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不求欢》 第一章 重生花痴 周围是一阵冷风吹动荆棘树叶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楚小小只觉得自己身上冰冷的很，就像是坠入了冰窖一般，她整个人的身上，甚至都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渍。 “四哥说了，这个楚小小坏事做的太多，不能够让她死的这么轻巧！”是一道阴沉的男音。 她坏事做得多？ 楚小小好看的柳叶眉微微皱起。她身为天阴宗的圣女，虽说也没做几件好事，但至少也没做什么坏事吧。 “看不出来，你这女人模样长得这么好看，竟然是这么的蛇蝎心肠！真是白白的浪费了这副皮相！” “你平常不是最喜欢对四哥房里的人用针刑么？既然如此，现在就让你尝尝这针刺骨的滋味！” 那人话音刚落，就见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根银针，直直的就朝着楚小小冻得苍色的手指刺去。 眼见那尖细的银针正要朝着楚小小的拇指处靠近，楚小小呼吸一凝，身子艰难的一个旋转，这才堪堪的避过那刺针。 要不是她现在身体实在是太虚弱，楚小小肯定会反手就给那人直接扎回去！ 楚小小缓缓的睁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凌厉的眼眸四处一阵打量。她这才发现，自己正身着一袭白色的里衣，整个人都湿淋淋的泡在了一处小小的寒潭之中。 那白色的里衣沾了水，紧紧的贴着楚小小身上的曲线，一时间，身姿摇曳，凹凸有致，欲遮还遮，骤生媚态。 寒潭旁砌着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块，岸上的荆棘杂乱无章的生长着，荆棘一路蔓延开来，直至落在那两个黑衣男子的脚下。 楚小小不由得眯了眯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入目的是一袭黑色长袍，却是由于逆光，她打量了许久，也只能够看得到男人颀长的轮廓。 但是，只从身形气质来看，就已经觉得此人必是人中龙凤，气质高贵。 虽然天阴宗多行采补之事，但是宗门内女子居多，楚小小一直居住在大殿之内，还真是鲜少见着男人。 等到那男人渐渐走近，她仰头一看，眸中顿时就闪过震惊的光来。 这是怎样的一个男子啊！ 但见来人面容白皙，剑眉入鬓，而那唇煞是好看，就似冰山一般，薄唇微微抿起，冰冷而陡峭。阳光微偏，只在他的侧脸上留下一道莫测的遐想。 只是一眼，就让楚小小觉得她需仰视以看，这人，当真是高不可攀。 这个男子身上阳气很足，倒是个可以帮助她修炼的好器皿。 张泽九见楚小小盯着他看了许久，心中不由得对着楚小小又看轻了几分。 这女人简直就是个花痴。前些天还对冷王倒贴献媚的，今天竟然就看着他的模样发起了呆来。 真是嘲讽！ 这女人，就算是现在不死，将来也不过就只是个别人的玩物而已。 不过要说这楚小小今天，本来可以免去这一死，只是可惜，谁让她一路跟踪冷王，直至在这小寒潭旁，发现了他的踪迹。 张泽九的身份一向保密，对于见过他的人，一般都是让人给秘密处理了。偏偏这楚小小还得罪了冷王，刚好他也就卖冷王一个人情，自己亲自动手！ “你看够了没有？”张泽九邪气一笑，薄唇勾出了一个危险的弧度。 楚小小虽说觉得这男人长得实在好看，可是，就凭他现在这说话的态度，看着也不像是一个好人。 楚小小不想理会他。 她现在的这具身子大概是在水中被泡了太久，身子都快被泡僵了。尤其是刚才还那么一个剧烈的动作，楚小小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她俯身趴在寒潭的外沿，红唇微微张开，缓缓的喘着粗气。 “表小姐，不要逼我难做！”张泽九冷声威胁。他可不管这楚小小回不回答他的话，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楚小小都在这寒潭里泡了三个时辰了，现在竟然还有力气躲过他的那一针。 其实要说这楚小小，那模样还真是好看，樱珠琼鼻，眉目如画，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倒是不枉费这天下第一美人的头衔。但是，这又怎样呢？ 明明身为丞相家独女，可偏偏这女人不知自爱，名声不好，平常在外面花痴惯了，与男人关系一直也说道不亲。 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竟然还敢肖想冷王！楚小小和冷王是隔着比较远的表兄妹关系。平常来王府居住，嚣张跋扈也就算了，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将心思给动到冷王最疼爱的魏侧妃身上！ 本来他可以随便找个地方，就让人把楚小小给卖了，可是没想到冷王偏偏要她死。 “我……”楚小小张了张唇，喉咙里这才溢出一个沙哑的声音。 小寒潭里的水冰冷得很，那寒气大概是渗透进了骨髓之中，楚小小整个人趴在寒潭边缘，身子滚烫得惊人。 “表小姐，你既然做了那些事情，就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张泽九可不管这楚小小到底虚弱不虚弱，他现在的任务反正就是折磨这位丞相小姐的。 要是他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了她，那帝都之中那些被她或重伤或鞭打至残的人怎么办？ 张泽九微微躬下身子，一把抓起楚小小的纤细的手腕，可那手腕一入手，指间滑腻的触感，不禁让他心中骤然一滞。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大概只有张泽九如今托在手中的这只嫩手，才能够配得上这样的赞美。 没想到这楚小小，还真有做坏女人的资本！ 张泽九手上拿着的银针不由得抖了抖。他握着楚小小的手捏了好一阵，直到见着楚小小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张泽九面上终于一沉，那银针一扬，直直的就刺向了楚小小的拇指之中。 银针一入体，楚小小发出一阵细碎的闷哼。 楚小小久居高位，像现在这样被人拿针给刺手指的事情，楚小小还真是第一次经历！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楚小小废了好大的力气，喉咙里终于溢出了一句话来。 她冷冷的瞥了张泽九一眼，那桃花眼眯了眯，那眸深如墨，一时间清浓而化不开。 张泽九邪气的面上微微怔了怔。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还能够在楚小小这个花痴的眸中，看到这样的表情。 “我的胆子大不大，难道你还不知道？” 似故意般，张泽九对着身后的黑衣人缓缓的伸出手，只一瞬间，那黑衣人就恭恭敬敬的再次递了一根银针到张泽九的手中。 那尖细的银针落在张泽九骨节分明的手指尖，清冽的透着冷光，楚小小反射性的伸过另外一只手推了推张泽九手上握着的那根针。 俗话说十指连心，刚才就那么一针，她都已经受不了了。现在看这男人的意思，难不成还要把她剩下的九根指头挨个刺一遍？ “表小姐平常这些嚣张跋扈，怎么，现在就连这么点小小的处罚都受不了了？”张泽九一把握紧楚小小的两只手，那话语之中，透着浓浓的讥讽之意。 张泽九话虽如此，但他握住楚小小手腕的大手，还是不住的摩擦了好几下。 这种触感奇特得很，而且产生的感觉也很奇妙。张泽九甚至都想拿起这两只手不顾形象的细细把玩一番了。 “你的主子是谁，让他来我面前说话！”楚小小挣了挣自己被紧紧握住的双手，可男人手下的力道简直就坚若磐石。 眼前这人虽然看着厉害，但是到底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虽然他的实力看着很强悍，但是有胆子这样羞辱她，身后应该是有别的人指使的。 主子？ 张泽九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个问题问得有趣，张泽九还真的想不到，到底有谁，能够成为他的主人。 张泽九突然侧身看了看身后的黑衣人一眼，只一瞬间，那黑衣人就领命的从原地消失无踪。 “就凭你，你也配？”张泽九再次躬下身子，缓缓的靠近楚小小，他离楚小小太近，甚至都可以看到楚小小那苍白的肌肤上的小小绒毛，以及，那微微渗出的细汗。 这坏女人好香！ 也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这女人的身上，缓缓的溢出了一阵冷香。 那香气萦绕在鼻尖，可近可远，可抑可扬，张泽九邪气的面上不禁沉了沉。取而代之的，是对着楚小小上下左右，来来回回的各种打量。 他张泽九这么些年来，虽然不近女色，可是那些个兄弟身旁女人无数，对于形形色色的女人，自然也看了许多。 这楚小小虽然人是浪荡了一些，但是像她这样的女人，也确实可以称之为极品。美貌可比洛神，只是脑子空洞了一些，不然，以楚小小的身份，他直接就把她给收了，倒也是有可能的。 一想到这里，张泽九面上突然一凝，他锋利的剑眉紧紧皱起，猛的一推，就把楚小小整个人给全部按到了那小寒潭之中。 张泽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种荒唐的想法，这个楚小小明明就不足以配得上他，而且，她还是这样肮脏的女人！ 更何况，这个楚小小还曾经喜欢过冷王。难道他张泽九，还需要沦落到捡冷王不要的女人的地步了么？ 第二章 睚眦必报 张泽九又是扎针，又是灌水的，楚小小那原本还有些朦胧的眸中，也露出了戾气的光来。 楚小小自从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么对待！即使她现在不知怎的失去了修为，还落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但是瘦死的骆驼毕竟比马大。 那小寒潭之中冰冷得很，楚小小身上的衣服本来就湿透了，身上都滚烫得不得了，这么又再次被按入水中，那湿冷的潭水瞬间就没过她的头顶，悉数没入了她的五感之中，等到张泽九再提着她的里衣，把她给拉上来的时候，楚小小整个人都在稀里哗啦的滴着水珠。 楚小小原本脸色就苍白如纸，现在又被这么一折腾，楚小小脸上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了。 楚小小冷眼看着扯着自己里衣的张泽九，一双妖冶的桃花眼危险的眯起。 真是可笑！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天阴宗圣女，四大家族的准继承人，没想到，她现在竟然就要栽在这么一个凡人的手上！ 她楚小小发誓，有朝一日，等她恢复了法力，她一定要把这个男人对她的，千倍百倍的给奉还回去！ 不过看这男人的意思，大有今天就把她诛杀在这里的意思。 这就有些难办了。 楚小小红唇微微咬紧，她那双桃花眼的视线渐渐游离开来，失去焦距，一头如墨的青丝，正湿答答的落在那湿透了的冷肩上…… 真是好生诱惑！ 呵，看不出来，这个花痴现在竟然还生气了。他是皇族，楚小小的父亲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丞相。 君君臣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说白了，他张泽九想怎么玩弄他们，就怎么玩弄他们！ 可是，这双生气的眼睛实在太过勾魂。他还真是恨不得立刻就把楚小小这双眼睛给挖了出来。 就似是有魔力一般，张泽九只觉得自己的视线，一直都不受控制的固定在了楚小小那苍冷的面上。 张泽九这二十几年以来，还真是第一次，这么疯狂的想要一个女人！ 只是尤物二字，真的不足以概括楚小小如今对她的吸引了。 他现在真的就想直接杀了楚小小，免得这个妖女再出去祸害别的男人。 张泽九手中握着的，是楚小小脖颈处的里衣，那纯白的里衣领口，完全就成为了楚小小整个身子的支撑点。 楚小小纤细柔弱的身子，堪堪的倚靠在他的这一只手上，她的呼吸渐渐的，淡淡的。那微弱的呼吸缓缓的喷洒在张泽九的大手上，温温热热，酥酥麻麻的。 这突如其来的触动，不由得让张泽九再次一滞。 “表小姐的手段果然一流。”张泽九猛的就将楚小小拉到他的跟前，那水波瞬间荡漾开来，沾湿了岸上张泽九的鞋袜。 能够周旋于帝都这么多男人之间，这个楚小小，自然是应该有她的过人之处！ “彼此彼此。”楚小小冷冷一笑，那苍白的面上顿时就似昙花一现，好看得很。 听这男人的意思，还提到冷王，管他叫作四哥什么的，楚小小也大致的猜到了张泽九的身份。 不过也就是一个王爷而已。要真是论身份地位，这男人还必须要给她跪地行礼的。 “哦，那你有空要不要教教我，正好我也想好好的向你学习一番？”张泽九看了一眼楚小小手上扎着的银针，勾唇浅笑。这女人莫不是喝了这水潭里的水，脑子变得不灵光了？ 张泽九这话说得很有深意。楚小小就算是再没有见过男人，但是张泽九话中的意味，她怎么能够不明白！ 她们宗门的女子说话都不像他这般，难道人界的男人，都是像他这么孟浪的？ 楚小小对张泽九的印象真是差到了极点。她冷睨了楚小小一眼，大概是太过生气，身上竟然因此也热了起来，多了几分力气。 楚小小右手径直拔下插在自己指腹的银针，银针一拔出，那指间就渗透出了鲜红的血珠出来，而那拔出的银针，看起来竟然长达五厘米。 “学习倒是不敢当。我只是没想到你一个男人，竟然也喜欢摆弄一些女人的东西？”楚小小挑衅的拿起银针，作势就要将它们插入张泽九握着她衣服的手腕上。 张泽九见着楚小小的动作，只是觉得好笑。 他还就不信了，这女人真的敢对他做这种事情！如果是欲迎还拒的话，那么他一定要恭喜楚小小，她的目的达到了。 “不过是用来教训你的小物件，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可以让人换一些更加厉害的。”张泽九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楚小小，满脸的邪气。 更厉害的？ 难不成还要再多加什么酷刑？ 杀了就是杀了，偏偏还要让人在死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番。难道这男人不知道原身早就丧命在了这寒潭之中么？ 这男人真是一个狠毒的主！ “是么？”楚小小手中动作飞快，那银针极速的插入张泽九的手腕中，只一瞬间，张泽九就驻足在原地，动弹不得了。 也幸好楚小小平常也还精通一些药理，这男人又对她放松了警惕。要不然，她今天还真的就会栽在这里了。 张泽九显然没有料到楚小小还有这一手，不过，就冲着楚小小这撑破了的胆子，他就不会轻易的放过眼前这个女人。 这小寒潭有些深，楚小小废了好大的力气，这才极不容易的爬上了岸。 总算是离开了那冰寒刺骨的冷水！ 这明明就是大夏天，酷暑炎炎，阳光煦暖。可是楚小小才一上岸，整个人身上就开始冒着丝丝的冷气。 小寒潭，呵，楚小小冷笑。 等她找到了大部队，她一定要亲手炸了这个地方。 楚小小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那白色的里衣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紧密的没有缝隙，甚至，还透出了那其中那粉色的内衬。 张泽九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张泽九的目光太过热切，楚小小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的眼神。 楚小小现在虽然身上冷得很，可是这男人的衣服，她还真是不想要。 楚小小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既然先前这男人没有杀她，那么，楚小小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楚小小径直走向张泽九，就像是先前张泽九打量她这般，道，“把先前这里发生的事情和我说说！” 第三章 名声太差 皇城之下，最富不过楚丞相，最美不过楚小小！ 楚小小虽然穿着一件不惹眼的灰衫，可她一路走过街道，那窈窕的身姿，媚丽的模样，还是让众人不由得驻足张望。 就像是在给人看猴戏一般，楚小小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感觉。 尤其是身后一路传来的那种莫名的窥探目光，那目光，直让楚小小面上一凝。 是刚才的那个男人么？ 不，不可能。 她先前早就用银针刺了他的心脏，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张泽九没有了呼吸，这才放心的离开。 一想到这里，楚小小不由停下了步伐。 张泽九坐在远处的一处茶楼之上，戴着面具的眸子顿时就溢出奇异的光来。 没想到这个花痴竟然还真的有胆子对他下手！ 还对他动了杀心，一定要将他置之死地？ 啧啧啧，只是可惜，他张泽九的心脏，和常人不同，长在右边。再加上内力压制脉搏，也正好瞒过了这女人。 可是张泽九怎么也没想到，这楚小小竟然还想毁尸灭迹，直接就将他绑了一块大石头，给推入了那寒潭之中！ 这女人还真是坏啊！ 张泽九邪气一笑，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过桌上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也不知道这楚小小到底做了多少坏事！杀人沉溏的手法竟然这么熟练。 他张泽九一定要让这女人尝尝惹到他的后果！ 那些说书的人，不都是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么？ 他今天看来，这楚小小虽然花痴，但是也是一个万草丛中过，见一个爱一个的女人。 这种女人，就是要让她得而失去，倍受凌辱打击，那才叫人来得痛快！ 张泽九这么些年来，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感兴趣。 那就玩玩吧。等到他倦了，就随便把这楚小小指配给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好了。 也不知怎的，张泽九总觉得，只要看到楚小小那双生气的眸子，他就觉得心里莫名的亢奋！ 一张漆黑的獠牙面具嶙峋狰狞，几乎把张泽九那如玉的面容完完全全的给遮了起来，只露出那一双如墨的眼睛，而那双眼睛，正像猎鹰一样，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猎物！ 也许是张泽九的目光太过凌厉，楚小小不由得侧过身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这男人周身的气势好生熟悉。 尤其是这么一个面具。楚小小只觉得似曾相识。 见楚小小朝着他看了过来，一看就是这么久，张泽九心中顿时怒斥楚小小这女人太过浪荡！ 他换了一身白色的月牙长袍，又戴上了这么一个面具，楚小小方才也只见过他一面，现在又怎么可能认得出他来？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女人又犯花痴了！ 能够对着一个连模样也见不到的，戴着狰狞面具的男人看上这么久，张泽九真想直接问问楚小小，她是不是脑子进了水，想男人想疯了？ 然而泥沙俱下，鱼龙混杂，帝都本来就不是一个特别安全的地方！要是真的遇到一个狠角色，这女人长得又这么好看，要是真被别人卖了，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刚才一路跟踪着她的人，是这个男人么？ 楚小小微微侧头。 她现在实力太弱，法术被封，要是和他硬碰硬，反而是以卵击石。 要说这男人是张泽九的手下，专门为他来报仇的，那何必等到现在还不下手，还一直坐在茶楼里喝茶？ 对于杀掉张泽九，楚小小压根就不后悔！ 王爷又怎么样？别人都要杀她了，难道她还要放虎归山么？ 天阴宗宗门八千门徒，偏偏只有她楚小小能够成为宗门圣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是没有点手段，那也是活不下来的。 想到这里，楚小小复杂了又看了张泽九一眼，眼见楚小小终于转身离开，张泽九那白皙的大手只是不住的摩擦着桌上的茶杯。 这个女人，真是越看越好看！ 身为皇子，张泽九不是一个重皮相的人。可是对于楚小小，张泽九还真的觉得这女人美得让他真想现在就做个铁笼直接就把她给关进去！让她这般花心的女人，再也不能够出去见着别的男人！ 明明他先前对楚小小都没有这种感觉，可是楚小小就像是突然之间光芒万丈了一般，倒像是换了一个芯子。 楚小小一路走过街道小巷，她突然觉得原身真是一个喜欢运动的人。丞相府和那处小寒潭，隔着天远八远风距离，简直就是十万八千里。 要是平常她可以御剑的话，那当然是简单。可是现在楚小小一路走过，身上又受了寒，等她走到那楚家门口的时候，天色都已经临近日暮了。 一入目的，就是楚家那堪称宏伟的大门。这门大约高出相府院墙数米，门身包裹着雕花的金丝楠木，锦绣瑞云祥兽花纹金粉描边，门上甚至还贴着厚厚的金箔。 那金箔比金子还要亮堂些，看着有些刺眼反光。这就是所谓的闪瞎钛合金狗眼么？ 没了钱的时候，至少可以把这大门给拿去卖了。 这个大门，无论是从什么角度看，都奢靡得很。楚小小突然觉得，这楚家的人是不是都喜欢穿金戴银，身上戴着几十斤重的黄金珠玉？ 在大门的正上方嵌着一块扇形牌匾，这牌匾竟是用上好的楠木制成的，镂空雕花，左右各镶嵌着一对金镶玉如意，自然也是极好地彰显了相府的富丽堂皇。 楠木？ 楚小小好看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 楠木乃阴木，倒是容易招致阴邪，无论是做牌匾，还是做门什么的，都是极为不合适的。 楚家好歹也是丞相之邸，稍微懂点风水的人都明白，现在弄这么大一块楠木牌匾，还挂了这么久，难道就没有发现么？ 如果说楚小小原先还只是听张泽九说起楚小小的“光辉事迹”，那么在进楚家大门的时候，她也算是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受人嫌隙了。 守卫婢女见着她横眉冷对也就罢了，关键是这眉头皱得比天高，手上还拿着藤条，鼻孔朝天，看着不过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不会就是原身的父亲吧？ “我还真是后悔生了你这么个丫头片子！早知道你现在会这么害人，变成这个样子，我当时就应该把你给掐死！” 楚莫天对楚小小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天知道他有多想要一个儿子，可是这么多年来，就算是他一直努力，纳了三四十个姬妾，可是那些女人的肚子偏偏就没有动静。 他这么些年，竟然就鼓捣出了楚小小这么一个不知进取，不加高的女儿！ 楚莫天老早就合计过了，他以前的名望，在这帝都那可是杠杠的，可是自从这楚小小懂事以来，他的名声就一落千丈了。 竟然还有人专门到朝堂上参他，说他指使自家女儿诱骗别人家的青年才俊！ 呵，就那些个毛头小子，还青年才俊？ 楚莫天就算是楚小小再不济，他也是一定得和别人理论的，可是，偏偏他争不赢他们啊！ 朝堂之上一共三十四位文官，二十四位武将，大约有四十个官员家中子嗣都有男丁。 呵，楚小小就算是再厉害，她也就那么大点圈子， 楚莫天真是又气又恨！他发誓，只要自己能够再生出一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反正他一定要找把剑直接刺死这个楚小小，真是眼不见，心不烦！ 第四章 实在欠打 “爹，我错了。”楚小小下意识的紧了紧自己身上披着的灰衫，轻轻的垂下脑袋。那根藤条实在太粗，要是真的落到她的身上，非得给她打出朵花来。 “错，你还知道错？说，你身上的这件衣服是谁的？”楚莫天抖了抖藤条，大声怒斥。 明明就是一个女孩子，斯斯文文的，学着别人去绣花弹琴不好么？天天在外面游荡游荡，琴棋书画，是一窍不通。平常名声是差了些，可是今天这楚小小竟然还敢公然穿着男人的衣服一路招摇过市，真是好样的！ 是嫌他楚莫天的脸丢得还不够？ “还能是谁的？帝都那么多男人，总有一个能入小小的闺房，不是么？”说话的，是一个打扮暴露，身着绿色纱衣，腰着红色锦锻的妖媚女子。 这人名唤柳绿儿，是百花小筑里的魁首，不知道是因为仰慕楚莫天的学识，还是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努力的给楚莫天生下一个孩子，所以她以十七岁的年龄就嫁入了楚家。 女子十五岁行笄礼，算作成年，柳绿儿虽然就比楚小小大了四岁，但是这媚功可没少学，这不，她成功的给了楚莫天谜一样的自信。但是，生个孩子哪有那么简单？ “老爷，我看啊，楚小小虽然出身名门，可是到底是娘亲死得早，缺乏管教，这才导致她一路走偏下去。” 走偏？ 到底是谁走偏？ 楚小小苍色的唇角缓缓的勾出一丝冷笑。 “那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楚小小对于这个柳绿儿，真的是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楚小小话里的意思，柳绿儿哪里会听不出来。她最介意的，就是自己的出身了。哪怕她真的能够给楚莫天生下一个儿子，母凭子贵，她也不可能成为真真正正的丞相夫人。 “老爷，你看，这楚小小还敢和我顶嘴！”跺了跺脚，她那涂满了白色脂粉的脸上瞬间就对着楚莫天露出了一个娇嗔的样子。 媚而于形，此乃最下等之术。 “老爷，我都嫁给你这么久了，这楚小小说话还是这么口无遮拦。张口闭口，就是瞧不上我。她根本就没把我当成这府里的姨娘，老爷，你可得好好管教管教她，免得她以后再出去惹什么大乱子，将来被人打折了腿，那可就不好了。”柳绿儿说话间，甚至还挑衅的看了楚小小一眼。 她柳绿儿最近得宠的很，她就不信，这女儿都不守礼到这种地步了，楚莫天还会置之不管！ “那你说要怎么办？”楚莫天冷冷出声。 “我看啊，楚小小不是喜欢在外面玩么，那干脆就让她玩个痛苦。实在不行，就让她去那些个歌坊里住上几日，体验体验那些个女子的生活，等到她厌倦了……” 说得这也叫人话！ 楚小小觉得这柳绿儿真是欠打！ “放肆！”楚小小一声怒斥。 柳绿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着楚小小不知怎的就移动到了她的跟前，扬起手来，就甩给了她一个清脆的耳光。 巴掌落到柳绿儿的脸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子，就像是勋章一般，楚小小总觉得应该要再来一巴掌，两边脸要对称，这才好看！ 说话真是讨打！ 她连王爷都敢杀，这么一个小小的相府姨娘，杀了又怎样？ “你，你打我？”柳绿儿大概是被那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晕了脑袋，她只觉得脑袋里一阵嗡嗡的，心中顿时又惊又气起来。 她柳绿儿自从进了这相府以来，哪里有被人这么欺辱过。还打巴掌？要不是楚莫天还在这里，柳绿儿肯定要让人扒了这楚小小的皮！ “打你又怎样？本小姐就算是再不济，也是堂堂的相府小姐。姨娘莫不是觉得自己经验丰富到，可以替代那些翰林院的先生不成？”楚小小挑眉。 原身现在的名声既然已经差到这般地步，那么她，也就只能够一条路走到黑了。 “我看啊，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不要把那先生也冒犯了才对！”柳绿儿摸着自己被打红的脸颊，笑得讽刺。 呵，就楚小小这种不成器的世家女，还配那翰林先生来教？ 再者说了，那些先生都是男人，按照楚小小的性子，还指不定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不就是投了一个好胎，生了一个好相貌而已。有什么好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 等到有朝一日，她柳绿儿也生了一个孩子，那她肯定不会让这楚小小好过！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翰林先生，冒犯了就是冒犯了。姨娘也是心善，竟然不担心自己家的人，反而是关心起外人来了！”楚小小冷睨了柳绿儿一眼，这女人还想吓她？ 虽说修仙界和人界是直接隔开的，但是对于人界官场等级，楚小小还是有过一些了解的。 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能用就用。要是一昧的委曲求全，反而还会让别人觉得好欺负！ 楚小小那姨娘两个字，说得很重。就算是原身的母亲去世了，但是姨娘就是姨娘，难不成还可以转正？ 柳绿儿也确实没有想到楚小小现在竟然变得这般牙尖嘴利了。要知道，以前的楚小小，虽然在外面浪荡不堪，可是在这府门之中，可是对她恭恭敬敬，生怕她生下子嗣之后，楚小小会因此失去宠爱。 “我怎么会帮助外人？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外人是怎么评价相府的？” 柳绿儿也是厉害，她只眉头一皱，眼泪顿时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那小巧的杏眸中流出，她说话的时候，也不管楚小小是不是还在场，柳绿儿整个身子都完完全全的贴在了楚莫天的身上。 她刚才被楚小小打了一巴掌，心里实在是受了气。现在恨不得立马鼓动楚莫天，将楚小小给打个半身不遂最好。 “老爷，那些个仆人，就算出去采购，都会因为相府出了一个楚小小，而觉得羞愧难当，不愿提起。楚家现在都变成这样了，难道我身为楚家的人，我能不着急么？” 第五章 奇葩父亲 柳绿儿轻轻的擦了一下眼泪，她那眼泪流得多，只一会儿，就沾湿了她的薄纱衣。 “绿儿也明白自己的身份，虽然只是个姨娘，但绿儿好歹也是她的长辈，我不过说道了她几句，她就动不动就打我一巴掌，我，我在这里还真是没法活了！” 柳绿儿说罢，只听得她哽咽一声，就想要立即跑开，谁知楚莫天也是个多情之人，看不得美人哭泣，直接就把柳绿儿心疼的给搂在了怀中。口中不断的念叨着“我的好绿儿”这一类的亲昵话。 楚小小站在一旁，看得好生无语。 那些仆人还觉得羞愧难当？ 明明心里瞧不起她，还要死乞白赖的在这里拿着月钱。要走就走，谁留他们了。 先前一进这楚家，楚小小也不知道遭受了那些个仆人侍女多少的白眼。要是换作在天阴宗，这就是以下犯上，直接就被拿去祭了法器！ 要不是楚小小现在困在这具身子里，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她在这里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呆。 这些都是些什么人？ 本来楚小小还以为这个丞相老爹应该稍微懂一点道理，没想到现在怀抱着个女人，在这里像哄宝宝一样哄。 楚小小一进门可是乖到不要不要的，摆明了就是这个柳绿儿先出言不逊，自己挑衅她的。现在还恶人先告状，要不是她现在脾气好，这女人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哭去了。 “还说什么多余的话，你想死就去吧！”楚小小冷哼一声。以死做要挟，真是好笑。 这柳绿儿尽管死，反正她不拦着！ “休得胡说！”楚莫天疾声厉色，他凌厉的看向楚小小，那白净的面上突然露出不属于读书人的气势来。 “楚小小，你不要以为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我就真的不敢拿你怎么样！”楚莫天长袍一甩，他手中的鞭子突然猛的朝着楚小小的身上甩了过来。 他那鞭子使得疾，竟然直直的冲向楚小小的面门！ 这种鞭子是用上好的雪山疆域牦牛皮制成的皮鞭。要是鞭笞在楚小小的脸上，不说会不会毁容，反正破皮出血，是一定的。 楚小小本来是可以躲开的，可是她偏偏还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扑哧一声，长鞭落到她的脸上，这一下来得狠，在场的人，几乎都惊到了。 楚莫天看着楚小小的脸，愣的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只见楚小小那原本白净如玉的面颊上，一道狰狞的伤口兀自出现，那伤口处，血肉翻飞，鲜血淋漓，两处的皮肉都溢了出来，破开了一长条极大的口子。 那伤口从楚小小的眉角，一直蔓延至她的脖颈处，只一看，都让人觉得心颤。 楚莫天本来以为楚小小会多过去的，他刚才也实在是太过生气了。他气楚小小说话太过，伤到了柳绿儿，一时间，竟然就控制不住…… “你为什么不躲？”楚莫天身子颤了颤。可他还是觉得拉不下面子，脸上阴沉得很。 难道楚小小是傻的么？鞭子过来了，正常人不都会躲么？ 楚莫天虽然一直不喜欢楚小小，可是他这些年来一直都无所出。要是他以后真的再无子嗣，日后这楚家所有的财产，最终还是要落到楚小小一人手上的。 她为什么要躲？ 楚小小冷笑。 这楚莫天好歹都是原身的亲生父亲，不比得这个柳绿儿。毕竟是血肉至亲，区区的一鞭子，又能算得了什么。 “刚才我打了她一巴掌，现在你还了我一鞭。这下，你的绿儿应该开心了吧！”楚小小的声音平淡而没有波澜。 柳绿儿听罢，原本娇艳的面上瞬间一白。 柳绿儿也知道自己可能是闯了大祸。她平常就算是再怎么受宠，可是女人如衣服，可以再换，这楚小小可是楚莫天的唯一的女儿，孰轻孰重，不用说就能够明白。 “小小，你怎么这么傻？姨娘和你说几句玩笑话，你怎么就当真了？还是快点去找个御医看看，本来娇滴滴的一个女孩子，要是破相了，那可怎么好？” 柳绿儿也急了。她连忙吩咐身旁的丫鬟，让她们去宫里请御医。 要是换作平时，楚小小真的破了相，柳绿儿心里是一万个高兴。可是现在这件事情因她而起，要是没处理好，她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慢着！”眼见那丫鬟就要离开，楚莫天也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直接就把她给拦了下来。 “老爷，怎么了？”柳绿儿也有些疑惑。这伤口越早处理越好，要是再耽搁一段时间，这脸就真的不能够看了。 “楚小小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她自找的。”楚莫天这句话，顿时就让楚小小的心凉了一大半。 虽说她觉得外貌只是一个皮相，但是楚莫天现在的态度，着实让她有些心寒。 “但是楚小小就算再怎样，她都是我楚莫天之女。今天的事情，要是闹大了，传到宫中，那我的老脸要往哪里搁？”楚莫天现在只觉得自己手上的鞭子有千斤重，他实在是不敢去看楚小小那受伤的脸。 所以呢？ 楚小小微微侧头。 这丞相老爹现在到底想怎样？ “帝都不是有个布衣神医么，秘密的把他请来。这脸要是治得好，就治。治不好，就……”说到这里，楚莫天的声音顿了顿。 “反正你都是要嫁人的，要是治不好，你就一直呆在这府里，你就算是坐吃山空，这楚家的家产，也还是够的！” 楚小小话音刚落，柳绿儿心里也急了。 这楚家的家产，怎么能够是楚小小的呢？要是她也生了孩子，那岂不是没份了。 “老爷！”柳绿儿连忙扯了扯楚莫天的袖子。 楚莫天哪里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楚莫天也明白自己的身体。此生无子，楚家的香火不能够传承，实在是他楚莫天这辈子造孽太多！ “你不用再说了，等你怀上了，我再给你另作打算。”楚莫天拍着柳绿儿的手，轻声安慰。 呵，这两个人真是说得一手好悄悄话。是当她楚小小是透明人，不存在么？ 第六章 太爱面子 不过要说这柳绿儿也确实是好手段，能够从楚莫天那么多姬妾之中脱颖而出，还受宠这么久，真是厉害。 “不，我不要。”柳绿儿撒娇的摇了摇楚莫天的衣袖，全然忘记了她先前是怎样害怕楚莫天因为楚小小受伤而责怪她的。 “老爷，你难道忘了，绿儿一直都说是要给你生个大胖小子的么？” 柳绿儿话音刚落，楚小小就觉得这女人真是痴人说梦。 还大胖小子？能不能先怀上了，再讨论分财产这个问题？ “绿儿这个月的月事好像还没来，所以……”说到这里，柳绿儿突然娇羞的垂下了脑袋。 楚小小要是信这个女人那就有鬼了。可是偏偏楚莫天一听到这话，整个人都亢奋的似要飞起来了一般。 他连忙拉过柳绿儿的手，激动道，“绿儿，你是说真的么？你真的，有了我的孩子？” 楚莫天真的是想要个孩子想疯了，他那原本严肃的面上，是近乎疯狂的喜悦。 楚小小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楚莫天把柳绿儿抱起来转了两圈。 这是觉得终于可以摆脱她了么？楚小小真是没想到，楚莫天会如此的激动。 “我，我也不知道。”柳绿儿看着楚莫天这么激动，心里其实也有些没底。 她明明只是因为楚莫天刚才说要把楚家的全部财产都给楚小小，所以这才一时冲动，说了句假话。 “没有让御医来给你看过么？”楚莫天的喜悦淡了一些。 “还没。”柳绿儿摇了摇头。 柳绿儿大概是怕楚莫天现在就给她找个御医看病，所以也只得实话实说。 “那你还是先找个御医看看，等确认了之后，再告诉我。”楚莫天的声音冷了下去。 楚莫天好歹也是华夏的丞相，要是现在连柳绿儿的这点心思都判断不出来，他也算是白混了。 楚莫天先前是宠着柳绿儿，甚至可以为了她，鞭笞处罚楚小小。可是，孩子是他的底线，这女人竟然敢拿孩子来开玩笑！ 空欢喜一场的滋味，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明白的。 “恭喜父亲，后继有人了。”楚小小面露嘲讽之色。 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但楚莫天在孩子这件事情上，还真是偏激得不得了。 “楚小小，你又何必这么挖苦我呢？”楚莫天一把甩开柳绿儿的手，看着楚小小那种受伤的脸，心中五味陈杂。 这伤口这么深，看样子，是肯定要留下疤痕的。 只是，就算是她会留下疤痕，也不能够请那宫里的御医。 本来楚小小平日里的名声就差，各种花痴草包的名号更是一堆接一堆的，现在要是那些人知道楚小小又因为这件事情丢了容貌，那他楚莫天，就真的没有脸在这帝都混下去了。 楚莫天先前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要是楚小小的脸真的治不好的话，那就一辈子呆在这相府吧。大不了找个男人入赘，反正她就是不能够踏出这相府半步！ “姨娘不是有孕了么？我可是在真心诚意的祝福你呢！”楚小小莞尔一笑，那面上的伤口瞬间裂开，看着很是可怖。 正所谓求之而不得。虽然楚小小现在被修为被压制，不能够看清楚莫天的气运。 但是看楚莫天这样子，命中无子是跑不掉了的。 命中无子是什么意思？就是原身早在几个时辰之前，就已经魂魄灭失了。 这种事情，一般多为业报。可能是这楚莫天做过的坏事太多，这才导致他自己现在后继无人！ “你先回去休息吧。等到郎中来了，我再让他给你好好看看。”楚莫天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显得沧桑了一些。 回去休息，楚小小心里当然是求之不得。 “你也不需要自责。”楚小小披着一身灰色的长衫，她也没理会那正兀自滴血的面颊，缓缓从楚莫天身侧走过。 “既然父亲这么要面子，那我以后收敛些就是了。至于那个什么布衣神医，我看，还是不请也罢！” 楚小小走到楚莫天身旁的时候，楚莫天才发现楚小小面色不正常，苍白中透着头晕，红晕中透着惨色。 一想到楚小小现在又衣衫不整的披着一件男人的衣服，楚莫天连忙拉过楚小小的手腕，一把撩开楚小小的衣袖。 直到见到那颗红的娇艳欲滴的守宫砂，楚莫天心中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他还就怕楚小小在外面不爱惜自己。幸好，幸好！ 楚小小冷眼见着楚莫天的一番动作，她现在真是有些同情原身。 原身虽说行为可能浪荡了一些，但毕竟还是一个完璧之身。只是，原身的坏名声，到底是要怪谁？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原身对这所谓的父亲，心中应该是恨的。 也对，母亲早逝，父亲府中姬妾又充盈，女人娶了一个又一个，偏偏每个女人都怕原身将来会独吞这楚家的财产！ 楚小小突然有些明白了原身的意思，心中不由得觉得有些凄凉。 确实，这丞相大人最喜好面子，除了让他觉得老脸尽失，大概也没什么能够报复他的好办法了。 “父亲还是快去陪你的绿儿吧！她现在怀着孕，可是尤其需要人的细心呵护呢！”这两个人最好不要再在她面前晃悠！ 楚小小一把扯出自己的手，和楚莫天拉开了距离。 直到见着楚小小步履蹒跚的离开，楚莫天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楚小小身上滚烫得很，就像是烧开了的开水一般。 “你身上怎么这么烫？”楚莫天看着楚小小的背影，沉声问道。 烫？原身早就殒命在了那小寒潭之中，就连楚小小现在身上也在发烧，能不烫么？ “我掉水里了。”楚小小也算是有问必答。 “你没事怎么会掉水里？难不成又去做了什么坏事？”楚莫天下意识的质问楚小小。 反正这楚小小平常就没做过一件靠谱的事情。正常人会掉到水里去么？ “就是掉水里了，没有什么别的理由。”多说无益，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楚小小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直至那灰色的影子消失在楚莫天的视线中，楚莫天才觉得，有什么东西，就像是突然从指间逝去了。 是云儿么？ 呵，现在的楚小小，真是像极了她的母亲！ 只是少顷，楚莫天面上突然变得阴沉了许多。他拿起鞭子转身离开，就在柳绿儿习惯性的把身子靠向楚莫天，打算挽着他胳膊的时候，楚莫天突然冷冷的睨了柳绿儿一眼，道，“滚！” 第七章 要你娶我 夜幕已至。 偌大的丞相府之中显得寂静而没有人气。惨淡的月光洒落在相府的那红旗雕花的大门上，原本富丽堂皇的金箔也失了颜色，反而是攀上了一些诡谲的暗纹。 相府之内，到处都生着修剪得极好的裘松竹柏。这些树枝之下盘根错节，形态不一，月光冷清，遥遥的衬着漆黑的夜色，冷风拂过，恍恍惚惚间，低矮的树枝摇动，只见一团团黑色隐隐攒动，一时间，树枝之中，骤然生出无数诡秘暗影。 楚小小因为身上不舒服，所以睡得很早。 屋内没有掌灯，也是一片漆黑。 迷迷糊糊中，楚小小只觉得有个人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再睁眼时，竟然发现面上好像不似先前那般疼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爽的触感。竟然是被人上了药！ 谁会给她上药，是那个布衣神医么？ 楚小小挣扎着从床上起身，她伸出一双白脂细腻的手，缓缓的拨开那青色的纱帐，入目的，是满屋的暗色。 “你醒了？”是一阵清冷的男音。 那人话音刚落，整个屋子瞬间就明朗了起来。 只见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此时正拿着烛台缓缓的朝着楚小小走近。 他的面容白皙而细腻。气质儒雅出尘，那一身青衣极衬他的气质，正所谓温润如玉，和张泽九，倒是一个相反的类型。 慕容子书长腿缓缓走近，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微若惘闻的清奇药香，微苦。 “嗯。”楚小小轻轻点头。她先生身上只穿着一袭白色的里衣，虽然楚小小自己并不在意什么男女之嫌，可出奇意料的，这男人竟然没有半点回避的意思。 “堂堂的帝都第一美人，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明明脸上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云淡风轻的模样？” 慕容子书缓缓的拿着烛台走到了楚小小的身前，他把那烛台对着楚小小照了照，似乎是在观看楚小小面上的伤势。 楚小小这伤口实在是伤得太重，就算是他慕容子书，也只有一成的几率，不让她的面上留下疤痕。 “难道我还要哭么？”楚小小拿过一旁的紫色纱衣，窸窸窣窣的穿在了身上。她的手指好看得很，尤其是在系那腰间的绸带的时候，那指间翻飞，煞是惑人。 慕容子书本来听着帝都的传闻，对楚小小的印象简直就是差到了极点。草包，花痴，综上所述，简直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世家女。 可是今天第一次见着楚小小，看着她面色苍白，一脸是血的瘫倒在闺床上，不知怎的，慕容子书还就偏偏觉得楚小小看着并不像那些人口中传说的那种女人。 “如果伤口留了疤，小姐伤心伤心也是无妨的。”慕容子书勾唇浅笑。 留疤还不是更好，正好可以叫那丞相老爹愧疚一番。 “除了我这脸，我的身上还有别的问题么？”楚小小撑着床沿，微微仰头看向慕容子书。 他们两个人离得有些近，楚小小的睫毛长得很，尤其是她这么浅浅的一勾眼，那睫毛一颤一颤的，透着黄晕的灯光，真是让人心中一动。 自从那小寒潭中出来，楚小小就觉得这具身子应该是沾染了寒气，即使现在还是酷暑日，她总觉得自己身上有股莫名的冷意。 楚小小现在就是担心，她现在还能不能够借助这具身子重新修炼！ 别的问题么？ 慕容子书面上一凝，他确实也没有想到，楚小小竟然会问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说到这里，慕容子书突然顿了顿，“你的身体受到了太多的寒气，如果再不好好调理的话，今后可能会很难受孕。” “是么？”楚小小浅浅的呢喃。 她先前在寒潭之中泡了那么久，伤到了内里，这一点，楚小小其实也是预料到了的。 慕容子书本来以为楚小小会有什么极端的反应，毕竟，一个女人，失去了生孩子的能力，身为世家之女，慕容子书觉得楚小小应该是不能够接受的。 “不过你要是按照我给你开的方子，好好调理的话，那也是没问题的。”见着楚小小愣了一会儿，还以为她心里最在意这件事情，不由得沉声安慰。 “不急。”楚小小微微挑眉。能不能怀孕，她倒是不大关心。 “对了，过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楚小小那樱色的眸子看了慕容子书一眼，她的眸子深邃得很，就似一个深海漩涡一般，很轻易的，就能够让人陷入其中。 “慕容子书。”慕容子书薄唇微启。不知怎的，他说起自己名字的时候，那白净儒雅的面上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就连耳根都红得有些充血。 楚小小见此，不禁莞尔一笑。 这人还真是奇怪。明明刚才都看她换了衣服，怎么现在才说个名字，就变得害羞了起来？ 不过，在这帝都之中，慕容倒是少姓。听闻帝都一共有四大世家，楚家乃其中之一，至于这慕容家，乃是四大家族之首。 就是不知道，这个慕容子书到底是不是慕容家的人了。 “那你可曾有过婚配？”楚小小笑问。 婚配？ 慕容子书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脑袋突然炸了开来。过了好半晌，慕容子书才略微回过了神来，可如今他那白皙如玉的面上已经红得不行了，整个人就像是吃了辣椒一般，过了许久，他才道，“没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你可曾有过喜欢的人？”楚小小勾唇坏笑。她突然觉得这个慕容子书看着有些可爱，逗着逗着，倒是挺好玩的。 “没有。”慕容子书连忙摇头。 “原来你都没有啊~”楚小小笑着拉长了尾音。“那你为什么先前看我换衣服脸红心不跳，可是现在却，却是这番模样？” 慕容子书其实很少见过女人，和女人基本上也没说几句话，他先前只当楚小小是他的病人，所以并不敢有什么非分的想法。但是现在她又这么一问，撩着撩着，慕容子书就掩饰不住的羞涩了起来。 “因为我先前只是把你当成一个病人……”说到这里，慕容子书的声音就渐渐的低了下去。 现在就不是病人了么？ 楚小小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渐渐的眯起。 她和这慕容子书聊了这么久，大致也确定这男人算是一个可靠的人。 楚小小现在身处这地方，可以说是独身一人，毫无助力。今天发生的事情，楚小小也见到了。她现在实力这么弱，要是再没有人帮她的话，指不定她哪天就直接阵亡了。 “你相信梦境成真么？”楚小小突然话题一转，自己舒服的靠坐了床沿上。 梦境成真么？那岂不就是预言！师父曾经说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虽说他没有见过，但这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个我也不好妄自评论。不知道小姐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件事情？”慕容子书微微的看了楚小小一眼，只看见楚小小正看着他微微的笑，霎时间，慕容子书心中又变得翻腾起来。 “我刚才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里说我在十五岁之前有个大劫。要是我避不过的话，我就会有性命危险。”楚小小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梦里还说我会落水，所以，我现在也就只能病怏怏的躺在这里了。” “梦境一说，小姐不必太过在意。再者说了，小姐身为相府之女，想必，也没有人敢做出伤害你性命的事情。” 相府之女这个身份就很厉害么？那些后宫的妃子，不也经常无缘无故的死去？ “我还是想学一点防身之术。”楚小小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总算是说到了重点。 “恐怕不行。”慕容子书轻轻摇头，“你的身子骨架基本已经定形，筋络也基本固定，现在学武功，可能为时尚晚了。” 学武功当然是为时尚晚，只是她修炼的是法术，倒是一点也不迟。 “行不行，就看你愿不愿意帮我了。”楚小小突然缓缓靠近慕容子书，直到二人快触碰到一起，呼吸交融，楚小小这才在离慕容子书一厘米的地方停下。 “我要你娶我！” 第八章 不要叫我小姐 娶她？ 慕容子书听罢，一张白皙的面上顿时溢出惊讶之色，他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楚小小，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是不是不愿意？”微微皱眉，她的肤如白玉，眸若幽泉，那目光直直的注视着慕容子书，直让他心头一颤。 “罢了，我知道我名声太差，现在又模样尽毁，可能不能受孕，你不愿意也是人之常情。”楚小小莞尔一笑，身子一斜，就和慕容子书拉开了一些距离。 楚小小咋一离开，慕容子书就觉得鼻息间那好闻的冷笑骤然消失，他看了一眼倚靠在床沿上的楚小小，突然觉得心里好似空了一块。 “小姐不要妄自菲薄。”慕容子书托着手上的灯盏，那灯光倾斜，正好在楚小小浓密卷翘的睫毛上，留下一道浅浅的阴影。 “小姐天人之姿，能够娶得到小姐，是那些人的荣幸。”说到这里，慕容子书温润如玉的眸子突然一凝，“只是子书自认能力不够，实在是配不上小姐。” 呵，这话也是说得有趣。 楚小小本来就只是想和他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这人反而还当真了。 “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楚小小勾唇浅笑。 只是开玩笑么？ 慕容子书突然觉得心中五味陈杂起来。他还以为楚小小是真的…… “像你这样，以后那些小姑娘只要稍微说一点小谎话，可能就能把你骗得团团转了。”楚小小也没有想到，这慕容子书的心性竟然这么纯良。她还真不忍心把这男人带入她那肮脏黑暗的世界之中。 楚小小这一番话，顿时就让慕容子书那温润如玉的面上红了起来。 “小姐这是说什么话？小姐不过十四岁，还未行笄礼，怎么说话这么老成？”慕容子书好歹也有二十一二，早就行了冠礼。 不知怎么回事，偏偏楚小小只是简简单单的和他说话，他竟然会觉得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如今还变得口干舌燥起来。 “你总叫我小姐做什么？叫我小小就行了。”楚小小自动忽略了慕容子书说她老成这个词，开始和他套起关系来。 “这样，这样不好吧？”这是人家女子的闺名，他这么一个外人，叫起来可能会让旁人误会。 “随便你，反正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比较投缘，所以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楚小小也没想到慕容子书竟然这么守礼。 如果不想叫她名字的话，那就不叫吧。 只是小姐小姐的叫着，总归听得楚小小心里有些不舒服。 “嗯。”慕容子书轻轻点头。 聊了这么久，慕容子书看了看楚小小的脸，见着伤口差不多结痂了，他不伸过手去，探了探那伤口周围的肌肤。 手指下的那片肌肤，白皙而细腻。仿若上好的奶油，柔软得不可方物。 幸好伤口没有感染发炎。 慕容子书兀自起身，径直走到一旁，楚小小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去了，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直到见着慕容子书在远处摆弄着医药箱，她这才缓缓的勾唇一笑。 “你这脸现在可真是需要好好护理，不然，这好好的一张如花似玉的面容，要是留下疤痕，那就不好了。”慕容子书拿着药膏，开始调配份量。 “你就看着治吧，治不好就算了。”楚小小也跟着下了床，她径直走向圆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茶水有些嗖，看来是许久都没人换了。 慕容子书显然没有预料到楚小小会说这样的话，这些世家女，不都是对自己的容貌，看得比性命还重么？ “小姐还是不要说这样的话，到时候我在给你开些方子，你让你的婢女每天给你外敷内服，三个月的时间，应该也是能够好的。” 婢女？ 她这里还有婢女么？ 就连茶水都是嗖的。 按照柳绿儿的说法，可能这偌大的相府之中，还真的没有人想在她楚小小身前做事情。 “那就多谢了。”楚小小把玩着手上的茶杯，一双勾魂的桃花眸，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晦暗不明。 她楚小小现在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应该是由于那天手下的人给她渡内力，在使用宗门秘制的引魂香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把真的做到了传说中的魂脱肉身，魂体无法归位，这才附身在了这具肉身之内。 偏偏这具肉身又与她有三分相似，所以一切应该也不是偶然。 既然她现在能够出现在这具身子里，那么，先前她的使用的引魂香，应该也就落在了这帝都！ 只是楚小小这具肉身被重伤，内力被压制，一时之间，她也使不出半点的武功来，根本就不能够窥探出那引魂香的所在。 楚小小怔了一会儿，她突然发现慕容子书不知怎的，在那里调配药方应该也有了一段时间。 想罢，楚小小端起茶杯，徐徐的朝着慕容子书走了过去。 药膏是黑色的，隐隐约约还透着一些黏黏糊糊的绿色。 两三张油纸上放着一团团干枯的根状物体，那些物体盘曲复杂，看着好似某种虫类。 “这是什么？”楚小小骤然出声。 慕容子书本来一个人正在专心的分配药量，现在突然见着那一袭紫色纱衣，那好看的眉头顿时微微皱起。 楚小小的身子受了寒气，需要调养，现在贸然下床走动，可能不利于胫骨皮肉的恢复。 不过，直到见着楚小小唇角那噙着的浅笑，慕容子书那紧皱的眉头瞬间就舒展了开来，笑得如沐春风。 “水蛭，蚂蝗，蜈蚣，王蛇……”慕容子书一一为楚小小介绍。 寻常女子一般听到这些名字，可能就会吓得不行，可楚小小倒是没什么反应。 水蛭蚂蝗可以吸毒血，蜈蚣王蛇可以以毒攻毒，至于其他的物种，则可以用来驱走身体的寒气，这慕容子书也算是一个用药高手。 “小姐不怕？”慕容子书拿了几条水蛭，放入药罐中，拿着药杵开始捣药。 怕，怕什么？ 她以前可是研究各种蛊虫毒物，那些东西的模样更是狰狞可怕。 不过那些蛊虫幼年之时，模样稍微好看些，看起来和这些水蛭也没什么两样。 “怕，我很怕。”楚小小轻轻点头，她拿着一个青花瓷的小茶杯，指间不住的转动着，整个人灵气得很。 要说她这样子是怕，慕容子书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小姐还是先歇着去吧，等我把药膏调好，可能都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难道小姐要一直在这里看半个时辰？”慕容子书撩起长长的衣袖，舀了一勺黑色的药膏混入了其中。 楚小小哪里会真的在这里看他捣药这么久？她纯粹就是闲着无聊，过来看看的。 “那你今天住在哪里？”楚小小靠坐在檀木高柜旁，漫不经心的问道。 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半夜三更的，他们两个人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也不知道她那丞相老爹哪来这么大的心！ “小姐放心，子书虽然这些日子要住在相府，但我和小姐住的还有很远的距离，这一点，小姐大可不必担心。” 慕容子书捣药的动作顿了顿。尽管他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但是楚小小于他，只是一个病人。在这一方面，他是不会僭越的。 还需要半个时辰，那么再一上药，怎么都过了丑时。 能够自己熬这么久的夜，慕容子书这么医生的素养倒也是不错。 “那我不打扰你了。”楚小小勾唇一笑，她拿起茶杯摇摇晃晃的离开，直到听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慕容子书再一回头时，竟然见着楚小小已经恭恭敬敬的躺在了床上。 慕容子书哑然失笑。 他本来以为她还会和他说说话的，没想到这女人一句话说完，竟然就兀自睡着了。 晕黄色的烛光微微摇摆，伴随着楚小小微弱的呼吸声，慕容子书骨节分明的手指薄唇微微勾起，他又放了几味药材，接着捣药。 一时间，整个屋内都洋溢出了一股浓郁的药香来…… 第九章 白莲花闺密 李纱碧是尚书家的千金。 平日里和楚小小算是骨灰级的闺密。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李纱碧骨子里比楚小小还要浪荡得多，可偏偏这坏名声都让楚小小给背了去，而她，反而是收获了一众世家子的倾佩目光。 正所谓红花配绿叶！ 李纱碧模样不如楚小小，但架不住她那表现出来的诗书之意。再这么和楚小小一比较，那楚小小简直就是一个草包外加大花痴！ 这次楚小小之所以会看上冷王，主要是因为李纱碧曾经在酒宴之上，对冷王惊鸿一瞥，自那时之后，李纱碧就对着那冷王有了道不尽，说不清的心思。 对于李纱碧来说，楚小小就是个先行兵。 让李纱碧先去把那冷王撩一撩，等到冷王觉得不耐烦了，到那时候，她李纱碧再善解人意的出场。 呵，楚小小这个二傻子。 被人利用了，都还要帮着别人数钱！ 楚莫天封闭了消息，李纱碧不知道楚小小目前的事情，昨天楚小小去找冷王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现在具体进行到哪一步了，李纱碧现在是特地过来探探风声的。 李纱碧经常到楚家串门，所以李纱碧连招呼都不用打，就一路无阻的进了楚家的大门。 啧啧啧，这楚家还真是底子厚！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楚家的府邸大得很，李纱碧一路行进，只觉得满目的金灿灿，玉器珊瑚，夜明珠檀木比比皆是。 这楚小小也就是投了一个好胎！ 哪像她李纱碧，说得好听点，是个尚书千金，实际上呢，家里有了三四个哥哥，她又是个女流，一点不受宠也就算了，平常还得夹着尾巴做人！ 李纱碧微微移动莲步，一袭蓝色纱衣，更加衬托得她清丽脱俗。 李纱碧还没走多远，突然见着迎面走来一个身着青色儒衫的男子，李纱碧心中陡然一惊。 这楚府怎么会有其他的男人？ “这位公子可知道小小在哪里？”李纱碧轻轻抬步，她的手微微折了一支桃花，那桃花落在她的手上，就似是瞬间活络了起来，李纱碧轻轻把玩着，笑着看向楚小小，端的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楚家真是财力十足。 明明是夏天，偏偏能够种出这反季节的桃花来。 李纱碧不知道这男人是什么身份，但是能够出现在楚府，怎么都是达官显贵吧。 李纱碧对男人自有一套办法，当然也知道要怎么勾起男人的兴趣。 “小姐最近有些不舒服，所以一直在院中休养。”慕容子书咋一见李纱碧，见她手上还衔着一支开得灿烂的桃花，模样温婉而有灵气。 他虽然不知道李纱碧的身份，但是楚小小现在模样受损，消息要是传出去了，终究是不好的。 小姐？ 李纱碧听罢，面上骤然一凝。 亏得她看这人生得温润如玉，还以为这是哪个大家子弟，没想到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仆人！ 李纱碧不由得对慕容子书看轻了几分。 她之所以游走于这么些男人之间，为的，就是能够摆脱她如今这种尴尬不受宠的身份，所以像面前这个只是长相好看，徒有其表的仆人，李纱碧会放在眼里那就怪了。 “她不舒服？怎么我不知道？”李纱碧皱了皱眉。 楚小小那二傻子明明昨天都还生龙活虎的，今天就不舒服了？ 莫不是楚小小做得太过份，直接被那冷王给教训了一顿吧？ “是不是楚小小故意让你和我来开玩笑，拿我寻开心的？”李纱碧转了转手上拿着的桃花，轻轻的笑出了声。 若论身份，楚小小确实比她高上一截，李纱碧心里这样想，倒也是不无可能。 “这样吧，你快点带我去见她。没准，小小见着了我，病立即好了，那也说不定！”李纱碧一双凤眸娇俏的凝视着慕容子书，可即使她努力隐忍，那声音中还是透出了一丝不甘的意思。 慕容子书虽然鲜少见着女人，但他也不是一个傻子。 李纱碧的态度变得太快，那眉宇间的颐指气使，嫉妒心机，全部暴露了出来。 慕容子书微微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楚小小怎么会认识这种人的。 虽然楚小小名声不大好，但是昨天的相处间，慕容子书觉得楚小小这个人倒是爽朗明白，肚量颇大。 “小姐昨夜身体突感不适，所以现在不方便见客。” 呵，还和她说不方便？ 楚小小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她李纱碧还不清楚么？ 李纱碧不想理会慕容子书，她气恼的丢下手上的桃花，在脚上踩了几下，猛的就将那桃花给踩得凌乱粉碎。 李纱碧冷哼一声，作势就想朝着楚小小院落的方向走去。 慕容子书哪里会让她去见楚小小，他只一伸手，青色的长袍一甩，就直接挡住了李纱碧的去路。 “大胆！你不过是一个区区的仆人而已，也敢拦我的去路？”李纱碧怒斥。 她平常被那些公子哥儿们抬得高了，今天还是第一回遇着慕容子书这么一个不知道怜香惜玉的男人。 李纱碧面上控制不住的溢出了一丝不屑。她连忙推了推慕容子书的胳膊，一番动作间，她身上的脂粉气息扑面而来。 不同于楚小小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香气，李纱碧身上的气味甚至还有些刺鼻。 “我当然是不敢拦你的去路。”慕容子书厌恶的甩开自己的袖子，他作为医师，一直都有洁癖，现在被这个女人碰到，他还嫌脏呢。 李纱碧当然也见到了慕容子书的动作。这是在嫌弃她么？就这么一个仆人，都还敢瞧不起她？ “你们相府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么？”李纱碧瞪着一双凤眸，胸口不住的喘着粗气。 李纱碧这回还真是被气到了，这么羞辱她，实在是太仗势欺人了吧！ “姑娘何出此言？”慕容子书冷冷出声。一张白皙如玉的面上，不露声色的露出了一丝嘲讽。 “我又不是相府的人，换句话来说，我也是个客！”慕容子书勾唇一笑，一双黑眸上下打量了李纱碧一番。他突然觉得，和这女人，再多说一句，都是浪费。 “你不是这楚家的人？”李纱碧皱眉。 她就说了，她看男人的眼光还是颇准的。这男人看着就像是一个世家子弟，要不是他先前那句“小姐”，李纱碧以为他只是个仆人，她对他的态度哪里会变成这样？ “我是楚家请来的医师，我现在对楚小姐有绝对的权力。”说到这里，慕容子书顿了顿。 “我说不许你见她，你觉得，还有谁敢放你进去？” 第十章 彼此羞辱 这是楚小小在楚府的第一个夜，一夜无梦。 温暖的太阳光从小木窗照射进来，阳光微偏，暖色的光透过上好的楠木小窗，只在黑色的屋内投下一片片斑驳的阳光碎片。 阳光起初还只是轻轻的暖色，那光也不是很亮，反而还有些微暗。这微弱的光色被那镂空细花的天青色纱帐给挡在了外面，隐约间，还透着夏日清晨的凉意。 约莫不久，阳光变得肆意起来，阳光变得温热起来。有些灼热的阳光落在楚小小那瓷绿色的枕头上，甚至，还有些刺眼。 浓密的眼睫毛浅浅颤动，就似一只苍色蝴蝶缓缓落于她的眸子上。楚小小缓缓的睁开一双朦朦胧胧的桃花眼，入目的，是满目的亮色，屋内光亮得很。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面颊，只觉得那伤口处似乎罩上了一层干干的药膏。 那药膏硬得很，触感尖锐而狰狞。楚小小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就是慕容子书昨晚给她上的药。 “没想到，你这女人，命还真是大！”是一道讥讽的声音。 楚小小微微侧头，只见着那青色的帷帐之外，正站着一个身着白色玄袍，面戴狰狞面具的男人。 “你是谁？”楚小小冷冷出声。 这男人跟了她一路，现在又畅通无阻的来到了这丞相府，真不知道是丞相府的守卫不严，还是说他的手段厉害。 “我的身份，你还不配知道。”张泽九狞笑一声，他那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一勾，青色的帷帐就被他挑了开来，露出了只穿着白色里衣的楚小小。 “啧啧啧，你看，这脸都被毁成这样了，真是可怜啊！”似嘲笑一般，张泽九缓缓伸手抚向楚小小那受伤的面颊，楚小小身形一闪，张泽九手上的动作就落了个空。 好啊，这女人的胆子真是大！ 张泽九看着那悬在半空的手，也不恼，反而是双手环胸，任那帷帐将他和楚小小罩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之中。 一丝暧昧的气息慢慢的蔓延开来。 “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虽然这男人戴了面具，看不清他的容貌，可楚小小还是觉得这人给她的感觉，很是熟悉。 楚小小在这里，也没见着几个人。她突然觉得这男人和昨日殒命在她手下的张泽九气质有几分相似，可是她毕竟是将他给沉塘了的，就算是活了下来，短时间内，恢复得这么生龙活虎也不容易。 “我也并没有管太宽，只是我家老爷看上你了，所以让我过来盯着你。”?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缓缓躬下身子，一时间，鼻息间都是楚小小身上那浅浅的药味。 “你家老爷是谁？”楚小小缓缓起身，随意的拿起一旁浅蓝色薄纱衣，手指翻飞，利落的穿在了身上。 这是在丞相府，要是她和这男人这样被人发现了，指不定那爱面子的丞相老爹要将她给活刮了去。 “我家老爷身份尊贵，一般人告诉不得。” “本来我家老爷觉得你容貌不错，再加上他年事已高，娶你回去当个小妾实在可惜。”张泽九缓缓的靠近楚小小，那目光不断的打量着楚小小面上的伤口。 这女人的脸也不知道还好不好得了，反正他府里也有一瓶九转凝颜膏，还不如哪天过来给这女人带上。 免得哪天药膏过期，那就浪费了。 “但是你现在既然脸也坏了，再加之名声又差，反正你也嫁不出，还不如我家老爷勉为其难的将你收下，给你个夫人当当，也是不错的。”张泽九笑得邪气。 他已经预料到了，楚小小肯定会因此而生气的，呵，只要这女人过得不好，他心里就觉得舒坦。 楚小小又不是个傻子，她听张泽九的话，就觉得他在说假话。 “想娶我当小妾？那可不行，我爹就我一个女儿，如果你那老爷想入赘，那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楚小小缓缓勾唇一笑，笑得妖娆。 楚小小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可是听在张泽九的耳中，还真觉得刺耳得很。 这个女人就这么想男人么？ 是不是随便一个男人说要娶她，这楚小小都会甘之若饴？ “我家老爷已经年近耄耄之年，要是娶了你，你叫他太爷爷，那也是一种趣味。”张泽九居高临下的看向楚小小，眸中满是鄙夷。 太爷爷？ 这帝都还有这种能够活一百岁，还想着娶亲的人么？ “那正好，沾沾太爷爷的喜气。没准我也还能够多活几年！”楚小小冷笑。 楚小小也不知道这男人为什么会对她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看这人的样子，也不像是为了要给张泽九报仇，既然如此，那还来纠缠她干什么？ 张泽九显然没想到楚小小竟然会这么回答，这女人太爷爷太爷爷的，说着难道不觉得羞耻么？ “老爷一共一百来房姬妾，三十二位夫人。你要是早些嫁了过去，也好排名靠前一点，将来等老爷驾鹤西去，没准还会给你送个贞洁牌坊！” 张泽九这话说得毒，饶是楚小小再好的性子，现在也不想再和他多说下去了。 “哦，是么？”楚小小冷笑，“你说得我确实是有些向往了。只是我现在都成了这副模样，只怕他见到我还会吓得不轻。倒不如我给你想一个法子，也好让你家老爷喜气喜气！” 张泽九倒是没想到楚小小竟然这般伶牙俐齿。 就她这种绣花枕头，还能够想出什么好法子？ 那天在小寒潭，这女人不是愣了许久，吓得像个鹌鹑么？只是落水之后，突然变了一番性子，张泽九那时还以为她是回光返照呢！ “那你说来听听。”张泽九勾了勾唇，他现在还真是好奇楚小小会说出怎样的话。 “你家老爷不是已经活了百年时光么，再加上府中又有那么多娇滴滴的女人，自然也算是阅女无数。一般的女人已经很难打动他了，你啊，还不如给他送个新奇的……”楚小小说罢，挑了挑眉，她那眉眼煞是好看，这么一勾一颤，张泽九竟然只觉得心中一软。 这女人的吸引力，当真是致命的。 无关皮相，就是那种感觉，直让人恨不得把她融进血肉之中，狠狠的怜爱上一番。 “我看你就很不错。”楚小小看向戴着面具的张泽九，微微侧头，莞尔一笑。 “你虽说戴着一个面具，可是这身板看着很是颀长清奇，反正晚上都是要熄灯的，谁管你面具下丑不丑？还不如你去试试，没准就得了你家老爷的福气，长命百岁了也说不准！” 第十一章 拴狗链 这女人竟然敢这样羞辱他？ “我相信你的能力。”楚小小简直就是不噎死人不偿命。 这也算是欺人欺到家了，就算原身再怎么样，这男人专门进到女子的闺阁中，说了那么孟浪的话，楚小小这话已经算轻的了。 “看来外界对你的传言，果然不能全信。”张泽九冷哼一声，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想要掐死这女人的冲动。 张泽九突然一把拉过楚小小的右手，他的力道大得很，楚小小挣扎了几下，也没挣开。 他大力的撩开楚小小的衣袖，那一片冰肌玉肤上，光洁得很。 没有守宫砂么？ 这女人果然已经不干净了。 “浪荡之女，也只配嫁给那些个糟老头子了！”张泽九的声音阴沉得可怕，就仿若是来自地域一般。他那邪气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楚小小，恨不得现在就将她给千刀万剐。 张泽九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气，反正知道楚小小不是玉女之身，他的心里就不舒服得很。 楚小小也不知道张泽九在发些什么疯。 如果是为了看守宫砂，那么，不好意思，这具身子的守宫砂刚好和一般女子不同，点在了左手之上。 “你到底说够了没有？” 楚小小话音刚落，就在张泽九还没来得及反应之际，她就直接把张泽九给推了开去。 按照楚小小往常的性子，能动手，就不bb。现在要不是她身体弱，哪里还会和这男人在这里说这么多话。 张泽九突然被楚小小推开，整个人一个踉跄。 他也实在是没有想到，楚小小竟然还敢推他？ 这是恼羞成怒么？ 做了那些不要脸的事情，自己现在还怕人说些什么！ 好！很好！ 狰狞的面具挡住了张泽九的唇角的邪意，他那双冷眸突然眯了眯，身子快速朝前一倾，那大手猛然一摆，直直的就罩在了楚小小受伤的面上。 “既然你已经有过了男人，那你应该也就不会在意自己还能不能够嫁得出去了。就算真的有人要你，那也只是一些最下等之人。”张泽九靠近楚小小那小巧精致的耳旁，沉沉的喘着粗气。 “你说，你这脸上反正都有了这么大条口子，就算是再怎么治，都会留疤的。”他的大手突然抚上楚小小那狰狞的伤口，幽黑眸子深了深。 “干脆我给你把这药给去了，免得你还留个念想！” 张泽九说罢，竟然还真的作势就要擦去楚小小面上的药膏。 这个人莫不是有病？ 楚小小真是服了。 这是她的脸，她想怎样就怎样，还轮不到这个男人来下手！ 张泽九的手缓缓的摩擦上楚小小面上的伤口，眸中不禁闪过暴戾之色。 他的整个身子几乎都压在了楚小小的身上，沉重得很，就仿若千斤一般。 楚小小这具身子本来就受了寒，羸弱不得不得了，张泽九这么故意的使力，张泽九哪里受得了。不一会儿，楚小小也跟着喘起了粗气。 一时间，两人的气息在青帷帐之中响起，只让人觉得口干舌燥。 “你快点下去，不然，我真的要喊人了。”楚小小纤细的手推了推张泽九的胸膛，推了几下，完全推不开。 张泽九也没有想到，楚小小这女人虽然不要脸，可是这手上的动作竟然还让他有了一些感觉。 张泽九干脆把自己整个头都埋到了楚小小的脖颈间，不再说话。 这女人只管喊，反正这院子里一个仆人都没有，来人了只管算他倒霉。 “你是觉得我这小院没人么？”就似明白了张泽九心中所想，楚小小冷声戳穿。 “我爹偶尔会来这院子里看我，你要是这样被他发现了，肯定是要娶我的，难道，你真的想要入赘我楚家？” 楚小小话音刚落，只听得张泽九一阵浅笑。他的气息吐在楚小小的脖颈间，痒痒的，有些难受。 “你以为搬出你爹就可以吓到我么？”张泽九缓缓从楚小小身上起身，这女人身子骨太瘦弱，要是他再压上一阵，这女人可能就会一命呜呼了。 “你们楚家于我，不过是蝼蚁一般。我要你们生，就生。要你们死，就死！” 好大的口气！ 楚小小心中不由得一惊。 她就知道这人先前说的什么年过耄耋的老爷，是虚造的。 现在又听张泽九这么说，也明白了，他大概是皇族的身份，而且地位还不低。 虽说楚小小对于楚家无感。但到底楚家上上下下都有这么多条人命，看这男人也实在不是善茬。倒不如…… 张泽九见着楚小小看向他的眼神变了变，心中顿时也就明白了楚小小的意思。 这女人杀他一次不够，难道还想杀他第二次么？ “罢了！”张泽九突然长叹了一口气。 他玄色的长袖一挥，就从自己衣袖中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物件。 楚小小还以为张泽九要先下手为强，反射性的侧过身去，可是张泽九只是长叹一声，竟然鬼使神差的，就将楚小小给紧紧的抱入了怀中。 突如其来的拥抱，顿时让楚小小面上一僵。 这男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莫不是脑子真的有问题？ 楚小小突然觉得自己的右手的手腕上，被张泽九戴上了一个东西。 楚小小挣扎了几下，屋内骤然响起了一阵叮叮当当的铃铛声。 这是铃铛？ 楚小小连忙看了看，只见她那白皙细腻的手腕上，正系着一个小巧玲珑的小红绳，绳子的那端，挂着一个火红色祥云铃铛。 楚小小摇了摇铃铛，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番，这铃铛看着灵气得很，就是不知道这男人突然给她戴上这个做些什么。 又不是养的一只狗！手上挂着这么个东西，叮叮当当的，听着就像个二傻子。 “我不管以前你怎样，反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从此要听我的吩咐，为我所用！”张泽九指腹缓缓摩擦着那颗小巧铃铛，眼眸深邃。 呵，这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男人的身上是一股好闻的龙延香，此香多为贡品，看来这男人身份果然非同一般。 “你要是拉党结派的话，还是去找我那丞相老爹吧，他才有可能会帮你的忙！”身为皇族，左右不过是个王爷皇子，这男人要真是为了拉拢楚莫天，就把手伸到了她这里，那实在是非正人君子所为。 第十二章 赌十根金条 张泽九一离开，楚小小就端坐在床上，开始研究起这个绳子的结头来。 这男人给的东西，看着就像是逗狗的，现在戴在她的手上，岂不可笑？ 楚小小仔细的解了解结头，发现那结头也不知道是怎么系着的，她一只手还解不开。她环视了一阵，刚好见着圆木桌上放着一盘已经焉了的苹果，而那苹果一旁，正好还放着一把小刀。 楚小小猛的起身，结果还没走出几步，一个踉跄，就重重的跌倒在了那冰冷的大理石之上。 这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昨天都还可以走路的，怎么今天就不行了？ “你怎么自己下床了？”大门刷的被推开，一个青色的身影快速的走了进来。 慕容子书其实也没有想到，他才离开这么一会儿，这楚小小竟然就摔倒在了地上。 楚小小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长腿迈动，那速度极快，只见他长袍一扬，就稳稳的把楚小小给抱在了怀中。 “我这是怎么了？”楚小小眸中骤然一冷。她刚才走的那几步路，就像是残废了一般，身上竟然完全使不上劲了。 “你昨天虽然看着没什么事情，但是你身上受了太多的寒气，寒气入骨，这些并发症一直在今天才显露出来。” 慕容子书长腿迈动，儒雅的青衫拂动，他那颀长的身形把楚小小那小小的骨架笼罩在其中。只三四步，慕容子书就抱着楚小小，轻轻的把她给放回了床上。 “那我还治得好么？”楚小小皱眉。没想到这寒潭的副作用有这么大！她发誓，要是她能够再遇见那个冷王，她肯定会让他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三个月，我会让你恢复如初的。”慕容子书现在突然觉得有些同情楚小小，平日那么嚣张放肆的一个人，现在突然变得容颜尽毁，不能受孕，身子又不灵活了起来，对于她，肯定是毁灭性的打击。 “那就好。”楚小小暗暗的舒了一口气。她这双腿要是好不了，那她也就只能任人鱼肉了。 “小姐，先前有一女子来找你，说是你的挚友，硬要擅闯小院。”慕容子书见楚小小手腕上多了一个小铃铛，面上不露声色的沉了沉。 挚友？ 楚小小要是相信，那就有鬼了。 不是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么？ “她人呢？”楚小小轻问。 “被我给拦下了。”慕容子书挽起袖子，从一旁的药箱中拿出昨日捯好的药膏，又在楚小小面上伤口咧开的位置，细细的补涂上了一层。 拦下了好啊，楚小小现在都忍不住的想要夸赞慕容子书一番。 “你是不是看着她出楚府了？”楚小小端坐起身子，更方便慕容子书为她上药。没想到反而触碰到了手腕上的小铃铛，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那倒没有。”慕容子书闻着楚小小身上突然多了一丝龙延香的味道，顿了顿，“但我看她离开的方向，应该是朝着丞相的书房去了。” 丞相的书房？ 呵，看来是去告状了。 楚小小低头看了一眼慕容子书手上那乌黑色的药膏，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知道我这丞相老爹一共纳了多少房夫人么？”楚小小悠悠的问了一句。 早前一直听说楚丞相富可敌国，府中姬妾多不胜数。可是慕容子书倒是不知道楚小小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 “你这父亲患有隐疾，就算是姬妾再多，那也是不能生育的。” 慕容子书说话倒是直白，楚小小表示很是喜欢。 “你应该把这话和他说说！顺道再告诉他，女人多了伤身体！”楚小小勾唇一笑，她的心情突然好了好少。 可能那些个御医平常给楚莫天把脉，都碍于他的身份，没有点穿，只说万事随缘这些话吧。 慕容子书也没料到楚小小会这么说，这女人明明就是一个闺中之女，怎么还说这种羞人的词句？ “小姐还是不要说这样羞人的话了。” 慕容子书那白皙如玉的面上突然有些胀红了。 慕容子书虽说平常说话冷清了一些，可是这人可不是一般的害羞。稍微逗弄几下，面上就控制不住的发红发热起来。 “这哪里羞了？”楚小小调笑。“你可知道我这丞相老爹最小的一个姬妾，据说那才不过十三岁，都未行笄礼，比我还小两岁呢！” “嗯。”楚小小说不过楚小小，也就只得硬着头皮的听着楚小小说教。 “我那友人和我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吧。我这爹想生孩子，也是想疯了，简直就是如狼似虎！你说，要是他万一看上了我这友人的美貌，啧啧啧……”楚小小突然咂巴了几声。 慕容子书面上顿时一阵黑线。 亏他先前还觉得楚小小那友人没安好心，结果才发现楚小小也没对她报着什么好心思。 “我其实也就只是觉得，凡事应该要避嫌才对。我就不信，这种道理，她还能不知道？” 经过一天的相处，楚小小觉得慕容子书这个人，其实就是面冷心热。 果然还是太单纯了。男人要是这么单纯，很容易被坏女人给骗到的。 楚小小虽说自己也没什么经验，但是好歹那些坊间的小说，传记还是看了这么大的一堆，像各种套路什么的，她还是很懂的。 “小姐果然远虑。”慕容子书不由衷的赞叹了一句。他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只少顷，楚小小的伤口周围，又被涂上了另外一层的消炎物质。 这面上要长新肉，就一定要彻底的绝菌，绝空气，而且还要多加消炎。 这是个细腻活儿，要是一不小心，就很容易留下伤疤。 “你是不是不信我？”楚小小自然察觉出了慕容子书的不信任。 “我那友人不是去找了我那丞相老爹么，如果她模样属上上之姿，那十之八九，只片刻，他们两个就会出现在我这小院中。” “小姐确定？”慕容子书放下手上的药膏，看着楚小小的面上，笑得儒雅。 “我和你赌十根金条。”楚小小突然轻轻的扣了扣床沿，只听得一阵吱呀吱呀的声音，她那床底自动升出了一个大大的黑匣子。 楚小小艰难的侧过身子，手只浅浅的一弹，那匣子就应声而开，入眼的，是一盒子的金灿灿！ 盒中约莫有百来根足称的小金条，除此之外，玛瑙明珠，奇珍异宝更是数不胜数。 不得不说，原身真是存款颇丰！ 或者说，楚家真是富到流油！ 第十三章 绿茶是也 一般的人家，就是花费一辈子，要是能够挣到半根金条，那就可以算是分外难得了。 但这金条于楚小小来说，暂时无用。还不如拿它们来测测慕容子书，看看他的身份到底如何。 “好。”慕容子书斯文一笑，笑得有些高深莫测。 这一刻，楚小小想知道的事情，基本已经有了答案。 楚小小再次扣了扣床沿，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那巨大的匣子就瞬间没入了大理石地板之中。 楚家的机关还是挺多的。 下次要是那个蟊贼再敢来，她也应该采取些措施才对。 “小姐手上怎么突然多了这么一个小物件？”慕容子书状若不经意的问道。 “不过是个栓狗的铃铛，我闲来无事，就在手上把玩了一番，结果戴上去就取不下来了。”楚小小眉头紧皱，她扯了扯手上的红带子，连带着那铃铛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 “这可是紫金锁云铃，小姐用来当狗链，实在有些暴殄天物。” “有什么暴殄天物的？”楚小小摇了摇手上的铃铛，面露讥色，“只是一个铃铛而已，等下它取下来了，我就让人给那胖狗子戴上。” 楚小小实在是不喜欢这个铃铛，谁让那人不由分说的就戴在她的手上，还说什么是他的人？ 呵，真是脑子进水了！ “需要我帮忙么？”慕容子书听楚小小的语气，也知道她对这个物件不喜欢。 “那你等会儿再帮我弄下来吧。”楚小小轻轻点了点头。 “小小，你怎么了？我听人说你病了，所以，就特地过来看看！”楚小小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娇俏的女音。 果然说曹操，曹操到！ 只见来人一袭红色纱衣，笑得娇俏可人。这女子模样确实不错，尤其是她身上那书香气质，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啊，你的脸？”一见到楚小小那涂满了黑色药膏的脸，李纱碧顿时就捂着红唇，尖叫出了声。 有这么吓人么？ 楚小小的眸子沉了沉，不想说话。 “小小，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是冷王做的？”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冷王不是一个好惹的人，你为什么偏偏要去招惹他！现在你这脸都成这样了，你以后可如何是好啊！” 如果是初见时，李纱碧是被楚小小的模样给吓到了，那么这一刻，她内心就是一种莫名的欢意。 身为一个女人，连容貌都没了，这楚小小还有什么能够和她比的？ 还帝都第一美女，她看啊，是帝都第一丑女，第一花痴吧！ “你怎么来了？”楚小小自动的过滤掉了李纱碧的问题，笑得颇有深意。 “我不是担心你嘛，所以就特地过来看看。没想到，我在路上遇到了这位公子，他还说他是你的医师，把我给拦了下来！” 李纱碧怪罪的看了慕容子书一眼，可那眸中女儿家的娇羞，楚小小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慕容子书下意识的避开了李纱碧目光，他侧过头看向楚小小时，正好见着楚小小唇角噙着的那抹浅笑。 看来楚小小果然没有猜错！识人倒也清楚。 “我这院子确实定过规矩，外人不得入内的。”楚小小出声。 外人？ 说她是外人？ 李纱碧面上心中顿时就来了怒火，她自己明明什么都比楚小小强，可是碍于楚小小的身份，还是只能强行的压制怒意，一双杏眸中溢出了一长串的眼泪来。 “小小，在你心中，我就是外人么？” 理论来说，是的。 楚小小没有出声。 楚小小绝对有把握，只要她这友人一走出楚父，不出片刻，她毁容的消息，应该就会在这人的圈子内迅速传开。 “我知道，你肯定是怕我见到你的模样，为你心痛，是么？”李纱碧低头擦了擦泪水，一副盈盈泪眼的娇弱模样。 楚小小本来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就这么一朵白莲花，可能心里开心还来不及呢，楚小小可不信这女人会为她心痛！ “你现在模样变成这样，我知道，肯定都是因为我！”说到这里，李纱碧猛地抽泣了一下，“要是我当时能够阻止你去见冷王，你现在肯定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都是我，都是我的错！小小，你打我吧！你干脆打死我吧！”李纱碧突然哭得撕心裂肺，然而，这对楚小小，并没有什么触动。 “我父亲呢？”楚小小看了看门口，也没见着楚莫天的身影。正所谓护花使者，没道理楚莫天不陪同李纱碧一起来的。 “伯父？”听着楚小小问到楚莫天，李纱碧下意识的一怔。 “伯父在后面，他说随后就到。” 李纱碧还以为楚小小是在意楚莫天，觉得自己丢了楚莫天的脸，心里又是一阵嗤笑。 先前这什么医师还不让她见楚小小，这不，她只肖和楚莫天说一句，他就立刻陪同她来了。 李纱碧实在是嫉妒楚小小，凭什么楚小小就能够有这么一个好父亲，而她，李纱碧，却只能在那么一个重男亲女的家庭里抬不起头来。 “对了，小小。伯父刚才认了我做干女儿。我现在，也算是楚家的一份子了。”就似突然想起来一般，李纱碧微微抬头，笑得娇俏。 先前在书房的时候，楚莫天还拉着她一起练字，谈论诗词歌赋。 这些可是李纱碧的强项，才一会儿，楚莫天就对她的才华赞不绝口。大呼她和楚小小，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哟，还认干女儿了？ 这楚莫天下手也是蛮快的。 “唉，你瞧我，怎么还伯父伯父的叫着，我应该和你一样，改口叫父亲才对。” “……”楚小小笑了笑，她仰头看了慕容子书子书一眼，发现这厮正冷冷的站在一侧，充当透明人。 “所以，我也算不得什么外人。反正我比你年长，以后，你就当我是你的姐姐，什么事情只管放心的告诉我，我肯定会替你分忧的。” “今后，要是有人敢因为你的容貌嘲笑你，我就算是拼了命，也要煽上那人几巴掌！” 李纱碧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几句话不离楚小小的容貌。她本来以为楚小小一定会因此更加感到自卑，可是，直到见着楚小小面上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李纱碧就觉得她似是被看穿了一般，脸上火辣辣的。 楚小小这是在，瞧不起她么？ 是不是觉得她只是个干女儿，不能和楚小小这个这个真真正正的女儿，相提并论吧！ 第十四章 鬼话连篇 “诶，小小，你这手上的铃铛好生精致，可以给我看看么？”李纱碧突然眼尖的看到了楚小小手腕上戴着的紫金锁云铃。 这铃铛看着就非同一般，是个好货色。 “这是我打算栓那胖狗子的，你要是喜欢，那我就送给你吧。”楚小小摇了摇手腕上的铃铛，铃铛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用来栓狗的链子，送给她，那岂不是在打她李纱碧的脸？ “罢了，既然是用来拴狗的，我也没什么小宠物可以戴着这物件的，小小还是自己留着吧。”李纱碧笑得伪善。 这楚小小也实在是托生在了一个好人家，这种好东西，竟然要被她用来当狗链！ “早前就听你说，你藏了好大的一笔私房钱，现在看来，果然不假。”李纱碧勾了勾唇，缓缓掩面，遮住了自己的视线。 李纱碧说这话时，可是特地的朝着那大理石地面看了几眼。 她看的那地方，正好就是楚小小先前启动的机关之处。 想不到原身竟然把自己藏钱的地方都告诉了这女人！ 楚小小现在还真是有些怀疑原身的智商了。这钱的事情，是随便就可以说出去的么？ “那是以前。”楚小小垂眸打量着自己手上的铃铛，“这家里的财政大权现在都掌握在我那姨娘手中，我手上就连月供都被她给扣下了。难道，你还不知道？” 楚小小莞尔一笑，她那睫毛极其卷翘，这么一垂头，阳光顿时在她的面上打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是么，可是前些日子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莫不是，在拿我取笑？”李纱碧会信楚小小的话那就有鬼了。 她是知道楚家有一个姨娘，最近特别受宠的。可是，楚小小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那姨娘倒也没有胆大到敢克扣楚小小月供的地步。 这楚小小明明就是一个草包，李纱碧平常说话只要稍微绕些弯子，就可以从楚小小的口中套出一大堆的话来。 可是不知怎的，李纱碧总觉得楚小小今天变得比以往聪明了一些。 难道这草包毁容了，脑子还会变得灵光了不成？ 李纱碧看向楚小小的目光，满是深究。 要不是这确确实实是楚小小的脸，她还真的怀疑这女人不是原来的那个楚小小了！ 这女人也是麻烦！ 楚小小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 这李纱碧平日里和原身相处甚久，对于原身的秉性习惯，应该是分外熟悉的。现在在这女人面前，倒是不好糊弄过去。 反正这人也只是一个损友而已，杀了应该也是无事的！ 楚小小浅浅侧头，她的目光直直的看向李纱碧，那眸中，深不可测。 这目光，直让李纱碧心中猛地一惊。 “小小，你是不是中邪了？”李纱碧惊讶出声。 中邪？ 只少顷，楚小小面上突然缓和了下来。 “你这么一说，倒也有可能。”楚小小靠着床沿，一副虚弱的模样，“我前些日子就觉得自己运气特别差。一连好几天的噩梦，再加上昨天又出了这档子事情。所以……” 楚小小说的一本正经，配着她那面上狰狞的伤痕，低沉的语调，李纱碧突然觉得自己后背一凉。 “小小，你不会是在吓我吧！”这鬼神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可是李纱碧是个什么人，她的心这么大，一般的鬼倒是吓不住她！ “不过，听你这么说，我突然想起你前些日子和我说，你总在夜里听见有女子的哭啼声，那女子的声音听着渗人的很，那现在，还有么？” 李纱碧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根本就没有这档子事情。 她主要就是觉得楚小小今天很不对劲，想测测她。 楚小小哪里不知道这李纱碧的心思。身为天阴宗的圣女，洞察人心思的能力，还是有的。 “我倒是不曾记得，我曾和你说过这件事情。”楚小小微微皱眉。 “以前楚家不是有几个姨娘无缘无故的消失了么？”李纱碧现在是打定了主意要吓吓楚小小了。 刚才还敢装作中邪，净说些鬼话骗她！ 呵，她李纱碧是那么好骗的么？ “你后来问你的父亲，他只说是那几个姨娘作风不行，让人给打发了回去。可是后来一直有传言，都说她们几个被这府中的那口枯井中的女鬼，给摄了魂去。” 李纱碧一字一字，话语说的幽怨。就好似她就是那女鬼一般。她说着说着，甚至还暗暗的瞥了楚小小一眼，探探楚小小的反应。 “本来消失了几个姨娘，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你刚好与其中的一个姨娘亲近，还派人专门去打听了她的行踪。没想到……” 话说到这里，李纱碧声音顿了顿。 说个故事么，也不必全部点穿，勾起人的兴趣，意犹未尽就好了。 没想到什么？ 在井里发现了那个姨娘么？ “我有些怕。”楚小小红唇微张，悠悠的叹了一句。 慕容子书自从李纱碧进来之后，就径直走向一旁，开始摆弄自己的药材。 现在突然听着楚小小说她自己有些怕，他白皙的面上顿时一僵。 这楚小小，还会怕么？ 可是，李纱碧听着楚小小的话，还以为她真的被自己吓到了。 “其实这些事情，你也不需要多想。”李纱碧说到这里，面上露出担忧之色，“等明天我为你去白马寺求一道护身符，那符咒灵验得很，应该也是可以防住那些邪物的。” 李纱碧还越说越玄乎了。 “罢了，还是不要去那白马寺了，那寺中的小和尚和你认识，又和你有过节。万一他知道我这道符咒是为你求的，那他大概是不愿意给我了。” 要说这白马寺的小和尚，那可和她李纱碧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这楚小小看着那小和尚模样俊朗灵气，自己要去招惹人家小和尚，没想到被人家师父给赶了出来。 啧啧啧，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一路丢脸都到现在，还能够在丞相之女这个身份的庇佑下，这么安然无恙，也算是这楚小小走了八辈子的狗屎运。 只是，现在这女人就连容貌都毁了，想必，这一生，也算是废了吧！ 第十五章 何不出家 “这也无妨，大不了我以后睡觉多点几盏灯就是了。”虽然李纱碧的话半真半假，但楚小小还是从她的口中套出了不少的话。 连小和尚都戏弄，那原身可不是一般的“顽劣”！ 楚小小早前在天阴宗之时，她手下的一大护法曾因吸食了一个佛修的精气，被那佛门的师尊给堵到了天阴宗的大门口。 佛修都自诩正派，天道乾坤。 像天阴宗这等邪宗，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 亏得宗门圣主亲自出场，这才震住了那些子弟。 也就是那一次，楚小小在一旁暗暗的偷看，她这才发现那些佛修一个个都一身素色纱衣，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他们那些佛修模样都俊朗素净，灵气之中，夹杂着禁欲。这种禁欲之感，更是把宗门的一些女修迷得神魂颠倒，想入非非。 尤其是那个吸食佛修精气的护法，还在宗门之中，说道了许久。还说那日与那男人颠暖倒凤，好不快活。还说什么只要再与那男人求得一日之欢，身死也罢。 只是，那佛修是可以随意肖想的么？ 那位护法的下场自然没有好到哪里去。好像是被圣主给交了出去，被别人给炼化成法器了。 “那可不行，这些邪气，哪里是灯盏就可以挡住的。”李纱碧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女儿家阴气本来就重，最容易招致邪祟。你平常还是注意些的好。” 这人啊，最架不住心中有鬼。 吓着吓着，指不定这个人就神经衰弱，精神不振。 要是这样，那也就离死不远了。 李纱碧对楚小小，除了利用，攀附，那可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李纱碧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些什么，不想要什么。所以，等到楚小小有朝一日对她没有价值的时候，李纱碧就会毫不犹豫的放弃楚小小。 反正楚莫天已经认她做干女儿了，楚小小现在又成了这番模样。既然如此，她也就没必要再和楚小小这么虚与委蛇。 “小小，我看，你最近情况已经算很严重了。你要不要干脆寻一个寺庙，去住养上一阵。也好去去晦气。”李纱碧笑得温婉。 这楚小小傻得像个白痴一样，要真是说她会出家为尼，那也是不无可能的。 “哦，那你可愿陪我一同前往？”楚小小冷冷的睨了李纱碧一眼，眸中不露声色的露出一丝讽意。 她正在考虑，要不要给这李纱碧来上一巴掌！ 楚小小才话音刚落，李纱碧面上顿时一僵。 不知怎的，她突然发现自己现在有些吃不透这楚小小的心思了。 李纱碧微微挑了挑眉，暗暗的瞥了一眼楚小小，发现她那眸子竟然含着一丝冷意。 “我陪你去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我还未成婚，女儿家的，要是住在寺庙，那多不好。” 李纱碧这话其实也是说的有趣。 楚小小和她那能比么？ 这女人名声都坏成这样了，也不介意再坏些。 “有什么不好的，难道我和你之间还有什么区别么？”楚小小皱眉，”为什么我可以去，你就不可以？” 其中原因，难道这楚小小自己不清楚么？ 还要她来说出口！ “那寺庙之中，男人颇多。俊美的人儿，自然是大有人在。我不是为你打算，想让你开心开心么？你怎么反而问起我来了？我身边又一直不乏追求者，倒是你，小小，你可要快些努力了！”李纱碧捂唇浅笑，一副娇羞的姿态。 她说这话时，甚至还看了正驻足在远处捣药的慕容子书。 这男人看着倒是不错，要是能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成为她的入幕之宾，那也是不错的选择。 “诶，你瞧我，我一路过来走了这么久，竟然也没想到坐下来喝口茶！”李纱碧微微拂动轻纱，可她却偏偏站在原地，看来是在等着楚小小给她倒茶。 这女人只是脸毁了，又不是瘫痪，给她倒杯水难道都不行么？ “我这里只有隔夜茶，”楚小小冷冷出声。 其实有隔夜茶就已经很不错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侍女仆人。直到大中午，楚小小自己都还滴米未进。 隔夜茶？ 堂堂一个相府千金喝隔夜茶？ 说出去谁信啊！ “算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就不喝了。”李纱碧轻轻一笑，可她那杏眸却是妩媚的看向站在一旁的慕容子书。 她先前只觉得这男人模样清冷，可现在一看，顿时只觉得慕容子书面如冠玉，气质不凡。 这男人，还真是不错。 “不过，小小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一进来，就看着你好似不大开心。” “我知道你的模样毁了，这对你来说，是极大的打击。但是，你也要想啊，父亲收了我做干女儿，难道你不为我感到高兴么？” 按照慕容子书的意思来说，楚小小现在真可谓是世间最惨之人。 要是她还为李纱碧被楚莫天收作干女儿感到高兴，那她的智商还就真是位于二百四十九和二百五十一之间了。 “往常我们虽然一直以姐妹相称，但是，直到现在，我们才总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姐妹了。” “以后你就不要叫我纱碧了，就管我叫姐姐吧！”李纱碧兀自说着，只见她轻轻的移动着莲步，缓缓的行至楚小小身前，轻轻的扶起楚小小的手，真是好一副亲热的模样。 这李纱碧身上带着一股极浓的脂粉的香气，李纱碧才刚刚一抚上楚小小的手，竟然就见着慕容子书极快的将楚小小朝着他那边拉了过去。 “小姐，该喝药了。”是一阵温润如玉的男音。 李纱碧的手顿时就落了个空，这一动作，直让李纱碧心里对慕容子书的印象一落千丈。 她本来觉得这人身份不错，就生了一些心思，还想攀附攀附。 李纱碧也没有想到，这男人竟然这么护着楚小小！ 既然如此，反正她先前已经和这男人把梁子给结下了，现在还不如让他们两个人生些嫌隙来。 第十六章 还要打脸 “小小，我看这位公子对你非同一般，看着倒不像只是一个普通的医师，你们莫不是？”李纱碧说话间，反复在他们两人间打量了一番，面露羞色。 “小小，这位小公子看着还真是纯良，你那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太多，可不要再像往常这般，辜负了人家啊！” 李纱碧话音刚落，慕容子书冷冷的瞥了李纱碧一眼。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虽说他是医师，可是这一幕，要是被别人看去，肯定是要被说闲话的。 他原本扯着楚小小纱衣的手缓缓的松了开来，可那拿着药碗的微微颤抖着的大手，出卖了他此时的想法。 这个话题就有些尴尬了。 “他只是我的医师而已，普通的医患关系，难道你不知道么？”楚小小勾唇一笑，面露冷色。 只是普通的医患关系！ 尽管事实确实如此，可这话从楚小小那樱色的红唇中说出，慕容子书竟然觉得心里莫名一空。 “难不成，姐姐以为我有这么大的魅力，随便的一个男人，只要见着我，就会被我给勾了魂不成？” 李纱碧知道楚小小生气了。 但是这又能怎样呢？ 换作是以前，李纱碧可能还会怕上几分。可是现在，楚莫天都已经收她做干女儿了，她李纱碧总要拿出一些气势来。 “那可说不准。”李纱碧声音婉转柔媚，轻轻勾唇。 “小小一向对男人颇有一套办法。我看这医师还不错，看着也对你有意思。” “干脆，你就把他也给收了吧，反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李纱碧也是摆明了心思，想要欺负楚小小。反正楚小小名声都这么差了，喜好男色，那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她李纱碧就不信，这楚小小还敢反驳她不成！ “什么少一个不少啊？”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浑圆的声音，李纱碧心中下意识的一惊，她连忙侧身朝着大门看去，入目的，是一袭金色的长袍。 “你们两个人在聊些什么？来，说来让我听听！” 楚莫天周身都闪耀着一股足以闪瞎人眼的金色，那金色晃得人几乎看不清他的面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把一身的金子都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李纱碧说楚莫天是半路去换衣服去了，那么，这身衣服还真是“好看得紧”。 不过，等了这么久，她这个便宜老爹总算是闪亮登场了。 她楚小小倒要看看，这个李纱碧，现在到底要怎么圆这句话！ “父亲。”李纱碧也是乖巧，她先是娇气的唤了楚莫天一声，这才道，“我是觉得那院中的花开得灿烂，所以想为小小多采来几支，免得她在这屋子里寂寞了。” 呵，编，接着编！ 楚小小从慕容子书手中接过药碗，看着那浓黑的汤药，微微的皱了皱眉。 “不过，父亲这府邸中的花儿实在是好看！平常这个时候，我只能见着一些夏荷风露，可是在这里，桃花海棠竟然都能争相绽放，虽艳无俗姿，太皇真富贵。” 要说李纱碧也是运气好，她本来先前在路上就对此颇有感触，所以现在说出来，即使楚莫天是个老狐狸，他也没发现什么破绽。 反倒是李纱碧出口成诗，这不由得让楚莫天对她更加多看了几眼。 “虽无艳俗姿，太皇真富贵。哎呀，能够出口成诗，纱碧真是一个有才气的女子，这一点，还真应该让楚小小好好向你学习学习！”楚莫天眯着一张混浊的眸子，看向李纱碧的眸中满是赞扬。 “哪里，小小也是很厉害的。”李纱碧稍作推托了一番。 不过，楚小小也确实是个草包。 现在又丑又蠢，说实在话，就算是楚小小真的愿意向她学习，她李纱碧，还不愿意教呢。 难得得到楚莫天的夸奖，又顺利的让楚小小吃了个哑巴亏，李纱碧里面别提多开心了。 “她哪里能够和你比？”楚莫天冷冷瞥了一眼楚小小那敷着药膏的面颊，面上越发阴沉起来。 “楚小小要是有你的一成，那我就心满意足了。偏偏是这么个鬼玩意儿，看得我心累！” 楚莫天倒是没把李纱碧当成外人，指着楚小小就开始骂了起来。 楚小小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来做些什么的，她这里又不是动物园，是想来参观参观的么？ “我自然是没有她这般满腹才情。”楚小小晃了晃手中的汤药，冷眼看向正驻足在远处的两人。 这两个人站得那么近，倒是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他亲生女儿。 不过，楚小小她自己也是个假芯子。心里倒也不在乎这些。 “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难道在外人面前说我，父亲就不觉得丢人？”楚小小就算是再好的脾气，现在也被磨没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这李纱碧本来是一副柔弱的模样，可是在公布她自己成为楚莫天干女儿之后的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实在是应明了什么叫作得寸进尺！ “楚小小，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她是我认的干女儿，和你一番无二。” 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差距。 相较而言，他还情愿李纱碧是自己的女儿。 “反正我现在也有了干女儿，你要是再胡闹的话，我就让人把你丢出去，让你自生自灭！”楚莫天沉声威胁。 楚小小现在对楚莫天，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失望。 原身虽说是楚莫天的独女，但在这偌大的丞相府，确实是举步维艰。 楚莫天对于原身的看法已经根深蒂固了，短时间之内，实在是难有改观。 “不知道要是母亲还在的话，你会不会这样？”楚小小冷冷出声。 她早就注意到了楚父对于原身的母亲，似乎有种执念。 既然原身这么不喜欢他的父亲，这二人之间彼此不喜，她也没必要再用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你休和我提你母亲！”楚莫天话音刚落，只见他竟然恼羞成怒的甩过手，看来是打算狠狠的打上楚小小一巴掌。 又要打么？ 难不成这人还打上瘾了？ 她身为天阴宗的圣女，还真是少有人能够敢这么羞辱她。 “父亲最好换一边脸打，这样伤口也会对称一些。” 第十七章 气势逼人 一边是鞭伤，一边是巴掌印，反正就这么大的一张脸，就是不知道这楚莫天是不是还要在她的面上打出一朵花！ “你！你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打你！”楚莫天冷冷的睨向楚小小，那混沌的眸子突然泛出了阵阵血丝。 不对。 不对！ 这情绪不对。 楚小小面上突然一怔。 可就在她发愣的时候，楚莫天突然直直的对着楚小小的面颊打了过来。 他也还真的下得去手，这一巴掌要是落到楚小小的面上，肯定会新伤加旧伤，伤口更加严重！ 就连李纱碧，都驻足在一旁，静静观望。 她还真是希望，这楚小小过得比任何人都要悲惨些才好。 楚莫天那力道极大，只见他挥动手掌，所到之处，竟然还带起一阵阵的疾速的罡风。 然而，预料之中的巴掌，久久的没有落到楚小小的面上。 “你这是做什么？”楚莫天沉声质问。 “虎毒不食子，相爷还是不要做得太过分的好。”慕容子书扬了扬自己宽大的衣袖，轻飘飘的就甩开了楚莫天的手。 呵，这人竟然还敢拦他？ 他楚莫天身为当朝丞相，只手遮天，翻云覆雨，在这帝都谁不要给看他几分面子？ 楚小小轻轻抬眸看了慕容子书一眼，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替她挡下这一巴掌。 “这是我的家事，哪里是你这么一个区区江湖野士可以管的？”说到这里，楚莫天轻蔑的冷哼一声，“我就是现在把她给打死了，都不关你的事！” “自然是不关我的事。”慕容子书冷冷出声。 “只是，大理寺办案一向严明。若是相爷当真做出了此等有违纲伦之事，你觉得，圣上到底会如何处置你？” 慕容子书冷眼睨向楚莫天，虽是一身青色的儒衫，可他如今只需轻轻皱眉，那周身的气势突然变得颇具威压起来。 楚莫天见此，面上突然一凝。 这男人看着气质不凡，再加上敢在他面前这般说话，他突然怀疑这男人的身份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江湖医师。 “圣上会如何处置我，岂是你这么一个小小的平民百姓可以妄自揣测的？”楚莫天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 他抖了抖自己的袖子，那双看向慕容子书的混浊眼眸中，满是打量。 慕容子书哪里不明白楚莫天的意思。他白皙如玉的面上突然勾出一个浅笑，道，“我自然不敢揣摩圣意。” 呵，既然不敢，那还在他楚莫天面前说些什么？ 楚莫天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声，那嘲讽之色，还真是溢于言表。 “只是大元朝律法圣明，依照《刑罚令》第一百二十三条，草菅人命者，若平民，诛！若官员，念其有功，永世流放！”慕容子书迈动长腿，缓缓的走近楚小小身前，兀自的拿起那被楚小小喝了个精光的药碗。 “你！” 楚莫天也还真的是被气到了，他纵横官场这么些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提什么大明朝律法！ 楚小小听罢，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中，突然染上了一丝笑意。 她突然忘了，慕容子书这个男人，先前可是当着她的面说楚莫天不能再度生育的，现在这两个人真的碰撞到一起，她倒是乐得看戏。 慕容子书可不管楚莫天怎么吹胡子瞪眼，他挥动青衫，缓缓走向一旁的檀木柜，纤细白皙的指间微动，开始拾掇起自己的草药来。 “那你倒和本相说说，这大明朝律法又怎么要治到本相身上了？”见慕容子书不过是一个后辈，竟然敢如此出言顶撞他，还是这样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尽管如此，楚莫天那一副斯文败类的面上竟然怒极反笑的勾出了一抹笑意。 “前些日子，有一九品芝麻官，因为杀了自己的姬妾，但无功勋，被大理寺施以极刑。”阳光微微偏过，照耀在慕容子书温润如玉的侧面，一时间，引得人遐想连篇。 “一姬妾况且如此，何况是相爷你自己的女儿？按照相爷的功勋，不说流放，连贬三品，也是有可能的。” 连贬三级？ 呵，楚莫天见慕容子书说话云淡风轻，分外明白其中道理，不似一般诓人之徒，他习惯性摸了摸自己无名指上的玉戒，突然赞道，“还真是后生可畏啊！” “谢相爷夸奖。”慕容子书轻佻一笑，竟然也不推脱，还就真的就承下了楚莫天这违心的夸奖。 这家伙也不嫌脸大！ 楚小小不露声色的勾出了一丝浅笑。 “你既然有这番才学，又深谙我朝律法，只是区职一位郎中，实在可惜，倒不如我让人给你寻个九品芝麻的小官当当，怎么样？” 楚莫天其实也是摆明了心思想要羞辱慕容子书的。若是他真的身份不凡，那也就罢了。可是，若这人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呵，那可别怪他楚莫天不客气！ “那就谢过相爷美意了。”慕容子书轻轻轻轻扬了扬儒衫，可他那面上，可完全看不出多谢的意思。 “只是我不喜官场之道，相爷还是举荐更需要的人才，免得浪费了这一个指标。” 真是不识抬举！ “你若是不愿的话，那也罢了。”楚莫天面上陡然沉了下来。 他现在，还真想让这个什么鬼医师快点卷铺盖走人！ “反正你现在只消好好的给我这不肖女治病。这要是治不好，你也不要有压力，反正我倒是不怀疑你的医术！” 话音刚落，楚莫天就似故意一般，突然看向驻足在一旁的李纱碧，道，“对了，碧儿，你不是喜欢我这府邸的花么？你要是喜欢的话，你就干脆在我这里住下。至于李尚书那边，我到时候再和他去说。” 楚莫天倒是叫得亲密。 先前还纱碧，纱碧的，这才没几句话，就叫什么碧儿了。 碧儿么？ 昨天被她打了一巴掌的那个姨娘，好像是叫作柳绿儿吧！ 楚小小默默的坐在一旁，完全就如同隐形人一般。她反正也不想介入这两个人的话题。 “这，这样不好吧？”李纱碧微微咬唇。 第十八章 鸠占鹊巢 李纱碧刚才是见着楚莫天发脾气的，她本来站在一旁还有些尴尬，现在突然见着楚莫天话题转移到了她的身上，顿时就羞涩的用着纱衣掩面羞笑起来。 天知道李纱碧有多想留在丞相府！ 要是李家知道楚莫天收她做了干女儿，还这么宠她，把她留在这里住宿，那李家的那些人，还敢这么小瞧她李纱碧么？ “怎么，碧儿不愿意？”楚莫天微微侧头，那看向李纱碧的面上，满是疼惜。 “能够住在这里，碧儿心中自然是愿意的。只是……”说到这里，李纱碧顿了顿。 要是她太快的应承下这件事情，只怕楚莫天会觉得她太过趋炎附势。所以，李纱碧也还决定再推脱一番。 “十五日之后，有个宫宴，到时候你就和楚小小一起出席吧。”楚莫天抚了抚自己的尾戒，笑得一脸慈祥。 他纵横官场这么些年，一些女人家的心思，他只是懒得猜罢了。 楚莫天话音刚落，李纱碧垂着的一双杏眸中，满是震惊。 她能够和楚小小一起出席？ “这次的宴会，据说是圣上为了给几个皇子选妃，你可得好好把握才行。”楚莫天慈祥的伸出一只大手拍了拍李纱碧那瘦弱的肩膀。他那一张白皙的面上咋看之下，还有些殷切。 楚莫天这话倒是说的直白。 要是她能够成为皇子的妃，那可比嫁给那些所谓的贵胄好了去了。 李纱碧的父亲只是一个区区的尚书，阶品属从四品，平常也就只是在宫中管理文书而已。 想要获得宫宴的请帖，最差也要是三品官阶。 再加上李纱碧家中姐妹无数，又不是嫡出，所以，宫宴一事，对她来说真是可望而不可及。 “是。”李纱碧悠悠的点了点头。 楚莫天既然说这话，那就证明他真的生了捧她的心思。 “既然如此，那你这些日子就先在府中住下，刚好我也喜好诗词歌赋。若是你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来书房找我探讨探讨。” 还探讨探讨？ 楚小小顿时满脸黑线。 这两个人既然把她当作透明人，那还来她这里做什么？ 怎么不现在直接去他书房聊？ 得瑟得瑟的来她这里，硬是要训斥她一番。合着她楚小小就是这受气包么？ “小姐不急么？”看着楚莫天二人离去的身影，慕容子书眸子沉了沉。 他刚才见着这两人说话，楚小小一句话也插不上。这也足以说明楚小小有多不受宠了。 “急什么？”楚小小微微侧头。 她只是觉得自己低估了自己这便宜老爹。没想到楚莫天竟然起了这种心思。 既能够气气她，还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拉拢李纱碧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女。 啧啧啧，不愧是弄权的好手！ “楚丞相如今有心栽培这李纱碧，看来在那宫宴之上，这李纱碧势必会惊艳全场，不说王爷正妃，侧妃倒是极有可能的。” “而且这女人工于心计，要真是让她得势，还真会成为丞相的一大助力。只是她太过善妒，恐怕会对小姐不利。”慕容子书薄唇微张，他轻轻拂过袖摆，那骨节分明的大手开始包扎起药膏来。 “你可知我这坏名声是怎么来的？”楚莫天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她现在身体行动不便，这院子里又没有人，要真是饿死也有可能的。 “小姐不是祸害了一众公子哥么？”李纱碧白皙的面上突然露出调侃之色。 这慕容子书就会说些胡话！ “罢了，我也不想和你说。”楚小小好看的额头渐渐皱起，她突然觉得脑袋里闪过一些细碎的记忆，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原身的。 慕容子书听罢，白皙如玉的面上缓缓一笑。 这丫头被别人说，竟然还不乐意了！ “你先前和我父亲说得一套一套的，你就不怕他让人把你给赶出去？”楚小小掀开被子，轻轻的敲了敲自己的腿。 这腿明明就还有感觉，但就偏偏不能走路了。 若是现在就开始修炼，也不知道能不能通通这具身体的脉络。 刚才慕容子书突然和楚莫天说什么律法，倒是让楚小小始料未及。 “若这里是我的药庐，只怕他早就被我的侍从给轰了出去。”慕容子书封好了黄纸，这才迈动长腿，拿着几副药膏缓缓的走到了楚小小的身前。 哟哟哟，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刚才的情形你又不是没看到，我怕你还把他给轰出去，他倒是先把我给赶走了！”楚小小自嘲一笑，主动掀起自己白色的里裤，露出那白皙细腻的小腿。 楚小小的裤子本来就松松垮垮的，她那稚嫩的指间只轻轻一勾，几乎就快勾到了大腿根部。 见着慕容子书面上一红，楚小小连忙上道的把裤子撩下了一些，只露到自己那膝盖处。 “小姐这倒也不是杞人忧天。”慕容子书拿起一块竹片，轻轻的将那漆黑的药膏涂抹在楚小小的膝盖。 慕容子书离楚小小有些近，他努力的不去注视楚小小露出来的肌肤，可自楚小小身上传出来的冷香，还是让他心中顿时一凝。 楚小小身上这香味，只是闻着，就让人凭空生出一股禁欲的想法，直让人想把她抱在怀中，狠狠怜惜一番。 慕容子书也不是没见过女子修习媚功，可是那些一般是最下等的青，楼女子所学，像楚小小这等贵女，倒是不甚需要的。 再者说了，那些女人都是媚而于形。像楚小小这般，身上本来就没有媚态，模样清冷，还真是不同寻常。 楚小小可没想这么多。 李纱碧的事情暂且不急。 毕竟这还不是楚小小担心的。 楚小小突然微微的叹了叹气，她轻轻仰头，看着自己的纱衣，有些发呆。 “子书，你对这府邸熟悉么？” 慕容子书不知道楚小小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可他还是指间翻动，垂眸继续给楚小小涂着药膏。 “还行吧。”他其实是昨天晚上才到这楚府，对楚府的布局也不太算了解。但是既然楚小小这么问，那自然是有事相求。 “那你可以给我去查一下先前那女人所说的枯井么？” 第十九章 平行低劣的反面教材 冷王府内。 “王爷，不要！”是一道女人的娇斥。 “不要？都过了这么些时候，离儿可不要再吊着本王的胃口！”男人话音刚落，只见他宽大的衣袖霸气的一甩，只一瞬，就稳稳当当的把女人给抱在了怀中。 不同于张泽九的清冷邪气，这人的五官煞是立体。如同刀刻一般，冷峻之中，透着君临天下王者的气势。 他那俊朗的面容仿若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般，棱角分明冷逸。也许是沉浸了太多的岁月，他那眸光锐利深邃，就像是冷鹰，晦暗而犀利，直直的要看穿人的心底。 “可是这会儿还有外人呢！”魏清离睁开一双媚色的丹凤眼，轻轻的睨了一眼张胤肆身后的侍女，白皙的面微微泛出了一丝羞色。 她好歹也是这冷王府里的侧妃，平常都是分外端庄典雅，要是她这样子被下人看了去那可如何是好？ “既然离儿都这么说了，那你们就先退下吧！”张胤肆倒是心疼魏清离，见着她不喜欢，只挥了挥手，就立即让那些侍女退下了。 张胤肆长腿迈动，抱着魏清离缓缓的走向一侧，接着身子一躬，温柔的把她给放在了椅子上。 看着魏清离那微微凸起的小腹，张胤肆那冷色的眸中，满是孩子气的开心。 “你这孩子若是男娃，倒是可以接我的封号。实在不济，也可以给他个世子当当。”张胤肆轻轻的环住魏清离，深深的在她的面上落下了一吻。 张胤肆话音刚落，魏清离的那娇俏的面上突然微微一怔。 世子？ 魏清离心里倒也想。 只是她这肚子不像那些生了男丁的女子一番，是那尖尖的模样。魏清离的肚子看着很是圆润，按照那些医师的说法，生女孩的几率可谓是大得多。 “我这肚子不过才三个月，王爷怎知他一定是个小世子？”魏清离轻轻出声，她那媚眼缓缓的看向?眸中潋滟含笑，“若是我这腹中是个女孩儿，难道王爷就不喜欢了么？” “当然不喜欢！”张胤肆冷冷出声。他这一回答，还真是出乎魏清离的意料。 “你若是生了个女儿，我一定要把她亲手给掐死！”张胤肆白皙的面上突然溢出阴冷的光来，只一瞬，魏清离心中陡然一惊。 她最近爱吃辣。 都说酸儿辣女，就连魏清离，心中也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怀的是个女孩。 “这是我们的孩子，难道就因为她是一个女孩，你就要掐死她么？”魏清离眼眶一酸，眸中泛出了点点泪光。 张胤肆根本就不像他说的那般喜欢她，若是可以的话，只要张胤肆愿意，本是可以为她清掉他的王府后院的。 只是他没有。 现在就连她的生的女儿，也要一并掐死么？ 张胤肆也知道魏清离伤心了，他宽大的流光广袖一挥，就似罩着一只小鹌鹑一般，就将魏清离小小的身子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我和老九不同。”张胤肆抱着魏清离，稳稳的坐在了椅子上。 这张楠木椅子本来只能容得下一人，现在突然坐着两个人，倒是显得有些拥挤。 “老九可以混账度日，胡作非为。可是我不能。”张胤肆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阳光落在书房里，在他的侧面，打下一道晦暗的阴影。 张泽九身为皇后嫡子，即使他什么都不做，但是有皇后一派在，太子之位于他，实在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的容易。 真是生而不平等！ 张胤肆的母亲只是个普通的宫婢，他张胤肆，在那皇宫，本来就是一个畸形的存在。 似回想起了往常那倍受凌辱的日子，张胤肆白皙冷俊的面上，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今天我所得的一切，根本就不是我身上留着的皇室血脉，而是因为，这大元朝的江山，一直是由我，张胤肆，来守护的！” 张胤肆是武将出身，常年驻扎塞外。 也是三年前借着他母妃的丧事，这才可以回这帝都。也算是皇帝开恩，还给了他一个所谓的封号！ “所以，要是你这腹中不是一个男孩，那这孩子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张胤肆话音刚落，魏清离的心突然砰砰跳了起来。她知道，张胤肆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那王爷还是去找别人为你生这孩子吧！我就是喜欢女孩！”魏清离的语气冷了下来，她侧向一处，不再看向张胤肆。 “哦？”张胤肆倒也不恼，他薄唇一勾，突然调笑起来，“那我若是去找那楚小小，你也愿意？” 说起楚小小，魏清离心中那是一万个的不喜欢。 那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虽说模样可比洛神天仙，可偏偏善妒成性，肚子里没安好心！ 那天一进王府，不由分说的就推了她几下，直直的把她给推到了王府的小池塘之中，险些害得她溺水身亡。 见着魏清离那娇俏的面上露出了害怕的神色，张胤肆突然觉得逗逗她也是颇为有趣的。 “不愧是帝都第一美人，那楚小小虽说品行低劣，可那模样毕竟摆在那里，我要是收了她做个侧妃，那也不亏！” 也只是为了吓吓自己的爱妃，张胤肆心中对楚小小，那可是一万个瞧不起的。 昨天还专门跑去小寒潭偷看他沐浴？ 要是按着他在军营的性子，早就把这女人充作军，妓去了。 不过，昨天既然张泽九也在场，见到了他那九弟的模样，想必楚小小这女人肯定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王爷既然喜欢，那就去收了她吧，反正我也只是一个侧妃，根本就无权干涉王爷的意愿。”魏清离说罢，只见她扬了扬自己的纱衣，就想要挣扎出张胤肆抱着她的怀抱。 “放心吧，楚小小那种女人，我还瞧不上！”张胤肆轻轻的抚了抚一头如墨的黑发，笑着在魏清离耳旁，吹了一口热气。 他这一举动，顿时就让魏清离娇艳的面上，红若玫瑰，艳如牡丹。 “离儿你放心，我这一生，有你一人，足矣。” 张胤肆也是一个心机颇深的人。 魏清离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可为了保护她，张胤肆不能给她正妃的名分。 就算是他每天晚上流连在那些姬妾房中，可他相信，自己的苦衷，魏清离一定是懂的。 第二十章 不能修仙 一天转瞬即逝，斜阳余晖返照着小小的庭院，院中艳丽的花草树木都失去了自己的颜色，缓缓溶成灰色的一片，而后逐渐溶成漆黑。 到了垂暮的时候，整个院子都慢慢地暗沉了下来，归于一片寂静之色，只余下蟋蟀夏虫一类，轻轻鸣叫。 夏日总是催人j困意。自楚莫天和李纱碧离开，慕容子书给她上了一些药，楚小小才一挨着枕头，就沉沉的睡了去。 没想到，再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了。 屋内黑得很，没有点灯。 厚重的楠木大门压抑的紧闭着，这偌大的闺房之中，如今倒是只有楚小小一个人。 楚小小微微抬了抬手，手上的那个铃铛早就已经被慕容子书给摘了去。 没有那恼人烦的叮当声，楚小小倒是莫名的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 寒潭中的水太过寒冷，这具身体实在是元气大伤。真可谓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实则外强中干，虚有其表。 楚小小在睡觉期间，曾经缓缓的运行天阴宗的功法，可是奈何这身体经脉太过堵塞，又属于资质最下等的五灵根，饶是她空有金丹的神识，也无法聚集一分一毫的灵气。 若是不能修仙，只怕她会永远的被困在这具身体之中，直到这具肉身化作齑粉，她才能摆脱束缚。 疏通经脉这种事情，应该要借助慕容子书的力量才行。 关于慕容子书这个人，除了模样温文尔雅，心思纯良，刀子嘴豆腐心，又极其容易害羞之外，楚小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疏通经脉的时候，她肯定是要赤身果体，接受那人帮忙扎针冲穴的。 所以，按照慕容子书那害羞的性子，到时候说不定又面红耳赤，脸红得像个红红的小鹌鹑。 他一定不会愿意的！ 楚小小微微皱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虽说她附身在原身的身上不过一天，可是如今的形势倒是于她非常不利。 虽说原身名义上是这楚莫天的至亲血脉，唯一的独苗。可是，在楚莫天看来，若是真正让他在楚家寻到了更好的接班人，那楚莫天应该会毫不犹豫的就把她作为一颗弃子，丢掉。 身为世家之女，除开自家身份外，最好的大概就是找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去攀附！ 楚小小好歹也是一宗圣女，不说像宗门其他女子那般存着女尊男卑，男人如玩物炉鼎的心思，可楚小小心中对于依附男人这件事情，到底是十分排斥的。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扣门声响，楚小小应声让他进来，而后木门吱呀一声的打开，入目的是一袭青色的儒衫。 屋内漆黑一片，楚小小眯了眯眼睛，也看不清慕容子书的脸，只能感觉到他那朦朦胧胧的出尘气质，和那满屋随之而来的微苦草药香。 也许因为楚小小身上也上满了药，这种气息，楚小小倒很是喜欢。 “小姐睡得可好？”慕容子书长腿迈动，指节分明的大手缓缓的把新带来的草药放到了檀木桌上。 睡得能不好么？ 除开中午那一点说话的时间，楚小小简直就是从昨天晚上睡到了今天下午，睡了这么久，她的身子都酸麻了。 “还行吧。”楚小小靠着床沿，缓缓的直起身子来。 这个时候，慕容子书已经点了灯盏，烛光摇曳，满室瞬间有了光亮，一片金黄。 楚小小微微侧头，这才看清了慕容子书的模样。不管怎么看，这慕容子书看着都是个温润如玉的世家子弟。 啧啧啧，要是这样的一个人黑化起来，那岂不是和那楚莫天一样，都能统称为斯文败类了？ 慕容子书察觉到楚小小在偷看他，那白皙的面上，突然不露声色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挥动青衫，突然拿着一包黑漆漆的东西，缓缓的走到了楚小小的身前。 “才睡了一个下午，你的脸倒是好了不少！”对于楚小小恢复得这么快，慕容子书眸中渐渐的闪过一丝震惊。 本来按照楚小小的伤势，起码应该要一个月才能够好成这样。现在照着楚小小痊愈的速度，说不定半个月之后，这脸就可以恢复原先的纯洁无暇。 慕容子书话音刚落，楚小小就立即将他手上的那包东西给拿了过去。 楚小小动作极快，慕容子书手上很快就空了下来，慕容子书的手悬浮于半空，倒也不尴尬。他挥了挥长袖，就把手端庄的背了起来。 “我现在倒不担心脸的问题。”楚小小青葱的纤手缓缓的拨开一层又一层的油皮纸，直到见着那露出的枣红色的蜜饯，和那鹅黄色的糕点，她那樱色的红唇才浅浅的勾了勾，露出一抹艳色来。 “我只是怕你再迟些回来，说不定我就被饿死了。”楚小小在天阴宗的时候，一出生就是筑基，那等辟谷之能，根本就不需要吃这些凡间的俗食。 可是这具身子不同，连着一天一夜滴米未进，那胃自己磨啊磨，她倒是觉得自己饿得有些胃痛。 看着楚小小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好似这蜜饯糕点是什么宝贵的东西一般，慕容子书白皙如玉的面上突然一怔。 这丫头，难道在楚家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么？ “堂堂的丞相之女，怎么连自己的三餐都弄不上嘴？难道丞相没有给你分配侍女么？” 慕容子书突然觉得楚小小有些可怜。 他的住所离楚小小太远，再加上他也并不是一天到晚都在楚小小的院子里，所以，他还以为楚小小已经吃过了。 也幸亏他晚上还想着带一点吃食过来，不然这丫头可能就要饿得更加虚弱。 “我在这院子里一个人孤苦伶仃的，除了你来陪我，你觉得还会有人想管我么？”楚小小舔了一口蜜饯。 这蜜饯甜得很，丝丝的，滑滑的，楚小小都有些舍不得吃把它给吃下去。 她其实对这慕容子书也没抱多大的指望。毕竟连原身的丞相老爹和她都不亲，更何况是慕容子书这么一个被丞相老爹花银子雇佣过来的医师？ 第二十一章 最奇葩的炉鼎（1） 楚小小本来就心思良多，很难和人交心。 左右不过是找个人说话而已。 而且慕容子书身份非凡，身为帝都四大家族之首，慕容家族的子弟，她和他打好关系，总归是不错的。 这么可怜么？ “也对，我来你这院子里这么久，还确实没见着一个端茶送水的婢女。”慕容子书苍色的薄唇缓缓的勾了勾。 不知怎的，他看着楚小小吃蜜饯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来。 他的心思突然歪了歪。 “虽然是些隔夜的茶，但有总比没有好。”慕容子书挥了挥宽大的袖摆，只一瞬，一杯褐色的茶水就递到了楚小小的面前。 楚小小手上拿了两包吃食，也不怎么方便。她微微躬下身子，那樱色的红唇竟然浅浅的含着了慕容子书的杯子。 霎时间，一股清冷的冷香扑面而来！ 借着黄晕的烛光，慕容子书只轻轻垂眸，就可以看见楚小小那露出的优美的脖颈。 她的皮肤煞是白皙，稚嫩。细细看来，还可以看见上面细小的绒毛。 慕容子书温润如玉风面上突然一凝。 他还是，第一次觉得一个女人这般好看！ “这水都嗖了。”楚小小咂巴了几下嘴巴，一双清冷的桃花眼被酸涩得眯成了一条线。 这茶水的滋味，该怎么形容呢？ 酸涩，味苦！ 虽说夏日茶水易变质，但能够坏到这种让人作呕的程度，也实在是少见。 “嗖了么？”慕容子书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抬了抬，看来他是想自己尝一口。 楚小小刚巧吃了蜜饯和糕点，就算这茶水嗖得不成样子，她还是红唇一抿，只少顷，那茶水就被她一饮而尽。 “没了。”楚小小轻轻摇了摇头。 经过茶水的滋润，她那原本就娇艳的红唇，倒是越发的娇艳欲滴起来。 “对了，我中午让你去查的那口井，怎么样了？”一杯水下肚，楚小小总算觉得整个人都有精神了一些。 先前那李纱碧，虽然说话半真半假的，可楚小小对她说的那口井，还真可谓是印象深刻。 “那口井被封了约莫三四个年头了，周围倒是荒芜一片，除了那迎着湿井长着柳树正生得茂盛，根本就是了无人迹。” 要说这楚小小看着也不像是个会怕鬼的人，对于楚小小让他去查那口井，慕容子书其实也是有些奇怪的。 “那你可曾知道那李纱碧所说的，两个姨娘的踪迹？”楚小小微微垂眸，晕黄的光线落在她的面上，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这湿井之旁，竟然还生着柳树？ 井素乃阴邪之地，近水源。又有柳。柳即留魂之意。 所以，如果不出所料的话，那两个姨娘应该早就已经香消玉殒，而且，她们则正好埋骨在那柳树之下！ “那两个姨娘，倒是确有其人。而且，楚家给出的消息，是遣送她们回了娘家。”说到这里，慕容子书突然顿了顿，“只是她们二人，竟然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我根本无处寻得消息。” 慕容子书的话，其实意思就已经很直白了。 楚小小早前就觉得这楚家处处透着不对。没道理楚莫天怎么想要孩子，都不能再生，现在看来，楚家这潭水，倒是混浊得很。 楚小小突然觉得有些后怕起来。 她现在实力还是太弱了，要是真有人想对她不利，难道她要靠这半身不遂的身子去和别人硬碰硬？ “你莫不是真正相信了那女人的鬼话？”慕容子书突然笑了笑。 他的模样虽然温润如玉，但是看着倒是不好亲近。如今这一笑，竟然显得有些丑萌丑萌的样子来。 只是可惜，楚小小垂着脑袋，并没有看到。 “我能不怕么？”楚小小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鬼了。果然，一个人还是太寂寞了些。”楚小小撩了撩自己身上的纱衣，突然柔柔的看向慕容子书，一双桃花眼中，霎时间就变得柔情似水起来。 “要不我随便找个人嫁了吧？”楚小小轻轻的勾了勾唇。 楚小小话音刚落，慕容子书白皙如玉的面上，突然红得有些充血。 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楚小小想嫁人的对象，好似就是他自己一般。 慕容子书的面上红了又红。 竟然这么不经逗！ “趁着外面的人还不知道我变成了这副鬼样子，能坑一个，是一个。”楚小小莞尔一笑，她纤细的手指捻起了一块鹅黄色的糕点，径直递向了慕容子书。 “给你。” 能坑一个是一个么？ 慕容子书突然觉得心中有些焦躁起来。 “那你想去坑谁呢？”慕容子书接过楚小小递过的糕点，他甚至觉得，糕点之上，还残留着楚小小的余温。 “反正我也不挑。”楚小小也没想到慕容子书竟然会这么问。 楚小小话音刚落，慕容子书的面色突然僵了僵。 她还是鲜少见着男人，果然和男人的沟通还是有一定的问题。 她曾经可是戏耍过慕容子书的，那个时候，这男人可是一口的拒绝，现在他又这么问，楚小小倒是突然觉得这男人心，海底针，实在难以揣测。 楚小小不想再拿慕容子书逗乐了。 “对了，你明天可以给我弄一副轮椅来么？我想到外面去走走。”楚小小的声音突然沉了沉。 这里和修仙界不同。虽然修仙界也充斥着各种阴谋诡计，但是毕竟强者为尊。 可是在这大元朝呢？ 女子一向身为男子的附庸，身份地位何等低下？ 自己要是一直因为腿伤，住在这院子，那肯定无异于坐井观天。 “外面天气燥热，恐怕中暑。你还是先在屋内疗养一番，等身体好了些，我再让人给你置办。” 慕容子书话说得强势，关于自己病人的事情，他向来是处在主动权的一方。 “可是这屋子里也很燥热。”楚小小轻轻摇了摇头。 若是可以的话，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能够亲自去看看那口井。 天阴宗虽然以合欢炉鼎之术为主，重在采阳补阴。 可宗门中的术法本来就偏于阴邪。若是和那井中的邪物对上，不说能做做好事，超度那邪灵一番，增长修为，倒是一定的。 第二十二章 最奇葩的炉鼎（2） 夜幕笼罩下的楚府，充满了阴气。偶尔夜风拂过，吹动一旁的树木荆棘，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诡异声响。 除了楚莫天居住的华生院，楚小小居住的左荆院，柳绿儿居住的君兰院，那可是楚府最上乘的配置。 楚莫天虽说姬妾无数，可歌姬不如妾，妾不如姨娘，姨娘不如夫人。 自楚小小生母逝去之后，柳绿儿倒是一家独大。虽说楚莫天并没有把这后院的权利下放给她，但柳绿儿在楚府，可是一直把自己当作夫人看待的！ “夫人，老爷今天收了那李小姐做干女儿，还让她在这府里长住，夫人对这事可怎么看？”秀梅示意一旁的侍女退下，这才兀自拿着食盒，朝着柳绿儿款款的走去。 秀梅的模样虽说不及柳绿儿，但看着，也是颇为艳色。她本来就是柳绿儿在青，楼的侍女，后来柳绿儿得了楚莫天的宠爱，成为了这楚府的姨娘，连带着秀梅也得到了赎身，逃出了那等污秽之地。 “还能怎么看？”柳绿儿冷哼一声，涂满脂粉的面上笑得讽刺。 “我们这相爷不过三十余岁，正值壮年，当属如狼似虎之年。难道他收几个干女儿，我也要去管么？”柳绿儿伸过一只涂满了红色豆蔻的纤手，缓缓接过秀梅盛的燕窝，轻轻的抿了一口。 那燕窝可是上好的异域贡品。只一入口，那丝滑甜腻的触感，入口即化。 实在是好东西！ “话虽如此，可是老爷终究太过多情。”秀梅躬身的递上丝帕，看向柳绿儿的面上，满是担忧。 她一直都知道，柳绿儿这些年来，过得实在太过辛苦。可是越是从底层爬上来，就越不想放弃这些好不容易得到手的东西。 这楚府之中的大丫鬟，可是比那些一般人家的小姐，地位都还要高些。 “夫人要是能够为老爷添上个一丁半儿的，也就不用再过得这么苦了。” 苦？ 这也算苦么？ 柳绿儿轻轻的把碗放在一旁，拿过帕子擦了擦唇角，勾唇笑道，“阿秀，你知道当初这糟老头子为什么会在那么多女人中，偏偏选中了我？” “夫人乃魁首，容貌绝世，哪个男人能够抵得过夫人的魅力！” 秀梅说的倒也不是假话。柳绿儿能够成为那楼中的魁首，无论是容貌，还是手段，那都是上上之品！ “阿秀，以色事人，色衰而爱驰。这道理，你在楼中那么久，难道还不知道么？”柳绿儿虽说不想回忆起自己那段经历，可她见过的女人，大多都如此。 她一没权，而没势。难道那些个男人，真的会对她有什么真心？ 呵，就凭这副皮相？ “在我进入这相府之前，我曾信心满满，甚至一直以为，我可以靠着一个属于我的孩子，一步一步的成为人上人。只是……”说到这里，柳绿儿突然顿了顿。 她微微垂眸，晕色的烛光在她涂满粉黛的面上，打下一片厚重的阴影。 “罢了，这些事情，我现在不想再提了。”似想到了什么一般，柳绿儿张了张唇，终于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柳绿儿刚刚的动作有些大，瞬间就牵扯到了自己面上的伤口。 这该死的楚小小！ 没想到那花痴脑子不行，手劲倒是大！ 楚小小那一巴掌，都过了一天，都还在柳绿儿的面上，留着一个浅浅的红印。就算是用脂粉涂抹了一番，还是可以见出那一片红色。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涂了颜色特别重的腮红。 “夫人，是不是面上又痛了？”秀梅见着柳绿儿皱了皱眉，就知道她肯定是扯到面上的伤了。 “大夫不是说了么，夫人这面上是皮肉挫伤，积了瘀，要是瘀血不散的话，那可能是要留疤的。”秀梅连忙看了看柳绿儿的面部。 “这脂粉都是用铅粉做成的，涂在面上，多伤皮肤？夫人还一次涂这么多，也不怕面上真有什么好歹来？”秀梅和柳绿儿朝夕相处多年，自然是有感情的。 伤皮肤又怎样？ 柳绿儿挑了挑眉，面上勾出一抹讽色。 她这打扮，本来是想给楚莫天看的。 可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在楚莫天心中的地位。她柳绿儿，就算再怎么得宠，也不过是楚莫天众多女人之中的一个而已。 不过，柳绿儿要的，从来就不是楚莫天那个老头子的宠爱！ “所幸那贱人现在毁了容，模样丑陋，看起来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消我这心头之恨！” 就算如此，那一巴掌的耻辱，她柳绿儿可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善罢甘休！ 早前在楼中的时候，柳绿儿就一直听人谣说楚家楚小小这帝都第一美人是如何的惊为天人，如何的勾魂摄魄。 当然，关于这些传闻，柳绿儿原先可是一点都不相信的。 她就不信，那楚小小模样再怎么好看，能够有她好看么？ 柳绿儿永远难以忘记她第一次进入这楚府之时，楚小小带给她的惊艳！ 什么叫作云泥之别？ 大概只有那时，柳绿儿才能够真正的明白那种突然卑微入尘埃，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感觉。 尤其是，楚小小那个贱人，还一直叫嚣着她只是个青，楼女子，当着楚府所有侍女仆人的面，想要把她给轰出去！ 那楚小小给她的羞辱！ 柳绿儿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一想到这里，柳绿儿握着手帕的手突然紧了又紧。直至她的骨节泛白，吓到了一旁正站着给她上药的秀梅。 “夫人，反正那楚小小都已经变成这么一副凄惨的模样了，夫人要是真的讨厌那楚小小的话，我就让人寻个法子，把那楚小小整上一番！” 秀梅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也是有私心的。她看不爽楚小小，已经很久了！ “哦？你找的人做事情可干净？”柳绿儿任由秀梅给自己卸妆，可她面上，突然沉了沉。 “他们都是街头巷尾的混混，一直都是做些偷鸡摸狗的龌蹉事情！到时候就算出了事情，别人也只会觉得是那楚小小自己名声在外，招惹了歹徒，还有谁会怀疑到咱们身上？” 第二十三章 最奇葩的炉鼎（三） 秀梅拿着帕子轻轻的给柳绿儿卸下面上的脂粉。只少顷，她就从一个黑色的小匣子中，拿出了一个白玉小瓷瓶，缓缓又为柳绿儿涂上了一层冰沁的药膏。 不愧是楚家，就连药膏都是上好的！ “夫人只管放心的调养身子，其余的这些事情，都让秀梅一人去安排，保证不会和夫人扯上半分关系的。” 柳绿儿听罢，缓缓的勾唇一笑，也算是暗自应允了。 说实在话，在这偌大的楚府中，除了楚小小，倒没有谁让她看着就特别厌烦的。 “我那木匣子中存着一些银票细软，你要是缺银两的话，和我说一声，只管去拿。只要变换首饰的时候，不露出破绽就好。”柳绿儿倒是不担心秀梅会贪心拿她的积蓄。 “对了，前些阵子，帝都不是来了一位颇为灵验的法师么？你替我去求上一道符咒。”说到这里，柳绿儿微微侧头看向秀梅，“我要那种一定能够一举得子的！” 一举得子？ 秀梅面上突然一愣。 “夫人，那种符咒真有那么厉害，能够一举得子么？要是真有这种东西，那法师的门槛岂不都要被踏破了！”秀梅面上一沉，握着瓷瓶的手突然抖了抖。 “我也是前些日子，听着林家夫人说的。不过，那法师倒是被传得玄乎得很，据说他还曾让一个六十岁的老妪瞬间起死回生！这么看来，想必他也应该有几分本事！” “哦，如此说来，那我就预先祝愿夫人一举得子。” “那是自然。诶，你这是怎么了？”柳绿儿察觉秀梅手上的动作有些停顿，就睨了秀梅一眼。 “夫人，我只是觉得，既然那法师这么厉害的话，那你为何只要我去求一道符咒？”以丞相的地位，难道点名要那法师，他还敢不来？ 柳绿儿曾经也想过要把那法师直接请进这楚府的，只是奈何楚小小现在又被毁了容，万一那法师真有那么大本领，给楚小小恢复了容貌，那她柳绿儿挨的那一巴掌，岂不是白受了？ “你只管替我去求一道符咒，若是有用的话，那我再亲自去见他！”柳绿儿轻轻笑了笑，缓缓的对着铜镜解下自己发髻上的玉簪。 镜中那人模样看着娇艳得很，宛若一朵上好的牡丹。 她柳绿儿的容貌，就是她最好的筹码！ 秀梅服侍着柳绿儿睡下，而后就从柳绿儿所说的木匣子中拿了四五张银票，缓缓离开。 君兰院的烛光渐渐摇曳开来，那一抹亮色，在那漆黑的夜中，显得荒诞而孤寂。 秀梅提着裙摆，抄了一条少人的小道，小心翼翼躲过一路巡逻的侍女仆人，直到走到一片废弃了许久的地方，她才气喘吁吁的摸了摸衣服中那几张灼热的银票。 这么多的银子揣在她的身上，这感觉还是显得有些不大真实。 秀梅进楚府的时候，这个地方就已经荒废了。 夏日冷风吹过，吹动一旁茂盛的杂草，那草长了约莫有半尺那么高，都可以盖住人的膝盖了。这么一看，倒是觉得那草中似乎藏着什么邪物一般。 秀梅紧了紧身上的纱衣，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她拨开浓密的草丛，缓缓的朝着一棵硕大的柳树走去。 要说这柳树长得也是奇特，这么大的一片地方都生着杂草，偏偏这柳树粗壮无比，枝干延伸，柳絮飘飘。 柳树旁边还有一口井，那井里甚至还装满了水，井水澄澈的印出那天边的月亮，秀梅只浅浅的看了一眼，顿时就觉得自那井水中生起一股凉意，让她觉得恐怖得很。 怎么约了这个地方？ 虽说现在是夏日，可这口井就是让她觉得有几分寒意。 “你的胆子倒是大！这口井里有水鬼，难道你不知道么？”是一道阴冷的声音。 有水鬼？ 秀梅身形一怔。 她只觉得整个人想离开都迈不开步子，就似魔怔了一般，秀梅心里也吓了一大跳！ “救我！”秀梅连忙求救。 她话音刚落，突然觉得身子一软，整个人就如同大赦一般，虚弱的瘫坐在了水井旁。 这口井太邪气了。 秀梅连忙挪了挪身子，和它拉开了一些距离。 要不是今天真的感觉身子自己控制不了，秀梅是不会相信这世界上有鬼的。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依旧是那道阴冷的男音。秀梅反射性的抬头看了那柳树一眼，只见那柳树上伫立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 那男人身高近七尺，身形颀长而消瘦，一头乌黑的长发只用着一根翠绿的簪子盘着，他冷冷的俯视着秀梅，就似看着蝼蚁一般。 这男人的模样，虽然俊朗非常，却煞是阴沉。尤其是那狭长的眸子，微微的眯起，就似一条冷蛇一般，看得秀梅心底一凉。 但是，这男人毕竟曾经应允过她姐姐，说要帮她做一件事情的！ “你说你是这帝都的法师，那你真有那般通天的本领么？”秀梅问这话的时候，心跳得极为厉害。她现在还就生怕，这人的答案是否定的。 秀梅的姐姐临死的时候，明明才二十芳华，可偏偏整个人都形同枯槁，发丝尽白，身体的血肉都似被抽干了一般，萎缩成了一副不成人的样子。 秀梅本来是要去报案的。可是她姐姐硬是不让。还说什么，都是当姐姐的，应该为妹妹做的。 秀梅心中自然是一万个不信的。 她们家都穷得响叮当了，不然也不会将她给卖去了楼中，让人欺凌，现在又想补偿她？ 呵，有那个资本么？ “我既然答应过你姐姐，那你的要求，我尽力而为。”姬冷辰惨白的唇角，勾出一丝嘲讽的冷笑。 这女人以前还一直想拿楼里学的那番功夫，对他献媚来着。 要不是这女人的姐姐对他有过贡献，他可不会在这里和这女人浪费时间。 尽管姬冷辰没有承认，可他这话，还是让秀梅心中一喜。看来，柳绿儿先前所说的那个法师必是他无疑。 “那，我想要当皇后，你可以做到么？” 第二十四章 最奇葩的炉鼎（四） 当皇后？这女人真是好大的心思！ “你没这个命。”姬冷辰冷睨了秀梅一眼，面露讽意。 皇后乃凤体之身，岂是这女人此等残花败柳，就可以成为的？ 秀梅也知道自己太过异想天开了一些，可是现在被姬冷辰这般拆穿，她还是觉得心里不好受。 她还能有什么其余的想法呢？ 去当个王权家的夫人？ 不行！柳绿儿都已经是丞相家的姨娘了，到时候她们两个人要是遇着，那岂不尴尬？ 呵，要怪只能够怪这个世界对她太过不公平，没能让她投个好胎！ 不过，这法子都是人想出来的。既然这人被传说的那么厉害，那肯定也是有些本事的。 一想到这里，秀梅涂满脂粉的面上突然沉了沉。 “这帝都太过不公平，凭什么那些世家之女就可以雍容华贵，而我，就只能沦落在最底层，受尽凌辱？” 她自幼出身贫寒，被父母卖入那楼中。一点朱唇万口尝，两条玉臂千人枕！ 要说这些事情，她能不恨么？ 所以，秀梅自从随着柳绿儿被赎出来之后，从未踏入过那贫困的家门半步！ 就算是她那趋炎附势的父母可怜巴巴的过来求她，那又怎样？ 至于现在，她姐姐给她的这个机遇，秀梅也觉得心里没有一点愧疚感。 毕竟，这都是她应得的！ 秀梅咬了咬唇，一想到自己多年来受的羞辱，不禁让她身上一凉。 要说这女人就算以前过得再怎么悲惨，现在身上好歹都是绫罗绸缎，珠宝玉器，想来她在这丞相府中的地位也还不错。 但是这女人实则是心底天高，命比纸薄！ 偏偏想要肖想一些本不该属于她自己的东西。 竟然想要成为皇后？ 就算是受过了再多的苦，那也是不可能一步登天的！ “若是我能够和她们互换出身那就好了。”秀梅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突然，她的声音一滞，道，“对！互换身子！我想要和她们互换身子！” 这么好的想法，她先前怎么就没有想到？ 帝都坊间也一直流传着许多狐仙鬼魅的传说。还说曾经有一个狐狸精附身在一个宠妃身上，亡了一个王朝！ 秀梅也知道，她现在的这具身子，都已经坏了。要是让这男人真的把她扶持上皇后的位置，那肯定是难于上青天！ “我早前就听过有人可以借尸还魂。要是可以的话，你就给我换一副最好的肉身！” 这换魂之术，他倒确实会。 “哦？那你想要换到谁的身体去？”姬冷辰也不恼。 说实在话，姬冷辰虽说隶属大元朝的国教，可教中左右自成两派。一正一邪。时间一长，邪恶的左派就渐渐将那右派蚕食而尽。 如今申元教虽说依旧凌驾于皇权之上，可教中到底是一片乌烟瘴气，奸人当道。 姬冷辰自然也不是一个好人。 但是面前对于这女人能够想出这种邪法，姬冷辰其实应该好好的表扬她一番的。 “是换到哪个人身上都可以么？”秀梅其实也是将信将疑的。可是经过刚才井中水鬼一事，秀梅倒是非常愿意相信这男人有这般通天的本领！ 要是附身在一个公主的身上，那自然是金枝玉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可是大元朝疆域极大，周边都朝贡的小国家。这皇族的公主，多半都被拿去和亲了。 和亲？ 一想到这里，秀梅连忙摇了摇头。 她要是万一也被弄去和亲，听说那些疆域小国多彪形大汉，而且都是几个男人共用一个女子，如此一来，那岂不恐怖？ 她秀梅平常苦日子过多了，她现在要当，就要当那世间最有权势的女人！ 对！她不是不可以用这具身子，成为皇后么，既然如此，那她就要附身在未来太子妃，未来的皇后的身上！ “我想成为未来的太子妃。”说到这里，秀梅暗暗的看了姬冷辰一眼，见他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反应，这才继续道，“把我的灵魂，换到她的身体里，你能做得到么？” 秀梅其实就怕姬冷辰没这个本领。毕竟，他先前可是一口就拒绝了她的。 “我也知道，我靠着我如今的这个身份，肯定不能够成为皇后的。所以，你就把我的灵魂放到那未来的太子妃的身上，把她的灵魂，换到我身上！这样，我们两个人都能好好的活着，多好！”似乎还怕姬冷辰听不懂，又给他解释了一番。 “未来？”姬冷辰勾唇一笑。这女人的心思倒是多。 “自然是未来！”秀梅连忙点头。她突然记起当今皇帝已经四十余岁，她可不想和柳绿儿一般，一辈子侍奉一个比自己大那么多年的糟老头子！ “怎么？难道不可以么？不就是占卜么，你是法师，你应该有这本事的！”虽说太子尚未确立，但秀梅现在可是把姬冷辰当成了一根救命稻草！ 姬冷辰自然是有这番本事的。 虽说他们门派中人都坏事做尽，但是为人互换魂魄，逆天改命这件事，倒是并没有人涉及。 如此，倒不如让他姬冷辰来开创这个先例！ 姬冷辰早前就听过他的师父说起过大元朝这一世凤命的所在。 不愧是万凰之王，那女子的模样果真绝世，倒是足以艳压一众女子。 说来也巧，那人正好就在这楚府之中。 “凡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你能为我做些什么？”姬冷辰居高临下的俯视秀梅，心里对这女人真是低看到了极点。 这般逆天的事情，他姬冷辰肯定是不会白做的。 “我还要付出代价？” “你不是说答应我的姐姐了么？你要帮助我完成一个心愿的！”秀梅的声音霎时间就变得尖锐起来了。 她那姐姐可是都变成了那般干尸的模样，难道这男人还想说话不算话？ “我只做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显然，这件事情，倒是不同寻常。”姬冷辰冷冷出声。他冷眼看向树下秀梅的丑态，他倒是好奇这女人会不会愿意接受他的条件。 第二十五章 最奇葩的炉鼎（五） 这男人倒是毒！一点亏都不占！ 秀梅暗啐了一声，她的脸色不由得变了变。 要是这男人也要把她变成干尸，那可如何是好？ “那你说，你有什么条件？”秀梅微微吐了一口气。 在选择是否成为人上人，秀梅心中其实早就隐隐有了想法。 “我既然是要成为未来太子妃的人，那当然是不能够被你变成那般模样的。所以，关于你说的条件，我也要考虑考虑。”秀梅这话里其实也透着威胁，她就是希望，这男人不要太过份得好。 考虑？考虑？ 这么些年来，这女人倒是第一个敢在他面前说这个词的。 既然如此，他姬冷辰倒也不想费力再帮这个忙！ 姬冷辰居高临下的瞥了树下的秀梅一眼，冷哼道，“你若是不愿，那就算了。” 这男人不想帮她了？ 秀梅心中顿时一惊。 她仰头看向驻足在柳树枝头上的姬冷辰，只觉得他黑色的长袍和夜色似乎快要混为一体，而她身后的那口井，则是在姬冷辰话音刚落后，瞬间变得阴沉了起来。 那是一团团的鬼气！ 黑色的雾气自井中阴森的升起，就像是张牙舞爪着，直直的要将秀梅给拉入井中一般，霎时间，窒息的恐惧感，临头罩下！ 秀梅知道，在这男人面前，她确实是只如同蝼蚁一般，没有任何的谈判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秀梅面上一白，终于妥协了。 呵，这女人果然禁不起吓！ 没意思！ “我从来不会做无用的功夫。”姬冷辰薄唇微张，面露讥色，“你自身的条件，你也是知道的。” 说罢，姬冷辰甚至还上下打量了秀梅一番。他那双毒蛇般的眼睛，直叫秀梅觉得寒意从脚跟直接冲到了面门。 就像是被脱光了衣服，要被人论着斤两卖掉一般。 那种羞耻感！秀梅不禁觉得头皮发麻！ “你的身体，甚至还不如你那姐姐来得干净。”姬冷辰话音刚落，秀梅面上顿时又羞又气了起来。 她还没她姐姐干净？ 出身在这么一个贫困的家庭，这是她自己能够决定的么？ 当初要是那对父母没有选择卖掉她，而是把她那姐姐给卖了出去，也不知道这男人现在还会不会这么想！ 再者说了，干净能够顶个屁用？ 她那姐姐早就变成了干尸，现在正躺在一处荒郊野岭的棺材里，她秀梅，犯得着和一个死人去比么？ 秀梅的心中倒是想了许多。她最不喜的，还是自己最引以为耻的东西，被一个如此俊朗的男人这般轻蔑的说了出来。 “你的血液不纯，骨相又太差，灵魂还污浊。”说到这里，姬冷辰冷眼看向秀梅，“那你说，你有什么可以给我的？” 是啊，她有什么能够给他的？ 秀梅面上突然一滞。 她原先还怕这男人把她给变成干尸，没想到，这男人现在竟然连制作干尸都瞧不上她！ 她姐姐不过是个愚钝的村妇而已，凭什么连这点都比她强？ “等我当了太子妃，成了皇后，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秀梅一字一句，说得她自己都手心直冒汗。 “这些都是些肤浅的东西。”姬冷辰觉得这女人倒是心意不诚。 权势么？ 他姬冷辰倒是不需要。 那，这男人到底还要些什么？ “我姐姐都把一条命给你了。现在我也把我所有的全部给你，难道这都还不行么？”秀梅的声音近乎哀求。 这男人是有能力做到这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的，所以，她现在就是低声下气，那也无妨。 姬冷辰微微侧头，捻了一丝垂柳，久久的没有说话。 这男人不说话，简直就是煎熬！ 整个荒地静悄悄的，除了一阵阵夏风吹动草地窸窸窣窣的声音，秀梅的心跳声，大概是这里最大的声音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万一有什么脏东西突然蹿出来，那肯定第一个就拿她下菜！ 姬冷辰气质阴冷，即使秀梅早前通透人心思的功夫练得极佳，她也不揣摩不透这男人的想法。 终于，大概是过去了一个世纪般长久，姬冷辰的薄唇勾出了一个冷冷的弧度。 “那人应该也算是你的主子，这么做，你可要先想清楚。” 什么？ 秀梅还有些不明白姬冷辰的意思。 片刻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她面上那近乎痴狂的喜悦。 这男人，是答应她了？ 还没说条件？ 天！ 这还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秀梅自从来这里求见法师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想明白了。”秀梅正了正自己的衣襟，露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她哪里会在乎那女子的死活，就算是她的亲生父母，敢挡她的路，那还不如早早的给她滚蛋！ 说实在话，她现在最要感谢的人，就是那柳绿儿。要不是柳绿儿突然提起法师这种事情，秀梅还会以为是她那个穷鬼姐姐骗她的。 不过，这男人说那女子是她的主子？ 难道是柳绿儿？ 不，不可能！ 柳绿儿都已经是这丞相府的姨娘了，怎么可能还做太子妃？ 难道这女人，还有了什么别的机遇？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休怪她翻脸无情了！ “不知法师所说的那女子可是秀梅侍奉的柳姨娘？”秀梅勾唇一笑，笑得微甜。 姬冷辰虽然不知道秀梅说的柳姨娘是谁，但是，一个姨娘又怎么可能会有凤命？ 这女人也算是脑子进了水，实在不中用！ 秀梅见姬冷辰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大概也知道自己说错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还会是谁？ 莫非是…… “你是说，是楚小小那个贱女人？”秀梅的声音霎时间就变得尖锐了起来。 “可是，她的脸都变成那样了。名声有那么差，莫非太子还喜欢那种残花败柳的女人？”说起楚小小，秀梅的面上不由得闪过浓浓的轻蔑。 在她的眼里，楚小小完全就等同于一个废人。 那天楚小小挨打的时候，秀梅也是在场的。 楚小小的那脸，都被老爷给打了个稀巴烂，那是拼都拼不回来的口子，注定要留疤的。 要真是顶着这么一张脸？ 啧啧啧！ 她秀梅虽说模样不是顶尖尖的，可是哪个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第二十六章 最奇葩的炉鼎（六） “法师，可以换一个人么？”秀梅心中自然是一万个不情愿。这楚小小现在的模样，实在是太差了！ 换人？ 凤命之人，是可以说换就换的么？ 这女人这么损那楚小小，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你说那楚小小毁了容，这是怎么一回事？”姬冷辰微微皱眉，薄凉的唇角浅浅的抿起。 不是都说这楚小小是帝都第一美人么，按道理说，她要是模样被毁了，外面怎么都应该传出风声来！ 怎么回事？ 就这么回事呗！ “这件事情，其实也就是昨天傍晚的事情。”秀梅见姬冷辰难得有兴趣想知道，她自然也乐得和他说说。 “那楚小小的名声一向不好，这倒也并不是空穴来风。主要是这女人太不知自爱，平常在外面多流言蜚语也就罢了，昨天竟然还披着一件男人的衣服，招摇过市的回了楚府，这么一来，不是让我家老爷的脸丢大发了么？” “而且，这楚小小天性恶劣，缺乏教养。她不仅顶撞我家老爷，竟然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扇了我家姨娘一巴掌！”秀梅说的眉飞色舞，大有将当时的场景再现的意思。 “我家老爷气极，就给了那楚小小一鞭子。没成想，那鞭子竟然落到了她的面上，还带了好大的一块皮肉下来。所以，楚小小面上，也就缺了这么巴掌大的一块肉！” 秀梅倒是添油加醋的夸大了楚小小的伤势。 反正，照她的意思来看，楚小小面上是绝对没有恢复的可能。 “她面上的伤势当真这么严重？”姬冷辰挥了挥长袍，面上骤冷。 皇族之人，面相绝对不可带着任何的瑕疵，否则视为大不祥。 “那是当然。”秀梅连忙点了点头头。 “楚小小的脸本来就去了那么大块肉，血都流了一地。可是我家老爷碍着面子，硬是不肯给她请御医，倒只寻了一个乡野医师来给她诊治！” 乡野医师？ “那医师的身份，你可知晓？”姬冷辰对于秀梅的话，还是将信将疑。 楚莫天到底也是一朝丞相，说他为了面子，不请御医，也有可能。只是，就算再不济，他也不会只寻一个普通的乡野医师吧。 秀梅哪里知晓那医师的身份？ 楚小小的院子据说都被封了，她还是听着柳绿儿说起这件解气的事情的。 “听说那医师六七十岁，须发尽白，连视物都不清楚了。其实也就是为她吊着一条命，让她苟且偷生罢了！”秀梅随便编了几句话，可她模样诚恳，一时间，倒是让人看不出端倪。 竟然是个老医师！ 姬冷辰白皙的面上骤然一沉。 先前这女人说乡野医师的时候，姬冷辰的脑中还闪过一道青衣的身影，若是那人，倒也不错。 如今看来，倒真是可惜！ “法师，如今你也看到了，那楚小小是绝对没有可能成为未来太子妃的，所以，你可不可以再帮我算一次。”万一算错了人呢？ 这女人倒是异想天开！ 姬冷辰冷睨着树下的秀梅，阴沉的眸子凝了凝，透出一股不耐烦的意思。 “若是你瞧不上楚小小的身子，你大可不必再求我了。” 姬冷辰突然觉得和这秀梅说话真是浪费时间。 他还不如多去找几个洁净的身子，好继续练作炉鼎。 秀梅见姬冷辰已经有了怒意，心里也是一急。 楚小小如今不禁容貌尽毁，早就成了一颗弃子。就连柳绿儿，都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难道，等她和楚小小互换了身子，还要去和柳绿儿针尖相对么？ “这世间之事，都是按着命数来的。你见着她如今处境凄凉，没准待你进入她的身子后，会遇着什么机缘，低谷反弹那也说不准。” 姬冷辰见着秀梅一直犹犹豫豫的，顿时就觉得心情也变得奇差，整个人都没了耐性。 她会有机缘？ 姬冷辰话音刚落，秀梅看向他的眸中，顿时又溢出了光彩。 “请法师现在就为秀梅和那楚小小互换身体。”秀梅一字一字，满是决绝。 竟然这么快就决定好了？ “暂时不急。”姬冷辰缓缓拨开一支柳条，微微凸起的喉结禁欲的上下滚动，道，“这种事情，要两厢情愿，你先去问问楚小小愿不愿意，若是她也愿意了，那这件事情，自然也就成功了一半。” 这么荒唐的事情，还要去问楚小小？ 楚小小那贱女人怎么会同意这种事情？ “那楚小小是一定不会愿意的，法师可有一些别的法子，是不需要楚小小自己心甘情愿的？”秀梅她就算再怎么嚣张，楚小小毕竟是这相府的小姐，要是被人发现她有这种心思，可能早就被人给乱杖打死了。 “别的法子倒也不是没有。”姬冷辰瞥了瞥秀梅身旁的那口井，啧啧啧，这井也是阴沉，不过才投了三四个人的尸骨下去，就有了这么大的怨气，实在是难得。 “只是法子恶毒了些。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了。”姬冷辰站在树上，自然也就看得远。 他隐隐觉得远处的气运不同寻常，想来，那地方也就是楚小小居住的地方。 “什么法子，法师但说无妨。”秀梅可不管什么狠毒不狠毒，楚小小就是死了，和她也没半毛钱的关系。 这女人心思倒是邪恶！ 是个可以干大事，不择手段的女人！ 要是好好的培养一番，那也不是不可以的。 “你不是想要和她互换身子么？既然她的灵魂不想出来，那你干脆就将她的灵魂给抹了去。” 抹去灵魂？ “那我需要怎么做？”秀梅可不管楚小小会不会灰飞烟灭之类的，反正她现在只觉得内心澎湃得很，就连怀中揣着的那几张大额银票，在她看来，也变得不值一提了。 她秀梅可是要成为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人！ 要是谁敢挡她的路，统统都要死！ “普通的死法，会带着她的肉身一起死去。你可知道贴加官？”姬冷辰看向秀梅的面上，逐渐变得越发的阴沉。 第二十七章 最奇葩的炉鼎（七） 贴加官！ 秀梅在楼中待了这么些年，平时见着的人，也多来自于五湖四海。 这贴加官，她自然也是知晓的。无非就是用着桑皮纸一层一层的贴在人的面上，直至那人窒息死去而已。 还传说那桑皮纸一层阴，一层阳，就算人死了，那面上还是保持着十足的生气。 “用普通的桑皮纸就可以了么？”秀梅表示不信。那种药店里买的桑皮纸，应该是无用的吧。 “用普通的桑皮纸，自然是不行。”姬冷辰一挥长袍，整个人突然缓缓的从柳树枝上飞了起来。 这男人竟然能够凭空飞起？ 秀梅这才发现，原来这男人先前一直都是悬浮在那柳树枝头的。也难怪，她先前还一直好奇这般细弱的柳树枝是怎么能够支撑得住一个男子重量的。 “那要用什么纸？”秀梅仰头看着悬浮在半空的男人，满是震惊。 “虽说也是桑皮纸，可那桑树，要生长在孤坟之上，枝干正好遮蔽其光线才可。” 这么一说，难不成她还要去找那种桑树？ “待到你寻到那桑树之后，兀自将它混合着童子尿制成皮纸，在其成型见光二十四个时辰内，快速的覆盖在那楚小小的面上，直至她丢掉性命，届时，我便会把你的灵魂注入其中。如何？” 话虽如此，可是，要进入楚小小的院子，将那桑皮纸覆盖在她的面上，将楚小小活活捂死，那谈何容易？ “法师，楚小小那院子守卫森严，我根本就进去不得。不知道法师能否再多帮衬帮衬？” 帮衬？ 他教中事物如此繁多，还来帮衬这女人？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姬冷辰话音刚落，只见他冷峻的眉头微微一皱，霎时间，他的身子就变得有些透明了起来。 这是，要离开了么？ 见着姬冷辰这般样子，秀梅顿时又惊又怕，“法师，那我到时候该怎样找你啊！” 要知道，擅闯小姐的院子，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她到时候要是把楚小小杀死了，而这法师又没有及时的出现，那她可如何是好？ “等楚小小一死，我就会出现。”就似一抹浓烟渐渐淡开一般，姬冷辰的身影瞬间就从原地消散了开来。 姬冷辰一消失，整个荒地上只余一道浅浅的烟雾，以及，那鼻息间一股淡淡的檀香。 这男人，竟然就这样走了？ 秀梅瞬间觉得如同大赦一般，缓缓的呼了一口气。 她身后的那口井里的水，已经满了，大有要溢出来的意思。 秀梅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她只觉得背后就如同针毡一般，有些刺痛。 那男人都说过，这个地方是有水鬼的。要是那井中的水鬼要把她拉下去做替身，那可得了？ 换作是以前，秀梅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的，但是现在，由不得她不信。 此地不易久留，她还是快点离开的好！ 至于要杀死楚小小，对其取而代之的的计划，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一想到这里，秀梅连忙紧了紧自己薄弱的衣衫，一股劲的就朝着背离井口的方向，快步离去。 左荆院内。 楚小小红唇微张，也不知道她从哪个疙瘩里摸出了一个已经焉了的苹果，嘎巴嘎巴的咬得带劲。 她浅浅的侧着身子，看着远处正在捣药的慕容子书，一张好看的桃花眼发呆似的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至闻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楚小小那呆滞的眼睛里才有了光亮。 这个味道，好香！ “子书，你是不是点檀香了？”楚小小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她正饿着个肚子，现在闻着这香气，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有些莫名的想吐。 楚小小话音刚落，模样子书手上捣药的捣药的动作一顿，他拂过一袭青色的广袖，白皙的面上勾出一道浅笑，“这屋内哪有檀香的气息？” “不过，那种东西闻多了，容易神志不清，你现在身体虚弱，还是少闻的好。” 这厮闻不到？ 不，不会的。 楚小小倒是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 如果说不是慕容子书，那是哪里传来的？她这院子分明没有外人的！ 楚小小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 屋内只点了一根云烛，烛光摇曳，一片晕黄。 可那屋外黑得很，莫名的，就似正贮藏着一头凶兽，暗暗的窥视着，只待瞬间就将她给吞没进去。 这种感觉，没由来的给楚小小带来一种危机感。 “子书，我有些怕。”楚小小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她的声音糯糯的，软软的，就似小奶猫一般，慕容子书白皙如玉的面上突然一凝。 这丫头，他也是拿她没办法了。 “这世间本来就没有鬼怪，今天那个李小姐是故意说来骗你的，你怎么还给放心上了？”慕容子书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楚小小有多聪明呢，怎么还会相信这种这么荒谬的事情？ 慕容子书话音刚落，楚小小面上顿时一阵黑线。 这家伙真是个傻瓜！ 她哪里是怕那些东西？ 楚小小只是觉得自己现在又残又丑的，随随便便来一个人，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将她给送上黄泉。 这种弱爆了的感觉，实在是让人觉得危机四伏，果然不大安稳。 “你难道还不许我怕些东西？”楚小小看着手上那个被她啃得只剩核的焉苹果，微微咬了咬唇。 “这世界上都不知道有多少人，都不喜欢我！你又不是我，当然不知道我有多么讨人嫌！” 楚小小把脸缓缓的缩进去了一点，暗暗的翻了一个白眼。 讨厌她的人多了，无论是原身还是她自己，要真是想要数个数，那还真是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 原先是因为她有着绝对的实力，自然是不怕那些人。可是现在，啧啧啧，真是一言难尽。 讨人嫌？ 慕容子书顿时哑然失笑。 这么多年来，他还真是第一次听着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总结得倒是精辟。”慕容子书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我也这样觉得。”楚小小叹了一口气，她定定的看着自己的腿，有些出神。 第二十八章 最奇葩的炉鼎（八） 楚府无岁月，就像是关禁闭一般，终日辗转流连在一个小小的闺房里。楚小小在床上接连躺了好几个日，只觉得心情压抑烦躁，倒是和一个废人没两样。 这一日，天气正好。盛夏的阳光有些燥热，从密密层层的绿叶枝干间透射而过，在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 远远的就可以见着一棵参天的桂花树下，一张上好的檀香木贵妃椅之上的那道浅白色的纱衣。 楚小小本来是拜托慕容子书把她抱到外面晒晒太阳，读读书的。没想到树下阴凉，才不过一会儿，她就觉得身上软软的，干脆就靠着椅子，打起了小盹儿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虽然面上盖了一本书，可楚小小还是突然觉得面前似乎有人挡住了自己的光。 “是不是要叫我吃饭了？”楚小小迷迷糊糊的拨了拨自己面上的书。 她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那人倒是没有应声。 楚小小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慕容子书身上平常总是有着一股草药味，可是细细闻着，她才发现今天这人身上反而有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今天的伙食是不是很不好？”楚小小一把掀开遮盖住自己视线的书，入目的却是一身粉色衣裳丫鬟打扮的女人！ 楚小小就着贵妃椅，缓缓的靠坐起身子，侧头打量了面前这人一阵。 她对这丫鬟她是有些印象的，那日她被楚莫天处罚的时候，正好还见着这丫鬟站在那柳绿儿的身旁。 这么说来，这丫鬟就是柳姨娘的人了。 “我这院子，外人是不得入内的。”楚小小冷冷出声。 她浅浅的瞥了自己的院子一眼，突然发现院子大门的插销，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给锁上了。 慕容子书应该在药房研究药物，至于所谓的侍女，楚小小这里更是寒酸的一个都没有。 一时间，这偌大的院子内，倒是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看来这丫鬟倒是来者不善！ “瞧小姐说的这话，小姐难道连秀梅都忘了么？”秀梅拿着一个小匣子，娇笑妍妍。 “不过，小姐既然是金枝玉叶，像秀梅这等粗人，小姐当然是不会记在心里的。”秀梅话虽如此，可她那双杏眸却直直的盯着楚小小，倒是毫不避讳，全然没有丫鬟对小姐应该有的尊敬之意。 秀梅本来还想看看这楚小小面上的伤痕，没想到这女人今天竟然还戴了一层薄薄的面纱。 透过那层薄薄的面纱，秀梅就算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看到楚小小面纱下那一大片黑漆漆的颜色。 啧啧啧，这楚小小面上的伤口要是一直好不了，那她秀梅岂不是真的要顶着这么一张丑脸过日子了？ “我还是记得你的。”楚小小微微拂了拂浅白色的广袖，缓缓的拿起了手上的蓝皮书。 “只是我这院子里一向禁止人入内，也不知道你这次来，到底是所谓何事？” 楚小小一直觉得这个秀梅处处透着不对劲。只是这里到底是楚府，就算是想要把手伸到她这里，也要想些高深的法子才对！ 楚小小话音刚落，秀梅连忙举了举她手中的小匣子，恭敬道，“我家姨娘自那天过后，也是反省良多。一晃这么多时日过去了，也不知道小姐现在伤势如何，所以，就特地托秀梅带了些药膏过来看看！” 药膏？ 那柳绿儿会有这么好心？ 楚小小不禁露出一抹不露声色的冷笑。 要说是别人送的，楚小小可能还会相信。可是那柳绿儿，分明就是那种攀高踩低，恨不得把人狠狠踩在脚下的人。要说她会那么好心，这是绝无可能的。 “这可是上好的龙玉洗肌液，小姐可要看看？”秀梅娇笑着打开手上捧着的黑匣子，只一瞬间，一股奇异的香味就从匣子中溢出。 楚小小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待到那阵香气飘过之后，她才见着那匣子中放着一个约莫半寸的椭圆小黑瓶。 “据说这一小瓶药，就要花费千两的金子，还是让秀梅为小姐先涂抹一下，试试效果，这样，秀梅也好向姨娘交待。”秀梅涂抹了胭脂的面上，白皙红嫩。 价值千两金？ 楚小小不由得觉得好笑。 这个秀梅是欺负她不识货么？ 价值千两金的东西会用这么简陋的盒子？ 只见秀梅缓缓的躬下身子，将那匣子放在一侧，纤细无骨的手指扭了扭那小黑瓶上红色的瓶塞，就欲作势拉向楚小小的手，朝着她手上涂去。 楚小小哪里会让一个丫鬟随随便便的触碰到自己？ 她虽然双腿行动不便，可上半身的动作倒是迅速。 楚小小只轻轻一闪，就利落的避开了秀梅伸过来的胳膊。 谁知那秀梅不仅没有罢休，反而侧过身子，又狠狠的抓向楚小小。 楚小小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的圣女，就算是现在这般凄惨，可瘦死的骆驼到底比马大。 秀梅还没看明白楚小小做了些什么动作，她只突然觉得手腕上一凉。 原来那小黑瓶现在早就被她给打开了，这么一冲撞，那瓶中的液体竟然悉数倒到了她自己的手腕上。 这，这，怎么会这样？ 秀梅面上顿时露出一片震惊之色。她那涂满了脂粉，染得桃红的面颊也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变得苍白起来。 “实在不好意思，我最近手有些抖。”楚小小冷眼看向掉在地上打转转的小黑瓶，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了眯。 她话音刚落，秀梅看向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凶狠了起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秀梅怒目圆睁，眼睛都红得有些充血。 她这药液可是在药店买的最为霸道的迷香，只一滴，就可以迷晕一个小孩。 现在又泼了这么大一瓶，这份量，倒是足以迷晕好几头壮硕的成年男子了。 也许是药劲上来了，秀梅顿时觉得眼睛看东西有些模糊。她走了几步，竟然在原地摇摇晃晃了起来。 “本来还想让你死得舒服点，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 秀梅咬牙切齿的看向楚小小，只见她突然从衣袖中拿出了一把袖珍小刀，毫不犹豫的，就扎在了自己的大腿内侧！ 只一瞬间，汩汩的鲜血就顺着刀子流出，染红了她的纱衣。 秀梅扎自己的那个地方，是最痛的。不过这一痛，也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呵，本来她是打算用那药液迷晕了楚小小，带着个小刀只是起防御作用，没想到，现在这小刀竟然用到了自己的身上。 第二十九章 最奇葩的炉鼎（九） “你这个贱人！真是死到临头，都不让人省心！”秀梅低斥一声，她猛地伸出一只纤细的手，一把拔出横亘在自己大腿内侧的袖珍小刀。 小刀一被拔出，秀梅涂满了脂粉的面上，霎时间就溢出了一层薄薄的虚汗来。 贱人？ 这个称呼倒是极少有人敢在她面前这么说！ 楚小小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一挑，她轻轻的撩了撩自己浅白色的纱衣，倒也不恼。 “你擅闯我这院子也就算了，这又是拿这番药液，又是拿小刀的，我倒是好奇你这衣服之下，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不愧是在流转于男人间的女人，这楚小小说的话比她们这种在楼中待了的女人还要轻浮。 “是杀你的东西。你想看么？”秀梅阴狠的看向楚小小，她只一笑，就露出了一口皓齿。 “我这东西，可不是你那猪脑子能够猜得到的！”秀梅倒是得意。她就不信，楚小小能够猜得到她自己的死法。 啧啧啧，这种死法，就连秀梅，也只是在楼中听过，并未见过有人真的被处以此刑。 如今这楚小小，倒是第一个。 “我是不是做了些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不然，你为什么要这么恨我？”楚小小皱了皱眉。 原身虽说不是特别让人喜欢，但应该也没有这么招人恨吧。张口闭口猪脑子的，骂人倒是上瘾了！ 要说这秀梅是柳绿儿派来害她的，楚小小绝对是相信的。只是看这秀梅的举止，难不成原身还将这小丫鬟给怎么了？ “贱人！”秀梅冷啐了一声。她拿出身上别着的帕子，缓缓的将沾满了鲜血的小刀擦干净。 呵，这楚小小当真是个草包！ 她早就打听过了，楚小小身子行动不便。既然如此，现在这女人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在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是想要拖延时间么？真是搞笑！ 秀梅心中顿时就对楚小小看轻了几分。 “我恨你还需要理由么？”秀梅忍痛躬下身子捡起地上的小黑瓶。 幸好，先前被楚小小那么一弄，这小瓶子里的药水还没有洒完。 秀梅还没来得及得意，她的伤口突然被牵扯到了痛意，只听得她嘶了一声，接着整个人猛地一痉挛，面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 “我现在，就算是杀了你，那也只是为名除害而已。”秀梅长舒了一口气，摇了摇手中的小黑瓶。 秀梅现在哪里会恨楚小小？ 楚小小这具身子马上就是她的了，她爱惜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讨厌？ 就算是讨厌，秀梅她手上的这把刀也不会在楚小小的身上留下一条口子！ “实话告诉你，我家姨娘已经怀了老爷的孩子。至于你的下场，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么？” 秀梅缓缓的靠近楚小小，她的身上沾满了自己的鲜血，配着那狰狞的表情，看着很是渗人。 那柳绿儿能够怀孩子？ 楚小小白皙如玉的面上突然露出一丝冷笑。 “柳姨娘能够怀孕，实在是恭喜。” 这丫鬟想要骗她，也不知道换个法子。 她那便宜老爹不能生养，若柳绿儿真的怀上了孩子，那这事情可能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恭喜？你恭喜个屁！”秀梅咬了咬唇，“楚小小，你心里怎么想的，难道我还不知道？” “你大概是巴不得老爷就一你一个独女，这样你才好继续为所欲为吧！” 哦？ 说得好像好了解她的样子。 楚小小微微侧头，只见着秀梅拿着那瓶小黑瓶，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楚小小，虽然你是相府嫡女，可是，你毕竟不如我。”秀梅居高临下的看向楚小小，面露鄙夷。 不过是一个好的出身，一个好的容貌而已。 凭什么？ 她秀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里像这个楚小小，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会，只知道成天在外面勾搭男人的花痴废物！ 所以说，这世间还是太不公平。 “我哪里不如你了？”楚小小突然觉得这秀梅说得好笑。 这丫鬟莫不是痴了吧？ “你哪里比得上我？琴棋书画，古文博学，你会么？”秀梅一双杏眼瞪得老大，大有要立即掉出来的意思。 “而且，就连魅惑男人的功夫，你都没我强。你说，要你留在这世界上，还有些什么用？” 秀梅本来心中还是自卑的，可是她猛然觉得自己现在和楚小小一比，真是强了不止一点。 啧啧啧，看来这小丫鬟自信心还蛮膨胀的。 楚小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她现在这个情况，还真是人为刀俎，她为鱼肉。 要是这个秀梅脑子突然灵光了一些，不和她废话，直接就把那药水泼洒在她的身上，那楚小小，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你这么说来，我留在这世间上，果然是浪费粮食了。”楚小小拿开贵妃椅上的蓝皮书，摇了摇头。 现在靠慕容子书肯定是指望不上的，她现在身旁也没什么利器防身，若是她会一些凡人的点血功夫，想必也不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你知道你是个废物，那就好。总算是你还有些自知之明。”秀梅见着楚小小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顿时就觉得心里解气了不少。 原本高高在上的人，现在突然在她面前摇尾乞怜，这种感觉，确实不错。 秀梅下意识的摸了摸衣兜里的桑皮纸，这些桑皮纸被她揣了一路，都已经被汗湿了。 这桑皮纸，她可是得来不易，花了好大的一番功夫！ 那男人不是说要坟头生的桑树么？ 可帝都这方圆数百里，又有哪个坟头是生着桑树的？ 就那桑树，还是她用柳绿儿给她的钱，找人去别的地方，给她弄来的。 柳绿儿那匣子里大约有几千两的银票细软，秀梅倒也胆大，几次偷偷摸摸的，几乎都快给柳绿儿把匣子清空了。 不过，只要用她手中的药液把楚小小迷晕，再把这桑皮纸一层一层的贴在楚小小的面上，直至楚小小窒息死去。 一切，都会变得和现在不同的。 呵，等到那个时候，楚小小这具废物身子，能够为她所用，也算是这楚小小的福气了。 第三十章 最奇葩的炉鼎（十） “你杀了我，你也是活不了的。”楚小小倒是不信柳绿儿有这个胆子敢让人杀她。 她只是不明白这秀梅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置她于死地。 再者说了，这秀梅说给自己一刀，就给自己一刀，看着倒是个心思颇深的狠辣之人。 只是看这秀梅的话语神情，倒是莽撞不堪，看着是个易暴易怒，爱惜自己小命的人。 这就奇了怪了！ 天下的坏人那么多，没道理这小丫鬟就偏偏就要先铲除她这么一个坏人。 “你既然比我强这么多，要是和我一起陪葬的话，岂不可惜？”楚小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可惜？有什么好可惜的？ 她秀梅得意还来不及！ “你这废物，哪来这么多废话？都死到临头了，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再说！”秀梅阴沉的笑了笑，眸中诡异。 她话音刚落，只见她猛的走向楚小小，一把就把楚小小给抵倒在了贵妃椅上。 “呵，你这废物不愧是小姐的身子，锦衣玉食，这皮肤倒是养得细滑！”秀梅按住楚小小身子的手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楚小小的脖颈，她涂满脂粉的面上顿时一愣。 这般如玉的触感，怕是她这种皮糙肉厚的人，永远无法比较的！ “你以前不是很瞧不起我么？那般居高临下的站在台阶上冷眼看向我的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你楚小小吧？”秀梅挑了挑眉，面露讽意。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名声都臭到什么地步了，正所谓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啧啧啧，可是就因为你占着这么个小姐的身份，我们这些人偏偏还都得对你奴颜婢膝！” “凭什么？凭什么大家都是人，我就要永远被别人戳着脊梁骨，而你却什么事情都没有？”秀梅涂满了脂粉的面部缓缓靠近楚小小，狠狠的喘着粗气。 秀梅一靠近，楚小小顿时只觉得一阵腥臭味扑面而来。 那味道呛鼻得很，楚小小下意识的皱眉。 “楚小小，你皱眉是什么意思？”秀梅当然也注意到了楚小小紧紧皱起的眉头。 “妈的，我都没嫌弃你丑，你反倒还嫌弃我起来了？”秀梅面上顿时变得狰狞起来。都到这个时候了，这楚小小还敢瞧不起她？难道这楚小小还以为自己真的会在乎这花痴的小姐身份？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这张脸都变成这样了，你在我面前，还有什么好自以为是的？”秀梅说罢，她看向楚小小面上的面纱，猛地咂巴的好几下嘴巴。 “帝都的名门小姐，哪个出门不是戴个面纱遮住自己那花容月貌的？”秀梅轻轻笑了笑，那一双杏眸看着很是诡异。 “唯独你，楚小小，只有你一人才真正用对了这这面纱！” “既然是遮丑，那我倒要看看，你这面纱下，到底是怎样一张丑陋不堪的鬼脸！” 秀梅话音刚落，只见她腾出一只手，飞快的袭向楚小小面上罩着的薄纱。 楚小小虽然双腿行动不便，可是手上的功夫毕竟也不差。 恰巧秀梅按在她身上力道一小，楚小小轻纱下的右手飞快的化爪，只一瞬间，她那青葱白皙的手，就紧紧的掐住了秀梅的脖子。 一切反转之快，就像是做梦一般。 秀梅怎么也没想到，她本来应该是胜券在握的，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栽在了楚小小的手上！ “你这丫鬟胆子倒不是一般的大。”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你这废物又怎么会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秀梅面上笑得讽刺。 这么说来，这丫鬟倒是把她自己归于胆大的一类了。 “说，你衣服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楚小小冷冷出声。她不想再和这秀梅说些废话。 楚小小先前本来还觉得自己这么废的一具身子，对付这秀梅应该会有些麻烦。 她倒是没想到这秀梅竟然如此得意忘形，这般轻易的就在自己身下留了破绽。 “我这衣服里藏了什么，我凭什么要告诉你。难道你还要把我扒开衣服来找找看么？”秀梅的嗓子有些嘶哑。 这楚小小难道以为她现在掐着自己的脖子，她秀梅就会怕她？ 呵，没到最后关头，她秀梅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楚小小，我真是后悔，刚才和你说了这么多废话。”秀梅看了一眼手上握着的小黑瓶，笑得讽刺。 要是她现在不和这女人说这么多废话，她现在可能都已经大功告cd已经和楚小小换了身子！ 楚小小手下的力道大得很，秀梅握着小黑瓶的手只轻轻的抖了抖，那小黑瓶里的药液就直直的朝着楚小小掐着她脖子的手泼去。 楚小小哪里会让她得手？ 都欺负到她的这张贵妃椅上来了。这般近身的动作，楚小小就是闭着眼睛，都能够将这秀梅分分钟解决掉。 楚小小左手一挡，秀梅手一吃痛，那小黑瓶瞬间就被楚小小从秀梅的手上给打飞给了出去。 瓶子在空中做了一个完美的平抛，最终自由落体，锵锵锵，强锵锵锵碎了一地。 那药液自小黑瓶中四溢开来，只少顷就渗进了地里，只留下大块的水渍。 小黑瓶一碎，秀梅顿时面如死灰。 “你要是不说的话，那我就自己来看。”楚小小掐住秀梅脖子的手，渐渐的收紧。 秀梅的身子被她压在贵妃椅上，两个人也算是缠绕在一起，楚小小感觉就把全身的重量都倒在了秀梅的身上。 “我这个人没有耐心，不过，既然你穿的也是纱衣，想来也没几件，就是我把你身上的衣服全部脱完，应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吧。” 楚小小红唇微勾，一双桃花眼轻轻的挑起。 她倒是好奇，这秀梅身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楚小小，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贱人！”秀梅扯着嗓子大叫。 她的两只手死死的盘着楚小小的右手，可楚小小手上力道极大，她怎么也没能把楚小小的手给扳开。 “你这女人说话太过腌臜！实在应该被人好好教养一番。”楚小小摇了摇头。 第三十一章 最奇葩的炉鼎（十一） “腌臜？”秀梅苍白的面上嘲讽顿时一笑。她冷眼看向楚小小，目露讽意，“到底是谁腌臜？” “这帝都谁不知道，你楚小小是个怎样的女人，你我心中，心知肚明！” “你如今所得的一切，哪一样是你楚小小靠自己的力量得到的？要是我可以选择我自己的出身，你以为你还可以这样居高临下的用腌臜这个词？” 秀梅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用她的曾经，来侮辱她，凌虐她，甚至，践踏她的尊严！ 出身确实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谁让她的父母要把她卖了出去？ 天知道秀梅能够成为柳绿儿的侍女，到底费了多少的功夫！ 楼中三六九等，七分八离，等级分明。 魁首乃楼中食物链的最顶层，而她，身子污浊，住在柴房，接待的也是一些袋中银两不够充裕的男人，实在属于楼中最下等的女人。 柳绿儿当时风头正盛，秀梅只是一个初入楼中的不入流女子。她当时就连见柳绿儿一面，都难于上青天。 也亏得秀梅肯下功夫。从楼中最低等的小厮，到妈妈身旁的养着的红人，一路贿赂过去，倒是终不负她的打算！ 想罢，秀梅的面上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呵，楚小小，你方才不是说要脱我的衣服么？那你倒是脱啊，光说不做，做些假把式，你还想在我面前吓我？” 秀梅哪里怕楚小小威胁。自从她秀梅被自己父母以一两银子卖出的那一天起，她所承受的，所经历的，哪里是楚小小这个废人所能理解的？ 不过是脱个衣服而已，她就不信，这楚小小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我说一句，你倒是偏偏要说道十句。”楚小小掐了掐秀梅的脖子，樱色的红唇微微的勾起。 “你说得不对，难道还不许人反驳，就许你一个人说话么？”秀梅冷笑。 这秀梅嘴巴倒是犟。 楚小小白皙如玉的面上突然一凝，这种打嘴炮的功夫，她现在可没这心情继续和这秀梅玩下去了！ 这秀梅曾经受过的那些苦，楚小小听着自然为她感到惋惜。可是这世间又有多少人是可以一步登天的？ 难道在秀梅看来，原身就过得那么好？ 如今这秀梅倒好，把这些事情，一股脑儿的全部加诸在原身的身上！这秀梅简直就是一个导火索，就算不是原身，她如此的善妒，要是找着一个着火点，倒是极其容易爆炸！ “你知道曾经有人在我面前骂我，如今那人下场怎样了？” 楚小小缓缓伸出一只白皙如玉的手，那手慢慢的在秀梅身上点了点，分明就是朝着秀梅胸口的方向。 “怎样？骂你的人那么多，你还能把他们全部都给杀绝了不成？”秀梅不以为然的嗤笑。 她谅楚小小也不敢杀她，她可是柳绿儿的人！要是楚小小真的有胆子杀了她，那柳绿儿还不得找人把楚小小给治死！ “我自然不会杀那人。”楚小小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话音刚落，秀梅只觉得自己心中吃了一颗定心丸。 “只是让那人脱光了衣服，游行示众而已。”说到这里，楚小小突然顿了顿。“根本就不用我杀她，那些人早就拿石块，小刀将她给处置了去。” 楚小小冷冷的看向秀梅身上穿着的纱衣。呵，这般衣料，倒是上等。 一个丫鬟穿的比小姐还好，也不知道原身在楚家过得到底是怎样的日子！ 游行示众？ 楚小小这贱人当真是好毒的心思！ “我虽然平常没给人脱过衣服，也不知道怎么脱。但你这衣服看着也薄，若隐若现的，应该一下就能轻易的扯开。” 楚小小说罢，就作势要扯开秀梅胸口的衣服，她一动作，顿时就让秀梅又惊又怒。 “楚小小，你敢？” 秀梅瞪着一双杏眸，低沉的喘着粗气。她真是恨自己，没有早早的就将楚小小杀死，反而和她废话了那么久！ “我有什么不敢的！”楚小小冷笑。 这秀梅都敢单刀匹马的闯进这院子里来杀她了，她楚小小就算是做得再过分，那都不为过。 楚小小话音刚落，她的手就猛地扯向秀梅的衣服，霎时间，只听得一阵布帛碎裂的声音，秀梅只觉得胸前一凉，顿时就羞涩的叫唤起来！ 她没想到楚小小真的会敢做这种事情！ “这是什么？”楚小小拿出一垛暗黄色的桑皮纸。 这纸看着很是阴冷，而且纸面上还沾染上了一股腥臭味，看着倒是邪修之物。 呵，她哪里会那个心思真的会去脱这秀梅的衣服？ 不过是觉得秀梅胸口处有一股莫名的臭味而已。 “连桑皮纸都不认得，你是傻的么？”秀梅撇唇冷笑。 楚小小自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她也是被骂烦了。 腾出一只手来，扬起来径直对着秀梅的面颊狠狠一扇，啪的一声，秀梅苍白的面上顿时就染上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我现在问你话，你给我老实回答！” 楚小小摸索过秀梅别在腰间的小刀，倒是也觉得奇怪。 若说想杀她，有这把刀就绰绰有余。没成想这秀梅一直要用那药迷晕她，反而不直接用这小刀给上她一刀！ “这桑皮纸是我用来给姨娘包东西用的，你要是喜欢，就自己去找姨娘要！”秀梅自然是抵死不认帐！ 这是柳绿儿的东西？ 楚小小要是相信秀梅的鬼话，那还就真是怪了。 这桑皮纸闻着像是用童子尿浸泡的，再加上那纸张上不时传来的阴沉之气，顿时就让楚小小好看的眉头渐渐皱起。 “你先前不是说这东西是你要用来杀我的东西么？”楚小小拿着桑皮纸上下翻看了一阵。 她突然觉得这桑皮纸的大小，刚好可以罩住秀梅的面颊。楚小小也就伸过纸张对着秀梅的面颊比了比。 “贱人，你在做什么？”秀梅挣扎着身子，努力避开楚小小那递过来的桑皮纸。 “贱人，把这纸张拿开，哪有人把这桑皮纸把人面上比的！” 第三十二章 最奇葩的炉鼎（十二） “你这女人，真是傻！”是一道清冷的男音。 楚小小反射性的抬头朝着远处看去，只见着不知什么时候，一袭墨色的长袍陡然伫立在小院之中。 这不是那个给她送狗链的男人？ “怎么？看到我，很惊喜么？”张泽九笑得邪气。 他那纯铁的面具看起来煞是狰狞，尤其是他这些一笑，倒是显得有些阴阳怪气起来！ 惊喜，她觉得惊喜才怪！ 楚小小轻轻皱眉。她还真是不明白，自己这院子究竟是有多随意，让一些阿猫阿狗都可以随便进来的！ “你这么一天到晚的往我这院子里跑，你就不觉得有些不合适么？”楚小小掐着秀梅的脖颈，右手轻轻挥动宽大的纱衣，就将秀梅给罩在了身下。 秀梅本来还因为楚小小把那桑皮纸放在她的面上，心中暗暗的把楚小小给骂了几千遍，可是现在突然见着这么一个男人出现，整个人也就瞬间安分了下来。 和那天见着的法师不同，秀梅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看着更加的危险。 这男人一袭墨色长袍，虽然戴着一张狰狞的面具，可那只随意用玉石盘起的墨发肆意的垂下，整个人只站在原地，那约莫一米九的身高，只微微躬下身子，就给人一种极为恐怖的压迫感。 秀梅突然觉得，相较面前的这个墨袍男人，现在正掐着她脖子的楚小小，反而显得更加的安全一些。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都被我家老爷预订了，还收下了我家老爷的信物，我来看看，也是正常。” 张泽九居高临下的看向楚小小，见着她手下的动作，深邃的眸中渐露讽色。 楚小小这女人竟然敢防着他？ “对了，我那日给你戴着的东西，怎么不见你戴在手上？” 张泽九的声音霎时间就变得阴沉了起来。 他迈开长腿，颀长的身形缓缓的朝着楚小小靠近，墨色的长袍随风飘动，只一瞬间，他就缓缓的走到了楚小小的身前。 “我给你的东西呢？”张泽九冷冷出声。他只轻轻的躬下身子，颀长的身形就把楚小小头顶的光给挡完了。 东西？ 拿去拴胖狗子了！ 楚小小挑了挑眉，她抬眼看向张泽九，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眯了眯，霎时间，张泽九那双深邃的眸子就和她相视而对。 张泽九的眉眼便于清冷，眸中的冷意，透过那张漆黑狰狞的面具，缓缓的印入楚小小的眸中。 三分邪气，六分冷意，还有一分，毫无感情。 这男人的眼睛倒是好看。 “丢了。”楚小小撇了撇唇角。就那么一个铃铛，这男人莫不是还要真的当成一回事么？ 当真是滑稽！ “丢在哪里了？”张泽九猛地将压下身子，只一瞬，他的身子就重重的压在了楚小小的身上。 张泽九虽然看着身形消瘦，可是重量倒是不轻。 他这么一压在楚小小身上，楚小小顿时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连带着原本被楚小小压在身下的秀梅，也受不了的闷哼了一声。 “丢了就是丢了，我还能知道丢在哪里了么？”这男人刚好压在她的腰上，完全就让人觉得呼吸困难，有些喘不过气来。 楚小小喘着粗气，奋力的推了推张泽九压在她腰上的身子，好看的眉头紧紧的皱起。 这男人是有病么？ “哦？可是我怎么在一只胖狗子身上，发现了我送给你的东西？”张泽九坏心的放了更多的重量压在楚小小的身上，笑得邪气。 这男人竟然连这也知道？也是厉害！ 楚小小心中顿时暗啐。是不是楚家哪个人丢了一根针，这男人也知道？ 既然知道，那还来问她干什么！ “那胖狗子倒是怕生人，一见着我，就跑得飞快。”张泽九缓缓的靠近楚小小，在她白皙如玉的耳旁轻轻的吐着浊气。 “但是你那胖狗子虽然肉多，除了四只胖蹄子，却都是一些肥肉，不过下着白菜，倒是足足炖了好大一锅，还让我那些手下捡去吃了好几顿！” 张泽九话音刚落，楚小小面上顿时一凝，“你让人把它给吃了？” 楚小小自然是见过那只胖狗子的，长得倒是讨喜，明明不过两三岁，可偏偏相府伙食不错，硬是让它整个狗生得营养极好。 也不知道是谁取的名字，那胖狗子的名字正好叫作“大大”。 大大？ 她自己不就是叫作楚小小么？也实在不知道到底是哪个讨厌她的人，取的名字！ 虽说楚小小才见过那胖狗子一面，可她倒是觉得，那狗子比人，倒是讨喜得多。 一想到这里，楚小小现在真觉得这男人不是一般的可恶。她的手只轻轻的在秀梅身上一阵摸索，就暗暗的摸出了一把袖珍的小刀。 “那么肥的胖狗子，不炖了吃了，还有什么用？”张泽九嗤笑。 张泽九那清冷的眸子透过面具邪气的看了楚小小一眼，眸中突然多了一丝笑意。 “本来是打算红烧的，可是他们说那胖狗子太腻，吃了对身体不好。”说到这里，张泽九突然顿了顿，“不过到底是你养的胖狗子，怎么都应该给你留一块肉的。” “但是，我也不急。等到你下次再养一只，还是有机会让你尝尝滋味的。” 张泽九说话说得毒，他心里其实巴不得楚小小不快活！ 呵，竟然敢丢他的东西，还拿去栓了狗子，这女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女人，谁让你随意违背我的命令的。你要知道，那肥狗是因你而死，你要怪的话，就怪自己去吧！” 张泽九话音刚落，他的眼角突然瞥见一抹冷光直直朝着他的心脏刺去，整个人身形只迅速一闪，堪堪的避开了那疾速刺来的小刀。 竟然偷袭？ 呵，倒像是这女人一贯的作风！ 这女人虽然身子行动不便，可手上的动作倒是利落！ 可是终究没有内力，在他的手上，也过不了几招。 张泽九垂眸笑了笑，他轻而易举的反手夺过楚小小手上的小刀，唰的一声，就只刺入了一片纱衣之中。 霎时间，只听得小刀刺入皮肉的声音，接着就是一声痛苦的闷哼。 “这刀子不长眼，你还是不要伤到自己的好！”张泽九笑得嘲讽。 这楚小小难道杀他一次不够，还想要杀他第二次？ 就像是故意一般，张泽九径直握紧小刀，甚至还在那皮肉里一阵转动，直至小刀被他旋转着拔出，骨节分明的大手一个猛落，再次将那小刀插入了那纱衣下的皮肉之中。 经过张泽九这么几刀，秀梅顿时只觉得自己的骨肉都像是被人剔除下来一般，整个人的面色霎时间就变得刷白了起来，她的唇色变得苍白，可还是不敢呼叫出声，只能自己扛着那周身的痉挛之感。 “够了！”楚小小一把按住张泽九握着小刀的大手，面露不悦，“你要杀就杀，何必在我面前这么折磨人！” 第三十三章 最奇葩的炉鼎（完） 折磨？ 张泽九低头浅笑。 “你这笨女人，怎么，你还心疼她不成？” 张泽九陡然放开手中握着的小刀，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的覆盖在楚小小的面上，他的指间不住的摩擦着那丝滑的面纱，细细研磨。 “我心不心疼她，与你何干？” 楚小小伸手想打开张泽九摸着她面颊的大手，可她的手才一碰着张泽九的手背，就被他一个反手，给牢牢的攥在了手中。 “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么？”楚小小冷斥。 这男人的力气好大！ 她也实在没有想到，张泽九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能从她的手上夺走那把小刀。她本来还想直接就把这男人给结果了的！ 干什么？ 张泽九猛地躬下身子，他移了一下身子，整个人就几乎没有一丝缝隙的贴在了楚小小的身上。 楚小小身上的冷香浅浅的落入他的鼻尖，暖玉温香在侧，偏偏这女人，倒是让他觉得有些猜不透！ “你实在不明白你护着这丫鬟做些什么？”张泽九侧头看向楚小小，眼眸深邃。 按着楚小小那日杀人不眨眼的性子，张泽九眯了眯眼，一挥长袍，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缓缓的自楚小小的面纱下一路滑下。 “光天化日，你们两个女人搂搂抱抱的，你是不是傻？要是被别人看见，还嫌你的名声不够差么？” 这男人是真的有病么？ 一天到晚就是她的名声，名声的，要真这么在乎名声，这男人怎么不自己去当个女人！ 张泽九的手慢慢的沿着面纱下滑，他冰冷的指间才一碰到楚小小的脖颈，那酥麻的触感，顿时就让她反射性的瑟缩了一下。 楚小小这番反应，自然落在了张泽九的眸中。 他狭长清冷的眸子突然溢出了一丝笑意，手上的动作唰的就停了下来。 秀梅本来就被张泽九给刺了两刀，伤口大量失血，现在又被压了两层重量，整个人哽咽了一声，终于承受不住的开始缓缓的咳嗽起来。 突如其来的咳嗽声，猛然就让张泽九冷逸的眉头紧紧皱起。 真是扫兴！ 他本来还想迟些时间再管这个丫鬟，没想到这个丫鬟倒是自己按捺不住了，找存在感么？ 好，很好。 “你这女人没有内力，根本就不会使刀子！”张泽九突然握着楚小小的手，直至将那柄小刀握在楚小小手中，他邪气的唇角才浅浅的勾起。 秀梅本来就被他们两个人压在最底层，现在突然见着张泽九握着楚小小的手，将那把小刀抵在了她的胸前，秀梅心中顿时就害怕了起来。 秀梅先前本来还好奇怎么这男人就像是没看到她一般，可以和楚小小那么随意的说话。 没想到，这男人根本早就是将自己当成了一个死人！ 铺天盖地的恐惧霎时间就席卷了秀梅。 谁能够想象得到，这男人正想逗弄一只玩偶般，视草的命如草芥！ “楚小小，你不能让他杀我！”秀梅拉着楚小小的纱衣，苍白的面上满是哀求。 “我先前都没有杀你，你现在怎么能这样放纵这男人杀我？” 呵，这么说，她楚小小还要先感谢这秀梅的不杀之恩了？ 楚小小虽然也没打算留这秀梅一命，但是如此这般被人左右的感觉，也实在是不好受。 “哦？你倒是和我说一个理由，若是我觉得理由还算充分，或许我可以考虑放了你！” 张泽九攥着楚小小的手，见楚小小侧过头，不再看他，只是猛地扳过楚小小的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 这秀梅完了。 楚小小心中大概已经知道了秀梅的下场。她只是很可惜，自己想要问的东西，还没有问出来。 “我，我是柳姨娘的贴身侍女，这府中的大丫鬟。你只要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我在这府中多么有地位！要是被人发现我死在了这个院子里，柳姨娘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至于你，楚小小，姨娘肯定会把你给剥一层皮的！” 啧啧啧，还要给楚小小剥皮？ 如今在这楚家，一个姨娘的丫鬟都可以爬到楚小小的头上去了？ 张泽九清冷的面上顿时一冷。 剥皮倒是个折磨人的好法子，只是这法子太浪费时间，而且也有损他的身份。 “不过是一个姨娘而已。”张泽九冷冷出声，“你要是觉得一个人太寂寞的话，我也可以网开一面让你那姨娘来陪你的。” 张泽九话音刚落，他突然看向楚小小，道，“笨女人，你觉得呢？” 张泽九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是偏偏在楚小小面前，他就喜欢变着法子的让楚小小不快活。 谁让这女人想杀他，还将他给沉塘了的？ “这丫鬟是楚家的人，我自己来处理。”楚小小只觉得这男人先前一声笨女人，实在叫得她有些渗得慌。 想自己来处理么？ 张泽九唇角露出一丝讽色。 他握着楚小小的手，只轻轻一刺，就像是切豆腐一般，那小刀就轻易的穿透了一层薄薄的纱衣，整个刀身都没入了秀梅的心脉之中。 张泽九下刀的速度倒是快，那刀子就算是全部没入了秀梅的身体，都没有溢出一点点血迹。 除非这把刀一直不拔出来，否则这丫鬟只有死路一条！ “你竟然真的敢下手！！！”一切来得太快，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秀梅白这一张脸，满是不可置信。 “我可是法师的人，你就不怕法师找你报仇？”秀梅嘶哑着嗓子，一双杏眸瞪得老大。 法师？ 就是那个国家的护法？ 张泽九冷嘲一笑，就似故意般，他只一握住楚小小的手，缓缓的就将那刀子旋转着拔了出来。 就像是猫挠过一般，秀梅只觉得疼痛难忍，那种生机正在慢慢消失的感觉…… 直到见着一团鲜血喷薄而出，秀梅才终于痉挛了几下，面色惨白，死不瞑目。 既然这丫鬟都已经死了，楚小小再靠着她，那岂不是晦气？ “这才叫杀人，懂么？”张泽九一挥长袍，缓缓的就将楚小小给抱了起来。 楚小小本来还有些发呆，她脑中还在想秀梅所说的法师的事情，这番突然腾空被张泽九抱了起来，她顿时反射性的环住他的脖颈，这才没让自己掉下去。 见楚小小一副呆呆的模样，张泽九顿时就觉得好笑。 这女人难不成还被吓着了？ “这丫鬟已经被我杀了。至于那所谓的法师，不过是一卑微之人，你根本就不必放在心上。”张泽九薄唇微张，笑得邪气。 第三十四章 禁欲系的小厮（一） “怎么，被吓到了？”张泽九见楚小小一愣一愣的，面具下的薄唇浅浅的勾起。 张泽九离楚小小离得太近，他说话的时候，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楚小小的脖颈间，湿湿的，痒痒的，甚至还浅浅的溢出一股淡淡的苦茶气息。 “你的出现，本来就是一种惊吓。”楚小小冷冷出声。 她侧过头去，上身和张泽九拉开了一些距离。 哦？ 这女人就这么讨厌他？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张泽九话音刚落，只见他宽大的广袖挥了挥，他只一松手，楚小小就险些从他身上掉了下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楚小小就紧紧的搂住了张泽九健硕的腰肢。 这男人，不知道她的腿脚不方便么？要是这么摔下去，她再摔个粉碎性骨折那可如何是好？ “你不是不想见着我么？怎么，一听说我要离开，就立刻变得这么主动，你这女人，倒实在是善变！” 张泽九干脆两只手都放了开来，见着楚小小还似一个树袋熊一般的挂在他身上，张泽九狭长清冷的眸子渐渐的染上了一丝笑意。 “怎么，被我说中了？”见楚小小不说话，张泽九虽然嘴上调笑，可还是将楚小小紧紧的揽在了怀中。 毕竟这一米多的高度，张泽九怕她还真的自己掉下去！ 张泽九抱楚小小抱得紧，他整个人身形颀长而消瘦，可这么一接触，楚小小只觉得张泽九身上滚烫如火。 感受到那大手灼热的热度，楚小小白皙如玉的面上竟然不经意的露出一丝浅红。 也幸亏她戴着面纱，这才没让张泽九看出来。 真是的，不过是个凡间的男人而已，她堂堂天阴宗圣女，何必对这么一个炉鼎有什么想法？ “你在我这院子里杀了人，你说怎么办？”楚小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她不想再和这男人讨论一些别的话题。 怎么办？ 呵！ “那个丫鬟，你不杀她，她就会杀你。今天你若不杀了她，他日那丫鬟的什么姨娘主子找到你这里，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只是刺上几刀，实在是太便宜那个丫鬟！ 楚小小不认得贴加官这种邪法，难道张泽九也不认得么？ 最近帝都颇乱，张泽九怕楚小小不消停，干脆也就来楚府看看。 没想到，这一看，竟然就见着一个丫鬟以下犯上，还想行刺她！ 所幸楚小小也还不算太废，轻轻松松的就拿下了那个丫鬟。 虽说张泽九和楚小小有仇，不想让楚小小的日子过得太好，可是，楚小小毕竟是他的人。 既然是他的所有物，就算是死，那也只能够死在他的手上。 别人要是想要动楚小小一根汗毛，那注定只有死路一条！ “那柳姨娘，迟早会找到我这里来的。不过，这倒是不关你的事。” 楚小小微微仰头，只看得见张泽九好看的喉结。这男人皮肤有些苍白，若说如玉，倒也不过如此。尤其是那喉结微微蠕动，煞是禁欲。 阳光照在张泽九的面具上，反射出一阵刺眼的强光，顿时就让她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眯了眯。 怎么不关他的事？ 这女人难道不知道，她自己已经被他张泽九给收下了么？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姨娘，若是她来找你麻烦，随便杀了就是。”女人之间的事情，能动手就绝对不多说。 毕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说了也是白说。 “至于你，”说到这里，张泽九突然顿了顿，“只管开开心心的把自己照顾好，等着做我家老爷的夫人才是。” 楚小小要是相信张泽九的话，那才有鬼！ “同一个假话，说久了，你自己不觉得腻么？”楚小小面上一冷。 张泽九本来还觉得这种角色扮演特别有意思，可是没想到楚小小倒是不给面子的这么早戳穿了。 “既然知道是假话，你不也很乐意配合么？” 这男人说话真是好笑！ 说得就好像是她真的乐意配合一样。 “九王，张泽九，是么？”楚小小勾了勾唇，面露讽色。 她就知道，这男人，肯定就是张泽九！ 不然，除了他，还会有谁这么一直跟着她？ 这种想要看她笑话的心思，倒实在是不难猜。 “如果我说不是那什么九王，你会信么？” 出乎意料的，张泽九的反应冷静得出奇。不知道的，还真会以为他和那九王没什么关系。 楚小小自然是不信的。 她冷睨了张泽九一眼，突然侧过头去，倒是莞尔一笑，不再看他。 “我不过是一个浪迹天涯之徒，根本就没有什么名头，若你说我长得像那九王，那就是吧。” “以后你就叫我墨泽，若是你愿意的话，叫我一声九爷也是可以的。” 九爷？ 楚小小可巴不得不和他扯上关系。 “这世间还没几个人知道我的名字，你倒是荣幸。”张泽九薄唇微勾，笑得邪气。 墨泽这个名字，还是他母妃给他取的小名。就连那些个所谓的兄弟都不知晓，楚小小能知道这个名字，实在算是楚小小的荣幸。 “外面太过燥热，你这身子又这么废，还是先在屋里养着吧。” 张泽九迈开长腿，墨色的长袍随着他的步子缓缓的荡漾，他抱着楚小小缓缓的踏上台阶，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只轻轻一推，那紧闭着的房门就被他给推了开来。 张泽九抱着楚小小，只轻轻的旋了一个身子，就抱着她进了房间。 “你这屋里，倒是阴凉。” 张泽九才抱着楚小小一进屋，就闻着一股浓郁的草药气息。 桌上甚至还摆着一些草药和一些没有吃完的山楂蜜饯的小零食。 张泽九抱着楚小小，躬下身子，缓缓的将楚小小给放在了床上。 “你这女人，不过是生个病，就连慕容子书，都要寸步不离的照顾你，当真是好福气。”张泽九白皙的面上突然一冷，面露讽意。 “如此看来，倒是我多心了。你根本也不需要我的这些药。”张泽九话音刚落，只见他宽大的广袖只轻轻一挥，数瓶小巧精致的药瓶就被他给丢掷在了地上。 第三十五章 禁欲系的小厮（二） 药瓶一落地，发出一阵铿铿锵锵的声响，有的小药瓶甚至滚出老远，可那瓷瓶分明是丝毫未破。 看着应该是一些比较高级的药。 这男人是生的哪门子的气？ 楚小小冷睨了张泽九一眼，红唇微微勾起，讥讽一笑。 “你这些药，看着也颇为名贵，如此浪费了，倒实在是可惜。” 张泽九本来心里就有些不悦，楚小小这么一说，他面上霎时间就变得阴沉了起来。 “这毕竟都是我的东西，可不可惜是我说了算的，你这女人又何必为我操心？”张泽九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的将那青色的帷帐掀起。 他躬下身子，那手突然若有若无的撩过楚小小面上的面纱，气势逼人。 就像一只虫子爬过一般，楚小小只觉得面上痒痒的。 她一把拍开张泽九的手，峨眉紧蹙。 可张泽九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见着楚小小伸出手来打她，反手突然扭过楚小小的手，身子只一斜，那沉重的身子霎时间就压在了楚小小的身上。 这一压，险些没把楚小小半条命给压没了！ 先前是有秀梅垫在她的身下，楚小小才不觉得怎么痛。现在她身下是那极硬的木床，张泽九才一压下来，楚小小顿时仿佛听见一声骨头咔擦碎裂的声音，桃花眼一眯，眼眶就不由自主的湿润了。 这女人，竟然哭了？ 张泽九本来还把脑袋埋在楚小小的脖颈间，突然见着楚小小反应不对，一抬头，就见着楚小小眼睛通红，整个人下意识的一怔。 “你是不是感动得哭了？” 张泽九薄唇微张。他本来是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就变了个味道。 感动？ 感动他个大头鬼！ “你是想让我上半身也废掉么？”楚小小啐了一声。 这男人这么喜欢压在别的身上，怎么不去找别人？她都是个废人了，至于被人这么祸害么？ “废掉了倒好，省得你再惹出什么幺蛾子！” 张泽九挥了挥长袍，整个人在楚小小身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楚小小的衣服被他这么来来回回搓搓的，弄得有些皱褶，一不留神，就露出了浅白色纱衣之中的肚兜来。 本来女子穿纱衣的时候，都要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作衬。可是楚小小嫌麻烦，昨夜沐浴了之后，也就只在衣服里穿了一件肚兜。 那鹅黄色的骤然映入张泽九狭长的眸中，他那清冷的眸子，突然就染上了一丝异色。 本来鹅黄色是一种比较俗的颜色，可是穿在楚小小的身上，她那白皙细腻的肌肤，还就偏偏把那块布料给衬托了起来。 布料只是一块薄薄的布料，可是，现在它现在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不知道是不是楚小小肌肤白皙得有些反光，那小巧玲珑的布料之上，竟然隐隐有流光浮动。 那鹅黄色之下，浅浅的凸起，大概是两颗小小的包子。 啧啧啧，是谁说楚家小姐前凸后翘，身姿妖娆的？ 不过微微挺起，实在欠缺发育。 张泽九不由得摇了摇头，他那骨节分明的大手下意识的抚摸上肚兜的边缘，要不是那漆黑的面具挡住了他的容貌，还不知道其下是怎样一副表情。 “你能不能快点起去，我真的快要被压死了！”楚小小猛地推了推张泽九的身子。 她这么一推，总算是让张泽九的眸中恢复了一些清明。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拿你开玩笑了。” 张泽九扶着床沿，缓缓的起身，末了，还不忘把楚小小的衣服给她遮上。 这女人，简直就是妖精！ 就是不看她的脸，只闻着她身上的那抹冷香，都能够有如此的诱惑力，要真是让她出去抛头露面，那还得了？ 张泽九才一起身，楚小小顿时就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只余下她的腰部，还有些隐隐作痛。 “宫宴的事情，楚莫天应该是和你说过的吧。”张泽九伫立在楚小小床前，一袭墨色长袍，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出一道颀长的身影。 先前还说自己不是那什么九王，现在又明晃晃的提到宫宴，这般掩耳盗铃的意思，真是好笑！ 既然这男人都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她再这般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这脸都已经这样了，王爷莫不是觉得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楚小小面露讽意。 利用价值？ “你若是觉得自己有，那就有。” 张泽九那漆黑的面具紧紧的贴在他的面上，阳光斑驳，偏偏在他蠕动的喉结上留下一抹好看的金色。 云里雾里，说了就和没说一样。 呵，这样的答案，倒是新奇。 “我早已是一颗弃子，你若是随便去楚府打听打听，应该也不会无知到这种程度。”楚小小勾了勾唇，莞尔一笑。 “就在前几日，我父亲还认了一个义女，说来也巧，那女子正好是尚书家的千金，模样花容月貌，当真是知书达礼，惹人疼爱。” 说到这里，楚小小突然瞥了张泽九一眼，道，“所以说，你若是一直在这里缠着我，实在是浪费功夫，倒不如下点心思在那尚书家千金的身上，说不定你还会有别样的收获！” 尚书家的千金？ 是谁？ “我可不管什么义女不义女的，你既然都已经收下了我的信物，那就是我的人。” 自从楚小小刺中他的心脉，还将他沉塘的那一天起，他张泽九就算再怎么做，都不算过份。 这些都是楚小小欠他的。 他要的，就是要把楚小小身上的价值榨干，榨干，再榨干。 张泽九白皙的大手突然覆盖在他宽大的衣袍中，只一瞬，一个小巧玲珑的紫金色铃铛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我又何必放着你不用，去再找那么一个不知名，不知姓的女人。” 张泽九一把扯过楚小小的胳膊，熟练的撩起她胳膊上的纱衣，露出一大片雪色的肌肤。 他的指间翻动，飞快的系着铃铛，甚至还在楚小小的手腕上打了一个死结。 第三十六章 禁欲系的小厮（三） “我下次见你的时候，这个铃铛必须要好端端的系在你的手腕上。”张泽九勾了勾唇，笑得邪气。 他缓缓躬下身子，一只好看的大手隔着楚小小的面纱浅浅的摩擦着楚小小伤口周围的皮肤。 “如若不然，就是一百条胖狗子，都不能抵你的罪过。” 张泽九说话的时候，楚小小只能够见着他那漆黑的面具，她只在寒潭见了他一面，现在就算是再见着张泽九，也不记得他的具体模样，只是隐约有一个大致的印象而已。 “王爷何必总是拿这府中的小狗出气？我只是觉得这铃铛看着有些丑，戴上嫌磕碜。” 楚小小摇了摇手腕上的铃铛，那小铃铛顿时一阵摇晃，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也不知道这男人究竟是什么恶趣味！ 这铃铛戴在手上，就像是被人拴着一般，只看着就让她觉得心里不大舒服。 哦？ 这女人还嫌这铃铛磕碜？ “也对，这铃铛确实不好看。要是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让人在你身上烙下几个字。”张泽九面上骤然一冷，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他的薄唇才说出了这句话。 还烙字？ 楚小小不由得暗暗翻了一个白眼。 “九王日理万机，政务繁忙，难道你不觉得缠着我这么一个废人，是在浪费你自己的时间么？” 楚小小真是觉得张泽九有够无聊的，有事没事还给她弄个铃铛，一定要强迫着她戴手上，真是好笑！ “我并不觉得浪费时间。”张泽九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 楚小小这个女人倒是和一般的胭脂俗粉不同，就算是她用面纱遮住一张脸，可那周身的吸引力，却半点不会少。这般带刺的她，反而会给人越发的浓郁的兴趣。 这男人不觉得浪费时间，可是她自己觉得很烦！ 楚小小好看的桃花眼渐渐的眯起，要是她现在手上有一把刀，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就刺入这男人的心脉！ “我在和你说正经话，你若是参加了那宫宴，可一定得好好表现表现才行！”张泽九薄唇微张，清冷的眸子突然沉了沉。 “我要你成为宫宴上风头最盛的那一个！” 啥？ 楚小小瞥了张泽九一眼，真是觉得这男人脑子进水了。 莫说宫宴近在眼前，就说她这半废不废的身子，毁得差不多的容貌，要是走出去，说不定都会把人给吓得半死！ 还风头最盛？ 楚小小侧了侧头，轻轻的伸出一只白皙细腻的右手，清丽的手指缓缓的抚向张泽九面上覆盖着的面具。 “你想干什么？”张泽九沉声怒斥。他一把打开楚小小的手，面露讽刺之色。 “我只是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楚小小的声音冷冷的，倒是没有一点温度。 这女人，是在嘲笑他？ “我相信慕容子书的能力，你身上的伤，他必定能够给你治好。至于你的才艺，我会让人专门给你辅导辅导的。” 在这帝都，谁人不知道楚小小是个空有美貌，什么才艺都不会的花瓶？ 要说琴棋书画，如若她表演出来，要是让行家看到，自然会贻笑大方。 张泽九话音刚落，楚小小还真是恨自己当时怎么粗心就以为这男人这么轻易的就死了。她应该再多扎几针，再把他拿火烧上几日，斩草除根，彻底断绝他的生机才对。 不然，也不至于留下这么一个麻烦。 辅导？ 这男人怎么不说自己去表演？ “你又何必这么麻烦？”楚小小笑得讽刺，“你随随便便到街上去找一个人，都比我来得高效些。”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她本来身体就虚弱，要是再这么玩下去，她指不定会神经衰弱。 “既然我已经决定了，你只管照做就是。” 张泽九话音刚落，见楚小小眉头哦，还想再说些什么，他只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直直的就捂在了楚小小的唇上。 楚小小的唇软软的，嫩嫩的，即使是隔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可她的气息一落到张泽九的手上，还是让他面上一凝。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你就给我乖乖的。”张泽九抚着楚小小红唇的手突然颤了颤。 就像是一阵电流猛然划过手掌，直直的电入心脉，张泽九那狭长的眸子渐渐的染上了一丝异色。 “而且，你也不要想给我耍花样，慕容子书那种人，可不是你能够染指的。医师就是医师，你和他之间永远只能够是医患关系，懂么？”张泽九说得牙痒痒。 慕容子书的身份，他就不信楚小小不知道。依着楚小小那般花痴的秉性，指不定想着什么法子想要攀附上他。 “你也应该知道我的能力。你还是不要耍花样的好。要是你想试图挑衅我的权威，那我自然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泽九话音刚落，他突然挥了挥长袍，颀长的身子一扬，整个人就飞到了那楠木制的棕色房梁之上。 张泽九的一系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他才刚隐身在那房梁之上，只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 直到大门吱呀一声的被人推开，暖光照耀着一袭青色的长衫，一抹温润如玉的身形才浅浅的显露了出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缕淡淡的药香。 “小姐，你既然能够自己进来，那为何还缠着我把你抱出去？”慕容子书见着楚小小正好端端的坐在床上，不由得好笑的摇了摇头。 他撩了撩青衫，迈动长腿，骨节分明的大手的手上拿着几包油皮纸包裹着的东西，缓缓的朝着楚小小走了近来。 什么叫她缠着？ 楚小小白皙如玉的面上突然一黑。 张泽九本来一直驻足在房梁之上，听着慕容子书这么说，他心里顿时就暗斥起楚小小来。 这女人真是不知羞！ 慕容子书，也是她这样的女人可以肖想的么？ “是你自己要抱我的，你现在怎么还反咬我一口？”楚小小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在床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看不出来张泽九的人这么厉害，才不过片刻，就把秀梅的踪迹给抹了去。 这女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竟然敢当着他的面逗弄起慕容子书来了。难道这女人忘记了他先前是怎么告诫她的，合着把他的话给忘到了九霄云外是么？ 第三十七章 禁欲系的小厮（四） 古府内。 “修寒，这是帝都那些小姐的画像，你随便挑一个，纳作妾吧。”说话的是一个穿着朝服的中年男子。 他话音刚落，两三个娇俏的侍女突然鱼龙贯出的抱了一大垛画像走进了屋内。 “这些女子都是我让人给你挑的，都属上品，家境也还算清白。” 古玉堂扬了扬长袖，甚至还拿过一副画轴小心翼翼的打开，仔细的瞧了瞧。 “你看，眉若黛玉，唇红齿白，又通文博古，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李尚书家的千金就还不错。” 古玉堂看着画像上的人，只觉得越看越满意。他不住的点着头，一双咪咪小眼表示对那李家千金很感兴趣。 想罢，古玉堂拿着画轴缓缓的走向屏风内，入目的，是一袭慵懒的蓝衣。 那蓝衣倒煞是轻薄，只松松垮垮的落在男子的身上，甚至还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的肌肤。 偏偏他那肌肤，比女人还要白亮几分，瓷玉色的玉肌，遇着了光，隐隐似有流光拂过。 那人微微垂着头，墨色的长发没有挽着发髻，只是随意的披散在肩侧。屋内逆着光，倒是见不着那人的具体模样。但那露出来的轮廓，当真让人神往。 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就见着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缓缓的拂过书页。 画虎画皮难画骨，那男子只微微躬着身子，可那露出来的骨相，实在难以用只言片语来形容。 不愧是帝都四公子之首，古修寒倒是名副其实。 “父亲，纳妾一事，勿需再提！”古修寒轻轻笑了笑，声音慵懒。 他浅浅的侧过头来，那一张容貌，当真是雌雄莫辨。 尤其是他的眉头还生着一颗极为精致的朱砂痣，莫说是四大公子之首，就说是仙，那倒也不为过！ 也许是古修寒模样实在太俊朗，古玉堂瞟了一眼手中的画像，突然卷了卷画轴，干脆就把那画像给收了起来。 这些女子的画像，若是单看，那也就还说得过去，可是这番和古修寒一对比，倒是黯淡如尘埃。 只是可惜，这么好的儿子，竟然被楚小小那头花痴猪给拱了！ 一想到这里，古玉堂面上突然一沉。 “也不知道楚莫天那老鬼是怎么教育女儿的，别的不会，那些腌臜的功夫偏偏学得多！”古玉堂甩了甩朝服宽大的袖子，面露讽意。 古玉堂本来不想再提起这件事情，只是那楚小小实在太过份。 她自己名声差就算了，为什么偏偏要把鬼主意打到他的儿子身上来？ 若说只是男欢女爱之事，那也就罢了。 毕竟楚小小模样顶尖，再加上他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结为亲家，自然是对大家都有好处。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那楚小小因为得不到修寒的喜欢，就心生妒忌，到处对外散布古修寒好男风的假消息！ 他的修寒这么好，怎么可能会好男风呢？ 楚小小那丫头真是该死！ 古玉堂在朝中本就和楚莫天同为一品，但是架不住那老狐狸狡猾！每回他想找人参那老狐狸一笔，都会叫他在圣上面前给呼弄了过去。 真是什么样的人，就养什么样的女儿！ 没一个好东西！ “罢了，我听闻那楚小小最近眼巴巴的把自己送到了冷王的跟前，不过冷王瞧不上她，反而让她再度成为了帝都的笑柄。” 古玉堂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其实是觉得相当解气的。 “也算是报应，那老匹夫终于知道管教管教自己的女儿！” 本来李纱碧和柳绿儿是双双将楚小小毁容的消息给传了出去，但到底都被楚莫天硬生生的给压了下来。 所以，古玉堂倒也只以为楚小小是因为兀自追求冷王，被楚莫天关起来处罚的。 “修寒，你就随便选一个吧。”古玉堂腆着个大肚子，缓缓的走到古修寒身侧。 古玉堂虽然年轻时模样也是一顶一的俊朗，但奈何中年发福，哪怕是一米八的身高，无奈体重高达两百五十斤！ 怎一个心宽体胖，圆圆蛋蛋了得！ 古玉堂这么一靠近，几乎就把古修寒书页上的光给挡完了。 尤其是才两三步的路程，不过弯了弯身子，古玉堂整个人就累得不住的微微喘着粗气。 古修寒不由得皱了皱眉。 “父亲，怎么如今纳妾之事来得如此紧急？”古修寒薄唇微勾，白皙如玉的面上溢出了一丝笑意。 古修寒哪里会不明白古玉堂话里的意思。 不过是要他快些纳几房姬妾，好向那些好事者证明他并没有龙阳之癖罢了。 真是可笑，他有什么事情，还需要像那些不明所里的人，专门说明么？ 伴随着淅淅沥沥的翻页声，古修寒纤长白皙的大手将那本厚书缓缓的合上。 如此看来，今天这书，倒也是看不成了。 古玉堂心里其实有九成相信自己的儿子，可是，就是那一成的怀疑，还是让他觉得非常有必要让古修寒体会体会正常的男女之事。 他这儿子就是太禁欲了，平常也不怎么接触女人，现在才会被楚小小那个草包泼上这么一盆黑水！ 唉~古玉堂突然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你去年行冠礼的时候，我说要给你纳妾，你说不要，那时我也就算了。” “可是现在过了这么久，你那些个哥哥都有了妻妾，我孙子都有好几个了，难不成你真的还要一辈子的守着这些个圣贤书读下去？” 古玉堂捻了捻自己耳鬓的长发，真是觉得有些横铁不成钢！ 别人都说十年寒窗苦读中状元，可是就算成了个状元，也不过进个翰林院，顶破天了也就当个四品学士。 他们古家虽说不是王宫贵族，可好歹位极人臣，又得祖宗之福，列四大家族之一。 奋苦读书这种事情，只是那些寒门子弟的捷径。 只要古修寒想，他古玉堂随便就能给他弄个官职来！犯得着这么死读书么？ “我知道离若在帝都出了新书，那可是仅发二十本的独本，就连圣上都才得了一本。”说到这里，古玉堂突然顿了顿。 末了，他还眯着一双小眼睛，暗暗的打量了一阵古修寒面上的表情。 “所以，你若是近来纳几个姬妾，那我就给你把那些独本给弄过来，全当父亲给你的额外奖励，如何？” 古玉堂挑了挑眉，油光满面的脸上满是希冀。 若离可是帝都最有名的大文豪，要知道，他的文册，那可不是千金难求那么简单。简直就是拿命都换不来一本！ 帝都一直有几最。 文豪不如冷若离，俊朗不若古修寒。最富不过楚丞相，最艳不过楚小小！ 他这儿子，平常除了看书，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要是他用若离的书来诱惑他，指不定他就答应了呢？ 古玉堂话音刚落，古修寒突然侧头看了古玉堂一眼，清冷的眸中染上了一些笑意。 “怎么，你是同意了么？”古玉堂躬着身子，一张圆滚滚的胖脸笑得出乎意料的乖巧。 他就这么乖乖的笑着，等待着他儿子点头。 同意？ 他怎么会同意？ 古修寒轻轻的摇了摇头，心中只觉得好笑。 明明他就是那离若，只是偏偏他父亲不知道罢了。 拿自己的书来贿赂自己，倒是有趣！ 第三十八章 禁欲系的小厮（五） “父亲，若是你真的这么想要孙儿，你倒不如先考虑给我生个兄弟。” 古修寒撩了撩长衫，轻轻的将书本置于书架上。 他身上的衣衫有些凌乱，才一起身，那青衫就滑下了几分，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的肌肤。 古修寒的肌肤，滑腻得很，那质感细腻的衣衫在他身上也挂不住，才一会儿，那衣衫就不住的继续下滑。 古玉堂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古修寒将那衣衫缓缓的撩上去，不经意间又见着一旁侍女那近乎花痴，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模样，一张圆滚滚的老脸不禁黑了黑。 这都什么意思？ 他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再生个孩子？犯得着废那破事瞎折腾么？ “要真是我纳妾，你觉得我还用费这番功夫么？”古玉堂皱眉冷斥。 不是他吹，在这帝都，只要他古玉堂想，还就没有几个小姐敢说不愿意的。 只是现在朝堂都被楚莫天那个老狐狸把持着，几个王爷暗中又在争权夺势，他倒是没有那个闲心再想纳妾这种事情。 “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外面是怎么传的？”古玉堂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打算和古修寒讲讲道理。 “外面那些个人脑子不明白，流言蜚语张口就胡来，他们说的，我本来可以不在意，只是那悠悠众口，一人一口唾沫，都可以将我给淹死了！” 一提起这件事情，古玉堂真是恨不得将楚小小给大卸八块！ 他努力的不去恨楚小小，可是只要想到自己在外面受的耻辱，古玉堂心中就会骤生一股无名之火！ 往常那楚小小才是大家的嗤笑对象，草包花痴的名头，她基本上占全了。 古玉堂哪次见着楚莫天，心里不是暗暗的发笑？ 可这会倒好，帝都的风声一转。再加上楚小小这几日闭门思过，没有出来祸害公子哥，竟然让那些闲来无事的刁民把矛头指向了他家的宝贝儿子！ 龙阳之癖？ 呵，他古玉堂长这么大以来，还就没见过龙阳之癖的人！ “你这些天虽然没怎么出门，但我也知道，你必然心中有数！若是这流言一旦再传上几日，那你到时候就算不是，也是了！” 他古玉堂一共有三子。大儿古修冷常年驻扎塞外，多年难得见上一回。 至于二儿古修清，常年没有消息，要不是他身旁的暗卫回信说古修寒又找了几个女人，古玉堂还真不知道他那二儿子死哪个疙瘩去了！ 最要命的，还是他这两个儿子都玩上了权术。 古修冷身为武将，再加上冷王又驻扎塞外多年，二人关系自然不错，久而久之，古修冷竟然顺了冷王一脉。 本来以为古修清女人多了，就可以消停点儿，没想到他竟然暗地里给那九王当谋士去了。 古玉堂真是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 一个冷王，一个九王，哪个是个安分的主儿？ 圣上虽然年过花甲，可这太子之位，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另有打算，倒是一直悬空。 按道理来说，九王张泽九身为皇后嫡子，册封太子，自然无可厚非。 但那冷王，也着实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大明朝立储君，向来立长不立幼。可是冷王母亲只是个普通的洗脚宫婢，身份低劣。如此一来，冷王自然不可能成为太子。 可是冷王在外驻守多年，手握重兵，再看圣上近来又把他掉回帝都的意思，倒是不打算让他离开了。 古玉堂自己都好不容易才独善其身，当了个中立派，可这两个儿子，偏偏要去搅那趟浑水，硬要两败俱伤，他们心里才舒坦么？ 既然如此，他那两个基本上也就废了！ 古玉堂是个保守派，他现在也不希望古修寒有什么特别大的出息，不求他能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反正古家这么大的家业，难道养一个古修寒还不够么？ 倒不是古玉堂偏心，主要是他那两个儿子太不靠谱。所以，等到他百年老去，这家业自然就是古修寒的。 古玉堂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自己一睁眼就能看到古修寒好端端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古修寒自然明白古玉堂的良苦用心。 他理了理衣衫，长腿迈动，缓缓的走向桌旁，骨节分明的大手扣了扣沉香木桌，苍色的薄唇浅浅的勾出了一个惑人的弧度。 “难道父亲真以为我纳几名姬妾，就可以堵住他们的悠悠众口么？” 他古修寒的名声，于那些百姓而言，不过是饭后茶语的谈资而已。 就算是他真的纳了妾，那些人该说的，还是会继续说，反倒还会让那些人觉得，是他怕了他们！ “那可如何是好？”古玉堂经过古修寒这么一说，他突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呵，都是那楚小小做的好事！”古玉堂腆着肚子，冷啐了一声。 “若是依着我以前的性子，我肯定早就让楚莫天提着楚小小出来当门认错了！” “那老狐狸就是欺我古在朝上让了他几回，这才让他这般变本加厉！连带着他那草包女儿，也敢踩在我们古家的头上！” 古玉堂卷了卷官袍的袖子，恨得咬牙切齿！ 他古玉堂这辈子也没恨过谁，除了楚莫天和那楚小小有这么大的能耐，别人倒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实在不行，你就去把那楚小小给娶过来！” 古玉堂话音刚落，他突然摸了摸自己凸起的肚子，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 楚小小那草包，名声又那么差，要真的成了古修寒的正妻，那他心中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可是，若是只纳楚小小作一个小妾…… 啧啧啧，到时候也不知道楚莫天那老家伙的脸会黑到什么地步！ “修寒，上次那楚小小不就是因为你瞧不上她，所以就心生怨恨么？”说到这里，古玉堂突然顿了顿。 “这次，你要是把她娶过来，也算是补偿她了。就凭你这模样，当个小妾实在是便宜那楚小小那草包了！” 小妾？ 古修寒白皙如玉的面上突然一凝。 第三十九章 禁欲系的小厮（六） “这女人啊，就好比是一朵盛开的花，我看小姐虽然身段不错，但到底干瘪了些。若是这般还不修好仪态，哪能让那些个公子哥一见着你，就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是一道难听的公鸭嗓。 “小姐，你这衣服我才刚刚给你正好，怎么现在就变得松松垮垮了？” 那人说罢，就伸出一只形同枯槁的手，阴阳怪气的给楚小小掩了掩衣服。 不过她的力气倒是大，若说是整理衣服，倒不如说楚小小的纱衣都被她扯皱了几分。 “真正的贵女正坐时要抬头挺胸收腹，哪里能像你这么随意靠床坐着！”这刘嬷嬷可是宫里的老人。后宫得宠的妃嫔，哪个不是在她手上被调教出来的？ 平心而论，刘嬷嬷其实是打从心眼里瞧不上楚小小。 若说这楚小小以前名声差也就算了，至少还有那容貌撑着。 只是如今，呵，一个又丑又废的女人，就算被她调教过来了，难道还能去做皇后不成？ 尤其是见着她说了这么久，嘴巴都快说干了，在这楚小小身上什么成效也没有，刘嬷嬷一张老脸，更是黑成了猪肝色。 她本来长相就颇为男性化，若不是她身着一袭艳丽的纱衣，单看那魁梧的身板，只怕还会被别人认作一个男人。 “小姐，我说了这么久，你莫不是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刘嬷嬷冷哼一声，就像是变戏法一般，她突然从袖子中抽出了一根长长的藤条。 这藤条是用若干竹子编制打磨而成，手柄处被拿抹得黑亮，看着也有了些年头。 呵，这楚小小难道还真以为自己叫她一声小姐，就敢连她的话也不听了？ “小姐，你现在和我犟些什么劲？” 刘嬷嬷声音阴阳怪气，那涂满了白色脂粉的面上也露出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狰狞表情。 “那些娘娘见了我，都还要礼让三分，莫说你还不是宫里的娘娘！既然主子让你跟我学仪态，那你就给我好好的学，不要以为你心里那些小九九，我不知道！” 楚小小本来身子就未痊愈，即使调养了这么多日，也只是面上的伤口好了一些，可这腿脚还是没有多少知觉。 她现在又听着这刘嬷嬷在自己耳旁叨叨絮絮了许久，一双桃花眼不由得冷冷的瞥了那正握着藤条的刘嬷嬷一眼。 张泽九那人也是厉害，昨天才和她说，要让她在宫宴上出风头，没想到今天就找了个嬷嬷过来。 打狗还要看主人！ 她只是念着这狗是张泽九的狗，所以就给他半分薄面而已。 刘嬷嬷心里本来就来了气，正愁要找个机会好好教训楚小小一番，这回突然见着楚小小还敢这么看她，顿时就拿着藤条在空中挥了挥，藤条一甩，直直的就朝着楚小小的胳膊打去！ 胳膊上的伤口，都是衣服可以盖得住的，刘嬷嬷教训了那么多届的宫婢，哪个地方最敏感，哪个地方最痛，这些她自然是一清二楚！ 楚小小哪里会真的让这刘嬷嬷给打到。一见那藤鞭朝着她袭来，她白皙的面上浅浅的溢出一丝嘲讽之色。 只轻轻一扬手，刘嬷嬷大力挥过来的藤鞭就被她给牢牢的攥在了手上。 刘嬷嬷还是第一次见着有人敢接自己的鞭子，老脸一横，道，“好你个贱蹄子，我管教管教你，你还敢反抗？” 呵，她怎么不敢反抗？ 楚小小心里只觉得好笑。 楚莫天那一鞭，是因为他毕竟是原身的父亲，打了就打了，。 可是这刘嬷嬷，明明是她先动手的，难道自己就连反抗也不行？ “你这贱蹄子还真是反了！看我不给你几分颜色，把你打到皮开肉绽，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厉害！” 话音刚落，刘嬷嬷猛地攥了攥藤鞭，看来是铁定了心，一定要给楚小小来上几鞭。 “哦？你这嬷嬷倒是嚣张！” 楚小小也不知道这刘嬷嬷是哪里来的胆子。这好歹也是楚府，难不成，这些人真以为她楚小小是吃素的么？ “嚣张？老子嚣张的地方你还没看见！”刘嬷嬷啐了一句，龇牙咧嘴，霎时间口沫横飞。 “我现在就要扒了你这贱蹄子的衣服，等下你那俊俏的医师过来了，我到要看看，你到底知不知羞！” 扒衣服？ 楚小小樱色的红唇突然勾出一副浅笑，她白皙的手指猛然使劲，那藤鞭刷的就被她给抢了过来。 虽说楚小小以前惯用长剑，可是这鞭子在她手中，只习惯了一下手感，倒也是游刃有余。 啪！ 藤鞭破风而出。 藤鞭划过长空，带起一阵凌厉的劲风，楚小小只用了一个强劲，那藤鞭就重重的落到了刘嬷嬷粗胖的水桶腰上。 接着就是一阵杀猪的狼嚎！ “啊，老娘的腰！好你个楚小小，我打死你个先人板板！” 刘嬷嬷摸了摸自己的腰，不由得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她那铺满了脂粉的老脸都皱成了一团。 也许是狗急跳墙，她心一横，拿起桌上的茶杯直直的就朝着楚小小砸了过去。 这茶杯可是瓷器，不比书本一类的，要是落在人的身上，砸出一大块淤青还算好的，最怕就是碎片破裂，砸出长条的伤口来！ 不过，刘嬷嬷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 那茶杯里装了一些隔夜茶，划过空中的时候，那些茶水还是对着楚小小淋了过来。 楚小小虽然一把避开了那砸过来的茶杯，但到底腿脚不灵活，还是被那茶水淋了一身，浅白色的纱衣湿了半身。 “呵，到底是一个废人！”刘嬷嬷扶着腰板，就像是看笑话一般，一张老脸笑得嘲讽。 “你若是不听我的话，不服从我的管教，那我下回泼的，可就不是这隔夜茶这么简单了！” 她皮笑肉不笑的威胁着楚小小，倒还是因为那茶杯中装的不是开水，而感到有些惋惜。 “放肆！” 刘嬷嬷正得意的时候，突然只听得一阵慵懒的男音。 她心里陡然一惊，反射性的回过头，看向那紧闭的屋门。 莫不是那医师回来了？ 上面的人可是吩咐过的，这次调教楚小小，都是秘密行事，要避开一些无所谓的人。 大门吱呀一声的被推开，门外阳光正盛，这么一开门，光线霎时间就映入了刘嬷嬷的眼中，但隐隐约约的，只可以见着一袭棕色的粗布麻衣。 粗布麻衣？ 看这布料，应该是一个小厮！ 一想到这里，刘嬷嬷陡然就来了气势。 她好歹也是在宫里混了那么久的老人，这种楚府的小厮，糊弄一下，应该是可以的！ “呵，一个小厮，没有经过允许，就擅自进入小姐的闺房，到底是谁放肆？” 刘嬷嬷正得意间，那小厮突然撩了撩衣衫，走进了屋内。 直到看到那小厮的脸，刘嬷嬷突然觉得自己沉寂了几十年的心脏扑腾扑腾跳得飞快，霎时间，整个人就变得有些面红耳赤起来。 真是的，这楚府什么时候就连个小厮的模样都这么帅气了？ 第四十章 禁欲系的小厮（七） “刚才我还没注意到，现在这么一看，你这小厮模样还真是不错！”刘嬷嬷看得痴迷，一双混浊的眸中满是势在必得。 她在宫里也算是有地位的人，宫里除了圣上和那些个侍卫之外，也就数一些小太监模样生得精致，显得秀气。 刘嬷嬷也自认为自己算是阅人无数，可是她见过的那些个小太监，若真是要和面前这个小厮比起来，那可真是尘泥之别。 再者说了，看这男人一身灰色的粗布粗衫，想来必是身份卑微，家境贫寒！ 呵，像这种没有身份又没有地位的男人，她若是想要，稍微施加一点利诱，难道还愁这男人不乖乖的投入她的怀抱？ 刘嬷嬷话音刚落，古修寒只是理了理狭窄的袖口，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若不是父亲一定铁了心思，要让他过来把楚小小娶回家，他古修寒也不至于像个宵小之辈，偷偷摸摸，灰头土脸的混进这楚府。 小妾？ 楚小小好歹也是丞相之女，就算他再怎样，想必楚小小也不会屈尊就妾。 也不知他父亲到底和楚莫天有多大的仇怨，硬生生的让人把他给换了身衣服，丢到了楚家的门口！ 古修寒以前其实是见过楚小小的，嚣张狂妄，草包花痴！一如帝都的那些人，古修寒对楚小小也是这样的评价。 只是今日不知怎的，平常不可一世的丞相府小姐，反倒会被这么一个婆子给欺负了！ “你先前不是说我放肆么，我就问你我怎么放肆了？”刘嬷嬷愣了许久，她那铺满了脂粉的面上突然露出一丝自以为娇俏的浅笑。 不像先前那般难听沙哑的公鸭嗓，刘嬷嬷现在竟然还刻意的细了细自己的声音。 虽说这是一句质问的话，倒不如说她现在是女儿家的娇羞！ “你可不要看错了，这藤鞭可是握在小姐的手里，你要是真正的打抱不平，那也应该是关心奴家才对！” 刘嬷嬷轻轻的用袖子捂唇浅笑，甚至还挑逗的对着古修寒挑了挑眉。 五十岁又怎样？ 她刘兰兰这个年纪，可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 她明明就风韵犹存，再加上手段又多，可比那些个年轻的小姑娘来得有魅力些！ 刘嬷嬷说话的时候，她那似刷墙灰一般的脂粉也不住的往小掉，配着她那挤眉弄眼的姿态，怎一句辣眼睛可以形容！ 这嬷嬷看着是春心荡漾了？ 楚小小勾了勾红唇，笑得讽刺。她握了握手上的藤鞭，微微侧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轻轻的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古修寒，满是打量。 虽然这男人身上穿着楚府的小厮的衣服，可他的气质，看着倒不像个小厮。 但是，若说他也是张泽九派来的，那何必又和这个刘嬷嬷开始狗咬狗呢？ 楚小小在看古修寒的时候，古修寒也在暗暗的打量着楚小小。 这女人明明就当众追求过他，怎么，如今这模样，看着倒像是认不出他一般！ 刘嬷嬷在一旁搔首弄姿了许久，还等着古修寒过来安慰安慰她。 见着古修寒许久没有反应，刘嬷嬷抬眼一看，没成想竟然见着古修寒正看着楚小小的方向！ 呵，好啊！ 感情是看不上她，看上楚小小这个贱蹄子了！ “你总看她做什么？她一个悍妇，一张脸都毁成那样了，哪里有奴家好看？” 刘嬷嬷说罢，轻轻移动莲步，壮硕的身子一旋，就挡住了古修寒的视线。 刘嬷嬷虽然已经年过半百，竟然还梳了一个高耸的飞天美人髻，一张老脸上的褶子明明都可以夹死苍蝇了，可还是用那厚厚的脂粉盖住。 一双嘴巴厚而宽大，纵使涂满了大红色的唇脂，可这么一说话，那嘴唇看着煞是猩红，就像是刚刚茹毛饮血完一般。 尤其是她现在对着古修寒自以为娇俏的嘟着嘴唇，倒是自我感觉良好。 楚小小的模样竟然毁了？ 古修寒嫡仙的面上突然一凝。 难怪这楚小小在屋内都还戴着面纱，而这屋里，也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刚刚你不都还和我说话了么？怎么奴家现在和你说了这么久的话，你却一句都不答应我？” 刘嬷嬷虽然只看着古修寒的脸，心里就会浮想联翩，觉得心跳加速，面红耳赤，整个人都快要化作灰烬燃去。 可是，她一个人说了这么久的话，这男人怎么都应该回上一句！ “你这婆子欺主，你还希望我和你怎么说？”古修寒薄唇微张，声音慵懒而低沉。 他的模样本来就极为俊朗，说话的时候，那面上隐隐间，似有流光拂过，映着额间一抹细腻的朱砂，整个人显得越发的雌雄莫辨！ 婆子？ 要是放在往常，有人敢这么说她，刘嬷嬷肯定会把那人打得半死。 只是现在这两个字，从古修寒的口中说出来，不知怎的，偏偏就让人觉得心痒痒，有些异常的兴奋。 啧啧啧，是她的菜！ 从见他的第一眼起，刘嬷嬷早就把古修寒视作了她的囊中之物，现在听着古修寒说了一句话，突然觉得这男人的声音也不是一般的好听！ 刘嬷嬷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你刚才是在数落我么？”刘嬷嬷挑了挑眉，迈动莲步，突然一步一步，缓缓的朝着古修寒走了过去。 “这么些年来，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男人。你这么说得我，我真是好喜欢。来，再多说几遍！” 刘嬷嬷笑得狰狞，她磨拳擦掌伸出一只形同枯槁的手，直直的抓向古修寒，大有要立马就将他在这里给就地办了的意思。 这婆子是对他有意思？ 古修寒薄唇微微勾起，白皙如玉的面上露出一丝冷笑。 “哟，你是不是也觉得奴家不错，心里开窍了？” 刘嬷嬷见着古修寒也不避开，猛地移动间，扯到了腰上的伤口，顿时踉跄了一步，就朝着他的怀里的扑去。 “放心吧！你只要和我在一起了，我保管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第四十一章 禁欲系的小厮（八） 眼见刘嬷嬷颤抖着魁梧的身子，飞快的扑向他的怀中，古修寒好看的墨眸突然一冷。 他的身子只微微一侧，那刘嬷嬷就扑了个空，整个人踉跄着蹿向大门，一对壮硕胸脯倒是颤动得波涛汹涌。 “啊，你怎么不接着奴家？”刘嬷嬷好不容易才扶住了大门，这才没让自己直接摔出去。 “要是我真的摔疼了，难道你不心疼么？” 刘嬷嬷摸了摸自己的腰板，沟壑纵横的面上，已经有了些怒意。 要不是这男人模样实在不错，属于上品中的上品，她现在，只怕早就霸王硬上弓了，还用得着在这里玩这些你情我愿的小游戏？ “唉，我现在就是站在这里，都还觉得有些惊魂未定，心里觉得好害怕，好害怕呢！”刘嬷嬷拍了拍自己胸脯，不住的喘着厚重的粗气。 “不信，你给奴家摸摸！看看我这心跳，是不是跳得极快！”刘嬷嬷咬了咬唇，甚至还自以为诱惑的给古修寒抛了一个眉眼。 啊，这真是，辣眼睛！ 楚小小冷睨了刘嬷嬷一眼，白皙的面上，浅浅的勾出一丝冷笑。 这嬷嬷到底有没有自知？ 她整个人只往这男人身旁一站，说是人家的奶奶也不为过。 而且，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还一个劲的面露娇嗔，搔首弄姿！ “来嘛，你为什么总是拒绝我？你一个男人，就不能强势一点么？”刘嬷嬷主动的走向古修寒，还想伸出手拉拉古修寒的袖子。 “你这婆子倒是不知羞。” 古修寒见着刘嬷嬷靠近，反射性的后退了几步。 “羞？你告诉奴家羞字怎么写？”刘嬷嬷扶着纱衣的系带，浅浅的娇笑。 她的嘴唇实在是厚，牙齿又太黄，若说这刘嬷嬷不笑的时候，整张脸看着就像是一张涂满了白漆的白墙，那么她笑起来的时候，绝对就像是一条塑化了的八哥犬。 要说一般的女人，五十岁的脸，虽然不说分外好看，但至少都还是能够看得过去的。 可是，刘嬷嬷天生就皮肤黝黑粗糙，只得用脂粉一层一层的，厚厚的掩盖住本质。 大明朝的脂粉，品级越高，含铅量越重。铅多，即毒。所以，刘嬷嬷这脸，虽说远看还不错，可是近看的时候，那真是没法看。 “呵，你这男人，真是骂人都骂得这么好听。我许你再多骂我几句，这可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特权！” 刘嬷嬷见着古修寒后退，整个人又控制不住的朝着他靠近，倒是极具侵略性。 古修寒本来是一个极其清高之人，平常所处的圈子，除了楚小小那日翻进古家的院子，对着他厚颜无耻的表白之后，还真没遇着像刘嬷嬷这么不害臊的女人！ 他那白净的面上突然一红，瓷玉色的耳根也在阳光下红得发亮。 古修寒禁欲的薄唇张了张，不知怎的，硬是没有再说出一句话来。 啧啧啧，哪里是她不知羞耻，分明就是这男人真的害羞了！ 没由来的，刘嬷嬷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满足感。 有什么事情，还能比征服一个如此俊朗男人，来得更有成就感呢？ “奴家都不觉得害羞。你一个男人，更应该主动一点。” 就似旁若无人般，刘嬷嬷缓缓的撩开身上的纱衣，露出了一小块白皙的肌肤来。 如此一来，刘嬷嬷更是步步逼近。 古修寒本来想一脚就将这个婆子给踹飞出去的，奈何她竟然边走边脱，一件薄薄的衣衫都快要全部脱完了。 他毕竟还是一个读书人。 正所谓非礼勿言，非礼勿视！ 古修寒伸过袖子捂住眼睛，只得被刘嬷嬷逼着不断的后退。 不过少顷，这两人，竟然就已经朝着楚小小躺着的木床，靠了过来。 “哟，这都到了床边了，你瞧，奴家刚刚受了些伤，你是不是该扶着奴家好生的歇息歇息？” 刘嬷嬷说罢，竟然还伸出一只形同枯槁的手，自以为诱惑的撩了撩那青色纱帐。 她本来就是两只手提着衣衫的，现在突然腾了一只手出来，身上的衣衫自然就不住的往下掉，只一会儿，那纱衣竟然就滑落到了她的腰迹，露出了胸前的大好春光来。 “我看你家境应该也不富裕。倒不如跟了我，也好过在外面受苦是不是？” 在外面受苦？ 楚小小听着刘嬷嬷那阴阳怪气的调调，只觉得好笑。 合着这默默是把她当作透明人了么？ 喧宾夺主也就算了，问题是，这里是她的床，看这婆子的意思，莫不是还要在她的床上给她好好表演一番？ 呵，这刘嬷嬷的心该有多大啊，楚小小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能够堂而皇之的无视这男人面上那一脸的不情愿的。 而事实上，她也确实冷哼了出声。 虽然楚小小的声音轻轻的，可刘嬷嬷是什么人？就是地上掉一根针，她都能够听见！ 刘嬷嬷本来觉得屋内气氛极对，自己都快到了兴头上，突然被楚小小打断，心里就像是猫挠一般，恨不得当场就把楚小小给大卸八块！ 呵，她不找这贱蹄子麻烦，这贱蹄子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刘嬷嬷正愁一肚子的气没处发，心念一动，突然快步走向门口，砰的一声，就径直锁住了楠木大门的插销！ 再看向楚小小时，她那一张老脸倒是笑得褶子堆了一脸。 “楚小小，我明着叫你一声小姐，是给你面子。”刘嬷嬷说得咬牙切齿。 这贱蹄子也真是胆子大，竟然还敢给了她一鞭子！ 刘嬷嬷现在还觉得自己腰间火辣辣的生疼。 若说是以前，也就算了，毕竟楚小小身为丞相嫡女，模样又顶尖，自然随她胡作非为。 可是如今呢，呵，身为一个贵女，不仅脸毁了，就连身子都残了，刘嬷嬷还真是觉得自己在这里教育楚小小，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那些宫里的娘娘都还要给她几分薄面，这楚小小倒是厉害，这还没进宫呢，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嚣张资本！ “今后我可是你的教学嬷嬷，你若是识相的话，我自然不会为难你。” 刘嬷嬷踩着莲步，自认为身姿窈窕的走向木桌，轻轻撩起袖子，又瞥了楚小小一眼，终于，一只用来削水果的小刀被她牢牢的握在了手中。 “可是，你若是想要和我过不去，我手上的法子，可是毒辣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不过是一个毁了容的相府小姐而已，她这刀子，若是伤在楚小小身上隐秘的地方，她刘兰兰就不信，这贱蹄子还敢把事情给大肆宣扬出去！ 第四十二章 禁欲系的小厮（九） “这到底是楚府，难道嬷嬷不觉得你自己太过嚣张了么？”楚小小冷冷的瞥了一眼刘嬷嬷手上的小刀，笑得讽刺。 她楚小小倒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给了别人一种自己可以任人欺凌的错觉！ 那个秀梅，不过一个丫鬟，却敢只身一人，想要将她结果在自己的院子里。 若说秀梅，至少也还自己带了一把刀。可是这刘嬷嬷呢？ 拿着她楚小小房里的刀，还威胁着要给她一些颜色看看，难不成，这以为她楚小小是吓大的么！ 嚣张？ 呵，这就叫嚣张了？ 她刘兰兰要真是嚣张，早就直接让人给楚小小这个贱蹄子大卸八块了。 要不是顾忌着主人的命令，她还至于在这个地方，和楚小小这么个贱蹄子，说这么多的废话？ “哟，那这么看来，你是成心要和我过意不去了？” 刘嬷嬷把玩着小刀，笑得阴阳怪气，她这么一说话，面上的脂粉就齐刷刷的往下掉，那些脂粉飘散在空中，四溢开来。 呵，这贱蹄子先前不是还拿藤鞭抽打她么，她现在，就要新帐老帐一起算！ 刘嬷嬷一双混浊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楚小小的面上的面纱，也不知道她在寻思些什么，可那一看，就知道她没安什么好心思。 “哎呀，我看你这脸，倒是伤得极重。虽说丞相给你请了一个医师，可那到底不是宫里的御医，治不治的好你的脸，那还真说不准。” 竟然扯到了她的脸的问题，呵，若说一般的女子，那自然是分外在乎自己的容貌。 可是楚小小，她毕竟是要修仙的人，一旦修成元婴，她就要极大的几率可是离开这具肉身。 所以，这容貌之事，她倒确实不大在乎。 “我最近听人说，这帝都正好流行割肉换皮之术。我就寻思着吧，反正你这脸也没多大指望了，倒不如让我来给你试试，如何？” 刘嬷嬷话音刚落，只见她利落的拿起小刀，一步一步，渐渐的朝着楚小**近。 “该用哪里的肉呢？”刘嬷嬷边走边嘀咕，一张老脸皱成一团，一张猩红的厚嘴大张着，正好露出了她那灿黄灿黄的大门牙。 她上下的打量着楚小小，从头到尾，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咧唇笑了笑，“你不是下半身没知觉么？” “那我就用你屁股上的肉好了。等我把你屁股上的肉切一部分下来，再用针线给你缝合到你那烂脸上，不出几日，你那皮肉肯定会融合到一块的。” 似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刘嬷嬷发出一阵尖锐刺骨，极其渗人的笑声。 “啧啧啧，脸和屁股贴在一起，那该是多么伟大的作品啊！ “到时候，想必你楚小小，早就成了帝都的怪物，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吧！” 神经病！ 楚小小冷冷的看向近乎癫狂的刘嬷嬷，也不明白是不是宫里的人，都像她这般脑子有问题！ “张泽九不是让你来指导我的么？什么时候你一个狗奴才有这么大的权力，可以为所欲为了？”楚小小冷哼出声。 张泽九那个男人本来就和自己有仇，故意找个精神有问题的嬷嬷过来，倒也是极为有可能的。 想罢，楚小小看向刘嬷嬷的眸子，暗暗的染上了一丝嗜血之色。 她早就有想除掉张泽九的心思，更何况，这婆子还只是一个咄咄逼人的狗奴才？ “就你这草包，也敢直呼九王的名字？”既然楚小小都把话挑明白了，那她们两个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楚小小见着刘嬷嬷一副奴颜婢膝，拿着鸡毛就当令箭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她有什么不敢的？ “唉，你说，我和你说这么多做什么？”刘嬷嬷看向楚小小，满脸的不屑。 “等到我把你的肉给你挖一块出来，我就不信，你还敢把伤口给别人看不成？” 刘嬷嬷话音刚落，只见她挥动着一身胖硕的身板，拿着一把小刀，直直的就朝着楚小小刺去。 这都被人犯到家门口了，楚小小自然没有放过这婆子的道理。 “啊！” 突然，只听得一声惨叫。 接着就见一个壮硕的身子飞出老远，那身子一路飞出，终于，撞上了楠木大门，噗嗤一声，重重的落在地上，激起尘土飞扬。 “你，你个不要脸的小白脸！”刘嬷嬷瘫倒在地上，噗嗤噗嗤的喘着粗气。 古修寒刚刚的这一脚，可差点没把她的心肺给踢碎。 刘嬷嬷现在只是微微一动，就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像被撞碎了一般，疼得不得了。 “亏得老娘和你说了这么多的好话，你倒好，踢起人来，毫不含糊！” 刘嬷嬷也实在是被气到了，她之所以这么生气，到底是因为谁？ 要不是这男人多看了楚小小几眼，她至于这么针对楚小小么？ “你以为你对她好了，你就能成为这楚府的女婿？呵，真是做你的春秋大梦！” 刘嬷嬷暗啐一声，对着古修寒的方向吐了一口口水！ 妈的，这种小白脸，她早就应该对他硬上弓，说那么好话干嘛？ 最后还不是被这小白脸给一脚踢飞了！ 刘嬷嬷的话，落在古修寒的耳中，倒是分外地刺耳。 他本来就是一个读书人，平常看的也是一些儒书，哪里听着有人对他破开大骂小白脸，外加吐口水的！ 九王一向行踪隐秘，饶是他，也只与九王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楚小小虽然不知道楚小小是怎么和九王扯上关系的，但是今天这个恶奴，他却不能再袖手旁观！ “楚小小这贱蹄子的名声，谁人不知道！你要是不嫌弃她，硬要做她的入幕之宾，你说你男人的脸，还有么？” 刘嬷嬷挑了挑眉，一张老脸紧紧皱着，说得咬牙切齿。 她这个时候，其实还是想再向古修寒争取一下。毕竟，这男人的容貌，当真不是俊朗二字就可以形容的。 要是真的拥有了这个男人，那她真是死而无憾了。 “怎么？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我说中了，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刘嬷嬷抓着地毯，努力的想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爬起来，可她才一爬起，就被一物件狠狠的砸中了背部。 那物件重重砸在她的背上，被弹飞开来，哐当一声，落在地上，砸得粉碎。 原来，这物件，竟然就是刘嬷嬷先前咂向楚小小的那个茶杯！ 见过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楚小小倒是没见过说话这么难听的人！ 楚小小并不是一个特别喜欢和别人争论的人，只是这狗奴才心思实在毒辣。 这婆子一个人bb了这么久，倒是时候，让她闭嘴安静安静了！ 第四十三章 禁欲系的小厮（十） “哎呦，我的腰啊！好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贱蹄子！竟然还敢砸我，真是反了不成？”刘嬷嬷哎哟哎呦的惨叫，发出了一阵杀猪似的哀嚎。 她也不知道这楚小小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劲，她好不容易才从古修寒那一脚里缓过神来。 楚小小这一茶杯丟掷过来，真是险些没把她的骨头给砸断！ 想她刘嬷嬷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她教训别的小姐婢子，哪有人敢在她头上动土的？ “你个小贱人，亏得老娘苦口婆心的教你体态，我不过教训你两句，你就打了我一鞭！现在好了，我不过看上一个小厮，你就眼红了？呵，真是反了！反了！” 刘嬷嬷破开大骂，说话间，唾沫星子喷薄开来，倒像个泼妇般，只差没站着叉腰撒泼了。 “反了？”楚小小勾唇一笑，面露讽意。 难道不是么？ 刘嬷嬷猛啐了一口口水！ “你敢说，你先前有这个胆子打我么？你一个废人，不过是仗着有这么个小白脸在那身旁保护你，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还可以坐在床上，这么居高临下的和老娘说话？” 刘嬷嬷挑了挑眉，猩红色的厚唇一瞥，对着楚小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要是没有这个小厮在，她随便就可以去哪里弄盆开水过来，她刘兰兰就不信，楚小小到时候还不得哭着喊着求她放过？ 刘嬷嬷说罢，她见楚小小竟然真的靠坐在床沿侧头沉思起来，还以为楚小小被她给唬住了！ 妈的，都是这个小白脸！ 不过是一个小厮而已，她刘兰兰要的男人，还就没有得不到的！ 等到这男人有朝一日落到她的手里，呵，她倒要让这男人想哭都哭不出来！ 想罢，刘嬷嬷那混浊的眸子直勾勾的看向古修寒，面上露出一副求之不得，又恨又爱的狰狞扭曲的表情来。 刘嬷嬷视线太过凶悍，她心中所想的，倒是都在她的面上表露无疑。 古修寒刚刚踹了那刘嬷嬷一脚，本来还想再给那婆子补上几脚的。 可是见着楚小小又砸了一个茶杯过去，他整个人干脆就驻立在一旁，打算看看楚小小到底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没想到，这婆子竟然又将主意给打到了他的身上！ 那种直勾勾的目光，就像是要将他身上的衣服给脱光了一般，这种被亵渎的感觉，顿时就让古修寒冷眸一沉。 他们古家这一代多武将，他古修寒虽说志不在此，可是，却并不代表他可以让别人踩到他的头上这么久？ “哟，你还生气了？”刘嬷嬷趴在地上，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看到没？我不过才说了几句话，你心心念念的小姐就被我给吓到了！”说到这里，刘嬷嬷一张涂满了白色脂粉的老脸上满是不屑。 “所以，你刚才踢我那一脚，是何必呢？趁我现在对你还有兴趣，你若是立刻从了我，那我自然可以既往不咎！我还会给你在这楚府赎身，为你置办宅院，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让你的家人也跟着你鸡犬升天，如何？” 呵，张泽九这狗是不是有神经病！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楚小小冷冷出声，打断了刘嬷嬷的话。 啥？ 这贱蹄子说的啥？ 刘嬷嬷摸着疼痛的老腰，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楚小小。 本来他是没有必要把这婆子的话放在心上的。毕竟狗咬了人一口，倒是不能再给咬回去。 只是这婆子嘴巴实在太欠，腌臜嘈杂间，古修寒心里也觉得颇不痛快，面上不禁沉了又沉。 突然听着楚小小冷不丁的回怼了这么久，古修寒不由得微微侧头，苍色的薄唇浅浅的勾了勾。 “妈的，你这贱蹄子才有病！你这什么货色！还我有病，你怎么不先自己照照镜子看看？” 刘嬷嬷反射性的破口大骂。 她有病？ 呵，不知道在这帝都，到底是谁一天到晚被人花痴草包的叫着的！ “我这屋子里也是有镜子的。虽说你一定对自己的模样十分自信，可是，你现在到底还是年老了一些。” 说到这里，楚小小莞尔一笑，她瞥了一眼刘嬷嬷，可那双桃花眼中，分明透着晕不开的冷意。 年老又怎么样？这世界上哪个人不会老？ “我年轻的时候，那模样可是顶尖的！你不过一个毁容的草包，你还想和我比比不成？”刘嬷嬷这话倒是说得得瑟。 这婆子倒是自大，楚小小哪里会真的和她去比容貌。 “你先前不是要对我割肉换皮么？现在我也正好试试，看能不能让你这老脸返老还童，变得更加娇俏些？” 楚小小扬了扬手上的藤鞭，嗖的一声，就把那藤鞭给丢了出去。 藤鞭飞出，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正好落在刘嬷嬷身旁。 这婆子的东西，她倒是不屑要！ 割肉换皮？ 刘嬷嬷一听，趴在地上的身子反射性的颤抖了一阵，她整个人只觉得后背一凉，突然有些毛骨悚然。 “楚小小，你不会是说真的吧？”刘嬷嬷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她的声音甚至都有些发颤。 “你尽可以试试。”楚小小微微侧头，一双桃花眼倒是不再看向正趴在地上的刘嬷嬷。 是张泽九教她的，不要放虎归山。 这婆子看着心量颇小，报复她，倒是一定的。 所以，如此一来，她倒不如现在就把这婆子给废掉！ “我先前只是说说而已，你一个贵女，我哪敢真正的对你做些什么过份的事情！” 刘嬷嬷也是一个识时务的人。照着如今的形势看来，这楚小小想必也不会给她什么好果子吃。 “楚小小，我可是主子派过来的人，就是打狗都还要看主人，你这样做，未免也太不把主子放在眼里了吧？”刘嬷嬷喘着粗气，一阵哼哼。 她勾了勾手，想要抓住地上的藤鞭，可是她才一动作，身上的骨头就像是要碎裂的一般，发出咔擦咔擦的声响。 妈的，她的骨头不会真被楚小小这个贱人给砸断了吧？ 主子？ 呵，真是好笑。 这婆子自己都承认自己是条狗了，既然如此，那她今天，就好好的替张泽九教训教训他的狗！ 楚小小挥了挥纱衣，缓缓的撩起床头的青帐，一抹粗布麻衣的身影，霎时间就映入眼帘。 冰肌赛雪，儒雅而不失清高。虽说他身上只穿了一身小厮的糙衣，可那一张容貌，倒是没有被遮盖住分毫。 眉心一抹朱砂痣，这男人果真是好命！ 第四十四章 禁欲系的小厮（十一） “你叫什么名字？”楚小小侧头看向古修寒，莞尔一笑。 这女人竟然问他叫什么名字？ 古修寒冷意的面上突然一凝。终于，他的喉结动了动，薄唇微张，一道慵懒低沉的声音自他的喉中发出，“古休。” 他那声音，好听得很，就似来自亘古一般，低沉之中，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风华。 只听得人心中痒痒的，迫不及待的寻求更多。 刘嬷嬷本来还怕被楚小小扒皮什么的，可是突然听着古修寒说话，整个人顿时就精神抖擞了起来。 啊，要是这男人能够唤她的名字就好了，兰兰，兰兰！ 不经意间，刘嬷嬷的视线就直勾勾的盯着古修寒，面上露出下流的神色来。 “古休？”楚小小自然注意到了刘嬷嬷那副鬼样子，她的红唇勾了勾，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倒像是在寻思着古修寒的这个名字。 楚小小的面上罩了一层薄薄的轻纱，只露出一双诱人的桃花眼。 如今那眸子缓缓的划过古修寒颀长的身形，骨节分明的大手，又一路掠过他那微微凸起的喉结，苍色而禁欲的薄唇…… 楚小小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古修寒狭长的凤眸不禁沉了沉。 不似刘嬷嬷那种要将他给扒光的亵渎的眼神，楚小小那双眸子，就似要将他给看穿了一般。 这哪里是一个女人看男人的目光，分明就是在看猎物！ 才几日不见，楚小小倒像是变了个人般，不仅不记得他，反而就连气质，都换了一番。 他暗暗的睨了楚小小一眼，本来以为会在楚小小面上看出一丝不合时宜的蛛丝马迹，可他那一眼，竟然悉数落入了楚小小的眸中。 这男人，认得她？ “你说你叫古休，可是楚府之中的小厮，不都姓楚么，你怎么还得了一个古的姓？” 能够有如此俊朗的容颜，帝都倒是只此一人。 本来楚小小还不大确认他的身份，可是，听着这人说他姓古，那么，这人必是古修寒无疑。 难道这些个男人，都喜欢随便弄个假名来哄骗女子么？ 还偏偏都像约好了似的，她这小院子，恐怕还容不下这么多尊大佛。 “我是新来的，管家还未赐名。” 古修寒那狭长的眸子打量了楚小小许久，终于，他轻轻一笑，一阵低醇的笑意自他的喉中溢出。 他的面容煞是白皙，只轻轻颔首，光影就在他近乎完美的下巴上，略过一丝金色的弧度。 这男人的模样，当真是比女人还要好看一些。 “是么？”楚小小拨了拨纱衣，道，“你这个名字就很不错，倒是不用改了。” 不错？ 去他妈的！ 合着楚小小这个贱蹄子抢了她的菜，在她面前秀恩爱是吧？ “古休，你这名字，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古家的人呢！”刘嬷嬷也是一个不安分的人。 她才刚刚消停了一会儿，现在整个人都会趴在地上，可就是管不住自己那张嘴。 “要说你这模样，啧啧啧，真真比女人还好看，都滑得可以掐的出水来。说你是小白脸，倒实在是不为过。别说我是个女人，就算我是个男人，我都想要找你去做个面首呢！” “不过啊，这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上天既然给了你这么好的模样，自然就不会给你好的出身。”说到这里，刘嬷嬷瞟了一眼古修寒那一身粗布麻衣的装扮，满是不屑。 “你这名字和那第一公子的名字倒是只差了一个字，怪也只怪你的父母，明明你没那好福气投身富贵家，又为什么偏偏要给你娶这么大的名字，就不怕折煞你了么？” 刘嬷嬷虽然没有见过那第一公子，只是想来，那容貌肯定在这小厮之上。 呵，古家的身份何等的尊贵？ 楚家虽说也在四大家族之列，但是到底是后来居上，不如古家那般底蕴深厚。 折煞？ 这世间还有人能折煞他？ “你这婆子话倒是多。”古修寒皱了皱眉，冷冷出声。 还她话多？ 小样儿，等这男人栽在她的手上，她一定要把这男人给卖去楼中去服侍那些个最下等的人去！ “奴家明明说得就是实话。”刘嬷嬷嗤笑了一声，看向楚小小，道，“小姐，你看，我现在可是听话得很，口里也没有半句假话。我明明都已经知错了，是你这小厮还偏偏和我过不去！” 刘嬷嬷现在心里其实还是惧怕楚小小的。 毕竟，楚小小那一鞭，把她抽的老腰生疼，再加上楚小小那一茶杯丢掷过来，着实比这男人那一脚来得猛烈得多。 “你看来是把我说的话给忘了。”楚小小面露讽意。 她刚才是怎么说的？ 这婆子莫不是以为她楚小小真是谁人都可以欺负的？ “古休，”楚小小突然看向古修寒，眸中染上了一丝邪气，“我觉得这婆子说的处置方法，还是血腥了一些。你有什么好的想法么？” 这古修寒在她这里呆了这么久，楚小小倒是觉得有些看不穿他。 这男人看着命数极好，她虽说修为尽失，可即便如此，她也能够感受到这男人实在不似等闲之徒。 “毕竟是九王的狗，古休身份低微，提这方法，倒是不合时宜。” 是么？ 楚小小只觉得奇怪。 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骂了这么久，难道这男人就不觉得心里不快活，不想报复些什么的？ “那好吧，我也不是一个残忍的人。”说到这里，楚小小缓缓的放下纱帐，倒是不再看向趴在地上，一脸狼狈的刘嬷嬷。 “这嬷嬷不是喜欢男人么，我也正好助人为乐。你就把这婆子给我随便丟去个楼里，和那些人吩咐一声，不把她废掉，就让那些人自己看着办！” 呵，这女人真是好毒的心！ “楚小小，你敢？”刘嬷嬷气得整个人都开始发抖起来。 “好你个贱蹄子，亏我以前只以为你是个草包，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蛇蝎心肠！我都没有毁你名誉，你何苦一定要这般赶尽杀绝？” 刘嬷嬷咬牙切齿的看向楚小小，只恨不得立即就将楚小小给大卸八块，生吞活剥！ “莫不是，你自己的名声坏了，就想要这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和你一样名声差到谷底，是么？” 这婆子嘴巴实在是太碎了。 楚小小只觉得，相比秀梅而已，这婆子真是让人生厌。 “你该庆幸，我并没有真心想置你于死地。”楚小小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刘嬷嬷那骂骂咧咧的话。 “哟哟哟，你好厉害哦！我好怕啊！有能耐，你就去找主子啊，看主子不扒了你这小贱人的皮！” “你这个狗娘养的――” 刘嬷嬷话音未落，只见一个玉枕突然飞快的自楚小小的帐中飞出，那枕头在空中划过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哐当一声，玉枕落在刘嬷嬷的背上，她只来得及尖叫一声，整个人就觉得眼前一黑，顿时就瘫倒在了地上。 和这狗奴才说多了话，倒真是是浪费时间。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狠了？”楚小小见古修寒伫立一旁，还以为他也觉得自己是一个狠毒的女人。 “她身上戾气太重，本来就没安好心。小姐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求自保而已。” 古修寒微微摇了摇头，那狭长的眸子在掠过刘嬷嬷那壮硕的身形时，浅浅的溢出一丝讽色。 戾气太重？ 古修寒说话的时候，楚小小反射性的看了他一眼。 阳光微偏，落在古修寒的面上，他的气质看着倒是极好，出尘超凡，若是一袭白衣，大概是比那些修道之人，更加像修道之人。 楚小小细细打量间，她突然觉得，古修寒额间的那抹朱砂，她倒是似曾相识。 第四十五章 禁欲系的小厮（十二） “看你的谈吐，当个小厮实在是太可惜了。” 楚小小挥了挥手，那青色的纱帐从她手上落下，薄纱轻飘飘的，倒是立即就将她和古修寒给隔了开来。 楚小小毕竟占了原身的身子，男女之嫌，她还是要顾及的。 “哦？那不知小姐以为，小人该去干哪个差事？” 古修寒狭长的眸子在目及那青色的纱帐，见着那纱帐之中隐隐约约映出一个朦胧的影子时，苍色的薄唇浅浅的勾起。 虽说处置了这么一个不知天高的恶婆子，但楚小小如今给他的感觉，倒是比那日要矜持了不少。 “想必你应该也识字。我虽说在这楚家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权力，但是，向管家要个人，应该也还是可以的。” 楚小小声音轻轻的，细细的，就像是空谷幽兰一般。 楚小小在楚家没有实质性权力么？ 古修寒白皙的面上突然一凝。 他以前根本就不对楚小小感兴趣，自然也没就怎么关注楚小小的消息。 平常只感觉她嚣张惯了，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外，整个人应该也是污浊不堪的。 可是今天，咋一听楚小小这话，竟然还觉得她的声音之中透着一股淡淡的悲凉。 “若是你愿意的话，你就调来我这院子里，每日教我习文断句吧。”楚小小微微垂头，瞥了纱帐外的古修寒一眼，面上不辨神色。 她原先在天阴宗，学的乃是大篆，而这大明朝，通用的乃是小篆。 她并没有传承到原身的记忆，所以她现在有许多字，都只能认个大概，就连看书都有些费尽。 楚小小见着古修寒许久，也没有应声，红唇凸起浅浅的勾出一丝讽意。 “若是你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吧。”楚小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反正我的名声一直都差，你不想和我扯上关系也是正常的。” 也对，古修寒是什么人？ 公子如玉，帝都第一公子，万千贵女心中思来慕去的梦中情人，哪里会在她这里浪费这些时间！ 再者说了，她都不知道这男人来她这院子里究竟有什么目的，哪里有这么直接让别人教她识字的道理？ 古修寒久久不语，纱帐外，只可以听见一阵轻微的呼吸声。 古修寒的呼吸平而稳，就像是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一般，慵懒得似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 “罢了，是我想多了。”楚小小冷冷出声。 她伸出一只白皙素净的纤手，缓缓摸上发鬓，捻了一个兰花指，手上只微微动作，一只金钗就被她给拆了下来。 就这满天的金钗流苏，还是刘嬷嬷给她插上的。 刘嬷嬷的手劲极大，倒是险些没把她头上的发丝给拽下来。头发才盘了这么一小会儿，楚小小就觉得头发发麻，有些酸痛。 “我的身体不大好，先前这么一折腾，倒是有些乏了。” 楚府到底是底蕴深厚，就她手上这枚金簪，做工都极其精湛。 那金钗上浅浅的歇着一只半展翅的蝴蝶，虽说是一般的小玩物，可那蝴蝶翅膀上竟然还镌刻了许多流云的纹络。 一袭紫色的流苏自那金钗下蔓延而下，摇摇摆摆。 楚小小摇了摇那细长的流苏，下起了逐客令。 “你若是离开的话，就把这婆子带走――” 楚小小话音未落，突然只听得青帐外一阵轻轻的浅笑。 “古休毕竟只是一个小厮，教导小姐的重任，小人有些担当不起。” 是么？ 是不敢，还是不想！ “有什么担当不起的？” 楚小小拿高金钗，摇了摇，流苏碰撞，连带着她手腕上的铃铛，也一齐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我如今这模样，也不奢望那么个翰林院的学士来我这里。不过只是想学些基础的字词，你若是会认字，那应该就够了。” 那铃铛摇晃，叮叮当当，直让楚小小觉得心烦。 这是张泽九给她的东西。 她还就要把这什么铃铛给拆掉。她楚小小还就不信，这张泽九真的有本事要把她怎样不成？ “我现在身子行动不方便，再加上模样又变成这样，自卑还来不及，你倒真的不用担心，我还会对你，有什么非分的想法！” 楚小小的语气有些冲。主要是她一看着这铃铛，整个人觉得心情不好。 这男人，若是不愿意，那还是趁早有多远走多远。 说实在话，就算这古修寒再怎么容貌出众，那也和她没半点关系！ 若不是慕容子书这几天有事来的时间少了些，她肯定就让慕容子书教她了。 “如此，那小人倒是恭敬不如从命了。”古修寒轻轻勾了勾唇，他只一笑，那额间的朱砂，倒像是活络了一般，整个人俊美得不可方物。 “你根本就不用勉强你自己。”楚小小撇了撇嘴，随手就把手上的金钗丢向一处。 “你要记住你的身份，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的怜悯。”楚小小暗暗的翻了一个白眼。 刚才这人明明就不愿意的。听着她说了几句话，就改变了主意么？ 真是好笑！ 她楚小小就算混得再差，都不需要别人那所谓的同情。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 楚小小话音刚落，古修寒顿时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触到了楚小小的哪个雷点，这女人，竟然就像吃了辣椒一般，突然变得气势汹汹起来。 “是，小姐。那小人，就先行退下了。” 古修寒习惯性的挥了挥衣袍，突然觉得自己手上变得轻盈了一些，再一看，这才发现原来他身上穿的是这种衣袖狭窄的粗布麻衣，这才自嘲一笑，迈动长腿，提步离开。 呵，她有让他走么？ 楚小小见着古修寒转身就走，倒是毫不脱泥带水。 真是看不出来，这男人竟然就这么想要离开这里。 古修寒走到那刘嬷嬷身旁的时候，颀长的身子顿了顿，大概是在思考要怎样运走刘嬷嬷这么个魁梧的女人。 楚小小话一说出口，气头一过，整个人突然就变得有些后悔起来。 这男人先前不都是答应了她的么？唉，都怪她刚才一时猪油蒙了心，这才说了些气话。 不过，现在若是道歉的话，楚小小倒是觉得有些开不了口。 古修寒伫立在刘嬷嬷身旁许久，楚小小也就隔着青帐看了他那么久。 她随手从头上取下一根金簪，倒是上下左右，再次一阵乱摇。 古修寒本来还在想着要如何把这个婆子神不知鬼不觉的丢去楼中，突然听着那青帐中又传来一阵毫无节奏的流苏碰撞声，只是觉得，楚小小这楚家小姐，看样子好似真的在这屋里无聊到极点了。 第四十六章 禁欲系的小厮（十三） “小姐这院子里倒是少人气。一个人在这屋子里待久了，也确实有些无聊。”古修寒摇了摇头，轻轻的笑了笑。 无聊？ 楚小小手上摇发簪的动作一顿，她整个人有些愣愣的，突然仰头四十五度角，看着那青帐，开始发起呆来。 她这哪叫无聊？分明就是整个人在这屋里待得都快要发霉了。 楚小小身为天阴宗圣女，身子必须冰清玉洁，自然不能像一般教众，总是寻思着一些采补之事。 所以，除了终日的埋头修炼，她平常也没什么别的消遣活动。 可是如今，原身这具身子虽说资质不错，但到底经脉太过闭塞，身子又受了寒气，伤及根本，楚小小现在就连简单的聚气引灵都做不到。 她附身在这这具身体上，一晃已经过去好几日，遇见的人，哪个不是对她嗤之以鼻，恨不得想对她指着鼻子破口大骂，只等看她的笑话！ 至于慕容子书，楚小小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像他那种人，一天到晚除了鼓捣草药，就是鼓捣草药。 她不过平常说句话逗逗他，那家伙就变得心跳加速，面红耳赤起来，他那个手就一直抖抖抖抖，只像个小鹌鹑般，倒是让楚小小不忍心再拿他开玩笑了。 “无聊又怎样？”楚小小撇了撇嘴，面露讽意。“今天的事情，你又不是没有看到？” “如今我身子抱恙，一个嬷嬷都可以欺负到我的头上，还指明要把我扒皮拆肉。我要真是这个样子出了这府门，万一遇着了哪个看不惯我的人，把我全身打残，曝尸荒野了，那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楚小小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就像是她说的那人不是她自己一般。 楚小小其实也深知自己的处境。 她现在弱得堪称一绝，不仅如此，就连她现在只想老老实实的这小院子里养养伤的时候，都会来几个小老鼠想要在她面前鼓捣一番。 这些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小姐何必妄自菲薄？”古修寒听着楚小小说话，只觉得好笑。 这女人果然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古修寒虽然不怎么关注楚小小的消息，但是架不住他有一个看热闹的老爹。 他父亲一向与楚莫天有嫌隙，又因为楚小小侮辱自己名声一事，对楚小小恨之入骨。 所以，有许多关于楚小小的荒唐事情，古修寒都是从他父亲的口中得知的。 要说这楚小姐最轰动帝都的一件事情，大概也就是在街上看着几个女子模样生得娇俏，心里一恼，就让人在她们的脸上各自刺了一个丑字。 这大明朝女子的容貌，是何等的重要。更何况还是在面门上被刺了一个丑字。 其中更是还有两个女子羞愧的悬梁自尽…… “这是事实。”楚小小睨了古修寒一眼，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摸着金钗的流苏，下意识的再次摇晃起来。 “你既然是这府中的人，自然就该知道我有多不受宠。” 古修寒伫立在刘嬷嬷身旁，只觉得楚小小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爹不疼，娘不爱，无处可去的可怜劲儿。 “若是可以的话，我明日可以给小姐送一副轮椅过来，推着小姐在院子里走走。” 刘嬷嬷晕厥之后，才不过一会儿，她就处于无意识的打鼾状态。 刘嬷嬷不仅长得像个男人，就连鼾声，都比一般的男人要响彻一些。鼾声阵阵，一起一伏的频率霎时间就贯彻了整个屋子。 古修寒皱了皱眉，猛地对着刘嬷嬷宽大的膀子踹了一脚，突入其来的重击，终于让刘嬷嬷再度陷入了晕厥。 见着古修寒脚上的动作，楚小小抿了抿唇，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渐渐的眯起。 没想到，这第一公子，内力竟然这般深厚。 若不是先前他那一脚，楚小小还真会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文弱书生。 “真的么？”一只白皙如羊脂玉的手缓缓的拨开青帐，一双清冷的桃花眼霎时间就映入了古修寒的眸中。 清冷而疏离，尤其是那一双眸子中如今竟然染上了一丝艳色，煞是好看！ 楚小小的面上蒙着一层薄纱，明明只是一双眼睛而已，可那给人的感觉，当真是不可言说。 “嗯。”古修寒轻轻的点了点头，苍色的薄唇渐渐勾起。 他是被父亲强迫过来，一定要说服楚小小心甘情愿的嫁给他作妾的，心里本来是有些不愿。 可是，如今见着楚小小这般样子，就像是被人除了利爪的小猫，极其需要人的帮助。 古修寒先前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先前楚小小的反应那么大，还一直恼他不要同情她什么的。 呵，这丫头明明就这么可怜。竟然还不许他说？ 真是倔强！ “那我要一副桃木轮椅，可以么？” 楚小小本来以为，自己卖卖惨，也算是给古修寒一个台阶下。 没想到，这男人，竟然主动提出要送给她一副轮椅！ 天知道楚小小有多想出去走走！ 若是她真的有了一架轮椅，那她就可以去看看李纱碧所说话的那口阴井。 “嗯。”帝都的王公贵族，若是真正有轮椅这方面的需求，哪个不是要求紫檀木，海南黄花木的！ 偏偏楚小小要个价值最低廉的桃木，莫不是真的以为他只是个小厮，想要帮他省钱？ “你明天什么时候过来？上午还是下午？”楚小小靠坐在床头，看向古修寒的面上，满是希冀。 慕容子书一般是早上给她换一道药，中午给她送些吃食，晚上再给她热敷一阵。 为了避免古修寒被慕容子书认出来，楚小小还是决定让这两个人把时间错开一些。 “下午吧。”进这屋子这么久，古修寒还是第一回见着楚小小面上这么丰富的表情。 下午的时间独长，楚小小恰巧正喜欢这个安排。 “那好。”楚小小莞尔一笑，连忙点头。 楚小小这么一笑，她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霎时间就弯成了弯弯的月牙形。 “老师在上，受学生一拜。” 楚小小突然挥了挥纱衣，端坐起身子，双手合紧，恭恭敬敬的对着古修寒作了一个揖。 她现在也实在算是趁热打铁。既然这古修寒先前和她一起惩治了这刘嬷嬷，也就算是有了些革命友谊。 古修寒不仅身为古家三子，还极有可能继承古家的衣钵，与他交好，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 大明朝等级严明，官僚金字塔制度堪称森严。其信奉的天地君亲师，自然也是深入众人骨子里的伦常。 若这男人真的成了自己的老师，楚小小倒是不怕这古修寒还会对她有什么别的想法。 这楚小小当真是聪明！ 古修寒白皙如玉的面上突然一凝。 教这女人识字断句，和成为她的老师，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再者说了，就连当朝圣上都是他的座下之徒，若是他真是收了楚小小为徒，那这楚家小姐岂不是占便宜占大发了？ 楚小小低垂着脑袋，等了许久，也不见古修寒应声。 这男人，就连当她的老师都不愿意么？ 她不由得抬头瞥了他一眼，直到见着古修寒面上那冷冰冰的样子，薄纱下掩着的红唇突然渐渐的勾出一抹讽意。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老师了。”也顾不得古修寒同不同意，反正楚小小倒是强势得很。 似是为了故意气他一般，楚小小缓缓的对着古修寒伸出一只柔若无骨的纤手。 “老师，我也没什么特别宝贵的东西。这是我的拜师礼。” 而她的手上，静静躺着的，正是她先前正在把玩的那支坠着流苏的金簪。 第四十七章 好一朵小白莲（一） 君兰院内。 柳绿儿一袭白色里衣，端坐在铜镜旁，她抚了抚自己的那娇俏的，恢复得极好的面颊，良久，终于勾了勾唇，拿起一只簪子开始试戴起来。 柳绿儿在这楚府分外受宠，吃穿用度，相较楚小小而言，那还真是好了不止一点点。 光是簪子，这梳妆台上就琳琅满目的摆了几十支，更别提那些玛瑙翡翠之类的配饰了。 “灵芝，你今天看到秀梅了么？”柳绿儿看向一旁的侍女，轻声问了问。 自从那天说要替她教训教训楚小小之后，秀梅整个人就变得神神秘秘的。 要说秀梅从她的木匣子里拿了各种银票细软也就罢了，毕竟是为了雇佣那些混混。 可是，如今等了这么久，她柳绿儿也没听着古荆院里传来什么消息。反而是那一整匣子的东西，都快被秀梅那丫头给拿了个空！ “回夫人的话，秀梅姐这几些日子几乎很少出现在这院子中，奴婢和那些姐妹们也都有好些日子都没见过秀梅姐了。” 灵芝说这话，其实也是有私心的。 往常秀梅就一直仗着自己是夫人身旁的贴身丫鬟，一直摆着姿态，对着她们颐指气使。 现在恰巧秀梅不在，灵芝自然是煽风点火的再多描上一些。 好些日子？ 柳绿儿手上拿着金簪的动作突然一顿。 “你是说真的？”柳绿儿心中，还真有些说不准。 按道理来说，她和秀梅在一起那么久，要说秀梅真的有那么大的胆子想拿着她的钱财远走高飞，那秀梅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是的。”灵芝暗暗的瞥了一眼柳绿儿，连忙点头。 柳绿儿也不是一个傻子，她凝眸想了想，怎么也不觉得秀梅像是个会卷款离开的人。 再者说了，就算秀梅真的偷了她的东西逃走，那秀梅还能逃去哪儿？ 呵，秀梅一向仇恨她那贫困的出身，所以自然不可能去投奔她的父母。 而且那丫头长期跟在她的身旁，自然也没什么几乎可以和外面风男人打上交道。 如此一来，这秀梅实在是没有卷款逃走的动机！ “你先下去吧。”柳绿儿咬了咬唇，突然道，“对了，你去把小左给我唤来，我有事问她。” 柳绿儿好歹也在楼里呆了那么久，有些人肚子里的花花肠肠，难道她还能不知道？ “夫人，您唤小左有什么事？”灵芝退下不久，一个身着粉色纱衣的小丫鬟就进了屋来。 这小丫鬟不过十三四岁，身高约莫一米五，五官生得娇俏可爱，走路的时候，甚至都还带着欢快的弹跳，看着实在是稚气未脱。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怎么身上一股子腥臭味？” 一见着小左靠近，柳绿儿顿时就伸出衣袖嫌弃的拂了拂。 很臭么？ 小左连忙吸着鼻子闻了闻，直到发现她整个人身上真的弥漫着一股腥臭气，这才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小左刚才去看了大大，我看它又长肥了一些，就抱着它，在府里逛了一转，算是运动运动。” 大大？ 就是楚小小养的那条胖狗子？ 柳绿儿涂满了脂粉的面上，霎时就露出不悦的神色来。 “你既然是我这院子里的人，就要懂事。”说到这里，柳绿儿勾出一丝冷笑，“那胖狗既然是楚小小的狗，它就算是胖死，那也劳不着你去操心！” “可是，大大现在过得真的不好。”小左连忙摇头。 她毕竟年纪小了些，再加上她和那些个丫鬟也玩不到一块去，所以，大大就成了她在这府里最好的玩伴。 “以前，小姐还没在院子里休养的时候，就没怎么管大大。现在小姐又变成这样了，那些人更是欺负大大。前些日子我还见着有人在它的脖子上套了一个铃铛，昨天就见着有人又在它的胖爪子上烙了一块印记！” “够了！”柳绿儿现在只觉得小左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的，说得她头疼。 “可是……”小左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一看见柳绿儿那板着的一张冷脸，整个人的声音就小了下去。 “以后，你不许在我面前提那条肥狗！”柳绿儿睨了一眼小左，目露狠色。 “若是你再在我面前说那肥狗一句，我就让人把它给剁了，让你吃下去！”柳绿儿这话倒是说得毒。 呵，果然还是她太放纵这个小左了。 合着这丫鬟仗着自己年纪小，就连她到底是谁的人都不知道了？ “不，不要。”柳绿儿的声音太凶，小左心里一怕，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霎时间就流了出来。 她低声啜泣，哭泣得像个刚被打骂过了的孩子一般，看着好生惹人怜。 “那你就给我乖乖的听话！”柳绿儿冷笑，她还真不知道这小左是怎么和人学的规矩！ 十三四岁就很小么？ 她柳绿儿十三四岁的时候，都已经做了花魁了。 这小左难道真以为自己可以不跟尊卑的在她柳绿儿面前耍些小孩子脾气么？ “行了，别哭了。我有话问你！”见着小左咬着嘴唇，一副好生可怜的模样，柳绿儿只觉得心烦得很。 这丫鬟摆出这么一副样子，弄得好像她柳绿儿对她做过什么一样的！ 要不是她现在离这小左有些距离，她肯定要狠狠的煽上小左一巴掌，好好的出出气！ “你这些天见过秀梅么？” “见过啊。”小左吸了吸鼻子，靠在红漆雕花的大圆柱子旁，满脸委屈。 果然，只有这小左的嘴巴里，才能问出一点真东西。 “你最近在古荆院门口见过她么？”话音刚落，柳绿儿突然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秀梅毕竟和她在一起那么多年，柳绿儿还是不希望秀梅真的出什么事情。 “我昨天见到秀梅姐还拿着一个小瓶子，我问她那是做什么的，她也不说。”说到这里，小左撅嘴看向柳绿儿，“不过，我看她去的方向，应该也就是那古荆院。” 古荆院！ 秀梅果然去了那个地方！ 霎时间，柳绿儿只觉得整个人眼前一黑，她身子一斜，要不是靠着梳妆台，只怕她整个人就直接摔到了地上。 柳绿儿脸色变得飞快，即使是她面上扑着厚厚的脂粉，可还是掩饰不住她面上的那抹苍白。 小左也不知道柳绿儿为什么突然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不过她也识相的靠着柱子，一句话都不说。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绿儿总算是坐直了身子，可她那眼眶里，分明是透着血丝的通红。 “小左。”柳绿儿冷冷出声。 “夫人，在。”小左连声答应。柳绿儿的脸上都是一些她看不清的神色，小左甚至都不敢抬头看柳绿儿的脸。 “你不是喜欢那大大么？”柳绿儿的声音就像是来自地狱一般，顿时就让小左觉得后背一凉。 “不，不，小左不喜欢！”小左立刻摇头。现在这种情况下，大大还被夫人点名，那大大肯定是没好果子吃的！ “没事，你说喜欢，我又不会怪你。”柳绿儿那通红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小左，那眼神，倒是恨不得就将小左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既然那是楚小小的狗，你就去把那狗给她送过去。”说到这里，柳绿儿的声音沉了沉，“我要你去接近楚小小，想方设法的，取得楚小小那贱人的信任！” 第四十八章 好一朵小白莲（二） 一晃夜幕已至。 烛光摇曳间，楚小小盯着手上的那黄澄澄的桂花糕，竟然一动不动的开始发起呆来。 一想到古修寒黑着脸收下她的金簪，不知怎的，楚小小就觉得心里分外的解气。她樱色的红唇勾了勾，连带着一双清冷的眸中也渐渐溢出一抹笑意。 “小姐今天可是遇见了什么开心的事？”慕容子书挽了挽宽大的衣袍，从药盒中拿了两帖药膏，迈动长腿，缓缓的朝着楚小小走近。 开心的事情？ “除了昨天去院子里睡了一觉，我终日不都只能关在这屋子里？怎么开心？” 楚小小靠在床头，习惯性的撩起自己的裤腿，露出那一截白皙如玉的小腿来。 慕容子书既然给她上了这么久的药，楚小小自然也就熟知了步骤。 呵，每天除了上药就是上药。上了这么多天的药，她倒也不见着这两条腿有什么知觉。 “而且你每天就是给我带些桂花糕，我都一连吃了四五天，亏我还一直想着你会不会给我改善改善伙食呢？”楚小小的声音轻轻的，透着一股淡淡的失望。 她咬了一口糕点，这糕点冷了就有些干硬，吃了就要喝水。到时候，谁陪她去如厕？ 这女人是吃厌了桂花糕么？ 慕容子书温润如玉的面上，突然一愣。 第一次给楚小小带桂花糕，她倒是激动了许久。所以，他就一直以为楚小小是喜欢吃桂花糕的，没成想，这丫头竟然吃厌了。 “因为我吃东西只偏好一种，所以，实在是我疏忽了。” 慕容子书好笑的摇了摇头，骨节分明的大手拿着一根竹片挑了些药膏，一层一层的，缓缓涂抹在楚小小那晶莹剔透的小腿上。 “哦。”楚小小轻轻点了点头，“我突然有些想吃牛肉面，你明天就给我送牛肉面吧，我想尝尝！” 楚小小虽说早已辟谷多年，可是在她还未辟谷之前，最喜爱的，就是宗门山脚下的一家招牌牛肉面馆。 啧啧啧，那里的牛肉面，怎一个好吃二字可以形容！ “你现在身子正虚，忌食辛辣。如果你想吃馄饨，饺子的话，那我可以让人给你做。”慕容子书勾唇笑了笑，好看的大手按了按竹片，继续给楚小小敷药膏。 那药膏一涂抹到楚小小的腿上，就散发出一股极其清香的气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药膏的颜色，也由原先的黑棕，变得越来越浅。 “有感觉么？”慕容子书拿着上药的竹片轻轻的敲了敲楚小小的小腿，微微皱眉。 “没有。”楚小小本来脑子里还在纠结自己不喜欢吃混沌，饺子，突然听着慕容子书问这个问题，自然反射性的摇头。 要是换作以前，她好歹还能感受到这药膏带来的刺激感，可是现在，她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是么？”慕容子书一双清冷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楚小小涂满了药膏的小腿，眸中突然一沉。 按着他的药膏疗程，楚小小现在的腿，虽说不能正常走动，但起码都应该有一些痛觉的。 如今楚小小就连痛觉都没有，这着实是不应该。 “你是不是觉得很有压力？” 楚小小本来心里也是有些烦躁的，可是见着慕容子书那一张紧紧皱起的苦瓜脸，楚小小竟然勾了勾唇，浅浅一笑。 “早前不是和你说了么，你治得好就治。治不好就算了。”楚小小看着慕容子书那躬下的身子，手一伸，竟然就直直的把他手上的竹片给抢了过来。 “反正我也不是一个好人。要你真是把我给治好了，还不是为这帝都又添了一大祸害？” 楚小小把玩着手上竹片，这才发现这竹片乃是上好的天音竹。 这天音竹可以聚敛天地灵气，就算是在修仙界，这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没想到，竟然被慕容子书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拿来做了药具。 真是暴殄天物！ 慕容子书见着楚小小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温润如玉的面颊，在晕黄色的烛光下，竟然显出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你毕竟是我的病人。我既然许诺过会治好你，那我肯定就会尽力而为。” 慕容子书挥了挥衣袖，微微躬下身子，就想向楚小小拿回他的竹片。 可这么好的东西，楚小小哪里会还给他？ 落在了她的手上，就是她的。 眼见慕容子书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直直的袭向她手中的竹片，楚小小勾了勾唇，飞快的就将那天阴竹给收到了怀中。 那竹片上还沾了一些粘稠的药膏，这么一来，那药膏霎时间就在楚小小胸前的纱衣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污渍。 这竹片，分明就是他平常用来给人上药的，如今却被楚小小给放到了胸口，只一瞬间，慕容子书就只觉得脑中一热，整个人就变得面红耳赤起来。 “小姐，你这是做些什么？”这竹片脏―― “我喜欢这个东西。你不给我，我就只能抢了。”楚小小微微勾唇，笑得一脸嚣张。 “我哪里有不给你？”慕容子书轻轻叹了一口气，笑得无可奈何。 他慕容子书的药具，在这世上都是独一无二的。楚小小倒也识货，这竹片虽说看着不起眼，可到底是好东西。 “那你就是给我了。”楚小小从胸口摸出那枚竹片，小心的捧在手上，甚至，还用自己纱衣轻轻的拭去了竹片上沾着的药膏。 擦拭干净了的天音竹在烛光下，闪着翠绿的光，看着好生袖珍可爱。 “噗嗤，噗嗤――” 突然，一阵厚重的脚步声自小院传来，在这漆黑的夜里，隐隐约约间，甚至还夹杂着一个女子低沉的喘气声。 “小姐，你怕么？”慕容子书撩了撩青衫，站直了身子。他睨了一眼楚小小，生怕楚小小还以为那是什么鬼怪！ 怕，她怕什么？ “不是有你在么？没事的。”楚小小抬眼看向大门，她倒是奇怪，谁会在这半夜三更，还有兴趣往她这个地方跑。 “汪汪汪――阿嚏――汪”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汪汪的狗叫声，这狗又是嚎叫，又是打喷嚏的，听着就有点二百五的作风。 “汪――”又是一阵持续的狗叫。 直到见着虚掩着的房门，吱呀一声的被推开，一物的影子缓缓的拉长。 入目的，是一个满脸横肉，胖硕的狗头。 第四十九章 好一朵小白莲（三） 这狗身子煞是胖硕，胖爪子推了推大门，终于露出了那黑不溜秋，圆滚滚的身子来。 它那浑圆的眸子水汪汪的盯着楚小小，缩着个大脑袋，一直卡在门门，竟然踌躇着有些不敢进门。 瞧这体型，不是大大是谁？ 亏得昨天张泽九说他把大大给杀了的时候，楚小小还为这个胖家伙伤心了许久。 “过来。” 楚小小勾唇一笑，缓缓的对着它伸出一只白若羊脂球的手，示意它走近前来。 “汪――”大大低头呜咽了一声，整只狗干脆趴在了门口，看来是不打算进门了。 这狗怕她？ 楚小小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渐渐眯起，只少顷，面上突然突然溢出一丝冷笑来。 “子书，把这条胖狗给我赶出去，省得我看着它生烦！” 楚小小话音刚落，大大耸着的小耳朵，顿时就害怕的耷拉了下来，那水汪汪的大眸子可怜兮兮的看着楚小小，胖爪子护在胸前，不知道的，还以为楚小小把它给怎么样了。 “你前些日子不都还在念着它么？怎么现在突然又要赶它走？” 慕容子书轻轻摇了摇头。他挥动青衫，迈开长腿，缓缓的走向大大。 终于，在快走近它的时候，这胖狗竟然挪了挪屁股。 只听得噗嗤一声，它整只狗竟然就像是个树袋熊一般，牢牢的挂在了慕容子书的小腿上。 “汪――汪――”大大发出一阵满足的呜咽。 呵，这么大的锤子身板，还卖些什么萌？ “这胖狗还挺喜欢你的。”楚小小正了正面上的薄纱，声音带着一丝调笑。 “有可能吧。”慕容子书提了提腿，没想到大大身躯实在太过庞大，直到他那玉色的面颊变得苍白，也没能将这胖狗子挪动分毫。 这胖狗子当真不是虚胖。 它的重量一如它表现出来的那般，厚实而沉重。 楚小小原先也是养过灵宠的，可是那是一条小蛟蛇，触感滑溜溜的，根本不理会生人。 哪里像这大大，第一眼见着慕容子书，就黏他黏得这么紧？ 楚小小见着慕容子书那吃瘪的劲儿，心里只觉得分外好笑。 合着这胖狗子是赖上慕容子书了是吧？ “你丢块糕点把它引开吧。不然我这衣衫都要废了。”慕容子书好看的眉头渐渐皱起。 他是一个有洁癖的人。平常根本就怎么触碰这种有毛的生物，现在这大大还顺着他的小腿一路的磨蹭，慕容子书倒是觉得，他这身衣服可以烧了。 哦？ 是么？ 这慕容子书要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那她岂不是很没面子？ “要我把它引开，那也不是不可以的。”说到这里，楚小小拖长了尾音，“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慕容子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小腿的部分就像是火烧一般，紧绷得很。要不是看在这是楚小小的狗，他一针下去，这胖狗必定没命！ “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到再说。”楚小小瞥了一眼正抱着慕容子书小腿的大大，笑得邪气。 “小姐何必趁人之危呢？”慕容子书白皙如玉的面上突然一冷。 他原本以为自己和楚小小相处了这么多天，也算是对她有了一些了解。 只是如今看来，这楚家小姐果然和帝都传闻一般无二。 “这哪叫趁人之危？”楚小小莞尔一笑，缓缓的从手上托着的油纸包里拿出一块黄澄澄的桂花糕，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也看到了，我不喜欢它，它也一点都不喜欢我。我要是把它给引到了这里来，那我们两个岂不是相看两生厌？” “你又有洁癖，不愿意碰它，到时候它若是真的咬我，那可怎么办？”楚小小坏坏一笑，直说得慕容子书有些咬牙切齿。 这狗敢咬她？ 呵，就这狗这么怕她的样子，这楚府谁不知道楚小小是怎么对这胖狗的！ “好，你说。但是我也有条件。”夏季的天气很是燥热，不多一会儿，慕容子书被大大抱着的地方，就已经湿透了。 “好了，好了。条件的事情以后再说。大大，过来。”楚小小对着大大丢了一块桂花糕，唤着大大朝她这边走来。 楚小小哪里会和他再说什么条件。 慕容子书又不是一个傻子，真的把他逼急了，他们两个人反倒还有了嫌隙。 倒不如充作一句半真半假的话，日后还好说话些。 “汪――”大大本来还抱着慕容子书的小腿，死死的不肯放开，可是见着楚小小连声对着它唤了好几声。 整个狗瞬间就耸了。 它是谁的狗，它自己心里其实还是明白的。 大大呜咽了一声，依依不舍的放开慕容子书的大腿，迈着小短腿，缓缓的朝着楚小小走去。 随着大大的靠近，楚小小才发现，这狗虽然胖，但绝对是可爱非常。 楚小小的手就这么对着大大一直伸着，然而，就在大大即将走到她的可触及范围之类的时候，一道粉色的身影突然莽撞的冲了起来。 这女子跑得飞快，眼见她就要立即撞到慕容子书的身上，可慕容子书只眉头哦，身子一侧，那女子就扑了个空，直直的撞到了一旁的高柜。 “啊！好痛！”是一阵娇俏的呼声。 这女子年纪看着不大，约莫十三四岁，身子看着也很是娇小，整个人看着倒是水灵灵的，一副毫无心机的模样。 “你小丫鬟这么半夜三更的出现在我这里，是走错路了么？”楚小小轻轻一笑，只觉得这小丫鬟呼痛的方式颇为可爱。 小丫鬟？ 小姐叫她小丫鬟？ 小左原本皱成一团的小脸突然一愣。 小姐原来不是最讨厌她的么，怎么，现在突然对她这么亲昵了？ “回小姐的话，小左本来是带着大大在府里散步的，可是大大不知怎的，在路过小姐的院子的时候，非要进来看看小姐，小左真是拉都拉不住！这才，这才擅闯了小姐的院子。” 小左瞥了瞥嘴，她说得绘声绘色，声情并茂，那一张小脸上，竟然同时出现了许多的表情。 楚小小这么些年来，身边的哪个人都是不苟言笑，掩饰住自己的真性情。所以，她还真是第一次见着表情这么多的人。 “你想见我？” 楚小小本来想伸手摸摸大大看似柔顺的狗毛，没想到，这一手摸下去，竟然全是肥肉。 这胖狗，合着毛是假的，肉是真的吧！ 第五十章 好一朵小白莲（四） “嗷呜~啾啾~”大大侧过头去，不再看向楚小小，反而是把目光重新聚集在了慕容子书的身上。 呵，这胖狗会想她？ 看来是不可能的。 楚小小睨了小左一眼，不由得怀疑起这个小丫鬟的真实目的来。 见楚小小似乎对大大不是很感冒，小左也有些急了。 “小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大大吧！”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要是她不能取得楚小小的信任，夫人是肯定不会饶过她的。 “怎么了？”小左突如其来的一句，顿时就让楚小小皱了皱眉。 “就在前些天，大大冲撞了夫人，所以夫人一生气，就说要把大大给煮了炖汤。小姐，求求你救救它吧！”小左声音带着哭音，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小左话音刚落，楚小小突然好笑的瞥了瞥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慕容子书的大大，只觉得这胖狗的受关注度颇高。 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这胖狗子的这身肥肉，还是因为它是她楚小小的狗，好似所有的人，都想要把它拿来炖个汤。 “傻狗，你该减肥了。”楚小小勾了勾唇，笑得讽刺。 “小姐？”小左其实还有些不明白楚小小这是什么意思。 “和你家夫人说，这狗喂得实在有些肥，干脆就把它给炖了吧。一了百了，节约粮食。”楚小小顺了顺大大的毛，笑得渐入眼底。 那些丫鬟说的没有错，这楚小小果然不是一个好人。 小左拂过纱衣揉了揉眼睛，看着楚小小的眼眶有些发红。 “小姐，大大好歹都是你养的狗啊，就算你平日里不怎么管它，也不能看着它去死吧！”小左咬着嘴唇，话语中透着一丝指责。 小左说的这番话，还真是把楚小小说的一愣一愣的。 还真是看不出来，这小丫鬟竟然这么担心这条胖狗子！ “傻狗，你马上就要成为一钵狗肉煲了，开心么？”楚小小摸了摸大大那胖硕的后脑勺，有些幸灾乐祸。 大大本来一直沉醉在慕容子书的盛世美颜里，根本就没关注她们在讨论些什么。 现在见着楚小小又在给它舒服的摸脑袋，大大顿时就转过一张蓬蓬圆的大肥脸，嘴一咧，就对着楚小小憨憨一笑，露出了那宽大的粉色舌头来。 “嗷呜~”大大笑得讨喜。 “……”楚小小现在真是有些不懂这条胖狗了。 说它蠢，没想到真的这么蠢。 “你看到了吧，它实在太不聪明了。”楚小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突然抬起眸子，看向小左，满是认真，“它这个样子，实在是很丢我的面子。” “所以，回去告诉你的夫人。若是真的把这狗给炖了，不要忘记给我送一点过来，尝尝鲜。” 楚小小话音刚落，秀梅刚刚擦了眼泪，还在泛红的眼眶，霎时间就再次决堤了。那泪珠一颗颗的掉下来，整个人真是哭得比死了爹娘还伤心。 “小姐，我本来还以为把它带过来，日子会过得好一些。没想到，小姐还是那个小姐，像你这样，根本就不配当大大的主人！” 小左的话说得极重，她怒视着楚小小，倒是完全忘记了柳绿儿派她来这里的任务。 “哦？那你倒是说说，我要怎样才配当它的主人？” 楚小小瞥了一眼正绕着她手腕，笑得极欢的胖狗子，樱色的唇角渐渐的勾起。 怎样？ 怎么都不配？ 小左心中暗斥。 “小姐，小左虽然年纪尚小，可做人的道理，小左还是懂的。万物都有灵，何况还是个跟了你这么久的小家伙！小姐，难道你长小左这么多年纪，是虚长的么？”小左哽咽了一下，带着一些鼻音。 慕容子书一袭青衫伫立一旁，本来还因为楚小小诓他的事情，觉得心里不快活。 他也并不是气楚小小真的想占他的便宜，他只是对于楚小小还这么对他防着掖着，把他当作外人的做法十分在意。 不过，他本来就是外人而已。 想到这里，慕容子书的面上露出一抹冷意。 “你这丫鬟多大年纪？”慕容子书骤然出声。 他本来就觉得心里生烦，现在又见这小丫鬟看来是想以下犯上，教训主子，清冷的眸中突然溢出一抹嘲讽之色。 这丫鬟就是个子娇小了些，所以看着年龄小。但是看她总体的发育程度，其实应该也是和楚小小差不多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突然被一个模样如此帅气的男人问自己的年龄，小左还有些呆呆的。 “我在问你话，你回我就是。”慕容子书的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虚长十四。”小左吸了吸鼻子，有些害怕慕容子书的目光。“你怎么这么凶，在这府里，还没有一个人和我说话这么凶的？” 十四，果然和楚小小差不多。 就这样还好意思说，比楚小小小上几岁？ “喂，我在和你说话，你为什么不回我？你明明和我一样也只是这府里的下人而已，凭什么对我这么凶？”小左也是有些急了，大有要和慕容子书杠上的意思。 要说小左这个年纪，虽说她还自以为天真烂漫，但是毕竟对于男人还是有了一定的遐想。 更何况，慕容子书的模样，可比府里的那些仆人都好看得多。 慕容子书这么一凶她，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心里对慕容子书有些怪怪的，说道不清的感觉。 “那你先前为什么对小姐那么凶？” 慕容子书话音刚落，楚小小整个人都有些惊到了。 这家伙，是为了她出头？ 她手上动作一顿，原本被她摸得舒服的大大，就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以示不满。 楚小小勾了勾唇，轻轻的拍了一下大大的胖脑袋。 小左本来心里就不好对慕容子书发火，现在突然见着楚小小这一动作，整个人的正义感顿时就燃烧起来了。 “小姐，你没事打它干嘛？难道你没看到么，它都痛得哭了！”小左的声音很是尖锐，听着就好像楚小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痛哭了？ 楚小小不由得垂眸看了一眼这胖狗的眼睛。这家伙的狗眼难道不是一直这么水汪汪的么？ “我没有打它。”楚小小张了张唇，还是决定解释一声。 第五十一章 好一朵白莲花（五） 楚小小明明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它的脑袋，要她真是有心想要打这胖狗的话，这傻狗现在也不会还吐着舌头笑得这么开心。 慕容子书虽然模样生得温润如玉，可是怼起人来，那可是毫不放过的。 这个小丫鬟又喜欢哭，到时候她指不定会哭得多么稀里哗啦的。她楚小小总不可能因为这小丫鬟爱哭，就把她给教训一顿吧？ “没有？”小左一张小脸不悦的皱起，眉宇间满是不信。 “小姐，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她摇了摇头，冷眼看向楚小小，露出一副失望透顶的表情。 哦？她是个怎样的人？ 楚小小听着小左这么说，整个人顿时也乐了。 “我和你说了你又不信，那你到底要我如何是好？”楚小小摸了摸大大的脖子，手一伸，就握住了它的一只胖腿。 呵，说得好像自己有多好一样！ 小左撇了撇嘴，一双黑幽幽的眸子看向楚小小时，突然带出一丝不屑来。 “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小左都看在眼里了。眼见为实，小姐可别不承认？”小左叉了叉腰，整个人也来了气势。 要是换作以前，她肯定是不敢在楚小小面前这么嚣张的。 只是，夫人早就和她说过了，楚小小现在并无权势，处境凄惨，整个人就像是霜打的茄子，正愁找根救命稻草抓着。 “算了。”小左突然擦了擦眼泪，带出一抹倔强，“你到底是小姐。我不和你多讲。” 既然如此，那这丫鬟还说这么多做些什么？ 楚小小微微侧头，看向小左的桃花眼，渐渐的溢出一抹讽意。她出身修仙世家，骨子里到底重尊卑。 要不是她现在只能这般残废的躺在这床上，楚小小是绝对不会无聊到听着一个丫鬟说这么多废话的。 “小姐，反正这里也有外人在，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小左吸着鼻子，看了一眼伫立在一旁的慕容子书，脸上透着一脸的不情愿。 “小左昨日为了大大得罪了夫人，小姐若是不肯收留我，小左当真是没处去了！” 这小丫鬟没地方去？ 所以呢？ 楚小小挥了挥纱衣，拿过一旁的纱巾擦了擦刚刚摸过大大的手，再看向小左时，那眸中，分明透着调笑。 “我这里没有给你住的地方，你求我，倒不如去求你那夫人。” “可是，夫人她不要我了啊！”小左猛地看向楚小小，声音异常尖锐。 要是一般人，听着她这么说，肯定会想要帮帮忙的，她只是没有想到，这楚小小竟然这般的铁石心肠！ “那是你的事。”楚小小勾了勾唇，手只一挥，那青帐就垂了下来。 薄薄的纱帐将她和小左分开，楚小小已经有了赶人的意思。 “小姐，你怎么能这样？我可是为了大大才会惹下这样的事情，难道小姐真的狠心看着小左被夫人责罚么？” 小左看向那青帐中的身影，一张稚嫩的脸上，满是不甘。 “医师，你可以劝劝小姐么？” 小左看了一眼伫立在一旁的慕容子书，眸中满是殷切。 “医师，小姐的性子素来古怪，若是你也不劝劝她，那我真的会被夫人拿鞭子给打断骨头的！” 说话间，小左的眼泪缓缓滑下，她微微的啜泣着，就好似楚小小今天要是不收留她，就是楚小小的过错一般。 这丫鬟还求他？ 慕容子书冷冷的瞥了小左一眼，心里只觉得好笑。 方才这丫鬟不是还说他对她太凶么？现在又来求他，难不成真的觉得他会有这么好心？ “医师，先前的事情都是小左不好。小左不该任性的和你们发脾气的。都是小左的错！”见慕容子书不理她，小左咬了咬唇，整个人也急了。 “小左现在真的没有路可以选了。所以，就看在小左救了大大的份上，求求你们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收下小左吧。” 小左说罢，整个人身子一软，竟然就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这倒不是她真的想跪，主要是如今屋内的两个人都不理睬她，她实在是别无办法。 小左跪在地上，跪了许久，都没见着慕容子书说话。 她心里不禁对慕容子书又气又怨起来。 往常她只要撒个娇，流一下眼泪，这府里哪个小厮不是立即上前来哄她的？ 可是这个医师倒好，又不是主子，明明就和她一样的身份，为什么偏偏还要摆出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慕容子书可没什么心思和这么个小丫鬟斗嘴。 身份不同，说什么话都是虚的。 尤其是这小丫鬟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就好似因为她年纪小，所有的人，都有义务要让着她一般。 呵，也亏得这小丫鬟是在楚府。 这要是换成在慕容家族，八成早就被扔去地牢挖矿改造去了。 “我都这么求你们了，你们就是石头做的心，也应该有些动容吧。”小左扶着椅子缓缓站起身，看向慕容子书的脸，已经黑得乌黑。 “楚小小，你实在是太坏了！”小左跳了跳脚，一个激动，就直接叫出了楚小小的名字。 “人家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因为你以前作孽太多了，所以才会这样。”小左冷哼了一声，看向楚小小时，满脸不屑。 “亏得我以为你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怎么都会有些改变。没想到，你还是那个你。真叫人失望！” 小左突然伸出手，对着楚小小做了一个鬼脸。“夫人都说了，你这脸和身子，是永远好不了的。连个御医都没有，也不知道你和这么一个乡野医师一起得瑟些什么？” 她想说这句话，其实已经很久了。要不是她先前还存了要完成夫人任务的心思，她肯定早就对楚小小骂了出声。 这个楚小小往日不知道是怎么欺负他们这么侍女的，现在楚小小一受难，整个楚府的侍女，自然都欢呼雀跃，打从心眼里高兴。 “哼，你这个坏女人，就在这床上瘫一辈子吧！气死你！” 小左冷哼一声，恶狠狠的瞪向楚小小和慕容子书，倒是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好好的教训上一顿。 也不知道，是不是长得好看的人，都有些优越感。那骨子里的坏，真叫人觉得恶心！ “走，大大，我们以前离开这里！就算是夫人不允许，我也一定要养你！” 第五十二章 好一朵白莲花（六） 小左骂骂咧咧了许久，总算是抱着大大离开了这小院子。末了，她自然也没忘记对着楚小小啐了一口口水。 “小姐，你就这么由着她去么？”看着小左跺脚离开的背影，慕容子书白皙如玉的面上突然溢出一抹讽意。 “我还能怎样？”楚小小樱色的微微红唇勾起，“我看她对那傻狗倒是真心。这小丫鬟不过是骂我几句而已，也就随她去吧。” 哦？ 那只是几句么？ “话虽如此，可她到底欠缺管教。”慕容子书轻轻摇了摇头，撩起青衫，缓缓的走向一旁，开始拾掇起自己药具。 “你就算是再不济，也是这相府的小姐。她们那些做奴才的，自然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如此嚣张。”说到这里，慕容子书缓缓抬起眸子，侧身看向楚小小。 “我看你这府中大概也就只有两个真正能够掌权的人。一个是那楚相，还有一人，便是你。若你真的能得楚相的几分权，你如今也不会是这般处境。” 这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看来你是低估了那姨娘的手段了。她那么厌恶我，这么一个人，你怎么能把她给落下？”楚小小撩开青帐，一双清冷的眸子正好和慕容子书对视着。 楚小小面上罩着一层薄纱，只露出一双好看的桃花眼。 她那眉眼微微上挑，突然又勾出一抹笑意，弯成了浅浅的月牙形。 和楚小小对视了这么久，慕容子书白皙洁净的面上蓦然一热，连带着耳根，都红了一大片。 这女人，难道都是这么看男人的么？ “这些丫鬟，都是那柳绿儿派来的人。”楚小小并不知道慕容子书心中在想些什么，她见着他面红耳赤的，也只像往常以为这厮颇为害羞。 “那姨娘倒是颇为有心。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所以，这府中现在真正的主人，除了我那父亲，最大的就是她。现在明显的，就是她不让我好过。那你说，我现在还能怎么办？” 秀梅是柳绿儿身旁的人，虽说不是她亲自动的手，可昨日秀梅毕竟是死在了她的院子里。 自己的贴身丫鬟失踪了，柳绿儿没理由不会推测到她楚小小的头上来。 不过是一个姨娘而已，慕容子书倒是没有想到楚小小会把那人放在这么厉害的位置。 “你父亲根本无法再继续生育。这个姨娘就算是受宠，随便找个女人，都可以替掉她的位置。反正她总有老色衰之日，你倒是不必如此惧怕她。” 慕容子书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的合上药箱，甚至还拍了拍衣袖上本不存在的灰。 话虽是这个道理，这是楚小小终日只能够这样瘫坐在床上，要是那柳绿儿真的雇佣几个杀手过来，她楚小小，还真会这般轻易的就殒命于此。 “你今天怎么突然想到要和我说这些话？”楚小小轻轻挑眉，莞尔一笑。 按着慕容子书那云淡风轻，不问世事的性情，会和她讨论这个话题，倒是难得。 楚小小话音刚落，慕容子书身形一侧，那药箱霎时就稳稳的被他给背到了身上。 “你好歹也是我的病人。我怕我才刚把你治好，你就白白的死在了这所谓的宅斗里。”慕容子书张了张薄唇，不再看向楚小小。 慕容子书倒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这家伙真是口是心非！ 楚小小面纱下的红唇渐渐勾起，一双桃花眼中，渐渐的溢出一抹艳色来。 “你现在是要走了么？”楚小小咬了咬唇。 方才那傻狗抱着慕容子书的小腿蹭了那么久，这家伙八成是要回去沐浴了。 “嗯。”慕容子书现在只觉得先前被大大弄湿的那块地方，有些发烫。 “我让人去给你送洗澡水过来。”慕容子书突然想到楚小小好像也和大大接触到了，所以就想着让楚小小也干净干净。 洗澡水？ 就是那种丫鬟一送过来就甩个黑脸，然后她自己悲惨的伸手艰难的拿着浴巾擦身子的事情么？ 啧啧啧，一想到就有些心累。 “你过来一下。”楚小小挥了挥纱衣，示意慕容子书过来。 “小姐可是觉得身体不大舒服？”慕容子书白皙的面上再次泛红，可是尽管他嘴上这么说，却还是迈开长腿，缓缓的朝着楚小小走了过去。 慕容子书一袭青衫，伫立在楚小小身旁。 但是到底男女有别，现在又不是上药，他也不好离楚小小太近。 屋内烛光摇曳，照耀在慕容子书温润如玉的侧面，一时间，引得人遐想连篇。 “你把头低下来。”楚小小微微仰头，慕容子书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她坐在床上，离近了看，倒是很有压力的。 “小姐，可是哪里不适？”慕容子书微微皱眉，缓缓的躬下身子。 他离楚小小离得太近，说话的时候，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楚小小的脖颈间，湿湿的，痒痒的，甚至还浅浅的溢出一股淡淡的草药气息。 楚小小看着慕容子书那红得近乎滴血的模样，好看的红唇不由得渐渐勾起。 “你就只会问这句话么？”楚小小冷冷出声。 霎时间，一股清冷的冷香扑面而来！ 借着黄晕的烛光，慕容子书只轻轻垂眸，就可以看见楚小小那露出的优美的脖颈。 她的皮肤煞是白皙，稚嫩。细细看来，还可以看见上面细小的绒毛。 慕容子书温润如玉风面上突然一凝。他身子一斜，就想起身离开。 可是楚小小哪里肯让他这么轻易的离开？ 楚小小只伸出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轻轻的撤住慕容子书的衣袖，轻轻一拉，慕容子书一个踉跄，整个人顿时就朝着楚小小扑了过来。 只一瞬间，慕容子书瓷色的面上，表情变化得飞快。 “你这么大的年纪，不会还没有过女人吧？”眼见慕容子书就要扑倒在她的身上，楚小小只轻轻一推，他总算是依靠着身上的椅子，稳住了身形。 慕容子书被楚小小这么一推一桑间，也是弄得有些懵了。 他于这楚小小而言，根本就是医师和患者之间的关系。 难道，这就是那女人平常的勾人技俩么？硬要把对那些男人用的手段，用到他的身上？ “小姐说话真是孟浪。明明你自己也没有过男人，何必这么羞辱我呢？”慕容子书的声音渐渐的染上了一丝怒意。 第五十三章 好一朵白莲花（七） 她这也算羞辱他么？ 楚小小瞥了一眼慕容子书那红得滴血的耳根，心里只觉得好笑。 “我好似也没把你怎么着吧？”楚小小冷冷出声。 她一没脱衣服，二没吸这男人的阳气，哪里羞辱这男人了？ 楚小小话音刚落，慕容子书面上顿时一凝，少顷，终于扶着药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子书毕竟只是一名医师，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先前那一席话，倒是子书僭越了。” 慕容子书话里的意思，楚小小哪里不明白。 呵，这厮这样就要和她划清关系了？ 只是，既然招惹了她，哪有这么容易就可以全身而退的？ “你是不是还在气我？”楚小小好看的唇角浅浅的勾出一丝讽意。 “你若是心疼你这药具，拿回去就是。干什么一直板着个脸？给你！”楚小小伸出一只白皙嫩滑的手缓缓的从自己怀中的衣衫中摸出一片小小的竹片。 竹片在空中划过一个小小的弧度，扑哧一声，就径直落在了慕容子书的脚下。 慕容子书睨了一眼地上的竹片，他狭长的眸子低垂着，良久，只见他终于躬下身子，将地上的竹片给捡了起来。 “不过是这么个小东西。我给你，便是给你了。”慕容子书迈开长腿，缓缓走向木桌旁，把那竹片给放在了木桌上。 慕容子书并不习惯和女人打交道。 至于楚小小，不过是因为她的名声太差，所以至始至终，对她都只是防备而已。他和她之间，一直都只是普通的医患关系。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一想到这里，慕容子书突然觉得心中一堵，不大好受。 “我让人去给你送洗澡水。”慕容子书薄唇微张，“你还是早些歇息吧。” 说到这里，慕容子书扶了扶身上的药箱，不再看向楚小小，“这样也有利于你的康复。” 烛光摇曳，慕容子书颀长的身子在地上投出一道俊朗的影子。 他挥了挥衣衫，长腿迈动，转身便欲离开。 楚小小靠坐在床上，看着慕容子书那消瘦的身影，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邪气的眯起。 她抚了抚自己的手腕，只轻轻一扣，就听得一阵咔擦的声响，慕容子书反射性的回头，竟然就见着楚小小的左手没力的垂着。 “医师，我手折到了。”楚小小勾了勾唇，笑得讽刺。 她并没有再像往常那般唤慕容子书的名字，而是叫医师。 不知怎的，听着楚小小对他的称呼，慕容子书突然觉得心中一紧。 “所以，你是打算就让我的手这么折着么？”见慕容子书愣在原地，楚小小邪气的眸中染上了一丝算计之色。 慕容子书实在也没想到楚小小竟然会对自己这么狠心。 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弄骨折，还能够面不改色，这实在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慕容子书面上一凝，他狭长的眸子定定的看向楚小小，直到目及楚小小那眸中的笑意时，终于叹了一口气，道，“小姐何必这么作践自己？” 这也算作践么？ 楚小小微微挑眉。 见楚小小也不回他的话，慕容子书挥了挥青衫，将药箱从身上拿下，放到一旁的木桌上。 “这是我的事。你只管治就行。”楚小小侧头看向慕容子书，缓缓的对着慕容子书伸出那垂着的左手。 慕容子书是见识过楚小小的脾气的，见楚小小这么说，他也不再说话。只是沉声走向楚小小身旁。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的搭上楚小小那脱臼的左手，只轻轻一旋，咔擦一声，楚小小的左手就被他给正了过来。 慕容子书微微躬下身子，拿着一缕纱布，在楚小小手腕上缠绕固定了起来。 烛光摇曳间，晕黄的灯光在慕容子书如玉的面上，打下一道浅浅的阴影。 这男人模样看着倒是温润儒雅，只是不知道这嘴巴怎么就这么毒。 楚小小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 “对不起。”她的声音糯糯的，软软的，就似小奶猫一般，慕容子书手上包扎的动作突然一顿。 “这是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有什么对不起的？”慕容子书的声音透着冷意。 楚小小轻轻睨了一眼慕容子书那紧皱的眉头，心里只觉得好笑。 她缓缓的摘下面纱，露出一张白皙如玉的面容。 樱珠琼鼻，眉目如画，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即使一条狰狞的伤口几乎遍布了一张脸，但也没能掩饰她身上与生俱来的魅力。 慕容子书见着楚小小突然揭下面纱，身形瞬间一僵。 他反射性的就想起身，可是又一想到自己起身会碰撞到楚小小刚刚被接好的左手，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小姐，男女授受不亲。” 他离楚小小太近，只一低头，甚至都可以看到楚小小那苍白肌肤上的小小绒毛，以及，面上那微微渗出的细汗。 也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这女人的身上，缓缓的溢出了一阵冷香。 那香气萦绕在鼻尖，可近可远，可抑可扬，慕容子书清冷的面上不禁沉了沉。他连忙侧过头去，不再看向楚小小。 慕容子书一直都知道楚小小身上有一股奇异的冷香，平常上药的时候，他都是刻意的屏住呼吸的。 可是如今，两个人离得太近，只一瞬间，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极快。 屋子里静悄悄的，相较之下，慕容子书那极快的心跳声倒是屋子里最大的声音。 “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面上的伤口而已。”楚小小摸了摸自己面上的伤口，只摸到一阵粗糙的触感。 只是看伤口么？ 慕容子书心中突然一动。 “小姐最近恢复得不错。若是一直坚持用药，面上是绝对不会留下疤痕的。” 楚小小身上的恢复速度异于常人，面上这疤痕自然恢复得极快。 原先那翻飞的肉，都长合了起来。一长条伤口都开始长新肉了。 “你说得有道理。” 什么？是面上的伤口？ 楚小小突然出声，慕容子书还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男女确实授受不亲。”楚小小瞥了一眼面红耳赤的慕容子书，轻轻勾唇。 她的唇形煞是好看。柔嫩的红唇饱满而圆润，就像是娇艳的玫瑰花瓣般，闪耀着惊魂摄魄的光泽。 楚小小呼出的气息缓缓的撒在慕容子书的脖颈上，痒痒的，柔柔的，就像是一只小猫儿抓过一般，只让人觉得心头一颤。 “只是，我向来不是一个认理的人。你这么个斯文人，还不如让我来教你一些书上学不到的东西。” 第五十四章 好一朵白莲花（八） 小左抱着大大，头也不回头的离开了楚小小的院子。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实在不能想象这世间怎么还能有像楚小小那样心肠歹毒的女人。 “大大，别怕。那楚小小不要你，我要你。我就是自己没吃的，也不会让你少了吃食的。”小左摸了摸大大的耳朵，秀气的面上满是坚毅。 “不过，你说楚小小的脸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小左乌黑的眼睛转了转，眸中闪过一抹嘲意。 楚小小受罚的那天，她并不在场。 小左虽然听别人说楚小小毁了容，可是方才楚小小面上戴着薄纱，她也不知道那女人的受伤程度。 “算了，这都不关我的事！”小左孩子气的踢了踢地上的石头，嘴唇不自觉的咬得紧紧的。 “她楚小小就算模样再怎么难看，不都还是小姐？反正她嫁的人，总是会比自己好的。小左啊小左，你可不要嫉妒了。” 小左连忙摇了摇头，她手上的动作下意识的收紧，大大被她勒得有些发痛，不由得呜咽了一声。 小左手一松，大大一个弹跳，就立即从小左身上跳了下去。 它迈开了狗腿，撒欢似的跑远，可是还没跑出多久，突然就听着一阵尖锐的女声。 完了！大大不会惹麻烦了吧？ 小左心里一急。 她来不急提起裙摆，就立即朝着声源处跑了过去，这一看，竟然就见着大大那胖硕的身子被踢飞老远，四肢朝上的躺在地上，整只狗一抽一抽的，看着很是可怜。 “这天杀的死狗！来人，给我把它打死！”李纱碧拍了拍自己的衣裙，秀气的面上满是嫌恶。 最近天气燥热得很，她好不容易寻思着在晚上出来散散步，没想到就被这条死狗给冲撞到了。 呵，这狗这么胖，身上也不知道有没什么虱之类的脏东西，真是恶心！ “大大，你没事吧？”小左连忙跑到大大身旁，她摸了摸大大的肚子，只听得大大呜咽一声痛呼。 大大的肚子，竟然都被踢肿了！ 霎时间，小左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你把大大伤成这样了，它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肯定不会让你好受的！”小左仰头看向李纱碧，眸中闪过倔强。 大大和她，就像是家人一般。她甚至情愿，此时这伤口是在她的身上。 哟哟哟，她好怕哦！ 李纱碧暗暗的翻了个白眼。 她嘲讽的看向小左，一双杏眸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倒好奇了，你一个小小的丫鬟，要怎么不让我好受？”李纱碧勾了勾唇，轻轻迈动莲步，缓缓的朝着小左走近。 要说这是在尚书府就算了，毕竟她李纱碧人微言轻，府里的人也不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可是，这里是楚府。 她李纱碧如今楚莫天认的干女儿，是这楚府名正言顺的小姐！ 李纱碧最近住了几天，心里一直都在寻思着怎么才能巩固自己的地位，在这些下人面前立威。 刚巧，这小丫鬟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尊卑有别。你难不成还想以下犯上不成？”李纱碧缓缓的走到小左身旁，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地上检查大大伤势的小左，突然抬了抬脚，接着就是一阵悲怆的哀嚎。 李纱碧那一脚极重，她的脚死死的踏在大大的胖腰上，甚至，还卖力的碾了黏。 都说这狗是豆腐腰。 她李纱碧倒要看看，她这一脚下去，这狗到底还能不能活命？ “滚！”小左见着大大被李纱碧伤成这样，整个人霎时间就暴走了起来。 也不知是从哪里突来的神力，她一把就把李纱碧给推开了去。 李纱碧身子踉跄着后退几步，好不容易才扶着身旁的侍女稳住了身子，再定睛一看，竟然见着小左正握紧个拳头，身子都痉挛的做了个要打人的姿势。 妈的，这小丫鬟是有神经病吧？ 李纱碧心中一阵暗斥。 真是个疯子！ “给我把这个丫鬟给抓住！竟然敢推我，你们给我好好教训教训她！”李纱碧颐指气使的命令着身旁的侍女，全然不复她平日里那般知书达礼的模样。 李纱碧冷眼看着小左，只等待着这丫鬟等下对她摇头乞怜。 只是可惜，她等了许久，也没见着身后的两个侍女有什么动作。 “你们两个还在这里杵着做些什么？我的话，你们难道没听见么？” 李纱碧转身看向身后的两个侍女，面上突然闪过凶狠之色。 “小姐，这小左是夫人身边的人。我们还是不要得罪夫人得好。”说话的是一个叫作灵芝的侍女。 她的年纪约莫十七八岁，气质很是清丽。她看了一眼正坐在地上，如同困兽一般的小左，对着眼前这个李纱碧，不由得觉得嫌恶了一些。 呵，不过是个认的干女儿而已。 难不成真以为别人都叫她小姐，这女人就是这楚府真正的小姐了？ 灵芝最近和这李纱碧相处了一段时间，哪里会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要说那楚小小虽然可恶，可至少不会像这李纱碧这般，当着一套，背着一套。 是那柳绿儿身旁的人？ 李纱碧心里顿时一惊。 她是见过柳绿儿的。 听说那女人是从楼中出来的，想必身上的手段必定不会少。 她现在羽翼未丰，还是不要得罪那柳绿儿的好。 “既然如此，反正是那死狗冲撞的我，你们两个现在就去把那狗给我打残了！”李纱碧勾了勾红唇，居高临下的看向小左，笑得玩味。 呵，这丫鬟她动不得，难道就连这狗也动不得么？ “回小姐，这狗是楚小姐的。我们不敢动手。”灵芝瞥了一眼气势凌人的李纱碧，咳嗽着暗示。 楚小姐？ 那不就是楚小小么？ 一想到这里，李纱碧秀气的面上顿时一黑。 平常只听说楚小小养着一条狗，没想到竟然就是这么一只胖狗。 李纱碧上上下下的将趴在地上的大大给打量了一番，只觉得这狗莽撞的性子，和楚小小很有几分相似。 “不过是一条狗而已。”李纱碧红唇张了张，“恰好我和小小的关系不错，就算是将它给扒了皮，想必她也不会怪罪于我的。” 第五十五章 好一朵白莲花（九） “有些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习惯了就好了。”楚小小红唇微张，她微微垂眸，一双桃花眼染上了一些莫名的意味。 楚小小话音刚落，慕容子书顿时就侧头看向楚小小，面上满是不可置信。 慕容子书本来还以为楚小小是在和他聊伤口的恢复情况，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满脑子的龌龊事！ “小姐，你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女子，男女授受不亲。”慕容子书声音低沉，可是由于他的心跳过快，说话的气息很是不稳。 男女授受不亲？ 楚小小红唇微勾，笑得玩味。 这男人又不是一个读书人。明明她身上，这男人都快看遍了。这还算哪门子的男女授受不亲？ “我就试试，可以么？”楚小小看着慕容子书那一张一翕的薄唇，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痒痒的。 天阴宗的一般弟子，几乎个个都修习合欢采补之术。 楚小小身为圣女，自然不需要修习那等最下的功法。 她如今和慕容子书离得近，二人气息交融，一时间，楚小小倒也突然明白了那些弟子专门把男人养着，并不采作炉鼎的原因。 试试？ 试什么？ “不可――”见楚小小这么说，慕容子书连忙摇头。他白皙的面上，顿时就变得面红耳赤起来。他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面色，在这一瞬间，几乎红得滴血。 可楚小小哪里给他说话的机会？ 慕容子书才一说话，楚小小只微微仰头，就将慕容子书的身子给拉低了一些。 见慕容子书还挣扎着想要再说些什么，她微微勾唇，霎时间，就将他剩余的话给全部压了下去。 慕容子书的唇看着很是好看。 尤其是这男人气息干净，只两三句话，就会把他羞得像鹌鹑一样。 她现在实力着实太弱，若真是要选一个人吸收阳气的话，那这个人，还不如是慕容子书。 她本无意伤他。 但是此次有天阴竹在此，能否真正的进入修仙之途，倒是要看这次了。 慕容子书右手缓缓结印，只一瞬间，断断续续的阳气就从慕容子书的丹田中溢出，通过他的薄唇，缓缓的流入楚小小的身体。 楚小小如今的这具身子枯竭了许久，不仅经脉堵塞，就连腿上的筋骨，几乎都碎了个遍。 那阳气才一进入楚小小的身体，她只觉得脑中似断了一根弦一般，顿时就只感到一阵钻心的刺痛。 阳气没有规律的肆意冲撞，不断的破坏粉碎着楚小小身上的筋骨。 那痛意来得猛烈，楚小小原先扯着慕容子书衣衫的手，突然攀上他的手臂。 她几乎是把她全身的重量都压到了慕容子书的身上。冷汗从楚小小的额间渗出，才不过一会儿，她整个人的衣衫都湿了个透，浸出了内里的衣衫来。 经脉不断的破碎重组，那阳气本来是极其薄弱的，可是，随着经脉的破碎，那些阳气的吸收消耗速度，不由得快了一倍。 连带着从慕容子书身上吸收的阳气，也多了起来。 这么大的阳气消耗，楚小小还真怕慕容子书会沉受不住。 想罢，楚小小心念一动，她的右手飞快的结出了一个手印，可是那手印打出，那一小片天音竹依旧还在桌上，完全没有半分挪动的反应。 果然是弱到这种地步了么？ 她本来以为这具身体吸收了一些阳气，起码都能使用一些驱动性的小术法。实在是没想到。 筋脉破碎的速度越发的加快，可是恢复的速度却根本跟不上。这么一来，楚小小只觉得身上的负荷多了好几倍。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霎时间就弥漫了她的五感。 那种撕裂的痛意四溢开来……就像是身子要被人撕裂了一般，楚小小不由得闷哼出声。 她现在这种情况，就连曾经她那么不屑一顾的小术法都施展不出。 真是好笑。 楚小小连着结了好几次手印，也许是吸收的阳气越来越多，那天阴竹竟然在木桌上移动了几分。 见状，楚小小心里一喜。 她调动气息，将那吸收来的阳气聚敛在一起，右手化爪，只一瞬间，那一小片竹片就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飞快的朝着楚小小飞来。 天音竹落在楚小小手中，整个竹片亮了亮，突然发出微弱的绿光来。 这可是天灵地宝。让她一举进入练气期，倒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天音竹才一落在楚小小手上，整个竹片竟然就开始聚集起了四周的灵气来。 世间划阴阳，分五行。空气中多游离的五行元素，若是修行之人，自然可以观测到那些元素的所在。 楚小小属于上品水灵根。 她现在这具身子并没有进入练气期，所以，自然看不见那些分子。 若是一般人，想要做到引气入体，那至少得花上数十年。 引气入体算是划分修仙者和凡人的一个界限。至于之后的筑基，金丹，元婴，不过是方便修士飞升，按照阶品增加寿命罢了。 而这天阴竹，恰好可以充当连接水元素和楚小小丹田的桥梁。 空气中的水元素在天音竹的牵引下，汇聚成压缩的灵气，源源不断的流向楚小小的丹田，混合着那不断吸收的阳气，经脉重塑的速度，总算是和它破坏的速度持平了。 她的经脉不断的重组疏通，变得越发宽敞起来，连带着整个人的面色，也变得不复原先那般苍白了。 她抬眸看了眼失了阳气，面色苍白的慕容子书，不知怎的，心里突然一软。 她那握着天音竹的手突然缓缓的搭在了慕容子书的身上。霎时间，原本只流向她的灵气，也分了一半流入了慕容子书的丹田。 时间流逝得飞快，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楚小小心念一动，连忙收了功法。 她缓缓的推开慕容子书，红唇渐渐离开，再一看慕容子书，竟然见他正闭着眼睛，面色惨淡。 睡着了么？ 楚小小浅浅勾唇。 这男人失了太多的阳气，想来身上也特别疲倦，睡着也是正常。 不过，她这一次，也着实是有了收获。 “小姐！”是一阵尖锐的女音。 这声音听着熟悉，楚小小眉头一皱。飞快的收好手上的天阴竹，困难的将睡着的慕容子书给挪向一旁。 她才刚做完一切，那木门霎时间就应声而开，入目的是一个抱着一条胖狗，正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左。 “小姐，大大快不行了。求求你，求求你快点让医师给它看看吧！” 第五十六章 好一朵白莲花（十） “诶，医师睡着了么？”小左瞥了一眼见着正靠着床沿小憩的慕容子书，秀气的小脸突然变了变。 她是不是见到什么不该见到的事情了？ 小左抱着大大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她本来对慕容子书就有些异样的感觉，现在又见着她们两人看着颇为亲密。霎时间，就像是突然失去了什么东西一般，小左只觉得心里有些难受起来。 “嗯。”楚小小轻轻点头。 楚小小话音刚落，小左的脑袋顿时垂了垂，她紧咬着嘴唇，眸中突然露出一抹莫名的神色来。 “这傻狗这是怎么了？”楚小小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只一抬眼，就见着大大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小左的怀里。 听见楚小小的声音，大大艰难的抬头哽咽了一声，硕大的几滴鲜血自它的口中流出，看着很是可怖。 这胖狗才不过刚出去一会儿，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还不是那个李小姐！”小左啐了一口口水，目露恨意。 “大大才不过碰了一下她的衣角，这李小姐就要让人把大大的皮给扒了。要不是我一直护着，大大早就没命了！” 小左紧咬嘴唇，一说起方才的经过，她的眼泪就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她还说，她和小姐关系不错，说是把大大给打死，你都不会管的。小姐，你说，你到底会不会理会大大的死活？” 小左抽泣了一阵，看向楚小小的眸中满是不信。 她现在，除了楚小小，还能去求谁？ 要不是为了大大的安危，她是万万不会来求这坏女人的。 见楚小小不说话，小左心里也有些急了。 “小姐，这打狗也得看主人啊。那李纱碧仗着老爷收了她做干女儿，就在府里仗势欺人。现在都欺负到你的头上了，难道你还真的打算继续这样坐视不管么？” 小左一直知道，那李纱碧是楚小小的闺中密友。所以，按照楚小小的性子，没准她还真的会和那李纱碧站在一边。 大大只是条狗，对她们来说，可能不值什么，可是对于她小左，那可是这世间最好的玩伴了。 “罢了。就算我找错了人。”小左脑中想的问题太多，只觉得时间流逝得极慢。 她一直等不到楚小小回话，心里顿时就变得烦躁起来，“我现在就带着它离开。你这恶女人，见死不救，迟早会遭报应的！” 小左话音刚落，楚小小突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她有说不救这胖狗么？ 这丫鬟说话一点都不给人回话的空隙，她不是在想解决办法么！ “你把这傻狗抱来给我看看。”楚小小张了张红唇。 如果这傻狗真的受了伤，那么这么个大热天，还被小左紧紧的抱在怀里，只怕会更加难受。 “给你看干嘛？”小左反射性的回嘴，“你又不是医师！” 呵，这楚小小开口闭口就是傻狗，胖狗的，果然，大大在她的眼里，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小左心里突然有些后悔起来。 她何必把大大带来这里，受这种耻辱？ “你快点把医师叫醒，我只能让他给大大看病。如果你不忍心看着他的美梦被打扰的话，那就算了。”小左冷冷的睨了楚小小和慕容子书一眼，突然觉得这两个人真有种狼狈为奸的感觉。 都是坏人！ 这些人都不把她们丫鬟当人看。平常都高高在上，根本就只顾自己，哪里会理会别人？ 美梦？ 听着小左那阴阳怪气的调调，楚小小好看的桃花眼突然勾出一抹讽意。 刚刚被她吸了那么多的阳气，慕容子书现在的身体大概虚弱得不得了，要是可以叫醒他，她又怎么会让慕容子书的这副样子，被这小丫鬟看见？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怨气，只是这毕竟是我的狗，我自然是不会不管它的。”楚小小皱了皱眉。 “如果你真的想救它的话，那就把它留在这里，明日，我必定会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胖狗子，如何？” 她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若是这小左再不松口，那她也别无办法了。 楚小小虽然身子的经脉通了一些，可这具身子毕竟不是一般的废，虽说已经成功引气入体，可是要想真正修补好这具身体，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要是按照往常，楚小小根本就不会耗费精力去救这么一条胖狗。 只是如今，不知怎的，她竟然动了恻隐之心。 果然，这人越处低谷，就越心软么？ 呵，大大受伤这么严重，怎么可能明天就恢复正常？ 骗人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 “我凭什么相信你？”小左冷冷的瞥了眼楚小小，她先前流出的眼泪已经干涸，秀气的面上满是倔强。 万一她不在这里看着，明天大大死了，那她去找谁？ 啧啧啧，这小丫鬟哪来这么大的疑心！ 楚小小不禁觉得有些心累。 “你爱信不信。”楚小小轻轻抚了抚额头，她还是一次对一个小丫鬟这么宽容。 要这小丫鬟是那柳绿儿就好了，虽然这两个人说话一样难听，但是至少对于柳绿儿，她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可是，要是你治不好它，那怎么办？”小左咬了咬唇，心疼的看了一眼怀中喘着粗气的大大。 还能怎么办？ 她楚小小从来不做无把握的事情。若是她答应治疗，那她必定就一定有万分的成功几率。 “这胖狗快不行了。若是你再考虑一阵，它就不用治了。”楚小小樱色的红唇张了张，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渐渐的眯起。 小左到底也是一个会看人脸色的人，她现在也知道，楚小小心意已决。 若是她再僵持下去，只怕楚小小到时候就真的会反悔了。 “那好吧，我把它交给你。”小左缓缓走向楚小小，终于妥协。 她方才为大大挡了一些打，所以自己也受了伤。 她才一走近，就露出纱衣下的那一条条的红印子来。 “你一定要好好的对它，若是你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楚小小，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就似故意般，小左一把将大大那厚重的身子给放到了楚小小的床上。 大大的身子满是污血，才一沾到床上的被褥，就在上面染了大片的血渍。 呵，这丫鬟真是好样的。 见楚小小一直冷冷的看着她，小左秀气的面上突然溢出一抹讽意，“你看什么看？不把它放你床上，难道还放地上么？” 第五十七章 好一朵白莲花（十一） 呵，这小丫鬟还真是嚣张。 楚小小红唇缓缓的勾出一抹讽意，她挥了挥纱衣，伸出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抚了扶大大那高高肿起的伤口，只一下，大大顿时就痛得呻吟了好一阵。 这傻狗果然伤得严重。 它的皮肉下满是脓血。腰上骨头断裂，影响了脊椎。从它那高高肿起的胖腿，就可以看出它的四肢供血已经出了问题。 “喂，你轻点！你不知道它很痛么？”楚小小才一触碰到大大的身子，小左顿时就反射性的尖叫起来。 “闭嘴。”楚小小冷冷出声。 “你叫我闭嘴，我就闭嘴么？凭什么！”小左顿时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还叫她闭嘴，难不成，这楚小小还真以为自己像原先那样怕她么 “你不把这医师叫醒，难道想自己医治它么？”小左咬了咬唇，看向楚小小的眸中，满是不悦。 “它可不是你无聊时的玩物。麻烦你楚小姐睁大眼睛看看好么，它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救它，那就不要在这里假惺惺的做好人。”小左撅着嘴巴，约莫一米五的小身板缓缓的逼近楚小小，看着很是咄咄逼人。 “给我滚出去。”楚小小微微抬眸，一双桃花眼缓缓睨了小左一眼。 她楚小小就算是再不济，也不是一个可以任由这么一个小丫鬟欺凌的主。 她方才忍了这小丫鬟那么多句怒话，没想到这人竟然得寸进尺，还想蹬鼻子上脸了！ 滚？ “哼？亏我还以为你真的改过自新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个货色。”小左甚至还对着啐了口口水。 这小丫鬟的嘴巴真是碎。 “子书说得对，我确实不应该因为觉得你年纪小，就对你格外的宽容。”楚小小微微侧头，不再看向小左。 这小丫鬟不过是因为身材娇小，所以才让她有些不忍。只是如今看来，倒是她想多了。 能在这楚府生存下来的人，哪个人能没点心机？ “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左秀气的小脸一凝。这坏女人分明就是时时刻刻的瞧不上她，哪里对她宽容了。 “若是你敢把今天对我说的话，在那柳绿儿面前说一遍，你觉得，你还能像现在这么理直气壮么？”楚小小勾了勾唇，笑得嘲讽。 不就是欺负她么？ 都说狗仗人势，可是如今看来，这番话倒实在是侮辱狗了。 “哪有？”楚小小话音刚落，小左心中一动，她卷了卷衣角，还想再说些什么。 楚小小哪里还想再听这小丫鬟说话？ 是要和她理论么？真是毫无意义。 “所以，不要让我说第二次。我今天不想再看见你。”楚小小冷冷出声。 她虽然声音轻轻的，可是听在小左的耳朵里，倒是突然让她有些心惊。 就像是站在台阶下，只能抬头仰望一般，小左心头突然觉得此时的楚小小，浑身散发出一种让人打从心里想臣服的气质。 小左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离开楚小小院子的，反正整个人就只觉得浑浑噩噩，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那个地方。 小左一走，楚小小顿时就觉得这屋子里安静了一些。 这小丫鬟性子太犟，说话做事又太冲动，一张嘴巴噼里啪啦的，她说一句，这小丫鬟就能够说上十句。 “你这傻狗，若是你也像这小丫鬟一般，那我还真是不想浪费这心力救你。” 楚小小看着趴在被褥上，正低低喘着粗气的胖狗子，一双桃花眼渐渐的染上笑意。 “嗷呜――”大大见楚小小和它说话，整个狗艰难的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虚弱的舔了舔楚小小的手背。 大大的身子太弱，不过一会儿，整只狗就没精打采的瘫在了床上，模样看着倒是狼狈得很。 它知道自己要死了。 若是可以的话，它自然是不想死在自己主人的面前。 虽然这胖狗子还未启灵，可楚小小毕竟还是看懂了它的意思。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只轻轻的在袖子里掏了掏，一支翠绿的小竹片就出现在了她那白腻的手上。 “先忍着点，可能会有些疼。”楚小小红唇微微张了张。 今日能够得到这天音竹，不得不说，实在是他们这一人一狗运气好。 楚小小缓缓的将那天音竹放在了大大被踩断了的胖腰上，只见她右手飞快的结了一个手印，霎时间，一道耀眼的绿光就自那天音竹之中发出。 随着楚小小手印的翻飞，空气中的各种元素快速的朝着天音竹聚集而来。 世间划阴阳，分五行。空气中多游离的五行元素。 如果是火灵根的人，那就只能吸收其中红色的火属性元素，若是木灵根，则是其中的棕色元素…… 眼见着大量的火属性元素飞速的朝着那天音竹聚敛而去，楚小小一双桃花眼渐渐眯起。 这胖狗竟然是极品的火灵根！ 灵根划分三六九等。极品最佳，其下为上品，中品，下品，至于五行灵根，则为最次。 各个阶品之中又分属性段位。雷系最强，火系次之，水系稍后，这三类都为攻击性属性。 至于风系和木系，则都是一个一些辅助性的属性。 修仙界虽说是一个适宜修仙之所，可真正属于上品灵根的人，还真没几个。 楚小小自己乃是上品水灵根。从一出身起，就得到家族的栽培。 这么一算，整个修仙界，四大家族之中，真正上品灵根的人，也不过五人。 没想到，这傻狗灵根不仅是极品，而且还是火属性！ 啧啧啧，这极品灵根又不是大白菜，怎么她随便都能遇着一个这么有潜力的非人类？ 一想到这胖狗子日后拖着给胖硕的身子，喷着火焰，满天飞翔的模样，楚小小顿时就觉得这画面怎一个辣眼睛了得。 空气中的火元素在天音竹的牵引下，渐渐汇聚成压缩的灵气。 可是那灵气才一汇进胖狗身旁时，竟然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屏障一样，灵气直接就被击溃了。 那些灵气散落在空气中，不过片刻，又重新分散成了火属性的元素。 这是怎么回事？ 楚小小浅浅皱眉。 第五十八章 好一朵白莲花（十二） 楚小小见状，手上手印翻飞。霎时间，耀眼的绿光自那天音竹发出，大量的红色的火属性元素再次向着那竹片聚敛而去。 空气中的火元素在天音竹的牵引下，飞速的汇聚成压缩的灵气，甚至还在半空凝聚成了一个红色的高压涡旋。 一如先前那般，那灵气才一汇进胖狗身旁，大概是遭遇了先前溃散的惨状，如今这些灵气竟然一直盘旋在它的上空，迟迟的不敢靠近。 灵气发出一阵扑哧扑哧的声响，本能的排斥着大大那胖硕的身子，偶尔还砸出一个小小的火花。 一些灵气渐渐兵解，重新溃散成火元素。 眼见那灵气的兵解速度压制不住时，楚小小心念一动，飞速的撤离功法。 可就是这样，那兵解的火元素就似发生了一场小爆炸般，霎时间，就在半空炸出了一处巨大的火花。 楚小小只觉得心脉一痛，喉咙中竟然涌上了一股铁锈的味道。 这胖狗子有毒！ 楚小小睨了一眼正躺在床上的大大，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不由得微微眯起。 她伸过一只苍白的手，轻轻抿了抿唇，果然见着手上沾染上了一丝血色。 她如今利用天音竹强行聚集灵气，遭遇反噬伤了根本。呵，她的身子好不容易调了这么久，没想到今天竟然为了救这么给傻狗，把自己给伤成了这个样子。 真是失策！ 主要是楚小小也实在没有想到，这么一条胖硕的傻狗，竟然还是极品的火灵根。 灵根之间本来就有压制，相比之下，倒是她太过不自量力了。 “你这傻狗还真是特别。”楚小小轻轻叹了一口气，白色苍白如纸。 似听到楚小小的声音，大大竟然还艰难的看了楚小小一眼，可是它伤势实在太重，饶是再怎么努力，也只发出几声呜呜的惨叫。 “你是叫我不要浪费精力救你？”不知怎的，她如今倒是突然懂了这胖狗的意思。 “呜呜――”大大艰难的点了点头。 “你说得其实也有道理。我如今修为太低，若是强行救你，两败俱伤的几率倒是极大。”楚小小伸手擦了擦唇角的血迹，不过少顷，她的纱衣竟然都染上了一大片猩红。 见楚小小似乎打算放弃救它，大大闭了闭眼睛，呼吸渐渐的变得有些缓慢，几近于无。 大大只一闭眼，就露出了那极其好看的双眼皮，如今那眼睛紧紧闭着，就似再也不能打开一般。不过好在，它好看的胡须还轻轻的翘了翘，证明它还有生气。 它是怎么遇见自己的主人的呢？ 它是一个早产儿，才一出生，母亲就虚弱的死去。后来被狗贩子抓住了，说要拿去做乳狗肉，给那些达官贵人吃。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好，在运往后厨的路上，它竟然遇见了自己觉得可以依托的人。 虽然这人时常不理它。可是，在这三年里，它倒是每天都有个念想。 楚小小轻轻睨了一眼兀自闭眼的大大，突然觉得这胖狗如今看着倒是颇有几分凄凉之感。 “不过，我既然答应过要救你，那自然就不会食言。”楚小小轻轻勾唇，她的唇角甚至还沾染着一抹猩红。 楚小小话音刚落，大大那疲惫的眸子唰的一下就睁开了，就似回光返照一般，那眸中满是晶晶亮。 看不出来，这胖狗竟然还是个口是心非的主！ “有些事情，你要自己做出选择。”楚小小张了张唇，挥了挥纱衣，将原本放置在大大腰间的天音竹给拿了回来。 “我可以为你启灵。可是随之而来的苦果，你必须要有能力承受。”楚小小轻轻垂眸，不再看向那胖狗。 灵兽生而有灵，所以可以修仙。但是凡间之兽，纵使灵根卓越，但若真的进行启灵，只怕，其智力增长，会和人类持平。 这无所谓忠诚不忠诚的问题，主要是物极必反。修仙界对此，也一直都有严苛的规定。 但凡为凡兽启灵，都必须是有极其有身份之人。 正巧，她楚小小正好有这份特权。 “呜呜――”大大蹿了蹿脑袋，缓缓的点了点头。 “嗯。”楚小小轻轻勾了勾唇，不知怎的，见着大大点头同意，她竟然还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 楚小小话音刚落，只见她右手一结手印，霎时间，一副巨大的黑色圆盘缓缓的自半空浮出。 凭空产生的圆盘，顿时就让大大狗驱一震！ 它虚弱的睨了一眼楚小小，害怕的缩了缩身子，整个胖身子吓得有些瑟瑟发抖起来。 那黑色的不大，可是上面刻满了各式的符咒，其上还有数条锁链盘绕，锁着数不清的黑色的字体。 那些黑色字体不住的闪现出来，一列列，忽闪忽闪，竟然都是一些名字。 修仙界的修士数据，从出身家族，至门派所属，悉数都被登记在了上面。 若说凡间可以十年寒窗中状元，那么在修仙界，这种从底层向上爬的几率，还真是不大。 修仙界四大家族，几乎垄断了所有好的灵根，再加之极佳的资源，早就把那些普通家族的弟子给逼得没了退路。 那圆盘出现得快，消失得也快。 也不知楚小小究竟做了些什么，那圆盘消失之时，一道漆黑的光芒顿时就从那圆盘射出，直直的没入了大大那胖硕的额头正中间。 眼见那圆盘上出现了大大的名字，楚小小这轻轻的睨了呆愣的大大一眼。 眼见大大不自觉的打了给哆嗦，甚至还扯了扯一旁的被褥，想给自己遮羞时，楚小小这才勾了勾唇，笑得邪气。 启灵启得的灵智，和人类无异。自然也就有了人类的羞耻感。 一想到日后这胖狗要穿着件衣服在学着人走路的步伐，楚小小就觉得好笑。 她将那天音竹重新放置在大大身上，手印翻飞，催动功法，霎时间，一阵耀眼的绿光就自那道竹片之中溢出。 空气中的火元素飞速的聚集，高压浓缩成纯粹的火元素，飞快的朝着大大的身上袭涌过去。 灵气咋一入体，大大胖硕的身子竟然下意识的颤抖了一阵。 灵气在它的身体里四处冲撞游荡，大大四只肥硕的爪子不由得高高绷起，浑身打着战栗。 这傻狗竟然还抽抽？ 楚小小嫌弃的看着那正在不住动次打次，动次打次的晃动着的一团肥肉，突然觉得分外的辣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