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毒妃》 第一章 造化弄人 权弄打量着镜中的人儿,青丝如墨,肤如凝脂,玉为骨,面容妩媚大气,略微上挑的桃花眼,眼波流转间自有一股勾魂夺魄之意,下巴微尖,更显得脸蛋娇小,即使脸色苍白,也难掩一身风姿。 看到此不由一声低嗤,抬手摸了摸巴掌大的脸蛋,唇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吐出的话却冷漠如冰,“真真儿愚蠢,安玖栎,可惜了这么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竟落得这般田地”。 可惜了这般美人儿,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倒叫她这心黑手狠之人捡了空子。 这时软帘一掀,一个穿着浅绿色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大小姐,奴婢伺候您洗漱吧,青竹今儿个回来了,做了您最爱的罐焖鱼唇,奶白杏仁,您可不能再说奴婢手艺不好,不想吃了”。说着不由抬头看了安玖栎一眼,自家小姐自从被老爷发配到家庙后,以自己手艺不好变相绝食,几天下来瘦了一大圈,现在青竹那丫头回来了,可别在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不然日后无颜再见夫人。 权弄眼帘微闭,青灵,青竹是原主身边两个一等丫鬟,从小一起长大,情分不同于一般主仆,才敢这般打趣自家主子。 权弄不由皱了皱眉头,这原主也是够蠢的,为了嫁给三皇子,竟敢下药,试图强行发生关系,逼迫三皇子立她为妃。机关算尽,反倒成全了自家妹妹,自己落得逐于家庙的下场。 倏然睁开眼,桃花眼中极快的闪过一道趣味,国公府的秘密倒是挺多的,但愿经得起她的祸害,罢了,看在以后的乐子上,你这仇我便帮你报了吧。 别和她说那种占了别人身躯就要给人报仇的理论,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到手的便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抢过来便是。在她眼中,从她进入这个身体时,她权弄便是安玖栎。 她,权弄,生于罪恶,长于罪恶,更是以罪恶为养分充实自己。为权而争,为势而斗,好不容易嫁了人,又利益相撞,相互算计,最后成功扳倒夫家,自己上位。她不是不知道上流社会那些人背后是怎么说她的,“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黑寡妇”,“毫无人性”,”女暴君““放荡不羁”之类的,只是从不加以理会罢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在她看来男色更是惑人,谁能料到,竟真成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一觉醒来成了英国公府嫡出大小姐。 ”青灵,晚膳后,你家小姐要去小佛堂念经,梳个简单的发髻就行,不用那么麻烦“安玖栎唇角勾起一抹邪肆幽深的笑意,稍纵即逝,青灵抬头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自家小姐一向是最温柔体贴的了。 ”我现在不能在父母和老夫人跟前尽孝,只能日日在佛祖面前为几位长辈念经祷告,尽份心意,方不辜负长辈的教导。“至于祈祷什么,又有谁知道呢? 青灵应声,心下大定,小姐这般变化该是想通了,不论如何,愿意去小佛堂便好,事情总向好的方向变化不是吗? ****************我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权弄***分割线****************************** 翌日 安玖栎用过早膳后,便进入小佛堂,吩咐青灵、青竹不要打扰她,午饭送到小佛堂,不用送进去,放门口就可以。 小佛堂内,安玖栎盘膝而坐,运转判神诀。 判神诀,从其名字判神就可以看出霸道无比,不适合女子修炼。组织向来是优胜劣汰,当年她为了活下去,不惜身试百毒,从而换取修炼判神诀的机会。 安玖栎双拳紧握,额角青筋跳动,一时间汗如雨下,判神诀运转体内毒素至全身各处。此时若有人在这,就能看到安玖栎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一片片形态诡异的黑色纹路,泛着丝丝血色,看起来有一种奇异的狰狞,却衬得她此时的容颜更加艳丽妖异。 紧握的双拳因为过度疼痛,指甲几乎陷进肉里,指尖流出的血液更是泛着黑色。 良久,一阵颤栗过后,安玖栎直接倒在地上,双眼微闭,不断调整呼吸平复痛苦,忍不住吐槽,这原主也不知挡了哪位的道,中了这么多毒。三种毒相互牵制,一旦一方势弱,便可就彻底毒发身亡了。 原主是英国公府嫡长女,不过生母言韵却是继室,二小姐安玖翊为原配言昱嫡出,相差不过两天。当年姐妹两人同嫁英国公安棠灏,效法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姐姐言昱生安玖翊时难产,临终托孤,将刚出生的女儿托付给嫡亲妹妹言韵,请求安国公将妹妹立为当家主母。 头七过后,二小姐便被老夫人抱走养在身边,亲自教导。时至今日,二小姐安玖翊的美名,谁人不知。 老夫人苏云与老国公育有两子,长子安棠灏继承爵位,次子安棠朔常年在外游历,四年前带回一子安言,今年九岁,之后再出去,至今未归。古代,父母在,不分家。国公府现有三子三女,大房嫡长女安玖栎,二小姐安玖翊,三少爷安瑾,四少爷安若,五小姐安玖语,二房六少爷安言。 倏地,敲门声响起,拉回她飘飞的思绪,“大小姐,该用膳了”是青竹的声音,随后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是把东西放下便悄然离去了。 听话、聪明、知分寸,这是安玖栎对青灵、青竹二人的评价,而她一向喜欢和从聪明人打交道,因为能免去很多麻烦。原主没有长歪,很大原因上在于她们。 听着外面的声音渐渐消失,安玖栎才缓缓起身去拿饭菜,起身那一瞬间,忍不住一个咧嘴,妈的,太疼了,这罪简直不是人受的,那罪魁祸首最好祈祷藏的够深,否则...安玖栎眉眼弯弯,异常乖巧,却在黑色纹路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阴森。 第二章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直到黄昏,安玖栎才从小佛堂出来,直接让青灵备水沐浴。 泡在热气腾腾的水里,顿感舒爽,仿佛整个人瞬间活过来了一般,动了动酸痛的胳膊,不由无力一叹,除了当初在训练营的时候,她权弄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当初身试百毒那也是一种接一种,不像现在这般同时吞噬三种霸道至极之毒,还要小心维持他们之间的平衡,不然一个反噬,完蛋的还是自己。 闻着水里白芍的味道,不由一笑,真是个贴心的丫鬟。都说久病成医,也不知道她这算不算试毒成医。 出来后直接躺在床上,享受青灵的按摩。医术卓绝的青灵,堪比大厨的青竹,护犊子的母亲,冷漠的父亲,慈和的祖母,天仙般的妹妹,嗯,很有趣的一家人。 **************分割线********** 六月的天,女人的脸,说变就变。 安玖栎撑着一把青色油伞走在林间小道上,烟雨茫茫,依稀可以看见前面有人躺在地上。 眼眸微闪,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抬步走了上去。 脚尖试探般地踢了踢地上那昏迷的男人,没反应,眼眸微闪,动作粗暴,毫不怜惜地掰过男人的头,一张满是泥泞的脸,从左侧额角至下颌处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皮肉外翻,异常狰狞。安玖栎皱了皱眉头,一脸嫌弃,不自觉脱口而出,丑。 地上躺尸的某人:“...” 随后,无视他那一身伤痕,从他身上摸出几张银票,数了数,不多,五百两。摸了把男人那健硕地胸膛,咂吧两下嘴,手感好好,自言自语,要不是这张脸毁了,还真想把你弄回去养着,说着又摸了两把,“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非我等凡人可以妄加干预。”又顺手扯了腰间的玉佩,帝王绿的,水头不错,转身便走。 人影远去,男人才渐渐睁眼,黑不见底的瞳仁微转,真是长了一颗狗胆,抢劫抢到他头上来了,还敢嫌弃他丑,真是一双令人讨厌的眼睛,正好剜出来正好喂狗。还有那双该死的爪子,也该剁掉。 生死有天,富贵有命,不由一声低嗤,他会告诉她什么才是天,什么才是命。 良久,微风吹过,带起阵阵声响。 地上的某人试着动了动身子,略显僵硬,很好,下毒,暗搓搓的在心里又记了一笔,正好云生那儿还缺个药人。 已经到家的安玖栎丝毫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小心眼的某人,正暗搓搓想着怎么收拾她。 依旧乐颠颠地数着钱,想着下次要多来几个就好了,摸了摸下巴,虽说发死人财有点不地道,但也没办法了。 第三章 商业之始 书房 安玖栎将画好的图纸递给青灵、青竹二女,对上她们那一脸懵逼的视线,不自觉地咬了咬笔杆,轻咳一声,”嗯,这个是内衣,相当于肚兜,不过可以更好的托起胸前的柔软,还能防止下垂。” 两女自然一听就明白,不过看这图纸确是有点困难。 耿直的青竹再三犹豫,还是没能忍住,迟疑道,“小姐,这个图纸...“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只见安玖栎笑眯眯地道,”你们两个,谁丹青好,帮我把这个重新画一遍。“说着又给她们重新描绘了下内衣的形状、构造。若是有认识的在这儿,自然第一时间远离安玖栎,毕竟她笑的越开心,危险越大,这是无数人用血泪积累出来的经验。 安玖栎转身从后面的书架上取出一本书,交给刚才自告奋勇的青灵。 青灵看了眼封皮,金风玉露,略显诧异,自家小姐一向不爱读书,什么时候又添了新书。 安玖栎示意她画在这个上面。 青灵一阵无奈,知道小姐不爱读书,可也不是这种糟蹋法啊。认命般立刻把书地翻开书,看了一眼脸色爆红,惊得立刻把书合上,不由抬头看向安玖栎。 谁料安玖栎见此竟转身,看向青竹,示意她去画。吓得青灵立刻把书藏在身后,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要好好引导小姐回归正途。 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小姐,这书...“一个眼刀飞过来,青灵立刻转了话头,“额,甚是奥妙,奴婢那儿有些话本儿,不如带过来给您解解闷”夫人,奴婢对不起您啊,不是奴婢不好好侍候小姐,而是小姐太过强大。 一炷香过后,新画好的图被递了上来,安玖栎瞟了眼红着脸低头的两人,接过后看了一眼,不禁挑了挑眉头,不仅画出了她要求的,还有相配套上身画像。这算是惩罚加倍?她有那么记仇吗? 青灵、青竹只想呵呵哒,您那小心眼发作,一般得罪了您的当场就收拾回去了,能让您记住的,只怕下场更加悲惨。所以,为了争取宽大处理只能自己动手了。 安玖栎放下图纸,沉吟片刻才说道“青灵,现在还剩多少钱?” “二百两”青灵红着脸。 一两黄金相当十两银子,而一两银子现代相当于300元人民币,那二百两相当于六万人民币,还是太少。 食指微动,敲了敲桌子,安玖栎才问道:“你们觉得这东西卖多少钱合适”? 青竹抢先道,“一百两”。 青灵唇角微动,略带迟疑。 安玖栎点了点下巴,示意她但说无妨。 “小姐,女子抛头露面乃是大忌,将来如何许个好人家,再者国公爷知道了会不喜的”青灵急得跺了跺脚。 安玖栎扯了扯唇角,满是嘲讽,“忘了咱们当初是如何来这儿的,恐怕咱们一离京,这背后的谣言可就止不住了。至于不喜,从未喜欢,何来不喜。” “这剩下的二百两还是前些时候青竹下山典当以前那些佩戴之物所得,这家庙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声音渐柔,充满诱惑,“青灵,你忍心吗?” 青灵晃了晃神,没做答。 示意青竹把青灵送回房间。 一盏茶的功夫,青竹便回来了。进来后直接单膝跪地,“青竹愿为主子手中的剑,为您披荆斩棘。” 安玖栎静静凝视她片刻,良久才道,“下去吧。” 青竹应声,知道这是小姐答应了。低垂的眸中异彩连连,小姐这般变化才配得上夫人的血脉。 安玖栎把玩着手中的毛笔,陷入沉思,青竹、青灵明显不是普通的丫鬟,一手丹青出神入化,更有武艺傍身,就不知道是谁的人? 第四章 闻香识美人 秦王府书房 秦王秦翎端坐在书桌前,光洁白晢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凤眸微眯,淡漠如冰,斜眉微挑,“没找到?”低沉的嗓音压抑着无尽的怒火。 一室寂静无声,无人敢去触怒眼前之人的怒火。 烈日炎炎,窗外蝉声接连响起,仿佛在诉说着夏日酷暑难耐。 像是听到室内几人的心声一般,一个身穿紫色丝绸衣袍的男子推门而入,直接趴在书桌上,语调缓缓,状若调笑,“哟,美人,不如随爷回府如何” “不知哪位美人竟引得咱们谪仙主动衣带半解”像是没察觉室内的凝滞一般,话语中依旧充满调笑。 地下众人一个个恨不得当缩头乌龟。 想着当初找到人时,王爷脸色黑沉,衣带半解,胸膛上还有众多掐痕,红彤彤的,一看就知道下手之人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下首的云起不由缓缓低了低头,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怜香惜玉,他这是想到哪了,王爷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秦王斜睨了那紫衣男子一眼,眼中幽光一闪而逝,好似不经意般“前段时间,老夫人还和本王说起你的婚事”。 言罢,只见原本还懒散趴在书桌上的身影已然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笔挺站在书桌旁,笑的满脸谄媚的男子。 紫衣男子心里不由一阵无奈,想他景宸,堂堂定国公世子,京城纨绔之首怎落的这般境地,被小他两岁的表弟欺压至此。 秦翎似没看见一般,又慢悠悠道,“老夫人对王尚书之女评价颇高,想来是对你们的婚事乐见其成。” 景宸不由一阵讨饶,各种割地赔款,早知道今天就不来看热闹了,也不想想秦王的热闹是那么好看的吗? 别看这位主在外有谪仙之名,实则是懒得搭理他们罢了,他们这些人可是知道他心肝有多黑,手段有多残忍。 只要这次能安然度过,那就谢天谢地了。 秦翎看了他半晌,唇角微挑,这才缓缓道,“什么都可以?”,语气中满是浓浓的不信任。 景宸本来还在暗暗后悔,这次赔大发了,可别被这活阎王真派出来收拾一顿。 一听这话,立马就应了“表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就麻烦表哥了”秦翎凤眸微闪,“素问景家大少能够闻香识美人,相信表哥不会让我失望的。” “什么?秦翎,你这置我名声于何地?”猛然间提高的嗓音,满满的不可置信,说完趁着秦翎还没变脸前就急着跑了出去。 他算是明白了,秦翎今天给他下了个套,知道他喜欢看热闹,引他前来,就为了让他闻香识美人。 **************************************** 不同于秦王府此时的人人自危,远在京城百里之外的香山家庙,主仆三人正为她们的商业做准备。 庭院中 安玖栎无视她们的劝阻,一袭淡蓝色抹胸躺在软榻上,以书遮面,听到她们询问,不时指点一二,想着现代的夏日,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在沙滩上享受人生。 美人,美酒,人生一大幸事。手中把玩着那块玉佩,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第五章 钱财要人命 香山小镇 街上人来人往,正逢十五赶集。 安玖栎三人刚下来,便看到镇上一片繁华之景。 小镇入口处有条河流,因从山间流出,被认为是山神的恩赐,故有“香河”之称,又被镇上的人们称为“山神河”。 穿过河流,便看到道路两旁摆满了各式小吃,行人熙攘,络绎不绝。 “先去福满堂,填饱肚子再去逛”安玖栎看着一旁明显按捺不住的两人打趣道。 走进客栈,差不多巳时左右,人不多,直接去了二楼,让小二上些招牌菜。 安玖栎倚窗而坐,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不由一片笑意。 五百年前,太祖皇帝秦淮推翻前朝暴政,建立秦朝,尊秦皇嬴政为先祖。后代皇帝致力于开疆拓土,自认功过先祖,改为大秦帝国。 数百年来,尤其是近百年,国内外争斗不断,内有各党之争,风云诡谲,外有沙漠悍匪虎视眈眈。 本朝皇帝秦夙登基数十载,膝下五位皇子,至今未立太子,任由他们明争暗斗,冷眼旁观。 街上随处可见小商贩,士农工商,商人排最末。 虽说今上秦夙在位期间,大力支持发展商业,国内一片繁荣安康之景,但商人的社会地位依旧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 本朝民风相对前朝来说,较为开放。 往下一瞥,随意可见外出逛街的女子,一袭轻纱,半掩玉面,依稀可见女子俏丽的容颜。 女子合离后,亦可再嫁,亦或是向当地府衙申请,自立女户,经商养家。 用完膳后,直奔云衣阁。 云衣阁是大秦最好的绣衣铺子,历来受名门贵女的追捧,在各地都开有分店。每月所出的新衣,更是千金难求。 女小二热情地迎上来招呼,安玖栎摆了摆手,“我找掌柜的” 在柜台处整理账本的美貌少妇听着那年轻的嗓音颇感意外,抬了抬头。 为首是一名大约十三、四岁的少女,一双好似会勾人的桃花眼,精致的面容略显稚嫩,不难看出日后的容颜定是非凡。 这个时候正是一天中生意最闲淡的时候,素娘从柜台后走出来“小姑娘可是要找我?” “是的,我来是想找掌柜的谈笔生意”安玖栎弯了弯唇角,颇为乖巧。 素娘挑了挑眉头,略显诧异,一个小姑娘,“姑娘来找奴家谈生意?” “对”,毫不犹豫的回答。 “楼上清净,不如姑娘随奴家上来坐坐” 安玖栎让青灵把做好的衣服拿出来递给掌柜的,图纸放桌上示意掌柜的去看。 良久,“此物名为内衣,掌柜的怎么看?” “妙极了!我这般岁数看了都忍不住,更遑论你们这些小姑娘们了,一旦出售,必受女子追捧”素娘扬了扬笑。 又让青灵拿出几条绣帕交给掌柜的。 只见绣帕上绣着各种各种卡通图案。 毕竟女人的钱最好挣不是嘛! “这种图案我那儿我那儿数百种,不知掌柜的意下如何?” 掌柜的摸摸了上面的图案,敛眸沉思,“内衣一千两,绣帕一个月,三千两” 安玖栎似笑非笑晲了掌柜的一眼,“既然掌柜不愿做这笔生意,那我只好另寻他处了。我看金缕阁就不错。” 金缕阁原与云衣阁齐名,十多年前,云衣阁猛然崛起,力压金缕阁一头。 素娘倏地变色,她完全可以想象这笔生意要是落到金缕阁那里自己的下场。 丢了生意事小,丢了钱财那可是要丢了她这条小命啊。 第六章 “姑娘,开个玩笑,何必这么认真”一张菊花脸。 安玖栎步子顿了顿,不做反应。 见状,“不知姑娘想要什么”掌柜的走上前来。 “红利,但凡由我图纸所绣制的绣品,红利我要四成” 一声嗤笑,“小姑娘,这些东西前期所耗成本巨大,就凭你这几张图纸就想要四成红利,不可能,最多一成。” “三成,我手里还有其他图纸,保证物有所值” “两成,最多两成,毕竟你只提供图纸,人工,物料费全由我们所出。”全是银子啊,就这么出去了。 指了指桌上的东西,“或者我用它们入股,整个店铺红利的两成,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把玩着空茶杯,一脸悠闲。 “掌柜的”拉长的语调,无不在诉说着主人的情绪。 “三成,绣品的三成”眸光闪了闪,满脸笑意,完全看不出心中的暴躁,“不过,小姑娘你要保证每月的图纸供应。” “这个当然” “我就托个大,小姑娘你叫我素姐就好,不知姑娘” “安玖栎” 安,香山应该没有安氏大家啊,心中绕了一圈,笑意盈盈,毫不见外“那玖栎日后可要常来,看看姐姐啊。” 聊了片刻,随后目送安玖栎三人离去,沉默半晌,让人把消息传给公子。 “小姐,为什么不选店铺红利,哪怕一成也未必比图纸的三成差啊”沉不住气的青竹一脸不解。 “你家小姐只想找个靠山而已,毕竟地头蛇还是很重要的,更何况咱们的东西未必比他差”一脸坦荡荡,把找靠山说的理所应当。 在现代干什么都要论关系,更何况是这盘根错节的古代呢,她可不认为拿个几百两,弄出个好主意、新奇点子就能发家致富,天下任你走。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嘛,挣钱这事交给别人,自己只管分红,坐享其成。 ................. 晚上是香山小镇流传已久的花灯节。 六月是香河水势最大的时候,其中尤以十五为最。这天人们为了祭祀山神,在水上放花灯,带着对山神的敬仰、感恩,对未来的祝福,传说漂的最远的花灯的主人在这一年里将会受到山神的庇佑。 看着水面上漂浮的一层花灯,波光粼粼,安玖栎陷入沉思,自己是不是也该去放个花灯?赶一下潮流。 “小姐,小姐,求您大发善心,救救小女,小女愿做牛做马报答您”刚转身,便听到一阵求救。只见一粉衣女子猛的挣脱了周围男子的束缚,踉踉跄跄地跑上前来,不断磕头,“小姐,哥哥他们要卖了我,求您救救我,我愿为奴为婢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救你,姿色不错,可我要之何用?”似纨绔子弟般两指捏住少女的下巴,往上抬了抬,杏眼含泪,要落不落,倒是惹人怜惜,是个美人,可惜了,性别不对口,买回去没用啊!临走时摸了把少女的脸蛋,软软的,还不错。 留下目瞪口呆的可怜姑娘转身便走。 一句话惹得周围行人议论纷纷,本来都想着小姑娘们都心软,该是会把那可怜的姑娘给就下来的,谁能想到这姑娘年纪小小怎的如此凉薄。 不远处一男子手拿折扇,敲着下巴,眼中闪过趣味,这性子倒是不错,合他胃口。 ********** 翌日一早,安玖栎她们刚走出客栈,迎面走来一个黑衣男子,“小姐留步,我家公子有请。” 第七章 美人 两个丫鬟和刚才的小厮留在外面。 “安小姐,请坐”,正背对着房门在沏茶的男子,随意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落座后,安玖栎双手交叠置于小腹处,端的是一副标准贵族小姐做派,面容带笑,笑不露齿,“公子倒是好雅兴”,面对美人,要时刻保持优雅的礼仪,这是她一贯的准则。 “贵客到访,自然要扫榻相迎,不过你我男女有别,在下只好略备茶酒一杯,还望安小姐见谅。”男子鬓角斜飞,朱唇轻抿,似笑非笑。好一个风流公子。 这是调戏?安玖栎暗忖。不过说到调戏,她自问可是各中高手,从未输过别人。 端起茶盏,摩挲片刻,方才道,“景大少爷,不知您对这美人茶了解多少?” 景宸倒是对她认识自己不感到丝毫奇怪,毕竟他这标志性的紫衣,过于艳丽的脸蛋,可是他风流世子景宸的代名词。 再者这姑娘一身完全可以睥睨京中世家贵族小姐的气质,可不像是香山这种小地方能养的出来的。可是没听说过最近有哪家小姐要来香山游玩啊! 趁着给两人续茶水的空当,抬头打量了一眼,安家倒是有位姑娘来了香山,就是不知道和眼前这位相比,等等,安家,安,安玖栎,饮了口茶水,压压惊,他这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了吗? 安家嫡长女,是出了名的徒有虚名,一举一动皆按照礼仪标准,刻板木讷。眼前这个绵里藏针,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这确定是一个人?国公爷,你这是玩我呢! 不过思量片刻,景宸便不敢再多想,唯恐发现什么大秘密。听到安玖栎说到美人茶,忙提起心思,“美人茶?可是前朝名茶?” 像是知道他所想般,轻抿了口茶水,才淡淡道,“相传美人茶,乃是在三月初时,十三岁未及笄的少女每日用丹露净口,在雾气浓重之时用唇瓣轻轻采摘,之后再让十七、八个刚及笄的少女用体温烘干。因其,采摘时间短,制作过程繁复,使得美人茶产量极少,颇受世家贵族欢迎。” “我倒觉得这美人茶与景世子极为相衬”,说着还斜睨了他一眼,越发显得唇角那抹笑意幽深诡谲。 景宸端着茶盏的手抖了一下,安小姐,说好的贤良淑德,大家闺秀呢?你这样真的好吗? “本世子若有幸得了这般好茶,自然是要借花献佛,送给安小姐的,毕竟美茶应当配美人才是”这要是输给了一个女人,他还有何颜面再称纨绔? 见安玖栎抬手,一个激灵,景宸忙拢了拢微开的衣襟,暗忖,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笑道“昨日,底下的人不知轻重,冒犯了安小姐,今日特设”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只见安玖栎扬了扬手里的茶杯,颇为豪爽,“好说好说,有美作陪,今日一醉方休”。 景宸瞟了眼她手里的茶杯,但笑不语。 ***************分割线************* 景宸斜靠在软榻上,衣襟半露,把玩着酒杯,因饮了酒而显得更加妖异的红唇微微勾起,“暗七,给你家主子传信。” “好勒”一声似店小二的叫堂声隐隐从暗处传来,暗喜他们终于可以从主子的低气压下解放出来了。 第八章 过招 偷得浮生半日闲,一半秋山带夕阳。 午后的阳光软绵绵的,并不刺眼。安玖栎躺在窗前的软榻上,直感觉浑身晒得懒洋洋,不由眯了眯眼,恍惚间仿佛好像看到一个五、六小女孩向自己走过来。 五、六岁的小姑娘长得如洋娃娃般可爱,一身白色连衣裙,外罩牛仔衬衣,半长的头发披散着,蹦蹦跳跳,偶尔回头看一眼,便皱着那可爱的小眉头挥手叫喊着什么,一看便是父母娇宠在手心的小公主。 然而,上帝是无情的,只允许人们享受片刻的欢愉。 只见那在孩子眼中的恩爱夫妻,相互争吵着,女人拽着男人的衣袖,指着女儿,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最后男人怒极,甩手而去。 女人抹了把脸上的泪水,走到女孩面前,看着异常安静的女儿,强打起笑容,安慰道“宝贝,公司出了点事,爹地要去处理一下,不要担心哦”。 小女孩拉着女人的手,不安地点了点头,她已经记不得这是她第几次偷偷看见他们吵架了。 “妈咪,我想喝水”女孩惴惴不安的声音传来。 女人看了看方向,蹲下来摸了摸女孩的头发,“宝贝,我去前面给你买水,不许随便乱跑哦,不然妈咪会生气的。” 那是与爹地相反的方向,女孩看向妈咪带着笑意的眼睛,犹豫半晌,还是放手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行人来了一拨又走了一拨,女人还没有回来,女孩的头往下低了低。 一个小时过去了,女孩四处张望,略显焦急,妈咪一定会回来的。 两个小时过去了,女孩往前走了几步,可是想到妈咪临走前说的让她在这儿等她的话,有退回原地。 夜晚,星子低垂,寂静的街道空无一人,女孩不安地把自己往角落里蜷缩着,强忍着睡意,双眼盯着前方,一动也不敢动。爹地,妈咪,囡囡再也不乱发脾气了,再也不闹着要来游乐园玩了,你们回来好不好,囡囡一定好好听话,再也不淘气了,回来,好不好?好不好? 睡眼朦胧间,隐约看见一个男子朝这边走过来,忙跑过去,拽着裤脚,一张小脸可怜巴巴的“神仙哥哥,你一定是神仙哥哥” “你帮囡囡把爹地妈咪找回来,好不好,囡囡一定乖乖听话” 乖巧的声音,红肿的双眼,可怜巴巴的小脸,极易让人心疼,同时也极易落入魔掌。 微风轻拂,带起阵阵凉意,惊醒了睡梦中人儿。 猛然坐起,用力甩了甩头,试图赶走梦中的记忆,拿起枕边放着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忍不住蹙了蹙眉头,多长时间没梦见过他们了? “青灵,青竹”坐起身,感觉满身是汗,扬声喊道,让她们备水沐浴。 “小姐,可要用龙魂草”龙魂草,十年生草本植物,剧毒之物,方圆三里,前九年植物枝繁叶茂,忠心守护着龙魂草,第十年,进入飞速成长期,疯狂吸收周围植物的养分,以至最终成熟时,周边寸草不生。 龙魂草,神奇之处在于,未成熟时是救命良药,成熟时是剧毒之物,沾之即死,而她从来只嫌毒不够重,又何时怕过毒。 带着手套,翻看了下,便直接扔进水里,直至水色彻底变黑安玖栎翻身才进去。 大概一炷香后,安玖栎猛然睁开眼,看向身上那不断扭曲的黑色纹路,狠狠吸了口气,压下行至喉间的血腥,龙魂草竟然没成熟。 翻身而出,继而无力倚靠在浴桶上,迅速点住周身大穴,拔下发簪直接在手腕以及靠近心脏处划出几道伤痕。 希望还来得及。炼毒期间不得其它救命良药接触,否则轻则反噬,重则经脉尽断,形同废人。 良久,看着渐渐消退的黑色纹路,瞳仁一片幽深。 三日后,香山小镇吴记药店 “姑娘可有看中的”小二殷勤的问道。 “成熟的龙魂草”安玖栎看着柜台一侧的药草。 “实不相瞒,这药草前段时间有人卖于本店,之后又被人给买走了”药童压低声音偷偷摸摸的。 “哦?可还记得是什么人卖的”似不经意般侧了侧身子。 药童眼球骨碌碌转着,颇为讨喜,四下打量一番,见没人注意。 第九章 相见 福满堂 景宸神情懒散,状若无骨般靠在竹园中的大树上,无聊地把玩着树叶。 时不时往房间内看一眼,那眼神哀怨委屈。 早知道就不撩拨那假仙儿了,虽说夏日很热,但那冷气他实在无福消受啊。 听着脚步声传来,“安小姐”刚一转身,怔了一下,“安...兄?” “怎么,几日不见,美人这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只见那迎面而来的年轻男子,嘴角含笑,邪肆轻佻,手拿折扇,轻勾着景宸的下颌,典型的皇城脚下纨绔公子。 景宸觉得自己一定是瞎了眼了,要不刚才怎么就感觉这痞子优雅贵气呢! 这时一个灰衣小厮从房内快步走来,面容平凡,憨厚老实,经过两人时,微怔,复又退回一步,低着头行礼问好,“世子爷,公子正找你呢。” 景宸忙后退两步,避开安玖栎的魔爪,叫过小厮,低声打探情况。 小厮板着一张严肃木讷的脸,摇了摇头,道公子有事吩咐,先行离去,临走还不忘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自行保重。 后方的安玖栎望着小厮的背影,微微眯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折扇。 “安兄,安兄”一个打岔,景宸也没了闲聊的兴致,似认命般,带着安玖栎往房间走去。 “世子爷手下倒全是妙人儿”,声音不若刚才低沉,似调笑,,又似包含了其他什么意味。云衣阁的素娘视财如命,刚才的小厮又玩的一手好木讷。 刚才那小厮走过去又退回来,行礼、问话刻板标准,自始至终从未抬头,却恭敬有礼。这种人要不是真刻板木讷,要不就是不敢抬头。至于后者这可就值得深思了。 打个哈哈,本打算一笑而过。不过随安玖栎的视线望去,想到平日里这对主仆的种种劣迹,又瞬间改了主意。 摸了摸鼻子,唇角微动,似闲谈般,“这小子你别看他呆板木讷,真要办起事来好似变了个人般。” 刚离开的小厮暗七完全不知道被人无意识地给狠狠阴了一把。正所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敲了敲折扇,安玖栎不置可否。 顿了顿,见安玖栎没接话茬,又笑骂道“你小子每次来这儿,我都能听到掌柜的汇报厨房里一阵兵荒马乱,各路大厨大显神通,我这个东家都没这待遇呢”说到后面明显带了不岔。 安玖栎斜睨了他一眼,满眼的鄙视毫不掩饰。 只见景宸顿了顿,旋即又哥俩好的凑上来“上次来不是说鱼腥处理的不干净吗,哥哥这次可是找了个好法子,你一定喜欢” 侧了侧头,“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要知道,现在这鱼人们可都是直接用酒渍一下,然后直接用香料处理,不能完全去除鱼腥味。 不多时便到了,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便直接带着安玖栎推门而入。 甫一进入,便下意识地扫视一圈,随即注意到临窗处一男子坐靠在美人榻上,手握书卷,低垂着头,全副心神皆沉于书籍之中,散落耳旁的长发遮掩着面容,让人隐隐约约看不清。 好似来人的声音过大,又好似这不规矩的闯入惊扰了他,微微侧头,抬了抬眼,淡淡道“来了”。 声音清冷,似随了他那主人的性子一般,淡漠如冰。 稍一侧头,安玖栎便看清了男子的容貌,长眉入鬓,高挺的鼻,削薄的唇轻抿着,正值一天中阳光最温柔的时候,微偏的侧脸沐浴其中,更显神圣。 一袭白衣,与生俱来的容颜,清冷卓绝,周身自成一界,好似仙人一般。 第十章 误会 耳边隐隐传来的交谈声,拉回了安玖栎飘飞的思绪。 晃了晃神,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不由默了默,好像一不小心暴露了什么... “哥,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让人通知一下,也好让我准备准备啊!”回神一瞬间,便见景宸拿了块糕点,随意塞进嘴里,毫不见外地上前。 哥?安玖栎敛眸,遮住眼中的思绪。据她所知,景宸乃是定国公府三代唯一的血脉,要不怎会那般受宠,以致养成这般纨绔性子。 心中不由摇了摇头,不,不对,哥? 众所周知,定国公府嫡长孙素有“小纳兰”之称,当年以十岁稚龄之身,参加乡试,夺得魁首,堪称史上最小的解元,却在第二年参加会试时不幸遇刺身亡。 当年这事轰动一时,陛下龙颜大怒,怒斥百官毫无作为,早已致仕多年的老定国公,三上朝堂,向陛下请命,亲查嫡长孙一案。 定国公府嫡长孙遇刺一案,如巨石入水一般,初时卷起滔天巨浪,沉沉浮浮,卸去万般力气后,终如芦苇入水般,泛起千层波纹,慢慢逝去。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京城才缓缓回归平静。这次案件也成为众人的饭后闲谈。 定国公府渐渐沉寂于京城之中,老定国公犹如失去幼兽的兽王,衰老虚弱,日薄西山。 想来国公府不惜让嫡长孙隐于民间多年,必是所求非凡啊! 定国公府嫡长孙幸存于世的一旦泄露出去,也不知会掀起什么波澜。 毕竟当年出了事,陛下怜惜,定国公府得了不少安慰。 思绪繁杂,也不过片刻左右。 再抬头,眸中已是一片清明,丝毫看不出刚才所想。 软榻上的年轻男子扬了扬眉,颇为施舍般地给了一个眼神,似在无声嘲讽,刚才不敢进来的是谁?怎么?提前告诉你,好让你跑路? 景宸诡异般地觉得自己可能看懂了他要表达的意思,真是哔了狗了,嘲讽,嫌弃。 呵!这是忘了在谁的地盘了?这么嚣张? 看了看手里的糕点,可以糊他一脸吗?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般猫嫌狗厌的性子,怪不得当初... 安玖栎向旁边侧了几步,打算做个安静看戏的美男子。 然而她的想法注定不能实现。 不知从何处窜来一只猫儿,飞奔而入,可能是感觉有人挡了路,见来人不曾让路,抬爪一挥,直接袭向小腿。 一时不察,竟被它偷袭成功。 看着那猫儿抬爪轻吹的动作,安玖栎连自己的伤也顾不上了,不由一阵大乐,现在这畜生都成精了不成? 夏日衣衫本就单薄,何况她本就畏热,更比其他人单薄几分。 这次不用看都知道,小腿处必是几道深可见骨的红痕。 这边的动作终是引起了两人的注意,打破了室内沉寂的气氛,也打破了她想要看戏的想法。 猫儿挠完人后,可能是发现自己做错了事,快速跑到前面,抬起前爪搭在榻上,右爪勾住男子的袖口,颇为人性化地摇了摇,低低叫了几声,似在解释,又似在讨饶。 刚才还龇牙咧嘴斗狠的猫儿,瞬间乖巧服帖。 谁能想到它是那一言不合就挠人的猫儿。 男子拂了拂衣摆,似不经意间把猫儿隔开。 随后整理衣袖,食指点了点猫头,低声叱道“你个猫儿,怎么还挠开人了,”顿了顿,见猫儿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无奈,只得抱起猫儿,轻叹一声“怎的这般不讲究?” 第十一章 杀意 景宸刚打算替猫儿求情的话顿住了。 安玖栎:“……” 物似主人形,古人诚不欺我也。 秦猫猫:喵。阿翎还是最疼我。 猫儿被人顺着毛,心情颇好般冲他们叫了几声。 语带挑衅,翻了个身,伸了伸爪子,表示不与他们计较。 “暗三,带猫儿下去清理一下”看着爪子上的血迹,显然嫌弃万分。 话落,从窗外翻进一黑衣男子,无视猫儿的挣扎,弯腰抱起,再从窗户离去。 安玖栎冷笑,呵,洁癖,刚才不也抱起来了吗? 景宸一副本该如此的神色,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人嘛! 正值午时,店中小厮过来询问是否摆膳。 景宸应了一声。 ********** 七月初,依旧带着夏日的炎热,门窗半开,驱走室内的沉闷。 透窗而过,洒进点点暖阳,一室光辉,温暖舒适。 移至偏厅时,膳食已经摆好了,以冰镇鱼脍为主。 男子坐主位,景宸自然而然坐左下方首位,安玖栎微微蹙眉,一瞬便又松开了。 用膳时,景宸看着年轻男子前方不断减少的鱼脍,一脸得色,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如何得知这一手艺,如何将人收服。 秦翎置之若罔,严格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安玖栎轻抬眼角,不禁嘴角微抽。 ********** 半个月前,闲来无事,去香山后山转了一圈,本打算练练身手,顺便改善下伙食,谁料捡了个人回去,还附带图纸一张,疑似藏宝图。 由于他受伤过重,她让青灵采了些天仙子,用于止痛,又与其他药草混用,使人神经衰弱,出现幻觉,易于控制。 之后意外发现他在厨艺上造诣颇高,下了暗示,助他进了福满堂。 倒没想到他在鱼脍上有这一手,瞭了对面一眼,意外对上一双幽暗的双眼。 幽暗,诡谲,血腥,空洞如无尽地狱,却又不经意间闪过一抹纯澈,似万界诸神。 一瞬间,寒毛战栗。 危险,这是安玖栎的第一反应。 下意识端起酒杯,隔离了男子的视线,轻啜一口,压下心里翻起的惊涛。 男子轻嗤一声,又逗起了猫儿。 安玖栎素来好酒,闻着这丝丝桃花酒香,好似看见桃花酒林,不由多喝了几杯。 酒过三巡,胭脂轻泛,摇晃着手里的酒壶,笼上烟雾的醉眸微转,直勾勾盯住对面的男子。 见此,一向沉默的男子竟主动介绍了起来。 此酒名为胭脂醉,碧粳米酿制,历时三年,又与十年女儿红按三七比例混合,在桃树下深藏十年,直至传出桃香,才算初成。 安玖栎不知道的是胭脂醉乃是建国初期,由帝后亲自所酿,工序繁复,非十年不出,非二十年不酿,非三十年不饮。 帝后曾两次酿制胭脂醉,一为开国初期,二为退位所酿。 历经数百年,酒方残缺,如今流传的胭脂醉不过是简易版的而已。 碧粳米?安玖栎半醉的大脑瞬间清醒了。 碧粳米,粒细长,微带绿色,晶莹如玉,炊时有香,历来为皇室贡米。 曾有诗赞曰“京畿嘉谷万邦崇,玉种先宜首善丰。近纳神仓供玉食,全收地宝冠田功。泉溲色发兰苕绿,饭熟香起莲瓣红。人识昆仑在天上,青精不与下方同。” 碧粳米,皇家专贡,偶尔赐于大功之臣,但由于量少,历来被各家奉为待客之物,视为最高礼节。 想到这,猛地抬头,皇家专贡? 陛下?皇子?宗室子弟? 陛下,显然年龄对不上。 宗室子弟,今上登基前,将他那些兄弟都给斗死斗残了,有那侥幸逃过一劫的,也是不得圣宠的。 可以说,历经前后两任帝王的打压,这朝宗室子弟是本朝宗室地位中最低的一代了。 僵硬的转头,不可思议般瞪大了眼睛,皇子? 众位皇子中,与景宸相交甚密的唯有九皇子,九岁封王的秦王秦翎。 男子斜睨了一眼,压下唇角的笑意,拿出帕子细细擦拭因喂食而沾染上汁水的手指,随后将猫儿放至桌上,安抚似的拍了拍,让它自己去觅食。 好似没发现她的异样般,端起酒杯,轻啜。 以手支额,低头看着杯中酒水泛起的莹莹泽光,压下心中升腾的无尽杀意。 他前世贵为帝王之尊,偶然得到胭脂醉原方,本想酿制出来,告慰先祖。 孰料,竟牵扯出一系列阴谋阳谋,世家大族,足以动摇国本。 那段时间,朝堂血流成河,边关血色山河。 现在,他竟然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手指轻轻摩挲,怎么办?快要忍不住了呢! 何况,当年这小姑娘…… 第十二章 秦翎旧事 唇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不似平常那般规矩,反而略带缥缈,给人若即若离,即将消逝的感觉。 那姑娘,应该也这么大了,许是时间久远,已经记不太清了? 安玖栎?是又或不是?真真假假,谁又分得清呢? 那终日盘桓在心头的人儿,曾被他一度称为心间朱砂痣的人儿,如今却…… 葬在记忆深处的人儿,每次想起都带着淋淋的血肉,入骨的恨意。 少时的他,无意朝堂阴诡,风光霁月,寄情山水。 初识于江南水乡,一袭粉嫩衣裙,花间嬉戏,带着世家贵女所特有的骄矜,却又天真娇憨,不知世事,似遗落凡尘的仙子。 惊鸿一瞥误终身,大抵便是如此。 彼时一幅名动天下的画卷,让他年少成名,却也因此埋下日后的祸根,以致让他夜夜不得寐。 有时深夜独自一人时,他忍不住想,如果...如果当初没有那些人,没有那些事,他们会不会走到那一步?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还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答案是肯定的。 他是天家子孙,无论如何他的身份是逃避不了的。 为了皇家,他可以做出任何牺牲。 猛地捏紧酒杯,毕竟,他身上也留着皇家血脉,最是无情帝王家不是吗? 那个男人无疑是做的最好的。 “阿翎?阿翎?” 酒楼临时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景宸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感觉两人间气氛不对。 侧身看向安玖栎,无声询问。 对方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 无法,只得再次看向秦翎。 或许,他们的相遇注定是场悲剧吧。秦翎只得这样安慰自己,才不至于让心中的魔鬼彻底吞噬自己。 透过细碎的光影,望向那影影绰绰的长发,好似失语般,静默良久。 日月两盏灯,春秋一场梦。 常饮三毒酒,昏昏都不知。 将钱作梦事,梦事成铁围。 以苦欲舍苦,舍苦无出期。 应须早觉悟,觉悟自归依。 拾得大师曾言人生三毒酒,爱情,地位与财富。 地位、财富皆可通过拼搏得来,可爱情,人这一生可遇而不可求,可求而不可守啊。 画面陡然一转,刚才树下抚琴,巧笑嫣然的女子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森凉的剑意,锐利的冷光。 伴随着无尽的杀意,仿佛看见了尸山血海,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补充上来。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敌我不分,向着前方冲过去。 ********** 看向端坐一旁敛眸沉思的安玖栎,再看向一旁瞪大眼睛努力护食的秦猫猫,景宸不由皱紧了眉头。 再看着明显不知道恍神到哪里的秦翎,一阵无奈,暗叹三个熊孩子,虽说这种情况平日里也曾发生过,可那到底也没现在这般严重。 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冒着被砍死砍伤的危险上前,抬起胳膊,却在秦翎肩膀上方陡然停住。 原因无它,刚才还能随意挥动的胳膊现在被人死死掐住。 景宸也不挣扎,任由他掐住。大有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大将风范。 心里止不住吐槽,就知道会是这样。这么多年来,脖子也没被少掐过,今儿个只掐胳膊,已经够给他留面子了。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安玖栎在这儿,临时跑出去怕失了脸面,他早就收拾包袱,躲得远远的了。 想起当初秦翎出宫建府时,由于对这个表弟格外好奇,自来熟的他死皮赖脸缠了一个多月,才被允许入住。结果入府第一天就被给了个别开生面的见面礼。 那夜,突发奇想,带了面具想去吓唬这个自小稳重的表弟,结果如同现在这般,或许还不如呢,被梦魇的秦翎给掐了脖子。 若不是他随手抄起花瓶,弄晕了他,可能就交代在那儿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在家里休息了几天才彻底缓过来。 试探般地捏了捏,可能是惊讶于手中的触感,又或是不愿面对梦中那冰冷血腥的场面,悠悠转醒。 看着眼前那张放大版的妖异的俊脸,眨了眨眼,尚有挣脱记忆的迷茫。 随后,松开桎梏景宸的左手,理了理衣袖,弹去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衣袖翻飞间,隐约露出暗色纹路,一袭白衣在阳光下更加衬得脸色苍白。 思及自己下手的力度可能不轻,便对景宸道,晚会让人把药膏给你送过去。 景宸应了一声,没放在心上,旋即想到自己也有段时间没见仟珂师姐了,正好可以送给师姐。 猫儿一声尖叫扰了静默中的两人。 只见不知何时那一人一猫已经坐到了一起,安玖栎拿着一条渍酒的小鱼干,逗弄着猫儿。 “喵呜,喵呜”喉间嘶吼越发有力。 景宸大惊,这猫儿自幼放养,凶性犹存,逗弄的下场可想而知。 秦翎望着这一幕,眯眼思忖。 第十三章 红娘 安玖栎回到家庙时,已是夕阳西斜时分。 用过晚膳,便直接回房间了。 沐浴过后,整个人毫无形象摊在床上,翻来覆去滚动着。 再一次表达了对万恶的封建制度的不喜后,忍不住怀念起了现代的生活。 夏日,有享受人生的沙滩,舒适凉爽的空调,闲来无事还可以去罗马d&c放松一番。 不经意间扯动腿上的伤口,不由低叫一声,相比以前,这具千娇百宠的身体,痛觉神经尤为敏感。 为了避免留下伤口,安玖栎还是下床拿了药膏涂抹上。 芙苓止血膏,皇室秘药,止血祛疤圣药,秦王一出手就两支,毫不心疼,想来好东西不少。 看着小腿上参差不齐的两道伤痕,不由暗叹,挪威森林猫,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凶残。 挪威森林猫,黑白相间,被毛厚重,体格强壮,行走时飘逸的颈毛与尾毛,吸引着人们的眼球。 论战斗力,它不及狮狼虎豹。 论小巧可爱,它不及布偶猫、波斯猫。 眼底幽光沉浮,一个男人养个猫儿做甚? 吴记药店?福满堂?定国公府世子爷景宸?秦王秦翎?唇角扬起森然的笑意。 当今陛下膝下五子三女。 大皇子秦璃,沈贵妃所出。 二皇子秦玦,中宫所出,因早产伤了身子,自幼服药至今。 三皇子秦玙,生母德妃乃是陛下表妹,天元十年,被赐为侧妃,多年恩宠不断,直至涉嫌谋反,打入冷宫。 天启二十年,秦屿弑父篡位,贬为庶人,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四公主秦珀,惠妃所出,生性跋扈。 五公主秦玘,沈贵妃所出,自幼送往千山学艺。 八皇子秦瑄,宫女所出,交由淑妃抚养。淑妃早年所出一子一女,早夭。 九皇子秦翎,九岁以国号封王,荣宠非凡。生母景玉,定国公府嫡长女,天启元年获封贵妃,封号“宸”。 宸者,帝王也。 十皇子,惠妃所出,数年前秋围狩猎时,救驾身亡。 荣妃育有十一公主秦珏,自幼养在太后膝下。 天启十年,突发巫蛊之案,祸及宫中双后。陛下震怒,下令严查。 几经搜查,终在宸贵妃所在宸元殿查获扎有银针的写满生辰八字的小人。 一时间,朝野哗然。 数日后,陛下亲令,处以极刑。皇后几番求情,念及多年夫妻情分,终酌情处理。剥夺虢号,贬为庶人,赐毒酒一杯,死后不入皇陵。 想着今日收到的消息,垂眸沉思,秦王殿下似乎一直在暗中找寻一物。 秦王? 今日的一幕幕好似重现眼前,一闪而逝的杀意令她心悸。 无意识的残忍麻木,必是经历过数次大型战争,从尸山血海里历练出来的。 扬起的唇角微微下弯,危险,血腥,暴戾,换做以前她会直接远离的,可惜…… 外间,两个丫头低声讨论着日后的规划,对未来一片憧憬。 ********** 不同于安玖栎这边的一派宁静,小镇上两兄弟那儿气氛则有些奇诡凝重。 景宸处理完酒楼的事情就回来了,神情一片焦灼。 观那秦翎悠闲自得饮茶的身影,不由心中气闷,他这忙前忙后是为了谁呢?偏偏正主儿还不放在心上。 “阿~翎~”拖曳悠长的语调,似重金属般,幽深低沉,缠缠绵绵,引人遐思。 鼻翼微动,轻哼一声,以示回复。 气极!只得落座,打算今日深入交流一番,不管怎样,总得把这歪脖子树给他掰回来。 看着他戳动茶杯,一副礼仪皆无的模样,秦翎剑眉蹙拢,泡茶的双手微转,手指紧了紧,狠狠地抑制住把茶水泼到他脸上的冲动。 太浪费茶水了,心里如是想着。 正坐着无聊的景宸双眸转动,完全没意识到刚才的危险,脸上浮现一抹不怀好意的弧度,一本正经道,“阿翎,这安家大小姐容貌放在京城也是顶尖的,再有这性子端庄矜持,你也年纪不小了,不如考虑请旨纳了她。” 难得,秦翎抬了抬眸。 凤眸微挑,幽深空洞,静静地看着他,无声嘲讽,直把景宸盯得后背起了一层细汗,才缓缓低头泡茶。 前世也是如此,他们的婚姻由他从中牵桥搭线。 也难为他了,这世初相识,便做起了红娘。 握着紫砂壶的手顿了片刻,方才放下。 难道,重来一次,也依旧改变不了吗? 凤眸涌上无尽血色,不!他决不允许!人挡杀人,佛挡弑佛,他不介意再造一个血色山河,衣袖里的双手因主人情绪翻滚不定而略显白色。 被看得尴尬不已的景宸,顿了顿,又重整旗鼓,不怕死地上来撩虎须。 先将茶盏往前推了推,显然惦记这壶茶水很久了,虽说这主儿性子闷了些,不过泡茶的手艺确实非凡。 复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胡扯,“性子吧,咱也都清楚,就不说了”心里默默给秦翎点了根蜡烛。 一个喜爱美色,喜新厌旧的女人,从她见了这位便称自己为兄弟的那一刻,他深深地认识到了她的本质。 “再者,英国公是皇帝宠臣,手握重权,”点到为止,随后又说起了安玖栎的优秀,明显语速慢了下来。 端坐前方的秦翎向来古井无波的面容上泛起笑意,看着滔滔不绝的景宸,像是鼓励般,又给他斟了杯茶,随后像是下了重大决定般,晦涩开口,一字一顿,像是咬牙发出。 第十四章 寺庙碰撞 没人知道最后的交谈结果。 只道自那天过后,两人各奔东西。 绮陌香飘柳如线,时光瞬息如流电。 再收到福满堂传来的消息,已是一个多月后了。 八月初,夏日的酷暑依旧不知疲倦般,紧紧围绕着人们。 安玖栎坐在窗前,拿着井水澎湃过的西瓜,盯着手中的信纸,好似面对杀父仇人般,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倏地,将信纸团成一团,瞄准,扔进角落的水盆里,任其字迹消散。 冰块在房间放了一上午,早已化掉。 这些还是找景宸弄来的,毕竟冰块在古代是走俏品,基本只用于天潢贵胄。 真真儿受够了古代的夏日,里三层外三层。 厌恶般地跳下窗,向外走去。走动间,衣摆摇曳,带起点点落花。 ********** 香山小镇有两大山,比邻而坐,是为香山与落山。 相传多年前,朝廷昏庸无道,强征赋敛,民不聊生,君王游戏民间,不思朝政,遂降下天罚,罪罚于帝。 因帝巡于香山,天罚过后,巍巍大山一分为二。 新的大山因由于天罚降落形成,故名天罚山,后因避讳又改为落山。位于原香山上的寺庙浮卢寺,感于天地浩然,迁移至落山,自此,由原来的一眼荒凉到现在的一目繁华,香火鼎盛。 沿着寺庙修建的石阶漫步而上,不时观望四方,看着身边行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仰望远方,绿树丛中的寺院,杏黄色的院墙,朱红色的大门,檐角高飞,似展翅雄鹰,一飞冲天,匾额高高挂起,上书浮卢寺,迎着午后的阳光,好似佛光普照。 走进大院中央,便听到寺中师傅们的诵经声远远传来,静驻片刻,不由感觉自己那浮躁的心瞬间沉寂了下来。 身旁一个衣着干净,面容平和的中年妇女,可能是见安玖栎脸生,主动解释道。“小姑娘,第一次来吧” 说完,也不等安玖栎回答,又立即像倒豆子一般说了起来,“小姑娘,一定知道了智大师吧,那可是一代圣僧呢!不仅是相国寺的主持,还与我们浮卢寺渊源匪浅呢” 看着安玖栎脸上那明显被吸引的神色,妇人一阵自得。随即却双手揪着衣角,一副不知如何的样子。 安玖栎看着心中好笑,拿出五两银子递给妇人,柔声道:“婶婶帮帮小女如何?” 安玖栎素来知道如何发挥她这具身体的优势,虽长相狐狸,但胜在声音甜美柔软,只要她愿意,看,现在这个妇人不就一副见着自家宝贝女儿的样子吗? 妇人略显尴尬地接过,普通人家,一年十两银子足以。 “小姑娘,婶娘也不框你,这了智大师以前可是我们浮卢寺的主持,他的根可是在这儿呢!” “这数百年来,我们浮卢寺的主持都被陛下给召到相国寺去了”说到最后,明显带了不岔。 又给安玖栎普及了下浮卢寺的历史、发展,总之一句话,应天地之运而生,受尽历代帝王的荣宠。 安玖栎道谢后,便直奔大雄宝殿。 说真的,佛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好看,殿内佛音袅袅,也远不及刚才悦耳。 但依旧双手合十,虔诚跪拜,做足了信徒的样子。 甚至还能想起当年仓央嘉措于佛前参拜的模样。 那一天 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 蓦然听见 你诵经的真言 那一夜 我听了一宿梵唱 不为参悟 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还记得那个女人说过“如果不想被规则永远掌控,那就要学会适应规则” “记住,低头不是认输,只是为了更好地积蓄力量” 愿得一人心,免我哭,免我苦,免我颠沛流离,免我一生颠簸。 你看,这么多人于佛前参拜,却依旧不信佛。 佛啊,虚幻而缥缈。 再见了,我的朋友,愿你一世无忧。 再见了,我的佛。 转身时,忍不住回头,依旧佛光普照,依旧高高在上,蔑视云端。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穿过清幽小径,郁郁葱葱的大树,一路鸟语花香,让人心情愉悦。 刚才大婶说过,小径过后,便是方丈庭院。 眼角轻抬,终点就在前方,不过区区数百米,可却好似隔着天外银河般,看得见,摸不着。 右手下意识地摸向后腰,那里有她出门前偷藏的一把匕首。虽不说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但至少防身还是做得到的。 暗恨,回去一定要弄把三棱刺出来,作为56式冲锋枪标配版的三棱刺,一直是他们这些黑暗行走者的追求。 不过因为杀伤力太过巨大,被联合国禁止,现在,红舌微动,轻舔唇角,嘴角抑制不住的激动。 当初他们一群人偷摸地使用,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的使用了。 不怕杀伤力大,只怕不够大。 右手紧握匕首,放于胸前,身体微弯,这能保证最快进入战斗,同时也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暗处的人好像也知道自己暴露了,竟直接显现身形。 大概十多个黑衣蒙面男子,单手执剑,形成一个包围圈向她逼近。 安玖栎依旧不为所动,微躬着身躯,四下打量,寻找突破口。 倏地,疾风逼近,在这八月天里带起阵阵凉意。 安玖栎改为双手执匕,迎面而上,与长剑直面撞上。 在那一刹,松开匕首,自两凶器空隙,双手横穿而过,生生捏住敌人的脖子,咔嚓一声,惊醒了呆滞的众人。 一脚挑起地上的匕首,望向几人。 许是被安玖栎的凶残吓到了,只是戒备地看向她,没人敢轻易动手。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敌强我弱,只得率先动手,压下他们的士气。 随意打量一圈,态度颇为友好,“兄弟,没人动手,那我可就走了啊” 说罢,左腿已然迈出,一副说走就走的样子,毫不客气。 右后方一阵杀气袭来,还未来得及迈出的右腿,迅速抬起,知道而过。 有一便有二。 继这黑衣男子之后,又有其他几个冲了上来。 手中匕首直接挡住接下来的利剑,打算先处理其他。 不料,意外突然而至。 匕首接连迎击几次重击,早已不堪重负,直接破碎。 安玖栎心肝气的直疼。 众杀手直接傻眼。 第十五章 寺院迷情(上) 虽怔愣片刻,但手上动作依旧不慢,那把利剑直奔安玖栎面部。 阴着一张脸,安玖栎侧了身子,险险避开了面部重击,却避不开肩上的。 不过片刻,右肩上便多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今日来寺院时,特地挑了件白色衣裙,还真是……应景啊! 撇了眼衣服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色,皱紧了眉毛,左手压住男子拿剑的右手,就着他的手狠狠拔出,不去管那瞬间喷涌而出的血色。 趁男子回神前,右手抓住白刃,往前一带,左手迅速折向男子喉咙,一把夺走长剑。 一剑在手的安玖栎,犹如虎入羊群,虽有伤在身,不若平时那般矫捷利落,但收拾几个贼人还是很顺手的。 直至最后一人倒地,安玖栎颤了颤身子,就近靠在树上,这才有时间处理肩膀和手上的伤口。 那一剑本就刺得深,再加上她接连的大幅度动作,更使得伤口血流不止。 手上因为空手抓白刃,划了几道,倒是流了不少血。 凝眉低思,若再不加以处理,恐怕今儿个就要交代在这了,可是她...还没看到秦翎呢! 她曾言“战斗的她是个疯子,为了达成目的的她更是个疯子。” 果然一如既往的精辟到令人发指啊。 没带止血药,只能简单包扎一番。 打算稍作休息,再去找了智大师。 不知为何,总感觉这个地方有点古怪。这般动静都没能引起数百米之外庭院的关注。 动了动身子,让自己能够更好地避开阳光,毕竟现在这种情况,身体太过虚弱,很容易陷入睡眠。 听着耳旁传来的嘶嘶声,闭眸敛吸,最大速度地降低自己的体温,生命气息。 手掌下翻,试图以泥土来遮掩血腥味。 她现在刚经历一场大战,正处于虚弱期,若只是一条还好说,否则那可就真玩大发了。 当初她为了完成任务专门去学习过蛇的生活习性。 蛇,一般情况下,不缺乏食物,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 蛇属于变温动物,无眼无耳无四肢,只能靠感知来。 在安玖栎调整体温期间,树上的蛇已经从上面悄然垂了下来。 从头部爬行而下,或许是感觉温度有点奇怪,多盘旋了几圈,最终还是抵不住对鲜血的吸引力,缓缓朝右肩匍匐前进。 蛇头在包扎处,来回拱动,终是挑起了带子,探了上去。 三角舌来回动作,勾起丝丝痒意,却只得按捺不动。 双耳竖起,感受着风声,判断周身环境的安全性。 风声,叶声,除此之外只剩下蛇从她身上爬行而下的声音。 只有这一条蛇。 一条。 忍了这么久,也该是收点利息的时候了。 眼睑微睁,垂眸望去,一条黑色的蛇,对曾和巨蟒搏斗的她来说,这蛇不大,也就将近一米,还没成年,也难怪会被骗。 一般来说,成年的蛇大概1.3米,当然品种不同,长度也各有不同。 打蛇打七寸。 为防止意外发生,安玖栎还是拿自己偷藏的那破碎匕首的刀片,划破左手腕,慢慢移向远方。 安玖栎想,她大概是第一个敢这么玩的。 静待血腥味扩散,吸引它的注意力,好方便自己行事。 等的安玖栎都快麻木了,感觉自己要死的时候,小黑蛇终于移开了高贵的头颅,迎着风向,摇摆几次后,爬向了手腕处。 苦中作乐地想她该感谢古代夏天依旧里三层外三层,不然蛇一下来,她可能就要忍不住直接捏死它,而她可能因为行动迟缓,被蛇临死反攻。 蛇感知极为敏锐,安玖栎闭上双眼,等了片刻。 在蛇低头那一瞬,右手猛的抄起,抓住蛇的七寸,往天上一扔,迅速转移阵地。 倒不是她不想杀蛇,只是总感觉暗中有无数双眼睛紧盯着她,仿佛只要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便会遭到他们的集体扑杀。 不得不说,安玖栎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身体虚弱,再加上刚才神经紧绷,使得突然放松心神后,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微风拂过,树叶间簌簌不断响来,庭院中传来悠长的笛声。 一身袈裟,慈眉善目的老人,扬了声佛号,信步走来。 安玖栎终是坚持不住陷入昏迷。 犹豫再三,老人还是叫来小和尚把安玖栎扶向庭院。 昏睡中的安玖栎依旧不安稳,额间布满稀罕。 罗马d&c俱乐部,权利、地位、财富的象征,同时也是黑暗堕落腐朽的源泉。 d&c负一层是罗马斗兽场,沿袭了古斗兽场一贯的风格,血腥、残暴。 斗兽场半月一开,座无虚席,名门权贵随意下注。 这里人们撕掉了包装完好的外衣,展现了人性最为黑暗的一面。 斗兽场上两人两兽,那一男一女也不过刚成年的样子,一根细软的绳子系在两人腰间,使他们背靠背绑在一起,行动受到极大限制。 在两人前后方,分别有只饿虎和略显焦躁的狮子。 三足鼎立,成一条直线般,只要两兽发动攻击,必然逃不开两人。 许是饿虎耐不住饥饿,直接朝前方的男孩扑了过来,男孩带着女孩猛的翻身,让出了中间的位置。 柿子先挑软的捏。 被它看不上眼的食物给逃脱了,饿虎怒吼。 台下众人尖叫。 吃了他,吃了他。 3号,1000万,反攻。 97号,弄死它,500万。 一个疯狂而迷乱的世界。 他们没有名字,只有用生命来捍卫的号码。 能够上场的只有前100号,需要两个人时,主办方不会让相邻的两个号码上场,比如3号和4号,原因是两个老手,观众看的不尽兴。 特地从后面挑选了相对应的号码,97号。老手与菜鸟,二选一,观众才会更加有激情。 3号女孩倒地时,被97号男孩侧着身子半压着,一手撑地,一个鲤鱼打挺立即翻了起来,后方的97号受不住颤了颤。 三号朝饿虎迎面奔去,快要接近时,猛的下弯,97号直面老虎,从腹下险险掠过。 第十六章 寺院迷情(下) 饿虎自觉被触犯了威严,朝躲在狮子身边的两人怒跑而去。 两人微躬着身躯,一人向左,一人向右,同时跑出去,又因为绳子的原因,又都被拉了回来。 3号正对狮子,97号对饿虎。 一直蹲立原地的狮子,头部在她身上拱来拱去,后腿在她身上磨蹭。 自上场一直冷静的3号,也忍不住爆了粗口,fuck,发情的狮子。 这是要搞事情啊,人兽恋,她可没这么重口味。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毫不犹豫,一个翻转,将背对自己的97号转到狮子面前。 3号知道,如果自己不能拖住饿虎,那要面对狮子的就是自己了。 发情的狮,饥饿的虎,背叛的同伴。 战火几乎一触即发。 饿虎逼近,3号后退,再逼近,再后退。 3号接连不断的动作,终于惹怒了97号身上的狮子,见状,不着痕迹的把97号往后移了移,一咬牙,主动将肩膀送往虎口,在虎牙打开的一瞬间,伸手拽住两个,狠狠磕在狮子的背部,直至见血,趁机带着97号后退,一路跑到角落。 底下众人一众叫好。 狮子虽说想收拾那敢打扰它好事的小人儿,不过见了地上的老虎,犹如看见上好的猎物般,绕着走了两圈,在犹豫选择哪个好。 饿虎牙齿受创,失去理智,找不到伤它的人,只得将炮火对紧狮子。 地下众人:杀了它,老虎,宝贝儿。 狮子,上啊,上。喊到激动处,甚至还有人红着脸站起来挥手呐喊。 而造成这个场面的两人,早已被人遗忘到角落。 3号背靠97号,“不想死,就别动”。 97号一点阴沉,压低声音,“死,呵,原来我还活着呢,先是虎口,再是狮子,还以为你早就忘了我的命了呢。”说到最后明显带着激动,压抑不住声音。 虽说他们与人搏,与兽斗,就是给那些权贵们看的。但大庭广众之下,和兽搅到一起还是不能接受。 由于背靠背绑着,双方都不能看见对方的表情。 3号仍旧一脸轻松,嘲讽道“别天真了,我们在权贵眼里不过就是个供人取乐的玩意儿,要什么人权、尊严呢?” 不过几句话便道尽了人性的黑暗。 97号沉默,竟找不出话来反驳。 玩意儿?是啊,高兴时赏你些钱,不高兴时,随时要了你的命。 3号观察了下战况,又转回来继续刺激他,“吶,看,那些权贵们的嘴脸,一如既往的丑陋。” 97号没说话,想起曾经他也是他们中的一员,端坐高台,看赛下注,如今,风水轮流转。 场上突然出现一名工作人员,将两人扔进老虎身旁,便悄悄下去了。 安静进食的老虎被打扰后,一脸凶狠望过来,像是认出了伤他牙齿的3号,嘶吼一声后,一步步走了过来。 那步伐分明没有声音,可3号就感觉携有雷霆之怒般,压的心慌。 可能是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老虎放弃了3号,直接攻向了97。 利爪挥过,直接在97号躲避不及的身上划过。 虎躯直扑在97号身上,利齿咬向脖颈。 脖颈带来的痛意刺激了男孩骨子里的凶性,一发狠,尚且还能活动的双手,抱紧虎头,微微错开,身体前倾,也袭向了它的脖颈。 因老虎扑倒而垫在最下方的三号,以其瘦弱的身躯,硬生生撑起了一百多公斤的俯卧撑。 借着九十七号拽紧虎头的机会,生生翻了过来。 随后仰躺着粗喘着气,毕竟再怎么也终究改变不了,她只是个小女孩的事实。 此时的情况变成了老虎垫底,九十七号在中,三号压顶。 伴着下方众人的阵阵喝彩声,三号背靠下方,一脚踩住老虎扬起的尾巴。 九十七号压着老虎,费力撑起上身,一拳一拳接连不断狠狠捶在眼睛上。 吼~吼~ 前后夹击,终是激怒了老虎。 一声怒吼,奋力挣扎了起来,庞大的躯体不断摇摆晃动。 随着两人被摔下地,老虎也随即调转方向,扑向两人,不向刚才那般逗弄两人,这才是真正的兽王之怒。 扭转不及,只得翻身,三号彻底暴露在虎口之下。 心下一阵暗恼,果然还是自己太仁慈了。 也不犹豫,双手往后一拧,掰下九十七号一条胳膊,扔过去,试图引走它的注意力。 不求多长时间,只要拖住片刻就可以。 还好早有准备,拿出刚才偷藏的狮子利爪,一下一下划着绳子。 九十七号忍着断臂之痛,调整角度,极力配合,他知道接下来才是最后的战斗。 不论场上有多少人或兽,只能有一个活着走下去,这是规定。 不论是他,还是她,都知道刚才的片刻相处,也不过是试探对方有没有放松警惕,好方便下手而已。 在老虎到来的前一秒,绳子终于被划开了。 对视一眼,两人立即分开,两头并进。 三号吸引注意力,九十七号拿着利爪,绕道后方,打算从背部突袭。 这是两人临时商量出来的对策,因为九十七号受伤过重,只得由三号来吸引注意。 不得不说,两人的计策完全可行,三号也足够拉仇恨,使得老虎一直攻击她,最后在付出了最够大的代价下才堪堪击毙它,而九十七号也因为最后试图杀她,被解决了。 三号站在场中央,一身血迹,脸部一道扭曲的伤痕,胳膊,肩膀,心脏处皮肉外翻,隐约可见,衣衫下遮掩不住的丑陋的痕迹。 胳膊费力地抬起,略微颤抖的摸上心脏处的伤口,若不是它最后一击正好在胸口上,可能她解决他还要耗点时间。 又或者最后站在这儿的人就要换个人了。 只怪他出道太晚,不懂这儿的规则。 眼前众人渐渐模糊,化为虚无。 耳旁隐隐传来一阵呼喊声。 “阿栎,阿栎” “阿栎,醒醒,我错了,再也不和你置气了” “阿栎,你又要扔下我一个人走了吗” “阿栎,你说过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只见男子蹭了蹭安玖栎的脸颊,双眼微红,低低诉说,“阿栎,你说过的,若重来一世,一定把我放在心尖尖的” “阿栎”喉间发出一声低吼,声音干涩,“你若走了,我就让着万里江山陪你一起,” “别逼我,阿栎,我会疯的,会疯的,阿栎”说着将头埋在安玖栎颈间,遮住了眸中的阴戾疯狂。 怀中人的人儿,手指动了动。 第十七章 京都信件 男子身子微僵,随后在安玖栎额间印下一 吻。 湿热的吻,灼烫的唇,带着无限眷恋般。小心翼翼把怀中不安稳的人儿放到床上,掖了掖被角,低头望着她,神情复杂。 “阿栎,究竟什么时候你才能醒来呢”轻叹一声,复又看了半晌,心情缓缓平静,才转身离去。 ********** 安玖栎迷迷糊糊醒来时,已是月上西头。 低咳几声,只觉的喉咙干涩的难受,无法,只得叫青灵青竹两人。 一时寂静,无人应声。 这才感觉不对,强撑着眼皮,望向四周。 陌生的环境,装饰素色的房间,挣扎几番坐起来。 如果没记错,她昏迷前应该是看见了了智大师。 那她现在这是在? 禅房?亦或是? 隐约感觉昏迷时,有人一直陪着她,呼喊她,甚至……抬手轻碰额角。 温热的感觉,不似平常。 房内动静过大,引起了外间之人的注意。 借着灯光,她想,应该是了智大师了。 一袭袈裟,面色红润,慈眉善目,符合话本里得道高僧的形象。 “不知大师可有看见我那丫鬟”她当初来后院时,没让她们相随。 虽说有功夫在身,但总免不了要担心几分,尤其是青竹性子耿直,不懂变通。 “在隔壁房间”,不待安玖栎继续发问,又道“无碍,吸入过多迷烟,陷入昏迷” “阿弥陀佛,施主此番遭此劫难,实乃老衲之过。” “老衲已让寺中弟子点上平安灯,于佛祖面前供奉。” 见安玖栎神情已然恢复平静,又说道此事已经上报官府,让她安心。 道谢后,又问道刚才可有人过来? 了智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曾。又说道,因为不放心她的伤势,一直在外间。 心中默念一声,罪过,罪过。他的确一直在外间,不过那位在里间。 安玖栎看着了智大师一派平静的神情,心想,应该...是错觉吧。 了智大师又嘱咐了几句,方才离开。 ********** 翌日,用过午膳后,主仆三人便告辞离去。 离开了智大师小院时,安玖栎还在想着,来了一趟,不但没能见着秦翎,反倒受了重伤。 一路说说笑笑,完全没注意到树后一男子盯着她们,目光幽沉,晦涩难懂。 了智大师与男子并肩而站,望着前方的身影,“不后悔吗?秦王殿下” 后悔?或许有点。 命蛊,只有他们相爱,才能解开封印的记忆,强行突破,也不过一日,下次再见又是陌生人。 见秦王不曾回答,弘了声佛号,又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秦翎目光依旧没有收回,“本王以为,大师应该知道本王要的是什么” 人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秦翎才转头。 了智大师看着秦王,一夜未睡,依旧神采奕奕,又有谁能把他和昨日下午失魂落魄那人联系到一起呢。 叹了声,情深不寿,终成殇啊。 “孽缘啊” 秦翎转身,步入小院,你该庆幸她回来了,不然…… 纵然人影离去,也依旧能听见风中传来的声音。 了智大师怔愣在树下,“不然...”,苦笑了下,慢悠悠往回走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孽缘啊! 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 日月如梭,斗转星移。 转眼间,已是十二月份了。 窗外落雪纷飞,洋洋洒洒盖满了院中那整棵梧桐树,可谓琼枝玉叶,粉装玉砌。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这是听青灵、青竹私下里说才知道。 房内烧着炭炉,不远处安玖栎横陈于榻,拿着一本游记。 一向沉稳的青灵急匆匆跑进来。 “小姐,府里来信了。” 瞭了瞭眼皮,毫不在意的哦了一声,又低头去研究手里的书籍。 “小姐,你真的不看看嘛”欢快的声音带着诱惑。 “怎么,想回去了?”合上书籍,慢慢坐起,饶有兴味地问道。青灵快步上前,往安玖栎身后塞了个软枕。 “小姐”青灵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接过信件,快速瞄了几眼,便递给了一旁焦急的青灵。 “父亲让我们回去呢”声音抑扬顿挫,显得格外好听,顿了顿,又道“月前,八皇子向陛下请旨求娶二妹妹,陛下恩准,婚期订为二月。” 眯了眯眸子,她可还记得怎么来的家庙呢。 八皇子秦瑄。 安玖翊。 出来将近半年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打发了青灵下去,让她们收拾东西,准备准备。 摸着手腕处娇嫩的皮肉,陷入沉思。 从浮卢寺回来将近四个月了,身上的伤早已养好。 寺庙中的黑衣人,行事狠辣,且颇有章法,她自问这段时间安分守己,没做过天怒人怨的事。 目光涣散,不知落向何方。 浮卢寺,幻阵?了智大师,期待我们的再见。 从书里翻出两张图纸,看形状,该是被人撕成几份。 显然两张图纸无法拼接到一处。 一张是阿潜的。当初捡了他后,作为回报,阿潜将它给了她。 另一张是从寺庙里回来,在随身携带的香囊里发现的。 看了片刻,又将两张图纸随意塞到书中。眼睑未垂,轻揉额角,好似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当中,像蛛网般思思绕绕的缠弄着。 第十八章 回京 城门外远远驶来一驾马车。 马车外观普通寻常,但因为有着英国公府安家的标志,城门处守卫的士兵也不敢放肆。 窗帘从里掀开,露出青灵温润的面容,“军爷,车里是安国公府女眷,我们家大小姐刚为老夫人祈福回来。” “如今天寒地冻,各位军爷打点酒暖暖身”说着,又顺势递出一锭银子。 以前她们陪老夫人出城上香时,遇到盘查,也都直接打点些银子。 毕竟能用银子解决的都不是事。 上前盘查的侍卫笑着接过,属下代兄弟们谢过安小姐,言罢,文绉绉做了个揖,惹人发笑。 马车驶去,带离了几位年轻士兵的话语。 “啧,我可是听说前段时间,英国公府大小姐试图勾引八皇子,”说话之人,长着一张娃娃脸,嘴角挂着一丝促狭的笑,用肩膀撞了撞身旁之人。 旁边立即有人接道“这事我知道,我小舅的大伯的儿子的朋友的小叔的朋友是国公府小厮。” 看了周围一眼,压低声音道“听说这位做的出格的还不止呢,”手舞足蹈,模仿着当初说话之人的口吻。 上前盘查的侍卫快步走了过来,挨个肩膀捶了一拳,低声斥道,“一个个的活腻味了,皇家之事岂是我们能掺和的” 说罢,还不忘瞪了挑事的娃娃脸一眼,让他收敛点。 马车里,脾气耿直的青竹狠狠剜了青灵一眼,她的银子啊,又忍不住为自家小姐叫屈。 “小姐,这些人嘴上越发没个把门的,待奴婢呆会儿去收拾他们一顿”小手握拳,在空中来回挥动。 闻言,安玖栎放下手里的书。 青灵虽没说话,但看那泛红的脸颊,微重的呼吸,想必也是气的不轻。 看着两人气愤的表情,心下微软,真好,还有人真心关心着她。 惟愿,经久流年,岁月静好。 撑着身子坐起来,随意拿了个引枕垫在身后,调整方向,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马车外形虽普通无奇,但内里确是奢华舒适,所用皆是精品。 两人看着自家小姐一副悠闲的姿态,一阵头疼,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小姐,女儿家的声誉何等重要,您还这样”漫不经心,懒散不知上进,当然这样话青灵没说出来。 安玖栎斜挑眉角,一双桃花眼越发的波光潋滟,风情无限。 眼底藏着笑意,轻抚衣摆,好似万事不在心头,“好了,我的好姑娘,瞧你们那嘴噘的都能打瓶酱油了,与他们计较没得平白丢了身份” “狗咬了你一口,还能咬回去不成?” 对吃食一向有研究的青竹,“可是我们可以吃狗肉啊”,一脸真诚,看向安玖栎与青灵。 呵~呵~,好法子,她竟无言以对。 “奴婢回去一定认真钻研食谱”,青竹固执地盯着两人,做着保证,想着这段时间确实是放松了。 青灵弯着嘴角,将地盘交给安玖栎。 “学无止境,不要逼迫自己,我相信你”,安玖栎看着做完保证就神游天外的青竹,一本正经道。 来了也将近半年了,第一次知道身边还有这么实在的孩子。 青竹瞬间得到了安慰,想不到自己厨艺差那么多,自家小姐还这么相信自己。 心里默默给自己加油,一定不能辜负小姐的期望。 行至半道,听到外边传来的小摊贩的交流声,从原主记忆里看到过京城的景象,就是不知道与现代相比如何了。 这样想着,随手就掀开了帘子,紧接着伸出头颅,打量四周。 和香山小镇赶集类似,道路两旁店铺、酒楼鳞次栉比,街边小贩紧挨着,招呼着路上行人观看、购买。 城中禁止马匹疾驰,正好给了安玖栎观察的机会。 随着马车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了福满堂,略一诧异,随即想到景宸,便也释然了。 正值晌午,福满堂前人来人往。 一阵寒风吹来,安玖栎打了个哆嗦,手一抖便放下了窗帘。 让马夫加快速度,时间不早了。 下刻,异变突生。 第十九章 冲突 前方,一匹枣红色马儿疾驰而来,在马车不远处方才险险拉住缰绳。 女子高坐马背,手扬马鞭,娇斥“哪家的姑娘,怎的不看路” “不知福满堂午时用膳人来人往嘛?还将马车停在这儿,真真儿是”马背上的姑娘瞪大双眼,试图让自己更有威严。 京城多贵人,十个里面九个官儿。 听着外面娇蛮的语气,安玖栎不由叹了口气,看来是赶不上府里的午膳了。 观马夫刚才那模样便知是个不顶事的,青竹性情耿直出去怕是雪上加霜。理好衣摆,扶着青灵的手出去。 稍一仰头,便看了大概。 少女着红色衣裙,上等云锦,行动间隐约可见参差交叠的图案。 玉面不点妆容,只一根玉簪将乌发挽于后方。好一个潇洒利落的美人儿。 云锦因其色泽光丽灿烂,美如天上云霞而得名。用料考究,织造精细,不似凡物,是为皇家专贡,偶尔赏于大功之臣。 她曾有幸在父亲英国公那儿见过一匹。 “扰了众人用餐是妹妹的不是”,势不如人不占理还是先认错的好,安玖栎屈身行礼,唇角挂起一抹笑意,认错倒也干脆。 酒楼四周看热闹的众人,瞬间后退几步。官家小姐的礼,受不起。 “家中长辈素爱樱叶糕,本想着下去打包,忽又记起了智大师提过,甜食、糕点, 老人不可多食,不可贪食。” 安玖栎的动作生生憋住了秦珀未出口的毫无规矩。 冷哼一声,这才放下了马鞭。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秦珀觉得她怎么就那么手痒呢! 脚踩马镫跳下来,走到安玖栎前方,凝视片刻,才缓缓道“哦,了智大师?”声音带着冷意。 “前些时日,染了风寒,久病不愈,偶闻了智大师在浮卢寺开坛讲经,遂去碰碰运气,有幸得了指点。”说完,低咳几声,身后装哑巴的青灵忙上前扶着,让自家小姐靠在身上。 “呵,你倒是好运气”,秦珀捏紧了马鞭才没有将之甩出去。 安玖栎静默,不知道怎么又惹到这位了。 上方突然推开一扇窗户,打破了两人间突如其来的宁静。 “四姐,既然来了,怎不上来”似琴弦拨动般幽凉低沉的声音自窗而下。 很明显,秦翎再次发挥了他独有的目下无尘的技能,只看见了秦珀。 秦珀表示很满意,不管性子怎么歪斜,总还是自家的,知道护姐。 当然,日后被狠狠打脸,只恨悔不当初,只是后话了。 心情一好,秦珀自然就放过了安玖栎,乖巧地上楼了。 主仆两人上了马车后,对视一眼,均松了口气。 车内青竹将抱在怀里的剑小心归位,不曾弄出丝毫声响。 “小姐,小姐,外面”剑甫一归位,青竹便耐不住性子,咋咋呼呼。 青灵撞了下她胳膊,示意她外面。 看着安静下来的青竹,安玖栎笑着摇摇头,表示没事。 压低声音,又确保外面的马夫能听到,“刚才冲撞了一位姑娘,还好人家没计较。” 青灵压着笑意提醒,“小姐可知那位姑娘是哪位大人府上的?” 言罢,安玖栎拍了拍头,懊恼道,“忘了问人家姑娘哪个府上的,” 旋即又恶狠狠道,“也不提醒我,日后好登门拜访” 说话间马车一个咯噔,三人摇摇晃晃勉强稳住身子。 随后,里面便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国公府的马夫何时连个车都赶不好了,回去定让娘亲狠狠收拾一顿。” 两个丫头又忙着给安玖栎顺毛。 马夫驾着车倒也不敢溜神了,大小姐生性娇横这是府中众多周知的,刚才大家闺秀般赔礼,指不定现在心中怎么记恨呢! 这次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福满堂 秦珀上来后,叫了句九弟便坐下了。 秦王秦翎,兄弟行九,素来万事不放心头,除了年幼时性子狠戾了些,这些年倒是越发淡漠。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怕这个弟弟,尤其是他偶尔看过来一眼,空洞幽深。 秦翎静静看着外面,应了一声,之后便一语不发。 秦珀挑了个距离稍远的坐下,直感觉坐立难安。她素来不喜和他独处,太过压抑。 好在不过片刻,景宸便推门而进。 秦珀似松了口气般,坐在景宸身旁。 见此,景宸不由笑了笑,调侃道“以前也不见你这么怕他啊” 秦珀瞪了他一眼,今天她好像也没惹秦翎唉。莫不是男人每月也有那么几天,想着又看了景宸一眼。 似想起了什么,不由敛了神色。 撇开秦翎不论,秦珀、景宸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尤其是长大后更是相交甚密,秦珀更是以实际行动告诉众人景宸是她未来的驸马。每每景宸在京时,她都特意相伴一旁。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宸哥哥,你看你这才几日不见就瘦了一圈,你让我一人在京城可如何是好啊”说着不由红了眼眶,拿帕子擦拭眼角,全然不见酒楼前的泼辣潇洒。 “我让厨房做点饭菜给你补补身子”风风火火起身去外间吩咐小二。 视线尾随而去,轻揉额角,无奈道,“每次回来不来一遭不罢休?” 秦翎悠悠转头,睇了一眼,“你可以拒绝”,转身关上窗户,窗外那抹身影早已远去,消失不见。 “话说你家小美人今日可受了委屈了,不管管?”说话间,视线也不曾转回来,显然是怕被人逮住。 秦翎关窗的动作微顿,随后转身坐回桌前,“你觉得她有你那么蠢” 蠢,蠢,蠢,蠢,蠢,耳边好似一直回旋着这个声音。景宸僵硬地转头,不可置信般看着他,兄弟多年,就换回来这么个蠢。 捏紧拳头,暗自衡量半晌,终是没有抬起来,武力不如人,他认怂。 秦翎眼角高挑,似没看见般,果然快乐就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自从浮卢寺回来之后,梦中总会出现一女子,直觉告诉他那是安玖栎,可与他记忆中的大相径庭。 感觉差不多时,秦翎也不藏着掖着。 给众人赔不是,看似丢了脸面,实则不然。一来,给众人留下大方有礼的印象,二来点出前段时间因病拜佛,为长辈祈福,归来时仍不忘孝敬长辈,一举洗清污名。再则在秦珀的对比下,更显柔顺恭谨。 景宸不禁嘴角微抽,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女人,太可怕了,在他福满堂前,走这么一遭,就把自己给洗白了。 从大厅返回的秦珀,抬手推门的动作僵在空中。 第二十章 安家 小厮奉命迎人,久候不上,眼瞅着要过了午时,遂忙去外面打探消息。 马车停靠在府前,小厮忙上前听调。 马车帘子掀开一角,只见素手芊芊,白嫩无瑕,粉嫩的指甲盖在日光下泛着莹莹光泽。 抬首望着上书英国公府的匾额,唇角勾起一抹温柔莫测的笑意。如若不出意外,这里便大概是她最近的战场了。 眸里染上些许趣味,随即想起这是哪里,忙低头敛眸,再睁眼,已是国公府温柔乖顺的大小姐。 搭着青竹手小心下车,毕竟原身虽不说风吹就倒的病西施,但也却是一位实打实的娇小姐,以前那般潇洒跳车的动作不适合现在的她。 初来乍到,还是收敛点好。 冬日的阳光并不刺眼,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心生懒意。 站定,长吁一口气,叫小厮上前,打听几位主子近况,府中可有大事发生。 冬日气候本就寒冷,小厮因打探消息来回奔走,清秀稚嫩的脸上此时布满汗意。 见状,安玖栎道,不急,慢慢道来。也就大概十三、四岁,在现代还是个孩子呢。 小厮稍作调整,随后,一一作答,不敢有丝毫隐瞒。心想,大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之后吩咐青灵安置行礼,看着小厮,沉吟片刻,吩咐道,让他给青灵搭手,帮忙安置行礼。 至于大厅,她和青竹两人去就可以了,毕竟,回自己家,还要人引路,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国公府变天了呢! 入正门,过中庭,院中小厮、丫鬟恭敬行礼,一时间声音不断。 暗中思量刚才小厮的话,老夫人巳时初就吩咐大厨房今日的饭菜,如今过了午时,浪费了祖母一番心意,只怕今日是不好过关了,心情烦躁,犹如玩个游戏,结果被人卡在了新手村里,面上神色不见变化。 步入大厅,将披风递给一旁候着的丫鬟后,立即上前问安。 “安?我不安!”英国公安棠灏闻言将茶盏重重磕在桌上。 “不敬父母,不尊长辈,无视礼法”我安棠灏可没你这么个毫无规矩的女儿。 安玖栎行礼的动作不见丝毫停顿,像是没听到般,唇角依旧挂着乖巧的笑意。 “爹爹”撒娇般,亲昵叫着,原本就甜美的嗓音更显软糯。 安国公夫人言韵,趁机给安玖栎一个安抚的眼神,让她装乖,别说话,事情留给她解决。 见状,安玖栎只是皱了皱眉头,又安分了下来,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果然是亲妈,知道护女儿。 “爹爹,您也别生姐姐的气,或许姐姐是被什么重要的事情给绊住了呢”二小姐安玖翊温柔端庄,说着又给安棠灏奉了杯茶水。 这话没法接,说有事,有什么事还能比祖父母长辈更重要的吗?说无事,那这比有事后果还严重。 安玖栎狠狠抑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就这眼药上的毫不留情,京都第一名媛?谁说的,弄不死他。 不过话说,从事发到现在已经半年了,她怎么还没嫁去八皇子秦瑄的府上,该不会人家发现了她真面了吧,好吧,对自己怀有恶意的人,她从不介意抱有最大恶意的揣测。 亲弟弟安若,毫不犹豫接话,“是啊,姐,是不是有什么事,弟弟给你处理” 我谢你啊,我的亲弟,论坑姐,我就服你。 其余几位庶子庶女目前为止还算安分。 “重要的事?有什么事能大的过父母长辈?我看她是翅膀硬了”再次将茶盏摔向地面,不过这次是面向安玖栎,溅了一身茶叶。 言韵起来打圆场,“老爷,玖儿这孩子你也知道,一向乖巧,孝敬长辈,家庙路途遥远,迟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男人的脸色依旧不见好转,只得拿出杀手锏,“厨房刚才让人传话,可以用膳了,母亲身子刚好,你莫不上想让母亲久等不成?”声音抑扬顿挫,婉转悦耳,最后完全就是娇嗔之意。 早先做好的膳食,因时间长了,失了味道,让厨房重做了几道。 英国公顺着阶梯,面子全了,言韵这才叮嘱安玖栎,下去换身衣服,过来用餐。 稳坐钓鱼台的安玖翊捏紧了帕子,让她逃了。 坑姐的亲弟还在纠结帮姐姐的是呢。 庶子庶女,大神打架,小鬼遭殃,吾辈还是先安分守己为上。 走在外面的安玖栎被冷风一吹,不由打了个寒战,怎么想都觉得刚才那幕怪异非常。 亲生母亲伙同他人帮自己坐牢了一顶黑帽子,还有这亲生父亲态度难测,妹妹恶毒,弟弟坑姐一把手,庶子庶女安安分分,套路不带这么走的啊。 还有祖母……不过见了这个嫡妹的态度,也不对敢其态度抱有多大期望。 总的来说,第一场战斗,完败。 突然感觉牛鬼蛇神,全无队友。也不怪原身会混的那么惨了。亲妈不上心,亲爹那态度,亲弟是个坑。 或许,她该做些什么来挽回颓势。 回到揽月居,换身衣服,吩咐青灵办些事,又带着青竹奔赴战场了。 青竹性子耿直,一根筋,在她父亲那儿随便说点,她想都比她的话可信。 …….... 是夜,暮色翻涌,星子低垂。 黑夜,犹如人类的保护膜一般,在其遮掩下,可以卸下伪装,无所顾忌做最真实的自己,亦可以践踏底线,肆无忌惮。 “喵呜,喵呜”猫儿顶着半掩的窗户,跳了进来。一双圆溜溜的大眼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绿光,循着熟悉的味道奔向桌旁。 轻抬前爪,拽着秦翎的衣摆,向下拉扯,示意他看过来。 看着它前爪上绑着的细纸筒,眯了眯眼,随即放下酒杯,一把捞起猫儿放在桌上,顺了顺毛,才抽出纸筒。 用猫儿传信,他想也就景宸那厮才做的出来。 纸张略厚,显然事情不少。一目十行,快速浏览后,剑眉微皱,复又轻笑出声,不省心的小东西,似低斥,又似隐着万般宠溺,语调缓缓,上扬几分,昭示了主人的好心情。 坐了半晌,转身摸摸猫儿,似奖励般给它倒了杯酒。 随后向半开的窗口走去,双手不见用力,手中纸条化为一捧白沫,从指缝顺势而出。 毕竟,这些东西留着也是祸害。 寒冬的夜,一如往昔,寂寂无声,明月隐于浓重的云层之后,黯淡无光,为夜里活动的人们提供着某种便利。 窗外风声骤起,拍打着枝树枯桠,半开的窗户随着寒风扫荡,呜呜颤动,拂过脸庞,带来刺骨冷意,也惊醒了半醉的秦翎。 关上窗户,迈步走向内室,徒留猫儿独享一室美酒。 随意躺在床上,平日清冷的面容因酒意而涌上一抹红晕,抬手摁压额角,想着今日这么多酒,应该能再见到她吧! 平日见到的她与梦中有诸多不同,甚至于自己记忆中的她都相差甚远。 现在的她狡诈多变,不似记忆中那般温柔端庄。 眸中的笑意蕴不开眼底深藏的冰冷,唇角的笑意邪肆乖张,无端惹人心疼。 第二十一章 交锋 史上第一坑姐弟,安若,非你莫属啊。安玖栎面上淡定,心里的小人止不住哀嚎。 笑意微顿,旋即又轻扬唇角,若无其事道,“绮香斋的糕点,素来颇有盛名,阿栎为祖母带了最喜欢的樱叶糕”,语气不若刚才那般欢乐,引来老夫人频频注视。 “了智大师曾提起,甜食、糕点不可多食、贪食,”话落,目光移向提着糕点进来的青灵,打趣道“本想着等用膳后给祖母送过来的。” “你这丫头,小心思倒是越发多了”老夫人笑的慈眉善目,人老了,也就惦记着家宅安宁、兄友弟恭,小辈这么关心自己,倒也不枉自己一番心思。 “这可是了智大师说的呢,”仿若拿了免死金牌般,鼻尖微耸,桃花眼眨呀眨,逗得老夫人笑出了声,“真真是个小狐狸啊”提之桃花眼,众人莫不是一副勾魂夺魄,风情之眸,现在这双桃花眼讨巧般来回眨动,倒是平添了不少乐趣,或许...在她这儿是个奇迹呢! 这个小狐狸可是他们安国公府的呢!想到此不由涌上一抹笑意。 英国公安棠灏眼睑微敛,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不知在想着什么。 国公夫人言韵素手轻端茶盏,唇角挂着笑意,温柔慈爱,看向安玖栎的双眸,满是怜爱。 安玖翊拧着帕子,在安玖栎转头看过来之时,瞬间垂头,脸上的嫉妒如影随形始终未曾消散。自己从小在祖母膝下长大,都不曾这么放肆,不曾让祖母这般嗔怪亲昵。 安玖栎不过是个草包而已,她有什么资格让祖母这般亲近。 是呢,不过是个草包而已,想到此,心下不由一阵轻松,脸上重新挂起温柔端庄的笑意。 她可是原配之女,得祖母亲自教导,岂是她继室之女能相提并论的? 安若坐一旁睁着懵懂的双眼,单纯无辜,似乎不明白怎么大姐姐这次没买他喜欢的糕点。 安玖栎抬头迅速环视一周,父亲一如既往不问世事,母亲依旧优雅慈爱,嫡妹端的一身假皮,也不知累不累,弟弟无辜稚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怪异,似乎暗中有双眼睛一直在默默注视着所有人。迅速扫了一眼,没发现异常,又敛了下来,当然,除了安玖翊那双充满嫉妒之火的双眸,作为一个合格的姐姐,她要体贴弟妹,毕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直端着太累了,可以允许她偶尔放松放松。 视线从那双惹火的双眸移开,唇角重新挂起一抹愉悦的笑意,看,她真是个好姐姐呢! “祖母,放心我一定陪着您”双手接过糕点盒递过去,笑眯眯道。毕竟糕点只买了一份,只买不吃,她可不同意。 有嬷嬷过来禀告膳食准备好了,老夫人果断发话”行了,都别在我这儿打晃,用膳吧“ ”祖母英明,阿栎都饿了呢“说着不忘摸了摸肚子,可惜人家没应景的配合她。 安玖栎扶着老夫人出去,笑声、话语声渐渐远去。 她可是立志要抱大腿的人,老夫人虽说不管事,但在后院还是说一不二的,尤其是老夫人发话,她这位父亲都不敢不听。 ********** 是夜,暮色翻涌,星子低垂。 黑夜,犹如人类的保护膜一般,在其遮掩下,可以卸下伪装,无所顾忌做最真实的自己,亦可以践踏底线,肆无忌惮。 “喵呜,喵呜”猫儿顶着半掩的窗户,跳了进来。一双圆溜溜的大眼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绿光,循着熟悉的味道奔向桌旁。 轻抬前爪,拽着秦翎的衣摆,向下拉扯,示意他看过来。 看着它前爪上绑着的细纸筒,眯了眯眼,随即放下酒杯,一把捞起猫儿放在桌上,顺了顺毛,才抽出纸筒。 用猫儿传信,他想也就景宸那厮才做的出来。 纸张略厚,显然事情不少。一目十行,快速浏览后,剑眉微皱,复又轻笑出声,不省心的小东西,似低斥,又似隐着万般宠溺,语调缓缓,上扬几分,昭示了主人的好心情。 坐了半晌,转身摸摸猫儿,似奖励般给它倒了杯酒。 随后向半开的窗口走去,双手不见用力,手中纸条化为一捧白沫,从指缝顺势而出。 毕竟,这些东西留着也是祸害。 寒冬的夜,一如往昔,寂寂无声,明月隐于浓重的云层之后,黯淡无光,为夜里活动的人们提供着某种便利。 窗外风声骤起,拍打着枝树枯桠,半开的窗户随着寒风扫荡,呜呜颤动,拂过脸庞,带来刺骨冷意,也惊醒了半醉的秦翎。 关上窗户,迈步走向内室,徒留猫儿独享一室美酒。 随意躺在床上,平日清冷的面容因酒意而涌上一抹红晕,抬手摁压额角,想着今日这么多酒,应该能再见到她吧! 平日见到的她与梦中有诸多不同,甚至于自己记忆中的她都相差甚远。 现在的她狡诈多变,不似记忆中那般温柔端庄。唐时,海棠曾有“百花之尊”、“花之贵妃”、“花中神仙”之美称。 特制的海棠花焙茶,茶味极香醇,历来是登岛客人的饮品首选。 海棠树下,女子悠然抚出声,因害怕打扰女子弹琴,只得以手掩唇。 微风轻拂,带来了男子愉悦的笑声,也送来了盛世花海。 女子臻首轻扬,柳眉轻蹙,向来勾人的桃花眼雨意朦胧,看向男子带着指责,捻起一抹海棠,似泄气般扔向对方。海棠虽轻,却携带着雷霆怒火,让男子不得不为其避让。 男子起身,将一杯刚煮好热茶端近,放置在琴面上。低声哄道,“娇儿,我错了” 女子咬牙轻斥,“秦翎” “在呢,我的娇娇宝贝”秦翎面带笑意,语调低沉悦耳,宛如焦尾琴发出的幽幽弦声,眸中似映着无尽星空,让人不自觉沉迷。 安玖栎清醒过来才发现秦翎已坐在身侧,双手至于琴面,轻声询问着,“打扰了娇娇抚琴的雅兴,我为夫人弹奏一曲,如何?” 接过茶盏,面色微红,轻声应了下来,声音不若刚才那般清脆。成亲数年,还是无法抵挡秦翎对她的吸引力。 美人计,一用一准。 安玖栎嗅着茶香,看着身侧的男人,不自觉有沉迷进去。她想,如果,时间可以永久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夫妻,琴瑟和鸣,双双把家还。 一曲毕,安玖栎白晢的手指轻触红唇,娇声低嗔,秦翎,我累。 见状,秦翎勾着唇,无奈道,那我喂娇娇。还是一如既往的娇气。 从安玖栎手中接过茶盏,送至对方唇边,娇娇,这海棠花焙茶乃岛上特品,极为香醇,你素来喜欢各地美食,不妨尝一尝。安玖栎转头,不予理会。秦翎再接再厉,继续轻哄。 自己做的错,跪着也要哄好。 ”一定要喝“安玖栎定定看着他。 ”娇娇,我尝过了,极适你的口味,你家夫君还会骗你不成。“秦翎只当安玖栎是闹脾气,不愿喝茶。毕竟以前他惹她生气了,也要他千娇百哄宠着才肯用点东西。 言罢,只见安玖栎就着秦翎右手,一饮而尽。 茶盏刚落桌面,就见安玖栎唇角溢满鲜血,声音断断续续,”阿翎,夫君,’岂妃子醉,直海棠睡未足耳。‘“ “海棠春睡?”秦翎的声音像石过磨盘般沙哑、干涩,一字一顿。 ”夫君,你亲手喂我的毒药,你要“话音未落,便闭上了双眼。 她有病,她一直都知道。就算是死,也要死在秦翎手下,让他不得安生,她决不允许她埋葬于他的时间长河中。 决不允许,她知道秦翎不会怪她的。 垂落两侧的手臂,大红色的指甲,在阳光下异常刺眼。 还记得出门时,她挽着他手臂撒娇,央着让他亲手给她涂抹红色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