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爱为城:七少,一往情深》 第一章 渣男贱女的真面目 帝都,十二月,阴雨。 坭坑里,阮情画染着血污的手腕和脚踝被绳子绑的死死的,单薄的衣衫被鲜血浸透,喉咙里发出凄弱的呜呜声。 是无望的悲鸣。 血丝缠绕的瞠大双瞳里映着一个容貌温俊,手里正攥着一把铁锨卖力往她身上挥土的男人。 这就是她从高中起就心生爱慕的男人,魏朝宗。 韶华十载,她所有的感情,所有的心思全都倾覆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甚至三年前替他顶罪入狱,受尽折辱和苦楚,可最后换来的却是被这个男人生生活埋的凄惨下场。 疼,穿心刺骨。 恍惚中,看到魏朝宗身后走过来一个容妆明艳的女人。 正是阮情画的妹妹,阮诗曼。 她立在那里,桀骜的微微抬起下颌俯视着她,唇角的笑容,鄙夷,轻漫。 “阮情画,姑且让你死个明白,我才是朝宗爱的女人,而你,不过是朝宗的替罪羊罢了。” 渐重的喘息涡在胸腔里,如刀石剐肉,阮情画嘴里涌出一口腥浓的鲜血:“原来……你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三年前,魏朝宗酒驾撞死了一个孕妇逃逸,后找到阮情画替他顶罪,并跪着发誓说等她出狱以后,立刻娶她。 她心软答应,替他顶罪入狱。 后来,事情闹大了,阮家大小姐肇事入狱一事一夕间占据各大新闻头条,成为整个帝都轰动一时的丑闻。 父亲觉得她是阮家的耻辱,没隔多久就公开宣布和她断绝父女关系,将她逐出了阮家。 犹记收押那天,阮诗曼还哭哭啼啼的求父亲救救姐姐。 如今想想,这些年,阮诗曼一直在扮演一个温柔善良的好妹妹角色,甚至早就和魏朝宗勾搭成奸,她居然没有一丝察觉。 呵!她得有多瞎啊! “呦!吃了三年牢饭,这脑子终于好使了?”阮诗曼一副看白痴似的目光,睨着恍悟过来的阮情画:“还有,当初朝宗之所以跟你订婚,不过是怕你变卦安你的心罢了!蠢货儿!” 原来如此。 难怪这三年里,魏朝宗没有探望过她一次…… 难怪今天她第一天出狱,魏朝宗也没有来接她…… 更可笑的是,她还在为他找各种理由,认为他一定是太忙了…… 呵! 原来是忙着和阮诗曼怎样处心积虑的将她骗到荒郊野外……要她的命! 充血的双瞳里翻涌着毁天灭地的愤怒,悲恨,绝望。 阮情画凄厉的笑出了声,癫狂,哀怨。 笑声越来越大,让人毛骨悚然。 “我阮情画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对……狗男女!” 阮诗曼呸了一声:“你还有脸骂我?若论骚浪贱,整个帝都哪有人比的过你?小小年龄就失了贞洁,丢尽了阮家的脸!朝宗还等什么?赶紧埋了她!” 泥土掺杂着尖锐的碎石和沙砾砸在阮情画的身上,血淋淋的小脸上冻裂的皮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魏朝宗吓得一个激灵,眼底迸射而出的愤恨掩饰着内心的恐惧:“情画,当初的你多清纯啊!可殊不知我他妈的抱着一个破鞋当成宝!别以为你在战家那些年的淫乱秘闻我不知道!” 第二章 重生 阮诗曼娇妍一笑,补充道:“啊对了!从前一直宝贝似疼着你的那个七叔叔据说在国外和影后姚妙妙已经领证了,我看这次谁还救的了你! 战家…… 七叔叔…… 弥留之际,阮情画脑子里映现出一个风华霁月的冷峻男人,眼睛里混着血泥的泪水滚落。 这是她这辈子唯恐避之不及,就连做梦都会吓醒的恶魔,也是给她万千宠爱和无限纵容的男人,战潇城。 他……结婚了? 也对,别说如今他是亚洲最大的环球金融企帝尊集团的首席总裁,八年前,他也是名动帝都的风云人物,俊美冷艳,世无二双,多少世家名媛做梦都想爬上他的床。 而姚妙妙,则是实至名归的国际影后,世人眼中自带仙气的国民女神。 他现在一定很幸福…… 不像她……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不情不愿的,一颗心都在魏朝宗身上,分分钟钟想的是如何逃离战潇城。 最终彻底把那个一直将她视若珍宝疼在手心里的男人推开。 “七叔叔……” 最后一掀土将她凄戾沁血的双目覆盖,随着心里的一声呼唤,最后一丝气息从她生命中一点一点剥离。 那夜,阮情画死了。 死的凄惨无比。 …… 皮肉像是被尖锐的利器硬生生的剥开,阮情画疼的支吾一声,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一个身穿藏青色旗袍装扮浓艳的贵妇,女人手里攥着一个鸡毛掸子,一脸不耐烦的瞪着她:“死丫头!这都几点了?还不起来做饭?” “姑…姑母你……还活着……” 阮情画如同见鬼般盯着她的……姑母-沈常茹。 姑母…不是在三年前出车祸身亡了吗? “你这个死孩子!大清早就咒我死!” 啪! 鸡毛掸子狠狠地抽在阮情画瘦弱的脊背上,胳膊上,单薄的棉麻睡裙上道道血痕清晰毕现。 劈头盖脸的挨了一顿抽,阮情画本能躲闪,却在看清楚眼前这个狭小的房间时震住。 这是她曾经住在战家那几年时的房间…… 怎么会…… 她早在八年前就脱离了战家……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不是死了吗? 阮情画连滚带爬的跳下床,跑到一面镜子前,看着镜子里清瘦稚嫩的少女,惊蛰的瞪大了双瞳。 镜子里的少女不过十六岁模样,穿着一件洗的泛白的棉布睡裙,裸露在外的皮肤白嫩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愈加衬的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血痕触目惊心。 凌乱的长发下,那张巴掌大点的稚嫩小脸因长期缺乏营养的缘故,消瘦苍白,却给人一种羸弱的凄美。 阮情画凄婉的笑了。 所以,她没死…… 重生在十六岁芳华。 ...... 姑母沈常茹是战家二爷战潇贺养在外室的情人,后来生下了龙凤胎,姐姐战羽乔,弟弟战羽璟,才被容许进入战家生活。 不过因着沈常茹出身低微,即便现在有一儿一女,外人一直称她一声战二夫人,也没有名分。 第三章 七少回来了 阮情画自小跟着在海边打渔为生的父亲相依为命,后来爸爸因一桩抢劫绑架案入狱,她才被姑母从乡下接进帝都战家的。 也是后来,她才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是帝都名门阮家失散多年的女儿。 而阮诗曼不过是阮父在外的私生女,后来阮情画回到阮家,父亲将她疼上了天。 大概,从那时起,阮诗曼已经恨上了她。 想不到,重生后,不是在阮家,却在战家。 宿命吗? 阮情画纯澈干净的眼瞳里流露出这个年龄不该有的一抹沧桑和悲凉。 上一世,她眼瞎心盲,一心为了和魏朝宗在一起,悖逆阮家,气的爷爷中风,父亲不认她,母亲被阮诗曼母女磋磨打压还没等到她出狱就撒手人寰。 这一世,她再也不要像个傻子一样被人算计,玩弄! “死丫头!我跟你说话呢!还不快点下楼做饭去!” 沈常茹手中的鸡毛掸子再次挥下来时,阮情画抬手攥住鸡毛掸子,眼神冰冷:“姑母,再打下去可是会出人命的,您也不想战家大清早上,因为我一个乡野丫头而闹得鸡犬不宁吧。” 以前,每每被姑母打,她总是咬牙隐忍,甚至疼的咬破手指也不敢哼一声。 沈常茹在战家人面前一直扮演着好姑母的角色,最顾忌面子,平日里也只会当着下人的面使唤她,自然不会让战家人知道自己背地里会对自己的亲侄女下如此毒手。 显然,沈常茹没有想到向来闷不吭声的阮情画居然敢反抗,还冷静的说出这样一番威胁的话来,骤时气的脸色铁青,甩了鸡毛掸子,骂骂咧咧的出了门。 门哐一声合上。 阮情画摇摇欲坠的瘫软在地。 一切重新开始了。 她还要逃吗? 当然不! 前世,她窝囊惨死,这一世,她不仅要在战家好好的活着,还要光鲜亮丽的重回阮家,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绝对不会再受人摆布! 阮情画洗漱完,换了一件长袖小白衬衫,深蓝色百褶裙,那一头长发梳成了马尾,厚重的刘海梳了上去,整个人显得清爽许多。 瞥了一眼桌子上那副常年戴着的黑框眼镜,阮情画冷笑。 前世的她性子怯弱,安静本分,从不注重穿着打扮,有意遮掩美貌,总是梳着厚重的齐刘海,两条土气的麻花辫,戴着一副遮住了大半张脸的黑框眼镜,就连佣人们私下里都嘲讽她是个土包子,学校的同学们更是追着骂她是乡巴佬。 不急,一切才刚刚开始! 阮情画眼底的阴霾起起伏伏,拿起那副黑框眼镜戴上,出门下楼。 “七少爷,您的房间在楼上最顶层一间。” 阮情画刚走到楼道口,就听到管家林叔的说话声,脚步噶然而止。 林叔口中的七少爷…… 莫不是战潇城? 算起时间来,她刚来战家两年,这个时候战潇城应该刚从国外回来…… 愣神间隙,一个身型颀长挺拔的男人犹如画报中走出来般闯入她的视线里。 第四章 想抱住他的冲动 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钴蓝色考究西装,如出自上帝之手的俊美容颜,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好身材,眉入鬓,眸深邃,唇微抿,一只手解着西装纽扣,步伐沉沉的踏着楼梯台阶走过来。 真的是战潇城! 阮情画僵在原地。 激动,悲伤,悔恨,像是荆棘的鞭子抽在她心尖上。 前世,战潇城被她伤的体无完肤,如今,她还有何颜面面对战潇城? 她永远记得当年绝然离开战家的前一夜,一直从未强迫过她的战潇城,不似往常的宠溺,并不是可以永远纵容她对他的一次次拒绝和伤害。 将她困在床上疯狂占有。 他说,他会娶她。 可她做了什么? 呵! 她握着一把刀狠狠地朝他胸口捅了一刀啊……鲜血染红了他的胸膛,她还赌咒发誓说,这一辈子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他。 战潇城,上一世负了你,这一世,就让我们和谐一点吧。 阮情画攥紧沁满汗珠的小手,忍着眼底蒸腾涌起的泪花,迎面走过去两步,恭敬的唤了一声林叔。 目光却不曾离开战潇城。 “是……是情画啊……” 林管家看到阮情画,微微受惊。 这个阮情画平日里怕生的狠,见了人就像耗子躲猫似的,断不会主动跟人打招呼,今天怎会上杆子客气礼貌。 林管家哪有功夫计较一个乡野丫头,随即将手中一个足足半人身高的皮质行李箱推到阮情画面前:“正好你在,去七少爷的房间收拾一下。” 林管家没有征求她的意思,而是理所当然的命令。 在战家,沈常茹当着下人的面动辄对她打骂,那些下人们拜高踩低惯了,自然不把她放在眼里,她活得还不如战家一个佣人。 眼镜片下,平静的眸底裂开一缕似有若无的残笑,阮情画眸光流转间,与战潇城那双黑邃幽深的眸子撞上。 阮情画心下一紧,敛眸藏起情绪,愚钝姿态装得信手拈来,攥着行李箱杆子的掌心却是汗湿一片。 阮情画暗咒自己一声。 出息! 怕战潇城……已经成了她的条件反射。 前世初见战潇城和现在犹如情景再现。 当时,她吓得头都不敢抬,林叔的吩咐又不得不顺从,慌张之下,提着箱子一个没走稳,连人带箱子一起滚到了楼梯下,后来还是战潇城将她抱回房间,帮她处理了伤口…… 那是她和战潇城的第一次交集。 这一次,又该如何呢? 阮情画静静地接过行李箱,林叔退离。 战潇城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视线在她脸上几乎没作停留就挪开了,径直越过她走在前面。 鼻间还残存着专属于男人身上的清冽香夹着淡淡的烟草香,久久不散。 是他的味道。 以前多少个缠绵悱恻的夜晚,她就是躺在这样一个总是带着淡淡烟草香的怀抱里睡着。 她记得的。 迈着台阶的步子艰难起来,阮情画高估了自己的力气,也忘记了自己现在仅仅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又瘦又弱,提着几十斤的行李箱十分吃力,目光却一直落在前面那道高括挺拔的背影,思绪辗转在前世的回忆里难以挣离。 脚步停了下来,眼眶渐渐地湿润,甚至一种想抱住他的冲动。 第五章 七叔叔 听不到身后动静,战潇城转身,点了一支烟,送到唇边缓缓地吸了一口,隔着五六个台阶,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拖着一个大行李箱,瘦弱的可怜的女孩,有些不耐烦的皱眉:“愣着干什么?” 阮情画没有想到战潇城会突然转身,像是偷窥被抓了现行般急忙低头,急忙抬手拭掉眼角淡淡的泪痕。 本就慌乱,被他一吓,着急抬步,手里还提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身体重心不稳,整个人后仰,连人带箱子球般滚到了楼梯下。 前世情景重现,阮情画脑袋磕到了地上,骤时,血染红了半张脸,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战潇城显然也被这一幕惊到,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单手抄袋,站在楼梯口,惯然的冷漠瞥向摔下去的女孩。 女孩脸上挂着一个土气的黑眼镜框,仰着脸也在看他。 隔着两片薄薄镜片,那双黑辘辘的大眼睛里尽是委屈和一些他看不透的情绪。 战潇城吐了一口烟圈,低低沉沉的哼了一声,像在看一出无聊的戏,皱了皱眉,转身走了。 和前世不同的是战潇城没有过来抱她起来,阮情画楞了数秒,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胡乱的擦了一下脸上的血,提着行李箱,上楼去了战潇城的房间。 顶楼很大,都是战潇城的地盘,也是阮情画最熟悉的地方,以前她经常住在这里,睡在战潇城的卧室。 熟门熟路的进入卧室,地上散落着衣衫,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战潇城在洗澡…… 对于这个男人性感的好身材,阮情画并不陌生,毕竟前世和战潇城不止一次睡在一起…… 卧室和以前没什么变化,黑白灰的装饰风格,后现代风家具陈设,还有深灰色窗帘,显得整个房间格调有些压抑。 像极了战潇城的风格。 阮情画抽了几张纸巾,简单擦了擦脸上的血,从衣柜里找到换洗的床单被褥,快速换上。 想着还是趁他出来之前先离开,可是,刚走到门口,浴室门开了。 “过来!” 身后是战潇城沉冷带着命令的嗓音。 阮情画握着门把手的小手抖了一下,身体僵硬了几秒钟,才缓缓地转过身。 战潇城裹着一件白色浴袍,腰带松松垮垮的系着,露出大片性感紧实的胸膛,蜜色肌肉蛮缠鼓鼓,只是一眼,便惹得阮情画脸颊噌地一下红透。 曾经无数个夜晚,与战潇城缠绵激荡的画面一帧一帧的往脑袋里蹿。 阮情画觉得此刻站在战潇城面前就像脱光了衣服一般,整个人好像都烧了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停在那活色生香的男人身上的视线匆匆撇开,阮情画故作怯怯的往前挪了两步,垂着脑袋,低眉顺眼的姿态,弱弱的唤了一声:“七.......七叔叔......” 唤完,阮情画就后悔了。 这个时候的战潇城二十八岁,和她是第一次相遇,他大概还不知道她和沈常茹的关系。 战潇城是战家老爷战沧源最小的儿子,在战家排行老七,战潇城该唤战家二爷战潇贺一声哥哥,唤沈常茹一声嫂子。 论起辈分,她和战潇城足足差了一辈,自然该唤他一声七叔叔。 第六章 盯上她的缘由 呲! 是打火机打开的声音。 阮情画盯着战潇城指间雪茄的那抹红光,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解释,战潇城目光对上她的。 “沈常茹倒是厉害,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肆意带到战家来。” 战潇城说这话的时候,双腿交叠,换了一个闲散慵懒的动作,唇角笑意清浅。 嗓音淡的听不出一丝情绪,却冷得异常吓人,语气中透着的浓浓鄙夷和讽刺。 阮情画听得懂。 望着战潇城似笑非笑的凌厉俊颜,有一瞬间的恍惚,阮情画明了。 战潇城何许人也? 即便这些年一直在国外,以他的实力,战家这些年发生的一桩桩事情,他怎会不知晓? 更何况,沈常茹这样一个没名没分却已经登堂入驻战家的外室小三! 怕是整个帝都上流圈子都知道,当年战家二房老爷战潇贺宠外室小三,气死了正室妻子这一桩丑闻。 而那位正室妻子,正是战潇城的亲小姨。 这也是战潇城从一开始就憎恶沈常茹的根源,自然,也是前世战潇城为何盯上她的缘由。 看着他那样冷艳矜贵的坐在那里,俊颜如铸,那双寒潭般迷人的眸子迸射着凛冽寒澈的光,阮情画眼底闪一丝晦暗的哀色。 再世为人,战潇城对她的态度和前世一般无二,亦是十分厌恶。 她和战潇城注定还要纠缠不休吗? 突然,下巴莜地一紧。 不知何时,战潇城竟是起身,两根修长带着粗砺薄茧子的手指,狠狠地捏住了她的下颌。 男人望着女孩这张弱巴巴的小脸,浑身自带的威慑力足以撕碎一朵小花,倒是显得他有些残虐:“战家可不是收容所,识相的话,跟你舅母早点滚离战家!” 阮情画眼底波纹轻漾,目光冷静,嘴上却娇娇弱弱的吟了一句:“七叔叔,疼……” 那把小嗓音本就轻细婉柔,语调里又带着一丝矫揉造作的嗲腻,差点恶心到了自己。 重活一世,她不知道事情还会不会遵循前世的轨迹发展下去。 可这往后的日子里,她还要在战家生活,若是现在就得罪了战潇城这个二世祖,怕是要落得滚蛋的下场。 柔软怯弱是她前世的本能,这一世却成了她的伪装手段,想来也着实可笑。 只是,战潇城却将她的示软,看作了勾引。 战潇城盯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孩,而镜片下那双纯澈干净的眼睛却似透着一丝惺惺作态。 战潇城眼底的鄙夷愈浓,“不愧是沈常茹调教出来的,小小年龄就知道在男人眼前卖弄,说说看,沈常茹给你做了多少功课?又教了你多少踩着战家男人上位的本事?” 沈常茹当年就是傍上了战潇贺这尊大佛才得以如今风光,他将她和沈常茹归为一类,认定她是沈常茹安排进来勾引战家儿郎的。 此时的战潇城,年轻桀骜,傲世一切,说出来的话毫无余地,也最能伤人。 阮情画听得这般扎人的话,心里有刺痛,面上仍是装作被吓得不轻的模样,抖着一把细弱的小嗓音,“我没有……你放开我……” 第七章 七叔叔受伤了 她确实没有。 可因着她和沈常茹这层关系,一池子脏了,她自然也洗不干净,干脆就没做解释的打算。 战潇城静静瞧着又转沉默的女孩,认定心中所想,手上骤然一松。 阮情画经不住他那一点蛮力,单薄的身子晃了几晃,才得以站稳。 知晓战潇城该是厌恶极了她,自然也不会多停留一刻钟惹他不痛快。 于是,她很是低眉顺眼的小声道,“七叔叔,若是没有吩咐,我先走了……” 战潇城没有说话,但让她滚的意思很明显。 她识趣,却在转身的时候,隐隐瞥见战潇城身上的浴袍靠腰的位置上一片暗红。 对于血,她很是敏感,毕竟前世死得那样凄惨。 “你受伤了?” 阮情画笃定,上前就抬手扯开了战潇城的浴袍。 顾不得这样唐突的行为会让战潇城怎样轻看她。 盯着战潇城腰腹缠着的那层染血的纱布,阮情画惊的脸色泛白:“是枪伤,七叔叔,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战潇城一把拧住她细瘦伶仃的胳膊,眸色阴蛰的瞪着她:“不想死的话就闭嘴,滚出去!” 阮情画乖乖听话滚了。 战潇城看着门口跌跌撞撞跑开的那抹瘦弱身影,烦躁的皱皱眉,关上门。 回到沙发坐下,扯掉腰上缠着的纱布,丢进垃圾桶。 吱呀! 门忽而又被推开。 战潇城拧眉抬眼,就看到阮情画提着一个小药箱走了进来,呼吸里还带着喘息,楼上楼下大抵是跑的。 “滚出去!” 战潇城冷峻的五官阴沉的似要杀人。 阮情画后脊骨发凉,却是微微抿唇,在战潇城面前安静蹲下。 动作利落的从药箱里拿出镊子,医用棉签,碘伏。 “七叔叔,你受伤的事情我绝不会吐露一个字的,只是,你伤的这么重,也不好叫医生吧?” 她不知道战潇城为什么会受枪伤,又被何人所伤,但她知道战潇城并不想受伤一事泄露,若不然受了枪伤,却只是草草包扎了事。 战家内宅争斗一直没断过,大抵和这层原因脱不了关系。 战潇城看着阮情画手中稳稳捏着镊子,棉花球蘸着碘伏,动作娴熟的给血淋淋伤口做清理,本想踹开她的那只腿收住了。 沉厚的身体放松一分,靠在沙发后背上,目光锐利的仔仔细细打量着她。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土里土气的不似见过什么大世面,看到枪伤没有一丝畏惧,反而沉着冷静,重点是她处理伤口的动作娴熟的倒像是专业医生。 余光里瞥见男人正盯着自己瞧,阮情画不免心里打鼓,不似刻意的给出解释:“我从小跟着爸爸在海边生活,爸爸是村子里的医生,我自小耳濡目染,自然懂一些……” 这番话半真半假,她之所以懂专业的医疗常识,因为前世,她读的是医科大学,毕业后自然而然的做了一名医生。 只因当初替魏朝宗顶罪入狱,才断送了医生生涯。 想到这里,阮情画心里积聚的怒火不仅又多了几分。 第八章 封口费 战潇城静静地凝着她几秒,沉厚高括的身型斜靠在沙发后背上,缓缓地阖上眼睛。 是默许了她帮他处理伤口。 凝他颜俊舒朗的五官,因强忍疼痛汗珠密布,微皱着的眉宇,阮情画眸底湿热相冲,心头酸软迭起。 他伤的这么重,之前她竟是看不出他一丝异样,这个男人未免太能忍。 阮情画攥着镊子的手指微微泛白,动作利落的探进翻着皮肉的伤口里,精准快的取出子弹。 头顶上,男人喉骨里隐隐发出一声闷哼。 阮情画见他脸上密布的汗珠层层滚落,忙腾出手拧了干净的毛巾,动作轻柔的给他拭汗。 手腕被男人攥住的同时,战潇城睁开眼睛。 和阮情画目光撞上。 看着女孩手中的毛巾,战潇城皱了皱眉,显然是不喜别人亲昵接触,阮情画通透的将手腕从他掌心挣离,另一只手佯装推了推眼镜框遮掩尴尬。 瞥见女孩耳尖那抹昭示羞涩的淡淡红晕,战潇城眯了眯眼,打量女孩的眼神多了一丝意味不明探究。 凝着她附低身体,跪在他叉开的双腿间,给他伤口缠纱布。 半趴在一个男人身上的姿势,有些暧昧不明。 尤其是,她的脸几乎贴上了他的腹肌,女孩呼吸里的喷薄而出的热气,像是一把火似的烧在他皮肉上。 他向来自持有度,却也是免不得呼吸渐重,腰腹发紧。 阮情画察觉气氛不对,眼睫微垂间,自然就注意到了男人浴袍下的变化。 这个男人! 阮情画脸皮薄,立时闹了一个大红脸,羞耻的匆忙移开目光,耳红心跳的厉害。 匆匆做好收尾工作后,阮情画低着脑袋,小声道,“七叔叔,伤口处理好了,但是不能沾水,还需要服用消炎药,避免伤口感染。” 战潇城垂眸凝着缠的松紧舒适的腰腹纱布,漠了两秒,从钱夹里掏出一张金灿灿的卡递给阮情画。 花钱买放心,无非就是让她闭嘴,给的封口费。 富家子弟的处事风格,彰显的淋淋尽致。 阮情画微微皱眉,接了卡。 即使她不收,战潇城也会认为她在装模作样罢了。 战潇城见她接过那张卡,眼底的嘲讽没有遮掩,阮情画装作没看见,收拾好药箱,转身离开。 战潇城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靠着,点了一支烟,目光移向门口。 正好瞥见女孩被汗水沁湿的瘦弱脊背,薄薄一层布料下隐约可见粉色小内的细细肩带。 目光顺势而下,是女孩一掌可握的羸弱细腰,最后落在了百褶裙下那双白净纤细的腿…… 战潇城缓缓地吐出一口烟圈,指间袅袅升起的烟雾模糊了男人过于凌厉的五官,眼底染着的淡淡腥红却是逐渐幽深。 ………… 阮情画下楼的时候,沈常茹正站在装饰奢华的客厅里,指挥着佣人们准备早餐。 沈常茹看到她,腾时一肚子火蹿了上来,指着她的鼻子责骂起来:“死丫头,你还有脸下楼?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第九章 挨打 沈常茹的斥责,阮情画早已麻木。 前世她胆小怯懦,又顾念那几分薄纸亲情,任由沈常茹揉捏。 这一世…… 哼! 阮情画微微挑着眼尾,目光幽幽的扫向叉着腰一副随时要抽她的沈常茹。 好似观一出滑稽无趣的杂耍般兴致缺缺,漫不经心的抬手拨了下鬓边垂散下来的一缕长发挂在耳后,不急不缓的走下楼梯。 径直越过沈常茹,朝厨房方向走去。 她是懒得搭理沈常茹,也没那个功夫跟沈常茹斗法。 只是,沈常茹平日里是嚣张跋扈惯了,骤然见着自己在佣人面前被自己的侄女无视,愣了又愣。 佯装干活偷偷看戏的那帮佣人们同时一脸惊诧。 几个有资历的老佣人,当着主家的面胆大的交头接耳的嘀咕议论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被下了颜面,沈常茹怎会饶过她? 沈常茹如一只被激怒的斗鸡般,踩着高跟鞋噔噔的走过去,一把扯住阮情画的胳膊,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阮情画的脸上,目呲欲裂破口大骂,犹如街边泼妇无疑。 “你这个没爹娘养的死孩子!还懂不懂点规矩?” 绕是见惯了沈常茹责骂阮情画的那些佣人们,也不禁被沈常茹的彪悍行事风格骇了一跳。 其中一个年长的管事老妈子出头冒尖的充好人,走上前劝慰沈常茹:“哎呦,太太,您消消气,情画这孩子还小,偷懒起晚了,责骂几句也就罢了,若是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啊!” 此言一出,其余几个佣人也凑上来,低姿态的端茶倒水,灭沈常茹的火。 果然,有女人的地方,处处都是一场大戏。 冷眼瞧着她们个个面上本分,殷勤巴结,沈常茹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姿态,阮情画只觉的可笑。 这帮都成了精怪的佣人们,大概转身就会凑一堆儿议论沈常茹不过就是上不得台面的街边悍妇。 这种翘舌根子的话,以前这些佣人没少当着她的面议论嘲笑。 真真有一种街边观猴的既视感。 看不去怕是会作呕。 眼角余光瞥到走过来的那道身影时,阮情画摸了下火辣辣的脸颊,盯着沈常茹,忽而弯了下唇角。 “姑母,自从我父亲入狱后,我在那小渔村里无依无靠,是姑母可怜我才将我带进战家给我一口饭吃,我心里是感激姑母的,以后一定会听姑母的话,不敢再偷懒。” 此话一出,沈常茹脸都白了。 这个死妮子是疯了吗? 居然当着下人的面道出她有一个入狱的父亲,还敢提那个渔村? 这不是告诉所有人她沈常茹是什么出身吗? “都杵在客厅做什么?” 一道厚重的男人嗓音传来。 沈常茹吓得一个趔趄,急忙转过身,就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 此人正是战家二爷战潇贺。 战潇贺显然是刚才走过来时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脸上带着疑惑,盯着沈常茹。 “老……老爷……”沈常茹忙挤出一抹柔媚温婉的笑,迎了上去,挽住战潇贺的胳膊,“您怎么回来了……” 战潇贺看着满客厅站着的佣人,扫了一眼沈常茹,皱了皱眉,“怎么回事?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第十章 要了过去伺候 战潇贺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却是落在了站在佣人堆里单薄瘦小的阮情画身上。 平日里,她在偌大的战家存在感极低,也实在是脸上那清晰的巴掌印太过显眼,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巴掌大点儿的脸,红肿的厉害,唇角还挂着一缕血丝。 乍一看,竟有些触目惊心。 眼见着战潇贺这般盯着阮情画仔细打量,沈常茹不由得心里发紧。 可又不得不装出一副柔弱姿态,捏着手绢拭着硬是挤出的一滴眼泪,声音也配合着娇弱起来:“老爷,当年您许我收留侄女养在战家已是施恩,我想着,她一个乡野丫头,在战家这样显贵的门庭下生活,定要好生调教,说出去也是战家教养出来的,更是战家的脸面……” 说到这里,沈常茹身子骨一软,伏在战潇贺肩头,掩面低泣起来:“可这丫头大抵是好日子享受惯了,学着偷懒娇蛮起来,刚才我不过是叱责了她几句,她与我顶嘴,我才压不住脾气打了她,说起来,都是我这个姑母平日里将她宠惯坏了……” 这般黑白颠倒又楚楚可怜的哭诉一番,这场风波无疑都是阮情画一人的罪责了。 阮情画不带感情的旁观看戏,心里不免得又是一阵冷笑。 “战家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一道冷沉淳厚的男人嗓音传来。 阮情画条件反射的后脊骨发凉,猛然抬头,就看到楼梯拐角处,战潇城姿态闲散的依着栏杆,一身深蓝色西装清俊冷艳的立在那里,嘴里叼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 看样子站在那里有一会儿了。 他的目光打量过来时,阮情画有些发愣,反应过来时,忙低下头,有些心虚。 大概刚才客厅里发生的一切,都被他看到了…… 战潇贺盯住走过来的战潇城,挑眉道:“小七,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战潇城缓缓地吐了一口烟圈,睨着战潇贺:“我刚回帝都,二哥就从莱城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又怎会不知我什么时候回来?难道不是为了回来看看我是不是囫囵个回来了?”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战潇贺脸色难看的瞪着战潇城。 战潇城无所谓哼笑一声,目光淡淡的斜了一眼沈常茹,“嫂嫂该不是不欢迎我?我回来大半响了,楼上竟无一人伺候,难不成我出国这几年,战家就容不下我了?” 沈常茹忙赔笑脸:“潇城,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嫂嫂这不是张罗着给你接风洗尘呢!” “接风洗尘就免了,我喜欢安静。”战潇城两指将烟蒂捻灭,丢进垃圾桶里,漫不经心的瞅了一眼低在脑袋站在佣人堆里的阮情画,“她是新来的佣人?看样子倒是个懂事的,以后专门在我房里伺候。” 不容沈常茹开口,战潇城已经转身上楼。 阮情画目光发愣的凝着那抹高大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有些失神。 前世战潇城也是这样行事,将她从沈常茹身边要了过去伺候。 他明明知道她是沈常茹的侄女,却故作不知,他指定她要她过去,明摆着就是打沈常茹的脸。 第十一章 算计 沈常茹驱散佣人后,方才收起脸上的虚假的容笑容,不轻不重的剁了下高跟鞋,晃着战潇贺的胳膊,“老爷,情画是我的侄女,潇城竟当丫鬟使唤,这不是让我下不来台吗?” 战潇贺被战潇城下面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此时心里本就不痛快,听着沈常茹哭诉抱怨,不免有些厌烦,拧眉道,“他性子向来如此,他爱怎样就怎样吧!” 沈常茹心中不忿,开始添油加醋说道:“战老爷子就是偏爱这小儿子潇城,可你也是战家人啊……” 战潇贺鄙夷的哼了一声,“战家人?屁!我不过是战家二房生的,只是潇城的堂哥,潇城才是战家大房老爷子的嫡亲子,潇城嘴上喊我一声二哥,也只是客气,他什么时候把我这个二哥放在眼里了?” 沈常茹见战潇贺不快,附和道,“放眼如今战家几房的族亲里,也就你一个人能撑的起偌大的战家,战老爷子生了一个闺女,两个儿子,老大战潇槿双腿残废就是一个废人,老二战潇湘早就嫁为人妇了,也就剩下一个战潇城常年居在国外,就算现在他回来了,他年轻气盛的一个愣头青,还能威胁到你在战家的位置不成?” 战潇贺烦躁的捻了捻眉心,“妇人之见!你懂什么?那战老爷子可是谋算一辈子的老狐狸,现在名义上我掌管着战家,可实权还不是在他手里攥着?潇城此次回来,怕是这风向要变了。” “你是说老爷子会把战家交给战潇城手里?” “老爷子现在身体不如往日硬朗,前些日子里又病了两场,偏偏在这种时候让潇城回国,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沈常茹听后,心里一阵发紧。 她好不容易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若是战潇城接手战家,她第一个就会被扫地出门。 毕竟,他小姨的死和她脱不了关系…… 战潇城是绝对不会容下她的。 沈常茹忽然想起什么,目光落在了厨房里那抹瘦弱的身影上,一抹算计在眼底闪过。 “老爷……” 沈常茹悄然的附在战潇贺耳边,一番低语。 紧接着,战潇贺的目光也缓缓地落在了阮情画身上,有些不敢置信的问:“她到底是你的亲侄女,你当真舍的下?” 沈常茹挑眉,“老爷,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战潇贺看着这般透着算计的沈常茹,忽然想起之前进来时听到的几句话,问,“之前好像听情画说……他父亲在坐牢?” 沈常茹脸色僵了下,忙解释道,“老爷定是听错了,我哥哥早年间已经去世了……” “是吗?”战潇贺定定看着沈常茹几秒,并未起疑,只是强调道,“没有这种污糟事最好,若是被人抓了把柄,你怎还能进战家的门?” “是是是……” 沈常茹嘴上应着,却是狠狠地瞪了一眼阮情画。 这个死丫头现在是越来越不听管教了! 之前差点被她揭了老底! 我哥当年怎么捡了这么个赔钱货! 第十二章 训斥 “太太还真是有一手,三言两语就把老爷哄得团团转。” 张妈忙着手里的活计,不忘跟一旁的李姨碎嘴子。 李姨凑过去,看了一眼旁边低头干活的阮情画,窃窃私语,“你没听之前情画说吗?这小太太像是渔村出身,若没点狐媚男人的本事,她又怎进的了战家?” 张妈不屑的哼了一声:“想来啊,这一个人一个命,若真是比起来,我那闺女都比这小太太出身好。” “嘘……你倒是小点声!” 上一世就听惯了这些佣人背地里嚼舌根的粗糙滥言,现如今阮情画麻木的当笑话听,也没功夫搭理这些嘴上是非。 心里想的却是以后该怎么和战潇城相处…… 正想着,沈常茹摇着丰腴的身型走了进来,目光盯着阮情画上下打量,好似检验货品。 沈常茹无不透着算计的眼睛里……十六岁的女孩,花骨朵般瘦瘦弱弱的一小点,白衬短裙的装扮最是清纯干净。 乌发肤白,五官秀致柔美,嫩的跟水豆腐似的。 虽说稚嫩,可那宽大的衬衫下,初长成的女孩身体已凸显玲珑身材,最是馥郁诱人。 只是装扮略显土气,盖住了人儿身上的那股子灵秀气质。 阮情画自是注意到沈常茹的目光,并没有抬头看她,顾自埋头干活。 一旁的几个佣人被沈常茹一个犀利的眼神支走了。 佣人们都以为阮情画又要被沈常茹打骂,走之前倒是同情的看她一眼。 “情画啊……”沈常茹软着嗓子唤了一声,又觉的做作的太明显,敛了下嗓门音量,走过去拿走阮情画手里的勺子,握着她的小手道,“以后这种粗活就交给下人干,以前让你多干活也是装装样子给战家人看的,省的他们说我外带了人只知道享福懒散。” 沈常茹画风突变的这般柔顺眉眼和她讲话,阮情画自然洞悉其中蹊跷。 前世,沈常茹为了稳住在战家的地位,威逼着她接近战潇城…… 想到这里,阮情画抬头看着一脸温柔做派的姑母,再次确定心中所猜。 呵!这是又要卖她一次吗? “姑母。”阮情画将手从沈常茹手里抽离,一脸漠然的继续低头干活,“照姑母的意思,方才在战老爷面前说我偷懒也是做给他看的?” 沈常茹脸色难看的拧了下眉,到底还是在阮情画面前下不了面子,语气恢复往日里的清冷:“情画,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你如今跟着我在战家讨生活,若想以后过得安稳,就得事事听我的。” 阮情画讥诮一笑:“我哪件事不是事事顺从姑母?只是姑母一直看我不顺眼,处处鸡蛋里挑骨头,嫌我碍眼罢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对你严苛还不都是为了你好?”沈常茹压着火气,耐着性子,又道,“倒是你,方才在一帮下人面前提起你那坐牢的父亲做什么?只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出身?你给我记住了,我若在战家过得好,你就过得好,我若在战家无地位,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第十三章 长辈 阮情画撩着薄薄眼皮,眼底泛着浅浅暗暗的波光,“姑妈,您说这么多无非就是让我做你手中的提线木偶,任你摆布,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沈常茹被狠狠地噎了一下。 她这侄女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往日里别说跟她顶嘴,就是连她打骂也是大气都不敢吱一声。 “情画,我可是你的亲姑母,当初你父亲犯事进了监狱,若不是我收养了你,你早就饿死在那个破渔村……” “所以,这些年里,我就该任由你打骂,还要感恩戴德千恩万谢的无条件为你做任何事?” 阮情画打断了沈常茹的话,表情冷淡。 沈常茹抬手就拧了下阮情画的耳朵,“你这个死丫头,真真是个白眼狼!也是个脑子不灵光的,我若是能在战家站稳脚跟,保不齐还能救你父亲呢!” 最后一句话像是钝器般在阮情画心头最软的地方刮了下,钝钝的痛。 养父沈常州是她的软肋,沈常茹最了解。 沈常茹见阮情画松动一分,又道,“战家的地位在帝都声名赫赫,从监狱里捞一个人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沈常茹所说并非夸张,以战家的势力,做到这一点确实不难。 上一世,养父还未等到刑满释放就死在了监狱里,监狱那边称报是自杀,可她不相信养父那样胆小怯弱性子的人会自杀。 既然老天安排她重活一世,她无论如何也要阻止悲剧重演。 她自然不相信沈常茹会帮养父,她必须从长计议才是。 沈常茹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服软就范了,眉眼舒展的拍拍阮情画的脸颊道,“情画,我们可是一家人。” “姑母,既然是一家人,那我想探视父亲,可以吗?” 阮情画提出要求。 上一世,她百般求姑母探视养父,沈常茹每次都是敷衍拒绝,直到养父死了,她也未能见上一面。 这一次,她再也不要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沈常茹见她态度强硬,犹豫了两秒“好,我会想办法……” 说到这里,沈常茹瞥了一眼案台上准备好的饭菜,转移话题:“现如今,战家七少回来了,论辈分,你该唤他一声七叔叔,你刚来战家,要好好在他面前表现……” 沈常茹说的隐晦,只怕没明着说让她脱光了爬上战潇城的床罢了。 上一世,她负了战潇城,这一世,她怎舍得利用他? 沈常茹走后,阮情画端着几样饭菜去了顶楼。 …… 阮情画敲门进去的时候,战潇城正在打电话。 “还用查吗?自然是战家那帮老狐狸们干的。” 战潇城说到这里时,扫了一眼默默走进来的阮情画,挂了电话。 他动作略显艰难的坐回沙发上,看着眼前茶几上都是他素日里爱吃的几样饭菜,冷笑一声,“是沈常茹让你送上来的?” 阮情画抬起眉眼,目光专注在他受伤的部位,“七叔叔,您受伤了,不该这样四处走动。” 战潇城瞧着文文静静的小女孩,说起话来倒像是一个大人似的,话语中似又带着责备之意,眯着那双黑眸,哼笑:“怎么?您一个毛丫头倒是敢管起长辈来了?” 长辈两个字,着实讽刺。 想起那些和他每每在一起,耳鬓厮磨间他的脉脉情话时,阮情画脸颊微微红了一下,把筷子递到他手里,“这些饭菜大概是合你胃口的,七叔叔,您慢用……” 第十四章 没有恶意 战潇城扫了一眼桌案上摆着的几道菜,冷厉的眉峰讥诮的挑了下,“功课做的倒是挺足,连我的喜好都如此清楚。” 阮情画微微咬唇,缄默。 前世,她和他曾经在他的私宅庄园那般亲密无间生活过,怎会不了解他的饮食习惯? 那段日子里,是她和他争吵哭闹最多的时候,每每他总是耐心哄着,而她却为了和魏朝宗见面,不惜翻墙逃出去,彻底触碰到他的底线。 那次,是她第一次见识到战潇城的另一面。 他拿着一把手枪对着魏朝宗,差点要了魏朝宗的命。 是她挡在魏朝宗面前,苦苦哀求才换得魏朝宗一条命。 那次之后,她和他的关系彻底冰冻,她整整一个月不肯与他说话,甚至割腕自杀威胁他。 直到最后,他放她走,也曾说过,魏朝宗这个人不堪托付。 可她猪油蒙了心,从不曾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毅然选择去了魏朝宗身边,最后才落得那么凄惨的下场。 这一世,她再也不要那样逃避他,辜负他。 这般想着,望着战潇城的眼睛渐渐地模糊,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抚开他紧拧的眉宇。 微凉的指尖触在眉心,冰冰凉凉的,像是一缕软软的清风拂过,鼻间都是女孩手上淡淡的皂香,干净,清甜。 战潇城定定的看着她,镜片下那双眼睛墨玉宝石般清亮耀眼。 竟是让他抬手,想要摘下那副大煞风景的眼镜。 只是,这一个动作却让阮情画回过神来,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急忙推开战潇城已经放在眼镜框上的手,“七叔叔,您先吃饭吧……” 战潇城见女孩低着脑袋,白皙的耳染了红,长眸微微眯起,握住阮情画的手腕,轻轻一提,女孩便坐在了他的腿上。 阮情画吓了一跳,双手下意识就抱住了战潇城的脖颈,整个身体落在了男人的怀里,那样娇小瘦弱。 男人粗砺的掌心抬起女孩小小的脸颊,观摩着瞧了一番,冷笑一声,“沈常茹连自己的亲侄女都舍得,嗯?” “不是……七叔叔,你误会了……” 这样的解释,连阮情画都觉得没有说服力。 毕竟,沈常茹的确是这样的盘算。 她脸颊烧红的推拒他,可一触到衬衫下那一片炙热坚实的胸膛时,脸颊更红了,心脏砰砰砰的快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 战潇城摩挲着女孩尖尖的下巴,炙热的呼吸喷洒下来,“叫什么名字?” “沈……沈情画……” 想到这时候她还没有回到阮家跟亲生父母相认,随着养父姓沈,阮情画只得这样说。 “多大了?”战潇城似是感兴趣的不放开她的脸,把玩玉器般,问道。 “十……十六岁。” 战潇城眼底闪过一缕难以扑捉的光芒,手上一松,阮情画整个人滚在了地上,胳膊摔在大理石地砖上,钻心的疼。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看他,也知道他此时看她的目光该是多么厌恶。 阮情画从地上爬起来,低着脑袋,道,“七叔叔,我姑母是我姑母,我是我,我对你没有一点恶意,若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晚上我再来帮你换药。” 说完,阮情画转身离开了房间。 刚出去,正巧撞上一个人。 第十五章 秦楚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穿的板正又规矩,一米九的身型衬的身材愈加沉厚健壮,五官锋锐冷酷,头发修剪的十分精短,愈加衬的男人打量过来的戒备目光,清冷如冰。 他是…… 阮情画下意识唤出声,“秦楚?” 男人脚步一顿,俯视着眼前小小弱弱的青嫩女孩,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眉峰皱起:“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阮情画满目怔茫,有些不知作何解释,急忙道,“抱歉,我认错了人……” 说完,阮情画低着脑袋匆匆朝楼梯口走去。 秦楚是战潇城的私人助理兼保镖,也是战潇城的心腹。 前世,她和战潇城之间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 当年,是秦楚亲自将她送离战家的,也是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唯一去监狱看望过她的人…… 犹记那时候,秦楚问过她一个问题,离开战潇城可曾后悔过? 当时的她被狱中生活折磨的不成人样,却依旧强撑着微笑,只是摇了摇头。 不是回答,而是,那时候,她也不知道…… 也许,狱中那无数个午夜梦回时唤着七叔叔泪流满面的惊醒时刻,她是后悔的…… 阮情画回头,看着秦楚走进战潇城房间,墨黑般的瞳孔猛地一紧。 紧接着,掩嘴而泣。 那一年,秦楚看过她之后,她就从重工劳作的牢监调走,做了监狱片区的医护,协助监狱医师工作。 也就是从那之后,她的日子才好过一些,若不然,她定然熬不到出狱就被活活折磨死了。 如今想来,这一切,定是战潇城授意秦楚做的。 她真是糊涂啊! 她早该想到战潇城那般爱护她,又怎会真的眼睁睁的看着她在狱中被磋磨死…… 七叔叔…… 泪水糊满了脸颊,阮情画哭着哭着笑了。 再遇到你,真好。 …… 秦楚一进门就看到战潇城靠在沙发上抽烟,脸色并不好看。 秦楚咳了一声,走过去,恭敬道,“先生,医院已经安排好了……” 战潇城吐了一口烟圈,修长的手指揭开衬衫下摆,露出缠着纱布的腰腹,“伤口已经无碍了。” “是请了私人医生吗?” 秦楚看着那缠的整齐又打了专业医生结的纱布,问道。 战潇城脑海里涌现出一个戴着眼镜的瘦小女孩,薄冷的唇微微勾了下:“不过是个毛丫头处理的。” 想起刚才在楼道咯遇到的那个女孩,秦楚一下子明了。 “是刚才出去的那个女孩吗?” 战潇城慵懒的阖上眼睛,大长腿闲散交叠起来,“细查下她的底细。” 秦楚忙道:“是……” 然后,又补充道,“为了以防伤口感染,我还是让私人医生专门来一趟吧。” 战潇城睁开眼睛,将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不必,她就可以。” 她…… 指的是那个女孩…… 秦楚微微一愣。 战潇城什么时候对一个丫头片子这么上心了? …… 白天,阮情画出去了一趟,去药店买了消炎药和一些处理伤口的必备品,刚一回来,就听到客厅里的欢笑声。 第十六章 战羽乔 战羽璟 “妈,这个暑假在巴黎度假简直太棒了!我买了很多包包和衣服,还有化妆品呢!” 说话的女孩坐在沙发上,穿着一件红色吊带小洋装,裙摆短,坐着的时候,那双又白又细的大长腿特别招眼。 头发烫着大波浪,化着精致的妆容,不过十七岁,装扮奢华又成熟,眉眼间娇贵的像一个公主。 她就是沈常茹的女儿,战羽乔。 也是在战家最爱找她麻烦的人。 阮情画攥紧手里的小布包,推了下眼镜框,微微抿了下唇,装作若无其事的朝客厅走去。 “呦!这不是情画妹妹吗?你穿成这样,我还以为是哪个下人呢!” 阮情画刚走进客厅,战羽乔就眼尖的看到了她,不忘话里话外的讽刺她一番。 沈常茹倒是佯装嗔怪的瞪了战羽乔一眼,战羽乔压根儿不理会,挑着化着深红色眼线的丹凤眼,哼了一声,“妈,你看她进屋也不知道跟我打声招呼,一天天阴沉沉的跟鬼似的!” 阮情画脚步一顿,回头淡淡的瞥了战羽乔一眼,“姐姐唤我可是有事?” 紧接着,阮情画故意扫了一眼沙发上堆着的那些名牌包装袋,唇角隐隐带着一缕笑,“莫不是姐姐觉得我一身寒酸,要将这些衣服分与我?” “你……你想得美!”战羽乔性子急,炮仗似的一点就炸,噌地一下站了起来,高傲的火鸡般瞪着阮情画,“你一个丑八怪也配穿这些衣服?你知不知道……” “情画妹妹确实土的让人倒胃口。” 一道清亮的嗓音传来,打算了战羽乔的话。 阮情画循声望去。 这才注意到沙发的另一端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目光邪肆的正看着她。 是战羽乔的哥哥,战羽璟。 算起时间来,这时候他还是大二的学生,是学校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可这样一个雅痞不羁的大男孩,前世却是享誉医学界的天才。 也曾是带她的实习教授,工作上倒是没少折磨她…… 战羽璟起身,一米八几的身高愈加衬的身材修长,五官清俊干净,眉眼间却透着一股子痞气。 他随手拿起沙发上的三两个包装袋,走到阮情画面前,动作粗鲁的塞到她怀里。 阮情画仰着下巴,看着年轻桀骜的少年,不禁地想起前世那个戴着眼镜,总是脾气臭臭的教授,忍不住笑了下。 战羽璟没想到阮情画会忽然冲他笑,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瞪她一眼。 阮情画微微歪着脑袋,不吱声。 这时,战羽乔走过来,晃着战羽璟的胳膊,气的剁着高跟鞋,“哥,那是我的衣服!凭什么给她!” 战羽璟将手从战羽乔怀里抽离,转身回到沙发上坐着,拿着手机开始刷游戏,才淡淡的崩出一句话,“她穿的这么土晃来晃去的,影响我心情。” 阮情画唇角抽了下。 战羽璟还真是毒舌。 战羽乔见哥哥这么挖苦阮情画,倒是满意的点点头,也就不再争执。 毕竟一两件衣服于她战羽乔而言,不算什么,全当打发给要饭吃的了。 第十七章 落水 战羽乔的态度,阮情画已经见怪不怪,也懒得理会,拿着手里的几个名牌包装袋上了楼。 战羽乔嘴里不饶人,又嘟囔着奚落,“最看不惯她这幅蠢笨呆傻的样子!在学校也是个另类,成绩差,人缘差,我都不好意思说她是我妹妹,我嫌丢人!” 战羽璟置若罔闻战羽乔的叫嚣,却是抬头,瞥了一眼楼梯口阮情画那抹瘦弱的身影,削薄的唇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她成绩差…… 哼,不见得。 …… 阮情画走到二楼楼梯口的时候,随手就将手里的包装袋丢进了垃圾桶。 晚上去战潇城房间的时候,秦楚早就已经走了。 战潇城穿着浴袍,正躺在顶楼天台上的真皮长椅上休憩,面前是一个宽敞的游泳池。 夜色下,墨蓝色池水波光粼粼,映衬着男人刀削斧凿的五官愈加冷峻如铸。 阮情画端着一杯水走过来,看着男人阖着眼睛纹丝不动,似是睡着了。 她将水杯和消炎药放在一旁的圆形茶几上,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 他的伤口需要换药,这事大意不得,阮情画心里掂量着一分小胆儿,行动倒是快,动作轻轻的解开男人腰间松垮系着的腰带。 腰带滑落,瞥见男人那暴露无遗的腹部肌肉,性感的人鱼线,阮情画爆红了脸。 任凭心里再纯洁,也免不得想起曾经和这人的云雨情迷。 他曾经偏爱这片池子和她…… 有时候在这躺椅上就对她发了狠,甚至这天台任何一个角落,都是他困着她,变着花样肆虐的领地…… 往事一幕幕回涌,脸热心跳的愈加不能自抑,阮情画重重咬了下唇,暗暗鄙视自己。 只是,刚一抬头,就撞进男人一双墨色琉璃般的黑眸里。 他的目光惯然的清冷,她却慌乱的像一只小麋鹿般,躲避着他的注视。 “七叔叔,我是来帮你换药的……” 她小声解释道。 战潇城瞧着那么一小点的女孩,伏在他双腿间,偏偏是红着脸的娇憨怯弱的模样,若不是暗示过以后由处理他的伤口,还真的会以为她方才作为是故意勾yin。 战潇城抬手拿起一盒烟,弹出一支噙在唇角,朝她吐了一口烟圈,“继续吧。” 清香浓郁的烟铺面而来,眼镜片上蒙了一层白,她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却是自己被呛的练练咳了几声。 阮情画匆匆起身,附身,将药和水杯递到他手里,“七叔叔,这是消炎药,你先服用,我去拿医药箱……” 她边说边小步后退,准备转身之际,脚下竟是一滑,她整个人后仰。 噗通一声,掉进了泳池里。 清凉的水灌入鼻息,阮情画猛地从水里抬头,奈何她是一个旱鸭子,刚一露脑袋,整个人又渐渐地沉了下去。 “七……叔叔……救我……” 阮情画挣扎着朝站在泳池边缘,仍是一派淡静抽烟的男人招手呼救。 可战潇城像是看戏般无动于衷,眼底里浮现讥讽之意。 刚才还想着,她那般作为不是故意勾引,可现下这一出落水戏,不是引.诱又是什么? 之前,她这般对他献殷勤包扎伤口,不是故意接近又是什么? 第十八章 判若两人 战潇城神色冷峻,漠然的看着水里挣扎的女孩,讥诮的扬了扬眉梢,两指捻灭烟,冷漠转身,抬步朝前方玻璃门走去。 “七叔叔……” 身后是女孩微弱的唤声。 战潇城烦躁的皱紧了那双入鬓的剑眉,眼底一片冰冷,脚步却是微微顿了一下。 仅是一秒,又绝然抬步离开。 他战潇城又怎会被这种小把戏玩弄于股掌? 池水里,阮情画像一片飘零的浮萍般无所依附,混沌模糊的眼睛里是男人那道高大修长的身影,渐离渐远。 死亡濒临的恐惧感袭来,冰凉的水直冲肺腑,在胸腔里越涨越满,呼吸困难的她意识开始涣散。 渐渐地,身体仿佛灌了铅般越来越重,一点一点朝池水深处沉去。 眼镜随着身体的不断下沉滑落。 浑浊微亮的光一点一点消逝在瞳孔里,脑袋里嗡嗡的,只剩下一片寂冷黑暗。 最后,再也撑不住,她缓缓地阖上眼睛。 这一世,就这样结束了吗? 也好,上天给她一次机会,再次和他重逢,她已经满足了…… 恍惚中,一道沉厚的力量落在了她纤细瘦弱的腰上。 身体似是被人剧烈晃着,那力道太大,疼痛使她恢复一丝感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混沌不清的眼前是一张男人的脸。 是战潇城…… 幻象吗? 阮情画瞠大了逐渐充血的眼瞳,一张嘴,水再次灌进鼻腔,残存的呼吸几近竭裂。 战潇城一只手抱着阮情画的腰,一只手晃着她的肩膀,见她失去意识,急忙将她整个人扣在怀里,朝泳池边游去。 …… 唇上是柔软的触感,清冽温软,让人舒适,沉溺。 这样的感觉似曾相识…… 模糊不清的视线里,阮情画好像看到了战潇城……在吻她。 那样温柔,又好似很急切…… 以前,他也曾这般温柔吻她,只是每次她都十分抗拒他的亲吻,她越是躲,他却越是强势,每次都把她按在怀里吻的软的跟小绵羊似的听话才肯放过她。 有时候,她不配合闹得厉害,他有的是办法让她意乱情mi的沦陷,任他予取予求。 “唔……” 唇齿间都是他清冽的气息,一点一点往她肺腑里蔓延,意识随着一点一点清明起来。 眼前男人的脸逐渐清晰起来,是战潇城没错。 他整个人湿漉漉的,唇正贴着她的…… 意识到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象时,阮情画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在吻她? 阮情画急忙抬手去推他,却是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却是微微一张嘴咬住了他的唇。 唇上被啃了一口,战潇城僵了下,注意到怀里刚才还昏死过去的女孩醒了过来,这才松开了她的唇。 他抬手抚开女孩脸上黏着的乱发和水珠,却也在看清楚怀里女孩的模样时,微微愣住。 没有眼镜遮挡的女孩,鹅蛋小脸瘦怜娇小,轮廓线条柔美,五官如精雕玉琢般柔婉秀美。 皮肤嫩的如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细腻白皙,尤其是那双大眼睛午夜的星子般亮的逼人。 这样美貌惊人的少女全然和那个戴着大眼镜框土里土气的女孩判若两人。 第十九章 发脾气 女孩身上穿着的白色衬衫湿透,粉色xiong衣下那两抹若隐若现,极是诱huo。 尤其是衬衫散开了几粒扣子,露着大片雪肤,精致纤柔的锁骨。 纤细的腰肢那么一小把,身体最美好的两段,尽收男人眼底。 修长的手指轻轻捏起女孩微微泛红的小脸蛋儿,战潇城的目光渐渐地幽深起来。 还真是生的一副天然好皮囊…… 阮情画见他这般瞧着自己,而她整个人都在他怀里,两人举止亲昵又暧昧,她甚至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蓦地,她的脸颊微微泛起了一片红晕,心跳也莫名的加快起来。 “你放开我……” 阮情画抬手,推开他捏着她下巴的手,继而去推他。 软软白白的手指一触到他那壁垒蛮缠的肌肉时,又羞怯的蜷缩了回去。 “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战潇城攥住女孩那一把手指捏在掌心里,容色冷沉:“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溺死?” 阮情画微微抿了下唇,小声道,“刚才谢谢你……” “怎么谢?” 战潇城来了兴致般挑挑眉。 这句话带着一丝戏虐意味,阮情画嗔恼的咬着唇瓣,看着他冷峻的脸,睫毛轻颤:“之前,我帮你处理了伤口,也算帮了你,我们之间算是扯平了……” “扯平?”战潇城勾了下唇,猛地抱着女孩站了起来,朝落地门窗走去,“你倒是挺会算账的。” “你放我下去……” 被他这般亲密抱着,阮情画吓了一跳,低声轻喊了一声,小手朝他身上捶了几下。 却正巧打到了他伤口。 听到他闷哼一声,似是疼的。 阮情画这才想起什么,瞧着他皱着眉脸色发白,忙问,“七叔叔,你的伤怎么样了,伤口不能沾水的,我……” “吵死了!”战潇城垂眸,扫她一眼,烦躁的低喝一声:“死不了。” “你……” 阮情画撅着小嘴儿,嗔恼的瞪他一眼,像是发脾气。 一路回到房间,倒是安静的厉害。 战潇城将女孩不轻不重的丢在床上,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滚!” 说完,战潇城刚要转身,阮情画却突然爬了起来。 抬手就扯开了他身上湿透的浴袍。 这是第二次被一个女孩扒掉浴袍了,战潇城脸色瞬时变得阴沉沉的。 阮情画却无视他满脸的怒气,盯着浴袍下,男人腰腹上缠着的纱布上面沾染着的殷红血渍。 内疚感在心里每个角落肆意泛滥,眼睛攸地发红了,嗓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我现在就给你处理伤口。” 说完,阮情画跳下床就要去拿药箱,手腕被战潇城用力攥住。 他盯着女孩湿漉漉的好似要随时要哭的模样,皱了下眉,“这里不需要你了。” 阮情画挣开他的手,“等我处理完你的伤,我立马滚,绝对不会再碍你的眼。” 战潇城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女孩行事果断,哪像是十几岁模样? 眼见着阮情画拿着药箱走了过来,坐在他身边,动作麻利的解开纱布,清理伤口,换药,动作一气呵成。 战潇城打量着她的目光多了一分疑惑。 第二十章 目的 “怎么谢?” 战潇城来了兴致般挑挑眉。 这句话带着一丝戏虐意味,阮情画嗔恼的咬着唇瓣,看着他冷峻的脸,睫毛轻颤:“之前,我帮你处理了伤口,也算帮了你,我们之间算是扯平了……” “扯平?”战潇城勾了下唇,猛地抱着女孩站了起来,朝落地门窗走去,“你倒是挺会算账的。” “你放我下去……” 被他这般亲密抱着,阮情画吓了一跳,低声轻喊了一声,小手朝他身上捶了几下。 却正巧打到了他伤口。 听到他闷哼一声,似是疼的。 阮情画这才想起什么,瞧着他皱着眉脸色发白,忙问,“七叔叔,你的伤怎么样了,伤口不能沾水的,我……” “吵死了!”战潇城垂眸,扫她一眼,烦躁的低喝一声:“死不了。” “你……” 阮情画撅着小嘴儿,嗔恼的瞪他一眼,像是发脾气。 一路回到房间,倒是安静的厉害。 战潇城将女孩不轻不重的丢在床上,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滚!” 说完,战潇城刚要转身,阮情画却突然爬了起来。 抬手就扯开了他身上湿透的浴袍。 这是第二次被一个女孩扒掉浴袍了,战潇城脸色瞬时变得阴沉沉的。 阮情画却无视他满脸的怒气,盯着浴袍下,男人腰腹上缠着的纱布上面沾染着的殷红血渍。 内疚感在心里每个角落肆意泛滥,眼睛攸地发红了,嗓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我现在就给你处理伤口。” 说完,阮情画跳下床就要去拿药箱,手腕被战潇城用力攥住。 他盯着女孩湿漉漉的好似要随时要哭的模样,皱了下眉,“这里不需要你了。” 阮情画挣开他的手,“等我处理完你的伤,我立马滚,绝对不会再碍你的眼。” 战潇城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女孩行事果断,哪像是十几岁模样? 眼见着阮情画拿着药箱走了过来,坐在他身边,动作麻利的解开纱布,清理伤口,换药,动作一气呵成。 战潇城打量着她的目光多了一分疑惑。 “你对我这么上心,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战潇城凝着女孩湿乱的发丝下半张冷静的小脸,问的很直接。 阮情画手上动作微微一顿,她抬头,对上男人那双冰冷的黑眸,心头漫过丝丝酸涩,良久没有说话。 上一世,她负了他,这一世,她只想竭尽所能的去弥补对他的亏欠而已。 缠好绷带后,阮情画仍是不放心的叮嘱:“伤口很可能会感染,还是去医院吧。” 战潇城站起身,走到衣柜前,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白衬衫,扔到阮情画脑袋上,语气冰冷:“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 “可是……” “我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 阮情画瘪了瘪小嘴儿。 这人脾气还是这么独断专行! 攥着手里质地精良的男士衬衫,阮情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顿时,红了脸。 衣服湿透紧紧黏在身上,里面胸衣清晰的暴露了出来,愈加衬的女孩身体曲线玲珑。 她忙将衬衫拢进怀里,匆匆去了浴室。 战潇城瞧着她慌乱的小模样,勾了下唇,又从衣柜里拿了一件睡袍换上。 叮一声。 是手机短信提示音。 第二十一章 未归 阮情画自小跟着在海边打渔为生的父亲相依为命,后来爸爸因一桩抢劫绑架案入狱,她才被姑母从乡下接进帝都战家的。 也是后来,她才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是帝都名门阮家失散多年的女儿。 而阮诗曼不过是阮父在外的私生女,后来阮情画回到阮家,父亲将她疼上了天。 大概,从那时起,阮诗曼已经恨上了她。 想不到,重生后,不是在阮家,却在战家。 宿命吗? 阮情画纯澈干净的眼瞳里流露出这个年龄不该有的一抹沧桑和悲凉。 上一世,她眼瞎心盲,一心为了和魏朝宗在一起,悖逆阮家,气的爷爷中风,父亲不认她,母亲被阮诗曼母女磋磨打压还没等到她出狱就撒手人寰。 这一世,她再也不要像个傻子一样被人算计,玩弄! “死丫头!我跟你说话呢!还不快点下楼做饭去!” 沈常茹手中的鸡毛掸子再次挥下来时,阮情画抬手攥住鸡毛掸子,眼神冰冷:“姑母,再打下去可是会出人命的,您也不想战家大清早上,因为我一个乡野丫头而闹得鸡犬不宁吧。” 以前,每每被姑母打,她总是咬牙隐忍,甚至疼的咬破手指也不敢哼一声。 沈常茹在战家人面前一直扮演着好姑母的角色,最顾忌面子,平日里也只会当着下人的面使唤她,自然不会让战家人知道自己背地里会对自己的亲侄女下如此毒手。 显然,沈常茹没有想到向来闷不吭声的阮情画居然敢反抗,还冷静的说出这样一番威胁的话来,骤时气的脸色铁青,甩了鸡毛掸子,骂骂咧咧的出了门。 门哐一声合上。 阮情画摇摇欲坠的瘫软在地。 一切重新开始了。 她还要逃吗? 当然不! 前世,她窝囊惨死,这一世,她不仅要在战家好好的活着,还要光鲜亮丽的重回阮家,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绝对不会再受人摆布! 阮情画洗漱完,换了一件长袖小白衬衫,深蓝色百褶裙,那一头长发梳成了马尾,厚重的刘海梳了上去,整个人显得清爽许多。 瞥了一眼桌子上那副常年戴着的黑框眼镜,阮情画冷笑。 前世的她性子怯弱,安静本分,从不注重穿着打扮,有意遮掩美貌,总是梳着厚重的齐刘海,两条土气的麻花辫,戴着一副遮住了大半张脸的黑框眼镜,就连佣人们私下里都嘲讽她是个土包子,学校的同学们更是追着骂她是乡巴佬。 不急,一切才刚刚开始! 阮情画眼底的阴霾起起伏伏,拿起那副黑框眼镜戴上,出门下楼。 “七少爷,您的房间在楼上最顶层一间。” 阮情画刚走到楼道口,就听到管家林叔的说话声,脚步噶然而止。 林叔口中的七少爷…… 莫不是战潇城? 算起时间来,她刚来战家两年,这个时候战潇城应该刚从国外回来…… 愣神间隙,一个身型颀长挺拔的男人犹如画报中走出来般闯入她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