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你，晚一点也没关系》 第一章 城市很大，可是我们还是相遇了 周六晚，s市某泰国菜馆。 “简小姐，请问你为什么工作一年后才决定读研？” “简小姐，听说现在s市的公立学校带编教师的孩子可以任意挑选入读的幼儿园或小学，真有这样的福利吗？” “简小姐，冒昧的问一句，你的年收入是多少？” “简小姐，我这个人生活中规中矩，工作日基本家里-公司两点一线。我家离公司特别近，我基本上是走路上下班，特环保。” “简小姐，教师应该不用加班吧？我也不用加班。在我看来，加班就是能力不行的体现。我公司市场销售部那帮人一个月二十天都在加班加点也不知道干些啥，整天整哪些不靠谱的销售政策，一点意义都没有。” …… 从一开始的一问一答到后面对方上演单口相声，简趣对于对方的话题着实不感冒却觉得有些甚至没礼貌，就比如加班，别人加班与否与能力是否有所关联暂且不论，擅自批评别人的工作成绩和意义你觉得自己是站在什么位置有这个资格去评判呢？ 简趣面上无过多不耐的情绪，时不时“嗯”一声加以回应以表明自己有认真在倾听，但双手指尖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轻敲玻璃杯壁泄露了她的耐心快被消磨殆尽。 唉，妈妈家的亲戚林阿姨真是介绍了一个“不错”的相亲对象。 对方的嘴皮子还在一张一合间没个消停，简趣的眼神开始飘，这注意力不由的飘散到邻桌。 邻桌，一男一女。 男人一头干净利落的板寸，剑眉星目高鼻梁薄唇，脸部线条凌厉，光是看脸就挺吸引人的。简趣忍不住多瞄了两眼。 打量的功夫，就听见男人对面的萌妹子柔柔地说：“吴先生，我考虑了一下……我觉得，我还是……还是…..无法接受您带着个孩子。” “嗯”男人薄唇紧抿，应了声。 “您的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但带着个孩子，我，我始终还是接受不了。您知道的，我虽然也32岁未嫁，但我经济独立，就这么让我冒出个孩子还得照看他，别人怎么看是一回事，但我心底始终过不去自己那关。” 萌妹子还在絮絮叨叨解释着，但简趣的关注点显然落在“萌妹子都32岁了”不能自拔。32岁的萌妹子，真是一点都不显龄，咋一看还以为23呢，这保养的也忒好了。等等，简趣觉得自己这听墙角简直抓错了重点，重点不应该是帅哥被拒绝了吗？萌妹子果然是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不为美色所动，好样的! 男人淡淡地开了口，打断了萌妹子的滔滔不绝：“陈小姐，我明白您的意思。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了。”男人果然也是干错利落的主。 “简小姐，简小姐，简小姐!”单口相声男拔高的音量唤回神游它处的简趣。简趣忙不迭地回：“怎么了？” “下周六林宥嘉在g市开演唱会，我有两张票，不知简小姐有兴趣吗？” g市和s市相邻，自从同高铁后，半小时来回，宛若同城。 “啊…..”简趣在思索着如何以礼貌又不失风度的理由回拒相声男，这片刻的功夫，邻桌一男一女先后离席而且。 男人走在后面，身姿挺拔，不知怎么的，简趣不由的联想到大白杨树，大白杨树啊，也是这么挺立着。餐厅是暖色调的，橘黄色的射灯打在男人高大的身上，再次照亮男人刚毅的侧颜，却掩饰不去高大背影里渗出的点点落寞。 恐怕不是第一次被这样的理由拒绝了吧。 简趣心底叹了一句。 最后，简趣到底是找了一个礼貌又不失风度却一戳就破的理由拒绝了相声男的二次邀约。 这就是相亲，带着明确的目的相见、交谈。合则继续，不合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毕竟，时间就是金钱。至于合，也可以是凑合，不是有这么一句话“日子凑合着过呗！” 凑合凑合，也得是你情我愿接受彼此凑合着过的人，不是吗？ 既然不乐意，就别强求。 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简趣懂，简趣的妈妈也懂。可自家闺女的年纪就摆在那，做妈妈的总是难免操心。 “你说你都二十八了，你怎么还这么挑，你林阿姨说了，这小伙子可是国企单位上班，工作稳定，又是国外留学回来的，你说这还有什么可挑的。”简趣想，自个老妈也是急了，毕竟这是这个月第三次相亲失败。 面对老妈的气急败坏，换作是以前，简趣一定会用言语顶回去，会觉得父母怎么可以只看外在的物质条件，不问问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对方；会觉得父母觉得对方人品等不错又怎样，毕竟要与对方结婚的人是自己，你们说好又如何？现在呢，简趣理解父母，特别是妈妈，毕竟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谁愿意自家闺女嫁到夫家受苦受累，这些他们能看得到摸得着的外在条件便是安稳的一道屏障。父母的这种想法存在片面性，但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所以，与其双方在辩驳，简趣选择沉默。 沉默的应对电话那头妈妈长一声吁短一声叹，还利用这听训的功夫给自己煮了一碗西红柿鸡蛋荞麦面，最后撒上葱花，红黄绿的组合，看起来着实诱人。 沉默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唯有实干才能求得真知。为了能赶紧吃上一口热腾的面条，简趣被迫答应了下一场相亲。当然，挂电话时不忘说：“妈，你别老提醒我自个的年龄。还有，28是虚岁，就算再过一个月跨入新年我才是实打实的28岁，但我现在就是27岁。” 嘟嘟嘟，电话那头的人显然不想再听简趣的强词夺理。 简趣轻叹一声放下手机，大口吃起面。 周日，早7点。简趣坐在研究生同学加好朋友加现任同事伊言的车里。 伊言刚拿到驾照不久，这会开车的姿势还有点像老太太开车，手紧握着方向盘感觉有深仇大恨似的。简趣坐在副驾驶位啃着伊言做的爱心三明治，时不时喝上一口温热的牛奶，这早餐吃的不亦乐乎，看在吃人嘴短的份上，就不调侃伊言的开车姿势了。 车厢里流淌着音乐，曲名是rightherewaiting。 今个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湛蓝如洗，除了寒流南下所带来的气温骤降以及熙然的城市早高峰外，吃饱喝足的简趣觉得凭着一身浩然正气在大冷天的清早出门也是不错。 两人今天相约去城南的一所俱乐部玩。约莫开了五十分钟的车程，大大的俱乐部招牌出现在眼前。 这是家综合性的俱乐部，内有攀岩、射击、拳击、卡丁车及球类项目。 离开了驾驶位的伊言似瞬间血槽满格，面对各式项目眼花缭乱三心二意，早就忘了一开始跟简趣约好此行的目的就是玩卡丁车。简趣习以为常，嘴角上弧度微翘，好整以暇地由着伊言陷入选择苦难症不闻不问。 此时，一声脆生生地童声由远及近地喊着：“小简老师，小伊老师。” 简趣、伊言闻声寻去，简趣发现竟是自个班的学生：吴景。 吴景，武警，彼时，伊言初闻小家伙名字是感慨：这一家子的愿景一定是盼望着孩子当上为人民服务的警察叔叔。好名，别提多一身正气。 “小景，你好。”简趣俯身跟兴匆匆跑到跟前的孩子打招呼。小脸因跑动红扑扑的，别提多可爱。 “咦，小景，你怎么跑着来啦？”伊言也俯下身来拉着小家伙的小胖手问道。毕竟这俱乐部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没啥项目适合一年级的小朋友玩。 “老师，我来写作业呢！” “写作业？写啥作业啊，是不是语文作业？你这是不会做来找你小简老师辅导呢？”伊言可爱逗孩子玩。 “不是。我上楼上办公室写作业呢。”说完咧嘴一笑，上颚两颗大门牙刚换不久，还没长齐呢，咧嘴一笑一个窟窿，特喜庆。“这俱乐部是我干爹开的。老师，您们随便玩，我让干爹给你们免费!” 伊言扑哧一笑，忍不住又逗小家伙：“给我也免费吗？小伊老师可是隔壁语文老师哟，我记得你可说过，咱们两个班存在竞争关系。” 小家伙鼓起腮帮子，奶声奶气一本正经地说道：“可咱两之间不存在敌我关系。作为东道主，我要尽好地主之谊。” 两位老师闻言乐了，这孩子真好玩。简趣还没来得及插上话，大门口，男人逆光而来，身影投射在地上，被拉得很长很长。一时，简趣没看清来人长相，只觉得似曾相识。 “干爹，干爹，这!”小家伙看见来人兴奋的挥动小胖手示意。 男人大踏步走近，一双大长腿修长有力，黑色军靴踏出的每一步都铿锵有力。简趣觉得这妥妥地跟电视上给了特写镜头踢着正步接受检阅的兵哥哥的大长腿没差。 来人走近站定，一照面，简趣了然为何会有似曾相识之感。毕竟，对方就是昨晚邻桌被萌妹子理智婉拒的男人。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简趣的记忆还没消磨地这么快。 这，又见面了。简趣想。 小景忙不迭地为双方做起介绍。 “老师，老师，这就是我干爹，这家俱乐部的老板！”说着话时，小家伙胸脯挺了挺，看得出，自豪了。 “干爹，这位是我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小简老师。这位是隔壁班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小伊老师。”小家伙这介绍真是让人哭笑不得，隔壁班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吗？ 简趣、伊言向男人点头，齐声道：“您好。” 男人嗓音冷冽低沉：“两位老师好，我是小景干爹，吴凡。” 吴凡，吴凡，吴凡？简趣记起吴景的学籍档案里父亲一栏写着正是这个名字！所以，吴景就是吴凡的亲儿子？那，干爹又是怎么一回事？不喜欢喊爹非得喊干爹？还有，家长会上拉着小景温润如玉地与她打招呼的男人又是谁？难道温润男的是枪手？可小景在学校表现挺好根本没必要这样做。且小景现在坦荡荡的模样一点都不像做了亏心事。只是，这一时半会的简趣实在找不出能解释的通以上事情的理由。 作为班主任，简趣觉得很有必要与吴凡谈谈，只是当着孩子的面又不好开口，而且，学籍档案上母亲一栏的信息，简趣记得，是空白的。 “老师，您们定好玩什么项目了吗？我干爹射击可厉害了，让他带您们玩，他是枪王!”小景一副你的小迷弟已上线的模样。 “真的吗？枪王啊!走走走，我们玩射击去。”伊言一听就来劲了。 射击？这俱乐部里头玩的可都是实弹射击，简趣想想自己第一次且最后一次实弹射击还是在高中入学军训那会，在某山头，简趣其实都不知道自己要瞄准的靶位在哪但又实在不好让下一组组员等太久就这么砰砰砰三枪把子弹就这么浪费了。所以玩射击什么的还是不要了，要是全程脱靶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简趣英气的眉毛皱了皱，但没发表任何异议也算是默认了。 但，吴凡还是察觉出简趣的不乐意。 吴凡宽厚的大手摸了摸小景的小板寸头，说：“枪王都是孩子胡说的。伊老师要是对射击感兴趣可直接进场找工作人员，里头的工作人员都受训过，技术不差。我这右手近几天扭伤，恕不能作陪。” 简趣听完内心长吁了一口气。 伊言倒是无所谓，总之有好玩的就行。 小景扯着吴凡的衣服，葡萄般的大眼眼巴巴的望着吴凡，欲言又止。 “两位老师随意，所有项目都可以免费玩。我先带小景做功课去了。失陪。”说完，迈着大长腿径自离去。 “小简老师、小伊老师，干爹说所有项目都是免费玩哦，您们玩的开心哦。我写作业去了。”说完，拉了拉书包背带，一溜烟小跑追赶他干爹去了，嘴上喊着：“干爹，等等我!干爹，你等等我呀~” 吴景小朋友身材圆滚滚地，酷似国宝，这突然咋咋呼呼地跑起来，简趣感觉这大地都在轻颤。只是，小家伙这欢腾地性子到底是随了谁啊，看他爹可是有点冷啊。 简趣和伊言到底是没玩成射击，因为这俩妞在卡丁车跑道上玩飙车、漂移，把卡丁车开成了四驱赛车，着实过把速度和激情的瘾。你说，都是文文静静的姑娘家，怎么就野成这样呢。这反差不是一般的大，所以，文静姑娘都有一颗躁动的心，这话着实说的没差。不远处的二楼窗台，吴凡双手插兜，嘴里嚼着口香糖，一下一下的，看着玩疯的俩人淡笑不语。 卡丁车玩尽兴了，俩人转站攀岩。从一开始情绪高昂立g登顶，到相互鼓劲勇攀高峰，到最后这体力实在不行无力放弃。果然，立g就是啪啪啪打脸的。 虽然吴凡交代工作人员俩人玩的项目都给免费，但俩姑娘秉持着人民教师为人民，不可随意拿人民一针一线的原则，屁颠屁颠跑去柜台交钱。奈何工作人员认死理，一阵推搡，还嚷着要喊老板来。最后呢，还是伊言这虎妞吼出一声东北话可算是把钱给交了，哦不，是硬塞了过去。 这句话是这样的：“整啥呢，你说你收不收？不收以后就不来了，出这个门就给宣传你丫这就一黑店你信不!”工作人员就是一老实憨厚的小伙，被伊言这话噎得涨红了脸，估摸着是没见过这么倒打一耙的人。 这钱是“顺利地”交出去了，这礼貌性的道别两位老师也就这么抛之脑后了。等简趣想起来这事已经是大晚上了。 大晚上的简趣刚再过了一遍明天上课的课件内容，此刻正舒服地泡着脚。对自己如此行为感到抱歉的同时，一边为两天内遇见吴凡这个陌生人到认识吴凡就是自个学生的爹感到奇妙。当然，对此时的简趣而言，后者纯属一个人时闲来无事的感慨。 这座城市很大，容纳着两千多万的人口；这座城市发展很快，每天人们都匆匆行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彼此擦肩而过。有些人就算是在同一座城也只是彼此的过客，有些人的相遇就是另一段故事的开始。 只是，彼时，彼此都未曾察觉。 第二章 成为彼此的左邻右舍 周一下午六点。 校园一派宁静。学生们上完课外活动课基本都离校返家了。 简趣做完最后的收尾工作走出办公室，恰逢遇见背着书包从教室里走出来的吴景。 “小景，怎么还没回去呢？” “小简老师!” “干爹说有点事，他现在才到校门口呢。” “老师，我们一起走吧。” 从教学楼到校门口是直线距离，不远，虽一会功夫，吴景小朋友是个小话痨已经拉着简趣唠了不少嗑。 校门口，一位高大欣长的男人倚在黑色越野车旁。细看，正是吴凡。两人的眼神恰好对上，吴凡眼睛清明透亮，如星如火，被他盯着，简趣有种自己是猎物的感觉。 “吴先生，您好。” “嗯，简老师。” “我正好遇上小景，就一起过来了。” “嗯。” 最后一句是单音，简趣觉得自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最怕空气突然停滞，可这天真是尬聊不下去。一时间彼此都不言语。 还好，还有暖场小国宝吴景小朋友。 “老师，你家住哪儿？我跟干爹送你回家。” “老师家就在附近，往前走两个公交站就到了。”简趣微微俯下身对小景说“小景不用送啦，老师走路回家就行。” “不行，现在是晚上，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不会。现在不晚，你看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呢。”简趣觉得吴景小朋友简直是个小暖男。 “走吧，顺路。”低沉地声音响起，说完吴凡打开后座门示意简趣和小鬼赶紧上车。 言简意赅的措辞，不容拒绝地举动，简趣觉得自己再拒绝似乎就矫情了。 简趣和小景坐上后座系好安全带后，越野车平滑地驶出。 行道路两旁的路灯骤然亮起，犹如置身舞台剧场上，帷幔拉开，灯光亮起，故事开始上演了。 小景趴在车窗上看着着迷地望着这光怪陆离的城市，一时间，车内异常安静，彼此的呼吸似清晰可闻。 “吴先生，在前面的天桥底放我下车就行了。”简趣轻声示意。 “住大学里头？”吴凡难得发问。 “是的，导师帮忙牵线，我才能在这租上教师公寓。”简趣毕业那会好不容易考上这所公办学校当语文教师，但不安排宿舍。学校又离自个母校近，简趣找了附近的公寓，条件好的租金贵的令人咋舌，价格便宜的居住条件差还不太安全。两难时，导师帮忙在校内给他找了一套外租的教师公寓，价格也划算。总算是解决了住这一大难题。简趣打心眼里感激导师。 吴凡没有接话，驶车直接进入学校，简趣忙道：“吴先生，真不用送到小区门口。” “顺路。” 又是这句，这怎么能顺路呢! “嘿嘿，小简老师，不顺路也让我干爹送。”小景说的理所当然。 事实证明，吴凡说的顺路是真顺路。不仅顺路，这还住同一片区同一栋楼。 当简趣抵达公寓门口准备开口感谢时，吴凡熄火拔钥匙对吴景说：“小景，背好书包，下车，回家。” 简趣觉得不是这么巧吧？ 但吴凡和吴景接下来的对话证实简趣的猜测，就是这么巧，还有更巧的在后头。 “干爹，这就是你说的租的房子吗？” “是，今天刚办好手续，生活必需品都拿过来了。以后，上学的时候住这，周末再回爷爷奶奶家。” “好呀。离学校近再也不用起得比鸡还早了。干爹，那咱住哪栋？” “a座。” “几楼啊？” “六楼，601。” “a座六楼601!” 简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就是自家隔壁吗？!谁能告诉她这不是真的，自己居然跟自家学生住对门!这不止顺路还同小区同栋楼同楼层两对门! 简趣自己现在要不要找个借口先去校内超市买东西在上楼，反正能瞒着多久就多久不是吗，但显然，有人并不会随她愿。 “老师，老师，我住a座601，您呢？是不是也在a座啊？”小景很开心自己能与喜欢的小简老师住在同一小区，询问的语气里满是期待。 “老师……老师也住在a座，a座602。”简趣瞄了眼面无表情的吴凡，莫名地心虚答道。只是，自己有什么可心虚的，明明是自己先住进来的不是吗？ “天啊，老师，这就是缘分对不对。我们居然住同一小区还是邻居!”简趣很想捂着吴景的嘴告诉他‘缘分’二字不能随便这么用啊。 “干爹，您找的房子实在是太棒了。我们跟小简老师是邻居了。”吴景小朋友可开心的再次重复。 “老师，一起上楼吧。顺道过来参观我的新家。”吴景小朋友左手拉着干爹，右手拉着简趣，三步一蹦跳地拖着两位大人往a座楼道走。 简趣的内心是抗拒的，但看到如此欢欣的吴景，拒绝的话如鲠在喉。 那就这样吧，孩子开心就好。 简趣对上吴凡似询问的目光，回以礼貌的微笑。 晚风相送，拂过脸庞，居然是有些黏腻的西南风。 第三章 洗手做羹汤 同栋楼的户型基本上是一致的，简趣进门后有进自家门的错觉，但中式的装潢提醒着简趣这是邻居家。屋内设备一应俱全，拎包入住即可。 本来简趣想着参观完变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却不知怎么地又被吴景小朋友绕进去，剧情发展为简趣在辅导吴景做作业顺便等吃晚饭。这还不算!谁能告诉简趣，为什么她一个语文老师居然在辅导自个学生做数学作业，而且还是奥数题。这学科跨度，这题目难度，着实让简趣这个数学白痴一个头两个大。 当简趣开始第三遍读题时简直欲哭无泪。顺便瞄了眼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这一时半会，这位仁兄应该无暇分身帮不到自己。 厨房，吴凡专心致志地烧着菜。 吴凡快一米九的个站在厨房里头让本就不大的厨房面积更显狭窄，但这一点都不影响吴凡动作的灵敏度。系这碎花围裙的吴凡与穿着黑皮夹克黑军靴的吴凡一点都不违和，甚至有点反差萌。油烟机的抽风功能似乎很不给力，青菜入锅翻炒时泛起的白色油烟氤氲在他周遭，刹时，高大的背影夹裹着点点温情。 饭菜摆上桌时，简趣对那道奥数题也没捋出个所以然来，但吴景小朋友很是善解人意的在稿纸上演算出结果并告诉老师题目成功解出多得老师对题目的细细讲解。理由很是牵强附会，但在面上让简趣得以保存颜面。 压根不用吴凡喊吃饭，简趣和吴景闻着味凑到饭桌前。 酸汤肥牛、豆豉排骨、清炒油菜、紫菜蛋花汤，三菜一汤，荤素适宜，卖相极佳。在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冲击下，简趣默默地咽了咽口水，从奥数题里解脱出来的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真的很饿，也是在这一刻，简趣有些担心吴凡蒸得饭是否管够。 “简老师，随意。”吴凡解开围裙，随性的放在椅背上。 “吴先生，辛苦了。”让家长给自己做饭简趣实在是不好意思。 “干爹辛苦了!” 三人落座，起筷开吃。 餐桌上似乎得聊些什么气氛才不至于这么尴尬。瞅瞅这三人，吴凡本就是寡言的主，吴景小朋友是民以食为天的主，简趣也是吃货一枚但老师兼客人的身份不能忘，奈何又实在想不到能当着吴景小朋友的面问吴凡的话题。最后唯有沉溺在美食当中不可自拔来抵御这尴尬感。 吴凡的厨艺应该是不差的，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好!这顿饭，好吃到无可挑剔。简趣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舔盘子上了。 三人的食量都很好，饭菜一点没剩，全光。 吴凡对于简趣能吃下满一碗米饭外加两碗汤的食量有点意外，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女孩子该吃吃该喝喝，为了保持身材而吃得比鸟还少，吴凡是极不认同的。 虽是客人，但吃人嘴短，简趣主动请缨要洗碗，申请被拒是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拒绝自己的竟然是吴景小朋友。 吴景小朋友站在正方形矮凳上洗着碗，动作稍显笨拙，但有模有样，看得出不是为了求表扬的临时出演。吴凡在旁边是不是搭把手或告诉吴景哪个地方洗的不够干净要用力擦拭。 被发配到客厅看电视心思一点没在电视上的简趣看着这一大一小的有爱互动，心下莫名的一软，似有一颗小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荡起一圈圈小小的涟漪。 到底这样白吃白喝还像个二大爷般地坐着看电视实在让简趣坐立难安下去，像登台发表致辞般一溜圈的表扬吴景小朋友热爱劳动感谢家长吴凡的盛情款待后，简趣打着要回去备课堂而皇之的理由溜回自家方为上策。毕竟，简趣觉得实在不知道面对吴凡这种对自家孩子学校生活、表现概不关心又沈默寡言的家长该抛出怎样的梗对方才回愉快地接下去。自己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翻翻班主任的书籍，看看针对此种家长有没有以毒攻毒的妙招。 吴凡虽整晚与简趣无过多互动，却也留意到这姑娘的拘束、时不时的欲言而止或神游。吴凡好像能猜到简趣的欲言而止为何，但对简趣的神游却不知为何。总之，似乎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的清的事儿，有时间有机会再说吧。 吴凡没做挽留，颔首，干脆地道别。 吴景小朋友倒是想再留留老师，瞅瞅自家干爹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恋恋不舍地送简趣到门口，杵在门口边眼巴巴望着简趣拿钥匙开门、进门、再次跟自己说再见、关门，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合上自家大门。 第四章 开启互助友爱邻里模式（1） 简趣觉得虽已成为俩邻居，但能避免碰面还是避免好。 于是，次日早。 简趣整个人趴在自家大门上，不是她没睡醒，而是在做好侦查工作已算好最佳不与对门碰面的出门时机。在细听对门无声响，从猫眼观察确定对门严丝合缝在一时半会没有门要开启的迹象后，简趣麻溜地开门闪身而出并轻轻地带上门，做贼般大跨步奔向楼道。 耶，成功上垒，吃早餐上班去咯! 下一秒，对门应声打开。 吴凡看着简趣偷鸡摸狗般向前奔走的背影不禁失笑。他，有这么可怕吗？想起昨晚吴景小朋友对自己的控诉：你对小简老师态度太冷漠，表情太严肃。别的家长都很和颜悦色、和蔼可亲的。 一年级的小朋友成语已经用得这么溜了吗？这是简趣教的？哦，不，重点不是这，重点在于自己让简趣觉得难相处吗？ 小学语文老师兼班主任的一天是忙碌且充实的，传闻中的上上课开开班会余下时间嗑瓜子开座谈会这在简趣任职的学校简直不可能存在。特别是今天，简趣觉得自己简直分身乏术。上完第一节课后一年级语文组临时通知召开研讨会，好不容易开完一小时的会议对着小山般的作业正无从下手批改，小班长来报自家班里俩小孩起口角快打起来了，简趣一溜烟地跑去解决纠纷，拎着俩孩子回办公室做思想工作，这时间刷刷地像快速翻动的书页，这都到饭点了。吃个中午饭回来利用午休时间批改作业，批改完下午上课的时间又到了，这特么下午居然是满课。 当放学的悦耳铃声响起时，简趣觉得自己血槽已空不能再爱了。 简趣拎着包就这么飘出了校门口，一边飘忽一边想着自己今晚是自个做饭好还是点个外卖省事得了，想得太过入神，以至于身后的黑色越野车响了几声喇叭她也没反应，直到车子开到她身旁，摇下车窗的吴景朝她大声喊了两声‘小简老师’，简趣才回魂。 不等简趣回应，只听驾驶位的吴凡朝简趣喊：“简老师，上车。” 虽是慢车道，但不允许停车。简趣也没啰嗦，利落地上了越野车后座。 “有劳了，吴先生。”简趣上车后赶忙致谢。 “客气。” “小简老师，您刚才在想什么呢？干爹开车在您后面响了几声喇叭，您也没反应。” 简趣很想如实告知自己在想晚饭吃什么想得入神，转念一想这太暴露自己吃货属性了，便委婉地答道：“在想人生中的一件大事。” “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吴景小朋友若有所思，“是在想晚餐是什么吗？” 这怎么又绕回来了？天啊，吴景小朋友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但你这个问题我能拒绝回答吗？ 还没等简趣开口回答，吴景小朋友继续发问：“老师，民以食为天，这件事很重要。老师，那你想好晚餐吃什么了吗？” 这个……. 其实认真想想自己确切地说不是在思考晚餐吃什么，而是晚餐在自己动手和点外卖之间摇摆不定罢了。 简趣深吸一口气，似下定某种决心，道：“今晚，老师决定点外卖!” 话音刚落，车里无人接话，空气似骤然停滞，真的好尴尬啊。 “吃外卖不好。”简趣没想到接话的居然是吴凡，虽然是在批评自己。 “对，吃外卖不好。”吴景小朋友似复读机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老师，吃外卖不如上我家吃饭，干爹做的饭可比外卖好吃多了。”吴景小朋友发出邀约。 一连两天都上对门家吃饭怎么可以，简趣连忙摆手拒绝。 “老师，外卖重油，吃多了容易胖。”天啊，吴景小朋友点中了简趣的死穴。 “老师，吃外卖不环保，您说过要爱护环境的。”天啊，吴景小朋友你不要上纲上线。 …… 吴景小朋友机关枪似地不断冒出各式理由告诉简趣：你不能吃外卖，你要到我家来吃饭。 简趣此时完全无法招架吴景小朋友的火热攻势。 吴景小朋友你真的是一年级的学生吗？你真的只是数学课代表吗？口才这么好要不要考虑兼任语文课代表？ 吴凡从后视镜里看着一脸吃瘪不着一言还要保持微笑的简趣，着实像极家里养的萨摩耶，心里失笑，决定好心的拯救水深火热中的简趣一把。 “简老师，过来吃饭吧。不差一双碗筷。” 不知为何，简趣觉得自己无法拒绝吴凡。吴凡的话似自带威严，在吴凡面前，简趣似乎也成了小孩子，不敢轻易开口说不。 冷冷又酷酷的吴先生都发话了，最后，简趣第二次踏进邻家的门等着吃邻家男主人煮的饭菜。这一幕，再次上演。 还好，这一次没有奥数题。 吴景小朋友趴在客厅的桌上安静地写作业。他是个成绩好又很乖的孩子，做作业什么的根本不需要督促。 简趣盯着乖巧写作业的吴景出了神。这么好的孩子，他的妈妈会是怎么样的？孩子，你的妈妈呢？你的妈妈去哪里了呢？你这么好，她怎么舍得离你而去？这一刻，简趣对吴景家庭的窥探欲异常强烈，尽管她知道这是不礼貌的，却忍不住去联想。自己真的是肥皂剧看多了吧。不对，自己基本不看肥照剧，都是伊言那丫头把自己带的。唉，突然很想伊言，这妞去外地学习一周能早点回来不？年级组长让自己这周替伊言上课，一个人上四个班的语文课真的是棒棒的。 无所事事的简趣真的特别容易出神，直到吴景小朋友出声喊了几句‘老师，吃饭啦’才回神。连忙起身跑去摆碗筷、盛汤。 仍旧是三菜一汤。 清蒸黄花鱼、宫保鸡丁、干锅花菜、海带汤，营养又丰盛，能吃饱还不增肥。 “简老师，随意。” “吴先生，辛苦了。” “干爹，辛苦了。” 简趣和吴凡吧唧吧唧地吃得欢实，吴凡不动声色地看着，一句话就这么顺口地问出：“好吃吗？” 看着对面的大吴跟身侧的小吴齐刷刷看过来的目光，显然，吴凡是在问自己。再显然，简趣没想到吴凡会问自己。简趣夹着鱼肉的筷子不禁抖了抖。 “好吃，很好吃。”简趣实话实说。 “辛苦您做这么多菜，来您家吃饭真是打扰了。”简趣补充。 “不会，本来也是煮这么多菜。” “老师，我跟干爹可能吃了，你不来干爹也给我煮三个菜。” 简趣想起吴凡对自己说‘不差一双碗筷’，看来还真的是啊。 “小景，是你自己能吃，不要拉上我。”吴凡回嘴。 吴景小朋友瘪瘪嘴没说话，小圆脸有些涨红。 简趣失笑，没想到这两父子还会斗嘴。 简趣夹了块鱼肉到吴景碗里，安慰道：“吃得多，长高高哦。” 吴景小朋友似找到同盟友，对着吴凡反击：“对，吃得多能长个。” “不运动，吃得多只能长吨位。”吴凡再插刀。 只是这一次，一旁的简趣觉得自己是躺着也中枪，她就是典型的运动量跟食量不成正比，但因要管着一群闹腾的孩子，不然早就过了长个年龄的她，能长的也只有吨位了。 简趣暗暗下定决心，今晚只能喝一碗汤。 因为这个小插曲，之后的进餐氛围明显没有第一次尴尬与沉默，吴景小朋友偶尔蹦跶几句，吴凡有时也会坏心得怼回去，但简趣听得出吴凡的初衷都是为了吴景好。 照例是光盘行动。饭后，简趣主动提出洗碗，结果是被大吴和小吴同时拒绝。 吴凡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对吴景说：“今晚我洗碗。小景，收拾一下书包，把换洗的衣服也带上，一会儿送你去你宋叔叔那。” “好。”吴景小朋友麻溜地跑回房间收拾东西去。 一旁的简趣听得颇为费解，这大晚上的是送小景去哪？ 对上简趣疑问的眼神，吴凡解释道：“打算跟朋友合开一家饭馆，今晚过去定一下装潢的事。简老师，招待不周。” “没事的，吴先生。”毕竟白吃了人家两顿饭，简趣觉得是时候贡献自己的力量了。“嗯，要不，别这么麻烦了，今晚我帮您看着吴景吧。我就住对门，方便。” 吴凡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回：“我是做生意的，新店开张，这一个月晚上估计时常要外出。小景迟早是要适应的。” 言下之意是：我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简老师能帮一次两次甚至三次，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这言下之意简趣怎会没听出来，但，简趣始终认为‘在家靠家人，出门靠朋友’，更何况现在已是邻居，自己更是吴景的老师，于情于理，能帮就帮，不是吗？ “吴先生，这一个月，晚上只要我没其他事，我都可以帮忙照看吴景。没必要舍近求远，总之，先撑过这一个月再说。”简趣回答得真挚。 吴凡闻言顿了顿洗碗的手，回头与简趣对视，一会儿才开口：“简老师，你确定吗？” 简趣轻点头，眼神里满是诚意。她是真心想帮忙，毕竟，单亲家庭更不易。 “行。那小景就拜托简老师照顾了。要是哪天晚上你没时间，请提前告诉我。”简趣的真挚让吴凡很放心地把吴景交给她。“还有，能赶得上趟的话，小景放学可一起回，然后来我家吃晚饭。”吴凡略微停顿，似在思索什么，补充道：“早餐也来我家吃吧。我本来都是要煮的。”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接下来的一个月，吴老板要承包自己的早、晚餐吗？简趣有些哭笑不得，吴老板真的好实在啊。 “其实，平时我一个人在家也下厨，只是偶尔点外卖或出去吃，所以” “一起吃，节省时间精力。都是邻居，不是吗？”吴凡干净利落地打断简趣的话，语气里都是不容拒绝。 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月，简趣的早、晚餐就这么有着落了。 第五章 开启互助友爱邻里模式（2） 当第三个闹铃响起时，简趣无比挣扎地从被窝里爬起。 昨晚简趣窝在自家沙发等吴凡接回熟睡的吴景已经十一点多了，然后淋浴洗衣服爬上床已经快十二点了。这对于平时工作日十点准时上床睡觉的简趣来说实在是晚睡了，所以尽早的起床之路显得异常艰辛。 简趣真的很想倒回被窝里再睡个五分钟，不，两分钟也好，可看看手机显示屏，已经六点四十分了，再不起床真是连包子都没得啃了。呜呜呜，当班主任的心酸之一便是：七点半要准时出现在班级门口督促早读。 简趣迷迷糊糊地洗漱完毕，门铃声响起。 谁啊，大清早的来摁门铃？简趣疑惑，扒拉几下自己的鸡窝头便跑去开门。 一个女孩子住总要多注意安全，简趣没着急给来人开门，而是先从猫眼处看看来人是谁。待看清来人后，简趣傻眼了，门外居然是吴凡吴老板!这大清早的他来摁自家们干啥？此时的简趣完全没想起昨晚吴老板提出要承包她一个月早晚餐。 简趣把门打开。 门外，吴凡一身运动服，神清气爽的样子跟简趣形成强烈的反差。 “吴先生？” “简老师，早餐煮好了，可以过来吃了。” “啊？” “昨晚说好的，一起吃早餐。”吴凡抬腕看手表，“据我所知，简老师七点半要准时出现在早读课上。现在是北京时间六点五十四分，简老师，你最多还有二十一分钟换衣服化妆吃早餐。”说完转身回对门，不带走一片云彩。 换衣服？化妆？吃早餐？自己不怎么化妆涂个唇彩就好了呀。不对，重点是只剩二十一分钟了!这一刻，简趣觉得吴凡抬腕看表报时间的模样像极军训时让她们练站姿的教官。又不对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吴凡像什么，换衣服吃早餐才是正事啊。 简趣砰一声关上门，该干嘛干嘛去。 对门虚掩着，简趣礼貌地敲门后推门而入。 吴凡正巧端着两碗面出来。吴景小朋友已经在餐桌上吸溜吸溜地吃着面条，看到简趣很是开心，嘴里面条还未吞下便喊着：“小简老师，过来吃面条。” “好的。”简趣向吴凡颔首。 是荷包蛋火腿虾仁面。荷包蛋煎得金黄，火腿也双面煎过，虾仁卷曲着诱人的小身躯躺在一旁，面条虽不是泡面，但这样的组合真让人难以抗拒。啊，真好呀。 简趣道声谢，也开始吸溜吸溜地吃面条。 这一顿早餐真的吃得好满足。简趣平日上班都是豆浆包子或牛奶三明治，更甚，有时候赶时间冲个麦片完事儿，周末则是起得晚连早餐都省了。所以，这热乎乎、香喷喷的早餐简趣只有寒暑假回家才能吃上妈妈给做的。 吃完热乎的早餐感觉周身暖和且充满能量，感觉这一天都元气满满，只是这元气不过五秒钟简趣就有点蔫了，原因在于简趣是坐吴凡的黑色越野车去上班的。 简趣吃完早餐已是七点十五分，跑步去学校也是能踩上点的，但吴凡直接给否决了，原因在于刚吃饱就运动容易得阑尾炎，反正顺路，坐他的车去。理由充分，简趣无从反驳，要是拒绝倒是给吴景小朋友树立坏榜样了。 只是，坐吴凡的车到校门口，这让人瞧见自己从家长的车里走出来总归是不妥的。简趣坐在后座很是纠结，却不知如何与吴凡开口才好。 简趣的脸蛋皱成包子脸。 眼看越野车离学校愈发靠近，只要拐过这个街角就到了，可越野车却降速停靠在路边。 吴凡口吻冷淡：“下车吧。校门口车多不好停车。小景，你跟老师一起走去学校吧。放学也在这里等。” 往日吴凡都是直接将车开到校门口接送吴景，吴凡到底是察觉出简趣的窘迫并适时给她台阶，简趣很是感谢。一个外表粗犷的男子，心思却如此细腻。 对简趣而言，今天仍旧是忙碌却充实的一天。 放学的铃声响起，孩子们如潮水般涌出教室，奔向早已等待在校门口的家长们，有些高年级的学生则朝着公交站或地铁口方向走去。 今天是吴景做值日，简趣则在办公室批改作业。半小时后，吴景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敲了敲门，吴景提高音量说：“报告，小简老师，教室卫生打扫干净了，请您过来检查。” 简趣看着吴景小朋友边说话边打暗号般眨了眨眼睛，点点头回道：“你先回教室，老师一会儿就来。” “好的，老师。” 同在办公室的王老师对简趣说：“你班的吴景就是乖，做完值日还会来办公室喊老师检查。” “对对对，吴景还是您贴心的数学课代表呢。”简趣收拾了桌面，拎着包准备出办公室，“王老师，一会检查完教室卫生后我就直接回家了，您忙完也赶紧回去吧。” “好的。再见。” “王老师，明天见。” 一年级一班教室，简趣和吴景小朋友成功碰头，朝着黑色越野车前进。 越野车里，吴凡看着远处朝自己所在位置走来的一大一小。 吴景仰着小圆脸，咧着嘴，比手画脚地跟简趣说着什么。简趣牵着吴景的一只手，微微俯身仔细倾听着。 寒流猖狂不过几日，南方城市的气温便开始回升。 简趣今天穿了一件牛仔外套，内里一件米白色v领线衫，同色系九分直筒裤，小白鞋，扎了个马尾，额前有几缕散落的碎发，脸颊有婴儿肥，怎么看都像一名在校的大学生。 吴景不知说了什么，简趣嘴角上翘，露出可爱的小贝齿。吴凡想这姑娘就该多笑笑，可她在自己面前似乎从未笑过，不，还是有的，皮笑肉不笑的公式化微笑。 不一会儿，这一大一小已经走到车前，自觉打开车门坐到后排座。 简趣向吴凡打招呼，吴凡颔首回应。 越野车启动，驶回s大教师公寓楼。 一路上，吴景小朋友都叽叽喳喳跟简趣说个不停，其实主要在讲吴景城南家里养的两条狗：一条是金毛，叫旺福，一条是萨摩耶，叫旺财，这两条狗跟吴景日常有爱小故事。 简趣小时候有被大狗狂追还差点就被咬到屁股这样不堪回首又凶险异常的经历，以至于造成心理阴影面积过大，导致简趣好长一段时间远远看到狗，就算是小泰迪，她都想办法躲的远远的。近几年情况有所好转，主要是当她知道狗界还有如此呆萌的金毛和天然蠢萌微笑脸的萨摩耶，这两种狗狗治愈了简趣部分心理阴影，目前在大街上遇见狗狗，简趣已经可以与之保持平行直走，倘若是遇见金毛或萨摩耶，简趣简直有冲过去摸一摸的冲动，这对简趣而言已经是一大进步了。 所以，当听到吴景家居然同时养了金毛和萨摩耶，这本已是简趣心中的梦幻组合，现在再加上吴景小朋友这小国宝，这一人两狗凑在一起的画面，光是想想都觉得要被萌翻，心要化了。简趣对此兴致勃勃，以致于吴景小朋友似找到了知己，向她发出周末回城南家看狗狗的邀约。 吴凡对此在一旁没有任何表态，简趣当然是拒绝的，而吴景小朋友则是锲而不舍地一整晚都在游说简趣改变主意，直到吴景上床睡觉，简趣在一旁给他讲故事，迷迷糊糊的吴景小朋友仍不忘问：“老师，这周末来我家玩吧，好不好….好不好？”这一刻的简趣真的有一丝动摇，但想想还是作罢了。 吴凡今晚回来的早些，十点一刻便接吴景回去。当他抱着熟睡的吴景走到简趣家门口的玄关时，偏过头，对着身后的简趣说：“简老师，这周末要是有时间的话，就答应小景的邀约吧。就当作是…….当作是家访吧。” 家访？ 其实，在通讯极为便利的今天且飞速发展的大城市里，老师能亲自到学生家中做家访真的不多了，考虑到时间、人力的成本，更多地沟通都在靠手机在传递，面对面、一对一的交谈甚少。也可以说是简趣传统，有些时候，她真的很怀念自己读小学那会，在那个小城里，班主任每学期都会去部分同学家里家访。通过在家庭环境这个家长和学生都熟悉且相对放松的环境里更多地区了解学生，去亲身感受早就学生今日之或好或坏的家庭因素，这是电话沟通所不能代替的感受。当然，当一种事物不再跟的上时代所需注定是会被淘汰，这是简趣这代人的记忆，她只是很怀念。 吴凡不经意提起的‘家访’一词，让简趣很是感慨。 吴凡见简趣不搭话，继续说：“多了解吴景的生活环境，或许，还能解决你一直以来的疑惑。” 我的疑惑？简趣响起对于面前的这对父子，自己确实有不少疑惑一直没问出口。所以，吴老板这是要给自己揭谜底了吗？ 吴凡成功挑起简趣对谜底的探知欲，简趣双手交握：“吴先生，您看这周六方便吗，要是方便，我想去您城南的家里看看，嗯，去家访。” “好。周六上午九点，我接你，一起回去。”说完，便抱着吴景踏出玄关，回对门。 “哦，好。”简趣看着吴凡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中计了。 第六章 家访（1） 因周六简趣要去吴景城南的家做家访，于是周五晚上吴景还是待在s大的教师公寓楼里。又因简趣答应了邀约，所以吴景小朋友对于周五晚上不能回城南的家见着自己奶奶、爷爷还有旺福旺财并没有闹情绪，反而兴冲冲地拿起吴凡的手机给奶奶打电话，嘱咐奶奶明天自个班主任要来家访，可得多准备几个菜，还在电话里头点起了菜，这热情劲让简趣恨不得上前把手机给夺了。 简趣无奈地瞅了瞅吴凡，吴凡淡然地回视：“嗯，顺便吃个饭吧。我妈的厨艺比我好。” 简趣只觉满脑门黑线，自己这吃货的属性咋就被吴老板发现了呢。哦，不对，这重点又偏了，我是去家访，我是去了解学生情况的，这怎么就成了吃饭了呢？ 简趣愈发觉得自己被这一大一小坑了。 最后，这个周五晚，吴凡出门去当他的监工，而简趣则拉着吴景去校园散步，美名曰：消食。当然，顺便去超市买些水果，虽是打着家访的旗号，但毕竟要去吴凡家里，而且人家还预着好菜热菜招呼了，自己总不能空着两手去吧。 周六，城南巷子口。 吴凡一手拎着水果，一手插裤兜里在前面走着，吴景拉着简趣跟在后头，三人走进了巷子里。 城南不似市中心般高楼林立，一栋栋独立的民房，都是两三层的高度，走得都是低调质朴装修风格。 不一会儿，来到家门口。 吴凡推门而入。 一栋三层小楼映入眼帘。房子旁种了一颗桂花树，还有一颗香樟树。香樟树树干粗壮，枝丫繁茂，似有些年头了。南方的冬天跟北方的冬天最大的不一样在于，即便是在冬天，即便地上有少许落叶，但枝丫上仍旧葱葱郁郁。院子里还弄了个竹架子，上面挂满葡萄藤蔓，竹架下面放着几把小藤椅。这要是到了夏天，竹架下、树荫下，可都是纳凉的好去处。院落里还划出一块地，用石砖为起，里面种满了蔬菜，绿油的叶子，让人好生欢喜。走进，才发现桂花树旁的大白瓷水缸里飘着浮萍，再细看缸底，还有两尾红鲤鱼呢。 吴景扯着嗓子喊：“奶奶，奶奶，我回来啦。” “乖孙回来啦。”只见吴阿姨从屋里小跑出来，盘着发，身材中等，保养的不错，一点都开不出是上了年纪的人。“奶奶看看，哎呀，我的乖孙都瘦了。”说完捏捏吴景小朋友的小肉脸。 “奶奶，我没瘦，我吃得可多了。”吴景对自家奶奶这不符合事实的陈述加以纠正。 “奶奶，这位是我的班主任，小简老师。她教我语文的，我可喜欢她了。”吴景给自家奶奶介绍道。 “阿姨，您好。”简趣上前乖巧的打招呼。 “好好，小简老师，快来屋里坐。”吴阿姨很是热情，“哎呀，你教孩子一定很辛苦吧。看把你瘦的，一会在阿姨家吃饭，可得多吃些。” 吴母一手拉着自家乖孙一手拉着简趣往屋里走，完全把自己儿子晾一旁。 吴凡叹口气，朝吴母喊：“妈，这是简老师买的水果。”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吴母倒是对着简趣说：“人来就好了，买什么水果呀，告诉你啊，阿姨家也种了不少水果。下次可不许带了啊。” “阿姨，这是一点心意。”简趣看着备受冷落的吴凡突然有些同情。吴凡这是怎么得罪自家老妈了？ “奶奶，我爷爷呢？” “你爷爷打酱油去了，旺财和旺福也一起跟着。” 话音刚落，院落便传来声响。 “老婆子，酱油买回来了。”声音很是洪亮。 得嘞，打酱油的回来了。一人两狗随后进屋。 “老头，快来。小景的班主任来啦。瞧，就是这姑娘。”吴母介绍道。 简趣立马站起身，“叔叔，您好。我是小简。” “您好。”吴爸一脸严肃，口吻清冷。看来，吴凡这都是随了吴叔叔啊。 “爷爷，爷爷。”吴景小朋友扑过去抱了自个爷爷满怀。 “乖孙，重了啊。”抱着吴景掂了掂，“要多运动，知道吗？”吴爸摸着吴景的小脑袋，满脸慈爱道。 果然，隔辈的亲啊。 旺福和旺财一进门便围着吴凡打转好一会后才奔向自家小主人，两条狗儿争相往吴景怀里蹿。这是在争宠吗？果然，金毛和萨摩耶都是如此软萌的狗狗啊，简趣看着互相打闹的三个萌球，感觉心已滩成一滩水。 说是来家访，但，这还真的是个幌子。 以吴爸为代表公式化的询问了几个吴景学业的问题后，吴爸便跑厨房备菜去了。吴景小朋友则是带着旺财旺福跟邻家小孩跑出去玩了，吴凡照例杵在一旁没吭声。反而，吴母开始暴风式的对简趣发问，但这些问题貌似一个都吴景扯不上关系。 “小简，你全名是？” “单字：趣。趣味的趣。” “我91年生人，今年虚岁28了。”简趣摸摸鼻子道。 “咱不算虚岁。那今年就还27岁。”简趣觉得吴阿姨真是太懂大龄女青年的心思了。 “是哪里人啊？” “阿姨，我是m城人。” “m城好啊。人杰地灵的，出了好多名人呢。好吃的好像也不少，我看美食节目上都有介绍的。” “是啊，美食不少呢。阿姨，有机会您来，我给您当导游。” “好啊。小简啊，那咱就说定了啊。”吴母想想又说：“明年下半年据说高铁就通m城了，要是能赶在暑假前通车，阿姨暑假就能上你那去玩了，带上吴景，还有你吴叔叔。”吴母瞥了瞥吴凡，“阿凡，你就待在家看大门。” 吴母对吴凡一脸嫌弃的样子，让简趣很没同情心的表示想笑。可，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简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还，还没呢。”简趣感觉重点要来了。 “那是时候谈一个了。”吴母语重心长地说。 “是啊，不过可能缘分没到吧，一直都没遇上。”简趣搬出万金油般的理由。 “阿姨手上可多好资源了。要不，阿姨给你介绍介绍？”简趣感觉吴母似媒婆附体了，这语调都上扬了。 简趣显然没有料到说好的家访怎么会发展成户口盘查外加介绍对象，她表示有点懵圈，但接下来吴母说出的话则让她彻底石化。 “小简啊，其实阿凡就不错。你看，你俩年龄差两岁，又同城，你别看他带着小景，其实” “妈!”吴凡适时出声打断吴母的话。 “妈，您去看看您煲的汤，别过火了。” “没事，厨房有你爸在呢。” “我爸一个人忙不过来。您去搭把手。小景昨晚可是念叨着要喝您煲的汤，还有酸醋猪蹄。” 最后一句话成功降住吴母。 “行，那你陪小简说会话。我去厨房瞅瞅。” 简趣感激地望了眼吴凡。感谢吴老板搭救之恩啊。 “去院子坐会吗？这屋里太闷了。”说完，吴凡径直起身往院落走去。 “好。”简趣忙不迭起身跟上吴凡。她觉得的确该去院子里躲躲为上策。 第七章 家访（2） 樟树叶层层叠叠，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投射到水泥地上，被切割成细碎的多边形。 吴凡和简趣坐在香樟树下，一时相对无言。 这好像是两人间的第一次独处。 最终，还是吴凡率先打破沉默。 “我妈方才说得话你别介意。” “啊，阿姨刚才说了好多话呢，不过我一心惦记着吃，就记住了阿姨一个劲地让我待会多吃点。”简趣自爆其短地回道。 吴凡闻言忍不住轻扯嘴角，这姑娘啊。 “我妈刚才没说完的话，想知道后续吗？” 简趣没想到吴凡又绕了回来。说不想知道是假的，说想知道似乎又显得自己八卦，然而事实是她真的很八卦。于是，简趣诚实的点点头：“想。” 吴凡的身子向后靠向椅背，头微微仰起，望向天空的眼神有些迷离。好一会，他的声音才响起：“小景是我战友的孩子。” 原来吴凡之前是军人。一时，简趣不知该如何接话，她静静地等着吴凡说下去，如果他愿意继续说下去的话。 “小景的爸爸也姓吴，比我年长几岁。刚入部队那会，我好强、执拗，可瞧不上他。但，一起出任务、一起出生入死，那些好强、执拗，想想他妈的都是个屁!”说到这，吴凡痞笑。 “他有个小青梅，俩人一个孤儿院长大的……分开了几年，再相遇，中间曲曲绕绕的，但这些都不事儿。俩人还是在一起了。这俩人啊，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呵，可把我兄弟乐的。他那幸福的熊样真让老子羡慕嫉妒，羡慕嫉妒到恨不得那会也立马给自己找个媳妇。”吴凡说到这，停了停，他似陷入了某个回忆里。显然，这个回忆并不让人心悦，简趣看着吴凡的侧脸，觉得上面染上了一层霜。 简趣交握的手紧了紧。 时光在流淌，而小院的时间似乎被凝固住了，像幅画被定格。 又过了一会，吴凡觉得喉咙有些发紧，可还是发出声音。 “这么好的俩人，老天怎么就不善待呢？唉….没了，都没了。只留下小景一个人，小景那时候才三岁啊。”吴凡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吴凡的陈述断断续续，中间很多细节都被他省去。简趣猜，吴凡省略不愿提及的恰是最伤痛的记忆吧。 回忆太伤，言语无法承其重。 虽然在吴凡的陈述里解决了简趣之前的疑惑，但也让她从中催生了另外的为什么。只是，这显然不是作为吴景的老师这个身份能去了解的了。 到此为止就好。 简趣忽得拍了拍吴凡的肩膀，“小景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你，不是吗？” 简趣的碰触和言语让吴凡微微吃惊，但很快便收回了心神。 “对，小景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很多爱他的人。”吴凡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这么矫情的话，一如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简趣说起那些封尘的往事，想想，似乎是因为之前就答应要给她解惑的吧。 只是，真的是因为这个吗？吴凡却没有进一步反问自己。 “对。那么多爱小景的人里头也算我一个。我是小景的老师呀，老师爱护学生，天经地义。”简趣站起身，立了立腰背，侧头，说：“走吧。快到饭点了，一起去喊小景回来吃饭。吴先生，你可得带路，我初来咋到的跑出去绕多两圈就迷路了。” 如果过去那段回忆太伤，那就别回头，一步一个脚印走好现在的路。 吴凡也站起身。 靠得近了，简趣才发现吴凡真的是高、大、壮。自己一米六五的个子怎么说也在身高界属于中上的位置，但站在吴凡面前只到他胸口的位置，就像个小矮人。吴凡这身高目测得有一米九吧？ “走吧，一起喊那玩疯的小子回来。顺便带你逛逛这巷子。” “哟，这口气，吴先生是这条gai的扛把子啊。” “必须的。还有，你别喊我吴先生了，生分。”吴凡似不经意的提起。 “那喊什么呀？吴老板？”简趣反问。 “.…….” “喊凡哥或老吴。我朋友都这么喊我。” “可你是我学生家长。”简趣有点为难。 “我以为，我还是你朋友。”吴凡故作伤心。 简趣一时不知如何搭话，确实，她还没有完全把吴凡从学生家长的角色调换到朋友的角色。 简趣是个实诚的姑娘，所有的情绪都实打实的表现在脸上不加以掩饰，吴凡一眼便了然。“算啦算啦，喊什么都行。”说完，加快了脚程，边嘀咕：“小景这小子躲哪玩去了？” 还是顺气自然吧。 简趣愣了会，回神后赶紧快步追上吴凡。 水煮鱼、河虾粉丝煲、香菇滑鸡、酸醋猪蹄、炸丸子、凉拌木耳、西红柿炒鸡蛋、素什锦、麻婆豆腐、金柚炖鸭汤。 简趣对着这满桌的菜肴咽了咽口水，我的天，这是过节的节奏啊。 “来来来，小简，尝尝这汤，阿姨一大早就开始煲的。”吴阿姨热情的盛了一碗端到简趣面前。 “谢谢阿姨。”简趣拿汤勺舀了一口，“嗯，好鲜甜啊。阿姨，这汤真好喝。”简趣忙不迭称赞。 “好喝就多喝点。这汤也润嗓子。”吴母又忙着给简趣面前的空碗布菜，“来，尝尝这鱼，还有这个河虾粉丝，都尝尝，这可都是你叔叔做的。” “谢谢阿姨。阿姨，您别忙活儿，我自己来就行。”这才开始吃呢，简趣的碗里也堆满小山高般的菜。 “小简，你随意。这麻婆豆腐做的偏辣了些，你要是不能吃辣就别勉强啊。”吴爸善意的提醒。 只是，还没等简趣回话，一旁本在津津有味啃着猪蹄的吴景插话：“爷爷，没事。之前干爹炒菜也放了不少辣酱，小简老师也吃得可香了。” 瞬间，众人的动作都停下来了。 这话里头信息量好大啊。 简趣只觉得吴叔叔吴阿姨看着自己的目光满是探寻和玩味。 “乖孙啊，之前你干爹有请你小简老师到租的公寓里吃饭？”吴母知道问自己儿子是打破砂锅也一问三不知，倒不如问自家孙子来得实在。 “奶奶，不用请，小简老师就跟我们住对门。这星期我们都是一起吃晚饭的。” 简趣只觉得吴景小朋友这回答真是越描越黑。她轻咳了声，是时候到自己出面解释了，指望吴凡这个闷葫芦，俩字：没戏。 偏偏，闷葫芦吭声了。 “我跟小景搬过去才发现简老师也住对门。我最近忙新店开张，晚上本想把小景送到宋轶风或豆豆那的，但简老师知道情况后便主动提出帮忙，我也就没必要舍近求远了。”吴凡言简意赅的说明，末了还加了句：“对吧，简老师？” 陈述事实就陈述事实还反问她干嘛。简趣磨了磨小贝齿，轻扯嘴角，加重音道：“对啊，吴先生。” “所以，作为回报，我便承包了简老师的早晚餐。” 吴凡向简趣挑挑眉。 “是一个月的早晚餐。”简趣加以更正。 “一个月以后也可以继续承包。”吴凡说的那个云淡风轻，简趣听得心里小鹿乱撞，刚咬下的一口丸子都卡喉咙了。天啊，吴老板你这句话会让人误会的好吗？还好，吴凡接下来又接了一句话这让简趣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较真了。 “虽然退伍了，但我始终牢记要为人民服务。” 俩人的互动落入吴母眼里，谁说没戏来着，她觉得这暗戳戳的一定不简单。 “小简真是热心的姑娘，”吴母又夹了一颗丸子到简趣碗里，“阿凡的厨艺都是他爸教的。你尝过，应该还不赖吧？” “嗯。那是颇得叔叔真传呐。不过，我觉得还是叔叔煮的好吃。”她这可是在陈述事实，一点都没拍马屁的成分。 “哟，老头，小简这姑娘嘴真甜。”吴母笑开了花，吴爸倒是没太多反应，只回了句：“毕竟我是他爸。” “小简，你听阿姨说，这邻居啊就是要常来往。以后，工作日你就让阿凡煮给你吃，周末了就到阿姨这来，叔叔阿姨给你加餐。” “阿姨，真不用，这太麻烦您们了。其实，我一个人也做饭的。”简趣连忙推辞。 “不麻烦，不麻烦。这都是顺便。何况你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打拼多不容易。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吴母用胳膊碰了碰吴爸，“老头子，你也说句话。” “嗯，对。一个姑娘家不容易，就听你阿姨的话。”吴爸附和。 吴景小朋友嘴巴里塞得鼓鼓的还不忘推波助澜，坚定地与奶奶站在同一战线。 简趣无言以对，只得给对面的吴凡使眼色，奈何吴凡这时真成闷葫芦了，埋头苦吃理都没里简趣求救的小眼神。 简趣叹息：这真是猪队友! 孤立无援弱小的她还能怎么办。她就笑啊笑啊，哎呀，一不小心脸颊都要抽筋了。 第八章 家访（3） 简趣只觉得这一餐饭是好不容易才吃完了。 饭后，吴凡带着小景到院落的水槽旁洗碗。餐碟碗筷较多，吴凡和小景分工合作，吴凡负责第一遍的清洁，小景则负责冲洗，一大一小合作很是默契。不远处，旺财和旺福在树荫下埋头海吃，嗯，吃相很是豪迈。简趣在屋檐下坐着，托着腮看了一会，就听吴母喊她回屋里。 简趣应声进屋。 客厅里，吴母边削水果边看电视，吴爸则在捣腾茶具，见简趣进来，问：“小简，喝茶吗？” “好的，叔叔。” “普洱能喝吗？” “行，叔叔。我不挑。” 水烧开了，争相跃出壶口。吴爸拎起烧水壶，开始沏茶。 不是哪门哪派的沏茶功夫，很是家常的沏茶工序，一道接着一道，吴爸很是熟练，简趣在一旁瞧着，却入了迷。 一会儿，如墨的茶水倾出，注入青釉瓷杯中。茶具清一色都是墨青釉色，上面描绘着古风山水，简趣满心喜爱。 “来，小简，尝尝。” 简趣拿起茶杯，没着急喝而是凑进鼻尖先闻了闻。清雅的茶香味似有若无的萦绕鼻间，轻抿一口，茶水入口顺滑，不涩，咽入喉咙，细细回味，似有回甘。 其实简趣挺喜欢普洱茶，好的普洱茶正如这般，看似浓如墨，不解的人还以为苦涩如中药，然而这不过是制茶时全发酵使然。且普洱茶有一大好处：消饱胀、清脂肪，还不伤胃。香港四才子之一的蔡澜研制的暴暴茶，使用的正是普洱，不过加以改制，去除了因全发酵所带来的霉味。 吴爸见状，问：“小简平日里喝茶？” “喝的。不过都是拿马克杯沏上一大杯，没这么讲究。” “不在乎形式，自己喝着舒心就好。”吴爸的这句话让简趣很是认同。确实，喝茶的本质本就该在茶本身，以及喝茶的个体直观感受，只是，有那么些时候，太过繁复的形式却有宣兵夺主之势。 “都喝些什么茶？” “红茶、花茶、普洱为主，偶尔喝些绿茶。” “挺好。” “小简喜欢喝花茶啊，一会阿姨给你拿些桂花茶，桂花香可浓郁了。”吴母把削好的苹果递简趣手里。 “阿姨，别啊，您留着喝。” “阿凡给我弄了很多。我跟你说，这可是门口那株桂花树上的桂花，茶是自家茶山里采摘制的茶。独此一家，一般人我可不给。”吴母打趣道。 简趣失笑，“那，就谢谢阿姨了。我这又吃又拿的，真是不好意思。” “阿姨，您家还有茶山啊？”简趣喜欢茶，连带着对茶山也是很感兴趣，看着纪录片《茶，一片树叶的故事》片中连片绿油的茶山，激发了简趣去体验一把采茶的冲动。 “是啊，那可是阿姨家的祖业呢。我跟你说，阿姨老家在c省，虽然在山沟沟里，但那连片的几座山头可都种着阿姨家的茶。”吴母说的一脸自豪。 “哇，阿姨，那您可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呐。”简趣适时吹捧。 “可不是。” “好啦，老婆子，你那几座茶山还不是儿子帮你在打理。” “哼，你就嫉妒我那几座茶山。”吴母不爽的回道。 “不过，小简，那几座茶山也确实得亏阿凡在打理，这几年赚了不少钱呢。阿凡可是很能干的。”吴母抓住机会赶紧在简趣面前表扬自家儿子。 简趣轻抿口茶，笑笑。恰在这时，吴凡和吴景这一大一小洗好碗进来，后头跟着旺财和旺福。 “乖孙啊，快，过来吃水果。” “好嘞，谢谢奶奶。”吴景奶声回。 “跟奶奶客气啥，生分。”吴母有点不悦。 “妈，这叫礼貌。孩子在家就得养成这好习惯。”吴凡出声更正母亲的观念。 “嗯。”简趣也出声赞同吴凡的做法。“阿姨，在日常生活里要求孩子讲礼貌有助于其形成讲礼貌的好习惯。现在，小景在学校里也是个讲礼貌的好孩子，老师、同学们可喜欢他了。” 后面那句话其实是在安抚吴母的情绪，毕竟每一代人都有各自的观念，不能说上一代人的观念就怎么错怎么不好，不过是处在的时代不同而已，而我们，总是要顺应时代，思辨地去看待代与代之间的观念上的差异，去更正，也去包容。 好吧，自家孙子好那就好。有了台阶下，吴母也不再纠结。 电视里播放着的电视剧似乎也正到大快人心的部分，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电视上，，两只狗儿趴在吴景狡辩摇着尾巴安生的似在假寐。一时间，客厅里无人说话。简趣对宫斗剧实在无爱，看着看着也禁不住轻轻打起呵欠。 “小简老师，待会您就回去了吗？”突然，吴景没由来的冒出一句话。 “嗯，是的。” “老师，下午我带您去街上玩。您就留下来吃了晚饭再回去吧。”在孩子的角度看来，老师来家访就是要带着老师好好玩，把家里最好吃好喝的都献宝般的给老师，更何况这是自己最喜欢的小简老师啊。 “以后有机会，小景再带老师去玩。今天老师已经来你家叨扰很久了。”简趣摸摸小家伙的头，笑着回道。 “小简，就留下来吃完饭吧。你能来家访，我们都很开心。”吴母凑上一句。 “阿姨，以后有机会我再来找您跟叔叔，今晚就不留您家吃饭了，我之前跟朋友约好了今晚出去聚餐。”简趣只得胡乱又搬出个理由搪塞。 “晚上约的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简趣没想到吴母会这么问，这跳跃的思维自己实在是没跟上。 “是女的。”自己目前好像也只能跟女的约了。 “哦….”吴母的语调里明显是大大舒了一口气。 “老师，是约了伊老师吗？她回来了吗？约哪吃饭啊？”吴景机关枪似的抛出一连串的问题让简趣脑仁有些疼，但这个慌还得扯下去。 “是啊，她一会的飞机。我们约在四季商场。” “我待会送你过去。我和小景区那买书桌，顺路。”又是顺路，这吴老板怎么这么多顺路？ 简趣犹豫了会最后还是答应了，想想，这附近不好打车，回教师公寓也得路过四季商场，有顺风车坐也挺好，到时候再找个借口开溜吧。 自家儿子什么时候对女孩子这么主动过，吴母带着促狭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滴溜打转，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两人一定有戏。那她这个当妈的可得做好神助攻而不是猪队友。 “好好，让阿凡送你。那阿姨也不留你，我给你拿桂花茶去。下次啊，你来，阿姨给你做桂花汤圆。” “谢谢阿姨。”桂花汤圆自己估计是没机会吃了，但很感谢长辈馈赠的桂花茶，简趣没有明说，都谢过了。 只是她以为不会有机会吃上的桂花汤圆最后还是吃上了，而且有那么一阵子莫名的喜欢吃汤圆，不止桂花汤圆，还有酒酿汤圆，红豆沙汤圆，芝麻汤圆，等等。 简趣从见到旺财和旺福就一直觊觎着想去摸它们一把，奈何心底怕狗的阴影在作祟，担心自己一摸，狗儿炸毛了怎么办。毕竟这俩狗儿从始至终都没靠近过她，只在熟悉的人面前转悠。因此，只得看看过把干瘾。 简趣的小心思被吴凡察觉，临出门时，吴凡勒令两只狗狗乖乖蹲在门口，下巴朝简趣扬扬，示意她可以上前去摸摸狗儿。但简趣实在胆儿小，手扬在半空愣是没敢摸下去，最后还是吴景小朋友看不下去抓着她的手往旺福脑袋上摸去。旺福是只萨摩耶，天然微笑脸又歪着头看着她，简直萌到炸裂，简趣忍不住又顺了顺它后背。这时，一旁的旺财的小脑袋也凑过来，简趣顺势也摸了摸它，天啊，左拥右抱的感觉实在不要太好。 金毛和萨摩耶在手让简趣实在有点舍不得走，只是也不能一直这么赖着。最后，带着依依不舍把手从两只狗儿身上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