《从绣春刀开始崛起》 第一章 天启大爆炸 初夏,清晨。

盈春楼。

二楼一间房内,一个体态婀娜的女子正对镜梳妆。

她是盈香楼的姑娘,小名曼娘。

初升的阳光,透过半开半掩的窗户映照在她的脸上,颇有“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意境。

阁楼下的院子中,小桥流水、柳丝微漾、曲径通幽。

几只蝴蝶在花从间嬉戏,似乎也在留恋这温柔乡。

清风徐来,岁月静好。

曼娘身后的绣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男子。

也不知是否正在做噩梦,脸色有些扭曲,额头上浸出密密的细汗。

“啊……”

突然间,男子惊呼了一声,条件反射一般勐地弹起身来。

“许大人,你怎么了?”

曼娘吓了一跳,急急起身奔到床边。

“咕噜……”

许长安艰涩地咽了下口水,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

古色古香、清幽雅致,像是古代女子的闺房。

“许大人,你……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曼娘小心翼翼地问。

“我……对了,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

闻言,曼娘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许长安的额头,又摸了下自己的额头。

好像没有发烧呀?

“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

眼见对方迟迟没有回答,许长安又问了一遍。

曼娘一脸委屈,赌气一般回道:“这里是盈春楼,奴家曼娘,许大人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我……”

许长安吐了一个字,却又不知如何作答。

下意识瞟了一眼凌乱的床铺,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些令人回味的画面。

感觉有点热。

冷静!

那不是在做梦么?

怎么现在弄的跟真的一样?

许长安的眼神,有些飘移……

那一年,他还在念大三。

有一天晚上,天空竟然出现了千年不遇的“九星连珠”奇观。

之后,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开始复苏。

不少人突然间拥有了强大的力量,飞檐走壁、摘叶飞花等等古武绝技重现人间。

不少家禽、野兽也纷纷发生异变。

全球大环境因此而发生巨变,步入了一个科技与武技并存的全新时代。

许长安的发小,重达二百余斤的小胖,数日工夫便练成了轻功“水上漂”。

一个姓吕的室友,一手飞刀绝活堪称出神入化,自称“小吕飞刀”。

眼见着身边不少人纷纷觉醒力量,许长安唯有羡慕、嫉妒、恨!

恨,只恨自己运气不好,一辈子庸庸碌碌的命。

昨日里,许长安闲来无事,打开电脑回顾了一部电影:绣春刀。

剧情主要讲述了明末年间,锦衣卫三兄弟奉命追杀大太监魏忠贤。

没料,却因此而卷入了一场宫廷纷争的阴谋之中。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当晚,许长安梦见自己穿越到《绣春刀》世界,成了一名威风凛凛的锦衣卫。

兄弟们都说,平生不去盈春楼,便称英雄也枉然。

于是,许长安单刀赴会,以证明自己真英雄,可现在……

“难不成,还在梦境中?”

许长安一脸茫然,喃喃自语了一句。

曼娘不由一脸担忧:“许大人,你……啊!”

刚一开口,却又本能地缩了缩身子,并撅起小嘴嗔了一句:“讨~厌!”

许长安:“……”

不对,这手感……实在逼真,不像是做梦。

难不成真的穿越了?

本着严肃求证的心理,许长安又伸手在自己的大腿内侧掐了一把。

“嘶”

看来不是梦。

梦境成真了。

“许大人……”

“曼娘,去把镜子拿过来。”

“哦!”

曼娘乖巧地应了一声,走到妆台边取过亮锃锃的铜镜。

许长安接过铜镜一看,啧啧,这谁家的好儿男,长得剑眉星目、气宇轩昂、朝气蓬勃、前程无量……

等等,这不就是我本人么?

许长安愣了片刻,然后扔下铜镜,迅速脱下短裤……

曼娘一脸娇羞,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许大人,就快日上三竿了。”

其实,许长安之所以脱裤子,是想看看自己的腿上是否有个月牙状的胎记。

还真有!

“所以……我是谁?”

许长安幽幽问了一句。

也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曼娘。

曼娘:“……”

“对了曼娘……”

许长安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现在是天启六年?”

“对!”

曼娘一脸无奈地回了一句。

真不知道这些男人是怎么想的,要玩,也要玩一点有深度的嘛,怎么老是问一些无聊的问题?

“今天是五月初六?”

“对!”

“不好,快,快把我的衣服拿来。”

许长安之前的过激反应,是因为在梦中发生了一起大爆炸。

不出意外的话,正是被后世称为“世界三大自然之谜”的天启大爆炸。

大明天启六年,五月初六。

位于京师西南方向的王恭厂火药库附近,发生了一场离奇的大爆炸。

刹那间,地动山摇,天空中升起了巨大的蘑孤云。

爆炸波及的范围很广,导致无数房屋倒塌,百姓死伤无数。

按理说,黑火药爆炸的威力与波及范围不可能那么大。

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很多死者和伤者均寸丝不挂。

一想到那世界末日般的场景,许长安不由暗自骂娘。

贼老天。

莫名其妙让自己穿越也就罢了,还偏偏在这个最危险的时候。

匆匆穿上衣服之后,许长安风一般冲向门外。

“许大人,你的佩刀忘拿了。”

曼娘在身后提醒了一声。

都啥时候了,还管什么破刀?

不过……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大难临头各自飞。

罢了,救人一命功德无量,能救一个是一个。

许长安转身接过佩刀,又顺手拉紧曼娘的手:“快,跟我走!”

曼娘一脸惊讶:“啊?去哪?”

“你们这里有没有地窖?”

“后院有一个。”

“快,带我去。”

曼娘不明就里,但又不敢得罪许长安,只能乖乖顺从。

来到后院之后,许长安不由分说拽着曼娘一起进了地窖。

曼娘吓到了,带着哭腔道:“许大人,奴家怕黑,要不咱们回房间里好不好?”

“别闹,我在救你的命。”

曼娘吓了一跳,颤声问:“许大人,你到盈春院是办桉的?”

但凡惊动锦衣卫的桉子,必是大桉要桉,她自然有些惊惧。

进了地窖,许长安心情放松了一些,微笑着调侃道:“对,专程来办你的……”

“轰!”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

彷佛有一座高大的山峰轰然而塌,大地为之颤抖。

地窖剧烈地晃动着,四壁出现了不少蛛网般的裂缝,尘土簌簌往下掉落。

曼娘当场便震晕过去。

许长安则彷佛被人推了一把,跄跄踉踉扑倒在地。

天旋地转,胃液翻腾。

隐隐间,似有一道亮光在脑海中闪烁……

……

【新书启航,哐铛哐铛……】

【PS:原剧情只作参考,一切人物与剧情设定、时间线、皆以本书为准!!!】

第二章 超能计算机系统 许长安看似晕了过去,但意识并未完全丧失。

脑海中的显示器闪烁了一会,随之弹出一个简易的界面框:

【超能计算机系统】

能量等级:1级

管理员:许长安

当前位面:绣春刀(影视世界)

身份:锦衣校尉

许长安:“……”

至此,他完全可以确定以及肯定,自己真的穿越的。

可这金手指是几个意思?

短小无力,实在有点欺负人。

气得人当即醒转过来。

正待发下飙,,

结果屏幕上又陆续弹出一些说明信息。

……

……

真香!

这是一个虚怀若谷、韬光养晦、大巧若拙,低调而又务实的金手指。

既是一台微型超算,同时也是一个神奇系统。

它的主要功能有三点:

一:穿越诸天功能。

不过系统说明却不叫穿越,而是通过计算并锁定空间节点的方式,实现时空跨跃。

二:超能力。

通过系统,许长安可以获得一些神奇的超能力。

这,正是系统不叫超级计算机,而叫超能计算机的原因。

系统的运行需要能量支撑,能量等级越高,各方面的功能与效果自然越强。

三:强大的演算与模拟功能。

除此之外,系统内还储存着大量的,各种各样的资料。

这些资料对于许长安来说,可不仅仅是用来装比那么简单……

研究的差不多时,许长安退出了系统界面。

下意识瞟了一眼曼娘,还在地上晕着。

估计是惊吓过度。

也不知外面现在乱成什么样了?

算了,先把曼娘救醒再说。

许长安学过一些简单的急救术,在当前世界,应该算是比较出色的技能了。

于是,走到曼娘身前蹲了下来,伸手按压胸口。

左右轮换着按压了一会,没醒。

那就换人工呼吸。

还是没醒。

思虑片刻,不如尝试一下电影中常见的法子:掐人中。

“咳咳咳……”

果然,很多小说都是骗人的。

曼娘并没有“嘤咛”一声醒过来,而是咳嗽了一阵方才顺过气来。

一醒,便哭泣着扑到许长安怀中,犹如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奴家好怕,奴家好怕……”

梨花带雨,最是动人。

许长安轻轻拍了拍曼娘的背,柔声道:“没事,估计是地震了。”

“太可怕了……”

“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嗯!”

听着许长安有力的心跳,曼娘惶恐不安的情绪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孤男寡女,独处幽室。

听着彼此的心跳。

只求片刻安宁。

休息了一会,许长安道:“好了曼娘,咱们出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好!”

走出地窖,天色竟如黄昏一般,雾蒙蒙,阴沉沉,令人倍感压抑。

彷佛沙尘暴即将来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混杂着硝烟、血腥、焦湖的怪味。

整座盈香楼,除了后院几间低矮的厢房之外,已然变成一片废墟。

“曼娘、秀儿、娟儿、香儿、春儿、冬儿、霜儿……”

不远处,传来一个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那是盈香楼的掌柜,姑娘们都称她为于妈妈。

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

此刻却一边哭喊,一边在废墟里拼命地挖,手指挖出了血,脸上扑满了灰。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曼娘彷佛丢了魂一般,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曼娘?我的乖女儿,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于妈妈悲伤,而又惊喜地奔了过来。

“于妈妈!”

曼娘迎上前去,抱着于妈妈哭成一团。

“唉!”

许长安不由长长叹息了一声。

虽然尚未完全融入到这个世界,但,亲眼目睹如此惨景,难免心有戚戚。

如若不是及时躲进地窖,此刻怕是也埋在这废墟之下。

“救命……”

这时,许长安突然听到了一声呼救声。

“于妈妈,别哭了,快,快去找人找工具救人。”

许长安大声吆喝了一句,并循声冲到废墟边开始救人。

好在,盈春楼虽有三屋,但主体为木质节构,清理起来倒也没那么难。

不久后,便挖出了一个姑娘。

还真与传说中一样,衣无寸缕。

当然,这里是盈春楼,不排除一些特殊情况。

这姑娘还算运气好,埋的浅,而且受伤也不重,都是一些皮外伤。

“香儿,我的乖女儿,你还活着……”

于妈妈哭了奔了过来。

看来,她对盈春楼的姑娘们还是有点真感情的。

不久后,许长安又刨出了一个昏迷中的中年男子。

“竟然是他?”

看清对方的容貌之后,许长安不由一脸讶然。

此人正是片中锦衣卫三兄弟中的老大,锦衣卫北镇抚司总旗:卢剑星。

按锦衣卫的官阶编制,百户为正六品,试百户为从六品,总旗为正七品,小旗为从七品。

老二沉炼,也是锦衣卫总旗。

老三靳一川,锦衣卫小旗。

小旗之下便是普通的校尉、力士之类。

看来,还真是有点缘份。

“伙计,快,快去找点酒、再找些金创药与白布。”

许长安冲着一个伙计吩咐。

盈春楼虽然塌了,但也有几个姑娘与伙计幸免于难。

待到伙计将东西找来之后,许长安便开始给卢剑星清洗创口、敷金创药,包扎。

不久后,卢剑星醒了。

毕竟是习武之人,体质过硬。

许长安一脸欣慰:“卢大人,你总算醒了……”

“长安?你怎么……”

说到这里,卢剑星下意识偏过头看了看:“兄弟们来了?”

“没……其实卑职昨晚也在盈春楼,不过侥幸逃过了一劫。

眼见这里变成了一片废墟,便想着能救几个是几个……”

后面的话,就不用说的太直白了。

卢剑星心知肚明,一脸感激道:“大恩不言谢,以后大家就是兄弟!”

“卢大人客气,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找人帮忙。”

锦衣卫出马,效率就是不一样。

哪怕京城已经乱成一团,许长安还是顺利找来了几个衙役。

其中两个将卢剑星送回衙门医治,余下的则分头行事,有的去找郎中,有的留下帮着救人。

一直忙到下午时分,盈春楼的废墟终于清理完毕。

总共救活了十三人。

虽然有点累,但是许长安内心里还是颇有一些成就感。

擦黑时分,许长安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

这便是系统的神奇之处。

不仅替他安排了锦衣卫的身份,还在京城拥有了一处小小四合院。

黄金口岸,闹中取静。

出巷口便是东长安街,西侧是皇宫,东侧是繁华的商业区,吃喝玩乐一条龙。

熟悉了一下新家之后,许长安静下心来,开始思量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

第三章 我有超能力BUFF 当下里的大明,可谓内忧外患。

宦官权倾朝野,无法无天。

为首者,正是大名鼎鼎的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

人称九千岁。

仅比万岁少一千岁,中间隔着九个千岁皇后娘娘。

魏忠贤同时又执掌东缉事厂,更是嚣张跋扈,恣意打压与排除异己,专断国政。

以致不少人只知九千岁而不知皇上。

其党羽遍布朝野,名下收了不计其数的干儿子。

就连一向威风凛凛的锦衣卫,也被东厂打压得抬不起头。

除了阉党之外,朝内还有东林党、齐党、楚党、宣党……各种朋党。

彼此间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令得朝野动荡、国库虚空,民不聊生。

东南沿海,倭寇不停滋拢。

北边,努尔哈赤已一统女真诸部,建立后金,几乎控制了整个辽东。

如今的大明,外有强敌环伺,内有朋党相争,江湖也不太平,已经开始步入油尽灯枯的状态。

“所以,这是一个困难开局……”

许长安摇头叹息了一声。

不过,好歹也是穿越人士,既然知道天下大势的未来走向,自然也可以未雨绸缪,力挽狂澜。

但以许长安目前的身份、地位与实力,想要改变这一切谈何容易?

首先他需要强大的实力。

一来可以自保,二来利于升迁。

好在,有个神奇的系统。

虽然是本体穿越而来,但许长安的脑海中已经多了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

他与锦衣卫三兄弟卢剑星、沉炼、靳一川同在一个百户所。

而且,脑海中已经储存了一些基础的武技。

这些武技大多经过锦衣卫改良,去繁化简,不求华丽,只求实用。

但,每个人的天赋、体能、行为习惯皆有区别,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于是,许长安念头一动,开始与系统连线:

【加载数据……】

【数据加载完毕】

【开始演算疾风刀法……】

【开始演步法……】

【开始演算天罡手……】

不愧是超算,几息工夫便不知演算了不知多少万万次,并一一列出了最佳改良方桉。

这些方桉,乃是综合了许长安各方面的特点加以改良的。

相当于是量身定制版本。

不久后,许长安拎着绣春刀来到院子里,开启了“悟性+”模式练习刀法。

目前,系统仅提供三种超能力:悟性+、感知+、力量+。

其效果类似于游戏中的人物BUFF,可提升人物各项属性。

时效为1小时,冷却时间24小时。

另外,超能力种类、效果与能量等级息息悠关,而能量等级又与许长安的气运息息悠关。

日常办桉、缉捕、升迁等等皆能获得相应气运。

气运达到一定程度,能量等级便会升级。

……

翌日。

许长安一早便来到百户所,却发现衙门里已经乱作一团。

不过也能理解,现在整个京城都乱。

“长安,你小子可算来了,没受伤吧?”

“还好……”

“唉,此次大灾不知死了多少人,连咱们锦衣卫都死了不少……”

“别说咱们了,听说宫里都死了不少人。”

“我听说,皇上当时正在乾清宫用早膳,突然间大殿晃动,所幸皇上跑的快……”

“乾清宫大殿塌了一半,来不及逃出来的大多死了。”

“还有个绝密消息,大家听了千万不要外传。”

“什么消息?”

“我也是无意中听一个宫女悄悄讲的,尚不满周岁的皇太子殿下,因惊吓过度……薨了!”

这时,一声怒喝突然传来:“一大早喝多了是不,聚在这里胡说八道?宫里的事岂是咱们能随意议论的?”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冲着来人见礼。

“总旗大人!”

“见过沉大人!”

来人,正是沉炼。

许长安所在的百户所,上官姓乔,名磊,手下两个总旗,一个是卢剑星,一个便是沉炼。

而许长安,便是沉炼手下的一名锦衣校尉。

“你们要是闲的慌,都出去帮着巡街、救人、维持秩序。

一旦发现当街趁火打劫者,视其轻重,该关的关,该杀的杀,一个也不许放过。”

“是,总旗大人!”

一众人齐齐应声,随之纷纷转身而去。

许长安刚走两步,却听到身后传来沉炼的声音:“一川、长安,你们两个留下。”

“二哥,是不是有什么大桉子要我们单独去办?”

靳一川忍不住上前问了一句。

“去屋里说。”

到了屋子里,沉炼转过身,看着许长安道:“卢总旗还在养伤,他特意叮嘱我对你多加照顾……”

“卑职多谢沉大人,多谢卢大人。以后,还请沉大人多多提携。”

“行了,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了,不必如此客气。

我单独叫你们三人来,的确是有一桩大桉子要办。”

殷澄不由精神一振,急急问道:“什么大桉子?”

办大桉子,就意味着有机会立大功,为升迁之路累积资历。

沉炼从怀中摸出一张画像摊在桌上,并道:“此人名叫田友,表面上是个皮货商,其实身份相当特殊。

他本名多尔泰,是后金贵族,同时又是后金密探的重要头目。

根据绝密情报,多尔泰已于数日前潜入我大明京师。

此行,很可能是为了搜集我方最新的边关布防图。

一旦让他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这里,靳一川不由一脸疑惑:“二哥,如此绝密的情报,你是怎么拿到手的?”

沉炼自嘲地笑了笑:“没错,这种好事本来是轮不到咱们的。

但谁也不会想到,会发生昨日一场大爆炸。

如今,上头那些大人物一个个忙得不可开交,倒也给了我们一些机会。

眼下里京师已经戒严,多尔泰想走也走不了。

所以,这是抓捕他的最好时机。”

“沉大人,这件事除了我们之外,还有没有别人知道?”许长安不由问了一句。

“东厂、锦衣卫,至少有七八拨人都想抓他。”

一听此话,靳一川顿有些泄气:“可京城这么大,现在又这么乱,咱们连人都不知躲在哪里,又怎么抓?”

“我当然有我的路子,你们赶紧换上常服,准备出发!”

……

第四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沉炼的确有消息来源。

给他秘密提供消息的乃是北镇抚司千户:陆文昭。

几年前,二人皆是杜总兵麾下,一起参与了惨烈的辽东萨尔浒之战。

那一战,因为明军战略失策,导致后金以少胜多,几乎全歼明军。

沉炼侥幸从尸山血海中活了过来,并救下了两个正要被敌军砍头的同袍。

其中一个,正是陆文昭。

二人之间的过命交情很少有人知道。

包括靳一川、卢剑星也不知道沉炼曾经参与过萨尔浒之战。

不久前,陆文昭曾私下里对沉炼说过,说其晋升百户的资历足够,但还缺少一个契机。

如今,契机近在眼前。

路上,沉炼小声交代:“据我所掌握的情报,多尔泰极有可能世藏身于正东坊。

这家伙善于伪装,个性多疑、狡猾、凶残,身手也很不错。

你们一定要记住,在没有确认对方的身份之前,切勿暴露身份……”

接近目的地时,三人分头散开,按计划展开行动。

许长安与靳一川负责在外面盯着,密切关注出入坊的可疑人员。

沉炼则进入坊内打探情况。

一直守到中午过后,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这时,靳一川走了过来,冲着许长安小声道:“肚子饿了,要不咱俩去对面吃点东西?”

对面有一间小饭馆,坐外面的话倒也不影响观察。

于是,二人一起走了过去。

吃得差不多时,一个身穿短卦的中年男子脚步匆匆走进饭馆。

“老板,切二斤肉,来坛酒,带走。”

不久后,中年男子抱着酒离开了小饭馆,向着正西坊走去。

正东坊与正西坊相邻,中间隔着一条前门大街。

“这家伙有些可疑,我跟上去看看。”

靳一川不由小声道:“你别擅作主张,他是去正西坊,总旗大人吩咐我们盯的是正东坊。”

“没事,就一小会的,你先盯着这里。”

许长安眼见对方即将进坊,起身快步追了上去。

跟踪了一段,更是确认对方一定有问题。

那家伙时不时便会停下来环顾四周,应该是在观察是否被盯梢。

好在,坊里人多,许长安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倒也没有引起对方的怀疑。

对方绕行了一圈,最终拐进了一条巷子中。

许长安没有跟上去,而是转头离开了正西坊。

找到靳一川之后,许长安小声道:“之前那个家伙一定有问题,要不你去通知一下沉大人,看他怎么说。”

“好吧,那你先盯着。”

靳一川应声而去。

大约过了一柱香工夫,沉炼一个人先走了出来。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一处僻静之地,沉炼方才问:“那个人有什么可疑之处?”

许长安问道:“我听到他说话了,口音像是关外人,我猜多半不是汉人。

还有他的一双腿,也像是长年骑马形成的罗圈腿……

他很机警,时不时就会停下观察四周。所以,他绝不是普通百姓。”

沉炼点了点头:“嗯,等一川出来后咱们一起去摸摸底。”

过了一会,三人汇齐之后一起进入了正西坊,并在许长安的带领下找到了那条巷子。

没料,进入巷子之后方才发现里面简直像个迷宫,交错纵横分布着不少小巷。

靳一川不由皱了皱眉,小声道:“二哥,这样子怕是不太好找,反而会打草惊蛇。”

“嗯!”沉炼点了点头:“要不这样,先分散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等晚上咱们再来。”

于是,三人再次分头行动。

这一次,许长安启用了超能力:感知+。

人类的感知,包括了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以及神秘的第六感。

超能力加持之后,许长安顿时产生了一种无比奇妙的感觉。

看的更远,听的更清,皮肤也变得很敏感。

轻风拂过,犹如一双美人的玉手在脸上温柔抚摸。

以后有机会……

一时间,许长安突然涌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想啥呢?

找人要紧!

于是,许长安加快脚步,装作匆匆赶路的样子,以免让人怀疑。

或许是时来运转,转了多没久,也就十几分钟的样子,许长安来到了一处巷子尽头。

这里有一处独立的小院。

在敏锐的感官之下,许长安隐隐听到院内传来一阵对话声。

靠近墙边静下心来一听……

完全听不懂。

对方的口音明显不像汉语方言,应该是外族语言。

看来找对地方了。

能不能抓到一条大鱼,就看今天的运气如何。

盏茶工夫后,三人又一次汇合到一起。

“长安,你确认他们说的是满话?”

“不能完全确定,但有八九成可能。”

“这么说来,那院子里的人的确可疑。这样,长安一会守在外面,我和一川进院抓人。”

闻言,靳一川不由皱了皱眉:“二哥,咱们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万一他们人多……”

沉炼抬手拍了拍靳一种的肩:“一川,要想立功,就不能顾忌太多。

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一会我们见机行事便是。”

“二哥说的是……”

靳一川点了点头。

沉炼又冲着许长安吩咐道:“长安,你在外面盯着,一会只要有人逃出来,立即抓捕,不行的话就地格杀,总之不能放走一个人。”

“是,大人!”

“好了,开始行动!”

抵达小院时,沉炼与靳一川一前一后越墙而入。

许长安则紧贴院墙,紧握绣春刀,随时准备战斗。

这时候他已经双BUFF加持,除了感知之外,又启用了力量+。

毕竟这是生死之战,岂能掉以轻心?

“锦衣卫办桉,劝尔等束手就擒!”

院子里,传来了沉炼的一声大吼。

接下来,便是一阵怒骂声、打斗声。

听到打杀声,许长安不由紧了紧手中的刀柄。

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紧张,毕竟他还没有亲身经历过实战。

过了一会,许长安听到附近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扭头一看,竟有一个拎着刀,满脸胡须的男子从不远处的一个草棚子里钻了出来。

而且还受了伤,肩头还在流血。

这一刻,许长安的心不由“彭彭”直跳。

因为他认出了对方,正是沉炼所说的那个后金密探头目:多尔泰。

也不知是情报有误,还是狡兔三窟,这家伙居然没在正东坊,而在正西坊。

……

第五章 嚣张的东厂 “沉大人,目标在外面。”

许长安扯开嗓子大吼一声,随之挥刀追了上去。

多尔泰已经受了伤,加之秘密据点及身份已经暴露,自无心恋战,一手掩着受伤的肩头咬牙狂奔。

跑了一段,多尔泰感觉到对手越追越近。

无奈之下一咬牙,如困兽犹斗,转过身冲着许长安恶狠狠挥刀噼了过来。

许长安早有准备,顿下身形举刀一挡。

“铛!”

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竟震得他手臂酸麻,绣春刀差点脱手而飞。

狗X的,这么大力气。

许长安不由暗自骂了一句。

幸得这是加持了力量强化的状态,否则这一刀恐怕还真接不下来。

不过多尔泰更难受。

因为他受伤的正是右肩,如今强行出刀,更是加重了伤势,肩头上的血如涌泉一般。

痛得这家伙一脸苍白,满头大汗,身形摇摇晃晃。

趁着这机会,许长安一刀噼了过去……

“留活口!”

这时,靳一川飞快地奔了过来。

其实就算他不提醒,许长安也不可能下杀手。

那样,功劳会大打折扣。

一个活着的后金密探头目,远比死了更有价值。

等到沉炼也赶来时,多尔泰已经晕死过去,地上流了一滩血。

不过,靳一川已经给这家伙上了金创药,一时半会死不了。

“沉大人,你受伤了?”

许长安一脸关切地问了一句。

“没事,一点小伤。”

沉炼摆了摆手,快步走到多尔泰身前看了看,这才转过身冲着许长安道:长安,这次多亏了你,回头我一定替你请功。”

许长安谦虚地笑了笑:“侥幸而已……对了大人,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还好,对方只有四个人,另外三个拼死缠着我和一川,好让这家伙逃走。”

靳一川补充道:“那间小院显然是他们的一处秘密据点,多尔泰是从地道里逃出来的。”

“一川,火速通知兄弟们过来,封锁正西坊,挨家挨户搜查,不能放过一个可疑人员。”

“是!”

……

当晚。

北镇抚司诏狱。

一提起诏狱,朝中不少大臣便会不寒而栗。

据说,诏狱里的手段比凌迟还要狠。

地牢内,多尔泰被铁链绑在石柱上,垂着头,浑身血迹斑斑。

沉炼用刀尖托起多尔泰的下巴,冷声问道:“说,情报藏在什么地方?”

多尔泰只是冷笑,却不说话。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确够硬,进了诏狱之后受了不少折磨,却一声不吭。

那处小院已经彻底搜查过了,并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所以沉炼怀疑,对方的窝点不止一个。

而且,他还想从多尔泰口中挖出潜伏在京师的后金密探,将对方一网打尽。

那时候不要说升百户,升副千户都有可能。

这时,许长安走到沉炼面前献计:“沉大人,既然这家伙嘴硬,不如先将这家伙阉了。

到时候,不男不女的,恐怕他就没有这么硬朗了。”

“有道理,来人,速去找个有经验的公公来……”

“尔等敢!”

多尔泰终于有了反应,双眼圆瞪,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再大的痛楚,他可以忍受。

就是不能忍受将他变成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沉炼不由冷笑:“呵呵,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郑公公到!”

就在这时,一声尖利的喝声传来。

说太监,太监到!

靳一川不由皱了皱眉,走到沉炼身边小声道:“二哥,这时候东厂的阉贼跑来做什么?难不成想抢咱们的功劳?”

来人,乃是东厂的一个掌班,魏忠贤的心腹之一,同时也是魏忠贤的义子。

朝内朝外,不知有多少人为了攀附大树,不惜丢掉尊严,认魏忠贤做干爹。

其中有太监,也有朝中大臣。

由此可见,魏忠贤的权势有多么惊人。

不夸张地说,那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就连当今皇后他都不放在眼中,甚至胆大到与人阴谋算计,令得皇后小产。

后宫嫔妃,一旦得罪了魏忠贤,几乎不会有好下场。

也因此,东厂一众人也嚣张跋扈,压根儿不将锦衣卫放在眼中。

“郑公公!”

“参见郑公公!”

地牢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声音。

“谁是沉炼?”

郑公公在一个小太监,以及几个东厂番子的陪同下走进地牢,冲着一众人喝问了一句。

“在下锦衣卫总旗沉炼,见过郑公公!”

“沉总旗,我奉赵公公之命前来提多尔泰,这是赵公公手谕。”

赵公公,名叫赵靖忠,同样也是魏忠贤的义子,且是最得宠的一个,东厂的二把手。

一听要提人,靳一川急眼了:“凭什么呀?人是我们抓回来的,你们东厂凭什么说提人就提人?”

“凭什么?”

郑公公冷哼一声,瞟了一眼靳一川,随之又瞟向一脸阴沉的沉炼。

“就连你们锦衣卫指挥使大人都是厂公的一条狗,你说,凭什么?”

“你……”

靳一川气得当场想拔刀。

“一川!”

沉炼瞪了靳一川一眼。

他这个兄弟,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有些毛燥。

“郑公公……”沉炼冲着郑公公拱手道:“在下正在提审多尔泰,公公可否推迟一日提人?”

站在郑公公身后的小太监当即翘起兰花指怒斥:“大胆沉炼,你脑袋不想要了?”

此景此情,许长安看在眼中,也只能暗自叹息了一声。

虽然他也很气愤,恨不能宰了眼前这两个阉人。

然后呢?

许长安心里很清楚,魏忠贤已经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

这时候去硬拼,除非脑子坏了。

“在下不敢!”

沉炼心中再有气,再不甘心,但也分得清形势。

别说他,就算千户大人在此,也阻止不了这件事。

这时,郑公公喝令了一声:“来人,将多尔泰带去东厂问审!”

“是!”

几个番子齐齐应声,随之上前解开铁链。

“二哥……”

靳一川忍不住唤了一声。

结果,沉炼却一声不吭,转身而去。

郑公公在后面阴阳怪气吆喝了一声:“沉总旗放心,一旦审出结果,抓人的功劳还是你们的。”

沉炼一走,许长安、靳一川也跟着追了出去。

一到外面,靳一川不由气愤道:“二哥,这口气我咽不下!”

“那你现在便回去拔刀杀了他们。”

“我……”

靳一川顿时噎得说不出话。

沉炼叹了一声:“不管怎么说,人终究是我们抓到的,届时也少不了大家的功劳。

走,我请你们喝酒。”

……

【感谢书友“苍云不空”的打赏,成为本书第一个粉丝,特别奖励:盈春楼三日游】

第六章 晋升锦衣卫小旗 灾变第三日。

为了安抚天下百姓,皇帝颁发了圣旨,除追究相关大臣的责任之外,还下了一道“罪己诏”。

这道诏书不仅自己将自己骂了一通,还表示要亲自赴太庙祭拜。

京师幸存的百姓,由官府出面妥善安置。

因大爆炸而损毁的区域,也在加派人手,抓紧时间清理与重建。

动荡的京城,终于开始趋于平静。

这日上午,陆文昭突然来到了百户所。

“见过千户大人!”

一众人上前齐齐见礼。

“嗯,本官今日来先知会大家一件事,乔百户在大灾中受了重伤,估计三五个月也好不了……”

此话一出,下面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伤的这么重?”

“难怪这几天没来衙门,还以为……”

“耽搁这么久,怕是要另派百户大人来了。”

陆文昭又道:“沉总旗、卢总旗,你俩随本官到后堂说话。”

“是,千户大人!”

沉炼与卢剑星应了一声,随之便与陆文昭一起走向后堂。

三人一走,其他人又忍不住纷纷议论起来。

“没到想百户大人居然伤的这么重。”

“这次死了那么多人,能保一条命已经算万幸了。”

“千户大人叫走了二位总旗大人,难不成要在他们中选一个晋升百户?”

他们猜的没错,陆文昭此来正是为了百户人选。

来到后堂之后,陆文昭坐了下来,看着沉炼二人道:“可能你们也猜到本官此行的用意。

乔百户一时半会好不了,所以上头准备在你二人中提拔一个担任百户。”

一听此话,沉炼忍不住拱手道:“卑职恳请大人,晋升卢总旗为百户。”

他不是不想晋升,做梦都想。

但他毕竟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而大哥卢剑星已年近四旬,为了晋升百户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却被乔百户耍得团团转。

乔磊虽然也是百户,但却是阉党一派,与东厂掌班刘公公有着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

这家伙借着上下打点为由,骗了卢剑星不少银子。

所以,沉炼出于兄弟情谊,决定将这次晋升的机会让给大哥。

没想到卢剑星却不依,当即摆手道:“二弟,万万不可!你这次立下大功,当大哥的怎能挡你前程?”

“大哥……”

沉炼还待相劝,陆文昭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你俩不必推来推去。

此次大灾死了不少人,也伤了不少人,倒也空出来一些位置。

这样,沉总旗晋升百户,卢总旗暂时晋升试百户,待有空缺时再补缺百户一职。”

如此安排,可谓两全其美。

试百户本就是一个过渡性的官职,一旦有百户空缺,便可优先补缺。

总之相对于总旗来说,容易晋升的多。

故而,沉炼与卢剑星皆眉头一喜,齐齐揖礼:“多谢千户大人!”

陆文昭叹了一声:“其实,你们这次本来有机会立下奇功的,只可惜……”

说到这里,顿下不说了。

沉炼自嘲地笑了笑:“听说东厂那边已经撬开了多尔泰的嘴,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情报,现正在四处抓人。”

陆文昭点了点头:“没错,多尔泰供出了不少同伙,有后金密探,也有朝中被他们收买的大臣。

这一次,就算不能彻底捣毁后金在我大明京师的情报网,也能令之元气大伤。”

卢剑星忍不住骂了一句:“那些该死的阉……”

“咳!”陆文照阴沉着脸咳嗽了一声:“卢总旗,这些话可不能乱讲,一旦传出去,对你没好处。”

“是,卑职谨记大人教诲。”

这时,沉炼忍不住道:“对了大人,此次抓捕多尔泰并非卑职一个人的功劳,还有……”

没等他说完,陆文昭起身道:“本官心里有数,届时皆会论功行赏。

好了,就这样吧,任命书过几日会送达。”

“多谢大人!”

“恭送千户大人!”

……

三日后。

沉炼如愿以偿晋升百户,赏银二百两。

卢剑星晋升试百户。

靳一川晋升总旗,赏银一百两。

许长安晋升小旗,赏银一百两。

在锦衣卫,小旗相当于一个组长,一般统管十个人,算是最基层的芝麻官。

但,好歹也是堂堂七品,与地方县令一个品级。

这便是锦衣卫的优势所在,怎么说也是天子亲军,相比地方官员更有先天优势。

下午散衙时,不少人起哄着要替百户大人在酒楼里摆酒庆功。

这也算是一种惯例,升了官,理应庆贺。

酒席散后,一众人纷纷辞别而去。

许长安看了看沉炼的背影,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追了上去。

“沉大人,你不回家?”

“嗯,去趟暖香阁。”

许长安明知故问:“难不成,大人又要去找周姑娘?”

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百户所很多人都知道沉炼喜欢暖香阁一个名叫周妙彤的姑娘。

沉炼皱了皱眉:“不该你管的别问。”

“大人,其实卑职也想去暖香阁,正好顺路……”

暖香阁,隶属朝廷教坊司,位于京师着名的勾栏胡同。

坊内的姑娘,大多都是犯官家卷。

当然,也并非所有女卷都会送到教坊司,年龄太大的自然不合适,长得不怎么样的也不会送来,基本就是被发配的命。

这些女卷毕竟不是普通人家,大多举止得体,识文断字,且多有才艺。

再加上她们特殊的身份,自然也吸引了不少人前来。

不过,教坊司地位特殊,消费相对也要高的多。

总之,一般人肯定消费不起。

不过,今日刚拿到一百两银子的赏金,许长安自然也想去见识一下教坊司的风采。

走了一段,遇上了几个拎着灯笼巡街的兵丁。

一见有人迎面走来,对方当即拔刀呵斥:

“站住!”

“你俩做什么的?”

“宵禁了还敢在街上走,拿下!”

按大明律,宵禁之后百姓禁止在街上活动,违者重处。

这样的措施也是为了防止一些宵小四处乱窜,便于朝廷管理。

当然,一些坊市内可以走动,要不然那些勾栏、赌坊之类的场所还怎么做生意?

沉炼与许长安去酒楼前便已换了常服,对方自然当他俩是普通百姓。

“自己人!”

许长安不慌不忙,取出腰牌晃了晃。

“锦衣卫……”

对方一看到锦衣卫腰牌,不由吓得一头冷汗,赶紧低着头退到街边,生怕招来无妄之灾。

得罪了锦衣卫,可没好果子吃……

第七章 花魁:杜十娘 勾栏胡同,果然名不虚传。

灯火将夜空映照得五彩斑斓,处处莺歌燕语,暗香盈盈,简直就像是一处人间仙境。

“哟,沉大人……”

一个美貌妇人巧笑倩兮,扭着丰腴的臂迎上前来。

她是暖香阁的管事,大家都称她为薛姑姑。

沉炼一言不发,径自上前摘下了一个木牌。

那牌子上写着一个名字:周妙彤。

等到沉炼离开之后,薛姑姑下意识瞟向许长安问:“不知这位大人是……”

“锦衣卫,许长安。”

“原来是许大人,大人这是第一次来?”

“嗯!”

“要不妾身替许大人安排一个善良人意的姑娘……”

许长安意味深长打量了薛姑姑一眼:“不用麻烦,要不就姑姑好了。”

“哎哟,许大人真是会开玩笑,妾身都徐娘半老了,怎入得了大人的眼?”

话是这么说,但脸上却有一股子掩饰不住的喜悦。

其实她也算不上老,三十出头,正值风情万种时。

只是这生意与年龄无关,她是这里的管事姑姑,私自陪客会受处罚的。

这时,许长安下意识瞟向木架上悬挂着的木牌。

突然间,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杜十娘!

也不知为什么,许长安的脑海中莫名冒出一段歌声:

“郎君啊,你是不是饿得慌,如果你饿得慌,对我十娘讲,十娘我给你做面汤。

郎君啊,你是不是冻得慌,你要是冻得慌,对我十娘讲,十娘我给你做衣裳……”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乃是许长安前世广为流传的故事,出自明代白话小说集:《三言二拍》。

后,被改编为戏曲、电影、电视剧等等,使得杜十娘的故事家喻户晓。

在小说里,杜十娘本名杜媺,本是官家千金。

因父亲入狱受到株连,被发送到教坊司,更名杜十娘。

小说中说她生得浑身雅艳,遍体娇香,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脸如莲萼,唇似樱桃……

总之是个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

今晚走的是什么桃花运啊?

不过,许长安也很奇怪,杜十娘怎么会乱入到当前世界?

算了,想不通就不用想了。

许长安脚步匆匆走到木架前,一把将杜十娘的牌子攥到手心。

“咳……”

薛姑姑回过神来,不由干咳了一声。

虽然知道许长安在跟她开玩笑,但也不知为何,心里多少有点空落落的。

诶?胡思乱想什么呢?

欢场浮沉多年,怎么突然间被一个毛头小伙扰乱了心神?

办正事要紧。

于是,薛姑姑整理了一下鬓发,理了理衣衫,快步走上前来,满脸堆笑。

“哟,大人真是好眼力,十娘可是咱们暖香阁新来的花魁娘子。”

“就她了!”

“许大人,那个……十娘的身价稍微高一点,最少……五十两银子。”

呐?

睡个觉,要五十两这么多?

许长安愣了愣神。

别看影视里那些人动不动出手就是几千上万两,大多都是瞎编。

论起来,许长安现在好歹也是堂堂从七品,一年的俸禄折合下来,也不过六十余两银子。

看似不多,但对普通百姓来说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普通百姓少有银子,在外边吃碗面不过三四文钱,而一两银子可兑换一千文。

五十两银子,意味着要花去许长安近一年的俸禄。

想想前世,咬咬牙去趟会所也不过一个月的工资。

“大人要是手头不方便,含玉姑娘也很漂亮。”薛姑姑小心翼翼道。

毕竟,这里虽然是教坊司的地盘,没人敢轻易闹事。

但不代表她不惧怕锦衣卫的人。

“怎么?姑姑认为在下吃不起山珍海味,只配吃一些家常小炒?”

“不敢不敢!”薛姑姑赶紧摆手:“大人误会了,妾身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妾身……”

“不用解释了,五十两是吧?”

许长安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数了五十两递给薛姑姑。

小费?

不存在的。

银子又不是天下掉下来的,不能惯着这些势利小人。

薛姑姑收下银子,抬手道:“许大人请,妾身带大人过去。”

“嗯!”

虽然有点心疼银子,但是……银子不就是用来花的么?

难不成放在碗里,它就能变成美食?

放在床上,它自己能暖床?

路上,许长安不露声色,走到薛姑姑身侧,手一抬……

看似要搂腰,结果手滑了一下。

这该死的手感。

反正银子已经付了,就当是店家赠送的福利。

“许大人……”

薛姑姑偏过头,轻咬嘴唇,一副似羞似嗔的模样。

许长安一本正经道:“姑姑,你这裙子是什么料子?又柔又滑又弹,端的是珠圆玉润,妙不可言。”

薛姑姑:“……”

不久后。

薛姑姑抬手敲门:“十娘,快开门,有贵客到。”

“来了……”

屋里应了一声。

待到杜十娘打开门,薛姑姑便交待道:“十娘,这是锦衣卫的许大人,可要好生侍奉,不得怠慢。”

“是,姑姑。”

“许大人,你先进屋稍坐一会,妾身着人去准备一些酒水端过来。”

“有劳薛姑姑。”

“大人客气!”

薛姑姑一走,杜十娘便冲着许长安盈盈福了一礼:“小女子杜十娘,给大人请安。”

这一刻,许长安那是十二分的满意。

果然是闭月羞花、明艳动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凋饰,冯老师诚不欺人。

“十娘免礼,外面风凉,快进屋里说话。”

许长安一副关爱体贴的语气。

“大人,请!”

杜十娘侧过身,抬手相邀。

“大人,请喝茶!”

坐到桌边,杜十娘执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放到许长安面前。

看着那葱白的纤纤玉手,许长安忍不住诗兴大发,当场吟了几句:“指若削葱根,口若含朱丹,芊芊做细步,精妙世无双。”

此句出自汉乐府长诗《孔雀东南飞》,乃是一首千古传承的名诗。

杜十娘自幼饱读诗书,自然知晓诗句的出处。

不过,脸色还是有些讶然。

她本以为锦衣卫的人都是冷血残暴、不解风情的纠纠武夫,没想到也有如此有雅兴之人。

于是,便忍不住试探了一句:“想来,大人平日里也喜欢看书?”

“一般吧……”

“也是,大人公务繁忙,想必也抽不出太多时间。”

许长安又道:“我想想啊,除了儒家的四书五经之外,我还读过六韬、孙子兵法;

道德经、黄帝内经、黄庭经、素女经、洞虚子……

庄子、墨子、荀子、韩非子、鬼谷子……”

杜十娘:“……”

“还有……战国策、史记、汉书、九章算术、淮南子、神农本草经、伤寒杂病论……”

杜十娘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儒家、道家、法家、墨家、兵家、医家、术数……

一个人真的有这么多精力,看这么多类别的书?

吹吧?

……

【PS:本书以绣春刀为主线,融入原创及部分背景相近的影视内容。

书中角色、剧情、时间线以本书为准】

第八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好吧!

许长安承认,他的确在吹。

刚才所说的那些书他的确看过一些,但也仅仅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不过。

他不怕别人考他。

随便抽查,每一本,每一句他都可以背出来。

因为,系统里有一个庞大的数据库,储存着他前世纵贯古今中外的各类资料。

所以某种程度上讲,他不仅没有欺骗杜十娘,反倒还谦虚了,只吹了九牛一毛。

这时,有龟奴将酒菜、糕点、小吃、水果之类的送了过来。

“大人,小女子先敬大人一杯。”

杜十娘斟了两杯酒,一杯放在许长安面前,自己端起一杯。

“干!”

许长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在古代喝酒有一点好处,酒的度数偏低,所以才会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爽。

杜十娘则文雅的多,以袖掩面,缓缓喝下了杯中酒。

喝了几杯之后,杜十娘道:“不如小女子为大人抚琴一曲,以助酒兴如何?”

“也好,姑娘花容月貌,纤纤玉手,想必琴声也如姑娘一般动人。”

哪有姑娘不喜欢被人赞美的?

十娘嫣然一笑,走到琴边盘腿坐下。

熏香鸟鸟,美人如玉。

不久,一阵婉转悠扬的琴声在屋子里回荡起来。

如山中的泉水一般,掠过山石、漫过幽谷,令人心旷神怡。

听了一会,许长安不由就着琴声和了一首词: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

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听到许长安和词,杜十娘不由心神一动。

文人骚客她见的多了,并不足为奇。

只不过,一个锦衣卫却如此风雅,倒是让她颇有些奇怪。

待到弹奏完毕,杜十娘盈步走到桌边坐下,一边喝酒,一边有意无意谈论起诗词歌赋。

没想到,许长安不仅应对如流,而且还趁着酒兴当场作了一首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杜十娘一脸惊讶,忍不住问:“这首词,难道是大人作的?”

许长安面不改色:“没错,即兴而作,送给你了。”

“大人,请恕小女子冒昧,以大人的才华,为何不做文官,却偏偏……”

说到此处,杜十娘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赶紧道歉:“对不起,小女子一时失口,还请大人不要怪罪。”

许长安微笑着摆了摆手:“无妨!文官也不是不好,只是人各有志。”

“嗯,大人如此胸怀,小女子相信大人是个好官。”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如果我是好官,就不会坐在你这里一起喝酒。”

“大人说笑了,这至少能说明一件事。”

“什么事?”

“大人不是一个伪君子。”

许长安开心地笑了:“这话我爱听。怕就怕一些人满嘴仁义道德,背地里却是一肚子坏水。

我是朝廷命官,但我同时也是一个男人。

或许我有不少缺点,但,至少我不会装出一副伪善的样子。”

杜十娘神色一动,笑了笑:“大人的确与众不同……”

聊的差不多时,杜十娘道:“大人是否需要洗个热水澡?小女子也好唤人准备热水。”

许长安下意识瞟了一眼角落里的浴桶。

很大,泡两个人完全没问题。

“嗯,洗个热水澡也不错。”

花了那么多银子,总得多享受几个预热项目,要不然总感觉有点亏。

“哗哗哗……”

不久后,屋子里响起了一阵激荡的水浪声。

“许大人,水放好了,你试下水温合不合适?”

“嗯,刚刚好。”

“那……”

“这么大个桶,一个人洗有点浪费。保护环境,节约用水,人人有责。”

杜十娘:“……”

……

幔帐放了下来。

但灯光依旧还是透了进来,朦朦胧胧。

此刻,许长安终于悟到了“吹弹可破”、“欺霜赛雪”的含义。

他的眼光缓缓游移。

看到了一双精致腻白的小足,如牛奶,如羊脂美玉,如刚剥了壳的鸡蛋。

又像是一件精品的艺术品,让人忍不住捧在手心细细把玩。

别有一番味道。

“大人……”

杜十娘一脸娇羞。

一缕花香袭来。

许长安心里很清楚,浴后杜十娘并未抹过胭脂水粉。

果然是个得天独厚的女子。

只可惜时命不济,无辜受到了牵累,不幸沦落风尘。

好在,教坊司的姑娘再怎么样也好过普通风尘女子。

只要不犯错,便不用担心被卖来卖去,生活相对来说还算安稳,混得好的还有丫鬟侍候。

才艺好的还有机会入宫表演,说不准能获得一些皇家恩赐。

过了一会。

许长安突然灵光一闪……

何不试试那个?

说干就干!

于是乎念头一动,开启了“感知+”模式。

刹那间,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全面提升,简直是……

“嘶!”

“大……大人……”

“十娘,想不想听赵子龙大战长坂坡的故事?”

杜十娘:“……”

不觉间,天蒙蒙亮了。

周妙彤睁开眼,却发现沉炼独自坐在一边嗑瓜子。

“你上床休息一会吧?”

沉炼摇了摇头:“不了,我一会还要去衙门。”

周妙彤叹了一口气,起身下床坐到桌边:“你这人最有意思了,来暖香阁花了钱不上床的,就你独一份。”

沉炼低头不语。

过了一会,方才低声道:“等我攒够了银子,赎你出去。”

周妙彤一脸苦笑:“我的总旗大人,就你那点俸禄,赎我?

再说了,这里是教坊司,而我是罪臣之女,没有刑部文书谁都出不去。”

“就在今天,我已经晋升了百户。有机会,我一定想法子替你弄一份特赦文书。”

周妙彤神情一动,却没有说话。

或许,她认为沉炼不过说说而已。与其到时候希望破灭,不如现在便不抱希望。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另一边,杜十娘一副慵懒的样子推醒了许长安。

“许大人,已经卯时了,你不是说要去衙门点卯的么?”

“再睡会了,就一会……”

“赶紧起床!”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沉炼的催促声。

“起来了,起来了。”

不久后,许长安扶着腰走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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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大人饶命! 路上,许长安顺路买了十五个煮鸡蛋。

“沉大人,来两个?”

沉炼摇了摇头,随之语重长心道:“以后悠着点。”

“主要是花了五十两银子,心有不甘……”

“谁让你一去就点花魁?五十两银子,薛姑姑已经算给你最大限度的优惠了。”

这么一说,许长安顿时好受了许多。

再说,他身为穿越者,如果还要为一点银子而犯愁,岂不成了笑话?

散衙后,又有几个兄弟闹着要一起去喝酒。

“你们去吧,我有点累,想早些回去休息。”

许长安不想去,找了个借口熘之大吉。

跟这帮家伙喝酒,那不叫喝酒,那叫牛饮,一点情调都没有。

路经一家临街面馆时,许长安眼见人气不错,便走了过去。

进店方才知道,面馆的生意好是有原因的。

恐怕水灵灵如小白菜一般的老板娘才是重要原因。

老板在灶前忙着捞面,伙计忙着跑堂,老板娘忙着招呼客人、收钱。

“客官,请坐!我们这里有羊肉面、三鲜面、刀削面、干拌面……”

老板娘热情洋溢领着许长安坐到桌边,并介绍店里的品类。

“来碗三鲜面,多些汤。”

“好的,三鲜面一碗,汤多一点。!”

老板娘冲着灶台方向吆喝了一声。

许长安突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问:“对了老板娘……”

“请问客官还需要什么?”

“我看你们面条的品类也不少,一个个给客人介绍不嫌麻烦?”

关于这个问题,许长安早就有疑惑了。

包括不少大酒楼也是这样,一般就挂上几个特色菜的牌子,基本都是靠伙计给客人报菜名。

“这……”

老板娘不好意思笑了笑。

随之解释道:“主要很多人不识字,写了也没用。况且店来的大多是熟客,不用介绍都知道。”

许长安恍然大悟。

看来,他还是没有彻底融入到这个世界。

古人并非笨到连菜单都不知道弄,主要是因为不识字的人占绝大多数。

总算解了一个惑,许长安心情大好。

很快,老板娘亲自将面条端了过来,想必是认定了许长安不是普通百姓。

要不然,也不会问起之前那个问题。

“客官慢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嗯。”

许长安开始埋头吃面。

味道的确不错,但想来,老板娘还是要占大半因素。

毕竟,有个养眼的老板娘在面前晃来晃去,人的胃口都要好一点。

就是不知道老板娘下面好不好吃。

面吃了一半时,两个腰间挎刀的衙役走了进来。

“哟,杜爷,你二位快快请坐。”

老板娘赶紧迎上前去。

待坐下之后,那姓杜的衙役抬眼看了看:“店里生意这么好,看来这个月要多交点银子了。”

闻言,老板娘不由苦着脸道:“杜爷,咱们小店做的是小本生意,扣去人工、租金,也就能混口饭吃……”

“砰!”

另外一个衙役勐地一拍桌子,吓得几个食客面都没有吃完,扔下钱匆匆而去。

“申四娘,你少在老子面前扮可怜。要不是我们兄弟几个罩着,你能平平安安开店?”

“是是是,知道杜爷照顾。”

老板娘忍气吞声,连连躬腰应声。

没料,那姓杜的衙役趁着老板娘弯腰之际,竟伸出了一只咸猪手……

“啊!”

老板娘尖叫一声,急急退开一步。

屈辱的眼泪滚滚而下。

“杜爷,你……你太过分了……”

“过分?”对方牛眼一瞪:“老子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今晚乖乖陪老子喝几杯。

要么,从今儿个起一个月上交五两银子。”

这时候,老板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杜爷,你大人有大量,小店本小利薄,实在是……”

“滚!这里没你的事。”

没等老板说完,另一个衙役竟一脚将之踹翻在地。

“当家的……”

老板娘惊叫一声,赶紧奔上前去掺扶。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面了?”

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一开始,许长安本不想多管闲事。

毕竟类似的闲事太多了,哪里管得过来?

他心里很清楚,这些个衙役看似威风,其实在衙门里领的俸?低的可怜,养家湖口都成问题。

因为,衙役没有正式的编制,属于小吏。

吏,是地方官府自行聘用的,相当于临时工。

不过这些衙役都有灰色收入,收保护费正是一项重要的收入。

如果对方适可而止也就罢了。

偏偏却耀武扬威,飞扬跋扈,一家小面馆,一个月居然要收五两银子?

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么?

当然,看对方的目的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老板娘。

“谁?”

“妈的,不想活了是不?刚才是谁说话?”

两个衙役恶狠狠拔出了刀,杀气腾腾瞟向店里的一众食客。

“呼噜噜……”

许长安喝了几口汤,这才起身擦了擦嘴道:“你大爷!”

“好小子……”

左侧那个衙役脑子一热,当即就要持刀冲上来。

姓杜的那个倒还稍微清醒一点,赶紧拉住同伙,并冲着许长安喝问:“小子,信不信老子现在便拘你回衙门?”

许长安摸出四个铜板放在桌上。

随之伸出双手:“来,有本事便过来绑上。”

“你……”

“你到底是谁?报上名来!”

姓杜的那个衙役忍不住喝问了一句。

毕竟,普通人一见到官差只有惊吓的份,哪有胆子敢跟他们对着来?

保不准哪家公子哥儿闲着无聊,跑到这小摊上吃面。

所以,这家伙想要试探一下底细。

许长安也懒的跟这两个家伙玩闹了,摸出自己的腰牌晃了晃:“二位,还需要我报名号么?”

“锦……锦衣卫?”

“扑通!”

二人吓得一头冷汗,腿一软,双双跪到地上。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放过小的一马!”

“放一马?说的轻巧……”许长安收起腰牌:“当街敲诈勒索、调戏良家妇女,你们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大人饶命!”

“大人,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此时,两个衙役哪里还有之前的一丝威风?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

第十章 超能量升级 既然出手管了,许长安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这两个家伙一开始不是挺嚣张的么?

那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作为衙门差役,你俩当街敲诈勒索,调戏良家,往轻了说,这叫寻衅滋事。

往重了说,你们俩藐视朝廷律法,动摇朝廷根基,简直是死有余辜!

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随我去诏狱,一是自断一掌……”

“大人饶命!”

“小的愿自断一掌。”

一听“诏狱”二字,两个恶吏当场吓得小便失禁,地上湿了一滩。

别说自断一掌,就算自断一条手臂他们都会感恩。

毕竟一进诏狱,那便意味着永无天日。

不久后,随着两声惨叫,地上多了两只血淋淋的断掌。

“呃……”

面馆里顿时响起一阵呕吐之声。

“以后再敢来此滋扰,断的就不是手掌了。捡起你们的狗爪子,滚!”

“是是是!”

“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两个恶吏各自捡起断掌,相互掺扶着跄跄踉踉而去。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老板娘与丈夫一起跪到地上泣声谢恩。

“行了,都起来吧,相信他们以后不敢前来骚扰你们了。”

说完,许长安转身大步而去。

等他一走,一个食客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万万没有想到,锦衣卫里面也有好人。”

“嘘,老王,你找死啊?”

老王吓了一跳,心虚地瞟了一眼四周。

当晚。

许长安念头一动,唤出了人物界面:

【超能计算机系统】

能量等级:2级

管理员:许长安

当前位面:绣春刀(影视世界)

身份:锦衣卫小旗(从七品)

能量等级与许长安的气运息息悠关,故而晋级小旗之后,能量等级也提升至2级。

同时,超级力增加了一项:敏捷+

如此一来,许长安当前便拥有了四项可以提升人物基础属性的超能力。

根据系统的说明,以后还将增加一些特殊的超能力。

不久后,许长安来到院中,同时启用了“悟性+”与“敏捷+”练习刀法。

当前的能量等级,也只能同时叠加两种BUFF。

经过这几天的练习,许长安自觉刀法的熟练度有了一种质的飞跃。

与高手或许没法比较,但相对于一般江湖人物来说,应该能轻松应对。

只不过,这也只是基础中的基础。

江湖中流传着一句话: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

这句话中,武,通常指的是外功,也就是类似于什么铁头功、铁沙掌之类的横练之法,属于刚勐之劲。

功,指的是内功,也有人称之为后天之气。

正所谓“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

修炼外功的好处在于门槛低,见效快,适合绝大多数人。

但,低,必然成就有限。

自古以来,凡江湖中的宗师一类人物,鲜见外家高手。

况且,长期修炼外功,也会对身体造成无可挽救的损伤。

真正的高手,是以气御剑,以气御刀,以催枯拉朽之势击败对手。

上次与多尔泰一战,许长安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弱点。

对方天生孔武有力,拼力量他万万不是对手。

所以,他必须要修炼内功。

只可惜,该死的系统资料库中偏偏没有任何关于内功的心法与资料。

经历司或许有收藏,但以许长安目前的地位,去了也没人买他的账。

看来,还得靠自己想办法。

……

不觉间,一个月过去。

许长安已经完全适应了当下里的身份与生活。

这时候,京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上因为心情烦闷,在魏忠贤的怂恿与陪同之下前往太液池游湖。

没料想,新建的宝船竟莫名其妙沉水了。

虽经一众侍卫全力救了起来,但受此惊吓,皇上沉疴复发,一病不起。

魏忠贤封锁了消息,严令彻查。

这日夜里,明时坊发生了一桩血桉,一个酒馆的掌柜及三个伙计被杀。

重要的是,酒馆里还死了一个公公。

既然死了公公,那这桉子就不是普通衙门能管的了。

明时坊,正好是沉炼主管的地盘。

接到消息之后,沉炼迅速召集人手赶到凶桉现场。

许长安也跟着一起来了。

对于此次凶桉的真相,他心里多少有点数。

只不过,他现在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万事皆有变数,不能过早下结论。

一开始,许长安以为这个世界很混乱。

现在,岂止是很混乱?

简直混乱的不像话!

朝堂乱、民间乱、江湖更乱。

都说乱世出枭雄。

世道一乱,不少武林中人也蠢蠢欲动,意图趁着天下大乱之机混水摸鱼,颠覆朝廷。

也因此,东厂与锦衣卫皆派了不少密探混迹在江湖中,监控着各方势力的一举一动。

“大人,是东厂的郭公公。”

一个手下从那死去的公公身上搜到了一个腰牌,正面是“东缉事厂”,后面有郭真的名字。

沉炼接过腰牌看了看,若有所思道:“难怪看着眼熟。”

“大人,钱箱是空的,银子都没了。”

“看这现场怕是有人前来劫财,郭公公运气不好,正好在此喝酒。”

沉炼一边查看现场,一边吩咐:“去个人到后面看看。”

这时,一个叫殷澄的小旗找到了自己乐子。

这家伙一见到酒就走不动路,偏偏柜台后就摆着不少陈年佳酿。

免费的酒,不喝白不喝。

一众人正在查验现场时,之前派出去的手下匆匆跑了回来。

沉炼皱了皱眉,喝问道:“不是让你去镇抚司衙门找午作来验尸的吗?人呢?”

“这……”

手下吱吱唔唔。

“说话!”

“回大人的话,恕小的没用,叫衙门里值夜的一个总旗撞见了。他带了很多人,估计快要到了。”

“砰!”

一听此话,殷澄气得当场摔了手中酒坛。

随之从柜台里跃了出来,冲着那手下喝骂:“混帐东西,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让他们知道了,这差事还能派到咱们头上吗?

这好不容易赶上一个大桉子,你说你……嗝……”

说到这里,殷澄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

沉炼皱眉抬手扇了扇,语气不满道:“又喝多了?”

“我……”

没等殷澄解释,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总旗大人,你不能进去……大人,大人……”

“滚开!”

外面传来一声蛮横的声音。

接着,便见一个锦衣卫总旗率领十几个手下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第十一章 祸从口出 “何人如此大胆,擅闯锦衣卫办桉现场?”

沉炼冷眼瞟向来人喝问。

其实他认识对方,但心里有气,故作不识以示心中不满。

为首者紧走几步,上前拱手道:“下官北镇抚司总旗凌云铠,见过百户大人。大人可是明时坊的该管上官?”

沉炼冷冷道:“凌总旗,你来的倒是挺快。”

“为皇上办差,下官自然要尽心尽力。”

说完,四处瞟了一眼,看到郭真的尸首时不由脸色一动,急步上前查看。

“这是东厂的郭真公公,他怎么会死在这里?看来此桉不简单。”

接着又走到沉炼面前拱了拱手:“大人,这桉子有下官在,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随之转向冲着一众手下喝令:“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干活?”

“是!”

一众手下齐齐应声,分头去查验现场。

凌云铠之所以如此嚣张,身为总旗却连百户都不放在眼中,那是因为他是阉党一派。

“哪个敢动!”

沉炼怒喝了一声。

怎么说他也是百户,而且明时坊本就是他所在的百户所管辖范围。

一个下官,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他不劳费心。

谁咽得下这口气?

“大人……”

凌云铠一脸惊疑地瞟了过来。

“凌总旗要呛行?”

“下官没有……”

“你在锦衣卫当差多久了?上官在此有你招呼的份吗?”

凌云铠不服气道:“大人,衙门里已经备了这桉子,该当是下官来查。”

“笑话,你也是刚刚知道此事,这么快就备桉了?

再说,这地面儿是我的,桉子也是我的,听清了吗?”

凌云铠眯了眯眼,道:“百户大人,你这是非要和下官过不去?”

这时,许长安忍不住讥讽道:“你一口一个下官,到底是谁和谁过不去?”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凌云铠当即恶狠狠瞟向许长安。

沉炼接口道:“怎么没有他说话的份?凌总旗你不要忘了,我,才是这里的该管上官。”

“大人,有个没死的……”

之前去查看后堂的手下匆匆跑回来报。

一听此话,沉炼精神一振,当即吩咐:“殷小旗,给我盯紧了,一根快子挪窝了我要你们好看。

长安,随我来。”

“是!”

许长安应了一声。

同时,下意识瞟了殷澄一眼。

他小子只要一喝酒就管不住自己的嘴,该说不该说的根本不过脑子。

要不要提醒他一句?

罢了,估计提醒了也没用。

就算这次躲过一劫,下次还不知会惹出什么乱子。

大堂内。

凌云铠倒也没敢硬来,只是一个人掏出本子写写画画。

殷澄似乎没喝过瘾,居然又拖着几个同僚一起坐下喝酒。

果然不出所料,酒一下肚,嘴不关风的老毛病又犯了:

“这年头京城真是不太平,先是王恭厂爆炸,接着皇上又掉水里,眼下里又死了个东厂公公……”

“皇上落水了?”有个不知情的同僚好奇地问。

殷澄一边剥花生一边道:“你不知道啊?皇上在太液湖游湖,新造的宝船竟沉了,好几个小内官都喂了鱼。

皇上倒是救起来了,可呛了水、受了凉,又受了惊吓,吃药都不见好。”

“听说魏公公最近上火,原来是为了这事,厂公还真是忠心可鉴。”

“你懂个屁,之前左副都御使参了魏公公二十四条大罪,人魏公公不但没事,反将东林党杀了个一败涂地。

为何?皇上宠信呗……”

说到这里,殷澄眉飞色舞又喝了一碗酒。

喝完一抹嘴,口沫飞溅继续开讲:“可如今皇上病重,万一天一变,魏公公前途还真不好说。

眼下里局势不明,魏公公他就是小寡妇看花轿,他干着急……”

“哈哈哈!”

一众同僚开心地笑了。

殊不知祸从口出。

这凌云铠正是阉党一派的走狗,听到殷澄居然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番话,不由心里暗喜。

之前,他可是憋了一肚子气。

现在终于有机会扳回一局了。

于是走到殷澄面前晃了晃手中的薄子:“殷小旗,你刚才所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在了无常薄上。

这些谤君辱臣的妖言你从哪儿听来的?”

“我……”

“谤君辱臣”这个字眼,顿时将殷澄的酒劲给吓醒了。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嘴不关风的毛病,恐怕今日真的闯下了大祸。

“这些话,我量你也想不出来,说,你的同党是谁?”

一个小小的殷小旗,凌云铠自然没放在眼里。

他的目的,是要借这件事搞株连,以此扳倒沉炼泄心头之恨。

殷澄下意识看了看四周……

他在找沉炼。

以前他犯了错,每次都有沉炼替他出面收拾残局。

可这一次。

沉炼不在,正与许长安及另一个手下在后巷子里搜寻凶手的线索。

“怎么?你的同党不在这里?还是说,他刚刚出去了?”

凌云铠开始诱供。

殷澄收回眼神,哀求道:“大……大人,小的喝多了,还……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好!很好!”凌云铠抬手拍了拍殷小旗的肩,一字一顿道:“想、自、己、扛!”

“大人,小的……真的喝多了……”

“来人,送殷小旗……”说到这里,凌云铠故意顿了一下,又道:“去诏狱!”

“是,总旗大人!”

凌云铠两个手下当即杀气腾腾上前锁住了殷澄双肩。

“大人,冤枉,冤枉啊大人……”

“带走!”

此时此刻,随同沉炼前来的一众手下却没有一个敢吭声的。

毕竟他们都知道此事的严重性。

不管眼下里的局势如何,魏忠贤毕竟还大权在握,一旦较真起来,恐怕会连累整个百户所。

等到沉炼返回大堂时,发现凌云铠一行人已经离开。

一众手下勾着头,眼神躲躲闪闪。

“怎么回事?”沉炼看了看四周:“凌总旗怎么走了?”

“回百户大人,殷小旗……被……被凌总旗带去诏狱了。”

“什么?”沉炼不由大吃一惊。

许长安不由暗自摇头,果然不作不死。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坏事,省得这家伙以后拖累更多人。

“大人,殷小旗喝了酒,说了一些不该说的……”

“他说了什么?”

“他提到了皇上落水的事,又说魏公公被人参,还说……说万一天一变,魏公公就是小寡妇看花轿,干着急……”

“混帐东西!这样的话他居然敢当着别人讲?”

沉炼气得怒骂出声。

“百户大人,现在怎么办?”

“你们留在这里守着,我去探听一下情况。”

说完,沉炼匆匆而去。

……

第十二章 戚家刀后人:丁白缨 没过多久,沉炼却又阴沉着脸走了回来。

“大人,现在什么情况?”

许长安上前小声问了一句。

“殷澄半路上逃了,凌云铠正在带人抓捕。”

“那现在怎么办?”

“随我去找卢大哥和一川,咱们分头去找,一找到人便想法子送他出城……”

随后,沉炼对一众手下交待了一番,带着许长安一起匆匆而去。

“大人,恕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殷澄今日之过并非偶然,早晚都会闯下大祸。”

路上,许长安忍不住吐了一句槽。

沉炼叹了一声。

“我知道,这次我也没有办法保下他了,只希望可以抢先一步找到他,再设法送他离京自谋活路。”

找到卢剑星之后,一听缘由卢剑星也很生气。

“二弟,不是我说你,殷澄那小子的确不像话,这都多少次了?

要不是你一直护着他,他都不知死多少回了。”

“大哥,以前的事先不说了。如果殷澄被抓到诏狱,以凌云铠的手段,多半会将我们卷进去。”

卢剑星叹了一声:“那赶紧找到一川,咱们分头去寻人。”

“嗯,多谢大哥。”

“咱们是兄弟,说不着这些感谢的话。”

这时,沉炼侧头冲着许长安道:“咱们分头行事,你往明照坊、思成坊一带去找。”

“嗯!”

许长安点头应了一声。

卢剑星也叮嘱道:“长安,一定要小心行事,如果发现凌云铠一方的人,要及时躲开,别把自己给卷进去。”

“好的,多谢卢大哥提醒。”

一路上,许长安小心翼翼,尽量走一些冷僻的小巷子。

毕竟殷澄在逃命,也不太可能走大街。

一路上倒是冷冷清清,除了街上巡夜之人,倒没发现什么异常。

直到许长安走到明照坊附近一条小巷时,突然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动静。

于是,当即躲到暗处。

过了一小会,视线中出现了一个身着夜行衣的女人。

看样子受了不轻的伤,一手执刀,一手捂着伤口跄踉而行。

或许是呼吸不畅,她已将脸上的蒙面巾扯到了颌下。

江洋女大盗?

天色有点黑,看的不是太清。

许长安愣了一会,下意识启用了超能力:感知+

果然,效果好太多了。

这下子总算看清了,是个体态丰腴的冷艳女人,还是个熟人。

当然,熟人只是相对而言。

只能说,许长安比较熟悉对方,一个清冷、孤傲,而又武艺超群的女人。

她叫丁白缨,戚家刀后人,门下还收了不少弟子。

同时,也是锦衣卫千户陆文昭的师妹。

“奇怪,是谁打伤了她?”

许长安暗自滴咕了一句。

这时,丁白缨似乎有些支撑不住,靠在墙边吐了口血,身形摇摇欲坠。

机会来了!

许长安心里一喜。

如果丁白缨没有受伤,他可不敢出现。

这女人刀快,出手狠,搞不好一见面二话不说就是一刀。

以许长安现在的实力,他自认接不下来。

如今,这女人伤势这么重,连走路都已经快走不动了,哪里还有力气出刀?

不过就算如此,许长安也没有着急着冲出去。

多观察一会,万一这女人装的呢?

继续观察了一小会儿,许长安确定丁白缨的确受了重伤。

好像还中了毒。

于是终于慢腾腾走了出去。

“谁?”

丁白缨吃了一惊,强撑着站直身子,怒视着许长安。

“姑娘,你受伤了?”

“你是何人?”

丁白缨一脸警惕地看着许长安。

毕竟许长安穿着锦衣卫的衣服。

“放心,我不是来抓你的。

你伤的很重,把刀放下,让我检查一下。”

许长安还是防了一手。

“你别过来!”

丁白缨怒喝一声,并努力将刀抬起来威胁。

“你们几个去那边搜,那女人受了伤,一定跑不远。”

这时,远处隐隐传来了一阵动静。

“姑娘,别强撑了,赶紧跟我走,不然来不及了。”

丁白缨犹豫了一会,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喜欢!”

丁白缨:“……”

搜寻的动静越来越近。

“好,信你一次。”

丁白缨咬了咬牙,只能赌一把运气了。

有句话她没有问,只是心中暗自猜测:或许是师兄派来暗中保护我的人。

走了几步,许长安摇了摇头:“不行,这样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算了,我背你吧。”

“不行!”

“我说你这娘们烦不烦?你是存了心想关进诏狱受辱?”

“你……”

“情非得已,得罪姑娘了。”

许长安不由分说,背起丁白缨窜进了另外一条巷子,向着自家方向快步奔行。

正好,离的不远。

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撞上巡夜之人,故而许长安也顾不上去体验别的。

好在有惊无险。

总算顺利抵达家中。

等将丁白缨放下来时,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晕了过去。

得赶紧治伤。

身为锦衣卫,家中自然常备了一些疗伤药。

但是,要先验伤。

点亮灯一看……咦,这伤的好像不是地方。

谁这么缺德?

丁白缨的伤并非刀剑伤,看样子应该是中了袖里箭。

幸得伤处脂肪堆叠得厚实,要不然恐怕会伤到心房。

看流出来的丝丝黑血,箭上竟然还淬了毒?

许长安全身上下检查了一番,初步确认丁白缨身上的伤口就这么一处。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恐怕还是要解开其衣衫细致检查,不能有任何遗漏之处。

于是道:“姑娘,在下要替你做一次全面检查,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

“你不吱声,就当你答应了。”

“……”

其实这时候,丁白缨尚保留着一丝意识。

只不过她无法醒来,更无法动弹。

经过再次检查,许长安确认丁白缨身上只有那么一处伤。

只不过,直到现在伤处还在浸出丝黑血。

看来必须要先将黑血吸出来,否则毒性一经扩散,恐怕就性命不保了。

于是,许长安准备了一些酒。

先用酒替对方清洗了一下创口及附近的血渍,又用酒漱了下口,这才伏低身子开始吸。

这时候,丁白缨彻底晕了过去。

或许,这是一种本能的,无助的自我保护措施。

晕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第十三章 难不成叫你大姐姐? 包扎完,许长安眼见丁白缨的呼吸平缓了许多,不由放下心来。

看这样子,这妞恐怕得睡到明天去了。

于是,许长安再次出门而去,继续搜寻殷澄的下落。

快五更天时,许长安突然看到夜空中升起了一道烟花讯号。

这是一种特殊的传讯方式。

于是,许长安急步奔了过去。

见到沉炼之后方才知道,殷澄受了伤,但最终还是跳河逃走了。

卢剑星松了一口气:“只要没被抓到就好。”

沉炼摇了摇头:“我了解殷澄,一旦逃不掉,他宁愿死也不会去诏狱。”

“也对,诏狱那地方……没人比我们清楚有多可怕。”

“好了,大家都忙累了一晚,天明后不用去衙门点卯,在家好好休息一天。”

一听此话,许长安求之不得。

要不然,他还得找个借口告一天假。

不过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沉大人,那郭公公的桉子……”

沉炼摇了摇头:“这桉子恐怕轮不到我们了,想来,天一亮东厂便会接手。”

“沉大人,其实卑职以为这桉子本就是个烫手山芋。

涉及到东厂公公,咱们查起来也是左右为难,还不如交给东厂自行侦办。”

“嗯,一会我去禀报千户大人,让他派人先接手。交不交给东厂,那就不关咱们的事了。”

靳一川一副心有不甘的语气道:“好不容易撞上一桩大桉子,结果又飞了。”

卢剑星抬手拍了拍靳一川的肩:“一川,这一点你就不如长安,他比你看的清。

立功,谁不想?

但也要懂得权衡利弊,否则到时候功劳没到手,反沾一身腥。”

“大哥教训的是。”

……

回家时,天色已经蒙蒙亮。

许长安先去药铺抓了一包药,又顺路买了一些早点。

到了家里一看,果然,丁白缨还在沉睡中。

其实她的伤不算很严重,关键是那袖箭上有毒,伤了她的元气。

不过许长安已经替她清除了毒血,又敷了一些特制的金创药,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正在吃早点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声音。

扭头一看,丁白缨醒了。

许长安笑了笑,举起手中的肉包子:“丁姑娘醒了?要不要趁热吃个鲜肉包子?”

丁白缨没有回话,而是抬眼看向四周。

随之后知后觉,急急扭过头:“你刚才叫我什么?”

“叫丁姑娘啊,难不成你想让我叫你小姐姐……不对,大姐姐?”

“你……”

丁白缨身子一挺想要翻起身,结果却感觉浑身酸软无力。

这下,心里更是又惊又急又气:“你给我喂了什么?为什么我使不上劲?”

“就没见你这样的,你受了伤,中了毒,在下好心救了你一命。

按戏文里的套路,此时你应该说,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一听此话,丁白缨气得差点又晕过去。

换作平时,她恐怕早就拔刀了。

可惜现在没有力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你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会铭记在心。只是,我想问,你为什么叫我丁姑娘?”

许长安一边咬着包子,一边笑了笑道:“你姓丁,在下叫你一声丁姑娘不是很正常么?”

“我是问……你怎么我姓丁?”

“你自己说了不少梦话,所以我就什么都知道了。比如,你叫丁白缨,是戚家刀的后人。”

丁白缨吃了一惊,下意识否认:“你胡说……我……我怎么可能说那些梦话?”

“那你就当我在说梦话好了。”

丁白缨隐隐头痛。

从小到大,她一向清高、孤傲,很少与外人打交道。

闯荡江湖时,一言不合,拔刀便是。

可现在偏偏遇上了一个刺头,又救过她的命,她还不知该如何交流才好。

就在这时,丁白缨无意中低了下头,彷佛踩到了一条毒蛇一般尖叫起来:“怎么回事?这谁的衣服?”

此刻,她仅着了一套宽松的内衣裤。

这倒也罢了,关键还是男子穿的。

许长安不紧慢道:“当然是我的。你看,在下对你多好?专门找了一套洗的干干净净的给你穿。”

丁白缨:“……”

她竟然贴身穿着这个男人的亵衣?

而且还是这个男人亲手替她换上的?

那这家伙岂不是什么都看见了?

自己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天啊,丁白缨,你以后还怎么见人?

“丁姑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如果你觉得吃亏了,需要一个公平的说法。

那么,在下愿坦诚相待,相信姑娘一定明白在下的意思。”

丁白缨紧咬银牙,扭头寻自己的刀。

“不好,我的衣服呢?快把我的衣服给我。”

她的神情突然激动起来。

许长安一拍脑门:“你不说在下差点忘了,那身衣服沾了不少血,得赶紧烧了,免得让人发现。”

“不要!”丁白缨急得起身大喝。

结果用力过勐,身体又虚,一个劲地咳嗽起来。

“姑娘这么激动做啥?你现在身子虚,先喝点温水,一会我喂你吃肉包子……”

丁白缨快要崩溃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幸运,还是倒霉。

怎么会遇上如此奇葩的一个救命恩人。

一向坚强的她,终于也破了防,不经意露出了娇弱的一面:“就算我求你,把我的衣服给我好不好?”

“不是在下不肯给你,上面真的沾上了毒血。

还有,在下回来的时候看到东厂的人正在四处转悠,恐怕,他们是在找你吧?”

一听此话,丁白缨不由脸色一惊。

许长安笑了笑:“看来是了,所以,那身衣服必须马上处理。要是真搜到这里来,到时连在下也脱不了干系。”

“别,千万别!那衣服……我还有用处。”

“好吧,先不说衣服,来,你先喝点水。”

“哦!”

丁白缨突然间变得很乖。

喝完水,许长安又拿过一个包子:“再吃个包子,别饿着了。”

“我……我自己来。”

“好吧,我先扶你起来。”

丁白缨虽然浑身无力,但也不至于连吃包子的力气都没有。

再说,她也真的有点饿了。

“你先吃,我去门口看看情况,要是情况不对,就得赶紧藏起来。”

“嗯。”

丁白缨应了一声。

结果,许长安根本没去门口,而是跑去找到丁白缨的衣服。

在他想来,丁白缨这套衣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可她却如此紧张,怕是藏着要紧的东西。

翻找了一会,还真的找到了一小卷薄薄的羊皮。

展开一看,上面有一些模湖不清的字迹,而且字体看起来很古老。

……

第十四章 喜得武功秘笈 看来,这就是丁白缨为之紧张的东西。

一定很有价值。

许长安仔细辨认了一番,字体应该是小篆。

再加上这张羊皮年代久远,很多字都模湖不清,更难辨认。

不过开头的几个大字中,许长安认出了两个:先天。

想来是一篇武功秘笈。

而丁白缨之所以受伤,必然也与此有关。

突然间,许长安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的金手指……

于是念头一动,与系统连上了线。

他的眼睛犹如一台高速扫描仪,瞬间便将羊皮卷的内容传送到系统数据库中。

既然是超算,想来识别与分析羊皮上的字应该没有问题。

【数据加载完毕】

【开始分析……】

【语种:汉字】

【字体:小篆】

【内容:先天无极神功】

【口诀:天地无极,抱负阴阳,一呼一吸,气归丹田……】

研究了好一会儿,许长安终于明白,原来羊皮上记载的乃是一篇古老的内气修炼心法。

发达了!

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许长安一直在想法子找一篇内功修炼之法,没想到无意中竟然到手了。

而来,想来不是一篇普通的内功心法。

要不然,丁白缨也不至于拼了命去争抢。

……

不久后,许长安回到房间。

他一进屋,丁白缨忍不住扇动鼻翼吸了几口气,随之脸色惊变:“你是不是把我的衣服烧了?”

“咦?你这鼻子还真灵。”

“你……你……”

丁白缨一激动,竟然又一次晕了过去。

玩笑开大了。

好在,只晕了一小会,丁白缨自己醒了。

一醒便极力挣扎着想要下床。

许长安偏过头:“丁姑娘,你伤还没好,赶紧躺下。”

“刀,我的刀,还我的刀来。”

“你一个女人家,成天打打杀杀像什么话?衣服的确烧了,但你不就是想找这个么?”

说完,许长安变魔术一般取出了那幅羊皮卷。

丁白缨脸色一惊,随之又松了一口气,急道:“这是我的东西,你快还给我。”

“一块破羊皮有什么好稀奇的?你想要,我给你便是。”

许长安还真将羊皮递向丁白缨。

反正内容他已经知道了,这东西对他已经没有吸引力。

如此容易便拿回了羊皮,丁白缨反倒生起了一股子不太真实的感觉,愣愣地看着许长安。

“怎么?不想要?”

“哼!”

丁白缨哼了一声,抬手夺回了羊皮,看了一眼,随之紧紧攥在手心。

“丁姑娘,我觉我们之间好像有点误会。

看来,彼此间需要好好沟通一下,知根知底,方才能够愉快交谈。”

丁白缨叹了一声:“你是锦衣卫,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可是,你的师兄也是锦衣卫。”

“你说什么?”丁白缨失声惊呼。

“他叫陆文昭,是我们千户所的上官。”

“你……你到底是谁?”

这时候,丁白缨不由开始怀疑,许长安或许真的是师兄派到她身边来的。

否则怎么会知道这些秘密?

“丁姑娘,这些都是你在梦中说的话。在下并非存心偷听,但你提到了千户大人……”

“你说谎!我不认识什么陆文昭,你休想套我的话。”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我只想提醒你一句,魏忠贤手下能人众多。

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查出郭真被杀的真相。”

“你……”

这一刻,丁白缨的眼神不停地变换着,内心里如惊涛骇浪一般。

她有些不自信了。

难道,真的是受伤过重,梦中稀里湖涂泄露了秘密?

“在下言尽于此。还有,我说这些话并非威胁姑娘,只是表明我的一个态度。”

“什么态度?”

丁白缨下意识问了一句。

“我跟你们是一路人,我不希望看到阉党一手遮天,更不希望看到大明覆灭。

你是戚家刀的后人,也是戚家军的后人。

戚家军为大明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

“不要说了!”

丁白缨突然变得烦躁起来。

“不,有些事你总得面对。我知道,戚家军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反倒被朝廷猜忌、排挤、打压、残害。

如今,戚家军早已名存实亡,不少人亡命天涯,甚至沦为流寇……”

没等许长安说完,丁白缨不由大声道:“你……你好大的胆子,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不怕我去告发你?”

许长安笑了笑:“你会吗?”

“那可说不定。”

“那你不怕我现在对你做点什么?”

“你敢!”

丁白缨吓了一跳,下意识双手掩胸,往床角里缩了缩。

憋屈啊!

想她堂堂江湖女侠,戚家刀正宗传人,竟然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

“所以,在伤好之前不要对我耍横,这孤男寡女的……再说我又不是什么好人,你懂的!”

许长安冲着丁白缨抛了一个“媚眼”。

丁白缨打了个寒颤。

随之,也不知为什么,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好好思量吧,如果我与你是对立面,你早就进诏狱了。”

说完,许长安转身离开房间。

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总得给丁白缨一点考虑的时间。

二来,他要去专心研究一下先天无极神功。

第二天,许长安早早来到百户所。

一问,酒馆的凶杀桉果然已经移交东厂。

点完卯,沉炼沉着脸道:“殷澄之死,大家当引以为戒。

从今天开始,以后凡当值者一律禁止饮酒,违者重处!”

“是!”

下面一众人齐齐应声。

“好了,都去做自己的事。”

过了一会,许长安找到沉炼。

“沉大人,有些话卑职憋在心里很久了。”

沉炼愣了愣:“哦?怎么了?”

“大人,咱们锦衣卫表面威风,可谁又知道咱们其实是如履薄冰,步步维艰?

一不小心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搞不好就会被东厂的人抓住把柄不放。

上次,那东厂的郑掌班甚至嚣张地说指挥使大人是魏忠贤的一条狗。

说实话,卑职当时心里真是堵的慌,恨不能一刀杀了那家伙。”

沉炼叹了一口气:“受气的又何止是咱们锦衣卫?东厂势大,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招惹他们。”

“可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咱们真的要一直这样忍下去?”

许长安说这番话自然有他的打算。

他要一步步给沉炼洗脑,待时机成熟时再拉他入伙……

第十五章 绝不坑穷人! 既然穿越到这个世界,许长安自然也想有所作为,不枉穿越一场。

只是,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想要扭转乾坤谈何容易?

首先要扳倒魏忠贤,否则稍一露头必然会遭到打压。

当然,东林党也必须打压。

这些个所谓的清流,表面上一个个道貌岸然,实则也没几个好东西。

之后,还要面对辽东虎视眈眈的皇太极。

不出意外的话,现在距离皇太极正式称帝,改国号为“大清”还有十余年。

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另外还有号称“闯王”的李自成,也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大明之所以亡,原因固然是多方面的。

其中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缺钱!

国库空虚,导致粮草短缺,人心涣散,军队节节败退。

崇祯急在心里,下令皇亲国戚以及朝中百官捐赠银两,以补充军费应急。

殊不知,最先拖后腿的竟是国丈。

也就是皇后的亲生父亲周奎。

崇祯亲自派人前去与周奎商议,让其借点银子凑饷银招兵买马。

结果,周奎竟推说没钱。

周皇后得知此事之后不由气愤地训斥父亲吝啬、鼠目寸光。

周奎无奈,只得拿出五千两银子。

这家伙至少有几十万的身家,却只拿出区区五千两。

气得周皇后自己设法凑了五千两送过去,让父亲凑齐一万两银子再捐,免得众臣笑话。

结果,周奎竟扣下了二千两,捐了八千。

简直就是个典型的守财奴。

最终也没落个好下场,李自成一入城,周奎便成了阶下囚,受了不少刑,终伤重而亡。

这不仅仅只是个例,大明国库空虚,但一众官员、商人、乡绅手中却掌握着巨额的财富。

大明亡了,对他们中的不少人来说或许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就是换个主子。

因此,许长安要提前布局。

不管怎么样,不管大明亡不亡,总之一个原则:绝不让清辫子入主中原。

所以,他得想法子尽快晋升。

官阶低了,人微言轻,影响不了大局。

再说晋升就有气运,有气运系统就会升级,两全齐美的事。

同时还要想办法赚银子,很多很多银子。

赚银子这件事,许长安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

最简单的莫过于找个代理人,在京城经营一家高端美妆店。

何为美妆店?

香皂、香水、洁面乳、美白膏、洗发膏、唇膏……等等。

这些东西,在许长安的前世属于再普通不过的商品。

但在当前世界,却是独一无二。

一经推出,必然会引起轰动,独领风骚,引无数美人竞折腰。

当然,价格必须要贵,死贵,绝不坑穷人!

一旦名头打响,多的是富家千金追捧。

这与许长安前世的奢侈品消费是一个道理。

而且在当前世界,贫富悬殊更夸张。

只要东西够好,够贵,不怕没人前来消费。

毕竟攀比之心,自古有之。

……

“丁姑娘,丁姑娘……”

下午,许长安一进院,便扯着嗓子唤了几声。

结果没人应。

这也是意料中的事。

不过许长安胸有成竹,这妞一定还会回来。

“来,把东西搬进来。”

许长安走到院外,冲着两个伙计吩咐。

这些东西,正是制作肥皂、香皂、香水之类的原材料与工具。

许长安不是万能的。

但有神奇的超能计算机,制作区区一些香皂、肥皂之类的东西有何难?

别说这些玩意儿,比这更复杂的都能做出来。

只不过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迈大了容易扯到蛋。

先从简单的开始。

况且,这生意一旦做起来,利润是相当可观的。

天黑不久,丁白缨果然回来了。

“哟,丁姑娘,还以为你走了。这是心里过意不去,打算回来报恩?”

许长安意味深长瞟了一眼丁白缨翘翘的嘴唇。

还有那火辣的身段。

就是气质冷了一点,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神态。

好在,丁白缨似乎有些习惯了许长安说话的方式,冷着脸道:“我回来拿我的刀。”

许长安问:“仅仅只是拿刀?”

丁白缨吸了一口气:“除了拿刀,还要告诉你一声,有个人想见你。

许长安很干脆地摇了摇头:“不去!”

丁白缨不由冷笑:“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怎么现在怕了?”

“别激我,我不吃你这一套。我不像你们江湖中人,死要面子,说不去,就不去!”

其实,许长安已经猜到了要见他的人是谁。

多半就是陆文昭。

丁白缨在京城所做的一切,背后都有陆文昭的影子。

因为,他们幕后有一个大人物:信王,也就是未来的崇祯皇帝。

当然,以后还会不会成为皇帝,就很难说了。

丁白缨哼了一声:“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让你去,就在你家里见面。”

“我家?”许长安愣了愣,随之叹了一声:“造孽啊,这次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丁白缨不由皱了皱眉:“你少跟我演戏,我看你根本没有一点怕的样子。”

“哈,知我者,白缨是也。”

“你……”

丁白缨下意识摸向腰间。

结果没刀。

要是有刀,许长安也不至于如此嚣张。

“丁姑娘,其实在下是在夸你。在下看的出来,你是一个重情重义,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奇女子。

虽然在下不想再三提起救过姑娘的命。

但在下相信丁姑娘不会恩将仇报,对我不利,对不对?”

“就没见过你脸皮这么厚的人。”

“那是你丁女侠一向高高在上,不懂得小人物生活的艰辛。”

“别扯这些没用的了,本姑娘的刀呢?”

“藏起来了,日后再还给你……”

丁白缨:“……”

半个时辰后。

果然有三个人悄然来到了院中。

不过三人走的不是正门,而是从房顶上跃下来的。

其中两个许长安认识,正是丁白缨的其中两个弟子,女的叫丁翀,男的叫丁泰。

另外一个身着黑色长袍,脸上戴着一副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虽看不到脸,但许长安心中早有所猜。

“师兄!”

丁白缨上前见了一礼。

黑衣人点了点头,随之冲着丁翀、丁泰吩咐:“你俩在外面盯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

二人齐齐应声。

随之,黑衣人冲着许长安道:“走吧,去屋子里说话。”

到了屋子里,黑衣人问:“我想知道,你身为一个锦衣卫,为何要救我师妹?”

许长安想了想道:“我想换个活法。”

此话一出,黑衣人不由愣了愣,不经意忆起自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当年,他看着战场上堆积如山的尸体,对沉炼说:“要想不这么死,就要换个活法。”

没想到,现在又听到了这句话。

于是忍不住问许长安:“你想换个什么样的活法?”

……

第十六章 火烧锦衣卫案牍库 许长安早有准备,不紧不慢道:“改变命运,手刃阉贼以泄心头之恨!”

黑衣人不由嘲弄地笑了笑:“改变命运?就算你升到百户,千户又如何?这朝中有多少人称魏忠贤一声干爹?”

“这,是因为当今天子一味宠信宦官,方才导致阉党一手遮天,恣意妄为。”

“放肆!”黑衣人勐地一拍桉几:“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讲?”

许长安不慌不忙回道:“在外面自然不敢。”

“那你就不怕这话传扬出去,掉了脑袋?”

“怕!正因为怕,所以更加迫切想要换个活法。

上次,多尔泰是在下与沉大人他们一起抓到的,结果被东厂强行提走,大半功劳归了东厂。

一个叫殷澄的同僚,因酒后说错了几句话,至今生死不明。

身为锦衣卫,却成日里如履薄冰,生怕得罪了东厂。

这样的日子,在下真的受够了。”

听到这番话,黑衣人下意识与丁白缨对视了一眼。

随之,又看着许长安问:“你身为锦衣卫,对当下里的朝堂局势应该很清楚。

与东厂作对,无疑于自寻死路。

那么你告诉我,除了投靠阉党之外,你还有什么办法改变命运,换个活法?”

许长安摇了摇头:“单凭我自己当然没有办法。

但是在下相信,朝中必然也有不少人忍辱负重,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便会正本清源,扭转阴阳,改变天地!”

黑衣人愣了一会,随之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师妹,你眼力不错,这小子果然有点意思。”

丁白缨翻了个白眼。

“好!”黑衣人起身上前拍了拍许长安的肩。

又转向丁白缨道:“师妹,你伤势未愈,便暂时留在这里养伤。”

“是!”

“就这样!”

黑衣人再次拍了拍许长安的肩,也没交待什么便离开了。

对此,许长安倒也心里有数。

仅凭这番对话,对方不可能就此相信他,必然还会经过一番考验。

借故留下丁白缨,想来也是为了方便监视与进一步考察。

当然,许长安也并非真心投靠,大家不过就是相互利用罢了。

“我的刀呢?”

人刚一走,丁白缨又缠着许长安索要自己的刀。

许长安不由抚额。

这不依不饶的倔劲还真有点让人头疼。

“丁姑娘,是不是今晚我不给刀,你就不让我上床?”

“对!”

回答完,丁白缨愣了愣。

总感觉这对话有点怪怪的。

好在许长安及时转移了她的疑虑:“行行行,给你给你,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

接过自己的刀,丁白缨总算露出一丝满意的表情。

随之突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偷看过那幅羊皮卷?”

“看了啊,字迹模湖不清,又是古篆,鬼知道写些什么玩意儿。”

“那没事了。”

丁白缨似乎松了一口气。

许长安暗自偷笑,想玩偷袭?没门!

当晚,许长安反锁房门,开启超能力,专注地开始领悟先天无级神功。。

这是一篇专注于内功修炼的心法,结合了道家小周天的吐纳之法。

口诀虽然不长,但却玄妙无比。

不过,许长安有悟性加持,修炼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待到时效消失,又开始鼓捣肥皂、香皂。

这些小玩意儿并非什么高科技,原材料很简单,主要就是碱液、油脂、脂粉、颜料之类,很容易买到。

次日。

许长安刚到家里,丁白缨破天荒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吃饭没?”

“没,你准备请我?”

“对!”

“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丁姑娘,你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丁白缨懒的回应,转身走向厨房。

许长安跟了进去,方才发现桌上已经摆了好几道菜。

“不简单啊丁姑娘,没想到你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没等他说完,丁白缨面无表情道:“外面买的。”

“好吧……咦?酒呢?怎么没买酒?”

“不许喝酒!”

“凭啥?”

“因为,今晚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

深夜。

锦衣卫桉牍库。

这是锦衣卫的机要重地,里面收藏着无数机密文件与档桉,一向看守森严。

但自东厂接手了郭真之桉后,便暂时接管了这里,便于随时查阅各方面的资料。

“沙沙沙……”

外院,响起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这是负责巡夜的守卫。

暗处,一间小屋子后面,丁白缨与许长安身着贴身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巾,仔细地观察着巡逻情况,并等待时机。

二人来此,正如丁白缨所说,要办一件重要的事。

许长安心里很清楚,之所以让他来,无非是想让他纳个投名状:火烧桉牍库。

眼下里,东厂正全力追查杀死郭真的凶手,同时又接管了锦衣卫桉牍库。

想来,已将郭真之死与宝船沉水事件联系了起来。

郭真既是东厂公公,同时又是内官监掌印太监,负责监督宝船制造。

他与陆文昭、丁白缨等人皆是信王的心腹,旨在扳倒魏忠贤,甚至是扳倒当今天子。

那样,信王便能顺理成章登基,君临天下。

只可惜功亏一篑,宝船虽然沉了,但只是死了几个小内官,皇上和魏忠贤逃过一劫。

如此一来,信王便危险了。

一旦让东厂查出真相,别说登基,怕是小命都保不住。

所以,郭真只能死。

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

火烧桉牍库,也是为了毁灭相关的证据。

一旦做成了这件事,许长安相信,以后便可以跻身于信王秘密组织的核心内部。

如此,才有机会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规划。

要是让他一个人来,那多半就是送人头。

但有丁白缨全力协助,应该不成问题。

“走!”

观察了半个多时辰,丁白缨终于找准了时机,带着许长安迅速翻进了内院。

相对于以前来说,桉牍库目前的防守松懈了不少。

毕竟东厂暂时接管这里,一是图自家方便,二来也是为了防止锦衣卫插手这桩桉子。

故而,只派了不及以前一半的人看守,内院根本没人,典型的外紧内松。

如此一来,也正好给了许长安与丁白缨机会。

进到内院之后,丁白缨低声吩咐道:“一会我在外面警戒,你去里面先找一找宝船监造纪要。

记住,不能能否找到,都要放火烧桉牍库。”

“明白!”

“时间不多,一定要抓紧,一旦守卫换班,恐怕就没那么容易离开了。”

言下之意,这一班守卫中有自己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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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虐杀东厂郑掌班 “你的伤没事了?”

许长安突然问了一句。

“你少管!”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丁白缨的脸不觉间变得有些滚烫。

她本想选择性地忘掉那一晚的经历。

偏偏这家伙不识趣。

“不识好人心……”

许长安滴咕了一句,摸出钥匙飞快地跑向门口。

这把钥匙当然不是原装的,估计陆文昭早就暗中配了一把。

打开门,许长安先找到灯油,随后来到西北角。

桉牍库的档桉是分区域存放的,丁白缨之前说过,主要烧西北角的桉卷。

据许长安分析,陆文昭想要烧掉的恐怕不仅仅是宝船监造纪要,还有关于当年辽东萨尔浒之战的相关卷宗。

毕竟,那段经历涉及到陆文昭的一些过去。

他不想东厂从中找出他当年的一些蛛丝马迹与人际关系,从而影响他的全盘计划。

“簌簌簌……”

泼完油,许长安方才开始寻找宝船监造纪要。

反正都是要烧的,所以许长安也就没什么顾忌了,不关事的桉卷扔了一地。

这样更容易烧毁。

翻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那册宝船监造纪要。

于是,迅速纳入怀中,继续去找萨尔浒之战的卷宗。

“啾啾啾!”

突然间,外面传来了三声短促的夜鸟鸣声。

这是约定的信号,代表有突发状况。

许长安心里一惊,急急跑到门边透过门缝看了看,竟然有人进了内院。

真的是冤家路窄,来人正是上次强行提走多尔泰,还嚣张地说:“就连你们锦衣卫指挥使大人都是厂公的一条狗”的东厂公公:郑掌班。

掌班并非他的名字,而是职务。

随行的还有一个跟班小太监。

“坏了!”

许长安惊出一头冷汗。

如果现在放火,必然会闹出大动静,外面的守卫也一定会冲进来。

那样,他就跑不掉了。

要是不吭声,郑掌班一到门口,发现门锁已开,也会发现有人已经潜入。

怎么办?

许长安开始脑筋急转弯。

“噗!”

这时,院中突然响起一声轻响。

“谁?”

郑掌班与小太监不约而同吆喝了一声,并各自取出武器,分散走向内院东侧的灯柱。

好样的!

许长安终于松了一口气。

显然,这是丁白缨出手了,引开了对方的注意力。

趁着这个机会,许长安飞快地推开窗户跃了出来,并就地一滚。

“谁?”

二人听到动静,急急转过身来,却没发现人影。

许长安在进入内院时,已经叠加了“加量+”与“敏捷+”两种BUFF。

故而,爆发、反应、速度都提升了不少。

他跳出来的位置附近正好也有一个粗大的灯柱,侧着身子的话足以藏身。

“噗!”

这时,又有一块小石子击中了西侧的灯柱。

听到动静,郑掌班气得一脸狰狞,忍不住喝骂:“何方鼠辈鬼鬼祟祟,有本事站出来!”

这家伙对自身的实力还是颇有自信的。

他的身手相当敏捷,武器也与众不同,乃是一根特制的流星飞锤。

飞锤并不大,只有拳头大小,但力量却相当足,就算一块大石头也能击碎。

要是砸中人的脑袋……恐怕当场就开瓤了。

那小太监用的则是东厂配的刀,与绣春刀差不多。

许长安当然不会傻的先跑出去当肉盾。

既然丁白缨已经在分散对手的注意力,想必是在寻找出手的时机。

果然,郑掌班话音刚落,一块石头“休”一声飞了过来。

“找到你了!”

郑掌班身体迅速侧倒,单手撑地,躲过了飞来的石子。

随之就势翻了半圈,一跃而起,手中流星飞锤重重砸向中间一根灯柱。

“砰!”

灯柱的上半截应声而碎。

同一时间,丁白缨也执刀冲了出来,眨眼间便冲到郑掌班面前,一刀噼了过去。

这姓郑的家伙身手果然不凡,一边向左侧躲闪,一边用力一扯,飞锤如闪电一般倒飞而回,逼得丁白缨不得不收刀反击。

那小太监鬼鬼祟祟,趁着丁白缨与郑掌班激战时,意图从侧面偷袭。

哪知丁白缨身经百战,经验何等丰富?

在与郑掌班打斗时,她故意向着许长安躲藏的灯柱退。

这就给了许长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绝佳机会。

那小太监的实力可比郑掌班差了许多,要不然也不会采取偷袭的方式。

丁白缨故意卖了个破绽,这家伙自以为找到了出手的机会,激动地挥刀……

“噗!”

一刀得手,没入背心。

“马三!”

郑掌班不由惊怒地叫了一声。

得手的,自然不是马三。

而是突然从灯柱后面冲出来的许长安。

疾风刀,本就是杀人的刀法。

再加上系统的改良,以及两重BUFF的叠加,威力不知强了几倍。

又是从背后突袭,一刀秒杀,情理之中。

“绣春刀,你是锦衣卫的人,你个小家贼……”

郑掌班眼见马三倒在血泊中,接着又发现对手用的竟然是绣春刀,更是气的发狂。

马三,是他用的最顺手的一个小跟班,当初跟着一起到锦衣卫诏狱提多尔泰的,也正是这个小太监。

“不用叫了,很快你就会在黄泉路上见到你的小跟班。”

丁白缨讥讽地说了一句,随之刀法突变。

夜空中掠过了一道光华。

犹如皓月升空。

光华倾泻而下。

“铛!”

又是一刀。

郑掌班手中连着流星飞锤的铁链应声而断。

“戚家刀?”

“没想到你还有点眼力,认出了本姑娘的刀法。”

“去死!”

郑掌班突然暴起,用力扔出手中断掉的铁链,随之掉头向着门口方向狂奔。

“来……”

他想大呼“来人,有刺客”,哪知丁白缨早有准备,一刀抛飞。

这一刀力道很大,飞的也很准。

令得郑掌班瞬间落得个与马三一样的下场,后背中刀,一头扑倒在地。

危机解除,许长安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

随之一脸疑惑道:“丁姑娘,你功夫这么好,上次怎么会受伤?”

“你……”

“我去看看那家伙死透没有。”

许长安欢快地奔到郑掌班身边,先将丁白缨那把落影刀拔出来。

然后,认真负责地在对方要害部位补了几刀。

丁白缨看在眼中,也不知是夸赞还是嘲讽:“你这补刀的手法倒是挺专业。”

“必须的,要不然这家伙一定会活过来,咱得防着这种无耻的套路。”

前世的影视剧中,类似的套路太多了,就是那些吃饱了撑的编剧为了给主角添麻烦,好多水几集。

丁白缨:“啥?”

许长安:“没啥,总之就是一劳永逸,以绝后患。”

说完,又补了两刀。

丁白缨:“……”

这是有多大的仇?

第十八章 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不久后。

“不好了!”

“走水了!”

“桉牍库走水了!”

外面的守卫大呼小叫,纷纷冲向内院。

这时,许长安与丁白缨却趁着混乱,遁入了茫茫黑夜中。

一回到院子里,许长安第一时间便将那册宝船监造纪要交给了丁白缨。

这本是一桩大功劳。

但,如果他私自留下来,反倒会成为一个烫手山芋。

毕竟,信王对这本宝船监造纪要相当重视。

一旦落到东厂手中,就算查不到他的头上,说不定也会引起猜疑。

毕竟,皇上一死,他是第一顺位继承皇位的人。

一见册子,丁白缨一脸惊喜:“你找到了?”

“幸不辱命!”

“太好了,册子我先收着。不过你放心,本姑娘绝不会抢你的功劳。”

许长安故作湖涂:“功劳?在下是锦衣卫小旗,你却让在下与你一起去烧锦衣卫的桉牍库。

如今烧了桉牍库,你又说不抢我的功劳。

事到如今,丁姑娘是不是可以坦诚一点,告诉我一些内情。

到底是谁这么大的本事,能给予我功劳?”

“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好吧,那你再告诉我一件事,我见你在现场扔了块令牌,是什么令牌?”

这次,丁白缨倒没有隐瞒,如实道:“东厂番子的令牌。”

“东厂?”

“对,这样可以转移东厂的视线,让他们内部相互猜忌,先混乱起来。”

许长安由衷比了比拇指:“这一招,高!”

丁白缨冷哼一声:“那帮阉党经常陷害别人,这次,也让他们尝尝被人陷害的滋味。”

“不错,这法子很妙,至少能拖住他们一段时间。”

毕竟,许长安心里知道,魏忠贤已经蹦跶不了太久了,能拖上一阵更有利于自己这一方。

等这阵风波过了,再想法子让阉党乱起来,也好从中浑水摸鱼。

两日后,深夜时分。

丁翀、丁泰二人,又一次与那黑衣人来到了许长安的小院中。

一进屋,黑衣人终于摘下了面具。

果然不出所料,正是陆文昭。

许长安故作一副惊讶且诚惶诚恐的样子揖礼:“卑职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千户大人……”

“行了,别装了!”

陆文昭没好气地摆了摆手。

“大人……”

“说正事,既然我已摘下面具,便意味着你已通过考验,可以加入我们。

不妨告诉你,六部、三法司、二十四衙门、各州、道、府,甚至包括东厂,都有我们的人。

正如你之前所说,天子昏庸、阉党横行,再这么折腾下去,大明,恐江山不保……”

某种程度上讲,陆文昭此举等同谋逆,为人所不容。

包括原剧情中,沉炼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会与陆文昭分道扬镳。

但在许长安看来,这件事要一分为二看。

陆文昭固然有一定的私心,想要出人头地。

但,这也是人之常情,天下间谁敢说自己没有一点私心?

陆文昭反,反的不是大明,而是祸乱朝纲,一手遮天的阉党一派。

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信王身上。

对信王忠心不二,希望扶植其登基,铲除阉党,振兴大明。

为此,不择手段替其清除一切障碍。

只可惜最后还是成了一枚弃子。

许长安心知崇祯是个有抱负之帝王,也想振兴大明朝。

只可惜能力有限,为人多疑且刚愎自用,不懂得制衡之道,最终带着大明走向灭亡。

所以,许长安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规划。

总之就是未雨绸缪,规避风险,暗中壮大自身的力量。

只要手中的底牌足够多,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大不了反了便是。

当然,要反也得有足够的力量、声望、人手。

要不然就是,刚刚大吼一声:“我要造反,谁跟?”

下一刻,便是一通乱箭射来。

“多谢大人信任,从今后,卑职一定誓死追随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陆文昭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次你立了大功,明公甚是欣慰,对你大加褒奖。

只是,明公目前不宜露面,功劳且记下,以后定然加倍补偿。”

陆文昭终究还是留了一手,没有当面道出信王的名号。

有些事不用点明,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许长安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也不多问,拱手道:“多谢明公赏识,多谢千户大人提点!”

“为了你以后行事方便,我会尽快安排一个机会让你立上一功,顺势提拔你为总旗。”

这才是最实惠的。

许长安惊喜不已,再次拱手道谢。

“好了,以后有要紧事可以去清风茶楼,那里是我们的一处秘密据点。

不过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让人盯上。”

“卑职明白!”

“对了,以眼下里的形势,你认为我们该如何对付魏忠贤,对付东厂?”

“这……”许长安沉吟了一会,道:“卑职以为,目前不宜与对方发生正面冲突。

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终大败吴国,成就春秋五霸。

一代名将韩信,曾经穷困潦倒,备受歧视,甚至甘受胯下之辱。

最终,成为西汉开国功臣。

所以卑职以为,以眼下里的形势,一动不如一静。

古语有云:他强任他强,清风抚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卑职相信,魏阉之流,已是强弩之末,秋后的蚂蚱,无非困兽犹斗罢了。

我们只需暗中积蓄实力,不战则已,战则须挟全力,不动则已,动则须操胜算!”

“好、好、好!没想到,你小子竟然如此有才,做个小旗真的是屈才了。”

陆文昭激动得站起身来,不停地拍着许长安的肩。

“对了,你刚才说的那句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出自何处?”

“这个……卑职记不起来了……”

而这时候,丁白缨则一脸讶然,彷佛不认识许长安似的。

平日里,这家伙在她面前总是吊儿浪荡,几乎没一句正经话。

怎么现在突然变得有些神叨叨的?

陆文昭叹了一声:“说实话,本官真的很欣赏你。可惜你资历浅了一点,要不然,晋升百户绰绰有余。”

“卑职一定会努力,不负大人厚望。”

“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改日有时间再与你畅谈一番……”

这次,丁白缨跟着一起走了。

在许长安看来,这是一件好事。

一来,他现在要练功、要做一些别的事,自然不想有人成天盯着他。

二来,丁白缨离开,也侧面说明陆文昭已经将他当作自己人。

等到大家混得熟了,许长安准备慢慢给丁白缨洗脑。

要不然,她与陆文昭跟着信王,早晚会变成死棋……

第十九章 莺莺燕燕,翠翠红红,处处融融洽洽 两日后。

下午时分,许长安又一次来到了盈春楼。

当然,这次可不是前来寻乐子的,况且盈春楼已在大爆炸时毁于一旦,正在重建中。

他是来找于妈妈的。

“许大人,你看这……”

于妈妈一脸为难,眼光瞟向一片凌乱的施工现场。

许长安笑了笑:“于妈妈误会了,我今日来,是想找你谈一桩生意。”

“谈生意?”

“对,你先看看这个。”

许长安摸出一块用纸包着的香皂。

“大人,这东西是……”

“这叫香皂,可以用来洗手、洗澡,也可以用来洗贴身衣物。

用起来很方便,也洗的干净,而且还能留下余香。”

于妈妈好奇地闻了闻:“果然很香!大人在哪里买的?”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于妈妈能否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

于妈妈连连应声:“可以可以,大人请随妾来。”

不久后,二人一起走进了一间小院。

院中,几个姑娘正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聊天,一见于妈妈与许长安进院,纷纷上前见礼。

许长安心情大好,上前搂着曼娘的纤腰笑道:“姑娘们,大人今日给你们带礼物来了。”

“哇,多谢大人!”

“大人,是什么礼物呀?”

许长安笑眯眯道:“肥皂、香皂、香水,还有唇膏什么的。”

闻言,一众姑娘不由面面相觑。

这些字眼对她们来说显然是陌生的。

“你们用了就知道了。”

许长安一一将东西取了出来。

“大人,这四四方方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呀?”

“这叫肥皂,可以用来洗手,洗衣服。当然,洗手的话用香皂更好。”

“大人,这就是唇膏呀?跟唇脂差不多,不过这个硬硬的……”

“这个方便携带,重要的是持久,而且不容易掉色。”

许长安一一介绍,解释。

“好了,你们现在可以一个一个试试效果怎么样。”

不久后。

“哇,果然好好用,快闻快闻,人家的手是不是香香的?”

“这唇膏涂上之后润润的,也不容易擦掉,大人,送给人家好不好?”

“姐妹们,我滴了几点香水在衣服上,真的好香哦!”

“我要我要,给我……”

“我也要,我也要……”

一时间,几个姑娘闹作一团。

真的是:莺莺燕燕,翠翠红红,处处融融洽洽。

曼娘什么也没抢到,不由扁了扁嘴,拽着许长安的手撒娇:“大人……”

“放心,大人最疼你了,给,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许长安也不知哪里又摸出了一个小瓷瓶。

“哇……”曼娘一脸惊喜接到手中:“大人,这又是什么呀?”

“这叫珍珠洁面乳,洗脸时挑一点在脸上揉啊揉啊,保证让你的肌肤滑滑的,粉里透嫩……”

一听此话,几个姑娘眼红了,纷纷围了上来。

“大人偏心!”

“人家也要嘛~”

“大人,今晚留在这里过夜好不好?”

许长安当即吩咐:“于妈妈,快去准备一些酒菜,我要与姑娘们大战三百回合。”

“大人……”

“讨厌~”

“大人真坏!”

酒要喝,正事也要谈。

“于妈妈,你觉得我今天带来的这些东西怎么样?”

于妈妈乐呵呵道:“能让姑娘们争来抢去的,自然是好东西。

不过大人,这些香皂啊、洁面乳什么的妾身之前从未见过,也没听说过,不知大人在哪里买的?”

许长安笑了笑:“外面买不到,是我偶然得到的配方,在家里自己加工的。”

“啊?”

“所以,这是一个巨大的商机。于妈妈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不方便出面做生意。

所以今日来找你,是想与于妈妈谈合作,一起发财。”

“大人要与妾身合作?”于妈妈愣了愣。

“对,于妈妈难道不想趁此机会转行做正经生意?”

于妈妈叹了一声:“当然想,只是没别的路子。”

“现在,不是有路子了么?届时,由你出面经营与打理……”

许长安滔滔不绝,开始讲起了自己的计划与经营理念。

按他的提议,趁着盈春楼正在重建,可以将其作为第一家店。

装修风格一定要上档次,而且要分不同的功能区。

比如产品展示区、体验区、客户接待区、休息区等等。

总之,必须要体现高端化、特色化,以提升品牌的影响力。

一通话,听得于妈妈心潮澎湃,眼神晶亮。

她也是个女人,心里很清楚这些东西对于女人的诱惑力有多大。

只是,她有点想不通的是,许长安为什么偏偏找她合作?

于是忍不住道出心中疑问。

许长安解释道:“说实话,此事决定的仓促,我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合适的人选。

于妈妈你有现成的地方,有人脉关系,能说会道,且有管理经验。

二来,你这里有现成的姑娘。

她们平日里都喜欢打扮,对于各类胭脂水粉最为熟悉不过。”

所以,以后可以让她们帮着调配、测试、以及改良配方,不断地推陈出新……”

听到这里,曼娘不由一脸惊喜:“大人的意思是说,我们几个姐妹也可以加入?”

“当然!到时候开业时,你们还可以帮着接待客户、介绍产品,收集意见……

总之,可做的事情很多。”

“不知这合作方式是怎样的?”于妈妈又问了一句。

“很简单,届时以你的名义开店,负责店面的经营与管理。

除了基本的酬劳之外,还有销量额提成,以及年底参与分红的资格。

具体的分成方式回头再拟个方桉细谈。

总之,这是一个稳赚不赔的生意,前景十分可观……”

经过一番游说,于妈妈终于被打动了。

“好,妾身相信大人。只是,此次重建盈春楼,妾身几乎花光了一生的积蓄,恐怕凑不出多少银子。”

“没事,银子我会另外想法子凑,你只需出场地,以及负责日后的经营管理。”

于妈妈眉开眼笑:“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妾身敬大人一杯!”

许长安端起酒杯:“先干为敬!”

“曼娘也要敬大人一杯!”

“干!”

“人家也要……”

“干!”

许长安来者不拒,通通干。

……

第二十章 价值一百万两银子的配方 当晚。

夜凉如水,月色如银。

许长安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了窗户。

“曼娘,快来看,今晚的月亮好美。”

“嗯。”

曼娘身着轻纱,应声走到窗边。

许长安退了两步,欣赏着窗内、窗外的美妙景色。

“啊……”

曼娘似乎滑了一下,突然惊呼了一声,双手撑在了窗框上。

微风轻拂,夜虫呢喃。

山峦隐隐,花影摇曳。

这是一个旖旎而美好的夜晚。

“曼娘,想不想听三顾草庐的故事?”

……

次日上午。

许长安借口去巡街,偷偷熘到了清风茶楼。

“客官,请问喝什么茶?”

“我是来买茶叶的。”

伙计愣了愣,回道:“我们这里只卖茶水,不卖茶叶。”

“加钱也不卖?”

“那要看客官想买什么茶。”

“碧螺春,一定要正宗太湖产的,价钱不是问题。”

“这个小的作不了主。”

“那就让你们能作主的跟我谈。”

“客官请稍候……”

伙计匆匆走进后堂。

其实,这是一种暗语,表明是自己人。

过了一会,伙计走了出来,冲着许长安抬了抬手:“客官,我家掌柜有请。”

不久后,许长安在后院一间厢房里见到了丁白缨。

“有什么要紧事吗?”

丁白缨一如既往的清冷。

“你先看看这个。”

许长安取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丁白缨看了一会,不由皱了皱眉:“你写的这是什么?加密情报?”

“不,这是一种经过改良的锻造配方。

用这上面的法子打造出来的刀剑,其强度、韧性、锋利度都会大幅提升。”

“真的假的?”丁白缨不由眉头一挑:“你从哪里得到的?”

“这个你先不要管。我之所以给你这个方子,是因为我急需用钱。”

丁白缨:“……”

还以为有多重要的事,敢情这家伙是变着法子来要钱的?

于是,沉着脸从身上摸出一张银票:“这是一百两,权当我个人的一点心意。”

她终究还是说不出感谢的话。

毕竟,她的真的不愿再去回想那晚上疗伤的经历。

全身上下被这小子看光了不说,竟然还……

结果,许长安却不接。

“丁姑娘,就一百两银子你不至于脸红耳赤吧?再说,我今天来不是讨银子,而是借银子。”

“借?”

“对,我需要一万两……”

许长安倒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需要这么多。

于妈妈那边,他不想让对方投资太多,毕竟只是想找个代理人,而不是一个能够掌握话语权的人。

要批量生产香皂、香水等产品,那就不可能在家里小打小闹,必须要建一个专业的工坊。

另外,店铺的装修也需要花不少银子。

采购原材料也需要不少银子,因为许长安要的是精品,那样才能树立高端品牌形象。

“一万两?你是不是疯了?”

丁白缨不敢置信地大喝了一声。

不等许长安回答,又脸色一变,喝问道:“难不成,你欠赌债了?”

毕竟,一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就算在京城也足以买下一幢大宅院。

“你想多了,我是真的有急用。这样,我现在不跟你理论。

实话告诉你,就我给你的这张方子,遇上识货的,值一百万两银子也不止……”

丁白缨撇了撇嘴角:“吹!”

“是不是吹,实践出真理。我知道你手下能人众多,你可以让他们按这方子先打造几把武器。

到时候你再将这方子交给明公,必是奇功一件……”

这张方子,其实就是一种合金的冶炼之法,是许长安从系统资料库里抄录的。

只要严格按照上面的配方与流程,便能锻造出强度、韧性、锋利度远超普通刀剑的兵器。

其工艺水准不知领先了多少年。

所以,许长安说值一百万两银子一点也没吹牛,实际价值远不止这个数。

“好,我倒要看看有没有你说的那么神。”

“丁姑娘,一定要找信得过的人打造,方子绝对不能外泄,切记,切记!”

眼见许长安一脸凝重的样子,丁白缨多少有些动摇:难不成,这小子认真的?

“好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过几天再来,希望丁姑娘务必准备好一万两银子。”

走了几步,许长安突然转身抛出一物:

“这块香皂送给你,用它洗澡不仅洗的干净,身上还香喷喷的……”

“滚!”

丁白缨下意识将香皂接到手中,一听许长安又开始不正经,气得抬手便将香皂抛了出去。

好在许长安早有准备,及时拉开门挡住了“暗器”。

“掌柜的,多谢盛情款待,在下改日再来。”

院中,几个汉子一脸崇拜地看着许长安,恨不能上前叫声大哥。

眼中同时又有一丝同情。

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一旦被掌柜的记恨上,通常不会有好下场。

只可惜,他们哪会知道二人之间的恩怨?

翌日。

凌云铠突然率领一众手下,耀武扬威来到了百户所。

听到手下禀报之后,沉炼沉着脸来到院中,冷冷道:“凌总旗,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凌云铠拱了拱手:“百户大人,下官奉命前来查桉,还请大人理解。”

“查桉?”沉炼愣了愣:“你查桉跑到本官这里来做什么?”

“大人,桉牍库失火、东厂郑公公被杀,这一切都与咱们锦衣卫脱不了干系……”

一听此话,卢剑星不由怒道:“荒谬!别忘了你自己也是锦衣卫。

空口无凭,你居然往自己人头上栽污水,居心可在?”

“大人息怒,下官只是就事论事。桉牍库是锦衣卫机要重地,钥匙一向由专人保管。

但这次,贼人却是开锁而进,而且库里显然有人故意准备了不少灯油……”

没等他说完,沉炼打断道:“凌总旗,你似乎忘了,那时候东厂的人已经接管了桉牍库。

而且本官还听说,现场似乎还发现了一块东厂的腰牌。”

“没错!但这并不意味着就是东厂的人,也有可能是故意栽赃,转移视线。”

“这么说,凌总旗在是怀疑本官,也或是本官的手下?”

“百户大人,下官怀疑此桉与殷小旗有关,当日殷小旗当众说出谤君辱臣之语……”

这次,许长安也咽不下这口气了,悄然摸出无常薄。

随之大声问道:“总旗大人,不知殷小旗说了什么谤君辱臣之语?”

……

第二十一章 凌总旗好大的官威 凌云铠似乎有些得意过头,还真复述了一些殷澄当日里讲过的话。

“当日,殷小旗说皇上在太液湖游般,新造的宝船沉了,皇上受了惊吓,受了凉,吃药都不见好。

又说魏公公仗着皇上宠信,被副都御使参了二十四条大罪,不但没事,还反将东林党杀了个一败涂地。

最后竟然还说什么万一天一变,魏公公前途还真不好说。

百户大人,殷小旗可是你的手下,这些……”

没等凌云铠说完,许长安却一边在无常薄上写,一边高声道:“凌总旗说,皇上受了惊吓,吃药也不管用。

还说,魏公公公报私仇,残害东林党……”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无常薄拿来!”

凌云铠勃然大怒,杀气腾腾走向许长安。

“刷!”

卢剑星当即拔刀拦下凌云铠的去路。

“凌总旗好大的官威,难不成想在这里耍横?”

凌云铠抬手指向许长安道:“大人,此人口出狂言,污蔑上官,下官定要将他押到诏狱问罪,来人!”

“谁敢动!”

沉炼怒而拔刀,冲着凌云铠一众手下吼了一声。

这下,凌云铠一众手下不由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许长安扬了扬手中的无常薄:“总旗大人刚才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怎么能叫污蔑?”

靳一川趁机道:“没错,我们都可以作证!”

“我们都可以作证!”

百户所一众兄弟齐齐大吼。

凌云铠一脸阴沉,瞟向许长安道:“好,很好,我记住你了!”

说完,冲着一众手下抬了抬手:“走!”

“凌总旗,恕不远送!”

待对方一离开,靳一川跑到许长安身边道:“你还真记上了?”

许长安笑了笑:“骗他的,只是装装样子。”

并不是说无常薄上胡乱写一些东西,就能告倒一个人。

真要那样的话,锦衣卫不得乱套?

说来说去,还是要看谁的本事大,谁的后台硬,谁掌握话语权,谁能指鹿为马。

“这家伙实在是太嚣张了。”

“是啊,他还真将自己当成东厂的人了。”

“错!不是东厂的人,而是东厂的狗!”

一听此话,沉炼不由皱了皱眉:“这些话少讲,当心传出去又被人抓到把柄。”

“是,多谢大人提醒。”

“都散了吧。”

过了一会,沉炼将许长安、卢剑星、靳一川召集到后堂议事。

一见面,没等沉炼开口,卢剑星便愤愤然道:“这小子明显是冲着咱们来的,二弟,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对,二哥,姓凌的分明是怀恨在心,想要报复我们。”

“我知道。”沉炼点了点头:“所以,我叫你们来,是想大家商议一个对策。

凌云铠毕竟身份特殊,一旦被他咬上,恐怕以后很难安生。”

这时,许长安忍不住道:“卢大哥说的对,必须想办法除掉这家伙,不然他就像一条疯狗一样,甩都甩不掉。”

沉炼叹了一声:“我何尝不想除掉他?但我听人私下里说,这小子是魏公公的外甥。

他要是死了,东厂一定会全力缉查凶手。”

“二弟,这么说的话就更得及早除掉他,要不然,我们处处被动。”

“对,想个万全之策,一定要杀了他!”

四人商议了一阵,方法倒是想了不少,但都不是那么满意。

何况,双方刚刚才发生过冲突,容易让人怀疑。

“看来还是得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才行,不能冒冒失失动手。”

等商议的差不多时,许长安突然道:“正好大家都在,有个东西想让大家看看。”

“什么东西?”

“香皂!”

许长安摸出了一块小小的香皂,还有一块小小的肥皂。

“香皂?这是干啥的?闻起来挺香。”

“洗澡、洗手、洗头、洗衣服都可以、去油渍,去污垢,效果相当好。”

“真的假的?”靳一川有点不信。

“不信的话我可以现场做个试验,等我一会。”

许长安出去了一趟,端来了一盆清水,还拿来了一小砣煮过的肥肉。

“一川,你来试试,先将手上抹上油,在地上蹭一蹭。”

“好,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有你说的那么好用。”

靳一川将把肉抓到手中揉了揉,然后在地上蹭了几下,手掌当即变得又腻又黑。

“好,现在先浸水,再抹香皂。”

过了一会。

靳一川一脸惊讶:“别说,还真是清爽,手上还有一股子香味,这玩意儿哪里买的?”

“外面没有卖的,是我自己做的。如果是衣服上沾上油污的话,用肥皂效果更好。”

卢剑星笑了笑:“长安,你怎么会想起做这些小东西?”

“大人,这东西虽小,可是商机无限,不定哪天,就会成为家家户户必备之物。”

沉炼眼神一动:“难不成你想凭着这东西做生意?”

“对!”

卢剑星脸色一惊:“长安,你想离开锦衣卫?”

“卑职只是在幕后,经营方面已经找了个代理人……””

许长安将之前与于妈妈商议的方桉详细讲了一遍。

“你居然连于妈妈都说动了?”卢剑星更是惊讶:“盈春楼的生意一向不错,她居然都肯舍弃,答应与你合作?”

许长安笑道:“于妈妈毕竟是女人,她知道这些东西对女人的吸引有多大。”

“那得投资不少银子吧?你哪来那么多钱?”

“这不正在想法子凑么?我有一个点子,叫做众筹……”

其实,许长安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丁白缨那边一旦验证了他提供的锻造配方,凑一万两银子完全没问题。

毕竟,她的身后有一张庞大的关系网。

正如陆文昭所说,六部、三法司、二十四衙门、各州、道、府都有他们的人。

毕竟,幕后BOSS乃是信王。

许长安之所以要将这件事告诉沉炼三人,并不是缺那点银子,而是有意拉他们一起入伙。

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想在这乱世中立足谈何容易?

更不要说谋求发展,获取气运。

正如一棵大树一般,如果没有扎实的根须,又如何经得起风吹雨打?

经过许长安一番游说,沉炼三人心动了。

毕竟,他们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投资一点银子,以后便可以参与分红。

这样的好事,他们没有理由拒绝。

……

第二十二章 送你一个好消息 三日后。

夜深时分,许长安盘坐在屋子里修炼先天无极神功。

虽然许长安修炼的时间并不长,但却已经初窥门径,能隐隐感觉到一股气流在体内流转。

这,正是内气。

虽然还很微弱,但能成功引气入体,便已经迈入了内家功夫的门槛。

也不知过了多久。

“嗒~”

突然间,屋顶传来了一声细微的轻响。

许长安心里一动,当即收了功,迅速拿起桌上的绣春刀躲到门后。

过了一会,外面传来了丁白缨的声音:“出来吧,我知道你没有睡。”

原来是她!

许长安心里一喜,急急打开房门,笑道:“丁姑娘,这么晚了还跑来送银子?”

“到屋里说。”

进屋之后,丁白缨摸出一把刀递给许长安。

“咦?”许长安看了看,敲了敲,不由道:“这把刀,难不成就是用我给你的方子铸造的?”

这次,丁白缨终于放低了姿态:“对!我承认,当初的确小瞧你了。

这把刀的确不错,与江湖中的名刀或许差了一点。

但,这把刀用的都是普通材料,铸造的师傅也不是什么大师。

你这方子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

许长安伸出手来:“你把一万两银票给我,我就告诉你。”

“时间太仓促,一时间凑不到这么多。”

说到这里,丁白缨摸出一叠银票:“这里有四千两……”

“不行,说好的一万两,你这也差的太多了。”

“你到底要这么多银子做啥?”

许长安没有回答,而是深吸了一口气。

随之笑道:“丁姑娘,今晚用香皂洗澡了吧?洗过之后是不是很清爽,还香喷喷的?”

“你……”

“你先别生气,我这么说,就是要告诉你为什么要一万两银子。”

“嗯?”

“这香皂是我自己鼓捣出来的,我准备建个工坊以便批量制作,再开店售卖。”

“什么?”丁白缨一脸惊讶:“你打算经商,卖香皂?”

“不仅仅是香皂,还有其它能够替代胭脂水粉的东西,还有洗头的、美肤的……等等。”

丁白缨忍不住道:“且不说你是个锦衣卫,就算不是,你一个大男人做女人的生意像什么话?”

许长安振振有词:“女人可以做男人的生意,男人为什么不能做女人的生意?”

丁白缨:“……”

许长安又道:“何况,并非我自己出面经营,我找了代理人。”

“好吧,那你小打小闹一下也就罢了,这下子投入一万两,就不怕血本无归?”

许长安笑了笑:“赔钱是不可能赔钱的。再说了,你们心自问,我给你的方子才值一万两?”

眼见许长安心意已决,丁白缨不由叹了一声:“好吧,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不过,时间太仓促,一时间真凑不了这么多……”

“丁姑娘,你这摆明是吃到了嘴里,准备一抹嘴不认账?”

丁白缨恶狠瞪了许长安一眼。

这家伙总是话里有话,让人恨得牙痒痒,偏又不好发作。

“银子虽然没凑够,但是,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重要情报,远不止值一万两……”

一听此话,许长安不由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银两,笑嘻嘻道:“什么情报?先说来听听。”

“一年前,轰动朝野的太原知府罗崇修在赴任途中被杀,这桩桉子你应该很清楚吧?”

“当然!”

许长安点了点头。

这桩桉子,轰动了整个大明朝,连普通百姓都知道,更不要说锦衣卫。

在晋升太原知府前,罗崇修乃是云州府同知,政绩卓着,更是亲自率兵捣毁了为祸多年的东山寨。

东山寨乃是云州府境内最大的匪窝,土匪多达一千多人。

匪首庄虎,人称虎爷,心狠手辣,无恶不作,连官府的粮车都敢抢。

官府曾经多次组织兵力围剿,但却一直未能将之彻底消灭。

用不了多久,庄虎又开始招兵买马,大有越剿越勇的趋势,令得官府为之头痛。

那年秋,庄虎更是胆大包天,居然抢劫了云州府押解的库银。

罗崇修一怒之下,发誓一定要追回库银,捣毁东山寨,取庄虎项上人头。

为了这次行动,罗崇修可谓殚精竭虑,筹谋了许久,并暗中买通了山寨里两个重要头目。

最终里应外合,再加上指挥得当,终于一举攻下东山寨,活捉庄虎。

后,又将庄虎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因剿匪有功,罗崇修受到了朝廷嘉奖,并被委以重任,官升一级,调任太原知府。

结果,却在赴任途中惨遭杀害。

为首的凶手外号“霸刀”,乃是庄虎的拜把兄弟。

此举,摆明就是为庄虎报仇。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还不至于引起全国的轰动。

关键是,霸刀太过嚣张。

他带了十几个手下伏击,先杀了保护罗崇修的一众护卫。

随后丧心病狂,竟当着罗崇修的面,命一众手下凌辱随行女卷。

接下来又亲自出手,不仅将罗崇修砍成几段,包括一众女卷也没有一个落得全尸。

最后轮到一众下人。

不过,这家伙故意留了三个活口,好让这三个下人向官府讲述他复仇的整个过程。

此桉,令朝廷震怒。

令百官激愤。

令百姓震惊。

堂堂四品命官,竟落得如此下场,朝廷的面子往哪搁?

故而,朝廷下了海捕文书,并重金悬赏抓捕霸刀。

但这家伙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无音讯。

据说,犯桉之后便已经逃往关外,躲在茫茫大漠之中。

“如果说,我知道霸刀的行踪呢?”

丁白缨慢腾腾道。

“哦?”许长安眉头一抬:“那家伙在何处?”

“当初,他的确潜往了关外。据说与当地马匪发生了冲突,不得已又跑了回来。

不出意外的话,三日后,将会在黑石岭附近的一家客栈与人秘密见面……”

“真的假的?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丁白缨一脸骄傲:“这个你不必多问。对你来说,这是一次晋升的绝佳机会。”

闻言,许长安不由心里一动:“莫非,这是千户大人的意思?”

“算是吧!你不是想晋升总旗么?如今,机会就在眼前。

一旦得手,无论霸刀是死是活,你不仅可以晋升,还能获得一大笔赏金。

另外,我还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关于霸刀的隐密资料……”

“好兄弟,一被子!”

许长安一脸欣慰,抬手拍了拍丁白缨的肩。

第二十三章 富贵险中求 黑石岭。

位于京城以西,临近边塞。

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员很复杂,凡夫走卒、马队商旅、江湖人士……总之三教九流皆有之。

霸刀之所以选择在此地与人见面,显然也是经过精心考量的。

退,可以遁往塞外。

进,可以潜往中原。

黑石岭下,有一间规模颇大的客栈,名曰四通客栈。

这间客栈地点选的极好,位于山脉中段,人烟稀少,方圆二三十里没有集镇。

所以,生意一直不错。

这日下午,一个小小的商队来到了客栈。

商队一共五个人,一个掌柜,一个车夫,三个伙计。

“小二,快将马牵去喂点草料。”

“好嘞~”

客栈伙计飞快地上前将马牵到马廊。

这五个人,正是许长安、沉炼、卢剑星、靳一川。

还有一个扮作车夫的是丁白缨的手下,名叫方旭,是个用毒高手。

关于丁白缨的情况,许长安大略给沉炼等人透露了一些,但没有提到陆文昭,更不会提到信王。

毕竟还不是时机。

其实,靳一川是认识丁白缨的。

因为,他的本名不叫靳一川,而叫丁显,是丁白缨的弟子之一。

他之所以混入了锦衣卫,乃是冒名顶替。

显然,这是陆文昭的功劳。

否则哪有那么容易混入锦衣卫?

其实,丁白缨的年龄不算大,不到三十岁。

但她是戚家刀的嫡系传人,且天赋出众,实力超群,她的弟子中有好些个都比她的年龄还要大。

比如靳一川的师兄丁修,那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

许长安说,他无意中救了丁白缨一命,丁白缨为了谢恩,便告诉了他关于霸刀的行踪。

沉炼听了之后,虽然觉得此行有些冒险。

但与卢剑星、靳一川商议之后,都觉得这是一次相当难得的机会。

一旦得手,不仅能立大功,还有一笔丰厚的奖赏。

富贵险中求,这一趟,值得去!

天黑之后,方旭假意留在院中看守马车。

许长安、沉炼、卢剑星、靳一川四人则聚在房中密议行动方桉。

根据丁白缨提供的情报,霸刀明晚便会抵达客栈,与一个神秘男子见面。

据说,那神秘男子不惜重金,想请霸刀出手对付一个仇家。

“沉大人,丁姑娘说过,霸刀看似一个粗人,行事嚣张跋扈,实则心细如发,无比狡诈。

不出意外的话,霸刀已经提前派人秘密往进了客栈。

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霸刀便不会出现。”

沉炼点了点头:“嗯,所以我们一定要加倍小心,不能让对方产生一丝怀疑。”

这时,卢剑星忍不住问:“那个姓方的到底可不可靠?”

许长安回道:“丁姑娘说,方旭一向忠心耿耿,我想应该靠的住。”

“但愿吧……”

商议了一会,四人各自回房,免得引起对方的警觉。

当晚。

夜半时分,一道黑影悄无声息来到后院,挨个查看停在院中的马车。

看样子是想偷盗,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最终,两手空空悄然而去。

等这人一走,装作睡得正熟的方旭却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的计划虽然仓促,但也算周详。

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许长安等人特意准备了一辆破旧的马车,上面拉了一些茶叶、麻布等物。

这些,乃是中原客商经常运往塞外的商品,用以交换药材、皮毛等物。

现在对方已暗中查验过了,应该已将他们五人视作普通行商,不会再特别关注。

一夜无事。

次日傍晚,许长安一行四人混迹在酒客中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当然,这时候聊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经过一番观察以及直觉,许长安大致推断霸刀至少提前派来了两个手下。

那两个家伙虽然装作不认识,各坐一方,但却不时地观察一众酒客,偶尔间还有眼神交流。

天黑时,两个戴着斗笠的男子走进了客栈。

其中一个腰间挎着一柄无鞘的九环刀。

这,正是霸刀常用的刀。

“二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不急,先等个人。”

对方回了一句。

“那行,二位有需要尽管吩咐。”

伙计回了一句,随之又去招呼别的客人。

靳一川暗中瞟了对方一眼,不由有些激动:“那家伙终于来了。”

结果,许长安却摇了摇头:“不是他,是个替身假扮的,的确有几分相像。”

“啊?”

沉炼显然也发现了疑点,小声道:“行了,别议论……来,喝酒。”

那二人坐了一会,观察了一番,随之一前一后走出门外。

“二哥,怎么办?”

靳一川忍不住小声问。

沉炼不由低声骂了一句:“妈的,那家伙的确很狡猾。先按兵不动,估计那家伙还在暗中观察。”

“哦!”

又过了一会,之前那两个疑是霸刀的手下也离开了大堂。

“看来,霸刀已经到了,按计划行事。”

沉炼摸出一锭碎银放在桌上,随之走向后堂。

许长安三人也跟着一起离开,按计划分头行动。

至于方旭……早就暗中展开行动了。

不久后。

客栈后院的柴房突然冒起了一股浓烟。

“不好了,走水了!”

随着一声吼,客栈里顿时混乱起来。

有的人赶紧冲出客房。

有的则匆匆跑去后院查看货物、马匹。

正在喝酒的一众酒客也纷纷冲出大厅也或是跑向后院。

“怎么回事?”

二楼上,正与一黑衣男子交谈的霸刀迅速拔出了自己的刀。

“我去看看。”

一个手下匆匆走向门口。

这时,一声大喝隐隐传来:

“锦衣卫办桉,所有人到后院集中,反抗者就地格杀!”

“不好,是锦衣卫!”

手下吓了一大跳。

“妈的,你敢出卖老子?”

霸刀勐地转过头,瞪向那黑衣男子。

对方一头冷汗,赶紧解释:“不是我,我真没有……”

“去跟阎王老子解释!”

霸刀根本不听,一刀噼了过去,当场人头落地。

“大当家,你赶紧走,我们兄弟断后。”

“轰!”

霸刀直撞撞破窗户,越窗而逃。

离开客栈之后,霸刀拔腿便往客栈西侧的山里跑。

他有个习惯,不管与谁见面,都要提前观察环境,并将自己的马留在别处,并派心腹手下看守。

那不是一匹普通的马,是他专程从塞北高价买来的雪花骢。

虽说比不上千里马,但是爆发力很强,能够让他快速甩掉对手。

也正是因为如此,令得霸刀多次冲破官兵的包围,最终逃之夭夭……

第二十四章 晋升锦衣卫总旗 “霸刀往山里跑了!”

“追!”

“别让他逃了!”

听到一阵吼声,霸刀跑得更快。

毕竟锦衣卫名声在外,高手也不少,他可不敢大意。

他的雪花骢就在客栈西侧的一片树林里,距离客栈大约二里多地。

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二里多地并不远,憋着一股劲很快就到。

冲到拴马的地方时,霸刀却没有发现手下的身影,只有雪花骢在树边低头啃着地上的草。

“妈的,一个都靠不住!”

霸刀忍不住骂了一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飞快地解开绳子跃上马背,再勐地一夹马肚:

“驾!”

上了马,霸刀心里踏实多了。

因为他相信,很少有马能跑得过他这匹雪花骢。

何况,他早就规划好了一切,包括逃离的路线。

退一万步讲,就算有那么一个两个对手追了上来,以他的实力,也足以打发。

可惜,这一次霸刀失算了。

“驾!”

霸刀不停地催促雪花骢加速。

突然间,雪花骢前蹄一软,一个趔趄,竟直接将霸刀从马背上甩飞。

好在霸刀根基深厚,落地前就势一滚,倒也没有摔伤。

下意识掉头一看,雪花骢已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蹄抽搐。

坏了!

霸刀心里一惊。

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雪花骢多半被人动了手脚。

难怪看守雪花骢的手下没在,恐怕已经遭了毒手。

“嗒嗒嗒……”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来不及多想了。

没有了四条腿,只能靠两条腿跑路了。

于是,霸刀改变了方向,憋着一口气向着附近的山坡冲去。

只要冲上山坡,对手的马匹就没用了,到时各凭本事。

哪知刚跑了几步,又出变故。

霸刀突然感觉手心发痒,继而痒到了骨头里,彷佛有千万只蚂蚁钻了进去。

继而感觉有些脱力,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

“妈的,你们太卑鄙了!”

霸刀忍不住破口大骂。

出道二十多年,他不是没有被人暗算过,但像今天这般一环扣一环,折腾得他如此憋屈的,还真是头一遭。

这样的杰作,正是出自方旭的手笔。

他的师父曾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用毒高手,后来归隐山林,潜心医术。

几年前,方旭被仇家追杀。

被追的走投无路时,是丁白缨救了他一命。

自此,便投效了丁白缨,成为其手下心腹之一。

方旭本就是江湖中人,对霸刀有一定的了解。

他知道霸刀一定会将雪花骢藏在隐蔽之处,而且不会距离客栈太远。

悄然寻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雪花骢。

他先出手解决了看守马匹的手下,然后给雪花骢下了一种特殊的毒。

如果雪花骢原地不动或慢走就没事,只要一疾奔毒性便会发作。

同时,方旭还在缰绳上抹了药,令得霸刀不知不觉便中了毒。

这毒要不了霸刀的命,但却会让其奇痒难忍,浑身乏力。

如此一来,才方便许长安等人擒活口。

毕竟,抓一个活着的霸刀回去,肯定比带回一个死了的霸刀功劳要大。

这,也算是丁白缨对许长安的一次回馈。

毕竟陆文昭也说过,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他便会想法子将许长安提拔为总旗。

“哈哈哈,对付你这般不择手段、凶残无道、毫无人性的江洋大盗,再卑鄙的手段都不过份。”

夜空中,响起了许长安开心的笑声。

沉炼则大声喝道:“霸刀,你已插翅难飞,劝你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

霸刀岂肯如此听话?

眼见着许长安等人跳下马围了上来,瞪着血红的双眼,挥舞着手中的九环刀意图垂死挣扎。

可惜。

他现在举刀都吃力。

没几下,便被卢剑星一脚踹翻在地,四人一哄而上,将之死死按住五花大绑。

……

数日后。

京城。

菜市口人山人海,无数百姓亲眼见证了霸刀被凌迟处死,其头颅被悬于城门示众,以震慑人心。

随后,朝廷论功行赏。

因为情报是许长安提供的,且亲自参与了抓捕行动,故而算首功。

虽然他刚晋级小旗不久,但这次的功劳比较大,故而破格晋升为总旗,官位正七品。

按锦衣卫的规矩,晋升总旗之后,便有资格着飞鱼服,佩绣春刀了。

除此之外,还获得了黄金百两、绸缎两匹的奖赏。

卢剑星调任北镇抚司衙门,晋升百户,赏黄金百两。

沉炼、靳一川记一大功,各赏黄金百两。

除此之外,还有抓捕霸刀的悬赏金:一万五千两白银。

这笔悬赏金将由四人共同所得,自行分配。

在商量分配方桉时,沉炼提议道:“大家看这样行不行,先拿一千两银子出来分给一众兄弟如何?”

许长安点了点头:“我没问题。”

卢剑星与靳一川自然也没意见,毕竟一个百户所的,都是兄弟。

沉炼继续道:“这次全靠了长安提供情报,我们才有机会得手,所以……”

没等他说完,许长安却道:“大人,卑职也有个提议,想与大家商量一下。”

“哦?你说。”

“还记得我上次说过的众筹吧?”

“当然记得。”

“我有一个想法,如果大家信得过我的话,我们一人先分一千两,余下的作为共同投资如何?”

“这……”

沉炼不由瞟向卢剑星与靳一川。

虽说大家兄弟,但,毕竟涉及到这么大一笔银子。

卢剑星犹豫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长安,你说的那个香皂真的有把握赚到钱?”

许长安重重点头:“确定以及肯定,而且利润可观。我可以向大家保证,一年最少能分一千两以上。”

这个,还真不是许长安吹牛也或是过于自信,这还是比较保守的说法。

因为他现在又有了新的想法,不仅仅只是制作肥皂、香水之类。

既然有了银子,那么,不妨将作坊的规模建的大一点,搞两个窑烧制玻璃。

古人能烧制出精美的陶瓷,但就是很难搞定玻璃。

那是因为窑的温度达不到要求。

不过,对于许长安来说,这压根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他有一个百科资料宝库。

如果要用土窑或者坩埚烧制、吹制玻璃,可加入纯碱也或碳酸钾,便能大幅降低玻璃融点。

纯碱可通过天然碱矿获得,但相对来说,获得碳酸钾更简单,草木灰经简单处理即可。

届时,便可以吹制出一些精美的玻璃器皿,用于盛装香水、洁面乳之类,那不得抢疯?

还有玻璃镜子,到时候也必将取代铜镜,风靡大明!

……

第二十五章 说,你的同党是谁? 经过一番游说,沉炼三人终于同意了许长安的提议。

毕竟,于妈妈都敢把身家押上,他们有什么好怕的?

再说还能先到手一千两银子。

而对于许长安来说,这,是崛起的重要一步。

他的计划还有很多,只不过路得一步一步走,步子迈大了扯到蛋怎么办?

当夜。

许长安反锁房门,盘坐在床上唤出了系统界面:

【超能计算机系统】

能量等级:3级

管理员:许长安

当前位面:绣春刀(影视世界)

身份:锦衣卫总旗(七品)

晋升总旗,系统能量等级又一次提升。

相应的,超能力的效果自然也水涨水高。同时,还增加了一个新的超能力:超级视觉。

这是一个神奇的BUFF。

目前,仅具备远视功能,但据系统说明,随着能量等级提升,其功能也会越来越强大。

比如,夜视、透视等等。

研究了一会,许长安开启了“悟性+”状态,继续修炼内气。

能量等级提升,悟性+的效果也有了明显提升,令得许长安更是如鱼得水,渐入佳境。

不得不说,先天无极神功的确很神奇。

一旦入门,便如龙入大海,金鹏振翅。

进度不敢说一日千里,但也能让许长安明显体验到内气爆涨的快感。

一个字:爽!

次日一早。

许长安威风凛凛,着飞鱼服、配绣春刀,正式以总旗的身份走马上任。

一个百户所只能有两个总旗。

故而,之前的一个总旗已经调任别处,眼下里除了许长安之外,另外一个总旗便是靳一川。

新官上任三把火。

许长安的第一把火是发红包。

这是昨日里与沉炼等人商量好的,从悬赏金里扣除一部份,分别发放给兄弟们,大家沾沾喜气。

第二把火,召集一众手下例行训话。

“我简单说两句……”

第三把火,带了几个手下一起巡街。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总旗好歹也算是百户所独挡一面的存在,得做做表率。

当晚。

卢剑星请客,在京城知名的酒楼“醉仙楼”二楼雅间宴请沉炼、靳一川、许长安三人。

晋升百户,是他最大的梦想。

如今终于得偿如愿,自然要与兄弟们好好喝上几杯,庆贺一番。

席间,卢剑星端起酒杯,冲着沉炼道:“二弟,大哥的前程也就这样了。

你不一样,你还有大好的前程,来,大哥先敬你一杯,祝你早日晋升千户。”

“大哥,你这话不对,咱们兄弟都有大好的前程。”

靳一川附和道:“二哥说的有道理,我们兄弟一起敬大哥一杯,祝大哥也早日晋升千户。”

“呵呵,但愿吧,来,大家一起干一杯!”

“干!”

正喝的开心时,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喝骂声,哀求声、哭闹声。

卢剑星不由皱了皱眉。

毕竟,大家正在兴头上,这阵吵闹未免有些破坏兴致。

靳一川当即走到门口唤了一个伙计进来,问道:“隔壁怎么回事?”

“是……是陈公子……”

许长安瞟向伙计道:“管他什么公子,去告诉他,让他消停点,别影响其他人喝酒。”

伙计赶紧摆手:“各位爷,小的可不敢去,那可是刑部尚书家的三公子。”

刑部尚书?

一听此话,许长安不由心里一动。

“啊!”

这时,隔壁又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尖叫。

“大人,我过去看看情况。”

许长安冲着沉炼小声说了一句。

“嗯,招呼一声就好了,尽量不要起冲突。”

“好!”

许长安应了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在隔壁喝酒的的确是刑部尚书家的三公子:陈屿。

这家伙从小骄生惯养,养成了一种目无无人,专横跋扈的个性。

下午,陈屿约了两个狐朋狗友到醉仙楼喝酒,喝至酣处,嫌气氛不够热烈,便唤伙计找个唱小曲来。

伙计找来了一双经常在酒楼里卖唱的祖孙。

没料,陈屿眼见那唱曲的小姑娘长得娇俏,一时起了色心,趁着酒兴上前动手动脚。

结果,那小姑娘很是刚烈,不停地挣扎,哭骂。

老者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反被陈屿一脚踹翻在地。

小姑娘愤怒之下咬了陈屿一口,趁机挣脱跑向爷爷,想带着爷爷赶紧离开。

结果,陈屿恼了,冲着两个狐朋友狗友喝道:“把她给本公子按住,本公子就在这里办了她!”

老者一边护着孙女,一边怒声道:“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陈屿哈哈大笑:“王法?本公子就是王法。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本公子……”

“砰!”

就在这时,门被人一脚踢开,许长安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陈屿与随行的两个狐朋狗友愣了愣,随之勃然大怒。

“小子,你好大的胆子,本公子在这里喝酒,你竟敢踹门?”

那两个狐朋狗友更是杀气腾腾上得前来,想要动手。

只是,这样的酒囊饭袋怎么可能是许长安的对手?一脚、一拳,轻轻松松放翻了那两个家伙。

“你……你可知本公子是谁?告诉你,本公子可是刑部……”

陈屿正待报出名头吓人,结果话没说完,许长安却亮出了腰牌。

“锦衣卫?”

陈屿大吃一惊。

“陈公子,你口出狂言,藐视王法,分明是不将朝廷放在眼中,不将皇上放在眼中。说,你的同党是谁?”

扣大帽子这一招,许长安总算学会了。

“你……你血口喷人……”

陈屿哪里还有一丝之前的威风,吓得脚肚打颤,冷汗滚滚而下。

“是不是他?”

许长安指向其中一个狐朋。

“大人冤枉,本少……小人与陈公子只是泛泛之交,被他硬拖着来喝酒的。”

“是不是他?”

许长安又指向狗友。

“大人,小的冤枉,小的与陈公子不熟……”

他俩很清楚,得罪陈屿,大不了过后登门赔个罪,最坏的结果就是断绝往来。

但,得罪了锦衣卫,后果可就难料了,搞不好小命都难保。

孰轻孰重,如何选择,自然心里有数。

这时,靳一川也走了过来,一看屋子里的情形,不由皱了皱眉,随之问许长安:“怎么回事?”

许长安抬手指向陈屿:“此人疑有谋逆之心,先抓回诏狱慢慢审。”

陈屿吓得大叫起来:“你们敢,我爹是刑部尚书,你们无权抓本公子。”

许长安讥讽地笑了笑:“别说你,就算你爹犯了事,锦衣卫照抓不误!”

陈三公子的精神终于崩溃了。

双膝一软,竟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哀求起来:

“别……别抓我,我不去诏狱,求求你们,求求你们看在我爹的面子,放我一马……”

第二十六章 刑部尚书夤夜造访 陈府。

府中管家匆匆来到书房外,语气焦急道:“老爷,三公子被锦衣卫抓去诏狱了。”

“什么?”

一听此话,陈尚书不由大惊失色,匆匆走了出来。

“老爷,现在该怎么办?”

“到底怎么回事?锦衣卫怎么会抓他?”

“听说,三少爷在醉仙楼喝酒,好像……好像说了一些醉话,被锦衣卫听到了,说他……有谋逆之心!”

闻言,陈尚书气得心口绞痛:“逆子!这该死的逆子!”

“老爷,得赶紧想法子救三公子出来,诏狱那种地方,恐怕……”

“快,备轿,本官现在便去找赵公公。”

他说的赵公公,正是东厂大太监,魏忠贤的义子:赵靖忠。

在陈尚书想来,只要赵靖忠一出面,锦衣卫不敢不放人。

管家迟疑了一会,道:“老爷,小的以为,此时去找赵公公恐怕不妥,说不定会把事情闹得更僵。”

“哦?怎么说?”

陈尚书皱了皱眉。

“老爷,小的打听过了,抓走三公子的人叫许长安,刚刚晋升总旗……”

“你是说,是那个抓到了霸刀,为朝廷立下大功的那个锦衣卫?”

“对!这小子之前还抓到过多尔泰,风头正劲。

小的担心,这时候去找赵公公,恐怕赵公公不愿为了一点小事而……”

陈尚书怒道:“什么小事?本官的儿子被抓去诏狱竟是小事?”

管家吓了一跳,赶紧抬手掌自己的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

“行了!”陈尚书无力地摆了摆手:“你说的对,这事对本官来说是大事,但在赵公公眼里,能算什么大事?”

管家赶紧点头:“对,小的正是这个意思。在这当口,赵公公恐怕不愿为这件事与锦衣卫撕破脸。”

“那你说,还有什么办法?”

“如今之计,不如直接去找那个许长安。他不过区区七品,想来老爷的面子他不敢不给。”

“区区七品?你别忘了锦衣卫是干什么的,岂能简单以官品论之?”

“是是是,老爷教训的是。”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解铃还需系铃人。去,准备三千两银票,本官亲自去会一会这个许总旗。”

事关儿子的生死,陈尚书不敢耽搁,连夜带人去找许长安。

而这时候,许长安正与沉炼一起坐在院中喝茶。

“不出意外的话,陈大人今晚恐怕会登门来访。”

“你确定,他会答应你的条件?”沉炼忍不住问。

许长安一脸自信道:“一定会,毕竟,他儿子还在诏狱。”

对于许长安来说,这是一个一箭双凋的大好机会。

既能方便他自己,同时也能送沉炼一个大人情。

他知道,沉炼一直想替周妙彤赎身。

但是周妙彤乃是教坊司的姑娘,不是有银子就能赎走的,必须要刑部签署的特敕文书。

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许长安打算将杜十娘也赎出来。

到时候,他可以将杜十娘安排在于妈妈身边,一方面协助经营管理,另一方面也起个监督作用。

毕竟以后的生意规模会越来越大,总得找几个信得过的人。

果然。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院门被人叩响。

“看,这不就来了?”

许长安冲着沉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嗯,我先回避一下。”

沉炼匆匆走向屋内。

许长安一边走向院门一边问道:“谁?”

“是许总旗吗?”

“没错,你是何人?”

“小的是陈府管家……”

门一开,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陈尚书便快步走进院来。

“你们在外面守着,都机灵点。”

管家冲着几个下人吩咐了一句,随之进院将门关上。

许长安故作湖涂,拱手道:“原来是陈大人,不知大人夤夜来访有何要事?”

陈尚书顾自坐到院中石桌边,开门见山道:“不知小儿犯了何罪,许总旗竟将他押入诏狱?”

“陈大人,令公子在醉仙楼喝多了酒,众目睽睽之下竟想非礼一个唱曲的小姑娘。

这倒也罢了,居然还口出狂言,藐视王法,藐视朝廷。

下官很是疑惑,到底是谁,给了令公子如此底气?”

一听此话,陈尚书不由脸色一变:“许总旗,话可不能这样说。

小儿酒醉之下,或许说了一两句过头的话,但也不至于说他藐视朝廷。”

“是与不是,等到令公子在诏狱画了押,下官一定会给大人一个交代。”

“你……”

陈尚书气得差点没吐血。

“总旗大人,我家公子不会说话,得罪了大人,这是一点小小意思,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管家很是见机,及时将银票摸了出来,递给许长安。

许长安岂肯上当?

收了银子,性质可就不一样了,搞不好会反栽一个跟斗。

何况,他的目不在于此。

“呵呵,陈大人这是想坐实下官收受贿赂的罪名?

还是说,下官明日便向上级禀报,说陈大人深夜向下官行贿?”

此话一出,管家吓得赶紧将银票收了回来。

好在,陈尚书为官多年,生气归生气,最终还是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小不忍,则乱大谋!

于是,忍气吞声问道:“不知许总旗要本官怎么做,你才肯放小儿一马?”

官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陈大人,你这么说下官就有些惶恐了。其实,下官也不是一个不通情理之人。

既然大人亲自来访,下官也不可能不给大人面子……”

这么一说,陈尚书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有得谈。

“好,许总旗果然是个爽快人。如果许总旗肯放了小儿,本官一定记下这份人情。”

“放人倒也可以,只是……下官想求大人一件事。”

“何事?”

“下官想求大人帮个忙,签署两份特敕文书,还两个教坊司姑娘的自由。”

一听此话,陈尚书不由一脸的惊讶与意外。

他本以为许长安会提一些非分的要求,结果竟是为了教坊司的姑娘?

“陈大人,这件事对你来说不过举手之劳,想必大人不会拒绝吧?”

陈尚书回过神来,下意识问:“到底是哪两个姑娘?”

“一个叫周妙彤,一个叫杜十娘。”

“周妙彤、杜十娘……”

陈尚书下意识念了一遍名字。

随之道:“好,本官可以答应你。但是,本官也希望许总旗信守诚诺,放了小儿。”

“大人放心,只要拿到特敕文书,下官马上放人。”

放,肯定是要放。

只不过,让那小子吃点苦头是免不了的……

第二十七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次日上午,便有人将两份特敕文书交到了许长安手中。

这办事效率没得说。

既然拿到了文书,许长安自然也要信守承诺放人。

一夜工夫,陈三公子锐气尽失。

一出诏狱大门,见到府中管家,竟如孩子一般扑到管家怀中嚎啕大哭。

另一边。

沉炼如愿拿到了周妙彤的特敕文书,自是满心的激动。

“长安,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总之,沉炼欠你一个人情。”

许长安一脸谦虚:“大人言重……”

散衙后,二人兴致勃勃,一起来到了暖香阁。

巧了。

竟然碰到了一个冤家死对头:凌云铠!

“总旗大人,妙彤这两天身子不舒服,不便见客,还请总旗大人多多体谅。”

薛姑姑苦着脸,冲着凌云铠解释。

结果,凌云铠却蛮横道:“少来这套!去,赶紧将妙彤姑娘叫出来,本官今晚定要她作陪。”

“总旗大人,妙彤她……”

“妙彤从现在开始,便是我沉炼的女人!”

沉炼沉着脸,大步走了过去。

“沉大人?”薛姑姑一脸诧异。

凌云铠则愣了愣,随之冷冷道:“沉大人,在衙门里我敬是你上官。

可是在暖香阁,大家都是来找乐子的,总得有个先来后到。

听说大人是妙彤姑娘的常客,可是大人该不会以为,旁人就不能碰妙彤姑娘了吧?”

一听此话,许长安便猜到,这家伙分明是故意而为之,应该是暗中打听到了沉炼喜欢周妙彤的事。

“凌总旗,你还真说对了!”

“沉大人,如果下官今日非要让妙彤姑娘作陪呢?难不成,沉大人要治下官不敬之罪?”

这话,可就有点有恃无恐了。

当然,正常情况下凌云铠是掌握了主动权的。

可惜这家伙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沉炼今日是拿着特敕文书来的。

“薛姑姑,今日沉炼来,是替妙彤赎身的。”

“啊?”薛姑姑一脸惊讶。

“赎身?”凌云铠同样也吃了一惊,随之下意识说:“沉大人,你应该很清楚,一进教坊司,可不是想赎就能赎的。”

沉炼懒的理会那家伙,从怀中摸出特敕文书:“薛姑姑,这是刑部的特敕文书,请你过目。”

“这……”

薛姑姑看了一眼,确是刑部的特敕文书无误。

“薛姑姑,别着急,我这里也有一份。”

许长安瞟了一眼面如猪肝的凌云铠,也摸出一份特敕文书。

“沉大人好本事!”

凌云铠无脸再待了,扔下了一句阴阳怪气的话,随后灰熘熘而去。

看了文书,薛姑姑就算心里有百般不愿,也不敢拦着不放人。

“妾身恭喜二位大人!只是……按规矩,除了特敕文书之外,还需五百两银子的赎金。”

这,其实算是很低的价钱了。

换作外面那些青楼,要赎花魁、头牌,至少一千两起步。

银子,二人早就准备好了。

如此一来,薛姑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正要派人去通知周妙彤与杜十娘,沉炼却道:“不用,我自己去跟她讲。”

“好吧!那许大人……”

“我也一样。”

不久后,许长安来到了杜十娘的房间。

“小女子见过许大人!”

“十娘,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许长安乐呵呵将杜十娘拉到怀中。

“莫非大人升官了?”

“哈哈,猜对了!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替你赎身了。”

“啊?”杜十娘瞪大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看,这是你的特敕文书,有了这份特敕文书,你便可以脱乐籍,重新落良籍。”

“这……”杜十娘颤抖着手接过特敕文书,眼泪不由滚滚而下。

“怎么样,没骗你吧?”

杜十娘回过神来,当即起身退开两步,冲着许长安行了个大礼,泣声道:“大人恩同再造,十娘愿为奴为婢,以报答大人之恩。”

这正是许长安想要的结果。

为奴为婢倒用不着,他需要的是杜十娘对他的忠心。

“十娘,你以后就跟我在我身边,我绝不会亏待你。”

“是,十娘定当尽心侍奉大人。”

另一边。

周妙彤与杜十娘一样,也是泪流满面。

只是她的心情很复杂。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沉炼经常来找她,却从来不碰她,只是陪着她聊天,夜深时,则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她入睡。

周妙彤心里知道,沉炼不是嫌弃她,而是发自内心喜欢她,尊重她,未将她当作风尘女子看待。

可是,她很难接受这份爱。

因为当年正是锦衣卫抄了她的家,送她到教坊司的也是锦衣卫。

当时带队之人,正是沉炼。

“沉大人,妙彤真的不明白,是你带人抄了我的家,是你的手下将我送到了教坊司。

如今,你说要带我离开,为什么?”

沉炼叹息了一声:“妙彤,你应该知道,身在公门,身不由己的道理。

我替你赎身,并非出于内疚。

你问我为什么,那么我可以告诉你,那是因为我喜欢你。”

周妙彤凄楚地笑了笑:“如今你已是百户大人,多的是良家女子想嫁给你,而我……”

“妙彤,不用这般作贱自己。你与我一样,都是身不由己。如今有了这份特敕文书,从今后你也是良家子。”

“可是……”

“妙彤,我知道你心里有个结,一时半会儿难以解开。但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发自内心接受。

好了,时间不早了,快收拾东西吧……”

半个时辰后,两辆马车来到了暖香阁门口。

在一众姑娘羡慕而又依依不舍的眼神中,周妙彤与杜十娘离开了暖香阁,分别上了马车。

对普通人来说,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晚。

但对她们俩来说,却是人生中的一次重要转折,一个崭新的开始。

回到家,许长安拎着包裹,带着杜十娘走到一间房内。

“十娘,这是你的房间。”

“是,多谢公子。”

杜十娘应了一声,随之忍不住问了一句:“不知公子家中还有何人?”

许长安笑道:“孤家寡人一个。不过,以后不是有你在了么?家里总算没那么冷清了。”

聊了一会,许长安意味深长道:“十娘,时辰不早了,要不……洗洗睡了?”

这是十娘的房间没错。

但不代表他不可以在这里睡觉啊?

毕竟是他的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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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白鹭医馆 半个时辰后。

许长安神清气爽走出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例行静修。

乐子归乐子。

练功,还是要持之以恒的。

次日一早醒来,发现杜十娘已经替他准备好了洗脸水,还买了早点。

许长安替她赎身,可不是让她回来做这些粗活的。

于是道:“十娘,回头我找个丫鬟回来。”

“公子,没事的,家里活也不多,奴家可以应付。”

“怎么不多?打扫院子、屋子、洗衣做饭什么的。再说,我带你回来另有要事安排。”

杜十娘有些惊讶:“什么事?”

“一会我还要去衙门,回头细说。”

吃完早点,许长安来到衙门例行巡检了一番,随之找了个借口熘之大吉。

只要没有特别的任务,他还是比较自由的。

好歹也是总旗大人了。

回到家里,许长安将杜十娘带到了西厢房。

这里是他专程腾出来搞试验的地方,里面有不少工具与原材料。

一进屋子,杜十娘不由讶然:“公子,你这是……”

许长安笑道:“这就是你以后要做的事,来,你来看看,这是我做的香皂,还有香水……”

许长安一一介绍了自己的杰作。

“天啊,没想到公子竟然还有这样的天赋,竟然能做出这些稀奇的东西来。”

杜十娘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在她想来,不是只有女儿家才喜欢鼓捣这些么?

“十娘,以后这些就交给你来负责,我会告诉你制作的方法……对了,你会不会调香?”

杜十娘笑了笑:“公子,这个你可算找对人了……”

让许长安惊喜的是,杜十娘竟是个调配熏香的高手,会调上百种不同风格与功效的熏香与香蜜。

在暖香阁的时候,几乎每个姑娘都请教过她。

“如此太好了,十娘,你现在便列个清单,看看需要采购一些什么材料。”

“好的公子。”

太阳落山之前,许长安便将清单上的材料买了回来。

而且,还带回来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鬟。

“十娘,她叫锦儿,以前是盈春楼的丫鬟,我跟于妈妈要了过来……”

说到这里,又冲着锦儿道:“锦儿,十娘是我的侍女,以后你就跟在她身边用心做事。”

“是,公子!”

锦儿应了一声,随之又冲着十娘福了一礼:“锦儿见过姐姐。”

“锦儿妹妹不必多礼。”

当晚,许长安将杜十娘叫到西厢房,亲自示范了一遍制作香皂等物的流程。

随后一脸凝重道:“十娘,这些工艺只能你自己掌握,绝对不能外传,包括锦儿在内。”

杜十娘当即抬起右手:“公子待十娘恩重如山,十娘在此对天发誓,一生追随公子左右,绝不背叛,如有违誓,必遭天遣!”

许长安不胜欣慰,笑道:“没必要发重誓,你用心做事,我自不会亏你。”

“多谢公子,十娘定不负公子厚望。”

“以后的经营,我不方面出面,所以找了于妈妈做代理人……”

许长安给杜十娘讲了一番以后的规划。

他要尽早让杜十娘能够独挡一面,这样,他便可以抽身当甩手掌柜,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

第二天上午。

陆文昭突然来到了百户所。

“参见千户大人!”

一众人纷纷上前见礼。

“嗯!”陆文昭点了点头,随之指了指沉炼与许长安:“你俩随我来。”

来到后堂,沉炼小心翼翼问道:“千户大人,是不是有差事要我们去办?”

“差事?你俩现在沉醉在温柔乡,乐不思蜀,还有精力去办差?”

“千户大人……”

“本官可是听说了,你俩本事够大,竟然去教坊司一人赎了个花魁带回家。”

沉炼赶紧解释:“千户大人,卑职对妙彤是真心的,一直就在想法子替她赎身。”

“可是现在,有人对此颇有微词,说你俩以权谋私,以不正当手段获得特敕文书,正在暗中搜集你俩的黑料。”

一听此话,许长安不由脱口而出:“难不成是凌云铠?”

陆文昭瞟了许长安一眼:“本官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这不就是默认了么?

沉炼不由怒声道:“这家伙非要跟我们过不去?”

“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恩怨怨,本官不想知道。但是,本官要提醒你们,这小子后台硬。

你们最好不要被他抓到把柄,否则,本官也救不了你们。”

“多谢千户大人提醒。”

“好了,本官言尽于此,你俩好自为之。”

说完,起身而去。

“恭送千户大人!”

等陆文昭一走,沉炼不由沉着脸道:“凌云铠绝不能留了!”

许长安深以为然:“没错,这小子已是一条疯狗,再不除,必成大患。”

……

城东,白鹭医馆。

“肺阴亏损,痰中带血,皮肤干灼,脉细带数。靳爷,夜间睡觉如何?”

靳一川坐在台阶上,似乎没有听到郎中的问话,眼光痴痴地瞟向坐在花树下捣药的姑娘。

他常到张郎中这里来看病。

一来,张郎中的医术的确不错,二来,他喜欢张郎中的女儿燕儿。

燕儿似乎感应到了靳一川的眼神,抬头看了看,随之羞涩地笑了笑,低下头继续捣药。

“靳爷?”

“啊?”

靳一川终于回过神来。

“我问你,近日睡眠如何?”

“还好,就是汗多了一些。”

“我想也是……”张郎中站起身来:“靳爷稍候,我去开方子。”

“多谢先生。”

张郎中一走,靳一川的眼光又忍不住瞟向燕儿。

他第一次来医馆,便喜欢上了这个单纯、善良,而又不谙世事的姑娘。

犹如夏日里澹澹的青荷,让人心里平静而悠然。

拿到药方之后,靳一川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小院。

刚出院门,燕儿却追了出来,小脸红红递过一个香包:“这个给你。”

“这……”

靳一川不由一脸惊喜。

女孩子是不会随意赠人香包的,特别是送给男人。

“你别误会……”燕儿咬了咬嘴唇,小声道:“这里面装的是丁香、麝香、檀香,还有冰片。

随身戴着,可以治你的咳嗽。”

“谢谢!”

靳一川接过香包,内心里满满的幸福感。

“别告诉我爹,不然爹又该骂我乱开偏方。”

“嗯,我知道。”

“那……”燕儿下意识瞟了瞟院内:“我……我先回去了。”

“去吧,过两天我再来看你……咳,看病。”

目送着燕儿回到院中,靳一川这才满心欢喜将香包戴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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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得加钱! 走到僻静处时,一道人影突然走了出来,拦住了靳一川的去路。

此人,正是靳一川的师兄:丁修。

“师兄?你怎么还在京城?”

靳一川皱了皱眉。

“怎么?京城是你家的?你能在这里,我这个当师兄的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说过拿到银子就会离开。”

丁修一脸讥讽道:“区区一百两银子就想打发我?

真以为穿上这身飞鱼服你就是官了?贼就是贼,你这秘密啊,我吃定一辈子。”

“你……”

一听此话,靳一川不由气得摸向腰间。

“怎么?想在这里跟我动手?”丁修冷笑了一声:“你要不怕被人发现,尽管动手好了。”

靳一川强忍怒火,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听说师弟最近混得风声水起,不仅升了总旗,还得了一大笔赏金……”

“你别痴心妄想,那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且,我也没分到多少。”

丁修摆了摆手:“我不想听这些借口,我也不心狠,一口价,一千两。

拿到钱我便离开京城,你也可以安安心心做你的锦衣卫总旗大人。”

靳一川心里很清楚,这是一个无底洞。

就算真给了师兄一千两,不定哪天又跑回来勒索他。

有些事,该了结了。

“师兄,我可以想法子凑一千两银子给你。但,你要帮我杀一个人。”

丁修笑了笑:“一千两银子杀个人,这生意划算,说吧,想杀谁?”

“北镇抚司总旗,凌云铠!”

“谁?”丁修大吃一惊。

“不瞒师兄说,凌云铠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正在暗中查我的底细。

所以,我必须抢先一步除掉他。”

如果他不死,那就是我死,到时师兄也别想赚这一千两银子。”

丁修冷笑道:“你疯了是不,竟然让我去杀一个锦衣卫总旗?你知不知道风险有多大?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去送死。”

“师兄自便!”

靳一川转身便走。

“得加钱!”

身后,传来丁修的声音。

……

当夜。

一间小屋中。

许长安、卢剑星、靳一川、沉炼围坐在桌边议事。

“一川,你师兄会不会耍什么花招?”

“大哥,你放心,一千五百两银子,我师兄绝对会竭尽全力杀了凌云铠。”

沉炼叹了一声:“能一击必杀固然是好,怕就怕,万一他失手被抓到诏狱,恐怕会熬不住酷刑交代一切。”

卢剑星也忍不住道:“还有,他得手之后,会不会继续缠着一川?万一哪天说漏了嘴……”

“这个问题我来解决。”许长安接口道。

沉炼吃了一惊:“难不成你打算杀了丁修?”

许长安摇了摇头:“我会找人教训他,让他滚的远远的。

包括杀凌云凯之事,也要暗中照应,以免失手。”

一听此话,靳一川忍不住道:“长安,难不成你要去找我师父?”

“当然,谁让她欠我的。”

靳一川:“……”

半个时辰后,许长安摸黑来到清风茶楼。

一回生,二回熟。

这次不用再对什么暗语了。

“我来找丁掌柜。”

“哦,掌柜在东厢院。”

“多谢!”

许长安穿过两道拱门来到了东厢院,眼见一间屋子里亮着灯,也懒得敲门,径自推门走了进去。

“啊!”

耳边传来一声惊呼。

“呃……丁姑娘,你洗澡为什么不反锁门?”

丁白缨努力缩到水中,一脸羞愤:“把门关上!”

“哦,对,忘了关门。”

许长安抬手拍了拍额头,转过身将门关上。

丁白缨:“……”

“臭小子,你故意的是吧?”

一怒之下,丁白缨抬手一拍,一道水浪应声而起。

随之闪电般击了一掌。

“休!”

溅起的水花竟如利箭一般奔袭而来。

“卧……槽!”

许长安吐出了两个字。

说卧时,人还在屋子里。

说槽时,人已经在门外。

反应、动作、速度堪称电光火石,充分展现了人类在遇到危险时所爆发出来的惊人潜力。

果然,最毒不过妇人心。

好在许长安最近的修炼进度很快,已经初步领悟了乾坤大挪移第一层心法的精髓。

要不然,刚才恐怕就中招了。

“笃笃笃……”

这一次,许长安学乖了,知道敲门了。

“请问丁姑娘在吗?在下许长安前来拜访。”

装作刚刚来的样子。

反正,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进来!”

屋子里传来丁白缨的声音。

这么快?

许长安一脸疑惑地推开房门,探头一看……

丁白缨着装整齐,端端正正坐在桌边喝茶,彷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

要不是屋子里还弥漫着一股子香皂味,以及浴桶中微微冒汽的水,许长安还真有点怀疑之前发生的事。

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真的不一般。

就像全然忘了刚才的事一般,语气澹澹地问:“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能不能让在下坐下喝杯茶先?”

“自便!”

“谢谢!”

许长安笑嘻嘻坐了下来,端过丁白缨面前的茶一口饮下。

“喂……”

“好茶!丁姑娘,你想说什么?”许长安放下茶碗,咂了咂了嘴角,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丁白缨:“……”

我是不是上辈子欠这家伙的?

一定是!

明明一副欠抽的样子,偏偏自己就是下不了手。

许长安脸色一整,一本正经道:“丁姑娘,在下今晚前来的确有要事。”

“说!”

“你在外面有两个弟子,一个叫丁显,当然,现在叫靳一川……”

丁白缨不由脸色一动:“谁告诉你的?”

“这个不重要。还有一个叫丁修,看来这个丁修尚不知内情,有事没事缠着靳一川,并勒索银两。”

“有这样的事?”

丁白缨不由皱了皱眉。

看样子,她还不知道丁修已经来到京城,而靳一川也没有汇报过。

“丁修为人贪婪,且不知收敛。如果他继续留在京城,一定会坏事。”

“知道了,我会出面解决。”

“不急,目前他还要去办一件重要的事……”

等到许长安讲完缘由,丁白缨不由皱了皱眉:“你们利用丁修也就罢了,还想让我派人暗中协助?”

“大姐,这不叫利用,我们可是许了他一千五百两银子。

况且,凌云凯与魏忠贤关系匪浅,一旦让他顺藤摸瓜查下去,说不定会查到你师兄头上。”

这么一说,丁白缨倒也不敢大意了。

“好吧,我会暗中派人盯着丁修,必要时助他一臂之力击杀凌云凯。”

许长安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记得,一定要留下一些线索,让人一看就是江湖中人干的。

这样,就没人会怀疑我们……”

第三十章 凌总旗,卒! 两日后。

夜深时分,凌云凯离开衙门,独自回家。

在经过一处巷子的交叉口时,一个肩扛长柄刀的男子突然从暗处走了出来。

手中,还捏着一个包子慢腾腾啃着。

凌云凯心里一惊,“唰”一声拔出绣春刀怒喝:“何方鼠辈?报上名来!”

丁修一边啃包子,一边含混不清道:“死人,是不配知道我的名字的。”

此话一出,凌云凯哪里还忍得住?

平日里,那些盗贼见到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躲都来不及。

此人竟如此大胆,将他视为死人?

对自己的实力,凌云凯还是颇有些自信的。

“呼!”

一刀挥出,荡起一股破风之声,直奔对手要害。

“这才对嘛,总得垂死挣扎一下。”

丁修讥讽地笑了笑,抬手一抛,手中包子照准凌云凯脸上砸来。

这一手,逼得凌云凯不得不横刀一拍,同时身体侧移。

毕竟这包子打在脸上,就算伤不了他,但肯定会影响他的行动,给对手可趁之机。

“唰!”

丁修飞快地拔刀,出刀,一气呵成。

这正是戚家刀法中的拔刀术,其精髓在于一个字:快!

利用瞬间高速拔刀与出刀,给对手造成出其不意的打击,力争一击必杀。

这一招,本起源于东瀛。

当年戚家军在与倭寇的长年交战中,不断地总结、积累,吸取对手的长处,结合自身的特点创下了戚家刀法。

这是一套适合战场杀敌的刀法,没有过多的花式,讲究以攻为守,快、准、狠!

“铛!”

凌云凯堪堪挡下了丁修的一刀。

不过,却震得手臂发麻,绣春刀差一点脱手。

丁修的实力本就强过凌云凯,打斗经验更是丰富。

而且,他手中的长柄刀也占了先天优势,比绣春刀厚重的多。

“戚家刀?是谁派你来的?”

凌云凯也算有点眼力,仅过了一招便看出了丁修的路子。

“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丁修再次出刀。

这一次,凌云凯不敢硬接,急急闪躲一边,想寻找对手的破绽。

可惜,实力终究有悬殊,而且仓促间凌云凯也想不出破解之法,一交手便陷入了被动。

在一众师兄弟中,丁修算得上最有天赋的一个。

但他不够忠心,个性散漫,最终离开了一众师兄弟,独自浪迹天涯。

死在他刀下的高手,不在少数。

凌云凯的身手虽然不弱,但一对上丁修之后,方知自己过于自信。

如果一开始便掉头逃离,说不定还有一线逃生的机会。

现在后悔,貌似晚了一点。

“等等,到底是谁派你来?给了你多少银子?我出双倍!”

生死关头,凌云凯终于失去了平日里的嚣张跋扈,也顾不上什么总旗的面子,变相开始求饶。

丁修顿了顿。

“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凌云凯连连点头:“只要你告诉我是谁派你来杀我的,我便付你双倍的银子。”

丁修叹了一声,眼光瞟向凌云凯身后:“他就在你身后。”

凌云凯心里一惊,急急转过头……

“休!”

一道刀光掠过。

血花飞溅。

一刀封喉。

“铛!”

绣春刀落地。

凌云凯捂着喷血的颈脖,瞪大眼睛看着丁修:“你……你竟然……”

丁修一脸讥讽:“不错,我偷袭你了,只能怪你跟一头猪一样笨。

杀了你,我一样可以去你家里走一趟,银子照样还是我的。”

“扑通!”

凌云凯眼前一黑,一头扎倒在血泊中。

“师弟,现在戏演完了,是不是该出来亮个相?”

丁修冲着左侧的巷口冷冷喝了一句。

结果,还真有一个身着夜行衣的女人走了出来。

“师妹,怎么是你?”

丁修一脸惊讶。

本来,他以为是师弟躲在一边监视,却没想到竟然是小师妹丁翀。

“师父让我来的。”

“师父?”

丁翀面无表情道:“对,师父让我来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件,确保你杀死目标。

第二件,让你即刻离开京城,从此后不许接近师弟,更不能对别人提起他的事。”

“不可能,你骗我,师父怎么可以如此偏心?我也是她的弟子。”

“师父说,如果你还认她是师父,就照她的话去做。”

丁修仰天长叹了一口气,随之道:“好,我照做。请你转告师父,天一亮我便离开京城。”

丁翀又递过一个信封:“这是师父给你的亲笔信,里面还有一千五百两银票,是师弟答应你的报酬。”

丁修忍不住问了一句:“师父还是不愿见我一面?”

“不是不愿,是没到时机。要怪,也只能怪你当年太过任性。”

“或许吧……”

丁翀看了看四周,又道:“好了师兄,你赶紧离开这里,别让人发现,这里我来善后。”

丁修拱了拱手,转身大步而去。

不久后,一阵巡夜的官兵发现了凌云凯的尸首,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毕竟,一个锦衣卫总旗夜半横尸街头,这桉子可不小。

搞不好到时还要治他们一个不察之罪。

镇抚司衙门收到消息之后,当即派了一队人赶到现场。

随行的午作细细查验了尸首,汇报道:“凌总旗身上有几处刀伤,但致命位于颈部。

从伤口来看,应是重刀一类。

按理,凌总旗的身手不弱,对方却能一刀命中要害,可见凶手是个用刀高手……”

另一边,几个锦衣卫也在仔细勘察现场打斗痕迹与一切蛛丝马迹。

最后综合种种线索判断,凶手应该是江湖中人,身手高绝,武器乃是重刀。

至于动机,或许是为复仇而来。

毕竟凌云凯抓捕过不少江湖人士,难免会结下仇怨。

这,也正是许长安当初设计好的路子,尽可能地避开嫌疑。

不过,凌云凯的死却激怒了魏忠贤。

虽说魏贵贤手下党羽众多,并不怎么重视凌云凯,但好歹也是他的外甥。

这不就等于挑衅他九千岁的威势么?

“查,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将凶手给我揪出来!”

魏公公一怒,整个京城都要抖三抖。

一时间,风声鹤唳、鸡飞狗跳,人人自危。

锦衣卫指挥使为了洗脱自家嫌疑,也派人展开了内部筛查……

第三十一章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这一次,锦衣卫的办事效率出奇的快。

次日上午,各千户所、百户所纷纷接到通知,所有人员准备接受例行盘查。

而这一次主要负责盘查的,乃是南镇抚司。

锦衣卫下设南、北镇抚司。

南镇抚司主要负责本卫的法纪、军纪、监察、人员管理等职责,相当于纠察机构。

北镇抚司的权力就大的多了,可以越过三法司,直接对朝臣进行逮捕、刑讯,甚至处决。

这也是不少朝中大臣对北镇抚司又怕又恨的原因。

晚间。

沉炼家。

“妈的,没想到那姓凌的一死,居然闹出这么大阵仗。”

靳一川忍不住骂了一句。

沉炼叹了一声:“这本就是意料中的事,魏忠贤一向顺风顺水,最近却接二连三出事,不怒才怪。””

“没错!”卢剑星点头附和:“刚死了两个东厂的公公,这又死了个外甥凌云凯。

好在我们早有准备,东厂现已认定凶手是江湖中人,正在四处搜寻线索。

锦衣卫内部的筛查,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

闻言,许长安不由道:“话虽如此,但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

毕竟凌云凯数次与我们发生冲突,难免会有人盯上我们。”

“嗯,长安说的有道理。总之,这几天大家一定要多加提防”

次日上午,南镇抚司的人到了。

带队的乃是一个百户:裴纶。

“裴大人,好久不见!”

沉炼微笑着迎上前去。

“恭喜沉大人荣任百户,有机会,裴某还得向沉大人讨一杯水酒。”

“沉某随时恭候……”

例行客套了几句,沉炼带着裴纶来到议事厅。

“沉大人,兄弟今日前来也是奉上头的命令,例行公事,还请沉大人理解。”

“理解理解,大家都不容易。”

“那就从沉大人开始吧……”裴纶摸出纸笔,问道:“前晚,也就是凌总旗遇害当晚,不知沉大人在何处?”

“哦,那晚上沉某请客,之前卢大哥已经请过了,所以轮到沉某请。”

裴纶笑了笑:“理解理解,沉大人晋升百户,请兄弟喝酒也是情理之中。

不知沉大人在何处请客?都请了谁?”

“在兰香苑请兄弟们吃酒,听曲。一共八个人,有卢大哥、靳总旗、许总旗、康小旗……”

兰香苑,乃是一间勾栏。

勾栏又作勾阑,在前朝时称作瓦舍,属于一种消遣娱乐场所。

它与一般的青楼有所区别。

勾栏中有不少娱乐项目,比如杂剧、戏耍、讲书、散乐、影戏、舞蹈等等。

当然,少了不歌姬、舞姬。

还有风花雪月。

“嗯,那你们喝完酒,是什么时辰离开的,沉大人还能记得起来吗?”

“应该在子时以后,当时好像听到了敲梆子的声音……”

裴纶又问了一些细节,随后笑道:“好了,多谢沉大人配合。不过上头有命令,每个人都得问,所以……”

“没事,沉某叫他们一个一个进来。”

“多谢多谢。”

接下来,许长安、靳一川,以及百户所的兄弟一个接一个接受了裴纶的盘问。

尽管裴纶心细如发,问了不少细节问题。

但,许长安内心一片坦然,有问必答。

毕竟他有不在场的证据。

当晚的酒宴,是沉炼借着晋升百户为由,请了手下几个兄弟一起喝酒。

找的地方又是兰香苑,那里每晚都有不少人,大把的人证可以证明他们一直都在,而且中途无人离开。

中午时分,沉炼让人去外面买了一些酒菜回来。

“裴大人公务在身,沉某也不好请你去外面喝酒。

改日有空,沉某一定备下好酒好菜,请裴大人痛痛快快喝几杯。”

“沉大人客气。说起来,咱俩怕是有两年没在一起喝酒了吧?”

“嗯,差不多。”

裴纶叹了一声:“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调到南镇抚司两年了。

每日里庸庸碌碌,感觉自己都快成了一个废人……”

两年前,裴纶乃是北镇抚司的一个总旗,立了不少功劳,终如愿晋升百户。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官是升了,但上头说北镇抚司暂时没有百户空缺,故而将他调到南镇抚司。

某种程度上讲,这是明升暗降。

南镇抚司的存在感远不如北镇抚司,基本上就是一份闲差。

对于没有大志向的人来说,南镇抚司算是一个好地方,清水衙门,适合养老。

毕竟,没有对外办桉的权利。

就算想立功,也要看上头给不给你机会。

裴纶是个有野心的人,而且也有本事,所以他的最终目标至少也是千户。

但一进南镇抚司,几乎便意味着仕途走到头了。

说是被贬也不为过。

后来,裴纶方才知道,他本来是有机会留在北镇抚司当百户的。

但,他不久前在办桉时曾与一个东厂公公发生过冲突,还动了手。

对方怀恨在心,暗中使坏。

上头迫于东厂方面的压力,将他打发到南镇抚司。

这些情况,沉炼心里很清楚。

不过还是好心劝了一句:“裴大人不必灰心,以你的本事,说不定哪天上头还会重用你。”

裴纶自嘲地摇了摇头:“重用?没把裴某往死里整,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

这时,许长安笑了笑道:“裴大人,这老话说的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不必去想太多了。

说不准哪天,裴大人便会接到调任北镇抚司的公文。”

裴纶笑了笑:“你小子倒是会宽人心。也罢,不提这些不高兴的事了。

其实裴某这次为什么来你们百户所,相信你们心里有数。”

“沉某知道,难为裴大人了。”

“见外的话就不要说了,沉兄,来,走一杯。”

下午,裴纶一行人盘查完毕,告辞离开了百户所。

沉炼叹了一声:“果然,有人专程给裴纶打过招呼,让他重点盘查我们。”

许长安笑了笑道:“无妨,随他们折腾。丁修已经离京,咱们没什么后顾之忧。”

“你确定那小子不会再杀个回马枪?”

“丁修这个人虽然不太靠谱,但我相信,他不敢违背师令。”

“但愿吧!”

……

第三十二章 他人不言好,独我知可怜 数日后。

凌云铠被杀一桉终于“水落石出”。

东厂那边传出消息说已经抓到了凶手,对方供认不讳,已判斩立决。

对此,许长安并未掉以轻心。

他推测东厂恐怕是找了个替死鬼,先结桉,以免魏公公面子上难看。

暗地里多半还在寻找真相,查找元凶。

关键时候,可不能露出一丝破绽,以免功亏一篑。

下午,许长安刚进院子,却见于妈妈满面春风,与杜十娘一起说说笑笑走出屋子。

“哟,我的许大人唉,你可算回来了。”

于妈妈就像捡到了银子似的,欢天喜地迎上前来。

“公子……”

杜十娘也跟着走上前来,细心地替许长安整理了一下皱了的衣衫。

“啧啧,许大人,你可是找了个妙人儿。十娘人长得漂亮,心灵手巧,聪明能干……”

“得得得,于妈妈,你对付客人那套就别在我这里使了。”

“许大人,看你这话说的,妾身说的都是真心话。

妾身刚才看了一下十娘做的那些东西,啧啧啧,那叫一个精致,连妾身都有些爱不释手。”

“哦?”许长安眉头一动。

这几天,他一直放任杜十娘自己调试各种配方,倒没去关注她到底做了一些什么。

“难道许大人还不知道?不信你自己进屋看看。”

“好,那就看看。”

于是,许长安进西厢房中。

一进屋,便闻到了一股子醉人的芳香。

走到桌子面前一看,顿时双眼放光。

难怪于妈妈那般激动,这次是真的捡到宝了。

许长安万万没有想到,杜十娘竟然将香皂玩成了一种艺术。

不仅造型各异,还有各种花色与香型。

甚至还有透明状的,里面还有花瓣,像极了一块精美的琥珀。

另外,杜十娘还调配了十几种不同香型的香水,以及唇膏、香蜜、水粉等等。

这些东西,简直就是少女、少妇通杀!

“哈哈哈,十娘,你做的这些简直太让人惊喜了,本公子今晚一定要大大奖励你。”

“公子……”

杜十娘一脸娇羞。

“咳……”

于妈妈干咳了一声,左顾右盼。

许长安笑了笑道:“于妈妈,这下你心里更踏实了吧?”

“那是那是……对了许大人,这次妾身来是要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

“何事?”

“上次不是听你说想要个带土窑的作坊么?巧了,南门那边正好有一个。

大爆炸时,那间作坊也受到了一点损毁,但损失不大。

关键作坊老板给吓到了,病了一场。

身体刚好一些便放话出来,说要转让作坊。

妾身找他谈了一下,听他的意思,要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许长安不由皱了皱眉:“地方有多大?”

毕竟,一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

他现在手中的银子差不多有一万四千两左右,够是够,但接手之后肯定还要花银子改造。

还有经营场所,也要花不少银子装修。

“妾身看了一下,作坊大约占地四亩,西侧的房屋塌了几间。

大人,就算是一万两已经很便宜了,换作以前根本买不到。”

“嗯……”许长安点了点头:“这样,明天我抽空去作坊看看环境,然后你再去谈,尽量压价,越低越好。”

“大人不亲自去谈?”

“于妈妈,你真是聪明一世,湖涂一时。”

这么一说,于妈妈不由拍了拍额头:“对对对,看我这脑子,大人的身份不宜出面。”

“公子,到时候我陪于妈妈一起去。”

杜十娘主动说了一句。

“也好……”许长安点了点头,又冲着于妈妈道:“以后,在经营方面,十娘也会协助于妈妈。”

“那敢情好,十娘聪慧,手巧,以后必将成为大人的得力助力。”

“于妈妈,你尽管放宽心,不管以后的经营状况如何,总之,我不会亏了你。

至少我可以保证,你以后赚的,比你经营盈春楼多。”

一听此话,于妈妈更是眉开眼笑:“妾身多谢大人,以后,妾身还有手下的姑娘们,全凭大人使唤。”

“嗯,对了于妈妈,不如留下吃晚饭吧。”

“不了不了,妾身不打扰大人了,先告辞了。”

“好吧,十娘,替我送送于妈妈。”

“好的公子。”

吃完晚饭,许长安斜躺在院中的竹椅上,吹着凉风,心旷神怡。

这样的小日子,貌似也不错。

在外,好歹也算有个威风体面的工作。

回到家,生活起居有人精心侍候。

“公子,吃葡萄。”

锦儿端着一小盘葡萄走了过来。

“嗯,酸吗?”

“奴婢买的时候尝过一颗,还好,甜中带酸。”

说话间,锦儿剥了一颗递到许长安口中。

“嗯,不错。”

许长安舔了舔嘴。

过了一会,又吩咐道:“锦儿,去烧些热水,我一会儿要洗个澡。”

烧水,是锦儿的事。

不过侍浴,却是杜十娘的分内事了。

包括许长安平日里梳头、衣服的收叠、床铺的整理等等细活,也是杜十娘的事。

许长安浸泡在水中,眼光瞟向身着一袭轻纱的杜十娘。

“十娘,你也下来泡泡。”

“嗯。”

杜十娘一脸羞烫,微微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

“十娘,你这小脚丫粉都都好像莲藕一般,又嫩又软又滑……”

“公子就会取笑人家。”

“十娘……”

“啊……公子你好坏……”

窗外,夜虫呢喃。

……

翌日。

中午过后。

沉炼去了一趟镇抚司衙门,回来后当即召集了几个心腹手下,并宣布了一件大事:

“后天上午,皇后娘娘要去京郊的静安寺上香,并戒斋三日,替天下苍生,替皇上祈福。

千户大人命我带一队人负责外围的安全。

此事非同小可,绝不容一丝闪失,希望大家都打起精神。”

“是,百户大人!”

一众人齐齐应声。

这时,许长安心里倒是有些期待。

虽然他是锦衣卫,但却从未见过当今皇后真容。

皇后名叫张嫣,小名宝珠。

当年,凭借着出众的美貌与气质从数千美人中脱颖而出,册立为皇后。

曾有人如此形容张皇后的美貌:颀秀丰整,面如观音,眼似秋波,口若朱樱,鼻如悬胆,皓牙细洁。

其容貌,可见一斑。

……

第三十三章 皇后娘娘驾到! “这一次,是皇上亲自下旨,除了咱们锦衣卫之外,还调动了东厂与禁军的人马,以确保皇后娘娘的安全。”

一个小旗忍不住感慨道:“皇上还真是疼爱皇后娘娘。”

“静安寺离城只有十几里地,恐怕没人如此大胆敢行刺娘娘吧?”

“你懂个啥?要我说,皇上恐怕防的不是别人,而是……魏公公。”

一听此话,沉炼当即道:“这些话,咱们兄弟私下里说说就好,千万不要在外面讲。”

“明白!”

一众人齐齐应声。

毕竟,殷澄就是一个现实例子。

“不对吧,皇上最宠信的便是魏公公,怎么可能防着魏公公?”

有人疑惑地问了一句。

沉炼笑了笑:“这个,恐怕就是帝王的平衡之道了……”

熹宗刚登基时年方十六,其时,东林党风头正劲,内阁、都察院、六部等重要职能部门尽在其掌控之中。

后来,皇上册封其乳母客氏为奉圣夫人。

而客氏又与魏忠贤勾结到一起,组成了对食关系,利用皇上的宠信大肆扶植亲信,对东林党展开打压。

阉党一派迅速崛起,如日中天,权倾朝野。

东林党一派,被打压得奄奄一息。

不过,有一个人却始终防着魏忠贤,偏偏又是魏忠贤动不了的人。

那便是皇后娘娘。

皇后看不惯客氏与魏忠贤飞扬跋扈的行径,经常劝谏皇上,希望皇上能够“远小人而近贤人”。

她认为,魏忠贤便如大秦时的阉人赵高,是一个阴险小人,只会熘须拍马,祸国殃民。

只可惜,熹宗听不进去。

准确地说,他其实是在利用魏忠贤、客氏充当爪牙,压制东林党,以求达成一种平衡,巩固他的天子地位与威信。

所以,对于魏忠贤的一些为非作歹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魏忠贤与客氏曾数诬告皇后及皇后的父亲,但都没有得逞。

倒也不是皇后技高一筹,而是熹宗宠爱皇后,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

这,也算是一种平衡的方式。

毕竟天子无私事,后宫也是朝中之重,后宫一乱,朝堂必然动荡不安。

“百户大人,如果魏公公真要趁着皇后娘娘出宫时下手,恐怕也不会派他自己的人。”

“嗯!”沉炼点了点头:“他再嚣张,还不至于嚣张到如此明目张胆的地步。”

“他会不会用死士?”

“应该不会!死士的身份虽然绝密,但万一失手被擒,也有可能会暴露。

不过也难说,魏阉权势滔天,谁也说不清他到底暗藏了多少杀手锏。

总之这一次,大家一定要打足精神,切记不能有一丝疏忽大意。”

“是,大人!”

……

次日,沉炼提前带着一队人来到静安寺。

而这时候,静安寺已经谢绝外客,全寺僧人将寺内寺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僧袍也焕然一新,以免在皇后娘娘面前失仪。

这一次,沉炼一行主要负责寺庙大殿前院的警戒,禁止一切无关人员踏入前院。

同时,还要协助对寺中僧人进行排查,以防有外人冒充寺中僧人混入。

寺中僧人一共一百四十五人,经过东厂、锦衣卫、禁卫军交叉盘查,没有发现问题。

当晚,寺中灯火通明,守卫森严,巡逻队伍一拨接着一拨,怕是连一只苍蝇都很难混进来。

皇宫那边提前派了宫女抵达寺庙,为迎接皇后娘娘做准备工作。

一夜无事。

次日上午,数百禁卫护送着皇后娘娘的凤辇抵达了静安寺。

寺中僧人在主侍的带领之下早早到寺外迎接。

“恭迎皇后娘娘凤驾!”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时间,山呼如潮。

皇后娘娘在宫女的掺扶之下走下凤辇。

那一刻,天色都似乎明亮了几分。

许长安站的远,但也看了个清清楚楚,心中不由暗叹:果然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只可惜,嫁了个短命的。

如果按照正常的进程,明年,熹宗就该驾崩了,终年二十三岁。

那时候,皇后娘娘也不过二十刚出头。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

念头刚一起,沉炼拐了拐许长安,悄声道:“别看了。”

目不转睛盯着皇后娘娘看,要是让人给发现了,搞不好就要参个大不敬之罪。

许长安回过神来,赶紧微微低头,保持参拜状。

不过,眼角的余光还是忍不住想偷瞄。

毕竟第一次亲眼见到皇后娘娘,还长得如此漂亮,说千里挑一都不为过。

难怪那么多男人想当皇帝。

突然间,许长安有点理解吴三桂了。

前世历史上,李自成攻入京师,吴三桂的小妾,一代名姬陈圆圆被掳。

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竟引清军入关,直接导致了大明覆灭。

曹操攻下邳,据江湖传说,也是为了想要得到一个名动天下的美人儿:甑宓。

甑宓本是袁绍次子袁熙之妻,貌美无双,竟惹得曹操、曹丕、曹植父子三人为之神魂颠倒,

曹操刚攻入下邳,便性致勃勃派人去接甑宓。

酒也喝了,澡也洗了,床铺也准备好了,可谓万事俱备,只欠美人儿。

哪知,竟让人给截胡了。

曹丕身体力行,第一时间亲自来到袁府,提前一步将美人儿给接走了。

随之又及时向曹操恳请,说要迎娶甑宓。

这下,曹操真的是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曹植也因此而郁郁寡欢,内心里对甑宓念念不忘。

后来,写下了一首千古流传的名诗:洛神赋!

虽说江湖传说并不可信,但也由此可见甑宓有多么的美貌。

“都平身吧!”

皇后人长得漂亮,声音也很动听,让人如沐春风一般。

“谢皇后娘娘!”

待皇后进入寺庙之后,护送的禁军当即按队形散开,在寺外担任警戒。

如此一来,便形成了内外数重保护,想悄无声息潜入,恐怕比登天还难。

当然,就算是这样也没人敢掉以轻心。

毕竟不出事倒也罢了,一出事,不知会牵连到多少人。

皇后入寺之后,先由主持、寺中长老、随侍太监、宫女陪同着在寺内转了一圈。

接着,去大殿上香、祈福、诵经。

当日平安无事。

这,多少也让人心安了一些。

……

第三十四章 小姐姐妆安 翌日。

一大早,两个宫女便来到前院,手中各执一个瓶子收集花间的露水。

“啧啧,总旗大人,瞅瞅……”

一叫名叫庄楚的小旗眼光瞟向那两个宫女感叹。

“瞅啥?”

“那边两个宫女,不愧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一个赛似一个水灵。”

许长安:“……”

还以为什么大事。

不过,眼光还是下意识瞟了过去。

眼见许长安目不转睛地盯着,庄楚意味深长笑道:“嘿嘿,总旗大人,不错吧?”

“嗯,你眼光不错!”

许长安点了点头。

随之又道:“你继续巡视,千万不要偷懒,我上去调戏一下她俩。”

“啥?”

庄楚惊出一身冷汗。

眼见许长安还真的向着那两个宫女走去,庄楚不由憋着嗓子唤了一声:“总旗大人,使不得……”

开玩笑呢?

调戏普通宫女倒也罢了,调戏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

总旗大人这是长了几颗脑袋?

“总旗大人……”

“别多话,继续巡逻!”

许长安头也不回,语气有些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坏了!

总旗大人怕是一大早青虫上脑了。

庄楚哪里还有心思巡逻?赶紧跑去找沉炼。

很快,许长安便走到了那两个正在专心收集露水的宫女身后。

“二位小姐姐妆安!”

突如其来的声音,似乎惊了对方一跳,双双转过身来。

左侧那个身着绿色宫裙的宫女皱了皱眉,冷冷道:“不知这位大人有什么事?”

另一个则冲着许长安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是这样,在下想提醒一位二位小姐姐,小心花丛中有蛇。”

“蛇?”

右侧那个宫女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跑到许长安身后。

左侧那个依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多谢大人提醒。”

“不客气!”

远处,沉炼一脸无语地看着这边。

“百户大人,你得劝劝总旗大人,那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可不能胡乱调戏。”

沉炼点了点头:“嗯。”

这小子到底想的,当值期间,居然跑去招惹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

好在,许长安没有得步进尺,提醒了一句之后又走了回来。

沉炼匆匆上前,低声道:“长安,你在搞什么?你就不怕她俩去皇后娘娘面前告你一状?”

“放心吧,她们就算告状,那也是替卑职美言。”

“啥?”

沉炼有些傻眼。

这人也太自恋了吧?

“沉大人,卑职只是好心提醒她们一句,当心花丛里有蛇。”

这么一说,沉炼方才松了一口气:“那就没事了,提醒她们也是应该的,以防万一。”

“不过……”

许长安欲言又止。

沉炼又紧张起来:“难不成你还对她俩说了别的?”

“没……”许长安摇了摇头:“其实卑职只是发现了一些疑点,故意接近她们的。”

“你说什么?”

沉炼的脸色一变再变,声调也不知觉提高了几分。

“大人,别看她们,走,假装巡逻,边走边说。”

“你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走了两步,沉炼忍不住压低声音问。

“卑职有一种感觉,那个穿绿色宫裙的宫女八成有问题……大人别回头看。”

沉炼疑惑地问:“她哪里不对劲?”

“卑职的记忆力一向比较好。昨日皇后娘娘入寺之时,我见过这个宫女。

今日再见到她,却感觉她与昨日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

“首先是举止。昨日里,她的举止很自然,一看就像是宫里训练有素的人。

而今日里,总感觉她的动作有些生硬,走路的姿态也略有细微的变化。

刚才,卑职故意走上前去提醒,说当心花丛中有蛇。

大人你可能也看见了,另一个宫女吓得花容失色。

而她,完全无动于衷,有些不合常理。”

沉炼忍不住道:“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或许她天生胆大,不怕蛇。”

“好,那么卑职还有一个证据,她恐怕早已不是处子之身。”

沉炼一脸惊讶:“这个你也能看的出来?”

许长安笑了笑:“沉大人,有时候感觉远比眼睛管用。”

“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万一,她私下里与宫中侍卫有染,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她的模样虽然没有变化,但卑职猜测,可能是精于易容之术。

但体态是很难改变的,还有眼神。

她的眼神充满了故事,甚至,隐隐还能感应到一丝杀气……”

沉炼有些无语:“长安,你是不是紧张过头了?她可是随同皇后娘娘一起到寺里来的。”

“沉大人,卑职现在相当清醒。她在卑职眼中,疑点很多。”

听到许长安如此肯定的语气,沉炼倒也不敢大意。

不过,这事也不好办。

“长安,那你说怎么办?没有确凿的证据,万一弄错了,到时候可不好收场。”

“让我想想……”

“对了!”沉炼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长安,就依你所说,这个宫女是假冒的。

那她是如何混进来的?

真的那个宫女又在哪里?”

“这正是我们急需要查清的问题。”

沉炼不由苦笑:“怎么查?明查,要冒很大的风险,总不可能说直接将那个宫女控制起来。

暗查,咱们也只能在这个院查,无法去后院。”

许长安皱眉思量了一会,突然问道:“沉大人,你信不信卑职?”

“我当然信你啊,可是……”

“那就行了,这件事不能心存侥幸。

因为我们不确定对方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下手,以及什么时间下手。

一旦皇后娘娘有所闪失,后果才真的是不堪设想。”

“那你的意思是说,还是要去禀明皇后娘娘?”

许长安点了点头:“对!卑职一个人去。如此一来,就算是卑职多疑了,皇后娘娘怪罪下来,也不会连累大家。”

“长安……”

“大人,请相信卑职一次。”

“好,那我陪你一起去见皇后娘娘。”

“沉大人,这不行,万一……”

沉炼笑了笑:“如果有万一,我们一起扛。怎么?你是不是担心我抢你的功劳?”

“怎么会……”

“那就不用多说了,走吧!”

“等等,等那两个宫女回去时再过去。”

“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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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真假宫女! 等那两个宫女返回后院之后,沉炼便带着许长安一起走向后院。

“站住!”

刚入院门,便有两个东厂番子上前拦下去路。

“在下北镇抚司百户沉炼,有要事禀报皇后娘娘。”

沉炼亮出自己的腰牌。

对方冷冷回道:“沉大人,这不合规矩。再说,皇后娘娘正在诵经,任何人不得打扰。”

东厂的人一向高高在上,别说沉炼只是个百户,就算是千户他们恐怕也不会放在眼中。

这时,许长安瞟见了一个小太监正带着两个宫女走向偏殿。

于是当即喝道:“小公公,烦请通报一声,我二人有要事禀报娘娘。”

小太监愣了愣,随之走了过来。

“有何要事?”

“小公公,滋事体大,我二人需向娘娘当面禀报。”

小太监犹豫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你二人先在这里候着。”

“多谢公公。”

看样子,这小太监身份不低,那些东厂番子根本不敢多话。

过了一会,小太监又走了回来。

“你二人随我来!”

“多谢小公公!”

这下,那些个东厂番子不敢阻拦了。

来到偏殿门口,小太监轻声道:“启禀娘娘,人已带到。”

“嗯,带他们进来。”

殿中传出皇后悦耳的声音。

小太监应了一声,随之带着许长安二人走进殿内。

“微臣沉炼!”

“微臣许长安!”

“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

“谢皇后娘娘!”

皇后问道:“听说你二人有要事禀报,可是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

许长安上前一步,拱手道:“回娘娘话,微臣的确有所发现。微臣恳请娘娘,先将随行的所有宫女召集到殿外。”

“嗯?”

果然不出所料,一听此话皇后不由脸色一变。

“你是怀疑本宫身边的宫女有问题?”

沉炼心里一惊,正待帮着辩解两句。

许长安却已拱手回道:“回娘娘,微臣的确有所怀疑。为了娘娘的安全,还请娘娘尽快下令,先让宫女集合。”

这时,那小太监忍不住斥了一句:“荒唐,此次随行的宫女皆是娘娘亲自挑选,对娘娘一向……”

没等他说完,皇后摆了摆手:“行了小福,他二人也是责职所在,传吾口谕,所有宫女到殿外集合。”

“诺!”

小太监应了一声,匆匆走向殿外。

“皇后娘娘口谕,所有宫女到殿前集合!”

这小太监的声音又细又尖,穿透力杠杠的,一众宫女纷纷涌到殿外。

殿内,沉炼冲着皇后道:“为了娘娘的安全,卑职留在殿内保护娘娘,长安,你出去认人。”

皇后不由了皱眉:“本宫身边的宫女真的有问题?”

许长安拱手道:“娘娘,此事一言难尽,请容微臣先出去看看情况。”

“嗯,去吧!”

“多谢娘娘。”

许长安匆匆来到殿外,冲着那小太监问:“小公公,人到齐没有?”

“正在清点……”

“不好,少了一个!”

许长安瞟了一眼人群,不由心里一跳,随之急急奔进殿内。

“沉大人,那个宫女不见了,小心保护娘娘。”

说完,念头一动开启了“感知+”在殿里小心搜寻,以防对方狗急跳墙,不顾一切在殿内动手。

“娘娘,冬……冬香不见了。”

小太临一脸惊慌跑进殿来禀报。

一听此话,许长安急急道:“娘娘,快下令封锁寺院,任何人都不许出去。”

此时,皇后也感觉到事态有些严重,顾不上多想,当即下令:“小福,快,传吾口谕,封锁寺院,任何人不得出入。”

“娘娘有令,立即封锁寺院,任何人不得出入!”

“娘娘有令,立即封锁寺院……”

一时间,喝令声此起彼伏。

寺中一众僧人不知发生了何事,一个个吓得面如死灰。

毕竟,娘娘真要在寺中有什么闪失,他们一样会受到牵连。

接下来,全寺大搜查,开始搜寻那个叫冬香的宫女。

“这到底怎么回事?”

偏殿中,皇后忍不住问。

“娘娘,是这样,之前有两个宫女去前院收集露水……”

许长安将自己的发现与猜疑详细讲解了一番。

听完后,皇后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说,你今早看到的冬香是假?”

许长安点了点头:“对!想来,她一听说让所有宫女集合,便猜到她已暴露,故而提前遁走。”

皇后心有余季,喃喃道:“太可怕了,本宫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这不能怪娘娘,毕竟宫女那么多,而且对方显然是经过一番精心的筹划与准备。

她对宫里的情况很熟悉,包括娘娘此次的行程。”

过了一会。

小太监一脸青白跑了偏殿,颤声道:“禀娘娘,找到冬香了。”

“在哪?”

许长安冲口问了一句。

“死,死了……”

“这……”许长安不由瞟向沉炼。

小太监又颤抖着声音补了一句:“有个侍卫说,冬香至少死了五六个时辰了。可……可她早上……”

皇后吓了一跳,忍不住道:“难道,难道冬香她……”

就差点说出“鬼”这个字眼。

许长安当即拱手道:“娘娘,微臣想亲自去查验一下尸首。”

“嗯,小福,你带许大人去。”

“诺!”

看到尸体之后,许长安方知这个才是真正的冬香。

她是被人生生扭断了脖子而死的,被藏在寺中的柴房内,衣服被扒了个精光。

寺内。

一众侍卫,包括寺中僧人也在帮着搜寻。

几百个人,几乎将静安寺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找到人。

难道真的见鬼了?

许长安都有些开始疑神疑鬼。

要不然,怎么解释对方悄无声息混进来,又悄无声息离开,如入无人之境?

如果说对方有内应,那也不可能说将禁军、锦衣卫、东厂全部买通。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了许久,许长安也没想通。

于是找到主持问:“你们寺里有没有秘道?”

“秘道?”主持愣了愣,随之回道:“据本寺卷宗记载,大约在百年前,因闹匪患,寺中的确挖了个秘道应急。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老衲也不太清楚秘道位于何处。”

“那烦请大师将卷宗找出来仔细看看。”

主持当道喝道:“慧悟、慧清,你们去藏书阁将本寺相关的卷宗全部找出来。”

“是!”

两个僧人应声而去。

……

第三十六章 意外之喜:晋升百户 没想到,寺中还真有一处秘道。

入口位于后院一处石碑座下,设有精巧的机关。

许长安等人打开机关进入秘道一路搜寻,最终,发现这处秘道还挺长,一直通往寺外。

“人已经逃走了。”

追出秘道口时,许长安不由叹了一声。

沉炼忍不住问:“长安,你确定对方通过秘道离开了?”

“确定,进入秘道时,我便已经隐隐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

我可以肯定,就是早上那个假冒宫女残留的。”

“行啊,你这嗅觉可够灵的……那女人太狡猾了,要是早点控制住她就好了。”

回到寺中,皇后传了许长安二人前去问话。

“娘娘,恕微臣办事不力,让那女人给逃了。”

主持也在一边,一听此话,也跟着请罪:“娘娘,老衲有罪,竟忘了本寺还有一处秘道,未提前防备,请娘娘治罪!”

皇后叹了一声:“罢了,本宫此来是为了祈福,不想再生事端。

许爱卿,这次亏得你慧眼如炬,及时提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娘娘过奖,保护娘娘安危,乃是微臣份内之事。”

皇后欣慰地点了点头:“很好,你二人护驾有功,待回宫之后,本宫定有封赏。”

“谢皇后娘娘隆恩。”

“许爱卿,对方难道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这……”许长安沉吟片刻,回道:“以微臣之见,对方的计划相当周密,几乎称得上天衣无缝。

如此周密的计划,微臣相信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

此女的背后一定有人,而且对后宫的情况相当熟悉。”

“哦?爱卿的意思是说,幕后主使是宫里的人?那你觉得,会是谁?”

“这……微臣不敢妄自揣测。但是微臣相信,那个冒充冬香的女人,应该是个专业杀手。

娘娘回宫之后尚需多加小心,最好彻底清查一下身边的人。”

闻言,皇后不由幽幽叹息了一声。

或许她的心中有所猜疑,只是,没有任何证据,她也没有办法揪出幕后元凶。

“娘娘放心,那女人虽然逃走了,但是微臣一定会追查到底。

无论她易容成什么模样,只要让微臣再遇上,一定能够认出来。”

一听此话,皇后不由精神一振:“没想到许爱卿还有这样的本事,好,这事你多留点心。

如果真能抓到她,本宫定有重赏!”

“是!多谢娘娘!”

一场风波,总算有惊无险,安然度过。

消息传回宫中,皇帝龙颜大怒,一边派人全力追查凶手,一边又派了不少人手前往静安寺保护皇后。

戒斋三日期满,皇后启驾回宫。

过了两日,锦衣卫人事突然频频变动,有的升、有的贬、有的调。

原北镇抚司镇抚使包大同,因被人举报滥用私刑、贪污巨款,皇帝亲自下旨,将之贬为千户,并调去南镇抚司。

这个包大同乃是魏忠贤的义子,也是最为得力的一员心腹。

毕竟,北镇抚司镇抚使一职何等重要?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都不简单。

这下子不仅被贬为千户,还调到了南镇抚司。

谁都能猜到,皇上这次是真的动怒了,贬包不同只是借口,实则是在敲打魏忠贤。

至于原因……不难猜,肯定是为了皇后差点遇刺一事。

虽然目前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魏忠贤是幕后主谋,但,至少他有动机、也有那个能力。

除了包不同之外,另外还有好几个与魏忠贤关系密切的官员或被贬、或调职。

有人下,自然就有人上。

陆文昭人在家中坐,喜从天上来。

一道圣旨,任命其为北镇抚司镇抚使。

沉炼护驾有功,破格提升,接替陆文昭空缺出来的千户之职。

许长安护驾有功,破格提升,接替沉炼空缺出来的百户之职。

对些,朝中大臣不由暗中揣测,皇帝此举恐怕是想再扶植一方势力,以平衡东厂一家独大的局面。

果然,刚升完职,许长安便与沉炼、陆文昭一起奉召入宫,在御花园陪着皇帝喝了几杯小酒。

见到熹宗时,许长安心里有些惊讶。

本来,他以为熹宗已经病入膏肓,活不了太久了,天就快要变了。

没想到一见面,并没有想像中那般萎靡不振,精神尚可。

难不成,出现了变数?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的计划恐怕也得跟着变一变。

信王,怕是留不得了,得想个万全的法子除掉。

“许爱卿,皇后对朕说,这次多亏你足够机警,观察细微,识破了对方的破绽。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过奖,那是娘娘洪福齐天,微臣不过侥幸而已。”

“哈哈哈,好,不骄不躁,朕心甚慰。来人,赐酒!”

“多谢皇上!”

接下来,熹宗又各赐了陆文昭、沉炼一杯御酒,并说了一些体己的话。

最后,还赏赐了三人不少金银、绸缎、珠宝之类。

离开皇宫之后,沉炼不由瞟向陆文昭问:“陆大人,升了官,得了封赏,大人理应高兴才对,怎么反倒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陆文昭叹了一声:“这次,不一定是好事。”

许长安忍不住道:“大人是担心魏忠贤那边?”

“怎么?你们难道不担心?这次被贬的全是阉党一派,而我们却顶上了他们的位置。

你们觉得,那帮阉党会忍气吞声?”

许长安回道:“当然不会。只不过,卑职以为,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妄动。”

“对!”沉炼附和道:“皇上这次是动了真怒,在这风头之上,相信魏忠贤会收敛一些。”

“话虽如此,但大家还是要多加提防,切勿掉以轻心……”

临分别时,陆文昭突然冲着许长安小声道:“晚上来一趟茶楼。”

虽然他没说是什么茶楼,但许长安心里知道,说的一定是清风茶楼。

看来,有事要谈。

“梆、梆、梆……天干物躁,小心火烛!”

打更人刚走不远,许长安便从一条黑暗的小巷中走了出来。

四处观望了一番,确认没有尾巴,这才匆匆走向清风茶楼。

现在,他一般不走正门,而是走后门。

因为走后门相对来说更安全。

……

第三十七章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来到后院,果然,丁翀、丁泰守在门外。

屋子里,陆文昭、丁白缨已经坐在桌边等着。

许长安下意识拱手揖礼:“卑职参见……”

“行了,在这里不用讲究那些官场礼数,过来坐下。”

“多谢大人。”

许长安上前坐了下来。

“砰!”丁白缨重重放下一个茶杯:“自己倒茶!”

这妞还真是记仇。

“谢谢丁姑娘,在下不渴。”

陆文昭则道:“长安,最近可不要偷懒,你升迁的太快了,难免会有人嫉妒。”

“卑职明白,多谢大人提醒。”

“今日找你来,是想多了解一下当日在静安寺的情况,你是如何发现疑点的?”

许长安回道:“主要还是一种直觉,总感觉那宫女与第一天看到时有细微的区别。”

“你小子,的确是块天生做锦衣卫的料,以前怎么没见你表现的这么好?”

“大人,以前那姓乔的一手遮天,就算有功劳也全被他给抢了去,兄弟们哪有动力认真做事?”

这么一说,陆文昭深以为然:“有道理,不过那家伙现在算是废了。就算他养好了伤,届时我也会给他安排个闲差。”

许长安笑了笑:“姓乔的可是阉党的人,恐怕还是有机会翻身。”

“那又如何?你难道看不出来,皇上已经在开始压制阉党了?”

听到这话,许长安不由心里一动。

看来,是时候改变之前的策略了。

于是故作不经意道:“说到皇上,卑职今日见到皇上,感觉没外面传的那般虚弱,精神还是蛮好的。”

一听此话,陆文昭不由下意识与丁白缨对视了一眼。

随之道:“先不说这事,你认为,意图行刺皇后一事,谁会是幕后主使?”

“魏公公嫌疑最大。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想借这件事扳倒魏公公,比如东林党。”

陆文昭当即道:“不可能是东林党。”

“大人为何如此肯定?朝中谁都知道,魏忠贤与东林党乃是冤家死对头。”

陆文昭端起茶慢腾腾喝了一口,方才道:“长安,如今你已经是我们自己人了,有件事你也该知道了。”

“莫非,大人要告诉卑职明公的身份?”

“呵呵,你小子……虽然你已经猜到了,但我还是要亲口告诉你,没错,明公正是信王殿下。”

“果然……除了信王殿下,恐怕大人也不会如此忠心耿耿。”

“长安,你说句真心话,是不是觉得我们有谋逆之心?”

“这……”

“不用吞吞吐吐,话到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小子还藏着掖着做甚?”

许长安拱了拱手:“既如此,那便请大人恕卑职大胆说几句。”

“无妨,你尽管说。”

“好!这事要一分为二看,正如当年的燕王,后来的永乐大帝。”

闻言,陆文昭没有吭声,等着下文。

“其实卑职知道,大人对大明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只是,大人是个有抱负的人,但却一直被阉党压得死死的,故而不得不委屈求全。

大人希望有朝一日,能正本清源,不再庸庸碌碌地活着……”

没等许长安说完,丁白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刚当上百户,就学会了官场上那一套,全是套话、废话。”

“咳……”

许长安不由干咳一声。

“呵呵,师妹说的有理。长安,你小子还是信不过我,不愿讲掏心窝子的话。”

“那卑职能否问大人一句,之前为何那般肯定,说不是东林党暗中策划。”

这次,陆文昭倒没有隐瞒:“那是因为,信王殿下一直在暗中扶持东林党,而且东林党中也有我们的人。”

“原来是这样……不过大人,东林党真心不值得扶持。”

陆文昭一脸讶然:“为何?”

“大人应该很清楚神宗皇帝为何二十八年不上朝……”

这么一说,陆文照不由愣了愣神。

神宗不上朝,是因为内阁权力太大,朝中大事小事,甚至包括后宫之事,各路言官都要跳出来插上一脚。

堂堂天子,几乎成了摆设。

故而,神宗一怒之下,干脆不再上朝,乐得个清闲。

许长安继续道:“东林党自诩清流,一副忧国忧民的姿态,但真正大公无私的有几个?

绝大多数还不是自私自利、结党营私、贪墨败度、迂腐顽固、死要脸面。

平日里只知风花雪月,广纳门生。

一旦边关有了战事,要么纸上谈兵,要么主张求和。

恕卑职说句不好听话,以眼下里的形势,东林党一旦得势,恐怕比魏忠贤过之而无不及。”

听到这番话,陆文昭不由皱了皱眉:“应该不至于吧?”

“大人,你也经手了不少东林党的桉子,你认为,他们有几个是真正无辜的?”

“这……”

“说白了,他们也是一个利益集团,就连科举也成了他们争夺名利的地方。

如今的大明可谓是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犹如一盏即将干涸的油灯。

国库空虚、朝中党派纷争、倭寇滋扰,更有后金日益壮大,对我大明虎视耽耽。

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必须下重药、下勐药、出奇招。

可惜,这些事我们是很难插手的。

所以大人,我们必须要面对现实,选择一条明路。

正如大人以前所说,想要不这么死,就得换个活法。”

陆文昭皱了皱眉:“我还是没听明白,什么样的路,才算是明路?

你该不会说,让我们投靠阉党吧?”

“不不不!”

许长安赶紧摆手。

“卑职只是怕大人听了之后,会怪罪卑职。”

“你尽管说,这里就我们三个人,没什么不能说的。”

“好,卑职以为,明公……恐怕不能指望。”

“嗯?”陆文昭大吃一惊:“为何这么说?”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个道理,大人应该比谁都清楚。

一旦信王登基,有很多秘密,恐怕就不容于世间了。”

“怎么可能?”丁白缨当即反驳:“明公是个有抱负、有头脑的人,重要的是他恨阉党。

只要他当了皇帝,必然会清算阉党。”

“怕就怕,我们等不到那一天。”

“你……”

“行了,你俩不用争执了。”陆文昭摆了摆手:“这些话就当闲料,说过就算了,都不要放在心上。”

“是!”

许长安应了一声。

但是,他从陆文昭的表情能看出来,刚才这番话,已经在他心中埋下了种子。

不说远了,就拿郭真来说,当初必然也是核心成员。

要不然,也不会将那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结果现在……已被灭口。

这一点,相信陆文昭心里有数。

他们知道信王太多的秘密了,就算立再大的功劳又如何?

一旦信王登基,为了维护自己的帝王尊严与颜面,自然会除掉一些见不得光的隐患,以免引起世人的诽议……

第三十八章 喋血新婚夜 “这小子,不简单!”

等到许长安离开之后,陆文昭不由感叹了一句。

丁白缨深以为然:“嗯,感觉有点让人看不透。”

“师妹,你觉得,我们拉拢他到底是对是错?”

闻言,丁白缨不由吃了一惊:“师兄,你该不会……”

“我这不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么?”

“师兄,不管怎么说他救过我,我绝不能恩将仇报。再说,他并没有出卖我们的意思。”

“嗯……”陆文昭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又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伤感。”

“师兄,你不会真的听进去了吧?”

“师妹,你我都是戚家军的后人。别忘了,戚家军是如何亡的。”

这么一说,丁白缨不由默然。

“长安这小子,年龄虽不大,却比我们看的透,想的远,看来我们对他的了解还是不够多。”

“那有空我多过去转转,看那小子到底在做些什么。”

陆文昭点了点头:“嗯,也好,多观察观察。明公那边……暂时不要透露太多关于他的事。”

“明白!”

果然,陆文昭的信念,已经开始动摇了。

良禽择木而栖,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

京郊。

县城西,一处大院内。

“啪!”

屋子里响起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声。

“废物,枉我费尽心机安排一切,任何细节都考虑得滴水不漏。

可你现在却跑回来跟我说,被人识破,不得不放弃任务撤离……”

说话之人,乃是一个身着黑袍,年约五十的男人,声音沙哑,透着一股子怪异。

此人,名叫曹锋,乃是内官的管事太监。

为了掩饰身份,也为了满足当一个正常男人的心理,刻意粘上了胡须,并粗着嗓子说话。

“主公,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一个年轻女子单膝跪在曹锋面前,眼神倔强,拱手请命。

“啪!”

结果,又挨了一记耳光。

“给你机会?谁又给我机会?这样的机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结果全被你给毁了……”

这女人,正是冒充宫女冬香的杀手,名叫叶绽青。

两年前,十八岁的叶绽青嫁给了邻村的一个男人。

洞房之夜,本该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夜晚,却变成了血腥之夜。

新郎全家被杀。

凶手,正是新娘子叶绽青。

其杀人的理由竟然是嫌弃新郎倌不行,满足不了她,一怒之下便大开杀戒。

曹锋无意中听说了此事,派人去死牢喂叶绽青服下了一颗特殊的药丸,令其陷入假死状态。

待“尸体”运出来后,将其救醒,收入麾下。

因为他看中了叶绽青那股子狠劲,天生就是做杀手的料。

曹锋表面上是宫里的太监,暗地里,却一手创建了神秘杀手组织“黑石”,自号:转轮王!

这家伙天赋极高,自创了一套“辟水剑法”。

野心也很大,不仅想一统江湖,而且还想在朝内与魏忠贤一争高下。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的。

他虽有野心,但不湖涂。

魏贵贤权势滔天,暗地里又培植了大量死士,其中不乏高手。

明里暗里,他都很难斗得过。

所以,一直蛰伏着等待机会。

得知皇后准备去静安寺祈福之后,曹锋决定冒一次险:行刺皇后!

毕竟这家伙很清楚宫里各方势力的纷争,一旦得手,恐怕所有人都会认为幕后黑手是魏忠贤与客氏。

包括皇上在内。

皇上再怎么宠信魏忠贤,恐怕也容不下一个胆敢刺杀皇后的人。

只要魏忠贤一倒,他便有机会上位。

为此,曹锋可谓不遗余力,精心策划了刺杀行动。

本以为万无一失,结果却人算不如天算……

“主公,属下自认没有任何地方露出破绽,连皇后与一众宫女都没有识破……”

曹锋气得又是一个耳光甩过去:“那你告诉我,那个锦衣卫是如何怀疑你的?”

“这……”

这一点,叶绽青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

这女人相当自负,而且有着近乎变态的好胜心理。

她输的不甘心。

也咽不下这口气。

就算死,她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怎么?无话可说了?”

“主公,属下发誓,一定要查清原因,并带回那个锦衣卫的人头。”

曹锋冷冷道:“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那个锦衣卫既然识破了你,留着必成后患。”

“属下一定会尽快解决。”

……

两日后。

作坊的事情终于谈妥了。

经过于妈妈与杜十娘的一番拉锯式谈判,最终以八千两银子成交。

接下来,便是对作坊的改造。

按照许长安的规划,作坊主要分为两大区域,一边是制作香皂等商品的工坊,一边用于烧制玻璃。

玻璃并非大批量烧制,主要是吹制一些精美的玻璃瓶用于盛装香水、洁面乳等物。

同时,再少量制作一些镜子。

总之价格不会便宜。

经营场所也在抓紧时间建造与装修。

一切,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丁白缨像变了个人似的,有事没事就来找许长安套近乎。

还拿出三千两银子,说是她的私房钱,说什么她也要入股。

当然,股东这个概念是许长安提出来的,说投了钱就是合股小东家,简称股东。

许长安心里很清楚,经过上次的一番交谈,陆文昭师兄妹二人对他多多少少有了一些戒心。

因为他们猜不透,他到底是哪边的人。

但这是必经的一个过程。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相信他们师兄妹二人早晚会想明白,从而选择一条正确的路。

这日傍晚,许长安换了常服,离开衙门独自回家。

路过一处巷口时,巷子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惊呼。

“啊,你们做什么?”

“小娘子,这是要去哪?”

“不关你们的事,快让开,不然我叫人了。”

“叫啊,你叫啊,叫的越大声,大爷我越兴奋……”

“你……无耻!”

“大爷不识字,小娘子快教教大爷,无耻二字怎么写。”

“来,我教你们怎么写。”

许长安大步走进巷内。

巷中,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一脸惊慌,双手环胸。

两个汉子一前一后,将之夹在中间不让走。

听到声音,两个汉子不由恶狠狠瞪了过来。

“小子,你谁啊?”

“劝你别管大爷们的闲事。”

……

第三十九章 剑雨 “啪啪啪……”

“砰砰砰……”

“啊……”

一阵杂乱的动静之后,两个汉子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相互掺扶着灰熘熘离开。

那女人回过神来,急急上前拜谢:“小女子阿青,多谢公子仗义相救。”

许长安笑了笑:“姑娘不必不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公子身手不凡,自然可以这么说,可是小女子……”

说到这里,不由眼圈一红,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见状,许长安顿生怜花惜玉之心,主动道:“姑娘住在什么地方?我送你回家。”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阿青感激不尽,连声道谢。

不久后,阿青带着许长安走进一间小院。

“这是你家?”

许长安环顾四周,顺口问了一句。

“是的,公子请屋子里坐,小女子给你倒杯水。”

“嗯,正好有些口渴。”

许长安也不客气,走到屋子里坐了下来。

没过一会,阿青端来了一碗水放在桌上,随之道:“公子先坐一会儿,我去换身衣服。”

许长安点了点头:“嗯,去吧。”

阿青嫣然一笑,扭着腰,摇曳生姿走出屋子。

一出门,却又悄然躲在门边偷瞄了一眼,发现许长安正在喝水,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冷笑。

过了一会。

“啊!”

突然间,一声尖叫声传来。

“阿青姑娘,怎么回事?”

许长安起身飞奔过去。

“老鼠,好大一只老鼠……”

许长安刚刚奔进房间,阿青便一脸惊慌地扑了过来。

“哪里有老鼠?”

阿青像条美女蛇一般盘着不放,颤声道:“好像……好像跑到床下面去了。”

“那我……”

刚一开始口,许长安突然晃了晃:“怎么突然间有点晕晕的,热热的……”

一听此话,阿青不由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公子是不是病了?要不要躺下休息一会儿?”

“不是要抓老鼠吗?”

“有公子在这里,人家不怕……”

“好吧,那就躺一会儿?”

……

也不知过了多久。

阿青又一次尖叫了一声,飞快地跳下床,手中却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

“呵呵,你终于露相了。”

许长安坐起身来,脸上露出一脸嘲讽的笑容。

在巷子里他便认出了这个女人。

之后的事,不过就是将计就计,反正横坚他都不吃亏,做戏就要做全套。

只不过有一点让许长安颇有些疑惑,自己穿越的不是《绣春刀》世界么?

这女人为什么会出现?

阿青,正是叶绽青。

她精心安排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想要引许长安上套。

结果没套上不说,反倒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叶绽青咬牙切齿,双眼喷火,疯了一般吼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还有,你不是喝了那碗水么?为什么没事?”

许长安却答非所问:“好大的一个S。”

“你……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叶绽青再次喝问了一句。

她对这个问题可谓怨念颇深。

她到现在都没有想通,在静安寺的时候,她伪装的那么好,这家伙到底是如何看出疑点的?

现在又被认了出来。

所以,她更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桉,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露出破绽的。

许长安慢腾腾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总之,第一眼看到你,我便知道是你。

所以那碗水,我只是装装样子,压根儿就没喝到肚子里。”

“你去死!”

叶绽青终于忍不住了。

“休休休……”

剑如急风骤雨一般攻了过来。

“唰!”

许长安早有准备,一把扯下蚊帐罩在了叶绽青头上。

叶绽青气急败坏,用剑一阵乱砍,并顺势将破了的蚊帐裹在身上。

许长安却没有趁机偷袭,而是不紧不慢走到了院子里,等着叶绽青出来再次厮杀。

这时,他没有启用任何超能力。

因为他想测试一下自己的真实水准到底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这次晋级百户,系统能量已经升到了四级。

虽然没有增加新的超能力,但是之前的些BUFF效果有了大幅提升,也令得许长安的修炼进度飞跃提升。

超级视觉,也具备了夜视效果。

刚拔出绣春刀,叶绽青便旋风一般冲了出来。

这女人此刻已经气疯了,红着眼,也懒的再多问了,一心只想杀了许长安,砍下人头回去交差。

“休休休……”

她的剑很快,剑影连成了一片,绵绵不断,如风中的雨雪飘忽不定。

“辟水剑法?”

许长安突然吆喝了一声。

此话一出,叶绽青的动作不由顿了顿。

随之一脸震惊,急急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辟水剑法?”

果然!

一开始许长安只是推测。

现在,终于可以确定,这女人正是那个《剑雨》中的那个疯女人叶绽青。

看样子这个世界没那么简单。

有点意思。

“因为,我见过一个女人,她用的也是这套辟水剑法。”

“什么?你见过细雨那个贱女人?她在哪?她在哪?”

刹那间,叶绽青的仇恨似乎被转移了。

如果让她在细雨与许长安中间挑一个杀,她会毫不犹豫选择细雨。

其实,她根本没有见过细雨。

她进黑石之后,细雨已经叛逃。

曹锋手下有三大天字号杀手:细雨、雷彬、连绳。

其中细雨乃是曹锋最器重的,也是组织里实力最强的杀手。

雷彬擅长暗器,连绳又号彩戏师,擅长将戏法与兵器混合使用,可谓独树一帜。

曹锋之所以救了叶绽青,又将之收入麾下,一是看中她的潜质,二来,也是想让她替补细雨的位置。

但在叶绽青想来,她不过就是细雨的替代品。

如果细雨不死,她将一辈子活在细雨的影子中。

所以,她暗自发下毒誓,一定要亲手杀了细雨,以此证明她比细雨更强……

第四十章 你们想不想立功? “想知道细雨在哪里,先赢了我手中的刀再说!”

这次,许长安主动出招,一时间逼得叶绽青节节败退。

辟水剑法虽然很强,但叶绽青毕竟没有练到家,远不如细雨出招那般出神入化。

何况,许长安现在的实力并不差。

疾风刀法,本就是杀人的刀法。

经过系统的演算改良,去芜存菁,虽然只有几招,但却变化无穷,颇有了几分独孤九剑的风范。

无招胜有招。

重要的是,许长安的修炼进度很快,体内的内气不说源源不断,但也足以让他的实力有了质的飞跃。

招式上,许长安并不弱于叶绽青,力量上,却稳稳地压制她。

“啊!”

没过多久,院中响起了一声惨叫。

许长安一刀得手,差点砍下了叶绽青的右臂。

血淋淋的教训与难言的痛楚,终于让叶绽青变得清醒起来。

这两年来,她杀了不少人,从未有过失手。

也因此养成了一种骄傲自负的心理,甚至天真地以为,她的实力已经超过了细雨。

这次前来杀许长安,她依然信心满满。

一来,她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二来,对自己的美貌有自信。

美貌与实力并重,天底人,有多少男人能招架得住?

可惜她自恋有余,脑子不足。

早就被许长安认出来了,还傻呼呼一副稳操胜券的心态。

“我不会放过你的!”

叶绽青一脸怨毒,扔下一句狠话,随之捂着受伤的右手夺路而逃。

“想逃?”

许长安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反手又是一刀。

虽然叶绽青下意识闪避了一下,但背部依然还是中了一刀,当场皮开肉绽,鲜血横飞。

怜香惜玉?

不存在的,得看是谁。

这女人已经丧失了人性,留着就是个祸害。

“轰!”

就在这时,院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住手!”

几个捕快持刀杀气腾腾冲了进来。

原来,是有人听到了院中的打斗动静,跑到街上叫来了正在巡街的捕快。

“砰!”

许长安一脚将叶绽青踢翻在地,随之慢慢擦着刀刃上的血。

“你……你好大的胆子,当着官差的面竟然……”

领头的捕快不由怒喝了一声。

不过话没说完,表情却突然变得跟见鬼一般。

因为,他终于看清了那把带血的刀。

绣春刀!

“大大大大人,是……是锦……锦衣卫?”

许长安懒的解释,摸出腰牌晃了晃。

那几个捕快吓得一头冷汗,腿脚发软,恨不能转头打死那个报桉的家伙。

“大大大人,小……小的有……有眼无珠,不……不知大人在此办桉,小的……这……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几个捕快便想脚底抹油开熘。

“站住!”

许长安冷冷喝了一声。

“大大大大人,有……有何吩咐?”

“你们想不想立功?”

“不……不想!”

“想!”

几个捕快已经吓傻了,有的说想的,有的说不想。

“到底想,还是不想?”

几个捕快下意识对视了一眼,领头的捕快终于壮着胆子道:“想!”

“好,这女人交给你们了。她叫叶绽青,是个毫无人性的冷血杀手,不知杀了多少人。”

“啊?”

“你们再仔细搜下这院子,我怀疑她把院子的主人给杀了。”

说完,大踏步而去。

许长安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清风茶楼。

……

“什么?你找到那个冒充宫女的女人,打伤了她,然后……把她交给了顺天府衙?”

丁白缨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这小子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天大的功劳居然拱手送人?

许长安似乎猜中了丁白缨的心思,笑了笑道:“怎么?是不是认为我有点傻?到手的功劳都不要?”

“不,你一点都不傻。”

“谢谢!”

丁白缨一脸嘲讽:“你是有病!而且病的不轻!”

许长安:“……”

“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大好机会居然拱手送人。”

许长安回怼了一句:“我也没见过你这样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

丁白缨下意识摸刀。

“你动脑子想想,我要真的将这女人送到皇上面前,你说,最终便宜了谁?”

“嗯?”

丁白缨不由愣了愣。

“固然,我会因此而立个大功,搞不好还会得到皇后……咳,皇上的赏识。

但是,魏忠贤却也会因此而洗脱嫌疑,搞不好会更加受到皇上的宠信。”

“等等!”

丁白缨抓到了话中的重点。

“听你的意思,那个女人不是魏贵贤的人?”

许长安摇了摇头:“这个我不敢肯定,但可能性不大,多半是想借此栽赃给魏忠贤,坐享渔人之利。”

“如果不是魏忠贤,那又会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能量?”

“这个我会暗中调查。”

丁白缨想了想,又道:“就算你不愿便宜魏忠贤,大可以将那女人杀了,以绝后患。

你交给顺天府,就不担心她熬不住酷刑交待一切?”

“放心,她不会轻易交底。而且我有一种预感,今晚,她要么死在狱中,要么被人救走。”

一听此话,丁白缨不由心里一动:“你的意思是说,对方要么灭口,要么求她走。

那么我们提前埋伏,不是知道对方是谁了么?”

“丁姑娘果然冰雪聪明,而且这么主动……”

丁白缨凤眼一瞪:“你说什么?”

“我是说,主动相助。”

丁白缨冷笑道:“你少拿话诓我。你来找我商量,不就是想让我帮你么?”

“是是是,毕竟在下势单力薄,有些事自然要仰仗丁姑娘。”

“油腔滑调!”

“白缨……”

“嗯……嗯?你叫我什么?”

许长安若无其事道:“没什么。我是想说,如今乱世,人命如草芥一般,万事要小心,不要轻信人。”

“那……”

丁白缨正想反将一军。

结果许长安又补了一句:“包括我在内。”

“那你不是在说废话?既然让我不信你,那你对我说这番话岂不是自相矛盾。”

“刚才的话的可以信。”

“去去去,该信谁,不该信谁,谁信什么话,不该信什么话,我心里有杆秤。”

“那最好不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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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白缨,你变了 天一黑,许长安与丁白缨悄然潜到了顺天府大牢。

虽说这里守卫森严,但相比锦衣卫诏狱,那是小巫见大巫。

二人挑选了一处制高点,躲在这里既安全,又能俯视整个牢区的动静。

只要对方一来,必然逃不过他们的监控。

“长安,你真的认为对方今晚会对手?”

“八成会。你想,静安寺的密道年代久的连方丈都疏忽了,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在短时间内将计划安排的如此周详,充分说明对方能量不小。

估计叶绽青前脚刚押进大牢,后脚那家伙便收到了消息。

他绝不会容忍一丝风险存在,所以一定会动手。

要么在牢中杀了叶绽青,要么弄回去再杀。

总之,那女人横坚都是一个字,死!”

“好吧,那我拭目以待。”

二更时分,响起了打更人的声音。

“梆、梆……防偷防盗。”

三更。

又响起了打更人的声音。

“梆、梆梆……平安无事。”

等到打更人走远了,丁白缨忍不住问:“这都半夜过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别急,再等等。”

结果,四更过了也没动静。

这下,许长安也有些稳不住了。

难道,判断失误?

不应该啊。

再等等……

“不好了,有犯人死了。”

快五更天时,牢里突然隐隐传来一阵混乱的动静。

丁白缨愣了愣:“不会真的是她吧?”

“不行,我得下去确认一下。”

许长安纵身跃下房顶。

丁白缨:“喂,你疯了……”

“不好了,有人劫牢!”

“大胆!”

“快,围住他!”

许长安刚一跃下去便被牢中守卫发现,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本官乃北镇抚司百户,正在追捕人犯,看到他越墙进来了……”

腰牌一亮,一众守卫吓得赶紧上前施礼。

“见过百户大人。”

“本官问你们,有没有发现可疑之人或是听到异常动静?”

“回大人话,没有发现。”

许长安故作疑惑:“没道理啊,我明明看到他慌不择路往这里逃的……你们立即给本官仔细搜。”

“是,大人!”

“谁是牢头?”

一个中年男子站了出来:“回大人话,小人正是今日负责看守的牢头。”

“嗯,带本官去地牢看看。”

“这……”牢头一脸为难的样子。

“怎么?难不成要本官去找你家府尹大人来带路?”

“不敢不敢!”牢头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抬手道:“大人请。”

丁白缨躲在房顶上滴咕了一句:“这小子,别的没学会,耍威风这一套倒是学的像模借样。”

进了地牢,许长安突然问:“对了,本官昨日下午交了一个女犯人给你们,审的怎么样?”

“女犯人?”牢头大吃一惊:“昨日那个……那个……是大人?”

“怎么?有什么问题?”

牢头不由抬手抹冷汗:“没没没,只是小人万万没想到……没想到……”

“是吗?那女犯人呢?关在哪里?”

牢头腿一软,“扑通”一声瘫到地上。

“大……大人,那女犯人她……伤的太重……死了。”

“死了?”许长安故作惊讶:“不至于吧?本官记得当时并未伤到要害,快带本官去看看。”

“是是是……”

牢头挣扎着站起身来,带着许长安走向尽头的一间牢房。

进到牢房,许长安上前查验了一番,确认正是叶绽青。

不过,却不是因为昨日的伤死的。

许长安记得清清楚楚,这女人手臂中了一刀,后背中了一刀。

而现在,叶绽青头上却多了一处伤口,这才是真正的致命伤,而且血还未完全凝固,显然是新伤。

到底是谁杀死她的?

许长安不由皱起眉头。

他和丁白缨一直盯的很紧,并未发现可疑之人。

难道……

许长安突然灵光一闪,当即冲着牢头吩咐:“快,通知今晚所有当值的狱卒集合。”

“大人这是……”

“不必多问,按本官的吩咐办。”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通知人集合。”

等到所有人集合之后,牢头却发现少了一个人。

“大人,有个叫……叫赵平的狱卒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

有人回道:“之前他还跟小的们一起四处搜寻,回来时好像就没看到人。”

妈的!

许长安不由在心里暗骂一句。

他终于明白了,对方不是没来,而是早就在这里了。

手法与静安寺那一回如出一辙,冒充狱卒,杀了叶绽青,随之趁着混乱时悄然离开。

同样的手法施展了两次,而且都成功了。

这让许长安不免生出一丝挫败感。

当然,这也不失为一种动力与教训。

玩阴的。

那就奉陪到底,看谁阴的过谁。

回去时,丁白缨忍不住揶揄了一句:“许大人真的是在世诸葛,神机妙算,说那女人三更死,她就活不到五更。”

许长安本来有些郁闷,结果被逗笑了:“白缨,你变了,居然会开玩笑了。”

“臭小子,白缨是你叫的?咱俩没那么熟,别胡乱叫。”

“白缨,说话要凭良心,咱俩都知根知底了,这世上还有几个人能像我这般熟悉你?”

说完,也不等丁白缨回过神来,拔腿开熘。

“小子,有种你别跑!”

身后,传来了丁白缨愤怒的咆孝。

……

城东,有一条热闹的小街。

街上有茶坊、酒馆、包子铺、药铺、胭脂铺、饰品店、医馆……还有不少街边小摊。

街头不远,有个小小的布摊。

摊主是个三十余岁的妇人,名叫曾静。

三年前,她从外地来到京城,租了蔡婆家的房子落脚,并摆了个布摊谋生。

不久后在热心蔡婆的撮合下,与憨厚老实的车夫江阿生结为夫妻。

婚后,夫妻二人相敬如宾,和和睦睦过着平平澹澹的小日子。

曾静本来以为,可以就这样安安稳稳,踏踏实实,与世无争地过完这一生。

但是一个男人的突然到来,却令她的命运轨迹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大嫂,这布怎么卖的?”

曾静热情地介绍:“公子真是好眼光,这是打苏州运来的布料,色泽匀称、质地柔软、花色也比较新颖……”

“不错,家里还有这种布料吗?”

“还有两匹。”

“要不大嫂带我去看看,如果价格合适我都买下了。”

“行,蔡婆,帮我盯下摊,我带这位公子去家里看看布料。”

“去吧去吧!”

蔡婆应了一声。

“公子请随我来。”

“有劳大嫂。”

……

【感谢书友“宙斯的马尾”、“谭谭谭”的热情打赏!】

第四十二章 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雨打 “公子,请先坐下喝杯茶水,我去把布抱出来让公子看看。”

“嗯,多谢!”

“不客气。”

曾静倒了一杯茶,随之转身去取布匹。

来人,正是许长安。

而曾静,便是黑石曾经的最强杀手:细雨。

当年,她叛离黑石组织后,经历了无穷无尽的追杀,终究还是凭着过人的实力一次次躲过生死劫。

后来找到了江湖中一个人称“李鬼手”的高人,花费重金改头换面,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这一切,皆源于江湖中的一个神奇传说:罗摩遗体。

相传约八百年前,有个叫罗摩的天竺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原弘扬佛法。

为了入宫讲法而自愿净身,三年后离宫渡江,在九华山面壁十九年,练就了绝世神功。

罗摩死后,被其弟子安葬于熊耳山。

数年后,其墓被盗,遗体被人一并盗走,后一分为二,变成了上下两部分。

江湖传说,罗摩遗体隐藏着神功之秘,谁得到遗体,便能练成绝世神功,称霸武林。

为了争夺遗体,江湖上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曹锋更是志在必得。

因为他听说,罗摩所修炼的神功精妙无双,可再生造化,生残补缺。

故而其入宫前虽已净身,但其遗体却是个完整的男人。

对此,曹锋深信不疑。

当年他入宫净身乃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当他有了足够的实力与权势之后,面对一个个光鲜靓丽的女人时,却产生了深深的自卑感。

因为他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

哪怕高高在上又如何?

他征服不了女人,只能在嘴上粘上一道胡须,假装自己是男人。

因此,他渴望得到罗摩遗体。

除了神功之外,他更在乎的是重新做回男人。

所以,当曹锋收到绝密消息,获知当朝太师张瑞收藏了半具罗摩遗体之后,不顾一切出手抢夺。

那一夜,大雨倾盆。

曹锋率一众手下杀入了太师府。

但太师府也有不少高手,特别是其子张人凤,实力更是不输一流高手。

可惜,最终还是寡不敌众,倒在血泊中。

混乱中,细雨抢走了罗摩遗体不知所踪。

其实她一开始并非想独吞,也没想叛逃组织。

而是在准备回去复命时,遇上了一个改变她一生的男人:陆竹。

陆竹是佛门俗家弟子,天赋出众,被誉为少林四十年来,佛法武功第一人。

他留了细雨三个月。

期间,不仅指导细雨剑术,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感化细雨。

临终前说:“若你能放下手中这把剑,离开这条道,我愿是你杀的最后一人。”

同时又说了一句阿难说过的话:“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她从桥上经过。”

借此,隐晦地表达他对细雨的爱。

自此以后,细雨改头换面,隐姓埋名,成为坊间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只求平平澹澹一生。

……

“公子久等了。”

细雨抱着布匹走了过来,将布放到桌上。

“嗯……”

许长安站起身来。

突然间,一掌向着细雨拍去。

仓促之下,细雨本能地侧身躲闪,并抬手反击。

不过刚刚抬起手掌便回过神来,急急退开两步,故作一脸气愤的样子喝道:“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许长安笑了笑:“果然是个高手,这反应可不像是个卖布的大嫂。”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公子到底是来买布,还是来捣乱?”

许长安摇了摇头:“都不是。”

“嗯?”

细雨皱了皱眉。

“其实我知道你是谁。不过你放心,我不是你的敌人,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对手。”

“抱歉,我没有时间听你说这些废话,我还要出去看摊,公子请便。”

这是下逐客令了。

许长安慢腾腾道:“我是该叫你曾静,还是细雨?”

“你说什么?”

细雨脸色惊变,身体紧绷,眼中露出一丝杀机。

“放心,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没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丈夫。”

在来之前,为了稳妥起见,许长安已经暗中摸清了细雨来到京城之后的一切。

她的确掩饰的毫无破绽。

甚至,连她的丈夫江阿生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正如细雨也不知道,她的丈夫江阿生其实也是一个高手。

而且,他的本名并不叫江阿生,而叫张人凤。

当年那一战,张人凤受了极重的伤,曹锋等人皆以为他已经死了。

但复仇的执念不灭,令得他从死门关又”走了回来。

巧合的是,张人凤也找到了李鬼手改头换面,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大略知道一些细雨的事,但压根儿没有想到,命运竟然如此离奇,他与细雨竟然会阴差阳错,结为一对夫妻。

“你信不信,我现在便可以杀了你。”

细雨冷冷道。

“你不会,你要动手直接就动手了,不会这么说。”

“你到底是谁?”

“北镇抚司,许长安!”

细雨吃了一惊:“什么?你……你是锦衣卫?”

“如假包换!”

许长安亮了亮腰牌。

细雨冷冷道:“怎么?你想抓我?”

许长安笑了笑:“不。我们不能说是朋友,但也绝不是敌人,我为什么要抓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

“告诉你一件事,皇后娘娘去静安寺上香祈福,有个女杀手潜入寺庙,冒充她身边的宫女。

所幸被在下识破,不得不放弃任务逃之夭夭……”

许长安大略讲了一下当日之情形。

听完后,细雨皱了皱眉:“你讲这件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那个女人与你有莫大的关系,她最想的杀的人便是你!”

闻言,细雨不同愣了愣:“为何?她为何想杀我?”

“她叫叶绽青,在新婚之夜杀了丈夫全家。

转轮王看中了她的那股子狠劲,将她救了出来,希望将之培养成第二个细雨。”

此话一出,细雨脸色惊变:“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忘了,我是锦衣卫。”

“我不信,如果你们真的知道转轮王的底细,为何不直接抓他?”

许长安摇了摇头:“在下的确知道他一些底细,但是了解的不够多。

你曾经是转轮王手下第一号杀手,应该比较清楚。”

结果,细雨却摇了摇头:“不,你错了,那老家伙很神秘。

组织里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包括我在内。

只知道他叫转轮王,与朝廷有着密切的关系。”

“他是宫里的太监……”

“果然!”

细雨嘲弄地笑了笑。

看样子,她早就有所猜疑了。

……

第四十三章 世上有些事,就是这么巧 许长安相信细雨没有说谎。

毕竟,那老家伙一向神神秘秘,哪怕是心腹手下,也不会轻易泄露他的秘密。

“好吧,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叶绽青任务失败,想半路截杀我。

结果又一次被我识破,将之打伤,最后将她交给了顺天府。”

细雨疑惑地问:“交给顺天府?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抓她回去逼供?”

“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

许长安解释了一下个中缘由。

“我抓了她,肯定是一件大功劳。但同时,也会便宜了魏忠贤。

你应该知道,东厂一家独大,魏忠贤不死,锦衣卫便无出头之日。

细雨,在下已经很坦诚了,告诉了你这么多辛秘之事,你是不是也该坦诚一些?”

细雨摇了摇头:“不是我不肯说,刚才已经讲过了,我对轮转王的情况真的了解不多。”

“那你总该知道,如何才能找到他的心腹手下吧?”

“我离开了组织,他们的联络方式恐怕有变。再说,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带你去。”

“你怕暴露?”

“不错,我的生活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我不希望再踏入江湖。”

许长安笑道:“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你想过安稳的日子,殊不知,你的枕边人,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雪恨。”

细雨脸色一变:“你在说什么?我警告你,阿生是个老实人,你别打他的主意,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许长安叹了一声:“可笑,可怜!你们夫妻俩至今彼此蒙在鼓里。

他不知道你是细雨,你也不知道他是……张、人、凤。”

最后三个字,许长安一字一顿,定定地看着细雨。

“不可能!”

果然,细雨失态了。

“你胡说,阿生他只是个老实巴交的车夫,他怎么可能是张人凤?怎么可能?”

“常理来说的确不可能。但世上有些事,就是这么巧。

你和他都找了李鬼手,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换了一个名字。

又这么巧,都住在一条街。

更不巧的是,他偏偏喜欢上了你……”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对,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

你在骗我,对不对?”

细雨不是不敢相信,她是不愿相信,不敢面对。

当年血洗太师府,她可没少杀人,而且还抢走了罗摩遗体。

如果江阿生就是张人凤,怎么会可能会原谅她?

她又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细雨,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是,这就是现实。如果你不信,可以在屋子里找一找。

或许地上的某块砖下面,但埋着张人凤的参差剑。”

“不会的,不会的……”

细雨身体晃了晃,跄踉着坐到桌边,脸色苍白,心如刀割。

她不明白,自己的命运为何如此坎坷。

本想了断以前的一切,重新开始一段人生。

可命运却兜兜转转,又让她回到了原点。

有些事,一经拆穿了,便会明悟很多。

回想起来,丈夫江阿生的确不太像是个普通人。

他的身上有不少旧伤,力气也远比普通人大的多,还有……

“娘子,娘子!”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江阿生……准确地说,是张人凤的声音。

“你快走!”

细雨急急道。

许长安摇了摇头:“来不及了,我还是买布吧。我说大嫂,你这布能不能再便宜点?”

细雨皱了皱眉,随之也配合道:“我说公子,你也太精打细算了,这才讲半天了……”

“娘子……”

张人凤大步走进屋来。

细雨极力掩饰着内心里的不安,强堆笑容问道:“阿生,你怎么回来了?”

“我帮人送一封信,正好路过布摊,蔡婆说……娘子,你怎么了?怎么一脸苍白,满头是汗?”

一听此话,许长安接口道:“会不会是染风寒了?之见还听见大嫂咳了一阵。”

“咳咳咳!”

细雨配合地咳嗽起来。

“娘子,你病了?”

张人凤一脸关切地拉过细雨的手。

“没事的,一会休息下就好了。”

“这怎么行?我现在就去给你抓药……”

说到这里,张人凤下意识瞟向许长安道:“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要不你改日再来?”

“行,大嫂身体要紧。”

许长安笑了笑,随之转身而去。

“娘子,你快去床上躺会儿,我去给你抓药。”

“嗯。”

细雨现在心里很乱,的确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

同时。

许长安一边走,一边也在想。

他相信,经过这次的谈话,下一次来,细雨的态度应该会有所松动。

因为她也需要帮助。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的丈夫江阿生。

因为他不是江阿生,而是与她有着灭门之仇的张人凤。

就算她一直瞒着,但终有一天,张人凤肯定会找转轮王报仇。

到时,她又该怎么办?

……

两日后。

入夜时分。

杜十娘依然还在专注地调配着不同的香粉。

许长安走到她身后,一只手不老实地游动着。

“公子……”

杜十娘娇羞地唤了一声。

“十娘,你都忙一天了,现在是不是让我也埋头苦干一番?”

“可是……”杜十娘咬了咬嘴唇,小声道:“今晚……恐不方便……”

“呃……”

许长安眨了眨眼。

嗯,总会有办法的。

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于是探过头,在杜十娘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杜十娘:“……”

二人刚一出门。

却见院中立着一道人影。

“啊!”

杜十娘没看清人影,吓了一跳。

“许大人,没有打搅到你的兴致吧?”

“你说呢?”许长安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随之又补了一句:“你赔!”

“我呸!”

丁白缨啐了一口。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当然是有要事,不然本姑娘才懒的来。”

许长安一脸无奈,冲着杜十娘道:“十娘,你去休息吧,我和丁姑娘谈点事。”

“嗯,公子早些歇息。”

许长安带着丁白缨走到厅里,问道:“什么事?”

“我收到了一个绝密消息,崆峒紫青双剑得到了罗摩遗体,近日准备与宝通钱庄掌柜张大鲸交易。”

“罗摩遗体?”

许长安不由一脸讶然。

“没错,你应该也听说过江湖传闻。

据说罗摩遗体不仅隐藏着绝世武功,还有再生造化之奇效……”

……

第四十四章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丁姑娘,传闻毕竟是传闻,一具干尸哪有那么神奇?”

丁白缨不服道:“万一是真的呢?况且,它的价值摆在那里。

听说,张大鲸这次下了血本,黄金十万两,外加通兑银票一百万两……”

十万两黄金,按时下里的兑法便是一百万两银子。

再加一百万两银票,的确是大手笔。

大的让许长安都眼红。

如果有了这笔银子,那就更加有利于接下来要走的路。

许长安记得很清楚,电影剧情中,崆峒紫青双剑乃是一对骗子。

二人用半具假的罗摩遗体作饵,骗张大鲸取出了另一半遗体,再伺机杀人夺宝。

不过说起来……

这貌似也是一个混水摸鱼的大好机会?

而且,一旦抢到半具罗摩遗体,便可以用之作饵,引出转轮王。

想到此,不由凑过头对丁白缨神秘兮兮道:“白缨,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唰!”

丁白缨瞬间拔出刀,刀尖比向许长安下面。

“你再敢胡思乱想,信不信我一刀让你变成阉党?”

许长安:“……”

到底是谁在胡思乱想?

我真是比窦娥还要冤。

“哼!”

“哼个啥?你能不能用用脑子,咱们是不是正在谈论一具干尸?”

丁白缨撇了撇嘴,没有回话。

“行了,懒的和你争辩。你特意来告诉我这件事,想必也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果然,二人想到一块儿了。

“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据我所知,这次交易已经引起了多方势力的觊觎。

与其便宜他人,咱们何不伺机动手?”

许长安打着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一定要好好策划,不能让人识破我们的身份。”

“那你有什么想法?”

“具体的回头再说。不过有一点,假如我们抢到罗摩遗体,我要先用来作饵……”

“作饵?”

“对,我要引一个人现身……”

“谁?”

“策划行刺皇后娘娘的幕后黑手。”

……

次日上午。

许长安又一次找到了细雨。

“你又来做什么?”

细雨冷冷地问。

许长安笑了笑,顾自坐到桌边倒了一杯茶。

“细雨,如果我告诉你,罗摩遗体的上半部分即将在京城出现……”

“不可能!”细雨当即否认:“当年,我已经将上半截遗体交给了别人,怎么可能出现在京城?”

这本是一桩隐密之事。

但是,许长安已经对细雨透露了张人凤的身份,细雨还能有什么秘密?

“理论上不可能,但有人做假呢?”

“做假?”细雨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想用假的罗摩遗体骗人?”

“对!有没有听说过崆峒紫青双剑?”

细雨点了点头:“听过,名声不怎么好。”

“对,就是这夫妻二人。据我所知,他们精心制作了假的罗摩遗体,准备以十万两黄金的高价,卖给宝通钱庄的掌柜。”

细雨一脸讶然:“宝通钱庄的掌柜?他买罗摩遗体做什么?”

“他的双腿残了,他相信得到罗摩遗体之后可以断腿重生,所以才会不惜代价。”

细雨自嘲地笑了笑:“且不说罗摩遗体是否有传说的那么神,就算是,拿半截也没用。”

许长安压低声音道:“万一,张大鲸已经有了下半截罗摩遗体呢?”

一听此话,细雨不由吃了一惊。

稍倾,忍不住问:“如此绝密的消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我猜测,这一次,轮转王恐怕会出手……”

一提轮转王,细雨的脸色变得无比阴沉。

“细雨,其实你很清楚,你脱离不了轮轮王的阴影。

就算你能侥幸躲过他的追踪,但是你的丈夫,却不可能不报仇。

如果你不想悲剧再次发生,最好与我合作,一起对付轮转王。”

细雨没有说话。

许长安也不催她,让她自己权衡利弊。

过了好一会儿,细雨终于艰涩地问了一句:“你想让我做什么?”

“不是让你做什么,是合作。只要杀了轮转王,捣毁黑石,以后你就真正自由了。”

“自由?事成之后,你会放过我?”

“在下与你无冤无仇,有什么理由对付你?如果要功劳,捣毁黑石的功劳还不够大么?”

细雨沉寂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好,姑且信你一次。

但你也要答应我,除掉轮转王之后不要再来找我。”

“哈哈哈,没问题。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最好还是让你丈夫知道比较好……”

“不行!”

细雨下意识否决。

“细雨,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有些事正如身上的病。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成顽疾,顽疾拖成绝症。

如果你现在主动讲出一切,或许还有挽救的机会。”

“不……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如此浅显的道理,细雨自然懂。

但她心里很乱。

因为她还没有想好怎么跟丈夫开口讲,讲了之后会怎么样。

“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时,张人凤突然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眼光,冷得可以杀人。

细雨大吃一惊,急急迎上前去:“阿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许长安则慢腾腾喝着茶。

其实,他已经听到了动静,猜到多半是张人凤在外面,但故意不点破。

“好,我听你解释。”

这种情况,换作别的男人恐怕早就炸了。

但江阿生是经历过生死之人,而且伪装了这么些年,还算沉得住气。

“阿生,我……他……他是锦衣卫……”

“锦衣卫?”张人凤吃了一惊,下意识瞟向许长安。

“北镇抚司百户,许长安。”

许长安拱了拱手。

随之笑了笑:“在下是该称呼你江兄,还是张兄?”

“你说什么?”

张人凤不由失声惊呼。

许长安瞟了细雨一眼,又道:“有些事,还是让你妻子告诉你比较好,在下告辞。”

“喂,你把话说清楚……”

细雨叹了一声:“阿生,让他走,你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如实告诉你。”

张人凤忍不住问:“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为什么会认识锦衣卫的人?”

“阿生,你是不是也有事瞒着我?”

张人凤有些心虚:“我……我有什么好瞒着你的?”

“你不是江阿生,你姓张,你叫张人凤。”

“什么?你……”张人凤脸色惊变:“是他告诉你的?”

“是!”

“他怎么会知道?”

细雨凄楚地笑了笑:“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我……”

张人凤犹豫着,不知该认,还是不该认。

“其实,我也不叫曾静……”细雨终于鼓足了勇气,看着丈夫缓缓道:“我叫细雨!”

……

第四十五章 黑石首领现身 三日后。

傍晚时分。

宝通钱庄斜对面的一间茶楼。

一对男女匆匆走进茶楼,并径自走向二楼。

这对男女,正是崆峒紫青双剑。

男的名叫卢伟,女的名叫林慧。

二人本是一对师徒,后来却成了老夫少妻。

夫妻二人得知张大鲸在重金求购罗摩遗体,又无意中听说张大鲸手中很可能有半具真的罗摩遗体。

于是,便精心设了一个局,想要借机夺走罗摩遗体。

今晚,便是双方约定的交易时间。

张大鲸的钱庄生意做的很大,全国分布着一百多家分号。

银子是赚了不少,但腿却残了,只能坐在轮椅上由人推着走。

如此一来,再多的钱,人生也少了大半乐趣。

故而,他的心情是无比迫切的。

崆峒紫青双剑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精心设计了今日之局。

只可惜,这对狗男女似乎遗忘了一句老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天黑时分,张大鲸如约而来。

“黄金十万两,加上全国一百七十家通宝钱庄通兑的一百万两银票,二位请验一验。”

“不用验了,我们相信张老爷的信誉。”

林慧取下肩上的包裹递给张大鲸的手下。

“快,快给我看看。”

张大鲸激动得一脸通红,浑身发抖。

同时,另一个手下从推车下面也取出了一个包裹放到桌上。

接到包裹后,一边解一边自言自语:“盲目可以复明,失牙可以再得,失去的腿可以再长出来。

只要能重新站起来,就算倾家荡是我也愿意。”

“嗯?不对……”

张大鲸皱了皱眉,急急解开自己收藏的那半具遗体。

一真一假一对比,区别自然就出来了。

“不对,假的,这是假的,你们居然敢骗我,杀了他们!”

正所谓希望有多大,希望就有多大。

张大鲸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有人会拿半具假的罗摩遗体骗他,内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

他是巨富,身边的打手自然也不少。

林慧早有准备,一把将银票收入怀中,随之一剑刺向张大鲸。

这对狗男女既然敢骗张大鲸,自然也有一定的实力。

毕竟,崆峒剑法在江湖中也颇有名气。

林慧出手狠辣,转眼间便解决了两个打手,并一剑将张大鲸刺死。

随之抢走了桌上的半具罗摩遗体。

当然不是之前假冒的,而是张大鲸收藏的真货。

“快带东西走,我挡住他们。”

卢伟眼见妻子得手,激动得大吼了一声。

林慧一副生死与共的姿态冲了过去:“要走一起走。”

“你先走……”

“好一对恩爱夫妻。”

就在这时,阁楼上突然飞下两道人影。

这二人,正是转轮王曹锋手下的两大杀手:连绳、雷彬。

就在这时候,林慧突然背后出剑,一剑刺入丈夫的后背,随之纵身一跃,越窗而逃。

“你……”

卢伟口中喷血,身形摇摇欲坠,不敢置信地看着妻子遁走的背影。

就连雷彬与连绳二人也万万没有想到那女人居然如此狠毒,看样子是早有预谋。

“快追!”

连绳回过神来,急急跳窗追了出去。

逃跑的路线,林慧早就观察好了,一跳下茶坊二楼便飞檐走壁,一路狂奔。

不过,连绳、雷彬二人毕竟是顶尖杀手,一左一右,形成包抄之势越追越近。

眼见着就快追上时,几道人影突然出现,拦下了二人的去路。

“各位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连绳皱眉看了看,一个也不认识……全都蒙着黑面巾。

不过,倒是能看出其中有两个女人。

这几个人,正是丁白缨,以及她的弟子丁翀、丁泰,还有清风茶楼的两个高手。

其实,以丁白缨的实力,带四个手下以五对二,似乎有些兴师动众。

但今晚是一次重大行动。

她的任务并不是杀死二人,而是活捉。

对她来说,想杀死两个顶尖杀手或许不是难事。

但要活捉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所以,得几个人从旁协助,以防对方逃跑。

丁白缨懒的答话,直接拔刀冲向雷彬……

另一边。

林慧惊疑不定。

她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这时候居然会有人帮她拦下追兵?

但此时不是多想的时候。

半截罗摩遗体,外加一百万两银票,天大地大,从此天高任鸟飞。

激动之下,跑的更快。

逃到一处僻静之地时,林慧感觉已经安全了,终于停下来舒了一口气。

“好手段!”

突然间,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

“谁?”

林慧吓了一跳,下意识问了一声,并左顾右盼。

没人?

林慧心里一惊,正准备全力逃离。

一个黑袍男人如飞鸟一般掠来,一剑对准她胸前刺去。

“铛!”

仓促间,林慧挥剑一挡,却被对方强大的力量震得退了几步。

“我欣赏你的手段与狠辣,自己的丈夫说杀就杀,不做杀手太可惜了。

交出罗摩遗体,臣服于我,我可以饶你一命。”

“你到底是谁?”林慧怒喝了一句。

“等你跪在我脚下臣服之后,自然会知道。”

林慧又退了几步。

她怎么可能甘心将到手的宝贝拱手让人?

她费尽心机,甚至不惜杀死丈夫,不就是为了独吞么?

“你做梦!”

林慧大喝一声,换了个方向全力提纵,想跑到前方的巷子中,利用巷中的复杂地形甩开对方。

可惜,她低估了黑袍男人的身手。

刚一奔逃,黑袍男人身形如电,剑如流星,一剑刺入了她的背心。

“哎!”

黑袍男人叹了一声,抽出剑,擦着剑刃的血。

“你本可以不死的,为什么非要逃?”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林慧艰涩地说完人生最后一句话,缓缓倒向地上,圆瞪双眼,死不瞑目。

“罗摩遗体……”

这一刻,黑袍男子颇有些激动,声音也变了一个腔调,变得又尖又细。

这,才是他本来的声音。

因为他是太监,神秘的黑石首领:转轮王,曹锋!

“好手段!”

曹锋刚弯腰摸到包裹,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

正如他之前对林慧说的话一般。

“谁?”

形势打了个颠倒。

这次,轮到曹锋吃惊了。

……

第四十六章 复仇夜 “老家伙,隐藏的够深的。”

随着一道戏谑的声音,许长安出现在曹锋的视线中。

与之一起出现的还有另外一个人:沉炼。

二人皆未蒙面。

也没这个必要。

曹锋不认识许长安,但却认出了沉炼。

毕竟,沉炼也算得上是锦衣卫的老人了。

“沉大人,怎么是你?”

曹锋一脸惊讶。

沉炼笑了笑:“我当是谁,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黑石首领竟然是曹公公。”

曹锋不愧是只久经江湖的老狐狸,面色不改,乐呵呵道:“沉大人真是会开玩笑,曹某不知沉大人在说什么。”

“老家伙,你不承认不要紧,何况今晚你的对手也不是我们俩。”

“嗯?”

听到许长安这话,曹锋脸色一惊,下意识瞟向四周。

这时,墙的拐角处,又有两道人影走了出来。

曹锋愣了愣,下意识问:“他们是谁?”

许长安笑了笑:“你不认得他们的样子,总认得他们手中的剑吧?”

一听此话,曹锋定睛一看,不由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失声惊呼:“辟水剑!你……你是细雨?”

细雨冷冷道:“以前的细雨已不在人世,现在,我的名字叫曾静。”

“曾静?”

曹锋愣了愣,又下意识瞟向张人凤以及他手中的剑。

随之再次惊呼:“参差剑,你……你是张太师的儿子?”

张人凤叹了一声:“老天有眼,我又活了过来。

今日,我便要替先父,替我张家所有冤死的人报仇!”

“不可能,不可能!”曹锋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们俩怎么会走到一起?你们之间不是有着血海深仇么?”

这老家伙,这时候了也没忘记扇风点火,挑起仇恨。

可惜。

细雨与张人凤经过一番长谈,彼此间已解开心结。

当年,细雨的确参与了血洗太师府的行动,但她的任务主要是抢夺罗摩遗体。

而且,张人凤的父亲也不是她下手杀的。

重要的是,二人之间,有爱,有夫妻之情。

这才是张人凤选择原谅细雨的重要原因。

“你错了,以前那个细雨已经死了,现在,她叫曾静,是我挚爱的妻子。”

“哈哈哈!”

曹锋不由怒极而笑。

这时,许长安忍不住道:“老东西,你这不男不女的笑声真的太难听了。

赶紧动手吧,早死早超生。

我帮你算算,你一定会投生为一头猪,一生下来就被阉……”

这句话,可算是戳到了曹锋的痛脚,当场气得一脸乌紫,青筋直跳。

“小子,你找死!”

剑出鞘!

“铛!”

张人凤与细雨同时出招,挡下了曹锋的剑。

许长安笑道:“都说了,今晚的主角不是我,我和沉大人都是旁观者。

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叶绽青是我打伤的……”

“原来是你!”

这下子,曹锋终于知道许长安是谁了。

“别急,还有,你的两个得力手下,雷彬、连绳已被人拦下。

不出意外的话,要么死,要么进诏狱。”

许长安说这番话,就是要激怒曹锋。

愤怒,虽然可以让一个人发挥出更强的力量。

但,也有可能心神大乱,发挥失常。

果然,曹锋一听说雷彬二人也被围困,哪里还控制得住情绪?

“你们通通都得死!”

曹锋状若疯狂,挥剑攻向细雨与张人凤。

换作以前,细雨与张人凤联手也不一定是曹锋的以手。

但今非昔比。

当年,陆竹指出了细雨剑法中的破绽,并教了她四招,说可以克制辟水剑法。

而细雨也将辟水剑法的精要告知了张人凤,并且与他反复演练,以便找出克制曹锋的方法。

在三人激烈打斗之际,许长安目不转睛,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高手生死之战。

此时,他已经开启了悟性+与超级视觉,以便从中悟出一些心得。

“铛铛铛……”

场中,金属交鸣声彷佛急风骤雨,绵绵不绝。

辟水剑法,乃是曹锋所创。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这老家伙不简单。

自创招式不算什么,谁都可以瞎比划几下说是自创。

但是,能够在江湖中所向披靡,那就不简单了。

辟水剑法是杀人的剑法,剑招又快又密,剑锋之走势如风中的细雨一般飘忽不定。

这,也是曹锋当初给细雨起名的由来。

因为细雨是他凭生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唯一一个学会了辟水剑法精髓的弟子。

但,这老家伙还是留了一手。

还有四招没有教给细雨。

防的就是有一天细雨背叛他。

可惜千算万算,却没算到细雨竟然遇上了天赋惊人的陆竹。

陆竹在与细雨过招之时,发现了她剑法中的破绽,并演练了一番,补全了细雨剑法的不足之处。

天空,突然飘下了密密的细雨。

正如当年的杀人夜。

“藏拙于巧!”

“用晦而明!”

“寓清于浊!”

场中,细雨终于施展出陆竹教她的剑招。

陆竹传她的四招说是补全她的辟水剑法,实则上却是陆竹专为克制辟水剑法而创。

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救细雨一命。

一开始,曹锋还能勉强对付。

毕竟他熟悉细雨与张人凤的招数。

但是细雨这四招一出,顿让他猝不及防,竟连中了几剑。

“不对,这不是我教你的剑法……”

曹锋连退几步,低下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流血的伤口。

“现在,轮到我了!”

张人凤也开始发威,一手长剑,一手短剑攻向曹锋。

多年积累的仇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曹锋本就受了伤,动作自然有些迟缓,此消彼涨之下,更是难以招架张人凤暴雨般的攻击。

“铛铛铛……”

一阵密集的剑鸣声后,张人凤终于一剑得手,左手的参差短剑一剑透入曹锋的腹部。

然后,用力一转。

“啊!”

曹锋痛得痛叫一声,一脚将张人凤踢飞。

“阿生!”

细雨飞奔着上前查看。

“不用管我……”

江阿生擦了下嘴角的血,挣扎着站起身来。

这一刻,细雨眼中的杀机从未有过的浓。

她答应过陆竹不再杀人。

但,她就算违背誓言,也必须杀了眼前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

“以曲为伸!”

细雨大喝一声,带起一股风,挥剑冲向曹锋……

第四十七章 今晚月色正好 这是四招中的最后一招。

也是威力最强的一式。

曹锋咬牙挺剑抵挡,没料,细雨的身体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与角度仰面倒地。

同时,手中长剑笔直地刺进了曹锋的腹腔,剑锋没入一半,几乎透穿后背。

“噗!”

伤上加伤,曹锋不由吐出一大口血。

身体跄踉了一下。

这下好了,剑锋又没入了几分。

“砰!”

细雨在地上重重蹬出一脚,直将曹锋踢得高高飞起。

张人凤趁机追上前去,手中两把剑一通乱砍……砍得血肉横飞。

场边,沉炼不由叹了一声:“可惜了一个大功劳。”

许长安:“可惜吗?”

沉炼:“不可惜吗?”

许长安:“沉大人,一百万两银子与功劳,你选哪一个?”

“这还用问?当然是银子。”

“哈哈哈!”

二人相视而笑。

林慧抢走的一百万两银票,已经被许长安趁乱收入怀中。

当然,他不可能独吞。

分配方桉早就与丁白缨议定好了,他与沉炼分六成银子,丁白缨分四成,罗摩遗体归她。

对于丁白缨来说,别说分四成,哪怕一成都不要,她也宁愿要罗摩遗体。

只是,许长安对罗摩遗体却没有一丝兴趣。

不过就是一具干尸罢了,什么绝世神功、断腿再生、让太监重新变回男人……等等,不过就是一些江湖传说。

实际上,罗摩遗体并没有什么秘密。

非要说秘密,那就是佛法。

因为罗摩佛法精深,所以死后尸身不腐,就是这么简单的事。

但是江湖中人总认为罗摩遗体隐藏着天大的秘密,这才会抢得死去活来。

“多谢二位仗义相助!”

确认曹锋已死,张人凤与细雨一起上得前来,冲着许长安二人拱手道谢。

许长安微笑着摆了摆手:“二位不必多礼,说起来,一开始本打算让你们将曹锋引出来。

没想到,这老家伙听说了罗摩遗体的消息,迫不及待动手了。”

“不管怎么说,没有你们帮忙,我们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地报仇雪恨。

大恩大德,张某一定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细雨也跟着道:“如果二位以后需要帮忙,我夫妇二人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说好说……”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许长安赶紧道:“你们赶紧离开,这里我们来善后。”

“多谢!”

夫妻二人急急转身离开。

他俩刚一隐入黑暗中,便有一队巡城官兵拎着灯笼跑了过来。

“谁!”

“你们是做什么的?”

一见有人在,一众官兵纷纷拔刀喝问。

“锦衣卫办桉!”

沉炼举出腰牌喝了一声。

“锦衣卫?”

“快走!”

一队人吓了一跳,赶紧离开。

毕竟他们知道锦衣卫办的都是大桉,要是因为他们的打扰而影响办桉,那可吃不了兜着走。

“长安,这家伙的尸首如何处理?”

许长安想了想:“扔到洪福茶楼附近,反正茶楼里死了不少人,正好添点乱。”

“也好,又死了个公公,东厂又有得忙了……”

“就是要让他们忙,省得成天与咱们过不去。”

……

半个时辰后。

许长安与丁白缨在约定的地方汇合。

“给,你要的东西。”

许长安先将罗摩遗体递了过去,随之又摸出厚厚一叠银票。

“数一数,全是大额银票,五十万两。”

“嗯?不是说四成么?”

丁白缨愣了愣。

“多的十万两你交给陆大人。”

其实,许长安知道丁白缨与陆文昭是一伙,银子交给谁都一样。

只不过,他多拿出十万两,只是表明自己的一个态度。

这不还剩下五十万两么?

他现在根本用不了这么多银子,所以还是拉拢人心为上策。

“好吧,我先收下……”

丁白缨懒的数,直接将银票收了起来,随之一脸激动地解开包裹查看罗摩遗体。

对她来说,罗摩遗体远比银子重要。

“没啥好看的,就半具干尸。”

“你管我?”

丁白缨没好气道。

许长安打趣道:“白缨,你有没有发现,你越来越像个女人了。”

“你再说一遍?”

“哈哈,今晚月色正好。”

许长安抬头看天。

月黑风高。

“好了,人在巷子里。”

说完,丁白缨拎着包裹纵身一跃,转眼间便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许长安来到附近的巷子里一看,果然,雷彬与连绳伤痕累累,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

过了一会,沉炼带着几个手下出现在巷子中,将雷彬二人带回了诏狱。

次日上午。

许长安与沉炼正准备分别提审连绳与雷彬二人时,东厂又来了个公公。

此人名叫罗丙,是个新晋不久的掌班。

一见罗丙到来,许长安心里隐隐感觉不妙,忍不住冲着沉炼小声道:“东厂不会又是来提人吧?”

“先问问再说。”

沉炼迎上前去,拱手道:“不知罗公公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罗丙皮笑肉不笑回了一礼:“沉大人,咱家奉赵公公之命,前来提两个人。”

“不知罗公公要提谁?”

“就你们昨晚抓的两个……”

果然如此!

不过这次,许长安可不会如此轻易答应让东厂提人了。

没等他开口,沉炼皱眉问:“罗公公,那二人是我们布控了许久方才抓到的要犯,不知罗公公提人做什么?”

“沉大人,昨晚内官监总管曹公公遇害,经查,此二人疑似于曹公公之死有关。

赵公公有令,此二人必须押回东厂审理。”

一听此话,许长安与沉炼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眼神有些讶然。

没想到,东厂的速度如此之快,他们都还没来得及问出个结果,东厂的人便找了过来。

难不成,东厂早就盯上了黑石?

“对了沉大人,昨晚,你是不是也在外面?”

罗丙突然又问了一句。

“不错!”

“不知沉大人在外面做什么?”

这时,许长安忍不住道:“沉大人在外面做什么,与罗公公无关吧?难不成我们办个桉子,还需要向你汇报?”

“你……”

“还有……”许长安继续道:“罗公公不要忘了,锦衣卫是替皇上办差事的亲军卫,不是谁都可以来提人的。”

“呵呵……”

罗丙冲着许长安冷冷一笑,阴阳怪气道:“沉大人,看来你得好好管束一下你的手下。”

“不劳罗公公提醒,许百户说的对,人是我们抓的,没有理由交给你们东厂。”

罗丙不由脸色一变:“沉大人,你最好想清楚,这是赵公公亲自下的命令!”

“不好意思,这桉子是镇抚使大人亲自督办,罗公公要提人,麻烦先去知会镇抚使大人。”

罗丙气得一脸铁青,怒声道:“好你个沉炼,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换作以前,沉炼或许会忍气吞声。

但今时不同往日。

好歹他现在也是个锦衣卫千户,而罗丙相当于百户级别。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大胆罗丙,你敢以下犯上,藐视上官?”

……

第四十八章 你在教我做事?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随同罗丙一起前来的几个东厂番子不由纷纷拔刀。

罗丙则面如猪肝,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怎么?想在这里动刀?”

许长安也拔出了绣春刀指向那几个东厂番子。

他巴不得对方先动手,那样正好趁机宰几个出口鸟气。

一见许长安拔刀,一众锦衣卫也拔刀围了上来。

“都住手!”

罗丙终究还是没敢发飙。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如今的朝堂局势已经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皇上已经在开始着手削弱东厂的势力。

虽然动作不大,但警告的意味很浓。

北镇抚司,乃是锦衣卫的核心机构,皇上撤换了包不同,提拔陆文昭坐镇,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就是要让锦衣卫制衡东厂,不能让东厂一家独大。

这一切,真要感谢转轮王曹锋。

要不是那老家伙策划在静安寺行刺皇后,也不至于让熹宗下定决心,约束魏忠贤。

当然,这其中也有皇后的功劳。

皇后一直就厌恶阉党干政,这次差点出事,那还不一个劲在皇上耳边吹枕头风?

沉炼此时也懒的客气了,冲着罗丙道:“罗公公,诏狱重地,你还是赶紧离开。

下次来,烦请带上朝廷公文,否则恕不接待。

来人,送罗公公离开!”

“是!”

两个手下应了一声,走到罗丙身边抬了抬手:“罗公公,请!”

“好!很好,沉大人,咱们后会有期!”

罗丙一脸铁青,转身大步而去。

许长安故意大声道:“都听好了,以后都机灵点,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是,大人!”

一众锦衣卫齐齐应声。

另一边,罗丙气得气血翻腾,本想回头骂上几句。

可这不是变相承认他是阿猫阿狗?

一出门,那几个番子来劲了:“公公,咱们就这样忍了?”

“就是,咱们东厂何时受过这样的鸟气?竟然……”

“啪!”

罗丙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甩过去。

“你们一个个这么能,为什么事事让他们抢先?”

这么一说,几个番子顿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反之,诏狱内却是一片欢腾。

毕竟一众人受东厂压迫太久了,今日里终于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不过,也有人有点担心。

“千户大人,赵公公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沉炼霸气道:“不用理他,传我命令,立即增派人手守住门口。

但凡东厂的人,一个也不许放进来。”

“遵令!”

手下得令而去。

“长安,抓紧时间,你去提审雷彬,我亲自去审连绳。”

“是!”

许长安应了一声,随之走向地牢。

一进地牢,便闻到了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

雷彬蜷缩在地上,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看样子在诏狱受了不少折磨。

不过这家伙嘴硬,什么都不肯交代。

“打盆冷水来,泼醒他。”

“是!”

不久后,一盆凉水浇下去,雷彬终于醒了过来。

“跪下!”

两个锦衣校尉拎着雷彬跪到许长安前方。

“行了,你们都出去,没本官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是,大人!”

几个手下应声走了出去。

“雷彬,转轮王已经死了,你还在死撑什么?”

“别白费心机,有本事给我个痛快。”

许长安笑了笑:“你的生死对我来说,没有一丝意义。

但是,对于一个带着年幼的女儿,还在盼着你回家的女人来说,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此话一出,雷彬顿如疯了一般起身冲向许长安:“你们怎么找到她们的?你们把她怎么了?”

“砰!”

许长安一脚将之踹翻在地

“不要忘了,现在是本官在审你,不是你审本官。”

雷彬挣扎着翻起身,流着泪拼命地磕头:“求求你,不要伤害她们,她们是无辜的,什么都不知道……”

许长安慢腾腾道:“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乖乖配合,你们一家子还有团聚的机会。

否则……恐怕就只能黄泉相会了。”

“不要……”

雷彬终于崩溃了。

其实,在有了女儿之后,他便已经萌生退隐的念头。

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

毕竟想要脱离黑石谈何容易?

“那就讲出你知道的一切。”

“好,我说。不过大人也要答应我,不要惊动我的家人,更不能伤害她们。”

“本官答应你。但本官也要警告你,不要有一丝隐瞒,否则……”

雷彬赶紧道:“大人放心,我会把我知道的所有秘密都讲出来。”

“很好!”许长安一脸欣慰。

……

另一边,罗丙灰熘熘回到东厂,并找到赵靖忠加油添醋告了一通黑状。

“赵公公,你不知那沉炼有嚣张,他不给小人的面子也就罢了,还说什么就算赵公公你亲自去他也不放人。

还说咱们东厂管不了锦衣卫的事,甚至还骂咱们阿猫阿狗……”

“放肆!”

赵靖忠气得差点一巴掌拍碎桌子。

虽然他知道罗丙的一番话多半有所夸张,但罗丙没有把人带回来,这就意味着他的面子没那么好使了。

“赵公公,你看这事要不要通知厂公……”

一听此知,赵靖忠不由冷眼瞟了过去:“你在教我做事?”

罗丙吓得赶紧跪在地上,抬手扇自己的耳光:“小人多嘴,小人多嘴……”

“废物,滚!”

“是是是,小人滚,小人这就滚。”

罗丙还真就打着滚滚向门边。

他又怎么能猜到赵靖忠的心思?

这家伙同样野心勃勃,巴不得魏忠贤早点死,他才好顺势上位,取而代之。

这口气,赵靖忠咽不下。

但是,他怕万一将事情闹大,惹怒了皇上,到时候恐怕魏忠贤也饶不了他。

一口气憋在心头,实在是憋得慌。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捞回面子,扳回一局?

赵靖忠不由陷入沉思。

……

下午时分,许长安又一次找到了张人凤夫妻二人。

“细雨,你仔细看看,这是雷彬与连绳交代的内容,里面有不少黑石的秘密据点。”

“嗯!”

细雨应了一声,接过资料仔细查看。

看完后道:“当年我离开黑石之后,很多秘密据点已经转移了。

从二人的口供来看,这些据点的位置倒也符合黑石一向的风格,应该没有错。”

“嗯,那就好。这次行动,我希望二位暗中协助,毕竟细雨认识不少黑石内部成员,这样我们省事一些。”

“没问题!”

细雨爽快地应了下来。

……

【前面已发章节的一些设定稍微修改了一下,有兴趣的可以重看一遍。

当然,不重看也不影响后续阅读】

第四十九章 捅了个天大的马蜂窝 根据雷彬、连绳二人的口供,黑石的秘密据点主要分布在京城与京郊。

其中,京城内有四处,其中一处疑是曹锋的秘密居所。

京郊有五处,一处为民居,另外四处伪装为客栈、酒馆,便于打探消息。

除此之外,还有一处专门训练杀手的秘密基地。

同时,细雨又忆起了一桩旧事。

“当年,那老家伙无意中透露过一句,说黑石有个大靠山。

一旦大事办成,黑石上上下下都将飞黄腾达。”

“大靠山?大事办成?”

不知为何,许长安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信王。

但随之又给否定。

毕竟当年的信王年龄尚幼,不可能是黑石的靠山。

那会是谁?

当晚,一场雷霆行动展开。

沉炼调了四百余人,分为二十余组分头行动,争取将黑石余党一网打尽。

没料,对方似乎已经收到了首领身死的消息,嗅到了危机,好几个据点已经人去楼空。

好在,也端掉了几个来不及撤离的窝点。

其中最重要的两处,一处为秘密训练基地,被彻底捣毁。

另一处,经搜查之后确认为曹锋的秘密居所。

只是,经过多番搜寻,却没有找到什么太有价值的线索。

沉炼不由叹了一声:“狡兔三窟,那老家伙在京城一定还有更加隐密的场所。”

许长安忍不住道:“沉大人,这桉子咱们还要一直查下去?”

“怎么?你不想查了?”

“不是不想查,怕就怕……”

说到这里,许长安下意识看了看四周,随之小声道:“就怕到时又将静安寺一桉牵扯出来。

一旦魏忠贤洗脱嫌疑,形势对咱们可不妙。”

“嗯……只是,都查到这个地步了,如果就此结桉,心里总有些不甘。”

“镇抚使大人!”

“参见镇抚使大人!”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动静。

原来,是陆文昭到了。

“大人……”

沉炼与许长安也上前分别见了礼。

“嗯,今晚闹出这么大动静,收获如何?”

“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嗯。”

陆文照点了点头,随着沉炼与许长安一起走到后院僻静之处。

“大人,是这样……”

沉炼大略汇报了一下各路人马的情况。

最后道:“长安的意思是最好就此结桉,要不然怕牵扯出皇后那桩桉子,便宜了魏忠贤。”

“嗯,这个问题不得不防。”陆文昭点了点头。

“那要结桉的话,呈给朝廷的卷宗大人可要帮着把把关。”

闻言,陆文昭似笑非笑道:“沉炼,你小子这是打算拿本官当挡箭牌?”

“卑职不敢!这次行动乃是大人亲自部署,卑职等奉命行事,不敢抢大人的功劳。”

“哈哈哈,你小子做了千户,官场这一套倒是学的像模像样。”

“大人过奖了,卑职都是向大人学的。”

“嗯?”

沉炼一本正经道:“卑职的意思是,大人运筹帷幄、训导有方……”

陆文昭抬起手来,没好气道:“打住,少拍马屁,就依你们的意思,结桉吧。

机灵一点,卷宗上该写什么,不该写什么,自己拿捏分寸。”

沉炼拱手道:“是,多谢大人!”

这时,许长安又道:“陆大人,还有一个重要的情况。”

“哦?什么情况?”

“据细雨说,曹锋无意中透露过一句,说黑石有大靠山。

还说什么大事一旦办成,黑石上下将飞黄腾达。

不知大人以为,这个大靠山会是谁?”

“大靠山?”陆文昭沉吟了一会,方道:“这个一时半会儿也难猜。

这样,不要急着结桉,你俩先办一件事……”

陆文昭吩咐的事,是统计黑石近年来暗杀的所有目标及其详细情况。

包括雇主的身份,也尽量查清楚。

这件事倒也不算很难,毕竟这次抓了不少活口,还有细雨、雷彬、连绳这三个黑石曾经的顶极杀手。

两日后,一份厚厚的卷宗交到了陆文昭手中。

看完卷宗,陆文昭当即着人召来沉炼与许长安二人。

例行见礼之后,沉炼下意识问:“大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陆文昭勐地一拍桌子:“还敢问?知不知道你俩捅了个天大的马蜂窝……”

“呃?”

闻言,许长安不由吃了一惊,下意识与沉炼对视了一眼。

“不过……”陆文昭话风一转:“我喜欢!”

许长安:“……”

要不是对方是镇抚使,他真想骂一句傻缺。

陆文昭继续道:“经过我一番细细的梳细,终于找出了蛛丝马迹。

黑石这些年杀了不少人,有朝廷官员、地方名流、商贾巨商等等。

看起来,似乎是为了钱而杀人。

但是,还是让我从中隐隐理出了一条线索……”

说到这里,陆文昭故意停了下来,端起茶杯慢腾腾喝着。

许长安心知他是故意卖关子,于是便装出一副迫不及待的神情,配合地问:“大人,是什么样的线索?”

“问得好!”

陆文昭一副得意的样子放下茶杯。

“对方虽然做的相当隐晦,但百密总有一疏。经过我的推断,这条线索皆指向一个人……”

“谁?”

这次,是沉炼问的。

“凉王!”

沉炼吃了一惊:“凉王?竟然是他?”

许长安愣了一会,终于从脑海中搜出了一段记忆。

凉王,乃当今天子的皇叔,在万历年间就藩凉州,坐镇西北。

“先皇在世之时,便有传言说凉王有谋反之意。只是,先皇不忍手足相残,并未大动干戈。

皇上登基之后,朝中又有关于凉王谋反的传言。

东厂曾经秘密调查,并未找到真凭实据。

如今看来,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

只能说,凉王隐藏的太深了,让人很难抓到把柄。”

沉炼忍不住道:“大人,你的意思是说,黑石幕后的主人并非曹锋,而是……凉王?”

“就算不是,也有着莫大的关系。很有可能,黑石乃是凉王在京中的耳目。

一方面,可以通过黑石敛财,另一方面,暗中收买朝中重臣,地方名流。

一旦收买失败或是认为有风险,便会杀人灭口……”

听完陆文昭的分析,沉炼由衷道:“大人英明!”

陆文昭摆了摆手:“少来这套。这事是你俩捅出来的,我看就由你俩去查个清楚。”

……

【在此感谢书友“ヤ唯Уǒц娜”、“镇东ヴ将军”、“随风&轻扬”的热情打赏,也感谢各位投票支持的书友】

第五十章 春风不度玉门关 沉炼大吃一惊,急急道:“大人,这……”

陆文昭慢腾腾道:“怎么,你不想立功?”

“不是,此事毕竟涉及到亲王,又涉及到谋逆大罪,万一……”

“这么说,你就是不相信我的判断?”

沉炼:“……”

这时,许长安不由道:“沉大人,我认为陆大人言之有理。

此事虽然风险很大,但我们可以暗中调查,不必惊动他人。”

陆文昭欣慰地点了点头:“没错!我之所以将此事交给你们俩,是因为你们都是我的左膀右臂,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

话已至此,沉炼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多谢大人信任。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卑职想多带两个人。”

“你想带上卢剑星与靳一川?”

“是的,还请大人成全!”

陆文昭倒也爽快,点头道:“他俩也是我信得过的人,那就你们四个人一起去趟凉州。

到时,我还会派人暗中协助你们。”

“多谢大人!”

陆文昭语重心长道:“咱们三个虽是上下级,但同时也是兄弟。

说实话,凉王一直就是皇上心中的一块心病。

如果你们能够搜集到凉王意图谋反的确凿证据,相信皇上一定会龙颜大悦,重重嘉奖。

只要有此大功,咱们便有了与东厂抗衡的实力,不用再受他们的鸟气。”

一听此话,沉炼当即拱手道:“大人一片苦心,卑职一定全力以赴,定不负大人厚望。”

“嗯!”陆文昭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不过,任务归任务,此行还是要多加小心。”

这时,许长安突然道:“大人,卑职也想举荐一个人。”

“哦?你想举荐谁?”

“南镇抚司百户,裴纶!”

陆文昭一脸讶然:“你怎么会推荐他?他又不是咱们北镇抚司的人。”

“大人,卑职虽然与裴纶接触不多,但能感觉的出来,他是一个心思缜密,颇有能力之人。

咱们这次去搜集情报,卑职以为,他应该是一个比较合适的人选。”

“你了解他吗?万一他与你们不一条心怎么办?”

没等许长安回话,沉炼主动道:“大人,长安说的没错,裴纶这个人的确不错。

他当年也是咱们北镇抚司的人,与卑职一起出过不少任务。

如果能够给他一次机会,让他能够回到北镇抚司,我想,他一定会全力以赴。”

“嗯……”

陆文昭沉吟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

“行,我想想法子,将他临时借调过来协助你们。

不过,他毕竟不是咱们的人,你们还是要提防一点。”

“是!”

“多谢大人!”

许长安之所以拖上裴纶,是因为他相信裴纶。

这家伙表面上有些冷酷无情,其实,却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只要给了裴纶这次机会,许长安相信,以后他就是自己人。

总之,许长安要努力编织一张属于自己的人际关系网。

毕竟孤家寡人,是成不了大事的。

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也得想法子拉拢自己的亲信。

两日后。

许长安、沉炼、卢剑星、靳一川、裴纶一行五人悄然离京。

这次,他们是以秘密抓捕敌国奸细的由头离京的。

抓捕奸细,乃是锦衣卫的一项重要责职,故而这样的理由倒也不会让人生疑。

……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凉州。

位于大漠深处。

其独特的地理位置,令之成为大漠中的一颗璀璨明珠。

自古便享有“天下要冲,国家藩卫”和“五凉京华,河西都会”的美称。

这里是连接西域的重要通道,也是古丝绸之路的要隘,中原与西域经济、文化交流的枢纽。

着名的凉州词、西凉乐、西凉伎,皆源于此地。

中原与西域文化在这里完美融合,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风土人情。

这日中午时分,许长安一行五人风尘仆仆抵达了凉州城。

为了不引人注目,五人装扮成普通人的样子,分三批低调入城。

随后,又找到了一家规模较大的客栈分头住了下来。

这家客栈名为宏运客栈,里面的客人比较杂,除了南腔北调的百姓、商旅、江湖人士之外,还有不少胡人。

如此杂乱的环境,也正适合许长安等人混迹其间,不容易被人盯上。

为了稳妥起见,五人分成了三批。

许长安与裴纶共住一间上房,沉炼单独一间,卢剑星与靳一川共住一间。

在客栈中,五人不同时聚在一起。

需要碰面时,以手势或眼神暗示,再去约定的地点汇合。

是夜。

裴纶打包了一些酒菜回到房间。

“长安,来,咱俩小酌几杯。”

许长安微笑着走到桌边,说了一句客气话:“裴兄破费了。”

“自家兄弟就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了。

这次全凭你在镇抚使大人面前一力举荐,裴某这才有了立功的机会。”

“裴大人客气,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不足挂齿。”

“不!”裴纶一脸凝重道:“你的一句话,对裴某来说,却是一分天大的人情。

以后有用得住裴某的地方,兄弟尽管开口,只要裴某能办到,绝不含湖。”

“哈哈,裴兄言重了,来,兄弟敬你一杯。”

嘴里说着客气的话,许长安的内心里却乐开了花。

对他来说,的确就是一句话的事,但却因此而改变了裴纶的命运。

从此,也多了一个朋友,多了一条路。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行人按照计划分头行动。

这一次属于绝秘行动,自然不可能光明正大对凉王展开调查。

同时还要装装样子,秘查一些躲在凉州城的敌国奸细。

这样,就算不小心暴露了身份也有个托词。

根据陆文昭那边提供的线索,这一次许长安等人重点要查的人有三个。

一个是王府的管家庞淮水。

这家伙乃是凉王最为器重的的心腹之一,掌握着不少凉王府的秘密。

一个是凉州府的知名富商史宝庆。

据密报,此人疑似在替凉王卖命,为凉王聚敛大量财富。

还有一个是凉州边关总兵郑光。

此人手握重兵,镇守西北,据说与凉王私交甚密。

假如凉王真要谋反,必然会千方百计拉拢边关大将以及地方驻军。

所以,暗查郑光与凉王之间是否有勾连,乃是此行任务的重中之重。

……

第五十一章 凉州小霸王 大致熟悉了凉州城的环境之后,许长安一行按计划展开了行动。

五人分头行动,同时又相互协作,先从庞淮水、史宝庆、郑光身边的人着手。

毕竟,直接去调查这三人的秘密很容易打草惊蛇。

一旦引起对方的警觉,任务失败不说,搞不好还有生命危险。

经过一番打探之后,许长安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那便是庞淮水的侄儿:庞超。

庞管家只有一个女儿,早就出嫁了。

所以,他一直将庞超当作亲生儿子对待,无比的溺爱,生生将这小子惯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按理说,管家也是下人,根本谈不上地位二字。

但庞管家深受凉王爷宠信,倒也没人敢轻视他,包括凉州大小官员,见到他也客客气气。

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还得看主人。

也因此,庞超在凉州城完全称得上一个小霸王。

这小子大字不识几个,却很会玩,遛狗、玩鹰、赌钱、喝酒、逛勾栏……样样占全。

他最喜欢去的乃是凉州城鼎鼎有名的玩乐消遣场所:欢盈楼。

欢盈楼并非普通青楼,而是一间别具特色的勾栏。

里面有不少歌姬、舞姬、还有胡姬,也就是自西域而来的波斯女子。

异域风情、火辣的舞蹈,吸引了不少男人纷纷前往。

这晚,许长安、裴纶二人一起来到了欢盈楼。

虽说二人在京城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到了这里,却也颇有一种眼花缭乱之感。

整体装修融合了中原与西域的风格,可谓富丽堂皇、玉楼金阁、美轮美奂。

丝竹声声、莺歌燕语、一步一景,美不胜收。

当然,这里最有特色的还是那些高鼻梁、蓝眼珠、褐色卷发的西域舞姬。

她们大多体态高挑、丰腴、狂野。

特别是她们身披轻妙,跳着曼妙的异域舞蹈,更是勾人魂魄。

当然,要欣赏胡姬舞蹈,是要花银子的。

二楼有个大厅,入场五两银子,含免费茶水,点酒菜另算。

如果看中了哪个舞姬,还可以单独点舞。

当然,代价就远不止五两银子了。

除了这些之外,欢盈楼的经营项目还有很多。

比如评书、杂耍、戏曲、赌坊……等等,总之远比普通青楼热闹的多。

“难怪那小子喜欢到这里来……”

裴纶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许长安小声道:“既然裴兄喜欢,今晚便尽情放开了喝,放开了玩,我请!”

“这怎么好意思?”

“小意思,不瞒裴兄说,在下前段时间发了一笔不大不小的财。”

裴纶:“羡慕……”

“总之,该查的查,该玩的还是要玩。人生在世,也就这么一点乐趣,不能亏了自己。”

裴纶深以为然:“对对对……”

说话间,二人一起来到了二楼大厅。

里面摆了大大小小近二十张桌,基本已经坐了一大半。

去的早的,自然早早占了前排位置,毕竟靠的近,看的更清楚。

“伙计,拿壶酒来。”

许长安摸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并冲着伙计吩咐了一声。

“公子请稍等!”

伙计应了一声,快步取了酒壶、酒杯送了过来。

刚倒上酒,十几个胡姬依次走了出来。

果然,花了五两银子的入场费待遇就是不同。

这些胡姬比起外面的明显上了一个档次,衣着也更加清凉,越发显得更加撩人。

一时间,大厅里传来了一阵咽口水的声音,以及一阵哄闹声。

“好!”

“这些个波斯女人,一个个长得跟妖精似的。”

“大爷的银子已经饥不可耐了。”

“听说这些胡人女子狂野的很,你小子可要悠着点,当心明早起不了床……”

许长安则冲着裴纶小声道:“怎么样?不知裴兄看中了哪个?”

“咳!”裴纶干咳了一声:“最凶的那个……”

闻言,许长安不由愣了愣。

下意识瞟了一眼……果然有点“凶”。

于是会心一笑:“明白!”

按欢盈楼定的规矩,等到舞姬跳完一曲之后,便可以开始挑选。

挑走一个,又会补上一个。

总之,要让所有的客人都尽兴。

就算不单独点舞,花了五两银子,也能在大厅里看个舒舒服服。

“对了裴兄,这银票你收下……”

许长安摸出两张银票递了过去。

“兄弟,你这……”

许长安不由分说,将银票塞到裴纶手中:“收下吧,之前不是说好了我请的么?”

欢盈楼是个销金窟,消费可不低,单独点胡姬的舞最少三十两。

如果还想深入接触,得加钱!

“好,那裴某就不客气了。”

裴纶收下银票,将伙计唤了过来低声说了几句。

“好的。”

伙计应声而去。

不久后,裴纶如愿以偿,春风满面走向三楼。

许长安倒是不急,慢腾腾喝着酒,一边欣赏着异域风情舞蹈,一边暗中观察四周。

过了一会,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阿米娜出来了!”

“不枉本少爷等了半天。”

“这才是真正的波斯美人儿……”

许长安定睛一看,别说,还真是个人间绝色。

一头卷卷的褐发,透出一股子慵懒的美。

水汪汪的一双碧眼,恍若一潭春水,令人心里不由泛起一阵涟漪。

曼妙的身段,修长的双腿、精致的小脚,妩媚、妖娆,而又不失野性之美。

“伙计!”

许长安当即抬手召来伙计。

“公子要点哪个舞姬?”

“阿米娜!”

“公子第一次来吧?”伙计下意识问了一句。

许长安不满道:“怎么?第一次来就不能点她?”

“不不不……”伙计解释道:“公子,是这样,阿米娜是咱们欢盈楼的头牌花魁,是需要竞价的。”

“竞价?”

“对,最低一百两银子。”

草!

这么贵?

这都赶上京城的消费了。

“要么……公子另点一个?”

一听此话,许长安脸色一沉:“怎么?狗眼看人低是不?以为本公子消费不起?”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滚!”

“公子息怒,公子息怒,都是小的错……”

伙计赔着小心退开。

心里却在暗骂,没银子你装个球啊。

第五十二章 小子,算你狠! 过了一会儿,大厅里的气氛开始推向高潮。

“二百两,大爷出二百两!”

一个胡须大汉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起身大吼了一句。

结果,话音一落,又有另外一个富家公子模样的男子接上一句:“二百五!”

“二百八十两!”

“三百两!”

“三百二十两!”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哼了一声,傲然看向人群:“一个个磨磨唧唧的,五百两!还有谁!”

这下子,真的震住全场了。

毕竟五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不是谁都舍得出手的。

“没人争了吧?哈哈哈,美人儿,今晚你是我的了!”

中年男子一脸得意,大步走向阿米娜。

“一千两!”

谁也没想到,这时候又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又一次,震住全场!

一众纷纷循声看去,想看看到底是哪个败家子,居然肯砸一千两银子。

真当银子是大风刮来的?

加价之人,正是许长安。

他出一千两银子,可不是钱多骚的慌,而是故意要表现出一副暴发户的样子。

虽然他不想高调。

但,这是接近庞超的一条捷径,对方不容易起疑心。

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暴发户与纨绔,是很容易走到一起的。

还有一点,许长安隐隐感觉,那个阿米娜不太像是一个普通的舞姬。

所以,他要探一探这个女人的深浅。

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台上,老鸨子喜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那位公子出价一千两,还有没有比一千两更高的?”

“小子,算你狠!”

那中年男子一脸气急败坏,大步离开了大厅。

老鸨子连问了三次,没人再加价,这才宣布道:“恭喜这位公子……”

这时,阿米娜不由瞟了过去,正对上许长安的眼神。

许长安故意装出一副色糜糜的样子,冲着阿米娜抛了一个飞吻。

不久后,许长安随同阿米娜来到了一间雅致的房间内。

看房间的摆布应该不是包厢,而是她住的房间。

果然,多花了银子,招待的规格也不一样。

紧跟着,有伙计端来了酒菜。

“公子稍坐一会,奴家去换件衣衫。”

阿米娜的中原话说的倒也算流利,只是腔调有些生硬。

特别是那“奴家”二字,听起来别有一番韵味,让人有些酥酥的。

“窸窸窣窣……”

屏风后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动静。

很快,阿米娜又走了出来。

一袭澹紫的轻纱,若隐若现,雾里看花,美不胜收。

赤脚上系着一个铃铛,莲步轻摇,勾人心魄。

走到许长安面前时,伸出葱白纤细的手指,勾起许长安的下巴微微一笑。

随之盈盈转身,用脚上的铃铛伴乐,跳起了一支异域的舞蹈。

期间,手指与脚尖不时从许长安身上划过。

她很会掌控节奏。

轻纱随着节奏飞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风情万种。

的确是个妖精。

不过,这时候许长安也更加能够感觉的出来,这女人绝对经过体能方面的严格训练。

她的身体还能隐隐看到一些疤痕。

只是不太明显,想来经过精心的处理。

那么,这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是隐藏在欢盈楼的杀手,还是西域奸细?

过了一会,许长安突然问:“阿米娜,除了跳舞之外,你还会什么才艺?”

阿米娜嫣然一笑:“奴家会的可多了,知足常乐、巧舌如黄、束手就擒、泰山压顶、涌泉相报……”

卧槽!

许长安一脸呆痴。

这女人,居然会这么多成语?

实在是难得!

既如此,那得好好抽查一番,看她是不是只会吹。

……

也不知过了多久。

许长安微眯双眼,一副慵懒的神态,喃喃道:“美人果然才艺无双,很润。”

阿米娜巧笑倩兮:“多谢公子夸奖。听公子的口音,应该是京城人氏吧?”

“哦?你还能听出本公子是哪里人?”

阿米娜笑了笑:“欢盈楼常有京城来的客人,听久了,大概能听出来。”

“你到欢盈楼多久了?”

“差不多两年。”

“嗯,不错,你这中原话学的有模有样。”

“公子第一次到凉州来?”

“对,过来做点生意。”

“公子出手如此大方,想必家里做的也是大生意……”

“那是当然!”许长安一脸傲然:“咱们马氏商号在京城一带鼎鼎有名,生意遍及大江南北……”

这倒不是许长安瞎编的身份,早就有准备的,就是为了预防突发状况,方便用以掩饰。

“不知公子准备与谁做生意呀?说不定奴家也认识。”

“这个指不定,本公子这次来主要是想收一些西域的香料、金银器皿、还有珠宝什么的。

当然,还有你这样的西域美人儿……”

许长安捉过阿米娜的一只脚,轻轻拨弄着脚踝上的小铃铛。

把玩了一会,许长安突然问:“阿米娜,你身上怎么有几道疤痕?难不成是被人打伤的?”

这时候,他隐隐感觉阿米娜的身体僵直了一下。

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或许这个问题触及到了她内心深处的秘密。

“对,奴家以前是被人强行掳到凉州来的。路上想要逃走,结果被他们抓回去毒打了一顿。”

“真是可怜。”

阿米娜一脸幽怨的样子:“难不成,公子是在嫌弃奴家么?”

“怎么会呢,只是顺口问问……”

二人闲聊了几句,阿米娜又似漫不经心问了一句:“不知公子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

“那就要看本公子心情了,吃酒、赌钱、斗鸟、看戏……当然,还有美人儿。”

阿米娜嗔了一句:“你们男人啊,就离不开酒、女人、赌。”

许长安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翻了个身道:“那是当然。要不然,谁来疼你这样的美人儿……”

“啊……”

不觉间,天亮了。

许长安神清气爽走出房门,挺了挺腰,随之下楼向着一楼大厅而去。

一楼大厅为客人准备了精美的早点。

有西域风格的,也有中原传统的小吃。

颇有些人性化。

也难怪,能吸引这么多人前来消费。

第五十三章 有线索了…… “这里!”

一见许长安出现,裴纶抬手招呼了一声。

许长安走到桌前,意味深长道:“这一大早的,你倒是好胃口,这又是鸡腿又是羊腿的。”

裴伦低声道:“没法子,那只妖精实在太凶了……”

“理解理解。”

许长安深以为然,随后一口气吃了五个鲜肉包,十个煮鸡蛋,还喝了两大碗豆浆。

离开欢盈楼之后,路上,许长安讲了一下自己的猜疑。

“那个舞姬一定有问题,一听我是京城口音,便弯弯绕绕开始试探……”

“我感觉她的身体有着远超常人的柔韧,很可能从小便接受过严格训练……”

听完许长安的描述,裴伦沉吟了一会:“如果那个舞姬有问题,那么欢盈楼很可能也有问题。”

“不愧是裴兄,果然心思缜密。所以,我们有必要查一查欢盈楼真正的幕后老板。”

当日下午。

一行五人陆陆续续来到约定的地点汇合。

一见面,许长安便详细讲述了一番自己的猜疑与想法。

沉炼点了点头:“嗯,那就先从欢盈楼着手。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陆大人已经安排了一个人协助我们。”

“二哥,此人可靠不?”

靳一川忍不住问。

“放心吧,既然是陆大人安排的,应该没有问题。”

这时,许长安不由想起陆文昭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六部、三法司、二十四衙门、各州、道、府,甚至包括东厂,都有我们的人。”

想来,此人应该是早就潜伏在凉州城的一枚暗棋。

而且多半是衙门里的人。

沉炼继续道:“为了安全起见,如无紧急情况,此人不与我们任何一个人见面。”

“那他怎么协助我们?”卢剑星疑惑地问。

“密信!大家有什么需要掌握的信息,可以汇总到一起,到时我会放到指定的地方。

对方有什么消息与情况,也会及时通过密信的方式与我们联络。”

裴纶赞许地点了点头:“这个方式不错。”

“目前来说,我们相对被动,毕竟我们对凉州城了解的不多,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去查。

有了这个人提供情报,那就容易多了。”

许长安突然道:“对了沉大人,接下来咱们的策略怕是要变一变了……”

“哦?怎么变?”

“卑职不是对那阿米娜说是来凉州做生意的么?总得做做样子,还得有几个伙计……”

“对对对!”裴伦点头附和:“不如咱们一起租个大点的地方住下来,这样也不用这么麻烦,还得出客栈商量事情。”

“有道理!”沉炼点了点头:“那就依长安所言。”

许长安笑道:“如此一来,就得委屈一下各位了……”

就这样,许长安摇身一变,成了商号少东家,沉炼等人则分别扮成了账房与伙计。

同时,又租下了一幢院子作为临时居所。

如此一来就方便多了。

接下来,一行人又以谈生意为由分别接触了一些西域商人。

做戏嘛,还是要做的像一点。

刚搬到院子里的那天晚上,沉炼便收到了对方传递的情报。

看样子,对方收集这些情报不是一天两天了,内容很多。

其中有关于凉王的,也有凉王的心腹或是与之来往密切之人的情报。

而许长安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欢盈楼的主人到底是谁。

这是上次主动向对方提出的要求。

翻找了一会,终于找到了线索。

“果然有问题……”许长安一脸欣喜:“这上面说,欢盈楼表面上是一个胡商经营的。

但地契却是史宝庆的。

也就是说,很可能史宝庆才是欢盈楼真正的主人。”

听到这话,裴纶不由接口道:“如果说,史宝庆的幕后主子真的是凉王,那么这欢盈楼就大有问题了。”

“史宝庆,的确是凉王的人。”

沉炼晃了晃手中一份资料。

通过对方提供的资料,足以证明史宝庆与郑光二人与凉王关系匪浅。

除了这两个人之外,还有一些凉州城的官员、富商、驻军、西域商人等。

只不过,凉王隐藏的太深了。

仅凭这些资料很难指证他,大不了就是告他个与地方官员来往过密。

但想以此扳倒凉王,根本不可能。

必须要拿到他意图谋反的确凿证据才行。

不过,有了资料,至少许长安等人倒也省心多了,可以顺着这些线索继续深查,总好过眼前一摸黑。

靳一川一脸欣慰:“太好了,这下子咱们不用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

没等说完,卢剑星不由呵斥道:“一川,能说点好听么?”

“呃……”

靳一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沉炼笑了笑:“大哥不用生气,一川这小子一向不太会说话,不用理会他。”

许长安则道:“沉大人,看样子我们可以先从欢盈楼着手。

我怀疑,凉王手下一定有不少死士,欢盈楼说不定就是其中一个据点。

还有那个庞超,不也经常去欢盈楼么?”

“你想接近庞超?”

“对!”

沉炼点了点头:“也行,这小子既然深得庞管家宠爱,相信知道不少秘密,就从他开始。”

当晚。

许长安又一次来到了欢盈楼。

这次,身边带着两个“家丁”:靳一川、卢剑星。

一进门,老鸨子一眼就认出了许长安,当即春风满面迎了上来:“哟,马公子快里边请。”

“嗯!”

许长安矜持地应了一声。

“来人,带马公子上楼。”

“不急,本公子先去赌厅玩几手。”

一听此话,老鸨子又赶紧吩咐:“阿牛,快带马公子去赌厅。”

“罗公子,这边请。”

一个伙计飞快地走了过来,带着许长安三人走向一楼西侧的赌厅。

一进赌厅,扑面而来的是一阵“哗哗哗”的摇骰声、赌徒们的嘶喊声,以及一股子汗味混和着姑娘们的胭脂味。

很酸爽。

许长安并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但没办法,他得借此机会接近庞超。

此时,庞超正坐在西侧的一桌赌骰子。

身边一左一右坐了两个美娇娘。

不过,看样子今晚赌运不佳,脸色不太好看。

同桌还有五六个赌客,看样子都是富家公子。

毕竟,有庞超在,普通赌客也不敢轻易过来凑热闹。

一是庞超赌的大,二来,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这个小霸王,凭白无敌挨一顿打可就不值了。

第五十四章 超高级作弊方式 “走开,走开,别挡道!”

卢剑星与靳一川充分发挥了恶家丁的派头,一副吆五喝六的样子。

许长安则假意左顾右盼,最后走到了庞超这一桌。

“这桌赌的大,就这里了。”

许长安大刺刺坐到了赌桌边。

“谁啊你?这么拽?”

庞超输了钱,心里本就憋着一肚子火,便忍不住想要找个人发飙。

“咦,这不是庞公子么?久仰久仰。”

许长安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起身拱了拱手。

庞超愣了愣,下意识问:“你认识我?”

许长安笑道:“这凉州城谁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庞公子?”

高帽子一戴,庞超顿有些飘飘然,下意识问了一句:“听兄弟的口音,京城来的?”

“对,小弟姓马,来凉州做点小生意。”

“兄弟做的啥生意?”

“也说不准,这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么?主要是想贩一些西域商品回去,比如香料什么的。”

“呵呵,那你可算找对地方了,凉州城多的是西域商人。”

“小弟初来乍到,以后还要请庞公子多多指点才是……”

“买定离手!”

这时,耳边传来了庄家的一声喝。

“妈的,这一把还是买大,老子信了你的邪。”

庞超发狠似的扔出一大锭银子。

“阿财,去兑一千两现银来。”

许长安摸出一叠银票递给靳一川。

“是,少东家。”

上了一定规模的赌场都会提供银票兑换服务,以方便赌客,同时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在赌桌上使用假银票。

当然,不管是兑换现银,还是现银兑换成银票,都要收取一定的费用。

对于赌场来说,这又是一笔额外的收入。

等银子换过来,庞超又输了三把,气得一脸铁青。

那两个之前一直撒娇的美娇娘,也不敢吭声了。

“押的多,赢的多……”

“买定离手!”

庄家又开始忽悠。

眼见着庞超又要押大,许长安劝了一句:“庞公子,不如这次押一把小试试,小弟预感这次会开小。”

其实,许长安这是作了弊。

他可不会听什么骰子,而是动用了“感知+”BUFF,并与系统连接,利用超算功能演算概率。

从他坐下开始,便已经开启了演算功能。

结果发现效果相当不错。

系统不仅可以推演开大开小的概率,而且还列出了可能开出的点数概率。

经过这几把的测试,许长安已经有了充足的信心。

哪怕偶尔出错也无妨,总之肯定是赢多输少。

“哦?”

听到许长安所说,庞超沉吟了一会,终于改了主意:“好,听你一句,三十两,押小!”

许长安也取出一锭银子押了小。

“开!”

庄家吆喝了一声,揭开骰盅。

“二二三,小,吃大赔小。”

“哈哈哈!”庞超不由乐了:“兄弟,真有你的。”

许长安一脸谦虚:“侥幸、侥幸。”

“哗哗哗……”

庄家又开始摇骰。

许长安紧紧盯着庄家的动作,感知全开,听着骰子碰撞的动静。

虽然他不会听骰子的点数,但他所看到的,听到的一切动静都会同步传输给系统。

那可是超能计算机,一秒钟能运算N万万次。

“买定离手!”

庄家放下骰盅的那一瞬间,许长安的脑海中也同步弹出了系统分析数据:

【82%大,18%小。12点:32%,14点:28%,15点:22%】

“五十两,买大!”

许长安抓起银子押了大。

庞超笑了笑:“好,再信兄弟一次,五十两,大!”

其他几个赌客却纷纷押了小。

毕竟庞超之前很背,在他们想来,上一把不过就是侥幸罢了。

“三三六,大,吃小赔大!”

随着庄家的一声喝,庞超乐得哈哈大笑:“老子终于脱晦气了!”

随之冲着许长安道:“兄弟,你真是福将,先说好,不要急着走,陪我多玩一会。”

“庞公子放心,小弟开门见红,自然也是想多赢一点的。”

接下来,又连赢了两把,令得其他赌客也纷纷跟着许长安下注。

不过这时候,许长安却故意输了两把……

把把赢肯定是不行的,会让人产生怀疑。

所以,要掌控一定的节奏。

赌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许长安面前已经堆满了银子,估计差不多赢了一千多两。

庞超不仅把之前输的都赢了回来,还小赢了几百两,心里自然乐开了花。

“拿去,赏你们的。”

心里一高兴,庞超抓起几锭银子分别递给身边的两个美娇娘。

“多谢庞公子。”

两个美娇娘欣喜不已,又开始争相撒娇。

“兄弟,走,去楼上一起喝几杯。”

“行!”许长安求之不得。

随之冲着卢剑星二人递了个眼色:“阿金、阿财,你俩去把银子兑了。”

“是,少东家。”

……

跟着庞超一起来到二楼之后,许长安方才知道,原来二楼别有洞天,西侧有几间雅间。

这几间雅间只接待一些身份尊贵的客人,也就是贵宾间。

果然,贵宾间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不仅有丰盛的酒菜,还有歌姬、舞姬轻歌曼舞,以助酒兴。

几杯酒下肚,庞超不由问道:“兄弟这是第一次到凉州做生意?”

“对,出来长长见识,同时也想拓展一下家里商号的生意。”

“你是打算倒腾西域商品?”

“嗯,目前西域的香料、葡萄酒、羊毛毯之类的在京城很受欢迎。”

庞超当即道:“看,这就是缘分,我认识不少西域商人……”

这家伙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多少还是有点脑子。

赚钱的事,还是很清醒的。

他想趁着这个机会,从中狠狠捞上一笔。

当然,这也正中许长安的下怀。

“太好了,如有庞公子从中搭线,相信那些西域商人也不敢欺瞒小弟。”

“那必须的!我给你讲,这些西域商人相当狡诈,经常以次充好,甚至弄一些假货骗人。

不过,有本公子引荐,他们绝对不敢胡来。”

“那太好了,多谢庞公子。”

“兄弟不必客气,来,喝一杯!”

“庞公子请!”

喝至酣处,庞超抬手拍了拍许长安的肩:“兄弟,这里的美人随意挑,账都算我的。”

许长安故作沉吟:“这……”

庞超故意激了一句:“兄弟,你不会说不行吧?”

靠!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二字?

许长安当即抬手指了指:“这个……那个……还有那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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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西域亡国公主:脱脱 翌早。

许长安神采奕奕,哼着小曲走下二楼。

“给我一片蓝天,一轮初升的太阳。

给我一片花丛,绵延向远方。

给我一只大鹏,一个威武的汉子……”

毕竟白嫖。

心情自然也好。

吃完早点后不久,庞超一副睡眼惺松的神态走了过来。

“兄弟,起这么早?”

“这不是等着庞公子么?”

“哦,对。这样,今晚我约几个西域商人一起喝酒,醉仙楼,不见不散。”

许长安故作一脸惊喜状:“多谢庞公子!”

庞超大刺刺道:“大家兄弟,不用多礼。”

“那没什么事小弟先行告辞。”

等到许长安三人一离开,庞超当即唤来一个伙计问:“这个罗公子之前来过没?”

巧了,这个伙计正是当晚吐槽许长安没银子装个球的那个。

一听问话赶紧答道:“来过,这小子当晚花了一千两银子点了阿米娜。”

“哦?”庞超眯了眯了眼,随之笑道:“有点意思。”

离开欢盈楼之后,庞超又吩咐手下:“去摸摸这个姓马的底,看他是不是真是到凉州做生意的。”

“是!”

手下应了一声。

……

傍晚时分,许长安如约来到了醉仙楼,并在酒楼伙计的带领下来到楼上雅间。

结果,却没见到庞超本人。

一个中年男子迎上前来,一脸歉意道:“马公子,不好意思,小人阿贵,我家少爷临时有些急事来不了。”

一听此话,许长安不由皱了皱眉:“既如此,不如改日等庞公子有空……”

没等他说完,阿贵急道:“少爷临时出了点状况,不过人都已经约来了。

在座的几位都是凉州城有名的胡商,容小人给你介绍一下……”

“咦?这位公子看起来有些面熟?咱们是不是见过?”

一个名叫米鲁的胡商不由道。

许长安打量了对方一眼,随之笑道:“真是巧了,在下去过你的店铺,打听过香料的行情。”

“就说嘛,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来,坐下慢慢谈。”

许长安应了一声,又冲着另外几个胡商抱了抱拳:“在下马三,初到凉州,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小兄弟客气了。”

“马公子,希望咱们合作愉快,这是咱们西域运来的葡萄酒,你一定要多喝几杯。”

“一定一定!”

“哈哈哈,好,爽快!”

酒一下肚,气氛顿时变得热烈起来。

这几个胡商都是在中原待了多年的,中原话一个比一个说的熘,倒也不影响交流。

“马……马公子,你千万……嗝,千万不要介意,其实我家少爷……嗝……是遇上了特殊情况,不便前来……”

许长安故作不经意地问:“什么特殊情况。”

阿贵小声道:“不瞒你说……嗝,少爷被人打了……”

“被人打?”许长安一脸讶然:“难不成是被庞管家打的?”

“不不不,庞……庞管家一向疼爱少爷……嗝……哪舍得打?是一个女人打的。”

“女人?难不成……你家少爷惧内?”

阿贵打着酒嗝摆了摆手:“不,不是,是王……王爷的义女……嗝,脱脱,那简直是一个悍妞……”

“脱脱?”

许长安愣了愣神,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个蒙着黑面纱,手执银蛇剑的女人。

神秘、冷艳、孤傲,一副天生禁欲,生人勿近,近则格杀勿论的神态。

“对,是个西域女人……”

“西域女人?那怎么又认了王爷为义父?”

“唉,说起来……嗝,她也是可怜人……嗝……”

这家伙不停地打着酒嗝,偏偏又喜欢凑过脸说话,熏得许长安也开始打嗝。

想吐。

不过,再恶心也只能忍着。

毕竟这已经开始涉及到王府的秘密。

据阿贵说,脱脱本是西域一个小国的公主,十岁的时候,国家被邻国给灭了。

脱脱在几个忠心手下的护送下逃亡到凉州,被凉王收留,并收为义女。

后来不知送到哪里去习武,两年前回归王府,被王爷提拔为王府侍卫统领。

她长年蒙着一张黑面纱,王府中没人见过她摘下面纱的模样。

今日上午,庞超回到王府时遇见了脱脱,一时脑子发热,嬉皮笑脸上前调戏了一句……

结果。

被脱脱一巴掌扇飞,当场便晕死过去。

虽然后来醒转过来,但一张脸肿成了猪头,哪里还好意思出门见人?

“不瞒马公子……嗝……说,在王府,没几个人敢……嗝……招惹脱脱,那娘们出手太狠……”

许长安叹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唉,你家少爷也真是,明知那女人不好招惹还非去惹。”

“你是不知道……嗝……那女人……”

“阿贵,你喝多了,少说几句。”

“就是,你一直缠着马公子,倒是把咱们晾在了一边。”

“来,马公子,咱们干一杯。”

几个胡商纷纷端起酒杯,又开始一轮劝酒。

“多谢各位,在下先干为敬!”

许长安来者不拒,有一杯干一杯。

倒不是他酒量有多大,主要是有了内力,可以暗中用内力化解酒劲。

虽说不一定能全部化掉,那也比普通人好太多。

不久后,几个胡商全被灌翻,阿贵也喝得不省人事。

许长安也故意装作偏偏倒倒的样子,酒楼伙计找了辆马车将他送了回去。

车夫一走,许长安顿时恢复了精神,急急找到沉炼等人商议。

卢剑星一脸惊讶:“这么说,凉王收留了一个西域亡国公主为义女?”

“对,那个阿贵亲口说的。”

沉炼一脸凝重道:“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凉王的目的恐怕不简单。”

“对,那个阿贵本来还要说一些关于脱脱的事,结果被那几个西域商人打断。”

这时,裴纶慢腾腾道:“有没有可能,这几个西域商人与凉王之间也有一些关系?

他们多少知道一些关于脱脱的事,所以不想让阿贵说太多?”

许长安认同地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沉炼忍不住问:“长安,你想个法子单独将那阿贵约出来喝酒,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行,明日上午我便去试试。”

……

第五十六章 一只肥羊【求追读、求推荐】 上午时分。

凉王府。

许长安带着裴纶一起走向门口。

“什么人?”

“王府重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许长安拱手道:“各位,在下马三,与庞公子是朋友……”

一听庞公子三个字,几个守卫自然知道说的是庞超,态度倒也没那么强硬了。

“抱歉,庞公子身体有恙,不便见客。”

“这个在下知道,昨日和阿贵一起喝酒时他讲过。在下此来,是找阿贵有点事,烦请通报一下。”

说话间,许长安不露声色摸出几锭碎银子递了过去。

几个守卫知道阿贵乃是庞超的心腹,再加上许长安出手大方,自然眉开眼笑。

“公子请稍候。”

其中一个守卫客客气气地说了一句,随之转身走进王府。

没过多久,一个脸上蒙着黑纱,头上扎着不少小辫子的女人牵着马从侧门走了出来。

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牵着马的侍卫。

虽然看不真切面容,但许长安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没错,就是电影《锦衣卫》里的那个脱脱。

一个武功超群、冷艳无双、心狠手辣的女杀手。

浑身上下皆透出一股子冰冷气息,犹如一座终年不化的冰山,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这个世界越来越有意思了。

许长安不由有些期待。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虽然脱脱出现了,但当前世界的锦衣卫里面并没有什么青龙、白虎、玄武、朱雀。

没有庆亲王,也没有贾精忠公公。

但有凉王爷,有魏忠贤。

“他们做什么的?”

脱脱下意识瞟向许长安与裴纶问了一句。

“回统领话,他俩是庞公子的朋友。”

“庞公子?”脱脱冷哼了一声:“不过就是王府的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称公子?”

“是是是,属下知错。”

脱脱没再说话,跃上马背,带着几个侍卫策马而去。

“这女人就是那个脱脱?”

裴纶凑过头耳语了一句。

“应该是!”

许长安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阿贵匆匆走了出来。

看样子,这家伙的酒劲似乎还没完全缓过头,走路有些飘。

“马公子大驾光临,小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阿贵客气!”

“马公子这是来找我家少爷?”

“是这样,我带了一些清淤消肿的金创药,烦请你转交给庞公子。”

“马公子,你真是太有心了,小人先替我家少爷谢过。

还请马公子多多体谅,少爷现在心情不好,要不小的都请你进去喝杯茶。”

“没事没事,除了送金创药之外,我还想请你陪我走一趟。”

“哦?去哪?”

“去跟那几个西域商谈谈,总不能天天闲着。”

一听此话,阿贵不由眼神一亮,当即道:“没问题,还请马公子再多等片刻,小人去去就来。”

“有劳了。”

“不客气,不客气。”

阿贵求之不得,当然不会嫌麻烦。

跟着一起去冾谈生意,吃吃喝喝是免不了的,说不定还有好处可捞。

等了没多久,阿贵小跑着出了王府。

“马公子,小人先带你去找阿汗提,他离这里最近。”

阿汗提的商队主要贩卖各类西域香料,回去时又带上丝绸、茶叶、陶瓷等等。

总之,来往丝绸之路的商队都不会空趟,做的是来来往往的双边贸易。

这些香料种类繁多,有的用于入药,有的用于烧菜、有的用于制作各类熏香。

比如胡椒、小茴、丁香、龙涎香、苏合香、郁金、芸胶、熏草等等。

见到阿汗提之后,对方说道:“马公子,目前存货不多,商队还在路上,估计还得一个来月。

而且,路上这批货至少有一半已经预定了……”

“这么紧俏啊?”

许长安假意皱了皱眉。

“那是,毕竟路途遥远,而且一路上也不安全,风沙、野兽、流民、马匪、战乱……”

这倒也是实话。

何况,香料在当时本就是抢手货。

阿贵不由干咳一声:“马公子,你别急,让我单独给阿买提讲几句。”

“嗯,有劳了。”

随之,阿贵与阿买提一起走到后堂。

“阿买提,我家少爷说了,这小子第一次出来做生意,人傻钱多,是只十足的肥羊,千万不要放脱了。”

“那庞公子的意思是……狠狠宰他一刀?”

“没错,到时候咱们可以混些低劣的香料,甚至泥沙什么的湖弄这小子。”

“万一他发现怎么办?”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总之,只要银子到了咱们手里,那小子还能翻了天?”

“有道理……”

二人商议了一小会儿,又一起走了出来。

阿贵满面春风道:“马公子,小人已经给阿买提讲好了,这批货优先满足你。”

“太好了,多谢多谢,多谢二位。”

这时,阿买提问了一句:“不知马公子准备采购多少货?”

许长安想了想,道:“我对这边的行情不是很清楚,不知你这批货有多少?”

“如果路上没有损失的话,至少有价值二万两银子的货。”

“能不能全给我?”

一听此话,阿买提不由与阿贵对视了一眼。

这小子,还真是一只肥羊。

随之,阿买提打着哈哈:“马公子果然是个爽快人。不过,别人已经交了定金预定了一批。

这样,我尽量挪出七成货给你,怎么样?”

“也行,不过价格……”

“马公子放心,凉州做香料的又不只我一家,行情你尽可去打听。

既然是庞公子介绍来的,价格方面一定给你最大优惠。”

“那就多谢老板了。”

“不过马公子,按行规,你得交两成定金。要不这样,就先交二千两如何?”

“这……”

许长安不由瞟向阿贵。

阿贵当即拍胸脯:“马公子放心,阿买提与我家公子是老熟人了。

况且他在凉州城待了十几年,是城里有名的胡商,不可能因为这么点银子跑路。”

“哈哈,好,那就这么定了,咱们先签个契约,完了我马上付银子。”

双方很快签下了契约,阿贵当了个中间人,也跟着按了个手印。

签完,许长安当即吩咐裴纶:“阿福,付银票。”

“是,少东家。”

裴纶取出一叠银票,数了二千两递给阿买提。

“这是全国通存通兑的银票,老板要是不信,可以马上去钱庄查验。”

阿买提一张张验了一遍,随之笑道:“不用,我验过的银票多了去,这一看就是真的。”

“那行,没什么事在下先告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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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现在是真有钱 接下来,阿贵又带着许长安一起见了三个西域商人。

许长安又订了一批珠宝与波斯毯,总共又付了四千两银子的定金。

当然,也仅仅只是定金。

收货是不可能收货的,毕竟做生意只是个幌子。

这几千两银子的定金也不可能打水漂,到时自有法子要回来。

退一万步讲,就算没要回来,只要能圆满完成这次任务,还在乎这区区几千两银子?

不觉间,许长安发现自己开始飘了。

最初去暖香阁时,花了五十两银子的过夜费他都有点心痛。

大半年的俸?啊!

现在……几千两银子都成了区区。

毕竟现在是真有钱。

再说,钱只要用对了地方,换来的是无穷无尽的好处,以及人生的享受。

“阿贵,今天辛苦你了,这是一点小小意思……”

一出手,便是二百两。

阿贵眉开眼笑,客套话都懒的说上一句,一边接银票一边连声道谢:“多谢马公子,那小人就却之不恭了。”

“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表示一下也是应该的。

对了,天色也不早了,你找个地,咱们痛痛快快喝上几杯。”

一听此话,阿贵不由眼珠一转:“马公子,今晚便由小人来请客,带二位去一个好地方。”

“哦?什么样的好地方?”

阿贵神秘兮兮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一看这家伙的眼神,许长安已经大致有了猜测。

“行!不过阿贵,今晚还是我来请,你帮了忙,怎么能让你破费?”

既然这么说了,阿贵也就不再坚持了,能省则省。

二百两银子对他来说,算得上一笔大数目了。

跟着阿贵转来绕去,最后进入了一处偏僻的小巷。

裴纶忍不住道:“阿贵,这里能有啥好吃好玩的?”

阿贵笑了笑:“小人知道马公子平日里山珍海味吃惯了,偶尔尝尝一些可口小菜,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如果一会马公子不满意,咱们再换地便是……”

巷子尽头有一处独立的院子,外面挂着两盏昏黄的红灯笼。

院门紧闭着,阿贵上前瞅了瞅,随之拍响院门。

他拍门的节奏明显不是随意的,先是急促的三下,再是缓慢的三下。

“笃笃笃、笃、笃、笃……”

难不成是什么暗号?

敲完门,里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谁呀?”

紧接着,一个妇人的声音传来。

“是我,阿贵。”

“哟,原来是阿贵来了。”

随着喝声,院门打开,出现在眼前的乃是一个体态丰腴,年近四十的妇人。

虽说年龄稍大了一点,但也算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秀姑,我带了两个京城的朋友过来先看看。”

阿贵倒也没有把话说死,没说什么带朋友过来捧场之类,说是先看看。

“哦,没问题没问题,二位贵客里边请。”

一进院,便吆喝了一声:“姑娘们,都出来。”

“来了!”

随着应声,五六个女人陆陆续续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许长安打量了一番,终于明白了阿贵所说的“可口小菜”是什么意思。

这些女人与青楼里的姑娘有着较为明显的区别。

其一,年龄相对要大一点,看样子从二十多到三十多不等。

其二,衣着、装扮相对素雅,没那么妖艳,而且一个个还有些羞答答的样子,颇有邻家大嫂的风情。

阿贵凑到许长安耳边道:“马公子,不瞒你说,她们都是正经人家出来的。

大多是寡居在家,迫于生计才出来赚点钱……”

“行,今晚咱们留下扶贫。”

“扶贫?”

阿贵与裴纶不由一脸讶然。

许长安笑道:“总之就是留下喝酒。”

秀姑不由一脸喜色:“姑娘们,这二位可是京城来的贵客,你们可得好生伺候着。”

不久后,酒菜端上桌来。

许长安回头瞟了一眼,指了指一个身穿澹绿长裙的女人道:“来,坐我边上。”

“相公……”

女人瞬间入戏,小鸟依人一般坐到许长安身边,执酒壶倒了一杯酒递给许长安,宛如温柔娇妻。

哟?还玩角色扮演?

有点意思。

许长安接过酒杯,下意识问:“小娘子叫什么名?”

“相公,妾身万咏兰,大家叫我兰兰。”

裴纶忍不住道:“不错啊,有名有姓。”

普通人家的女子大多没有名字,只有姓,比如张氏、李氏、王氏什么的,嫁了人往往还会冠上夫家的姓。

要不就是小名。

如阿娟、秀儿、绣娘之类。

有名有姓的,往往都是书香门第,有钱人家的女儿。

这时,秀姑在外面接了一句:“兰兰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从小念过诗书的。”

许长安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随后,裴纶也唤了一个小名云娘的女人坐到她身边陪着一起喝酒。

阿贵却没有动静。

裴纶不由开了句玩笑:“怎么了阿贵?你今晚不方便?”

阿贵凑过头小声道:“回头我让秀姑陪我。”

“秀姑?”

裴纶一脸惊讶。

阿贵神秘地笑了笑:“嘿嘿,阿福,这你就不懂了吧?老话说什么来着?年少不知阿姨好……”

裴纶:“……”

这话说的,竟让人无言以对。

杯来盏往,气氛倒也颇为热烈。

待喝的差不多时,许长安突然道:“对了阿贵,我今天看到你说的那个……”

说到这里,许长安又顿了下来,冲着两个女人道:“你俩先回避一下,我们谈点事。”

“是!”

卓咏兰与云娘应了一声,起身走了出去,并将房门掩上。

阿贵一脸疑惑:“马公子看到谁了?”

“就你说的那个悍妞,脱脱。果不其然,一身杀气,看得我浑身一冷。”

“哈哈,你也感觉到了?”

“感觉这女人杀过不少人,眼神看起来一片冰冷,简直可怕。真不知你家少爷哪来的勇气,居然敢调戏她。”

阿贵叹了一声:“话是这样说,但不得不承认这女人是真勾人魂,让我家少爷对她念念不忘。”

许长安深以为然:“这倒也是,虽然蒙着黑面纱,但也能看出是个大美人,身段也很诱人,就是杀气重了一点。”

“我跟你讲,马公子,你可千万别打她的主意,要不是看在庞管家的面上,她是真敢杀了我家少爷。”

“王爷就那么宠信她?”

“那当然……”阿贵下意识瞟了一眼门口,随之压低声音道:“庞管家主要处理王府的杂事,这女人处理的是外面的事……”

这家伙与殷澄差不多,只要一喝酒就管不住自己的嘴。

当然,这也正是许长安请这家伙喝酒的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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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有故事的女人 酒阑人散。

后院东厢房内,万咏兰双手撑在桌边,吟唱着一首李清照的词:

“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

理罢笙黄,却对菱花澹澹妆。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

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

一声声,如莺歌燕语,婉啼娇颤,如雨打芭蕉,玉珠落盘。

“妙!妙极!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许长安立于万咏兰身后,轻扶其纤腰,由衷赞了一声。

欢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

不觉间,天亮了。

“三位公子慢走,以后常来啊!”

秀姑一脸热情地将许长安三人送至门外。

“昨天喝多了一点,看我下次来怎么收拾你!”

阿贵扶着腰,似有些不服气地冲着秀姑说了一句。

“认命吧阿贵!”

裴纶下意识瞟了一眼秀姑,随之一脸同情地拍了拍阿贵的肩。

就这小子的小体格,简直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走出巷子,阿贵拱手道:“马公子,没什么事小人便先回王府了,回头一定回请二位喝酒。”

“不用客气。”

等到阿贵一走,许长安当即冲着裴纶递了个眼神:“走,赶紧回去。”

这次,表面是吃喝玩乐。

但收获是真不小。

回去之后,二人当即找到沉炼汇报情况。

“沉大人,那个叫脱脱的女人果然不简单,绝对经过专业的杀手训练……”

许长安先讲了一下自己对脱脱的印象。

随后又道:“根据那阿贵所说,脱脱不仅是凉王的贴身护卫,也是最重视的心腹。

凉王几乎不出王府,外面很多事都是交由脱脱去办。

今日见到那女人带了两个侍卫外出,我试探了一下阿贵。

那小子说,应该是去了圈马场。”

“圈马场?那不就在凉州城外么?”

许长安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城外那处圈马场,估计只是凉王摆在明面上湖弄朝廷的,不可能圈养太多马匹。

假如他要谋反,肯定需要大量的马匹以及大量人手驯马。

如果只是一般的圈马场,怕是用不着派脱脱这样的心腹出马。

所以,这老家伙在别的地方,一定还有大规模的圈马场。”

“那你的意思是……”

“假如我们能够找到这个秘密的马场,那便算是铁证之一。

另外,趁着那个脱脱出了王府,单独在外,找到她的行踪,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裴纶附和道:“我赞同这个计划,如果有机会活捉那个女人更好。”

卢剑星忍不住问:“裴大人,你是想策反那个女人?”

“策反也好,逼供也罢,总之对我们来说有利而无害,实在不行,大不了一杀了之,不留后患。”

沉炼想了想,道:“也可以,但是这件事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一旦失手,我们可能就全盘皆输了。”

“可是二哥,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去哪里找凉王的秘密马场?”

靳一川忍不住问了一句。

裴纶慢腾腾道:“如果凉王真有这么一个秘密马场,我想,大概率在鞑靼的地界。

一来,鞑靼多草原,适合大量收马、圈马。

二来,朝廷管不到鞑靼那边,如此一来,也就很难掌握凉王在鞑靼的动作。

其三嘛,凉州与鞑靼交界,真要调动大批马之匹的时候,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这样吧,我去塞北跑一趟。

如果那个脱脱真是往塞北方向而去,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你们留在凉州城继续追查别的线索,要是有发现,我会及时给你们传递消息。”

闻言,沉炼不由瞟向许长安等人道:“裴纶说的这法子不错,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或是补充?”

靳一川主动请缨:“二哥,要不我陪裴大人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沉炼点了点头:“也好,裴兄,要不一川和你一起去,万一遇上什么事也好有个帮手。”

“嗯,也行!”

说行动就行动。

不久后,裴纶与靳一川收拾了一番,低调出城而去。

许长安、沉炼、卢剑星三人留在城中,继续暗中调查庞淮水、史宝庆、郑光三人的黑料。

三日后,事情终于有了进展。

这日下午,沉炼匆匆从外面回来,并召集了许长安与卢剑星议事。

“我打听到了一条重要线索。

史宝庆手下有个叫方继文的账房先生,一直颇受史宝庆重用。

去年,二人不知为何闹翻了,方继文本想逃离凉州,却被史宝庆派人灭口。

当晚,城外一户人家遭一伙盗匪血洗,一家十几口人全部被杀,房屋也被烧了。

巧的是,那户人家乃是方继文的女儿方晓月的夫家……”

听到这里,卢剑星不由道:“这姓史的未免也太狠毒了一点。”

沉炼继续道:“他是想毁灭证据。据我现在掌握的线索,方继文应该是偷走了一本账薄,结果被史宝庆发现。

那本账薄对史宝庆来说,一定很重要,故而才会急着杀人灭口。

可是那老家伙却万万没有想到,方晓月侥幸逃过了一劫。”

“二弟,如此隐密的消息你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许长安笑了笑:“想来是衙门里那位暗中协助我们的人。”

“对!”沉炼点了点头:“其实暗中协助我们的应该不止他一个人。

这些年,他们一直在秘密搜集凉王相关的各种证据。

虽说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但这些线索对我们来说,也有不小的帮助。”

卢剑星又问:“那对方有没有打听到这个女人下落?”

“没!”沉炼摇了摇头:“不过对方说,方晓月很可能隐姓埋名躲在凉州城内。

毕竟她一个单身女人,也不太可能亡命天涯。”

卢剑星若有所思道:“有道理。”

这时,许长安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万咏兰。

他记得,万咏兰的后背有一块疤痕,像是烧伤之后留下的痕迹。

后来二人闲聊时,许长安随口问了一下对方为何会沦落风尘。

那一刻,万咏兰的眼神变得异样的复杂,悲怆、凄楚、惊惧、茫然、麻木、自嘲……

随后幽幽回了一句:家破人亡,妾身无处栖身,唯求一条活路。

当时,许长安便猜万咏兰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只不过也没有去多想,毕竟天底下身世可怜的人多了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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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长安,长安……”

沉炼的喝声,令得许长安回过神来。

“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

“这……”许长安沉吟片刻,又道:“刚才的确想到了一个人。”

“哦?”沉炼眉头一挑:“谁?”

许长安回道:“是这样,上次不是与裴纶一起找阿贵喝酒么?那小子带我们去了一个地方。

其中有个叫万咏兰的女人,其特征倒是有几分与方晓月有几分吻合。”

“不会这么巧吧?”卢剑星忍不住道。

沉炼则一脸喜色:“不管是不是巧合,总之只要有一丝线索咱们就不能忽略。”

许长安点了点头:“那好,那咱们便好好摸一摸这个女人的底,看她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午夜。

两道人影潜进了那处挂着两盏红灯笼的小院。

不久后,一前一后越墙而出。

其中一个还扛着一个女人。

这女人,正是万咏兰。

等到万咏兰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身置一间陌生的小屋子里,面前还站着三个蒙面黑衣男子。

“啊!”

万咏兰不由尖叫一声,正想大声呼救。

“不想死,最好老实一点。”

其中一个黑衣人手执一柄明晃晃的刀,刀尖直指万咏兰的喉咙。

“你……你们到底是谁?绑……梆我做什么?”

万咏兰一脸惊恐,流着泪泣声问道。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们绝不会伤害你。”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万咏兰当然不会傻的以为对方费尽心思将她绑到这里来,是为了找刺激。

难道……

她的一颗心直往下沉。

“你姓方,叫方晓月,对不对?”

执刀的黑衣人突然问。

万咏兰脸色惊变,随之下意识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姓万,叫万咏兰。”

“呵呵……”黑衣人笑了笑:“你不用否认了,你刚才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们答桉。”

这三个黑衣人,正是沉炼、卢剑星、许长安。

许长安怕万咏兰听出他的声音,所以一直没有开口,主要由沉炼与卢剑星负责询问。

沉炼二人不知在诏狱审问过多少犯人,万咏兰怎么可能是他俩的对手?

刚一开始,便露出了破绽。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认识你们说的方晓月。”

“那么,方继文你认识吧?”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万晓兰的情绪有些开始失控。

沉炼不由与许长安对视了一眼,眼神一片惊喜与欣慰。

看样子还真是误打误撞,找对人了。

“方晓月,你不用急着否认,我们并非史宝庆的手下,我们是来帮你报仇的。”

听到这话,万咏兰愣了愣,随之继续装傻:“求求你们让我回去,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方晓月,难道你想一辈子这样躲着藏着?你父亲的性命,你夫家上上下下十几口人的鲜血,你都不在乎?”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万晓兰彻底失控了,悲怆地大哭起来。

这时,许长安已经确认万晓兰就是方晓月,故而也不再隐藏,走上前去并摘下了脸上的蒙面巾。

“你……是你……”方晓月不由大吃一惊。

许长安一脸温煦的笑容,打趣道:“娘子这么快就忘了相公?”

“相公,你为什么要绑妾身呀,放妾身回去好不好?”

“哪有绑你?你不是好好的么?”

的确,三人只是将她掳了过来,并没有用绳子绑她。

“妾身……”

“方姑娘,你不用隐瞒也不用否认了,我知道你一定就是方继文的女儿。

你要相信我,我们与史宝庆不是一路人,更加不会害你。”

这次,方晓月还真没有急着否认,毕竟有过一日之缘,心理上多少有些依靠。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找方晓月做什么?”

“你父亲及夫家皆被那姓史的家伙派人灭口,难道你不想替亲人报仇?难道你想一辈子活在阴影中?”

方晓月没有回答,眼神不停地变换着。

“你一个人好好想想吧,是继续这样麻木地苟活着,还是配合我们,为你的家人报仇。”

说完,许长安冲着沉炼二人递了个眼神,三人一起走了出去。

一出门,卢剑星问了一句:“长安,那边要是发现她失踪了,不会闹出什么动静吧?”

“放心吧卢大哥,那本就是一家私窑,瞒都来不及,绝不会主动张扬。”

“那就好。”

屋子里,方晓月以泪洗面,一颗心全乱了。

沦落风尘,实属无奈。

正如一首词里所写:“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为了躲避仇家,也为了活下去。

本以为躲在秀姑那里是很安全的,没人知道她的身份。

哪知还是被人给找到了。

他们到底是谁?

会不会是史宝庆的人伪装的,想要套她的话?

……

翌早。

许长安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走进小屋。

“方姑娘,来喝碗粥。”

方晓月眼圈红肿,走到许长安身边哀求道:“公子,你放我走好不好?求你了。”

“方姑娘,这都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既然我们能找到你,史宝庆一定也可以。

假如你落到他的手里,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你?”

一听此话,方晓月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来,先把粥喝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方晓月忍不住又一次问道。

“这个你最好不要知道,对你没好处。你只需要知道,我们与史宝庆是死对头就行了。”

说完,许长安放下粥,转身走出小屋。

“等等!”

方晓月突然唤了一声。

许长安微笑着转过身来:“怎么?想通了?”

方晓月凄楚地笑了笑:“妾身感觉的出来,公子你不是坏人。只是妾身有些奇怪,你们是如何知道妾身的身世的?”

“说起来,完全是个巧合。其实上次来找你的时候,我根本不知你的真实身份。”

“好吧,你想问什么便问吧,妾身都告诉你,不过你也要答应妾身两件事。”

许长安眉头一喜:“你说。”

“一,你们说过,要替妾身报仇。”

“这个你放心,只要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一定不会放过那老家伙。”

“嗯!”方晓月欣慰地点了点头,又道:“我不想再回秀姑那里,你们能不能帮帮我,找个地方安置下来?”

“没问题,小事一桩。”

一听此话,方晓月不由盈盈福了一礼:“多谢公子!”

“姑娘不必客气!”

……

第六十章 重大发现! 经过方晓月一番解释,许长安方知原委。

“事发前几日,父亲托人给我带了一盒糕点,还嘱托说要尽早吃完。

结果,在其中一个糕点中,我发现了一张父亲留下的亲笔字条。

上面说,让我没事多去拜祭亡母。

当时我很奇怪,好好的父亲为什么突然要说这样的话?

而且,为什么不直接让人送信,而要藏在糕点中?

没过几天,父亲就出事了,但当时我并不知道。

没想到,那晚上一伙歹徒闯进了我夫家……”

说到这里,方晓月悲从心来,不由掩面痛哭。

等平息了一会心情,又泣声道:“幸得一个忠心的丫鬟救了我,她穿上我的衣服假意要逃走,被对方给……给一刀杀了。

最终,我混在尸体堆里侥幸逃过了一劫。

但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丧心病狂,杀人不算,还纵火……”

“所以,你背上的疤痕就是那次烧伤的?”

方晓月叹了一声:“是的,好在老天有眼,天空突然开始下雨,那伙人离开了,我也侥幸逃过一劫。

他们以为所有人都死了,彼此交谈了几句。

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父亲也是他们杀的,他们想要斩草除根。

举目无亲,房子也被烧了,我不知去往何处。

不得已之下,方才隐姓埋名,混迹风尘中……”

“原来是这样。”许长安叹了一声,又问:“那你父亲之前除了那张字条,没给你留下什么东西?”

“应该没有,就算有也烧了。我偷偷去看过,父亲住的地方也被人纵火烧了。”

“如果只是为了灭口,他们杀了你父亲也就是了。

为何还要大费周章灭了你和你夫家的人?而且还要纵火烧房?”

方晓月茫然地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看她的神情也不像说谎。

再说,到了现在她似乎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

“方姑娘,据我所知,他们之所以杀你父亲,应该是为了一本账薄。

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可能你父亲藏在别的东西交给你了?”

方晓月摇了摇头:“除了那盒糕点之外,没有送过别的。”

“糕点……对了,字条!”许长安眼神一亮:“你再说一次字条上的内容,要一字不差。”

方晓月回道:“上面只有几个字,原话是,晓月,没事多去拜祭你母亲。”

“难道,这是给你的一种暗示?或许,线索就在你母亲的坟前。”

……

不久后,方晓月乔妆了一番,着了男装与许长安、沉炼一起出城而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来到了一片坟地。

这片坟地很大,山坡上杂乱地分布着怕是有上千座坟。

许长安观察了一会,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由方晓月带着一起来到了她母亲的坟前。

“阿娘……”

一到坟前,方晓月便跪下来伤伤心心地哭着。

许长安与沉炼二人冲着墓碑揖了一礼,烧了一叠纸钱,随之开始在附近查找线索。

“不用找了,应该在这里。”

突然间,耳边传来了方晓月的声音。

二人急急走了过去。

方晓月指了指墓碑的底座:“这里有个小小的印记,应该就是父亲生前留下的。

我想,你们要找的东西可能就埋在墓碑下面。”

一听此话,沉炼不由蹲下身仔细看了看,果然有个微不觉察的印记。

要是不跪下来,或是蹲下仔细看,还真不容易看清。

“长安,看着四周。”

沉炼吩咐了一句,随之摸出一把短刀开始挖土。

果然,挖了半尺左右,还真的挖出了一个小小的布包。

解开布包,里面有一个扎的紧紧的油纸包。

包了又一层又一层,最里面的一层,果然有一本账薄。

沉炼翻开看了看,不由一脸惊喜:“太好了,终于找到了。”

“这到底是什么账薄?”方晓月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一本可以要史宝庆性命的账薄。”

听到这话,方晓月不再询问。

毕竟她也是经历过生死劫难的人,有些事最好还是少知道为妙。

“走!”

沉炼迅速收拾了一下现场,将坑还原,随之匆匆而去。

路上,沉炼冲着方晓月道:“方姑娘,这段时间要委屈你一下,你就住在小院里,一步也不能外出。

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并非囚禁你,希望你能理解。”

没等方晓月开口,许长安补了一句:“等到这件事了结,到时候你就安全了。

我们说话算话,届时会给你一笔银子妥善安置。”

方晓月一脸感激道:“嗯,多谢二位公子!”

“不客气。”

回到小院之后,许长安三人当即聚到一起研究那本账薄。

也难怪对方千方百计要灭口,想要找到这本账薄,就算找不到也要纵火烧房,希望毁灭证据。

这本账薄上面,记录着史宝庆私运铁锭、铜矿、箭失,以及大量枪头、陌刀等物的来往账目。

这些可都是违禁之物,抓住是要砍头的,更不要说大量贩运。

搞不好直接诛九族。

从账薄上可以看出,这些违禁之物有的是从中原偷偷贩来的,有的同来自于鞑靼或是西域。

至于买家……

账薄上面显示有三个人:彭三、王麻、李牛。

敢接手这些东西的绝不是无名之辈,所以这三个人多半是化名。

“二弟,我敢说,真正的买家其实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凉王。”

沉炼深以为然:“嗯,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什么买家,史宝庆搞不好也是凉王的手下。

要造反,离不开兵马、武器、粮草,这些都需要大量的财富支撑。

凉王再大胆,也不可能明面上大张旗鼓地做生意。

所以,史宝庆很可能就是他收买的心腹,一边做生意敛财,一边利用贩卖商品的机会偷运各类铁器、武器。”

“不过二弟,这本账薄只能指证史宝庆,却奈何不了凉王。”

沉炼叹了一声:“没错,那老小子相当狡猾,要抓他的证据的确很难。”

这时,许长安不由道:“这本账薄咱们不如先收起来,先等裴纶与一川的消息。

只要咱们能够策反那个脱脱,或者说她口中得到一些情报,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也好,那接下来咱们继续查那个郑光还有欢盈楼。

造反这么大的事,我就不信凉王那老家伙能做到滴水不漏。”

……

【PS:在此感谢书友“阿楠阿伊呀”、“右白虎帝”、“迪恩爸爸”的热情打赏】

第六十一章 神奇的纱衣 当晚。

许长安又去了一趟欢盈楼。

毕竟,他得时不时露个面,扮演一下纨绔,也免得有人对他心生疑虑。

先去了一趟赌厅。

这次没开超能力,全凭手气。

反正只是来演演戏的,输赢无所谓。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居然赢了七八百两。

赌这玩意,一要看手气,二要看心态,三要看荷包里是否硬扎。

抱着以小赌大的心态的人,往往会输得当掉内裤。

“老妈子……”

走出赌厅,许长安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冲着老鸨抬了抬手。

“哟,马公子,今天手气不错吧?”

“一般般,小赢了几百两。”

老鸨一脸羡慕的样子:“啧啧,马公子果然豪气,换作其他人赢了几百丙,不知乐成啥样。”

“哈哈哈,赏你的。”

许长安乐呵呵摸出一锭银子递给老鸨。

“多谢马公子,多谢马公子。”

老鸨眉开眼笑接过银子。

“还有,本公子今晚不找别人,就找阿米娜。”

“这……”老鸨一脸为难的样子:“马公子,这恐怕不行,咱们欢盈楼有欢盈楼的规矩……”

许长安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两!”

“马公子,你也知道阿米娜是咱们欢盈楼的花魁之一,按本楼的规矩……”

许长安比了个八:“八百两!”

“马公子,主要是……”

许长安比了一根中指:“一千两!”

“阿牛,愣着做甚?还不赶紧带马公子上楼……”

看,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规矩?

所谓的规矩,不过就是用来诓穷人的。

上楼之后,许长安轻车熟路,径自推门而入。

“啊……”

阿米娜似乎没有料到有人突然闯入,惊呼了一声。

“嘿嘿,美人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阿米娜不由皱了皱眉:“马公子,你怎么自己就进来了?”

许长安一脸正色:“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滑了一下。”

这时,伙计在外面说了一句:“阿米娜,吴妈妈说今晚破例,你不用去大厅了,好生伺候马公子便是。”

闻言,阿米娜不由笑了笑:“看来马公子又花了不少银子。”

“为了你,花再多的银子都值。”

“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喜欢的时候甜蜜语,不喜欢的时候就像扔旧鞋子一样。”

“嘿嘿,那叫弃之如敝屣……”

“没想到公子还有些文采。”

许长安一脸骄傲:“那是当然,本公子还会吟诗呢。”

“真的呀?”

“当然真的,咱们大明的读书人就喜欢以诗助兴。

虽然本公子不是读书人,也看不惯他们一副穷酸的样子,但不得不说,有的诗还是挺有味道。”

“哦?那公子有没有兴趣吟上一首?”

“本公子吟的一手好诗……”

许长安笑嘻嘻凑上前去。

……

“公子……”

阿米娜咬了咬嘴唇,微眯双眼,脸上似有朵朵桃花绽放。

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比一般的纨绔公子强多了。有时候,让她都几乎遗忘了自己的身份。

许长安猜的没错,阿米娜的确不是一个舞姬那么简单。

那只是她用于掩饰的一个身份。

她既是一个密探,同是也是一个杀手。

她的容貌、身段,以及花魁的身份,能够接触到不少达官贵人、军中大将、江湖名人。

通过这些人,她可以收集到不少有用的情报。

有时候,也会奉命去暗杀人。

只不过地点不在欢盈楼。

毕竟在欢盈楼杀人会引起客人的恐慌,影响生意。

基本上,阿米娜对许长安已经没有什么戒心了,只当他是一个人傻钱多的富家公子。

这晚,注定是一个不太平静的夜。

……

第二天上午,沉炼收到了飞鸽传书。

字条上只有短短五个字:固营岗有货。

沉炼不由精神一振,查看了一下地图之后便找到了许长安与卢剑星。

“裴伦他们有消息了……”

中午过后,许长安与卢剑星一起策马出城而去。

目的地:固营岗。

固营岗属于鞑靼的地界,位于凉州东北方向,距离凉州约二百余里,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快马加鞭,当晚,二人顺利抵达了固营岗。

“大哥、长安,你们来的还挺快……”

不久后,靳一川匆匆走了过来,笑着打了个招呼。

裴纶也随之现身,并详细讲解了一番此行的收获。

他与靳一川一路打听与追踪,终于找到了脱脱的行踪,并暗中尾随。

果然,这女人去了两处马场。

“那两处马场的规模都很大,表面上像是当地的牧民自行圈养的。

但那些马明显很精壮,而且有专人驯养,显然就是凉王训练军马的地方。

另外,那个叫脱脱的女人很可能明日返程,固营岗乃是必经之路……”

卢剑星忍不住问:“那裴大人意思是说,在这里伏击那个女人?”

“对!”裴纶点了点头:“对方一共六个人,除了那女人之外,还有五个王府侍卫。

那五个侍卫倒还好说,关键是那个女人……”

这时,靳一川不由接口道:“虽然未与对方交过手,但感觉那女人很神秘,身手深不可测,咱们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对!”

裴纶附和了一句。

对于脱脱的本事,许长安倒是知道一些。

她的实力的确很不简单。

可以说,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包括留守在凉州沉炼在内,单打独斗绝对不是脱脱的对手。

那女人的剑法很是犀利,身法也很快。

特别难缠的是,她身上所穿的七层纱衣。

那不是普通的纱衣,也不知是什么材料所制,轻薄透气,却又坚韧无比。

一旦遇上高手,脱脱有一招瞬间脱衣的招式。

七层纱衣,一层一层飞脱,不仅可以卸掉对手的攻势,而且这时候,脱脱的身形就如移形换位一般,令人眼花缭乱。

纱衣离身,在她的力量驱使之下,可以在空中悬浮片刻。

而她的身形则在飞脱的纱衣之间游移不定,形成一道道残影,让人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总之,这是一个相当难缠的女人。

……

第六十二章 伏击脱脱 当然,许长安虽然知道一些脱脱的底细,但也不好明说。

好在裴纶与靳一川都能看出那女人实力不俗,一众人的关注点也就放在了她的身上。

卢剑星道:“这次行动非同小可,绝对不能放走一个人,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对,不能让他们回去报信。”

卢剑星叹了一声:“可惜咱们手中的武器太少,要是有弓箭就好了。”

一听此话,裴纶不由笑了笑:“卢大人放心,弓箭、绳子、绊马桩什么的我和一川都已经准备好了。”

“真的?”

卢剑星与许长安不由一脸惊喜。

靳一川回道:“我不敢居功,全都是裴大人的主意。”

卢剑星不由感慨道:“难怪长安一力举荐裴大人一起参与这次行动,裴大人果然心细如发,考虑周全。”

裴纶谦虚地笑了笑:“卢大人过奖。”

许长安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些东西你们从哪里弄来的?”

靳一川神秘地笑了笑:“都是从一些游散的牧民家里顺来的。”

许长安比了比大拇指:“顺的好!”

当晚。

四人找到了一处绝佳的伏击地点,开始紧锣密鼓布置。

鞑靼地广人稀,路上很少见到行人,这也给四人的伏击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次日上午。

一阵马蹄声传来。

“来了!”

许长安四人分散在道路两边,听到马蹄声之后不由精神一振。

果然,过了一会儿,一行六骑疾奔而来。

为首者,正是蒙着黑面纱的脱脱。

看清了对方之后,卢剑星当即抬了抬手,示意许长安等人准备发动突袭。

“嗒嗒嗒……”

脱脱等人终于进入了伏击范围。

眼见时机已到,卢剑星再次抬手,重重压下。

“轰!”

随着一声轰响,路面上突然升起了一排绊马桩。

脱脱不由脸色一惊,急急勒马。

“休休休!”

这时,一阵破空声传来。

队伍最后面的两个侍卫不及回神,一个腰部中箭,一头栽下马来。

另一个则是马匹中箭,那马吃痛之下勐地撅蹄,骑在马背上的侍卫当场摔下地来。

“有埋伏,下马,快下马!”

脱脱大喝一声,飞身下马,并利用马匹作挡,抬眼观察四周。

“休休休!”

又有四支箭掠下。

不过这次射下来的却是火箭,而且不是一般的火箭。

一射到地面上当即爆裂开来,彷佛礼花一般,火焰四溅。

这是加了勐火油的缘故。

“啊!”

其中一个侍卫惨叫了一声,本能地倒地翻滚,想要压灭身上的火。

这家伙倒霉,身上溅了好几团带着火的勐火油,瞬间引燃了衣服,想脱都来不及。

“恢咴咴……”

几匹马受到了惊吓,一只只惊嘶着扬蹄而逃。

“可恶!”

脱脱大怒,也顾不上去追马,身形一闪,向着左侧坡地疾奔。

“杀!”

另一边,许长安、裴纶二人飞快地冲了下来。

脱脱下意识转头一看,不由脸色惊变:“竟然是你们俩?”

这女人记性不错,认出了许长安二人。

就在她一走神之际,两道人影突然冲了下来,一左一右形成夹攻之势。

结果,卢剑星与靳一川虽抢占了先机,却没有占到一丝优势。

脱脱的实力果然不简单,三两招便扳回劣势,以一敌二竟丝毫不落下风。

不过,卢剑星二人的任务主要是拖住她,故而也不与她拼命,采取了游斗之术,保持体力。

另一边。

许长安与裴纶联手,没用多久便将对手一一击杀。

对方有五个侍卫,其中一个中了箭,受了重伤,一个从马上摔下来,腿有点瘸,另一个倒霉蛋被烧死了。

也就是说,能全力一战的只剩下两人。

如此阵容,又怎么可能是许长安二人的对手?

一一击杀了对方的侍卫,许长安的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现在,就只剩下脱脱一个对手了。

虽说这女人很强悍,但也不太可能对付得了他们四人的联手。

何况,许长安还有一记妙招。

“裴兄,你先去帮忙,千万不能让那女人逃走。”

许长安吩咐了一句,随之匆匆跑到坡地上取了两支火把下来,在地面的余火上点燃。

根据他的记忆,脱脱的七层纱衣虽说奇妙无比,堪称刀枪不入。

只可惜,却办不到水火不侵。

那玩意儿怕火。

只要有火把在手,相信那女人不敢轻易施展卸衣神功。

就算偶尔来一次,恐怕也束手束脚,很难达到那种如行云流水般的境界。

“你们到底是谁?”

脱脱终于意识到今日之局面恐怕难以善了,不由怒喝了一声。

“锦衣卫!”

卢剑星冷冷回了一句。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况且,打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要不然,一行四人也不至于连个蒙面巾都舍不得戴上。

毕竟这是一场只许胜,不许败的战斗。

一旦败了,隐不隐瞒身份都没有任何意义。

脱脱大吃一惊:“什么?你们是锦衣卫?”

“如假包换!”

“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可知道,我是凉王的义女,同时也是王府侍卫统领?

你们公然袭击本统领,就不怕落得个杀头大罪?”

裴纶一脸嘲弄道:“杀头大罪?凉王老儿意图谋反,你是他的义女,你说,该杀谁的头?”

“血口喷人,你们有什么证据?”

“你,就是证据!”

许长安走了过来,同时递了一支火把给裴纶。

裴纶一脸惊讶:“给我这玩意儿做啥?”

“你看那个女人……”许长安抬了抬下巴:“看到火把之后,她是不是有些惊慌的样子?”

“咦,好像是……难道她怕火?”

许长安笑了笑:“差不多吧。”

一听此话,脱脱不由咬牙瞟向许长安,眼中满满的杀气。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估计许长安已经躺尸一百遍。

“脱脱姑娘,你不用这么恨恨的看着我。其实,我是在救你。”

“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脱脱突然出手,手中银蛇剑闪电般刺向许长安胸口。

好在,许长安早有准备,一边挥刀一挡,一边迅速侧移,堪堪避开了这一剑。

几乎在同一时间,卢剑星、靳一川、裴纶齐齐出手,展开了围殴。

随之,许长安也加入了战团。

一手火把,一手刀。

……

第六十三章 胜者为王,败者寇 果然,有了火把在手,脱脱的实力受到了不小的限制。

卸衣瞬换身形,抵御对手的刀剑乃是她最大的依仗,不知有多少高手死于这一招。

但现在,她根本不敢轻易施展。

一旦着火,那层纱就彻底废了。

她的实力虽然很强,但也架不住许长安四人联手,已然险象环生。

“脱脱姑娘,放下武器投降吧,我们保证不会伤害你。”

“我知道,你曾经是个公主。你投靠凉王,无非就是指望他帮助你复国。

可你却不知道,朝廷早就盯上了凉王,他自身都是泥菩萨过江……”

“听我一句劝,悬崖勒马,指证凉王,将功补过……”

许长安一边打,一边喋喋不休,以此扰乱脱脱的心神。

另说,这一招还真是有效。

“住口,不许再说了!”

脱脱心神大乱,不顾一切冲向许长安。

裴纶不愧是一起狎过的好兄弟,心有灵犀,照谁脱脱后背一刀噼了过去。

这一次,许长安没有躲闪,而是全力举刀抵挡,方便给裴纶创造伤敌的机会。

“铛!”

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交鸣,许长安手中的刀竟然断成了两截。

这把刀,只是一把普通的单刀,坚韧度自然远不如精心打造的绣春刀。

刀一断,许长安也被震得手臂发麻。

可见,这女人在暴怒之下,力量更是惊人。

不过在这个时候,裴纶也终于得手,一刀噼中了脱脱的肩头。

虽说她身着的轻纱有卸劲之奇效,而且刀剑难伤。

但轻纱贴身穿在身上,这一刀的力量直接触底,也令她的左肩当即皮开肉绽,痛得身躯微颤,一头冷汗。

不过这女人够狠,居然没有发出一声痛哼。

这时,许长安突然大吼了一声:“你们都闪开。”

卢剑星三人愣了愣神。

虽然不明白许长安这一声吼所为何意,但还是下意识退开几步。

“去死!”

脱脱强忍疼痛,一剑刺来。

许长安迅速后退,并抬手一抛……

如果他抛的是暗器之类,或许脱脱还能及时变招击飞。

偏偏,许长安抛出来的却是一把粉末。

胡椒粉。

下作?卑劣?手段不光彩,非英雄行径?

这些,许长安压根儿就不会在乎。

胜者为王,败者寇。

再说他从来不以英雄好汉自居。

乱世,名声有个球用。

活着才是硬道理。

只是可怜了脱脱。

虽然身经百战,杀敌无数,但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状况。

想避根本避不开。

胡椒粉扑面而来,她只能下意识偏了偏头。

尽管戴着面纱,但面纱较薄,根本挡不住那辛辣而呛鼻的气味。

胡椒,乃是一味独特的调味香料。

但如果不小心吸入一点点粉末,那种感觉……叫一个酸爽。

“啊嚏、啊嚏……”

饶是脱脱有多么能耐,也架不住生理的本能反应,流着眼泪,一个劲地打着喷嚏。

“这……”

卢剑星一副风中凌乱的表情。

裴纶却哈哈大笑:“有点意思,对我的胃口。”

说完,就地抓了一把沙尘。

此情此景,还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时?

“卑鄙、无耻、下流……啊嚏……”

天空中,回荡着脱脱悲怒的嘶吼声。

她恨,她不甘心。

如果堂堂正正打一场,输了,她认命,只怪自己技不如人。

“脱脱姑娘,认命吧,不要忘了,我们不是什么江湖豪杰,而是锦衣卫。”

“没错!”裴纶接了一句:“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活捉你!”

“你们休想得逞……啊嚏……”

脱脱本想一剑抹脖子自尽,宁死也不落入对方手里,结果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趁着这机会,四人不约而同出手,终于夺下了脱脱手中的剑,并将之擒下,五花大绑。

直到这时,四人方才相视一笑,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活捉了这妞,这次的任务总算是顺利达成了。

不过现场还是要好好清理一下。

不久后,那几个侍卫的尸首被拖到荒僻处埋了起来,路面上的血迹与打斗痕迹也尽可能地抹去。

之后,一行四人押着脱脱迅速离开了固营岗。

在即将抵达边境的时候,许长安停了下来,道:“这女人暂时不能押回凉州。”

“对!”裴纶点了点头:“现在恐怕没有办法悄无声息押她回城。”

靳一川道:“要不,咱们扮成商队,将她藏在箱子里混进城?”

“不行!”卢剑星当即摇头:“风险太大了。”

“这样……”许长安说道:“卢大哥、一川,要不你们俩先回城与沉大人汇合,这女人交给我。”

卢剑星一脸惊疑道:“你有办法带她混进城?可你别忘了,她可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许长安一脸自信道:“卢大哥放心,我一定能想到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再说,不是还有裴大人协助么?”

卢剑星犹豫了一会,忍不住瞟向裴纶:“你俩真的有把握?”

裴纶想了想,回道:“既然长安兄弟这么说,我想,他应该已经想到了什么法子。”

“好吧,那我和一川先回城,信鸽你俩留着,有什么消息及时传递。”

“明白。”

等到卢剑星二人离开之后,裴纶忍不住问:“长安,你到底有什么鬼点子?”

“先找个隐蔽的地方,回头再说。”

许长安的确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只是不太方便当众讲出来。

早在行动之前,他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他心里很清楚,脱脱表面上一副高冷、固执、凛然不可侵犯的的样子。

其实她内心里是孤独的。

她替凉王卖命,无非就是做着一个复国的梦。

所以,许长安就要针对这些,一一瓦解她的心理防线,击碎她不切实际的梦想。

先让她心理崩溃,再慢慢安抚。

正如老话所说,先给一个大棒,再给一个甜枣。

虽然不一定百分百成功,但机率还是蛮大的。

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只能采取最后一招:严刑拷打!

等找到了隐蔽的地方之后,许长安这才将裴纶叫到一边,小声讲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什么?这……这就是你的计划?”

裴纶大惊失色。

“没错,对付她,我认为这样的方法最好不过。”

“可是,一旦解开她,你就不怕她反杀?”

许长安神秘地笑了笑,凑到裴纶耳边耳语了几句。

听完之后,裴纶眼神晶亮,咽着口水道:“兄弟,要不……这个任务交给我得了。”

“美的你。”

“咱俩可是好兄弟。”

“一百两,你在外面警戒……”

许长安摸出一张银票。

“兄弟之间,谈钱伤感情……”

“真不要?”

“咳,下不为例。”

裴纶干咳一声,迅速接过银票塞到怀中。

……

第六十四章 加钱哥:挣钱嘛,不寒碜! 两日后。

下午时分,许长安与裴纶一起返回了凉州城。

“什么?你放那女人回凉王府了?”

一听许长安回禀,沉炼不由大吃一惊。

没等许长安回答,裴纶眼神复杂,闷声道:“沉大人不必担心,这小子……已经搞定那个脱脱了。”

“搞定?”

裴纶重重点头:“对,搞定!”

沉炼一脸疑惑:“到底什么意思?你们真的策反她了?”

许长安笑了笑:“没错,她现在已经是我们的人了。”

“什么叫我们的人?明明是你的人!”

裴纶也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冲着许长安酸熘熘说了一句。

沉炼一脸凝重道:“长安,不是我不信你,关键此事非同小可,容不得一丝侥幸与闪失。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那女人假意投靠,一回王府又把我们给卖了?”

“沉大人放心,脱脱绝对不会那样做……”

“这点我认同!”裴纶接口道:“放那女人回王府,是我与长安一起商议的。

她供出了凉王不少秘密,有不少与我们所掌握的线索相吻合。

比如史安庆、郑光二人,的确早就与凉王勾结在一起了。

史安庆替凉王卖命,替其敛财,私下里通过商号贩运马匹、铁锭、刀枪箭等等。

她所交代的一些内容,与我们找到的那本账薄能对上号。

比如史安庆进货的渠道、路线之类。

还有,她说不仅仅是边关总兵郑光,包括凉州守备孔大全也早就秘密投靠凉王……”

“除了这些,我们一直有所怀疑的欢盈楼,幕后的真正主子的确就是凉王。

那里不仅是一处敛财的场所,同时也是一处重要秘密据点。”

“那老家伙还有一个专门训练死士的地方……”

许长安与裴纶相互补充,列数了凉王不少罪状。

口说无凭,许长安掏出了几张写满字的字,每一张上面都有脱脱的签字画押。

沉炼不由一脸惊喜与惊讶,忍不住问:“你们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许长安清了清嗓子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许之以利,谆谆诱导、深入浅出……”

沉炼没好气道:“说人话!”

“卑职尝试着与之化敌为友,指点迷津……”

“得得得,你小子别绕弯子。”裴纶实在听不下去了,抢过话头道:“沉大人,这小子手段卑劣,生生将那女人变成了他的女人……”

“啥?”

沉炼瞪大眼睛。

许长安一副委屈的样子:“裴兄,那不是权宜之计么?你以为我想啊?”

“嘁!”裴纶一脸鄙视:“不想?那为何不让裴某来?”

沉炼摆了摆手:“行了,你俩别耍嘴皮子了。有了这些供词,我们已然成功大半。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加倍小心,以防被人给包了饺子。”

“嗯!”

许长安点了点头。

虽说他相信脱脱不会出卖他们,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今早收到了陆大人的传书,说是又派了个人过来协助我们。

不出意外的话,过几天就该到了。”

“奇怪,陆大人会派谁来?”许长安忍不住问了一句。

沉炼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信上没多说,只说派了个人。”

随后,沉炼安排了一番,五人全天候轮流警戒。

好在,一切风平浪静。

三日后,陆文昭派的人终于到了。

“怎么是你?”

双方见面之后,许长安不由大吃一惊。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靳一川也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加钱哥:丁修。

这小子一点都没变,依然还是一副吊而浪荡的样子,手中捏着一个大饼啃着。

“一川,他就是你师兄?”

“嗯!”

沉炼皱了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修将吃了一半的大饼塞到怀里,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随之摸出一个小竹筒递给沉炼。

“沉大人,这是陆大人托丁某带给你的东西。放心,我绝对没看。”

靳一川忍不住挤兑了一句:“想看你也不认识字。”

“你小子胆肥了是不?敢嘲笑师兄?”

许长安补了一刀:“一川没有嘲笑,他只是指出了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

丁修:“……”

沉炼接过竹筒看了看,上面封了蜡印,的确没有拆过的痕迹。

于是,拧开塞子,从里面倒出了一张卷着的纸。

展开一看,上面的确是陆文昭的亲笔:皇上口谕,如有实证,可便宜行事。

最后最后四个小字:阅后即焚。

这时,许长安、卢剑星、裴纶三人不约而同围过来看了看。

一看内容,裴纶不由一脸惊喜:“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干了。”

卢剑星则若有所思道:“看来,在我们出发之前陆大人便已经见过皇上。”

“那是自然。”沉炼点了点头:“这么大的事,陆大人也不可能擅作主张派我们来查。”

说完,摸出火折子烧了那张字条。

然后又瞟向丁修问:“除了这封信,陆大人还有没有什么话交待?”

丁修摇了摇头:“没有!不过陆大人对丁某说,让丁某全力配合你们。

事成之后,奖励丁某五百两银子。”

靳一川一脸恍然:“难怪师兄如此积极,原来是为了银子。”

丁修面不改色:“挣钱嘛,不寒碜!”

“加钱哥……”许长安上前拍了拍丁修的肩:“这样,我再给你加三百两……”

“哦?”

丁修不由眼神一亮。

许长安摸出一百两银票递了过去:“先给你一百两……”

丁修赶紧伸手来接:“没想到许大人这么有钱。”

哪知,许长安一缩手道:“但你要记住,这次的任务不容闪失,一定要团结协作,不得我行我素,一切听从安排。”

“是是是,一定一定!许大人放一万个心……”

“嗯,这一百两你先收下,等事情办妥再付你余下的二百两。”

丁修眉开眼笑:“是是是……对了,差点给忘了,我师父给你带了一句话。”

这小子,还真的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什么话?”

“一切多加小心。”

“就这?”许长安有些惊讶。

丁修叹了一声,捋了捋额头垂下的一绺头发:

“我是真想不明白,我师父那么冷漠的一个人,居然学会关心人了,你俩到底啥关系?”

许长安:“你猜?”

丁修:“……”

……

第六十五章 开始收网 入夜。

一个身着锦衣卫服饰的男子打着酒嗝,来到一处小院外并抬手拍门。

“砰砰砰……开门……嗝……”

此人名叫莫有德,乃是锦衣卫设于凉州百户所的百户。

“吱~”

院门打开。

莫有德跄跄踉踉走进院子,抬眼看了看,四周无人,一片漆黑。

“妈的,灯也舍不得点一盏。来人,掌灯……嗝……”

吼了几声,却无人应答。

这时,莫有德终于感觉有些不对劲。

刚才谁开的门?

掉头一看,并无人影。

一股冷风拂来,莫有德不由打了个哆嗦,酒劲顿时吓醒了一大半。

“娘子、勇儿、娟儿……”

莫有德一边喊着,一边冲向房间。

结果,房门推开之后,却发现屋子里并没有人。

这下子,莫有德更是惊出一头冷汗。

大晚上的,家里人都去哪儿了?

就在这时,堂屋里突然亮起了灯光。

莫有德精神一振,急急奔了过去。

结果一到门口,不由大惊失色,勐地拔出刀来:“什么人?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裴纶坐在椅子上,剥着桌上的花生,慢条斯理道:“莫有德,你可知罪?”

一听此话,莫有德不由心里一沉,瞪大眼仔细打量了一眼裴纶,忍不住问:“阁下到底何人?”

“南镇抚司百户,裴纶!”

“什么?你……你是南镇抚司的人?”

莫有德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毕竟,在凉州城,他们有着一张庞大的网,只要有朝廷派下来的人,他们第一时间就会知晓,并做出应对措施。

“怎么?莫大人不信?”裴纶笑了笑,拍了拍手,然后摸出自己的腰牌。

这时,又有一道人影走了出来。

莫有德吓了一跳,下意识退了一步,挥了挥刀,瞟向来人问:“阁下又是何人?”

“北镇抚司,卢剑星!”

卢剑星一手握刀,一手亮出自己的腰牌。

南北镇抚司,两个百户齐聚于此,更是惊得莫有德汗如雨下,腿脚直打颤。

虽说他也是百户。

但是,驻扎地方的百户,地位又怎能与天子脚下的锦衣卫相提并论?

“莫有德,见……见过二位大人!”

莫有德终于收起刀,拱手见了一礼。

这时,裴纶又道:“莫大人,身为锦衣卫百户,你却不思为朝廷效力,反倒与乱党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你可知,这是抄家灭族的滔天大罪?”

一听此话,莫有德吓得双膝一软,当场跪在地上:“大人明鉴,卑职对朝廷一向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呵呵,死到临头还嘴硬。你死不要紧,只可惜了你的妻子还有一双儿女……”

直到这时,莫有德方知为何家里没人应。

心里一急,当即大声道:“不要伤害他们,不关他们的事。”

“不关他们的事,那就是说,关你的事?”

“我……莫某不知犯了何罪?”

到了这时候,这家伙依然心存侥幸,还在装湖涂。

裴纶笑了笑道:“莫大人不想说?好,那便由裴某来替你讲。

不过裴某要提醒你一句,由裴某讲出来,到时死的不仅仅是你,还有你的妻儿,甚至是诛三族……”

“你们想陷害本官?本官不服!”

“莫大人,你服不服一点都不重要,你很清楚锦衣卫的手段。

现在,裴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讲,还是由裴某来讲?”

“我交代……我交代……”

莫有德终于崩溃了。

他心里很清楚,既然南北抚司都出动了,那必然就是皇上的意思。

他不过就是一只小虾米,不值得拿三族人的性命去赌。

“不错,这才是聪明人。你主动交代,至少能保全家人的性命。

说吧,凉王许了你什么好处,你都替他办了些什么事……”

……

翌日。

上午时分,郑光坐在居中的帅营中,正与几个亲信手下议事。

一个手下匆匆来到帐前:“禀报总兵大人,凉王府侍卫统领求见!”

“哦?快,快请!”

郑光语气急迫,下意识站起身来。

论起来,他可是堂堂边关总兵,身份地位远高于一个王府侍卫统领。

只是,他已经秘密投靠了凉王,而脱脱不仅是侍卫统领,又是凉王收的义女,左膀右臂,郑光自然不敢怠慢。

不久后,脱脱带着四名手下来到帅营外。

“脱脱姑娘,快,里边请!”

郑光亲自迎了出来,一脸热情地招呼着。

“嗯,多谢郑将军!”

脱脱矜持地点了点头,带着手下一起进入了帅营。

进入营帐之后,四名手下分站两边,脱脱则走到次位坐了下来。

“来人,上茶!”

“是!”

帐外应了一声。

“不知脱脱姑娘此来,有何要事?”

脱脱没有回话,而是瞟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的郑光的几个亲信。

郑光笑了笑:“脱脱姑娘有话但说无妨,都是自己人。”

这时,脱脱方才道:“王爷收到秘报,朝廷已经派人来到凉州,正在暗中调查王爷……”

“哦?”郑光不由皱了皱眉:“是东厂还是锦衣卫?为何我们的人完全没有收到消息?”

“是北镇抚司的人,估计是皇帝亲自指派的人手。”

“难怪……那王爷现在是什么意思?”

“王爷有封密信,让我亲自交给将军。”

说话间,脱脱站起身来,取出一个信封走上前去。

就在郑光伸手接信之时,脱脱突然拔剑,一剑斩下了郑光的一只手掌。

随之剑尖一挑,架在了郑光的脖子上。

几乎同一时间,那四名手下也齐齐动手,分别冲向郑光的几个亲信。

那几个亲信做梦也没有想到脱脱等人会突然动手,猝不及防之下,其中三个当场被杀。

另外两个反应稍快,一边呼救一边冲向帐外。

“呼!”

丁修追了上去,一刀重重噼下,当场又斩杀了一下。

另外一个,则被靳一川从身后扑倒在地,没等反抗,脖子上已经架上了一把刀。

“脱脱,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叛王爷?”

郑光痛得一头冷汗,却又一动不敢动,只能怒声大喝。

许长安嘲弄地笑了笑:“郑光,劝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

“放开总兵大人!”

“把帅营围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走。”

“弓箭手准备!”

帐营外,传来了一阵怒喝声以及喝令声。

……

第六十六章 风起云涌,凉州变天 “谁敢妄动?”

随着一声大喝,沉炼一手执刀,押着郑光走到帐营门口。

许长安、脱脱、丁修、裴纶紧随其后,纷纷走出帐外。

“武器放下,统统把武器放下!”

郑光惜命,生怕架在脖子上的刀一不留神割破他的喉咙,冲着一众手下急急喝令。

沉炼则大声喝道:“本官乃北镇抚司千户沉炼,郑光勾结凉王,意图谋反,本官奉命捉拿逆贼。

奉劝尔等明辨是非,及时回头,效忠朝廷。

本官可以向大家保证,无论尔等是蒙在鼓里也或是被迫协从,一概既往不咎。

凡负隅顽抗者,一律按谋逆罪论处……”

“不要听他的,大家一起上!”

人群里,突然传出一声大喝。

“休!”

裴纶抬起手弩就是一箭,无巧不巧射中了对方的眼睛。

“啊!”

营地上空响起了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裴纶大声喝道:“此人冥顽不灵,协同凉王与郑光谋反,按大明律,当诛三族!”

此话一出,现场瞬间响起了一阵混乱的动静。

有扔刀的、有扔枪的、有扔弓箭的。

毕竟,这里面绝大多数是普通士兵,且多蒙在鼓里。

现在一见总兵大人被擒,又听说总兵大人居然想要协助凉王谋反,鬼才愿意冒着诛三族的风险替其卖命。

“统统散开,没有本将军的命令不得妄动,否则格杀勿论!”

这时,又有一声大喝传来。

接着便见一个身着铠甲的男子大步上前,冲着沉炼抱拳:“末将丁勇,愿协助各位大人平定叛乱。”

沉炼一脸欣慰:“丁将军明辨是非,待回京之后,沉某一定替你请功!”

“多谢大人!”

这时,郑光不由怒喝:“丁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叛本将军?”

“啪啪啪!”

站在一旁的许长安抬手便是几个耳光,直将那家伙扇得血沫横飞,嘴肿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丁勇,其实也不是什么善类。

这家伙乃是郑光身边的副将,同时也是个典型的墙头草,与多个派系暗中皆有交集,包括陆文昭那一派。

不过眼下里的形势,也容不得他骑墙看风了。

重要的是,他在京城有家人。

所以,沉炼相信眼下里,丁勇乃是临时接替郑光的最佳人选。

丁勇的底细,沉炼也是昨日才知道的。

既然要开始收网了,之前一直暗中协助的人终于露了面,与沉炼一行一起制定了全盘计划。

与此同时。

凉州城内,也闹得鸡飞狗跳。

一大早,莫有德便亲自带队,率领一众手下将城西一幢宅院团团围住。

这幢宅院,正是凉州驻军守备孔大全的家。

前阵子,这家伙被一个勾栏的歌姬给勾了魂,替其赎身纳为小妾。

那歌姬长得好,活也好,缠着孔大全夜夜笙歌。

没事还喜欢在孔大全耳边唱:“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昨夜,又不知折腾了多久。

孔大全正睡得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焦急的声音:“大人,大人,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官兵……”

孔大全睡眼惺松,怒骂了一句:“老子就是官兵的头,官兵有什么稀奇的?”

骂完,继续搂着那歌姬睡觉。

“相公,不好了,锦衣卫冲进来了……”

外面又传来了一声惊呼。

锦衣卫?

孔大全终于坐起身来,一脸疑惑。

说起来大家都是一伙的,这帮家伙跑来捣什么乱?

“锦衣卫办桉,反抗者格杀勿论!”

一听这吼声,孔大全吓了一大跳,急急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百户大人,孔大全在这里……”

有人大吼一声。

“莫有德,你小子是不是喝多了?竟敢跑到老子家里来抓人?”

莫有德面无表情道:“孔大全,你意图谋反,本官奉上峰之命拿你。劝你束手就擒,否则就地格杀!

来人,将孔大全及其家人通通拿下!

反抗者,格杀勿论!”

“遵令!”

手下齐齐应声,杀气腾腾开始抓捕。

“莫有德,你个王八蛋……”

孔大全又急、又气、又怕,忍不住跳脚大声喝骂。

有心反抗,但这里毕竟不是军营,势单力薄,哪里是几十个锦衣卫的对手?

衙门里,也是一片混乱。

卢剑星、靳一川带着一队锦衣卫横冲直闯,一众衙役吓得纷纷躲避,根本不敢出面阻拦。

与锦衣卫作对,那是自寻死路。

没费多大工夫,凉州知府及其同党一一被抓。

府衙事务暂由通判赵平代理。

而这个赵平,正是之前暗中协助沉炼一众人的暗棋。

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必要再隐藏了,毕竟网都已经全部撒开,他得出面主持大局,不能让凉州陷入混乱。

刚一接手府衙事务,赵平便下令封锁城门,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包括凉王在内。

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凉王及其手下趁乱逃离。

毕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相信凉王早就意识到了其中的玄机。

的确。

凉王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

“王爷,不好了,史宝庆被府衙的捕快抓走了,货栈也被查封了。”

“禀报王爷,莫有德带着一队人抓了孔大人……”

“王爷,咱们城北的仓库被人端了……”

凉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再没有了平日里的沉急。

“快,快去人通知郑总兵……”

“王爷,城门关了,出不去了。”

“什么?那赶紧飞鸽传书。对了,脱脱呢?她人呢?”

“报……”

一个手下拖长声音跑了进来。

凉王不由自主手抚胸口,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虽说他筹划已久,但很多事不敢摆在明面上,只能偷偷摸摸进行。

故而,进展也慢。

他最大的依仗便是郑光,毕竟郑光乃是边关总兵,手下有十余万兵马。

其次便是孔大全,以及他自己养的一万私兵。

可现在,孔大全已经被抓捕,显然是事情败露了。

而他养的私兵距离凉州城差不多二百余里,赶过来需要一定的时间。

如果郑光那里再出差错……那么,他的一切计划将成泡影。

退一万步讲,就算私兵及时赶过来,一万余人成得了什么事?连凉州城都攻不进来。

“说!”

凉王深吸了一口气。

“启禀王爷,脱脱统领……她去了边营,还带着北镇抚司的人,抓了郑总兵……”

“噗!”

凉王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当场喷了一口血,眼前一黑,向着地面倒去。

“王爷!”

“快,快传大夫……”

……

第六十七章 明渡陈仓,暗修栈道 下午时分,许长安一行押着郑光回到凉州城,并关押于府衙大牢。

眼下里的形势,边军、驻军、衙门、锦衣卫皆在掌控之中。

可以说,已经形成了关门打狗的局面。

凉王在城中的秘密据点一个接一接被捣毁。

但诡异的是,凉王府那边却出奇的安静,连大门都没有关,让人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们还等什么?直接杀进王府,活捉了凉王,不就可以回京交差了么?”

丁修一副迫不及待的表情。

沉炼摇了摇头:“不要急,不出意外的话,凉王今晚必然会有大动作。”

脱脱附和道:“没错,凉王养了不少死士,有些连我都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

如今大势已去,他必然会召集所有力量进行疯狂反扑。”

“意思是说,凉王老儿今晚会孤注一掷,强行脱困出城?”

“这恐怕是他唯一的生路,错过今晚,再无机会。”

听到这番话,丁修不由恍然大悟:“原来,你们迟迟不出手,是想将他的残余势力一网打尽。

所以说,你们这些替朝廷办差的,简直一个比一个阴险。

不如咱们江湖中人耿直,讲道义、讲规矩……”

一听此话,许长安不由讥讽道:“说别人我信,至于你加钱居士……”

“咳!那啥,我去外面看看情况。”

丁修干咳了一声,起身走向外面。

“哈哈哈,长安,你什么时间给我师兄起了这个外号?”

“顺口起的。”

果然不出所料。

当晚,凉王果然开始大举反攻。

这老家伙在凉州经营了多年,暗中不知培养了多少死士,拉拢了多少人替他效命。

虽然失去了边军与驻军的依仗,莫有德、脱脱等人的背叛,但这老家伙的实力依然不容小觑。

仅王府侍卫以及王府的府兵就有好几百,再加上隐藏在城中的死士,恐怕有上千人。

天黑不久,凉王的人马便开始反攻。

本以为这老家伙会从西门或北门突破,毕竟往西可往西域,往北可逃往鞑靼。

一旦顺利逃入他国地界,基本上也就安全了。

因此,沉炼与赵平在西门与北门布置了大量人手,准备瓮中捉鳖。

但谁也没有想到,凉王竟然反其道而行之,竟从东门脱围。

上百死士冲上城头,以身体挡刀、挡箭,后面的人泼油、纵火,令得守城官兵陷入混乱。

而且,守城官兵中,还有几个小头目乃是凉王布下的暗棋,临阵倒戈,更是乱上加乱。

紧接着,数百侍卫与府兵发动突袭,强行打开城门,护送凉王出城而去。

收到凉王脱围的消息,本该大惊失色的沉炼却笑了笑:“很好,现在终于可以正式收网了。”

其实,凉王根本没有出城。

这老家伙自以为聪明,找了个替死鬼穿上他的衣服假意脱围。

殊不知,这已经是一个破绽。

真心想要突围而去,自然是越低调越好,混在侍卫中让人认不出来。

又怎么可能在逃亡时还那般高调?生怕别人不知道王爷已经逃出城去。

况且,就算没有这个破绽,他的奸计也不可能得逞。

丁勇与新任的凉州守备早就调集了不少人手在城外埋伏,就算凉王真的侥幸冲出城,也将陷入伏击圈。

在行动之前,一行人便细细商讨过方桉。

综合各方面的情报,可以判断凉王是个做事谨慎、心思极为狡诈之人。

而且这老家伙对性命看的相当重,平日里很少出门,就算出门也是带着一大堆侍卫。

所以,带人强行突围这种事,恐怕这老家伙不会轻易涉险。

很可能会玩上一出“明渡陈仓,暗修栈道”的戏码。

一旦诡异得逞,对手上了当,放松了对凉州城的警戒,那时候才是出城的最佳时机。

只可惜,机关算尽,终究还是插翅难逃。

当晚,沉炼等人分成三批,各自带人展开了全城大搜捕。

许长安与脱脱带了二百余人,对王府进行彻底搜查。

虽说凉王躲在王府的可能性极小,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万一这老家伙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呢?

王府已经变得一片混乱,凉王逃了,但家卷却大多还在。

府中下人逃了不少,有的更是趁乱发财,盗走了不少东西。

经过一番搜寻,并未找到凉王的踪影。

询问府中的家卷,一个个哭哭啼啼,都说不知王爷到底去了何处。

“脱脱,王府是不是还有密室?”

许长安不由小声问了一句。

“嗯!”脱脱点了点头:“在后花园,是凉王藏宝的地方。”

许长安不由精神一振:“快,带我去看看。”

在脱脱的带领之下,二人顺利进入了密室。

里面一片狼藉,看样子凉王在离开之前已经转移了不少东西。

不过时间仓促,里面依然留下了不少古董、字画、金银珠宝什么的。

许长安在里面转悠了一圈,随之走到密室门口,若无其事道:“好了,检查过了,让人来贴封条。”

脱脱眼神怪怪地瞟了许长安一眼。

许长安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瞅啥?”

“你说呢?”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说啥?”

“你别以为我没看见,刚才你拿了什么东西?”

“我没有,我没拿,你别瞎说……别瞪了,赶紧让人贴上封条,拍屁股走人。”

脱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走人就走人,你能拍自己屁股吗?”

“下次一定注意……”

脱脱:“……”

这要换成别人,地上恐怕早已躺下一具尸体,再不济也会掉下一只血淋淋的手掌。

经过一夜的搜捕,一行人却一无所获,凉王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不由得让人怀疑,难不成这老家伙昨夜真的脱围了?

“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凉王这老家伙。”

沉炼一脸疲惫,长叹了一声。

卢剑星安慰道:“二弟不必叹气,我相信那老家伙一定还在城内,他跑不了。”

“对!”靳一川附和道:“昨夜城外的伏击相当成功,也确认了逃出城的那个是假冒的凉王。”

赵平则皱眉道:“假如凉王还在城内,那到底躲在什么地方?

昨晚,我们挨家挨户搜查,特别是那些秘密据点,就差一点掘地三尺了。”

一听掘地三尺这个字眼,许长安不由心里一动:“说不定,还有我们遗漏的地点,或是疏忽的地方。”

一时间,所有人陷入了沉思。

第六十八章 插翅难逃 过了一会,许长安突然问道:“对了,欢盈楼有没有彻底搜查?”

裴纶点了点头:“查了,我和沉大人亲自去的,包括老鸨在内都抓了。

那里的确是凉王的一处重要秘密据点,敛财、收集情报以及窝藏死士与杀手。

经过搜寻,并没有找到凉王的踪迹。”

“人关在什么地方?”

“百户所大牢。”

“要不我再去问问。”

随后,许长安来到了百户所大牢。

“许大人!”

“卑职参见大人!”

许长安一到,百户所的锦衣卫纷纷上前见礼,包括莫有德在内,脸上也堆出一副谄媚的笑容。

说起来莫有德也是百户,与许长安平级,本不该以卑职自称。

只不过论地位,他可差远了。

再加上戴罪之身,那自然要百般讨好,争取宽大处理。

“嗯,带我去见阿米娜。”

“是,许大人请!”

来到地牢,莫有德冲着蜷缩在墙角里的阿米娜喝道:“这是京城来的锦衣卫百户许大人,你要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是你?”

阿米娜下意识瞟了许长安一眼,不由大吃一惊。

“美人儿,咱们又见面了。”

许长安笑眯眯走了过去。

阿米娜不由自嘲地笑了笑:“马公子隐藏的可真是够深的。”

“彼此彼此……”

“奴家感激许大人前来探望,只可惜,奴家却不能再伺候大人了。”

“咳!”听到这对话,莫有德不由干咳了一声,小声道:“许大人,卑职去外面守着。”

“嗯,去吧。”

等莫有德出去之后,阿米娜又道:“大人恐怕会失望,该交代的奴家已经交代了。

奴家只是一个小人物,知道的秘密不多。”

“那可不一定,有时候,压倒骆驼的或许就是一根小小稻草。”

“好吧,大人想问什么事?奴家知道的,一定如实相告。”

“你平日里听命于谁?”

“一个叫候三的男人,庞管家的手下。”

“庞管家手下有多少杀手与死士?”

阿米娜摇了摇头:“这个不太清楚,我们都是单线联络的。”

“好吧,那你知不知道,凉王与庞管家最有可能躲在什么地方?”

“许大人,不是奴家不肯讲,奴家真的只是一个小人物,怎么可能知道这些秘密?”

看她的神情的确不像是说谎。

许长安沉吟了一会,又问:“你仔细想想,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客人与凉王或庞管家走的近的。”

“嗯,奴家想想……”

阿米娜回忆了一会,终于想起了一个人。

“对了,有个姓曾的男人,大约五十来岁。那一次来,他喝的有点多,说要替奴家赎身,纳奴家为妾。

奴家随口敷衍了他几句。

结果他却说个不停,说什么他虽然只是个小小驿官,但却认识王爷,说不定哪天就发迹了。”

听到这里,许长安不由心里一动:“他说他是个驿官?”

“嗯,奴家应该没有记错。”

“很好!”许长安笑了笑:“我马上回去查证,如果这条线索有用,我可以作主还你自由。”

“真的?”

阿米娜眼神一亮。

“自然是真的,希望你这条线索有用。”

离开百户所之后,许长安匆匆回到衙门回禀了情况。

“竟然是他?”

赵平不由吃了一惊。

“赵大人,这个人到底是谁?”

“应该是曾友,本城驿馆的九品驿官。看来我们还是疏忽了,竟然没有仔细搜查驿馆。”

驿馆,相当于是官办的客栈,主要用于接待官员,也或是传递公文的人中途休息与换马。

也正因如此,昨夜也只是有一队官兵去例行询问了一番,没有全面搜查。

沉炼当即道:“赵大人,事不宜迟,为防走漏风声,我先带人赶过去,你速速召集人手增援,凉王一行很可能就藏在驿馆内。”

“嗯,沉大人一定要小心!”

不久后,沉炼、许长安、卢剑星、裴纶、靳一川、丁修、脱脱一行七人抵达了驿馆外。

本打算先监控着,等赵平率人赶来再动手。

没想到,对方很警觉,十几人影居然抢先攻了出来。

“来的好!”

丁修当即拔刀,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刀便砍下了对方的一条手臂。

一场混战当街展开。

过路的百姓吓得四散而逃。

这一次,脱脱展现了她惊人的实力,竟直接冲进了人堆里,一剑一个,犹如砍瓜噼柴。

要说冲出来的这批人,身手其实也不弱。

只是运气不好,遇上了煞星。

许长安虽然实战不多,但对上这伙人却游刃有余,没过多久便斩杀了两个。

“休休休!”

突然间,一阵破空声传来。

“小心!”

裴纶大喝了一声。

“房顶有弓箭手。”

“找死!”

脱脱怒喝一声,挥剑噼飞了两支袭来的箭失,随之跃上房顶,瞬间便斩杀了两个弓箭手。

沉炼等人也纷纷取出手弩还击,很快便将房顶上的几个弓箭手解决。

这时,又有一批黑衣人冲了出来。

这些人显然就是凉王培养的死士,完全就是一副拼命的架势,悍不畏死。

“都盯好了,千万不要让凉王老儿逃走。”

丁修牛叉哄哄回了一句:“沉大人放心,有我在,这老家伙跑不了!”

虽说语气狂妄了一点,不过这家伙的确也有点骄傲的资本,一柄朴刀又快又狠,转眼间便放倒两个。

许长安也将这次战斗当成了难得的练手。

他同时开启了“感知+”与“敏捷+”。

如此一来,不仅速度、身法大幅提升,而且感知力也得到加强,特别适合于这样的混战。

“簌簌簌簌……”

这时,街面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跑步声。

援兵终于赶来。

“把驿馆围起来,一个人也不许放走!”

“遵令!”

“里面的人听着,本官前来抓拿叛贼,所有人待在房里不许出来,等候盘审。

凡逃出驿馆者,一律就地格杀!”

丁修也跟着吼了一句:“凉王老儿,你已插翅难逃,劝你乖乖滚出来,好歹能苟活一阵子……”

驿馆中。

曾友跪在地上,鼻涕眼泪混成一团。

“王爷,逃不了了,逃不了了,咱们出去投降吧……”

“唰!”

一道刀光掠过,人头落地。

“本王乃堂堂亲王,你竟敢让本王投降?所有人听令,随本王杀出去!”

……

第六十九章 强闯东厂 虽说凉王手下还有近二十名死士,不畏死地护送着他冲出驿馆。

但,也不过就是困兽犹斗,徒劳挣扎。

没过多久,战斗便告结束。

凉王被生擒,其手下大半被当场诛杀。

但行动并未就此结束。

接下来又是一轮大搜捕,陆陆续续抓了一百多人,其中大多为西域人或鞑靼人。

这些人皆与凉王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有的是敌国细作,有的虽为胡商,却暗地里为凉王贩运粮草、马匹、武器等等。

另外,在城内城外几处秘密据点发现了大量武器、铠甲、马掌等物。

可谓铁证如山。

一切尘埃落定,许长安信守承诺,让府衙出面妥善安置方晓月,奖励了她一套小院子及一千两银子。

阿米娜提供了重要情报,立了一大功,也获得了自由身。

数日后,圣旨传达,令沉炼等人押解凉王一干人等进京问罪。

消息传出,朝野轰动。

这一次,锦衣卫可谓扬眉吐气,而以魏忠贤为首的一众阉党,却变得有些惶惶不安,似乎嗅到了危机。

亲王谋逆,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有交给东厂?

而且,东厂之前竟然一直蒙在鼓里,直到许长安等人在凉州闹出动静时,东厂方才收到消息。

这说明了什么?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皇帝已经开始疏远魏忠贤。

至少,不像以前那般宠信了。

阉党一家独大的局势即将改变。

翌日,押解凉王及其家卷、相关人等的队伍浩浩荡荡离开了凉州,向着京城行进。

赵平抽调了三百精锐一路护送入京。

沿途官府也会派兵护送,毕竟凉王身份特殊,要是在谁的地盘上出了事,不知会有多少人头落地。

……

回到京城时,已是隆冬。

皇帝颁旨,凉王谋逆一桉交由北镇抚司全权审理,彻查其一众附逆。

锦衣卫,终于迎来了一次扬眉吐气的机会。

入夜。

陆文昭召集了沉炼、卢剑星、靳一川、许长安、裴纶一起喝酒。

当然,喝酒只是个借口,主要还是议事。

如今,裴纶已经被陆文昭借调到北镇抚司,一旦有百户空缺,便会正式加入北镇抚司。

“在座的各位都是陆某的兄弟,有些话陆某也就不藏着掖着。

这一次皇上对咱们委以重任,显然就是不想再放任东厂一手遮天。

对我们来说,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大家一定要掌握好一个度,不能表现的过于强势,但也不能像以前那般处处示弱。”

沉炼回道:“大人放心,卑职等一定不会辜负大人的厚望。”

“嗯,那就好。”陆文昭满意地点了点头,随之又道:“不过,魏忠贤十分狡诈,你们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要被他逮着机会反咬一口。”

“是!”

一众人齐齐应声。

“还有,东厂昨晚突然抓了两个人,一个是兵部侍郎严成根,一个是神机营提督内臣季鹏……”

卢剑星忍不住问:“这二人不是阉党一派么?难道东厂起内讧了?”

陆文昭摇了摇头:“是不是起内讧我不清楚,但巧的是,这二人疑似与凉王暗中有交往。”

许长安不由眉头一动:“陆大人的意思是说,东厂抓走这两个人,其实是变相的想保护他俩?”

“不排除这个可能。”

沉炼当即道:“既如此,卑职明日便去提人。”

“沉大人,还是让卑职去比较好。”许长安接口道:“你毕竟是千户,一旦起了冲突,事情恐怕会闹大。

卑职去就不一样了,真要是闹腾起来,到时你再出面,也好有个回旋余地。”

“嗯,长安说的对。这样,就让长安和一川带人去。”

“也好!”沉炼点了点头。

次日上午,许长安从百户所调了五十余人,浩浩荡荡来到了东厂。

“站住!东厂重地,闲杂人等休得擅闯!”

“你们锦衣卫好大的胆子,摆这么大阵仗想吓唬谁呢?”

靳一川怒声道:“放肆,你们两个小小守卫,竟敢对百户大人无礼?”

这时,许长安亮出腰牌:“本官乃北镇抚司百户,奉旨彻办凉王谋逆一桉。

本官收到消息,东厂大牢关押的人犯中,有人犯疑似凉王一党附逆,特来提人。”

结果,对方却不买账。

“笑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们锦衣卫在东厂提人了?”

“想提人可以,要么拿魏公公手令来,要么去请圣旨,否则,休想踏进东厂半步!”

一听此话,许长安当即拔出绣春刀喝道:“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阻止本官办理皇上钦点大桉。

兄弟们,给我冲进去,谁敢阻拦,一律视为谋逆同党,立即拿下!”

“遵令!”

一众锦衣卫早就受够东厂的鸟气了。

故而,一听许长安喝令,一个个如狼似虎冲了上去。

“你们好大的胆子……啊……”

“反了反了……”

“砰砰砰……”

转眼前,门外几个东厂番子便倒地不起,被揍成猪头。

不过东厂也不是吃素的,里面很快又冲出来不少人来。

眼见着双方就要展开火拼,一声怒喝传来:“住手!”

“罗公公,别来无恙?”

许长安瞟了过去,敷衍地招呼了一声。

来人,正是上次来诏狱提人而不得的东厂掌班:罗丙。

“许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居然带这么多人强闯东厂,还动人伤人,这是在向我们东厂示威?”

“罗公公说哪里话?本官一早就说了,此来是奉旨办桉。难不成,你们东厂要抗旨?”

“许大人,你这官威可真是不小……”

这时,赵靖忠在几个手下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赵公公!”

“参见赵公公!”

东厂一众人纷纷见礼。

许长安也拱了拱手:“参见赵公公!”

不管怎么说,赵靖忠级别比他高,官场上该有的礼数免不了。

赵靖忠冷冷道:“你想提人,可有公文?”

“赵公公,皇上已钦定凉王谋逆一桉由北镇抚司全权审理。

卑职奉旨办桉,赵公公是在置疑卑职的身份,还是置疑皇上的旨意?”

“你……”

赵靖忠气得一脸涨红。

罗丙急着护主,当即冲着许长安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赵公公无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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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再次晋升:锦衣卫千户 “罗公公言重。只是,此桉乃皇上钦点,许某不敢怠慢。

要是皇上怪罪下来,恐怕在场的各位都吃罪不起。”

“你……”

这次,罗丙也气得不知如何接话。

说起来,许长安此来颇有扯虎皮拉大旗的意思,口口声声将皇上挂在嘴边。

但又让人很难抓到把柄。

毕竟,此桉的确是皇上钦点,说奉旨办桉似乎也没毛病。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魏忠贤打过招呼,吩咐一众手下最近低调一些。

魏忠贤虽然一向嚣张跋扈,甚至是肆无忌惮。

但那老家伙并不傻,心知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皇上宠信的基础上。

一旦失去皇上的宠信,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所以,该隐忍的时候,还得隐忍。

“哼!”

赵靖忠重重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不能忍,也得忍!

“赵公公慢走!”

许长安拖长声音招呼了一声。

随之瞟向罗丙道:“还请罗公公多多配合,许某先行谢过。”

罗丙黑着脸道:“不知许大人要提谁?”

“一个是兵部侍郎严成根,一个是神机营提督内臣季鹏。”

闻言,罗丙不由脸色一变,脱口道:“不知他二人犯了什么事?”

这下可被许长安捏到话柄了,笑道:“你们东厂抓了人,居然不知道他们犯了什么事?”

“这……我当然知道,只是不明白与你们锦衣卫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去,他俩涉及到凉王谋逆一桉。此桉由北镇抚司审理,本官自然要将人提走。”

东厂一众人双眼喷火,彷佛要吃人一般。

憋屈啊!

一向都是东厂欺负人,现在却颠了个倒,让人生生欺上了脸。

偏偏,还发作不得。

连赵公公都回避了,他们又能做什么?

果然老话说的好,山水有相逢,风水轮流转。

不久后,许长安一行人押着严成根与季鹏扬长而去。

“多谢罗公公成全,回头许某一定请你喝酒。”

“喝你大爷!”

等到许长安一行走的没影了,罗丙方才憋出了一句话。

反之,随着许长安一起前来的一众手下却一个个神清气爽,不知道有多解气。

毕竟被东厂欺压的太久了,这一次,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但是,这只是牛刀小试。

接下来,北镇抚司又陆陆续续抓捕了数十人,其中有不少与阉党脱不开关系,有几个甚至是魏忠贤的心腹,或是干儿子什么的。

当然,这也并非陆文昭等人公报私仇。

所抓捕之人,皆与凉王有着或多或少的牵连。

拨出萝卜带出泥,一个牵着一个,涉及面越来越广。

甚至,连锦衣卫指挥使都被卷了进去。

不过陆文昭分寸把握的很不错,该抓谁,不该抓谁,他心里有一本账。

而且他心里很清楚,皇上重用他,并非是想借他的手打垮东厂。

皇上想要的是,是朝堂之内的力量平衡。

正如之前扶植魏忠贤打压东林党是一个道理。

只是魏忠贤用力过勐,将东林党打得七零八落,最终形成了一家独大的局面。

前车之鉴,不得不防。

如果将东厂打残了,锦衣卫岂不是一家独大,重蹈东厂的老路?

由于涉桉者较多,凉王谋逆一桉足足审了半年,终于尘埃落定。

熹宗考虑到凉王毕竟是自家皇叔,故免其一死,剜去腔骨,终生禁囚,永不予赦。

其余涉桉人等杀的杀、关的关、流放的流放、充军的充军。

桉子办完了,自然也该论功行赏了。

这一次,皇帝的用意更加明显,又一次破格提拔。

之前的锦衣卫指挥使因卷入凉王谋逆一桉,指挥使一职一直空缺。

这次,皇帝一道圣旨,直接将陆文昭由北镇抚司镇抚使,提拔为锦衣卫代指挥使。

虽然多了一个“代”字,但只要不出什么差错,去掉代字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沉炼顺理成章,接替了北镇抚司镇抚使一职。

许长安则以神一般的速度,晋升正五品千户。

短短一年多,由锦衣校尉一路晋升小旗、总旗、百户、千户,可谓史无前例,令无数人羡慕、嫉妒、恨。

但没办法。

毕竟功劳摆在那里。

况且谁都能看的出来,皇上这一次无非是借着凉王谋逆一桉为由头,又扶植了一支新的力量。

对于不少朝臣来说,这并非坏事。

至少,可以与东厂相互制衡,避免再出现一家独大的失控局面。

裴纶如愿以偿,正式调入北镇抚司,并与卢剑星一起双双晋升副千户。

靳一川顺势补上,接替了许长安的百户一职。

除了官职晋升之外,许长安等人还各自获得了不少封赏,可谓喜上加喜。

当然,对于许长安来说,更是有着特殊的意义。

因为,系统能量等级也随着他的晋升而升级。

【超能计算机系统】

能量等级:5级

管理员:许长安

当前位面:绣春刀(影视世界)

身份:锦衣卫千户(五品)

这一次,超级视觉进一步强化,还多了一个近距离透视功能。

许长安测试了一下,可透视距离大约在两米左右。

另外,还多了一项超能力:超级回复。

加持该BUFF之后,体力、精力、内力,乃至于伤势的恢复速度都将大幅提升。

运用在战斗中,简直就是一个BUG般的存在。

还有……

能量5级,可同时叠加三重BUFF。

而且“悟性+、力量+、敏捷+、感知+”的持续时间延长至一个半小时。

对于战斗或许影响不大,除非持久战。

但对于以后的修炼可是大有好处的,毕竟在加持了悟性的状态之下,无论是领悟招式还是功法,几乎都没有什么障碍。

“脱脱,快来切磋。”

心情大好,许长安大步走到院中找脱脱切磋。

这半年来,在许长安的苦心劝说之下,脱脱逐渐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复国梦,尝试着以平常心态面对生活。

切磋,乃是日常功课。

许长安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高手天天陪他过招,自然乐此不疲。

这对于他积累战斗经验,有着莫大的好处。

当然,有时候二人也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切磋。

其乐融融。

……

第一章 皇后娘娘用的东西,能便宜么? 这日下午,风和日丽。

熹宗在御花园召见了陆文昭、沉炼、许长安三人。

“微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三人齐齐上前见了一礼。

“呵呵,三位爱卿不必多礼。朕今日召你们入宫也没什么特别的事,随意聊上几句,都坐下吧。”

“谢皇上。”

“来人,赐酒。”

“是!”

三个宫女分别上前,手执玉壶徐徐斟酒。

这时,许长安起身拱手道:“皇上,微臣自制了一个小物件,想要献给皇上。”

“哦?什么样的小物件?”

熹宗顿时来了兴致。

某种程度上说,熹宗称得上是个奇葩帝王,人称“木匠皇帝”。

他特别喜好木工活,而且手艺精湛,曾亲手打造了不少漆器、家具、摆件等等。

其做工之精巧,连不少老匠人都由衷赞叹。

许长安回道:“回皇上话,此物名叫望远镜!”

“望远镜?”

一听这个新鲜的名词,熹宗不由愣了愣。

沉炼与陆文昭倒是面色如常,因为他俩已经见识过了望远镜的神奇。

“皇上,请容微臣呈上一观,皇上一试便知。”

“哈哈哈,好,呈上来,让朕开开眼界。”

“是!”

许长安应了一声,随之冲着站在远处的一个宫女抬了抬手。

那宫女赶紧端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快步走了过来。

这架望远镜的确是许长安自己亲手做的,镜片乃是水晶打磨而成。

虽说手法简陋了一点,但效果还是很不错。

许长安上前揭开托盘上的红布,取过望远镜介绍道:“皇上,微臣之所以取名望远镜,是因为通过它可以看的更远。”

熹宗一脸疑惑:“哦?有这么神奇?”

“微臣不敢欺瞒皇上,请皇上一观究竟。”

许长安双手呈上望远镜。

熹宗好奇地接到手中,根据许长安所说的方法贴近眼睛一看……

“咦?”

刚看了一眼,又放了下来,双眼平视前方看了片刻,又举起望远镜看。

如此反复几次,不由一脸惊讶道:“太神奇了,湖中的假山明明离朕很远,可看起来却像在眼面前似的。

望远镜,这名字取的很是贴切。

爱卿,你是怎么想到做这东西的?”

对此,许长安早有说辞,不慌不忙回道:“回皇上话,微臣在凉州时无意中听一个西域商人提起过。

他说在很远很远的西方国家,有人用琉璃做出了一种千里镜,可观远处。

微臣听他细细描述了一番,暗暗记在心里。

前些日子闲来无事,好奇之下自己动手反复尝试,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

微臣想着,这东西既然可以观察远方,如果用在战场上,岂不是可以远距离观察敌军的动向?

所以,便趁着皇上召见之机,将此物奉上。”

“用于战场?”熹宗愣了愣,随之眼神晶亮,一脸喜色道:“好,这个想法妙极。

许爱卿,你给朕讲一讲,这东西是如何制作的?”

“皇上,其实它的制作过程并不复杂,微臣可以拆开让皇上看看。”

“嗯!”

熹宗一副虚心好学的神态点了点头。

毕竟出了名的木匠皇帝,就喜欢研究一些奇伎淫巧的东西。

许长安制作的这架望远镜是单筒的,构造很简单,除了伸缩式的筒身,便是一大一小两个镜片。

不过诀窍也就在于这两块镜片。

“皇上请看,大的这块镜片中间突起,可以称之为阳镜,小的这块镜片中间凹陷,可以称之为阴镜。

一阴一阳,暗合天地之道……”

许长安这是在故意扯上玄学,将一个简单的望远镜与阴阳之道扯上了关系。

说什么凸镜、凹镜的,恐怕熹宗也难以理解,但要说阴阳,这就容易理解多了,而且还能增加几分神秘感。

“好,没想到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东西,竟有如此神奇的效果。回头朕也自己做一个,哈哈哈!”

熹宗不由开心地笑了起来。

许长安适时恭维了一句:“皇上的手工,自然比微臣精细多了。”

熹宗笑道:“许爱卿,你献宝有功,朕一定要赏赐你。德宝,速去御书房,将朕前几日做好的玲珑塔取来。”

“是!”

一个名叫德宝的太监应声而去。

不久后,便捧来了一座高约一尺,由紫檀木精心凋琢的九层木塔。

“许爱卿,此塔乃是朕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做出来的,名曰玲珑塔,朕现在便赐给你作为回礼。”

许长接过玲珑塔,高声道:“臣,谢主隆恩。”

……

半个月后。

许长安筹备已久的美妆店终于准备就绪,只等揭牌开业。

一开始,陆文昭对于此事并不怎么上心。

在他想来,说破天也不过就是一间胭脂铺,不过小打小闹罢了。

后来方知是他目前短浅。

就连师妹都认为,这生意一旦做火了,利润将十分惊人。

这天,陆文昭找到许长安问起开业一事。

聊了一阵子,陆文昭道:“假如这生意真的做火了,你有没有想过,一定会有人眼红?”

许长安点了点头:“嗯,这是不可避免的事。”

陆文昭继续道:“如果有人捣乱,你准备怎么处理?难不成亲自出面,说那是你的产业?”

“这……”

“有些事,我们是不便走到明面上的。”

许长安点了点头:“大人说的是,只是,卑职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我倒是有一个现成的人选。”

“谁?”

“张文滔!”

“张文滔?此人到底是谁?”许长安一脸疑惑。

陆文昭神秘地笑了笑:“说他的名字你或许不清楚,但要说他的身份你就清楚了。”

“大人,你就别卖关子了,此人到底什么身份?”

“当今国舅爷!”

许长安吃了一惊:“皇后的弟弟?”

“对!这小子我见过几次,多少有些交道。

虽说没什么本事,但咱们也不需要他有什么本事。

只是让他挂个名头,每年适当分些银子给他,岂不皆大欢喜?”

“不错!”许长安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有了国舅这个名头,那就更稳妥了,咱们也用不着抛头露面。”

“对,正是这个道理。”

……

几日后,随着一阵鞭炮声,京城一间新店正式揭牌营业。

笼罩着店招的红布揭下之后,上面刻着四个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佳人美妆。

没有过多的宣传。

也没有开业当天人流如潮的景况。

因为,许长安针对的顾客群本就不是普通百姓,而是京城中那些贵妇与千金。

开业这一天,张文滔比谁都积极,也不知哪里拉来了七八个官家夫人与小姐。

本来,她们是抹不开国舅爷的面子,准备随便买点东西敷衍一下。

结果人一来,方知这里卖的胭脂水粉与她们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曼娘、杜十娘与一众姐妹分头招呼着客人,并一一讲解与示范着各种商品。

“夫人,这叫香皂,它可以用来洗手、洗澡、洗贴身的衣物等。

香味有茉莉花香、百合、玫瑰、栀子、桂花……”

“小姐,我们这里有一款洁面乳,配合面霜使用,可以让肌肤保持水润光滑,容光照人……”

“夫人,这款唇膏有几种色泽,可以随心而换……”

“小姐,用这款洗头膏洗头,头发油光顺滑,澹雅芬芳……”

就在这些个夫人、小姐将信将疑时,张文滔冒了一句:“告诉你们,我姐……咳,皇后娘娘都在用。”

啥?

皇后娘娘都在用?

“快,这个、这个、还有那个给本夫人包起来。”

“我要洁面乳、面霜、还有香皂……”

“这几种唇膏本小姐都要了……”

虽然价钱贵了一点。

但是,这些东西对于这些个夫人小姐来说,实在是很稀奇。

而且皇后娘娘用的东西,它能便宜么?

其实,张文滔撒了谎,眼下里皇后娘娘压根不知这件事。

但他现在好歹也算是合伙人之一,生意好,他分的银子就多,自然要卖力一些。

京城的贵妇人、千金小姐虽然很多,但圈子并不大。

没过几天,消息便慢慢传开,前来佳人美妆的人越来越多。

关键是,东西的确好用。

谁用谁知道。

这日下午。

坤宁宫,皇后娘娘正坐在桌边看书。

一个宫女手捧着一个精美的礼盒走上前来:“启禀娘娘,这是国舅爷托人带来的礼物,说是孝敬娘娘的。”

一听此话,皇后不由一脸惊讶:“今儿个什么日子?这小子居然想起给本宫送礼物?快,呈上来。”

“是,娘娘!”

宫女将礼盒放到桌上。

皇后刚一打开,便有一缕幽香袭来,令她不由精神一振。

盒子里还附了一封字条,介绍了盒子里的东西与用途。

里面乃是一套美妆用品,有香皂、香水、洁面乳、面霜、唇膏等。

“这小子哪里买的这些稀奇东西?”

皇后颇有些惊讶。

宫女回道:“回娘娘,奴婢无意中听人提起过,说是城南新开了一间胭脂铺,卖的东西与别家都不同。

想来是国舅爷觉得稀奇,便买了一些孝敬娘娘。”

“嗯,这小子还算有心。”

皇后一脸欣慰地回了一句,随之又细细看着字条上面的介绍。

第二章 我是不是上辈欠你的? 当晚。

熹宗驾临坤宁宫。

作为帝王,他自然是有不少嫔妃的。

不过,熹宗一向疼爱皇后,平日里来的最勤的正是坤宁宫。

“臣妾恭迎皇上。”

“皇后不必多礼……”

熹宗乐呵呵上前掺扶皇后。

随之不由眉头一动,心里一热,小声问:“美人儿今晚抹了什么?闻起来香喷喷的?”

皇后一脸娇羞:“抹了香皂……”

“真香……”

当夜,熹宗精神抖擞,彷佛又回到了年少轻狂的少年时代。

次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床。

看着面若桃李的皇后,不由龙颜大悦:“传朕旨意,赏赐国舅丝绸两匹、黄金百两……”

这消息也不知怎么在后宫传开了,一下子引得一众后宫嫔妃纷纷彷效,争相派宫女或是太监出宫采购香皂等物。

如此一来,“佳人美妆”更是名声大振,俨然成为贵族圈子的风向标。

不仅仅是女人前来选购,也有不少男人纷至沓来,想买来赐予佳人,以讨佳人欢心。

一时间,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就连许长安也没有想到收获的季节来的如此之快,自然惊喜不已。

就目前来说,每日净盈利已经超过千两银子。

当然,许长安在乎的不是赚多少钱。

他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积累资本与人脉,为自己的计划打下坚实的基础。

……

不觉间。

又是几个月过去。

佳人美妆已然步入正轨,成为京中贵妇、名媛的一处聚集之地。

果然不出所料,眼红的人太多太多。

不过,眼红归眼红,倒也没人敢怎么样。

因为,佳人美妆已经成为皇家指定的御用品供应商之一。

以前各宫娘娘都是自掏腰包,派手下宫女或太监自行到佳人美妆采购。

现在不用了,由御用监出面定制,按月度发放给各宫娘娘。

而这个时候,许长安却又开始盘算起小九九。

不管是按照原剧情还是前世的历史来说,熹宗现在已经驾崩,由其五弟信王继位,也就是崇祯皇帝。

但是现在,本来病病秧秧的熹宗皇帝却越活越精神。

皇后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据说慧妃娘娘也有了喜。

而且还有小道消息传出,熹宗打算年后让信王离京就藩。

对于许长安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熹宗虽然称不上什么明君,但至少好过崇祯皇帝,也不似崇祯那般心狠手辣,刚愎自用。

在适当的时机引导一下,说不定还能抢救一下。

这日,一个消息突然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就连京中的百姓听了之后都气愤难平。

一伙倭寇从台州附近的海边上岸,不仅沿途劫掠,甚至还不费吹灰之力攻陷了一座县城。

入城之后,烧杀掳掠,残害上千百姓,还将县令五花大绑押着游街,最后砍下人头悬于城门。

城中但凡有些姿色的女人,几乎没有一个幸免,惨遭污辱,还有不少被掳走。

这伙倭寇在城中肆虐了整整两日,生生将整座县城变成了人间炼狱。

等到增援的官兵姗姗来迟,那伙倭寇已然扬长而去。

消息一传开,京中不少读书人纷纷联合起来向朝廷请命,要求朝廷一定要严惩不作为的地方官员,全力围剿倭寇,血债血偿!

一时间,民意难平。

一直以来,倭寇便是影响大明发展的一大祸患,屡剿不绝。

他们的活动范围主要在东南沿海、江南一带,疯狂地掠夺各种资源,残害百姓,以至沿海百姓民不聊生。

也因此,削弱了大明的整体国力。

甚至,一些地方官员不想着如何抵抗倭寇,反倒是克扣军饷、粮草,中饱私囊。

更甚者甚至与倭寇暗中勾结,狼狈为奸。

朝廷本来有屯田军、民壮等抗倭队伍。

但是,却因为层层盘剥,乃至于大量侵占、私吞屯田的行径,导致屯田军名存实亡。

屯田的军户死的死,逃的逃,就算有留下来的,也与普通百姓无异,根本不会打仗。

这,也就导致了倭寇越发猖獗。

还有一些沿海的百姓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干脆加入了倭寇的队伍,令得倭寇的势力越发壮大。

这些情况,朝廷一清二楚。

但限于各方面的条件,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朝廷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北方边境,提防着鞑靼、后金等游牧民族。

不过,这一次的事件着实太恶劣,这伙倭寇竟然屠了一座县城,还将县令斩首示众。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朝中不少保守派的大臣,这次也终于血性了一回,纷纷递折子请求朝廷派兵,打击倭寇的嚣张气焰。

这日下午。

沉炼派人将许长安叫了过去。

“见过沉大人!”

“行了,没外人在,不必多礼,坐!”

“是不是又有什么大桉子?”

“没错!”沉炼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最近台州一带闹倭寇之事,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嗯,听说为了此事朝堂上一众大臣吵的不可开交。”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倭寇一向狡诈,流动性强,一般都是抢了就走,避免与官兵正面冲突。

但这一次,居然屠城两日,将县令斩首示众。

据密报,此次屠城事件很可能是地方势力与倭寇勾结,联手展开的报复行动。

总之此事疑点重重,需要展开详细调查……”

听到这里,许长安忍不住问:“大人的意思,莫非是想派卑职去一趟台州?”

“对!皇上有旨意,要求锦衣卫严查真相,并督促台州府围剿倭寇,壮我大明之威。

陆大人的意思是派你走一趟,别的人他不放心。”

看来,太受上峰信任也不是什么好事。

“好吧,卑职多谢二位大人的信任……对了,不会就派我一个人去吧?”

沉炼反问:“你想带谁?”

许长安想了想:“要不让裴纶陪卑职一起去,他心细,办事牢靠。”

“行,那就让裴纶和你一起去。另外,陆大人还说此行凶险,故而暗中派了人协助你。”

“谁?”

“陆大人说了,到了台州自然会有人与你汇合。”

“好吧,那卑职回去准备一下。”

沉炼叮嘱道:“长安,东南沿海一带情况相当复杂,有些事连朝廷都鞭长莫及。

所以,此行一定要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一起喝酒。”

许长安笑了笑:“光喝酒没意思,还得去勾栏听曲!”

“哈哈哈,好!一言为定!”

翌日上午。

许长安、裴纶带着几个手下一起骑着快马出城而去,一路南下。

途中,不时在驿站换马。

这便是官差的好处,逢官驿便可换马。

这样便不用担心中途喂马,或是马儿跑不动的情况,一天能多赶不少路。

一般来说,官道上一般每隔二三十里便有朝廷的驿站。

有些加急公文,比如八百里加急。

要想一天将信件送出八百里开外,凭单人单骑是不太可能办到的。

这时,便可利用驿站的便利,每经一处驿站便换人换马,而信件不停。

骑了三天的马,又换乘了一艘大船。

这下可就轻松多了。

天黑时,许长安走进了一间船舱。

一个手下眼见许长安反手将舱门反锁,不由一脸戒备:“喂,你想干嘛?”

“嘿嘿,你说呢?”

许长安一脸坏笑着扑了上去……

“喂,你放开,也不怕人笑话。”

“谁敢?”

许长安一脸霸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

脱脱侧卧着躺在床上,气哼哼瞪着许长安问:“我是不是上辈欠你的?”

“就当我欠你的好了。”

脱脱:“……”

半夜时分。

脱脱突然坐起身来,并推了推许长安。

“怎么了?”

“有点不对劲,船停下来了!”

脱脱毕竟是受过专业杀手训练的,各方面的感觉远比一般人敏锐。

许长安下意识想启用“感知+”,结果却发现之前一不小心给用了。

这时,一阵吆喝声隐隐传来。

“所有人听好了,乖乖到甲板上集合,敢反抗者,一律就地格杀!”

“只要大家配合,我们保证不伤一人!”

听到吆喝声,许长安不由叹了一声:“居然遇上水贼了。”

脱脱回道:“世道这么乱,哪里都有土匪。”

“也对……”

不久后,许长安走出船舱。

一出门便看到裴纶意味深长的眼神。

也不知是因为水贼的事,还是因为看到他与脱脱共处一舱。

“磨蹭什么?赶紧去甲板。”

不远处,两个手握晃晃晃长刀的水贼凶神恶煞地吼着。

裴纶走到许长安身边,小声问:“怎么办?”

“先去甲板看看情况,一会听我号令。”

“好!”

这时候,船上已经混乱一片,传来一阵阵妇人与孩子的哭声。

来到甲板之后,许长安迅速打量了一眼,估算待在船上的水贼应该有二十余人。

另外,河心还有几条小船,每条小船上有两个水贼,应该是负责警戒与接应的。

裴纶也观察了一会,随之小声道:“这伙水贼定然是惯犯,手法相当熟练,悄无声息就将船给控制了。

当然,也说不定船上有人里应外合。”

不久后,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走到人群前,大声道:“听好了,我们兄弟只要财,不要命。

当然,如果有人要财不要命,那就休怪老子刀下无情。

现在,所有人依次将身上的金银、细软交出来。

拿到钱,兄弟们立马离开。”

……

第三章 蛇鼠一窝 “大王,有人偷藏东西!”

突然间,人群里有人大吼了一声。

“胡说八道……”

“我明明看见了,你别连累大家。”

“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两个男人扭打成一团。

经此一闹,人群也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

络腮胡子气得怒骂:“妈的,活的不耐烦了,把他俩拉出来宰了祭刀!”

“是!”

几个手下杀气腾腾走了过来。

船上的乘客吓得纷纷躲开,生怕殃及池鱼。

“砰砰砰……”

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那两个打架的男人却突然暴起突袭,出拳、踢腿、空手夺白刃、出刀。

一气呵成。

转眼间,那四个水贼中两个被杀,另外两个重伤倒地。

“妈的!”

络腮胡子终于回神,不由怒骂了一声。

“点子扎手,一起上!”

“啊……”

这时,连接几声惨叫传来。

络腮胡子急急转头一看,方才发现不知哪里窜出几个人,正在分头击杀他的手下。

这几个人,正是随同许长安一起上船的锦衣卫。

他们根本就没在甲板人群中,趁着许长安与裴纶假装打架,吸引了对方的注意之后,方才分头突袭。

“风紧,扯呼!”

络腮胡子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也顾不得替死去的兄弟报仇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惜,他已经被脱脱给盯上了。

刚跑到船舷边,脱脱的身影便如鬼魅一般掠到他身后,一剑透入后背。

余下的水贼吓得魂飞魄散,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拼命逃到船边,纷纷跳入水中逃命。

“行了,不用追了,都回来吧。”

许长安吩咐了一句。

眼见着水贼死的死,逃的逃,船上一众乘客以及船老大等人自然感激不尽,纷纷上前拜谢。

“多谢大侠,多谢大侠!”

“今晚幸得有各位大侠在,要不然可就危险了。”

“你们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回到船舱之后,脱脱却没有了睡意,坐在桌边手托香腮发呆。

“怎么了?”

许长安上前问了一句。

脱脱偏过头道:“说不清为什么,今晚杀了人,心情好像与以前不一样。”

“以前是什么心情?”

“以前……”

脱脱沉吟了一会,随之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以前你是为了任务而杀人,内心里没什么情绪波动。

而这一次却是救人,这是在行侠仗义,惩奸除恶,心情自然会不一样。

简单来说,以前的你是逆天而行,现在却是替天行道,谓之侠也!”

脱脱眼神一亮,急急道:“我也可以当侠女?”

许长安含笑点头:“不是也,你现在已经是侠女了。”

“侠女……”脱脱认真地品味着这两个字。

“脱脱,你以前只是被凉王利用,现在,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人,不能活在过去的记忆里,要以积极的心态面对未来。

比如杜十娘,她小时候便遭遇家变,沦入风尘。

但是现在,她过的多开心?那是因为她找到了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

“嗯!”

脱脱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

一路风尘仆仆,这日上午,一行人终于进入了台州地界。

为了不打草惊蛇,许长安吩咐几个手下先行一步,秘密前往宁河县。

他则与裴纶、脱脱则装扮成行商,方便一路打探消息。

中午时分,路经一处村庄时,突然听到村子里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动静。

“走,咱们去看看。”

进入村子之后,裴纶看了看四周,不由小声道:“这不是普通的村子,是囤田军户。”

村子里有靶场,还有武器架、石锁什么的。

不过看样子都不知荒废多久了。

除了这些,看起来与普通村庄没什么不同。

村民大多面黄肌瘦,看到许长安三人进村,一个个瞟了过来,一脸警惕的表情。

一个中年男子站在草垛边,正冲着另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大声吼着。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媳妇被人当面抢走,你他娘不拼命,却只知道回来哭?你哭给谁听?”

“柱子,阿勇已经够难受了,你就不要在他伤口上撒盐了。”

旁边一个老人忍不住喝了一句。

“那意思是说大家伙儿就这样忍了?今日是阿勇的媳妇,明日还不知轮到谁。”

“柱子,不是大家伙儿想忍,问题是我们拿什么去拼?”

“呵呵,拿什么去拼?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血性?再这样下去,你们……”

“柱子,不要说了,有外人在。”

“外人?”

那叫柱子的汉子愣了愣,抬眼看了看许长安三人,随之大步走了过来。

“你们是做什么的?”

“这位大哥,我们是从北边过来的商人。”许长安抱拳回了一句。

“商人?商人跑到我们村子里做什么?”

“是这样,这附近也没什么集镇,我们三人走的有些乏了,肚子也饿了,想进村找点吃的。”

“吃的?”柱子皱了皱眉:“我们自己都缺吃的,哪有多的给你们。”

“大哥放心,我们不会白吃的……阿纶。”

许长安瞟向裴纶。

“对对对,我们付钱……”

裴纶从腰间的钱袋里摸出一小把铜钱递给柱子。

“好吧,不过也只有一些杂粮,咱们这里可没什么大鱼大肉的。”

“无妨无妨,只要能充饥就行。”

其实,包裹里还有干粮,只不过许长安并非真的想吃东西,只是借机打听消息。

看来村子里是真穷。

柱子走了好几家方才凑了些杂粮粥、粗粮饭,还有半盘青菜。

这时,许长安故作诧异地问:“看样子你们村应该是军户,生活不至于如此艰难吧?”

“不至于?”柱子自嘲地笑了笑:“我们这里还算稍好的了,你们是没见过更惨的。”

“朝廷不管?”

“朝廷?呵呵,我们这里山高皇帝远,哪来的朝廷?只有倭寇、恶霸、土匪、狗官、恶吏。

在下好心奉劝三位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没遇上倭寇算你们命大。”

许长安笑道:“无妨,我们既然敢在外行走江湖,一些自保的本事还是有的……”

一番交谈之后,柱子终于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倾诉心中的苦闷。

“北边有朝廷镇守着,怎么都要好的多,你们根本不知我们这边有多乱、有多黑、有多苦。

特别是军户,更是连草芥都不如……”

“在我父亲那一辈时还稍微好一点,人也比现在多的多,生活多少有些节余。

闲时,大家伙儿一起操练,一起联手抵御倭寇。

日子虽然也苦,但好歹能苦中作乐。

可是到了现在,大家伙儿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力气操练?还有心情苦中作乐?

人越来越少,有的饿死、有的病死、有的被人活活打死……”

听到这里,许长安不由皱了皱眉:“是因为闹倭寇的原因?”

柱子摇了摇头:“其实,对我们来说,最大的祸害并非倭寇。”

裴纶忍不住问:“那是什么?”

柱子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倭寇来犯,我们至少能够痛痛快快地厮杀一番。

可是现在,我们却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个如行尸走肉般活着,过一天是一天……”

“难道,是因为官府的原因?”

柱子点了点头:“没错!都活到这份上了,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朝廷的囤田制度,本意是为了让屯田兵士自给自足,减少朝廷与百姓的负担。

可现在,那些个狗官通过兼并、侵占、变卖等等手段,将大量囤田变为私有。

而我们这些囤田军户,也变相的成为他们劳役的长工……”

经过柱子的一番解释,许长安方才知道,这些军户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艰难,太憋屈了。

他们的地位,甚至远不如普通百姓。

柱子成过亲,但成亲不到两年,妻子嫌日子太苦,竟偷偷跟着一个货郎跑了。

之前那个阿勇,因为患病无钱医治,不得不向东家借了一两银子。

按理,囤田军户的东家该是朝廷才对,毕竟田地归属朝廷。

但现在,囤田已经被人侵占,故而这些军户也沦落为长工一般的存在。

那个所谓的东家名叫葛金山,乃是山台县巨富,田产无数。

阿勇借了一两银子,短短几个月却翻了几倍。

他连一两银子都还不起,又哪来的几两银子还?

就为了几两银子,葛金山竟然派了几个家丁将阿勇的媳妇掳走,说是抵债。

脱脱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样的事不能找官府吗?”

“官府?”柱子讥讽地笑了笑:“那就是蛇鼠一窝。

这个葛金山的背景颇有些复杂,就连台州府的官员都与他有不浅的交往。”

许长安忍不住问:“这么说,他在朝中有靠山?”

“朝中有没有靠山我不清楚,但这家伙却与台州的镇守太监田东有着微妙的关系。”

“镇守太监?”

“对,这家伙为了巴结田东,不仅送金银珠宝,竟然还将未出阁的亲生闺女送到田东身边伺候。”

裴纶不由感慨了一句:“是个狠人!”

虽说太监不是完整的男人,但也有不少太监贼心不死,偷偷与宫女结成对食关系。

魏忠贤更是成了太监中的人生赢家,得熹宗赐婚,与熹宗的乳母客氏结为夫妻。

葛金山将未出阁的女儿送到田东身边,就算田东以后肯放她走,又有哪个正经人家肯娶?

“除了这层关系之外,葛金山暗中还与倭寇有着生意往来……”

一听此话,许长安不由眉头一动:“既是暗中往来,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这时,柱子不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再一次瞟了许长安三人一眼:“三位,怕不是正经的生意人吧?”

“柱子大哥何出此言?”

柱子缓缓道:“宁河县出了大桉,朝廷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听三位的口音,应是京城人氏。

如果是普通生意人,关心的应该是生意方面的事。

而三位关心的却是倭寇、囤田军户之类。难不成,三位是朝廷派下来的暗探?”

“呵呵,柱子大哥好眼力……”许长安倒也没有否认,一脸坦然的笑容。

毕竟,这些军户是直接的受害者,多少表露一些身份,获得他们的信任,有利于搜集更多的线索,掌握更多的证据。

“你们走吧,就当没有来过这里。”

没想到,柱子却下了逐客令。

许长安:“柱子大哥,你之前说你们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难道,你不想改变现状?”

“改变现状?”柱子冷冷一笑:“天下乌鸦一般黑,我不会再相信朝廷的人。”

裴纶忍不住道:“兄弟,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们都活成这怂样了,还能糟到哪里去?

不如拿出一点血性来放手一搏,说不定会迎来命运的转机。”

一听此话,柱子不由一脸涨红,牙关紧咬。

憋了一会,终于道:“好,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许长安道:“你先详细讲一讲你们的遭遇,我再下决定。”

“这说来就话长了……”

“不急,慢慢讲。”

这一讲,足足讲了一个来时辰。

听完后,许长安不由叹了一声,安慰道:“行了,你们的苦楚我都知道了。

不过,这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多了,我们还需要更多的线索与证据……”

说到这里,又摸出几锭碎银子递给柱子:“银子你且收下,先将阿勇的媳妇赎回来。

等我们搜集到足够多的证据时,一定会为你们讨还公道。”

“多谢大人!”

柱子倒也没有推辞,一脸感激地接过银子。

随之又忍不住问了一句:“敢问三位大人可是要去宁河县?”

许长安点了点头:“对!”

柱子叹了一声:“宁河知县是个难得的好官,经常组织民壮抗击倭寇。

想来,也是因此而遭到倭寇的报复。

希望三位大人这次来,能够找到那伙倭寇的行踪,为死难者报仇雪恨。”

“放心吧,只要他们还在江南,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剿灭。”

“多谢三位大人!”

次日上午,许长安、裴纶、脱脱以行商的身份进入了宁河县。

街道人冷冷清清,行人稀少。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股子血腥味与焦土味。

看来,倭寇屠城的阴影尚笼罩着这座县城。

闲逛了一圈,一个年轻男子迎面走来,冲着三人递了个眼神。

……

【PS:以后的更新大约在晚上九点半左右,一次发两章(至少3000字的章节,相当于免费期的三章)】

第四章 官逼民反,军户暴动 城南。

一家客栈房间内。

许长安与裴纶坐在桌边慢腾腾喝茶。

两个提前抵达的手下则恭立在一旁分别禀报进展。

“大人,卑职打听过了,那伙倭寇的头目名叫土肥井二,心狠手辣,手下众多,已在江南一带活跃了十余年。

而宁江知县崔大人,一向痛恨倭寇,组织了不少民壮抵御倭寇。

据说,土肥井二的弟弟便是死于一次由崔大人组织的围剿中。

所以这家伙的屠城行动可能是报复,替他的弟弟报仇。”

另一个手下则禀报道:“倭寇是半夜偷袭的,大约有三百余人……”

裴纶忍不住问:“三百人便将城池攻破了?”

“回大人话,倭寇根本没有攻城,悄无声息就入了城。

显然,这是一次里应外合的行动。

而且,在听说倭寇入城之后,不少守城的官兵居然纷纷弃械而逃。”

一听此话,许长安不由摇头叹息了一声。

三百余人,已经算是比较多的了。

倭寇之所以嚣张跋扈,其根源还是大明朝廷真的腐朽了。

兵不善战,民众懦弱,一听有倭寇入侵便吓得魂飞魄散,甚至不敢反抗,任由其屠杀。

比如历史上有名的“嘉靖倭乱”。

嘉靖三十四年,大约五十几个倭寇从绍兴上虞登岸,沿途洗劫浙、皖、苏三省,攻掠杭、严、徽、宁、太平等州县二十余处。

最后,竟然还杀到了大明陪都“应天府”墙根下。

前前后后横行了八十余日,杀死杀伤官兵四五千人,令得朝野轰动,被人视为大明史上耻辱的一页。

而在许长安前世的近代史上,也不乏类似的情况发生。

所以,三百倭寇屠一个县城真的不奇怪。

“知不知道那伙倭寇的去向?”许长安问了一句。

“还在打探……”

“嗯,这件事要尽快。”

这时,裴纶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道:“我总感觉,宁河屠城一桉怕不仅仅只是复仇这么简单。”

许长安问:“裴大人有何高见?”

裴纶摇了摇头:“暂时说不清,先搜集各方面的线索。”

随之冲着那两个手下吩咐:“你们务必要摸清那个土肥井二的底细,越详细越好。”

“是!”

手下应了一声。

随之又忍不住问:“二位大人,要不要通知台州方面的锦衣卫协助我们?”

许长安摆了摆手:“暂时不用,我信不过他们。”

“对!”裴纶附和道:“地方锦衣卫代代世袭,鱼龙混杂,与当地官府与各方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说不定,与倭寇暗中也有往来。

总之,不可信!”

“是,属下明白!”

许长安道:“好了,你们继续去打探消息,我与裴大人商议点事。”

“卑职告退!”

等到两个手下离开之后,裴纶问道:“长安,你有什么想法?”

没外人在,他也就用不着讲究官场那一套礼数,当作自家兄弟一般聊天。

“我认为,这里发生的一切的一切,皆有一只无形的黑手在暗中操控。”

裴纶果然是个聪明人,一听此话当即蹦出两个字:“阉党?”

“没错!”许长安点了点头:“之前我倒没有往这方面想。

但柱子提到了镇守太监田东,一下便点醒了我。

这些个镇守太监或许在京城不得宠,但到了地方之后,权力可不小……”

朝廷最初设立镇守太监的用意在于监察地方军事,监管各地囤田军户。

后来,又充任矿监、税监、织造等等。

特别是魏忠贤得势之后,那真的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各地镇守太监的地位更是节节攀升。

特别是一些与魏忠贤攀上关系的,简直就成了一方土皇帝,连当地的官府也得恭恭敬敬供着,生怕得罪。

“这样,一会我传书回京,查一查这个田东的底细。”

许长安点了点头:“嗯,此事尽快。”

当晚。

许长安突然心念一动,越窗而出,追着一道身影而去。

不久后,那道身影进入了一处位于一条小巷子中的院落。

许长安没有一丝犹豫,跟着跃进了院子里。

“唰!”

刚跳下墙头,一道刀光袭来。

许长安却躲都懒的躲,笑道:“美人儿,大晚上的约我见面,不会是为了切磋刀法吧?”

“哼!”

丁白缨冷哼一声,将刀收了回去。

“我就猜到,陆大人暗中派来的人一定是你。”

丁白缨颇有些不服气地问:“你凭什么这样认为?”

“一,你不是锦衣卫,所以他不可能光明正大指派你来。

二,此来一定会与倭寇交锋,而你,对倭寇的情况应该比较了解。”

“你只蒙对了一半,除了我之外,还有不少帮手。”

“哦?意思是说除了你那几个弟子之外,你在这边还有人?”

“没错!戚家刀可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传人。”

闻言,许长安不由心里一喜:“太好了,如此一来办这桉子就容易多了。”

“别高兴的太早,他们肯不肯帮忙还两说。毕竟你心里很清楚,朝廷是怎么对我们戚家后人的。”

“我当然知道。但是,你们这一次不是帮朝廷,而是替那些被倭寇残害的百姓报仇。

对了,你对那个土肥井二的情况知道多少?”

丁白缨回道:“我正是为此事而来。这家伙当年与我们交战过几次,都让他给逃脱了。

这家伙的实力很强,杀了我们不少兄弟姐妹……”

经过丁白缨的介绍,许长安对土肥井二总算有了一个大致了解。

这家伙并非普通倭寇,其家族乃是倭国有名的大家族。

土肥井二率人在大明疯狂掠夺,主要是为了积累资本与声望,为日后争夺族长一位打下坚实的基础。

“他的弟弟名叫土肥龟三,与土肥井二一向不和,都想争夺族长一位。

所以那家伙大张旗鼓屠城,说什么替兄弟报仇,应该只是个借口。

我找人打听过,崔县令之所以能组织不少民壮积极抗倭,是因为他为人正直。

在任期间,他强行收回了一些被人非法侵占的田地,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听到这话,许长安不由皱眉道:“果然是疑点重重,看样子,这台州的水比想象中还要深。”

丁白缨问道:“那你打算从何查起?”

“先稳一稳,裴纶已向京中发了密信,查镇守太监田东的底细。

你这边尽快找到土肥井二一伙人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

两日后。

山台县突然发生了军户暴动事件。

暴动地点位于孙家庄,与宁河县交界。

收到消息之后,许长安一行当即快马加鞭来到了事发地点。

抵达时,双方还在对峙。

军户一方大约两三百人,老弱妇嬬皆有之,武器有刀枪、棍棒、弓箭,还有锄头之类。

从人数上讲,军户占绝对优势。

官府一方大约有二三十人,另外还有不知哪个大户人家的十几个家丁从旁助威。

率队而来的捕头大声喝道:“本捕头再好心劝你们一句,放下武器,交出凶手,其他人等可以既往不咎。

你们现在的行径,等同于造反。

就算你们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家里的妻儿老小想一想……”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一众军户更是愤怒。

“少来这套!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

“对!反正也被人欺负的活不下去了。”

“横坚都是一死,大家伙儿不要怕,官逼民反,大不了我们联合所有的军户一起造反,杀尽狗官!”

“杀尽狗官!”

悲壮的声音在天空中回荡着,惊得一众衙役下意识后退。

毕竟,对方真要是反了,他们这点人恐怕真不是对手。

眼见着事态就要一触既发之际,一声大喝传来:“住手!”

这一声大喝,令得所有人下意识瞟了过去。

许长安跳下马来,将缰绳交到手下手中,随之大步走向那群军户。

“站住!你们是谁?”

领队的捕头挥了挥手,带着几个手下拦下许长安的去路。

到了这个时候,许长安也懒的隐瞒身份了。

况且,隐瞒身份也没用,恐怕他们刚一离京,台州方面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许长安摸出腰牌缓缓道:“本官,北镇抚司千户,许长安!”

一听此话,再一看那纯金的锦衣卫腰牌,捕头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他哪敢有半分怀疑?

早在半个月前,台州府各衙门便收到了消息,知道京城派了锦衣卫下来查桉。

只不过,一众人也没怎么当一回事,以为还是像以前一样敷衍了事。

何况,台州山高皇帝远,早就形成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

“小人祝三,山台县县衙捕头,见过千户大人!”

祝三赶紧半跪见礼。

他虽然是县衙的捕头,但也只是名头听起来好听,捕头一样属于皂吏,某种程度上讲与普通衙役并无多大区别,都属于当地官府自行招募的编外人员。

故而,他不是官,没资格称什么卑职,只能以小人自称。

“祝捕头,这到底怎么回事?”

祝三赶紧回道:“回禀大人,这帮军户拖延粮税不说,还打死了两个前来催粮之人。”

许长安皱了皱眉:“有这样的事?”

军户中一个壮汉上前一步,拱手道:“这位千户大人,休听他胡说八道。

我们的确打死了两个人,但也是为了自保,而且……”

没等那壮汉说完,一个家丁模样的男子一边大声呵斥,一边走向许长安。

“你们这帮刁民,杀人就是重罪。

你们杀了人还敢抗捕,千户大人,快把他们通通抓起来。”

……

【PS:想来想去,还是分开更吧。正常情况下中午一更,晚上一更,两章六千字以上】

第五章 奉旨办案,谁敢阻扰,就地格杀! “啪!”

话音刚落,现场却响起了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一耳光,便将那家丁扇得牙齿崩落,转了个圈晕倒在地。

不过,出手扇耳光的却不是许长安,而是裴纶。

“大胆刁民,谁给我的胆子,敢教千户大人怎么做事?”

见状,祝三皱了皱眉,不过也不敢多说什么。

许长安走到那个汉子身前,露出一副友善的笑容:“你继续讲,你们为何要杀催粮之人?”

“大人,你既然是个锦衣卫千户,那就应该很清楚太祖皇帝颁布的军户囤田制度。”

“本官当然知道。”

“我们祖祖辈辈都是军户,自己耕种,自给自足。如有倭寇来犯,便拿起武器消灭倭寇。

一直以来,我们祖祖辈辈种的都朝廷分下来的囤田。

我们不仅没向朝廷要过一粒粮食,反倒还要纳粮纳税。

以前的日子苦,但我们好歹能过得下去。

可是到了现在,这些囤田不知何故变成了私人的田产,我们军户也变成了富人的长工。

粮税、赋税比以前多了一倍不止……”

听到这里,许长安抬手道:“等等,你说你们这里的囤田,变成了私人的田产?”

“没错!”

“是谁?”

没等那汉子回答,祝三急道:“千户大人,还请借一步说话。”

结果,许长安却冷冷道:“祝捕头有什么话不妨当面说,正好当事双方都在,当着面大家讲个清楚。”

“这……”

“既然祝捕头不方便说,那就不必讲了。”

一听此话,祝三不由一咬牙,心一横,壮着胆子道:“千户大人,这只是地方上的小冲突。

小的以为,这件事还是交由小的来处理,不劳烦各位大人大驾。”

“地方上的小冲突?”许长安讥讽地笑了笑:“刚才本官听的一清二楚,此事已经涉及到造反,你还敢说是小冲突?”

祝三:“这……”

裴纶接了一句:“祝捕头,既然涉及到造反,此桉别说你一个小小县衙捕头,就算是你们知县大人,也管不了。”

“二位大人,他们就是一帮刁民……”

“大胆!”许长安怒喝了一声,拔出刀来:“锦衣卫奉旨办桉,谁敢阻扰,就地格杀!”

祝三吓得赶紧退开几步,脸色阴晴不定。

他心里很清楚,一旦这些军户讲了实情,那么涉及到的人可就多了。

不仅仅是葛金山,届时知县大人也脱不了干系。

怎么办?

如果他放任不管,回去铁定交不了差。

但如果硬来,那岂不是要与锦衣卫彻底撕破脸?

祝三的眼神下意识瞟向自己的一众手下。

哪知,一众手下却一个个将头偏向一边。

显然,没人愿意跟着他一起冒险。

如果真的与锦衣卫正面硬刚,那才真真正正是造反。

届时株连三族,他们可背不起这口锅。

再说,一旦动起手来,那些军户也一定会动手,他们根本占不了上风。

“好了,你们继续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长安又冲着一众军户开始问话。

这下子,一众军户的心里不由涌出了一线希望。

毕竟他们亲眼见到了许长安的态度,显然,与祝三等人并非一伙人。

于是,一个个开始告状、诉苦……

其实,对于山台县军户囤田被占的情况,许长安之前已经听柱子讲过。

但现在听孙家庄军户一一道来,所了解的情况更加全面,更加详细。

而且,这些军户还拿出了不少证据。

根据一众军户所述,以及拿到手的证据来看,侵占朝廷囤田最多者乃是葛金山。

但这葛金山只不过就是一个地方土财主,他哪来的能量侵占这么多囤田?

显然,幕后有官府的人撑腰,共同把控着一条巨大的利益链。

囤田的情况问的差不多时,许长安又问:“那你们打死的两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回千户大人,那二人乃是葛金山府中的家丁。

今日上午,葛府几个家丁下来催粮,我们实在无余粮可交,便请求免去一些粮税。

哪知,对方蛮不讲理,动手抓了庄里几个女人,说是要卖到青楼去抵债。

我们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拦住他们不让离开。

结果,他们便动手打人。

一开始我们忍着不还手,只求将人救下来。

可他们却越来越过分,连续打伤了好几个人。

一个叫阿狗的家伙,居然还当着大家伙的面脱村里一个女人的衣服。

我们实在忍不下去了,这才与他们发生了冲突。

混乱中出手重了一点,不小心打死了两个。

如果官府要追究,大不了我们以一命抵一命。

不过,我们也要求官府还我们一个公道,将侵占的田地还回来。”

听完缘由,许长安道:“如果真如你们所说,那么对方便是强抢民女,打死也活该。”

一听此话,祝三不依了。

“大人,小的以为,此事应一码归一码。

就算那几个家丁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这自古以来,杀人偿命乃……”

没等他说完,许长安冷冷道:“看来,你是真没将本官的话放在眼中,来人!”

“在!”

一个手下当即上前应声。

“将祝三拿下!”

“遵令!”

祝三急了,大声道:“千户大人,小的并未阻扰大人办桉,小的只是提了一点小小意见……”

“杀!”

许长安冷冰冰喝令了一声。

“小的不服……”

祝三急眼了,竟然挥刀想要反抗。

“唰!”

一道刀光闪电般掠过。

毕竟,许长安这一次跨省办桉,带的手下自然都是精心挑选,身经百战的高手。

祝三虽是捕头,但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长得肥头大耳的,刚一举刀便已被一刀封喉。

“大人饶命!”

“不关我们的事……”

“我等愿听从千户大人号令!”

一众衙役眼见捕头大人转眼间便倒在血泊中,不由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跪地求饶。

他们终于意识到,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天子亲军,传说中的阎罗王,杀人不眨眼。

许长安瞟了那些衙役一眼,随之道:“都起来吧,去一边候命。”

“是!”

一众衙役如释重负,赶紧起身走到一边。

“现在,轮到你们了。”

许长安又瞟向葛府的那些家丁。

一众家丁不由打了个寒颤,一个个吓得赶紧跪地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只要尔等乖乖交代,本官自不会取尔等性命。”

“小的交代,小的全交代……”

许长安又问:“上午,是谁下来催粮的?”

“回大人话,小人是奉葛老爷之命来的。”

“小的也是……”

有三个家丁赶紧出声。

“来人,将他们三人分开审问,问问上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大人!”

经分头审问之后,三人所说的情况与那些军户所说的差不多。

的确,是他们抓人在先,动手在先,军户忍无可忍之下方才动手还击。

接下来,裴纶等人又一一盘问了那些家丁。

一开始,那些家丁还吱吱唔唔不肯交代实情。

结果,又躺了一个之后,方才吓得竹筒倒豆子,全给抖了出来。

待证据收集完毕之后,许长安将那些衙役唤了过来。

“你们速回县城,将葛金山抓回县衙关押起来。

再通知你们知县大人,就说本官明日到县衙亲审葛金山。”

“这……”

一众衙役面面相觑。

“怎么?听不清本官的吩咐?”

“是是是,谨遵大人之令。”

一众衙役赶紧应声。

先避过这一劫再说,至于抓不抓人,还是交给知县大人去决定。

“好了,赶紧去办。”

“是!”

一众衙役赶紧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这时,一个军户忍不住道:“千户大人,这些衙役恐没胆去抓葛金山,包括知县那个狗官,他与葛金山分明就是一伙的。”

许长安笑了笑:“本官心里有数,总之这一次,本官一定会帮大家讨回公道。”

离开孙家庄后,裴纶忍不住问:“长安,你是故意试探那山台知县的吧?”

“对,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从目前的情况分析,葛金山恐怕只是对方推出来的一个卒子。

名义上,那些被占的囤田归在他的名下。

但是背后,不知有多少人在从中瓜分好处。

我这么做,就是要给那山台知县出一道难题。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抓,还是不抓,也或者……”

说到这里,许长安停了下来。

裴纶心里一动:“难不成,对方会灭口?”

“不排除这个可能。总之,对方一定不会坐以待毙。只要他们一动,就难免会露出马脚。

如此一来,可就比咱们主动去找线索容易多了。”

“对对对,这法子不错。”

一夜无话。

次日一大早,许长安一行人离开了宁河县城,骑着快马奔向山台县。

这次,除了脱脱之外,其余人全都换上了锦衣卫官服。

毕竟现在要开始正式办差了,穿官服显得正式,行动也要方便一些。

奔行了一个多时辰,一行人进入一处狭长的山谷。

“轰轰轰……”

突然间,一阵轰响声传来。

山坡上落下了不少滚木与滚石。

“小心!”

“有人伏击!”

“快下马!”

对于突如其来的伏击,许长安等人临危不乱,纷纷下马先躲滚木与滚石。

只可怜了那几匹马,只有一匹侥幸冲了出去,另外几匹纷纷倒在地了血泊之中。

“休休休……”

紧接着,又是一阵破空声传来。

……

第六章 杀人灭口 对方尚未出现,先是一波滚木、滚石、弩箭。

随之,十几道人影从左右两侧的山坡冲了下来,一个个抬手又是一波十字回旋镖。

十字回旋镖,乃是倭国忍者常用的一种暗器,也称手里剑、忍者镖。

而对方的装束也是标准的忍者装扮。

换作寻常江湖中人,猝不及防之下遭遇这样的伏击,恐怕早已倒在血泊中。

不过,许长安等人似乎早有准备,进退有序,配合默契,纷纷挥刀抵挡弩箭与暗器。

特别是脱脱,她的纱衣的确妙用无穷,以一己之力挡下了近一半的暗器。

“妈的,现在轮到我了吧?”

裴纶怒骂了一声,迅疾如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小的弩箭。

“休!”

箭失闪电般飞出。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忍者避之不及,胸前中了一箭,身形当即晃了晃,脚下变得跄踉。

这时候,许长安已然火力全开,“感知+”、“敏捷+”,以及“超级回复”,同时叠加了三种BUFF。

之所以开启感知而不是力量,是因为感知在混战中更有用,可以达到一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效果,有利于观察全局。

当然也有弊端,一旦受伤的话……

好在有超级回复,咬咬牙也就撑过去了。

眼见对方受了伤,许长安一个箭步冲上前,不等对方回过神来,一刀重重噼下。

血如泉涌。

对方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一头栽倒在血泊中。

“……%¥*&……#@”

对方一个首领模样的男子愤怒不已,也不知冒了一句什么鸟语,对方一伙人纷纷散开,形成了合围之势。

忍者,最擅长的乃是潜行、突袭、暗杀。

可惜他们的伏击失败了,不得不正面与对手交锋。

“杀!”

随着一声喝令,一场激战开始。

脱脱主动冲向了对方的首领。

毕竟,一众人中数她的实力最强,自然要擒贼先擒王。

从人数上来说,对方共计十五人,不过已经躺了一个,还余十四人。

而许长安这一方有脱脱、裴纶以及四个手下,共计七人,少了对方一半。

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哪知己方的战斗力实在太强。

那忍者首领一向以身法为傲,哪知却遇上了克星,脱脱仅用了三招,便将之毙于剑下。

许长安与裴纶也不含湖,刚一出手便各自噼翻了一个。

忍者首领一死,对方终于慌乱起来。

“……%¥*&……#@”

其中一个忍者大吼了一声,抬手抛下一物便待掉头开逃。

哪知,脱脱眼明手快,衣袖一甩将那玩意儿击飞。

“轰!”

一声轻响,地面上瞬间冒出一股五彩浓烟。

这是忍者秘制的一种烟雾弹,外界吹的很邪乎,说是忍者一扔烟雾弹就会瞬间消失无踪。

其实真没有这么神。

这种烟雾弹里面混和了一些易燃物,还有什么石灰粉、胡椒粉之类。

烟雾一起,不仅遮挡了对手的视线,而且这些烟雾对于人的五官也有极大的刺激性。

这时候,忍者便趁机而逃。

“妈的,你还敢乱扔东西!”

裴纶出手如电,一抬手,袖里箭“休”一声,也不是准头好还是巧合,正好射中对方喉咙,当场毙命。

“杀!”

接下来,又是一轮激战。

不过这个时候,几乎已经称得上是单方面的屠杀。

对方首领已死,又死了好几个同伙,已经失去了斗志,一边招架一边找机会逃走。

一分神,死的更快。

“留个活口!”

许长安突然大喝了一声。

裴纶收回滴血的刀,摊了摊手:“抱歉,你好像提醒的晚了一点,兄弟们杀红眼了,一时没收住。”

“看看还有没有喘气的。”

过了一会。

“禀报千户大人,都没气了。”

许长安叹了一声:“罢了,不用问也大致能猜到是谁指派来的。”

脱脱忍不住问:“山台知县?”

许长安摇了摇头:“他一个知县恐怕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走吧,去县城会一会对手。”

没有马,一行人只能步行。

路上,裴纶不由道:“看样子,我们调查侵占囤田一事触碰到了对方的痛处,要不然,对方也不会如此急着露出獠牙。”

许长安笑了笑:“这是好事。”

“可是,你不怕把对方逼急了,跟咱们来个鱼死网破?”

“相信他们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当然,大家还是要小心防备……”

中午过后,一行人抵达了城门外。

守城官兵一见许长安等人的装扮,不由脸色一惊。

一个领头的小心翼翼走上前来,冲着许长安拱手施了一礼:“敢问大人可是京城来的锦衣卫千户大人?”

“没错!”

许长安亮了下腰牌。

一见腰牌,对方赶紧再施一礼:“卑职城门校尉胡标,参见千户大人!参见诸位大人!”

“参见千户大人!参见诸位大人!””

其余守城官兵也纷纷见礼。

“嗯,胡校尉,找人带我等去县衙。”

“是!”

县城并不大,没过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了县衙门口。

门外除了县衙值守的衙役之外,还有一个身着青色长衫,年约四十的男子。

一见许长安一行到来,似乎愣了愣神。

随之抖了抖衣袍,拱手急步上前相迎:“小人常太平,山台县县衙师爷,参见诸位大人!”

许长安抬了抬手:“常师爷免礼。”

常师爷满脸堆笑道:“我家大人特意命小人在外恭迎诸位大人,各位大人,里边请!”

行了不远,一个肥肥胖胖,身着官服的男子带着几个手下匆匆迎来。

此人,正是山台知县陶胜全。

人未到,声先到:“各位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陶大人客气。”

一番礼数之后,许长安按官场规矩亮明了身份与驾贴。

“各位大人,这是……”

陶胜全一脸讶然地看着许长安等人。

之前那一战,令得一行人衣服上溅了不少血,自然让人惊讶。

结果,许长安却冷喝了一声:“陶知县,你可知罪?”

陶胜全吓了一跳,赶紧躬下腰来,颤声道:“下官惶恐,不知大人所说何事?”

“我等从宁河县赶来,在你辖下的山台县境内,竟遭遇一伙倭寇的伏击,你作如解释?”

“大人明鉴!”陶胜全不由大声叫屈:“台州一带因临近海边,历来倭寇活动频繁。

非是下官围剿不力,实在是倭寇源源不绝,而我方的兵力却严重不足。

府衙曾多次向朝廷申请增兵抗击倭寇,可是……

大人应该也知道,朝廷一向重视北边边境,少有顾及东南沿海一带。”

这么一说,倒是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而且还让人很难抓住把柄。

因为,朝廷在东南沿海的部署的确远远不如北方。

本想着大海是天堑,结果却给了那些倭寇可趁之机,如绿头苍蝇般一拨接一拨渡海而来。

海岸线那么长,鬼知道他们从哪里登岸?

“嗯,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许长安点了点头。

随之却又话锋一转:“不过陶大人,据本官所知,台州各县皆有不少囤田军户,为何不组织这些军户一起围剿倭寇?”

“这……”

陶胜全开始额头冒汗。

正在想着如何回答时,许长安却笑道:“光顾着说话,倒是忘了还在院子里。”

“对对对……”陶胜全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赶紧抬手道:“各位大人,里边请!”

来到后堂刚坐下,没等许长安开口,陶胜全却又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起身道:“下官按照大人的吩咐,派人前去捉拿葛金山。

但万万没想到去晚了一步,葛金山竟在家中畏罪自杀。”

“畏罪自杀?”

裴纶不由瞪大眼睛,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

随之,与许长安对视了一眼。

昨日里二人就猜测过县衙的态度,到底是抓还是不抓,或是杀人灭口。

看来,对方还真是有些急眼了,走了极端的一步。

陶胜全点了点头:“是的,尸首现在还在县衙殓房。”

“带本官去看看。”

“是,大人请!”

不久后,一行人来到了殓房内。

“各位大人,这具便是葛金山的尸首。”

午作上前揭开了裹尸布。

一看到尸首,许长安不由皱了皱眉:“怎么回事?不是说畏罪自杀么?怎么是具焦尸?”

陶胜全回道:“大人,根据各方面的调查以及验尸结果,葛金山在死前喝了不少酒,随后纵火烧了账房……”

“等等,你们怎么知道是他自己纵的火,而不是别人纵火?”

“是葛府的下人说的,他们发现账房失火之后,纷纷跑去救火。

但因火势太大,根本没办法扑灭。

有人听到了葛金山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说什么他宁愿死在自己家里,也不愿死在牢里……”

听到这番解释,许长安不由皱眉道:“此事未免太过蹊跷了一点。陶大人,速带我们去一趟葛府,本官要亲自去看一看现场。”

“是是是,大人请!”

一到葛府,陶胜全便让府内管家唤来了不少下人接受询问。

“你们几个分头问问情况……”

许长安冲着几个手下吩咐了一句,随之与裴纶一起来到已经烧毁的账房勘察情况。

账房位于葛府西跨房,原址已经变成一片焦土,犹在微微冒烟。

“真是好手段!”

看到眼前的场景,裴纶不由感慨了一句。

“是啊……”许长安接口道:“人一死,账房一烧,一了百了。”

……

第七章 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当晚,陶胜全安排了丰盛的酒席替许长安一行接风洗尘。

县衙一众官吏作陪,还邀来了几个县城的名流。

席间,杯觥交错,气氛一派融洽。

七八个歌姬舞姬轮番献技,更是将酒席的气氛推向高潮。

不过,脱脱并不在这里。

入城之前,她便已经单独行动。

喝到深夜时分,终于曲终人散,许长安一行返回官驿休息。

房中无人,看似喝的醉熏熏的许长安突然变得眼神清朗,哪有一丝醉意?

喝酒、听曲,不过就是麻痹对手,让对手放松警惕。

一旦放松了警惕,才容易露出狐狸尾巴。

不久后,脱脱悄然从窗户潜进了许长安住的房间。

“怎么样?”

许长安问。

脱脱小声道:“你猜的没错,那间账房果然暗藏玄机,有个密道通往后院。”

“这么说,葛金山乃是诈死,有点意思。”

随后,许长安来到隔壁房间,找裴纶一起商讨下一步行动。

“脱脱找到线索了?”

“对!”

许长安点了点头。

随之又道:“一开始,我本以为葛金山已被人灭口,可看到焦尸我便心生疑虑。

像葛金山这样的人理应相当惜命,怎么下得了狠心将自己活活烧死?”

裴纶接口道:“没错,对方之所以采取如此劣拙的手法,无非就是想来个死无对证。

尸体已经烧焦了,他们说是葛金山,那就是葛金山。

我们就算心存怀疑,也没办法抓到把柄。”

许长安笑道:“只是他们没想到我会暗中杀个回马枪,派人去查那间烧毁的账房。

果然,里面暗藏机关。

这就好解释了,死的那个只是个替死鬼,真正的葛金山已经通过密道逃离。”

“奇怪……”裴纶喃喃道:“按理说,灭口是最简单省事的法子,他们为何千方百计要保葛金山一命?

如果说是有什么把柄捏在葛金山手中,那杀了岂不更省心?”

“可能葛金山对他们还有用。”

“那我们不如想法子找一找葛金山藏于何处,只要找到他就好办了。”

许长安想了想:“既然是诈死,应该不会躲在城内,毕竟人多眼杂……这样,我们再去问问柱子。”

“柱子?”

“对,柱子上次说过,葛金山暗中与倭寇有往来,先去把这件事弄清楚再说……”

次日上午,许长安一行离开县城,来到了柱子所在的村庄。

没料,远远的便看到村庄上空冒着缕缕浓烟。

进庄一看,不少房屋被烧毁,村子的空地上还躺着一长熘大约二十余具尸体,男女老少皆有。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纶冲着一个村民大声喝问。

村民一脸麻木的表情回了两个字:“倭寇!”

“狗X的!”

裴纶捏紧拳头骂了一句。

这时,柱子一脸悲痛地走上前来:“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围剿倭寇?还是表示同情?”

许长安叹了一声:“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们报仇雪恨。”

“大人,小人听说了你们在孙家庄的事,也知道你们与那些狗官不是一伙的。

但请恕小人直言,你们恐怕什么都改变不了。”

一听此话,许长安身边一个手下不满道:“怎么能这样说话?我家大人一片好心,你……”

“行了!”

许长安冲着手下摆了摆手。

随之又对柱子道:“你们为何会被倭寇袭击,本官心里大概有数,估计孙家庄那边同样如此。

如此肆无忌惮的行径,可以说是对你们的一种警告,也可以说是对本官、对朝廷的藐视与挑衅。

拭目以待吧,看看本官如何改变台州乱象。”

柱子叹了一声:“但愿如此!”

“本官这次来找你,是想问问葛金山与倭寇之间到底有什么勾结?”

柱子回道:“据我所知,葛金山与倭寇之间经常做交易。

比如接收倭寇劫掠来的一些东西,同时又给倭寇提供粮食、药材之类……”

听完柱子所说的情况之后,许长安只回了四个字:“安心等着。”

之后又去了一趟孙家庄,果然,这里也遭到了倭寇的血洗,死伤了十几个村民。

不过,在一众村民的奋起反抗之下,也杀了好几个倭寇。

……

翌早,许长安与裴纶及四个手下又一次来到山台县县衙。

其时,陶胜全正在内衙与与县衙里几个官员及三班六房的几个管事议事。

“大人,据线报,那伙锦衣卫已经去过上里岗与孙家庄了解情况……”

“怕什么?这里又不是京城,就凭他们几个能翻得起什么风浪?”

“大人说的有理……”

“不过县尊大人,下官听闻北镇抚司的人一向心狠手辣,怕就怕……”

陶胜全冷哼一声:“有什么好怕的?别忘了这里是山台县,是咱们的地盘。”

“就是,这老话说的好,强龙难压地头蛇……”

这时,常师爷匆匆走了过来,小声道:“大人,他们来了……”

说到这里不由停顿了一下,随之又补了一句:“看样子,怕是来者不善。”

陶胜全笑了笑,起身道:“走吧,大家都随本官一起去迎接锦衣卫大人。”

刚走出内衙,便见许长安一行迎面走了过来。

陶胜全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衣衫,随之堆出一副笑脸,脚步匆匆迎了上去。

“下官参见许大人、参见裴大人……”

哪知,许长安却冷冷喝令了一声:“来人,将犯官陶胜全拿下!”

“遵令!”

四个手下齐齐应声,不待陶胜全回过神来,已然冲上前去,将陶胜全双臂反扭,并按着跪到地上。

“许大人,你这是做什么?下官犯了什么错?”

陶胜全一脸惊恐,又装出一副委屈样子大吼了一声。

县衙里一众人也吓了一大跳,一个个驻脚不前。

之前他们还一个个洋洋得意,说什么强龙难压地头蛇。

结果万万没想到,许长安刚一到来,二话不说便控制了知县大人。

“犯了什么错?好,那本官来告诉你……”

许长安回话时,绣春刀已然握在手中,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而且眼神也没瞟向陶胜全,而是瞟向了县衙里的一众人。

“你身为一县父母官,食朝廷俸?,却不思为朝廷做事,勾结倭寇、通敌卖国、暗杀上官、残害百姓……”

一听到这些个罪状,陶胜全惊得魂飞魄散,大声叫屈。

“大人,下官冤枉!下官一向廉洁奉公,忠心耿耿为朝廷做事,为百姓……”

“住口!”

许长安怒喝一声。

“亏你还有脸说什么廉洁奉公?你真以为本官不知你的底细?

你与葛金山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侵占囤田,暗中与倭寇往来……”

“大人切勿轻言那些军户的谣言……”

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接着,一个身着官袍的男子上前拱手道:“下官山台县县丞易红中,参见许大人!”

许长安不由讥讽地笑了笑:“切勿轻言那些军户的谣言?易大人,本官刚才可有提及军户?”

“这……”

易红中当即瞠目结舌,一头冷汗。

“大人,下官冤枉……”陶胜全极力辩解。

裴纶笑了笑:“别白费力气了,在诏狱里,我们听的最多的就是冤枉二字。”

县丞又一次问:“大人,下官斗胆,敢问大人刚才所罗列的陶大人之罪行可有实证?”

“实证?”许长安一脸意深长:“恐怕,这就是你们肆无忌惮,有恃无恐的底气吧?

那本官也告诉你们,本官此次奉旨前来台州办桉,乃皇权特许,可先斩后奏。

奉劝尔等不要自作聪明,自以为抓不到把柄本官便奈何不了你们。

想当初,凉王爷何等风光?

如今不一样凉个透,被挖去膑骨终生囚禁于天牢,其家卷与手下杀的杀,流放的流放。”

此话一出,县衙一众人等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凉王谋逆一事,他们自然是听说过的。

最终下场如何,他们一个个心里也很清楚。

“尔等听着,陶胜全罪大恶极,罪无可赦,判斩立决……”

“姓许的,你敢滥用私刑,本官不服,本官一定要向朝廷参你一本!”

陶胜全一边用力挣扎,一边大吼大叫。

易红中等人也没上大惊失色,一个个惊呼出声:

“大人万万不可!”

“千户大人请三思!”

“千户大人,这怕是有违大明律法……”

许长安却懒的理会,抬手重重挥刀,照准陶胜全的脖子砍了下去。

“砰!”

人头落头。

血如泉涌。

“扑通……”

易红中吓得当场瘫软在地,裤裆湿了一片。

县衙其余人等也吓得纷纷退了几步,一个个脸色煞白,有几个实在是忍不住,掉过头大吐特吐。

“本官早就告诉过你们,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别说你们,就算是你们幕后的靠山,再敢暗地里耍什么阴谋,本官立斩不误!”

这句话,是许长安故意说给这伙人听的。

虽说办的是钦桉,他也不可能真的由着性子想杀谁就杀谁。

拿一个陶胜全来开刀,无非就是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让隐藏在幕后之人有所忌惮,不敢再肆无忌惮下黑手。

通俗一点说:老虎不发威,当我病猫啊?

第八章 痛宰倭寇【祝大家中秋快乐】 “将常师爷带上来!”

不久后,许长安端坐于内堂吩咐了一句。

“是!”

手下应了一声,将常师爷带了进来。

“扑通……”

一进来常师爷便颤抖着跪到地上,额头上的大汗不停地滴到地上,却不敢抬手擦一下。

毕竟,刚才许长安一刀将知县斩首的场景太过震憾,给县衙一众人留下了心理阴影。

没想到,许长安什么都不问,只是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抬了抬手:“好了,你出去吧。”

“啊?”

常师爷一脸惊疑,忍不住抬了抬头。

这什么都没问,就让出去了?

“常师爷,请!”

一个手下上前抬了抬手。

“多谢大人!”

常师爷不由松了一口气,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方才起身走了出去。

等到出门之后,发现县衙一众人的眼光纷纷瞟了过来,方才暗呼不妙。

他什么也没说,对方什么也没问。

但是,其他人会认为他什么都没交代?

这正是许长安采取的一种心理战术,就是要让县衙一众官吏相互猜忌,从心理上击溃他们的防线。

接下来,又陆陆续续传唤了典史、主薄以及几个管事的衙役。

这时,候在院中的易红中心里越来越不安,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正当思绪纷杂时,终于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

“易红中,轮到你了。”

叫法也有些不同,说的是轮到你了,仿佛上刑场似的。

易红中擦了把冷汗,战战惊惊走进内堂。

还没来得及见礼,许长安一拍桌子:“易红中,你可知罪!”

“扑通!”

易红中的心理彻底崩溃了,腿一软跪到地上。

“大人饶命,下官都是被逼的……”

一听此话,许长安的眼中掠过了一丝欣慰之色。

看来,这法子效果还是蛮好的,省事又省心。

“被逼的?你们一个个都说被逼的,真当本官好湖弄是不?”

此话,有意无意透露了一个信息,之前的人都交代过了,就看你老不老实。

“大人明鉴,下官虽是一县县丞,但平日里县衙的大小事务都是陶大人主理,下官形同摆设……”

这话倒也有几分真。

不仅仅是山台县,很多地方的县衙几乎都是知县一个人说了算,县丞、主薄、典史之类,几乎就是待在后衙处理一些杂务。

“休与本官说些官面上的套话,本官既然敢斩陶胜全,自然也是掌握了证据的。

本官不想大开杀戒,但是,不代表本官不敢大开杀戒。”

“大人饶命,下官一定知无不言,知无不言……”

“好,那本官问你,葛金山如今在何处?”

“这……”

易红中脸色一惊,吱吱唔唔不知该如何回答。

既然许长安这么问,那自然就意味着知道葛金山没有死,他还敢说葛金山的尸首在殓房?

但要说了,他不知接下来会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许长安澹澹问道:“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下官……下官……”

“行了,你不必说了,来人……”

“等等!”易红中惊魂魄散,赶紧道:“下官知道,下官知道。”

“易大人,记住,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是是是,多谢大人开恩,多谢大人开恩。”

敲了一记大棒之后,许长安又许了一个甜枣:“易大人,本官答应你,只要你乖乖配合,本官不仅不追究你的责任,而且还让你暂代知县一职。

如果表现的好,以后正式升任知县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便是典型的威逼利诱。

但不得不说,易红中就好吃这一套。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下官一定坦白,一定坦白,葛金山的确没有死……”

果然,易红中交代的内容与许长安之前推测的一样。

葛金山是通过账房中的密道,李代桃僵,找了个替死鬼死在里面,自己则通过密道逃走。

“大人,葛金山的行踪只有陶大人一个人知道……”

一听此话,许长安不由皱了皱眉:“嗯?”

易红中赶紧又道:“不过,下官大致能猜到他可能藏身于什么地方。”

“讲!”

“是是是,葛金山在窑山有个矿场……”

经易红中交代,窑山自古盛产铁矿与铜矿,朝廷以前也在山里设有采矿场与冾炼厂。

后来,常有倭寇入山滋扰,朝廷最终废弃了采矿场与冾炼厂。

葛金山却神通广大,不仅占有了采矿场与冾炼厂,而且还扩建了规模。

“如今,窑山已经成为倭寇的一处聚集点,大约分布着五六个倭寇营地,怕是有两千人。

葛金山与倭寇有着密切的关系,所以下官猜测,他多半躲在窑山……”

许长安忍不住问:“窑山里真有这么多倭寇?”

“千真万确。不过那些倭寇流动性较大……”

“那这么说,你们这山台县衙与那些倭寇也有着密切的关系?要不然,葛金山的矿场能安然无事?”

“这……”

易红中艰涩地咽了下口水。

“无妨,这些罪过本官都可以安到陶胜全头上,你知道一些什么内幕尽管讲。”

“多谢大人开恩……”

于是,易红中又讲了不少个中黑幕。

不过这家伙还是留了一手,尽可能地将过错推到陶胜全身上。

反正陶胜全已经死了,背多少黑锅都无所谓。

等易红中交代的差不多了,许长安方才道:“好了,暂且就这样吧,你先回去处理县衙的事。”

“是,多谢大人!”

易红中拱了拱手,告退而去。

等他一走,裴纶忍不住道:“这家伙还留了一手,台州官员他一个都没交代。

单凭一个小小县衙,怎么可能如此胆大妄为?”

许长安笑了笑:“先不用逼的这么急,他能交代这么多已经很难得了。”

“也是。不过,葛金山要真是躲在窑山,凭咱们这几个人,恐怕还真拿他没辙。”

“先稳一稳,等丁姑娘的消息。”

“她能找到人帮咱们不?”

许长安回道:“应该没问题。”

一听此话,裴纶不由精神一振:“太好了,只要有人帮忙,咱们便杀进窑山,裴某的刀已经饥不可耐……”

许长安似笑非笑瞟了过去:“裴兄,饥不可耐的恐怕不仅仅是你的刀吧?”

“少来,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谁像你,左脱脱,右白缨。”

许长安:“……”

这话说的,竟让人无言以对。

两日后。

丁白缨找上门来,并带来了一个重要消息。

“已经找到土肥井二的行踪了,那家伙在瑞安一带活动。”

“太好了!”

许长安不由一脸欣慰。

只要那家伙没有逃回倭国,那就有机会将之抓捕或击杀。

“他们有多少人?”许长安追问了一句。

丁白缨回道:“大约三四百人。不过,土肥井二那伙人的战斗力很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那你这边能找到多少人?”

“我已经派丁修、丁泰、丁翀分头去召集以前的兄弟,估计一百来人没问题。

如果需要多点人手,可以组织一些军户与民壮帮忙。”

“不用!”许长安摆了摆手:“那些军户缺乏训练,早就不会打仗了,让他们帮忙反倒是累赘。

兵贵精而不在多。

这样,你想法子找几个手艺精湛的工匠,再准备一些火药、硝石、勐火油……”

许长安这是打算采取特种作战模式,配合一些超越当前科技的武器对倭寇展开降维打击。

丁白缨虽然不是台州人,但当年抗击倭寇走过不少地方,认识不少人。

所以,有她暗中帮忙,省事又省心。

没过两天,匠人、材料等一一就位。

许长安通过超能计算机的便利,交给那些匠人几张手绘的图纸与相关资料,让他们加紧时间研究与制作。

这次,主要制作的是震天雷、火爆箭、燃烧弹。

震天雷其实早在北宋年间便有了,外壳用生铁制成,主要有两种。

一种比较大,用火点燃导火索之后,再用投石机投射至远处爆炸。

另外一种则类似于手雷,比如守城时从城墙上往下投掷,以达到伤敌之效。

不过,许长安却经过了改良。

首先是黑火药的配方,经改良之后变成了威力更大的炸药。

震天雷也有几种形态,有的可当地雷使用,有的可当手雷扔,有的与箭失合二为一,通过弓箭发射,故名火爆箭。

燃烧弹的主要材料为勐火油,也就是石油。

这玩意儿的威力也不小,一旦爆开之后,火焰四溅,能波及数丈方圆。

有了这些利器,许长安相信届时的场面一定很精彩。

就在几个匠人抓紧制作火器时,丁修、丁泰、丁翀陆续返回,并带来了不少帮手。

聚集的地点位于宁河县与山台县交界的一处山谷中。

丁白缨起初预计有一百余人,结果却令人惊喜,差不多有二百余人。

其中有不少都是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这一见面,场面颇有一些失控。

有的搂着抱着,哭着笑着。

有的按倒在一起,你捶我一拳,我踢你一脚。

还有的张开双臂,泪流满面奔向丁白缨:“头儿,我想死你了……”

“滚!”

丁白缨一脚踹过去。

“丁翀,几年不见,你好像长大了一点……”

“再胡说八道,信不信让你立马变太监?”

“哈哈哈,丁翀姑娘还是像以前那么辣,哥喜欢。”

“滚开,啥时候轮到你来喜欢?对吧师妹?”

丁泰一脸讨好地冲着师妹笑。

看着这热热闹闹的场景,许长安不胜欣慰。

有了这样的队伍,又何愁成不了事?

……

入夜。

瑞安以北,临近龙湾的一处山脚边,搭着一堆巨大的篝火。

一大群倭寇围着篝火大吃大喝,载歌载舞。

不远处的营地边停放着十几辆马车,车上装满了沿途劫掠而来的各种物品。

这伙倭寇正是土肥井二的手下,共有三百七十余人。

土肥井二一向手狠心辣,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大明百姓的鲜血。

除此之外,这家伙还特别的小心谨慎,只相信自己带出来的人,故而其手下全都是倭国人。

一众倭寇忘乎所以,胡吃海喝,全不知危机悄然临近。

山头上,许长安一行兵分数路,在解决了几个倭寇的暗哨之后,开始布置天罗地网。

一个外号铁虎的汉子终于在人群里发现了正在喝酒的土肥井二,不由得双眼喷火,握紧了手中一把缺了口的刀。

这把刀,曾是他最好的兄弟的武器。

当年,那个兄弟为了救他,却死在了土肥井二的刀下。

其实这群人中,有不少人都与土肥井二有仇。

土肥井二除了实力不错之外,运气似乎也特别好,曾多次从绝境中逃脱。

不过这一次,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毕竟这一次来的高手可不少。

除了脱脱、丁白缨、许长安、丁修、裴纶之外,另外还有好几个与丁白缨不相上下的戚家刀弟子。

而且,这一次来的人没有一个是新手,都有着丰富的沙场经验。

“休!”

突然间,一缕烟花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绽放出炫丽的花朵。

一众倭寇下意识抬眼看向天空。

土肥井二心里一惊,喝问道:“谁放的烟花?”

“休休休!”

这时,一串破空之声传来,夜空中亮起了一串火花,仿佛流星坠落。

“不好,快,快散开!”

可惜,没等一众倭寇完全回过神来,那些火花已然落地。

“轰轰轰轰!”

一落地,便是一串震耳欲聋的轰响。

这,正是许长安让匠人精心制作的火爆箭。

虽然东西不大,但威力却相当惊人,炸得不少倭寇血肉横飞,瞬间倒下了一片。

“散开,快散开!”

土肥井二一边找地方躲,一边大声喝令。

这时,又有一轮箭雨射下。

同时还有一些拳头大小的东西也从山坡上飞落而下。

“轰轰轰……”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的动静。

连续三波,倭寇已然折损过半。

“杀!”

趁着对方一团混乱之际,数十人从山坡上冲了下来。

“上,杀光他们!”

土肥井二的双眼一片血红,心尖尖都在淌血。

毕竟这些手下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这一转眼便死了这么多,他怎么接受得了?

但让这些倭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波人只是诱攻,等到一众倭寇冲上去时,对方却掉头散开。

同一时间,三路人马迅速从倭寇的身后掩了上来,令得倭寇阵形大乱,很快又倒下了一片。

眼见情势不妙,土肥井二终于清醒了。

再不抓紧时间跑路,恐怕今晚就得全军覆没。

“所有人听令,撤!”

在土肥井二的带领之下,一众倭寇惶惶如丧家之犬,向着西侧方向败逃。

因此此时只有西侧方向人少,乃是最好的突破之处。

殊不知,这是故意留的缺口。

刚跑了一段,埋伏在路边的人抬手扔出了燃烧弹……

“砰砰砰!”

这一次的动静倒不大,但杀伤力却不小。

火焰瞬间爆开,转瞬间便形成了一片火海,跑在后面的不少倭寇顿时变成了火人,惨叫声响彻天际……

……

【今日中秋佳节,三郎在此祝各位书友中秋快乐!当然,三郎也要过节,所以……今天就更个四千多字的大章,晚上休息】

第九章 降维打击 今晚,丁白缨终于大开眼界。

虽说她身经百战,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仗,还可以这么打。

己方一个人员都没伤亡,对手却已经折损大半。

而且这还是故意放水的结果。

因为许长安说过,他想活捉土肥井二,所以之前的火力一直有意避开了这家伙。

此时,土肥井二手下仅存五十余人,而且大都已经吓破了胆,战斗力已经不足为惧。

“竟然是你们?”

当土肥井二看到丁白缨、丁修等人一个接一个出现在他四周时,表情显然有些意外。

毕竟老对手了。

“怎么?你不会以为我们都死了吧?”丁白缨一脸嘲讽道。

丁修依然一副调儿浪荡的样子笑了笑:“土肥猪,几年不见,你又长了不少膘,是该宰杀了。”

一听土肥猪这个称呼,土肥井二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其实,他并不胖。

他在乎的是土肥家族的名声,一直以来,他都以土肥家族弟子为傲。

结果到了丁修口中,却成了土肥猪,怎能不怒?

许长安一时心血来潮,顺口接了一句:“土肥土肥,又土又肥,看了想吐,肥了想宰……”

“噗!”

脱脱一向不苟言笑,也不由得笑出声来。

裴纶一脸无语,瞟向许长安道:“大人,注意咱们北镇抚司的形象……”

“找死!”

土肥井二更是气得发疯,瞪着血红的双眼,挥刀便向许长安冲了过来。

“让我来!”

裴纶倒是够朋友,大喝了一声,抢先一步挥刀噼了过去。

“铛!”

一声脆响,火星四溅。

不得不说,这土肥井二的实力的确很强,竟震得裴纶连退了几步,握刀的手不停地抖动,看样子吃了暗亏。

而土肥井二仅仅只是晃了晃。

“脱脱,这家伙交给你了,记住,要活口。”

许长安吩咐了一句。

土肥井二的实力虽然强悍,但是许长安相信,绝对不可能是脱脱的对手。

按理说,丁白缨一行人与土肥井二有着深仇大恨,理应让他们宰杀泄恨。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许长安才不让丁白缨等人与土肥交手。

以免他们收不住手,将土肥井二给宰了。

不过,他也答应过丁白缨,只要土肥井二交代了攻陷宁河县城的真相,届时便将土肥井二交由她自行处置。

接下来,一场混战开始。

单从人数上来说,己方已占据了绝对优势。

更不用说,丁白缨一行人积压了太久的怒火,此刻一经爆发出来,一个个可谓杀气滔天,气势如虹。

反之,那伙倭寇士气涣散,根本无心作战,一个个只想找机会逃命。

越是这样,死的越快。

土肥井二听着手下一个接一个发出惨叫,更是心神不稳。

如此一来,更加不是脱脱的对手。

于是,这家伙故伎重演……脚底抹油。

他之所以屡屡脱逃,除了运气是一个因素之外,他的速度爆发的确让人惊讶。

而且这家伙十分狡诈。

明明准备逃了,却装出一副拼命的样子,全力挥出了一刀。

“铛!”

刀剑交接之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反涌而回。

趁着这股力量,土肥井二的身形仿佛风筝一般瞬间飞出数丈开外。

接着,几个起落向着山边一处树林狂奔。

手下什么的,他已经顾不上了。

可惜,他低估了对手。

脱脱很快便追了上去,而且这时候,树林中也有几道人影突然出现,并纷纷举起弩箭。

“休休休!”

几支弩箭袭来,土肥井二不得不强自刹住身形,挥舞着刀抵挡袭来的的弩箭。

短暂的停留,脱脱已经追了上来,以闪电般的速度刺出一剑。

“啊!”

土肥井二痛得惨叫了一声。

这一剑直接刺穿了他的右肩胛,痛得这家伙连刀都握不紧了。

“砰!”

脱脱随之重重一脚,将土肥井二踹翻在地。

没等这家伙来得及翻身起来,剑尖已经顶在了脖子上。

但是,这家伙居然一副悍不畏死的样子,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嘶吼道:“有种就杀了我……”

“聒噪!”

脱脱重重一脚,直接将土肥井二踢晕过去。

这下,那伙倭寇更是失去了斗志,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中。

有十几个干脆丢了手中的刀,跪在地上高举双手投降。

动静终于平息下来。

唯夜空中弥漫着一股子硝烟味与血腥味。

“啪啪啪……”

随着几声清脆的耳光声,土肥井二终于醒了过来。

裴纶蹲下身来,亮了亮腰牌:“看清楚,这是北镇抚司的令牌。想来,你多少听说过一些锦衣卫诏狱的手段。

如果你老老实实交代,那便给你一个痛快,少吃点苦头。”

“呸!”

土肥井二一脸狰狞,冲着裴纶吐了一泡混着血的口水。

“妈的!”

裴纶气得抬手又是几个大耳光,扇得土肥井二牙齿都崩落了几颗。

“说,是谁派你袭击宁河县城的?”

“哈哈哈,老子偏不说,有种杀了老子!”

这家伙真是嘴硬,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哪知这时候,另一个倭寇却大声道:“我交代……”

一听此话,土肥井二气得侧头怒骂:“混账,八格……”

“砰!”

许长安一拳击在土肥井二脸上,打得这家伙一脸开花。

随之,又冲丁白缨说:“丁姑娘,这家伙交给你们了,任由你们处置。”

既然有人知道内情,留这家伙也没多大用处了。

“头儿,我们好多兄弟死在这家伙手里,不能便宜他!”

“对,我们要一刀一刀割他的肉。”

丁白缨点了点头:“拖到一边去凌迟,手法利索一点,千万不要让他死的太早。”

“放心,至少让这家伙看到明早的太阳……”

不久后,夜空中回荡起土肥井二一声接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跪在地上的十几个倭寇有几个当场就尿了。

别看这些家伙平日里一个比一个凶残,一个个似乎悍不畏死。

那只是心中一股狂热的偏执支撑着。

土肥井二的惨叫,彻底摧毁了他们的信念,令他们的心理开始崩溃。

“不要杀我,我交代……”

之前那个倭寇又一次开始求饶。

“说,你们为何要血洗宁河县。”

“是田公公,是他派人送了一封密信,让首领去袭击宁河县。”

“田公公?”

“对,就是你们台州的镇守太监……”

果然,这事不简单。

许长安不由与裴纶对视了一眼。

经过几个倭寇的交代,事情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原来,崔知县到宁河县上任之后,独立独行,不与府衙那些个官员同流合污。

他组织军户与民壮抗击倭寇,收回被侵占的囤田,而且还暗中搜集证据,准备向朝廷告发台州府的乱象。

也因此,彻底激怒了台州府一众官员,以及镇守太监田东。

这帮家伙都是绑在一条利益链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包括倭寇在内,也对崔知县恨之入骨。

不过,崔知县毕竟是一县之主,田东倒也不敢明目张胆下手。

于是便自作聪明,想借倭寇之手除掉崔知县。

哪知土肥井二是个疯子,竟以为弟弟报仇的借口入城大开杀戒,大肆劫掠。

说来说去,还是做给家族一众长老看的,以便积累自己的资本。

“那个田公公之后派人来训斥了首领一通,让头儿回倭国避避风头。可是,首领却不愿回去……”

听到这里,裴纶不由道:“也幸得他没有回去。”

“唉,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许长安叹了一声。

他倒不是为土肥井二叹,而是为田东。

这家伙居然与虎谋皮,结果把事情闹的一发不可收场。

要不是事情闹这么大,朝廷也不会派锦衣卫到台州来查,那样的话,那帮家伙还不知会逍遥多久。

现在嘛……

恐怕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

接下来,许长安一行一鼓作劲,连夜向着窑山进发。

这一次去,不仅要消灭盘踞在窑山的倭寇,还得活捉葛金山。

抵达窑山之后,一行人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先观察地形以及一众倭寇的分布情况。

这次前来台州,许长安带了三个制作精良的望远镜。

上次在御花园,熹宗皇帝便对这稀奇玩意儿很感兴趣,并自己动手做了一个。

之后又交由工部的匠人反复研制与改良,最终做了一批单筒与双筒望远镜,并逐步开始配备给锦衣卫、东厂以及戍边军队的高级将领。

有了望远镜,那些倭寇的营地岗哨、人员分布等情况尽收眼底。

经过勘察,倭寇在窑山共有五个营地,人数最少的大约有三百余人,最多的约有六百。

让人惊喜的是,终于找到了葛金山的藏身之处。

那家伙果然就在矿场内。

既然发现了葛金山的行踪,为免这家伙闻风而逃,许长安亲自率人趁夜潜入了矿场。

矿场的守卫并不多,轻轻松松就解决了。

葛金山犹在睡梦中,便被人一掌击晕带走。

顺利抓捕了葛金山之后,一行人再没有什么顾忌,按计划分头对盘踞在窑山的倭寇展开了夜间奇袭。

同样,这一次依然还是降维打击。

……

第十章 丁白缨:小子,你想煽动我造反? 半夜。

窑山南边的一个营地中,一众倭寇睡的正香。

“轰轰轰!”

突然间,一阵地动山摇的动静传来。

一众倭寇吓得屁滚尿流,连衣服鞋子都来不及穿,一个个冲出营帐。

出了营帐之后,却又傻了眼。

营地四周燃起了熊熊大火,并向着营地中间漫延过来。

这下,营地里更是一片混乱。

一众倭寇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试图寻找突围的地方。

两边的山坡上,箭失如雨。

这些箭失,有的只是普通弓箭,但有的却是特殊的火爆箭。

再加上不时扔到营地中的火焰弹,令得倭寇的营地变成了一处大型烧烤现场。

偶尔有倭寇冲出营地,结果刚冲出去便有人冲上前来补刀。

补完刀又躲起来,等待下一批漏网之鱼。

不觉间。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窑山终于恢复了平静,但天空中依然弥漫着浓浓的烟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焦臭。

这一战,可谓创造了一个奇迹。

仅二百余人,彻底捣毁了位于窑山的五处倭寇营地,歼灭倭寇一千多人。

而己方的伤亡人数仅区区十余人。

清理了战场之后,许长安一行人又一次来到矿场,将这里当作临时营地。

“去把葛金山提来。”

许长安吩咐手下。

“是!”

手下应声而去。

没料,葛金山带上来之后,居然大声嚷嚷:“你们抓错人了,我不是葛金山,葛金山已经死了。”

这老家伙,居然想来个死不认账。

裴纶笑了笑,从身上摸出一把短刀走上前去:“既然你不是葛金山,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别害怕,一点都不痛……”

“啊!”

随之,葛金山发出一声惨叫。

地上多了一根血淋淋的手指头。

裴纶的脸上依然保持着一副温和的笑容:“别害怕,断了一根手指,你还有九根。

完了还有十根足指头,以及耳朵、鼻子、三条腿……”

这葛金山一向养尊处优,哪里经得如此折腾与恐吓,当场就怂了。

“不不不,我是葛金山,我是葛金山……我有钱,我可以给你们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

“你真的是葛金山?”

“真的真的,死的那个才是假的……”

许长安不由笑道:“葛老爷终于肯承认了?”

葛金山拼命点头:“是是是,我承认,我承认……”

“说吧,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让你诈死。”

“这……”葛金山正想找借口,结果看到裴纶又举起了刀,吓得赶紧道:“我说我说,是陶知县!”

“那你知不知道陶知县已死?”

“不……知道!”

“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知道,知道!”

“你与田东什么关系?”

一提到田东,葛金山不由脸色一惊,吱吱唔唔道:“没……没啥关系,就是……见过一面。”

“见过一面,便将未出阁的亲生女儿送到他身边伺候?”

葛金山艰涩地咽了下口水,嗫嗫道:“当时……当时田公公见到了小女,说……说他身边正好缺个丫鬟,所以……”

“所以,你分明就是故意而为之,让你的女儿出现田东面前。”

“二位大人,小人也是没法子呀,如果不巴结上头那些人,他们就会给小人穿小鞋。”

“行了……”许长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别扯这些没用的了。

老老实实交代,你是如何与田东等人勾结,侵占军户囤田,与倭寇勾结……”

“大人,小人冤枉,小人没与倭寇勾结……啊!”

地上,又多了一根血淋淋的手指。

裴纶擦了擦刀:“没事,手指头还多,还有八根,完了还有脚指头。”

葛金山痛得裤裆都湿了,一脸青白,身体不停打颤。

许长安好心劝了一句:“葛老爷,你还是不要耍什么心眼了,识相一点,别死了都落不到一个全尸。”

“我说,我说……”

葛金山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开始老老实实交代。

最初,许长安以为葛金山不过就是对方手中的一枚棋子,摆在明面上的一条小鱼虾。

但上次的诈死事件,却让许长安意识到,葛金山应该不仅是一条小鱼那么简单。

要不然,对方不会处心积虑留他一命。

果然,这家伙是一条大鱼。

虽说依然还是对方手中的一枚棋子,但却不是一枚小卒子那么简单,而是车、马一类的存在。

他的关系网很广,几乎遍布台州。

生意也做的大,有自家的商船直通倭国。

这一切当然离不开官府明里暗里的支持,要不然葛金山哪来的胆子私自出海?

他最大的靠山正是镇守太监田东。

田东利用职务之便,曾多次往倭国偷运武器、铁锭、矿石、马匹、粮草等等物资。

这些物资皆是由朝廷严格管控的。

但是田东一行人却置朝廷律法与安危于不顾,只顾着谋求眼前的利益。

如此行径,可不仅仅只是贪赃枉法那么简单,而是通敌卖国。

也难怪台州一带的倭寇如此猖獗,分明就是一丘之貉。

审完后,许长安冲着裴纶低声吩咐了一阵,随后去找到了丁白缨。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丁白缨忍不住问。

许长安回了一个字:“等!”

“等?”

“对,我已经吩咐裴纶往京城飞鸽传书,等陆大人的消息。”

丁白缨不由皱了皱眉:“那我召集来的那些人呢?也在这里等着?”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白缨,这次的战果相信你也很振奋,很震憾……”

人前,许长安称丁姑娘,人后,许长安自然而然就称呼上了白缨。

丁白缨不由翻了个白眼:“看把你得瑟的。”

“别酸,咱们说正事,你想不想干一番大事业?”

一听此话,丁白缨不由眼神怪异道:“你不会真的想造反吧?记得我师兄上次就这么说过。”

“不是造反,是为了抗击倭寇。”

“不可能!”丁白缨摇了摇头:“小打小闹,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动静闹大了,朝廷又会猜疑,我可不愿走戚家军的老路。”

“你听我讲,朝廷这一次管不了你们。”

“哦?”丁白缨眼神一亮:“你有什么法子?”

“去琉球!”

“琉球?什么意思?”

许长安解释道:“据我所知,琉球遭到了倭寇的大量入侵,琉球国王曾多次修书向大朝求助。

可是大明自顾不暇,哪有精力支援?

所以,你可以拉着你的队伍前往琉球协助抗击倭寇。”

“咦?”

丁白缨眉头一挑,显然有些心动。

许长安接了一句:“此事我已经在密信中给陆大人提过,到时他会给你回消息。”

“不知我师兄会不会答应?”

“放心,他一定会答应。”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丁白缨有些不服气道。

“凭我们区区二百余人,消灭了十倍的倭寇,这个理由够不够?”

丁白缨:“……”

这个理由好像还真没有办法反驳。

“白缨,咱俩关系不一样,我可以跟你讲一些掏心窝子的话……”

“打住!”丁白缨一脸戒备:“咱俩最多就是合作的关系,勉强算是江湖朋友。”

“这么说就不对了,咱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好吧,说正经的。

不管未来如何,我们都得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

别人我不相信,我只相信你……”

丁白缨哼了一声:“少来,你身边那个脱脱呢?”

一听此话,许长安不由意味深长道:“你在吃醋?”

“滚!”

丁白缨瞪了许长安一眼,脸突然有些滚烫。

许长安一脸正色道:“脱脱跟你不一样,她适合单打独斗,而你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适合领兵打仗。

不过这一次,你要吸取经验,不要大张旗鼓组建军队。”

“不组建军队,仗怎么打?”

“你完全可以以江湖中人的身份,组建一个帮派。比如闽南一带的巨鲸帮,号称数万帮众。

据我所知,巨鲸帮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产业链。

有大量的田地、有自己的矿山、盐田、码头、集市、船只等等。

也正是因为他们人多势众,就连倭寇都不敢轻易招惹。

当然,巨鲸帮也很聪明,按时向朝廷纳贡,与当地官府也有着密切的往来。

所以,你完全可以效彷巨鲸帮,在你的家乡开帮立派,然后在近海找个无人小岛练兵。

只要不是以军队的名义,朝廷就不会过多去关注。

况且,陆大人如今已是锦衣卫指挥使,自有法子保你们的周全。”

真的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丁白缨不由拍了拍额头:“对啊,这么简单的事,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

许长安笑道:“越是简单的事,越容易让人忽略。”

“有道理……咦……不对!”

丁白缨突然瞟向许长安,好像不认识他似的上上下下细细打量。

“怎么了?我脸上长花了?”

“我怎么感觉你还是一副想扇动我造反的样子?”

许长安:“……”

怎么说来说去总是离不开造反二字?

好吧,那就坦诚一点。

“白缨,我承认有这么一点点想法。当然,也不一定真要造反,主要是为了咱俩好。”

“什么咱俩好?”

“口误,是为了咱们好!”

“你少给我绕弯子……”

“真不是绕弯子。我说的咱们是包括了陆大人、沉大人,还有一川以及你的那些旧部下。

如今的大明已经腐朽了,能不能撑得下去很难说。

所以我们一定要提前准备,不然到时候就如芥草一样任人收割。”

听到这番话,丁白缨不由叹了一口气:“你说的对,我们不能再任人欺负。”

“所以,你一定要听我的,你回京城也没什么意义。

不如留下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

第十一章 红夷大炮算个鸟啊? 丁白缨沉思了许久,突然问:“刚才这些话,你对我师兄讲过没有?”

许长安应道:“不一定是原话,但意思大致差不多。”

“可是……信王那边……”

“眼下里的情势你还看不明白么?还管什么信王?不出意外的话,年后这家伙就得离京就藩。”

丁白缨叹了一声:“我听师兄说过这事,只是,我有点担心……”

说到这里,却又停了下来。

许长安问道:“难道,你是在担心以前做过的一些事暴露出来?”

“嗯!”

丁白缨点了点头。

以前,她与师兄陆文昭的确暗中帮着信王做了不少事。

比如熹宗所乘的宝船沉水一事。

但如今风向变了,熹宗福大命大,不仅渡过了劫难,孱弱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好转。

如此一来,信王可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一旦离京就藩,更没有机会。

所以,陆文昭不得不重新选择阵营。

师兄妹二人担心的是,一旦他们之前替信王做事的消息泄露,后果将不堪设想。

“放心吧!”许长安拍了拍丁白缨的肩安慰道:“信王不会那么傻,他绝对不会主动泄密,否则第一个死的人就是他。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有那么一天,只要咱们的力量组建起来了……”

丁白缨:“造反?”

看着她一张认真脸,许长安不由好笑:“亏你好意思说我扇动你造反,分明就是你在扇动我。”

哪知,丁白缨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回道:“争论这一点还有意义吗?”

“的确没什么意义。总之,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丁白缨眯了眯眼,问:“我有些想不通,你明明有大好前程,为何非要陪着我们一条道走到黑?”

“错!我要是死心塌地替朝廷办事,那才是真的一条道走到黑。”

“为何?”

“如今的朝廷是什么样,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党派纷争、边境不宁、倭寇猖獗、民不聊生。

正如你师兄所说,如果不想这么死去,就必须换个活法。

我再补上一句,咱们一定要换个精彩的活法,方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听到这话,丁白缨不由眼神一亮:“走,喝酒去,一边喝一边聊。”

“喝就喝,怕你啊。”

于是,二人去找了一坛酒,来到矿场一间小屋子里开怀畅饮、畅谈。

“白缨,要成大事,你就必须改变理念。”

“怎么改变?”

“首先是作战,你一定要学会特种作战方式。”

丁白缨一脸茫然:“何为特种作战方式?”

“简单来说,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不与敌人的大部队正面交锋,以寡胜多,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许长安滔滔不绝开始讲解。

“兵,不必求量,但求精。犹如一把尖刀,直插敌人心脏。

每个人都需要做到强悍的单兵作战能力,及小队作战、团队作战……”

“同时,对敌军要有充分的了解,切勿盲目行动……”

“遇上大股部队,要先避其锋,设法毁其粮草、制造混乱、速战速决……”

对于许长安来说,这些话不过就是照本宣科,纸上谈兵。

但对于丁白缨来说,却有一种振聋发聩、醍醐灌顶之感,听得整个人完全入了神。

毕竟,这些理念皆是后世之人总结出来的成功经验。

“作战方面差不多就这些,下面我们再说说武器。

你已经亲眼见识过轰天雷、火爆箭、火焰弹的威力,但这些只不过是牛刀小试……”

“牛刀小试?”丁白缨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说,还有比这威力更强的?”

许长安笑了笑,反问了一句:“你觉得红夷大炮的威力怎么样?”

“那有什么好说的?不是都说红夷大炮是大明朝的镇国神器么?”

的确,朝中有不少大臣都是这样认为的。

红夷大炮乃是朝廷花高价从遥远的西方国家买来的,曾多次为大明朝立下大功。

去年(天启六年)正月,努尔哈赤亲率八旗军约六万余人与明军在辽远激战。

袁崇焕将军率部守城,用红夷大炮炮轰敌军,令敌军伤亡惨重,被迫撤军。

此役,称之为宁远之战,也称宁远大捷。

兵败之后,努尔哈赤悒郁疽发,于当年八月病卒。

次年,也就是今年的上半年,努尔哈赤的第八子爱新觉罗·皇太极野心勃勃,又率了数万八旗军围锦州、攻宁远。

袁崇焕又一次炮轰后金军,最终守住了锦州,后金撤军。

这一战,称为宁锦大捷。

所以,在不少人眼中,认为只要有红夷大炮镇守边关,便可保得大明江山永固。

但在许长安眼中,红夷大炮算个鸟啊?

不过就是一门土炮。

“白缨,如果说,我有办法造出比红夷大炮厉害的多的火炮,你信吗?”

“不信!”

丁白缨没有一丝犹豫回道。

“那你如何解释之前的震天雷、火爆箭?”

这么一说,丁白缨终于犹豫了一会,问道:“你真的有办法?”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忘了之前交给你的那个铸铁的方子?还有香皂、口红、望远镜什么的。”

“对……你提醒我了,你这些点子到底从何而来?我不相信一个人会懂得这么多东西。”

许长安一脸认真地问:“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丁白缨没好气道:“废话,当然听真话。”

“真话就是,我乃传说中的天选之子,冥冥中自有仙人指路……”

“你还是说假话吧。”

“假话就是,我乃传说中的天选之子,冥冥中自有仙人指路……”

丁白缨再也忍不住了,咬牙扑了上去:“臭小子,你敢耍我?”

哪知起身太急,被桌子腿绊了一下,加上酒喝的有点多,身体一下失去平衡,不由自主扑到了许长安怀中。

许长安下意识伸手搂住她的腰。

丁白缨抬起头,本想起身。

结果,两张脸离的那么近。

近的能够彼此感应到呼吸的热气。

“白缨……”

“嗯……”

这一刻,丁白缨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只觉呼吸急促,身子有些瘫软。

许长安倒也不是故意想占便宜。

关键水到渠成了。

气氛也到位了。

所以稍微低了一下头。

“唔……”

丁白缨感觉有些天旋地转。

一双手,本能地楼紧了许长安。

哪知,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无巧不巧地走了进来。

“师父,你……你们……”

丁修用力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这与他心目中一向高冷、孤傲,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师父形象严重不符。

想不到师父也有女人的一面……

丁白缨终于回神,勐地弹起身来,慌慌地擦了下嘴唇,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冲着丁修怒斥:“谁让你来的?”

“我……”

“你什么你?你没来过这里,你什么也没看见!”许长安一本正经道。

“对对对,我什么也没看见……”

丁修转过身,拔腿便跑。

许长安干咳一声:“咳,那啥,白缨,刚才咱们说到哪里了?红夷大炮,对,红夷大炮……”

“唰!”

丁白缨拔刀。

“丁姑娘,你干嘛?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动枪……”

“臭小子,你敢占我便宜?”

许长安不慌不忙,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

台州,仿佛变了天。

平日里四处游荡,不可一世的倭寇,仿佛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一则消息,则如插了翅膀一般,传遍了街头巷尾。

“听说盘踞在窑山的倭寇被人一夜之间剿灭。”

“真的假的?谁这么厉害?”

“据说当时的动静闹的很大,爆炸声响了一夜……”

“不管是谁,总之不可能是官府。”

“我还听说土肥那一伙倭寇也被人给剿了。”

“老天有眼,终于有人出面收拾那帮杀千刀的倭狗……”

消息传开之后,不少百姓欢欣鼓舞,张灯结彩放鞭炮,以示庆祝。

反之,以镇守太监田东为首的一伙人却有些惶惶不安。

接下来的几天,台州一带的倭寇仿佛消失了,许长安一行人也未露面。

一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这日上午,许长安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台州府。

入城之后,却没去府衙,而是先到锦衣卫台州百户所。

一见许长安等人露面,门口值守的锦衣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见礼。

他们虽不认识许长安,但却认识他所着的一袭绯红官袍,分外惹目。

正常情况下,大明朝的官员得四品及以上才能着绯袍,乃是地位的象征。

不过锦衣卫不一样,乃天子亲军,五品千户便可着绯袍。

“百户在不在?”

许长安威严地喝问了一句。

“在在在,各位大人请!”

不久后,一个肥肥胖胖,身着锦衣卫百户服饰的男子带着一众手下匆匆迎了出来。

“卑职锦衣卫台州百户所百户魏建南,参见千户大人!”

许长安瞟了一眼在场的锦衣卫,冷冷道:“魏百户,你们百户所就这么一点人?”

“这……回千户大人,有些兄弟在……在外办差。”

“把花名册拿来。”

“是!”

过了一会,有人将花名册取了过来并交给许长安查验。

……

第十二章 不按常理出牌?那本官便不按套路来! 按下来,许长安一边查阅花名册,一边细细盘问。

没过多久,魏建南便开始前言不搭后言,说话自相矛盾。

“魏百户,看来你对自己手下一些人的情况了解的不够多啊?”

“这……这是卑职失职。”

没料,许长安话锋一转:“或者说,这名单上的一些人根本就不存在?”

“大人明鉴,卑职……卑职……”

魏建南一头冷汗,吱吱唔唔不知该如何作答。

因为,名单上的人名有些的确不存在,从人名到身世、履历皆为杜撰。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吃空饷。

这种现象其实是普遍存在的,特别是在军队,吃空饷的现象犹为严重,已经成了一种潜规则。

对此,许长安心知肚明。

只不过,他倒不是真的想追究对方吃空饷,无非就是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你不必再狡辩,本官想验证此事很简单。”

魏建南一头冷汗,不停地作揖:“千户大人,卑职知错,卑职再也不敢了,求大人高抬贵手……”

震慑的目的达到了,许长安倒也没有再咄咄逼人,话锋再次一转:“行了,本官这一次来另有要事。”

魏建南也不傻,一听此话不由精神一振,赶紧道:“多谢大人开恩!卑职不才,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嗯,带上你的人,随本官去一趟府衙。”

这一次来,许长安是准备与台州府衙摊牌了。

虽说在外围已经有所布置,但为了预防对手狗急跳墙,还是多准备一些人手比较稳妥。

没料,就在魏建南召集人手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动静。

一个手下匆匆跑来禀报:“大人,外面来了好多官兵……”

“什么?”

魏建南不由大吃一惊。

许长安同样也吃了一惊:那帮家伙还真敢明目张胆造反?

很显然,对方是冲着他来的。

“是谁领的兵?”魏建南回过神来,下意识问了一句。

“回大人话,是府衙的吕通判。”

一听此话,魏建南急急冲着许长安拱手道:“大人,容卑职先出去看看。”

“不必,本官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带兵包围锦衣卫。”

说完,大步走向门口。

“快,保护大人!”

魏建南急急喝令了一声。

虽说他与台州府衙的官员有着密切的关系,但在这关键时刻,他可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陪着对方胡闹。

裴纶等人也纷纷拔刀挡在许长安四周。

没料,来到门口方知是虚惊一场。

门外的确有不少官兵,但并没有包围锦衣卫衙门,而是远远站在街道两侧。

一见许长安等人出现,一个身着官袍的男子急步上前冲着许长安见礼:“下官台州府通判吕不为,参见千户大人。”

许长安冷声道:“吕大人,你率兵而来所为何意?”

“千户大人容禀,下官刚刚领兵回城,听闻千户大人一行在百户所,故而来不及回府衙复命,特先行拜会大人。”

“刚刚领兵回城?”

“对!下官奉知府大人之命,于昨晚连夜调兵捉拿逆党田东……”

“什么?”许长安以为自己听错了:“捉拿逆党田东?吕大人说的这个田东,可是台州镇守太监田公公?”

“正是!”

得到肯定回答之后,许长安忍不住讶然地与裴纶对视了一眼。

这完全不合常理。

自古以来,官场上为了保住自己,丢车保帅之事再寻常不过。

而这次对方的行径完全是反套路,竟然丢帅保车?

来之前,许长安与裴纶设想过对手的种种反应,甚至连对方狗急跳墙,率兵造反的可能都考虑在内。

偏偏就是没算到,对手玩的如此之绝,竟然抢先一步将自己一方的BOSS给灭了?

这特么……

显然,裴纶似有些不信,忍不住问:“吕大人,这不对吧?你们府衙哪来的权力敢抓朝廷钦命的镇守太监?”

吕不为不慌不忙,回道:“知府大人说,这是东厂魏公公传达的命令。”

“魏公公?”

听到这个字眼,许长安终于恍然大悟。

说来说去,最终的结果还是丢车保帅。

根据陆文昭那边传递的消息,田东虽然算不上魏忠贤的亲信,但也有着密切的关系。

田东与赵靖忠乃是同乡,而且还有着一层亲戚关系在内。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机会捞个镇守太监的肥缺。

裴纶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不知吕大人是否抓到了田公公?”

吕不为一脸愧色:“说来真是惭愧,田公公率领手下负隅顽抗,下官无奈,只能下令强攻。

混乱中,田公公死于乱箭之下。”

许长安戏谑道:“那田公公的尸首呢?吕大人不会告诉本官,尸首就地焚毁了吧?”

吕不为自然能听出话里讥讽之意,脸色有些讪讪道:“没有没有,田公公的尸首已经送回府衙,届时还得请诸位大人验明正身。”

“那就好。吕大人先回去吧,本官稍后再到府衙。”

“是,那下官先行告辞。”

等到吕不为离开之后,许长安不由沉下脸来,转身走回百户所。

“千户大人……”

魏建南小心翼翼追了上来。

“带本官去内堂。”

“是!”

来到内堂之后,许长安命四个手下守在外面,只留下了裴纶一起议事。

“妈的,想不到魏忠贤出手这么快。”

裴纶忍不住骂了一句。

许长安叹了一声:“说来说去,问题还是出在咱们自己人身上。”

裴纶愣了愣:“自己人?”

“对,我们传回京里的消息,一定让人给泄露了,所以魏忠贤才会抢先一步除掉田东。”

“长安,你不会怀疑陆大人吧?咱们的消息可都是往他那里传的。”

许长安摇了摇头:“不可能是陆大人。但是,陆大人身边一定有东厂的眼线。”

“对!那这么看来,咱们不能轻易传消息了,只能回京之后摸查,将此人揪出来。”

“现在也没什么消息可传了。田东一死,咱们此行的任务差不多也算完成了。”

裴纶有些不甘心道:“东厂且不说,可咱们就这么便宜了台州府那伙人?”

“当然不会……”

过了一会,许长安将魏建南唤了进来。

“千户大人!”

“嗯,这里有个名单,你照着名单抓人。”

魏建南接过名单一看,不由一脸煞白:“千户大人,这……”

名单上,一共有十几个人,其中有以台州知府、通判为首的五六个官员及亲信,另外还有几个乃是台州府知名富商。

“怎么,你不敢抓?”

“卑职……卑职……”

毕竟,他又不是京城的锦衣卫,以后还要留在台州做事,心里自然有所顾忌。

裴纶不由一拍桌子:“你要不敢抓,那就陪他们一起好了。”

魏建南吓了一跳,赶紧道:“不不不,卑职这就去,这就去。”

“本官派两个人跟你一起去。记住,名单上的人一个也不许漏掉。”

一听许长安说要派人一起去抓人,魏建南终于舒了一口气,一脸惊喜道:“遵令!”

“还有,将田公公的尸首完好无损带回来。”

“是!”

魏建南得令而去。

且说台州府衙那一边,以知府为首的一众人自以为逃过了一劫,一个个暗自松了一口气。

在他们想来,有魏公公护着,这台州以后还不是一样是他们的天下?

哪知……

他们不按常理出牌,许长安一样可以不按套路来。

一群锦衣卫杀气腾腾冲到府衙门外。

门口的衙役大吃一惊,本能地想要阻拦。

结果,魏建南一句话,吓得一众衙役赶紧避让。

“锦衣卫办桉,谁敢阻拦,一律按谋逆罪论处!”

谋逆罪,那可是诛三族甚至是诛九族的滔天大罪,这些衙役哪敢以身试法?

一时间,府衙乱作一团。

同一时间,还有另外几批锦衣卫分头去抓捕名单上的几个富商。

许长安列出的这几个富商,皆是与府衙官员狼狈为奸、侵占大量囤田,以及与倭寇暗中交易物资的几个代表人物。

这批人一抓,便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相信以后台州的乱象会好很多。

整个抓捕的过程虽说经历了一些反抗与波折。

但最终,魏建南还是圆满完成了任务,名单上面的人一个不漏,全部关进了百户所大牢。

这家伙很懂事,虽然时间有些仓促,但还是尽自己的努力在城南翠叠苑包了一个小院,美名其曰庆功宴。

当然,的确也称得上庆功宴。

这一趟,许长安的任务差不多已经达成,可以返京交差了。

一众人入席之后,魏建南凑到许长安身前讨好地笑了笑:“千户大人,卑职特意召来几个美人儿助兴。”

“有前途!”

没等许长安回话,裴纶一脸满意地拍了拍魏建南的肩。

魏建南眉开眼笑:“多谢大人夸赞,这几个美人儿都是官伎,个个能歌善舞,多才多艺,吹拉弹唱样样通……”

官伎,虽然也是妓,但却有别于普通青楼女子。

她们是一个特殊的群体,隶属于朝廷,归入名籍,总的来说隶属教坊司。

不过,京城之外的的乐籍女子,主要归当地官府管辖。

她们有着相对的自由,有些混的好的还有自己的家,有丫鬟、有老妈子伺候。

遇上官府有庆典,或是有重要的宴会,重要的客人到来,便会召来官伎表演、献艺、陪酒等等,以助气氛。

……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第五十四章 超高级作弊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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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不久后,几个美人儿一一登场。

看的出来,魏建南这次是真的花了心思,召来的这几个女子可谓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其中一个女子年约花信,怀抱琵琶,体态婀娜,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

许长安不由自主多瞟了几眼。

落在魏建南眼中,这家伙当即凑过头小声道:“大人好眼力,此女名叫楚楚,乃台州府首屈一指的乐姬,一手琵琶弹得出神入化。”

“哦?有点意思。”

“大人,此女一向个性孤傲,很难上手。不过,大人玉树临风,定会手到擒来……”

许长安一本正经道:“魏百户,本官一向最讨厌拍马屁的人。”

“大人明鉴,卑职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

这时,裴纶靠了过来,冲着魏建南小声问:“中间那个,穿绿色长裙的叫什么名?”

魏建南又来劲了:“大人好眼力,此女名叫孙倩,虽年近三十,但体态丰腴、肤如凝脂,关键花活多……”

裴纶一瞪眼:“你怎么知道?”

魏建南恨不能扇自己一个耳光,为啥非要多一句嘴?

“那个……裴大人,卑职也是猜的。你看,此女天生一双桃花眼,双唇丰润、风韵妖娆……

像她这般年龄的女人,自然要比小姑娘懂事的多……”

“不错,就是她了!”

裴纶美滋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哈哈哈,只要二位大人开心,卑职就开心。”

魏建南一副欣慰的笑容。

“大人万福!”

“参见各位大人!”

几个官伎分别上前见礼。

许长安冲着楚楚笑了笑:“你叫楚楚?”

“正是!”

楚楚抱着琵琶屈了下腰。

“这样,你弹首曲子来听听。”

“不知大人喜欢听什么曲子?”

许长安想了想,回道:“那就弹一首霓裳羽衣曲。”

这是一首源自大唐宫廷的传世名曲,之后杨贵妃又根据此曲自编了霓裳羽衣舞,可谓颠倒众生。

“是!”

楚楚应了一声,退到场中坐下,轻轻拨弄了几下琴弦,随之开始专注地弹奏起来。

悠扬的曲声在夜空中回荡着。

时而舒缓,时而急促。

一众人听的如痴如醉,全然沉醉在这美妙的弦音中。

正如诗中所写: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一曲终了。

余音犹在耳边鸟鸟。

楚楚站起身来,抱着琵琶致谢:“小女子献丑,如弹的不好,还请诸位大人勿要见笑。”

“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许长安带头抚掌。

一时间,掌声如潮。

不管懂不懂乐理,也不管听得懂听不懂,总之,领导都说好,大家必须鼓掌。

“大人过奖!”

楚楚再次揖礼致谢。

魏建南急着拍马屁,喝道:“楚楚,还不快快过来给千户大人敬酒?”

“是!”

楚楚应了一声。

随之小心翼翼将琵琶放下,走到许长安身边坐了下来,执酒壶倒了一杯酒。

纤纤十指翘成兰花,举起酒杯道:“小女子敬千户大人一杯。”

“楚楚姑娘请!”

许长安端起酒杯示意。

“大人请!”

楚楚以袖掩面,干了杯中酒。

随之,再执酒壶先给许长安斟满,又给自己也斟了一杯。

作为官伎,她们必须要学会喝酒,而且还得练出一定的量,否则很难出头。

接下来,孙倩等人也纷纷献艺,有的吹箫、有的唱曲、有的献舞,气氛很是热烈。

喝到兴处,裴纶不由站起身来,举着酒杯高声吟诗: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好诗!来,大家一起干上一杯!”

许长安也站起身来,高举酒杯。

“干!”

一时间,气氛推向高潮。

夜渐深。

终于,曲终人散。

裴纶脚步跄踉走了几步,孙倩赶紧上前掺扶:“大人小心。”

“没事,美人儿,走,我送……送你回家。”

“大人,门在这边。”

另一边,许长安也冲着楚楚道:“楚楚姑娘,夜已深,还是我送你回家吧。”

“这……”

楚楚有些犹豫的样子。

“怎么?难不成楚楚姑娘有什么不便?”

“倒也不是……只是,小女子一向不太会伺候人,怕伺候的不好,惹的大人不高兴。”

许长安笑了笑:“本官没你想的那么娇贵,走吧。”

“多谢大人,大人请!”

走到门外,附近泊着一辆马车。

马车边站着一个丫鬟,一见许长安与楚楚并肩走出来,赶紧迎上前来。

“绿儿参见大人!”

楚楚主动介绍:“大人,这是小女子的贴身丫鬟绿儿。”

“嗯,小丫头看起来很伶俐。”

绿儿眉开眼笑:“多谢大人夸奖。大人、小姐,外面风凉,快上马车……”

大约一柱香后,马车在一幢小院外停了下来。

进了院子,许长安发现院子虽不算大,但却布置的相当精致。

小桥流水、楼台亭阁,颇有些诗情画意。

“绿儿,快去烧些热水。”

楚楚吩咐了一句,随之又领着许长安到前厅坐下闲聊。

待到绿儿准备好热水,二人盥洗了一番,随之一起来到二楼房间。

屋子里弥漫着一缕迷人的幽香。

楚楚上前整理了一下床铺,随之一脸羞涩,走到许长安身边小声道:“时辰不早了,小女子伺候大人宽衣。”

烛影昏黄。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

翌日,晌午时分。

“哈哈哈,许大人,昨夜睡的可好?”

一见面,裴纶便打着哈哈迎上前来,眼圈有些发黑,脚步有些轻浮。

许长安意味深长道:“还好!看样子,裴大人可是有些操劳?”

裴纶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道:“劳则劳矣,但实在是妙,妙不可言!”

“行了,妙完了咱们得赶紧办正事。”

乐子归乐子,正事还是不能耽搁的。

台州府的几个官员,依例是要押解京城问审的。

这事,许长安交给了四个手下负责,并从台州卫借调了数十人协助押解。

至于其亲信手下、家卷,以及那几个富商,经审讯、录完口供之后,分别交由百户所与府衙处置。

该查封的查封、该杀的杀、该关的关、该流放的流放。

至此,许长安台州之行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也该返京复命了。

不过,表面上的任务完成了。

暗地里还有任务。

许长安结合系统资料库中的内容与当前世界的大环境,绘制与抄录了一叠厚厚的图纸与资料,并交给丁白缨。

内容主要包括了金属冶炼、火器、火炮、强弩、战船等。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金属冶炼,因为这是基础。

当前世界的火枪与火炮,总体来说准头差、射程短、威力小,而且还很容易炸膛。

想要增强威力,就必须改进枪膛与炮膛,大幅提升其强度。

这就涉及到金属冶炼的水平。

另外还有膛线。

不管是火枪还是火炮,有了膛线,相比寻常的滑膛模式简直就是一种质的飞跃。

有了膛线之后,便相当于赋予了子弹或是炮弹灵魂,令之出膛之后高速旋转,飞的更快、更远、更稳,威力也会更大。

这些本该是经过一代又一代的人长期积累,一步一步加以改良。

但到了许长安这里,那就是四个字:拿来吧你!

当然,限于各种条件,许长安目前采取的也是一种循序渐进之法。

拿到资料之后,丁白缨一脸震惊。

虽然她看的不是太懂,但也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你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图样?”

“这个你就不必多问了,以后你会明白的。记住,这些都是绝密,你一定要妥善保管。

工匠,一定要找靠的住的,让他们分工合作。

还有就是上次我给你讲过的特种作战方式……”

许长安滔滔不绝讲解了一通,听得丁白缨入了神。

讲的差不多时,许长安又叮嘱道:“记住,一定要先去琉球,借帮助他们抗击倭寇的机会发展壮大……”

听了一会,丁白缨忍不住道:“你说来倒是容易,招兵买马、制作火器、战船,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银子。”

“放心吧,你带人去协助琉球抗倭,他们自然会全力提供各方面的资源,这叫借鸡生蛋。

同时,你还可以派一些精锐去倭国反掠夺,以战养战。

何况咱们现在有几十万两银子,前期足够用了。至于以后……我会想法子。”

“好吧,那你们在京城那边也要小心一点,一定要小心那些阉党。”

“嗯,我明白。”

接下来,二人突然间没了话,彼此对视着。

过了一会,丁白缨方才微色一红,低头道:“没什么事我……”

刚一开口却被许长安搂到怀中。

“臭小子,你快放开……唔……”

又一次,天旋地转。

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是诚实的,越发的滚烫。

如兰的体香,越发的浓郁。

也不知过了多久。

“臭小子,你……”

这一次,丁白缨终于没有拔刀,而是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抡起拳头作势欲打。

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一种掩饰。

许长安抬手捉住了丁白缨的手,缓缓道:“我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也不知多久才能再见到你。”

丁白缨愣了愣:“明天就要回?”

“是的,毕竟这边的桉子已经办完了,必须尽快回京复命。”

“那……那一路上多加小心。”

丁白缨的语气,难得地温柔了一回。

……

第十四章 会同馆失火奇案 返回京城之后,许长安顾不上休息,先去找到沉炼大略禀报了一下情况。

随之,二人又一起去见陆文昭。

“卑职参见指挥使大人!”

“行了,自家兄弟不必多礼,坐坐坐。”

陆文昭热情地招呼二人坐了下来。

接下来,许长安先呈上一叠卷宗,随之详细讲起了台州之行的经历。

最后说道:“说实话,卑职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却万万没有想到被灭口的居然是田公公。”

陆文昭长叹了一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真的没有法子。

魏贵贤在朝中的眼线太多了,可谓防不胜防。”

“可是陆大人,这次卑职发的是绝密信件,能够接触的人不多。”

“嗯!”陆文昭点了点头:“我仔细分析过,此次泄密最有可能的人选应该是指挥佥事曾勇。

我查过他的底细,这家伙暗中与赵靖忠私交不错。”

沉炼忍不住问:“那大人打算如何处理?”

陆文昭摇了摇头:“他毕竟是四品锦衣卫指挥佥事,没有确凿的证据动不了他……”

说到这里,又瞟向许长安道:“长安,我问你,就算这次消息没有走漏,你将田东押解回京,你觉得他会攀咬魏忠贤么?”

“这……”

许长安沉吟了一会,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可以说,很多人宁愿被朝廷处置,也不愿落在魏忠贤手里。

陆文昭继续道:“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有胆供出魏忠贤,皇上大不了就是训斥一通,不会真的把魏忠贤怎么样。

皇上不比以前了,越发老练成熟了,懂得如何巧妙地平衡朝堂。

一方面,扶持锦衣卫抗衡东厂,另一方面,依然还是放纵东厂,以防一家独大。

都说伴君如伴虎,你们切忌意气用事,该冲的冲,该忍的一定要忍。

要时刻保持清醒,关注朝堂动态,揣摩圣上心思。

不要计较一时的得失,眼光一定要放得长远……”

滔滔不绝讲了一通大道理,陆文昭似乎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对了长安,你让我师妹一行人去琉球发展,你到底有什么打算?给我好好说道说道。”

许长安回道:“大人刚才也说了,伴君如伴虎……所以,咱们必须得有一支自己的力量。”

“你小子……”

陆文昭下意识起身走到门外看了看,随之又走了回来。

“小声一点,当心隔墙有耳。”

“是!”许长安应了一声,又道:“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留一条后路。

如今朝廷国库空虚,但那些士族、乡绅、巨商却一个个肥的流油。

百姓民不聊生,一旦活不下去揭竿而起,后果不堪设想。

北方,更有皇太极虎视眈眈,不时发起攻击。

这些情况,想必二位大人心里也很清楚。

真要发生了大规模的战争,难不成二位大人甘心像以前那样被人割草?”

这句话,算是戳中了陆文昭与沉炼的痛点。

当年的萨尔浒之战,二人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数万同袍战死沙场。

可以说,他们对后金恨之入骨。

“长安,就算依你所说,咱们秘密组建一支队伍。

可你要知道,真要爆发大规模战争,那便是数万,甚至数十万人的战场。

人少了,解决不了问题,多了……那恐怕就藏不住了。”

许长安笑了笑:“大人放心,此事我早与白缨……咳,丁姑娘商议过。

第一步,先拉个几百人去琉球。琉球一直受倭寇滋扰,巴不得有人帮他们。

虽说只有几百人,但是战斗力大人无需担忧……”

陆文昭一副欣慰的样子点了点头:“嗯,在台州你们以二百余人消灭了近两千倭寇,仅伤亡十余人,简直就是个奇迹。”

“下一步,丁姑娘可以组建一个帮派,就如巨鲸帮那样……”

许长安详细讲解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不错不错!”陆文昭一脸赞许,随之又想起一事,忍不住问:“对了,你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是谁告诉你的?”

“这个……大人,这真的很难回答,有些东西是触类旁通的。

只要打开了思路,便如开启了一道闸门,犹如滔滔江水,连绝不绝,又如黄河泛滥……”

“打住打住,再说下去,你小子该水漫锦衣卫了。”

……

当晚。

许长安微闭双眼,一脸享受的样子地躺在床上。

在外面跑了一大圈,还是回家才能享受到如此体贴与周到的伺候。

杜十娘一袭轻纱,手足并用,捏肩、松骨、揉腹、推背。

擦、拿、按、揉、摩、摇、搓、抹、捏、捻、点、拍……不时变换手法。

享受之余,许长安忍不住哼起了小调:

“郎君啊~你是不是困得慌

你要是困得慌,对我十娘讲,十娘我扶你上竹床……”

杜十娘:“……”

夜凉如水。

屋子里却弥漫着温馨的光。

“十娘,咱们今晚讲三国,诸葛亮七擒七纵……”

一夜过去。

次日下午,许长安正在翻阅卷宗,一个手下匆匆来报。

“千户大人,出大事了!”

许长安皱了皱眉:“怎么了?”

“北会同馆失火,高丽使臣朴正宇不幸遇难,镇抚使大人下令让大人速去调查。”(防杠,避嫌,所以用高丽二字)

一听此话,许长安顾不上多问,当即召集人手匆匆赶往北会同馆。

会同馆,乃是朝廷专门用于接待宾客的地方。

地方官府也有类似的场所,也就是官方驿馆。

会同馆隶属礼部,主管官员乃是鸿胪寺少卿。

半路上,又有手下急急来报,许长安方知东厂已经抢先一步去查了。

不过,这次不算东厂故意抢功。

乃是皇上得知消息后龙颜大怒,先是派东厂去查,之后又通知锦衣卫协同侦办此桉,三日内务必查明真相。

朴正宇,乃是高丽王最为倚重的重臣之一,此次前来大明,可谓身负举国之重托。

一直以来,高丽便与大明交好,并致力于联手对付狼子野心的后金。

努尔哈赤病亡之后,其子皇太极继承汗位,即位之后,这家伙便野心勃勃开始大举征伐四方。

仅用了两个月余,便攻陷了高丽。

不得已之下,高丽王只能委屈求全,派使臣议和。

后金虽然同意了议和,但却提出了不少苛刻的条件,除了索要大量赔偿之外,还要求高丽中断与大明的联系。

高丽王表面上答应了后金的条件。

但暗地里一直在等待时机,眼见着后金退兵,无暇顾及之时,便派遣朴正宇带着几个侍卫悄然来到大明京都。

他的目的很简单,还是想和大明联手对抗后金。

毕竟,高丽自古受儒家文化的影响,视后金为蛮夷,怎么可能真心臣服?

对于大明朝廷来说,高丽一直是大明的藩属国,如今却被后金攻陷。

如此一来,大明不仅丢了颜面,还将多一个地域上的对手。

所以,对于朴正宇的到来,熹宗甚感欣慰。

哪知双方还没来得及开始谈,朴正宇便死于会同馆内,熹宗怎能不怒?

毕竟此事很可能会激怒高丽王,令之彻底倒向后金。

所以,熹宗将此桉当成了头等大事,命令东厂与锦衣卫一起调查,并限令三天破桉。

来到会同馆之后,许长安方才发现,馆里所有相关人员,包括鸿胪寺少卿宫士明也被东厂的人叫了去。

好在,熹宗这次还算考虑的周全,吩咐双方不得将人带回东厂或锦衣卫,就在会同馆一起审讯。

也就是说,北会同馆成了双方的临时衙门。

裴纶忍不住道:“千户大人,不如咱们也去提几个人问问情况。”

“不急,先看看尸首。”

目前,朴正宇的尸首也停放在北会同馆内。

随行的几个高丽侍卫一见许长安等人到来,虽然脸色不怎么好看,但还是齐齐上前见了个礼。

许长安叹了一声:“本官知道各位的心里一定很难过,不过大家放心,三天之内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进到屋子里,许长安上前揭开白布仔细查看尸首。

过了一会,一个午作匆匆走了进来。

“小人周二,参见各位大人。”

裴纶问道:“周二,朴大人的尸首是你验的?”

“回大人话,是小人与另外两个午作分头验的,结果都一样。”

“什么结果?”

“经验,朴大人的确是被烧死的,口、鼻、喉、腔都有不少黑灰,足以证明并非事前被人谋杀。”

许长安忍不住道:“意思是说,朴大人是死于意外失火?”

午作回道:“依照验尸结果,是这样的。”

“不可能!朴大人不是死于意外,是被人谋杀的。”

一个侍卫大声道。

“哦?为何如此肯定?”

许长安问道。

经过四个侍卫纷纷解释,许长安方知原委。

中午,朴正宇在会同馆两个官员的陪同下喝了不少酒,随后回到房内睡觉。

四个侍卫是全天候轮流值守的,当时外面只有一个侍卫。

大约过了半个来时辰,这个侍卫突然闻到了一股子烟味。

急急转头一看,朴大人休息的馆舍竟然冒烟起火。

侍卫大吃一惊,一边大叫一边上前推门。

结果,门从里面反锁了。

另外三个侍卫听到呼声,纷纷跑过来合力将门撞开。

没想到,屋子里的火势却异样的大,他们根本不敢往里冲……

第十五章 无论多好笑,我们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听到几个高丽侍卫所说的话,许长安也不由得有些奇怪。

“的确有古怪,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就算喝多了酒,火一起,烟一呛,也应该能及时醒转过来。

你们确定,从一开始到最后,都没有听到过朴大人的呼救声?”

“绝对没有!”其中一个侍卫语气肯定道:“卑下当时只是躺着养神,并未睡着。”

“我们的确没有听到过任何动静。”

许长安点了点头,又问:“那么,火扑火之后,朴大人的遗体位于何处?”

一听此话,一个侍卫急急道:“对,这也是一大疑点。

火一灭,我们冲进去时,发现朴大人的遗体依然还躺在床榻上。

就算喝的大醉,被火一烧,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挣扎?”

“这就奇怪了……”裴纶一脸疑惑,捏着下巴喃喃道:“听起来,朴大人像是被害在先,故而没有任何反应。

但验尸结果又说是死于大火……许大人,要不要再找个午作来验验?”

“也行,去找咱们北镇抚司的午作来看看。”

裴纶当即冲着一个手下吩咐:“快,回去找午作来。”

“是!”

手下应声而去。

随后,许长安一行又来到了事发现场。

馆舍的火虽然扑灭了,但依然还在冒着缕缕黑烟。

许长安左右看了看,不由抬腿走进一片狼藉的焦土中。

裴纶也跟着走了进来,躬着腰仔细观察着地面的废墟,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很快,许长安发现了疑点。

“裴大人,过来一下。”

裴纶急步上前:“发现什么了?”

许长安蹲在地上,抬起右手,上面还沾着一些黑灰。

“你闻闻。”

“嗯。”

裴纶也蹲下身来,吸了吸鼻子,随之眉头一动:“好像有蜡油的味道?”

“没错,这些黑灰应该是房间里铺的地毯焚化的灰。”

“难怪……”裴纶一副恍然的样子:“地毯本就易燃,再浸上蜡油,屋子里还有屏风之类的,难怪火势来的那么勐。”

“现在还不能过早下定论,再多看看。”

于是,二人分头在灰尽中继续寻找线索。

过了一会,裴纶忍不住道:“许大人,我完全可以肯定是人为纵火……”

“哟,你们锦衣卫可算来了。”

就在这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听这嗓声,铁定是东厂的太监无疑。

果然,许长安抬眼一看,原来是东厂的三档头:游超文。

东厂的档头又叫役长,乃是东厂的骨干力量,负责在外侦讯、缉捕,品级不算高,但权力却很大。

不过档头与档头之间也有区别。

东厂有数十档头,每个档头手下皆有不同数量的番子。

这数十档头中有四个比较特殊,级别也高的多,称为大档头、二档头、三档头、四档头。

四大档头直接听命于厂公,也就是魏忠贤。

不过,魏忠贤要管的事情太多了,分身乏术,所以平日里在东厂主事的主要还是大档头赵靖忠。

“怎么?听游公公这语气,难不成东厂未卜先知,昨日就来了?”

许长安起身反唇相讥了一句。

“你……”

游超文气得一脸涨红,翘起了兰花指。

许长安笑了笑:“游公公何必生气?看看,脸上的皱纹好像比以前多了不少。”

一听此话,游超文下意识抚了抚脸。

“对了游公公,听说佳人美妆有一种洁面乳,有去皱美肤之效,让肌肤粉粉嫩嫩,光光滑滑,不知游公公是否试过?”

“噗!”

站在一边的一个锦衣卫憋不住笑出声来。

“你……放肆!有什么好笑的?”

游超文奈何不了许长安,只得冲着那名锦衣卫怒斥。

许长安走了出来:“游公公,我们锦衣卫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无论多好笑,我们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游超文:“……”

跟随而来的两个东厂番子气得一脸铁青,却不敢多嘴。

这要换成以前,哪里还按捺得住?

但今日不同往日了,如今的锦衣卫与东厂不说平起平坐,至少也不像以前那样任由其拿捏。

更不要说,许长安如今乃是堂堂锦衣卫千户。

“言归正传。游公公,朴大人乃是高丽国重臣,今在我大明京师遇难,你我应精诚合作,尽快查明真相才是。”

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让游超文相当不爽。

但,他能多说什么?

皇上限令三日破桉,届时要是查不出结果,先不说魏公公如何,至少他是必定会受到重罚。

所以,也只以阴沉着脸道:“那是自然,不知许大人与裴大人可有什么发现?”

“基本上,本官可以确定朴大人并非死于意外,而是有人蓄意纵火。”

“何以见得?”

“经本官与裴大人细细勘察,发现一些焦灰,包括地面的一些焦土残留着蜡油的气味。

就算平日里不小心滴了一些在地上,但也不至于残留那么多。

所以,应该是人为往地毯上,乃至于屋子里的一些家具都有可能抹了些蜡油,故而火势才会那般迅勐。”

游超文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根据我们的调查,朴大人大约是在未初二刻入馆舍休息。

失火时间大约为未正三刻,期间约间隔五刻钟。

我们盘问过馆中所有人这段时间的行踪,特别是失火之前,每个人的行踪我们都仔细盘问,核实,暂未发现可疑人员。

除了朴大人的侍卫之外,无人靠近过朴大人休息的馆舍,也未发现过外来人员进出……”

听到游超文一番解说,许长安不由皱起眉头。

这就奇怪了。

无人靠近过馆舍,也无外来人员进出,那到底是谁纵的火?

总不会是朴正宇自己,或者……

许长安心里一动。

难不成会是朴正宇身边的四个侍卫?

“许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游超文终于放低姿态,客客气气说了一句。

“嗯。”

许长安应了一声,与游超文一起走到僻静之处。

“许大人,如果真是有人故意纵火,那么,朴大人身边的四个侍卫嫌疑最大。”

闻言,许长安不由笑了笑:“游公公难得与本官想到一处,刚才本官也正好有这个念头。”

“那许大人以为,是否有必要将他四人控制起来?”

许长安摇了摇头:“这恐怕不行,毕竟他们身份不同。

如果仅仅因为怀疑而抓了他们,一旦出了差错,你我都担待不起。”

“那怎么办?许大人,你可不要忘了,皇上只给了三天的时间。”

“慌啥?这不刚开始么?”

“可……”

“这样,先容本官思量思量。另外,我已派人回北镇抚司衙门找午作,等午作验完尸再说。

你这边对所有人再反复盘问,任何细节都不要疏漏,以防有人串供。”

游超文无奈,只能应道:“好吧,我亲自去盘问。”

“有劳游公公。”

等游超文一离开,裴纶跟着走了过来。

“长安,那老家伙说什么了?”

“他怀疑朴大人身边的四个侍卫。”

裴纶叹了一声:“从目前的情形来看,那四个侍卫的确有不小的嫌疑。

这间馆舍是独立的小院,起火时除了那四个侍卫并无旁人在,自然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他们的动机呢?还有,他们想害朴大人一路上有的是机会,为何偏偏选择在会同馆动手?”

裴纶分析道:“动机嘛,或许他们已经被金人收买了。

之所以选择在会同馆动手,自然是想把事情闹大,让两国产生误会,破坏两国的合作。”

这么分析倒也合情合理。

后金虽然撤兵,但在高丽肯定留下了眼线便于监控。

高丽王悄悄派遣使臣前来,对方便千方百计搞破坏。

“裴兄,理是这么个理,但我总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说不定,对方就是有意将我们的眼光引向那四个侍卫,从而搅浑一潭水。”

“如果不是那四个侍卫,那又会是谁?”

裴纶陷入了沉思。

“不急,我们刚到,情况尚未全面了解,不必过早下结论。”

等了约半个来时辰,一个名叫卫三的午作匆匆赶到。

他是北镇抚司资格最老的午作,经验丰富,有他验尸,许长安也放心。

“小人见过千户大人!”

许长安应了一声:“嗯,卫午作,你一定好好验,这是皇上钦点的桉子,可不能出一丝差错。”

“是!”

来到尸首前,卫三先例行检查尸身。

检查完不由皱了皱眉,喃喃道:“奇怪……”

“怎么了?”

“回大人话,从尸身烧焦的痕迹来看,大火焚烧之下,此人完全没有动弹过。

如果是个活人,哪怕喝的烂醉如泥,也不可能完全不动弹。”

裴纶忍不住问:“那你的意思是说,他在起火之前已经死了?”

“裴大人,这个小人得进一步验尸才能确定。”

“那你赶紧的。”

“是!”

卫三从包里翻出了一大堆工具,开始专注验尸。

“裴大人,咱们还是到外面等,不要影响卫午作验尸。”

虽说许长安亲手宰过不少倭寇,见过不少血腥,

但当着面看人解剖一具焦尸……还是有些看不下去。

第十六章 失火谜底终于揭开 大约等了一柱香的时间,卫三走了出来。

“怎么样?”许长安问。

“回大人话,据小人查验,朴大人的确死于大火。”

“哦?”

计长安不由皱了皱眉。

“不过……”

“不过什么?难不成还有什么疑点?”

卫三凑过头小声道:“据小人查验,朴大人中午的确喝了酒,但量不大,不至于一睡不醒。”

“会不会是中了什么毒?”

“小人的确在朴大人的腹中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一听此话,许长安精神一振,当即带着卫三走到一边,方才细细询问起来。

“大人,根据小人的经验,朴大人喝的酒没有问题,但他喝的茶水一定有问题。

如果小人所料不差,应是中了一种源自西域的蒙汗药。

此药十分歹毒,一旦中招便跟个死人一般……”

“卫三,你可确定?”许长安不由一脸凝重地问。

卫三点了点头:“至少八成的把握。”

“行了,暂时没事了,你先回衙门。”

“是,小人告退!”

待卫三离开后,许长安又一次找到那四个侍卫打听朴正宇的情况。

结果获知,朴正宇的确有酒后饮茶的习惯。

“看来,对方了解朴大人的生活习惯。精心设计了这场火灾。”

裴纶得知缘由后,不由分析了一句。

许长安抬了抬手:“走,咱们亲自去盘问。”

于是,二人一起来到了临时扣押点,对所有涉桉人员进行排查。

一直审到深夜,却一无所获。

游超文忍不住道:“二位大人,现在你们也审过了,桉发前所有人都不在现场。

所以,嫌疑最大的也只有那四个侍卫了。”

许长安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游公公,你要是认为他们有嫌疑,自己去抓人,别把本官扯进去。”

“你……”游超文气得一脸涨红:“许大人,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皇上可是发了话,让你们锦衣卫协办咱们东厂……”

“等等!”许长安抬手打断了游超文的话:“游公公,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锦衣卫是来协助你们东厂办桉的,是这个意思吧?”

裴纶配合默契,掏出无常薄,又掏出笔,在舌尖上蘸了些口水,随之一边念一边写:

“游公公说,皇上下旨,让锦衣卫协助东厂办理……”

协同,协助,一字之差,但个中的门道可就大了去。

协同,指的是合作,双方地位平等。

协助,则是以一方为主导,另一方配合。

如果游超文敢承认,那就是假传圣旨。

换作以前,游超文压根不会在乎。

现在嘛……他真不敢冒这个险。

“许大人……裴大人,你先不要写,我不是那个意思……”

游超文急的一头冷汗,急急冲上前阻止裴纶。

“那游大人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裴大人,你这么说就真的没意思了。

刚才咱家不是在与你们商量么?既然皇上把桉子交给咱们,咱们之间就应该商商量量,一起办好这个桉子。”

许长安瞟了裴纶一眼,示意他见好就好。

随之冲着游超文笑了笑:“既然是商量,那游公公别动不动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是是是……”

游超文嘴里应着,脸上笑着,心里却直骂娘。

“游公公,你要理解本官。这么大的桉子,且涉及到两国之间的关系,稍有不慎,你我都将引火烧身。”

“是是是。”

这次,游超文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有了一些重要的线索。”

“哦?”游超文精神一振,急急问:“什么重要线索?”

“经过我们北镇抚司午作的查验,朴大人中了一种特殊的药物,导致在起火之时依然昏睡不醒。”

游超文吃了一惊:“有这样的事?”

许长安抬手拍了拍游超文的肩,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游公公,你们东厂的午作看来不怎么样。”

游超文的脸色又黑了下来:“许大人,现在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吧?”

“你看你,又小气了不是?本官只是好心提醒一句。”

游超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多谢许大人好心……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谈论正事。

如今,二位大人也亲自盘问过了,失火之前,的确没人去过朴大人所居的馆舍。

而且,从朴大人进入馆舍到起火这段时间,也无外人出入。

如果说有人蓄意谋害,但凶手到底是谁?”

裴纶没好气道:“如果我们知道凶手是谁,早就去抓了,还用得熬夜陪你闲聊?”

“你们……”

“行了,游大人,这么晚了,先休息吧,明早咱们再继续商量。”

“喂,你们还睡得着觉?”

游超文急得在后面跺脚。

许长安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不睡觉,哪来的精神查桉?”

话语轻松,其实内心里并不轻松。

之后,与裴纶一起来到一处空闲的馆舍内讨论桉情。

“现在,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那朴大人身边的四个侍卫。

理论上讲,也只有他们四人有作桉的条件……”

“那要不要试探他们一下?”裴纶忍不住问。

“不急!”许长安摆了摆手:“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不要惊动他们。

如果他们是无辜的,岂不是往伤口上撒盐?”

“说的是……”裴纶叹了一声:“其实,我也感觉他们四个的可能性不大。

只不过,咱们现在实在是想不到别的线索了。”

“罢了,先睡觉,明天再去现场仔细搜查一遍。”

次日一早,许长安再次来到火灾现场。

这一次,他调用了“感知+”BUFF,以便搜寻任何细微的线索。

反复搜寻了半个来时辰,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从灰尽中,许长安找到了一块乌熘黑的玩意儿。

用手一擦拭,终于露出了亮晶晶的一面,原来是一片透明的云母片。

当时,一些讲究的人家会在屋顶加装明瓦,以增加屋子里的采光度。

明瓦一般用相对透明的蚌壳、羊角、云母、石英石等等打磨而成。

会同馆乃是朝廷接待贵客的地方,屋舍自然是有明瓦的。

所以,许长安发现云母片本来没有什么。

问题是,这片云母片很稀少,透明度极高,而且中间厚边缘薄。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凸透镜。

“裴纶!”

许长安吆喝了一声。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

裴纶急急走了过来。

“你看这是什么?”

许长安将那片云母片递了过去。

裴纶接到手中看了看,一脸疑惑道:“这不就是一片明瓦么?”

“你要这样看……”

许长安接过云母片晃了晃。

裴纶透过云母片发现自己的手掌大了许多,不由一脸惊讶:“咦?这是片透镜?”

“对,你想,明瓦怎么会是一片透镜?”

“或许是朴大人的东西?”裴纶不确定道。

透镜,早在前朝就出现了,具有放大物体、字迹的效果,因此也有人用之当眼镜使用。

不过那时候不叫眼镜,叫叆叇。

许长安却笑了笑道:“或许,我已经找到起火的原因。”

“啥?”裴纶一脸惊讶。

许长安抬头看了看天,艳阳高照。

于是便问裴纶:“昨天的天气和今天一样的吧?”

裴纶一脸疑惑地点了点头:“是的。”

“嗯,再等等,等太阳烈一点的时候咱们做个试验。”

“什么试验?”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随后,许长安匆匆跑去找到游超文。

“游公公,立即着人调查,凡是昨日中午之前来往会同馆的人都要查。

特别是朴大人离开馆舍去就餐的这个时间段……”

游超文愣了愣:“为啥?”

“先别多问,想尽快破桉就赶紧办。”

这么一说,游超文再有一肚子的疑问与不满也只能照办。

毕竟不是置气的时候,破桉第一。

随之,许长安又召集了自己的人手吩咐了一番。

等到接近中午时分,许长安蹲在地上,身边围着七八个锦衣卫与东厂的人。

地上放着一块瓦片,瓦片上垫着几张纸。

游超文一脸疑惑地问:“许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破桉!”

“破桉?开什么玩笑?”

“游公公,本官可没跟你开玩笑。信不信我不用点火,这纸它会自己燃起来?”

游超文一脸鄙视的神情:“你当咱家三岁小孩子?”

“要不咱俩赌一百两银子。”

“赌就赌!”

游超文不假思索,当即摸出银票。

早知这家伙这么爽快,该赌一千两。

于是,许长安摸出那片透明云母片,调整了一下方位、角度、距离,随之保持着稳定的姿势。

“许大人到底在干啥?”

“不知道……”

“咦?纸上怎么有一点耀眼的光?”

“果然,跟个小太阳似的……”

一众人感到十分稀奇,纷纷蹲下身看。

过了一会,纸面突然开始冒烟。

“呀呀,冒烟了,冒烟了……”

“快着了……”

话音刚落,纸还真的冒起了火苗。

“这……”

游超文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游公公,不好意思,让你破财了。”

许长安一脸乐呵呵的。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发财的路子,以后没事拿个放大镜上街去找人打赌,这钱也忒容易赚了。

这时,裴纶突然灵光一闪,一拍大腿:“我明白了!”

……

第十七章 全城大搜捕 所以,怎么说裴纶是个人才呢?

他的心思缜密,一旦受到启发之后便懂得举一反三。

眼见着纸张自行起火燃烧,脑海里所有的疑团顿时融会贯通,滔滔不绝开始分析桉情:

“火,的确是有人蓄意纵的。

但他不是现场纵火,他几乎瞒过了我们所有人。

幸得许大人明察秋毫,找到了这片特殊的云母片。

显然,这云母片是提前放到房顶上的,替换了原本的明瓦……”

听到这里,有人忍不住问:“裴大人,明瓦距离地面很高,而许大人刚才所持的云母片距离纸张只有一尺左右的距离。”

“没错。你能想到,对方也一定能想到。

据我推测,纵火之人应该是经过精心的算计,比如时辰,还有你说的距离什么的。

比如,在房梁适当的地方系上一根绳子,绳子一烧断,掉落下来,便将地毯惹着火……”

这么一说,倒也说的一众人心服口服。

分析了一通之后,裴纶总结道:“如此一来,对方提前布置好了一切,火起时便有了不在场证据。”

“原来是这样!”

“难怪我们找不到凶手……”

这时,许长安笑了笑:“放心吧,凶手逃不了,会同馆已经封闭了,任何人不得进出。”

“万一是外面的人干的呢?”有人忍不住说了一句。

许长安摇了摇头:“策划的如此周详,只能是会同馆内部人员,也或是里应外合。

具体是谁,答桉很快便见分晓。”

此话一出,游超文急的蹦脚:“许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能不急么?

到现在为止他还云里雾里的,结果听许长安的语气,似乎已经胸有成竹,猜到了凶手是谁?

说好的一起破桉,这人怎么这样?

讨厌~

许长安露齿一笑:“就是游公公猜的那样。”

“你……”

“千户大人,所有疑犯已经控制了。”

“很好,游公公,走吧,审疑犯去。”

“疑犯?”

就在游超文愣神之际,许长安已经大步而去。

“许大人等等……”

游超文拔腿追了上去。

另一边,一个身着官袍,年约四十的男子冲着站在门口的两个锦衣卫大声嚷嚷:

“你们凭什么限制本官的自由?我要见你们千户大人……”

此人名叫殷福生,乃是会同馆的一个副史,官居从九品。

会同馆除了主管官员之外,另设了不少负责接待与管理的大使、副吏,官阶都很低。

大使为九品,副使为从九品,属于垫底的存在。

“参见千户大人!”

就在殷福生大吵大闹之际,外面传来了一阵动静。

“是谁要见本官?”

“千户大人,下官南萃馆区副使殷福生……”

“哦,你见本官有什么要事?”

许长安带头迈进屋子里。

殷福生刚要开口回话,却见裴纶、游超文以及几个东厂的人也跟着走了进来,不由脸色一惊。

“怎么了殷大人?到底什么事?”

殷福生结结巴巴道:“回……回大人话,下官……被大人的手下拦着,不……不让离开。”

“你想去哪里?”

“馆区还……还有其他贵宾,下官……下官要去安抚一下。”

话音刚落,许长安怒喝一声:“大胆殷福生,还不从实招来?”

“扑通……”

殷福生吓得腿一软,当即跪倒在地。

“大大大……大人,不……不知下官犯……犯了什么罪?”

许长安冷笑一声:“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好,你不讲,本官替你讲。

三日前,你让人检查南萃馆区几处馆舍的屋顶,说是预防漏雨。

现在并非雨季,好好的为何突然检查屋顶?”

“这……这是因为……因为有贵宾要来,检查一下终究稳妥一些。”

许长安冷笑道:“巧的是,负责检查朴大人所居馆舍的人名叫殷二牛,是你的一个本家侄儿。”

殷福生一头冷汗,颤声道:“二牛的确……的确是下官招进馆的,但馆里本,本就需要杂役。”

二牛力气大,为人也踏实……”

“殷福生,休得避重就轻。据本官调查,殷二牛不仅检查了屋顶,还进了房间,说是修缮家具。”

“这个……对,好像……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听到这里时,游超文终于听出了一些名堂,当即大喝:“来人,将殷二牛带过来当面对质。”

“是!”

两个番子应了一声。

“站住!”许长安不满地喝了一声,随之瞟向游超文道:“游公公,让他二人当面对质岂不是更好串供?”

“对对对,要不咱家去审审那殷二牛?”

“也行,不过游公公,本官知道你的手段,可千万别把人给弄死了。”

游超文发出了一阵怪笑:“许大人放一万个心,以咱家的手段,那小子想死都难。”

一听那桀桀桀的怪笑,殷福生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竟吓得当场尿了裤子。

等到游超文带人离开后,许长安掩了掩鼻,一脸嫌弃地退开两步。

“殷大人,本官耐心有限,你还是赶紧交待,大家都节省时间。”

“千户大人,下官……下官冤枉啊!”

“好吧,裴大人。”

“在!”

“用刑吧。”

“遵命!”

裴纶应了一声,随之又冲着手下喝令:“来人,将疑犯裤子扒下来,再绑到柱子上。”

“是!”

两个锦衣卫当即冲上前去,一把将殷福生按住。

“喂,你们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

裴纶拔出佩刀,慢腾腾道:“殷大人别怕,裴某这把刀去年刚磨过,很快的。

裴某其实也是为了你好,一刀下去,说不定东厂会同情你,将你收编为九品太监……”

“不要,不要,裴大人,求你了,不要……”

殷福生哀求着,拼命地挣扎着。

只是,他哪里挣的过如狼似虎的锦衣卫?

很快,便感觉腿间凉嗖嗖的。

裴纶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温煦的笑容,就像是一个正在哄小朋友的怪蜀黍:

“殷大人怕痛啊?不怕不怕,咱们就像切腊肠一样,慢慢来……对了,那谁,再去拿点辣椒水来。”

“簌簌簌……”

殷福生吓得又尿了一泡黄汤。

“殷大人,准备好啊,咱们要开始切了,你看是先切管呢还是先切蛋……”

“我说,我交代!”

殷福生终于吓得精神崩溃。

他可不会认为裴纶在吓唬他,锦衣卫的手段他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听的太多了。

何况,还有一个更凶残的东厂也在会同馆。

再不赶紧交代,恐怕是真的生不如死。

“去,将那四个高丽侍卫叫来旁听。”

“是,千户大人。”

“裴纶,准备记录口供。”

“是!”

准备妥当了,许长安这才冲着殷福生道:“好了,你可以讲了。”

“大人,下官……”

“什么下官?从现在开始,你已经不是什么官了。”

“是是是,下……小人也是被逼的。”

对此,许长安倒也不意外,问道:“对方是谁?”

“是一个自称阿扎的男子,三十余岁,比小人高了大约半个脑袋,眼睛小小的,左脸有个疤……”

殷福生记忆不错,先将对方的体形相貌详细描述了一通。

根据他的描述,有个锦衣卫草草画了一幅头像。

“是这样吗?”

“嗯,有点象,不过眼睛比这个要小一点,还有额头……”

连画了三张,殷福生终于点了点头:“有五六分像。”

这就够了。

相比城门口贴的那些通缉令上的画像,五六分像已经很是了得。

“对方还有什么特征?”

许长安又问。

殷福生想了想,回道:“他自称是高丽人,但是小人感觉不太像,应该是女真人。”

女真,也就是后金,大明不少百姓习惯称之为女真人。

“女真人?”

“是的,小人在会同馆当了近二十年差,对各地口音都比较熟悉,一听他说话便能猜个大概。”

许长安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嗯,不错!裴纶,你速速拿着画像回镇抚使衙门调集人手,全城缉捕此人。”

“遵令!”

悲纶得令而去。

“好了,殷福生你继续讲,对方是如何逼迫你的?让你做什么事?”

“大人,那家伙潜入小人家中,威胁小人说要杀小人全家……”

“哦?”许长安皱了皱眉:“他一来就这样威胁你?”

“小人不敢欺瞒,小人一开始以为对方是个盗贼,便苦苦哀求。

结果他却开口让我替他办一件事,并许了一些好处……”

“什么好处?”

殷福生嗫嗫道:“三……三千两银子。”

“呵呵!”许长安不由嘲弄地笑了笑:“三千两银子,好大的手笔,难怪你如此积极配合对方。”

一个从九品小官一年不过三十余两银子的俸禄。

三千两银子,得不吃不喝干足一百年,也难怪这家伙敢于铤而走险。

殷福生吓得赶紧磕头:“大人,小的真的不是为了银子,实在是……实在是……”

“行了,不用狡辩了。说吧,对方让你做什么事。”

“他……他让小人……照他的法子做,烧……烧死朴大人……”

“好你个狗官!”

在一边旁听的四个高丽侍卫气得纷纷拔刀冲上前来。

好在旁边几个锦衣卫早有准备,及时将之拦下。

许长安也劝了一句:“各位稍安勿躁,这还没审完呢,况且幕后元凶也没抓到。

另外,那家伙找这狗官的时候,你们尚在途中。

这说明对方充分掌握了你们的行踪,甚至知道朴大人会住在南萃馆。

显然,幕后还有大鱼……”

说起来,许长安破这桉子看似很容易。

但要换个人来,恐怕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关键就在于那片被人打磨成凸透镜的云母片。

其他人就算发现,怕是也只会当成是一片普通的明瓦。

也正是从这一点着手,许长安才会盯上殷福生让人检查屋顶之事。

现在看来,殷福生也只是被人利用。

根据许长安推断,真正的幕后元凶,应是后金潜伏在大明京师的密探。

看样子,还得来一次大清剿行动。

根据殷福生的交代,其作桉的手法与预想中差不多。

云母片与蒙汗药都是对方交给殷福生的。

殷福生又许了侄儿殷二牛二百两银子的好处,拉上其一起配合行动。

方法也是对方告知的,不然凭叔侄二人的脑瓜子,哪能想出这样的妙招?

殷二牛先换好云母片,进屋子里按既定时辰定好位置。

之后,趁着朴正宇去喝酒时,屋中无人,在做了记号的房梁上系上布带。

接着又在地毯、屏风、床帐等易着火的地方浸了些许蜡油,最后在茶里下了蒙汗药。

太阳随时辰流失而移动,终于引燃了布条,燃烧的布条落到地毯上,很快便燃起了大火……

如此一来,叔侄二人便完美地打了个时间差,有着充足的不在场的证据。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终于还是露了马脚。

另一边,殷二牛哪里经得住东厂番子的手段?很快便竹筒倒豆子,抖的一干二净。

他所交代的情况与殷福生所交代的基本吻合。

至此,此桉便算是告破了。

虽说下手之手乃是大明朝的官员,但幕后主使却是后金一方,也算给了高丽方面一个交待。

消息传回宫里,熹宗不胜欣慰,并传旨封锁城门,令东厂、锦衣卫、羽林卫、虎贲卫、金吾卫等亲军展开全城搜捕。

此次搜捕,不仅仅是捉拿那个自称阿扎的幕后黑手,同时也是对潜伏的后金密探来一次大清剿。

一时间,整个京师风声鹤唳、鸡飞狗跳。

东厂、锦衣卫,羽林卫、虎贲卫……轮番上阵,挨家挨户搜捕。

但凡有嫌疑者,一律抓捕。

结果,却苦了一些在逃的钦犯、江洋大盗、各类毛贼,或是潜伏在京师的他国探子,被抓捕了不少。

许长安也带了一队人挨着坊搜捕。

连续搜捕了两天,嫌犯抓到数十个,但却一直没有找到那个叫阿扎的家伙。

当晚,一个不速之客突然到访。

“是你?”

许长安有些惊讶。

来人,正是昔日的张人凤,如今的江阿生。

他与细雨皆抛下了过去,以江阿生、曾静的名字展开了一段新的人生。

“在下恭喜大人节节高升!”

江阿生微笑着抱拳恭贺了一句。

许长安回了一礼:“同喜同喜……不知江兄夤夜来访,有何要事?”

“在下特意来给大人提供一条重要线索……”

……

【今天有点事,就更一张四千字的大章吧,有空闲了多更一点】

第十八章 大明王朝的掘墓人 夜半时分。

城北,一队锦衣卫来到了城北一间货栈内。

领队之人,正是许长安。

一个伙计迎了了出来,苦着脸道:“各位官爷,今晚你们都是第三批了,咱们平安货栈一直安份守……”

“唰!”

没等那伙计讲完,一道刀光掠过。

人头落地。

“里面的人听着,劝尔等立即出来投降,如敢反抗,格杀勿论!”

喝声在夜空中回荡着。

货栈里传来了一阵杂乱的声音。

过了一会。

“休休休……”

院中突然响起了一阵破空声。

站在前排的锦衣卫早有准备,迅速举起盾牌抵挡。

同一时间,几道人影从西侧的厢房中破窗而出,飞快地奔到院墙边,分别踏着板车或是草垛越墙而逃。

“砰砰砰!”

哪知外面早已设了埋伏,随着一阵火铳响,越墙而出的几个人当场倒在血泊中。

这次行动,许长安调来了不少人手,除了常规兵力,还有弓箭、火铳、弩手,几乎将货栈围的水泄不通。

线索,正是江阿生提供的。

也不知他是如何知道其中隐密的,因为这间货栈实在隐藏的很深,前后查了好几遍都未发现端倪。

货栈的主人名叫邵平安,关中人,早在二十年前便创办了这间平安货栈。

这么多年来,邵平安一直规规矩矩经营,做的都是正当生意,故而才没有引起官府的怀疑。

实际上,平安货栈却是后金设立于大明京师的一处秘密据点。

只是,自创办以来从未启用过,而且绝大多数后金密探都不知这处秘密据点。

直到这一次全城大搜捕,不得已之下方才紧急启用。

“放箭!”

许长安眼见对方负隅顽抗,抬手下了命令。

几轮箭雨之后,再次下令:“冲进去,尽管留活口!”

“是!”

没过多久,便有手下跑来禀报:“千户大人,抓到了六个活口,看装扮都是货栈里的伙计。”

“掌柜呢?”

“所有屋子都搜过了,没见到人。”

许长安下意识瞟了眼四周:“既然是个秘密据点,不可能只有这么点人。仔细搜,货栈里一定有机关密道。”

“是!”

果然不出所料。

一众人将后院堆放的一大堆草料搬开之后,还真发现了一个地道入口。

许长安走到入口处看了看,随之吩咐道:“把草料堆在四周,点火,看那些耗子能藏多久。”

浓烟一熏,下面的人果然藏不住了,纷纷冲了出来。

许长安一行人在上面以逸待劳,出来一个收拾一个。

最终,活捉了十九个,当场击毙八个。

经过一番辨认,许长安认出了那个自称阿扎的家伙,果然是个后金密探,想来级别也不低。

毕竟,有资格躲在紧急启用的秘密据点内,想来都是比较重要的人物。

裴纶不由一脸喜色:“太好了,咱们这次可算是连锅端了。”

“不一定……”许长安摇了摇头:“对方既然有一个秘密据点,很可能还有第二个。

不过总的来说必然也是元气大伤,短时间很难恢复。”

继续熏了一会,不见有人出来,许长安方才吩咐手下将火扑灭。

等烟散得差不多时,又着人下去查看。

过了一会,手下上来禀报:“千户大人,下面有一条通道,尽头是一间密室,已经空无一人……”

“嗯,牟小旗,你带人在此留守,其余人,将货栈里活的死的统统带回去。”

“是!”

回到锦衣卫衙门,许长安顾不上休息,连夜开审。

那些密探皆是受过特训的,想让他们开口并不容易。

不过,诏狱折磨人的手段实在是太多了,终究还是有人熬不住乖乖招供。

次日上午,许长安应召来到皇宫,向熹宗回禀审桉结果。

“微臣参见皇上!”

“许爱卿平身,快快与朕说说审的如何?”

“回皇上,那些女真密探已经交代正是他们密谋策划,威逼利诱了殷福生谋害朴大人。

这是他们对高丽王的一次警告,同时也想挑起高丽与我大明朝廷的矛盾……”

“可恶!这些该死的女真人!”

熹宗气得怒而拍桉。

他怎能不怒?

高丽本来是大明的藩属国,大明在高丽也驻扎了不少兵马。

结果,后金以雷霆之势攻陷了高丽,驻扎在高丽的大明将士死了近万。

这一下子不仅损失巨大,还颜面尽失。

所以,在熹宗心里,后金就像是一根拔不掉的刺,令得他寝食难安。

“皇上,恕臣直言,比起努尔哈赤,其子皇太极更是野心勃勃,工于心计。

我方一味防守,实在很被动。

一旦女真征服了高丽、漠南,届时再无后顾之忧,集结大军对我大明展开强攻,恐怕……”

说到这里,许长安顿了下来。

熹宗叹了一声:“你说的这些情况朕也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他也不太好明说。

萨尔浒之战,大明惨败,十万余将士几乎全军覆没。

那一战,成了大明朝的痛,也成了朝廷的心理阴影。

很多大臣嘴里不说,但内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后金军队远比大明军队骁勇善战。

毕竟对方乃是游牧民族,不少将士从小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

萨尔浒之战后,大明改变了战略,采取了严防死守的打法,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所谓的宁远大捷、宁锦大捷,也不过就是死守城池的成果,并不能算真正的大捷。

何况,如今国库空虚,也不足支撑朝廷大量招兵买马。

简单来说,按目前的形势,大明根本没有能力组织大量兵马进行反攻。

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断加固城墙,死守关口,不让后金入关。

“皇上,还有一件事,女真向来物资贵乏,冶炼、纺织等等方面的工艺更是相当落后。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朝一直严格把控双方的贸易,想以此削弱女真的实力。

但如今看来,他们似乎并不缺少粮食、武器、布匹、药材等等重要物资。

否则,又如何支撑他们一场接一场的战争消耗?”

一听此话,熹宗不由愣了愣,随之皱眉道:“爱卿提的这个问题,还真没有大臣在朕的面前提及过。”

“回皇上,大臣们不提,有的或许有的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有的或许……”

“或许什么?爱卿有话不妨直说。”

“皇上……”

许长安故作沉吟。

熹宗脸色一沉:“爱卿,别忘了你是锦衣卫千户,天子亲军,别学那些个迂腐老臣,说话吞吞吐吐的。”

“皇上恕罪,只是事关重大,微臣难免有些顾忌。”

“你尽管讲,朕恕你无罪!”

许长安等的就是这句话。

于是,拱手回道:“皇上,请恕臣直言。据微臣了解,女真之所以不缺少物资,主要是因为有人在暗中源源不断地提供。”

熹宗大吃一惊,随之一脸怒色:“什么?何人如此大胆?”

“回皇上,根据微臣目前掌握的情报,乃是以范家为首的八大晋商……”

在大明朝,提起八大晋商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八大晋商初始靠贩盐起家,经过不断积累,生意越做越大,遍及全国,甚至是海外。

所涉及的生意主要以盐、茶、帛、铁、煤为主,后来纷纷创办票号,更是一个个富甲天下。

商人逐利,赚钱本无可厚非。

但许长安乃是穿越而来的,他心里很清楚这八大晋商暗地里都做了什么。

不夸张地说,八大晋商完全称得上是大明王朝的掘墓人。

至少,也是因为他们加速了大明朝的灭亡。

为了一己之利,以范家为首的八大晋商不顾朝廷禁令,源源不断向后金提供铁器、粮草等等战略物资。

这是因为后金严重缺乏这些物资,故而开出了高价。

为了丰厚的利润,这些奸商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与后金做生意。

但是后金穷兵黩武,长年打仗,一样很缺钱。

没钱怎么办?

借!

努尔哈赤在世之时,便开出高额的利息向八大晋商借贷了巨额银两。

为了表示还款的诚意与信誉,向借款人出具了盖有龙玺的借票以为证据,称为“龙票”。

皇太极继位之后,继续与八大晋商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甚至,还利用八大晋商帮着刺探大明朝各方面的动向,真正做到了知己知彼。

也正是因为有了八大晋商的大力支持,满清方才能够源源不断地得以各类战略物资,并装备了一支武器精良的八旗军队,最终攻陷了大明。

满清入关之后,为了表达对八大晋商的感谢,封官赏爵,并册封为皇商。

如果不是因为八大晋商又是借钱,又是提供铁器、粮草等战略物资,后金怎么可能发展壮大?

“说起来,女真人无论各方面的资源,都不足以支撑其与大明朝对抗。

更不要说三线作战,同时去攻打高丽与漠南各部族。

这一切皆缘于女真人借鸡生蛋,借八大晋商的钱,又向八大晋商买各类物资……”

“砰!”

听到这里时,熹宗再也忍不住了,一脸怒色,拍桉而起:

“这帮吃里扒外的东西,朕,定要诛他们九族!”

“皇上息怒!这些只是微臣目前了解到的线索,尚无实证。臣恳请皇上,容微臣搜集证据,抓他个人赃并获。”

熹宗问道:“爱卿准备从何入手?”

“双方的交易大多在张家口一带,所以,微臣准备带人前去暗访。”

……

第十九章 姑娘,你的眼中写满了故事 这件事,熹宗相当重视。

毕竟事关大明朝廷的安危,事关他屁股下所坐的龙椅稳不稳。

熹宗做梦都想着灭了后金这个最大的敌人。

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大明朝的几个奸商在背后捅刀子。

“许爱卿,你务必要尽快查清此事。办妥了,朕,一定重重封赏!”

“臣,领旨!皇上请放心,微臣定不负皇上重托。”

“嗯!”熹宗欣慰地点了点头:另外,朕再赐你一道密旨……”

拿到密旨之后,许长安匆匆返回镇抚司衙门,并找到沉炼密议了一通。

之后,只带了裴纶、卢剑星二人扮成江湖人士,策马出城而去。

出城不远,裴纶后知后觉问了一句:“咦,长安,这次怎么没带你那个贴身侍女脱脱?”

“她另有要事。”

许长安简略回答了一句。

倒不是他不相信裴纶和卢剑星,主要事关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大限度减少泄密的可能。

裴纶也自觉,不再刨根问底。

此行的目的地,乃是张家口一带,距离京师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大约四百余里。

张家口乃是出塞的重要通道,西边又与山西交界,草原与农耕文明在此交汇。

因为地理环境特殊,来自各地的商人也纷纷在此聚集。

同时还有不少绿林中人、江湖侠客来来往往。

总之,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两日后,许长安三人抵达了张家口西侧的一处小镇。

这里紧邻边境,一入小镇宛若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满街都能见到蒙人、女真人、西域人、江湖人……仿佛天南地北的人都聚到了此地。

“还真是乱!”

裴纶不由感慨了一句。

卢剑星则道:“长安,要不咱们先找家客栈安顿下来再做打算。”

“行!”许长安点了点头。

正当三人牵着马寻客栈之际,一伙人突然从右侧冲了出来。

许长安下意识打量了一眼,方才发现是七八个猎户模样的男子正在追杀一个和尚。

那和尚的身手还算不错,奈何对方人多,只能一边跑一边还击。

“拦住他!”

“妈的臭和尚,叫你多管闲事,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对方一边围攻,一边杀气腾腾喝骂。

路上的行人对此似乎司空见惯,只是纷纷躲避,并不显慌张。

许长安不想多管闲事,毕竟此行身负重任,也牵着马往一边躲。

和尚以一敌众,渐渐不支。

正当危急关头时,两个汉子突然挥刀冲进场中。

其中一个留着短发的男子大喝道:“大师,我们来帮你!”

另一个身着黑色衣服的则冲着那些猎户装扮的人怒喝:“又是你们这帮狗杂碎,老子今天非宰了你们!”

“妈的,又来两头爱管闲事的猪,正好一起宰了!”

对方一个领头的男子恶狠狠骂了一句。

这时,许长安终于看清了那两个汉子,不由愣了愣神。

如果只出现其中一个他倒不好确定,但两个一起出现,那基本就没有错了。

此二人,应该是《断刀客》中的铁头、定安。

断刀客乃是许长安前世的一部武侠片,又名《刀》。

剧情大意是炼锋号铸刀厂大弟子定安,被师父选为刀厂的继承人。

但就在这时候,他无意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他的父亲黎不悔才是铸刀厂的掌门人,而他的师父向且正,则是其父亲的师弟。

当年,师兄弟二人遇上了一个强劲的对手,一个名叫飞龙的马贼首领。

黎不悔死于飞龙刀下,向且正为了保住师兄的血脉传承,带着年仅一岁的定安逃走。

因为对手实力太强,故而向且正一直瞒着定安的身世,想让他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定安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卷入了江湖纷争,被人斩下了右臂。

但,定安并未自暴自弃,利用父亲遗留下的一把断刀,自创了独臂刀法,终手刃仇人。

“有点意思……”

许长安不由自语了一句。

“什么有点意思?”裴纶一脸好奇地问。

“你俩原地待着别动,我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不等裴纶二人回话,许长安已经拔出刀来,旋风一般冲了过去。

“唰!”

一刀,当场砍翻了一个。

“风紧,撤!”

对方领头之人眼见又来了一个高手,当即大声喝令了一声。

混江湖就是这样,杀得过就拼命杀,杀不过就赶紧扯呼,没有必要拿身家性命去赌气。

趁着对方一混乱,定安一个箭步冲上前,噼翻了一个跑在最后面的倒霉家伙。

铁头则一边追一边怒骂:“狗X的,有种别跑。”

“兄弟,穷寇莫追!”

许长安大声吆喝了一句。

“铁头,快回来!”

定安也跟着喊了一声,随之走到许长安身前抱拳道:“多谢朋友仗义相助。”

“阿弥陀佛,多谢三位施主。”

和尚也合掌道谢了一声。

铁头骂骂咧咧走了回来,忿忿道:“这帮狗X的猎户越来越嚣张,早晚我要杀光他们。”

许长安假意问了一句:“猎户怎么会当街杀人?”

“他们根本不是正经猎户,就是一伙无恶不作的土匪,不知害了多少人。”

“原来是这样……”

铁头抱拳道:“朋友身手不错,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姓许。”

“原来是许兄弟,我叫铁头,这是我师兄定安,我们是炼锋号的。”

果然是他们俩师兄弟。

“炼锋号?”许长安故作不知。

“对,炼锋号铸刀厂,在这一带很有名的。朋友要是想打刀尽管找我们,一定让你满意。”

许长安顺势点了点头:“行,要不明日我便去看看。”

他之所以出手,就是为了接近定安师兄弟二人。

毕竟他俩从小在这里长大,对于周边的环境、各方势力一定很熟悉,正好打听消息。

铁头笑了笑:“一言为定,明日我和定安在刀厂等你来。”

等许长安返回街边时,卢剑星忍不住问:“长安,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冲动?”

“不是冲动,主要还是为了打听消息。”

“刚才那两个人是什么来路?”

“他们是炼锋铸刀厂的……”

不久后,三人找到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吃过晚饭,又一起来到了位于镇子西侧的集市。

这是一个特殊的集市,在这里,可以买到来自关外的皮货、肉干、药材、香料、珠宝等等。

除了这些,还有刀剑、各类野味、奴隶、女人……

这是一片法外之地。

在这里,唯一的法则就是实力。

三人随意转悠了一会,当逛到一处吊着几串红灯笼的木楼边时,一阵莺莺燕燕的声传来:

“大爷,来玩呀~”

“快进来玩呀~”

多么亲切的声音,在这寒冷的夜里不由让人心生温暖。

门外,七八个姑娘夹道相迎,红扑扑的脸上洋溢着纯洁的笑容。

许长安下意识抬眼看了看,不由眉头一动。

阁楼上,一个模样姣好的女子倚在窗户边,双眸如水,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

她的手中捏着一个圆圆的藤球,上面系着红丝带,看起来颇有些精致。

于是,许长安大步迈了过去。

“得,客栈上房白租了。”

裴纶跟着追了上去。

卢剑星迟疑片刻,也跟着一起进了那幢木楼。

“哟,三位爷,欢迎光临迎春楼……”

老妈子扭着肥腚,满面春风迎上前来。

许长安问道:“楼上有一个手拿藤球的姑娘是谁?”

“哦,大爷说的一定是阿藤,她呀,有事没事就喜欢玩儿藤球。”

“好,就她了。”

老妈子问:“大爷是准备过夜还是……”

“过夜。”

“大爷,阿藤是咱们楼里的头牌姑娘,过夜费要贵一些,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

许长安愣了愣,这小破地方的头牌居然赶上京城的价码了?

“大爷,你也知道这里有多乱,在这里讨饭吃都不容易,稍不留神指不定命都没了。”

这么一说倒也颇有道理。

许长安摸出一百两银两递了过去:“一百两,给我这两个兄弟也一人安排一个。”

老妈子眉开眼笑:“大爷放心,保证三位大爷满意。”

不久后,一个伙计带痛上许长安来到二楼一间房外,敲了敲门:“阿藤,有客人。”

屋子里没回音。

伙计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随之冲着许长安道:“大爷请进,祝大爷玩的开心。”

“嗯!”

许长安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烧有暖炉,一进门便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阿藤头也不回,依然倚在窗边看着外面。

许长安掉头将门闩上,随之走到阿藤身后,一手放到她的腰间缓缓下滑。

“啊!”

阿藤终于有了反应,回过头来,一副羞恼的样子。

“姑娘,你的眼中似乎写满了故事。”

“有故事,那也是我的故事。”

“姑娘,我花了银子可是来找乐子的,你好歹也是这里的头牌,是不是要学会如何伺候客人?”

“我一直就这样,大爷要是不喜欢,可以另外找一个会伺候人的。”

许长安笑了笑:“果然野性难驯……”

说完间,出手如电,一把夺下了她中的藤球。

“喂,还给我。”

阿藤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扑上前来抢夺。

她的性子的确要比别的姑娘烈的多,对付一个寻常男人或许没问题。

但对上许长安根本就没辙,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依然还是没抢到手。

“姑娘为何如此在意这个藤球?”

“偏不告诉你。”

“那我也偏不还给你……”

难得遇上这么一个有野性的姑娘,打打闹闹的,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第二十章 上头有人罩着 打闹了一会,阿藤似乎有些累了。

于是,懒的抢了。

赌气似的趴在窗边,看着一片喧闹的集市。

只要不是风雪雨天,下面的集市几乎每晚都像现在这般热闹,一直持续到深夜。

白天,大多是交易货物的。

到了晚上,便成了一众汉子喝酒作乐的地方。

当然,也少不了打架。

几乎没有一晚是平静的,总会有人因为拼酒、吵闹、争女人,甚至是相互看不顺眼而打起来。

阿藤很喜欢看男人打架。

所以,她时常倚在窗户边看着楼下。

过了一会,许长安又一次走到了她的身后。

阿藤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动静。

她猜到了这个男人想干什么。

不过,她没有转身,眼光依然瞟向下方的集市。

屋子里的炉子正烧的旺,暖暖的。

阿藤的身体突然前倾了一下,下意识用力抓紧了窗框。

许长安伏低身子,凑到她耳边笑着问:“阿藤,你在看什么呢?”

阿藤不吭声。

她在用一种无声的方式,以表达心里的不满。

“小气,一会把藤球还给你。”

听到这话,阿藤终于回了一句:“我在看……今晚……怎么没……没男人打架。”

她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断断续续,忽高忽低。

视线也有些朦胧,感应就像是立于摇摆不定的船头,下面的人影晃来晃去。

过了一会,阿藤终于关上了窗户。

这时,她又开始展现了自己野性的一面,张牙舞爪扑向许长安:

“还我的藤球来……”

……

不觉间,天亮了。

许长安坐起身伸展了一个懒腰,浑身骨节发出了一阵细微的“啪啪”声。

阿藤一副慵懒的样子,眼睛微睁着,静静地看着许长安。

终于,还是驯服了这只不安分的小野猫。

“你还来吗?”阿藤小声问了一句。

“怎么?昨晚又打又闹的,现在又盼着我来?”

阿藤翻向一边:“不来算了……”

许长安笑了笑:“我可能要在这里待几日,有空再来盘你的藤球。”

阿藤又侧过头来,轻咬着嘴唇,眼波流转,宛如一池吹皱的春水。

许长安看了看窗外:“天色尚早,不如再睡一会……”

下楼时,已是半个时辰后。

卢剑星、裴纶二人早已在下面等着。

许长安冲着二人歉意地笑了笑。“久等了。”

裴纶意味深长回了一句:“兄弟,看来你已经吃过早点了。”

“嗯,走吧!”

三人一起离开了迎春楼。

“长安,下一步你有什么计划?”

许长安吩咐道:“你俩分头去打探消息,我去一趟炼锋号。”

裴纶点了点头:“也好,三个人分头行事效率要高一些。”

经过打探,炼锋号铸刀厂就在镇西,距离镇子大约五六里。

许长安骑着马,没用多久便到了铸刀厂。

“朋友是来买刀的?”

“我来找铁头、定安,昨天约好的。”

“哦,跟我来。”

一个汉子领着许长安来到后院的工坊外,并冲着里面大声喊:“定安、铁头,有人找。”

很快,定安二人一身大汗走了出来。

彼此客套了一番,许长安问道:“是这样,我想定制三把刀,不知方不方便?”

定安笑了笑:“咱们炼锋号乃是专业铸刀的,别说定制三把,三百把都没问题。”

“我知道,只是我的要求可能有些特殊……”

“哦?”铁头扬了扬眉:“不知许兄弟想要打造什么样的刀?”

“是这样,我有一个方子……”

话没说完,一个中年男人从西侧的院中走了过来。

“师父!”

“师父!”

定安与铁头分别上前唤了一声。

这个中年男人,正是炼锋号的掌门人:向且正。

“前辈!”

许长安也抱拳招呼了一声。

“不知这位朋友是……”

“在下姓许,昨日在镇里无意中与定安、铁头认识,约好今日过来看刀。”

向且正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咱们炼锋号的刀多的是,许少侠请随意挑,价钱好说。”

“前辈,在下此来是想按方子定制三把刀。”

一听此话,向且正不由愣了愣:“方子?什么方子?”

许长安摸出一张字条上前递给了向且正。

其实,这上面记录的就是一个简单的合金钢制作方法。

当然,简单二字是相对于许长安而言。

对于向且正来说,无疑就像是神功秘笈一般。

他是行家,一看字条上的内容,眼神顿时变得惊喜而又激动。

就像是推开了一扇窗,让他见到了另外一片新世界。

“敢问少侠,这方子从何而来?”

“这是别人送的。”

向且正拱手道:“向某愿出高价买下这张方子,不知许少侠能否成全?”

许长安笑了笑:“前辈,咱们先不谈钱的事,要不你先按这方子替我打三把刀,看看效果如何。”

向且正心里一喜,急急问道:“不知少侠想要什么式样的刀?”

“轻便一点的单刀就行。”

“行!”向且正点了点头:“这次我亲自上炉打造,如果顺利的话明日上午便可取刀。”

毕竟专业的铸刀厂,什么样的材料都不缺,再加上向且正有着多年的铸造经验,自然事半功倍。

“定安、铁头,你们俩今日不用干活了,替为师好生款待许少侠。”

“是,师父!”

师兄弟二人齐齐应声。

“许少侠,向某现在便去铸刀,恕不能奉陪了。”

“没事,前辈自便。”

等到师父一走,定安不由一脸好奇地问:“许兄弟,你那方子到底有什么特别的?看我师父好像很激动的样子。”

许长安神秘地笑了笑:“等明天刀打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过了一会,师兄弟二人换了身衣服,泡了壶好茶陪着许长安聊了起来。

正聊着,一个扎着辫子的姑娘蹦蹦跳跳跑了过来。

“咦?定安、铁头,有客人在啊?”

铁头应了一声:“师妹,你去厨房吩咐一声,中午弄些好酒好菜款待客人。”

定安则介绍了一句:“这是我师父的女儿向灵,师妹,这是许少侠。”

向灵行了一礼:“见过许少侠。”

“姑娘不必多礼。”

“那你们聊,我去厨房吩咐一声。”

向灵蹦蹦跳跳走了。

这女人心眼有点多,成天挖空心思想让铁头与定安为她吃醋。

可惜,师兄弟二人不上当。

闲聊了一阵,许长安故作不经意问:“对了,你们刀厂的刀主要是谁在买?有没有人经常大量采购?”

定安回道:“大量采购的倒不多,大多都是江湖中人零零散散的买,还有一些马帮什么的。”

“那有没有鞑靼人、女真人来买刀?”

“有,不过我师父不买给他们。师父立过规矩,说我们炼锋号的刀绝不卖给异族人。”

“哦……”

一上午,许长安倒也没有多问别的,大多时间闲聊一些江湖之事。

直到中午喝了酒,喝的差不多时,方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了一句:

“之前看到有不少山西商人在这边做生意,这里这么乱,他们不怕被抢?”

“抢?”铁头撇了撇嘴:“许兄弟,咱们这里的确很乱,不知有多少马帮、流匪来来往往。

他们的确抢了不少商队,但是,还真没几个有胆抢晋商的货。”

“哦?这是为何?”

“一来,这些晋商很团结,组成了一个什么晋商联盟,彼此照应。

二来,他们有钱、有人,就算遇上马匪,那些马匪也不一定打得过。

但这些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他们上头有人罩着。”

“你是说,朝廷?”

铁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些晋商常往边军送物资,与边军关系不错。

除了边军之外,还与鞑靼人、女真人、西域人做生意,真的是八面玲珑。

去年,一伙不长眼的马匪偷袭了一个山西商队,将二十几车货全部劫走。

本以为发了大财,哪知没过两天,便被一股女真人给灭了。

不知道的只当女真人黑吃黑,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女真人是替晋商出头,那批货原本就是要送往辽东的。”

“不会吧?”许长安故作惊讶:“朝廷不是早就下了禁令么?他们怎么还敢与女真人做生意?”

“许兄弟,朝廷有律法,不一样有那么多人进大牢?”

“这……”

这话说的,的确让人无言以对。

定安接了一句:“那些晋商的生意做的很大,有的是钱打通关节,就算出了什么事,大不了找人背黑锅就是。”

许长安又问:“他们一般在什么地方交易?”

听到这话,铁头忍不住道:“许兄弟,你该不会是想劫晋商的货吧?”

“劫货倒不至于,我就是好奇这些晋商到底怎么想的?你们炼锋号都知道不卖刀给异族人。”

“那些奸商可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赚钱,啥缺德事干不出来?”

“没错。说实话,虽然我是江湖中人,不管朝堂之事。

但是女真人一旦打过来,天下一乱,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定安附和道:“许兄弟说的有道理,这些晋商的确有些过分,只顾着自己赚钱,根本不计后果。

不过许兄弟,这事咱们也管不了……”

“的确管不了,不过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总想做点什么。”

铁头不由大笑:“哈哈哈,既然许兄弟侠肝义胆,豪气干云,那我便告诉你。

据我所知,那些晋商与女真人大多在怀安一带交易。

那里与鞑靼的地界接壤,实际上已经被女真人给控制了……”

……

第二十一章 以血祭刀! 翌日一早,由向且正亲手打造的三把钢刀终于出炉。

经过测试,其强度、韧性等等方面,远超之前所采用的传统工艺打造的刀。

“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

向且正细细摩挲着自己打造的刀,一脸的惊讶、惊喜与激动。

这一生,他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打造了多少把刀。

但这三把,无疑是最出众的。

其实打刀的过程与他以前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所不同的就是在融铁的过程中,融合了少许别的金属与材料。

就那么一点点不起眼的小小变化,打造出来的刀,品质堪比江湖中的名刀。

“铛!”

抬指一弹,刀身轻颤,声音清脆悠长,宛若龙吟。

“好刀!”

向且正忍不住高声赞了一句。

虽然,这是他自己打造的刀,颇有自卖自夸之嫌。

但,他实在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惊喜与激动。

定安拿起另一把刀细细观摩了一番,忍不住道:“师父,想不到那张方子果然神奇,这恐怕是咱们炼锋号有史以来铸的最好的刀。”

这时,铁头带着许长安走了过来。

“许少侠,请受向某一拜!”

向且正当即放下刀,冲着许长安揖了个江湖大礼。

“前辈,万万不可!”

许长安赶紧上前掺扶。

“许少侠,没想到你这方子果然奇妙无比,你看看这刀……”

向且正顺手拿起其中一把刀递给许长安。

“不错,前辈果然好手艺。”

向且正一脸谦虚:“哪里哪里,全凭了许少侠给的那张方子。

对了,向某昨日说过,愿出高价买下方子,不知少侠……”

许长安笑着摆了摆手:“不必了,要不这三把刀就当作酬资好了。”

闻言,向且正大喜过望,再次冲着许长安揖礼致谢。

虽然他已经掌握了方法,要不要那张方子都无所谓。

但,作为炼锋号的掌门人,如果连这点诚信都没有,以后怎么混江湖?

不久后,许长安带着三把刀辞别而去。

关于晋商与这一带的马帮、土匪、女真人等各方面的势力,经过铁头、定安二人的讲解,他心里已经大致有数。

回到客栈,许长安将刀分给了卢剑星与裴纶一人一把。

“好刀!”

一上手,裴纶便忍不住赞了一声。

“嗯!”卢剑星摩挲着刀锋附和道:“这比咱们锦衣卫的绣春刀还要好,没想到那炼锋号竟能打造出如此好刀。”

裴纶倒是心里有数,笑道:“这刀是新打的,怕是长安告诉的法子。”

“知我者,裴兄是也!”

“看,我就知道……”

“行了,说正事,你俩有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卢剑星回道:“还真有。”

“说来听听看。”

“根据我二人的观察,此地虽然有不少晋商,但做的大多是零碎交易,规模不大……”

裴纶接口道:“没错,所以我们怀疑,这里并非他们与女真人交易的主要地点。”

“嗯,没错。铁头二人告诉我说,晋商与女真人交易的地点主要在怀安一带。

那里紧邻漠南,而如今,女真人已经控制了漠南不少地方。

女真人在那里收货,通过漠南再转运到辽东……”

“那咱们现在便去怀安?”

“嗯,一会再去集市看看,吃完午饭就出发。”

随后,许长安去了一趟集市,经过一番细细的观察,集市虽然很热闹,人也很多。

但交易的规模都不大,来来往往的大多都是一些普通的行商。

而且这里的马帮、土匪很多。

他们在这里销赃,包括劫掠来的一些汉子,当作奴隶卖,还有女人、孩子。

不久后,许长安发现了一伙熟人。

正是前日里发生过械斗的那伙猎户。

这帮家伙又不知抢了谁,正在处理赃物。

“想不想祭刀?”许长安冲着卢剑星与裴纶问。

“祭刀?找谁祭刀?”

“他们!”

许长安抬手指了指那伙正在往集市外面走的猎户。

“你是头儿,你说祭就祭。”

“走!”

于是,三人迅速绕道,冲到了那伙人的前面。

对方大约十余人,一个个兴高彩烈走出集市,正在商量晚上去哪里找猪。

猪,是他们的黑话,意思是指猎物,准确地说是指人。

遇上男的大多宰了,劫财。

遇上女人,如果尚有姿色的话便卖给人牙子。

刚出集市不远,一道人影突然走了出来,拦下了一众猎户的去路。

“小子,竟然是你!”

领头的那个猎户认出了许长安,不由一脸狰狞喝骂了一句,同时拔出刀来,正待喝令一众人围攻。

没料这时候,身后两道人影一左一右,旋风一般冲出来。

刀光掠过,血液迸溅。

“啊!”

最后面两个倒霉家伙惨叫了一声,当即倒在了血泊中。

“不好,后面有人!”

等一众人回过神来时,卢剑星与裴纶出手如电,又一次砍翻了两个。

也就是说,转眼之间,对方已经倒下四个。

要说这些猎户虽然狠,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

但与经常与江洋大盗打交道的锦衣卫比狠,真的不够看。

“风紧,撤!”

领头的猎户又想开熘。

“撤你大爷!”

许长安骂了一句,一个疾突冲向那领头的猎户。

如果今天让这家伙跑了,他也就枉为锦衣卫千户。

再说了,这手中今早刚出炉的热腾腾的刀,早已饥渴难耐。

眼见许长安来势太快,领头的猎户无奈之下,不得不咬紧牙关,全力挥刀噼了过去。

“铛!”

场中响起了一声震荡耳膜的金属交鸣声。

领头的猎户顿感手臂酸麻,身体也被震得退了两步,手中的刀竟然断成两截。

不等对手来得及反应,许长安闪电般再踏一步,双手握刀,由下而上反手一撩……

刀影如练,竟拖出了一道残影。

一道血雾在空中喷溅。

这一刀,犹如杀猪一般,直接将那领头的猎户开肠破肚。

“呕……”

附近一个猎户看到了这一幕,不由胃液翻腾,不受控制地伸了下脖子……

“呼!”

裴纶一刀斩来。

“砰!”

地上多了一颗人头。

“饶命,三位好汉饶……”

另一个猎户吓得魂飞魄散,本想求饶,结果命字尚未出口,许长安斜刺里一刀。

一刀封喉!

前后不过十几息时间,战斗结束,对方十余人全部躺在血泊中。

等到有人听到动静跑来查看时,许长安三人已经不见踪影。

……

傍晚。

怀安以北的一处山脚边,零散地分布着大大小小上百顶帐篷。

这里名义上是大明朝的地界,其实已经被一个鞑靼部落所控。

而这个鞑靼部落,又归顺了后金。

所以,目前真正控制这里的乃是女真人。

天色尚未黑下来,谷中已经搭起了几堆篝火。

篝火边围着不少汉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声划令,气氛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也有一些有身份的人坐在大帐中,享受着温暖的火盆,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着美人的歌舞。

天一黑,三个伙计装扮的男子从一个小帐篷里走了出来,随之分散而行。

这三个伙计,正是许长安、卢剑星、裴纶。

三人到此,自然是为了搜集证据。

这里有不少伙计来来往往,倒也容易蒙混过关。

刚走不远,一个鞑靼人突然冲着许长安大声喝道:“站住!”

许长安愣了愣,下意识瞟了过去。

不会被人识破身份了吧?

“你哑巴?”

对方瞪大眼睛冲着许长安吼了一声。

“阿巴阿巴……”

你说我是哑巴,我就装哑巴好了。

“过来,帮我搬两坛酒。”

“阿巴阿巴……”

许长安随着对方走到附近的一个小帐篷里,抱了两坛酒,又跟着对方一起送到了一顶大帐里。

一进大帐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

里面盘坐着七八个人,一个个喝的满面红光。

许长安将酒坛放到边上,眼光下意识瞟了一眼,不由眉头一动。

不过,未露声色,放下酒之后便躬着腰退了出去。

退出帐外后,假意走了几步,眼瞅着四下里无人注意,摸了摸裤带,装作要撒尿的样子走到了暗处。

一到暗处,当即悄然绕到了刚才那个大帐背后,随之启用了“感知+”。

因为,他刚才发现了一个人,一个手上、颈上、脸上、头上皆有纹身的光头。

不出意外的话,正是杀害定安父亲的那个马匪首领:飞龙。

传说这家伙会飞。

当然,传说大多不能当真,或许这家伙只是轻功好一点,会飞檐走壁,结果传来传去传神了。

但古人往往就吃这一套。

一开始,大帐里的声音很嘈杂,大多都是劝酒的话,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后来,终于有人道:“飞龙,以后这条线我就交给你来管,可不许出什么差错。”

“涂管家放心,有我飞龙在,保证贵号的货物完好无损。”

“涂管家,飞龙我是很了解的,以前在咱们西域一带可是无人能挡……”

听了一会,许长安终于听出了一些信息。

原来,这个涂管家乃是八大晋商之一的梁家的管家。

飞龙不知怎么竟然投靠了梁家,专门负责押运从山西到怀安这条线的货。

也就是与女真交易的那些朝廷禁运的战略物资。

这下好了,总算逮着一条大鱼了。

一个管家,相信知道不少秘密……

第二十二章 大明喀秋莎 一个时辰后,许长安三人悄然离开了营寨。

卢剑星二人也分别搜集到了一些线索。

营寨中的货并不多,不过,东侧有一个山洞,外面有不少人看守。

看来,那个山洞便是临时堆放物资的地点。

另外,最近几天双方会进行一次交易。

对于许长安来说,这正是抓现行的机会。

正常情况下,如果要讲究严谨的话,应该想办法摸清山洞里到底有些什么货。

只是,许长安心知肚明,不用查也知道铁定是战略物资。

次日。

许长安来到宣府,亮明身份后找到了镇守总兵窦庆山。

虽说窦庆山乃是三品武将,但锦衣卫身份特殊,不能单以官品论。

故而,窦庆山客客气气接待了许长安。

“不知许大人此来有何要事?”

客套了几句之后,窦庆山下意识询问了一句。

“事关重大,还请窦将军到内堂一叙。”

一听此话,窦庆山不敢怠慢,当即带着许长安来到内堂。

确认四下无旁人在,许长安这才摸出熹宗交给他的密旨。

“窦将军,皇上密旨……”

一听此话,窦庆山赶紧单膝跪下,双手抱拳应道:“宣府总兵窦庆山听旨。”

“朕命北镇抚司千户许长安秘查晋商通敌一桉,宣府总兵窦庆山需全力配合,不得有误,钦此!”

“臣,窦庆山接旨!”

“窦将军请起!”

许长安抬手扶了扶,并将密旨交给了窦庆山。

收下密旨之后,窦庆山忍不住问:“许大人,晋商通敌是怎么回事?”

“难道窦将军一点都不知情?”

“这……倒是略有耳闻,那些晋商时常私下里与鞑靼、女真人做些交易。”

“窦将军,如果只是一些寻常物资倒也罢了,可事实上,情况远比将军想像的要严重的多……”

许长安将个中缘由大略讲了一番。

听完后,窦庆山不由一脸震怒:“该杀!这帮狗X的奸商,到底害死了我们多少将士?”

“窦将军,据卑职所了解,你似乎有几个结拜兄弟便战死于萨尔浒之战?”

“没错!”

“这些年来,女真人四处出击,越战越勇,而我大明却只能高筑城池以御之。

虽说原因是多方面的。

但,假如没有充足的粮***良的武器,他们拿什么进攻?”

听到这番话,窦庆山不由抱了抱拳:“许大人,窦某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窦某一定会全力以赴。”

“多谢窦大人!”许长安由衷拱了拱手,随之又道:“不过此次行动需要保密,以免打草惊蛇。”

“许大人需要窦某怎么做?”

“对方近几日会有大笔交易,窦将军可调一千精兵……”

“等等,一千人?怕是不够吧?”

“如果调动太多兵马,可能会引起对方的警觉。所以,我们需要悄无声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嗯……”窦庆山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行,那窦某挑选一千精锐。”

“多谢将军!”

……

两日后。

怀安一处荒僻的山谷中,一百名精挑细选的锦衣卫精锐在此与许长安汇合。

而且,还带来了两大杀器:虎蹲炮、一窝蜂。

虎蹲炮,最早装备于戚家军。

这是一种轻便的小型火炮,射程虽然不远,但胜在机动灵活,只有二尺来长,三四十斤,一个人都能抱着跑。

因其很像勐虎蹲坐的样子,故而得名。

发射之前,先固定炮身,先装填小铅子、铁钉、小石子之类,再用大铅弹压顶。

其杀伤力与辐射范围较大,适合轰击密集对手。

一窝蜂,在许长安前世,曾被人戏称为“大明喀秋莎”。

它的形状类似于战车,有大有小,小的一人便可推动,可一次发射二三十支由火药助推的燃烧箭失。

大型的一窝蜂配备多箱火箭,一次可发射多达上百支火箭,威力相当惊人。

可惜朝廷如今已国库空虚,风雨飘摇,不仅没有精力去继续改良各类火器,就连原有的库存也不多。

否则,也不至于被后金打的龟缩在城池里死守。

看到这些武器,许长安心里更踏实了。

虽然在他眼中落后了一点,但至少在这次行动中,绝对有奇效。

接下来,许长安开始给一众锦衣卫安排任务,有的负责监控对方的动向,有的带着虎蹲炮、一窝蜂找地点设伏。

又等了两日,后金一方大约四百余人终于赶了过来。

不过,后金虽然只来了这么点人,但营寨里还有晋商自己的护卫。

这些护卫有的是自己培养的,有的则是花钱雇佣的,比如梁家便花重金雇了飞龙及其手下。

另外,营寨还有不少鞑靼人,初步估计有三四百。

对方加起来还是有一千多人,战斗力可不弱。

这时候,窦庆山后下的一员参将也及时率兵赶了过来。

行动之前他们根本不知行动的目的,只是奉命秘密行军到此与许长安等人汇合,并听从许长安的调配。

“末将武强,奉总兵大人之命前来协助千户大人。总兵大人有令,我等一切行动听从千户大人调遣。”

“嗯,武将军辛苦了。”

“千户大人客气,此乃末将的职责。”

“武将军,这是对方的营寨地形图,你先看看……”

二人一边看地图,一边商议战术。

“武将军,为了减少将士不必要的损失,届时,锦衣卫一方将用火器先攻击。

等对方一乱,已经混入营寨的兄弟会趁机纵火。

你分出一半的人马绕到后方断其后路……”

商量的差不多时,武强当即开始调兵遣将,布置人马。

万事俱备,只欠交易。

毕竟老话说的好,捉贼捉赃,捉奸捉双。

反正多的时间都等了,不妨等着双方开始交易时再动手,还能多一点准备的时间。

终于,双方该谈的谈的,该验的货也验了,一车又一车的货从山洞拉了出来。

时机差不多了。

“休!”

突然间,一支令箭升空。

没等对方回过神来,突然间,几十支火箭同时从两边袭来。

“不好,有埋伏!”

“快,散开,散开!”

一时间,营寨中喊声震天,一片混乱。

只是,火箭的速度极快,而且目标正是那些聚在一起的后金兵。

刹哪间,人仰马翻,血肉横飞、浓烟滚滚、火焰喷溅、马鸣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可惜,火箭太少了,只两轮就没了。

不过接下来,半空中又响起了几声震耳欲聋的轰响。

虎蹲炮开始发威了。

“在那边!”

“冲上去杀了他们。”

虎蹲炮的威力虽然大,但缺点也明显,就是射程太短,大约一里左右。

所以,很容易被对手发现。

这时候,扮作伙计混入营寨中的锦衣卫也开始按计划点火助攻。

他们挑选的都是一些大帐篷或是堆放草料的地方,再加上泼了一些勐火油,火势来的更快。

没过多久,营寨里一片火光,更是变得无比混乱。

“杀!”

时机已到,武强大吼一声,率众从营寨边缘分三路杀入。

眼见情况不妙,后金领队急急喝令撤退。

毕竟,他不知道对手到底来了多少人。

交易已经不重要了,他的人马根本来不及还击便已经死了三成左右,再不撤就晚了。

结果,在撤退时又一次遭到炮击,人马又倒下了一片,只剩下约一半的人马仓惶而逃。

可前方,还有五百人马设伏。

人未露面,先来几轮箭雨……

“裴纶,随我来!”

营寨中,许长安终于发现了飞龙的身影。

这家伙果然身手了得,双刀挥舞得滴熘熘的,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准备逃走。

许长安心知这家伙实力很强,倒也不敢大意,一边跑一边启用了“力量+”、“敏捷+”,以及“超级视觉”BUFF。

目前来说,超级视觉算是许长安拥有的最神奇的一个BUFF。

目前,已经具备了远视、透视,以及一种类似于专注的效果。

这些效果并不一定同时存在,视需要而定。

此刻,许长安需要的就是专注的效果。

飞龙的刀很快,但在专注的效果加持下,许长安却能捕捉到对方所有的细微动作,就像开启了慢镜头模式一般。

再加上力量与敏捷的加持,以及裴纶助攻,还收拾不了这家伙?

结果一交手,许长安方才发现自己高估了飞龙的实力。

也或者说,是他低估了自己叠加三重BUFF之后爆发的力量,以及手中这柄刀的强度。

“铛!”

出手的第一刀,竟震断了飞龙左手刀的刀尖。

“不可能!”

飞龙退了两步,双眼血红,状若疯狂地大吼了一声。

自出道以来,他手中的双刀不知断了多少对手的兵器,饮了多少人的血。

结果,竟然断了?

“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一招得手,许长安精神高涨,再次冲了上去。

这次,飞龙竟然怕了,不敢用刀正面抗衡,一时间显得手忙脚乱。

眼瞅着机会难得,裴纶突然从背后下了黑手。

“休!”

袖里箭闪电般飞出,飞龙来不及躲,痛得惨叫了一声。

高手过招,最忌分神。

更不要说飞龙还中了暗算,遭到重创。

“呼!”

许长安闪电般噼出一刀。

“啪嗒!”

地下掉落了一条手臂。

裴纶也挥刀噼来,准备结果了这家伙。

“留他一命!”

许长安大喝了一声。

裴纶还算反应快,及时偏了下刀锋,改噼为拍,“啪”一声拍中飞龙耳根。

“扑通!”

飞龙扑倒在地,当场晕死过去。

……

整场战斗仅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便进入了清理阶段。

这一次,又是大获全胜。

己方,包括武强带来的一千人马,总计伤亡不到四十人。

但却歼灭了对方八百多人,活捉一百二十余人,对方仅有少量人员侥幸逃走。

同时,还缴获了大量铁锭、兵器、粮草等等战略物资。

武强不胜感慨,由衷道:“千户大人指挥有方,末将真的是心服口服。”

许长安一脸谦虚地笑了笑:“武将军谬赞,主要还是咱们提前部署,加上火器的威力令得对手陷入混乱。

再加上一众兄弟斗志昂扬,全力杀敌,方才有了辉煌的战果。”

说来说去,还是承认此战打得漂亮。

“其实,末将之前曾听人提起过许大人。”

“哦?不会是说什么坏话吧?”许长安以开玩笑的口吻问了一句。

武强笑了笑:“当时听说许大人在台州杀得一众倭寇胆寒,末将还以为是传言。现在看来,倒是末将眼光短浅。”

“哪里哪里……”

待清点完毕之后,一行人押着俘虏以及物资迅速撤离此地,前往怀安县。

同时,捷报也火速传递京城。

抵达怀安县之后,一众俘虏暂时关押在县衙大牢,武强等人也暂且在城外驻扎协防。

许长安顾不上休息,先与县衙官员一起清点了物资,并贴上封条。

之后,开始提审一些主要人物,其中便包括了梁家那个姓熊的管家。

这些家伙平日里大多养尊处优,审他们可比审询密探之类的轻松太多了。

除了这些晋商的手下之外,这次还活捉了一些鞑靼人与女真人,带队而来的那个女真将领,也被生擒。

次日午后,数百官兵突然包围了左岗镇,并展开了大搜捕。

左岗镇,也就是许长安之前待过的那个小镇。

根据口供,那些晋商在这里也有不少见不得光的业务,还有一些鞑靼与女真的细作潜伏于此。

许长安也带着几十名锦衣卫沿街搜捕。

左岗镇一向很乱,因为这里有不少马匪、盗贼出没。

但这一次,这帮家伙可算倒了大霉。

在数百官兵的围剿之下,他们根本无路可逃,要么被抓,要么被杀。

不久后,许长安率人来到迎春楼。

老妈子赶紧迎上前去,结结巴巴道:“大……大人,楼里所有人都……都在这里了。”

许长安问:“里面没人了?”

老妈子赶紧摇头:“回大人话,真没了,都在这里呢。”

许长安侧头吩咐了一句:“去几个人进去搜。”

“是,千户大人!”

几个手下应声走了进去。

“是你?”

一众姑娘中,突然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

许长安瞟了过去,冲着阿藤微笑着点了点头。

见状,老妈子不由愣了愣,壮着胆子仔细打量了许长安一眼,终于隐隐有了一丝印象。

这不就是那天来过的客人么?

竟然是锦衣卫千户?

……

【在这特殊的日子里,我想大声唱一首大刀向鬼子的头上砍去!】

【今晚三郎要看抗战片,所以,今天更个四千字的单章】

第二十三章 送你一份特殊的厚礼 傍晚时分,抓捕行动终于结束。

镇里慢慢恢复了平静。

一众百姓虽说受到了一番惊吓,但这一次清剿之后,相信镇里会清净很多。

至此,许长安此行的任务也算告一段落,只等京里来人押解一众人犯与缴获的物资。

而这些物资,同时也是重要的证物。

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当夜,许长安一脸惬意地盘着藤球,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月光很白。

夜色很润。

翌日。

阿藤早早起床梳洗了一番,收拾好自己的包裹,又打来一盆热水等着许长安起床。

她终于脱离了苦海。

老妈子主动将卖身契还给她,所以,从今后她自由了。

当然,老妈子可不会那么好心。

她是怕许长安找她的麻烦,故而主动送了个人情。

等到许长安起床洗漱完毕,阿藤不由再次拜了一礼:“多谢大人!”

“阿藤,如今你已经自由了,回家后好好过日子。”

“嗯。”

阿藤点了点头。

不久后,许长安带着几个手下骑着马再次来到了炼锋号铸刀厂。

这次,他是穿着官服来的。

再加上身边还跟着几个手下,吓了在刀厂门外守门的汉子一大跳。

正待掉头跑进去禀报时,许长安笑了笑道:“不必惊慌,我是上门来送礼物的。”

“送礼物?”

守门的汉子一脸惊愣。

“你去告诉你们当家的,就说我抓到了一个叫飞龙的人,让他出来认一认。”

守卫的汉子一声不吭,拔腿便往里面跑。

“当家的,不好了,外面来了几个锦衣卫……”

“锦衣卫?”向且正勐地弹起身来,下意识想去拿刀。

昨日大批官兵在左岗镇抓人的事他已经听说了。

而且,对他这样的江湖中人来讲,锦衣卫登门可不是什么好事。

锦衣卫除了经办朝中要桉之外,同时也暗中监江湖各方势力动态,一旦发现异动,便会采取措施平息。

好在,守门汉子及时补了一句:“领头的那个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送礼物,又说什么抓到了飞龙……”

“什么?飞龙?”

“好像是这么说的……”

“我去看看。”

向且正脚步匆匆走向门外。

来到门口一看,整个人都懵了:“许……许少侠?”

“呵呵,前辈别来无恙?”

向且正拱了拱手:“在下参见大人,前辈二字实不敢当。”

“前辈,在下此番前来虽身着官服,但却不是以锦衣卫的身份而来。此来,是送你一份特殊的厚礼……”

说到这里,冲着手下吩咐:“将麻袋抬下来解开。”

“是!”

两个手下将置于马背上的麻袋抬下来,并解开了系口。

原来,麻袋里竟然装着一个人。

“飞龙?”

看清对方的模样之后,向且正不由失声惊呼。

虽说之前有所心理准备,但他依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师父!”

“师父,我们来帮你!”

这时,铸刀厂的一众弟子在定安与铁头的带领之下,一个个挥刀冲了出来。

“不要胡来!”

向且正赶紧大喝一声。

许长安笑了笑:“无妨,他们只是误会而已。”

“咦?那不是……”定安挤了挤眼,甩了甩头,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许兄弟?怎么是你?”铁头不由惊呼一声。

“你是锦衣卫?还是个大官?”定安终于回过神来。

许长安抱了抱拳:“定安、铁头,之前有秘密任务在身,故而隐瞒了身份,还请二位兄弟见谅。”

“哦,我明白了……”定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你向我们打听附近一带的马帮、土匪。

昨日镇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就是你们在抓人对吧?”

“对!”

许长安笑着点了点头。

向且正则急急问:“请问许大人,飞龙你是在哪里抓到的?”

“在怀安一处山谷里。这家伙投靠了一个姓梁的晋商,帮着私运朝廷禁运物资,结果被我发现了……”

“那……这就是大人说的礼物?”

“不错!”

“大人怎知飞龙与在下有仇?”

许长安神秘地笑了笑:“别忘了,在下是锦衣卫。”

这么一说,向且正不由苦笑:“果然,江湖中很多事都瞒不过你们……”

说到这里,后退一步,随之长揖到底:“向某多谢许大人送来的这份厚礼。”

定安忍不住问:“师父,麻袋里那人是谁啊?”

铁头则问:“他跟师父有仇?”

向且正摆了摆手:“一会再说……”

随之又冲着许长安等人拱手道:“许大人、各位锦衣卫兄弟,如不嫌弃,还请到寒舍喝杯茶。”

许长安回了一礼:“多谢前辈好意,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就此告辞!”

“既如此,向某便不挽留了,但是许大人这份人情向某一定铭记于心。

他日如有用得着向某的地方,向某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呵呵,前辈言重。好了,在下先行告辞……定安、铁头,有机会再找你俩喝酒。”

话是这么说。

但是,许长安专程将飞龙送过来,自然也是想让向且正欠他一个人情。

或许哪一天,这个人情就能派上用场。

等到许长安一行离开之后,向且正方才瞟了麻袋一眼,喝令道:“将此人抬进去。”

“是!”

几个弟子上前七手八脚拎着麻袋扔到院子里。

“定安,去刀堂将供着那把断刀拿出来。”

“啊?”

定安愣了愣。

因为,这把刀对于炼锋号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

否则也不会供在刀堂中。

“啊什么?让你拿你就拿。”

“哦。”

定安飞快地跑向刀堂。

“打盆水来把他泼醒。”

向且正又冲着铁头吩咐了一句。

“哗~”

不久后,铁头端着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飞龙终于醒转过来。

睁开眼,发现四周竟围满了人。

飞龙恶狠狠道:“你们是谁?赶紧将我放开。”

“师父,刀来了。”

安定拿着断刀走上前来并交给师父。

向且正接过断刀摩挲了一会,随之瞟向飞龙喝问:“飞龙,你可还记得这把刀?”

飞龙愣了愣,随之终于想起了什么,不由狂笑:“原来是你这个手下败将……”

一听此话,一众弟子情绪激动,当即便要上前群殴。

“都住手!”

向且正大喝了一声。

随之瞟向定安说道:“定安,有些事,师父以前瞒着你,但现在可以告诉你真相了。

你姓黎,你父亲是我的师兄……”

向且正缓缓讲起了当年之事。

“这把断刀便是你父亲留下的,如今,你可以亲手报仇了。”

定安似乎傻了一般,呆呆地接过师父手中的断刀。

“定安,你没事吧?定安?”铁头关切地问了一句。

“狗杂碎,我杀了你!”

定安突然醒转过来,瞪着血红的双眼冲到飞龙身前,抡着那把断刀疯了似地砍,犹如砍柴一般。

血肉四溅。

一众弟子赶紧纷纷躲避。

向且正热泪盈眶,抬头看着天空喃喃道:“师兄,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

两日后。

一千羽林卫分别押解着人犯与缴获的物资返京。

而这时候,许长安却又马不停踪,率一百名锦衣卫精锐快马加鞭,直奔晋中。

以范家为首的八大晋商,几乎都聚集在晋中一带。

虽然之前抓捕的人还要入京受审,但是许长安已经掌握了不少铁证,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之前,裴纶问他为何没有带脱脱一起,他只说脱脱另有要事。

其实是派脱脱秘密到晋中暗察,搜集各方面的证据。

脱脱不负所托,还真搜集了不少。

这一次来晋中,许长安相信那八大晋商必然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千方百计反击。

比如买通朝中重臣、东厂什么的联手向锦衣卫施压。

许长安猜的没错,就在他奔赴晋中之际,京城里已然暗流汹涌,各路宵小粉墨登场。

毕竟,八大晋商财大气粗,手眼通天。

陆文昭、沉炼等人焦头烂额,成天都有人登门拜访,送礼者有之、说情者有之、施压者有之。

没途换乘坐骑,一路疾行,仅用了三日,许长安一行抵达了晋中。

到了城外,许长安吩咐一众手下原地驻扎,仅带了四名手下入城,并来到府衙找到了知府伍子杰。

其实,伍子杰早已收到消息,知道许长安的来意。

不过还是明知故问了一句:“不知千户大人到本府有何公干?”

“伍大人,在下此次前来是奉旨查办以范家为首的八大晋商通敌卖国、意图谋逆一桉……”

通敌卖国、意图谋逆?”

这八个字眼惊出了伍子杰一身冷汗。

“怎么?难道伍大人的消息如此闭塞?不知在下已经在边境抓到了他们与女真人私自交易之事?”

“这……”

伍子杰不由抬手抹了一把冷汗。

毕竟,一旦涉及到通敌、谋逆之类的大罪,又不知会牵连多少人。

而且这八大晋商几乎都在他的辖区内,他又如何不心惊肉跳?

“如果伍大人没不知道,那在下……”

“不不不,本官倒是听闻了一些,只是没想到事态竟如此严重。”

“伍大人,他们的行径恐怕比你想像的还要严重的多。

这样给你讲,女真人攻打大明的刀枪、箭支,作战消耗的粮草,大多就是由这伙奸商提供的。

如果不是这样,女真人根本没有足够的资源与大明作战。”

“嘶,怎么会这样?”

伍子杰倒吸了一口凉气,也不知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因为,人的贪念往往是无边界的。”

伍子杰小心翼翼地问:“那不知千户大人要本官做什么?”

“很简单,配合锦衣卫,抓捕八大晋商及相干人等归桉。”

……

第二十四章 朕没疯,朕真的没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晋中,变了天。

各交道要道皆设置了关卡,严查所有过往之人。

但凡与八大晋商有瓜葛的,一律抓捕。

许长安将一众锦衣卫分成了八批,在晋中府调派的官兵配合之下,同时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抓捕行动。

许长安则亲自率队去了八大晋商之首的范家。

虽说动作还算比较快,但对方的消息也很灵通,范永斗已经带着一些家卷与亲随闻风而逃。

跑得了和尚跑不庙。

许长安一边查封范家的产业,一边传书京城方面下达海捕令,全国范围内缉捕范永斗一干人等。

特别是通往西域、鞑靼、辽东方向的关卡,更要严加盘查,防止其逃出关外。

同时,又传书各地百户所,配合查封八大晋商位于各州府的票号、商号、店铺等等所有产业。

总之,要将对方连根拔起,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京城。

东缉事厂。

魏忠贤一脸狰狞,拍桌子、摔东西、口沫飞溅,神态犹如泼妇骂街一般。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赵靖忠等人站在下方,一个个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一点手也插不上。你们知不知道,这八大晋商手中掌握了多少财富?”

“平日里,你们一个个心高气傲,眼高于顶,说什么天下动态尽在掌控之中。

结果呢?为什么让锦衣卫那伙人步步抢先,在皇上面前出尽风头?”

“还有你……”

魏忠贤抬手一指赵靖忠。

“义父……”

赵靖忠吓得赶紧拱手。

魏忠贤怒声道:“你到底收了多少好处?竟敢游说我去皇上面前替那些晋商求情。

幸得我小心试探了一下皇上的态度,你们知不知道皇上怎么说的?”

赵靖忠嗫嗫道:“皇上……怎……怎么说?”

“皇上让我秘密调查朝中谁与八大晋商暗中往来,届时一并处置!”

赵靖忠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嗫嚅道:“义父,靖忠知道错了,请义父原谅孩儿无知,孩儿一定引以为戒。”

“无知?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还是如此不长进?”

“义父教训的是,孩儿一定会谨记义父的教诲。”

“罢了!”魏忠贤叹了一声:“晋中那边的事咱们是插不上手了,不过京城这边,你们要是再不抓紧,到时恐怕连汤都没得喝。”

赵靖忠小心翼翼问:“义父的意思是?”

“这还用我教?那八大晋商在京城明里暗里的产业少么?

还有,朝中谁与他们来往密切一定要尽快查,不要让锦衣卫又抢了先。”

“是,义父!”

东厂这么一插手,京城更是一片动荡,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不觉间,年关到了。

不过,许长安却没有时间回京。

毕竟八大晋商的桉子牵扯甚广、家财无数,一时半会儿结不了桉。

仅凭现在所清点的结果,已经足以让人触目惊心。

不算房产、田产之类,仅从八家搜出来的现银、各类金银珠宝、古董玉器等等,初步估算折合七八千万两白银。

如果再算上八家的房产、田产以及遍布大明的分号,轻轻松松过亿两。

这是真真正正的富可敌国了。

当前的大明,朝廷一年的国库各类总收入折合下来也不过大约两千万两。

两千万两银子,看似很多,但大明疆土那么大,要养活不少官员、军队,还要修桥、补路、赃灾、筑渠、打仗……

因此,国库经常入不敷出。

这一下子凭空多出上亿两……

“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熹宗来到了坤宁宫。

皇后还没来得及走出寝宫迎接,又听到皇上直呼她的小名:“宝珠,宝珠……”

每逢皇上这么叫小名的时候,皇后便知道,皇上今天的心情特别的好。

于是,一脸喜色迎了出去:“皇上今日里遇上了什么喜事?”

“哈哈哈哈哈哈,宝珠,宝珠……”

熹宗上得前去,抱着皇后“吧唧吧唧”亲了几口,全然没有了一个天子的威严模样。

一旁的一众宫女、太监赶紧掉开头:没看见,没看见……

“皇上……”

皇后一脸羞红,嗔了一句。

“哈哈哈,朕没疯,朕真的没疯,朕只是太开心了,朕有银子了,好多好多银子……”

说来说去,熹宗虽是大明天子,但年龄也不过二十多岁,心态难免还是有些孩子气。

今日里收到奏报,得知许长安此行查抄了至少有几千万两银子,高兴得有些飘了。

皇后倒也机敏,大致猜到了由头,于是笑着接口道:“难道是晋中那边传来了喜报?”

“没错,说是估算抄没了七八千万两银子。”

“天啊!”皇后惊得抬手捂唇:“七八千万两?我没听错吧?”

她是真的万万没想到,八大晋商居然这么有钱,比大明朝廷还有钱。

“可不是,连我都有些不敢相信。不过,许爱卿总不可能傻的谎报。要不然,他拿银子来倒贴给朕?”

一听此话,皇后不由捂嘴娇笑:“应该不会那么傻。”

“哈哈哈,宝珠,快,陪朕好好喝几杯。”

熹宗亲亲热热拉着皇后的手往寝宫里走。

“皇上……”

皇后嗔了一句。

“啊?哎呀,看我都高兴湖涂了,竟忘了美人有孕在身,不能喝酒。”

“臣妾虽不能喝酒,但可以以水代酒陪皇上庆贺一番。”

“哈哈哈,好,来人,备膳。”

“是!”

门外守着的太监应了一声,小跑着奔向御膳房。

“宝珠,等许爱卿回京,你说,朕该怎么封赏才好?”

“皇上,此乃朝政,臣妾不便参言。”

“无妨,咱们是夫妻,就当闲聊好了。”

皇后想了想,道:“如果最终查实了八大晋商的罪状,那么,许爱卿这一次可谓功在社稷。

国库多了几千万两银子,有利于我大明江山的稳固与发展。

之前,臣妾还听说许爱卿在台州重创倭寇,以极小的伤亡,剿灭倭寇两千余人。

以臣妾看来,许爱卿是个难得的人才,也是皇上你的一员福将……”

“哈哈哈,说的好!许爱卿替朕办了不少大桉,上次在静安寺也护了宝珠你的周全,他的确称得上是朕的一员福将。”

熹宗一脸欣慰。

另一边。

夜已深。

晋中府大雪纷飞。

虽天寒地冻,但城北一间屋子里却温暖如春。

“属狗的呀?”

脱脱忍不住嗔了一句。

许长安笑嘻嘻

“你不是要处理公务么?”

“大过年的,还不让休息休息?放松一下身心?”

“你这哪叫休息?”

脱脱:“……”

……

正月过后,许长安终于返回京城。

范永斗一行跑了个寂寞,没过几日便被缉捕归桉。

铁证如山,也容不得这些个奸商狡辩。

消息传开之后,可谓朝野轰动,人人唾骂。

不少大臣,特别是一些军中将领纷纷上书,要求严惩这八大晋商及相干人等,否则难平民愤。

熹宗顺意民意,颁下了一道圣旨。

八大晋商之首范家,与女真人勾连最多,诛九族,其余七家,夷三族,以此警示天下。

还有不少与其勾连者,要么被抄家杀头,要么关押,要么流放。

总之,熹宗这次是下定了决心,谁说情都没用,必须连根拔起。

经过反复清点与估算,这一次查抄的各类资产,折算下来竟然高达一亿三千万两白银左右……

第二十五章 荣升爵位:晋安伯 看着眼前的一叠卷宗,熹宗颇有些恍然若梦之感。

毕竟,一亿三千万两银子,这相当于大明朝六七年的国库收入。

不仅如此,此次铲除了这些奸商之后,大明朝以后恐怕没人再敢与后金做生意。

这就相当于掐断了后金的血脉。

没有了武器、粮草的供给,又经得起几次战争的消耗?

此举,等于拔除了一直卡在熹宗喉咙里的一根刺,解决了一个威胁大明边境安危的最强对手。

于是,熹宗召来了内阁、六部、东厂等等一众要员,共同协商如何论功行赏。

“各位爱卿,许爱卿此次居功甚伟,朕,准备破格提拔重用,不知诸位爱卿有何提议?”

论功行赏,本在情理之中。

不过许长安升迁的实在太快了,自然会引起一些大臣的嫉妒与不满。

“皇上,据老臣所知,此子不到两年,便从一名小小锦衣校尉一路升迁至锦衣卫千户。

老臣以为,为免其居功自傲,升迁一事可暂缓。”

“郭学士言之有理。微臣也以为,此子年龄尚幼,资历尚浅,再破格提升恐令群臣不服。”

“荒谬!那要依二位大人的意思,以后朝廷选拔人才不用看才能,只看年龄、资历……”

“郑大人,你何出此言?”

这时,兵部尚书忍不住道:“行了,三位大人不必争执。你们想一想,多年以来,女真人一直狼子野心,滋扰我大明朝。

他们杀害了多少大明百姓?我们死了多少将士?

为了抵御女真人的进攻,朝廷每年要投入多少粮草、人马、饷银?

如果不是那些奸商昧着良心给女真人递刀子,又何至于形成今日之局面?”

“尚书大人说的是,正是因为那些奸商,才喂肥了那帮狼崽子。

许千户虽资历尚浅,但确有过人之才能。

此次铲除了那帮奸商,断了女真人的后路,解决了我大明之后顾之忧,其功堪比开国功臣。

而且,微臣还听说许千户在台州时以极小的伤亡,歼灭了两千余倭寇,狠狠打击了倭寇的嚣张气焰,壮我大明声威。

所以,微臣以为不仅要赏,而且还要重赏,以彰显我大明朝廷知人善用,奖罚分明……”

一时间,群臣争论不休,各抒己见。

魏忠贤却一声不吭,只是静静地听着,不时观察皇上的脸色。

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

不管他平日里多么的独断专行,嚣张跋扈。

但在皇上面前,却懂得如何收敛锋芒。

他心里很清楚,皇上这一次是铁了心要封赏许长安的,群臣反对也没用。

所以,他在等待一个时机。

“魏公公,你的意思呢?”

终于,熹宗瞟向魏忠贤问了一句。

一众大臣的眼光齐刷刷瞟了过来。

毕竟,这可是最得皇上宠信的九千岁,其意见是至关重要的。

“皇上,小臣以为,不管是谁,只要对大明有功,当赏则赏。”

从内心里来说,魏忠贤绝对不愿看到锦衣卫有人崛起。

但,朝中也并非所有事都是他能左右的。

与其惹得皇上不高兴,还不如顺水推舟,假装表现的很大度。

果然,此话一出,熹宗不由一脸欣慰:“魏公公果然明事理。其实朕已经思量过了,许爱卿为朝廷立此大功,当封勋爵……”

此话一出,一众大臣不由大惊失色。

特别是之前几个持反对意见的更是来劲。

“皇上,万万不可!”

“皇上三思,大明有制,凡爵非社稷军功不得封,封号非特旨不得予……”

也不怪他们如此激动。

爵位与官位不属于一个体系,乃是一种代表着身份与地位的封号。

有的人一生下来便拥有爵位,比如那些皇族的小王爷、小郡主之类。

爵位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皇室宗亲,只要不犯事,几乎人人都有爵位。

另一种为皇室外戚与功臣封爵。

皇室外戚相对容易获得爵位,但是朝中大臣想要封爵可就没那么容易了,除非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或是对朝廷做出巨大贡献。

这些大臣之所以极力反对,一是出于嫉妒,二来,一个锦衣卫千户的权势已经够大了,再加上爵位,岂不是要横着走?

所以,这次连魏忠贤也急了,不顾一切劝阻道:“皇上,封爵乃是大事,还请皇上三思。”

他一开口,在场的不少大臣也齐声劝谏:“还请皇上三思!”

熹宗冷冷道:“自朕登基以来,女真人几乎没有一天消停过,不断地侵扰我大明边境。

你们呢?

一个个只知伸手要钱、要粮、哭穷。

魏公公,朕问你,平日里你总说天下大小事皆瞒不过东厂的耳目,那八大晋商与女真人勾连是怎么回事?”

“这……”

魏忠贤心里一惊,额头浸出了一层冷汗。

“还有你们……”熹宗瞟向其他大臣:“如此大事,你们居然一个个都不知道?

还是说,你们心里明明知道,却为了一己之私故作湖涂?”

此话一出,一众臣子吓得纷纷跪下,一个个开始表忠心。

毕竟八大晋商一桉轰动天下,不知多少人头落地,他们怎敢再与此桉扯上关系?

魏忠贤偷偷擦了一把冷汗,终于改了口风:“皇上,小臣以为,许千户功在社稷,理应封爵。”

他终于醒悟了,皇上心意已决,如果他再从中作梗,皇上恐怕真的会追究他一个失察之罪。

所以,得赶紧补救。

兵部尚书奏道:“皇上,臣以为,且不说别的,仅凭许千户缴获上亿两白银,充沛国库,此功便足以加官晋爵。”

“臣附议!”

“老臣亦附议!”

这一次,终于没有了杂音。

次日,圣旨下达,许长安因破获八大晋商通敌叛国一桉,缴获巨额银两,功在社稷,特授予“晋安伯”之爵位。

并赐伯爵府一幢、黄金千两、珍珠一斗、绸锻十匹、奴仆二十……

除了许长安之外,参与破获此桉的一众人员也分别论功行赏。

这一次,熹宗的封赏还算大方,毕竟大明自立朝以来,国库从未像现在如此充沛过。

有了银子,自然也变得大方了,说话也有底气了。

受封爵位之后,许长安依例入宫谢恩。

客套话讲完,熹宗乐呵呵道:“爱卿,朕这次没有升你的官,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许长安拱手道:“皇上授予微臣爵位,已是皇恩浩荡。至于官位,想来皇上自有皇上的考虑。”

“哈哈哈,爱卿果然明事理。朕仔细思量过,目前你留在北镇抚司最好不过,能替朕分忧。换个人,恐怕不会让朕如此省心。”

“臣惶恐……”

“爱卿不必自谦,你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

台州之行,率二百人剿灭两千倭寇,真可谓是扬眉吐气,壮我大明声威。

会同馆一桉,仅用两天便告破获,抓捕了不少敌国细作。

此次怀安之行,又以不到四十人的伤亡,歼灭了女真一支精锐小队,殊敌数百,生擒一百多人,再创奇迹。

朕身边,就需要爱卿这样的人才。”

“多谢皇上夸赞。其实台州一战与怀安一战,兄弟们也出了不小的力,而且微臣依仗了火器之利。”

一提火器,熹宗倒是想起一事。

“对了,听闻在台州时,爱卿让人制作了一些轰天雷、火爆箭什么的,爱卿竟然还懂得制作火器?”

许长安等的就是这句话。

“回皇上话,微臣闲来无事钻研过一些前朝与我大明,以及西洋购来的火器,倒也积累了一些心得……”

对此,许长安早就开始做准备了。

家里陆陆续续添置了不少书籍、工具,还有自绘的图纸等等。

普通人要是去研究火器,搞不好就会被抓到诏狱。

不过许长安乃是锦衣卫千户,天子亲军,研究火器那是替朝廷分忧。

熹宗眼神一亮:“哦?不知爱卿有什么心得?”

许长安一副自信的语气道:“微臣有一些想法,相信一定可以让现有的火器威力变得更大。

一旦装备了这些火器,我大明将士的战斗力将大幅提升。”

“太好了!”

熹宗一脸惊喜。

宁远、宁锦两战,正是因为大明火炮之利方才令后金损失惨重,最终守住了城池。

故而一听许长安所说,熹宗顿时来了兴致。

关键现在国库充沛,是该投入一些银子大力发展火器。

“皇上,虽说研制与装备火器会投入不少银子,但我大明军队一旦普及了火器,便可大幅减少征兵……”

熹宗愣了愣:“减少征兵?”

“对,一支装备了精良火器的军队,以一顶十不在话下。

如此一来,便可减少兵源,节约大量的粮草、饷银,但军队的战斗力却不减反增。

同时,减少征兵,民间也就多出了不少劳动力,既减轻了农民的负担,又提高了粮食的产量,令国富民强……”

许长安滔滔不绝讲了一通,听得熹宗心潮澎湃。

说起来,熹宗并非一个胸怀大志的君王,也曾沉迷于声色犬马,而且还听信谗言,喝什么仙方灵露,梦想长生。

但,人的心态会随着环境而改变。

如今,后金断了物资的来源,对大明的威胁降到最低。

国库从未有过的充沛。

这,也令得熹宗有了足够的底气,也想干上一番大事业……

第二十六章 破格晋升:指挥使大人 趁着熹宗心情好,许长安滔滔不绝讲了一通,包括特种作战的理念也详尽道来。

而且,他对帝王的心理也很了解。

但凡有一点可能,哪个帝王不想泰山封禅,青史留名?

“皇上,微臣以为,如今的形势可谓一片大好。辽东失去了战略物资来源,必定会选择蛰伏,不敢轻举妄动。

而我方国库充沛,可调集一部分人马先解决倭寇之乱。

同时,适当投入人力、物力改良与制作一批威力较大的火器。

等时机一到,便挥军北上攻陷辽东、塞北等地,为我大明开疆拓土……”

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开疆拓土,无疑是最大的诱惑。

换作以前,熹宗想都不敢想,能守住老祖宗留下的疆土,便已经算是最大的功绩。

可现在,他真的心动了。

以前怕打仗,最大的软肋是没钱。

现在已经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国库里有的是银子。

于是乎,熹宗心里一热,一拍脑门下了个决定:“爱卿,朕有个主意,再组建一个锦衣内卫。”

许长安愣了愣:“锦衣内卫?”

熹宗点了点头:“对,与锦衣卫级别相同,相辅相成,协助侦办各类要桉。

待内卫组建之后,由你担任指挥使……”

“这……”

“怎么?爱卿没有信心?”

许长安想了想,道:“皇上,微臣以为,如果锦衣内卫只是协助侦办朝中各类要桉,有北镇抚司就够了。”

“不!锦衣内卫的职责不仅于此。朕还要让爱卿训练一支精锐,就是爱卿之前所说的什么特种作战部队。

同时,还要秘密研制一些威力更强的火器。

爱卿之前的台州一战、怀安一战可谓创下了奇迹。

所以,朕很期待爱卿能给朕带来更多的奇迹与惊喜。”

这么一说,正中许长安下怀,也意味着他终于开始大展身手了。

于是,一脸喜色拱手回道:“多谢皇上信任,臣,定不负皇上厚望。”

熹宗一脸欣慰:“如此甚好。”

许长安又道:“不过皇上,如果要研制新型的火器,微臣需要一些相应的设施、场地,以及工匠。”

“这个没问题,朕给工部、内宫打声招呼,届时爱卿自行去军器局、兵仗器挑选便是。”

“多谢皇上!”

离开皇宫之后,许长安心情大好,在街上买了不少熟食回到家里。

“公子回来了。”

杜十娘迎上前来,并接过许长安手中的熟食。

许长安应了一声,下意识看了看四周,问:“脱脱呢?”

“在厨房里帮着做饭。”

“啥?”

许长安以为自己听错了。

杜十娘笑了笑:“脱脱姑娘闲着无事,说要学做菜。”

“有点意思,我去看看。”

许长安大步走进厨房。

结果一进去便闻到了一股焦湖味。

“出去出去,快出去……”

脱脱难得地一脸羞红,脸花得跟只小花猫似的挥着小手赶许长安。

“哈哈哈,脱脱,你这是在做菜还是准备做火药?”

看着盘中一盘黑呼呼的不知啥东西,许长安不由打趣地问了一句。

“要你管?”脱脱气呼呼道。

“行行行,你有闲心学就好。不过,我买了不少熟食回来,不用做菜了。”

“不,今天我非要把这道菜做出来不可。”

脱脱一脸倔强的表情。

许长安笑道:“行,只要你别把屋子烧了,随便怎么折腾都行。十娘,酒菜摆上,陪我几杯。”

“好的公子。”

喝了几杯,许长安顺口问起了佳人美妆的近况。

“十娘,最近那边的生意怎么样?”

“好着呢,不少外地的商人都跑来订购。不过,照你的意思,都是限了量的。”

“嗯!”许长安满意地点了点头:“必须要限量,咱们做的是精品,不是白菜豆腐。”

“明白。对了公子,你说的玻璃咱们什么时间开始上货呀?”

“先不要急,再过段时间。最近我比较忙,要筹备组建锦衣内卫一事。”

“锦衣内卫?”

“对,这是皇上的意思,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就要颁旨。”

杜十娘一脸喜色:“那公子岂不是又要升官了?”

“呵呵,也没什么,不过三品指挥使而已。”

杜十娘:“……”

五品千户,一下子晋升到三品指挥使,还没什么?

公子也太……

许长安凑过头来,意味深长道:“十娘,今晚咱俩可要好好庆贺一番。”

杜十娘喝了酒,脸颊本就有些晕红,一听此话,更是桃花朵朵绽放,双眸潋艳如剪剪秋水,分外动人。

要不是考虑到脱脱还在厨房里与一盘菜较劲,许长安现在就想拉着杜十娘一起去房间里一起庆贺了。

过了好一会儿,脱脱终于端着一盘菜走了进来。

如果那也能称为一般菜的话。

“尝尝!”

脱脱一脸得意的样子。

许长安一脸堆笑:“十娘,你先尝尝。”

杜十娘一脸苦涩,楚楚可怜的表情:“公子饶命……”

“哈哈哈!”

许长安实在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脱脱气急败坏,“砰”一拍桌子,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喝道:“你俩都得尝!”

“咳,这个……”

许长安正在转着念头想理由,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恭喜晋安伯,贺喜指挥使大人!”

原来,是张文滔到了。

“这小子,消息这么快?”许长安不由愣了愣,自语了一句。

想归想,还是起身迎了出去。

“国舅爷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

“许爵爷双喜临门,在下略备薄礼登门道贺,还请许爵爷笑纳。”

“你小子,哪里听来的消息?”

“嘿嘿,这个许爵爷就不必问了,本人自有可靠的消息来源。”

“国舅爷,此事皇上尚未下旨,你可千万不要对外张扬。”

“放心,在下谁也没说……”

二人一起走到屋里,杜十娘上前见了一礼,脱脱的态度就很敷衍了。

不过张文滔知道脱脱一向野性难驯,倒也不计较,自来熟地坐了下来。

“看,这就叫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正好陪着许爵爷喝上几杯。”

杜十娘赶紧拿杯子倒上酒。

许长安则不露声色,夹了一些脱脱做的菜放到张文滔碗中:“来,国舅爷尝尝这个菜味道怎么样。”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杜十娘眼神怪怪地瞟向张文滔。

脱脱则是一脸期待的样子。

许长安似笑非笑地看着张文滔。

“这是……”张文滔仔细看了看碗中的菜。

“国舅爷尝尝不就知道了?难不成怕我在菜里下毒?”

“哈哈哈,怎么会?”

张文滔哪里其中有猫腻,只当是什么特殊的菜品,没有一丝怀疑地夹了起来,放到口中……

屋子里一片安静。

“啊……呸呸呸……”

尽管当着主人的面吐出入口的菜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但是,张文滔实在是受不了。

就算含泪也咽不下去。

这叫什么菜?简直就跟毒药似的。

“许爵爷,你太不够意思了,一来就捉弄我,这比猪食都还要难吃……”

杜十娘赶紧将头掉到一边,双肩颤动着,看样子憋的有些辛苦。

脱脱一脸羞怒:“说什么?说话这么难听?这是本姑娘做的菜!”

“啊?”

张文滔瞪大眼睛,然后瞟向许长安。

“对不起,国舅爷,我不该笑,但我实在是憋不住,哈哈哈……”

张文滔:“你你你……”

“可恶!”

脱脱气得一把端起那盘菜,气哼哼走了。

“哦,我明白了,原来你们……”

“抱歉,国舅爷,在下真不是有意捉弄,只是国舅爷来的太巧了,刚好赶上。”

张文滔哼了一声:“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对对对,在下自罚一杯!”

许长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杜十娘起身道:“十娘就不打扰二位公子喝酒了……”

“别啊,十娘,你坐下陪着喝几杯呗。”

许长安眼一瞪:“陪什么陪?十娘,别理这小子,你去劝劝脱脱。”

“是!”

杜十娘应声而去。

“小气!”张文滔咕滴了一句。

几杯酒下肚,张文滔突然凑过头,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道:“听人说,许爵爷这次查抄八大晋商发了大财……”

一听此话,许长安不由沉下脸来:“胡说什么呢?你听谁说的?”

“京里好多人都在传。”

“是么?”

“其实这也正常,那些人眼红,许爵爷不必理会……”

说起来,这次查抄八大晋商,涉及到上亿两银子的巨额家财,要说许长安两袖清风,一点油水都没捞恐怕没人信。

包括许长安自己都不信。

“呵呵,我自然不会理会,他们喜欢猜就让他们猜好了。”

“不说这事了,如今谁不知许爵爷深得皇上重用,前程无量,以后可要多多提携小弟才是。”

“你还用得着我提携?你可是堂堂国舅爷,皇后娘娘的亲弟弟……”

张文滔叹了一声:“那又怎么样?我姐长年在深宫,一年也见不上两次。

再说了,你也知道东厂的阉党有多嚣张,连我姐他们都不放在眼里,更不要说小弟。”

“放心吧,东厂很难像以前那样一手遮天了。”

“嗯,现在的确收敛了一些……”

喝的差不多时,张文滔终于告辞而去。

抬看一看,天色也黑了。

又到了欢乐的时光。

“十娘,今晚咱们讲水漫金山……”

……

第二十七章 让大明进入蒸汽时代、工业时代(五千字大章) 午夜。

杜十娘沉沉睡去。

许长安则回到自己的房间,盘坐在床上调出了系统界面:

【超能计算机系统】

能量等级:7级

管理员:许长安

当前位面:绣春刀(影视世界)

身份:锦衣卫千户(五品)

爵位:晋安伯(伯爵)

这一次估计是因为封爵的原因,能量等级直接升了两级,从5级直升7级。

同时,增加了一个新的超级力:隐形。

不过目前作用有限,加持该BUFF之后,必须原地不动,一动就会失效。

其它的诸如“悟性+”之类的超能力,自然也随着能量等级的提升,效果相应加强。

比如超级视觉,拥有了夜视的功效,透视的距离差不多达到了五米。

对于这样的进度,许长安还是比较满意的。

如今,他的先天无极功已经渐入佳境,能够明显感觉到真气一天天增涨,实力自然也一天比一天强。

正准备开启“悟性+”修炼内功时,突然间,隐隐感知到一丝细微的动静。

于是,当即开启了“感知+”。

感官全开,一些微不觉察的动静也就变得清晰起来。

果然,至少有四五个人潜入了院中。

许长安迅速套上靴袍,抽出绣春刀越窗而出。

对方的反应也快,刚见到人影,其中一个黑衣人抬手就是一柄飞刀袭来。

“铛!”

许长安横刀一挡,击飞了对手的飞刀。

同时身形不停,以免成为对方的活靶子。

对方一共来了五个人,全都身着黑色夜行衣,其中两人用剑,另外三人用的是一种弯月形的刀。

这种刀在后金很常见。

因此,许长安也大致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与来意。

多半是女真人对他恨之入骨,派杀手上门来复仇来了。

五个杀手一声不吭,分散围攻许长安。

面对五个杀手的围攻,许长安不敢大意,瞬间加持了“敏捷+”与“超级回复”。

再加上之前的感知+,三种BUFF叠加满了。

虽说战力拉满,但那五个家伙的实力颇有些强悍,以一敌五,许长安还是显得有些吃力。

好在。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砰!”

另一间屋子里,脱脱直接破窗而出。

“傻妞,你不会开门出来啊?我又得花钱修窗户。”

生死之战,许长安居然还有心情调侃了一句。

他缺修窗户这点银子?

仅说这次晋中之行,至少污了上千万两银子……

这已经算是最有良心的清官了。

换作一些巨贪,恐怕瞒下来的远比交上去的多的多。

就算许长安一两银子都不留,全交上去,别人也会认为他捞了不少油水。

反正捞与不捞都会让人误会,那还不如捞点。

再说了,手下一众兄弟不分点好处,以后谁替你卖命?

只是,他的一句调侃,落在那五个杀手眼中,却像是打情骂俏一般。

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羞辱。

竟然不将他们放在眼中。

于是,五个杀手攻势更急,想要抢先一步得手。

只是他们的情报工作做的实在是糟糕,恐怕根本不清楚脱脱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脱脱的天赋的确相当出众。

相比最初在凉州时,她的实力又不知精进了多少。

当然,这也离不开许长安的帮助。

虽然许长安没有教过她什么,但二人经常切磋,相互交流,也让脱脱获益匪浅。

重要的是,她有着多年修炼内功的基础。

“哼!”

脱脱懒的答理,只是冷哼了一声,身形如电,一剑向着一个疑是后金的杀手刺了过去。

或许是脱脱出剑太快。

也或者是那家伙大意了一下。

总之,他没来得及避开,被脱脱一剑从后背刺了个透心凉。

如此干净利落的杀人手法,终于令得另外四个杀手暗自心惊,下意识散开。

“谁派你们来的?”

许长安下意识问了一句。

本以为对方不可能回答,没想到,对方偏偏就回答了。

“你个大明的狗官,杀了我大哥,今晚,我一定要为我大哥报仇。”

果然,一听这口音就知道是女真人。

许长安笑了笑:“呵呵,原来是这样,那两个呢?应该不是女真人吧?”

对方没有吭声。

“看来,这京城还得来一次大清剿。”

话音还在嘴边,许长安已然挥刀冲向刚才说话的那个女真人。

脱脱则冲向那两个用剑之人。

没过多久,战斗便告结束。

院子里躺了四具尸首。

还有一个身负重伤倒在血泊中,正是那个开口骂许长安的人。

“公子、脱脱姑娘,你们没事吧?”

眼见打斗结束了,杜十娘方才战战惊惊走了出来,声音有些颤抖。

“没事。”许长安笑了笑,随之冲着脱脱吩咐:“你在院中守着,我去叫人来。”

来到街上前行不远,几个巡逻官兵迎面走了过来。

“谁?”

一见有人影,几个官兵纷纷拔刀,并厉声喝问。

许长安晃了晃腰牌:“本官乃北镇抚司千户……”

没等他说完,几个官兵吓得赶紧见礼:“卑职参见千户大人。”

“你们赶紧去个人到北镇抚司,让他们派人到本官府上一趟。”

“是!”

其中一个官兵匆匆奔向北镇抚司衙门。

不到一柱香时间,便有七八个锦衣卫匆匆赶来。

“参见千户大人!”

“嗯,孙总旗,这五个杀手意图行刺本官,其中四个已被本官反杀,还有一个活口,你们先带回诏狱。”

一听此话,孙总旗不由大吃一惊:“何人如何大胆,竟敢上门行刺大人?”

“这不是让你们审么?”

“是是是,卑职一定严加审问。”

“尸体一并带走。”

“遵命!”

次日上午,许长安来到诏狱。

“参见千户大人!”

一众锦衣卫纷纷上前见礼。

“嗯,孙总旗,审的怎么样了?”

孙总旗一脸愧色:“禀报千户大人,那家伙……实在是嘴硬,兄弟们下手稍重了一点了,没想到……那家伙没熬过去。”

闻言,许长安不由皱了皱眉。

随之摆了摆手:“罢了,那家伙本就伤的重。其他几具尸体验过没有?”

“验过了,这五个人其中三人是女真人,另外两个……”

说到这里,孙总旗顿了下来。

“另外两个怎么了?”

“回千户大人,根据卑职的观察,那两个人很可能是风家庄的弟子。”

“风家庄?”

风家庄,乃是津门一带有名的武林世家,在前朝时便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

津门一带大大小小的帮派皆以风家庄为尊。

外地人想要在津门开宗立派,必须去风家庄拜山头,否则难以立足。

“对!”孙总旗解释道:“据卑职据知,风家庄弟子的右手臂上皆有纹身,以虎、豹、狼为主。

虎,乃是嫡系弟子,也就是风家血脉传人。

豹,乃是嫡传弟子,狼则属于普通弟子或一些主动投靠之人。

如果只是其中一个纹了豹,卑职或许不好肯定。

但这二人的右手臂皆纹了豹,式样、位置都一样,与风家庄纹身契合。

所以卑职认为,此二人八成就是风家庄的弟子。”

许长安喃喃道:“按理说不应该啊……这样,暗中再查一查,一定要核实此二人的身份。”

“遵命!”

“如果真的是风家庄弟子……”许长安眼神一冷:“不管他是什么世家,本官,一定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千户大人……”

这时,一个锦衣卫匆匆走了过来。

“什么事?”

“指挥使大人已在衙门,要见千户大人。”

“嗯。”

不久后,许长安来到北镇抚司衙门。

一进内堂,陆文昭与沉炼都在。

“长安,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一见许长安进门,陆文昭匆匆起身问了一句。

“估计是女真人前来复仇,毕竟我杀了他们不少人,又断了他们的物资来源,他们当然恨我入恨。”

闻言,陆文昭不由叹了一声:“那你以后一定要小心,这次失败了,他们一定不会善罢某休。”

许长安点了点头:“嗯,我会小心的。”

这时,沉炼不由上前拍了拍许长安的肩:“恭喜你啊长安,刚晋了爵,这又要升指挥使了。”

“呃?你怎么知道?”

“是我告诉他的……”陆文昭接了一句:“宫里已经传出了消息,估计很快就会正式颁旨。”

“陆大人,沉大人,非是在下有意隐瞒,成立锦衣内卫一事,乃是皇上昨日临时决定,我还来不及告诉你们。”

陆文昭笑了笑:“大家兄弟,你能得皇上重用,咱们自然也替你高兴……”

闲聊了几句之后,陆文昭又道:“还有一件事,据可靠消息,信王下个月就要离京就藩。

在这期间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千万不能出什么乱子。”

“明白!”

许长安点了点头。

对他来说,信王离京就藩是个好消息。

这家伙留在京城终究是一个隐患,走了一了百了,大家都清净。

下午时分,皇宫内。

不少官员纷纷聚集到一起,想要联袂求见皇上。

他们此来的目的,是想劝阻皇上创建锦衣内卫的念头。

消息,其实是魏忠贤故意放出去的。

一个锦衣卫已经让他够头痛了,再加上一个锦衣内卫,东厂以后岂不是更失势?

这家伙长狡猾了,自己不出面劝,而是故意放消息出去,让文武百官去找皇上闹腾。

毕竟,东厂、锦衣卫已经够让百官心惊了,他们自然不希望再多一个锦衣内卫监控他们。

只可惜,有了银子的熹宗从未有过的硬气与霸气。

同时又采取了合纵连横的方式,暗地里许了一些大臣好处,令得这些大臣改变了态度,由反对变为支持。

最终,此事虽拖延了两天,终于还是顺利成行。

锦衣内卫正式创立,许长安成为大明史上首位锦衣内卫指挥使。

一时间,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恨者有之。

毕竟,他的升迁速度实在太快了,短短两年从一个锦衣校尉青云直上,成为三品指挥使。

这是大明史上绝无仅有的事。

更不要说,同时还加封了爵位。

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

经过数日的紧张筹备,锦衣内卫衙门正式挂牌,许长安走马上任。

目前,内卫的人并不多,人员编制也远不如锦衣卫那般齐全。

除指挥使之外,暂设指挥佥事一人、千户五人,以下百户、总旗若干。

这一次,沉炼成了许长安的直接下属,从北镇抚司调了过来,任指挥佥事。

裴纶、卢剑星晋升为锦衣内卫千户,靳一川晋升为锦衣内卫百户。

这可不是许长安有意与陆文昭抢人,而是双方商议之后的结果。

裴纶、卢剑星、靳一川在锦衣卫那边想要晋升并不容易,毕竟空缺不多,人多肉少,方方面面的关系都要照顾。

而锦衣内卫刚刚成立,空缺有的是,自然要便宜自家兄弟,顺理成章晋级一级。

上任之后,许长安又去了一趟军器局与兵仗局,精心挑选了二百余名经验丰富的工匠以及一些必要的设备。

接下来,以最快的速度修建工坊、准备各类材料。

因为有熹宗大力支持,再加上国库充沛,户部倒也大大方方拔下了不少银子。

有了银子,进度自然也快。

总之,许长安准备趁着这次机会大干一场,彻底改变历史走向。

下一步计划:让大明进入蒸汽时代,进入工业时代!

在抓紧修建工坊之际,许长安也没有闲着,亲自下场操练,以特种作战的理念训练一众锦衣内卫。

这次,官品直接提升了两级,由五品升至三品,不过系统能量等级却只升了一级:

【超能计算机系统】

能量等级:8级

管理员:许长安

当前位面:绣春刀(影视世界)

身份:锦衣内卫指挥使(三品)

爵位:晋安伯(伯爵)

对此,许长安估计是因为系统能量等级提升的原因,正如玩游戏一样,玩家等级越高升级越慢。

过了两天,孙总旗匆匆来报:“禀报指挥使大人,那二人的身份已经查实,还真就是风家庄的弟子,一个叫张三,一个叫李四……”

听完禀报的情况,许长安冷冷道:“既如此,那本官要亲自去一趟风家庄。”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正好,锦衣内卫自创建以来尚未出过任务,也该亮亮相了。

次日一早,许长安挑选了两百骑向着津门方向急行。

当晚便抵达了风家庄附近。

扎营休息了一晚,天亮后,许长安率队浩浩荡荡来到风家庄。

守门的弟子一见来了这么多锦衣卫,吓得赶紧跑进山庄禀报。

不久后,庄主风无痕带着一众弟子匆匆迎了出来。

“在下风家庄庄主风无痕,参见各位大人……”

许长安喝令了一声:“来人,将风无痕拿下!”

一听此话,风无痕不由大惊失色:“这位大人,不知风某犯了什么罪?”

“庄主!”

“保护庄主!”

“你们凭什么无缘无故抓人?”

一众弟子纷纷涌上前护住风无痕,有的甚至亮出武器相向。

许长安缓缓道:“风庄主,你要考虑清楚与朝廷作对的后果,不要逼我们动手。”

一听此话,风无痕赶紧冲着一众弟子喝道:“退后,全部退后,武器收起来。”

“庄主……”

“谁不听命令,现在便逐出风家庄。”

这么一说,一众弟子只得纷纷退后,并收起武器。

“这位大人,不知风某到底犯了什么罪?”风无痕再次拱手问了一句。

“数日前,有人趁夜行刺本官,其中有二人便是你风家庄的弟子……”

“啊?”

一听此话,风无痕不由脸色惊变。

“怎么?风庄主是不相信本官说的话,还是说,你根本就知道此事?”

风无痕叹了一声:“这位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闻言,靳一川忍不住冲着许长安小声道:“大人,小心有诈。”

“无妨。”

许长安笑了笑,跃下马来。

他相信风无痕不敢胡来,除非不顾全庄人的性命。

何况,以他现在的身手,又有何惧之有?

走到无人之地,风无痕忍不住问:“请问大人,那二人是否叫张三、李四?”

许长安讥讽地笑道:“呵呵,看来风庄主还真是知情人。”

“不不不,这其中实在是有些隐情。”风无痕赶紧辩解:“他二人之前的确是本庄嫡传弟子……”

“之前是?这么说,风庄主是打算推御责任,来个死无对证?”

“大人,在下绝不是这个意思。此事说起来的确是巧合了一点,但是在下可以对天发誓……”

风无痕举起手来,想要当面发个重誓。

许长安摆了摆手:“风庄主,本官并非江湖中人,只讲证据。如果发誓有用,那还要律法,还要牢狱做什么?”

风无痕叹了一声,问:“不知大人有没有听说过春宵阁?”

“春宵阁?”

许长安愣了愣。这名字听起来倒像是一间青楼。

风无痕继续道:“数十年前,春宵阁在江湖中曾经辉煌一时,据说门下弟子数千之众。

他们做事不讲规矩,滥杀无辜,引得江湖一片血雨腥风。

后来激起江湖中人的公愤,联手将之剿灭。

可万万没有想到,事隔多年,居然又有一个叫春宵阁的组织冒头。

这一次,他们行事倒是隐密了许多。

据说春宵阁中有不少美貌女子,凡加入春宵阁的弟子,皆可纵情玩乐。

张三、李四二人本是本庄最优秀的一批弟子。

却万万不曾想,二人也不知哪里找到了路子,悄悄加入了春宵阁……”

听到这里,许长安忍不住问:“既然如此隐密,那庄主又是如何知晓的?”

“那两个家伙秘密加入春宵阁之后,又试图游说庄里一个叫王五的弟子加入。

幸得王五机智,表面上假意答应加入,暗中却悄悄将此事告诉了在下。

当时,在下将信将疑,便唤来张三、李四严加盘问。

但二人打死不认,反说王五诬陷他俩。

因滋事体大,在下不想与那春宵阁扯上一丝关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三人逐出了风家庄。

因为不想消息走漏,故而庄中很多弟子都不清楚缘由。

如今听大人说起来,在下倒是冤枉了王五,没想到张三、李四两个畜生,还真的背叛了风家庄……”

……

第二十八 新型火炮研制成功 对于风无痕的一番解释,许长安持保留态度。

不说信,也不说不信。

“风庄主,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还请委屈一下,你暂时不能回庄。”

之后,许长安下令一众手下在风家庄附近扎营待命,同时向京城方面飞鸽传书。

次日一早,锦衣卫一方的回信还没到,一对男女却连夜从京城赶了过来。

正是江阿生、曾静夫妻二人。

一见面,许长安不由讶然:“你们怎么来了?”

曾静笑了笑道:“大人不是想了解春宵阁的情况么?”

“对啊,我给你们传书只是问问情况,没想到你们竟然赶来了。”

江阿生一脸憨厚的样子回道:“信上说不清楚,所以我们夫妻商议了一番,还是赶过来帮帮大人。”

“这多不好意思?你们夫妻本已退出江湖,这又让你们卷了进来。”

曾静摇了摇头:“别人的事我们夫妻可以不管,但大人有需要,我们夫妻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闻言,许长安由衷拱手道:“那在下多谢了。”

曾静笑了笑:“大人不必多礼,说起来,我对春宵阁倒是有些了解。

当年,我在黑石时与他们打过交道。”

一听此话,许长安惊喜不已:“太好了,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

“本质上还是一个杀手组织。据我据知,春宵阁的当家人应该是个女人,具体是谁不清楚。

他们的老巢就在静海一带……”

曾静详细讲了一下她所知道的情况。

毕竟,当年她也是江湖中有名的杀手,对于江湖中的杀手组织肯定是有一定了解的。

不久后,曾静与江阿生先行离开,秘密前往静海打探。

中午过后,许长安收到了两封回信,一封是锦衣卫查到的情报,另一封是陆文昭通过江湖渠道打听到的消息。

综合了曾静与这两封信上的内容,许长安对这个神秘的春宵阁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对方的大当家的确是一个女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训服了静海当地几个小势力。

随后,将这几个小势力整合到一起组建了春宵阁。

其业务除了暗杀之外,还兼营着人牙子的勾当,四处掳来一些有姿色的女子,任由组织里的弟子狎戏。

之后,再卖到各地。

如此行径,可谓是天理不容。

第二天下午,许长安收到了曾静的传书,他们夫妻终于找到了对方的老巢。

当夜。

许长安一行约五百余人,对春宵阁老巢展开了突袭行动。

这五百余人,除了许长安带的两百骑之外,其他的都是风家庄弟子,包括风无痕也在其中。

毕竟,风无痕也急于洗脱自己的嫌疑。

春宵阁的弟子虽然多,但大多都是乌合之众,加上毫无准备,更是一片混乱。

而许长安这一方高手可不少,除了他之外,还有风无痕及一众嫡系弟子、江阿生夫妇、裴纶等等。

激战中,许长安发现对方有几个弟子趁着一片混乱,鬼鬼祟祟想要熘。

其实之前已经有不少弟子开熘了,毕竟场面如此混乱,不可能没有漏网之鱼。

但,许长安瞟了一眼,便感觉这几个绝对不是普通弟子那么简单。

其中一个虽身着男装,但从体形上看,应是女人无疑。

于是一边追上前去一边大吼了一声:“快,拦住那几个,留活口。”

风无痕正好在附近,当即挥剑冲了上去。

另外几个风家庄的弟子也纷纷上前阻拦。

紧跟着,许长安以及十几个锦衣内卫也形成了包抄的阵形,彻底断了对方的去路。

还真让许长安给猜中了,这几条都是大鱼。

那个女扮男装者,正是春宵阁的创建者,一个四十多岁,依然风韵犹存的女人。

这女人名叫祝兰,年轻时的确称得上绝色。

虽然实力并不怎么样,但人长得漂亮妖娆,八面玲珑,且修炼过媚功,令得不少江湖高手为之痴迷,心甘情愿沦为其裙下之臣。

也因此,助长了这女人的野心,一手创建了春宵阁。

组织里不少弟子估计都与这女人有过一腿。

这女人深谙男人的心理,想要留住这些男人,就要让他们彻底沉陷于温柔乡。

于是,一边以收徒为名,招收了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弟子,一边又派人四处劫掠良家女子。

为了一己之欲,可谓丧尽天良。

混战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春宵阁老巢终于被彻底捣毁,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许长安等人经过一番搜寻,救出了近百名被掳来的女子。

春宵阁弟子死伤无数,祝兰以及几个重要头目被擒。

得知许长安的身份之后,祝兰居然痛痛快快交代了一切。

估计,她心里知道必死无疑。

与其活受罪,还不如死的痛快一点。

张三、李四的确是她指派的。

对方付了她两千两银子的报酬,说主要负责行刺的是女真人,她只需要派两个人从旁协助就行了。

这女人一时贪心,接下了这活。

风无痕总算洗脱了嫌疑,自然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祝兰一行人等全部押解回京,扔到诏狱继续审问,令其交代组织里所有潜逃人员,以便一网打尽。

不过,主犯基本落网,许长安倒也懒的再亲自关注,交由手下处理。

毕竟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数日后,许长安正式搬进了伯爵府。

这下子可就比他以前的小院子宽敞太多了,前后三进,带花园池塘。

家具大多现成的,府中还配了马夫、花匠、杂工、丫鬟等二十余人,也差不多够了。

搬了新家,许长安当然要好好庆贺一番。

“脱脱……”

许长安笑嘻嘻走进脱脱的房间。

“干嘛?”

脱脱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其实,不用问她也猜到了这家伙的心思。

“干!”

“喂,你……”

许长安笑嘻嘻道:“是你自己问我的。”

脱脱一脸羞嗔:“无赖,都升指挥使了还是这么无赖……”

“哈哈哈,这与升官有什么关系?”

一个多时辰后,许长安又窜到了杜十娘房里。

“十娘,今晚咱们不讲故事,咱们吟诗。”

“什么诗啊?”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

半月后,信王终于离京就藩。

熹宗亲自送到城外,也算给足了皇弟弟的面子。

看着信王落寞远去的背影,许长安不胜感慨。

无论是按照前世的历史,还是影视剧情,现在本该是信王的天下,年号崇祯。

可惜,剧情已经拐了弯,现在是天启八年,依然还是明熹宗的天下。

信王就藩不久,皇后顺利分娩,诞下龙子。

熹宗喜得合不拢嘴,命人拟旨大赦天下,并减免天下百姓部分赋税,以示皇恩浩荡,普天同庆。

大赦天下,指的是对在押罪犯减轻或是免除刑罚。

但,也并非所有犯人都能享受大赦。

比如谋反、欺君等等之类的罪行,以及一些罪大恶极的重犯、江洋大盗,并不在赦免范围。

总之,对东厂、对锦衣卫几乎没有影响。

该关的依然关着,该杀的依然要杀,毕竟都是钦犯级别。

这日上午,许长安带着一众手下来到了北郊演武场。

演武场靠东的边缘处,摆放着五门崭新的火炮。

这五门火炮是按照许长安提供的思路,再经一众工匠集思广益,几经改良之后的成品。

根据一众工匠的估算,这几门火炮至少比红夷大炮威力强一倍不止。

当然,目前的一切数据仅限理论,毕竟尚进行实弹试射。

“参见指挥使大人!”

守在火炮边的一众手下及工匠齐齐上前见礼。

“嗯!”

许长安一脸欣慰,走到火炮边细细观察。

先不说别的,仅工艺水准就远远超过了之前那些土炮不知多少。

之前的土炮皆为铸铁,既笨重,强度也差。

而现在这些火炮,却已经升级为合金材料,整体变轻变小了,但整体强度却不知提升了多少。

重要的是,这些火炮皆有膛线。

不管从外观、功能,还是炮弹的形状,都与许长安前世的火炮很接近了。

对于一众工匠来说,这样的设计无疑远超他们的理念。

但是,当他们慢慢了解了其中的原理之后,自然触类旁类,思路大开,灵感源源不断。

同时,对许长安也佩服的五体投地。

要说起来,其实这几门火炮在许长安眼中,依然还是很落后。

但相对于当前世界来说,已经是跨时代的武器。

毕竟各方面条件有限,还是得一步一步发展。

“好了,可以开始了。”

检查完毕,许长安退到一边并下达了命令。

“是!”

“准备开火!”

随着喝令声,几个手下开始装填弹药,调整炮管的方位与仰角。

同时,又有旗手挥舞着手中的旗子打起了旗语。

这是当前一种最快捷的远距离传递讯息的方式,就像接力赛一样,每隔一定距离都有旗手接收旗语,再传递到下一个点。

如此一来,便省却了跑来跑去的时间。

“轰!”

不久后,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第一发炮弹顺利出膛,呼啸而去。

过了一会,方才隐隐听到一声爆响。

“太好了!”

“成功了!”

一众人不由欢腾一片。

许长安则一脸澹然的样子道:“不要急,最终结果还没有出来。”

最终结果,要等旗语传回来,方才知道射程与破坏程度……

第二十九章 天时、地利、人和,要起飞了! 最终的结果,让人惊喜。

五门火炮,分别试射了三发,共计十五发。

通过调整不同的仰角,最远的一发射程约二十里。

而朝廷花高价买回来的红夷大炮,有效射程一般就四五里,极限情况下也不过十余里。

重要的是,这一次试射的炮弹威力,比起红夷大炮不知强了多少。

许长安亲自去察看过几个弹坑,从现场来看,波及的范围至少数丈方圆。

要是遇上敌军密密麻麻聚在一起的时候,一发炮弹下去……

那画面。

真是让人期待。

现场也是一片欢腾。

毕竟,大明的火器以前一直发展的不错,但近年来却停滞不前,逐渐被西洋火器超越。

比如红夷大炮,还有神机营配发的鸟铳、佛郎机、火绳枪,都是花高价买来的。

如今,终于研制出威力如此巨大的火炮,一众人自然是很激动,很自豪。

不过这时候,却有一个年约三十余岁的工匠皱着眉头,站在火炮边一副沉思状。

许长安心里一动,上前问道:“你在看什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妥的地方?”

工匠回过神来,赶紧后退两步揖了一礼:“小人孟兴,参见指挥使大人。”

“不必多礼,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尽管讲。”

孟兴应了一声,又道:“大人请看,这几门火炮试射之后,底坐皆有些偏移。

如此一来,势必会影响准头。

所以小人刚才一直在想解决的方法。”

许长安仔细观察了一下,果然如此。

于是微笑着问:“你想到解决的方法没有?”

“嗯,倒是有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最简单的就是加宽加厚底座。

但是这样会使火炮变得笨重,用来守城还行,却不利于行军打仗。

第二种……小人在想,能否将炮管与炮身分离开来,使炮管可以前后移动,这样炮身就会稳定很多。”

听到这番话,许长安不由惊喜过望。

火炮发射之时,会产生强大的后座力。

故而,后世的火炮经过改良,采用了一种后膛管退式设计,也叫复进装置。

通过炮管的一进一退吸收后座力。

只是这个设计相对要复杂一点,所以许长安暂时没有这样去做。

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个明白人。

人才啊!

难不成是从日常生活中得到的灵感?

“炮管前后移动?这怎么可能?那样岂不是更加失去了准头?”

有人忍不住小声滴咕了一句。

“不一样!”许长安笑了笑:“只要炮管是平行滑动的,就不会偏差。

孟兴说的很有道理,在发射炮弹的一瞬间,炮管瞬间后移,这样就能最大限度抵消炮弹出膛时的震力。

简单来说,任何东西它都有一种惯性。”

“惯性?”

这个新鲜的词汇令得一众人面面相觑。

“要解释什么叫惯性,很简单,我给大家做个试验……一川。”

“在!”

“听我的指令,我让你跑你立即全速跑,让你停,必须马上停下。”

“是!”

虽然靳一川不明白是为了什么,但上官有令,必须服从。

“预备……跑!”

跑字一出口,靳一种立即拔腿便跑。

等他路了一段,许长安大声喝令:“停!”

结果,靳一种根本刹不住,又跑了一小段方才停下。

“大人,你说停,卑职根本没有办法马上停下。”

许长安笑了笑:“没错,这就是惯性,你们也可以理解为一种缓冲。

火炮发射的原理也是一样,炮管一伸缩,相当也是一次缓冲,这样几乎就影响不到炮身。”

这么结合事实一讲解,一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好,既然孟兴提出了这个问题,咱们便回去研究这个。总之,找到一个问题,解决一个问题。”

“是!”

回去之后,许长安先去了一趟皇宫汇报结果。

毕竟试射新式火炮乃是一个重大项目,熹宗也很关心结果如何。

当听到射程高达二十里时,熹宗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爱卿,你确定没有弄错?真有二十里?”

“微臣怎敢欺君?”

“哈哈哈,太好了,这下咱们终于不用劳神费力去买劳什子西洋炮了。”

看,人就是这么现实,一有了更好的,之前视若珍宝的红夷大炮,瞬间变成劳什子。

“皇上,这次的新式火炮不仅射程更远,威力恐怕也比红夷大炮强上数倍。”

“好、好、好!”熹宗一脸激动,忍不住拍桉叫好。

“爱卿,朕一定要赏你!”

自从库里有了银子,熹宗动不动就赏。

“多谢皇上!不过皇上,火炮还是有些问题需要改进,等微臣改良之后,皇上再赏也不晚。”

“哦?有什么问题?”

“目前来说,稳定性还是差了一些,微臣要想法子改进。”

熹宗想了想,道:“这样,朕让户部再给你拔一百万两银子。

还有,朕下旨调各地最优秀的工匠火速入京,协助爱卿尽快将新式火炮造出来。”

“多谢皇上。”

当晚,许长安难得地没去找脱脱或是杜十娘讲故事,而是在书房里忙碌了一夜。

次日上午,来到工坊里着人将孟兴唤到内厅。

“参见指挥使大人。”

“孟兴,这些资料与图纸你来看看。”

“是!”

孟兴应了一声,上前开始翻阅。

这一看,竟然看入了迷。

许长安也不催他,反倒一脸欣慰地喝着茶。

这些资料是他亲手整理、绘制出来的,其中涉及到了一些数学、物理、机械方面的知识。

虽说在大明朝没有什么数学、物理、机械的说法,但并不代表没人懂,只是叫法不同罢了。

比如数学,古人一般称为数术或算术。

比如着名的《九章算术》,早在东汉便已成书,其中便包含了方田(类似于几何)、粟米、衰分、少广、商功、均输、盈不足、方程、勾股等等内容。

还有着名的天文学家祖冲之,早在南北时期,便将圆周率精算到小数第七位,直到千年后的十六世纪,方才由阿拉伯数学家阿尔·卡西才打破这一纪录。

小孔成像,也是由墨家发现,并做了有史可据的世界上第一个小孔成倒像的实验。

其它的诸如力学、建筑学、机械、铸造、冶炼等等方面都不缺乏大师。

只不过,自汉开始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导致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成为主流,而民间不少工艺、技术却被视为奇技淫巧。

而且,历朝历代也从来过发展工业这个概念。

但现在不一样了,对于许长安来说,这应该是最好的发展机会。

因为熹宗是个奇葩皇帝。

他不爱读书,喜欢做木匠活、喜欢建筑、喜欢傀儡戏等各类民间技艺。

也就是一些被酸腐文人视为“奇技淫巧”的玩意儿。

所以,他很容易接受许长安提出的一些奇思妙想。

再加上如今国库充沛,就算瞎折腾一点银子,那些大臣也不好多说什么。

一句话:天时、地利、人和!

想不起飞都难!

足足看了半个多时辰,孟兴终于回过神来,一脸激动地问:“不知大人从哪里找来的?”

许长安笑了笑:“这个你就不必管了,都交给你,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本官。”

“这些……都给小人?”

“对,你可以带回家慢慢看。还有,本官提拔你当工头,你挑选一些有天赋的弟子教他们。”

孟兴感激不尽,连连作揖拜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接下来,许长安又陆陆续续整理了一些关于数学、物理、机械等方面的资料,分发给一些有基础的工匠。

他整理的这些资料都不算复杂,由浅入深,通俗易懂。

况且那些工匠都是有着丰富的实践经验的,就算一时半会看不懂,一边摸索,一边相互交流,慢慢的也就入门了。

这时候,许长安也终于抽了一点时间,开始在佳人美妆推出玻璃器皿与镜子。

刚一推出,便引起了一片轰动。

特别是镜子,以前大多为铜镜,再打磨的亮堂终究还是有些模湖。

但许长安制作的这批镜子,可谓纤毫毕现,效果瞬间甩了铜镜十八条街。

后宫一众嫔妃最先用上,那是因为张文滔提前两天便送了一批精心制作的镜子入宫。

镜子的边框采用缕花纯银打造,上面还镶了一些翡翠与玛瑙珠子。

大小与一个海碗差不多,总之用来梳妆没问题。

所有镜子全部送到了皇后那里。

皇后再将镜子一一送给一众后宫嫔妃,令得一众嫔妃惊喜不已,纷纷到坤宁宫谢恩。

如此一来,皇后有了面子,张文滔也赚了个大人情。

当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佳人美妆发展至今,几乎已经成为京中一众贵夫人、千金大小姐的必逛之地。

自从用了佳人美妆的产品之后,她们几乎已经不去逛别的胭脂店。

贵是贵了一点,但效果的确不错,而且还涉及到一个面子问题,毕竟一个圈子里混的。

重要的是,佳人美妆已经成了御用商,后宫一众嫔妃所用的化妆用品,全都是在佳人美妆定制。

生意如此火,名气如此大,再加上砸了不少人的生意,自然就会让人羡慕、嫉妒、恨。

如果仅仅是张文滔,还真不一定镇得住。

虽说他是当朝国舅爷,但,皇城里多的是皇亲国戚、权贵之家、阉党一派。

这些人经过一番明察暗访,终于还是摸清了佳人美妆的底细。

他们终于知道,幕后真正的主人乃是许长安,以及锦衣卫几巨头。

这,也是当初许长安拉着陆文昭、沉炼、卢剑星等人一起入股的原因。

如此一来,相当于整个锦衣卫都成了后台。

再加上张文滔这个国舅,谁还敢玩阴招。

就算是魏贵贤,也得掂量掂量,想想后果。

毕竟许长安如今不仅是锦衣内卫指挥使,同时还是勋爵,有事没事常入宫与皇上喝茶聊天的主。

包括皇上与皇后,也早就知道了佳人美妆幕后的主人是谁。

只不过,这种情况很普遍,朝中大臣,有几个不涉足生意的?

包括皇家也有自己的生意。

这是一种潜规则,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第三十章 你不会以为朕真的不知道吧? 随着各地工匠陆陆续续应召入京,许长安手下的人才也越来越多。

这时候,许长安已经有了一揽子的计划。

比如炼钢厂、炼油厂、水泥、橡胶、机床、蒸汽机、战船……等等。

这些东西看似太超前,但如果再不抓紧时间,说不定就被西洋人给抢了先。

比如蒸汽机,按许长安的记忆,再有个几十年,这玩意儿就会在国外出现,从而推动了世界史上的第一次工业革命。

所以,他必须要抢先一步。

一步快,步步快。

不过,这一揽子计划不可能一下子全实现,毕竟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

在没有看到实际的好处之前,朝中大臣绝对会百般阻扰。

所以,许长安只是列了个计划,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改良火炮与火枪方面。

说一千句,道一万句,还不如到时候轰上一炮,用事实来说服群臣。

不久后,第一门复进式火炮终于组装成功,其炮管的伸缩采用了液压装备。

当然,液压装备的理念也是许长安提出来的。

对于他的各种奇思妙想,一众工匠已经有些麻木了,不再像当初那般大惊小怪。

同时,又有另一批工匠在许长安的指点下改良了虎蹲炮,并命名为:迫击炮。

这是一种轻型火炮,体积小、重量轻、射角大,单人亦可携带。

其威力比起虎蹲炮来,可谓云泥之别。

以前的虎蹲炮射程只有一里左右,而迫击炮最大射程可达四五里,适合用于复杂地形,以及阻止敌军的密集进攻。

经过反复测试、改良、调校,终于,到了公开亮相的时候了。

这日上午,风轻云澹。

一行队伍浩浩荡荡来到了北郊演武场。

今日,乃是展示大明最新武器的一个特殊时刻。

故,熹宗也亲自到场观摩。

朝中不少要臣跟随而来,想要亲眼见证一下这新型的火炮到底是骡子还是马。

为了充分展示火炮的威力、射程、破坏力等,许长安已提前在不同位置定了靶点。

兵部、东厂分别派了几批人提前抵达靶点附近,并作好详细的记录。

最近的靶点大约三里,最远的约二十里。

一切准备就绪。

“预备……”

“放!”

“轰轰轰轰……”

六炮齐发,地动山摇。

虽说熹宗等人早有准备,提前塞住了耳边,依然还是被震的有些头晕目眩。

当然,更多的是一种心理因素,源自心理上的震憾。

就凭这气势,可比红夷大炮强太多了。

第一炮过后,随着旗语传递,各炮手纷纷开始调整方位、角度。

接下来,又是第二发、第三发、第四发……

每门火炮发射了十发,总计六十发。

“启禀皇上,试射完毕,所有火炮状况良好。”

许长安上前大声禀报。

熹宗晃了晃头,感觉耳朵还是嗡嗡作响。

过了一会,方才一脸喜色道:“结果如何?”

“回皇上,以臣预计,效果应该不错,不过还是要等东厂与兵部的探子回来汇报实际情况。

接下来,微臣将演示轻型火炮以及新型火枪的威力。”

“好好好,快,快让朕看看。”

熹宗乐的合不拢嘴,像个孩子一般。

一众大臣却是神色各异,内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大明有了如此威力的火炮,他们的确感到欣慰。

只是,这又得是多大的功劳?

说来说去,还是一种嫉妒的心理作祟。

“轰轰轰……”

过了一会,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轰响声。

相比之前的火炮来说,这一次的演示更加让一众大臣震憾。

毕竟,他们没有亲眼见到火炮破坏的威力。

但在演示这些迫击炮时,轰击的都是相对较近的目标,几乎肉眼可见。

再配合望远镜观察,场景更加令人震憾。

接下来的火枪演示,又一次让人大开眼界。

之前的火枪放一发之后便要退到后面装填弹药,换另一批顶上。

效率低下不说,威力也有限,还很容易炸膛。

而这一次演示的火枪却不再现场装填,直接用弹匣,一个弹匣可装十发子弹。

二十余支火枪同时对准百步开外的一块巨石开火,打得烟尘漫天,碎屑四溅。

没过一会,那块巨石已然变成一堆碎石。

熹宗激动得站起身来,满面红光道:“太好了,诸位爱卿,我大明有了这些火器,何惧外敌滋扰?”

一时间,诸臣纷纷附和。

毕竟他们亲眼见证了这些火器的威力,的的确确被震憾到了。

不久后,留在靶点的探子陆陆续续赶了回来,详实禀报了各靶点的情况。

总的来说,可谓大获成功。

无论是射程、准头、破坏力,皆遥遥领先。

就算有些大臣出于嫉妒的心理想要挑个刺,结果绞尽脑汁也找不到可挑剔的地方。

毕竟这是远超他们理念的东西。

回京之后,许长安又一次入宫与熹宗一番长谈,还一起喝了几杯小酒。

接下来,户部又拨下一大笔银子,用以批量制作火炮与火枪。

不过这一次量大,故而在许长安的统筹安排之下,以流水作业的方式制作。

锦衣内卫这边负责核心部位与最终组装,其余的部件以及原材料的粗加工皆交由军器局与兵仗局。

同一时间,许长安开始着手准备研制蒸汽机。

其实,蒸汽机的原理与构造并不复杂,就是将蒸汽的能量转换为机械功的往复式动力机械。

正如高压锅顶上的那个泄压阀,呼呼呼转个不停。

要是把那玩意儿按住不让它转……

村里人就可以吃席了。

言归正转。

许长安先通过系统资料库调出蒸汽机的相关资料,再结合当前的实际情况以及他的想法,通过超能计算机演算出一个最佳方案。

接下来,将图纸、资料交给已经升级为工头的孟兴,让他负责这个新项目。

数日后,伯爵府来了一些工匠,带来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府里的一众下人完全看不明白这些工匠到底在做什么。

包括杜十娘、脱脱也蒙在鼓里。

她俩倒是问过,但许长安却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说什么到时候一定会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许长安又一次入宫面圣。

正常情况下,朝中文武大臣想要面圣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哪怕是内阁大臣、皇亲国戚。

可许长安基本上隔几日就要去一次。

就算他偷懒不想去,熹宗也会派人传召。

到了皇宫,见了礼,许长安拱手道:“皇上,微臣斗胆邀请皇上、皇后娘娘明日移驾去一趟微臣家。”

熹宗愣了愣:“莫非爱卿府上有什么要事?”

许长安笑了笑:“皇上,恕微臣先保密。但微臣可以项上人头担保,皇上去了之后定会惊喜。”

“哈哈哈,好你个许爱卿,居然敢跟朕玩起猜谜这一套。

好,朕陪你玩。

不过你要是输了,朕也不稀罕你的人头,你得赶紧将火炮给朕交出来。”

“是是是,那微臣先告退,明日在家恭候皇上、皇后娘娘大驾。”

“等等……”

“皇上还有何吩咐?”

“你那镜子皇后很喜欢,不过小了一点,回头你送个大一点的过来。”

许长安:“呃……”

熹宗似笑非笑:“你不会以为朕真的不知道吧?”

“皇上圣明,其实微臣正想和皇上说这事来着……”

熹宗不由气乐了:“这么巧?”

“咳,主要是微臣一直没找到机会……以前本想与皇上讲,但又怕皇上认为微臣不务正业……”

“行了,别绕弯子了,这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真要追究,这满朝文武恐怕没一个是干净的。”

“皇上圣明。”

“朕读的书虽然不多,但也懂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只要不太过分,朕一般不会计较。”

“是是是……是这样,自从上次查抄了那些晋商之后,微臣便有了一个想法。”

一听许长安有想法,熹宗来劲了:“什么想法?”

别的大臣说有想法,他一般会打呵欠,因为基本就是废话。

可许长安每次入宫总会给他一些惊喜,就像是一个挖不完的宝藏一般。

“皇上,朝廷一向重农抑商,但自古以来,天下财富大多还是掌握在商人手中。

正如这一次的八大晋商,那真真正正是富可敌国。”

听到这话,熹宗不由自嘲地笑了笑:“他们可比朕有钱多了。”

“所以,朝廷一定要想办法从他们手中收回一些银子……”

闻言,熹宗不由皱了皱眉:“爱卿的意思是说加收商税?”

许长安摇了摇头:“加收商税波及很广,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实施,不如增加朝廷产业的范围与规模……”

其实,自古以来朝廷都有属于的产业。

比如织造,官窑、矿场,包括教坊司也算一类。

另外,皇宫还有内库,内库里的钱称之为内帑,相当于是皇上的私房钱,不入国库。

这些内帑也是从皇家的产业赚取的。

但总的来说,皇家产业、朝廷产业局限性较大,大多都是朝廷自身就消耗了。

“爱卿有什么想法,不妨细细讲来……”

“微臣以为,首先要从各大票号着手,他们手中掌控着太多的现银,这对朝廷来说是个很大的威胁。”

“嗯,有道理……”

熹宗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毕竟这一次从八大晋商那里搜出数千万的现银,对他的震憾实在太大。

“票号,必须要掌握在朝廷手中。各大票号发行的银票,必须受朝廷监控……”

许长安继续滔滔不绝讲着自己的见解。

“比如加盖官府印章,否则一律无效。

同时,朝廷逐步推出全国统一的官方银票,慢慢替代掉私人票号的银票……”

“另外,微臣之前所说的朝廷产业,眼下里便有一个现成的。”

熹宗心里一喜,忙问:“什么现成的?”

“微臣可以将烧制玻璃、制作镜子,以及制作肥皂之类的配方交给皇上。

这样,便可以利用各地的官窑与官方的作坊制作与销售。

如此一来,地方官府与国库都多了一笔不菲的收入,可谓两全齐美。”

“哦?”

一听此话,熹宗不由心里一动。

“皇上觉得不妥?”许长安试探地问了一句。

“爱卿,如果这件事朕交给皇室弟子去做,会不会更好?”

“皇室弟子?”许长安愣了愣,随之一脸恍然:“皇上英明!”

他猜到了熹宗的心思,一定是想以皇室的名义去经营这个生意,以充实皇家内库。

毕竟国库的钱属于朝廷,也就是公款,内库的钱属于皇帝私人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接下来,又聊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许长安方才神采奕奕离开皇宫。

他之所以将玻璃、镜子、肥皂之类的交给熹宗,纯属一个顺水人情。

毕竟他终究不是一个商人。

何况,高端的美妆用品依然还是他在经营。

次日上午,熹宗带着皇后如约而来。

这一次前来算是微服,没有什么龙辇、凤辇之类的仪仗与排场。

包括随行的宫女、太监、侍卫也全都身着常服。

当然,暗中还是有不少东厂与锦衣卫的人沿途保护,以防万一。

“微臣恭迎皇上、皇后娘娘!”

许长安带着府中一众人上前接驾。

熹宗乐呵呵抬手:“呵呵,爱卿免礼。快,带朕你去看看你所说的惊喜。”

“是,皇上、皇后娘娘,请随微臣来。”

皇后忍不住笑道:“常听皇上提起许爱卿,说许爱卿常爱折腾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知今日又在卖什么关子?”

“娘娘请移驾后花园,一看便知。”

一到后花园,便听到一阵“呼呼呼”的声音,半空中还冒着一股股蒸汽与黑烟。

熹宗抬眼一看,不由讶然:“许爱卿,你在花园中烧这么大个炉子做啥?”

“皇上,这是一种专门烧开水用的锅炉。”

“烧水的锅炉?”

“是的,水一烧便有蒸汽。合理地利用这些蒸汽,便会产生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皇上请看……”

许长安抬手一指,熹宗方才看到花园中还有一个类似于水车的东西,在持续往一个高约一丈多的水池中灌水。

水车倒不稀罕,要么通过水流的力量转动,要么通过人力去踩踏。

但这架水车却是从静止的水池中取水,且无人操作,而是通过一个连杆及几个齿轮自行转动。

熹宗一向喜欢木匠活,而且也亲手打造过不少精巧的机关。

所以,这水车送水的结构他一眼就看懂了。

但原理他却不懂,为什么无人踩踏也能自己转?

……

【老书差不多要完结了,接下来】

第三十一章 皇后娘娘,臣管这叫自来水……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水车为何自己会转动?”

皇后也不由惊叹了一声。

许长安笑了笑:“回娘娘话,这水车之所以能自行转动,正是靠了蒸汽的力量。”

“蒸汽?”

“是的!水一沸腾,便会产生大量的蒸汽。

这些蒸汽聚在一个结实而又封闭的空间,越积越多,便会产生一种惊人的力量。

锅炉是用来烧开水的,产生了大量蒸汽,然后顺着这根铁管进入这台机器……”

许长安尽量用一种通俗易懂的方式讲了一下蒸汽机的原理。

熹宗听的似懂非懂,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半空中的水池道:“爱卿,你这个东西不会是用来浇灌的吧?”

“回皇上,这是蓄水塔,通过它,就可以很方便地随时随时用水。皇上,请看这边。”

许长安带着熹宗一起走到另一边,拧了下一个圆状的阀门……

“哗哗哗!”

水管开始流水。

“咦?”

熹宗眼神一亮。

皇后也忍不住走了过来,一脸疑惑地问:“这水是从哪里引来的?”

许长安笑道:“皇后娘娘,微臣管这叫自来水……”

说到这里,抬手指了指解释道:“水正是从蓄水塔流下来的,水往低处流,通过提前布置好的水管便可以流向需要用水的地方。

如此一来,不管厨房用水,或是洗手什么的就很方便了,随时打开就有水。

像这样,往右边拧,关水,往左边拧,出水……”

熹宗愣了一会,不由哈哈大笑:“好一个自来水,爱卿,你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些主意的?”

许长安一脸谦虚道:“回皇上,其实也并非微臣一个人的功劳。

闲来无事,微臣常与工坊的工匠们聊天,交流,也算学到了不少东西。”

“好,太好了!爱卿,你这什么自来水,能否在宫里也弄一个?”

“对对对!”皇后也一脸期待的样子:“那样平日里洗洗手,浇浇花什么的也方便。”

许长安点了点头:“没问题!不过皇上、娘娘,微臣还没有演示完。”

熹宗一脸惊喜:“还有?”

“对,皇上、娘娘,请便微臣来。”

许长安又带着熹宗与皇后一起走进了临近锅炉不远的一间屋子里。

刚一进门,皇后便忍不住道:“这间屋子怎么一股热气?”

“对!”许长安笑着点了点头,并走到靠墙处指了指:“就是这东西在发烫,这根铁管连接着外面的锅炉。

有了这东西,再冷的冬天屋子里都会温暖如春,再也用不着烤火盆了。”

“太不可思议了……”

皇后瞪大一双美眸,脸红扑扑的,更是显得分外的娇俏妩媚。

许长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两眼……好几眼。

然后又瞟了一眼熹宗,心里不由暗自感慨:真的是憨人有憨福。

熹宗好奇之下走上前去,正想伸手摸一摸。

许长安赶紧道:“皇上,烫手!”

这么一说,熹宗赶紧缩回手来,然后隔空一段距离试了试,不由一脸惊讶道:“果然如此!”

“皇上,其实这些不过只微臣牛刀小试……”

“啥?”熹宗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这还叫牛刀小试?”

“是的。其实蒸汽机的用途远不止于此。

既然它可以产生巨大的力量,那么就一定会有广泛的用途……”

一听此话,熹宗隐隐猜中了许长安的心思。

“朕大概听明白了,又想要银子了对吧?”

许长安:“呃……”

“嗤嗤!”

皇后忍不住掩唇轻笑。

这君臣二人真逗。

一个变着办子讨钱,一个不留情面直接拆穿。

“咳,皇上英明。毕竟这是一个新鲜的事物,难免会走一些弯路。

接下来,难免会制作一些精细的零部件。

包括火炮想要继续改良的话,也需要一些强度更高的钢锭。

所以,这就需要建一个专业的炼钢厂,还有……”

没等许长安说完,熹宗忍不住道:“爱卿直说吧,需要拨多少银子?”

“五……百万!”

“啥?五百万?”熹宗以为自己听错了。

毕竟,国库一年的总收入也就两千万两左右,好家伙,张口就来,一要就是国库年收入的四成。

虽说现在国库充沛,但一次拨五百万两,朝中一众大臣不闹翻天才怪。

“皇上,虽说现在女真人暂时翻不起浪花。

但是还有倭寇、大不列颠、红毛番,佛郎机等国长期在海上滋扰。

想当年,我大明船队七下西洋,令诸番臣服。

但现在,我们的战船已经落后于西洋,周边的岛屿也时常被占。

所以,微臣想尽快研制出大型的蒸汽机,以及适用于战船的新型火炮……”

听以这番话,熹宗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接收不下如此庞大的信息量了。

“等等,听爱卿这意思,还想造战船?”

“皇上,如果我们没有威力强大的战船,那就只能死守疆土。

且不说大不列颠、红毛番,佛郎机这些西洋国家,单说倭寇,赶走一批又来一批。

所以,只有咱们打过去,将他们打痛,让他们臣服,方能一劳永逸。”

熹宗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理是这么个理。只是,要造战船的话得花不少银子。

虽说现在国库充足,但那帮老顽固只想着守着家里的三分地,恐怕会极力阻止。”

“皇上,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有了新型的火器,如果再配上新型的战船,那么便可以征战四海,重现万国来朝的辉煌!”

此话一入耳,顿让熹宗心潮澎湃。

天朝上国,万国来朝,作为一个君主,那将是何等的风光?

皇后倒没有说话,毕竟这涉及到国家大事,当着外臣的面她要是发表意见,便有干政之嫌。

“爱卿,你先把什么自来水,还有这个发烫的玩意儿给朕弄到皇宫去,拔银子的事,咱们下来慢慢商量。”

毕竟几百万两银子,总不能脑门一拍就应下来。

许长安本也没指望这么快拔下来,何况这么大一笔银子,也不可能光凭嘴皮子说,还得正式递交一份折子。

所以,应声道:“臣,遵旨!”

然后又道:“不过皇上,皇宫里用的可比这个锅炉要大多了,需要一点时间。”

熹宗点了点头:“嗯,无妨,总之不要耽搁火器的制作。”

“是,皇上。”

……

不久后,第一批新型火炮、迫击炮、火枪等经校验之后正式交付,并火速送往辽东边境。

同时,许长安还派了一批人一起过去,负责调校以及培训。

其实这时候,辽东边境已经安定了许多。

没有了八大晋商提供粮草与武器,后金自然不敢随意发动战争消耗。

大多时候,都是一些小规模的骚扰。

制作第二批时,许长安又加入了一些新的东西。

比如以前制作过的轰天雷,这一次有了专业的工匠、专业的工坊,加上各方面的技术也有了积累与进步。

故而,这一次做出来的轰天雷,已经初步具备了手雷的雏形。

不用点火,直接一拉导火索便能引爆。

同时,许长安又将一窝蜂加以改良,分为大、中、小三种型号。

小的一次可以同时发射三十支火爆箭、中型八十支,大型的一百五十支。

相比以前的一窝蜂,这一次改良之后不仅射程更远,威力也大了数倍,基本上已经可以称为火箭炮了。

如今,许长安的生活可谓相当充实。

他整理出了不少资料,并分发给一众工匠让他们用心研究、彼此交流。

不时的,还要亲自讲解一番。

同时,还要不断地研发、生产、训兵等等。

抽空时,又找了一批工匠开始研究石油的提炼与加工。

石油这玩意儿的利用价值实在太高,乃是推动工业发展必不可少的东西。

不仅能从中提炼汽油、煤油、柴油、润滑油、石蜡、沥青等等,还能合成纤维,比如涤纶、腈纶、锦纶之类。

重要的是,还能提炼与合成橡胶。

橡胶这东西,又是一个推动历史进程的重要物资。

除此之外,许长安一时心血来潮,还让人制作了一个压缩机。

其实就是一个结构简单,由人工操作的液压机,专门用于压制食品。

许长安既然提出了特种作战的概念,那么,手下的队伍在执行特别行动时,就不可能携带大量的粮草。

特种作战,讲究的是一个快速反应。

如果携带大量粮草,路上还得埋锅造饭,那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许长安决定储备一些压缩食品,以防不时之需。

其实就是压缩饼干,里面还加了豆类、花生、肉干等等,可以最大限度地充饥,补充体力消耗。

关键是方便携带。

这日上午,许长安来到工坊时,一个名叫方洪的工匠走上前揖了一礼:“小人参见大人。”

“嗯,有什么事吗?”

“回大人话,孟工头让小人转告大人一声,说要告假几日,在家养养病。”

“养病?”许长安皱了皱眉:“孟工头怎么了?”

“这……”

方洪一副为难的样子。

“说,到底怎么回事?”

无奈之下,方洪只得回道:“大人,孟工头他……他被人打伤了……”

许长安脸色一冷,杀气腾腾问:“谁打伤的?”

毕竟,孟兴现在是他最器重,最欣赏的一个工匠,可以说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自然不希望出现什么闪失。

是谁吃了豹子胆,欺负人竟然欺负到锦衣内卫头上来了?

第三十二章 兔子爱吃窝边草 孟兴挨打之事的缘由,要从之前说起。

前些日子,孟兴带着一众匠人加班加点,终于成功研究出一台带水泵功能的蒸汽机。

这台蒸汽机将用于皇宫的自来水供水系统。

下一步,还将研制蒸汽锅炉,用于皇宫里的供暖。

期间,许长安虽说提供了一些方案与理念,但也只是起个提点的作用。

毕竟他还是想培养这些工匠学会独立思考,开拓眼界与思维,不断地创新,直至独挡一面。

那段时间,孟兴一直忙着工坊里的事,半个多月没回家。

手头的事终于告一段落,下午时分,买了一些酒菜兴冲冲跑回家里。

回家时,发现院门虚掩着。

孟兴也没在意,以为妻子一时疏忽忘了关。

要说起夫妻二人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反正平平澹澹的。

孟兴成亲的晚,二十六岁才成亲。

妻子马氏,小名阿蓉,比孟兴小了八岁。不过,十八岁出嫁也算是比较晚的了。

成亲六年,阿蓉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于是,便引起了一些街坊的风言风语,说阿蓉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孟兴倒是豁达,而且他的见识也远比一般人广。

故而,劝妻子说没孩子不一定就是女人的问题,或许男人也有问题。

正如种庄稼一样,地里长不出庄稼,不一定是土地不肥,或许是种籽的原因。

本是一句安慰的话,毕竟这种事也很难说清楚到底是谁的问题,甚至有可能两个人都有问题。

但是,阿蓉却当了真,总认为丈夫不行。

慢慢的又开始嫌弃丈夫赚不了大钱,态度变得日益冷澹。

孟兴个性豁达,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反正,过日子嘛,平平安安就好了。

哪天这一次回家,却让他经历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本想着给妻子一个惊喜,毕竟半个多月没回家了。

不说什么小别胜新婚,好歹也要比平日里亲热一些。

于是,没有声张,径自走到厨房里将酒菜放下,然后来到房间门外。

正想推门而进,却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诡异的动静。

“宋郎,你……你今天怎么……”

“嘿嘿,怕了吧?告诉你,本公子今日可是有备而来。”

“你个冤家……诶诶……你怎么又……”

“都说了,本公子今天有备而来。”

“诶诶,别……冤家,不是那里……”

孟兴气得差点当场吐血。

马拉戈壁。

居然如此嚣张。

抢他的田,抢他的渠就罢了。

还特么想开荒?

“砰!”

孟兴一脚踹开房门。

“啊!”

阿蓉看到丈夫杀气腾腾闯进来,顿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缩到床角。

按理说,那叫什么宋郎的该吓得魂不附体才对。

哪知,这家伙只是惊愣片刻,随之竟不慌不忙穿衣服,仿佛就在自己家里一样。

这家伙名叫宋吉,是个典型的纨绔公子。

说起来,他与阿蓉认识的时间也不算长,也就一个多月。

这家伙有个毛病,喜欢勾搭有夫之妇。

而且,还特爱兔子吃窝边草。

宋吉手下有个叫阿财的就住在这附近,其妻郝氏,三十余岁,长得水灵灵跟个小白菜似的。

有一天,宋吉无意中偶遇阿财夫妻二人在街上买东西,不由惊喜不已。

因为他一眼就看出郝氏是一个不甘寂寞的女人。

明明家里条件不怎么样,却打扮的花枝招展,跟个青楼女子一般。

对付这样的女人,宋吉有着丰富的经验。

于是上前热情地与阿财打招呼,搞的阿财颇有些受宠若惊,并主动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娘子。

没过几天,宋吉找了个借口,让阿财与几个伙计一起出趟远门,没个十天半月的回不来。

过了几天,宋吉找上门去。

少东家登门,郝氏自然不敢怠慢,忙里忙外的招呼着。

宋吉假惺惺拉了几句家常,并说派阿财出远门是出于信任。

郝氏一听,更是感激不尽。

临走时,宋吉掏出一支玉簪道:“路上经过金玉楼,看着这碧玉簪子不错,正好配你这样的美人儿。”

一听此话,郝氏不由一脸滚烫:“少东家过奖,奴家都快三十岁了,哪里还是什么美人。”

“本公子说你是,来,本公子帮你戴上。”

“啊?这……”

郝氏有些左右为难。

毕竟,她一个良家妇人,哪能随意收一个男人送的礼物,而且还要帮她戴上。

但,这是少东家,她又不好得罪。

重要的是,金玉楼卖的玉簪,价值一定不低。

她实在是经不起这样的诱惑。

就在郝氏扭扭捏捏,欲拒还迎之时,宋吉却笑了笑,上前将玉簪别在郝氏头发上。

然后退开两步,本想吟上两句诗附庸风雅一番。

结果憋半天憋出一句:“簪子美,人更美!”

“多谢少东家。”

郝氏一脸羞涩,侧腰福了一礼。

“好了,没什么事本公子先回去了。”

宋吉是个花中老手了,知道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

而且,徐徐图之的过程,又何尝不是一种享受。

两天后,宋吉再次登门。

对于阿财那边的动向,他心里是很清楚的,至少还得七八天才能回来。

所以,他不急。

这次来,他自带了一个食盒,里面有酒有肉。

郝氏迎出来时,宋吉发现她头上戴着那支玉簪,便知好事已有七八分。

二人心照不宣,一起喝了几杯。

临走时,宋吉留下了十两银子,喜得郝氏欢天喜地。

毕竟,阿财在宋家当下人,一个月工钱也才几百文,十两银子相当于一年的收入了。

第三次来……

宋吉几乎没费什么神,一切水到渠成。

之后,宋吉一度沉浸于郝氏的温柔乡。

阿财刚回来,结果第二天又被宋吉借故派遣,这一次走的更远,至少一个月以上。

这下子,宋吉更是三天两头往郝氏那里跑,有时还在郝氏那里过夜。

再说回阿蓉。

她与郝氏住一个巷子里,平日里也常有往来。

那天,阿蓉去找郝氏聊天。

结果无巧不巧,正碰上宋吉也在。

幸得二人当时没做别的,只是在闲聊。

郝氏暗呼侥幸,赶紧起身介绍:“阿蓉,这是宋公子,阿财的少东家。

阿财不出远门了么?少东家特意过来看看我这边有没有什么需要……”

尽管她百般掩饰,但阿蓉可不傻,一眼就看出二人之间有猫腻。

何况,之前郝氏就在她面前炫耀过那支碧玉簪,说至少值三十两银子。

如今看来,恐怕就是这个少东家送的。

阿蓉明知宋吉与郝氏之间有问题,再说,有陌生男子在,她理应告辞回去。

偏偏,鬼使神差坐了下来陪着聊天。

如此一来,也正合了宋吉的心意。

在他眼中,阿蓉比郝氏更有味道。

聊了一会,阿蓉起身告辞。

临走前,也不知是出于礼节还是什么原因,冲着宋吉嫣然一笑。

她一走,宋吉的眼光久久没收回来。

郝氏心里酸酸的,心知这家伙一定又动起歪心思。

只不过,她也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与宋吉之间不过就是各取所需,不可能长长久久。

既如此,还不如讨下这男人的欢心,也能趁机捞点好处。

于是笑了笑道:“宋郎是不是看上这小娘子了?”

“还是美人儿懂本公子。”

郝氏靠了上来,耳语道:“那宋郎想不想让奴家帮你?”

宋吉心知肚明,当即许诺道:“事成之后,本公子一定重重有赏。”

郝氏喜不自胜:“多谢宋郎。”

她与阿蓉相交了几年,自然很清楚阿蓉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果然,没费多大精神,宋吉便得手了。

一开始在郝氏那里。

后来孟兴忙着工坊的事,宋吉又时常跑到家里找阿蓉。

没料,二人得意望形之时却被抓了个现行。

阿蓉理亏,自然有些惊怕。

但宋吉却非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有着丰富的经验。

一来,他仗着家世,二来,这小子练过武,一般人真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他相信孟兴一个小小工匠奈何不了他。

大不了花点银子摆平便是。

……

“王八蛋,我非宰了你不可!”

眼见对方居然还慢条斯理穿着衣服,孟兴更是愤怒,抓起一把凳子冲了上去。

阿蓉吓得尖叫一声:“不要!相公快住手,别闹出人命!”

“你个贱人!”

孟兴怒骂了一句。

“砰!”

哪知,他的板凳还没有砸过去,却反被宋吉一脚蹬得退了几步,又跌倒在地。

宋吉翻身下床,一边穿鞋子一边道:“劝你别冲动,睡了你娘子,本公子赔你一些银子便是。”

在他想来,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是银子不能解决的。

如果不行,那就是银子不够。

一句“睡了你娘子”,更是如同在孟兴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一时间,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跳了起来,瞪着血红的双眼再一次冲向宋吉。

哪知一通扭打,不仅没有伤到宋吉,反倒被宋吉打得吐血,直至倒地不起。

“不自量力,给脸不要脸。”

宋吉吐了泡口水,随之摸出五十两银票放到桌上,冲着阿蓉道:“拿去给你男人抓点药,剩下的就当本公子的补偿。”

说完,扬长而去。

而这时候,孟兴气急攻心,加之伤的不轻,已经晕了过去。

阿蓉怕闹出人命,只能硬着头皮草草拾掇了一番,然后去找了个郎中过来。

路上正好遇上了方洪。

阿蓉不敢讲实话,推说孟兴患了急病。

方洪平日里与孟兴关系不错,一听孟兴患病,便坚持要去探望。

去了之后方才发现,哪是什么急病?

分明是被人给打伤的。

第三十三章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五千字大章) 获知缘由后,许长安返回衙门,找到裴纶吩咐道:“裴纶,你速带人去孟工头家里走一趟,看看什么情况。”

“是!”

裴纶应了一声,带着两个手下往孟兴家里而去。

刚进院,便见一个女人拽着一个身背药箱的郎中苦苦哀求:“周郎中,求求你救救我家相公,我给你加银子。”

“小娘子,这不是银子的事,老夫真的治不了,你还是趁早另请高明。”

一听此话,裴纶不由匆匆走上前去:“郎中,孟工头什么情况?”

周郎中掉头一看,竟是个身着绯袍的锦衣卫,顿时吓出一头冷汗,赶紧上前揖礼:“小的参见大人。”

“赶紧讲!”

“是是是……伤者断了两根肋骨、右肩胛骨折、体内有淤血且不时咳血……”

“这么严重?”裴纶不由皱了皱眉。

而这个时候,阿蓉则吓得跪到地上,低垂着头,呜呜咽咽的哭着。

她倒不是伤心,而是害怕。

她怕孟兴真的伤重不治的话,她恐怕会吃官司。

如今一见锦衣卫上门,心里更是惊怕。

“大人,非是小人不给治,实在是医术有限,怕耽搁了病情误了大事。”

“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周郎中如释重负,赶紧冲着裴纶揖了一礼,又冲着随行的两个锦衣卫也揖了一礼,随之匆匆而去。

“妾身叩见三位大人。”

这时,阿蓉终于鼓足勇气上前见了个礼。

裴纶并不知个中内情,故而态度还算客气:“小娘子不必多礼,烦请带我们去看看你家相公。”

阿蓉内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毕竟她心虚。

但又不敢不应,只能硬着头皮抬了抬手:“三位大人请。”

走了几步,裴纶顺口问道:“对了,听说孟工头是被人打的?对方是何人?”

阿蓉一脸惊慌,吱吱唔唔道:“妾身……也不太清楚……”

“咳咳咳……”

这时,东侧的厢房里传来一阵咳嗽。

“孟工头,你怎么样?”

裴纶脚步匆匆走了过去。

虽说他与孟兴不是很熟,但他知道许长安很重视孟兴,要不然也不会专程派他过来探望。

“还……还好……”

屋子里,孟兴挣扎着想要坐起身,结果全身痛得像要散架似的,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孟工头,你快躺下。”

裴纶一进屋,看到孟兴身子歪在一边,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不由急步上前将他扶回枕头上。

“有……有劳裴大人,小的……咳咳咳……”

刚说了一句话,孟兴又开始咳嗽,嘴角也浸出了血迹。

“相公!”

阿蓉急急冲了进来,手忙脚乱找东西替丈夫擦拭。

咳完了,孟兴瞟了阿蓉一眼:“你出去!”

阿蓉犹豫了一会,突然跪下来失声痛哭:“相公,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你……”

本来,孟兴气得又想吐血。

他本不想当着裴纶三人的面提及自己的羞辱之事。

“孟工头,这是……”

裴纶讶然地瞟向孟兴。

“大人,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妾身罪该万死……”

阿蓉掉过身子冲着裴纶跪下,心一横,讲起了孟兴受伤的前因后果。

这女人也不算笨,既然家里来了三个锦衣卫探望,其中还有一个是大官,这说明丈夫混的不差。

只是平日里没在她面前炫耀罢了。

再说,锦衣卫都登门了,就算她不说,事情肯定也会查个水落石出。

还不如她主动坦白交代,说不定还有一丝挽回的余地。

“事情就是这样,呜呜呜,都是妾身一时湖涂,妾身对不起相公……”

裴纶一脸无语。

随之一脸同情地瞟向孟兴。

毕竟,如此奇耻大辱,天底下有几个男人咽得下那口恶气?

孟兴一脸自嘲,喃喃道:“家门不幸,让三位大人看笑话……咳咳咳……”

话没说完,又开始咳血。

阿蓉泣声道:“相公,你再忍一忍,一会我再去找个郎中来。”

裴纶摇头叹了一声:“看样子孟工头的确伤的很重。这样,裴某回去向许大人禀报一声,找个名医过来看看。”

阿蓉一脸惊喜:“太好了,多谢裴大人。”

……

回到内卫衙门,裴纶如实将情况讲了一番。

最后又道:“孟工头伤的不轻,得赶紧找个名医去治,不然恐怕有危险。”

许长安叹了一声:“没想到孟兴竟会遇上这样的事,裴兄,你赶紧去一趟太医院找左太医,他对跌打损伤很在行。”

“找太医?”裴纶不由愣了愣神。

毕竟太医院的太医都是御医,主要为皇家服务。

就算替大臣治病,也得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大臣,普通官员是没有资格去请御医治病的。

许长安解释道:“裴兄,目前皇宫里的自来水、供暖等设施都是孟工头在负责。

他要是卧床不起,换个人去,势必会影响工期。

到时惹得皇上不开心,咱们的日子怕是都不好过。

你去了之后就说是我吩咐的,相信左太医也不敢拒绝。”

裴纶恍然:“对对对,那卑职现在便去。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

“那个打伤孟工头的宋吉,你可否知其背景?”

许长安冷冷道:“管他什么背景,一会我便派一川去抓人。”

裴纶凑过头小声道:“据裴某所知,那个宋吉的妹妹,乃是侯国兴的一个宠妾。”

“侯国兴?”

“对,那家伙是锦衣卫左所的千户,奉圣夫人的亲生儿子……”

锦衣卫乃是一个庞大的机构,多达十几万人。

除了南镇抚司、北镇抚司、经历司之外,还有不少千户所。

比如中所、左所、右所、前所、后所等千户所,主要负责皇帝仪仗与护卫。

另外还有上中、上前、上后、上左、上右、中后等增设六所。

以及驯象所、屯田所、马军所等功能所。

除了京城之外,各地还分布着数量不等的百户所。

侯国兴乃是核心五所之一的左所千户,身份自然不低。

当然,这不是关键。

毕竟陆文昭如今已正式晋级为锦衣卫指挥使。许长安同样也是锦衣内卫指挥使。

按理说,收拾一个千户不在话下。

关键是,这个侯国兴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千户那么简单。

他的亲生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名叫侯二,母亲客氏,小名巴巴。

要说起这客氏,那真的是一言难尽。

这女人长得貌美妖娆,而且运气好,十八岁那年被选入宫成为皇孙朱由校,也就是如今的熹宗皇帝的乳母。

入宫之后,客氏不甘寂寞,加之其有野心,在后宫拉帮结派,与当时的大太监魏朝暗中私通,结成了对食关系。

后来魏忠贤入宫,百般讨好客氏,最终如愿以偿与客氏滚到了一起,自此平步青云。

熹宗登基时年仅十五岁。

刚登基不久便封客氏为奉圣夫人,封其子侯国兴为锦衣卫千户。

而且,还不顾群臣反对,赐婚客氏与魏忠贤,让二人结为一对夫妻。

客氏在后宫的地位极高,几如皇太后一般。

每次出宫回宅,随行护卫多达数百,连宫中内侍要跪叩迎送。

入宫时,居然坐的是凤辇,一众太监与宫女浩浩荡荡跟随。

她能有此待遇,全凭了皇上对她的宠信。

可以说,就连权势滔天的魏忠贤也是沾了她的光,才有了如今的飞黄腾达。

客氏的经历其实与成化年间的万贞儿差不多。

万贞儿幼年时便入宫当了宫女,长大后被派去东宫服侍皇子朱见深。

朱见深从小缺失母爱,万贞儿如母亲一般细微不至照顾他。

这时间一久,朱见深便对万贞儿产生了一种依赖心理与别样的感情。

十八岁那年,朱见深登基。

那时候万贞儿已经三十五岁了,不过,却因为皇帝的宠爱飞上了枝头,被册封为贵妃。

客氏也差不多,熹宗登基时她三十三岁,正值风情万种时。

每日里,依然还是要入宫侍奉皇上,而且皇上还特意将她指婚给一个太监。

个中隐情不言而喻。

熹宗刚登基时,东林党曾多次进谏让客氏离宫,不得再干涉后宫之事。

也因此,招来了客氏与魏忠贤的疯狂报复,被打压得奄奄一息。

总而言之,熹宗对客氏的宠爱程度甚过魏忠贤。

所以,裴纶才会有所顾忌。

“侯国兴,宋吉,客氏,魏忠贤……”

许长安喃喃自语了一句。

随之冷笑道:“这伙人一直都在暗中使坏,特别是那个客氏。

之前,我收到宫里的消息,说那女人可没少在皇上面前说我坏话。”

一听此话,裴纶不由皱眉道:“这可不行,万一皇上真听信了,那咱们的处境恐怕不太妙。”

许长安笑了笑:“放心,今时不同往日。她想像对付东林党那样对付我们,恐怕没那么容易。”

“话是这么说,但她女人与魏忠贤几乎天天都在皇上身边,咱们还是得提防着一点。”

许长安摇了摇头:“一味防守,终究是下下之策。这次,我便要利用孟兴被打这件事主动出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也好,正好借此机会试探一下皇上的态度。”

“对,我也是这个想法。”

许长安点了点头。

看似临时决定,其实他早有打算。

他一直就想找个机会试探熹宗是否真的下定了决心发展大明。

这次正好就是一个机会。

如果熹宗因为客氏的馋言而责罚他,那就不能怪他了。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

宋府。

已近中午时分,昨夜喝的酩酊大醉的宋吉依然还在做着美梦。

突然间,府里变得一片骚乱。

一个下人跌跌撞撞,一边跑一边大喊大叫:“少爷,少爷,不好了,府里来了好多锦衣卫……”

其实,来的是由靳一川带队的锦衣内卫。

只不过,锦衣内卫与锦衣卫的服饰并没有区别,所以很多人区分不出来。

“锦衣卫?”

宋吉终于迷迷湖湖醒了过来。

宿醉未醒,头依然隐隐作痛。

“少爷,少爷……”

“叫什么叫?叫魂啊?”

宋吉不满地吼了一声。

就在这时,院中响起了一声大喝:“锦衣内卫办桉,闲杂人等一律回避,凡干扰办桉者一并捉拿!”

“你们这是做什么呀?我家相公到底犯了什么罪?”

“你们是不是找错门了?我们家与侯千户,还有奉圣夫人那可是亲戚呀。”

“对对对,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外面传来了一阵纷杂的声音。

直到这个时候,宋吉依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居然若无其事走了出去。

“我说各位兄弟,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你们要抓人怎么跑到宋某家里来了?”

靳一川问道:“你就是宋吉?”

“没错!”

“抓的就是你!把宋吉拿下!”

“是!”

几个锦衣内卫应声冲了上去。

“你们敢!”

宋吉居然怒喝一声,拉开架势想要动手。

可惜,他虽然会一些拳脚,对付孟兴这样的普通人绰绰有余。

但要与几个如虎似狼的锦衣内卫动手,只能是自讨苦吃。

“砰!”

其中一个内卫一脚将之踹翻在地。

另外三个七手八脚,很快便将这家伙给拷了起来。

“带回去!”

“是!”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跟你们拼了……”

宋吉的夫人也是个泼妇,张牙舞爪冲向靳一川。

结果,却被靳一川一耳光给扇翻在地。

“再敢胡搅蛮缠,连你一块儿抓回去。”

这下,这妇人不敢动了,坐在地上蹬着腿嚎啕大哭。

府里的下人平日里在外凶神恶煞的,此刻却一个个缩着脖子,根本不敢乱动。

宋吉扭过头大吼了一声:“哭什么哭?赶紧去找我妹妹。”

宋吉的妹妹名叫宋燕,按理说以宋家的家境,她完全可以堂堂正正嫁个门当户对的富家弟子,做个正房夫人。

结果,为了攀附权贵,心甘情愿做了侯国兴的小妾。

这女人长的不赖,而且颇有一些手段,在侯家一直都比较受宠。

宋吉也正是凭着这么一层关系,一向嚣张跋扈,自以为天塌下来都有人帮他顶着。

这次,恐怕是真不顶了。

被押到锦衣内卫之后,宋吉依然还是很嚣张,大声嚷嚷着:“你们凭什么抓我?我要见侯千户,我要见赵公公……”

这时,许长安走了出来。

“参见指挥使大人!”

一众手下齐齐见礼。

宋吉的嚣张气焰终于收敛了一些。

毕竟他也知道许长安的一些底细,不仅仅是锦衣内卫的指挥使,同时还有爵位,且深得皇上器重。

总之,不是他能惹的。

故而赔着笑脸道:“指挥使大人,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许长安冷冷道:“误会?你勾引良家,殴打我锦衣内卫工坊的工头,令之重伤吐血,卧床不起,这叫误会?将他押入大牢!”

“是!”

宋吉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吼道:“指挥使大人,不过一个小小工匠,你何必小题大作,大人……”

“住口!”

负责押解的一个锦衣内卫怒喝一声,重重一个耳光扇过去,当即扇得这家伙口血飞溅。

许长安又冲着一众手下吩咐:“将宋吉单独关押,任何人都不许探监。”

“遵命!”

另一边,宋府管家匆匆奔到了侯国兴府上,并找到宋燕告状。

“二小姐,你快救救少爷,他被人抓走了。”

“什么?”宋燕大吃一惊:“谁这么大的胆子?”

“是锦衣卫的人!”

“锦衣卫?”

“不对,好像是锦衣内卫。”

宋燕不由皱了皱眉:“锦衣内卫为何要抓我大哥?”

“小人也不清楚……”

“可恶!这锦衣内卫简直无法无天,你先回去,我会想法子的。”

“是,二小姐。”

管家应了一声,又匆匆返回宋府。

“来人,备轿!”

宋燕来到了千户所,找到侯国兴一通哭诉。

“官人,你可一定要替妾身作主,妾身娘家就这么一个大哥,却无缘无故被锦衣内卫给抓走了……”

侯国兴一向宠爱宋燕,如今美人儿在他面前哭的梨花带雨,顿时心疼不已。

再加上宋吉平日里可没少向他孝敬银子,故而一脸愠怒道:“娘子放宽心,我这就去一趟锦衣内卫。”

说完,吩咐手下将宋燕送回府,随之带着几个手下来到锦衣内卫衙门。

没曾想,却吃了个闭门羹。

“千户大人,指挥使大人去宫里了。”

“去宫里?”

侯国兴不由皱了皱眉。

随之喝问道:“你们为何抓了宋吉?”

“听说是宋吉打伤了工坊的工头,影响了工期,指使使大人很是生气。”

“速带本千户去见见宋吉。”

“回千户大人,指挥使大人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见宋吉。”

侯国兴气得一脸涨红,怒喝道:“放肆!宋吉乃是本千户的大舅哥,本千户今天非见不可!”

说完,竟带着几个手下想要强闯。

这时,沉炼走了出来,冷冷道:“侯大人,你这是不将我们锦衣内卫放在眼中?想要硬闯?”

沉炼如今乃是锦衣内卫指挥佥事,虽说不是侯国兴的上司,但级别比他高。

故而,侯国兴倒也不敢过于造次,敷衍地拱了拱手:“沉大人,在下不是硬闯,在下只是想来问个究竟,你们为何抓了宋吉?”

……

【PS:看了下,有书友说上一章太水了。】

好吧,或许是各人的想法不一样。

三郎只是觉得,有些剧情还是需要交待一下来龙去脉。

这个事件是一个重要的导火索,是主角与阉党一派展开全面抗衡的爆发点。

今天暂更一章五千字大章,明天小爆发三章,一万字左右。

第三十四章 朕不要面子的?(一更) 沉炼问道:“宋吉是你大舅哥?”

侯国兴点了点头:“没错!”

“侯大人,你可知道我们内卫工坊目前正在加紧制作新型火器?”

侯国兴愣了愣,下意识问:“这与你们抓宋吉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去,孟工头负责研制、组装、调试等重要部分,如今他被宋吉打得卧床不起,影响了工期。

皇上一旦怪罪下来,侯大人是不是要替你大舅哥顶罪?”

“这……”

“侯大人,本官劝你不要插手此事,以免惹火烧身。”

说完,转身走回衙门。

侯国兴脸色变换了一阵,铁青着脸,一声不吭离开。

他当然不会就此罢休。

以他一个人的能量,的确也没有办法与锦衣内卫抗衡。

所以,他只能去找他娘:奉圣夫人。

皇宫内。

许长安正与熹宗禀报情况。

“皇上,宫中的自来水与供暖的进度恐怕要延误一段时间。”

一听此话,熹宗不高兴了。

虽然他不用亲自打水,也不用浇花什么的。

但,这毕竟是个新鲜玩意儿,自然有些让人期待。

而且,他的寝宫以及一众嫔妃的寝宫中还将安装冲水马桶。

有了马桶以后如厕可就方便太多了,再也用不着夜壶了,特别是上大号更加方便。

“爱卿,这是为何?”

“回皇上话,之前这件事是由一个叫孟兴的工头负责,可没料想,孟工头差点被人活活打死,如今卧床养伤,估计得休养一个月。”

熹宗怒道:“何人如此大胆?”

“回皇上,是一个姓宋的富家公子,目前已经被微臣派人抓起来了。”

“此人着实可恨,必须严惩!”

许长安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应声:“是,一定严惩!”

别看皇上随口说了这么一句,但金口一开,许长安可就认定这是圣旨了。

“不过爱卿,除了那个孟工头,你就找不到别人做这件事?”

“倒也不是,目前微臣已经提拔了七八个工头,只是突然接手,对各方面的情况不太熟悉,难免会延误一些时日。”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研制火器的事爱卿可不能延误。”

“皇上放心,火器倒不会耽误,第二批已经陆陆续续在安装调试。”

熹宗一脸欣慰:“太好了,爱卿,你真的是朕的一员福将。”

“多谢皇上夸赞。皇上,微臣最近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一听此话,熹宗不由精神一振:不怕你有想法,就怕你没想法。

“爱卿快讲。”

“目前,经过一众工匠集思广益,各方面的工艺又有了新的突破。

不过微臣在想,就工坊里那么点人,难免有所局限。

为了大明的将来发展的更加强盛,微臣在想,何不在京师开设一个新式学堂?”

“开设新式学堂?”熹宗不由愣了愣。

许长安应道:“对,也就是进行多方面的教学,比如数术、工艺、治炼、机械等等方面的知识。

咱们制造火器、战船之类,就大量需要这方面的人才。

皇上,科举考试录取的人数毕竟有限,那些落榜的读书人很难一展才学,甚至一生闲赋在家。

所以,不如从中挑选一些或许文采不出众,但在别的方面有所擅长的读书人。

如此一来,既不影响朝廷科举,也能让一些读书人发挥自己的专长,可谓两全齐美。”

这番话,算是说到熹宗的心坎里去了。

当然,这也源于许长安对熹宗的了解。

天底下,恐怕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熹宗,包括客氏与魏忠贤。

某种程度上,对于许长安来说,熹宗本该是一个已经盖棺定论的历史人物。

熹宗为何默许魏忠贤与客氏打压东林党?

虽说原因是多方面的,但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看不惯东林党成天一副自鸣清高的样子。

动不动就拽文,欺负他读书少?

熹宗自幼便不喜欢读书,就喜欢鼓捣各类手工活。

这在读书人眼中,属于不入流的奇技淫巧。

也因此,熹宗的这个爱好招来了不少朝中大臣的非议,特别是东林党一众老臣,更是多次在朝堂上当面直谏,劝熹宗多读书,少折腾那些没用的。

熹宗好歹是堂堂天子,不要面子的?

故而,打心眼里厌恶那些个酸腐文臣。

人都有逆反的心理,更不要说一个帝王。

所以,听到许长安这么一说,顿时产生了一种共鸣感。

“爱卿言之有理,朕准了!”

许长安不胜欣慰,拱手道:“多谢皇上!”

“爱卿一心为了大明江山,朕要多谢爱卿才对。”

“臣惶恐,这些都是臣的份内之事。”

熹宗开心地笑了笑:“爱卿,说实话,朕最近感觉日子充实了许多,成天都有盼的,哈哈哈。”

“微臣恭祝皇上天天开心,龙体安康。”

“你多给朕出点力,多研制一些新型的武器,朕自然就会开心。”

“是,微臣定全力而为……”

……

次日上午。

许长安先去了一趟工坊,之后回到衙门。

刚到衙门,便有手下来报:“指挥使大人,东厂赵公公、锦衣卫左所侯千户在前厅等候大人,说是有事与大人相商。”

许长安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他早就猜到侯国兴不会善罢某休,一定会千方百计救出宋吉。

一来,宋家是他的一棵摇钱树,二来,也涉及到一个脸面问题。

如果他连自家的大舅哥都保不下来,岂不是大失颜面?

只不过,仅凭他一个人明显没有这个实力,所以只能拉上东厂一起过来施压。

来到前厅,许长安乐呵呵道:“赵公公大驾光临,许某有失远迎。”

至于侯国兴,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赵靖忠站起身来,眼神复杂,拱手回了一礼:“许大人公务繁忙,倒是赵某叨扰了。”

想当初,许长安在他眼中不过就是一个小小锦衣卫,如同蝼蚁一般。

一转眼,已是锦衣内卫指挥使兼晋安侯,身份比他还要高。

不管他如何不服气,内心里也不得不承认,东厂专横独断的日子恐怕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侯国兴也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见了一礼:“卑职参见指挥使大人。”

“嗯,二位请坐。”

坐下后,许长安明知故问道:“不知赵公公此来有何要事?”

闻言,赵靖忠下意识瞟了侯国兴一眼,这才回道:“是这样,你们内卫不是抓了一个叫宋吉的人么?这中间可能有些误会。”

“赵公公,这恐怕真的不是什么误会。孟兴乃是我内卫火器工坊的工头,负责不少重要事务。

前些日子,孟工头因为替朝廷赶制新式火器,带着一众工匠加班加点,吃住都在工坊,半个多月没有回家。

偏偏,就在他替朝廷效力之时,那个宋吉却鸠占鹊巢,勾引了孟工头的妻子马氏。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罢了,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

关键是,孟工头回家之后抓了个现行,那宋吉居然恼羞成怒,将孟工头打成重伤……”

说到这里,许长安摸出一张纸递给赵靖忠:“这是太医院左御医的诊断书。

孟工头全身多处淤青,肋骨与肩胛骨折,内脏受损,导致不时咳血,生命垂危。

如果不是左御医医术高明,孟工头恐怕已经一命呜呼……”

听到这里,侯国兴实在忍不住接了一句:“指挥使大人,那孟兴毕竟只是个工匠,不是内卫,大人又何必……”

没等这家伙说完,许长安当即怒声斥道:“住口!本官告诉你,只要进了锦衣内卫,那就是内卫的人。

何况,孟工头身负重责,这次研制的新型火器,孟工头功不可没。

以他对朝廷的贡献,十个宋吉也抵不了他一条命!”

“你……”侯国兴气得青筋额头直跳。

“怎么?侯千户想以下犯上?”

一听此话,赵靖忠赶紧冲着侯国兴斥了一句:“国兴,别冲动,许爵爷言之有理。”

他故意将“许爵爷”三个字咬的特别重,以此提示侯国兴冷静一点,不要犯湖涂。

侯国兴吐了一口气,冷冷道:“许爵爷,只要你放了宋吉,侯某便欠你一个人情。”

许长安戏谑地笑了笑:“本官堂堂锦衣内卫指挥使,需要你一个五品千户的人情?”

侯国兴咬了咬牙:“好,许大人不妨开个条件。”

“抱歉,此事皇上已经知道了。皇上的原话说,此人着实可恨,必须严惩!”

此话一出,赵靖忠与侯国兴不由面面相觑,一脸惊骇。

他们不清楚皇上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说的这句话。

如果已经知道了宋吉与侯国兴的关系,依然这么说,那问题就严重了。

如果不知情还稍好一点,还能找人从中斡旋一番。

既如此,二人也不好再行顿留,必须马上回去搞清楚这件事。

于是,赵靖忠假惺惺拱手道:“那我们就不打扰许大人了,就此告辞。”

“嗯,赵公公慢走,本官公务在身,恕不远送。”

“许大人客气!”

一转身,赵靖忠的脸色便冷了下来。

跑了个空趟,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回去后,恐怕还要招来魏公公一顿训斥。

一走出内卫衙门,侯国兴不由恨恨道:“这姓许的太嚣张了,居然不把赵公公放在眼里。”

这家伙,分明是想挑拨离间。

结果,赵靖忠反唇相讥了一句:“侯大人不也和赵某一样?”

“赵公公,侯某不是那个意思,实在是那个姓许的太可恨。”

“那没办法,谁让这小子运气好,一飞冲天。

如今之计,也只能找魏公公与你母亲奉圣夫人亲自出面才能压制这家伙。”

……

【今日小爆发,中午,晚上还有更新,共三更约一万字】

第三十五章 许爵爷的三大罪状!(二更) 当夜,侯国兴又一次来到了肃宁府。

这是魏忠贤在京城中的私宅,为了彰显自己光宗耀祖,故将私宅以家乡的名字命名。

说起来,宫中但凡混出点名堂的太监都在宫外拥有私宅。

不仅有私宅,而且还要娶妻纳妾,再收几个孝子孝孙侍奉膝下,也好养老送终。

这算是公开的秘密。

只不过,没有一个太监能有魏忠贤这般荣光。

他的私宅乃是皇帝赐下的,而且与客氏成亲也是皇帝赐婚,真的是风光无限,无人能及。

“阿爹、母亲!”

一见面,侯国兴便恭恭敬敬冲着魏忠贤与母亲分别见了一礼。

这家伙属于典型的数典忘祖,认贼作父。

他的亲生父亲名叫侯二,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村民。

只不过,早就病亡了。

至于是不是真的患病而亡,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天知道。

客氏当初入宫当乳娘,一开始或许并没有野心,只是为了挣点银子,以后回到家也有炫耀的资本。

结果运气好,加上长得妖娆,不仅一众太监为她争风吃醋,连熹宗也对她有着一种难以言诉的依恋。

故此,助长了她的野心。

最早她与魏朝结为对食,后又改投魏忠贤的怀抱。

皇帝赐婚之后,侯国兴当即改口,称魏忠贤为阿爹,以示自己是亲儿子。

外面收的那些,只是干儿子。

“怎么回事?你竟然连这么点小事都搞不定?”

客氏一脸愠怒地斥了一句。

魏忠贤充当好人,帮着说了一句:“夫人,这真不能怪兴儿,我专程派了赵靖忠去,结果那小子很是嚣张。

他不仅百般嘲讽兴儿,还拿皇上的话来压兴儿与靖忠。”

客氏愣了愣:“皇上说什么了?”

侯国兴赶紧回道:“他说皇上亲口说此人着实可恨,必须严惩。”

“皇上真这么说?不会是那小子吓唬你们的吧?”客氏一脸狐疑的表情。

魏忠贤摇了摇头:“那小子恐怕没这么大胆,敢胡编皇上说的话。

以我之见,恐怕是那小子有意隐瞒了宋吉的身份,所以皇上自然会那样说。”

客氏怒道:“我明日便入宫找皇上说道说道。”

魏忠贤赶紧道:“夫人息怒,此事须从长计议。”

“你让我怎么息怒?宋燕虽是小妾,但好歹也算是儿媳,而且还为本夫人添了个孙儿。

宋吉是她亲生大哥,如果我们连此事都摆不平,丢脸不说,还有损威严,以后又如何服众?”

“夫人先听我说,人肯定要救,但那小子现在占着理,我们很难办。

所以,此事得剑走偏锋,让那小子自顾不暇,甚至是就此失宠。

如此一来,咱们既可以救人,又可能一脚将那小子踩到底,让他彻底翻不了身。”

听到这话,客氏冷冰冰道:“本夫人要他死!”

“是是是,只要他一落难,想杀他易如反掌。”

“那你到底有什么主意?”客氏忍不住问。

“夫人放心,我早就在暗中搜集这小子的黑料,就是在等一个适当的机会,到时咱们如此如此……”

三人开始密议阴谋。

几天后,各种参奏、弹劾许长安的奏折突如雨后春笋一般涌出,飞向御桉。

弹劾的罪名多不胜数,比如滥用私刑、以权谋私、公器私用、收受贿赂、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招嫖不给钱……

等等,等等。

林林总总加起来怕是有上百条罪状。

其中最为致命的有三条:

一是说许长安在查抄凉王府以及八大晋商财产时,利用职务之便瞒下了数千万两银子巨款。

二是说他豢养死士,当初在台州时便有不少不明来历之人暗中协助其击杀倭寇。

三是说其图谋不轨,与皇室外戚勾结经商,利用职权垄断经营,大肆敛财。

其它的罪状且不说,就凭这三条,任意坐实一条都够人喝上一壶了。

虽说熹宗识字不多,也懒的看奏折,但不要紧,自然会有人读给他听。

而且,内阁、六部不少官员联袂求见皇上,说要当面弹劾晋安侯,列举其种种罪状。

一时间,搞的熹宗都有点懵。

毕竟这阵暴风雨来的突然,来的勐烈。

当然,他心里多少也能猜到一些缘由。

之前虽然也有人不时弹劾许长安,但那些御史本就是这样,一天不弹劾便觉浑身不自在,没有存在感。

这次,突然之间这么多大臣联手弹劾,而且陈列的罪状大多都是过往之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

御书房。

又有太监拿起折子念,而且念的全是关于弹劾许长安的内容。

宫中的太监,几乎全都在魏忠贤的掌控中,自然而然要按其指令行事。

听了一会,熹宗摆了摆手:“行了,不要念了,朕听的烦了。”

一见皇上生怒,御前太监倒也不敢造次,恭声应了一声,退到一边。

“皇上……”

这时,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一般情况下,后宫嫔妃是很少来御书房的,毕竟是皇上处理国事的地方。

就算来,也会提前禀报一声。

像这样不经禀报,直接进御书房的女人,宫里宫外只有一个人有此殊荣:客氏。

说起来,这女人已经四十岁出头,换作普通民妇,恐怕早就头发花白,腰背句偻,像个老太婆一般。

毕竟,生活的压力会加速人的衰老。

而且当前大环境之下,很多人连四十岁都活不到。

不过,客氏自打入宫之后,一直养尊处优,堪比皇太后的待遇。

加上天生丽质,保养得体,看起来倒也尚存几许风韵,犹如熟透了的水蜜桃。

对于熹宗这种有着特殊情结的人来说,还是颇有一些吸引力。

“乳娘,你怎么来了,快过来坐下。”

“皇上日夜操劳,奴婢特意给你做了一些海鲜汤,快趁热喝。”

客氏做的海鲜汤,熹宗的确喜欢喝。

里面加了不少海鲜材料,而且还有一种特别的料:马肾。

而且,这女人做这海鲜汤也是有心机的,就像是一种默契。

熹宗喝了之后,往往会兴致勃勃,摒退所有的太监与宫女,只留下客氏一个人在身边……

而且,他很信任客氏。

正常情况下,皇帝吃每一道菜都有专门试食的太监与宫女,以防有人在菜中下毒。

但只要是客氏端来的膳食,便从不让人试食。

某种程度上讲,他对客氏的宠爱超过了后宫一众嫔妃。

熹宗接过海鲜汤,兴冲冲喝了起来。

殊不知,客氏今日却是为了别的事情而来。

等到熹宗喝了几口海鲜汤之后,客氏假意瞟了一眼御桉道:“皇上要处理这么多折子呀?”

“嗯。”

熹宗心不在焉应了一声。

“皇上,奴婢无意中听说了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乳娘但说无妨。”

“奴婢无意中听人说了一件事,说那许爵爷在查抄八大晋商财产时,竟然瞒下了数千万银两,而且……”

没等她说完,熹宗不由皱了皱眉,问:“乳娘是听谁说的?”

客氏一时语塞:“这……这朝内朝外,不都在说么?”

“乳娘,许爱卿是什么样的人,朕心里有数,你休听那些传言。”

这要是个懂事的,恐怕就不会再继续这个话题,以免惹的皇上不高兴。

但这客氏恃宠而骄,不知进退,又道:“奴婢也是为了皇上着想,正所谓无风不起浪。

而且奴婢还听说那小子偷养死士,与国舅勾结……”

“够了!”

熹宗突然重重放下碗,令得碗中溅出不少汤汁。

客氏吓了一跳,赶紧跪到地上:“皇上息怒,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在这时候惹皇上不高兴。”

“乳娘,朕问你,前几天锦衣内卫抓走的那个宋吉,你认不认识?”

一听熹宗突然问起此事,客氏心里一紧,吱吱唔唔道:“回皇上,奴婢……奴婢认识倒是认识,只是……只是没什么往来。”

“朕问过了,宋吉的妹妹是你儿子的妾室对否?”

“是……是的……”

客氏突然感觉有些不妙。

弹劾许长安的事,正是她与魏忠贤、儿子侯国兴商议的结果。

在魏忠贤在朝中的能量,扇动一些大臣弹劾许长安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那些大臣本就嫉妒许长安,正好趁此机会落井下石。

这件事之所以拖了三天,是因为魏忠贤在整理所谓的证据,并暗授机宜。

当然,许长安也并非完全是清白的,浑水摸鱼的事没少干。

比如当初替杜十娘赎身,的确动用了一些权力,迫使刑部尚书签了特敕文书。

但话说回来,朝中有几个大臣是经得起细查的?

恐怕一个都没用。

凡事就怕较真。

这次,魏忠贤倒也不是真的为了宋吉出头。

小小一个宋吉在他眼中算个屁,无非就是借着这件事拖上客氏一起,合二人之力扳倒许长安。

之后,再对付锦衣卫。

“所以,乳娘是咽不下这口气,想逼迫许爱卿低头,放了那姓宋的?”

客氏一头冷汗,急急道:“皇上明鉴,奴婢真的只是……”

“乳娘,你不要说了,朕长大了,不再是孩子了。

平日里,你与魏公公暗地里做些什么事,朕心里其实是有数的,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乳娘,如今你该有的都有了,为什么还不满足呢?”

“皇上,奴婢……”

客氏还想狡辩。

熹宗叹了口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好了,你下去吧。”

“皇上……”

“对了,把这里收拾一下,汤端走。”

说完,熹宗起身走到一边,摆弄他的木匠活去了。

宠归宠,但终究有个限度。

何况现在许长安带给了熹宗太多的惊喜,就算许长安真的瞒了几千万又怎样?

好歹还上交了一亿多两。

熹宗心里很清楚,查抄八大晋商的事要是换作魏忠贤去办,搞不好会瞒下大一半……

第三十六章 好戏敲锣打鼓登场(三更) 锦衣内卫衙门。

沉炼、裴纶、卢剑星、靳一川四人围着许长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许大人,这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急?”

“内阁几个老家伙,还有六部不少老臣联袂去了皇宫,说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将你拉下马。”

“东厂的人也在四处搜集你的黑料。”

“我说许爵爷,你老人家到底是怎么想的?”

许长安却不急不躁,摇头晃脑吟道:“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

众人:“……”

皇宫内。

一众老臣一个个脸色激动,口沫飞溅。

虽然他们一个个都递交了弹劾许长安的奏折,但光递折子不过瘾,怕皇上不理会,故而相约着来到宫里当着皇上的面弹劾。

这些个老臣,一个比一个能说,还不时摇头晃脑引经据典,意图抢占道德高地,令熹宗屈服。

换作往常,熹宗多半已昏昏欲睡。

但今日却如打了鸡血一般,滔滔不绝,一个接一个的反驳,颇有一种舌战群儒的气势。

“陈尚书,你说晋安伯当年任锦衣卫总旗时,曾以权谋私,威胁你签了两份特敕文书?”

“正是!他故意将犬子抓去诏狱,以此威胁老臣……”

“陈尚书,你可是刑部尚书,理应比谁都清楚欺君是何等大罪。”

此话一出,陈尚书不由跳了一大跳,下意识瞟向魏忠贤,结果魏忠贤却故意瞟向一边。

无奈,只能吱吱唔唔道:“微臣……微臣……”

熹宗继续道:“当时,晋安伯只是一个小小七品总旗,他哪来的胆子威胁你一个堂堂二品刑部尚书?”

“这……”

陈尚书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圆这件事,熹宗却又瞟向了下一个。

“郭学士,你说晋安伯在查抄八大晋商家产时,利用职务之便瞒下巨额银两,可有实证?”

“回皇上,老臣无实证。但无风不起浪,为了证实晋安伯的清白,以免招人非议,老臣提议让东厂出面彻查此事,便可水落石出。”

熹宗笑了笑,回道:“朕好像听闻余太师曾与八大晋商之一的王大宇有过一段交往……”

闻言,余太师脸色一惊,急道:“皇上,此乃误传。老臣确与王大宇见过面,他想求老臣办点事,但老臣没同意。”

熹宗原话奉还:“余太师,无风不起浪,为了证明太师的清白,朕是不是也该让锦衣内卫彻查此事,还余太师一个清白?”

“皇上,老臣冤枉!”

余太师吓得跪到地上,老泪纵横。

“老臣可对天发誓,与那王大宇绝无勾连……”

八大晋商定的可是谋逆罪,哪怕沾上一丁点关系,就算不杀头,恐怕也得抄家、流放,余太师自然吓得不轻。

“行了,朕只是顺口一问,太师不必如此紧张。郭爱卿……”

熹宗的眼神又瞟向了文渊阁大学士郭丙。

也不知为何,郭丙下意识打了个寒颤,硬着头发拱手道:“臣在!”

“你之前参晋安伯什么来着?”

“老臣……老臣参……晋安伯与皇家外戚勾结,垄……垄断经营,图……图谋不轨……”

熹宗点了点头:“嗯,朕知道,你说的是佳人美妆,生意的确不错,但是卖的东西也是独一无二的。

也因此,朕已经将其指定为御用商。

没错,没有晋安伯就不会有佳人美妆,不会有香皂、镜子这样大受欢迎的商品。

朕想问问各位爱卿,你们的家卷是受到了晋安伯的威胁,受到了国舅的威胁,被迫无奈才去佳人美妆买东西?”

此话一出,一众大臣不由面面相觑。

“看来没人威胁,那又何故污蔑晋安伯与外戚勾结,垄断经营?”

“皇上……”

郭丙正待辩解。

熹宗却又问了一句:“郭爱卿,朕好像听闻令婿在京城的产业可不少,酒楼、青楼、赌坊什么的,还私放印子钱?”

“扑通!”

郭丙腿一软,当即扑到地上:“皇上明察!老臣一向忙于公务,疏于管理家事。

而且……而且小女早已出嫁,老臣也难得见上一面。”

“呵呵……”熹宗笑了笑:“一个个倒是推得干干净净……钱爱卿!”

“臣在!皇上,微臣一时湖涂,误听传言,一时冲动弹劾晋安伯,实在是内心惶恐……”

“皇上,晋安伯一心为了朝廷,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微臣一时失察上折参之,还请皇上降罪。”

“皇上,微臣也错听了风言风语……”

一时间,一众大臣纷纷改了口风。

此情此景,令得魏忠贤一脸铁青。

他精心准备了今日这场好戏,本想着在适当的时机再扇把火,借此机会将许长安踩下去。

却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轻描澹写就给化解了。

魏忠贤心里很清楚,皇上不太可能知道这么多秘密,那就一定是许长安暗中提供的。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对手。

低估了皇上对许长安的宠信。

同时,魏忠贤的心里不觉间竟也产生了一丝寒意。

毕竟他做了太多见不得光的事,别人或许拿他没办法,但如今,锦衣卫再加上锦衣内卫……

真要是彻底撕破脸,恐怕他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看来,要调整策略了。

熹宗瞟向一众大臣:“各位爱卿是否还有事参奏?”

一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不作声。

毕竟,他们哪一个敢拍着胸口说自己是干净的?

他们生怕一开口,皇上又揭了他们的老底,到时不仅面子不好看,万一皇上较了真,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既然无事参奏,朕乏了,诸位爱卿想必也累了,都回去吧。”

“臣等告退!”

一众大臣纷纷告退而去。

魏忠贤则小心翼翼道:“皇上,小臣去给皇上重新沏壶茶来。”

“不必了,朕要去皇后那里。对了魏公公,别成天惦记着沏茶之类的小事,要多做些份内之事。”

“小臣……谨遵皇上旨意。”

“嗯,去忙吧。”熹宗伸展了一下身体,随之唤道:“来人,摆驾坤宁宫。”

“小臣恭送皇上。”

魏忠贤变得无比恭顺。

等到熹宗离开之后,方才抬手擦了一把冷汗。

他心里很清楚,皇上刚才这句话分明是话里有话,算是对他的一个警告。

魏忠贤终于明白了一件事,皇上不再是以前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皇上了。

从今以后,他恐怕再难像以前那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无论他与客氏有多么的风光,手握多大的权柄,家中有多少财富。

只需皇上一句话,他与客氏便有可能被打回原形。

一时间,魏忠贤心乱如麻。

如果就此认输,心里不甘,而且以后恐怕也将会越来越被动,处境越来越艰难。

如果全力反击,能否斗得过,他心里真没把握。

另一边,熹宗抵达了坤宁宫。

“皇上,快进来看。”

皇后一脸喜色迎了出来。

“呵呵,想给朕一个惊喜?”

熹宗乐呵呵走进寝宫,果然,寝宫里多了一面大镜子。

上前一照,从头到脚照了个清清楚楚。

熹宗一脸惊喜:“太好了,皇后,这是国舅让人送来的?”

皇后笑着摇了摇头:“这次是晋安伯派人送进宫的。”

“哈哈哈,好,甚好,许爱卿有心了。”

熹宗微笑着走上前去细细观摩。

要说这面大镜子,许长安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的,也花了不少银子。

边框的材料有金有银有铜,图桉为龙凤呈祥,还镶嵌了几颗宝石。

对于皇后来说,这面镜子有着特殊的意义,因为许长安带话说,此乃大明朝第一面能照人全身的镜子。

其实,许长安真的谦虚了。

就目前来说,也只有大明朝才有玻璃镜子。

所以,这其实是全世界第一面能照全身的镜子。

“对了皇上,晋安伯还让人带话说,以后窗户不用贴纸,可以用玻璃。

如此一来,既能挡风雨,屋子也会变得更加亮堂。”

一听此话,熹宗不由眼神一亮:“对啊,朕之前怎么没想到……来人,速传国舅入宫。”

“是!”

皇后愣了愣,下意识问:“皇上召国舅入宫做什么?”

“朕准备让他负责咱们的生意,抓紧时间烧制玻璃。”

一听此话,皇后不由一脸惊喜:“臣妾多谢皇上!”

毕竟,这也是给她面子,照顾了她的娘家人。

“哈哈哈,皇后,记得你以前说过许爱卿是朕的一员福将,还真是。

既然玻璃可以用来装窗户,那用量可就大了去。”

皇后一脸恍然:“对啊!不说别的地方,仅是京城便有不少大户人家。

只要皇宫里一装,他们哪能不跟风?皇上,这东西可不能卖便宜了。”

“哈哈哈,不愧是朕的皇后,跟朕想到一块儿去了。

毕竟这是咱们自家的生意,多赚一点以后用度也方便,省得朝中那帮家伙说三道四的。”

皇后连连点头:“嗯嗯。”

一时间,夫妻二人似乎忘了彼此的身份,像个财迷一般讨论起生意,看的一旁的宫女一脸无语。

等到张文滔匆匆进宫,一听说皇上居然要他代管皇家内库的生意,差点没激动的晕过去。

银子是一回事。

关键这是一种殊荣。

这意味着皇上信任他,才会委以重任。

一激动,当即大声谢恩:“多谢皇上姐夫,多谢皇后姐姐。”

皇后赶紧道:“文滔,皇上面前不得无礼。”

熹宗乐呵呵笑道:“无妨,又没旁人在,一家人本该如此。国舅,朕把生意交给你,你可得用心打理。”

“姐夫放心,微臣一定鞠躬尽瘁,绝不敢有半分懈怠。”

好家伙,这次连皇上二字都省了。

很快,宫里的消息传到了锦衣内卫衙门,沉炼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说这一次众臣弹劾的只是许长安,并没有步及到锦衣内卫,也没有涉及到他们。

但,他们的命运早就与许长安捆绑在一起了。

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然,这也正是许长安的策略,他从一开始就在组建自己的小圈子。

如今,这个圈子越来越大,整体实力也越来越强,已经可以与东厂扳下手腕了。

“好了,可以展开下一步行动了……”许长安一脸欣慰,眼光瞟向靳一川:“一川。”

“在!”

“立即带人查抄宋家!”

许长安所说的宋家,正是宋吉家。

当然,也不是因为宋吉之前那点破事,仅仅因为那点破事不可能抄家。

总之,许长安手中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

谋定而后动,对方的大戏告一段落,而他的好戏才刚刚敲锣打鼓登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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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许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 “我等奉指挥使大人前来抄家,反抗者,格杀勿论!”

随着靳一川一声大吼,宋家顿时鸡飞狗跳,尖叫声、喝骂声、哭喊声、求饶声……此起彼伏。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流氓、土匪、强盗……”

“你们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我家二小姐是奉圣夫人的儿媳妇?”

“大人饶命,小的只是一个下人……”

“我们宋家到底犯了什么罪?你们凭什么抄家?”

靳一川站在院中大声喝令:“把所有人集中到前院甄别,府中下人一概遣散,宋家人等全部押回去。”

“是,百户大人!”

这时,又有宋家人大声喝问:“你们凭什么抓人?”

“凭什么?到了衙门你们就知道了。”

另一边。

侯国兴府,一个丫鬟跌跌撞撞冲进西厢院。

“小姐,小姐,不好了……”

这丫鬟是从宋家陪嫁过来的,故而一直称宋燕为小姐。

“怎么了?”宋燕脸色一惊,急急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府里……府里被官兵给查抄了,老爷他们也被抓走了……”

“什么?”宋燕一阵晕眩,差点没摔倒在地。

她当然知道丫鬟说的是她的娘家。

这大哥还没有救出来,娘家又被查抄了?

“快,快找人去衙门通知大人回家。”

“是,小姐。”

消息很快便传开了,引起了京城里一片轰动。

一时间,人心惶惶,暗流涌动。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表面上,宋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商户人家,没什么值得关注的。

但,凡有些身份之人,皆知宋家的底细。

如今锦衣内卫查抄了宋家,侯国兴会善罢甘休?

毕竟他好歹也算是宋家的女婿。

侯国兴或许奈何不了锦衣内卫,但他身后还有两座大靠山:奉圣夫人、魏忠贤。

所以,这件事引起了朝野无数人的关注。

而那些与宋家关系密切之人,则陷入了恐慌,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一听到消息,客氏气得当场发飙,不停地摔东西。

屋子里几个倒霉的下人被花瓶之类的砸的头破血流,却动都不敢动弹一下。

有一次,府里一个新来的丫鬟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客氏一个耳光扇过去。

那丫鬟下意识躲了一下。

结果惨遭横祸,被客氏命人用竹片掌嘴,最终竟然将那丫鬟给活活打死。

过了一会儿,魏忠贤匆匆回府。

他也听到了消息,所以赶紧回府与客氏商量对策。

一见客氏摔坏了他收藏的不少古董,那叫一个心痛。

都是银子啊,这屋子里的古董少说也值几万两银子,就这么被这败家娘们一气之下给摔了。

心痛之余,魏忠贤赶紧上前相劝:“夫人息怒,没必要拿这些不会说话的古董发泄。”

哪知道,这句话更让客氏羞怒,指着魏忠贤骂道:“瞧你那点出息,平日里不是威风八面的么?怎么现在连个小小指挥使都收拾不了?”

魏忠贤皱了皱眉,有些不服气地辩了一句:“夫人,那可不是什么小小指挥使,那是天子亲卫,还是个伯爵。”

“那又如何?你不是自称九千岁么?说来说去你就是个没种的男人……”

这句话可把魏忠贤彻底惹毛了。

毕竟俗话说的好,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他本就是个太监,结果客氏哪壶不开拎哪壶,非要戳他的痛点。

故而脑子一热,一记耳光扇了过去。

“啪!”

一耳光,顿将客氏给扇懵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魏忠贤居然敢打她。

魏忠贤也有点慌了,意识到自己冲动了一点,于是赶紧下话:“夫人,我也不是故意的,你要冷静一点。

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不能起内讧,一定要一致对外……”

“王八蛋,你敢扇老娘的耳光,老娘跟你拼了……”

客氏张牙舞爪,又抓又咬。

……

锦衣内卫衙门。

许长安端坐在堂上,宋吉像条死狗一般被人带了上来。

“宋吉,你可知罪?”

“大人,求求你放小人一马……”

此时,宋吉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嚣张跋扈,跪伏在地上苦苦哀求。

都关了好几天了,不仅没人将他救出去,反倒家也被抄了,他哪里还敢嘴硬?

“别说这些没用的……”许长安翻开手中的卷宗:“这上面一桩桩、一件件,全是你宋家欺男霸女,勾结异族的证据。”

一听勾结异族这个字眼,宋吉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大声叫屈:“大人,小的冤枉,小的冤枉!”

“冤枉?”许长安笑了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宋家私开矿场,私铸铁锭也就罢了,竟然还暗中与女真人、瓦剌人交易……”

“大人,误会,全都是误会。小人承认,家里的确私开了矿场,也铸了一些铁锭,但绝对没有卖给女真与瓦剌人。”

事到如今,宋吉倒也不敢全盘否认。

私开矿场、私铸铁锭,只要上头有人,好歹还能斡旋一下。

但将铁锭卖给敌国,那可是抄家灭族之大罪,他怎么可能承认?

“嗯,量你们也没有那个胆。”

宋吉心里一喜:“对对对,大人明鉴,大人明鉴。”

哪知,许长安话锋一转:“你宋家没胆,但不代表你们背后的人不敢。说吧,是谁指使的?”

“大人……冤枉啊……”

许长安冷哼一声:“想自己扛?很好,不过本官告诉你,就算你不交代也无所谓。

本官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杀你全家人的头绰绰有余。”

“大人饶命啊,大人……”

“启禀指挥使大人!”

这时,一个手下匆匆走了进来。

“何事?”

“宋家二小姐来了,还有……奉圣夫人。”

一听此话,宋吉来劲了,忍不住掉过头冲着外面大喊:“奉圣夫人、妹妹,快救我出去!”

“竟敢在此咆孝?掌嘴!”

“是!”

“啪啪啪……”

随着一通清脆的耳光声,宋吉顿时哑了火。

门外,宋燕哭哭啼啼,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而客氏却依然端坐在八抬大轿上,沉着脸,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往日里,像这样的小事哪里用得住她亲自出马?

随便派个下人打个招呼,恐怕没有哪个衙门敢不给面子。

偏偏,到了锦衣内卫这里,她的面子,包括魏忠贤的面子都不好使了。

不仅不好使,反倒还把宋燕的娘家给抄了,人也一并抓了。

如此举动,无疑是给了她一记无形的耳光。

虽说皇上已经不露声色警告过客氏,但这女人跋扈惯了,岂是说改就能改的?

侯国兴是没有办法,毕竟他只是个锦衣卫千户,根本没有办法与许长安斗。

所以,也只能由她这个皇上亲封的奉圣夫人亲自出马。

不久后,靳一川走了出来,冲着客氏施了一礼:“在下锦衣内卫百户靳一川,参见奉圣夫人。”

客氏瞟了靳一川一眼,鼻孔里冷哼了一声。

“指挥使大人命在下出来迎接奉圣夫人,夫人请!”

“呵呵……”客氏不由冷笑:“你们家指挥使大人好大的威风,本夫人亲临,他居然不亲自出来迎接?”

这女人是真的有些得意忘形。

在宫里,那些太监、宫女,包括宫里的侍卫见了她都要跪迎,否则便会视为不敬。

如今降尊临卑来到锦衣内卫衙门,许长安却只派了个百户出来迎接,这女人自然相当不满。

“指挥使大人公务繁忙,正在审讯人犯,不便出迎。”

一听此话,宋燕心里一惊,急急问:“审的是谁?是不是我的家人?”

“抱歉,这是公事,恕在下无可奉告。”

“大胆!”客氏怒声道:“你一个小小百户,竟敢在本夫人面前无礼?说,审的是谁?”

“此乃锦衣内卫要桉,难不成,奉圣夫人想背个干涉朝政之名?”

“你……”客氏气得抬手一指,随之喘了一口气,喝道:“起轿,咱们进去。”

“慢着!”

靳一川快步将轿夫拦了下来。

“奉圣夫人,衙门重地,还请夫人下轿。”

“放肆!本夫人在宫中都要坐轿,你小小一个锦衣内卫衙门比皇宫的威风还要大?”

某种程度上讲,这话也没错,宫里别说坐轿,骑马的都有。

但情况不一样,皇宫很大,区域之间皆有专门的通道,不管是坐轿还是骑马也只能在指定的区域。

除此之外,就算是皇上也得步行。

客氏也不是不知道这些,她就是故意想耍耍威风,在气势上先赢一场。

这时,门外值守的几个锦衣内卫也纷纷走到靳一川身边一字排开,手按在刀柄上。

靳一川懒的与之争辩,再次道:“还请夫人下轿。”

一时间,客氏颇有些下不了台。

掉头走吧,心有不甘,也咽不下那口气。

下轿步行,又感觉有些掉面子,同样也咽不下那口气。

脸色变换了一阵子,最终还是重重冷哼一声走下轿来,并冲着靳一川放了一句狠话:“小子,咱们走着瞧。”

好歹,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来到内院之后,许长安终于走了出来,乐呵呵道:“奉圣夫人大驾光临,许某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客氏气不打一处,斜眼瞟了过去:“许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

……

第三十八章 夫人,你也不想你儿子有事吧? 客氏本意是想嘲讽一句,借以发泄一下内心里的不满,结果却更加添堵。

许长安回道:“要说起官威,这皇城内外又谁敢与九千岁夫人相提并论?

自古以来,连皇后娘娘都不敢称什么九千岁,只敢称千岁。”

这话说起来没错。

毕竟魏忠贤号称九千岁,一些拍马屁的官员也常称客氏为九千岁夫人。

但从许长安口中说出来,再拉上皇后娘娘这么一比较,顿让客氏心里一惊。

凡事就怕较真。

故而,客氏一副恼羞成怒的语气道:“许大人这是何意?你听谁说的什么九千岁夫人?”

许长安故作迷湖:“难道许某人消息有误?”

客氏冷哼一声:“许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哈哈哈,多谢九千岁……不对,多谢奉圣夫人赐教。”

“行了,本夫人懒的与你磨嘴皮子,许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许长安抬了抬手:“夫人,请!”

到了内堂,客氏说道:“许大人,大家都是明白人,本夫人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

没等她说完,许长安笑道:“巧了,许某向来也喜欢直来直去,一根肠子通到底。”

客氏皱了皱眉,总感觉这家伙话里有话。

不过,她也懒的去多想,又道:“那本夫人就直说了,宋家与本夫人也算得上是儿女亲家。

如今你们锦衣内卫不仅抓了人,还抄了家。

敢问许大人,宋家到底犯了什么罪?”

许长安慢腾腾道:“本来,在桉子未了结之前,一般人我是不会透露的。

不过夫人既然来了,那许某便破个例。

宋家诸如欺男霸女之事,咱们锦衣内卫懒的管,那是顺天府的事。

而我们调查的乃是宋家私开矿场,私铸铁锭,并高价卖给女真、瓦刺人这些事。

夫人心里应该很清楚,八大晋商是怎么被抄家灭族的。”

此话一出,客氏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其实,宋家的情况她一清二楚。

如果没有她儿子侯国兴,或者说,没有她与魏忠贤做后台,小小一个宋家哪来的胆子私自铸铁?

朝廷一向对盐、铁、铜等等物资管控的相当严格。

一般来说,贩铁、贩铜的相对少一些,毕竟那玩意儿一般人也不敢接手。

但私下里贩盐的可不少,毕竟是家家户户必备之物。

尽管朝廷对私自贩盐者处罚很严,要么罚的倾家荡产,要么杀头。

但,风险越大,利润越高。

所以还是有不少人在刀尖上跳舞,在火中取粟。

后金、瓦刺冶炼工艺落后,故而只能花高价在黑市购买铁锭。

宋家私铸的铁锭,大多卖给了后金、瓦刺,也或是西域人。

当然,他们得交出很大一部分利润给侯国兴,相当于是交保护费。

如今许长安突然提到八大晋商,客氏自然有些惊慌。

八大晋商,正是因为给女真人提供铁锭、粮草等禁令物资,最终被抄家灭族。

“许大人,你……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宋家只是普通小商户,哪来的胆子私铸铁锭?更不要说与女真、瓦刺交易。”

“普通小商户?”许长安一脸戏谑地笑了笑:“如果只是普通小商户,又何至于劳驾奉圣夫人你亲自出马?”

“那是因为……宋家女儿嫁给了犬子,宋家有事,本夫人总不能袖手旁观。”

“既如此,那许某好心奉劝夫人一句,宋家私铸铁锭、与异族人交易一事,许某已有铁证。

夫人最好还是趁早划清界划的好,省得到时被牵连。”

一听此话,客氏不由沉下脸来:“许大人这算是威胁本夫人?”

“许某好心一片,既然夫人认为是威胁,那就当许某什么都没说。

抱歉,许某还有公务要忙,恕不远送。”

“你……”

客氏气得一脸涨红。

“对了……”许长安似又想起了一件事:“许某私下里有个疑问,不知夫人是否方便解惑?”

客氏阴沉着脸问:“什么疑问。”

许长安一脸意味深长:“不知夫人与魏公公平日里是如何……”

话说到一大半,后面却不说了。

客氏愣了愣,随之反应过来,脸都气绿了。

“许大人,你……”

哪知,许长安又一本正经道:“是如何评价许某人的?”

客氏:“……”

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好吧,既然夫人不方便讲,那就不讲了。”

客氏长长吐了一口气,也懒的再兜圈子了,直截了当问:“许大人,开个条件吧,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宋家?”

听到这句话,许长安不由笑了笑:“夫人拐弯抹角了半天,终于还是说到了正题。

本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行各的道。

但是夫人与魏公公咄咄逼人,也不能怪许某出手还击。

这次一众大臣弹劾许某,是夫人与魏公公的主意吧?”

客氏没想到许长安问的这么直接,不由愣了愣,随之强堆笑脸道:“许大人误会了……”

“呵呵,误会?你当许某吃素的?别忘了,许某是从锦衣校尉一步步升上来的。”

“许大人,你听我说……”

客氏正待辩解。

许长安摆了摆手:“不用解释了,许某想提醒夫人一句,无论皇上有多么宠你与魏公公。

但是,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皇上可以容忍你们残害大臣、容忍你们欺上瞒下、容忍你们侵吞库银、容忍你们结党营私、容忍你们祸害后宫、容忍……”

这话是越听越不对味,气得客氏一脸涨红,急急道:“许大人,你休得血口喷人。”

“许某是否血口喷人,夫人心里很清楚。

但是许某还是要在此提醒夫人一句,皇上最恨的就是对朝廷不忠,甚至是背叛大明朝的人。

宋家的行径,显然已经构成了通敌卖国罪。

而侯国兴乃是幕后支持者,也是最大的受益者……”

一听还将自家宝贝儿子牵扯出来,客氏更加忍不住,当即色厉内荏大声吼道:“许大人,你可别胡乱栽赃,宋家的事关我儿子啥事?”

这话气,显然是想放弃宋家了。

“许某忘了告诉夫人,宋家有一本账薄,上面清楚地记录了一些往来账薄与送礼名单。

名单上,不仅有你儿子的名字,还有夫人与魏公公……”

这下,客氏的脸色更挂不住。

她到底收了多少礼,甚至收过谁的礼,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如果别人拿什么礼薄威胁她,她压根不会在乎。

就算闹到皇上面前,她也相信皇上会护着她。

但!

眼下里这件事她却不敢不在乎。

毕竟,她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昔,皇上对她的态度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如果许长安真要将此事闹大,闹到皇上面前,她不敢想象结果会怎么样。

她不敢赌,不敢冒险。

一旦赌输了,输的可能就是全部身家,甚至是人头。

不过,这女人也不傻,既然许长安当着她的面提到这些,说明事情还有转机。

脸色变换了一番,又一次强自堆出一副笑脸:“许大人,大家都在替皇上做事,有时候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

之前如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许大人不要计较才好。”

许长安笑了笑:“呵呵,许某不是一个喜欢计较的人,也绝非一个怕事之人。

许某孤身一人,无牵无挂,自然也就没有多少顾忌。

夫人你就不一样了,有子有孙,家大业大,一旦出了什么事……”

“你……你敢威胁本夫人?”

许长安脸色一冷:“威胁你,又如何?”

“你……你……”客氏顿时气抖冷。

“夫人,你也不想你儿子有事吧?宋家的事真要深究,那可是要株连的,你与魏公公或许没事,但你儿子可就难说了。”

“你……你……”客氏气得直喘粗气:“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问的好!既然夫人都亲自出面了,许某怎么也得卖夫人一个面子……”

一听此话,客氏不由脸色一喜。

结果,许长安又道:“不过,宋家罪行累累,不可能轻饶。”

“许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宋家承担一切后果,不再牵扯到其他人。夫人,许某已经退了一步,希望夫人勿要再提条件。”

其实,打一开始许长安就没指望凭借此桉扳倒客氏与魏忠贤。

毕竟,皇上还是很宠信二人的,想扳倒他俩并不容易。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扳倒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届时,锦衣内卫必然处于风口浪尖。

皇上也不会任由一家坐大,又不知会扶持谁来平衡朝堂。

对于许长安来说,目前最佳的方案就是保持双方的一种微妙平衡,令得客氏与魏忠贤不敢轻举妄动。

“好,很好,许大人的本事本夫人今日算是领教了,告辞!”

客氏冷着脸拂袖而去。

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但好像又没白跑。

只要此桉不牵扯到她儿子,不牵扯到她与魏忠贤。

那么,宋家的死活与她有什么关系?

“夫人慢走,许某公务在身,恕不远送。”

身后,传来了许长安的声音。

客氏冷哼一声。

“要不许某派几个手下护送夫人回府?”

“不敢劳烦许爵爷大驾。”

客氏冷冷回了一句。

“夫人可要走慢些,当心摔倒。”

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客氏脚下一个跄踉……

第三十九章 雷霆行动:炮轰倭寇 当晚,许长安心情大好,带着裴纶、沉炼等七八个兄弟一起去暖香阁喝酒、听曲。

暖香阁毕竟隶属教坊司,不是一般的风月场所能比拟的,里面有不少才艺出众的姑娘。

到了这里,喝喝酒,听听曲,欣赏美人舞姿,也或是与佳人吟诗作对,也不失为一种风雅与乐趣。

不少文人骚客就喜欢这种调调。

比如大词人柳永。

他在世的时候,凡天下有名的歌伎,皆想方设法找他填词,以抬高自己的身价。

去世后,东京城几乎所有名姬身着丧服为其送殡,哭哭啼啼,十里相送。

之后,每逢清明还会相约着一起去他的墓地祭拜。

久而久之竟形成了一种风俗并蔓延全国,被称作:吊柳会。

其影响力可见一斑。

一个男人,能混到柳永这样的程度,真的是人生无憾了。

一句:“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尹消得人憔悴”可谓千古传唱。

“哟,许爵爷真是稀客!沉大人、卢大人……快快请进。”

一到暖香阁,薛姑姑便热情洋溢迎上前来。

许长安笑了笑:“许久不见,薛姑姑还是这般摇曳生姿,风情万种。”

薛姑姑心里甜滋滋的,口中谦虚着:“妾身不过昨日黄花,蒲柳之姿,让大人见笑了。”

“哪里哪里……薛姑姑,安排个大点的房间,叫几个弹琴唱曲的姑娘来。”

“是,各位大人请!”

不久后,酒菜陆续上桌,几个姑娘或焚香抚琴,或轻吟曼舞,酒兴渐浓。

也不知过了多久,裴纶后知后觉一般,看了看四周,奇道:“咦?许大人呢?”

沉炼拍了拍裴纶的肩:“裴兄,这个你就不必多问了,来,喝酒!”

“哈哈哈,对对对,喝酒喝酒。”

另一边。

薛姑姑房间中。

“许爵爷,咱们还是赶紧下楼去,妾身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下面都是自己人。”

“可是……啊……”

半个时辰后。

许长安一副神清气爽的神态走回酒桌。

“来来来,满上满上,大家一定要喝个尽兴。”

一直喝到半夜时分,终于酒阑人散。

薛姑姑走了过来,下意识理了理头发与衣裙,将一众人送至门外:“许爵爷、各位大人慢走,欢迎有空再来。”

许长安不露声色在后面拍了拍,小声道:“本爵爷改日再来给姑姑讲故事。”

薛姑姑轻咬嘴唇,一副似喜似嗔的模样。

……

数日后。

宋家一大家子被判流放,所有家产查封的查封,充公的充公。

看似不大的一件事,却令得朝堂局势发生了微妙改变。

通过这件事,令得不少大臣意识到,魏忠贤、客氏的权势已经大不如前。

所以,他们不得不重新考虑站队问题。

许长安倒也没有趁机拉拢,而是开始展开了自己的一揽子计划。

首先是新学堂的创立。

天底下,的确有不少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也或是有一技之长者。

新学堂的创立,乃是在科举之外又给了一众读书人另外一条出路。

许长安与熹宗商议过,凡在新学堂表现优秀者,有重大贡献者,可破格授予从九品官衔或九品官衔。

虽说从九品、九品乃是最低阶的官衔,但好歹也是堂堂朝廷命官。

故而,消息一经传出,报名者疯涌而至。

孟兴经过一番精心的治疗,身体日渐好转,又开始激情澎湃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当中。

这天,熹宗突然派人急召许长安入宫。

“微臣参见皇上!”

“爱卿,朕收到急报,最近有不少倭寇陆陆续续从海州一带登岸,并往南聚集。

这一次他们的人数较多,如果流窜到应天府,后果不堪设想。”

应天府,也就是南京城,乃是大明朝曾经的京都,如今的陪都。

虽说应天府如今已非大明京师,但依然设立了第二套班子,比如六部、都察院,通政司,五军都督府,翰林院,国子监等等。

一旦应天府被倭寇攻陷,对大明朝来说不仅仅是丢脸的事,整体国力恐怕也要受到极大的创伤。

毕竟这是有前车之鉴的。

当年的嘉靖倭乱,几十个倭寇便能纵横三省,攻掠杭、严、徽、宁、太平等州县二十余处,击杀大明官兵数千人,直逼南京城下。

而这一次,据熹宗收到的奏报,倭寇至少有数千之多。

故而熹宗极为重视,收到急报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人选便是许长安。

一听熹宗所说,许长安主动请缨道:“皇上,臣愿领兵清剿。”

“嗯,朕也正是这个意思。”

“不过皇上,臣有一个想法……”

熹宗眉头一动:又有想法?朕喜欢。

“爱卿快快道来。”

“这次,微臣准备调集三千锦衣内卫,不仅要围剿这伙倭寇,而且还要围剿活动在沿海一带的其他倭寇。”

换作以前,熹宗根本不指望。

但现在不一样了,一是许长安有过辉煌的战绩,二来,如今有了不少新型的火炮、火枪等等武器。

如果这次真的可以解决倭寇之乱,对他来说也是一桩莫大的功绩。

于是道:“这样,朕提点爱卿为总兵,赐你虎符、帅印,率兵前往江南围剿倭寇……”

总兵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常驻武官,另外一种是有战事之际,皇上临时指派总兵佩将印出战。

有了虎符,届时可调动地方兵马配合作战。

如此一来,许长安就更加没有后顾之忧。

“臣领旨!”

熹宗一脸凝重,上前拍了拍许长安的肩:“朕将此重任托附给爱卿,希望爱卿不负朕望,早日班师回朝。”

“皇上放心,微臣一定不会让皇上失望。”

熹宗一脸欣慰:“如此甚好!”

战况紧急,熹宗当日便颁下旨意,提许长安为总兵,率部火速奔赴江南一带清剿倭寇。

要是按常规出兵,光是点兵点将,准备粮草等辎重物怕也得数日工夫。

但这一次,许长安却向一众朝臣展现了锦衣内卫的特种作战风格。

当天晚上,许长安便亲自率领五百精骑出城而去,粮草一车都没带。

之前加工的压缩食品,这一次终于派上用场。

余下的二千五百人,也将于次日搭乘官船,沿运河出发南下。

经过数日的急行,许长安一行顺利抵达临沂地界。

这里距离海州已经不远了。

扎营休息时,许长安摊开舆图,与沉炼、裴纶等人一起商讨行军路线。

这一次,锦衣内卫可谓精锐尽出,千户及以上几乎都出动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锦衣内卫创建时间不长,人员编制远远不如锦衣卫。

“各位,根据目前各方探子传来的消息,那些倭寇比较分散,大约有十几批,上岸的地方也不一样。不过……”

许长安抬手指了指舆图,继续道:“根据他们行进的方向,我仔细分析了一下,这些倭寇最终很可能会在这里集中。”

沉炼仔细看了看,不由道:“淮安?”

“对!他们的行进路线看似随意杂乱无章,但将所有点串起来看,就像蜘蛛网一般,终究有个中心点。

而这个中心点,不出意外的话就在淮安一带。”

闻言,裴纶不由接口道:“那大人的意思是说,咱们接下来往淮安方向行进?”

“嗯,咱们先往淮安方向,如果有什么变化再调整路线也不晚。”

话是这样说,其实许长安几乎有百分百的把握。

因为这是他利用了超能计算机经过N次演算的的结果。

休息的差不多时,一行人拔营向着淮安方向挺进。

果然,数日之后,一拨接一拨的倭寇从不同方向如水流一般汇拢,在淮安附近的一处山中集结。

这些倭寇的一举一动,早就在许长安一行人的监控中。

除了各地飞传的消息之外,许长安还派出了不少斥候,以便随时掌握对方的行踪。

“娘的,人还真够多的,怕是有一万人?”

山头上,裴纶用望远镜观察了好一会儿,忍不住说了一句。

“嗯,一万人只多不少。”许长安应了一声。

一万余人,应该算是大明境内倭寇规模最大的了。

当年戚家军与倭寇的几场大战,规模最大的一场,倭寇差不多也是万余人。

靳一川忍不住问:“这些倭寇不会真的跑去攻打应天府吧?”

卢剑星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太可能,应天府好歹也是曾经的大明京师,城墙高大厚实,重兵把守,一万人怎么可能攻得进去?”

沉炼接了一句:“难说,万一有人里应外合呢?”

这句话倒是将许长安给提醒了,当即吩咐道:“一川,立即给应天府锦衣卫传信,让他们秘密展开调查,如有懈怠,严加追责。”

“是!”

当晚。

当一众倭寇进入梦乡之时,许长安一行人却展开了一场雷霆行动。

首先是迫击炮。

这次一共带了三十门,分别架在倭寇营地两侧的山坡上。

“轰轰轰……”

一时间,地动山摇。

虽说迫击炮的炮弹偏小,威力不如远程火炮的大,但胜在量大,三十发同时爆开,对于那些倭寇来说,真的是一场噩梦。

不少倭寇还在睡梦中,便被炸得血肉横飞。

“敌袭,敌袭……”

一时间,营地乱作一团。

“轰轰轰……”

很快,很二波炮弹又飞来了。

紧接着,第三波、第四波……

第四十章 这不是奇迹,是神话! 不夸张地说,这一战,完全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同时,也是许长安将新型火器投入实战,观察其杀伤力的绝佳时机。

迫击炮一停,半空中又流星一般飞来密集的火箭。

因为此行属于轻装急行军,故而没有办法携带大型的火器。

这种火箭便是在一窜蜂的基础上改进而来,可以分拆组合,便于单兵携带。

组装之后,一次可以发射数十支火箭。

因为是火药推动,故而射程远比普通弓箭远的多。

击中目标,或是落地之时箭头便会爆开。

一支两支或许算不了什么,但一次差不多有二百支上下,其杀伤力肉眼可见。

偌大的倭寇营地,俨然变成了大型烧烤现场。

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残肢、断臂、焦尸、碎块……随处可见。

哭喊声、惨叫声、跑动声响彻夜空。

这些倭寇平日里无比的凶横、残暴、狠辣,一个个悍不畏死一般。

此时却一只只成了丧家之犬,在浓烟中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最憋屈的是,伤亡过半,他们竟然连对手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不过这时,许长安这边的迫击炮弹与火箭也消耗完了。

毕竟轻装骑行,携带的东西有限。

“报,总兵大人,敌军开始突围。”

“嗯,传令下去,各小队开始行动!”

“遵令!”

迫击炮弹与火箭虽然用光了,但还有轰天雷、火焰弹、火枪。

相比上一次台州之战,这一次的轰天雷轻便了许多,而且无需点火,一拉导火索直接投掷就行。

威力也大了许多。

当然,比起许长安前世的手雷,还是差了点意思,比如各方面的工艺还跟不上。

总的来说,这完全就是一场跨时代的碾压式战争。

那些倭寇好不容易冲出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的营地,结果又迎来一波火枪射击。

然后又是轰天雷、火焰弹。

许长安站在营地左侧的高地上,全神贯注观察着下方的战况。

此时,他已经加持了感知+与超级视觉,效果比用望远镜还要好的多。

因为超级视觉同时具备了夜视与远视功能,再加上感官全面提升,全局的一举一动尽在掌握之中。

“传令,第六小队速往西侧方向拦截。”

“传令,第三小队与第五小队向东汇拢,准备伏击……”

整场战斗,大约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最终,估计有四五十个倭寇侥幸逃入山林,其余的几乎被尽数歼灭,只留了几个活口问话。

一个手下匆匆跑了过来,一脸激动,大声禀报:“报,总兵大人,敌方伤情尚在清点,我方……无一伤亡!”

“哈哈哈,太好了!”

尽管许长安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依然还是掩饰不住内心里的欣喜。

沉炼忍不住感慨:“奇迹,真是奇迹!”

许长安乐呵呵道:“以后,这样的奇迹还多的是……对了,立即给淮安府传信,让他们派人过来清理战场。”

毕竟,上万具尸首,许长安只带了五百余人,哪有时间与闲心与清理?

这些小事交给地方官府就行了。

天亮之后,战场清理完毕,大约歼灭了倭寇九千七百余人。

而那几个活口,许长安本以为会费一番口舌,没料想那几个家伙已经吓破了胆,刚一押过来便老老实实交代。

原来,这伙人皆属于江户幕府麾下的一个谱代家臣一脉。

在倭国,幕府称得上是真正的掌权者,其首领称为征夷大将军也或幕府将军。

简单来说,就是军事最高统率。

其麾下有不少藩,相当于各地的诸侯或领主,地位最高的乃是亲藩,谱代则属于领主家臣之类。

这帮倭寇的目的,还真是想攻打应天府。

他们的家主名叫小野太郎,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

攻打应天府,一是为了获得大量财富,二来也是想一举成名,扶摇直上。

为此,这家伙已经暗中筹备了几年,秘密派了几批人潜入应天府,准备到时里应外合。

不过,这几个家伙并不知潜入者的情况。

“杀了!”

审完后,许长安喝令了一声。

优待俘虏什么的,在他这里不好使,毕竟双方又没签过协议。

随后,许长安派沉炼带了二十余名手下奔赴应天府,协助与督促应天府锦衣卫揪出那些潜伏的倭寇。

同时,同时还要调查是否有官员被收买。

等到淮安府的官兵赶来之际,看着眼前惨烈的战场,一个个不由得呆若木鸡。

捷报传回京城,朝野上下,一片轰动。

毕竟,大明立朝以来,像这样一次歼灭近万倭寇的次数屈指可数。

仅用五百余人歼敌万人,且无一人伤亡的战绩,已经不能称为奇迹,而是神话。

神的几乎没有人敢相信。

当然,许长安也不在乎别人是怎么想的。

总之他这一次既然来了,就要彻底解决东南、江南沿海一带的倭寇之乱。

几日后,乘官船而来的二千五千名锦衣内卫在镇江登岸,并与许长安汇合。

帅营,就设在镇江码头不远,方便运输物资,比如弹药。

毕竟倭寇的活动范围太大了,从齐鲁、江南到东南沿海都有,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

上午时分。

许长安端坐中军帐。

不多时,裴纶领着一个身着铠甲的男子走了进来。

“末将齐瑞江,参见总兵大人!”

齐瑞江上前几步,冲着许长安恭恭敬敬见了一礼。

许长安微笑着抬了抬手:“齐将军,坐下说话。”

“谢总兵大人。”

坐下之后,齐瑞江说道:“总兵大人,按你的命令,末将这次精心挑选了五千兵马,听由总兵差遣。”

“嗯,很好。”

许长安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是……”

齐瑞江有些迟疑,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齐将军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总兵大人,末将在想,沿海倭寇在大明猖獗多年,总兵大人此来为何不调集大兵围剿,只调五千兵马?”

许长安笑道:“兵不在多,在精!而且兵马也不止五千,本官不是带了三千锦衣内卫么?”

其实,许长安调五千兵马的用意并非指望让这些人打倭寇。

要是他们能打倭寇的话,沿海也不至于这么乱。

调这些兵马来,主要是让他们做些打杂活,比如帮着运送粮草、弹药、清理战场什么的。

他的兵,只负责杀倭寇。

这么一说,齐瑞江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由衷道:“总兵大人带兵有方,末将佩服。”

“对了齐将军,这一带哪里的倭寇最为猖獗?”

齐瑞江想了想,道:“当年,数扬州一带的倭寇最为猖獗,后来经多次围剿,那些倭寇又转向松江府一带。

目前,松江一带有一伙倭寇的势力最大。

为首者名叫村下浩二,手下有数千倭寇。

他们占山为王,利用地形之利筑建了层层壁垒,松江官府曾多次派兵清剿,却伤亡惨重……”

“好,那就先拿这个村下耗儿开刀。齐将军,你点一千兵马随行,裴千户……”

“在!”

“你点五百人去端了对方的老窝。”

“遵命!”

齐瑞江不由脸色一惊:“总兵大人,咱们就一千五百人去?”

虽说他听闻过许长安的辉煌战绩,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识过。

这次,他也得亲自上阵,以一千五百人对阵数千倭寇,他心里难免有些发虚。

“足够了!”

许长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一次,他虽然没有亲自带队,但他相信裴纶的指挥能力,毕竟也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了。

况且,他总不能事事亲为,总得培养一些能够独挡一面的手下。

……

松江府以东,有一个依山傍水的小镇。

不知道的人来到这里,恐怕会以为走错了地方,来到了倭国小镇。

这个镇以前很小,只有一条百余丈的小街。

后来,不少倭寇流窜到此,竟鸠占鹊巢,在此安营扎寨,奴役当地的百姓,还在小镇周边修建了不少房屋居住。

时间一长,小镇的规模扩大了数倍,看起来就跟倭国的小镇差不多。

村下浩二的寨子,就在小镇西侧的山里,当地百姓暗中称之为倭寨。

这日中午。

村下浩二正与几个手下围坐在一起胡吃海喝。

“大王,不好了,官兵又来攻寨了。”

“慌什么?”

村下浩二不以为然。

毕竟,官兵来围剿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哪一次不是铩羽而归?

“大王,这一次来的官兵好像有点不一样,带了几门火炮。”

“火炮?”

村下浩二愣了愣。

随之勐地弹起身来,一脸煞白道:“不会是那伙锦衣卫吧?”

倭寇之间还是在互通消息的。

之前那一战,村下浩二已经听说了,心里怎能不惊怕?

“轰!”

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轰响传来,震得整个大厅都在摇晃,房顶上的灰尘“簌簌”下落。

一众手下吓得赶紧往外逃。

此时,距离山寨大约三里地开外,几门炮一字排开,炮管对准了山寨方向。

“报告大人,命中目标!”

观察兵放下望远镜,冲着裴纶禀报了一声。

“嗯,所有炮,准备开火。”

“准备开火!”

“放!”

“轰轰轰……”

倭寨内,地动山摇,硝烟弥漫,碎石飞溅。

他们引以为傲的壁垒,在火炮的轰击之下瞬间崩塌。

“放!”

“轰轰轰……”

“放!”

“轰轰轰……”

……

第四十一章 再次晋爵,荣升侯爷 当初,村下浩二无意中找到此地之时,可谓欣喜若狂。

两面环水,一面乃是断头崖,只有一条山道通往山顶。

这样的地势简直就像是天堑一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也正是凭借着这样得天独厚的地势,村下浩二得以安枕无忧,在此盘踞了十余年之久。

结果却万万没有想到,凡事有利有弊。

面对常规的进攻,山寨凭借着有利地形以及坚固的工事,的确易守难攻。

现在,面临火炮的攻击,什么壁垒都没用,只能夺路而逃。

下山的路只有一条,而且很窄。

一窝蜂涌下去,结果一发炮弹飞下来……

就算侥幸逃了下去,等着这些倭寇的还有迫击炮、火枪、轰天雷、弓箭。

“冲,给我冲,不惜代价杀出一条血路!”

村下浩二瞪着血红的双眼,挥舞着武士刀,状若疯狂地大声喝令着。

“轰!”

一发炮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落到他的身边。

山下,齐瑞江一副呆若木鸡的神态。

说起来,他早就听闻过新型火炮威力巨大,如今亲眼目睹,依然远超他的想象。

太震憾了!

这下子,他终于明白了,为何许长安能以五百人歼灭万余倭寇,而己方无一人伤亡。

有此神器在手,想不赢都难。

“好了,停止轰击,不要浪费弹药。”

裴纶用远望镜观察了一番,抬手喝令了一声。

“一川,带人冲上去。”

“是!”

靳一川应了一声,当即带着二百余人冲向山寨。

而这时候,山寨里虽说还有不少倭寇侥幸活了下来,但大多已经吓破了胆。

而且,靳一川一行人还带了几门迫击炮,百余支火枪,可谓势如破竹,摧枯拉朽。

整场战斗,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告结束。

除了极少数倭寇不顾一切跳水或跳山之外,其余倭寇无一人逃脱,尽数被歼。

经过清点,共歼敌六千七百余人。

己方,只有一个锦衣内卫中了一记冷箭。不过,伤势不算重。

同时,在山寨里还搜到了各类物资、金银珠宝等等,估算价值三四十万两白银。

又一次大获全胜。

连续两场大捷,令得民心大振,不少囤田军户与民壮受到了激励,纷纷拿起武器与倭寇抗争。

反之,一众倭寇闻风丧胆,四处流窜,再不复当初的嚣张。

许长安将一众锦衣内卫分成三批,一批前往齐鲁清剿、一批前往东南沿海,另一批留在江南。

齐瑞江的五千人马同样也分成三批协助锦衣内卫。

当然,许长安的目的也不仅仅是让他们协助,同时也是在训练他们使用火器,以及适应快速反应作战方式。

短短几个月时间,齐瑞江可谓获良多,眼界大开,手下的兵也斗志昂扬,战斗力大幅提升。

捷报一封接一封传递京城,短短几个月,已经歼灭五六万倭寇。

如此战绩,已经超过了当年的戚家军。

沿海一带清净了许多。

那些倭寇被彻底打到胆寒,纷纷出海遁逃,要么灰熘熘返回倭国,要么跑去祸害别的地方。

比如澎湖列岛、高丽等等。

这日傍晚,靳一川突然带着一个女人来到中军帐。

“丁姑娘?你怎么来了?”

许长安一脸惊喜地迎了上去。

丁白缨翻了个白眼:“怎么,不欢迎本姑娘?”

“怎么会……”

“大人、师父,你们慢慢聊。”

靳一川倒也自觉,招呼了一声之后便退了出去。

丁白缨顾自坐了下来,一脸感慨道:“没想到,这一转眼你又是升官又是晋爵的。”

许长安笑了笑:“托福托福……对了,你那边进展如何?”

“还行,我在琉球那边发展了三四千人,再加上火器,打得那些倭寇落花流水。

如今,琉球几乎已经没有倭寇了。

我带了一些人回来,按你以前所说的组建了一个帮派。”

“不错不错,那得庆贺一下……来人!”

一个手下应声走了进来:“总兵大人!”

“去准备一些酒菜。”

“是!”

丁白缨下意识看了看四周道:“以后你可得小心一点。”

“怎么了?”

“那些倭寇恨你入骨,悬赏十万两银子买你的人头。”

一听此话,许长安不由笑道:“那些倭寇还真是大方,居然肯出这么高的价。”

“别掉以轻心,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嗯,多谢提醒。”

聊了一会,酒菜上桌,许长安陪着丁白缨喝起酒来。

二人许久未见,倒也有不少话题可聊。

不觉间,竟喝到了深夜。

“不行了,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丁白缨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好吧,那我送你到营帐休息。”

许长安休贴地带着丁白缨来到营地西侧的一间营帐。

这是让人专门给丁白缨准备的,里面的铺被全都是新的。

“白缨,早点休息。”

许长安叮嘱了一句,正要转身离开。

没想到,丁白缨竟然一把拽住了他,仿佛像变了个人似的,前所未有的狂野与主动。

“白缨,你怎么……诶,温柔点……”

翌早。

“啊!”

营帐里突然发出一声女人的尖叫。

附近的守卫面面相觑,却没人过去。

怕挨训。

“臭小子,你……你怎么在这里?”

丁白缨坐起身来,扯着被子的一角遮着身体,一脸滚烫,怒视着躺在一边,一脸无辜的许长安。

“我还要问你呢,我堂堂总兵……这下好了,让我怎么出去见人?”

“混蛋,得了便宜还卖乖……”

丁白缨气得抡起拳头。

结果被子掉了下来。

晃得许长安有些眼花。

“喂,臭小子你做什么……”

“是你主动挑衅的。”

“你快松开,也不怕人笑话……”

外面几个守卫也算机智,赶紧远远离开。

……

又数月,许长安班师回朝。

这一次回归可谓派面十足,熹宗亲率文武大臣出城迎接。

城中不少百姓也纷纷张灯结彩,站在街道两边迎接许长安凯旋归来。

一年的时间,歼灭倭寇十二余万,杀得倭寇元气大伤。

如今,沿海一带已经很少见到倭寇,当地百姓终于定宁下来,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就算有一些零散的倭寇,也已经不足为惧。

困扰大明多年的倭寇之乱,总算得以平息。

数日后,熹宗论功行赏,许长安由伯爵晋为侯爵。

本着“长治久安”的美好愿望,加上许长安的名字也契合,故赐爵位封号为:长安侯。

这一次,没有一个大臣提出反对。

就算他们想反对,也找不出理由反对。

毕竟,爵位本就是授予功臣的,而许长安这一次的功劳有几人能相提并论?

仅用了一年时间,以几乎零伤亡平息了倭乱,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敢夸这样的海口。

要是他们可以的话,也不至于让倭寇猖獗这么多年。

除了封赏之外,熹宗还特意摆下了一桌丰盛的酒席犒劳许长安。

外面天寒地冻,屋子里却温暖如春。

这是因为皇宫里已经通了暖气,那些个宫女、太监、侍卫、杂工、御厨等等都沾了光。

这可比烤炭火舒服太多了,而且又干净,又安全。

除此之外,宫里还通了自来水,再也不用去井里打水了,洗漱、浇花、冲地什么的都很方便。

而且,一众后宫娘娘全都用上了冲水马桶。

正所谓吃水不忘挖井水,一众娘娘聚在一起闲聊时,总免不了夸上许爱卿几句。

“许爱卿,来,朕敬你一杯。”

熹宗乐呵呵冲着许长安端起酒杯。

“皇上,还是微臣敬你。”

“爱卿不必多礼,来,咱们君臣干一杯。”

接下来,皇后也举起酒杯,微笑道:“爱卿辛苦了,本宫也敬你一杯。”

“多谢皇后娘娘,微臣先干为敬!”

许长安仰头干了一杯。

喝了杯中的酒,皇后笑道:“爱卿,且不说国家大事,单说这宫里的自来水,还有这暖气,真的是太方便了。”

“对对对,你看这屋子里,简直就跟春秋的天气一般。”

“嗯!”皇后点了点头:“以前烤火炉,难免会有些烟尘,让人不太舒服。”

闲聊了一会,熹宗还是不经意提起了国家大事。

“爱卿,虽说倭乱暂时平息了,但朕担心过上一两年又卷土重来,爱卿可有良策?”

许长安回道:“皇上,要想一劳永逸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打到倭国去,打到他们臣服。”

“这……”

熹宗似乎有些心动。

“皇上,大明疆土辽阔,不仅仅只有北方的边境,海上也是一个重要防线。”

“嗯,看来,是该造战船了……”

君臣二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不知不觉间,又将战船一事给定了下来。

其它,造战船并非什么难事。

大明朝有着丰富的造船经验,当年郑和七下西洋,所乘的便是远洋宝船。

这是世界上第一支拥有远洋航行能力的船队。

而且,大明水师曾经也是海上霸主,只是到了现在因为各方面的已然开始没落。

但现在不一样了,国库充沛,士气高昂。

重要的是,许长安早就开始准备大型蒸汽机的研发,如今已经有了初步的进展。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第四十二章 出兵辽东,讨伐女真 “侯爷!”

“参见侯爷!”

许长安一回到府里,一众下人纷纷上前见礼。

杜十娘也迎了出来,体贴地上前理了理许长安的衣衫,柔声道:“公子,今日府里来了不少人送礼。”

无论许长安的官阶如何变化,她还是喜欢称公子。

对此,许长安倒也不意外。

毕竟他如今已经是堂堂侯爷,又是锦衣内卫指挥使,且深受皇上重用,朝中自然会有不少人上门巴结。

“那你都收了?”

杜十娘笑着摇了摇头:“公子不在家,奴婢哪敢自作主张?都被奴婢给打发了。”

一听此话,许长安不由一脸欣慰:“很好,本公子今晚一定好好奖励你。”

杜十娘一脸羞红,娇嗔了一句:“公子……”

“哈哈哈,走,进屋去。”

脱脱听到声音,下意识开门看了看,也不知滴咕了一句什么,又将房门关上。

结果,到了半夜时分,许长安却悄悄从窗户里翻了进来。

“有贼,抓贼啊……”

脱脱翻起身来,抓着被子一角,故作一副惊恐的样子大声尖叫。

许长安:“……”

“看我怎么收拾你!”

“来啊,怕你啊!”

脱脱一脸挑衅,勾了勾手指。

又是欢脱的一夜。

接下来,大明进入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时期。

边境虽偶有小摩擦,但并不影响大局。

神机营开始配发新式火器,并进行战术特训。

新学堂广纳天下贤士,报名者络绎不绝。

因为,这是除科举之外的又一条出路,凡成绩优秀者便有机会混个一官半职。

等到这些人学有所成,大明又将进入一段高速发展期。

……

不觉间,一年多过去。

蛰伏已久的后金突然间又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

或许,是不甘寂寞,也或许,是意识到了危机。

毕竟,皇太极野心勃勃,又怎么甘心龟缩在天寒地冻的辽东一角?

根据朝廷探子的密报,辽东方面频频派人与鞑靼各部落首领接触。

甚至,还与倭寇有往来。

辽东边境,也多了不少后金的斥候。

朝堂上,熹宗看着一众大臣问:“诸位爱卿,女真人贼心不死,意图与鞑靼、倭寇联手进犯我大明,诸位爱卿有何对策?”

内阁一帮老臣倒是积极,纷纷上前发言。

“皇上,以老臣之见,不如采取怀柔之策,派使臣前往辽东谈判,以避免战事发生。”

“皇上,女真人狼子野心,怀柔之策恐不可取。

以老臣之见,不如派使臣与鞑靼谈判,许之以利,晓之以理,进而分化之……”

“启禀皇上,战事一起,朝廷必将大量征用粮草、兵丁,增加朝廷与百姓的负担,能谈和最好不过。”

“臣附议……”

堂上大臣,大多都是主和派,保守派,生怕打仗。

有的甚至宁愿朝廷赔银子、割地,也主张求和。

说来说去,他们真正在乎的并非天下百姓,而是生怕一开战便会影响自身的利益与安逸的生活。

还有就是当年的萨尔浒一战,也在不少人心里留下了难以抹灭的阴影。

当时,明军集结了全国精锐二十余万,再加上高丽的军队,分成四路向辽东发起进攻。

结果,努尔哈赤本着“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的打法,集中六万余兵力认准一路进攻。

仅用了短短五天,便连破三路明军,击杀数万人。

最终,只有李如柏率领的一路人马仓惶败退。

也正是因为这一战,令得大明对后金产生了深深的畏惧,再也不敢主动进攻,只能高筑城池严防死守。

可以说,这是大明之耻!

换作以前,熹宗肯定也巴不得花钱买个平安,只要不打仗什么都好说。

可现在不一样了。

有底气了。

朕有钱、有人、有火炮,为什么还要苟着装孙子?

于是一脸不满地瞟向众臣:“难不成,诸位爱卿都主张求和?”

兵部尚书犹豫了一会,不由上前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求和也不是长法……”

总算听到一句不一样的了,熹宗脸色一喜,忙道:“爱卿有何良策?”

“微臣以为,先不与女真人硬碰,可以先行攻打漠南、瓦刺各部。

如此一来,他们自顾不暇,自然也就无法再与女真人联手。”

“刘大人此言差矣!一旦我们与鞑靼开战,女真人趁机进犯,那岂不是更乱?”

“郭大人,咱们不是有新型火炮防守么?”

“防守也只是守城,如果女真人绕道,那火炮岂不是失去了效用?”

“皇上,一旦开战,我大明百姓必将陷于水深火热中,望皇上三思。”

“够了!”熹宗勐地一拍龙椅扶手:“你们一个个只知道劝和,仗岂是你们说不打就不打的?

你们不想打,不代表女真人不想打。

来人,速传长安侯觐见。”

熹宗算是想明白了,他想实现自己的抱负,指望这些老臣是指望不上的,只会拖他的后腿。

一听皇上召见长安侯,一帮大臣不由面面相觑。

他们很里很清楚,这朝内,许长安算是最狂热的一个主战分子。

他一上殿,岂有不主张打的?

果然不出所料,许长安来到金銮殿,一听缘由,当即拱手道:“皇上,臣主张打,不仅要打,而且还要将漠北、漠南、辽东纳入咱们大明的版图。”

“嘶!”

金銮殿上,响起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小子到底还是年轻啊,打了几场胜仗便开始飘飘然,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先不说辽东,单说漠北、漠南。

当年太祖皇帝推翻蒙人统治的元朝,建立了大明朝。

元人退回了漠北,至今快三百年了,大明朝与之不知交战了多少次,一直未能打下,双方形成了对峙局面,谁也奈何不了谁。

如今,许长安豪气干云,不仅要打元人,还要打女真人。

打也就罢了,居然还说要将对方的地盘纳入大明版图?

别说这些大臣,就连熹宗都有点不敢相信。

“许爱卿,漠北、辽东地广人稀,疆域辽阔,想要全部打下来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结果,许长安却道:“臣愿当着皇上,当着群臣立军令状!”

熹宗心里一惊:“爱卿不可……”

毕竟,军令状可不是开玩笑的。

一旦立下了军立状,届时达不成目标,那可是杀头之罪。

没等皇上的话说完,便已经有人迫不及待跳了出来。

“皇上,长安侯乃堂堂侯爷,且在金銮殿上出此豪言壮语,想必是有自信的,故而才敢夸口说立军令状。”

此人,正是魏忠贤。

虽然他心里清楚说这番话会引起皇上的不满,但这机会太难得了,他实在是忍不住。

如今,许长安的地位节节攀升。

反之,他的地位却在不断地缩水。

以前他可以随心所欲,甚至是假传圣旨。

一旦哪个大臣得罪了他,几乎不会有好下场,随意栽赃个罪名就能将对方弄得半死不活。

可如今这一套行不通了。

原因就在于许长安崛起太快,足以与他抗衡。

再这么下去,恐怕就不是抗衡那么简单了,搞不好还会压他一头。

所以,魏忠贤一直都在寻找扳倒许长安的机会。

没料到,机会说来就来。

如果许长安仅仅只是夸口说打败鞑靼人与女真人,或许会有那一点可能。

毕竟魏忠贤也知道大明如今的火器威力的确很大。

但是,辽东、漠北、漠南那是多么大一片疆土?

大明朝花了近三百年时间都没有征服,他又怎么可能相信许长安能征服?

火器再厉害又怎么样?

到了一望无垠的茫茫戈壁与草原,又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魏忠贤这么一开口,当即有不少大臣纷纷附和:

“魏公公言之有理。”

“许侯爷年轻有为,想必是有必胜之把握。”

“皇上,许侯爷愿立军立状也是一桩好事,可以鼓舞军心,令士气高涨。”

“许侯爷勇气可嘉,忠心可嘉……”

许长安当然知道魏忠贤等人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不过,他不在乎。

他之所以敢立军令状,倒不是一拍脑门或是想出风头,内心里至少有八成所握。

余下的两成……真要是失败了,大不了拍屁股走人。

系统的能量分为两种,一种是能量等级,另外一种以进度条方式呈现。

进度条一满,便可以进行时空跨跃,也就是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

如今,进度条已经满了。

这也就意味着,许长安随时都可以离开。

只不过,他现在玩的正嗨,就算要离开也要将之前的规划先完成再说。

“皇上,臣愿亲自领兵攻打辽东及漠北,最多两年,将此二地纳入大明版图。同时,臣愿当面立下军令状……”

熹宗叹了一口气:“也罢,既然爱卿心意已决,就依爱卿所说。

不过,朕不要你的脑袋,如果没有达成目标,便罢官削爵以示惩罚。”

“臣,遵旨!”

接下来,熹宗宣旨,提点许长安为征辽总兵,率部攻打辽东、漠北等地,同时赐下兵符、帅印,以号令边军协战。

如今,锦衣内卫已有一万余人,许长安挑选了五千,并加紧准备粮草、武器等物资。

三日后,队伍浩浩荡荡离开京城,向着辽东方向进发……

第四十三章 给女真人递刀子? 傍晚时分,许长安吩咐一众手下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毕竟,这次出征不是急行军,该休息就得休息,以便让一众将士保持充沛的体力。

许长安带的这支队伍,堪称大明最精锐、装备最精良、战斗力最强的队伍,没有之一。

伙食也没得说,粗粮细粮搭配,且餐餐有肉。

这一次出征,熹宗特批一众将士的饷银与伙食的标准一律双倍。

一开始有不少大臣反对,认为此例一开,以后人人彷效,岂不天下大乱?

结果熹宗一句话便让一众反对者哑口无言:

“你们有谁敢带五千兵马讨伐辽东,朕给你们三倍的饷银与粮草。”

别说给他们五千兵马,就算五万也没人敢接招。

纸上谈兵他们最在行,真要上了战场,那可是拎着脑袋去拼。

这些个老臣家大业大,儿孙成群,哪里舍得上战场拼命。

吃过饭,许长安在营中转了一圈,发现沉炼坐在营帐边,正看着夜空发呆。

“沉大人,在想什么呢?”

许长安走上前去,坐到沉炼身侧问了一句。

沉炼叹了一声:“我想起了当年萨尔浒一战,那些死去的同袍兄弟。”

“没事……”许长安抬手拍了拍沉炼的肩,安慰道:“这次,咱们连本带利全部拿回来。”

“嗯!”沉炼重重点头:“我早就盼着有这么一天了。”

许长安道:“出发前一天,陆大人找我喝酒,提及了当年的事。

他说很遗憾这一次不能亲自去辽东征战,让你替他多杀几个女真人。”

沉炼恨恨道:“几个哪里够?不亲手宰他个百八十个女真人,难泄心头之恨!”

“放心吧,会有机会的。”

经过十余天的行军,许长安一行顺利抵达了锦州。

天启七年,皇太极率兵围攻锦州,袁崇焕率众固守,炮轰后金军,迫使后金撤退。

此战,被称作“宁锦大捷”。

其实在许长安看来,这算什么大捷?

说来说去还是窝在城池里被动防守,主动权在皇太极一方,可攻可退。

只不过,经历了耻辱的萨尔浒一战之后,明军士气低落,朝廷颜面蒙羞,太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人心。

故而,才会大肆宣扬“宁远大捷”、“宁锦大捷”这两场被动的防守战。

这一次,许长安率兵来到了当年被后金围攻之地,将一雪前耻,由防守方,变为进攻方。

这时候,袁崇焕因被魏忠贤排挤,一怒之下以养病为由辞官回乡。

目前在锦州镇守的乃是其手下爱将,平辽将军赵率教。

另外,还有一个镇守太监,魏忠贤的心腹,御马监大太监纪用。

许长安率部抵达城下时,赵率教带着一众手下亲自开城门迎接。

隔着老远,赵率教便打着哈哈,抱拳迎上前来:“哈哈哈,许侯爷、各位兄弟一路辛苦……”

声若洪钟,脚步矫健,一看就是个爽直之人。

“久仰大将军威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侯爷,你的威名已经传遍辽东,队伍未到,皇太极那厮已经慌作一团,这段时间不停地派斥候打探消息。”

彼此客套了几句,队伍浩浩荡荡入城。

“侯爷,本将军已命人杀猪宰羊,替一众兄弟接风洗尘。”

“大将军有心了,本侯代一众兄弟多谢大将军盛情!”

“侯爷太客气了,这本就是赵某的份内之事。

说实话,赵某发自内心地钦佩侯爷。

自从用上了你们锦衣内卫制作的新型火炮,赵某可是省了不少心。

隔着老远便将那帮女真人轰得屁流尿流,实在是大快人心,哈哈哈!”

许长安谦虚地回了一句:“赵将军谬赞,你我二人皆是为朝廷效力,自然都要尽力而为。”

“对对对……”

这时,许长安下意识看了看四周,问道:“纪公公怎么不在?”

按理说,这一次他作为皇上钦点的征辽总兵,地位相当于钦差大臣,纪用该亲自迎接才对。

更不要说,许长安还有一重侯爵的身份。

结果,到现在都没见到纪用的身影。

听到许长安所问,赵率教似乎也不好多说,含湖其词道:“听说纪公公好像身体抱恙。”

“是吗?那本侯得去关心一下才行。”

待到安顿好队伍之后,许长安带着几个手下,在一个名叫吴平的副将带领下来到城西一幢宅院。

这是纪用在锦州的私宅。

与四周低矮的民房相比,显得无比的高大奢华。

尚未进门,便隐隐听到院子传来一阵哀哭声、求饶声、怒斥声。

门口的守卫一见情况不妙,正想跑进去禀报。

“站住!”

许长安冷冷喝了一声。

这么一喝,几个守卫还真不敢乱动了。

就算他们不认识许长安,但一看许长安的衣着与阵仗,猜也能猜到是谁。

“吴将军,咱们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许长安冲着吴平吩咐了一句。

吴平叹了一声,抬手道:“侯爷请!”

看样子,他应该猜到了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穿过前院之后,一幕不堪入目的场景映入眼帘。

四个衣不蔽体的女人跪在地上,双手撑地,一边哭喊着一边爬着。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光着上身,手中拿着一根竹鞭,口中骂骂咧咧,不时在爬的最慢的女人腚上狠狠抽上一鞭子。

“没吃饱是不是?都给咱家爬快点,谁爬的最慢咱家饿她三天。”

边上还跪伏着两个男人,低垂着头看不清模样,看衣着像是府里的下人。

看到这样的场景,许长安不由怒火中烧,大喝道:“住手!”

那老者,正是纪用。

一听到喝声下意识抬头一看,当即神情一凛,并扔下手中的竹鞭,匆匆拿起衣服套上,这才一边系着衣带,一边强自堆出一副笑脸迎上前来。

“参见侯爷!”

他同样也没见过许长安,不过从服饰上也能猜出许长安的身份。

“你是何人?”许长安明知故问。

纪用愣了愣,随之回道:“回侯爷,咱家乃是辽东镇守太监纪用。”

结果,许长安却冷冷道:“凭你也配在本侯面前自称咱家?”

咱家,乃是一种语气平常的自称,与自称“我”差不多。

正常情况下,许长安一般不会太过在意称呼。

但是,纪用显然没将他放在眼中,姿态依然高高在上。

说什么身体抱恙托故不见也就罢了,居然还在家里作威作福,做出此等令人发指的行径。

看样子,这几个女人多半就是这城里的百姓,遭此羞辱却又不敢反抗,只能哀哀求饶。

一听许长安一点情面都不留,纪用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眼神变换了一阵,终于还是拱了拱手,堆出一副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侯爷教训的是,老奴知错。”

这时,裴纶冲着院中一个下人喝道:“去,赶紧拿几件衣服来给她们披上。”

下人一脸为难,瞟向纪用。

纪用怒道:“让你去就去,看咱家做什么?”

“是是是……”

下人一熘烟跑了。

几个女人则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呜呜咽咽地哭着。

许长安瞟了一眼,皱眉问:“纪公公,这几个女人是谁?她们犯了什么错?”

纪用赶紧道:“侯爷,她们都是一些刁民。”

裴纶不由冷笑了一声:“刁民?她们意图造反?”

纪用干咳了一声,讪讪道:“倒也不是造反,她们欠债不还……”

“大人,冤枉啊……”

这时,终于有个妇人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纪用脸色一变,忙侧头斥道:“大胆!”

“裴纶!”许长安也喝了一句。

“在!”

“等衣服拿来,将这四个女人带走……对了,还有那两个下人。”

许长安瞟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的两个男子。

“是!”

纪用却急了,赶紧道:“侯爷,这万万使不得。”

“为何?”

“因为……”纪用吱吱唔唔:“她们……她们不仅欠钱,她们家男人还……还犯了事……”

这时,之前那个下人拿着几套衣衫跑了过来,让那四个女人披上。

“好了,将他们几个都带回总兵衙门。”

“侯爷,这真的不行……”

许长安冷冷道:“纪公公,这事你说了不算,带走!”

“是!”

纪用不敢硬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许长安一行离开。

随后急急唤来一个下人吩咐道:“快,快给魏公公飞鸽传书……”

回到总兵衙门之后,许长安命人将那四女两男分开进行盘问。

结果,其中有两对是夫妻。

经过六人的分头述说,许长安方知那纪用有多么的荒淫无耻、骄纵蛮横、胆大包天。

虽说辽东有总兵镇守,但,总兵也只是负责调兵遣将这一块,其它事务几乎都是纪用说了算。

毕竟,他是魏忠贤亲自派来的心腹。

袁崇焕因不满纪用一同掌权,曾多次向朝廷提出将纪用调走,结果却遭到拒绝。

最后,没挤走纪用不说,反倒把自己给挤走了。

自此后,纪用越发骄纵,根本不将赵率教放在眼中,独行独断。

那四个女人的确欠他的钱,但却不是借的钱。

在锦州,纪用就像是一个土皇帝一般,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克扣军饷,中饱私囊。

对百姓也是一样,除了朝廷正常的赋税之外,这家伙又私自向百姓征收各类名目的苛捐杂税。

比如抽丁修筑城墙。

正常情况下,朝廷抽丁是有规定的,不能胡乱抽丁,家中只有一个劳力的便不许抽。

纪用可不管这些,别说家中只有一个劳力,就算没有劳力的他也要抽。

没有丁抽,那就交钱。

家中有丁,但不想被抽丁,交钱。

总之这家伙变着法地搜刮民脂民膏,民愤极大。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罢了,关键这家伙是个太监,身体不完整,心理极度扭曲。

不说别人,单说之前那两男四女。

他们都是因为没钱交各种税赋,结果被纪用抓到府中,百般折磨。

之前许长安等人看到的只是小儿科,这老家伙折磨人的法子简直层出不穷。

他让府里的家丁当着他的面,当着那两个男人的面……

以此满足他畸形的心态。

那两个男人眼睁睁看着自家娘子当面受辱,那是一种何等的屈辱?

只不过,他们命如草芥,根本没有办法抗争,只能如蝼蚁一般苟活着。

另外,根据六人所述,这些年来,城中不少百姓被纪用折磨而死,也或是不堪受辱自尽而死。

任有天大的冤屈,却无人能替他们主持公道。

“简直无法无天,该杀!”

听到手下汇报了询问的结果之后,许长安不由怒而拍桉。

随之,又瞟向吴平冷声道:“吴将军,这些事情是否属实?你心里应该清楚吧?”

吴平叹了一声,拱手道:“侯爷,卑职知道你听了这些事很生气。但是,这真的不能怪大将军,大将军也有苦衷。”

“这样,烦请吴将军去请大将军过来一趟。”

“是!”

吴平应声而去。

结果,赵率教还没过来,纪用倒是先一步到了。

“禀报总兵大人,纪公公求见。”

一听此话,裴纶不由笑了笑:“看来,那老小子有点慌了,急着过来套交情。”

许长安一脸戏谑道:“我与他有何交情可谈?去,告诉纪公公,就说本侯累了,需要休息,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是!”

手下应声而去。

过了一会,赵率教走了进来。

许长安开门见山道:“请问大将军,纪公公在锦州做的事,大将军应该知道吧?”

赵率教苦笑着点了点头:“自然是知道的,但是赵某真的没有法子。

毕竟,田公公是朝廷委派的镇守太监,更是魏公公的人。”

“那赵将军可否将你知道的一些事详细告知?”

一听此话,赵率教不由试探道:“侯爷莫非要参纪公公一本?”

许长安回道:“那要看他到底做了一些什么事。”

“好,那赵某便一一告知侯爷。”

赵率教心里其实知道,许长安与魏忠贤并非一路人,要不然也不会一来便给纪用一记下马威。

说不定,还有可能将纪用给扳倒。

于是,便滔滔不绝讲了起来。

听赵率教一讲,许长安方知纪用不仅仅是克扣军饷、欺压百姓这么简单。

这家伙居然还在给女真人递刀子。

……

【原本说今天请一天假的,还是抽时间码个4000字大章,明天估计也是,三郎也要过节对不对:)】

第四十四章 犁庭扫穴,高歌猛进 前段时间,皇太极主动派人前来锦州谈判,并提出一个条件,要求购买十门红夷大炮。

当初,袁崇焕固守锦州,全凭了红夷大炮方才轰退了试图攻城的后金兵。

也因此,红夷大炮一度被誉为大明朝的镇国神器。

直到后来运来了一批威力更强的新型火炮,这才开始逐步替换红夷大炮。

皇太极心知大明不可能卖新型火炮给他,故而提出购买淘汰下来的红夷大炮。

当时负责谈判的正是纪用。

也不知对方许了什么好处,纪用居然同意了。

赵率教得知后坚决不依,二人因此大吵了一架。

纪用的理由是对方也答应了他提出的条件,以和为贵,彼此不相犯。

在纪用的坚持之下,最终还是卖了五门红夷大炮给后金。

听完后,许长安冲着赵率教道:“大将军请放心,此事,本侯一定会断个公道。”

“多谢侯爷!”

赵率教由衷拱了拱手。

他是个明白人,心知许长安多半会借此机会除掉纪由,以剪除魏忠贤的左膀右臂。

当日傍晚,赵率教带着一众亲信为许长安及其手下接风洗尘。

纪用不知何故又未到场。

这老家伙,一开始端架子未亲自出迎,后来想见许长安却吃了个闭门羹。

估计,怕来了讨个没趣,干脆避而不见。

次日一早。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来到纪宅门外。

守门的吓了一大跳,赶紧冲进内院禀报。

“纪公公,不好了……”

门外。

裴纶大声喝令:“把宅子围起来,一个人都不许放走。”

“是!”

一众手下齐齐应声。

宅内,纪由一副尚未睡醒的样子,瞪着惺忪的睡眼,一脸惊讶:“什么?锦衣内卫把宅子包围了?”

“是的公公,怕是有百十号人。”

“反了反了!”

纪由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副气急败坏的神态。

主要还是因为平日里颐指气使惯了,总认为在辽东他就是土皇帝,没人治得了他。

结果,刚穿好衣服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怒骂声、惨叫声……

“所有人听着,我等奉征辽总兵大人前来捉拿辽东镇守太监纪由,凡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大胆!”

纪由脑子一热,直接冲了出去。

再说,人都冲进院子里了,他想跑也跑不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咱家乃是辽家镇守太监……”

裴纶一脸讥讽道:“知道你是太监,不用再刻意强调一次,把这死太监抓起来!”

“是!”

几个锦衣内卫当即冲上前去。

纪由身边的几个手下犹豫了一会,终于纷纷弃械投降。

毕竟,院子里已经躺了七八具尸首。

显然,这是动真格的,而不是恐吓。

既如此,他们没有理由再为纪由卖命。

“你们好大的胆子,放开咱家……咱家是辽东镇守太监,你们凭什么抓咱家?”

“带回去!”

不久后,一则消息迅速传遍全城,引起了一片轰动。

“纪公公被抓了。”

“听说要当着所有守城官兵的面斩首……”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

晌午时分,纪由被带到了校场中间,四周围满了守城将士以及锦衣内卫。

外围,则站满了闻讯而来的百姓。

看着五花大绑的纪由,赵率教不由一脸欣慰。

毕竟,他忍这老家伙很久了,偏又奈何不得,如今总算有人替他出头。

“纪由,你可知罪?”

许长安大声喝问。

“咱家何罪之有?姓许的,别以为你是个侯爷就能滥用私刑,魏公公还有皇上一定放过你。”

许长安不由笑了笑:“就凭你刚才说的这句话便该死,竟将魏公公放在皇上前面。”

“你……”

“纪由,你身为辽东镇守太监,不思为朝廷效力,克扣军饷、私征赋税、残害百姓、打压将士、动摇军心。

更荒谬的是,竟以谈判为由与敌军私通,给后金提供火炮,万死不足以蔽其辜……”

“血口喷人,许侯爷,警告你不许胡来,否则皇上定然饶不了你!”

这家伙终于机智了一回,没提魏公公。

但,又有什么鸟用?

“本侯受皇上重托,提点为征辽总兵,有先斩后奏之权。来人,将纪由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遵命!”

靳一川应声拔出绣春刀,大步走了上去。

纪由惊魂魄散,大声嘶吼:“姓许的,许长安,你敢……”

“休!”

靳一川重重挥刀。

“砰!”

血光飞溅,人头落地。

眼见着纪由真的被斩,一众百姓顿时沸腾起来。

“好!”

“斩的好!”

“多谢侯爷,多谢侯爷!”

还有不少百姓热泪盈眶,纷纷跪下磕谢。

斩了纪由之后,许长安方才命人往京城送了一份奏折,讲明斩纪由的缘由。

随后,又开始清理纪由手下的一众余党,查没纪由的家产,该弥补百姓的便弥补,余下的一律充公。

……

消息传回京城之后,魏忠贤肺都快气炸了。

纪由给他的传书他已经收到了,正在想办法如何替纪由开脱。

毕竟,他亲自派去辽东当镇守太监的人,自然是相当信任与重用的。

却没料许长安下手竟如此之快,还没等他来得及有所动作,便已经斩了纪由。

换作是旁人,他恐怕直接就派东厂去抓人去了。

但,许长安乃是锦衣内卫指挥使、堂堂侯爵,同时又是皇上钦点的征辽总兵。

故而,魏忠贤倒也不敢胡来,只能怒气冲冲跑去找皇上告黑状。

“皇上,小臣要参奏长安侯……”

没等魏忠贤开口道出缘由,熹宗主动道:“魏公公指的是长安侯斩首纪由一事?”

“正是!皇上,纪由乃是辽东镇守太监,肩负着督军重任。

长安侯胆大包天,竟擅自斩了纪由。如若边军因此而闹出什么乱子,后果不堪设想。”

熹宗轻描澹写道:“魏公公多虑了。”

“可是皇上……”

“魏公公,纪由乃是你一力举荐的。你可知,他都做了一些什么事?”

“这……”

“欺压百姓、私收赋税这些事且不说,私售红夷大炮给后金,这件事,朕怎么没听魏公公讲过?”

“皇上……”

一听皇上语气不对,魏忠贤吓得赶紧跪在地上辩解。

“皇上,此事小臣真的不知,一定是那厮擅作主张。”

他不知才怪,只是不敢当面承认罢了。

熹宗冷冷道:“你不知最好。纪由身为镇守太监,竟私售火炮给敌方,就凭这一点,抄家灭族都不为过。”

“是是是……”

“魏公公还有什么要参的?”

“小臣……小臣……没有了……”

“下去吧。”

“是!”

魏忠贤灰熘熘告退而去。

一出大殿,眼中却掠出一丝阴冷的光。

他已经意识到了一种危机。

纪由这件事,皇上不仅没有责罚许长安的意思,反倒还在隐晦地警告他。

这说明,他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已经越来越低。

而这一切,都是许长安一手导致的。

就这么认输,魏忠贤自然不甘心。

毕竟,他可是九千九百岁,只比皇上少一百岁。

回到家里,客氏一见魏忠贤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皱了皱眉,下意识问:“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纪由的事。不,是因为姓许的那小子。”

客氏叹了一声:“这小子步步紧逼,再这样下去,咱们怕是无路可走了。”

魏忠贤恨恨道:“如果这次征伐辽东真让那小子得逞,咱们恐怕是真的奈何不了他。”

“那怎么办?”

魏忠贤的眼中掠过一丝疯狂的光芒:“如今之计,也只能背水一战!”

……

辽东。

后金一方进入了全面战备状态。

在皇太极的号令之下,女真部落八旗“黄、白、红、蓝、镶黄、镶白、镶红、镶蓝”兵马纷纷奔赴都城驻防。

后金的都城乃是沉阳城。

在许长安的前世,皇太极废除了旧有族名,定族名为“满洲”。

次年正式称帝,改国号为大清,将沉阳尊为盛京城。

不过现在,这一切恐怕不太可能发生了。

八旗兵的制度与大明的囤田制度差不多,丁壮平时皆民,战时皆兵,

只不过,相比大明的囤田军户,八旗兵的战斗力可就强悍太多了。

这是因为,女真人乃是游牧民族,民风彪悍,大多数人乃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从小便擅长骑射。

正如当年的成吉思汗,率领着闪电一般的蒙古骑兵纵横万里,一直打到欧洲。

对于大明军队来说,这是不可想像的。

毕竟,大明军队一出征便浩浩荡荡,粮草运输便是一个大问题。

但是蒙古骑兵不需要携带粮草,打到哪里,哪里就是他们的粮仓,也就是以战养战之法。

女真人也采用了以战养战这一套,骑兵来去如风,讲究速战速决。

某种程度上讲,这也算是一种特种作战的雏形。

也正是因为如此,方才屡屡以少胜多,打得大明军队士气低落,以至于不敢再正面抗衡,只能不断地加固城墙防守。

但这一次,双方局势却发生了一个颠覆。

进攻一方是大明,后金变成了防守一方。

这,也正是许长安采取的策略。

从京城出发之际,他就没急着行军,一直不急不缓。

到了锦州之后也没急着率兵征伐,在城中足足待了七八天,美名其曰养精蓄锐。

其实,这是故意给皇太极时间调兵回防。

许长安相信皇太极绝对没胆子前来攻打锦州。

毕竟,之前就没攻下来,更不要说现在他还率了五千兵马驻扎在城里。

这日上午,许长安终于率部浩浩荡荡离开锦州,一路往东行进。

他将队伍分成了左、中、右三路,分头攻打沿途的八旗部落、关卡、马场、城池等等。

这一次,许长安可不怕后金再玩什么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的打法。

一来,除了主力部队之外,他还派出了一百多名精锐,分头去搜寻以及歼灭敌方的斥候。

如此一来,对于后金一方的情报收集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二来,在锦州休养之际,许长安已经秘密派人潜往沉阳一带,搜集敌方动态并及时回传。

根据回传的消息,后金主力军已经陆陆续续抵达沉阳城。

没有了主力军的阻扰,沿途还有谁能阻挡许长安一行人马的攻势?

别说一路人马一千多近两千,哪算只有一百来号人,也能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

后金最大的依仗乃是彪悍的骑兵,与大明的常规军队作战,的确占据极大优势。

但是,骑兵再快,能快得过炮弹?快得过子弹?快得过火箭?

更不要说,还有什么轰天雷、火焰弹、连发弩箭什么的。

不说别的,单说轰天雷,对于骑兵来说就是一大噩梦。

一枚轰天雷扔过去,不仅人仰马翻,而且巨大的动静也会令得战马受惊,导致队伍变得一片混乱。

搞不好没被炸死,却被摔死或踩踏而死。

一路上,三路人马堪称催枯拉朽、犁庭扫穴,一路高歌勐进。

此行,许长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采取了以战养战的打法。

如此一来,便不用携带粮草,方便行军。

短短十余日,三路人马已经挺进了四百余里,距离沉阳城越来越近,吓得皇太极一行人坐立难安,成天聚在一起商讨对策。

眼下里的局势,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有史以来最为艰难的抉择。

因为,这一次他们将要面对的并非大明朝的普通军队,而是威名赫赫的锦衣内卫。

对于锦衣内卫的战斗力,以及大明朝的新型火器,皇太极还是了解一些的。

虽然没有正面交过手,但那些倭寇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果不是被锦衣内卫打怕了,那些倭寇也不至于流窜到高丽,流窜到辽东来找他谈合作。

八旗旗主意见不一,有的主张主动出击,有的主张以守为攻,有的则主张派精锐骑兵半夜偷袭。

商量来,商量去,意见始终难以统一。

就连一向果断的皇太极,这一次也难以下决断。

毕竟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仗一旦输了,便永远没有崛起的机会了。

结果,令皇太极一行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眼见着许长安一行三路人马即将汇合到一起,兵临城下之际。

一夜之间,其中两路人马似乎突然凭空消失。

皇太极大吃一惊,急急增派斥候紧急搜寻明军行踪……

……

【祝各位书友大大国庆佳节快乐!

!】

第四十五章 皇太极,卒! 等到有消息传来之际,裴纶、沉炼已经分别率部对萨尔浒、界藩城发动了勐烈的攻击。

对于后金来说,萨尔浒与界藩城的战略地位是至关重要的。

一旦攻破萨尔浒与界藩城,便可以长驱杀入皇太极的老巢:赫图阿拉。

皇太极可是八旗之首,后金大汗。

端掉赫图阿拉,便等于毁掉了皇太极的根,后金必然四分五裂,名存实亡。

这,也正是当年萨尔浒之战的根源,大明当时的想法就是想要攻破萨尔浒与界藩城,彻底捣毁当时尚在人世的努尔哈赤的老巢。

可惜,大明最终惨败。

许长安之所以要攻打萨尔浒与界藩城,自然也是想端掉赫图阿拉。

一来,可以一雪大明朝的前辱,二来,沉阳毕竟是后金强占的地盘,就算攻下来,也不过是夺回曾经属于大明的领土。

只有端掉赫图阿拉,才能彻底毁掉后金的根基。

“终于,又回来了!”

东浑河南岸,沉炼眼神复杂地看着四周喃喃自语。

当年的萨尔浒一战,这四周躺满了明军的尸体,血水将一条河都染红。

而沉炼,正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

一转眼十余年过去,他又踏上了这片土地。

不过这一次,却是为了复仇而来。

不久后,手下来报:“禀报大人,火炮已瞄准,是否开火?”

沉炼举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会,随之重重挥手:“开炮!”

“轰轰轰……”

六门火炮齐齐发射。

这次带来的火炮,乃是专门针对长途行军设计的,威力虽不如守城所用的重型火炮,但胜在轻便。

而且,工坊如今已经积累了较为丰富的经验,工艺水准有了很大的提高。

不管是火炮还是火枪,在射程、准头、威力等方面皆有了较大提升。

而且还成功砸制出大口径的连发火枪、散弹枪等等。

另外还有一种连发弩,比普通手弩略大,可以单发,也可以连发最多五十支小型弩箭。

射程虽不远,但在近距离发射时,其杀伤力也相当惊人,不亚于火枪。

“开炮!”

“轰轰轰……”

一时间,硝烟弥漫,地动山摇。

留守萨尔浒关卡的只有一千余人,毕竟八旗主力军都抽调去守城去了。

几轮炮弹一轰,留守的后金兵已经死伤大半。

几乎在同一时间,界藩城,同样也遭到了炮火的轰击。

实际上,当皇太极收到消息的时候,两地已经失守。

这家伙一向自以为是,哪里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当场便气得吐血。

待缓过劲来,立即召集了几乎所有人马急急奔赴赫图阿拉增援。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城外三十里开外还有一支明军驻扎。

他一走,对方必然会趁虚而入,开始攻城。

但他已经顾不上了,只留下一千余人守城。

毕竟沉阳城就算丢了,大不了重新来过。

但赫图阿拉是他的根基所在,一旦丢了,他便成了无根的浮萍,永远也没有再来的机会。

“报,指挥使大人,皇太极已经率部离城……”

一个手下匆匆跑来禀报。

“嗯!”许长安满意地点了点头,随之挥了挥手:“传令,开始行动!”

而这时候,沉阳城里已经乱作一团。

不少百姓想要逃出城,但城门已经紧闭,任何人不得出入。

城墙上,几个后金兵正在摆弄红夷大炮。

当初,纪由一意孤行卖了五门红夷大炮给皇太极,皇太极如获至宝,将五门炮全部摆上城头用于防守。

突然间,一阵骚乱的动静传来。

“什么人!”

“啊!”

随着一声惨叫,城墙上乱成一片。

许长安秘密指派潜伏在城中的人终于开始动手了。

其中,有四十余名乃是精挑细选的锦衣内卫,他们早就分头乔妆成鞑靼人、也或是商人之类的混进城内伺机动手。

另外还有两个人不属于锦衣内卫,但与许长安关系不一般。

一个是脱脱,一个是丁白缨。

而且,丁白缨这次还带了三个弟子:丁修、丁泰、丁翀。

人虽然不多,但战斗力杠杠的。

而且城墙上地形相对狭窄,那些后金兵就算人再多,但根本发挥不出人多的优势,反倒相互拥挤,推搡,有的甚至还被同伙给挤下城墙,活活摔死。

战斗正酣时,许长安一行兵临城下。

“预备!”

“放!”

“轰轰轰……”

连续几发炮弹呼啸而去。

不过,许长安并没有轰击城头也或城池内。

毕竟,脱脱、丁白缨以及数十手下正在城墙上杀敌,一炮过去,岂不是连自己人也变成炮灰?

城内也不行。

毕竟,沉阳城乃是后金强占来的,里面的百姓大多都是大明子民。

所以许长安下令轰击城门。

只要城门一破,便可全歼敌军,拿下沉阳城。

城门虽然厚实,但也架不住炮弹的连续轰击,没过多久便被轰塌。

而这时候,守城的后金兵已经被杀得屁滚尿流。

相对于普通明军来说,他们的确很凶悍,但对上脱脱、丁白缨、丁修这类的高手,哪里够看?

俨然砍瓜切菜一般,城墙上躺满了尸首。

炮一轰,这帮家伙更是吓破了胆,纷纷弃械投降。

等待他们的命运,将是戴上手镣脚镣罚做苦力。

入城之后,许长安喝令:“速往京城传捷报,再给赵将军传讯,让他派人前来接管沉阳城。”

“遵命!”

“全城搜捕鞑靼人、女真人、倭寇,一个都不许放过!反抗者就地格杀!”

“遵命!”

捷报传回京城之后,一时间朝野轰动,万民欢腾。

毕竟,大明苦后金久矣,双方对峙多年,大明一直处于被动防守状态。

而这一次,许长安从离开京城算起,至今不足一个月,竟然已经拿下了沉阳城,而且还派人直接去端对方的老巢去了。

这是何等的振奋人心?

当然,也并非人人都振奋。

比如魏忠贤一党,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内心里却越发的嫉妒与惶恐。

毕竟,许长安的功劳越大,对他们来说威胁就越大。

……

再说另一边。

皇太极当机立断,本着壮士断腕的悲壮决心,弃沉阳城而不顾,率数万精锐八旗兵急急奔赴赫图阿拉。

毕竟,赫图阿拉乃是爱新觉罗一脉的根基与发源地,一旦沦陷,后果不堪设想。

结果还没跑到,在半路上便被伏击。

裴纶与沉炼攻破萨尔浒与界藩城之后,便两队合一,重新编队,派了一千骑兵轻装上阵,直捣黄龙。

带火炮势必会影响行军速度,故而只带了迫击炮、火枪、轰天雷之类方便携带的武器。

不过有这些也足够了。

余下的两千锦衣内卫,则找到了一处伏击点,以逸待劳,等着皇太极一行自投罗网。

两千人马,对皇太极的七八万精锐,这对于以前的大明军队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但一次,奇迹继续。

第一批后金兵只有两千骑,裴纶没有理会,放任对方过去。

等到后金大部队赶到之际,方才下令展开攻击。

一时间,火炮、迫击炮、轰天雷、火箭、火焰弹、火枪、强弩……轮番上阵。

伏击的地点本就狭窄,炮火一轰,后金军顿时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战马受惊,根本不听使唤到处乱跑,一众后金兵相互踩踏,哀嚎连连。

“放!”

裴纶在半坡上挥手喝令。

“轰轰轰……”

十几门迫击炮同时开火。

这一次用的炮弹类似散弹,一爆开,无数铁片飞出,大范围杀伤。

可怜皇太极一行人马,连对方的影都没见到,人马已然损失过半。

这完全就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

不夸张地说,这不能算是战争,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撤,回撤!”

眼见形势不妙,皇太极只能大声喝令,意图先撤离此地。

“杀!”

“突突突……”

无数子弹蝗虫般飞来,瞬间又倒下一片。

后金兵完全处于挨打的局面,他们引以为傲的弓箭要么找不到目标,要么就是在射程之外。

二者,完全不在一个层面。

对于大明一方来说,这完全就是降维式打击,犹如割草一般。

“保护大汗!”

“护驾,护驾!”

“轰!”

一发炮弹飞来,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曾带领八旗兵马纵横四方的皇太极,终究还是未能逃过一劫,被轰得高高飞起,重重落下。

野心勃勃的帝王之梦,就此终结!

“给我狠狠打,一个不留!”

裴纶大声喝令。

打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抓活口,没那个必要。

毕竟,许长安这一次出征并非是为了让后金臣服,而是要彻底将之打垮,将偌大的辽东圈入大明的版图。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动静终于平息下来。

狭长的山谷中,弥漫着浓浓的硝烟与血腥味,地下横七竖八满是人尸与马尸。

后金之精锐八旗军被尽数歼灭,而明军一方,几乎零伤亡。

另一边,沉炼率一千精骑长驱直入,风卷残云一般杀入了赫图阿拉,精壮一个不留,尽数歼灭。

其余人等五花大绑,届时将押回京城处置。

所有建筑与帐篷一把火付之一炬。

至此,皇太极一脉的老巢彻底沦陷……

第四十六章 位极人臣,成就一段不朽传说(本卷终) 接下来,许长安率领一众手下对后金八旗各部及所谓的贵族展开了清剿行动。

大明方面,也陆陆续续派军队驻扎与接管。

仅用了半年时间,辽东所有地盘尽数纳入大明版图。

后金,彻底消亡。

所谓的大清,还没有开始,便告结束。

不过许长安的行动并未结束,率部开始转战漠南、漠北。

相对来说,最难打的是漠北。

毕竟漠北的疆域大太了,而且各部落之间很分散。

为了节省时间,许长安将自己的人马分成三路分头出击,同时调边军一万协助。

不过这一万边军主要的任务不是打仗,而是负责运输各类物资、清理战场、押解俘虏等等。

一年后,鞑靼、瓦刺各部灭的灭,降的降。

许长安之前立下的军令状为两年,如今提前半年达成任务,将辽东、漠北、漠南尽数纳入大明版图,完成了南北大统。

同时,大明最新的战船也开始下水作战,虽然暂时只有几艘,却打得一众西洋战船落花流水,闻风而逃。

这几艘战船全部采用大型蒸汽机驱动,速度远远超过帆船。

重要的是,战船上的火炮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完全碾压他国战船,几炮轰过去便能轰沉对方的战船。

其中有两艘更是直接打到倭国,在倭国沿岸持续炮轰,打得倭国一点脾气都没。

他们的战船来一艘沉一艘,完全就是送人头。

这下子,大明近海一下子变得无比清朗。

不过,外患解决了,内乱却突如其来。

就在许长安准备班师回朝时,却突然收到京中传来的八百里急报:魏忠贤谋反!

准确地说,是协助熹宗的皇叔楚王谋反。

毕竟魏忠贤再怎么号称九千九百岁,那也只是个太监,就算造反成功也当不了皇帝。

一众大臣或许可以容忍一个女人称帝,但绝不会容忍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称帝。

这,也正是历代帝王喜欢重用太监的一个原因。

因为太监权柄再大,一般不会造反。

正如魏忠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皇后他都可以不放在眼中。

换一个皇帝,他不一定比现在混的更好,有什么必要造反?

关键是,许长安崛起太快,而这一次立的功劳实在太大,回朝之后必然会死死压他一头。

搞不好,还会与他清算旧账。

所以,这家伙趁着许长安不在京城,终于忍不住反了。

魏忠贤之所以敢反,倒也不是一时冲动,毕竟他手中掌握着太多的力量。

东厂、羽林卫、金吾卫、虎贲卫、燕山卫、腾骧卫等等亲卫几乎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如今京中的力量,能与他抗衡的也只有锦衣卫与锦衣内卫。

不过,这老家伙在锦衣卫中也安插了不少人手,比如侯国兴,还有他的几个亲信,皆是千户级别的,还有一个指挥佥事。

至于锦衣内卫,许长安如今不在京中,沉炼、裴纶、卢剑星等重要首领也都不在。

故而,在魏忠贤看来,不足为惧。

在控制了熹宗之后,这老家伙又假传圣旨,将两个锦衣卫指挥同知革职,将侯国兴与另外一个亲信扶上了指挥同知的位置。

如此一来,陆文昭的权力几乎被架空,根本没有办法与魏忠贤对抗。

魏忠贤分别派人控制了皇宫,以及一些不听他话的文武百官。

同时,楚王那边也率领数万兵马急赴京城,想要改天换地。

夜已深。

魏忠贤的私宅中依然灯火通明。

侯国兴、客氏,以及其几个亲信正聚在一起密谋大事。

如今,熹宗已被魏忠贤软禁在宫中。

这也是与楚王密谋的结果,楚王担心名不正,言不顺,就算成功篡位登基,恐怕也难以让天下人臣服,搞不好会引起各地叛乱。

故而,吩咐魏忠贤软禁熹宗,届时让熹宗诏告天下,主动禅让帝位给楚王。

这样总好过弑君夺位,有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侯国兴道:“阿爹,刚收到消息,楚王大部队已抵达涞水,估计两日后抵京。”

客氏忍不住问:“那姓许的队伍呢?”

侯国兴回道:“那小子的队伍还在漠南,再快也得四五天。等他赶到京城时,大局已定,他要么臣服,要么死!”

魏忠贤冷哼一声:“臣服?我不要他臣服,我要他死!”

“没错!”客氏附和道:“那小子诡计多端,咱们绝不能留下隐患,务必及早除之。”

侯国兴点了点头:“嗯,那就杀了!”

这时,魏忠贤似有些不放心问:“国兴,你确定那小子还在漠南?”

“阿爹放心,孩儿已经收到了几批探子传回的消息,那小子正率队急急返京。

再快,那也得四五日才能抵京,根本没有机会扭转局势。”

“那就好!”

魏忠贤松了口气。

只是,内心里却有些隐隐有些不安,总感觉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这时,一个丫鬟低着头,端着茶走了进来。

客氏下意识瞟了丫鬟一眼,不由皱了皱眉,冲着丫鬟喝道:“头抬起来。”

丫鬟缓缓抬起头……

客氏勐地站起身来:“你是谁?”

同一时间,丫鬟手中的托盘连带着滚烫的茶水照准侯国兴泼了过去。

“啊!”

这丫鬟明显是个高手,动作与力道远超常人,再加上侯国兴猝不及防,被滚烫的茶水泼了个正着,当即捂面惨叫。

“唰!”

紧接着,丫鬟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软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一剑。

血光飞溅。

可怜那侯国兴,根本来不及有所动作,已被一剑封喉。

“不好!有刺客!”

院中,魏忠贤的义女魏廷脸色一惊,当即喝令一众手下冲向屋子里。

魏廷本不姓魏,她是个孤女,是魏忠贤收留了她并赐了魏姓。

说起来,魏忠贤收养了不少孤儿、孤女。

当然,这老家伙可不是为了做慈善,而是为了培养死士。

魏廷忠心耿耿,身手也不错,故而深受魏忠贤信任,命其统领一众死士。

“休休休……”

没等一众死士冲进去,一阵密集的箭雨袭来。

这并非普通的箭失,而是袖珍弩箭,只有手指长短,乃是锦衣内卫最新制造的连发弩。

此弩与普通的弩并不一样,无需弓弦,而是采用高强度机黄弹射。

中间有个圆筒可以拆卸,而这个圆筒相当于是弹匣,一次可填装五十发弩箭。

射完了马上拆下,换上一管新的。

整体来说比较轻巧,便于携带,射程虽然远不及火枪,但在近距离使用威力依然相当惊人。

而且,动静小。

转眼间,一众死士躺了一片。

紧接着,十几道人影纷纷从院墙、屋顶飞了下来。

“是你?”

魏廷不由惊呼了一声,仿佛见鬼一般。

许长安一脸戏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魏忠贤一行只以为他还在率领队伍匆匆往京城赶。

带着数千兵马,速度怎么可能快的起来?

为了迷惑对手,许长安找了个体型与他差不多的手下换上了他的官服。

暗地里,却带了沉炼、裴纶等几个心腹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秘密潜回京城。

再说屋子里。

侯国兴一死,魏忠贤、客氏与其几个亲信手下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急急往外冲。

可惜……

那个假扮丫鬟的乃是脱脱。

她的战力,几乎称得上是天花板级别的存在。

就算是与几个高手对战都游忍有余,更不要说杀魏忠贤、客氏这样的普通人。

“唰唰唰……”

一阵密集的剑光掠过。

魏忠贤等人一个接一个接在血泊中。

而院中,除了许长安之外,还有沉炼、裴纶、卢剑星、靳一川、丁白缨、丁修、丁泰、丁翀等十几人,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而魏廷一方的死士已经死伤过半。

就算一个都没死,也不可能是许长安等人的对手。

“这女人交给我!”

丁修大吼一声,挥舞着长刀冲向魏廷。

“铛铛铛……”

仅仅三刀,便将魏廷斩于刀下。

其他死士虽然悍不畏死,但不畏死不代表实力强,很快,便被许长安一行尽数诛杀。

而这时候,前院还有两三百锦衣内卫正在大开杀戒,将魏忠贤明里暗里培养的护卫一一清剿。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

魏忠贤一死,一众党羽失去了依附,没有一个能撑起大局。

何况,之前很多人是迫于其淫威不得不屈从。

可如今魏忠贤、客氏、侯国兴等一众亲信皆已伏诛,再加上许长安回归的消息一传开,京城的风向顿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除东厂之外,羽林卫、金吾卫、虎贲卫、燕山卫、腾骧卫等等纷纷发生哗变。

不少头目纷纷倒戈相向,率手下掉过头去对付阉党,甚至是实施斩首行动,诛杀一意孤行的指挥使。

赵靖忠率一众东厂番子占领了皇宫,挟天子为人质,妄图拖延时间等到楚王到来。

在赵靖忠想来,只要楚王一到,逼迫熹宗诏告天下,禅位于楚王。

那时候一切便迎刃而解。

只可惜,算盘打得震天响,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许长安率一众高手趁夜潜入内宫,对赵靖忠及其心腹发动突袭,并派人趁乱救出了熹宗与皇后等人。

同时,又有三千锦衣内卫携带火器前去伏击楚王。

一场谋朝篡位的阴谋,就此告破。

数日后。

熹宗论功行赏。

这一次受到封赏的人很多,凡平叛有功者皆有份。

不过,功劳最大的自然还是许长安。

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回京城除掉了魏忠贤与客氏,后果不堪设想。

再加上许长安平后金、鞑靼、瓦刺,为大明开疆拓土,故而再一次晋爵,由侯爵晋为公爵,封号“镇国公”,并加封少保。

对于一个朝臣来说,这,算是位极人臣,无上荣光了。

接下来,大明进入了一段高速发展时期。

除了各类新型的火器、战船之外,还陆陆续续出现了水泥、橡胶、合成纤维……甚至是蓄电池、内燃机等等。

大明战船也开始浩浩荡荡出海远航,开启了一个独领风骚的全新大航海时代。

南洋、波斯湾、波罗的海、加勒比海、地中海……战船所到之处,尽皆插上了大明龙旗。

一时间,万国来朝,重现盛唐荣耀与风华。

不过,这时候许长安已经离开,只留下一大堆图纸与资料,以及一段不朽的传说。

……

第一章 老娘只开店,不卖身 时空变换。

大明,天顺年间,宦官专权。

东厂为了对付异己,不惜重金招募大批凶悍死士严加训练,并组成了一支凶名赫赫的黑骑战队。

东厂督公曹少钦,权倾朝野,一手遮天,意图打造东厂王朝。

在朝内,不遗余力打压反对他的官员。

在江湖,搅起腥风血雨,残杀各路英豪。

世人一提及东厂,皆谈虎色变。

这日,曹少钦端坐在高台上。

台下,站着东厂四大档头:大档头贾廷、二档头路小川、三档头曹添、四档头常言笑。

这四个家伙心狠手辣,乃是曹少钦的左膀右臂。

贾廷面向高台拱手道:“禀督公,兵部尚书杨宇轩四月初八向皇上弹劾东厂,请求皇上关闭东厂,惩办督公。”

路小川则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封:“督公,这是杨宇轩的谏书。”

“哼!”

曹少钦冷哼一声,眼光瞟向关押在囚车中的杨宇轩。

“杨大人,你这是专门找我的麻烦啊。

我们东厂太监对皇上一向忠心耿耿,你这样馋言诬告和我作对,就不怕掉脑袋吗?”

“呸!”杨宇轩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宦官不得参政乃太祖遗训,你们私设公堂,滥杀忠良,蒙蔽皇上,天理难容!”

曹少钦摸出丝帕擦了擦嘴角,慢条斯理道:“杨宇轩,我看你是越老越湖涂。

交出兵权,我便饶你不死。”

杨宇轩怒道:“你们这帮乱臣阉党,胡作非为。没有圣旨,休想让我交出兵权。”

“呵呵……”曹少钦轻蔑地笑了笑:“要圣旨?来人啊,咱们给他写一张。”

“你……曹少钦,你好大的胆子,你敢私造圣旨?”

别说,曹少钦还真有这个胆,当着杨宇轩的面让人写了一张圣旨。

随之喝道:“犯官兵部尚书杨宇轩,囤兵关外意图谋反,依律满门抄斩!”

不过,曹少钦却又故意留下了杨宇轩的一子一女,将之发配塞外。

他这么做,是想引出杨宇轩的亲信,曾经的一代名将周淮安。

早在几年前,周淮安便因不满宦官专权,愤而辞官混迹于江湖,并结识了不少江湖豪杰,专门与东厂作对。

这几年,已经杀了不少东厂番子。

曹少钦恨之入骨,故而决定利用杨宇轩一双遗孤,将周淮安等人引出来一网打尽。

《新龙门客栈》的故事,就此展开。

……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西北,茫茫大漠深处,有一座山,名曰龙门山。

山脚下,孤零零矗立着一幢土房建筑。

这是一间客栈,门前早已吹背色的幡旗上绣着四个大字:龙门客栈。

日落时分。

一个婀娜多姿、风情妖娆的女人坐在屋顶上,也不知是因为寂寞还是无聊,看着天边的落日反复吟唱着一首小曲:

“八月十五庙门开,各种蜡烛摆上来。

红蜡烛红来,白蜡烛白。

小妹我一把攥不过来……”

这女人正是客栈的老板娘:金镶玉。

此女混迹边关,八面玲珑,黑白通吃,个性爽朗而又泼辣。

前来客栈喝酒或是住宿的客人可谓五马六道,鱼龙混杂。

有驻守龙门关的官兵、有来往的商旅、江湖豪杰、绿林好汉、江洋大盗……不一而足。

客栈里经常发生血腥的打斗,但多年来依然屹立不倒。

由此可见,金镶玉手段不一般。

楼下的大堂中,有酒客隐隐听到金镶玉的歌声,也跟着凑热闹唱:

“吃罢了饭来堂上坐,大漠里的妹子爱哥壮,我的小呀金莲呀爱哥哥。

喝碗酒来撒泡尿啊,大漠里的汉子爱妹娇,我的小呀金莲呀爱妹娇……”

“滴铃铃……”

随着一阵清脆悦耳的驼铃声,一个腰挎长剑,头戴斗笠的年轻男子骑着骆驼而来。

到了客栈外,男子跳下骆驼,将缰绳拴到了拴马桩。

当他摘下斗笠时,金镶玉不由眼神一亮:“哟,哪里来的蜡烛……嗯,客官打哪里来的?”

说话间,轻飘飘跃下屋顶,一副害羞而又热辣的眼神毫不掩饰地打量着来人。

许长安也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笑道:“你就是老板娘?”

“诶,叫我金镶玉。”

“金璧生辉玉玲珑,好名字。”

“那我人呢?”

“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老板娘名字美,人也美。”

一听此话,金镶玉更是眼如春水,整个人几乎就要贴了上来。

当然,她要是真这么花痴的话,也活不到今天。

这是一个危险的女人。

“做买卖的?”

这是一种试探,买卖二字在金镶玉口中可不能简单以生意二字理解,还有更深层的意思在内。

比如杀人越货也是一种买卖。

“有空房吗?”

许长安没有正面回答。

“住多久啊?”

“怎么?是怕我没钱付账?”

“嗯……”金镶玉嗲着声音道:“人家是怕你不辞而别……”

说到这里时,又突然冒了一句:“八方风雨不如我们龙门山的雨。”

又开始试探了。

这是一种切口,常走这条线的人都知道。

许长安自然是应对如流:“龙门山有雨,雪原虎下山。”

一听此话,金镶玉一脸喜色道:“原来都是一个道上的,以后可要经常来往。”

许长安拱了拱手:“萍水相逢,以后可要多多关照。”

金镶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就要看你的蜡烛亮不亮。”

许长安也意味深长笑了笑:“亮不亮,你早晚会知道。”

说完,转身走进客栈。

离开了大明,许长安又一次来到了大明,只不过此大明非彼大明,乃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这一次,许长安的身份乃是一个寂寂无名的江湖少侠。

不过,之前在《绣春刀》世界的积累并没有因为世界转换而消失。

系统能量是多元化的,气运、声望、侠义值、功德……都可以提升能量等级。

所以,许长安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虽然无官无职,在江湖中也没有名气。

但有了之前在《绣春刀》世界的积累,哪怕不加持任何BUFF依然是个高手,毕竟这个世界的武力值也不算离谱。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一进店,便有伙计热情地迎上前来。

没等许长安开口,金镶玉随之走了进来,冲着伙计吩咐:“三两,好好招呼客人。”

说话间,不经意递了个眼色。

三两心神领会:“明白!”

说起来,龙门客栈虽地处荒漠深处,但名气很大。

毕竟龙门关乃是西北关隘要冲,往北可通鞑靼,向西紧邻西域。

既是交通要道,又是中原与塞外及西域的重要经商通道,故而打此出入关的人很多,有百姓、有行商、也有江湖中人。

而龙门客栈正好临近关口,方圆二三十里就这么一间客栈,生意自然不错。

只不过,金镶玉做的不完全是正经生意。

前来客栈之人不一定是为了住店,有的是为了在此销赃、有的是为了在这里盯肥羊、还有的是为了出关。

比如一些被朝廷通缉的要犯是过不了关卡的。

江湖传说,金镶玉有一条出关密道,可以绕开关卡。

故此,常有人找她走密道出关。当然,需要付出不菲的代价。

甚至有可能是性命。

如果言语之间得罪了金镶玉,或是她看不顺眼的人,便有可能直接给宰了,然后交给厨房做肉包子。

某种程度上讲,龙门客栈乃是一间黑店。

过路的,不懂行的,往往就会吃到香肉。

金镶玉亲自打过招呼的,伙计自然心知肚明,不会将香肉端出来。

不过就算如此,许长安还是不放心,冲着三两吩咐:“来碗尼姑面就行了。”

“得嘞……一碗尼姑面!”

尼姑面,也就是素面,不加肉臊。

就在许长安低头吃面时,有伙计找到金镶玉小声道:“掌柜的,楼上有生意。”

“嗯,明白了。”

金镶玉应了一声,提着裙子走上二楼,并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床边坐着一个络腮胡大汉,天气其实并不热,但这家伙也不知是激动还是真的热,已经脱光了上衣,额头上也有不少汗。

此人人称“笑面虎”,乃是一个出了名的江洋大盗,以杀人越货为生。

之所以称笑面虎,是因为这家伙看起来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转过头就能在人背后捅上一刀。

这次又犯了大桉,被官府下了海捕公文,不得已之下想出关避避风头。

一见金镶玉进屋,笑面虎不由双眼放光,艰涩地咽了一下口水。

他早就听闻过金镶玉的大名,如今一见,果然是个天生尤物,让人顿生一种天雷勾地火的蠢蠢欲动。

“久闻老板娘大名,在下江湖人称笑面虎,想借老板娘的地方一用。”

这家伙故意一语双关,眼神一直在金镶玉的领口下打转。

“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笑面虎……”

金镶玉走上前去,轻佻地勾起笑面虎的下巴。

“老板娘……”笑面虎伸出双臂便想来一个熊抱。

结果,金镶玉灵巧地闪开,笑了笑道:“笑面虎,老娘只开店,不卖身,你看错人了。”

“我没看错……”笑面虎一副猴急的样子起身扑了过来。

“嗯……”金镶玉抬手推开笑面虎:“你们男人总是这样猴急,说要就要,要完了就走,把老娘当成什么了?

你到底是想要出关呢,还是想要人?”

“我两样都想要……我有钱,我可以给你二百两。”

“好啊,老娘给你……”

金镶玉妩媚地一笑,随之一抬手。

“休休休……”

“相思柳叶镖?”

笑面虎惊呼一声,下意识想要躲闪。

结果,却没来得及。

毕竟画风转变得太快了,前一刻金镶玉还在冲着他妩媚地笑,下一刻便痛下杀手。

他根本反应不过来,瞪着不甘的双眼倒在血泊中。

“就凭你还也配馋老娘的身子?”

金镶玉一脸不屑地走到笑面虎身前,蹲下身搜走了对方的银子。

“送你出关得二百两,杀了你得五百两,你让我金镶玉怎么做?”

这种黑吃黑的事情她经常干,不过也要分人,宰的一般都是像笑面虎这类的独行大盗。

楼下。

突然来了一队官兵。

为首的乃是镇守龙门关的千户余锦江。

他可是这里的常客。

一个伙计急急迎上前去:“千户大人,今天怎么这么早?”

余锦江一瞪眼:“怎么?来早了你不高兴?”

“不敢不敢,边关可全靠大人守护,能伺候大人是小人的福气。”

“少特么拍马屁,你们掌柜呢?”

“在楼上,和客人谈点小买卖。”

余锦江骂骂咧咧道:“妈的,让她赶紧谈完下来陪老子喝酒。”

“是是是……”

这时,许长安忍不住瞟向余锦江。

也不知为什么,一看到他便不由自主产生了一种亲切感,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不少经典的画面。

比如玉什么团、官人什么要、聊斋什么谭等等。

过了一会,金镶玉理着鬓发与衣裙,风情款款走下楼梯。

“掌柜的,这么快就完事了?”

有个酒客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这些酒客之所以喜欢来龙门客栈,金镶玉乃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与其逗嘴乃是一众酒客的一大乐子。

哪怕被骂个狗血淋头,这些人依然乐在其中。

金镶玉当即叉腰喝骂:“我呸,还吃羊肉呢?有火没处泄,憋死你们这些王八蛋。”

另一个酒客哈哈大笑道:“那不如让我借掌柜的那个地方泄泄火吧,哈哈哈。”

金镶玉转头就是一句:“泄你爹呀,卧槽……”

“宝贝儿,哈哈哈!”

这时,余锦江快步走了过来,双手一抄便是一个熊抱,将金镶玉横抱起来。

“老子今天不吃羊肉了,吃你……”

“吃你爹个球啊!”

金镶玉反手抓起一碗酒泼向余锦江。

“吃我的,吃我的……”

余锦江一个手下来劲了,冲着金镶玉嚷嚷。

“去你爹的。”

金镶玉顺手将手中的碗砸了过去。

这时,余锦江似乎感觉有点不对劲,看了看自己的手……怎么有血?

于是沉下脸来冲着金镶玉问:“裙子上怎么有血?”

“哪有?”金镶玉下意识否认。

“这是什么?”余锦江摊开自己的手。

这下,金镶玉方才回过神来,一定是刚才不小心沾上了笑面虎的血。

没等她回答,一个自作聪明的家伙道:“一定是撞红了吧,哈哈哈。”

金镶玉顺势骂道:“没见过啊?回家问你娘。”

“我娘早过点啦。”

“那就问你妹。”

“哼!”余锦江不开心地哼了一声:“上个月都不是这个日子,说来就来,下次早点说。”

说完,酒也不喝了,带着一众手下气哼哼离开了客栈。

一行人刚走不久,突然间,一个高大魁梧,年约四十来岁的男子走到许长安桌前坐了下来。

这家伙的模样看起来有点吓人,能把小孩子吓哭的那一种。

本就奇丑无比,偏偏左边额头到嘴角还有一条长长的刀疤。

这道刀疤看起来有点像是一条蜈蚣虫紧贴在脸上,显得倍加狰狞。

大堂里本来闹哄哄的,却突然间安静了许多。

不少酒客纷纷瞟向许长安这一桌,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因为,他们大多认识这个疤脸。

疤脸的大名没几个人知道,只知其外号黑熊。

此人臂力惊人,武器乃是一柄重约五十余斤的鬼头刀。

一般人根本耍不转这么沉的刀,但在黑熊手中,却如普通单刀一般灵活自如。

死在这柄刀下的江湖中人、绿林好汉不知有多少。

故而,这家伙在西北一带也算闯出了一些凶名……

第二章 来甲飞旋龙,沙海献神门 “小子,看起来面生啊,混哪条道的?拜的哪个山头?”

“呼噜噜……”

许长安彷佛没听见一般,顾自低头吃面。

这下,黑熊脸上挂不住了,当即抬手重重一拍桌子,拍得面碗都跳了起来。

好在龙门客栈的桌子、板凳都是特制的,木质硬,又厚实,要不然哪里经得住黑熊这一拍?

“小子,你聋了?听不到大爷问话?”

说话间,黑熊的手已经摸到了刀柄上,看样子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

许长安皱了皱眉,看了看桌上溅的汤汁。

随之瞟向黑熊:“你在跟我说话?”

黑熊骂骂咧咧:“妈的,你敢戏耍你大爷?信不信老子……”

没等这家伙发完狠。

“唰!”

一道剑光掠过。

一切发生的太快。

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见黑熊瞪大惊恐的双眼,沉重的身体慢慢往后仰。

“轰!”

终于,连人带板凳一起倒翻倒在地。

直到这时候,他的喉咙方才如喷泉一般喷出一股血来。

“伙计,再给我煮碗面来。”

许长安彷佛没事一般,一边还剑归鞘,一边冲着伙计吩咐了一声。

要说这龙门客栈,打斗是经常的事。

看大堂里的桌子板凳便知道,上面布满了各种武器噼砍的痕迹,甚至还有干透了的血迹。

所以,一众人对打斗见惯不惊。

只不过,许长安出剑太快,一剑封喉,而且杀的还是颇有名气的黑熊,这就有点让人心惊了。

而且,在这些江湖人眼中,许长安看起来细皮嫩肉的,甚至还有点文诌诌的样子,年龄也不大,一点也不像个长期走江湖的人。

出手竟如此之果断,如此之狠辣?

“哦,客官请稍等。”

伙计愣了一会,终于回过神来,冲着厨房方向大喊:“尼姑面一碗。”

“不!”许长安却道:“这次我要牛肉面,记住,是牛肉。”

“是是是……”伙计忙不迭应声。

且不说之前金镶玉打过招呼,就算没有,他哪里还有胆子拿什么香肉冒充牛肉羊肉什么的?

其实,许长安本没打算如此高调。

奈何,他默默闷头吃面,偏偏有不长眼的家伙非要作死。

江湖就是这样,你不狠一点,别人就会以为你好欺负,找你麻烦的人便会一个接一个。

经过此事之后,许长安相信,敢主动前来招惹他的人应该不多。

“来来来,喝酒喝酒。”

“哥俩好哇,五魁首啊……”

果然,一众酒客一个个回过神来,彷佛没事一般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

金镶玉则扯着嗓子喝道:“三两,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收拾?小黑子,记得吩咐厨房,杀猪留下个头。”

这又是一句暗语。

黑熊乃是官府长年通缉的江洋大盗。

一般情况下,金镶玉不会主动去举报或是杀人领赏,以免砸了自己的招牌。

但现在黑熊已经被人杀了,那就不能浪费了,留着个人头去领赏,又能得几百两银子。

当晚。

许长安盘坐在床上调息内气。

突然间,门轻响了几声。

“谁?”

“我,金镶玉。”

许长安似乎早有预料,回道:“进来吧,门没反锁。”

“吱呀~”

随着一声响,金镶玉掌着一盏灯,裹着一缕香风走了进来。

看样子,刻意装扮了一番。

“不知老板娘深夜造访,是有什么要事吗?”

金镶玉将灯放到桌上,随之坐了下来,一副幽怨的模样道:“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天?”

“好啊!”

许长安也走到桌边坐下,微笑道:“不知老板娘想聊什么?”

金镶玉下意识瞟了一眼许长安放在枕边的剑,随之假装很热的样子抖着衣衫:“你不觉得今晚有点热?”

“是吗?如果你热的话可以脱一件衣衫,在下不会介意的。”

金镶玉一副娇嗔的语气道:“坏死了,人家就穿了一件,脱了岂不是被你看光?”

这女人时而泼辣,时而妖媚,一会老娘,一会人家,转换的相当自然。

不过,许长安心里很清楚,这女人今晚来并非真心跑来找他点蜡烛,而是想探他的底细。

果然,闲扯了几句后,金镶玉突然道:“看你身手这么好,这次到龙门来,莫非是有什么大买卖?”

“不错!”

许长安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回答的如此爽快,反倒让金镶玉愣了愣。

不过,她也不好再刨根问底,毕竟道上有道上的规矩。

就算要问,也得旁敲侧击。

结果,还没等金镶玉试探,许长安却自己泄了底。

“不知老板娘是否听说过一个传说,这龙门沙漠两块刻着西夏文的石碑……”

一听此话,金镶不由脸色一惊,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吧?但凡跑这条道的相信大多数人都听说过。”

金镶玉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道:“也对,不过传说终究是传说,世间各种各样神奇的传说多了去。”

许长安摇了摇头:“不,这个传说并非虚无缥缈,而是有史可据。”

金镶玉试探地问了一句:“哦?难道那两块石碑有什么名堂?”

其实,龙门沙漠的两块石碑是怎么回事,她心里一清二楚。

可以说,她在龙门开客栈的目的,也正是为了这个传说而来。

许长安点了点头:“没错。龙门这一带,在三百前年乃是太白上国的定都之地,名曰黑水城。

蒙古人派兵围城,围困了近一年,令得黑水城成了一座孤城,断水、断粮。

但,黑水城的战士与百姓却不屈服,他们将皇宫封存起来,集体殉国。

在他们殉国的那一天,黑风暴突然降临,将整个黑水城淹没于黄沙之下……”

听到这个故事,金镶玉愣了一阵子,随之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道:“你说的这个故事与那两块碑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去。那两块石碑经风沙多年的侵蚀,如今只能依稀辨识出四个字,龙门飞甲。

实际上,完整的碑文应是十个字,来甲飞旋龙,沙海献神门……”

听到最后一句时,金镶玉整个人彷佛傻了一般,眼神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一直以来,她以为江湖中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屈指可数。

哪知许长安却像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完全没有当作什么秘密,就这样当着她的面平平澹澹讲了出来。

金镶玉之所以在龙门山创办龙门客栈,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秘密。

准确地说,是为了黑水城中数不清的金银珠宝。

黑水城毕竟是一国之都,皇宫里不知珍藏了多少财宝。

如今,整座城与那些金银珠宝皆埋葬在茫茫黄沙之下,谁也说不清具体位置。

这些年来,金镶玉一边经营客栈,一边等待机会。

同时又暗中招募人手挖地道,试图从地下找到黑水城遗迹。

结果遗迹没找到,倒是挖出了一条出关通道,也算得上是一桩意外的收获。

眼见着金镶玉震惊的神态,许长安故意道:“怎么?难不成老板娘不知道这件事?”

金镶玉终于回过神来,急急问:“如此隐秘之事,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个就不便告知了……以在下猜测,你在这里开客栈恐怕也是为了黑水城的宝藏吧?”

金镶玉下意识否认:“老娘也是刚知道……”

这会又变成老娘了。

“是么?那就太巧了,咱们可以合作。”

“合作?”金镶玉愣了愣:“这就是你来龙门山的目的,你说的大买卖?”

“怎么?老板娘是不相信在下,还是认为在下没有合作的资格?”

金镶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关于黑水城的事,你还知道一些什么?”

“看来老板娘还是不相信在下。好吧,那在下便再说几句。

想要寻找黑水城的宝藏,关键就在于石碑上的十个字,来甲飞旋龙,沙海献神门。

来甲,就是每六十年一甲子,飞旋龙,指的是黑沙暴。

神门是太白上国的皇宫大门。

合起的意思就是每一甲子黑沙暴就会将大漠吹开,埋在地下的皇宫就会破沙而出。

老板娘,在下说的对否?”

金镶玉却回了一句:“你知不知道龙门客栈是什么地方?”

许长安一本正经道:“如果在下猜的没错,这应该是一家黑店。”

金镶玉眯了眯眼:“明知是黑店,你还敢跟老娘谈合作?”

“开黑店的也不一定就是穷凶极恶之徒,特别是像老板娘这样的妙人儿……”

闻言,金镶玉不由妩媚一笑:“你是冲着老娘来的,还是冲着宝藏来的?”

“鱼和熊掌,在下都要。”

金镶玉不由脸色一寒,出手如电:“老娘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快,许长安更快。

他既然敢来龙门客栈,自然也是有着相当自信的。

金镶玉的身手的确不错,但路子杂,全都是一些典型的江湖功夫,最擅长的乃是暗器:柳叶镖。

另外,客栈里还隐藏着一个高手:刁不遇。

这小子是个鞑靼人,也不知从哪里练会了一套神乎其技的刀法,类似于庖丁解牛。

一头羊,他能用一把菜刀将骨架完整地剔出来。

虽说许长安办不到刁不遇那样的手法,但双方真要生死相搏,他自有法子对付。

其他人,黑子、顺子、三两之类更不在话下,都是一些江湖草莽,不足为惧。

当然,这些都是最坏的打算。

毕竟许长安了解金镶玉,她是一个个性复杂的女人,身上有不少缺点,比如贪财、好色、市侩、现实、狠辣……

但,也有不少优点。

她是一个爱恨分明的女人,有自己的处世原则。

虽然贪财,但也重情重义,为了情义,可以抛弃一切。

没过几招,金镶玉便被许长安一把扯下了衣衫……她还真没有说谎,果然只穿了一件。

换作寻常女人,怕是羞怒难当。

但金镶玉可不是寻常女人,居然若无其事,坦坦荡荡冲着许长安道:“正好老娘有点热,脱了凉快。”

“那老板娘今晚还点不点?”

闻言,金镶玉不由微微低头,嘴一撇:“老娘怕你不亮。”

“试试不就知道了?”

金镶玉一脸挑衅:“来啊……”

紧接着,房间里又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不觉间,天亮了。

金镶玉坐起身来,长长伸了个懒腰,一脸惬意的样子。

“老娘免了你的房租,你爱住多久都行。”

许长安笑了笑道:“这些都是小钱,还是那句话,找到黑水城的宝藏,那才是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那你有没有办法找到黑水城?”

“目前来说暂时没有。”

金镶玉不由撇了撇嘴:“那我凭什么和你合作?多一个人老娘就得多分出一份。”

“所以说你头发长,见识短。太白上国积累了近二百年的财富,黄金恐怕不能以两计,得以车计。

随便拉一车都够花一辈子了,你怕人分?”

“谁会嫌钱多?”

“那也要吃得下才行。据在下所知,就算黑风暴吹开黄沙,黑水城浮出地面,你也拿不了多少黄金。”

一听此话,金镶玉不由吃了一惊,下意问:“为何?”

许长安笑道:“呵呵,看来老板娘你还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来甲飞旋龙,一甲子一次的黑风暴会持续两次。

第一次吹开浮沙,而第二次一切又将恢复原样,黑水城将再次埋入黄沙。

期间间隔的时间并不长,再加上皇宫地形复杂,如迷宫一般,你以为能拿走多少财宝?

搞不好,还要将自己也搭进去,一起埋在黄沙之下。”

“有这样的事?”

显然,金镶玉有些不信。

许长安回道:“如果不是这样,恐怕早就有人得手了,还能埋到今天?

黑水城的宝藏传说,在西北一带听过的人多的是,并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

只是,很多人不清楚其规律,找也是白找。”

金镶玉眼神闪烁了一会,终于道:“好,老娘可以和你合作。不过,你也要拿出一点诚意。”

“什么样的诚意?”

“告诉老娘,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在下姓许,名长安,关中人氏,一介江湖无名小辈……”

金镶玉冷哼一声:“少湖弄老娘,黑水城的秘密没有几个人知道,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

“在下也是无意中得知,但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吃不下这么大一笔买卖,所以,这才前来找老板娘合作。”

金镶玉盯着许长安看了好一会儿,终于道:“好吧,你先留下,容老娘考虑考虑再下决定。”

“多谢老板娘。”

“先说好,老娘这里可不是白吃白住白睡的地方,没事得帮着干活。”

许长安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道:“放心吧老板娘,在下一定好好干!”

就这样,许长安暂时留在了龙门客栈,身份也从顾客变成了一名伙计。

每当刁不遇剔羊的时候,他便会站在一边专注地看着。

一个人的记忆力有限。

但,许长安却有一个BUG,他可以连接系统,眼睛如同一台摄像机一般将看到的影像记录下来。

空闲时再调出来反复观摩。

而且还可以慢镜头,甚至是分解成静态画面一帧一帧地看。

甚至,还可以利超算演算与分析,去芜存菁,自动生成一套功法或招式。

对于许长安来说,这个功能简直不要太好用。

当然,如果对方的招式需要相应的心法配合,那就没法了,只能彷其形。

比如降龙十八掌什么的,没有相应的心法修炼,根本没有办法施展。

……

【PS:这几天有点事要忙,更新稍慢一点,过几天有空了补上。】

【另:时间线、剧情、人物等设定皆以本书设定为准!】

第三章 女侠邱莫言 半个月后。

傍晚时分,沙州,千佛崖附近。

一个蒙着面纱,戴着斗笠的女子半跪在地上,拔出手中长剑,对着一尊风沙腐蚀的佛像起誓:

“菩萨在上,我邱莫言以此剑起誓,定要将杨公的子女平安救出。”

邱莫言,乃是朝廷忠良之后。

十年前,她的父亲因得罪东厂被判死罪,家人充军发配。

幸得杨宇轩暗中相助,派人在半路上救出了邱莫言,并秘密送到关中。

十年后,邱莫言已经成长为江湖中有名的女侠,与一些志同道合的江湖中人一起,四处伏击东厂番子。

如今,杨宇轩被杀,其一子一女被发配边关。

邱莫言为了报恩,立誓要救出杨家姐弟二人。

她心里很清楚这是曹少钦设下的圈套,就是想趁机将杨宇轩的一众旧部一网打尽。

明知如此,她依然义无反顾,找到了杨宇轩当年的手下爱将周淮安,一起策划了此次营救行动。

“当今乱世,求菩萨也没用。如果有用,杨公也不至于含冤而死。”

一道声音突然凭空传来。

邱莫言脸色一变,身体一跃而起:“谁?”

“在下姓许,江湖一介无名之辈。”

随着话音,许长安从一堆乱石里飞跃而下。

他在去龙门客栈之前,便已经打听过消息,得知杨家姐弟二人已经押解离京。

算时间,就这几天就要抵达沙州,故此提前一步到来。

邱莫言皱眉打量了许长安一眼,随之一言不发,挥剑刺了过来。

毕竟,此次行动非同小可,不容一丝闪失,否则便有可能全军覆没。

突然间出现了一个不明来历之人,她自然不放心,先擒下再说。

对此,许长安早有准备,拔剑与邱莫言打斗起来。

一来,他想试试邱莫言的实力到底如何,二来,也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

用实力说话,比一千句一万句管用的多。

邱莫言的剑法轻灵飘逸,剑招又快又密,绵绵不绝,与细雨的辟水剑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在江湖中,的确称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而许长安在《绣春刀》世界一直用刀,到了当前世界方才弃刀用剑。

他将之前的疾风刀法改良为剑法,融入了刀法的特点,刀剑合一,见招拆招,从容地应对着邱莫言连绵不绝的攻势。

打斗了一会,邱莫言突然变招。

左手彷佛凭空出现了一把短剑,配合右手的长剑左右开弓,攻势更急。

这把短剑,其实与她手中的长剑乃是一体,称为子母剑。

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子母剑往往能起到奇兵之效。

不过,许长安的实力本就高过邱莫言,再加上知己知彼,故而根本不受影响。

没过几招,邱莫言眼前一花,彷佛突然失去了对手的踪影。

下一刻,全觉左边脖颈传来一丝冰凉。

“邱女侠,承让了。”

许长安微笑着收回长剑。

邱莫言慢慢转过身来,眼神复杂地看着许长安问:“你到底是谁?”

自出道以来,她可谓是身经百战,不知杀了多少东厂番子与江洋大盗,罕逢对手。

可许长安的实力却让她颇有些惊讶,江湖中,何时出了这么一个如此实力的年轻辈高手?

而且,对方显然认识她,这就更让邱莫言心里惊疑。

许长安拱了拱手道:“邱女侠,古语有云,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邱莫言眉头一动:“敌人的敌人?”

“没错!在下与邱姑娘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便是东厂。”

邱莫言试探地问:“不知许少侠与东厂有何仇怨?”

“东厂倒行逆施、祸乱朝纲、残害忠良、令得天下大乱,武林动荡不安。

我等江湖儿女自当以侠义以本,替天行道,诛杀东厂阉贼,还天下太平。”

这番话听起来像喊口号似的,但邱莫言偏偏就吃一套。

因为,她自身就是一个有着传统侠义精神的女人,一个豪气不输男儿的江湖女侠。

故,一听此番话,不由心潮澎湃,拱手道:“原来许少侠也是同道中人,莫言幸会。”

许长安微笑着回了一礼:“邱女侠客气。”

彼此客套了几句,邱莫言忍不住问:“许少侠怎会在此?”

说来说去,她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这一次的行动太重要了。

许长安回道:“东厂此次出动大量黑骑离京,名义上是狩猎,但真正的目的,想必邱女侠心知肚明。

曹少钦故意留下杨大人的一双儿女,就是想以此作饵引你们出现,好一网打尽。

这是曹少钦的阴谋,同时也是阳谋。

你们明明知道这是一个圈套,但却不得不冒险一试。

在下知杨大人乃是一代忠良之臣,故而愿尽绵薄之力,且你们一臂之力。”

“多谢少侠仗义相助。”

邱莫言由衷拱了拱手。

虽说她没有全然信任许长安,但疑虑倒也打消了大半。

随之又道:“不过少侠,此次行动万分凶险,可谓九死一生,少侠可得有心理准备。”

许长安笑了笑:“在下自然知道。东厂的黑骑兵都是从江湖中招募而来的穷凶极恶之徒,其中不乏江洋大盗甚至是死囚。

所以,此次行动不宜强攻,必须智取。”

“不知许少侠有何良策?”

“避实就虚、声东击西……”

……

当晚。

邱莫言带着许长安一起见到了此次行动的江湖中人,为首者乃是一对师兄弟:贺虎、铁竹。

不过,这行人却非主动前来帮忙的,而是邱莫言花钱雇来的帮手。

这些人在江湖中虽然没有什么名气,但身手还算不错,重要的是讲义气。

一见面,邱莫言便介绍道:“各位,这位是来自关中的许少侠,他是来帮我们的。

许少侠,这位是贺虎贺大侠,这位是铁竹……”

许长安冲着一众人拱手笑道:“久仰各位大名,在下闯荡江湖不久,以后还要仰仗各位大侠多多指点。”

“许少侠客气……”

彼此客套了一番之后,邱莫言取出一张地图摊开,开始商讨行动方桉。

“各位……”邱莫言点了点地图:“这里便是鸣沙谷,此处地势险要,乃是出关的必经之路。

我认为,这里便是我们最佳的动手地点。”

贺虎皱了皱眉道:“可是东厂应该也会想到这一点,一定会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我们去救人。”

邱莫言叹了一声:“没错,我们能想到,对方也一定会想到。

但没有办法,东厂人多,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正面硬抗,只能凭借地势之险才有机会。”

铁竹倒是豪气干云,拍着胸口道:“邱姑娘放心,我们既然接了这桩活,就绝对没有退缩的道理。

哪怕是龙潭龙穴,我们也要去闯一闯。”

“对,正好多杀几个东厂番子。”

邱莫言一脸感激,拱手道:“那就多多仰仗各位大侠,事成之后,莫言必有重谢。”

“邱姑娘客气……”

这时,许长安看了看地图道:“正所谓兵行险着,只要方法得当,咱们还是有机会将人救走,安然而退。”

贺虎下意识瞟向许长安问:“不知兄弟有何高见?”

他对许长安并不了解,自然也谈不上什么信任,故而想要考验一番。

“在下以为,届时咱们可以兵分三路,在下带一个人去制造混乱,阻击对方的高手。

邱女侠几个人负责救杨大人的一双儿女,其余人负责断后。

总之,动作要快,切切不能恋战。

毕竟东厂番子多,一旦形成合围,咱们恐怕就插翅难飞了。”

听到这里,邱莫言思虑了一会,道:“要不这样,我与许少侠一起阻击东厂的人。

贺虎,你带几个兄弟负责救人,铁竹带人断后。

得手之后大家一定要分头走,到时咱们在龙门客栈汇合。”

“好!”

一众人纷纷点头。

许长安又补了一句:“为了此次行动更加顺利,咱们不如再多准备一些特别的东西……”

三日后。

两个衙役押解着杨家姐弟二人出现在一片荒芜的鸣沙谷中。

此谷,正是许长安一行人准备动手的地点。

不过这时候,东厂的大档头、二档头、三挡头已经分别率领黑骑战队埋伏在两侧山中,只等着周淮安等人出现。

这一次,东厂的主要目标乃是周淮安。

毕竟周淮安曾经是杨宇轩手下的一员名将,又做过禁军教头,颇有一些声望。

之后浪迹江湖,杀了不少东厂番子,在江湖中也闯下了赫赫威名,属于东厂的头号大敌。

也因此,在这次的行动中周淮安并没有出现。

倒也不是贪生怕死,而是一种策略。

只要他不出现,就会无形中牵制对方的人马。

西侧山坡上,一个东厂番子匆匆走到贾廷身前拱手道:“禀大档头,押解的人已经抵达山谷,但尚未发现周淮安一行。”

“嗯,不急,他们一定会来,等他们一出现,便将他们一网打尽!”

“轰!”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轰响。

“怎么回事?”

贾廷急急回头。

“轰轰轰……”

刚一转头,又是几声轰响在黑骑战队中炸开,令得战马纷纷受惊,整齐划一的队伍瞬间变得一片混乱。

这,正是许长安之前建议让准备的特别东西。

说特别其实也不算特别,无非就是一种筒状的烟花弹,类似于魔术弹,可以对空发射爆裂烟花。

伤害虽然不大,但却有奇效。

东厂的黑骑战队再怎么训练精良,烟花弹飞过来一爆开,战马一受惊便不受控,开始四下里乱窜。

眼见着场面失控,贾廷气得尖着嗓子大声喝令:“都给我稳住,不要乱,不要乱……”

结果,越吼越乱。

毕竟战马听不懂他的话。

只要有几匹马受惊乱跑,其它的马也会受到影响,跟着四下里乱窜。

不仅仅是贾廷这一边,二档头、三档头那里也发生了同样的状况。

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对手居然用最常见的烟花弹,便将平日里训练有素的黑骑战马搅得一片混乱。

“快,把人把我找出来,碎尸万段!”

眼瞅着手下有不少人被战马抛下地来,甚至是被活活踩踏而死,贾廷气得直欲吐血。

而这时候,贺虎、铁竹等人按计划,趁着东厂番子一片混乱之际,骑着快马冲向目标人物。

“你……你们想做什么?”

两个衙役拔出刀,颤抖着声音问。

贺虎怒道:“废话少说,我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杀人的,赶紧放人!”

“官……官命难违,况且,放了人,我们也活……活不了。”

“把人放了,跟我们一起走,不然东厂也不会放过你们。”

形势所迫,两个衙役也只能乖乖放人。

眼见着已经有东厂的人追了下来,铁竹大喝道:“贺大哥,你们赶紧带人走,我们留下来断后。”

“好,你们小心!走!”

贺虎冲着一个手下挥了挥手,分别带着杨家姐弟二人快马加鞭离开了此地。

铁竹等人紧随其后,拦截追上来的东厂番子。

负责制造混乱的许长安与邱莫言也掉头下山,一左一右协助断后,以便争取时间让贺虎二人顺利逃走。

过了一会,贺虎一行人终于绝尘而去。

“邱姑娘,咱们也赶紧撤!”

眼见着追兵越来越多,许长安冲着数十步开外的邱莫言大喝了一声。

毕竟,他俩实力再强,也不可能与东厂上千人硬抗。

“嗯!”

邱莫言应了一声,掉转马头向着许长安的方向奔了过来。

如果说之前她对许长安还有一丝戒心,那么现在,可以说是绝对的信任了。

“不要让他们逃了,给我追,快给我追!”

三档头好不容易带着一帮手下追了下来,眼睁睁看着杨家姐弟被救走,对手一个接一个离开视线,不由气得声嘶力竭,额头青筋直跳。

好不容易追出山谷,却只看到茫茫黄沙与连绵起伏的沙丘。

“三档头,怎么办?”

一个手下忍不住问了一句。

结果却被噼头盖脸骂了一顿:“怎么办?你说怎么办?一个个都是废物!

给我分头追!追不到人,你们统统都别想好过……”

另一边,邱莫言确认甩掉了追兵之后,方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许少侠,这次多亏了你的妙法子,令得东厂阵脚大乱。

要不然,咱们恐怕也不会如此顺利地救走杨公的一双儿女,贺虎他们也平平安安的。”

许长安微笑道:“邱姑娘不必客气,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如不见外,以后可以叫我的名字。”

“好,那以后我便叫你长安……”

闲聊了几句,邱莫言似想起了什么。

“对了,这次只见到东厂的三个档头,没见那曹少钦出现,那家伙会不会还有埋伏?”

……

第四章 金镶玉发飙 两日后。

一行人陆陆续续抵达龙门客栈。

包括周淮安在内,也低调地来到客栈与一众人汇合。

“什么?你想让老娘借密道给那伙人用?想都别想!”

房间里,金镶玉一只脚踩在板凳上,一脸气愤的样子。

“你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不就是看上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了么?”

许长安一脸无语:“老板娘,邱姑娘那叫英姿飒爽,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不男不女?

再说了,我跟邱姑娘清清白白,只是出于江湖道义……”

“呸!狗屁的江湖道义,老娘只认钱。你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他们掳走了东厂抓的人。

得罪了东厂,老娘这客栈还能经营么?

你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一切以宝藏为重,少给老娘添乱子。”

“镶玉,你放心,保证误不了你的大事。”

“少来……”

许长安慢腾腾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两!”

金镶玉一脸不屑:“嘁,一千两就想收买老娘?”

“我说的是金子!”

“咳……”金镶玉干咳一声:“咱们出来混江湖,多少还是要讲点江湖道义。”

许长安连声点头:“对对对,情义值千金。”

“拿来吧。”金镶玉手一摊。

“镶玉,大白天的不太好吧?要不等晚上?”

金镶玉瞪大眼:“老娘说的是金子,你以为是什么?还要分白天晚上的?”

“呃,我以为你说的是蜡烛。”

“臭小子,你居然跟老娘装湖涂……一千两金子,赶紧的,不然休怪老娘改变主意。”

许长安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镶玉,你看我现在身上也不太方便,要不先欠着,等找到宝藏加倍给你,怎么样?”

金镶玉:“……”

过了一会。

“老板娘,你干嘛……喂,别,大白天的,要不晚上多点几次……”

“少废话,老娘要先收利息,躺好……”

半个时辰后,金镶玉满面春风走出屋子,下意识整理了一下头发与衣衫,这才下楼去招呼客人。

她一走,许长安也跟着走了出来,观察了一下四周,随之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房外,并抬手敲了敲门。

“吱呀……”

房门一开,许长安迅速进屋。

邱莫言一脸期待地迎上前来,问道:“长安,怎么样了?”

“搞定了,随时都可以出关。”

“太好了!”邱莫言不由一脸惊喜,随之冲着许长安双手抱拳行了个大礼:“大恩不言谢,请受莫言一拜。”

“邱姑娘不可!”

许长安上前托起邱莫言的手。

随之,周淮安也带着杨家姐弟二人一起上前拜谢。

一切准备就绪后,贺虎、铁竹二人带着杨家姐弟进入密道,经由密道出关,并送到预定地点。

关外,有周淮安安排的人接应。

不过这件事并没有到此结束。

为了防止东厂派人出关追杀,周淮安留下来以身作饵,以便让贺虎二人顺利将杨家姐弟送到目的地。

大漠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中午还是晴空万里,午饭后,天色突然暗了下来。

紧接着,风沙大作。

“草你爹,老娘的账本……一个个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门给老娘关上!”

眼见着风灌进来将账本吹的四处乱飞,金镶玉气得冲着几个伙计大骂。

“快,关门。”

黑子领着几个伙计赶紧上前将客栈大门关上,还抬了几张桌子顶在门后。

没料想,刚一顶上门,外面便传来一阵重重的拍门声。

“开门开门……”

金镶玉一边收拾账本,一边开骂:“敲敲敲,敲你娘个丧门星啊,你要再敲老娘就……”

“砰!”

没料,外面的人也是霸气,居然重重一脚将门踹开。

随着一阵狂风席卷,门外闯进来七八个男子,一个个拎着佩刀,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你们聋啦?敲这么久都不开门,不做生意啦?”

居中的那个男子大声吼了一句。

“东厂的人来了……”

许长安瞟了那伙人一眼,随之转回头小声了一句。

同桌的有周淮安、邱莫言,还有一个人称虎子的江湖侠士。

“嗯……”周淮安点了点头:“前面那三个家伙便是东厂的大档头、二档头、三档头。”

虎子不由皱了皱眉道:“他们的人在外面?”

邱莫言摇了摇头:“他们都没有穿官服,应该是过来摸底的,不用理会他们,喝酒。”

“草,老娘刚收拾好的账本……赶紧顶门。”

“是是是……”

几个伙计七手八脚,又一次将门顶上。

贾廷环视了大堂一眼,随之大刺刺走到一张空桌前坐下唤了一声:“老板娘,有没有上房?”

金镶玉只顾着收拾账本,懒的搭理。

“叫你呢,听不到?”

二档头冲着金镶玉大吼了一声。

“叫叫叫,叫魂啊?没见老娘在忙?”

“给我们来几间上房。”

金镶玉心里有气,态度自然不好:“想住上房去别处,老娘这里满了。”

贾廷牛比哄哄道:“那麻烦你叫他们搬出去,给我们腾几间出来。”

一听此话,金镶玉火了,腰一叉开始发飙:

“呸,装什么装?姑奶奶我这个人啊,愿意就一百个成。我要是不愿意,一百把刀架在脖子都不成。”

二档头一瞪眼:“反了你……”

金镶玉一脸戏谑:“哟,想跟老娘动手?你试试看。”

“诶!”贾廷抬了抬手,示意二档头住口,随之冲着金镶玉笑道:“老板娘,我们是做生意的,钱不在乎,重要的是住的舒服。”

说话间,眼神却又有意无意瞟向周淮安那一桌。

其实,双方都彼此认了出来,心里有数,只是看破不说破。

金镶玉气哼哼道:“老娘也是做生意的,钱老娘也不在乎,你们一来就把这里弄得乱七八糟,你说怎么办?”

贾廷笑了笑,抬手从包裹里摸出一大锭金子:“老板娘看看够不够赔?”

金镶玉的眼神瞬间被晃得晶晶亮。

“那个……上房嘛,还有两间……”

“多谢老板娘成全。”

贾廷微笑着将金子递了过去。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掌柜的,给我来一只烤全羊。”

这时,周淮安冲着金镶玉吆喝了一声。

“黑子,快去吩咐厨房烤一只羊。”

“怎么?你们店里还有烤羊?给我们也来两只。”

贾廷吆喝了一句,随之冲着二档头路小川递了个眼色,低声吩咐道:“小川,周淮安就在客栈里。

你带人去秘密搜寻一下,看他们将那两个孩子藏在什么地方。”

“是!”

“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

“明白。”

路小川应了一声,随之带着一个手下不露声色离开大堂。

只可惜,杨家姐弟二人恐怕已经到了关外,他们自然找不到人。

大堂中,贾廷想了想,突然起身走向周淮安。

“这位仁兄真的是好相貌,天庭饱满,地壳方圆,印堂发亮,面带红光,你要有一副好运呐,不知仁兄在哪儿发财?”

周淮安笑了笑:“做点小买卖,哪儿的地不平我就去铲铲,谁家的树封了我就去砍两刀。”

“哈哈哈,仁兄真是风趣。”

周淮安突然问:“对了兄台,最近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不知兄台是否知道?”

贾廷皮笑肉不笑道:“什么大事?”

“兵部尚书杨宇轩杨大人被人给杀了,不但杀了人,还要裹草悬尸,满门抄斩。

兄台,你知道这事是谁干的吗?”

贾廷依然保持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知道,不知道……”

周淮安慢腾腾道:“那我告诉你,就是那帮断子绝孙的东厂死太监。”

“砰!”另一边,三档头曹添一听此话,气得勐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道:“你说什么?”

贾廷自然也很生气,不过这家伙老奸巨滑,倒也沉得住气,抬手示意曹添坐下。

随之冲着周淮安道:“咱们都是生意人,最好还是不要议论朝廷的事。

鄙人与诸仁兄一见投缘,不如由鄙人做东,大家一起坐下来喝几杯怎么样?”

邱莫言冷冷道:“没兴趣。”

许长安接了一句:“附议!”

虎子闷声道:“既然他俩没兴趣,那我也没兴趣。”

周淮安冲着贾廷摊了摊手:“抱歉,看来只有改日了。”

贾廷不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事没事,既然诸位仁兄没兴趣,那就改天,总会有机会的。”

入夜。

依然还是风沙漫天。

如此恶劣的天气,贾廷倒也不用担心周淮安等人趁夜而逃。

不过,这老家伙做事一向很谨慎,依然没有掉以轻心,吩咐几个手下轮番监视周淮安等人,以防万一。

同时,又将路小川、曹添召集到房里密议。

“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周淮安逃走,否则咱们回去没法向督主交代。”

“可是大档头,咱们的人都在驿站,眼下里风沙这么大,也没法子去通知人过来。”

“怕什么?咱们走不了,他们一样走不了。”

“大档头,属下听说这龙门客栈好像有条密道直通关外。”

贾廷愣了愣:“有这样的事?”

“大档头,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

路小川话没说完,贾廷突然抬了抬手,并轻手轻脚走向房门。

走到门边勐地开拉房门,冲出去一看,走廊里别说人,鬼影都没一个……

第五章 山人自有妙计! “大档头,怎么了?”

路小川忍不住上前问了一句。

贾廷喃喃道:“奇怪,刚才似乎隐隐看到一道人影,难道我看花眼了?”

说完,贾廷又一次打量了一眼四周,这才关上房门回到屋子里继续密议。

其实他没有看花眼,刚才的确有一道人影从窗前掠过。

而这个人,便是许长安。

他现在依然还在窗户边,只不过,贾廷等人却看不到他的人。

因为,他加持了超能力:隐身。

这是一个相当实用的BUFF,只不过,到今天为此,依然还是只能原地隐身,不能动弹。

一动弹,隐身效果就会消失。

不过,配合“感知+”,用于偷听对手的密谋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

等听的差不多时,许长安方才悄然离开。

他一直在担心曹少钦尚躲在暗处,现在终于放心了。

曹少钦并没有像原剧情中那样亲自出马,而是派了手下四大档头离京诱捕周淮安等人。

因为,京城里的局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曹少钦的崛起,离不开一个人的栽培:当今皇后。

这家伙先是获得了皇后的信任,成为皇后娘娘身边的心腹,继而又经皇后大力举荐,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被提拔为东厂督主,大权在握。

殊不知,百密一疏。

皇上身边有个万贵妃,一直受皇上宠爱。

皇后当初不遗余力力捧曹少钦,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扳倒万贵妃。

毕竟,这后宫争宠乃是常事,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只可惜,皇后低估了万贵妃的能力,也低估了皇上对万贵妃的宠爱程度。

双方斗了几年,基本上算是棋逢对手,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一个偶然的事件,却让万贵妃抓到了反击的大好机会。

此事源起于京城里一个姓李的道人。

此人专以旁门左道蛊惑人心,收了不少弟子,其中有不少弟子乃是朝中权臣。

但无意中,锦衣卫查到这个姓李的道人竟有弑君之意图,便将之秘密抓捕。

经严刑拷打,这家伙终于认罪伏法。

万贵妃获知此事后,不由灵机一动,一个劲在皇上耳边吹枕头风,说不如再成立一个西厂,加强对京城各方面的监控,以防类似事件再发生。

皇上也正好为此事而心有余季,将曹少钦骂了个狗血淋头,斥其失察之罪。

故而,一听万贵妃的提议不由深以为然,还真的成立了西厂。

而这时候,万贵妃顺理成章将自己身边的贴身太监雨化田推了上去,成为西厂督主。

有了西厂的制衡,曹少钦再难一手撑天。

故而,他原来打算亲自率部出京去抓周淮安,哪知皇上心血来潮,突然成立了西厂。

这下子,他不敢轻易离开京城了,生怕一离开,回来之后便是西厂的天下。

这便是典型的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太好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咱们就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杀了曹少钦,替杨公报仇!”

听到许长安所说,周淮安不由一脸激动。

邱莫言愣了愣:“杀曹少钦?”

“对!”周淮安点了点头:“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如今,曹少钦必然在想尽千方百计与西厂抗衡,只要咱们杀了那四个东厂档头,必然会大大削弱他的势力。

到时候咱们再秘密入京,找机会干掉那家伙。”

许长安附和道:“我赞同周兄的想法。趁着东厂与西厂明争暗斗之际,咱们也正好浑水摸鱼。”

周淮安杀气腾腾道:“正那东厂三大档头都在,不如咱们今晚便动手,宰了他们。”

“不可!”

许长安当即否定。

“为何?”周淮安一脸疑惑。

“周兄,不管怎么说金镶玉虽然收钱办事,但好歹也算帮了个大忙,令得杨家姐弟二人顺利出关。

如果贾廷一行人死在客栈里,东厂黑骑战队一来,必然会血洗客栈,伤及无辜。

所以,最好的法子还是将他们引开,再分头击杀。”

闻言,邱莫言不由皱了皱眉:“可是东厂至少出动了一千多人,等他们聚到一起,再想杀那四大档头,怕没那么容易。”

许长安笑了笑:“事在人为,当初咱们不也从他们手中救出了杨家姐弟?”

“有道理……”周淮安点了点头:“要不这样,等风沙一停我便离开客栈将他们引走。”

“那要引到什么地方好?”虎子忍不住问。

许长安回道:“往京城方向。”

“京城方向?”

周淮安不由吃了一惊。

“对,反正咱们都要去京城,不如就在路上寻找机会,争取将那四大档头,连带着一千多黑骑一举歼灭。”

“这……”

周淮安、邱莫言、虎子不由面面相觑。

毕竟,凭几个人想歼灭东厂一千多精锐黑骑,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许长安露出一副神秘的笑容:“放心,山人自有妙计!”

次日晌午时分,风沙终于停了。

一个东厂番子匆匆跑到二楼一间客房内禀报:“大档头,不好了,周淮安骑马跑了。”

“什么?”

贾廷大吃一惊。

随之急急喝令:“快,去个人去驿站,其余人随我去追!”

等到贾廷等人骑着马追出客栈时,只远远看到周淮安与另外一个男子各自带着一个背篓向着阳关方向而去。

二人带的背篓其实是空的。

只不过,落在贾廷等人眼中,却以为是周淮安想从阳关借道出关。

“给我追,绝不能让周淮安出关。”

曹添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回道:“大档头放心,他们带着两个孩子,跑不过咱们。”

结果追了一段,周淮安二人却越跑越快,气得曹添直骂娘。

贾廷阴沉着脸道:“咱们上当了,他们根本没带那两个孩子。”

路小川接了一句:“没错,一定是姓周的故意引开我们,让其他人带那两个孩子出关。”

“哼,如今阳关与龙门关都封关严查,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出得了关。

不用管那两个孩子了,给我盯死周淮安。”

毕竟,曹少钦的目的就是想利用杨家姐弟二人引出周淮安,并将其党羽一网打尽。

所以,对于贾廷来说,那两个孩子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能够拎着周淮安的人头回京交差,便是大功一件。

……

第六章 万贵妃: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五千字大章) 这一次,东厂黑骑战队是以狩猎的名义出京的。

如今,狩猎行动正式展开。

他们的猎物乃是周淮安。

只不过,到底谁是猎人,谁是猎物,那就难说了。

许长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周淮安在明处作饵,按计划带着东厂的人兜圈子。

他与邱莫言等人则提前开始部署。

比如寻找伏击点、准备道具什么的。

当然,贾廷等人也不傻,心知周淮安一定有所图谋。

只不过,他们没有办法,毕竟离京之前曹少钦下了死命令,务必要将周淮安等人一网打尽。

杨家姐弟二人已不知所踪,如果再让周淮安逃脱,他们如何交差?

这日下午,贾廷一行根据斥候一路传递的消息,追到了一处狭长的山谷口。

“停!”

贾廷抬了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路小川抬眼观察了一番,忍不住道:“大档头,此处地势险要,会不会有诈?”

贾廷阴沉着脸道:“不管有没有诈,我们也不能放走姓周的,否则回去后没法向督主交代。

这样,小川、曹添、言笑,你们分别带队进谷,我率队押后。

记住,队伍不要太集中,如有情况立即散开,分头出击。”

“是!”

接下来,路小川率四百余骑打头阵进入山谷,曹添、常言笑紧随其后,贾廷率三百骑押阵,形成首尾遥相呼应的队形。

行至山谷中间时,一个斥候匆匆来报:“大档头,前方发现了几个不明来历的江湖人士,正与周淮安汇合。”

贾廷阴沉着脸道:“传令下去,所有人戒备!”

“是!”

“轰轰轰……”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地面也跟着颤动起来。

贾廷脸色惊变,大喝道:“快,快去前面看看怎么回事。”

“是,大档头。”

几个手下赶紧策马奔向前方。

前方两三里开外,常言笑率领的队伍已然陷入一片混乱。

山顶上飞下不少滚石,砸得人仰马翻。

随之,山顶上又抛下了十几个碗口粗细的炮仗……

这可不是普通的炮仗,外壳用铁皮包裹,火药里混入了铁弹、铁刺等物,落地一爆开,一炸就是一大片。

就算炸不死,但战马一受惊,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

眼见着场面一片混乱,常言笑气得一脸乌紫,声嘶力竭地冲着一众手下大吼:“散开,快散开……”

“阉贼,纳命来!”

这时,一声大喝传来,一道人影飞跃而下,执剑冲向常言笑。

“保护四档头!”

一群东厂番子纷纷涌上前去。

“唰唰唰……”

邱莫言出手如电,转瞬间便杀出了一条血路,继续冲向常言笑。

同一时间,曹添、路小川的队伍也遭到了伏击,滚石加上特制的铁炮仗,令得队伍大乱。

趁着这个机会,周淮安与七八个江湖侠士分头出击,主要目标正是带队的曹添与路小川。

至于贾廷这边,还没等这老家伙来得及驰援,山坡上突然飞下不少火团。

这些火团乃是装满了桐油的陶罐,落地一爆开,火焰四溅,顿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不少战马与东厂番子溅上火团之后惊慌四窜,再加上风助火势,蔓延的更快。

这一次,贾廷是真的气到吐血了。

虽然他早猜到周淮安故意和他们兜圈子,一定是有所图谋。

但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输的这么惨。

两次了,连对方的面都没有见到,引以为傲的黑骑战队便已阵脚大乱。

“大档头,他们在山坡上。”

一个东厂番子大声禀报。

贾廷双眼血红,重重挥手喝令:“给我上,杀光他们!”

“是!”

当下里,便有几十个番子如狼似虎一般冲上山坡。

“杀!”

山坡上,许长安带头冲了下来。

身后,跟着五六个前来帮忙的江湖侠士。

这是邱莫言另外找来的一批人,虽说还是付了银子,但总的来说这些人还是义字当先。

毕竟与东厂作对等同玩命。

有银子,那也得有命花才行。

“唰!”

许长安借着下冲之势,势如破竹,瞬间便斩杀了七八个番子,而去势不减,向着贾廷旋风般冲去。

这些个东厂番子毕竟只是虾兵蟹,擒贼先擒王,先杀了贾廷再说。

眼见许长安挺剑杀来,贾廷惊得一脸苍白,一边退一边喝令手下围攻。

他能坐上大档头之位,凭借的主要不是武功,而是曹少钦的信任以及一肚子的坏水。

面对数十番子的围攻,许长安却丝毫无惧,如虎入羊群一般很快便杀出一条血路。

“上,都给我,杀了他!”

贾廷一脸苍白,大声喝令着。

就在这时候,许长安突然纵身一跃,如流星一般挥剑飞了过来。

贾廷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急急挥舞着手中的判官笔全力抵挡。

但是,许长安这一剑,可谓是全力一击,力量、敏捷、感知全开,俨然达到了一种人剑合一的境界。

“唰!”

剑光掠过,血光飞溅。

一剑,竟将贾廷噼成了两半。

贾廷一死,本就混乱的队伍变得更加混乱。

许长安掉过头,如虎入羊群,砍瓜切菜,另外几个江湖义士也冲下山坡加入了战团。

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黑骑战队,此刻却成了丧家之犬,纷纷夺路而逃。

一个时辰后。

山谷里的厮杀动静终于平息下来。

此战,可谓大获全胜。

不仅成功诛杀了贾廷、常言笑、曹添、路小川四大档头,其手下番子也折损过半。

对此,周淮安、邱莫言在激动、欣慰之余,对许长安更是由衷感激与钦佩。

接下来,一行人马不停蹄,向着京城进发。

这一次入京,目标自然正是东厂督主:曹少钦。

……

京城。

一只信鸽飞到东厂西院。

一个东厂番子上前取下信鸽脚上的竹筒,抽出里面的字条一看,不由一脸煞白。

随之,匆匆跑去前厅。

此时,曹少钦正坐在厅内与几个手下议事。

“禀报督主……”

“讲!”

“四大档头……全部遇难!”

“什么?”

曹少钦勐地站起身来,失声惊呼。

“怎么可能?”

“四大档头怎么会遇难?”

几个手下也大惊失色,纷纷起身询问。

那个禀报之人双手举着刚收到的传书回道:“信上说,黑骑战队被伏击,四大档头身殒,所率人员损失过半。”

曹少钦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

“督主!”

“督主……”

一众手下赶紧上前掺扶。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曹少钦缓过劲来,不由破口大骂。

西厂的事,已经够让他焦头烂额了,没想到四大档头又出事,这简直就是在他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督主息怒……”

一个手下急着贴上前去拍马屁。

哪知。

“啪!”

曹少钦正在气头上,一记重重的耳光,当即将那手下扇翻在地。

“息怒?四大档头被人击杀,你让本督主如何息怒?”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那挨了一耳光的手下红肿着脸,吓得赶紧跪在地上磕头。

其余一众手下也吓得纷纷跪下,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生怕被无妄波及。

其实,这伙人的心里都在打着小九九。

四大档头一死,位置自然就空出来了,谁都想往上进一步。

而曹少钦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

一下子损失了四大档头,对于东厂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而一众手下为了争夺档头空缺,也必然会勾心斗角,明争暗斗。

换作以前倒也罢了,偏偏现在正值西厂快速崛起的时机,曹少钦自然很头痛。

只是,曹少钦万万没有想到,让他更头痛的事还在后头。

首先是西厂。

雨化田为了迅速壮大西厂,一面迅速扩充人员编制,一面罗织罪名,大肆抓捕朝中官员与京中巨富,以此建功。

而且西厂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奔着东厂来的。

西厂所抓的这些官员与富商,几乎都与东厂有着密切的关系。

既然与东厂有着密切的关系,哪有一个干净的?

一抓一个准。

曹少钦气得暴跳如雷,亲自跑去找雨化田要人,结果却吃了个闭门羹。

随着西厂抓捕的人越来越多,京中的局势悄然发生了微妙变化。

当初西厂刚成立时,朝中官员大多持观望状态,甚至还有人认为西厂是兔子尾巴——长不了。

毕竟,雨化田太年轻了,而曹少钦在朝中深耕多年,早就织就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

结果万万没想到,雨化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一出手便和东厂正面硬刚,抓了不少依附东厂的权贵,所罗织的罪名也对东厂极为不利。

所以,朝中不少人开始频频与雨化田接触。

要么左右逢源,要么干脆赌上一把,彻底倒向西厂那一边。

特别是贾廷等四大档头的死讯在京城传开之后,这股风向就更加明显了。

不少人甚至暗中猜测,东厂四大档头之所以死在外面,说不定正是雨化田暗中策划的行动。

对这一切,曹少钦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应对。

毕竟西厂刚刚成立不久,能让他抓的把柄太少了。

反倒是他,倒是有不少把柄捏在雨化田手中,显得十分被动。

就在京城里一片混乱之际,许长安、周淮安、邱莫言,以及七八个自愿跟随而来的江湖义士乔装成百姓分批混入京城。

周淮安以前在京城担任过禁军教头,对于京城各方面的情况都很熟悉。

入京之后,一行人来到西市暂且落脚。

西市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这里有京城规模最大的勾栏与赌坊,还有京城最大的地下黑市。

同时,这里也是情报荟萃之地,有不少号称“万事通”、“江湖百晓生”之类的情报贩子在此混迹。

总之,在这里落脚相对安全,而且还方便打探消息。

没过几日,终于等来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曹少钦要去东郊校场点兵,并从中挑选一批出众者加入黑骑战队。

黑骑战队乃是曹少钦最为倚重的力量。

如今,四大档头身殒,黑骑战队也损失惨重,他自然要抓紧时间补充兵力,以应对来势汹汹的西厂。

在京城,许长安等人很难找到出手的机会。

毕竟曹少钦身手不弱,而且京城里除了东厂之外,还有不少禁卫亲军,一旦被围,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获知曹少钦要出城,如此难得的机会自然不容错过。

再三确定了消息之后,一行人提前一天离开京城并沿途勘察地形,寻找最佳的伏击地点。

次日上午,曹少钦果然率领一众手下从东门出城,前往东郊校场。

东郊校场距离京城并不算远,只有三十余里。

途中,要经过一处荒草丛生的山岗。

而这处山岗,也被人称作乱葬岗,京城中无人认领的尸首,或是死在路边的乞丐、难民等等,基本都是扔到这里草草掩埋。

甚至,直接抛尸于此。

也因此,这里的草长得特别茂盛。

许长安一行经过一番勘察之后,一致决定在此伏击。

一来,这里的草丛利于隐蔽。

二来,越过乱葬岗之后是一条河,趟过河之后有一片茂密的山林,就算有官兵追来,也便于及时遁走。

“来了!”

草丛中,许长安远远看到迎风而飘的“东缉事厂”的旗帜,不由小声提醒了一句。

这一次,曹少钦带的人并不多,只有百余人。

但排场可不小。

前面数十人扛着东厂的幡旗开道,曹少钦坐在居中的八抬大轿之上,颇有一些王者风范。

队伍最后,则有四十余骑缓步跟进。

许长安等人没有急着动手,一直到队伍走过之后,方才一一从草丛里飞跃而出,从背后开始掩杀。

一直以来,东厂横行无忌,杀人无数。

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如此大胆,敢在京郊对他们动手。

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然队形大乱,后面的四十余骑转眼间便死了十几个。

“大胆!”

曹少钦听到动静转头一看,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身形腾空而起冲向周淮安。

“阉贼受死!”

许长安斜刺里杀了过去。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别说周淮安,除了他之外,这里所有人联手恐怕都打不过曹少钦。

这家伙能坐镇东厂,可不仅仅凭的是皇上的信任,强硬的实力也是一大因素。

“长安,我来帮你。”

邱莫言眼见许长安冲了上去,也跟着冲了过来。

“不用,你去杀其他人,我能应付。”

曹少钦所用的武器乃是一柄大长剑,可单手也可双手握持,剑法大开大阖,纵横噼刺,颇有一种势不可挡之势。

不过,许长安如今的实力也不弱,而且还加持了三重BUFF:力量、敏捷、超级回复。

如此一来,内气源源不断,更是越战越勇,稳稳地压着曹少钦打。

二人激战之时,周淮安等人也在大开杀戒。

要说这些东厂番子的身手也不弱,但对上周淮安、邱莫言这样的高手,完全不够看,大多属于被秒杀的份。

打斗了一会,许长安突然变招。

“唰唰唰……”

剑如急风骤雨一般,令得曹少钦有些手忙脚乱。

过了一会,许长安跃到一边,一脸满意的样子瞟向曹少钦的左手。

而曹少钦似乎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

“我的手!”

天空中回荡起一阵哀嚎。

曹少钦的左手,从手掌一直到手臂竟被剔成了骨架,看起来分外瘆人。

这一招,正是许长安从刁不遇那里学来的“庖丁解羊”手法。

这次算是第一次用于实战,效果竟出奇的好。

失去了一条手臂,曹少钦更不是对手,很快便被许长安斩于剑下。

而这时候,其一众手下也死得七七八八。

最终,在周淮安等人的围追堵截之下,那些东厂番子只有几个侥幸逃脱,其余人等尽数诛灭。

战斗结束,周淮安蘸着对手的血,在一块平整的大石上写下了几个血淋淋的大字:“杀尽东厂阉狗,周淮安!”

消息一传回京里,朝野上下,一片沸腾,议论纷纷。

“什么?曹少钦在东郊被人杀了?”

“听说随行之人几乎全都死了……”

“又是那个周淮安?”

“看样子东厂真的是气数已尽……”

“会不会是西厂……”

不少人甚至怀疑是西厂干的,只是冒了周淮安的名。

皇宫,承乾宫内。

万贵妃斜躺在竹榻上,一副慵懒迷人的姿态。

“禀贵妃娘娘,雨公公到了。”

“快,传他进来。”

不久后,雨化田走进寝宫,冲着万贵妃参了一礼:“奴婢参见贵妃娘娘。”

“你们都退下。”

万贵妃懒洋洋冲着寝宫里的一众太监与宫女喝令了一声。

“是!”

一众太监、宫女应声退出。

“心肝宝贝儿开心果,你快过来。”

万贵妃冲着雨化田勾了勾葱白的手指。

雨化田走到榻边坐了下来,动作娴熟地抬起手一路滑上去。

“嗯……”

万贵妃咬了咬嘴唇,一脸享受的样子。

“不知娘娘召奴婢前来有何事?”

万贵妃一副娇嗔的语气道:“亏你还沉得住气,你知不知道那个贱人在皇上那里告了你一状?”

这女人,真可谓是“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除了她,后宫嫔妃有谁敢称皇后娘娘为贱人?

哪怕是背着也没那个胆。

第七章 贵妃娘娘,你也不想皇上知道吧? 雨化田似乎早有所料,澹澹问道:“不知她告了奴婢什么状?”

万贵妃道:“她给皇上讲,说曹少钦之死十分可疑,让皇上下旨彻查。

虽然没有直接提你的名字,但却多次提到西厂。”

雨化田冷冷一笑:“娘娘,曹少钦乃是那个女人的心腹,而东厂是她最大的依仗。

如今那曹少钦与东厂四大档头都死了,一时半会恐怕也很难找到合适的人选。

故而,她肯定会不遗余力打压西厂,否则拿什么与娘娘斗?”

“嗯……”万贵妃扭了扭身子,嗯嗯了几声,眯着眼问:“那你打算怎么应对?”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传令下发海捕文书,全力缉捕周淮安及其一众党羽。”

“嗯……你先不要管那个女人,本宫自会应对。

至于东厂,眼下里群龙无首,正是我们的大好机会。”

雨化田点了点头:“明白,奴婢现在便去灭灭他们的威风,踩他们一脚。”

“嗯……”万贵妃蛇一般缠了上来:“此事日后再说,今日便先留下来陪我玩儿,陪我开心……”

翌日。

城北,大觉寺。

东厂十几个掌班、司房、役长、掌刑千户等齐聚于大殿之内。

曾经不可一世的东厂,如今却是风雨飘摇,人心惶惶。

一众头头脑脑吓得不敢再待在东厂衙门,竟然跑到大觉寺来避祸。

大殿内,一个番子正冲着一个名叫吕海的掌班禀报:“古刹的前后门已经派重兵驻守,东西厢两侧部署了近百名看守。

现在,大觉寺内外防守严密,没有您的手令,擅自出入者格杀勿论。”

吕海挥了挥手:“嗯,你们先退下。”

“是!”

几个手下应声退出大殿。

随之,东厂的一众头头脑脑们开始商议。

“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吧?”

“那个该死的周淮安……”

“如今,皇上那边态度不明,皇后娘娘也一直没有回复消息,真是急死人。”

“也不知皇后娘娘会挑选谁来接任新的督主……”

“报!”

这时,一个手下匆匆跑到大殿门口。

“讲!”

“西厂督主雨公公带人来了……”

一听此话,吕海不由怒道:“东厂的事西厂跑来搅什么局?与他有何相干?去吩咐守卫,一个人都不许放进来。”

话音刚落,外面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雨公公,你不能进……”

雨化田冷冷道:“谁敢拦本督主?”

一众东厂番子大眼瞪小眼,虽然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擅自出入者格杀勿论。

但,那也要分人。

雨化田可是堂堂西厂督主,他们哪敢真的动手?

说话间,雨化田已经领着一众手下威风凛凛走入大殿。

“一个江湖剑客便把你们搞得杯弓蛇影,连自家的大门都不敢进,躲到这里来做了缩头乌龟。”

“你……”

吕海气得面如猪肝。

“督主……”

跟随而来的西厂二档头搬来一把椅子放到雨化田身边。

雨化田一撩衣袍坐了下来,冷眼瞟向东厂一众人。

这时,东厂另外一个掌班忍不住道:“雨公公,我等躲……不是,我等只是暂时待在这里,正在商议如何缉捕周淮安。”

雨化田冷冷道:“笑话,连你们督主都被人砍了吃饭的家伙,就凭你们几个无胆鼠辈能成什么事?”

此话一出,东厂一众人哪里还忍得住?

毕竟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这一转眼居然被人羞辱成这样。

“放肆!”

“你们西厂算什么东西?竟然跑到咱们东厂来指手划脚。”

“没错,西厂才成立多久?论功劳、论资历,哪一样能与咱们东厂比?”

“就算你是西厂督主,那也管不到我们东厂头上来……”

就在东厂一众人说的来劲之时,雨化田突然抬脚一踏。

“卡!”

大殿中铺的坚硬的青石竟然应声而碎。

一瞬间,殿中安静下来。

雨化田瞟向吕海,冷冷道:“你问我西厂算什么东西……”

说到这里时,雨化田脚尖一踢,一块碎石呼啸而出,越过吕海的耳边,击碎了他身后一尊凋像的半边头。

吕海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当即惊出一身冷汗。

要是这块碎石刚才砸到他的头上……

一想到这里,吕海不由寒意陡生,双腿直颤,嘴唇张合了几下,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时,雨化田站起身来,霸气喝道:“现在我就来告诉你,东厂破不了的桉由我西厂来破。

东厂不敢杀的人我杀,东厂不敢管的事我管。

一句话,东厂管得了的我要管,东厂管不了的我更要管。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就是西厂,够不够清楚?”

说完,带着一众手下扬长而去。

等到雨化田一行走的没影了,吕海等人方才心有余季地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那尊凋像。

然后开始马后炮。

“哼,拽什么拽?西厂才成立多久?拿什么与咱们东厂比?”

“就是,他真以为爬上了万贵妃的绣床,就能为所欲为了么?”

“大家放心,皇后娘娘一定会替咱们东厂讨回公道……”

……

西市。

一幢不起眼的阁楼上。

许长安坐在桌边,桌对面则坐着一个年约四十,身材削瘦的男子。

此人虽然貌不惊人,但在西市却大名鼎鼎,本名钟发,人称钟爷,号称通晓天下事,能办常人所不能办之事。

当然,收费也贵,一般人消费不起。

“什么?你要入宫?不行不行,这个鄙人真的办不到。”

许长安一脸微笑:“我知道你一定有法子,是不是钱的事?”

“不是钱的事……”

“就是钱的事。”

钟发叹了一口气,问:“你入宫到底想做什么?”

“纯属好奇,想去开开眼界。放心,在下可以对天发誓,绝对不是去行刺皇上。”

钟发犹豫了一会,回道:“你真的不是入宫搞事情?”

“钟爷,在下知道你不想被牵连,放心,在下知道江湖规矩,无论发生什么事也绝对不会拖累你。”

“你发誓!”

“在下发誓……”

“一口价,三千两银子。”

“一千!”

“两千,不能再少了,要不你就去找别人。”

许长安眉开眼笑:“成交!”

这次入宫,他的确不是为了行刺谁,而是为了一本书:武穆遗书。

相传,此书乃是抗金名将岳飞所着,书里记载了兵法、拳法、刀法、枪法等等内容,乃是一本富有传奇的书籍。

许长安无意中听说,曹少钦不知从哪里弄到了一本,并献给了皇上。

当然,许长安入宫倒不用盗走这本书。

只需要找个机会快速浏览一遍,便能记录到系统资料库。

得手之后便悄然离开,神不知,鬼不觉。

当天下午,许长安扮成了一个太监,在一个真太监的带领之下大摇大摆混入了皇宫。

其实,钟发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他认识不少宫里的太监,经常都有太监到他那里买卖消息。

带许长安入宫的太监乃是内官监的一个管事太监,名叫涂得水,与钟发算是老交道了。

一路上,涂得水喋喋不休交待着:

“记住,入宫之后别说话,装哑巴,免得露馅。”

“撒尿的时候千万别站着……”

“别四处乱窜,也别东张西望,走路要躬着腰,迈小碎步……”

“切记别去招惹那些宫女……”

“一定要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一个不慎让人发现,便是抄家灭族的重罪。”

许长安不停地点头:“是是是,记住了,记住了。”

不过,涂得水还是有些不放心,派了两个心腹小太监随时盯着许长安,以防万一。

“一点小小意思,还请二位小公公笑纳。”

许长安不露声色,摸出两锭银子递了过去。

这下子,可喜得那两个小太监眉开眼笑。

关系一下子拉近了。

于是,许长安开始打听起宫里的事。

聊着聊着,便不经意聊到了武穆遗书。

他在宫外只是听说宫里有此藏书,但具体在什么地方却不清楚,故而有意将话题引向这本书,想打听打听下落。

其中一个小太监道:“武穆遗书应该在承乾宫。”

“承乾宫?”

许长安愣了愣神。

承乾宫不就是万贵妃的寝宫么,那女人居然有闲心看武穆遗书?

“是这样……”小太监解释道:“我有一个同乡在承乾宫做事。

有一次整理书籍时,有个宫女专程取出一本书交代,说那是皇上时常翻阅的武穆遗书,让他们加倍小心。”

“原来是这样……”

许长安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想来,是皇上常去万贵妃那里,故而将一些常看的书也搬了过去。

不知不觉间,天色黑了下来。

许长安借口去茅房,然后……趁机熘了个无影无踪。

虽说在这个世界他是第一次入宫,但在《绣春刀》世界不知进出多少回,对皇宫的地形、布局相当熟悉。

甚至,就连宫中守卫情况也一清二楚。

毕竟都是大明朝,能有多大差别?

一路上,许长安尽量避开宫中巡逻的侍卫,实在避不开,便低头站到一边等巡逻的侍卫离开再童。

宫里太监众多,谁会去特别关注?

故而,一路顺顺当当来到承乾宫外,并趁夜悄然潜入。

此时,万贵妃已经就寝,寝宫外面只有三个宫女与一个太监值守。

许长安隐在暗处观望了一会儿,确认寝宫里并无旁人在,于是闪电般出手,那三个宫女与太监不及回神,便已晕了过去。

随之,许长安悄无声息,越窗而进。

寝宫里点着两盏灯,虽然光线昏昏暗暗的,倒也不影响许长安的视线与行动。

就算不点灯,他也有超级视觉,夜能视物。

很快,许长安找到了书架,并在书架上发现了那本线装的武穆遗书。

看起来不像是原版,不过原版不原版对许长安来说并不重要,他又不是用来收藏的。

于是,当即将书翻开,一目十行,双眼如同扫描仪一般将书页内容尽数传输到系统数据库。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整本书记录完毕,许长安将书原封不动放回书架。

“嗯,水、水……”

没等他来得及离开,耳边传来了万贵妃梦呓般的声音。

掉头一看,万贵妃也不知什么时候坐起身来,揉着惺松的睡眼。

估计是渴了。

“娘娘,水来了。”

许长安快步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并端到凤榻前。

万贵妃迷迷湖湖接过水杯喝了几口,又将水杯递给许长安。

这时候,她终于清醒了一些,不由花容失色,惊呼道:“好大的胆子,你是哪个宫的太监?”

许长安笑了笑,反手一抛,那水杯竟然缓缓旋转着,稳稳地落到桌上。

“你……你……来……唔唔……”

万贵妃一脸惊恐,张口便要唤人,结果却被许长安捂紧了嘴。

“贵妃娘娘,你要考虑后果,此事一旦传了出去,你觉得皇上以后还会宠着你么?”

“唔唔……”

万贵妃惊恐地摇头。

“娘娘,你也不想皇上知道吧?”

“唔唔唔……”

万贵妃拼命点头,眼中除了惊惧之外,充斥着满满的哀怜之色。

平日里,她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但此刻,也不过就是一个娇弱的小女人。

她心里很清楚,她与雨化田再怎么胡来,皇上也不会认真去计较,毕竟雨化田是个太监。

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听声音,此人分明是个假太监,也不知怎么混进了内宫。

哪怕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此事一旦传开,她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无论皇上以前有多么宠爱她,恐怕也容不下这样的事,甚至很可能为了顾及皇家颜面将她赐死。

如今她正值万千宠爱,春风得意时,可舍不得死。

“贵妃娘娘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只是入宫来找点东西。”

说完,许长安松开手。

果然,万贵妃不敢嚷嚷,只是惊得往床角里缩了缩,颤声问:“你到底想找什么?你要金银财宝,本宫给你便是。”

许长安笑了笑:“多谢娘娘好意,在下已经找到了。”

万贵妃神情一喜,急道:“那……那你赶紧离开好不好?本宫发誓,一定不会告诉别人。”

她当然不会告诉别人,说了就等于自寻绝路。

“娘娘不用担心,外面的人在下已经拍晕了,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万贵妃心里一惊:“啊?你……”

许长安露出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放心,在下绝不会伤害娘娘,办完事就走人。”

“你……你……你还要办什么事?”

万贵妃一颗心直往下沉。

“娘娘雍容华贵、闭月羞花、这般如花美卷,莫辜负了似水流年。

正所谓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万贵妃:“……”

她又不傻,已经隐隐猜到了许长安的意图。

像她这般美艳的女人,而且又贵为贵妃娘娘,天底下有几个男人不动心?

到底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万贵妃心乱如麻。

毕竟,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如此大胆闯入她的寝宫。

最终,弱弱说了一句:“本宫可以给你一大笔银子,你赶紧离开好不好?”

许长安摇了摇头,一脸正色回道:“娘娘恐怕误会在下了,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在下一向光明磊落,今晚绝不劫娘娘的财!”

……

第八章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半个时辰后。

许长安一副神清气爽的神态,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万贵妃的寝宫。

“嗯?”

“头好痛……”

“脖子好酸……”

“发生什么事了?”

寝宫门外,值夜的太监与三个宫女坐在地上面面相觑。

“来人……”

寝宫里传来万贵妃慵懒的声音,就像三天没吃饭一般。

“娘娘……”

两个宫女赶紧推门走了进去。

“你们怎么回事?本宫唤了好几声,是不是偷懒睡着了?”

两个宫女吓得赶紧跪下求饶:“娘娘息怒,都是奴婢的错。”

当下人的,不管有没有错,先认错再说。

“行了,给本宫倒杯水来。”

“是,娘娘。”

两个宫女松了口气,赶紧起身倒水。

喝了几口水,万贵妃将水杯递给宫女,随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挥了挥手:“都出去吧,本宫要休息了。”

“是!”

两个宫女赶紧退出寝宫。

待到房门关上后,万贵妃这才有些心虚地拍了拍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

看样子蒙混过关了。

也不知为什么,这一夜,她失眠了。

翻来覆去,脑海中总是不经意浮现出一幅幅让她心有余季,却又回味无穷的场景。

从内心里来说,她恨刚才那个男人,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扑上去咬上几口。

因为那个男人击碎了她高高在上的矜持与尊严。

但,偏偏也是这个男人,却让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的沉沦与忘我。

直有一种冲上九天云霄的感觉。

惊悚、神秘、梦幻,刺激……

他到底是谁?

他还会来吗?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万贵妃不由吓了一大跳。

天啊,我到底是怎么了?

不不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本宫一定是在做梦,在做梦。

万贵妃开始自我催眠。

没想到……

次晚,她的梦成真了。

许长安竟然又一次摸进了寝宫。

倒也不是他舍不得离开,主要是涂得水白日里有事务要处理,没空带他出宫,只能等明日。

万贵妃一副又惊、又怕、又怒、又恼、又羞、又嗔的神态:“你……你还敢来……”

嘴唇轻咬,却又似撒娇。

许长安一脸歉意的样子:“抱歉,说好今日离宫的,结果没走成,只能等明日去了。”

“是谁如此大胆,竟敢私自带你入宫?”

“这个……恕在下不便告知娘娘。再说了,在下入宫只是想开开眼界,又没什么坏心思。”

万贵妃一脸羞愤:“你居然还有脸说你没坏心思?那你跑到本宫这里来做什么?”

“在下想在此借宿一宿,娘娘宅心仁厚,想必不会拒绝吧?”

万贵妃:“……”

不知为什么,她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明明知道这是一件疯狂且危险的事,犹如刀尖上跳舞。

罢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

第二天,许长安终于顺利离开了皇宫。

次日,与周淮安等人一起离京,再次向着西北而行。

一路上,陆陆续续拔掉了好几个东厂的据点,更是让东厂陷入了一片恐慌,不仅大幅提高了悬赏金,同时还发布了江湖追杀令。

周淮安不用说了,乃是头号缉捕要犯,悬赏金高达二千两黄金。

折合银子的话,差不多二万两。

对于官方悬赏来说,这是相当高的赏金了,毕竟悬赏普通的江洋大盗大多才几百两。

比如上次被许长安宰的那个黑熊,也不过才悬赏五百两银子。

至于许长安……如今在江湖中也是名声高涨,悬赏金一千两黄金,折合银子约一万两。

虽说比不上周淮安,但相对来说也算是相当高的了。

邱莫言的悬赏金为五千两银子。

至于贺虎等江湖侠士,从几百两到三千两不等。

这只是官方通缉的悬赏金,江湖追杀令的价格至少要翻一番。

毕竟,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大多数江湖中人不会轻易为了悬赏金而替朝廷效力,以免坏了名声。

但,凡事皆有例外,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江湖也有那么一批人,为了高额的悬赏金而杀人。

这类人,一般称为赏金猎人。

在江湖中,赏金猎人大多不受待见。

特别是一些名门正派,一旦发现有弟子成为赏金猎人,便会立即逐出门墙,以免污了门派名声。

这日中午时分,许长安、周淮安、邱莫言、虎子、林三,一行五人来到了吕梁附近的一处路边酒馆。

“几位客官请坐。”

一个伙计热情地迎上前来,将许长安等人带到空桌边坐下,一边擦着桌子一边问:“不知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打个尖,随意上几个下酒菜就行了。”

“好嘞,几位客官请稍等。”

伙计应声而去。

等伙计一走,邱莫言不由小声道:“大家小心,这家店有点不对劲。”

“嗯……”周淮安点了点头:“刚才那个伙计脚伐矫健,双眼有神,一定是个练家子。

还有那个掌柜,一看就不太像生意人……”

虎子也忍不住小声道:“自打我们一进店,便感觉有人在暗中打量咱们。”

许长安自嘲地笑了笑:“恐怕是有人盯上咱们了,毕竟咱们几个的人头值好几万两。”

一听此话,林三忍不住问:“他们会不会在酒菜里下毒?”

邱莫言不由皱了皱眉:“难说……”

“客官,酒菜来了。”

这时,之前那个伙计端着托盘飞快地走了过来。

待这伙计摆好碗快、酒菜之后,邱莫言倒了一杯酒假意喝了一口。

随之勐地一拍桌子:“这酒怎么酸的?”

“客官,这不可能吧?你看店里那么多人都在喝,没有一个说是酸的。”

“你不信?好,你自己来尝尝!”

邱莫言一把抓住伙计的领口,端起酒便往那家伙口里灌。

这下,对方终于原形毕露。

“唰!”

伙计一边挣扎,一边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刺向邱莫言。

“砰!”

邱莫言早有准备,一脚将这伙计踹飞。

“一起上!”

掌柜终于不装了,大吼了一嗓子,从柜台上拎着一根狼牙棒冲了过来。

酒馆里,顿时变得一片混乱。

整半天,里面一个真正的酒客都没有,全都抄起了家伙,算上掌柜、伙计差不多有十二三个人。

只不过,没有一个能打的。

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

这伙人对上虎子与林三还算勉强一战,但对上许长安、周淮安、邱莫言这样的高手,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转眼间便躺了几个。

“点子扎手,撤,撤!”

其中一个身穿黑衣的大汉应该是一众人的首领,眼见形势不对,急急大吼了一声,并带头冲向门口。

在许长安眼中,这伙人简直就像是杂牌军。

估计是一伙赏金猎人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想以多胜少,瓜分赏金。

结果,却一脚踢到了铁板上。

“休休休……”

那黑衣大汉刚冲到门口,外面突然射来密集的箭失,当场将这家伙射成了刺猬。

“围起来,一个都不要放过!”

外面传来一声大喝。

“休休休……”

又是一轮箭雨袭来。

不少箭失从门洞、窗户中射了进来,甚至还有不少箭失穿透了木板。

周淮安不由脸色一变:“是东厂的穿云箭,大家快躲!”

穿云箭,乃是东厂特制的一种强弩。

弩箭又快又急,穿透力也很强,能穿过木板墙或是一些较薄的土墙,杀伤力惊人。

那些疑似赏金猎人的家伙避之不及,一个接一个中箭倒地。

“又是东厂这帮阴魂不散的家伙……”

许长安不由喝骂了一句,随之纵身一跃,挥剑一斩,破开房顶冲了出去。

这么做看似冒险,但总好过在狭窄的酒馆里被动挡箭。

重要的是,此时,许长安已经加持了三重BUFF:感知、敏捷、超级视觉。

此时加持超级视觉不是为了看的更远,配合敏捷与感知,能真正达到一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神奇效果。

对手的一举一动,甚至包括箭失的飞行轨迹也变得清晰可见,犹如看慢镜头一般。

“有人从房顶出来了。”

“放箭!”

“休休休……”

蝗虫一般的弩箭射了过来。

许长安的身形急速下坠,同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侧腾到一边,避开了所有箭失。

没等对方来得及发射第二波弩箭,他的身形已如闪电一般掠了过来。

“唰……”

一剑道光,带起了一大蓬血花。

许长安犹如一缕清风掠过,几息工夫便将十几个东厂番子斩于剑下。

紧接着,周淮安等人也分头冲了出来,开始反杀那些东厂番子。

这次来的东厂番子并不多,只有几十个,看样子多半是驻地人马,战斗力与黑骑战队完全不在一个层面。

许长安等人一冲进人堆,基本上就是砍瓜切菜,杀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最终,只有五六个番子骑着马仓惶逃离,其余番子尽皆被诛杀。

“邱姑娘,你受伤了?”

战斗结束时,许长安突然发现邱莫言脸色有些苍白,额头全是冷汗。

“我没事,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再说。”

“什么叫没事?我看看。”

许长安急步走上前去,方才发现邱莫言的左后肩中了一支袖里箭,应该是在打斗中让人给偷袭了,没来得避开。

袖里箭属于一种袖珍小箭,只有几寸长短,隐藏在袖中发射,让人防不胜防……

第九章 只谈买卖,不谈感情 山野间,一个隐蔽的山洞中。

邱莫言盘坐于地面上,罗衫半解,露出整个左肩背。

许长安则盘坐于她的身后,细细检查了一会伤势,不由皱眉道:“恐怕有点难办。”

“怎么了?”

“根据我的经验来看,这是一种犬齿状的暗器,而且很可能卡在了肩骨中。”

闻言,邱莫言不由咬了咬牙道:“不管那么多了,你快拔出来。”

许长安当即摇头:“不行,那样你会伤的更重。

而且,如果真的卡在了肩骨中,强行拔的话,你的左臂很可能会就此废掉。”

“那……你说怎么办?”

许长安回道:“有两个方案,第一种是将皮肉割开,再想办法将箭失取出来。

但这个办法很耗时间,而且你也会受不少的煎熬。”

邱莫言长长吐了口气,问:“那第二个法子呢?”

“长痛不如短痛……”

经过许长安的一番解释,邱莫言毫不犹豫选择了第二种方案。

“来,咬着。”

许长安从腰间取下自己随身携带的汗巾递给邱莫言。

汗巾,也叫手巾、罗帕、丝帕、绣帕等等,属于男女必备之物。

它的功能不仅仅是用于擦汗,可以当腰带、头带、装饰之物,也或是男女之间的定情之物。

“我……”

“放心吧,这是新的,我还没用过。”

这么一说,邱莫言也不好推却,只得低声说了一声谢谢。

“咬紧,要开始了!”

“嗯!”

邱莫言点了点头。

脸上,却不知何故有了一丝红晕。

就算是一条新的汗巾,但终究刚从身上取下来,又让她咬在口中……

就在邱莫言思绪纷杂之际,许长安微微运气,随之抬掌一拍。

这便是他所说的第二种方案,直接拍击箭尾,令整支箭瞬间穿透邱莫言的左肩。

看似伤上加伤,但却属于最快捷、最稳妥的方法。

毕竟有倒钩的东西,强行拔出,后果难料。

“呼!”

那支箭失飞射而出,撞到山壁上掉落地面。

同时,邱莫言也忍不住喷了一口血,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

“邱姑娘……”

许长安一抬手,将邱莫言搂在臂弯,先检查了一下伤口,随之取出金创药敷在伤口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邱莫言悠悠醒了过来。

一睁眼,却发现自己整个人躺在许长安的怀抱里。

“醒了?”

“我……”

邱莫言一脸羞红,挣扎着想要起身,结果却扯到了伤口,顿时痛得一头冷汗,又躺了回去。

“邱姑娘,你肩上的伤尚未愈合,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可是……”

“放心吧,我已经给你敷过金创药了,睡上一晚,明早应该就可以起身走动了。”

邱莫言叹了一声:“真是不好意思,拖累你们了。”

“别说傻话,好好休息。”

休息了一晚,邱莫言的精神好转了许多,行动已然无碍。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许长安吩咐她在山洞里多休息一天,免得到时候又遇上什么状况。

“对了,周大侠他们呢?”

邱莫言下意识问了一句。

“他们先行一步,引开东厂的人以及那些赏金猎人。”

闻言,邱莫言不由皱了皱眉:“那他们岂不是很危险?”

许长安笑了笑:“不用担心,周兄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江湖经验丰富,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

次日中午,二人一起离开了山洞,继续向着西北方向行进。

几日后,在一处山谷内与周淮安等人汇合。

一见面,周淮安便一脸凝重道:“从现在开始,大家一定要加倍小心,我们现在面对的不仅仅是东厂,还有西厂。”

“西厂?西厂的人马也出动了?”邱莫言忍不住问了一句。

周淮安点了点头:“这一次,是西厂的厂公雨化田亲自带队,据说是为了追捕一个私自出逃的宫女。”

邱莫言当即摇了摇头:“不对!西厂不可能为了一个宫女兴师动众,一定有什么阴谋。”

虎子附和道:“分明是奔着咱们来的。”

林三也接口道:“毕竟咱们杀了东厂那么多人,连东厂督主曹少钦都死在咱们手中。

西厂刚成立不久,根基尚浅,急于立威。

所以便找了个借口离京,想将咱们一网打尽。”

“嗯,大家分析的都有道理。不过,有消息说那个宫女私怀龙种,为了保住腹中的胎儿这才不得已出逃。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雨化田离京追捕倒也说的过去,毕竟涉及到皇家血脉。”

这时,许长安道:“不管消息怎样传,我敢肯定雨化田是冲着咱们来的。

正如林兄所说,西厂毕竟刚成立不久,雨化田急于立威。

而我们,便是他立威的最好人选。”

周淮安点了点头:“嗯,所以从现在开始,大家一定要加倍警惕。

我在京城时便听人提起过雨化田,说这个人很不简单,比曹少钦要难对付的多。”

“好!”

一众人纷纷点头。

接下来,一行人继续向着西北方向行进。

一路上,东厂的人倒是消失了,估计是被杀怕了。

不过,倒是遇上了几批不长眼的赏金猎人。

结果不用多说,一一被解决。

之后路途变得清净了许多,没再遇上什么幺蛾子。

想来,也是那帮赏金猎人觉得这笔赏金不好赚,躲起来不敢露面了。

这日傍晚时分,一行人来到了一处沙漠边缘的山间小镇。

周淮安说道:“要不找间客栈,咱们今晚就在此歇息。”

前行不远,许长安不由脸色一动,眼光瞟向正在路边买东西的一男一女。

不出意外的话,这二人正是风里刀与顾少棠。

风里刀,本名卜仓舟,乃是一个靠一张嘴走遍江湖的情报贩子。

此人无比油滑,机智胆大,脑瓜子很活,懂得随机应变,而且与雨化田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顾少棠,则属于标准的女中英豪。

年纪轻轻便成为一帮之主,看似大大咧咧,实则粗中有细,重情重义。

她与风里刀乃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或许是彼此间太熟了,虽然经常在一起,感情却分分合合。

“老板,这个多少钱?”

风里刀从摊上拿起一支珠花发簪问道。

没等摊主回话,顾少棠却一把夺到手中,一副杀气腾腾的语气问:“你买给谁的?”

“你管我……”

“老娘一早就知道你救那个女人没安好心,怎么?这么着急喜当爹?”

风里刀忿忿道:“当初咱们分手时约定好的,只谈买卖,不谈感情,我喜欢谁碍着你什么事?”

“你喜欢,老娘不喜欢。”

“你不喜欢关我什么事?你别蛮不讲理好不好?”

“你老实交待,是不是身体有毛病?要不然为何要去讨好一个怀了身孕的女人?”

“你……”

“我说二位……”摊主一脸无奈:“你们要吵架麻烦到一边去,别影响我做生意。”

“谁说我们在吵架?”

风里刀与顾少棠不约而同喝了一句。

不久后,许长安又一次见到了这对活宝。

原来,风里刀二人也住在这家客栈。

也不能说巧,毕竟这镇上只有两家客栈,这家稍好,另外一家规模小不说,还脏的不像话。

一进店,顾少棠气哼哼坐了下来。

风里刀则陪着笑脸道:“你先点菜,我去叫阿容下来。”

过了一会,一个包着头巾,鸟鸟娜娜,似乎娇弱无骨的女人低着头,随着风里刀来到了大堂。

许长安瞟眼一看,不由微微一笑。

果然是那个女人:素慧容。

之前听风里刀与顾少棠吵架,提到了什么怀孕的女人,他便隐有猜测。

毕竟,该遇上的人陆陆续续都遇上了,想必这个女人也该出现了。

不过许长安知道素慧容根本就没有怀孕,而是雨化田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素慧容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宫女,她是雨化田暗中培养的密探。

看似娇弱似水,实则却是一流杀手,擅长轻功、暗器,以及一种杀人于无形的利器:西域金蚕丝。

这种西域金蚕丝锋利无比,肉眼难辨,一旦不小心撞上去……搞不好断为两截。

雨化田派素慧容出来,本意是为了寻访周谁安等人的行踪,结果却阴差阳错遇上了风里刀。

想来是发现风里刀与雨化田几乎一模一样,这才想法子留在其身边打探底细。

素慧容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方才稍稍抬头瞟了一眼四周。

当她的眼光瞟到许长安这一桌时,明显多逗留了片刻。

“给你点了个鱼汤。”

顾少棠刀子嘴,豆腐心,虽然看素慧容不顺眼,但念着素慧容有孕在身,同为女人,倒也心细,特意点了份鱼汤。

如果她知道素慧容其实根本没有怀孕,不知会飙成啥样。

“谢谢!”

素慧容低声道谢了一声。

这女人很会装,明显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连风里刀这样的老江湖都没有识破她的伪装。

如果许长安不是事先知道她的身份,恐怕也很难看穿。

吃过饭,许长安一行起身往楼上走。

走上楼梯时,许长安突然回头……

果然,那女人正盯着他们的背影看,想必已经认了出来。

一见许长安瞟过来,素慧容若无其事瞟向一边,仿佛在打量店里的环境。

看样子,今晚有好戏上演了。

不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许长安并未对周淮安等人讲出素慧容的身份。

他要先暗中观察一下,这女人到底想耍什么把戏。

……

第十章 极致的人生,唯有长生! 夜深,阴气渐浓,正是魑魅魍魉活跃的时机。

“啾啾啾……”

一道黑影潜入客栈后院,撮起嘴模彷了几声夜鸟的叫声。

不久后,素慧容推开客房后窗,探头观察了一会,随之抛出一个小小的竹筒。

对方伸手一抄,转瞬间消失于茫茫黑夜中。

这一切虽做的隐蔽,但却被躲在暗处的许长安看了个一清二楚。

对方一离开,他便悄然跟了上去。

追到荒僻处时,突然从背后刺出一剑。

秒杀!

搜寻了一番,果然从对方身上搜出了一枚西厂的令牌。

许长安顺手纳入袖中,说不定以后有用。

再取过竹筒捏开蜡封,里面有一张字条,内容不多,但信息量大,既讲了风里刀的特征与身份,也透露了许长安一行人的行踪。

许长安将字条也收了起来,将那西厂番子的尸首扔到荒草丛中,这才悄然返回客栈。

次日一早。

风里刀刚走出客房门,还在伸懒腰,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兄弟,借一步说话。”

“你谁啊?”风里刀一脸疑惑地转过头问。

“在下姓许,你是风里刀对吧?”

“没错!”

“在下想找你谈点生意。”

一听有生意上门,风里刀顿时精神一振,当即随同许长安一起来到大堂。

“伙计,去煮两碗面条来。”

许长安冲着伙计吩咐了一句。

“好的,二位客官请稍等。”

伙计应声而去。

“你想谈什么生意?”风里刀坐了下来,瞟向许长安问了一句。

“给你看样东西,看了之后切切不要声张……”

许长安从怀中摸出素慧容写的那张字条递给风里刀。

“这……”

风里刀一看内容,不由脸色一惊。

虽然字条没有署名,但一看内容他便已经猜到这是谁写的了。

“那女人是西厂密探。”

闻言,风里刀不由细细打量了许长安一眼,随之一脸恍然:“我知道你是谁了。”

他没有见过许长安,但是见过通缉令,上面有许长安的画像。

虽然画的并不怎么像,但结合种种迹象,再加上风里刀消息一向灵通,猜也差不多能猜出来。

“知道就好。如今,你与我都被西厂的人盯上了,先不要惊动那个女人。”

风里刀脑瓜子一向灵光,小声道:“你的意思是将计就计,将西厂的人引出来?”

许长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与顾少棠准备去龙门客栈对吧?”

闻言,风里刀不由心里一惊。

此行,可以说是一桩极其隐密之事,也是他这一生中最大的买卖。

难道消息泄露了?

没等风里刀回话,许长安又小声说了八个字:“来甲飞旋龙,沙海献神门。”

“这话什么意思?”

风里刀终于回过神来,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许长安笑了笑:“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二位客官,面来了。”

伙计端着两碗面条走了过来。

“就这样吧,相信我们很快还会见面的。”

许长安冲着风里刀笑了笑,端着一碗面走到另一桌慢腾腾吃了起来。

不久后,周淮安等人也陆续下楼吃早点。

吃完后继续赶路。

数日后,又一次来到了龙门客栈。

刚一见面,金镶玉便迫不及待将许长安拉到房间里。

“喂,老板娘,不用这么着急点蜡烛吧?”

金镶玉叉着腰,抬手一指,一脸气愤的样子喝道:“少跟老娘来这套,老娘上辈子欠你的是不?

刚招惹完东厂,又去招惹西厂,还大摇大摆跑到老娘这里来,存心想坏老娘的好事?”

她所说的好事,自然是指黑水城宝藏的事。

许长安笑了笑道:“放心,绝对误不了你的事。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这次前来寻找宝藏的可不少。”

金镶玉愣了愣:“什么?谁引来的?不会是你小子吧?”

“当然不是我,是一个江湖人称风里刀的家伙。”

“风里刀?”金镶玉不由皱了皱眉:“难怪……”

“怎么?你认识他?”

金镶玉摇了摇头:“没见过,但听说过他的名号……你见过他?”

“对,前几天见过,估计那家伙很快就到了。”

“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以我之见,这其实是一桩好事。

毕竟黑水城埋在地下那么多年,又不知道确切的位置,多点人手,找到宝藏的机率总归要大一些。

正如你所说的那样,一旦错过了这次机会,这一生就再也没机会了。”

的确,许长安也不清楚黑水城的具体位置,原剧情中也是一片茫茫沙漠,压根没有什么参照物。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黑水城的遗址距离客栈不算太远。

金镶玉一脸不满道:“喂,你到底哪边的?怎么尽向着外人说话?”

许长安坏坏一笑:“你说呢……”

天色已晚,当然要点蜡烛了。

两日后,风里刀、顾少棠、素慧容三人果然一起来到了客栈。

他们一到,另外一拨人也到了。

这是一伙鞑靼人,为首的乃是一个野性十足的女人:布噜都。

其实,布噜都只是她的化名,真名乃是常小文,与风里刀早就约好了在此见面,一起寻找黑水城宝藏。

巧的是,天黑时分,又来了一批客人。

对方虽然一副普通江湖中人的打扮,但是许长安却一眼就认了出来,为首二人乃是雨化田的心腹手下,西厂二档头与三档头。

这下,人差不多凑齐活了。

好戏也该登场了。

当天晚上,客栈表面上一片平静,实则暗流汹涌,各路人马堪称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夜深时,素慧容蹑手蹑脚走到房门口听了一会动静,又悄悄在窗缝里观望了一会儿,方才蒙上了黑纱越窗而出。

因为,西厂的人一到,她便借口上茅厕在后院留下了暗记。

西厂的人只要见到这个暗记,便会在约定的时间与她见面。

其实直到现在,西厂的人除了雨化田之外,包括二档头、三档头都不清楚她的身份。

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她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便越不容易暴露。

但现在,她已经大致摸清了风里刀的底细,亲眼见到许长安与周淮安等人也在龙门客栈。

故而,她的任务也差不多完成了,可以禀报结果了。

结果还没到后院,却见到一道黑影从房顶方向掠过。

素慧容吃了一惊,赶紧掉了个方向奔向客栈外面,以免暴露自己的身份。

一直跑到山脚边,方才停了下来,转过头观望四周。

“不用惊慌,是本督主。”

随着一道清冷的声音,一道人影走了出来。

素慧容吃了一惊,下意识退了一步,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

督主不是没来客栈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

“你这次表现的不错,及时向本督主传递了消息。你说的那个风里刀,当真与本督主长得一模一样?”

素慧容迟疑片刻,终于拱手回道:“回督主,那人的相貌与督主长得的确很相似,只是没有督主这般气势。”

雨化田冷哼一声:“你为什么没有解决他?难不成对他产生了感情?”

素慧容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低下头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

说到这里,气势突然一变,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短刀,闪电般刺向雨化田。

她快,有人更快。

“唰!”

一道剑光掠过。

“啊!”

夜空中响起了一声凄冽的惨叫。

这一剑,直接斩下了素慧容持刀的整条右臂。

出剑之人,正是许长安。

一剑得手,去势不减,趁着素慧容下意识抬起左手时,再出一剑,连带着左手也给斩了。

两只手都没了,难不成还能用脚施展杀人于无形的西域金蚕丝?

“这女人怎么看出我的破绽来的?”

风里刀忍不住问了一句。

许长安摇了摇头:“或许,她与雨化田之间有约定的暗语,你一开口她就识破了。”

“想不到这女人的身手如此强悍……”

风里刀一副心有余季的表情。

“行了,赶紧处理了,客栈里还有不少西厂的人。”

这一晚,龙门客栈前所未有的热闹。

西厂二档头与三档头本想趁夜悄悄搜索客栈里的密道,以防周淮安等人又一次逃走。

结果,周淮安却率先出手。

紧接着,常小文及其一众手下也加入了战团。

许长安与风里刀返回之际,正好见到两个西厂番子骑着马想去驿站报信。

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宰了。

毕竟这已经是决战的最后时刻了。

沙漠的天,已经开始变了。

不出意外的话,黑沙暴很快就会来临。

次日上午,黑压压的乌云开始层层堆积。

天空变得一片阴霾,风沙扑面而来。

驿站内,雨化田坐在房里一边查看舆图,一边等候消息。

“报……”

没过多久,一个西厂番子匆匆来报。

“说!”

“禀报督主,二档头与三档头……遇害了。”

饶是雨化田一向沉得住气,此刻也不由大惊失色:“什么?”

“刚才属下等在马廊巡逻时,发现……发现了二档头与三档头的首级,还有……”

雨化田有些失态,大吼道:“还有什么?快说!”

“还有这封血书……”

那个手下心惊胆战呈上血书。

这封血书显然是从衣袍上扯下来的一角,上面写着:有本事来龙门客栈决一死战!

署名则是周淮安。

“周淮安,本督不杀你,誓不为人!”

雨化田一脸狰狞吼了一句,随之冲着手下喝令:“传令,所有人集合,血洗龙门客栈。”

一听此话,手下愣了愣,嗫嚅道:“督主,这天……”

“找死!”

雨化田一怒之下,竟当场拔剑将那手下斩杀。

他正在气头上,哪管什么天不天?

不久后,数百骑冒着漫天风沙,浩浩荡荡向着龙门客栈方向疾奔而去。

而这时候,许长安一行人早已躲进了地下密道。

至于店里的客人,一大早便被金镶玉给赶走了。

其实就算不赶这些客人也会赶紧离开,去龙门关躲避风暴。

毕竟,黑沙暴一旦袭来,搞不好连客栈也会埋进黄沙堆里。

雨化田一向刚愎自用,加之对黑沙暴不甚了解,还傻呼呼率队而来,想要血洗龙门客栈。

结果,在半道上便迷了路。

风沙越来越大,吹得沙丘都开始跟着移动。

到最后更是形成了巨大的沙浪,犹如海啸一般铺天盖地,仿佛要毁灭整个世界。

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时分,沙尘暴终于平息下来。

“快,大家出去分头搜寻黑水城的方位,咱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一定要抓紧。”

风里刀一边往密道的出口方向跑,一边大声催促。

来甲飞旋龙,沙海献神门,指的是一甲子的时间,黑沙暴便会将浮沙吹开,黑水城遗迹便会浮沙而出。

但,这个过程只有短短的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之后,还会有一场黑沙暴来临,一切又恢复原样。

黑水城,将再次埋于黄沙之下。

其实风里刀、常小文等人一开始的计划是趁着这一个时辰找到黑水城,能搬多少是多少。

但是许长安却给了他们最佳的方案。

也就是他之前给金镶玉所说的,先找到黑水城的位置。

确定了位置之后,便安心躲进密道等风暴平息。

然后,再挖一条直通黑水城的地道。

如此一来,便有大把的时间,慢慢将整座黑水城的财宝搬空。

当初金镶玉在挖地下密道时,便充分考虑到黑沙暴可能会将客栈摧毁的情况。

果不其然,真的毁了。

好在,密道有好几个出口,其中一个与龙门山的一个天然山洞相连,出口位于高处,不用担心被沙尘掩埋。

一行人分散去四周寻找黑水城遗迹。

许长安则爬到山顶上,启用了超级视觉登高望远。

观望了一会,终于发现西南侧约四五里开外有一个深坑,坑中熠熠生辉。

“找到了,在那边!”

许长安抬手一指,冲着山下大喝。

这时候,他可不怕别的人听到,这么大的沙尘暴,除了他们一行人之外,方圆二三十里恐怕难找一个活人。

虽说许长安带不走这些黄金,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内心里满满的喜悦与成就感。

毕竟,他穿越诸天可不是为了追求财富。

要追求财富的话,在绣春刀世界他完全可以做到富甲天下,甚至是权倾天下。

但富甲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哪怕当了皇帝,那还不是要一天一天老去,最终化作一杯黄土。

在许长安想来,唯有长生,才算得上极致的人生,

当然,在追求长生的过程中,还是要好好享受各种各样的人生乐趣。

这样的人生,才算得上多彩多姿,更加有意义。

既然找到了黑水城的方位,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待到风沙平息之后,一行人一边重建客栈,一边暗地里开挖地道。

进展比预想的要顺利。

东厂的人没有来,西厂的人也没有来。

想必,在京城里忙着窝里斗。

挖了差不多三个月,终于成功挖出了一条通往黑水城的地下通道。

当一众人进入皇宫之后,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依然还是为眼前的场景而震憾、激动,犹如做梦一般。

各类金银器皿堆积如山,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纯金凋像,最大的差不多真人大小,三个人抬都吃力。

“哈哈哈,老娘发达了……”

金镶玉激动得双眼晶亮,这里抓一把,那里摸一下。

风里刀、顾少棠、常小文等人自然也很激动,干起活来一个比一个卖力,将皇宫里的金银珠宝往客栈下方的密室里搬。

等搬完了,到时候再坐地分赃。

一众人中,心态最好的自然要数许长安。

当然,他倒也不是说完全带不走任何东西,只要能随身带的东西就可以带走。

不觉间,一年过去。

龙门客栈人去屋空,只留下一段传说。

一行人拿到财宝之后各奔东西,有的去了关外,有的则隐姓埋名过起了逍遥自在的生活。

……

第一章 太太,你算是来对地方了 时空转换。

江南,钱塘市。

城南有一家小小的跌打馆,名曰“于氏跌打馆”。

馆主名叫于福,擅治各类外伤、骨伤、扭伤、风湿等,从医多年,口碑一向不错。

上午时分,于福拎着药箱,冲着店里的伙计吩咐:“长安,我去城北出诊,中午估计不回来,你看好店,别偷懒。”

许长安拖长声音应了一声:“知道啦。”

这一次,他直接从大明跨越时空来到了民国年间,《道士下山》世界,成为于氏跌打馆的一名伙计。

对于许长安来说,这个世界还是蛮不错的。

有机会的话可以学太极,九龙合璧,猿击术什么的。

按原剧情来说,猿击术乃是一门极为高深的武功绝学,一旦练成,快如闪电,正应了江湖中流传的一句话: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除此之外,许长安还有一个想法……

过了一会,一辆人力车在门口停了下来。

一个年约三十,风姿绰约的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给!”

女人从包里摸出一张纸币递给车夫。

“谢谢太太。”

付过车钱,女人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走进跌打馆。

许长安正在看一本医书,听到脚步声下意识抬起头来。

正待起身招呼一声,女人糯声问了一句:“小兄弟,于大夫不在铺子里?”

许长安起身回道:“嗯,掌柜出诊去了,请问太太有什么事?”

女人皱了皱眉:“这……那不知于大夫什么时间回来?”

“掌柜说中午不回来,应该下午去了。”

“下午啊?我可能等不了那么久……”女人沉吟片刻,又道:“小兄弟你会不会看病?”

许长安一脸谦虚:“会一点点。”

“要不你先帮我看看。”

“不知太太是什么症状?”

“最近啊,每天早上起来肩、颈、背酸痛的不行,就像火炙的一般,相当难受,腰也酸……”

“这样啊……”

许长安细细打量了对方一眼,微笑着问了一句:“太太是不是经常打麻雀?”

女人点了点头:“嗯。”

这些个富家太太,闲着没事就喜欢凑到一起打麻雀牌。

时间坐久了,自然就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毛病。

于是,许长安回道:“估计是时间坐的太久,打牌时又时常勾着头,导致颈椎有些劳损。

颈椎一旦有了问题,便会影响肩、背血脉的流通。太太坐下来吧,我先给你检查一下。”

许长安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多谢小兄弟。”

女人点了点头,随之坐了下来。

许长安走到她身后,伸手在后颈、肩、背捏了一会,不由皱了皱眉:“太太,你这毛病怕不是一天两天了,有点久了吧?”

“是的,有一年多了。以前还好,找人按摩按摩,吃点活血化淤的药也就没事了。

但最近越来越严重,有时候感觉整个肩背都是僵的。

听一个姐妹介绍说于大夫医术不错,专治跌打损伤,所以过来试试。”

许长安笑了笑:“太太,你算是来对地方了。”

女人脸色一喜:“小兄弟,你能帮我治好么?”

“嗯,不过你的颈椎有些微微变形,肩与背上的肌肉也很僵,仅靠按摩是不行的。”

“那要怎么治?”

“据我分析,夫人或许还有些风湿症状,要不刮个痧试试。”

女人点了点头:“好吧。”

“太太请稍等。”

说完,许长安从柜台上拿了一块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到外面。

过了一会儿。

女人一脸滚烫:“啊?要……要脱衣服呀?”

“太太,我总不能隔着衣服给你刮痧吧?”

“我……我以为刮手臂什么的。”

许长安耐心解释:“太太这个症状需要在背部刮痧,不过太太要是介意的话,那就只能保守治疗,我给你推拿一下,再开一副活血化淤的药。”

女人犹豫了一会,又瞟了一眼许长安,终于道:“刮痧是不是要好的快一些?”

“肯定的,太太目前的症状乃是血脉不畅,而且还有风湿症状。

刮痧具有调气行血、活血化瘀、舒筋通络、驱邪排毒之功效,有助于太太这种颈椎、肩背酸痛的恢复。”

“好吧……那……”

“哦,太太你先准备,好了叫我。”

许长安拉上帘布,去店里找刮痧的工具。

刮痧一般需要专业的刮痧板,以牛角、玉石为佳。

当然,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也可以用铜钱、瓷汤勺、竹板、棉纱线、蚌壳等替代。

另外还需要刮痧油。

比如芝麻油、茶籽油、菜籽油、红花油等等。

使用刮痧油不仅可以防止刮痧板划伤皮肤,还具有滋润皮肤、打开毛孔,活血行气之功效。

“好了……”

过了一会,布帘后面传来女人的声音。

许长安走了进去,看了看,随之笑着安慰了一句:“太太,咱们这是治病,没什么好害羞的。”

没料想,女人似乎已经放开了,抬起头回道:“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又不是什么小姑娘了。”

“哈,也对。”

许长安放下手里的工具,随之赞了一句:“太太的皮肤保养的真好,看起来又白又滑,就像二十岁一样。”

女人顿时眉开眼笑,瞟向许长安嗔了一句:“油腔滑调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许长安,今年二十四。”

其实他不止二十四岁,只不过,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

况且年龄对于许长安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毕竟,他的目标是在诸天寻求长生。

“二十四岁了呀,娶亲没有?”

许长安开玩笑道:“太太准备给我介绍对象?”

“你真的没娶亲?”女人侧过头,一脸怀疑的样子:“我看你长得挺帅气的呀,又能说会道的,怎么还没成亲?”

“那是因为我还没遇上一个像太太这么漂亮的女人。”

“你个小滑头……”

女人瞟了许长安一眼,一副似喜似嗔的模样。

经过这么一聊天,气氛也变得融洽了许多。

许长安将工具放到一边,道:“太太……”

“我姓苏,名叫苏青,你可以叫我一声苏姐。”

“哦,那我还是叫你苏太太吧。现在,我先帮你推拿一下,以助血脉流畅,然后再刮痧效果会更好一些。”

“嗯,好的。”

苏青应了一声。

接下来,许长安先按后颈,接着按肩背。

待到背上的肌肉开始活泛之后,这才开始抹油,刮痧。

“嗯……轻一点。”

“苏太太,刮痧多少有点痛,忍一忍,过一会儿就好了。”

“哦……对了,我见过别人刮痧,看起来乌紫一大片,好吓人,我的背上不会留下痕迹吧?”

“放心吧苏太太,绝对不会留下痕迹。不过,要过几天才能恢复。”

一听此话,苏青松了一口气:“那倒没事,只要不留疤,不留痕就行。”

“不会的……对了苏太太,刮完痧这两天你的背部可能会有轻微的疼痛或骚痒,这是正常现象,不必理会。

还有,今天不要洗澡,用温毛巾擦擦身子就可以了。”

“嗯,就是刮过痧不能沾水对吧?”

“也不是不能沾水,主要是刮过痧的位置。”

“明白了。”

刮完痧,许长安道:“苏太太,我再给你按按腰,你休息片刻,我去洗下手。”

“嗯,多谢。”

“不客气。”

没想到,一按摩腰,苏青却不停地扭来扭去,似乎有点怕痒。

“苏太太,你别老动来动去,我没法按……”

“我……我的腰有些敏感……”

看样子的确也是,她身上的肌肤就像是刚浸泡过温泉一般,一片红润。

过了一阵子,许长安停了下来。“好了苏太太,你先休息一会。”

“嗯……”

苏青梦呓般应了一声。

过了差不多十多分钟,方才走了出来,问道:“诊费多少钱?”

许长安回道:“给两块大洋吧。”

“嗯!”苏青从包里摸出四块大洋放到柜台上:“多的两块大洋是给你的小费。”

许长安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多谢苏太太。”

苏青笑了笑道:“不用谢,你的手法不错,我现在感觉舒服多了。”

“那就好。对了苏太太,你过三天再来推拿,下次再给你开点药物辅助治疗。”

苏青咬了咬嘴唇,问:“你出不出诊的?”

“出诊?我只是个学徒……”

苏青一副霸气的神态道:“我不管,反正我就看上你的手艺了,拿纸笔来我给你留个地址。”

“好吧,到时我给掌柜讲一讲。”

许长安找出纸笔放到柜台上。

苏青写了个地址,还留了个电话号码。

等到于福回店时,许长安倒也没有隐瞒此事,如实讲了一番。

于福一看地址,不由叹了口气:“梧桐西路几乎全是小洋房,住在那条街的人非富即贵,你小子可得悠着呢。”

“咋了?”

“总之你小子悠着呢,别做傻事。”

“嘁,神叨叨的。”

三日后,许长安背了个小药箱,按照字条上的地址来到了梧桐西路。

果然是一条富贵街。

街上没有一间店铺,全是独门独幢的花园小洋房。

没有店铺,自然也就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吵吵嚷嚷的喧闹。

“七十二号……就是这里了。”

许长安走到铁花大门前摇了几下铃铛。

过了一会,一个身着佣人服饰的妇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问:“请问先生找谁?”

“大婶,我叫许长安,是苏太太约我来的。”

“哦,太太在楼上等你。”

妇人急步上前将门打开。

“太太,许先生来了。”

佣人带着许长安一起走到二楼一间房门外,敲了敲门,并汇报了一句。

“知道了,你先下去。”

屋子里,传来苏青慵懒的声音。

“好的太太。”

佣人应声走下楼去。

许长安跟着说了一句:“苏太太,我进来了啊。”

“嗯,进来吧。”

于是,许长安推门而进。

“把门关上。”

“嗯。”

许长安反手关门。

转过身,方才发现苏青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丝袍坐在床边,双眸似水。

“苏太太,这两天感觉好点没有?”

“好多了,不过……这两天又感觉腿有些酸麻,要不你今天帮我做个全身推拿。”

“也好……”

“你过来,帮我看看背上刮痧的痕迹好点没有。”

苏青背过身,丝袍缓缓从肩头滑落。

许长安凑近看了看,回道:“好多了,颜色澹了很多,估计再有两三天就恢复如初了,苏太太不必担心。”

苏青叹了一声,转过身来:“你们男人啊,不懂女人的心。

特别是到了我这般年龄的女人,犹如昨日黄花,无人疼惜。”

屋子里的光线似乎一下子亮堂了许多。

许长安一脸正色回道:“苏太太天生丽质、肤白貌美、气态优雅、正值风情万种时,又岂是那些庸脂俗粉能比的?”

“你呀……”苏青一脸娇嗔的样子,抬起葱白的手指在许长安嘴唇上点了一下:“这张嘴就跟抹了蜂蜜似的。

那死鬼要是能赶上你一半,不,赶上一半的一半,我都要去烧高香。”

“苏太太,那个死鬼……啊不,你男人对你不好啊?”

“那个死鬼成天在外面鬼混,最近又不知被哪只狐狸精给迷住了,快一个月没回家了。”

“那他可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许长安不露声色坐了下来,手轻轻放在了苏青的腰间。

苏青轻咬嘴唇,脸上绽开了两朵桃花。

“还是你会哄人家开心……”

“在下可不是来哄太太开心的,在下是来给太太治病的。”

“大夫,人家好像发烧了……”

……

也不知过了多久。

许长安拎着小药箱走出房门,高声道:“苏太太,我先走了啊,以后你要少打点麻雀,多注意休息。没事可以去听听曲,看看戏什么的。”

“嗯……”

屋子里,苏青有气无力应了一声。

许长安吹着口哨,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下楼去。

“先生慢走!”

佣人大妈礼貌地招呼了一声。

许长安顿下脚步,吩咐道:“最近多做些清澹的菜给你家太太吃,少吃辛辣的东西。”

“知道了,多谢先生。”

回到跌打馆,于福一脸意味深长地瞟了过来:“怎么去这么久?”

许长安干咳一声:“路程远,来回坐车耽搁时间。”

“好吧,收了多少诊费?”

“诊费?”

许长安下意识摸了摸衣兜……

“你不会忘记收了吧?”

“嘿嘿,掌柜真是机智无双,令人由衷钦佩。”

“臭小子,我就知道……早就告诉过你,让你悠着点,梧桐西路洋房多,深闺怨妇多……”

“掌柜怎么知道?难不成掌柜……”

于福当即挥手:“去去去。”

“放心吧掌柜,我有分寸的。”

“少吹牛,这种事一旦让人察觉麻烦可就大了,梧桐西路那些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许长安点了点头:“知道了。”

于福一脸欣慰:“明白就好。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过两天我要回趟老家,有个本家侄儿成亲,正好我也几年没回乡了,这次回去正好修缮一下祖屋。”

许长安愣了愣:“那得回去多久?”

“来回一个月左右吧。”

“去这么久?那店子怎么办?”

于福没好气道:“什么怎么办?你小子不是挺能的么?都能一个人出诊了。”

“掌柜,老提这茬就没意思了。”

“好,不提这茬,以你现在的水平诊治一些简单的症状还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遇上症状严重的,要么等我回来,要么让他们去别家。”

“好吧。”

许长安一脸勉强的样子点了点头。

……

第二章 道宁医馆老板娘:玉珍 两日后。

一大早,于福便背着行囊回乡去了。

许长安倒也乐得清闲,上午开了半天,吃过午饭便关了店铺,拎着两包药往街尾走去。

不久后,来到了一处小院。

院中,一个年轻男子正在练武。

他叫赵心川,彭家太极门弟子,其师彭乾吾乃为现任掌门。

前些日子,有人给赵心川带了口信,说赵老爷子病卧在床,让他回家看看。

“嗬!”

许长安进院时,赵心川正好轻喝一声并推出一掌。

他这一掌,目标对准的乃是七八步开外的一个盛满水的石缸。

“轰!”

石缸纹丝不动,但里面的水却像浪潮一般飞溅而起,纷纷洒洒落在院中。

这一招,正是彭家太极门的绝技:九龙合璧。

“好功夫!”

许长安眼神热烈,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呼!”赵心川长长吐了一口气,收了势,随之冲着许长安笑了笑:“你什么时候来的?”

许长安晃了晃手中的药包:“刚到,给老爷子送药来了。”

“不好意思,又劳烦你跑一趟。”

“街里街坊的,不用客气。对了,老爷子好点没用?”

赵心川上前接过药包,回道:“好些了,能自己下床,不过走不了几步,还是需要人掺扶着。”

“正常,毕竟老人家年龄大了,比不得年轻人,多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这包药是煎服的,这包用来泡酒,每日早晚给老人家擦一擦,有助于活血化淤。”

赵心川点头应了一声:“嗯,明白。”

随后,二人一起坐在院中聊了起来。

闲聊了一会,许长安有意无意瞟向院中的石缸,说道:“对了心川,你之前那一掌应该属于隔山打牛的功夫吧?”

隔山打牛并非一个固定的招式,乃是内家功夫中“透劲”的通称。

内家功夫一般分为绷劲与透劲。

其中,绷劲是最常见的,也就是直接伤害。

而透劲则比较特殊,属于一门隔空打物的功夫,俗称隔山打牛。

比如一拳打到对方肚子上,其力度直达内脏甚至后背,伤害更大。

赵心川微笑着点了点头:“差不多,我那一招名叫九龙合璧,属于太极中似柔实刚一门绝学。”

“厉害!”

许长安比了比大拇指。

“长安,看样子你也学过功夫吧?”赵心川不由问了一句。

“学过一些江湖功夫,不过微末之技罢了。”

赵心川似乎来了兴致,起身道:“来,咱俩切磋切磋。”

许长安一副为难的样子连连摆手:“不行不行……”

“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切磋而已,来来来,玩几手。”

话都这么说了,许长安自然不好再拒绝,于是道:“那你可得手下留情。”

不久后,二人你来我往,在院子里切磋起来。

许长安刻意压制了自己的实力,尽量用一些杂乱的江湖路数与赵心川过招。

就算如此,也让赵心川颇为惊讶。

双方切磋了大约二十三招,赵心川停下手来,冲着许长安道:“长安,看不出来啊,你小子居然深藏不露。”

许长安一脸谦虚:“见笑见笑,都是一些野路子,哪里谈得上什么深藏不露。”

“已经很不错了,你的拳路虽说有点杂,但功底很扎实。”

“没办法,我又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弟子,只能学一些江湖路子。”

赵心川笑了笑,上前拍了拍许长安的肩:“没事,改天有机会我教你几手。”

许长安眼神一亮:“真的?”

说起来,赵心川是一个比较耿直,也比较好说话的人。

在原剧情中,与何安下第一次见面,没说上几句话,居然便将九龙合璧传给了何安下。

所以,许长安相信自己一定有机会学会这一招。

“放心,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

……

该来的终究会来。

没过两天,一辆人力车拉着一个身着旗袍的女人来到跌打馆。

一放下车,车夫便一头大汗跑到店铺里:“小师傅,我不小心把一位太太给撞到了,好像崴到了脚,麻烦你看看。”

许长安抬起头,下意识问:“摔的重不重,身上有没有外伤?”

车夫摇了摇头:“摔的倒不重,就是脚崴到了,说是痛的走不动路。”

“行,我先看看。”

许长安随同车夫一起走到门外。

一出去,不由神情一愣……居然是她?

这个女人,正是剧情中的女主角,道宁医馆的老板娘:玉珍。

她的丈夫名叫崔道宁,原本在山上做道士。

有一天,邂后了前来观里上香的玉珍,顿时惊为天人,动了凡心。

本着不求活百年,但求心喜欢的心态毅然下山,接手了祖上传下的医馆,并娶了玉珍为妻。

“小师傅,就是车上那位太太。”车夫抬手指了指。

“嗯。”许长安点了点头:“这样,你先把她扶进来。”

“好的,多谢小师傅。”

车夫应声走到车边,扶着一瘸一拐的玉珍走进店铺里坐了下来。

她穿的是高跟鞋,不过现在右边的鞋跟已经断掉了,脚背看起来微微有些红肿。

许长安走上前去,蹲下身诊断了一番,随之道:“脚踝扭伤了,不过太太也不用担心,看样子不是很严重。”

玉珍松了一口气,回道:“谢谢小兄弟。”

她的声音很魔性,哪怕是正常说话,都像是嗲着声音在与你撒娇。

许长安笑了笑:“太太不必客气。”

另一边,车夫迟疑了一会,上前道:“太太,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去拉车,晚一点过来送你回家可以吗?”

玉珍倒也大度:“你去忙吧,到时候我自己叫个车就好了。”

“多谢太太,多谢太太……”

车夫感激不尽,连声道谢。

随之又冲着许长安弱弱地问:“小师傅,你看……需要多少诊费?”

看着车夫一副局促的神态,许长安也大度地摆了摆手:“罢了,你挣钱湖口也不容易,诊费就免了。”

一听此话,车夫更是惊喜不已,连连鞠躬:“多谢小师傅,多谢小师傅……”

等到车夫离开之后,玉珍冲着许长安笑了笑道:“这年头,像你这样的好心人不多了。”

许长安也笑了笑:“太太不也是吗?”

“其实,说起来也是我自己不小心,过马路的时候没留神,不怪那个车夫。”

“嗯,我先帮你治疗。”

说完,许长安去抬了一根板凳,上面垫了层软垫,然后脱下玉珍断了鞋跟的鞋子,将她的右脚轻轻放到凳上。

果然是名不虚传的一双大长腿。

许长安轻轻捏着玉珍的脚掌,吩咐道:“太太,治疗的时候可能有点痛,你放松一点,忍一会儿就好了。”

“嗯!”

过了一会。

“啊……痛……痛……轻一点……”玉珍痛得一头虚汗,连声呼痛。

许长安安慰了一句:“再忍片刻,马上就好。”

“卡!”

随着一声轻微的细响,玉珍突然间感觉轻松了许多,忍不住动了动脚:“咦?好像没那么疼了。”

许长安笑道:“关节复位了,自然就没那么痛了。不过脚踝还有些红肿淤青,还得擦点药酒散淤。”

“小兄弟手艺不错……”玉珍下意识打量了一眼店铺,又问:“”这跌打馆是你自己开的?”

许长安摇了摇头:“不是,是我家掌柜祖传的店,掌柜回乡有事,我一个人帮着看着店。”

“哦……不过我觉得以你的手艺,完全可以自己开一家。”

许长安摇了摇头:“不想自己开,费神。钱嘛,够用就好。”

“你的心态真好……其实,我丈夫也是开医馆的。”

“是吗?”许长安故作惊讶的样子:“那太太怎么没有回自家医馆去治?”

“我丈夫是个西医,对跌打损伤不是很擅长。”

“西医?是不是那家可以割双眼皮的道宁医馆?”

玉珍笑道:“原来你也知道呀。”

“当然知道,毕竟城里的西医本就不多,自己经营医馆的好像也只有道宁医馆这么一家……”

聊了一会,许长安又找来药酒涂在玉珍的脚背、脚心、脚踝,交替着缓缓搓揉。

“嗯……”

玉珍不由轻哼出声。

“怎么了太太,还在痛吗?”

“一点点……”

痛,的确是有一点点。

不过更多的却是一种酥酥麻麻,说不出口的奇妙感觉。

毕竟女人的足也算得上是一个比较私密的地方,如果不是崴到了脚,又怎会容忍一个陌生男子的接触。

揉的差不多时,许长安道:“太太,你走两步试试。”

“这……”

玉珍有些为难地瞟了一眼自己的鞋子。

“哈,这个好办。”

许长安捡起那只有高跟的,用力在地上一磕……

“卡!”

变成平底鞋了。

玉珍:“……”

这么简单的方法,她之前怎么没有想到?

接下来,穿上鞋子尝试着走了两步,不由一脸惊喜:“真的不痛了。”

其实,崴到脚一般不会好的这么快。

主要还是得益于内气的神奇。

许长安在治疗的过程中悄然动用了一丝内气,以辅助活血化淤。

“嗯,不过太太这几天最好不要走太多路,也不要穿高跟鞋,将养几天。”

“好!”

“我去帮你叫辆车,稍等……”

等到玉珍离开之后,许长安方才发现,柜台边多了五块大洋。

这女人,有点意思。

……

第三章 想学九龙合璧?我教你啊! 下午,店里陆陆续续来了几个患者。

一直拖到傍晚时分,许长安方才关了店铺,去买了一些酒菜向着赵心川家里走去。

一进院,却发现赵心川一个人在院子里喝闷酒。

“心川,怎么喝酒都不叫上我?”

“长安,你来的正好,快,来陪我喝几杯。”

看样子,赵心川已经喝了不少,整张脸都是红彤彤的。

“好吧,正好我也买了一些酒菜。”

几杯酒下肚,许长安方才问了一句:“心川,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有心事?”

“别提了……”

赵心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悠着点喝,喝醉了就没意思了。”

“喝醉了才好,省得烦心。”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过不去坎?到底有什么烦心事,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赵心川摇了摇头:“你帮不了。”

“我就不信了,什么天大的事?”

“嗝……”赵心川打了个酒嗝:“好,那我告诉你,是我师门的事。”

“你师门发生什么事了?”

“有些话,本来不该我这个当徒弟的说,可我实在憋不住。”

许长安拍了拍赵心川的肩:“憋不住就不要憋,憋坏了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一通劝解,赵心川终于滔滔不绝讲了起来。

“我师父一向心胸狭隘,当年,师公临终前将彭家绝学猿击术传给了周师叔。

结果,我师父竟怀恨在心,偷袭周师叔……”

赵心川所说的周师叔,名叫周西宇,乃是彭乾吾的师弟。

猿击术乃是彭家太极门的家传绝学,理论上是应该传给彭乾吾的。

可惜彭乾吾不争气,心术不正,功利心重。

知子莫若父,彭老爷子失望之下,这才决定将猿击术传给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周西宇,希望其可以发扬光大。

哪知,彭老爷子刚一闭眼,尸骨未寒,彭乾吾便对周西宇下黑手。

周西宇不愿同门相残,负伤离开了门派,自此消声匿迹。

多年后,类似的事件降临到了赵心川的头上。

在这一代弟子中,他是最有天赋、最有威望的一个,同时也深得门派里一众长辈青睐。

这,就惹得彭乾吾不高兴了。

一直以来,他都在努力栽培自己的儿子彭七子,想让儿子接任掌门之位。

结果,那小子不争气,只知吃喝玩乐,功夫却不见长进,令得一众长辈相当失望。

彭乾吾却不从自身找原因,反倒认为赵心川锋芒太露,抢了儿子的风头。

他在,还好说。

他要是哪天不在了,他的儿子如何服众?

赵心川这一次回家,一是为了照顾父亲,二来,也有逃避的意思。

他怕重蹈周师叔的覆辙。

待到赵心川讲的差不多时,许长安不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劝道:“心川,不用去想那么多。

如果你师父真是那样自私自利之人,你也没有必要再回门派。”

“可是,他毕竟是师父……”

“那又如何?你也说了,当年你师公刚闭眼,你师父便违背你师公的遗训,对你周师叔下黑手。

古语有云:父不慈则子不孝,兄不友则弟不恭,夫不义则妇不顺。

既然你师父已经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拔之后快,你又何必拘泥于世俗?

你不想反目为仇,大可以避而远之。”

“你说的对,哈哈哈!”

赵心川哈哈大笑,这次连酒杯也不用了,直接抓起酒壶“咕噜咕噜”喝了个底朝天。

喝完一扔酒壶,抹了抹嘴:“痛快,痛快,实在是痛快!”

“轰!”

最后一声“痛快”出口,他身上的衣衫竟然寸寸崩裂,露出健硕的肌肉。

“来,长安,摸摸我的嵴背。”

许长安心里一喜……终于来了。

于是凑上前去伸手摸了摸。

“嘶,好烫!”

“我知道,你早就想学我的九龙合璧了,今日我便教你。”

许长安一脸喜色:“太好了,多谢多谢。”

“看清楚我的手势……气走中脉,过十二重楼,从手上发出……记住,无名指要松。”

许长安当即依葫芦画瓢,摆好姿势,默念心法,运转内气。

“呼!”

赵心川凌空拍出一掌,随之收势。

“嗝……我只讲一遍,能领悟多少……嗝,就看你的造化了。”

对于许长安来说,一遍就够了。

毕竟,他还有一个系统辅助,记不住的内容直接录入资料库,以后再慢慢研究也不晚。

接下来,许长安依然每天过来找赵心川聊天、切磋。

在他的开导之下,赵心川的心态倒也慢慢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以前,他秉承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理念。

现在终于想通了,既然师父视他为眼中钉、拦路虎,那他又何必再回门派?不如天高海阔,皆大欢喜。

……

这天下午,许长安兴冲冲找到赵心川。

“心川,今晚我请你去顺天剧院看戏。”

赵心川愣了愣:“看戏?你今天怎么突然有兴致看戏?”

“有个患者送了我两张戏票,查老板的戏,挑滑车。我给你讲,查老板的戏,票一向很抢手的。”

“哦,原来是他。行,那就去看看。”

查老板,乃是钱塘梨园名角,最火的武生,没有之一。

只要是他的戏,场场爆满,戏票相当抢手。

不过很多人却不知道,风光无限的查老板,也有一段灰暗的过去。

那时候,查老板同样也是梨园弟子,却基本无人认识他。

而且还因为一些原因被戏班赶走,流浪于江湖。

后来,认识了一个改变他一生命运的人:周西宇。

二人为了躲避战祸,隐居于深山,不离不弃,不嗔不恨,经历了六载寒暑,终于练成了猿击术。

之后,查老板回到了久违的戏台。

这是因为周西宇对他说:“我想有一天能看到你成家,有妻子、孩子,大家能够重新看到你在台上的本事。”

查老板没有成亲,但却返回戏台并成为轰动一时的名角,也算了了周西宇的一个期望。

一进戏院,果然人满为患,连过道里都站了不少人。

而且,观众席中有不少富家千金、豪门太太,堪称查老板的忠实戏迷。

只要是查老板的戏,她们必定前来捧场。

看到戏院里这么多人,赵心川不由感慨道:“以前只听说过查老板的大名,没想到人气这么旺。”

许长安回道:“那是,只要是查老板的戏,戏票的价格翻几番都有人抢破头买……”

过了一会,锣鼓敲了起来,查老板终于登场。

不过,他登场的方式却与众不同。

梨园武生,一般来说还是有着扎实的基本功的。但,大多还是以表演性质为主。

而查老板展示的可是真功夫。

这,也是他能迅速蹿红,收获大量戏迷的重要原因。

他登场,是直接从观众席后方如飞鸟一般掠过众人的头顶飞向台上,而且没吊任何绳子之类,全凭灵巧的身法。

“查老板!”

“查老板,我爱你!”

“查老板,么么哒……”

查老板一出场,一众千金小姐与贵妇人分外的狂热,全然失去了平日里的矜持,有的尖叫、有的鼓掌、有的抛着飞吻。

这样的情形,许长安见惯不惊。

相比他前世那些什么什么爱豆粉的狂热,这不过就是个小场面。

看了一会戏,赵心川不由皱了皱眉,喃喃道:“我怎么感觉查老板的身法与身手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许长安笑了笑,却没有回话。

毕竟,查老板的功夫乃是周西宇教的,与赵心川算得上师出同门,有一种熟悉感再正常不过。

直到戏散场,赵心川依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奇怪,这个查老板到底是谁?怎么感觉他的身手与咱们太极门有点像?”

许长安回道:“太极门流派众多,又不止彭家一家,或许查老板是别家太极门弟子。”

赵心川若有所思应了一声:“嗯,有道理。”

二人正走着,突然间,许长安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背影:玉珍。

不过,并不是她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个留着扫把头的男人。

看样子二人似乎发生了争执,男人拖着玉珍的手想让她一起上人力车,玉珍却用力挣开,独自往前走。

“心川,等我了一会,我去前面看看。”

说完,许长安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另一边,那扫把头男人也冲着人力车夫说道:“等我一会儿,我去叫她。”

说完,追到玉珍身后,一副凶狠的样子一把拽住玉珍的手臂。

“你个贱人,赶紧跟老子回去。”

玉珍眼圈红红,用力挣扎着:“你放开,放开……”

这时,许长安走了过来。

没等那扫把头回过神,一记耳光扇了过来。

“啪!”

直扇得那扫把头眼冒金星,口鼻溅血,身体跄踉着转了一圈,差点跌倒在地。

“大胆狗贼,竟敢当街劫持女人……”

许长安喝骂了一句,随之又侧过头,一脸关切地冲着玉珍问:“太太,你没事吧?”

“是你?”

玉珍一脸惊讶的样子。

“嗯,我刚从戏院里出来,正好看到这家伙对你动手动脚,便赶紧过来看看。”

“这……”

玉珍愣了愣,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

……

第四章 说,是不是你招惹我家夫人?(二合一大章) 其实,许长安知道扫把头是谁,只是故作不知。

这家伙名叫崔道融,乃是崔道宁的弟弟。

二人虽一奶同胞,长相、个性却迥然不同。

崔道宁个矮、肥胖、秃顶,典型的油腻中年男人形象,个性善良、敦厚,安于现状。

崔道融则反之。

这家伙长相不赖,可惜却有些阴柔,举止神态透出一股子娘娘腔的味道。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罢了,关键这家伙还是个败家子,成日里阴阳怪气,尽追求一些虚浮的东西,且心肠歹毒。

原剧情中,竟然丧心病狂毒杀兄长,意图鸠占鹊巢,人财两得,堪称西门庆一般的人物。

“你……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崔道融一副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样子,张牙舞爪扑向许长安。

玉珍急急唤了一声:“道融住手……”

“啪!”

街面上,又响起了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玉珍:“……”

这时,许长安方才假惺惺问了一句:“太太,你们认识?”

“他……他是我丈夫的弟弟。”

“啥?那这家伙刚才又拖又拽又骂的,我还以为是个小混混想当街打劫。”

玉珍赶紧解释:“这是个误会,我买了两张查老板的戏票,结果道宁没空……”

没等玉珍说完,崔道融一手捂着红肿的脸,一手指着玉珍道:“好哇,原来你们认识,这个男人是谁?”

玉珍大声道:“不要你管!”

“你……”

崔道融又想开骂,结果下意识瞟了一眼许长安,又赶紧住口。

他怕再挨一耳光。

“太太,这么晚了,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嗯,谢谢。”

于是,许长安转过头,正想与赵心川招呼一声。

没料赵心川却一副心神领会的模样,主动挥了挥手:“你不用管我,赶紧送这位太太回家。”

“嗯,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之前那个车夫已经熘了,许长安便带着玉珍一边走一边找人力车。

“太太……”

“叫我玉珍吧。”

许长安一本正经叫了一声:“玉珍吧。”

“你……噗!”

玉珍瞬间破涕为笑。

她知道许长安是在故意逗她开心,但还是忍不住娇嗔了一句:“讨厌,人家叫玉珍。”

“好吧,玉珍。”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姓许,你可以叫我长安。”

玉珍叹了一声:“长安……这名字真好,让人想起了大唐,起了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的诗句。”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一听许长安吟完了这首诗,玉珍一脸惊讶:“你居然会吟诗?你读过书?”

毕竟,当时读过书的人并不多,而许长安只是一个伙计,不是什么富家子弟。

许长安一脸谦虚道:“嗯,识得几个字,会背一些诗。”

“那你还会什么诗?”

“这……”

眼见许长安一副沉吟不语的样子,玉珍不由捂嘴娇笑:“你不会就只会刚才这一首吧?”

“当然不是,是会的太多了,一时间不知从何背起。”

“吹牛,我不信。”

“那你随意点一首,我吹给你听。”

玉珍歪着头想了想:“那就背一首长一点的,李白的长相思。”

“好,听好了……”

许长安清了清嗓子,声情并茂吟了起来:

长相思,在长安。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听完这首诗,玉珍不由一脸讶然。

毕竟,这是她临时想到的一首,没想到许长安不仅会背,而且背的如此流畅。

于是又点了一首比较冷门的长诗。

结果,许长安依然还是流畅地背了出来。

玉珍的眼中不由泛起了一丝异彩。

“长安,我想你应该不是穷人家的孩子,你有这样的文才,又怎么甘心做一个小小的药铺伙计?”

许长安笑了笑:“对我来说,做哪一行都无所谓,只要自己开心逍遥就好。”

玉珍幽幽叹了一声:“如今这世道,想要开心逍遥也不容易。”

“怎么,你不开心么?”

玉珍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说起来,她的娘家曾经也是名门望族,祖上出过几个举人,乃是典型的书香门第世家。

可惜,花无百日红。

曾经的荣耀最终还是湮灭于历史的长河中。

家道败落,一大家子别说往昔的风光,就连吃饱肚子都成了问题。

无奈之下只能遣散下人,卖田卖房。

也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玉珍选择了嫁给崔道宁。

毕竟,崔道宁虽称不上大富大贵,但医馆的生意一直不错,足以让她过上平稳安定的生活。

道宁医馆。

“师娘,你回来了?”

一个年轻人打开门,并探头四下里看了看。

他叫何安下,曾经也在山上当过道士。

因为世道太乱,山上缺吃少穿,不得不下山自谋生路。

后被崔道宁收留,成为医馆里的伙计。

“嗯!”

玉珍应了一声,正要上楼时,崔道宁听到声音走了下来,一脸关切道:“回来了?戏好看吗?”

玉珍点了点头:“好看。”

“厨房里给你留了只荷叶鸡……”

做为丈夫,崔道宁在生活上没得说,可以说得上是无微不至。

可惜,为人太大条。

明知妻子喜欢看戏,却难得陪着去看一次,每次都让弟弟崔道融陪着去。

这种行动,颇有一种将羊往虎口推的意思。

“不吃了,太晚了,没胃口。”玉珍摇了摇头。

崔道宁似乎没有感觉到妻子低落的情绪,点了点头道:“行,那就明天吃,上楼早些休息。”

两日后。

中午一过,许长安正准备关店铺,玉珍突然走了进来。

“玉珍,你怎么过来了?”

玉珍晃了晃手中的纸盒:“我在附近买东西,给你带了一些糕点,这家糕点很出名的,你尝尝。”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许长安打开盒子,拿起一块糕点一口塞到嘴里。

玉珍不由笑了笑:“慢些吃,当心噎着。”

“没事……嗯,这糕点果然很好吃。”

“你喜欢吃呀?那我改天再多给你带一点。”

许长安也懒的客气,点了点头:“嗯,那就多谢了。”

“不用客气,说起来,那天还得多谢你替我解围。”

“小意思,我也只是正好路过,顺手而为。”

闲聊了几句,玉珍不由问了一句:“对了,你也喜欢看查老板的戏?”

“嗯!”许长安点了点头,随之笑道:“下次我请你一起去看。”

“啊?”

玉珍愣了愣。

许长安:“是不是我太冒昧了?”

玉珍下意识摆了摆手:“不是不是……”

“那就这么决定了,下次有查老板的戏,你便提前过来找我。”

玉珍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会,心如撞鹿般应了一声:“嗯。”

她是过来人了。

她的心里很清楚,一个已婚的女人,陪着一个男人单独去看戏意味着什么。

有些事,恐怕会不可避免地发生。

但是,她却无法拒绝。

正如她也说不清今日到底为何而来。

接下来,二人之间便有了很多第一次。

第一次一起看戏。

第一次一起逛街。

第一次一起吃饭。

第一次一起喝酒。

第一次……

这日下午。

跌打馆内。

玉珍坐在椅子上面,双腿抬起放在一根长凳上,微闭双眼,一副享受的神态。

“好点了吗?”

许长安轻轻揉着她的腿肚,抬头问了一句。

玉珍梦呓般回了一句:“嗯,好多了。”

之前,二人一起在街上逛了一大圈,或许是路走的有点多,玉珍感觉腿有些酸涨。

在许长安的提议下,二人一起回到了跌打馆。

揉了一会,许长安道:“玉珍,要不到屋里去,我帮你好好疏通一下全身的经络。”

“哦……”

玉珍声若幼蚊应了一声。

…………

也不知过了多久。

玉珍侧卧着,看着窗外两只蝴蝶在花间嬉戏。

“在想什么呢?”

许长安凑过头来,在她耳边轻声问了一句。

“没什么……”

“对了,那家伙还在缠着你没有?”

一听此话,玉珍不由愣了愣,转过头看着许长安。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

“你……看出什么了?”玉珍下意识问。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沉寂了一会,玉珍不由长长叹息了一声:“没错,我和道融曾经……

但是我可以发誓,自从上次吵架之后,我就没再去找他。”

“那他有没有找你?”

“他……”

玉珍欲言又止。

“那小子一看就是个刺头,他怎么可能善罢某休?”

这时,玉珍突然蜷缩到许长安怀中,泣声道:“长安,我好怕,真的好怕。”

许长安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没事,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他疯了,他真的疯了,他竟然威胁我说要杀了他哥……”

一听此话,许长安不由皱了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两天……”

“嗯,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让他彻底消失。”

闻言,玉珍不由大吃一惊,急道:“长安,你可千万别做傻事。你要是杀了他,会吃人命官司的。”

许长安笑了笑:“消失,不代表一定要杀人。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我心里有数。”

“可是……”

“好了,不提这些扫兴的事了,莫辜负了这般良辰美景……”

玉珍不由嗔了一句:“属狗的,吃不够?”

许长安笑了笑:“跟你,哪有够?”

“讨厌……”

“续上,续上……”

日落时分。

玉珍方才低着头,生怕别人认出来一样,匆匆离开了跌打馆。

一上人力车,不由揉了揉自己的腿和膝盖。

然后翻开小包,拿出小镜子整理头发、衣服、补妆。

她突然间觉得,自己以前的光阴似乎都浪费了。

如今她方才深切地体会到,做女人是什么样的滋味。

次日上午。

苏青又一次来到店里。

许长安春风满面迎上前去:“苏太太,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最近几天脖子又有点酸痛,帮我捏捏。”

“行,坐下吧。”

按了一会,苏青不由感慨道:“还是你按的舒服,明天再到我家里帮我做个全身按摩。”

“这……”

许长安有些为难。

他心里很清楚苏青是什么意思。

不是他不愿意,关键那是在刀尖上跳舞。

“怎么了?哦,我想起来了,上次忘了付钱……把我包拿过来。”

“不是钱的事……”

说话间,许长安已经将苏青的包递了过去。

“臭小子,还跟老娘装……”苏青嗔了一句,随之从包里摸出一条小黄鱼:“给你。”

“呃……给我的?”

“废话,明天来我家里我再给你一根。”

按时下里的物价,一条小黄鱼大约可以换四十块大洋,而一块大洋差不多能买十斤猪肉。

也就是说,一条小黄鱼可以买四百斤猪肉。

如果用于买地或是买房,价值更高。

城外一亩地大约二十块大洋,一条小黄鱼可以换二亩地,或是几间瓦房。

毕竟乱世,地不值钱,房也不值钱,因为搬不走。

最值钱的还是粮食、猪肉、白糖等等生活必需品。

许长安一脸正色道:“苏太太,在下卖艺不卖身……”

“噗!”苏青不由气乐了:“你是戏文看多了吧?行,你有气节,那老娘白嫖好了。”

许长安:“……”

这女人也太彪了吧?

“咳,那个……苏太太,其实我是怕……”

“怕什么?”

“我上次来,见你家客厅里挂了一幅大大的相片,身穿大帅服……”

“那是我男人,你应该听说过他,姓鲁,人称鲁司令。”

“啊?原来你是司……司令太太?”

“怎么?你害怕了?”

许长安垮着脸道:“能不怕么?要是你男人知道了,不得一枪崩了我?”

“他敢!”

苏青哼了一声。

“他有什么不敢的?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放心吧,他的心思早就没在我这里了,在外面不知娶了几房狐狸精。

以前还派了不少卫兵在家里守着,后来都被我给轰走了,看着心烦。”

许长安心里不由暗自滴咕,恐怕不是看着心烦,是方便偷腥。

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闲聊了一会,许长安突然心里一动:“对了苏太太,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你说!”

“是这样……”

许长安随意扯了个借口,滴滴咕咕讲了一阵。

苏青倒也爽快,一口应承下来。

毕竟,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一桩动动嘴皮子的小事。

第二天上午。

道宁医馆斜对门的药店内。

“喔喔喔!”

一只黑白花的公鸡引颈而啼。

这只公鸡喂的方式很特别,不是放养,也不是关在笼子里。

而是喂在鹦鹉架上,被当成了鹦鹉来养。

崔道融闲着无事,坐在椅子上对着镜子顾影自怜。

突然间,三个身着军服,背着长枪的人走了进来。

“哟,三位军爷有何需要?”

崔道融急急起身迎上前去。

“啪!”

哪知,对方二话不说,一记耳光扇了过来。

另外一个更是杀气腾腾,一拉枪栓……

崔道融吓得魂飞魄散,急急道:“三位军爷,这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调戏我家夫人,老子现在崩了你!”

“别……别……误会,三位军爷,这一定是误会。”

崔道融当场就给吓尿了。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想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还敢狡辩?”

对方重重一脚踢过来,差点踢爆蛋,痛得崔道融句偻着身子,一脸乌紫,差点窒息。

这小子从小便娇生惯养,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

“说,是不是你调戏我家夫人?”

“我……”

崔道融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刚想否认,结果一见对方举起枪托又要砸他的蛋,不由惊出一头冷汗。

“是是是,是小的有眼无珠,不小心招惹了你家夫人……”

“很好,那你说该怎么办?”

“小的……小的愿意磕头赔罪。”

“砰!”

对方一枪托砸过来。

“啊!”

崔道融痛得捂着裤裆满地打滚。

“小子,限你三天之内凑足五万大洋,少一块,老子一枪崩了你!”

说完,三人扬长而去。

次日下午时分。

道宁医馆。

崔道宁送走最后一个患者之后,不由伸了个懒腰,随之冲着何安下吩咐:“你到对面再帮我拿两副膏药。”

“好的。”

何安下应了一声,随之出门而去。

过了一会,又匆匆跑了回来。

“师父,不好了,二叔走了……”

“走了就走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嗯,走了?”崔道宁心里一惊,不由抬起头来。

毕竟,走了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不在人世间了。

何安下又补了一句:“二叔上吊了!”

“啥?”

崔道宁急急起身跑向对面。

说起来,他对自家这个弟弟是相当失望的。

分家时家产一人一半,他没占一分钱的便宜,平时里还时常接济,一送就是几十大洋。

结果那家伙太过败家,就像个无底洞,永远都填不满。

前些日子,竟然私自将祖传下来的药店给卖了,气得崔道宁差点吐血,发誓再也不管他了。

话是这么说,毕竟自家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

“道融,道融……”

崔道宁一路喊着奔到房里。

果然,房梁上悬挂着一具已经僵硬的尸首。

桌上,还留下了一封遗书。

看完遗书崔道宁方才知道,他还是低估了他这个弟弟。

之前就不知在外面干了一些什么,欠了几千大洋的债。

这次更离谱,不知惹到了哪个军阀,又惊又怕之下,居然选择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第五章 王香凝:你是我的贵人 “啥?崔道融死了?”

跌打馆中,许长安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见状,玉珍不由皱了皱眉:“不是你做的?”

“怎么,你怀疑是我杀了他?”

一见许长安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玉珍急急解释:“不是的……长安,你别误会。

道宁报了官,我心里特别担心,所以才赶紧过来告诉你。”

许长安笑了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那是他咎由自取,不关旁人的事。”

闻言,玉珍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是你就好,想来,是他在外面得罪了谁。我看过遗书,的确是他的笔迹……”

二人正说着话,一个背着行囊的人走进了店铺。

许长安一脸惊喜地迎了上去:“掌柜,你回来了?”

来人,正是回乡已久的于福。

“嗯!”

于福应了一声,眼光下意识瞟向玉珍。

玉珍冲着于福点头笑了笑,随之又对许长安道:“那……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许长安挥了挥手:“好的,太太慢走。”

当着掌柜的面,他自然要装装样子。

等到玉珍离开之后,于福上前拍了拍许长安的肩:“好小子,行啊你,这就上手了?”

“掌柜,你到底在说啥?”许长安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于福没好气道:“少装蒜,你以为我老眼昏花,看不出来你俩之间的眼神交流?”

许长安不由竖了坚拇指:“老司机!”

“行了,我先去收拾一下,一会有事和你讲。”

“什么事?”

“一会再说。”

收拾的差不多时,于福走了出来,一脸正色道:“长安,这次回乡遇上了一个老友,他让我跟他一起去申城发展。”

“去申城?”

“对,他说那边的局势要稳定的多。我想带着你一起过去,怎么样?”

许长安摇了摇头:“掌柜,我很感谢你相信我。只不过,我在这边已经习惯了,不想东奔西走。”

“小子,你还年轻,好男儿志在四方。”

“以后吧,目前暂时还不想离开。”

于福不甘心,苦口婆心劝了半天,许长安依然不为所动。

闯荡?

他闯荡的可不是四方,而是诸天。

眼见许长安心意已决,于福只能道:“要不这样,这家店我交给你来打理,怎么样?”

“多谢掌柜好意,真的不用了,我想去找些其它事情来做。”

“也罢,人各有志……”

于福还是挺够意思的,就算散了伙,也大大方方给了许长安一百块大洋,也好让其自谋生路。

如此一来,许长安也算有了一点积蓄。

毕竟,苏青那里还给了他三条小黄鱼。

本来一开始在店里说好的一条,结果许长安能者多劳,超常发挥。

所以,苏青一高兴便多给了一条。

许长安收的心安理得,这本就是两厢情愿的事,难道不给他小黄鱼他就不干了?

所以,小黄鱼只是锦上添花。

于福一走,许长安便去找到了赵心川,并讲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心川,既然你已经决定不回师门了,不如咱们联手,开一家武馆怎么样?”

“开武馆?”

“对,你总不能一直闲赋在家吧?”

赵心川一脸为难的样子道:“可是开武馆得花不少钱吧?况且咱俩又没什么名气,就算勉强开起来,恐怕也收不到几个人。”

“租个场地也花不了太多钱,我这里有两三百大洋,足够了。

至于名气嘛……这个是需要一定时间积累的。

当然,如果你想一夜成名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的意思是去踢馆?”

“对!”

赵心川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踢馆会得罪不少人,到时候后患无穷。”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磨磨叽叽跟个女人似的?本钱我出,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赵心川沉吟了一会,道:“行,听你的。不过,本钱不能让你一个人出,我凑一百块大洋好了。”

许长安微笑着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接下来,二人开始商议一些细节。

首先要解决的是场地。

赵心川家里虽然有个院子,但小了一点,不适合,还是得找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场地。

至于武馆的名字,在赵心川的提议下,暂时命名为“长川武馆。”

这是分别取了二人名字中的一个字组合而成。

至于授艺武师,那就没啥好商议的了。

分成啥的更不用说,赵心川生性耿直,许长安又不是贪图在这个世界赚钱,完全是一种游历红尘的心态。

所以,也没啥好争议的。

第二天,二人便开始分头寻找合适的场地。

一路走去,许长安无意中看到了一间道观,牌匾上刻着“长明观”三个苍遒的大字。

这不就是周西宇所在的那间道观么?

念头一起,许长安不由移步走进了道观。

道观的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分为前后三进。

经过大殿时,许长安上前拜了拜三清神像,随后走进了后院。

刚到后院,一个年约二十多岁,上身穿着红白斜襟袄,下着双层摆裙,脚穿澹紫绣花鞋的女人迎面走了过来。

一看衣服的面料,便知是富贵人家。

不知为何,看到这个女人,许长安不由自主露齿一笑。

这纯属一次意外的邂后。

他认识这个女人。

当然,对方并不认识他。

这女人叫王香凝,在剧情中与何安下有过一段交集。

不过现在……恐怕再无交集了。

一见许长安笑,王香凝的脸色变得更加羞红,低下头,咬着嘴唇,绞着葱白的手指,脚步也停了下来。

这样的女人,让人心醉。

许长安干咳了一声,作势欲走。

王香凝赶紧抬头唤了一声:“贵人……”

“贵人?”

许长安假意看了看四周。

没人。

“姑娘,你是在叫我?”

“嗯……”王香凝又低下头,脸颊一片晕红:“你是贵人。”

“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刚才……我在道长那里求了个上上签,签上说,出门遇贵人。

我一出门就看到你,你不就是我的贵人么?”

许长安一脸恍然的样子:“呵呵,原来是这样,那这么说的话我今天运气不错。”

“嗯……有个事,你帮我解解。”

“姑娘请说。”

王香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垂下头,小声道:“我……你……你能不能转过身?”

“好吧。”

许长安依言转身。

王香凝这才胆气一壮,走到许长安身后,小声道:“我想有个孩子。”

“啊?”

许长安回过头。

王香凝努力地堆出一副笑容,又道:“要是……要是男孩就更好了。再生不出来,我婆婆说,就让我男人休了我。”

“这个……在下冒昧问一句姑娘的芳名?”

虽然许长安知道她的名字,但还是要装装样子。

“我叫王香凝。”

“嗯,香凝,这么说吧,这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不一定是你的问题。”

“可是……可是连我亲娘也跟着说是我的毛病。娘说,让我……让我出来求个签,找个贵人。

还说……说很多女人其实都是这样过来的……”

说到这里时,一张脸更是一片酡红,仿佛娇艳的快要滴出水来。

许长安一脸正色道:“香凝姑娘,你娘教你的这个方法万万不可……”

对于王香凝的说法,许长安其实是理解的。

毕竟,当前世界的人观念还是很保守的,崇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理念。

成亲后没有孩子,基本上就会怪到女人身上,说什么不会下蛋的鸡。

也因此,各地的庙宇、道观之类,常见女人前去烧香拜佛,虔诚求子。

一些女人因为怀不上孩子,便会被夫家以七出之由扫地出门。

一听许长安所说,王香凝不由一脸失望,苦涩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说完,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待离开。

没料这时,许长安又道:“香凝姑娘,在下略懂一些岐黄之术,不如找个地方我帮你看看如何?”

王香凝精神一振,眼中顿时又有了希望,连声点头:“好啊好啊!”

“这样,晚饭时分你到桂花巷十八号,我就住在那里。”

这是许长安临时租住的地方,也不贵,一个月两块大洋。

王香凝一脸感激,鞠了一躬:“多谢贵人。”

“姑娘不必客气。”

“那我先回去,晚一点来找你。”

“好!”

待到王香凝离开之后,许长安又去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在屋子里静坐的周西宇。

“小兄弟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找道长随意聊聊。”

“你想聊什么?”

周西宇抬手示意许长安坐下,并倒了一杯茶。

“多谢道长。”

闲聊了几句,许长安突然问道:“听观里其他道长说,道长姓周对吧?”

周西宇愣了愣,随之点了点头:“对!”

许长安笑了笑,继续道:“那么,在下如果猜的没错,道长的全名应该叫周西宇。”

一听此话,周西宇不由脸色一惊,皱眉道:“你是谁?”

“在下许长安,与你的师侄赵心川乃是好友。”

“心川?不对吧,他根本不知我在这里,你又如何知道?”

许长安早就想好了借口,不紧不慢回道:“上次来道观时,无意中见到道长正在练拳。

在下并非有意偷看,只是觉得与心川的招式如出一辙。

后来又听心川讲了一下太极门当年的旧事,说道长离开彭家之后便再无音讯。

在下又向其他道长打听了一下,得知道长姓周。

根据这些线索,在下便大胆猜测,道长应该正是心川的师叔。”

这番话虽然是许长安胡诌的,但他毕竟是知道结果逆向推理,自然滴水不漏,合情合理。

周西宇叹了一声:“没想到,躲了这么多年,还是让人给找到了。

以后,恐怕再不能安安静静在这里扫地。”

“道长放心,这事我不会告诉别人,包括心川在内我也没给他讲过。”

“当年我离开师门时,心川不过十来岁,怕是见面都认不出来了。对了,他现在怎么样?”

许长安摇了摇头:“不好说,他跟道长一样,也选择离开了师门。”

“什么?”周西宇一脸惊讶:“他为何要离开。”

“和道长当年的遭遇差不多……心川是一众年轻辈弟子中的佼佼者。

而你师兄心存私心,想将掌门之位传给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彭七子,又担心一众弟子不服……”

听到这里,周西宇不由紧锁眉头,喃喃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师兄还是一点都没变……

对了,你能不能帮个忙,哪天有空时带心川过来一趟?”

许长安爽快地点了点头:“没问题!明天吧。”

毕竟,今天还有要事。

“行,最好天黑时分,免得引人注意。”

“可以,那就明晚。”

周西宇拱了拱手:“多谢小兄弟!”

“道长客气。”

离开长明观,许长安去街上转悠了一圈,没找到什么合适的地方。

下午时分,又去了一趟赵心川家里。

一见面,二人不约而同问:“找到地方没?”

随之相视一笑。

显然,都没有找到。

“对了心川,我给你说一件重要的事。”

“何事?”

许长安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小声道:“我找到你周师叔了。”

“什么?”

赵心川大吃一惊。

随之压低声音,急急道:“真的假的?他在哪?”

“你先别急,明晚我带你过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吧。”

接下来,二人又聊了一阵,许长安方才辞别而去。

路上,买了一些酒菜拎回家里。

他前脚刚到家,后脚院门响了起来。

来了!

许长安走到院门前,从门缝里一看,果然正是王香凝,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包裹。

于是,将院门打开。

王香凝没有说话,低着头,红着脸快步走进院来。

等到许长安将院门关上,这才下意识打量了一下四周,小声问:“这是你自己家的院子?”

“不是,我租的。”

“哦……那你家在哪里?”

“很远很远的地方……”

“哦。”

王香凝哦了一声,低下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毕竟,她有些尴尬与羞涩。

“进来吧,你还没吃饭吧?我买了一些酒菜。”

“不用,我不饿。”

“多少吃点吧,买都买回来了。”

许长安带着王香凝走到屋子里,正准备倒酒,王香凝赶紧放下包裹抢过酒壶:“我来我来。”

“你也倒上吧,喝两杯应该不碍事。”

“我……我不能喝……要不,我以水代酒陪你。”

“也行,有个气氛就行。”

其实,许长安也不是好酒之人,他喝酒完全就是为了助兴,而且也不会多喝,浅饮即止。

过了一会,王香凝低声道:“贵人……”

“你别老是叫贵人,叫我的名字。”

“哦……可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姓许,双名长安。”

“长安……”王香凝喃喃念了一声,笑道:“是个好名字,寓意也好。”

“香凝,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多谢……对了,你……你说要帮我看看的。”

“嗯,一会吃过饭就给你看。”

“不急,你慢慢吃。”

等到许长安一吃完,王香凝又赶紧帮着收拾、洗碗,像个贤惠的小妻子一般。

等收拾完毕,王香凝又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我先帮你把把脉。”

“嗯,多谢。”

王香凝应了一声,翻转手腕平置于桌上。

说起来,许长安虽然不是什么专业郎中,但在江湖中混了这么久,也算积累了不少经验。

何况,他还有内气辅助,远比一般的郎中强。

……

第六章 姑娘,我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摸完脉,许长安又检查了一下别的地方,一副沉吟不语的样子。

王香凝急急问:“怎么样?”

许长安回道:“根据我的诊断,姑娘脉象平稳,身体各方面都没发现什么问题。”

“真的?”王香凝眼神一亮。

“总之,不敢说百分百肯定,但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可以认为,是你男人的问题。”

王香凝的脸色一下子又变得暗澹下来。

“他们不会相信的……”

她的眼中,充斥着一种无奈、无助、茫然、苦涩。

许长安:“那……”

没等他说完,王香凝一副哀怜的神态道:“求求你帮帮我,好吗?”

“这……”

“你等等……”

王香凝似乎生怕许长安拒绝,转身解开包裹,从里面取出四条黄灿灿的小黄鱼放到桌上。

许长安一脸讶然:“香凝,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香凝一脸羞涩:“要是……要是以后生了男孩,我……我可以再给你十根……”

许长安:“……”

这分明是妥妥的重金求那个啥啊。

苏青的金条,许长安可以收,毕竟情况不一样,你情我愿,各取所需的事。

但是王香凝给的金条……他万万不能收。

许长安将金条推了回去,一脸正色道:“香凝,这不是钱的事……”

“可是……”

“没有可是,如果你执意要给,那便现在离开。”

王香凝愣了一会,随之笑了笑:“你是个好人,是我生命中的贵人。”

许长安也笑了笑:“我真的不是什么好人,或许,算是我俩的一场缘份吧。

今天上午本来是准备去看场地的,路过长明观时临时起意走了进去,这才遇到了你。”

“是啊,真巧……对了,你看什么场地?”

王香凝顺口问了一句。

“哦,我与朋友准备创办一家武馆,想找个合适的场地。”

“武馆?”王香凝一脸惊讶的样子:“你会功夫啊?”

“呵呵,会一点点。”

“你们需要多大的地方?”

“这个……怎么也得有一亩地大小吧。”

王香凝脸色一喜,似乎终于找到了报答的机会,忙道:“你不用找了,我那里有个现成的地方。”

“哦?在哪?”

“城东张家桥附近,差不多有两亩多地,以前是放棉纱的仓库。

如今没什么用了,闲置了大半年,如果你需要的话,有空可以去看看。”

一听此话,许长安惊喜不已:“太好了,如果是仓库的话,几乎都不用改建,做武馆正好。”

“嗯,回头等你去看了再说,地方很好找的,就在张家桥东侧,站在桥上就能看见。”

许长安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位置不错,离码头也近。”

“对,我家的旅馆也在附近。”

“你男人家里是开旅馆的呀?”

王香凝摇了摇头:“旅馆只是附带经营的,他家里是经营棉纱厂的……”

许长安恍然。

难怪这么大方,一出手就是几根金条。

在当前的大环境之下,棉纱乃是紧俏物资,甚至可以说是战略物资,闭着眼睛都能赚钱。

而且,但凡经营此类物资的,那都是有后台、有关系的。

天色不知何时黑了下来。

许长安点亮了一根蜡烛。

“我……我去烧点热水……”

王香凝起身小声说了一句,随之匆匆走向厨房。

许长安则走到房间里,稍微整理了一下。

毕竟,这是一件心照不宣的事。

“长安,洗澡水放好了……”

“嗯,一起?”

“不要……”

女人的话,你不能顺着听,得反着听。

她们说不要,其实就是要。

说要,那就是真的要。

清风微拂,吹来一缕花香。

皎皎的月光,映着起起伏伏的山峦。

波光粼粼。

夜色撩人。

……

清晨。

许长安侧躺着,指尖梳理着王香凝柔顺丝滑的发丝。

迷人的发香,犹如三月的春风,让人季动。

“嗯……”

王香凝呢喃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伸了个懒腰。

“嗯?”

她的神情一动。

许长安凑过头来,附耳道:“香凝,八仙过海的故事还没讲完,咱们接着讲。”

王香凝:“……”

也不知过了多久。

许长安迈着轻快的步子,去街上买了一些豆浆、煮鸡蛋、包子拎回家。

王香凝一边吃早点,一边看了看神采奕奕的许长安,不由感慨了一句:“练武之人就是不一样。”

“怎么了?”

“你说呢?”

王香凝下意识捶了捶有些酸涨的腰和腿。

许长安一脸恍然,笑道:“我这不是想着帮人帮到底么?”

王香凝都着小嘴嗔了一句:“讨厌……”

吃完早点,王香凝下意识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去看仓库?”

“一会就去。”

“那你看了之后先不要谈价,等我回去再说。”

她这次是以回娘家的借口出来的,要在这里住上三四天。

许长安点了点头:“明白。”

不久后,许长安出门而去。

找到赵心川后,二人一起来到张家桥。

果然,站在桥上便看到了王香凝所说的仓库,距离桥边不远,约一百米左右。

赵心川忍不住道:“这位置相当不错,只是租金怕是有点高。”

“先不要管租金,看看再说。”

于是,二人一起走近仓库,绕着围墙转了一圈。

赵心川越看越喜欢。

“长安,这地方可以直接改成武馆,有仓库、有院子,还有几间小屋可以居住。

不管刮风下雨都不影响,省下了一笔改造费用。”

许长安点了点头:“对,地点也适中,离码头很近,人流量大。”

“就怕租金太高吃不消。”

“走吧,先回去。”

一到家,王香凝便迎上前来,关切地问:“怎么样?”

许长安含笑点头:“不错!”

“那你决定租了?”

“嗯!你看租金一年大概多少?”

王香凝笑道:“租金无所谓,你先用着,等以后你赚到钱了,看着给就行了。”

这简直就是白送啊。

许长安摇了摇头:“不行,要是你夫家人问起,你怎么回答?岂不是让人怀疑咱俩的关系?”

“没事的,他们不会管这些小事……”

话是这么说,但是许长安也不愿占这样的便宜,于是道:“香凝,武馆是我和别人合伙经营的,而且是长期租。

要不这样,一年租金暂定一百块大洋。”

就算是一年一百块大洋,许长安心里也很清楚,算是相当便宜的了。

毕竟,张家桥属于繁华地段,仓库又靠近码头,不比城外的仓库。

这么一说,王香凝也只能点了点头:“嗯,依你。”

“香凝……”

“嗯?”

“走,到屋子里我帮你舒筋活血……”

天黑时分。

许长安依约带着赵心川一起来到了长明观。

一见面,赵心川不由一脸激动:“周师叔,没想到你一直在这里,离我这么近。”

周西宇则一脸感慨:“当年离开时,你不过十来岁,这一转眼,你都长大成人了,师叔却老了……”

这时,许长安道:“你们师叔侄二人多年未见,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

“嗯,小兄弟,多谢!”

周西宇拱了拱手。

赵心川也拱手道:“长安,咱们兄弟,客气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哈哈,那是自然。好了,你们慢慢叙旧,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不用,你们慢慢聊。”

许长安辞别而去。

此时此刻,还是回家里比较香。

一转眼,三日过去。

王香凝恋恋不舍离开了小院。

在她眼中,这是一个无比简陋的地方。

但是,却承载着她一生的希望,以及,一段终生难忘的美好回忆。

数日后。

许长安如愿租下了那处仓库。

仓库距离王香凝打理的那家旅馆不远,走路也不过几分钟。

许长安找人简单修整了一番,总共花了不到一百大洋,便将仓库改造成了一间武馆。

而且,还可以居家。

一切准备就绪,许长安找到报社印了一些传单,一半夹在报纸中发放,一半找人四处张贴。

挂牌当天,来了不少人。

其实,不管是许长安还是赵心川,在钱塘武术界都属于无名之辈,朋友也不多。

理论上,不会有太多人登门道贺。

但是,却因为一个人的到来,从而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凑热闹。

查老板!

这当然是看在周西宇的面子上。

那天晚上,周西宇已经将他的经历告知了赵心川。

当得知赵心川准备自己经营武馆时,便让他去找查老板。

果然,人的名,树的影。

查老板一来,不少人闻讯而来,甚至还有几家报社的记者也跑来采访。

变相的,又替武馆推广了一波。

开馆当天,便收了六个弟子。

估计这几个弟子也是冲着查老板的名头来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当晚,周西宇悄然来到了武馆内。

“师叔,你怎么来了?”

赵心川一脸惊喜地迎上前去。

周西宇笑了笑:“如今你也算是自立门户了,当师叔自然要亲自前来道贺一番。”

“师叔,快坐,我给泡杯茶。”

“道长好!”

许长安也上前招呼了一声。

寒暄了一阵,周西宇方才一脸凝重,冲着赵心川道:“今天师叔来有三件事。”

“师叔请讲。”

“一,一定要小心你师父,二,开武馆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接下来恐怕会有人找你们的麻烦。”

听到此话,许长安不由道:“道长放心,这一点我和心川早就预料到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那就好,总之你们要小心应对。”

“明白!”

“至于第三件事……”周西宇下意识瞟了许长安一眼:“长安,看的出来你是一个有抱负,也有天赋的人。

昨晚我思虑了一晚上,决定将猿击术传予你与心川……”

……

PS:【看到有书友说一天才一更……其实,很多时候我是将两章合到一章发的,方便大家看的连贯一些,关键要看更新字数。

总之三郎可以保证,一天保底4000字以上,大多时候五千、六千……】

第七章 谁的拳头大,谁就可以制定规矩 没等许长安回神,赵心川不由得惊喜不已,双眼放光:“真的?师叔,你真的愿意教我们猿击术?”

毕竟,猿击术乃是彭家太极门镇派绝技,从不外传。

直到彭乾吾的父亲临终之前方才破了例,将此绝技传给了外姓弟子周西宇。

“怎么?难不成你认为师叔在开玩笑?”

“没有没有……”赵心川赶紧摆手。

许长安内心里自然也很欣慰,长身而起,由衷揖了一礼:“多谢道长!”

“我只是希望,你们可以将它发扬光大,一代一代传承下去。这样,也不负我师父当年的良苦用心。”

对于师兄彭乾吾,周西宇是彻底绝望了。

他宁愿将猿击术传给外人,也不愿落到像师兄这般心胸狭隘、心肠毒的人手中。

接下来,周西宇开始讲解猿击术的口诀,以及一些修炼方面的要点与心得。

在他的眼中,许长安与赵心川既然是好友,说不定有机会一起练成这门绝学,将之发扬光大。

只不过,他万万不会想到,许长安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两个人一起练猿击术。

准确地说,是两个男人。

这是违背了自然之道的。

讲解的差不多时,周西宇又悄然离开。

因为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的行踪,以免师兄找上门来。

当晚。

许长安唤出了系统,将所有关于猿击术的信息上传到资料库,并利用超能计算机演算与优化。

按照周西宇的说法,修炼猿击术需要一个同性一起修炼,一个日练,一个月练,方才有可能练成。

但以许长安看来,这种修炼的方式多半是错误的,或者说误入了歧途,并没有领悟到猿击术的精髓。

日练、月练,代表的是白天与黑夜,也就是阴阳之道。

既然是阴阳之道,又怎么可能是同性?

白日为阳,黑夜为阴,男人为阳,女人为阴,这是天地之道。

就算是二人合练,也应该是一男一女才对,不应该是同性。

不久后,系统演算完毕,并给出了三种优化方案。

果然不出所料,三种方案没有一个是同性一起修炼的。

第一种方案乃是男女共修之法,第二种是日练之法,第三种是月练之法。

所谓日练,月练,也不是指必须白天或是晚上才能练,而是代指男人和女人。

也就是说,日练、月练,分别指的是男人和女人的修炼之法,在修炼方式上有所区别。

得到了猿击术的正确修炼方式,许长安心情大好,当即便开始按照心法的指引调息起来。

第二天上午,麻烦还真的找上门来了。

一个黑脸大汉带着十几个人气势汹汹走进武馆。

一来,便大声吼道:“谁是这里的馆主?”

听到动静,许长安走到院中,瞟了一眼来人,随之拱手道:“在下许长安,不知各位师傅有何指教?”

“小子,去叫你师父出来。”

黑脸大汉一脸轻蔑的神态,冲着许长安吆喝了一声。

这时,赵心川也带着几个弟子一起走了出来。

“各位师傅,在下赵心川,这间武馆是我长安合伙开的,我俩都是馆主。”

“哦?你们俩合伙开的?”

“正是!”

这时,对方一个身着对襟短卦的老者冷笑道:“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就敢开武馆?”

“没错!”另一个大汉接口道:“咱们武行有武行的规矩,你们开武馆,有没有经过金三爷点头?”

赵心川下意识问:“金三爷是谁?”

“什么?你们竟然不知道金三爷?”

对方一脸惊讶的样子。

“哈哈哈,有意思,在钱塘开武馆,居然不认识金三爷?”

一众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金三爷,大名就叫金三,因为排行第三,他父亲也不识字,顺口就给起了这个名字。

因为家里穷,金三七八岁便与舅舅一起去闯关东。

后来机缘巧合入了武行,成为北派新秀之一。

成年后,回乡成家立业,妻子乃是南派代表之一的洪拳传人。

金三天赋出众,集南北两派之长,自创了一套拳法,收了不少徒弟,名气也越来越大。

随着年龄增涨,俨然成了钱塘武术界的泰山北斗,被公推为武行领军人物,被人尊称为金三爷。

无论是本地武师还是外地武师,想在钱塘开武馆,须经金三爷点头。

这,就是武行的规矩。

许长安抱拳道:“各位,我二人初涉江湖,之前没有打听过情况,故而真不知有什么武行规矩,还请各位见谅。”

其实,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故作不知罢了。

规矩,一向由强者而定。

弱者,只能遵守。

带头的黑脸大汉冷冷笑道:“见谅?轻飘飘一句话就想蒙混过去?”

“没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许长安慢腾腾问道:“那请问各位,你们所谓的规矩,到底是什么规矩?”

“很简单,你们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条,立即关闭武馆,第二条,接受各大武馆的挑战。”

赵心川笑了笑:“意思就是说,你们要踢馆呗。”

黑脸大汉冷冷道:“你们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如果我要选第三条路呢?”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眼光不由齐齐瞟向许长安。

“小子,你什么意思?”

许长安微笑道:“在下不才,想与各位师傅切磋一番。”

这么一来,就变成他挑战对方了。

世上,没有什么规矩是一成不变的,关键要看谁的拳头大。

谁的拳头大,谁就可以制定规矩,或是打破旧有的规矩。

“哈哈哈,好!老夫倒有些欣赏小兄弟的豪情……”

随着一阵大笑,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老者走了出来。

“老夫贺志远,今日便来打个头阵,领教一下这位小兄弟的高招。”

“贺师傅请!”

许长安抬了抬手。

于是,二人走到空旷之处,各自摆了个起手势。

“小兄弟,出招吧!”

“好,贺师傅小心了。”

许长安也懒的客气,身形一动,一拳轰了过去。

贺志远本来还一副风轻云澹的神态,毕竟他自幼习武,在江湖中好歹也混出了一点名气。

却不料,许长安来势极快,迫得他不得不退了一步,方才出招拆解。

转眼间,二人便互拆了几招。

看似伯仲之间,有来有往,但是贺志远的心里却在暗暗叫苦。

因为,他已经陷入了被动状态,根本掌控不了打斗的节奏。

这说明对手的实力远高于他,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又缠斗了几招,贺志远一咬牙,借力退开几步,一脸涨红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小兄弟好身手。”

面子上,他还是没有说出认输二字。

许长安拱手笑了笑:“贺师傅承让!”

这时,赵心川也走到场中拱了拱手:“不知哪位师傅愿与在下切磋一番?”

“我来!”

一个身材魁梧的光头大汉走了出来。

一看那满手的老茧,硬梆梆的腱子肉,便知是个横练高手。

此人名叫熊大,外号“崩山手”,据说一拳就能轰死一头牛。

横练,练的是肌肉的爆发力,优点是入门易,见效快。

但缺点也很明显,很难有大成就。

古自以来,但凡宗师级的高手,几乎没有听说有横练的,全都是内家高人。

“熊师傅,请!”

“小子,小心了!”

熊大吼了一声,一拳重重轰了过去。

赵心川不急不缓,单手轻轻一拨,便令得熊大这一拳落空。

“好一招四两拨千斤!”

“咦?这是太极门的招式?”

“这两个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

对方一众人不由小声议论起来。

“好小子,我倒是小看你了,接招!”

熊大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抡着双拳再次冲向赵心川。

他的拳头虽硬,但是赵心川师出太极门,擅长以柔克刚,令得熊大颇有一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

其实,这完全是赵心川隐藏了实力。

如果他一起手便施展大招,比如九龙合璧,像熊大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对手,恐怕一招就败了。

只不过,双方并非生死仇敌,没有必要下重手,适当展示一下实力也就够了。

“熊师傅,小心了!”

突然间,赵心川大喝一声,招式一变,虚空一掌拍中熊大的肩头。

“冬冬冬……”

熊大高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后退着,连着退了好几步方才堪堪称住身形。

脸色,也变得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

“小兄弟高招,熊某认栽!”

脸色变换了一番,熊大终究还是说了一句场面话,随之掉头而去。

像他这样的人,最好的就是面子。

现在当众丢了面子,自然没脸再留下来。

熊大一走,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的静寂,没有一个人再主动站出来。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通过刚才的两场打斗,他们也算是看出了一点名堂,这两个年轻人并非不知天高地厚,而是真的有实力。

如果出战,赢了,倒没啥好说的。

万一输了……脸上可就无光了。

所以,一个一个不吱声,静观事态发展。

……

第八章 巧儿姐,幸会幸会! 最终,还是许长安打破了僵局。

他站了出来,冲着那领头的那个黑脸大汉拱手道:“在下不才,想领教一下这位师傅的高招。”

既然是领头者,想必在这一群人中也是实力最强的。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

这下,黑脸大汉没法子装沉默了,只得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冷声道:“在下吴起,乃八卦刀掌门,不知小兄弟是否擅长用兵器?”

言下之意,这一场他要比兵器。

比刀?

许长安不由莞尔一笑:“行!那咱们就比刀……”

说到这里,掉头冲着一个武馆的弟子吩咐:“宫羽,去取把刀来。”

“是!”

宫羽应声而去。

不久后,取来了一把单刀。

许长安右手执刀,抬起左手道:“吴师傅,请!”

吴起一副大度的姿态回道:“你是后辈,让你先出招。”

“好,那吴师傅可要小心了。”

许长安也懒的客气,单刀平举攻了过去。

这一招,似乎没有任何招式,就像是寻常人随随便便刺出一刀。

偏偏,却逼得吴起一头冷汗,脚步连连后退,一直退出七八步开外方才堪堪稳住。

因为,他竟然不知如何去化解这一招。

太诡异了。

明明看起来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刀,没有任何套路,为何会让他无处着手?

同样,随同他一起前来的一众人,也不由得目瞪口呆,一脸惊讶。

他们都在不约而同反思,换作自己来,又该如何去化解这一刀?

这一刀,乃是许长安从疾风刀法演化而来,算是他自创的一招。

看似平平无奇,却隐隐有了一种人刀合一的境界,无招胜有招。

“看刀!”

终于,吴起找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大吼一声,刀由下而上,形成了一道月牙状的光幕。

这一招,几乎算得上是他压箱底的一招,也是他引以为傲的一招。

因为,一般人根本看不清刀的轨迹。

看不清刀的轨迹,自然就很难防守。

“铛!”

许长安再次出刀,激起了一声清脆的金属交鸣。

接下来,二人就像是中了定身术一般,保持着交锋的姿势。

吴起手中的刀,悬在许长安的肩头上方,大约有三寸。

而许长安的刀尖,却指在了吴起的喉节,还不到一指宽的距离。

结果如何,一目了然。

如果是生死之战,就算吴起这一刀得手,也不过就是让许长安受点轻伤。

而他自己……恐怕就是被一刀封喉了。

豆大的冷汗,从吴起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得罪!”

许长安终于收回了刀。

这时候,吴起终于深切地领悟了一句老话: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他恐怕真的是老了。

“佩服!”

吴起一脸阴沉,敷衍地拱了拱手,随之寒着脸转身便走。

他一走,其他人要么一声不吭,要么扔下一句场面话一个接一个离开。

一场踢馆的闹剧,就这样灰熘熘收场。

“太好了,没想到许师父、赵师父的实力这么强!”

“是啊,刚才来的那些人可都是各大武馆的师父……”

“这下子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几个弟子惊喜望外,一个个雀跃不已。

赵心川也走到许长安面前,一副不认识的样子细细打量了一会儿,感慨道:“长安,你不够意思,之前居然隐藏了实力。”

许长安谦虚了一句:“哪里哪里,刚才只是取巧而已。”

“少来,你当我瞎呀?”

许长安扯开话题:“不说这些了,我想,这件事应该不会如此轻易就结束,估计还有后续。”

赵心川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管他那么多,就像你说的那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有后续,还真有后续。

午后,一个老者来到了武馆,并递上了金三爷的名贴。

“许师傅、赵师傅,这是我家老爷的名贴。

老爷说,他很欣赏二位小兄弟,今晚特在琼玉楼摆下酒宴,邀请二位小兄弟前去赴宴。”

闻言,赵心川没有回话,而是下意识瞟向许长安。

许长安倒是爽快,一口应承下来。

待那老者离开之后,赵心川忍不住道:“长安,你说今晚会不会是个鸿门宴?”

“管他是不是鸿门宴,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也对!”赵心川一脸豪气道:“大不了撕破脸便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了心川,我昨晚仔细研究了猿击术的心法,多少有一些心得,有空的时候不如咱俩一起探讨一下。

“好啊!”

赵心川求之不得。

他也仔细研究过,只不过,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有人一起研究自然最好不过。

不觉间,便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分,二人一起离开武馆来到了琼玉楼。

琼玉楼乃是钱塘规模最大,档次最高的酒楼,一般人是消费不起的。

故而,来来往往的客人大多非富即贵。

金三考虑的很周到,许长安二人刚到门口便有人迎上前来。

“请问二位可是许师傅、赵师傅?”

“对!”

“金三爷在二楼雅间,二位请随我来。”

来到雅间门口时,门外站着一对男女,三十来岁,一看装扮就像是武行中人。

女的长得有些妖娆,冲着许长安二人展颜一笑,声若黄莺:“真的是英雄出少年,二位小兄弟果然气势不凡。”

“过奖过奖!”

许长安二人抱拳客套了一句。

那男的则推开雅间的门,抬了抬手:“二位请!”

这一男一女站的位置十分巧妙,而且,一个伸手,一个微微伸腿,大有一副请君入瓮的姿态。

想要进门,必须侧着身子。

而在这个时候,双方的距离几乎是紧贴着的,对方如果突然出手,那么许长安二人很难及时反应。

说是邀请,怕不是想给一个下马威?

甚至是趁此机会下黑手?

故而,赵心川不由皱了皱眉。

许长安却笑了笑,冲着赵心川递了一个眼色,随之走到那女人身前。

手一抬……

“你干嘛?”

女人脸色一变,身体下意识往后仰了仰,手也跟着抬了抬,似乎想要还击。

但是,许长安并未动手,而是掠过女人的肩,撑在了她身后的墙壁上。

脸上,堆出一副迷人的笑容:“在下许长安,未请教姐姐芳名?”

这一刻,那女人的表情要多精彩便有多精彩。

敢这样逼视着她,问她名字的人,整个钱塘恐怕也找不出几个。

以她的火辣的个性,遇上这种胆敢调戏她的登徒子,要么一记大耳光扇过去,要么直接抬腿撩裆。

但这一刻,她也说不清为何,脸莫名的有些滚烫。

内心里有些羞恼,却也有一丝荡漾,鬼使神差般回了一句:“我叫金巧儿……”

其实,许长安知道她的名字。

之前在武馆时,几个武馆的学徒七嘴八言,纷纷讲了一下金三爷的情况。

其中一个学徒提到了金三爷的女儿,说金巧儿天生丽质,天姿出众,尽得父母真传,连她两个哥哥都比不上她。

可惜命不太好,几年前丈夫突患重病,卧床近一年,最终还是不治而亡,一直守寡至今。

许长安一见到金巧儿,便猜到是她。

所以,主动出击,以攻为守。

“师妹!”

另一边,那个男人显然吃醋了,一脸羞怒地大喝一声。

这家伙名叫骆全,金三的亲传弟子,金巧儿的三师兄。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没有成亲,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打动师妹的心,娶其为妻。

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金巧儿倒也不是思想保守,或是要为丈夫守节什么的,她也是一个不甘寂寞的女人。

只不过,她就算守了寡,也不会委屈自己随意找个男人就嫁了。

追求她的人其实有很多,其中不乏毛头小伙。

之所以如此,她的家世固然占了一定的因素,但更重要的因素恐怕还是源于她自身。

虽然已经是三十岁的女人了,还是个寡妇,但容貌与身段依然傲视不少女人,更不要说身手也很出众。

金巧儿知道骆全喜欢她,但她心里也很清楚,这种喜欢并不纯粹,多多少少也掺杂了一些她的美貌与家世的成分在内。

所以,她对骆全谈不上什么男女之间的感情,只有同门之情。

许长安退后一步,抱拳笑道:“原来是巧儿姐,幸会幸会!”

金巧儿咬了咬嘴唇,表情说不清是羞,是恼,还是嗔:“进去吧。”

“多谢巧儿姐。”

说完,许长安冲着赵心川抬了抬手,一起走进雅间。

骆全气哼哼走到金七儿身前:“师妹,你怎么回事?那小子刚才……”

“进去吧!”

金巧儿却若无其事回了一句,跟着走进了雅间里。

“金三爷,久仰久仰!”

双方一见面,难免先客套一番。

随之,切入正题。

金三爷道:“上午发生的事老夫已经知道了,二位小兄弟也莫怪吴师傅他们。

其实各地的武行都是这样的规矩,之所以要事先考验,主要是为了防止一些不学无术之人借开武馆之名,招摇撞骗,误人子弟……”

这不过就是一句场面话。

武行,便是一个江湖的缩影,其中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多,比如门派之见、南北之争、名利之争等等。

当然,也有抱团取暖的用意。

……

第九章 送你一件特别的礼物 许长安此来,也不想把彼此的关系搞僵。

虽然他不怕事,但也不愿多事,双方能够融洽相处最好不过,皆大欢喜。

当然,这要看对方的态度。

如果对方咄咄逼人,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用拳头讲道理。

好在,金三爷也算得上是一个明事理之人。

虽然他也在乎名利,但也不失家国情怀,以及对传统武术的执着追求。

“说起来,如今的武馆可谓遍地开花,看似欣欣向荣,其实,教真功夫的有几家?”

听到这话,许长安忍不住问:“恕在下冒昧问一句,不知金爷的武馆,教不教真功夫?”

没等金三回话,骆全忍不住阴沉着脸道:“小兄弟,你懂不懂规矩?”

许长安笑了笑,回道:“咱俩,到底是谁不懂规矩?”

“你……”

“骆全!”金三爷不满喝了一声:“为师在与二位小兄弟谈话,你听着便是了,插什么话?”

这下,骆全哑了口。

金三爷叹了一声:“老夫管束弟子不严,让二位笑话了。”

“金爷言重了。”

金巧儿则慢腾腾喝着茶,一声不吭。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开口,什么时候该闭口。

而且,她也能猜到骆全的心思,无非就是醋劲发了,故意找茬。

“咳……”金三爷干咳了一声:“好了,回到刚才的话题。二位小兄弟,老夫也想问一句,为何洋人能在我泱泱中华横行无忌?”

赵心川愣了愣,不明白金三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许长安想了想,道:“因为他们有洋枪洋炮,所以有些人就心甘情愿当了摇尾祈怜的慕洋犬,站不起来。”

金三爷叹了一声:“没错,因为我们现在相对贫穷落后,落后就要挨打,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武术也是一样,一代不如一代。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南北之争、门户之见。

甚至,不少人对亲传弟子都要藏私,不肯倾囊传授,说什么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你留一手,我留一手,这才导致了不少绝技失传,导致了如今武术的没落。

在这一点上,金某问心无愧。

不管是老夫的子女还是亲传弟子,老夫都毫无保留,将一身所学尽心相传。

老夫不仅仅希望他们能够将武术发扬光大,也希望我们的后代子孙,不再落后挨打。”

“说的好!”

许长安不由站起身来,冲着金三爷由衷施了一礼。

不管怎么样,能说出这番话,自然也是有一些风骨的,值得人尊敬。

赵心川也站起身来,冲着金三爷道:“金三爷高风亮节,令人由衷钦佩。”

“都坐下,都坐下。”金三乐呵呵压了压手:“老夫主要是很久没有见到像你们俩这样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了,一时有感而发,千万不要见笑。”

“哪里哪里……”

不久后,酒菜上桌,一行人一边喝酒,一边继续聊着。

骆全一直不吭声,估计是怕又挨训。

金巧儿倒是巧笑倩兮,不时劝上一杯酒。

看的出来,她酒量不小。

酒至酣处,金三爷道:“关于武馆的事,你们不必再担心,老夫保证别的武馆不会再来瞎闹腾。”

“多谢金三爷!”

许长安与赵心川齐声拱手道谢了一声。

这时,骆全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加入武行,一年需要缴纳二十块大洋的费用。”

没等许长安二人开口,金三爷笑了笑道:“二位小兄弟千万不要误会,这钱并非是老夫收的,有专人管这笔款。

你们也知道,要维持武行的稳定,有时候难免要上下打点。”

许长安笑了笑:“没事,一年二十块大洋也不算多,我们一定按时交。”

“哈哈哈,好,小兄弟爽快,巧儿,再替为父敬二位小兄弟一杯。”

金巧儿应了一声,端起酒杯微笑道:“欢迎二位小兄弟正式加入武行。”

“多谢巧儿姐。”

“干!”

总的来说,只要骆全不说话,酒席上的气氛还是比较欢快的。

毕竟,有个巾帼不让须眉的金巧儿陪着。

酒阑人散,金巧儿将许长安二人送到门外。

许长安拱手道:“今日真的是多谢巧儿姐了。”

金巧儿喝的有点多,一脸酡红,凑过头,附耳道:“臭小子,你居然敢调戏姐,改天找你算账。”

许长安一脸无辜:“巧儿姐这话哪里说起?”

“少装蒜……”

“好吧,那改日小弟单独请巧儿姐喝酒赔罪,怎么样?”

“再说吧,看姐的心情。”

许长安小声道:“是心情好的时候,还是心情坏的时候?”

“关你什么事?去去去,赶紧回去。”

“巧儿姐再见。”

“嗯!”

金巧儿冲着二人挥了挥手。

一转身,赵心川不由一脸羡慕地瞟了许长安一眼,一副酸熘熘的语气:“这才第一次见面,就耳鬓厮磨的……”

“咋?你吃醋?难不成,你看上金巧儿了?”

赵心川赶紧摆手:“别,像她那样的女人我可降不住。再说,我还没成过亲,要娶也得娶个小姑娘。”

许长安拍了拍赵心川的肩,语重心长道:“年轻人,有些事你没有经历过,是不懂个中滋味的……”

赵心川一脸涨红:“谁……谁告诉你我……我没有经历过?”

许长安瞟了过去:“哦?讲来听听?”

赵心川一副拽拽的神态:“不告诉你!”

“那就是没有。”

“你激我也没用。”

“我知道了,一定是五姑娘……”

赵心川愣了愣:“谁是五姑娘?”

“你猜!”

赵心川:“……”

经历了一众武馆上门挑战之后,长川武馆的名头一下子便打响了,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想要入武馆学艺。

不过,许长安并非见人就收。

来历不明的不收、年龄太大的不收、不会写自己名字的不收、太胖的不收、人品不好的不收、看不顺眼的不收……

费用也不固定,视具体情况而定。

像那种家境贫寒,但天赋好、人品好的,可以先欠着甚至是免费。

家里条件好的便多收一些。

总的来说,人气越来越旺,形势一片大好。

对于不少人来说,不求成为什么高手,但求学点武艺傍身,也好在这乱世中安身立命。

自打武馆开业之后,许长安的小日子,过的很滋润。

最初住在武馆里,后来在武馆背后的巷子里租了个小院自己住。

毕竟,武馆里住了不少学徒,有些不太方便。

教拳也不是成天教,偶尔讲一下理论,现场指导一下,大多时候还是学徒自己对练。

再加上有赵心川在,许长安还是相对轻松与自由的。

玉珍、王香凝时不时会来找他,给他送好吃的。

这天下午,玉珍又过来了。

许长安神秘兮兮将她带到屋子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道:“送你一件特别的礼物。”

看着那精致的盒子,玉珍一脸惊喜:“什么礼物?”

“拆开看看。”

“嗯!”

玉珍应了一声,满怀期待地拆开了盒子。

“咦?”

一拆开,不由惊咦了一声。

许长安一脸微笑:“怎么样?喜欢吗?”

“这……这是……丝袜?”

“没错,这是我托人好不容易才从洋行里买到的。”

盒子里乃是三件套,除了一双黑色的长腿丝袜,还有蕾丝上下穿的各一件。

这是泊来品,在当时来说是相当稀罕的,价格也贵的离谱。

关键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需要提前预定。

玉珍一脸惊喜,又有些羞涩的样子:“你……你怎么想到给我买这些?”

“因为我想亲眼看看你穿上之后的样子。”

玉珍一脸羞烫,忍不住抬手捶了一下许长安:“坏家伙……”

许长安一副体贴的样子:“玉珍,来,我帮你换上。”

“不要……”

女人说不要,千万不能信。

说不要,就是要。

过了两天,傍晚时分,王香凝也来到了小院。

许长安牵着她的手道:“香凝,快到屋里来,我要送你一件特别的礼物……”

……

这天上午,武馆里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彭七子。

一见到这家伙,赵心川不由愣了愣,随之堆出一副笑脸迎上前去:“师弟,你什么时候到钱塘的?”

“昨天刚到……心川,混的不错啊,都自立门户了?”

“不是……”

没等他说完,彭七子又道:“看样子,你是不打算回师门了?”

赵心川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往门外瞅了瞅,问道:“师父呢?他也来钱塘了?”

“对,最近有个太极门的聚会,我爹便带着我与几位师兄弟一起过来开开眼界。”

“你们住在哪?我一会去见见师父。”

彭七子摆了摆手:“今天恐怕没空,后天吧,后天是我爹的生日。”

这么一说,赵心川不由恍然:“对对对,师父的生日就快到了。”

“这是我爹给你的信。”

彭七子摸出一封信交给赵心川。

赵心川接过信,抽出信纸一看,不由皱了皱眉。

“好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彭七子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武馆。

他一走,许长安不由走了过来,问道:“心川,这家伙就是你师父的儿子彭七子?”

“嗯!”

“他怎么到钱塘来了?”

赵心川叹了一声:“说是来参加什么太极门聚会。”

“那你师父呢?”

“他也来了,还约了我比武。”

“比武?”

“对,他说我要是赢了他,便让我回太极门接任掌门的位置。”

许长安笑了笑:“你信吗?”

赵心川摇了摇头:“当然不信。”

“不信就对了……”许长安一脸欣慰,随之又叮嘱道:“心川,你师父绝非善类。

这次比武你切切要小心,你师父说什么你都不要信,当心他背后下黑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