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殿下》 第一章 生辰礼 清晨,几缕流云飘过,霞光尚未越过海平线,便见这尚灵山中,人影缥缈,剑声习习。 待到霞光万丈,彤盘出海,倩影方止身收剑。此时,侯在一旁的侍女忙上前递上手帕。 “温执,父亲和姐姐何时来?”她接过手帕,擦拭汗水。 “回公主,昂公已到,女王一个时辰后到。” “父亲已经到了!”公主脸上一片欣喜,“温执,你去告诉父亲,本公主先冲洗一下,即刻去见他。” “是,公主。”说罢,温执退下。 娅莎国处在一片汪洋大海中,共有五个岛屿组成。乃是几个女子带领家族经历数年血雨腥风,逃之此处而建,故一直由女子统领下来。然奇怪处便是:定居之后,所出子孙皆是男多女少,数百年下来,初始女多男少一夫多妻的局面竟然被扭转。久而久之,女子地位尊贵,部分女子多夫。 先王与昂公育有两女,一女为当今女王,三年前及笄,并登上王位;一女为冉光公主,自幼便养在这尚灵山。冉光出生时,先王特请高僧法济道长加持护佑。法济道长为其赐名冉光,乃冉冉升起的太阳之意。之后先王发现冉光痴傻,正求医无门,法济道长笑曰:寄养尚灵山,自可化险为夷。 冉光清洗完毕,快速梳理一下,便兴冲冲地来见昂公。见那坚挺的身影萧然而立,她便立马飞奔过来,一把抱住,朝着昂公脸上‘啪嗒’亲上一口,笑盈盈地喊声:“父亲~~” 昂公嗔道:“豆蔻年华已过,还不知羞耻!”说罢,抬起手臂,执其衣袖,佯装擦拭脸颊的口水,然而眼中柔情似水。 冉光娇滴滴一笑,“你是冉儿父亲,害什么羞啊!父亲的怀抱这么温暖,女儿要抱一辈子呢。” 昂公打趣道:“再过一年,我儿及笄,就该成婚了。公主府里四位士君正等你圆房呢,你如此调皮,为父是否该为你多寻觅几个侍夫,好好管教你?” 冉光撇撇嘴,摇曳着他的胳膊,求饶道:“可别啊,父亲,四个就够折腾了。”继而又笑道:“还是他们福气厚重,本公主的府邸,自己都没住过,倒给他们先享受了。” 昂公哑然失笑,摇头道:“我的儿啊,他们这两年一个个如坐针毡,哪里舒坦了?” 冉光挑眉,“我都已经痊愈了,他们那是自寻烦恼。像我这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的白富美,打着灯笼都难找。” 冉光自幼话少,笨拙,痴呆,口水不断。无论别人问什么,玩什么,只是傻笑。朝堂上下,都暗地称她为傻光公主。先王求医不解,后送至尚灵山,严加看管,他人勿扰。皇家人说她已得救治,聪明伶俐,但民间却传言她依旧痴傻恐怖。 试问,谁愿意做一个傻子的夫君?别人只知道她五岁时便被寄养到尚灵山上,却鲜少知道她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看她神采飞扬的自夸,昂公招招手,身后一侍卫上前一步,手捧锦盒。“冉儿,过来瞧瞧父亲为你准备的生辰礼物。” 冉光打开锦盒一看,竟是一柄剑,薄如蝉翼,宽如禅身,透亮而锋利。 “传说中的软翼?可做腰带?”冉光惊喜的两眼发亮,满脸的探究。 昂公点头称赞,“冉儿博学多识,连着软翼也知晓。” 冉光回答:“女儿哪里知晓这么多,是移蒙告诉我的。这个宝贝,他可是心念已久。” 冉光略一思量,问道:“父亲,这软翼可否暂由移蒙保管?” 昂公微微点头,说道:“移蒙这些年尽心尽力保护你,你将软翼转赠予他,也合乎情理。他若得了这宝贝,则会更用心地保护你。为父焉能舍不得!这宝贝既然给了你,你自行处置便可。” “父亲真好!”冉光脸上立刻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又将锦盒盖上,吩咐旁边侍卫:“送给移蒙,告诉他,本公主说了,暂归他使用保管。” 侍卫领命而去。冉光拉着昂公央求道:“女儿饿了,父亲,你同我一起用膳去吧?” 昂公宠溺一笑,随她去进膳。饭间,冉光叽哩呱啦说个不停,他端坐一旁,含笑倾听,偶尔吃上一口,也是温文尔雅,皇家风派尽显。 第二章 下山 一个时辰后,女王微服到来。冉光等行完叩拜大礼,女王笑问法济道长:“孤瞧这妹妹较之过往更加灵动,可是要痊愈了?” 法济道长俯首答道:“正是,公主魂魄已稳,再过些时日便可下山。” 女王起身,朝着法济道长深深一福,由衷感激,“谢谢道长这些年的悉心栽培,辛苦道长了。” 法济道长还礼:“女王严重了,公主乃娅莎国之福将,贫道此举不过是分内之事。” 女王转向冉光,柔声道:“妹妹很快便可自由行走。如今,你身边只有温执和移蒙二人可供差遣,不如姐姐再调几个眼明手快的侍卫过来,也方便你下山后一路护送。” 冉光附在女王耳边,悄声道:“姐姐放心,妹妹现在身手了得,一般人打不过本公主。何况移蒙可是高手中的高高手,本公主有他跟随,安全的紧啊!” 高手中的高高手?守在门外的移蒙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偷笑。 移蒙得法济道长指点,耳朵极其灵敏。尽管冉光声音很小,他还是一字不漏的听全了。作为冉光的贴身侍卫,她的一举一动,他再熟悉不过。不知何时,她的身影,她的脚步,她的声音,早已铭刻在心。 女王叹道:“妹妹好不容易安然无恙,若再有个好歹,孤如何对得起九泉下的母亲!”语罢,眼中竟然泪溢点点,“姐姐能说体己话的只有你,定不能让你再有任何意外。” 冉光见她黯然神伤,不禁也想起母亲,那个万分疼爱她们的温柔女子,心中也凄凉起来。她暗暗发誓,母亲走了,自己更要好好照顾姐姐,让她开心地生活。于是,她抱着女王,撒娇道:“安了,姐姐。妹妹保证健健康康,安安全全地活成老妖精。” 女王“噗嗤”一笑,伸出一指,轻点她头,嗔道:“你呀???” 看着出挑的妹妹,凤吉感叹万千。这可怜的妹妹,自小痴傻,被人笑话。五岁便寄养在此,魂魄由法济道长设法稳固。在她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还要被迫她学习琴棋书画,各种礼仪。本就辛劳,为了自保,还要舞刀弄剑,为此吃尽苦头。生在帝王家,危机重重,她即使痴傻,也逃脱不了命运的捉弄。 两人一番私聊后,女王取出一钗,放入冉光手中。悄声道:“此钗看似普通无奇,实则却是验毒器具。这钗头红珠,但凡有一丝毒气透出,红珠即刻变为黑珠。而这蓝色钗脚,可解百毒,黄色钗脚,内藏迷药,只需转动这钗脚便可释放。” “好精巧的利器!”冉光大为赞叹,“妙就妙在,此钗式样亦在民间广为流传,自然不会引人注意。” “妹妹喜欢就好。这就作为姐姐送你的生辰礼物吧。希望妹妹早日下山,与我们团聚。” 冉光拿着珠钗插入发髻,连连点头。团聚?与府内的夫君们团聚吗? 姐妹相谈甚欢,半个时辰后,昂公告别法济道长,与女王一起启程回宫。 下山的影子一点点缩小,冉光始终立在山顶目送,依依不舍。直到那微乎其微的影点也消失不见,她突然一跳,激动地大呼:“呦呼,解放喽!” 移蒙看着欢天喜地的冉光,情不自禁地轻挑眉眼,仿佛刚刚那个因别离而满怀惆怅的人不是她。 温执看着她没心没肺地手舞足蹈,则是一声轻叹,无奈道:“唉,公主魂魄又丢了!”转头看向移蒙,“移侍卫,你说说,这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她哪里有大家闺秀的半点气质!” 冉光动动耳朵,跑到她面前,苦口婆心地劝解:“温执,你年纪轻轻,整天摆着一张便秘脸,守着一大堆规矩,多累啊!本公主又不在皇宫里,别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你瞧瞧你,这规矩把你害得,皮肤蜡黄,眼圈暗黑。” 温执相当郁闷啊,她这样还不是被公主气得,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千叮咛万嘱咐,她都听不进去。说什么人生苦短,何必拘泥,要潇洒走一回。 看着她们斗嘴,移蒙但笑不语。他已经习惯了,不是吗?女人的战争,男人还是退避三舍为妙。 冉光一如既往的每日早起练剑,静坐呼吸。当然这并非她自愿,而是在温执数次强拉硬扯之后的事。接着,读书写字,弹琴画画。偶尔,逗逗迂腐的温执,或者烤烤鱼虾,看看大海… 眨眼半载春秋过去,终于,法济道长吩咐,尔等可以下山了。 冉光左瞧瞧,右看看,上瞅瞅,下瞄瞄,就温执和移蒙。尔等个头啊?难道还有一坨暗卫本公主没瞧见不成? 第三章 云腾岛 三人向法济道长“咚咚咚”磕了十个响头,冉光再抬首,已是满脸泪花,“道长,我等走了,你老人家千万要保重啊!”张张嘴,还想说什么,但心早已飞下山,飘向那蓝天下的花花世界。稀里哗啦嗷嗷一阵,她最终还是归纳总结了一句话:“我们会经常回来看道长的。” 法济道长看她泣不成声的样子,嘴角抽抽,无奈地点点头,挥挥手,让他们下山。真不知道,眼泪说来就来这招是谁教她的,怎么教得是‘雷阵雨’,前面还有泪,后面就干嚎了。 终于可以走出尚灵山了,回头看看这个形似八卦阵的地方,冉光不禁佩服起自己来:本公主是多么的有耐性啊!在这小小的地方一宅就是九年。 不过话说回来,没耐性也不行呀,一离开这八卦阵,自己就变成行尸走肉了,少魂少魄的,简直就是丧尸嘛。冉光一想到这儿,赶紧缩缩肩膀,摇摇头。可不能出去吓人!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恐怖呀!! 温执和移蒙看着一边慢慢走,一边沉默不语,却又摇头晃脑的冉光,心道:法济道长是不是诊断错了,公主魂魄还没稳定吧? 走到山脚下,早已有三个小厮及两辆马车等候。冉光楞了,该往哪儿走啊?且不可打道回府,府里好几个夫君呢,伺候不过来啊!诶…貌似也不用她伺候,她是一家之主呢。 “小的右金,奉女王之命在此等候殿下,请问殿下可是要回府?”见他们到来,其中一人忙上前行礼。 “不回府。”冉光一口拒绝。殿下这个新鲜称呼,全拜女王所赐。思索了一会儿,纤手向北一指,问道:“云腾岛可是在那边?”她记得娅莎国共五个岛屿,玄黄岛居中,是王宫所在。北面云腾岛,距离陆地最近,是唯一一个对外开放的岛屿。 “正是,殿下。云腾岛是开放岛屿,来往外商众多,热闹非凡。”右金恭敬回答,又特意提醒,“苏士君的母家便在云腾岛。” 苏士君?苏伏良? 唉,这年头,不叫老公,不叫夫君,也不叫驸马。公主的男人,美其名曰:士君!! 苏伏良乃中书侍郎的次子,在家极不受宠。先王为公主择夫时,苏侍郎主动将他送出,一来向先王表忠心,二来背靠大树好乘凉。 卖儿求荣,苏伏良也是个可怜之人!刚感叹完,冉光又乐了,幸亏本殿下温柔善良,貌美如花,是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若不是往日失了魂魄,岂能是他可高攀的。 温执和移蒙看着再次呆滞,陷入自我欣赏的冉光,又一次质疑法济道长的判断。轻咳一声,温执成功让她回魂,正色道:“殿下,可是要去云腾岛?” 她点头称是,看向陌生的三人。移蒙一一介绍,并告知冉光,三人曾是女王与公主之间传递消息的信使。只是,信件每次由移蒙转交,冉光并未见过他们,所以不认识。三人叩拜完冉光,几人上了马车,晃晃悠悠向云腾岛出发。 一路上,冉光叽叽喳喳,几番赞叹——啊,祖国的山河多么壮观呀!啊,此地的风景多么秀丽呀,啊,这个湖多么引人入胜,令人神往呀!啊,这些鸟漂亮的让人目不暇接,美不胜收呀!?????整个一农村人进城般,见啥啥稀罕,看啥啥好看。 初始,小厮们还露出诧异的表情:这是痴傻后遗症吗?三番五次之后,大家习以为常了。看吧,习惯就是个最可怕的东西。 面对三人的惊讶,冉光只当没瞧见,依旧我行我素。九年了,犹如关入笼中的小鸟,好不容易出笼,焉能不自由翱翔。这种心情,他们是无法理解滴。再说,一路走来,这空气多新鲜啊,没有雾霾;这蔬菜多天然啊,没有避孕药;这鸡肉多劲道啊,没有激素;这么多优点,能不感叹一下吗??!!! 经过两天两夜,几人终于到达云腾岛。每日清晨,云腾岛都笼罩在烟雾中,清风吹过,烟雾翻滚,犹如龙腾虎跃,云腾岛也是因此得名。冉光凭栏而立,闭目养神,任云雾缭绕周身。这么大的烟雾,不会是雾霾吧?有害气体,ph值多少?会不会影响寿命?冉光再次充分发挥自己超强的想象力,早将前面认定的空气清新给抛之脑后。 待到太阳冉冉升起,“仙境”渐渐散去,冉光带着众人开始游览有名的步行街。女人爱逛街的天性真是哪个时代都一样啊,封建社会的缠足和现在的剁手是否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第四章 忠心孩童 当初听女王提及云腾岛乃外交口岸,车水马龙,是非不断。冉光建议加宽官道,设立停马场,成立步行街,以免众多马车往来,交通受阻,造成交易不畅。又上奏女王加派守卫,严查偷盗碰瓷,保持良好民风,对无端挑衅者绝不姑息。更有环卫使者拿着扫把到处溜达,及时清理垃圾,标榜文明。 再因官府严把商品质量关,但凡发现次品赝品当场销毁,且商家直接查封,再不启用。良好的口碑使得步行街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店铺个个门庭若市,进出人员络绎不绝。冉光爱逛街又爱臭美,店铺是家家进,喜欢的东西是样样买。 还没逛到一半,几个仆役已经折回马车好几次,一辆马车里塞得满满当当,几人叫苦不迭。温执几次欲言又止,这边冉光依旧兴致盎然。正专心致志欣赏着凤钗呢,突然被人一撞,冉光手一滑,凤钗摔到柜台。还好凤钗是纯银打造,结实耐摔,否则要赔偿了。 她正要查问,只听“哎呦”一声,人影倒下。冉光低头一看,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摔倒在地。 那孩子挣扎起身,还未站定。铺外一声狂笑传来,“跑啊,继续跑!小蹄子,你还能跑到玄黄岛不成?” 小男孩咬着牙,紧紧地攥着拳头,怒道:“哼!等苏士君回来,有你们好看的。” 狂笑声再次响起时,一锦衣男子立在门前,满眼嘲讽地看着小孩,“只怕你这贱奴等不到。”手一挥,几个家仆立刻上前将小孩拉住往外扯。 “放开我,我要给二爷找大夫。我家公子是士君,二爷若有个三长两短的,他和公主一定饶不了你们的!”小孩极力挣扎,委屈地哭喊。 “慢着。”冉光立即制止,咋还牵扯到本殿下了?不会这么倒霉地碰上苏府人吧?士君、公主几字入耳,此事不问个水落石出,实在是心痒难耐。 事实是她今日出门真的没看黄历。听她发话,锦衣男子一愣,看她气质不凡,衣着名贵,一改猖狂的嘴脸,忙面带微笑地款款一礼,“在下苏侍郎长子苏伏鸣,见过小姐,不知小姐贵姓?” 冉光心道:一看就是仗势欺人的主,这个时候需要一个侠士出来拔刀相助,那就是本殿下。她横眉一挑,长发一甩,冷哼一声,并不搭理他,反倒一把拉住小孩,柔声细语地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他们为什么抓你呀?” 那小孩顿觉救星从天而降,用尽全力挣脱家奴,扑倒她身上,拽着衣角哭道:“我叫小忠,二爷病了,病得很严重,我偷偷跑出来请大夫,他们不让。小姐,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吧。” 孩子这一哭,把冉光的心都哭碎了。怎么一个孩子出来给主子请大夫?宅斗吗?大房为难二房?她狠狠地剜了锦衣男子一眼。看围观人员渐多,觉得家务事不便曝光率太高,于是对苏伏鸣道:“苏大公子,可方便到茶楼一叙?” 苏伏鸣见眼前女子横眉冷对,对他自报的家门毫无惧意,处事也稳妥,心道怕是个人物,没知晓身份之前,不好轻举妄动,便点头应允。 几人来到茶楼,坐定。苏伏鸣拱手,赔笑道:“小姐怕是误会了,此家奴顽劣,私自外逃,在下欲带回去管教一二。” 哼,自己摘的挺干净,把所有错都推到一个孩子身上。冉光并不理他,看向孩子,问道:“小忠,你所说的二爷是…?” “回小姐,是少主子苏士君的父亲,少主子两年前去公主府,二爷的病就越来越严重了…” “士君没回来看过?” “二爷卧床不起,士君过年时回过,平日里没有公主的允许,不能回府…”话未完,小人已啜泣起来。 冉光眼睛瞪着,本殿下权利这么大?谁定的霸王条款?她讪讪地问:“苏侍郎未请大夫吗?” 想那中书侍郎最会察言观色,做些表面光鲜的事,既然将次子送出,自该善待其父,如此置身事外,岂不落人口实。不请大夫,这不科学! 苏伏鸣听冉光直呼苏侍郎,口气中并无敬意,心内一惊。母亲乃正三品,此女毫无忌讳道出,究竟是何来头?不会是年少轻狂,不知轻重吧? “小姐,母亲大人已请遍城内大夫,奈何二父病情严重,大夫们也束手无策。”苏伏鸣忙赔笑解释。 第五章 封号五福 “城内请遍?” 见苏伏鸣毕恭毕敬,冉光不禁心中称赞,和苏侍郎一样,会察言观色,能屈能伸,对问题更是对答如流,审世度时,不骄纵不猖狂。点赞,点赞,小狐狸啊!看来苏府家教还不错。 “正是,但凡有些名气的大夫已全部看诊过。” “那就找城外的大夫,看好为止。”冉光轻飘飘一句,也不管这病能否诊治,反正她就要为难他们。 苏伏鸣一愣,看好为止?谈何容易。二父那病,府里能正常将养着已经不错了。总不能把太医请来吧?他们也没那脸面不是。但看目前现状,他是万万不可推脱。若不先应承下来,这女子定能闹得鸡飞狗跳,且走一步说一步吧。于是,苏伏鸣忙俯首应下,态度躬亲有加。 冉光顿觉自己像奥特曼打败了小怪兽一般,凯旋而归,胜利的心情不言语表。看着小忠,眉开眼笑地问:“这下放心了吧?” 小忠点点头,满脸的感激和崇拜。 冉光起身,拍拍小忠的肩膀,赞道:“是个孝敬忠心的好孩子。姐姐走了,有什么事情,去公主府找你少主。” 说罢,若有深意地瞄了苏伏鸣一眼,抬脚便走。以老小两只狐狸的为人,想必回府后,不会再为难小忠。 “不知小姐贵姓?”见她要走,苏伏鸣求知欲爆棚,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冉光停步,瞟了他一眼,心道这厮还是不甘心嘛,于是很简单,很潇洒,很傲慢地回答:“汪。” 汪!国姓汪,竟是公主。难道是近日女王才册封的五福殿下?不会这么巧吧,可是女王的胞妹是个傻子。听闻前两年有人遇到,似僵尸般恐怖。痴傻那么多年,怎会好的这般彻底,遇到神仙了?苏伏鸣心中千转百回。 “王姐特赐封号,五???福???”。耳边低声细语,吐气如兰。本该香艳艳的场景,苏伏鸣却惊得全身冷汗。 听母亲说,女王前两日说胞妹已痊愈,且不顾群臣反对,执意将她立为储君,还特赐封号“五福”。 当时,朝堂纷纷议论,女王此举必是思念亡母,一时冲动。一个痴傻之人,即便痊愈,又有多少能力执政?即使有道长秘密治疗,但听说期间有人遇到,如玩偶般,呆傻无知。 今日看来,殿下绝非传说中那么不堪,确实已经痊愈,而女王也非冲动之举,是有心立她为储,以防意外之时,国乱民慌。 这边,冉光悠哉悠哉,吃喝玩乐,好不惬意。那边,公主府内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人心惶惶。 “怀哥哥,那个傻子真的要回来了?”宋泽取一收到消息,便直冲屋内,一脸哀伤,仿佛随时要奔赴刑场,英勇就义一般。 “终究是要回来的。”卫拱怀右手执卷,低头阅览,左手执杯,轻轻啜饮。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的好日子啊,怎么这么快就到头了!”宋泽取愁容满面,这公主府除了夫子准时授课,再无其他人约束他们,自由自在的。没爹娘严加管教,没学友攀比踩压,多好的坏境。可傻子回来,那还自由个头啊! 见卫拱怀无动于衷,他继续哀怨,“不是说及笄之时才会回来吗?怎就提前一年回来了?” “早回,晚回,没有多少区别。”他答,眼不曾离书,仿佛事不关己。 “听闻她身躯像木偶,脸硬像僵尸,我可不想天天对着一张恐怖的僵尸脸,会做噩梦的。”宋泽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卫拱怀终于放下书卷,示意他坐下,笑道:“那你还来?现在知道怕了?来之前不是知道她的情况吗?” 卫拱怀,乃太傅嫡出之子。卫太傅与先女王情同姐妹。当年先王觉得愧对幼女,又自知时日不多,特提前为冉光招亲,了却一份心愿。朝堂之上,无人愿将嫡子配之。太傅不忍先王难过,楞将自己唯一的儿子送入公主府。而这优秀的儿子,亦听之任之,居然毫无怨言。 宋泽取,大将军之三子,庶出。与卫拱怀交好,知道他被送入公主府后,非要追随他。闹得宋府鸡犬不宁,宋母不得已,上奏先王,入了公主府。 “随遇而安吧,再说,殿下自有下人陪着,岂能让你天天见,影响不了你太多。”卫拱怀再次开口劝解。 第六章 回府 冉光的四位夫君,除了卫拱怀,宋泽取之外,还有苏伏良和杜临松。 杜松临,乃首辅之次子,嫡出。先王亲下诏书择适龄者,送入公主府。首辅不忍嫡子杜雨杨受苦,故而将次子配给冉光,这次子偏巧有一位青梅竹马的恋人,所以此人是带着满腔怒火而来。 这两年,他同几位士君一同学习,远离内宅纷争,倒也清净自在,渐将恨意搁浅。如今冉光回府的消息传来,让他尘封的恨意再次燃起。 若说这公主府里,还有谁盼着冉光归来,那便是苏伏良了。他此生的目的便是加官进爵,也好为自己那不受宠的父亲撑起一片天。而冉光选夫,正是个契机。他这辈子不承望能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只期望不再依靠苏府。傻子,他也要好生伺候,但求女王有朝一日能发现,他便能飞黄腾达,平步青云。 主子们心中如同投石湖面,掀起小小涟漪;下人们则是忐忑不安,只求傻子公主好伺候,打骂倒也罢了,可别随意斩杀。听说面目狰狞,但不言语,若真如此,也好伺候。众人祷告着,千万别被分配到主子面前伺候。 冉光游山玩水的兴致殆尽,终于决定打道回府。当今社会一夫一妻制,封建社会一夫多妻制,娅莎岛国一妻多夫制,刺激啊!四个老公,有的玩了!是不是也会宅斗,也会争风吃醋?想着想着,不禁嘿嘿奸笑两声,听得温执和移蒙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人还未到,早有随从传信回去。待还有一条街路程,右金着宣生快马一步,回府报喜。 此时,公主府门口,四士君俯首而立,身后一众奴仆不时抬头张望。 终于,叮当…叮当的悦耳声传来,人还未进巷,铃铛声已入耳。不一会儿,马车进巷,移蒙与右金随行在车两侧,另有几个随从随后。众人一瞧,这该是殿下的车架。只是为毛有铃铛声啊? 不得不说冉光殿下的嗜好奇葩,决定打道回府后,她着人将买来的铃铛挂满车沿,美其名曰:个性!个性倒真个性了,一路上被人指指点点,捂嘴嘲笑,可怜车外的几人,一路上头都不敢抬。 马车已行近,门口一群人依旧向后张望,迟迟未见尾巴,众人疑惑了。 没了?就两辆马车?就这几个人?不应该很多侍卫护送吗?不应该衣物饰品几马车吗?好歹殿下在尚灵山住了八九年,家当该满满的啊? 车停,叮当声止。温执先跳下马车,满头汗颜。好好一辆马车,被殿下糟蹋成什么样了。幸亏她坐在车内,要不该遭多少人白眼啊!周围挂满铃铛,像收破烂似的,她居然说这叫个性。无奈地伸手打帘,她一脸严肃,冷漠道:“殿下,请下车。” 府前众人听到殿下二字,忙叩拜,异口同声喊道:“殿下万安!” 公主升级成殿下,这叫的真不习惯。 “起吧。”温执在冉光的示意下开口,众人起身,却始终低着头,不敢抬头直视。 冉光下车,站定,眼光一一扫过低着头的四位士君,胖瘦皆宜,身高皆标准,穿着皆得体。暗赞母亲眼光之后,她悠悠地走到卫拱怀面前,抿嘴一笑:“卫士君,烦请带路。” 自己的窝唉,看过图纸,挺大挺宏伟,可惜不认路。 卫拱怀先觉一阵清香袭来,接着一张莹白如玉、稚嫩未退的俏脸出现眼前,皎洁的双目似笑非笑,朱唇轻启“带路”…… 殿下? 霎时愣神,骤然恢复,他忙屈身引路,“殿下,请…” 冉光还未抬步,宋泽取已大呼小叫:“傻公主不傻了?”不知何时,他开始抬头打量,这一打量,咋看冉光咋不像傻子,心里疑问就脱口而出。 卫拱怀心中一紧,眉头皱起:他不要命了吗?殿下面前,岂可无礼。 众人悄悄抬起头,瞟了一眼直言不讳的宋泽取,忙又低下去,将身子弯得更低,尽可能地减少存在感。风雨欲来,切莫伸头,万一被波及,后果不堪设想。 宋泽取更是后悔不已,恨不得抽上自己几个巴掌。殿下刚回来,还没进门,他就揭她的短,这不是找死吗?嘴贱唉!等死吧。 管家霍仲及门前侍卫只等冉光一声令下,将宋士君重责五十大板。岂料冉光扭头,冲他微微一笑,顽皮地挤挤眼,点头道:“恩,本殿下不傻了!”顿了顿,又说:“而且,像你一样聪明噢。” 宋泽取皱着脸,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兆吗? 冉光回头,对身边毕恭毕敬的卫拱怀挑眉道:“卫士君,别愣着啊,带路???” 卫拱怀忙伸手引路,一众人等小步跟上。 第七章 豪宅 殿下?那是殿下!眉清目秀,吐字清晰,不恐怖啊。传说中的口歪眼斜呢?传说中的面目狰狞呢?传说太假了,传说不可信,真真是人言可畏呀! 宋泽取左瞧瞧,右看看,见没人来为难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忙趋步跟上。 一路走来,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花香扑鼻,草青鸟鸣。池塘水榭,雕栏玉砌,尽显富丽堂皇,雍容华贵。 豪宅!别墅!幸福的官二代啊!!冉光赞叹不已。 随着卫拱怀指引,冉光迈入正厅。坐定后管家与几个执事一一进屋叩拜,其后管家又叫来仆役,一批批门外行礼,热闹异常。大概认认脸后,冉光便挥挥手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府内的几个主要管事,移蒙在山上曾经详细告知过她,还有他们的画像也呈给她过,倒也识的,如今见到真人版,就更加熟悉了。 管家与几个执事退下,四士君没得允许,也不敢擅自离开,都暗暗打量着冉光。但见她纤巧削细,双目狡黠,肤若凝脂,神若秋水。时而浅笑,时而瞠目,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几人犹如新郎官看媳妇,越看越喜欢,当然除了杜临松,全程横眉冷对。 冉光被瞟的尴尬不已,瞄了瞄四位帅哥,呵呵几声,“诸位辛苦了,都先回房吧。”说罢,便打着哈欠,率先回厢房睡觉了。 旅游是很辛苦的差使!!!还那么一大早被温执拽起来赶路!她是真心困啊。 士君们见她落荒而逃,移蒙与温执也随她而去,偌大个正厅,只剩他们四人,便也起身离去。 苏伏良住的院落叫音莨苑,是冉光命名的。当时改造此府,院落名字全凭她的个人喜好。四位士君入住,她听说苏士君善乐,故取字“音”,莨则是取其名中的良字改换而成。 苏伏良的贴身小厮小四,是从府内带过的。入府后,按照律制,又给他配头等小厮两名,二等小厮四名,三等小厮六名,打扫四名,守门四名。 除了苏士君,就属小四权利大,一个院子二十几个人,见了他个个像见了亲爹似的热情。小四以前哪受过这种待遇,进了公主府于他而言,那就是进了天堂。 前些天听说殿下要回府,想到公子要用尽浑身解数去讨好一个傻子,那颗澎湃的心顿时又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一入屋,小四便喜极而泣:“公子太好了,殿下那么漂亮那么温柔。公子终于值了???”这几日的愁苦终于烟消云散,他激动地哭了。 苏伏良安静地坐着,默默地喝了口花茶。他一直研究着如何泡好花茶,希望此茶能得冉光青睐,便于他向上爬。四人中他家世最差,他觉得只有他会心甘情愿地照顾傻公主。这会是他唯一的优势。而今殿下不傻,不但不傻,还招人喜爱,他唯一的优势在这种情况下变得苍白无力。 他不知道他此时的心情是什么,论家世,论相貌,哪怕是论才情,他都是四人之中最差的。他不知道该拿什么去争取殿下的青睐,所以他希望她依然傻着,那样他还有机会。可他又希望她好,若不出意外,她会是他的妻,有个正常的妻子不好吗? 若说苏伏良心中是忐忑不安,那宋泽取心中则是热血沸腾。 “怀哥哥,殿下好好玩啊。”他傻呵呵地笑着,“这次我可不用担心你独守空房了。”他的怀哥哥可是正夫,当时他曾向先王承诺,无论殿下好坏,只要生着,他便不离不弃,也因此先王许他正夫之位,特封正二品大员,大婚后直接上任都察院左都御史。 先王给予的承诺虽然十分诱人,可他不希望他的怀哥哥孤苦一生。而今殿下活蹦乱跳又可爱的,他的怀哥哥终于可以过正常人的日子了。他高兴啊,打心眼里感谢上苍。 卫怀拱看他由衷地祝福,不禁笑笑,端起茶壶,亲自为他斟上一杯热茶,示意他坐下。二人一边饮茶,一边细说风云。当然,大部分时候就是宋泽取滔滔不绝。 第八章 寒气袭人 主子们安静了,下人们则沸腾了。 殿下不傻了! 殿下长得可美了! 殿下性格不错呢… 诺大个公主府喜气洋洋。下人们笑颜如花,管事们抿嘴轻乐,那些悬着的扑通扑通跳跃的心,终于落下了。 到夕阳归山,温执方将睡得昏天暗地的冉光叫醒,并强烈鄙视一番。午饭不吃也就罢了,这都要吃晚饭了还睡,宴厅里一众人干等着呢。 冉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下了床,摇摇晃晃地走到盆前,掬些水,低头洗脸。待肌肤沾上冷水,瞬间清醒了不少。知道众人在等她,也不耽搁,直奔宴厅。 宴厅里,大伙儿都在偏厅等。主子不来,没人敢入正厅。冉光略囧,疾步走向主座,热情四溢地招呼道:“都来座吧,让大家久等,实在抱歉。” 卫拱怀与宋泽取依次在冉光左侧入座。杜松临冷着一张脸和苏伏良依次右侧坐下。 瞟见那张冷脸,冉光只觉一股寒流从身子右侧袭来,不禁抖了抖,小声嘀咕:“好冷,寒气袭人啊。”于是,出于本能,她左手在下,勾住凳子边缘,轻轻起身,悄悄向左移了移。身边几人见这小动作,低头暗笑,杜松临的脸则更加阴暗,两眼中冒着团团烈火,随时准备爆发。 冉光心道,他有骨气,就别坐在这儿吃饭。他若敢起身走人,她就顿顿饿他,饿死他。 冉光拿眼斜着他,等他烈火燃烧,他却狠狠瞪了一眼,低头不语。 见几人落座,总管忙吩咐上菜。 一个个清秀的男子手端木盘,鱼贯而入。一盘盘菜芳香四溢,形状优美。冉光睡了一天,哪里受得住这种诱惑,早已垂涎三尺。转头,朝温执挤挤眼,心道,我快饿死了。 温执忙上前布菜,她立刻夹起,不管三七二十一,塞进嘴巴,狼吞虎咽起来。 四士君身后,也各有一清秀男子布菜。不过四人的吃相极其优雅,不声不响,细嚼慢咽,尽显大家风范。温执再次把冉光鄙视一番,丢人啊,这吃相,就一山村野妇嘛! 席间鸦雀无声,除了布菜时细微的声响,就显冉光的吞咽声。犹如万籁俱寂的夜晚,伴着声声虫鸣。她也想细嚼慢咽,但是饿啊,天大地大肚子大,反正自己家,冉光毫无避讳地埋头大吃,席间一句话也不说。一顿饭吃的及其压抑,饭后,冉光直接吩咐总管,来后不必相聚,送到各自厢房。 吃饱后有了精神,冉光命人将所买东西悉数拿出,摆放整齐,分类整理。 看着满屋子礼品,心里乐开了花。瞧吧,有钱就是好啊! 她先自己挑选,留了些爱不释手的,而后让移蒙和温执各自挑选称心如意的。最后再三斟酌,分成五分,四士君人手一份,其余让总管分发给下人。 一时间,公主府再次沸腾。 殿下赏赐了! 殿下心情极好! 殿下善待下人! 宋泽取手持匕首,来到卫拱怀房内炫耀,挥舞几下,耍上两把,寒光凛凛的。 “怀哥哥,瞧,殿下送我的,小巧精致,锋利无比,她对我好有心啊!”他乐得眉开眼笑,沾沾自喜。 有心,真的有心。卫拱怀看着送来的一叠书卷,轻轻勾唇。 毋庸置疑,所赠礼物,皆是大家各自喜爱之物。 这府内,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人掌握之中,知道他们的喜好,自在情理之中。殿下经由他人指点,也不无可能。若是她自己的意思,那么,这个傻了些许年的殿下该是多么的心思玲珑之人呢! 踏入这公主府,福兮?祸兮?傻子变聪明,原本的平静,也就荡然无存了。 苏伏良收到的是衣物,玉簪和其它饰物。一一看过,试过后,发现竟还有一本书。一本详细介绍针灸、按摩手法的书。翻看几页后,他竟手微微颤动,眼中泪花隐隐。 苏父卧病在床,不可自由行动,不能自由言语,而这本书正能改善这些病症,真真是雪中送炭。 再说杜松临房里,仆人只送来一只鹦鹉,这是唯一的礼物。仆人很纳闷,同是士君,殿下给其他三人一大堆好物件,怎地偏偏这杜士君就得一只小鸟?难道他喜欢鸟? 那鹦鹉张口闭口,“好冷,好冷,冷冰冰。”在笼中跳来跳去,好不欢快。 杜松临听得咬牙切齿,拿起水杯砸去,那鹦鹉立刻改口,“首辅大人,首辅大人…”。 待要再砸,贴身小厮立刻拦住:“公子,万万不可,这可是殿下的赏赐,砸不得。” 杜松临握了握拳头,又松开,终是摆摆手,让人将鹦鹉挂到屋外,眼不见心不烦。 来前,他那首辅母亲再三叮嘱,要与殿下相亲相爱,要对殿下惟命是从,绝不可耍性子。要不择手段讨得殿下欢喜,发扬光大他们首辅府,让他们首辅府长久立于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