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枭士》 第1章 荒唐 六月天。

屋内阴森森的可怕。

一阵风吹进了门,灵堂的油灯摇晃起来。

老一辈的说法,油灯灭了,就表示死者的灵魂已经不存在,这是一种不好的现象。

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风过,灯灭。

灵堂如坠冰窖。

突的一声响。

草席掉落,一个人直挺挺坐了起来。

诈尸了?

裴尘茫然四顾,呼吸逐渐急促,脑袋撕裂般的疼痛。

我,穿越了?

……还结婚了?

望着昨日刚扯下的红纸红布,此刻已经换上了一层白绫!

“一门喜事成了丧事。”

裴尘嘴角扯起一丝讽刺的笑!

闹洞房是传统,但一个闹不好……却闹出了人命。

死的是可笑又可怜。

杀人要偿命吧。

但偿命的,却是刚过门的妻子。

真是荒唐极了!

不过,这又怪得了谁?

大周王朝,男尊女卑。

又由于常年战乱,男少女多。

当下,女人就是生孩子干活的工具。

大周有律,女子在适婚年龄后若不出嫁就要征收赋税。

要是一个女人嫁不出去,下场不是饿死,就是贩卖为娼妓奴隶。

这年代,女人是没有地位的。

作为丈夫的自己死了,她被诬陷克夫、是灾星、并为自己殉葬,也就没什么荒唐的。

可在自己眼里,这就是荒唐。

想到这,裴尘不能淡定了。

…………

祠堂里,围着人,中间位置,一个女人手脚被绑着,脖子上套着绳索。

说是女人,有所欠妥。

身体还没有长开,又由于饥饿劳累,瘦弱黝黑。

在大周。

女子在十四岁至十八岁就是适婚年龄,而她今年是十六岁。

她有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眼睛带着惊恐,强忍着没有掉落眼泪。

她知道,哭是没有用的。

“各位乡亲父老们,裴尘死的冤啊,这一切都是她引起的,一过门就害死自己的丈夫,这样的女人留不得,留着指不定连累村子。”

说话人三十来岁,有着一撮胡子,名字叫曹文信,是澜山村的村长。

正常情况,村长应是德高望重的长者,年纪轻轻就当上村长,是他上头有人。

“村长说的对,她该死。”

有人应和着。

秦宓儿看向说话的人,都是些熟悉的面孔,都是闹洞房时最凶的人。

换言之,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除了应和的人外。

其他人都保持着沉默。

裴尘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

秦宓儿又不是本村人。

即便受到不公,也没人会站出来说话。

六月的太阳高高悬挂,照得人火辣难受。

“时辰已到,可以开始了。”

随着曹文信话落。

脖子上的绳索在收紧,双脚一点点的悬空。

面对死亡,秦宓儿挣扎着,可惜她的手脚都被绑死,在她的脸上呈现着痛苦。

相反的是。

那些真正的杀人凶手,嘴角露出笑意,眼中有着窃喜。

“给我住手。”

一个声音响起,一个人来到。

寻着声音看向来人,大家都受到了惊吓。

火辣的太阳下,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死人竟活生生的出现。

来人不是谁。

正是裴尘。

“鬼啊。”

不知道谁喊了句,其他人都吓得往后退。

顾不得人群里的骚乱,人群拨动,裴尘三步并两步冲上去解开绳索,一把秦宓儿抱进了怀里。

严格来说,这是第一次和异性的亲密接触。

动作看起来很生疏,可感受到怀里颤抖的身体,却忍不住想要呵护。

“夫君,是……是你吗”

秦宓儿看着裴尘。

在死亡边缘得到拯救,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滑落。

其实,对于裴尘,她并不熟。

从认识到成亲,前后不过三天的时间。

彼此间,只不过是陌生人。

可这一刻,只有裴尘的怀里能让她感到安全。

对于秦宓儿的问题,裴尘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自己是自己。

可自己,还是他原来的夫君吗?

环视着四周,裴尘淡淡吐了句“我看起来像鬼吗。”

“你们看,他有影子,鬼不会有影子。”

退后的人纷纷又围了上来。

“你还没死?”曹文信神情复杂。

“我要是真死了,不就让你们草菅人命了。”

裴尘很生气,要不是自己及时赶到,秦宓儿就死定了。

“怎么能这样说,谁草菅人命了,这不都是在为你讨个公道,这个女人克夫,就是个灾星。”

有人说道。

说话的依旧是那些熟悉面孔。

裴尘冷哼:“闹洞房的是你们,当灾星,克夫的反倒成了她,还要不要脸?”

说话的人脸上火辣辣的。

扫过一众为自己“讨公道”的乡邻,裴尘嘴角的冷意更浓!

什么灾星,什么克夫!

不过是没人想担下他这一条人命!

顺带着,再吃个绝户罢了!

“回家吧。”裴尘放下了怀里的秦宓儿。

“嗯。”秦宓儿乖巧的跟着裴尘身后。

没有节外生枝。

也没有要讨个公道。

是没有必要。

明摆着有人在针对自己。

他们甚至连道歉都不说。

自己也不稀罕什么道歉。

但,事情不会这样算了的。

回到家后。

裴尘把灵堂一扫而空。

家很大,依山傍水

还有一个院子。

这对比澜山村其他村民的住处,可以称得上豪宅。

可就是这样一座豪宅,存在半荒废状态。

可以种植蔬菜水果的院子杂草丛生。

屋子里除了老旧的床,桌子……其余是空荡荡的一片。

这都是由于原主放着好好的院子不利用,缺钱花,就把家里的值钱物品拿去典当。

裴尘悲哀的发现,穿越后的自己是一贫如洗。

“先去煮饭吧。”裴尘道。

肚子在咕噜叫着,毕竟在死后都没有吃过东西。

当看着秦宓儿端上桌的稀粥后,裴尘陷入了沉默。

这稀粥二字形容得无比恰当,依稀能瞧到几粒米粒。

秦宓儿认认真真的把所有米粒舀进裴尘碗里,然后看着锅里剩下和水一样的稀粥,舔了舔干枯的嘴唇。

“坐下吧。”

秦宓儿却不敢坐下。

男尊女卑的社会。

男人吃饭的时候,女人只能在一旁看着。

只有男人吃饱后,女人才能够坐下吃饭。

“我说了,让你坐下,我的话不管用吗。”

这话加重了语气。

秦宓儿不敢再迟疑,啪的一下坐下。

不凶反而不听话。

可怎么就让人觉得是种悲哀。

第2章 最后一餐 “家里的粮食还剩下多少。”

秦宓儿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桌上的稀粥。

一切都在不言中。

“所以,这是家里的最后一餐?”

裴尘想笑,又笑不出来。

“夫君无须担心,我明天就去找活干,绝不会让夫君饿着。”秦宓儿道。

“你都干过什么活。”裴尘道。

“我种过田、捡过柴,捕过鱼,还学过女红,我什么活都做过,夫君只管放心。”秦宓儿道。

“你是打算养我?”裴尘道。

秦宓儿没有直接回答。

夫君的事情她知道,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人。

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不幸的。

可这样的现象并不少见。

让妻子养活的男人大有人在。

有的男人为了过得舒适,还没少纳妾。

比起女人,男人是宝贵的。

可以上场杀敌,保家卫国。

可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夫君要是有什么想要做的就尽管去做,家里的事交给我就好。”

在秦宓儿心里,男主外女主内。

男人就该去外面追求事业,女人则要保证家里衣食无忧。

裴尘又笑了。

前世的他没有结交过异性,是觉得女人是难以驾驭的。

现在,就算自己打骂秦宓儿,她最后还得老老实实的服侍好自己。

裴尘第一次认真打量起了秦宓儿,除了黝黑瘦弱外,她的五官甚好,身材的可塑性也很强。

她才十六岁。

如果能把她养好的话……

不知道怎么,裴尘的心莫名的躁动了。

被裴尘看着,秦宓儿脸红了,

说起来。

虽已拜过堂

可彼此之间还没有过云雨之实。

哪个少女不怀春。

抛开游手好闲着这点。

裴尘长得白白净净,有一座大房子,刚又救了自己的命。

气氛逐渐变得暧昧。

突的,肚子饿的咕噜声又一次响起。

这一次是秦宓儿。

比起裴尘,她这些天承受的事情更加的多。

一过门,夫君就死了,又被人当成克夫灾星,要举行殉葬。

精神和身体经历了双重折磨。

她没有被压垮算是意志惊人了。

“把这碗米粥喝了。”裴尘把手中的碗递给了秦宓儿。

不是什么慈悲心肠。

是让一个女人挨饿。

是自己所不允许的。

秦宓儿愣了一下,急忙道:“能让我吃点稀粥就可以了,夫君能吃饱才是最重要的。”

裴尘不擅长和女人矫情,强硬道:“你以为我是在怜惜你?你不是说明天要去找活干,给我吃饱了,明天给我好好干活。”

“可是……”秦宓儿话才开口,就被裴尘打断:“是我话不管用,还是你没有把我当回事,嘴张开,喝了。”

容不得多说一句,碗口就堵在秦宓儿嘴边。

米粥落入了秦宓儿的腹中。

秦宓儿想要说的话没能说出口,只是红了眼眶。

这一刻,她才算是真正认识裴尘。

这是一个能以最霸道方式做出最温柔事情的男人。

饭后,天色已黑。

这个时代的百姓,天黑后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睡觉。

同一张床上,躺着裴尘和秦宓儿。

已经是拜过堂的夫妻,在床上做什么都属于正常。

秦宓儿很紧张,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她紧握着身上单薄的衣服,她就是单纯的紧张。

“累了,早点睡吧。”说完,裴尘发出了呼噜声。

本来预料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夫君竟没碰自己?

看来夫君真的累了,说睡就睡。

听着耳边的呼噜声,秦宓儿的紧张逐渐放下。

紧张一放下,疲惫就袭来,她很快进入了梦乡。

在确定秦宓儿睡着后,呼噜声随即静止,裴尘从床上坐了起来。

裴尘是假睡的。

穿越后的第一天,怎么能睡的着。

把被子给秦宓儿盖好,裴尘自语道:“我不是假正经的人,但也不龌龊,没错,你是我的妻子,但还是等我把你养大了再说。”

作为一个穿越者,裴尘的心里年龄比实际年龄要大得多,而对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

再一个,真算起来,自己和她才认识不到一天。

从心里上,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

就比如,自己还是难以承认穿越的事实。

看着屋外的明月。

这还是我认识的月亮吗?

我又该何去何从?

去寻找回家的路?

路又在何方?

前世的家,并没有人在等待自己。

而现在的家,有一个名为妻子的人需要自己照顾。

她说她要养我……

她种过田、捡过柴,捕过鱼,学过女红,什么活都做过……

在她的心里,男儿该志在四方,她则会任劳任怨。

可要知道,她才只有十六岁,她连饭也吃不饱。

如果这一切都是梦,梦醒时自然烟消云散。

如果这一切不是梦,那我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也让我身边的人,好好活着。

在这个时代,男人最好的出路有两条,上场杀敌和考取功名。

但是,我有更加好的选择。

不要忘了我前世是做什么的。

除了不会生孩子外,其他东西多多少少都会点。

翌日。

秦宓儿一早就出门去找活干。

裴尘留在了家里。

看着半荒废的家,裴尘又忍不住说了句败家子。

自己的家依山傍水,还有一个院子。

不管怎么说,也不会沦落到只有最后一餐的地步。

仔细回想起来。

要不是原主人只剩下了最后一餐,也就不会想着娶亲。

会娶亲的原因是要娶一个妻子来养自己。

对此,裴尘的评价是,丢脸。

首先要做的事情是整理院子。

有了院子,再买上些种子,就能种植蔬菜水果。

裴尘是一个讲究效率的人。

一天下来,院子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代价就是,本来咕噜叫的肚子,成了前胸贴后背。

昨天把米粥给秦宓儿喝了后,自己就吃了点稀粥。

那稀粥和水一样,进入肚子后就差不多消耗完了。

当秦宓儿回到家后,看着变了样的院子,看着躺在地上累得不成人样的裴尘。

她心里和翻倒五味瓶一样。

之前说了。

要说夫君有什么让人诟病的地方,那就是游手好闲。

可眼前的一幕,让自己知道,这是不对的。

一个游手好闲的人怎么可能在一天的时间里整理出院子。

再想想,他昨天把米粥给了自己,说是让自己今天好好干活。

到头来,今天干活最多的却是他。

第3章 娘家的救济 三步并作两步,秦宓儿来到裴尘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窝窝头。

“夫君,你饿了吧。”

裴尘确实是饿了,拿过窝窝头就啃了起来,期间还被呛着了,让秦宓儿担心得连拍后背。

吃完窝窝头后,裴尘才反应了过来,“你自己呢,吃了没。”

秦宓儿带着笑容:“今天干活的时候吃了。”

裴尘眉头微皱,这笑容让他觉得是在安慰自己。

“都干了什么活,还顺利吗。”

“顺利。”说着话,秦宓儿却不敢直视裴尘的目光。

“有胆撒谎,为什么没胆看着我。”裴尘突然严厉起来。

“我……”谎言别揭穿,秦宓儿惊慌失措。

“你可以不说实话,然后试试考验我的耐心,看看会是什么结果。”裴尘语气逐渐冷漠。

在这一张一弛下,把秦宓儿吓了个不轻。

“夫君不要休了我。”

作为女人,在她心里最坏的结果就是被休。

会说出这话,足以说明她是真的怕了。

没想到她会这么敏感,这反而让裴尘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下意识的,裴尘张开了双手,把她抱住。

一个怀抱,让她的情绪得到安抚。

回想起上次的怀抱,还是昨天在祠堂里,当时,夫君的怀抱让她感到安全。

而现在,从夫君的怀抱里感受到的是关心。

这样的关心,让她不再隐瞒。

听完秦宓儿的讲述后,裴尘才知道她今天和顺利两个字没有半点关系。

她确实是什么活都能干。

按她想的,只要她肯干活,一日三餐总会有着落。

可今天下来,她得到的只有一个窝窝头。

原因是,不管她走到哪,就有人说她是灾星。

裴尘的死而复生是让她不再背负克夫的骂名,可大家还是不肯放过她。

这一天下来,整个澜山村就没有人接纳她。

最后迫于无奈,她只能跑回邻村娘家救济。

只是。

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祠堂殉葬时,娘家的人就没有出现,这也说明了娘家对她的态度。

她回娘家救济,在娘家看来就是霉气。

最后,在她的再三恳求下,娘家才拿出一个窝窝头。

裴尘忍不住想要骂人,这真操蛋。

“是不是很委屈。”裴尘道。

秦宓儿摇了摇头,“夫君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灾星,大家这才想把我赶得远远的。”

裴尘呸了一声,“什么灾星,我保证以后他们都会羡慕你,等着吧,我马上就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秦宓儿突然紧张的抱着裴尘,“夫君是要把家卖了吗。”

裴尘疑惑的看着秦宓儿,“怎么这么想。”

“今天我遇到了村长,他劝我让你把屋子卖了,说只要把屋子卖给他,就可以得到一大笔钱。”

“他真这样说了?”

确实,自己的屋子是值几个钱。

真到了走投无路,把屋子卖了也就理所当然。

只是,村长的热衷来自哪。

他为什么会看上屋子。

一个念头突的闪过。

村长现在是想要用钱买屋子。

其实在这之前,有一个不需要钱就能得到屋子的办法。

那就是自己死了,而作为妻子的秦宓儿也殉葬了。

到时,屋子就成了无主之物,而作为村长,就有权利进行支配。

只是一个念头,就让人细思极恐。

看到裴尘发着呆,秦宓儿着急追问道:“夫君真的打算把屋子卖给村长?”

裴尘敲了一下秦宓儿的脑袋,“想什么呢,这是祖业,要是卖了,我拿什么脸面见祖宗。”

被敲了脑袋,秦宓儿反而调皮的伸了伸舌头,道:“那就好,有家才有根,这么好的屋子卖了太可惜了。”

“怎么,才刚过门,就把屋子当成个人财产了。”

这话是玩笑话,却让秦宓儿脸色骤变。

“不是的,我没有,屋子只能是夫君的,家里所有东西都是夫君的,我绝对没有半点觊觎之心。”

当下。

男人就是天。

即便是妻子。

在必要的时候,男人甚至可以把妻子当成物品进行贩卖。

以现代人的观点,在裴尘心里,秦宓儿是自己的妻子,那么屋子也有她的一份。

可对于秦宓儿来说,她想都不敢想。

裴尘的一句玩笑话,更被以为是在敲打自己。

其实。

从真正接触以来,秦宓儿发现夫君和别的男人不同。

简单的说。

他没有其他男人的架子。

在男尊女卑的社会,这就是个异类。

反而。

对于刚过门的妻子,男人总会通过各种方式立威,告诉她,谁才是家里的真正主人。

秦宓儿的反应让裴尘感到无奈,本来想着解释。

想了想,又作罢。

说的再多,都不如日后去做来得实际。

按照裴尘原先的想法。

是把院子清理出来,用来种植蔬菜水果。

但这个想法搁浅了。

秦宓儿受到了排斥,想靠她赚钱买种子成为不切实际。

自己需要另寻办法。

眼前,能靠的人只有自己。

就自己。

干活是不可能干活的。

既然自己出马了,那就得做出点什么。

“要是我没记错,你家嫂子开了个小纺织坊,你哥是个木匠。”

又是小纺织坊,又是木匠,可以知道娘家日子很不错。

原主会娶秦宓儿为妻,其实也是看中了娘家。

“这样吧,明天我和你回娘家一趟。”裴尘道。

要回娘家?

秦宓儿第一反应就是找娘家救济。

想想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自己干活没人要,妥妥就是个赔钱货。

夫君先是问嫂子的小纺织坊,又问哥哥是个木匠,意思是说娘家可以拿出更多东西的。

还要带自己回娘家,这就是要去算账。

想到这里,秦宓儿忍不住不安。

要是明天娘家不肯妥协,自己的下场能够预料。

夫君一定会把自己休了。

而一个被休了的女人,娘家是不会承认的,最后只会沦为娼妓奴隶。

这一夜,裴尘在想着纺织木匠的事情,秦宓儿则辗转反侧。

天一亮。

裴尘和秦宓儿就出发前往娘家。

娘家所在的村叫做白马村,离澜山村有一个时辰的路程。

前脚刚离开澜山村,后脚消息就传到了村长耳朵里。

第4章 偷心肝的小偷 村长家。

“现在该怎么办,看样子裴尘是去找娘家救济去了,这要是真成了,他就不会卖屋子了。”说话的人叫李二狗。

裴尘成亲闹洞房时他有参与,祠堂要殉葬秦宓儿时他也在现场。

李二狗还有一个身份,村长最忠诚的狗腿子。

曹文信看着裴尘屋子所在的方向,道:“趁他家里没人,带上人去搜搜,要是能找到东西,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这要找的东西是什么啊。”李二狗道。

“他走马如飞,左旋右抽,掷剑入云,高数十丈,若电光下射,漫引手执鞘承之,剑透空而入。”

曹文信念着一段文献,把文化水平低下的李二狗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和要找的东西有关吗?”

“当然有关,我刚才说的话是在形容一个人,这个人叫裴旻,是正统历史上唯一记载的剑圣。”说到裴旻,说到剑圣,曹文信明显的激动了。

“这剑圣裴旻和裴尘有关系?”李二狗的反应不算迟钝。

曹文信点了点头,“准确的说,裴尘现在的屋子正是剑圣裴旻的故居,剑圣裴旻在世时有一剑典和一宝剑,可并没有流传于世,要找的就是剑典和宝剑。”

刚到白马村,就有人议论起来。

“那不是秦家妹子,和她在一起的男人是谁啊。”

“还能是谁,自然是秦家姑爷,还别说,这秦家姑爷长得蛮俊俏的。”

“难不成你是相中了他,那你可要触霉运了,外面都在传,秦家姑爷死而复生,是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呸呸呸,大白天的能不能不要吓人。”

“不是还说秦家妹子是灾星吗,整个澜山村都对她不待见。”

“反正我是不担心的,该担心的也是秦家。”

“你们说他们来娘家是要做什么。”

“我都听说了,昨天秦家妹子回娘家救济,都跪地磕头了,最后只得了个窝窝头,这回去怕是没能让秦家姑爷顺心,这不,今天就找上门了。”

“看这个架势,不会是要退货吧。”

一边走着,秦宓儿一边留意着裴尘的反应。

动作是那个小心翼翼,生怕触犯了什么。

裴尘发现自从听到自己要来娘家后,秦宓儿就像受到惊吓的兔子。

现在听到别人的议论,终于明白是为什么了。

“你累了把,我背你。”裴尘突然蹲了下来。

秦宓儿吓了一大跳,“夫君这是要干嘛。”

“昨天你都没吃东西,又赶了这么久路,是该累了。”

说着,也没有没允许拒绝,就把秦宓儿背了起来。

“夫君快放下我,这使不得。”

秦宓儿急得脸都红了。

让夫君背自己就已经不合规矩,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没有察觉到你的想法是我的疏忽,我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回娘家不是为了救济,更不是退货,也许你会觉得我的话不切实际,但我可以给你承诺,从今往后,我会让你过上少奶奶的生活。”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

作为一个穿越者,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更具备有动手能力。

这就是属于自己的自信。

用一句话来形容是最合适的。

只要给我一根杠杆和支点,我就能撬动地球。

事实证明裴尘这句话是有效果的,秦宓儿不再挣扎,而是埋在头,在裴尘的耳边悄悄道:“这是夫君第一次和宓儿说情话,虽然怪害臊的,可宓儿很爱听。”

情话?

好吧,没想到会收到这样效果。

尤其是一句句宓儿。

裴尘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窃喜,就像偷了别人心肝的小偷。

情话是用来哄人开心的,秦宓儿现在就很开心。

能得到夫君承诺,让她的担惊受怕得以放下来。

夫君会在大庭广众表示出亲密,就是表明了态度。

只是,夫君说他来娘家不是为了救济,那是为了什么。

秦家就在面前了。

还没靠近,就听到泼妇一样的骂街。

“要是让那扫把星女儿和没用女婿进门,信不信我把你这把老骨头扔出去,这是我千辛万苦拉扯起来的家,不是用来施舍外人的,刚嫁人就找娘家救济,没有这个道理,昨天就不该好心给个窝窝头,尝到好处就得寸进尺了,我呸,澜山村待不下去,就来祸害娘家,外面是怎么传的,又是不干净的东西,又是灾星,要是真让他们进门,这个家还能待人!”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也存在着一两个另类。

秦家儿媳朱玲芳就是其中之一。

在家里就和母夜叉一样。

婆婆是个老实人,丈夫妻管严。

当然,地位是和是能力相关的。

在朱玲芳手里开有一个小纺织坊,秦家大部分收入都是她赚的。

朱玲芳还有一个身份,他的父亲是白马村一霸。

父亲是一霸,女儿也继承了优良传统。

秦宓儿在家的时候就没少受到她的排挤。

好在秦宓儿争气,打小肯吃苦,什么活都肯干。

甚至只是偶尔的观摩,就学会了一手纺织。

只是这反而不受朱玲芳待见,在她心里,小姑就是个外人,要是让她学会纺织,到时就是给自己树立一个竞争对手。

对比其他女人干苦力活,纺织就是高大上的工作,相关技术就成了保密级别。

就比如秦家的小纺织坊,里面的人都是朱玲买来的奴隶。

作为奴隶,朱玲芳拥有生死大权,也就不怕她们背叛。

大门紧闭着,可朱玲芳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了门外。

“夫君,还是让我来。”秦宓儿道。

嫂子虽然说话难听,但只要自己肯拉下面子求她,她终归不能赶尽杀绝。

“不用。”裴尘:“我会让她自己开门的”

裴尘的声音很大,大到门里的人都能听到。

泼妇骂街的声音消失了,随着传来了嗤笑声。

裴尘清了清喉咙,继续道:“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昨天的一个窝窝头让我思索了良久,决定今天上门探讨一些纺织上的见解。”

一句话直击要害。

就如裴尘说的,朱玲芳自己开门了。

可不是欢迎,而是凶神恶煞。

第5章 小试身手 朱玲芳身材保养得甚好,体态丰腴,长相颇具威严,尤其是一双剑眉,锋芒毕露。

看着裴尘和秦宓儿,她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这扫把星迟早会来祸害我,偷学纺织还不知足,竟还外传。”

“我没有。”秦宓儿急忙解释,随后不解的看着夫君。

纺织就是嫂子的命根子。

夫君现在的做法就是以此作为要挟。

要挟就要有资本。

资本就是自己曾在嫂子身边学过纺织。

夫君现在的做法,就是把自己推到嫂子的对立面。

想到这里,秦宓儿低下了头。

她的确没有把纺织外传,可要是夫君想把自己当枪使,自己也就只能任由摆布。

夫君说了,自己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不管是生是死,自己都是夫君的,夫君想要自己做什么都不过分。

看到秦宓儿沉默,朱玲芳更气了,“好啊,你是翅膀长硬了,联合人来欺负娘家,我家姑爷可真了不起,这才几天就把人调教得这么好。”

裴尘眉头微皱,自己至今都没有碰过秦宓儿,怎么就扯到了调教了。

自己今天是来办正事的,正事要紧。

“见过嫂子,有关纺织的事情还是进屋谈比较合适吧。”

这是商量的语气,可在朱玲芳听来,就是在要挟,而自己只能忍受这样的要挟。

强忍着肚子里的火气,冷冰冰的道:“进来吧。”

一进门就看到老中小三个人。

分别是丈母娘赵氏,舅哥秦大仲,外甥秦小宝。

之前说过的,赵氏是个老实人,舅哥是个妻管严,至于外甥。

四五岁的小孩,牛鼻子,扎着冲天辫,飞扬跋扈的模样。

看到裴尘进门,对着地上就是呸的一声。

裴修摸了摸鼻头,心里暗道,这小子有点欠教养。

畏惧于朱玲芳的威严,赵氏和秦大仲只是简单打了招呼,就不敢多说什么。

这也避免了裴尘的尴尬。

按理说,这是成亲后的第一次登门造访,自己却两手空空,这与理不合。

干咳了两声,对着秦宓儿道:“去陪陪娘亲和舅哥,我和嫂子有话说。”

见到秦宓儿被支开,朱玲芳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尽管划下道来,你要是有点能耐,我还敬你是个男人,要是耍些下三滥的手段,就不要怪我一个娘们瞧不起你。”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女人,朱玲芳是个人物。

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裴尘已经看出她凭什么把秦家治得服服帖帖。

放在前世,这妥妥的是个女强人。

“嫂子放心,作为一个男人,我只会堂堂正正的走正道。”裴尘看向了一旁传来纺织声的木棚,“不介意我进去看看吧。”

一开口就要看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朱玲芳阴沉着脸,“请。”

木棚内就是纺织坊,一共四辆纺车,其中三辆的都坐着人。

看到陌生男人来到,她们都觉得惊讶。

要知道平常没有允许,就连秦大仲也不能靠近木棚,现在朱玲芳却让一个陌生男人进入。

能看出朱来玲芳很不爽,她们也不敢多问,惊讶过后就急忙埋着头干活。

打量了一眼后,裴尘嫌弃道:“真是一般。”

“你说什么。”

这就像自己的大白菜被猪糟蹋一样。

他竟敢嫌弃自己的纺织坊。

朱玲芳越是生气,裴尘越是轻松。

“不介意我用一下那台车把。”

四辆纺车空着一辆,空着的纺车是朱玲芳的。

也不给朱玲芳拒绝的机会,裴尘就坐了下来。

这不由得让人好奇。

一个男人也会纺织?

在朱玲芳看来,就算裴尘懂纺织,也是秦宓儿教的,秦宓儿的纺织又是从自己学的。

再一个,才成亲没几天,能懂多少。

可当坊车动起来后,朱玲芳看呆了。

怎么能这么流畅。

看着裴尘行云流水的操作,朱玲芳的头皮发麻。

一旁的三个女工也感同身受。

可就是这样,裴尘却不满意的摇了摇头,“这辆车的毛病真不少,得修理一下。”

说着,裴尘开始在纺车上捣弄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给我住手。”朱玲芳这才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

“好了,要不你试试。”裴尘把座位让给了朱玲芳。

在朱玲芳看来,纺车属于技术性物品,裴尘的捣弄是在毁坏纺车。

她恨不得掐死裴尘。

她刚伸出手,就被裴尘一拉一扯,顺势被按在纺车上。

“试试,我的手艺包你满意。”裴尘人畜无害的笑着。

朱玲芳是真怕纺车坏了,裴尘一说试试,她就试了起来。

“怎么回事?”

不试不知道,试了后,朱玲芳发现纺车的速度变快了。

“是你,你是怎么做到的。”朱玲芳止不住的兴奋。

裴尘笑而不语。

不就是改进一下纺车,这不过是小儿科。

“你们三个还愣着什么,快把车给姑爷用用。”

朱玲芳不可谓不精明。

作为一个老手,一上手后,她就知道纺车的速度至少提高一半。

速度提高一半,赚的钱就多一半。

自己还有另外三辆纺车,必须都让裴尘用用。

“嫂子你知道的,从昨天到现在我就吃了一个窝窝头,是真没有力气了。”裴尘道。

朱玲芳心领神会。

“你看我,都到饭点了,姑爷你放心,我这就去做饭,一定要好好招待你。”

要是之前,朱玲芳是恨不得把裴尘扫地出门。

而现在,是使劲的巴结。

这其中的变化不外乎两个字,利益。

饭桌上,小孩口无遮拦道:“娘,你不是说他来抱大腿的,得把他赶出去,。”

朱玲芳尴尬的看着裴尘,“童言无忌,都是他爹把他惯的。”

秦大仲一脸的茫然,看了看妻子,看了看儿子,老实人的他陷入了沉默。

他爹惯的?

可自己从来没有惯着。

那这个他爹……

想到这里,秦大仲一巴掌扇在秦小宝闹脑瓜子上,“吃你的饭。”

秦小宝嘴巴一扁,哭了,哭着就要往朱玲芳怀里跑。

朱玲芳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刚说儿子是他爹惯的,总不能告诉别人,自己才是儿子的背后靠山。

第6章 互帮互助 秦宓儿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是为什么。

不就是去了一趟作坊。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吃饱了再说。”裴尘道。

桌上有饭有菜有肉。

一般人家能吃饱饭就是奢侈了,别说菜和肉了。

即便是秦家,也不是能天天吃上肉。

这一顿饭可以用丰盛形容。

饭后。

朱玲芳和裴尘相对而坐,在各自身边是秦家兄妹。

外甥被丈母娘带去外面溜达了。

气氛突然间凝重,是到谈正事的时候了。

朱玲芳开口打算说什么,被裴尘举手打断。

“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正式认识你们秦家,不管之前有过什么事,在这里就算揭过了,我这人很好说话,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这话听起来好像我很了不起一样,可事实就是如此。”

“之前听别人说过姑爷,这可和我印象中有点不一样。”朱玲芳道。

裴尘嘴角带着一丝浅笑,“死过一次的人总会有点改变。”

朱玲芳没有死过。

不知道死过是不是会让人大彻大悟。

她只是一个村妇,最多也只是村妇里的女强人,她关心的事情也就只有那么一些。

“我想请姑爷改进一下另外三台纺织车,姑爷有什么条件可以说出来。”

一句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让朱玲芳知道,想要姑爷帮忙,就要看价码够不够。

“其实我对木匠有点兴趣。”裴尘道。

话题来到了秦大仲身上。

朱玲芳愣了一下,随后陷入思索。

小姑已经学了自己的纺织术,要是姑爷再把丈夫的木匠学了,会是什么结果。

一旁的秦大仲自己开口了,“妹夫想学做木匠,可以啊,我可以教你。”

他知道妹妹一家过得不好,要是妹夫能学的一技之长,确实件好事。

朱玲芳瞪了一眼秦大仲,显然不喜欢他的自作主张。

对于舅哥的回答,裴尘却摇起了头,“我说的兴趣是,我喜欢自己动手去做,但缺少一套木匠的工具。”

这样的一个回答出人意料。

“姑爷的意思是,想要一套工具,自己无师自通?”

“可以这么理解,这个条件不算过分吧。”

过分吗?

工具是木匠的赚钱工具。

可同样的,纺织车也是赚钱工具。

二者的性质相当。

没了工具,再买一套就可以。

而改进纺织车,是可以一直收益的。

一把曲尺、一把锯、一把斧头、一只墨斗,这就是大抵的木匠工具,接下来就是一件件洐生品,比如:刨、凿、铲、钻……

一套木匠工具是很值钱的,可对比改进纺织车的收益。

朱玲芳从中看到了利益。

这是一笔值得去做的买卖。

当裴尘离开秦家的时候,收获的是一套木匠工具,同时还有一袋谷子。

比起木匠工具,一袋谷子属于附赠品,同时也解决了自己接下来一段日子的粮食问题。

按照约定,裴尘给另外三台纺织车做了改进。

期间,朱玲芳让秦大仲在一旁学习,却没能学会。

事后免不了被一阵数落。

夕阳下,看着走在前面的背影,秦宓儿总觉得不现实。

回娘家前就想过种种坏情况。

却没有想到,进门前一副仇人模样的嫂子,在进门后把夫君当成了座上宾。

又是请吃饭,送木匠工具,送谷子。

原因是夫君给纺织车做了改进。

才结婚没几天,自己是对夫君不甚了解,但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感受到意外。

像是感受到身后的目光,裴尘道:“傻丫头,好日子还在后头。”

“嗯。”秦宓儿应了声,脸上洋溢着笑容,其中夹杂着些许羞涩,在她听来,这样朴素的话语就是最好的甜言蜜语。

“有一个问题问你。”裴尘掂量了一会儿,“你恨不恨他们,恨他们没有去祠堂救你。”

这是一个残酷的问题。

在自己被殉葬的时候,自己的亲人没有一个人到场。

秦宓儿沉默了,些许久后带着苦涩的笑容,“当时我是有想过他们,可夫君有没有想过,洞房夜死了丈夫的女人会是什么下场,是沦为奴隶还是娼妓,真要这样不如死了干脆,再说,就算他们真要为我做什么也只是徒劳,夫君说了,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从出嫁那一天,他们也就只能过问,而无权干涉了。”

裴尘的脚步不由一停,他第一次发现这是一个有想法的女孩。

世人总是浑浑噩噩,能有想法实在难能可贵。

正在专心说话的秦宓儿一个不注意,撞上了裴尘。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她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了,这会引起夫君的反感,让她不由得心慌。

裴尘转过身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着道:“你知道吗,一个人能真正吸引别人的地方不是她的皮囊,而是她的灵魂,就比如你现在吸引我的地方。”

即使是夫妻,可摸头杀的杀伤力实在巨大,让秦宓儿害羞的说不出话。

至少她是听出来,夫君并没有反感,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既然他们是你的家人,以后如何和他们相处就是你的事情,至于我,我的相处方式就和今天一样,互帮互助。”

关于秦家,裴尘并没有太多想法。

彼此的关系就止步于秦宓儿。

别说他们对秦宓儿有养育之恩,也别说他们对秦宓儿见死不救。

自己只是一个来到这个世界不到三天的陌生人,连基本归属感都没有,哪会在意他人。

自己在意的也就只有自己,最多再加一个秦宓儿。

今天会来秦家,确定的说,付出了一点东西,收获了一点东西,仅此而已。

在天黑前,赶回到了家里。

开门的时候,看着依旧锁着的门锁,裴尘眼神发生细微的变化。

“怎么了吗。”秦宓儿道。

“没事。”裴尘推门进入。

家还是那个家,却有点不一样。

已经可以确定家里遭贼了。

虽然极力让家恢复原样,却没能全瞒过裴尘。

最明显的是,自己昨天刚翻过地的院子,有着突兀的脚印。

第7章 一切的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 乱世里,家里遭贼不是什么意外,问题是,自己家里一穷二白,谁会来盗窃。

再一个,要真的是贼,怎么会想着把家恢复原样。

“去煮饭把。”

裴尘没有把自己的发现告诉秦宓儿,是觉得告诉了也没有半点用处。

从秦家得到的一袋谷子是没有去壳的。

去壳的办法是磨,但这样得到的米粒并不干净,更难以下咽。

一袋谷子足够吃半个月,裴尘只让秦宓儿处理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的被留了下来,说是另有用处。

接下来的日子,是上山砍竹伐木。

有了木竹,就着手做一件东西。

历经七天,要做的东西终于做好。

高度将近一米,类似石磨,但全身由木竹编造。

秦宓儿本来疑惑夫君要木匠工具是为了什么。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未嫁人时,自己看过哥哥的木匠手艺。

哥哥的木匠手艺是得到乡亲邻里肯定的。

但看着夫君一步步把手里的东西成型。

对比哥哥的木匠手艺,哥哥就和一个三岁小孩一样。

带着崇拜的目光,看着已经做好的东西,秦宓儿道:“相公,这是……”

“这叫擂子,你把剩下的谷子拿过来。”

在秦宓儿吃惊的表情下,谷子通过擂子一点点去壳,变成米粒。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去壳。

去壳后的米粒,白白的、香香的。

“怎么样,厉害吧。”裴尘炫耀着。

捧着米粒的秦宓儿激动得点点头,眼中有泪水在掉落。

按品种分类,通过擂子得到的米粒属于精米,而精米不是平民吃的起,平民吃的是糙米,即去壳不干净的米。

之前,自己吃的就都是糙米,吃多的结果就是伤肠胃。

在价格上,精米的价格数倍于糙米。

平民百根本不敢奢望能吃上精米。

秦宓儿会哭,是知道有了擂子后,自己以后就不需要再吃糙米了。

“找个袋子装起来,拿去卖了。”裴尘道。

“卖了?”正沉浸在幸福中的秦宓儿不解道。

“恩,卖了,然后换成谷子。”裴尘眨着眼睛,看着一旁的擂子,“明白我的意思把。”

秦宓儿不笨,一时兴奋得说不出话。

“没错,我们要发财了。”裴尘做出了总结。

精米的价格比糙米高,原因是获取难。

可擂子的出现解决了获取难的原因。

关键这样的手段只有自己有,这其中就蕴含着商机。

“夫君你太棒了。”兴奋让秦宓儿得意忘形,整个人扑进了裴尘怀里。

裴尘一个没站稳,被秦宓儿带着,摔倒在地。

“没大没小。”裴尘一巴掌扇在秦宓儿股部上。

啪的一声,秦宓儿瞬间脸色通红,又一动不敢动。

妻子扑倒夫君,本就不合规矩。

夫君还扇了自己,这可以说是这些天来最亲密的接触了。

她是又怕又害羞,一时不知道怎么做,只能一动不动。

其实在她心里一直有疑惑,都这些天了,夫君为什么还不要了自己。

她想知道原因,可又不敢开口问。

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错有错着。

自己正跨坐在夫君身上,姿势暧昧。

夫君还扇了自己,实在是让人难堪。

眼看着情况有朝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还愣着干什么,趁天色还早,去把米粒卖了。”裴尘不解风情道。

秦宓儿不敢再胡思乱想,急忙把米粒装袋,就出了家门,整个过程头都不敢抬,话都不敢说。

在妻子离开后,作为丈夫的裴尘才活动了一下手掌。

这样的接触,对他一样是第一次。

不得不说,手感真不错,就是还是太瘦了,得养胖点才行。

秦宓儿出门后,裴尘并没有闲着。

擂子做出来了,不敢说赚大钱,至少能保证有饭吃,那么接下来就要考虑另一个问题。

到底是谁在暗中窥视自己。

那天回家发现进了贼后,这些天来,总感觉暗中有眼睛看着自己的屋子。

这个过程里,自己的表现就像全然不知道一样。

会这样做,是知道,就算把人揪出来又能如何。

就凭他和秦宓儿两个人,要是暗中的人出现在面前,遭殃的怕是自己。

除非是报官。

而村里最大的官就是村长。

真把事情闹到村长手里,最大的可能是恰得其反。

冥冥之中在告诉自己,这背后的事情很可能和村长有关系。

擂子做出来,保证有饭吃了,接下来要解决的是可能存在着的危险。

想要解决危险,最正确的做法就是让自己强大起来。

一切的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

现在当然做不出什么火力性武器,但还是有不少东西能利用的。

大周王朝,历年战乱,北狄、西戎一直对中州大地虎视眈眈,为了支撑战争,一笔笔苛税压在了百姓头上。

本想靠苛税赢得战局,却逼得民不聊生。

百姓活不下去了就只能反。

匪寇如同春雨催新芽,四处茁壮成长。

结果就是。

王朝内忧外患。

加上在位的昏庸,为官的贪赃枉法。

没人敢猜想大周王朝最后会到什么地步。

当然,这些暂时和自己无关。

澜山村不是什么战略要地,也不富饶,只要能顶住苛税,就还能活。

只有还能活,百姓就会忍受。

说到战争,就要说到兵器。

这个不曾在历史中出现的王朝,其工业发展水平非常的一般。

要不然自己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改进纺织车。

做出擂子后就不怕没有饭吃。

这同样也映射到兵器上。

战场上最常见的兵器就只有刀剑枪弓,再往上就没有了。

在裴车手里,一件兵器的模型初现。

这是一把弩。

就算在前世,弩也属于管制类兵器,从这里也可以知道弩的强大。

同样作为远程兵器的弓却没有这样的待遇。

原因是杀伤力的区别。

追究根本,弓是靠人推动的,而弩设有机关。

简单的说,一个是人力,一个是机械。

这就是本质的差别。

再举个例子。

一个小孩用弓很难杀人,用弩则能轻易的杀人。

条件有限,裴尘做的弩就相对的简单,只能等有足够的材料,才慢慢改进了。

所谓的简单,也就是相对的简单,放在当下,妥妥的大杀器。

第8章 雨夜 画面来到了村长家。

李二狗在做着汇报,“这些天来,他又是上山,又是足不出门,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上次也搜查过了,你真确定有什么剑典宝剑。”

“不管有没有,这屋子我要定了,在澜山村这一亩三分地上,我看上的东西就别想溜走。”曹文信道。

“可是,明摆着他不会卖屋子的,我打听过了,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手段,能让谷子变成精米,往后他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李二狗道。

曹文信突显厉色,“放心吧,他的好日子没有多久了,我联系上了摩坨寨。”

李二狗一惊:“要找那些亡命之徒……这……这能行?”

“就是些收钱办事的人,不会节外生枝的。”在曹文信看来,事情都在运筹帷幄之中。

……这些天来,裴尘的日子越过越好。

一批批精米换来了一批批谷子,一批批谷子又变成精米。

这就是一门利滚利的生意,不仅是吃饱了饭,院子也买来了种子,进行了播种。

一切都有序的进行着,维持着一个度。

这个度是避免造成别人的眼红。

秦宓儿来回奔跑,卖精米买谷子,也是劳累活,总不可能把她累垮了,虽然她说自己不累。

经过这些天来,第一把弩正式做了出来。

院子里,一边用木板画出了靶心,一边是裴尘拿着弩进行练习。

一段时间练习下来,虽做不到百步穿杨,但三十步内,能够做到指哪打哪。

练习中还不断的对弩进行调整,确保更好的稳定性,更快的上弦发射。

整个过程里秦宓儿都看着眼里,她吃惊的是,夫君竟做这么可怕的大杀器。

这让她不由担心,夫君是不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裴尘只能笑着和她解释,什么叫做:一切的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弩的出现不是为制造危险,而是用来保护自己。

为此,还专门教秦宓儿使用弩。

作为自己身边的人,在必要的时候,自己希望她能够站出来。

这一夜,小雨。

裴尘在灯下书写着。

从外人的角度看,他书写的东西杂七杂八。

事实上,是在以他的方式记忆脑袋里的东西。

裴尘知道,身处眼前的朝代,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脑袋里超前的知识。

知识若是不使用,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出现遗忘。

所以,趁现在记忆还清晰,自己要把知识记录下来。

由于记录的方式,也不怕会丢失,丢失了,别人也看不懂。

秦宓儿懂的字不多,也看不懂写的是什么,单纯的以为写字属于文人的行为,询问夫君是否打算考取功名。

在她看来,若是夫君要考取功名,那就是人生的头等大事。

这引得裴尘一阵苦笑。

自己何德何能去考取功名。

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一朝金榜题名。

大周王朝是科举制,考的是八股文之类。

就算自己足够的聪明,但这不是自己擅长的领域,自己也没有从零开始的兴趣。

再一个,考取功名后又能怎么样。

到时谋得一官半职。

当个清官,活得太累。

当个贪官,勾心斗角。

与其这样,还不如实现自己写下来的东西。

当然,让自己做一个文人骚客还是没有问题的。

比如吟诗作对。

大周王朝的历史里没有什么李白杜甫……必要的时候,自己可以拿出一些来用用。

自己没有什么精神洁癖,也不会刻意进行卖弄。

在自己看来,这些相当于一种财富,只在需要体现价值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用用。

对于功名,自己是没有兴趣的,要说自己真正有兴趣的……

据说大周王朝有一些高来高去的高人,他们能飞檐走壁,摘花伤人。

如果有机会,自己对这些是感兴趣的。

毕竟,对比前世。

就算是自己写下来想实现的东西,在前世都不算稀奇。

只有这些传说中的高人本领是前世没有的。

没有的才让人有兴趣。

当然,这一切和刚吃饱饭、过上好日子的自己相去甚远。

一般情况,裴尘都会抓紧时间,尽量的记忆下脑袋里的知识。

在有睡意的时候就上床睡觉,随后一觉到天亮。

这也就有效的避免了,当和秦宓儿睡在同一张床上产生的胡思乱想。

裴尘是这样做了,也做到了,却让秦宓儿心里的情绪越积越多。

在今夜,她就想把事情说清楚。

“夫君……”秦宓儿试探性道。

“你说,我听着。”裴尘放慢了书写的速度。

“夫君,你说过的,也做到了,日子是越来越好了,我现在想啊,什么时候该帮你纳妾。”

这话说的没有半点膈应。

妻子帮丈夫纳妾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家里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虽说纳妾有点早,可在自己心里,这是迟早的事情。

夫君有本领,自己要是不帮他纳妾,外人会指责自己不够贤惠。

男尊女卑的社会,一夫多妻属于常态。

加上战乱导致的男少女多。

从大周王朝来说,这不是什么陋习,这是历史的必然性。

追究根本,是为了传宗接代,延续人口。

妻子只有一个,小妾可以有很多。

一个有本事的男人纳妾,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现实角度上说,纳妾是给一个女人活下来的权利。

正在书写的裴尘停顿了一下。

就前世来说,一夫一妻就和烙印一样。

不过有句话叫做入乡随俗。

只是,怎么突然提起这事。

日子是越来越好了,但还没到提起纳妾的话题,她现在提起,必然是有原因。

裴尘没有回应,等待下文。

秦宓儿鼻头抽动着,看了一会灯火下夫君的背影,低下头,说出了这些天压在心里的话。

“夫君不愿与我圆房,许是不喜欢我,或真的把我当灾星,却仍留着我,让我有一席之地。”

“裴家仅剩夫君一人,若是没能开枝散叶,过错都在我,我能做的就是帮夫君纳妾,只求夫君欢心,我也是高兴的。”

“我知道家里不算真的好,夫君放心,纳妾后,大小活由我承担,只求夫君早点传宗接代。”

一段话徐徐道来,中间有情绪的起伏,但也表示出她的决心。

裴尘用笔头戳戳了自己的脑袋。

秦宓儿的话让他感到了意外。

真说起来,还是自己没能真正融入当下,按照当下的观念,她的话合情合理。

裴尘放下了笔。

看着那个抱着膝盖,埋着头的女孩。

站起了身,一步步的靠近。

心中的感慨化作一个怀抱。

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她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没有说话,可她红着的眼眶足以表达她的心情。

让她在自己的怀抱里找到舒适的姿势,裴尘的嘴巴贴着她的耳朵。

瞬间她的脸蛋通红,尤其是耳根。

裴尘忍不住咬了一口,吸嚼了一会儿,让她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后,才道。

“我是想要了你的,可我考虑的是,世道不太平,孩子更是要你拿命来冒险。”

“你要知道,是我没有准备好,我说了想要了你,这是个单纯的念头,不涉及其他,孩子暂时放一边,等我想好了会跟你谈。”

“现在,为了补偿你的自责,我就把你要了,你说好不好。”

秦宓儿试着读懂夫君说的话,可夫君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本来让舒适的怀抱里,突然有东西让自己搁得慌。

一时间,秦宓儿失了魂。

她也明白夫君说的话的意思。

夫君暂时不想要孩子,可夫君现在就要要了自己。

裴尘一直以来的想法是。

肉体的欲望需要建立在感情的基础上。

当感情水到渠成,释放欲望就成了理所当然。

前世对异性毫无经验的自己,认为这会是个漫长的过程。

可没想到,这个叫做妻子的女孩就这样轻易的闯进自己的内心。

花开堪折直须折。

灯熄灭了。

就在彼此坦诚相见的时候。

“哎呦,他大爷的,这是谁绑的绳子。”

“小声点,不要被发现了。”

“怕什么,人就在屋里,还怕跑了不成。”

“也对,想跑也迟了。”

“动作麻利点,要求是不留活口。”

突来的声音打破了雨夜,裴尘急忙站了起来。

“夫君。”秦宓儿声音紧张,是有不好的预感。

裴尘竖着手指,示意她安静。

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黑暗中的一双眼睛带着不安。

“不要怕,有我在,听我的,就在屋子里待着,其他的交给我。”

秦宓儿就要摇头,裴尘的手放在她的头发上,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听话,不要让我分心。”

如若可以,秦宓儿希望能和夫君站在一起。

但更多时候,知道女人不该成为男人的累赘。

“哎呦。”

雨夜又传来的跌倒声。

院子里是有陷阱,但起不到关键性作用。

在雨夜中,能听到有人在靠近。

从床底下拿出了弓弩,示意秦宓儿藏好后,裴尘打开房门,悄悄的来到正厅。

通过正厅的门缝往外看。

正好轰隆声响。

天空落下了闪电。

闪电照亮了院子,看到了两个身影。

一共两个人,除了长相凶狠外,手中都握着亮堂堂的刀。

光听谈话声还不敢真的确定,如今却可以知道闯进来的是凶徒。

第9章 正值杀人时 裴尘额头上的青筋跳动,有人想要自己的命,自己当然不能任由宰割。

深呼吸着气,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整个人安静了下来。

来到了后墙处,顺手抄起地上小板凳,打开了窗户,把小板凳往窗外一扔,大喊一声,“快跑。”

做完这一切,迅速一个翻滚,回到门口处。

正如所料,在自己扔出小板凳,大喊快跑后,院子里的两个凶徒立即有了动作。

“他娘的,快追。”

两个身影朝着正厅奔跑来到。

就在这个时候,正厅的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寒光乍现。

梭的一声,一支箭射出。

门外的凶徒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又跑得急,想反应已经来不及。

扑哧一声。

伴随着惨叫,跑在最前面的身影跌倒在血泊之中。

这一箭射的巧,但也是算计中的一环。

杀伤力巨大的箭就这样射穿了心口,深深扎在院子的泥土中。

一个凶徒倒下了。

另一个凶徒吓得直愣愣的站着,他不明白眼前是什么情况。

啪的一声,正厅的门打开。

在月光下,只见一个神色肃然男人双手持着一把诡异的兵器对准自己。

凶徒后知后觉,知道是遭了暗算。

发现这一点,凶徒恼羞成怒,大喊着,“我杀了你。”

挥起手中的刀,凶徒扑向了裴尘。

作为视人命为草芥的凶徒,气势非常的凶残。

对此,裴尘扣下了冷冰冰的扳机。

事实证明,机械的不是人能比的。

凶徒的刀才挥到一半,箭已经来到凶徒面前。

移动中的人和固定的靶子是不一样的。

瞄准的是心口,最后射穿的是右肩。

咣当,凶徒手里的刀掉落在地。

额头有汗水滑落,强忍着不发出惨叫,凶徒转身就跑。

见识过弓弩的杀伤力后,凶徒吓破了胆。

刀掉落在地上,更让他失去反扑的勇气。

既然出手了,就没可能放虎归山,裴尘重新给弓弩上箭。

听到背后的异响,逃命的凶徒脸色惨白。

正好又是一声雷响。

凶徒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不要,放过我,我不想死……”

凶徒在求饶,可话都没有说完,一支箭射穿了他的后背……

……雨在下着,院子里,两个凶徒的鲜血随着雨水流淌。

雨水随风飘摇,淋湿了站着门口的男人。

裴尘这才放松紧绷着的弦,自语道:“还是紧张了,没有留下活口。”

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

裴尘是波澜不惊。

别人想杀自己,自己想活着就必须反抗。

事情就该这样做,那就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些许久后,屋子里传来了声音。

“夫君……”

“出来把,都解决了。”

一个人来到,看着院子里的两具尸体,牙齿止不住发出打颤的声音。

裴尘淡然道:“我杀了人,你有什么想法。”

当站在你面前的人是个杀人犯时,你会有什么想法。

应该是害怕吧。

对于秦宓儿会有什么反应,裴尘都不意外。

可裴尘还是意外了。

她从背后抱着自己,一只手覆盖在刚杀过人的弓弩上。

“夫君教过我射箭,就说这两个人是我杀的。”

裴尘被逗笑了,“想什么呢,这是正当防卫,报官把,不会有事的。”

事先有谁能料到,两个凶徒上门行凶,下场却是被裴尘毫发无伤的反杀。

村长家。

“想来差不多会有结果了,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可怪不了我。”曹文信道。

“会不会有意外啊。”李二狗道。

“能有什么意外,这次来的两个人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汉,是见过血,杀过人的。”

“那我现在去探探消息。”

翌日。

村口处,村民围看着。

地上是两具尸体。

死人都没少见过,可地上的两具尸体还是让人胆战心惊。

“这是裴尘杀的?”

“两个凶徒进门行凶,最后被反杀?怎么觉得是在说书。”

“事实就摆在眼前,谁说不是呢。”

“这是匪寇把,裴尘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说起来你不相信,裴尘都没受伤。”

“这还是我认识的裴尘吗。”

“真不好说,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

“大白天的,能不能不要吓人。”

昨夜的雨后,今天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在这样的天气下,曹文信的脸色阴晴不定。

自以为是的运筹帷幄,结果是个笑话。

他怎么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做到的。

可正如村民说的,事实就摆在眼前。

两个好汉从摩坨寨出来帮自己办事,却被杀了,这事要怎么处理。

本来是想要了裴尘命,反而让裴尘得了便宜。

官府有通缉,杀死匪寇可以领赏。

作为方圆内匪寇势力最强的据点,摩坨寨的赏金不低。

可恶。

总有种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李二狗欲言又止,“这……这人死了,摩坨寨会不会找上门报复啊。”

曹文信眼睛一亮,“我怎么没想到,找上门报复才好。”

李二狗疑惑了,摩坨寨可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真要找上门报复,整个澜山村都会不得安宁。

曹文信摸着小胡子,道,“你知道什么叫做捧杀吗,这件事要好好宣传一下,让大家都知道他是个英雄。”

当事情传入裴尘的耳朵里的时候,裴尘想着的是,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村长,为什么非要致自己于死地。

自己出名了,像一个英雄一样得到传颂。

明显的,经过自己门口的村民多了。

“夫君不高兴?”秦宓儿感受到他的情绪。

“有心算无心下,杀了两个匪寇,看起来像是很了不起,可要是匪寇多了,又有准备,会是什么样的下场?”裴尘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事情在第二天又发生了变化。

本来的英雄事迹成为了村民口中唾骂。

原因还是裴尘杀了匪寇,也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消息,说摩坨寨要为死去的两个好汉报仇。

一时间,村民纷纷害怕事情会不会波及到自己,都认为是裴尘的错。

不管是传颂,抑或是唾骂,背后都有一只手在推动着,就像有一张网包裹来到。

山雨欲来风满楼。

裴尘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这一天,关于自己为民除害,杀死两个匪寇的领赏布告来到。

赏金是五两白银。

这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以米价来算,五两白银约十石。

一石米足够自己吃两个月。

秦宓儿食量要少一点。

按自己和秦宓儿来算,有了五两白银,一年内都不用担心挨饿。

赏金没有直接下发,需要到县衙领取。

距离澜山村最近的是定远县,步行需要一天的时间。

裴尘决定前往定远县一趟,除了领赏金外,还另有目的。

“路途不易,还请夫君路上小心。”秦宓儿整理着包袱。

“顺利的话,三天后就会回来,你一个人要是害怕,就回娘家一趟。”裴尘道。

刚发生匪寇的事情,把她留在家,免不了让人担心。

秦宓儿摇着头,“夫君不在就丢下家不管,这和无根之人有何区别,我会看好家,等夫君回来的。”

裴尘也不强求,这些天来,自己又做出了一把弓弩,真要遇上什么事,她也有自保的能力。

“这是盘缠,夫君收好了。”秦宓儿道。

大概有半贯钱,是这些天倒卖谷子精米赚的。

“你不留点。”裴尘道。

“家里还有存粮,夫君在外,身上就不能少了钱。”

都这样说了,裴尘也不推脱,这一次去县城确实是要用到钱,能多带点钱自然是好的。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回来给你买点。”

对比澜山村,定远县繁华似锦,一个是乡下,一个是城里,乡下人都渴望城里的东西。

秦宓儿眼睛一亮,随后摇了摇头,“宓儿什么都不缺,只求夫君早去早回。”

“好吧,那我走了。”

临行前,裴尘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这让她羞得脸通红。

那一夜,并没有真做了什么。

这些天,裴尘一直在想着事情,也就没心情做什么。

但有了那一夜后,彼此的关系明显的不一样。

自然而然,裴尘就会对她做一些亲密的动作。

这对于古代女性,就算是妻子,也实在过于大胆,每每让她羞红脸。

…………

定远县。

高大的城门口人来人往。

一条街道向东西延伸。

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

空地上有着摆摊的小商贩。

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赶货拉车的,也有一些衣着整齐的达官贵人。

以比例来说,二者十不存一。

世界上,绝大多数财富掌握在极少数人的手里。

财富并不是固定的意思,可以是金钱、权力、学问……

这里举例学问。

能成为学子的人都是千百里挑一的。

穷人连吃饱饭都吃不上,更何况是探究学问。

只有富贵人家才有资格成为学子,而成为学子还得讲究资质。

在这个时代,世人多愚昧,更多人是靠祖祖辈辈留下来的经验生活着。

在他们看来,祖辈以前是这样做的,自己以后照着做就可以。

朝廷也乐意看到这个模样。

愚民是最容易控制的,只要没有人出来带头,百姓就算直到死,也会忍受世道的压榨。

定远县是繁华似锦,可追求其根本,不过是建立在血汗之上。

就拿这些挑担赶路、赶货拉车的来说,他们一天的辛苦劳动,更多换来的是三餐不饱。

这不是一个你肯干活就能吃饱饭的时代。

在百姓头上是重重的赋税……若再遇上兵荒马乱、洪灾雪灾……生病更是如同梦魇,只能扛,扛不过去就是死……

第10章 伍捕头 来到定远县已是黄昏时分,时间不早,只能改天再去衙门。

找了一个落脚处,裴尘度过了一夜。

翌日,县衙。

衙役看了看手里的牙牌,又看了看裴尘,“就是你杀了摩坨寨的两个匪寇,瞧不出来,就你这个样子。”

其实裴尘的形象并不差,也就穿的衣服老旧点,由于保养的好,单论长相,和小白脸一样。

但这也是让衙役好奇的地方,一个小白脸竟能杀人,杀的还是摩坨寨的。

摩坨寨凶名在外,只有真正凶残的匪寇才能在摩坨寨生存。

年年剿匪,可就是拿摩坨寨一点办法都没,能杀死两个摩坨寨的两个匪寇,对于官府来说,属于不小的业绩。

别人杀匪寇,自己给赏金,在官府看来,这就是自己的业绩。

“我是不是可以领赏金了。”说着,裴尘把一小撮文钱塞入衙役手里。

这是放在任何时代都不过时的手段。

毕竟,自己是来领赏金的,总得给人一点甜头吃。

果然,衙役眉开眼笑了,“牙牌没有错,是你本人,自该让你领赏金。”

给钱办事效率就是不一样。

衙役一下子就把手续办好,把五两白银交给了裴尘。

裴尘正想道谢离开。

踏、踏、踏的脚步声传来,光听声音就知道这是一双力量十足的脚。

来人从衙门内往外走,身上穿着捕快的衣服。

龙行虎步,总体来说,在威武的同时,给人的感觉是一种安全感。

见到这人走来,衙役急忙道:“见过伍捕头。”

叫做伍捕头的男人点了点头,看样子是要出外办案。

可在经过裴尘身边,看了看裴尘,又看了看裴尘手里的白银,驻足道:“你就是那个杀了摩坨寨匪寇的勇士?”

他的目光通透,并没有其他的目的,就单纯对摩坨寨的事情感兴趣。

英雄的称呼,也可以看出他对裴尘的评价。

对方是捕头,对于只是平民的裴尘,是个了不得的大官。

裴尘客气道:“英雄不敢当,只是侥幸杀了两个贼子。”

“三箭就杀了两个人,可不只是侥幸,你的箭术造诣很不错。”

裴尘不失礼貌的笑了笑,所谓的箭术造诣,不过是自己手里的是弩。

“我正要去办案,不介意的话边走边说。”

这伍捕头看起来有点好客。

来县衙的事已经办完,对方是个捕头,裴尘也不好拒绝。

走在街道上。

伍捕头道:“恕我冒昧,一看你就不是习武之人,据说你当时只要一个人,事后还毫发无伤,按照我的办案经验,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对裴尘的热衷完全出于职业病,他不明白裴尘是怎么杀人的,所以想进行了解。

没有等待裴尘回答,他继续进行着推测:“你背着的是一把武器,样子有点奇怪,似弓又非弓,应该就是你用来杀死匪寇的手段。”

裴修身后背着的正是弩,用粗布盖着,没想到这样还是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若是可以,能不能让我瞧瞧。”

作为自己的防身手段,弩的存在能不暴露就不暴露。

可对方又诚恳,又是一个捕头。

裴尘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把弩解了下来。

伍捕头打量着弩,他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新奇的事物,同时也看出了其中关键。

“原来如此,我收回刚才的话,你靠的不是箭术造诣,但你的格物很不一般。”

疑惑得到解除,他把弩交还给了裴尘。

让他感兴趣的不是弩,而是事件本身。

这反而让裴尘疑惑了,放在当下,弩是跨时代的武器。

如果看不懂,自然不需要多说什么。

问题是都看懂了,却没有别的表示。

非要做出个解释的话。

他没有把弩看在眼里。

这说明他具备不把弩看在眼里的资本。

“您的武功应该很强吧。”

要说伍捕头是对职业性事件感兴趣,那么裴尘感兴趣的就是武功。

伍捕头摸了摸略带胡渣子的下巴,“还算可以。”

这四个字可以有很多解释,而在他身上则有点深藏不露的感觉。

谈话间,来到了一处大宅。

在大宅里,有一个捕快在等待着。

眼下有一件案件。

案件并不复杂,只是涉及的人有点不好处理。

冯家,定远县的一方豪绅,其子冯思茂仗着家业,欺行霸市。

就在这些天,他看上某农户女儿,想行苟且之事,在对方不从的情况下,毁了对方的长相。

这样恶劣的行径需要得到处罚。

可他是豪绅之子,受害者不过是农户女儿。

家境的悬殊,足够把事情压下去。

如果不是遇到伍捕头的话。

看到伍捕头来到,捕快上前。

捕快姓许,是个中年人,年龄让他养出了圆滑,他开口的一句话就是,“头儿,这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又不是什么大事……头儿要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成为公敌。”

所谓官权相护,官府本来就是有权势人物保护自身利益的机构。

唯独伍捕头就是不吃这套,瞥了一眼道:“我得罪的人还少吗,都沦为县衙的捕头了,还有什么顾及的,说说看是什么情况。”

对于这个回答,许捕快并不意外,只好无奈摇头,“冯家请人驱邪,说他家少爷受到了恶鬼缠身,才会做出这样的荒唐的事。”

“还真有够荒唐的。”伍捕头滑稽道,

驱邪……恶鬼缠身……

裴尘第一时间想到的是。

前世有权势的人在犯了事后,就会说自己有神经病,而神经病是构不成犯罪的。

冯家做的事,道理就是这个道理。

古代不存在鉴定神经病的机构,但有着鬼神论。

为了逃避责任,就把事情扯到鬼神身上。

都说古人智商不低,一点都不假。

原来这样的套路是自古流传的。

冯家院子里,一个老道正围着一个坐着椅子的少年打转。

一手拿木剑,一手拿黄符,口里念念有词。

少年正是犯人冯思茂,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真像有那么一回事。

老道则是冯家请来的高人。

看到伍捕头来到。

老道大喝了一声:“收。”

冯思茂十分配合的双眼一闭,昏迷了。

“这作祟的邪物已被收服,为了避免让它再害人,为它设下了油炸之刑,好让它灰飞烟灭。”

老道振振有词。

院子里架着一口锅,锅下火势旺盛,锅中热油滚烫。

“且看好了。”

老道卷起了衣袖,在其他人惊骇的目光中伸手进入锅里。

火焰烧开的热油,谁要伸手进入锅里,下场就是手被炸熟。

可老道却若无其事。

“好好好。”兴高采烈的人是冯正德,他是冯家家主,也是冯思茂的父亲。

他像是才看到了伍捕头,走了过来道:“伍捕头来了啊,你看,就是这邪祟在祸害我儿,如今这邪祟遭到了报应。”

伍捕头没有说话。

他要是赞同了冯正德的话,不就是在让冯思茂找到了脱罪的理由。

可他不明白老道手在锅里,为何能安然无恙。

对于鬼神之事,世人素有敬畏,即便是他也不例外。

能让伍捕头说不出话,冯正德就达到目的了,说了一句怠慢后,就去关心邪祟的驱逐。

裴尘摸了摸鼻头,伍捕头正在办案,也是该告别的时候了,离开前小声的说了句,“怎么有醋味……记得在一本书看过,在醋上倒上油,就算沸腾了,其实也不是真的烫。”

说完这句话,裴尘离开了。

该提醒也提醒了,能不能懂就是伍捕头的事情。

会这样做,一是觉得伍捕头是有身份的人,多点关系是好事,二是以萍水相逢来论,伍捕头的为人值得结交。

当然,自己也不会直白的为了他得罪一方豪绅,点到为止既可。

裴尘的一句话,让伍捕头眼睛一亮。

“倒是有趣。”

一边自语着,一边来到锅前。

老道已经从锅里收回了手,手上除了有点红外,并无大碍。

“邪祟已除,大人尽管放心。”老道说道。

“这邪祟真的在油里灰飞烟灭了?”伍捕头好奇的低下头,看着滚烫的锅。

也不知道怎么的,一个不小心,锅被踢翻,吓得其他人纷纷躲避。

站得最近的伍捕头却一脸的玩味。

随着锅被踢翻,除了洒落的油外,接触到的竟都是醋。

他蹲了下来,手指沾了沾,放进嘴里一尝,随后大喝一声。

“谁干的糊涂事,锅里的怎么都是醋,这能让邪祟灰飞烟灭,快,不要让邪祟跑了,再烧一锅油。”

这话一出口,一旁高人模样的老道瞬间脸色苍白。

伍捕头皮笑肉不笑,“还得再劳烦你老,没问题把。”

说着拍了拍老道肩膀。

老道一拍就摔倒在地,哭丧着道,“大人,我不敢了,这都是骗术,没有油,这不是真的油。”

本来是醋上加一层油,就算烧开了,最多就是烫手。

换成真的油,这要把手伸进去,那就是要命的事。

老道知道自己败露后不会有好下场,可他更爱惜自己的命,

“假的?那邪祟呢。”伍捕头看向了冯正德和冯思茂。

冯正德的脸色变得难看。

昏迷着的冯思茂也醒了过来,着急喊道:“爹爹救我。”

和伍捕头告别后,裴尘就着手买东西。

要买的东西是木炭、硝石、硫磺……

其中木炭能在澜山村买到,其他的就只有县城有卖,这也是自己来县城的另一个目的。

这些东西都不便宜,好在自己刚才衙门领了赏金。

第11章 黑火药 裴尘说了,他不会坐以待毙。

杀了两个匪寇后,一切的迹象表明会有更不好的事情发生。

在这之前,自己需要有所准备。

弩的手段毕竟单一,自己需要更强力的帮手,黑火药就被列入了名单中。

把身上的钱都换成木炭、硝石、硫磺……后,第三天,裴尘回到了澜山村。

三天过去,村里的氛围明显有变化。

大家除了指指点点外,还一副不欢迎自己的态度。

半路的时候,一个人拦住了自己。

“李二狗?”看着眼前的人,裴尘道。

在记忆里,原主和李二狗算是朋友,准确的说是猪朋狗友。

你有钱的时候,他就是朋友。

你落难的时候,踩的最狠的也是他。

就是在这样的猪朋狗友的怂恿下,原主变卖了家业。

在洞房时候,闹得最凶的也是这样的人,包括祠堂殉葬秦宓儿,叫喊最大声的还是这样的人。

原主的遭遇可以说是咎由自取。

裴尘不是原主,所以早把这些所谓的猪朋狗友赶出自己的世界。

而现在,李二狗却找上了自己。

“怎么,不愿意见到老朋友?”李二狗打量着裴尘,实在是裴尘这阵子的变化实在太大,就和变了个人一样,可一想到他是个死而复生的人,发生什么变化也不意外。

“有话就直说。”裴尘也在看着李二狗,可眼神很古怪,要解释起来,就和看着猎物一样。

裴尘和自己说过,事情不会这样算了的。

闹洞房的人,祠堂里叫喊最大声的人。

只等机会一到,这些账迟早要算。

而作为主要参与者,裴尘从来没有忘记过李二狗。

但自己不急。

自己比谁都清楚,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发展自己。

只要能发展起来,那自己无惧面对任何人。

有了这样的资本,除非能够让对手永不翻身,要不然自己绝不会出手。

裴尘的目光让李二狗感到浑身不自在,“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背后一直有人在看着你。”

若是原主有灵,作为害死自己的罪魁祸首之一,原主绝对不会放过李二狗。

大白天的,李二狗感到了冷嗖嗖,“你是不是有毛病,要倒霉的是你,我这是好心来警告你。”

“村长让你来的?”裴尘道。

“是的。”李二狗脱口而出,接着立马又道:“不是,和这没关系,你知道你会有什么麻烦吗,本来以为你识相的跑去外面避难了,没想到你还敢回村,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是害了大家,到时摩坨寨的好汉一进村,到时……”

“一群匪寇在你口里成了好汉?看来你和他们的交情不错,不对,你还没有这个本事,应该是村长和他们的交情不错。”

关于一直躲在暗处窥视自己的人,关于村长,裴尘一直有猜测,不过并没有主动去做什么。

现在李二狗主跳了出来了,自然要把握机会,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

李二狗的脸色剧烈变化着,这是有什么秘密被揭穿了。

他没有回答,但裴尘已经得到自己的想要的答案。

“村长说过,要买我的屋子,我一直都忘了问他,他打算用什么价钱买。”

李二狗摇着头,“说这个太迟了。”

手摸着下巴,裴尘道:“为什么太迟了,是摩坨寨的匪寇就要进村吗。”

李二狗又一次无话可说,他总觉得裴尘能看穿自己的内心。

“要是没有其他要说的,我就走了。”

看着裴尘离开,李二狗都忘记自己要找他干什么来着。

是的。

自己是来警告他,让他识相离开澜山村。

只要他离开了澜山村,匪寇就不会进村。

毕竟在村长看来,匪寇进村的影响不好,能避免就避免。

可裴尘却没有在意这个话题。

裴尘是真的不在意吗。

并不是的。

他只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想法。

走在回家的路上,裴尘自语着:“自己的存在会对其他人造成伤害……这是件好事,我不可能亲手对付这些人,即便其中有无辜的人……要怪也要怪始作俑者,既然我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有顾及……”

当站着家门口的时候,裴尘忍不住笑了。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

不乏以最歹毒的念头揣测人心。

三天的时间,家门被石头砸出了坑坑洼洼,还被泼了粪土。

而做这一切的,就是自己友好的乡亲们。

在自己到来前,还有不少乡亲在门外唾骂着,看到自己来到后,这才都散了。

真是够可以的。

趁自己不在家,肆无忌惮的欺负人。

家门打开,一个人迎着自己跑来。

是自己的妻子。

外表上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就是精神状态不太好。

被人在家门口闹,对谁都是精神上的折磨。

顺势把人横抱起来。

被公主抱,秦宓儿害羞得把脑袋埋在裴尘怀里,怯生生的说了句:“夫君。”

回到家后,裴尘询问了这三天发生的事情。

秦宓儿本来说的吞吞吐吐的,在裴尘眼皮一抬后,才如实交代。

这三天来,发生的事情只有一件,其他人一致声讨,要秦宓儿滚出澜山村,甚至是干出了砸石头,泼粪土的事情。

“你怕不怕?”裴尘道。

“不怕,我说了会守好家的。”随后秦宓儿又小心翼翼道:“其实我只怕一件事,他们都说夫君丢下我一个人跑了,我只怕夫君没有回来,我没有不相信夫君,可我就是怕。”

说完话后,她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的心理其实很容易理解。

越在乎的东西才会越怕失去。

就像喜欢一个人,总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

“来,这个给你。”

这是一个竹编戒指,这是裴尘一边赶路,一边做的。

带出去的钱都买了要制造黑火药的材料。

本来是想在县城里买点东西送给她的。

她虽说不要,可自己不能不送。

没有女人不爱美。

结婚时,一件首饰都没有,这对于一个女人实在是不公平。

竹编的戒指虽是不用钱的,可至少能代表自己的心意。

其他的,就只能以后再补偿了。

“这是我编的,是简陋了点,不过我承诺,以后会给你买喜欢的首饰。”

用一个竹编的戒指送给秦宓儿。

让裴尘不由想到。

自己就和拿棒棒糖骗小姑娘的坏叔叔一样。

实属有点尴尬。

拿着竹编戒指,紧紧的握在手心里,秦宓儿摇着头,“不,我喜欢,这就是最好的礼物。”

说到最后,声音有点呜咽,这是哭了。

怕让夫君误会,她连忙擦了擦眼泪,“我这是太高兴,是真的高兴。”

一双眼睛看着裴尘。

她的眼睛本来就黑白分明,现在又带着泪水。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在她身上得到了诠释。

真是我见犹怜啊。

裴尘伸到一半手又忍住,放在她的脑袋上,把她的头发揉乱。

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需要抓紧时间。

和李二狗的谈话,让自己知道担心的事情是确实存在的,自己必须尽快把黑火药做出来。

还是那句话。

一切的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

用于制作黑火药的材料有木炭、硝石、硫磺……

黑火药的制作过程是伴随着危险的。

叮嘱了秦宓儿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要打扰自己,裴尘开始了黑火药的制作。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这一天,一伙人逼近澜山村。

有十来个人,为首的人骑着马。

在这个时代,马是值钱的东西。

论起价值来,马的命比人的命要金贵得多。

还只是普通的马。

要是战马,价值会更高。

大周和北狄、西戎常年战乱,结果是一次次签下丧权辱国的条约。

真论起来,大周王朝为处中原,地大物博,人数上要比北狄、西戎多得多,却每每吃败战,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北狄、西戎多骑兵。

在古代,一队训练有素装备齐全的骑兵,就能左右一场战争的结局。

北狄、西戎多战马,士兵擅长马上作战,就算人数不如大周,一样能以少胜多。

好在大周就算打不过,还能守城。

更多时候,北狄、西戎掠夺一番后,就逼迫大周签下城下之盟。

带头的人站着马,在他身后的人个个凶神恶煞,都有纹身。

纹身的人有两种,要不就是奴隶,要不就是匪寇。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是古人看重的东西,不会有人故意在自己身上纹着身玩。

大周有律,纹身者,若是没有主人家,就算被打死也不会有人需要负责。

所以纹身,要不就是奴隶的印记,要不就是匪寇的投名状。

不只是跟着马后的人纹着身,就连骑着马的人也纹着身。

这样的伙人不是奴隶,而是匪寇,他们更都是来自摩坨寨。

“四当家的,前面就是澜山村了。”

马匹旁,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道。

“哼,一个村子竟折了两个兄弟,我倒要看看有何方神圣。”骑着马的就是摩坨寨的四当家,名字叫做成坤,人送外号混元手。

一个人的名字可能取错,但外号绝对不会叫错。

成坤最擅长的就是手上的功夫,捏破人脑袋,就和捏破西瓜一样。

第12章 村口伏击 匪寇要进村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澜山村。

之前大家不过是担心,没想到担心变成了现实。

澜山村的常驻人口有数百人。

如果这数百人能联手,同仇敌忾,也不会害怕十几个匪寇。

可这是不可能的。

真遇上事,数百人比拼的只会是谁跑得快。

再一个,匪寇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这个时候,每个人要做的事情就是明哲保身。

当然,就算能奇迹的出现理想情况,作为村长的曹文信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事情办的怎么样?”曹文信道。

“刚看过了,从县城回来后就把门关得紧紧的,也不知道躲在家里干什么。”李二狗道。

“还想放他一命,他既然不领情,这就怪不了我了。”

“可我怎么觉得他不会乖乖等死。”

“别傻了,他不过是自以为是,认为死过一次,就不怕死了,上次能杀死两个好汉,不过是运气好,这次绝无可能……其他人呢。”

“按照你的吩咐和大家说了,这次是冲着裴尘来的,是裴尘招惹的事情,其他人只要躲好就不会有事……这躲着真的不会有事吗。”李二狗有点不确信。

曹文信笑的怪异,“想什么呢,真让他们按我说的做,代价太大,我没有这么笨,条件只是让他们不要滥杀人,有几户家里有漂亮未出嫁女儿的,免不了送给他们开荤,到时你给他们带带路。”

“这……我知道了。”

匪寇入村,怎么可能只是杀人报仇。

在匪寇眼里,钱财女人一样不会放过。

澜山村并不富有,能抢的钱财不多,倒是有几户人家有未出嫁的漂亮女儿。

在计划里,这些都是要献给匪寇的。

另外有一点需要考虑的就是官府的反应。

不过问题不大。

真有问题,上头还有人。

暴风雨前的宁静……

裴尘静静的看着天空,心里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过了一遍。

整个家里,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

早在这之前,自己就让秦宓儿暂时回了娘家。

有了上次和朱玲芳的互帮互助后,娘家如今是非常乐意接待她的。

她是不愿意离开的。

但她留下只会影响自己要做的事情。

在告诉她有必须要离开的理由后,她才流着泪上路。

为了不让人知道她离开,她绕远路,走的是偏僻的山路。

安全的送她离开后,自己也就可以放开手脚做事情了。

匪寇入村的消息已经传了开来。

差不多是该行动的时候了。

检查了一下自己。

腰间是用来做木匠活的斧头,身后背着弩,而在手里则提着一个包裹。

看了一眼身后的家,确定都安排妥当了,翻过后墙,潜伏前进。

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不只是匪寇,村里一样有敌人。

为了确保事情万无一失,从这一刻开始,不能有一丝一毫放松。

自己一直以来都有着一个理念。

要不然就碌碌无为,做一个无忧无虑的人。

要不然就去做事情,做了就要做到极致。

如果有人看到现在的裴尘,就会看到矛盾诡异的画面。

他半边脸平静的毫无波澜,另半边脸则不断变化着各种情绪。

哒哒哒……

马蹄声传来。

马上骑着一个光头大汉,一双壮硕的手臂露在外面,手臂上是青面獠牙的纹身。

“你大爷我成坤来了。”

大汉骑着马在村口停下,一声叫喝,惊得鸡飞狗跳。

随后,又有十几个匪寇来到,在马后一字排开。

他们或持刀、持棒、持叉……每一个都凶神恶煞。

一行人在村口前一站,端是气势逼人。

村长的屋子里。

“去把,去接待这群好汉。”

曹文信对着李二狗道。

李二狗心里是害怕的,可被曹文信一瞪,只能硬起头皮,走向村口。

李二狗也长得甚是威武,可和匪寇比起来,就有点痞里痞气了,脸上堆满了阿谀奉承,颤颤巍巍道“见过各位好汉了……”接着就是一番提前准备好的说辞,“冤有头债有主,有的人是要受到教训,要是好汉们肯点个头,就让我来带个路。”

事情是事先安排的,要是能按安排办,把该做的事情做了,也乐得个轻松。

“算你们识相,带路把。”成坤道。

就在李二狗领着匪寇进村的时候,村口处的一栋房子上站起来了一个人,在他手里提着一个包裹。

对准了方向,他扔出了包裹。

包裹在滚动过后,正好在马腹下停下。

事情发生的突然,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嘭的一声响。

从包裹里释放出火焰黑烟,还有着巨大的爆炸威力。

惊恐声,愤怒声,马的惨叫声接连响起。

村口处乱成一团。

在黑火药爆炸的威力下,首当其冲的马腹被炸了个血肉模糊。

马倒在了血泊中,以它受的伤,加上这个时代的治疗水平,它下场就只有等死了。

骑在马上的成坤被马身重重的压着,一条腿都变了形。

离得最近的两个匪寇被爆炸波及,躺在地上鬼哭神嚎着。

不管是有事的,还是没事的,都神色骇然。

不过就一个包裹,怎么会产生这样可怕的破坏。

这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这到底是什么妖术。

作为始作俑者,就是站在屋顶的裴尘。

裴尘没有把黑火药扔向人,而是扔在马腹下。

原因是,黑火药的引燃需要时间,人要是察觉到危险能够及时做出反应,马则不会。

要是可以,自然希望不是对马动手,而是对成坤动手。

可要是把包裹扔向成坤,想要奏效的几率微乎其微。

现在的情况就不错,让成坤受了伤。

结果还不错,不过这只是个开头。

站在屋顶上,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向自己,裴尘以一种义正言辞的态度宣布道:“你们这群匪寇,村长只是略施小计就让你们上当了,村长说了,只要骗进了村,你们就是自投罗网,上次村长不过牛刀小试,就杀了你们两个人,这次就要把你们都杀了,到衙门领大功劳。”

裴尘的声音很大,大到传遍整个村。

听到这话,每个人的表情各有不同。

裴尘用的是离间计,能收到效果自然好,收不到效果也不亏。

喊完话后,裴尘就跃下房顶。

这个时候就要逃跑了。

在跃下房顶逃跑时,裴尘又喊了句:“李二狗,还愣着干什么,快和我跑。”

还搞不清状况的李二狗,脸色瞬间苍白,他感受到一双双杀人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他张了张嘴唇,想要说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乏力,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去。

裴尘的尾音还在耳边,然后,他撒腿就跑了。

就这一跑,身后传来了怒吼,“给我杀了他。”

成坤是怒不可遏。

金贵无比的马就要死了,自己的脚还受了伤。

才进村口,就受到这样的损失。

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即便是把整个澜山村洗劫一遍,都无法补偿自己的损失。

死了马,伤了脚,等回到摩坨寨,其他人会怎么议论自己。

最可能的结果是失去威信。

要是在一群匪寇中失去威信,自己的地位就岌岌可危。

要是脚不能恢复,势必影响自己的实力。

四当家的身份是靠自己的实力争来的,别人一样可以靠实力把四当家的身份从自己手里抢走。

成坤很愤怒,怒火支配了他的理智,他只想要报复。

李二狗在前面跑着,匪寇在后面追着。

一个怕的要死,一个是怒火冲天。

突然。

李二狗脚一软,摔倒在地。

“不要。”

求饶的话刚喊出口,一把刀就落下。

匪寇都是舔过血的,这点毋庸置疑。

刀落,鲜血四溅。

李二狗捂着脖子,想要说话,却再也说不出。

在临死前,他睁大眼睛看着身后,那是裴尘离开的方向。

李二狗死了,死在匪寇手里,更准确的说,是死在裴成的计谋里。

一个人刚跑出门,就看到死了的李二狗。

曹文信怎么都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

好好的计划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杀了李二狗后,匪寇还不够泄愤,曹文信成了他们首当其冲的目标。

看着匪寇凶神恶煞向自己逼近,曹文信害怕的叫喊道:“我是曹文信,是澜山村的村长,你们想干什么。”

要是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曹文信这个澜山村村长和匪寇就是合作关系。

可计划已经乱了套,再加上裴尘说的一番话,把一切事情都甩在他身上。

澜山村村长的身份不仅成不了保命符,还把曹文信推到匪寇的对立面。

曹文信后退着,口里一边道:“成坤,我有话和你说,这是误会,我和你是自己人。”

成坤已经从马下挣脱,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好,你很好,你想要谈,行,我告诉你,我现在很生气,只要一句不顺耳的,我就捏碎你的脑袋。”

成坤的两支手臂膨胀着,上面纹身显得更加的可怕。

“去把刚才那人给我找出来,现在就去。”

成坤留了下来,其他匪寇散了开去,在村里寻找着裴尘。

第13章 精心准备的舞台 哭喊声,惨叫声连天。

之前的计划已经不复存在。

匪寇逢屋就进,见到好的东西就抢,不顺心就是杀人。

村民心里还在想着村长的话,只要躲在家里,就不会有事。

结果到来的却是匪寇的抢夺杀戮。

他们这个时候想联合起来反抗,也为时已晚。

看着匪寇在村里的所作所为,曹文信的脸抽动着,又不得不挤出笑容面对眼前的成坤。

……一阵奔驰,裴尘回到了家。

耳边能听到哭喊惨叫。

可以知道村里正在遭受什么样的事情。

匪寇要找的人是自己,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现在回家,像是让人瓮中捉鳖。

但在自己要做的事情里,这是必要的一环。

在村口使用的黑火药,只是自己制作出来的一小部分。

黑火药的使用过于局限。

为了让更多的黑火药发挥作用,办法是布置一个有利的战场,而这个有利的战场就安排在家里。

匪寇会找上门来,自己就要在这里做个了断。

家里最高的建筑是正厅的屋子,最高点离地面将近五米。

除非那些高来高去的高人,一般人只能用梯子才能登上这个高度。

至于匪寇,只比普通人能打点,算不上高来高去的高人。

一条绳索穿过木制滑轮,悬吊着重量正好的木柴。

绳索的另一端捆绑在地面上的木梁上。

手握着绳索的另一端,一斧头斩断木梁上的捆绑。

悬吊着的木柴下坠,身体被拉高。

一个简单的升降绳机关,让自己不需要借助梯子就来到屋顶。

上了屋顶后,收起绳索,拆下滑轮,杜绝别人用同样的办法登上屋顶。

除了黑火药,自己最强力的手段就是弩。

占据至高点,对于射箭的作用不言而喻。

又由于别人上不了屋顶,营造了一个安全的输出环境。

在屋顶上,事先放有一支支弩箭,确保自己有足够的后备弹药。

趴在屋顶,寻找最合适的伏击角度,将要做的事情在脑袋里反复推演。

位于高点,看得就远了。

期间能看到匪寇闯进别人家的场景。

有的地方失火了。

匪寇的洗劫就和鬼子进村一样。

乡亲正一个个遭受着灭顶之灾。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看着,等待着。

杂乱的脚步传来,在视线范围内,目标终于来到。

一个个匪寇朝着自己的屋子来到,其中有的手里的刀上还流淌着鲜血。

在匪寇的最后面,是四当家成坤,以及村长曹文信。

裴尘清点了一下人数。

很好,都到齐了,那就该好戏上演了。

成坤和曹文信在谈着话,谈话内容随着风送进了裴尘耳朵里。

“这屋子里真有什么剑圣裴旻的遗物。”

“我还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不成,话说在前头,真要找到了,好处少不了你的,但东西必须归我。”

剑圣裴旻?

听到这个名字,还真让人意外。

之前说过,这个朝代没有什么李白、杜甫……

可却有剑圣裴旻。

而类似的事情还有不少。

能找到古代历史的影子,又有许多不同。

裴旻,正统历史上唯一公认的剑圣,曾任命为龙华军使,手握重兵,屡次建立军功,官至左金吾大将军,正三品,掌管皇帝禁卫亲军。

这些东西一摆出来,足够吓死人。

现在却告诉自己,自己家里有裴旻的遗物。

自己也姓裴,难道和这有什么关系。

惊讶的情绪只是一掠而过,裴尘的注意力一刻都没有松懈

“找遍村子都没有找到人,他很可能就躲在屋子里。”曹文信道。

“那还等什么,进屋搜。”成坤道。

紧闭的大门传来了破坏声,更有匪寇翻墙而入。

就是现在,瞄准翻墙而入的匪寇,扳机扣动。

梭的一声。

居高临下,弩箭成功命中目标。

惨叫声响起,翻墙而入的匪寇摔倒在院子里。

其实匪寇是有防备的,不过防备的是之前村口出现的黑火药。

就黑火药的引燃,只要有防备,很难伤害到人。

匪寇防备的是黑火药,没想到突如其来的是弩箭。

“发生什么事了。”“里门有什么。”

墙外的匪寇没能看到墙里发生的情况,只能着急道。

“有偷袭。”摔倒在院子里的匪寇道,这也成了他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又一支弩箭来到。

之前的弩箭射穿他的大腿,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接着的弩箭对准的是喉咙。

喉咙被射穿,匪寇惨叫倒地,死得不能再死。

墙外先是一片死寂,随后是愤怒的叫嚎,“快给我破开门。”

没有匪寇再敢翻墙而入。

在匪寇的联手努力下,大门被破开。

在大门被破开的第一瞬间,一支弩箭射到。

“快躲开。”

有人急忙叫喊着,可还是有人不慎躲避。

弩箭洞穿一个匪寇的手臂,一时血肉飞溅。

“是弓箭,快,找防具。”

门口重新出现人,在人的面前顶着一块木板。

如果只是弓箭的话,拿木板做防具是正确的,可真正要命不是弓箭,而是弩箭。

啪的一声。

木板被弩箭洞穿,躲在木板后面的匪寇成了活靶子。

惨叫声响起。

木板掉落在地,一个匪寇抱着大腿在地上翻滚。

“快把他拉回来。”

其他匪寇想要救人,只是一支弩箭抢先一步。

扑哧……血花绽放……弩箭射穿了喉咙,惨叫中的匪寇戛然而止。

太快了。

前后两支弩箭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本想救人的匪寇,看着触手可及,却失去生命的同伴,吓得急忙逃离门口。

一片的死寂。

门外。

看着被破开的大门。

看着大门前的尸体。

匪寇的心里莫名有阴影。

被破开的大门就像是一头张大嘴巴的怪兽,等待着吃人。

“我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成坤五官扭曲。

他恨啊。

先是村口受到袭击。

现在门都没进,又死了两个人。

“咱们人多,可以一起冲,不用怕他。”曹文信道。

道理谁都懂。

自己是人多,只要不怕死,绝对能冲进门。

可谁又愿意冲在前面。

“很好,你排第一个。”成坤对着曹文信道。

“什么……我?不行!”

“今天要是不给个交代,你认为能善了吗,我兄弟的命就不是命?你要是不上,就让我送你上路。”

成坤抓住了曹文信的肩膀,也不给反应的时间,就往门里扔。

一切都是曹文信引起的,就不可能让他置身事外。

成坤只是脚受伤了,手里的功夫还在,他这一扔,把人扔出了十米远。

看到有人出现在门口,裴尘就要扣下扳机。

可看到是曹文信后,又停了下来。

他是该死,但不能死在自己手里。

没有弩箭射自己?

认清这一点后,曹文信才刚跌跌撞撞站稳。

门外的成坤一声叫喊:“都给我冲啊。”

剩下的匪寇一股脑冲进了门里。

扳机这个时候扣动。

梭……梭……梭……

弩箭一支接着一支。

要说最想杀的人,自然是带头的成坤。

成坤是脚下不便,可他手上力气大,把之前死了的匪寇举了起来,当成了挡箭牌。

弩箭能射穿人体,但杀伤力会大减,不足以再杀人。

裴尘也就不急着杀成坤,把目标对准其他匪寇。

匪寇进门后,就寻找着裴尘的位置,最后在屋顶找到了裴尘。

“他娘的,人在屋顶,这要怎么上去。”

匪寇想在院子里寻找上屋顶的工具,可他们失望了。

有匪寇想要攀爬上屋顶,则在半空被弩箭射了下来。

发现暂时对付不了裴尘,又看到正厅的门开着。

“快,都进屋子里。”

一个个匪寇进入了正厅。

而在院子里,则又留下两具尸体。

一进入正厅,成坤就道,“他就在屋顶,他跑不了了,得想办法让他下来。”

屋顶上,听着身下的吵闹声,裴尘感慨着,“主角已经都进场,是时候该上正戏了。”

屋顶的瓦片从下方被破坏,但这没能影响到裴尘,反而让裴尘看清屋子内的情况。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这还是匪寇第一次看清裴尘,他们恨不得把裴尘撕碎。

然后他们看到裴尘的嘴角微微上扬,他们也看到那把有别于弓的弩。

弩上着弦,射出的弩箭却是不同的。

这是一支前端缠着燃烧布条的弩箭。

这样的弩箭不如之前杀人来的干脆。

弩箭不是对着人射的。

射的是无人的一角。

在最后时刻,裴尘看一眼曹文信。

看着燃烧着的弩箭,看着裴尘,曹文信神色大变……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但却太迟了……

燃烧着的弩箭落在地上。

下一秒。

嘭的一声巨响。

事先埋在屋里的黑火药被点燃。

这就是裴尘精心准备的舞台。

除了村口使用的小部分黑火药,更多的黑火药都藏在家里。

村口的伏击、屋顶的狙杀、再到点燃家里的黑火药。

一环接一环,一环扣一环。

都在裴尘的计算中。

当然,曹文信会和匪寇在一起是个意外。

这个意外是好事。

不然还得另想办法解决他。

现在。

这个意外正好用来制造一个意外。

爆炸声伴随着火焰黑烟。

屋里的人下场已经注定。

就算能在爆炸中大难不死,随之倒塌的房屋也会把他们埋葬。

而制造这一切的裴尘,手里 抓着一条新的绳索,借着另一个远处的滑轮,远离爆炸中心。

第14章 七星龙渊 夜色初临。

半荒废的家正式沦为废墟。

受正厅爆炸波及,其他房屋也纷纷倒塌。

仅剩的残墙余瓦也变成了危房。

火焰黑烟消散中。

走在有温度的墙瓦上,在这下面,埋着的是一具具渐冰冷的尸体。

一双纹着青面獠牙的手臂探出了地面,想做最后的挣扎,却是徒劳。

也许世上会出现另一个外号叫混元手的人,但不会再有成坤这号人。

可笑又可悲。

这双捏破脑袋和捏破西瓜一样的手臂,从头到尾没有出过一次手。

继续往前走。

作为正厅最粗的横梁,是保存最完整的。

在横梁下压着一具尸体。

曹文信是被横梁压死的。

横梁上有干枯的血液,他死前睁着惊恐的眼睛,他死的不瞑目。

有趣的是,他死前看着一个方向,像是寻找着什么,而他也寻找到了。

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视线落在横梁上。

横梁的表面有着裂痕,从裂缝里有什么东西散发着独特的光芒。

……他走马如飞,左旋右抽,掷剑入云,高数十丈,若电光下射,漫引手执鞘承之,剑透空而入。

他是正统历史上唯一记载的剑圣。

他生前有一剑典一宝剑,却未流传于世……

曹文信生前一直在寻找着剑圣裴旻的遗物,在死后他找到了。

若不是房屋倒塌,谁能知道横梁内有乾坤。

腰间宝剑七星文——王维《赠裴旻将军》。

这一把宝剑名字叫做七星。

此刻,裴尘手里拿着的正是这把七星宝剑。

宝剑古朴,出鞘后锋芒毕露,剑身上七星纹路若隐若现。

看了一眼后,裴尘就收剑回鞘。

是自己不配。

不配使用这样一把宝剑。

自己会剑术吗?

最多只是会一点三脚猫的架势,让这样一把宝剑配上自己,实在是糟蹋。

啪。

有东西掉落在地。

裴尘急忙把东西捡起来,生怕有什么损坏。

这是一卷羊皮。

羊皮卷打开,裴尘眼睛张得大大的,看了个仔细。

开头是四个和剑一样的字——「龙渊剑典」。

没有其他的文字了,有的是一副副人体结构图。

这是一招招剑式。

伴随着剑式,人体结构图身上还有一条经脉路线。

瞌睡有人送枕头。

这龙渊剑典明显是配套七星宝剑的。

裴尘曾想过这个时代有什么事物是让自己感兴趣的,那就是高人的本领。

而如今,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以高来高去的高人来做比较,能记载在正统历史中的唯一剑圣,绝对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宗师,更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七星宝剑和龙渊剑典是他的遗物,鬼使神差的传承到了自己手里。

裴尘笑了,还真得多谢曹文信,要不然自己是空守绝世传承而不自知。

这里也就可以解释,曹文信为什么一直想对付自己,热衷于自己的屋子。

将七星宝剑和龙渊剑典收了起来,裴尘明白财不可露白的道理。

是该考虑怎么收拾眼下的摊子了。

摩坨寨的匪寇死了,曹文信死了,澜山村被洗劫了一遍,那么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有人声传来。

是一个个村民来到。

他们惊慌狼狈,有的人还受伤了。

巨大的爆炸吸引了他们。

起初,他们并不敢靠近,等到爆炸消散,发现匪寇也销声匿迹了,他们才鼓起勇气想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是裴尘的家,可已经面目全非。

如同废墟中,有火焰苗头、徐有徐黑烟……

门口、院子里有着冰冷的尸体。

最后,又还有那唯一站着的男人。

在村民的注视下,他像是难堪重负,瘫坐在地上。

悲嚎中从他口中发出,“村长大义啊,甘愿牺牲自己,也要和匪寇同归于尽。”

话落,是泣不成声。

曹文信死了,但,是怎么死的要有讲究。

裴尘可不想背负杀死曹文信的罪名,这也是之前有机会,却没射杀他的原因。

让他死在爆炸中才是正确的。

爆炸可以解释为意外。

更可以赋予各种理由。

之前在村口时,自己就把他树立成匪寇的对立面。

现在,自己又以大义的名义,宣称他是牺牲自己与匪寇同归于尽的。

曹文信勾结匪寇是暗底下不为人知。

而自己则在明面上表示他和匪寇誓不两立。

做匪寇的同伙会受到唾骂。

和匪寇为敌则是一个英雄。

那个说法更容易让人接受,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一句话说起来,自己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左右舆论。

给曹文信树立一个正面的形象,换来掩盖自己杀人的事实,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这一天,澜山村村长的英勇事迹得到了传颂。

……匪寇的入村,给澜山村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其中也包括了裴尘。

裴尘失去了家。

近乎废墟的家无法再住人,还下面还埋着一具具尸体。

干脆放了一把大火,连同家和尸体,烧了个一干二净。

这本来就是要做的事情之一,裴尘做的毫不犹豫。

布局把家当成舞台时,这样的结果就可以预料。

大火过后可以隐藏一些事情。

对外宣称,是曹文信和匪寇同归于尽,在村口时,也把之前的两个匪寇也归功在他身上。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摩坨寨的报复。

如果摩坨寨真的相信一切都和曹文信有关,他现在一死,自己也就可以从事情里脱身。

被一群匪寇一直惦记着自己,可不是好事。

大火过后,现场会被烧毁,这样能够最大限度隐藏自己留下的痕迹。

当然,自己不会把希望寄托于侥幸。

如果摩坨寨再找上门,自己又要怎么办。

先是死了两个匪寇。

接着是以成坤为首的一众匪寇无一生还。

要是摩坨寨还想找自己麻烦,声势只会更大。

这成了自己接下来要考虑的事情,对此,自己有着一个打算……

……白马村,秦家。

秦宓儿一夜未眠。

她的心里是对夫君的牵挂。

她是哭着离开家的。

她不知道夫君要干什么。

夫君只是保证自己会安全的,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摩坨寨洗劫澜山村的事情已在白马村里传开。

白马村离澜山村只有一个时辰的路程,这让人害怕会不会受到波及。

在知道摩坨寨的事情后,整个白马村的人如临大敌,更派出人去打听澜山村的情况。

最新得到的情况是,在澜山村发生了一场可怕的动荡。

在一声巨响中,发生了一场大火,黑烟弥漫天空久久不散。

在知道动荡位置正是自己家的时候,秦宓儿一阵昏厥,差点没能站稳。

她恨不得立马回去澜山村,可她想起夫君交代的话。

她只能咬紧嘴唇,站着秦家门口,盼望着,祈祷着……

她就这样等待着,忍受着疲劳焦急的煎熬。

她的精神逐渐恍惚。

在恍惚中,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用尽全身气力跑了过来。

看到秦宓儿向自己跑来,跑的过程中随时都有可能摔倒,裴尘急忙上前两步,把她抱进怀里。

只是简单的肢体接触,就让裴尘读懂她的情绪。

“傻丫头,竟敢不相信我,看我家法伺候。”

说着……一巴掌扇在了股部上。

光天化日……

朗朗乾坤……

大庭广众……

秦宓儿一个激灵,整个人软倒在裴尘怀里,脸皮红得通透,声音酥入骨,说了声:“夫君啊。”

另一边,嫂子拎起了正看得入神的外甥,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道:“就该拉去浸猪笼。”

舅哥看着丈母娘,丈母娘看着舅哥,都不知道做什么表示,只能当成什么也没看见。

来到秦家后,裴尘先安抚秦宓儿睡下,她实在是累了。

随后,裴尘找上了朱玲芳。

彼此之间也算了解了,也就没有客套,一下子就进入了正题。

“我打算和你合作,我出技术,你出人力资金。”裴尘道。

“姑爷是想大干一番?”朱玲芳眼睛一亮,又努力保持克制。

“你是个聪明人,多余的话就不用多说了,我可以让你把小作坊变成大工厂,如果你有兴趣,我再谈谈具体的合作细节。”

朱玲芳想要多矜持一下,又忍不住脱口而出,“有兴趣,非常的有兴趣。”

作为一个有头脑的女人,在上次姑爷改进自家纺车后,朱玲芳就看出姑爷身上蕴含的巨大价值。

就是靠着姑爷的改进,自家的纺织比市面上的都要快。

而且这样的技术只有姑爷具备。

市场上有这样一个道理。

垄断是最赚钱的。

自己有着别人不具备的东西,就注定自己要赚钱,

而坊布的市场是无限大的。

没有人能离开衣服。

再一个,大周需要向北狄西戎支付岁贡,其中就需要大量的布匹。

超越其他人的技术,填不满的市场需求,朱玲芳可以看到财源滚滚了。

“有兴趣就行。”裴尘:“接下来要做的是把你现在用的纺车都扔了,实在是太垃圾了。”

“啊!”朱玲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

经过改进后,自己都把纺车看得比自家儿子还宝贵,

姑爷却说要把纺车扔了,嫌弃纺车太垃圾。

这就等同要把自家儿子扔了,把自家儿子当成了垃圾。

第15章 利润合作 “如果我告诉你,我会打造新的纺车,速度至少是现在的五倍,你是不是就能接受我说的话了。”

“新的纺车?五倍?你没骗我!”朱玲芳激动得站了起来,目光就像要把人吃了。

“在你看来不可能的事情,对于我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是不是真的,你很快就会知道。”

朱玲芳呼吸变得急促,“要是真的,就算它们是我的儿子,我也一样当垃圾扔了。”

这话说的很大声,以至于隔壁屋有一个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爹,我是不是娘亲亲生的。”秦小宝扁着嘴巴道。

秦大仲没有回答,而是陷入某种沉思。

上次,他娘说儿子是他爹惯的。

现在,又要把儿子当垃圾扔了。

所以,这个儿子算哪门的儿子?

谈话还在继续着。

“在打造出新纺车后,我会把技术教给舅哥,我这就算作技术入股,而条件就是,我要一半的利润。”

听到姑爷要教自家男人打造新纺车的技术,朱玲芳觉得天下在掉馅饼。

可听到要一半的利润,她又沉默了。

提升纺车的五倍速度,却少了一半的利润,

赚还是赚的,可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

裴尘像是看出朱玲芳考虑的问题,道:“提醒一下,五倍速度并不是真的极限,我可以保证让纺车的技术一直高于市面。”

朱玲芳考虑的问题就是,一旦被人知道自己有新纺车,若是被其他人偷学仿造了纺车,所谓的五倍速度就会打折扣。

可裴尘的一句话就打消她考虑的问题。

五倍速度竟不是极限,那么极限是什么。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裴尘:“我不可能一下子就做到极致,条件不允许,我也有其他事情要去做,还有,你要明白,五倍速度就够危险了,有一倍的利润,人就会铤而走险,有五倍利润,人就敢犯罪行,所以要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

什么一倍利润,五倍利润的道理。

朱玲芳是第一次听到。

可她能明白其中道理,姑爷是在告诉自己,小心有命赚钱没命花。

“我会以技术入股和你合作,并保证技术的领先,条件是要一半的利润,你自己考虑一下,若是不行,我就另外找人合作。”

裴尘一开口说话,朱玲芳就一边考虑了起来。

而当听到最后一句另外找人合作的时候,她脸色骤变,什么考虑都没有了。

怎么能让姑爷和其他人合作。

哪能把聚宝盆拱手让人。

“姑爷别逗我啊,我的心肝都要跳出来了,合作,当然要合作。”

朱玲芳竟用上了逗、心肝这样的字眼。

这是学人装可爱。

要知道就连秦大仲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可想而知,这是有多想讨好裴尘。

……是夜。

睡了一觉的秦宓儿依偎在裴尘胸口。

“我们可能要在娘家待上一段日子了。”裴尘道。

接下来要做新纺车,还要教舅哥技术,留在娘家能更方便,再者,澜山村的家不存在了,暂住娘家是形势使然。

“也不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说,我可以想象一下,他们一定会说,一个姑爷跑到娘家住,这不会是倒插门吧。”

“夫君别乱说。”

秦宓儿表情严肃,她知道夫君是在开玩笑,可她就是听不得这样的话。

“嫂子如今对夫君可是稀罕的很,嫂子巴不得夫君能住在娘家。”

裴尘:“说到底,就是钱在作祟,这样也好,能用钱说话是最简单的,以后你就负责这些事,你能不能适应?”

秦宓儿:“夫君想让我在生意上和嫂子打交道?”

“恩,是的,男主外女主内,以后我就负责创业,你就负责管好钱,先拿和你嫂子的合作练练手,纺织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以后的事情会更多。”

要是朱玲芳听到这话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在她心里,裴尘对纺织的规划,是让她惊为天人,她一辈子都不敢相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五倍速度的纺车,还是没有达到极限的,这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受到巨大的震惊。

可在裴尘的口里,纺织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

如果听到这话的人不是秦宓儿,一定会以为裴尘是失心疯了。

但在秦宓儿心里,夫君就是她的天,她的地。

过门的时间并不长,可一件件事情,让她打心里由衷的相信夫君,不管夫君说的是什么话,只要是夫君说出来的,就一定会做到。

“夫君问我能不能适应,是认为我会有所顾及?”秦宓儿道。

“我想告诉你的是,钱是种好东西,也是种坏东西,不能在钱上赋予太多的东西,尤其是涉及到感情。”裴尘道。

“夫君的意思我明白了,是咱裴家的一分也不能少,不是咱裴家的一分都不多要。”

都说每一个成功男人背后会有一个女人。

从认识到现在,秦宓儿就一直扮演裴尘背后的女人,而且是那么的出色。

裴尘都不愿去想象,要是把她换成另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再愚昧点,对自己不是这么的纯粹,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翌日,裴尘开始着手打造新的纺织车,舅哥在给自己打着下手。

能成为一个木匠,舅哥的相关专业是过关的。

经过自己的讲解,实际操作,他一点点消化着学习到的知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新的纺织车终于面世。

对于五倍速度的纺织车,朱玲芳其实是持怀疑态度。

就在新的纺织车入手后,她的怀疑荡然无存。

就如姑爷说的,真的是五倍速度的纺织车。

在她看来这不亚于奇迹,而这都是姑爷做到出来的。

裴尘说过,要让小作坊变成大工厂。

这就需要更多新的纺织车,还需要扩大规模。

地方需要更大一点,员工需要更多一点。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朱玲芳就忙着找新地方,招聘新员工。

好在她有一个村中一霸的父亲,让事情有序的进行着。

而另一方面,秦大仲也开始自己动手把新纺织车做出来。

他成功了一半。

简单的部分他能做出来,而核心的部件则要交给裴尘打造。

这也大大减少了裴尘的工作量。

裴尘只需要负责做出核心的部件,再让秦大仲组装即可。

这些天来,裴尘尝试着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学习七星龙渊剑。

结果就是艰难困阻。

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能学武。

学武讲究天资,学武还要从小抓起。

普通的学武亦是如此。

而七星龙渊剑则属于天下一等一的武功,学习条件更加的苛刻。

就凭裴尘,还是从零基础开始,又没有人教导他,这其中需要克服的问题可想而知。

就简单的摆出几个剑式,都摆得变形,一天下来,整个人精疲力尽。

至于那些经脉就和无字天书一样。

能看得出来,那是某种运行路线,可自己又要拿什么来运行。

自己想到的是硬气功。

硬气功是真实存在的,前世自己就有见识过军队战士练习硬气功。

硬气功,就是通过特殊的呼吸吐纳方法和肉体抗击打训练,使被锻炼部位的疼痛忍受能力和细胞密度强度得到进一步的增强。

这些经脉很可能就是一种气的运行路线。

所以需要先具备有气。

自学成才,练习硬气功,这听起来就觉得不靠谱。

可有志者事竟成,对于有兴趣的事情,要是跌倒了,爬起来就是。

当然,自己不会盲目的去做。

前世的自己并不能真正接触硬气功,但自己可以从一些广为流传的功夫下手。

比如咏春拳、太极拳……

这些功夫能流传下来,自有道理,其中自有其吐纳锻炼的效果。

七星龙渊剑暂时放在了一旁,裴尘开始练习打拳。

在裴尘看来,打拳就是一个打基础的过程,有了基础后,才能接触七星龙渊剑这样的绝世武功。

对于夫君迷上打拳,秦宓儿是支持的。

不管夫君做什么事情,她都觉得是有道理的。

可她心里却是苦的。

夫君要做一件事情,就会排除一切影响。

裴尘记得前世有关学武的一些说法,比如:

“一滴精胜过十滴血。”

“当年我若不是失了童子之身,就能成为一代宗师。”

“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

还有更绝的。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这些说法总结起来就是。

想要学好武功,就必须禁欲。

就这样,本来夫妻俩圆房的事情,在一拖再拖后,又搁浅了。

对此,裴尘只能表示抱歉。

夫君都这样说了,秦宓儿反而有点愧疚。

夫君是对自己好的,这点骗不了人。

能有一个打心里对自己好的夫君,自己还要抱怨什么。

对比其他男人把妻子当成肉体上的工具。

夫君对自己的好,才是真正的好。

再一个,夫君自己也是难受的。

最明显的就是,每天睡觉前都要多冲个冷水澡,又早早的起床。

早早起床的原因有很多。

而在某一天,自己无意发现了一个主要的原因。

当时,自己吓了个不轻。

都说男人在早上会有某一方面的身体特征。

自己第一次见到了夫君在这一方面的身体特征。

只是,这也太夸张。

就算隔着衣服,也能得出来那方面的非比寻常。

自己不由生出了胆战心惊的想法,想象着以后有可能发生的种种事情。

为此,那一整天里,自己一看到夫君,就羞涩得不敢见人。

夫君啊,你可真是要人命啊。

第16章 驾驭不了的男人 澜山村。

官府的人员来到。

摩坨寨四当家成坤领着一众手下,死了一个不剩,这是一件大事,这引起了官府的重视,特意派出人员到澜山村走一趟。

走在前头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汉子,大理石一样的五官,挺拔如松柏的身材,龙行虎步,一双充满老茧的手交叉在身前。

他的名字叫伍宗候,是来自定远县的捕头。

跟着在后面的是一个中年男人,长相圆滑,是名字叫做许志安的捕快。

一走进澜山村,就感受着弥漫着的悲云。

进村的匪寇都死了,可澜山村却回不到过去。

不少人家里死了男人,一个家里就这样垮了。

也有男人捡回了一条命,却受了伤,而靠这个时代治疗水平,一个百姓若是受了伤,只能自求多福。

真说一句。

死了男人的还算是好的,至少一了百了。

受伤的男人才是噩梦,会拖累整个家,加上男人在这个时代的地位。

家里多了一个累赘是个问题,这个累赘还在家里掌权,又是个问题。

匪寇洗劫后,村里能保存健全活着的男人不到一半。

整个澜山村,家破人亡,以及正在家破人亡的,有一半以上。

对于这样的事情,伍宗候和许志安最多也就是感慨一下。

像澜山村这样的遭遇时常有发生,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今天,他们是为了调查匪寇入村的具体情况,期间又发生过什么事情。

按照外面的传闻,是村长大义,牺牲了自己和匪寇同归于尽。

可在了解后,发现事情有所出入,在这里有一个人物不能忽视。

伍宗候摸着下巴的胡渣子,煞有兴趣道:“没想到会是他,老许,你也见过他,对他有什么评价。”

“有点小聪明,毕竟能提醒头儿油和醋的区别。”许志安道。

“那你分析一下,他在这件事情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这个……一切还是听头儿的吧,我不过是个小跟班。”

伍宗侯瞥了一眼,“整天就会打马虎眼。”

“嘿,这叫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许志安沾沾自喜。

知道这老油条是不会从狗嘴里吐出象牙的,伍宗候自言自语道:“油和醋的事情可以说是有点小聪明,可他还能制作出那等武器,这次还能施展所谓的妖法,格物我不甚了解,但这应该超越格物的范畴了,这是一个奇人,和我接触的时候,表现也进退有度,不像一般的平头百姓。”

说到这里停顿了下。

之前自己在村口逗留过,也去过沦为废墟的屋子,凭着独特的职业嗅觉,让自己能发现一些隐藏的事情。

话风一转。

“作为村里最大的官,村长和匪寇同归于尽,这是可歌可泣的事情,英雄事迹就该成为他想要的模样,要是刨根究底,整出什么幺蛾子,反而不美,只要知道是件好事,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伍宗候看着许志安。

许志安愣了一下,“头儿说完了?”随后连忙鼓掌,“头儿说的太对了。”

“那就结案把。”伍宗候给事情做出了最后的定论。

事情盖棺论定了,许志安才大胆的开口道,“这应该算是一报还一报把。”

“那里有这么复杂,单纯觉得是个不错的人,可惜现在人没在村里。”

“不是说去娘家找妻子了,就在隔壁的白马村。”

“想什么呢,还专门去找人?指不定会不受欢迎。”

视线来到白马村,朱家。

朱重七,白马村的一霸,体型和黑熊一样,曾是猎人。

在白马,他打猎本领无出其右,早年有大虫下山,想要闯进村祸害村民,就是他带头打退的,从而得来个打虎英雄的称号。

从那以后,整个白马村无人敢对他不敬。

如今年岁渐高,体魄则依旧健朗。

此刻,在朱重七面前,正是他的宝贝女儿朱玲芳。

朱重七皱着眉头,“秦家这阵子的风声可不好,那姑爷真想入赘秦家不成?”

“什么时候爹也学别人一番见识了。”

“这不是关心则乱吗,现在可都是在说,这姑爷和我女儿指不定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这像话吗。”朱重七乍怒,眼中却藏不住询问的目光。

都说女人三十如狼似虎,女儿也差不多到这个年龄了。

女婿自己是了解的,老实,是个好丈夫,可不一定能满足女儿。

别人家自己不敢说,自家女儿可在秦家呼风唤雨,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最重要的还是,女儿这阵子谈论起那姑爷时,和谈论一般男人是不一样的。

一个男人突然在女儿家住下,女儿还对她另眼相待,这由不得自己多想。

朱玲芳猛的瞪大眼睛,拍着桌子,道:“你是越老越糊涂吗,竟说出这样的混账话。”

平常的女儿可不敢这样和父亲说话,但这个在朱玲芳和朱重七身上失效。

朱重七憨笑着:“我就转述别人说的话,谁让我的女儿婀娜多姿,要不别人也不会朝这方面想,所以……没有?”

这话倒不是自卖自夸。

朱玲芳也就二十几岁,是女人最成熟的时候。

生活条件好,保养也好。

拿这个时代的女人做比较,许多年龄比她小的女人还不如她光鲜。

被自己的父亲夸奖,朱玲芳也笑了:“这个话题到此结束,要是惹恼我家姑子,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我家女儿还怕别人?”朱重七随口而出,又觉得这样说不对,好像自己女儿真和姑子抢男人一样,

“爹还真说对了,我还真怕她,我姑子这人,只有了解了才知道不一般,要不然我以前干嘛想着打压她。”

“……这样啊。”朱重七思索着,“那你现在和她合作,不就是在助长她,到时她会不会和你算旧账,还有,一半的利润就这样让人,大仲不是学得差不多了,要不然到时……”

朱玲芳摇了摇头,“别想了,只有我姑子还好,关键是我姑爷,爹,我和你交句实话,我可是真的有点怕他,从头到尾他的态度就只是和你谈生意,换句话说,他不和你讲感情,真发生什么,感情也左右不了他,这样的人……有点吓人……”

知女莫如父,能让自己女儿说出这话,朱重七脑袋里自动出现一个形象。

不和你讲感情的人,不会受约束,没人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都说他死过一次,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这不会是真的吧,还有,澜山村这阵子出了那么大的事,死伤那么多人,不都和他有关系,这样的人……女儿,要不算了,别合作了,这男人可驾驭不了。”

“爹说的是什么话,要驾驭他的是我姑子,爹说的话我明白,可问题是,他虽没有把话说明,可我知道,就纺织的事情,他根本没看在眼里,别人都不当回事的东西,怎么会费劲心思。”

说到这里,就说起了正事,关于如何扩大纺织规模,要找新地方,要招聘新员工。

就在朱家父女讨论着这事的时候,一个人对白马村的村长进行拜访。

和曹文信不一样,白马村村长是个德高望重的老者,是白马村的本村人。

华贯闻是他的名字,头发灰白,脸上有着一条条皱纹。

对于有人来拜访自己,华贯闻是带着好奇的,毕竟这阵子总能听到这人的事情。

又说他入赘了秦家,还说他和秦家嫂子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当然,这些不过都是些谣言。

可有的事是真正发生过的。

他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人,澜山村会有如今的下场,和他也脱不了关系。

“看来你并不太欢迎我。”裴尘道。

华贯闻还真不好接话,这人说话的方式有点不留余地啊。

“你是在担心什么吗?那就让我来猜猜。”

“作为村长,心系的不外乎村子,我打听过了,百马村的村民对你的评价很好,证明你是心里真有村子。”

“澜山村发生的事情就近在眼前,你是担心白马村会有一样的遭遇,这还真让人有点不好说,想来你有听到什么,知道那些匪寇和我有点不愉快,匪寇指不定那天就找上门来,而我又在白马村。”

“会不欢迎我,理所当然,可又能怎么做。”

“从名义上,我是姑爷,是半个白马村的人,情理上,我站得住脚,要不就选择硬来把,让我滚出去,要是你这样想的话,不妨先问问它同意不同意。”

一把弩被摆在了桌面上,还是一把上了弦的弩。

华贯闻是第一次见识到弩,对弩是不甚了解,可他能看到弩上锋芒毕露的弩箭。

“你……你这是……”

华贯闻吓了个不轻。

裴尘笑着道:“不用害怕,我没有恶意,只是让你知道我具备什么样的资本,这样有益于更好的进行谈话。”

“在这里先做一个结论,你要是想让我离开白马村,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不是说我要死皮赖脸,然后拖累整个白马村,相反,我可以给白马村带来想象不到的好处。”

“就一句话,互帮互助,我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你是整个白马村说话最有分量的人。”

“空口无凭,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东西,要是看不懂,我可以给你讲解。”

第17章 离经叛道的女孩子 放在桌面上的是一张写有字的纸。

华贯闻是读过书的,他能看懂纸上的字。

就是因为他看懂,所以看完后,他觉得实在是天方夜谭。

“这世上真有这种叫水泥的东西?”

是的。

裴尘给华贯闻看的就是有关水泥的介绍。

匪寇会不会继续找自己麻烦是个问题。

为了这个问题,自己需要重新的布局。

这个局将会更大,大到把整个白马村都囊括进来。

自己有一个计划,而在计划中,人力是不可获取的资源。

以白马村来计算,人口有数百,这就是一部分的人力资源。

是的。

只是一部分。

对比前世,数百人还没有一个工厂的人多。

不过也算够了,自己要对付的只是一群匪寇。

作为匪寇,摩坨寨真正难缠的地方在于易守难攻,要是打不过别人了,也可以逃进山林里,择日卷土重来。

这就有了局限。

像县城这样的城池,匪寇要是敢冒犯,就是在送死。

匪寇也就是敢拦路打劫,以及洗劫澜山村这样防御薄弱的村庄。

其实,在匪寇入村时,澜山村要是能同仇敌忾,以数百对十几个,该怕的人是匪寇才对。

说到自己的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对白马村进行打造,建立一个足以抗衡匪寇的工具。

和秦家的纺织合作,到把水泥摆在华贯闻面前,目的都是如此。

从经济和基建入手,随后投入弩箭和火药……诸如此类的东西。

到时,不就是匪寇,是来多少杀多少。

裴尘的手指敲打桌子,“制作水泥需要一种叫做石灰石的材料,我考察过了,澜山村背靠的山里,就有这种材料,你如果有兴趣,我就继续往下说。”

“有,当然有兴趣。”

要是真有这种叫水泥的东西,华贯闻不敢想象能带来的作用。

“澜山村正需要一场救济,你可以聘用他们去开采石灰石,以你白马村村长的身份,这事应该不难做到。”

“难是不难,可总得给他们工钱。”

“工钱的事情我会负责。”

秦家的纺织已经步入正轨,到时就是财源滚滚。

“也对,水泥到时绝对可以卖一个好价钱。”

“不,我先要拿来建造白马村。”

“这……大家也就刚刚足够维持吃饱饭,应该不会有人买这样的奢侈品把。”

“你误会了,我是要拿来自己用的,我的打算把白马村建立成一个工业园区,也许你对这个词会感到陌生,简单的说,我想让大家替我干活。”

简单的一句让大家替我干活,代表的是一种野心。

至少在华贯闻心里是这样认为的。

这话要是换成其他人说,或者是裴尘没有先摆出水泥这件事。

是人都会以为是白日梦。

一个在自己村里待不下去,需要住在娘家的男人,竟说要让大家替他干活,这就是痴人说梦。

可要是他真的能拿出水泥这样神奇的东西,就证明他有其他人不具备的本领。

那他说的话就不得不好好考虑了。

“我现在就是先和你交个底,你也许会把这当成在说笑话,是不是笑话,到时会有事实证明,先帮我把澜山村的人搞定,接着就是白马村,我需要一些人才,比如铁匠之类,你是村长,你说的话更加的有分量。”

“可……我为什么要帮你?”

“刚才我就说了,村民对你的评价很好,你的心里是真有村子,而我要做的事情可以给白马村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华贯闻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老了,都糊涂了,自己最后竟真的答应了裴尘。

而这整个过程,对方只不过给自己画了一张饼。

想起来,自己其实是被裴尘散发出来的个人魅力说服的。

自己活了这么大把年纪,阅历过大大小小的事情,可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年轻人。

整个谈话过程,他只展现出一种态度。

没有过多的语言修饰,给人的感觉就是,他说的所有话,是在阐述一个叫做“事实”的东西,让人忍不住相信他。

一个小女孩从内屋走来,长相很精致,和陶瓷娃娃一样。

平常百姓家是养不出这样的小女孩,也就只有村长家才有这样的能耐

“爷爷,他走啦。”

小女孩的名字叫做华云筝,是华贯闻的孙女。

看到这个孙女,华贯闻又是欣慰,又是叹息。

欣慰的是,她除了长相讨人喜爱外,从小更有神童的美誉。

叹息的是,自小就失去了双亲,又错生为女儿身。

如果她是男孩子,一定会大有作为,可惜她是女孩子。

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

她太聪明了,又是女孩子,这反而会让她活得难受。

普通女人,会嫁人,相夫教子,不会多想其他什么的,活着会很轻松。

可她。

自小有着自己的想法。

想的多,若不得施展,苦恼就多。

在华贯闻的心里,作为一个女人来说,自己的孙女有点离经叛道。

“恩,走了。”华贯闻还在想着事情,随口应道。

给爷爷倒了杯水,华云筝坐了下来,“爷爷,他是个很有奇特的人吧。”

“是啊……”

话落,华贯闻突然间沉默,目光看着自己孙女。

她很少会说起其他男人,现在却主动说起了裴尘,还有了奇特这个形容词。

做为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孙女,自己了解她。

奇特这两个字可以有很多解释。

而从自己孙女身上,能感受到的是好奇心。

自己的孙女对一个男人起了好奇心,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一直以来她更多是瞧不上男人,因为男人都没有她强。

可现在……

在一个女人十四岁就结婚生子的时代,她也不算小了。

而她自小聪明,她的想法更是远超同龄人。

就拿自己来说。

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纪,有许多地方还不如她。

“刚才他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华贯闻道。

“听到了,这可不算偷听。”华云筝调皮的吐着舌头。

一个女孩子偷听两个男人谈事情,是不合规矩的。

当然,她要是做出偷听的事情,也属于正常。

“既然听到了,那就和爷爷谈谈,你的想法总比爷爷多。”华贯闻道。

华云筝嘴咬着小指头,做出思索的模样,久久才道:“他刚才说的东西,是书中没有的吧,那他怎么知道这些的,难道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这是单纯是对人表示好奇,华贯闻的本意是想问她对事情的想法。

不过孙女都这样问了,华贯闻也顺便给她介绍了一下裴尘。

说到了裴尘的死而复生,说到了澜山村现在的模样和裴尘的关系。

“这也太离奇了吧。”华云筝:“真想亲眼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

华贯闻神色一凝,一个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大胆。

未出阁的女子是不能随意见陌生男人的。

孙女却说要亲眼看看他。

“爷爷,要不你想想办法,让他来给孙女授课。”

作为一个女孩子,华云筝被限制在外面抛头露脸。

但她的聪明,注定她不甘寂寞。

为此,华贯闻就请过村里的先生给她上门授课。

而教的东西则是女孩子该学的三从四德,琴棋书画。

结果是没得善终。

先生是被气跑的,原因是她总喜欢问一些不符合身份的问题。

自己的孙女对三从四德琴棋书画并不喜欢,现在却想让裴尘来给她上课,这是觉得裴尘能教她不一样的东西。

“名不正言不顺,他又不是什么先生,怎么让他给你上课……再说,他有什么理由同意。”

“爷爷糊涂啊,你不是答应要帮他,爷爷难道没有发现,在这里面,你没有获得半点实际好处,让人帮忙,又不给好处,没有这个道理的,爷爷帮了他,只要爷爷开口了,想来是会答应的。”

“这倒也是……可是,他不是先生,名不正言不顺。”

华云筝沉默了,是在想着什么。

“怎么了?”华贯闻以为孙女是不高兴了。

“我在想啊,要怎么样才能够名正言顺。”

华云筝这是倔上了。

看着孙女的神态,华贯闻喝了一口水,许久后,“也许是该考虑你的终身大事了。”

华云筝愣了一下,“爷爷怎么突然说这个,我都还小。”

“不小了,都快十四了,你和爷爷说说,你对夫君有什么要求,我好给你找找,你爹娘死的早,我是该满足你的要求的。”

“我都不要。”华云筝摇着头,嗤笑了一声,“就这些男人。”

“是吗,可你今天却对一个男人有了兴趣……”

华贯闻没有把话全说完,是觉得说的够多的了。

六十古来稀。

古人的寿命都短

按照这个标准,

华贯闻算是老了。

人老了,想的事情就多了。

比如要是自己死了,孙女要怎么办。

要说自己最大的心愿,就是给孙女找一个好丈夫。

可就自己孙女的……想找一个适合她的好夫君……想到就头大。

她也说了,她都不要,更表达出了,就这些男人。

但是。

就如自己说的,她今天对一个男人有了兴趣。

自己作为爷爷,就该点醒她。

至于她会怎么想……

第18章 城墙与护卫队 在纺织厂开始建立的时候,裴尘前后去过几趟。

自己毕竟是合伙人,表示关心是必要的。

但也只是看看,没有多做什么。

事情是交给朱玲芳去做的,要怎么做是她的事情。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其实真正做起实事来,自己有诸多不足。

就自己的一些行为,并不贴合这个世道。

就比如,把自己的观念拿出来和别人讲,有九成九的人根本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作为百姓,他们许多方面和未开化的野人差不多。

即便是连简单的识字,十不存一。

他们没有接受过教育,对知识的认知匮乏。

而自己说的东西,按历史进行推算,至少超前了千年。

举一个比喻。

你和一群数学都没学过的人讨论微积分,结果就是等同于在对牛弹琴。

自己能做的只是,找几个聪明的人,和他们说自己要做的是什么,接着要怎么做,就是他们要去想的。

自己只提供理念,实事交给别人处理。

这其中一方面也可以说是和环境有关。

就自己当前身份。

以白马村来说,自己要是站出来号召大家做些什么事情,其他人连理都不会理自己。

同样的,澜山村亦是如此。

澜山村对自己的评价怕是比白马村还不如。

在他们看来,自己就是个恶人。

澜山村现在的模样,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当然。

自己一样是不待见他们的。

可就算这样,自己还付工钱,让他们替自己干活。

这不是什么对他们落难,而感到愧疚的补偿。

是自己正好需要有人给自己干活。

说起来,这是在利用他们的劳动力来给自己制造价值。

按前世的说法。

资本家是在吸工人的血。

如果前世的资本家来到这个时代,一定会高兴极的。

你只要能让他们填饱肚子,你就可以尽情的压榨他们。

这个时代的百姓太廉价的,一辈子下来的不过是为了有饭吃。

而且,他们还会对你感恩戴德,毕竟是你给予他们活下来的资格。

真实的例子就是。

如今华贯闻在澜山村可谓民心所向,更有说法,要让华贯闻来做澜山村的村长。

在曹文信死后,澜山村就没有村长了。

澜山村本就没有多少油水,加上刚经历过大变,不会有官员会来上任。

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

许多官员被任命到穷乡僻壤后,并不会走马上任,而是通过找关系,把自己调到心仪的位置上。

这里要说的是,曹文信的情况属于是个列。

而像白马村,华贯闻是从村民里被推举出来的,属于本地户。

澜山村没有了村长,在这个时候,华贯闻对他们伸出援手,自然就认为他能给自己带来好生活,顺理成章就想把他推到村长的位置上。

华贯闻并没有答应,自己年岁已大,不可能来回奔驰管理白马村和澜山村。

澜山村的村长就暂时成了空缺。

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澜山村的村民都能有饭吃,其他的事情也就成了小事。

纺织厂的扩大规模,影响是多方面的。

新纺织车的投入不是一朝一夕的。

但投入后,就和滚雪球一样。

五倍的速度,说起来只是一个数字,而当落实到实处……

一个人能干五个人的活,十个人就是五十个人。

这对市场是巨大的冲击。

白马村本来还有零散的纺织户,最后的这些人都被朱玲芳吸收了。

当发现自己辛辛苦苦干活,还不如给人打工赚的钱多,要怎么选择就是件很清晰的事情。

吸收了白马村现有的纺织户后,朱玲芳也着手培养新的纺织工。

为此,秦家新增了不少奴隶。

这让外人羡慕起了秦大仲。

要知道奴隶的生死不己,主人家可以随意进行打骂,包括做一些过分的事。

只是,秦大仲敢吗?到时怕是被朱玲芳连头都拎下来。

纺织厂做大了。

出货量多了,为此,朱重七让自己两个当猎户的儿子,转行来帮忙护送布匹进行售卖。

到了这里,事情裴尘也做得差不多了。

最多是做几个核心部件,给秦大仲积累一下库存。

有时间就和朱玲芳谈谈,了解一下纺织厂的发展。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裴尘开始着手做其他的事情。

华贯闻的院子中。

当看着用水泥、碎石头砌出来的一个小池塘时,华贯闻脸上全是惊奇。

不仅异常牢固,还不漏水。

竟真的有这样神奇的东西。

“之前你说过要在村里建个什么来着,对了,叫做工业园区是把。”华贯闻道。

“是的,不过不是在村里,而是要把白马村建立成工业园区。”裴尘道。

“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首先,我会为白马村建立防护用的城墙,还有,我会购买一批奴隶,建立一支护卫队。”

华贯闻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背了,听错了话,迟疑了会,“我不明白你这是要干什么。”

“其实,我也觉得这样有点本末倒置,可我觉得这点魄力还是要有的。”

说这话时,裴尘带着莫名的自信。

建立工业园区不是随便说说,而是真的打算去做。

既然打算去做了,那就要做好。

那么,一旦做好了,就会面临一个问题。

自己和朱玲芳说过的。

有一倍的利润,人就会铤而走险,有五倍利润,人就敢犯罪行。

一个超越时代的工业园区会带来什么问题?

这是一件不得不考虑的事情。

一定的自保手段是有必要的。

已经确定以白马村为据点,造城墙,组护卫队,就在自己的考虑中。

当然,这个要有度的进行,自己目前的敌人只是有可能继续找麻烦的匪寇。

步伐太大了,只会恰得其反。

城墙、护卫队,加上弩箭、黑火药……

自己有自信让匪寇有来无回。

其实,自己也有想过会不会小题大做。

摩坨寨在自己手里连续吃了两次亏,还一次比一次惨,说不定就心有顾忌了,曹文信也死了,事情很可能就此结束。

但自己不喜欢任何有可能存在的危险。

多细微的危险,自己都要全力以赴。

至于为什么是本末倒置,以及魄力……

自己口里说的工业园区,眼下其实就只有一个纺织厂,还是和人合作的。

就只有这个阶段,自己就想花费大功夫去建城墙,组护卫队。

要是到时工业园区没能做起来,自己做的这些就成了竹篮打水。

简单的一句。

就好比,钱还没有开始赚,就先找好了保险柜。

这就是本末倒置,可自己就是有这样的魄力。

凭自己本事,要是没能把工业园区做出来,那自己就带上秦宓儿碌碌无为的活一生把。

当然,自己这样做还有一个考虑。

要建立工业园区,除了技术外,少不了人力。

人力的使用其中涉及到一个重点,那就是效率。

那要如何提高人力效率呢?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大家都心甘情愿为你干活,这可以总结成两个字,即,人心。

而建城墙,组护卫队,是在保护白马村,可以起到收获人心的效果。

裴尘没有和华贯闻解释太多,只表示自己会这样做。

华贯闻在看着裴尘,“我是真的看不明白你了。”

“就把我当成个大善人吧,不对,这件事情会以我的妻子的名义去做,她才是白马村的村民,也算是回馈。”

华贯闻的表情更复杂了,“你是要把名声都给你妻子,可你要知道她不过是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女人也可以顶半边天,这个世界对女人存在太多偏见了,我倒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去改变什么,可至少能改变一下我自己。”

裴尘的语气很平静,可如果真把这话传开去,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

接着的话题则是谈到怎么把建城墙落到实处,至于护卫队的事情,则交由朱家帮自己去做,朱家正在给朱玲芳物色能学习纺织的奴隶,随便也帮自己挑选一下护卫队的人选。

建城墙的事情则需要华贯闻帮忙,让他去调动人手。

建城墙是一项大工程。

正常情况下想都不敢想,可有了水泥就不一样了,

澜山村开采石灰石,也能顺带收获碎石,这些碎石就成为了材料。

水泥的出现,除了能粘合碎石,重要的是还能随意塑造形体。

这样就大大节省了二次切割和打磨,能让任意形状的石料成为城墙的一部分。

把费时费力的加工阶段抛弃后,速度更是提升到了上一个新的台阶。

关于怎么调动人员的事情就交给了华贯闻,裴尘就出技术和出钱就可以。

“本来还想请你帮个忙的,现在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你要做的事情是为白马村着想,让我怎能以此作为要挟的资本。”华贯闻叹息道。

裴尘疑惑了,“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乏说清楚点。”

华贯闻呵呵笑了,“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个孙女,想要让你给她授课,本来想着,我在帮你的忙,这个要求应该不算过分,可现在,你做的事情是在造福白马村,我怎么好意思提出这样的条件。”

裴尘思索了下,“你确定她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对我做的事情感兴趣?”

第19章 我看中了一个人 授课不授课不是裴尘关心的重点。

自己关心的是。

就自己的东西,自己和人说起来,想要让人理解,就得大费口舌,现在华贯闻的孙女却要自己给她授课。

其实,自己有想过要培养一些人,让这些人成为自己的助手。

自己就一个人,要做的事情又那么多,不可能事事亲身去做。

自己需要把事情分一部分下去。

就和秦大仲一样,让他负责纺织车的事情。

但这样的人不是想有就有。

这样的人需要足够的聪明,懂得自己教的东西,还需要是自己信得过的。

其实在自己看来,秦大仲还并不能满足这两点,可他有一个优势,他是自己的舅哥。

光从这一点,帮助他能让秦宓儿开心,这就是自己乐意去做的。

对于助手的事情,自己有着自己的要求,所以不是说想做就能做到的。

不过华贯闻都这样说了,自己倒好奇他的孙女是什么样的人。

“我那孙女有点异于常人,其实她还有着神童的美誉。”

说起自己的孙女,华贯闻就生出了自豪感,可随后却忍不住落寞。

“只可惜生为女儿身。”

这话一出口,看到的是裴尘的不以为然,这才想起,刚才他才发表了女人是半边天的言论。

“还是个神童啊,那真要好好看看。”

古人笨吗?

并不是。

古人只是接触的东西不一样。

真论起智商,古人绝对不会输给前世的人。

一个能被叫做神童的人,应该会是很聪明的。

听到裴尘想见孙女,华贯闻急忙叫喊道:“云筝,快出来把。”

一个精致如陶瓷娃娃的女孩子来到,第一眼就是让人忍不住喜欢上。

裴尘不由多看了一眼。

“见过先生。”

她行着标准的礼仪,只是一双灵慧眼睛忍不住打量着人。

她本可以把事情做到尽善尽美,却又不甘心如此。

这些天来,她一直在想着,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爷爷说的话自己也懂。

一个能引起自己兴趣的男人,又意味着什么……

长得白白净净的,很顺眼,一双眼睛是深不见底的漆黑。

给人感觉是矛盾的。

这应该是个很容易亲近的人,可他的内心则和彼岸一样遥远。

也就是他,能以最平静的语气,说出女人顶半边天的话。

就在刚才,当他说出这句话时。

没来由的,自己觉得这话就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你想和我学东西?”没有多余的废话,裴尘直入主题。

“嗯,先生肯教吗。”华云筝道。

“那行,以后就跟在我身边,能学到什么是你的本事。”

“啊……”

谈话到此结束,裴尘没有多说什么,该给的机会自己给了,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华贯闻开口了:“这……她是一个女孩子,这样不妥吧。”

裴尘不以为然,“这就不是我该考虑的了。”说完看着华云筝。

在裴尘的注视下,华云筝说了三个字。

“我愿意。”

所谓的考虑,不过是从心。

而这就是她此刻心里的想法。

一旁的华贯闻反而神情复杂了,也不知道欣慰,还是不舍。

当裴尘离开村长家时,身后多了一个小跟班。

……王九牛,白马村唯一的铁匠师傅。

九牛这个名字,是取九牛二虎之力的意思。

王九牛的力气自小的非一般,这也让他有成为一个铁匠师傅的好基础。

铁匠是裴尘看重的产业,同时也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产业之一。

小到做农活的铁具,大到打仗用的兵器,都离不开铁匠。

这些天来,裴尘没有少来铁匠铺,并交代帮忙打造了一些东西,不过这些都只是些琐碎的小事情。

即便是这些东西,在自己略做精修过后,能大幅度提高弩的威力,也不是自己关心的重点。

正值中午,铁匠铺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在街角一个茶座暂做歇息,引来了一些人的注视。

这些目光都落在了华云筝身上。

这么好看的女娃儿,在白马村实在稀罕,但看起来却有那么一点印象。

只是可惜,这么好看的女娃儿已经名花有主,也不知道让她跟着的男人是何德何能。

古人有训,女人未出阁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女娃儿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奴婢的下人,却跟着一个男人在外溜达,足以知道之间的关系。

感觉到其他人目光,就算是华云筝,脸上也不由得羞涩,反倒是裴尘,像是什么也不知道,看着不远处的铁匠铺说道:“我现在看中了一个人,你有没有办法帮我弄到手。”

“啊……”

华云筝心里忍不住有想法。

原来他竟是这样的人。

也对,男人本色。

可问题是,自己才跟着他,他心里就想着她人,还让自己给他想办法。

这是在考验自己吗。

自己又该情何以堪。

“怎么,没办法吗。”

裴尘的语气不见喜怒,却让华云筝吓了一跳,在她看来,他是对自己感到了失望,急忙道:“纳妾这事不需要先生亲自操办,这是妻子的职责,要是提下亲,送些聘礼是极好的。”

说着,低下头看着自己。

这话属于是有感而发。

裴尘愣了一下,接着哑然失笑,“想什么呢,我说的不是纳妾,我看中的是个男的。”

“啊……”

华云筝嘴巴张了张。

看中的竟是男人。

原来是有这样的癖好。

龙阳之好自古就有,在古人眼里,更被视为一种风趣。

华云筝看着裴尘。

想象了一下画面。

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怦然跳动。

裴尘把她的神态全看在眼里,也不知道该好笑还是该好气,只是啧啧啧道:“没想到还是一枚腐女。”随后脸色严肃,“我看中的是铁匠铺的一个员工,想让他给我干活。”

自己对铁匠是看重的,所以培养铁匠是必然的事情。

之前说过了,自己不会随便找人。

让铁匠铺帮自己打造东西,除了让自己少费点功夫外,其实也是一种思考。

术业有专攻。

在铁匠铺里寻找合适的铁匠人选的几率要更高。

自己打造的东西不难,却有点小心思在里面。

就自己打造的东西,其实就是一个粗胚,事后还需要自己进行精修。

铁匠铺成功帮自己打出了粗胚,而在这其中,自己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有一部分粗胚是提前朝着自己精修的方向打造的。

也就是说,有人从粗胚上找到了通往真理的道路。

比喻有点夸张,但道理就是这个道理。

从这里可以知道,这是一个有想法的人,他的想法更是自己想要的。

这就让自己动了念头。

事先想的是,要是这人是铁匠铺老板本人,自己要想收服他,就得大费周章。

他本身就过得好好的,要想让他给自己干活,还要保证他是一心给自己办事,代价会很高,也有可能会受到拒绝。

待了解过后,则收获了意外之喜。

这人并不是老板本人,而是铁匠铺一个员工。

员工的说法并不准确。

他在铁匠铺的身份就和朱玲芳手里那些奴隶纺工一样。

“我的想法是,去把人买过来,可这样的意图太明显了,事情也可能没办法朝我想要的方向发展,”

奴隶是可以买卖的。

对方是一个奴隶,自己只需要给老板开个无法拒绝的价钱,就能够拿下。

但这需要考虑一件事情。

也许一个奴隶对别人算不上什么,可当你对他表现出兴趣时,就会让人视为珍宝,付出的代价就会与之俱增,更可能不会成功。

这解释起来就是,吃亏的心理。

不管这人对我好不好用,可你看中了,要是把他给了你,我就是吃亏。

听完裴尘的讲述后,华云筝思索了一会,“能看看先生打造的东西吗。”

“没问题。”

裴尘从衣服里掏出一样东西,是个大家伙。

华云筝看了个仔细,目光全是新奇,这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识过的。

下意识伸出手去抚摸。

结果就是这东西猛的发生弹动,把她吓了一跳。

“这是……”

“这叫折叠弩。”

是的。

从裴尘衣服里掏出来,又被华云筝抚摸的是一把折叠弩。

至于弹动,则是两边的弩翼打开。

和原来的弩相比,多了许多金属部件。

做成折叠弩,能够更方便携带,而这不仅不会降低弩的威力,相反,如今的折叠弩要比原来的弩更强。

射程射速准星都更强。

还有杀伤力,之前弩箭穿透一个人后就威力大减。

现在则能来个串烧。

“先生曾面对匪寇毫无畏惧,还反杀了匪寇,想来靠的就是这折叠弩,他们还说先生会妖术。”

“其实这都是些知识。”

“知识?也就是说是可以学习的?”

华云筝眼睛一亮,她本来就是跟在裴尘学习的。

随后又觉得自己脸皮太厚了。

先生正在问自己问题,自己连问题都没解决,就想要在先生身上索取。

组织了一下语言,华云筝开口道:“先生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委托打造的东西并没有按照要求交付。”

“你是说……”一句话点醒了裴尘,裴尘第一次认真打量起了华云筝,笑着道:“你继续说下去。”

第20章 士为知己者死 在裴尘的角度上,能提前精修粗胚是一件好事,自己高兴还来不及,却没有往别的方向多想。

但华云筝却有不一样的看法。

雇主交代你打造东西,你却擅自做了改动,追究起来就是你的责任。

华云筝的办法就是以此向铁匠铺发难,如果事情做的好,到时裴尘看中的人甚至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

裴尘的反应不慢,在华云筝点醒后,就明白了过来。

对于所谓的神童,自己算是第一次见识到。

这看问题的角度,就连自己也不得不说句佩服。

当然,也可以说是当局者迷。

自己一直把这件事当成了件好事,也就没有朝别的方向想。

不过,这也说明了自己是存在局限的。

自己是自信的,但并不自大。

自己又不是完美无缺的人,总有这样那样的纰漏。

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不是没有道理的。

集思广益,如今的华云筝就在扮演这个角色。

一个难题就这样找到了办法,裴尘不由感慨一声,“果然说的没错,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个体,对于一件事情有着自己出发角度,这就让男女形成了互补。

华云筝能知道裴尘是在夸奖自己,这让她有点开心,有点小得意。

可裴尘说了一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就让她忍不住细想了一下。

接触久后,总能听到裴尘说出一些古怪的言语。

而一细想,则觉得这些古怪的言语有着独特的道理。

华云筝是第一次听到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句话,如果要找什么相似的句子的话。

乾,阳物也,坤,阴物也。阴阳合德,而刚柔有体。以体天地之撰,以通神明之德。

要是裴尘知道华云筝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不得不又说一句,真的是神童啊,连这些东西都懂。

裴尘的手指敲着桌子,“有人对我交代的东西肆意修改,这事若是要进行追究,如果事情闹大了,把那个办砸事情的奴隶交给我处理,应该能办到吧。”

这句话是在和华云筝咨询,自己对当朝的律法并不太了解。

“奴隶可以用钱做标准,对方让先生蒙受损失,赔点钱是应该的。”华云筝浅笑着,笑得有点狡猾。

“可对方毕竟是个铁匠师傅,而我……那就这样把,这事由你出面。”

华云筝眨了眨眼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以村长孙女的身份还压不住他?”

“这……当然不是,可是……先生要我抛头露脸?”

一个女孩子上门找人理论,在这别人看来会怎么想。

华云筝的想法全部写在脸上,裴尘一看就明白,随后以一种正经的态度说道:“在这里我教你第一课,你需要知道,在我这里没有男女之别,你能在我这里学到什么是你自己的事,但我不会因为什么男女的身份就做区别对待,同样的,你要是纠结于男女的原因,就有这的那的顾及,那不如早点放弃,连自身的屏障都不能闯破,还想学我的东西,到时害的人只能是你自己。”

对于自己要做的事情,自己比谁都了解,免不了会和这个世道有所碰撞。

这是一件打破固有规则的事情。

这个时候,有个人要在自己身边学习,她要是没有超前的理念,那在接触到自己后,在自己的潜默化影响下,她只可能是逼疯自己。

裴尘的话在华云筝耳边久久不散。

然后。

有什么裂开了。

那是她身上背负的枷锁。

世人总纠结于男女的原因,他却要自己抛弃男女的原因。

对于华云筝,这就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诱惑,而一旦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

“能听到先生这一席话,我知道我做了这一生最准确的选择,我不知道先生要做的是什么事,可我保证,从这一刻开始,我会一直在先生的左右。”

这近乎是一种效忠。

当全世界都在否定我的时候,你却肯定我。

有一句士为知己者死形容,也不外乎如此。

王九牛的铁匠铺中,看到华云筝走了进来,一时间目光都看了过来。

第一反应是,真好看的女娃子啊,接着是,她来铁匠铺是要干什么?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让人意料不到。

“让王九牛给我出来。”华云筝凤目圆睁,自带威严。

突然间的发威,让她有种另类的美,可却没有人敢小瞧。

虽然只是个女娃子,可看外表,看气质,就知道不是出自普通人家。

这样的人即使是女娃子,也没有谁敢随便得罪。

一个人来到,正是王九牛,身材魁梧,身上流淌着汗水,赤膊着上身。

华云筝眉头微皱。

对于一个女孩子,王九牛的形象实在唐突。

先生说的话依旧在耳边,这点屏障都闯不破,还不如早点放弃。

微皱的眉头一竖,凝然道,“你就是王九牛?”

王九牛在看着华云筝,想着什么时候得罪过这样的一个人物。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这么好看的女娃儿,一眼都不会忘记,哪里需要想。

再一个,平日里和铁匠铺来往的都是些大老爷们,女人都没见几个。

“你是……”王九牛试探性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的爷爷叫华贯闻。”

“华贯闻?”王九牛恍惚了一会,随后反应了过来,“你说的是村长?”

华云筝点了点头。

王九牛有点牙疼,爷爷是村长,又说自己是谁不重要,这话说得……

表明了身份,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说了。

华云筝也不是仗着身份欺负人,而是讲道理,有爷爷是村长这个身份,只要自己讲的有道理,那对方就必须得听。

在得知自己铁匠铺打造的物品出问题,且证实是自己铁匠铺里的人所为后,王九牛脸色变得铁青。

对方还能让村长的孙女来和自己理论,说明这事不可能善了。

王九牛已经做好了有可能的坏结果。

对方则说冤有头债有主,一人做事一人当,只要把肇事者交出来就可以。

用一个奴隶换来息事宁人,王九牛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事情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

这一方面说明奴隶的身份实在低下,另一方面说明当官的有多么让人忌惮,村长也是一个官。

莫三元是胆战心惊的,他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样的命运,自己竟得罪了一个尊贵的客人。

自己就不应该那么没事找事。

可当想到手里的东西,想到它就应该是那个模样的时候。

自己就迷了心智,就去做了。

“先生,人到了。”说完话,华云筝乖巧的站在裴尘身后。

莫三元吓得跪在地上。

他从老板那里知道华云筝是村长的孙女,她却对眼前这个男人这么的恭敬,可想而知对方是个非常了不得的大人物。

自己本就命贱,还得罪了这样的大人物。

莫三元不敢去想自己的结果,想到就心惊肉跳。

“起来坐下吧。”裴尘道。

莫三元茫然张望,最后在裴尘肯定的目光中,才知道这句话是在对自己说的。

可自己怎么敢。

“先生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或者,你是真的想死。”说话的是华云筝。

莫三元不想死,所以他照做了。

骨架子很大,全身却饿得没有二两肉,一双手大而修长。

“现在我问你答,叫什么名字。”

“莫三元。”

“多大了。”

“十六。”

“没成为奴隶之前是干什么的。”

“在家里。”

“家里还有什么人。”

“没有了。”

“你的梦想是什么。”

“……”

你问我答到此告一段落。

裴尘拿出了折叠弩,放在桌子上。

“拿去看看,然后告诉我你想说的话。”

当看到折叠弩时,莫三元眼睛都直了,听到能拿来看看,双手止不住颤抖。

他看得很仔细,生怕错过一丝一毫,随后他的目光停留下来,指着折叠弩的一个部分,激动道:“这不就是……原来如此,是怎么用的,太神奇了。”

逐渐的,他的表情又有变化,“我做的是对的?我做的是对的啊,可为什么……”

他看向了裴尘,表情充满不解。

本来以为自己是让大人物蒙受损失,现在却看到自己打造的部件被使用了起来。

“正式说明下,我看中你的能力,略施了小计把你带了过来,我这个人不喜欢强人所难,你可以离开,事后也不会再进行追究,也可以留下来,然后我教你一些东西。”

华云筝拿出了一张纸,正是莫三元的卖身契。

“带上你的卖身契,你可以离开,恢复自由之身,或者留下来,我教你一些东西,包括打造这把折叠弩。”

要是其他人知道裴尘现在做的事情,一定会认为这是脑子有毛病。

就这样放一个奴隶离开?能恢复自由,是个奴隶都知道怎么选择。

可对于裴尘,现在做的事情是最正确不过的。

莫三元的能力自己了解了,如果要留下他,那就要考虑另一个问题,他的为人是不是值得自己使用。

眼下的就是在考察他的为人。

要是他想离开,自己没有半点损失。

可要是他留下,他就是把性命交到了自己手里。

一个不顾性命的人,是值得自己使用的。

第21章 留下或离开 莫三元只是看了一眼卖身契,接下来的目光就都在手里的折叠弩上。

“你说它叫折叠弩?你还说教我打造它?”

已经是尽量压制了,可还是能看出他的激动。

裴尘点了点头,“在我要教的东西里,折叠弩并不算什么。”

莫三元的呼吸变得错乱,用发自肺腑的声音道:“我要留下来,我不离开。”

对于这个回答,裴尘并不意外。

在莫三元看到折叠弩的那一刻,自己就知道了答案。

在那一刻,自己在莫三元身上看到了前世那些为科学献身的人的影子。

在他们这些人眼里,有比性命更加重要的东西。

裴尘想说自己是幸运的,有能力,还能为了能力贡献自我,像莫三元这样的人正是自己需要的。

裴尘让华云筝把卖身契收回,和莫三元握了握手,道:“欢迎你的加入。”

莫三元不明白为什么要握手,可他从握手中感到裴尘对自己的重视。

自己一个命如草芥的奴隶,竟能受到一个大人物的重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这让自己心里有一股莫莫名的暖流涌动。

莫三元的事情得到了一个完美的结果,裴尘暂时对他的安排是,教他怎么精修全部粗胚。

和铁匠铺的合作依旧在进行着。

粗胚这些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找人代工是最好的选择。

由于事情办的顺利,自己和铁匠铺也没有闹掰。

其实,王九牛会这么干脆交出莫三元,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失去裴尘这个大客户。

一边走在回家的路上,裴尘给华云筝做着复盘。

“也许这件事情本身用不着这么麻烦,我的身份也许不是那么的不堪,一个奴隶也许并没有那么的重要,犯不着去用什么计谋,总觉得这是在欺负人。”

“但如何事情再发生一遍,就算你告诉我不需要那么的复杂,可我还是会选择一样的办法,这不是说我喜欢计谋,喜欢欺负人……”

“你要记住,不可心存侥幸,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你也不是狮子,你只是一只兔子。”

“你是一个女孩子,在这个偏见的时代,你天生就是弱势一方,你要是走错一步,面对就是悬崖,你根本就不可能有侥幸的心理。”

“你很可怜,你会收获一切外界对你的不公,但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你没有抱怨的资格。”

“小兔子,你的对手可是狮子啊,你的下场可能是被吃掉,也有可能,还是被吃掉。”

话一说完,正好把华云筝送回家门口。

华云筝沉默了一会,道:“先生,那明天见。”

裴尘笑了笑,“好的。”

是知难而退,还是粉身碎骨浑不怕。

华云筝在裴尘面前交出了答案。

……一条消息在酝酿一天后,在白马村传开。

裴尘带着华云筝出现在茶座。

华云筝替裴尘去铁匠铺理论。

这样的事情成为村民口中谈论的话题。

当知道裴尘是秦家的姑爷,华云筝是村长的孙女后。

话题更是愈演愈烈。

“这是怎么回事,世风日下啊。”

“村长的孙女好像快到嫁人的年龄了,小时候我有看到一眼,长得是真讨人,没想到大了越发的水灵。”

“真的是那秦家姑爷吗,那这……秦家姑爷不是成亲了吗,这是要干嘛啊。”

“这还用说,这是奔着做妾去的。”

“村长的孙女给秦家姑爷做妾?荒唐。”

“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就跟着一个男人抛头露脸,这不荒唐?”

“凭什么啊,这图的是什么啊。”

“这秦家姑爷好手段啊,这就和村长的孙女勾搭上了。”

“要我说是不知廉耻,没名没分,一个女孩子就这样跟一个男人好。”

村民的议论最后越过了秦家的墙,传入秦家人的耳朵里。

这一天,秦家的气氛变的怪异。

秦家的人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人家姑爷纳妾,本来就不归秦家管,只是没想到对方会是村长的孙女。

秦小宝看了看裴尘,一口唾沫吐在地上。

他年纪小,并不能真正了解是怎么一回事,他只知道外面传的话不好听。

加上自从裴尘出现后,他在家里的地位就每况日下,这让他的心里积累着怨恨。

“没礼貌。”秦大仲给了他一个脑瓜子。

之前他可不敢这样教训儿子,可在听到是他爹惯的、想把儿子当垃圾扔了……现在只要儿子一犯错,免不了被教训。

秦小宝看向娘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是无语凝噎。

“我就知道姑爷不一般,人家可是村长的孙女,又一个好看,别人想娶她做妻都难,姑爷却能让她甘心做妾。”朱玲芳道。

裴尘揉了揉眉头:“要是吃饱了,该干嘛就干嘛去,我和宓儿有话说。”

这话一出口,外人还以为裴尘才是秦家的一家之主。

而事实上,话才刚说完,舅哥和嫂子就先后离开了,外甥也被丈母娘带走了。

就只剩下裴尘和秦宓儿了。

“你过来。”

秦宓儿走向了裴尘。

“坐下。”

“夫君,不好吧……”

秦宓儿红着脸,只因裴尘指着的是自己的大腿。

“我的话不管用了?”

裴尘一摆架子,秦宓儿就只能乖乖就范。

一个女人坐在一个男人大腿上,这姿势别说有多暧昧了。

裴尘就是喜欢这样对待秦宓儿。

夫妻之间,哪来的那么多规矩。

“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

秦宓儿的头斜靠在裴尘肩膀上,道:“我问过,还有三个月就满十四了,先去把事定下来,到时再娶过门。”

“你认真的?你不吃醋?”裴尘看着秦宓儿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夫君是觉得我不够贤惠吗,人家女孩子都跟着你了,外面都在说着,这要是不给人一个名分,不是要逼死人。”

“有没有想过,这其实是误会。”

裴尘随后解释了自己和华云筝的关系。

“她想和我学东西,我就把她带在身边。”

“夫君真是这样想的?”说这话时,秦宓儿眼睛中多了一丝神采,哪个女人不自私,这无可厚非。

“敢质疑我?”裴尘手一举,就要家法伺候。

“可夫君啊,你是这样想的,她可不是这样想的,我知道夫君和外人不同,不拘束男女礼节,可她呢,在她踏出门,跟着夫君的时候,就是把自己交给了夫君,她就做好嫁入裴家的准备。”

裴尘眉头一皱,是在思索什么。

在自己的观念里,带一个女孩子在身边学东西,这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妥。

自己是怎么想的,以至于没有去考虑别人的想法。

别人可没有自己这样的观念。

若是代替进华云筝的身份,再结合当下的环境。

正如秦宓儿说的。

在她踏出门,跟着自己时,就是把她自己交给了自己。

换言之,她当时就做好了成为自己小妾的打算。

难道当时华贯闻的表情会那么古怪。

可这事……

自己没有想过啊。

再想到茶座的事,铁匠铺的事。

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现在外面的议论属于合情合理。

其实这没有让自己猝不及防。

本来教华云筝做事情时就想到种种可能。

要说意外也有,自己没有真正把华云筝的想法看透。

自己不就是想着教你学点东西,你竟想着做我的女人。

关键是,你才多大啊。

未满十四岁……

裴尘不敢想,一想就觉得造孽。

“你说我是该做禽兽呢,还是连禽兽都不如呢。”

秦宓儿:“夫君在说什么?我不懂。”

“没什么,只是一时感慨,说到底,这件事情我不需要真去想什么,当时我就说了,让她不如放弃,我都劝告了,那么有什么后果就该她自己负责。”

“夫君是真的不管了?还是夫君对她不满意,大家都在夸她,应该比我好看得多把”

“还说自己没吃醋,欺骗夫君,该打。”

之前没有落下的手掌这次实打实落下。

啪的一声响。

秦宓儿的脸都红了,就想找条地缝钻下去。

裴尘却不嫌事大,“不错,养胖一点,手感变好了。”

对比第一次见到的黝黑瘦弱模样,此刻的秦宓儿,可以用一句女大十八变来形容。

她的皮肤并不是真的黝黑,只是之前过的都是苦日子。

作为丈夫,裴尘知道她有变白的资本,毕竟身体的某些部位是那么的白……

瘦弱更不是问题,饭吃饱了,自然就长肉了。

这里得说一句,她长的肉都有自己的心思,都长在该长的地方。

再加上,身边有自己这么一个男人,隔三差五就要没规没矩一番。

渐渐的,她连气场也不一样了。

用科学来解释,她会散发出能让自己无处安放的女性荷尔蒙。

“你都要成妖精了,她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女孩子,你竟吃她的醋,你好生没道理啊。”

裴尘捏了捏一下秦宓儿的小鼻尖,又觉得不过瘾,吧唧的亲了一口。

做完这些后,才站起身来,道:“我去冲个凉。”

秦宓儿站立在原地,整个人是不上不下,咬着嘴唇,眼神和要吃人一样。

第22章 识字,护卫队名单 裴尘刚冲完凉,秦家就来了个客人。

“你来了啊,早餐吃没。”

裴尘随意和华云筝打着招呼。

只能说,这反应异于常人。

一个在大家议论中风口浪尖的女孩子,一大早就登门来找他,他却和见到普通朋友一样打招呼,他就不明白,女孩子这样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先生不意外?”

就连华云筝这个当事人也一时适应不了他的节奏。

“有什么意外的,你不是说明天见吗,所以不是我去见你,就是你来见我。”

“这……也是。”

其实这一路走来,她的心里想着很多,尤其是听到背后对自己的指指点点。

可在见到裴尘,就这样的简单的对话后,她心里想着的东西都被抛开了。

“先生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

昨天回家后,她的心情就没有一刻能够平静,以至于吃的也少了。

“厨房在那,想吃什么自己做,不用客气,”裴尘道。

这是真的不客气啊,都说上门是客,居然让客人自己做吃的。

“……好啊。”

没想到她一点也不膈应,乖巧得和小媳妇一样。

也是舅哥嫂子外出没在家,要不然不知道会引起什么反应。

外甥倒是好奇,却被丈母娘拉回了屋里。

华云筝的厨艺不错,给自己烙了一张饼。

期间秦宓儿来到,就想要帮忙,则被裴尘阻止了。

“这是她自己想做的事情,你捣什么乱,小心家法伺候。”

一句话让秦宓儿羞得没法见人。

去别人家,自己烙饼吃,这绝对是华云筝平生第一次。

简单的烙饼,吃起来是别有一番滋味。

“总住在娘家也不是事,都不好招待人,其实我是无所谓的,可我说了要让你过上好日子,我决定了,等有钱了,就买栋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恩。”秦宓儿应道。

关于自己夫君的一些奇怪的言论,自己也是习之以常了。

其实自己一直觉得夫君是个矛盾的人,想风就是风,想雨就是雨。

“先生想要新屋子?我爷爷那里正有,虽然不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但要是不嫌弃……”华云筝道。

“不急,再说。”

裴尘也没有去解释那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真正意思。

一旁的秦宓儿脸色透着一丝古怪。

要是有人能读懂她在想什么,听到的会是,“拿新屋子当嫁妆,这要给什么聘礼好啊。”

“竟然都来了,又白白吃了饭,就来给我干活吧。”裴尘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怎么说也是客人,却让人自己烙饼吃,吃完后,就要使唤人。

再一个,就华云筝的年龄,放前世就是童工,他就这样毫无心里负担的压榨一个童工。

“要干活吗,好的。”华云筝毫不犹豫,也没有半点该有的觉悟。

“准备笔和纸。”

秦宓儿没有闲着,在一旁给裴尘磨墨。

今天,裴尘要做的事情是分析朱家带回来的奴隶名单,从中挑选出合适的护卫队人选。

一张张纸上写着一个个奴隶身份。

为了这些东西,朱家还花了一些钱,为的是方便行事,还要请抄书先生抄录。

平常人买奴隶可不会像裴尘这么麻烦。

可裴尘和别人不一样。

自己要组的护卫队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有谁家护卫队能装备上弩和黑火药?

在自己的要求中,最重要的一点是人品过关。

这年头的奴隶非常的多。

澜山村和白马村的情况算是好的了。

其他的村庄,吃不上饭,活不下去的大有人在,下场就是只能卖身成为奴隶。

奴隶也有分等次,有一技之长的,或年轻貌美的。

老弱病残是最不值钱的。

裴尘也不多说什么,只说要挑选护卫队的人员,就让华云筝去折腾。

华云筝是头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情,这和她之前学习过的东西都不一样。

她只能放慢速度,仔仔细细的进行思考。

另一边,裴尘则是在教秦宓儿识字。

在没有嫁给裴尘前,她虽不算大字不识一个,可认识的字也就那么几个。

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在裴尘这里统统被否定。

作为自己的女人,自己就要把她培养好,能有多完美就培养得多完美。

而培养一个人就从识字开始。

秦宓儿已经过了读书的最好年龄,可她不笨,学习也认真。

裴尘一个个字教。

她就一个个字学。

“这个字就是家,上面的‘宀’,表示的是房屋顶,下面是个‘豕’,是猪的意思。猪温顺,繁殖力旺盛,要是家里养着猪,就会让人有种安全感,就比如你,我就在把你当成猪养。”

前半部分,秦宓儿还在认真听,后半部分就笑不成活了。

“夫君又逗我。”

裴尘却一脸的严肃,“我没有说错啊,你温顺吗,自然是温顺的。繁殖力旺盛懂吗,就是会生很多孩子,你不想和我生很多孩子吗。还有,你不是说过要养我,这话我一直记住,这让我很有安全感。”

“夫君你就不害臊吗,有人呢。”

秦宓儿口里是这样说的,心里则和喝了蜜一样甜。

她知道这是夫君对自己独有的情话。

夫君不会说什么空洞的海誓山盟,他只会通过自己方式表达他对自己的喜爱。

另一边,埋着头的华云筝看了一眼裴尘和秦宓儿,神情复杂。

“这个字叫做国,边框是‘口’,可以看做是四面墙,代表着边界,也可以解释为人口。里面的是‘玉’,指的是财富,财富不只是钱财,还可以是性命、尊严等等,也可以是家,所以说,有国才有家,只要这四面墙牢固,家就会无恙。”

秦宓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夫君就是我的国,只要夫君在,就会为这个家遮风挡雨。”

裴尘笑了,敲了一下她的小额头,“你这话可有点大逆不道啊。”

“不怕,又没外人听到。”

一旁的华云筝又抬起了头看了一眼,这次脸上带着欣慰。

原来自己没有被当成外人。

说完家和国。

裴尘又连写下人、大、太三个字。

“这个人字,就是人行走的模样。而大字,就像人张开双臂立于天地间,意思人是万物之灵,是非常伟大的。太字是比大字多一点,意思也就是比大多一点。”

说到这里,裴尘停顿了一下,表情变得怪异。

“其实太字还能做另外的解释,已经知道大指的是人的伟大,而在人又有两种,分别是男人和女人,男人总是强势,主导着女人,那就可以做这样的解释……”

“大是指伟大的人,而在这伟大的人里,男人更突出,就变成了太字,你看看,这个太字像不像一个男人手脚张开睡觉的样子。”

秦宓儿被绕得有点头晕,下意识指的太字下面一点,问道“那这点呢。”

裴尘的古怪表情变得更怪异了,挤眉弄眼的看着自己,像是在说什么。

另一边,华云筝也不知道怎么了,差点没能坐稳,期间不忘拿目光看着裴尘,又觉得看的部位过于敏感,羞红了脸。

裴尘无奈的撇嘴,“你才多大就懂的这么多,也对,你是个神童。”

最后,秦宓儿也知道这一点指的是什么了,一想到这……要不是他是夫君,自己一定会骂声登徒浪子。

经过华云筝的整理后,一叠资料交到了裴尘手里。

一张张翻看着。

华云筝则像一个学生面对老师,在一旁等待着评价。

看完了手里的资料后,裴尘把被筛选掉的资料拿了过来。

翻看了一下,找出两张,交给了华云筝。

“我觉得他们也不错,你看看,再说说想法。”

些许久后,华云筝试探性开口。

“一个年龄并不适合,可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他上过战场。”

“另一个,由于缺乏对为人的评价,被我放弃了,可却提到他是有家室的人”

裴尘点了点头

一点就通,这智商没谁了。

“是的,一个老兵和一个背负家室的男人。”

“年轻力壮的人确实适合成为护卫队,可老兵也有老兵的优势,经验足以弥补身体上的差距,还有,经验是可以拿来教人的。”

“虽然缺乏评价,但一个顾家的男人不会差,再者,如果能让他把家室安置在白马村,那他要守护就不再只是一份工作了。”

接着又对一些问题进行了探讨。

最后暂时确定出十二个护卫队的名单。

其中裴尘挑出来了老兵和背负家室的男人也在其中。

一天下来,已是近黄昏。

顺带着华云筝被留下来吃晚饭。

回到家的秦大仲和朱玲芳也正式见到了华云筝,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表达。

在知道今天她都在自己的家里后,他们看人的目光都变了。

这个女孩子也太大胆了,姑爷也是真的敢。

让他们担心的反而是秦宓儿,怕她无法应付这样的关系。

可看到秦宓儿和没事人一样,这让他们不由怀疑,三个人这一天在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些什么。

由于天色已晚,裴尘就负责把华云筝送回家。

虽是夜晚,可作为两个焦点人物,一走在路上就引起别人的注意。

对于别人的目光,裴尘是无动于衷。

裴尘无动于衷,华云筝也就若无其事。

第23章 心动、感动、冲动 在把华云筝送到家门口后,裴尘开口说话了,“差点忘了问了,你是怎么想的。”

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把华云筝问住了。

渐渐的,像明白了要问的是什么后,是不由得紧张,正想着组织语言进行回答……

“算了,还是听我说吧。”裴尘手指搓着下巴,“既然你有决心不像其他女人一样活着,那我就来说说我眼里的女人是什么样的。”

“我说过一句话,女人顶半边天,女人也可以像男人一样,可以有事业,可以上战场杀敌,乃至追求自己的爱情。”

“对于爱情,在我的理解中,两个人在一起,需要有心动、感动、冲动。”

“今天,妻子和我说了,在你踏出门,跟着我的时候,就是把自己交给了我,就做好嫁入裴家的准备,这也许是个笑话,也有可能不是,但这些都不重要。”

“我说了,你有决心不像其他女人一样活着,那摆在你面前的选择就有很多,在没有找到你真正理想的另一半时,你可以去寻找。”

“……这样说,你能懂吧。”

华云筝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我让先生困惑了,”

该说的话也说了,裴尘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在华云筝目送中,裴尘离开了。

直到裴尘消失在视线里,华云筝才喃喃自语道:“我懂的,先生并没有对我有什么心动、感动、冲动。”

……晴空万里,今天是个好日子。

白马村举行了一场动工仪式,在白马村上,会竖立立起一道城墙。

初听到这条消息,大家都认为这是疯了吧。

白马村的日子虽算不错,可也到不了劳民伤财建城墙的地步。

让其他人把手里的事情放下,来建一道城墙,到时连最基本的吃饱肚子都是个问题。

起初,村里的泥匠师傅找村长讨论,剖析这其中要面对的问题,在他认为,村长不是专业人士,无法明白建一道城墙意味着什么。

可泥匠师傅和村长谈了不到半个时辰后就欣喜若狂的离开,口里不断说着:“太神奇了,真的太神奇,不就一道城墙,有难度吗,不,一点难度都莫有。”

接着一种叫水泥的东西被大家知道。

同时村长放出话,参与建城墙的,都会有饭吃。

而家里有男人参与了,其女眷就有机会进入秦家纺织厂学习纺织。

秦家纺织厂已经在白马村传开了,只要了解过的,都会知道秦家纺织厂就和一台印钞机一样,每天都会织出一大匹布,拉出去换成了钱。

而且,秦家纺织厂还在不断扩张着。

本来还受限于新纺织车的投入速度,最后裴尘给朱玲芳提出了一个建议,让员工进行两班倒的制度。

这也就让纺织全天候的运转,需要的员工就多了一倍。

两班倒的制度,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日夜不停的操劳,会加剧对新纺织车的磨损。

关于这一点,秦大仲专门收了一批学徒,在教了一些基础的木工后,这批学徒就成了修理新纺织车的生力军。

学徒和奴隶是不一样的。

但学徒一样有着约束。

尊师重道在任何时候都是受到严肃对待的。

大周有律,一个学徒若是敢做出欺师之举,天下人都得以诛之。

一个学徒能自立门户,但不能干出损坏师傅的事情。

如果没有这样的约束,就会发生教出徒弟饿死师傅的事情,那还有谁敢把技艺传授下去。

在员工需求量增加后,秦家纺织厂就把目光看向了白马村的妇女们。

这也是裴尘提出的建议。

在自己看来,纺织并不是什么高超的技艺,只要学了就会。

自己目光是放眼整个白马村的,在自己看来,白马村所有可以利用的人,都会成为自己的资源。

就白马村的妇女,让她们也来进行纺织,这是把效益最大化。

当然,也不可能让事情这么的简单。

简单了就会变成廉价。

只有通过辛苦获得的东西,才会让人珍惜。

正好,建城墙的事情摆在眼前。

自己就设下了要求,只有家里男人参与建城墙的,其女眷才要资格学习纺织。

有秦家纺织厂名声在外,其他人早都想着削尖脑袋往里钻,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放在眼前,是谁都不想错过。

本来,朱玲芳是视纺织如珍宝的。

但她如今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

当一个人处于不同位置时,看东西的目光就会跟着改变。

裴尘为此给她专门上了一课,告诉她已经是做老板的人了,就不要再局限眼前的蝇头小利。

这句话用来劝说其他人很难会有效果。

但朱玲芳是个女强人,她把话听进去了。

建城墙就能吃饱饭,女眷可以学纺织,再加上村长的半动员半命令下,白马村的男人都动了起来。

看到大势已成,村长又借势宣布一件事。

关于建城墙一切资金运转都来自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秦宓儿。

听到秦宓儿这三个字的时候,大家是吃惊、无法想象。

大家都知道秦宓儿是谁。

可她是一个女人啊。

建城墙这样的壮举竟出自一个女人的手。

她的另一个身份还是秦家的女儿。

秦家在白马村是出名了。

先有朱玲芳这个媳妇办纺织厂,后有秦宓儿这个女儿建城墙。

隐隐之中,秦家已成为白马村第一大户。

只是外人不知的是,秦家的一切都和一个男人有关。

“夫君啊,为什么要用我的名字,这本来都是你做的。”

她对着这个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道。

“就该用你的名字啊,钱是你在管的,是从你这里拿出钱去建城墙,用你的名字合情合理。”

裴尘从身后抱住了秦宓儿。

“这才不是理由呢,夫君明显有别的目的。”

“嘿……记得吗,第一次带你回娘家,他们是怎么说的,灾星?我就想啊,一定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多幼稚,会有那么一天他们只有仰望你的资格。”

“夫君当时是生气了。”

“是的,我很小气。”

“我才知道夫君这么的可爱。”

“你是皮痒了吗。”

“……”

“……”

“谢谢夫君。”

“不谢,收起你的眼泪就行。”

“可我就是想哭啊。”

“听话,不要弄湿了衣服。”

……在城墙开始动工后,裴尘就实地去观看,身后跟着的是华云筝。

这引得了窃窃私语。

但更多的,大家都习惯了。

一件事刚发生的时候,是议论最多的时候。

而当这件事随后一天天的出现,新鲜感就日渐消散。

况且,两个当事人就不把外人当一回事,久而久之,大家也就自生无趣。

再者。

一个是村长孙女,没有谁敢真的得罪死。

另一个身份敏感,现今住在如日中天的秦家里,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大家也就说了几句,就自顾的干起了活。

建城墙是一项重大的工程。

先在规划好的路线上挖出沟槽。

有足够深的沟槽才能稳定支撑上面的墙体。

接着就是使用从澜山村运来了水泥和碎石。

本来大家都在怀疑,就这样把碎石叠高,再涂上稀软的泥土,这墙要是高了,不就得倒。

而事实却让人目定口呆。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稀软的泥土在凝固后,竟和石头一样坚硬。

建城墙的难点是要用大块的、规则的石块不断叠加,当城墙越高时,就需要面临把石块抬高的困难。

可这个困难被解决了。

靠着小块,不规则的碎石,再结合上水泥,轻轻松松就把城墙建高。

其实说是建城墙,有点夸大其词。

白马村就只有几百个人,刨除一些住得偏僻的,把其他人集中居住在一个地方,范围并不大。

城墙要求也不高,只是为了防备匪寇来犯。

大多数匪寇也就是比较凶狠的正常人而已。

说是建城墙,其实相对的简单。

要不然,裴尘也不敢做出规划。

带着华云筝,对着正建立着的城墙,指点了一下江山,凑巧遇上华贯闻。

这些天来彼此并没少见面。

可在外面相遇还是头一遭。

华贯闻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孙女。

有欣慰,也有叹息。

欣慰的是,在跟着裴尘后,孙女从里到外散发出没有过精气神。

叹息的是,裴尘还迟迟不肯给孙女一个名分,让那些闲言碎语一直存在。

为此,他想过要亲自和裴尘提这事,却被孙女拒绝了,说是自己还没能让先生心动、感动、冲动。

反正,他是不明白年轻人之间的事情,就只能让年轻人自己决定。

孙女是委屈了点,可至少在裴尘身边是开心的。

“爷爷,你也在这啊。”

华云筝口里叫着爷爷,却寸步不离裴尘身边。

华贯闻无奈的直摇头。

真是长大了,胳膊往外拐了。

“先生,咱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打完招呼,华云筝又把关注点放在裴尘身上。

裴尘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对华贯闻笑了笑,“我说的是未来白马村的整体规划,正好和村长交流一下。”

第24章 土高炉,老兵 当裴尘说出自己的想法时,其他人的反应是,见鬼了,这个人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白马村的范围会得到扩大,眼前看到的白马村会发展成一个内城,到时只留下几个重要的产业,其他的产业会向外扩散,若是有条件,还能建立成一个贸易城。”

“需要吸收大量的人员,几百个人太少了,等事情落实到实处,工作的岗位会越来越多。”

“不用担心没有人来,在这里将会有最好的待遇,没有人会不喜欢赚钱。”

“地方的规划太过臃肿,老旧的建筑该移除,有了水泥,可以用来建设厂房和宿舍,统一配套管理能提高办事效率。”

听着裴尘的一个个想法,华贯闻都听懵了。

聪明如华云筝,吃力的想要跟上节奏,用脑过度的结果是让她整个人近乎要虚脱。

而当她明白了裴尘要灌输的理念,又激动得止不住的颤抖。

裴尘是在勾画一个庞大的蓝图,如果真的成功了,那将会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这些话听起来是那么缥缈不实,可不知道怎么她却深信不疑。

因为说这些话的人是他,只要他说的话就会实现。

一个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三四十岁上下,头发沾着水泥,却没有半点不适,脸上因兴奋而红润。

作为一个泥匠师傅,今天对于刘昌平是意义非凡的。

他的手里正在创造着奇迹。

他是来找村长汇报工作的。

“怎么样,还顺利把。”华贯闻道。

“村长放心,太顺利了,按照这个进度下去,不会耽误下来的秋收。”刘昌平道。

作为每年粮食成熟的季节,秋收意味着百姓能不能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吃饱饭。

一个人加入了话题,是裴尘:“匪寇的洗劫是不是多在秋收后?”

会问这句话,是一种常识。

秋收后,是百姓手里存粮最多的时候,匪寇选择在这个时候洗劫,能得到最大的好处。

刘昌平是认识裴尘的,毕竟现在裴尘在白马村是一个名人。

他不明白的是,裴尘为什么突然说起匪寇。

“差点忘了给你们介绍了。”华贯闻:“这是刘昌平,是村里最好的泥匠师傅,建城墙就是他在监工。小刘,你不是一直让我介绍人给你认识,现在认识了吧,他就是裴尘。”

刘昌平迟疑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不敢相信道:“就是他?水泥是他做出来的?”

“货真价实,如假包换。”华贯闻道。

在知道水泥的神奇后,刘昌平就一直在问水泥是怎么来的。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答案。

只是这个答案让他意想不到。

他认识裴尘,是村民都在讨论裴尘,而在村民口里的裴尘,没有什么好形象。

在先入为主的前提下,却告诉自己,水泥是裴尘做出来的……

他相信华贯闻不会骗自己。

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也让人想象不出能够做出水泥。

刘昌平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信息,急得在一旁直抓头发。

华贯闻先让他在一旁消化,转而回答裴尘的问题。

“是的,匪寇大抵会在秋收后进行洗劫。”

裴尘:“白马村有没有遭受过这种事。”

“这几年倒是太平。”

“今年也许就有意外了。”

“你是在说……”

“我倒是希望摩坨寨识相点,可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不过没关系,要是秋收后来犯,到时城墙都建好了,我一定会让他们有个大惊喜。”

裴尘把目光看向了刘昌平,道:“刘师傅在建好城墙后有没有什么打算,如果可以,我想麻烦你做些事情。”

“我吗?你请说。”

刘昌平在话里用上了请,说明裴尘的形象在他心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觉得水泥的效果怎么样,我有一个打算,清除村里的一些老旧房屋,用水泥做一些事情。”

刘昌平眼睛一亮,“好啊,那太好了,这样的事情务必交给我来做。”

这是迷上了水泥。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喜好。

而在知道水泥后,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刘昌平想的都是水泥。

“有兴趣就好,我需要你的地方还有很多,最好就是能多招几个人帮忙,对了,我想要建一个东西,你看看能不能行。”

裴尘开始进行描绘。

久久后。

刘昌平:“你想建的是这种叫土高炉的东西?”

是的。

裴尘准备建的是土高炉。

只要土高炉一出现,那接下来的就是土法炼钢和制作玻璃。

就大周的打铁技术

简单的对比。

只要土法炼钢成功,打造出来的兵器和大周的兵器对比,就是大人欺负小孩。

至于玻璃,这是大周没有的东西。

作用不用多说,至于制作出来后会带来什么样的价值……

土高炉的话,裴尘是想在澜山村背靠的山里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建造。

负责的人需要是信得过的,莫三元是最佳的人选。

要是土法炼钢成功,就可以批量制作兵器,这要是外传出去,必定会遭到人窥视,自己可不想给他人做嫁衣。

土法炼钢和制弩并不相同。

工人熟悉后,就可以进行土法炼钢,无需自己的参加。

制弩则离不开自己,其中的核心零件只有自己能打造。

一个属于材料级别,懂得其原理即可。

一个属于技术级别,需具备动手能力。

把土高炉建在山中,有一个是需要考虑的,来自运输上的问题。

好在有河流绕山而过,通过水路运输是一个好办法。

从建城墙的事情抽身后,裴尘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个地方。

和建城墙同时进行的还有护卫队的组建。

挑选的十二人员悉数到达,裴尘将和他们进行正式会面。

地点是朱家。

每一次见到裴尘,朱重七都觉得这个姑爷是个异人。

年纪轻轻,外表长得白白净净,对人也是和和气气,可就是透着骨子里的吓人。

这完全出自感觉。

作为一个猎人,让朱重七养出了一种对危险的直觉。

在裴尘身上,是一种比面对最凶狠野兽都不如的可怕。

朱重七也明白了女儿那句。

他就是一个驾驭不了的男人。

一共十二个人,在朱家的院子排列开。

大家是第一次见到裴尘,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作为一个奴隶,早对自己的命运有预料,可气氛却告诉自己,事情好像和想象中并不一样。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裴尘,是你们的买主。”

目光都看了过来。

长得白白净净,衣服虽不华贵,但得体,身后跟着一个漂亮的女娃儿。

这应该是一个是有钱人,少爷之类的。

“你们可以叫我先生,我会教你们一些东西,要是你们的表现得好,会让你们的一生得到改变。”

是先生?不是有钱人,少爷之类?

他要教自己一些东西?

能改变自己的一生?

“我对你们都有过了解,你们也需要知道,在我这里,付出等于收获。”

“傅匡弼出列。”

听到名字,最年长的一个人站了出来。

头发接近半白,脸上尽是沧桑,一双眼睛带着浑浊。

整个人就和一个迟暮老人一样,没有半点精气神。

这样的人放在奴隶市场,是没人要的一种。

同行的其他十一个人,就都在好奇他为什么会被选中。

“从过军,是玉阙关战役幸存的士兵,命令是让你们坚守十天,等待援军,结果一个月后还没有见到援军,同僚死了一个又一个,关键是你们没有粮食了……玉阙关最终失守,鉴于你们的顽强,敌人给你们英雄的待遇,让你们回到了大周……结果,你们背上了战败的责任,被贬为奴。”

说到这里,裴尘停了一下,露出一丝稽笑:“本来守十天就是极限,你们却创造了奇迹,敌人把你们视为英雄,回大周后却被贬为奴,而其中的原因……是为了遮掩某些人。”

玉阙关战役是大周这些年战败的诸多缩影之一。

一个权贵之子到前线镀金,结果是乱指挥一通,闯了祸就丢下烂摊子跑路。

命令士兵死守,又许下了子虚乌有的援军。

事成定局后,则把奋战到最后的士兵当成了替罪羊。

玉阙关战役的实情不是什么秘密,当时就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明显感到傅匡弼的腰板变得挺直,他在看着裴尘,一双眼睛不再浑浊。

他不知道裴尘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的了解。

在奴隶身份上,自己不过就是一个老兵,能挖掘出自己这么多资料,说明对自己进行过了解。

另外十一个人对傅匡弼的态度都有了变化,没想到被自己看不起的同伴会有这样的身份。

裴尘从华云筝手里拿过了一纸卖身契。

“想做的事情不多,却正好遇上了,卖身契归还给你,然后想请你当护卫队的队长。”

手里拿着自己的卖身契,傅匡弼没能反应过来。

自己这是恢复自由之身了?

可并不是要让自己离开,他说要请自己当护卫队的队长。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要留下卖身契,自己命就是他的,他可以让自己做任何事情。

第25章 好好对待,为其他人去死 “为什么?”傅匡弼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裴尘:“我说了,想做的事情不多,却正好遇上了,我欣赏英雄,正好能做点事情,这不是很好吗。”

“好吧,我也有私心,想让你心生感激,真正的替我办事。”

道理是这个道理。

细想过后,是谁都会明白过来。

只是没想到竟把事情摆到台面上说。

上一句话还是识英雄重英雄,下一句话就充满市侩。

这样说话方式,让人一时跟不上节奏。

“但我也可以离开。”傅匡弼道。

“那我就只能说可惜了,不过还是那句话,想做的事情不多,却正好遇上了。”

从头到尾,裴尘表现出一种诚恳的态度。

傅匡弼的神色变幻着,最后情不自禁道:“你要我做队长,那你要我做什么?”

眼前这个男人太让自己好奇了,好奇到想知道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裴尘从华云筝手里接过一本小册子,交给了傅匡弼,“我要你做的事情大抵都在这上面,你懂字把。”

“我懂的。”傅匡弼翻开了小册子。

小册子被翻开,里面的内容一句句进入眼里。

先是懵懂,再到思考,最后是震惊。

其中有这么一条内容是用来训练护卫队。

每天跑步,锻炼力和耐力。

每天引体向上练习,锻炼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

每天健腹轮练习,锻炼腹肌。

每天举重练习,锻炼臂力。

每天要俯卧撑练习,锻炼全身的肌肉。

……

除了跑步外,其他都有绘画注解,方便理解。

一整套训练内容下来,覆盖了一个人该练习到的身体部位。

傅匡弼是士兵。

可这一对比起来,自己受过的军中训练就是一个粗糙。

除了训练外,册子上还提到一些战斗方式,以及一些奇物。

要是这些战斗方式和与之配备的奇物真的能实现。

难以想象用在实战上的效果。

“有兴趣吗?”裴尘道。

傅匡弼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那就做护卫队的队长把。”裴尘道。

这次傅匡弼迟疑了会,最后终于是点了点头。

就算抛开其他不说,对方把卖身契给自己,对自己是恩。

有恩就要报。

成功收服了傅匡弼,护卫队的事情就完成了一大半。

有了队长后,就有了主心骨,其余的就是丰富框架了。

“接下来我要说说护卫队存在的目的。”

“你们是要和人拼命的。”

“并不是说你们的命是我买下的,你们就要为我拼命。”

“每个人活着,都是为了让自己生存下去,但是,生命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生命要有追求才有意义。”

“而我能给你们的意义就是,我可以给你们解除奴隶的户籍,有功则赏,没功的,只有在护卫队待上一年,也能解除户籍。”

“人要是死了,其实就一了白了了,就怕死后还有牵挂,或者伤了又死不了,白白受罪。”

“我在这里给你们一个保证,你们的家人可以搬到这来,在这里干活,绝对不会让他们饿着,要是你们死了,会给他们抚恤金,要是你们受伤没死,我会给你们安排活干。”

一片的安静,其他人是一片的安静,他们无法相信裴尘说的话。

“是觉得自己不该受到这样的待遇吗,可在我看来,这都是你们应得的,你们是护卫队,以后有很多人的性命都要你们负责,我必须好好对待你们,以至于让你们为其他人去死。”

大家面面相觑。

他们再次体会了裴尘不一样的说话方式。

可不知道怎么,自己又很接受这样的说话的方式。

好好对待你们,让你们为其他人去死。

这可以看做是种公平的交易。

公平二字最能引起人的共鸣。

“也许你们会怀疑我说的话的真实性,认为我做不到承诺出来的事情,我只能说,拭目以待,而你们则要做好自己,要不然连拭目以待的机会都没有。”

一场动员大会到此结束。

裴尘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接着就是等着接收成果。

这些人的为人都是经过筛选的,加上有傅匡弼做队长。

护卫队的未来可期。

关于护卫队要怎么发展,自己都记在了小册子里。

其中的训练内容借鉴了前世的特种兵锻炼。

这比起大周军中的训练,要更规范,更有效果。

其中的战斗方式和奇物。

是当装备了弩后,战斗该怎么进行。

还有,队伍里有一个人携带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要发挥出该有的效果。

“要不是我老了,一定加入姑爷的护卫队里。”朱重七道。

“关于护卫队的事情,真有一件需要麻烦你的。”裴尘道。

“什么麻烦不麻烦,姑爷尽管说。”

“人是铁,饭是钢,要做一个好战士就得吃饱,还得吃好,我想购买一些野味。”

朱重七是猎户,两个儿子也子承父业,问他购买野味,属于专业对口。

“姑爷当真?野味可不便宜,你对这护卫队也太照顾了吧。”

“我都说了,好好对待他们,让他们为其他人死,总不能说话不算话把。”

“……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没看过姑爷这样的人……我的意思是说,姑爷是个极好的人,野味的事情,我这里是有些门路,准不会让姑爷失望的。”

离开朱家后,裴尘是愁眉苦脸的。

“先生是怎么了,事情不是办得很顺利?”华云筝道。

“哎,你明白什么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吗,我啊,快入不敷出了。”

纺织厂是在赚钱,可自己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多,这一天天的,秦宓儿都不知道被掏空几次了。

“先生是有办法的吧。”

“怎么就知道我有办法。”

“我相信先生啊,先生是最棒的。”华云筝认真道。

“都说的我不好意思了,不过办法确实是有,就是不知道先用哪个办法。”

在裴尘的口里开始出现一些华云筝听不懂的词汇。

比如:肥皂、蒸馏法、制盐……

接下来,裴尘把原先在澜山村爆炸中被烧毁的擂子做了出来,还做出了鼓风车。

这两件东西一做出来,就接受到来自村民的热情。

擂子和鼓风车安排在村长家里,村民排队带着谷子,在擂子和鼓风车的加工后,谷子就变成颗颗白白香香的精米。

村民从没有想到,自己也有一天能吃上金贵的精米。

这些天,白马村外总能看到一个十二人的队伍。

他们在跑步,在锻炼。

可以看到他们的身体在日益健壮,精气神也焕然一新。

了解过后,村民才知道他们是一支护卫队,更知道他们是一群奴隶。

村长为此专门做了一个讲话,让村民不得因为是奴隶就对护卫队不敬。

并告诉村民,护卫队是在村民危险时,用命来保护村民的。

你若是对他们不敬,当你有危险的时候,就没有人会保护你。

这些话自然是裴尘让村长说的。

这里面还有着一些想法。

那就是淡化奴隶这个身份。

奴隶是一种要不得的制度。

是人类发展需要解决的一个弊端。

就拿白马村来说,奴隶的数量就有不少。

没有人甘愿做奴隶。

奴隶被压榨久了就会反抗,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屡见不鲜。

矛盾需要解决,积累久了就会暴发。

面对这样一个根深蒂固的问题,就只能从潜默化进行改变。

让村民尊重护卫队,就是一个开始。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废除奴隶制。

可这不是想做就能够做到的事情。

奴隶制并不全是人为存在的,也是环境使然。

想想看,家里都没饭吃了、要饿死人了。

那能怎么办。

就只能把自己当成物品卖出去。

为自己,为家人谋一个活下去的可能。

想要废除奴隶制,除非给所有人一个活着就有饭吃的天下。

只要自己还能有一口饭吃、不被饿死,也就没有人会自辱尊严。

裴尘不是什么圣人,不过若是有能力了,也不介意做些什么。

而现在,最多也就改善一下村民和奴隶的关系。

说到护卫队,其中改变最大的就是傅匡弼。

他之前模样,是对生活失去了希望,怀着多活一天少活一天都无所谓的心情。

裴尘先是给予他自由。

一个人自由了,就总有想要做的事情。

又在给予他兴趣。

小册子里面的内容就是他的兴趣所在。

最后,还给予了理想。

为此,自己专门单独找过他谈话。

先是询问他在军队的生活,又问了关于玉阙关战役的事情。

前一个问题他没有多隐瞒,后一个问题则有点不愿开口。

而当自己抛出最重量级的一个问题时,他沉默了。

自己问的是,那些和他一起幸存下来的战友的境况,表示自己有意招募他们进护卫队,若他们是奴隶,自己可以帮他们恢复自由。

这个问题他没有当场回答。

但能知道,从那天开始,他整个人都变了。

对于一个老兵,没有什么是比和战友再并肩作战,更能让他有斗志的了。

他也有了一种归属感。

他要让手里的护卫队强大起来,这会是他把战友带到身边的手段。

若是不能把手里的护卫队变好,他又有什么脸面让裴尘帮忙自己。

第26章 麻烦上门 丛林中,共十二个人分成两队在对抗着。

每个队伍的分工是三个人手握战刀,负责近战搏杀,两个人持弩,远程射杀,一个人侦查巡逻,身上还背着一个奇怪的包裹。

战刀是未开锋的,弩上的箭裹着布,奇怪的包裹会炸裂开来,形成粉末。

刀箭除非能命中要害,否则对抗会一直进行。

而一旦身上沾了粉末,就视为落败。

只是沾上粉末就视为落败,这看起来很儿戏,可对抗的双方都知道,如果实战中遇上这样的包裹,炸裂开来的就不是粉末了。

在先生的口里,这样的包裹被叫做“没良心包”,实战中除了会产生威力巨大的爆炸外,还会发射出钉子。

即便你是身穿全身盔甲,也没法能够全身而退,正常人遇上了,非死即残。

缺点就是,引燃慢。

所以在什么时候,什么环境下使用,是有讲究的。

就两个队伍的人,谁也不想被粉末沾上。

要是被粉末沾上了,就是说明自己落入被对面掌控的局面,才会躲不过没良心包。

裴尘的护卫队已经投入了实战演练。

得益于傅匡弼的操练,每个人都有突飞猛进的变化。

裴尘写的册子,更多是一种理论,真要落到实处,还要做出调整。

这就体现出了傅匡弼的价值。

靠着自己的经验,傅匡弼因材施教,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裴尘一真给护卫队设定的假想敌是匪寇。

傅匡弼敢说一句,就如今自己手里的护卫队,只要手段施展开,对付百来个匪寇不在话下。

常规杀伤力是弩,爆炸性杀伤力是没良心包。

刀手的作用更多是防御。

裴尘给护卫队佩戴的并不是折叠弩,折叠弩的工序要更复杂。

自己也是为了方便携带,才会打造折叠弩。

护卫不需要考虑方便携带的问题。

就护卫队佩戴的弩,威力上还要比折叠弩高,在弩上,自己加装了绞盘。

这就能用最小的力气,让弩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而弩的易上手性,就算护卫队接触弩不久,也都练出一手精湛的箭术。

就拿匪寇做例子,会射箭只有很少数。

比起拿刀砍,使用好一把弓就是技巧活。

回想起裴尘前后两次遇上的匪寇,就没有一个用弓的。

当面对匪寇时,护卫队在远程上会有优势。

而就弩的杀伤力,一箭就可以射倒一个匪寇。

……白马村,随着时间推移,城墙日渐完成,村里,秦家纺织厂越办越大。

在一切都朝好的发展时,发生了一件事情。

朱家兄弟被人打伤了。

在朱玲芳做上老板后,朱家兄弟一直都在帮忙护送纺织前往县城售卖。

他们被打,就是出现在护送纺织这件事情上。

秦家纺织厂最主要是往离白马村距离最近的定远县销售。

生意做大了,就会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大家都知道有一家异军突起的纺织厂。

看到自己在赚钱,就惹得一些人眼红。

就这样,麻烦找上了门。

定远县有一家镖局,叫做威风镖局。

它不是唯一一家眼红秦家纺织的,但它是第一家伸出手来的。

原因是,镖局就只他们一家,在他们的范围内,威风镖局无需顾及。

想找麻烦,就需要一个理由。

威风镖局的理由是,秦家纺织厂的生意做大了,货运也需要跟着有发展,而这方面的事务可以交给威风镖局负责。

这个理由可以说是很充分,商品的运输放在古时一直都是个问题。

缺乏运输途径,又世道不平。

商品在半路被抢劫时有发生。

而镖局的存在,则是保护商品在路上的安全。

秦家纺织厂在一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让朱家兄弟做护送。

朱家兄弟从小有父亲的熏陶,又长得人高马大,寻常十来个人很难近他们的身。

也就是他们的存在,才保证了从白马村到定远县一路的安全。

但生意做大了,问题就跟着多了,威风镖局找上门来也就顺理成章。

和威风镖局合作也没有什么不妥,货运确实是要加强。

出现问题的地方是,威风镖局的胃口。

就秦家纺织厂的发展,在外人看来,属于暴发户。

暴发户就表示没有底蕴,被威风镖局当成了一只大羔羊,想要咬上一大口。

要是真心实意谈合作,是件好事,可这明摆着是欺负人,当时负责交涉的人是朱家兄弟,朱家兄弟受不了这个气,矛盾就在这里发生。

对付正常人,朱家兄弟是少有的好手,但却不是威风镖局的对手。

威风镖局也是为了立威,不仅把朱家兄弟打伤了,还把他们扣留了下来。

待裴尘赶到朱家时,正看到朱重七暴跳如雷,要不是屋里还有个朱玲芳,他就要冲出门去和人拼命了。

“如果可以,把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一进门裴尘就说道。

一句话,就让朱重七安静了下来。

朱玲芳连忙迎上,“是姑爷来了啊。”

一看到裴尘,二人的心也算放下了。

在外人眼里,这个秦家姑爷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透明。

可在了解人的眼里,现在白马村的变化都出自他的手。

“朱家兄弟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首先问的是伤势,关键是先确定人没事。

“回来的人说是受了点外伤,对方主要还是求财。”

朱玲芳给裴尘倒了杯茶。

能让她这样服侍的人可是稀罕。

丈夫秦大仲不说,就连父亲朱重七都没有享受过。

“人没事就好,我会去一趟,把人给带回来。”

“我也去。”朱重七道。

“去了是要和人打架的,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就是怕你伤到了。”

“捣乱什么,姑爷说了,事情交给他处理。”朱玲芳道。

被女儿一凶,朱重七一下子沉默了,这到底谁才是爹啊。

“可对方是威风镖局,姑爷说要去打架?”朱玲芳道。

“人被打了,就该打回来,道理就这么简单,正好让护卫队练练手,好了,接下来你们等消息就可以了。”

说完,裴尘起身就离开。

来的快,去的也快。

毕竟朱家兄弟还在人家手里,得抓紧时间救出来,来朱家,也就是为了让朱家父女安心。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正好拿威风镖局来考验一下护卫队的成绩。

村门口。

“本想有时间带你去县城逛逛的,不过这次是去找人打架,就不带你了。”

“夫君早去早回。”

“怎么不说些担心的话?”

“那多不吉利啊,再说,该担心的人是夫君的对手。”

华云筝就这样看着夫妻二人说着没羞没臊的话。

不过,她心里是有点小得意的,自己是要跟着一起去县城。

也就是说,自己能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到时孤男寡女……

长久的接触下来,她更发现一件无人知道的事情。

先生至今为止还没有和妻子圆房,而理由竟是练武功。

这实在是让人想不明白。

先生那么聪明的人,又懂的那么多东西,为什么执着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不过这对于自己是个好消息。

至今都没有圆房,那自己是不是有可能……

一个女孩子跟着大部队出发,赶路是个问题,好在有能使用的交通工具,那是一辆驴车。

为什么会是驴车呢,因为没有马啊,马太过金贵了,白马村没有马。

为了方便行走,裴尘今天穿的是一身劲装。

由于坚持练拳,虽然没有夸张的肌肉,但体态均匀,多了几分英姿飒爽,让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会带上华云筝,是她想做一个不一样的女孩子,那到外面见见世面就是必要的。

去定远县也不只是为了威风镖局,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之前说过,自己财政紧张,需要想办法赚钱。

随后做出了擂子和鼓风车,但那是惠民的措施,和赚钱没有多大关系。

天底下,最有钱的人是富人。

富人的钱好赚,也赚的心安理得。

不是都说了,为富不仁,劫富济贫。

那么同样是人,哪类人又是最肯花钱的。

自然就是女人。

女人天生又爱美。

简单列子,胭脂水粉从来不担心销量。

为此,自己的决定是做香皂。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洗浴用品。

就香皂的功效足以媲美任何胭脂水粉。

胭脂水粉的造价不菲,而香皂的成本……

香皂已经做出来了,驴车上就带了一箱。

如今就只差打开市场了。

只要能打开市场,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想要打开市场,第一步就是宣传,必须让人知道香皂有什么神奇之处。

自己要做的宣传在华云筝身上。

作为一个女孩子,又加上天生丽质,她没有使用胭脂水粉,可在她身上散发着一股清香。

这不是什么体香,而是香皂的效果。

最能说动人心的宣传,就是让人看到实际效果。

到时带着华云筝在那些肯花钱的女人面前走一趟,告诉她们什么事是香皂,市场自然就打开了。

这一次,去定远县,除了解决威风镖局的麻烦外,就是为了打响香皂的第一炮。

一行人都是护卫队,裴尘赶路也不慢,华云筝则坐在驴车上。

第27章 半路埋伏 正常行走,需要一天才到达定远县,一行人自然是不需要的。

如果不是在半路遇上情况的话。

时间已过了中午,路程也过了一半。

并不是整个队伍的人都在一起的。

一直以来,护卫队都设有侦查兵。

侦查兵需要跑得快,还要能耳听八方,眼观四路。

在筛选十二个名单时,裴尘就考虑过这一点,也正好有这么合格的人选。

这人的名字叫做郝勇,外号耗子,事实证明裴尘的选择是对的。

经过训练,耗子成为了一个合格的侦查兵,现在,他正朝队伍跑了回来。

侦查兵就该在前面探路,现在跑回来,证明是有什么情况。

带队的傅匡弼让队伍停了下来。

“发现什么了。”

郝勇先喘了口气,“前面有埋伏,大概有一二十人。”

队伍一下子骚乱了起来。

傅匡弼镇定自若,“对方是什么来路。”

“附近山岭中有一伙叫快枪林的匪寇,人数正好对上,带头的那个背着一把长枪,想来应该是没错的。”郝勇道。

作为一个侦查兵,需要具备必要的常识。

比如,白马村定远县一带的势力

这其中也和他本来就是定远县当地人有关。

要说定远县一带最大的匪寇势力自然是摩坨寨。

而除了摩坨寨外,还有零散的匪寇。

快枪林就是其中一支。

平常的时候,他们解甲归田,需要的时候就抄起家伙成为匪寇。

真说起来,这样的匪寇远不如摩坨寨。

这也是为什么在朱家兄弟护送下,匪寇一般不敢打秦家纺织厂的主意。

现在快枪林的人在埋伏着,是凑巧遇上,还抑或是故意针对。

“说说你的意见。”

这话是裴尘对华云筝说的。

思索了一会,她道:“看来是专门在等我们的,这应该是和威风镖局有关。”

说着看着裴尘。

看到没有否定,继续道:“镖匪相识并不稀奇,威风知道我们的人回来报信了,一定会留意我们的反应,所以就让快枪林的人来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想来认为失去了朱家兄弟,我们就只能任人宰割,只要把我们打怕了,就只能接受他们的条件了。”

裴尘点着头,这是认可了华云筝的分析。

“耗子,这一二十人的战斗力怎么样。”

“回禀先生,真要打起来,我一个人能打他们五六个把。”郝勇有点自信,又觉得这样说会让人觉得夸夸其谈,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郝勇是队伍的侦查兵,实战实力是垫底的,要是他一个能打五六个,其他人更不在话下。

“就这?”队伍有人道:“我还以为有多厉害,把我刚才吓得。”

“好了,害怕确实是没有必要的,和你们说过了,都已经是很强的了,但也不可以自大,这是第一次实战,先生还在看着我们。”傅匡弼道。

对方有一二十人,人数上比自己多。

可正如郝勇说的,他一个能打四五个。

这除了装备上的差距外。

匪寇其实和平民没什么两样。

而护卫队,是通过军队化训练的。

要不是时间短了点。

按照册子上训练下去,连真正的士兵都不如他们。

想想看,就算装备旗鼓相当,一个士兵对上一个平民,一样是碾压的局面。

快活林这次是撞上了阎王爷。

竟以为除了朱家兄弟,白马村就没人了。

在布置接下来要怎么做的时候,傅匡弼看向了裴尘。

“想怎么做就去做,用不着问我。”裴尘道。

这是检验护卫队的时候,自己在一旁看着就好。

“先生这么相信我,那不如和我来个引蛇出洞。”

待重新上路的时候。

队伍只剩下了三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换上粗布衣的傅匡弼,在他身后是一辆驴车。

裴尘坐在前面手持驴鞭,华云筝坐着他身后,乖巧的低着头。

画面就像一个老家仆和少爷,以及少爷的侍女。

要是还是一整队人在一起,还不把快活林的匪寇吓跑了。

傅匡弼的办法是示敌以弱,一网打尽。

这个办法有冒险的成分。

但只要有足够的实力,冒险就是一种计谋。

一行三人就这样向前走着。

不出意外就要出现意外了。

道路两边的树林里跳出了一个个人,把一行三人拦了下来。

这一个个人,形象让人不敢恭维。

除了最前面,背着长枪的男人长得还行外,其他人很是不堪入目。

身上穿的衣服打着补丁,脸色青黄不接。

手里是都拿着兵器。

只是这些兵器,有缺口的有缺口,生锈的生锈,还有干农活的锄头钉耙之类。

难怪耗子说一个人能打四五个。

要不是生活不下去,谁会去做匪寇。

匪寇要是不开张,活得还不如平民。

看起来确实落魄,不过还算敬业,一出场就喊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匪寇也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匪寇也不想受伤,目的只是为了求财。

再说一次求财,不如次次求财划算。

只要不是逼急了,凡事都不会做绝。

裴尘感到身后一紧,是华云筝紧紧抱住了他。

怎么就一惊一乍的,只是在演戏,还怕真有危险不成。

不过想想,到底是个女孩子,这样的反应也算正常,也就没有说什么。

殊不知,华云筝正在为自己演戏的天分沾沾自喜。

自己是一个聪明女孩子,但不能事事聪明,要不然就会让男人觉得自己样样都强,就得不到男人的呵护。

实在让人没想到,先生长得白白净净的,抱起来却这么壮实,让人有满满的安全感。

林中毅看着眼前的一行三人,除了低着头的女孩子,其他两个人都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像是被吓傻了。

真有点胜之不武,自己这么多人欺负人家三个,可谁叫自己是匪寇。

自己这次接到任务来的。

威风镖局要自己打劫一些人,事后会给自己一笔报酬。

又能打劫,又能有报酬,这是双倍收入,很少能遇到这么好的事情了。

毕竟,在定远县管辖的村落里,水平都很普通,没有什么值得威风镖局算计的。

自己在这一带打劫,也就勉强胡一口饭吃。

可最近一段日子,却有了变化。

先是澜山村被摩坨寨洗劫,据说双方都损失惨重。

随后白马村一户人家发迹,建立了一家纺织厂,生意越做越大。

范围内出现了做生意的大户人家,还和县城经常有生意往来,这就成香喷喷的诱惑。

自己有起过念头,可看到那两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时,却犹豫了。

单对单的话,自己有信心获胜。

可除了自己,就自己那些手下,人是有一二十个,真打起来不过是乌合之众。

硬拼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想到这里,还是带着手下回去种田的好。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威风镖局给自己传话,说有一笔好买卖和自己做,让自己留意从白村赶往定远县的人。

有句话是这样说。

镖局和匪寇的关系更多像合伙人。

镖局会把押镖得到的钱分部分给匪寇,俗称买路财。

镖局走镖一般不需要太多人,只要把镖旗一插,沿路的匪寇都会让道。

所以,威风镖局要拿秦家纺织厂开刀了,找上匪寇,让他们施加压力,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老大,你看,那边那个小娘皮长得真是俊俏啊。”

身旁的一人对林中毅道。

华云筝虽在裴尘身后,又低着头,可就露出的一角面孔,是十足的美人胚子。

“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只劫财。”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劫财的话,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一般人都会选择破财消灾,要是劫色,结果很可能就会是鱼死网破。

而在林中毅这里,劫财是为让自己活下去,劫色是在害人。

两件事情,不同的性质。

林中毅不知道的是,就是他说的这句话,让他捡回一条命。

前后不到三息,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共十一个人,分左、右、身后三个方向把他们包围了。

十一个人,身上都佩戴有精制的兵器,有的手里还能着似弓非弓的东西,从上面露出来的锋利,是让人看了害怕。

事情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模样,再看看之前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两个人。

林中毅知道了,他们并不是吓傻了,而是把自己当成呆子耍。

那自己要怎么办?

“都把兵器放下。”林中毅一声叫喊,这句话是对自己人说的。

表面上,是自己人多。

可对方是全部武装,每个人眼中都有一股凶芒,就像看着羔羊的狼。

羔羊再多也不可能是狼的对手。

这要打起来,自己这边,也就自己能做些什么,其他人一个也别想跑。

反抗看不到机会,还不如主动认输。

听到叫喊,其他人还在犹豫,就看到林中毅第一个把背后的长枪扔在地上。

老大都这样做了,其他人也纷纷照做。

场面的变化让人料想不到,这匪寇实在是有才,没有开打就认输了。

傅匡弼一时不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带着询问目光看向驴车。

裴尘露出了有趣的表情,“把他们绑了,让带头的过来见我。”

第28章 造船计划 “你们可真惨。”

裴尘一开口就没有给人留面子。

林中毅的羞耻都写在脸上了,一群匪寇来打劫人,反而被人一锅端了。

这丢人丢大了,这事要是传出去,自己还怎么混,快枪林三个字会被当成笑话。

当然,这还得自己有命活下去。

这个问题让人不想回答,又不得不回答,命还在人家手里呢。

“都是为了口饭吃,不寒碜嘛。”强挤出笑脸道,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笑笑总不会错的。

“是看出来了,你们是没怎么吃饱饭。”

本来还想笑着,笑着笑着就变成了尴尬,这可真是不留余地的打击人。

这么一想,干脆心一横,“既然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是真豁出去了,说完脖子还一抬。

做他这行的,朝不保夕的,对自己的下场早有预料。

“你杀过人吗。”

换成一般匪寇,自己不会说这么多,只是眼前这个匪寇让自己觉得有点有趣。

带着一群歪瓜裂枣就来打劫。

一看情况不对就投降,都不带犹豫。

能笑着说出是为了饭,不寒碜的话。

又一副伸长脖子,慷慨等死的模样。

你杀过人吗?

这个问题让林中毅沉默了一会。

“杀过,之前在船坞杀过一个狗管事,随后就带着人逃到了这里。”

裴尘眼皮一抬,船坞?这倒是一个意外的答案。

“带着一群船坞的人落草为寇?你很有想法。”

“没办法,倒是想做水匪,奈何对方身份不小,水上是人家的地盘,只能跑远点。”

“耗子你过来。”裴尘叫来了郝勇,“说说对这快枪林的评价。”

郝勇思考了一下,“有点低调,好像没什么凶名,实力嘛?就看到的这样,有一个据点,不过官府也没有清剿过,毕竟没犯什么大事,也没有什么油水。”

“官府不知道他杀过船坞管事?”

“这倒没听说过,不过听说摩坨寨招过他上山,却被他拒绝了。”

“有这事……”裴尘看向林中毅,“怎么不上摩坨寨。”

“环境复杂了,人就身不由己,所以,就算了。”说着,林中毅看了一眼手下们的方向。

“你是担心手下在摩坨寨生存不下去?”

林中毅愣了一下,自己不过是多看了一眼,就能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思……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他是好奇的。

光看外表白白净净的,又带着这么多人,第一印象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

可旁边的人都叫他先生,对他的态度是由衷的恭敬。

这说明其中没有那么的简单。

在整个谈话过程里,他给自己的感觉就是,自己愿意和他说话。

如果以一种侦讯的手段来说,这就太可怕了,能让别人自己把事情说出来。

而且,从一个眼神,他就能读懂自己的心思。

林中毅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说说你的想法。”裴尘对华云筝道。

她走了出来。

这也是林中毅第一次正式看到她的模样。

她就这样面对一群男人,没有丝毫的怯场。

本来认为这是一个侍女之类。

现在是让人感到意外。

“让我猜猜先生的心思哈。”

说这话时,她的笑容很甜。

对于她来说,能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思进行猜想,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单凭这个模样,就不难看出这个男人在她心里的地位。

“先生是觉得他是个有用之人,其一,他足够的聪明,也有足够的骨气,其二,他在船坞待过,是一个人才,其三,他有责任感,会想着自己的手下。”

“他是个匪寇。”裴尘道。

“这是一个问题,但也不是个问题,先生从来不看一个人的身份,看的是这个人的行事,身份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善恶,一个人善恶是他都做了什么事。”

“他要打劫我们。”

“那就让他戴罪立功,说把,幕后指使的人是谁。”

这后半句话是对林中毅说的。

一个女孩子用审问的态度对待一个匪寇,画面是一个诡异。

林中毅却没有半点不适应。

他知道,如果自己能活下来,这个女孩子功不可没。

她说自己是有用的人,又说出了三个理由。

还说匪寇的问题不是问题。

这都是在救命的恩情。

她还给了自己戴罪立功的机会。

都不用多考虑,林中毅道:“是威风镖局,威风镖局要我打劫白马村的人。”

这算是出卖合作伙伴吗?

本来双方就只是利益往来。

再者,是威风镖局给了错误的讯息,才导致如今的局面。

这不过是一种因果关系,你坑我,我卖你。

幕后指使是威风镖局。

这是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华云筝的想法已经说完了,十分乖巧的退回裴尘身后。

“给他一个身份,等到了威风镖局,让他交个投名状。”

这是打算把他留下来。

一个死人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

反之把他留下,能给自己带来价值。

当然,打劫自己这件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自己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

把他带上,让他去威风镖局做点事,就当成对他的考验。

他曾在船坞待过这点,这是自己想要的。

行事风格也不错。

至于是个匪寇。

不全是人的错。

世道早就黑白不分。

谁又真的是好人?谁又真的是坏人?

林中毅成了队伍一员,至于他的手下则被放了。

“你说你在船坞待过,是做什么的。”

一边赶着路,裴尘一边问道。

“祖辈上都是造船的,被招进船坞做了个领班。”

“身份不低啊,怎么和管事有纠纷的。”

林中毅有点难以启齿,断断续续才把话说完,“管事是船坞老板家的入赘女婿,他家夫人……也就是老板家的女儿,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了我……她都是一个有夫之妇了,我当然是不肯的,可她是老板女儿,总是借机接近我……接着的事情就是……”

起因竟是这等风流事。

还别说,林中毅确实有这方面的资本,棱角分明,身材挺拔。

通过之前的交谈,也可以知道,他的为人处事都很不错。

会得到女人的亲眛,也是理所当然。

可惜的是,招惹的女人是不该招惹的。

说起来是无妄之灾,应该是女人招惹了他。

老板家的女儿,招募了一个入赘女婿,兴许这个入赘女婿不能让她满意,她就想着到外面找别的男人。

这个作为管事的入赘女婿是真有点可怜,妻子红杏出墙,可人家是老板女儿,对自己的妻子,他只能忍辱负重,只能把怨气发泄在林中毅身上,他的心情不难猜想,怕是杀人的心都有。

结果就是,林中毅不甘坐以待毙,把他反杀了。

“其实我也不是真要杀他的,他不只是打压我,连带欺负我的手下,也就是刚才那些人,他们本来都是我手里管的劳工,祖辈也是在我家干活的,是他们失手把人打了个半死。”

“事情已经无法善了,我一想,他活着反而更糟,就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人后,带上其他人就跑了出来。”

裴尘:“这么多人还能跑掉?”

“确实有点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这样。”

华云筝在一旁开口了,“我想这里面有老板女儿的功劳。”

林中毅沉默了,也许是被说中了。

自己的夫君死了,反而帮助杀人犯逃跑,这看起来是不可能的事。

可如果,她本来就对自己的夫君不满意,杀人犯反而是自己喜欢的男人,那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我想啊,她会不会认为你杀了人,是在表示你对她的爱慕之情。”

林中毅脸色一变,“不可能吧。”

“你又不是女人,怎么知道女人的想法,也许这才是女人的正常想法。”华云筝一本正经道。

林中毅:“……”

自以为是,认为别人做的事情是为了自己,这样的行为方式放在前世,就是一个普信女。

裴尘仔细的打量着华云筝,难道她有这方面的倾向?

“你是领班,你的手下也在船坞干过活,要是让你们打造船,有没有把握?”

“先生想要造船?”

林中毅也学着大家叫先生了。

但这更多是种入乡随俗的行为,他都不像其他人一样,见识过裴尘的能力。

“恩,造船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遇上了你们,说不定把计划提前了。”说完一声叹息,对着华云筝道:“这才刚想着去赚钱,钱都没赚到,又多了花钱的地方,真是愁死人了。”

“先生总是有办法的。”

“也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好说。”

林中毅听着二人的交谈,觉得有种不真实感。

这是不是不懂什么是造船啊。

造船要花的钱可不是小数目,二人就这样随便说说,好像就不当回事了。

“先生确定要造的是船?不是舟?”

船和舟的区别就是,大小的区别。

船大舟小。

再做简单的对比。

船有帆,舟无帆。

“你关心的是我的问题,说明不管造船,还是造舟,对你都不是问题。”裴尘道。

“是的,不管是船还是舟,我都会打造,所以确定是船,不是舟?”林中毅道。

第29章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舟太小了,最多就搭载人,要造就造船,以后运输货物能派上用场。”裴尘道。

林中毅吃惊又疑惑,“想不知道白马村会有先生这样的人物。”

在他想来,能说出这样话的人,来头绝对不小。

“我?我不是白马村的,我的妻子才是白马村的,要说到人物,这一位才是人物,她是白马村村长的女儿。”

林中毅意外的看着华云筝。

之前就领教过她的能力。

而就是她,乖巧的跟在这个男人身后,一口一个先生,发自肺腑的恭敬。

“看来先生是干大事的人。”林中毅只能给自己找了这个理由。

……本来预计能提前赶到定远县,路上一耽误,就到了近黄昏时分。

并没有把整个队伍都带进县城。

定远县虽然对进出的人没有过多的管制。

但要是一群携带有兵器的人就这样出现,搞不好会被当成什么凶徒之类。

计划是,傅匡弼、裴尘、华云筝由正门进入。

傅匡弼又换上了那身粗布衣,身上只带着一把弩。

另一边,一共十个人被留在了县城外,等待下一步的计划。

林中毅的身份有点敏感,怎么也是有着快枪林的匪号,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进县城,只能由郝勇带着偷偷进入。

也不怕他会从郝勇身边逃跑。

要是逃跑了,损失的只会是他自己,

郝勇的身上还背着包裹,那是一个没良心包。

以家仆、少爷、侍女的身份,一行三人进入了县城。

时间到了傍晚,这个时候去威风镖局并不合适。

再一个,在这之前还需要打听一下。

之前说了,这次是要来打架的,要打架就得先知道对方的实力。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打听的事情交给郝勇去负责。

只等他传来消息。

自己来定远县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卖香皂。

现在正好规划一番。

县城不比村庄。

在白马村里,一到晚上,就是各回各家,各抱自家婆娘,做喜欢做的事情。

定远县则有繁华的夜市,有的地方还是专门晚上开门做生意的。

怡红楼。

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样的场所,实在是风花雪月的销金窟。

青楼自古就有。

青楼一词,并不世俗,不是干着龌龊的勾当,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青楼也是文人骚客留恋之地,除了卖肉外,还有那些只卖艺不卖身的青官人,比起一般女子,她们凭借技艺博取别人的欢心,或会戏曲,或会舞蹈,或会吟诗作对,琴棋书画也不在话下。

文人骚客和她们有共同的话题。

要是能获得她们的芳心,也是一种可以炫耀的资本。

她们平时接客就只是聊聊天,谈谈心。

如果是名妓,还有挑客的权力,若是一个大老粗,或者毫无雅趣的纨绔子弟,对不起,概不招待。

青楼中最出名的就要数花魁。

花魁就更不简单了。

历史上曾有皇帝想见花魁,也得按规矩来。

怡红楼这样的地方,自然是没有花魁的,青官人倒有不少。

什么女子爱美,又有钱,愿意花钱?

那绝对少不了青楼女子。

外貌就是她们赚钱的资本。

在青楼里一掷千金,说起来有点夸张,但青楼的赚钱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平常百姓家,一年的收入都不够去青楼潇洒一回。

在思考香皂的目标用户时,青楼女子就进入视线里。

只要能在青楼女子身上打开市场,香皂就不愁没有销路。

青楼女子除了自身能消费外,还能带动消费。

对比其他女子,青楼女子就是名人,她们会接待来自五湖四海的客人。

这就是一种流量热度。

简单的一句,青楼女子就是最好的产品代言人。

一个男人对青楼有向往,是人之常情把。

再说,是为了办正事。

裴尘是这样说服自己的。

“先生要去怡红楼?”华云筝道。

“去看看有没有机会,要是不行,也能熟悉一下场子。”裴尘道。

“先生不会被里面的女子迷住吧。”

“这个……真不好说,食色性也。”

“不,我相信先生不是这样的人。

又说怕自己被迷住,又说相信自己,这不就是自相矛盾。

呵,女人。

“这位公子爷,面生的很啊,快请进。”

一进门,就受到热情招待。

长得白白净净,又气宇非凡,一看就是贵客。

话不多说,裴尘扔出一小块碎银,“不要找些随便的货色来敷衍我。”

银子一入手,更是眉开眼笑了。

“请爷放心,一定把最好的安排上,雅馨姑娘今夜正好有兴致,要不过去西菀阁打打茶围。”

在进入怡红楼前,就有了解过,这雅馨姑娘是怡红楼的青官人之一,也是怡红楼的招牌之一。

这样的女子接见客人,自然不是随随便便,是有规矩的。

打茶围就是其中的重头戏。

是谁都想独占鳌头,但人就只有一个。

把客人集中在一起,让他们斗才学、要出手豁达,也兴许是一种才学。

这个时候,作为主角就会观察哪个客人出彩,会在其中选出一个胜利者。

要是有了心思,还有邀约单独相处。

当然,更多是谈谈心、喝喝茶酒、表演一下才艺……

至于,要是能把人哄上床,那就是你的本事了。

就比如这雅馨姑娘,依旧名花无主。

若是能够拔得头筹,成为她的恩客,那这个男人就是一夜成名。

院子里,摆放着不少桌椅。

更多的坐着人,只有少数空着。

找了一个位置,裴尘坐了下来。

自己也算是感受了一下这个时代的上流生活了。

想想,还有点悲哀,

百姓都在为吃饱一日三餐奔波着,有的人则为男女那点事,挥霍大把大把银子。

有的人,活的不像人。

有的人则不把人当人。

院子正中是一个台子,在合适时间,主角就会在那出现。

现在则只是一群人在争风吃醋,更引发了矛盾,而解决矛盾的办法就是斗才学,其中吟诗作对是最常见的。

这样事情实属正常

历史上关于青楼的诗句并不少,其中要说最出名的是……

裴尘想了想,那人并没有在大周的历史出现过。

可谁管这个。

自己今天是来制作话题的,那总要做点事情。

“真是好一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一句话从裴尘口中说出,像是自发的感慨,声音也不大。

可这话一出口,旁边的人一听,安静了,忍不住重复着,“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好的东西就不怕埋没。

要知道这短短的十个字,是出自那千古第一诗人。

就算传染一样,院子里的人先是安静,接着口里都念着,“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好,好诗啊。”

一时间,大家都把目光看向了那作诗之人。

那人正在自我陶醉中,愣了一下后,道:“怎么了吗。”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还有呢,后面的呢。”

“呃……就一时兴起,其他的没了。”

作诗这事,偶得一两句,本就正常。

灵感这东西,不是说有就有。

但即便是一两句,像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样的句子,一样是震撼人心。

定远县只是一个县城,聚集在这的才子,就算有水平,水平也有限。

让他们作诗,最多也就是些打油诗。

可他们该有的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就这一两句,足以让他们惊为天人。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出自于李白的《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

实际上是李白夸赞韦太守良宰的诗篇的评语。

但这两句诗,用在女子身上是极美的。

久而久之,也就有了形容女子的意思。

若是在这里把整首诗拿出来,反而不应景了。

只说了两句诗,但目的也足够了。

一听只有两句诗,其他人一阵惋惜,有人忍不住好奇,“这里面是否有什么缘故。”

这不,效果就来了。

在其他人听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就是在形容女子的,那形容会是哪个女子。

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今天的主角,雅馨姑娘。

如果这两句诗是在说雅馨姑娘,今夜的胜利者也就有分晓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大家都知道自愧不如。

只是答案却让人意外。

“路上在醉仙楼遇到一女子,未施粉黛,却散发天然清香,思来想去,只觉得这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再合适不过。”

“这……”

大家面面相觑,没想到竟是为偶遇女子作的诗,忍不住好奇,是怎么样的女子能获此赞赏。

西菀阁内。

听到院子里传来的事情,叫做雅馨的姑娘忍不住动容。

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真是让人心仪。

可惜不是为自己而作。

虽说自己出身青楼,是个有非议的身份。

可要是这诗是在说自己,那不是更能说明自己的高风亮节。

如此一来,自己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自古就有佳人获得才子赠诗,从而名流千古。

“这人不是故意在折羞主子吗,现在院子里的人都在谈论这诗中女子。”侍女小芝道。

“去把作诗之人请进来把。”雅馨道。

“这……他心中并没有顾及主子,主子为何还要迁就于他。”

“不懂了是把,这样的才子不可得罪,若是他见着我后,诗兴大发,岂不是就能成就一桩美谈。”

第30章 造势 院子里,裴尘被侍女小芝带入阁中,其余人无奈叹息,也并没有什么不好接受的。

能作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样诗句,就算说的不是雅馨姑娘,也足够让雅馨姑娘接见了。

其余人就想就此散去,突然一人道:“不然,去醉仙楼看看?”

提议一出,纷纷眼睛一亮。

“是啊,看看能不能遇上诗句中的女子。”

“还等什么,速去。”

对于这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主人公,大家可是好奇得紧。

酒仙楼,定远县最高档的酒楼。

二楼一处靠近窗口的座位,坐着一个女孩子,整个人就像陶瓷娃娃一样精致,忍不住让人侧目。

有登徒浪子意图上前搭讪,看到她身旁孔武有力的家仆,却都止步不敢上前。

在华云筝面前有着好酒好菜,可她一点口味都没有。

“你说先生现在在干嘛啊。”

一旁的傅匡弼只是听着,没有回答。

这话并不是在问自己,这不过是少女心思的一种表达。

“先生说让我在这里等着,只说也许能做点什么,先生就是这个样子,总是让人猜,那我要怎么猜呢,那我就猜一猜……先生是喜欢我的吗?抑或,先生是喜欢我的啊。”

“人家长得这么可爱,不可能不喜欢我,一定是的,先生要我猜,那我就猜一定是喜欢的。”

那个少女不怀春,华云筝也不例外。

一楼突然传来了骚乱,听到有人的叫喊着,“谁是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南菀阁。

裴尘席地而坐,在他对面,名叫雅馨的姑娘正在煮茶。

气氛温馨,明显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她的每个动作都很悦目,加上她的身段和长相,难怪有那么多人想要一亲芳泽。

只是,裴尘心里是肉疼的,这小小的一杯茶,喝下去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今天,自己的目的就是要借势。

以怡红楼做一个舞台,给华云筝做宣传,为此,专门拿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来作衬托。

可以预料,只要那些所谓的才子配合点,这一次的宣传绝对是效果满满的。

当然,打铁还需自身硬。

不是谁都能配得上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样的诗句。

但她是华云筝,她有这样的资格。

自己还说了一句,她未施粉黛,却散发出天然清香。

这一句话是个关键,为的就是引出自己布局的目的,那就是香皂。

本来,做完这一切后,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没想到却得到一个入阁的机会。

这也不算意外,谁让自己现在才气逼人。

对方欣赏自己的才气,所以想要接见自己。

可自己知道,这才气是怎么得来的。

对于把诗词转化为价值,自己心安理得,但要以此做显摆,这不是自己会去做的。

因此,眼前的局面,就让人觉得很难纯粹。

对方想要和自己探讨诗词的事情,自己却不愿意说起。

话题都不在一个频道上,谈话就成了公式化。

不过人都来了,总得找点事情做。

裴尘在观察雅馨的泡茶技艺,心里想着的是,把它学起来,回家后教给秦宓儿,再让她给自己泡茶喝。

这是打着从雅馨身上白嫖的想法。

这没有让自己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毕竟,白嫖才是真的快乐。

茶水是有点贵,不过想想自己是借了别人的场子办事,付点银子也是合理。

期间,对方有意无意,透露出想请自己给她作诗,更还许下一些诱惑人的条件。

可自己是缺女人的人吗。

就算一首诗,就能换她做自己的女人,自己都觉得亏本。

就这样,喝了一肚子茶水后,在对方幽怨的眼神中,自己离开了南菀阁。

悦来客栈。

一行三人在定远县的落脚点。

当三人重新见面时。

一个小跑,华云筝扑入了裴尘的怀里。

这还是从认识以来,她第一次对自己这么的放纵。

“先生,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是在说我吗。”

脸蛋是难以抑制的兴奋,眼中的情绪尽在不言中。

“还以为什么事呢,你确实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话没有半点敷衍,是实话实说。

华云筝把整个脑袋埋在了裴尘胸口里,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开心。

为了避免误会,裴尘只能把她推开。

她倒是不害臊,反过来拉起裴尘的衣袖,“先生竟会作诗,作的诗还这么好,先生啊,之前这么不见过你作诗。”

“这算不上什么,还是说正事把。”

以华云筝的聪明,一下子就听出这是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为什么不想谈论呢。

因为诗是作给自己的吗?

先生不想讨论,华云筝也就乖巧的结束话题,“我都和那些才子说了,告诉他们什么是香皂。”

“接着说。”

“我想啊,就算他们不感兴趣,也会把香皂的名字传出去,又有先生的诗词在先,以后只要说起先生的诗词,就会让人想起香皂。”

“会有人买账吗。”

“当然有,本身就是一件宝贝,又有诗词的帮衬,别人只会抢着要。”

“有没有把你的身份告诉他们?”

“告诉了,也和他们说了,香皂会在秦氏商铺售卖。”

秦氏商铺是秦家纺织厂在定远县的据点。

生意做大了,离不开要自己开商铺。

“香皂的事情由你负责,至于价格,你决定就行。”

“恩,保证完成先生的吩咐。”

华云筝心里是动力满满。

之前,在自己看来,香皂只不过是用来赚钱的。

现在,有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两句诗句,大家说到这两句诗句时,除了会想起香皂,更会想起自己。

先生的诗句、香皂、还有自己,这三者是一个整体。

香皂不再只是用来赚钱的。

经营香皂也是在经营自己,同时,自己也不能辜负先生的诗句。

其实,在听到诗句的时候,自己有一点小心思。

如果这是单纯的在说自己,那该多好。

要是能不涉及到香皂,事情会更加的唯美。

自己知道,这是贪心了,要是把诗句独占了,先生还得再想办法宣传香皂。

自私的想法要不得,完成好先生交代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事实正如预料,裴尘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传了开去,连带着香皂的名字也打开了。

这一天,华云筝坐镇秦氏商铺。

裴尘和傅匡弼则赶往威风镖局,期间和郝勇会了面。

在郝勇的口中得知了威风镖局的底细。

“有把握吗。”裴尘对着傅匡弼道。

“若是打架的话,胜负难说,要是拼命,我自认有把握。”

要说傅匡弼如今的最强手段就是弩。

而弩是用来杀人,不是用来打架的。

傅匡弼的年龄也有了,好在到了裴尘的手里后,得到了调养,如今的身体素质还略胜年轻当兵的时候。

在军中,他学的也是如何致人死亡的手段。

要他和人比武论个高低,这不是他的强项。

可要他杀人,即便是表面实力比他强的,他都有可能获胜。

而根据郝勇的调查,已知威风镖局实力最强的是镖头段宏涛,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寻常刀剑伤害不了他。

可是,这并不是真的刀剑不入,还需要看看面对的是什么兵器。

要是兵器杀伤力足够强大,一样可以破了他的铜皮铁骨。

所以,想要在他身上取得胜利,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一把神兵利器。

而这,对于傅匡弼,这就是巧了,他手里的弩就是这样一把神兵利器。

除了弩箭本身足够锋利外,加上由弩发射,除非是真的刀剑不入,要不然就是一箭两洞的下场。

而作为护卫队的队长,比起其他人的弩,裴尘在傅匡弼的弩上花费了更多心思。

土高炉还处在计划中。

不过除了土高炉,还有别的办法能改进打铁工艺,那就是百炼钢折叠锻打。

关于百炼钢折叠锻打的原理已经告诉了莫三元。

在莫三元的不懈努力,刻苦钻研下,开始有成品面试。

就傅匡弼用的弩箭的箭头,用的就是百炼钢折叠锻打。

还真让人好奇,到底是段宏涛的铜皮铁骨硬,还是傅匡弼的弩箭锋利。

“去把,把消息传出去,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大。”

裴尘对着郝勇道。

很快,事情在酒馆茶座间传开,随后传遍了整个定远县。

“听说了吗,有人要找威风镖局麻烦了。”

“是那个想不开的,那可是威风镖局啊。”

“据说威风镖局扣押了两个秦氏商铺的人,秦氏商铺咽不下这口气。”

“是那卖香皂的秦氏商铺吗。”

“恩,还别说,这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真的是极好的。”

“谁说不是呢,那个女子是叫华云筝把,也是极好的。”

人未上门,先造势,这走的是正道。

把事情闹大了,会让矛盾变成不可协调,可也会让事情的选择余地变少,也就不怕对方不按自己的路走了。

威风镖局。

“镖头,对方太嚣张了。”

坐在上首的人,古铜色的皮肤,双手间套着一个个铁环,他就是威风镖局的镖头段宏涛。

第31章 生死状 “只有懦弱的人才会靠人言施加压力,这样伎俩,可笑,真能让别人帮忙说话又如何,威风镖局不是靠嘴巴说出来的,是靠真枪实刀拼出来的。”

段宏涛丝毫不以为然。

“事情闹得这么大,对方是想干什么?是为了谈判做打算吗?”

“哼,这聪明是屁股想出来的,以为这样做了就能让我让步,我会好好告诉他,惹恼威风镖局是什么下场。”

段宏涛是这样想的,可却不知道,已经有人把下场想好了。

当一纸生死状送到段宏涛的面前时,他的脸色阴沉。

他完全错估了对方的想法。

对方并没有打算要谈判,而是要见生死。

这样的局面让人意想不到。

本来,有矛盾,应该坐下来慢慢谈,谈不拢了,再打一架,打个高低胜负后,再坐下来继续谈。

总之,事情还是要谈的。

对方却根本没有要谈,一点都不按常理出牌,就这样把生死状甩到自己脸上。

生死状的事情一下子传开了,一个个镖师围在段宏涛身边。

“还真是生死状啊,怎么敢这么做。”

“对方是什么来头,是不是不懂生死状是什么。”

“真不好说,来自乡下的人,办事情只凭一股冲动。”

“现在要怎么办啊。”

段宏涛手里握着生死状,青筋跳动。

“指名道姓的想要和我分个生死,那就送他去见阎王爷。”

眼前的局面已经是个死局。

生死状就在面前,只有接受和不接受两个选择。

事情都传开了,是威风镖局扣押了人,对方有理由来找威风镖局,只是没想到一上门就是生死状。

可不管怎么说,对方师出有名,要是不接受了,威风镖局就会沦为一个笑话。

菜市口。

一个少年郎对着一个中年男人道,“你说的那些人,能找到的都找到了,这件事后,我就把他们找过来,所以,活着是很好的。”

“要拼命前不应该是了无牵挂吗,先生现在说这话……”

“我问你啊,你这一生最辉煌的是那一战?是玉阙关战役把,当时你的想法是什么?一定是想着保家卫国,想着,在你的身后,有你需要保护的东西,你才会拼了命去战斗。”

“岁月和不公也许让你磨去了棱角,可我希望你能够保留有那份赤子之心,最初的向往是最美好的,也是让人最愿意去做的,还有什么比最愿意做的,更能激发你的能力?”

中年人沉默了,看了看眼前的少年郎。

他实在是想不出,就他的年龄,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岁月与不公、赤子之心……

是啊。

了无牵挂能让人不怕死。

可要想让人超越自己,那就是活下来的信念。

我不能死,我要活下来,那我就必须要激发更强大的能力。

无惧于死亡,又心怀活着的信念。

这正是自己在玉阙关战役做的事情,这也是作为一个士兵的脊梁。

“多谢先生提醒。”

傅匡弼对着裴尘行了个礼,那是一个军礼。

“去把,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傅匡弼就这样站在菜市口中间。

走过的路人为之驻足,议论声传来。

“这人是谁啊,这是要干嘛啊。”

“不会把,难道他就是……就是他了,他给威风镖局抵了生死状。”

“我还以为是乱传的,原来是真的啊,岂不是有好戏看了。”

“这可是生死状,还是威风镖局,这可是要出人命的。”

“你看,衙门的捕快都到场了。”

“都说是威风镖局扣押了秦氏商铺的人,这是真的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这人我见过的,在醉仙楼的时候,他就跟在那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身边。”

“看来八九不离十了,他这是在帮秦氏商铺出面的。”

“可,就他,能行吗,据说他的对手是段宏涛。”

“这……”

议论声中,一行人来到。

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路。

这些人一色的衣服,衣袖上都绣着威风两个字。

这是威风镖局的镖师,一出场就有一股威迫感。

走在最前面的人,双手套着铁环,身材比其他镖师更加的魁梧。

此人正是威风镖局的镖头段宏涛,三十岁出头,正是最善战的年纪。

一方只有一人,一方是一群人。

气场却有点不一样,自始至终,只有一人的一方,神情自若。

另一方,段宏涛眯着眼睛,看着接下来要面对的对手。

头发半白半灰,脸上随处可见的皱纹。

年龄至少有四十,看样子,生活也不尽如意。

想不到递生死状的会是这样一个人。

也就是一条穷命,自己竟要和他赌命,想起来就亏。

“把人给我带过来。”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朱家兄弟被押了上来。

把人扣押着,是为了让对方上门谈判。

对方是来了,却不按规矩的下了生死状。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把人扣押着,也就没有意义了。

至于扣押人会有什么影响?

自己可是威风镖局。

只见一旁的捕快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傅匡弼看了一眼朱家兄弟,“算不上什么大伤,自己回去找华姑娘。”

刚被释放的朱家兄弟尽显疲惫,可心里更多是不甘,就想回头找威风镖局算账。

傅匡弼哼了一声,“先生正在处理这件事,别添乱。”

朱家兄弟是冲动,可感受到傅匡弼的情绪,听到先生这两个字,也知道眼下不是自己该乱来的。

可看到威风镖局那么多人,又看到傅匡弼只有一个人,开口想要说什么……

傅匡弼打断了他们,“滚。”

在毫不客气的一个字里,朱家兄弟就只能离开了。

菜市口,作为主角的双方对峙着。

“派你一个老家伙就来送死,打的是什么目的,以为自己死了人,到时就有道理了是吧,倒是有几分小聪明,那你呢,让你来白白送死,是给了你什么好处。”

段宏涛围着傅匡弼走动,并不急着动手。

攻心为上。

他是想通过言语先把对方打垮。

傅匡弼的嘴角边露出淡然的笑容,“我已经做好死的打算,你呢?”

这话初听,是在认怂,可听仔细了,又让人胆战心惊。

他都做好死的准备了,你呢,你根本就没有这么想过,你根本就不想要拿命来拼。

一方心怀死志,一方却没想过拼命。

这其中的心境,就不是同个级别的。

段宏涛还想攻心为上,结果是自己破防了。

“想死,那我成全你。”

脸色带着狰狞,段宏涛出手了。

踏踏踏的脚步声踩在地板上,手里的铁环咣当直响。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光是声势,就先拔头筹。

威风镖局的镖师大叫一声好。

砂锅大的拳头,加上铁环的重量附加,这连墙都可以打穿,要是打在人的身上……

大家都可以预料傅匡弼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了。

却只见在他手里多出了一件似弓非弓的兵器。

他的表情不见波动,他的手指在兵器一个位置扣下。

冷静、坚决,这是作为一个射手必备的心里素质。

梭。

弩箭离弦射出。

彼此的距离是十米。

换成一把弓箭,十米属于仓促的距离。

可对于弩箭,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弩箭更多是平射。

平射意味着距离是最短的。

弩箭出,段宏涛一只脚提起。

弩箭至,段宏涛一只脚落下。

一步的距离,弩箭成了最致命的杀器。

箭尖漆黑。

那一点漆黑很小,却如同吞噬一切的深渊。

漆黑的箭尖,占据了段宏涛的整个眼瞳,只来得及下意识举起手臂,交叉护在身前。

戴着手上的铁环,除了是一种攻击手段,还能用来防御。

作为一个镖头,他是有实力的。

条件反射下,他赶在弩箭来到前做出了防御招式。

攻击来得是有点意外,不过不是大事,不就是一支箭,自己完全能够挡下。

就这样想着的时候。

嘶啦声响。

有点诡异,这不该是正常金属的碰撞声。

下一刻,剧烈的疼痛从自己的左手臂传来。

护着左手臂的铁环被撕裂开,弩箭深深扎入血肉中,连骨头也一并断裂了。

喝彩着的镖师一片的寂静。

镖头受伤了?

号称铜皮铁骨的镖头受伤了!

这让人头发都觉得发麻。

要不是有铁环护着,受伤的绝不只是左手臂。

不就一支箭,竟有这里的威力。

也是镖头,换成是自己,只怕连一箭都挡不住。

自己竟受伤了?

在惊愕过后,是怒不可遏。

不就是左手臂受伤。

就算没有左手臂,自己依旧能结束战斗。

彼此间的距离足够的近了,休想再伤到自己。

双脚发力,段宏涛整个人跳了起来。

只要给自己近身的机会,对方的箭就休想再伤到自己。

“不好。”声音来自镖师。

耳边还是镖师的提醒声,眼睛就已经看到。

又一次,傅匡弼手指扣下,又一支弩箭射出。

为什么?

为什么他射箭能这么快。

人处在半空中,想逃都逃不了。

奋力的扭动身体,却没能对事实造成太大改变。

扑哧。

一箭两洞,弩箭射穿了段宏涛的右大腿。

在强大的贯穿力下,段宏涛在半空中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第32章 死人的意义 这样的结果,事先谁能想到。

一箭左手臂,一箭右大腿。

段宏涛摔倒在距离三米远的距离,而从头到尾,傅匡弼就站在原地不动,也就拿出弩、拉弦、上箭、扣下扳机。

也许,段宏涛真的是铜皮铁骨,可他遇上的是弩箭,他的对手又是傅匡弼。

先不论傅匡弼实力到底怎么样,就傅匡弼的经历,就不是别人能拥有的。

在玉阙关战役时,他创造出了奇迹。

只有经历过战场,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而他,是从一场最艰难的战役中走出来的。

和他的经历比起来,江湖间的打打杀杀就和过家家一样。

就在裴尘和他说的那一番话后,他找回了当年的感觉。

当他站在菜市口,他就像处身于当年的玉阙关。

他眼里的对手也不再是一个镖头,而是来犯的敌人。

反观段宏涛,从一开始就没有重视过傅匡弼,也没有要拼命的想法。

在他的眼界里,这也只是一场江湖间的打打杀杀。

更甚之,傅匡弼的一句话,就让他自乱阵脚。

从一开始,双方站的角度就不同。

再说到实力。

也许段宏涛的实力要比傅匡弼强。

可并不是你有实力,你就能发挥出来。

江湖上的武功是高深莫测,可就真的适合杀人吗?

真上了战场,在瞬息万变的情况下,在身边都是敌人的情况,所谓高深莫测的武功,等你真的施展开,就足够你死上十次八次。

战场上,讲究的是快狠准,对着要害就是一刀,能一刀杀人,就不会再多加一刀。

战场上的招术很少,也很直接,目的就只有一个,要你的命。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就比如现在,段宏涛是有精妙的武功,可傅匡弼却不管这些,就用了两箭,一箭射手臂,一箭射大腿,把他给打残打废。

接下来就是第三箭了。

第三箭指的是段宏涛的要害,这是要结束战斗了。

段宏涛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又摔倒在地。

他是威风镖局的镖头,也在刀尖上舔过血,可一想到自己会死,他也怕了。

本来就手臂大腿受伤,不好保持平衡,心里再一慌,站都没能站稳。

又一次摔倒在地,模样是一个狼狈,还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得他汗水直冒。

堂堂威风镖局的镖头,竟沦落到这个模样。

“你怎么敢,和你拼了。”

一旁的镖师纷纷发飙,他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镖师才一有动作,一把弩就指着他们。

被傅匡弼用弩指着,镖师吓得急忙退后,弩箭的威力他们才刚见识过,段宏涛就是最好的下场。

连段宏涛都这个下场了,要是换成自己,自己只会更惨。

“这是生死决斗,要想掺和,就掂量好结果。”傅匡弼的脸上还是带着淡然的笑容。

生死状是一种江湖规矩,谁要是敢无视江湖规则,那行,你以后就别在江湖混了。

而威风镖局混的就是江湖。

只要这些镖师敢上前,以后只要是威风镖局走的镖,别说是匪寇了,江湖人士都想除之而后快。

按照大周律法,其实是不承认生死状的,可官府又默许这样的做法。

江湖要是乱了,就是该官府头疼的问题了。

江湖人士恩怨分明,又独来独往,凭他们的本事,一般手段也拦不住他们。

真有恩怨了,他们大可以杀了人后逃出城。

官府要是想要抓他们,就如大海捞针。

这样的事情要是经常发生了,那就乱套了。

因此,生死状就有了存在的意义。

你们江湖人士不是有恩怨吗,那好,立下生死状,在官府的见证下,公平的打一场。

既然控制不了江湖恩怨的发生,那就把江湖恩怨控制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

当然,也有人不按这个江湖规矩行事。

那么这就不再只是官府的事情了,整个江湖也会把他视为异己。

官府会通缉他,江湖也容不了他。

傅匡弼的话音刚落,最先有反应的是在场的捕快,目光看向了镖师,警告的意味十足。

有的事情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的事情要是过界了,就不要怪不给情面。

“不会把,其实就一件小事,你不可能杀我的,你怎么可能杀我。”

段宏涛心里是害怕的,可又觉得这也太儿戏了,自己可是堂堂威风镖局的镖头。

事情的起因不过是扣押了两个人,这怎么也不算什么深仇大恨,对方不可能会杀自己。

酒楼里,裴尘把菜市口发生的事情都看着眼里。

儿戏吗。

自己可不这么觉得。

段宏涛可以说是第一个想从正面威胁自己的。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与其以后费尽心思的对付其他人。

还不如给他们来个下马威,告诉他们不要来招惹自己,招惹自己的下场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

目的就是为了杀鸡儆猴。

没办法,段宏涛第一个跳了出来,那就只能拿他开刀。

他的意义就是告诉以后那些想招惹自己的人,先想好后果,要是招惹了自己,就会成为下一个段宏涛。

开始就把事情做绝了,后面的麻烦就自然会少很多。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着另外一个原因。

在以后,物流这块是自己需要发展的方向,如果从一开始,威风镖局是摆出真正要合作的态度,那么事情另说。

可现在,自己都和对方结仇了,对方又正是自己以后发展需要面对的。

那么结果就有一个,把对方取而代之。

要杀段宏涛不是儿戏,是自己的计划的一部分。

又能威慑以后的对手,又能扫清自己发展路上的障碍。

段宏涛需要死,这就是他对于自己的意义。

……傅匡弼有可能会杀死段宏涛吗。

这是菜市口围观群众想着的问题。

问题的答案很快揭晓。

“要是输的是我,你会放过我吗。”傅匡弼道。

段宏涛正想回答,却看到弩箭对准自己。

“不,我认输了。”

认输就是丢弃了尊严,可为了活着,他什么也

顾不得其他了。

只是,他刚来得及把话说完,弩箭就已经来到。

这是在他认为不可能、怎么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以当事情真的发生时,他竟什么都忘记做,有的是迷茫,迷茫的看着那支刺入自己心口的弩箭。

在他脸上甚至连痛苦的表情都没有。

事情发生得太快,他都来不及痛苦。

死了?

死了!

死了……

其他人的表情充满了惊愕,他们都觉得这太不真实了。

段宏涛竟死了。

是的,段宏涛死了。

……酒馆里,裴尘刚打开未解封的酒,傅匡弼就已经回来。

“来,正好尝尝这酒怎么样。”

“甚好。”傅匡弼给出了评价。

裴尘却摇了摇头,“以后有机会了,我酿些酒给你喝喝,你才知道什么叫甚好。”

“先生还会酿酒?”

“多少都会一点。”

“先生这会一点,可有点谦虚。”

裴尘没有多做解释,没有告诉他什么叫做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接下来还有事情需要你去做,耗子会把你离城的消息散布出去。”

“先生放心,我一定会做好一个诱饵。”

“恩,也不知道这次能有多少尾巴。”

喝了酒,傅匡弼就想离开,却因为突然来到的人止步。

身穿衙门是衣服,腰间挂着一块令牌。

“我就说嘛,应该就是你了。”

伍宗候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裴尘。

他自认看人的眼光不差,可不得不承认,自己上次看走眼了。

本来只是以为他杀了两个匪寇,算得上是个英雄。

但又是澜山村的事情,又是现在当街杀死段宏涛。

在这里面都有他的影子。

自己不得不重新对他进行认识。

“喝酒吗。”裴尘在桌子上添加了一个酒碗。

“你不意外?”伍宗候道。

“这是你的地盘,办事前自然想过会发生的事情。”

裴尘确实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和傅匡弼的关系,但主要的原因是,傅匡弼在华云筝身边出现过,要是让人再知道他和自己有关系,那自己偶遇华云筝,并作出诗句的事情,就变得不那么美好了。

“也对,你要是不想露脸,你就不该和他见面,你倒是很自信。”

“应该算不上自信吧,我又没有做错事。”

气氛先是安静了,伍宗候是捕头,要是裴尘做错事,下场就是被绳之以法。

“上次你帮了我一个忙。”

“邪祟的事?那不算什么。”

“我去过一趟澜山村……”

“……谢了。”

“你帮我一次,我帮你一次,谁也不欠谁。”

“其实,可以做朋友的。”

“能做朋友自然是好事。”

伍宗候把碗里的酒一口喝完,随后离开了。

裴尘手指敲着桌子,在思索着什么。

“他是不是很强。”

这话是在问傅匡弼,在伍宗候来到后,他就一直站在自己身后,那是一种保护的姿态。

傅匡弼点了点头,“他若是先生的敌人,我只能给先生争取多点时间逃跑。”

这话的意思是,他对伍宗候是毫无胜算,可要知道,他才刚用了三箭刚杀了段宏涛。

第33章 一条线 “先生曾问过我关于气功的事情,在他身上我就能感受到气的存在。”

裴尘从来没有放下学习七星龙渊剑。

在收服傅匡弼后,就问过他关于气功的事情。

可即便是他这个驰骋沙场的老兵,也没有学过气功,据他说,军中确实有这样的人物的存在,可那些都是一方将领。

而他接触最多的就是他曾效命的长官,可惜,那人已经在玉阙关殉职了。

“这么说起来,他就是我一直要寻找的人。”裴尘立即有了兴趣。

“他不是说了吗,想和先生做朋友。”

裴尘叹息:“你是没听懂他的话,他先说我帮了他,又说去过澜山村,意思就和他说的一样,两不相欠了。”

“我说了可以做朋友,他也说是好事,但这有一个前提,我不能做什么事情让他抓住把柄,要不然,都两不相欠了,他也就不需要顾及什么情分了。”

“他会来找我,就是表明态度,段宏涛这事,他找不到我的错处,可以后呢,他是看出来了,我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以后一定还会做出些什么,他是在警告我不要踩线了。”

“那……”傅匡弼表情阴晴不定,毕竟伍宗候太强了,要是他要针对裴尘的话……

裴尘哑然失笑,“在想什么呢,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不说是他了,要是我做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你还会帮我办事吗,我可才和你说过什么是赤子之心,到时你要是一刀把我砍了,我哭都没地方哭。”

“这……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先生的为人。”傅匡弼老脸一红。

“认为我是个好人?那大可不必,我是想告诉你,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完美犯罪,我可以这条线的范围内,尽情做一些坏事。”

裴尘用酒水在桌上画了一条线。

线很快又消失了。

“这条线是看不到的,我把它称为人心,有朝一日,我要是跨过了这条线,那到时的我也就不再是我,那就算是死,也死不足惜……怎么说着好像是在给自己立flag,呸呸呸,不说了。”

傅匡弼听到有点云里雾里,这其中还有个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鸟语。

可他至少明白一件事。

人心解释起来可以很复杂,但其中有一个意思就是为人处世不会让人失望。

……威风镖局,大院里,段宏涛的尸体被镖师们抬了回来。

悲云弥漫。

镖头就这样死了,这是要变天了。

“以后镖局怎么办。”有人道。

“镖头了,应该尽快重选一个镖头,镖局不可一日镖头。”

“那要选谁啊。”

“我认为……”

“别认为了,想做镖头就得凭真本事,有没有本事,拿出来瞧瞧就知道。”

一时间,气氛紧张。

段宏涛死了,大家都很悲愤,可悲愤后,考虑的就是自身的利益了。

现在,镖头的位置就代表着利益。

人性是自私的,是谁都想要做镖头。

哭声响起,一个女人对着段宏涛的尸体哭嚎着,“当家的,你死得好惨啊,你倒是看看,看看你昔日的兄弟,在你死后都变成了什么样,要是真有本事,怎么不去帮你报仇,谁要是给我当家的报仇,我第一个承认他是镖头。”

这女人是段宏涛的遗孀赵氏。

段宏涛死了,最受打击的就是她,那她又能怎么做。

她和段宏涛生有一个儿子,她自然希望儿子能继承镖局。

可儿子还小,其他镖师又虎视眈眈。

根本就争不过。

但她不甘心,她要其他镖师去给段宏涛报仇,心里是打着小算盘的。

让这些威胁儿子的人,去和丈夫的仇人拼个你死我活。

赵氏最后一句,我第一个承认他是镖头,让其他镖师心里都一动。

要是能得到段宏涛遗孀的承认,这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自己不能在段宏涛死了,就不顾他的遗孀。

这对名声不好。

可是,要自己给段宏涛报仇,自己要怎么报仇,对方可是只用了三箭就杀死了段宏涛。

“这是妇人之见……”有镖师道。

其他人随后也纷纷附和。

这时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孩跑了出来,“我娘说的话不管用,那我呢,只要有人给我父亲报仇,我就认他做爹,让他做新镖头。”

“……”赵氏。

“……”众镖师。

男孩叫段俊逸,是段宏涛和赵氏的儿子。

看到其他人的古怪表情,他并没有觉得做错了什么。

自己可舍不得镖头儿子这个身份。

既然父亲死了,那就认新镖头做爹,这样一来,自己以后一样还能过上镖头儿子的生活。

对于段俊逸这样的做法,其他人还来不及发表意见,一个镖师就急匆匆从外面来到,

“大家听我说,大家都听我说。”

语气又是焦急,又是兴奋,其他人都看向了他,等着听他要说的是什么。

“那人受伤了,刚逃出了县城。”

“你说的那人是哪个人啊。”有镖师道。

“就杀了镖头的人,是林中毅,他把人打伤了,那人正往白马村逃。”

众镖师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杀了镖头的人是谁,自己知道。

林中毅是谁,自己也知道。

可就林中毅的本事,也就自己一众镖师的水平,连段宏涛都不如。

而对方则是三箭杀死段宏涛的人。

林中毅是怎么打伤对方的。

“他没箭了。”

听到这个理由,都不由一愣,

“他没箭了啊,他能杀死镖头全靠那把兵器,可他没箭了啊。”

这个理由听起来荒唐,可又确实是那么一回事。

对方在菜市口的战斗,并没有让人看到他的实力,他能赢,完全靠的是手里的武器,要是他没了兵器,那他还能怎么杀人。

“林中毅是之前我们联系对付白马村的,可他并没有动手,而是暗中进了县城。”

“他就一直在暗处等待机会,就在镖头死后,他看到了机会,那人箭没了,竟不是他的对手,林中毅把人打伤了,却也让人跑了,林中毅知道不能放虎归山,就联系上了镖局。”

众镖师越听越兴奋。

这么说起来,对方如今就是失去牙齿的老虎,又受了伤,若是想要杀他,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再想想刚才赵氏说下的话……段俊逸则自动忽略,没有人想要一个便宜儿子。

“大家想想啊,要是能把那把兵器拿到手的话……”有镖师道。

话没有说完,其他人都和打了鸡血一样。

三箭就杀了段宏涛的兵器,这绝对是一把神兵利器,要是能得到它……

“林中毅有没有把这事告诉别人。”

第一反应就是担心有人会来分一杯羹。

想想看,一个受伤逃跑的人,身怀重宝,这对谁都是诱惑。

“没有,不过他说了,要加钱。”

“就他,还敢讨价还价,让他在半路动手,却直到镖头死了才出现……哼,现在没功夫管他,给镖头报仇先。”

“没错,此仇不报,不共戴天。”

“等等。”说话的是赵氏,“人为什么要往外跑,这不是给人杀他的机会吗。”

“不跑?林中毅都知道他没箭了,他要是不跑,就是等死,没有了兵器,他什么都不是。”

“你就别说话了,都是些妇人之见,不过有的话说过就得算数,不要忘了,只要谁杀了人报了仇,就是镖头。”

众镖师一刻都不想等待,都赶着要去杀人。

院子里只剩下赵氏、段俊逸,还有段宏涛的尸体。

“儿子,把你父亲埋了把。”说着赵氏一声叹息,“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没父亲的人了。”

段俊逸乖巧的点了点头,“儿子知晓,父亲没了,就需要有个新爹。”

“……”赵氏

段宏涛……

一边走在路上,林中毅一边骂着,“一群狗娘养的,枉费我这么卖力,还怪我办事不力,是你们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

说着话,牵动到身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在他的左肩上缠着麻布,麻布上有血水在溢出。

这是为了让演戏逼真,使用的一点手段。

走到约定的地点后,他稍作等待,不一会儿,一个人翻墙来到。

每当看到郝勇,他总有种怪诞的感觉。

要是堂堂正正的打一场,自己有信心十招内取胜。

可郝勇的本事却不是打架。

这两天和他在一起,自己充分体会到他的本事。

不管是翻墙钻头……他是样样都会。

就没有什么地方是他去不了,也没有什么地方能困得住他。

除此之外,他还善于隐匿、能从不同的人口里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他的眼睛很毒、耳朵很灵。

自己可以正面虐打他。

可人家靠的不是打架。

自己只知道,他是一个危险人物。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有一个队伍,而当他的本事和队伍配合起来……

林中毅不由觉得头皮发麻。

“那群傻货还真上当了,嘿,傻得要死,是真的要死的。”郝勇贱贱笑着,“你这次做得很好,先生那边应该是过关了。”

林中毅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那个人的模样。

之前,他只是把先生当成一个称呼。

可在和郝勇接触后。

在知道傅匡弼杀了段宏涛后。

像他们这样的人,都叫他先生,还是发自肺腑的。

那个人自己也接触过,可现在,自己觉得自己看不透了。

“走把,还有一件事情要做。”郝勇拍了身后的包裹。

对于这个包裹,林中毅是好奇的。

这两天来,郝勇对它是寸不离身。

第34章 杀戮 时间,黄昏临近。

定远县外的一处树林里。

一个人在前面逃命,另一群人在后面追赶。

“他就在那,不要让他跑了。”

后面的一群人威风凛凛,身穿一式服饰,在他们衣袖上绣有威风两个字。

至于在前面被他们追赶的人,半白半灰的头发,脸上有着一条条皱纹,他的步伐显得凌乱,可要是观察仔细了,能知道他的气息平稳。

可惜,作为他的敌人,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都想着追上前面的人后,要怎么样杀人。

而他背在身后的那把武器,更是让人红了眼。

在他们的心里,不只是要追上前面的人,更是在和同行的人抢速度。

情绪左右了他们,以至于他们都没有察觉,在树林里,有什么在悄然展开。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如果他们知道这个道理的话……

可惜,没有如果。

突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山谷。

前面的人慌不择路的闯进了山谷,却发现山谷内是无路可走。

胜利的欢悦从后面传来,后面的人也跟着都闯进山谷。

“哈,他跑不了了。”

每个人都争先恐后,怕被人抢先了。

前面的人在这个时候回过头来,脸上带着淡然的笑容。

都这个时候了,还笑得出来。

也对。

要是不笑就没有机会笑了。

像是被他的笑容感染,后面的人也跟着笑了,笑得合不拢嘴。

就在这个时候。

梭梭梭。

突兀的声音响起。

下一秒,三个合不拢嘴的人,从口里绽放出血色的花朵。

鲜血从脑后喷溅而出,染红了绿草。

红绿相间,煞是好看。

三个人倒下了,事情发生的太快,他们都不能发出惨叫。

三条鲜活的人命就这样死了。

同行的其他人吓得脸色苍白。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刚才,阎王爷和自己擦肩而过,带走了三条人命。

泥土地上,三根弩箭的尾部在颤抖着。

这样的弩箭……太熟悉了。

目光看向了本该无路可走的那个人。

但杀人的并不是他。

“有埋伏。”

有人反应了过来,他叫喊着提醒大家,可迎接他的是一支弩箭。

在发出叫喊时,他就有了准备。

他的准备是有效果的,弩箭没有当场射杀他。

可惜他的准备效果一般,弩箭射中他的右胸口,前进后出。

他倒在了血泊上,想要捂住伤口,可他伤的太重了,鲜血止不住的流。

他看向了一旁的人,乞求得到帮助。

可其他人就这样看着,没有一个伸出援手。

让一群自身难保的人去救别人,这本来就不现实。

就在叫喊的人倒下后,又有两个人相继倒下。

这才看清楚了敌人。

他们来自两侧,随后在自己身后结成阵型,封锁了自己的退路。

一共是十个人。

七个人持刀在外围,结成箭头型。

三个人居中,手里拿着似曾相识的兵器,那是自己眼里的神兵利器。

竟还有三把?

“不用怕,我们人多,大家一起杀出去。”

这个时候,他们也没能去管那个看似走投无路的人了。

现在是身处山谷中,身后又被封锁,他们想要离开,就需要经过身后的人的同意。

为了活命,他们都拼尽了全力。

只是结成箭头型的七个人,就像一条锁链一样,不求伤敌,只为了死死纠缠住他们。

而真正的杀手锏来自居中的三个人。

梭梭梭……

三个人就是一个整体。

一个人射出弩箭后,就到下一个,跟着到另一个,接着再来一轮,随后又是一轮……

三个人形成完美的闭环。

射出的弩箭没有一刻停歇。

而每射出一支弩箭,就会有人受伤。

七个人的封锁都没来得及冲破,身边的人就一个个倒下。

真正压死人的最后一根稻草,来自背后来的攻击。

同样是弩箭。

不是说他没箭了吗?

到了这个地步,再迟顿的人也知道这是一个局。

有人想要求饶,可事情一旦开始,就不会有任何心慈手软。

走投无路的山谷变成了一个修罗场,杀戮是唯一的旋律。

久久后,一切归于死寂。

威风镖局的镖师都死了,而作为诱饵的傅匡弼在收拾着战场。

看着自己的十个队员,他道,“这是你们第一次实战,你们做的很不错,战斗已经结束,可以允许你们释放一下情绪。”

话音刚落,两个弩箭手就弯着腰呕吐起来,更多的是干呕。

仅剩的另一个弩箭手,表情也不太好看。

看到自己的队友如此,另外七人却没有半点嘲笑的心理。

这可是他们第一次杀人,自己七个还好,负责的是不让人冲破封锁,在自己手里并没有人命。

谁也无法忽视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三个弩箭手有这样的反应,是正常的,如果他们杀完人后,能无动于衷,那才真有问题。

……定远县,秦氏商铺。

裴尘看着眼前笑成小狐狸的女孩子,“有必要这个样子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没见过世面的。”

“我本来就没见过世面啊。”华云筝,“先生,香皂可是全卖了,还卖了一个好价钱,每块香皂足足卖了十两银子。”

听到这,裴尘不由叹息,大周的十两银子,放在前世,至少得上万。

一块香皂竟卖了上万块。

如果用底层的百姓来衡量,这十两银子的价值还要更大。

毕竟大周的贫富差距比前世要更加的大。

穷人连饭都吃不饱,富人却拿十两银子买香皂。

正应了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先生是不开心吗。”华云筝察觉到裴尘的情绪。

裴尘笑了笑,“人嘛,总会有点多愁善感,我没有不开心,能赚怎么多钱,怎么可能不开心。”

“可先生又说我没见过世面。”

“那是两码事,香皂引起的反响属于可预料范围,并不需要大惊小怪,”

华云筝:“呃……先生说的对。”

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自己本该稳重点。

自己是把经营香皂当成经营自己。

在香皂成功大卖后,自己也跟着激动了。

收拾好的心情后,华云筝才发现自己的疏忽,急忙道,“威风镖局的事情还顺利吧。”

“暂时还不清楚,事情都安排人去办了,也不知道办得怎么样。”

“我相信先生,先生都安排好了,那就一定能办成。”

“就这么信得过我,那好,和我来复盘一下,看看有没有纰漏的地方。”

这一天,威风镖局的镖师去追杀仇敌。

这一天,威风镖局的镖师再也没有回来。

当消息传回县城,威风镖局里,赵氏和段俊逸久久没能回过神。

茫然四顾,镖局是空荡荡的。

“娘,新爹没了?”段俊逸呆呆问道。

要不是这是自己的儿子,赵氏真想一巴掌呼死他。

“没了更好,儿子,不会有人和你抢镖局了,镖局是你的了。”

“都没人了,镖局有什么用。”

“人是没了,但有钱啊,人都没了,就没人和你分钱了,有钱了,还怕没人。”

段俊逸眼睛大亮,“那就是不用新爹,我自己就可以当爹。”

赵氏嘴角抽动,你父亲才死了多久,你就想当爹了……

威风镖局有一个仓库,仓库里除了存放有钱财,还放在需要押送的镖。

仓库上了锁,需要两把钥匙才能打开,其中一把在镖头身上,另外一把由镖师轮流保管。

镖头那把不难得到,段宏涛死了,钥匙顺理成章落入赵氏和段俊逸手里。

可镖师那把却不知道要上哪找了。

看着紧锁在仓库大门,手里是有一把钥匙,但母女二人却一筹莫展。

“看来需要去找个开锁师傅。”赵氏道。

要是正常情况,她自然不敢怎么做,镖师第一个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现在,镖局没人了,仅剩的那些也起不了风浪。

就在决定要去找个开锁师傅的时候。

砰的一声巨响从仓库后传来。

赵氏吓得抱头蹲地。

段俊逸则拉着赵氏挡在自己身前。

“这是怎么了。”镖局剩下的下人赶了过来。

害怕过后,赵氏脸色骤然一变,“快,快去看看。”

一行人急忙来到仓库后,只见过仓库后的一面墙倒塌了,露出一个大窟窿。

是刚才的巨响造成的?

这是发生过了什么事。

“好啊,不用找开锁师傅了,墙自己塌了。”段俊逸高兴道。

一群下人表情古怪的看着他,虽说这样不合身份,但那目光确实就和看着白痴一样。

一旁的赵氏强忍着冲动,羞于和儿子说话。

后墙倒塌了,那仓库里面的东西会怎么样。

赵氏正想进去一看。

“发生了什么事了。”

两个捕快恰时来到。

声响实在是大,小半个县城都能听到,立即就有捕快找了过来。

“二位官爷来的正好,我家仓库怕是遭贼了,请一定要帮我抓住贼人。”

“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捕快道。

下人都摇了摇头。

“那进去看看吧,也许人还没跑。”

两位捕快走在前面,随后是赵氏和段俊逸,镖局的下人没有资格进入仓库,则被留在外面。

第35章 私盐 仓库有七八十平方,一边堆放在一些兵器载具之类,一边则是一个个箱子。

箱子打开,装的是一锭锭白银。

两个捕快神情一震,这至少得有数千两白银。

赵氏察言观色,立马上前,拿出两锭白银塞入两个捕快手里,道,“这些都是镖局赚的辛苦钱,今天二位官爷帮忙办事,自然是不能亏待的。”

有钱入手,两个捕快神情才一缓。

是些都爱财。

但这些白银确实是镖局正常所得,也不是自己该起贪念了。

可还是不得不说一句,干镖局这行确实是赚钱。

赵氏还是很会做人,两个捕快得了外快,也就心满意足了。

只是有的人做事就不一样了。

“娘,你为什么要给他们钱,这些钱都是我的,我可不答应给别人。”说着,段俊逸就想上前找两个捕快讨回钱。

赵氏急忙拉住他,对两个捕快歉意道,“小孩子不懂事,二位官爷别一般见识。”

这样一闹,两个捕快不高兴了,塞进手里的银子也拿着不舒服。

一番搜查后,并没发现仓库里有人,仓库里的东西看起来也并未受到损失。

就在这个时候。

“你看,那是什么。”

这是一袋白色晶状物,有一斤多重。

一个捕快上前,用手指沾了一点,舌头一舔,瞬间脸色大变,“是盐。”

赵氏和段俊逸还不知道什么回事。

“好啊,原来如此,封仓库,一个也别想离开。”

“二位官爷,这是怎么了,刚才是我儿子无礼,我可以赔礼。”

说着赵氏又要给两个捕快递银子。

却被拦了下来。

两个捕快不仅没要她的银子,还把之前到手的银子扔在她面前。

“贩卖私盐,好大的胆啊,有什么事到衙门说。”

即便赵氏是个妇道人家,可该懂的事还是懂的,比如贩卖私盐。

大周有律,贩卖私盐者,一斤以下,罚脊杖三十,配役三年,一斤以上,决重杖一顿,处死刑。

盐是不可或缺的,也是每个人必须摄入的元素,直接影响到人的生命健康。

再到大周获取盐的途径,即便是粗盐,百姓也是有一顿没一顿。

而精盐则只有权贵能享用。

盐的意义,更是一种战略物资。

士兵能不能吃到盐,吃的是坏盐,还是好盐,关系到一个士兵的战斗力。

三天不吃盐,一身软绵绵。

就大周的士兵,更多也只是能吃上粗盐,精盐是没保障的。

基于这些原因,盐的利润相当的暴利,大周禁止私人贩盐,能贩盐的,都是背后有大势力的人。

盐是上位者敛财的工具,事关自身的利益,上位者比谁都重视,因此设下律法,严禁贩卖私盐,一经发现,从重发落。

就两个捕快手里的盐,已经超过了一斤,还是精盐,这可是大罪。

赵氏一明白其中的情况,霎时惊慌失措。

段俊逸却浑然不知。

“你们要干什么,都说这是我的东西,拿我的东西还有理啊。”

“能不能给我闭嘴。”

赵氏再也忍受不了,把他按倒在地,就是一顿暴打。

……林中毅此刻的心情和见鬼一样。

那么一个包裹,居然造成那样的威力。

郝勇还说了,那还不是威力最大的。

那只是用在了建筑物上,要是用在人身上,还能添加一些东西,到时才是最可怕的。

就那包裹的威力自己是见到的,要是炸在人身上……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而看到郝勇从怀里掏出一袋精盐时。

他随后明白这是要干什么,只是没想到能这么随随便便就拿出一包精盐。

当事情都尘埃落定的时候。

一辆驴车离开了县城,驴车上坐着一男一女。

香皂的销路已经打开了,但却急不得。

十两白银的物品,定位就是奢侈品,要是量铺得太大,反而是自降身份。

反正能买起香皂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不管从他们身上赚再多的钱,自己都毫无负担。

对于香皂,自己的策略是饥饿营销,随着市场慢慢做大,再一点点的投入数量。

这样做了,才能竖立起一个品牌。

粗俗的说,就是让香皂有逼格。

带到定远县的香皂只花了一天时间就卖完了,但却不急着补货。

就算有人想要买,只是把他们的名字登记下来,接着就是让他们等。

就这样,香皂在定远县成为了饭后闲聊的话题,大家都在等待香皂的下一次售卖。

另一件事,就是威风镖局的事情。

以贩卖私盐的罪名,威风镖局的仓库被查封了,仓库里的数千两白银,被当成是贩卖私盐的非法所得,被充公了。

至于赵氏和段俊逸,衙门的最后判罚是,他们并不上是主事者,责杖过后,就放了他们,这其中真要说起来,其实就是破财免灾,才得到了从轻发落。

为了此事,裴尘专门唠叨过。

所谓的局,并不需要真的完美,只需要让想看到的人看到他们想看到的模样,那他们自己就会去把这个局补充完整。

威风镖局是树倒猢狲散。

一个辉煌过而衰落的势力,只要有想法的人都会伸出手。

私盐的出现,则正好给他们一个理由。

所以事情就有了这样的定论。

只是走了一个过程。

就确定威风镖局的罪名。

而威风镖局,最有身份的,就只剩下赵氏和段俊逸,只有任由别人宰割的份。

这样一个局其实一点都不完美,可却是有的人想看到的,这也才把事情推向了这么一个局面。

对于这样的结果,自己早有预料,但也想过会有其他情况出现。

拿私盐设局是种冒险,指不定有人会彻查私盐的真正来路。

可这也是一种问路方式。

大周对私盐的看重,让自己有点举棋不定,与其如此,还不如抛出一个诱饵,看看有没有鱼上勾。

出现在威风镖局仓库里的私盐,正是自己制作出来的。

材料简单,办法也不难。

这算是一件有益天下的事情。

自己倒也想过要进行普及,毕竟想自己要赚钱的办法有很多,用不着抓着一件能慧及百姓的事情。

可问题是,这样做了,就真的能行吗。

制盐这件事情,牵扯的太广了。

到头来最有可能的就是,制盐的手段落入那些为一己之私的人。

自己不仅是没能改变什么,还把好东西拱手让人。

制盐的普及是不切实际的,而想要靠制盐赚钱,就是贩卖私盐的罪名。

自己是制造出了盐,可用处也只是给自己人用。

这一点不符合自己的观念。

有了东西后,自然就要把利益最大化。

出现在威风镖局仓库的私盐,就是用来问路的。

要是有人因此找上了自己。

要是对方不讲道理,又势力大得得罪不了,自己就只能把制盐交给对方,权当多一分关系,反正制盐在自己手里也发挥不出什么效果,换成什么都不亏。

可要是对方能坐下谈,那自己就可以借此谋取一些好处。

总得来说,就是本想为他人做些什么,可受限于世道,只能变成为自己谋私利。

看起来,这好像有点虚伪。

可,自己又从来没有用圣人标榜自己。

来定远县的时候,是那些人,回白马村的时候,依旧是那些人。

在半路的时候,和傅匡弼带领的护卫队会合。

护卫队中明显发生了变化,有的人身上受伤了,有的人则像突然长大了。

“先生,尾巴都收拾了,不过真要细查,还是能查出些事情的。”傅匡弼道。

虽然杀了人后就做了处理,可死的人实在有点多,不可能处理干净。

“有生死状在前,事情就定义为江湖事件,按照江湖规则,寻仇属于不应该,被反杀,外人知道只会叫好,事情总是占了个理字。”裴尘给事情下了个定论。

临近白马村时,远远就可以看到那堵渐渐竖立起来的城墙。

比前些天离开时,又宏伟了几分。

队伍中,最受震惊的是林中毅。

他是知道白马村的,可什么时候,白马村竟建起了城墙?

而且,这城墙是快要建好的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悄然无声多了一堵城墙,这是在变戏法吗。

他带着询问的目光看着身旁的郝勇。

“吃惊了啊,嘿,这也是先生的手段。”郝勇很享受他这个时候的表情。

林中毅的喉结剧烈活动着,这些天的接触后,他对这个叫做先生的男人是越来越了解。

他知道了那把杀死段宏涛的神兵利器是先生打造的,知道把威风镖局仓库炸开的包裹也是出自先生的手,现在又知道眼前的城墙还是先生的手段……

不只是这些。

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也是从先生嘴里说出来的,以及一种叫做香皂的奢侈品,和先生也有关系。

还有。

当自己开始试图去解读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后,能知道背后有一只手在掌控布局,而这只手的主人叫做先生。

驴车上,那个叫先生的男人正平易近人的和身后的女孩子谈话着,当他看到城墙门口站着的一个女人时,他急忙的站起身,快步的走了过去,把她抱进了怀里。

女人一下子就害羞了,随后却大胆的搂住男人,说道:“夫君啊,你回来了啊,”

第36章 土法炼钢,唐刀 日出日落。

秋天来了。

白马村上,刚建好的城墙像是在叙说一个新的时代来到。

清晨,秦家纺织厂。

唧唧复唧唧。

能看到的是一个个劳作着的妇女。

街道上,是一个个汉子忙碌的身影。

有的房屋被推倒了,有的房屋在建起。

建起的房屋更高更大,更坚固。

更多的人带着农活工具往外走。

秋天了,是丰收的季节。

今年是风调雨顺的一年,会有一个大丰收。

秋收过后,每家每户就都会有存粮,有了存粮,百姓的心就安了。

在村长家门口有一块空地。

空地上摆放着擂子、鼓风车,本来只有一套,如今增加至三套。

刚走到城门,就看到城墙上有人站立。

那是由护卫队派出的人,每天负责着站岗。

视线往更远的地方拉。

树林里,一群人背负着重物奔驰着。

这是每天的基础训练,在树林里还有一些奇怪的器材,拿前世的目光来看,那就是哑铃、单杠……

负重训练后,就是各样的机能训练。

到了下午,就会分成两队人,进行实战对抗。

护卫队的人员从原先的十二个人,扩展到如今,有将近三十人了。

就年龄分配来说,有点不协调,年龄较长的将近有一半。

作为护卫队,自然是年轻力壮的好。

但事实却是。

要是把年长的和年轻的分成两队对抗,输的会是年轻的。

只因为年长的,都是上过战场,从生死间走出来的。

这些人都是当年玉阙关战役的幸存者,本都被贬为奴,各自过着见不到天日的日子,可如今,他们却被集中在一起,更恢复了自由之身。

一群迟暮的老兵,重拾起了尚未冷却的心。

最后再看向一个叫做澜山村的村子。

这里依山傍水,本来过着不错的生活,可一次匪寇的洗劫,让村子死了一些人,一些人变成了残疾,一些人活了下来。

整个村子被拖入了一蹶不振。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白马村的村长找上了他们,让他们做些事情。

虽说辛苦了点,可至少保证能吃饱肚子。

男的开始上山开采一种叫做石灰石的东西。

女的则利用学到的工序,把石灰石变成了有着神奇功效的水泥。

又在河流的便利下,节省大半的赶路辛苦,把水泥运到了白马村。

流经澜山村的河流叫做青水河,澜山村背后的山叫做叠峦山。

眼下,正有一艘船,沿着青水河来到叠峦山。

不知道多久……

山里传来了一声欢呼,“成了。”

一块空地上,有人围看着一把刚打造出来兵器。

不远处,是一个褪火不久,依旧红通通的土高炉。

作为参与者,莫三元和裴尘都满头大汗。

可和身体的疲劳比起来,心里更多的是兴奋。

成功的实现了土法炼钢,更借此打造出一把兵器。

这是一把刀,却和别的刀不同,首先这是一把色的黑刀,刀身是直的,刀尖为7字形的切刃设计,刃口60度而直。

按照前世的叫法,这是一把唐刀。

放眼历史,唐刀在所有刀制兵器中赫赫有名。

唐刀好是好,但有一个缺点,造价昂贵。

但,有了土法炼钢后。

土法炼钢的原理是,建造出土高炉,用铁质物品来作原料,用木头烧成炭,将铁里面的过高的碳脱掉,含碳量降低而成为钢。

为什么会选择唐刀作为兵器。

一是,自己不需要担心材料问题。

二是,唐刀是经过历史验证,虽也被历史淘汰过,但原因是,当时它的对手是身穿盔甲的敌人,唐刀利于挥砍,面对身穿盔甲的敌人时,效果远不如钝器。

可自己不需要面对这方面的问题,护卫队需要面对的敌人并没有穿盔甲的。

至于会不会哪天遇上穿盔甲的敌人。

现在考虑这个问题,还为时过早。

在现阶段,给护卫队配置上唐刀,是最合适不过的。

“老傅你过来,试试这把刀。”

傅匡弼现在是裴尘的贴身保镖,走到哪跟到哪。

“好刀。”

作为一个老兵,一上手就知道一把兵器的好坏。

“用你之前的刀试试。”

说试试,就试试。

傅匡弼一只手拿一把刀,对碰了一下。

虽然对结果做了最大程度的预料,可当看到自己本来刀断成两截,而唐刀丝毫未损,傅匡弼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自己本来的刀绝对不差,绝对属于水准之上,可就这样断了,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唐刀真的强。

看着自己断了的刀,傅匡弼不由心疼,这可是花了不少银两买的。

裴尘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就是一把破铜烂铁,没了就没了,以后这把唐刀就是你的了。”

“这……这也太珍贵了。”对于手里的唐刀,傅匡弼确实是爱不释手,可还是无法相信自己能拥有它。

“珍贵的东西只有派上用场才能体现出价值,不只是你,护卫队的其他人,我也会给他们配置上唐刀。”

傅匡弼还能说什么,自己跟着先生的日子已经不短了,可对先生做的事情,还是无法处变不惊,实在是,先生做的事情,每一件都那么的吓人。

这样一把削铁如泥的兵器,别人是千金难求,先生却要配置给护卫队。

“以后,你就待在这里,生活上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我会让人安排。”裴尘对着莫三元道。

莫三元摇着头,“只要有地方睡觉,有饭吃,其他都不需要。”

他的目光看向了土高炉,那才是他最大的追求。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是得说一句,你自己要悠着点,打铁还要自身硬,知道你喜欢这东西,但不能乱来,要注意劳逸结合。”

要说裴尘对莫三元唯一担心的就是,怕他过于废寝忘食,到时把自己给玩没了。

“我会安排几个人给你打下手,他们是不能离开这里的,老傅,你再安排两个兄弟,以后在这里常驻,要确保这里是安全。”

“我知道了。”对待这事,傅匡弼可以说比裴尘还重视,一个能打造出唐刀的地方,要是出了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自己可以信得过的战友不少,让他们来保护这里,是最合适不过的。

又是炼钢,又是打造出唐刀,大干一场后,就该放松一下。

溪边,一个女人在捕着鱼,她光着脚,卷起衣袖,即便这样,也没有破坏她的形象,就和一个活跃在树林中的妖精一样。

裴尘来到的时候,她正好捕到了一条鱼。

当看到裴尘,她吓了一跳,鱼差点脱手,急忙双手一抱,把鱼抱在了怀里。

画面就变成了,一条鱼在她胸口前挣扎着想要蹦跶。

那画面……

尤其是,她的胸口的衣服还因此湿了一大片。

看到这一幕,裴尘杀人……杀鱼的心都有了。

自己的女人竟被一条鱼占了便宜。

实在不可饶恕,不把你烤了煮了,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夫君啊,你什么时候来的,吓了我一跳。”秦宓儿吐着小舌头。

裴尘上前把她拉出小溪,一把抓过她胸前的鱼,丢进一旁的木桶里,“你玩的倒是挺开心的。”

要是细听语气,有那么一点像极捉奸在床的丈夫。

“夫君不是说今天是带我出来好好玩的。”

“是啊,自然是要好好玩的,但也要看和谁玩。”说着话,裴尘推着她,就往一旁的树木上靠。

身后是树木,秦宓儿是退无可退了,裴尘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身体一点点向她压了过来,把她压得呼吸急促,脸色通红,急得双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别怕,这边没有人,做什么也不会被人看到。”裴尘坏坏笑道。

秦宓儿低声应了声,“恩”抬起头看着裴尘,“那夫君想要做什么呢。”

自己要做什么?

裴尘咬牙切齿着,酝酿了许久。

“好你个妖精,想要引诱我破功,我铁骨铮铮的男人,怎么会让你称心如意,我呸。”

说着,双手在秦宓儿之前被鱼占了便宜的位置揉捏了两下,这才心满意足。

受到如此调戏,要不是背靠着树木,秦宓儿就要坐倒在地。

她靠着树木,手撑着膝盖,才能勉强保持站稳,这时也才反应了过来,“夫君是吃醋了?可那只是一条鱼。”

说完忍不住吃吃笑起来。

想不到夫君会这么的小心眼……

……可自己喜欢啊。

自己会和一条鱼争风吃醋,自己是这样的人吗。

裴尘都懒得的理会秦宓儿,把木桶里的鱼往石头一拍,拍了它一个眼冒金星,随后就是一阵解剖。

秦宓儿怎么看就是怎么想笑,可还是忍着笑意,帮忙夫君处理鱼。

收获很不错,一共是三条鱼,鱼也肥美。

秦宓儿说她捕过鱼,这一点也不假,要知道,整个过程里,她都没有借助工具,是靠徒手抓的。

就这样,她抓了三条鱼,捕鱼功夫可见一斑。

对鱼解剖后,是去鳞,接着找来柴火。

画面有点赏心悦目,能从她身上看到只属于她的美。

她有时会拨弄凌乱的发梢,对裴尘笑一笑。

这个时候,裴尘都会眼观鼻,鼻观心,才能做到坐怀不乱。

第37章 忙里偷闲 清风徐来,树叶摇摆,一男一女,其乐融融。

看到她在树林间走动,又光着脚,裴尘忍不住皱眉道,“快去把鞋子穿上,免得伤到了。”

“没事的,早都习惯了。”

自小吃苦的她,小时候能有一件衣服穿就已经是难得了,穿鞋是不敢奢望的事情。

就连嫁给夫君那天,她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有补丁的。

衣服现在是穿不了。

不是说有了好日子就忘了苦。

是她如今的身材,已经穿不了那样的衣服。

衣服也没有扔了,是放了起来。

那是成亲穿的衣服,有着特殊的的意义。

“是我的话不管用了吗。”

裴尘沉着脸,这才吓得秦宓儿乖乖穿上了鞋子。

穿上鞋子后,她像想到了什么,说道:“夫君是嫌我脚不好看吧,我都听说了,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姐从小就是裹足的,脚越小,越是金贵。”

裴尘神情厌恶,“三寸金莲?看了都恶心的东西。”

“你给我过来坐下。”

“把鞋子脱了。”

“啊……”秦宓儿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我来帮你脱。”

裴尘捞起了双脚,就把鞋子脱了。

不算大,不算小,也不瘦,也不胖。

略显粗糙,却无伤大雅。

裴尘就把这一双脚捧在手心里,仔仔细细的拿捏了一遍,“我已经记住了它们,这就是我喜欢的模样,以后要是有半点受伤,唯你是问。”

表情是一个严肃,说完,又小心翼翼给脚穿上鞋子。

秦宓儿从脚红到了耳根子,“夫君,你就不嫌弃……”

裴尘没让她把话说完,霸道说道:“你全身上下都是我的,明白吗,是我的,就是最好的。”

秦宓儿话都说不出口了,只能拼命的点着头。

三条鱼都被烤了,两条大的落入裴尘腹中,一条小的被秦宓儿吃了。

二人都吃的津津有味。

除了是自己的劳动所得外,鱼上还添加了一种调味料。

秦宓儿听夫君说过,那是一种叫味精的东西,需要用到一种叫做海带的材料。

夫君还说了,找海带过于麻烦,味精也只是改善一下口味,不是必须品,要是没门路赚钱,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因此,夫君只做了少许味精自用。

夫君倒是做出了另一种必须品,那就是精盐。

而精盐的使用则普及夫君身边的所有人。

秦宓儿知道做出精盐意味着什么,这也让夫君有过抱怨,说是没办法把价值最大化。

夫君在说找海带的时候,还提到过一些没有听过名字的东西,好像是土豆、辣椒……诸如此类。

说是这些才是真难获得的,要是能得到,那就是造福天下的事情,大周就不怕饿死人了。

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可自己却确信夫君说的话。

自己也想过夫君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可就是单纯的想法,就连疑惑都没有。

因为他是夫君啊,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他还是夫君啊,即便他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他也一样是夫君……

作为一个女人,自己只知道,只要夫君对自己好,那不管夫君是什么样的人,夫君就是天底下最好的。

自己就是一个女人啊,哪管那么多,自己可是自私的,只要夫君对自己好,就够了。

每当想到这里,自己心里就是被填满,填满的是夫君对自己的好,夫君是真的对自己好。

唯一的遗憾就是,夫君那武功还没练好。

要是夫君一辈子练不好,那该怎么办啊。

饭饱思……

裴尘倒有这方面想法,最后却只能抱着秦宓儿,在溪边泡着脚。

忙里偷闲的时间,让人格外珍惜。

今天主要的事情是来炼钢,打造唐刀,顺便就带着秦宓儿出来游玩一番。

时间来到黄昏时分,一艘船,顺着风,往白马村行驶。

驾船的是林中毅。

自己说过,要让林中毅造船,这是认真的。

但时间过急,相应的条件还不允许,就现在驾的船,并不是造的,而是从别人手里买的。

买了后,又做出了一下改造,当林中毅听到自己的改造建议后,是惊为天人。

自己则告诉他,自己也只是有一些理论上的东西,具体到实处,还得靠他。

随后,自己和他畅聊了一番,告诉他,以后如果有出海的机会,可以打造盖伦船。

当场自己给他画了个盖伦船的轮廓,讲解了盖伦船在海上行走的优势。

当时,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就变了。

关于如果收服一个人,自己的做法就是,抓住他的理想。

对于造船业,林中毅是有想法的。

会落草为寇实属无奈。

而自己,能在造船业,给他没人能给予的宏图。

那么,他会背叛自己吗。

简单的一句,我给的最多,你凭什么不跟着我。

就比如莫三元。

自己现在要是把刀架到他脖子上,让他离开土高炉,下场就是血溅五步。

林中毅现在带着那把长枪有了变化,变化就是更利于在水里作战。

他的真正强项其实是在水里,他极善水性,在水里和条鱼一样。

对比他在地面上实力,地面上的他就是一只软脚虾。

连带着,他手下的那些人,一样是擅长水战。

这倒是意外之喜。

现在在林中毅手里的这艘船,负责的是,往返澜山村和白马村运送物资。

其中还有一个秘密任务,就是负责土高炉的物资所需,往后,也会把土高炉的产品运送出来。

顺风而下,夜幕降临的时候就回到了白马村。

田野里正有农作完的村民往家回。

看起来,有几分太平盛世的景象,可实际上……

隔天,一条消息传入了裴尘耳朵里。

相距白马村半天路程的一个村庄,在昨日遭到了洗劫。

刚秋收的粮食被匪寇抢了,还死伤不少人,更有女人被掳走,命运可想而知。

而进行这一次洗劫的,除了几支零散的匪寇,还有从摩坨寨下来的好汉。

听到这条消息后。

“去把耗子叫过来。”裴尘道。

“需要其他兄弟呢吗?”傅匡弼道。

“不急,有时候隐藏实力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傅匡弼带着裴尘的吩咐离开了。

没过多久,郝勇来了,至于傅匡弼则迟迟没见到人。

是郝勇跑得太快,都没等傅匡弼,把人甩远了。

“先生,是不是要干大事啊。”郝勇很是兴奋。

“是不是大事还不一定,接下来我有事情交代你去做,去仓丘村探探情况,看看摩坨寨扮演什么角色,要是能顺藤摸瓜知道他们讯息是最好的,不知道也没关系。”

“探一探其他人的口风,看看他们对白马村是什么印象。”

“还有,放风出去,让人知道我在白马村,记住了,我的身份是澜山村的裴尘,是来投靠妻子娘家的,这事做的自然点。”

郝勇眼珠子一转,“先生这是想试探,还有一个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做请君入瓮。”

确实,自己不喜欢潜在的危险。

自己要把危险放在明面,这样才能与之对应的做些事情。

探别人的口风,知道别人对白马村的印象,是想知道白马村在别人眼里是不是香喷喷的。

就白马村的发展,了解的人,并且有野心的,绝对是垂涎欲滴。

做一个对比,洗劫白马村的收益,远大于十倍于洗劫其他村庄。

放出消息,让人知道自己在白马村,是想知道摩坨寨会不会因为两次在澜山村栽跟头,而要来找自己的麻烦。

前者是利益,后者是恩怨。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是对方,绝对是有想法的。

毕竟作为对方,并不了解真正的白马村,也不了解真正的自己。

摩坨寨是定远县附近最大的匪寇,势必对整个定远县的村民造成威胁,这就是一个绕不过的矛盾。

定远县年年有剿匪,但更多是形式主义。

匪寇不见减少,百姓的生活反而更难了。

每一次剿匪,百姓都要被征收一笔苛税。

虽说不想承认,但这是非常有可能的事。

在某些人眼里,匪寇是一种工具,是用来收刮民脂民膏的工具,而作为受益者,他们怎么可能自毁工具。

看似荒唐。

可。

黑不是真的黑,所谓的白也不是真的白。

官匪勾结,意外吗?不,这太正常了。

立场是可以变化的,只看利益够不够。

想靠官府剿匪,那只是一种美好的想法。

不管从自身,还是以后的发展,摩坨寨都是路上的一个绊脚石。

官府虚与委蛇,就只能指望自己了。

去摩坨寨剿匪,这有点不切实际,就算自己的实力今非昔比。

可要是把战场拉到白马村,自己定让匪寇有来无回。

至于要怎么样让匪寇上门。

就如上面说的。

有利益,有恩怨。

摩坨寨只要认清这两点,就不怕他们不上门。

其实,自己也是有那么一点慈悲心肠的,只要匪寇把目标看向自己,变相的是在解救其他村庄。

当然,自己也是有那么一点私心的,白马村有几百个人,但只有几百个人,就算把澜山村加上,也没超过一千人。

自己的发展会越来越大,那需要的人就要越多,而定远县范围内的四邻八乡都在规划范围里,他们都是种人力资源。

不怕他们不给自己干活,只要白马村发展的好,他们自己就会趋之若鹜。

第38章 战地医生 这一天,又有一个村庄受到匪寇的洗劫。

匪寇人数有上百人。

一般的村庄也就是只有几百个人,再除去些老弱病残。

遇到上百个凶残恶徒,吓都吓怕了,就算有人想反抗,正好给匪寇来个杀鸡儆猴。

就和一群蝗虫过境一样,留下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村庄。

上百人的匪寇,是多支匪寇集中起来的,其中作为主导者的,则是摩坨寨。

摩坨寨这次出动的人数有二三十人。

人数在队伍中不算占优,但掠夺后的财富则占最大的一份。

其他匪寇却不敢有异议,实在是人家背后的靠山是摩坨寨。

这次摩坨寨带头的是一个年轻面孔,外号天狼星,据说是在狼窝里长大的。

天狼星就叫天狼星,也没有姓名。

人就会有姓名,他没有姓名,是没把自己当人看。

在他的身上有股野性,时不时的,他就会露出野性的一面,然后就想要杀人。

这一次的洗劫村庄,就数他杀的人最多,杀人的手法更是残忍,生生用手把人开膛破肚。

就算同样是匪寇,可更多的,大家是离他远远的,害怕一发作起来,他连自己人也不放过。

此时正有一个喽啰小心翼翼向他说着什么。

“手下的兄弟刚去那白马村看过了,和外面传的一样,这白马村真是富甲一方,还有害死四当家的人也在白马村里,四当家的位置正空着,要是头儿能帮四当家报了仇,寨里地位就稳了。”

“可这白马村也是古怪,建了城墙,还组了护卫队,不过这护卫队更多是沿路护送货物去县城的,带头的两个人叫做朱孝武,朱孝文,据说之前是猎户出身,寻常七八个人近不了身。”

“这白马村确实是块大肉,就是看起来有点难下口。”

本来低着头坐着的天狼星一点点的抬起头,露出森白的牙齿,“你是觉得我会怕?就这些天的村庄,一点味道都没,不就是难啃,这样的肉咬在嘴角才有滋味。”

这就是天狼星,行事风格乖张。

其实,在摩坨寨四当家死后,凭他的实力,就可以坐上四当家的位置。

可摩坨寨怕到时就没人压得住他了。

就这样,四当家的位置就空着,其他人也不敢有想法,怕把他给得罪了。

就论个人实力来说,大当家不说,摩坨寨就二当家和三当家能压他一头。

即便是死了的四当家,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他还要更加的年轻。

这次,他下山是主动请缨的。

大家都在压着他。

他就更是要反抗。

只要在这一次的洗劫做出一个成果,到时功劳也有了,就没人敢拦着自己当四当家了。

如今有这么一个消息。

有一块大肉叫做白马村,害死四当家的人也在白马村里。

这是好事逢双。

只要咬上一口,什么功劳都有了,还能给四当家报仇,到时四当家这个位置就是势在必得。

至于什么城墙,护卫队的。

自己可是一只狼,对方只是一群羔羊。

就算羔羊再怎么武装自己,也只是给狼多带来点乐趣而已。

……白马村,一个男人在向裴尘禀告着事情的最新进展。

男人三十岁上下,给人一种稳重感,他的名字叫做陈守平,光听名字,大致可以知道几分为人,守平,守的是平安。

在和华云筝挑选护卫队时,自己就着重说过这人,他就是那个有家室的人。

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做事也平平淡淡,是那种不会让人多注意的人。

当时资料上对他为人的评语,可以说无,但自己第一眼就看中了他。

只因为他顾家。

男人只要顾家,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事实证明自己是对的。

事后更知道,他会成为奴隶,是为了能换钱,好让自己家里人活下来。

他是家里的独苗,上有老下有小,正值饥荒,他只能走出这一步。

他当时想得很简单,能让家人多活一天就是一天。

只是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被挑中成为护卫队的成员,家人也被接到了白马村,过上了能吃饱饭的日子。

这是他以前不敢想的,因此他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对得起护卫队这个身份。

也许有这份心思存在,他得到了重视,得到了提拔,如今是白马村的安保队队长。

每天在城墙上站岗的人中,就有他一个。

安保队是从护卫队独立出来的。

简单的说,两者的区别就是,一个对内,一个对外。

“昨天有可疑人物入村了?”裴尘道。

“是的,按照先生的吩咐,让他离开了。”陈守平道。

“没有被他发现把。”

“先生放心,全程都是我负责的,只让他知道让他知道的事情。”

“想来是心动了。”裴尘露出了一丝笑容,“朱家兄弟的情况如何。”

“刚刚负伤回城,货物也丢了。”

“甚好,看来快枪林这个名号马上就会传开。”

局已经设下了,就看人什么时候钻进来了。

有关快枪林打伤朱家兄弟,抢劫白马村货物的消息不胫而走……

“不是说白马村的护卫队很强。”天狼星对着身边的喽啰道。

“问过了,快枪林不知从哪里得到一把神兵,三两下就把别人的兵器斩了,打了个措手不及,据说快枪林本人也受了不小的伤,如今不知躲在哪里,说到这快枪林,本事是有的,之前寨里就有邀他上山,却被他拒绝了。”

“不识好歹,不过也做了件好事,连护卫队都没了,有城墙能有什么用,让其他人准备一下,今夜血洗白马村。”

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天狼星面目狰狞,还真有几分狼性。

这是一间简易的医馆。

看到裴尘来到,华云筝跑了过来,拉起衣袖说道,“先生来了啊,我猜是有要事要发生了。”

裴尘摸了摸她的头,让她乖巧的站在一边。

还别说,小女娃子长高了。

想想看,她也快十四岁了。

呸,在想些什么。

医馆中,有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这是一个大夫。

白马村之前是没有大夫的,只有一个半业余的赤脚郎中。

老者的名字叫做曹松柏,是专门聘请入驻白马村的。

他医术精湛,却是一个闲云野鹤,能够结交他,是有一个人是他的老朋友,他的老朋友叫做华贯闻。

说到华贯闻,需要提到另一件事,他除了是白马村的村长外,在农作物上也颇有经验。

能当上村长,原因就是能让白马村的村民有好的收成。

这一次的秋收,没少能看到他出没的身影。

想要让曹松柏为自己办事,当然不只是凭华贯闻的面子。

在自己和他谈论了一下医学的知识后,他当夜就拉着自己,不肯让自己离开。

至于之后发生的事情……

就成了眼前的情况,他在白马村扎根了。

接着,自己和他进行了一些研究,关于人体上的。

具体到要做的事情,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外科手术。

古人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当听到自己的想法,他就和看着疯子一样,连说不可能,异想天开。

可在自己深入浅出的解释后,他才怀疑的问着真的能行吗。

有没有可能,能不能行,都不如实践来得有说服力。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

找来羊的肠衣,晒干用烈酒浸泡,制成羊肠线。

这是用来缝合脏器伤口的。

至于皮肉上的伤口,则用热水煮过的丝线缝合。

最后就是用上大周专治外伤的金疮药进行包扎。

而这其中的志愿者,则是从护卫队里面找的。

虽说护卫队进行的是训练,但为了讲究实战效果,受伤是常有的事情。

这些人就成了志愿者。

曹松柏也在此见证了奇迹,看着一个个伤患是如何不可思议的复原,恢复生龙活虎。

外科手术有了最有力的证明,曹松柏对裴尘就心服口服了。

关于曹松柏,关于伤口缝合,自己的真正想要做的是,培养出战地医生。

有战斗就少不了有人受伤,就算能提供精良的兵器,受伤也是在所难免的,那要怎么做,才能把受伤的影响降低到最低,这就需要战地医生的存在了。

能在受伤的第一时间,获得战地医生的救治,就算是简单的缝合伤口,也是极好的。

自己把相关知识教给了曹松柏,但他并不适合当一个战地医生,他年岁有了,不可能紧跟在战斗身边。

曹松柏的真正作用是传承,从他手里培养出一个个战地医生。

缝合伤口并不难,但要具备胆量和细心。

就这样教着教着,曹松柏把华云筝留了下来。

比起其他人,老朋友的孙女算是自己人,又知道她不想和平常女子一样,她还足够的聪明,让她给自己当个助手是个不错的选择。

随后,在接触过后,知道她具备着足够的胆量和细心,这两点也正符合要求。

还不只如此,她竟能明白自己的医术。

为此,自己尝试教她行医,然后……她学会了。

在那个时刻,曹松柏知道自己找到了一个学医奇才。

第39章 请君入瓮 曹松柏的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教的弟子有一些,但能真正继承衣钵的却没有。

如今却有了机会。

可惜对方是一个女子。

但她的志向是不做平常女子。

而自己,真要把一身本领带入棺材吗。

就在这矛盾的心理下,有意无意的曹松柏就会教华云筝一些医术。

医馆里,曹松柏正在和几个男孩讲解缝合伤口的注意事项。

男孩的年龄都在十多岁左右。

缝合伤口并不难,十多岁的男孩学会后,正好可以加入护卫队,在实战中使用。

加入护卫队意味着危险,但都知道护卫队的待遇高。

再者,学医是一个高大上的身份,即使是做一个挂名学徒,一样是求之无门。

人生能有几次拼搏的机会,要是有危险就退缩,注定一辈子碌碌无为。

看到裴尘来到,曹松柏让几个男孩自己去理会讲解的内容。

先是看了一眼跟在裴尘身后的华云筝。

在医馆里,她倒是听话,可一旦裴尘出现,她一定第一时间跟着裴尘。

想想还真好气,枉费自己教她医术,却和白眼狼一样。

不过,是谁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什么心思。

“先生此次前来是有要事?”

以曹松柏的年龄不应该叫裴尘先生,可达者为师。

裴尘的医学知识让他感到折服,先生的叫法也就没有错。

他有听到了华云筝说的话。

这些天下来,他知道华云筝就是裴尘肚子里的蛔虫,她说有要事,大抵就是准的。

“是有要事,接下来会发生些事情,医馆可能就要忙了。”裴尘道。

匪寇进村,虽然形势在自己这边,但受伤这事谁也说不准,这是提前来给曹松柏打预防针,让他做好准备。

随后就是一些相关事宜的交谈。

临离开前,华云筝跟上了裴尘。

裴尘正想说话,她却先说道,“是匪寇把,会不会有危险,我是相信先生的,可这些日子我学过些医术,跟在先生身边,正好备不时之需。”

话音刚落,一个人急匆匆来到,是郝勇。

“先生,人已在路上,打算在今晚动手。”

一句话没头没尾,可裴尘能听明白,人是什么人,动手是要干什么。

“知道了,去通知其他兄弟把。”

郝勇离开了。

华云筝开口要说什么,这次却是被裴尘打断,“正好有件事情要你去做。”

这一晚,秦家举行了一场夜宴,借着秋收之时,又正值城墙新建,聘请全村村民,共贺秦家纺织厂生意兴隆。

这理由可以说是很恰当,现在白马村的妇女有九成以上都是在为秦家纺织厂干活的。

这相当于是秦家纺织厂的庆功宴,让干活的妇女,以及妇女家属参加,这体现的是一种阔气。

地点就设在秦家纺织厂新建的厂房。

厂房是用最先进的水泥建的,光占地就有数千平方。

厂房的建设也有别于之前白马村的房屋,屋顶是平顶的,据说上面还能加盖楼层。

为了确保整个村的村民到场,还特意让村长的孙女挨家挨户的上门。

这一夜,白马村上演了古怪的一幕,整个村庄灯火漆黑,只有秦家纺织厂灯火通明。

秦家纺织厂外,陈守平正在安排人手,见到裴尘来到,急忙上前。

“安排的怎么样?”裴尘道。

“前后两个门口都有兄弟守着,只要大门不破,休想有人靠近。”

“必要的时候把没良心包用上,就当成放爆竹助兴。”

“是的先生。”

把全村的村民集中起来,进行统一保护,这样做可以少了许多麻烦。

当然,庆功宴也有存在的必要,这是拉拢人心的一种办法。

老板赚钱了,自然要慰劳慰劳工人,这就会让工人认为老板是个有良心的人,更加心甘情愿的干活。

确定秦家纺织厂做好了安保工作,裴尘来到城门口。

傅匡弼正在整顿着队伍。

除去作为队长的傅匡弼,再除去郝勇这个专供差遣的侦查兵,一共还有二十四个人,正好分配成两队。

其中老兵和年轻人打散成队,保证老少间的搭配,老兵有经验,年轻人年轻力壮,能够互补。

这同时也是一种传承。

随着弩的产量增加,现在队伍有一半人配置上了弩。

这也足够了,总要有人负责给弩箭手制造输出环境的。

郝勇来到裴尘面前汇报着情况,“林中毅的人在村外三里地外埋伏着,按照先生的吩咐,要是有匪寇逃离了,他们会负责追击。”

裴尘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傅匡弼结束了队伍的整顿,一声令下后,两队人散了开去,去执行各自要做的事情,

“走吧,上城门看看。”

裴尘走着了前面,傅匡弼和郝勇跟在后面。

站在城门上往外看,是一片黑夜。

“来把,都坐下。”

城门上有火把,火把下有一张桌子和三张凳子。

演的是请君入瓮的戏,那么有些地方需要保证合理,又要让对方有机可乘。

城门上站岗的人必须要有,但可以玩忽职守。

这样就又合理,又有机可乘了。

待傅匡弼和郝勇坐下后,就看到裴尘从衣袖里拿出一副纸牌。

纸牌有五十四张,上面还画着点数、写着字数。

这本来是自己拿来和秦宓儿、华云筝消遣的玩物。

傅匡弼和郝勇也看自己玩过,见他们有兴趣,也教过他们玩。

裴尘看了看傅匡弼和郝勇,“斗地主都会了吧。”

就这样,三人在城门上玩起了斗地主。

不知道过了多久。

城墙外的黑夜中。

“头儿,现在怎么办,城门上有人,不过看样子,好像没把城门当一回事。”喽啰道。

“有几个人?”天狼星道。

“三个。”

“三个的话,全杀了不现实,会引起动静,先派人进去把城门开了,再一起杀进去。”

城门是城墙的最高点,能悄声无息爬上去的人少之又少,还要再悄声无息杀了三个人,这样的事情,连天狼星自己也做不到。

要是把整个白马村惊动了,到时有着城墙,想要杀进去,势必事半功倍。

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偷偷开城门,反正城门三个人也不会发现,他们正沉迷着做某件事情。

远远能听到他们说的一些稀奇古怪的话。

比如:大你……要不起……只剩一张牌了……诸如此类。

只要开了城门,自己这些人冲进去,整个白马村就是囊中之物。

派出两个准备有攀爬绳索的兄弟去开城门,其他人就在等待着。

两个兄弟一左一右沿着城墙往上爬,而城门上的三个人浑然不知……他们正玩的兴起。

看到两个兄弟翻过城墙,大家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一半。

天狼星让所有人都做好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吱吱……

突兀的声响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城门先是打开一条细缝,接着豁然开朗。

城门上的三个人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不好,城门被打开了。”“是谁打开了城门,快,快通知大家。”

三个人发出此起披伏的慌张声。

只是为时已晚。

“都和我一起冲啊。”

天狼星跑在了最前面,上百个匪寇紧随其后,声势浩大。

城门上的三个人像是吓傻了,就这样看着人闯进了城里。

一进城。

“你们去把城门上的人杀了,其他人跟我走。”

留下了十几个人,天狼星带着其他人杀进了城门内。

天狼星一走,十几个人刚有动作,就看到城门上走下来三个人。

前面的年纪偏大,拿着一把浑身漆黑,外形特殊的刀。

接着是一个没正形的汉子,拿着的兵器似弓非弓。

最后是一个怀里抱着剑的男子,今天晚上,裴尘把七星龙渊剑带了出来。

自己正打算上城门杀人,没想到人就自动送上门来。

十几个匪寇正准备上前动手。

梭的一声。

队伍里一个人倒在了血泊里。

还不只是如此。

又有一个人也跟在倒下,一样是血流不止。

直到第三个人。

第三个人捂着手臂,发出疼痛的惨叫,在他的手臂插着一支箭。

就是这一支箭,连穿两人,射中第三人后才停下。

竟有这么可怕的箭。

就在这个时候,冲得最快的匪寇进入了短兵相接。

叮的一声,匪寇手里的兵器断成了两截,黑色的直刀划过他的脖子。

都来不及感受到疼痛,鲜血喷溅,匪寇的脑袋掉落在地。

只是一刀,就斩断兵器,外加斩首……

这是什么样的刀啊。

并没有时间让匪寇想太多,那把黑色的直刀已经杀到。

匪寇挥起兵器进行交战。

可结果已经有了例子。

同样的遭遇发生在他们的身上,他们的兵器被斩断了,脑袋和身体分了家。

匪寇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剩下的匪寇都吓傻了,撒腿就跑。

他们刚想跑,梭的就是一支箭。

梭梭梭……

箭一支接着一支,每一支箭射出,至少会有一个匪寇倒下。

想跑的匪寇根本快不过箭。

没有一个匪寇能跑得了。

在最后一个匪寇临死前,他看到那个抱剑的男子正在关城门。

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可他又怎么也想不明白。

不管是明白不明白,都和他没关系了,他就是一个死人而已。

第40章 狼与羔羊 以天狼星为首的人在白马村里奔驰着,他们已经做好百姓混乱四逃,自己手起刀落,血洗村庄的打算。

这都是在之前洗劫其他村庄发生的事情。

可不一样了。

白马村一点都不一样。

每家每户灯火全暗,门窗紧闭,更甚之家里连一个人都没有。

就在疑惑的时候。

喽啰跑了过来,“头儿,发现他们了,都在一间大房子里,好像是举行什么宴会。”

“哈。”天狼星笑了,“原来如此,好啊,都在一起,正好让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疑惑解除,顿时觉得白马村的村民真可爱,让自己可以省去不少功夫。

在喽啰的带路下,一群人朝着秦家纺织厂而去。

远远的就看到灯火通明,还伴随着人声鼎沸。

看来宴会举行得很欢悦。

可接下来就是该哭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天狼星就止不住的兴奋,表情逐渐变得野性。

在通往秦家纺织厂前有一条大路,对比白马村的其他路,这条大路是不一样的。

踏在这条大路上,只觉得平坦坚固。

匪寇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大路,只因这是一条水泥路。

水泥路暂时只是建了一条,而在以后,水泥路会普及这个白马村。

上百个匪寇踩在水泥路上,发出踏踏的急促脚步声。

而秦家纺织厂正沉浸在宴会的氛围中,完全不知道灭顶之灾正在一点一点的靠近。

匪寇的表情逐渐变得兴奋,就像扑向羔羊的狼,他们已经准备好大快朵颐了。

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大很亮,把他们的表情照得清晰无比。

下一秒,有些人的表情永久的定格。

梭梭梭……

黑夜中寒光乍现,带出了一片片热血。

十二支弩形成了交叉覆盖,匪寇又是扎堆在一起。

就和串葫芦一样。

不同的是,串起来的是一条条人命。

突如其来的杀戮,有的人还在往前冲,有的人则永远停留在原地。

也有受伤没有死的,发出疼痛的嚎叫。

上百个匪寇组成的队伍,变成了无头苍蝇,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死了的人,看了受伤惨叫的人,侥幸安然无恙的人茫然四顾。

他们试图去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得到的回答是新一轮的弩箭齐射。

梭梭梭……

“有埋伏。”有人大声叫喊道。

下一秒,销声匿迹,一支弩箭射穿他的脑袋。

其他匪寇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想找隐蔽。

可如今身处的是宽阔的水泥路,身边根本就没有隐蔽。

他们只能靠身体躲闪,挥着武器格挡。

可和弩箭的速度比起来,他们的躲闪实在是慢。

他们的武器在和弩箭碰撞后,更是断成了两截。

又有人倒下了,又有人发出了惨叫声。

唯独一人例外。

天狼星在发动反击,他的野性全部释放开来,靠着独特的嗅觉,他找到了埋伏着的敌人。

弩箭也在朝着他射来,却被他躲过了。

他手脚并用的做地上奔驰着,模样还真像极一头狼。

他的速度很快,动作异常灵活,眼中布满了血丝,是已经看到了敌人。

一群鬼鬼祟祟,暗箭伤人的家伙,自己一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就在天狼星张牙舞爪要进行扑杀的时候。

一行人在他面前构造出一条封锁线,这些人都手持刀具,刀刃对外,天罗地网般笼罩而来。

天狼星反而成了自投罗网。

而在这一行人身后的人,依旧保持着射箭的姿势。

又一轮箭,射向了匪寇队伍中。

一个个人倒下,一个个人发出惨叫。

三轮箭下来,上百个匪寇只有十几个还站着。

在这个时候,他们才来得及逃窜。

他们能逃窜的地方只能是前方,左右和后方都被封锁住了。

前方就是秦家纺织厂。

外面是修罗场一样的杀戮,秦家纺织厂内则依旧欢声笑语。

一面墙隔绝了两个世界。

在匪寇认为,只要能冲入秦家纺织厂,至少能让杀人的人投鼠忌器。

他们离秦家纺织厂越来越近了。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已经可以看到那扇闭合的大门。

只是,还没来得及靠近大门,大门边的两个窗户打开。

窗户离地有三四米,尺寸很小。

说是窗户,不如说有特殊的用途。

匪寇被突然打开的窗户吸引了目光,接着,他们的目光被惊恐取代。

从打开的窗户中,看到的是熟悉的寒光。

上一秒还脑袋发热的匪寇,下一秒傻了,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的好。

这是吓破了胆。

杀戮并不会因此而可怜他们,一左一右两支弩箭射穿了两个匪寇的身体。

“不,我不想死,我投降,我投降。”

有的匪寇吓得腿发软,连裤子也湿了。

梭、梭……

得到的回应是,又两个匪寇倒下。

仁慈是不存在的,有的是无情。

在匪寇进入白马村后,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下地狱。

“我和你拼了。”

自知都是死,有匪寇一头向秦家纺织厂冲了过去。

一个人从天而降,把他拦了下来。

手持双刀的陈守平逼退了匪寇。

他今夜的职责就是确保匪寇不得进入秦家纺织厂。

他的兵器是双刀。

敢使用双刀,不是杂耍,就是高手。

陈守平生性稳重,自然不会弄什么杂耍,他是一个高手。

天分这事,谁也说不准,看起来平平淡淡的他,使用刀来,天生具有灵性,能够完美驾驭住双刀。

在他的眼里,双刀就是两扇门,门后则是自己要守护的东西。

就像现在,他的家人就在秦家纺织厂里,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自己的家人。

匪寇被陈守平逼退,都来不及做什么。

梭、梭……

两支弩箭一左一右射穿他的身体。

这是死的最有尊严的匪寇,能让两支弩箭一起射杀他。

还有匪寇活着,可他们已经看不到活着的希望了,身后的埋伏把他们包围了起来。

他们缩成了一圈,背靠着。

也许,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他们感受到仅有的安全感。

“先生说了,一个不留。”

陈守平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一支支弩箭射穿了匪寇的身体。

在死前,他们想的是,这个叫做先生的,到底是什么人。

一条水泥路上,是一具具的尸体,以及那四处流淌着的鲜血。

还有一个匪寇在战斗着。

是天狼星。

不愧是匪寇的带头人物,战斗得很顽强,可这其中也是有意为之。

作为匪寇的带头人物,他的价值比其他匪寇要高,就这样杀了,有点可惜。

随着战斗不断的进行着,天狼星的野性逐渐褪去。

看着一个个匪寇都死去。

看着对方有机会杀死自己,却又不动手。

他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什么血洗白马村,不过是一个笑话。

还想着自己是狼,对方是羔羊。

事实却是反过来。

自己才是羔羊,把自己亲自送到了狼的口里。

为什么会有白马村这样的地方……

虽无法接受,可事实就在眼前。

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自己该做些什么。

对方不急着杀自己,那自己就还有机会,自己要找机会逃跑。

目光向后方看了看。

只要能从这些人手里脱身,凭自己的速度和灵活,是有机会的。

刚有这样的想法,后方就传来了脚步声,一共三个人来到。

有点熟悉。

记起来了,是之前在城门上的三个人。

他们还活着,也就是说留下来杀他们的人,十有八九遭到了不幸。

再仔细一想,又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可以知道今夜的一切都是一个局。

那么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自然是从一开始就开始的……

天狼星明白了过来,之前城门上的三人就是在演戏,从一开始就在算计自己。

而看其他人对他们的态度,这三个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尤其是最后那个男子,能听到别人称呼他做先生。

先生这两个字,自己刚才听过。

就是在这个先生说了,一个不留。

天狼星不由一阵懊恼,之前就不该留下十几个人,应该所有人一起动手,把这三个人杀了,尤其是那个叫先生的男子。

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么重要的三个人,会把自己置身最危险的城门上,给自己演了这么一出戏。

在想清这一切后,怎么能不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从一开始到现在,自己就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甚至自己会怎么做,也在对方的计划里。

裴尘正在煞有兴趣的看着天狼星的战斗。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激烈的厮杀。

天狼星这个程度的高手,自己也是见识过的。

比如成坤,比如段宏涛。

只是。

成坤被自己炸死了,段宏涛被傅匡弼三箭射杀。

他们根本就没有发挥出实力的机会。

眼前的天狼星,算是第一次见识到的高手实力。

“看起来确实是蛮强的,可好像也很一般,更多靠的是身体素质,对了,样子也有点凶狠,能在心理上占据上风。”

裴尘就像在观看困兽斗一样。

“只是些亡命之徒,哪里会是真的高手。”

傅匡弼是了解裴尘的,对武功有着异于常人的执着,会对眼前的厮杀感兴趣,实属正常。

第41章 实战 看着天狼星和护卫队的战斗。

“是有点失望,不过也好,我想和他过两招。”

这话一出口,其他人都神色大变。

傅匡弼急忙道:“先生是万金之躯,不可这样冒险。”

裴尘摆弄了一下怀抱中的七星龙渊剑,“那不是白白带上它了,其实没事的,我觉得过两招不会有问题。”

这不是什么玩笑话,也不是什么脑袋一拍的不成熟想法,

从得到七星龙渊剑后,自己对武功就没有一日松懈。

虽说没能学会七星龙渊剑,但也不是没有效果的。

强身健体的效果是达到了。

力气大了,速度快了,临场反应也今非昔比。

也找过护卫队切磋过,不过碍于身份,也就只是切磋。

有这么一个道理。

人只有在绝境才能超越自身极限。

自己在武功上一筹莫展,是否可以通过这个办法寻找突破。

当然,自己不会真拿生命去冒险。

绝境和极限这事另说。

在自己认为中,实战是有必要的。

学的再多,都不如在实战中进行磨炼。

天狼星这样的对手就正好。

有实力,但还不足以威胁到自己的性命。

“先生……”傅匡弼还想劝说。

裴尘举手打断了,“我不认为我是什么万金之躯,有你们在,是不需要我动手,可要是遇上只有我一人的时候,还不是得靠自己,眼下不吃苦,到时就要遭罪。”

“好了,我主意已定,你们散开。”

傅匡弼知道裴尘做事自有道理,可这事是真的在冒险……自己又不敢违背他,连忙对旁边的郝勇道,“快去通知夫人和华姑娘。”

真要能劝住裴尘的,也就只有这两个人了。

听到裴尘的命令,护卫队迟疑了许久,这才散了开来。

他们都知道裴尘是说一不二的。

一直以来他们接受的理念就是完全服从裴尘说的话。

突来的情况变化,最开心的莫过于是天狼星。

自己正在想办法逃跑,没想到就有人主动送上门来。

只要把这个叫先生的擒住,他们还不乖乖送自己离开。

即便不行,自己也可以把他杀了,一命换一命,自己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天狼星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了裴尘。

长得白白净净的。

体型均匀,看不出什么特殊的。

怀抱着剑,可一双手不见老茧,一眼就知道用剑没有多久,也许,剑不过是摆设。

看周围其他人的表情,都在担心他出事,可以知道他的实力也就那样。

能给自己设局,让自己往里钻,自己承认他的本事,可这样的人更应该是谋士的身份,却偏偏学人干武者的行为。

都说聪明人喜欢自以为是,这人就是个妥妥的例子。

水泥大路上,护卫队给裴尘和天狼星让开了一块空地。

看着空地上的两个人,他们都绷紧神经,一旦裴尘出事,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出手。

对比护卫队的紧张,作为当事人,裴尘神情轻松。

这不是什么自大的表现。

越是要认真面对的事情,越是要保证一颗平常心。

只有这样,才能清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得到的效果才是会自己想要的。

就比如打斗。

过度的压力会让自己在出招时造成动作变形。

而面对强大的对手,任何细小的纰漏,都会变成致命。

天狼星舔着嘴角的血迹,配上他的表情,确实十分的凶残。

未战先屈人,他确实是有那几分皮相。

是的,只是皮相,他完全是靠外表装饰出来的。

只是皮相,吓住一般人是没问题的。

而裴尘,全程表情都没有变化,目光一直都停留在他身上。

通过刚才护卫队的战斗,自己对他有了大致的了解。

他的优势是速度快,十分的灵活。

他的武器是他的双手,他的双手上套着指甲,指甲是金属打造的。

指甲不长,但阴险。

裴尘一手握剑鞘,一手持剑柄,却没有要把剑拔出来。

天空的明月此时被云朵遮住,视线一下暗淡了。

有人抢先动手了。

踏的一声脆响。

可要听仔细了,那是四肢一起落地的声音。

哗啦。

是有人在地上翻滚,衣服在地上带起的声音。

云朵散去。

月光重新洒下。

水泥路上,天狼星和裴尘交换了位置。

天狼星四肢触地,刚才发动攻击的人就是他。

裴尘以剑柱地,单膝半跪。

翻滚过后,身上的衣服带着一点灰尘,左肩更被撕裂开,溢出鲜红,好在只是伤了点表皮。

旁边的护卫队立即紧张了起来,却被傅匡弼摇头制止了。

拍了拍身上衣服的灰尘,裴尘站了起来。

就算是被撕裂了左肩,就算是受伤,他依旧表情轻松,手里的剑更没有要拔出的意思。

“是有差距,可在偷袭的情况下,才让我有这点狼狈,说明你已经输了。”

借着云朵遮住月亮出手,确实算是偷袭,逼得裴尘在地上翻滚,看起来占据优势,可实际上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就如裴尘说的,就是有点狼狈而已。

自己输了吗,天狼星不愿意接受。

“我输了?那你呢,你连拔剑都不敢。”

裴尘笑着,“我习武半年不到,你呢?这次我第一次正面和人战斗,你呢?我打不过能叫人,你呢?”

三个问句,把天狼星问住了,脸色扭曲难看。

他没有再说话,又一次的发起攻击。

这一次能够看清他的动作。

四肢在地一齐发力,整个人像一头野兽一样扑出。

这是一种灵活的攻击模式,速度是一个快。

让人难以想象,之前云朵遮住月亮时,裴尘是怎么躲过这样的偷袭的。

只见,天狼星刚准备有动作的时候,裴尘就行动了起来。

裴尘的行动还在天狼星的动作之前。

速度灵活都不如,但若是能够抢先一步,就可以弥补速度灵活的劣势。

只是,裴尘是怎么提前知道天狼星会做出什么的。

这就涉及到了预判。

换句话说就是料敌先知。

说是这样说。

可能做到的人……

刚才是在地上翻滚,有点狼狈,好在云朵遮着了月亮,也不算是丢人现眼。

裴尘也是个要面子的人,现在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然要注重形象。

双脚牢牢钉在地上,身子向后仰天斜倚。

这是一招招式,叫做铁板桥。

就这样,天狼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裴尘身上扑杀而过。

靠着料敌先知,裴尘躲过天狼星的进攻。

之前还好,还算伤到裴尘,这次天狼星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一落地,天狼星就借势再起,整个过程只在此起披伏之间,这展现出来的是一种可怕的反应力和暴发力。

反击来的真快。

不只是手上的利爪,就连牙齿也咧开。

模样也就只有在野兽身上看到。

一旁的傅匡弼心里一紧,面对天狼星这样的反击,普通人可应付不来。

但当他看到裴尘的时候,却是表情错愕。

裴尘恢复了站立姿势,后背正对着天狼星。

从这个角度,是看不到身后情况的。

可他看都不看,他更第一次拔剑了。

接着,就是一个回身斩。

整个动作没有半点拖拉,一气呵成。

他是在还没站直就蓄着一口气。

也就是说,他人一到位,就会出剑,不管期间会发生什么。

只能说惯性思维害死人。

裴尘连续两次闪躲,连续两次不拔剑,让人以为他还会闪躲,还会不拔剑。

正常情况下,回身斩最多只是让人一个意外。

以天狼星的灵活速度,回身斩是伤不到他的,

可是,天狼星正在扑杀向裴尘。

画面就变成天狼星自己往剑前送。

一方是突如其来的回身斩,一方是自己扑杀而至。

半空中的天狼星拼命的扭转自己的身体,只是,就算再怎么能躲,也无法真正的躲过。

剑刃带起一抹鲜血,隔着鲜血看,月亮显得暗淡了。

天狼星摔倒在地,滚动了起来。

他最后依旧能够站起来,可他的右手却垂落着,在他的右肩膀上,是一道恐怖的剑伤。

“你伤我左肩,我伤你右肩,这很公平。”裴尘道。

公平吗。

裴尘受的只是皮外伤,天狼星怕是整条右臂都废了。

这样的话实在够讽刺。

受到刺激的天狼星,发疯似的发出咆哮,不顾右肩的伤,就要冲过来。

“我累了,把他拿下。”裴尘道。

傅匡弼第一个动手了,他早就等这句话了。

护卫队的其他人也不甘落后,把天狼星团团围住。

不一会儿,天狼星身上又新增几道伤口,还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裴尘是真的累了,就这样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一个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他都不用看,就说道:“男人吗,受点伤很正常。”

身后的身影沉默着。

裴尘挠了挠头发,“不高兴了?……担心了?……”

身影这次开口了,“都没有,就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我就只能在旁边看着夫君。”

对于秦宓儿来说,不管夫君做什么,她都是支持的。

就连夫君冒着危险和人打斗,她在心里也是认同的。

夫君既然这样做了,那就是应该做的。

可当看到夫君受伤,却不由得生出无力感……自己除了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第42章 特种训练 给裴尘包扎伤口的人是华云筝。

秦家纺织厂的宴会还在进行着,水泥路上,护卫队在做着最后的清理工作。

匪寇的尸体被拉到荒芜地方埋了,来年也许能成为一块肥沃的土地。

天狼星被收押了出来,要从他口里问出关于摩坨寨的事情。

对于身上的伤,裴尘并没有放在心里,就是华云筝有点大惊小怪,把自己包扎了个仔细。

衣服被撕裂了,穿是可以穿,就是有点不美观,干脆把两边衣袖都扯了,倒显得几分清凉。

最后又逗着秦宓儿道:“要不帮我做身新衣服把,反正家里有钱了。”

平常百姓家,能有衣服穿就不错了。

一件衣服是穿了破,破了缝,缝了穿……

能有新衣服,算得上了不得的大事。

而衣服,从工序,到手工,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好。

寻常大户人家,秋天就得开始准备新年的衣裳。

从这里就可以知道做身新衣服的繁琐程度。

帮夫君做衣服,是妻子分内之事,以夫君如今的身份,做的衣服自然要体面。

秦宓儿表情透着一丝认真,自己是该好好学习一下裁缝。

夫君的衣服当然是要自己做的,要给夫君穿上自己一针一线裁缝出来的衣服。

“夫君是故意的吧。”秦宓儿突道。

“为什么这么说?”

“我的话让夫君困惑了。”

“怎么会,我不喜欢花瓶。”

“花瓶?”

“恩,这段日子让云筝跟着你把。”

……歼灭来犯的匪寇只是开始,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

护卫队马不停蹄,成功拦截下了运往摩坨寨的赃物。

除了天狼星洗劫村庄外,还有一支队伍在把抢夺来的物资带回摩坨寨。

这支队伍的动向早在掌握中。

天狼星已成了阶下囚,也就不怕打草惊蛇了。

一番交战后,这支队伍全数伏法,赃物落入了裴尘的手里。

赃物是从其他村庄抢夺来的,理应物归原主。

具体的事宜交给了华贯闻去处理,让他去联系被洗劫的村庄。

想来,做了这样的好事,白马村应该可以收获不小民声。

接下来的日子,显得有点平静。

天狼星那边,有人在伺候着他,让他说出摩坨寨的事情。

也不怕他有多嘴硬,自己在其中提供了几种审讯手法,比如关小黑屋之类。

不怕死的人有。

但生不如死的办法却也有不少。

转身在护卫队的训练营里捣弄起了一些东西。

训练营是建造在护卫队日常活动的树林里的。

此刻,护卫队正在看着什么。

只见裴尘在来回奔跑、匍匐前进、爬高跨沟、绳梯钻洞、平衡木过障碍……

一番演示后。

年轻人只觉得新鲜,老兵门表情逐渐严肃。

傅匡弼给裴尘递来了擦汗水的布。

“先生做这些玩意不只是为了好玩把。”

换成外行人看,也许会当做是奇技淫巧,可傅匡弼早就深有体会。

就裴尘交给自己小册子里面的内容。

比如俯卧撑、引体向上、举重、负重跑……

这一项项的训练下来……

其实,当夜即使没有设计,不靠兵器的优势。

让护卫队和匪寇公平的厮杀一番。

自己有信心,就算匪寇的数量数倍于护卫队,护卫队也一样会取得压倒性胜利。

这就是训练后的成果。

抛除速度和力量不谈,护卫队有着别人所不具备的优势,战斗的持久性比谁都要好,即便是受伤,一样可以有效发挥出战斗力。

原因就是。

他们训练的是整个身体,没存在那一方面拉后脚,整个人都储备着战斗力。

一进入战斗,整个身体就会相互配合。

别人的体能只存在于一个部位,他们是每个部位都有体能。

有的人只练手,脚就是弱点。

有的人只练脚,手就是弱点

而他们。

手受伤了,脚还能战斗,手脚都受伤了,还有脑袋。

通过对册子内容的投入训练,就连傅匡弼也不知道,要是护卫队发挥出极限,会有多大的战斗力。

而现在,裴尘又做出这些玩意,还专门演示一遍。

这表示的是一种认真。

能让裴尘认真对待的事情,绝对不可能为了好玩,不可能是奇技淫巧。

裴尘开始对傅匡弼进行解释,护卫队的人也都在听着。

“对于之前训练应该都有体会了吧。”

“强大不是单一方面的强大,需要整个人都强大,光有速度和力量还不行,在速度和力量外,还有同样重要的东西,比如平衡性、柔韧性、暴发力,反应力……”

“你有十分战斗力,到了用的时候,要去发挥出十二分,而不是只发挥不到七分。”

“之前,只是训练出了相关的身体机能,却没有一个有效的系统把身体机能发挥出来,只有落到实处的东西,才算是属于自己的。”

“刚才做的演示都看清楚了吧,照着做,就能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身体。”

“同时,真的做到融会贯通后,当身处再恶劣的野外环境,都可以找到对应的克服办法,目的就是,让自己活下来,和敌人处于对等环境中时,把敌人杀死。”

如果说,之前自己教的是前世军人的练体之术,那么现在,就涉及到要如何成为一个特种兵了。

会把事情放到现在才做,是讲究一个循序渐进。

之前,护卫队还都是些奴隶,饭都吃不饱,身体素质更是堪忧。

这个时候要是盲目上强度,结果就会把人练废了。

所以,就得先把他们的身体素质填起来,给他们打好基础,才在上面加强度,进行雕塑。

其实护卫队的发展,顺利得超出自己的预料。

这才过了多久,他们就练出了一个合格的身体素质。

这让自己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他们的底子不是前世的人能比的。

想想也不无道理。

对比前世,他们的生活环境不知道恶劣多少倍,能够活着的人,无不是经过层层磨炼的,生活环境无时无刻捶打着他们,把他们捶打成了钢筋铁骨。

这样说起来有点夸张。

但道理就是这个道理。

简单的举例,让前世的人活在当下,别说其他,就是喝水,就能够让他生一场大病。

更要记住一点。

能活着的人,他们从一出生就经历过鬼门关。

这个时代,生孩子就是在闯生死。

有多少孩子一出生就是夭折。

他们可没有发达的医疗水平。

从一开始,他们就是遭受了一场优胜劣汰,而活下来,还能健康长大的,他们能不强大吗。

也许,历史上,那些传说中的能人异士,并不是全是虚假的,是环境造就了他们。

前世曾有这么一件事情。

有人推算着人的发展轨迹,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在许多年后,人的脑袋会变的越来越大,四肢会逐步退化。

然后,他们翻看历史,他们会惊奇,原来人可以靠双脚走路,靠双手干活。

当然,这只是一个假设。

不过,这也说明了,人是会有变化的……

护卫队如今有着这么喜人的发展,经过考虑,自己决定让他们再上一层楼。

随后,护卫队按照刚才自己的演示开始训练。

自己就在一旁看着,忍不住一声叹息,真是自愧不如啊。

刚才一圈过后,自己就累了,护卫队是一圈接一圈。

“也许,我真的不适合练习武功把。”裴尘感慨道。

“先生为什么这么说,先生才刚打败了天狼星。”傅匡弼道。

“不用排位马屁,怎么赢的我自己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算计他,让他一步步往套里钻。”

“我要是有实力,当面一剑就杀了他,根本不需要去猜他要做什么,也把需要连续麻痹他后,再出其不意的给他一剑。”

“我能赢他,靠的是脑袋,而不是我的剑术真有多么厉害。”

反而是傅匡弼尴尬了,“先生也太妄自菲薄了。”

“不是妄自菲薄,是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脑袋好用,至于剑术……也就那样而已。”

“就拿和他们比吧,不得不承认,不管我这么训练,也做不到他们那样。”

对于护卫队的训练,自己也有参与过,可结果告诉自己,自己的底子并不怎么样。

可真有点打击人啊。

然后呢。

自己是对自己这样说的。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回到白马村后,发现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也不算是意外。

这样的事情是预料会发生的。

“没想到能见着伍捕头,真是巧啊。”

这个意外的客人就是伍宗候。

伍宗候在看着裴尘,“我总觉得看透你了,你却每每让我意外。”

“也许,是我这人比较低调把。”

“确实,你这人是低调,在村民的口中,你就是一个靠妻子、靠娘家、可有可无的男人,我真好奇,你做了这么多事,却能瞒得这么好,你又为何这么做。”

“也许,是个人的恶趣味把。”

“不,是你站的太高了,以至于别人看不懂你,井蛙不可语海,凡夫不可语道,你是目无他人。”

说着,伍宗候拿出一壶酒。

“上次你请我喝酒,这次换我请你。”

裴尘接过了酒,“还真是分得清清楚楚啊。”

第43章 他死了 “说说正事把,进村的匪寇呢。”

“杀了。”

“尸体呢。”

“埋了。”

“地点呢。”

“跟我来把。”

在走过城门时。

伍宗伟感慨道:“平地就建起城墙,这水泥有这么神奇?”

裴尘随口道:“有兴趣的话,离开时送你一包。”

一段路程后。

来到一片荒芜地。

看的出来地上的泥土是刚翻过的。

“都在这了,一共一百二十六人,我打算把他们当成肥料。”

这话说的风轻云淡,就像脚下的不是一百二十六具尸体一样。

即便是伍宗伟也不由表情一肃,“真是大手笔,都不报官,你想的是什么。”

“太麻烦了,事情也会变的复杂,简单点的好,我简单的杀了他们的人,他们简单的来找我报仇。”

“你在等摩坨寨找上门?”

“仇都结下了,只能是你死我活。”

“算起来,这是摩坨寨第三次栽了跟头,确实是深仇大恨,但摩坨寨不好对付。”

裴尘:“冒昧问一下,你本领这么厉害,背后又有官府,为什么剿灭不了摩坨寨。”

伍宗候沉默了一会:“我不负责剿匪的事情。”

“有人不想让你参与。”裴尘直言不讳。

“是的。”

伍宗候并不否认,这相当于是承认官府中有人和摩坨寨有勾结。

“既然你不负责剿匪,今天又是何来意。”

“不是说了,来还酒的,对了,听说摩坨寨的头目被扣押了。”

“是有这事。”

“剿匪虽不是我负责,但我听说了,主簿会来白马村,要把摩坨寨的头目提审到县衙。”

“他死了。”裴尘道。

伍宗候一愣,“可你刚才……”

“正好是刚才死的。”

这是给天狼星下达了死讯,死讯一下达,不管天狼星是不是真的死了,他就能是死了。

竟能就这样无视一条生命。

伍宗候打量着裴尘,表面人畜无害,可实则……

从一开始,他对自己有问必答,坦诚相见。

带自己来埋尸的地方。

告诉自己扣押摩坨寨的头目,又当场宣布死亡。

可要知道自己是一个捕头。

他也太肆无忌惮了。

他上次说过的话犹在耳边。

话是这样说的。

应该算不上自信吧,我又没有做错事。

他的肆无忌惮并不是出于自信,而是他没有做错事。

确实,站在一个捕头的立场,自己也找不出他哪里做错事。

笑得有点复杂,伍宗候道,“看来你早就想好了各种情况,”

“不管怎么说,你送的酒我收到了。”裴尘道。

“澜山村的事我并没真帮上忙,事情早就有人知晓,我只知道,死了的澜山村村长背后有人。”

伍宗候离开了,而留下了一句话。

上次就说了,谁也不欠谁,可却发现是一厢情愿,自己在澜山村的事情里并没有起到作用。

今天是来送酒,实则来告诉主簿会来,以及澜山村村长背后有人。

这样,也才算是谁也不欠谁了。

“倒是恩怨分明,我就做了一件鸡毛蒜皮的事情,你却念念不忘。”

话说自己结识的人不少,觉得有趣的却不多,这伍宗候算是一个。

这一天,天狼星死了。

主簿说是要提审他,但更可能是想要放虎归山。

通过伍宗候的话可以知道,官府有人和摩坨寨勾搭,那么这个人会是谁?

能压得了一个捕头的人,放眼整个县衙,也就只有那么几个。

县衙中最大的官莫过于是知县。

知县是正七品官,主簿是正九品官。

主簿是知县的佐官,二者是一条线上的人。

主簿做的事情,相当于是知县的意志。

主簿要提审天狼星,就是知县要提审天狼星。

县衙里最大的官和定远县最大的匪寇势力勾搭在了一起……

听起来了,也算是地位相当。

山神不开口,老虎不吃人。

县衙是山神,摩坨寨则是老虎。

为什么就能够肯定,主簿提审天狼星是要放虎归山的。

原因很简单。

匪寇袭村,天狼星被抓,这些事情自己并没有外传,只是通过渠道传给了摩坨寨。

官府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摩坨寨知道。

主簿如今要来提审天狼星,消息就只能从摩坨寨那里得知。

是摩坨寨让主簿出面办这事,那么目的自然就是想救人。

从这里也就可以看得出来,天狼星的身份不低,要不然不会大费周章的想救人。

通过这些天的审讯,也确定了这点。

之前说了。

不怕死的人是有,但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却不少。

就一个关小黑屋。

三天时间下来,天狼星就神智错乱,随后是问什么就说什么。

从审讯中知道,天狼星是摩坨寨前大当家的义子。

这个身份就非常的有分量了。

所以,天狼星不只是能当上四当家而已。

他和现大当家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一个是前大当家的义子。

一个是前大当家的继承人。

摩坨寨要救他,就是这个道理。

从天狼星口里知道的事情有不少。

比如,摩坨寨当前的局势。

作为匪寇,又有着一个个的当家,其中少不了勾心斗角。

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的争夺,摩坨寨更不用多说,都是一群心狠手辣的。

在摩坨寨里,二当家和三当家是一伙的,他们联手抗衡大当家。

反而是四当家的身份可有可无。

这也是为什么成坤死了,摩坨寨却一直没有动静。

他们正在窝里斗,更多是不想让天狼星坐上四当家的位置。

四当家是成坤,关系不大。

空着,关系也不大。

可如果是天狼星,那关系就大了。

二当家和三当家是怕他和大当家联手对付自己。

其实,以正常情况来说,还有一个可能,天狼星会篡位。

毕竟他是前大当家的义子,他做大当家也是名正言顺。

但在摩坨寨却有点不一样。

原因是,现大当家是个女人,是前大当家的女儿。

这就有趣了。

天狼星亲口承认了,想要做她的男人。

天狼星对大当家有意图,在摩坨寨也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在摩坨寨,不存在篡位,只存在一个男人收服一个女人,到时,摩坨寨就是一家独大。

在知道这一点后,裴尘考虑的是,这件事情对自己的意义。

假设,天狼星立了功劳,回到摩坨寨后,就是势必成为四当家,再联合大当家,只要解决了二当家和三当家,摩坨寨就是铁桶一块。

而事实,天狼星成为了阶下囚,要是让他回去,他当不成四当家,但还是可以和大当家遥相呼应,维持现有摩坨寨的秩序。

可如果,天狼星死了,那么大当家就失去得力助手,而作为虎视眈眈的二当家和三当家,他们就有了机会,有野心的匪寇不会让一个女人压在头上的,到时就会打起来。

所以,对于自己来说,天狼星死了是最有价值的,能引起摩坨寨的内乱。

天狼星也算死得其所,审讯过后,他已经不成人样,死了是解脱。

“先生,先生。”

华云筝小步的跑了过来。

“别急,我在呢。”裴尘道。

华云筝也自知道形象不好,可事关爷爷,一口气还没有缓过来就道,“定远县来了个主簿,说要让爷爷去县衙协助询问一些事情。”

说完这话,她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主簿要带走华贯闻,这是因为天狼星死了,他需要找个人做交代。

真正应该找的人是自己才对。

可自己在外人眼里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也就伍宗候能通过自身本事,确定自己的身份,而显然,他并没有把这些告诉主簿。

主簿来白马村,能找的人就是华贯闻,而华贯闻又不会把自己说出来。

华贯闻可以一口否定匪寇的事情,毕竟事情做的隐蔽,也没有上报给衙门,主簿也不可能让摩坨寨来作证。

就算找白马村的村民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他们一样是不知情的。

可主簿却也能找到理由针对华贯闻,一句协助询问,就可以把人带到县衙。

虽说衙门也不敢无故对一个村长怎么样,可要想到华贯闻的年岁已高。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放心吧,他带不走村长的。”裴尘道。

“先生早想好办法了?”

一句话就让华云筝安下了心,开始思考着裴尘要做什么。

“眼下正是匪寇多发季节,我夜观星象,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会有匪寇频繁出现在白马村附近。”

什么匪寇多发季节。

匪寇都死在了先生的手里了。

还有夜观星象什么的,也许先生有这方面的本事,可也不可能看出白马村会有匪寇频繁出现。

华云筝一下子就明白裴尘是什么意思,笑成小狐狸模样,“要是真有匪寇,主簿在半路上有个三长两短也只能说是不幸”

“是啊,我要是主簿,就只能在白马村待着的,反正好秋收完了,给他一两碗饭吃还是有的。”

就在这一天,一伙匪寇出现在白马村外,隔着城墙叫嚷着。

前脚还没踏出城门的主簿,后脚吓得急忙让人关闭城门。

主簿身边虽带有两个跟班,可却无法和那些人高马大的匪寇比。

要是两个跟班保护不了主簿,就那小胳膊小腿的……

可主簿怎么就是不明白,怎么就有匪寇呢。

第44章 事情总是让人难以预料 堂堂一个主簿,竟被困得出不了村,范经纶这些天的心情实在不爽,可又能怎么办。

匪寇隔三差五就会出现。

也不知道这些匪寇是哪个山头的,自己都自报家门了,不仅不见效果,反而遭到了恐吓,说是若是落入他们手里,就会斩掉自己的手脚,把自己削成人棍。

光想想那画面就让自己觉得可怕。

自己本想让白马村派人护送自己离开,可人家村长只是笑笑不说话。

倒是听说白马村有两个朱家兄弟是能人,可又听说前些天被匪寇打伤了,正在家里养伤。

至于白马村的村民,面对匪寇来犯,也减少了出村,不过这对他们的影响不大。

秋收已完,再一个,在村里,他们都有活干。

女的都进了纺织厂。

男的在推倒房屋,重建房屋。

初来白马村时,范经纶是吓了一大。

在县城的时候就知道,白马村有一家秦家纺织厂,还开了一个秦氏商铺,卖着一种叫香皂的奇物。

香皂的名声已经传开,更有外地人不辞老远专门来定远县买香皂。

一块香皂卖十两银子,还供不应求。

关于白马村的事情,在县城里有听过,可到了白马存后,看着那耸立着的城墙,又是吓了一跳。

白马村是什么时候建的城墙?

规模虽不如县城,可比县城的城墙还要坚固。

不只是建城墙,白马村里还在推倒房屋,重建房屋。

更规划出一条条大路。

为此,自己专门去看过。

看到他们有一种叫做水泥的东西建房子,铺路。

就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东西。

据说城墙就是用水泥建起来的。

从白马村里,到处可以看到破旧换新,这样的现象连县城也没有。

想想看,县城也做不了这样。

本还想去看看传说中的秦家纺织厂,却被拦了下来,理由是事关商业机密。

自己堂堂一个主簿,竟被这样拦下,当场就要发威。

结果是,整个白马村都反了。

被几百个人围住,自己的两个跟班吓得腿软,最后还是村长出面进行调教。

主簿是官,百姓是民。

民本不敢压官。

但要知道,如今的秦家纺织厂事关整个白马村的生计,损坏秦家纺织厂,就是触犯了民怒。

事关自身利益,即便对方是官,也没有怕过。

范经纶就这样滞留在白马村里,除了有饭吃外,其他时候都被当成透明。

感觉就像被囚禁一样。

至于想要带华贯闻离开,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倒是有想过让两个跟班偷偷回县城找帮手。

可当天,两个跟班就鼻青脸肿的回到了白马村。

匪寇更放话,要是有下次,就不是这样了,到时就是断手断脚的下场。

最后,范经纶还是找到了离开的办法。

这一天,朱家兄弟终于养好了伤,正值秦氏纺织厂有一批新的纺织要运送往县城,就组织起了一大队人。

范经纶就在这一大队人中。

恰巧,华贯闻突发疾病,卧床不起,范经纶想要带上他一起,却是带不了。

机会又不等人,要是继续在白马村逗留,不知道朱家兄弟下次去县城会是什么时候。

结果,想要让华贯闻去县衙协助询问的事情泡汤了。

一句灰头土脸拿来形容范经纶离开的模样,也是恰当。

半路上,范经纶还经历了一次提心吊胆。

匪寇袭击了队伍。

好在朱家兄弟够英勇,打退了匪寇。

就在范经纶被困白马村的这段日子,天狼星死了的消息传了出去,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

……事情总是让人难以预料。

本来只是尝试做一些该做的事情,而当结果摆在面前时,是让人忍不住啼笑皆非,事情怎么会这么的发展。

在审讯天狼星的时候,还得到一个非常有用的讯息。

摩坨寨存在有一条暗道,这条暗道历来只有摩坨寨的大当家知道,是危难时刻用来逃生的。

天狼星也是只言片语听到义父说过,他也不确定是不是真有这样一条暗道,也不知道暗道的所在位置。

可就是天狼星说的这些只言片语,裴尘进行分析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要是真有这么一条暗道存在,那大概就会在这样的一个位置。

自己说过的,仇都结下了,只能是你死我活。

事情要做,就要做绝。

解决摩坨寨的最好办法就是把摩坨寨连根拔起。

如果天狼星的事情能够引起摩坨寨的内乱,这就会说一个铲除摩坨寨的好时机。

官府是指望不上了,那就只能靠自己。

自己的计划是安排护卫队前往摩坨寨附近,伺机而动。

摩坨寨位处山林,护卫队在经过特种训练后,这样的地形是他们天然主场。

看似深入敌军地盘,可实则是反客为主。

只要摩坨寨给机会,护卫队一定会给他们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派出了护卫队的同时,也让他们留意自己推测出来了暗道地点。

要是能根据地点把暗道找到,那就再好不过。

而让自己啼笑皆非的发展就这样来到。

当天,护卫队就对暗道地点进行现场勘察。

接着……事情就毫无预兆的发生了。

两个女人凭空出现在了护卫队的面前。

护卫队立即察觉到两个女人和暗道是有关系的。

和两个女人一番交战后,拿下了两个女人。

事实上动手的只有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很强,单对单下,凭着兵器优势,护卫队竟不是对手。

可当护卫队把另一个女人抓住后,这个女人就投降了,请求着不要伤害自己的大当家。

是的。

另一个女人的身份是大当家,而在摩坨寨也有一个大当家。

询问过后,竟发现这两个大当家是同一个人。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被护卫队一出手就抓住的女人,竟是摩坨寨的大当家。

护卫队觉得这超出了自己了理解范围,连忙把这个消息告诉裴尘。

听到消息后,裴尘觉得是不是做梦,为了确定事情的真实性,第一时间就和护卫队会合。

临时设立的营地里,看到了被抓的两个女人。

首先是看到一个魁梧的身影,光坐着就给人压迫感,她身上密密麻麻的捆绑着绳子,这是怕她会挣脱,她就是那个连护卫队都汗颜的女人。

也难怪会这么的厉害,体型就不一般,如此魁梧的体型,男人都少有。

诡异的是她的脸蛋很稚嫩。

用前世的说法,这就是个金刚芭比。

另外还有一个女人,体型就要正常多了,就是她的眼神有点空洞。

用一句话来说,就是有点不太聪明。

可有一点需要承认,她长得有点好看。

而就是她,就是摩坨寨的大当家。

事情总是让人难以预料,就这样的女人竟是摩坨寨的大当家,自己还把她抓住了。

裴尘揉了揉眉头,自己第一次觉得人算不如天算,不过,这是件好事。

“先生你来了啊。”郝勇给裴尘搬来了椅子,“暗道已找到,有兄弟在守着,但除了她们两个人外,并没有别人了。”

说着拿出本册子,“这是刚才询问她们的内容,先生情过目。”

裴尘坐在椅子上,翻看着册子。

些许久后。

看着两个女人,开口说道,“接下来我问你们答,希望你们能够配合,我不想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两个女人都在看着裴尘,被抓后,她们就想过自己的后果,结果等来的是裴尘。

从外表看,这就是个白白净净的男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你们都叫什么。”裴尘道

“屠七巧。”不太聪明的女人道。

“杨凤娇。”魁梧的女人道。

“你们的身份是什么。”

“他们都说……说我是大当家。”屠七巧有点弱弱道。

“我是大当家座下头号猛将,匪号罗刹女。”魁梧女人豪迈道。

“你们为什么要走暗道。”

“他们要打起来了,我不喜欢那样的地方。”

“保护大当家撤离,那些人想闹就让他们闹个够。”

“天狼星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他说过要娶我,可我不喜欢他,问为什么不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理由。。”

“一条会咬人的狗而已,狗就要有狗的觉悟,被我打了几次,就不敢再骚扰大当家了。”

“如果不被抓住,你们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我想四处看看,他们都说这个世界很大,可我都没看过。”

“大当家去哪,我就去哪。”

“就凭你们是怎么在寨里生存的。”

“他们说我是大当家。”

“老当家留下一些老人,另外那些人都打不过我。”

谈话还算顺利。

也许是同样的谈话之前就进行过了。

会重复询问,是裴尘在观察二人的反应。

能看出来,她们并没有说谎。

“现在,一个一个回答我的问题,先从你开始,你叫屠七巧?”

“是……是的。”屠七巧点了又点头。

“你害怕吗?”

屠七巧摇了又摇头,“害怕是什么?”

“既然不害怕,为什么你要离开寨子。”

“他们要打起来了啊,受伤不好,我不想看他们受伤。”

“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你被我抓住了,我可以对你做任何事情。”

“是不是会死,我是有想过死的。”

“死并不是最可怕的,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你可以想想在你身上会发生些什么。”

“我身上?他们都说男人可以在女人身上做一些事情,你要对我做那些事情吗。”

第45章 逐虎归山 裴尘可以确定了,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屠七巧存在着某些方面的缺陷。

她没有害怕的情绪,不怕死,也不怕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

又说受伤不好,不想看到受伤。

这看起来,属于一种认知缺失。

“你叫杨凤娇,匪号罗刹女?”

“是我,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伤害大当家,要杀要剐都冲着我来,你要做些什么也都冲着我来。”

这是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也就可以想象得出,屠七巧一被抓,她就投降的情景。

“她是做了什么,让你对她这么好。”

“没有大当家,我早饿死了,是大当家养着我,给我吃的。”

是看出来,是很会吃。

“你有多厉害,据说摩坨寨有二当家和三当家。”

“单对单,他们不是我对手,二对一,我不是他们对手。”

看来,摩坨寨的最高战斗力是在这了。

也不知道让她放开手脚打起来,会有什么结果。

“摩坨寨如今是什么情况。”

“两个老不死的想争位置,大当家手里的那些老人则想招婿,闹着就要打起来,反正烦,我就跟着大当家离开了。”

这还是一对有趣的主仆,主人不太聪明,仆人则一心护主。

这样的人其实很吃亏的,可却能在摩坨寨里生存。

这更多是各方面制衡的原因。

老当家死了,但留下一批老人,他们拥戴着屠七巧,再加上有杨凤娇的保护。

但说话回来,这样的人确实不适合匪寇的环境,逃跑也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既然这主仆落在自己的手里,那就要考虑她们能給自己带来什么。

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显然行不懂,摩坨寨的二当家和三当家都恨不得对她取而代之,这个办法威胁不到他们。

对于自己来说,其实她们要是继续留在摩坨寨里,是最好的。

在彼此的矛盾不可调和的时候,势必就会打起来,到时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就可以。

她们现在逃跑了出来,摩坨寨的矛盾就被解除了,那些留下的老人,失去名正言顺的理由,也就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这样的结果不是自己想看到的。

那自己要怎么做。

把她们送回摩坨寨,让矛盾继续下去?

这确实是个可以考虑的办法。

但,现在她们是在自己手里,自己是不是还能做些别的什么。

“实话和你们说把,我想要把摩坨寨连根拔起,也就是说会死很多人,我要这样做了,你们会有什么想法。”裴尘:“我要的是真实的想法,可不要随便敷衍我。”

“能不伤害人吗。”屠七巧道。

“我想你误会了,他们才是真正伤害人的,难道你不知道匪寇是做什么的?”

“我……确实是不知道。”

“大当家,像二当家和三当家这样的,确实是死了的好,至于那些老人,也就烦人点,心底还是好的。”杨凤娇:“你要杀其他人就尽管杀,希望别把好人也杀了。”

“好人?”

屠七巧接过话:“恩,好人,父亲说过,大家都是被逼无奈的好人。”

“真是好人?”

杨凤娇:“寨里有好人的,我们只对那些黑心的富人下手,大当家连花草都爱惜,怎么会让我们害人。”

裴尘搓着下巴思索起来。

要说匪寇里面有好人,也不是不可能,林中毅就不是真的坏。

况且为官的都能收刮民脂民膏。

就没有明确关于好人坏人的定义。

“你们都说有好人,那我就暂且这么认为,要是我想让好人把坏人都杀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在这里有个计划,我要你们回摩坨寨,组织好人和坏人打一架,不怕会打不过,我会找机会帮你们。”

“他们可都是你们的手下,又是好人,你们就真的打算丢下他们就跑。”

这次二人都沉默了。

“我会给时间你们考虑,要是你们帮我把事情办好了,到时再来谈条件,要是不答应,人落在我的手里,总要发挥点价值。”

裴尘离开了,让主仆二人想想要怎么选择。

计划是逐虎归山,一山不容二虎。

但这其中,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自己对摩坨寨的了解还是太少了,自己需要知道更多,最好是找个人问问,

而就自己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人是最合适的。

“耗子。”

“在。”

“去定远县一趟,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伍宗候,最好让他来见我一趟。”

“好的。”

当见到伍宗候的时候,是在隔天。

隔了一天,就找到了伍宗候,并让伍宗候来见自己,这效率不是一般的快。

也可以看出伍宗候对事情的重视。

“你真的把人抓到了。”一见面,伍宗候就问道。

“意外吗,我也觉得很意外。”随后裴尘把要做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摩坨寨的老当家是个什么样的人。”

伍宗候:“说起来和我是本家。”

“捕头?”

“是的,具体的情况找不到了,反正做了些什么事,最后被迫上山,其实摩坨寨女当家这事是有先例的,他当时就是被女当家看中,最后成了大当家。”

“摩坨寨真有好人?”

“好人不好说,不过大当家这一支,倒也没有做过真正伤天害理的事情,摩坨寨洗劫村庄,也是老当家死后的事情。”

“之前被我杀了的人叫成坤,还有那天狼星,是老当家的义子。”

“成坤是四当家,四当家一般会从外面招收的人中选择,要说天狼星的身份,自知女儿是什么样子,老当家不得养一只狗来咬人。”

“你认识屠七巧?”

“认识,还和那杨凤娇交过手,之前不是说了,我不负责剿匪,但忍不住好奇,就一个人上来看看,本想做些什么,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你是想说匪寇不是个人的原因,就算你杀的太多也没有意义。”

“原来你是懂的,既然懂了,就应该知道和摩坨寨死啃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这可就难说,连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改变什么东西,不去尝试,又怎么能下定论。”

伍宗候沉默的看着裴尘。

如果别人说这话,那自己是嗤之以鼻。

可在知道他做的事情,对白马村做出的改变后,自己无法预料他还会做出些什么。

作为一个捕头,自己有着职业习惯,对事情总会追究到底。

就比如初次见面,自己好奇他怎么杀了两个匪寇,从而主动找他谈话。

在看到弩后,本来觉得自己的疑惑解除了。

可在随后的一件件事情里,自己才发现他身上是一个个的疑团,解都解不开。

从那以后,自己就开始真正的注意他。

而一次次接触后,自己发现,这个年龄比自己要小的人,总能自然而然的让人为之聆听。

也如自己说过的话。

他站的太高了,让人看不懂他。

“别人跑了出来,你反要把人送回去,遇上你可真是作孽,不要忘了,她们只是女人。”伍宗候道

“这个世道不会因为她们是女人,而对她们有怜惜,反而会因为她们是女人,而加倍磨难她们,作为女人,她们想要得到些什么,就要准备加倍付出些什么,说起来有点不要脸,可我确实是在告诉她们该怎么活。”裴尘道。

“听起来……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你答应过她们,会帮她们,你把我找过来,则是问好人的事情。”

“是啊,要是她们不是好人,欺骗她们就是理所当然,可要是她们是好人,那我就得想想怎么帮她们了。”

“那你打算怎么帮?”

“真的是好人?”

“不算坏人。”

“那好吧……站在局外人角度看东西总不够清晰……问一句,你的实力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做一些事情。”

“你难道是想……以我的实力,保你安全是没问题的,如果能解决摩坨寨的问题,这也是我一个捕头的职责所在……但是,我可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真没问题。”

“问题不大,我懂得一点易容。”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以说是胆大妄为。

自己准备跟着屠七巧和杨凤娇去一趟摩坨寨,而作为安全保障则是把伍宗候带上。

有伍宗候这个大高手在,真有危险,也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摩坨寨里是大有可为的,局面是两派人在较量着,这里面就大有文章可以做,而只有自己亲身在场,才能够最大化的利用起来。

自己说要帮忙了,那就要找个最好的办法。

如果只是让两个女人去做这件事情,结果就只是矛盾暴发,大家打一架,看谁能活到最后。

对方如果是坏人,这样的结果自己是毫无愧疚,就算二女死了,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对方如果是好人,自己还是希望好人能够活得好点的。

这样说起来,显得自己是仁慈的,可,一个人总是该有恻隐之心的。

待重新见到屠七巧和杨凤娇,她们也做出了决定,她们同意回摩坨寨。

而在听到裴尘也要一起去,她们忍不住惊讶,看到伍宗候时,又充满警惕。

第46章 我要成亲了 摩坨寨,聚义厅。

左右首坐着二当家孙有财和三当家严宽厚。

而下首位置空着,那是四当家的位置,只不过四当家成坤已死了一段日子,而本来作为最有可能的继位的天狼星,也在前些日子死了,消息这才刚传回了摩坨寨。

上首位置,那是当家的位置,现在坐着一个年岁半百的老者。

老者叫戚长盛,是大当家一支除了大当家外,最德高望重的人。

大当家的位置本不应该他来坐,可就在前两天,大当家离奇失踪。

他极力隐瞒这个消息,可消息总有走漏的时候,就在今天,二当家和三当家找上了他。

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就有了聚义厅这件事。

二当家和三当家都在等着他开口,可他老态龙钟的模样,就是什么也不说。

二当家孙有财,人如其名,长相富态,要是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个商贾之类,脸上总带着笑眯眯的表情,实际是个笑面虎,这人生性贪财。

三当家严宽厚,则正好相反,和名字一点都不搭,整个人瘦黑,一脸的阴沉,最大的特征就是他的双手,大而修长,皮包骨的模样,指甲都是黑色的。

既然戚长盛不说话,他们两个交换了眼神,就开口道。

“戚老,是该给个说法了,大当家不在了,这事要怎么处理,虽说寨子还有我们两个,可总不能一日无主。”

“就是,什么事情不好,搞失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丢掉寨子跑了,这要是传出去不寒了兄弟们的心,戚老不会是想让事情传出去吧。”

二人口里是礼貌叫着戚老,但说的话是一点都不客气。

一个说不能一日无主,意思就是他们想要做这个主。

一个是旁敲侧击,想要把事情传出去。

戚长盛不得不开口了,“我已经派人去找大当家,相信很快就有消息。”

看到他还咬着不放。

二当家和三当家懒得演戏了。

本来就差没撕破脸皮了,现在大当家不在,更是毫无顾及。

“戚老,要是好聚好散,你就还是戚老,要是继续端着明白装糊涂,掀翻桌子了,就是给脸不要脸,到时不只是你,你那些老兄弟一样不会好。”

“把人找回来?真找回来又想干什么,那样一个丫头,真认为忍耐是没限度的?好好一个寨子,她也配做大当家,也就是投了个好胎。”

“说够了吗。”

戚长盛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这是动怒了。

可二当家和三当家一点都没有把他放着眼里。

“今天这事怎么都要给个结果,也可以试试,今天是谁走不出聚义厅,外面的兄弟都准备好了,要是不能谈,就只能看谁流的血多了。”

戚长盛颓废的坐回椅子中。

这明摆着就是要逼宫,而作为正主,大当家却失踪了。

就算想和他们划下道来,自己也是有力无处施。

“想想吧,大当家离开也是对你们好,让你们失去拼命的理由,是救了你们一命,不要不识好歹,把事情决定了,还可以宣布是退位让贤,要是真捅出来,大当家弃寨跑路,那可是千夫所指。”

戚长盛不是不懂。

就算大当家还在,真打起来,也是输多赢少,大当家离开了,正是给自己这边休战的理由。

……是得个好名声退位让贤,还是成为千夫所指。

戚长盛脸上阴晴变化,眼看就要下决定。

就在这个时候,聚义厅外有人大喊了起来:“是大当家,大当家回来了。”

听到这话,聚义厅的三人都一愣,表情各有不同。

戚长盛第一个站了起来,往外走。

二当家和三当家交换了眼神,也跟着往外走。

三人来到聚义厅外,正好看到走进寨门的人。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大当家屠七巧。

在她身后,是一直和她形影不离,匪号罗刹女的杨凤娇。

二人回寨,是让人意外,随后看到她们身后还有两个人,则是让人疑惑。

那是两个男人。

走在前面的一个较年轻,脸色蜡黄,像是有什么不良的生活习惯,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显得有点文质彬彬。

后面的一个,是一个虬髯客,有几分硬朗的气质,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戚长盛第一时间迎了过来。

“大当家回来了啊,怎么劳你自己外出办事,交给手下的人去做就可以了。”

姜还是老的辣。

就一句话,就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这是外出办事,谁也不能多说什么。

屠七巧对戚长盛点了点头,些许久后才道:“我到聚义厅宣布事情。”

在屠七巧进入寨里后,裴尘就一直留意她的反应。

身处一群匪寇中,她神情自若,也许是习惯了,可看起来,更像是天然呆。

而匪寇对她的反应,自己也看在眼里,没有一点对大当家该有的态度,更多是目光异样。

怎么说呢。

就和看着小丑一样。

在匪寇的眼里,所谓的大当家不过是包装出来的。

靠的是继承老当家的位置,有着一群老人拥戴着她,身边还有一个能为她上刀山下火海的杨凤娇。

如果没有这些,就大当家本人,早就成为大家的跨下玩物了,她本人最大的资本也就是长得好看而已。

戚长盛的本意是给大当家找一个理由,没想到大当家随口就接了一句要到聚义厅宣布事情,就好像是真的出外办事一样。

目光不由看向那两个陌生男人,难道大当家真的是去出外办事?

聚义厅里。

屠七巧坐在上首位置,身后站的是杨凤娇。

二当家和三当家坐在左右首。

外围则是一众匪寇,没地方站的匪寇则待在聚义厅外面。

从这里可以看出匪寇的人数,大概有三四百人。

这都要赶得上一般的小村庄了,

明显看出来匪寇分成两派,一派站在屠七巧身后,一派站在二当家和三当家身后。

两派人,一边少一边多,一边老一边年轻。

裴尘和人数少而老的站在一起,旁边是虬髯客打扮的伍宗候。

“不知道要宣布的是什么事,大当家这两天又去哪了。”

二当家和三当家率先发难。

他们是等不及了。

本来就要拿下戚长盛了,屠七巧什么时候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让他们恨得咬牙切齿。

屠七巧空洞的眼睛看着面前的桌子,“要宣布的是我的终身大事,我要成亲了。”

一句话,和念台词一样,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其他人对她这种说话方式习以为常,可听清她说的话后,又都目定口呆了。

大当家要成亲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戚长盛,“此事当真?大当家是要和谁成亲啊。”

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裴尘和伍宗候。

失踪了两天,带回来两个男人,接着宣布要成亲,这不就是明摆着的事情。

时机到了这里。

伍宗候推了一把裴尘,

裴尘被推到了众人面前。

真是的,不就是和他商量让他来做这个角色,却被他严肃拒绝,现在还怀恨在心,招呼都不打就把自己推了出来。

人是被推出来的,尴尬过后,脸上带上笑容,“要和大当家成亲的人正是我,各位没意见把。”

“你是谁,姓甚名谁,是什么身份。”

问话的是戚长盛。

作为大当家这边的人,这话本不该他问,可他不问,别人也一样会问。

裴尘拍打着折扇,“我叫秦云,正打算在定远县做一番事业。”

“秦云?没听说过。”二当家道。

“语气真不小,要在定远县做一番事业。”三当家道。

“现在没听说过不要紧,接下来我会在定远县开一家镖局。”

“镖局?”戚长盛惊讶道。

镖局可不是随便就能开的,首先要能打。

现成的例子就在眼前,定远县之前就有一家威风镖局,本事不行,被人下了生死状,镖头丧命于在菜市口,连带着整个镖局走向了灭亡。

“是啊,不要小看我,我可是很能打的,到时我走镖,路上有大家伙开道,准是一帆风顺的。”

镖匪本一家,这个没有错,之前的威风镖局就没少和摩坨寨打交道。

可是,一个开镖局的,要和都大当家成亲,这还是头一次遇上。

这么一来,以后的账怎么算,还收不收买路财。

说什么有大家开道,就好像把自己当免费劳力一样。

打着和大当家成亲的主意,为了是让自己走镖通行无阻,这倒是好算盘。

还说自己很能打。

看他文弱的模样,脸色又那么差。

真打起来,怕是倒地不起。

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这是来找摩坨寨这棵大树乘凉的。

“大当家,你和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这样就要成亲,是不是……草率了点。”戚长盛道。

“你们不是一直让我找丈夫,人我就是他了,你们不满意了?”屠七巧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桌子。

“这……事情是这个事情,可事情……”

要让大当家找丈夫,是为了寻求强强联合的机会。

在戚长盛手里,就有不少有实力的匪寇愿意和摩坨寨合并,和大当家成就一段姻缘。

这事要是成了,在和二当家和三当家的较量中,大当家才能占据上风。

第47章 擂台比武招亲 给大当家找个丈夫。

当然。

到头来,摩坨寨会落入外姓人手里。

但女人靠男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何况是作为匪寇。

再结合大当家的性格。

只求大当家能够找一个好归属,也就是这样了。

是想着要大当家找丈夫,可绝对不是随随便便找的。

至于这个叫秦云的,如果真的和他说的一样,他要开镖局,他很能打的话……

可怎么看都不像。

就自己对大当家的了解,之前不可能认识这样的人。

再想想大当家的性格,三言两语被人哄得团团转,不是没有可能的。

简单的一句。

戚长盛不相信秦云。

作为一直拥戴大当家的戚长盛都有质疑,其他人更不用说,一时间议论纷纷。

第一次,屠七巧不是在看着桌子,她双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不就是不相信我选的人,觉得他不配和我成亲,那好,只要有谁打赢他,我就和谁成亲,这样够满意了把。”

聚义厅霎时安静了。

是没想到大当家会发威。

更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谁打赢他,就和谁结婚。

换言之,就是能做大当家的男人。

这绝对是种诱惑。

第一,大当家是个美女。

第二,大家都知道大当家的性格,做了她的男人后,想掌控她是轻而易举,这样一来,自己就会是整个摩坨寨最有发言权的一个人。

“大当家,不可儿戏。”戚长盛急忙阻止。

“我不是儿戏,今天话就放在,只要是摩坨寨的,不管身份地位,只要是个人就有资格,打赢他,就和我成亲。”

其他人再也不淡定了,眼中都冒出了绿光。

“咳咳,先安静一下。”

二当家和三当家开口说话了,掂量了会说道,“大当家是说不管身份地位,只要是个人就有资格?也就是说,就算我们也一样。”

……二当家和三当家也想和大当家成亲。

想一想,他们才是最有想法的,只要和大当家的成亲了,也就不需要抢什么了。

大当家是自己的,连大当家的位置也是自己的。

但,就他们的年纪,都足够做大当家的叔辈了,他们那一个不是女人成群,孩子都有不少,他们竟有脸问这个问题。

可,大当家说了,不管身份地位,只要是个人就有资格。

“孙有财,严宽厚,你们怎敢。”戚长盛气急败坏,直呼其名。

“话是大当家说出口的,你着急什么,大当家倒是给个说法。”

二当家和三当家可不知道什么是廉耻,要是能和这个侄女辈成亲,反而会引起他们某方面的癖好。

“我说了,打赢他,就和我成亲,是谁都可以。”

二当家和三当家交换了目光,些许久后才相视而笑。

“等等。”一个人说道,是秦云。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他现在开口,难道是不同意。

“嘿,都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是想说,你们这么多人,我只有一个,这不公平,我就打一场,输了我退出,赢了都闭嘴。”

“明白我的意思吗,你们先打一场,最后那个赢的才有资格和我打。”

“那边那个,你来负责监督。”

最后一句话是对戚长盛说的。

只打一场,这听起来也算公平,毕竟他只有一个人。

总不能大家都把他打败了,大当家和大家都成亲把。

屠七巧对戚长盛点了点头,意思是让他按照秦云说的话做。

戚长盛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只能发出一声叹息。

这是聚义厅,话是从大当家口里说出的,那事情就没有反悔的可能。

事情就这样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大当家要成亲,这是摩坨寨的大事。

成亲的方式还这么别具一格。

为此,这件事被定义为擂台比武招亲。

过程也是如此。

决出一个胜利者,胜利者再打败秦云,就能抱得美人归。

为了确定这事的真实性,连婚房都准备好了。

到时一要结果就是送入洞房。

看着婚房中忙碌的身影。

裴尘摸了摸鼻子,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真有你的,竟能想出这么稀奇古怪的主意。”伍宗候道。

“也不算稀奇古怪,就是简单的离间计,二当家和三当家终究是两个人,两个人就不可能是一条心,更可以说,他们才是彼此最大的敌人,在利益清晰了,且只有一个人能得到的时候,他们第一个想杀的人就是对方。”

“你就这么有信心。”

“这和信心没关系,就算事情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情况也不可能更糟了,最糟也就是维持现状,到时就是硬碰硬的打一场,然后让我的人入场。”

“确实,你是立于不败之地,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你是把性命寄托在我手上,你就这么相信我。”

“哈,我还是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的,再说,你觉得人死后会是什么样子。”说着话,裴尘的目光远眺,陷入了某种思索。

伍宗候道,“死了就是死了,还能什么样子。”

“怎么说呢,我思考着一些东西,但我没有勇气去寻死,可也不惧怕死亡。”

“……你这个人实在让人看不透。婚房就快布置好了,你是什么心情,要是被你妻子知道了,她会怎么想。”

“还需要怎么想,最后入洞房又不是我。”

“我是佩服你了,能让女人拿出最珍贵的东西来给你做棋子。”

“不全是我的功劳,还不是得需要她们同意,屠七巧已经交了个好成绩,接着就看杨凤娇的了。”

视线来到擂台比武招亲。

规则很简单,只要在擂台上站到最后,就是获胜者,期间要打败其他上擂台挑战的人。

一块空地上,搭着一个擂台。

擂台上已经有人开打了。

擂台下是观看的人,也包括将要上擂台的人。

二当家和三当家也在其中。

他们只是观看,却不急着上擂台。

不是第一个上擂台的就能赢,需要站到最后一个,才是真的赢。

二当家和三当家彼此之间的气氛有了不一样。

擂台上正发生的打斗就可以说明这一点,交战的双方,一个是二当家的人,一个是三当家的人。

往常是合作关系,眼下是分外眼红,毫不留情。

这样的打斗不只是一场,是一场接一场。

你方唱罢我登场。

大当家这边也来了人,为首是作为监督的戚长盛。

大当家这边也有人上了擂台,结果都是被打了下来。

他们也许是想为大当家争口气,也许是另有私心。

这些人是有,但对比二当家和三当家的人,只不过是极少数。

擂台从早上打到傍晚,一个个人上了擂台,一个个人头破血流的下了擂台。

观看的人越来越少,二当家和三当家能上场的人也越来越少。

大当家在这个时候来到,表示对擂台比武招亲的关心。

二当家和三当家在这个时候有行动了。

是时候真正决出个胜负了。

上擂台前,他们彼此交谈着。

“一世人两兄弟,何必呢,你放心,绝不会亏待你,也会让你尝尝大当家的滋味。”

“这话我一样会说。”

“有没有想过,现在是在两败俱伤。”

“想说黄雀在后?就那小子,能是对手?大当家是在聚义厅当着所有人面说的,是不可能反悔的。”

“说把,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的条件只有一个,你认输。”

“看来是没得谈的,那就上擂台把。”

“随时奉陪。”

擂台上本来站着一个人,可看到二当家和三当家一起上了擂台。

他左看看,右看看,“我认输。”

他主动跳下来擂台,把擂台留给了二当家和三当家。

二当家孙有财,三当家严宽厚。

昔日同一条线上的盟友,今日反目成仇。

孙有财用的是一把刀,刀柄上镶嵌有宝石,端是华贵。

严宽厚的善于使用暗器,暗器还沾了毒,他指甲漆黑,就是用毒所致。

一方是横冲直撞,一方是阴险狡诈。

这一战,从傍晚打到天黑。

天黑时分,战斗有了一个结果。

借着天黑的优势,暗器让人不易发现。

双方本就势均力敌。

一个细小的优势就决定了成败。

孙有财摔倒在擂台外,双脚各插着一把暗器,黑色的血水从伤口溢出。

“你卑鄙。”孙有财在手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兵不厌诈,可莫要动气,要不然毒血攻心就怪不了谁了。”

擂台上,严宽厚居高临下。

他的形象并不好,发冠被劈散了,一头长发垂落,说话的时候,还从口里吐出一口血水。

他也受了不小的伤,不过这都是值得的。

二当家和三当家已经分出了胜负,那么作为最后的胜利者,就有资格进行挑战了。

看着戚长盛,严宽厚就有话要说。

“等等。”一个声音道。

听到这个声音,严宽厚先是一愣,接着目光看向了说话的人。

没有错,是杨凤娇。

这个时候她出来说话是要干什么。

看着杨凤娇,严宽厚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是谁都知道她和大当家的关系。

只要和大当家成亲了,也就能把她一并收了。

杨凤娇也就是长得魁,别的方面其实也算是个难得的美人。

要是能把她拿下,也是另有一番滋味。

第48章 获胜者杨凤娇 屠七巧和杨凤娇,主仆二人,一个认知异于常人,一个身材异于常人,这倒是一对有趣的主仆。

如果抛除她们的异于常人,其实,她们都是一个女人。

要是能把这两个女人收服,个中趣味……

再者,一个有身份,是摩坨寨的大当家,一个有实力,是摩坨寨的头号猛将。

想到这里。

严宽厚笑得更加的开心了。

笑着笑着,笑声戛然而止。

只见杨凤娇一步步的走了过来,最后就这样走上了擂台。

气氛有点不对劲。

她为什么要上擂台。

只见她露出一口利好的牙齿,对着戚长盛说道:“戚老,我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

全场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

杨凤娇……参加比武招亲……可她是一个女人……

“别开玩笑了。”严宽厚道。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我不也一样有资格。”杨凤娇道。

“可你是女人。”

“规定里可没有说女人不行,大当家说的是,只要是摩坨寨的,不管身份地位,只要是个人就可以,和我是不是女人有什么关系。”

“这……可你是女人啊。”严宽厚重复着说话。

“我就问,我有那点不符合了,别说我是女人,就你们这些男人,还都不如我。”

杨凤娇环视了一圈。

罗刹女这个匪号可不是随随便便说说,头号猛将更是实打实的成绩。

在她凶神恶煞的目光中,在场就没有那个男人敢和她直视的。

目光最后落在了严宽厚身上。

“三当家你倒说说,大当家的原话是不是不管身份地位,只要是个人就可以,你倒是能说出个不字不,什么我是女人,怎么,就你们男人有龙阳之好,就不能我们女人对食。”

……竟连对食两个字都说出口了。

严宽厚喉结剧烈活动着,就是说不出个不字,更是被强大的气场压制住。

他本人瘦弱,身高一米七不到,而杨凤娇魁梧,身高一米八有余。

光是双方的体型,就形成了压制。

“好啊,好啊,杨凤娇当然是有资格的,谁要说她没资格,我就第一个不同意。”

说话的人是还没有离场的孙有财。

他心里正有对严宽厚的怨气,看到有机会就想要上前踩一脚。

严宽厚伤了自己,自己就要恶心他,这就叫做一报还一报。

“戚老,还不点头。”杨凤娇道。

发着愣的戚长盛这才反应过来。

“没错,好,我宣布,接下来的比武招亲是严宽厚对杨凤娇。”

他是监督的身份,他开口说话,就表明这场战斗是有效的。

严宽厚脸都黑了,可他能说什么。

孙有财和戚长盛连续表态。

自己也说不出话来,就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认也得认。

杨凤娇说过,单对单下,二当家和三当家不是她的对手,如今就是验证这句话的时候了。

都没有半句废话,说打就打。

她没有带兵器,周围的东西就是她的兵器。

双手一发力,擂台角落的一根木桩被她连根拔起。

半人怀抱的木桩,在她手里举重若轻。

挥起木桩就是砸。

整个擂台被砸得地动山摇。

严宽厚早做了准备,可还是被飞溅木屑划伤了面孔。

在和孙有伤的打斗里,他就受了伤,现在更是形象全无,模样和厉鬼一样。

他知道杨凤娇的实力,这场打斗,不能有半点侥幸心理,出手就必须是全力依附。

人在半空中,他卷起外袍就是一甩。

只见铺天盖地的暗器从外袍里面飞出。

外袍能够遮挡视线,加上恶毒的暗器,这一招真是够阴险的。

擂台上响起一声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娇喝,杨凤娇像扔标枪一样,扔出了木桩。

这是把木桩当成了暗器,对比严宽厚的暗器,这暗器霸道无比。

标枪一样的木桩打开了中路,凶狠的扎出。

首先扎破那抹黑布。

接着噼噼啪啪响。

一把把暗器受不了这么猛烈的冲撞,纷纷掉落在地。

还身处半空中的严宽厚一声惊呼。

也是他运气好,木桩刚好从他的头皮掠过。

他的脑袋是保住了,可半边头发撕扯中断裂,鲜血从头上滚流而下,染红他的半张脸。

他是疼痛的。

可没时间让他顾及这些。

自己的手段就这样被破解了,自己还能做的就只有……

那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一根根绳索就向他扫了过来,

在扔出木桩后,杨凤娇反手又拉断了擂台四周的绳索。

简单的绳索在她手里一样是可怕的大杀器。

在她手里甩出的绳索带出了破空声。

啪的一声。

其中一条绳索打在脸上。

严宽厚的另半边脸被抽出了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和他被鲜血染红的半边脸相映成趣。

绳索的抽打,把严宽厚打翻在地,口里要说的话也没有说出来。

除了脸上的绳子,另外还有两根绳子捆绑在严宽厚身上。

杨凤娇手一拉,严宽厚就朝自己飞了过来。

在严宽厚惊恐的目光中,杨凤娇的腿越来越大。

拉过来严宽厚,杨凤娇顺势一脚踢出。

这一脚是一个绝情。

脚踢的是大腿之上,小腹之下。

刚才严宽厚看着自己的表情,杨凤娇历历在目,想到就恶心,这一脚就是奔着断子绝孙去的。

这一脚具体有多凶狠……

只看到拉得笔直的绳索被踢断了。

严宽厚整个人像颗炮弹飞出,重重的摔出擂台外。

这个时候他才说出了那三个字,“我认输。”

严宽厚输了,唯一站在擂台上的只有杨凤娇。

也没有什么擂台了,擂台都垮了,

这就是罗刹女,这就是头号猛将。

擂台跨了,也没有人再敢上擂台。

戚长盛:“我……我宣布,杨凤娇是擂台比武招亲的最后获胜者。”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再挑战秦云。”

说完这句话,杨凤娇走下了擂台。

事情的发展,让所有人都懵逼了。

本来以为这次是二当家和三当家的机会,半路却杀出个杨凤娇。

杨凤娇要和大当家对食。

想想,好像也说不上什么不妥。

就杨凤娇那体型,男人都自愧不如,她有什么奇怪的取向也说得过去。

可是,怎么都让人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这一次,二当家和三当家是拼了个两败俱伤,结果谁都没占到好处。

……暗地里,看着杨凤娇暴打严宽厚。

裴尘咋舌,原来这金刚芭比是这么的强啊。

想想看,之前护卫队能够抓住她……好在有屠七巧这个拖后腿的,要不然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明天上擂台后,我还是直接认输的好。”

关于这次的成亲,自己早就想好了计划。

而计划也是这样进行着。

先用离间计,让二当家和三当家打起来,再让杨凤娇收场。

这样一来,真正挑战自己的人就是杨凤娇。

自己再输给杨凤娇,就可以脱身出来。

代价就是,利用了两个女人的名声。

以后别人看到她们,就会想到对食这两个字。

计划想好时,自己和她们商量过,告诉她们,这样做了,就能降低摩坨寨的死伤,能让坏人和坏人打起来,最大限度的保护好人。

都是江湖儿女,知道这样对摩坨寨是最好的,也就没有在意名声了。

在这次计划中,她们都是棋子。

屠七巧需要让人认为,她是真的要成亲,并让人接受她提出的条件。

她做到了,在聚义厅的时候,她让所有人都入了局。

接下来就是杨凤娇上场,只要她能在擂台上获胜,计划就不会再有闪失。

事实证明她没有让人失望,她就是有这样的实力。

裴尘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是该我轮到表演的时候了。”

擂台比武招亲后,二当家和三当家都躺在了病床上。

论伤势,是三当家要更重。

受伤势影响,时不时清醒,时不时昏迷。

半边脑袋包扎着,半边脸上着药,最重的还是……

那一脚,怕是以后做不成男人了。

下手是真的狠。

到时擂台上,事情发生的那么快,三当家的人都来不及阻止。

事后又忙得救治三当家,待三当家的伤势稳定下来,才越想越气,觉得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匪寇里有脑袋的人还是有的,做出推论,这次自己是被大当家和杨凤娇耍了。

可现在的情况,自己又要怎么去讨公道。

光靠三当家一支的人,还真拿大当家的人没太大的办法。

往常都是联合二当家一起施压。

而自己才和二当家闹掰了。

今天双方都打个头破血流,这个时候去找二当家,就是自取其辱。

二当家的伤相对要轻点,但也一样不好受。

他的双脚受伤,还中了毒,好不容易排出了毒血,双脚则肿的跟柱子一样,只能躺在床上,不能下地。

他没有什么半清醒,半昏迷的情况。

能作为二当家,他更是老奸巨猾。

他在想着今天擂台比武招亲的事情。

越想越不对劲。

“没想到两个老江湖被小丫头摆了一道,看样子,连戚长盛也一样不知情,什么时候这么诡计多端了……难道是那个叫秦云的,今天和老三闹了不愉快,大局为重,明天我上门去打个招呼,眼下的情况,少不了还要继续联手。”

第49章 完美谢幕 就在二当家自言自语的时候,三百米外,有人正在看着他,

这是摩坨寨少有的高点,在这个地方趴着向下看,正好能看到二当家的住处。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二当家躺在床上。

寻找到合适的位置后,裴尘就开始准备工作,把一个个零件进行组装。

伍宗候就在一旁看着。

能看出来,这是一把弩,可和之前见过的弩又不一样。

多了一个奇怪的手柄。

弩身要更加的长。

弩首上,还有两个支架打开,固定在地上。

看这个样子,这是打算要用弩做些事情。

而对准则是二当家的住处。

但这距离也太远了。

这么远的距离,又能做什么。

在裴尘的组装下,一把有着枪托,有着脚架的弩成型。

说是弩,准确的说,已经具备了狙击的效果。

这是自己费尽心思打造出来的。

光是就打造出这么一把,都可以把弩普及整个护卫队了。

“就差一个瞄准器了。”

裴尘嘀咕着。

三百米距离,兵器是把狙击弩。

要做的事情很简单。

就是要杀人。

最后拿出来的是一把弩箭。

弩箭短小精致,是专门配套打造的狙击箭。

箭上还有点不一样,箭尖涂成黑色,散发着恶臭。

这是一种毒。

毒是刚涂上去的。

毒并不是自己带来,而是来自于三当家。

今天三当家用了不少暗器,在被杨凤娇打败后,却没有把暗器收回。

这些暗器就落入了自己的手里,经过提取后,暗器上的毒转移到了弩箭上。

二当家要死。

但要死的有价值。

让他死在三当家的毒下,就是价值最大化。

杀人两个字,说起来简单,可真到做起来的时候……

自己是要在三百米外狙击杀人。

由于受伤,二当家今夜屋子里的灯火是亮着的,这是个好消息。

屋外,是加强了巡逻。

一个人受伤了,自然就会更加注意自己的安全。

必须要一箭杀人,要不然就会惊动巡逻。

机会只有一次。

三百米的距离,对于狙击并不算远。

可要知道自己没有瞄准镜。

也没有用来测量风力、湿度……的仪器。

自己靠的只能是自己。

床上的二当家已经躺下睡觉。

也许是受不了身上涂抹伤口的药味,窗户是打开的。

目标已就位,条件也允许。

裴尘在做着最后的调试。

确保一切都妥当后。

趴在地上的裴尘进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

伍宗候惊讶的看着他。

在这一刻,给自己的感觉是,他和手里的弩、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还不只是如此,还包括三百米外的目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睡梦中的二当家突然一阵毛骨悚然,他想要大声的叫喊,心口却传来了钻心的疼。

一支弩箭,越过了三百米的距离,穿透了他的心脏。

弩箭在他心口位置留下一个不到指头大的伤口,随后没入他躺着的床。

三百米外,伍宗候眯着眼睛。

凭他的眼力,三百米外的东西,他能看得一清二楚。

“死了?”

“死了。”裴尘从地上站起,把弩拆解,收拾好。

言语在这个时候是那么的乏力。

三百米外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一个人,就连自己也做不到。

伍宗候知道,这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武功。

仅靠的是这个人,以及他手里的兵器。

“你说过这是一把弩。”

“也就只是些格物。”

格物,多么熟悉的两个字。

他第一次把弩交給自己看时,自己就用格物两个字做评价。

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

格物致知,解释起来就是一门“物之理”的学科。

格物是格物。

可从来没有看到像他这个样的。

这样的格物。

让人害怕。

这一夜,在二当家屋子外巡逻的人完全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翌日,戚长盛来到。

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二当家商量。

可不管这么叫门,都没有人回应。

这才让人破门而入。

门一打开,恶臭味就扑鼻来到。

像是预料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戚长盛急忙来到床边,随后是痛哭悲鸣,“二当家毒发身亡了。”

屋外的人急忙跑了进来。

先是看到戚长盛坐在床边,接着看到床上脸色乌黑的二当家。

这妥妥是毒发身亡的迹象。

而看样子,已经死了不知道多久了。

一早上,二当家毒发身亡的事情就传了出去。

除了戚长盛在场外,二当家的人也都亲眼目睹了。

为了害怕毒性传染。

二当家的尸体,连带着屋子,在一把火里烧了。

看着熊熊烈火。

酝酿着的情绪暴发了。

“是三当家,三当家下的毒害死了二当家。”

得出这个结论并不难。

昨天是三当家让二当家受伤中毒的。

三当家的毒,大家也都知道,二当家死的样子,正符合三当家用毒杀人后的模样。

一切的事实指明,二当家是被三当家毒死的。

“二当家死的好惨啊,我们要报仇,我们要给二当家报仇。”

一夜的时间,三当家的伤势也恢复了不少,可才刚结束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一条消息传入他耳朵里。

二当家死了,是毒发身亡的,而二当家中的毒正是出自自己的手。

“不可能。”三当家惊得站了起来,连伤势都不顾了。

自己是伤了二当家,可中毒的不过是双脚,自己还提醒他不要动气,免得毒血攻心。

难道说他真的这么沉不住气,以至于毒血攻心。

“尸体呢,我要看看尸体。”

只要见到尸体,一切就一目了然。

“他们怕被毒气传染,把尸体烧了。”

烧了?

不对。

这就死无对证了。

“不好了,二当家的人打上门了。”

“快,快扶我出去,我有话要说。”

屋子外,二当家的人正和三当家的人混战在一起。

本来昨天就打红了眼,今天二当家又死了。

新仇加旧恨,一动手就是不留余地。

人群中,三当家急得大喊,“都听我说,这是误会,二当家不是我毒死的。”

“休想狡辩,二当家死的模样是我亲眼目睹的,就是被毒死的。”

“没错,我也看到了,就和三当家毒死人的模样一样。”

“三当家,把我们二当家的命还来。”

一声声,是群情激愤。

三当家还想说什么。

梭的一声响。

不知道哪里来的流矢飞射而来。

如果是正常情况,三当家也许还能躲闪。

可他现在是有伤在身。

就这样,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流矢射中了他的喉咙。

前进后出,鲜血喷溅。

三当家直愣愣的倒下了。

混战中突然间安静了,都在看着血泊里的尸体。

“他们杀了三当家,他们杀了三当家,和他们拼了,和他们拼了。”

本来三当家的人还觉得理亏,这一下子都红了眼。

他们都是凶残的匪寇。

都死了当家。

都要为当家的报仇。

事情的发展走向了失控。

而作为眼下唯一能够制止这一切的只有大当家一支。

只是。

这个大当家的人坚守着自己的地盘,选择了明哲保身。

三百米外,裴尘收起了弩。

哪有什么流矢正好把三当家射杀了。

前后共射出了两箭。

一箭杀了二当家,一箭杀了三当家,至此,属于自己的戏份完美落幕。

从今以后,摩坨寨再也没有什么二当家和三当家了。

伍宗候在看着裴尘。

在自己认为,这次和他进摩坨寨,自己可能要做些什么。

但到头来,自己什么也不用做,就只是负责看戏。

越是看着裴尘,伍宗候越是头皮发麻。

这样的一个人,谁要是做他的敌人,那只能为他的敌人表示默哀。

摩坨寨里,两派人真刀真枪上演着一场厮杀。

从早上杀到了傍晚。

死的人越来越多。

杀到最后,二三百个人只剩下几十个。

人死的多了,加上筋疲力尽,他们这才冷静了下来。

看着变成修罗场摩坨寨,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还要继续杀下去吗。

真要杀到最后一个人吗?

他们开始思考着这个问题。

气氛开始有点变化。

事情有了转折。

只是转折却被生硬的打断了。

梭梭梭……

他们寻声望去,却太慢了。

只见一支支弩箭穿透他们的身体,带出了鲜红。

还活着的人再才发现摩坨寨被入侵了。

这是一群陌生的面孔,他们手里拿着似弓非弓的兵器。

还活着的人想要跑,想要反抗。

可他们早筋疲力尽了,实力连平时十分之一都没有。

还活着的人没能跑,没能反抗。

他们都成为箭下亡魂……

护卫队的来到,给这一天的厮杀下了定论。

都死了。

二当家和三当家的人都死了。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完胜。

但这不是自己的功劳。

功劳只属于那个人。

是他从内部瓦解了摩坨寨。

在外人眼里,摩坨寨是让人闻风丧胆的。

可就是这样一群让人闻风丧胆的人,他们死了,直到死,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不是他们太弱。

是他们自始至终都不知道面对的真正敌人是什么样的人物。

他们死的可怜,但他们死的不冤。

第50章 抢了台词 戚长盛这一天都处于震惊中。

在从大当家和杨凤娇口中知道秦云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时。

起初他想着,是不是该对他些什么。

可在随后。

他被安排去处理二当家的后事。

知道只不过是一夜的时间,二当家就不知不觉的被杀了。

随后是成功用二当家的死作为导火线,让二当家的人和三当家的人打起来。

接着。

三当家在混战中被流矢杀死。

那真的是流矢吗?

对比二当家的死。

这幕后就是有一只手在操控着。

而在三当家死后,整个场面就失控了。

对于二当家和三当家,作为昔日的对手,自己了解他们,更知道他们有什么样的实力。

就这两个一直让自己提心吊胆的对手,他们就这样死了,死的轻而易举。

这一切又要从擂台比武招亲说起。

而在擂台比武招亲,正是这叫秦云的,以大当家和杨凤娇为棋子设下了局。

真要说起来。

是一个外人,以不费吹灰之力,把二当家和三个家,连同他们的人给灭了。

这样一个人太可怕了,

自己活了这么大把年纪,都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人。

自己竟还想着是不是该对他做什么。

这不是在找死吗。

……摩坨寨里的厮杀声越来越小。

直到某一刻,突然间的死寂。

这是结束了吗。

一个声音这个时候响起,“都可以出来了。”

是那个名字叫做秦云的声音。

听到声音,屠七巧和杨凤娇走在前头。

戚长盛急忙跟上。

其他人也照着做。

死了。

都死了。

看到的是一具具尸体。

二当家和三当家的人都死了。

他们看到了秦云。

除了秦云外,还多了一批陌生的面孔。

气氛一时紧张了起来。

“不用这个样子,事情是能够坐下来谈,谈不了再动手也不迟。”裴尘一脸的人畜无害。

场面上是大当家的人要多,可见识过对方的手段后,人多并没能给自己半点安全感,好在,还能坐下来谈。

戚长盛就要开口说话,一个人抢在了前面。

“在谈之前,有一件事需要先解决。”说话的是杨凤娇,“我和你还有架要打。”

江湖儿女,说话算话。

二当家和三当家虽死,计划到此也就结束了,但总要把事情做完,要不然擂台比武招亲的事情就会一直挂着,事情就要有始有终。

裴尘揉了揉眉头,“好把。”

不就是那三字,说出口就行了。

戚长盛被推了出来,他是监督的身份,有他在,就表明接下来事情的有效性。

只是推他出来的人却有点让人意外,是屠七巧。

用力推完人后,她低着头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家给双方让出了一块空地。

空地上,裴尘和杨凤娇对峙着。

裴尘表情平静,就打算开口说话。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不在预料之中。

“我认输。”

三个字响起。

是这三个字没有错。

但问题是,这三个字不是从裴尘口里说出来的。

裴尘愣住了,看着杨凤娇,就像在质问,你为什么抢我的台词。

“可以宣布结果了。”杨凤娇对戚长盛道。

戚长盛这才反应过来,“我宣布,获胜的人是秦云。”

秦云只是个假名,但不得不承认,自己获胜了,这也就意味着……

裴尘表情古怪的看着杨凤娇,最后目光落在了屠七巧身上。

正好屠七巧抬起了头,和裴尘对视了一眼后,连忙又低下来头。

裴尘又一次揉了揉眉头。

这是终日打雁,终被雁啄。

自己竟被算计了。

算计自己的还是两个女人。

“哈哈。”

有人忍不住笑了,是伍宗候。

有趣,太有趣了。

还从来没有看到他这个模样。

难得,太难得了。

事情的发展出现了意外,但事情已经发生了……

裴尘平复了一下心情,道:“这是什么意思。”

作为另外两个当事人,杨凤娇没有说话,只是在看着屠七巧。

所有人都在看着屠七巧。

屠七巧抬起了头,她空洞的眼睛看着裴尘,“我在想,把寨子给了你,是不是就不用谈了。”

一句话,一针见血。

裴尘本来的想法是,坐下来,能谈就谈,谈不了,该打就打。

可现在,所有的步骤都省略了。

杨凤娇认输了。

屠七巧成亲的人就会是自己。

到时屠七巧是自己的,摩坨寨也是自己的。

都是自己的了,那还谈什么,更没有打起来的理由。

以结果来说,这算是皆大欢喜。

可自己要怎么欢喜……

“还有什么好说的,天色不早,先送入洞房。”

杨凤娇摆出了霸王硬上弓的架势,一下子就来到裴尘面前。

凭裴尘的身手,被她来到了面前……

使出了所有招数,可也只是坚持了三秒,就被她锁在怀里。

是的,是锁,强人锁男的锁。

人从背后锁住了自己。

双手穿过自己的胳膊,扣在自己的后颈上。

一个男人竟被一个女人这样锁住了。

这样一个姿势,实在是……

看到裴尘遇袭,护卫队立即紧张了起来。

“先别动手。”裴尘叫住了护卫队,杨凤娇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

“伍宗候,你还不帮忙。”

要说在场能救自己,又不伤害人的,就只有伍宗候了。

伍宗候却没有出手,而是怀抱双手,一副看戏的模样,“这是你们夫妻间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不好掺和。”

“胡说八道。”

“我可没胡说八道,人家大当家要和你成亲了,她不也要做你的填房丫鬟,你还没看出来吗,人家对你稀罕着。”

都说匪寇会抢女人当压寨夫人。

所以,这事是落到自己身上了。

这是要抢自己做压寨相公。

她们稀罕自己吗。

看来是稀罕的,要不然也不会使用这样的手段。

伍宗候不肯帮忙。

让护卫队伤人也不是个好的办法。

现场是这么多人看着。

自己还是要形象的。

“放了我,找个地方把话说清楚。”裴尘道。

“行,那就去婚房里说。”杨凤娇道。

婚房里。

裴尘和屠七巧相对而坐,在屠七巧身后站着杨凤娇。

除了三人外,再无他人。

这是一场属于私人性质的谈话。

……屋外传来了声响,甚是热闹。

裴尘听得眉头跳了跳。

屋外,以戚长盛为首,摩坨寨的人正在布置一场婚宴。

护卫队的人就在一旁看着,表情古怪,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先生真要成亲了?

那是不是要开席了?

自己要坐哪桌好?

把屋外的声响抛掷脑后,手指敲打着桌子,裴尘道:“这是谁出的主意。”

“是我。”屠七巧道。

心里是忍不住叹息,没想到第一次让自己栽跟头,会是这个看起来不聪明的女人。

“你是怎么想的。”

“我是大当家,他们都说我需要一个男人,别的男人我看了没有感觉。”

“你看上我什么地方了。”

“你抓了我,就没选择了,你又放了我,还杀了那两个人,你很有本事,寨子只能听你的,要听你的,不如把寨子交给你,我是大当家,又什么都不会,只能给寨子找个男人。”

解释起来就是。

我和摩坨寨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我和摩坨寨都需要有个男人,那就让你来当这个男人。

不得不说,这没毛病。

裴尘第一次认真打量着屠七巧。

她的思维方式异于常人,可却是找准事情的关键点,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想法的。”

“一开始就有了。”

“我得说一句,从单纯的利益出发,你做了最对的选择,但你没有把人的因素考虑进去,人是有情绪的,比如我会反感你的做法。”

屠七巧思索了一会,又摇了摇头,“情绪……我不懂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情绪……又是什么,反感的话,我懂,可我不反感你。”

“情绪指的是喜怒哀乐,你会喜欢、会生气、会伤心、会快乐。”

“我……好像有,但……很少有。”

还真是个问题儿童。

“你明白什么是成亲吗,知道成亲意味着什么吗。”

“凤娇和我说过。”屠七巧停顿了一会,“我知道要做些什么。”

“不,你并不知道。”

裴尘的本意是,你没理解我真正要说的是什么。

却见屠七巧站了起来,接着,丝毫没有半点迟疑,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停。”裴尘急忙制止,“把衣服穿上,我不是在说这个。”

屠七巧疑惑的看向了杨凤娇,难道自己做的不对马。

杨凤娇自己都未经人事,哪里真的懂这些,只是道听途说,再转述给屠七巧。

“要不,我把他按住,让大当家把事情办了。”

“胡闹。”

裴尘都要被这主仆整不会了。

“接下来听我说,清楚了吗,这不是商量,是必须这么做。”

第一次,裴尘遇上可以称为难缠的女人。

一个你和她说话,怎么也不好出力,她缺乏认知,以至于要她理解你,你得把这件事情进行刨根究底,换一个她能明白的说法。

一个喜欢用武力说话,悲催的是,自己的武力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动不动就动手动脚,要不是知道她没有恶意,自己早就掀桌子了。

第51章 煤炭 一场谈话,花费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要长。

在这两个女人身上,自己使尽了浑身解数,终于才得以走出婚房。

一走出婚房,还没松口气,看到外面的情况,嘴角忍不住的抽动。

这都开席了……

摩坨寨的人,护卫队的人,都坐了下来。

一派的喜庆,菜色也不错。

摩坨寨这边是觥筹交错。

护卫队这边相对安静点,没有人喝酒,菜上桌了,先确定没有问题,才有秩序的吃起来。

确实,时间是到了饭点。

可是,你们吃这餐饭是为了什么。

当裴尘出现在婚房门口,大家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裴尘手拍额头,捂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错嘛,一龙二凤,能够坚持这么久。”

说话的人是伍宗候。

什么一龙二凤。

自己是在谈事情。

就那两个女人。

真发生点什么。

一个怕是和个木头人一样没趣。

而另一个,可不是人能吃得消的。

裴尘都懒得解释。

没有做过的事情,没有必要进行解释。

“问你一个问题,手里养着一群匪寇,能拿来做什么。”

“匪寇能做的自然是打家劫舍。”伍宗候道。

“算了,问了也是白问。”

“你真的打算和摩坨寨扯上关系?”

“哪要怎么做,让他们原地解散,就算做到了,不用多久又会有新的匪寇出现,与其如此,不如把匪寇掌握在自己手里。”

“你打算要怎么做。”

“在想,还没有想好。”

翌日。

摩坨寨的藏宝库里。

这里存放着摩坨寨抢夺来的财富。

只是,让人失望的的是,藏宝库里并没有太多值钱的东西。

“你们就过成这样?”

裴尘道。

“二当家和三当家的钱财并没有在这里,他们在县城里买了宅子,钱财都放在那里,还在宅子里养了不少女人。”

戚长盛道。

拿摩坨寨和县城比起来,县城的生活不知道好多少倍,是人都想在县城生活。

其他匪寇没有实力,他们就只能在摩坨寨待着。

二当家和三当家则不一样。

隔三差五就会去县城享受生活。

“官府不知道他们?”

“本来就是在官府眼皮底下的事情,自然是打过招呼的,当然也不敢大摇大摆,是要乔装打扮一下,不能让人一眼就瞧出他们是摩坨寨的二当家和三当家。”

“和官府的交情不倒是浅。”

“寨里一半的钱财要上缴给官府的,不然也不至于剩下这点东西。”

要说之前只是猜测,那现在完全可以确定。

官匪本一家。

一半的钱财上缴。

说起来,官府获得的利益比匪寇还多。

匪寇还得拿命去拼,官府什么也不用做,每次剿匪的时候,也就走下过场,还能从百姓身上剥夺一番。

都说匪寇残忍。

那些披着人皮的人才是真正的罪大恶极。

“这是潜规则?”

“潜规则?”戚长盛没懂这个词语。

裴尘:“就是同一行业都有这样的规矩,其他匪寇和官府的关系也是如此。”

“并不全是,不是随随便便的匪寇都能有这样的待遇,就定远县,只有咱这一家,一个县城一般只会扶持一支匪寇,要说到其他县城的,像咱这样存在的,确实是常象。”

这样的答案不算意外,只是听了让人忍不住叹息。

也是伍宗候没在这,要不然真想知道他的想法。

也不对,他是捕头,应该是比谁都了解这样的事情。

裴尘在藏宝库里走动着,这看看,那看看。

“你们没学二当家和三当家开个小金库?”

“哪能啊,就算打劫,我们也就打劫那些为富不仁的,可那些人都怕死,不是不敢出外,就是出外带着一群人保护,对他们下手,没那么容易成功。”

“还真的是侠盗啊,听说老当家之前是捕头来着?”

“老当家的话,其实有点不太了解,可要说到寨主,就是大当家的母亲,之前摩坨寨可没有这么多当家的,只有寨主,我们这批人多数是寨主留下来的,说到寨主,那就是个故事了。”

戚长盛陷入了回忆。

从这里可以看出,他们这一批人会拥戴屠七巧,并不是因为老当家,原因是这个寨主。

“寨主是个侠女,真正意义上的侠女,她看不惯天底下的不公,她杀过不少坏人,也救了不少走投无路的好人,老当家能娶到寨主实在是最幸运的人。”

“其实,在寨主和老当家在的时候,寨子和官府是没有什么合作,直到寨主和老当家不在了,寨子又多了一个个当家,才和官府搭上了关系,从那以后,寨子也变了。”

裴尘:“你应该知道的,我杀过四当家、天狼星、二当家和三当家。”

听着这一个个名字,戚长盛的眉头直跳,他已经知道裴尘的真正身份了。

这样一个个名字,表示他把摩坨寨的人都屠杀了一遍,只差大当家这一支了。

戚长盛急忙陪笑,“姑爷,咱可是一家人了,大当家说了以后都听你的。”

听到姑爷这两个字,裴尘就觉得操蛋。

如今大家都知道,自己在婚房里待了足够的久,要做什么也够时间了,而且,连席都吃上了。

整个摩坨寨的人,一见到自己就是姑爷长,姑爷短。

就连护卫队,口里是不敢说,却也把摩坨寨当成自己的家了。

“别担心,我又不是什么杀人狂,我是想告诉你,有的人不能留,还在寨子里的人,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害群之马,你们自己碍于情面不好清理,我可以让护卫队做这事。”

“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杀了那么多人,已经给你们创造出好的环境,要做什么大刀阔斧的事情就趁现在,如果现在不做,以后发生了些什么,再动手的话,事情就会变得很难看。”

戚长盛听的出来,这是一种警告。

现在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说出来,趁势解决了,影响可以降到最低。

要是以后再暴露出来,那不好意思,结果可能是大家不想看到的。

再想想这个男人的手段。

戚长盛额头上有汗水在滑落,“姑爷的意思我都懂,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今天会来藏宝库,不是看中藏宝库的东西,是想知道藏宝库里存在着多少价值,要怎么利用起来。

看了一遍后,是失望。

这藏宝库也就名字好听而已,就里面的东西,抵换成银两,连一千两白银都不到。

这连威风镖局都不如。

和自己比起来,更只是一百块肥皂的钱。

作为匪寇,这大当家一支,算是够清廉的了。

突然,角落里推放着的东西引起了自己的注意。

那是用一个个麻袋装的。

走进一看,表情变得有点奇怪。

就是感到有点奇怪。

这一个个麻袋里装的竟是煤炭。

煤炭是烧火用的,尤其是冬天下雪,少不了要用煤炭取暖。

眼下是秋天,离冬天不远了,这个时候备点煤炭也是正常事情。

只是,也太多了吧。

备着用不完的煤炭,这打的是什么主意?

“你们有钱没地花?买这么多煤炭。”

戚长盛:“姑爷误会了,这些煤炭不是买的,摩坨寨有地方能挖到煤炭,这些煤炭都是挖了。”

“挖的?”裴尘愣了一下后,是惊喜,“你是说摩坨寨是座煤山?”

“应该算是把,能挖到煤炭的地方确实不少。”

“你们没拿炭去卖吗。”

戚长盛古怪的看了看裴尘,“姑爷,咱可是匪寇,没有人会买咱东西的。”

“也对,不过,你们是卖不了,但我可以卖啊。”

“姑爷想靠煤炭赚钱?”

“煤炭自然是能赚钱的,这样一来,就不用只做匪寇了。”

煤炭是一种资源,对于自己,更有不可或缺的价值。

煤炭还能赚钱。

摩坨寨没销路,但自己有。

自己要用煤炭赚钱,就只是简简单单的拿煤炭去卖。

心里立即有了想法,可以拿煤炭来做蜂窝煤。

同样数量的煤炭可以变成更多的蜂窝煤。

蜂窝煤的燃烧价值比煤炭要大。

这里里外外都是赚。

成本低了,价值更大。

只要能把蜂窝煤的生意做起来,比做什么匪寇都要有前途。

没想到会是煤山。

由于摩坨寨的存在,又没有人敢打这里的主意。

再结合蜂窝煤。

这要是不能赚钱,谁还能赚钱。

在自己看来,摩坨寨已经是自己手里的资源。

资源在手,就要把资源发挥最大作用。

作为匪寇,本职工作可以继续,就专门打劫那些为富不仁的。

世道不公,未尝不能以武犯禁。

自己可不是什么迂腐的人。

明知道世界是黑暗的,还老老实实做个良民被压榨。

官府都可以披着人皮做坏人。

自己撕破脸皮做事,属于顺应形势。

当然,正如戚长盛说的,打劫那些为富不仁的不容易。

煤炭的出现就打开了一个新的道路。

养一支匪寇,是一个危险的念头,但有一支匪寇在手,也能方便去做一些事情。

比如私盐。

通过摩坨寨,自己可以尝试把私盐盘活。

在自己的未来计划里,摩坨寨除了继续旧业外,还有着煤炭和私盐。

至于会被人发现自己在这里面的身份。

首先的话,要是去探探伍宗候的口风,他是捕头,对自己又了解。

至于其他。

自己又不显山露水的做事情。

即便是现在的摩坨寨,能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也就只有屠七巧、杨凤娇,外加一个戚长盛。

第52章 染布厂 离开摩坨寨的那一天,屠七巧和杨凤娇给裴尘送行了。

告别的时候,只说了一句,“我会回来的。”

路上。

裴尘和伍宗候有了一番谈话。

关于什么是人心,什么是底线的话题。

并说了这个世界对黑白的所谓区别。

整个过程,更多是裴尘在说,伍宗候在听。

至于能不能听得进去……至少没有当场反脸。

随后是伍宗候反过来提醒裴尘。

要注意官府接下来的反应。

裴尘是要让摩坨寨脱离官府的,不去做官府的刽子手。

这势必会引起官府的不悦。

不过这个问题不大。

等官府反应过来,再到有动作,就是冬天了,一到冬天,想做什么就会受到限制。

而经过了一个冬天,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这一次,一共离开白马村七天,是离家最久的时间。

家还是那个家,不过秦家已经不住在这了,都搬去秦家纺织厂了。

这个家也就住着自己和秦宓儿两个人,当然,少不了经常来串门的华云筝。

院子里,秦宓儿在一针一线的缝制着新衣服,华云筝则在一旁打下手。

能让华云筝打下手,对方还是一个女人,也就秦宓儿能够做到。

华云筝更是那个心甘情愿。

画面其乐融融,就和姐妹俩一样亲密。

裴尘推门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幕。

也没有等到两人迎接自己,先一步搬了张凳子在她们面前做下。

秦宓儿和华云筝也就没有多做表示,继续着手里的活,只是时不时对着裴尘相视一笑。

秋日的阳光洒落,伴随着凉风,让人享受着大把的好时光。

在外忙碌完后,回家就能放松自己,这样的日子求都求不得。

彻底的放空自己后,裴尘才说起了话。

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全部的讲了一遍。

是的,是全部,没有半点的隐瞒。

听完后。

“夫君又大胆了。”这句话有着怨气,可更多的是关心。

大胆指的是裴尘冒险进入摩坨寨。

“敢说我大胆,你才是真的大胆。”裴尘一副威严的模样。

换成正常人家。

女子敢说夫君大胆,属于是无法无天。

可在裴尘这里,早就无法无天习惯了。

平常家,夫君吃完饭后,女子才能上桌。

平常家,在外人面前,女子要对夫君有规矩。

平常家……

可那都是平常家。

在裴尘这里,裴尘把秦宓儿放在平等的位置,从一开始就同桌吃饭,有好的东西,先想着秦宓儿,在外人面前,毫不顾及外人眼光,想牵手就牵手,想搂搂抱抱就搂搂抱抱。

在裴尘这里,秦宓儿可以说夫君大胆。

“夫君生气了?”秦宓儿表示出浮夸的害怕,“那宓儿是不是要挨罚了。”

“当然要罚,罚你亲我一下。”裴尘指了指自己嘴唇。

这是要嘴对嘴亲啊,就算知道夫君总会提些无理的要求,可还是忍不住耳根子都红了。

可看到旁边的是华云筝。

又不是什么外人。

心一横,嘴对嘴,轻啄了一口。

小两口就这样目无旁人的调着情,苦的是华云筝。

心里是小鹿乱跳,撅着嘴,哀怨又稀罕。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求之不得。

“不对,你都没关心我话里的重点,我吃亏了,在两个女人身上吃了亏。”

“恩,我是满好奇的,两个妹妹是什么样的人儿,才能让夫君都吃亏。”

“就只是好奇?等等,你叫她们妹妹。”

“是啊,等进了家门后,不就是妹妹了,还是夫君觉得我不配当正室,想要另娶良配。”

“谁说你不配当正室了?”

“那不就对了,我是正室,进门后她们就得叫我姐姐啊。”说着,看向华云筝,“你说对吧。”

华云筝:“对的,姐姐。”

“你……还有你……”裴尘不知道该好笑,还是该好气。

“对了夫君,云筝十四了,你不在的时候,我把聘书给村长送过去了。”

裴尘无意识的抓了抓头发,“你再说一遍。”

“夫君怎么就不懂了呢,事情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先要给云筝一个名分,才轮到安置外面两个妹妹。”

裴尘都沉默了……

自己该说些什么好呢。

或者自己该什么都不说。

地点,定远县。

在威风镖局倒下后,一家新镖局顶替了威风镖局的位置。

新镖局今天正式成立,名字就叫秦云镖局。

这秦云两个字,是自己在摩坨寨用过的假名。

自己在摩坨寨说要成立镖局,不是随便说说的。

镖局成立了也就用上了秦云两个字。

之前就说过,物流是必要的发展,这个发展就从秦云镖局开始。

秦云镖局的主体由护卫队人员构成。

建立护卫队的初衷是把摩坨寨当成假想敌。

如今摩坨寨的敌人都死了,让护卫队处于空置状态,属于是浪费。

没有摩坨寨的威胁后,定远县一带相对是太平了,剩下的匪寇只不过是小打小闹,对如今的白马村构不成危险。

在保留必要的护卫队成员后,其他人就加入了秦云镖局。

目的一,物尽其用。

目的二,能让护卫队接受实战的洗礼。

目的三,护卫队的存在是一个问题,真论起来,属于非法武装,而成立镖局了,就可以给护卫一个合法的身份,也可以放开来扩建。

白马村到定远县的物流,还是交给朱家兄弟负责。

而县城与县城的来往,则会由镖局负责。

这也是为扩大市场做服务。

定远县已经满足不了自己了。

不管是纺织,还是香皂,都需要走出去。

建立自己的物流脉络,开分店,把商品往外推销。

就自己的东西,不怕没人要,市场越大,自己赚到的钱就越多。

镖局在行动着,与定远县相邻的县城都是目标。

这个过程要一步一步来。

再一步一步的壮大自己。

……视线拉回到白马村。

随着日益发展,白马村的名声越来越大。

之前预料的情况变成了现实。

定远县内,其他村庄开始对白马村产生了憧憬。

当他们知道白马村建起了城墙,村民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又知道白马村的发展势头会越来越大,他们都想要来白马村碰碰运气。

白马村是要招工,但也不急。

随后才一点点的放出消息,有意在白马村外建立染布厂目的是对秦氏纺织厂的布匹进行加工。

先是一个小作坊,打着尝试的旗号。

在染出来的布匹成功面世后,这才开始扩大规模。

染布的技术含量全来自染料。

染料的好坏决定染布的效果。

最终的结果是惊呆了人。

这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绚丽色彩,还怎么洗都不褪色。

本来,秦家纺织厂的布匹,只能算是通用货。

可在经过染布厂后,就成了独此一家的珍惜品。

就这么一个过程,价值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大家都在好奇染布厂的染料为什么这么神奇,这么神奇的染料又是出自谁的手。

这一切自然是裴尘做的。

成功研制出染料后,就找了一批信得过的人,让他们从事染料的生产,再投放至染布厂。

自己有自信,就算别人得到了染料,也无法知道染料的成分,更不可能复制出染料。

这样一来,自己就能放心雇佣工人,让他们为自己染布。

不像纺织车。

要是纺织车落入外人手里,只要给时间,纺织车就会被仿造出个七七八八。

所以,纺织车只能控制在白马村里。

染料则不一样,只要核心技术保密,其他人也就只是苦力工。

就算染的布再多,也还是苦力功。

染布厂就是把外来人利用起来的手段。

给出的利益不需要太大,只要比他们已有的生活好一点就够了。

为此,自己做出承诺。

只要加入染布厂的,就有包吃包住的待遇。

染布厂是建立在白马村外的。

同样的,水泥也运用到白马村外。

有规划的建立房屋。

就是简单的宿舍模式。

把水泥最有效率的利用起来,最大化的利用土地。

就像

就算是以宿舍模式建房屋,一样是让人难以拒绝。

简单的一句,比他们原来住的地方要强多了。

一般人也就住得起草屋、木屋,对比用水泥石头建造的房屋。

这就和乡下人进城市一样。

看似简单的条件,可对比当下人的生活水平,那就是天壤之别。

……摩坨寨里,一群人忙得热火朝天,挖煤、制蜂窝煤。

本来一群匪寇变成了矿工。

要是换成二当家和三当家的人,指不定早就闹翻了天。

可这些人都是大当家的人,而且之前就有一批不听话的人被处理了,剩下的人都是一群乖孩子。

一群年纪不小的匪寇,却被称为乖孩子……可事实确实如此。

大当家的人,都是有一定年龄的,不过能作为匪寇,就算上了年龄,干起活了一样是不含糊。

当然,光靠强压,最多就是身体听话,压制久了,心里就会暴发。

而作为能让他们打从心里听话的,就是让他们劳有所得。

这些天来,一直有人来运走做好的蜂窝煤,作为交换,以物易物的,给摩坨寨里带来不少好东西。

除了有吃的喝的。

还有绚丽多彩的布匹,以及散发独特香味,名字叫做香皂的神奇物品。

大家的生活不但没有因为挖矿变差,还越来越好。

这也就让人心甘情愿的干活了。

第53章 跳梁小丑 聚义厅里。

没有什么一二三四张椅子了。

摩坨寨不再有什么一个个当家,现在就只有一个寨主。

寨主的座位上,坐在一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女人。

她的手里拿着一袋白花花,亮晶晶的东西。

这一次以物换物的交换,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她的手里。

这是一包精盐。

她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封信,是名义上的压寨相公寄给她的。

信中以一种怪异的方式进行叙述,可她都读懂了,这本来就是为了照顾她理解能力写的。

信里的内容总结起来就是:你找个办法把盐卖了。

私盐,属于违禁品。

这事交给别人去做,是让人犯罪。

但摩坨寨不怕,匪寇本身就是在犯罪。

作为匪寇。摩坨寨更有相关的经验。

打劫来的东西是脏物,赃物就需要有专门的销赃渠道。

不过,摩坨寨里,真正精于销赃的,还要是二当家和三当家。

可二当家和三当家都死了,这就成了个结。

下首,戚长盛站立着,等待着寨主的决断。

换做之前,屠七巧会让戚长盛去思考这个问题。

可这次,自己没有这样做。

信中的内容是让自己找到办法卖盐,那这个办法就要自己去想。

屠七巧的双眼空洞的望着前方,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在发呆。

嘴唇张了张,像是无意识的说话。

“他们……不是还有人在县城,应该可以吧……让人把人带回来,看她们知道多少……好像不能耽误,赶在她们接到消息前。”

看似随便发呆说出口的话,却是找到了切入点,那就是二当家和三当家养着县城里的人。

不过二当家和三当家出事的时间也不短,不知道她们有没有收到消息,所以不能耽误。

目标是进入县城抓人,难度不小,派出的人需要有足够的本事。

说到本事,自然就要得是杨凤娇。

是夜。

一个魁梧的身影闯入定远县,带走了一些人。

……纺织和染布虽说都和衣服有关,但牵扯到的利益又不一样。

纺织的话,大家最多就是眼红你的出货量,作为通用货,只要你不是恶性竞价,大家还是能够相安无事的。

可染布就不一样了,会形成对比。

荡市场上出现一批质量更好,颜色更好的布匹时,是谁都知道做什么选择。

这就动了一些人的蛋糕。

秦氏商铺的布匹一出,定远县的头号布匹就易主了。

范家,定远县的第一布商,以往定远县的最好布料都是从他们手里出来的。

如今,却是被打脸了。

秦氏商铺一下子登到了他们头上。

虽说,不是第一,也还是第二。

可第一和第二完全是两个概念。

大家只会认第一,不会在意第二。

同样穿衣服,一个穿的是第一好的衣服,一个穿第二好的衣服。

第二只是陪衬,更会被人笑话。

再说,第一就是最好的招牌。

这招牌一直以来都是挂在范家头上。

现在,招牌被砸了。

范家很气,咽不下这口气。

“经纶,你说这事要怎么办。”说话的人是范家家主范建诚,和他谈话的衙门主簿范经纶。

范经纶能做上主簿,是范家在背后鼎力相助。

范家的付出,为的是让官府有自己的人,在需要的时候能够帮上忙。

现在,则正是时候。

在正面上,范家布匹不如秦氏商铺,这是明摆着的事情。

正面行不通,就只能靠外力介入。

官府就是最好的外力。

范经纶低沉着脸,秦氏商铺来自白马村,自己在白马村丢了脸。

白马村是别人的地盘,有委屈也没法发泄,定远县则是自己的地盘,正好遇上范家这件事。

不管是私人原因,还是范家原因,都不能这样算了。

这一天,秦氏商铺被官府查封了,理由是,有人使用了香皂,导致了皮肤毁容。

这条消息一下子就在定远县传开了。

更出现指责香皂是伪劣商品的舆论。

能动用官府查封秦氏商铺的,自然是范经纶。

而散发舆论的,则是范家。

商人在大周的地位低下,不如文人武者,面对官府的针对,只能忍气吞声。

官府只需要一个理由,甚至不给你辨别的机会,就可以把你办了。

得到这条消息后,裴尘的表情显得有点怪诞。

不管是范经纶,还是范家,这手段实在是恶劣。

可在他们认为,这是正常操作,官大一级压死人,对方还只是商人的身份,自己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先生,要怎么办啊。”

华云筝也说不上是担心,只要先生在,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她只是觉得生气,秦氏商铺,尤其是香皂,是在自己手里壮大的,是自己的心血,现在却有人想要毁掉它。

“这是生气了?”裴尘捏了捏她的小鼻尖,“放心吧,他们会求着我重新开店的。”

“先生是想到办法了?是不是要让那些人大吃一惊了,不就是一个定远县,先生只要随便动动手指头就够了。”生气荡然无存,反而有点洋洋得意的耀武扬威。

“不用想什么办法,我也没想在定远县做什么。”

华云筝疑惑了:“那是要干嘛?”

“商人不被待见,实属正常,毕竟商人逐利,只关心利益的人,不利治国,和官府斗,商人处于天然劣势,但要知道,我们不是普通的商人,我带来的东西是别人没有的。”

“他们看不起商人,可却都喜欢商人手里的钱,商人没有地位,但钱又可以改变一切,所以商人也是受欢迎的。”

“知道我们对于定远县是什么吗,就相当于一个大企业家落户一滩死水中,我们能带活这滩死水,让它越来越繁荣。”

“这一点用眼睛就能看到,这段日子来,定远县多了许多外来户,他们的到来,就是冲着秦氏商铺来的,还有另一个侧面的说明,怡红楼如今是夜夜笙歌,生意是络绎不绝。”

“这就是我们给定远县带来的东西,能带领定远县发展起来,我们这样的商人,就是大企业家。”

“以正常人的思维,要是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是恨不得把我们绑得死死的,我就是奇怪了,他们这么没有半点正常人思维,他们难道不知道,不是秦氏商铺离不开定远县,是定远县离不开秦氏商铺。”

“也许是固有的想法让他们显得狭隘,认为商人就可以随便踩踏,要是在这之前,他们用这样的手段,确实能带来点麻烦,可现在……”

“其他县城的分店已经陆续开张了,秦氏商铺被查封,我们就再开一家,我们会有什么损失吗,最多就是一点库存被滞留,而那点库存对于我们的价值……一点影响都不算。”

“对比我们的损失,定远县发生的事情就会是,怡红楼不再夜夜笙歌,外来户也留不住了,定远县会恢复成为一滩死水,更甚至不只如此,周围的县城发展了,定远县却原地踏步,这一对比,就是退步。”

“所以说,不用什么办法,也不用在定远县做什么,现在要做的事是把分店做大做好,然后,他们就会发现,他们吃进嘴里的是颗苦药,到时他们就该反过来求我们了。”

“这次出手的只是范经纶和范家,他们代表不了知县,代表不了定远县,只需要等着,等着看他们自作自受。”

裴尘一句一句的讲着,华云筝一句一句认真的听着,越听,眼睛越明亮。

也终于明白,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先生脸上为什么会出现怪诞的表情。

这些人做的事情,就是在自掘坟墓,却还不自知。

听完先生的一解释,自己也明白了过来,就范经纶和范家,甚至算不上对手,只不过是跳梁小丑。

“接下来,需要你去做些事情了。”

裴尘把一个盒子交给了华云筝。

盒子打开,里面装的是香皂。

这次的香皂有别于之前的。

有着不一样的香味。

裴尘在介绍着。

这个是桂花香的……

这个是兰花香的……

这个是没话香的……

华云筝越是听,眼睛越是贼亮。

之前的香皂只有一种香味,现在是让人看花了眼,

都太好闻了,都太想要了。

拉起裴尘的衣袖,摇晃着,“先生啊。”这是在撒娇。

裴尘故意装着不懂,“怎么了?”

牙齿咬着嘴唇,幽怨中带着楚楚可怜,“人家要呢。”

一句话,就让裴尘破防了。

这样的模样,说出这样的话,是真的要人命。

“好啦好啦,给你都给你,这些香皂,你看中哪个就挑哪个,不够了还有。”

“嘻嘻,我就知道先生对人家最好的。”

没好气的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这些东西算不上什么,但希望在你手里能发会出最大的价值,接下来你就负责把它们推销出去,他们用香皂诬陷我们,我们就用香皂打回去。”

“人家知道的呢,他们要是想买新香皂,就得来分店买。”

这一天,在定远县的议论中,秦氏商铺被查封了。

隔一天,消息传来,秦氏商铺在定远县外的其他县城开设了分店,售卖一种新香皂,引得人疯抢。

第54章 打劫秦氏商铺 一边是定远县,秦氏商铺因为香皂对人造成毁容,被查封了。

另一边是除了定远县,分店出售的新香皂被哄抢一空。

这二者放在一起,进行对比后,给人的感觉就是讽刺。

一方被官府否定,一方被群众肯定。

在大家看来,秦氏商铺被查封了,应该会做些什么事情。

可结果就是,秦氏商铺摆烂了,破罐子破摔,就这样放着不管了,被查封就被查封,连掌柜伙计都撤了。

可反之,分店多面开花,不管是新香皂,还是绝美的布匹,都引起市场的巨大反响。

秦氏商铺的摆烂只是针对于定远县,从而把精力全部都放在分店上。

给人的感觉就是。

你在针对我,那我就不陪你玩,我就去别的地方。

如果这事不是秦氏商铺做的,大家会认为这是一种懦弱认输,是不敢在定远县招惹是非。

可这事是秦氏商铺做的,再到分店的发展的情况,就让人觉得,这就是一种讽刺。

讽刺需要有对比。

秦氏商铺被查封的第一天,大家没有什么感觉,

被查封的第二、三、四天,明显感到定远县冷清了,怡红楼的姑娘都在抱怨客人少了。

被查封的第五、六、七天,断裂感油然而生,感觉就是,定远县从一个人见人爱的名妓,变成家里多看一脸都嫌弃的黄脸婆。

在定远县身上,有什么东西在流逝着。

以市侩的目光来说,那就是钱。

之前,定远县有着一个个外来客,他们给定远县带来了一笔笔收入。

如今,这些外来客都跑了,跑去那些开着分店的地方。

第一次,大家正视秦氏商铺被查封后的影响。

七天的时间,大家的想法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其中也包括了范经纶和范家。

看到秦氏商铺被查封,却连屁都不敢放,他们得意极了,为自己的计谋大声叫好。

在知道秦氏商铺跑出别的县城开分店,觉得是怕了自己,是识时务的表现。

只是随后,秦氏商铺开了一家家的分店,生意更越来越好,让他们觉得心里不舒服。

而接着,在定远县发生的变化,他们都看着眼里。

本来对付秦氏商铺,是为了抢夺市场。

现在,定远县的市场是抢夺了过来,却发现自己的收入还不如之前。

原因是,消费的人都不在定远县了,他们都去光顾秦氏分店了。

这样的结果不是自己想看到的,可自己又能怎么做。

除非是让所有秦氏分店都关门。

可自己有这个能力吗,就算知县也没有这个能力。

说到知县,知县就找上了自己。

在场的有主簿范经纶,范家家主范建诚。

知县脸色阴沉,心情显然不是太好。

知县的名字叫张德望,开口就道:“告诉我,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听语气就知道,这好事两个字不是指真的好事。

“大人,我们没做啥啊。”范经纶道。

竟还在对自己耍糊涂,张德望怒拍桌子,“秦氏商铺是怎么回事。”

“这……大人不是知道的吗。”

张德望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要不是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秦氏商铺怎么会被查封,可他没有预料到后续事情会这样发展。

在他想来,最后事情会闹到自己这里来,自己会以和事佬的身份处理这件事,从而在其中谋取到好处。

可谁想到,秦氏商铺不按常理出牌。

被查封了,干脆另起炉灶,也不来找自己,让自己一番准备化做了泡影。

这根本不是什么懦弱认输,而是一种自信。

意思就是在说。

没了你,我一样会辉煌。

至于你没了我,就变成定远县现在的模样。

张德望不仅没有在这件事情种谋取到好处,更还蒙受了损失。

定远县好,自己就好,定远县衰落,自己就是最受伤的那一个。

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还敢说我知道。”张德望气不打一处出,“行,我可以允许发生过的事情,我的要求只有一个,秦氏商铺没被查封前,定远县是什么样的,现在还得是什么样的,你们能不能做到。”

范经纶和范建诚四目对望,却说不出话来。

自己又没有秦氏商铺的香皂和布匹,这要自己怎么做到啊。

张德望气极反笑,“意思是,你们搞出了这么一个烂摊子,还要我帮你们擦屁股?那我要你们何用,要你们何用。”

重复的话,表示正在暴发的边缘。

知县发威,范经纶和范建诚瑟瑟发抖。

在他们身上,笼罩着知县站立起来的身影。

知县需要一个回答,要是不给出个回答,就算他们一个是主簿,一个是范家家主,下场也别想好过。

归根到底就是一个原因,知县的利益受到了影响,只要弥补了这部分影响,事情就还好说。

事以至此,也就只能够讲利益了。

可在秦氏商铺的事情上,自己也没有收益,这个时候拿出利益就是在割自己的肉。

人在自己利益受损时,总会生出一个恶念。

范经纶和范建诚在交谈着,最后生出了一个恶念。

他们把自己恶念告诉了张德望。

听完后,张德望是阴晴不定,说道:“你们确定要这么做。”

“大人,你只管放心,这事只和我们有关,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不,和我们也没有半点关系,这事是匪寇做的,是匪寇打劫了秦氏商铺。”

“秦氏商铺的人都走了,却把商品留了下来,等这些商品入手,转手一卖后,所得的钱财会全归大人所有。”

“官府只是查封了秦家商铺,没有义务看管商品,被匪寇打劫,也怪不了谁。”

范经纶和范建诚,你一言我一语,越交谈越是欢悦。

张德望没有做任何表示。

可这也表示他没有反对。

换句话,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范经纶和范建诚心领神会,没有多说什么,静悄悄的离去……

这一夜,十数个黑衣蒙面人潜入了秦氏商铺,每一个黑衣蒙面人都背着一个大麻袋,看样子是准备满载而归的。

只是他们自认为信心满满的行动,却早就被人盯上了。

“先生可是料事如神,兄弟们,都准备一下,先生说了,抓贼要抓赃,往死里打,但不能真的打死人。”

十几个黑衣蒙面人,进入秦氏商铺前,背着的是一个空的麻袋,离开秦氏商铺后,背着的麻袋装得满满的。

本来载歌载舞的心情,下一秒是天旋地转。

是真的天旋地转。

人被打翻了,头脑着地,接着是一番暴打。

这一群黑衣蒙面人假冒的是匪寇,可怎么能和真的匪寇比,再说,就算是真的匪寇,遇到对方也翻不起浪花。

就切大白菜一样简单,三两脚就把人放倒。

说了不能杀人,那攻击的位置就是手脚。

惨叫声接连响起。

一个个黑衣蒙面人被打断了手脚。

并不去阻拦发出惨叫声。

说了抓贼要抓脏,就得叫得更大声点。

不发出惨叫声还不行。

一定要让人叫得越大声越好,就和杀猪一样。

黑衣蒙面人被打蒙了,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靠口头上的言语。

“我们是摩坨寨的,你们怎么敢打我们,你们要惨了,快放了我们。”

这是打算虚张声势吓怕人。

可换来的是看着白痴一样的目光。

还把摩坨寨搬出来,难道就不知道摩坨寨和自己的关系。

结果就是,十几个黑衣蒙面人手脚严重变形的躺在地上。

就他们的样子,治好了也只能做个废人。

这就是往死里打,但不能打死人。

打人的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时,听到声响的百姓才围了过来。

秦氏商铺本就处于繁华地带,惨叫声又那么的大声。

起初,百姓是畏惧,都躲着,可又抵不住好奇心,听到没什么声音了,就围过来看看。

接着,他们看到秦家商铺外躺着一地人。

他们黑衣蒙面,一看就知道不是好货色。

在他们身边掉落着大麻袋,有的打开着,能看到里面装着漂亮的布匹,还有香皂。

一下子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有人想要打劫秦氏商铺,却被不知道哪里来的英雄好汉教训了一顿。

“我刚才好像听他们说是摩坨寨的。”

“咦,那个不是范家养的打手吗。”

“还真是啊,范家什么时候和摩坨寨有关系了。”

百姓你一言我一语。

“都让开。”

有捕快来到,带队的是捕头伍宗候。

看着地上的一地人,也不知道是可怜还是,叹息道:“把人都抓起来。”

一群黑衣蒙面人被人赃并获的抓了个正着。

一场打劫,成了鱼儿入网。

只能说一句,想要打劫秦氏商铺的人,脑子病的不轻。

再想想他的对手……

伍宗候那声叹息,意犹未尽。

自称是摩坨寨的黑衣蒙面人被官府抓了。

作为主簿,范经纶第一时间收到消息,范家家主范建诚随后也被告知。

他们看着彼此,看见彼此的脸色难看。

“这如何是好啊。”范建诚急得手足无措。

“不用担心,只要一口咬定是摩坨寨的,这事就牵连不到我们。”范经纶信誓旦旦道。

第55章 群情共愤 关于打劫秦氏商铺这件事情,最后是交到知县手里判决的,不过事情暂时没有个结论,被人为的压住了。

就在秦氏商铺事情发生后,一条消息传到了摩坨寨。

在听到出现了一群自称摩坨寨的人,作为如今寨主的女人做出了一个吩咐,当日,一个魁梧的身影离开了摩坨寨。

在范经纶和范建诚看来,把事情推到摩坨寨头上,加上知县的态度,自己算是暂时过了一个难关。

殊不知,他们是惹到了什么样的人。

当那个魁梧的身影闯入范家,一拳一个小朋友,把范家的护卫都放倒,出现在自己面前时。

这绝对是自己见到最吓人的女人。

自己都关门躲起来了。

门就这样被一推就倒。

“好汉……不,女侠,这是何仇何怨啊,有话好好说,若有什么对不住,我们可以道歉赔礼。”

头一次见到这么凶悍的女人。

要是光看脸蛋的话,是一个美人儿,可看身段,让人咋舌,这是吃什么,怎么养的。

自家护卫的下场,就足够说明她的恐怖了。

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这样的人物了。

“呸。”她一口唾沫吐在范经纶和范建诚面前,这么粗鲁的行为,却在她一个女人身上毫无违和,她这样的人,就应该做这样的事情。

“我,罗刹女,摩坨寨的,最见不得鸡鸣狗盗之辈,现在,嘿,竟有人冒充摩坨寨的名字行不义之事,把屎盆子扣在摩坨寨头上,你说我要做什么好,不得杀几个人,让世人知道,要敢冒充摩坨寨的名字,就要承受好摩坨寨的报复。”

竟是摩坨寨的。

自己安排的黑衣蒙面人,打的就是摩坨寨的旗号。

毕竟其他匪寇还没胆大到敢进县城行事。

自己是想借摩坨寨推脱罪名。

没想到,会引锅上门。

被冒充了,知道后,摩坨寨就进行报复,好像也合情合理。

但是,不应该去找那群黑衣蒙面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面的关系。

即使无法理解,可事实就在面前。

范经纶、范建诚,一个是主簿,一个是范家家主,现在是像小鸡一样被提了起来。

“不要,救命啊。”

一边叫喊着,一边手脚拼命的挣扎着。

结果就是,砰的一声响。

两个脑袋重重撞在一起,两个人软绵绵的瘫倒在地。

范家的下人都躲着,颤颤巍巍着,就算几个胆大的,敢偷偷看上一两眼,但也就仅此而已,可没人敢跑出来送死。

眼看范经纶和范建诚就要被摩坨寨女侠结果了。

范家外,传来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大喊着,“衙门来人了。”

一众捕快恰好赶到。

捕快破门而入的时候,只见地上躺着头破血流的范经纶和范建诚。

至于摩坨寨女侠。

人家是匪寇,可不是什么无脑英雄,见到形式不对,早就撤了。

捕头伍宗候看了一眼现场,“你们救人,我去追犯人。”

一追一逃,正好在城墙门上追上。

“哪里逃。”

“正等着你呢。”

城墙门上,一男一女激烈的交着手。

外人只敢远远看着,这样层次的战斗不是随随便便的人能够插手的,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的性命丢了。

气势突然间浩瀚。

又一次的对拼后。

二人一左一右分开,分别掉落城墙门的两边。

看起来,掉落出城墙门外的那人受了伤,只听到一声娇喝,“你等着,定让我的男人替我报仇。”

伍宗候落回了城内,嘴角带着苦笑,自语着,“让你的男人报仇……还真有点怕人。”

这一天,伍宗候在城墙门上打伤摩坨寨女侠的事情传开了。

同时传开的还有另一件事情。

摩坨寨女侠为什么会进城,进城是要干什么。

在知道实情后,百姓议论纷纷。

“你们知道了吗,那天夜里的黑衣蒙面人不是摩坨寨的,摩坨寨听到有人冒充自己,才进城搞事情。”

“听说,那摩坨寨女侠闯入范家,把范经纶和范建诚打个不轻,要不是衙门的人赶到,怕会把人打死了。”

“黑衣蒙面人冒充摩坨寨,被打的却是范家,这说明了什么啊。”

“这还用说,黑衣蒙面人的背后指使一定是范家。”

“难怪了,那天就见到有范家的人”

“知道范家图啥吗,其实什么香皂毁容都是假的,是范家布匹受到秦氏商铺的威胁,就出下三滥的手段,让秦氏商铺关门,谁让范家有个主簿,可以只手遮天。”

“太气人了,都是范家干的好事,看看秦氏商铺关门后是什么样子,买好布匹需要去别的县城,买香皂也需要去别的县城,之前是别人羡慕我们,现在是我们羡慕别人。”

“谁说不是,人都变少了。”

“逼的关门还不够,还让人去打劫,这也太欺负人了。”

“不行,事情不能是这样的,必须讨个公道,大家伙,我们要帮秦氏商铺讨个公道。”

所谓的群情共愤,也是一种利益使然。

秦氏商铺的存在的能够给自己带来利益,大家也就都站在了秦氏商铺这边。

衙门前,大群人聚集在一起,都要求严惩范家,还秦氏商铺一个公道。

不远处,屋檐下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捕头伍宗候,另一个是长相白白净净的男子。

“给你办事真是吃力不讨好,不就是为了演戏逼真,竟说要让她的男人替她报仇,你觉得这样的事情要怎么处理。”伍宗候道。

“你不是说了,是演戏,她也只是在演戏。”

“那可不一定了,终究是伤了她,要不你替她报仇,这样我就心安理得了,免得以后提心吊胆。”

“你是觉她会无理取闹,还是觉得调侃我很开心。”

“不,我只是单纯的发现,你并没有反驳你是她的男人。”伍宗候笑着。

明显是在笑话自己,裴尘没有半点情绪变化,道:“真够无聊,不反驳并不代表承认,摩坨寨需要有我这样一个身份,怎么说也是女人,要是没有依托,就会让人有想法,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的存在能够成为威慑,别人真要有想法,也要想想我扮演的角色,摩坨寨也需要有我这样一个身份,在他们看来,是自己人,还是合作伙伴,意义是不一样的。”

伍宗候:“……你的想法总是和人不一样,我想问一句,不说其他,就单独说人,你有什么评价?”

“很不错啊,一个是很听话的木头娃娃,一个是高武力的战将。”

“你不会觉得她们很差把,屠七巧其实是很有能力的,她的缺点是不懂得情绪,优点也是不懂得情绪,杨凤娇,是我见过最能打的女人,即便是男的,在我认识中,也只有你能打伤她。”

伍宗候笑了,笑得无奈,“你就这样喜欢拿价值看待人。”

“拿价值看待人,就不会牵扯太多,到时也就更容易脱身。”

“脱身?然后呢。”

“然后?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谁知道老天爷是怎么想的,今天是风,明天就可能是雨。”

“你还老天爷?”

“信,我比谁都信,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只能是老天爷的安排。”

衙门口闹得越发的激烈,不得已,衙门只能告诉百姓,知县会出来见大家,并就秦氏商铺和范家说几句话。

“你的手段真是高啊,”伍宗候感慨道。

裴尘却摇着头,“你误会了,散播言论,让百姓来闹,和我没有关系,我什么也没做。”

“真的?”又觉得裴尘没有必要骗人,又道:“是百姓自发组织的?可又这么详细的知道事情。”

“猜不出来?”

“是猜不出。”

“那就让我来猜,能做到这些的,后面会是个大人物,定远县最大的人物是谁,是知县。”

“从发生过的事情分析,就知县的表现,一点都不合格,如果他另有所图,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纵容范家对付秦氏商铺,可以从中谋取好处,只可惜我不配合。”

“范家打劫秦氏商铺,胆大妄为,手段低劣又不怕后果,除非是早通过气了,可惜我又不配合。”

“所谓事不过三,继续让范家这样下去,指不定连累到他,正好出现了一个让他补救的办法。”

“只要把范家卖了,进行大义灭亲,他就可以不受范家影响,还能对外表示出诚意。”

“这种诚意是做给我看,是做给秦氏商铺看的,这就是在说,我帮你手刃仇人了,秦氏商铺就可以回来继续做生意了。”

“为了落实事情,他让人散发言论,推动百姓聚集在衙门,在时机成熟后,他就会拿范家开刀,不相信就看着,范家很快就要遭殃。”

裴尘说是猜的,可在伍定候听来,他句句都是在说事实。

他就是有这样的能力。

所谓的猜,把知县塑造出来。

这完全可以看做是一种抹黑。

可伍宗候能说的是,事实的真相,也许八九不离十了。

没有敢说百分百确定,是最后一个结论还没有出来。

范家是不是很快就遭殃,就只等看知县会怎么做了。

第56章 你不如我 “走把。”裴尘道。

“不等结果了?”伍宗候道。

“为什么要等,猜对了理所当然,猜错了就是惊喜。”

“惊喜?”

“比起壮士断腕,我更喜欢连根拔起,如果知县这样做了,我会很高兴,以后可以省了不少问题。”

“你的意思说……你还打算对付知县?”

“意外?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自己身处的范围内,上头的包藏祸心,在公在私,不得除之后快。”

“要知道知县是朝廷命官。”

“所以我说了,壮士断腕是理所当然,连根拔起是惊喜,知县这次若是包庇范家,那

就是给自己绑了一个定时炸弹,到时,砰……只能一起死了。”

“你是想顺着范家这条线,拉知县下水?”

“是啊,可想来,应该不会这么蠢的。”

对于裴尘的胆大妄为,伍宗候早有了解,可听到他当着自己的面说要对付知县,还是吃惊的。

要是别人说这话,一定是失心疯,一个平民竟想着对付知县。

可要是他的话,一旦被他找到机会,他做出任何事情都不意外。

“你说的倒是轻松,不要忘了你身边的人是谁,在一个捕头面前说这话,就不怕我把你抓起来。”

裴尘笑了,“世道若是不公,你是迂腐妥协,还是要争一争?这个问题,你不用回答,你早就回答了,要不然,凭你的本事,也不需要只做一个县城的捕头。”

“你是认同我的,但你不如我,不用反驳,这是事实,你最多也就在你所在的职位上做些什么,可我不一样,我有很多危险的想法,我也不知道会走到那一步,也许会万劫不复,可我就是想知道要是把这些危险想法变成现实会是什么模样。”

“我就想啊,要不就平平淡淡过日子把,可又想啊,我好像没有半点敬畏心,我说过的,我不怕死。”

“我不怕死,连敬畏心都没有,除非我真能与世无争过一辈子,要不然,真要遇到一点事情,危险的想法就会滋生一点,与其如此,那还不如主动做些什么。”

“而事情一旦做了,就不可能半途而废,而一旦做了,就要认真去对待。”

“明白了吗,你不如我,我不怕死,还没敬畏心,在你眼里知县是朝廷命官,可在我眼里,他就是一颗蛀牙,就该拔掉。”

“道理其实你也懂,但你是个捕头,你身上有着枷锁,外界的,自身的,你跳不出来,但我可以,其实我赞同你说过的一句话,我站的高了点。”

“还是那句话,世道若是不公,你是迂腐妥协,还是要争一争?真要说起来,我其实是做了你想做,却不敢去做的事情,你会把我抓起来?想想,有点可笑,再想想,有点可悲。”

自己可笑?

自己可悲?

第一次,有人把这样的词语加持在自己身上,可却没能说出他的不对。

要是真的把他抓起来,那自己就是真的可笑又可悲。

“你是故意和我说这些的。”伍宗候突道

“听出来了,是的,要不然何必大费口舌,种下一颗种子,会长成什么样,真让人好奇。”

伍宗候表情变化着。

他说他能跳出来,说自己不如他,这就是一个魔咒,引人走向危险的魔咒。

如果心里没想法的人,自然不会想太多。

可要是心里有想法的,那就会去想。

在他脸上能看到的人畜无害,可看仔细了,能看到他身后站的是一个魔鬼。

“不用这样看着我,我没那么可怕,就是蛊惑人心而已,真正可怕的不是我的蛊惑,而是你的人心。”

“好把,我可以把话说清楚点,你说的很对,我是拿价值看待人的,为什么会和你走到这么近,不外乎你有我想要的价值,那我要怎么得到呢,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给我。”

“我做的事情都有明确的目的性,会对付范家和知县,其实有这么一个目的,你比谁都清楚官府是什么模样,我就猜测啊,你有时候会想着,自己是不是能做些什么,而我现在做的,以及以后要做的,就是你想的,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

“这就有趣了,我是在做你想做的,这是在变相的帮你的忙,那你是不是也该帮我的忙,把我想要的给我。”

竟还有这样的道理……

把自己做的事情,说成在帮别人的忙。

想着要别人的东西,却还要别人给他。

这还要不要脸啊。

伍宗候好气又好笑,“那我是该多谢你帮我做了想做的事情?说说把,你要我给你什么。”

“武功。”裴尘:“关于武功的窍门,要怎么样才能练出气。”

“你竟是对武功感兴趣?”

伍宗候真的是意外。

不管从那方面看,他和武功的关系都不大,而他说了这么多话,做了这么多的铺垫,为的则是武功。

“是的,事情是这样的……”裴尘把事情说了一遍。

“你竟为练功保持童子之身?”这是伍宗候第一个关注的地方。

“难道没有用?”

“也不是,我知道有一门练气功法,如果是童子之身就可以速成。”

裴尘眼睛一亮,“是什么功法?”

“你想学?”伍宗候的表情变得玩味。

“有机会学吗。”

“听说过采花贼吗,在采花界就有这门练气功法,以童子之身学习效果最佳,代价就是……你需要女人。”

裴尘,“……你是认真的?”

“是认真的,不用这个样子,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成为采花贼,要是有本事,能够妻妾成群,何必去做采花贼,对了,这门功法宫中也有收录。”

裴尘只觉得荒唐。

可想想好像也没错,要说天底下谁的妻妾最多,当然是那位坐拥三千后宫佳丽的。

能被宫中收录的,证明这门功法确实有可取之处。

要是有了这门功法,自己的童子之身就能物尽所用。

也许,这也不是不能考虑的事情。

“除了这门功法,还有别的吗。”

如果选择多了,自然选择最优解。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你没有习武资质,人无完人,总不能样样称心如意,你能做出那些东西,还这么有头脑,怎么也不可能让你再成为一代宗师。”

裴尘沉默了,这话……确实有点道理。

关于习武资质,自己也曾有想过,现在伍宗候又提起。

“想要知道你是不是有习武资质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只要你愿意的话,你可以让别人学习你说的那门武功,要是别人学的会话,不就能说明问题。”

“这话换成别人,我是不会说的,毕竟武功涉及传承,最受人看重,武功不可外传,是根深蒂固的,可对于你,你应该没有这方面的困惑。”

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

是啊。

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习武资质。

让别人学习七星龙渊剑就可以。

要是别人能学会,就说明自己的习武资质确实不如人。

伍宗候看的确实准,自己可没有什么武功不外传的想法。

其中有一个原因。

七星龙渊剑本来就是捡漏得到的。

当然,不是轻易得到的,就可以随便糟蹋。

真要让别人学习,也要好好想想要让谁学习呢。

必须是自己信得过的人。

……关于范家和秦氏商铺的事情,知县做出了判决。

范家的罪名被揭露,罪名包括了,买通人栽赃陷害香皂毁容,指使黑衣蒙面人冒充摩坨寨打劫秦氏商铺。

罪名被公诸于世后。

作为主簿,范经纶被罢职,范家家主范建诚补偿期间对秦氏商铺造成的一切损失。

同时,二人收监待办。

这也预示着范家将走向衰落。

对于这些事情,裴尘并没有去关心,就连知县想要和秦氏商铺负责人会面,也是交给掌柜伙计处理。

知县做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也就没有什么惊喜。

对方怎么也是一个知县,没有找到机会,就只能虚与委蛇。

在得到足够多的好处后,秦氏商铺重新在定远县开张。

这些天来,裴尘忙着做一件事情。

秦宓儿被自己接到了身边,自己把七星龙渊剑交给她学习。

要说自己最信得过的人,就是秦宓儿了。

让一个女人习武,也就裴尘能想得出来。

在外人看来怕是失了智。

可在自己,妻子要是能成为一代宗师,自己余生就可以抱大腿了。

被一个一代宗师包养,想想,妥妥的人生赢家。

要是秦宓儿能学会七星龙渊剑。

也就说明自己真的没什么习武资质了。

而事实就是……

裴尘看着老天爷发呆,心里想的是,老天爷为什么这么的不公平。

“夫君,我怎么觉得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动。”秦宓儿道,

“也许是胎气。”裴尘随口说道。

突然间沉默了。

“呃……怎么了吗。”发着呆的裴尘,反应有点迟钝。

“夫君在说我不守妇道。”秦宓儿语气平静,只是过于平静。

“呸。”裴尘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把秦宓儿拉进了怀里,“好拉好啦,我的女侠大人可是很小气的,容不得这样的玩笑,下次要是再说,你就拿剑斩了。”

“夫君又在说我不守妇道。”

第57章 真正的一代宗师 左一句不守妇道,右一句不守妇道。

“没完没了?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了?看我饶不饶你。”

裴尘开始动手脚了。

不一会儿,秦宓儿衣服凌乱的倒在裴尘怀里,整个人红透了,一副任由采摘的姿态。

“想想看,将来的一代宗师,现在被我肆意妄为,真是让人觉得有成就感,夫复何求啊。”裴尘有点欠揍道。

“只要夫君想,现在也好,将来也好,宓儿都是喜欢的。”秦宓儿又是娇羞,又是大胆道。

“怎么理解我的话的,我的重点是在说一代宗师。”裴尘随手一拍。

啪的一声脆响,伴随着哼的一声,欲羞含怒。

眼睛迷离,牙齿咬着嘴唇,道“夫君是在逗我开心的把,怎么就一代宗师了。”

“真是见识短,七星龙渊剑啊,剑圣裴旻的传承啊,你都学会了,还怕成不了一代宗师。”

一边说着,一边想到怀里的这个女人就要是一代宗师了,手脚胡作非为着。

真的,这很有成就感。

是的。

秦宓儿学会了七星龙渊剑。

自己开玩笑说的胎气,就是她学剑获得的内劲。

这是件好事,同样也是件坏事。

这说明自己确实没有习武资质。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就这样对待自己,枉费自己一心想要学习武功。

“那夫君呢。”

秦宓儿又一次没把一代宗师放在心里,她关心的重点一直没有变过。

“我?遗憾吗,是有点,不过嘛,有你帮我负剑前行,我是高兴极了。”

既然自己习武不成是定局,那么秦宓儿能学会剑就是一件大喜事。

想到这,忍不住在秦宓儿两边脸上各吧唧一大口,“这是赏你的。”

都把自己弄湿了……还说是赏自己的。

夫君太坏了。

可这就是夫君,在自己面前总像个小孩子一样。

“那我学剑了,夫君练武的事情……”

欲说还休。

是想知道夫君的态度,若是夫君放弃练武,那岂不是……

裴尘笑了起来,“妖精是想吃人了?别急,等我找机会研究一下那采花功法。”

采花两个字总让人联想到邪恶。

真要是邪恶的东西,不学也罢。

可如果不是呢……

“夫君啊,你是想折煞人家啊,好在还有云筝,还有两位妹妹,要是不够,咱就再娶。”

裴尘:“……”

分店多了,最忙的人就是华云筝了。

开拓市场的事情都落在她的身上。

自己能放心把生意交给掌柜伙计去打理,但大局必须抓在自己手里。

华云筝就相当于自己。

同时,她也是最有能力的。

不管是掌柜,还是伙计,没有人能比得过她。

分店能发展得这么快,功劳都在她。

如今分店步入了正轨,定远县的事情也暂时尘埃落定,她就赶着回到自己身边。

按照路程,今天应该就到了。

一个人急匆匆来到,是郝勇。

很少见到他这么着急的样子,作为头号侦查兵,不管是多么重要的消息,他都能做到处变不惊。

可他却着急了。

这让人有了不好的预感。

听完他的汇报后,裴尘的表情平静得吓人。

郝勇连大气都不敢喘。

作为先生的少数亲信之一,他了解先生,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生气过。

是的,先生是真的生气了。

先生越是平静,越是证明事情的严重性。

越是无情的时候,越是平静。

了解先生的人,都会知道,其实他对很多东西都不在乎。

所以在发生事情的时候,总会以一种轻松的心态去处理,可就算这样,就够吓人的。

如今,先生认真了,因为有人触犯他为数不多在乎的东西。

……华姑娘遇袭。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郝总就知道要坏了。

“不急,没事,这是我能处理的。”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郝勇看到的是,先生的半边脸依旧保持平静,另半边脸则扭曲狰狞得吓人。

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模样。

两种极端的情绪酒这样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脸上。

他是想让外表保持平静的,可心里的情绪又压制不住,这才有了如此矛盾的一面“”

“杀一些人,把人救回来,事情就这么简单。”

他闭上了眼睛,揉了揉脸蛋。

“我先走一步,你安排人跟上。”

说完,他就要离开。

“先生,不可。”郝勇急忙道。

先生竟打算自己先去救人,这太冒险了。

“别耽误我的时间,还有,下不为例。”

裴尘看了郝勇一眼,只是一个眼神就足够了。

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怎么,郝勇跪了下来,张开口就想要说什么。

“好了,我会和夫君一起去,没事的。”一个人打断了他,是一直在旁边的秦宓儿。

“你要去?”裴尘道。

“云筝可是我妹妹,再说,人家可是女侠了。”

秦宓儿来到裴尘的面前,骄傲的抬着头。

裴尘笑了,帮她拿过剑,“那走把。”

先生走了,还把夫人带上了。

男人上战场还带着女人。

这看起来很儿戏,可反而让郝勇松了口气。

只要有夫人和先生在一起,那就不会有事。

并不是什么女侠的原因,是只要有夫人在,先生就不会让夫人涉险,就会保护好自己。

一匹马上,裴尘和秦宓儿共骑。

之前白马村买不起马,现在今非昔比。

裴尘专门学过骑马的,秦宓儿却没有学过,就只能共骑一马。

随着颠簸,二人的身体紧密的贴在一起。

“其实你不用跟着我的,我知道在做什么。”裴尘道。

秦宓儿摇着头,“我是相信夫君的,可云筝是我妹妹啊。”说着吐了吐舌头,“刚才夫君可真吓人,我不是害怕,我……我觉得很好。”

伸出手抚摸着男人的面孔。

当一个人什么都不在乎的时候,那能让他在乎的,就意味着是他的全部。

“夫君啊,我突然有点羡慕云筝了。”

“胡闹。”裴尘一下子读懂她在想什么,“你要是敢有事,死也不放过你。”

这话听起来好像不吉利。

可要听懂了,说的就是:不管你在哪,我都跟着,即使是死。

“夫君可真吓人。”

话是这样说的,可整个身体恨不得和夫君融为一体,加上马背上的颠簸……

“和我说说话吧,我要理一理思路。”

裴尘放空了自己,整理着思路。

“是回来路上受袭击的,能让护卫队都吃亏,对方实力很强,绝对不是什么小打小闹。”

“云筝最近忙着分店的事,是分店让人盯上了,这是一个合理的解释,分店是个足够大的蛋糕,敌人也就足够的强。”

“正常情况,即使敌人真的强,护卫队至少也能脱困,证明其中发生了什么,会是什么?”

一处山谷中,华云筝表情不定,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有时她的目光会远眺,像是在等待着什么,随后又骂了自己一声,“真没用,真遇到事情就只会想先生。”

可一边骂着自己,心里还是在一边想着。

再怎么说。

她也只是一个刚满十四岁的女孩子。

放在前世,她这个年龄,还在父母怀里撒娇。

而她的十四岁,就在为先生四处奔走,做出一番番成就。

现在遇到了自己不可抗拒的危险,你还要让她怎么做。

她没哭没闹,只是想着先生而已,况且,她还在骂着自己。

一旁。

护卫队的人戒备着。

他们有的形象狼狈,有的受伤了。

可不管他们再狼狈,受的伤再重,他们都表情毅然。

人是会改变的。

如今的他们,再也看不到加入护卫队前的模样。

他们的改变不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也是有着坚固的身躯,钢铁一样的意志。

才让他们在面对危险时,依旧能够做出正确的事情。

要不然,就不是狼狈受伤那么简单了。

有的人可能永远都见不着了。

自己被人袭击的。

是一场精心准备的埋伏。

他们是匪寇,又不全是匪寇。

首先,他们不只是一支匪寇。

定远县有摩坨寨,在定远县外,匪寇要更加多。

和摩坨寨同级别的,比摩坨寨强的,大有人在。

至少,这些匪寇,不比摩坨寨的弱。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一个高手。

真正意义的高手。

而这个高手很狡诈狠毒。

在匪寇袭击护卫队的时候,她隐藏在暗处,看到机会后,就在弩箭手中展开杀戮。

这次护卫队受伤的多是弩箭手,

弩箭手一受伤,护卫队的战斗力就大受削弱。

多亏了傅匡弼不惜性命的厮杀,才让护卫队找到反击的机会。

这一次,为了顾及华云筝多地奔驰的安全,裴尘让贴身跟着自己的傅匡弼去保护华云筝。

也多亏了这一层预防,有了傅匡弼坐镇,护卫队抓住机会,一箭伤了那个高手,逼得那个高手逃离,这才从匪寇包围中冲杀出来。

只是局面依旧不容乐观,自己被堵死在这山谷里。

而作为代价,傅匡弼被那个高手一剑斩伤了胸口,好在护卫队中有战地医生,帮他缝好了伤口,命是保住了,可伤势太重,失去了战斗的能力,只能躺着。

可他就是不肯闭眼休息。

他必须保持清醒,护卫队还需要他。

第58章 谁让她是个女孩子 山谷外,数十个匪寇聚集着,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目标已经被自己堵死在山谷里,可回想起之前的战斗。

自己人数多,还是有心算无心,最后是被生生撕开了包围,让人闯进了山谷里。

要不是中间有那个女人伤了他们的人,下场更是难料。

对方如今死守山谷,自己则不敢一决胜负。

就在前不久,四五个兄弟去做了先头兵,可进入山谷后,是惊天动地的声响。

四五个兄弟无一生还,死相更是惨不忍睹。

一时间,大家惊恐万分。

心里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使了什么妖法。

再结合他们战斗时的手段。

自己这些人,都是匪寇中的精锐,平日自视其高,可自己的骄傲在他们面前荡然无存。

他们手里那似弓非弓的兵器,杀人只需要一箭。

他们的战斗能力一样的强,善于利用一切地形。

人数上,自己要多,能形成多打少的局面,可就算这样,自己还被他们反杀。

从他们身上,并没看到太多高深莫测的本领,可他们却是把身体发挥到了极致,整个身体都是兵器的一部分。

他们表现出来的意志力更是惊人。

就算身处危险,身上受伤,他们都没有丝毫退缩。

但他们也不会冲动,一有机会,他们就会递出致命的刀,没有机会,他们就是形成最牢固的防守。

战斗的结果下来,自己这边死了十来个人,对方只是受了伤,却没有人员伤亡。

而其中,不少受伤是那个女人造成的。

那个女人也不好受,中了一箭,正在离自己不远处上药疗伤。

她不是匪寇,大家只知道她的身份不简单。

她的实力更是强。

有一个兄弟对她出言不逊,结果就是被她一剑杀了。

她的剑很好看,如同秋水,她的剑法很致命,不给活路。

兄弟被杀,却没人敢多说一句,比起兄弟情,没有人想做下一个剑下亡魂。

就是这样一个高手,瓦解了对方的最强攻击手段,可她还是受伤了。

彼此的关系算是合作伙伴。

自己是来绑架人的,目标是对方那个女孩子。

这些日子,那个女孩子在各个县城出名了,从她手里拿出来的香皂布匹,都被人抢着要。

她做生意的手段让人惊叹,这也让她得到了一个称呼。

大家现在把她称呼为老板娘。

十四岁的女孩子被人叫老板娘,想想,好像也没有错,毕竟,她自己也很喜欢这个称呼。

大家都知道这个老板娘的金贵,就她手里的香皂布匹,都是财源滚滚的门路。

钱是谁都喜欢,是谁都想有钱。

大家开始试着打听她,想要看看如何从她身上谋取利益。

得到的消息是,她来自定远县白马村,是村长的村女,如今白马村对外的业务都是她在负责,而这白马村,了解过的,都惊叹无比,从只言片语能听到的是城墙、纺织厂、染布厂……

大家在她身上看到的是钱途无量。

而且,她还有这样一段美事。

曾有一个才子与她偶遇,赞叹于她的美色,作出了两句绝美的诗句。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虽说交通不便,造成了信息堵塞,但这两句诗句早在各个县城传开,成为文人骚客谈论中的话题,流传于风雅之间。

这样一个集金钱于美貌于一身,老板娘的称呼更说明她的实力。

这样的女孩子,放在世人眼里,是绝无仅有的。

寻常女孩子,就该三从四德,相夫教子。

大家都觉得女孩子就该寻常模样。

可她就不这样,她的行为实属离经叛道。

可见惯了寻常女孩子,再见到她,给人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实在是太独特了。

这不由让人生出一种想法,要是能够驾驭住这样的女孩子……

三从四德,相夫教子的女孩子见多了,征服多了就乏味了。

而像她这样的,离经叛道的,又这样有本事的女孩子。

能让她服从在股掌之间,就是一种成就,是最大程度的满足自己的控制欲。

优秀的人自带焦点,这是毋庸置疑的,对比其他女孩子,她又这么的独特,大家都在关注,从而有生出了想法。

有不少人试着接触她。

但除了谈生意,她从不见外人。

谈生意也就是谈生意,不谈毫无相关的事情。

有想法的人统统被拒之门外。

可他们依旧不放弃,正常手段不行,就用别的手段。

他们找上了匪寇,让匪寇去绑架她。

目的有很多种。

可能是想要她的钱财,可能是贪图她的美色,可能是看中她的本事……

殊途同归,就是像把她、以及属于她的东西据为己有。

追究原因的话……谁让她是个女孩子。

匪寇的目的性很明确。

绑架她,杀死阻拦的人。

意外的是中途加入了一个人。

她的目的自己不知道。

可也好在有她。

要不是她伤了人,自己怕是交代了。

背靠着大树,她的脸上蒙着黑色面纱,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有点冷。

是她本来就杀心重,又说明她的身份不一般,眼神中透露着上位者的姿态。

她在给自己包扎着伤口。

一支箭射中她的左肩,好在她身上穿着宝贵的护体软甲。

可号称刀枪不入的宝甲,却被箭射穿了。

可还是得多亏有宝甲,要不然她的左肩就废了。

箭已经取出,留下了一个不小的伤口,好在带了顶级的疗伤药。

伤口会治好的,可会留下伤疤。

想到这里,眼色更冷了。

竟让她的高贵之躯受伤。

回想起之前的战斗,自己找到了最好的机会,实力也发挥到极致。

在自己的计划里,一切是那么的完美。

可自己未曾想到,对方居然会那么难缠,尤其是不要命和自己厮杀的人。

他的实力明显不如自己,却给别人争取到射箭伤到自己的机会。

他最多也就是个凡夫俗子,却能用刀和自己硬拼了三剑,最后才被自己一剑斩伤。

三次刀剑的对拼,让自己觉得屈辱。

他那简陋无比的刀法和自己精妙绝伦的剑法是天壤云泥之别。

还有。

在三招过后。

他手里那把黑不溜秋的刀竟让自己的剑多了个缺口。

自己手里的剑叫秋水剑,是不可多得的名剑,吹毛断发不在话下,却被一把刀打出了缺口。

缺口很小,可再小也是缺口。

看着剑上的缺口,想着伤口会留下伤疤,她的眼神充斥着杀戮。

“一群贱民,我一定要杀光你们。”

她想杀光所有人,但她受伤了,左肩上的伤虽然对她的战斗力影响不大,但她爱惜自己的性命。

她想杀人,但不想以身涉险。

对方是被逼入了山谷,看似走投无路。

可之前的战斗就告诉自己,他们不会坐以待毙,再想想刚才惊天动地的声响。

真要杀光他们,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自己不想做这样的事情,但自己可以让人去做。

她走向了匪寇,对着匪寇道,“还在等什么,还不进去。”

她带着命令的语气。

不就是一群匪寇,就只有被她命令的资格。

匪寇不悦,却不敢发作,自己并不想找死。

“眼下情况不明,刚才就死了几个探路的兄弟。”有匪寇道。

“怕死?”她剑指着匪寇,“怕死就好,要是还不进去,我就送你们去死。”

“你……”匪寇还是有血性的,怎么会甘心被人以性命威胁,“你来啊,谁怕谁啊。”

一个个匪寇亮出了兵器。

人多了,胆气也就壮了。

她是强,可就一个人,自己人多,真要欺人太甚,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她的脸色变得难看,这些人还敢反抗,实在是不识好歹,若不是看他们人多,绝对是一剑杀了。

一块令牌从她手里扔在匪寇面前。

令牌上大刀阔斧的雕刻着一个程字。

这看起来像是一块军部令牌。

可要更加的秀气,令牌上还依附着一把小剑。

“程家军?”有匪寇看了出来,“女的,带着剑,你是圣女剑程如玉?”

“还算有点见识,还有话要说吗。”她道。

匪寇面面相觑。

眼前的女人竟是圣女剑程如玉,这可不是自己能招惹的。

说到她的身份,就是一个故事。

她是程家军程开泰的女儿。

程开泰,当今郡守手里头号大将。

程家军凶名在外,个个都是混世魔王。

曾为了抓捕一个奸细,由于不知道奸细的真实身份,就把整个村都屠了。

对外名义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有文官就这事向郡守请命,下场就是家破人亡。

男的死无全尸,女的被玩弄致死。

事后则说是匪寇所为。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不少。

比起郡守,大家对程家军是更加的害怕。

程如玉是程开泰的小女儿,上头还有三个哥哥。

父亲和兄长都在军中,她却是女子,因此例外。

可骨子的遗传是改变不了的。

无法从军,她就习武,她最喜欢的就是练剑。

继承于父亲,她的天赋不低。

又得宠爱,更是对她大肆培养。

第59章 爱你独守空房又爱你璀璨夺目 作为程开泰的女儿,程如玉含着金钥匙。

就拿习武练剑来说,有一大批人在给她收集着剑术。

曾有门派不愿意交出剑术,程家军以叛军为名,把别人整个门派都灭了。

这个门派的剑术最后落到她手里,可她就看了两眼,觉得没趣,就丢弃了。

在她的府里,还有着大批剑术高手供她喂剑。

而这就是伴君如伴虎。

你要是伤了她,程家军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残忍。

可要是被她伤了,她可不会手下留情。

但不可否认,程如玉是有几分本事,以女人来说,她的剑术少有人能敌。

为此她还给自己起了圣女剑的名号。

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是程如玉。

匪寇自认够凶残了,可和程家军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本来有血性的匪寇,胆子都吓破了。

“就这点能耐?别害怕,我就一个人,你们要是有本事把我杀了,程家军是不会知道的。”

看着匪寇的怂样,程如玉很是享受。

匪寇没人敢接话。

“怎么,不敢?那我说的话有没有用,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进去只是可能会死,不进去就一定会死。

二选一,匪寇做出了选择。

心里是在骂娘,怎么就遇上这么个凶神。

同时也为山谷里的人悲哀,怎么就招惹到她了。

几十个匪寇做着准备,打算要杀入山谷中。

已经做了选择,那就在想着怎么去做。

虽说是会死人的,可只要事情做成了,把那个叫老板娘的女孩子抓到手。

到时钱少不了,还有,那可是个极美的人儿,想想就躁动。

人为财死,色字头上一把刀。

山谷里的护卫队一直都在注意着谷外,第一时间就知道匪寇的动静。

傅匡弼支撑的坐了下来。

他很虚弱,但一口气依旧不屈,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全体都有,誓死不得后退,保护好华姑娘。”

“遵命。”

众人异口同声道。

从加入护卫队的那一刻,他们收到的使命就是为别人去死。

他们没有害怕。

这只不过是他们该做的事情。

华云筝搀扶着傅匡弼躺下,顺手接过了他手里的唐刀。

“姑娘你……”

华云筝打断了傅匡弼,“放心把,我生是先生的人,死是先生的鬼,绝对不会辱没先生。”

在这个刚十四岁的女孩子身上,看到的是决心。

她不怕死,可她只为先生而死。

如若无脸见先生,那活着就再无意义。

程如玉在等着匪寇进入山谷。

当匪寇和对方两败俱伤的时候,就该轮到自己收割残局。

要问自己为什么偏偏和对方过不去。

只因一个消息。

自己手里有着许多人在收罗着天下剑术。

自己是圣女剑,自己的剑术就必须是最好的。

只要把天下剑术都收罗起来,就没有人能在剑术上赢过自己。

收罗剑术的方式有很多种,可以是威逼利诱……

只要能得到剑术,任何手段都可以用。

自己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然就能加入军中。

既然不能加入军中,自己就要在别的地方证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弱。

剑为百兵之首。

在剑术上做到最强,就没有人敢瞧不起自己。

就在前段时间,在帮自己收罗剑术的人中,有一个人失去了讯息。

对此,自己进行了调查,从中发现一些事情。

把调查发现的事情进行总结后,得出了不少讯息。

自己的人死了,包括受到招揽的匪寇。

事发地疑为剑圣裴旻的故居。

其中出现过一个关键的人物,他的名字叫做裴尘。

他随后定居于娘家,名声并不好,却和村长的孙女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同一时间,他的娘家发迹了,村长的孙女也摇身一变,奔走于各处,经营商铺分店,做出一桩桩成就。

这样的一个人引起自己的兴趣。

只是他本人难以寻找,好在有一个目标可以利用。

村长的孙女正在四处抛头露面。

从她的身上,也许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恰好有匪寇要对付她,就有了现在的情况。

本来以为是手到擒来,没想到差点栽了跟头。

自己很生气,后果会很严重。

事情马上就会有个结果。

只等匪寇和对方拼个两败俱伤。

心里是这样想着的。

梭的一声响。

突然间的毛骨悚然,完全是下意识,在气机的牵引下,出剑护在面前。

叮,啪。

程如玉恐慌的看着面前的一幕。

是一支箭,它射在了剑身上。

这把称为秋水的名剑,在被射中的时候,断成了两截。

剑没能真正挡下箭,剑断的时候,箭发生了偏移。

嘶……

有什么东西被撕裂了。

近在耳边。

那是自己的耳朵。

自己的半只耳朵被撕裂开,伴随着鲜血四溅。

先是惊愕,接着疼痛,随后发疯似的……

一支箭射断了自己的剑。

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及时,这一支箭射中的就是自己的脑门。

自己逃过了一劫,却失去了半只耳朵。

自己毁容了?

自己是一个女人,竟毁容了。

失去了半只耳朵,脸上蒙着的黑丝随之掉落。

确实是一个女人,长相还很不错。

只是,她少了半只耳朵。

一个长相还很不错的女人,却失去了半只耳朵,真是可惜了。

此刻裴尘的心里就觉得可惜。

不过可惜的不是什么女人、半只耳朵。

可惜的是,没能一箭把人杀了。

是的。

这一支箭是裴尘射出去的。

裴尘此刻的位置是距离五百米外的小山坡上。

五百米外还能准确命种目标。

若不是敌人反应及时,就是一具尸体了。

比起摩坨寨射杀二当家和三当家,裴尘的箭术更加的精湛了。

真正方原因是,在狙击弩上多了一样东西。

这是一个简易的瞄准镜,作用是远距离看清对手。

一箭没能射杀敌人,裴尘没有恋战,带着秦宓儿就撤。

“碰到个高手,看看等下能不能遇上,到时就看你发挥了。”裴尘道。

“夫君放心,我不会让夫君受伤的。”秦宓儿道。

“不怕的,真遇上反而是好事,箭上加了料,我要是她,会躲得远远的。”

自从上次摩坨寨后,自己就对毒药进行了研究,刚才射出的箭上就涂有毒药。

你说这不是正人君子的作为?

别说笑了,杀人就该用上一切手段。

你的命,你可以选择仁慈。

但这是我的命,对待敌人,我有的只是残忍。

程如玉要疯了。

这是她从来没有受过的伤,而且这样的伤一辈子都无法抹平。

是女人就爱美。

失去了半支耳朵,以后要怎么见人。

程如玉只想杀人。

把暗算的人千刀万剐都难消她的心头之恨。

寻找着箭射来的方向,急速的前进着。

一百米后,没有发现人。

两百米后,没有发现人。

三百米后,没有发现人。

这是怎么回事,不可能凭空消失了。

体内的气劲运转着,只要有人,就不可能瞒过自己。

扑哧。

一口黑血从口里吐出,脑袋一阵晕眩。

程如玉暗叫一声不好,知道自己是中毒了。

被射伤的半只耳朵失去了知觉,乌黑一片。

太歹毒了,竟在箭上下了毒。

自己一时失去理智,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又是奔驰,又是运转气劲,使得毒性扩散,加剧了毒性。

胸口摸名一阵揪疼。

这是毒性攻入了心脏。

理智瞬间清醒了过来。

保命要紧。

手里多了一个锦盒。

锦盒打开,里面是一颗丹药。

这是千金难买的疗伤圣药。

竟要把它用上。

可比起钱财,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一口把丹药含入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粘稠状流入腹中。

梭的一声。

又来了。

这是索命的声音。

顾不得什么形象,向前一扑,摔了个狗吃屎,借势远远的翻滚开。

重新站起身后。一刻也不敢停留,朝着反方向逃窜。

“真是麻烦。”裴尘收回了狙击弩。

敌人在逃窜,身上中了毒,虽有药物,可一时半会休想好过。

这个时候追击,是最好的机会。

已经见识过敌人强大,要是让她逃走了,以后势必麻烦。

只是。

听着远处山谷传来的打斗声。

敌人可以留到以后再杀,但人必须现在就救。

“走,救人去。”

裴尘和秦宓儿朝着山谷赶去,生怕晚到一步。

山谷就在眼前了,耳边传来了厮杀声。

裴尘反而放慢了步伐。

告诉自己不能乱,接下来自己做的每一个选择都需要是正确的。

狙击弩背着了身后,正面作战的情况下,不适合使用狙击弩。

两只衣袖撤下。

只见衣袖下有着一个个巧妙的部件。

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以手臂为载体,部件构成了一个整体。

这也能算是弩吗。

是的。

这也算弩。

在自己左右手臂上各有一把手弩。

有效杀伤距离十五米,特点是射速快,一次性可以搭载多支弩箭。

秦宓儿紧跟在裴尘身后,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的实战,她一点经验都没有。

可只要看到面前的这个男人,一切都不算什么。

“对不起了,让你遇上这样的事情。”他道。

夫君在和自己道歉?

秦宓儿就想开口说话。

“听我说就行了,其实我很矛盾的,我应该保护你,让你远离一切危险,可我又想给予你能力,这就让你有机会置身于危险中,呵,男人啊,爱你独守空房又爱你璀璨夺目。”

第60章 让箭飞一会儿 山谷中,匪寇和护卫队在厮杀着。

来到的时候,正好有一个护卫队不支倒地了,匪寇的刀就要落在他的脑袋上。

一到场,裴尘一眼看清局势。

不算真的晚。

手一抬,一根细而锋利的弩箭射出,模样就和大号银针一样。

十五米内都是有效杀伤距离。

十五米内,铁板也能刺穿,如果换成是脑袋的话。

匪寇的脑袋多了一朵细小的血花。

都来不及感受痛苦,人就倒下了。

斩落的刀失去力量,贴着护卫队的耳边,咣当落在地上。

正在等死的护卫队看着面前的面孔,又惊又喜,就要开口说话。

裴尘打断了他,“留着一口气活下去。”

语气不见丝毫感情波动,就像和个陌生人说话。

可了解的人都知道。

只有这个样子的他,才能不受情绪左右,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就比如,要护卫队留着一口气活着。

护卫队的伤很重,就差开膛破肚了。

想要活下来,就要撑住最后一口气。

没有余力让他做无意义的事情了,他要活着,就要留着这一口气。

一个匪寇死了,立即就有别的匪寇发现裴尘的来到。

被杀的那个匪寇,更多是没有防备裴尘的来到。

别的匪寇则是主动攻击。

裴尘刚抬手,他就做出闪躲,在闪躲中,还保持着向前。

实力很强,正面战斗有点难缠。

就身体素质来说,裴尘就比正常人强点,别说护卫队了,连匪寇都不如。

可也够了。

够杀人了。

一抬手就被闪躲了,却不见慌乱,是早有预料。

并不是要抬手才能射箭。

只见一道锋芒从没有动过的另一只手射出,射向闪躲后还朝自己来到的匪寇。

就像匪寇自己往弩箭上撞。

匪寇的身手实在了得,把身体都扭成了麻花状。

弩箭贴着他的腰间掠过,惊出他一身冷汗。

可还没来的及庆幸,惊恐的瞳孔放大,一支弩箭在他眼里放大。

是抬手被闪躲的那一只手。

这一次,匪寇没能再闪躲了,就眼睁睁看着弩箭射入自己的眼珠子中,感受着脑袋被刺穿的疼痛。

确实比第一个匪寇难对付,多用了一支弩箭才把他射杀了。

连杀二人,裴尘引起了匪寇的重视,这次有两个匪寇来到。

就在他们有动作的时候,本来被三人围杀的护卫队暴起,不要命的拖住他们。

被这一耽误,匪寇失去了最好的时机,还没来得及对不要命的护卫队下死手,就先后被弩箭射伤。

匪寇一受伤,护卫队咬紧牙反扑。

想杀护卫队的匪寇,反而死在护卫队手里。

“要是还能战斗,就跟着我。”

大口喘着气的护卫队,不顾身上的伤口,手握着刀就跟上了裴尘。

任何一场战斗,任何一个因素,都可以改变战斗结果。

而这一场战斗,改变战斗结果的因素就是裴尘的来到。

他杀了一些匪寇,救了一些护卫队,此消彼长,战斗的天平发生倾斜。

那么一个女孩子,是那么的好看,违和的是,她脸上不知道染红了谁的鲜血,她手里握着一把和她不匹配的刀。

如果她想用这把刀杀敌,那就是个笑话。

可如果她要用这把刀做些别的,那就是一件让人痛恨的事情。

女孩子表现的镇定,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能这么镇定。

只是,下一秒,她的镇定不再。

当看到那个男人时,她眼中有泪水在滑落,又倔强的咬紧嘴唇。

男人隔空对她做了个摸头的动作,却又把她逗笑了。

哭着就笑了,只有真正牵动你的心的人,才能让你有这种大起大落的情绪。

随后,女孩子又变得担忧。

在他身边并没有见到其他护卫队,只有一个意外的人。

姐姐也来了。

怎么可以这样。

先生太乱来了。

匪寇也发现情况不妙。

本来自己这些人只是先头兵,给那个凶神开道的。

只等凶神入场后一锤定音。

如今,凶神没等到,来到的是一个男人,这意味着,情况正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前面的人还在顽强抵抗着。

后面则有人杀到。

自己反而被包夹在中间。

看着同伴一个个减少,又被前后夹击,匪寇心慌了。

眼下的局面,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跑。

情绪在传染着,虽然没有交流,可匪寇都有了同样的想法。

只是,他们真有跑的机会吗。

梭……

声音很轻。

随后。

扑哧、扑哧、扑哧……

一条直线上的三个匪寇先后倒地。

鲜血先是小范围的溅射,接着迅速染红了身体,随后在他们身下形成鲜艳的血泊。

有两个匪寇当场死了,而活着的一个匪寇。

就他的出血量……

一个人在感受着死亡,却无能为力,这才是最残忍的。

他只能惊恐的惨叫着。

毫无意义的惨叫着。

怎么一下子就少了三个人。

匪寇慌张四处寻找着。

他们看到了那个趴在地上的男人。

在他面前是一把在地上支开的兵器。

杀人用的凶器就是从这把兵器发射的。

速度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一次性贯穿三个人。

是只有三个人,而不是只能三个人。

在匪寇的惊骇中,那个男人又在往兵器上填装凶器。

汗水在匪寇脸上滑落。

“杀了他。”

匪寇害怕了,他们不敢再让他射击,他们要杀了他,只有他死了,恐惧就会消除。

趴在地上的裴尘毫不动摇,安静的拉弦,上箭,调整射击角度。

至于自己的安全,则交给了他人。

一左一右,两个护卫队在裴尘面前形成了两扇门。

一路走来,裴尘救下三个人。

一个只能撑着一口气不死。

另外两个则还有一战之力。

护卫队的职责就是,只要他们不死,就别想伤害他们保护的人。

面对匪寇杀到。

两个护卫队横刀而立。

只要他们不倒,那么接下来就是……

梭……

惨叫声此起彼伏。

由于都冲了过来,匪寇反而密集了,一箭过后,倒下的匪寇更多了。

只是这一小会儿。

两个护卫队身上又添了新伤口,随时都可能不支倒地。

“保护先生。”

一声娇喝从十四岁的女孩子口中喊出。

听到指示,之前顽强抵抗的护卫队,亮出他们的獠牙利齿,冲进了匪寇中。

那个本该重伤昏迷的老将,带着不屈站了起来。

一边是溃不成军的匪寇做,一边众志成城的护卫队。

“放下武器不杀。”

那个男人,站起来道。

要是能活着,谁会想死。

匪寇迟疑了。

“放下武器不杀。”

护卫队一起发出叫喊,声势更加的浩荡。

第一个匪寇放下了兵器,剩下的匪寇都放下了兵器。

匪寇被绑了起来。

裴尘说话算话,说不杀就不杀。

只是……

有时候死亡才是解脱。

“先生。”

傅匡弼以刀柱地,才能保证自己不倒下。

“没事了,好好休息,养好伤再说。”

一张精致的面孔来到面前,这一次,裴尘才真正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笑个。”裴尘轻佻道。

华云筝笑了,真心的笑了。

“不错,人没事。”裴尘又把揉乱的头发梳理整齐。

“恩,没事。”她点着头。

“那去帮忙把。”

“好的。”

整理了一下形象,华云筝转身就去做事情。

她师承曹松柏,比起战地医生,她的医术更高超。

一个个伤员在她手里得到救治。

当做完这一切后。

一双手臂突然从身后抱住了她。

“怎么能这么懂事呢。”

心里的情绪再也无法压制。

这还是先生第一次这么主动抱着自己。

华云筝卸除了外表坚强,这才表现出一个十四岁女孩子该有的模样。

她软弱的依偎在身后的怀抱里,只想得到呵护。

“是不是很怕。”裴尘道。

她点了点头。

“我也一样很怕。”

同样是怕,可表达的意思是不一样的。

女孩子的心跳莫名乱了,这是先生第一次说出对自己的想法。

“原来先生也会怕啊,那怎么这么乱来。”

这是在拉扯话题,是想从先生口里听到更多想听的话。

“我当然会怕,我怕失去,越是在乎,越是怕失去,至于乱来,人总会做出些冲动的事情,我也不例外。”

怕失去在乎的。

乱来是冲动。

这一刻,女孩子觉得自己就是最幸福的那一个。

“那也不该带着姐姐。”

“呵,她都是女侠了,你说是把。”

秦宓儿走了过来,用丝巾帮华云筝擦掉脸上的血迹,“对啊,姐姐是女侠了,是来帮忙的。”

华云筝不解了,怎么就成女侠了。

“好了,你陪一下云筝,我先把事情处理好。”

一群人正在进入山谷,带头的是郝勇。

他神色焦急,待看到裴尘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可看到现场的情况后,脸色又变的难看。

“有一个女人跑了,很强,她的耳朵有伤,带上一些人,看看能不能追上她,死活不论。”

郝勇立即得令,带走了一些人,

“其他人护送好伤员,宓儿和云筝也一起回去,我稍后和你们会合。”

还有一些事情要做,自己是说不杀匪寇,可没说会让他们好活。

接下来的事情会有点残忍,少点人看到的好。

第61章 叫做朋友的刀 回到定远县已有一些日子。

可没有一刻敢放松下来。

那个逃跑的女人最后没能追到。

而从匪寇口中知道她的身份后,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会很棘手。

以秦氏商铺为名义,在定远县买下的一处宅子中,裴尘和伍宗候谈着话。

在进门经过院子时,看到了正在练剑的秦宓儿。

为了这事,伍定远显得有点心神不宁。

“你把你说的那门功法给你妻子学了?”伍宗候道。

“是啊,你说的没错,我是不适合习武,学了那么久都没进展,可她一学就会,你的办法的确管用,想要知道是不是没有习武资质,对比一下就可以了。”裴尘道。

“不对的,这样的对比是不对的。”伍宗候摇着头道。

裴尘疑惑,“这话怎么讲。”

伍宗候深呼吸一口气,“任何一个人和一个天才做对比,结果就只能是,你不如天才,和天才比起来,你没有习武资质,明白我的意思吗,你的妻子太强了,和她做对比,就是自取其辱,这不能说明你是真的弱。”

裴尘意外,“你是说……她是天才?她真有这么强吗?”

“不到一个月,就有了内劲,你要知道这是别人穷极一生都达不到的,还有,我刚才看她的剑法,已经初窥大道,很快就能登堂入室,这才不到一个月……”伍宗候感慨道。

“真的?”裴尘的兴奋之情言于表,“和你比起来呢,你说她是天才,那你呢。”

一直都知道伍宗候很强,但到底有多强却不知道,这不,正好能对比一下。

伍宗候嘴角抽动一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说话很风趣。”

“没有,我就是单纯想要炫耀一下。”裴尘笑得很诚恳。

伍宗候强忍着,才没有打人,“说把,你专门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前些日子,我的人受到了袭击。”

“我有听说,据说有不少匪寇参与了。”

“匪寇那些,底细差不多都知道了,是谁指示的,也有些眉目,总是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不过这不是主要的,我记得你和我说过,澜山村村长背后有人,这个人是不是姓程。”

伍宗候眼睛一抬,“你都知道了?”

裴尘手指敲打着桌子,“这就对上了,当天有一个女人叫做程如玉,还叫什么圣女剑来着。”

当从匪寇口里问出逃跑那个女人的身份时。

自己就对她的身份进行了调查。

一调查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程家军程开泰的掌上千金。

这样的人物不应该会和自己有什么交集。

她绝不会是匪寇之类。

商铺分店大抵也入不了她的眼。

可她偏偏和自己过不去。

随后知道她是练剑的,总想着能够成为剑术第一,派着人四处在收罗着剑术。

结合曹文信对付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七星龙渊剑。

再结合伍宗候说过,曹文信背后有人,从而就得出了这个推论。

圣女剑程如玉。

伍宗候当然知道这个名字。

本事确实是有,就是思想有点不切实际,就比如终天埋怨自己是女儿身。

“你和她见过了?然后呢。”伍宗候道。

“不算见过,就远远射了她一箭,她伤了耳朵,还中了毒,不过还是给她跑了。”裴尘道。

伍宗候吃惊的看着裴尘。

单独就一个程如玉并不算什么。

可要知道她背后是程家军,她的父亲是程开泰,她还有三个兄长。

“你没有调查过她的身份吗。”

“调查了。”

“那你还能这么的风轻云淡。”

“那要怎么办,后悔没有当场杀了她?我也想啊,可她确实有几分能耐。”

伍宗候觉得头皮发麻。

让人伤了耳朵,中了毒还不够,还想着杀人,难道认为杀了人就可以死无对证。

对方可是程家军,只要有点蛛丝马迹,就别想隐瞒。

只要有一丝的怀疑,他们就什么都干得出来。

要知道,他们可是能为找一个奸细,屠杀全村的人。

“什么表情,我当然知道杀了一样躲不过,可事情要是再发生一次,我还会这样做。”

伍宗候揉着眉头,“你到底在想着什么。”

“那天我的人死了两个,杀人就要偿命,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华姑娘没受伤吧。”

伍宗候知道,当天那些人里,能让裴尘最牵挂的就是那个叫做华云筝的女孩子。

“她没事,多谢关心。”

“也就是说,死了的是两个手下……”

裴尘换了个姿势,“是啊,是两个手下,确实,对我来说,云筝才是我真正在乎的,可放眼到人这个身份上,每一个人的身份都是平等的,手下的命是命,她程如玉的命也只是命。”

伍宗候有了解过所谓的护卫队,成员是些奴隶,最多也就些百姓。

一边是奴隶百姓的命,一边是程如玉的命。

在别人看来,死上千百个奴隶平民的命,都比不上程如玉一个人的命。

可在裴尘这里,却说是平等的。

要是别人说这话一定会认为脑子有问题。

可他不是别人,他是裴尘。

“你真的这样想的?”

“你是觉得这个原因不够,那好,还有另外的原因,曹文信想置于我死地,背后的人是她,摩坨寨会知道杀死四当家的真正凶手是我,背后的人还是她,再加上程家军的所作所为,这些人就不该留着,所以,就算事情再发生一遍,我一样会选择杀了她。”

杀人的原因只要有一个就够了,裴尘却说出这么多个原因,证明他是真的想要杀程如玉。

伍宗候仔细打量着裴尘,久久后,“这不像我认识的你,我知道,你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但你都是在有把握的条件下,可现在,对方可是程家军,你真的了解程家军?”

“想来,应该是了解的。”

“真正算得上是程家军亲眷的大概有上千人,本领都很强,外面都说他们是混世魔王。”

“曾经有百人灭了一个门派的壮举。”

“他们确实是很强,可不要忘了,就他们的所作所为,他们的敌人一样不少。”

“大家畏惧他们,原因是打不过他们,可如果他们摔了一跤,一定会有很多人忍不住踩上一脚。”

“当然,如果真的把大军开过来,我只能卷起铺盖逃命了。”

“可事情不是没有转机的,只要给他们制作点麻烦,让他们分不开身就行了。”

“到时,他们就只能派小部分人对付我,我再让他们栽个跟头。”

“当知道他们并不是不能战胜的,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墙倒众人推。”

伍宗候沉默了,程家军的名声确实不好。

就他们做过的事情,仇人绝对不少。

没人敢报复,是没人是他们的对手。

如果这个时候出现一个能和他们掰手腕的人,也许,就连郡守也很乐意看到这样的事情。

程家军就是郡守养的一条狗,可当这条狗有可能咬伤自己的时候,郡守绝对会第一个拿他们开刀。

郡守对程家军有意见,不算什么秘密。

可郡守却没有能真正制衡程家军的手段。

长久下来,只怕郡守就是名副其实……

裴尘和程如玉的冲突不过就在这些天。

再除去打探消息的时间。

可以知道,裴尘只是花费了极少的时间,就分析出当前程家军的境况。

这样一种能力……

好把,也只不过是他的正常发挥而已。

可他又要怎么做到让程家军分不开身,再让程家军栽跟头的。

换做别人,自己一定认为他在做白日梦。

可这人是裴尘,自己想知道他到底要用什么办法去做到。

听到伍宗候的问题,裴尘的神情透着一丝古怪。

“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你做朋友吗,准确意义上来说,你应该是我唯一的一个朋友。”

“今天找你来,主要原因并不是要问程如玉的事情,她的事情我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真正要说的是另一件事情。”

“我知道的,你很强,你还有着自己的准则,你是捕头,你容不得坏人。”

“就我做的事情,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不是件美妙的事情,指不定那天你就看我不顺眼了。”

“我说过人心和线的话题,可我又不是完人,并不能真的做到完美。”

“我想过,我要是越线了怎么办,就我身边的人,她们都阻止不了我,然后我就想到了你,要是把你发展成朋友,到时我要真犯错,你完全有实力给我咔嚓来上一刀。”

“明白了吗,我需要有一个外界的手段,来告诫我不要越线。”

对于裴尘的做事方式,伍宗候认为自己算是有一定的承受能力。

可听完这一席话,自己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简单的说,他要自己在他犯错的时候给他一刀。

这人是真狠,对自己也是一样的狠。

裴尘:“你问要我怎么做,这也是我今天找你的真正原因,我接下来做的事情,可能会很不好,这条线暂时会不存在,我就想事先告诉你一下,免得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给斩了。”

伍宗候:“你到底要做什么。”

第62章 护卫队的发展 叠峦山上。

莫三元和裴尘搭手,一群学徒在旁忙碌。

这些个学徒,身份都是孤儿,在无依无靠的时候,裴尘给他们吃的穿的,教他们打铁,等他们成长起来后,就是莫三元最好的助手。

“成了。”

一声欢呼,莫三元和裴尘就差一屁股坐地了。

实在是太累了。

只见,这是一套护具。

有别于已有的甲胄。

要更轻便,灵活性更高,但防护力不比已有的甲胄弱。

这是裴尘费尽心思想出来的。

在借鉴的前提下,加入了自己的改进。

这套护具成功打造了出来,意义重大。

证明设计的可行性,也表示这套护具可以进入量产。

裴尘对护卫队做出了新的规划。

首先是注重单兵作战力的特战兵。

他们可以适应于各种环境,必须掌握多项功能。

潜伏、侦查、杀敌……

他们配置的装备也是多样性的,远有弩箭,近有唐刀。

还有一些在恶劣环境有重要作用的小工具,

他们每个人都学过野外生存技巧,学过伤口的缝合,能在受伤的时候,救自己一命。

当然,特战兵不是人人都能当的,护卫队里能当特战兵的只有少数人。

而作为特战兵,显然不适合穿戴全制式护具。

他们的衣服是利用纺织染布技术专门制作出来的迷彩服。

特战兵并不适合放在明处,有更合适的事情需要他们去做。

除了规划出特战兵外。

护卫中,实力一般的会加入秦云镖局,成为镖师。

虽说实力一般,但装备有弩箭唐刀,战斗力一样不俗。

除去了镖师,剩下的护卫队则是中坚力量。

他们的职责是面对有可能存在的正面战斗,以及保护好重要的人。

他们是按照要上战场进行训练的。

打造出来的护具则会由他们来使用。

护具起名叫做玄甲,这些佩戴护具的护卫则命名为玄甲兵。

全制式的甲胄,在军队中也是少见的,只有将领级别才能拥有。

一般的士兵,也就是皮甲藤甲,再好点就是铁片穿戴成的鱼鳞甲。

以玄甲比较,足以媲美最好的甲胄。

但由于甲胄的重量原因,一套甲胄下来,是几十斤重,穿在人身上,制约着行动。

能穿戴甲胄的,只能是重甲步兵,抑或重骑兵。

而大周,能配置有重甲步兵的只有少数,重骑兵更是少之又少,战马就是一个槛。

大周会年年打仗不如北狄、西戎,其中的原因就是北狄、西戎多骑兵。

对比最好的甲胄,玄甲在重量上要更轻,大概节省了三分之一的重量。

这要是传出去了,不管是大周,抑或是北狄、西戎都将趋之若鹜。

甲胄从来都是战场上最强大的战略物资之一。

而裴尘,则想要用玄甲来武装护卫队。

华云筝遇袭事件,让自己有了这个想法。

以特战兵方式进行训练的护卫队,在正面战斗,以及保护他人方面,实力会受到制约。

以遇袭事情来说,要是护卫队散开来,让他们把手段都用上。

就算对方有一个程如玉,也很难让护卫队出现伤亡。

因此,自己开始做出细分。

镖师不用多说,有实力的护卫队会留下,再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是特战兵,一部分是玄甲兵。

玄甲兵又分为两部分。

分为刀卫和箭手。

一个擅长近战,一个擅长远攻,他们都会穿戴上玄甲,形成一支无坚不摧又坚不可摧的队伍。

这样的一支队伍,才是真正适合正面战斗,保护他人的。

休息了一会儿,裴尘忙碌了起来,时间不待人,自己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这次把学徒都叫上,手把手教他们打造玄甲。

这些学徒年龄正好,学会技艺就可以帮上忙。

心性也好控制。

当然,防范措施少不了。

首先叠峦山的环境就是天然的屏障,加上还有老兵建立的警备线。

莫三元不说,这些学徒想要到外面去,除非是得到裴尘的同意。

教导着学徒怎么打造出玄甲,又和莫三元就几个问题进行探讨。

玄甲兵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玄甲也得跟上,在以后的一段日子里,莫三元和学徒都要日夜兼程的赶制玄甲。

……为了面对接下来的危险,护卫队正在扩编着。

从原来的十几个人,到几十个人,人数稳步上升着。

其中保护了白马村的安保队。

在外行走,负责物流安全的镖师。

以及特战兵和玄甲兵。

结束了叠峦山之行后,裴尘来到了训练营,见到了傅匡弼。

在他身上的外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可他受的伤太重,落下了病根,加上年岁已大,恢复如初是不可能的,想要贴身保护裴尘,已是力不从心了。

见到裴尘后,他从休息的椅子里站起,道:“见过先生。”

“坐下吧,不需要这么多规矩。”

裴尘给自己搬了张凳子坐下,“有些事要和你说一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把伤养好,接下来有事情需要你做,别到时伤没好,又累垮了。”

对于一个受伤的老兵,想要他恢复好,不是给他吃什么药,而是让他知道,他还有事情要去做。

傅匡弼眼睛一亮,立即有了精气神,“先生请说,”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叹息一声,“可惜我不适合待着先生身边了。”

“就算没受伤,我也一样不会再让你保护我,护卫只需要武力强就够了,你的真正价值不在武力上,而是在这里。”裴尘指着脑袋。

“你的经验,以及凝聚士兵的斗志才是最重要的,你更应该当个教官。”

“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是谁吗。”

“我听郝勇说过。”傅匡弼停顿了会,“伤了我的那个女人叫程如玉,是程家军程开泰的女儿。”

“是啊,这可是个不小的麻烦,我伤了她,又被她跑了,把人家女儿打了,这程开泰不得把我的皮扒了,到时敌人就是程家军了,这可如何是好。”

“誓死保护先生。”

傅匡弼知道谁是程开泰,知道程家军是什么,可他没有后退的理由。

“用不着这样,大家都是人,又不是三头六臂,凭什么死的就是你,他一样也会死。”

“当然,也不能光做白日梦,还得把事情落到实处,护卫队的人太少了,需要更多的人,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培养出更多的人。”

“这件事情很重要,保护我的人选可以有很多,但作为教官,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傅匡弼忍不住激动,“先生想和程家军打一场。”

在知道敌人是程家军后,正常的反应应该是担心害怕。

可先生不是这样,先生没有畏惧。

一句:凭什么死的是你,他一样也会死。

这是何等的雄心壮志。

但只要这话是从先生口里说出来的,自己就不会有怀疑。

“我倒是这样想的,可人家是正规军,人又多,不能就这样打起来的,我得做一些事情,这是一个强弱互换的过程,我让耗子带着特战队去做一些事情了,尽可能把时间拉长点,需要有更多的时间发展自己,自己有实力了,才是真正的强。”

傅匡弼明白是要自己做什么了。

自己要在教官的位置上训练出更多的人,去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这很重要,也是自己真正擅长的。

大周王朝,常年战乱,北狄西戎一有机会就会咬上一口。

北狄西戎风格相似,都以骑兵为主。

与之相邻的越州关州常年战乱,早已千疮百孔。

百姓不仅要饱受战乱,还要面对朝廷的苛税,一旦男丁适龄,按律娶妻,来年更得服从征兵上战场。

苛税征兵是为了应对外敌,结果,外敌没能解决,自家发生内乱。

是年,百姓揭竿起义,成立叛军,立号昌盛。

在北狄西戎的压迫下,越州关州自顾不暇,这让昌盛军度过发展期,日益强大。

昌盛军流窜于二州之间,人数已有数万。

至此,二州境内,分为三方角逐。

外敌、朝廷、叛军。

其中叛军夹缝求生……

与越州关州接壤的是青州。

由于相隔一州,倒也太平。

只要战乱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更有人打着发国难财的主意。

战争永远是靠钱填起来的。

不管是兵器,还是粮食,都少不了要钱。

只要能赚钱,谁会去管他人的死活。

不仅高价卖东西给前线,更可以和叛军做交易。

一笔笔物资以昂贵的价格运往越州关州,赚取一笔笔沾满人血的钱财。

会有这样事情发生,只能说从根就坏了。

要不是有上面人的默许。

这样的事情就该严惩。

可上面的人没有这样做,

原因是,这本身就和自己的利益挂勾,更准确的是,自己才是受益最大的人。

他们只知道,眼前明摆着的利益,自己不能错过。

至于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反正都是以后的事情,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

你不这样做,别人也会这样做。

到时真有什么事了,是一起遭殃,这样一来反而是自己吃亏,所以自己不仅要这样做,还不能落在别人后面。

第63章 战马和盐 打仗就需要物资。

不管是北狄西戎、朝廷、叛军都需要物资。

其中,叛军获取物资又是最困难的。

作为物资,有不少,比如兵器、粮食,战马也是,当然还有食盐。

可以说,食盐的重要性一点都不比前三者弱。

在打仗这样的生死厮杀中,没有食盐摄入,你就是个软脚虾,上了战场就是只有任人宰割的命。

青州,苍梧郡,两派人在进行一场会晤。

一边,为首的一个男子脸色蜡黄,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做公子哥打扮,而在他身后,站着一个虬髯客。

一边,衣裳有点破旧,但从气势上看,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身上还有着血腥味。

“姓名什么的就不说了,反正也不可能让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今天是来谈生意的,就直入主题把。”公子哥道。

郑浩义仔细的打量着公子哥。

事先就好奇对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见识过后,则是失望了,整个人就是纵欲过度的模样。

就这样的人,看了让人直摇头。

不过想到事情的重要性,表面还是带着礼貌的。

自己是昌盛军七支正义之师,紫薇军的副官,需要自己商讨的事情,自然不会是小事。

对方不啰嗦,正合自己意,谈论正事要紧。

“东西带来了吗。”郑浩义紧张,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一包白色晶状体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郑浩义立即被吸引了目光。

公子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郑浩义这才拿过东西,用手指沾了一下,放进嘴里一尝。

没有错,是盐,还是精盐。

作为叛军,他们少不了盐,他们也缺盐。

比起兵器、粮食、战马什么的,他们最缺的就是盐。

粮食的话,抢抢就有。

兵器战马没有了,可以从简。

但盐不行。

朝廷对盐有着严格管制,更派重兵把守,每次都要经过生死厮杀,才能抢到那么一点点盐。

而在这个时候,有人告诉自己可以给自己提供盐。

这是天大的事情,让自己这个副官不得不亲自跑一趟。

如今,盐就在面前,还是精盐。

郑浩义的喉结剧烈活动着,良久后,“不知道你能提供多少盐。”

公子哥嘿嘿笑着,以一种自大的语气道:“你想要多少,我就有多少,前提是你要得起吗。”

要多少,有多少。

他以为他是谁啊。

如果真的能一直有盐供应,还怕大事不成。

不过,说的再多还是要回到一个现实的问题上来。

“你打算要怎么卖。”

郑浩义已经做好了对方狮子大开口的准备。

毕竟盐实在是重要。

在战场上,盐就代表着性命。

只要能买到盐,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公子哥却摇了摇头,“这盐我不卖。”

郑浩义一愣,接着眼睛圆睁,拍打着桌子,“你在耍我。”

不愧是叛军,光是一副模样,就能让小孩止啼。

公子哥却丝毫不受影响,悠哉着道:“我是不卖,我的打算是换。”

“换?”郑浩义没能明白,疑惑道:“你要换什么,首饰珠宝?还是古董字画?”

作为叛军,是没少掠夺到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也确实值钱,都卖给了一些达官贵人。

“这些庸俗的东西怎么会是我要的,我可是有宏图大志的,我要组建一支骑兵,看谁不爽的我就把他横扫……一些人没本事,仗着头上有顶帽子就指手画脚,得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做主的。”

郑浩义迟疑了一会,“骑兵,你是想要……”

“没错,我要的是战马,你有多少战马,我拿多少盐换,有多少换多少。”公子哥的眼中带着狂热。

要的竟是战马。

真说起来,这天底下,除了北狄西戎,除了朝廷,也就昌盛军手里的战马最多了。

他们活跃于越州关州。

北狄西戎打过,朝廷打过。

手里确实缴获有一些战马。

比起首饰珠宝,古董字画,战马更是难求。

光是养一匹战马,就要花费重资。

而且,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到战马。

要不是昌盛军是叛军。

要不是北狄西戎和朝廷常年打仗,根本就没有门路得到战马。

战马重要吗,当然重要。

一支优秀的骑兵是所向披靡的。

对于战马,昌盛军是宝贵得很。

每一匹战马都是拼了一条条性命才得到的。

对方要换的竟是战马。

如果这是别的什么交易,郑浩义想都不想就会拒绝。

可交易的是盐。

盐也一样的重要。

郑浩义脸上出现了为难的表情,他想开口询问是不是能换成别的东西。

公子哥举手打断了他,“我只换战马,其他的一概免谈,我劝你想清楚了,同等价值的战马和盐,哪样对你们的作用大一些,你们真的养的起战马吗?你们有多少人吃不饱肚子需要用盐去救命?”

赵浩义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

这话确实说进他的心里了。

战马属于高端物资,而且战马要形成规模才是最强的。

单个骑兵和一队骑兵是两个概念。

昌盛军又不是什么正规军,没有过专门的训练,更多是把战马当成代步工具。

而盐则不一样。

昌盛军会揭竿起义,就是活不下去,才不得不反。

不饿死才是自己最迫切,最根本的需求。

公子哥并没有给太多时间,把桌子上的盐收了回来,道:“我可忙得很,换不换,给个答复,当然,我不认为你有太多的时间考虑,早点把盐带回去,也许就能少死一些人。”

看着盐被拿出去,有那么一刻,赵浩义想要动手抢,并把公子哥绑架了。

可他又不敢。

是因为那个虬髯客。

那人从一开始就站在公子哥身后,什么都没做,也没有表现出什么。

可赵浩义知道,要是自己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绝对会后悔的。

没有原因。

这就是在战场上养出来的直觉。

能成为一个副官,赵浩义是有决断能力。

对比战马和盐,他能分析出其中的利弊。

“我们答应了,就用战马换盐,不过只能代表紫薇军,其他六师,需要问过他们的意见才能给你答复。”

接下来就是关于战马换盐的具体方案,就是让双方有个都满意的价格。

随后又敲定在哪进行交易,交易的相关步骤。

彼此都皆大欢喜后。

郑浩义:“你真能拿出那么多盐?”

公子哥又自大的笑着:“生意既然做成了,不妨对你透露一点信息,苍梧郡的盐都是我经手的,只要这样再这样。”

做了一个左手翻右手,右手翻左手的动作。

“我就能捣弄出一批盐来,还不怕被人抓到把柄。”

“你的本事可真大。”郑浩义道。

“这怎么就算大呢,等我组建好骑兵后,苍梧郡就该变天了,那还能算是大本事,对了,你们需要刀具甲胄吗,我也是可以提供的。”

郑浩义眯了眯眼睛,“这个有机会再说。”

“行吧,有机会再说。”说着,公子哥带着虬髯客走了,远远能看到他和一群人会合了。

这些人外面套着衣服,但能看到衣服内佩戴有刀具和甲胄。

他们举手投足间,能够看得是正规出身的。

直到公子哥消失后。

郑浩义自言自语道:“在苍梧郡内,能够怎么捣弄出盐的,最可能就是郡守,可他刚才又说苍梧郡要变天了,郡守都是最大的官了,他还要变谁的天?”

“还有一个可能,苍梧郡有一个程家军,苍梧郡的制盐售盐都是程家军在管,想要监守自盗,不是不可能。”

“传闻中程家军和郡守并不太对付。”

“他还说了,一些人没本事,仗着头上有顶帽子就指手画脚,得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做主的。”

“真要是程家军,就明摆着要取郡守而代之。”

“在苍梧郡,程家军可以说是只手遮天,要是再有战马……”

“能穿戴刀具和甲胄,还能用刀具甲胄进行贩卖……只可能是军部的人,而苍梧郡最大的军部势力就是程家军……”

郑浩义对暗处拍了拍手掌,一个探子来到。

“有没有看清楚他们的模样,比如他们的刀具和甲胄。”

“禀告长官,他们看起来就和那些士兵一样,身上的刀具和甲胄,我见过程家军,八九不离十,就是程家军的。”

一切都指向程家军。

这是不是太明显了。

可如果对方并不怕暴露呢。

想想,好像也确实如此。

制盐售盐在自己管辖中,掌握有经济命脉。

武力更是不用说,程家军就是最好的证明。

有经济,有武力,还有什么需要怕的。

关键就差一点。

差的是不是有反心。

换成别人想这个问题,也许还会好好想想。

可让郑浩义想这个问题,他本来就是叛军,你问他有没有反心,这还用问。

在郑浩义心里,公子哥就已经和程家军画上等号了。

看来这天下人都是一样的,都是要反的。

只是这个苍梧郡的郡守未免太差劲了,在自己身边养了这么大一只老虎。

不过这是件好事。

要是天下大乱了,受益的就是昌盛军了。

都做了叛军了,当然会想着推倒上面那一位,坐上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

第64章 到家坐坐,过两招 回去的路上。

公子哥和虬髯客谈着话。

“应该能够骗过他把。”公子哥道。

“食盐,程家军制式兵器。”虬髯客露出讽刺的笑容,不知道在讽刺谁,像是在讽刺所有人,“在苍梧郡,谁要是能拿出这两样东西,还怕会骗不了人?”

这骗人的手段高明吗?

只能说是简单,只要简单的拿出食盐和程家军制式兵器就可以。

你都什么不用说,不用做,别人自己就会朝着那方面想。

这才是最高明的骗人手段。

可要说简单。

又是食盐,又是程家军制式兵器,这天底下只怕只有这个男人可以随随便便做到。

用食盐换战马,还让人怀疑到自己的仇家身上。

这一步计划,想到就头皮发麻。

打开了食盐的销路,换来的战马提升自己的即战力,给仇家下套。

一气呵成。

伍宗候知道为什么裴尘要提前给自己打招呼了。

和反军做交易,再诬陷朝廷命官,这都是砍头的死罪。

可。

反军不是真的坏,他们只是走投无路的可怜人。

朝廷命官不是真的好,他们杀人如麻,视人命为草芥。

昌盛军有七支,除了是势力分配的原因外,还存在着理念的不同。

虽说都是反军,但出发点各不相同。

就这次交易的紫薇军。

实力在昌盛军里排前三,而做的事情则很纯粹。

非必要,不与朝廷起冲突,目标只有一个,杀死那些入侵的外敌。

甚至,对待外敌上,比朝廷更加上心,更加卖力。

毕竟,朝廷内部早就乌烟瘴气,通敌也算不上什么。

一心对付外敌只是少数人,更多人是勾心斗角,就算外敌打上门,想的是怎么让自己利益最大化。

而宫中的那一位讲究的是制衡,不喜欢有人太出头,而外敌都可以视大周为探囊取物了,这个时候还没有一个能出头的人……

因此,要如何定义紫薇军的所作所为。

反军的身份代表着错,可做的事情却连朝廷也自愧不如。

伍宗候不是一个认死理的人,可每当想道这,就是神情复杂。

一路往返,最后来到了摩坨寨。

这次能和紫薇军搭上线,就是摩坨寨的功劳。

刚进入聚义厅,就见到了屠七巧、杨凤娇。

看到裴尘来到,屠七巧就坐着寨子的位置上,也没有什么表示,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

开口说话的是杨凤娇,“事情办好了?”

“办好了,这次多谢你们了。”裴尘道。

“我们不需要。”哼了一声,“有事就想着我们,没事就不见人,这多谢是真够敷衍的。”

这是埋怨上了。

裴尘就当没有听见。

和她讲道理,讲着讲着她就会对你动手动脚,还是算了的好。

随后就是谈论接下来要做的一些事情,入冬的时间就要到了,蜂窝煤的生意就要进入正轨。

还有的就是,这段时间里,知县对摩坨寨的举动。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知县也知道摩坨寨已经不是之前的摩坨寨了。

对于知县来说,摩坨寨就是他一个赚钱的工具。

这个工具不听话了,要不就是灭了它,要不就是另扶持势力,取而代之。

这些天来,就没少有官府的人出现在摩坨寨附近。

同时,定远县内,一批匪寇在迅速壮大着,已有村庄受到了洗劫。

临走前,裴尘想起了什么,道:“要是有空了到我家坐坐,和我妻子过两招。”

一句话,大家都安静,一直没有说话的屠七巧开口了。

“好的。”神奇的是,她脸上第一次看到红晕,眼神无比的坚定。

裴尘嘴巴张了张,发现自己的话好像被误解了,可想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会是屠七巧接话呢。

自己这话是对杨凤娇说的啊。

话里的过两招,就字面上的意思,过两招。

秦宓儿的剑术日渐变强,就连伍宗候都夸奖,唯一缺少的一点就是,实战经验。

她没有和人真正比过武功。

任何东西,只有用到实处,才能看到真正的效果。

想提高她的实战经验,最好就是找个人给她陪练。

护卫队倒是一个选择,可都是男的。

让秦宓儿和男的陪练,就自己那小气劲……

思来想去,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那就是杨凤娇。

一样是女人,杨凤娇的实力也够强,让她和秦宓儿陪练,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自己的话是在对杨凤娇说的。

过二招的意思就是,彼此切磋一下。

可没想到屠七巧会接过话。

她这一接过话,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自己和她的关系,怎么也是,比武招亲,入过洞房,办过婚宴,摩坨寨从上到下又是姑爷长姑爷短。

一句。

要是有空了到我家坐坐,和我妻子过两招。

这话被她听了进去。

意思就是。

裴尘准许她这个侧室入门,并且要和正妻较量一番。

这误会可大了。

也难怪她脸会上有红晕,眼神那么的坚定。

可裴尘想了想却没有要进行解释。

想想,让秦宓儿和她见一面,也并无不妥。

作为丈夫,自己也该在妻子面前,搂清和其他女人的关系。

也没有再说什么,裴尘离开了。

在裴尘走后,杨凤娇激动的来到屠七巧面前,“寨主,这是机会啊,总算是有良心了一次,知道让寨主进家门了,到时一定要好好准备一下,这台子都搭下了,是要过两招的,这事不能马虎,要好好计划一番,绝对不能弱了势头,要不然以后在家里就没地位了。”

屠七巧低着头,十指捏着衣摆,只看模样,就知道她心里忐忑。

能让她这样忐忑的,实属罕见。

……才刚离开摩坨寨,一条消息送入了裴尘手里。

“正好说到你们,想不到自己找上门来。”

通往澜山村的路上,上百个凶神恶煞的匪寇聚集着。

自从秋收过后,定远县内就很太平了。

加上摩坨寨突然间销声匿迹。

这个时候,能聚集起上百个匪寇,这是还了不得的势力。

这是一支新兴的匪寇,自名无常帮,意思就是,他们就是黑白无常,专门要人命的。

从组建到壮大,速度是一个快。

背后就像有只手在操控着。

是真的有这么一只手,这只手就叫做知县。

无常帮就是知县新扶持起来的匪寇,目的是取代不听话的摩坨寨。

摩坨寨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取代的,无常帮敢这么想,除了有知县这个靠山外,自身实力也一样强。

之中不乏像二当家和三当家这样实力的好手。

就在前些日子,就洗劫了一个村庄,向外界展现了自己的实力。

说是要取代摩坨寨,自然不只是洗劫一个村庄。

要说定远县内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白马村。

如果能够洗劫白马村,才是真正让人垂涎三尺的。

其实,无常帮里,有许多人都是外来人员,他们就是冲着白马村来的。

现在是谁都知道秦氏的存在。

而白马村就是秦氏的大本营。

只要能在白马村身上咬上一口,那滋味……

不过,他们也知道白马村今非昔比,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主意的。

事情得一步一步来。

随后,他们就盯上了另一个目标,那就是澜山村。

白马村出名了,澜山村也被人提到。

说到澜山村,之前就被匪寇洗劫过,连村长也死了。

按常理,澜山村已不具备什么价值。

可事后,澜山村攀上了白马村这棵大树,本来凄凄惨惨的日子,能够吃饱饭,更逐渐越来越好。

如今的澜山村,也算是香喷喷的。

对付白马村前,先拿澜山村当开胃菜,这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无常帮接下来就是打算洗劫澜山村。

这条消息在第一时间传入了裴尘耳里。

自己刚才还在和二女说过无常帮的事情,这个时候,他们竟自寻死路,说不得,正好送他们上路。

对方的人数据说有上百个人,再看看自己身边的人,一共是一个队伍十二个人。

想来应该是够的。

是的。

在自己眼里,这十二个人足够和上百个匪寇匹敌。

除了正好遇上,时间从急外。

还是出于自信。

这十二个人是自己带着,和郑浩义见面时撑场面的。

为了做戏做全套,在他们其中四个人的身上,是仿制出来的程家军制式装备。

就算是在程家军,能穿戴起整套制式装备的也只有少数精锐,人数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装备相当于士兵在战场上的命。

什么十人敌,百人敌,都是建立在装备优势上。

程家军的制式装备就足够强了。

可对比队伍的其他八个人,那就小巫见大巫了。

队伍的其他八个人是真正意义上的玄甲兵,身上都穿戴着自己专门设计出来的护具,佩戴有弩箭唐刀。

这也是当前护卫队最强的一支队伍。

十二个人的队伍,四个是程家军制式装备,八个是全服武装的玄甲兵。

这么一支队伍,遇上那些自称亡命之徒的匪寇。

匪寇的数量有上百个,正好拿来练练手。

是的。

就是拿来练练手。

玄甲兵接下来要面对的真正敌人是程家军,是那些号称混世魔王的人。

对起程家军,匪寇也就练练手的资格。

这一次的上百个匪寇,就是用来检验玄甲兵的。

要是连匪寇都打不赢,那等遇上程家兵,还是趁早想好怎么逃命把。

第65章 堡垒 在裴尘一声令下后,玄甲兵开始朝澜山村进发。

身上的玄甲,加上配套的兵器,有数十斤重。

可在玄甲兵身上,就像是没有半点重量一样。

作为护卫队,负重跑就是最基本的功课,数十斤的重物,对他们来说早就习惯了。

裴尘则轻松的多,骑着马跟着就可以了。

澜山村。

风声鹤唳。

关于匪寇要入村的消息,早传到村民的耳朵里。

上一次匪寇入村,还历历在目。

才刚从阴影走出来,稍微过上了好日子,没想到匪寇又来了。

这是专门和澜山村过不去啊。

村民怕极了。

有过一次经历的他们,纷纷躲了起来。

澜山村不比白马村,没有城墙,也没有什么安保队。

但也不是没有半点防护措施。

怎么说也是有着重要作用的水泥厂,背靠的叠峦山中,更有秘密军事工厂。

澜山村是不如白马村。

可和一般的村庄比起来,则要强多了。

有一个六个人的小队,维持着日常的巡逻秩序。

而在村中央,还开拓出一块空地,建立起一个建筑物。

作为水泥厂,最少不了的就是水泥。

建筑物是由水泥和石头堆积成的。

而模样,按当下人来看,有点怪异。

但以前世的目光来说,这就是一个圆形堡垒。

堡垒的顶端开着扁平的窗口。

内部分上下两层。

只有一个供出入的门。

门一关,通风口就只有扁平的窗口,不怕有人能进入。

堡垒不大不小,就一层的空间,足够塞下澜山村的村民了。

澜山村现有的村民也就两三百人。

两三百人待着在一起,也就是拥挤点。

堡垒二层是回廊设计。

此时,六名队员各守在一个窗口前。

视线正好把澜山村的主要交通要道覆盖住。

六名队员是标准的护卫队配置,弩箭加唐刀。

他们守在窗口前,由于窗口的高度大小,别人很难从外面伤害他们,而他们手里的弩箭则可以通过窗口,造成致命杀伤。

堡垒的存在,目的是在危险的时候,提供一个避难所。

而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预防叠峦山里的军事工厂暴露。

一旦暴露了。

除了走水路,堡垒就是军事工厂的前哨站。

澜山村的水泥厂能够放弃,但军事基地不能出问题。

有堡垒的存在后,别人想要威胁军事工厂,就得先通过堡垒。

这一次匪寇自然不是冲着军事工厂来的。

事情就简单得多了。

在知道先生正在赶来的路上后,六个队员也明白了自己责任,只要拖延住匪寇就可以。

而这个,好像没什么难度。

远远的就能听到杂乱的喧哗。

一层的村民不安了起来。

“不想死就安静点,若是引发骚乱的,事后定不轻饶。”

对于村民,队员是毫不客气的呵斥着。

就是这样,村民都乖乖听话了。

是早就习惯了。

你要是对他们好声好气,他们反而不买账。

这就是一种人性。

上位者就该严厉,这在村民看来,这才是应该的。

毕竟你给我工作,给我饭吃,没理由还对我客客气气的。

一声呵斥,村民老实了。

透过窗口,可以看到匪寇进村了。

队员却不着急。

虽然,在这个距离内,弩箭也能射的到。

但杀伤力大减,也会打草惊蛇。

目的只是拖延时间,可如果能多杀几个匪寇,队员是非常乐意的。

做了一个按兵不动的手势,队友都进入待命状态。

而从他们手里上弦的弩箭,又可以知道,在弩箭离弦的那一刻,就是见血的时候。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要杀人。

叫做无常帮的匪寇入村了。

一共上百个匪寇,他们料想着自己进村时会遇到什么。

杀人放火,奸淫掳掠……

这些都是他们喜欢做的事情。

可料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安静。

太安静了。

一进入澜山村,整个村庄是安静一片。

带着疑惑,匪寇散了开来,挨家挨户的搜了起来。

却没有找到一个人。

而且,每家每户里除了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外,找不到半点值钱的东西。

这就要说到澜山村实行的措施。

澜山村不给村民支付工钱,而是转发一种粮票,除了粮票外,还有油票、布票……

这算是一个试验。

先从人数少澜山村的开始,看看实际效果。

发放粮票,村民也就离不开澜山村,就和澜山村绑在了一起。

而粮票,代替的是银两,银两什么地方都可以用上,而粮票的本质不过是一张纸。

变相的就是把村民的银两交给自己保管。

自己则可以用这些银两发挥出更大的价值。

这里面涉及了一个概念。

那就是银行。

在各行各业中,银行绝对是最赚钱的。

当然,这个离自己还过于遥远。

发行粮票的根本原因就是,就是要让村民给澜山村打一辈子工。

所以,在澜山村村民手里,最值钱的就是粮票。

粮票那么小的一张,带在身上就够了。

就算没带在身上,放在家里。

匪寇拿了也是一点用也没有。

匪寇是知道澜山村的生活过得不错,却不知道澜山村的生活是怎么过的。

搜不到人,还搜不到值钱的东西。

匪寇入村,哪里有空手而归的。

倒是想放一把火把村给烧了。

可澜山村现在的建筑,大多都是水泥石头屋。

烧村造成的损坏也就那么一丢丢。

最终,匪寇在村中央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怪怪的。”

“管它呢,是这里了,他们就躲在这里,好啊,都躲在一起,一个也休想跑。”

“还以为搞什么戏法呢,躲在这破东西里就安全吗,我劝你们开门,要是开门了,说不定还能大发慈悲,要不然,等爷爷闯进去了,定把你们都杀了。”

堡垒外的声音传了进来,村民都颤颤巍巍,可又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

他们可不敢忘了之前队员的警告。

叫嚣的匪寇没有得到回应,就像一拳打在空气,让人憋屈的难受。

匪寇是些什么样的人。

怎么能忍受这样难受的憋屈。

“干,一群鳖孙,都和我上,砸了这破门。”

一群匪寇冲着大门就来。

可他们注定是要失望的。

堡垒的门可不是你想砸就能砸的。

就单单一扇门,不仅厚,还夹着钢板。

一顿乱砸后,反而是自己的兵器损坏了。

大门砸不开。

匪寇围着堡垒寻找进入的办法。

他们看到了堡垒上扁平的窗口。

可那样的窗口,人根本进不了。

就在这个时候,围着堡垒,正在打量窗口的匪寇看到寒光一闪。

梭梭梭……

猝不及防的,从窗口里射出六支弩箭。

六个方位,六朵血花绽放,六具尸体倒下……

一阵惊愕后,匪寇骚乱了。

“有偷袭,快,跑。”

匪寇慌忙逃离堡垒。

梭梭梭……

又是一轮弩箭齐射。

惨叫声响起。

这一次,有的匪寇跑的快,没有当场被射杀。

可这是暂时的。

就弩箭的威力,即便没有射中要害,就算射中身体,制造的伤口也不是匪寇能治疗的,结果就是,不是痛死,就是血流致死。

就算射中的不是身体,射中的是手和脚,这些匪寇就会落下终身残疾,而一个匪寇残疾了,下场还不如死去。

匪寇还在亡命逃跑着,第三轮弩箭来到。

梭梭梭……

第三轮弩箭的效果就差了许多,匪寇纷纷都找到了掩体。

三轮弩箭下来。

当场死亡的匪寇八个,重伤的匪寇四个,轻伤的匪寇两个。

再次看向堡垒,没有匪寇再觉得堡垒是怪怪的破东西。

那一个个扁平的窗口,更和一只只厉鬼的眼睛一样,是要带人下阴曹地府的。

自己叫无常帮,意思是黑白无常,是要人命的。

如今,真让人觉得讽刺。

“该怎么办啊。”有人吞着口水道。

“门砸不开,窗口会射出箭,这无解啊。”有人分析道。

“那怎么办,撤了。”有人胆战心惊道。

“这你也想得出来,什么都没抢到,还死了兄弟,这就撤?无常帮的名声还没传出去,就可以解散了。”

“那好啊,要不你打头阵。”

“你找茬是把,来啊,老子还怕你不成,先把你劈了。”

说着说着,匪寇就乱了。

他们本来都是临时凑在一起的。

又都是匪寇。

一句话不合,就是抄家伙。

“好了,都什么情况了,还自家人打自家人,真想打,我不介意送他上路。”

说话的人了,长着山羊胡子,一副道人打扮。

说话偏内敛,可却又带着阴狠。

从他一句话开口,争吵就停止,可以知道他在匪寇中的威慑力。

这一次,无常帮中有几个本领高强的人,他就是其中一个。

他的做事方式和他说话一样,内敛阴狠。

同样实力的人,最不愿意招惹的人就是他。

看到他说话,有人忍不住道:“梅道长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大家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叫梅道长。

梅道长还没来得及说话。

村口处传来了踏踏踏的整齐脚步声。

匪寇寻声音看去,一时都看呆了……

第66章 玄甲兵初威 一共十二个人。

每个人都让人胆战心惊。

全制式的玄色甲胄,连脑袋也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肃杀的眼瞳。

他们腰间佩戴有刀具。

手里拿着一把似弓非弓的兵器。

这样的一身打扮,活脱脱的是一个战神。

而这样的人竟有八个。

另外四个人则相对要简陋点,身上的甲胄只覆盖几个要害部位。

可有见识的人却认了出来,那一身行头,是来自让人闻风丧胆的程家军。

可这四个人,和玄甲战神站在一起,就显得寒碜了。

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一对比,程家军制式装备在玄甲面前,就和野鸡和凤凰。

只有十二个人。

可发出的脚步声却如同千军万马。

这是一种心理效应,看着他们,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可战胜,就和面对千军万马一样。

听着踏踏踏的脚步声,看着他们一步步走来。匪寇竟呆了。

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第二反应才是,这十二个人在这个时候出现,是要干什么。

念头还没落下。

梭梭梭……

玄甲兵手里的弩箭离弦。

比起堡垒里队员的弩箭,他们的弩箭要更加上可怕。

有的匪寇躲在掩体后面,连同掩体和人,都被弩箭射穿了。

惨叫声接连响起。

匪寇这才反应过来,玄甲兵是来杀自己的。

可自己要怎么办,光是气势上,自己就被压制的死死的。

玄甲兵又一次弩箭上弦。

匪寇或逃窜,或寻找更牢固的掩体。

逃窜的匪寇没能快过弩箭。

掩体是死的,人是活,玄甲兵只要一靠近,掩体后的匪寇就无处可躲。

“和他们拼了。”

逃又逃不了,躲起来没用。

而玄甲兵已经进入自己的攻击范围。

匪寇向玄甲兵杀到,为了活命,他们个个凶神恶煞。

只是,当他们的兵器砍中玄甲兵时。

近距离下,弩箭被收起,挂在了身后,手里换成了唐刀。

呛的一声。

兵刃相交,匪寇手里的兵器一刀两断,唐刀长驱直入。

斩中身体是开膛破肚。

斩中手脚是断手断脚。

斩中脑袋是一命呜呼。

在玄甲兵面前,匪寇就和切白菜一样,一个个倒下。

也有匪寇的兵器侥幸落在了玄甲兵身上。

只是,兵器砍在玄甲上,兵器崩出了缺口,玄甲安然无恙,最多就是多了淡淡的痕迹。

只是第一回合的交手,匪寇看到的是不可逾越的差距。

本来以为自己有人数上的优势。

事实证明是太天真了。

对方不仅是装备上的碾压,他们的战斗方式更是势不可挡。

简单高效,没有多余,每一刀只奔着一个目的,除了杀人就是杀人。

却又一点都不鲁莽。

总能找到最好的机会,从最好的位置出刀,等你反应过来,刀就在你面前了。

他们的速度更是极快,力量更是极大。

没有固定的招式,你能看懂每一次的出刀,可你却防不住这样的出刀。

明摆着是来要你命的,可你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第一回合交手后,匪寇就溃不成军了。

看到同伴的死亡,

匪寇想借机争取时间逃跑。

却悲哀的发现,自己一点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玄甲兵太灵活了。

身上的全制式甲胄丝毫没对行动造成影响。

在玄甲是,有着巧妙的设计,使得更是符合人体工程学。

不仅没有穿戴甲胄的笨重,反而让行动获得更好的反馈。

光看表面的话,玄甲的防护力媲美当下最顶级的甲胄。

大周最好的甲胄,要数护卫皇城的神武军身上穿戴的明光铠。

防护力上。

玄甲和明光铠相当。

可玄甲比明光铠要轻三分之一。

加上基于人体工程学的巧妙设计。

玄甲的灵活性是明光铠所不具备的。

当匪寇遇上玄甲兵后。

对方防比你高,敏比你高,力量速度占优,杀人手段比你效率。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不对等的战斗,是单方面的屠杀。

无常帮里有几个有实力的匪寇。

他们自诩不凡,他们认为自己将会取代摩坨寨。

可就是他们,在单对单的情况下,却不是玄甲兵的对手。

所谓的江湖人士,遇上为打仗而生的战士时,他们所学的武功,真正能派上用场就那么几招。

真正的生死厮杀,胜负都是在稍纵即逝之间,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打仗时。

讲究的是刀刀致命,是快狠准。

等你摆开架势来打,都够你死上好几回了。

实力高超的匪寇没有在玄甲兵身上占到便宜,不过,他们想要逃还是能逃的。

只是,要杀他们的并不只是玄甲兵。

有一个匪寇打着打着,就想要逃跑。

梭的一声,一支弩箭不知道什么时候射到。

弩箭出现的位置刁钻,又恰到好处。

逃跑的匪寇就像自己一头撞上弩箭。

弩箭射穿了他的脑袋。

就和西瓜一样破裂,瞬间肝脑涂地,画面吓人。

其他的匪寇吓得脸色苍白。

死的匪寇是真的凄惨,还有,这个匪寇是少数几个实力高超的。

这样的人物竟死了。

而且连谁杀的都不知道。

只见弩箭不见人。

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本来在玄甲兵面前,就惊慌无措的匪寇,这时是吓破了胆。

正面的敌人就这么强了,暗处还有一个可怕的杀手。

这要自己怎么办。

这样下去,自己都得要死。

自己喜欢杀人,但没有谁愿意被杀死。

事情却还不止于此。

之前匪寇想要闯入的堡垒大门打开。

一大群村民来到外面。

看着面前的战斗,他们先是胆颤退缩。

可听到来自身后的呵斥。

他们有的人捡起了匪寇掉落的兵器。

有人带头了,其他百姓也有了血性。

上百个匪寇死剩不到几十个,多数身上还带着大伤小伤。

村民的数量有两三百。

玄甲兵和暗中的杀手就已经让匪寇绝望了,再加上数倍于匪寇的村民。

匪寇被淹没了。

他们就算想反抗,也是垂死挣扎。

村民是胆小,就是这种胆小,让他们对上匪寇时,尽下狠手。

他们是怕死的,只有下狠手把匪寇都杀了,他们才不用死。

要是死在玄甲兵和暗处杀手的手里,还是一种解脱,毕竟都是招招致命。

可要是死在村民手里,那就是折磨。

村民是你踩一脚我踩一脚,活生生把匪寇一脚脚踩死。

其实不靠村民,匪寇的命运也是一样的。

让村民也参与,是想要把羔羊养成狼。

要是村民就可以打匪寇,那再遇上事情了,让自己解决就可以。

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总不能每次都来救场。

又能干活,又能打匪寇,这就是物尽所用。

换一个说法就是,榨取村民的一切价值。

这事要是能成,就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这一天,一伙新兴,有着远大抱负的匪寇来到一个叫做澜山村的地方,接着,他们没有再走出澜山村。

堡垒前,唯一仅剩的几个匪寇被捆绑着。

他们狼狈,大伤小伤,留着他们不杀,不是仁慈,是他们还有价值。

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马背上是一个长相白白净净的男子。

剩下的匪寇都在看着他,他们一直在寻找着暗处杀人的人。

看到男子后,却是意外,一脸的人畜无害,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干出杀人的勾当。

听到玄甲兵叫他先生后,更是让人好奇,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让战神一样的玄甲兵态度这么的恭敬。

“问你一些话,老实回答的,可以活久点。”男子道。

只是活久点……

有的匪寇不干了,“都是死,老子干嘛回答你的问题。”

“杀了。”男子一句废话都没多说。

说话的匪寇一惊,还想开口说什么,一把刀砍中他的脖子。

顿时,身首分家。

倒下的身体,鲜血和喷泉一样。

脑袋滚动着,嘴巴张得大大的,是有话没来得及说出口,眼睛中带着惊恐,是不明白怎么就死了。

意气用事的一句话,换来的是对方的杀人不眨眼。

虽然话是没有说错,就算回答了问题,结果都是死。

但能够多活一秒,谁都想多活一秒。

匪寇是凶残的,却不是不怕死的。

相反。

外表越凶的人,越是害怕死亡。

剩下的其他匪寇,有的吓尿了。

眼前的男子依旧一脸的人畜无害,就算下令杀人,他的表情都不见变化,这说明他一点都不把人命看着眼里。

表面和和气气,一开口就要人命,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男子在匪寇脸上一一看过。

一个个匪寇噤若寒蝉。

一言不合就杀人,匪寇怎么敢再多说。

“都不说话了,那就我问你们答,背后指使你们的是谁。”

匪寇先是沉默,可才刚沉默,男子就打了一个眼色。

玄甲兵又挥刀了,离得最近的一个匪寇倒下,身首异处。

匪寇都胆寒了。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连让人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他们不敢再有犹豫,争先抢后道。

接下来,不管男子问什么,都第一时间回答。

期间有的人回答不上来,下场就是被一刀斩了。

第67章 慈法寺,淫僧,知县 自己是敬畏生命的。

可看着一个个匪寇就这样被杀,自己没有觉得半点不妥。

自己了解过了。

这些匪寇之前洗劫过的村庄就是人间地狱。

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整个村庄下来,存活的村民不到两成。

就他们的行径,连畜生都不如。

他们不配叫人。

对待猪狗都不如的人,什么样的手段都不过分。

都觉得自己够仁慈了,没有折磨他们,就是一刀杀了。

从匪寇的口里,知道了背后指使的人是知县。

这个答案不算意外。

“现在,最后一个问题。”

裴尘看着仅剩的三个匪寇。

“我要对付知县,你们谁有办法。”

匪寇是知县指使的,也算是了解知县的。

让了解的人想办法对付知县,是一种手段。

听到裴尘的问题,有两个匪寇面面相觑。

“我有,我有办法。”

第三个匪寇急忙道。

其他两个匪寇好奇的看向第三个匪寇,想听听他有什么办法。

只是。

下一秒,他们就觉得脖子一凉。

世界都安静了,所有声音都在离自己远去,他们看到自己的脑袋离开了身体。

两具失去脑袋的尸体倒在了地上,从断头处鲜血四溅,

仅剩的三个匪寇,只剩下了最后一个。

看着身旁的两个同伴倒下,最后一个匪寇想要保持镇定,脸上的肌肉却不自觉的跳动着。

他长着山羊胡子,身上穿着一身道袍,大家都叫他梅道长。

梅道长不敢多迟疑,立即把知道的事情悉数奉告。

“在定远县外有一座寺庙,叫做慈法寺,里面住着一群和尚。”

“这慈法寺香火鼎盛,却从来没有人敢打主意,除了寺庙里的和尚武力不俗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慈法寺和匪寇是本家。”

“当然,人家不屑和匪寇一样做些低俗的事情,只要寺庙门一开,自会有人主动送上门。”

“慈法寺最灵验的就是求子必应,那些大户人家娶了妻妾,要是不得子,只要到慈法寺吃斋念佛,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回到家后,立即就能生怀六甲。”

“世间哪有这么灵验的事情,实际上,慈法寺里的都是一群淫僧,那些所谓吃斋念佛的女子,不过是他们的玩物。”

“他们有一种迷药,能在和女子欢好后,又让人全然不知情,而所谓的求子必应,怀的根本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血肉,是那些淫僧的。”

“就是以这样的手段,慈法寺让人甘心送妻妾进寺,还能从中索取大量的香油钱。”

“人家干的是丧尽天良的事情,却手段高超,真是让人自愧不如。”

“事情做多了,难免会走漏风声,慈法寺却能屹立不倒,原因就是,在这背后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知县。”

“知县平日常往慈法寺烧香拜佛,外人都以为他是有慈悲心肠的大善人,实际则是,知县是为那些女子去的。”

“知县才是慈法寺里最大的淫僧,只要是那些求子的女子,十有八九都被他染指过,那些一回去就身怀六甲的,指不定有多少是知县的种。”

“堂堂知县还会没女人,还做出这样的事,没办法,他好的就是这口,再说,慈法寺的香油钱,大头是落入他口袋里。”

“想要对付知县,只要把慈法寺办了,再把知县的罪行揭露开来……”

听完梅道长的诉说后。

就连裴尘也不得不感叹,人的无耻是没有下限的。

慈法寺、知县,竟连手能做出这种事情。

一个是本该让人向善的地方,一个是百姓的父母官。

还真是刑。

对付知县的办法有了。

只有把慈法寺办了,揭露知县。

到时的结果就是,都不用自己出手。

能送妻妾求子的人,都是些有钱有势的人。

要是这些人知道妻妾受到玷污,养的还是别人的孩子。

到时会有什么反应……

知县是一县之首,但有钱有势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一旦被群起攻之,知县的日子也该到头了。

“是不是说完了?”裴尘道。

“说……不,还没有,我还有另一件事情要说。”

“是吗。”

裴尘低着头,看到他的一只脚插入了地面。

明知道自己会杀他,他会怎么做,自然会想方设法逃生,他讲了这么多,原因不外乎是拖延时间。

作为一个江湖人士,总准备有一些手段。

在自己问他,是不是说完了,他就准备好了。

果然。

只见他插入地面的脚一踢,扬起了满天泥土,正好遮挡了其他人的视线。

先让人看不见,再逃跑,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他也正为此暗自得意着。

可是。

下一秒。

两根大号的银针穿透过满天泥土,一左一右没入他的胸口。

这怎么可能……反应怎么这么快……

反应快吗?

并不是的。

在他踢起满天泥土前,裴尘就开弓了。

光猜就猜到他要做什么。

还明显的做了个踢土的动作。

自己除非是脑子瞎,眼睛瞎,要不然怎么会让他得逞。

满天泥土散去,地上躺着的是梅道长的尸体。

还是要多谢他说了这么多。

可他越是说得多越是该死。

他这么了解知县,很可能是知县的心腹。

他还这么了解慈法寺,指不定也掺和了这些事情。

像他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洗劫澜山村的匪寇,一个没剩,都去地府报道了。

无常帮刚新兴,就戛然而止。

而作为指使的知县,在知道后,不知道有何感想。

也许,也来不及感想了。

离开澜山村后,裴尘马不停蹄,下个目的地是慈法寺。

期间让人去通知伍宗候,让他帮忙做些事情。

梅道长说了,慈法寺的和尚武力不俗。

能有这样评价的,说明不一般。

通知伍宗候,除了找个人压阵外,更有一个必要的理由。

凭自己的身份,就算把慈法寺办了,又有什么作用。

伍宗候则不一样。

他是捕头,处理作奸犯科的事情是他的职责。

至于这人是知县,是他的顶头上司,则需要借助外界的帮忙了。

在得知传来的消息后,伍宗候的第一反应就是可笑。

他不认为裴尘会骗自己,他可笑的是知县,可笑的是自己。

知县竟干出这样人面兽心的事情。

而作为捕头的自己,只知道他为人劣迹斑斑,却不知道他做出了此等事情。

按照裴尘的交代,伍宗候把曾在慈法寺求子的人联系了起来。

抓贼抓脏,要是有受害人在场见证,就更好了。

以捕头的身份,把人联系起来并不难。

带着人,伍宗候赶往城外的慈法寺。

是时,天色渐暗。

慈法寺外,裴尘带着玄甲兵按兵不动。

做事情前要先知己知彼。

虽然判定梅道人没有骗自己,但还是要亲自了解一下。

不久后,一个侦查兵回来。

“情况如何。”裴尘道。

“禀告先生,那些和尚正在正殿里,有十几个,而女人,有六七个,他们正在对那些女人行龌龊之事。”

裴尘看了看夜色,才刚入夜。

果然是淫僧,才刚入夜就急不可待。

还聚集着这么多人,更是在正殿。

这是要在满天诸佛前,办通淫大会。

“伍宗候呢,多久能到。”

询问的人也是一个侦查兵,是派出通知伍宗候的。

他脚步快,就提前赶了回来。

外号叫做猴子,是郝勇提拔起来的。

郝勇被派去办事了,他就成了给自己跑腿的。

“大概要一个时辰。”

要是只有伍宗候,早就到了,可还要带着一群人,就拖慢了速度。

要对慈法寺动手,最快的情况是等这些人来到。

其实,要是能等到知县来烧香拜佛,抓个人赃并获,是更加的好。

可无常帮栽在自己手上了,里面还有一个熟知知县的梅道长。

但凡知县有点警戒,就会想到慈法寺的事情。

到时只怕不仅知县会有防范,慈法寺也会变得安分。

所以不能等。

等的话,反而会得不偿失。

再一个。

多等一天,慈法寺里的女人就多受一天的苦。

“行吧,还要一个时辰,那就等等把。”说着,目光看向慈法寺,叹息了一声。

“先生是在可怜那些女人?”

外号能叫猴子,还受到郝勇的提拔,不用说,脑袋绝对是够机灵的。

先生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会叹息,终归是有原因的。

“哈,说出来好像有点矫情,不过确实是有这个想法。”裴尘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怎么能是矫情呢,先生这是慈悲心肠。”

“慈悲心肠?少拍我马屁了。”裴尘笑骂道。

猴子抓了抓头发,“我没什么文墨,不知该怎么说,可先生确实慈悲心肠,要不然问问大伙。”

其他人都看了过来,接着都点了点头。

他们都认可猴子的说法。

在他们的眼里。

先生的手段和雷霆般,不受情绪左右,只求最有效率的完成,达到价值最大化。

可这又能体现出慈悲。

不讲任何情绪,只求最有效率,结果就是损失最少,同时把影响降到最低,不会对额外的人造成伤害。

以雷霆手段方显慈悲心肠,这句话就是在说先生。

第68章 求子,求的是谁的子? 张德望今天的眉头直跳,这是有什么坏事要发生的兆头。

可烦心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坏事。

也许只不过是疑神疑鬼。

要说真的会发生什么的话。

今天,梅道长带队的无常帮应该会去做些什么。

做为自己的心腹,无常帮就是他一手拉扯出来的,四处招募一些志同道合的好汉。

能力没有让自己失望,在短短的时间里就组建起了无常帮。

梅道长更夸下了海口,就算摩坨寨处于全盛状态,也不是无常帮的对手,无常帮要取代摩坨寨是指日可待。

要是没有错,他今天会让无常帮去洗劫澜山村。

然后以澜山村为踏脚石,把真正的目标对准白马村。

想到白马村,就连自己也忍不住蠢蠢欲动。

未曾想到,在自己的县城范围内,会发展出这样一个村庄。

可就是这样才让人觉得可恨。

这白马村对自己这个知县的态度实在是恶劣。

自己想要和白马村的村长见一面,对方总是说人老了,身体有恙,出不了远门。

一次次的推托自己,明摆着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对方不过是个村长,自己可是知县,这太目中无人了。

而且,自己也够大度的。

自己也有示好过。

就拿范家的事情来说。

自己是给足了秦氏商铺的面子了。

可事后,对方只派了掌柜伙计来和自己交接,那个白马村村长的孙女,竟连见自己一面都没有。

作为一个知县,要懂得恩威并施,这样才能获取最大的利益。

不管是白马村,还是秦氏商铺,都不给自己脸面。

可自己不好发作。

表面上自己还要维持好关系。

可暗底下,就需要让他们瞧瞧自己的手段。

让无常帮去敲打敲打他们。

只要把他们打怕了,他们就会找自己帮忙,那就是自己拿捏他们的时候了。

本来这事也不需要专门去捣弄一个无常帮的

可这阵子烦心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摩坨寨不听自己的话了。

调查过后,又发现摩坨寨二当家三当家安置在县城里的家眷都不见了。

种种迹象表明,摩坨寨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此,自己派人去过摩坨寨。

可人还没有靠近,就被打伤了。

连自己派的人都敢下手,说明摩坨寨是真的要反了。

一个不听话的摩坨寨留不得,这也才有了无常帮。

无常帮就是在做本该由摩坨寨去做的事情。

自己也在着手准备对付摩坨寨了。

不管是白马村,还是摩坨寨,自己是定远县的知县,在定远县这一亩三分地里,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

心里是有壮志雄心,可不知道怎么的,眉头就是直跳。

每当遇到烦心的事情,就该上烧香拜佛的时候了。

据说慈法寺又有新的女子去求子了,想想就让人食指大动。

慈法寺外。

伍宗候正带着一行人来到。

大家都是疑惑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带自己来这样一个地方。

说到慈法寺,自己这些人都是心存感激。

想想看,有的人都快花甲之年,纳了小妾后,还能喜得爱子,慈法寺真是功德无量啊。

而更多的人,成亲后,久不得育,问医吃药都没有用,可只要到慈法寺吃斋念佛一段日子,效果比什么问医吃药都要管用,包管妻妾回家后,下个月就能怀上孩子。

知县对慈法寺一样是推崇有嘉。

一旦你是慈法寺的善男信女,知县对你就会另眼相待。

这也就形成一种风气,大家都把慈法寺当成和知县结交的门路。

一个个想着成为慈法寺的善男信女。

如今伍宗候连夜带自己来慈法寺,目的是要干什么。

还别说,这还是夜里第一次来慈法寺。

虽说世道不大太平,可有伍宗候这个捕头保驾护航,大家都当成一场别开生面的游玩,一路上是有说有笑的。

已经能看到慈法寺了。

夜里的慈法寺一样的明亮。

不愧是造福百姓的佛门圣地,无时无刻都在向世人展现出光芒。

只是,越是靠近慈法寺,气氛就越发不一样。

远远就看到慈法寺的大门开启着。

夜晚还开着门,是有什么贵客来到吗,或者说,是在欢迎自己,想到这,大家三步并作两步。

在距离足够的近后,大家的表情却有了变化。

从门内传来了打斗喊杀声。

这又是什么回事。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由有了一个念头,难道是遭歹徒了。

想到这里,先是害怕,接着是人神共愤。

慈法寺这样神圣的地方,竟有人敢打坏主意,实在不可饶恕。

其中有几个人的反应最是激烈,他们家里正有女人在慈法寺里吃斋念佛。

想到这要是遇上什么危险,他们立即催促伍宗候快点。

他们自己是不敢和歹徒搏斗的。

可伍宗候是捕头,抓拿歹徒正是职责所在。

一进慈法寺后,伍宗候就带着人往正殿而去。

在夜色中,大雄宝殿四个大字依旧金灿灿的,让人自然而然生出一种朝圣的心理。

伍宗候率先走进了正殿,随后驻足。

大家见他进殿后安然无事,又见他站着不动。

都凑上前一看究竟。

接着的一幕,让他们目眦尽裂。

曾记得,自己在这里诚心跪拜满天诸佛。

可如今,这样一个神圣的地方,一片的淫hui。

六七个女人一丝不挂,处于某种无意识状态,在她们身上是随处可见的是狼藉。

同样的,大殿里还有另外一群人,他们光头,本该披着身上的僧衣随意丢弃在一旁。

没曾想到,往日的慈眉善目的一群人,会有这样的丑陋的样子。

他们的情况并不好,大多是断手断脚,有的还倒在血泊中。

慈法寺确实是遭歹徒了。

可眼前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这六七个女人,还有这样一群僧人……

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来,在歹徒来到的时候,这群僧人正在对六七个女人做些什么。

是不是真的是遭了歹徒,被抛在了一边。

如今大家只在意一件事情。

这群僧人对这六七女人做的是什么事情。

第一个人忍受不了了,其他人也忍受不了了。

他们跑向那六七个女人,这六七个女人正是他们家中的女人。

本来是来慈法寺求子的,可眼前的情况……

他们试图去询问女人是怎么回事,可女人都迷迷糊糊的,任由他们的呼唤,却没有回应。

“这是被下了迷药,先把人照顾好吧。”伍宗候道。

窃窃私语传来,是另外一些人在议论着。

看到别人出事,外人总是喜欢发表意见。

可议论在某一刻寂静了。

是伍宗候带着悲哀的目光看着他们。

他们第一反应就是,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自己有什么悲哀的吗。

随后,第一个人反应过来。

接着,大家都反应了过来。

自己这群人,都是送过妻妾来慈法寺求子的。

同样的,那六七个被僧人糟蹋的女人,也是来求子的。

不同的是,她们还没有求子成功,而自己,是求子成功的。

一个简单的问题。

在六七个女人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自己妻妾曾经又发生过什么事情。

这个问题经不起考虑。

一经考虑……

窃窃私语的人都寂静了,脸色有多难就多难看。

“这求子,求的是谁的子啊。”伍宗候又一声感叹。

一句话,犹如魔音。

一个人破防了。

所有人都破防了。

“混账。”

一个年龄将近花甲的富人差点气晕过去。

想想,那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妾。

想想,她求子后回家给自己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为此,自己还大摆宴席。

知县也出席了宴席,更一下子和自己儿子看对了眼,给自己儿子准备了一份礼物。

当时,还有人赞叹自己儿子有知县之姿。

现在想想,自己儿子长大了,确实和知县甚是相像。

一想到这,想到某种可能……

富人急忙拉着伍宗候,“知县呢,知县在哪。”

“知县……他并不知道你们会在这里。”

简单的一句话,足够让人深思。

知县不知道?

大家本来认为伍宗候是受到知县吩咐的。

这也是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捕头受命于知县,给知县办事,合情合理。

可伍宗候说知县不知道。

换句话说,是瞒着知县的。

那为什么要瞒着知县。

要是知县知道自己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慈法寺,遇上面前的情况,他会做什么反应?

要说和慈法寺渊源最深的人,就莫过于知县了。

在大家眼里,知县是常来慈法寺烧香拜佛的大善人。

可是,知县却从来没有过妻妾在慈法寺求子的事情。

自己会热衷于慈法寺,也和知县的推崇,知县的另眼相待不无关系。

换一个方向想,就是知县在诱导自己成为慈法寺的善男信女。

而就慈法寺的所作所为,自己竟从来没有发觉。

这其中绝对是有什么厉害的人物用了什么瞒天过海的手段。

要说定远县内。

哪个人物最厉害,哪个人物又能瞒天过海。

一个名字呼之欲出,那就是知县。

第69章 “他” 富人的身体摇晃着,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我要去找知县,这事没完,没完。”

富人的话一样是大家的想法,他们要把知县找出来问个清楚。

一声惨叫从内殿传来。

接着一个德高望重的和尚惊慌的跑了出来。

大家都认了出来,他是慈法寺的觉净主持。

往日大家都觉得他是再世活佛。

可如今他的样子……

光着白白嫩嫩的身子,一件衣服都没有。

边跑着,边发出疼痛的叫声。

在他的双腿间有鲜血在滴落,染红了地面。

这样的模样。

这是被人给阉割了……

让人看了都双脚一紧。

他跑到了正殿,也不管正殿发生了什么事,看到伍宗候后,就急忙跑了过来。

由于跑得急,还在地上摔了一跤。

可他一点都不顾摔倒的疼痛,连滚带爬,一把抱住伍宗候的双脚,躲在伍宗候身后,惊恐万状道:“你快把我抓了,我都交代了,没有什么求子必应,就是让那些女人怀寺庙的种,还有,地下有一群绑架来的女人,她们都是寺庙的玩物,我都交代了,你让他放了我。”

看得出来觉净主持是被吓坏了,至于是谁让他成了这个模样,应该就是他口中的“他”。

从他口里可以知道。

不只是正殿里的女人,地下还有一群绑架的女人。

只见一个个女人从内殿走了出来。

她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青春貌美。

还有另外一个共同的特点,衣不遮体。

她们有的眼中带着泪水,有的带着得到解救的喜悦。

看到正殿的情况,又看到有这么多人,她们都吓了一跳。

伍宗候站了出来道,“我叫伍宗候,是衙门的捕头,坏人会绳之以法,你们不需要再害怕了。”

一群女人这才安下了心。

她们紧紧依偎成了一团,目光则都在看着觉净主持,看到他双腿间的血肉模糊,都生出报复的快感。

她们都恨不得这是自己亲手做的。

她们在心里感谢那个动手的人。

伍宗候也在看着觉净主持,他身上的伤势需要处理,不处理,就会死人,他还不能死,他是重要的证人。

长话短说,伍宗候问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都是你做的?或者说,还有别人。”

同样的话已经有人问过,觉净主持也就任何迟疑,说道:“是知县,事情都是知县指使的。”

一个大家猜想中的名字。

这个名字正式被公之于众。

而把这个名字公之于众的人是觉净主持,是一个最有力的证人。

觉净主持,连同慈法寺的和尚都被抓捕了。

那六七个女人不久后也清醒了过来,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后,有的就想自寻短见,好在被及时拦了下来。

捕快又对慈法寺进行一番搜查。

也算不上搜查,所有的东西都被人摆在了明面上。

在内殿,觉净主持的住处,缴获了一大批迷药,其中还有一个通往地下的玄关,在地下,又发现不少女人的尸骨。

慈法寺除了把求子的女人当成玩物外。

为了满足更多的yin欲,还掠夺了不少女人。

这些女人的下场从进入慈法寺就注定了。

当慈法寺对她们失去兴致时,就是她们的死期。

本来就是绑架掠夺来的,死了是最让人省心的办法。

事情的进展异常的顺利。

伍宗候带着人来到,把慈法寺抓了个正着,整件事情就这样摆在面前,用不着多做什么,其他人也只是见证者的身份,捕快到场后,也就是做着收尾的工作。

大家都知道,这幕后是有人早把事情做好了,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觉净主持口中提到的“他”。

也不知道在觉净主持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把他吓成那个模样,唯一能知道的只有,觉净主持被阉割了。

在离开慈法寺的时候,伍宗候见着觉净主持口中的“他”。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伍宗候道。

裴尘搓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都是一些可怜的女人,事情的牵扯会很大,到时她们的下场难料,帮忙注意点,要是你那边有困惑,也可以交给我处理。”

伍宗候意外的看着裴尘。

自己是想问关于慈法寺和知县的事情,可他关心的却是那些女人。

的确,她们的下场难料。

就比如那六七个女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她们还能回家吗?回到家后,还能和往常一样生活吗。

还有,那些求子灵验的,在事情真正揭露后……

所谓的求子灵验。

这曾给她们带来多大的辉煌,就会给她们带来多大的毁灭。

而这个世道,女人的地位,让她们遭受的下场只会更加的惨。

虽说事情本来就该这样发展,没有什么需要去多想的。

更不需要想个圣人一样,把她们的遭遇当成责任。

不过。

作为一个参与者。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裴尘还是愿意去做些事情的。

“这件事情我会注意的,不过真说起来,我能做的事情有限,你呢。你又打算怎么做。”伍宗候道。

“有点想法,放心吧,只要是人,到了我手里总是能做些什么的。”裴尘道。

这话听起来是一种自信。

而在伍宗候眼里,裴尘是具备有这种自信的。

张德望今夜是真的心神不宁,以至于睡觉都都睡不着,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为此,专门派人去打探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打探……

在听到手下的人传来的消息后,他惊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你说什么。”张德望努力让自己镇定,可语气忍不住颤抖。

“县城里有不少人出门了,是伍捕头找了他们,据说伍捕头要带他们去一个地方。”下人道。

“我怎么不知道,伍宗候竟瞒着我,他带那些人去哪了。”

“我打听过了,但不能真的确定,好像是要去慈法寺。”

张德望呼吸变得急促,额头有汗水在滑落,“是去慈发寺,还是晚上……带的人都是什么身份,我是说,他们有没有在慈法寺求过子。”

“有的,而且都是。”

咣当一声,张德望坐倒在椅子上,“怎么会这样。”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不知道是什么回事,他就不配做知县了。

摆明了,慈法寺出问题了。

伍宗候带着人去慈法寺,是要去做些什么。

要是慈法寺的事情被撞破了……

没有通知自己,瞒着自己去做这件事情,可以知道,从出发点就是在针对自己。

问题是,在慈法寺这件事情上,对于自己是打蛇打七寸。

张德望明显慌了,“快,快去看看慈法寺是什么情况,立刻马上。”

下人离开了。

张德望在房间里急得打转,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事情到了什么地步。

也许是他的迫切起到了效果,没过多久,离开的下人回来了。

“不是让你去打听消息,你是聋了吗,回来做什么。”一见到人,张德望就是破口大骂。

“大人,有……有消息了。”下人道。

“有消息了,这么快,是什么消息。”

下人咽着口水,有点难以启齿道:“伍捕头正在回来的路上,和他一起出去的人也回来了,还有,还带着一大批人。”

张德望有了不好的预感,追问道,“是些什么人。”

下人迟疑了,想着该怎么说才好,又觉得怎么说都是不好,最后只能实话实说。

“是慈法寺的和尚,觉净主持也在里面,他们的模样很狼狈,很多手脚都断了,觉净主持还被担架抬着,还有,他们衣服都没穿整齐。”

“除了他们,还有一群女人,这群女人看起来很惨,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情一样。”

“大人,这看样子,是不是慈法寺对这些女人做了什么。”

是不是?

这个问题还需要回答?

张德望比谁都清楚,慈法寺对这些女人做了些什么。

之前,还有侥幸心理,想着也许事情不会暴露。

眼下,慈法寺的和尚,连同觉净主持都被拿下了。

看样子,还是在作案时被当场抓获的。

而那一群女人则是最好的证人。

由伍宗候出头,加上那些和他一起的人,再到把慈法寺抓捕了,还救出了一群女人。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不用想都会知道。

他们会来找自己兴师问罪。

很可能,自己的罪行也会暴露了。

到时会是什么下场……让人不敢想象。

张德望失魂落魄的坐回椅子,一个不稳,连人带椅子往后摔倒,摔了个四脚朝天。

下人吓得连忙扶他起来,看着他那和白纸一样的脸孔,说道:“大人有没有摔伤,还是生病了?”

听到这么一句话,张德望眼睛一亮,灵机一动。

“没有错,你和外面的人说,我摔伤了,生病了,有谁想要见我,就让他们等着,不管是什么事,都等我人好了再说。”

这是想装伤装病拖延时间。

自己是知县,只要自己不露脸,就算外面再怎么闹,也没人敢真正给这件事情定性。

而且,只要找不到自己这个当事人,他们也奈何不了自己。

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知县,还是定远县最大的官。

只要在县城内,没人敢拿自己怎么样。

先把事情拖着,自己就有时间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第70章 沉船,杀人 一艘官船,沿江而行。

在官船上能看到威风凛凛的程家军,人数还很不少。

能让程家军派出这么多兵力进行护送,可以知道官船不一般。

这是用来运盐的官船。

食盐的暴利,让程家军拿出再多的兵力进行护送都不过分。

有了程家军的护送,也没有人敢打官船的主意。

久而久之。

在习惯了一件事情后,人就会变得懒散了。

官船上的程家军不少,可大多都是在说笑着。

讨论那家青楼又来了新货色,讨论那个姑娘更加的妖娆水嫩。

就在他们有说有笑的时候。

急流中冒出了一个人头。

谁也想象不到,在这样的水流下会藏有人。

这人手里拿着一把鱼枪一样的兵器。

扣下扳机,一支利箭射出,扎如坚固的船身中。

利箭后带着绳索,绳索的另一端在水中人手里。

借着利箭绳索,这人跃出了水面,追上行驶中的官船。

只见他整个人和一只壁虎一样,手脚牢牢的吸附在船尾上。

而这整个过程,官船上的程家军无人察觉,他们并不知道官船被人尾随了。

赤膊上身的林中毅,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这点事情并没能难倒自己。

他的身体刚破水而出,水滴沿着他的身体滑落。

这是一具充满流线型的身体,就和人鱼一样,这也是他能做急流中自由翻腾的资本。

借着利箭绳索,在船壁上稳定住了身子,空出来的双手解开了背后的包裹。

除去了防水用的牛皮纸,包裹露出了真面目,那竟是一个没良心包。

查看了一下没良心包,甚好,没有泡到水。

花费了一番功夫,把没良心包紧贴在船壁上。

眼下只差最后一步了。

抬头看了一眼官船。

直到现在,依旧没有人发现自己。

这些人真是不错,值得自己送上一份大礼。

点燃了没良心包的引信。

扑通一声。

林中毅落入水面。

官船上。

“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啊,哪有什么声音,别疑神疑鬼的,快开盖,这次我押大。”

官船上的程家军还在娱乐中,直到……

碰的一声巨响,官船剧烈摇晃了起来。

“怎么回事了,是撞礁石了吗。”

“想什么呢,这个河段怎么会有礁石。”

“声音是船尾传来的,快过去看看。”

程家军这才紧张了起来。

当他们赶到船尾,看到的是黑烟伴随着火光。

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在黑烟和火光中,能看到船尾多了个大窟窿,涛涛江水正通过的窟窿往船里灌。

程家军越看,脸色越是苍白。

“不好了,船进水了,船进水了。”

船舱里跑出一个船员,着急的大喊道,

“那还干什么,还不快去抢救。”

一个程家军把船员踢倒在地上。

面对凶神恶煞的程家军,船员却苦涩的摇着头,“抢救不了了,那么大的一个窟窿,船要沉了。”

“你说什么。”

程家军又惊又怒,有的更拔出刀,要把妖言惑众的船员斩了。

可就算真的把船员斩了,也改变不了事实。

船要沉了。

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程家军个个面如死灰。

他们自己倒不怕船沉。

能在官船上的,个个都是善水性的。

可自己能安然无恙,船上的盐呢。

一整船的盐会沉入江底,到时就是什么都没了。

损失了这么一整船的盐,自己就算有命活,也没命回去。

“是谁,这是谁干的。”

程家军这才后知后觉要寻找罪魁祸首。

“快,快点让船靠岸。”

有的程家军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罪魁祸首当然是没能找到的,船也没能够成功靠岸。

在江中心,船一点点的下沉,直至水流没顶。

船没了,连同船里的盐也没了。

盐一旦遇到水,结果可想而知。

一个个程家军弃船而跳,折腾着,才上了岸边。

他们的形象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就和落汤鸡一样。

为了不被沉入江底,他们不得不丢弃身上的甲胄兵器。

“我干你娘。”

一个程家军破口大骂。

这人是官船上的最高长官,名字叫做程弘武。

除了自身本事不俗外,他和程开泰还是堂亲。

这也才把护送官船这么重要的事情叫给他负责。

可他负责的事情却成了这个模样。

官船沉了,盐没了。

回去后要怎么交代。

这么重大的事故,就算自己再有身份,和程开泰再有关系,一样也别想好过。

这不是什么意外。

黑烟火光,事情又发生的那么突然,这绝对是人为的。

眼下还有一个补救的办法。

就是把罪魁祸首找到,争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身边一个个属下来到了岸上。

就在要下命令的时候。

梭梭梭……

声音很轻,却很要命。

出于对危险的直觉,程弘武在千钧一发间做出了躲闪。

能作为长官,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他躲过了一劫。

可他是躲过去了,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程弘武刚躲开,正好站着他身后的程家军被弩箭射穿了身体。

同样的事情在上演着。

一个个程家军倒在了弩箭的射杀中。

刚上岸就死了。

都来不及高兴,面对的就是绝望。

程弘武瞋目裂眦。

自己是被埋伏偷袭了。

是谁在埋伏偷袭自己。

不用说,和沉船的是一伙的。

好啊,自己正要找他们,他们竟找上门来了。

“都给我杀啊,不能放了他们。”

程弘武跑在了最前头,边跑着,边去取武器,却拿了个空,这才发现自己的刀丢在水里了。

由于冲的急,反应过来时,人都跑出去老远了。

不过他自认有本事,就算没有兵器,也一样毫无畏惧。

看到自己的长官冲了出去,也知道这是戴罪立功的机会。

其他程家军跟在程弘武冲了过去。

虽然自己没有兵器,可对方只会躲着射箭,只要被自己近身了,他们就没机会了。

自己可是程家军,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自己要报仇,要让对方知道什么叫做残忍。

程弘武跑在了最前面,他看准了箭射来的方向。

近了,对方跑不了。

才刚有这个想法。

一左一右两个身影暴起。

程弘武吓了一大跳。

这里怎么会有人。

这才看清楚对方穿着怪异的衣服,脸上还涂着颜料。

就是这个样子,让他们和旁边的环境融为了一体,让自己没能够发现。

太可恶了。

这么会藏。

就算再会藏又有什么用,没有本事的人才需要藏起来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程弘武都想好了要怎么对付这一左一右的两个身影。

手上刚有动作。

脚下一疼,整个人就向前栽倒。

程弘武疑惑看向脚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栽倒。

他看到的是一双脚。

在自己站立的原地上,一双脚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只是这双脚只有脚踝,没有脚踝以上的部分。

是谁把双脚留在了原地,这双脚怎么这么熟悉,这……好像是自己的双脚。

疼痛感这个时候才传来。

程弘武的双脚被斩断了。

他还在想着怎么出手对付对方,却不知自己的双脚被斩断了。

当疼痛感传来时,他才知道那双留在原地的脚是自己的。

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竟让他一时间忘记了疼痛,看到失去双脚而血流不止的双腿,失魂落魄的道:“不,不。”

程弘武的遭遇落入了其他程家军的眼里。

他们也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被惊吓住了。

自己的长官,本事那么厉害的一个人,竟被人斩断了双脚。

这也太惨了。

受到惊吓的他们纷纷停下了脚步。

可惜,他们跟得太紧,跑得太快了,以至于……

在他们身旁两侧跃起一个个身影。

他们自投罗网,落如了包围圈中。

在第一时间,他们奋起反抗。

对方的人比自己要少,自己是有机会的。

只是……

一个程家军倒下。

两个程家军倒下。

三个程家军倒下。

面对对方的进攻,有人数优势的程家军就和被割草一样。

虽说自己没有了兵器。

可自己是程家军。

局面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对方太可怕了。

临死前,程家军都心生埋怨。

都是程弘武,要不是程弘武,自己还有逃命的机会,是程弘武害自己自投罗网的。

死了,程家军都死了,反而是最先被斩段双脚的程弘武活到了最后。

“真够可以的,带着自己的人来送死。”

程弘武面前站着一个人,模样有点吊儿郎当的。

这一句话明显是在气人,程弘武吐出了一口老血。

“你们是谁,竟敢和程家军作对,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程弘武,是程开泰的堂弟,你们要是有胆量就杀了我,要不然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的。”

一句话把人给逗笑了。

“还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要求,竟然有这样的要求,我就成全你。”

一把刀朝着程弘武的脑袋斩落。

“不。”程弘武认为对方留着自己不杀,是认为自己还有价值,自己也才敢放狠话。

可结果,对方说要杀自己,就杀自己。

谁能不怕死。

像程弘武这样的人,更有大把的好日子过,更是怕死。

在最后一刻,他求饶了,他怕了,然后他死了。

一把刀把他的脑袋劈成了两半。

他提出来的要求被成全了。

第71章 看好戏 “上下流都仔仔细细的搜一遍,不能放过一个活口,死了就都扔到江里去喂鱼。”

郝勇吩咐特战兵做好善后的工作。

官船带着盐沉了,程家军都死光了,事情的就会变的很有趣。

官船和盐都找不着了,程家军也找不着了。

外人根本无从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只能靠猜。

这会猜出个什么结果呢。

而在这同时,还有一件事情正在进行着,就是战马和盐的交易。

从一开始,郝勇接到的命令就是,带着特战队,对程家军负责的盐做一些事情。

为此,先生给自己制定了不少的办法。

如果第一个办法没能成功,接下来还有其他办法。

事实证明先生多虑了,根本不需要其他办法,第一个办法就足够了。

水中,一个人冒出了头,是赤膊上身的林中毅。

“事情怎么样了?”林中毅道。

“你开了个好头,我怎么也得把结尾干的漂亮,放心吧,一个也跑不了。”郝勇道。

“这次程家军该栽个大跟头了。”林中毅道。

“这些人啊,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先生。”郝勇道。

“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暂时就等着看好戏。”

程府。

程开泰这些天来的脾气都十分暴躁,被他活活打死的下人就有好几个了。

自己的宝贝女儿没有和自己说一声就外出。

这样的事情常用发生,自己也没有太在意。

凭女儿的实力,再加上自己的身份,只有她欺负别人,没有人敢欺负她。

可这一次女儿外出的时间有点久,就在自己心神不宁的时候,女儿回家了。

可却是被人送回家的。

当时她是受伤昏迷的。

看到她的模样,自己当场就把女儿院子里的一个下人打死了。

都是这群下人没有看好女儿,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女儿失去了半只耳朵,还中了毒。

是谁敢在女儿身上用这样歹毒的手段。

中毒位置就是那失去的半只耳朵。

女儿已把身上带着的疗伤圣药服用了。

但,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毒性扩散至全身。

疗伤圣药只是保住了女儿的性命,却没能清除毒性,这才让她陷入了昏迷。

程开泰立即重金寻找来最好的郎中给女儿看病,用上了最好的药。

女儿的病情也因此逐渐康复。

就在今天,女儿终于苏醒了,并告诉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终于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一个个名字进入程开泰的耳朵里。

澜山村、裴尘,白马村、村长孙女,定远县、秦氏商铺。

知道这些后,程开泰第一时间就要给女儿报仇。

敢伤了女儿的人,自己定要千刀万剐。

虽然不知道暗中放箭伤人的是谁。

但只要从女儿口中说出来的人,一个也别想好过。

就在程开泰打算召集人手出发时,一条消息传来。

运输盐的官船,连同官船上的程家军都不见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程开泰以为是在开玩笑。

那装满盐的官船和那些程家军,凭空消失了?

是的,消息是这样说的。

派人沿江查过了,什么也没能找到。

船没了,人没了,而且,这批盐是运送给州牧的。

这可不是件小事,这事必须处理好。

郡守传话过来,要自己立马去见他。

本来是准备去给女儿报仇的,被这件事情一搅和,就只能往后稍稍。

带着手下,骑着马,程开泰就去见了郡守。

郡守府中。

一进门就觉得气氛不一样。

程开泰不喜欢这种气氛,给人的感觉就是,都是对自己不怀好意的。

以程开泰的性格,要不是这是在郡守府里,这些人都憋不要想好过。

自己能用今时今日的地位,就是靠着让人闻风丧胆的手段。

自己手握着兵权,兵权就是最大的,连郡守都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何况是其他人。

在书房中,程开泰见到了郡守。

杨肃宁,花白的头发,花白的胡子,肤色却保持得很好。

应了一句童颜鹤发。

文人打扮,看起来是个老好人。

看着程开泰招呼都没打,大马金刀坐着自己面前,他也是眼睛一眯,没说什么。

“事情知道了吧,有什么想说的?”

杨肃宁边说着话,边写着书法。

“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的,不可能凭空消失的,我倒要看看是谁搞的鬼,不要被我抓到,要是被我抓到……”

程开泰把椅子的把手捏得破裂,女儿的事就够烦心了,又出现了这档事。

说着话的时候,程开泰在看着杨肃宁。

来的时候,他就一路想着。

如果真的能做到凭空消失,那是什么样的手笔,有谁能做到。

又是谁想着要对付自己。

这批盐是运送给州牧的。

要是没能给出个交代,到时怪罪下来的人就是州牧。

是不是有人不好亲自动手,想借州牧的手对付自己。

如果以上的想法都成立,那有一个人最值得怀疑。

程开泰在看着杨肃宁,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杨肃宁突然停下了笔,在桌子上翻出一本折子,让程开泰拿去看。

翻开了折子,程开泰越看,脸色越阴沉,最后气急败坏,把折子往桌子上一拍,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桌子被拍得剧烈摇晃起来,墨水溅射在纸上,好好的一幅书法就这样被毁了。

杨肃宁沉默了一会,才把书法捏成一团,扔进一旁的废纸筐里。

他第一次抬头看着程开泰,徐徐说道:“折子上说了,昌盛军这些日子在苍梧郡进行了一笔交易,带走了一大批盐,留下了一些战马,这件事情的来源和真实性还在调查中。”

“消息是州牧那边传来的,更给出了怀疑,一般人是拿不出大批盐的,也不会要战马的,而放眼整个苍梧郡……也就只有……你们程家军才有这个能力,才有这个想法。”

“你是在怀疑我。”程开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屋外的护卫听到动静,想要进屋,却被杨肃宁打发了出去了

“怀疑你是合情合理,但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把事情摆在你面前,这是要给你一个自证的机会。”

自证的机会?

程开泰打量着杨肃宁。

要说他身上有什么让自己佩服的地方,就是这涵养的功夫。

就连自己也知道,他早看自己不顺眼了。

可他从来都没有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

这还不是他拿自己没办法。

自己的官是没他大。

可自己手握兵权,有兵权才有实权。

他再不顺眼,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说什么把事情摆在面前。

真正的原因还不是他没办法越过自己。

他要做些什么,比如调查帖子内容的真实性,都瞒不过自己。

也就干脆装作大方,说什么自证的机会。

话说的好听。

可是什么想法,心知肚明。

所谓的自证证明,看似他给的机会,可一样是个陷阱,要是没办法自证,不就是在承认自己认罪了。

卖盐给反贼,又从反贼买战马。

这要是坐实了,就是杀头的罪名。

程开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这件事情太大了,大的他不得不冷静下来。

“州牧派的人就在路上,就反贼的事,以及官船失踪进行调查。”

杨肃宁又抛出了一个消息。

程开泰的表情越发的严肃,当分析出这其中是关系后,让他如芒在背。

反贼的事和官船失踪,本该是两件事情。

可在这节骨眼同时发生,又可以看成是一件事情。

假设,反贼的事真的是自己做的,在事情败露后,自己会做些什么。

自己不得掩盖盐被卖的事实。

所以自己就制造一出官船失踪的事情,告诉大家盐和程家军一起不见了。

想清楚这一点,程开泰又一次坐不住了。

“事情不是我做的,我说了,事情不是我做的,你要是想冤枉我,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程开泰又一次认为是杨肃宁在背后搞鬼。

原因是他完全有动机这样做。

再一个,除了他以外,自己不认为谁还有能力做这样的事情。

杨肃宁听出来这句鱼死网破是认真的,却依旧保持神色不变,说道:“不是我想冤枉你,这次是州牧专门派出的人,也不是我在做主,奉告你一句。”

“接下来的日子,最好是让你的人安分守己一点,要是闹出什么事情来,我也说不了什么,你自己去和州牧交代。”

程开泰沉默了。

在苍梧郡,他是能为霸一方,就连郡守也可以不看脸色。

可对方要是州牧。

除非自己是真想反了,要不然州牧想让自己圆的就圆,想让自己扁的就扁。

来郡守府前,程开泰是一肚子气。

离开郡守府后,程开泰更是一肚子气。

“吩咐下去,让手下的人都识相点,州牧的人就要来了,这次是来针对我们的,能待在家里,就待在家里,要是敢闹出什么幺蛾子,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那……小姐的事情要怎么办,不管了吗。”

程开泰迟疑了一会,道:“不是不管,等我想想要怎么做。”

第72章 打一架 张德望要剿匪。

听到这个消息时,就连裴尘也不得不说一句老狐狸。

这是要把矛盾转移。

慈法寺的事情已经闹开了,大家都要张德望出来把事情说清楚。

他却装伤装病不见人。

如今则说要剿匪。

在问题解决不了的时候,就用另一个问题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这样的一个办法,却也不是谁都会买账,可他是知县,只要他还是知县,他就有让大家买账的权利。

他更给出了一个剿匪的充分理由。

就在前些天,有一个村子被匪寇洗劫了,整个村子存活的人不到两成。

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必须要讨回个公道。

张德望口中的村子,正是被无常帮洗劫的村子。

张德望也知道无常帮不复存在了。

可他却说要剿匪,而矛头直指摩坨寨。

这是把无常帮的罪名嫁祸给摩坨寨。

而在百姓的眼里,并没能分辨出这其中的差别。

在他们看来,同样都是匪寇,摩坨寨又是定远县势力最大的匪寇,对摩坨寨进行剿匪,并无不妥,

往年,官府也有对摩坨寨进行剿匪,这一次却不同。

往年只是走走过场。

这一次,张德望动真格了,原因是,摩坨寨不再听他的话了,再一个,他需要把慈法寺的矛盾转移。

张德望放出话来,这次的剿匪事关重大,在剿匪未完成前,其他扰乱剿匪的事情都视为叛乱。

这明摆着是要把慈法寺的事情压着。

大家对于张德望是恨得咬牙切齿,可除非能把他从知县的位置拉下来,要不然就只能忍耐。

想要把张德望拉下来,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找比张德望更大的官,把慈法寺的事情捅出来就可以。

其实张德望要剿匪,也是为了应对这个问题。

只要他在剿匪立了功劳,慈法寺的事情就算暴露。

有功劳在身,就会有周旋的资本。

自家院子里,裴尘正在想着另一件事情。

四个女人聚集在一起能干什么?

要不然做副麻将给她们玩玩。

今天,是屠七巧和杨凤娇来串门的日子。

家里的两个女人和外面的两个女人,正式完成了一次会面。

为什么会是家里的两个女人?

秦宓儿已经把聘书给了华贯闻,华贯闻也同意把华云筝下嫁了。

从名义上说,这是一个妻子在帮丈夫纳妾,属于合情合理的事情,具备了有效性,是被大家认可的。

由于身份特殊,直到屠七巧和杨凤娇到了门口,才知道她们今天来拜访。

打开门的时候,自己吓了一跳。

只因为她们的形象问题,

屠七巧今天是做了精心打扮的,却有点用力过猛。

这也是正常情况,就摩坨寨里的人,身边又是一个杨凤娇,哪里知道女人的打扮该怎么样。

结果就是,屠七巧脸上涂了厚厚的胭脂粉底。

第一眼看到,差点没有认出来,好在那双不太聪明的眼瞳表明她的身份。

其实,倒是觉得满有趣的。

浓妆配上她的不太聪明,效果不错,怎么说呢,至少有属于她的风格。

另一个吓了自己一跳的是杨凤娇。

整个人都套在斗篷里,没让人看清她的模样,加上她的体型,给人一种十足的压迫感。

真说起来。

这样打扮也没有错。

毕竟她早在定远县出名了,她要是以真容现身,大家立即知道她是摩坨寨的匪寇。

没办法,就她的样子,就算想乔装打扮也无从下手。

干脆就套了件斗篷,把人藏了起来,也算是难为她了。

这主仆二人上门,自然是应了自己上次的邀请。

不过当时存在着误会,自己也没有去解释什么。

回来后,也说过这事,秦宓儿表示自己会好好招待她们的,倒是华云筝,很是严肃。

她的想法很容易明白。

秦宓儿是正室,不用争,也争不过。

可摩坨寨的两个女人,这就是自己的威胁。

当然,作为先生最贴心的心腹,自己知道,先生和她们的关系,并不是和表面一样。

暂时来说,她们和自己不是一个层次的。

可谁知道以后的发展。

先生这这的男人,是个女人都会想要分一杯羹。

以己度人,她们又正好有名正言顺的条件,不就得对先生纠缠不休。

一个院子,四个女人,旁边则是在看戏的裴尘。

一进门。

秦宓儿就道:“都是一家人,我就不招待了,你们也不用客气。”

只是一句话,就让气氛发生了明确的变化。

这句话丝毫不做作,这是一句由衷的话。

简单的解释就是。

我没有把你们当外人,你们也不要把自己当外人。

一句话确认了关系。

接下来,好像就顺理成章了。

秦宓儿正在给裴尘缝制着衣服,华云筝在打着下手。

屠七巧和杨凤娇围了过去,像是好奇,又像是想学习。

毕竟,她们从来没有学习过什么女红。

屠七巧倒是看的认真,杨凤娇看了一会儿,就没兴致了,她本来对这些东西不感冒。

“宓儿,凤娇的实力很强,你可以和她切磋一下。”裴尘道。

杨凤娇意外的看着秦宓儿。

让她和自己切磋,这是认真的吗。

裴尘看出她的想法,道:“不要小看人,要是不认真点,吃亏的是你。”

“你当真?就不怕我没有分寸。”

裴尘拿来了剑,“本来就说好了,来过两招的,人都来了,怎么能错过。”

“夫君,真要这样做吗。”秦宓儿犹豫的接过了剑。

“没关系,这是好事,能找人和她打一架,才是她真正感兴趣的。”

“那……就点到为止。”

还真的是要切磋,杨凤娇看不懂这是要干什么,不管怎么看,秦宓儿都不是什么好斗的人。

再说,也没看出她有什么不凡。

难道她还真的懂武功?

他竟说吃亏的是自己。

虽说自己那句没有分寸,是玩笑话。

可他是知道自己实力的,要是认为随随便便的人就能和自己过二招,那就是大错特错。

“姐姐加油。”华云筝道。

屠七巧则是疑惑的。

先是看了看秦宓儿,最后又看了看杨凤娇。

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杨凤娇读懂了屠七巧的意思,是在说不要伤了秦宓儿。

直到秦宓儿拔剑前,都在想着,这更多是一场玩耍。

可就在秦宓儿拔出剑后。

呛啷。

如同龙吟声。

秦宓儿的气场顷刻骤变。

头发无风自动,在她身边有着看不见摸不着,又真实存在的气劲。

一双凤目,自带威严。

一股气机锁定了杨凤娇

再也不敢有半点掉以轻心,有的是如临大敌。

“等等。”

裴尘突然打断。

看到杨凤娇终于正视秦宓儿,自己觉得有必要保证切磋的公平性。

一个箱子摆在了杨凤娇面前,箱子打开,是一件件护具。

款式有别于玄甲兵。

这是一套专门为女士打造的护具,是裴尘专门设计的。

款式有所不同,但功能和玄甲兵相当。

秦宓儿用的兵器的七星龙渊剑,这是一把比唐刀还要略胜一筹的宝剑。

为了公平起见,也就该给杨凤娇配套穿上护具。

“这是给我的?”杨凤娇不敢确信道。

“恩,试试吧,看看合不合身。”

不可否认,箱子里的护具,让杨凤娇看了心血澎湃,她迫不及待的把防具穿戴上。

感受着一件件护具贴合身体,把自己牢牢包裹着,她脸上的兴奋之情难以抑制。

这就是给自己量身定做的,每一个部位都恰到好处。

就像有一双手仔细抚摸过自己的身体,再一点点打造出来的。

“这是哪里来的……”

杨凤娇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套护具能这么契合自己。

护具本来是男人才能有的,而且还需要是战场上的将领们。

哪有女人能穿戴护具的,还是为自己准备的护具。

“喜欢?喜欢就好,这是我打造的,你不是说我的多谢敷衍,这样就不敷衍了吧。”

杨凤娇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就和她心里的感觉一样,难以安放,又不得不平静下来。

“你怎么这么清楚,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不太正经。

是在说一个男人能够清楚拿捏一个女人的尺寸。

可道理就是这个道理我

要不是能够清楚拿捏,怎么能量身定做打造一身护具。

“这算不是什么,你老是对我动手动脚的,这不就熟悉了,还别说,打造你这身护具,花费的功夫比其他的要多得多。”

“它叫什么,有没有名字。”杨凤娇道。

裴尘指了指护具的手臂处。

这才看到,在护具的手臂上雕刻有字,雕刻的字是:罗刹,

“大家都在叫你罗刹女,这身护具就叫做罗刹甲。”

手指触碰着手臂的字,杨凤娇:“罗刹甲……这个名字我很喜欢。”

“好了,现在就公平了,可以公平的打一架,不过记住了,要点到为止。”

杨凤娇点了点头,把头盔戴上,这样一来,她就剩下一双眼睛在外面。

一边,是秦宓儿手持着七星龙渊剑。

一边,是杨凤娇穿着全身制罗刹甲。

一个是女侠客。

一个是女战神。

第73章 一路顺风 张德望要对摩坨寨进行剿匪,这次是动真格的。

知县能指挥得了的,除了衙门的数十号人外,每一个县城都有朝廷派来驻扎的队伍,这样的队伍人数大概在几百人之间。

平常时候,这些人是不受知县命令的。

只有发生什么动乱事件,他们才会出来进行镇压,一般时候,他们就负责维持县城治安而已。

为了剿匪,知县花费了老大的功夫,才调动了这些人。

如果是以前的摩坨寨,面对这样的情况,也许就交代了。

匪寇就算再凶神恶煞,也不是正规兵的对手,

不管从兵器上,身手上,都是不如。

最多也就仗着地势,周旋一番,可那也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运气好的话,也就是躲到深山老林,争取东山再起的机会。

当然,摩坨寨却是一个例外。

伍宗候这个时候找上了裴尘。

先是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四女。

目光随后又看了一遍院子的四周。

“刚打过架?”

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从院子的痕迹就能大致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

“是啊,让她们练练手。”

“结果呢,谁输谁赢?”

“算是平手,就只是点到为止。”

又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四女,伍宗候感叹道,“你这福气也没谁了。”

“别乱说,我只承认有一个妻子,再说,我依旧是清白之身。”

“你还真对那采花术感兴趣?”

“都坚持这么久了,不能就这样前功尽弃,总得看看那采花术有没有什么神奇之处。”

“可真是执着,民间那些采花术就别想了,都有这的那的弊端,指不定弊大于利,等我这次回京了,看看能不能去宫里给你找一份。”

不管怎么说,采花术都属于歪门邪道,更存在参差不齐。

也就只有被收录的,经过改良的,才能称为正统。

裴尘从伍宗候的话里听到了其他的东西。

“你要回京?连宫里的也敢打主意,果然没错,你确实不是一般人。”

对于伍宗候,自己早就有猜想。

凭他的本事,怎么也不该混成一个县城的捕头。

一句回京,还把宫里说的这么轻松,可以知道他的真正身份绝不一般。

“还不知道是祸是福呢,反正有的事情是该去处理一下了。”伍宗候遥望着天空,那就是京都的方向。

“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

“这还不得是你,你这些日子说的话让我想了很多,觉得该去做些什么。”

“那到底是祸还是福?”

“这个我也不知道,这里的事情我就不管了,好像你也不需要帮忙。”

“没事,就是一件小事而已。”

“就这样吧,有机会再见。”

“那我祝你一路顺风。”

就这样,就成了一场告别。

没有过多的言语。

男人之间,谈话的方式本来就是这么的简单。

其实。

按照当下。

一个人成县城去到京城,不亚于是生离死别。

县城和京城就是两个世界。

有的人,一辈子都走不出县城这一亩三分地。

京城的人,也不可能和穷乡僻壤有什么交集。

“伍捕头要走了?”秦宓儿道。

“恩,是走了,看他说的话,好坏参半。”裴尘道,

“会遇到麻烦事?”

“人越多,权贵越多的地方,就越是一个大染缸,人在那里就会身不由己,京城这样的地方,风云际会,发生什么都有可能,相反,县城这样的地方,破落是破落,可却能活得自在。”

伍宗候离开了。

连等自己把知县的事情办完都没有。

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讯号。

他终归是捕头,有的时候还是要站在衙门立场的。

他走了,是表示让自己放开手脚去做些事情。

把屠七巧和杨凤娇叫了过来,告诉她们该回去了,着手应对剿匪的事情。

当然,摩坨寨能不出手,最好是不要出手的好。

轮到摩坨寨出手时,就该进入了白刃战。

最好的结果还是在路上就把事情解决了。

这次出动的剿匪人数有数百,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当然,要是刚正面,自己也不害怕,但这是个笨办法,死的人会有点多。

不是说自己不舍得杀人,而是这些人中,有不少是身不由己的。

张德望可以说是臭名远扬,有不少人并不愿意为他卖命,可又不能不服从命令。

而自己也并不是要杀了所有人才算胜利。

人杀多了,反而是恰得其反。

摩坨寨终归是匪寇。

对方终归是朝廷。

真做的天怒人怨了,摩坨寨就会被视为眼中钉,到时朝廷就非铲除摩坨寨不可了。

胜利的办法有很多种。

对于张德望,只要让他栽个跟头,甚至是让他无功而返就可以了。

只要不给他立功劳的机会。

那些把他恨入骨的人就不会饶过他。

那些人都是些有钱有势的人,有的已经在联系上头的人了。

只要张德望的剿匪做不出个所以然,就等着麻烦找上门。

告诉秦宓儿和华云筝,自己要出门一趟后,裴尘来到了秦云镖局。

表面是一家镖局,也是护卫队在县城里的驻脚点。

“见过先生。”猴子立马上前,汇报着消息。

消息是从郝勇和林中毅传来的,讲述了他们沉船杀人的事情,以及程家军的情况。

想来差不多是有个结果了,消息不也算意外。

意外的是,程家小姐在回家后,昏迷至今才苏醒。

只能说老天爷都站在自己这边。

居然让她受伤中毒昏迷至今。

时间也刚刚好。

现在,程家军出事了,就算要给女儿出面,也需要考虑很多东西。

就看程家军会怎么做了,反正自己会给他们一个大惊喜。

程家军的事情应该很快就有新进展,不过在这之前,得先把张德望的问题解决了。

一张地图摊开。

这是摩坨寨的地势图。

不得不说,摩坨寨的选址很不错,属于易守难攻。

摩坨寨是没了二当家三当家,实力大不如前。

可要是把自己算上。

只要自己出手,凭着摩坨寨的地势,定让张德望有来无回。

可都说了,杀人不好。

一边分析着地图,一边思考着。

很快,一个办法在脑袋里成形。

指着地图的一个地方了,说道:“这是必经之路,还是一条峡谷,这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在这里把玄甲兵一放,配上弩箭手,就是个绝妙的杀局。”

“可惜,目的不是为了杀人,不过还是可以做其他事情的,要是山上有石头落下,把峡谷的路一封,事情到这里也就可以结束了,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是该让没良心包派上用场了,堵死的峡谷,以后一样可以用没良心包清理。”

“按理应该看不出是没良心包在作祟,不妨借此再制造点麻烦,引发一些言论。”

“猴子,去吩咐一下人手,和我一起去实地布置一下。”

这一天是黄道吉日。

张德望专门挑中了今天剿匪。

数百个人浩浩荡荡的出发,其中有捕快,更多是朝廷的士兵。

每个人都佩戴有兵器,端是威风凛凛。

出发前,更是一番慷慨激昂的宣言,倒是引起了不少雄心壮志。

在百姓的嘴里的摩坨寨是凶名在外,听到就吓人。

可在捕快士兵眼里,摩坨寨能有如此能耐,原因是自己每一次剿匪都在演戏,但如今自己认真了,不就是一个摩坨寨,自己是手到擒来,是该让百姓见识自己的英勇了。

而且,这一次知县还设下重金,只要剿匪成功,按照功劳都会有丰厚的赏钱。

有的人是想着建功立业,有的人是想着重金赏钱。

只是。

当现实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才认清自己的卑微。

是的,是卑微。

当发生的事情无法用常理解释时,他们就定义为是老天爷的手段。

而在老天爷面前,自己就是卑微。

前方出现了一条峡谷。

峡谷长而狭窄。

最宽处不足十米,最窄处不过三米。

这样的地形,就叫做一线天。

一行人还是不乏有经验的,知道这样的地方最适合伏击。

大部队暂做休息,先派人进行探查,在确定没有危险后,才继续前进……

几百个人排成了长蛇形,先后进入了峡谷。

在他们认为,有人探查过了,就是安全的。

可世事就是喜欢给人意想不到。

巨声响起。

头顶是被黑云火光笼罩,一块快的石头从天而降。

眼睁睁的看着峡谷被封堵了,还有不少人被石头砸中,倒在地上发出惨叫。

谁告诉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天威吗?

这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够做到的。

一时间,大家都乱了。

能不乱吗。

峡谷被封堵了,堆积起来的石头拦住了道路,要想继续前进,就得翻过石头。

面前遇到了难题“

难题还没有想到解决办法。

又是一声巨响。

这次来自后面。

同样是石头掉落。

好在规模要小的多,至少还能撤出峡谷。

“不能再待在这了,石头会把我们活埋的,快点,趁还有退路,快点撤退。”

有人带头了,其他人也纷纷退出了峡谷。

大家都怕的。

谁也不知道事情会不会接着发生,要是还待在峡谷里,巨声再响,石头再落下,自己就无处可逃了。

第74章 下雪了,知县的死 峡谷外。

数百人脸色发白,巨响落石造成的伤亡并不大,但足够震慑人心。

“是天威,一定是的,是有人做了恶事,连老天爷都要惩罚他。”

世人相信天道好轮回,信奉鬼神之事。

这才能让不明白的事情获得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句话发人深省,大家的目光都不由看向一个人,看向了知县张德望。

有人没能忍住开口了,“寺庙是朝圣拜佛的地方,却出现那样龌龊事情,这是亵渎,是我佛动怒了。”

“我就知道会这样,竟鬼迷心窍与这样的人同流合污,我佛慈悲,请宽恕我的罪行。”

说着,人跪在地上,对着天空叩起了头。

一切逐渐合理了起来。

若真的是天威,是老天爷的惩罚,那就一定有原因。

原因就是有人亵渎圣佛。

这样的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张德望胸口剧烈起伏着,气氛的变化让他的情绪跟着发生了变化。

“可恶,胆敢扰乱剿匪军心,给我把他拿下。”

他必须遏制事态发展。

只是。

有的东西一开了头,就止不住了。

没有人把人拿下,反而是更多的人跪了下来。

“反了,反了,我是知县,你们敢不听我的命令。”

“反了的人是你,是你坏事做尽,丧尽天良,连老天爷都容不得你,我佛一定不会饶恕你的。”

说话的还是那个人,声嘶力竭,又一脸的庄严肃穆,像极是传教士。

张德望手指发抖的指着这人,正要说什么……

天空有什么在飘落。

洁白的……

空气的温度骤降。

是雪。

下雪了。

这个时间点下雪也不算意外,已是入冬。

可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是张德望受到指责的时候。

一片雪花正好了落在他的手指上。

“你们看,你们快看,这就是预兆,下雪了,是老天爷降下的罪诏,张德望,还不乖乖认罪,我佛不可辱。”

感受着指尖的寒冷,张德望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

峡谷内的异象还没能解释,又下起了雪。

这是巧合吗。

如若不是巧合……

不说其他,下雪了,一个现实的问题就摆在面前,剿匪还怎么进行。

就算峡谷能通行。

在下雪天剿匪需要面对许多问题。

光是寒冷就够折磨人,不仅会冻伤人,冻死人也不算什么稀奇。

没有人愿意在下雪天进行剿匪。

加上峡谷被堵。

即便是没有这一番指责张德望的言论……

本来一场浩浩荡荡的剿匪,最后连摩坨寨都没有见到,就打道回府了。

想想,觉得可笑。

想想,又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看到剿匪的队伍就这样回来,又听到期间发生过的事情。

定远县的议论就没有一刻停止过。

“这也太巧了把。”

“哪里是巧,就慈法寺的事情,知县就是罪大恶极,这是老天爷显灵了。”

“又是峡谷发生异象崩塌,又是下雪,都让知县遇上了,这就是专门在针对知县。”

“坏事做尽,别人收不了你,就让老天爷收了你。”

“据说知县在回来的路上染上了风寒。”

“这叫什么,这叫恶有恶报。”

“我得回家多上两柱香。”

这一次,张德望不是什么装伤装病,他是真的染上了风寒。

先是峡谷受到惊吓。

又受到别人的指责,情绪大乱。

加上突来的下雪。

再想到剿匪夭折,立功劳的计划成为泡影,接下来需要面对的事情……

这就导致了风寒入侵。

放在当下的医疗水平,风寒不容小觑,足以让人致死。

当一个人,当大家都在烧香拜佛希望他不得好死的时候。

这应该叫做顺应民意。

这一天,传来了一条噩耗。

知县因染风寒,不治身亡……

听到这么一条噩耗,大家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难过?开心?

大家最后的评价是,什么样的人,注定是什么样的命。

白雪给院子披上了银装。

裴尘穿上了秦宓儿刚缝制好的新衣。

不说其他。

光是一针一线都出自妻子的手,穿在身上就是一种暖和。

裴尘的对面,坐着把自己包得紧紧的,从里到外透着可爱劲的华云筝。

由于受冻,脸蛋红通通的。

入门的时候,裴尘就忍不住在她的脸蛋捏了两下。

屋里,倒是秦宓儿穿的最简约,还是秋天的旧衣裳。

不是买不起新衣裳。

是她自己不想要。

她自己说的,又不觉得冷,衣服还新着,干嘛花冤枉钱买新的。

她就是这么的节约。

却又给华云筝置办了一件件新衣。

裴尘也任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事实上,她的确是不觉得冷。

原因是她有气劲护体,帮她抵御寒冷。

真是让人羡慕的习武之人。

“接下来,你要忙一段时间了,不过想来不会太麻烦,蜂窝煤这样的东西,只要被人知道了,就会自己找上门来。”

裴尘交代着华云筝。

“宓儿,你就陪陪云筝,大冬天,就她一个女孩子,有你在身边,有什么事情也好照应。”

“姐姐该和先生在一起才对啊。”

华云筝脱口而出,心里想的是,这样一来,自己不就成了罪人,破坏姐姐和先生在一起。

裴尘敲了她的脑袋,“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还有,记住你的身份,你是在明面上的最大棋子,我不想再有上次的事情,宓儿如今这么强,有她在,是最安全的。”

自从上次遇袭,华云筝就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这一次,是遇袭后的又一次奔波。

虽说是有了玄甲兵,护卫能力今非昔比,可担心是在所难免的。

论本事,如今最强的不是什么玄甲兵,而是秦宓儿。

让秦宓儿一起,是出于对危险的考虑。

再说了,大冬天,她就一个女孩子,有秦宓儿在,能彼此照应。

一把将秦宓儿拉入怀里,捧着她的小手呼着气。

“总是得你找点事情做的,谁让你这么有本事。”

通透的眼睛看着夫君,秦宓儿说道:“我不知道夫君要干什么,可我知道,夫君让我和妹妹一起,其实是一种保护。”

裴尘捏了捏她的鼻子,“听话就对了,到时再去找你们。”

明面上的棋子,确实最吸引人目光,可要运用得当,明面上的棋子又是最安全的。

谁要是敢耍手段,那他的手段就会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张德望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程家军了。

都不用多想,程如玉是在袭击华云筝的时候吃的亏,她要是想报复,绝对不会放过华云筝。

明知道对方的目标是华云筝。

自己要怎么做?

把华云筝藏着,好好保护起来?

这是一个办法,但是太被动了。

再说,如今程家军的一举一动都有顾及。

这样的情况下,不如主动出击。

办法很简单,就像范家和秦氏商铺那次,只要秦氏商铺足够的强大,结果就是范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只要提高华云筝的地位,程如玉就不敢随随便便找事情。

而就如今程家军的处境,一旦华云筝成为大家的焦点,程如玉想要用什么狡诈手段,遭殃的会是程家军。

目的就是扩大华云筝的影响力。

大冬天,本来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可自己则要反其道而行之,是时间宝贵,自己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都需要有时间去完成。

送走了秦宓儿和华云筝后,裴尘一个人站在雪中想着事情。

这一场雪下得很好。

张德望在这场雪里死了。

官船沉没,程家军被杀,就算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也在这场雪中被掩盖。

州牧派来的人是在苍梧郡住下了。

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前,他是不会离开的。

这一方面是职责所在。

另一方面,他是被外派的特使,在苍梧郡,代表的是州牧的意志,他可以获得种种特权待遇,这是待在州牧身边所没有的。

要说以前的程家军,是一只四处乱咬人的疯狗。

那么现在就是被拴上了绳,在特使面前需要表现出温顺。

踩着积雪,裴尘来到了秦云镖局。

镖局里早有人在等待。

这是两个女人。

化着浓妆的一个,长得不太聪明的样子。

身穿护具的一个,十足是一个金刚芭比。

屠七巧和杨凤娇就在镖局里等着裴尘来到。

剿匪的事情后,加上下雪,摩坨寨回归了平静,这段平静会持续很长的一段时间。

屠七巧曾在逃离摩坨寨的时候说过,她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反正摩坨寨没什么事了,自己也要到处走走,就把她带上,加上杨凤娇和她是走到哪,跟到哪。

有着杨凤娇,她也不会拖自己后脚。

会带上她们,还有另一个原因。

自己想要有一个另外的身份,自己不能再是裴尘,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和秦宓儿、华云筝的关系。

目的就是以一个外人的身份做一些事情。

带着屠七巧和杨凤娇,算是一种简单的误导手法。

当然,她们的身份也不再是摩坨寨的匪寇,她们会是自己的侍女。

目的是为了突显自己接下来的身份。

至于有没有人认出她们。

接下来的行程是离开定远县。

就算在定远县中,也没什么人真正知道她们,何况是离开了定远县。

第75章 镜子的价值 来到了秦云镖局。

就需要说一下现在镖局的情况。

镖局里多了一些人,都是一些慈法寺的可怜人。

自己说过要给她们做些事情。

就她们的遭遇来说,让她们像普通人生活是不可能的,世俗的目光就足够压垮她们。

好在还有一个叫做江湖的地方。

江湖儿女不比百姓,能对她们多点包容。

秦云镖局就是自己手里的一个江湖单位。

镖局全是一群大老爷们,正好让女人来综合一下。

在镖局里,女人可以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干一些做饭洗衣的事情,另一个就是跟着一起训练,成为一个女镖师。

谁说女子不如男,巾帼英雄大有人在。

如果说是护卫队的话,还怕作为女人的她们跟不上训练强度。

镖局则正好合适。

镖师的训练没那么苛刻,只要她们肯吃苦,是能跟得上的。

让人意外的是,选择成为女镖师的,比选择做饭洗衣的要多得多。

她们本是一群被欺负的女人。

她们不想再被欺负,就只能让自己变强。

关于秦云镖局接纳自己,她们是感激不尽的,这就是在绝望中给予她们新生。

她们曾用过忐忑,想着进入镖局后会什么一个模样。

事实则让她们做梦一般。

这样的生活,是未曾有过的,更可以说,是当下女人未曾用过。

简单的一个词:平等。

在镖局,她们体会到了平等。

先不说不会有人会拿过去唾弃自己。

在镖局,自己可以和男人一起同桌吃饭,可以不需要礼节的随便说话,男人做的事情,自己也一样能去做……

她们无法理解会有这样的一个地方。

通过和镖师交谈,她们知道原因来自一个叫做先生的人。

先生说过男女平等。

先生待人,从来都没有看不起对方的身份。

先生说过很多话,做过很多事。

也是先生的存在,才有了秦云镖局。

对于先生的好奇,让她们更想去了解先生,最后她们又知道一件事情。

当天在慈法寺解救她们的人,也正是先生。

在那一刻,她们再也无法控制,一个个泣不成声。

在慈法寺,她们对满天诸佛失去了信仰。

如今,有这么一个人,解救了自己,更在绝境中给予自己新生,还说男女平等……

这样的一个人,将会是自己用余生去感恩的人。

就在今天,他们说先生会来到镖局。

就在裴尘踏入秦云镖局时,不仅是屠七巧和杨凤娇在等着自己,更收获了一双双目光。

被一大群女人看着是什么感觉……

而且每一个的姿色都在水准之上。

裴尘一时分不清是什么个情况,只能笑了笑,招了招手,表示打招呼。

“他就是先生?”

“先生这么的年轻,还这么俊俏。”

“先生这是害羞了吗,好可爱啊。”

……一辆马车从秦云镖局出发,随行的是一众镖师。

马车上最重要的人物自然间就是裴尘。

不过对外的称呼不再是裴尘,而是化名为少主。

是的,无名无姓,就只有少主这个称呼,为的是突现出一种身份。

而和秦云镖局的关系则是雇佣关系。

镖局除了护送东西外,也护送人。

雇佣镖师来保护自己,是让外人知道,表示自己是不差钱的。

“记住了,以后在外人面前你们是侍女,得叫我少主,问起来历。就说我是某世外高人的弟子,这次入世是为了体验世间百态的。”裴尘道。

“你搞这些是要干什么啊。”杨凤娇道。

也难为她坐在马车里的,一个人生生坐了两个人的位置,让裴尘和屠七巧只能一同坐在另一边。

本来彼此的关系就有点说不清楚,如今则直接定义为侍女和少主。

不是说不能接受这样的关系。

可总让人不悦。

说话也没有好声好气了。

杨凤娇知道裴尘做事情总是有目的,但自己需要让他知道,自己是不悦的。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树立一个形象,自然就需要有一个对应的身份,少主,世外高人的弟子都是一种修饰词。”裴尘道。

“你怎么那么多歪心思啊。”

“我也不想啊,奈何势不在我,就只能靠一些计谋取得优势。”

“你到底是要做什么啊,现在这又是要去哪。”

“就沿路的几个县城走一趟,再到苍梧邑做点事情,你脚边有个箱子,可以打开来看看。”

在杨凤娇座位下有个箱子,打开后一看,忍不住愣了一下。

箱里竟有另一个杨凤娇。

吓得杨凤娇就要对箱子里的另一个杨凤娇动手。

好在裴尘及时制止了她。

“大惊小怪,不就是一个镜子,这东西脆弱得很,别弄坏了。”

是的,箱子里不是什么另一个杨凤娇,而是镜子。

“镜子?”杨凤娇把镜子拿在手里,确实发现里面的人就是自己。

她只知道铜镜,铜镜也能照出人,可铜镜照出的人,和镜子完全不一样,镜子照出的人和自己一般无二。

这也太神奇了。

杨凤娇对镜子照了照,又拿给屠七巧照了照。

“恩,这就是镜子,我还起了另一个名字,叫做美人镜,接下来我就是要用它做些事情。”

“我会在沿途的县城里出售美人镜,每一个县城只出售一个,出售的方式是拍卖,但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能参加拍卖,能参加拍卖的,必须是容貌得到我认可的美人。”

“所以,什么少主,世外高人的弟子啊,都是用来提高我身份的,我要让其他人都认为,你那得到我认可,买到美人镜的,就是一种荣幸。”

其实镜子早就有了,就在给狙击弩制作瞄准镜时,就有了镜子。

可迟迟不拿出来,是在想着怎么样才能价值最大化。

镜子的制作不难,材料也就是一堆沙子。

可这都是相对于自己。

放眼大周,镜子绝对属于稀世珍宝。

原因不外乎是,这是别人没有的,根本没有同类竞争的东西。

所以不管镜子对自己有多容易,自己完全可以靠镜子做出些事情。

就如自己说的。

让人买镜子,还需要自己认可的美女。

原理可以看成是一场选美比赛,不过评委就只有自己。

当然,要做评委,就需要对应的身份,少主、世外高人的弟子,就是给自己镀金的。

这样一来,镜子的名声是宣传出去了,还能赚一大笔钱。

对比香皂是奢侈品,蜂窝煤是生活用品,镜子的定位就是稀世珍宝。

怎么宣传都不过分,卖得再贵也不过分。

就是算自己的镜子多得积灰,自己也要这样做,也要确保镜子的独特性。

屠七巧和杨凤娇知道裴尘总有天马行空的想法,可听完裴尘的话后,依旧忍不住遐想。

自己也一样是女人,换成自己是想要镜子的话,自己绝对会付出一切去买。

实在是镜子太美了。

通过镜子能看到自己最美的一面。

哪个女人不爱美。

就连屠七巧和杨凤娇也不例外。

“怎么样,我的主意不错吧,到时有镜子的女人,就会成为那万众举目的一个,而这样的女人每一个县城只会出现一个,给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觉得定远县是哪女人得到了镜子。”

屠七巧和杨凤娇对望了一眼,接着摇了摇头。

听这个意思,定远县的镜子已经给出去了,也对,说的是沿路的县城都会有一个镜子。

自己都离开定远县了,证明镜子早给出去了。

“定远县的镜子,也是第一个给出的镜子,现在在云筝那里,明白我要做什么了吗,我要给云筝名声,把她抬高起来,让她比所有明珠都要耀眼,到时候,谁再把黑手伸到她身上,就会被照得原形毕露。”

屠七巧和杨凤娇还真的是意外了。

她们本来是有个猜测的,猜测的是秦宓儿。

毕竟她是裴尘的妻子,裴尘把第一个镜子给她,是合情合理。

像是看出了她们在想什么,裴尘笑着道:“想什么呢,云筝只是用来对外宣传,事实上,私底下的第一个镜子自然是给宓儿的,对了,这镜子就送给你们了,不过不能随便外露,要保证物以稀为贵。”

“你说什么……你要送我们镜子?”杨凤娇道。

“是啊,不想要?”裴尘道。

“可这镜子……”

虽然还没看到事情发展。

可就裴尘说的话,能够想象出镜子会在各个县城制造出什么样的境况。

到时j镜子怕是千金难求,大家都会抢破头。

就这样贵重的东西,竟说要送自己。

“这镜子还多着呢,你看箱子里不是还有不少。”

是的。

在杨凤娇拿出一个镜子后,箱子里还有着一个个镜子。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叠加在一起,中间就隔着一层布,避免摩擦到镜面。

感觉是那么的违和。

知道裴尘会用镜子做出一番大事。

可就是这镜子,就像不值钱一样,放在一整个箱子里。

“你这镜子还有很多?”杨凤娇问出了疑惑,也是最合理的解释。

“是有不少,不过说了,物以稀为贵,其实还有一种能照到全身的镜子,不过还有点难度,以后做出来了也给你们送一个。”

杨凤娇吃惊是吞着口水。

照到全身的镜子,这得多大啊……

第76章 为美人镜找一个美人 三天后,一座县城出现在眼前。

望川县,望川的意思是,能够看到波涛汹涌的河流绕着县城流过。

在望川县里,开有秦氏分店。

不过这次自己是以另外一个身份来办事情的,并不想和秦氏分店有交集。

找了一间客栈作为了驻脚点。

一进入客栈就吸引了别人的关注。

有的人是走到哪都会成为焦点。

比如现在的裴尘。

身上穿的是秦宓儿一针一线亲手缝制出来的衣服,用料细致,更是费劲了心思。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加上裴尘本来就白白净净,长相不差。

配上这一身衣服。

一眼看过去,就让人觉得这是哪个权贵人家的公子。

在裴尘一左一右的是屠七巧和杨凤娇。

屠七巧是有自己风格的女人,化着浓妆,眼神空洞,却又长得那的么好看,感觉就和一个精美的人偶一样。

最吸引人注目的还是杨凤娇。

连男人都退避三舍的身型,外面还穿戴在特殊金属质地的甲胄。

玄色的甲胄,高贵中带着肃杀。

款式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很多地方都是一整块打造出来的,这样的工艺手准实在少见。

杨凤娇就这样一站,其他人就都得小心翼翼的绕道走。

威慑力实在是吓人。

这一男二女间,也就中间那男的正常点。

看这个样子,这一男二女是主仆的关系。

男的坐下来吃东西的时候,两个女人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真是让人好奇这男的是什么身份,竟能驾驭这风格迥异的两个女人。

一男二女,从入门就引起别人的注视,做什么,说什么,大家也都在注意着。

可以看出来很有钱,上桌的酒菜都是非常有档次的。

最后还叫住了伙计说起了话,说话的内容其他人也都听的清楚。

“不知道望川县有没有像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样的美人。”他道。

突来的问题让伙计迟疑了一会,

作为一个伙计,每天都能听到客人的谈论,属于消息灵通的人,反应过来后,说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客官是在说那秦氏老板娘?”

华云筝如今是一个名人。

除了赞美她的诗词外,她另一个广为人知的身份就是秦氏老板娘。

如今的秦氏是的家喻户晓存在。

秦氏售卖的香皂、布匹,以及新出的蜂窝煤,都是大家争先购买的东西。

就蜂窝煤。

成功取代了煤炭。

比起煤炭,蜂窝煤才是最好的。

有了蜂窝煤后,这个冬天也就不那么难熬了。

尤其是那些贫困家庭。

为此,秦氏还把部分蜂窝煤无偿送给了穷人。

这就避免了冻死人的悲剧。

大家都知道,秦氏很赚钱。

可大家一样知道,秦氏做善事一点都不含糊。

大家都眼红秦氏赚钱,又觉得秦氏赚钱是理所当然的。

这是一种奇怪的心理。

客栈里。

听到说的是那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秦氏老板娘,大家更忍不住想要听个清楚了。

“好像就是她,据说她还和什么秦氏有关系,不过我只知道她的名字叫做华云筝。”

比起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和秦氏老板娘,华云筝这个名字反而是最少人知道的。

不过伙计倒是听过这个名字。

“客官能说出华云筝这个名字,难道和她是认识?”伙计也是察言观色的人。

“算起来,是认识的。”

没想到随口一问,还真有这么回事,伙计的目光也变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认识她,却没有门路。

能认识她的人,无一不是权贵。

现在,有人说自己认识她,那这人绝对也是一个权贵。

“看公子好像不是望川县的人,不知道是打哪来啊。”

真是让人好奇对方是什么身份,伙计忍不住就问了。

裴尘看了一眼伙计,好像这不是请来搭台的啊,居然这么配合自己,问的问题正是自己想说的。

手里拿着酒杯,眼神深远,像是有着千千万万的秘密。

“我啊,我也不知道自己从哪来,我的师傅是个世外高人,从记事起,就跟在师傅身边,师傅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师傅说了,这是别人没有的本事。”

“在我能自立的时候,师傅就不见了,只是留下一句话,让我去世间游历一番,去想想有什么想做的,去想想以后要走什么样的路。”

伙计听的一愣一愣的。

什么世外高人。

那应该是在话本中才有的人物。

现实中,哪里真有什么世外高人。

没想到对方会说自己的师傅是世外高人。

可看他的神情,好像不是在骗人的。

世外高人总和凡夫俗子不一样的。

看看他身边两个异于常人的侍女,还真有点世外高人的模样。

“那公子是不是想到要做什么,要走什么样的路了。”

裴尘把酒杯里的酒一口饮尽,笑了笑,“是做了些什么,也想到要再做些什么,你知道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由来吗。”

伙计思索了一下,“据说是一个大才子赞叹秦氏老板娘的美貌所作。”

“大才子说不上,不过那确实的鄙人所作。”

伙计眨了眨眼睛,其他人也一下子安静了。

自己听到什么了。

他说是他所作。

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最出名的自然是秦氏老板娘。

可大家都对作出这诗句的大才子感到好奇,可大才子就和消失一样,是毫无音讯。

如今一个人出来说,他就是这个大才子,这让大家都吃惊了。

“公子没有说笑把,真的作了诗句?”

“有什么好说笑的,还要让那华云筝来作证不成。”

大家有几分相信了,毕竟这事没有假冒的可能,谁要是假冒了,一揭穿一个准。

“太让人意外了,没想到公子是这么有风采的人,此诗句只应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闻,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能作处此等诗句,更可以看出公子的品性高雅。”

拍马屁这样的事情,对于伙计是信手拈来。

裴尘摇着头,“这说的不太对,我觉得我不算高雅,反而有点市侩,我曾和华云筝做过一笔生意,从她那里赚了不少钱,不过也得说一句,这是天作之合。”

“原来公子还是个商人啊。”

“非也,和一般商人是不一样的,毕竟我有的东西是别人没有的,来,给你看个宝贝。”

裴尘从怀里一掏。

伙计的眼睛都看直了,“这是……”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好奇的站了起来,当看清裴尘手里的东西后,都是惊为天人。

“怎么样,觉得这美人镜如何。”

在裴尘手里的正是一个镜子。

“这叫美人镜?太神奇了。”

伙计很想从镜子好好看一看自己,裴尘却把镜子收了起来。

“是啊,美人镜啊,也就只有美人能真正拥有,可以与之朝夕相处,见证自己的美丽动人。”

“这美人镜的制作方法是我师傅传授,世间仅有,光是制作一块美人镜的花费就不菲。”

“美人镜就该配美人,就像那华云筝,可总不能只出不入,就只能当成做生意,我卖你买,这就成了市侩,不过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制作出更多的美人镜。”

“世间并不只有一个美人,总不能负了这天底下的美人把。”

就连伙计也安静了,他在消化裴尘说的话。

“所以公子之前才会问,望川县有没有像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样的美人。”

裴尘是越来越觉得伙计上道了,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

“是啊,我本意是游历世间,若能借此做些事情,是甚好的,美人吗,君子好逑,能和美人结交,实属幸事,既然到了一个地方,就不能无所事事。”

“定远县已有一个华云筝,我也想在望川县找一个这般的女子,可以的话,我希望以后每经过一个地方,就留下一桩美谈。”

话说到这里也够明白了。

为美人镜找一个美人。

由于美人镜的制作费用不菲,不能够白送。

……一条消息就这样从客栈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整个望川县。

实在是涉及的内容足够引起大家的关注。

绝美的诗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风头正劲的人物,秦氏老板娘。

世外高人的弟子,竟是那传言中的大才子。

制作出了一件神奇的物品,叫做美人镜。

连那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秦氏老板娘都花重金购买。

如今,又想在望川县,再寻找一个这般的女子。

一时间,大家都在打听这美人镜,以及那大才子。

得到的答案是,美人镜是真实存在的。

而那大才子则是无名无姓之人,只听到他身旁的两个侍女称呼他为少主。

一时间,大家都知道有一个叫少主的人,更对美人镜感到好奇。

为了此事,少主说了,他会在天香楼举行一场美人镜的鉴赏大会,有兴趣的人都可以来观看。

天香楼即是望川县的青楼。

选择这样的一个地方,是为了让真正需要的人见识一下美人镜。

要说哪里美人最多,又最爱攀比,自然非青楼女子莫属。

第77章 叹美人照镜 进入天香楼时,裴尘是带着屠七巧和杨凤娇的。

带着女人逛青楼,也就裴尘干得出来。

却又觉得这样做并无不妥。

屠七巧和杨凤娇又不是世俗女子,她们是匪寇。

都能是匪寇了,逛青楼又有何不可。

再说。

她们如今是自己的侍女,自己对外的身份是世外高人的弟子,做事情总是要不受世俗的约束。

带着侍女逛青楼,大家知道了,反而会说一句,原来世外高人是这个样子的啊。

简单的解释,就是让人觉得自己是高深莫测的。

今天的主角是美人镜。

当裴尘来到时,立即成为了焦点,就连台上表演的歌舞也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对裴尘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光是大才子的身份,就是一个唬头了。

大家都想着他什么时候能再作出那等绝美的诗词。

当然,文人多自轻。

更多的人觉得裴尘不过如此,是有诗词流传,但只不过是残句。

他们希望能有机会和裴尘斗诗词。

斗诗词本来也就是文人日常比较高低的手段。

现在,知道裴尘就是大才子了,很多人就有想法了。

只见,自诩文采不凡的一群人,拦在了裴尘面前。

“你就是那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大才子?”

对于今天会发生什么事,裴尘早有预料,看着眼前这群衣冠楚楚,一副饱读诗书模样的人,一下子明白他们的来意。

“正是,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看不得虚名之辈,不就是两句残句,且让人推崇备至,未免可笑,世人不知,还以为只靠两句残句就能功成名就,这是对天底下读书人羞辱。”

裴尘倒是意外了,看着这义正言辞,信誓旦旦之人,怎么就觉得病的不轻。

有人来挑衅,这属于正常。

可开口就代表天底下读书人,这也太自以为是了,他认为自己是谁啊。

“不知道阁下是……算了,问了白问,我又不可能把你真当回事。”

听到问自己的身份,这人正想耀武扬威的介绍一下自己,可随后的一句话,却差点没把人气得吐血。

问了白问……

我又不可能把你真当回事……

这就是在瞧不起人,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的。

“我的名字叫洛书翰,你给我记着了,我是洛书翰,你竟敢对我这个态度,读书人不可辱,今日我就要和你比个高低。”

自报家门的洛书翰,是一个气急败坏。

“懒得理你。”

说完裴尘就不想管他。

“你别想走。”

受到无视,洛书翰也忘记了读书人该有的涵养,就想上前让裴尘瞧瞧颜色。

他自认这是自己的主场,自己没有必要怕谁。

这里确实是他的主场,他一上前,和他在一起的人也跟着上前。

但是。

才刚上前,一个恐怖的身影就笼罩住了他们。

是杨凤娇。

杨凤娇就这样往前一站,气场就足够可怕了。

洛书翰怕了,脚下一打滑就要摔倒,好在身后有同伴,正好被同伴扶住了。

不过形象也有够狼狈的。

见到是杨凤娇,作为同伴的一群人也就都不敢再上前了。

看着洛书翰,看着这一群人,杨凤娇嘴角一扯,不屑笑道:“就这,这么没用,何不溺自照。”

作为一个匪寇,杨凤娇要想骂人,是毫无顾及。

何不溺自照……

无法想象会从一个女人口里说出这样的话。

可她是杨凤娇,也好像正好合适。

作为一群读书人,被一个女人辱骂,他们一时间是无言以对。

总不能学对方一样有辱斯文,男人和女人对骂,又成何体统。

再说,要是骂着骂着,动起手来,遭殃的只会是自己。

一个杨凤娇就把一群读书人吓住了。

可要他们就这样退缩,他们又不甘心。

“我就知道,你就是怕了,你也只会两句残句,什么大才子,大家都看清楚了,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什么大才子。”

洛书翰冲着整个天香楼喊到,让所有人都能听得见。

这是想要带动群众的影响。

还别说,真的有效果,有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事情的发展倒没让裴尘意外。

对于效果,也算满意。

要是自己没点能耐,还真要被瞧不起了。

早预料会发生什么事情,自己怎么会没有准备。

但是,事情总要有对比才能更加的深入人心,美好的事情就该有小丑做陪衬。

“我从来没有自诩是什么大才子,不过嘛,诗词倒也难不倒我,至少比一些自以为是的人强,你竟把天底下读书人挂在嘴边,那只要能让你服气了,你是不是就该向天底下读书人赔罪?”

让洛书翰向天底下读书人陪罪,真要这样做了,以后也别想在天底下读书人面前抬起头来了。

洛书翰艰难的活动着嘴唇。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让他难以回答。

裴尘却没有想要等到他回答,本来就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自己浪费时间。

台上的歌舞已经歇罢,带着二女,裴尘走上了台。

清了清嗓子,裴尘道:“想来大家都听说过美人镜了,我就不说废话,直入正题了。”

“这就是美人镜。”

一块镜子竖立在台上的桌子上,引得众人围观。

越是看,越是惊叹连连。

对比当下的铜镜,和以水为镜。

美人镜是完完全全的呈现出一个真实的人来。

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之物。

“之前说过了,美人镜只配真正的美人,那么,什么是真正的美人,很简单,只要能入得我眼的,比如,刚才唱歌跳舞的几位姑娘,我就觉得很好。”

一句话,引来了一片好感。

今天的事情,裴尘是提前和天香楼打过招呼的。

天香楼也十分的配合。

真说起来,这是双赢的局面。

裴尘有着大才子之名。

像天香楼这样的地方,能得到一个大才子的青眛,就是最好的名声。

只要有了好名声,就不怕没有生意上门。

不用多说什么。

就裴尘来天香楼展示美人镜,就让天香楼大赚了一笔。

再一个,天香楼里的名妓们也都对这美人镜好奇着。

为此,被派上台表演歌舞的,都是天香楼的担当。

裴尘说的话并不违心,唱歌跳舞的几个姑娘确实是很好。

再者。

人家借了场地给自己,还卖力的演出。

自己夸奖几句也是应该的

而能够得到裴尘的夸奖。

那些姑娘也甚是欢喜。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大才子的夸奖。

一句:什么是真正的美人,很简单,只要能入得我眼的。

这句话一听起来就是狂妄。

凭什么入你眼的才是真正的美人。

这话换成另外一个人来说,下场就是被人谩骂。

可说这话的人是裴尘。

在裴尘身上有着一个个的名头。

绝美诗句的大才子。

世外高人的弟子。

制作出了美人镜。

唯一赞美过的美人就只有一个华云筝。

而见过华云筝的,都知道对她的赞美毫不过分。

结合这一个个名头,就没有人会质疑他选择美人的目光。

“之前的几个姑娘确实是很好的,当然,人是博爱的,我希望能够见识更多的美人,如果是不好意思相见的,也可以把画像之类交于我,我再从中进行选择。”

停顿了一会后,继续说道。

“接下来说的是一件比较市侩的事情,制作美人镜的花费不菲,这就需要收取一点费用。”

“当然,为了展现出美人镜的真正价值,不会有什么明码实价,大家可以按照自己心里的想法,给出一个价格,最后价高者得。”

这话说的好听。

可用两个字概括就是,拍卖。

而拍卖的价格是无上限的。比什么明码实价赚的钱要更加的多。

可其他人却没有这个概念。

觉得这个办法很好。

反正价钱由自己决定,给多给少只在于自己。

“说了一件市侩的事情,接下了说一件美好的事情,正值此情此景,心中正好有感而发,赋予此镜。”

天香楼都安静了,大家都知道裴尘这是要干什么。

其中最紧张的莫过于以洛书翰为首的读书人。

刚才裴尘的一句话让洛书衡连回答都不敢回答。

要是裴尘真的能拿出点真才实学,即便洛书翰是不回答,一样是大丢脸面。

可若是没有真才实学,洛书翰就会不留余力的嘲讽裴尘。

不只是其他人,就连屠七巧和杨凤娇也好奇的看着裴尘。

不管怎么看,平日的他都不是那种善诗词的人,真让人想知道从他口里会说出些什么。

别的才子作诗词的时候。总是要酝酿一下情绪。

可在裴尘身上没有,说开口就开口。

“插花枝共动,含笑靥俱生。”

“衫分两处色,钏响一边声。”

“就中还妒影,恐夺可怜名。”

声音清晰入耳,久久不散。

不再是什么残句,而是一整首诗。

这诗是为美人镜而作,可却没有一个字提到美人镜,但又句句不离美人镜。

尤其是最后一句:就中还妒影,恐夺可怜名。

照镜的人都妒忌镜中的自己,害怕镜中的自己夺了自己名声。

就这么的一句,让人忍不住遐想,照镜的人是何等的美人。

这是一首《叹美人照镜》,出自于唐代诗人——陈述。

第78章 金钱帮的埋伏 今天过后,又有一句诗要被人记住了。

“就中还妒影,恐夺可怜名。”

写的是镜子,也写了美人。

屠七巧手里就拿着一块镜子,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尝试做出各种表情。

可不管她做出什么表情,一双眼睛都是空洞的。

显然,她也想体会一下就中还妒影,恐夺可怜名的感觉。

“那些人说了那么些话,你竟就这样放过了他们。”杨凤娇道。

这说的是以洛书翰为首的读书人。

“不过是一群无关紧要的人,难道还要绞尽脑汁去打他们的脸?拜托,我的时间精力都是有限的,浪费在他们身上是可耻的。”裴尘道。

“可我就想着一脚踩死他们。”杨凤娇道。

“果真是个暴力女,想打架?会有的,应该快了。”裴尘道。

被当成暴力女,杨凤娇没有反驳,而是追问道:“哪有架打。”

“等美人镜卖出去了,应该会卖一个不错的价钱,到时在大家眼里,我就是一个移动的金库,毕竟我手里还有不少美人镜。”

“虽说是大冬天的,可话说的好,鸟为食亡人为财死,等离开望川县后,一定会有匪寇找上门来,就算他们不找上门,我也会想办法从他们的活动范围内经过,我就不相信他们能够忍耐得住。”

“袭击云筝的事情还没完,有的人得到的教训还不够,正好这是个机会。”

就华云筝遇袭,参与的匪寇来自各个县城,每一支匪寇的实力都不弱。

当时参与的匪寇都死了。

但他们的势力还存在。

自己这人,可是很小气的。

要是有机会,自己一定会把他们一个个连根拔起。

这一次。

自己的路程是专门做了安排的。

除了途经的县城。

还会在匪寇的面前溜达。

只等匪寇一出现,就会是一场好戏。

想让匪寇出现的办法很简单,有足够的诱惑就可以。

就等美人镜一卖,卖出个好价钱,那自己走到哪就是个诱惑。

有哪个匪寇会经得起诱惑。

到时就是让匪寇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就应了一句话。

高端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裴尘设下的拍卖时间是一天。

一天内,最高出价的人就是美人镜的获得者。

在最后价格揭晓后,裴尘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一百两黄金,成为美人镜的最终价格。

购买美人镜的人是望川县的一名富商,是买来送给自己小妾的。

能让一名富商动用一百两黄金买美人镜,除了是对小妾的宠爱外,小妾的身份也不一般。

原是教坊司的名妓,离成为花魁只是一步之遥,富商花了重金,给她赎了身,在家里就像金丝雀一样养着,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虽说只是个小妾,却得到独宠,在富商家,连正室也不敢给她脸色。

这个小妾自己有见过。

不愧是差点当上花魁的名妓,在长相上,即便是天香楼的姑娘都比不上她。

还能歌善舞。

一块镜子就能卖一百两黄金,就连屠七巧和杨凤娇都惊呆了。

要是给自己一百两黄金,自己这一生也就可以丰衣足食,衣食无忧了。

想想,好像自己还真的有一百两黄金。

裴尘也送过一块镜子给自己。

不如,把镜子卖了?

也就想想而已,自己又不缺钱花,不愁吃的,不愁穿的。

再者。

这块镜子可是裴尘送的。

一百两黄金,这个数字还是让她们吃惊的。

怎么也没想到镜子能卖这么多钱。

可这是别人自己愿意给的,说明镜子在别人眼里就值这个价钱。

这么一对比。

再想想裴尘。

明显的,镜子对裴尘算不上什么。

马车上的箱子里就装有很多镜子,还表示还有不少。

在裴尘这里,镜子就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东西。

而就是这件普通不过的东西,卖出了一百两黄金。

想想看,摩坨寨的匪寇,辛辛苦苦才抢到那么一点点钱。

而就裴尘赚的钱,比抢的还要快。

“不错不错,一百两黄金,这是开了个好头,以后卖的价钱只会更高。”裴尘道。

“还会卖的更高?”杨凤娇不解。

“你想想看,如今有人花了一百两黄金买镜子,接下来,其他人想要买,不就会觉得,别人都花一百两黄金买了,那自己用这个价钱买到,就是不亏的。”

“只是这有一个问题,这不是明码实价的,是需要在暗中出价的,价高者得,这样一来,当面对竞争对手的时候,心里就会想着,对方最少也得出个一百两黄金,自己想要赢过对方,不就得加价。”

“所以说,价钱只会更高。”

听着裴尘做出的解释,杨凤娇觉得头皮隐隐发麻。

就算自己对生意什么的一窍不通,可也能听出来这套路实在是深。

这样的一个人太可怕了。

要是他把别人卖了,指不定别人还会帮着他数钱。

在望川县待了不到三天的时间,就把镜子的事情办好了。

镜子不仅卖了个好价钱,也为后面要做的事情铺路。

如今都知道,镜子卖了个大价钱,而裴尘在接下来的路途里,还会在途径的县城里售卖镜子。

这也就让一些有心人盯上了裴尘。

想想看,一块镜子就值一百两黄金了,裴尘还有更多的镜子要售卖,这就是更多的一百两黄金。

一百两黄金就足够让人眼红了,何况是更多的一百两黄金。

这一天,裴尘再次坐着马车上路,负责护送的依旧是秦云镖局的镖师。

秦云镖局的镖师算是闯出了一番名声。

外界都知道,这个新兴的镖局手段不小,至今还没有失过一次镖。

要知道,并不是没有人针对秦云镖局,这还能一直没有失镖,这足够知道秦云镖局的实力了。

往常秦云镖局护送的都是物品,而护送人,这还是第一次。

事情总会有第一次。

有人就在想着,秦云镖局总会第一次失镖,这会是什么时候。

虽说能知道秦云镖局实力不一般,一般人很少会打主意。

可只要利益足够大,诱惑足够大,就会有人挺而走险……

乱世中,最少不了的就是匪寇。

和定远县一样,望川县的匪寇一样不少。

也有一个实力不比摩坨寨弱的势力。

这个势力的名字叫做金钱帮。

光听名字就知道了,金钱帮最喜欢的就是金钱,为了金钱,他们可以无恶不作,杀人更是不在话下。

同意的,金钱帮和望川县里的某些人物是有勾搭的。

不过和定远县不同,定远县背后的是知县。

在金钱帮背后的则是望川县的富人们。

金钱帮喜欢金钱,又和富人是一伙的。

今天,有一笔买卖摆在了金钱帮面前秀恩爱

从望川县的富老板那里传来一条消息,让他们对一伙人下手。

富老板的名字叫做富四海,光听名字就知道实力雄厚。

这不,为了讨小妾欢喜,花了一百两黄金买了一件叫美人镜的东西。

这出手实在是阔达。

可他的钱不是那么容易赚的。

相反,只有他赚别人的钱,谁要是赚他的钱,指定没有好下场。

金钱帮就没少帮他处理这些事情。

打打劫,杀杀人,处理那些赚他钱,让他看不顺眼的人。

现在,富四海竟花了一百两黄买东西,如今,就想要把花出去的钱拿回来。

同时据说,这人身上还有不少值钱的东西。

这是要连本带利的统统拿回来。

金钱帮的帮主,名字叫做姜和生,就是和气生财的意思。

然而名字是一回事,做的事情是另一回事。

姜和生擅长使用一手金钱镖,三十米外就可夺人性命。

“老大,调查过了,雇的是秦云镖局的人,一共有六个人。”一个手下道。

“是秦云镖局啊。”姜和生摸着下巴的胡子道。

“这秦云镖局确实是不好对付,富老板这次是给咱们找了块难啃的骨头。”

“事情是难办,不过给的钱也多,这秦云镖局也得给他们点见识,还以为真的没人能治得了他们。”

“那我让兄弟准备一下。”

“去把,干完这一票,这个冬天也就暖和了。”

一条官道,两旁是树木杂草,覆盖着白雪。

六名秦云镖局的镖师护送一辆马车,行驶在官道上。

马车里是不是传来了说笑声。

实则,一直有双眼睛在打量着官道两边。

看似孤寂的冬天,实则处处暗藏杀机。

借着白雪的掩盖,一伙人正在等着猎物进入陷阱。

不得不说,这伙人的素质很好,能安静的躲在雪地里。

在他们的视线范围里,可以看到马车的身影了。

只等马车进入范围,就是他们张开獠牙的时候。

就在这样想着的时候。

不知为何,马车突然停止不前,六个镖师围着马车,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距离有点远,没能看清楚是什么事情。

待看清楚时,已是近在咫尺。

散发着锋芒。

上百米距离,只在稍纵即逝间,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梭、梭、梭……

扑哧、扑哧、扑哧……

雪地里绽放出鲜艳的红花。

埋伏的人就和活靶子一样,一个个被弩箭射中。

第79章 给自己准备的陷阱 突发的情况,让其他人都愣住了。

他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发现。

他们最引以为傲的就是遵守纪律的埋伏。这也让他们能在一次次的打劫中花费最少的代价。

这样是一个屡试不爽的办法,却失败了。

一时间,大家竟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二轮攻击来到。

梭、梭、梭……

扑哧、扑哧、扑哧……

距离可是有上百米。

可自己躲藏的太密集了,总会有人被射中。

当然,由于距离远,又有白雪的做伪装,只有一两个倒霉的被射中了要害的

只是,即便射中的不是要害,被射中的人一样是凶多吉少。

这是一支支弩箭,只要被弩箭射中的,身上都会有可怕的伤口。

这样的伤口若不进行治疗,就是死亡。

可治好的一样是残废,那还不如让他去死的好。

身边响起了惨叫声。

而作为同伴,做法是置之不顾,能做的也就是帮忙报仇了。

一行人知道不能再隐藏下去了。

对方都发现自己了,隐藏已经没有半点用。

继续隐藏下去,还得被当成活靶子。

“兄弟们,和我冲啊,不要让他们跑了。”

埋伏的人正是金钱帮。

人数将近上百。

可两轮射击下来,就少了十来个同伴。

也真是倒霉。

真凭他们的本事,正面面对射击的话,不应该损失这么惨重。

原因是,他们是埋伏着的,没想到反而遭到了袭击。

他们是在给对方准备着陷阱,没想到却是把自己困入了陷阱中。

对方也是真的狠,一下子就射出了两轮箭,让人都反应不过来。

金钱帮剩下的人朝着马车冲了过来。

他们冲得一个急,这是在担心马车会不会掉头跑了。

那自己不仅功亏一篑,还白白死了兄弟。

马车却没有跑,仍停留在原地,更还解开了马绳,把马赶到一旁,这是害怕马受伤了。

这让金钱帮一喜,只要马车不跑,那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对方不知道使用了什么兵器,远程杀伤力那么的大。

可只要被自己近身了,什么远程杀伤力武器就都不管用了。

上百米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在金钱帮冲过来前,马车这边又进行了三轮射击。

这射击速度实在是快。

金钱帮是真的好奇。

是什么样的兵器,又射程远,又杀伤力大,又射击速度快。

这样的兵器,要是能被自己拥有的话。

只要冲到马车前,把人杀了就可以了。

想到这,又是让人不由得兴奋。

面对三轮的射击。

这一次金钱帮是有所准备,有的人被射倒了,有的人躲过了射击。

只是。

金钱帮错估了弩箭的杀伤力。

在射倒一个人,弩箭的威力不减,同一直线的人也一样被弩箭射中了。

倒下的人比预想中要多得多。

加上那些活靶子。

金钱帮损失的人数已经有三分之一了。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损失。

甚至,自己都还没有和对方交上手。

姜和生的脸色铁青。

事先手下就和自己说过,秦云镖局不好对付。

自己却不当回事,觉得给的钱够多就行了。

可看看现在,死了这么多兄弟,这要给多少钱才能弥补自己的损失。

离马车越来越近了。

姜和生手里捏着一把金钱镖。

对方已经进入自己的攻击范围了。

可对方却躲在马车后。

从自己手里扔出的金钱镖就只能钉在马车上。

这些人也够可以的了。

马车本该是他们保护的东西,他们却反而拿马车来做挡箭牌,就不怕马车里的人受伤吗。

就算是躲在马车后又怎么样,自己马上就要杀到了,到时看你们还怎么躲。

就在这样想着的时候。

马车突然打开了门。

这个时候开门,不就是在找死。

也对,自己都和马车这么近了,再不逃命就没机会逃命了。

刚有这样的想法,从马车里扑出一个身影。

光是气势就吓人。

这不是要逃命的,而是扑向了正好来到的金钱帮。

当看清这个身影时,金钱帮都吓了个不轻。

这是一具全制式密封型的玄色甲胄。

穿戴在身上时,是威武霸气,让人看了都退避三舍。

从甲胄中散发出肃杀的气息。

这是一具专门为战斗而存在的甲胄。

问题是。

看外形,这具甲胄里面的人是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的体型,却连男人都汗颜。

但有点需要承认的,她绝对符合那种前凸后翘的审美。

一个女人,穿着一具甲胄,向自己扑到。

这是实在是过于彪悍。

跑得最快,首当其冲的一个人,还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只穿戴着金属护具的手扣在他的脸上。

随之一股可怕的巨力把他凶狠的往下压。

砰的一声。

先是后脑勺着地,接着整个人重重砸在地上。

这一砸的力道实在是惊人。

这人脸上的骨头都被捏碎了,大口大口鲜血从口里吐出,眼看是活不成了。

画面实在是吓人。

本来跟在后面的人纷纷停下了脚步。

拍着手,杨凤娇站了起来,看着面前一群被吓到的人,轻蔑说道:“就在?”

本来他们还在怀疑,这是不是真的是一个女人。

现在听到杨凤娇开口,才确定真的是一个女人。

但这和自己认识的女人都不一样。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上。”

姜和生一边下着命令,一边扔出手里的金钱镖。

能作为金钱帮的帮主,他的实力不弱。

做一个参照,他的实力比之前摩坨寨的二当家和三当家都要强一点。

能够三十米外用金钱镖杀人,也足以证明他的本事。

可惜,他现在要对付的人是杨凤娇。

叮叮当当。

从他手里扔出的金钱镖打在了杨凤娇身上。

结果都被挡了下来,甚至是在甲胄上留下一点痕迹都没有。

姜和生一下子呆了。

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

看着掉落在地上的金钱镖,又看了看身穿着甲胄的杨凤娇,心中是一种悲哀。

杨凤娇整个身体都被甲胄保护了起来,只留下一双眼睛,金钱镖是找不到半点能下手的地方。

来而不往非礼也。

姜和生都朝自己扔金钱镖了,杨凤娇也要一报还一报。

这也是看出姜和生在金钱帮的地位。

所谓擒贼先擒王。

只要能把姜和生解决了,金钱帮的威胁就降到最低。

杨凤娇脚在地上一蹬,整个人就像一颗炮弹往前冲。

有人出手想要拦截她,不是被撞开,就是兵器落在她身上,却无功而返。

杨凤娇势不可挡,一头冲向姜和生。

看到手下没人能够拦住杨凤娇,姜和生掉头就跑。

他的金钱镖本来就是拉开距离伤人的,况且,金钱镖对杨凤娇一点作用都没有,他除了跑之外,又能做什么。

他心里的想法是,只要自己不被追上,就能给自己手下争取机会。

可他忘了,他是有手下,杨凤娇一样也有帮手。

一共六个人,从马车后一跃而出。

是六个镖师。

只见每个镖师手里都拿着一把唐刀。

本来以为只要近身了,就不用再害怕弩箭,没想到镖师反手抽出了唐刀。

镖师进入了肉搏战。

金钱帮自认人数占优势,心想着就要让镖师血溅三尺。

结果却是,血溅三尺的人反而是金钱帮。

一进入肉搏战,就是兵器碰撞。

金钱帮都傻眼了,都看着自己手里被斩断的兵器,都觉得这不可能。

但事实上,当他们的兵器和唐刀进行碰撞的时候,就都被斩断了。

兵器一被斩断,下场就是唐刀长驱直入,砍在他们的身上。

从傻眼到死不瞑目,过程只不到一秒。

金钱帮见识到了唐刀的威力,也见识到了自己和镖师的差距。

自己这些人都是刀头舔血的,都有打架的本领。

可在镖师面前。

镖师一刀就找到自己攻击中的间隙,毫不客气就是一刀送自己去死。

就是简单的斩、劈、捅、刺……

自己都能看懂。

可镖师却化腐朽为神奇。

简单的招式,每一招每一式都恰到好处,在最好的时间做出最好的选择。

什么是杀人,这才是杀人。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每一次出刀,都是冲着杀人去的。

有时候,为了不放过机会,镖师还选择以伤换伤。

表面上是以伤换伤。

事实上。

金钱帮一受伤,下场就是死。

镖师受伤,只是身上的衣服破了,而在破了的衣服里面是一层内甲。

这是专门打造的软甲。

对行动不会有影响,却能够挡下寻常兵器的伤害。

金钱帮以为自己有人数优势,真正打起来后才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人数优势只是一个笑话。

马车前,一具具尸体倒下。

自始至终,金钱帮都没有真正靠近马车。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马车,当他拼了命,越过镖师,来到马车前,正想看看马车里面有什么。

他才刚探出头。

扑哧。

他的脑袋被射穿。

从马车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他卷起了衣袖,在他手臂上有着一个个古怪的部件,那是称为手弩的凶器。

裴尘走出了马车。

大家都动手了,自己也不能光看着。

走出马车前,裴尘回头看了一眼,说道:“能行吗。”

马车内,屠七巧手里拿着狙击弩,对着裴尘点了点头。

第80章 活不如死 当裴尘走出马车时。

战况发生了变化,六个镖师不再追求杀人,而是保护着裴尘。

杀人的人变成了裴尘。

一支支特制的弩箭从裴尘手里射出。

每一支弩箭都是例无虚发,射出后不是杀人,就是伤人。

眼看败局已定,金钱帮失去战斗的斗志。

第一个想要逃跑的人是姜和生。

他拼尽了全力,才在杨凤娇的追击下争取到了一丝逃生的机会。

眼看他撒腿就要跑了。

梭。

一道锋芒从马车里射出。

他的一只脚才刚落地,就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失去平衡的他,整个人重重的摔倒在地。

他的脚是一片血肉模糊。

甚至连脚都不是了。

一支弩箭射穿了他的脚。

这支弩箭比之前的弩箭更快,更凶。

而这样的一支弩箭则是从马车里射出来的。

此刻在马车里就只有一个人。

能在姜和生逃跑中,一箭正好射中他的脚。

这是运气吗。

如果是运气,那是一回事。

如果不是运气,这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正在追击的杨凤娇意外的看向马车。

裴尘又在看着马车,表情逐渐变得有趣。

马车里,屠七巧射出弩箭后,表情不见变化。

正确的说,从拿过狙击弩,瞄准姜和生,射出弩箭……整个过程,她都是一个表情,她都是那么的平静。

她不觉得有什么事情值得让表情发生变化的。

本来事情就该这么做,就该有这么也个结果。

这都是应该的事情。

是的,都是应该的。

就比如弩箭射中姜和生的脚,这就是应该的。

并不是什么运气。

而是屠七巧做了该做的事情了,就该有这样的结果。

姜和生失去了一只脚。

脚上还在不断流着血。

他强忍着没发出惨叫,可脸上疼痛却没能掩盖住。

脚都没了,还能怎么逃跑,可又不得不逃跑。

他刚想要爬起身来。

一个人从天而降,一只脚狠狠的踩在他的后背上。

啪的一声。

他四肢摊平,在地上跌了个狗吃屎。

这一脚是真的无情。

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鲜血中还夹带着内脏碎末。

这是他从来没有受过的重伤。

他不想死,他在做着垂死挣扎。

握着金钱镖的手向后一挥。

只是。

金钱镖还没来得及离手。

一只钢铁铸就的手抓住他的手腕。

可怕的巨力把手腕都捏碎了,手里的金钱镖无力的掉落在地。

又一声咔嚓响。

抓住手腕的钢手,用力一扭。

整条手臂严重扭曲,这比任何粉碎性骨折都要彻底。

姜和生再也没能忍住,发出一声惨叫。

疼痛让他一头栽倒,晕了过,一时生死未知。

把姜和生摆平后。

杨凤娇转身加入和金钱帮的战斗。

金钱帮本来就被逼入了困境,杨凤娇一加入,又看到姜和生败了。

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必须跑,再不跑就跑不了。

可这谈何容易。

前有裴尘和镖师,后有杨凤娇。

就算真有一两个跑得了的,从马车里射出了弩箭就把他们射倒了。

未曽想过会有这样一个结果。

从来都是以最少代价解决对手的金钱帮,这一次竟落了个全军覆没。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又下起了雪。

官道上的尸体被清理了,残留的血迹则被掩盖在白雪之下。

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死了。

有的人还是有价值的,比如姜和生。

姜和生一只手和一只脚被废了,还受了严重的内伤。

他觉得自己要死了,可对方还没打算要自己死。

他终于见到了这一次要对付的目标人物,那是一个人畜无害的男人。

可这只不过是外表。

姜和生才刚见识过他的手段,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物。

不说其他。

就他身边的两个侍女,一个让自己失去了脚,一个让自己失去了手。

如今,他正一脸和蔼可亲的看着自己,说道:“可真的是惨啊。”

姜和生知道自己惨,手下都没了,自己又身受重伤,还成为别人的阶下囚。

就自己如今这个模样,真是一个惨,活着还不如死去。

一想到这,姜和生豁出去道,“有本事就把我杀了,来啊,来把我杀了,不会是没种把。”

这是真不想活了,一心要求死。

裴尘玩味笑着,“想死很容易,放心吧,我会让你死的,不过不是现在,你的勇气非常可嘉,我要是不做点什么,不就辜负你的勇气了,去,把他的脚趾都踩断,记住,要一根根的踩。”

“你……”

“不用说话,说了也一样。”裴尘打断了他。

杨凤娇走上前,对着姜和生没有受伤的另一只脚,一脚一脚的踩下去。

裴尘的要求是一根根的踩,她就一根根的踩。

她的脚上穿着钢铁铸就的靴子,加上她的力量是那么大。

一脚踩下去,就把脚趾给踩扁了。

所谓十指连心。

脚趾也一样。

脚趾连同骨头血肉都被踩扁了,姜和生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当杨凤娇踩扁他第二根脚趾的时候,他再也忍受不了,“求……求求你……”

裴尘无动于衷的摇着头,“都说要把脚趾都踩断了,不能说话不算话,反正你还有五根手指,也够了。”

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魔鬼。

说的是还有五根手指,也够了。

实际意思是。

剩下的五根手指,够拿来折磨了。

惨叫一声接一声。

姜和生多希望自己能晕过去,可是,也许是才刚晕过一次,整个过程他都保持着清醒,清醒的感受着非人的折磨。

五根脚趾,无一例外,都被踩扁了。

“我说了,我会让你死的,不过不是现在,我可以让你经历一种种折磨,相信我,我折磨人的办法只会越来越残忍,也相信我,我不会是一个仁慈的人,我会让你死,可要怎么死,还得看你的表现。”

他不是一个仁慈的人。

他有着一种种更残忍的折磨人的办法。

姜和生相信他说的话。

不敢再去说挑衅的话。

不想连手指也都没了。

“你想要我怎么表现……”

……望川县,富四海收到姜和生的来信。

来信内容说了,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约定在老地方相见。

想不到事情这么快就办妥了。

不过也对。

金钱帮办事从来都是这么可靠的。

在望川县外,有一个三里亭。

这就是往常富四海和姜和生约定的老地方。

虽说是合作伙伴,可为了安全起见,富四海身边都会带着一群护卫。

不一样的是,这次身边多了一个人,是富四海的正妻冯氏。

在给小妾买了美人镜后,冯氏就没少烦着富四海。

这是女人间的争风吃醋,她不甘心被小妾骑在头上。

被烦得受不了,富四海就只能告诉她,她马上也会有一块美人镜。

在的软磨硬泡下,最后也就把金钱帮的事和她说了。

可以知道冯氏对美人镜的稀罕,这不,一听到金钱帮把事情办妥了,就一定要跟着富四海一起来,想要第一时间把美人镜拿到手。

马车上,坐着富态的富四海,身上穿金戴银的,一旁的冯氏也是一个样子,身上穿戴着一件件珠宝。

“真是可怜那大才子了,不过谁让他不识相,也不瞧瞧望川县是谁的地盘,赚了老爷的钱后,就想这样走人,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说什么世外高人的弟子,看样子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这样的人,死了也是白死。”

作为正妻,冯氏是知道富四海的手段的。

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冯氏的为人并不比富四海好到哪去。

在她认为,不就是杀人越货,只要对自己有利的,都是好事情。

按照约定,马车来到了三里亭。

先是护卫在周围巡视了一圈,确定安全后,富四海和冯氏才下了马车。

作为一个有钱人,对自己的安全是格外小心的,光是护卫就带了十个。

这是护卫都是重金聘用的,每一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

在确定周围安全后,他们就守在三里亭的旁边。

他们自认这样就足够的安全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三百米开外,正有人在看着这边。

不只是一个人。

是一男一女。

裴尘正在教着屠七巧什么。

只见屠七巧趴着雪地里,在她的前端是一把狙击弩。

她手握着狙击弩,正在做着调整。

通过瞄准镜,她看到了三百米外的三里亭,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什么姜和生的来信,不过都是假的。

是为了要把富四海引出来,找合适的机会把他给杀了。

别人犯我一尺,我必十倍还之。

想要杀富四海这样的人,需要用一些手段,狙击弩就是个不错的办法。

不过使用狙击弩的人却不是裴尘,而是屠七巧。

在对金钱帮的时候,屠七巧就表现出了使用狙击弩的天分。

不管是射断姜和生的脚,射杀逃跑的人,她完全不像一个刚接触狙击弩的人。

自己把狙击弩交给她,本来是为了让她能够自保,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有怀疑过会不会是运气。

可能射断姜和生的脚,射杀逃跑的人。

一次准,可以说是运气。

次次准,就不可能是运气了。

第81章 屠七巧,狙击天才 就连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世界上是存在着天才的。

比如,秦宓儿就是一个习武天才。

那么。

屠七巧为什么不可能是一个使用狙击弩的天才。

为此,就要把她天才的一面发掘出来。

让她在三百米外使用狙击弩杀人。

要是她能做到,那绝对就是一个天才。

裴尘正在进行讲解着,告诉她要怎么样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狙击手。

一个合格的狙击手,在扣下扳机前,需要考虑一件件事情。

比如怎么寻找一个最合适的狙击点。

需要计算风速、重力……

甚至还有自己的心跳。

需要考虑各方各面的额外因素。

作为一个阻击手,要怎么做到和自己手里的狙击弩合二为一。

这都不是随便说说的。

能成为阻击手的,无一不是万里挑一。

作为一个狙击弩。

必须具备体格,对各种恶劣的环境有强大的适应力。

最为关键的是保持自己的稳定。

稳定就是不出错。

不出错是一个狙击手的基本功。

这就要求能不受到一切情绪影响。

心理素质和扛压能力都是必备的。

体格这点,当下并不着急,可以以后慢慢来。

其实屠七巧的体格并不弱。

不管怎么说也是摩坨寨长大的。

虽然不像其他匪寇一样打打杀杀,但基本的体格还是有的。

再一个,她的父母,一个是老当家,一个是老寨主,作为他们的女儿,只有得到他们的遗传,就不会弱到哪里去。

如果她真有兴趣当一个狙击手,以后就要在体格下一番功夫。

体格先不说,暂时是够用的。

要说的是环境适应和稳定。

只见她趴在雪地里,没有一句抱怨,可以知道对环境适应是过关的。

至于稳定性。

她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她不会受到情绪的影响。

一个连情绪都不知道的人,又怎么会受到情绪的影响。

什么心理素质,扛压能力。

你现在要是一刀把她杀了,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她的心理让她无视一切压力。

也许。

就是她有这样得天独厚的优势,她才能准确的射伤射杀人。

狙击手还涉及计算风速、重力……

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三百米外,狙击一个目标,一点都不简单。

计算风速、重力……

这些解释起来难度不小,其中还要运用到计算。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明白,可裴尘还是和她说了。

听完后,屠七巧沉默了一会,就对狙击弩进行调整。

调整完后,说道:“现在是不是就可以杀人了。”

杀人两个字从她口里说出来,就和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情。

想想也对。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能让她特殊对待的。

“你做好准备了?”裴尘道。

“感觉在告诉我,是的,我做好准备了。”屠七巧道。

狙击是一件严谨的事情,她却用上了感觉两个字。

裴尘也没有多说什么,自己倒想知道她的感觉怎么样。

反正,就算她失败了,富四海也别想逃。

“想动手就动手吧。”裴尘道。

话音刚落,屠七巧就扣下了扳机。

梭……

弩箭离弦射出。

在屠七巧心里,想的很简单,事情就该这样做,那就这样去做。

三百米的距离,对于弩箭,能看到的是,弩箭做这三百米距离里留下了一道残影。

三里亭里,冯氏正在和富四海抱怨金钱帮还没到,她心里是着急的,是真的对那美人镜稀罕的很。

说起来,她也长得甚是好看,就是年龄大了点,这才没能得到富四海的宠爱。

听到冯氏的抱怨,富四海心里也是不悦的。

这姜和生是干什么的,大冬天让自己在这里等他这么久。

富四海其实就是不喜欢冯氏这个模样,就会唠叨,把自己不好的心情弄得更糟了。

正准备开口让她闭嘴。

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后脑勺传来莫名的剧痛,很短暂。

富四海死得还算安乐。

实在是太快了,快得让他都来不及感受痛苦。

看到富四海张开嘴,冯氏还等着他要说什么,等来的却是一支弩箭从他的头穿透而过,脑浆伴随着鲜血溅射在自己身上。

冯氏吓得惊声恐叫,害怕过后,她整个人站了起来,却又坐倒在地。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全无,大喊着救命。

运气这回事,来了谁也挡不住。

弩箭在射穿富四海的脑袋后,又从她腰间掠过。

不算是真正射中,却带出了一道伤口。

鲜血染红了她的衣服。

亭外的护卫这才反应过来,等到他们赶到时,看到的则是一死一伤。

富四海死了。

冯氏受伤了。

而整个过程,自己却都不知道。

在亭里留有着凶器。

那是一支精致的弩箭。

护卫慌忙的寻找凶手,结果是一无所获。

地上受伤的冯氏。

在惊吓、害怕过后,是破口大骂起来。

其实她受的伤不是真的重,让她还能骂人。

“你们这群废物,是你们害死了老爷,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冯氏第一时间并不是悲伤富四海的死,而是骂起了护卫。

她倒是想悲伤,可看到富四海的死状,就惊吓得不敢多看一眼。

在富四海死后,冯氏心里反而有了一个想法。

这死了不就正好。

没有了富四海,再也没有人护着那个贱人。

而自己是正妻,自己还生有一个儿子,以后在家里,自己就是只手遮天,那个贱人,自己是想让她怎么样,她就得怎么样。

一想到这里,冯氏就算想挤出一滴眼里都做不到。

富四海死了,这已经是事实。

自己也受伤了。

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办事不力的护卫就成了宣泄的对象。

这么多人,竟还让凶手得手了,还连凶手都找不到。

这不是废物,还能是什么。

护卫也自知失职,被冯氏骂,也只有低下头。

可冯氏越骂越难听,还说不会放过自己。

确实。

作为护卫,在自己的保护下,富四海死了,冯氏受伤。

自己接下来的下场绝对不会好受。

骂完骂累后,冯氏道:“还都愣着干什么,我受伤了,还不带我回县城找郎中,你们是想让我死啊,以为我死了,就没人能拿你们怎么样了吗。”

本来护卫就想上前了。

可听到冯氏的最后一句话。

一句话点醒了护卫。

是啊。

要是冯氏死了,会怎么样。

反正。

要是让冯氏活着,她是不会饶过自己的。

富四海死了。

自己这些做护卫的,回去后,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眼下,自己要面对两个问题。

冯氏活着,不会饶过自己。

回去后,自己不会有好下场。

想清楚这两点后。

那自己为什么还要救冯氏。

都死了一个富四海了,再死个冯氏也不算什么了,

自己也不该回去。

护卫都停下了脚步,没有人想要去救治冯氏。

气氛突然发生了变化。

冯氏却还不自知,看到护卫不听自己的命令,又骂道:“你们这群狗奴才没有听到吗,马上护送我回去。”

一直被骂,有护卫受不了了,“我不干了,想要回去,你就自己回去。”

说着还朝着冯氏吐了一口唾沫。

冯氏脸都气绿了,“竟敢用这个态度和我说这话,你们几个把他给我拿下,不,把他给我杀了。”

一个护卫竟敢对着自己吐口水。

不把他杀了难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其他护卫却没有按照冯氏说的话做,而是表情怪异的看着冯氏。

冯氏这才发现形势不太对。

“你们想干什么……难道都想跟他一样,都想反了。”

“你说对了,我们也不干了。”其他护卫也不再忍受了。

“你们……你们……”冯氏还想说什么,却发现伤口流的血越来越多。

她的伤并不致命,只要及时回县城,找到郎中,是能救治的。

可如今,却没有护卫理她。

这大冬天的,要她一个受伤的人赶回县城,结果是郎中都找不到就死了。

想清楚这点后。

冯氏脸色骤变。

“不,你们不能这样做……我是说,只要你们护送我回县城,都会有赏……老爷的事也不追究了,你们还不快点……”

停到这话。有的护卫像是被说动了。

突然有一个护卫上前,一刀捅入了冯氏的肚子里。

是之前对着冯氏吐口水的护卫。

话是说的漂亮。

可冯氏想要反悔,也就是一句话。

其他护卫,也许还会听她的。

可就自己。

就自己对她吐口水。

她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到时,其他护卫可能没事,遭殃的就是自己,那还不如把人杀了,让大家都在一条船上的。

冯氏死了,死在护卫的刀下。

看着冯氏死了,其他护卫表情难明,却也没有说什么。

冯氏这人自己了解。

事后出尔反尔,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

再说,人都死了,自己说再多也没有用。

“还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

杀了冯氏的护卫说道。

虽说是大冬天。

可说不定正巧有人经过。

再者,杀了富四海的凶手都没找到,不知道会不会对自己下手。

“现在就跑,等到有人发现,只会以为被匪寇杀了,记住了,我们这些人已经不存在了。”

说着,不忘把富四海和冯氏身上的金银珠宝扒个精光。

第82章 裴尘的压力 三百米外,裴尘感慨着。

世事可真的难料。

谁想到屠七巧一箭就成功把富四海射杀了,还让冯氏受了伤。

这从而也导致了冯氏死在了护卫的手里。

其中也是冯氏咎由自取的结果,也不可否认,护卫也不是什么好人。

富四海和冯氏都死了。

事后,外人会猜测他们是怎么死的?

是被匪寇杀的,或者是被护卫杀的。

反正是想不到会是自己动的手。

杀了人后,事情并不是就这样结束了。

还得考虑事后的影响。

而自己想的是,要如何从中获得更大的利益。

望川县会有一番变化,秦氏可以借此发展自己,同时铲除异己。

袭击华云筝的事情,金钱帮也有参与。

而在金钱帮背后,并不是只有一个富四海,还有望川县的一些富人。

富四海死了,那些富人还活着,更有可能因为富四海的死,活得更加的滋润。

要对付他们的办法不难,只需要和富家合作就可以。

富四海一死,其他人一定会想着瓜分富家这块肥肉。

但这也要承担被富家反咬一口的危险。

目的就是让富家和望川县的富人斗个两败俱伤,秦氏则从中获取更大的利益。

在富四海死后,富家有两个人物是需要关注的。

分别是。

富四海十二岁的儿子,是一个飞扬跋扈,欺男霸女的纨绔。

富四海的小妾,本受宠爱的她,在富四海死后,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事情的发展总是让人感到想象力不足。

在富四海和冯氏的死讯传回望川县后。

正如预料一样,望川县发生了很多事情。

这些事情都围绕着富家。

而在富家则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富四海的十二岁儿子,爬上了父亲小妾的床,把小妾给睡了。

初听觉得荒唐,想想,又觉得这也是正常。

作为一个纨绔,无法无天的事情没少做过,父亲的小妾也正值青春最好的年龄。

父亲都不在了,家里又有一个如花一样的女人,这让他怎么能够错过。

而作为小妾,富四海一死,就没了宠爱,地位不保的她,最正确的做法就是重新找到能倚靠的人。

在富家,最有地位的人已是换成了富四海的儿子,只要把富四海的儿子抓在手心里,她在富家的待遇一样不会有改变。

所以。

是富四海的儿子爬上小妾的床。

还是小妾勾引富四海的儿子。

这个还真说不定。

富家只剩下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小妾。

孤儿寡母是最受人欺负的。

富家的产业一步步被蚕食。

更多的人想着要对付富家。

可是,富四海的儿子却毫无自知之明,认为自己是富家家主了,身份比以前更高贵了,干的事情就更出格了。

一场意外就这样来到。

也不能算是意外。

事发地点是天香楼。

富四海的儿子放话要用钱砸开所有名妓的双脚。

一个十二岁的男孩,竟出说这等狂妄荒淫的话。

当场就引发了冲突,动手的是一群自诩不凡的读书人。

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斗殴中,富四海的儿子被人打伤了。

伤的是脑袋。

是一个喝醉了的读书人用酒坛砸的。

当场就是头破血流。

受伤了就找郎中。

可郎中最后并没有找到。

翌日,人们在街头发现了富四海的儿子,当时他已经是一具尸体。

富四海的儿子就这样死了。

而大家追寻原因,则是在天香楼用酒坛砸伤人的醉酒读书人。

而这个读书人的名字则叫做洛书翰。

洛书翰的下场是被关入牢房,等候问责。

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某种天意。

富四海的儿子死了,富家掌权是则变成了小妾。

短短时间的变化,让人猝不及防。

先是死了老爷,又死了儿子,富家的实权落到一个小妾身上。

可富家正处于内忧外患。

外面的对手正在不留余力的瓜分富家。

富家的内部,由于她是个小妾,是个外人,都对她虎视眈眈。

就在这样的境况下,有人找上了富家。

也是有了这件事,小妾的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富家正厅,董倩倩会见着客人。

客人开门见山就道:“正式介绍一下,我是梁启福,是秦氏的掌柜,今天来这里是想和富家谈生意的,只要你点个头,富家的麻烦都会得到解决。”

点个头,富家的麻烦都会解决。

这是何等的自信。

要是别人说这话,董倩倩会觉得对方是在开玩笑,可对方是代表秦氏的掌柜。

就连富四海活着的时候,每每说到秦氏,就觉得头疼。

“秦氏真的肯帮我?”董倩倩又惊又喜,又不敢相信。

“是的,这正是我前来的目的,富家需要守住家业,秦氏需要发展,只要能够联手,就是双赢的局面。”

“那,需要富家做些什么,我是说秦氏对富家有什么要求。”

董倩倩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对方要帮自己,自己总是要付出些什么的。

“详细的内容可以慢慢谈,不过请放心,总是会让你满意的。”

就在这一天,富家得到了秦氏的帮助。

而在这一天过后,董倩倩正式接管了富家。

她对富家的运作是一窍不通,可在她身边却有一个个人在帮她出谋划策。

梁启福做到了承诺的事情,帮董倩倩守住了富家。

而在这其中,秦氏则一步步壮大着,吞并了那些和富家碰撞得头破血流的势力。

望川县的一个个势力消失了。

等到有人反应过来时,是为时已晚了。

本来,在外界认为,富家的下场会土崩瓦解,会让其他的势力壮大自己。

谁也没想到,秦氏的加入后,让事情截然不同。

富家依旧屹立不倒,一个个势力则纷纷成为了秦氏的腹中食物。

要说这里面最让人记住的人还是董倩倩,不因为其它,只因为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太具故事性了。

从一个小妾,到坐稳富家。

这是事先谁也没有想到的。

当望川县的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裴尘已是途径过了一个个县城。

消息是别人传给自己的。

听到消息时,自己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自己是没有在望川县。

可关于望川县的事情要怎么做,都是自己制定下去的。

自己制定了办法,当然就会预料到事情的大致结果。

结果和自己预料中出入不大。

以后望川县的局势就是秦氏为主,富家为辅。

至于那些势力。

该赶尽杀绝的赶尽杀绝,该打压的打压,总是让他们付出该付出的代价。

这些天来,同样的事情一样在发生着。

金钱帮过后,自己又消灭了几支来犯的匪寇,也顺藤摸瓜的教训了他们背后的人。

镜子也卖出去了好几块。

每一块的价钱都要更高。

最高的卖出价钱已达到了二百八十八两黄金。

这个世道,穷人连饭都吃不饱,而富人,一掷千金都不皱一下眉头。

看着镜子的价钱一次比一次高,杨凤娇对自己手里的镜子是越来越小心翼翼了。

这可是一件宝贝啊,是会升值的,说不得以后要把它当成传家宝一样供着。

在知道杨凤娇的想法后,裴尘当场笑了,说道:“你要是真把它当成传家宝,那是最没用的,等到那个时候这东西满大街都是。”

杨凤娇却不以为然,说道:“就算满大街都是,不也是件古董,那里是最没用的。”

这……好像有几分道理,倒是让人不好反驳。

一块流传几百年、上千年的镜子,的确和刚制造出来的镜子是不一样的。

看到能把裴尘说服,这让杨凤娇有种莫名的爽。

这些天来,最大变化的还是屠七巧。

真说起来。

对于她本人,算不上什么变化。

她又不是真的在乎这些东西。

就比如。

裴尘把狙击弩交给自己,那自己就拿狙击弩杀人。

裴尘教自己怎么成为一个真正的狙击手,那自己就学着怎么成为一个真正的狙击手。

说到最根本的原因,是他要自己这么去做,自己就去把事情做了。

就比如现在,他要自己和狙击弩好好相处,把狙击弩当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自己也这么做了。

走到哪都带着狙击弩,坐着在马车里,一样是抱着狙击弩。

为了能让自己熟悉狙击弩。

他还教自己拆解组装狙击弩。

而当自己看了一次后,就对狙击弩进行拆解组装。

在自己成功做到后,能看到他那见鬼一样的表情。

不知道怎么的,那时候自己笑了,然后,自己知道了,原来这就是开心。

裴尘最近一直在想着,自己是何德何能啊。

就自己身边的女人,就把四个女人都算上。

从秦宓儿开始,再到华云筝、屠七巧、杨凤娇。

一个个的竟都是天才。

秦宓儿,习武天才,真要打起来,能把自己吊起来打。

华云筝,自小就是神童,有关生意的事情都交在她手上,只要她办的事情,就不需要自己操心的。

屠七巧,如今一把狙击弩用起来比自己还要流畅,三百米内,无人幸免。

杨凤娇,那体型,是自己穷极一生无法达到的,光论身体素质,自己认识的人里,没有一个能和她媲比。

这样的一个个女人,每一个都能用妖孽来形容。

处于她们之中,自己的压力很大啊。

第83章 你们就是特战兵 “先生在想事情。”一个人出现在了裴尘身后,是猴子。

对于猴子的来到,裴尘一点也不意外,他本来就是一直跟着自己的。

不会真以为自己出门就带着六个镖师把。

其实,在暗中,一直都有人跟着自己。

要不然,也不会肆无忌惮的把自己当成诱饵去勾引匪寇。

暗中的人是放在必要的时候才动用的。

可一路走来,却都没有动用过。

这其中一个原因和屠七巧有关,作为一个狙击手,屠七巧的成长实在是快。

在金钱帮后,又陆续遭遇了匪寇,有的匪寇比金钱帮还要强。

结果就是。

这些匪寇都死伤惨重,而这其中,死伤在屠七巧手里的匪寇是最多的。

一个能把狙击弩当成身体一部分的人,能想象她有多可怕吗。

“有什么情况?”裴尘对着猴子道。

猴子一般不出现,出现了就是表示有消息要汇报。

“距离苍梧邑还有三天的路程,勇哥那边刚传来消息,华姑娘和郡守见过面了,郡守同意华姑娘在苍梧做生意,还有,那程如玉,在接下来应该就会有动作了。”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把生意做到苍梧邑,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而苍梧邑又是程家军的大本营。

这无疑是在老虎头上拔毛。

程如玉有反应是正常的。

想想看,程如玉也压抑得足够久了。

“勇哥还说了,程如玉的大哥程飞英刚带着一支百人部队离开苍梧邑,对外宣传,是得到有关战马的确切消息,算是师出有名,不过按照他们的动向,是朝着白马村去的。”

一共是两件事情。

明面上,是程如玉要对付华云筝。

暗底下,是程飞英要找白马村麻烦。

这是双管齐下。

对于这样的情况,裴尘并不意外。

“要是战马真正在白马村,你说他们会不会很惊喜。”裴尘道。

“应该是惊吓吧。”猴子道。

所谓的关战马的确切消息,不过是程飞英的一个借口。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个借口是误打误撞猜中了。

只是。

一旦动用了战马,就表示不可能让战马的消息外传。

程飞英要想知道战马的存在,那就只能当一个死人。

程飞英带走的是一支百人部队。

在他看来。这足够他在苍梧郡通行无阻了,可他不知道的是,在白马村有什么在等着他。

“告诉耗子,接下来由他负责程飞英的事情,要求是不留一个活口。”

在郝勇手里,有着护卫队里最强的特战兵。

程飞英是如今摆出来了的最大敌人,让特战兵动手是最稳当的。

“好嘞,”

接到命令的猴子离开了。

还有三天的时间就能到苍梧邑了。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她们过得怎么样。

还是要加快速度赶路。

程如玉就要动手了。

虽说是有准备到,可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自己在场才能真的放心。

就秦宓儿和华云筝在一起,是不怕程如玉的。

来文的,华云筝不是吃素的。

来武的,秦宓儿定给她惊喜。

自己并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和她们的关系,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是造势。

而从一个外人的角度,才能真正把这件事情做好。

再一个,自己还有另一个目的。

自己要尝试接触一下那个特使。

真想要对付程家军,最好的办法还是从特使身上下手。

特使如今就是悬挂在程家军头上的刀。

程家军这段日子里就一直在讨好特使,可收获微乎其微。

原因不是特使是什么清心寡欲之人,而是程家军的手段不符合特使的口味。

首先,特使是个文人,他有一般文人的喜好,

喜欢逛青楼,显示出自己的风雅。

也喜欢诗词,从而彰显出自己的学问。

就在这些天,他还迷上了教坊司的花魁,隔三差五就会去聚聚。

可教坊司的花魁却也不是普通人物。

特使的身份是不一般,可也别想在她这里得到特殊待遇。

花魁看中的是一个人的真才实学。

要是看不上眼了,再有钱也没戏,至于说要拿权势压人。

教坊司可不怕你。

和其他青楼不同。

教坊司有朝廷背景,隶属礼部。

说简单点,就是官方开设的妓院。

除了接客外,教坊司还负责朝廷相关庆典,及迎接贵宾,演奏乐曲事务。

敢在教坊司闹事,就是在和朝廷过不去。

而教坊司这样的地方,一旦敢闹事,第一个饶不了你的就是天下文人。

别说是花魁了,就算教坊司的一个名妓,你都需要按照规矩来。

特使好风雅诗词。

可程家军都是些大佬粗,肚子里就那么几滴墨水,怎么能入得了特使的眼。

特使钟情教坊司的花魁,程家军倒是有能力把花魁绑了。

然后呢。

先别说其他人,特使第一个就不会饶过程家军,人家追求的是博取芳心,而不是丑陋的肉体发泄。

程家军是想讨好特使,可苦于无门,也就只能帮特使支付每次去教坊司的花费。

特使的问题,是让程家军头疼的问题。

可对于裴尘来说,也许就能通过特使做些什么了。

要知道自己可是一个大才子,自己的叹美人照镜,正在口口相传着。

自己还携带着美人镜来到。

对于美人镜在苍梧邑的表现,自己可是很期待的,

苍梧邑可不是县城能比的。

可以想象到,美人镜会在这里卖出有史以来的最高价。

那么。

作为教坊司的花魁,她是不是也想要美人镜。

要是她想要美人镜,一定会有许多人愿意花重金购买相赠。

就比如特使。

特使会是自己接下来一颗重要的棋子。

只需要诱导他对程家军的判断,就是对程家军最好的打击。

自己接下来的身份很重要。

想要接触特使,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程家军怀疑自己。

要是让程家军知道自己和秦华二女有关系,更被知道自己就是裴尘,他们就会知道自己是敌非友。

这样一来,自己还怎么接触特使。

就连特使也会防着自己。

在知道自己和程家军有恩怨后,特使还被诱导,那除非特使是个傻子。

……关于裴尘的命令,很快就从猴子传给了郝勇。

“嘿,先生要做的事情正和我意,各位兄弟们,该干活了。”

在郝勇面前,一共是三十六个人。

这三十六个人就是护卫队里单兵能力最强的特战兵。

三十六是个好数字。

为此他们给自己起了外号,外号是以三十六天罡进行命名。

三十六个特战兵,身上穿的不再是迷彩服,而是适合在冬天行走的雪地服。

虽是冬天。

可在接到消息的前一秒,他们还在雪地里进行训练着。

作为特战兵。

他们就要适应各种各样的环境。

包括在雪地里。

这样的训练方式,普通人听了就觉得胆怯,他们却当成了日常。

地狱式的训练方式,训练出来的就是一群来自地狱的人,他们的目的是送自己的敌人下地狱。

不用去说三十六个人。

就这些人,单独拉一个出来,都会成为敌人的噩梦。

光是身体素质就达到人体极限。

当然,和杨凤娇那样的怪物还是有差距的。

可如果真打起来。

正面战,是不如杨凤娇,可如果把战场拉到野外,吃亏的就会是杨凤娇。

当这样的三十六个人,聚集在一起,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那场面……

“先生下命令了,要让程飞英一个不留,我算了算,一个人大概要对付三个人。”

“这是程飞英啊,程开泰的大儿子,据说是打遍程家军无敌手,他带领的一百人部队,一样是程家军里的精锐。”

“嘿,你们觉得自己以一敌三有没有机会?”

“都不回答,很好,证明你们还是重视对手的。”

“敌人是自己的三倍,还是程家军这样的混世魔王,在没有把他们全杀光前,就不能有丝毫掉以轻心。”

“先生说了,要一个不留,先想好自己能不能做到,再出手。”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等他们到了白马村,联合老傅,把他们包饺子包了。”

“这是其中的一个建议,嘿,如果你们有想法的话,想着半路就把他们处理了,要是你们能做到,相信先生也是乐意看到的。”

“选择在于你们,毕竟你们是特战兵,你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去完成先生交代的事情,至于想用什么办法,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作为一个特战兵,是不需要别人教你们怎么做的。”

“记住了,你们就是特战兵。”

“现在,全部都有,程飞英早带人离开了,你们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追上他们,死死的咬紧他们。”

“好了,完毕,解散。”

从郝勇口里刚说出解散两个字,三十六个人就散了开去。

可,这和解散是不一样的。

他们在最短的时间里,收拾起自己的装备,一刻都没有耽误,穿梭于雪地里,直至不见踪影。

郝勇已经给了他们第一个任务:追上程飞英,咬紧程飞英。

也正如郝勇说的。

自己目的只有一个,去完成事情。

至于办法,自己去想。

自己就是特战兵。

特战兵的行动在于自己,没有人会教自己怎么做。

在解散的第一时间,自己就该有自己的想法了。

第84章 见郡守 入城前,又是一场小雪。

镖师都离开了。

就连猴子的人也都不在身边。

明面上,自己和镖师就只是雇佣关系,到了苍梧邑后就应该分道扬镳了。

至于猴子的人。

自己都进城了,让他们一群人继续跟着自己,要是被人发现了,反而不美,不利于隐藏自己的身份。

也就猴子留了下来,给自己跑跑腿。

其他人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

秦宓儿和华云筝那边才是真正需要人的。

进城后,其他人就去找她们了,帮她们盯着暗中的一举一动。

就秦宓儿和华云筝,明面上,一直有玄甲兵跟在身边,如今,自己又暗中带来一些人。

除非程家军是想着苍梧邑大开杀戒,惹个生灵涂炭……

要是没有特使的话,也许就真的这样做了,可如今,自己只需要见招拆招就可以了。

再怎么说,华云筝已是一个名人。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人、秦氏老板娘、第一块美人镜的拥有者……

这一个个名头,让她的到了应有的关注。

就苍梧邑的人,比起其他地方,日子要过的好一点,就经常有闲情讨论一些趣闻。

若是换成其他地方。

百姓饭都吃不饱,那么心情理会什么风雅事情。

为了表示自己是苍梧邑的,和其他小地方是不一样的,他们对文人的事情甚是关心,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在大周亦是如此。

只要你有点文墨,大家就会觉得你高人一等。

家里要出现个秀才类。

官府见了,都要礼让三分。

就拿华云筝来说,要是单单就一个秦氏老板娘的身份,大家也就只会把她当成一个铜臭味的商人。

商人是不受人待见。

士、农、工、商。

从这就可以看出商人的地位。

更还有不成文的规矩。

商人就算有钱了,也不能随便穿丝绸的衣服,子孙也很难入朝为官。

对于商人,放在偏僻的地方,还没有多大的成见。

可在苍梧邑,商人就是受人歧视的。

但华云筝却又不一样。

在她身上,还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样绝美的诗句。

这样一来,华云筝的身份就不一样了,让她成为各个才子口中谈论的人物。

而能被文人谈论的人物,就不只是一个商人。

久而久之,她在文人心中的地位也就变高了。

要不然,就算华云筝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见到了郡守。

见郡守的目的是为了在苍梧邑做生意。

不是非要见到郡守才能做生意。

是见到郡守,做生意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苍梧邑这样的地方,充满了门门道道。

如果开门做小生意,倒也没什么事,别人懒得费功夫管你。

可秦氏做的不是小生意。

香皂不说。

布匹和蜂窝煤都是会对市场造成巨大冲击的。

势必对其他人造成影响,到时麻烦一定不会少。

再一个,看到自己赚钱,就会有一个个门道想要从自己身上搜刮油水。

不管怎么说,秦氏不过一个外来户,在苍梧邑无依无靠,是人看了都想要欺负一下。

在苍梧邑做生意不是问题,可随后面对的才是真正的问题。

那么,什么办法才能最好的解决这些问题。

很简单,也是华云筝正在做的事情。

和郡守见一面,得到郡守的同意,让自己可以在苍梧邑做生意。

在苍梧邑,郡守是最大的官,是最大的靠山。

只需要郡守一句话,秦氏要面对的问题就都不会是问题,也不需要管那些门门道道。

谁要是敢欺负秦氏,就是不把郡守放在眼里。

除非是不要命的,要不然谁会这么做。

华云筝一下子就看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所以一到了苍梧邑,就想方设法打通郡守这一条路,最后她成功了。

当天,华云筝是和秦宓儿一同前去的,她们在书房见到了杨肃宁。

杨肃宁对华云筝是好奇的,虽说商人没地位,可他也知道秦氏都做过些什么。

一个异军突起的商人,更带来一件件让人意外的东西。

香皂、布匹、蜂窝煤……这些自己都有见识过,确实是很不一般。

而且,这个女子身上,还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样的美句。

如今看到了。

确实是值得用这样的美句称赞。

只是让自己意外的是。

她的表现更像是陪伴。

确实是陪伴。

当给她赐座后,她并没有坐下,坐下的是另一个女子,而她自己就站在一旁。

真是让人意外。

坐下的另一个女子,身上穿的是朴素的衣服,却又十分得体。

仔细一看,却让人移不开眼。

先不论长相,气质实在是太好了,用一个词语形容,就是脱俗出尘。

这坐下的另一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秦宓儿。

按照裴尘的话,她就是一个长成妖精的女人,可她妖精的一面只有在裴尘面前才有。

在外人面前,她则是另一个模样,也是受到习武的影响,她身上多了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像杨肃宁这样身份,这样年龄的人,见过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可这些女人多数就只有好看的皮囊,而像如此气质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秦宓儿是把,姓秦的?秦氏?”

杨肃宁的脑袋是灵活的,一下子就猜到秦宓儿的身份。

这不是乱猜的。

他要接见华云筝,自然要对华云筝有所了解。

大家都叫她秦氏老板娘。

可她姓华不姓秦,所以这秦氏的真正老板又会是谁。

她对外又宣传,自己已经嫁人了。

大家就猜,也许她嫁的人是姓秦的。

可作为郡守,杨肃宁又有不同的消息,知道她其实只是一个妾室。

连她这样的女子,都要委屈当一个妾室,那这正妻又会是何等人物。

初进门的时候,自己看到她旁边的女子衣着打扮一般,以为是婢女之类,就没有想太多。

可坐下后才发现情况不是。

哪有婢女坐着,主子站一旁的道理。

再才仔细打量。

发现这女子也就衣着打扮一般而已。

其他的,还要略胜那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又想到她的名字叫做秦宓儿……

想到了秦氏……

一个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郡守大人好眼力,这正是小女子的姐姐,秦氏的秦,用的正是姐姐的姓氏。 ”

华云筝给出了答案。

外人都在想,她嫁的人是不是姓秦。

结果是错了。

她的姐姐才是姓秦的。

这就让人更好奇了,这背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所以今天这是……”

“要来见的人是郡守大人,由姐姐出面,本就是理所应当。”

话里的意思就是,其他人并不值得秦宓儿出面,也就是杨肃宁的身份特殊。

是人都喜欢听到奉承的话,杨肃宁也不例外,何况这话是从一个美人口里说出来的。

“真是让人好奇,是什么样的人物能有这样羡煞旁人的福分。”

这句话是在感慨,也是在试探。

“要说到相公啊,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让姐姐开办了秦氏,又把秦氏交给我打理,他自己却是不善露脸,对了,做生意那些东西,都是相公捣弄出来的。”

这还是华云筝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说出相公两个字。

却脸不红,心不跳。

也许是因为,这本来就是她心里一直念叨着的名字。

华云筝自然不会把裴尘交代得太清楚。

不过她说的话也没有存在半点蒙骗,属于实话实说。

想让人相信自己,尤其是杨肃宁这样的人,就不能说假话。

当然。

除了不能说假话外,说话还是能带上点技术的。

比如说相公不善露脸,说生意上的东西都是相公捣弄出来的。

这其中就有误导的意思。

同时,这也是在和杨肃宁说,为什么来见面的是自己两个女人。

“这么说起来,还是一个隐世的奇人。”

杨肃宁给裴尘打上了标签。

他见多识广,知道确实有一些能人异士只痴迷于自己在意的东西,不愿意多与外人接触。

不得不说一句,聪明人也有聪明人的坏处,总会想太多。

闲谈过后,就是进入正题。

“秦氏是打算在苍梧邑做生意?这是件好事,据说秦氏卖的东西都是很不错的。”

“能有您这句话,是秦氏的荣幸,可不知能不能有个请求……开业那天,秦氏想邀请您到场。”

这是想要让杨肃宁来给秦氏站场,只要有他来站场,以后谁想要找秦氏麻烦,就需要好好考虑了。

请一个郡守去给秦氏站场,这胃口不可谓不大。

就连杨肃宁也意外了。

这也就第一次见面,只是见了一面的陌生人,就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说句不好听的,这也太自以为是了。

杨肃宁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华云筝又说道,这次说的话更直接了。

“我是个女人,懂得不多,我就有话直说了,还请郡守大人莫要怪罪。”

“让您到场,目的是要让你威慑住一些人,这样一来,秦氏才能有一个好发展,直白的说,是秦氏要利用您。”

“可这一样也是在帮您,听起来好像很放肆,可确实是如此。”

第85章 秦宓儿的剑 “郡守大人应该知道,程家军和秦氏有矛盾,还请郡守大人相信,秦氏在程家军面前会足够的韧性,其他的话不敢多说,至少有办法让程家军自乱阵脚。”

“我知道您今天肯接见秦氏,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看看秦氏凭什么让程家军记恨上。”

“您的心意我能明白,在你看来,秦氏和程家军相比,不过是以卵击石,但如果并不是这样的呢,那想来您会感到惊喜,那为何不让这份惊喜变得更有意义点。”

“秦氏在苍梧邑的发展不会一帆风顺的,而最后要面对的就是程家军,您竟有意愿看到秦氏和程家军的较量,为什么不帮忙抹去这其中的繁杂,这对于你不过是一件举手之劳的事情。”

华云筝的一席话,让杨肃宁久久安静,看人的目光也变了。

他鼓起了掌,“都说你的手段了得,今天是见识到了,果然名不虚传。”

“郡守大人莫要怪罪就是了。”华云筝欠身说道。

杨肃宁莫名笑了,说话的时候是一个狂妄,这时候又一副害怕的模样。

也是她是个女子,没有让人觉得不适。

要是换成是一个男人这样做……

郡守看了一个恶心,指不定就给他一个痛快了。

“你觉得这样就能说服我?”杨肃宁恢复了一本正经,这说的不是什么小事,是需要严肃对待的。

“能不能说服您,不外乎两点,您是否真对程家军有意见,还有,您在考虑对秦氏的投入能不能得到回报。”

“关于第一点,答案在您心里,至于第二点,不知道您想从秦氏身上看到什么。”

杨肃宁沉默了。

对于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就把自己对程家军的意见直言相告,这本来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不知道为何,眼前这个女子却能让自己放下戒备。

杨肃宁是沉默了,可这样的沉默代表的是不否认,以及在思考。

不否认,自己对程家军有意见。

思考着,自己想从秦氏身上看到什么。

华云筝又一次抢先说道:“不知在郡守大人的心里,程家军最大问题是什么……其实这是个多余的问题,程家军最大的问题就是程家军本身,程家军掌握有兵权。”

“冒昧问您一句,小规模的冲突不算,程家军有可能派兵进城胡作非为吗。”

问这句话,无疑是在打脸一个郡守。

可在苍梧邑,这还真说不定。

了解的人都知道,程家军并不服从郡守。

程家军派兵进城胡作非为,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杨肃宁的涵养确实不错,就算是这个问题,神情也不见太大波澜,“放心吧,特使如今在城内,程家军不敢乱来。”

这话听起来有点悲哀,堂堂一个郡守,竟要把特使搬出来才能镇得住程家军。

“若是如此,秦氏若是在武力上不惧程家军,这是不是郡守大人想看到的?”

“武力上不惧程家军?你当真?你了解程家军吗,程家军中不乏有武林好手,即便不派兵,秦氏又如何在武力上不惧程家军。”

杨肃宁这次的语气带着严厉。

再怎么说,不过是一个女子,见识还是有限,竟敢说出不惧程家军。

华云筝笑了,笑的自信,道:“这个就要交给姐姐来处理了,姐姐,该你露一手了。”

“她?”杨肃宁疑惑的看着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秦宓儿。

“是啊,就是姐姐,刚才一路走来,见过的护卫也不少了,姐姐觉得有谁会是你的对手吗。”

秦宓儿:“没有。”

两个字,回答的干脆。

“这样啊,郡守大人若是不相信,可以让府里的护卫和姐姐切磋一下。”

杨肃宁当然是不相信的。

能进入自己府里的护卫,都是千挑百选的,就算和程家军比较起来,也是少有的好手。

现在,一个女子竟说护卫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这就是在开玩笑。

“休得胡闹。”

要不是看在是女子的份上,杨肃宁就把人轰出去了。

“郡守大人是怕护卫打不过一个女人,觉得脸上丢人把。”

华云筝是不依不饶。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杨肃宁双目圆睁,“当真?”

“自然当真。”华云筝肯定道。

“哼,既然是咎由自取,那就怪不了谁了。”

杨肃宁知道,有的女子就不能和她好声好色,不然就是上房揭瓦。

他这是把华云筝当成这样的女子了。

他打算让华云筝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杨肃宁开始叫来护卫。

华云筝也去帮秦宓儿取来七星龙渊剑。

郡守府有一块演武场。

演武场一边是秦宓儿和华云筝。

另一边是杨肃宁和一众护卫。

秦宓儿第一个走上了演武场。

“你们谁去会会她。”杨肃宁道,

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和一个女人切磋,他们还是头一次。

“没有人去?那就你去。”

被杨肃宁点名的是一个实力一般的护卫,在他看来,这也足够了。

郡守大人都点名了,叫做王动的护卫只能走上演武场。

护卫使用兵器的是环首刀。

窄身、直刃、实用且锋利。

在杨肃宁一声令下后,切磋正式开始。

秦宓儿却没有动,就持剑站在原地,让人不由得怀疑是不是怯场了。

“认输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绕着演武场走动,摆着攻击姿态的王动说道。

秦宓儿没有说话,就连姿势也没有改变过,本来以为是怯场了,现在看来是镇定自若。

“我说王动,你不会是看上人家小媳妇了吧,怎么还不动手。”

“就是啊,这可不是你怜香惜玉的时候,郡守大人可还在看着。”

“快动手吧,别婆婆妈妈的,你不会连个女人都打不过吧。”

其他护卫在起哄着。

听到同僚的起哄,王动脸上一阵青一阵紫,也不再多想,断喝一声,一刀劈出。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这一刀,威风凛凛。

一般人,光是感受到这一刀的气势,就会吓得腿发软。

在王动看来,对方就是一个女人,胆子要更加小,自己这一刀下去,对方就该求饶了。

心里是这样想着。

下一秒。

眼前有光芒亮起。

如同划破黑夜的星辰。

目之所及的天地里,看到的只有是璀璨。

整个人都惊呆住了。

是惊骇的惊,呆呆看着抵在自己胸口的利剑。

是秦宓儿。

秦宓儿出剑了。

外人根本看不清是如果出剑的。

只看到星辰划破了黑暗。

待反应过来,利剑就抵着了王动的胸口。

完全能一剑刺穿王动的胸口,却没有这样做。

王动不争气的留下汗水,喉结剧烈活动着,想说些什么。

并没有让他把话说出口,秦宓儿已收剑回到原位,依旧是持剑站立。

谁能告诉自己,这是不是幻觉。

“我输了?”

“可我是怎么输的?”

王动不明白,他想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他又绕着走动起来,在突然间,他又出刀了。

如出一辙。

视线一暗,星光一亮。

下一秒,一把剑出现在王动的胸口处。

又一次,秦宓儿出剑了。

又一次,没人看清她是怎么出剑的。

连续两次,大家能看清只有秦宓儿手里的剑。

剑在剑鞘时,很朴素。

可一旦剑出鞘,是那么的夺目。

就如同秦宓儿一样。

她的朴素,是为了藏其锋芒。

连续两次。

王动以同样的结局收场。

可他还是不甘心。

也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

在秦宓儿收剑回鞘的一刹那,他竟就挥刀了。

这完完全全就是在偷袭。

人家收剑回鞘是在放过你,你却在这个时候挥刀。

这样的手段,可以用卑鄙来形容了。

就连杨肃宁看了都忍不住皱眉头。

面对卑鄙的偷袭,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刚回鞘的剑,发出呛的一声,如同龙吟。

剑从鞘中弹出,划过一个诡异的弧度,正好斩在王动握刀的手腕上。

而在这整个过程里,秦宓儿的手竟都没有触碰到剑。

这是在变戏法吗。

更不可思议的事情还在后头。

王动发出惨叫声,手里的刀咣当落在地上。

他的手腕被划出一道剑痕。

先是和发丝一样细,接着迸裂开来,最后鲜血喷溅。

是秦宓儿的剑,剑划过来王动的手腕,留下了伤口。

事不过三。

王动这次还是卑鄙的偷袭。

剑也就不再留情。

在伤了王动后,秦宓儿才伸手去接剑,剑安稳的落入秦宓儿的手里。

一片的寂静。

就连受伤,脸色苍白的王动,也是捂紧了伤口,却不敢发出点声音。

这是被吓住了。

除了华云筝,所有人都在看着秦宓儿,都是惊为天人。

之前他们是看不清是怎么出剑的。

这一次是看清了出剑,却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只有华云筝在低声自语着。

要是能听清楚,可以听到她说的是。

“她走马如飞,左旋右抽,掷剑入云,高数十丈,若电光下射,漫引手执鞘承之,剑透空而入。”

王动受的伤不轻不重,可伤到的是握刀的手腕。

这就是治好了,以后也一定会大受影响。

说的是切磋,可刀剑无眼,怪不了谁。

再说。

这也是报应,人家连续放过你两次,你却还卑鄙偷袭。

伤了手腕,算是仁慈的了。

第86章 这一招叫七星连珠 王动被带下去了。

杨肃宁脸色阴晴不定。

他是看出来了,秦宓儿确实是不一般。

可他又看不出她,是强到了哪个地步。

毕竟,自己派出去的王动,在护卫队里,也就是一般水平。

本来以为这就足够了,结果则是被无情的打脸。

“还有人吗。”演武场上的秦宓儿说道。

四个字,语气平淡,实则霸气,这是把其他人视若无物。

“常昭武,你上。”

杨肃宁还真想知道秦宓儿的真实实力有多强。

常昭武是护卫首领,是护卫里面实力最强的一个,要是能打败他,自己才会真正承认秦宓儿的实力。

有王动这个属下受伤在前,又有郡守大人的命令,再加上秦宓儿表现出来的实力。

常昭武丝毫不敢怠慢,提着刀就上前。

常昭武的刀不是一般的刀,是一把春秋大刀。

按照前世说法,就是青龙偃月刀。

当然,常昭武的春秋大刀是不能和青龙偃月刀相比。

只是外形相像,重量要轻得多。

传说的青龙偃月刀,重达八十二斤。

常昭武的春秋大刀最多就十多斤重。

但是能够把春秋大刀当成兵器的,实力绝对不会太差。

拖着刀就走上了演武场,端是气势十足。

秦宓儿的目光在注视着他。

之前,对手是王动,她甚至连正眼看一眼都没有。

光从对待上,足以说明王动和常昭武之间的差距。

常昭武这样的对手,足够让她认真对待,而当她认真起来的时候……

秦宓儿选择了出击。

常昭武大步流星,提着刀来到。

春秋大刀在他手里抡成了圆月。

更骇人的是,刀身四周携带着刀气。

这是内劲外放的迹象。

常昭武竟是一个内功高手,难怪秦宓儿要认真对待了。

他的刀未到,刀气就先散发开来。

换成一般人,就会受到刀气的影响,行动受到阻碍。

先用刀气擒敌,再用刀伤敌,这是常昭武屡试不爽的手段。

只是,他的对手不是一般人,他的对手是秦宓儿。

在秦宓儿身上,所谓的刀气擒敌,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迎着春秋大刀,秦宓儿迎刃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手里已是握着剑。

锵。

错身而过的一瞬间,刀剑发生了碰撞。

刀狠狠的斩在地上,地上坚固的石板四分五裂。

而剑,则如同流星划过。

踏的一声。

是脚步踩在地上。

画面突变。

流星改变了轨迹,发生了折射,目标是常昭武。

本来流星是从常昭武的右侧划过,折射后,是朝着左侧来到。

常昭武是右手挥刀的,刀才刚挥出,造成了左侧空门大开。

在第一时间,常昭武就想要回刀护住身体。

可右手刚发力,就是酸麻。

在一般人认为,这只是酸麻,可对于常昭武,他明确感受到一股气劲在自己经脉里乱串,这从而影响了自己的动作。

之前只是有所怀疑,如今可以百分百确定了,对方和自己一样,也是一个内功高手。

常昭武也是身经百战。

握刀的手行动不方便,就用脚。

一脚踢在刀身上。

地上的刀弹起,往左侧斩去。

这一刀从右下往左上斜撩,再配合常昭武腰腹扭动。

本来被动的局面,变成了主动出击。

又是锵的一声,刀剑交叉而过。

第二回合的交手,依旧是不相上下。

可真实情况却只有当事人清楚。

常昭武能感受到对方这一次的剑势更快,更势不可挡了。

经脉里的气劲还没消散,又一股更加磅礴的气劲来到。

这是一剑比一剑强啊。

若是再来一剑……

已经连续两剑了,也该休息一下了吧,

刚有这样的想法。

踏的一声。

常昭武骂了自己一声乌鸦嘴。

流星再一次折射来到。

这是没完没了了。

只不过是第三剑,常昭武就觉得力不从心。

这样的情况从来没有过。

正常情况,即便和人硬碰硬打上三百招,自己也都心有余力。

而这才是第三剑。

而感觉告诉自己,这第三剑是要出事的。

这样的感觉,实属不应该。

在比武中,生出自己不如别人的感觉,在气势上就胆怯了。

俗话说的好。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从这就可以知道气势的重要性。

气势强的一方,能够超常发挥出实力。

气势弱的一方,实力就会大打折扣。

自己为什么会想着会出事,自己怎么会这样想,自己不能需要想。

一声叫喝从常昭武口中发出,这是借声势助威。

常昭武的头发无风自动,倒有几分战神下凡的气势。

他双手紧握春秋大刀,居中劈下。

空气中传来了撕裂声。

这一刀连空气都能斩开,要是斩在人身上……

流星正好在这个时候来到。

这是第一次,流星和春秋大刀正面相遇。

连空气都能斩开的春秋大刀,是不是能斩开流星?

叮。

这一次刀剑碰撞的声音要更加的尖锐。

这是第一次刀刃对剑尖。

在大家认为,这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对决。

在正面交锋下,男的就该比女的占优势。

再者。

就双方的武器,在正面交锋下,刀会压制着剑。

可事实。

当刀第一次和剑进行正面交锋后。

踏、踏……

有人被逼得向后退。

这人让人意外。

不是秦宓儿,而是常昭武。

这一次的刀剑交锋,常昭武竟不如秦宓儿。

踏踏……

连退数步后,常昭武脚一软,差点就单膝下跪了,也是强撑着一口气,才没让形象太狼狈。

他另一只手握着春秋大刀,以刀柄柱地,保持着站立。

而在他握刀的手上,鲜血流淌着。

劈出的这一刀,他是付出代价的。

他强制压下了经脉里的气劲。

如今是气劲发作了。

气劲压制的越狠,发作起来就越凶。

手上流的血,就是气劲造成的伤害。

常昭武却没有心情去顾及手上的伤,他的视线全在面前的这个女人身上。

以女人为中心点,三尺距离内的地面都开裂,就像被刀劈过一样,可唯独女人站立的地面完好如初。

女人从头到尾是丝毫未损。

她手里的剑依旧保持着刺出的状态。

这表示她的攻击并没有结束,随时都有可能再出剑。

常昭武开口道:“你还能刺出几剑?”

“两剑。”她回答道。

常昭武笑得苦涩,自己只不过接了三剑,代价就是受伤,而对方还能刺出两剑。

已经知道是一剑胜过一剑。

这接下来的两剑只会更强。

要是她真的用上这两剑,世上怕就没有常昭武这号人了。

“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常昭武认输了。

明知道不敌,也就只能认输。

只是切磋。

又不是生死厮杀。

知道不是对手了,再打下去就没有意义了。

况且对方都够给自己面子了,还有两剑没有用出来。

“不知道你这一招叫做什么。”

输是输了,可要输的明明白白。

常昭武想知道打败自己的招式是什么。

“七星连珠。”她道。

“七星连珠啊……”常昭武停顿了一下,迟疑了一会,硬着头皮问道:“所以,这一招一共是有几剑?”

“一共是七剑,不过我只学了五剑,还有两剑没学会。”

常昭武觉得自己是在听着恐怖故事。

一共竟有七剑……

要是七剑全使出来,会是什么画面……

不过至少打击没有那么的大,对方也才会五剑,不可能把七剑都使出来。

只是。

常昭武不知道的是,他面前这个女人,学剑才不到三个月。

所以。

剩下的那两剑是没学会,而不是学不会。

一场切磋到此结束。

败方常昭武,胜方秦宓儿。

看着站在演武场上的秦宓儿,没有人再敢上前。

常昭武是护卫首领,是自己这些人里最强的,他都输了,自己上去就是在找虐。

有的人更脸上火辣辣的。

这是之前起哄王动的。

他们这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无知。

起哄王动就算了。

竟敢拿一个内功高手开玩笑。

常昭武一输,切磋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杨肃宁看着秦宓儿的目光彻底不一样了。

他承认是看走眼了。

作为一个女人,对方竟这么的强。

一个能让自己看走眼的女人,这样的女人还是头一个。

不对。

还有之前的华云筝,她能说出那一番话,也是让自己吃惊的。

如此的女子,能有一个就是少见了,如今却有两个,而且她们还是妻妾的关系。

只能说,能把她们收服的那个男人,不知道是修了多少世的福。

之前就说过一句羡煞旁人,如今只能继续强调一次,真的是羡煞旁人。

心里此时回响起一句话,

自己到底想要从秦氏身上看到什么。

若是自己帮助了秦氏,自然是想收获什么的。

虽说自己从来没有承认过。

可事实就是,程家军一直都是自己的心头之患。

在想来,秦氏能和程家叫板本不过是个玩笑

但是现在不得不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

说到程家军的最大问题,明摆着的,程家军手握兵权。

可如今的局势,特使的存在,让程家军安分了。

在苍梧邑,程家军绝对不敢胡作非为。

只要秦氏没有把柄被抓到,就不会有事。

第87章 苍梧第一女剑士 关于秦氏和程家军冲突的原因,自己有过了解。

具体就要说到程开泰的女儿程如玉。

准确的说,程如玉不是程家军的,她是一个江湖人士。

要是刨除程家军这一点,以一个江湖人士的身份,她要想对付秦氏,用的就会是江湖手段。

而如今,在秦氏,有着秦宓儿这样一个高手。

还同样是女人。

若是程如玉遇上秦宓儿,那会发生些什么。

程如玉虽说不是程家军,但她是程开泰的女儿。

对这个女儿,程开泰宝贝得很。

若是这个女儿出了点什么事,程开泰会怎么做?

也许到时候,程家军真的会自乱阵脚。

这也是自己看到的。

杨肃宁把常昭武叫了过来。

“属下辜负大人的寄望了。”常昭武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无妨。”杨肃宁,“我有话要问你,你觉得她是不是程如玉的对手。”

“大人是说程将军的女儿,这个的话,她有着圣女剑之名,倒也一样是用剑的,据说她的剑术不差,实力不比三个哥哥弱,程将军的三个儿子,属下倒是知道的,属下确实不是他们的对手,可至少还是能过上十来招的。”

“刚才属下和她的切磋,大人也是看到了,属下在她手里只撑到第三剑就受伤了,如若真的如她所说,还有接下来的两剑,她要是使出接下来的两剑,属下也该落败了。”

“那程如玉,属下并不知其详。”

“而她的本事,大人也看过了。”

“是程如玉强,还是她强,属下真不好下定论,只能凭大人自行定夺了。”

杨肃宁露出了思索的模样,“在她面前,你五剑就会落败,而在程家兄弟面前,你则能撑十招……我想我知道了。”

关于秦氏和杨肃宁的会面,结果是满意的,双方都是各取所需。

在这一天过后,秦氏拜访郡守的事情也传了开去。

是有人专门打听,抑或是故意外扬,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秦氏取得了郡守的同意,将在苍梧邑开设商铺。

秦氏开商铺,大家都可以理解,可却能得到郡守的点头,意义就不一样了。

这是一个敏感的消息。

要知道秦氏可不是一般的商人,除去垄断地位的香皂外,秦氏的布匹和蜂窝煤,都会在市场造成剧烈的竞争。

而在竞争中,秦氏的是占据绝对优势的。

在同等价位上,布匹和蜂窝煤是无人能敌的。

也就是说,从正面市场上,没人能够威胁到秦氏。

同行就是仇家,秦家布匹和蜂窝煤势必让一些人的利益受损。

若是在正面市场上无法威胁到秦氏,免不了就会动用一些市场外的手段。

再怎么说,秦氏也只是外来户,苍梧邑则是自己的地盘。

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

自己的地盘上,还容不得外来户撒野。

可如今。

秦氏却找到了郡守。

真要说到苍梧邑是谁的地盘,那就是郡守的。

要是郡守给秦氏撑腰,那谁还敢动秦氏。

大家开始纷纷打听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说起来,也就是一次会面而已,会面也不一定代表什么,也许就是一次简单的会面。

可打听清楚后,才发现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再三确认后,才确定这是属实的。

郡守竟要在秦氏开业的当天到场。

这个消息绝对是重磅级别的。

郡守这是要给秦氏站台。

这都不用多想了,以后秦氏就是郡守护着的了。

要知道,见到郡守是一回事,能让郡守到场又是另一回事。

商人的地位低下。

论起身份,和郡守是天差地别。

在商人中,能去拜访郡守,和郡守见上一面的,就属于凤毛麟角的。

而想请郡守给自己站台,还没有那个商人有这样的面子。

整个苍梧邑,也就只有皇商才能让郡守卖面子。

现在却多了一个秦氏。

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大家只有一个念头了。

为那些和秦氏布匹、蜂窝煤存在竞争的商人感到默哀。

比商品,商品不如人,比靠山,靠山不如人。

就只能求着秦氏吃肉,还能留点汤给自己了。

在郡守会在秦氏开业到场的这件事情中,还传出了另外一条消息。

不过这条消息传播的途径却不一样,影响也不一样。

江湖有着属于江湖的圈子。

江湖就在你身边,可江湖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涉足的。

这条消息是由郡守府的护卫传出来的。

话说,当天秦氏与郡守会面时,还有着一女子。

这女子让郡守府的护卫栽了个大跟头。

就连护卫首领常昭武也不是这女子的三剑之敌。

为此,郡守送出称赞,此乃苍梧第一女剑士。

苍梧第一女剑士。

这名头就有点大了。

要是环个说这话,其他人只会当成玩笑进行讨论。

可要知道说出这话的人,是身份高贵的郡守,在苍梧郡,他说的话就是金口玉言。

可却又要知道,郡守只是一个文人,他真的懂什么是武功吗。

不过这其中还有一个人物,那就是常昭武。

在苍梧郡的江湖中,常昭武也是一号人物,如果真有女子三剑让他落败,还真的担当得起苍梧第一女剑士的称赞。

就这事,有人专门找常昭武询问过,得知的答案竟是真有此事。

又再三追问后,才知道这人是秦氏的幕后老板娘。

如今秦氏的老板娘只是个妾氏,而那幕后老板娘则是正妻,同时她还姓秦,秦氏就是以她命名的。

秦氏幕后老板娘……

苍梧第一女剑士……

这秦氏不仅是在苍梧邑商界引起轩然大波,也在苍梧邑的江湖里掀起了大浪。

要说,之前在苍梧郡,说到那个女人用剑最厉害,大家都会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圣女剑程如玉。

作为程开泰的女儿,有人帮她四处收罗剑法,还养着一大群陪练。

她本人的资质也不差,练出一身不错的本事。

她更心心念念想着成为天下第一女剑士。

可这天下第一女剑士还没得到,苍梧第一女剑士就被别人夺走了。

连苍梧第一女剑士都不是,那还做什么天下第一女剑士。

这些天来,江湖谈论的都是这件事情。

……程府,传来打碎东西的声音,声音来自程如玉的院子。

一群下人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不敢去惹恼正在发火的程如玉。

这段日子来,程如玉就没少发火。

自从苏醒病好后,她就变的比以前更加暴虐了。

发火,打杀下人,是事常发生的事情。

原因很简单。

她受伤中毒,失去了半只耳朵。

有程府聘请了最好的郎中,花钱买了最后的药后,她受伤中毒得到了痊愈,可她失去的半只耳朵却再也回不来。

她本来面貌姣好。

只要是女人,就都爱打扮。

可如今,她一照到了镜子,就会发火,更别说打扮了。

就算在自己家,她都以面纱示人。

可今天,她发火的原因却和面貌没关系。

她咬牙切齿着,“好啊,不仅毁我的容,还想毁我名声,苍梧第一女剑士,竟敢如此厚颜无耻。”

“秦氏,又是秦氏,上次是华云筝那小贱人,这次呢,姓秦的,还是正妻。”

“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那秦宓儿。”

“还有那叫裴尘的呢,怎么不见他,我知道了,他是害怕的躲起来了,就让两个女人抛头露面,还算是男人。”

“郡守那老糊涂,竟说秦宓儿是苍梧第一女剑士,这是收了什么好处,或者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三剑就打败了常昭武,也就一条狗,主人让你咬人,你就咬人,主人让你趴下,你就得趴下,有什好嘚瑟的。”

“秦宓儿会用剑,还真有可能会用剑,说不定就是那裴旻的传承。”

“就是一个贱人,这本来是我的,你竟有脸偷学,还想把我的名声毁了。”

“苍梧第一女剑士,你也配。”

“正好,我忍得够久了,你敢这么跳脸,我就给你个痛快,还有那华云筝,你这个小贱人,害我失去半只耳朵,我不会放过你,我会毁了你容,再把你卖作娼妓。”

“别以为有郡守帮你们说话,我父亲是程开泰,我才不怕郡守那老狗。”

“郡守这老狗也是活腻了,明摆着和程家军唱反调,真是该死。”

听着程如玉的话。

下人恨不得自己是聋了,什么也听不到。

程如玉竟骂郡守是老狗,还说郡守活腻了,该死。

这妥妥是想反了。

下人可不认为这是一时气糊涂了。

程家军是什么样,和郡守又是什么样,大家都心知肚明。

真有机会,程家军第一时间就会取代郡守。

可是,心知肚明是一回事。

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这些话不是自己该听的,自己听了这些话,是会惹杀身之祸的。

气氛突然间像是捏紧了喉咙,让人呼吸都不敢。

一个人走进了屋子里。

下人见到他,就和老鼠见到猫一样。

“见过老爷。”

下人纷纷跪在地上,不敢看他一眼,生怕他看自己一个不顺眼,就要了自己的小命。

见到这人。

程如玉的神情更是暴虐,“爹爹,我不能忍了,华云筝要死,秦宓儿也要死,我要把她们都杀了。”

对于女儿想要杀人,程开泰露出一个关心的笑容:“那你想要怎么做。”

第88章 来自异乡会的邀请 来到苍梧邑,感觉就是不一样,城墙又高又大,街道又宽又直。

虽是冬天了,行人一样不少。

和县城比起来,这就是一座宏伟的城池。

带着屠七巧和杨凤娇,裴尘来到了一间客栈。

客栈也是更加的精致高档,一进门就有热情的店小二来到。

先是打量着三人,接着又惊又喜道:“你不会就是那叹美人的大才子把。”

想不到一进门就被人认了出来。

不过也算不上意外。

就自己三人的形象,是别人模仿不来的。

至于自己的名声,早就传开了。

沿路来的,叹美人照镜,拍卖美人镜,早就把自己的名声传进了苍梧邑。

这不。

才刚在客栈住下,第二天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是一众才子。

像苍梧邑这样的地方,才子都形成圈子了。

更时不时会举行聚会。

比如什么雅集相聚,流觞曲水……

就是大家在一起,喝喝酒,以美人作伴,谈论一下风雅之事,而重头戏一般就是斗诗词。

除非是入朝为官的。

要不,诗词就是一个文人体现自我的载体。

就好比江湖人士,以武论高低。

文人则是以诗词论高低,诗词就是文人手里的刀剑。

有文人来找裴尘,都是闻名而来。

裴尘如今在苍梧文人界就是一个名人。

不管是。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还是。

就中还妒影,恐夺美人名。

都是文人谈论的话题。

当然还有那美人镜,不过那涉及到了生意,沾了市侩。

文人自命清高,反而对此看不上眼。

可他们心里却又忍不住羡慕的,据说,光是美人镜,就卖了上千两黄金。

上千两黄金都够自己买个官了。

官职买卖,不算什么秘密,但只限于文人之间,文人才具备有资格。

看这些找上门的才子,衣着倒是得体,可却说不上金贵,想来不是什么大富人家。

在知道他们的身份后,也证明确实是如此。

他们这些人都是一个组织的,叫做异乡会。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群体的划分,文人之间亦是如此。

从异乡会这个名字就可以知道,这些文人是来自各个地方的,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不是苍梧邑的本地人。

他们有的来自县城,有的来自村庄,还有的来自其他地方的。

排外性在哪里都有,文人之间更不用多说。

本地人自命高贵,排斥外来人,这是常态。

外来人为了对抗本地人,就只能抱成一团。

异乡会就是这样的组织。

就裴尘来说,对于苍梧邑,裴尘就是个外来人,正是异乡会招募的人员。

而裴尘如今又名声在外。

再加上,是人都知道裴尘有钱。

异乡会的想法很简单,让裴尘加入自己,这是一件大利好的事情。

裴尘也没想到,进入苍梧邑后,就有组织找上自己。

对方是一个盛情满满。

一众才子,人数还不少,有七八个。

“各位吃早饭了没,要不一起吃。”裴尘道。

“不用了,都吃过了。”

“别客气啊,随便吃点也可以,我请客。”

听到是裴尘请客,又想到裴尘那么有钱,才子也不再矜持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早饭本来就吃的简单。

看到裴尘吃点的简单,才子却有点失望了。

可也总不能早上就大鱼大肉,花天酒地的。

早知道,就不该早上来找人。

平白无故请人吃一顿早饭,这自然是有目的的。

虽说自己是初来乍到,可关于苍梧郡的事情,暗中早有人在四处奔波。

“美人兄考虑得如何,只要加入异乡会,以后大家就能携手互助了。”

说话的人叫卢仲谋,这一次的文人中以他为首,也作出不少诗词,不过就是没有一首真的值得让人称赞。

而诗词一道,可没有什么勤能补拙的事情。

诗词是最讲究天分的。

不过,卢仲谋诗词是一般,却擅长交友,异乡会的事宜都是在奔波。

他口里的美人兄指的是裴尘。

裴尘对外的声称是,自己是隐世高人的弟子,无名亦无姓,只有两个侍女称他做少主。

外人总不可能也称他为少主把。

而裴尘作的两首诗,严格的说是一首加一残句。

诗中都是在描写美人的。

大家不想叫裴尘少主,就称呼他为美人兄。

在文人界,裴尘还被冠上了美人才子的称谓。

对此,裴尘也不知道做何表示。

别人作诗,都是什么诗仙诗圣,自己则是美人才子。

不过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美人二字带着秀气。

而自己长得还是蛮秀气的,白白净净的,一般女子都还不如自己。

听到卢仲谋的话,裴尘并不急于回答,而是问道:“加入异乡会需要做些什么。”

“平时也就聚在一起谈论一些学问上的事情,话说的好,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每个人的学问都不一样,正好取长补短。”

“异乡会的存在其实很简单,就是不让我们这些外来的才子被欺压。”

“这些年里,异乡会也逐渐发展了起来,对上苍梧才子,也不再是一味受欺压,若是有美人兄的加入,异乡会又得到一员大将,总是不能让苍梧才子小瞧的。”

裴尘:“异乡会和苍梧才子有矛盾?”

“不能说是矛盾,所谓文无第一,大家在一起了,总要比较一番,也能够促进彼此的学问,若能就此留下一两首流芳百世的诗词,岂不是一桩美谈。”

“异乡会的人是有不少,但水平却有高有低,与苍梧才子还是有差距的,这些年来虽也有不少的美句,可整体质量还是不如苍梧学子。”

“不过好了,有了美人兄加入,就美人兄描写美人的诗句,就连苍梧才子都自愧不如,每每谈起,都觉得美人一道,美人兄已成大家之范。”

听到这样的评价,裴尘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才子都是心高气傲的,能让他们承认自己有大家之范,这可就难得了。

可说的却是美人一道。

这听起来,好像自己是贪图留恋于美色的人。

问题是,直到现在,自己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人。

这可是真的冤枉人了。

要说到自己的名声,在青楼应该是最广为流传的。

风尘女子多以美色悦人。

她们也喜欢诗词,诗词有助于提高她们的气质。

而她们谈论最多的诗词,也就是那些风雅之事。

什么国仇家恨,黎民百姓,离她们实在太远了。

一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就足以道清一切。

在学子中,或者有人认为裴尘作的诗都和美人有关,实在是狭隘。

可对于青楼的风尘女子,她们可没有这个想法,她们是爱煞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就中还妒影,恐夺可怜名。

“都是谬赞,我那哪有什么大家之范,这是何德何能啊。”

裴尘可不喜欢张扬。

而听卢仲谋说的话,意思是想让自己和苍梧才子打对垒。

自己来苍梧邑是来办正事,可没有闲情和人斗什么才学。

不过,接下来卢仲谋的一番话则让裴尘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美人兄莫自谦,这一次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异乡会能不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就在此一举。”

“先有赫特使,现有美人兄,也是该让苍梧学子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了。”

听到这话,裴尘眼神难以察觉的一亮,终于是说到自己真正关心的话题了。

赫特使的全名叫做赫章允,也就是那州牧派来的特使。

说起来,赫章允确实不是苍梧邑的本地人,同时,他也是个文人。

他正符合加入异乡会的条件。

可没想到,就他的身份,真的会加入异乡会。

可若说到原因,其实也很好理解。

那个受他钟情的花魁,和一个才子走得甚近。

这个才子还有另一个身份,每一次和异乡会对垒,都是由他带的头。

若是异乡会在赫章允的帮助,能够让他难堪,让他的名声受影响,花魁也就可能不再亲近他了。

说到底,就是争风吃醋,打压情敌。

在诗词上,赫章允的水平也只是一般,若和那才子正面对抗,结果就是自取其辱,不得已,才想出这曲线救国的办法。

他的想法就是,自己加入了异乡会,就能帮助异乡会提升名声,到时就会有才子慕名而来,让异乡会变的更强大。

关于赫章允加入异乡会的事情,裴尘早已知晓,会这么客气招待卢仲谋,也不外乎这个原因。

“赫特使?这是谁啊。”裴尘故作不解。

“美人兄不知赫特使?也对,作为世外高人的弟子,想来对世事不甚了解,说到这赫特使……”

接着,就是卢仲谋对赫章允的一番介绍。

“竟是这样一个大人物。”裴尘感慨着,“若是见到了他,我不得多注意点。”

“是啊,美人兄想想,要是加入异乡会了,不就和赫特使是一家人了,若是被看重了,日后提拔一把,就是平步青云。”

“说到要注意的地方,赫特使和我谈过,希望异乡会强大起来,好让苍梧才子抬不起头,就美人兄的才学,赫特使绝对愿意看到你的加入,美人兄要注意的是,不要埋没自己的才学,赫特使喜欢有才学的人。”

第89章 教司坊 “对了,还有一件事,赫特使曾提到过,对美人兄手里的美人镜很是感兴趣。”卢仲谋道

赫章允想要美人镜,目的一目了然。

裴尘脸上却出现了纠结,“想来你是知道这美人镜的规矩的,说起来市侩,可规矩就是规矩,若是赫特使想要美人镜,也是要按规矩来。”

卢仲谋意外的看着裴尘,没想到会说出这样的话。

换成自己,只要赫特使开口要的东西,自己一定会双手送上。

虽听说这美人镜价值不菲。

可再多的钱,不过是一些身外之物。

若是能被赫特使看中,那就是前途无量。

钱财只不过是些世俗的黄白之物,功名才是一个文人要追求的。

“美人兄,你应该知道,赫特使竟开口了,就不会白要美人镜,这样的机会难得,你真要这样做了,若是惹得赫特使一个不悦,这可如何是好。”卢仲谋道。

“不,我觉得赫特使反而会感谢我,你可以把我说的话如实告诉他,如果我把美人镜就这样增于他,就是在害他。”裴尘道。

卢仲谋疑惑:“害他?”

裴尘肯定:“是的,是在害他,他想要美人镜,不外乎是要送心仪的女子,送礼讲究的一片心意,如若这份心意无法真诚,又要如何感动人,换成你是那女子,要是知道美人镜是如此得来的,你会有什么想法?”

卢仲谋沉默了,要是自己是女子,都不用赫特使送美人镜,自己就倒贴上去了。

可真的代替进角色后,赫特使心仪的那女子,可是花魁。

人家眼高过顶。

即便是赫特使,也是不辞颜色。

就人家的心性。

要是知道美人镜是靠关系得到的,她一定会以此为耻。

毕竟,如今的美人镜,可不是简单的一件物品,还关乎着名声。

就已知出售过的美人镜,有心人专门做了统计。

每一个美人镜的得主,无一不是实至名归,都是集美貌与财力于一身衣服。

美貌没有什么好说的。

而财力,看似市侩,可不管是什么时候,金钱都是最标准的衡量单位。

有美貌的女子,同时拥有着财力,这并不矛盾。

越是有美貌的女子,越是有人肯在她身上花钱。

为此,有心人还专门设立了一个美人榜,把所有获得美人镜的女子都列入其中。

渐渐的。

大家开始接受了美人榜,承认了美人榜的公众性。

从这里可以看出,这挑选买主的目光有多毒,最后美人镜的获得者,都是能受到世人认可的。

由于美人榜成立时间不长,更多是被大家当成风雅之事。

可一旦时间够久了,持续发酵下去,美人榜就会具备有权威性。

就如今。

美人镜就一镜难求了。

在往后,更会受到世人的推崇。

可以预见,一个专门的选美机构将会因此诞生。

以发展的目光来说,这件事可以推广至整个大周。

而作为载体的美人镜。

在外人看来,是稀世之宝。

可对于裴尘来说,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从美人镜,再到美人榜,已经形成了一种认可。

大家认可了,只有一个女子,集齐了相貌财力于一身,才能够获得美人镜。

要是这个时候,有一个女子,靠关系就得到了美人镜,那结果就是,美人榜的权威荡然无存。

获得美人镜的女子,也会受到大家异样的目光。

作为一个才子,卢仲谋不笨,他大致是明白了裴尘的意思了。

看到卢仲谋已经消化了自己说的话,裴尘接着说道:“想来,能让赫特使心仪的女子,绝不是一般女子,自也是一个美人,而凭赫特使的能力,若是真的想要美人镜,他完全可以出一个最高的价钱。”

“只有用尽心思得到的礼物,送给别人,别人才会明白你的用心良苦,要知道一个道理,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是让人觉得廉价的,尤其是对待心仪的女子,你要送礼物,关键不是在这礼物身上,而是为了这件礼物,你付出了什么,你付出越多,你送的礼物就会越得到珍惜。”

“虽说有点大言不惭,可请相信我对一个美人的判断。”

卢仲谋又沉默了。

让自己写诗词,自己倒是会,可要怎么讨美人欢心,自己却是个门外汉。

且要知道,说出这话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连续以美人作诗,惊艳世人的美人才子。

他还制作出了美人镜,美人榜也因他而存在。

这样的人,说出要如何对待一个美人。

他说出来的话,完全视为铁律。

就不用去说其他了。

就自己这个门外汉,听完他的话后,都觉得茅塞顿开。

“听美人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卢仲谋感慨道。

这话是发自肺腑的,毕竟书中可以没有教人怎么讨得美人欢心。

“言重了,只是一些个人的想法,当然,如若可以,还请把我的话转达给赫特使,不是我想让他不悦,是这样做了,实属不应该。”

“美人兄的话我自会如实告诉赫特使。”卢仲谋:“美人兄为何不亲自和赫特使说这话。”

“亲自?有这个机会吗?”裴尘道。

“平日里是难以见着赫特使,但赫特使一有闲时,就会前往教司坊,美人兄刚来苍梧邑,还没体会过苍梧邑的风情,何不就此机会,到教司坊聚聚。”

“这也……不无不可。”

苍梧邑的教司坊,本来就是自己必去的地方。

不管是为了推广美人镜,还是为了接触赫章允。

正好卢仲谋提出来了,自己也就没多推托。

是夜。

卢仲谋和裴尘来到了教司坊。

其他才子倒是想跟着一起来,可光是进入教司坊就要支付不少的银子。

逛青楼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逛的,况且是教司坊这样的地方。

穷人辛辛苦苦一年,怕是连进入教司坊的门费都不够。

异乡会的才子,又不是什么大富之人。

就算是他们,想要来一趟教司坊,也得考虑是不是囊中羞涩。

他们倒是想跟着一起来教司坊,可不管他们再三暗示,裴尘就是不当冤大头,没有请他们一同前来。

教司坊和天香楼这样的地方是不一样的。

这一次,裴尘也没有把屠七巧和杨凤娇带上。

只是让她们在客栈等自己。

没想到她们还不高兴了。

这让裴尘觉得,自己是不是对她们太仁慈,开始学着给自己摆脸色了。

不得不说。

苍梧郡就是和一般县城不一样。

教司坊就不是一般青楼能比的。

还别说,裴尘真觉得自己是刘佬佬进大观园。

对于自己的反应,裴尘没有刻意做隐藏。

自己如今的身份是世外高人的弟子。

在某些事情上,要表现的高人一等,可在有的时候,就要表现出新奇。

自己对教司坊的反应,完全符合当前的人设,根本不需要隐藏。

一旁的卢仲谋在介绍着,他算得上是教司坊的熟客了。

在他的介绍下,知道了教司里有梅兰竹菊四个院落。

而每个院落都住着一个名妓,每个名妓除了姿色出众外,更擅长各种才艺,精通琴棋书画,能歌善舞,才学也是一等一好,和各大才子畅谈,都不会落下风。

要知道能成为教司坊名妓的,每一个都是从小培养出来的,有的更是被罚官员的家眷,与生俱来就有着高贵气质。

教司坊除了梅兰竹菊四大名妓外,还有最出名的花魁。

花魁居住的地方则是万花园,意思就是,万花里以她为首。

苏如烟是她的名字,她也就是那赫章允心仪的女子。

“今天有如烟姑娘举办的茶会,想来赫特使就在那里。”卢仲谋道。

虽说教司坊和一般青楼不一样,可大致规矩还是一样的。

有打茶围。

把人集中在一起,让人斗一下才学。

随后会在这其中挑选出最心仪的一个,进行单独相处,谈谈心、表演一下才艺……

至于是否会发生郎情妾意的事情。

就苏如烟,她还是处子之身。

就算她本人有意愿,教司坊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花魁就是教司坊的摇钱树。

女人,在没有被得到之前才是最宝贵的。

当花魁被男人染指时,也就是她身价大跌的时候。

为了确保苏如烟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收益,教司坊就会要求苏如烟必须保证清白之身。

苏如烟正在举办茶会,可她的茶会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

就比如卢仲谋。

当卢仲谋报出自己的名字后,却被拒之于门外。

他只是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碰壁属于正常。

“美人兄看到了没,这就是教司坊的花魁,可是金贵的很,和小地方是不一样的,不过嘛,我想,要是报出你的名字,应该就可以进去的,要不,你去试试。”

卢仲谋倒是有几分趣味,先是用自己做了个错误的示范。

意思就是在说,不是我不带你进去,是我没这个本事,你要想进去,那就凭你自己的本事了。

第90章 拜访花魁 卢仲谋也不算胡说。

真要提到裴尘的名字,在教司坊确实是要比他管用。

裴尘的诗最得女人欢心,裴尘手里还有女人都想要的美人镜。

只要说出美人才子这个四个字,立即就会成为教司坊里的焦点。

裴尘却摇着头:“无妨,反正人总会出来的,能见着就见着,不能见着就下次,这次更多是体会一下教司坊的风情。”

自己对赫章允是有目的,可越是这样,越是不能过于热衷。

在外人看来,自己接近赫章允,不外乎是为了功名。

可自己又和普通才子不同。

自己另一个身份是世外高人的弟子,

可以表现出新奇,但不能过于执着。

再一个。

也得让赫章允自己觉得是要和自己结交的。

当然,这其中还有另外的一个原因。

“还可是花魁的茶会啊,入场券太贵了,花这么多钱,太冤枉了。”

这话让卢仲谋的嘴角忍不住抽动。

一直说什么市侩,本来还没有多大的感触,如今算是有所体会了。

竟觉得花魁的茶会是冤枉钱。

说到贵,确实也算贵。

可问题是,光是镜子,就知道他卖了上千两黄金。

都这么有钱了,还嫌贵。

“怎么就冤枉了,这可是苏如烟,是花魁,要是进去后,发挥一下你的才学,指不定就能得到亲昧,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

卢仲谋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

裴尘记起了当时在怡红楼花银子喝了一肚子茶水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自己说的体会一下教司坊风情,也不是随口说说。

教司坊是美人镜的潜在的大客户。

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调查一下市场需求,是必备的功课。

看裴尘真的对花魁的茶会不感兴趣,卢仲谋也只好作罢,正要离开。

这个时候,有人朝万花园来到。

一样是两个人结伴而行。

他们和卢仲谋是认识的,可这种认识却不是什么好事。

“咦,这不是卢大才子,怎么站在这?哦,看我说的是什么话,站在这,不就是进不去吗,也对,人家郝特使不带你玩了,你就只能眼巴巴在外面看着,真是可怜啊,就和一条没主人要的狗一样。”

这话说的也是够歹毒的。

不过也对。

也只有读过书的人,才有文化说出如此歹毒的话了。

可,把人比作没主人要的狗。

一个文人能说出这话,其心肠足见一斑。

也可以看的出来,这和卢仲谋的矛盾不小。

“薛文杰,嘴巴放干净点,咬人的狗不叫,你连狗都不如。”卢仲谋也不是受欺负的人,言语的反击一样的犀利。

“你在说谁连狗都不如。”

“谁回答就说谁。”

裴尘都忍不住给卢仲谋鼓掌了。

一直没见过他的才学如何,可这让人无话可说的手段是真不俗。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四处奔波,拉扯着异乡会的,能力还是有的。

都不用猜就能知道这薛文杰是苍梧才子。

和异乡会本就不对眼,这一看机会就忍不住嘲讽,只是三两句就被卢仲谋堵的说不出话来。

薛文杰一时是说话也不对,不说话也不对。

和他一起的另一人则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也就只会趁口舌之快而已,真有本事,你倒是进去啊,连如烟姑娘的茶会都进不了门,你这也配叫才子,我要是你们异乡会,早就脸皮丢尽,滚蛋了。”

这不再是针对卢仲谋了,是针对整个异乡会。

卢仲谋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没办法,这是事实,他确实是被拒之门外了。

“怎么就不说话了,以为赫特使加入异乡会,就觉得了不起了啊,也不想想赫特使是什么人,人家是看你们可怜,陪你们玩玩,人家是什么身份,是上面来的大人物,真以为和你们这些穷乡僻壤一样?等特使回青州后,看你们还怎么跳。”

卢仲谋沉着脸不说话,只因为对方说的是对的。

赫章允本来就和自己这些人不一样,人家不过是下派办事,加入异乡会,也是为了争风吃醋,想要靠异乡会打击情敌。

见卢仲谋一直不说话,说话的人更加的得寸进尺了。

“不过就是一群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还不自知的人,没钱没势还想读书,真是笑话,是什么样的人,生下来就注定是什么样子,认命两个字懂吗。”

读书为的本是改变命运,为的是一朝金榜题名时,天下人皆知。

可一句认命,则是把一切都否定了。

有钱有势才配读书吗?

那其他人呢?

祖辈是劳苦人民,难道世世代代就要做劳苦人民。

卢仲谋其实也不是什么穷人,不然也不可能是教司坊的熟客。

可他却无法接受这话。

他气得整个身子都颤抖了。

一个人拍了拍他肩膀,示意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他处理。

裴尘站了出来道:“若我不认命呢,”

目光都看向了裴尘。

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不过能和卢仲谋在一起的,也就只有异乡会的人,异乡会的那些人,不认识也正常。

“你又是谁?”

“我?一个试着改变世界命运的人。”

若是读书是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那自己做的事情就是改变世界的命运。

“改变世界命运?”有人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真的狂妄无知。”

“没了解我就说狂妄无知,是不是没见识过的也是狂妄无知?”

“口气真大,那倒是让我了解你,看看有什么是没见识过的。”

“他们都说我是美人才子,美人镜你有没有见识过。”

看着裴尘的目光变成了意外。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就中还妒影,恐夺可怜名……这些都是你作的诗。”

薛文杰和另外一人交换了眼神,没想到会是这号人物。

而关于美人镜,他们则没有提起。

他们只听说过美人镜的神奇,却从没见识过美人镜。

一句没见识的是狂妄无知,是在嘲讽自己是井底之蛙。

自己却又反驳不了。

无法反驳,自己却又说别人狂妄无知,这就成了一个笑话。

“原来你就是那美人才子,那你怎么在这,难道如烟姑娘觉得你徒有虚名,不让你进去。”薛文杰道。

“本来是没想要进去的,可如今怎么也得试试。”裴尘道。

“过万花园而不入,你以为你是谁啊,说什么试试,是怕丢脸吧。”薛文杰道。

裴尘也懒得多说了,决定了的事情,也懒得打炮仗。

被别人嘲讽进不了万花园。

本来说的是卢仲谋,和自己并没有关系。

可却把异乡会都扯上了,还说出了认命。

这不。

正好试试自己美人才子的名头管不管用。

来到万花园的入口,门侧站着一个奴婢。

虽说是奴婢,可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不输一般青楼的名妓。

这就是一个花魁的金贵,光是一个奴婢就非不同一般。

奴婢的名字叫做春香。

看到来到的人,眉头一皱。

这不是才刚被劝退的卢仲谋,怎么去而复返,这是没完没了啊。

可情况好像有点不一样。

这一次,是一个人走在卢仲谋前面。

这人之前也见过,不过之前他都在卢仲谋身后,现在反而是在卢仲谋的前面。

虽不明白是要干什么,可作为一个奴婢,教养还是有的,客气说道:“客人请留步,不知是不是主子邀请的客人。”

走在卢仲谋前面的人正是裴尘,说道:“我初来乍的,哪是什么邀请的客人,不过请劳烦告知一下,说是美人才子前来拜访。”

听到前半句话,春香就想赶人,可听完后半句话后,眼睛一亮,仔细的打量着裴尘,说道:“你就是那美人才子,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人才子……就中还妒影,恐夺可怜名的美人才子……”

“正是在下,不知可否……”

“还请你稍等,我这就去告诉主子。”说着,春香是小跑离开,可见有多急。

裴尘摸了摸鼻子,没想到美人才子这四个字这么的管用。

“不愧是美人兄,竟连春香也为你春心荡漾了。”卢仲谋感慨道。

“哪有的事,人家只是怕怠慢客人而已。”裴尘道。

“春香姑娘会怕怠慢客人?这是个笑话,是谁都知道春香姑娘的跋扈,哪个才子没在春香姑娘手里吃过亏,就连赫特使,她想摆脸色就摆脸色。”

“还有这事?”

“没听说过一句话吗,阎王易见,小鬼难缠,虽然用在这里形容有点不太好,不过事实就是,如烟姑娘的大小事情都是春香姑娘在负责,真说起来,才子和春香姑娘相处的时间比如烟姑娘还多。”

“不过她的跋扈倒也没有让人反感,一直说主子金贵,要怜惜主子,不能让主子太劳累了,总是用这的理由那的理由拦下了客人,更重要的是一视同仁,久而久之,大家反而觉得她是一心顾主,应该得到称赞。”

“你要是还是不相信,你看看薛文杰他们两个,都要妒忌死了。”

薛文杰和另一个人也是来参加茶会的,当然也想看裴尘要怎么试试,看看裴尘会怎么丢脸。

结果就看到了春香着急往回跑。

再想到春香平日对自己的态度。

这怎么能不让他们心里不平衡。

第91章 若是能解此毒,亦可芳泽众生 急匆匆的跑去,又急匆匆的跑回。

春香姑娘的小脸都通红了,就连身前也起伏不定,落在裴尘眼里,是别有一番美景,心中忍不住感慨一声,教司坊的伙食真是不错。

“主子说了,请美人公子入院。”

正如卢仲谋说的,裴尘的名字比他要管用得多了。

“这……那我呢。”卢仲谋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期待。

“卢公子与美人公子相伴,自也是一同入院的。”春香姑娘道。

卢仲谋一下子昂首挺胸了,声音向身后传去,“不知刚才是谁瞧不起我们来着,也不知道那楚怀瑾有没有此等待遇。”

这话是说给薛文杰和另外一个人听的,口中说的楚怀瑾则是那与花魁走得甚近的苍梧才子。

身后的二人没有说话,都沉默着,反正又没指名道姓说自己,这个时候跳出来自找没趣,实属不理智。

这幕全落入了春香姑娘的眼里,可她却习以为常。

为了主子,才子间争风吃醋,本就是常态。

进入了万花园,随处能够看到的就是花,虽是夜里,放开着的花却也不少。

比如。

有那梅花、杜鹃、月季……

可以看得出来,这些花都是有人悉心照顾的,长相都很好。

光是这样一个花花世界,就足够熏陶人的心情了。

以一个观赏者的角度,裴尘觉得此情此景是极美的。

突然,裴尘停下了脚步。

实在是有点意外。

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这种花。

自己对花的了解并不多,但也曾有感兴趣的时候,因此,知道有那么几种特殊的花,眼前的花就是其中之一。

口中喃喃自语着:“曼陀罗花,具备非同一般的药用价值,可以改善失眠,还可以制作成为麻醉剂,有镇静止疼效果,但用法用量都需要慎重,切记,曼陀罗花一样带有毒性。”

想不到,竟会是曼陀罗花。

改善失眠这点先不说,自己还没有失眠的困惑,

能制作成为麻醉剂,有镇静止痛效果,这就是自己想要的。

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战地医生的外科手术。

如果真的制作出麻醉剂,那以后不知道要救活多少人。

看到裴尘驻足,春香道:“公子喜欢这洋金花?就看看就可以,请不要太靠近,洋金花可是有毒的。”

竟还知道曼陀罗花是有毒的。

裴尘:“即是有毒,为何还在院子里种植。”

“洋金花来自于天竺,主子一眼就喜欢上了,不辞辛苦进行种植,虽知道有毒,可主子说了,自己何尝不是,一样是美艳动人的毒药,这万花之中,主子唯独钟情洋金花,没想到公子一眼也瞧上了洋金花。”

想不到苏如烟倒是有几分意思,竟以曼陀罗花自比。

这何尝不是一种自怜。

自比是美艳动人的毒药……

苏如烟是以曼陀罗花自比,故独宠曼陀罗花。

可自己不一样,自己只是看到曼陀罗花的价值。

这完全是两码事。

可以知道,也就自己知道曼陀罗花的价值。

春香只知道这叫洋金花,知道具有毒毒性,其他就都不知道了。

为此,裴尘感慨着:“世人多愚见,只是看到事情坏的一面,却不知,若是能解此毒,亦可芳泽众生。”

说着,竟摘下了一朵曼陀罗花。

“公子不可。”春香连忙制止。

都说花有毒了,你还去摘,这是不要命了啊。

裴尘:“姑娘莫慌,此毒我可解,姑娘就不想看到此花的芳泽吗。”

春香沉默了些许久,是心里在想着事情。

自己才刚说主子自比此花。

他就摘下了花,还说此毒可解,还能芳泽众生。

这难道不是一种暗示。

不,这是明摆着要和主子攀上关系。

想清楚这点后,春香的态度有了变化。

主子欣赏他的才学不假,可他这样持才傲物,未免也太不应该了。

本来以为他是世外高人的弟子,总和一般人不同,现在看来,行径也和登徒浪子无异。

在春香的心里,裴尘的地位下降了,以至于接下来一路无话。

能感受到气氛的变化。

可裴尘却没有多说什么。

本来就不熟。

仔细想想,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心里忍不住一笑。

看来自己是被误会了。

可也没有多做解释。

就算告诉她,自己说的其实是曼陀罗花的药效,她也听不懂,解释起来也麻烦。

误会就误会。

反正又不熟。

在百花争艳中,一场茶会举行着。

春香带自己入座后,就离开了。

茶会中的人,大抵都是熟人,突然多了一个生面孔,大家都投来了目光。

另一个人倒是认识,是异乡会的卢仲谋,而和他在一起的则是素未谋面。

虽说是教司坊的熟客,但卢仲谋能进入的万花园的次数不多,往常更多是陪同赫特使。

今日陪同的却不是赫特使,这引得大家纷纷猜测。

最后答案由随后来到的两个才子解答。

“他就是那美人才子?”

“正是他,说来可气,凭什么就可以让春香姑娘另眼相待,不过也是咎由自取,还真以为自己有多特殊,惹了春香姑娘一个不开心。”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洋金花知道吗,就是如烟姑娘最喜欢的花……”

接着就是讲述花园里发生的事情。

“若是能解此毒,亦可芳泽众生……他是在想什么,以为如烟姑娘是一般女子?喜欢这种低俗的蜜语甜言?”

“蜜语甜言不算错,错是错在不该口无遮拦,说什么能解此毒,认为他是谁啊,还是离他远点的好,竟把洋金花带在身上,他不怕死,我可不想给他陪葬。”

听到来人是美人才子。

大家先是惊讶。

又听到他的所作所为,是又嫉妒又好笑,典型的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茶会上的人还真的和裴尘隔离开了。

对于这样的情况,裴尘淡然自若,丝毫不受影响。

难受的反而是卢仲谋。

正好有一个人在朝卢仲谋招手。

“那就是赫特使,美人兄是否一同前去。”卢仲谋道。

“不急,他找的是你,你去把。”裴尘道。

这是第一次见到赫章允。

年龄并不大,也就二十出头,长相偏严肃,有点少年老成,头上戴着乌纱制成的幞头,突现出他的身份。

可就凭自己的眼光,能看得出来他有着秃头的迹象。

长相倒也俊俏,可肤色有点不太健康,看样子应该是纵欲过度。

目光正在打量着自己,表现出来的却不是什么善意,更像是在考察对手。

可以知道,自己和赫章允的首次见面并不好。

其实。

对于赫章允,自己是有调查过的。

他是钟情于苏如烟。

可并不表示除了苏如烟外,就会对别的女子无动于衷。

相反,他是换女人如换衣服。

这一方面是,大周男子推崇于三妻四妾。

可以喜欢一个女子,也可以再喜欢另外一个女子。

这并不冲突。

不过。

赫章允对苏如烟的喜欢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对于其他女子,他就单纯的只有肉体上的征服快感,玩腻了就换一个。

对于苏如烟,而是想要从精神上进行征服。

一个花魁会有别于其他女子,就是花魁有着其他女子不具备的内在美。

换个简单的说法。

大鱼大肉吃多了也会腻的,就想追求点精致的。

比起靠钱权就能征服的女子,征服花魁才更让人有成就感。

在来到苍梧邑,见过苏如烟后,赫章允就视苏如烟为目标。

而在这其中,一切对他造成威胁的人物,都会被他视为对手。

据了解,还知道他这人生性多疑。

自己过万花园不入,其实也有着考虑。

不是说自己有多自信,可万一花魁真的和自己对上眼了,结果就是,赫章允会把自己当成对手。

事实证明,自己的考虑是对的。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事情正在往这方面发展。

可自己却也没有后悔。

本来选择就不只一个。

过万花园不入,属于稳妥的办法。

而进入万花园一样是个办法,不同的就是,这个办法有点冒险。

进入万花园,本是抱着试探的心理。

若是花魁对自己不感冒,那就无需多说什么。

可若是花魁真对自己青眼有加,自己就可以冒险做一些事情。

这只是一个朦胧的想法。

而想法是这样的。

枕边人的话是最管用的。

自己是否能够通过影响花魁,从而让花魁影响赫章允。

这个想法有着莫名的自信。

自己凭什么让花魁听自己的话,再让花魁去让赫章允听话。

可考虑事情的事情,总是要把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考虑进去。

眼下的选择有两个。

花魁若是对自己无动于衷。

那自己就会对赫章允展开攻势。

如若花魁对自己有足够的好感,自己就可以冒险去攻略花魁。

按照正常的情况,目标应该就是赫章允,可世事总不能排除意外。

卢仲谋已经去到赫章允跟前,正在说着什么。

期间通过口型,能看到提到了美人镜。

说到美人镜的时候,赫章允看向自己的次数明显变多了。

第92章 此女,爱煞了人 万花阁中,叫做秋盼的奴婢正在给苏如烟梳理着头发。

看模样,竟和春香长得一般无二。

二人本是双胞胎,不同的是,作为妹妹的秋盼相对要文静点。

一旁,春香在说着事情,说的正是裴尘。

“主子,这人好生无礼,奴婢都说主子自比洋金花了,他竟就摘了一朵,还说什么,若是能解此毒,亦可芳泽众生,又说自己可以解此毒,问奴婢想不想看到此花芳泽。”

“就是一个登徒浪子,枉费主子以为他和一般人不同。”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就中还妒影,恐夺可怜名……能有这样诗句的人,怎么会一般人。”

声音悦耳如鸟儿婉转动人,尾音又带有挥之不去的疲惫。

她是一代花魁,可她又只是一只笼中鸟。

可就是这样不幸,才更是惹人爱。

“这人确实是有诗才,可要说是什么世外高人弟子,看来只是徒有其表,主子怕是要失望了,许是没有什么世外之地。”春香道。

“可就我等风尘女子,若是寻不得一世外之地,又如何安度余生。”

说完是不由得遐想。

外人都以为,如烟姑娘是被美人才子的诗句吸引了。

可真实情况是,最在意的却是世外高人弟子这个身份。

听她说的话就能够知道。

她是想寻一世外之地,安度余生。

这要说出去,谁会相信。

堂堂一个花魁,竟想过这样的日子。

说好听点是世外之地,说难听点,就是不和人来往,与世隔绝的地方。

正常情况,花魁到了最后,都会选择一个富贵人家嫁了,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这也是青楼乐意看到的事情。

花魁就是青楼手里的商品,商品卖了个好下家,这也是一种好名声。

那些有钱人,也会有成就感。

不枉费一直投资,最后终究是把花魁娶回了家。

当然,若是花魁能够结交才子,和才子两情相悦,结成连理,也是一桩美事。

可前提是才子有能力给花魁赎身。

青楼可不是做慈善的。

青楼乐意成人之美,可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这也有了一桩桩事情。

事情往往是。

花魁有了心仪的才子,才子却没有对应的实力。

为了能够朝朝暮暮,花魁愿意自己拿钱出来赎身,更甚至是倒贴。

可这一桩桩事情,大多是不得善终。

一个才子,竟沦落到要靠花魁自己出钱赎身,这就是莫大的折羞。

而需要靠花魁自己出钱赎身的才子,说明自身就不具备什么实力。

即便是花魁嫁了人,一样会有人对花魁有所贪图。

没有实力的才子又要如何保护花魁不被他人惦记。

结果就可想而知。

相爱是一种美好,而相处则是一种折磨。

更甚至出现过。

当才子落魄时,花魁会资助他,帮助他功成名就。

可结果往往是,始乱终弃。

才子都功成名就了,怎么还会看上花魁,花魁的存在,反而是他的污点。

因此,所谓的才子佳人,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少之又少。

花魁若不嫁富贵人家,若无心仪才子,那她还有最后一个选择,那就是孤独终老。

会选择这条路的花魁不是没有,但是很少,也是青楼最不愿意看到的。

在青楼看来,这就是在糟蹋。

而选择这条路的花魁,是最艰难的。

首先,她要有足够的钱给自己赎身。

要不然。

她若不愿意嫁人,在她的价值要贬值的时候,青楼就会强迫她接客,让她成为人尽可夫的娼妓。

即便花魁攒够了赎身的钱,赎身后又能做什么。

风尘女子的名头一辈子都会跟着她,走到哪,都会受到异样的目光。

作为一个花魁,也早和百姓的生活断绝了关系,过惯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日子,又要怎么在百姓中求生活。

而,到了苏如烟这里,竟想着找一个世外之地过日子。

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只会觉得荒唐。

可是,能作为花魁的女子,哪一个不是有想法的女子。

一个没有想法的女子,怎么可能学得会琴棋书画,怎么能歌善舞,怎么能够和一众才子谈天论地。

还要揣摩人心,讨好这个,又不得罪这个。

苏如烟是个花魁,只是她的想法和别的花魁不太一样而已。

如果真的有世外之地,在给自己赎身后,自己是否就能在那里过上想要的生活。

这就是她一直想着的事情。

也许你说这是在做白日梦。

但是,苏如烟确实是喜欢做白日梦。

“主子,主子……”春香呼唤着,却没有得到回应。

“主子这是又瞌睡了。”梳理着头发的秋盼担忧道:“主子的失眠症是越来越严重了。”

不一会儿,苏如烟醒了过来,“我又睡着了?最近总是这样,想睡的时候睡不着,偏偏到了这个时候就想睡,手脚快点吧,是该去见客人了。”

万花丛中有着一个高台。

台身多以铜铸就,雕刻有各式各样的鸟儿。

好一副百鸟朝凤图。

而所谓的凤,则是台上那个女子。

当那个女子站着台上时,万花中唯有她最动人。

她不是花朵,又胜似花朵。

她是那花中之首。

在她身上有着姹紫嫣红的盛装。

若是换成旁人,会显得浮夸,可在她身上,是恰到好处。

这在姹紫嫣红中,她绽放出了只属于她的美。

光是站在那,她就是主角。

外在的一切只是为了衬托出她的美丽。

当她开口发出声音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连世界都生怕会打扰她。

她的声音就如久旱逢甘霖。

给人的感觉就是,这繁杂的尘世,就是少了她这样的声音,她的声音能让人忘记这尘世的繁杂。

没人愿意打扰她,只为保存这尘世仅有的美好。

她开始舞动了起来。

举手投足间,总有千万种风情。

一个简单的动作,在她的身上,就有勾人心魂的魅力。

在她的一颦一笑间,其他人都纷纷被拉入她所演绘的世界里,心情被她带动,在起承转合间,或喜或怒或悲……脸上流露出心里最真挚的情感。

这样的表演方式就连裴尘也不由得赞叹。

自己去青楼的次数也不少了,可还是第一次看到花魁的表演。

别的青楼,名妓的表演也就是表演,就是一种为了讨好别人的表演。

而苏如烟的表演,是把自己整个人置身其中,以致带动观众置身其中。

简单的比较。

其他名妓表演是没有灵魂的,而苏如烟的表演则是有灵魂的。

这一比较,就足以说明一切。

在前世,自己也见过不少表演,网络的发达,更是让自己能接受各式各样的艺术熏陶。

对艺术的鉴赏能力,自己已经被养刁了,初入青楼,看到名妓的表演,自己的感觉就是,也就不过如此。

再者。

时代不同,造成艺术的品味不同。

名妓的唱法舞蹈,总是让自己觉得无法适应。

可如今。

自己的认知受到了颠覆。

原来这才是这个时代真正该有的表演水平。

那些让自己难以适应的唱法舞蹈,原来也可以这样让人为之神往。

归其本质,真正美好的东西,不管是放在何时何地,一样都是美好的。

能够让人灵魂引起共鸣的艺术,已经超越了世俗的外表。

不得不承认。

单独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光是这场表演,就足够让一个男人为了苏如烟神魂颠倒。

这就是来自一个花魁的魅力。

难怪这么多人花大价钱,只为见着苏如烟一面。

能到让苏如烟单独接见,简单的谈谈话,就视为莫大的荣幸。

也难怪赫章允见了苏如烟一面后,就费尽心思想要夺得美人归。

此女,爱煞了人。

要说裴尘的心情的话。

就单纯的一个比较。

上次在怡红楼,自己是花了冤枉钱。

而这次,在万花园中,这钱花的值。

当表演落幕时。

茶会的人是久久不罢休,认为这么美好的事情实在是太短暂了。

可大家又知道。

能见到如烟姑娘的表演已是荣幸。

在茶会上,如烟姑娘很少会表演的,今天却有这样的兴致,今天是有什么特殊的吗。

如烟姑娘这表演是为了谁。

是楚怀瑾,抑或是赫章允。

在场的,也就这两个人比较特殊。

可是,楚怀瑾和赫章允都是常客了。

要说今日特殊的客人还有一个,那就是初来乍到的美人才子。

美人才子是第一次出现在万花园中。

如烟姑娘在这个时候进行了表演。

这是运气好,正好遇上呢……如若不是呢……

“怀瑾啊,今天如烟姑娘的表演是早用准备的,还是临时起意的。”有才子问道。

要说在场,和苏如烟最交好的就是楚怀瑾了,要说谁对苏如烟的消息最灵通,也就是楚怀瑾了。

问他这个问题,是为了确定一件事情。

要是表演是早有准备的,那美人才子就是运气好,正好遇上的。

可要是表演是临时起意的,那真排除不了是为美人才子专门准备的。

这一个问题,把大家都目光都带向了楚怀瑾,就连赫章允也不例外。

第93章 在场的都是垃圾 楚怀瑾,一风度翩翩的美男子,眼如星目,唇红齿白,长得是一个俊俏。

不仅人长得好看,更是满腹经纶。

外貌的一等一的好,学问也是一等一的好。

出身于楚家,是书香门第之家,往上三代都是秀才,他也不遑多让,迟早会有功名在身。

在外界认为,若是苏如烟想选一个才子嫁了,楚怀瑾就是最好的人选。

楚怀瑾亦是这样认为的。

却不曾想,突然杀出个赫章允。

赫章允可是正儿八经的官,虽是外派的,可在这苍梧邑,郡守见了都要以礼相待。

和这样的人相比较,官威就先压人一级。

好在,这人的才学并不如自己。

在几次交锋失利后,他也就选择了沉默。

可不得不说,官威大就有官威大的好处,就这月余的时间,他在万花园投入的钱,比自己一年还要多。

有这么一个人做对手,对谁都是种压力。

好在,他终究不过是个外派的官员,他势必会离开苍梧邑。

外派的特使官威大,回去后就不一定了。

在楚怀瑾看来,时间会说明一切,只要守得云开,自会见月明。

可今天,又多了个美人才子。

对着这美人才子,自己的感觉是很奇怪的。

有不屑,又觉得确实有才华。

他所作的美人诗,自己看了也自认不如。

可是,他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一首诗,一句残句。

只有一首诗,一句残句,未免有点肤浅。

再者,他的诗都和美人有关,过于狭隘。

对于一个才子,作的诗,不应该只是风花雪月,更应该有更深远的意义。

还有。

他竟市侩的和个商人一样,四处的卖东西。

又自诩是什么世外高人的弟子。

这样的人,即便是个才子,也是不入流的。

他的诗是极好,可为人却不敢恭维。

也就是在谈笑间才会提起的一个人,今日却能亲眼相见。

而事情则有点超出自己的预料。

在进园时,春香竟会对他另眼相待。

万花园中,自己和苏如烟走的最近。

同时,自己也是对春香最了解的人。

春香做的事情看起来跋扈,可实则却是苏如烟暗中授意的。

她只是做了苏如烟想做,又不好亲自去做的事情。

因此,春香的一举一动,完全可以看成是苏如烟的行为。

所以,春香对他的另眼相待,也可以看成是苏如烟对他的另眼相待。

苏如烟对一个男人另眼相待,这可不是什么好信号。

即便是自己。

外界公认自己和苏如烟走的最近,最有可能抱得美人归。

可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

自己未曾真的走入她的心中,在她心中隐藏着什么事情,却不愿告诉自己。

换言之。

还没有哪个男人能让她敞开心扉进行交谈。

如若真的有哪个男人能听到她的心声,他就能真正走入她的心中。

自己没有做到,可相信迟早可以做到。

即便出现赫章允这个对手。

对方也就身份让自己忌惮而已。

一个只会拿官威压人,就只会花钱的人,绝对是不可能走入苏如烟的心中。

可这美人才子,自己不明白苏如烟在想什么。

换做是别人,只会好奇这是怎么一回事。

可自己不一样。

自己一直领跑着苏如烟的追逐战。

这个时候,出现一个自己无法掌控的情况,这就让自己不安了。

在还没有达到终点,作为第一名,总是压力最大的。

在听到花园中的事情后,自己又放松了戒备心。

能知道春香对他有了明显的态度改变。

这也就让自己以为这不过是虚惊一场。

可眼下,苏如烟竟进行了表演。

而大家则在问自己这是什么情况。

问题是,自己也想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外人看来,自己是最了解苏如烟的人,问自己是最清楚的。

可事实上,自己也不清楚。

自己不清楚表演是早准备的,还是临时起意的。

本来回答一句不知道就可以。

可这样一来,不就显得自己和苏如烟不够亲近。

这也不算什么不见得人的事。

反正自己和苏如烟就算不够亲近,也比其他人要来的亲近。

可如今,多了一个美人才子。

心里在告诉自己,自己不能在这美人才子面前弱了风头。

若是这美人才子是一般的人,自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可这美人才子在入院时,苏如烟就表现出对他另眼相待。

虽说又有花园一番事情。

可视为威胁的种子已经种下。

用一句关心则乱形容也算是贴合。

心里有这样的想法,嘴里就说道:“表演自然是早准备的,你们就没看出来吗,这次表演精彩更胜往常,明显是精心准备的。”

话是从楚怀瑾嘴里说出来的。

这话是在说给其他人听的。

一样的。

也是楚怀瑾在说给自己听的。

他都不知道情况,却能说是早准备的,他自然就需要一个理由把自己说服了。

他说服自己的理由,就和自己说的话一样。

刚才苏如烟的表演较以往的表演更要精彩。

而能有更精彩的表演,证明是花了心思准备的。

楚怀瑾觉得这个理由很充分,他连自己也被说服了。

听到楚怀瑾的话,大家也终于有了定论。

什么和美人才子有关,不过是自己想多了。

想到这,大家都不由笑了。

笑着的时候还不忘戏耍的看着美人才子。

裴尘都糊涂了,这些才子是什么脑回路,整个过程自己连一点表现都没有。

认为表演和自己有关是这群才子。

有人站出来说表演是早准备的。

这群才子就对自己露出一副,你就别做白日梦了,别想着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这就好笑了,心里戏怎么就这么多。

而且,还打算让自己这个无辜者配合他们演出。

这群才子,是不是读书读多了,把脑子读坏了。

就连那赫章允脸上的表情也变成了不屑。

裴尘突然生出了一种自豪感。

没错,就是自豪感。

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就能自动成为焦点,让其他人的情绪因为自己起伏变化。

仔细想想,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自豪的资本。

看着和自己隔离开的才子们,自己反而有种庆幸。

好在是都离的远远,要不然还真担心这群脑子有问题的才子把病传给了自己。

茶会的才子都想看看裴尘会有什么反应。

可他们都失望了,裴尘是一点反应都没。

“故作镇定,真是笑死人了。”

“不然你打算让他怎么做,这本来就是最明智之举。”

“没趣,连说句话都不敢,这样的心性根本不配做一个才子。”

其他人又一阵数落,裴尘依旧无动于衷。

难道还真要和他们理论。

一群智商有问题的人会极力把你的智商拉到和他们同一个水平,再以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自己可没这个闲情雅趣。

见到裴尘这边没戏。

才子们开始讨论起刚才苏如烟的表演。

都在说是如何的好。

有的才子更开始卖弄文采,吟诗作对了起来。

而在场,说到吟诗作对的,最出风头的人就是楚怀瑾。

他作了一首诗,引得众才子喝彩。

对于这样的拥戴,他是习惯了,只是今天他又不甘于此。

楚怀瑾看向了裴尘。

美人才子名声在外。

大家都知道他擅长的是美人诗。

可没有亲眼目睹过,对他的诗才总是会有所质疑。

他的诗也就是只有一首和一残句。

数量实在太少。

从数量上,根本就不足以让人服气。

让人不由想到,也许他的文墨就此,已是江郎才尽也说不定。

楚怀瑾在看着裴尘,挑衅的意图明显。

就像在说,你看,我作出了一首诗了,这首诗还引得众才子喝彩,那你呢,你不是美人才子吗,你的诗又在哪。

裴尘知道楚怀瑾打的是什么主意。

可就是什么也不表示。

诗词这么宝贵的瑰宝,不值得拿来和这群脑子不正常的才子争强好胜。

面对楚怀瑾的挑衅,裴尘是正眼都不看一眼。

这是一种无视。

自己的挑衅,被人无视,这就和用尽力气的一拳打在空气上一样难受。

楚怀瑾很生气,却又克制着,保持着风度。

和楚怀瑾在一起的人心领神会,这个时候就该自己这些人出头了。

“你就是那美人才子?楚兄美玉在前,你怎么就不发一言,是觉得自己不如楚兄,只会给自己丢脸,抑或是,不想给面子,觉得如烟姑娘的表演不值得附予诗词。”

这话说的真有够刁难人,给了裴尘两个选择,一个是承认自己不如楚怀瑾,一个是不给主人面子。

别人都指名道姓来找茬了。

裴尘是不想和人一般见识,可不是说甘愿受欺负。

“其实我不懂诗词,就比如我不懂他的诗词有什么地方值得喝彩,只能说,你们的鉴赏水平不是我能接受的。”

“我也不懂诗词怎么就成了廉价的东西,可以随口就出,我不否定偶然天成,可就你们,有这样的能力吗,如若真的有,我倒是好奇,你们的才学这么出众,是否都已金榜题名,都考取功名在身。”

“没有错,你们不要怀疑,我是在说,你们这些在场的才子都是垃圾。”

“不服气?没关系,就以我的诗为标准,你们要是有谁的诗能够相媲比,我就接受他的挑战。”

第94章 让人气得吐血 裴尘不说话而已。

一说话,众才子都被震惊呆了。

怎么也没想到,一直都是人畜无害,不管他人做些什么,都没有半点回应的一个人,一有回应,就是这么狂妄。

是的,实在是太狂妄了。

他竟说自己都是垃圾。

竟有人敢说自己是垃圾。

被人骂垃圾,是谁都要反驳。

可自己又要怎么反驳。

他说随口而出的诗词是廉价的。

他说他不否定偶然天成,但那需要是才学出众的人,而才学出众的人就该金榜题名,考取功名在身。

他说他接受别人的挑战,前提是有人的诗能和他相媲比。

诗词自然不是廉价的,承认诗词廉价,就是在否定自己这群人。

那什么是随口而出,什么又是偶然天成。

不堪入耳的自是随口而出的。

广为流传的自是偶然天成的。

而真要谈论随口而出和偶然天成,其实说到底,本质不外乎就是有没有真才学。

有真才学的人,再怎么样,就算随口而出,也不会不堪入耳。

没有真才学的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偶然天成,广为流传。

而作为一个真才学的,他就该金榜题名,考取功名在身。

没有才子能否定这一点,这是每一个才子毕生追求的事情。

若是一个才子不能金榜题名,不能考取功名在身,还有人会认为他有真才学吗?

而说到能够和美人才子相媲比的诗。

虽说美人才子的诗就只有一首一残句。

可在场的才子还真找不出一个能相媲比的,就连楚怀瑾也不例外。

因此,听到裴尘说在场的都是垃圾,众才子竟反驳不了。

真是够狂妄的。

可这种狂妄又让人无可奈何。

大家这才算真正见识到了裴尘。

这人完全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能忍受别人热嘲冷讽,毫无反应。

可一发作起来,却是没有人可挡。

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更不惜得罪所有人。

无言以对的众人看向了楚怀瑾。

他还说了,不懂楚怀瑾的诗词有什么地方值得喝彩的。

这是毫不客气的打楚怀瑾的脸。

比起其他人,楚怀瑾才是被得罪最惨的。

大家都好奇楚怀瑾会有什么回应。

能看到楚怀瑾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头有青筋在跳动。

他可是楚怀瑾啊。

在这万花园里,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折辱。

可大家都是才子。

说得再多,最后也是要拼真才实学的。

人家已经放下话了。

以他的诗为标准,要是有谁的诗能够相媲比,就接受谁的挑战。

问题是。

自己的诗是有不少,可真要找到能相媲比的,却没有。

不管是。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还是。

就中还妒影,恐夺可怜名。

都是美极了。

诗词从来都是讲究天分的。

楚怀瑾的天分是不低,可也就那样。

就凭他的天分,再怎么绞尽脑汁也是于事无补。

可他又不甘如此。

诗词不是对手了,那如果不靠诗词呢。

楚怀瑾的目光最后落在赫章允身上,立即就有了想法。

“你说在场的都是垃圾?你是说赫特使也是垃圾?你竟敢辱骂朝廷命官。”

楚怀瑾本和赫章允是对手。

如今却要借赫章允让裴尘难受。

这是真的有点饥不择食。

大家是以才子的身份论长短,说的是才学,你却搬出一个当官的,这人还是你的对手,这也太厚颜无耻了。

也是这人是楚怀瑾。

也就是在万花园里,在万花园的才子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他话一出口。

众才子只是表情古怪的看着他,最后还是纷纷选择了站队。

“没错,敢辱骂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众才子纷纷附和着。

而作为另一个当事人,赫章允却也不表态,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样子。

看着楚怀瑾,裴尘叹息的摇着头。

没见识到楚怀瑾之前,还以为会是一号什么样的人物。

如今见着了,实在是让人失望。

裴尘没有掩盖自己心里的想法,全部都表现在脸上。

是谁都看出来裴尘摇头叹息是什么意思,这是在瞧不起楚怀瑾。

那样一个表情,就和一把刀狠狠刺入心口一样。

而楚怀瑾想张口说话,却说不出话来,裴尘的瞧不起是让他无话可说。

不只是目光让人如芒在背,嘴上更是毫不留情:“我和你谈论的是诗词,你却连正面较量都不敢,竟把当官的拿出来欺压我,就你这个模样,也配叫一个才子,真可笑,你是让天下才子为此蒙羞。”

“和你谈论的是学问,你学问不及人,就拿官压人,这就是你读的圣贤书?好大的官威啊,我很想知道这事传出去后会是什么模样,让天下才子都学你?学问输了,就用官来摆平,这和徇私舞弊有何不同,你读的是圣贤书,教的就是让你徇私舞弊?”

“更可笑的是,你所谓的官威是盗窃来的,把赫特使拿出来当枪使,你也配?”

“不客气问一声,你和赫特使是对手把?都心仪如烟姑娘把?你知不知道你的做法是什么情况,你是在求助赫特使帮忙你。”

“是对手,都心仪如烟姑娘,你却要求助赫特使帮忙,但凡是一个男人,都会对这样的行为感到不耻。”

“还是说,你已经放弃如烟姑娘了,想要对赫特使拱手相让?”

从裴尘开始说第一句话,楚怀瑾就知道情况不好了。

而当一句句话从裴尘口中说出,就和一把把重锤敲打在了楚怀瑾心口。

天下才子都会为此蒙羞。

学问不及人,就拿官威压人。

让天下才子都学你,读的是圣贤书,做的事情如同徇私舞弊。

官威是盗窃来的,赫特使是你的对手,同样是心仪如烟姑娘,你却想要求助帮忙,这样的行径,是男人都会不耻。

或者放弃如烟姑娘,对赫特使拱手相让。

这一句句话,就如一把把敲打在心口的重锤。

本来是把赫章允搬出来,属于饥不择食,没想到裴尘竟抓住这点连消带打

楚怀瑾气的站了起来,却又气的坐回椅子上。

而更骇人的是,他竟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是气血攻心了。

实在是这一句句话太歹毒了。

这话真要传出去,再让人听到,只要有意为之,自己就会承受天下才子的骂名。

而如烟姑娘这边,自己的形象也不复存在。

事关自己的名声前途和自己的心仪女子,这样的刺激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只是一席话,就把楚怀瑾气的吐血。

想想,这一席话好像并没有说错。

也就是这一席话说的对,才会把楚怀瑾气的吐血。

看着气都要喘不上来的楚怀瑾,众才子都不知道要做什么表示。

好好的一个人竟就被气的吐血,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可再看着造成这一切的裴尘。

才子们都不由得小退一步。

这人是魔鬼把。

单凭言语,就和要杀人一样。

看到楚怀瑾被气得吐血,裴尘自己也是意外的。

这人的承受能力未免也太弱了。

“我建议你们带他去看看郎中,这就吐血了,实属不应该,可不要冤枉我,这事和我无关,是他自己太弱了,以我的建议,也许他是得了什么肺病,尽快的找郎中看看把,不要耽误了病情,这肺病可不是什么小病。”

其他人看着裴尘,更是忌惮了。

把人气吐血还不够,还诅咒人有肺病?这是什么样的心肠啊。

可是,像是专门配合一样。

楚怀瑾咳嗽了起来,又咳出了血。

这吓的才子们纷纷远离。

难道真有什么肺病。

这不会传染把。

才子们可是惜命的很,可不想被传染到什么肺病。

裴尘一席话就把楚怀瑾摆平了,可事情还没有解决。

说是自己辱骂朝廷命官。

这个问题可大可小。

对着赫章允,裴尘说道:“赫特使不会真以为我是在辱骂朝廷命官把。”

赫章允沉默了些许久后,才开口说道:“你说的是一群没有鉴赏水平又喝彩的人,这事情我并无参与,从一开始,这事就与我无关,再一个,我也不是什么才子,你是在骂在场的才子是垃圾,和本官又有何瓜葛。”

这话一出口,楚怀瑾就是活脱脱的小丑。

他还想以此针对裴尘,没想到赫章允根本不鸟你。

这其实也不难理解。

楚怀瑾凭什么认为赫章允会帮忙。

要知道,就关系来说,裴尘是异乡会的,要更加的亲近。

不管是赫章允再多疑。

事情就明摆着,眼前是一个能对楚怀瑾落井下石的机会。

他早就看楚怀瑾不顺眼了。

之前是楚怀瑾处处和自己作对,还让自己一次次的吃亏。

如今机会就在面眼前,自己要是不踩上一脚,自己就不是赫章允。

说到底。

就算赫章允再多疑。

最多就是不解如烟姑娘为什么会对裴尘另眼相待。

而对比起和楚怀瑾的仇恨。

这点不解是可以往后稍的,

简单的一句。

楚怀瑾在赫章允心里是排在最高顺位的。

只要能让楚怀瑾难受,其他的事情暂时都可以不管,只先管让楚怀瑾难受。

第95章 苏如烟的邀请 事先谁会想到茶会成了这样一个情况。

在这样一个情况下,指不定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这个时候,万花园的主人恰好有所表示。

春香姑娘来到,转述了苏如烟要说的话。

“主子说了,她本该请自到场的,奈何表演是即兴发挥,过度耗费了心力体力,就不方便出来了。”

听完这话,茶会一片安静。

自己听到了什么?

表演是即兴发挥的,也就说,不是早准备的。

这可和楚怀瑾的说法有出入。

春香姑娘是不可能说假话的,那说假话的就只有一个人。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楚怀瑾。

今天他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了打压。

先是气的吐血,随后是赫章允不鸟他,接着是春香姑娘揭穿他是谎话。

受到大家的注视,楚怀瑾粗着脖子,红着脸,可就是说不出话,就他的样子,还真怕他又咳出血来。

今天的他,是形象全无了。

接下来,春香姑娘说的另一句话,又是对他的一次打击。

“主子还说了,想邀美人公子一聚,还请跟奴婢往这边走。”

苏如烟要邀请裴尘一聚……

这样的结果让人意外。

可说意外,也并不是全然是意外。

入院时,苏如烟就表示出对裴尘另眼相待。

有了开头,就有了结尾。

邀请裴尘一聚就是让事情圆满。

再结合表演是即兴发挥的。

难道说,表演真的是为裴尘专门准备的。

可这是为何啊。

一个初来乍到的人,凭什么有这样的待遇。

难道就是因为他是美人才子。

大家都不解,裴尘也不解。

邀请自己一聚,这就表现出了对自己有足够的好感。

自己并不自恋,并不认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会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可眼下有了一个好的开端。

那自己是不是要冒险试着做些什么。

明显能感受到其他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发生了变化,其中也包括了赫章允。

可以知道,他们对自己看法,都发生了变化。

在春香姑娘的带路下,裴尘离开了。

剩下茶会上的人一时间索然无趣。

今夜的桂冠已经被人摘了,加上期间发生的事情,大家也没多做逗留,相继离去。

楚怀瑾则是被人搀扶着离开的。

另一边,赫章允驻足了许久,才在卢仲谋的陪同下离开。

一条小径通幽。

较之百花争艳,这里要显得安静了许多。

青楼红瓦,在灯火中,阁楼透着让人向往。

早有佳人在等候。

也许是累了,竟就小寝着。

本来以为过度耗费心力体力是推托之词。

如今看来,还真有其事。

女子的睡姿本该是闺中之密。

可她却没有这方面的严谨。

她睡着的时候很美。

只是不知为何,睡着的时候,她的眉间微蹙,让人看了心疼。

真人人想要知道睡着的她,有着什么忧心的事情。

她身上不再是姹紫嫣红的服饰,而是一身宽敞舒服的衣袍。

虽是冬夜,可屋内温度暖和,她身上的衣袍并不臃肿,把她美妙的身姿勾勒了出来。

较之正常女子,她的穿着要更加的大胆。

一小截玉肩在外,若隐若现能看到迷人的锁骨。

她的皮肤很白,如同冬雪。

五官精致,就和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见到她竟是睡着了,刚进门的男子觉得不应该打扰。

才刚有想法,却见她已睁开了眼。

一双眼睛自带媚态,却没有丝毫做作,眼中的通透足以说明。

“实属冒昧了,不该打扰姑娘休息的。”裴尘道。

迷糊的她,逐渐清醒了过来,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容。

这一笑,是让百花失色。

她的笑容,妩媚又不失清纯。

“怠慢公子了。”她的声音之前已经听过,和鸟儿一样婉转动人,此时再听,只觉得百听不厌,光是听到她的声音就让人觉得是一种享受。

“公子莫见怪,只是常有瞌睡扰神,实际上并未能真的睡着,反而是扫了公子的雅兴。”

她语气中带有谦意,却怎么也让人怪罪不起来。

“我倒觉得姑娘睡觉的样子极美,姑娘尽管睡,我在这看着也就满足了。”

这话有点轻佻,哪有男子会要求看女子睡觉的样子,

“公子好生有趣。”她并不恼怒,反而开着玩笑道:“此等行径可不是正人君子之所好啊。”

“我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正人君子总觉得这也不该做,那也不该做,活的好生没趣,天地下有这么多的事物,既已心动了,何不去追求,反而用规矩束缚自己,活得岂不是太累了。”裴尘道。

她沉默了一会,第一次认真打量起眼前的男子。

以她的身份,见过的俊杰数不胜数。

就他的长相来说,也就是,不是最差的,但也不是最好的。

可就这简单的交谈下来,却是那么多俊杰里,最特殊的一个。

那些想要亲近自己的,为了给自己留下一个好印象,每一个都把自己标榜得多么好。

为了显示出自己的好,更是让自己有多正人君子,就有多正人君子。

可暗底下无一不是怀着心思,自认没人察觉的时候,看着自己的目光就会变得赤裸。

只是,对于擅长揣摩人心的自己来说,他们一个个都是原形毕露。

所谓的正人君子,一个个都是虚伪至极。

可眼前的男子。

自称不是正人君子,可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是那么的纯粹。

一进门就在看着自己,可他表现出来的却是一种欣赏,就只是欣赏而已。

从他身上没能看出半点做作。

他并没有什么暗底下的心思。

这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男子。

这是一个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男子。

而且他说的话,更暗合自己的心意。

既已心动了,何不去追求……

用规矩束缚自己,活得岂不是太累……

“如烟见过公子了,未见面前就想过公子会是什么样的人,可见面了,还是深感所想之局限。”

苏如烟先是在裴尘的面前正式的介绍了自己。

光从她的话,就可以知道她对裴尘的评价极高。

像她这样的人,善于编织各种语言,可这一句话却是由衷的。

“公子是世外高人的弟子,不知之世外之地如何。”

谈话嘛,自是天南地北的谈,想谈些什么就谈些什么。

苏如烟的问题好像是随口而出

只是感觉在告诉自己。

她很在意这个问题。

她的表情没有能瞒过自己。

这就让自己觉得奇怪了,本来觉得,她会和自己谈诗词上的东西,这才是正常会出现的情况。

没想到,她关心的却是世外。

“我都打听过了,别人说公子所描绘出来的世外之地是无稽之谈,是不可能存在的地方,没想到今天公子竟能来到万花园,我就告诉自己,绝对要抓住机会,亲自向公子请教一番。”

裴尘是真的意外了。

这句话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在入院的时候,春香会对自己那个态度。

在外人看来,是苏如烟欣赏自己诗词的才华,才会对自己另眼相待。

可事实却让人没有想到。

真正的原因竟是冲着世外来的。

裴尘好奇的看着苏如烟,真想知道她打的是什么算盘

“这样就把目的说出来,就不怕我以此要求些什么吗。”

“是有想过要怎么说这事,可见着公子后就觉得没什么好想的,就该直说,再者,为了欢迎公子,我可是专门进行了一场表演。”

这话要是传出去,之前茶会上的才子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原来,苏如烟的表演真的是为裴尘准备的。

真别说,裴尘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公子不会是觉得表演是即兴的就嫌弃了把,可公子前来时也没有提前告知一声,这样我也能好好的准备。”

裴尘摇着头:“即兴并不代表不好,他们都说了,表演较往常还要更加的精彩,在茶会上,我就说过随口而出和偶然天成,在我看来,你的即兴表演就是偶然天成,在表演上,你的才华是出众的。”

苏如烟还不知道茶会上发生的事情,待春香和她说了后,才明白随口而出和偶然天成是在说什么。

她的表情是难以置信的。

楚怀瑾竟被气得吐血了。

而罪魁祸首就是自己面前的裴尘。

再怎么说,楚怀瑾也是和自己走得最近的才子。

他被人气得吐血,自己本应该做些什么。

可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做的。

楚怀瑾的遭遇可以是说是咎由自取。

实在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的糊涂。

也没有想到,只是一席话,就能让他吐血。

那自己又要表示什么。

说到真能表示的,也应该是惊叹裴尘的一席话竟有这样的杀伤力。

再者。

其实对于自己来说。

不管是楚怀瑾和裴尘,其实身份并无差别,都只是客人而已。

相反。

自己和楚怀瑾相识已久,他是比其他才子要好,可他从来没有能够让自己真正感兴趣。

而裴尘,就刚见面的交谈,自己就忍不住有兴趣去了解他。

能成为一个花魁,逢场作戏早就是炉火纯青的地方。

自己现在招待的客人是裴尘,而不是楚怀瑾。

光是这一点,自己就不可能为了楚怀瑾,去和裴尘表示什么。

第96章 待上一夜 苏如烟:“如此说来,公子对我的表演是满意的,那不知还想对我要求些什么。”

换做是别的男人听到这话,一定是遐想菲菲,随后又会一本正经的说出诸如此类的话。

如烟姑娘都为我专门准备了表演,我怎么会还有要求。

但裴尘并不是别的男人,都无需多想,就说道:“做生意讲究的是你情我愿,不能说你擅作主张准备了表演,我就要满足你的要求,这是不公平的,所以,你对我有要求,我同样也能对你有要求,这才是公平的。”

苏如烟愣了一下,随后哑然失笑。

这种感觉还从来没有过。

从来没有哪个男人会这样和自己说话。

真的就要和自己谈生意一样。

“公子所言极是,是我自以为是了,那不知道公子的要求是什么,不会太过分吧。”

“我也不知道这个要求过不过分……”裴尘停顿了一会,“我还没想到要求是什么,就先欠着吧。”

“欠着?”

苏如烟还是第一次欠别人的东西。

“是啊,就欠着,以后我就有理由常来找你了。”裴尘道。

“当真?”

别人来找自己,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自己这个人。

可交谈到现在,苏如烟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花魁了。

裴尘并没有其他男人对自己的那种表现。

不是说这样不好。

只是觉得。

裴尘又不是为了自己这个人,那他为什么要常来找自己。

“你不乐意?”

对于这个问题,苏如烟沉默了。

其实。

就这么短时间的相处下来,给自己一种奇怪的感觉。

自己可以毫无顾忌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是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不曾有的感觉。

要是在以后的日子里,他经常来找自己,自己会不乐意吗?

裴尘突然笑了起来,“你可不能把这事说出去,不然大家一定会说我斤斤计较,你可是花魁啊,不过就是提了个问题,我就扯了这么多,还说你欠我一个要求,真的,但凡一个正常男人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这是自己把自己骂了。

待反应过来后,苏如烟也跟着笑了。

真说起来。

换成别的男人,自己一定会觉得这人小气,不够男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

在裴尘身上,自己竟没有这样的感觉。

就连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情况。

“你说你想要知道这世外之地。”裴尘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自己对外声称是世外高人的弟子。

目的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裴尘。

世外高人弟子的身份很不错,也不怕有人能揭穿自己,也能用这个身份去做不少的事情。

当然。

也有人质疑好奇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世外高人的弟子。

要满足大家的质疑好奇并不难。

自己只要编造出一个世外之地就可以。

编造不是瞎编。

自己的编造是有参照物可寻的。

参造物就是前世的世界。

当然不能照办,以前世作为框架,自己构造出了一个世外之地。

别人问起的时候,自己就把那世外之地拿出来说说。

比如说。

那里的人只要肯干活,就不会饿肚子。

那里的人都可以读书学字。

那里的人男女平等。

……

那里还有稀奇的东西,车没有马也会动、水会自动送到家里来、夏天也能结出冰……

而就是这样一个个言论,却被人视为无稽之谈,是不可能存在的。

对此,裴尘只用了一个例子作为反驳。

例子就是:你们之前见识过美人镜吗,你们没见识过的事物,就是不存在的吗。

为此,大家都无言以对。

美人镜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一个让人无法反驳的例子。

其实大家也希望裴尘说的世外之地是真实存在的。

毕竟,那里的人只要肯干活,就不会饿肚子,都可以读书学字。

至于男女平等……

“男女真能平等吗?”苏如烟问道。

“你可以对此保持怀疑的态度,但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性,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懂,但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祖先的祖先经历了一个时期,这个时期叫做母系社会。”

“在母系社会,是妇女发明了原始农业和家畜饲养,妇女在社会上受到尊敬,取得主导和支配地位。”

“这样说能懂吗,其实在历史上有过女尊男卑的时期,如今则是男尊女卑,那么将来为什么就不能男女平等?”

母系社会……女尊男卑……

苏如烟懂的知识并不少,却从来不知道历史有过这么一个时期。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都说了,我是世外高人的弟子,我知道的事情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裴尘道。

“那你能告诉我,要怎么去世外之地吗。”

裴尘却摇着头,“回不去了,就连我自己也回不去。”

说着,脸上浮现出了想念,那是一种思乡的情绪。

虽说前世已成为过去,但真要说能全部割舍,那是假的。

“怎么就回不去了呢。”

苏如烟不认为裴尘在骗自己,他脸上的想念和思乡是假不了的。

裴尘沉默了。

没能得到回答的苏如烟脸上出现了失望的表情。

此时一个人开口了,是春香。

主子在说话,作为奴隶的她本是没有资格插嘴的。

可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她见不得苏如烟失望。

而更可恶的是,是裴尘给了她希望,却又让她失望了。

“主子不要听他的,他就是个骗子,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世外之地,他就是在编故事。”

“什么时候让你说话的。”苏如烟呵斥道。

可春香一开口就收不住嘴,“他就是个骗子,还说能解洋金花的毒,说什么若是能解此毒,亦可芳泽众生,这明显就是个骗子,他要不是骗子,那就把洋金花的毒解了啊。”

苏如烟的脸上也出现了疑惑。

她独宠洋金花,又以洋金花自比,自是了解洋金花是有毒的。

可有人却说他能解洋金花的毒,这就让她疑惑了。

她真的想知道,洋金花的毒是不是真的能解。

被人质疑,当然就要拿出证据进行证明。

裴尘从怀里拿出一朵洋金花,这正是早先在花园里摘的。

把洋金花拿在手里,裴尘道:“你们把它叫做洋金花,可在我这里,它叫做曼陀罗花。”

“曼陀罗花……”苏如烟:“这个名字真好听,可怎么知道它叫做曼陀罗花的。”

“我了解它啊,比你,比其他人都了解它。”裴尘自信道。

苏如烟神情变化着。

她独宠洋金花,又自比洋金花,如今却有人说他比谁都了解洋金花。

这样一种感觉,显得有点怪异。

裴尘:“曼陀罗,梵语,曼陀罗花,又称天使魔鬼的号角,你想知道它的解毒之法,我这里就可以告诉你一种。”

“你是不是常受失眠困扰,我这里就有一个助眠的办法,只要将新摘的曼陀罗花捣碎放在床头,就能有助于入睡,你可以试试。”

裴尘把手里的曼陀罗花递给了苏如烟。

失眠正是一直困扰苏如烟的问题,现在却说曼陀罗花能用助于入睡。

“主子不可,这花有毒。”春香急忙阻止。

“我所言是否属实,你一试便知。”裴尘道。

“你这是想害主子,要是主子出事,你也休想好过。”春香一副要和裴尘拼命的模样。

“她要是出事,我就拿命相抵。”裴尘道。

平淡的一句话,表现出来的是一种自信。

先不说,裴尘和苏如烟无仇无怨,没有害人的动机。

裴尘又说了,苏如烟要是出事,他就拿命相抵,这根本不可能在害人。

作为当事人,苏如烟感受到裴尘的诚恳,又听到裴尘的保证。

关于失眠的问题,自己也请过郎中,却一直不见好转。

如今,却有一个办法能治疗自己的失眠,用的还是曼陀罗花。

自己独宠曼陀罗花,又自比曼陀罗花,若是曼陀罗花能治疗自己的失眠,这是不是说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犹豫着,苏如烟接过了裴尘手里的曼陀罗花。

“你嘴上说的漂亮,出事了拿命相抵,可要是你跑了怎么办。”春香却依旧不肯罢休。

“难道还想留我下来待上一夜,好见证曼陀罗花的效果?”裴尘开着玩笑道。

却见苏如烟陷入了思索,随后说道:“秋盼,给公子备一间房。”

这还当真了。

这是真要把裴尘留下来待上一夜。

这成何体统……

就算这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

美人才子和教司坊花魁相处一夜……

到时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流言蜚语。

作为一个男人,裴尘倒是无所谓。

可苏如烟是怎么想的,她可是花魁啊,就自甘名声受影响吗。

春香还想说什么,却被苏如烟拦下了。

“如烟想请公子暂住一宿,公子不会不愿意把。”

“你一个女人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反正就是单纯的待一晚上,又不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有什么不愿意的。”

裴尘这是答应了。

可听他的话。

反而是怕别人对做出自己什么事前,而不是怕自己对别人做出什么事情。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啊。

第97章 冬日暖阳 冬日暖阳。

从来没有想过一觉睡醒后会能见到这样一幕景象。

往日里,闭上眼睛后是漆黑的,睁开眼睛后还是漆黑的。

已经习惯了睡到半夜就乍醒。

但今日则是一觉睡到了天亮。

感受着从窗口洒落下来的阳光,怎么都让人觉得不真实。

“我真的睡了一觉?”苏如烟不确信道。

“恩,主子睡了一整夜了,奴婢都守着,主子睡的可香了。”一旁的秋盼道。

“公子人呢。”

“在院子里呢。”

一张一弛,看似缓慢,实则刚劲有力。

一起床,裴尘就打了一套太极。

昨夜睡的还算好,只是房间里的胭脂味有点重。

起床的时候,就看到春云站在门口处。

这姑娘显然是熬夜了,都带上黑眼圈了。

也不知道她这一夜是在想些什么。

难道是担心自己会在半夜行不轨之事。

一直守着自己,是在防备自己。

还真排除不了这个可能。

毕竟看到自己睡醒后,在她的脸上带有歉意。

接着是给自己端来洗脸水,送来早点。

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情。

这本就是一个奴婢的分内之事。

她甚至鼓起了勇气,想给裴尘梳理头发,穿戴好衣服,却被拒绝了。

裴尘还没有金贵到要人服侍的地步。

其实,就作为奴婢的,什么都学过,包括要怎么服侍好男人。

换成别的奴婢,不知道已经陪多少男人睡过了。

也是她们命好,跟了苏如烟。

苏如烟并没有让她们作践自己,还答应会给她们找个好人家嫁了。

真说起来。

她们是学了不少东西,可从来没有派上过用场。

如今,则要服侍一个男人起居。

这样的感受一时让人无法适应过来。

没想到自己第一个要服侍的男人会是这样一个人。

本来自己就有所准备了,可没想到,对方竟不要自己服侍。

这换成一般男人,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们是个个像大老爷一样,就只想着让人服侍自己,也只有这样,才能显得他们的身份不一般。

甚至,他们还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在他们的眼里,奴隶就和玩物毫无区别。

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一个怪人。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世外高人的弟子。

自己已经相信他了。

他竟真的说到做到,真的解开了洋金花之毒。

不仅如此。

他还让主子睡了个好觉,治好了主子的失眠症。

在外人看来,彼此之间也就是主仆的关系。

可私底下,却是情同姐妹。

看着主子受失眠症困扰,日渐疲态,自己是忧心忡忡。

每每担心,若是如此下去,主子的身体迟早会被拖垮。

他治好了主子,这样的恩情,让人都不知道要如何报答。

都说青楼女子多薄情。

可事实是,当一个女子整天被一群男人围着,这群男人每一个都是居心叵测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女子薄情,也何尝不是环境使然。

可主子却把他留下来过夜。

这是把名声托付在他身上。

留下他过夜。

表面上,是防备他会害了主子,到时真要出事,他就别想跑。

可如若真要是治好了失眠症。

这实则是一种报答。

想想看,竟能和教司坊花魁同住一宿,放在任何一个才子身上,都是可以用来大肆炫耀的资本。

以后其他人见着了,都只会羡慕赞叹。

在才子眼里,美人的价值就是用来点缀自己的。

主子的心思便是如此。

若是你害我,你就别想逃。

若是你救我,就拿我的名声给你做陪衬。

主子并不是真正的薄情之人,她一直都有这自己的想法。

这一夜。

春香没睡,秋盼也没睡。

她们一个守着裴尘,一个守着苏如烟。

起床,洗漱完,吃了早点后,裴尘就来到院子里打拳。

晨练是一直坚持着,从来没有放下过的。

这引得春香一阵好奇。

一个才子早早起床,竟是为了晨练。

这放在其他任何一个才子身上,都是稀奇。

而且为了方便,他还脱掉了外袍。

在这冬天的早晨,他就不怕着凉吗。

这只能证明一件事情,他的体魄非常好,连寒冷都不怕。

这样的一个才子,实在是另类。

他打的拳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起初看他动作缓慢,还觉得好笑,以为只是一些花架子。

可看久了,看认真了,才发现其中蕴含着某种奥妙。

看着看着,竟就看呆了,直到身后走来了人。

“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神。”苏如烟的声音响起。

春香才反应过来,急忙道:“主子醒了啊,我在看他打拳呢,看得太专心了。”

说完,脸上露出一抹绯红。

一个女子这样看着一个男人打拳,实属不合规矩。

“公子在打拳?那也让我瞧瞧。”

苏如烟替换了春香的位置。

此时春香才来得及打量主子。

主子精神饱满,眼睛明亮,双腮透着粉嫩的红。

主子是刚睡醒的,并没有过多的打扮,腮红是自然的气色。

主子本就是天生丽质的人,却很少能看到她这个模样。

这说明是睡了一个好觉,起床后,也就心情愉快,容颜焕发。

一主二婢就这样看着院子里的裴尘打着拳。

待裴尘打完拳走进屋中时,迎面就见到了苏如烟。

“公子可真是奇人啊。”苏如烟由衷道。

“你是在说晨练?”裴尘:“其实多做运动能够有助于睡眠,你可以试试。”

苏如烟眼珠子转动,“公子是否能教我怎么做运动。”

“这……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太极拳是男女老少皆宜,教苏如烟打太极,并不算什么问题。

“你这里有没有笔墨,我给你画本册子,你照着册子练就可以。”

裴尘一点都不含糊,答应了就立马付诸行动。

反而是苏如烟愣神一会儿,这人也太认真了。

“有的,香儿盼儿,快给公子准备笔墨。”

纸张在桌子上铺开,苏如烟在亲自给裴尘磨墨。

这样的待遇,要是被其他才子知道,一定是羡慕嫉妒恨。

让苏如烟给自己磨墨……

这待遇,没有哪个才子有荣幸享受过。

裴尘提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一个个微妙微翘的小人跃然纸上。

每个小人都做着不一样的动作。

一共是二十四个小人。

正好是太极二十四式。

每一式都有着名称。

比如。

第一式:起势、第二式:左右野马分鬃、第三式:白鹤亮翅、第四式:左右搂膝拗步……

第二十一式:转身搬拦捶、第二十二式:如封似闭、第二十三式:十字手、第二十四式:收势……

除此之外,还有一段纲要。

先是要求呼吸上要与动作配合。

接着是心静体松。

“心静”,思想上应排除一切杂念,不受外界干扰。

“体松”,在正确的基础上,有意识地让全身最大限度的处于放松状态。

随后是圆活连贯。

“连贯”,是肢体要连贯。

是以腰带跨,以跨带膝,以膝带足。

是以腰带背,以背带肩,以肩带肘,以肘带手。

势势之间没有间断和停顿。

“圆活”,是在连贯基础上做到活学活用。

洋洋洒洒是一整本册子。

一旁的苏如烟都看呆了。

春香秋盼更是不用多说。

怎么也没想到,裴尘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

这让磨墨的苏如烟,都磨麻了磨酥了。

只能让春香秋盼交替帮忙,继续给裴尘磨墨。

裴尘的想法则还简单,事情要做了,自然要做好。

总不能册子写到一半,就半途而废。

拿着墨迹刚干的纸张,苏如烟是看了又看。

纸张上的小人很生动,却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别趣,同时说明绘画人的功底不低。

书写的字很好看,字体也是从来没有见识过的,但确实是极好看的。

画功书法都自成一派。

对比自己曾接触的才子,和他一比,这些人才学显得毫无亮点。

还有,他纸张上写的东西。

这是一门武功把。

他竟把一整门武功写了下来,赠予自己。

自己虽没有接触过什么江湖人士,可听到的江湖传闻并不少。

知道江湖人士对武功的看重,更是敝帚自珍。

可他却这样把一门武功赠予自己。

而这太极拳,自己也从没听谁说起过,很可能是他独有的。

试探性问道:“不知这太极拳是否流传于世。”

“没有。”裴尘回答道。

关于太极拳,自己也编过册子交给傅匡弼,同时还有军体拳、自由搏击……

相对来说,太极拳更注重的是强身健体,以及其中蕴含的规则。

比如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

太极拳的本身也就是用来强身健体的。

因此。

苏如烟想学了。

自己也就教了。

就学过太极拳的人,有不少,不过都是自己的人,算起来,确实未流传于世。

“公子竟将自学武功赠予我,这……”

裴尘笑了:“无需如此,在世外之地,这就是任何人都可以学习的东西,再者,若是把传承视若珍宝,结果就是消失在历史中,就比如,师傅教徒弟,总是要留一手,可如果哪天师傅突然死了,他留着的一手就跟着没了,如此,久而久之,传承就一代不如一代,直至消失。”

第98章 麻烦 “我不介意把太极拳教给你,你要是能把太极拳发扬光大,我也乐意看到,不过事先说明,太极拳可用于强身健体,其他的概不负责。”

想不到会有这一席话。

关于裴尘是世外高人弟子的身份,苏如烟已是接受了。

可听到这一席话。

不得不承认,在他身上,有着一个个自己无法预想的意外。

把纸张都小心整理好,并让春香秋盼拿来装着珠宝的盒子,倒空了珠宝,用盒子把纸张好好的存放起来。

从这个举动就可以知道,在苏如烟心里,这些纸比珠宝还要珍贵。

“公子的赠予,如烟一定不会辜负。”

这话说的很认真……

只是。

突来的一个声音却破坏了气氛。

咕噜声响,来自苏如烟的肚子。

这是饿了。

早上起床就没吃东西,又给裴尘磨了一大会墨,一阵消耗后,肚子就空空如也了。

“早上没吃东西?”裴尘:“这可不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苏如烟还是第一次听到人是铁,饭是钢这个说法。

一顿不吃饿得慌,这句话自己倒是能理解。

“之前都没什么胃口,早上也就没吃了,今天不知怎么,竟有胃口了,肚子的确是饿了,春香秋盼,去准备些吃的。”

“睡的好,饭吃起来自然就香,不过要记住三点,早上吃好,中午吃饱,晚上吃少,包管你的身体棒棒的。”

“还有这讲究。”苏如烟:“公子说的你们都记住了吗。”

春香秋盼点着头,表示记住了。

这一主二婢是逐渐被裴尘折服了。

在她们心里,裴尘不再是什么才子,更像是一个导师。

他说的话初听起来稀奇古怪,细想后,又觉得是真的有道理。

而从他口里说出来的道理,是别人所没有。

不少道理都颠覆了自己的认知,可又那么的有道理。

看到一主二婢都是孺子可教,裴尘的话就多了。

“如果你们在意皮肤的话,我教你们一个办法,把黄瓜切片,用来敷脸,黄瓜敷脸具有补水、控油、美白等功效,是一种绝佳的美容方式。”

“要是失眠造成了黑眼圈,则可以采用热敷的办法,这样就可以活血化瘀,促进血液循环,利于消除黑眼圈。”

苏如烟眼睛大亮,急忙催促春香秋盼,“快,去拿笔墨记下。”

哪个女人不爱美,何况是青楼女子。

没想到普通的黄瓜竟有这功效。

补水、控油、美白……这一个个名词,听了就让人激动不已。

而自己又老是失眠,常有黑眼圈的困惑,往日就只能通过胭脂水粉进行掩盖。

而按照裴尘的办法,只需要简单的热敷就可以解决。

这样的一个个办法,对于女人来说,无疑是稀世之宝。

“还有吗?”

记录好后,一主二婢又期待的看着裴尘。

裴尘摸了摸一下鼻子,目光在三人身上打量了一番,最后停留在一个部位,“接下来说的办法有点登徒浪子的嫌疑,但这可是你们要我说的。”

被裴尘看着的时候,确实是觉得有点登徒浪子。

什么地方不看,偏偏看着那地方。

可裴尘自己都说了,办法有点登徒浪子的嫌疑。

这让她们好奇了,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办法。

“要是你们觉得自己那里不够大,可以多吃点木瓜,木瓜有那方面的功效。”

一主二婢面面相觑,脸上瞬间通红了。

话里虽没有明说,可意思谁都懂。

竟还有这样的办法,这也太羞人了吧。

心里是这样想着的,手上却在第一时间把办法记录了下来。

将一个个办法记录下来后。

苏如烟:“听之前公子的意思,曼陀罗花的解毒办法并不只有一种。”

曼陀罗花能助眠,这是自己亲身体会过的。

这就让自己更加好奇曼陀罗花还有什么解毒的办法。

毕竟,曼陀罗花对自己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是的,曼陀罗花还有其他的解毒办法,比起助眠,那才是真正体现曼陀罗花价值的。”

“还请公子解惑。”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暂时还没能够实现,却真实可行的,曼陀罗花可以用来制作一种麻醉剂,说简单点,麻醉剂可以用来让人陷入昏迷。”

苏如烟:“这……”

让人陷入昏迷,这不就是在做坏事。

想想看,若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那结果会是……

“思想不要这么狭隘。”裴尘打断了她的想法:“事情是两面性的,麻醉剂就是好的一面,要是能用的好,麻醉剂就可以救死扶伤。”

“麻醉剂的真正用途是使用在伤患身上,伤患要是受伤了,感到了痛苦,就可以使用麻醉剂,达到镇定止疼的功效。”

“还有,在帮助伤患治疗伤口时,避免疼痛造成的过激反应,使用麻醉剂让伤患进入睡眠,这个时候再治疗伤口,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研发麻醉剂不是随便就能做到的,我只是知道办法,但要怎么把办法变现,就只能交给时间了。”

“不过只要麻醉剂能够问世,就可以让更多人有活下去的机会。”

苏如烟从来没有觉得语言这么乏力过。

只因这个话题太过沉重。

往常,自己谈论的只是一些风花雪月。

而现在,谈论的则是要如何救死扶伤,如何让更多人活下去。

比起这样的一个话题,自己的思想确实是狭隘的。

“都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天是在公子身上体会到了,不对,公子所言比读十年书都管用,只是公子给了我这么多恩惠,这要我何以回报。”苏如烟道。

裴尘开着玩笑道:“你都留我过夜了,要不干脆就以身相许把。”

“公子……是在逗我的?”

都用上开玩笑的语气了,自然不是真的,可即使这样,苏如烟心里还是扑通乱跳。

“难道你还当真不成。”裴尘:“不过想想,还是真的亏本,鱼没吃到,反而沾了一身腥,这事传出去后,指不定会有麻烦。”

苏如烟不解:“麻烦?”

裴尘沉默了些许久,说道:“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有点不好听,你可要有心理准备了。”

“美人赠才子,这听起来是多么好的事情啊。”

“竟能和教司坊上花魁同住一宿,这足够让人好好炫耀一番了。”

“可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无权无势,就有一个招摇撞骗的名头,世外高人的弟子,说出来什么也算不上。”

“在别人看来,我最多是一个有几个臭钱的美人才子,如今竟敢染指教司坊的花魁。”

“如若我是楚怀瑾,是书香门第之家,如若我是赫章允,是官职在身的特使。”

“可惜,我都不是,我在苍梧邑毫无根基。”

“知道吗,这一路走来,我遇到过一个个匪寇,经历过一次次困难,本来以为到了苍梧邑就能寻个安稳,现在好了,苍梧邑的才子都该恨我了,赫章允也会看我不顺眼。”

“当然,也是有好处的,我在教司坊花魁身上占了个好名声。”

说了要有心理准备。

可听完后,苏如烟却脸色发白,牙齿咬着嘴唇,想说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别,不用这个样子,我不是在埋怨你,留下来过夜,本就是我自己答应的。”

“我这人就是这样,发生事情了,就会去把利弊都分清楚。”

苏如烟知道,自己又自以为是了,而这次还是办了坏事。

在自己认为。

若是有才子在万花园留宿,这个才子一定会觉得脸上有光。

这并没有错。

错就错在这人是裴尘。

必须承认一个事实,如今在苍梧邑,他的地位太低了。

有句话叫做捧杀。

裴尘不是楚怀瑾,也不是赫章允。

让他在自己这里住一宿,等他离开后,就会有麻烦找上他。

而且。

裴尘并没有把这当成是什么好事。

换做其他人,这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在裴尘这里,能确切的感受到,他并没有以此感到开心。

心里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了。

一旁的春香秋盼看了都心疼,就想说些什么。

苏如烟拦下了她们,开口说道:“那我现在能做些什么吗。”

裴尘突然笑了:“不需要这个样子的,在你听来,我把自己说的这么惨,其实真说起来,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这人,本来就该四处漂泊。”

话说的洒脱。

能听出来,他真没有把这当成问题。

可他之前又说了那些话。

就正如他说的。

他这人就是这样,发生事情了,就会去把利弊都分清楚,也就仅此而已。

可在苏如烟听来,听到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你是说,你不会在苍梧邑留下。”

就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种心情说这话的。

反正,说这话的心情很复杂。

自己是教司坊的花魁。

接触过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

可从来没有一个男人给自己的感觉能像他一样。

而且彼此认识的时间才不到一天。

听到他要四处漂泊,不知道怎么的,自己竟是患得患失。

第99章 把人当工具 这一天,一条消息传了开去。

茶会中,初来乍到的美人才子,以一己之力,群战苍梧才子,楚怀瑾当场被气的吐血。

茶会过后,美人才子受到了如烟姑娘的邀请,直到翌日,才离开了万花园。

美人才子竟和如烟姑娘同住了一宿。

这是其他男人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同住一宿,这期间又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该发生的,也都够时间发生了。

在第一时间,教司坊的老鸨母就赶往万花园求证。

不幸中的万幸,最后证实了如烟姑娘依旧是清白之身。

可事情的影响一点也不小。

才子留宿花魁闺中,这之间会是什么关系,让人不由得浮想联翩。

能留宿一次,就能留宿第两次、留宿第三次……

这一次,如烟姑娘是保持了清白之身,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再想想,二人这才是第一次见面。

第一见面就有这样的发展。

这是一见钟情的剧本。

这往后又会怎么发展?

一想到这。

是让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尤其是那些往日和如烟姑娘走得近的男人。

那种感觉。

粗俗的形容。

就是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白菜被猪给拱了。

大家心里就一个感觉。

凭什么啊。

是不甘心。

你要说这人是楚怀瑾,算是实至名归。

你要说这人是赫章允,他的官威让人不敢得罪。

可只不过是一个美人才子。

身份背景就是世外高人的弟子。

这听起来好像非常的高大上。

可换句话说,他在苍梧邑是一点底蕴都没有。

那他凭的是什么。

大家想知道他凭的是什么。

这一天,美人才子的名声在苍梧邑传开了,可收获的却是一群人的怨恨。

等裴尘回到客栈时,屠七巧和杨凤娇都投来了目光。

那表情,就和抓贼一样。

尤其是在闻到裴尘身上的女人香味时。

裴尘没有把二人的目光当一回事,把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盒子打开,里面竟是一件件首饰珠宝。

没有女人不爱首饰珠宝,就连屠七巧和杨凤娇都不例外,立即好奇的围了过来。

“这是偷的,还是抢的啊。”杨凤娇道。

裴尘没好气的瞧了她一眼,“开口就偷就抢,尽是些匪寇思想。这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是人家花魁送给我的。”

“花魁送钱给你?我没有听错?”

别人去逛青楼,是大把大把的花钱。

到了裴尘这里,却是花魁送钱给他。

若换成别人说这话,一定会认为是失心疯了。

可这人是裴尘,有着让人无法预料的手段。

杨凤娇的态度是怀疑,怀疑这是怎么做到的,而不是否定。

“你是被包养了?”

杨凤娇神情复杂打量着裴尘。

真说起来,当一个小白脸,是够资格的。

想到裴尘有可能吃软饭。

这也能解释。

为什么会一夜未归。

为什么会有这些首饰珠宝。

别人是花魁,以身份来说,是够资格包养裴尘的。

吃软饭嘛。

不寒碜的。

吃的还是花魁的软饭,有谁会拒绝。

“你看我是没骨气的男人吗。”裴尘气笑了。

“连我一个女人都打不过,被包养还委屈你不成。”杨凤娇嗤之以鼻。

“……”

裴尘打不过杨凤娇是事实。

可又有多少男人打得过她。

按她说的,男人大抵都要被包养了。

反正说的都是些没营养的话,也懒得和她多费口舌了。

离开万花园时,都没有怎么看过这些首饰珠宝。

现在则可以看个仔细。

这些都是苏如烟的。

作为花魁穿戴的东西,自然都是极好的。

做工都不凡,价值都不菲。

就这些首饰珠宝,至少能值上数十两黄金。

她送自己的时候则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还说了。

这只是一点小心意,根本不足以表示她的感谢。

从这可以知道,她是把自己做的事情看得很重。

自己也没有做过多推辞。

就自己做的事情,收这样的谢礼,没有任何不妥的。

可如果这事要是传出去,一定会很有趣。

自己逛青楼不仅不花钱,更还从花魁身上拿了一笔钱。

按杨凤娇说的。

别人会把自己当成被苏如烟包养的。

“这些东西不好送你们啊,要是带出去被人认出是花魁的,不就坐实我是吃软饭的。”裴尘道。

“谁稀罕了。”杨凤娇道。

反而是一旁的屠七巧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笑容。

能让她这样的木头人露出笑容,一定是想到什么真正值得开心的事情。

她的心里是这样想的。

裴尘说的是不好把这些首饰珠宝送给自己,潜在的话就是,他是有心意送自己的。

东西不重要,有心意就足够了,这才是真正值得开心的事情。

“还是找机会把它们送回去把,看这个样子,她应该满缺钱的。”

虽然这是一个从来没有提起过的话题。

可从只言片语就可以知道。

对于自己,苏如烟真正感兴趣的是世外之地。

她会对世外之地感兴趣,这说明她渴望能找到一处世外之地。

换句话说,就是她不喜欢青楼的生活。

一个花魁,除了能过青楼的生活外,那就是嫁人了。

但,能对世外之地这么感兴趣的一个人,追求的绝不是嫁人。

那她就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

给自己赎身,去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

一个花魁要给自己赎身,还是教司坊的花魁,难以想象会是一个多大的数目。

还有。

看得出来,她对两个奴婢也很照顾。

这些,都是一大笔钱。

想把首饰珠宝还给她,并不全是什么心肠软,更不是看到美女就失了智,是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不要忘了自己接触苏如烟的目的是什么。

自己是尝试用冒险的办法去做一些事情。

眼下这个局面,之前想着接触赫章允的想法被推翻。

现在的赫章允是看自己不顺眼还来不及,哪还会被自己诱导,去帮忙对付程家军。

都这个情况了,自己更不可能热脸贴冷屁股。

那就只能把冒险的办法进行到底。

也就是让苏如烟为自己使用。

事情的发展还算不错。

自恋的说一句,自己如今在苏如烟心里绝对占据一个特殊的位置。

不过事情不能着急。

要慢慢来。

满打满算,彼此接触的时间也才不到一天。

有时候,感觉是冲动的。

冲动的感觉是最容易变质的。

随着时间推移,等到冷静下来后,会发现,其实也就只是那个样子。

就苏如烟和自己接触的时间,她心里的想法还没得到沉淀,这个时候,发生任何改变都是有可能的。

这就需要通过时间进行检验了。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在一段日子后,自己就可以尝试让苏如烟去影响赫章允。

说到底,自己是打算把苏如烟当成工具去使用。

为了做到这一步,自己给了她一个个帮助,让她不断的积累亏欠自己的心理。

当然,这需要一个前提,她是一个会报恩的人。

事实上,她确实是的。

就比如她送自己的这些首饰珠宝。

这就是她的谢礼。

自己却没有拒绝这份谢礼,没有让她亏欠心理一直保持着。

但是。

这反而会让事情更加的顺利。

她会觉得自己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去强求她的报答,只需要一些首饰珠宝就足够了。

结果就是,她越会觉得做的还不够多。

而自己在收下首饰珠宝后,要是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首饰珠宝还给她,相信还能收到不错的效果。

把首饰珠宝收回了盒子,大大的喘了口气,心里则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着:“把活生生的人当成工具,你怎么能这样没有半点感情。”

“你在叹气?”杨凤娇道。

屠七巧也投来了关心的目光。

“有什么好叹气的,在我这样的人身上,发生些什么,都是不值得去叹气的。”

说着,裴尘自己就笑了起来。

只是,这样的笑,却让二女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万花园里,李妈妈才刚离去。

知道苏如烟留了一个才子过夜,她就急的忙赶了过来。

一直以来,苏如烟都很听话,也一直洁身自好,就连被男人牵小手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这也让李妈妈对她很放心,也就没有太过严加看管。

可没想到,她竟大胆到留一个才子过夜。

一想到教司坊的花魁就这样失身,李妈妈都急坏了。

她恨自己怎么这么疏忽大意,恨那个可憎的才子。

可当她赶到万花园,却发现苏如烟依旧是完璧之身。

这才让她大松一个口气。

可她还是很生气,就想好好告诫苏如烟一番,却没想到被苏如烟反客为主。

苏如烟是这样说的:“公子以后还会来见我的,还请妈妈把他带到我这里就可以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她的闺房可以任由裴尘进出。

李妈妈一听,当场就跳了起来:“不行,这绝对不行,你堂堂一个花魁,怎能让一个男子这么胡来,让他随意进入你的闺房,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其他客人知道了要怎么想。”

第100章 吃醋的华云筝 苏如烟:“妈妈,这不是在和你请示,而是把我的决定告诉你,妈妈应知,真把我逼急了,事情只会更糟糕,昨夜的事情可以重演,结果就不是你想看到的了,女儿好不容易找到能交心的朋友,妈妈却不肯给个方便,女儿性子随和,可又认死理,到时真有什么想不开的,下场我也难料。”

“你……你这是在要挟我。”

换成是别人,敢这样说话,李妈妈早就给她教训了。

可对方是苏如烟,是花魁。

她有资格说这话。

“女儿怎么敢要挟妈妈,女儿只是求妈妈帮个忙,难道妈妈是觉得少了他那点赏钱,就觉得心疼了?那女儿可以帮他交付。”

“谁缺这点钱了,可真这么做了,其他客人又怎么想。”

“反正女儿都留他过夜了,让他能随意进出又有何区别,女儿可以向妈妈保证,若是他想碰女儿的身子,绝对不会瞒着妈妈。”

“你真能保证?”

“妈妈以为女儿是作践自己的人?”

“可是……你要总是与他相聚,那其他客人怎么办。”

“妈妈多虑了,其他应酬一切照旧,妈妈也可以多安排几场,总不会让妈妈少赚钱的,对了,和妈妈说一件事情,女儿的失眠症已治好。”

“真的?”

李妈妈惊奇的打量着苏如烟。

入门前,就发现苏如烟较往常更加美艳动人,现在仔细一打量,还真的是。

“你的失眠症竟好了……难道是他?”

“正是公子,他教了女儿一个办法,帮女儿治好了失眠症。”

李妈妈沉默了。

在她的立场,她在意的只有一件事情。

苏如烟能给自己赚多少钱。

留人过夜,让人随意进入闺房,这都不是事情,只要苏如烟依旧是处子之身,她的价值就不会有太大影响。

自己最了解男人了。

男人最看重,最想要的就是女人的初夜。

况且,苏如烟的失眠症好了,以后就有更多的精力应酬客人了。

自己的收入不仅不会减少,还会增加。

那么,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要是真让苏如烟和自己拼个鱼死网破,反而是得不偿失。

“如烟啊,你知道的,你是妈妈最疼爱的女儿,你既然都这样说了,妈妈自是同意的。”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以后只要裴尘来教司坊,就可以随意去找苏如烟。

李妈妈走了,苏如烟则站在院子里发呆。

秋盼陪伴在她身后,几次尝试后,才开口说道:“主子是在想公子?”

“就你聪明?”

这是个问句,可并不是否认。

“主子看着的地方是先生练武功的地方啊。”秋盼道。

“盼儿,你比香儿细心,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公子他……让人看不透。”

“是啊,看不透就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你觉得其他人怎么样,如果我要在其他人里选择一个呢。”

“没有,没有一个配得上主子。”秋盼的回答都不带思索的。

苏如烟笑骂:“这话要是让楚怀瑾和赫章允这样的人听到,看你有没有好果子吃。”

“主子不要冤枉人,这本就是主子心里的想法,不然主子干嘛问奴婢。”

“就你是个鬼灵精……是啊,我自己早有答案了,一边是早都看透了,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一边是看不透会遇上什么,倒是还有时间让我等,可不会太久的,等年龄大了,花魁就到头了,那时哪还有资格讲条件,到时别人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要是不找个好去处,就只能成为任人摆布的玩物。”苏如烟道。

“主子是有决定了?”秋盼道。

“人生有多少个十几年啊,十几年来才遇到一个与众不同的,谁也知道在往后要多久才能再遇上一个,也许是再也遇不上了,好不容易的机会摆在了面前,总该试着去接触一下。”

……永丰街,苍梧邑商业最聚集的一条街道,也是做生意最好的地带。

这些天来,永丰街有几间店面正在重新装修着。

本来相邻的几间店面,合并成一间新的,更大的店面。

这就是往后秦氏所在的位置。

店面是新买的,花了不少钱。

但如今的秦氏不差钱。

除了店面外,和店面相连的还有院子和房屋。

留下了一个院子和起居用的住所,其他地方则改建成仓库之类的生意场所。

院子里,华云筝正在找着秦宓儿谈着话。

“先生已经进城了,随同的人也做了交接,现在都安排来保护我们,可是……先生就是不来见我们,还跑去教司坊那样的地方厮混,还整出那么大的动静,竟就和花魁过夜了。”

华云筝是又气又怒又怨。

这小醋坛打翻了,是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

在说话期间,华云筝却小心翼翼的留意着秦宓儿的反应。

秦宓儿眉头皱了皱,说道:“妹妹啊,我是不是要帮夫君执行家法才对,背后嚼夫君的耳根子,你也太放肆了。”

华云筝急忙喊冤:“先生这么绝情,姐姐就真的不抱怨。”

“你是真的想让我执行家法?”秦宓儿表情逐渐严肃。

“好好,只要姐姐不抱怨就好,我不说了,这就不说了。”华云筝委屈巴巴的低下头。

秦宓儿沉默了些许久,道:“演戏演够了吧。”

“哪里演戏了。”华云筝嘀咕着,可最后一秒却破功了,噗嗤笑出了声,“我就知道姐姐是对先生最好的。”

“妹妹不也一样,不就是怕我心里有怨气,才故意引起话题,自己扮坏人,好让我来护着夫君。”华云筝道。

什么有气又怒又怨,不过是故意为之。

华云筝的做法很简单,自己先抱怨了,秦宓儿就一定会出来护着裴尘,这就有助于维护夫妻间的感情。

“姐姐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啊,这样会显得我很幼稚。”华云筝不满道。

“幼稚点才正常,你才多大。”秦宓儿道。

“很大了啊。”

华云筝挺着胸口道。

虽隔着厚厚的冬衣,但能看出来,确实是很大了。

要知道她还在长着身体。

用一个词形容。

就是未来可期。

自信满满的华云筝随后却泄气了,当她看到秦宓儿的身材时……

“姐姐,你什么时候用先生教你的手法帮我再按摩一下啊。”

就秦宓儿的身材,华云筝羡慕极了,就不停的追问,要怎么样才能像她一样。

秦宓儿被她纠缠不休,只能告诉她,夫君总是喜欢对自己没规没矩,夫君还说这是一种按摩手法,能帮助身体发育。

后来,自己的身材确实是越发育越好。

而在知道这一件事情后。

华云筝是更加的得寸进尺,竟让秦宓儿学着裴尘,在自己身上没规没矩。

秦宓儿自然不肯,可无可奈何,华云筝太会磨人了。

但也就仅此一次。

只是,华云筝并不肯就此罢休,有机会就姐姐长姐姐短的求着。

秦宓儿脸色瞬间通红,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道:“没正经。”

华云筝扁了扁嘴巴,“先生偏心,姐姐又这么狠心,妹妹命真苦啊。”

秦宓儿并不吃她这套,当做没听见。

华云筝表情又一变,笑嘻嘻道:“姐姐的手法我都记着,也没少自己用,要不也在姐姐身上用用,看看对不对。”

说着就伸出了手……

一番打闹后,谈话才回到了正题。

“这么久没见着先生了,姐姐就真没有想法吗。”华云筝道。

自己会没有想法吗?

自己是每天每夜在想着……

这还是第一次和夫君分开这么久。

可自己知道,夫君是在办正事。

就连逛青楼,和花魁同住一宿也是在办正事。

“有想法啊,想着夫君过得好不好,把所有人都安排在我们身边了,夫君就没有什么人可用了。”秦宓儿道。

心心念念都是夫君怎么样了,而不是自己怎么样了。

“姐姐用不着这么担心,那两个女人不是跟着先生。”

秦宓儿却摇起了头,“她们终究还只是外人。”

华云筝疑惑:“她们是外人?”

秦宓儿点了点头,随后认真的看着华云筝,说道:“妹妹难道真不懂夫君的心思,在夫君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接纳过她们,夫君和她们相处的关系可以有很多种,但绝不是像你我一般,她们也就是外人而已。”

聪明如华云筝,一时竟不知道怎么接话。

真说到对先生的了解,姐姐一直以来是才真正了解先生的人。

姐姐说先生从来就没有接纳过她们,那就是没有接纳过。

而更让自己在意的是。

姐姐把自己放在了一起。

虽说。

自己是有自知之明。

想要和姐姐有同样的位置,那是痴心妄想。

可至少自己知道,在先生的心里,自己并不是外人。

秦宓儿接着说道:“夫君既没有真正的接纳她们,那就表示,夫君是把自己置身于孤军奋战的地步,都没有真正的接纳她们,真有什么事情的了,总不能想着她们会不顾一切把。”

“夫君自己是没有来,却把所有人派来保护我们,你应该知道这里面意味着什么。”

华云筝心里莫名一揪。

刚才,自己竟想着扮坏人,好让姐姐护着先生。

可不曾想,姐姐才是最了解先生,更一直站在先生的角度看事情的。

真的。

华云筝心里真的有那么一点吃醋了。

第101章 挑战书 永丰街是繁华的,这是大家看到后的印象,可在别人看不到的背面,正有一场场对垒在进行着。

作为一个外来者,当秦氏开始在永丰街有所动作的时候,就成为了其他人注意的对象。

同样的,秦氏也在暗中观察着四周。

别人眼里,秦氏就是一个生意商人,可要真正了解了,就知道秦氏绝对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就明面上,秦氏有一支护卫队在保护着安全。

在外人眼里,这支护卫队穿蓑衣,戴蓑帽,很是朴素。

可也有眼尖的,注意到在蓑衣蓑帽下,这支护卫身上还穿着奇怪的甲胄。

从外表看,甲胄并不引人注目,颜色不抢眼,没有额外的花样设计。

以大周人的目光来说,更可以用丑陋来形容。

所以在大家的定义中,就是一支怪异的护卫队。

大家也对这支护卫队不甚了解,都没见过他们出手。

毕竟秦氏是和郡守交好的,没人敢明目张胆和秦氏过不去。

可在暗底下。

秦氏的后巷,一个江湖人士倒下。

人还没死,可失去了基本都活动能力,连惨叫声也只在喉咙间,没能传出后巷。

这些天来,这样的江湖人士有不少。

可下场都一个样,都止步于后巷。

人是死不了,可下半辈子就只能当废人了。

胆敢来行凶的,用任何手段对付都不过分。

这些江湖人士的目标是两位女主,可他们则连最外面的防线都进不了。

这些江湖人士并不知道,在他们踏入永丰街的时候,暗中就有眼睛盯上他们了。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受到监视,他们一步步走进早设下的局。

又处理完一个江湖人士后。

“让郡守的人来收尾吧。”

不管怎么说,秦氏都是良民,能打伤人却不好打死人,最后还是要交给官府的人进行处理。

把人交给郡守还有一个目的,向郡守展现自己的实力。

这就是要告诉郡守,秦氏是不会让人失望的。

从第一天看到送来的江湖人士,再到看到接下来这些日子陆续送来的江湖人士。

杨肃宁的心情是一天一个样。

他算是知道秦氏的实力了,原来秦氏并不只有一个秦宓儿。

同时也见识到程家军的无情。

都不用多猜,这些想要危害秦氏的江湖人士就是程家军派出去的。

这其中就有不少是程如玉的陪练。

可在一个个江湖人士失踪后,程家军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派出更多的江湖人士。

在程家军眼里,江湖人士就是供自己差遣的。

而不管再多的江湖人士,下场都一样,都被秦氏打伤了,最后被郡守府的人带走。

杨肃宁也没有把这事和程家军说。

这就变成了一宗宗失踪事件。

程开泰倒是有来郡守府探过口风,可就杨肃宁的涵养,是一点口风都不露。

供程家军指使的江湖人士并不是没完没了的。

更可以说。

已经没有多少江湖人士愿意给程家军指使了。

程府。

程开泰看着正在摔着东西的程如玉。

摔的东西都不便宜,不过能够让女儿用来发泄情绪,做父亲的也就是随她去做了。

发泄一通后,程如玉这才稍微恢复了理智。

程开泰这才开口说道:“派出去的人都失踪了,虽然不太了解情况,不过显然不是那秦宓儿动的手,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想法。”

恢复理智的程如玉,表情又逐渐狰狞了起来,“是暗中有人下的手,不是秦宓儿,她用的是剑,暗中还有一个擅长用箭的,就是这人用箭射伤我的。”

“你的意思是,暗中还躲着一个罪魁祸首?那这人会是谁?”程开泰道。

“还能是谁,一定是那叫裴尘的,不管是秦宓儿,还是华云筝,都是他的妻妾,他为什么不露脸,就是害怕了,怕自己会成为目标。”程如玉道。

“真要如你所说,真要有什么剑圣裴旻的传承,这裴尘就是最大的受益者,帮忙办事的人死了,就连匪寇也是一个下场,这些都是谁干的?要是真是他做的,他确实是脱不了关系,只是这人太狡猾了,就让妻妾抛头露脸,自己却从来不现身。”

“他不现身,那就逼他现身,等把秦宓儿和华云筝杀了,我就不相信他还能不现身,还以为他会找个地方躲得远远的,可这么多人失踪了,只要是他做的,就说明他就躲在暗中,他是和秦氏在一起的,我要他死,一定要他死。”

“杀人是个好办法,可又要用什么手段杀人,士兵不好使唤,特使在看着,那些江湖人士又都是些饭桶,一点用都没有。”程开泰道。

“父亲就真的没有想过要反吗。”

程如玉突然说了一句。

一听到这一句话,程开泰先是急忙看了一圈四周,确定屋里没有外人后,才压低声音说道:“事情还没到这个地步,郡守又是只老狐狸,我要是反了,最想看到的人就是他,还有那特使,他就是州牧的尚方宝剑,程家军不能反,是没有这个机会。”

关于造反这个想法,程开泰不是没有想过。

就如今大周的世道。

不去说昌盛军,不少地方就有独霸一方,和朝廷对着干的势力。

程家军手掌兵权,也具备有这样的资格。

可能成为程家军的领头人,程开泰靠的绝不是蛮干,他还有眼界。

就当下的局势,程家军不适合这样做。

首先,郡守就是一只老狐狸,再者特使如今奉州牧的命令在调查程家军。

事情到现在还没有个眉目。

虽说,没能洗刷冤情,让人觉得憋屈。

可同样的,也没有证据说明事情是程家军做的。

即便是州牧的特使,也不敢给程家军安排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要是没有意外,这事就会一直拖着。

程家军只需要安分点,日子还是一样会过得滋润。

造反这件事,程开泰也就有时候会想想,也就想想而已。

可是,如今女儿直白的怂恿自己造反。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女儿以前并不是这样的,这都要从她受伤后说起。

受伤导致她性情大变。

她的想法就是,自己过的不好,别人也就别想好得过。

听到父亲没有接受自己建议,程如玉脸上明显出现了失望。

为了不让父亲察觉到自己眼中的情绪,她低下头,说道:“我明白父亲的意思,没有程家军也没有什么关系,这件事情,我自己就可以处理好,受伤的人是我,自然要我亲自报仇。”

“你打算要怎么做?”

“外来是客,她还是郡守口里的苍梧第一女剑士,作为苍梧邑的主人,我又是圣女剑,我得好好招待她才是,暗低下的手段不好使,程家军不好动,那这就会是一场女人和女人间的事情,别人都休想插手。”

“你有信心?”

“连父亲也觉得我会不如她?”

“这……当然不是。”

程开泰知道但凡自己表示出一点不相信,女儿当场就会发飙。

自己这个女儿,如今是不能受到一点刺激的。

“那事情就这么做,我会对她下挑战书。”

“要不,等你大哥那边把事情办好先。”

程开泰总是觉得不妥。

女儿选择的办法看似是如今唯一能行的。

可为什么就只有这个办法是唯一能行的?

“不行,我等不了那么久了。”程如玉却毫不妥协。

……画面离开苍梧邑,视线往远拉。

一个百人队伍正在前进着,带头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

一脸的桀骜不驯,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表情。

他也确实有这方面的资本,谁让他是程开泰的大儿子。

程家军将会由他继承。

在整个苍梧郡,他就是一个小霸王。

只有自己欺负人,没有人敢欺负自己。

可这些天,他却遇到了操心的事情,自己最疼爱的小妹出外受伤了。

有人竟敢伤了自己的小妹,这是太岁头上动土。

就自己小妹的一根头发,都比那些贱民的命贵。

小妹受伤的是耳朵,失去半只耳朵,就是残疾。

这样的伤,死再多的人都难消心头之恨,可偏偏却遇上战马官船的事情,特使的来到,更让程家军不敢放肆。

好不容易,才和特使打好了关系,这才得到带兵出外办事的机会,

这么长一段时间的压抑,已经是积累了满腔气焰。

这一次的目的是一个叫白马村的地方。

等自己到了白马村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屠村。

自己需要发泄满腔气焰,需要用他们的命给小妹赔罪。

自己这一次带了一个百人部队。

人数不算多,可都是程家军的精锐。

就这个百人部队,不要说一个白马村了,就是一般的县城,也可以杀个血流成河。

一离开苍梧邑,自己就一刻没停歇,带着百人部队一头扎向白马村。

就算都是程家军的精锐,这一番奔驰后,每一个都是筋疲力尽,更有人喊累了。

可就算这样,也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就算自己是疲惫之师,不就一个白马村,一样是手到擒来。

第102章 程家军的一条胳膊 日赶夜赶,在程飞英的带领下,百人部队离白马村只有不到半天的路程。

时间是夜晚降临。

程飞英自然是希望一举拿下白马村的。

可看到手下的人都累得不成人样。

虽说凭这个状态,也有自信杀光白马村。

可人都疲惫成这个样子,到时出现什么情况也不意外。

要是造成人员伤亡了……

这些人可都是程家军的精锐,金贵得很,要是有人出现了伤亡,父亲绝不会对自己客气。

反正只有半天路程了,也用不着急这半天了。

程飞英安排手下的人扎营休息。

只等养精蓄锐后,就把白马村拿下。

这些人是真的累,一倒下就呼噜大睡,就连程飞英也一样。

负责值夜的几个士兵,时不时也打着哈欠,有的忍不住还打起了瞌睡。

作为程家军的精锐,正统部队出身的,他们本不应该这么懒散的。

可他们实在太疲惫了,再加上,他们可是程家军,这又不是在战场上,在这样穷乡僻壤的地方,哪里有人敢打程家军的主意。

只是。

这样一个想法,成为了他们生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梭梭梭……

安静的夜里,传来了微不可察的声音。

声音本来就轻。

值夜的士兵则在接受睡梦的呼唤,他们的五官处于迟钝状态,声音就自动被忽略了。

声音的速度是一个快。

刚有声音,就命中了目标。

剧烈的疼痛从喉咙上传来。

士兵惊醒,看到了自己喉咙上洞穿的伤口。

鲜血染红了衣服。

他们试着要发出声音,但声音止于喉咙间,随后他们纷纷倒地,成了一具具尸体。

一共六个士兵被弩箭射杀。

他们可都是程家军的精锐,他们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死了,死了还不知道杀自己的人是谁。

六具尸体倒地发出了声响,却没能把入睡中的程家军叫醒。

黑夜中。

一个身影出现。

两个身影出现。

三个身影出现。

一共是三十六个身影,正好对应三十六天罡。

从苍梧邑出发,三十六个特战兵就一直在追赶着程飞英。

而程飞英一直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了。

一路的跟踪,特战兵找到了最好的出手机会,也就是在今夜。

三十六个特战兵从黑夜中走来。

在未离开黑夜之前,他们就像和黑夜融为了一体。

即便他们离开了黑夜,他们的走动依旧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就连呼吸也和没有一样。

正在睡觉的程家军并不知道六个同伴死了,也不知道有三十六个杀神正准备收割他们的性命。

三十六个特战兵呈包围圈,一点点的收紧。

他们收起了弩,手里的兵器换成了一把把匕首,匕首更适合近身杀人。

不需要说话,不需要任何交流,每一个特战兵都知道自己该做的是什么。

这是一场杀神的收割。

一个个帐篷,成了一个个杀戮场。

在火光的照耀下,帐篷被喷射出的鲜血染红。

就和宰鸡一样,期间最多是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要是正常情况下,事情不会这样发展。

可谁让程家军日夜兼程的赶路,谁让他们成了疲惫之师。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程飞英则是一个人睡在一个帐篷里。

他其实比手下的人要好。

手下的人是靠脚赶路的,而他则能骑马。

他也睡着了,但睡得不深。

作为主帅,他的帐篷也被其他帐篷护在中间。

入睡中的他,鼻子条件反射的动了动。

是血腥味。

他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周遭是一片安静。

没有发生事情啊。

自己是在做梦吗?

刚有这样的想法,又一阵血腥味传来。

程飞英完全清醒了。

没错,是血腥味。

能在空气中传播的血腥味,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程飞英急忙拿起兵器冲出帐篷。

营地是一片安静,好像在告诉他,其实是自己想多了。

可很快,他看到了六个倒下的值夜士兵。

他再也不能平静,大喊起来:“有敌袭,快起来,都给我起来。”

这话是冲着其他帐篷喊的。

可回应的是一片安静。

他这才留意到,在火光的照耀下,其他帐篷上透出鲜艳的红。

没有一个人回应自己,那这些人……

只有一种人才不会回应人。

一想到这,程飞英整个人手脚发凉。

寒光乍现。

梭的轻响。

不愧是程飞英,竟在生死间进行闪躲。

弩箭从他耳边划过。

太险了,好在自己的身手来得。

竟敢暗箭伤人,这样的人绝不能放过。

程飞英握紧兵器就要杀出。

可他的脚步还没来得及踏出。

梭梭梭……

声音连绵不绝耳。

暗呼一声不好。

程飞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该跑才对。

急忙收回脚步,手里的兵器舞的密不透风。

叮叮当当的声响。

程飞英的本事确实是了得。

但本事再了得,他也是一个人。

他没在第一时选择逃跑,就注定他的下场。

人力终有尽时。

叮叮当当的声音,是兵器挡下弩箭的声音。

可兵器并不是真的能挡下弩箭。

受兵器影响,弩箭发生小角度偏移,最后扑哧的刺入血肉中。

程飞英是能挡下弩箭,可一次又能挡下几支弩箭。

他只有一个人,而弩箭则有……

当一支支弩箭射中身体时。

程飞英挥舞兵器的动作没能继续下去。

他呆滞的看着自己。

在自己的身上有着一支弩箭、两支弩箭、三支弩箭……

他这才想起,自己好像连甲胄都没来得及穿戴。

可就这些弩箭,就算穿了甲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和一个刺猬一样,程飞英身上插着一支支弩箭。

他目眦尽裂,手里的兵器插在地上,支撑自己能够站立着。

可他最多也只能这样做。

此刻他心里涌现出许多想法。

据说临死之人想的会很多。

而他想的最多的是不甘心。

自己是程开泰的大儿子,是程家军的继承者,自己的好日子还在后头,自己还有武功,可到最后,自己连武功也用不上来……

自己不甘心啊。

目眦尽裂,支撑站立的程开泰,终于看到对自己下杀手的人。

一个个人揭开帐篷走了出来。

他们手里拿着似弓非弓的兵器,身上穿着奇怪的衣服。

一个个的人。

竟有这么多人。

而直到他们发动攻击的时候,自己还不知道有这么多人。

在生命的最后一眼,程飞英看到他们对自己露出滑稽的笑容,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感谢自己一样。

程飞英提起脚步,想要去问他们为什么嘲笑自己,为什么感谢自己。

脚步还没提起,程飞英整个人轰然倒地。

死了……

程开泰的大儿子,程家军的继承者,他就这样死了。

他死的不甘,却也死的不冤。

谁能想到,带着程家军百人精锐部队的程飞英就这样死了,连同百人部队也死得一个不剩。

而作为杀人者,特战兵竟没有付出一丝一毫的伤亡,这就是一场完胜。

本来,事情的发展不该是这样的。

如果不是程飞英让百人部队不顾疲惫,日夜兼程赶路,特战兵也就没能这么轻松的杀人。

所以说。

程飞英死的不冤。

作为一个主帅,是他错误的抉择,害死了自己,害死了百人部队。

可这也并不算意外。

从一开始,他就不明白自己面对的敌人是谁,就算让他赶到白马村,他的下场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他要是到了白马村,只会看到那城墙,只会看到那一个个等待多时的护卫队。

自大无知,才是程飞英葬送性命的原因。

杀完人后,还要清理战场,其中包括缴获战利品。

这些人都是程家军的精锐,使用的兵器防具都是程家军最好的。

而他们直到死,却都没能用上这些兵器防具。

虽说比不上护卫队自己的兵器防具,但绝对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就拿程家军来说,就这样配置的百人部队,能再拿出第二个出来,但要想拿出第三个出来,就做不到了。

同样,就这百人部队的个人实力,程家军能拿出第二个来,却难以拿出第三个。

从这里就可以知道,程开泰对这个大儿子的看重,把这样一个部队交给他负责。

没想到结果却是……

也不知道程开泰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但可以知道,绝对会对程家军造成沉重的打击。

人数上算不上什么。

可要知道这些都是精锐,还有他们兵器防具,再到死了一个程飞英。

这不亚于砍断程家军的一条胳膊。

在特战兵清理战场的时候,一伙人来到,带头的人是傅匡弼。

傅匡弼带着人是以防万全之策,不过看来是不需要了。

“老傅来了啊。”

一个人说道,是郝勇。

“结束了?”傅匡弼道。

“是啊,结束了,比想象中还要容易,这程飞英,啧啧啧,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我们这边的人。”

“好了,事情要是办完了,就快回先生身边,先生那边才要紧。”

傅匡弼让带来的人接手打扫战场,同时拿出一只早准备好的信鸽。

信鸽会把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带到苍梧邑。

第103章 帮我卖美人镜 读完手里的来信,裴尘思考了起来。

猴子站在一旁,等待接下来的吩咐。

“程如玉下挑战书了?”裴尘说道,更像是在自语。

“是的。”猴子道。

他知道这个问题回不回答都一样,事情早传开了,先生也知道了,可先生却又问,证明先生正在想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先生要的只是一个人搭话,才不显得是在自言自语。

“程飞英死了,事情早晚会被知道,可不能就这样把实情告诉人。”

“应该是要和紫薇军加强合作了,让他们帮忙散播一些消息。”

“程飞英的死是一颗棋子,要用好,用不好就会有问题,可他都要找麻烦了,不杀他也说不过去。”

“接下来就是程如玉了,终于还是想光明正大的解决事情,可谁说我会光明正大了,要让暗中的人做好准备,胜负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不能有事,可以不惜一切手段。”

“程家军开始调查了,可他们能知道我就是裴尘?屠七巧和杨凤娇倒是隐患,弩箭甲胄,会让人产生联想,正好让她们离开,去和郑浩义接触一下,反正摩坨寨又瞒不了。”

猴子忍不住开口了,“可这样一来,先生这边不就没人了,要不我安排几个兄弟……”

裴尘打断了他,“我能有什么事,其他事情才更重要。”

还能有什么事情比先生自己更重要。

关键是如今的处境。

紫薇军,郑浩义那边,让屠七巧和杨凤娇去交接确实是最好的选择,本来最初就是摩坨寨连的线,让她们露脸,对方也不会觉得意外。

如今,程家军开始调查秦氏暗中隐藏着谁。

玄甲兵会被人逐渐了解。

虽说屠七巧和杨凤娇使用的狙击弩和罗刹甲,比起玄甲兵的弩甲有所不一样,但细心的人会知道其中的相似,让她们继续留下来,就是冒着暴露的危险。

只是,屠七巧和杨凤娇一走了,先生身边就没人了。

当然,还有自己。

可就自己,跑跑腿还可以。

论打架什么,并不是自己擅长的。

只要有什么危险,先生就只能靠自己。

而先生的处境并不好。

首先,先生身上带有美人镜,大家如今都知道美人竟值钱,难免会有见财起意,图谋不轨的人。

再者,先生才刚得罪了苍梧邑的才子,还让赫章允计恨上了,这些文人看似文质彬彬,心里不知道多阴险歹毒。

最后,万一程家军把调查落在先生身上,那些人绝对是会下杀手的,到时先生只有一个人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猴子急得直抓头发,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先生,先生决定的事情,就没有人能说服的。

不多时,屠七巧和杨凤娇也来到。

听到裴尘给自己做的安排后。

杨凤娇就要开口说话。

裴尘直接无视她,对着屠七巧说道:“你能行吗。”

平日里说话最多的是杨凤娇,可真到关键时刻,拿主意的人就是屠七巧了,只需要屠七巧一句话,杨凤娇就只能乖乖听话。

裴尘直接问屠七巧,就是免了和杨凤娇无关紧要的废话。

果然,杨凤娇识趣的安静了,屠七巧说道:“我是能行的。”

“那就早点出发把,去和林中毅会合。”裴尘道。

屠七巧和杨凤娇离开了,只是在离开前,多看了裴尘一眼。

“先生,哪接下来……”猴子道。

“接下来当然是找点事情做,好了,没你什么事了,该干嘛就干嘛去。”裴尘道。

自己来苍梧邑,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把美人镜卖了。

想要卖美人镜,少不了要一个好平台,而最好的平台就是教司坊了。

再一次来到教司坊是白天。

哪有人在白天逛青楼的,可裴尘也算不上是逛青楼,就自己和苏如烟的关系,不需要花费半两银子就能见到人。

不用花钱,哪算逛青楼。

白天就见到裴尘出现在教司坊里,其实这是件好事。

白天就见了面,就不会耽误晚上做生意,再者,总不能白天就做一些没羞没臊的事情。

对于教司坊,反正裴尘是可以随便见到苏如烟的,那白天见面总比晚上见面好。

想法就是这么的简单。

院子里,裴尘来到的时候,看到苏如烟领着两个奴婢在练习打太极拳。

画面真有一番趣味。

头发简单的扎成一个丸子。

不同的是,苏如烟是在中间扎了一个大丸子,两个奴婢则在左右扎了两个小丸子。

脸上没有涂太多的胭脂水粉,可就足够的美艳动人。

一个是大美人,两个是小美人。

衣服更是为了练太极拳,换成了便于活动的对襟襦裙。

作为花魁,衣服不要太多,各式各样的衣服都有。

专门设计的也有不少。

就那天茶会表演,穿的那一套姹紫嫣红的衣裳,就是专门给苏如烟设计的。

那是一套和戏服相似的衣服,也就是表演的时候穿。

不过,就算是平日,苏如烟穿的的衣服也一样不一般。

款式更是一样一样的。

有深衣袍服、褒衣广袖、华袿飞髾……

更有惯束罗衫半露胸,不过这是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穿过的。

苏如烟虽是风尘女子,可最多露露手脚,露露玉肩,可做不出半露胸的行为。

要是有人能让她惯束罗衫半露胸,这人也只能是她为之倾情的了。

还别说,苏如烟把太极拳练的是有模有样,她本身就有舞蹈功底,身体的柔韧性协调性更不用多说,练起太极拳来,毫不费劲,反倒是春香秋盼,显得有点可爱。

在小美人身上发生的事情,自然是要用可爱来形容的。

看到裴尘来到,苏如烟这才结束了练拳。

她的脸色较往常要红润,这是一种健康美。

“不错嘛,这么快就学会了。”裴尘夸奖道。

“还多亏公子把册子写得那么详细,再学不会就太愚笨了。”苏如烟道。

后面的春香秋盼听到这话,都扁了扁嘴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在寒碜谁啊,也是这话是自己主子说的。

要是结合她们的表情,有一句话用在这里是最合适不过的。

真要说什么,她们一定会对苏如烟说一句。

你清高,你了不起。

有了公子,就忘了奴婢。

一行人回到了屋中,春香秋盼又是倒茶,送又是上茶点,苏如烟则去换衣服了。

就她的样子,穿什么衣服都是好看的。

可她就是觉得,在裴尘面前,就需要打扮好自己。

这应了一句话。

女为悦己者容。

重新来到后,苏如烟是让人眼前一亮。

简单的换了一身衣服,换了一个发型,她的气质就变了。

这就是一个多变的女人,她可以扮演一个个角色。

有的人,不管做怎么样的打扮,她一直就只能是一种气质。

而有的人,打扮一变,她的气质就会跟着变化。

坐定后,裴尘也不废话,说道:“帮我做件事情。”

一开口就要人帮忙,这是一点也不客气。

可苏如烟没有反感,反而觉得很好,这证明他对自己毫不见外。

“公子请说,只要能帮的,如烟一定会帮。”苏如烟道。

“帮我把美人镜卖一个好价钱。”

裴尘把一件东西放在苏如烟面前,那正是一块镜子。

看到镜子的一瞬间,苏如烟看呆了,口中不由自主道:“果然是就中还妒影,恐夺可怜名。”

在镜子中,她第一次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

看着镜子中的另一个自己,心中是滋味难明。

春香秋盼夜围了过来。

她们早就听闻了美人镜,今天竟能亲眼见着。

她们是吃惊的,她们见识到了美人镜的神奇,真的和听闻中一般无二。

哪个女人不爱美。

能看到镜子中美美的自己,不管是春香秋盼,还是苏如烟,都看得久久入迷。

这么美的东西,还是别的地方没有的,是谁都想自己能够拥有。

可他都说了,要让自己帮忙卖个好价钱。

有那么一刻冲动,苏如烟想要花钱把它买下来。

可想起美人镜的价钱。

按照如今流传的价钱,美人镜的得值几百两黄金。

想到要花几百两黄金买一块美人镜。

苏如烟是望而却步。

这也才想起,眼前的男人还是一个商人,还是一个赚大钱的商人。

总让人觉得矛盾。

他的诗词是那么的美,懂得那么多别人不具备的才学,又是一个商人。

在他的身上,你可以看到一个个身份,即便这样,还是一样会觉得看不透他。

有点不舍的放下美人镜,苏如烟道:“公子想要如烟怎么做。”

裴尘:“你并不需要怎么做,你只需要不否认就可以。”

苏如烟疑惑:“不否认?”

“是的,不否认,我会告诉别人,你心仪美人镜,别人问你的时候,你不否认就可以。”

“这……”苏如烟迟疑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要做什么。

这不就是要自己当托。

不过真要说起来,自己确实是心仪美人镜的。

裴尘:“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只要知道你想要美人镜,就会有人想要用它来讨好你,比如楚怀瑾,比如赫章允,到时这些人就会抬高价钱,对应的,就算不是想要讨好你,还有别人想要买,一样需要出个高价。”

第104章 唯一的才是稀罕的 放出消息,告诉别人,苏如烟想要美人镜。

再让讨好苏如烟的人成为竞争对手。

这说起来,就是利用苏如烟的个人魅力,利用别人对苏如烟的爱慕之情。

就连春香秋盼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们看着裴尘的表情逐渐发生变化。

真要这样做了,是把主子当成什么。

这是把主子当成引诱别人的美色。

而这是他提出来的,他就不怕伤了主子的心。

如果这是一个毫无相关的人提出来的,不会让人又太多想法。

可这不是毫无相关的人,这是他啊。

女人都是敏感的,青楼女子更是敏感。

春香秋盼都看着主子,想看到主子会是什么反应。

只见苏总烟脸上带着笑容,道:“好啊,反正我是真的心仪美人镜,也不算是骗人。”

“那就这么说定了。”裴尘也跟着笑了。

只有一旁的春香秋盼差点没把牙齿咬碎了。

他就没有听出来吗,主子说自己心仪美人镜,可他却想让其他男人来买美人镜,再让其他男人送给主子。

这是为什么?

他难道就不懂。

要是美人镜是由他送给主子的,那该是多好的事情。

可他一点表示都没有,他就是个钻进钱眼的商人。

这更说明了,他是一点没把主子放在心上。

实在是太可憎了,太可恨了。

就在这样想着的时候,只见他往怀里一掏。

又一件东西放在桌子上。

竟又是一块美人镜。

他拿起早先的美人镜对比了起来,说道:“好像没什么不一样,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一块美人镜就让一主二婢爱煞了,没想到会有两块美人镜。

看了看这块美人镜,又看了看那块美人镜,一时看花了眼,每块镜子里都有一个自己。

看了又看后,苏如烟摇了摇头,“是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也就是说,不管哪块你都喜欢?”

“恩,都喜欢。”苏如烟道。

“那就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裴尘把其中一块美人镜递给了苏如烟。

苏如烟疑惑的接过美人镜,道:“公子是什么意思?”

“一块送你,一块拿来卖,你帮我忙,总不能让你白干活,这块美人镜就当成是报酬。”裴尘道。

苏如烟一脸的不相信,春香秋盼也是一样的表情。

“这……这怎么可以。”

“你不喜欢?”

“这……当然喜欢。”

哪个女人会不喜欢美人镜,而且还是他送的。

“喜欢就行了。”

“可……可这也太贵重了。”

“不,这一点也不贵重,这可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要不然我要卖的美人镜就不值钱了,明白我的意思吗,你不能把我送你的美人镜告诉外人,送你的美人镜,只能在没人的时候拿出来用。”裴尘道。

苏如烟像是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是她笨,是她一直没有接触过生意上的弯弯道道。

裴尘解释道:“你应该知道,流传在市面上的美人镜很少,一个县城就只有一块,这是为了保证美人镜的稀罕,这就打造出了一个品牌效应,在一区域里,美人镜是唯一的,只有唯一的东西才是值钱的。”

“要是让人知道你手里有一块美人镜,别人再买美人镜送给你,就会显得廉价了。”

稀罕的东西才值钱,普遍的东西就成了掉价。”

就镜子来说,自己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可自己却只是一块一块拿出来卖,还一个县城只卖一块。

就是要让镜子成为稀罕物,而不是廉价品。

其实。

这个策略在前世,是非常成功的营销手段。

最标志性的代表就是砖石。

砖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多么美妙的宣传语。

可事实上,砖石就是最大的骗局。

砖石并不稀罕,而为什么会贵,只不过是被人组团垄断了。

镜子也是如此。

镜子并不是什么稀罕物,只不过是被自己垄断了。

苏如烟试着读懂裴尘的话,缓缓开口道:“就和教司坊的花魁一样,只能有一个,多了就不值钱了。”

裴尘笑了:“差不多是这个道理,所以我说了,送你的美人镜不贵重,真正贵重的是这一块要拿来卖的,被外人当成唯一的美人镜,你可要帮我保密,送你的美人镜可不能告诉别人,要不然这块就卖不起价了。”

苏如烟看了看手里的美人镜,又看了看裴尘手里的美人镜,一时不知说什么。

“要是有人把这块也买了送给你,你就会有两块美人镜,而值钱的是卖出去的这块,我送你的,就差得多了。”

苏如烟:“可送的才是第一块美人镜啊。”

她死死咬住第一两个字。

“但这第一块美人镜是见不得光的。”裴尘道。

苏如烟沉默了些许久:“就算是见不得光的,在我心里的地位一样没有变。”

裴尘也跟着沉默了些许久:“当然,还是你喜欢最重要……要是这块美人镜最后落入你手里,虽说有两块美人镜了,会显得不那么独一无二,可有两块美人镜,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来,我教教你,有两块美人镜能干嘛。”

裴尘让春香拿一块镜子站在苏如烟面前,让秋盼拿另一块美人镜站在苏如烟身后。

略做调整后。

“看到了吗,是不是很有趣。”裴尘道。

苏如烟确实是看呆了,通过美人镜,竟可以一览无遗看到自己的背后。

“太神奇了。”苏如烟惊叹,“这是怎么回事?”

裴尘接着和苏如烟解释了什么是反射,什么是折射。

直把苏如烟听得浑浑噩噩,她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知识。

她自认才智过人,可这个时候却觉得自己太笨了。

可看看一旁的春香秋盼,她们别说浑浑噩噩了,完全是放弃了思考,实在是愚不可及。

这一对比,才知道不是自己太笨了,是他的知识太渊博了。

结果就是,一主二婢都没听懂什么反射折射,不过在裴尘的教导下,倒是把两块镜子玩得不亦乐乎。

裴尘还说了,要是镜子多了,还可以弄一个镜子屋,到时人进去了就会看到千百个自己,更会分不清东西南北。

听的一主二婢眼冒小星星,急忙追问道:“真有那和人一样大的美人镜吗。”

想想看,要是美人镜和人一样大,那一眼就可以看遍全身上下。

“和人一样大的镜子会有的,不过不是现在,这个得等以后看机会。”裴尘道。

小块镜子和大块镜子,还是不一样的。

再说,有大镜子也不是现在拿出来。

就小块镜子,价值都没到最大化,还没有榨干所有价值,这个时候没有必要拿出大镜子。

大镜子属于更新换代的产品,是在小镜子达到瓶颈后,用来重新收割一波市场的。

好东西吗,不可能一下子拿出来,总要吊着人家的胃口。

要是大镜子出快了,买了小镜子的,还会觉得自己是冤大头。

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就要学会照顾客人的心理。

把两块镜子玩的不亦乐乎后,苏如烟把要卖的镜子交还给裴尘,随后突然说道:“要是有人买了美人镜送我,我想我会拒绝的。”

裴尘感到意外:“这是为何。”

“这块美人镜卖的价钱一定会很高,我不能接受别人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我也不稀罕这块美人镜,我自己就有一块美人镜了,这就足够了。”

足够了三个字,说的心满意足。

就按县城美人镜的价钱,在苍梧邑,美人镜的价钱一定会翻上几番。

县城的人,和苍梧邑的人比起来,就是乡下人和城里人。

比起有钱人,乡下人根本就不用和城里人比。

县城卖出的价钱,到了苍梧邑,只会高得多。

保守估计,卖个几百两黄金是不会有问题的。

别人会花几百两黄金买块美人镜送给自己吗?

这是会发生的事情。

曾有才子,为了讨好自己,甘愿倾家荡产,也有富人,只为博得自己一笑,视钱财如粪土。

可自己从来就不多拿。

自己是花魁,可自己不甘心沦为金钱的玩物。

如果自己贪图过多,到自己要抽身时,就已经深陷得无法自拔了。

不管教司坊通过自己赚了多少钱,可自己拿到的钱,都是心安理得的。

所以,数百两黄金的美人镜,自己不想要。

因为,自己不会对送自己美人镜的人回赠什么,当然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自己都有一块美人镜了。

自己认可那句话,唯一的才是稀罕的。

自己有一块美人镜就足够了,而且,对比其他人用钱买美人镜送给自己,这块美人镜才更让自己喜欢,更具有意义。

没想到苏如烟会说出这话,裴尘试着读懂这话的意思。

“你是觉得这样不好吗,那是不是就不会把这块美人镜送我了。”苏如烟道。

“怎么会……我是说,你就尽管安心拿着,我的要求都说了,只是要你不否认就可以了,至于真有人买来送你,你不想接受,那是你的自由,你要是不接受的话……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裴尘道。

第105章 高下立判 今天的话题是关于美人镜的。

谈着谈着。

“那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是真的极美的,我去看过那秦氏老板娘,据说她的本名叫做华云筝,真是一个极美的人,第一块美人镜就是在她那把。”

说到美人镜,就绕不开一个人,那就是第一个获得美人镜的华云筝。

第一个,总是特殊的,让人铭记的。

听到苏如烟提起华云筝,裴尘神情自若,“是啊,此女让我印象深刻。”

说这话的语气恰到好处,不亲密,不疏远,让人听不出有半点特殊情绪。

“真是有点羡慕她啊。”苏如烟随口而出。

当事人裴尘听了却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是一旁的春香秋盼,神情古怪的看着自己的主子。

难道,主子这是吃醋了?主子竟会羡慕别的女人。

裴尘像是真的不懂她的心思,说道:“你说你去见过她,是怎么去的?”

花魁的身份是好听,可真说起来,就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教司坊会包办她的一切的生活所需,她可以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不好过。

但是,她能离开教司坊的机会很少。

教司坊也不会让她在外人面前随便抛头露脸,她的出行是受到限制的。

“秦氏要在苍梧邑开店了,妈妈说了,秦氏的东西是极好的,问问我有什么需要的。”

“这秦氏的香皂我一直都有用,也有用秦氏布匹做成的衣裳,不过之前路途遥远,买到的款式不多,我就想,要不就让妈妈带我亲自去挑选,妈妈倔不过我,就答应了。”

“不过秦氏还没正式开业,只是先看看,预订了喜欢的款式,远远的,就看到她,她当时正忙着,本来还想和她打声招呼的。”

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可问题是为什么要解释得这么多。

裴尘则在想着,华云筝竟和苏如烟见过了,那当时她会有什么想法。

想想看,不排除她是故意出现在苏如烟面前,又故意不和苏如烟交谈的。

再想想,秦宓儿当时又在做什么。

想到这,裴尘道:“你就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比如偷偷跑出去。”

若是一般青楼女子,就该独守闺房,想要出外就得通过青楼进行安排。

可要是苏如烟,她和一般青楼女子是不一样的。

听到这个问题,迟疑了会,苏如烟道:“是有过偷偷跑出,可都被人认出来了,还闹了不少动静,结果并不愉快,也就没有再偷跑出去了。”

听得出来,语气带着失落。

“如果有想法的话,我倒是有办法让别人认不出你。”

苏如烟惊奇的看着裴尘,“是什么办法。”

“我会易容术,我可以给你易容,想不想试试?”

这试试两个字像是带着莫名的魔力。

苏如烟想都不用想,就说道:“想。”

……在一天的时间里,美人才子要出售美人镜的事情传了开去。

这一条消息不算意外,大家都知道,这是美人才子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做的事情。

对于美人镜,大家都有过了解。

而要说苍梧邑最出名的美人,自然就是教司坊花魁苏如烟。

是夜。

万花园又是一场聚会,期间免不了谈及美人镜。

在这场聚会中,大家知道了一件事情,当谈到美人镜的时候,苏如烟的情绪显得很高昂,喜欢之情言于表。

虽然没有明说,可是谁都明白,苏如烟对美人镜非常感兴趣。

如今的美人镜是被附加了各种修饰。

只会在一个地方选出一个美人,那这个美人绝对是这个地方最好的。

事实也是如此。

就已知的那一个个县城,但凡美人镜的获得者,都成了该县城名声最响亮的美人。

而在苍梧邑,一直以来名声最响亮的美人就是苏如烟,美人镜就应该是苏如烟的。

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而如今,苏如烟又对美人镜表示出兴趣。

随后,大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要卖美人镜的就是美人才子,而美人才子正和苏如烟走得亲近,更还有留夜的事情。

就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家都气疯了 。

好在,教司坊的李妈妈在第一时间出来澄清,告诉大家,苏如烟还是完璧之身,而美人才子之所以会留下来过夜,原因是他治好了苏如烟的失眠症。

也就是这样,大家这才消停了。

可大家还有如梗在喉。

就算苏如烟是完璧之身,就算留人过夜是事出有因。

可这也无法改变,美人才子是唯一一个能和苏如烟同住一宿的男人。

这是让大家羡慕嫉妒恨。

都在担心美人才子会捷足先登,抱得美人归。

如今,听到美人才子要出售美人镜,又看到苏如烟这么的感兴趣,大家忍不住都有想法。

为什么美人才子不把美人镜送给苏如烟,这样一来,就可以博取美人芳心,也许就能把美人一举拿下。

想来想去,大家得出一个结论。

是美人才子不舍得把美人镜送给苏如烟。

换句话说,是把钱看得比人还重要。

想到这,大家忍不住就是耻笑。

果然,这样的人就不配当才子,全身都是铜臭味,有抱得美人归的机会,竟就白白放弃了。

大家会有这样的想法,完全是理所当然,想到茶会的时候,他把大家都得罪惨了。

自己是恨不得他好死,想到他这个人的时候,自然就往最坏的方向想。

为了几个臭钱,他就扫了苏如烟的兴趣。

这让大家生出了一个想法。

要是由自己把美人镜送给苏如烟,那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这样一来,自己不就可以和美人才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美人才子是在意钱,不肯把美人镜送给苏如烟。

自己是视钱财为身外之物,只为讨一个欢心。

这一对比,高下立判。

在场的,都对苏如烟是有想法的。

而如今,在大家面前,美人才子就是最需要打败的对手。

只要有机会,自己绝对是毫不留情的。

能成为万花园的常客,大家的身家都是不错的,都想着要争一争这美人镜。

而这其中,最不差钱的就是赫章允,他的钱不是自己的,不管怎么花都不会心疼。

“古往今来,有多少为了博得美人一笑而一掷千金的事情,这是一段段能被人们流传的佳话,眼前就是一个好机会,由我来缔造一段佳话,不就是一掷千金,我又不是没有这个钱。”赫章允这话说得很漂亮。

一旁的卢仲谋把话听得清清楚楚。

就他对赫章允的了解,他说要一掷千金,那就是真的要一掷千金。

至于他有没有这个钱……反正程家军是绝对有这个钱的。

卢仲谋总觉得造化弄人。

自己本想把美人才子邀请加入异乡会,还想把人介绍给赫章允。

可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

自己是曾说过,要是美人才子发挥一番,指不定让花魁看上了。

这本来只是一时玩笑话。

可没想到,美人才子不仅被花魁看上了,还被留下来过夜。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自己正和赫章允在一起,当时赫章允的表情实在是吓人。

从那一刻开始,自己就知道。

想要让美人才子加入异乡会,是不可能的了,更别说把人介绍给赫章允。

卢仲谋更不得不做出选择,需要在美人才子和赫章允之间选择一个。

其实也没什么选择了。

总不可能为了美人才子,放弃赫章允。

对方再有才,也就一个没有功名在身的百姓,而另一个,是官职在身的大人。

做什么样的选择,不就是显而易见。

可如何真要刨除那些外在因素,就单纯以个人来说。

其实自己更认同美人才子的为人,而不是赫章允的为人。

今夜,苏如烟并没有做什么表演。

只是和一众才子聚聚,谈谈话,欣赏一下月色。

也没有邀请人独处。

而苏如烟前脚刚和才子们告别,后脚回到住所,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男子背对而坐。

男子听到声响,回过头来,说道:“回来了啊。”

这个男子正是裴尘。

也不知道其他才子知道这一幕后,会是什么想法。

前脚,在聚会上,大家都围着苏如烟团团转,后脚,苏如烟回到住所,则是要和裴尘相聚。

“恩,回来了。”

苏如烟小步来到他身后,弯着腰,脑袋探过他的身体向前望。

桌子上是一块块木牌,他正在雕刻着这些木牌,木牌上有着许多奇奇怪怪的图案,其中还有东南西北中發白的字体。

一桌子的木牌,每一块都出自他的双手。

每一块木牌的大小均匀都是一个模样。

木牌一面打磨得光滑,一面雕刻有图案字体。

没有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手木匠工艺。

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个男人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吗。

苏如烟是站在身后,弯着腰,脑袋往前探的。

面前坐着的是一个男人,这样一个姿势,其实很不应该,忍不住就会让人有想法。

苏如烟起初倒没有什么感觉。

等到看到一旁春香秋盼异样的目光,才发现这好像有点不符合自己的身份。

只是。

在这整个过程里,他却没有对自己过多理会,除了进门前打一声招呼外,他的心思就全在手里的木牌上。

第106章 挑逗一个男人 苏如烟心里止不住的有了情绪,自己的吸引力竟不如这些木牌。

在春香秋盼的异样目光中,苏如烟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得寸进尺。

像是站久,自然而然的一个动作,她的玉指轻轻抚过发梢。

可没有这个动作还好,有了这个动作,就发生了意外。

几缕发梢不小心垂落,正好落在他的脸颊上。

真的是意外吗,真的是不小心吗。

作为一个花魁,她受过最专业的正规训练的。

要如何在男人面前保证得体。

要如何通过一个个细微的动作,拨动男人的情绪。

所以,当她想要引起一个男人注意时,她的所有动作都是那么的自然。

意外的自然,不小心的自然。

发梢落在脸颊上,有点痒。

即便裴尘再专心,也不由停下手里的动作。

他抬起了头,正好对上那张看着自己的面孔。

彼此间的距离被拉近。

近距离下,四眼相望。

而她那让人垂涎欲滴的双唇更是那么的近,像是随时都会落下来。

这个时候,她像是才惊醒过来,急忙站直。

可弯腰久了,突然的站直,反而让她脚一软,整个人想前扑倒。

裴尘就在她面前,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摔倒,伸手就接住她的身体。

一声惊呼,苏如烟整个人摔入裴尘的怀抱中。

一男一女,两具身体紧密依偎在一起。

画面瞬间静止。

裴尘还是那个表情,平静的表情,自己只是做了最该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反而是苏如烟,脸上有着惊吓、有着迷茫……

之前的意外、不小心,可以说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可这摔倒,却不是自己料想的事情。

这是真的意外,真的不小心。

再怎么说,自己也不会放肆到对一个男人投怀送抱。

真说起来。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投怀送抱。

自己感到了迷茫。

迷茫的是,原来男人的怀抱是这样的。

他的怀抱很有力,更很安全,让自己忘记摔倒后的害怕。

彼此虽隔着衣服,可能感受到两具身体亲密的依偎着,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静止的画面像是永恒。

他是抱着自己的,但他的手很规矩,没有半点逾越。

他完全可以借此对自己有更敏感的接触。

他却没有这样做。

他的行为很单纯,单纯的只是不想让自己摔伤。

自己应该立即挣脱他的怀抱才对。

自己却没有这样做。

自己受过的训练是专业正规的。

其中包括如何用身体讨好男人,如何让男人在自己身体上获得更多的乐趣。

自己是坐在他怀抱中的。

无须多余的动作。

身体只是随着呼吸心跳起伏着,很快就获得了成果。

他身体的某个部位正在茁壮成长着。

苏如烟忍不住的窃喜,原来你并不是真的无动于衷的。

可随后却是大吃一惊。

明显感受到身体被抵触着,可这也模样不对劲啊。

虽然没有真正接触过男人,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其中包括男人那方面的模样。

可从身上的接触告诉自己,他的模样和自己了解的有所出入。

完全出自条件反应。

苏如烟瞪大眼睛看着裴尘,嘴巴张得大大,像在问为什么会这样。

裴尘并不是真的的能无动于衷,就差点没把她就地正法了。

这样试探自己的防线,还这样一个表情,难道真想了解自己的长短不成。

从坐着站了起来。

怀抱里还是苏如烟。

可避免了身体之间的接触。

“还愣着干什么,看看你们主子有没有受伤。”

一旁木头人一样的春香秋盼这才反应过来。

把苏如烟交给两个奴婢后,裴尘就往里屋里走,不久后就传来冲凉的声音。

用来冲凉的里屋是苏如烟自己沐浴的地方。

这样一个地方是非常私人的,就连春香秋盼也没有资格使用。

可如今却被一个男人征用了。

一主二婢却不敢说半个不字,她们面面相觑,脸色渐渐通红。

“他这是想干嘛啊,这沐浴后不就得……”春香不敢把话说完。

“这,公子不会是想……那主子……”秋盼欲言又止。

苏如烟的脑袋是和浆糊一样。

作为始作俑者,她竟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自己竟放肆的去挑逗一个男人的欲望。

当一个男人的欲望控制不住的时候,不就该轮到自己肉偿了?

他会去沐浴,就代表着一种信号。

可自己要怎么办。

指责他是登徒浪子,把他赶走。

可是。

事实上是自己勾引了他,是自己在向他示好,他有这样的反应属于正常。

敢于挑起一个男人的欲望,不就得承受这个男人的发泄。

事情就是这么的公平。

苏如烟手足无措的看着春香秋盼,可以知道她的心里有多乱。

“可我和妈妈说过,会先告诉她的。”

看着主子的模样,春香秋盼交换了一会眼神。

主子只是说,要先告诉妈妈……

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春香秋盼对着彼此点了点头。

二人本来就是双胞胎,简单一个眼神,就交流明白了。

“让我们代替主子把。”

这话是异口同声说的。

苏如烟一愣,“这……不行,我答应过要让你们嫁人的。”

二人同时摇了摇头,道:“奴婢不嫁人的,这一辈子只想跟着主子,服侍好主子。”

这话说的没有半点虚假。

主子对自己这么好,自己是舍不得主子的。

再者,嫁人对自己真的是个好选择吗。

就自己的身份,嫁了人后,会有什么待遇可想而知。

还有。

做一个平常百姓的妾室,还不如做富贵人家一个奴婢。

只要主子有一个好归宿,到时凭着主子得宠,自己反而能获得一个更好的未来。

真要嫁人的话,自己嫁的会什么人,自己有选择的权利吗。

那人长得会是什么模样,会是什么品性。

而眼前,自己要面对的男人则是他。

他的长相是极好的。

而他的品性。

自己陪着主子接待过这么多的男人,就没有那个男人的品性能让自己这么喜欢。

都不用论才学,就单论品性。

他不像其他男人,没有自认高高在上,没有瞧不起女人。

不只是对待主人,就连对待自己也一样。

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奴婢,就瞧不起自己,而是平等的对待自己。

这是没有半点做作的。

自己接触过那么多男人,早把男人看透了,平日里那些男人,就算再有涵养,可更多是装出来的。

即便就是他们的涵养,从骨子里透出的是在施舍自己。

在他们看来,对自己好一点就是一种施舍。

但他不一样,他是真挚的。

就他的品性,就不用说才学了,就不是那些男人能比的。

往后余生如果要服侍的男人是他,自己是愿意的。

不。

准确的说,

是自己的福气。

就单纯做比较。

是嫁给他人做妾室。

还是跟着主子,当一个奴婢服侍他。

二者选择一个,不用犹豫就会知道怎么选择。

现在的情况。

主子已经是不拒绝他了。

那自己早晚会是他的人。

既然主子觉得不好和妈妈交代,那不如让自己代替主子。

苏如烟的表情在不断变化着。

真要让春香秋盼代替自己吗?

如果她们真不想嫁人的话,这确实是个办法。

作为奴婢,她们一切都是自己的,包括她们的身子。

在主子不方便的时候,让奴婢代替主子服侍好男人,本来就是奴婢本分。

如若自己不愿就这样交出自己的身子,让她们代替自己就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自己却在纠结着……

就是苏如烟久久下不了决定的时候,里屋的冲凉声停止了。

不一会,他从里屋走了出来。

一咬牙,苏如烟就下了决定。

可当看向他时,却发现情况有点不对。

他衣裳整齐,眼中一片清明,没有看到半点欲望。

本来以为,他沐浴完后,就要发泄欲望,可情况却是截然相反。

苏如烟一时反应不过来。

就连春香秋盼也一时分不清情况。

看着一女二婢直愣愣的看着自己,裴尘怀疑的打量着自己,确定自己衣着得体,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这才疑惑道:“怎么都这样看着我,还不准我冲个冷水澡,进行物理降温 ”

冷水澡?物理降温?

一主二婢交换着眼神,慢慢的,她们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说,并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自己不需要肉偿,也不需要承受他欲望的发泄。

一主二婢的心情复杂,她们放下了慌乱的心,可这其中又有无法言说的滋味。

为什么?

为什么他能怎么做。

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后,又想起自己刚才下的决定。

一主二婢的脸色变得通红。

像是逃亡一样,苏如烟道:“香儿盼儿,服侍我沐浴更衣。”

说着,就往里屋走去,可突然记起,他才刚从里屋走出来。

这个本来只属于自己的私人地方,已经被一个男人使用过了。

那一定会残留下某些东西。

如今自己则要去沐浴更衣。

在苏如烟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个画面。

她害怕得连多看裴尘一眼都不敢。

她害怕自己多看了裴尘一眼,画面就会更加的清晰。

第107章 上瘾一样不可救药 所谓的沐浴更衣,不是真的洗澡,毕竟大冬天的。

可想想,刚才他竟是冲凉,还有那物理降温。

这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主子,公子会不会那方面不行啊。”春香道。

实在是想不到要怎么解释。

“不可能。”苏如烟一口否决,自己都亲身接触过了,那么的吓人,怎么可能不行。

“难道公子不喜欢主子?”秋盼随口而出,当发现说错话时,却为时已晚。

苏如烟沉默了,表情逐渐低沉。

这才是合理的解释。

他要是不喜欢自己,自然就对自己不会有心思。

要不然,他还不知道怎么糟蹋自己。

男人对女人的心思都不用多猜,喜欢做些什么是谁都能想到。

一时间,苏如烟竟感到了心灰意冷。

此刻的她,脱去了外裳,穿的是亵衣。

双手隔着亵衣在自己的身子上抚摸而过。

就自己这个模样的女人,怎么还有男人会不喜欢。

他被自己挑逗时的反应,证明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可怀抱着自己的时候却那么的规矩。

也许,他是真的不喜欢自己。

脸上出现了哀伤。

没想到,自己苏如烟,教司坊的花魁,竟也有如此的下场。

春香秋盼把苏如烟的反应全看着眼里,急忙道。

“也许公子是有别的想法,还请主子不要乱想。”

“是啊,公子本来就和其他人不一样,要不主子把事情问个清楚。”

可苏如烟却摇了摇头,沉默了些许久,脸上突然带着一丝笑意,道:“挺好的,公子不喜欢如烟,若如烟能让公子慢慢喜欢上,这样不就更有意思。”

“那些才子,一直围着我,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我明白,我不想被人讨好,公子却不一样,他是不会讨好我的,只可能我去讨好他,这样的一种感觉,挺好的。”

听着苏如烟的话,春香秋盼面面相觑。

她们听得出来,主子是认真的。

确实。

主子是讨厌被人围得团团转。

可却也从来没有表现出要去讨好其他人。

可真要解释起来,就是一直没有遇到对的人。

如今,对的人出现了。

“都做过那些羞人的事情了,之前心里也有了想法,那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去做,苏如烟啊,你学过的那些东西,都可以用上了。”

也不再另外多做打扮。

就穿着一身亵衣,外面则披着一件貂皮大氅。

这显得有点不够检点,可要的就是这不够检点。

事实证明这手段是有作用的。

当看到苏如烟这个穿着时,裴尘忍不住多看几眼。

外面是宽松的貂皮大氅。

里面则是贴紧身体的亵衣,把她的身材完整勾勒了出来。

不愧是花魁,这身材看多了伤身。

虽说青楼女子开放,可平日里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注重仪表的。

她如今这个模样,也就是没有外人在的时候才会有。

可自己不是还在这里,自己还是个男人。

看到裴尘多看了自己几眼,苏如烟更加肆无忌惮了。

她来到裴尘身旁,依偎着坐下。

虽说彼此还保留一点间隙,身体并没有真正触碰到。

可就这模样,就差没粘在一起了。

裴尘意外的看了她,却没有做其他表示,依旧只管雕刻手里的木牌。

见裴尘没有理会自己,苏如烟也不急不躁,对着春香秋盼招了招手。

春香秋盼端着茶和茶点来到。

茶室刚烧的,正烫着,拿过来后,苏如烟吹了吹。

一杯茶,除了茶香后,还带着她芳香的气息。

待温度恰好时,她才把茶往裴尘嘴边递。

裴尘又一次意外的看着她,可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止,茶则送到的嘴边了,自然是一口饮尽。

不一会儿,她手里的茶换成了一块茶点,先是掰下一小块,自己尝了尝,觉得味道不错,才把剩下的一大块喂到裴尘嘴里。

裴尘再一次意外的看着她。

茶点并不大,却被掰成两半,一人吃了一半。

一个是真的敢做,一个也是真的敢接受。

一旁的春香秋盼早有心理准备,可看到后,还是忍不住的头皮发麻。

这个女人可是自己的主子啊。

平日里对待那些才子,都是得体规矩的,那些才子若有什么不轨企图,她都是不辞颜色。

可眼下,她竟做出如此轻佻的举止,为的是去讨好一个男人。

亲自吹凉了茶,亲自喂食茶点。

这要是被那些才子瞧见了,怕是要杀人。

最后一块木牌也雕刻好了。

裴尘:“过去坐好,还有你们两个也坐下来。”

好心服侍完人后,就这样被人赶开。

苏如烟没有半点不悦,反而乖巧的在对面坐了下来。

春香秋盼却迟疑着不敢坐下,自己可是奴婢,怎么敢坐下。

“愣着干什么,这玩物没四个人不好玩,快坐下来。”

春香秋盼都知道裴尘没有架子,而主子也没开口说什么,也就慢慢坐了下来。

就这样。

苏如烟在裴尘的对面。

春香秋盼则在裴尘左右。

中间隔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张张木牌。

裴尘拿着木牌,道:“这玩物叫做麻将,是奇巧之物,用来消磨时间是最好的,它的规则是这样的……”

接下就是麻将玩法的介绍,并不难懂,入门很简单。

连斗地主都有了,麻将这手艺活自然也不能落下。

正好对方是一主二婢,加上自己,正好湊够一桌麻将。

事实证明麻将的魅力不可抵挡,很快一主二婢都迷上了。

不过,苏如烟是早已掌握,春香秋盼是小孩学走路,每一次的出牌都要想很久。

旁人倒也不催促她们。

桌面上,春香秋盼在绞尽脑汁思考着。

桌面下,却是另有一番风情。

只见一只纤纤玉腿一点点的往前探……

裴尘抬头看向了苏如烟。

在自己大腿外侧,正有人用脚趾若有若无的触碰而过。

当看着苏如烟,看着她双手托腮,对自己狡猾一笑时,自己就知道了,是这个女人在捣乱。

这个女人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自己才刚冲凉,自己的体魄是好,可在大冬天一直冲凉,迟早得生病。

为了表示自己的不悦,自己冲着她皱了皱眉头。

可她反而笑点更开心了,还带着点花枝招展。

她在桌面下的脚更加的放肆了,竟在往自己大腿内侧移动。

是可忍孰不可忍。

裴尘再也忍受不了。

一拍桌子,道:“杠。”

四张一样的牌推倒在桌面。

……也许自己骨子里就是喜欢这样放肆把。

这是事后苏如烟对自己说的话。

挑逗他虽是一时冲动的念头,可却发现自己竟不讨厌这么做,还有点乐在其中。

这样一个自己,在其他男人面前是没有的。

在其他男人面前,自己是教司坊的花魁,他们贪图自己,而自己厌恶这样一种感觉。

在他们面前,自己有着底线。

别人想要的,自己就是不给。

可对于他。

他竟对自己无动于衷。

就算身体有反应了,他一样可以不喜欢自己。

这样的人太可恶了。

可越是这样,自己越是心乱如麻。

如果之前,只是觉得他是最好的选择,是从理智做出决定。

那么,此刻开始,支配自己的就是感性。

他竟连一点喜欢也不给自己。

而就是这样的喜欢才更加的稀罕。

当自己付出的讨好,被他无视时,自己竟是和上瘾一样不可救药。

是的,没有错,自己就是喜欢这样一种感觉。

自己不知道这是什么了。

也许自己是病了。

这一夜,裴尘再一次留在万花园过夜。

和上次一样,自己睡自己的。

可有的人却不一样。

苏如烟这一夜做了一个梦,一个难以启齿的梦……

裴尘会留下来过夜是有原因的,他要赶在一早起来,给苏如烟进行易容。

这一天,裴尘要给苏如烟制造外出,又不会被人认出来的机会。

给苏如烟易容完后,裴尘就离开了万花园。

而随后,在教司坊的后墙外,与一个书生打扮的人会合。

这书生打扮的人正是苏如烟。

深深的黑眼圈,脸色苍白和纸一样。

整个人就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真正的易容是从改变一个人的气质开始。

在苏如烟身上,这一点是成功的。

“美人兄有礼了。”苏如烟的声音变得嘶哑。

易容不只是外表,还有内在。

关于如何改变声线,对于裴尘来说并不陌生。

前世里,就有不少歌手模仿节目,就有关于如何改变声线的办法。

更甚至,还有声优这样的职业。

其实,裴尘觉得苏如烟有做声优的资质,声音的技巧是一点即会。

除了现在听到的嘶哑声音外,她已经可以随意切换成萝莉音和御姐音……

“走吧,今天正好有热闹可以瞧瞧。”

就这样,教司坊的花魁被一个男人拐跑了。

如果这个男人想要趁机对她做什么,她能做的也只是无力的求饶。

可,看样子,她是没有半点的担心。

从表现上看,反而是主动往男人的口里送。

这不,看到男人走在前面,她就小跑追了上去,一个收不住脚,身子就往男人背后撞……

第108章 心病 今天确实是有热闹可以看。

永丰街的秦氏在今天要开业了,这对苍梧邑的商界是巨大的影响。

而在今天,郡守杨肃宁也会到场。

可以预料秦氏以后在苍梧邑的发展。

在苍梧邑,秦氏的商品无人能敌,秦氏的靠山无人敢招惹。

这些天来,还是自己第一次要去见见她们。

想想还真有点残忍。

而这些天来自己却是忙着泡妞。

真让人觉得讽刺。

好在,这泡妞还算成功,这不,把人都拐跑出来了。

作为一个花魁,连一点防范都没有,就这样逃出了教司坊,跟着一个男人。

这就足够说明一切了。

换个不怀好意的说法,她这是任由自己摆布了。

再结合她的行为,尤其是从昨夜到今天的转变。

不夸张的说一句,按照前世的说法,她应该有点受虐倾向……

从她的行为进行分析。

在自己对她无动于衷的时候,她就更放肆,还乐此不疲。

能看得出来,她是十分享受的。

一个被男人万千宠爱的花魁,竟有这样的心理。

虽看似荒唐,可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对于她来说,万千宠爱是触手可及。

而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会让人乏味。

环境造成了恰得其反的心理。

再一个。

她的生活本就不和正常人一样,会有正常人不一样的心理,不算意外。

受虐倾向是一种心理疾病。

心理疾病可不会管你是哪个时代的人,该有病的就得有病。

这样的结果,是让自己意外的。

自己再怎么料事如神,也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

她一直在其他男人面前的伪装,在自己面前卸下了。

所以说,不只是成功,是成功得有点过了。

自己这些天是在泡妞,甚至连她们都没有见上一面。

可自己却都是在做着最正确的选择。

要解决程家军的最好办法是靠赫章允。

而想要对赫章允做些什么,苏如烟有着关键作用。

就第一步来说,自己成功了,自己如今可以随意拿捏苏如烟,接下来就看她能帮自己把事情做到什么地步。

自己来到苍梧邑的这些天,却没有来过秦氏一趟。

不是不想她们,是能避免就避免。

说到底,程如玉真正要找的人是自己,要是被程家军知道自己就是裴尘。

到时暴露自己不说,事情会变得一团糟。

反正不来见她们,又不是说她们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就不一样了。

可,今天不管如何,自己也要在场。

秦氏的开业不是自己关心的,华云筝会把一切都做好。

自己关心的是,程如玉挑战秦宓儿的日子就在今天。

越是接近永丰街,就越发的热闹。

对于裴尘和苏如烟,苍梧邑是不够熟悉的。

裴尘是外来者。

苏如烟能离开教司坊的机会不多,就算到了外面,也被限制这不能去,那不能去,逃跑出来的几次,也草草收尾。

彼此走在不熟悉的街道上,还真有逛街的气氛。

只是。

一个是心怀心事,逛街只是外表的敷衍。

一个是女扮男装,需要注意着行为举止。

“你今天不会是专门去看那华云筝的把?”苏如烟突道。

“不是。”裴尘:“我是为了另一件事,今天会有一场比武。”

“你是说那圣女剑和苍梧第一女剑士?”

关于程如玉向秦宓儿下挑战书的事情,早就传开了。

才子在闲谈时就没少说过,苏如烟也就此知晓了有这么回事。

“是的,我感兴趣的是这比武,告诉你一件事,我的励志是成要为一名习武宗师。”

“你要成为习武宗师?”苏如烟的语气带着难以置信。

自己是见识到他的不同凡人了,可听到他要成为习武宗师,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是一名才子,是一名商人,是一名巧匠,现在他还想成为一名习武宗师。

“你知道吗,其他东西对我来说不难,可唯独这习武是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才更想要,你能明白吗。”裴尘道。

苏如烟当然能明白。

如今的她就是求之不得才更想要。

“所以只是为了求之不得吗。”苏如烟道。

裴尘搓了搓下巴,思索了会:“真说起来,其实是有那么一个念想,若我能习武有成,在遇到不公之事时,就可以站出来。”

“这一方天下不太平,指不定就会发生什么事情,当别人欺负到你身上,抑或天下大乱,狼烟四起之时,习武就能让你有安身立命的根本,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侠者,国之大义也,谁人没有一个侠客梦,若是真有那本事,其他的不敢多说,定让这苍梧邑的恶人恶有恶报。”

说这话时,裴尘神采飞扬,可以知道这话是发自肺腑的。

是啊。

谁人没有一个侠客梦,侠者,国之大义也。

就算是以一个青楼女子而言,苏如烟一样是认可这句话的。

就算是一个青楼女子,也不愿意看到不公,不愿意被欺负,更不愿天下大乱,狼烟四起。

也就是青楼女子,才更加知道,自己看似外表光鲜,其实就是最容易受凌辱之人。

自己最是希望自己能保护得了自己,或者有人能保护得了自己。

他还说了,定让苍梧邑的恶人恶有恶报。

而要说到这苍梧邑的恶人。

苏如烟掂量的一下言语。

他有雄心壮志,这是好事,可他并没有履行的能力,自己有必要提醒他。

“公子,这有的话,你说给我听就可以,可别随便说,苍梧邑是有恶人,可这恶人不是一般人敢招惹的。”

“你是说那程家军。”

见到裴尘这样直言不讳,苏如烟立即说道:“公子既知这程家军,却不了解全貌,也是这段日子,程家军才有所消停,要不然,在这苍梧邑,只要是程家军看不顺眼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你也怕那程家军?”裴尘道。

“倒不是怕,我是教司坊的花魁,也和他们没有什么纠纷,再说不是还有……”说到这里,苏如烟像是想到什么,欲言又止。

裴尘则读懂了她没有说完的话,道:“我听说了,赫章允会在苍梧邑,就是以特使的身份来调查程家军的。”

见到他对赫章允这个名字毫无避讳,苏如烟却有点失望了。

只有彼此间存在纠纷,才会有避讳。

若是他和赫章允会有纠纷,就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大家都知道赫章允对自己的心思,若是他在意自己,就会存在着纠纷。

可如今。

他对赫章允是毫无避讳,

这说明了。

他并不在意自己,从而觉得赫章允对自己的心思,是构不成纠纷的。

一想到这,自己能不失望吗。

裴尘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让苏如烟想到这么多。

要是知道了,也只会感慨一句,女人的心思你莫要猜。

裴尘都毫无忌讳了,苏如烟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是的,就是赫章允,他让程家军变得老实了,有他在,程家军对我只会以礼相待。”

说完,苏如烟关注着裴尘的表情。

在一个男人面前,夸奖另一个男人的本事,这就是一种嘲讽。

裴尘又一次让苏如烟失望了,根本就不见有任何神色的变化,反而说道:“你对赫章允是有所了解的,你认为他会怎么处理程家军的问题。”

苏如烟脸上带着不悦了。

不避讳就算了,当面问一个女人对另一个男人的了解,这也太可恨了。

因此,对于这个问题,苏如烟是避闭而不答。

裴尘却像是还不自知,接着道:“想来,应该是不了了之吧,毕竟赫章允拿了程家军不少好处。”

这一句话让苏如烟眼前一亮,在自己听来,他终于埋汰赫章允了,这才是自己想听到的内容。

“是啊,赫章允逛青楼的银两都是程家军支付的,这样的行径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数落一个客人,苏如烟不仅没有半点愧疚,反而有点爽快。

一个人心里开心了,嘴角的笑意是控制不住的。

裴尘对她的反应感到了意外,试探性问道:“你对赫章允很反感?”

苏如烟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随后却又沉默了,仔细一想,赫章允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失礼,自己不该对他这个态度才对。

可为什么,自己会怎么的不待见他。

一边想着,目光不由自主看向裴尘。

没有错,原因在他身上。

若是自己把对他的感觉公之于众,那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首先,以楚怀瑾为首的才子们,一定会痛心疾首。

可就那些才子们,已被他教训过一番,就连楚怀瑾也被气得吐血。

接着就是赫章允了,比起才子来,作为特使的他,本事要更大,能做的事情会更多。

赫章允如果是洒脱之人,也就不会有什么。

可若他赫章允是小气之人,就会成为阻力。

裴尘曾说过,自己留他过夜,是在给他找麻烦。

要是再把对他的想法公之于众,麻烦只会更大。

换言之,楚怀瑾和才子们,还有赫章允都会成为他的麻烦。

所以,自己会有这个态度就很明显了。

只要对他造成麻烦的人,都是自己不待见的。

第109章 祝福有情人终成眷属 离秦氏越近,人流就越多。

人流越多,遇到熟人的几率就越大。

裴尘在苍梧邑的熟人不多,也就那么一些。

可这些人,正是最爱看热闹的。

比如以楚怀瑾为首的才子们。

比如赫章允。

不过二者的目的是不一样的。

才子们是想见见那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赫章允则是觉得秦氏能够请动郡守,想来看看秦氏是个什么样。

会遇上这些人,不算意外。

另外还有一些人,虽是第一次见面,可也是熟人。

十数个士兵,所到之处,三丈内没人敢靠近,这些人身上穿着统一的制式装备,每一个都凶相毕露。

这些人是程家军,而在他们之中,则是一个用黑面纱把脸蒙得实实,就差没把黑面纱当成面具了,手里则拿着一把华丽的佩剑的女人

虽看不清面貌,可不用猜就知道,她就是程如玉。

她的目光正盯着秦氏,杀气腾腾的。

今天的秦氏,是风云际会。

有郡守到场。

有正事没影,闲事少不了的才子们。

有外派的特使。

有程如玉为首的程家军。

还有着一个个商人,一个个看热闹的百姓。

遇到这么一些人,裴尘表情自若,反倒是苏如烟,她怕自己被人认出来。

“怕了?”裴尘道。

苏如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倒是不怕,可我要是被人认出来了,不就会给你惹麻烦。”

这话说的是实情。

她身份被揭穿,最多被李妈妈训斥几句,可裴尘不一样,是会有麻烦的。

“不怕,我对易容术是有信心的,再说,我今天带你来,就是要释放一个讯号。”

苏如烟疑惑的看着裴尘,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想想看啊,如今大家都知道我和你走的近,这总归是麻烦,麻烦是你引起的,让你帮我解决是不是合情合理。”裴尘道。

苏如烟点了点头,“那你要我怎么做。”

“解决麻烦的办法不难,让他们不把我当威胁就可以,事情的矛盾点就在你身上,只要让人知道我和你是不可能的,麻烦就会消除。”裴尘道。

苏如烟嘴唇微微颤抖,“你是想和我划清关系?”

裴尘诡异一笑,“错了,正好相反。”

说着伸手把苏如烟往怀里拉。

苏如烟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算反应过来,也不会拒绝。

可就这样被拉到一个男人怀里,她条件反射的就想要挣扎。

裴尘却也不放手,说道:“别闹,好好配合我。”

“可……”要知道这是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抱着,成何体统。

“别担心,你如今不是苏如烟,没人会认出你,说了让你帮我解决麻烦,你接下来照做就行。”

确实,自己如今不是苏如烟。

感受着他的怀抱,苏如烟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要是告诉大家,美人才子好的是男色,这会是什么情况。”

苏如烟愕然,抬着头,难以置信看着裴尘。

裴尘笑着,“懂了吗,这就是解决麻烦的办法,所以,今天你就是我的男宠了。”

苏如烟这才想起,自己是女扮男装的。

裴尘抱着自己,在外人看来,就算一个男人抱着另一个男人。

男人间,勾肩搭背还算正常。

可要是抱在一起,一下子就会让人有联想。

“可这……能行吗。”

“能不能行,试一下就知道。”

裴尘牵起了苏如烟的手,一根根的拿捏着。

就是这个女人,昨天总是暗底下挑逗自己。

还真以为自己是吃素的,今天不得在朗朗乾坤之下还以颜色。

被牵手,就够亲密的,还被肆意摆弄手指,再想想到自己眼下的身份是他的男宠。

苏如烟从来没有这么羞辱过,可她就是没有想过要反抗。

“走吧,和我上酒楼。”

醉中仙,是永丰街最大的一家酒楼,也正好在秦氏的对面。

临街的几个好位置坐着人,这些人中,正有楚怀瑾一众才子。

位置好,视线就广,看东西就清楚。

他们都是为秦氏开业聚集在此的,他们这些人,正事没有,就专门关心闲事。

本来是来看秦氏开业,却有意外的收获。

“那不是美人才子吗,他也来了啊。”

“有什么稀奇的,又没规定他不能来。”

“等等,他身边那书生是谁?”

“不认识,有谁认识吗?”

“不是,看仔细点,竟牵手了,这……世风日下。”

“美人才子和这书生,举止这么亲密,不会把。”

“别说了,人家上楼了。”

苏如烟也没有想到,裴尘会这么大胆,竟把自己带到才子面前。

可当和楚怀瑾对视后,发现他竟认不出自己。

不得不说,易容术太神奇了。

可也不排除一个可能。

楚怀瑾根本就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

外表做了改变,就认不出来,说到底,楚怀瑾看重的也只是自己的外表。

裴尘本往临街的好位置走去的,却发现都有人了,只能退了回来。

期间和才子们有过目光接触,却连招呼都没打,而在楚怀瑾脸上,恨之入骨的表情则是被无视了。。

只能另外找一张桌子坐下。

反正自己不关心秦氏的开业,只关心秦宓儿和程如玉的比武。

坐下后,点了酒水和小吃。

裴尘却不自己动手,而是对着苏如烟道:“昨天是怎么喂我的,今天就照着做。”

苏如烟当场愣住了。

昨天是在自己闺房中,也就只有春香秋盼在场,都是自己人,自己才做出那些亲密的举止。

可这是在酒楼里,众目睽睽之下,而且,自己的身份还是个书生,这要求也未免……

可不知道怎么的,自己竟有种怪异的感觉。

如果真按他说的做,这就和触犯禁忌一样。

但一想到能够触犯禁忌,自己是情不自已。

结果就是。

苏如烟按照裴尘说的做了,而这一幕都被外人看在眼里。

“嘶……还真是的,他原来有这嗜好。”

“这书生是个娈童?美人才子好这口?”

“我明白了,难怪如烟姑娘让他留宿却什么都没发生,他这是……不好女色?”

“还真说不定,他不就是什么世外高人的弟子,就是一个怪人,有奇怪的嗜好也正常。”

“这不可能是假的把。”

“怎么可能假,如此亲密的举止,就你与我之间能做出来吗。”

“别开玩笑了。”

“这不就对了,能有如此亲密的举止,还能有假,抑或说,真就不在乎名声。”

“这事……如烟姑娘知道这事吗,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

才子们的目光看向了楚怀瑾。

楚怀瑾正好一口饮尽杯中酒水,脸上是异常的兴奋。

从美人才子出现后,这些天来,自己就一直闷闷不乐,如今是吐出了一口怨气。

原来,美人才子竟是这个样子。

枉费自己提心吊胆,害怕会失去苏如烟。

只要把今天的是告诉苏如烟,他也就形象全毁了,还拿什么和自己争。

不对。

是自己想多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要和自己争,是自己错怪他了。

想到这,又正值酒劲,楚怀瑾站了起来,酒杯满上,对着裴尘的方向道:“没想有幸在这见到美人兄,别的话就不多说了,祝福美人兄和有情人终成眷属,情比金坚,永结连理。”

话一说完,酒杯里的酒水下腹。

说的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

这句话很大声,让酒楼的目光都被裴尘和苏如烟吸引了。

这句话一出,就坐实了裴尘和苏如烟的关系。

要不然,一个美人才子和一个书生,怎么情比金坚,怎么永结连理。

作为当事人。

裴尘和苏如烟没想到楚怀瑾会搞出这样的动静。

裴尘是若无其事,这样的舆论本来就是自己要营造的,至于这之后别人会怎么说自己……自己又不在乎名声。

而苏如烟则是口中喃喃自语:“你竟祝福我和他有情人终成眷属,情比金坚,永结连理……好把,那我就收下了。”

说到自己和楚怀瑾。

自己和他的关系的确不错,他外貌和才学都很好,他还是书香门第之家。

以教司坊花魁的身份,配上他这样一个人,也是该知足了。

可是。

自己对他就是没有感觉,没感觉就没感觉,没有任何原因。

与他的关系是比其他才子要好,可最多也就是朋友的关系。

作为朋友,他竟祝福自己了,自己要是不收下,岂不是说不过去。

见到美人才子和那书生都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就表示自己说的话是被接受了。

楚怀瑾一开心,又喝了一杯酒这才坐回位置。

同桌的才子都竖起了大拇指。

就凭今天这祝福的话,美人才子的风雅之事就会被流传。

大家是衷心希望事情能够成为定局。

这样一来,自己这些人和苏如烟就还有机会。

酒楼一个单独雅间里。

“外面怎么这么喧吵。”赫章允对着卢仲谋道。

卢仲谋心领神会,立即出外打听,待重新回来后,脸色怪异。

当他把美人才子和一个书生在酒楼里卿卿我我的事情告诉赫章允的时候。

赫章允表情也怪异起来,道:“真有此事?”

“是的,喧吵声就是楚怀瑾和一众才子在祝福美人才子和那书生。”

赫章允一愣后,哑然失笑,“好啊,这祝福来的好。”

第110章 好戏上演 秦氏开业了。

鞭炮声响彻了整个永丰街。

以郡守为首的一众人,都来给秦氏捧场。

人家郡守都给秦氏的面子了,这也连带着影响到有些人。

在这样一个时候,自己要是也给秦氏一个面子,不就是在和郡守拉关系。

平日里,哪有机会和郡守拉关系,有机会了,自是不肯放过。

结果就是,邀请的是一个郡守,来到的却多了各行各业的人士。

关于秦氏,大家都是了解的。

之前,苍梧邑想要买秦氏的商品,还得去周边县城买。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城市里的人反而要去乡下的地方买东西。

现在好了,在苍梧邑就能买到秦氏商品了。

看到秦氏开业,大家是一个迫不及待。

其实早在秦氏没有开业前,就有一份份订单了。

秦氏生意一做起来,就是让人眼红,真是财源滚滚来。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来光顾秦氏的。

看到秦氏生意做的正好,有人看不过去了。

对于秦氏,程如玉是狠不得把人都杀光了。

秦氏的生意这么好,就是在她伤口上撒盐。

带着一众程家军,就往秦氏门前一站,叫喊道:“秦宓儿,你给我出来。”

不愧是练武功的,声音不仅传入了秦氏,更远远的传开。

一时间,视线都落在了程如玉身上。

先是畏惧的看着十几个程家军,接着纷纷猜测这蒙面女人是谁。

很快。

大家就有了答案。

知道这个女人是程如玉。

程如玉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有耳闻,反正就不会有好名声就是了。

那她现在是要干什么。

站在秦氏前喊话,这是冲着秦氏来的。

她口里的秦宓儿又是谁。

姓秦的?会和秦氏是什么关系。

不乏有消息灵通的,正在向身旁的人解释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这程如玉向秦氏下了挑战书,她要和那叫秦宓儿打一场,这事还是通过郡守准许的。”

“这是有好戏看了,是开业的助兴节目吗。”

“嘿,这可是比武啊,可是会见血的,不过真别说,女人间的比武,还真是难得一见。”

在程如玉的声音传到醉仙楼时,引得醉仙楼一阵骚乱,大家都凑到临街的位置,想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也包括了裴尘和苏如烟。

人有点多。

裴尘只能把苏如烟护在身前,挤出一个位置。

在外人看来,苏如烟就和缩在裴尘怀里一样。

看到两个男人这幅模样,其他人不由多看几眼,随后才想起二人的关系。

这下好了,一个个纷纷往后退,怕受到传染一样。

空间是变得宽敞了许多,不过裴尘还是把苏如烟护在双手之间。

人家实际可是一个女人,要是被别人毛手毛脚冒犯了,那就成了自己的疏忽了。

“来,帮完剥瓜子。”

裴尘把一袋瓜子塞进苏如烟手里。

苏如烟哭笑不得,竟就这样使唤自己,心里是这样想着的,手上则乖乖的剥起瓜子。

自己这双手金贵的很。

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却用来给一个男人剥瓜子。

就知道欺负自己,倒要看看能把自己欺负成什么模样。

另一边传来了议论声。

正在议论着的是那些才子们。

他们自认见多识广,议论起来也是津津有味。

还别说,他们知道的是要比一般人多。

“你们知道这秦宓儿是谁吗,我打听过了,秦氏之所以叫秦氏,就是这秦宓儿的关系,原因是,她是正妻,而那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只是一个妾氏。”

“你说的是真的?”

“还骗你不成,也不看看我是谁,我的远房堂叔是在郡守府里干活的,这些事情都是他告诉我的,他还说了,郡守对这秦宓儿称赞有嘉,还说他是苍梧第一女剑士。”

“这个我可以作证,我有一个江湖上的朋友有说过这事,还说程如玉见不得她是苍梧邑第一女剑士,才会有今天的事情。”

“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对这秦宓儿还真好奇了,就连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都要屈身做妾氏,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难道不更应该好奇这是哪个男人,又能让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为妾,妻子还是苍梧第一女剑士。”

“光这样看,这个男人还真有几分能耐,倒是想好好结识一番。”

议论声传进了苏如烟的耳朵里,相关的话题,她已经听过才子们说过。

不同的是,这次是陪着裴尘一起听的。

把剥开的一把瓜子递给裴尘后,说道:“你不是早就认识这华云筝了,有没有见过她的良人。”

“这不得是面对面见过才算见过,那还真没见过。”裴尘回答的脸不红,心不跳。

这不算说谎,自己确实没有面对面见过自己。

“那你说,这秦宓儿都要和人比武了,她的良人会有什么反应。”

“怎么也得到场支持把,你可以睁大眼睛看着,看看是哪一个人。”

“你觉得秦宓儿和程如玉,谁会赢。”

“她们都还没比武,连她们的实力都没见过,这哪里知道啊。”

“那就猜猜。”

“真要猜的话,以个人立场来说,我希望秦宓儿能打败程如玉。”

“为什么。”

“很简单,我和华云筝有交情,所谓爱屋及乌,我自然是站在秦宓儿这边的,而程如玉,听风评可不像什么好人,又是程家军的。”

十几个程家军已在秦氏面前散开,避免无关人等的打扰。

所有人都探头寻望,想看看事情接下来的发展。

在常昭武的陪伴下,杨肃宁从秦氏走了出来。

今天的比武是经过他允许的,他算是这场比武的公证人。

眼下,就差一个人。

在大家等待的目光下,首先从秦氏走出来一个妙龄女子,长得和陶瓷一样,真的是美极了。

一看到她,不由就想起那句话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人如诗词。

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她并不是徒有虚名,她还是秦氏明面上的老板娘。

秦氏在她手里取得的发展,大家有目共睹。

说到做生意,每个人都要对她竖起大拇指。

不过,今天她不是主角。

当她走出秦氏后,在她身后走出了一个人。

朴素的衣没能掩盖她的气质。

都不需要说她长得多么的美若天仙,就她的气质……

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人的气质能和她相比的。

苏如烟的心里止不住一颤。

对于华云筝,自己是早见过了,仍不忘了见到时的惊艳。

可真的做比较,自己也并不逊色。

但现在,自己是真的被打击到了。

这是第一次见到秦宓儿,只是一眼,自己就觉得相形见绌。

自己能够成为花魁,靠的不只是美貌,还有一身的才艺。

而才艺影响着自己的气质。

说到让自己自信的地方,并不是美貌,而是气质。

可如今,就一眼,自己就知道,在气质上,自己输了。

连自己一个女人都有这样的想法,那男人呢。

苏如烟看向了裴尘,却见裴尘依旧是那个表情,更有闲情从自己手里拿过瓜子吃进嘴里。

站在裴尘的角度上。

别人都被秦宓儿震惊住了。

可秦宓儿是自己的妻子,总不能每见到自己的妻子一次,就被震惊一次。

自己有的是另一种情绪,这种情绪叫做思念。

可自己不好表现出思念,要不然苏如烟第一个就会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裴尘的无动于衷,让苏如烟忍不住有所怀疑,难道他真的好男色,要不然怎么就能这样无动于衷。

可这是不对的,自己的挑逗是有作用的,他只是靠非人的意志力才压制下来,自己有过想法,想要问问他,是什么原因,让他能有这样的意志力。

苏如烟忍不住开口道:“要是没有猜错,公子依旧保持着童身。”

自己是受过专业正规训练的,其中包括对男人的了解。

只有了解男人了,才知道要怎么取悦好男人。

自己观察一个男人的眼光是很准的。

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更有一次次亲密接触。

由起初的不确定,到了现在的肯定。

从而才会问出这句话。

自己可是一个女人,竟向一个男人问出这样的问题,真让人羞得无地自容。

但自己就是想知道答案,自己就问了。

没想到会听到这个问题,裴尘迟疑了会,才点了点头,道:“是的。”

听到这个回答,苏如烟心里的喜悦差点就表现在脸上了。

她又接着问道:“所以公子对自己的童身很看重。”

这也就解释了他为什么能有这样的意志力。

这听起来有点荒唐,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这样洁身自好的。

可这个男人人是他,他就是和其他男人不一样。

“是啊,又不是朝三暮四的人,当然不能随便乱来。”裴尘道。

“公子的意思是,是还没有遇到那个对的人。”

“不全是。”

又是一个让苏如烟心乱的回答。

不全是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介于有和无之间,这是否表示他对自己的感觉,就是介于有无之间。

第111章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当秦宓儿走出秦氏时,自动就成为了焦点。

大家这也才知道,凭什么就连那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都要屈身做妾。

醉仙楼里的才子们在震惊后,才纷纷神情激动的讨论起来。

他们本来是来见识那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却不料,焦点一下子就改变了。

看到秦宓儿后,裴尘的目光就四处打量了起来。

别人看到只是主角的登场,裴尘看的是局势的变化。

只见,在秦氏周围,多了一个个身影,他们穿蓑衣,戴蓑帽。

玄甲兵随着秦宓儿登场,开始行动起来了。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确保秦宓儿的安全。

未思进,先思退。

这看起来有点不太够自信。

可这是秦宓儿,再多的谨慎都是有必要的。

不只是表面的玄甲兵,暗中的人也在待命着。

看起来只是一场一对一的比武。

实则牵一发,动全身。

对于秦氏是如此,对于程家军又何尝不是。

程如玉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对手。

她有想过见面会发生些什么。

可没想到秦宓儿一出现,就把所有光芒都带走了。

别人对她的目光,对她的议论。

她的一出现,就是焦点。

这是让程如玉觉得那么的可恨。

再想到自己。

自己如今就是一个躲在面纱后面的丑八怪。

这是嫉妒的情绪。

程如玉嫉妒秦宓儿的好,嫉妒别人对她的目光和议论。

而当有目光和议论落在自己身上时,却是负面的。

有对比才有伤害。

和秦宓儿比起来,大家第一反应就是把程如玉树立成一个反派。

颜值即是正义。

这话一点也不假。

况且,这也是事实。

在外人看来。

是第一次见着秦宓儿,准确的说是个陌人,换言之,对于自己就是一张白纸。

而程如玉,关于她的传闻可不少,她还是程家军的,可以说是满身的污点。

光从外人的第一印象来说,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第一时间就被打上了标签。

显然,比武还没有开始,支持者就是一边倒。

程如玉的情绪本身就不正常。

在这样的环境下,更是失控了。

她是一刻不等待。

她出剑了。

比武就此打响。

一声不吭就出剑,程如玉实在有点不厚道,引得嘘声一片。

出剑来得实在是快,如同惊鸿。

不得不承认,程如玉的本领确实是强。

她手里的剑是换过的。

程家军不乏名剑。

这是一把叫做断肠的名剑,吹毛断发不在话下。

光听断肠二字。就知道是一把大凶器。

事实也是如此,这把断肠剑杀过不少人。

按迷信的说法,人杀多了,就会染上煞气,煞气又会影响人。

也不全是迷信的说法。

手拿断肠剑的时候,就会让人的情绪莫名的暴虐。

就比如程如玉,当她出剑的时候,眼睛中就再无理智。

其实程如玉很聪明,既然自己的情绪压抑不住了,那不如通过断肠剑,让自己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

在一场比武中,情绪一样是件兵器。

简单的比较。

和一个正常人比武,以及和一个疯子比武,是不一样的。

如今的程如玉就不是个正常人,而是一个疯子。

剑如惊鸿,朝着秦宓儿刺去。

大家都吓出了一身汗,就算是门外汉,也都看出这一剑很凶。

对手都把剑刺到面前了,这该拔剑了把。

可却是让人意外,秦宓儿却不拔剑。

收步,向旁闪躲。

这是来不及拔剑吗。

这样一来,情况急转直下。

秦宓儿是躲过了程如玉的剑,可接下来程如玉的攻击如同狂风骤雨。

而程如玉的状态,就和疯子一样,就像是一点都不知道累,一剑接一剑,步步紧逼。

局面变成了一个一直在出剑,一个一直在闪躲。

怎么会有这样的比武。

就其他人看来,他们能看懂的东西不多。

只知道,在场面上,秦宓儿被程如玉逼得四处逃窜。

“不会把,这就有结果了。”

“这差距也太大了,把人打得连剑都拔不了,”

“可我看她好像没有受伤啊。”

“现在是没受伤,但能一直不受伤吗,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难怪敢上门挑战了,这是必赢的啊。”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就在场的人,大多数都是外行,能看懂的东西也就只有这些。

看着秦氏门前的比武,苏如烟是看得心惊肉跳的。

虽有听说过江湖人士的故事,可听到的和见到的,完全是两回事。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江湖人士间的比武,而且还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比武。

自己也是女人,更加的感同身受。

和其他人一样,自己也只是在看热闹。

以自己的水平,自己也一样觉得,秦宓儿不如程如玉。

看着秦宓儿的每次躲闪,真害怕一个闪躲不及时,就被程如玉一剑斩了。

由于刚才和裴尘的一番谈话,自己心里也是站在秦宓儿这边的,看到秦宓儿有危险,也跟在担心了起来。

真到紧张的时候,就不由伸手去握住裴尘的手。

裴尘的手正撑在栏杆处,为了看得更清楚,身子还向前斜倾。

可要知道苏如烟就被他护在双手中间。

这就造成,苏如烟受到他身子的挤压。

苏如烟能活动空间就只剩下那么大。

真想活动,就只能往裴尘的怀里钻。

想要活动一下都难受,可心里却没有没有半点怨气,只是觉得,这是不是在故意占自己便宜。

可当手覆盖在他手上时,却发现自己是误会了。

他的手是紧紧握着栏杆的,用的力气实在是大,以至于手上的青筋凸起。

手覆盖在他的手上时,能感受着青筋的跳动。

再看看他的模样,整个人正全神贯注的看着比武,这也太认真了。

如此认真的他,哪里还有闲情占自己的便宜,他做出的举动,不过是下意识的,他只是想看清楚比武而已。

苏如烟却失望了,原来他不是在故意占自己便宜,害自己想了那么多。

可他也太认真了,从认识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他这样的全神贯注。

可想想。

他之前说过,他想要习武,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才会这么认真把。

苏如烟是这样解释着的。

可作为女性的直觉,她有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还好把。”

裴尘却没有回应。

直到苏如烟把一句话重复了三遍,裴尘才反应过来,问道:“你在和我说话?”

苏如烟心里有点不舒服了,说了三遍,才反应过来,却还没听清自己在说什么。

这一比较,比起比武来,自己是一点也不重要。

你就这样无视我把,倒要看看你把我无视到什么地步。

“我是在问你,你还好把。”

一边说着话,一边稍微活动着身体,让自己不那么难受,随便提醒他,他正在对自己做些什么。

裴尘这也发现,自己差点没把苏如烟挤压得喘不过气来。

松开了紧握栏杆的双手,道:“我很好啊,就是看得太入神了。”

说着话,却不由自主把双手的衣袖卷起了一小截。

看着裴尘这个模样,苏如烟开着玩笑道:“你不会也想要去露两手把。”

裴尘摸了摸鼻尖,笑而不答,反问道:“你觉得谁会赢?”

苏如烟犹豫了会,“应该是程如玉吧,秦宓儿都还不了手。”

裴尘的手指敲着栏杆,“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你是说这秦宓儿懂兵法?而那程如玉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苏如烟道。

秦宓儿懂兵法吗。

她确实是懂。

自己就教过她兵法三十六计。

至于程如玉。

“你仔细看看,这程如玉和之前比较起来,气势是不是弱了,而这秦宓儿是不是一直没有乱过分寸。”

被裴尘这一提醒,苏如烟仔仔细细看了又看。

就算她这个门外汉,也看出来了。

程如玉确实是没之前那么凶了,秦宓儿却不见半点变化。

时间越来越久,也逐渐有人看出形势上的变化。

“程如玉的出剑好像变慢了。”

连门外汉都看得出剑变慢了,那剑就一定是变慢了。

“秦宓儿到现在竟依旧毫发无伤,要是换成我,不知道被切成几块了。”

就那么可怕的剑招下,单独一条毫发无伤,在场就没有人觉得自己能够做到。

“她明明都有机会拔剑了,为什么还不拔剑。”

“有没有可能,就是不拔剑,她就是耍着玩。”

“不会把,从头到尾,秦宓儿都是在逗程如玉的。”

“看这个样子还真是的。”

“这不明摆着的,你不来,我就不动,你一来就躲,怎么都觉得有趣。”

程如玉能像一个疯子一样,可要说她真的不累,那是不可能的。

由于她像一个疯子一样,更让她浪费了大量的体力。

是感受到了累,可听着其他人的议论,那些议论都是在笑话自己的,又看了一眼其他人,一个个目光带着戏耍。

程如玉是感受到了累,可她的情绪一点不见好转,反而是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她开始说话了,说的话却是在骂人。

第112章 滑稽的表演 “贱人,你就会跑,除了跑还会做什么,你就这点能耐?”

“你是怕了?就你这个样子,不如回家带娃。”

“你和你的男人一样,就会躲躲藏藏。”

“你的男人呢?裴尘,你给我出来,只会靠女人,你算什么东西。”

开口就骂人贱人,素质可想而知。

从程如玉的口中,听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名字。

大家也才知道,能让秦宓儿和华云筝为妻为妾的男人,名字叫做裴尘。

“裴尘?这是谁啊。”

“没听说过,不是说了,他就会躲躲藏藏。”

“真说起来,作为一个男人,却让自己的妻妾抛头露脸,还真够可以的。”

“要是换成是我,怎么也不会自己躲藏起来,让妻妾受苦受累。”

对于裴尘这个名字,大家都没有好意。

这些人是有多么欣赏秦宓儿和华云筝,就有多么不见得裴尘好。

一个词概括,就是嫉妒。

他们是什么想法,可想而知。

这么好的两个女人,竟是其他男人的囊中之物,要是这个男人是自己,那该多好啊。

苏如烟在四处张望着,这是打算寻找有没有那裴尘的身影。

在她认为,作为一个负责的男人,这个时候至少的出现在现场。

可她不管怎么找,都没有找到可疑的目标。

“这叫裴尘的就真的这么放心吗。”

这话是在自言自语嘀咕着的,却被身后的男人听进了耳朵里。

“你觉得女人该是个什么样子。”

突来的问题让苏如烟愣了一会儿,思索了一下,却不知怎么回答,反问道:“那你觉得女人该是个什么样子。”

其实这话也是苏如烟一直想问的。

若是能知道,他觉得女人该是个什么样的。

不就可以知道,他喜欢的女人是什么样的。

裴尘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觉得女人在男人面前就该低人一等,任劳任怨,甚至是又打又骂,还不当人一样贩卖吗?”

“我不是女人,并不知道女人要的是什么,可至少不该是这样的。”

“我不是什么圣人,我其实也是一个自私的男人,可我知道,我不该让一个女人去接受她不想要的生活,这是不公平的,我想说的是,女人也有平等追求生活的权利。”

“这事不是我说的算,而是该由女人自己说了算。”

“既然是自己决定的事,那就该由自己去做,总不能说,我要追求平等,不做男人的附属品,而到办起事情来的时候,就扮着弱势,说自己就是一个女人,这事就该你们男人做,我们女人做不到。”

“那这样就太可笑了,知道我要说什么吗,我的想法就是,你有追求的权利,一样的,你也有背负责任的义务,这才是真正的平等。”

“单纯就是我个人的想法,我就觉得能像秦宓儿和华云筝这样的女人太少了。”

“说了这么多,也就是想说一句,女人该是个什么样子,就该是女人自己的事情。”

苏如烟身体难以抑制的颤抖着。

这样的一些话,是自己第一次从一个男人口中听到的,也不认为能从其他男人口中听到。

自己就是一个女人。

作为一个女人,自己被感动到了。

……不该让一个女人去接受她不想要的生活,女人也有平等追求生活的权利。

……你有追求的权利,一样的,你也有背负责任的义务。

……女人该是个什么样子,就该是女人自己的事情。

这是他的想法,不做作的想法。

表示的是,他不看低女人,也不会可怜女人。

而这,才是女人最想要的尊重。

苏如烟不知道其他女人听到这些话后会有什么想法。

可就自己。

只不过是这一些话,自己感受到的是从来没有过的尊重。

这样的尊重,让自己感动了。

可要知道,他并没有用上什么说话的技巧,也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感染。

他就是进行简单的阐述,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可就是这样的简单平淡,让人感受到的是真挚。

什么说话的技巧,情绪上的感染,都不如真挚。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作风,从来都不会矫情,就比如他说的这些话,其实在和他相处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做的。

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自己的奴婢,他行为,就和他说的话一样,他是平等待人的。

而当他这样做的时候,是自然而然,更让别人也觉得自然而然。

就像事情本该就是这样。

可当真正细想起来,才会发现。

没有人。

没有哪个男人能像他这样做的。

就也是一种不矫情。

他就是简单平淡的做一件事情,从而让人忽略这件事情是其他人无法做到的。

不知不觉,在苏如烟身上发生了改变。

从一开始,她认为裴尘是比其他男人更好的选择。

再到裴尘对她的无动于衷,让她上瘾一样的不可自拔。

如今,她却发现,在裴尘身上,有让自己为之信仰的东西。

自己一直追求的,不就是能够不受歧视的活着。

就是抱有这样的想法,才妄想找到什么世外之地。

可惜,他告诉自己世外之地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一刻,自己又看到了希望,希望就在他方身边,在他的身边,不就是那世外之地吗,自己不就可以不受歧视的活着,能够获得尊重。

自己只不过是无意说的一句话,没想到会让他说了这么多的话。

可自己觉得这样很好啊。

这是否就能说明他心里其实是有自己的。

要不然,为什么自己就一句话,能让他有这样的触发。

……程如玉不仅是行动上像个疯子,就连说话也开始疯言疯语了。

她这是想通过语言刺激秦宓儿,好让秦宓儿犯错。

秦宓儿却是无动于衷,不管程如玉说什么,她都没有回应。

秦宓儿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

程如玉不出剑,她就不动,一出剑,她就躲开。

是谁都能看出来了,秦宓儿就是在戏耍程如玉。

不管是出剑,还是语言上的刺激,程如玉都是一身力气打在了空气上,难受得要死,她都要气疯了。

还是得承认一句,程如玉是真的强,直到现在,她出的剑招很少有重复的,可以知道,她所学剑法的渊博。

一直以来,都有人在给她收录着剑法。

这不是在做表面的功夫。

只要是收录的剑法,被她看上的,她都会去学起来。

她所学的剑法确实是多。

圣女剑这个称号也不算浪得虚名。

可惜她今天遇到的对手是秦宓儿。

而秦宓儿,则是苍梧第一女剑士。

在这之前苍梧第一女剑士不过是个称号,外人根本就不知道秦宓儿是谁,一点都不了解她的实力。

说她是苍梧第一女剑士,也就嘴里说说而已,没有谁能觉得是什么实至名归。

可如今。

自己是看到了。

程如玉竟奈何不了秦宓儿。

在苍梧邑江湖人士中,对程如玉都是有了解的,她绝对是有实力的。

就算在男人之中,想要找到能够赢过她的,也不多。

有了程如玉做对比,也就能知道秦宓儿的实力。

虽说秦宓儿至今还没有拔剑,可她闪躲的本事就让人叹为观止。

真正内行的人可以看得出来,她脚踏的脚步很玄妙,绝对是一门了不得的武功。

她不是被逼得四处逃窜,她一直都是游刃有余的。

她现在的做法,完全是一种战略手段。

用一句话概括,那就是三十六计攻心为上。

她是没有拔剑,可她的剑招早就摆了出来。

你不是想要证明圣女剑比苍梧第一女剑士强?

可却连让我拔剑的资格都没有。

连让我拔剑的资格都没有,还想怎么比。

这样的办法对于别人也许不管用,可放在程如玉身上,就和打蛇打七寸一样。

要知道程如玉是自傲的。

她想着要做天下第一女剑士,如今却连苍梧第一女剑士都不如。

她的自傲不允许有人压在自己头上,她需要证明自己。

她失去了半只耳朵,毁了容,她需要报复,她难消心头之恨。

这是她每日每夜想着的事情,她想得都要想疯了。

她等待这一天足够久了,就在今天,她要把一切都讨回来。

还有。

大家都在议论自己,都在看着自己,这让自己只想要发泄。

这一种种的情绪集中在一起后,就让程如玉失去了理智。

就是这样,攻心为上,就是最正确的手段。

只要她的情绪一奔溃,那么毁掉的只会是她自己。

秦宓儿一直没有拔剑,可她的剑招早摆出来了,这一招叫做心剑。

程如玉的眼神逐渐布满了血丝,出剑开始乱了章法。

这在一个失了理智的人身上,属于是正常现象。

在结合她口里的疯言疯语。

就她的模样,说句不好听的,就和一个泼妇一样。

围看比武的人,纷纷摇着头。

就这形象,看了就让人觉得好笑。

她还是程家军的,这就是在丢程家军的脸。

所谓的一场比武,结果是变成了一场滑稽的表演。

这事先谁会想到。

从今天开始,苍梧第一女剑士就是实至名归。

而圣女剑,则会沦为一个笑话,连带着,程家军也跟着丢脸。

第113章 流星一剑 “这还不认输。”

“是啊,就该认输了。”

“真是让人没眼看,太丑陋了。”

议论纷纷,都觉得程如玉没必要再和秦宓儿打了,这越打,越是丢人现眼。

其他人的话,程家玉都听见了耳朵里。

他们竟要自己认输。

连让对方拔剑都做不到,就要自己认输。

真要认输了,自己以后要怎么抬起头来。

而且,竟还说自己丑陋。

丑这个词就是自己的忌讳,竟有人敢说自己丑。

就和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程如玉一下子跳了起来。

说自己丑陋的人,正在人群不远处。

本来,对于秦宓儿,她是用尽力气打在空处的难受,她正需要发泄。

她拿秦宓儿没有办法,这个时候有个人触犯了她的忌讳。

她正要找人撒气,有人正好冒出了头。

程如玉完全就是被情绪支配着,她就这样丢下了秦宓儿,朝着人群冲了过去。

突来的变化,把人吓得纷纷逃离。

只因程如玉手里提着剑,杀气腾腾的模样。

人群被撕开一道口子。

程如玉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那个说自己丑陋的人。

这是一个少爷打扮的人,本是商人之子。

看到程如玉冲着自己而来,他吓傻了,接着才想要跑。

只是。

程如玉是拿秦宓儿没办法,可这不能证明她是弱的。

对于一般人,她和猛虎出笼一样,她扑了过去。

失了理智的她,根本不管后果是什么。

她狠狠的一剑砍出。

商人少爷刚转过身逃跑,就是一声惨叫。

剑砍在他的后背上,一道可怕的伤口把他的后背都撕裂开。

他倒在了地上,鲜血直流涌出。

程如玉是真的疯了,她这一剑是想要人命的。

是的。

她就是要人命。

一剑砍倒人后,还不停手。

她压制这么久的情绪才刚得到释放,怎么会就此罢休。

“你竟敢说我丑,你怎敢说我丑。”

咬牙切齿间,手中的剑挥落。

下一秒,鲜血喷溅。

轱辘轱辘……一个脑袋在地上滚动着。

程如玉竟真的敢杀人,当街就把一个人给斩首了。

画面一时间静止。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程如玉会如此胆大包天,目无王法。

杨肃宁猛的站了起来,自己可是郡守,竟有人敢当着自己的面杀人,杀的还是一个无辜的百姓。

不就是说了一句太丑陋了。

这说的只是事实,这样的比武确实是太丑陋了。

都敢当自己的面杀人了,自己怎么能坐视不管。

没错,她是程如玉,她是程家军的。

要是换成其他时候,她要是杀了人,自己还需要有所顾及。

可如今。

就今天的永丰街,在秦氏面前,聚集着这么多人。

他们有的是富贵人家,有的是大商人,有的是才子……州牧特使赫章允也在场。

你竟当着这么多人面前杀人,这要是不把你办了,这郡守就不用当了。

“来人,给我把她拿下。”

今天在场的还有官府的人在维持秩序。

听到杨肃宁的话,他们就要上前抓人,却被一群人拦住了。

是那十几个程家军。

他们也没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看到程如玉杀人,他们连阻止都来不及。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那自己要怎么做,自己也是懵的,但不管如何,不能让程如玉被抓。

看到程家军拦路,官府的人一时却不敢上前。

他们知道自己的职责是把程如玉抓捕了,可拦路的是程家军,程家军积威已久,就连官府的人也不敢对着干。

就这一耽误,杀完人后的程如玉再次向着秦氏来到。

杀了人后,不仅没有让她收敛,反而把她的情绪释放了出来。

她手里的剑沾着鲜血,身上也有鲜血的溅射,结合她的模样,实在是吓人。

模样吓人的程如玉死死盯着秦宓儿。

秦宓儿却无动于衷,还是没有拔剑。

程如玉现在就只想杀人,而不是再被秦宓儿戏耍。

除了秦宓儿外,她还想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华云筝。

她伤不了秦宓儿,就把目标转移到华云筝身上。

她已经忘记什么比武了,她只想要杀人。

看着程如玉冲着华云筝而来,杨肃宁再也坐不住了,他的位置正和华云筝在一起,冲着华云筝,就是冲着自己。

“常护卫,拦下她。”

常昭武得令。

他虽在实力上不如程如玉,但保护杨肃宁的安全是他的职责所在。

再者,他也看得出来,程如玉是冲着华云筝来的。

他的职责只是保护杨肃宁的安全,至于华云筝……

呛啷。

如同龙吟响。

秦宓儿拔剑了。

一直没有拔剑她,这一刻拔剑了,只为了不让华云筝受伤。

这也是大家第一次见到她拔剑。

并没能看出太多,只见到剑上星光点缀。

虽已经承认她是苍梧第一女剑士,可她用来对付程如玉的只是步法。

她是苍梧第一女剑士,是谁都想看到她的剑法。

秦宓儿拔剑了,最激动的莫过于程如玉。

为了等她拔剑,自己等的够久了。

只会躲,算什么本事,自己就要让她知道,什么样才能称作剑法。

但是,才刚有这样的想法,就是一脸的惊骇。

怎么能这么的快。

都想看秦宓儿的剑法,可当秦宓儿真的拔剑了,却没人能够可清,能看到的是一颗流星。

秦宓儿整个人都在发着光,速度更是一个快,眼前一花,就失去她的踪影。

好在,她散发着光芒,让人又一下子找到了她。

从拔剑,再到来到程如玉面前,只是在顷刻间,就和流星一样。

不仅其他人反应不过来,就连程如玉也反应不过来。

程如玉还想让秦宓儿见识什么是剑法。

结果。

却只是笨拙的提起剑。

根本算不上什么剑法,完全是出自条件反射。

她的第一个念头本来是躲开的,却发现自己躲开不了。

想想就让人觉得讽刺,程如玉出了那么多次剑,却都被秦宓儿躲开了。

秦宓儿一出剑,程如玉怎么都躲不开。

在大家的眼里,这一剑极快。

这一剑却不只是快。

一个人能从极动到极静,这中间涉及到一个原理。

从极动到极静过程中的力量到哪里去了。

一剑极快,又突然极静。

在秦宓儿身上,看到矛盾的一幕。

而从极动到极静,她手里的剑尖正好抵触在程如玉的剑身上。

她手里的剑是纹丝不动。

相反,程如玉的剑是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一股可怕的力量正通过剑身在向她传导。

从极动到极静的力量是到哪去了?

正是作用在程如玉的剑上、身体上。

若是一颗流星从极动到极静,那么作为流星的撞击面,会承受着什么样的力量。

秦宓儿和程如玉就是这个关系,而撞击面就在剑尖和剑身之间。

秦宓儿手里的剑能够纹丝不动,表示从极动到极静的所有力量都传递出去了。

而作为承受者。

一个人倒飞而出,手里的剑咣当掉落在地上。

倒飞出十米开外,程如玉重重的摔倒在地。

全身骨头像是要断了一样,就连支撑要站起来都做不到,嘴角有鲜血在溢出,这是受了不小的内伤。

只是一剑,就让人飞出十米外,而且这人还不是一个普通人,这力量到底是有多大啊。

不过一剑,就打掉了程如玉的剑,还让程如玉受伤。

秦宓儿不拔剑则已,一拔剑,就是一鸣惊人。

作为近距离观看着的常昭武,是看呆了。

他可是一个内行人,更有幸和秦宓儿交过手。

这一剑并不是和自己切磋使用过的七星连珠。

和七星连珠比起来,这一剑要更加的可怕,是把所有的速度和力量在一瞬间暴发了出来。

有着一往无前,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势。

可以看到,使用完这一剑后,秦宓儿在调整着气息。

如果在和自己切磋的时候,秦宓儿使出的是这一招,下场就是,自己一招就落败了。

事情突然的发生,又突然的结束,其他人都一时接受不过来。

但事实就在眼前。

程如玉连人带剑都被打飞了。

剑丢了,人受伤了。

一个剑客在比武中丢了剑,这就是奇耻大辱。

对于一个剑客,剑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丢了剑的剑客,根本不配当一个剑客。

程如玉是急血攻心,她倒是想拿回自己的剑。

可她全身的骨头是断裂一样的疼,而握剑的手更是真的断了。

还有,她体内的气劲一片混乱,一身的气劲差点被打散了,要是一个不好,更有散功的危险。

她十分的狼狈,却只能狼狈的坐在地上。

整个人就和被打傻一样。

就一剑。

自己竟连一剑都接不了。

脑海里不断重复着着真一剑,更不断寻找着自己学过的剑法,想要找到一招能够媲比的。

自己学过的剑法是那么的多,可不管怎么的寻找,却没能找到任何一招能够媲比的。

这就是彻彻底底的失败。

本来以为,她除了能躲之外,就什么都不会。

事实却残忍的告诉自己,她早就能一招打败自己,可她就是不拔剑。

想要报复,想要告诉别人,自己才是最强的,没想到却落了这个下场。

之前是疯子一样,现在则是傻子一样。

这是心态崩了。

第114章 胜负已分 一剑打飞程如玉后,秦宓儿就收剑回鞘,没有想要再打下去,是没有必要,胜负已分,除非是能把程如玉杀了,要不,这就足够了。

对着杨肃宁行了个礼,这才关心问起华云筝有没有被惊吓到。

“常护卫,去把她给我抓起来。”杨肃宁这也才反应过来自己要做的事情,做出了指示。

常昭武的武功是不如程如玉,不过那是正常情况,现在的程如玉则和一个普通人没两样,是手到擒来。

看到程如玉被抓,十几个程家军就要上前抢人。

杨肃宁神情一肃,一声道:“真想反了不成,有什么事让程开泰亲自来找我。”

十几个程家军被震慑住了,就算他们再无法无天,也不敢真的郡守面前胡作非为,就如郡守说的,这事只能程开泰来处理。

程如玉被抓捕了,而十几个程家军立马把消息传回给程开泰。

杨肃宁随后也离开了,同时带走了那具商人之子的尸体。

接下来,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程如玉的罪名会是草芥人命。

这件事,千千万万双眼睛看着,想要狡辩都狡辩不了。

把程如玉抓捕了,接下来就看程开泰要如何出招了。

人都走了,比武也就到此结束。

在华云筝的陪同下,秦宓儿走回了秦氏。

在走进秦氏前,二女都向一个方向望了一眼,那是醉仙楼的方向。

比武是结束了,可事后的余波才是真正的关键。

醉仙楼里,大家的议论持续着。

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裴尘在放空着自我,样子就和发呆一样。

苏如眼则依旧兢兢业业,扮着服侍得角色。

放空自我,发着呆的裴尘,脑袋却是一刻也没有停歇。

事情的发展比想象中还要好。

没想到会出现程如玉杀人的事情。

要是换做往常,就算程如玉杀了人,问题也不会太严重,毕竟程家军能够只手遮天。

可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郡守的面,暗中还有赫章允在注视着。

接下来就看程开泰会怎么做了。

此刻的程开泰是焦头烂额,才刚得到消息,大儿子程飞英联系不上,飞鸽传书是去了又回。

这让程开泰有了不好的预感,命令手下的人必须把事情调查清楚,由于事关重大,连女儿的比武也放在了一边。

可这个时候却传来消息,女儿当街杀人,被郡守抓捕了。

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回事,这让程开泰不由懊恼自己没有在场,不然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先是大儿子没了音讯,又是女儿被抓捕。

不顺心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让程开泰气得大发雷霆。

这一天,秦氏让人见识到了实力,不仅生意做的好,一场比武也让知道秦宓儿这个苍梧第一女剑士。

当然,也有隐患。

秦氏把程家军得罪了。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秦氏并不是真正的关键。

真正的关键在于郡守。

郡守今天的反应耐人寻味。

如果是秦氏对上程家军,大家都会认为秦氏要遭殃。

可这里面还有一个郡守。

真正要较量的是郡守和程家军。

郡守和程家军是什么关系,苍梧邑的人都有了解。

要是郡守想要对程家军做些什么,眼下就是个机会。

敏感的人更察觉到会有事情发生。

一旦郡守和程家军真的进行较量,受影响的就是苍梧邑的局势。

在这个时候,是该明哲保身,还是该把握契机。

明哲保身不用多说,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想把握契机,就是要选择站队。

是站在郡守这边,还是站在程家军这边。

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情。

一个选择,就可以影响一生。

而有的人早就做了选择,那就是秦氏,秦氏已经选择和郡守同一战线了。

赌徒的心理每一个人都有。

眼前就有一个赌博的机会,只要有野心的人都会忍不住有想法。

秦氏的开业,预示了苍梧邑走向了一个新的局势。

该关心的事情也结束了,结果比预想中的好。

要思考的是,下一步该怎么走。

在裴尘想着事情的时候,一个人来到。

“没打扰到美人兄把。”来人是卢仲谋。

裴尘是想说一句,你是打扰到我了,不过话到嘴边,变成了,“咦,是卢兄啊,没想到能在这见到卢兄,上次万花园一别后,就没有见到卢兄了,卢兄快坐。”

看着裴尘的盛情,又听到万花园一别后,就没有见到自己。

这让卢仲谋不好意思起来。

事实上,是自己故意不去让裴尘见到的。

万花园后,看到赫章允的反应后,卢仲谋就断了和裴尘联系的想法,之前邀请裴尘加入异乡会,更是没有再提起过,这是害怕惹得赫章允不不开心。

一想到这,对比裴尘的盛情,卢仲谋就觉得心里有愧。

“美人兄都这么说了,我本该恭敬不如从命,可赫特使正在楼上雅间里,就是赫特使让我来邀请美人兄一聚的,不如请美人兄移步雅间,对了,也包括这位公子。”

是赫章允要邀请自己,这一定会有目的,目的会是为了什么,最后还强调了要把苏如烟带上。

裴尘不用多想就明白是要干什么了。

可以知道,自己好男色的事情是传到了赫章允耳里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赫章允邀请自己,还强调把苏如烟带上,就是想要亲自证实一番。

仔细想想,这是一个不错的讯号。

再说,人家是特使,都来邀请自己了,总不好拒绝。

“既然是特使的相邀,自是让我倍感荣幸,还请卢兄带路。”

三楼雅间。

事实证明,赫章允是真的不差钱。

雅间是最大间的,酒菜也是最好的,更还有美人相伴。

在赫章允身旁,是一个浓脂艳粉的女人,穿着轻薄,这冬天的天气,也不怕着凉,只是为了展现自己的身材。

姿色很是不错,毕竟赫章允也不可能委屈自己。

从打扮上,就可以知道这是一个青楼女子,而且还是用身体取悦客人的青楼女子。

在场,还有一个婢女在服侍着。

这赫章允也是会享受,来酒楼还把女色带上。

在裴尘进门前,他还和那青楼女子郎情妾意。

就算裴尘进门了,他也只是点头示意让裴尘坐下,其他的时候,视线都在那青楼女子身上,手脚也在那青楼女子身上。

这赫章允还真是会享受到。

而这样的一幕落入一个人眼里。

苏如烟进门前,先是打量了一眼,接着目光就全落在裴尘后背。

她这是怕被认出来。

虽有才子们验证过易容术了,但能注意,还是要注意的。

只是打量了一眼,就把雅间看得一清二楚。

首先感到的是惊讶,是没想到赫章允会有这样的一面。

虽说对赫章允方为人有所耳闻。

可当真正见识到后,还是觉得耳上听来终觉浅,他竟能如此的登徒浪子。

和自己相处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一直表现出风度。

这也正应了一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

除了赫章允外,还有着熟人,就那青楼女子,自己是认识。

她是教司坊的,名字叫艳燕,在教司坊也是一号名人,她出名的是她的床技,能让男人食其骨,知其髓。

而在服侍着的婢女是她的贴身侍女,名字叫小兰,一样的,擅长讨好男人。

进门后,裴尘就遭受了冷落,不过裴尘丝毫不当一回事,又进入放空自己,发呆的状态。

别人邀请自己,又冷落自己,自己需要在意吗?这只能表示对方缺少礼貌。

更准确的说,对方是觉得没有必要表示出礼貌。

他是特使,自己就一个平民百姓,他何必要给自己礼貌。

这让作为中间人的卢仲谋尴尬了,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不说话不是,说话也不是。

反倒是那艳燕和小兰,在裴尘进门后,就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美人才子的名字,她们早有听闻,今天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管是他的诗词,还是美人镜,都是自己这些青楼女子喜欢谈论的事情。

而更加重要的是,他竟和苏如烟走得那么近,苏如烟还让他留宿。

这可是苏如烟啊,教司坊的花魁,是自己仰望的目标。

能让苏如烟看上的人,怎么能不让自己这些青楼女子好奇。

好奇的打量着他,长相白白净净的,配合一副放空自己,发呆的模样,看起来人畜无害,确实是让人愿意和他亲近。

可即便这样,还是让人不解。

苏如烟有着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会选他。

眼前就明摆着就有一个更好的选择,选择赫章允,就比选择他要更好。

而如今,还传出来一件事情,美人才子好的是男色。

这也太荒唐了把。

可这样也就能解释得了,为什么苏如烟留他过夜了,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也不知道苏如烟知道这事后会是什么反应。

这一定会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苏如烟是仰望的目标,同时也是受人妒忌的目标。

在他身后那人,应该就是他的娈童。

从进屋后,就表现出怯场,一双眼睛不敢乱看,只是一直看着他的背后。

倒是对自己的身份有觉悟,

第115章 无遮大会 气氛总不能僵持着,率先开口说话的人是赫章允。

“美人才子果真是与众不同。”

赫章允和裴尘这是第二次见面,上次在茶会上,领教了裴尘的为人了,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现在亦是如此。

竟敢对自己这个态度,说好听点是美人才子,说难听点什么都不是,像他这样身份的人,见到自己时,本该恭恭敬敬的,好好与自己结交才对。

不过想起他的身份。

什么世外高人的弟子,在自己看来,就是一些深山老林,无人问津的地方。

这样地方出来的人,怎么知道什么叫做礼节,也就不和他一般见识了。

赫章允一开口说话,就把主动权抓在手里,这是他喜欢的习惯,“卢仲谋向我介绍过你,对你我本来是很有兴趣的,关于美人镜的提议,我可以接受,但你却留宿教司坊花魁,就太让我失望了。”

听这语气,就像上司和下属在说话。

也对,他是朝廷命官,裴尘则是平民百姓,他显然也习惯了这样一种说话方式。

“今天让你来,是告诉你一件事情,美人镜我会买下来送给苏如烟,算是给你个面子,而你不得再与苏如烟有关系,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是一颗糖一根棒子。

裴尘的脸上带着笑容,也没有说出半个不字。

反倒是苏如烟,在她脸上看不出什么,可在她的心里,一股无名之火在熊熊燃烧。

凭什么。

他赫章允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送自己一件不稀罕的东西,赶走自己稀罕的人。

没有这个道理的。

自己不认这个道理。

可是,自己又能怎么做。

这个时候,赫章允的目光也落在了苏如烟身上。

“刚才都听说了,你既然把一个男宠带着身边,倒也风趣,我就单纯的好奇,这是到了什么地步了。”

说着,表情逐渐变得戏耍。

“断袖之癖多有听说,可这还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还真让人想要欣赏一番。”

听到这话,裴尘的表情变得怪异。

这是想让自己现场表演一番?

赫章允还真不把自己当人看,连这样的要求也能提出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裴尘发现自己太肤浅,赫章允岂止不把自己当人看,是不把所有人当人看。

他从怀里掏出三颗丹药。

“这丹药能够增加房事乐趣,艳燕小兰你们各服一颗。”

接着,把第三个丹药推到裴尘面前,道:“这一颗就给你了,丹药的效果是男女通用的。”说着还看了一眼苏如烟。

裴尘算是明白了,赫章允想要开无遮大会,还把自己和苏如烟算上了。

让人不得不感慨一声,人的劣根性是无下限的,而且越是权贵,越是满腹经纶的人,更是如此。

平民百姓只想着怎么把日子活下去,哪来心思去想这些弯弯道道。

艳燕和小兰显对这样的事情显然早就熟悉了,各自服用了一颗丹药。

一个是依偎在赫章允身边,另一个则依偎在卢仲谋身边。

两男两女,倒是好分配。

在场的只剩下了裴尘和苏如烟了。

早知道赫章允会试探自己,可没想到手段会这么的恶劣。

“不好意思,我在外人面前没有这习惯。”

裴尘可不会任人拿捏,就算赫章允也不行。

赫章允却没有就此罢休,“不想在外人面前,那也行,隔断后面就有寝卧,这可是我的一番心意,你不会真想拒绝吧。”

裴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只手拿过了丹药。

都来不及阻止,就看着苏如烟把丹药吞食了。

这也太乱来了。

丹药都吞食了,说什么都太迟了。

只能拉起苏如烟往隔断后面走去。

来不及想太多了,至少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苏如烟的真正身份。

另一边吞食丹药后,药效开始在艳燕和小兰身上发挥出作用。

她们的眼神变得迷离,口中发出呢喃,一双手拉扯着自己的衣服。

隔断里正是一个寝卧,就这一小段时间,苏如烟就起了反应,手拉着裴尘就是不放,好在神智还保持清醒。

“你怎么敢这么大胆。”裴尘不明白苏如烟脑袋里在想着什么。

“这不正是公子想要的,这样一来,大家都会相信公子好男色。”

能感受到苏如烟的呼吸和心跳都在加快。

“那也用不着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

裴尘在四处张望着,他也不能淡定了,接下来事情是要怎么处理。

“公子就真的没有想法吗,丹药是我自己吞食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苏如烟手上的动作逐渐大胆起来。

同时,隔断外传来了声响,有男人的声音,也有女人的声音,光听声音,就知道在做些什么。

任由苏如烟手上的动作,裴尘的表情只是皱着眉头,眉头更是越皱越紧。

苏如烟会吞食丹药是自己没有预想到的事情,眼下的情况,自己根本想不出有用的办法。

一双手覆盖在裴尘的脸上,揉了揉皱着的眉头,“公子就是不回答我,公子就是想让我作践自己,看看我自己能作践成什么。”

苏如烟整个身体都贴紧了裴尘,更推得裴尘双双后退,最后一同倒在了床塌上。

在裴尘身上坐了起来,看着裴尘还是眉头不展,苏如烟紧咬着嘴唇,还保留着一丝清醒的眼睛中带着一点失望,叹息一声,“公子很为难啊,怎么能让公子为难呢,公子若是不想,在如烟怀里就有着解药,就白色瓶子,请公子帮如烟拿出来。”

裴尘眼睛一亮。

苏如烟说她怀里有解药?

也来不及多想,再多想就晚了。

在说完话后,苏如烟就被药效支配了,本来还克制着的动作,肆无忌惮了起来。

需要立即找到解药。

没有半点迟疑,裴尘伸手进入苏如烟怀里。

可冬天穿的衣服就多,想在衣服里找东西不容易,加上苏如烟自己也在拉扯着。

就这一会,上衣就敞开来,苏如烟身上唯一剩下的,只有一抹束缚用的布条。

本来衣服内该穿的是肚兜。

但为了女扮男装,换成用布条裹胸,

可即便是用布条裹胸了,还是有点夸张。

在挤压下,有的地方更无法全部遮盖。

这是来自视觉的冲击,更让人精神为之兴奋。

裴尘咬了咬舌尖,让自己不至于失去理智。

终于是找到了白色的瓶子。

在拉扯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后的,苏如烟就要去拉扯裴尘身上的衣服。

裴尘发力一个翻身,反把苏如烟压在床上。

动作有点大,踢翻了床边摆放的凳子,两个人也全部翻滚上了床。

裴尘反客为主,骑跪在苏如烟身上。

先是解下了床帘,把床罩住,让人看不清床上发生的事情。

接着才打开白色瓶子,倒出一颗丹药。

可苏如烟像是察觉到这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是不肯张嘴。

动静越闹越大,在外人看来,床在剧烈摇晃着。

裴尘不愿意伤到苏如烟,不敢真的硬来。

几番尝试未果后,只能使上计谋。

把丹药往自己嘴里一含,就向苏如烟吻了下去。

办法是真的有效。

苏如烟十分配合,还主动张嘴索取着。

本来几经折腾的事情,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做到的。

丹药从裴尘的嘴里送入了苏如烟口中。

当确认苏如烟把丹药吞了后,再才结束了嘴对嘴的亲吻。

还别说,个鲜红滋味,真让人流连忘返。

丹药是喂食了,可药效发挥没那么的快。

这段时间里,苏如烟依旧在折腾着。

裴尘本想制止她的折腾。

可感受到床帘外,有什么目光在注视着。

干脆就往床上一倒,任由苏如烟去折腾了。

苏如烟是真的生猛,最后就差没把自己裤子扒了,这才停下。

药效真正发挥了作用,她气喘吁吁的趴着自己胸口上。

“清醒了?”裴尘道。

“恩。”她点着头,可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就这样趴着,没想要起身。

“你敢乱吞食丹药,是仗着自己有解药。”裴尘道。

“是啊,要不是没有解药,不就让公子为难了。”这话的语气带着埋怨。

所谓的为难,就是让裴尘帮自己解除药效。

而这样一件事情放在裴尘身上,竟成了为难。

但凡换成其他的男人,他们只会求之不得,怎么可能会为难。

“那丹药我认得,本来就是教司坊的东西,叫做合欢散,不管是男女,只要吞食了一颗,一个时辰内都只会想着做那些事。”

“解药也是教司坊的,叫做清心丹,像合欢散这样的丹药,都可以用清心丹解除药效,毕竟我是花魁,教司坊不愿看到我被有机可乘,就让我一直带着清心丹。”

本来还以为苏如烟是乱来,原来她是有备无患。

可在刚才,她第一时间却没有打算说出解药的事情。

裴尘又不是什么傻子,怎么能不明白她心里的想法。

手指把她凌乱的发丝梳理整齐,又把梳理整齐的头发拨乱,动作如此反复。

这个动作过于亲昵,让苏如烟耳根子都红了。

第116章 我选择公子 “你喜欢上我了?”裴尘道。

突然的一个问题,让苏如烟一惊,随后却坚定的点了点头,“是的,如烟喜欢公子。”

心里的感觉骗不了人,都明白自己心里在想着什么了,就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其实你并不了解我。”裴尘道。

“这不是更好吗,如今的模样就是我喜欢的,如果还有其他的模样,这不就是惊喜。”

“有没有想过,我有可能一直都在骗你。”

苏如烟沉默了许久,“被一个人欺骗了,会很生气的,可公子例外,一想到欺骗我的人是公子,我就在想想着,公子你就骗我吧,看能把我骗到什么时候。”

裴尘一时哭笑不得。

这是真的病了,病的不轻。

“你觉得这样会有好结果吗,有一句话可以肯定告诉你,我并没有喜欢你。”

自己都说喜欢他了,他却说不喜欢自己,真是够狠心的。

“就算这样,也并不能拒绝如烟喜欢公子。”

这话要是让外人听到,一定会疯掉。

堂堂一个花魁,竟卑微到这个地步。

裴尘认真打量起了苏如烟,确定这话真的是她说的。

拍了拍额头,自言自语道:“事情有点难办啊,我本来应该像机器一样计谋好一切的,怎么就心慈手软起来了。”

苏如烟疑惑的看着裴尘,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裴尘用手拍在她的脸蛋,“我都说我是在骗你的了,你却还说喜欢我,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要怎么骗下去啊。”

“实话告诉你把,从一开始我就想着要利用你,明白吗,我是有目的接近你的。”

在这个时候,裴尘竟打算把事情说清楚。

就如他说的。

应该像机器一样计谋好一切,就心慈手软了起来。

说到原因。

之前苏如烟对自己不过是个陌生女人,把她当工具,自己心安理得。

可现在,却发现她喜欢上自己,还是病态一样的喜欢,自己又不是真的无情,怎么能无动于衷。

苏如烟紧咬着嘴唇,直到嘴唇发白,才道:“至少是一个好消息,至少如烟能让公子利用,不知道公子的目的是什么,有什么是如烟能够做到的。”

拍打着脸孔的手变成了抚摸,裴尘说道:“帮我做件事情好不好,事成之后我给你赎身。”

苏如烟整个身体都颤抖了,什么帮做事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给自己赎身。

捏了捏苏如烟的脸蛋,裴尘继续道:“赎完身后,你就自由了,到时你想做什么选择都可以。”

苏如烟脱口而出,“我选择公子。”

裴尘不置可否,“怎么选择是你的事情,到时你也应该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那如烟要帮公子做什么。”

苏如烟不再去问给自己赎身的事情了,也不去想要给自己赎身会有多难,只要这话是裴尘说的,自己就相信这事会实现。

一个时辰后。

摇晃的床才静止不动。

演戏真不是件轻松活,让裴尘觉得还不如真枪实弹的干一场。

拖着筋疲力尽的身体,裴尘整理好衣服,揭开床帘走了出来。

随后跟着的是苏如烟,她走路一瘸一拐的,甚是生动。

刚经过隔断,就看到一片狼藉。

这赫章允和艳燕是真会玩,也包括卢仲谋和小兰。

当然,也少了另一种组合。

赫章兰和小兰一起玩,卢仲谋和艳燕一起玩。

都可以一起胡天胡地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仔细想想。

一男二女,二女一男也不是没有可能。

反正这一个时辰里,是玩嗨了。

当看到裴尘和苏如烟走出隔断时,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隔断里的事情可瞒不了人,再说,都服用合欢散了,会发生什么,都心知肚明。

现在可以真正确认了,美人才子真的有龙阳之好。

……裴尘和苏如烟离开醉仙楼的时候,时间将近黄昏。

在第一时间,裴尘把苏如烟送回了教司坊。

要是不能在天黑前把人送回去,事情就会暴露。

而在今夜,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美人镜的拍卖。

方式很简单。

只要是被裴尘认为美色过关的,就有资格竞拍美人镜。

采取暗中出价的分式,最后取价高者得。

程府。

赫章允坐着马车来到。

招待他的是程开泰的三儿子程飞杰。

大哥不知所踪,二哥在军中坐阵,父亲去郡守府为小妹的事情奔波,程府就数他身份最大了。

往日里,也是他负责与赫章允交涉。

彼此年龄都差不多,也比较谈得来。

在程家中,就数程飞杰的才学最好。

当然这最好是相对而言,他最多也就懂得字,会写字,你要是让他吟诗作对什么的,他是做不到的。

他长得也较秀气,可骨子里还是继承程开泰,带着狠劲,这种狠是阴狠。

只有他看不对眼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下场更是一个残忍。

他也好女色,可作为他的女人一般就是被玩残玩死。

苍梧邑最出名的女色就是苏如烟,他也有过想法,可就他的才学,连见苏如烟的机会都没有。

看上的女人,却连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可谁让对方是教司坊的花魁,父亲警告过他不要惹麻烦。

天不怕地不怕的程飞杰就怕父亲。

加上赫章允的来到。

第一次带赫章允去教司坊的就是程飞杰。

可随后,发现程飞杰对苏如烟不怀好意,赫章允就把他抛开了,不过,赫章允在教司坊的花费还是由他支付的。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赫章允专门来程府找程飞杰,自然是有目的。

他说了,他要买美人镜,要为苏如烟一掷千金。

他说到做到,可他没钱,就只能来找程家了,程家就是他的金库。

听完赫章允的来意后,程飞杰坐不住了。

“特使这次要一千两黄金?”

已经是尽量放轻语气了,可听仔细了,能听出他咬牙切齿的模样。

开口就要一千两黄金,这是把程家当什么了。

程家是有钱,可不是张口就来的,而赫章允竟张口就要一千两黄金,而且这一千两黄金为的是拿去买美人镜送给苏如烟。

对于赫章允,程府做的够好了,去教司坊找苏如烟的钱是程府出的。

他为了表示与众不同,每次都是大手大脚,不把钱当钱。

教司坊也不管他是什么特使,拿他的钱是一点都不手软。

还不只是找苏如烟的钱。

他还找其他女人服侍他,隔三差五就会换女人,这又是一大笔花销。

可以说,他在苍梧邑的所有的花费都是程家出的,而他要的东西又都是要好的,程家也都满足了他。

就这样,他还不知足,一次次变本加厉,这一次开口就是要一千两黄金。

这可是一千两黄金啊。

程家是有钱。

可程家的钱是拿来养程家军的。

没有钱,谁肯真心为你卖命,没有钱,谁会跟你和郡守对着干。

加入程家军就有一条好处,程家军给钱是大方的。

这也是程家军能这么死心塌地的原因。

而要养程家军,需要的钱是个天文数字。

但是给程家军钱,给的是没有半点犹豫。

这是要人去卖命的,这是卖命的钱。

可赫章允呢。

他就仗着特使的身份,张口就要钱。

这钱给的让人咬牙切齿。

程家军看似有钱,可算上程家军需要的钱,程家就没那么有钱了。

现在还要养赫章允这个吸血鬼。

这次竟一开口就要一千两黄金。

“怎么,是不乐意?”赫章允:“要是没有错,程如玉今天是当街杀人了,你们程家认为这事要怎么处理。”

这话的意思一听就明白。

要是不拿出一千两黄金,程如玉的事情就别想好过。

程开泰正在郡守府,找杨肃宁虚与委蛇,而赫章允会在这件事情上起到关键的作用。

要是在这个时候得罪了赫章允,程如玉的结果难料。

当街杀人,这可不是小事。

在程家,除了排行第二的程飞尧是庶出的。

程飞英、程飞杰、程如玉都是正室所生,感情是最要好的。

程飞杰自然是不愿看到小妹有难,他知道,这一千两黄金不给也得给。

同时心里响起了父亲的话。

只要赫章允要钱,就给他。

不怕他要钱,只怕他不要钱。

不过每次给出去的钱,都要记录好明细和去向。

一千两黄金是让程飞杰一阵肉疼,可想到小妹,想到父亲的话。

在程飞杰脸上挤出了笑容,“特使说的是什么话,怎么会不乐意,我这就让人去准备钱,关于小妹的事情,还请特使多照顾一下。”

在程飞杰答应送上一千两黄金后,赫章允这才满意的离开。

在赫章允离开后,程飞杰隐藏不住,表情都扭曲了,恶狠狠道:“狗贼,竟敢敲诈到程家身上,我看你能把钱吃到嘴里,还能不能往肚子里咽,早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一千两黄金就拿去买一块美人镜讨苏如烟开心,好大的手笔啊。”

“嘿,不愧是教司坊的花魁,真是金贵得很。”

“这卖美人镜的,真的是好胆,这可是一千两黄金,他怎么敢拿,要知道这一千两黄金是程家出的。”

“程家的钱有这么好拿吗,你就是一个倒霉蛋,还会死得很惨,只要你敢拿这一千两黄金,就是你的死期。”

第117章 离城 其他黑衣蒙面人都看向了居中的一个人。

程飞杰扯下了自己的蒙面。

赫章允要为苏如烟一掷千金?

是的。

花费一千两黄金买美人镜,再把美人镜送给苏如烟,这就能体现出他的心意。

反正这一千两黄金是张口就来的,花的也不心疼。

本来以为美人才子会横刀夺爱,结果是虚惊一场。

那在这个时候,就是加紧攻略的时候。

正好楚怀瑾的形象大受影响,就茶会上气得吐血,是让他颜面无存,据说还落下了病根。

少了一个美人才子,楚怀瑾又大不如前,这就是个好机会,就该好好表现一下。

在自己心里,整个苍梧邑,也就只有苏如烟才配得上美人镜。

美人镜的价钱已经有例子在先,大家也有预料在苍梧邑,美人镜的价钱会更高。

可一千两黄金这个数,是大家没有预料到的。

这样一个价钱,比大家预料要高得多了。

美人镜的最后成交价是一千两黄金,而获得者自然就是赫章允,而被赠予者则是苏如烟。

这注定会成为一桩美谈。

只是,事情的发展却让人意外。

苏如烟竟拒绝了赫章允的赠予,理由是,美人镜太过贵重,受之有愧。

只是。

不应该越贵重的东西,才越让人想要吗。

苏如烟竟会拒绝赫章允,这是什么意思。

被苏如烟拒绝,赫章允应该会很气愤把。

可事后了解,却不是这样。

虽被拒绝了。

却和苏如烟有了一场长谈,从而让赫章允满意而归。

另一边,客栈里,裴尘看着桌子上的一千两黄金。

装在箱子里,体积不算太大,但沉甸甸的,少说也有七八十斤重。

赫章允还真是有钱。

不,准确的说,是程家舍得给钱。

钱是赫章允给的,但拿钱出来的是程家。

可想而知,自己的麻烦也会随之而来。

虽说这些天来,也感受到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美人才子和美人镜,是很遭人眼红的。

可毕竟是在苍梧邑里,大家还都算克制。

可今天之后就不一样了。

就连自己也意外美人镜能卖出一千两黄金,其他人只会更加的震惊。

那么在震惊后,又会有什么反应。

这可是一千两黄金啊,足以让人为之疯狂。

而再想想,这一千两黄金的拥有者是一个外来者,不过就是一个美人才子,在苍梧邑没是有半点势力,而且他现在只有一个人。

这样一个人,只要心怀不轨的,都忍不住会有想法。

而在这其中,最有想法的就是程家了。

一千两黄金可是从程家拿出去的,程家自然是要拿回去的。

裴尘在脱去身上的衣服,脱了的衣服交到身后的猴子手上,自己则换上了猴子带来的衣服。

当猴子穿上自己脱下来的衣服后,又是一番打扮,先是让他梳理了一个和自己相同的发型,接着是简单的易容,让他没那么容易让人瞧出破绽。

“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假扮成我,趁夜离开苍梧邑,耗子的人已经在城外了,应该不会有危险,在城内,他们还是有顾及的,等到城外,他们真想动手时,一切就都迟了,和耗子会合后,一切按计划行事。”

“先生请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好。”猴子道。

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让人误以为猴子就是自己,带着黄金就要离开,从而把心怀不轨的人引出来。

这样一个计谋,是用来对付程家军的。

程家军是一只大老虎,一口是吃不下的,需要一步步来。

赫章允那边先不说。

而已经得到的成果就是。

程飞英死了,包括一百个精锐,对程家军的实力是不小的削弱。

程如玉被抓了,当街杀人的事件,会让程家军受到舆论的指责。

如今程家还有两个主要人物。

程家老二程飞尧,程家老三程飞杰。

在这两个人身上,可以做一番事情。

其中一个原因是,程飞尧是庶出,程飞杰是嫡出。

但在能力上,庶出的程飞尧要比嫡出的程飞杰强。

本来这不会是什么问题,在他们头上还有一个程飞英。

程家最后只会由程飞英继承。

可如今程飞英死了,就让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没了程飞英,程家接下来会由谁继承。

是程飞尧,还是程飞杰。

身份是,程飞尧是二哥,程飞杰是三弟,能力上,也是程飞尧比程飞杰强,

可地位上,程飞尧是庶出,程飞杰是嫡出,而且,平日里二人的关系并不太好。

说是兄弟。

若是没有利益冲突,还能和平共处。

可要是有了利益冲突,还是事关程家继承者的。

所谓的兄弟情,只会让人除之后快。

这样的事情是屡见不鲜。

最为代表的就是帝王之家。

皇帝的继位,都是在兄弟间杀出来的。

皇帝的继位,就是一部部手足相残的历史。

但凡只要给程飞尧和程飞杰一个机会,相信他们一定不会让人失望的。

如今的程飞尧和程飞杰,一个是坐阵苍梧邑外的程家军中,一个是管理着城内的程府。

耗子带领的特战队正在城外做些事情,其中就有针对程飞尧的。

而在得到一千两黄金后,程飞杰明显就盯上了自己。

眼下的局势有点扑朔迷离,但也可以尝试做些什么。

让猴子假扮尘自己,接下来的身份就是诱饵,就看对方要怎么出招了。

以及,耗子带着特战兵,能把那边的事情办成什么样。

在猴子离开前,又拿出一个包裹。

单看外表,包裹的体积和之前装黄金的箱子差不多。

可打开包裹一看,里面却是一个没良心包。

猴子整理了一下,把包裹背着身后,又装出一副负重前行的模样。

一个人赚了钱,又被人惦记着,这个时候自然就得找个地方好好躲上一阵。

这样的想法属于人之常情。

在看到假扮成自己的猴子连夜背着包裹离开客栈。

大家想法不难预料。

真正认识自己的人不多,猴子又穿上自己的衣服,又易容打扮,还是在夜色离开的,想要骗过人,问题不大的

猴子的离开,会把自己身上的吸引力带走,自己到时就可以选择离开客栈。

把一箱子黄金倒出来,打包成一个包裹。

好在自己经常有锻炼,要不然背着这么多黄金,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临出门前,卷起了衣袖,对手臂上的部件进行检查调整。

只希望在接下来,能够不派上用场。

又活动了一下手脚,确定自己的状态没有问题后,才从后窗,顺着绳索落下。

进客栈选择房屋前,是有做过专门挑选的。

自己居住的房屋比较偏僻,自己从后窗溜走,并没有人发现。

美人才子背着包裹,连夜离开客栈的事情很快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程府,程飞杰。

“倒是机灵,知道惹祸上身了,抓紧时间就想跑,可也不看看苍梧邑是谁家的,想要跑,还得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带上家里的程家军,程飞杰就出动了。

当然,这是要去做杀人抢劫的,不能明目张胆的用程家军的身份去做。

做了一番乔装打扮,穿上夜行衣,蒙上脸,这才动身。

路上,有眼线传来消息,这让程飞杰觉得不解。

“怎么会往城门去,大晚上的,他要怎么出城,还以为他是要另找安全地方躲起来,不过也对,他一个外来人,哪有地方给他躲,说不定他真有离城的办法,趁夜离城,确实出人意料,可惜你遇到的是我。”

夜色下,猴子离城门是越来越近。

在夜晚,苍梧邑的城门是关闭的,一般人是出不了城的。

就猴子的身份,自然也不会有人专门给他开城门。

不过这难不倒猴子。

比起一般县城,苍梧邑的城墙要更加的高,将近有十米。

就算高来高去的高人,也很难不通过城门离开苍梧邑。

但猴子有自己的办法。

带着绳子的钩索从猴子怀里射出,牢牢固定在城墙上。

回头向后望望,能感觉到追兵已近。

猴子这才借着机关的辅助,一点点往城墙上攀登。

好在背的是没良心包,不是真的黄金,要不然还真没那么容易。

有了钩索和机关的辅助。

猴子在城墙上是如履平地,但为了照顾身后追击来到的人,只好放慢速度,还装出一副吃力的模样。

没过多久,一群黑衣蒙面人就来到。

他们先是四处寻找着不知所踪的猴,接着有眼尖的人发现了猴子。

“他在那。”一个黑衣蒙面人道,其他黑衣蒙面人纷纷寻声望去,最后才在城墙上找到了猴子。

黑衣蒙面人找到猴子的时候,猴子离城墙顶就只差最后一米了。

底下的黑衣蒙面人倒是想阻止猴子,可高度实在是太高了,他们的兵器根本伤不到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猴子登上了最后一米的距离,越过城墙的另一面。

看到猴子就这样在自己视线里消失,黑衣蒙面人一个个面面相觑。

自己可没有那本事登上城墙。

人都跑了,自己还追不上,难道自己这么的兴师动众,最后只能是无功而返。

第118章 闹鬼的季家庄 竟让人跑了。

就好像脸上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

对方还带走了程家的一千两黄金。

这口气让人怎么能忍。

这口气要是忍了,自己还是程飞杰吗。

表情扭曲着,恶狠狠道:“以为逃出城就行了吗,逃出城才好,在城外杀人才更方便,都跟着我,从城门出去。”

夜晚的城面是关闭的,可他是程飞杰,他有特权。

当城门护卫看到程飞杰,看到他带着的一群人时,不由迟疑了。

这些人的打扮实在不像要去干好事。

可对方是程飞杰。

这可不是一个守门护卫敢招惹的。

迟疑过后,还是乖乖打开了城门。

可程飞杰不知道的是,当他们离开苍梧邑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

很快,一条消息由特战兵传到了郝勇手里。

得到消息后,郝勇立即做出了布置。

“没想到程飞杰真的上钩了,派人去让程飞尧动起来,告诉猴子,把程飞杰吊住,地点就选在季家庄。”

曾经,有一个村庄因为被怀疑有内奸,整个村庄惨遭程家军屠杀,这个村庄就叫做季家庄。

在被屠杀后,这里就成了一片荒芜,久不住人的房屋倒塌,杂草丛生,更有传闻,这个地方闹鬼,要是靠近这里,会听到厉鬼的叫嚎。

正值黑夜,季家庄阴森森得恐怖。

作为程家的老二,程飞尧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可由于是庶出,他的未来也就注定了

庶出永远比不上嫡出。

就算再有能力也一样。

嫡出的孩子能对庶出的孩子又打又骂,而庶出的孩子就只能忍着。

这是从一出生就不公平的事情。

也就是这样的不公平,造就了程飞尧更加的刻苦。

单纯论武力,程飞尧才是程家兄弟最强的。

可就算这样,还是要看人脸色。

大哥程飞英还好,小时候虽欺负自己,可长大后却也懂得虚情假意对自己嘘寒问暖。

毕竟他是程家的继承人,作为一个继承人,他就要展现自己的魅力和胸怀。

而到了三弟和小妹,他们就是毫无遮掩。

三弟要是干了什么坏事,总会往自己身上栽赃嫁祸。

小妹经常以切磋的名义找自己比武,可只能她伤了自己,不能自己伤了她。

也因此,自己很少回城里的那个家,一直都待着军中。

至少军中没有那么多的阴险算计,都是用拳头讲话的。

对于自己都的未来,程飞尧早有想法,自己的最好归属就是战死在沙场上。

这个想法一直没有改变过,可直到一条消息传来。

大哥程飞英失去了联系,很可能遭遇了不测。

在听到这条消息后,一直隐藏在心里的种子冒头了。

假设,大哥真遭遇了不测,那会有什么影响,对自己最大的影响又是什么。

程家会失去继承人。

那么,以后的继承人就只能在自己和三弟中选择一个。

自己和三弟。

哪一个更有机会成为继承人。

自己在身份上是二哥,能力要更加的强。

可是自己是庶出的,三弟是嫡出的。

如果最后继承人会是三弟,那自己又会是什么下场。

虽说大哥是虚情假意的嘘寒问暖,可他至少表面功夫会做好,只要自己做好分内之事,他也会善待自己。

可继承人要是三弟。

从小就对自己栽赃嫁祸。

他真要继承了程家,到时一有什么坏事,一定是让自己往前顶。

而就他的能力,自己是知道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大哥做继承人,自己能忍,可如果三弟做继承人,自己要是忍了,下场就是遭殃。

一想到大哥真的遭到不测,心里的种子就滋生着,心里生出了一个念头。

程家的继承人应该是我程飞尧,而不是他程飞杰。

不只是程飞尧有这个想法,就程家军里,也有很多人有这样的想法。

程飞尧一直和程家军待在一起,他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全部是靠一双拳头打出来的,靠着一双拳头,他打败了多少人,打服了多少人。

也只有程飞尧这样的人,才能真正受到程家军的认可。

只要和程飞尧打过的人,都知道他的实力,知道他才是程家最强的。

程家军的人可没想那么多,他们认为最能打的人,就应该是地位最高的一个。

以前,在程飞尧头上,有一个程飞英压着,大家只会觉得他可惜。

可如果没了程飞英,那程飞尧才是实至名归的那个继承人。

在知道程飞英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有人问过程飞尧的想法。

程飞尧却没有给出回答,大哥的事情还没有确切消息,他有什么想法也只能放在心里。

可就在刚才,一支飞箭传书射进了他的营地里。

在飞箭传书上,明确的说了,程飞英已经死了,还说要给自己一个惊喜,邀请自己一聚,而地点则是季家庄。

大哥真的死了?

给自己飞箭传书的人会是谁?

说要给自己惊喜,会是什么惊喜?

想要知道这些,只能去季家庄一趟。

可随后又想到是季家庄,再想到对方会有什么目的。

但程飞尧艺高人胆大,他必须把事情弄个清楚。

就在程飞尧赶往季家庄的时候,同样的,一伙人也在朝季家庄前进。

程飞杰很生气,也不知道前面那个人出城后从哪找来的小毛驴,骑上小毛驴就跑。

好在小毛驴跑得不快,兴许是受对方的重量影响。

已经追到这个地步了,没可能就这样放弃。

只能一路紧跟着。

也是自己这群人跑得快,体力好,才一直紧紧跟着。

跟着跟着,就越来越荒芜,更有几分熟悉。

手下的人这个时候提醒道,“少爷,这是去季家庄的路。”

只要是程家军的,都对季家庄不陌生,屠杀季家庄的时候,程飞杰也参与了。

“难怪觉得熟悉,原来是季家庄,故意往季家庄跑,这是想干嘛,想要吓我?活着的时候都没怕过,现在还想吓我,好笑,给我继续追,这季家庄就是他的葬身之处。”

……脚步唐突响起,惊起了一片乌鸦,乌鸦呱呱呱的叫,盘旋在废弃的房屋上,杂草丛生中,有老鼠掠过,发出唧唧唧的声音,一双眼睛中是血红的光芒。

程飞杰带着人闯进了荒芜的季家庄,却失去了一直追击着的身影,在空地上,倒是看到一头被丢弃的小毛驴。

人不见了,却把小毛驴留下了。

“人一定没有跑远,给我散开来找。”

在程飞杰一声令下,一群人行动了起来,分头进行搜索。

像是预料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天空上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光线一下子暗了,把环境烘托得更加吓人。

大冬天本就冷,搜索着的程家军紧了紧衣服。

对鬼神之事,世人都有敬畏之心,再说,季家庄会被屠村,就是自己做的。

要说一句冤有头债有主,自己这些人一个也别想好过。

“呸,吓唬得了谁,我看你能躲得了多久,不要被我抓到你,要是被我抓到了,我就一片一片削下你的肉,让你生不如死。”程飞杰放着狠话,声音远远传出。

声音才刚传开,就响起一声惨叫。

这是一个人在临死前的惨叫,声音很熟悉,是程飞杰带来的人里的其中一个。

听到惨叫声,程飞杰一个激灵,对着传来惨叫的方向大喊了一声:“发生什么事了。”

声音很大,确保人能听得到,可回应的是一片寂静。

“可恶。”

程飞杰骂了一声,提起兵器就朝着惨叫的方向走去。

这是一间民宅,墙倒塌了一大半,在倒塌的民宅中还有着骨骸。

这些骨骸年份已久,是之前被屠杀的季家庄村民。

就算是程飞杰,看到这些骨骸,也忍不住握紧手里的兵器。

他杀的人不要太多,对死尸早就习惯,还不至于被这些骨骸吓住。

他现在要知道的是,惨叫是怎么回事。

他闻到了空气中残留着的新鲜血腥味。

在民宅还屹立不倒的一面墙上,鲜血在流淌着。

鲜血是刚溅射在墙面上的。

就墙面上溅射的鲜血。

就这出血量,那人应该是死了。

可奇怪的是,并没有找到尸体。

程飞杰都仔细的寻找了,就是没有找到尸体。

就算人死了,至少也能看到尸体,可尸体到哪去了。

都没有时间给程飞杰细想,又一声惨叫响起。

一样是临死前的惨叫,一样是熟悉。

程飞杰这次连大喊都没有了,第一时间赶往传来惨叫的地方。

他是一刻也没有耽误,用上最快的速度了。

可是。

当他赶到地方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没有人,没有尸体,有的是地面上流淌着的一滩鲜血。

怎么会这样。

又死人了,可尸体呢,凶手呢。

程飞杰的表情扭曲着,发泄式的挥舞兵器乱砸。

事实证明,这样的方式是没有半点作用。

惨叫声继续响起。

这是没完没了了。

预感告诉程飞杰,自己做的是无用功,可程飞杰却还要挣扎一下。

而结果就是。

没有尸体,没有凶手,只有遍布四处的鲜血。

程飞杰再也受不了,发疯似的叫喊道:“其他人呢,都给我回来,听到没有,都给我回来。”

只是,没有人回应他……

弟119章 惊喜 风呼啸而来,天上遮住月亮的乌云被揭开,月光洒落在程飞杰身上。

可他却没有因此觉得有半点好受。

没有人回应他,一片的死寂。

和自己一起来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想到那一声声惨叫,那鲜血。

自己带来的人都是程家军,他们个个都是有实力的。

可如今。

一个个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程飞杰心里,一个想法不可抑制。

脸上带着惊慌,嘴唇颤抖着,“难道……真的有鬼……”

说着,汗水从额头滑落,喉结剧烈活动着。

当一个不相信鬼的人,怕起鬼来的时候,就证明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了。

一想到跟着自己的人,一个个就这样不见了踪影,想到他们都死了。

那么,接下来的人是不是就该轮到自己了。

是自己这些人屠了村,如今就是自己这些人偿命的时候了。

看着一间间废弃的民宅,就像里面都有一双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那是索命的眼睛。

就和被困在死境中一样,窒息得让人难受

这季家庄,程飞杰是一刻也不敢多待了。

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

自己需要离开,离开季家庄。

转身就要跑。

却看到要离开的路上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正是自己一直追赶的人。

本以为他会躲起来,没想到他现在却是主动现身,再想想自己手下的人,一定和他脱不了关系。

“好啊,我正要找你。”程飞杰面目狰狞,看到了活人,再想到自己会被鬼吓到,他就觉得是耻辱。

“你要找我,是不是为了它。”

猴子解下了背后的包裹。

“倒是机灵,没错,这一千两黄金是程家的,敢拿程家军的东西,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程家?是程家军?我可没有想过要得罪程家军,我要是把一千两黄金还给你,是不是就可以放过我了。”

见到对方怂了,程飞杰越发的趾高气昂,“我的人呢,他们在哪里,要是他们有个好歹,我要你百被奉还。”

“你的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觉得这里怪可怕的,我不想玩了,我就先走了。”

说着,就把包裹放在地上,转身就跑。

程飞杰愣了一下。

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己的人要是和他没关系,那又是谁搞的鬼。

周围那一间间民宅,又让人觉得胆战心惊。

对方跑了。

程飞杰也一可不敢多待,跟着跑了起来。

在路过包裹的时候,伸手就拿起包裹,这可是一千两黄金,是谁都不能无动于衷。

拿起包裹时,却发现有点不对劲,比想象中要轻得多。

一千两黄金不该是这个重量。

下意识的,就打开了包裹看个明白。

包裹一打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将要燃烧到尽头的引信。

看到这一幕,程飞杰竟还迟疑了一下,接着才是有不好的预感,扔掉手里的包裹。

只是,时间有点迟了。

他也小瞧了包裹的威力,只把包裹扔出一小段距离。

下一秒,砰的一声巨响。

爆炸声响起时,程飞杰想要做什么都太晚了

好在他还知道把包裹扔掉,没有处在爆炸的中心点。

在爆炸中,他整个人被掀飞,远远飞出,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胸口鲜血淋漓,一张脸蛋倒是幸运,没有受什么大伤。

他还活着。

作为一个习武之人,他有气劲护体,他衣服里也穿着软甲。

他是还没有死,可如果没有人救他,他的下场也只能是死。

爆炸让他的五脏六腑受到了重伤,他躺在地上,嘴里不断的冒出鲜血。

本来跑远的猴子,折返而回,看着地上的程飞杰,感慨道:“就这智商?都说程家的武功有多厉害,都是拿脑子换的,一个个的一个模样,放心把,我们不会杀你,一个活人的价值可比死人要大。”

说完话,猴子这才真的离开。

离季家庄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巨大的爆炸声,让程飞尧停下了脚步。

在程飞尧身后跟着一群亲信。

程飞尧自然不会脑袋发热,一个人就去季家庄,但事关重大,他不想让外人知道,就只带了信得过的人。

还没来得及赶到季家庄,远远就听到了爆炸声。

“这是什么声音。”

“声音是从季家庄传来的。”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这声音还真吓人。”

“接下来都小心点,跟上。”程飞尧在前头说道。

他是冲在最前头的一个人,这也是他的行事风格,在战场的时候,他也是冲的最快的猛将。

比较大哥三弟,他的身躯更加魁梧,一身和钢铁一样的肌肉,光是站着,就是一尊战神。

一行人加快速度朝季家庄赶。

到了季家庄后,却发现一片死寂。

可他们都是刀头上舔血的,立即发现空气中未来得及散去的血腥味。

“给我打起精神来,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一会儿,一声惊呼传来。

“尧帅,是三少爷。”

程飞尧第一时间赶到,看到的是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程飞杰,他胸口前一片血肉模糊,好在有气劲护体,身上穿软甲,要不然早就死了。

三弟受伤了。

还是这么严重的伤。

这事是谁做的。

飞箭传书给自己,告诉自己来季家庄会有惊喜。

到了季家庄后,就看到这一幕,这算得上是惊喜吗。

感受到有人来到,疼痛中的程飞杰恢复了几分清醒,然后,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你,程……飞尧,原来是你。”程飞杰边说着话,边吐着血,还真有点含血喷人的样子。

事实也是如此。

他一句原来是你,就是有所指。

作为了解三弟的人,程飞尧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就连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他都预料到了。

“好啊……好你个程飞尧,你竟……竟想害我,你们都看到了吗,是他,是他想杀我。”

程飞杰这是要把自己受伤的事情往程飞尧身上赖。

他竟会做出这样事情。

可这并不意外。

自小,他是有什么脏水就往程飞尧身上泼。

现在,他受伤了,差点就死了,自然认为是程飞尧害了自己。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程飞尧来到的时间刚刚正好。

程飞尧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了,他倒是可以去试图去说服三弟。

可是,这样有用吗。

就他平日处处针对自己,陷害自己。

而且。

这是一个敏感时期。

要是大哥真的遭遇了不测。

自己和三弟就是直接的竞争对手。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旦有机会,三弟一定是不留余力的打击自己,要是能直接弄死自己,他绝对会去做的。

这不是说自己把三弟往坏处想。

而是。

三弟本来就这么坏。

作为被他欺负最多次的人,自己还能不了解他。

再者。

以己度人。

若是被自己找到机会,自己一样不会让三弟好过。

现在,三弟不知道受到谁的袭击,身受重伤。

自己又恰好出现。

三弟就借着这个机会,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自己还要解释吗。

有和他解释的必要吗。

可以知道,等回去后,他一定会在父亲那里,不分青红皂白的告自己一状。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接下来,程飞杰又说道:“你们这些人……还愣着干什么,还……还不快救我,我要回去找父亲,我……我要把事情告诉父亲,父亲一定……一定不会饶了他的。”

和程飞尧一起的人,却都站着一动不动,没有人去救程飞杰,也没有人带他去见程开泰,他们都在看者程飞尧。

终于,有一个人开口了:“尧帅,这是个机会,不如……”

话没有说完,可意思该懂的都懂。

都是亲信,只要一个眼神,程飞尧就知道是要说什么。

是啊,这是一个机会,明摆在自己面前的机会。

与其让三弟去找父亲告状,让自己受罚。

自己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自己难道就要白白被泼脏水。

这样的事情,自己已经受够了,自己做梦都在想着,想着自己要报复。

而且,大哥不在了,要是三弟再出事情,那以后的程家,继承人就只会是自己。

如今,机会就摆在了面前。

如果自己不出现在这里,三弟的下场就是等死。

按他的伤势,若是不马上救治,百分百死定了。

就自己来这里的事情,并没有太多人知道,带的都是自己的亲信,而就他们对自己的忠诚度。

程飞尧在亲信脸上一一看过。

都是亲信,自然明白程菲尧在想什么,一个个道:“请尧帅放心,今天的事情绝对不会外传。”

一个个亲信表示着忠心。

这却让程飞杰感到了胆寒,他这才发现气氛的不对劲,他立即想到了一个可能,本来虚弱的他,说话更加的结巴了,“程……程飞尧……你……你可别……别乱来,天底下……天底下就没有……没有不漏风的墙,他们……他们效命的是父亲,不是你。”

程飞杰有预感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他用的办法却是挑拨离间。

第120章 手足相残 程飞尧笑了,都这个时候了,猜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了,三弟竟不是打算对自己求饶,而是挑拨离间自己和亲信们。

可他就不想想,要是他死了,以后自己就是程家继承人,也只有自己才能给这些人最好的未来,他们为什么还会出卖自己。

再者,这些人可都是自己的亲信,是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在战场上自己是能够把背后交给他们的。

要是三弟求饶了,自己指不定还会念及兄弟之情,还会有所犹豫。

可他竟想挑拨离间。

也对。

一直以来,他都是骑在自己的头上,怎么可能会拉下脸来讨好自己。

程飞尧看着亲信们,说道:“你们去四处看看,看看有没有外人。”

明知道这是有人在暗中安排了这一切。

可一旦有了念头,就让人无法抑制。

想想自己这么多年来遭受过的欺负。

从小到大的欺负,足够让一个人心灵扭曲了,自己没有疯掉,没有死掉,就算是命大了。

再加上,如今的自己和三弟间有着利益上的冲突。

还有,自己要是放了他,他反而会让自己不好过。

这些念头一旦得到释放,就让人只想着要去发泄。

就算明知是有人在设计了一切,可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真想想这一件事情会遇到的风险。

只要亲信不把事情说出去,就没有证据说这件事是自己做的。

伤害三弟的人,一定是和那给自己飞箭传书的是一伙的。

很可能,大哥遭遇不测,也和他们有关系。

伤害三弟的人,才是真正杀死三弟的人,他们又不可能跳出来做证人。

所以,三弟的死,只能是他们做的,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果然。

这确实是一个惊喜。

让亲信去四处看看,是要确定他们是否还留在季家庄。

当然,这只是以防万一。

他们要是还不走,那自己也就只能拿他们开刀了。

自己可和三弟不一样。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伤到三弟的,可要是遇上自己,包管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后悔。

自己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放眼整个苍梧邑,也就父亲能够稳赢自己,而只要再过两三年,当父亲老了,自己更强壮了,相信,父亲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亲信都散开了,就只剩下程飞尧和程飞杰了。

程飞杰也发现了,自己说的话并不管用,反而让事情向更坏的方向发展。

“程飞尧,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程飞尧笑着道,“你不是说是我害的你,你都这样说了,我就只能照做了。”

“你……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难道还要把你带去见父亲,让你和父亲告状,不好意思,这次你是没机会了。”

程飞杰心里咯噔一响,“程飞尧,你……你不会是真想杀我吧。”

“为什么不呢,你知不知道,我做梦都在想着这一天。”程飞尧表情逐渐残忍了起来。

其实,程飞尧并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只要不去管程飞杰,得不到救治的他就能是自生自灭。

但,事情都做了,为什么不把事情做绝,要是不亲手送程飞杰上路,程飞尧的心头之恨难消。

终于明白会发生什么事情,程飞杰惊慌了:“不,二哥,你不能这样做,我是你的三弟。”

程飞尧面无表情,“现在知道说好话,求饶了,可惜太迟了。”

……视线重新回到苍梧邑。

乔装打扮,背着一千两黄金的裴尘离永丰街越来越近。

今天过后,自己美人才子的身份就不能用了。

程飞杰是去追击美人才子出事的,不管事后会有什么样的发展,美人才子和程家的梁子是结下了。

要是自己再用美人才子的身份现身,程家第一个就不会放过自己。

好在,自己用美人才子这个身份要做的事情也都做完了。

美人镜卖了出去,也成功让苏如烟替自己办事,接下来就看苏如烟把事情办成什么模样了。

既然美人才子的身份不可以用了,那自己就要去找想念的人了。

不过,时间有点晚了,这个时候去秦氏显然不太适合。

就现在的秦氏,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

其中有自己人,也有别的人,也包括了程家军。

程家军一直都有派人在注视着秦氏,而今天发生了程如玉的事情后,注视秦氏的目光会更多。

现在的秦氏,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引起接连反应。

这么晚了,自己要是出现在秦氏,不就是告诉其他人,自己有问题。

一间民宅外,裴尘刚来到,就有人打开了门。

开门的人做平民百姓打扮,一见到裴尘,立马恭敬道:“见过先生。”

这人是护卫队的暗哨,民宅是他在苍梧邑购买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暗哨,要做到不被人发现,就要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如今这个暗哨,已经是苍梧邑的本地人了,这样才能更方便办事。

像这样的暗哨,还有不少。

大致遍布在永丰街附近。

有的是平民百姓,有的是帮人打工的店小二,有的是行脚商人……

反正就是对各行各业进行渗透。

而最主要的目的是盯紧秦氏周围的一举一动。

这一夜,裴尘就在这民宅暂住。

第二天,一条消息传来。

程飞杰死了,而杀人者是程飞尧。

对于这个结果。

意外吗,确实是意外,但也是预料中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都要对付程家军了,怎么可能对程家军没有了解。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对于程家军的主要人物,都让人进行调查过。

而在程飞英死后,就已经想到可以在程飞尧和程飞杰身上做点事情。

这二人明面是兄弟,可实则谁比谁都狠心。

程飞英一死,他们中间就有导火线了,再给他们制造一点机会,事情也就成功了。

当然少不了他们的配合。

程飞杰为了一千两黄金,亲自带人追击。

程飞尧接到飞箭传书后,真的到场赴约。

这里面都有赌的成分。

幸好老天爷站在自己一边,自己都赌对了。

这也就有了手足相残的结果。

暂时来说,是除去了程飞杰,往后程飞尧一样可以进行利用。

大儿子死了,小儿子也死了,女儿又被关押。

也不知道程开泰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一个人要是受到太大的刺激,做事情就会没有考虑,到时自己也就会有机会。

分析了一下形式,再做出一些布置后,整理了一下打扮,裴尘带着包裹出门了。

今天。

自己是扮成一个去秦氏买东西的商人。

在自己脸上,多了两撇小胡子,模样上多了几分市侩。

今天的秦氏一样是热闹。

一开门做生意,就迎来了一个个客人。

就秦氏卖的东西,就不怕没有人买。

按照这个销售量,对于秦氏的库存和运输会是一个考验。

商品是要从白马村运送过来的,路途有点遥远。

不过倒有一个办法能解决,只要打通水路运输就可以。

看来是该让林中毅动起来了。

一个个的客人进店买东西,裴尘混在这些人之中,也就没有人察觉到异样。

三间店面的秦氏,面积还是太小了,一个个客人挤在一起。

已经安排了两个掌柜,可是人手还是吃紧,不时有伙计从仓库里进进出出的,把一件件商品交给客人。

好不容易,裴尘挤到了一个掌柜面前,小声说道。

“掌柜的,我是来找裴夫人的。”

听到这一句话。

掌柜先是愣了一下,才急忙迎了上来。

裴夫人是谁?换成外人可能听不明白,可掌柜却听明白了。

大家都知道秦氏有个华云筝,昨天过后又知道了一个秦宓儿。

可她们两个人,还有同一个称呼,那就是裴夫人,因为先生他就是姓裴的。

“客人,这边请,东西就在仓库里,我带你去看看。”

掌柜带着裴尘往仓库走。

仓库里自然没有什么东西给裴尘看的。

仓库里有一个暗门,才刚踏过暗门,就看到看守着的玄甲兵。

玄甲兵立即投来了目光。

“是我。”裴尘开口道。

听出了是裴尘的声音,玄甲兵立即恭敬道:“见过先生。”

这是一个小院子。

小巧雅致,冬日的太阳洒落下来。

院子里,有一个女人在打坐,而在正对的走廊处,有一个女子席地坐着软垫上,在她面前是一张小桌子,小桌子上摆放着一本本账本,她正在算着账。

裴尘的来到,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可就和心有灵犀一样。

打坐中的秦宓儿睁开了眼睛,华云筝抬头望了过来。

本来轻手轻脚,想要静悄悄靠近的裴尘就像做小偷被抓了个正着,表情有点尴尬。

裴尘是做了乔装打扮的,可二女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这可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夫君。”

“先生。”

二女都放下了正在做的事情,向裴尘一左一右迎了过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何况是这么多天没有见面了。

裴尘先是摘了脸上的小胡子,看着二女来到,想了想,伸出了左右胳膊,把二女都抱进了怀里。

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自己也能享受到左拥右抱的感觉。

第121章 分析局势 小小的院子中。

华云筝在给裴尘捶背,秦宓儿依偎在裴尘怀里,诉说着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

时不时的,就能看到裴尘的手在秦宓儿身上不规矩着,惹得秦宓儿面红耳赤,身后的华云筝则看得小鹿乱撞,心里想着,若这人是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夫君啊,以后是不是要多一个妹妹了。”秦宓儿道。

这多一个妹妹指的自然是苏如烟。

“还说不准啊,她都还被我瞒着,指不定发现我骗了她后,就把我恨上了。”裴尘道。

“可她是心甘情愿被夫君骗的啊,会心甘情愿被夫君骗,这是爱煞夫君了。”

华云筝也开口了:“真说起来,先生也不算是在骗人,先生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示过喜欢过她,是她自己往先生身上贴,我反而觉得她的心计好,看出先生不凡,就想把先生绑住。”

这话是站在一个旁观者角度进行分析的。

当然,要说没有半点私人感情也是不可能的,除了屠七巧和杨凤娇外,自己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裴尘反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怎么把我说的这么好,我接近她,本来就是有所计划的,当然,很多事情却是错打错着。”

“夫君本来就这么好啊。”秦宓儿:“夫君刚才说她是什么来着,受虐倾向?什么是受虐倾向?”

裴尘手指搓着下巴,“确实是有这个感觉,要怎么说呢,好像那句话是这样说的,受虐倾向的人坚信,灾难、痛苦和贬低最终会得到报偿。在内心深处的一个阴暗角落,受虐者像殉教者一样想:为了能在天堂里呆一小会儿,值得自己付出生命的代价。”

听到这样的解释,秦宓儿思考了一小会:“这么说,她很可怜?”

“确实是满可怜的,外表是光鲜亮丽的花魁,但能成为花魁的人,哪一个不是经历常人无法经受的事情,最后还要像鸟儿一样关在笼子里供人消遣。”

“是真可怜。”秦宓儿:“不过,好在她遇上了夫君。”

“遇上我有什么好的,我又不是真的对她好。”

华云筝:“先生别忘了,她有受虐倾向,不对她真的好,才更让她无法拒绝先生。”

“呃……”裴尘不好反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秦宓儿:“那等时机到了,宓儿就帮妹妹赎身,好让她服侍夫君。”

裴尘敲了她的脑袋,她怎么就能不吃醋呢,竟还要给自己找女人。

“这是要给一个花魁赎身,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只要她是愿意的,还不容易吗,反正我们又不差钱。”

不差钱三个字从她口里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看看她身上穿的衣服,单薄朴素,身上也没有什么贵重饰品,手中只带着一只手工编制的竹编戒指。

就她这样一身行头,竟说出不差钱三个字,要是被外人听到,一定是贻笑大方。

可如果加上一个名头就不一样了。

她是秦氏的秦宓儿。

她说她不差钱。

确实,她是真的不差钱。

看着小桌子上那一本本账本,就知道秦氏有多赚钱了。

而秦氏的钱,从一开始就是她在管的,裴尘从来都不管钱的。

裴尘伸手揉了揉秦宓儿的头发,感慨道“真是富婆啊。”

秦宓儿却羞涩了,“这还不是筝儿的功劳,做生意的事情我又不懂,只负责收钱而已。”

“这样说,我以后不就可以躺平了,你是一代宗师,云筝是大老板,我等你们养我就够了。”

“行啊,可是……夫君是个有志向的人啊。”秦宓儿抚摸着裴尘的脸颊,这个男人怎么可能躺平,就连自己也看不清他,他的志向和那星空一样遥远的不可窥视。

裴尘却沉默了,自己的志向?自己有志向吗?自己的志向又是什么?

也就是觉得自己能改变一些东西,所以就去做了。

“可这样会很累的啊。”裴尘道。

这句话不只是在说自己,也是在说自己身边的人。

就秦宓儿和华云筝,以后遇到的事情只会更多。

秦宓儿:“要是太安逸了,不就成了一日一日的重复,累了点,但想想自己却做了那么多事情,这不是很好吗。”

是啊,人活一辈子,要是不留下一些痕迹,活着岂不是没有意义。

“那你呢,你有什么想做的?”

秦宓儿摇了摇头,又坚定道:“夫君要做的事情就是宓儿想做的事情。”

裴尘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怎么就能这么讨人喜欢呢。

“那云筝呢,你有什么想做的。”

“我?”华云筝心里多了一丝甜蜜,果然,先生一样是在意自己的。

自己想做什么?自己就是不想像一般女子一样活着。

而如今,自己做到了。

华云筝一时间沉默了。

随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先生,已经有好久没有让我替你想事情了。”

如果真说有什么是自己要做的,就是做先生身边的小助手。

“好啊,那你就来帮我好好想想。”

把小桌子上的账本清空,裴尘拿来了纸和笔,边想边写。

想完写完后,再交给华云筝。

华云筝仔细的看了一遍,想了些许久,说道:“眼下我们的头等大事就是要解决程家军。”

“我们如今取得的成果有,炸沉了程家军运送盐的官船,还把和紫薇军买战马的事情嫁祸在给了程家军。”

“这一步棋是最关键的,是置程家军死地的根本,眼下这件事有两个切入点。”

“屠姑娘和杨姑娘去找郑浩义了,想要让紫薇军帮忙做些事情,就程飞英的事情,总该给个交代,但这个交代不能是白马村。”

“程飞英对外是说找到有关战马和盐的线索,这就是可以利用的地方,”

“要调查战马和盐,总是绕不过紫薇军的,让紫薇军承认程飞英的事情与他们有关,也就合情合理。”

“想让紫薇军配合并不困难,只要给足利益就可以,反正紫薇军也不怕程家军报复。”

“这件事情的后续有着很大的利用价值,先是让外人知道,程家军并不可怕,连程飞英带着精锐都死光了,程家军的其他人一样可以死。”

“这件事情还需要有一个另外一个人物。”

“让外人怀疑程家军勾结紫薇军这一点是不能有改变的,可紫薇军为什么又要对付程飞英呢,这个问题必须解释得通。”

“这就需要一个人物。”

“他是程家军,他勾结了紫薇军,他又想要程飞英死。”

“让人进行这样的猜测并不难。”

“若不是内部有问题,怎么会有官船事件,还让人找不到半点痕迹。”

“若不是内部有问题,程飞英和精锐,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外人只会想,一定是程家军出了内奸,毕竟没有人会想到有我们的存在。”

“如果真有一个内奸的话,他做这些事情,自然就是为了给自己谋取好处。”

“而经过昨夜后,这个人物就有了,他就是程飞尧。”

“程飞尧杀了程飞杰,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在他身上这个污点是洗不掉的。”

“而程飞杰一死,加上程飞英也死了,放眼整个事情,程飞尧就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如今只需要一个舆论,让大家都认为程飞尧就是和紫薇军勾结的人,战马和盐是他做的,程飞英是他害死的,再加上程飞杰是他杀死的。”

“只要舆论一成立,程家军就要变天,到时程开泰要怎么面对程飞尧,而就程飞尧在程家军的势力,结果就是父子相残,程家军会变成自相残杀的局面。”

说到这里,华云筝停歇了一会。

裴尘也不打扰她,等待她的下文。

一旁的秦宓儿给她倒了杯茶,让她润润嗓子。

停歇了一会。华云筝继续说道:“另一个切入点就在杨肃宁和赫章允身上,最后要和程家军对垒的就是他们两个人。”

“他们一个是郡守,一个是特使,总不能人我们自己和程家军叫板,这样名不正言不顺,阵要赢了,民与兵斗,这是犯法的。”

“借着杨肃宁和赫章允对付程家军,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咱们就看狼虎相争就可以。”

“杨肃宁那边。我们已经给他制造了程如玉这个机会,不管杨肃宁怎么做,对我们都不会太差。”

“要是把程如玉绳之以法,就是打算真的和程开泰闹掰,关于这点,可以通过死了的那人想办法,这人家里是富商,能力不小。”

“要是把程如玉放回去,就程如玉如今的状态,以后闹出来的事情只会更加的不可收拾,我们需要做的是预防她会对我们下手。”

“其实杨肃宁要怎么做,我们不好过多参与,免得被怀疑我们是不是另有目的。”

“至于赫章允那边,就只能看苏姑娘的表现了,苏姑娘真要能说动赫章允对程家军下手,那就是最好不过的,最好是能让他们玉石俱焚,毕竟这个赫章允对先生不怀好意。”

第122章 流言四起 把所有事情进行分析后,华云筝做出了总结。

“接下来,我们要关注的就只有这三件事。”

“紫薇军郑浩义那边,想来问题不大,程飞尧这个锅不背也得背。”

“在杨肃宁身上,要通过秦氏做些事情,不管是联系富商,还是有可能面对的报复。”

“在赫章允身上,美人才子的身份已经不能用,也就不好用来联系,只能看苏姑娘自己的了。”

所以,事情总结下来,接下来能做的事情就在秦氏上。

另外两件事,就只要看着就可以了。

这一天,一条消息传进了苍梧邑。

原话是这样说的。

“程飞英我已经帮你杀了,你也该履行承诺了。”

这条消息的来源很敏感,因为是从昌盛军传来。

这条消息普通人并不能知道,只在苍梧邑上层流传,可这也足够引起轩然大波了。

程飞英是谁?

是程开泰的大儿子,是程家的继承人。

他被人杀死了?

结合最近程家军的动向,好像真的是那么一回事。

而且,对于这一件事,程家军并没有站出来否认。

程飞英被杀了,杀人的还是昌盛军。

再想想,程家军最近和昌盛军的瓜葛。

都在说程家军和昌盛军有往来,彼此贩卖战马和盐,还有一艘官船因此消失了。

对此青州州牧还专门派出特使调查此事。

就在前些日子,程飞英就对外宣传得到有关此事的线索,带着人去办事了。

可如今,却传来消息,昌盛军把程飞英给杀了。

谁告诉自己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昌盛军放出来的那句话事什么意思,这句话又是在和谁说的。

程飞英被昌盛军杀了,这么说,和昌盛军勾搭的不是程家军?

可随后又有另一条消息,程开泰的小儿子程飞杰也死了,死在季家庄。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程家这是触了什么霉头,大儿子和小儿子就这样死了。

程开泰只有三个儿子,这就只剩下了一个,还有一个女儿则被关押了起来。

也许这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想想程家军做的事情。

这就是恶人有恶报。

要不然,程飞杰为什么不是死在其他地方,而是死在季家庄。

大家都知道,季家庄就是被程家军屠村的地方。

程飞英和程飞杰的消息一传开。

暗中就有人蠢蠢欲动。

就程家军的行事风格,不知道得罪过多少人,现在看到程家出事了,都忍不住想上去踩两脚。

以至于流言满天飞。

有人说,为什么程家会连死两个儿子,这要不是遭报应了,会不会是什么计谋,要不然这么凑巧,一死就死了两个儿子。

又有人说,程家的两个儿子死的蹊跷。

大儿子是带着一百个程家军精锐的,可就和凭空消失了一样。

虽说昌盛军承认这件事情是他们做的。

可就昌盛军,要让他们跨州杀人,杀的还是程飞英和程家军的一百个精锐,他们是怎么把事情做到这么干净利落的,真要做到,他们又得派出多少人,真要派出这么多人,怎么没人知道他们的行踪,这里面绝对是有什么问题。

是什么办法,是付出最少代价,就能杀人的?

让别人自杀,付出的代价就是最少的。

当然,不可能是程飞英自己杀了自己。

可如果程家军出现了叛徒呢。

那这个叛徒的地位一定不会太低。

又有人说,程飞杰的死疑点重重,程家军对外的说法是,程飞杰是去追捕美人才子,而死在美然才子手里的。

只是,对于美人才子,大家都不陌生。

可要说美人才子杀了程飞杰,那就是一个笑话。

一个只会吟诗作对,逛青楼,卖美人镜的才子,怎么可能是杀人犯。

要知道,当时并不只有程飞杰一人,程飞杰还带了一群程家军。

这些程家军的尸体最后也在季家庄附近发现了。

大家倒是想找这个美人才子问个清楚,可是却找不到人,只怕是被有心人杀人灭口的。

毕竟,据说,刚好是那一夜,程开泰的二儿子,也就是三个儿子里还活着的那个,偷偷带着亲信离开了营地。

至于去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更有人说,程开泰的二儿子叫程飞尧,和大儿子和小儿子是不同的,他是庶出的,在家里没有什么地位,从小就被小儿子程飞杰欺负,而大儿子程飞英则一直压在他头上。

再想想程飞英和程飞杰的死。

一个的死,疑似是程家军出现了叛徒。

另一个的死,程飞尧正好不在营地里。

而程飞尧又是庶出,本来在程家是很难出人头地的。

可如今,两个兄弟都死了,程家只剩他一颗独苗,程家不是他的也是他的了。

仔细一想,细思极恐。

把所有说法总结在一起,大家忍不住想到一个可能。

和昌盛军勾结的人就是程飞尧,他有能力用最小的代价害死程飞英。

杀死程飞杰的也是程飞尧,杀人的那一夜,他并没有在营地里。

以此再做推论,官船不见,战马和盐的交易,也会是他做。

本来早就怀疑这是程家军自己做的,要不然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现在好了,冒出个程飞尧。

程府。

一片的死寂。

就像天空上有一朵巨大的乌云压在头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程开泰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

大厅里连一个仆人都没有,这是都跑了。

眼下的情况,要是有仆人敢出现在程开泰面前,就会成为泄愤的工具,下场就是死。

这不是开玩笑的,是真有仆人死了。

在程开泰眼里,这些仆人的命是一点都不值钱。

自己都死了两个儿子,死多些仆人算什么。

程开泰的长相本来就够凶了,现在他坐在椅子上,腰像似被无形的压力压得有点驼背。

他的头发有点乱。

突然多出了许多白发。

可就是这样的他,才更加的吓人。

一双嗜血的眼睛,阴沉的脸色,胸腔在剧烈的起伏着,发出粗重的呼吸声。

他就和一只被逼到绝路的野兽一样,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就会扑杀上去。

短短的时间里,连失两个爱子。

这让程开泰性情大变,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事情。

有脚步声传来。

很熟悉。

在这个时候,还敢靠近自己的。

程开泰知道,是自己的女儿回来了。

就程如玉的事情。

程开泰找过杨肃宁交涉,也请赫章允出马帮忙了

可杨肃宁却怎么都不肯放人。

可现在却把人放了出来。

这是看在程开泰死了两个儿子,不想再刺激程开泰。

不过不是无条件放了程如玉的。

程如玉只是暂时的自由之身,也只能在程府待在,要是敢违背,抑或再敢犯事,就不会再有机会,一切都会从严判处。

是两个官府人员把程如玉押送回来的。

把程如玉押送回程府后,人就离开了,这是知道如今的程服府不能久留。

进门后,程如玉就发现程府的情况不太对劲,不过她没有想那么多,她自己本人就是不太对劲的。

在比武时,她就受了伤,虽有得到医治,可也就是简单的医治。

加上被关押的环境,她现在是形象全无。

一头头发乱糟糟的,衣服脏兮兮的,活脱脱的就和一个疯子一样。

她的精神状态确实也不太好。

比武那天本来就失去了理智,又遭受了比武落败的打击,接着还被关押。

她可是程家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被关押的时候,就差没把自己逼疯了。

如今的她,有时能保持神智,有时却情绪失常。

当踏入大厅,看到程开泰后,她再也控制不住,急忙跑了过来,紧抓住程开泰的手,“父亲,女儿回来了,是女儿我啊,父亲,我要报仇,你帮我帮仇,我要杀光他们,不管是秦宓儿和华云筝,统统都杀光,还有杨肃宁那老混蛋,他竟敢这样对我,父亲,你帮我,你一定要帮我。”

发现程开泰没有理会自己,程如玉手抓得更紧了,甚至是指甲都抓出血了。

程开泰这才把目光看向了程如玉。

可看了一眼后。

程开泰就把程如玉推得摔倒在地。

竟还让自己替她报仇。

她难道就不知道,自己废了多大的功夫,才把她从牢里放出来。

和杨肃宁这个老狐狸说好话,求赫章允这个吸血鬼。

这才让她获得自由,并保证不会让她离开程府,不会再犯事。

现在却还要让自己替她报仇。

自己有心情替她报仇吗。

大儿子程飞英,小儿子程飞杰都死了,外面还有那些流言,这个时候,自己有什么心情替她报仇。

被推得摔倒在地,程如玉愣了一下,正想问父亲是什么意思,却看到父亲站了起来,嗜血的眼睛看着,脸色阴沉道:“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你还让我替你报仇,要我替你报仇,那你两个哥哥呢,谁来替他们报仇。”

程如玉从来没有看到父亲对自己这个模样,吓了个不轻,知道如果自己不是他的女儿,自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她的情绪渐渐恢复了理智,这才反应过来听到的是什么。

“两个哥哥?父亲你说要替两个哥哥报仇,两个哥哥怎么了。”

第123章 程飞尧硬闯万花园 一想起两个儿子,程开泰的胸口又剧烈起伏着,粗重的呼吸着,就和一个随时要爆炸开的炸弹一样。

“你的两个哥哥。”程开泰笑了,笑得讽刺,笑得比哭还难看。

可以知道,他的情绪很不正常。

“死了,哈,都死了。”

说完,程开泰一把坐回了椅子上。

程如玉呆愣了许久,没能反应过来这句话,她喃喃自语重复着。

“死了?都死了?”

她一下子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父亲,你在说什么,谁死了,两个哥哥……死了?”

程开泰安静得没有回答,久久后,“是的,都死了,最疼爱你的大哥和三哥都死了。”

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荡,是那么的刺耳,是那么的现实残酷。

“不,这不可能,父亲是骗我的,一定是骗我的。”

在家里,比起父亲,大哥三哥才是最宠爱自己的,现在告诉自己,最宠爱自己的大哥和三哥死了。

这太可笑了,这不会是真的。

“我都说了,死了,你没听明白吗,都死了,听明白了吗。”程开泰这话说到最后,几乎是在咆哮。

程如玉直愣愣的站在,她这才明白,两个哥哥真的死了。

程开泰:“现在还想让我给你报仇吗,是你报仇重要,还是你两个哥哥的死更重要。”

程如玉活动着嘴唇,说不出半句话,她的心里是被仇恨填满了,可比起两个哥哥的死……

“父亲,这是谁做的,是谁。”

程开头缓慢的摇着头,说道:“等你二哥回来再说。”

走在回程府的路上,程飞尧步伐沉重。

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模样。

是的,他就单纯没有想到。

他只认为,自己不承认,亲信不承认,事情就不会败露。

可他没想到,突然间就流言四起。

而且,一下子就是那么多的流言。

流言自然不作数,事实会证明的。

可只要这些流言里有一条是真的。

那自己也就无力否定其他流言了。

一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程飞尧的头皮就隐隐发麻。

等下见到父亲会是什么样子。

自己是他仅剩的一个儿子,他总不能对自己怎么样把。

怀着这样心情,程飞尧一步步的接近程府。

在大厅里见到那个让自己又怕又恨的父亲。

怕的是父亲的手段。

恨的是,同样是儿子,他对自己的区别待遇,对大哥三弟是那么的好,对自己是不闻不问。

原因就是,自己是庶出的。

可如今呢,大哥三弟都死了,他的儿子只有自己了。

他还会嫌弃自己是庶出的吗。

此刻,就正有一个人用嫌弃的目光看着程飞尧,那就是程如玉。

也不能说是此刻,一直以来,她看着程飞尧的目光都是这个模样。

对于这个二哥,她从来就没有过尊重。

比起其他两个哥哥,他还长得那么丑,一看就知道不是一家人。

“见过父亲。”程飞尧道。

程开泰的目光看了过来,从脚看到头,这是要把自己这个儿子看得仔细。

面对审视一样的目光,程飞尧神情不变,他早就养成了如何在父亲面前控制所有的情绪。

作为一个父亲,他能任由自己被陷害栽赃,却从来只会处罚自己,面对这样的一个父亲,自己早就麻木了。

程开泰开口了,缓缓道:“你知道吗,我已经死了两个儿子,你是我仅剩下的儿子。”说到这,停顿了一会,接着道:“我不想连最后一个儿子也没有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说这话时,程开泰表情不断变化着,他放慢语速,就是为了控制自己的情绪。

可就是这个样子的他,才更加的让人心惊肉跳。

你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甚至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

死了两个儿子,只剩下一个,说明剩下的那一个是宝贵的。

可又说,不想连最后一个儿子也没有了,这听起来是关心,可再听起来,又像是某种威胁。

程飞尧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很关键,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道:“父亲请放心,我会证实那些流言就是流言,大哥三弟死了,作为你仅剩的儿子,我一定会为大哥三弟报仇,以慰藉大哥三弟的在天之灵,还请父亲相信我。”

“让我相信你?”程开泰先是笑了,接着阴沉道:“不要说我不给你机会,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我要知道杰儿是怎么死的,现在,给我滚出去。”

说到最后,程开泰把椅子的扶手捏碎了。

连椅子扶手都能捏碎,捏碎一个人的脑袋也是轻轻松松的。

可以知道,程开泰的心里是想要杀人的。

让程飞尧滚,就是不想再见到他,免得真想杀人。

程飞尧离开了,他知道父亲是怀疑自己了,可他还顾及父子之情。

他给了自己三天时间,要自己给三弟都死一个交代。

现在在这些流言中,就这条流言最针对自己。

而比起官船事件,大哥的死,这条流言是最容易进行调查。

可要怎么进行调查。

三弟确实是自己杀死的,除非自己能找到一个替罪羔羊。

也不全是替罪羔羊,三弟本来就是遭人袭击的。

只要能把袭击的人找到,自己就可以洗脱罪名。

这样一来,另外两条流言也会不攻自破。

是袭击三弟的人把自己引诱到季家庄的,还告诉自己大哥死了。

很可能,大哥的死也是他们干的。

若是大哥的死是他们干的,那也就是说他们才是和昌盛军勾结的人。

官船、战马、盐的事情也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所以,只要把他们找到,一切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而在这里面有一个关键人物。

这个关键人物就是美人才子。

三弟就是去追那美让人才子,才受到袭击的。

如今,美人才子则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美人才子很可能和袭击的人是一伙的。

关键就在美人才子身上,这也是已知唯一一个突破口。

对外说是世外高人的弟子,根本是让人不知道半点底细。

而要说他在苍梧邑接触最亲密的人就是教司坊花魁苏如烟。

……万花园中,苏如烟又患上了失眠症,就连曼陀罗花也无法再让她入睡。

当心里想着一个人,担心一个人,总想着他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就算是睡着了,很快就会惊醒过来。

“主子,公子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就不要这么担心了。”秋盼道。

依靠在窗口的苏如烟,毫无目标的遥望着远处,“可为什么都没有半点消息。”

“程家死了个三少爷,现在说是公子做的,这可是程家,公子怎么斗的过,就只能躲起来了。”秋盼道。

“不,事情不该是这样的,明显是程家对公子意图不轨,为的是那一千两黄金,赫章允拿了程家一千两黄金买美人镜,程家是不甘心,才找公子的麻烦。”

第一次在苏如烟脸上看到仇恨的模样。

一直以来,不管是对待任何人,就算这人再多么的讨人厌,她都会表现的得体,都会以礼相待,这是一种职业的素养。

可现在,她却表现出从来没有的仇恨。

还别说,她的模样真的有点吓人。

只因为这人是公子。

自己有想过,若是公子出事了,自己会做出些什么。

结果就是。

自己什么都做的出来。

“主子,可这程家三少爷确实是死了,这事如果和公子无关,那会是谁做的。”春香道。

“没有听到外面那些流言吗。”苏如烟道。

“主子是说,是程家窝里斗,自己兄弟杀死了自己兄弟。”春香道。

“这些人是什么样子又不是不知道,所谓无风不起浪。”

这话是说的没有半点问题,但不可否认,苏如烟完全是站在主观立场上说的。

突然,屋外传来了喧杂声。

只听到。

“这是苏姑娘的住处,没有得到邀请,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笑话,我是程飞尧,有什么地方是不能进入的,让开,别挡路。”

声音传进一主二婢的耳朵里,她们互相对望了一眼,

这不是自己刚谈论的人吗?

这是硬闯上门了?

看样子,教司坊的人没能把他拦下。

“主子,这……”春香秋盼担忧道,这明显是来者不善。

苏如烟思索着,随后露出了笑意:“没事,他敢来才是好事,我就在这等他,等会去通知妈妈,让她去找赫章允。”

是程家害了公子,如今程飞尧却找上自己的门,可以知道,这和公子有关系。

在苍梧邑,自己是和公子接触最多,关系最好的人。

程飞尧会为什么会来找自己,这就是明摆着的事情。

这是好事啊。

自己正想为公子做些什么,程飞尧找上门来,就是在给自己机会。

程家敢害公子,那自己也不会让程家好过。

凭自己一个教司坊的花魁,自然是没能力对程家做什么的。

但有一个人就可以。

这个人就是赫章允。

赫章允和程家,就是猫和老鼠的关系。

而眼下,自己就要让猫来对付老鼠。

第124章 进退两难的程飞尧 门被暴力推开,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走了进来。

这男人不是谁,正是程飞尧。

“你是谁,谁让你惊扰主子的。”

春香上去就要理论。

她在外人面前,一直扮演的都是泼辣的角色,她的胆子也确实是大,就算见到程飞尧,也丝毫不害怕。

她就这样气冲冲的冲着程飞尧而去,表现出忠心护主的模样。

一进屋,就有一个女人冲着自己来,程飞尧想都没想,伸手就去拦,他可没有因为对方是女人,而觉得这有什么不礼貌的。

可就是这样伸手一拦,把对方推得向后退,一个站不稳,一跤摔到在地,脑袋正好磕碰在一旁的凳子上。

春香发出了疼痛的叫声,这一跤摔的不轻,磕碰的脑袋更是红肿了。

程飞尧露出一丝疑惑,自己也没有用什么力气,怎么会摔得这么惨,还磕碰到脑袋。

可一想到对方是弱不禁风的女人,也就没有想太多了。

再说。

不过就是一个奴婢,就算自己伤了她又怎么样。

春香一受伤,苏如烟和秋盼急忙上前。

“你竟敢伤我的人。”在苏如烟脸上,有被一个男人突然闯入闺房的惊慌,也有看到奴婢受伤的气愤。

脸上的表情是恰到好处。

她本来就擅长以各种面孔面对各种人,扮演什么角色都是手到捏来。

另一边,秋盼心疼的扶起春香,不停问着有没有事。

好在春香受的只是皮外伤,问题不算大。

秋盼第一时间就给她上药进行包扎。

程飞尧在看着苏如烟。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教司坊的花魁。

果然和传闻一样,是一个仙子一样的人物。

程飞尧不缺女人,可那些女人根本不能和苏如烟比较。

没有男人不好女色的,程飞尧一样不例外,第一眼看到苏如烟,他就被惊艳到了,他的表情骗不了人。

要是她不是苏如烟,不是教司坊的花魁,程飞尧早就不客气了,他这个人可不会和女人谈情说爱,在他的眼里,女人就是供自己征服的玩物。

看到苏如烟又惊又气的模样,他更是觉得若是把这个女人拿下……不过,今天自己是为了正事而来的。

“你就是苏如烟,很好,我找的就是你,我有问题要问你,你最好乖乖配合,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苏如烟脸如凝霜,“你强闯万花园,还打伤我的人,是谁给你胆子怎么做,在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苏如烟发火了,身为教司坊的花魁,她自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这话说出来,极具威严,尤其是王法两个字,说的铿锵有力。

就连程飞尧,也被苏如烟震慑住了。

在这一刻,他在苏如烟身上竟恍惚看到自己父亲的影子。

说话的气势一样让人不可违抗。

当然,这样的想法只是在一个念头之间。

对方不过就是一个女人,怎么可能真的把自己震慑住。

而她身上和父亲相似的威严,更是让自己觉得不悦。

“王法?我这就是王法。”程飞尧握紧拳头,一拳打在了桌子上。

可怕的拳头,就一拳,桌子四分五裂。

要是这一拳打在人身上,一拳就可以要人命。

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桌子,看着程飞尧亮出来的拳头,苏如烟向后退了一步,牙齿咬着颤抖的嘴唇,这是被吓到了,可说话的语气依旧硬气,“你在威胁我,我要报官。”

程飞尧笑了,“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叫程飞尧,是程家军的,你要报官,你以为我会怕吗。”

苏如烟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可却还是不甘示弱,说道:“我知道了,你程飞尧,程家军是想造反。”

这句话说的不大声,却又谁都能清楚的听到。

程飞尧一愣,随后脸色一变,死死的盯着苏如烟,“你说什么。”

造反两个字可不能乱说,说的还是程飞尧、程家军要造反。

苏如烟却无惧程飞尧的眼神,道:“你说你就是王法,你不怕报官,这还不是要造反,你放心,就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会如实和其他人说,我倒看看你程飞尧,你程家军,要如果堵住全天下文人的嘴。”

说着话,苏如烟上前了一步。

面对这么强势的苏如烟,反而让程飞尧一时无言以对。

他本就是个武者,要比能言善道,哪里会是苏如烟的对手。

他今天会有这么冲动的举动,原因是父亲只给他三天的时间,他必须快刀斩乱麻。

就只有三天的时间,要是自己无法给父亲一个满意的答复,到时自己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虽说他只剩下自己一个儿子。

可就他从小对自己的对待,自己可不相信什么虎毒不食子。

只有三天时间,时间紧迫,唯一的突破口就在美人才子身上,而和美人才子接触最多,关系最好的就是教司坊花魁苏如烟。

自己不认为教司坊花魁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过就是一个风尘女子,就是供男人玩乐的。

再说。

自己又不是要拿她怎么样,只不过是要问她话。

就自己程飞尧,就程家军这个后台,自己要找一个风尘女子问话,难道还需要有什么顾及。

也就没有多想,一头闯了进来。

倒是有护院来拦住自己,可就那些护院,在自己手上,就是挨揍的分。

可是没想到,见到苏如烟后,反而被她一个女子震慑住了。

不过就是三言两语,就给自己下了套,说自己是要造反,说程家军要造反。

这个话题放在其他时候还是一回事了。

可放在当下。

自己正处在流言的舆论中,程家军更被看得死死的,不敢做半点出格的事。

什么我是王法,什么不怕报官。

放在以前,确实是没什么事。

可放在现在,要是真的捅出去,问题可大可小。

没有错,她确实是一个风尘女子,可她不是一般的风尘女子,她是教司坊的花魁,有一群才子整天围着她打转。

程飞尧和这群才子是两个世界的人,可他也知道才子有多么的烦人,只要被他们知道的事情,就会被昭告天下,他们不会用刀剑伤你,但他们会用笔墨戳你的脊梁骨。

自己不就想找一个风尘女子问话,怎么事情就成这个样子。

在自己想来,女人都是一样,都不需要自己做什么,只需要自己往她面前一站,她就会乖乖把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女人本来就该是男人的附属品,对男人言听计从的。

一直以来,在自己身边的女人都是这个模样。

可今天,却遇上了苏如烟。

她颠覆了自己对女人的印象,丝毫不害怕自己,在她的身上,自己还看到父亲的影子。

而如今,还让自己落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说要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告诉天下人。

而就自己的所作所为,自己打伤了教司坊的人,还威胁花魁,更说出一些能让人抓住把柄的话。

这些话,换成和一般女人说,绝对不会有问题。

自己潜意识也是把她当成一般女人,才会说出这些话。

可现在应了一句,祸从口出,她可不是一般女人。

要是一般女人,能有什么影响力。

而且只不过是一个妇人之言,自己只需要不承认,更可以反过来说她诬陷自己。

可对方是教司坊花魁,自己能说得过她吗?

她自己都不需要什么,只要和那些才子说一下。

那些才子平日里就没事,正好找事做。

在程飞尧看来,这本来是件小事,自己赶时间,就没有想那么多了,可没想到竟遇到了麻烦。

那眼下自己要怎么办,继续和她硬碰硬,接着把事情闹大?难道自己还能打她杀她不成?

不能硬碰碰,那就只能以和为贵了。

可要自己向一个女人让步,这是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这要是传出去了,自己还怎么见人。

咬了咬牙,程飞尧在看着苏如烟。

要是能动手的话,自己一定毫不犹豫对她动手。

自己什么时候让一个女人弄得怎么能难看。

可也知道这件事不能硬来,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

想想自己此行的目的,再想想自己只有三天的时间。

深深的呼吸了口气,咬了咬牙,这才开口道:“看在你是教司坊花魁的分上,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是来问你一些话,问完就走。”

“不可能。”苏如烟却是直接拒绝,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程飞尧。

像是感受到自己是优势方了,苏如烟更抬高了头,加上那眼神,是妥妥的瞧不起程飞尧。

程飞尧都要抓狂了,自己已经足够给面子了,对方却不给自己面子。

不可能三个字更像是一巴掌狠狠扇在自己脸上。

自己程飞尧什么时候在一个女人面前受过这样的待遇。

不对。

是有那么一个女人。

在这一刻,程飞尧从苏如烟身上看到程如玉的影子。

从小到大,程如玉就瞧不起自己。

她虽不像大哥,也不像三弟,可她从头到尾就是一副瞧不起自己的模样。

大哥和三弟已经死了,程家就只剩下父亲和程如玉。

如今自己却在同一个女人身上看到他们两个人的影子。

第125章 僵局 气氛陷入了僵局。

程飞尧自认自己够给面子的了,可结果却反而是助长了对方的风气。

在程飞尧眼里,苏如烟就是不识好歹,就是那种给了面,反而登鼻子上脸的女人。

对于这样的女人,就是不能惯着,给她三分颜色。她就开染坊。

程飞尧把拳头捏的噼里啪啦直响。

想想他一拳就能把桌子打成散架的画面,要是他真的忍不住动手,只要一拳就能让苏如烟香消玉殒。

面对随时都有可能忍不住动手的程飞尧,

苏如烟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是肆无忌惮。

虽什么话都没说,可目光却逐渐变得轻蔑。

都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就把意思表示的清清白白。

意思就是。

你敢动手吗,你敢吗。那就动手啊。

这样的行为,不亚于是在走钢丝。

可苏如烟就是这样做了,她就是要这样做,从一开始她就在挑衅程飞尧。

这本来就是她的目的是什么。

她不怕程飞尧闹事,要是能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为此,更是不惜以身涉险。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就是挑起赫章允与程飞尧、与程家冲突的桥梁。

是的。

她把自己当成一个棋子,用来引起两虎相斗的棋子。

她非常乐意这样做。

因为,不管是赫章允,还是程飞尧程家军,他们都是公子的敌人。

赫章允,威胁公子不能和自己在一起。

程飞尧程家军,是造成公子音信全无的罪魁祸首。

自己非常乐意看到他们斗个两败俱伤。

这同时也是公子要让自己做的事情,他要自己想办法挑起赫章允和程家军的矛盾,虽然没有告诉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公子说了,只要把事情办好了,就会给自己赎身。

一想到公子会给自己赎身,以后自己就可以和公子在一起了。

就算面前是万劫不复,自己也要闯一闯。

若是不这么认去做,自己又要如何去拥抱那一点点曙光。

所以,在知道程飞尧强闯万花园,要来找自己时,自己就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程飞尧是在给自己制造赫章允和程家军矛盾的机会。

春香被秋盼带去上药包扎了,可回来的却只有秋盼一个人,而春香,则跑去通知妈妈,让妈妈去请赫章允。

从程飞尧踏进门的一刻,自己就没想过要让他好过。

自己就是要与他针锋相对,不会对他有任何妥协,自己说的话,做的事情,都是为了逼得他忍无可忍。

这不亚于是在拿自己的安危进行冒险,可这都是值得的。

只有把事情闹大了,赫章允和程家军的碰撞才会越激烈。

苏如烟也不用说话,只不过是一个眼神,就让程飞尧被惹恼了。

“女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劝你不要挑衅我的底线,要不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程飞尧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狰狞。

换成一般女人看到了,怕是被他吓哭了。

苏如烟却笑了,“就这,你一个男人就只会说话威胁一个女人,我真是见识了,真的,你很好笑,真的,好笑。”

从苏如烟口里发出的笑声很好听,可在程飞尧听来,就和一把刀一下一下捅向自己,捅的还是一个男人最看重的自尊心。

这能忍?

程飞尧是忍不了。

他的心里被怒火支配了。

下一刻,寒光一现。

他竟不是用拳头,而是出刀。

要人命的刀斩了过来。

一时间,三千青丝纷飞。

刀先斩断了苏如烟的头发,接着架在了苏如烟的脖子上。

要不是程飞尧在最后一刻克制住了,这一刀下去,苏如烟的下场就是身首分离。

刀只是架在苏如烟脖子上,可刀劲却伤到了苏如烟,在脖子上划出了一道细小的伤口。

有鲜血从苏如烟脖子上往下流。

苏如烟被吓傻了,她呆呆的站着,直到程飞尧收回了刀,她才脚下一软,坐倒在地上。

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身体瑟瑟发抖着,脸上是止不住的恐惧。

一旁的秋盼一声惊呼,看着苏如烟脖子上流血,急忙用手捂着,带着哭腔大喊了起来,“救命啊,快来人救命啊。”

看到秋盼又哭又喊,程飞尧觉得很是享受。

再看到苏如烟被吓怕的样子,他更得意的笑了。

在自己的面前,女人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才对。

“知道怕了?这就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下场,我说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挑战我的底线,现在明白了吗,听好了,我有话问你,你给我识相点,要不然……”

苏如烟没有回应,身体依旧颤抖着,脸上依旧恐惧着。

程飞尧眉头一皱,又说了几句话。

可苏如烟还是没有回应,身体还是在颤抖着,脸上还是在恐惧着。

程飞尧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是把人给吓傻了?

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要是把人给吓傻了,自己还要怎么问话。

秋盼的哭喊声还在继续,可这个时候听起来,却让程飞尧觉得烦人。

“给我闭嘴。”

秋盼一下子安静了,却不是真的吓住了,而看到有人来到。

慌张的脚步声传来,一群人急匆匆朝着万花园来到。

其中有春香、李妈妈、以及赫章允。

这人来的有点快。

原因是,赫章允本来就在教司坊的一个相好的过夜,春香找到李妈妈,李妈妈就找到了赫章允,这才急忙赶到。

赶到的时候,先是看到被打的出气多进气少的护院,随后是听到到哭喊着救命。

当一行人真正目睹发生的事情时,是目眦尽裂。其中,赫章允脸色铁青得可怕。

“恶徒,本官要拿了你的狗命。”

苏如烟受伤了,她的脖子在流着血,她整个人被吓坏了,三千青丝更散遍地上。

看到自己心仪的女子这个模样,赫章允杀人的心都有了。

再说,这么好的英雄救美的机会,怎么能够错过。

程飞尧这个时候看向了赫章允。

被人骂恶徒,还说要拿自己的狗命。

他倒想知道谁敢这么说自己。

看到赫章允的第一眼,程飞尧略显疑惑。

他一直在军中,和赫章允一直就没怎么接触过。

看了看,程飞尧才一点点认出了赫章允。

“你是赫特使?”

认出是谁后,程飞尧这才放低了姿态,他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人。

“你就是程飞尧?”赫章允也并不认识程飞尧,但在来的路上,春香就把事情也他说过了,包括程飞尧做过什么,说过什么。

“好你个程飞尧,你是想造反了。”

之前,苏如烟就说过程飞尧要造反,如今,赫章允也说程飞尧要造反。

意思是一样的,但身份不一样,一个是花魁,一个是特使,说话的分量也就不一样。

程飞尧脸色骤变,这件事情他需要解释清楚,“请赫特使听我说,我只是想找她问一些话,可她不配合,才有了这样的事情,就一个女人的事情,怎么能是造反。”

能听出来,程飞尧认为这不算什么大事,尤其是女人两个字,说的轻巧,就是一副没把女人放在心上的态度。

就一个女人的事情。

这能是一个女人的事吗。

这可是自己看上的女人。

程飞尧瞧不起自己看上的女人,这就和打自己的脸一样。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赫章允的脸面要往哪摆,苏如烟又要怎么看待他。

赫章允神色逐渐阴沉,“程飞尧,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

“怎么会,你是赫章允,赫特使。”程飞尧恭敬道。

“那你又知道她是谁吗。”

“她是教司坊花魁苏如烟。”

“很好,很好,竟都知道,也就是说你是明知故犯,世人都知道我仰慕苏姑娘,今日你竟意图加害苏姑娘,我定也要让你血溅五步。”

说着,一把夺过程飞尧手里的刀。

被赫章允夺刀,程飞尧愣了一下,可想到这人是赫章允,也就让他夺过了刀。

可当看到赫章允把刀指着自己时,程飞尧脸色严肃,“赫特使,你这是要干嘛,程家一直对你都是客客气气的,知道你喜欢风尘女子,就出钱供你消遣,如今却对我这般,这样合适吗。”

不得不说,程飞尧从头到尾就没有把女人看在眼里。

毕竟他之前生活的环境就是这样的。

他一直在军中,军中都是男人,而能在军中的女子,就是供玩乐的,就和牲口没有什么两样。

他从没有把女人当一回事,何况是低人一等的青楼女人。

他是知道赫章允流连教司坊,更对教司坊花魁有想法“”

可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种玩乐,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

一个女人对于男人能算什么,所谓女人如衣服。

而对比程家做的事情,程家是给他大笔大笔银子花。

这是给他实质上的好处。

钱才是真正的好东西,有钱了还怕会没有女人。

在程飞尧看来。

把程家和苏如烟方在一起,赫章允应该是站在程家这边才对。

可现在情况却完全相反,赫章允竟为了苏如烟,拿刀对准了自己。

第126章 往绝路逼 程飞尧还从来没有被人用刀指着,敢用刀指着自己的人都死了。

可现在,一个人用刀指着自己,自己却不敢对他做什么。

他是赫章允。

是派来调查程家的特使。

程家给他大把银子花,就是为了讨好他。

而现在,他用刀指着自己,自己能这么做,对他翻脸,那程家就有苦果子吃了。

程飞尧觉得自己的运气很背。

本来以为只是一件小事,想要快刀斩乱麻的处理,可谁想问题是一个接一个。

以至于,自己连真正要办的事都没办成,还被赫章允用刀指着。

可以看得出来赫章允很激动,握刀的手都颤抖着,

就这样,连握刀都握不稳的人,程飞尧自信自己一个打一百个,都是轻轻松松的。

“赫特使,小心不要伤了自己,还是把刀还给我的好。”

程飞尧手握住了刀背。

就这样单手握住。

赫章允想要把刀从他手里抽离,却不管用多大的力气,刀在他手里还是纹丝不动。

用尽了力气,赫章允一阵虚弱,手就松开了刀柄,一个没保持平衡,跌跌撞撞就向后退,最后才狼狈的停了下来,差点就摔了一跤。

就这样被人把刀夺了回去,自己还差点跌倒。

赫章允丢脸了,而这脸则是程飞尧让他丢的。

“你竟敢这样对本官,好大的胆啊,程开泰也不敢这样对我,好啊,程家是真的要造反了。”

恼羞成怒的赫章允,气急败坏道。

程飞尧也不想让赫章允丢脸,可他不喜欢被人用刀指着。

听到赫章允又说到造反,还说到父亲,他脸色变得不好看,“赫特使,这里面都是误会,真的,没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愉快,不就是一个女人,赫特使还怕没有女人,而只要赫特使有需要,程家一样会奉上银子,还请赫特使在这件事上行个方便。”

说完,程飞尧对着赫章允鞠了个躬。

在他看来,自己的态度够好了,已经尽量摆低自己的姿态了。

自己也把事情说清楚了,就一个女人,不需要上纲上线,程家还一样会奉上银子。

自己都这个态度了,对方怎么也该接受了。

只看到赫章允胸口剧烈起伏着,脸上涨得通红。

就程飞尧说的话,对自己就是奇耻大辱。

这是把自己在苏如烟面前的形象毁坏了。

什么自己还怕没有女人。

什么程家一样会奉上银子。

这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只会胡天胡地的登徒浪子,能随便找一个女人,就把她当场苏如烟。

是在说,自己在苏如烟身上的付出,可以随意被替代,自己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

这就是在侮辱自己对苏如烟的一番感情。

还有,他还说到了钱。

没错,自己开销的钱,都是程家出的,可没有人真的敢把这件事揭开来说。

要是揭开来说,就是在扒自己的脸皮。

堂堂一个特使,花销用的钱,竟是找别人要的,那自己还要脸皮吗。

而且,这真往明的说,自己就成接受了贿赂。

这样一件事情,程飞尧竟摆开来说,更还是当着苏如烟的面前说。

在苏如烟面前,为了获得美人芳心,自己时刻都保持着形象。

而程飞尧只是一句话就把自己营造的形象破坏了。

这实在是太可憎,太可恨了。

尤其是,苏如烟这个时候也正在看着自己。

她已经从惊吓中恢复了过来,她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做了包扎不再流血,她被斩断散开的头发扎了起来。

可还是依旧改变不了她楚楚可怜的模样。

什么时候看到她这么一个模样。

而她正在看着自己。

感受到她的目光,自己竟羞愧了。

她本是等着自己像英雄一样登场的,可没想到自己却被程飞尧害得形象全无。

是可忍孰不可忍。

赫章允跳了起来,直接冲向了程飞尧。

就这样赤手空拳的冲了过去,只是表情可怕的吓人。

怎么说也是个特使,一凶起来颇具威严。

程飞尧也没想到赫章允会一头冲过来,连拦都拦不住。

赫章允就这样冲到程飞尧面前,双手拎起程飞尧衣领。

他本想把程飞尧提起来的,奈何体型相差过大。

他就这样拎着程飞尧,义正言辞道:“你以为今天的事情这样就算了,你想得美,不仅是今天的事情,还有你和昌盛军勾结,贩卖战马和盐,杀兄弑弟的事情,一件都不会少,我都会一件件和你清算,你死定了,我说的。”

赫章允说

是一直都没有办正事,可还是有人在帮他做事,把他该知道事情告诉他,关于外面的流言,他都有听到。

他本来就想找程开泰谈谈这是怎么回事,没想到今天程飞尧就自己上门,还做出了这么一些行为。

自己是真的生气了。

敢让自己生气,自己怎么可能会让他有好下场。

自然是事情怎么严重这么来。

也不管那些流言是不是真的,就是往他身上按。

在自己眼里,程家不过就是一只摇着尾巴的狗,现在这只狗竟惹怒了自己这个主人,还让自己这个主人丢了脸,那这只狗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别人是觉得程家军可怕,可自己就是专门来斩程家军狗头的。

自己可是特使,专门来调查战马和盐的。

这不,正好有一个最好的人选撞上门来,只要把他办了,事情就结了,到时给州牧一个交代,自己就是立了一件大功劳。

要是没有程飞尧出现,这件事情还真不好办。

毕竟程家军给了自己这么多的好处,程家军更是不弱,正面硬来,不是理智之举。

自己还在想着,到时要给州牧一个怎么样的交代才好。

现在不用想了,这最好的交代不就送上门来了。

在想清楚这一点后,赫章允就明白要怎么做了。

借这个机会,把所有罪名都往程飞尧身上扣。

不管是真的假的,他不认也得认,他不认也没有关系。

自己只要去找程开泰,问他是让程飞尧认罪,还是要整个程家军陪葬。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需要有个人来承担罪名,而程飞尧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被赫章允拎住衣领,程飞尧脸都黑了,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还是一个连刀都握不好的人,他竟敢这样对自己。

还有,他说的那些话。

他竟想要把那些流言强加在自己身上。

就是这些流言才让自己变成这个模样。

父亲给了自己三天时间,就把自己逼急了。

如今他甚至连三天时间都不给自己,就这样给自己定罪了。

这也太欺人太甚了。

问题是,他确实是有这个能力做到。

他是特使。

他说的话,别人就得听。

要是别人不听,他背后的靠山可是州牧,他说的话就是在代表州牧,谁敢不听州牧的。

自己这一次,是为了洗刷自己身上的罪名而来的。

可现在的结果。

自己连正事都没有做。

反而被定罪了。

事情的发展完全是截然相反。

面对这样的事情,是谁都无法接受,何况是程飞尧。

程飞尧也任由赫章允拎着自己衣领,附低脑袋,近距离看着赫章允,缓缓开口道,“赫特使,你真的确定要这样做?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你就把所有罪名算在我头上,你觉得这样合适吗,我都和你说了那么多好话了,就真的要把我往绝路逼吗,你知道一个人被逼上绝路会变成什么模样吗。”

越说着话,脑袋低得越底,最后都和赫章允脑袋碰脑袋。

看着近在咫尺,一双睁得又圆又大的眼睛,又感受到脑袋压在自己脑袋上的压迫感。

赫章允还真有点害怕了。

可看到苏如烟正在看着自己,身子骨又硬了。

这正是自己展现英雄行为的时候,自己怎么可能被吓住。

再者,程飞尧这话明显带着威胁的意思。

他竟敢威胁自己,

自己堂堂一个特使,要是害怕他的威胁,那自己的脸皮往哪搁。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

赫章允还是专门来办程家军的。

感受害怕,感受到压迫感,他反而发飙式的大声吼道:“你是在威胁我?你敢威胁我?你说我把你往绝路逼,那你呢,你给我看清楚了,苏姑娘差点就命丧黄泉了,是谁把她往绝路上逼,是你,说我事情没有调查清楚,我需要调查什么,光是这事,我就要把你给办了。”

不得不说,赫章允说这话的时候,是真的气势十足。

而他说的话,强调的是苏如烟,这就是在告诉苏如烟,自己会帮她讨回一个公道。

果然,赫章允看到苏如烟看着自己的目光变了,目光中带着感激。

见到自己的心意得到回赠,赫章允心中又是舒畅,又是豪气冲天。

自己早就想在苏如烟面前展现自己了,如今这么一个好机会,自己就要好好的把握住。

拎着程飞尧的双手更用力了,恶狠狠道:“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过去给苏姑娘跪地磕头认错。”

程飞尧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要自己给一个女人跪地磕头认错。

男儿膝下有黄金。

士可杀不可辱。

让自己给一个女人跪地磕头认错,那还不如杀了自己。

第127章 抓人 程飞尧没有说话,可脑门暴起的青筋就足够说明他的心情。

他狠不得一把捏破赫章允的脑袋,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

眼前的情况,万花园已经是一个是非之地,继续留下来,对自己毫无意义。

继续留下来,要是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只怕真把人给杀了。

程飞尧不会处理眼前的情况,所以也就不再去想怎么处理了。

一直以来,他都习惯拿拳头讲话。

如果真要诬陷自己,那还得看看自己的拳头同意不同意。

程飞尧这是想要离开了。

可刚有这个想法,就传来了密集型的脚步声。

那是一个个官府的官差。

在程飞尧强闯万花园的时候,教司坊就报官了。

看到官差到场,程飞尧脸色沉了下去。

相反,赫章允情绪高昂,对着官差道:“快给我把这个恶徒拿下。”

“遵命特使大人。”

官差是认识赫章允的,但对程飞尧却不太认识。

只觉得这人体型真是威武,有点吓人。

但赫章允都下命令了,自己就要照着做。

官差一共有五个,向程飞尧包围了过来。

赫章允抓着程飞尧衣领的双手也没有放开,他这是像联合官差一起抓人,他觉得这样做了,才能体现出自己的英雄形象。

赫章允要让官差来抓自己,自己真要被抓了,那会是什么下场,到时就是任人宰割的下场。

程飞尧不允许这有样的情况出现,他一声叫喝,“我是程家军的程飞尧,你们胆敢抓我。”

这句话是用上气劲的,声音让人震耳欲聋,官差都被震慑住了,最惨的还是赫章允,他离得最近,声音让他的耳朵撕裂的疼。

官差这才知道自己要抓的人是谁,竟是程家军的程飞尧。

虽很少见过这人,可却也是凶名在外。

这就让官差迟疑了。

赫章允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都愣着干什么,没看到他在袭击本官,他是要造反,给我把他抓起来。”

被赫章允一喊,官差这才又动了起来。

比起程家军的程飞尧,赫章允才是官更大的那个,要是不听他的话,自己就要等遭殃了。

看到自己的话,竟没有吓退官差,而罪魁祸首则是赫章允。

他竟说自己袭击他,说自己要造反。

赫章允的官是大,可程飞尧顾不了那么多了。

自己绝不能被官差抓了。

双手握住赫章允的双手。

都不需要怎么用力,他就松开衣领,疼痛的叫喊起来。

就像一只小鸡一样,赫章允被程飞尧握着双手提了起来。

不管怎么挣扎,赫章允都没能挣脱程飞尧的双手,只能发出一声声疼痛的叫喊,那模样,和杀猪一样。

看到程飞尧对赫章允动手,官差急了,要是让赫章允被程飞尧伤到,自己这些人就要倒大霉了。

“给我放了特使大人。”

官差直接动刀了。

不过更多是威慑作用,是想让程飞尧放了赫章允。

官差要对自己动刀,程飞尧脸色不善,他对自己动刀的人从来不客气。

他们不就是要让自己放人,那自己就把人放了。

一把将人往地上一扔。

赫章允就这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身骨头就和散架了一样,瘫在地上就起不来了,就连叫喊都发不出。

扔下赫章允后,程飞尧就发狂一样的冲向了官差。

他并没有拔刀,这至少证明他没有真的失去理智,没有要动真格。

他就凭着赤手空拳。

一共五个官差,竟不是他赤手空拳的对手。

都被他夺了刀,打翻在地上。

不愧是一个无双战将。

程飞尧看着倒了一地的官差,又看了还在地上没能起来的赫章允。

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模样。

目光最后落在那个女人身上。

一切都是那个女人引起的。

看到程飞尧把目光落在苏如烟身上。

春香秋盼一左一右拦在苏如烟面前。

程飞尧现在的模样很吓人,可她们两个也没有多想,就只知道不能让苏如烟受伤。

显然。

程飞尧是对苏如烟是恨之入骨的。

可并没有机会让他做什么。

被打倒在地的官差重新站了起来。

这些官差的实力并不弱,只是和程飞尧比起来,就不是对手了。

五个人竟被一个人打倒。

这让他们脸上无光。

站起来后,他们摆出了更强硬的姿态。

当然,他们这也是有小心思,是想要在赫章允面前表现一番。

他们也看出来了,程飞尧不会真对自己怎么样。

光是他赤手空拳,只打倒自己,就可以知道,他不敢把事情做的太过分。

想要抓程飞尧是不可能的了,这个时候要是不表现出忠心护主,赫章允不知道会怎么看自己。

看着官差拦在自己面前,却没有主动出手。

程飞尧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程飞尧最后还是克制了下来,没有做更过分的事情,对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后,就离开了。

从头到尾,他来万花园要办的事情都没有办成,反而惹了一身麻烦。

这让他又是憋屈,又是愤怒。

可他又能怎么做,除非自己真的想造反,要不然事情就必须留有余地。

程飞尧就这样离开了。

把万花园搞得乌烟瘴气,可他付出的代价一样不少,更可以说是惨重的。

他彻底的激怒了赫章允。

这也让赫章允有了想法,他要把程飞尧给办了。

一方面是给战马和盐的事情做一个交代。

另一方面也是在给苏如烟讨一个公道,告许苏如烟,自己是有多在意她,为她做了什么事情。

这是一种讨好的手段,也是一种想要获得美人芳心的必要手段。

程飞尧跑了,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程家军跑不了,程开泰一样跑不了。

哭天抢地的声音响起,是李妈妈。

她刚才就站在一旁,一直不敢说话,现在,她出来说话了。

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是声势浩大,若不这样,怎么能表现出她对事情的关心。

她先是急匆匆向苏如烟跑了过去,一脸焦急询问着有没有事,更大声叫喊着让人去找郎中。

眼泪都掉下来,哭着道:“我女儿的命苦啊,怎么就遭了这样的罪,这头发……这伤……这可要怎么办啊,这还要怎么见人啊。”

这最后一句话,表示出了李妈妈真正关心的事情,她真正关心的是苏如烟能不能见人,能不能给自己赚钱。

而她的眼泪,更多是鳄鱼的眼泪。

这个时候,赫章允也在官差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走过来关心苏如烟。

李妈妈一把抓着他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特使大人一定要帮我家如烟啊,这程飞尧太欺人太甚了,他怎么敢这样做,他这样的人,也只有特使大人能够让他就范,特使大人你这么有能力,你要真心疼如烟,就不能让如烟这样白遭罪啊。”

李妈妈可是老江湖,她知道单靠教司坊,还真拿程飞尧没办法,所以她要找赫章允,而这不亚于是借刀杀人。

她说话的水平也很高。

又说赫章允有能力,又说赫章允心疼苏如烟。

果然。

一听到这话,赫章允一下子就有男子气概了,道:“李妈妈请放心,这事不会这样算的,不就一个程飞尧,本官还不放在心上,他敢对如烟做这事,我定不会饶了他。”

说着,还拍了拍胸口,彰显一下自己。

可他忘记自己刚才差点全身骨头被摔断了。

这一拍,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彰显出来的男子气概一下子荡然无存。

好在没有人笑话她。

李妈妈这样的人只会讨好人,哪里会笑话人,她更加的阿谀奉承的说道。

“我就知道特使大人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如烟能认识特使大人,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如烟,还不快谢谢特使大人。”

“谢谢特使大人。”苏如烟道。

一句谢谢,让赫章允吃了人参果一样舒畅,男人嘛,做了事情,总是想要得到女人的肯定。

“用不着这么客气,你我之间哪里需要这么客气。”

这明显是要拉近和苏如烟的关系。

苏如烟回应的是浅笑,像是默许了这个说法。

赫章允脸上都笑开花了,他等这个时候,等太久了。

以往。

虽和苏如烟相处融洽,可也就是关系普通。

而现在,苏如烟却不介意自己和她拉近关系。

这让赫章允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有用的,要是自己把接下来的事情做好,指不定就抱得美人归了。

一想到这,就动力满满了,这程飞尧,自己一定要把他办了。

他竟敢对自己那个态度,说了那些话,还打了自己,更又拒捕,这事关自己的颜面。

而只要把他办了,就是给战马和盐的事情一个交代,这是一个立功劳的机会。

当自己把他办了后,苏如烟就会见识到自己能的力,她更会感激自己,到时还会怕她不跟自己吗。

赫章允本来还想和苏如烟说一些亲密的话,可苏如烟却因为受到惊吓过度,想要休息一下。

最后只是说了一句,“如烟就不耽误特使大人办正事了。”

第128章 这个儿子不要也罢 当人都走了后,郎中也来给苏如烟看过,确定了只是皮外伤而已,留下了上好的药物,保证苏如烟脖子上的伤口不会留下痕迹。

就只是三千青丝被斩断了。

可就算是扎着头发,苏如烟还是一样的美艳动人。

被斩断的头发会重长回来,这并不算事情。

而至于受到了惊吓,心里会不会留下阴影。

只见。

坐在椅子上,手指在桌子上画着小圈圈的苏如烟,脸上带着笑容。

哪里有受到惊吓,哪里有心里有阴影的样子。

她现在是开心还来不及。

什么受到惊吓,什么心里有阴影,那是根本不存在的事情。

这本来就是自己故意为之,而结果比自己预料中还要好。

这样的事情就该开心。

是的,从头到尾,苏如烟只是在演戏。

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故意为之。

而就自己,自己早习惯带着虚假的面具面对人,别人根本不可能从自己脸上找出自己骗人的地方。

不管是在程飞尧面前,还是在赫章允面前,自己都是以虚假的面具在演戏。

目的就是让他们两个斗个两败俱伤。

而会这样做,只因为一个人,因为公子。

“主子还笑的出来,要是那程飞尧不停手,主子现在……”话没有说完整,是接下来的话不吉利,“主子啊,你这是拿自己的命在赌啊,你就真敢赌啊。”春香道。

在她的脑袋上包扎有绷带,她脑袋在凳子上磕碰了一下,不过问题不大,只是皮外伤,毕竟那是她自己故意做的。

是的。

被程飞尧推倒在地,撞在凳子上,都是她故意的。

这样做的理由,就是让程飞尧背上恶名。

春香都觉得自己够大胆了。

可对比苏如烟的事情。

苏如烟是一次次的挑衅程飞尧,逼得程飞尧拔刀,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她竟敢这样做。

苏如烟:“有什么不敢的,真要赌输了,他也会知道,曾经有一个女人为了他甘愿付出生命,这样不就是件极好的事情。”

现在的苏如烟没有带着虚假的面具,这话完全是发自内心的。

“主子你怎么这么……”

春香的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是觉得不该用这个词语来形容主子,再怎么说这也是主子。

苏如烟却看懂了她是要说什么,说道:“你是想说我怎么这么作践自己。”

是的。

这就是春香想说的。

为他死,只要他知道,就是件极好的事情。

这是把自己放在多么卑微的位置啊。

要知道她是教司坊的花魁,是苏如烟。

说出这样的话,不就是在作践自己。

可春香又看出来了,苏如烟是笑得真正的开心。

苏如烟:“是啊,我就是在作践自己,这难道不是件好事吗,能找到一个能让我心甘情愿作践自己的男人,那种感觉是你不懂的,可这就是我想要的。”

说着说着,神色逐渐病态。

看着这个模样的苏如烟,春香一时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

是为主子感到高兴,还是为主子感到怜惜。

另一旁,秋盼开口了,“主子会开心,不只是这个原因吧。”

她是一个更细心的人,看事情的角度也就更多。

“恩,还有一个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知道公子他还好好的。”苏如烟道。

秋盼疑惑:“主子是怎么知道的。”

“是程飞尧啊,是他告诉我的,他会来找我,原因不外乎我和公子有过关系,要是公子死了,或是落在程家军手里,他根本就没必要来找我,来找我,就是想能不能从我身上知道公子的去处,这就证明了,程家军也找不到公子。”

秋盼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那主子就不用担心了,公子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苏如烟双手托着脸颊,却叹息着,“可不知道公子什么时候会回来找我,要想公子来找我,就必须要把程家军给解决了,希望赫章允不会让我失望。”

说到要把程家军给解决了,希望赫章允不会失望,能感受到苏如烟的语气明显变了。

用一句通俗易懂的话形容就是,想刀一个人的心是藏不住的。

苏如烟是恨不得程家军和赫章允玉石俱焚。

这让秋盼觉得有点害怕,主子这个模样,她也是第一次见。

主子会讨厌一些人,可即便是抱怨,也很少有过。

毕竟赚了别人的钱,可以是心里讨厌一个人,但不能表现出来。

这话主子也曾拿来教导过自己。

而能让主子这么的仇恨,这还是第一次见。

而本质的原因,却不是主子自己,主子是为了公子才有这样的仇恨。

而这个模样的主子,是让人觉得害怕的。

为此,主子可以不惜性命去挑衅程飞尧,更可以做一直不耻去做的事情,故意扮着去讨好赫章允,

挑衅一方,讨好另一方。

让双方拼个你死我活。

而主子是成功了。

现在的赫章允正在去找程飞尧算账。

……离开教司坊后,赫章允就径直前往程府。

打铁趁热。

现在苏如烟明显就在给自己机会,自己自然要把握好机会,一鼓作气,把苏如烟收入囊中。

一进入程府,明显感受到气氛和往日不一样。

不过这影响不到赫章允。

他是知道程开泰死了两个儿子。

可自己又不需要看程开泰的脸色。

在大厅里,赫章允见到了程开泰,程如玉也在场。

“特使大人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句,看我这招待不周的。”

程开泰的形象还是那个模样,可看到赫章允后,还是带上了笑容,可这笑容有多少真心实意,是谁都心知肚明。

“就不用说这些了,知道你死了两个儿子,也不容易,本官也不和你一般计较了。”

在程开泰面前,赫章允是一点客气都没有。

死了两个儿子,对程开泰是一个忌讳的话题,可赫章允随口就出,毫无顾及。

程开泰只是呼吸变得粗重,可脸上依旧带着笑容:“还得多谢特使大人谅解。”

“对了,程飞尧呢,他在不在府里。”赫章允道。

程开泰疑惑,“特使大人要找尧儿,尧儿正好外出,不知道是有何事。”

赫章允:“程将军啊,你死了两个儿子,这本来是你的家事,可你不只是死了两个儿子,里面还牵扯到许多东西,外面的流言你都听到了吗,要是没有听到,我就给你强调一遍。”

“你的二儿子,可能就是杀害你小儿子的凶手……更可能是和昌盛军勾结是叛徒,也就是他害死你的大儿子……战马和盐的事情,也很可能是他做的……”

“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听到赫章允的话,程开泰没有太大的反应,外面的流言,他怎么会不知道。

反而是一旁的程如玉,听完后,神情激动道:“你说什么,你说我两位哥哥是被那混蛋害死的?”

把大哥三哥称为哥哥,把二哥称为混蛋,可以知道之间是相处得如何。

关于外边的流言,程如玉刚从牢房出来,并不知晓。

之前程开泰和程飞尧也只是说了寥寥几句话,并没有透漏太多的讯息。

直到此刻,程如玉才从赫章允听到这些流言。

“玉儿,这是我和特使大人的谈话,你听着就是,用不着插嘴。”

程开泰了解自己的女儿。

她只把自己的大哥和三哥视为哥哥,而程飞尧只不过是个外人。

而她和两个哥哥的感情很好,要是让她认为程飞尧是杀害两个哥哥的凶手,加上她现在的精神状态,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

赫章允:“倒也无妨,她毕竟也是程家的人,程家的事情她也有资格参与,而在本官看来,这样的机会在以后只会更多。”

程开泰眉头一皱,他从这话听出不同寻常的讯息,“特使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听到流言后,本官就想着找个机会和你谈谈,儿子是你的,你是最了解他的人,不过,就在刚才,我就和你儿子见过了,至于过程……嘿嘿,程将军,这儿子不要也罢。”

本来还保持着笑容消失了,程开泰表情严肃:“特使大人莫是在开玩笑。”

“开玩笑?”赫章允:“本官这就告诉你,他做了些什么事。”

接着就是讲述万花园里发生的事情,语气上带着主观意识,不过说的内容却也没有太多添油加醋。

说完后,赫章允一拍桌子,道:“程将军觉得这儿子还能不能要,你说要本官怎么处理这事。”

程开泰脸色阴沉得可怕,他不认为赫章允会骗自己。

这事是发生在教司坊的,有没有这事,一调查就知道。

赫章允继续说道:“程将军,不是我连你唯一剩下的儿子也不放过,你想想啊,就我要办的事情,总不能拖太久,总需要给州牧一个交代。”

“我也不是不给你机会,可这么久过去,你找到证据证明自己清白了吗。”

“我还好说话,但是要是让州牧等久了,一个不耐烦,只要一句话,程家军就不会再存在。”

“眼下,就是一个弃车保帅的机会,就看你自己要不要把握了。”

第129章 三天的时间 大厅内,三个人,各怀心思。

程开泰表情变化着,让人难以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缓缓开口道:“特使大人是认为这些流言都是真的?”

赫章允笑了笑,“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程将军要知道一点,程飞尧对本官大不敬,这事他跑不了,本官也不可能饶过他,本官是看着程将军的面子上,才来商量这件事,要不然,早就全城下通缉令了。”

“强闯教司坊,意图杀害花魁,殴打朝廷命官,拒捕逃跑,这些罪名加起来,要定他死罪,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程将军应该想想,都是一个死人了,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死的更有价值,不如就让程家军的问题让他来背,这样一来所有麻烦都会结束。”

“本官可以保证,只要有人来承担这事了,这事的影响范围就会降到最低,程将军一直对本官客客气气的,本官自然也不会为难人,就是需要有一个交代,如今就正有这么一个交代。”

程开泰的脸上依旧不见喜怒,“可他是我唯一剩下的一个儿子,还有,若都是冤枉的呢。”

“没了儿子,不是还有女儿,程姑娘就巾帼不让须眉,程将军虽说年岁不小了,但也雄风依在,至于是不是冤枉,本官说了,证据呢,事情可不能再拖着了,若真是冤枉,到时本官会亲自给平反,当然,你的儿子一样是该死的,就他今天做的事情,本官就会追究到底。”

儿子没有了,还有女儿。

要不就再生一个。

这样的话,让程如玉和程开泰的表情各有不同。

程如玉是打开了一扇大门,她本来还在悲痛两个哥哥死了,可仔细想想,两个哥哥死了,对自己其实是有好处的。

若程飞尧真的是杀人凶手,到时只要程飞尧一死,整个程家就只剩下自己一个。

整个程家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了,就算自己是女儿身,程家也只能落在自己手里。

而只要程家落入自己的手里,自己就不需要求人给自己报仇了自己就可以给自己报仇。

两个哥哥死了,是一件悲伤的事情,但都是事实了,悲伤也改变不了什么,这时更应该想想自己的自身利益。

这么一想,程如玉只有一个想法,就让程飞尧去死。

他要是死了,就是给两位哥哥报了仇,程家以后就会落到自己的手里。

一有这么一个想法,心里就按捺不住。

而且,赫章允说了,他是不会放过程飞尧的。

程飞尧是自己的二哥不假,可自己从来就没有把他当成二哥。

一扇门打开了,就宛如魔咒。

程开泰的表情依旧没让人看懂。

赫章允找上门来,说不会放过自己的儿子,若是一个正常父亲,会该怎么去做?

为什么,他赫章允想要对付一个人,那人就得按他说的做。

只因为,他是特使,而自己的儿子正好有把柄落在他手里。

不得不说,单靠今天发生的事情,赫章允想要让一个人死,这个人的结果也就注定了。

可这个人是程飞尧,是自己的儿子。

他凭什么还这么认为。

凭的是想要说服自己。

他和说自己这么多,就是想让自己弃车保帅,大义灭亲。

这听起来很可笑,让一个父亲放弃自己的儿子。

可在他看来,却一点也不可笑,

因为他讲了理由。

他就是要怎么做,他也有能力这么做。

在他看来,结果是不会有变化,不过是让这结果添加上什么色彩。

简单的一句,他就是要让自己把儿子亲手送到他手上,任由他进行处置。

这也太欺人太甚了。

那自己又能怎么做。

自己如果不听他的话,结果只有一个,他要对付的就会是整个程家军了。

看似是在讲理由,事实则是在威迫自己。

程开泰开口说话了,“我和尧儿说过,会给他三天时间,现在三天时间还不到,如果可以,还请特使大人给多三天时间,要是三天时间里,他无法证明自己,我自会知道该怎么做。”

“三天?”赫章允:“那好,三天后我等你的答复。”

……秦氏。

时间已是入夜,裴尘在整理分析着刚收集到了消息。

没想到这一天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先生,苏姑娘这次可是办了件大事。”说话的是华云筝,“只是,她受伤了。”

“是啊,用受伤引起赫章允的保护欲,再让赫章允去对付程飞尧,没想到她会做到这个地步。”裴尘道。

“先生心里是不是在担心她,那是不是该去看看她。”华云筝道。

“要怎么去看,就我现在的身份,要是被人知道了,事情都会乱套了。”

“可是,先生在心里会觉得愧疚吧。”

“愧疚?”裴尘沉默了,“有那么一点把,只能到时再想办法补偿了。”

“可云筝不想看到先生愧疚啊,要不,我替先生去看看她,教司坊在秦氏定了一大批货,正好要安排人送过去,我正好也去教司坊一趟,到时找个机会和她见见,也算替先生去看望她了。”

“你要去教司坊?”裴尘:“可你一个女孩子家。”

“怎么就轮到先生迂腐了,难道我会在乎世俗的评价,再说,教司坊是以后秦氏的大客户,先生不是说了,做生意的,就要注意市场的反馈,要经常去和客人接触,收集客人的意见,就教司坊,派掌柜去反而不合适,我去是最好的。”

“那也行,你就去看看她,该怎么做不用我教吧。”

“云筝知道的,先生就放心把,接下来苏姑娘交给我负责就可以了。”

华云筝现在的做法就是在给裴尘解决烦恼。

先生口里是没说,可自己都知道,先生不是什么真正无情之人,相反,先生最重情。

就苏如烟做的事情,就自己一个女子的立场,都觉得很了不得。

苏如烟很难得,她能为一个男人做到这地步,是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先生心里有所触动,可他就是不表现出来。

先生就是这样的人,只会通过实际行动去表示。

可眼下是敏感时期,却不好去关心。

会对一个女子感到愧疚,可想而知,这件事情在先生心里的分量足

而自己责任,就是帮助先生。

想做却做不了的事情,就由自己去做。

说完苏如烟,话题来到了程飞尧和程家军身上。

“你来帮我想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在离开教司坊后,程飞尧就直接出了城,这是要做什么。”

“还有,赫章允去了程府,会和程开泰谈些什么,结果也会如何。”

华云筝思考了一会,道:“程飞尧怕是真要造反了,他不在城里,别人就很难针对他。”

“假设他真要造反,在程家军中,他是否能有号召力,有多少人会跟着他。”

“赫章允去程府,是要让程开泰表个态,如果赫章允真咬着程飞尧不放,程开泰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如果程飞尧真要造反,他又会做出什么选择。”

“眼下事情的情况,不管怎么发展,都是对我们有利的,在这个时候,赫章允的态度会起到决定作用,就看他会把程家军逼到什么地步。”

“明面上,我们不好对赫章允做什么,免得引起怀疑,我料想郡守是会做些什么的,他是不会放过这样难得的机会。”

“我们真正能做的就是通过苏姑娘影响赫章允,确保赫章允不会半途而废,先生需要我带什么话给苏姑娘吗。”

“不用了。”裴尘停顿了会,:“你去见她就可以,但不能透露我的消息,不是我不相信她,这是以防万一。”

翌日,装着货物的车辆朝着教司坊而去。

教司坊是大客户。

光是布匹就装满了三辆车。

除了伙计,护送人员外,其中还有华云筝。

一路引得不少人关注。

当知道是华云筝亲自带人,把货物运到教司坊后。

更是窃窃私语。

一个女子,竟想去教司坊这样的地方。

哪有女子会去教司坊。

这要传出去,名声多不好听。

可华云筝却这样做了。

大家又觉得这样好像也没有错。

她本来就是一个不走寻常路的女子。

她敢抛头露脸做生意,把生意做得这么大这么好。

早就让人见识到她的特殊。

这样特殊的一个女子,做出特殊的事情来,这不就是合情合理。

良家女子要是去教司坊,就会背负骂名,大家都会认为她不贞,她以后也别想抬起头来见人了。

可华云筝却不一样,在大家的注视下,她抬头挺胸的走入了教司坊。

别人对于她的评价,根本左右不了她。

她就是华云筝,一个不愿像一般女子活着的人。

接待华云筝的是李妈妈。

看到华云筝来到教司坊,是把她吓了一跳,这也太离经叛道了,哪有女人进教司坊的。

“怎么,李妈妈是不欢迎我吗,其实你和我是一样的,都是做生意的人,在本质上,你我并没有不一样,你可以来秦氏见我,我也一样可以来教司坊见你。”华云筝道。

这话让李妈妈听了诧舌,怎么有女人会把自己比成青楼女子的。

不过,只是这样一句话,让李妈妈和华云筝亲近了不少。

第130章 要造反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这是等待的三天。

在这三天里,程家军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

而相反的是,一个人则在造势。

造势的人是赫章允。

他在对外宣传,要让程家军把程飞尧交出来,否则连累的会是整个程家军。

目的很明确,就是在给程开泰施加压力,让程开泰做出选择。

同时,这也是要表现自己。

把事情宣传出去,告诉了所有人。

让大家知道这件事的原因,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做这件事情的。

这将会成就一段佳话。

大家都会知道,事情最根本的原因是在给苏如烟讨一个公道。

要让所有人知道自己对苏如烟的好。

也是要让苏如烟知道自己为她付出了多少。

自己做了这样一件事情,就要大肆的宣传一下自己,这就是在表现自己,给自己树立一个形象。

赫章允觉得这样做是很对的,就该这样去做。

大家都知道自己对苏如烟好后,就会有舆论的出现,

苏如烟在知道自己的付出后,还要怎么拒绝自己。

这就是造势。

在赫章允的认为,所谓的三天时间,不过是程开泰一个借口理由。

他要是一开口就放弃自己的儿子,外人会怎么评价,就会说他连儿子都不要了,冷血无情。

他说要三天的时间,只是要一个缓冲期,就是在告诉外人,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是逼不得已才做出这个选择的。

在赫章允认为,程开泰最后一定会交出程飞尧的。

没有谁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是陪儿子一起死,还是只是让儿子一个人死。

自然是把代价降到最低,才是明智之举。

这是一种以己度人的心理。

赫章允就是这样想的。

若是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的选择绝对是壮士断腕,保全自己。

赫章允会有这样的想法,更是他对自己的权力有足够的自信。

他认为自己是特使,代表的是州牧。

不就是一个苍梧郡。

在这里,自己说的话,就没有人敢违抗。

即便连郡守也一样。

在自己告诉郡守要对付程飞尧时,郡守立即表示会全力支持,自己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

就连郡守都得乖乖按自己的话做,哪还有谁敢违抗自己。

赫章允觉得,这三天来,就是自己在苍梧邑最春风得意的三天。

所有人都围着自己转,就连苏如烟对自己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

只是。

赫章允并不知道接下来将面对的是什么……

程开泰给了程飞尧三天的时间,可就第一天去教司坊闹了个灰头土脸后,程飞尧就回到了程家军。

关于流言的事,他派着人在调查,但却不热衷。

他回到程家军后,真正在做的事情是,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人,影响一切可以影响的人。

本来,对于洗刷自己身上的流言,程飞尧就抱着尽人事的态度。

毕竟,三弟是自己亲手杀死的,这一条流言是洗刷不了的。

没有想到杀了三弟后,接着会有那么多的事情。

可如果事情再发生一次,自己还是会忍不住想杀了三弟。

就那种杀了后的感觉,是自己从来没有过。

自己一直积累在心里的怨气得偿所愿,那样的感觉,自己一回想起来就忍不住的兴奋。

三弟的死,自己洗刷不了,那为什么还要费力不讨好的做那么多事情。

尤其是发生了教司坊的事情,

不就是一个苏如烟,赫章允竟敢那么对待自己。

这让自己知道,自己再做些什么,也是徒劳,反正赫章允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在那个时候,自己就有想过当场把人杀了。

但自己没有那么做。

是太仓促了。

自己要是真的当场杀了人,不过就是属于个人性质,追究责任只会是自己一个人。

这样是不足够的。

所以自己忍了。

忍了,是为了做更大的事情。

真要当场杀了人,自己就只能跑,就算程家军有人愿意效命自己,但能给自己操作的时间很短,只会得到最差的效果。

而不是像现在,给自己三天的时间,让自己一个个去让这些人都站在自己这边。

而且,有了这些人后,事情的性质就变的不一样了。

若是事情是自己一个人做的,也就是把自己定义为杀人犯。

可要是程家军去做这件事情,那才能定义为造反。

是的,程飞尧想要造反。

这三天的时间,给造反储备了最好的契机。

程飞尧就是想要造反。

他不会把事情想的太复杂化,他就是个武将,相对比用头脑解决事情,他更喜欢用拳头解决事情。

在教司坊和赫章允彻底的闹了个不愉快后,就想要造反了。

造反好啊,造反后,没有人能再管得了自己,天大地大,老子最大。

看到不爽的人就杀了,看到喜欢的东西就抢过来。

这是一种本性。

程家军的本性。

程家军本来就是这样的一群人,他们都是混世魔王,比匪寇更像匪寇。

在苍梧郡,他们就是无法无天的存在。

可这一切在赫章允来到后就变了。

一群混世魔王被束缚得规规矩矩的。

他们讨厌现在这个模样,不甘心这个模样。

一群本性就这样的人,你是不可能真的把他们束缚得规规矩矩的,而随着压抑的时间越长,当他们暴发后,就会越疯狂。

而第一个不愿意被束缚的人就是程飞尧。

程飞尧在程家军里的亲信不算多。

可在听到程飞尧要造反,却是一批一批的人加入进来。

这些人就是单纯的想要造反,他们受够了规规矩矩的日子了。

回到程家军后,程飞尧就策划着造反的事情,事情是异常的顺利。

而在这三天里,当苍梧邑的言论传到自己耳里时,自己造反的心更是变得无比坚定了。

赫章允竟去找父亲了,对父亲提出了要求,要父亲放弃自己。

更对此事大肆宣传,让路人皆知。

这就是明摆着是真的不放过自己。

可是,他是以什么的心理说出这些话的。

他是特使没有错,可他凭什么这么的狂妄,他真认为可以随便拿捏自己?

他是真的瞧不起自己。

要是他真正认识自己,就该知道,真要对付自己,就应该埋在肚子里,不让自己知道,趁自己不注意,给自己一个偷袭,还需要是致命的偷袭。

而他却选择了大张旗鼓的办法,明摆着要做自己的敌人,面对这样一个敌人,自己会做的就是,冲过去,狠狠给他一刀,就算死也要拉他一起陪葬。

归根结底的原因,就是赫章允根本不了解自己,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事情。

今天。

是第三天。

父亲要自己在三天里给一个答复,自己自然是给不了的。

那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那就是造反。

而自己的计划就是,带着程家军,进城把赫章允杀了。

只有这样的造反才是最彻底的。

只要杀了赫章允,程家军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除了是真想杀赫章允外,还有一个原因。

杀赫章允的不只是自己,还有程家军,这样一来,没有谁能撇清关系,父亲也一样。

自己的目的就是把父亲拖下水。

儿子反了,他可以大义灭亲。

可要程家军都反了,这滩浑水,他就别想抽身。

父亲要让自己三天时间给个交代,这就是自己的交代。

程飞尧看了看时间。

时间也差不多了。

在程飞尧身后,一群程家军等待在。

今天,他们就要到城里去,把赫章允给杀了。

对方是一个特使,还是在城里。

可自己就是有这个信心。

不过就是一个特使,不过就是在城里,自己可是程家军,就没有怕过。

……秦氏中,一个人来到,是久不见面的郝勇。

猴子现在的身份不好给裴尘跑腿,只能在城外待着。

如今给裴尘跑退的,换成了御用的郝勇。

“先生,有确切的消息了,程飞尧带着程家军会在今天夜里行动,他们的目的是进城杀赫章允,按照时间计算,一个时辰内就会动手,特战队都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待命。”

听到这话,一旁的华云筝说道:“白天见着苏姑娘时,她说今天受到赫章允的邀请,本来是不想赴约的,可听说晚宴是设在醉仙楼的,就答应了,想来这个时候,她应该和赫章允在醉仙楼里。”

在给教司坊送货物的那一天,华云筝成功见着了苏如烟,更交谈甚欢,这不,作为回赠,今天苏如烟在李妈妈的陪伴下,来秦氏拜访了华云筝。

交谈中,就谈起今夜会来醉仙楼赴赫章允的宴。

而苏如烟之所以会答应,只因为这个地方是醉仙楼。

“赫章允会有危险,苏姑娘怕会受到牵连,让我去一趟醉仙楼把,看能不能把苏姑娘带出来,最坏也能做个接应。”

裴尘没有立即给出答复,让华云筝去醉仙楼是一种冒险,真要遇到什么事情,她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女孩子。

“夫君无需担心,我会陪筝儿一起去。”说话的是秦宓儿。

第131章 喝醉酒的楚怀瑾 醉仙楼里,今夜甚是热闹。

由赫章允做东,宴请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都是苍梧邑有名有姓的权贵人士。

这样做的目的是,要联合起大家的实力。

明天,三天的时间一到,就该程开泰给出答复了。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赫章允要动员所有人,把这些人集中起来,给程开泰施加压力。

他要告诉程开泰,所有人都站在自己的一边,你不会是想和所有人做敌人把。

同时,赫章允还特邀了苏如烟。

这是要让苏如烟见识一下自己的手段,让她明白自己的本事有多大。

也是在告诉其他人,苏如烟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对她有念想的人,还是赶快打消不切实际的想法。

为此,还让楚怀瑾为首的一众才子也到场。

可惜的是,没能把郡守也邀请过来。

不过为了保证聚会的有序进行,郡守派出了不少官差维持醉仙楼的秩序。

醉仙楼二楼,最尊贵的一张桌子上坐着赫章允。

苏如烟则和赫章允在同一桌。

穿着打扮得体。

脖子上的伤口已经瞧不见了。

三千青丝虽断了,却不妨碍她的美艳动人,她今天梳理的发型,让她凸显出几分英气。

赫章允一直在找着她说话。

可她更多时候,是看着酒楼的某个地方,自己想着事情。

另一桌,楚怀瑾喝着闷酒。

看着赫章允像一个胜利者一样展现着苏如烟,这就和一把小刀子割着他的肉一样。

他现在和苏如烟的关系是大不如前。

就在那次茶会后,苏如烟对自己就变得疏远,单独和自己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就算单独相处,她对自己谈论的话题也兴致乏乏。

本来,把美人才子好男色的事情告诉他后,就认为能和她修补关系。

在知道美人才子卷入程飞接被杀事件,连人都找不着时,自己更是高兴坏了。

可结果是,自己是想多了,事情最后的得益者变成了赫章允。

接着这个机会,赫章允接近了苏如烟,更逐渐拉近关系。

而苏如烟,竟也慢慢接受了赫章允。

外人都知道赫章允举办这次晚宴是要做什么。

苏如烟竟答应出席了,这就代表着一种信号。

自己本是不该来的,来了只是自找没趣。

可其他才子都来了,自己要是不来,不就显得自己不如其他才子。

能参加这样的晚宴,本来就是一种身份的证明,能参加的,自如是要参加的。

可来了后,却看不得苏如烟和赫章允在一起。

楚怀瑾的表情没能瞒过同桌的才子,有人开口道:“看来苏姑娘也只不过是个世俗之人,追求的终究不过是些权贵。”

“是啊,要论长相,怀瑾胜过赫特使,论才学,一样是怀瑾胜过赫特使,就这样了,苏姑娘选择的还是赫赫特使,而不是怀瑾。”

“怀瑾也不需要伤神了,苏姑娘选择了赫特使,就证明她不配,一个贪图权贵的风尘女子有什么好留恋的。”

同桌的才子你一言我一语。

听到其他才子的话,楚怀瑾喝酒是一杯接一杯。

他也有想过要让自己释怀,可他就是不甘心。

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本来以为自己在苏如烟的争夺中是独占鳌头,迟早会抱得美人归。

却被人横刀夺爱了。

如果这个人真让自己服气了,自己还能无话可说。

可这人,长相长相不如自己,才学才学不如自己。

他不就是占着官职在身。

可就他作为一个官员,他不仅没有做到职责,还是个贪官污吏,是谁都知道他收了程家军的贿赂,整天就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

这让自己这样的读书人不耻,他的做法就是对当官的侮辱。

而就这样的一个人,却夺走了自己的心头之爱。

一想到这,心里就是不甘,酒喝完一杯就是一杯。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只想要发泄。

他看了看同桌的才子,都是些和自己交情甚好的。

楚怀瑾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事不能这样算了,我要让赫章允难堪,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咱们收集程家军贿赂他的证据,到州牧那里告他一状。”

想到这个办法要是真的成功了,楚怀瑾的眼睛就越发的明亮。

同桌的才子却都愕然了。

在赫章允的宴会上说要对付赫章允,这样合适吗。

再说。

让自己这些人和赫章允对着干……

就自己这些人,确实是有名声的才子,可对方是特使。

没有功名在身的自己,拿什么和人家斗。

虽说程家军贿赂赫章允不假,但口说无凭,证据呢,总是要证据的。

其他才子知道楚怀瑾是喝酒喝多了,这个时候说的话只是些疯言疯语。

楚怀瑾是喝醉了,自己可没喝醉,自讨苦吃的事情不会有人愿意去做。

笑了笑,都没有接话。

见到其他才子的反应,楚怀瑾却没有就此罢休,反而跟加激动说道:“我辈读书人为的是什么,为的还不是一口浩然正气,为的还不是为民请命,这赫章允,在其位不谋其政,一面接受贿赂,一面留恋于美色,让他这样的人当官,就是祸害,按我说的去做,我们就是正义之师,我们的名声将会得到传颂。”

同桌的才子还是没有人回应,只是表情尴尬。

心里在想着。

什么浩然正气,什么为民请命。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楚怀瑾是什么人,自己还不了解。

确实是书香门第之家出身,有着一肚子才学。

可要说到浩然正气、为民请命,那就是个笑话。

就是觉得苏如烟被赫章允抢了,心里不甘心,事情的本质就是儿女私情,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争风吃醋,竟还要和什么正义之师相媲比。

楚怀瑾不尴尬,自己都替他尴尬。

大家都知道楚怀瑾是喝多了,有人忍不住劝说道:“怀瑾,你醉了,还是少喝点吧。”

劝一个喝醉酒,正在发泄情绪的人别喝酒,结果就是……

“我才没醉,谁说我喝醉了,我还要喝。”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喝醉,楚怀瑾是一杯酒接着一杯酒下肚。

酒精的作用下,他更是肆无忌惮了,站了起来:“不就一个赫章允,你们怕他,我可不怕,他无德又无能,拿着朝廷的俸禄,却玩忽职守,州牧是让他来办事,他却收了程家军的贿赂,一直虚与委蛇,整天就与青楼女子厮混,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当官,我一定要将这事上告州牧,让州牧治他的罪。”

这一句话从他口里说出来后,是一片的安静,同桌的才子都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突来的气氛变化,让楚怀瑾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他回忆着自己说的是什么话。

眼睛茫然四顾,看着一个个人,这一个个人像是静止一样看着自己。

其中就包括了赫章允。

这样一句话,是酒劲上头后的肆无忌惮。

这话说的很大声,大到所有人都能听到。

大家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楚怀瑾这是在说什么?

他在骂赫章允,还骂得这么难听。

而今天,这场宴会的主人就是赫章允。

楚怀瑾清醒了过来,才这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什么酒劲都没有了,背后是汗流浃背。

怎么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在赫章允面前。

说出去的话,收也收不回来。

楚怀瑾喉结剧烈活动着,想说话,却说不出口。

他在看着赫章允,看着赫章允的反应。

赫章允整张脸都黑了。

这场晚宴的目的是为了表现自己。

可却跳出一个人来捣乱,说自己无德又无能,拿着朝廷的俸禄,却玩忽职守,拿了程家军的贿赂,一直虚与委蛇,整天就与青楼女子厮混。

还要让州牧治自己的罪。

这是撕下了自己脸皮,狠狠的进行践踏。

而且,这人还是一直和自己不对眼的楚怀瑾。

赫章允杀人的心都有了。

举起的酒杯狠狠的摔碎在地上。

发作前先是看了一眼苏如烟。

往日里,苏如烟和楚怀瑾的交情甚好。

而和楚怀瑾会有矛盾,就是苏如烟的原因。

询问苏如烟的意见是有必要,要让她感受到被尊重。

苏如烟却站了起来,说道:“如烟在那边看到了朋友,这就去聚聚。”

就这样留下一句话,苏如烟离开了。

在外人看来,苏如烟这手段用得好啊。

拿着借口离开,那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都和她没关系。

她要是在现场,处境就会尴尬。

不替楚怀瑾说话,就会显得薄情寡义。

要是替楚怀瑾说话,就是下了赫章允的面子。

她要在场,就会隔在两个男人中间,还不如走开,让两个男人自己把事情解决了。

只要她不在场,不管结果会怎么样,都和她没关系,她都可以置身事外。

在外人看来,借口离开,是一个明智之举。

然而,苏如烟却不是真的借口离开,她是真的看到了朋友。

靠近街道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不是谁,正是华云筝和秦宓儿。

第132章 一切明了 能够让苏如烟视为朋友的女子几乎没有。

春香秋盼是奴婢,不是朋友。

教司坊的姐妹们,平常倒是没少嘘寒问暖,可都是表面上的功夫。

加上常居教司坊,和外界少有接触,自己又是花魁的身份。

哪来能够结交到真正的朋友。

可这两天来,自己却真正的多了一个朋友,这个朋友就叫做华云筝。

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和她谈话,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不,才没认识多久,除了春香秋盼以外,自己和她说的话,比其他任何一个女人都多。

没想到她也会在醉仙楼出现,她不是一个人的,和她在一起的人更是来不得。

那日,就是她在比武打败了程如玉,而整个过程里,她只用了一剑。

她更被称呼为苍梧第一女剑士。

就连自己,在她面前也略逊半筹。

苏如烟在看着秦宓儿的时候,秦宓儿也在看着苏如烟。

这是秦宓儿第一次正式见到苏如烟。

给苏如烟的感觉,觉得有点奇怪,被秦宓儿看着的时候,觉得这是一种长者的目光。

可是,对方的年龄和自己相仿,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就知道如烟你会过来,快坐吧。”华云筝:“对了,这是姐姐,姐姐叫秦宓儿。”

这话说的有点奇怪,秦宓儿是华云筝的姐姐不假。

可华云筝向别人介绍时,总不该这样介绍,就好像在说,她也是你的姐姐一样。

苏如烟倒也没多想,说道:“见过秦姐姐。”

华云筝却摇着头,“叫秦姐姐太生分了,直接叫姐姐就可以了。”

苏如烟愣了一下,虽说自己和华云筝是成了朋友,可你的姐姐,总不能是我的姐姐,这姐姐二字的意思有很多,可不能随便叫的。

“筝儿别顽皮,苏姑娘和我才第一次见面,不要吓着人家。”说话的是秦宓儿,“我早就想认识苏姑娘了,现在是见着了,苏姑娘确实是讨人喜欢。”

被人夸奖,苏如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奖自己,会让自己不好意思的。

毕竟对方是一个比自己还优秀的女人。

而且,她还给自己带来了长者的感觉。

这个时候,另一边传来了声响,是赫章允动手了。

是真的动手,让官差把楚怀瑾抓了。

楚怀瑾借着酒疯反抗了一下,可哪里是官差的对手。

同桌的才子见状,想着要不要帮忙求情。

可赫章允一句,“想要掺和本官的事,先掂量着自己有没有能耐。”

同桌的才子被吓到了,尤其是听完楚怀瑾的罪名,更是胆战心惊。

“辱骂诬陷朝廷命官,其心可诛,先押入大牢,容后再审。”

竟要把楚怀瑾打入大牢。

这样的罪名,还是放在一个才子身上,这是要把楚怀瑾给毁了。

可谁又敢站出来说个不字呢。

赫章允说的并没有错,楚怀瑾是辱骂诬陷朝廷命官。

不说他没有证据证明赫章允收取贿赂,就算有证据,要给赫章允定罪的也只能是官府,而不是他。

官大一级压死人。

这是明显阶级制度。

论起来,楚怀瑾只是个平民,他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说赫章允,就属于大逆不道。

关于赫章允和楚怀瑾的事情,并没有对三女这边造成影响。

秦宓儿:“要不,苏姑娘今天晚上就和我们在一起把,彼此也有个照应。”

“好啊。”苏如烟都没有多想,她会出现在醉仙楼,本就有自己的想法,她并不想和赫章允待在一起,这个时候,有个理由能让自己不需要回去面对赫章允,自然是件好事。

“秦姐姐也是受邀请来的?”

早先,苏如烟并没有见到华云筝和秦宓儿,这也才有这个问题。

“并不是,是看到醉仙楼热闹,又听到苏姑娘也在,这才过来看看。”秦宓儿道。

随说不是受邀来到。

可就如今秦氏的分量,以及有郡守这一层关系,负责秩序的官差,是愿意给华云筝和秦宓儿行个方便的。

“秦姐姐是专门为我而来的?”苏如烟有点受宠若惊。

“是的,听说苏姑娘受伤了,不知道伤势如何了。”

苏如烟伸手去摸了摸脖子。

好在伤口不大,只是皮外伤,又用了上好的疗伤药,这才这么快能出来见人。

若是仔细看了,能看出来脖子上,有一处的皮肤比其他地方粉嫩。

“只不过是小伤,无伤大雅。”

“可我听说当时的情况很危险,你就没想过这样做值不值得吗,当然,若换成是我,我也是觉得值得的。”秦宓儿道。

苏如烟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为什么要问自己值不值得。

就外人知道的事情,是程飞尧强闯万花园伤了自己。

而关于程飞尧为什么要这样做,外人的推论是,自己和美人才子的关系不浅,程飞尧的真正目标是美人才子。

可赫章允已经帮自己作证了,自己和美人才子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这也就让事情有了定论,自己就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可她却问自己值不值得。

这四个字的意思就不一样了,这体现出了一种主动行为。

只有自己主动去做了某件事情,才会有值不值得这个说法。

事实上,自己确实是主动去招惹程飞尧的,从而让自己受了伤。

可她是怎么知道的,还说的这么肯定。

再一个。

她又说换成是她,她也觉得值得。

为什么要换成是她,就像她真的明白自己做这一切的目的。

自己做一切,目的自然是为了公子。

是的,自己是觉得值得的。

为了公子,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这是否可以这样说。

把自己换成是她,她也觉得为了公子,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想到这里,苏如烟的思维不由得停歇,心里有着一种古怪的感觉,模模糊糊的,又像抓住了什么头绪。

跟着感觉和头绪,苏如烟道:“值得的,自然是值得的,只要了解的人能知道我做了什么,就都是值得的。”

说着,询问的目光看着秦宓儿。

秦宓儿:“若是了解的人,自然是知道的。”

这是给了一个肯定答复。

苏如烟明显呼吸变快了,几次活动着嘴唇,才开口说道:“其实我有一个好奇的问题想问秦姐姐,不知道是哪个男人娶到你和华姑娘,这个男人一定很不一般把。”

“确实是不一般。”秦宓儿:“夫君他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他和其他男人不一样,懂许多的事情,有着许多别人没有的奇思异想,可看起来是奇思异想,他却能把事情变成真的,他还能影响身边的人,改变身边的人。”

苏如烟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握得紧紧的。

这句话透露出太多讯息了。

世上绝无仅有,和其他男人不一样。

是的,他是这样的人。

懂许多的事情,有着许多别人没有的奇思异想,还能变成真的。

确实,他有做过。

能影响身边的人,改变身边的人。

自己不就是被他影响,因他改变。

这一些都对上了。

回头想想,许多事情是有迹可循。

世人都知道公子为华云筝作出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诗词,更把第一块美人镜给了华云筝。

虽然公子到了苍梧邑后,一直都没有去找过华云筝。

在外人看来,这样两个人,没有什么往来,关系一定普通。

可若是细想了,谁敢说着这不是故意为之。

还有,当天比武的时候,公子怎么也要到场观看。

而过程中,自己认为公子是过于专注,可要换成紧张来形容,是不是更贴切。

为什么一定要到场看比武,又为什么会紧张,这表示在比武中,有一方是公子关心的人。

自然不可能是那程如玉,那就只能是那程如玉的对手,也就是自己眼前的秦宓儿了。

再想想,在自己说,为什么秦宓儿的夫君没有到场时,公子突然的那一番言论,这一番言论更像是一种自我解释。

而再把问题放到秦氏上。

秦氏对外售卖的布匹、香皂、蜂窝煤,都是领先于其他人,是其他人没有的。

这就正好和一件东西相类似,那就是美人镜,也是领先于其他人,是其他人没有的。

如果说是一个地方巧合的话,那也许真的的是巧合,可要处处都是巧合了,那就不可能是巧合了。

再想想,华云筝一见面就让自己叫秦宓儿姐姐,这就是若有所指。

再到秦宓儿问自己值不值得,又说换成她,也是觉得是值得的。

都说出这些话了,难道还不能确定吗?

苏如烟看了看秦宓儿,又看了看华云筝,犹豫了会,才问出一个问题,“我看你和华姑娘,仍未经人事,不知道对不对?”

这话不是乱猜的,是真的看出来的,苏如烟可是经过正规专业训练的,她看女人的目光一样准。

没想到会问及这个问题,秦宓儿脸上不由一阵羞红,点了点头表示回答。

“所以,这是为什么呢?”

这样说话题实在是敏感,可苏如烟已经不管不顾了,她必须问个清楚。

秦宓儿:“夫君有一个志向,就是成为一个武林高手,在未成功之前,他要保持童子之身。”

如同一道闪电亮起,苏如烟明了了,一切的事情在这一刻都解释得通了。

第133章 风雨欲来 三个女人聚在一桌。

一时间都沉默了。

苏如烟几次想开口,却说不出话。

但这也可以看得出来她的情绪很不稳定。

最后还是由秦宓儿打破了沉默:“事情不急,你好好的想,我们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苏如烟的心里乱成了一团,自己确实是需要好好的想。

可仔细想想,却也没有什么好想的。

自己还有其他的选择吗,不,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再说。

事情只是让自己意外,并不是让自己不能接受。

就自己,凭什么能够独占公子一人,能得到公子那么一点怜悯,自己就该心满意足了。

而且,她们已经对自己表示出足够的尊重。

一来就让自己喊她姐姐,这就是接纳自己了。

想想自己的身份,说是花魁,名声是大,可实则就是一个沾染了风尘,被人瞧不起青楼的女子。

说到自己骄傲的地方,也就是自己的美貌和才学。

可就自己的美貌,和同桌的华云筝和秦宓儿比起来,是一点都不具优势。

而自己的才学,更是拿不出手,同桌的,一个是大老板,一个是苍梧第一女剑士。

在她们面前,自己有什么好骄傲的。

而就是这两个连自己都相形见绌的女人,她们专门找上了自己。

这就表明了一种态度,她们愿意接纳自己。

她们都愿意接纳自己了,自己还有什么要想的吗?

说不出话的苏如烟,只是点着头。

“真要想好了,自然是最好的,说了,我们都尊重你,会给你赎身的,这事你用不着担心,你可以到时再选择。”秦宓儿道。

虽说事情发生的突然,华云筝和秦宓儿的身份更是让自己意外。

可要问自己选择,自己说过了,会选择公子。

苏如烟依旧没有说话,这次是摇着头,表示自己不会有别的选择。

对于苏如烟这样的决定,秦宓儿并不意外。

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和苏如烟摊牌,是她把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到了。

赫章允和程飞尧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

程飞尧会在今夜进城杀了赫章允。

苏如烟在赫章允身上做的事情到此就圆满结束了。

裴尘答应过苏如烟,只要她把事情办好了,就会给她赎身,这件事由秦宓儿出面做,也是一样的道理。

再一个。

眼下的局面,是要把苏如烟从这滩浑水中拉出来。

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一个身份去说服她,她才会好好配合。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今夜过后,也就大局已定。

苏如烟对这件事情的价值就到此为止,接下来的情况会很危险,自然就要用最快捷的办法,让她明白接下要做的是什么。

“从现在开始,你就和我们在一起,找一个借口离开醉仙楼,醉仙楼很快会有危险,我们来找你,就是要把你带回秦氏。”秦宓儿道。

苏如烟能听出来这话的严肃,没有好奇的去多问什么,连忙说道:“那我这就离开。”

“自然点,不要让赫章允有任何察觉。”秦宓儿道。

“我明白。”苏如烟道。

可是,苏如烟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有人向着三女的走了过来,走过来的人正是赫章允。

……程府。

一片的安静,从程飞英和程飞杰死后,程府就一直这样的安静。

程飞英和程飞杰死了,连带程府也死了。

月光洒落进了大厅,照在坐在椅子上的程开泰。

脚步声传来,程如玉来到了程开泰面前,说道“父亲,你就真的什么都不做吗,程家军都要造反了,你就一点都不知道吗。”

“你认为我会不知道?”程开泰道。

“父亲既然知道,怎么还坐视不理。”

“你想让我理什么,这样不是很好吗。”

“好?真要造反了,程家军就没有半个是无辜的。”

“你之前不是和我说过,问我什么时候造反,现在怎么又不希望看到了。”

“那怎么能一样,现在造反的人是程飞尧,他凭什么这样做。”

“我倒觉得他这样做很好。”

“父亲……你竟护着他,他可是害死大哥和三哥的人。”

“不要忘了,他也是你二哥,是我的儿子。”

“我不管,他才不是,要是父亲不肯给大哥三哥报仇,那就由我来。”

“你?你能是他的对手,他现在可不会让人欺负。”

“那又怎么样,大不了就是死,父亲能看着大哥三哥这样死了,那再死我一个,又有什么。”程如玉激动说道。

程开泰淡淡道:“用不着试探我。”

“我没有试探父亲,现在是他没把父亲当一回事,他这是在夺权。”

“你真的这么认为?你还是太年轻了。”

程如玉疑惑:“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要我程开泰在的一天,就没人能夺程家军的权,你以为这件事情,你二哥一个人真的就能做到这个地步。”

“父亲是说,造反是父亲在推动的?可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程开泰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你不是问过我,让我造反,确实,我是有想过要造反,可一直都没机会,现在机会有了。”

“是你二哥发动的造反,这里面的意思是不一样的。”

“若要是造反成功了,你二哥就是立了件大功劳,可要知道,程家军只能是听我的,最后,我才是那个站在最高位置的人。”

“可若是失败了,这件事情就是你二哥做的,我只不过是一个被架空的人,也是会受到牵连,但却能想办法把牵连降到最低。”

“现在,明白这是为什么了吧。”

程如玉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一番话让她震惊了。

简单的总结。

造反如果成功了,父亲会是最大收益者。

造反如果失败了,父亲会尽可能置身事外。

至于二哥程飞尧,只不过是工具。

他只是自以为的,程家军是听到他的话的。

事实上,有好处,他得不到,有坏处,就他背。

程如玉震惊的看着父亲。

在她眼里的父亲,这些日子来,都是一个颓废模样,可没想到父亲颓废的只是外表,暗地里早做出了布置。

在夜晚,苍梧邑的城门是关闭的。

可那是对于其他人。

如果这些人是程家军的话。

守门的护卫,本就受到了程家军的渗透,有了内应,城门就在程家军面前敞开来。

“尧帅,赫章允正在醉仙楼里,还有不少苍梧邑的大人物。”

有人在向程飞尧汇报着。

程飞尧笑了,笑的很开心,“正好一锅端了,省的浪费时间,告诉兄弟们,目标醉仙楼。”

另一边,秦氏。

郝勇给裴尘带来的第一手消息。

听完消息后,裴尘手指敲着桌子,道:“派出人手,随时准备接应她们三个,务必保证把人安全带回秦氏。”

“做好秦氏的安全工作,这次事情和我们是无关的,能不掺和就不掺和,不过我们离醉仙楼近,很可能会受到波及,记住了,这一次是自保,能不出手就不出手,可要是真来惹我们,一个都别留。”

“是的先生。”郝勇带着指示离开了。

就眼下的情况,特战队已经入城,并在醉仙楼和秦氏之间做好布置。

而在秦氏,一众玄甲兵严阵以待。

就现在的战斗力,自保是绰绰有余的。

程飞尧也不可能会和自己死磕。

在明面上,秦氏和他并无矛盾。

程飞尧的目的是造反,他的目标只会是赫章允。

他要是真把赫章允杀了,那事情并不代表结束,而只是开始。

赫章允一死,苍梧邑就会变天。

到时,程飞尧就会是整个苍梧邑的敌人,面对的就是整个苍梧邑的反扑。

结果就是,程家军会和苍梧邑内的驻扎士兵拼个你死我活。

郡守也会进场,为死了的赫章允报仇。

这样层次的战斗,不是一般人能参与。

裴尘就没有想要参与。

不是自己想看到生灵涂炭。

是不好暴露自己。

要是被人知道特战兵和玄甲兵的存在,就该论到自己麻烦了。

而自己的麻烦,可都是大问题。

所以,不是自己无情,是自己只能自保。

再者,只有让程家军和苍梧邑打个你死我活,事情才会没有回旋之地。

必须把事情弄大,这样才能赶尽杀绝。

首要的事情是把她们三个人接回来。

直到现在,她们三个人还没有离开醉仙楼,显然是被耽误住了。

不过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特战兵早已经布置好,也有秦宓儿从中坐阵,足够保护另外两个人的安全。

确实是被耽误了,耽误的人是赫章允。

赫章允是过来找苏如烟的,一看同桌的另外二女,忍不住的眼前一亮,又看到正好还有一个空位,说道:“不介意本官坐下吧。”

话一说完,也不给别人开口的机会,就坐了下来。

这可真有点无赖,也是仗着自己官大,知道没人敢说不字。

“这二位就是如烟的朋友?如烟何不介绍一下。”

赫章允是知道华云筝和秦宓儿是谁,可一直没有正式认识过,让苏如烟介绍,则是为了能拉近关系。

第134章 造反了 赫章允是知道华云筝和秦宓儿的。

一个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一个是苍梧第一女剑士。

知道归知道,真正认识还是第一次。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两个美人,和苏如烟坐在一起,是相互争艳。

这让赫章允看了怦然心动。

一想到自己是坐在三个人中间的,能和这样三个美人同坐一桌,不知道要怎么羡煞旁人。

更不由起了歪心思。

若是能把三人都拿下,那绝对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这才算是生而无憾。

要是别人有这样的想法,自己一定会认为是痴心妄想,可自己是特使,自己这么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她们不得主动巴结自己。

想象是美好的,而事实上。

华云筝和秦宓儿只是和他打了个招呼,就没有再理会他。

就连苏如烟也是如此。

赫章允被晾在了一边。

本来就想着要撇开赫章允,离开醉仙楼的。

没想到他却自己找了上来。

这个时候若是执意要离开,势必引起赫章允的猜疑,也就希望他能识趣,自行离开了。

三女就自顾自的谈论着女人间的话题,让赫章允插不了话。

一个男人一直听女人之间的讨论,总是不合适的。

听了一会,发现真的没有人理自己,自己又是这场晚宴的主角,其他人的目光都在留意着自己。

心里有着不悦,可外表装着风度,和三女说了一声,起身就要离开。

事情总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骤响突至,是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进入了永丰街,让夜晚变得喧哗。

大家都疑惑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脚步声。

听到脚步声离醉仙楼越来越近,不由有不好的预感。

有人想看清楚街道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看清楚后,是吓了个不轻。

“是程家军,怎么进城了,怎么这么多人。”

“他们是冲着醉仙楼来的,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啊。”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带头的是程飞尧,是程飞尧,这是……程飞尧要造反了。”

今天晚上,大家会聚集在醉仙楼,本就和程飞尧有关。

没想到程飞尧会带着士兵入城。

士兵入城是要得到批准的。

没有批准,擅自进城,视为造反。

程飞尧现在的行径,就和造反无疑。

要知道他带进城的士兵不是一两个。

一眼望去,是数以千计。

上千个士兵进城,这是打算要把苍梧邑闹翻天。

而明摆着,是冲着醉仙楼来的。

为什么会冲着醉仙楼来。

很明显,赫章允就在醉仙楼里。

程飞尧会被逼到这个地步,全是因为赫章允。

再加上,参加晚宴的人,都是站在赫章允这边,想要对程开泰施压的。

赫章允会冲着醉仙楼,目的一目了然。

程家军杀进城了,目标还是自己。

醉仙楼里的人一下子乱成了一团。

他们第一个念头就是跑。

这不跑是会要命的。

一个个惊慌失措,撒开腿就是跑。

场面乱糟糟,椅子凳子被踢翻,就连桌子也被撞倒,更出现了人挤人,人踩人。

一群人都冲向了一楼,却发现门窗紧闭。

“你们干什么,快让我们出去。”

一群人冲着守在门窗前的官差道。

“晚了,现在出去,只会是送死,你们跑不过程家军的,守住醉仙楼才是正确的做法。”带头的官差道。

说着话,看着人群中的赫章允。

这些人中,身份最大的就是赫章允,官差也要听赫章允的。

赫章允神情慌张。

他怎么也没想到程飞尧会带兵进城。

不用多说,程飞尧就是想对付自己。

自己现在就该逃命。

可是就如官差说的,程家军都杀到了,这个时候到外面去,就是在找死。

今夜的官差并不少,有二三十个。

可对比外面数以千计的程家军,连浪花都翻不起。

就二三十个官差,到了外面,妥妥的送羊入虎口,再说,还要护送赫章允,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与其如此,还不如守住醉仙楼。

醉仙楼就那么大,有二三十个官差守住,程家军一时半会是杀不进来的。

“你有什么主意。”赫章允对着带头的官差道。

“眼下的情况,郡守一定是知道了,郡守绝不会看着特使大人出事的,我们只要守住,等着郡守派人来救我们。”

这样的一个主意,就是在赌。

赌郡守能及时派出人,赌派来人有能力救自己。

可不得不赌,现在到了外面,根本就是跑不了。

“都给我守住,死也要给我守住,要是守不住,我要你们的命。”

赫章允是紧张得有点语无伦次,又要别人死也要守住,又说守不住要别人的命。

这个时候,才发现把一个人忘了。

在人群中寻找了一番,没能够找到苏如烟。

苏如烟没有跟着大家一起跑。

赫章允重新回到了二楼,却也一样没有找到苏如烟。

就连华云筝和秦宓儿也一样不见了踪影。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都什么时候了,三个女人是跑到哪里去了。

醉仙楼一共有四层楼高。

三女来到了最高的第四层。

站得高,看得远,在四层楼高向下望,能把永丰街发生的事情看得更加清楚。

一个个,全部武装的程家军杀入了永丰街,冲得最快的人已经来到醉仙楼门前。

他们口中发着叫喊,光是叫喊声就足够的吓人了。

他们在叫喊的是,“赫章允速来送死。”

一个个人的叫喊声汇集在一起,就是震耳欲聋。

光是叫喊声就能够掀翻醉仙楼。

从打开的窗户,看着下面聚集的程家军越来越多,华云筝道:“你觉得醉仙楼能守住吗。”

苏如烟想都没多想,直摇头。

程家军这么多人,又个个凶神恶煞,就凭那二三十个官差,就想守住,那就是痴人说梦。

她也明白秦宓儿之前说的危险是什么了。

程飞尧居然真的造反了,还带着程家军造反。

他们已经把醉仙楼围住了,这样一来,醉仙楼里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这些人也包括了自己。

这让苏如烟不由埋怨自己,秦宓儿都严肃的把事情告诉自己了,自己却还没能及时离开醉仙楼,还连累了人。

只是让苏如烟不解的是,华云筝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就不怕吗。”苏如烟道。

“怕什么,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了。”华云筝道。

另一边的窗户旁,秦宓儿道:“好了,都过来把。”

这另一边的窗户是对着长丰街的另一边的,从窗户外向看,能看到一些民宅。

苏如烟靠近一看,却看到窗户的外沿上钉着一支箭,而箭上还连接着一条长长的绳子,长长的绳子斜着向下。

这箭是什么时候钉在这里的?

还有,绳子又是干什么用的?

“筝儿,你先下去。”

只见秦宓儿另外拿出绳索,绳索上有特殊扣子。

先是用绳索巧妙的穿过华云筝的身体,再把扣子扣在斜着向下的绳子上。

在苏如烟吃惊的眼神中,华云筝就这样跃出窗户,随着绳子斜着向下。

整个过程里,华云筝的重量都寄托在绳子上,而她就是没有掉落下来。

“苏姑娘,该你了。”

苏如烟只是呆呆的点着头。

当爬到窗户上,看到高高的地面,她才觉得双脚发软。

“没事的,这很安全。”

秦宓儿在背后给了她勇气。

听到这话她才勇敢一跃而出。

整个人都悬空,吓的她一只手紧紧捂住嘴巴,另一只手紧紧抓住绳索。

夜晚的凉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的心差点没从嘴巴里跳出来。

事实证明只是虚惊一场。

她安全的着地,落入一间民宅的院子里。

先一步落地的华云筝跑了过来,替她解掉身上的绳索,把双脚发软的她扶了起来。

华云筝和苏如烟都安全到达了,最后就是秦宓儿。

可和另外两人不同,她身上并没有什么绳索,她手持着七星龙渊剑,把七星龙渊剑架在绳子上,就这样滑了下来,在这整个过程里,她还是单手持剑,她就不怕一个不稳摔下来。

什么是苍梧第一女剑士,这就是苍梧第一女剑士。

总让人觉得绳子对于她是多余的,不过就是四层楼高,就算没有绳子,也一样难不倒她。

落地后,秦宓儿的手在绳子上一发力。

崩的一声响。

钉在醉仙楼的箭脱离,连带绳子梭的一下落入院子里。

这就一手功夫,就足够让人叹为观止了。

“情况怎么样。”秦宓儿道。

“禀告夫人,一切妥当。”

声音突然响起,把苏如烟吓了一跳,她才发现院子里还有人在。

还不只是一个人。

这些人穿着夜行衣,他们一直就在院子里,可直到他们出现前,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这是有多可怕啊。

要是这些人是坏人,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下场。

好在,他们不是坏人,还是自己人。

看他们的态度,称呼秦宓儿为夫人,可以知道,他们是把自己放在下属的身份。

竟能让这么一些人做下属,这是什么样的能耐。

苏如烟忍不住心里诧舌。

可仔细一想,他们称呼秦宓儿做夫人,那又该称呼自己什么。

而在这其中,公子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地135章 醉仙楼失陷 一旁的华云筝像是看出苏如烟的想法,说道:“他们都是先生训练出来的。”

苏如烟疑惑:“先生?”

“恩,姐姐叫他夫君,我叫他先生,而你则叫他公子。”华云筝道。

苏如烟还是难以相信,“所以,公子的真名真的叫裴尘?”

“是啊,就叫裴尘,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你可以亲自问他。”

苏如烟忍不住兴奋,“公子在城里?”

“恩,就在秦氏。”

“原来公子就在秦氏,”一时间,苏如烟的思念都飘向了秦氏。

现在的长丰街,已经成了程家军的地盘,尤其是醉仙楼,程家军已经开始对醉仙楼进行攻打。

也是有醉仙楼吸引注意力。

这让三女能不被发现,绕路回到了秦氏。

苏如烟再一次见识到那些穿着夜行衣的人的神出鬼没。

他们就这样消失了。

而华云筝则告诉自己,他们并不是真的消失,他们只是藏在暗中保护着自己,更告诉自己,他们的名字叫做特战兵。

兜兜转转。

三女来到了秦氏的后门。

一进入后门,苏如烟愣了一下,那是一个个身穿甲胄,佩戴着兵器的战士。

是真正意义的战士,从他们的气势就可以感觉得出来。

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们现在是站着不动,可下一秒他们就会以战斗姿态出击。

“见过夫人。”其中一个人道。

这样的四个字,让苏如烟觉得,这不只是对秦宓儿说的,也一样是对自己说的,从说话时的态度就可以感觉得出来。

竟叫自己夫人。

苏如烟心里扑通乱跳。

“这些人叫做玄甲兵,他们一样是先生训练出来的,就连他们身上的兵器也是先生打造的,”华云筝道。

苏如烟再次吃惊。

先有特战兵,再到玄甲兵,还有他们的兵器。

虽说自己对兵器没什么了解,但也能看出来绝对不简单。

“原来,我一直都不了解公子。”苏如烟落寞道。

华云筝却笑了,“谁不是呢,我也觉得自己不够了解先生,就连姐姐,姐姐一样没能真正了解先生。”

“这……”苏如烟不落寞了,原来这不只是自己的问题。

灯火下,一个男子埋头写着什么,不时抬头向院子看看,这是在等待着谁。

直到熟悉的声音响起,男子脸上才露出温馨的笑容。

当三女走进院子时,就看到裴尘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回来了啊。”他说道。

简单的四个字,直击心灵。

尤其是苏如烟,她忍不住就要哭了。

真的是他,他真的是公子。

就想这样扑过去,和他一述相思之苦。

可是,论起来,在场的,自己和他关系最疏远的。

三个女人,一一在他面前坐下。

“夫君,我把苏姑娘带过来了。”秦宓儿道。

看着苏如烟,裴尘略显尴尬,道:“带过来就好。”

不知道怎么的,苏如烟低下了头。

一句苏姑娘,还有他的尴尬,击破她的防御。

原来,自己只不过是个外人。

她强忍着,可一滴晶莹的泪水还是不争气的落下。

这是哭了?

是的。

苏如烟哭了。

“不好意思,我没事的,就是沙子进了眼睛。”

苏如烟急忙擦掉眼泪,脸上带上笑容。

可就是这样样子,更让人心情复杂。

裴尘揉了揉眉头,这才缓缓说道:“我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裴尘。”

“先对你说声对不起,一直以来都是在利用你。”

“但是,你应该知道的,我从来没有对你做出过分的事情,也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

“一直以来,都是一种对等的关系。”

“当然,我承认,我是怀着诱导的心思,所以,你有选择的权利。”

“我的选择是公子。”苏如烟脱口而出,这句话不用多想,这是从来没有改变过的。

“你就真的不介意我骗你,利用你。”裴尘道。

“如烟愿意被公子骗,愿意被公子利用。”苏如烟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关于自己,她也有足够了解了,这个时候,她还选择自己,自己还能说什么。

“那行吧,这件事情就暂时这样定下了,接下来,是该看戏的时候了。”

裴尘站了起来。

耳边有喊杀声传来。

程家军对醉仙楼厮杀进入了白热化。

黑夜中有火光亮起,映红了天空。

程家军用了最恶劣的手段,放火烧醉仙楼。

这样一来,醉仙楼的人都待不住了,纷纷往外跑。

官差想要制止都制止不了。

就算想再努力,也无力回天。

官差也就只能丢下武器投降。

结果就是,程家军没有付出什么代价就拿下了醉仙楼。

至于想等待郡守的救援,变成了妄想。

一个个被熏黑脸的人,成为了阶下囚,成为了刀下鱼肉。

有吵闹的人,就被一刀宰了。

是真的杀人不眨眼。

都造反了,杀杀人算得了什么。

看不顺眼就杀了。

而更多的是被打得鼻青脸肿,倒在地上吐血。

程家军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仁慈,而造反的程家军更是如此。

在这些人中,有一个人的脸色最难看。

赫章允的形象全无,脸被烟熏黑了一大片,衣服也有被火焰烧到的痕迹。

“在这里,赫章允人在这里。”

一个士兵认出来赫章允,拎起他的头发道。

被人拎着头发,赫章允什么时候遭受过这样的待遇,呵斥道:“放开,你竟敢这样对本官。”

这个士兵被逗笑了,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赫章允还在摆着官微。

拎着头发的手是放开了,随后是一脚踢在赫章允的膝盖内侧。

赫章允本就站不稳,被这么一踢,狼狈的摔出来数米远,跌了个狗吃屎。

嘴唇在地上重重的磕碰了一下,疼得赫章允哭天抢地,更是鲜血直流。

什么官威都没有了。

支撑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一双脚来到,踩住赫章允的手指。

所谓十指连心,赫章允只觉得手指都要被踩断了,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

差点就疼晕了过去,别说爬起来了,整个人和一条死狗一样瘫倒在地上。

双脚的主人蹲下来,让赫章允看清自己。

赫章允看清了这人是谁,是个熟人,是程飞尧。

蹲下来的程飞尧居高临下的看着赫章允,道:“特使大人,我们又见面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程飞尧……是你,你竟敢这样对我,你会后悔了,州牧不会饶了你的。”赫章允口中带着血道。

还别说,他还是很硬气的,从来没有忘过自己是个特使。

可要是换个说法,他是真的以为自己特使的身份了不得,可以拿到任何场合用。

程飞尧则像白痴一样看着他,“在州牧没有放过我之前,我早把你大卸八块,剁成肉酱了。”

“我都造反了,还会怕州牧,”

“听到了吗,我造反了,是你逼的,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好。”

程飞尧拔刀了,刀尖正好插在赫章允手指间。

赫章允脸色惊恐,都来不及说什么,刀就往横一拉。

这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就这样往横一拉。

和切豆腐一样,切下了两根手指。

赫章允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两根手指被切了下来。

由于切得快,他迟疑了会,再才感受到痛觉,同时他也才真的怕了,“放了我,你放了我,我不再逼你了,我不再逼你了。”

“是吗,可惜太迟了。”

程飞尧又把刀往横拉,又是切下了两根手指。

本来一只手掌上的五根手指,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根大拇指。

赫章允没能再承受得住,晕死了过去。

失去四根手指的手,鲜血直流,让血这样流下去,迟早得死人。

“给他包扎一下,他暂时还不能死,还有作用。”

对付赫章允只是个开始。

对赫章允下手了,就是对整个苍梧邑开战,最后真正要面对的人会是郡守。

赫章允是说的好听,是个特使,是谁都要让他三分,可在苍梧邑,他是一点实权都没有。

在苍梧邑,除了程家军外,实权最大的人就是郡守。

一直以来,程家军和郡守都保持着克制。

可如今,已经是撕破脸皮了。

程飞尧是想要把赫章允杀了。

可杀了就是一个死人,死人就失去了价值。

留着赫章允,是要和郡守谈话的筹码,又能让郡守投鼠忌器。

造反的目的,自能是单纯的造反,最好的结果就是把郡守取而代之。

这就是留着赫章允的目的。

郡守可不好惹。

真硬碰硬起来,就凭自己手里的程家军,就算能胜,也是一场惨胜。

赫章允已经拿下了,下一个目标就是郡守府了。

郡守府中,有人在和杨肃宁汇报着消息。

其实在程飞尧带人进入苍梧邑时,杨肃宁就收到了消息,可却迟迟没有让自己的人动手,这是有目的的。

这是在等待一个时机,而眼下,这个时机来到了。

“大人,程飞尧已经带人去了醉仙楼,醉仙楼不会支撑太久的。”

“很好,等醉仙楼被打下了,大局就无法改变,到时就是出手的时候了。”

第136章 程如玉来犯 暂且不说程飞尧和杨肃宁之间的事情。

程家。

自死了两个儿子后,程开泰就足不出户,可就在刚才,他离开了程府,他一离开程府,就出城了。

他是要去联系城外的程家军,为接下来的事情提前做好准备。

并不是所有程家军都跟着程飞尧造反,还留下一些人,这些人都在等候程开泰的指示。

程开泰离开了,程府就只剩下了一个程如玉。

光是在程府里,就能感受到苍梧邑正在发生着的动乱。

受到气氛的感染,程如玉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

之前父亲警告过自己,让自己不得离开程府,让自己不得闹事情,不然无法向郡守和赫章允交代。

可如今,已经不一样了。

程飞尧带着程家军造反了,整个苍梧邑都乱了。

父亲又出城了,谁还来管自己离开程府,谁还管来自己不得闹事情。

至于郡守和赫章允,他们现在哪有功夫管自己。

手摸着剩下的半只耳朵,程如玉的情绪无法抑制。

“来人,都给我过来,和我去秦氏,我要去秦氏。”

程府的护院并不少,加上往日程如玉的那些陪练,浩浩荡荡的,一共有二三十人。

他们知道程如玉要去秦氏干什么,他们不得不听程如玉的,在现在的程家,她最大的一个。

再者,程如玉说了,她去秦氏只是为了杀人,秦氏的其他东西,其他人想要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大家都知道现在的秦氏是个聚宝盆,真要任由自己处理,自己这是要发大财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他们眼里看到的是钱。

秦氏中,听着厮杀声渐渐远去。

程飞尧并没有对秦氏动手。

之前说了,对于程飞尧,秦氏并没有冲突,程飞尧并不知道苏如烟就在秦氏,也不知道裴尘就是他寻找着的美人才子。

对于程飞尧来说,秦氏就是一个很赚钱的商家。

而这个并不着急,只等自己取代了郡守,再慢慢清算就可以。

这也就让秦氏免遭一难。

当然。

若是程飞尧真对秦氏动手,那他一定会后悔的。

程飞尧带着程家军离开了,看样子,是要去郡守府,这是要直捣黄龙。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一会,一条消息传来。

“先生,程如玉正带着人朝着秦氏来到,人数有二三十个。”郝勇道。

“走了个程飞尧,来了个程如玉,看来是躲不了了,竟然来了,就别让他们回去了。”裴尘道。

这话说的很随便,就像说的不是二三十条人命一样。

而这话,如果被外人听到,一定会觉得狂妄。

这可是程如玉,还带着二三十个人,这些人可都是程家军出身。

放眼整个苍梧邑,这就是一股可怕的势力。

而在裴尘眼里,却什么都不是。

这并不是什么狂妄。

而是一种自信。

程如玉又如何,不就是二三十个人。

苏如烟把这一切都看着了眼里。

之前在醉仙楼,她是胆战心惊。

可一来到秦氏。

她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可给她的感觉就是,在秦氏和在醉仙楼,就是两个世界。

可要知道,秦氏离醉仙楼只是一街之隔。

苏如烟只能这样对自己说。

也许是那些神出鬼没的特战兵,也许是那些战士一样玄甲兵。

而要知道,这只是自己能看到的东西。

之前,自己根本不知道秦氏有特战兵、玄甲兵。

所以,秦氏是不是还有其他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在苏如烟的心里,有的是好奇。

带着二三十个人,浩浩荡荡朝着秦氏来到,在程如玉的心里只想着要报仇,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她甚至不知道,当她踏入永丰街后,就被人盯上了。

永丰街失去了往日的繁华。

所有门户都关得紧紧的,灯火漆黑,只有醉仙楼在冒着火光,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烧火声。

倒是有人拿着水桶在救火,免得火势蔓延。

也就是单单阻止火势蔓延而已,这醉仙楼决定是没了的。

在火光的照耀下,街对面的秦氏很是安静。

程如玉在这个时候带着人来到。

正在救火的人,看到是程如玉,是程家军,吓得连忙丢下水桶躲了起来。

程如玉对这个反应很满意,对着身后的人道:“走,都进去,我要把秦氏都杀了,一个都不留。”

他们都是些有本事的人,走的不是寻常路,都翻墙进入了秦氏。

落脚的地方是个院子。

一进入院子,就让他们觉得气氛有点古怪。

正对院子的是一个主厅,主厅的门敞开着,灯火通明,能看到有一男三女。

而这一男三女是看到自己这些人翻墙进入院子的。

可却一点害怕都没有,就这样看着自己这些人。

这是怎么了,怎么可能是这个反应,难道没看到自己一个个凶神恶煞,手拿着兵器。

程如玉在看着这一男三女。

其中秦宓儿和华云筝就是自己要找的。

她们竟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程如玉知道了,这个男人就是自己一直寻找的,那个名字叫做裴尘的男人,

而在这其中还有另外一个女人,这是一个让人没想到的女人,程如玉认出来她,她是教司坊的花魁苏如烟。

苏如烟怎么会在这里。

而光看样子,就知道这之间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再想想最近发生在苏如烟身上的事情。

程如玉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秘密,可一时半会却说不上来。

也没有去想太多。

自己今夜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人。

秦宓儿和华云筝都在,就连裴尘也在,这实在是太好了

可才刚有这个念头。

梭梭梭……

声音有点熟悉,虽然不是完全一样,可还是唤起了程如玉的不好记忆。

让她想起失去的那半只耳朵。

下意识的,她做出了闪躲。

程如玉的闪躲很及时,可她带来的人却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这样呆呆的站在,成了一个个活靶子。

弩箭射穿了他们的身体。

本来凶神恶煞的一群人,他们的兵器掉落在地上,在惨叫声中,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中。

事情发生的突然。

躲过一劫的程如玉,慌张的看向四周。

只见院子四周的屋檐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个夜行人。

他们的出现神出鬼没,在他们的手里都有一把似弓非弓的凶器。

射杀人的箭就是从这样的凶器射出来的。

只是第一轮的射击。

除了程如玉外,其他人都倒下了。

事情怎么会这样。

事情不该是这样。

自己带来的人,每一个都不弱,可就这样全都倒下。

什么都没有做到,就连反抗都没有,就这样的任人宰割。

自己是要来报仇的。

秦宓儿是打败了自己,可自己自信带着这么多人,就算秦宓儿见到自己,也只能求饶。

可实际情况完全是反过来。

自己带的人一个都不剩下了,而四周,一个个夜行人,正把凶器对准自己。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夜行人。

这不公平。

怎么可以这么多人欺负自己一个。

程如玉不敢动,所有弩箭都对准了她,只要她敢动一下,弩箭就会射出。

刚才她是幸运的躲过了第一箭。

而接下来,她就没有这个幸运了,对着她的箭也不只是一支。

在这样的处境下,程如玉只觉得不甘心,她叫喊了起来,“秦宓儿,我要和你单挑。我要和你光明正大的打一场。”

秦宓儿没有回答,回答他的是裴尘,裴尘朝她走了过来,说道:“都是一个死人了,有什么资格说要单挑。”

就如同说的话一样,裴尘看着程如玉,就和看着死人一样。

“你想杀我?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程如玉,你要敢杀我,我父亲程开泰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程开泰会放过我,同样的,我也没想过要放过程开泰。”裴尘平静的说道。

平静的意思就是,事情本身就是如此,没有什么好多做表示的。

“你……你……”程如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知道你,你就是裴尘,我明白了,今天的事情就算了,我会当没有发生过。”

“算了?我射伤你耳朵的事情也能算了?”裴尘道。

程如玉一直都在怀疑是谁射伤自己的耳朵,现在找到了,就是裴尘射的。

表情控制不住的扭曲,可程如玉不得不克制,她可不想死,她装出了笑容,“算了,都算了,一切恩怨都一笔勾销。”

裴尘却摇着头,一脸人畜无害的说道:“只有人死了,才是真正的一笔勾销。

“你敢。”

这个时候,裴尘离程如玉的距离已经足够近了。

在发现自己说服不了裴尘后,程如玉恶向胆边生。

在她认为,只有把裴尘擒住,自己就可以安全。

而看裴尘的样子,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只要给自己机会,想要擒住他并不难。

而机会,就在眼前。

话音未落,程如玉就扑向了裴尘。

面对程如玉扑到,裴尘也不意外,也不紧张,只是抬起了双手。

第137章 睚眦必报 寒光乍现,从左右手中,长针模样的凶器射出。

对准的正是程如玉的双眼。

利器朝着自己射到,射的还是眼睛。

程如玉下意识就想要躲开,这也导致她的速度放慢,动作变形。

论起武功,程如玉是真的不弱。

她躲过一支长针。

另一支长针则用手里的剑挡下了。

可程如玉还没来得及高兴。

梭梭梭……

扑哧扑哧扑哧……

在裴尘抬手的时候,就是一种信号,特战兵在接到信号的第一时间就扣下了扳机。

程如玉是挡下了裴尘的攻击。

可在她的身上,却插着一支支弩箭。

鲜血从程如玉的嘴角溢出,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裴尘。

她可是程如玉,是程开泰的女儿,她有三个哥哥,她是圣女剑,她想着要成为天下第一女剑士。

只是,一切的事情到这里都画上了句号。

程如玉想要开口说什么,可她只是想开口,肺部就是撕裂的疼痛。

她说的话变成了一口口血沫。

她最后能做的动作就是举起手指指着裴尘,随后一头栽倒在地。

死了。

程如玉就这样死了。

她的死并不算意外,在她袭击华云筝的时候,裴尘就把她列入了必杀的名单。

自己从来不是一个仁慈的人。

自己不会去害人。

可要是敢害自己的人,自己睚眦必报。

在自己眼里,没有什么男人女人的区分,只要是敌人,那他/她的下场就只有一个,做一个死人。

程如玉死了。

她带来的人也死了。

特战兵在清理着院子。

整个过程里,苏如烟都看在眼里。

从来到尾,她从吃惊再到震惊。

程如玉和她带来的人都死了,要知道他们都是程家的人。

程家的人,个个都是混世魔王。

可就是这样一些人,今夜,在这院子里,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连一点反抗都没有,就都死了。

要是程家的人是混世魔王,那这些人又该是什么。

还有公子。

从来没有看到公子这个样子,竟敢直面程如玉,和程如玉正面较量,逼的程如玉被箭射杀。

如果站在一个外人的角度看。

是裴尘连同人数众多的特战兵杀死了程如玉,这未免有点胜之不武。

“其实,说到单挑,我并不怕程如玉,夫君是不想看到我冒险,才用最妥当的办法杀人,杀人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命就只有一次,要是死了,还有什么公平可讲。”秦宓儿道。

这是在解释夫君为什么会这样做,以及夫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华云筝也说道:“你知道先生为什么一定要杀程如玉吗,程如玉曾经和匪寇袭击过我带领的商队,从那个时候开始,先生就想尽一切办法要杀了程如玉。”

这是在说明,说明事情是有原因的,而不是随便的乱杀人。

这两句话是在讲给苏如烟听的。

听完后,苏如烟急忙道:“我是支持公子的,不管公子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

这是要告诉秦宓儿和华云筝,不需要对自己额外的解释说明,这样做了,就好像自己是个外人一样。

裴尘重新回到座位坐下。

十指交错在一起,说道:“云筝,说说现在的情况。”

作为第一个接触这样谈话方式的苏如烟,疑惑的打量着裴尘,又疑惑的打量着华云筝。

华云筝思索了一下,说道:“程如玉已死,程家就只剩下程开泰和程飞尧。”

“暂时不知道程开泰在做些什么,可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一定会做些什么的。”

“而程飞尧,他把赫章允抓了,现在是去了郡守府,接下来才是正戏, 就看赫章允和郡守间会发生什么。”

“赫章允在程飞尧手里,是人质的身份,这会让郡守不好放开手脚,关键是要怎么处理赫章允。”

“屠姑娘和杨姑娘不是回来了,她们现在的身份,即便对外宣传是紫薇军,也不会有人会有异议,可以让屠姑娘和杨姑娘想办法把赫章允杀了,再说是紫薇军做的,反正这事对紫薇军是好事,可以打响名声。”

“赫章允一死,程飞尧和郡守就失去了缓冲的余地。”

“而比起程飞尧和郡守这边,更需要关心的是程开泰在做什么。”

“在接下来,我们有两件事情要关注的,分别是赫章允和程飞尧。”

看着苏如烟和裴尘的谈话方式。

苏如烟从来不知道华云筝会有这样的一面。

这也才知道,华云筝不只是秦氏表面的老板娘那么简单,她还担当智囊的身份。

而在这谈话里,苏如烟又了解了不少东西。

首先是这屠姑娘和杨姑娘。

听完一旁秦宓儿的介绍后,才知道这屠姑娘和杨姑娘是什么样的人。

竟是公子比武招亲赢来的。

而她们如今则在外面替公子办事。

这也和传闻中公子身边有两个侍女对应上了。

自己是有听闻公子有两个侍女服侍的,可一直都没见过人。

这才知道她们是有事和公子分离了。

而如今,她们回来了。

从华云筝的话中,还能知道,打算要她们去杀赫章允。

就这样讨论着要杀一个朝廷命官,这胆子也太大了。

当然。

自己也是想要赫章允死的。

赫章允不死,就会阻拦自己和公子在一起。

华云筝又说了,要让她们用紫薇军的名义杀人。

这让苏如烟得到一个心惊胆跳的猜测。

公子是和叛军昌盛军有联系的。

再往更深处想,如今在程家军,程飞尧身上有着一条条不好的流言。

程飞尧会带着程家军造反,正是被这些流言逼的。

如果说这些流言是假的。

那么会是谁在栽赃嫁祸。

之前,自己没有这个想法,也没有联想到公子身上。

可如今,随着对公子有一点点了解。

苏如烟得到了一个结论。

也许。

这一切都是公子的手段。

这样的猜想很快被证实,秦宓儿并没有打算要瞒着她。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很多问题,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就夫君做的事情,确实可以用一句大逆不道形容,所以这也是夫君为什么会对你说,要让你自己选择。”

“这句话一直有效,我们一直都尊重你的选择,当然,不能是现在,得等到把这件事办好后,到时就给你赎身,到时,是留是走,都是你的选择。”

苏如烟紧握着拳头,用尽了全身力气说道:“如烟都说会选择公子了,如烟说了,说了那么多次,这就是如烟的选择,就算公子是个坏人,如烟也认定公子了。”

是真的激动,连眼眶都红了。

苏如烟的心里是觉得委屈,自己都说了,从一开始就说了,自己选择的是公子。

可这一个话题却被一次次被提起。

这就好像在试探自己是不是一个不忠的女人。

秦宓儿却笑了,“生气了?可是啊,这怪不得姐姐啊,夫君对这些事情,从来都不说想法,就任由姐姐去折腾,是好,是不好,都由姐姐我去决定,姐姐就只能想着怎么把事情做好,毕竟,大家是要一起照顾好夫君的。”

听完这话,苏如烟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秦宓儿。

秦宓儿这话透露出来一个很重要的讯息。

而且。

除了之前在醉仙楼,华云筝让自己叫她姐姐外,这还是她第一次自称姐姐。

这也表示她是真的接纳自己了。

华云筝这时在一旁开口了,说道:“你不用怀疑,要不是姐姐执意要你进门,先生是不会接受你的,不只是你,我也一样,还是姐姐越过先生,把聘书给了我,我才能有了名分。”

苏如烟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已经明白了,公子只独宠秦宓儿。

而秦宓儿却没有独占这份独宠,她把这份独宠分了出来。

这才有了华云筝现在的身份,以及自己以后的地位。

苏如烟难以置信的看着秦宓儿,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理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同时,也让苏如烟明白了一件事情。

她曾以为,是自己的努力,从而让公子接受了自己,从而获得公子那么一点点施舍的喜欢。

可结果却是,是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美好了。

公子对自己的喜欢,连那么一点点施舍都没有。

公子会接受自己,完全是因为秦宓儿。

是秦宓儿接纳了自己,公子也就同意了她的决定。

所以说。

自己能得到公子的那么一点点的喜欢,是秦宓儿让给自己的。

真正施舍自己的人不是公子,而是秦宓儿。

想清楚这一点后,苏如烟整个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自己的尊严遭到了无情的践踏。

在他面前,自己想要得到一点点的喜欢,都要通过别人的施舍。

这是多么的卑微,多么的可怜。

可是。

为什么。

越是卑微,越是可怜,越是让自己想要仰望他。

这样的一种感觉,让自己沦陷在其中,让自己不可自拔。

自己渴望,享受这样的一种感觉。

只有尊严被无情的践踏,自己才能粉身碎骨,义无反顾的去追逐。

只有这样的追逐,才是真正具备有意义的。

只要能得到一点光照耀在自己身上

只要得到他的一个目光。

自己就有了存在的意义。

第138章 狙杀赫章允 郡守府所在的位置是在青石街。

在程飞尧带着程家军踏足青石街后,遭遇的战斗就一刻没有停下来过。

青石街上,倒着一具具尸体,鲜血染红了路。

这些尸体,有官差有城卫队的,也有程家军的。

双方的局势都不容乐观。

程飞尧的神情不太好,自己本想有了赫章允,杨肃宁就会投鼠忌器。

可没想到,杨肃宁是丝毫没有留手。

都不怕赫章允出事,派出的人都是下死手的。

程飞尧这才算明白了过来,杨肃宁是巴不得赫章允出事。

可真是一只老狐狸。

就算赫章允出事了,也是在自己手里出事,他大可撇清关系。

打的可真是一手好算盘。

放在程飞尧眼前的路就只有一条了,靠武力打进郡守府里。

这也是程飞尧最擅长,最喜欢的手段。

不过说的容易,做起来却难。

郡守府的防御力可不是一般的强。

杨肃宁显然是早有准备。

单是在青石街,就做了不少的布置。

这也让自己这边出现了伤亡。

程飞尧知道,这一战需要速战速决,必须尽快拿下苍梧邑。

要是时间拖久了。

只等到州牧的兵到场,自己也就交代了。

最快的情况就是,拿下苍梧邑,以一城对抗州牧。

程飞尧有野心,他不想做四处流窜的叛军,他要割据一方。

他有着这样的雄心壮志。

他对自己有着这么高的要求。

在他认为,自己就该摧枯拉朽的去完成这一切。

可眼下,一条青石街,就让他和陷入泥潭一样,艰难的前进着。

从进入青石街,就变成了一场伏击战。

真论战斗力,自然是程家军要更强。

可是,青石街就和一张蜘蛛网一样。

杀伤力不大,却会不断的纠缠你,让你无法挣脱。

从这里也就可以看出,杨肃宁是做了多么精心的准备。

也许这样的准备,一早就有了,只是在现在才派上了用场。

一直以来,苍梧邑的最大兵权就握着程家军手里。

是谁都知道,杨肃宁不敢真正和程家军撕破脸皮。

都一致认为,若是把程家军逼急了,程家军有能力颠覆杨肃宁。

可在今天,杨肃宁却让人看到隐藏的一面。

光是在青石街的布局就和老树盘根一样的结实。

程飞尧真的烦躁了。

他只能一步步的肃清整个青石街。

要是有遗漏,指不定,从自己的背后就会捅出一把刀。

这样做,付出的代价就是,前进的脚步被拖得死死的,还付出一个个程家军的性命。

另一边,郡守府中,聚集着一大群人。

他们都是从青石街疏散来的。

能住在青石街的,一个个的,是非富即贵。

就如今聚集在郡守府的人,可以说占了这个苍梧邑八成以上的势力。

只要这些人不出事,苍梧邑就不会乱到哪里去。

至于,就苍梧邑的那些百姓,死多几个也没事。

百姓永远是最不缺的。

如今,这些人聚集在一起,个个神色惊慌,听着青石街传来的厮杀声,害怕自己会不会落了个同样的下场。

书房中,杨肃宁正在听着汇报。

听完汇报,杨肃宁自语着。

“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就等州牧派人,前提是能够守住,城内的士兵差不多都在这了。”

“守城的兵力不能全部调遣,刚有消息说,有匪寇蠢蠢欲动,想要分一杯羹,绝不能让匪寇进城。”

“如果单单一个程飞尧倒也不惧,不知道程开泰现在在干什么。”

厮杀了大半夜,在程飞尧面前终于是郡守府了。

在程飞尧的身后,倒下了的是上百个程家军。

从这里就可以知道过程的惨烈。

一出现在郡守府前,就看到郡守的墙上冒出一个个人头,他们手里持弓,上箭拉弦,只等敌人进入射程。

“把人给我带上来。”

程飞尧一声令下,赫章允被带了过来,他已经醒了,身上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

他的形象实在是凄惨。

嘴唇磕破了,肿的老高。

一只左手密密麻麻绑着布条,布条还在渗出鲜血,五根手指只剩下一根大拇指。

“去把,让杨肃宁来救你。”

程飞尧一脚把赫章允踢得跌跌撞撞向前,摔倒在地上。

这一脚踢得正好。

把赫章允踢在弓箭手的射程范围边缘。

这一脚还用上了气劲,保证赫章允只能摔倒在地,没能力向前移动。

这个时候的赫章允,哪里还有什么官威,是有多狼狈就多狼狈。

他更被吓破了胆。

程飞尧是真的造反了,是真的要杀自己。

自己还有希望,希望就是郡守。

看着就在眼前的郡守府。

赫章允就想一头冲过去,可是他怎么站也站不起来,双脚完全失去了感觉,他只能扯开喉咙叫喊道:“杨肃宁,快,快开门,快派人来救本官。”

赫章允就在两军之间叫喊着。

程飞尧这样做,不可谓不毒。

想要救赫章允,要怎么救。

派人去救?

只要郡守府的门一开。

不说程飞尧会带头冲进去。

只要有人出了门,一离开弓箭手的范围,下场就是有去无回。

可如果不救。

别人会怎么评价杨肃宁。

要知道。

同样听到这话的,还有那么来郡守府避难的人。

若是放着赫章允不管,事后他们可不会给杨肃宁隐瞒的。

杨肃宁这个时候陷入了两难。

放着赫章允不救,事后被州牧知道了,州牧定不会让自己好过。

去救赫章允,不亚于是送死,更是把郡守府的大门打开,任人出入。

真要对比。

州牧会找自己算账,也是事后的事了。

而真让程飞尧带人杀进郡守府,自己现在就遭殃了。

一件是以后的事情,一件是现在的事情,也就没有什么好选择的了。

看到郡守府对赫章允无动于衷,程飞尧不高兴了。

走到赫章允面前,把刀架到他脖子上,说道:“给你机会,你还不中用,你算什么特使,连个人都没有想要来救你,你说说,留着你还有什么价值,我的耐心有限,要是你没有半点用,我就先斩了你的手脚,再把你的脑袋斩了。”

说着,刀移动到赫章允的大腿上。

赫章允吓破了胆,他可不认为这是恐吓自己。

就在这之前,程飞尧才切掉自己四根手指,他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赫章允也明白自己在程飞尧手里的价值。

自己的价值就是用来对付杨肃宁,如果杨肃宁不管自己,那自己就没有了价值,而一个没有价值的人,是没有存在的必要的。

感受到刀刃触及大腿皮肤的痛楚,赫章允扯开喉咙就是大喊,“杨肃宁,你这个老匹夫,还不快点来救我,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敢这样对我,州牧大人一定不会饶了你,一定不会的。”

这是真的怕得要死,声音是声嘶力竭,响彻夜晚的天空。

赫章允这一番叫喊是为了活命,结果却是,没想到把自己送上了死路。

四百米外,一个女人趴着屋顶,在她面前是一把狙击弩。

而在屋檐下,也一样有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则是让人看了都害怕,光是站在那,就和一樽战神一样,她的职责是观察四周,保驾护航。

这两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屠七巧和杨凤娇。

屠七巧已经调整好手中的狙击弩,只差锁定目标了。

时间是夜晚,想要锁定目标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正好这个时候,一番声嘶力竭传来。

只见屠七巧的耳朵颤动了一下,接着,毫不犹豫,对准一个位置,扣下扳机。

梭。

弩箭离弦射出,撕裂了黑夜。

四百米的距离,对于弩箭,不过是稍纵即逝之间。

一支弩箭,跨过了四百米的距离。

弩箭的声音本来就小,在声嘶力竭的声音中,更是完全被掩盖住了。

就连程飞尧,这样一个打仗和家常便饭一样的人,在箭射到前,竟也没有察觉。

这一箭不是对准他的,对他并没有杀气,他也就不能提前感应到。

待他发现弩箭时,弩箭就已经出现在面前了。

弩箭的目标不是他,而是赫章允。

他这才想着要救赫章允,可已经太迟了。

就连程飞尧都没有反应过来。

赫章允更是不用说,在箭射到的前一刻,还张大嘴巴说着话。

结果就是,箭从他的嘴巴进入,从他的后脑勺穿透而出。

叮。

箭的余力未消,扎入了地面。

赫章允的声音戛然而止,四周是一片的死寂。

其他人都震惊,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而当事人赫章允,只来得及睁着惊骇的眼睛,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鲜血在他躺下的地方形成了血泊。

赫章允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死的一个干脆。

是的,就是一个干脆。

他一死,程飞尧和杨肃宁之间就失去了缓冲的机会,就只能干干脆脆的打一场。

赫章允死了,被一支箭射杀了。

可这一支箭是谁射的?

不会是程家军。

郡守府里的弓箭手也一脸的懵逼。

“是谁,是谁做的。”程飞尧咆哮着。

赫章允就这样死了,死的一点价值都没有。

人是在自己手里死的,这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还有,这一箭很可怕了,就连程飞尧也感受到了威胁。

第139章 栽赃嫁祸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箭,把赫章允射杀了。

就连杨肃宁在得到消息后,也忍不住在郡守府的墙上探出了头。

他看到了那具倒下的尸体。

没有错,那正是赫章允。

可是,这是谁杀的。

不是自己这边杀的,也不是程飞尧杀的,那凶手会是谁。

程飞尧的声音响彻。

“是谁,是谁做的。”

一句话远远传开。

他只能大致知道箭射来的方向,可远远望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一句话完全是一种情绪的宣泄。

只是,没想到,还真的得到了回应。

一个声音响起。

“程飞尧,你忘了吗,是该你履行承诺了,还在迟疑什么,人帮你杀了,你没得后退了,动手把。”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却气势十足,震得人耳膜隐隐作痛。

声音中,哗啦声来到。

就和标枪一样,可投掷距离却比标枪要远的很。

并不是什么杀伤人的东西,那是一把卷成标枪模样的旗帜。

旗帜是徒手扔出的,跨越四百米距离后,也就不具备什么杀伤力了。

可就是这样的旗帜,正好插在程家军和郡守府之间。

旗帜插在地上后,顺势打开。

旗面飘扬,

看着旗面,所有人都被震吓住了。

在打开的旗面上,紫薇两个字飘扬着。

在场的人都是有见识的人。

都知道这不是普通旗帜,这是紫薇军的旗帜。

杀死赫章允的凶手表明了身份,竟是紫薇军。

再结合那气势十足的女人声音。

话是在说给程飞尧说的。

之前,昌盛军就有说过相似的话,那句话是这样说的。

“程飞英我已经帮你杀了,你也该履行承诺了。”

再结合现在的这句话,这就是明摆着,程飞尧就是程家军里的叛徒。

紫薇军的旗帜做不了假。

证明杀是赫章允的人就是紫薇军的。

而从话中,紫薇军是对程飞尧的办事能力不满意,出手杀了赫章允,是为了逼得程飞尧无路可退,去履行承诺。

只是。

程飞尧是被气炸了。

这明显就是在栽赃嫁祸自己。

自己根本没有勾搭昌盛军,程飞英的死也跟自己没有关系。

可眼下的情况,就和裤裆的泥一样,不是屎也是屎。

昌盛军是叛军。

自己在做的事情正是造反,这样一比较,自己和昌盛军就是一家人。

但是。

自己造反的原因,却是不同的。

是赫章允欺人太甚,才逼得自己不得不造反。

至少,有这个理由,自己对于程家军属于是师出有名,才让更多的程家军站在自己一边。

可出了这么一件事情。

这会人认为,是自己害死了程飞英。

这样一来,性质就不一样了。

就按程家军来说,程飞英的地位是比自己要高的。

除了自己的亲信,其他人都是更加认可程飞英的。

要是让他们认为,是自己害死程飞英的,他们心里会怎么想?

结果就是导致军心不稳。

眼下可是在打仗。

打仗最忌讳的就是军心不稳。

本来自己的师出有名,如今变成了是处心积虑,连自己的大哥都可以害死的人。

别说是其他人,自己的亲信,也难免会相信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因为,关于另外一件事情,关于三弟程飞杰的死,就是自己动的手。

这一件事情,亲信都是知道的。

有这一件事情存在,就难免让人会去想,连自己的三弟都可以杀死了,那害死自己的大哥,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杀死了赫章允,表明了自己是紫薇军,还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这样的计谋是要诛心。

而且,赫章允一死,杨肃宁就没有后顾之忧,不需要什么顾及了。

这让程飞尧怎么能不气,整个人是气得暴跳如雷。

“含血喷人,我要杀了你,去给我把人找出来,我要杀了他。”

程飞尧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被人栽赃嫁祸,可这样的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

在程飞尧的咆哮声中,一队人离开,他们寻着声音而去。

这喊话的人不是谁,正是杨凤娇,也只有她,才能隔着四百米,把旗帜扔到两军之间。

而做完这一切后,杨凤娇自然不会留在原地等人来找自己麻烦。

她先是接住从屋顶的跃下的屠七巧。

把屠七巧稳稳抱在怀里后,这才撒腿就跑。

单凭屠七巧。

要是让她自己一个人逃跑,她根本就跑不了。

杨凤娇就把她抱着跑。

即便是抱着一个人,多了一个人的重量,杨凤娇也跑得飞快。

每一步落下,都在青石街的地板留下了一个脚印。

可以知道,这一步的力量又多大。

力量大,一步蹬出,人就是在数米远。

与之对应的是,造成的声响就大了,就也让追击来到的敌人,能够锁定她。

“人在那边,给我追,不要让人跑了。”

一共是有二三十个人,还都是程飞尧的亲信,从这可以知道程飞尧的杀人心切。

这二三十人都是好手。

再怎么说,杨凤娇都是抱着一个人,速度怎么也会有影响。

这就被人紧紧的咬住了。

可是。

追着后面的人,却不知道自己追着的是一个死神。

屠七巧是被杨凤娇横抱着的。

看到后面的人追着不放,她就给自己手里的狙击弩上了箭,弦拉满,只是看了一眼身后,都不用多做瞄准,扳机扣下。

梭的一声。

跑着最前面的程家军,只觉得眼前一花。

正处在高速向前奔跑的他,也根本来不及做出什么事情,反而是一头撞了上去。

是的,是用头撞的,撞的却是飞射来到的弩箭。

是脑袋硬,还是弩箭硬,结果是显然易见。

就和西瓜一样清脆。

箭轻松的射穿了脑袋。

跑在最前面的程家军,脚下一软,就这样瘫倒在地,他的脑门上是一个吓人的伤口,那样子,看了让人做呕。

其他紧随其后的程家军都被吓了个不轻。

可他们都是狠人,见到同伴死了,也没有太多的感伤,而是继续朝着杨凤娇追过去。

与其浪费时间感伤,还不如追到敌人,争取时间,早点给同伴报仇。

当然。

死了一个同伴,他们还是害怕的。

没有人是不怕死的。

可在他们认为,这是暗算,是偷袭。

也就是第一箭,出其不意,才能杀人。

接下来,自己都会防着,是没有机会再杀自己的。

再一个。

他们认为这不过是运气好。

被人抱着,在奔跑中还能射箭杀人,又能准确命中要害,这不过是凑巧,是正好碰上的。

这就是他们的认为,毕竟,在他们的认为里,这是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理所当然,别人也是不能做到的。

可是。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一箭杀了一个人,对方还没有打算要放弃,还穷追不舍。

他们这就是在嫌自己的命长。

什么是暗算偷袭,是出其不意。

什么是运气好,是凑巧。

他们的认为,只不过是他们的目光短浅。

他们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被别人抱在怀里,高速奔跑,还能准确的射箭杀人,这对于别人,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在屠七巧这里,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上箭拉弦,看了一眼身后,扣下扳机。

梭的一声。

随后是有人扑通倒地。

这一次,被射杀的人,是心脏中箭,就算身上穿有甲胄,可就那自以为豪的甲胄,就和纸糊的一样,被弩箭一捅就穿。

又有一个同伴死了,这一次是一箭穿心。

和第一个死了的同伴一样,死状可怕。

第一个同伴死了,大家还能不当一回事,自我安慰。

可又一个同伴死了。

自己都已经防备着对方射箭了。

可所谓的防备不过是个笑话。

只有当箭来到面前时,自己才知道箭来了。

这个时候自己能做什么。

自己是什么都做不了,还自己往箭上撞。

被箭射穿心脏的同伴,死法和第一个同伴一样,他在高速奔跑中,看到箭来到,却什么也来不及做,反而主动把胸口送到箭的前面。

死第一个同伴,可以认为对方不过运气好,可又死一个同伴,这还是运气好吗。

心里都不由有了想法。

难道说,对方是一个神箭手。

就算被人抱着奔跑,一样可以做到例无虚发,一样可以做到一箭就可以杀一个人。

没有人是不害怕死的。

一想到要面对的是这么可怕的对手,下一个死的人很可能是自己时,意志就动摇了。

可又想到死了两个人了,要是不能把杀人凶手抓住,自己回去要怎么交代。

咬着牙,程家军继续追了上去。

事实证明,这就是一种自杀性行为。

第三个人倒下了,第四个人倒下了,第五个人倒下了。

过程都是一样,一支箭射中他们的要害。

没有多余的箭。

就只需要一箭,就会有一个人倒下。

倒下了就是死。

一箭就能杀人,都不需要过多的痛苦的挣扎,人就这样飞快的死了。

反而是活着人,在经受着煎熬。

他们害怕极了。

都死了五个同伴了,自己能不害怕吗。

这还要追吗,追着追着,怕是人都死光了。

第140章 丧家之犬 本来有二三十个人去追人。

回来的时候,少了将近一半的人,每一个脸上都还带着悲寂。

“怎么回事,凶手呢。”程飞尧道。

一个个都不敢接触程飞尧的目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聋了吗,我问你们话呢,没有听见吗。”程飞尧发威了。

这才有人说话了,开口前迟疑了会,才说道:“人……人给跑了,其他兄弟……也死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程飞尧拎着衣领,把人拎了起来。

一番讲述后。

“你说是两个女人?就只有两个女人,你们还没有抓到,还死了这么多兄弟,你们都是一群废物吗。”

程飞尧把人扔在了地上。

他很生气,可也就是生气而已。

都是自己的亲信,不可能存在虚与委蛇的事情。

他们都这样说了,证明对方是真的难缠。

就算自己要治他们一个办事不力,也不是这个时候,眼下还要团结一致打下郡守府。

程飞尧是这样想的,却不知道,程家军内已有了间隙。

就两个女人,就让二三十个人栽了大跟头。

不管怎么说,都让人质疑。

还有,这些人都是程飞尧的亲信,他们说的话不一定能信。

程飞尧让亲信去抓人,不就是为了自证清白。

可要是他就是不清白的,那他把人抓来了,不就是不打自招。

所以才会有了这么一出,把对方说的那么厉害。

告诉别人,不是自己不想把人抓来,是抓不到。

想要以此,来告诉其他人,自己真的是无辜的。

可自己会相信吗,都是你的亲信,你想这么说都可以。

不就两个女人,竟折了这么多人,还连人都没追上。

也未免太可笑了。

想找借口,也要找合理的。

这么幼稚的理由谁会相信。

有的人开始相信了。

相信程飞尧真的和昌盛军勾搭上了。

程飞英的死,很可能真的和程飞尧有关系。

气氛在变化着。

程飞尧对军心有着敏感的感触,他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

可他能怎么做。

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

军心不能乱。

必须趁着情况还没有真的糟糕,把事情去做了。

郡守府就是面前。

这件事情不能拖。

赫章允也死了,自己失去以此作为要挟的资本。

就只剩下强攻这件事情可以做了。

想要强攻,代价是惨重的。

可,这是唯一能做的了。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不成功便成仁。

“都听着,和我一起杀进郡守府。”

程飞尧是个战将,一直以来,他都是冲在最前面的一个。

他现在也是这样做的。

他也必须这样做。

如今军心不稳,他只有身先士卒,才能带动所有人。

以程飞尧为首,程家军摆出了冲锋的姿态。

另一边,郡守府墙上的弓箭手摆出了射击姿态。

拂晓。

两个女人一前一后跃入了秦氏院子。

让正好看到这一幕的苏如烟吓了一跳。

原因是这个身影太具威慑力了。

身上穿着甲胄,把她牢牢包裹住,只有一双肃杀的眼睛露在外面。

能看到甲胄上雕刻有罗刹两个字,甲胄上有干枯的血迹,看了让人害怕。

在她怀里还抱着另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有的古怪,眼睛空洞无神,表情木讷,就和一个假人一样。

而吓人的是,在还拿着一把可怕的凶器。

之前有听说过,这是叫做弩的兵器。

而这一把弩比之前见过的弩要更更加的巧妙精致。

这是一对诡异至极的组合。

苏如烟很快就反应过来,猜出她们的身份。

自己有打听过公子的事情,知道公子身边有两个奇特的侍女。

眼前看到的两个女人,正好对应上了。

苏如烟也知道了,她们其实并不是什么侍女,而是比武招亲赢来的。

裴尘接过秦宓儿抵过来的毛巾擦了把脸,这让他清醒了许多。

这一夜,他都没有睡,同样的,其他三女,睡的也少,更多时候是陪着他。

擦完脸的裴尘看着院子里的两个女人,平淡的说了句,“回来了啊。”

平淡的四个字,是在表示他的关心。

这样的关心,听起来有点廉价。

可这样的关心,才是最珍贵的。

屠七巧离开了杨凤娇的怀里,找了一个座位坐下。

本来就一男三女了,多了她一个,显得有点拥挤,而杨凤娇是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站着。

杨凤娇摘下了戴着的头盔,露出了一张极美的面孔。

就连苏如烟看了都忍不住惊艳,这一张脸,五官凌厉,带着几丝异域风格。

话说的好,女大十八变。

杨凤娇还没到那个年龄,五官并没有真的定型,而这一段日子的变化,让她逐渐展现出了个性,这才让人看出来,其实这才是她真正的模样。

一男四女挤在一张桌子上,旁边还站着另一个女人。

画面透着怪异,可又有莫名的和谐。

“都还没吃早饭呢,吃完了再说事情。”裴尘道。

这就和一大家子一样,一起吃着早饭。

所谓,食不语。

早饭吃的很安静,也很温馨。

早晨的阳光照在了院子里。

裴尘站了起来,来到院子中,晒着太阳。

享受了一下冬天里的阳光后,说道:“你们这次把事情做的很好,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和我说。”

这话是对屠七巧和杨凤娇说的。

“不要。”屠七巧说道。

杨凤娇鄙视的看了一眼裴尘,“谁稀罕了,一个男人尽说些婆婆妈妈的话,说把,接下来还要做些什么。”

裴尘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院子外面,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没有让裴尘等待太久,郝勇来到。

“先生,程飞尧败了,带着人从郡守府跑了。”

是的,程飞尧败了,他是打进了郡守府,可最后却只能从郡守府逃离。

他个人实力是不需要怀疑的。

可问题是,杨肃宁早有准备,身边都是人。

程飞尧再强也是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

他是打进了郡守府,却和程家军脱节了。

不是个个都和他一样,能靠个人实力进入郡守府。

这是在打仗,个人实力起不了一锤定音的效果。

想要斩首杨肃宁失败后,结果就是注定了,一个人打进了郡守府,结果就是被群起攻之。

伤了一些人,自己也受伤了。

虽说随后程家军也闯进了郡守府。

可是。

光是闯进郡守府,程家军就死伤了不少人。

人员的减少,导致实力上大打折扣。

再加上本来就军心出现间隙,打仗中,要是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信不过,还要怎么一致对外。

结果就是,在郡守府的顽强抵抗下,程家军反而自己乱了。

其实,这样的结果并不算意外。

杨肃宁一直都有在准备着的,不过假想敌却不是程飞尧,而是程开泰。

一切的布置都是针对程开泰。

这本来是为了对付程开泰的,却用来对付程飞尧。

比起程开泰,程飞尧是多有不如,就连带领的人,也只是程家军的一部分。

要是郡守府的敌人是程开泰和他手里的程家军,郡守府怕是失守了。

可遇到的敌人是程飞尧和一部分的程家军。

结果就是,郡守府打了一场胜战。

“程飞尧现在带着人跑了,不过城门被封锁住了,只能在城里逃窜,官府的人,郡守府的人,还是守城士兵,都在追击程飞尧,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结果。”郝勇道。

事情竟变成这个地步。

一场造反,变成了程飞尧带着程家军成了丧家之犬。

事情的结果还未知,自然是希望程飞尧和程家军死个干净。

裴尘在想着,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事情。

事情自动找上了门。

是杨肃宁派来的人,想要见的是秦宓儿。

事情就是,想要让秦宓儿帮忙追击程飞尧。

秦宓儿的实力,杨肃宁是亲自见识过的,比郡守府里的人都要强,更一剑打败了程如玉。

不愧是苍梧第一女剑士。

程飞尧的武力高超。

想要对付他,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样找一个武力高超的人。

就这样,杨肃宁想到了秦宓儿,专门派人来请秦宓儿出手。

不只是只有秦宓儿,杨肃宁还发出全城通缉,谁要能杀了程飞尧的,都会有重赏。

这让苍梧邑的江湖人士都心动了。

墙倒众人推。

程家军从前在苍梧邑的所作所为,不知道让多少人积怨。

从前是敢怒不敢言,现在终于机会来了,大家都是迫不及待。

只要能杀了程飞尧,就是名利双收。

杨肃宁专门派人来请秦宓儿,这是别人没有的待遇,足以看出来对秦宓儿的重视。

谁也不敢无视一个郡守的重视。

更要知道,如今的郡守不再是以前的郡守。

这一次,杨肃宁对程家军是打了一场胜仗,也就是说,杨肃宁以后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他将是实至名归,在苍梧郡,他将只手遮天。

再一个。

秦氏去请杨肃宁站台的时候,就说过会帮忙对付程家军。

现在,杨肃宁要请秦宓儿出手了,不可能不做些表示。

把程飞尧杀了,也是自己想要的看到的事情。

第141章 截杀 “夫君,就让我去一趟,有机会就出手,没有机会就不冒险。”秦宓儿道。

“可以,我和你一起去。”裴尘道。

要去杀程飞尧,少不了有危险。

可正如秦宓儿说的,有机会就出手,没有机会就不冒险。

可裴尘还是不放心,要亲自跟着去。

“我们也要一起去。”

说话的是杨凤娇,而示意说这话的人是屠七巧。

她们两个是能够提供帮助。

裴尘想了一下,道:“那你们两个也一起,云筝和如烟就在秦氏待着,这事不适合你们参与。”

事情紧迫,做出安排后,就选择了动身。

在秦氏外停着一辆马车,随行的还有玄甲兵的成员。

走出秦氏的时候,就看到对面街烧得面目全非的醉仙楼。

这还是大家救火后的成果,没让醉仙楼的失火波及其他无辜。

苍梧邑很大,程飞尧真要在苍梧邑躲猫猫,还真的有点难找。

好在苍梧邑的江湖人士也不是吃素的,一直紧跟程飞尧。

这些人也聪明,知道自己不是程飞尧的对手,也不上前送死,只要保证不让程飞尧跑了就可以。

如今的程飞尧就是个过街老鼠,只要不被他跑了,只要不停的消耗他,他总有不支的时候。

自己大可以到时再捡便宜。

反正有官差士兵和程飞尧硬碰硬,自己完全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今天的苍梧邑,家家户户的关紧了门户。

整个苍梧邑的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偶尔响起的打杀声。

哒哒哒……

咕噜咕噜咕噜……

这是马车奔驰的声音。

这个时候还有马车敢在大街行走,这是不要命了吗。

不是不要命了,而是来要命的。

马车插着旗帜,旗帜在奔驰中展开,旗帜上有一个秦字。

这是秦氏的马车。

驾着马车的人是郝勇。

而跟随马车两边奔驰着的是六个玄甲兵。

而这只是明面上看到的,暗地里,特战兵都行动了起来。

坐在马车里的人物不是谁,正是裴尘和秦宓儿三女。

……又一个官差被程飞尧打成重伤,可程飞尧却无法再送上一刀,结果官差的性命。

他必须马上抽身,避免被纠缠住。

一旦被纠缠住了,再想跑就难了,再加上那些蠢蠢欲动的江湖人士,程飞尧不敢恋战,只能边打边逃。

即便是程飞尧,身上多了一道道伤口。

他是厉害,可也是个人,在打伤别人时,自己也受伤了。

好在都不是什么大伤,暂时影响不到他。

但只要时间一久了。

他可不是铁打的,真要一直下去,他迟早支撑不住。

苍梧邑很大,可对于他,就是一个困兽的牢笼。

他也想过逃出城外。

可是城门紧闭了,更有士兵在等着杀他。

之前安插的内应则是音信全无,看来是被清算了。

程飞尧就和看不到路一样,就只能乱闯。

这就导致了,本来跟着他的人,一个个走散了,如今,还跟在他身边的人,只剩下几十个人。

又一次打退了追兵。

一阵逃窜后,眼前出现了一条宽敞大道。

可就在这条宽敞大道前,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上的旗帜飘扬,旗帜上写着一个秦字。

这是秦氏的马车。

在攻陷醉仙楼的时候,程飞尧就对秦氏有想法,不过为了更重要的事情,选择以后再找秦氏麻烦。

这是,这个想法,在攻占郡守府失败后,就不复存在了。

可你不去想了,却反而拦在了自己面前。

秦氏的马车不可能凑巧出现在这里的。

看这架势,就是来拦路的。

给人的气氛,很安静。

马匹很安静,驾着马车的人很安静,马车旁的人很安静。

能够安静,表示的是一种自信。

程飞尧眉头紧皱,他讨厌这种安静,这让他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面前的安静更是让他不解。

他没有去想太多。

不管拦路的是谁,是什么的反应。

只要敢拦路的,自己就都杀了。

“和我上。”

程飞尧第一个冲出。

此时,从车厢里有人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女子。

当她走出车厢时,程飞尧的脚步不由一慢。

感觉在告诉他,这个女子的威胁。

那种威胁,就和女子手里握着的剑一样。

人如其剑,一把未出鞘的剑。

而一旦剑出鞘……

关于苍梧第一女剑士,程飞尧有听说过,更知道她打败了自己的小妹。

可自己一直都不以为意。

不过就是个女人。

就自己小妹的本事,自己只要不留手,打败她是轻而易举的。

秦氏有一个苍梧第一女剑士,在程飞尧看来,算不上什么。

可今天,程飞尧注定是要意外了。

放慢脚步的程飞尧最后停了下来。

他能够感受到威胁,让他不得不认真对待。

自己绝对不能这么冒然的冲过去。

高手过招,往往一点闪失就会决定生死。

程飞尧握紧了手里的刀,可以知道他的认真。

跟在程飞尧后面的程家军可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们超过了程飞尧,朝着马车杀到。

护在马车旁的玄甲兵动了。

他们只有六个人。

而程家军则有数十个人。

在人数上是一比十。

面对十倍于自己的敌人,六个玄甲兵毫无畏惧。

他们的职责只有一个,不能让人伤害到马车,就算是付出自己的性命,自己也在所不惜。

看到对方只有六个人,程家军都在想着要怎么把他们分尸了。

只是。

当兵刃交加的时候。

没有什么势均力敌,有的是一方被一刀两断,另一方长驱直入。

程家军无法相信的看着自己被斩断的兵器。

自己的兵器可都是军中使用的,虽然不是什么神兵,但也是少有的利器。

可对方一刀砍过来后,自己手里的兵器就和破铜烂铁一样,被斩成了两段,完全就是不堪一击。

直到对方的刀劈到自己脸上,这才反应过来,可却已经太迟了。

惨叫声响起,六个人倒地,他们的脸都被劈成了两半,他们的死相吓人。

就一个照面,自己这边就死了六个人了,连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

这让人又惊又怒。

“啊,我要杀了你们。”

面对疯狂杀到的程家军,六个玄甲兵平静应对。

六个人形成了一个圆圈,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了同伴。

这是可以用自己性命做托付的信任。

六个玄甲兵构成了一个整体。

他们手里的刀就和绞肉机一样,所过之处血肉飞溅。

程家军体会到了死了六个人的待遇。

当兵器相碰撞的时候,自己的兵器是不堪一击。

运气好的被崩出了缺口,运气坏的被斩成了两段。

不只是兵器,连自己身上的甲胄也一样。

就这样被划开捅穿。

比自己手里的兵器,更相信自己身上的甲胄。

就自己身上的甲胄,不知道救了自己多少次性命,被自己当成了最可信赖的伙伴。

可如今,用来保命的甲胄失去了作用,对方的刀可以直接威胁到自己的性命,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

而反观自己,当自己的兵器找到机会,砍在对方身上时,却被挡了下来。

这才发现,在对方的斗笠蓑衣之下,也一样穿着甲胄。

而穿的甲胄竟能做到刀枪不入。

对比自己被划开捅穿的甲胄,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对方的攻击,自己挡不住。

自己的攻击,破不了对方的防。

这一点都不对等。

往常,这样的事情应该是发生在程家军身上。

仗着自己兵器更好,程家军就随便的欺压人。

可现在,情况是反了过来,程家军成了被随便欺压的。

而且,事情还不只是这样。

对方不只是在兵器上占据了优势,在招数上,一样比自己要强。

自己是程家军,学的是军中的杀人技,不是什么光好看的花把戏。

讲究的是实战的效果。

可和对方一对比,自己的招式显得多余,很多都是毫无意义。

这里面涉及到了交换。

就是用小伤换到伤。

自己受一点小伤,换来对方受大伤,这就是最划算的事情。

生死厮杀,不可能不受伤。

但只要我的伤比你轻,结果我会坚持到最后,倒下的则就是你。

玄甲兵在做的就是这样一件事情。

不介意自己受点小伤,而作为交换,则是要让程家军受大伤。

由于身上有甲胄,小伤就等于无伤,而程家军受到的大伤,不是开膛破肚,就是动断手断脚,就算没有死,也会丧失战斗力。

这样的招式,可以用一句凶残来形容。

而在战场上,拼的就是谁更凶。

这也可以称为士气。

更凶的一方,就是士气更强的一方。

以十对一。

士气强的一方,反而是人少的一方。

这要是说出去,谁会相信。

要知道,人多的一方是程家军,个个号称是混世魔王。

可就是这些混世魔王,今天见到了连自己都要害怕的对手。

见到同伴一个个倒下,不害怕是假的。

更多的是不解。

为什么对方的兵器会比自己更好。

对方的招式会比自己更适合上战场杀人。

对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气势。

还有。

就只有六个人,就和一个整体一样,让人想要破坏这个整体的机会都没有。

自己是人多。

可同时能发动攻击的人能有几个。

而对方。

你在和对方一个人战斗时,就好像同时和六个人战斗一样。

第142章 刀剑相争 程家军和玄甲兵的战况实在是出人意料。

而作为最近距离观看这一切的程飞尧,脸色阴晴不定。

他怎么也没想到,程家军会拿玄甲兵没办法。

程家军拿玄甲兵没办法,那么想要破局,就只能靠自己了。

没有太多的时间给程飞尧耽误了,再耽误,后面的追兵就会来到,再想跑,就来不及了。

程飞尧出刀了,大跨步向前。

步伐不快。

每一步落下,地面都被踩出了裂缝。

他的头发无风自动。

光是气势就够吓人的。

程飞尧的气机锁定了秦宓儿。

拉着马车的马,显然感觉到了什么,不安的踢着蹄子。

“没事的,我去去就回。”

话从秦宓儿口中说出,这话是说给关心的人听。

而马像也是听懂了,恢复了安静。

也不见怎么发力,秦宓儿就从马车上一跃而起。

这一跃很高。

太阳的阳光照耀在她身上,就像是她在发着光。

程飞尧抬起头,看到是刺眼的阳光。

刺眼的阳光却没有给他半点温暖,反而是觉得毛骨悚然。

呛的一声,声似龙吟。

是秦宓儿拔剑了。

在刺目的阳光中,一剑从天而降。

周围的天地恍惚间一暗,所有的光线,包括太阳的光线,都聚集在这一剑上。

整把剑散发着光芒。

一剑就引起了天地异变。

虽然形容得夸张,实际上,天地并没有半点异变,天地还是那个天地。

但在别人的眼里,天地就是变了,尤其是在程飞尧的眼里。

在程飞尧眼里,这一剑发出璀璨的光芒,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

强烈的光芒照得人眼睛刺疼。

让人都要眼瞎了。

在这一刻,程飞尧的眼睛确实是瞎了,除了这一剑,什么也看不到。

程飞尧身经百战,生死间厮杀过的他,对危险有着独特的嗅觉。

他毫不犹豫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剑不能用眼睛去看。

真的用眼睛去看,下场绝对会很惨。

别人都拔剑了,在这个时候闭上了眼睛,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做法。

闭上眼睛后,你都不知道对方要怎么出剑。

可这是对于正常人。

程飞尧的实力是真的强,就算闭上眼睛,他也丝毫不受影响。

他的耳朵在抖动着。

人不只是有眼睛,还有着耳朵。

耳朵是用来听声音的,一样也能辨别位置。

从程飞尧口中发出一声断喝。

“听风刀。”

程飞尧喊出了自己的刀法。

连风都能听到,也就能听到一个人是怎么出剑的。

在听到出剑的位置后,程飞尧的整个人转了一圈,手中的刀连带着惯性,向天空上斜撩。

一声剧烈的刀剑碰撞声响起。

刀和剑正好交加在一起。

不用眼睛看,只靠耳朵,就能知道剑从哪来,更一刀把剑逼退。

程飞尧不是一般的强。

要是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忍不住喝一声彩。

只是。

作为当事人,程飞尧却表情沉重。

他是一刀逼退了对手,可握着刀的手却轻微颤抖着。

这不是刀剑碰撞后的力量过大,让他没能握稳刀。

而是,有一丝气劲进入他手里的经脉中。

气劲只有一丝,却和剑一样锋利。

这就是剑气。

外表上,是一刀逼退对方,看起来很帅。

实际上,有剑气入侵了手上的经脉。

程飞尧脸色越发的凝重了。

他也有气劲,也可以释放气劲伤人。

但和那一丝剑气是不同的。

通过刀,可以释放出刀劲,但对人造成的伤害只是外表的伤害。

刀劲只是让刀更加的锋利,让招式更加的势不可挡。

可要控制刀劲入侵别人经脉,这是程飞尧做不到的。

除非是程飞尧能把刀劲练到了如指掌。

简单的说,程飞尧只会开启关闭刀劲,

就这样的人,就算是内功高手了。

可内功高手,也是有不同的,

有了内功,还要会用。

而程飞尧在用这一点,也就只是用而已。

再对比,入侵经脉的一丝剑气。

能控制一丝剑气入侵别人的经脉,这对剑气的运用是得心应手。

在如果用内功这一点,程飞尧显然是不如秦宓儿的。

外表上,一刀逼退来犯的剑。

是程飞尧占了上风。

但在对气劲的运用上,是程飞尧输了。

只是一丝剑气,自然对程飞尧造成不了威胁。

在霸道的刀劲下,一丝剑气被绞灭。

踏。

在空中如蝴蝶翻飞的秦宓儿落在地上,落下的位置是在马车前面。

程飞尧的力气很大,不过,在空中翻飞的时候,秦宓儿就把力气卸除了。

落在地上的秦宓儿安然无恙。

“自己小心点。”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是裴尘走出了车厢,人就站在马车上,关心的看着秦宓儿。

感受着身后裴尘的目光,秦宓儿有点懊恼道:“不该让夫君担心的啊,该做到更好才对。”

这话是在自语。

可话中表示出来的意思却让人忍不住感叹。

面对生死厮杀,她关心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不该让夫君担心。

在她看来,让夫君担心,比自己的安危还要重要。

还有。

她还说该做到更好。

这是不把对手放在眼里,认为自己没有拿出全力对付对手。

程飞尧重新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马车站着的男人。

这让他忍不住猜测这男人的身份。

他并没有亲眼见过美人才子,也就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美人才子。

他只听到秦宓儿叫他夫君。

程飞尧是了解过秦氏的。

知道在秦氏背后有一个男人。

自己小妹和秦氏有矛盾,原因就是这个男人。

之前自己也就听听,不要过多在意。

可现在,程飞尧不得不进行仔仔细细的打量。

和秦宓儿的交手,见识了秦宓儿的实力,让他想知道,是那个男人这么的有本事,能够成为秦宓儿的夫君。

马车上的男人,长得白白净净,一脸的人畜无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特点。

程飞尧失望了,他心里的想法是,不过就是一个小白脸,这样的男人是配不上秦宓儿的。

裴尘也在打量着程飞尧,不一样的是,裴尘想着的是,要不要就这样杀了他。

这不是什么狂妄的想法,这是一种自信。

自信来自于特战兵。

特战兵早就到场,都潜伏着,只等需要的时候才出手。

眼下的情况,只要自己一声令下,程飞尧就会享受到程如烟的待遇。

程飞尧是比程如烟要强,可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要知道,在自己身后的车厢里,屠七巧的狙击弩早已就位,随时准备发射。

之所以迟迟不动手。

是动手了,有些事情就不好隐瞒了。

别人会知道特战兵的存在,屠七巧也会暴露。

要知道,她才刚假装紫薇军,射杀了赫章允。

是没人看到是她出的手,可狙击弩射出的箭太具标志性了,别人一认就认出来。

真要别让人知道特战兵和屠七巧,会有大麻烦。

这就是迟迟不动手的原因。

秦宓儿也知道这点。

夫君虽没有说,可夫君的想法,她都知道。

一旦自己有危险,夫君就不会有任何犹豫,就算有大麻烦,他也会让人动手。

关键在于自己。

自己不能让夫君担心自己。

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杀了程飞尧。

秦宓儿的气势在变化着。

她说了,该做到更好。

这不是随便说说,她确实能做到更好。

秦宓儿并没有瞧不起程飞尧。

但却也是不一样的。

刚才的一剑,她确实是认真的。

可和刚才的一剑比起来,现在的秦宓儿则发生了变化。

不再只是认真,她是起了杀心。

剑者,夺人性命之物也。

认真的秦宓儿并不是最可怕的。

只有起了杀心,才是最可怕的。

作为当事人,程飞尧立即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忍不住心惊。

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

可他还是被秦宓儿的杀气吓到了。

他刚想有所反应,就听到踏的一声。

秦宓儿脚在地上一点,连人带剑直刺而出。

这一剑很快,很直。

看似简单,却可怕得要人命。

只因为这一剑真的快,真的直。

杀人的剑法,不需要太复杂,只要快又直。

剑快了直了,就可以杀人。

同时,这也是效率最高的杀人剑法。

前一秒,还在原地。

下一秒,带出一道残影,剑带着人,直刺来到。

完全是条件反射的挥刀格挡。

锵。

剑尖从刀面划过。

由于是仓促出刀,并不能把剑全部挡下。

剑从程飞尧的右肩划过,划开了护身甲胄,留下了一道伤口。

程飞尧受伤了。

之前他也受过伤,可都是以少敌多受的伤。

单对单受伤,还是第一次。

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女人。

这样的情况是从来没有过的。

情况却没有能让程飞尧多想。

又是踏的一声。

秦宓儿折返杀到。

这一次剑从程飞尧身后的另一侧来到。

怎么能这么快又出剑。

而且,气势更加的强。

程飞尧顾不得形象了,向旁一扑,翻滚闪躲。

成功的逃过了一剑,可都来不及松口气。

踏。

剑继续折返来到,更加的快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剑法。

一剑还比一剑强,剑剑要人命。

这一招剑法就叫做,七星连珠。

常昭武曾接了三招后就落败。

程飞尧又能接下几招?

第143章 困兽 第一剑让自己受伤,第二剑让自己狼狈闪躲,现在是第三剑了……

这还要自己怎么做。

一声咆哮从程飞尧口里发出。

牙齿一咬,口中溢出了鲜血。

这是在自残。

自残的结果就是,程飞尧暴发了。

站起身来,手里的刀疯狂的劈砍。

“看我的乱披风。”

程飞尧的刀法确实很乱,可就是狂。

毫不停歇,一刀接着一刀,在自己身前构成一张刀网。

叮。

刀剑一触即分。

程飞尧的乱披风刀法发挥了效果,挡下了秦宓儿的剑。

可事情没有结束。

又是一声踏。

这是第四剑了。

程飞尧无法停歇,只能继续把刀舞成乱披风。

他咬着的牙齿,溢出的鲜血是越来越多。

这本来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眼下却只能用来防御对方的剑。

叮。

刀剑再一次一触即分。

不一样的是,程飞尧差点没能握住手里的刀。

是这一剑的力量实在是大,大得出奇。

程飞尧竟在力量上不如对手,对手还是个女人,

这是从没有遇到的事情。

程飞尧懵住了,直到第五声踏的响起。

是第五剑了。

面对第五剑。

程飞尧面目狰狞,他受够了,他不再去管刺来的剑,对着人就是一刀劈下。

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秦宓儿的剑又快又直,轨迹也就固定了。

这就是程飞尧的想法。

只要算准轨迹,一刀劈下就可以。

就算自己会被剑刺伤,可同样的,对方也难以从自己的刀下逃脱。

程飞尧其实并不想用这样两败俱伤的打法。

要知道,自己的敌人不只有一个。

后面还有敌人在追赶自己。

两败俱伤了,自己就很难再对付后面的敌人了。

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自己想那么多了。

都被逼到这个地步了,就只能拼个两败俱伤了。

站在马车上的裴尘,看到程飞尧这样两败俱伤的打法,不由握紧拳头,忍不住就要有所指示。

就在这个时候。

就在两败俱伤的前一刻。

秦宓儿握剑的手腕一扭。

直刺的剑随之一变,荡出了一朵剑花,

就这一个变招,本来直刺向前的速度骤减。

结果就是,程飞尧的刀劈在了空处,而这个时候,荡开的剑花才来到。

这是打了一个时间差。

本来以为这一剑的轨迹是固定的。

没想到只是一个变招,就让情况完全不同了。

虽说只是一个变招。

但真要做出来,才知道是有多困难。

使出去的招式,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临时变招,要求对自己肢体有绝对的控制把握,更要冒着伤到自己的危险。

可在秦宓儿身上,这一变招,却没有看到半点别扭,反而是偶然天成的让人拍手惊叹。

程飞尧两败俱伤的一刀劈在了空处,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一刀是真的凶猛。

地面都被劈成了两半,多了一条深深的裂缝,在刀劲的作用下,更是风沙四起。

一刀没能劈中对方,这就和打在空气中一样,让程飞尧胸口闷得想要吐血。

事情不只是如此。

借着时间差,秦宓儿手里的剑招这才来到。

荡开的剑花虽不如直刺来的凶狠,但也一样致命。

剑花划向的位置是程飞尧的脖子。

这要是被划中。

不说剑的本身,剑上附带的剑气就可以杀人。

千钧一发间,程飞尧做出了一个艰难的选择。

他用空着的左手抓向了剑。

徒手抓剑,这手是打算不要了的。

可这是他唯一能做的选择。

和被划中脖子比起来,只能选择牺牲左手了。

程飞尧的左手握住了剑,瞬间鲜血直流。

左手被剑划伤,却握得更加的紧。

把剑握住,是为了不让秦宓儿离开。

劈在地上的刀反手往上斩。

只是。

秦宓儿的剑可不是想握就能握得住的。

剑身一荡,荡出了锋利的剑气。

程飞尧还想要握紧剑,却被剑气斩断了两根手指。

随着两根手指掉落在地,秦宓儿收回了剑,在刀未斩到时,一个侧身拉开了距离。

本来是要拼个两败俱伤。

结果就是。

程飞尧的左手被斩断了两根手指,鲜血淋漓。

而秦宓儿则是毫发无伤。

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地步。

至少,追赶来到的人是没有想到的。

大街的另一头,官差士兵,还有江湖人士这个时候也追到了。

可看着眼前的情况,他们都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数十个程家军和六个人在拼杀着。

在人数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倒下地上的却是一个个程家军。

六个人虽然也身上染红了鲜血,可更多是别人的,他们虽也受了不少的伤,可依旧生猛。

以六对数十,还占了优势。

这看了让人头皮发麻。

尤其是,自己这些人也都是和程家军交过手的。

这六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到头,怎么会这么的强。

另一边。

程飞尧对手是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也敢做程飞尧的对手。

自己这些人,都见识过程飞尧的杀人手段,这就是一个杀神。

可杀神受伤了。

被女人打伤了。

女人还用剑斩下了程飞尧的两根手指头。

大家都使劲的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你们看,马车上的是秦氏的旗帜。”

“是秦氏的人,我认出来,她是秦宓儿,还有那六个人,是秦氏的护院。”

“这太夸张了吧,秦氏这么的强?”

“这程飞尧和程家军是要栽了,这打不过秦氏啊。”

“那现在怎么办。”

“都散开来,这次不能让人跑了。”

追赶的人已经来到,还形成了包围圈,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管是程家军,还是程飞尧,都如同殊死一战的困兽。

这个时候,他们是最可怕的。

可敌人越是要拼命,越凶。

玄甲兵和秦宓儿的反击也就越不退步。

这是要硬碰硬,是要死战到底。

程家军和程飞尧想要死战,这个可以理解。

可玄甲兵和秦宓儿也要死战,这是为什么,他们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不得不报吗。

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而是。

对于玄甲兵来说,只要是敌人,那自己和敌人之间,就只能是你死我活。

对于秦宓儿,她已经起了杀心了,在没有把人杀了前,她是不会收手的。

久战下来,玄甲兵换了一种作战方式,在防守后进行反击。

收缩在一起,挡下对方的攻击,随后抓住机会,散开来,递出刀子。

这一收一散,看起来简单,其实是巧妙的配后。

六个人,只守住了自己面前的攻击,而将后背交给了同伴。

这要是没有绝对的信任,是做不到的。

信任则是配合的基础。

在散开的时候,也不见什么混乱,六个人都处在同一个频率上。

各司其职,又配合无间。

有机会都会抓住,却也不贪战,同进同退。

若是同伴有危险,还会帮忙挡刀。

场面上是六个人,却和一个人一样。

反观程家军,人数上是有优势,可都是各顾各的。

程家军是士兵出身,士兵都是有纪律的,不应该是乱糟糟的。

可在场面上,玄甲兵才更像是士兵,令行禁止,指哪打哪。

程家军则和地痞流氓打架一样,你送完了,我接着送,一点章法都没有。

程家军是想拼命。

可他们拼命的模样就是,头一埋,就不管不顾了,拿刀就是往前捅。

而在玄甲兵面前,这样的拼命是最没有威胁的。

而一旦这股拼命劲被打没了,程家军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们会怀疑自己,以至于失去斗志。

连斗志都没了,还怎么能够打得赢。

另一边。

程飞尧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两根断指。

看着两根断指,他的表情扭曲,随后做出了一件让人惊恐的事情。

他竟把两根断指塞进了嘴巴里,啃咬了起来。

竟是要把自己的手指吃进肚子里,这样的行为,太可怕了,这还是人吗。

程飞尧看起来确实不太像人了。

啃咬了两根手指后,他大笑着张开了嘴巴,在张开的嘴巴里全是血肉。

还在流着血的左手往脸上一抹,让他的模样和厉鬼一样。

他这是发狂了。

就光模样,谁见到就先怕三分。

只是他的对手是秦宓儿。

看着他啃咬断指,看着他把血往脸上抹。

秦宓儿就这样看着,却毫无表情变化。

就秦宓儿的表情,就和看着一个死人一样。

都注定是一个死人,那不管他做出什么,都只是多余的,多余的事情,怎么能让自己有表情的变化。

程飞尧的模样是能吓人。

可却吓不到秦宓儿。

秦宓儿出剑了。

什么发狂,只要一剑刺穿就可以了。

这一剑,是让人没能够看清,能看到的是一颗流星。

秦宓儿整个人都在发着光,速度更是一个快,眼前一花,就失去她的踪影。

这是流星一剑。

秦宓儿曾用这一剑,一剑就打败了程如烟。

敌人换成了程飞尧。

程飞尧能不能接下流星一剑。

面对流星一剑。

程飞尧挥刀了。

这一刀像是有千斤重。

为了挥出这一刀,程飞尧身上的血管破裂,溅射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刀。

第144章 死在自己人手里 剑如流星。

刀染红了半边天。

血洒了开来,就像一张巨嘴,要把那一点光芒吞噬。

在这一刻,以刀剑为分界点。

刀落剑止。

刀要向下劈落,剑静止纹丝不动。

这一刀是真的有千斤重,而千斤的重量正压在剑上。

剑出的时候如同流星,会骤然而止,是剑上附着的速度传递了出去,传递向了刀。

这是力量与速度的对决。

画面在此定格。

无形的波纹,以刀剑为中心点,向外扩散。

无形才是最致命的。

无形的波纹是气劲所化。

定格的画画在下一刻瓦解。

双方都被逼得向后退。

程飞尧大踏步的后退。

秦宓儿向后飞退,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这是谁也没能奈何了谁,拼了个势均力敌。

从外表看是这样的。

可实际上付出的代价是不一样的。

程飞尧是以自残方式挥刀的。

拼着受伤作为代价,结果是打了个平手,是程飞尧吃了亏。

因气血消耗过度,程飞尧的脸色苍白,握着刀的手轻微颤抖着,这次是真的没能握紧刀。

都这个样子了,这还要怎么打。

仅剩的程家军向程飞尧围了过来。

本来几十个人,如今只剩下了一半,而作为对手,玄甲兵只是受了伤,却没有减员。

程飞尧抄起刀又想上,却被程家军拦着了。

“尧帅,不能这样了,再不跑就跑不了。”

“跑?还往哪跑。”此刻的程飞尧只想拼个同归于尽。

“我们给尧帅断后,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们……”

程飞尧有语哽喉,宁愿牺牲自己,也要让自己离开。

若是能活着,有谁想死。

程飞尧不是什么鲁莽之人,只要能有一丝机会活下来,就不会真的拼到死。

其他人愿意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机会。

能活下来,当然就要把握住。

程飞尧胸口起伏着,说道,“这份恩情我记下了,待他日东山再起之时,一定不会忘了今日之仇,我程飞尧发誓,绝对不辜负这份恩情。”

说到最后,程飞尧鞠了个躬。

“那就让我们送尧帅上路。”

扑哧扑哧扑哧……

血花四溅。

程飞尧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左右身后。

在自己左右身后都有一把刀捅入了身体。

握着刀的主人,则是说要给自己断后的人。

这是偷袭,还是来自身边人的偷袭。

说要送程飞尧上路,就一人捅了程飞尧一刀。

正常情况,程飞尧是不会让这样的偷袭得手的。

可是,偷袭来自身边,是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而且,程飞尧的状态并不好。

他受伤了了,精神状态也不正常,这个时候的反应不比正常情况。

一共三个人,三把刀,是真的不留半点余力,捅出的刀,深深刺入程飞尧的身体内。

“你们……”

程飞尧愤怒、不解……

“尧帅啊,这可怪不了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刀从程飞尧身体里拔出,带出了鲜血淋漓。

程飞尧没能站稳,向前摔倒,膝盖跪地,双手撑着地面,口中在说道:“奉命行事?奉的是谁的命,是在替谁行的事。”

说到最后,程飞尧笑得癫狂,他已经猜到是谁了。

在程家军中,有谁说话能比自己有分量,能让让其他人对付自己。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

是的,能做到这一切的就只有自己的父亲,随后响起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

程飞尧突然被人捅刀子。

不仅其他程家军看呆了,外人也看呆了。

而作为罪魁祸首,则是高声叫喊起来。

“我等奉程将军之命,手刃叛军逆子程飞尧,以示天下。”

声音抑扬顿挫,正气凛然。

大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程家军的人数有不少,但能称为程将军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程开泰。

是程开泰让人动的手,是要手刃程飞尧这个叛军逆子,这是在大义灭亲。

会怎么做的目的是要告诉天下人,他程开泰并没有参与这次的叛乱,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他让人动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丢下兵器投降,一切都是程飞尧主使的,丢下兵器投降,还能争取宽大处理,难道真想陪程飞尧一起死。”

说着话的人,带头把手里的兵器丢在了地上。

剩余的程家军,看了看跪在血泊里的程飞尧,又看了看周围的人。

程飞尧是无力回天了,他的下场就是死。

自己要是不投降,下场也一样会死。

没有人会真的想死。

明知事不可为,又不是什么真的视死如归。

一把把兵器丢在了地上。

一个个程家军选择了投降。

所有程家军都投降了,一个人却不甘的抬起了头。

是程飞尧。

身上的三个刀口,让他成了一个血人。

换成其他人,早就死了。

他却还强撑着一口气,他对着天空,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嘶哑的声音,“父亲,你好狠啊。”

话一说完,程飞尧一头栽倒在地上。

死了。

程飞尧就这样死了。

他没有死在其他人手里,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刀下,而发出这个命令的人则作为父亲的程开泰。

程开泰说过了,要是造反成功,好处会是他的。

可惜,造反失败了,那么坏处就要由程飞尧来背。

一直以来,程开泰都在程飞尧身边安插有人,只等必要的时候才动用。

是程开泰下令杀死程飞尧的。

是一个父亲杀死了儿子。

所谓虎毒不食子。

可在程开泰身上,却是例外,为了自己,他可以把儿子当成牺牲品。

事情竟是这个结果。

就连裴尘也觉得意外。

果然,不乏以最歹毒的想法去揣摩人心。

人心的黑暗,是深不见底的。

程飞尧死了。

他的尸体会被悬挂在城门上示众,

这样的下场,让人唏嘘。

这一次的造反,对于苍梧邑的影响不算太大。

毕竟发生的快,结束得也快。

影响最大的也就是永丰街和青石街。

造反是平息了,事情则远远没有结束。

赫章允死了,他是州牧的派出来的特使,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

还有程开泰,虽然他是大义灭亲了,可不是说他就会没事。

……程飞尧一死,程家军一投降,裴尘和秦宓儿就回到了秦氏。

这一夜,杨肃宁亲自来秦氏拜访。

虽说造反平息,可眼下这个局面,他竟会来秦氏,可以知道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除了有华云筝和秦宓儿在场外,杨肃宁还指名道姓要见裴尘。

裴尘今天现过身,当时,官差士兵,江湖人士都在场,想要隐瞒是隐瞒不了的。

入座后,真正谈话的人就变成了杨肃宁和裴尘。

杨肃宁认真的打量着裴尘,他实在是对裴尘好奇,随后,他才说道:“你就是那美人才子?”

这是杨肃宁第一次和裴尘见面,他却知道裴尘是美人才子。

不要忘了,杨肃宁是郡守。

见过美人才子的人是不多,可还是能打听得到的,再和裴尘进行对比。

杨肃宁又不笨,一下就猜出来了。

被认出身份,裴尘也坦然,说道:“什么美人才子,只是虚名而已。”

看到裴尘承认了,杨肃宁反而沉默了。

就美人才子这个身份,其实算不上什么,可和裴尘结合在一起,事情就不一般了。

杨肃宁却只是沉默着,并没有说什么。

些许久后,才开口道:“程飞尧死了,所谓死无对证,他一死,就会承担所有的罪名,这样的结果是皆大欢喜,对于这样的结果,你可有什么想法。”

裴尘不知道杨肃宁能猜测知道的东西有多少,只知道,他确实是猜测知道了什么。

可就他说的话,表示的是,事情到此是盖棺而论了,所有的事情都会算在程飞尧身上,他是一个死人,死人是不会反驳的。

“草民只求安分守己,并无太多的想法。”裴尘道。

好一句安分守己。

杨肃宁却听出来了,这是认真的,裴尘真的想要安分守己。

“本官说过了,只要杀了程飞尧,就会有重赏,说说把,想要的奖赏是什么。”

程飞尧最后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可若不是有秦宓儿出手,程飞尧就不会被逼到走投无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因此,杀死程飞尧的功劳就算在了秦宓儿身上。

作为一个郡守,能从他口中说出重赏两个字,就注定不会一般。

可他却把想要什么奖赏,交给自己去决定。

话说的好,礼尚往来。

杨肃宁把所有的罪名都安排在程飞尧身上,这就算是一份礼物了。

这个时候,自己要是真提出什么过分的奖赏,就有点不识相。

思索了一下,说道:“草民想为苏如烟姑娘赎身,还请郡守大人照拂一二。”

杨肃宁愣了一下,随后笑着道:“早听闻美人才子和苏花魁间的美谈,才子配佳人,这是好事,不过教司坊的事情,我最多也就只能说上两句。”

“这就够了真要赎身,还是得草民亲自去处理。”

这就是裴尘想要的奖赏,只是让杨肃宁简单的说上两句话。

第145章 赎身 造反平息。

余波未平。

州牧的反应,程开泰需要付出的代价。

这些天来,程开泰都没有回到城里,就在城外的程家军中待在。

却也没有人敢对他怎么样。

杨肃宁已经和程飞尧拼了个两败俱伤,这还是占着有主场的优势。

想要让杨肃宁带兵去城外把程开泰抓捕归案,那是一点都不现实,结果更可能是去了就回不来。

所以就只能等。

程开泰在城外的程家军中,并没有做什么事情,而是安静,就这样安静的待着,是在等待着什么事情发生。

这一天,事情发生了。

青州州牧座下虎威军来到,在城外和程家军对峙着。

虎威军是接到消息,来平息造反的,来到后,造反则是结束了,转而把目标对准了程开泰。

杨肃宁也是在等待着虎威军的来到。

有了虎威军,才真正有了能和程开泰叫板的资格。

这一天,虎威军,程开泰,以及杨肃宁展开了一场三方会谈,就造反的事情做出了定论。

会坐下来谈,这么程开泰还是具备有实力的。

没有实力的人,不会有人给他机会坐下来谈。

要是没有一点实力,虎威军早就把程开泰踏平了。

当然,也是程开泰表示出来了足够的诚意,是他大义灭亲的举动,让人知道,他是想避免冲突的。

虽说现在程家军是元气大伤。

可程家军依旧是不可小觑的,再加上还有一个程开泰。

没人真想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和程家军拼个鱼死网破,不是明智之举

事情能用和平的手段解决,自然是想要用和平的手段去解决,

经过了这场三方会谈,最后得出了一个方案。

程开泰和程家军的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

命令程开泰带领程家军加入虎威军先锋营,即日出发,与前线敌人搏杀。

先锋营的另一个名字就是敢死队,就是在战斗中冲在最前面,也是伤亡率最高的。

先锋营一般都是由死囚犯构成的,死了就死了。

让程家军加入先锋营,就是要把程家军利用起来,榨取程家军的所有价值。

与其拼个鱼死网破,还不如让程家军发挥余光余热。

程开泰和虎威军一起离开了。

苍梧邑也没有什么程家军了。

至于程开泰和程家军,也许会全部死光光……具体会是一个什么样子,都是后话。

当听到这回事的时候。

裴尘不由感慨,这程开泰是个人物,竟会做出这个选择。

儿子女儿都死光了,他竟没有想要报仇,而是选择隐忍,甘愿加入先锋营。

虽说先锋营是敢死队,但也有九死一生爬出来的。

若是选择为儿子女儿报仇,程开泰的下场也就是死。

可加入先锋营,他至少还有那么一丝机会。

一直以来,自己都没有能和程开泰见过面。

可就他的行为,让自己不得不重视他。

他要是死在先锋营,自然就是一了百了。

可如果他能从先锋营里爬出来……

这以后的事情还真的是难料。

自己倒是想赶尽杀绝,奈何事情并不是能尽善尽美。

自己能做到这个地步算是可以了。

程开泰的儿子女儿死得一个不剩,逼得程开泰无法继续待在苍梧郡。

这要是被人知道一切的事情都是自己做的,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杨肃宁应该知道一些。

在知道自己就是美人才子后,他明显猜到了什么。

不过自己也不怕他猜到。

自己都和他交了底了,自己就想安分守己。

再者,这件事情上,自己和他的利益是相同的,自己把程家军掰倒,对他一样有好处,而且他还是获得最多好处的人。

自己其实和程家军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最根本的原因是,自己要报仇。

……至此,程家军的事情是告一段落了。

画面来到教坊司万花园。

这是裴尘销声匿迹后,第一次回到这里,要是事情顺利,也会是最后一次。

今天,裴尘是来给苏如烟赎身的。

“不行,这事我不答应。”说话的人是李妈妈。

虽说苏如烟迟早要退位。

有人来给她赎身,不算特殊。

可要知道,苏如烟正值最迷人的芳华,是教司坊的摇钱树,在这个时候,让李妈妈放人,这不亚于割肉。

“妈妈,你就可怜女儿把,女儿是非公子不许了,妈妈也想女儿有个好归宿,如今女儿心里想的念的就是公子,就算妈妈让女儿接待客人,女儿也没那个兴致,到时反而让客人不欢喜,也砸了教司坊的招牌,何不就让女儿好聚好散呢。”

苏如烟摆出了一副小女人模样。

再怎么说,彼此之间还是有点感情的,打的是感情牌。

李妈妈是理解苏如烟说的话。

强扭的瓜不甜。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想要阻止是阻止不了的。

就如苏如烟说的。

真要阻止了。

她也无心接待其他客人,到时怠慢其他客人,反而是得不偿失。

而且。

郡守也发话了,希望教司坊在这件事情上行个方便。

本就是两情相悦的事情,又有郡守出力,这要是还纠缠不休,到时就别想好过。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不外乎就是要讨一个好价钱。

教司坊可以允许花魁赎身,但必须有一个满意的价钱。

“他想要给你赎身也行,他能给个什么样的价钱。”

话题落在了裴尘身上。

裴尘的手指敲打着桌子,只要李妈妈肯松口,接下来也就是价钱多少的问题了。

像是经过了慎重的考虑,这才开口道:“像苏姑娘这样的美人,我定然要为其倾尽所有,为了苏姑娘,就算散尽我所有钱财也在所不惜。”

听着裴尘这话,李妈妈满意的点着头,心里暗道,这还算上道。

只是,随后的话,却不是李妈妈想要听到的了。

裴尘继续说道:“妈妈应该知道,我本是世外高人的弟子,我本身无分文,只能靠美人镜赚了钱,可同样的,制作美人镜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来苍梧邑的路上,还雇了镖师,一路上的花费少不了,因此,我身上最大的一笔钱,就是刚卖美人镜的一千两黄金。”

说是一千两黄金,当然不只是有一千两黄金。

什么制造美人镜的费用,雇镖师的费用,都是不存在的。

再加上,裴尘是秦氏的真正老板。

不过关于这个身份,李妈妈并不知道,裴尘没有说,杨肃宁也没告诉她。

“才一千两?”李妈妈对这个价格是不满意。

裴尘忍不住眉头一皱。

什么叫做才一千两。

要不是这一千两是坑赫章允的,自己才不会拿出来。

当然,这其中也是想让苏如烟有一个对得起身份的体面价格。

换做其他情况,李妈妈要是嫌弃一千两少,裴尘早就走人了。

而如今,裴尘选择沉默,只不过脸上的不悦是藏不住的。

苏如烟全部看在了眼里,立即说道:“妈妈莫要太贪心,女儿知道,妈妈是怜惜女儿,觉得女儿金贵,可妈妈要知道,今非昔比,楚怀瑾如今在牢房里关着,就算出来了,也无法再像以前一样,赫特使更是死了,最肯为女儿花钱的两个客人都不存在了,妈妈真认为女儿还能和以前一样,女儿就问妈妈一句,如今的那些客人,有几个能拿出一千两给女儿赎身的。”

“这……”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让李妈妈一时回答不上来。

“如果妈妈真的觉得还不够,女儿可以将穿戴的首饰也留给妈妈,但是有一个条件,女儿要带春香秋盼一起离开。”

李妈妈在来回走动,她是觉得可以要多点的,可看着裴尘的表情,再加上苏如烟的劝说。

“你这是有了心上人,胳膊就往外拐了。”李妈妈道。

“妈妈,你这是冤枉女儿了,妈妈你想,我要胳膊真往外拐,早就把身子给了公子,到时妈妈要是再谈价钱,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妈妈应该知道,郡守也是帮公子说话的,女儿若真把身子给了公子,妈妈就算报官,也于事无补。”苏如烟道。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

“妈妈误会了,女儿说的是事实,或者妈妈也可以等到事实发生后,再和公子谈谈赎身的事情。”

等事实发生了,再谈赎身,那还怎么谈。

身子都给人了,最宝贵的东西都没有了,还怎么能有一个好价钱。

到时只怕还会腻歪了,成了始乱终弃。

这要真的发生了,苏如烟的身价就会大跌,想要让人再拿出一千两赎身,哪里还有可能。

如今这个情况,李妈妈还能怎么做?

难不成还能棒打鸳鸯。

要知道郡守可是支持这件事情的。

你要说对方真的太过分了,还能找郡守理论。

可对方都拿出全部的钱财了。

就连苏如烟,连穿戴的首饰都可以不要。

都到这个地步了,再不放手,那过分的人就是自己了。

李妈妈咬了咬牙,这才说道:“妈妈我也不是真的不通情达理,女儿竟真的找到了如意郎君,妈妈也是想让女儿能过得好的,话都到了这个地步,妈妈要是不同意,还不被恨死,行把,我答应了,就让他给你赎身。”

第146章 造船计划 当马车停在秦氏前,春香秋盼还一副做梦的模样。

在马车上,苏如烟才告诉自己公子的真正身份。

这是自己从没有想到的事情。

公子竟就是秦氏的老板。

那秦宓儿和华云筝,自己都是有听说过的。

而真实情况,她们竟是公子的妻妾。

这样一来,主子进了公子的门,会是什么样的地位。

可主子却没有半点想法,从上了马车后,从主子身上看到的就只有幸福。

如胶似漆的粘着公子。

至少,主子是幸福的,这也就足够了。

只要主子幸福,自己还能说什么。

就自己两个人,难道还能有什么要求不成。

主子能给自己赎身,自己就只有感激了。

在离开教司坊时,主子只带走了几件衣物,别的都留下了。

这就相当于净身出户。

这对于一个青楼女子是凄惨的,可只有这样,才让李妈妈肯放人。

可如果李妈妈知道公子是秦氏的老板,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

主子被净身出户了,也就是说,以后就只能仰仗别人了。

而公子是有妻妾的,主子入门后,又要如何相处,只怕就是被欺凌的份。

想到这里,自己就不由替主子担忧。

要是主子真受委屈怎么办。

绝对不能让主子受委屈。

委屈谁,都不能委屈了主子。

主子是被净身出户了,那自己是不是能去做些什么,至少也得给主子置办些嫁妆。

可就自己,又能做些什么,自己最值钱的也就是自己的姿色。

若是真的有必要的话……

怀着这样的想法,春香秋盼踏入了秦氏。

这是一个精致的院子,虽是冬日,却让人感到了温馨,只因那一句句的欢声笑语。

寻声望去,只见四个女子围在一张桌子旁,而她们正在做着的事情,竟是在打麻将。

她们打的麻将正是裴尘在教司坊雕刻的那副。

这东西是不属于教司坊的,而且意义非凡,是裴尘亲手雕刻的。

一早就被苏如烟派人送到了秦氏。

看着四个女子在打着麻将,春香秋盼看呆了。

首先要确定的一点。

四个女子都很好看,更各有特色。

而最关键的是,在她们身上看不到半点架子。

看到自己来到后,她们却没有特殊的表示。

可这种没有特殊的表示,给自己的感觉就是,她们没有把自己当外人。

都是一家人了,就不需要什么特殊的表示了。

“我不玩了,一直都是我在输。”说话的人杨凤娇,她就不适合这样的动脑子的事情。

四个人中,赢得最多的则是屠七巧。

谁也没想到,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她,打起麻将来是让人望尘莫及。

她异于常人的思维方式,在打麻将上大放异彩。

话是这样说的。

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就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杨凤娇不玩了,就变成三缺一。

苏如烟一点也不犹豫,上前就坐了下来。

这把春香秋盼看得一愣一愣的。

主子怎么能这么的随便,而且,一坐下后,就和另外三人打成了一片。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自己在进秦氏之前,是想什么来着?

自己在想,主子进门后,会是什么地位,害怕主子会受委屈。

可实际情况呢。

自己就是在杞人忧天。

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哪里有什么地位,看到的就是一家人。

更不可能有委屈。

彼此之间没有半点做作,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有半点顾及。

就这样看着,春香秋盼一时半会不知道做什么。

苏如烟这才反应过来忘记安排她们了,说道:“香儿盼儿,厨房的事就由你们负责了,我和姐姐们夸了你们的厨艺,你们可不能丢人。”

春香秋盼一直做的事情就是服侍苏如烟,这让她们学了一手好厨艺。

之前,家里做饭的人是秦宓儿,就算多了一个华云筝,做饭的还是秦宓儿。

可如今,家里添了这么多人,总不能让秦宓儿继续做饭。

让一个正妻给其他人做饭,这成何体统。

正好,春香秋盼来到。

苏如烟对她们的厨艺是赞不绝口,说是能媲比酒楼里的大厨。

听到苏如烟的话,春香秋盼这才找到了事情做。

而这样一来,也让她们一点点融了入这个家,不再认为自己是外人。

说到做饭这回事。

裴尘打算把醉仙楼给买下来。

醉仙楼被大火烧了,老板倒是逃过了一劫,活了下来。

人活着,钱却没了。

醉仙楼被烧,损失是一个惨重,让老板倒闭了。

烧醉仙楼的人是程飞尧,程飞尧都死了,想找人陪也找不到。

没了钱的老板,没有能力重建醉仙楼。

裴尘在这个时候就看上了醉仙楼,要把醉仙楼买下。

买下醉仙楼,目的是想要重建醉仙楼。

首先。

醉仙楼正好在秦氏对面街,可以形成首尾相望。

再着,自己能把醉仙楼变成赚钱的工具。

酒楼。

是用来吃饭,喝酒的。

而自己,有办法让做出来的饭更好吃,酿出来的酒更好喝。

民以食为天。

没有人能够离了吃喝。

只要把酒楼办好了,不愁不赚钱。

可以的话,还想着建立起品牌,发展成连锁店。

在自己表示想要买下醉仙楼的时候,老板是把自己看成了恩人,这个时间想要接手醉仙楼的,属于是雪中送炭。

重建酒仙楼在进行着。

倒也不怕进度慢,只要有钱,什么事情都好说。

同时,还有另外一件事也办妥了。

那就是在苍梧邑建立秦云镖局。

这样一来,可以压的镖就越来越多了。

从白马村把物品运到苍梧邑,这不是嘴里说说的简单。

秦氏越做越大,眼红的人就越来越多。

世道不太平,匪寇遍地。

在来苍梧邑的路上,自己就假扮成羔羊,把沿路的匪寇吸引了出来,杀了一遍。

可就算这样,匪寇死了,却有新人接班。

匪寇是杀了一批,又是一批。

外面的人都知道了,如今秦氏的东西是值钱货。

沿路的,就一直有人打着主意。

不过真正有威胁的可以说没有。

可这样却很烦人。

至少是拖慢了运输的速度。

时间就是金钱,现在秦氏的东西不愁没地方卖。

运输快了,赚的钱也就多了。

而之前说过了,水路就是不错的运输方式。

相对来说,水寇比匪寇少得多。

而水路上,比拼的更多是船只,而自己有自信,自己手里的船能把水寇甩得不见影子,让水寇打劫的机会都没有。

而造船的任务就交到了林中毅手里。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林中毅是有手艺,可没有能够真正给他发挥的场地。

造船需要船坞,船坞不是你想有就能有的。

建立一个船坞,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如果说,能有一个现成的船坞就好了。

这样的想法不是随便想想,而是可以尝试去做的。

有了造船机会后,自己就做过相关方面的准备,其中包括调查林中毅的前东家。

这一调查,发现不少有趣的事情。

林中毅说的话是属实的。

他是杀了前东家的女婿才落草为寇的。

事情的起因也正如林中毅说的。

就是前东家的千金看上了他,引起了一场感情纠纷。

在调查后,发现前东家的千金在死了丈夫后,至今依旧是单身。

这就不妨让人进行猜想,这是不是还没有放下林中毅。

要真是这样,事情就有趣了。

而且,还有另外一个消息。

前东家已经去世了,是被儿子活活气死的。

要说前东家的千金是个人物,那儿子就是个混账。

纨绔子弟的习性都有。

更在赌桌上捅了一个大窟窿,把家业败了一大半,就这样活活把前东家气死了。

就现在,前东家的家业,一部分在外人手里,儿子手里有一小部分,千金也有一部分。

家业多了外人,本应该一致对外的。

可儿子却不这样认为,他只会窝里横,认为自己是男的,千金手里的家业本该属于自己的。

情况就变成了,外人在看着好戏,看着前东家的儿子和千金争个鸡飞狗跳。

情况有点复杂,可越是复杂,证明越是有机可乘。

自己的想法就是,能不能乘人之危做些什么。

比起一切从零开始,现成的东西要更加的容易。

自己是真的关心这样一件事情。

造船是绝对要做的一件事情,更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不只是秦氏运输的问题。

在自己看来,运输不过是一个小项目。

自己真正在意的是以后的发展。

不能只看到眼前的一点事情。

自己有能力,看到的东西就要足够的远。

造船真正紧要的是出海。

出海,是为了知道这个世界的真正模样。

大周。

是自己前世所没有的朝代。

但不乏自己产生归属感。

只因为,大家都是炎黄子孙。

身处的朝代是大周,是一个历史上没有记载的时期,也就不知道它会有什么样的发展,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而自己,又能在这样一个朝代做些什么呢。

自己做的事情会不会对大周的发展造成影响,是不是能够左右大周的结果。

是人都会有想象。

自己一样不例外。

第147章 有人踢馆 一个人是不是能够书写历史。

如果是前世,就算真有这么一个人,也不会往自己的身上套。

可在大周,也许,自己能够书写历史。

当然,如今的自己,做的事情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活的好,让身边的人活的好。

但自己的目光总是忍不住向远方望。

造船就是其中一个远方。

造船了,就可以出海,就可以去看看世界的真正模样。

这不是自己熟悉的历史。

但是,在这个世界,是不是也存在有列强。

作为一个炎黄子孙,未曾忘了,在神州大地上发生过的生灵涂炭。

如果,这个世界上也存在着列强,那是否意味着,悲剧将会重演。

若是换成是你,你有能力去改变悲剧,那么你会怎么做。

裴尘是对自己这样说的。

你并不是什么圣人,你不需要勉强去做些什么,可是,你真要有能力了,你就应该尽力去做。

是不是真会发生什么悲剧,暂且可以不说。

但出海有一件事情是绝对要做的。

自己曾经和秦宓儿说过,有关于土豆之类的事情。

不说其他,若是真的能够找到土豆,那就是苍生大事。

只要有了土豆,百姓最迫切的事情就可以得到解决。

土豆就是百姓最好的粮食,可以让百姓不再遭受饥荒。

所以说。

造船是一件一定要做的事情,自己必须不留余力去完成。

让林中毅进行造船,是一直念叨着的事情。

之前为了解决程家军的问题,就一直没有提上行程。

现在程家军的问题解决了,是时候想着怎么样把事情落到实处了。

林中毅和前东家的事情就可以拿来做文章。

即便不能拿来做文章,真要建船坞,也需要有对应的材料和工具,和前东家进行接触也就是必须的。

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办。

秦云镖局是开办了,但不是开办了就算完事了。

作为一个江湖人士的机构,就有江湖规矩要遵守。

到一个新的地方开馆,有的事情总是免不了的。

就比如开武堂收徒,你就得先去拜访当地其他武堂,在别人面前露一手,让别人认可你的实力,这样你才有资格开办武堂。

同样的,开办镖局也是如此,你需要有足够的实力,让人对你服气。

同行是就冤家,你在一个地方开办了镖局,势必会对当地镖局的生意造成冲击。

蛋糕就这么大,多了一个人来分,其他人的份额就少了。

所以一间新镖局的开办,首先要做的就是接受本地镖局的踢馆。

只有把踢馆的人打服了,才能正式的开业。

其实。

这样的办法很好。

都是竞争对手,明摆着利益上会有冲突,那就不如把矛盾摆在明面上。

你要是真有本事,我也服气。

也就免得以后在背后下绊子。

江湖人士,行事就是这样的直来直往,不会太多的拐弯抹角,一切都会用武力来说话。

苍梧邑是个大城,光是镖局就有三家,分别是金刀镖局,四海镖局,万通镖局。

踢馆,就是派出最强的人打一场。

能够在苍梧邑开镖局,就这三家镖局,都很强。

三家镖局更对这次踢馆很重视,都派出了实力最强的人。

这样做的原因是。

大家都知道秦云镖局和秦氏有关系。

秦氏的货物都是秦云镖局在护送的。

在三家镖局看来,护送秦氏货物,那是一门大买卖。

都在想着,若是能让这门买卖落到自己的手里,那该多好。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唯一的机会就是,让秦云镖局不能在苍梧邑开办。

通过踢馆,展现出自己的实力,打垮秦云镖局。

告诉秦氏,自己才是最强的,和自己合作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真要说起来。

要是单论个人实力,三家镖局确实是强,派出的人,在江湖上,都是有名有姓的人。

也不是说秦云镖局弱,是秦云镖局更适合团队战斗,更多的是靠配合。

而踢馆,则是单打独斗,由三家镖局和秦云镖局各打一场。

就踢馆的模式,对秦云镖局不友好。

秦云镖局的人的实力都很平均,没有太突出的人。

但要知道,秦云镖局不只是秦云镖局,在秦云镖局背后还有着裴尘。

若论单打独斗,只要把秦宓儿拉出来一站,有谁能是对手?

秦宓儿打败程飞尧的事情已经传开,当时也有不少江湖人士在场看到。

现在在江湖人士的心里。

秦宓儿不再只是苍梧第一女剑士了,隐约有人说她是苍梧第一高手。

如果真让秦宓儿现身的话。

而对比程飞尧,三家镖局的人,没有一个是够看的。

秦宓儿都能打败程飞尧了。

打败三家镖局,也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不过这件事情,不好让秦宓儿出面处理。

她可是是苍梧第一女剑士。

让这么有身份的她,来处理这件事,未免大材小用。

简单一句,踢馆这样的舞台太小了,让秦宓儿出面,是降低秦宓儿的地位。

再说,她是秦氏老板娘。

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怎么也轮不到她露脸。

裴尘倒是希望,能让秦云镖局和三家镖局都叫多点人,然后不留手段,真正的打上一场。

相信最后的结果会是秦云镖局获胜。

严格意义上来说,秦云镖局的镖师不是什么真正的江湖人士。

学习的东西,是要怎么进行配合,怎么发好挥团队的实力,更不惜一切手段,去杀死敌人。

本来训练的时候,就是按战士的标准进行训练的。

他们这样的人,只有在战场上,才是最强的。

明知道秦云镖局不能发挥出全力,裴尘自然不会就这样默默忍受。

是不好让秦宓儿出手。

但可以让另一个人出手。

“你先告诉我,等一下有什么要注意的。”杨凤娇道。

“注意的就是,他们会有三个人,你就一个人,这样没问题吧。”裴尘道。

“能有什么问题,就算他们三个一起上,也一样没问题。”

“那就好,不过不要真的下死手,对方只是踢馆,分出胜负就可以。”

“还真是矫情,放心把,我会注意点的。”

说是三家镖局踢馆秦云镖局,可到场的江湖人士却不少。

有好戏看,大家自然不会放过。

裴尘除了带着杨凤娇外,还把苏如烟也带上了。

原因是想让她多接触一下,了解真正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是要告诉她,并不是像她以前那样,就像是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而首先,是让她适应什么才真正的过日子,告诉她,她不再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花魁,所有的事情,她都要学会亲力亲为。

虽说,春香秋盼还是跟着她。

可裴尘强调了,在这个家里,没有什么奴婢。

不是谁的身份就高人一等,也不是谁的身份就低人一等。

只有观念先改变过来,才能够融入真正的生活。

已经习惯了一种日子,却要人进行改变,这并不容易。

可苏如烟缺上做到了。

她很快就融入了生活,只要自己能做的事情,就不再麻烦春香秋盼。

这一方面是,她本就不喜欢花魁的生活,在她的内心,一直追求着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活着。

另一方面是,有榜样让她学习。

不管是秦宓儿,还是华云筝,都没有娇生惯养的坏习惯。

自己的地位不如她们,和她们在一起,自然是有榜样学榜样的。

而真正说到最重要的一面。

公子想要自己成为这样的一个人,自己当然得做到让公子满意。

“公子就不担心凤娇受伤吗。”苏如烟道。

自己是知道杨凤娇和其他女子不同,就杨凤娇的体型,就没有哪个女子能有的。

可是要让她和男人打架,怎么都让人觉得担心。

“记得我曾说过的话吗,女人该是个什么样子,就该是女人自己的事情,而杨凤娇,她就是这个样子,至于受伤,若是害怕受伤就不去做,那她就不是杨凤娇了,当然,我不认为她会受伤,好好看把,看她的表现。”

“恩。”苏如烟点了点头,接着把自己的身体往裴尘怀里钻。

今天的苏如烟是做女扮男装的打扮。

毕竟她是个名人,要是被人认出来了,免不了麻烦。

而有了一次女扮男装和裴尘一起出行的经历,她显然就喜欢上了这样的方式。

今天的苏如烟也没有做什么真正的易容,也就是避免麻烦而已。

没有易容的她,加上女扮男装,还真的是俊俏,引得旁人为之侧目。

倒是裴尘,在自己脸上贴了两撇小胡子。

自己也算是个名人了。

在抓捕的程飞尧的时候。

就有不少江湖人士看过自己,知道自己是秦宓儿的夫君。

是不想让人认出自己。

今天自己的身份,也就是一个看热闹的观众而已。

见到苏如烟钻入自己的怀里,还拉起自己的手去抱住她。

裴尘只能在心里说一句,你这是在大庭广众下,扮男宠扮上瘾了。

这不,立即就收获了周围异样的目光。

不过,别人的目光又关自己什么事情。

在刚搭建好的擂台上,有人上场了。

当看到杨凤娇站在擂台上,其他人又是觉得头皮发麻,又是疑惑这是要干嘛?

第148章 对战九环金刀 在知道擂台上的女人是这次秦云镖局派出来接受踢馆的人后,其他人是面面相觑。

“让一个女人出战,这秦云镖局是没人了吗。”

“听说秦云镖局确实是有一群女镖师。”

“这是当真的?这就让一个女人上擂台?”

“还是不一样的,你看看这个女人,可真不是一般的女人。”

“就这身段,啧啧,是够吓人的,不过嘛,真是够味的。”

“就你?还是算了吧,就你的身子骨,是不怕死啊。”

今天的杨凤娇并没有把罗刹甲穿在身上,反而是在脸上带着一个铁制的面具。

别人只能看到她的身材,却看不到她的长相。

她站在擂台上,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正前方的三个方阵上。

这都是三家镖局的人。

在他们的位置,分别竖着一把旗帜。

旗帜上分别有着金刀、四海、万通的字样。

旗帜就是镖局的门面。

镖局行走在江湖上,只要把旗帜一插,就是一种威慑,同时也是一种信号,是要告诉沿路的匪寇,都悠着点。

镖局一般或多或少都会和匪寇有所往来,俗称交买路财。

反正钱是从雇主身上赚的,只不过是把赚的钱分出去一点,就可以保证自己一路通行无阻。

这样的买卖是值得的。

所以。

镖局行走江湖,旗帜是必要的,是在告诉外人自己的身份,这就是一张通行证。

杨凤娇的目光停留在三家镖局身上,说道:“谁想先上来,把你们打趴下了,我才好离开。”

声音不算大,却让每个人都听得到。

语气很平常,就是说的话……

她说要把你们都打趴下。

这话是冲着三家镖局说的。

你们指的自然不是一个人,而是全部人。

也就是说,她打算一个人对付三家镖局。

这也太狂妄了。

她一个女人,有什么狂妄的资格。

三家镖局都骚乱了起来。

这对于他们是一种耻辱。

而一旁的江湖人士都笑话着,他们本来就是来看戏的,事情越是闹腾,他们越是愿意看到。

“女人,你的口气真大,我倒想好好领教领教。”

一个铜锣一样的声音响起,来自金刀镖局。

这是一个男人,人高马大,浓眉大眼,背后背着一把金色大刀,刀上有九环。

大家一下认出了这个男人。

这是有九环金刀外号的冯大宏。

在金刀镖局里就数他实力最强了,一把九环金刀,所向披靡。

刀上有九个环,是为了加大刀的重量,这样一刀劈下来,足以开山劈石。

刀上穿九环,是有讲究的。

起初,只有一个环,随着功力越来越高,刀上的环就会越来越多。

九环刀并不少见,常见的最多也就是三环、六环,能够刀上穿九环的,寥寥无几。

从这里也就可以看出冯大宏的实力。

冯大宏的年龄在三十岁出头,长相粗矿,配上一副铜锣嗓,是气势十足。

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路,冯大宏一步一步的走向擂台。

随着他一步一步走动,背后的九环金刀就发出金属的磕碰声。

一站上擂台,他就打量起了杨凤娇,说道:“女人,把面具揭开让我看看。”

开口让人揭面具,这实属没礼貌。

杨凤娇的回应是,“有本事就自己来揭。”

冯大宏笑了起来,“那好,等我把你打服了,就把你带回家当婆娘。”

这是看上了杨凤娇。

这就是江湖人士,看上了就表达出来。

换做是在其他情况,这就是登徒浪子。

可在江湖人士看来,这是真性情,是豪爽。

再一个,这也是在夸对方,证明对方足够的吸引自己。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起哄了。

“呸。”杨凤娇直接一口唾沫吐在冯大宏面前,“就凭你?打服我?我最讨厌两种男人,一种是打不过我的男人,另一种没有自知之明的男人,你两者都占了。”

冯大宏不怒反笑:“有个性,这样的婆娘才更让人喜欢,说我打不过你,说我没有自知之明,我马上就会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的实力。”

杨凤娇活动着手脚,“婆婆妈妈,打架还说这么多废话。”

“你的兵器呢。”冯大宏道。

“我没有兵器,对付你也用不着兵器。”杨凤娇道。

冯大宏眉头一皱,其他人也哗然了。

本来一个女人就是弱势方,这还连兵器都没有。

“你当真?话说在前头,我手不离刀,可不会对你客气。”说着话,冯大宏手拍打着背后的九环金刀。

“有完没完,一点都不干脆,要用刀就只管用。”杨凤娇摆出了开战的姿态。

其他人又笑话了起来。

和杨凤娇一对比,冯大宏确实是有点不够爷们。

别人的笑话,让冯大宏一阵脸红耳赤,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了。

解下背后的九环金刀,双手紧握刀柄,向前一挥。

金刀上的九环,咣当咣当响。

光是声势就够吓人了,不过简单的挥刀,就体现出了力量感。

在冯大宏双手上暴起的青筋也说明了这一点。

对方都出刀了,杨凤娇也就不客气了。

今天,她要赢得漂亮,赢得堂堂正正,这才能给秦云镖局打响名声。

杨凤娇一踏步,崩的一声,擂台明显的下陷。

在场的,都是行家,都能够看得出来,这一踏步,并不是什么气劲的运用,完全是一种身体上的素质。

一个人竟有这样的身体素质,还是一个女人,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而要说最有感触的,还是作为对手的冯大宏。

怎么也没想到杨凤娇一动起来就这么势不可挡。

下意识的挥刀迎击。

金刀加上九环的重量。

是冯大宏在挥刀,也是刀在带动冯大宏。

真要被这刀斩中了,不死也得重伤。

一般人面对这样一刀,正常的选择是避其锋芒。

毕竟,由于重量,挥刀的速度不快,而且,这样的挥刀,对身体是巨大的消耗,完全可以慢慢的消磨。

可是。

杨凤娇却没有这样做。

又是崩的一声,不仅没有减速,反还加速了。

可就算这样,杨凤娇就算能伤到冯大宏,一样会被刀斩中。

而拳脚的伤害是无法和刀相比的,这是不划算的。

就在大家这么认为的时候。

杨凤娇突然一个急停。

可她前冲的惯性依旧存在,只见她一个扭身,身体原地转起圈,这就转移了前冲的惯性。

就在这样突然的变招下,一只脚向侧面横扫。

呼啸是脚带起的声音。

可以知道这一脚有多强。

不过这一脚扫到的并不是人,而是挥斩来到的九环金刀。

拿脚去对抗刀,这是脑袋糊涂了啊。

这个过程发生的实在是快,以至于没什么人看得清楚。

待看清楚时,而见到九环金刀偏离了轨迹,斩向地面。

九环金刀是被踢开了。

就在大家都没看清楚的时候,杨凤娇的脚正好扫在刀身上。

这可真是在冒险。

这要是稍有不慎,脚就会被刀斩断。

还有,哪怕力量有一点逊色,也一样踢不开刀。

要知道,凭冯大宏的力气,再加上刀的重量,这一刀本是不可阻挡的。

却被一脚扫开了,可以知道这一脚的力气又多大。

这样的一脚。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这是对身体的极致控制。

能在前冲的时候,急停转身扫腿。

换做其他人,怕是把自己给伤了。

还正好一脚踢在刀面上,是胆大心细,也是对自己的自信,自信自己的力气比对方要大。

这样的一脚,第一个懵住的是冯大宏。

他这一刀可没有半点留手。

在挥起刀的时候,他就不可能留手的,就算他想留手,也做不到了,事实上是刀带动了人,刀都挥出去了,就不是人能控制的。

这一刀,没有留手,却被对方一脚踢开了。

能感受到刀在颤抖着,手隐隐发麻。

这说明对方的力气大得离奇。

一直以来,自己为之自豪的就是自己的力气,就是自己有力气,才能使用九环金刀当兵器。

以往,别人在自己的九环金刀之下,连正面交战都不敢。

可现在,有人用脚把刀给踢开了。

要知道这一刀,不仅承载了自己的力气,还有刀的重量。

竟被人一脚踢开了,对方还是一个女人。

踢开的是刀,可踢掉的却是冯大宏的自信。

要是对方是一个内功高手,使用了气劲,那还好说。

可问题,整个过程里,对方靠的就是血肉之躯。

这让冯大宏不由得怀疑自己,当场就懵住了。

而作为对手,杨凤娇可不管你是什么心情。

踢开刀后,脚顺势落地,身体随之向前倾斜,五指张开,左手一伸,扣住冯大宏的右肩膀。

冯大宏是人高马大,可杨凤娇也不遑多让。

换做一般人,还真做不到伸手就扣住肩膀。

早先,裴尘就交代过她,不要下死手,要不,她就是一拳头打在冯大宏脑袋上,送冯大宏上路。

手扣住了肩膀,看起来并不具备什么杀伤力。

可下一秒,咔嚓声响。

这是来自骨头的声音。

杨凤娇的力气还没能一捏就捏碎冯大宏的肩膀。

可是,用来卸下肩膀关节还是可以的。

第149章 以一对二 咣当。

肩膀的关节被卸了,整只右手失去了力气,变得软绵绵,手里的九环金刀也就握不住了。

冯大宏的一身功夫九成九都在刀上。

现在却连刀都握不住。

右手握不住刀,就想伸出左手去拿。

一只脚却抢先一步,一脚在刀上一挑。

沉重的九环金刀被挑了起来,正好落入伸过来的手里。

这都是杨凤娇做的。

单手握住了九环金刀,发力一震,响起剧烈的金属碰撞声,而刀刃则直指冯大宏。

冯大宏想要去拿刀的左手停止不敢上前,要是再上前,左手就该被刀给废了。

在冯大宏额头上有汗水在滴落。

这是被杨凤娇的架势吓住了。

杨凤娇是单手举着刀的,手很平稳,刀也一样平稳。

这说明了没有半点勉强,是完全驾驭住刀。

则作为九环金刀的主人,冯大宏比谁都了解九环金刀。

就九环金刀,自己要用尽力气才挥舞得开,更要人随刀走。

而像这样单手平举刀,自己也是能做到的,但一定是用上全身力气,直至手上青筋暴起的,绝不可能这样轻轻松松,手能平稳,刀也能平稳。

就露了这么一手,冯大宏就自认不如杨凤娇。

再一个,刀都被别人拿了,还在指着自己,自己能做什么。

也就是说。

没得打了。

擂台下,一片死寂……

这就结束了?

一只脚扫开刀,一只手卸了关节,接着就把刀夺了过来,刀指着冯大宏。

结束了?

是的,结束了。

又不是生死搏杀,讲究点到为止。

而要是生死搏杀,倒下的人也只会是冯大宏。

冯大宏面红耳赤,其他人的议论声乱糟糟的落入他的耳朵里,他也和没听见一样,他就这样失魂落魄的走下了擂台。

“怎么连刀都不要了,这刀我可看不上眼。”

擂台上,杨凤娇把九环金刀随便一抛,抛下了擂台。

真的是很随便,就像刀在她手里,一点重量都没有。

九环金刀在空中翻滚,准确的插在冯大宏面前。

看着面前的九环金刀,冯大宏自嘲道:“最讨厌的是两种男人,一种是打不过的男人,另一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男人,这两者我都占了。”

说着,拿起刀,走回了金刀镖局。

金刀镖局的人只是看着他,不敢说话,怕把他刺激了。

但其他人可没有这个顾及。

尤其是四海镖局和万通镖局。

本身就是竞争对手,有打压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就这,还以为九环金刀有多强,看来是浪得虚名。”

“就出手一招,就输了,我上我也行。”

面对其他两家镖局的嘲讽,金刀镖局自然不肯罢休,场面一下子就乱了。

从擂台上传来杨凤娇的声音,“有完没完,忘记我说的话了吗,把你们打趴下了,我才好离开,吵什么吵,还打不打,不打就滚,婆婆妈妈的,都不像男人。”

被人骂不像男人,换成其他人说这话,就是引起众怒。

可这话是杨凤娇说的。

而杨凤娇的实力,大家也都看过了。

虽说其他两家镖局在笑话冯大宏。

但事实是,他们知道冯大宏是真的有实力的。

可就是这样,冯大宏只出了一招就落败了。

不管怎么说,都能知道杨凤娇的强悍。

这一个女人,连冯大宏都不是对手。她骂自己不像男人,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指名道姓到自己头上了,四海镖局和万通镖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着是要谁先上擂台。

眼下的情况,是没人想先上擂台的。

已经见识了杨凤娇的实力,这个时候,先上后上就有讲究了。

明显的后上比先上更有优势。

就在两家镖局还在磨蹭的时候,杨凤娇:“还在等什么,你们两家一起上,我一个人接下了。”

让人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这是要一对二?

大家是看到了杨凤娇打败了冯大宏。

可就算这样,就想一对二,这也太瞧不起人了,这让四海镖局和万通镖局感到了羞辱。

“你以为你是谁啊,想让我们两家一起上,果然是个妇人,狂妄无知。”

“嘿。”杨凤娇笑了,“瞧不起女人是把?今天我还就要见识一下你们男人有什么本事,不要让我瞧不起你们,两家一起上,我没有时间陪你们浪费。”

看着杨凤娇盛气凌人,四海镖局和万通镖局窃窃私语了起来。

“还在说些什么,就一起上,要不然就滚,还是说,怕两个人都打不过我,没了脸面。”

杨凤娇对自己说了。

今天,她要赢得漂亮,赢得堂堂正正,这才能给秦云镖局打响名声。

还有什么比一对二,打败对方,更漂亮的,更堂堂正正的。

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

“很好,各位都听见了把,是她咄咄逼人在先,想要一对二,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今天怎么也得让她知道目中无人的下场。”

从四海镖局和万通镖局各走出一个人。

人刚走了出来,就有人在议论。

“这是四方云动沈玉龙和金刚不坏万城南。”

外号对应的是人的实力。

沈玉龙之所以叫做四方云动,是他对所有兵器都有涉猎,十八番武器,都会使用,而他最擅长的是四样武器,分别是剑棍枪镖。

他走上擂台时,带着一个袋子,由于兵器多,就只能用袋子装着。

万南城的外号叫金刚不坏,据说他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练了一身金钟罩的功夫,刀枪不入。

他的赤膊上阵,古铜色的皮肤,体型并不高大,但手和脚差不多一样粗,让人看了就知道不一般。

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人,如今走上了同一个擂台,他们的对手也是同一个人。

沈玉龙解开了手里的袋子,袋子里面装着剑棍枪,而飞镖则藏着身上的衣服里。

万城南扭动着脖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杨凤娇出手了,她确实是不想浪费时间。

崩的一声,整个人势不可挡的冲出。

“让我来。”万城南往前一站,双拳过顶,往前一冲,就和牛角一样。

打出的拳头还带出了声响,就和爆竹一样。

这一招拳法叫做双响炮。

声势上,是不甘示弱。

面对万城南的招式,杨凤娇脚下又踩出崩的一声,整个人高高跃起。

跃起的杨凤娇整个人抱成了一团,携带着整个人的重量往下砸。

就没有见过这样的招式的。

把自己整个人当成了兵器,这是什么想法,一个人能把自己当成兵器吗。

其他人是不能,可不代表杨凤娇不能。

万城南的双拳对上砸落下来的杨凤娇,结果就是……

踏踏踏,万城南接连后退,双手就和要断裂一样。

也就是他,练的是金钟罩,换做其他人,双手就费了。

另一边,杨凤娇落在之前万城南站的位置,是毫发无伤。

这一次的对碰,是杨凤娇胜了。

但。

对手不只是有一个。

沈玉龙出现在杨凤娇身后,手里的剑如灵蛇出洞。

剑招突左突右,让人难以抓摸。

这样一招剑招,就算在面前施展,也让人不好应对,何况是在身后。

大家都以为杨凤娇是躲不过了,却见她往地上一躺。

就这样一躺,就躲过了背后的剑。

但躺着,毕竟狼狈,且落入了被动。

可是,只见杨凤娇在原地打起了滚。

她可不认为躺着就是狼狈,躺着也不是被动。

看起来是原地打滚,可却把手脚利用了起来。

以手为支点,双脚扫出了圆圈。

沈玉龙一剑刺空,本来还准备再出剑,剑还没出手,脚下就一疼。

是被杨凤娇的脚扫到了。

这一扫,力气十足。

沈玉龙狼狈向后退,脚疼痛得和断了一样,差点没就没能站稳。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脚扫退沈玉龙龙,本是乘胜追击的好机会。

只是,万城南却来到了。

万城南从空中落下,双脚并拢,绷得笔直,往下就扎,而对准的目标正是杨凤娇。

杨凤娇丝毫不慌乱,借着打滚,单膝向下,变成了半跪的姿势,手掌交错,双手举过头。

正好万城南的双脚落下,落在了杨凤娇的双手上。

万城南这双脚是用上全力的,要是落在人身上,可以让人五脏六腑俱裂。

当落在杨凤娇双手时,杨凤娇的双手被压弯了。

可也只是压弯了,姿势却没有变形。

杨凤娇这是徒手接下了攻击。

可事情远不只是这样。

“不好。”万城南大呼一声,就想要抽脚离开。

只是,杨凤娇的双手提前锁住了万城南的双脚。

就万城南的体重,有两百斤上下。

可杨凤娇就这样锁住万城南的双脚,随之人站了起来,就把万城南当成人棍挥舞了起来。

恰好,沈玉龙又来到,他手里的兵器换成了木棍。

提着木棍就要上,却见到杨凤娇挥舞着万城南砸到。

这是怎么做到的。

竟把一个活人当成是兵器,用来砸人。

沈玉龙愣了一下后,急忙舞起木棍来拆招。

场面上,变成了一场棍法的较量。

不一样的是沈玉城手里的是木棍,杨凤娇手里的是人棍。

第150章 大被同眠 木棍对人棍,这样的棍法对决,真是一个别开生面。

其中还伴随着骂骂咧咧,那是万城南的声音。

可也就只能骂骂咧咧,不管怎么努力,他都无法挣脱。

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小,这是被砸得晕头转向了。

要不是万城南练有金钟罩,早就落个肝脑涂地的下场。

不过也一样受罪了,一次次的脑袋磕碰着地面,整张脸鼻青脸肿。

还不只是如此,身上还没少挨木棍。

沈玉龙也是逼迫无奈,不想被砸到,他就能用木棍拆招。

擂台就这么大,就算想躲,也没能全躲得了。

场面上,是杨凤娇在发飙。

实际上,是万城南和沈玉龙在自相残杀。

又一次,沈玉龙用木棍挡下砸到的万城南。

杨凤娇发起飙来,是真的吓坏了人。

沈玉龙是能躲就躲,躲不了,才用上巧劲,用上木棍拆招。

即便这样,沈玉龙还是虎口开裂。

而又一次的拆招后。

啪。

在沈玉龙手里的木棍断成了两截。

要知道木棍是用上好的白蜡木做成的,坚韧性不用怀疑。

竟就断成了两截。

能够知道,这是遭受了怎么样的摧残。

手里的木棍一断,沈玉龙慌忙向后退,面对紧随其后的追击,在地上一翻滚,正好捡起来一杆枪。

枪头和枪身都是铁制的。

少了些许灵活,但重量重了,杀伤力也就大了。

失去灵活的长枪,更适合用来捅。

梨花绽放,枪如寒星。

行家一出手,就是不一样。

用来捅的枪,攻速就是快,一下子就捅出了七八枪。

只是,一枪枪的,都刺在万城南身上,疼得万城南直骂娘。

万城南是号称金刚不坏,但并不是真的能金刚不坏。

他身上添加了伤口,伤口在流着血。

就万城南如今的样子,让人想着,他在擂台上还有什么作用。

不仅没有作用,还被当成工具,更要承担着受伤的风险。

不只是别人这样想,万城南也在这样想着。

他倒是尝试着挣脱,可杨凤娇的手和钳子一样,是一点也不松开。

随着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流的血越来越多。

万城南也是人,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摧残,大喊大叫了起来,“我认输……我认输了。”

这就认输了。

是不认输也什么都做不了,搞不好还会丢了小命。

万南城的认输,意味着沈玉龙失去了同伴,可这反而让沈玉龙松了一口气。

没有了万南城,杨凤娇手里就没有东西能砸自己了。

对方都认输了,总不能再进行糟蹋,不过遵循废物利用的原则,在松开万南城的时候,是把万南城整个人往外扔。

扔出去的万南城正好朝着沈玉龙来到。

就和炮弹一样,一下子就在眼前放大,占据了全部视线。

沈玉龙急忙闪躲,万城南擦着衣服而过,摔落到擂台外。

只是。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一个人来到,是杨凤娇。

沈玉龙只顾着躲开万城南,却被杨凤娇来到了面前。

作为兵器,枪的优势就在于攻击距离远,被人近身,威力大打折扣。

杨凤娇单手抓住了枪杆。

沈玉龙想要收回枪,却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气,都于事无补。

杨凤娇就这样紧紧的把枪杆握在手里。

握住枪杆后,杨凤娇进一步要有动作。

沈玉龙吓得提前丢开了枪,是生怕遭受万城南同样的遭遇。

丢开枪后,立即就拉开了距离。

至此,沈玉龙用过的兵器有剑、棍、枪。

他叫做四方云动,第四样兵器是飞镖,飞镖就带在他的身上。

没了枪,让他空着双手,双手往腰上一抹,左右手各多了三把飞镖。

双手一甩,一共六把飞镖飞出。

就这一手功夫,就足够让人喝彩。

来而不往非礼也。

杨凤娇手里没有飞镖,但有刚夺过来的枪。

大喝一声“去”,枪从手里飞出,成了一把飞枪。

飞枪可比飞镖要可怕得多。

一方是飞镖,一方是飞枪,

杨凤娇从来都不只是力气大而已,一样具备非人的反应速度。

在扔出飞枪后,飞镖刚好来到触手可及的位置。

六把飞镖有快有慢。

杨凤娇一伸手,握住了最前面的两把飞镖。

这样的反应速度,真不是一般人。

而就杨凤娇的力气,一握住飞镖,就是牢牢的握紧。

不仅如此。

飞镖反而成了杨凤娇手里的兵器。

叮叮当当。

六把飞镖相互之间发生碰撞。

除了落入手里的两把飞镖,另外四把飞镖,不是偏离轨迹,就是掉落在地上。

另一边,面对飞枪来到。

就算沈玉龙反应速度够快,可就他的力气,他也握不住飞枪。

沈玉龙没能做到和杨凤娇一样,他只能急忙扑倒。

撕拉。

是背后衣服被划破的声音。

沈玉龙是躲过了一劫,可背后却多了一道伤口。

伤口不深,可也算是皮开肉绽。

鲜血洒落在擂台上。

待沈玉龙撑着从地上站起来时,杨凤娇来到他面前,两把飞镖往他脖子上一架,说道:“你输了。”

能不输吗。

再不输连命都没了……

这一次,轮到四海镖局和万通镖局安静了。

嘲讽的人变成了金刀镖局。

而其中,心情最舒畅的就是冯大宏。

之前的所有怨气都没有了。

比起自己来。

沈玉龙和万城南输得更加的惨,还是以二对一。

要说自己是丢脸,那他们连脸皮都没了。

也算不上什么丢脸,技不如人,有什么好说的,对方又没有使用阴谋诡计,是光明正大的打败自己的。

输了就要认,这是一个江湖人士该有的气量。

江湖这么大,输了不是很正常?

就是没想到,一个女人能这么的强。

真觉得丢人的是,之前还在嘲笑对方是个妇人,到头来,自己这些男人连一个妇人都不如。

踢馆的规则是,秦云镖局派出三个人和三家镖局各打一场。

结果却是,秦云镖局就让一个女人站在擂台上,就把三家镖局打得颜面扫地。

这一天,杨凤娇的名字传了开去,在苍梧江湖界,都知道秦云镖局有着这么一个可怕的女人。

今天,是秦云镖局在苍梧邑正式开张的日子,也是扬名立万的日子。

……这一天,吉日,宜出行。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裴尘就在其中,还有一众女人,一个都没有遗留。

秦宓儿、华云筝、苏如烟、屠七巧、杨凤娇,包括春香秋盼,都带上了。

在苍梧邑,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秦氏、秦云镖局、酒楼。

其中酒楼在建造着,不过用不着自己多操心。

最主要是让秦氏在苍梧邑立足,更重要的事情是解决程家军,这些都做到了。

如今的苍梧邑,是杨肃宁一个人独大了,没人能威胁到他的位置。

虽说秦氏和杨肃宁的交情甚好。

可有的事情总是要考虑的。

有这样的交情就够了,只要保证秦氏在苍梧邑能立足,这样就够了。

不好与杨肃宁纠缠过多。

他可是朝廷命官,又看出自己的一些情况。

如果真让他了解自己,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倒时只怕会有大麻烦。

就自己做的事情,真论起来,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自己对生死是无所谓的,不过如今自己身边这么多人。

遵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和杨肃宁保持这样的交情就好了。

这不,为了走个干脆,把人都带上了。

如今秦氏在苍梧邑步入正轨,也就不需要华云筝坐阵了。

忙了这么久,神经绷得紧紧的,也是该放松一下。

这一次,是抱着游玩的性质,最后则会回到白马村,也到年节了,过节自然是要回村里过。

当然,这次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就顺路看看能不能把造船的事情解决了。

因此,这一次的出行是坐船。

船上掌舵的人是林中毅。

船不算真的大,除了船员和随行人员外,能给裴尘一行人住的就只有两间房。

好在两间房够大。

但总不能裴尘住一间,把其他人塞在另一间。

虽说裴尘习惯是一个人睡,可如今只能接受大被同眠了。

至于是怎么分配,则交给秦宓儿去折腾。

结果就是。

一个房间分配给了屠七巧、杨凤娇、春香秋盼住。

另一个房间,住着则是裴尘和另外三女。

会这样安排是有道理。

春香秋盼不用多说。

屠七巧和杨凤娇,在裴尘心里,最多也就合作关系,比朋友好一点,算是红颜知己,但还没到大被同眠的地步。

另外三女则不一样。

秦宓儿是妻子,除了最后一步外,能做的差不多也都做了,一起睡觉的次数更不要太多。

倒是华云筝和苏如烟。

这算是第一次同睡一屋。

彼此之间是什么也没做,可还是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裴尘倒不受影响,也就多冲几个凉水澡,反正在船上,也不缺水。

反而是华云筝和苏如烟,心中全是难耐。

这也让二人走得更近了,有事没事,就交流起彼此的心情。

这二人的交流倒是相互受益。

一个是裴尘的助手,了解裴尘,也懂得揣摩裴尘。

另一个则是花魁出身,关于男女之间的事情,是经过专门培训的。

第151章 海带,味精 船在河道中行驶着。

船首站着两个人。

裴尘在前,林中毅跟随在其后。

“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裴尘道。

“先生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一切都听先生的。”林中毅道。

裴尘却摇着头,“我不需要没必要的忠诚,我需要一个有主见的人,再者,这关系到你的私事。”

林中毅洒脱一笑,“先生误会了,就是有主见,我才会听先生的,至于什么私事,好男儿志在四方,一点儿女私情算得了什么。”

“行吧,那就说说你的前东家……”

汇川县。

就和它名字上说的一样。

这里有一个县城,河流在这里汇集,

从这里,走河流,可以前往中州腹地。

虽说是一个县城,但有着特殊的意义。

在这里还有着造船厂。

造船厂有两家。

一家是隶属朝廷,一家是私人开办。

私人开办的造船厂叫做龚记。

在汇川县,有一半的人姓龚,龚记里的主要人员大多姓龚。

这本是本土宗亲联合在一起开办的。

也因此,作为地方势力,也不怕与朝廷的造船厂一较高低。

本来,在汇川县,朝廷和龚记是分庭抗礼的。

可就在最近,龚记发生了一件事情。

龚记少东家在赌馆输了一大笔钱,为了帮他还钱,龚记的一大半家业就这样拱手让人。

就因为这件事情,龚老爷子觉得对不起一直跟着自己的宗亲们,加上儿子竟毫无悔改之心。

又是愧疚,又是生气,就这样,一下子没缓过来,人就这样驾鹤归西。

龚老爷子死了,龚记就失去了顶梁柱。

而少东家,有他不如没有他,他的存在,只会更快的败光龚记。

好在龚老爷子有一个女儿。

虽是女儿身,能力却让男人折服。

也就是这样,龚老爷子才不肯让女儿外嫁,而是给她招了门上门亲事。

可惜命运多舛,她的丈夫在前些年被人杀了,杀人凶手至今还没有抓到。

现在想想,龚老爷子是真有先见之明,把女儿留了下来,要不然,龚记也就不复存在了。

为了把女儿留在龚家,龚老爷子把龚记的部分家业当成嫁妆给了女儿。

而女儿也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在她手里,这部分家业一步步壮大,从而成了龚记的中流砥柱。

尤其是在龚记遭此大变后。

如今整个龚记就靠她支撑着,才没有落入外人手里。

而至于少东家,他手里也还有着部分家业,可没有人看好他。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大家都看出来,他早晚会把手里剩下的家业败光。

不只是如此。

他还窥视自己姐姐手里的家业。

认为姐姐手里的家业本该归他。

害死了自己的父亲不说,还对自己的姐姐不怀好意,这也没谁了。

如今的龚氏处于风雨飘摇,内外都出现了问题。

……

这一天,一艘船在码头靠岸,走下来一群人。

这是一个男子带着一众女眷。

一下船,就引得人侧目,只因为这一个个女眷,个个美艳动人。

这样的美人,得到一个就够羡煞人了,竟有这么多个,却一个个的都各有特色,让人都看花了眼。

而她们都围绕着中间那个男子。

大家忍不住想要上前。

却又止住了脚步。

在外围还跟着人,做镖师打扮,身上的衣服写着秦云两个字。

除了镖师外,还有穿着蓑笠的人,他们在推着货车,看起来和普通的劳力一样。

一群人,有二三十个,还都是生面孔,让人不由议论纷纷。

这一群人不是谁,正是裴尘一行。

就在其他人的注视下,一行人踏足了汇川县。

临源客栈中,裴尘包下了一个大院子,正好够自己一行人入住。

客栈取名临源,是能够看到流淌的河流,不过这条河流是内流河。

河流的名字叫做忘忧。

名字是有缘由的。

在忘忧河上,停靠着一艘艘画舫。

这些画舫白天是一片安静,到了晚上就会开门迎客。

是的,这些画舫里的都是些风尘女子,做的是青楼的生意。

这一艘艘画舫,就是让人忘忧的去处。

客栈正好能看到忘忧河上的夜晚美景。

这是真的会做生意,诱导人双重消费。

当然,这对裴尘是没有半点效果的。

不说其他,教司坊的花魁就在自己身边,比起苏如烟来,画舫上的那些风尘女子,就好比山鸡与凤凰。

入住后,镖师们开始负责日常的安全,而玄甲兵则在搬货物,他们的身份是苦力。

非必要,他们也只会是苦力。

而在暗中,还有特战兵的存在,不过特战兵更多是在融入汇川县。

林中毅被带在了身边,不过却是乔装打扮成镖师。

眼下还轮不到他露脸。

林中毅的手下则留在船上。

这样一群人来到汇川县,免不了引起关注。

第一时间就有人开始打听,打听过后,这才知道这是一群什么人。

“你们听说了吗,这些人是秦氏的。”

“秦氏,是那卖香皂的秦氏吗。”

“就是它,这些人可了不得,是秦氏的老板和老板娘。”

“难怪了,听说秦氏的老板娘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什么苍梧第一女剑士、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可这好像还有多啊。”

“真要羡慕是那秦氏老板,真是吾辈楷模啊。”

“对了,这是干什么来的。”

“据说是要回村里,正好途径,要在咱们这逗留几日。”

“秦氏是想在汇川县开分店吗?”

“这个还真不好说,咱们汇川县这么繁荣,选择咱们这开分店是明智之举。”

“正好我家婆娘把香皂用完了,嚷嚷我要买新的。”

在消息传出去后,临源客栈瞬间就热闹了。

大家实在是太感兴趣了。

只是,没靠近院子,就被气势逼人的镖师吓退。

时间来到翌日。

休息了一夜后,就该开始干活了。

不过并不着急龚记的事情。

要进行一个彻底的调查后,才好布置要做的事情。

今天,裴尘要做的是另一件事情。

把秦宓儿和华云筝带上,随行的还有镖师,就往汇川县的市场而去。

只带秦宓儿和华云筝是有讲究的。

秦宓儿不用多说,冷落谁,都不可能冷落她。

而华云筝。

自己今天是要去办事情的,她在身边,能够帮上忙。

如今的裴尘是在汇川县传开了。

大家都知道他的存在。

才刚一离开客栈,就吸引了目光。

可大家也就议论着,没人敢上前。

就不说有镖师随行。

就秦宓儿。

她可是苍梧第一女剑士。

就她站在那里,就是一种威慑。

再者。

秦氏和苍梧郡守杨肃宁的交情,别人也是有耳闻的。

其他人也就好奇,可没想去触霉头。

而看对方,这是要去市场。

大家都在想着,这是冲着生意来的,毕竟对方是秦氏。

但事情却和大家想象中有所出入。

作为江河的交界处,汇川县交通便利,这也带来了诸多的好处,比如这里有着许多地方没有的商品,而其中,水产品是最好的行业。

今天,裴尘是冲着水产品市场来的。

不过裴尘要买的不是什么鱼虾之类。

在最大一家水产品店铺,裴尘见到了老板。

在知道裴尘是秦氏的,老板是热情欢迎。

可同时也有疑惑。

秦氏是卖东西的,这找自己是要干什么。

看样子不像是单纯要买一些鱼虾祭祭口。

裴尘也不啰嗦,直入话题,说道:“老板,我想在你这里买一样东西,你这里有没有卖大叶藻。”

“大叶藻?”老板愣了一下。

“是的,就大叶藻,从海里捞出来的那种。”

裴尘这是要买海带,不过在当下,海带不叫海带,而是叫大叶藻。

之前,自己就靠着海带做出了味精。

不过并不多,也就够自己日常使用。

可现在。

自己动了开酒楼的想法。

量产味精就是必要的了。

有了味精,酒楼就不怕没有生意。

对比大周百姓,连盐都不一定吃得上。

有了味精后,保证酒楼做出的菜,个个都是美味佳肴。

而要量产味精,海带就少不了。

可是作为海里的东西,又很少被人看重,想要大量收购海带,是个难题。

恰巧,这一次来到了汇川县。

汇川县有着别的地方没有的水产品市场,自己就动了念头。

作为河流的汇集处,汇川县的船可以直达莫河,而莫河最后则归入大海。

因此,在汇川县找海带,是正确的,可至于能找到多少……

老板是知道大叶藻,听裴尘这么一说,也反应了过来,“本店是有大叶藻,可这不是什么珍贵东西,公子这是……猎奇?”

海带这种东西,海边就有,可运输路途远,平民百姓吃不起,又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富人也不好这口。

所以老板说出猎奇是有根据的。

听到有海带,裴尘知道自己是来对的。

“不知道有多少大叶藻,最好就是,有没有稳定的来源,我常期收购。”

老板眼睛一亮,知道这是生意上门了。

“本店正好有稳定的来源,可要知道这是海边的东西,本身倒也普通,就是路途……”

裴尘知道,接下来就是钱的问题了。

不过是钱,这根本不是问题,海带就算贵又能贵到哪去,而一旦制出味精,那就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不过说到钱的问题,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

“云筝,你来和老板谈谈。”

第152章 补办嫁妆 事情的结果就是。

华云筝和水产店老板签订了一个彼此都满意的价格。

在确定能获得稳定的海带来源后,裴尘打算在汇川县开设秦氏分店,并建造一个作坊,专门从事味精的生产。

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华云筝,华云筝则负责去把事情办好。

其中包括物色门面开店,寻找员工,安排心腹掌管。

这些事情对于华云筝,是熟门熟路,她也是干劲满满,毕竟有裴尘陪在她的身边。

裴尘也就是陪着她,也不插手,这也就能够欣赏她办事时的模样。

都说认真做事的人是最可爱的。

华云筝本来就可爱,又在认真的做着事情,就更加的可爱了。

看着她忙活的样子,作为奖励,裴尘给她买了串糖葫芦。

华云筝的心性已经不是孩子了。

可她的年龄,确实就是一个还没有真正长大的孩子。

糖葫芦很甜,而这串糖葫芦就更甜了。

能得到这样的奖励,华云筝的心都要化了。

可这却让裴尘觉得惭愧。

让她去忙了这么多事情。

最后就只奖励的一串糖葫芦,资本家都没有这么剥削人的。

惭愧的裴尘提出了建议,要给她置办一些首饰,也包括给留在客栈里的其他人买一些。

真说起来。

裴尘很少买东西送给身边的人。

也就除了秦宓儿。

可秦宓儿却并不想要。

她并不看重外表奢华的东西。

身上唯一一件首饰,也是对她最宝贵的一件首饰,就是竹编的戒指,只因为这是裴尘亲手编制是。

之前,是没钱,才会有这样一个戒指。

如今,有钱了,只要想要买的首饰,都能够买到,可秦宓儿却没有想要的。

就算裴尘买来送给她,她也没有戴在身上。

一直以来,她都保持着朴素的模样。

对于她这样的做法,裴尘只能觉得无奈,可也觉得很好。

她就是秦宓儿,她从来都没有变过,这才是真正让人喜欢的地方。

听说裴尘要给自己买首饰,华云筝眼睛亮了。

这还是先生第一次要送自己东西。

不是说裴尘小气。

而是,在这之前,裴尘并不承认彼此的关系,在那样的情况下,随便送东西,不太合适。

现在,人都过门了。

彼此之间也没什么正式仪式,也就一纸聘书,事情就这样定了。

想想,这对于她来说,还真有点不公平,太过于廉价了。

就好比,她忙前忙后,就只得到一串糖葫芦,这谁看了,都会觉得过意不去。

没有女孩子不爱美,华云筝也一样。

她心里是高兴的,可却还是克制住,她看向了秦宓儿。

要知道,家里的花销,都是从姐姐拿的,而她本人却不怎么花钱,反而是做妹妹的要花钱,这总是说不过去。

“看着我干嘛,你过门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给你,这次就算是夫君在给你补办嫁妆。”秦宓儿道。

这一点是事实。

虽说,华云筝现在的穿戴也不普通,可这些都是她自己的,是她的村长爷爷给她置办的。

至今为止,她并没有花过裴尘什么钱,而对比她给裴尘制造的价值……

资本家看了都要落泪。

听到是要给自己补办的嫁妆,华云筝再也无法矜持了,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不过句话,这意义就不一样了,这是对自己身份的承认,是一个名分。

秦宓儿的一句话,就把华云筝给俘虏了。

反而是裴尘,有点意外的看着秦宓儿。

事实上,自己只是想到做到,并没有想那么多。

真说到补办嫁妆,最该补办的人,也是秦宓儿才对。

嫁给自己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现在,一样什么都没有。

像是看出裴尘在想着什么,秦宓儿抱住了裴尘的胳膊,说道:“夫君啊,我已经够贪心的了,在你心里,给宓儿是最多的,这比什么嫁妆都要宝贵。”

“再说,我是姐姐,我把筝儿打扮漂亮点,不也一样有脸面。”

裴尘还能说什么,只能捏了捏她的鼻子。

是该说她大度吗,并不对,她更多是以自己为中心去想事情,在她心里,她本人并不重要,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她是在帮自己经营和身边人的关系。

而且,她还把其他人当成是她本身的一部分,其他人好,也就是她好。

随后,一行人来到了一家珍宝店,也是汇川县最大的珍宝店,这家珍宝店名叫聚珍阁。

在第一时间,聚珍阁的掌柜就亲自来到招待,这是知道裴尘是秦氏的。

说起来,自己和聚珍阁也算是本家。

只要了解的人,都会知道自己其实就是美人才子。

而美人才子,除了一手好诗外,还有着那美人镜,而美人镜则属于是奇珍异宝的一类。

美人镜的名声是传开了,就连掌柜也是知道的,更知道裴尘就是美人才子。

关于美人镜的事情,其实在苍梧邑的时候,就算告一段落了。

裴尘并没有打算要继续一个个地方的游历,把美人镜卖往一个个地方。

虽说美人镜赚钱,可比起赚钱来说,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过,有赚钱的机会,不能白白放着浪费。

裴尘是没想再亲力亲为的去卖美人镜,但却可以让人帮自己去卖。

反正自己手里那么多人,找一些人去把事情做了就可以。

至于具体到要挑选什么特定的人,却是一个问题。

对于美人镜的营造,是最高端的奢侈品,还关系着美人榜的话题性。

就自己身边的人,让他们打架,做武夫什么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要涉及到了营造氛围什么,是指望不了的。

这样的人选,必须要有一定的学识。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在大周,读书人是最有地位的。

如果自己不是什么美人才子,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即便自己有美人镜,也无法营造出现在的结果。

因此,美人镜的事情,人选还真不好定夺。

最好的,自然是找一个读书人负责这事。

读书人卖东西,和商人卖东西是不同的。

这涉及了一个关于档次的问题。

读书人卖东西的档次自然要比商人高。

本来,裴尘来聚珍阁,是要来买首饰的,中途却收获了意外惊喜。

就在掌柜的陪同下,一边挑选着首饰时,发生了一件事情。

吵闹声传来。

“是他毁了我的画,我要他赔钱。”这是一个趾高气昂的声音。

“你的画是假的,还有,不是我撕的,是你自己撕的。”另一个声音据理力争道。

这是一个客人和店里人员的争吵。

争吵正好传入掌柜的耳朵里。

掌柜脸色变得不自然,说了声不好意思,就往吵闹声的方向赶去。

已经有不少人在围看着。

这其中的两个主人公。

一个是富家少爷打扮,手里拿着一张被撕成两半的画。

另一个文质彬彬,衣服有的是朴素,不过也算得体,就是脸色有点不健康。

掌柜来到,立即询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旁了有人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了掌柜听。

事情是这样的。

富家少爷拿了一副画,想要典当卖给聚珍阁。

可负责鉴定的人则说这画是假的。

富家少爷就受不了了,觉得鉴定的人一点眼力都没有,更认为这是在骗自己的。

说是富家少爷,素质却不怎么样,就是一个纨绔子弟,一时就是各种污言秽语,更要动手打人。

而在拉扯中,画竟被撕了。

因为当时只有两个人,具体过程没有第三者看到。

富家少爷说是鉴定的人撕了自己的画。

鉴定的人却说是栽赃嫁祸,这是富家少爷自己撕的。

就这样,事情越吵越大。

掌柜了解了事情后。

先是制止了吵闹,接着对富家少爷说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事情这么一闹,对聚珍阁的影响势必不好,最好是能私下进行解决。

可富家少爷却一点都不领情,“为什么要借一步说话,我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让大家给本少爷主持个公道,撕了我的画,还有理啊。”

掌柜眉头一皱,聚珍阁在汇川县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和汇川县的有钱有势的人,交情都也不错,有什么事情一般都会给几分薄面。

可眼前这个富家少爷却是一个生面孔。

“不知道这位公子这么称呼啊。”掌柜的摆出了笑脸,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怎么,想问本少爷的背景,要是没有背景是不是就要仍你们店大欺客了,好在本少爷也不是吃素的,本少爷姓贾,叫贾少贵。”

掌柜陷入了思索,就和是个生面孔一样,这个名字也没有什么印象。

一旁却有人提醒道:“姓贾的,难道那刚把龚记家业拿到手的贾氏。”

“没错,本少爷就是贾氏的,你倒可以试试能不能动得了我。”

龚记少东家把家业输了的事情,早就在汇川县传遍了。

输的时候是在赌馆输的,可最后输的家业而落入一个姓贾的外地人手里。

贾氏也是在近些日子才在汇川县露脸的,因此知道贾氏的人并不多。

第153章 一幅假画 话说的好,不是猛龙不过江。

贾氏刚来到汇川县,手里还握着龚记的家业,身份自然是不普通。

有传言说,贾氏有朝廷背景,上头有人罩着。

关于这一点,是有根据的。

大家都知道,汇川县有两个造船厂,分别是朝廷的,以及龚记的。

同行即是冤家。

总是有利益上的冲突。

而真的要比起来。

龚记怎么能和朝廷比。

一时半会,倒也能是势均力敌的局面。

可一旦朝廷要对龚记下手了,手段不要太多。

因此,说贾氏有朝廷背景,这不是随便说的。

掌柜是不认识富家少爷,可却是听说过贾氏的。

而随后又从其他人的议论中知道,如今贾氏在汇川县的负责人,正是贾少贵的父亲。

掌柜立即知道这是一个不好招惹的人。

脸上的笑容更亲切了。

“公子说的是哪的话,聚珍阁最讲究的就是顾客至上,不知可否把撕掉的画给我看看。”

贾少贵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大声道,“给你看也可以,但得先赔钱,这画是我花了五十两白银买的,把钱赔给我,这画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掌柜眉头一皱,“是不是要赔钱,总得先看看画把。”

“不行,把钱赔我,不赔钱,这事没完。”

一旁鉴定的人忍受不住了,道:“他这幅画就是假的,他才不敢拿出来给人看。”

这话一出口,围看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这话确实是说的有道理。

要不是假的,就拿出来给人看,又没有半点损失。

听着周边人的议论,贾少贵暴跳了起来,“本少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唧唧歪歪了,好啊,这么多人联手起来欺负我一个,甭管这画怎么,就是我花五十两白银买的,撕了我的画,就得赔。”

“我没撕,是他诬陷我。”鉴定的人急得身体都颤抖了起来。说到激动处,就要上前理论。

“顾子安,你站一边去,这事我来处理。”掌柜叫住了他。

话是这样说的,可掌柜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当时就只有两个人在场,也没有旁人作证。

这事若是闹到官府去,也不见会要有好结果。

只要贾少贵咬死这画是他花五十两白银买的。

就和他说的话一样,甭管画是真是假,五十两白银买的东西,自然要如数奉还。

而真闹到官府,像这样的事情,最后也就是拼谁的靠山够硬。

聚珍阁的靠山自然不弱。

可据说贾氏有朝廷背景。

把事情闹到官府去,只是下下之策。

也就五十两白银的事情,对于聚珍阁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不值得闹到官府去。

可要是就这样赔了五十两白银,外人就会认为聚珍阁好欺负,以后这样的事情就会越来越多。

贾少贵像是看出了掌柜的难处,更加的得寸进尺,带着坏笑,说道:“要不本少爷给你出个主意,是他撕了我的画,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只要让他从这里滚出去,这事本少爷就当没发生,不就五十两白银,本少爷还没放在眼里。”

这是要让聚珍阁开除顾子安。

就顾子安的身份,虽负责鉴定,可在聚珍阁的地位,就只是个普通的员工。

开除一个普通员工,就能解决纠缠,还没用赔五十两白银。

这放在一个生意人的角度,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可又不得不考虑顾子安是冤枉的。

开除了顾子安,要是寒了其他员工的心,又要怎么办。

再者,看贾少贵的样子,已经可以确定画是假的。

做生意,都说以和为贵。

能各退一步就各退一步。

掌柜的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公子,你看这样行不,让他给你道个歉,至于这张画,聚珍阁可以半价收购,也就是二十五两白银。”

让顾子安给贾少贵道歉,就是在服软了。

而半价收购,则是表示这亏聚珍阁吃了,可也要告诉外人,这里面是另有隐情的,才会半价收购。

能作为掌柜的,都是八面玲珑的,这也是掌柜能想出来了权衡的办法。

这样一来,聚珍阁亏了点钱,可却是要对方拿脸面来换的。

贾少贵还在想着这里面是弯弯道道。

顾子安却不肯了,叫嚷道:“不可能,我没有错,凭什么给他道歉,这是不可能的。”

掌柜表情不悦,道:“我不是说了,这事我来处理。”

“这处理我不要,君子坦荡荡,没做的事情凭什么让我道歉。”

“你是想被赶出去吗,还是说,让你道个歉,比二十五两白银还金贵?”

“真和他道歉,那我的名声往哪摆,和我的名声比起来,就算是被赶出去,就算是二十五两白银,那又如何。”这话说的铿锵有力。

掌柜气急败坏,“迂腐,你是读书读傻了。”

一旁的人也议论纷纷。

关于这顾子安,在汇川县也是一号名人。

本是赶考的秀才,在放榜后,却说自己的考卷被人掉包了,这事闹得很大。

结果就是,无权无势的他,被人打压,最后连秀才之名也被剥夺了,这也才沦落到成为聚珍阁的员工。

就这事,大家都在议论他,说他不懂得做人。

就算考卷被人掉包。

真要能掉包他考卷的人,绝对是他惹不起的。

在明知惹不起后,就应该退步的。

只要你是真有才,大不了等下一次的赶考。

而不是落到这个地步,被人剥夺了秀才之名,以后连赶考都没资格了。

掌柜说的话,大家是认同的,这就是迂腐,读书读傻了。

贾少贵又一次开口了,“看到了把,这事也由不得我,这是他说的,现在本少爷就两个选择,要不然让他滚,要不然赔钱。”

掌柜是恨死了顾子安,自己好好的办法,他竟不配合。

“那行,顾子安,这是你自己选的,那你就……”

掌柜话说到一半被打断了。

“稍等。”一个人走了过来,这是个男子,长得白白净净,一脸人畜无害,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大一小两美人。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就被吸引了过来。

这一男二女不是别人,正是裴尘和秦华二女。

“这画我买了,就五十两白银。”

这话一出口,大家的表情纷纷变得古怪。

一张被撕了的画,他竟要买,还是全价买。

要知道,贾少贵会让聚珍阁赔钱,是一口咬定画是顾子安撕的。

这是贾少贵和聚珍阁,和顾子安的事情。

裴尘这个时候却站出来,这就是在当冤大头。

这是要干嘛啊。

会这样做的人,脑子一定是有毛病。

贾少贵是这样想的,他更比谁都知道,自己手里的画就是一张假图,就算不被撕了,也不值五十两白银。

看了看裴尘后,又看了看裴尘身后的秦宓儿和华云筝。

一下子就移不开眼睛了。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而且一出现就是两个。

这就让贾少贵不淡定了。

为什么一个脑子有毛病的人能有这样美人在左右。

就该把这人换成是自己,自己比他强多了。

裴尘是冤大头吗,自然不是。

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自然是有原因。

对着掌柜,裴尘说道:“这画我要了,五十两白银我来出,你帮我把画买过来。”

掌柜意外的看着裴尘,如果他不了解裴尘,也会和其他人一样认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可掌柜知道裴尘就是秦氏的老板。

而说到秦氏,就连掌柜也要竖起大拇指说一句,就没有见到这么成功的商人。

就这样一个人,作为秦氏老板,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他会是冤大头吗?

掌柜带着不确定,道:“你真要买?”

“是的,我买了,有问题吗?”裴尘道。

“当然没问题,只是……”

“不用只是了,就这样确定了。”

就这样,被撕了的画,从贾少贵手里交到了掌柜手里,最后落在裴尘手里。

在这期间,掌柜打量了一下画,然后他确定了,这就是一幅假画。

可都这个时候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反倒是一旁的顾子安忍不住说道:“这就是一幅假画,根本不值钱,你买它干嘛。”

掌柜瞪了一眼顾子安,都有人来把事情摆平了,你这个时候还出来找不痛快干什么。

裴尘:“我知道是幅假画,就是假画我才要买,如果可以,我想请你帮忙,帮我给这幅假画盖个章,就说这是幅假画,是我花了五十两白银从贾少贵手里买的。”

这一句话一出口,正在美滋滋把五十两白银收进口袋中的贾少贵一愣。

其他人也一下子没能反应这是要干嘛。

只有顾子安,眼睛一亮,道:“可以啊。”

这假画本是他鉴定出来的,让他盖章证明也是理所当然。

“你这是要什么。”贾少贵虽不明白这具体是要做什么,可却有不好的预感,表情阴沉的看着裴尘。

裴尘对着贾少贵笑了笑,“这确实是幅假画啊,要不我再找人鉴定一下,我也确实是花了五十两白银从你手里买的,我都是实话实说,有什么不妥的吗。”

第154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正如裴尘说的,这是一幅假画,是花了五十两白银从贾少贵手里买的。

这是事实,还有这么多人目睹,谁也否认不了。

富少贵嘴巴张了又张,又说不出个不是。

围看的人纷纷议论着。

“这是要干什么啊,一幅被撕了的画,还是一幅假画,就花了五十两白银,这是钱多吗。”

“我认出来了,这两个女的,一个是苍梧第一女剑士,一个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她们是秦氏的,也就是说,这男的就是秦氏的老板。”

“是秦氏老板?那还真的不差钱。”

“可钱多也不该这么糟蹋,除非是要帮聚珍阁和顾子安解围。”

“可我怎么都觉得不只是这样,真要这样,买了画,不就结束了,为什么要盖章说假的,还要告诉别人是从贾少贵买的。”

“这……我好像有点眉头,就今天的事情,这要传开了,大家就都会说,贾少贵用一幅假画卖了五十两白银,这不就成了欺行霸市,就这样的手段,以后谁敢和贾少贵打交道啊。”

“就不能说是买的人自己笨吗。”

“你认为秦氏出来的人会笨吗,而且这是在帮忙解围,那为什么要解围,还不是贾少贵仗势,要让人难堪。”

“那你说这画是谁撕的。”

“谁撕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已经变的不一样了,你瞧不出来吗,这五十两白银不是买画的,是买贾少贵的脸面。”

“这样一说好像是那么一回事,盖章,还告诉人画是怎么来的,这不就是要给贾少贵扬名吗,可扬的是坏名。”

“这秦氏是和贾少贵有什么恩怨吗。”

“不知道啊。”

人多了,见识就多了,这不,有人说出了裴尘目的。

是的。

自己的目的就是败坏贾少贵的名声。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做。

并不是看不惯他欺负人。

而是,要对外传递一个讯息,自己给贾少贵不愉快,是表示秦氏和贾氏是敌非友。

不是平白无故就给自己树立一个敌人,自己树敌的目的是龚记。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贾氏入驻龚记,目的不用猜都知道,龚记会有麻烦。

而自己这次来汇川县,就是为了和龚记谈交情的。

当然,会和富少贵作对,也有那么一点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的想法。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件事情就是贾少贵在欺负人。

一旁人的议论声也传入了贾少贵的耳朵里,听到其他人的议论,他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气极说道:“你是想干什么,你竟敢这么做。”

说着,就要上前去夺画。

这是认可了其他人的议论,认为这画落在裴尘手里,会损坏自己的名声。

“怎么,想要拿回画,行啊,把钱还给我,把这画买回去,要不然,你要是敢碰这画一下,就视为强盗。”

强盗二字说的掷地有声。

贾少贵还真被震慑住了,脚步不由一停,伸出的手也停在半空。

他能感受到,周围其他人看着自己的目光。

就好像在看笑话一样。

是啊,若是真的把画拿回来,那会是什么情况?

人家钱都给了,画就是人家的,把画拿回来,就相当于是抢。

抢是不可能抢的,在众目睽睽下真抢了,就算他是贾少贵,事情就别想会有好结果。

可又能怎么做。

难不成真拿钱买回来。

真这样做来,那成什么了。

这不就成了做贼心虚,完全就是小丑的行径。

贾少贵的胸口在剧烈起伏着,“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是想专门和我过不去是把,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裴尘轻描淡写道,“你不就是贾少贵,对了,还是贾氏少爷。”

“说我专门和你过不去,我倒想问问,我做的事情有那点违背事实了,我就按事实做事情。”

“至于后果,你有没有了解过我是谁。”

贾少贵有没有了解过裴尘。

刚才他有听到其他人的议论,知道裴尘是秦氏的。

可他却没有真正了解过秦氏。

在他认为,在汇川县里,除了官府外,自己就不需要怕谁了。

也对。

像他这样的纨绔子弟。

还能做出拿假画骗钱的勾当。

就足以说明他的目光短浅。

“我管你是谁,我话放在这里,你真想和我作对,你就别想好过,包括你身边的人。”

贾少贵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秦宓儿和华云筝身上。

这样的两个女人,是男人都想据为己有。

裴尘的表情变的有点古怪,上下打量着贾少贵,确定这话是他说的,随后是一片平静。

可就是这样的平静,却让人觉得吓人。

不知道怎么的,贾少贵竟吓得连退三步。

这引得其他人一阵不解,又觉得他滑稽,发出了哄堂大笑。

贾少贵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也觉得继续留下只会被人看笑话,当然,不排除他是被裴尘吓住了。

他只留下一句“你等着”,人就离开了。

一场闹剧到此也就暂告一段落。

事情并没有结束。

贾少贵让裴尘等着,显然是怀恨在心。

不过裴尘不怕他来找麻烦,就怕他不来。

按照约定,顾子安给画盖了章,证明画是假的。

这样的事情,可以说是头一回。

一直以来,都是证明东西是真的,第一次是给假东西开证明。

给画做了假证明后,又开了一张收据,说明画是花五十两白银的从贾少贵手里买的。

办完这一切后,才重新找老板买首饰。

老板看着裴尘的目光都变了。

今天裴尘算是帮聚珍阁解了围。

代价就是破费了五十两白银,还去把贾少贵给招惹了。

这就让掌柜的看不懂了。

为什么会要这样做。

难道是看不惯贾少贵的做法,专门要教训一下。

也就只有这个说法才能说的通。

要不然为什么会去做怎么不讨好的事情,贾少贵还说了,让裴尘等着。

掌柜倒不认为会出什么事情。

他对秦氏是有所了解的,秦氏的财力,暂且不去说。

要知道,秦氏和苍梧郡守是有交情的。

还真不怕别人找事。

精心挑选后,给华云筝置办了一套首饰,大多数是秦宓儿挑的,也给留在客栈里的其他人挑选了几件。

在掌柜的恭送下,这才离开了聚珍阁。

正巧也有一个人离开了聚珍阁。

还真的是巧,这人是顾子安。

顾子安的神色不太好看。

他离开聚珍阁是真的离开,他不干了,但并不是聚珍阁开除他,是他自己不想干了。

之前,他和掌柜闹了个不愉快。

掌柜要他放下名声,去和贾少贵道歉,这在他看来是对他人品的羞辱,这样的羞辱让他无法接受。

就是这个原因,让他决定了,他不干了。

这就是顾子安,一个有着文人傲骨的读书人。

正巧的,就这样遇上了。

看到遇上的人是裴尘,顾子安急忙问好。

这一次,是裴尘帮了他。

虽说最后的结果一样是离开聚珍阁。

可一个是被赶出来,一个是自己离开。

这意义是不一样的。

还有。

裴尘要自己给假画证明。

这就是在打贾少贵的脸,在顾子安看来,这就是在给自己出气。

虽然,整个过程里,裴尘没有帮自己说过一句话。

可裴尘的所作所为,就是在变相还自己清白。

顾子安有多么看重自己的名声,就有多么感激裴尘。

就是有了裴尘,才保全了他的名声。

所谓知恩图报,他觉得自己要好好感谢裴尘。

裴尘风轻云淡的笑了笑,“你的感谢我收到了,这样就行了。”

“怎么这样就行了,我顾子安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虽然我没什么本事,可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这样啊。”裴尘摸着下巴,“那你和我走一趟,我有件东西让你看看。”

带着顾子安,裴尘回到了客栈。

在客栈中,裴尘拿出了一件东西。

看到这件东西,顾子安眼前一亮,“这是那美人镜,还有那就中还妒影,恐夺可怜名。”

作为一个读书人。

虽是落魄了,可总会想办法混迹在文人的圈子里,从而了解的事情就多了,也就知道,最近出现了一个美人才子,还有那美人镜。

“我之前还不敢确定,所以,你就是那美人才子。”顾子安道。

“是我。”裴尘道。

“没想到真的是你,实在是有幸见着你的真人,你作的诗真是太好了。”

“今天不谈诗,谈谈这美人镜,按你的鉴定眼光,这美人镜如何。”

顾子安小心翼翼的拿起美人镜。

对于美人镜,他是知道的,更知道这是多么宝贵的东西。

就最近一次美人镜的成交价,竟高达一千两黄金,这是什么样的一个概念,这听了都让人胆战心惊。

拿起美人镜后,顾子安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当看到镜子中的景象,连连惊叹。

这不是什么阿谀奉承。

他这人最不懂的就是阿谀奉承。

他是真的觉得太神奇了。

他在鉴定上是有真材实料的,可美人镜依旧是让他叹为观止。

传言美人镜能真实还原一个人,原来这都是真的。

第155章 上赌馆 对于美人镜,顾子安给了足够多的赞美。

可他不明白裴尘给自己看美人镜是为了什么,美人镜的价值是得到证实过的,根本无须自己去肯定。

像是看出顾子安心里的疑惑,裴尘说道:“你现在是离开了聚珍阁,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顾子安能有什么打算,离开聚珍阁是临时决定的事情,现在哪有什么打算。

“接下来打算……暂时还没有。”

“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我缺一个人帮我把美人镜卖出去,你有没有兴趣。”

顾子安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裴尘继续说道:“做这一件事情是要四处奔波的,但给你的待遇绝对会让你满意,”

“为什么是我?我的意思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找我。”

“原因是我觉得你这个人很不错,你的事情我听说过了,好好一个读书人落到这个地步,我不是在为你觉得不公,因为我无法改变这样的不公。”

“你身上的不公已成事实了,无法改变它,就要去面对它,你有读书的抱负,可如今无法去实现抱负,那不如把你读书的抱负用在别的地方。”

“美人镜是件商品,带着市侩,可同样的,这是一件难得的艺术品,我需要有个人把它卖出去,却不让它显得低俗,我觉得你就正好,”

顾子安久久不语。

他如今的境遇就是,不得向现实低头,去赚钱为了那一日三餐,可在自己心里,自己从来没有忘了文人的傲骨。

听到这样的一番话,竟有共鸣的感觉。

之前就说了。

自己要知恩图报。

而如今要自己做的事情,更准确的说,反而是给了自己更高的舞台。

赶考无望后,自己的人生就已经认定了,以后就做那为一日三餐拼搏的世俗人。

卖东西,是商人行径,是世俗。

可若卖的是美人镜,却是不同的。

多么美的一件东西,还有那么美的诗词。

卖别的东西是市侩,但卖美人镜绝对不是。

而且,还说了,待遇会让自己满意。

对于刚离开聚珍阁的自己,这无疑是一种恩赐。

至于什么四处奔波,这根本不是问题,好男儿志在四方。

顾子安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裴尘道。

“可美人镜这么贵重,我该怎么做。”

就美人镜的价值,真有什么事,把顾子安卖了都不够陪。

“放心把,到时我会安排一些人跟着你。”

裴尘是看顾子安的人不错,自己也正好需要这么一个人。

可要说自己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一个人,是不可能的。

顾子安只是明面上负责卖美人镜的人。

可实际,背地里,美人镜的运作完全在自己手里。

“你暂时不用这么快给我答复,好好考虑一下,我在汇川县还会停留一段时间。”

送走了顾子安后,回到了院子里,听到的是一片喜悦。

一众人正围着一件件首饰。

这个戴戴,那个瞧瞧。

见到裴尘来到,急忙拉着裴尘炫耀。

“好看,都好看,别问我哪个最好看,我都看花了眼了。”

这话不是什么敷衍的话。

一个院子里聚集着这么多个美人,换成别的男人,一样是看花了眼,一样是觉得这个也好看,那个也好看。

真的。

要不是裴尘定力足,早就沉迷于美人乡不可自拔。

其实。

裴尘也不是没有那个想法。

男欢女爱本就是正常事情。

在这个时候,裴尘不由想起远在他方的伍宗候。

也不知道他回京后是个什么模样,他说过要给自己找采花术,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

身上沾满了胭脂味,女人香。

裴尘就和大战三百回合一样,大汗淋漓坐了下来。

秦宓儿悉心的走了过来,帮他揉了揉肩膀。

只是揉了揉肩膀,裴尘一下子就恢复了精神。

别人揉肩膀,只是揉肩膀。

而秦宓儿揉肩膀,而用上了内功。

气劲流入裴尘体内,运转过后,梳理好裴尘的各项机能。

这真是一个奢侈。

竟用自己的内功气劲在给别人揉肩膀。

可在秦宓儿心里,这就是作为一个妻子该做的事情。

晚饭的时候,是一大家子在一起吃。

饭菜是客栈负责的,也就用不着春香秋盼,她们被要求坐下一起吃饭。

这让身为奴婢的她们受宠若惊。

主子吃饭,奴婢哪有资格坐下。

可在裴尘这里,就没有什么奴婢主子的。

吃完饭后。

“晚上我要出去一趟,去一下赌馆。”

裴尘去赌馆不是要去赌钱,而是要去办正事。

“七巧,你陪我一起去。”

在发现屠七巧在麻将上的天赋后,裴尘见识到她赌博的本领。

要去的是赌馆,把她带上,可以派上用场。

“哦,好的。”屠七巧应了一声,就又进入自我放空的状态。

除了带上屠七巧外,也把林中毅叫上了。

今晚要去赌馆办的事情关系到龚记。

关于龚记的事情,就少不了林中毅。

要去的赌馆,正是龚记少东家输钱的赌馆。

话说回来,这还是第一次屠七巧和裴尘单独相处。

裴尘身边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屠七巧就自然占据了裴尘身边最好的位置。

整个人依偎在裴尘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即便是有外人看着,她也一样贴紧裴尘。

她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的,在她的思维里,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屠七巧延续她一贯的风格,脸上化着非主流一样的浓妆。

这是她自己化的妆,裴尘的观点是,只要她自己喜欢就可以,再说,这样也挺好的,她有着自己的风格。

而再结合她这样一个人,真就让人觉得她是不是一个假人。

赌馆的名字叫做八方堂,八方的意思就是广收八方钱财。

一进入赌馆,就有人盯上了裴尘。

带着女人上赌馆,这是稀奇的事情,对方还是一个生面孔。

赌馆最喜欢就是这样的生面孔

会是生面孔,更多表示是一个愣头青。

立即有伙计找上了裴尘,长得贼眉鼠眼的,“爷,不知道要玩什么,八方堂包管让你尽兴。”

“不急,就先看看,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汇川县,自然是好好消遣一下。”裴尘道。

这一句话,让伙计笑开了眉,果然是和预料中一样,是一个外地户。

对方是一个外地户,真要在对方身上宰一笔,对方也闹不起来,只能乖乖认栽。

而且。

对方说出消遣两个字,让人一听就听出来,这就是个有钱人,是一只大羔羊。

作为一个赌馆的伙计,看人的眼力是基本功。

他已看到了裴尘身上的油水。

进赌场能带着女人,还带着护卫的人,一定不是一般人。

护卫是林中毅。

林中毅是做了易容的,只要不是熟人,是认不出他的。

他也算是汇川县的本地人,曾经就是龚记的人。

杀了人后才逃跑的。

他的通缉还挂在汇川县衙门里。

易容是必须的。

不然被人认出来,就是麻烦。

今夜,他的职责就是裴尘身边的护卫。

就林中毅,当起护卫来,是威风凛凛。

光是一副好身板,就是加分项了。

裴尘说了先看看,就先看看,在这期间,手搭在了屠七巧肩膀,把人搂在了怀里。

其实,屠七巧一直都是贴紧裴尘的,搂不搂,变化都不大。

但表示出来的意思就不一样了。

一个是被动接受,一个是主动出击。

被裴尘搂着,屠七巧看了看裴尘一眼,不由得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能看到她这个木头人笑,可真难得。

而且,她是不懂得虚情假意的,脸上笑了,就是真的笑了。

裴尘会搂着屠七巧,不是什么心血来潮,他是要树立一个形象。

要让外人看来,自己就是一个放荡的公子哥。

这样一来,别人对自己的警戒心就会下降。

低下头,贴着屠七巧的耳朵,说道:“今天我就是带你出来玩的,你自己看看,有哪个擅长的,我们就去玩一下,钱不是问题,只要你玩得开心就好。”

这句话虽是低着头贴着耳朵说,但并没有控制声音,一旁的伙计全部都听到,眼睛忍不住大亮。

原来,真正要赌钱的人是个女人。

而听这句,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还说钱不是问题,开心就好。

这妥妥就是财神爷上门。

对于这样的行为,倒也不难理解。

就有很多富贵人,为博美人一笑,大把大把的花钱。

伙计第一次认真打量起了屠七巧。

确实是一个难得的美人。

只是这个美人有点怪异,竟是喜欢来赌馆找乐子。

不过,瞧瞧打扮的模样,是一个怪异。

一个怪异打扮的人,有点怪异,好像也不是什么怪异的事情。

是个女人才好。

就女人那么点见识,敢来赌馆赌钱,保证把她输个精光。

伙计认准了,今天这个客人,自己要好好的进行招待。

在裴尘的陪同下,屠七巧逛了一张张赌桌,最后才做出选择。

“就这。”

这一张赌桌赌的是大小,不时传来吆喝声。

“买大买小……买定离手……”

第156章 赢钱 赌桌前,看到裴尘带着屠七巧来到。

其他人不由多看了一脸。

哪个男人赌钱会带着女人。

男人都嫌女人晦气。

在男人眼里,女人怎么能和赌钱比。

赌钱的男人谁还有闲情去和女人谈情说爱。

这一看,就是觉得太不专业了。

可随后,大家的眼睛都看直了。

“这些你先拿去玩玩。”

裴尘让屠七巧在赌桌前坐下,随后掏出个钱袋交给了她。

竟是让一个女人赌钱。

而当女人打开钱袋后,大家的眼光都移不开了。

金灿灿的。

这是一张张金叶子。

大家的眼睛都看直了。

赌桌上,大家下注的也就是铜钱、银锭……

突然有人拿出了金叶子。

比起铜钱、银锭,金叶子才是大周最值钱的货币。

金叶子的模样和折叠的书页一样。

一张金叶子重一两。

就打开的钱袋里,能看到有十几张金叶子,也就是十几两金子。

这是什么样的人物,一出手就是十几两金子,还说先拿去玩玩。

一旁的伙计吓了一大跳。

他都把裴尘当成一只大羔羊了,可这才知道,自己的眼界低了。

十几两金子啊,这是什么大户人家啊。

看着屠七巧手里的钱袋,赌桌上一片的安静。

负责摇骰子的庄家,一时也看呆了。

“怎么,有问题吗。”裴尘问着一旁的伙计。

伙计反应了过来,急忙道:“没问题,当然没有问题。”

这样的大财神上门,怎么能有问题。

伙计向庄家打了个眼色,就离开了,他得去禀告这事。

赌馆是分档次的,还有着私人场所。

赌馆本该是男人的天地,可坐阵赌馆的老板却是一个女人。

女人真实姓名没人知道,大家都只知道她的外号叫做竹叶青。

外号的由来是,她的右臂上纹着一条青蛇。

她的穿着也大胆,整条右臂暴露在外。

在她腰间两侧各有一把弯刀,弯刀细长。

竹叶青除了是赌馆的老板外,还是一个江湖人士。

有她坐阵,一般人是不敢在赌馆闹事的。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八方堂并不只有一家赌馆。

八方还有另外一个意思,就是遍布八方。

汇川县的赌馆,只是八方堂的一个分堂。

在八方堂的内部,竹叶青还有另外一个称呼,那就是分堂堂主。

八方堂能有这样的势力,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上面有人。

自古以来,赌馆都是黑势力。

而一个能站稳脚的黑势力,绝对少不了有朝廷的撑腰。

八方堂就是这样。

本质就是朝廷上面的敛财工具。

有了这一层关系。

真要敢招惹八方堂,就是自找苦吃。

当听到伙计来汇报的消息后,竹叶青引起了兴趣,道:“真有这样的客人?倒是有趣,出手这么大方,还让一个女人赌钱,走,去看看。”

都说十赌九输。

这里面的原因也很多。

但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出老千,

普通人自然是不懂出老千的。

但赌馆的人,则是出老千的熟手。

就拿在摇骰子的庄家来说,就会千术。

出老千,听起来很玄乎,真正解释起来,并没有太多的神奇的地方。

不外乎是手法,眼力,记忆力、计算力。

庄家一般情况也不是经常出老千的。

作为一个成功的赌馆,要做到的是,让客人有赢有输,这样客人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来赌钱。

要是一次是输,两次是输,三次是输……

一直都是输,换成傻子,也不会再赌钱。

需要保持让客人有赢有输,总体下来是赢少输多。

让客人产生错觉,认为自己是有机会的,下一次就能把输的赢回来。

在这样的心理下,客人才会一次次把钱送上门,直至倾家荡产。

在一般情况下,庄家并不经常使千术,只要保持自己这边能赢就好。

不过,眼下,庄家就把千术都用上了,只为了那十几两黄金。

知道对方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外来人。

这样的人这一次是进了赌馆,下一次要进赌馆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这样的人,属于过路客,就要一次宰个痛快。

而且,这可是十几两黄金,看了让人眼红。

一次次的摇动骰子,想要把对方的金叶子赢过来。

可是,对方的金叶子却不见减少,反而一点点的增加着。

赌大小的选择有不少,可以押点数,也可以押豹子。

可对方,全程就只押大小。

而且都很随意。

可就是这样,她赢的次数要比输的次数来的多。

久而久之,她面前的钱越来越多。

庄家都使用上浑身解数了,可就是没能改变什么。

庄家一次次的打量着对方,想要看看对方是不是行家。

但能看到的只有不太聪明的样子。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行家。

最后只能归结于一个原因,对方的运气太好了。

运气这回事是说不准的。

在赌馆里,这样的事情也不少见,有人突然间运气好,押什么就赢什么。

所以,屠七巧是运气好吗,

自然不是的。

出老千的技巧就在于手法,眼力,记忆力、计算力。

而这一切放在屠七巧这里。

作为一个百分百中的狙击手。

说到手法,眼力,记忆力、计算力,在这方面,屠七巧就是个妖孽。

想靠手法,眼力,记忆力、计算力,在屠七巧面前出老千,那就是班门弄斧。

在外人看来,屠七巧是一副不大聪明的样子。

实际上,是早已经看穿了一切。

其实。

她可以赢得更多的。

可裴尘告诉她,让她慢慢的玩。

看着屠七巧面前的赢的钱越来越多,庄家额头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

虽然局面是有赢有输,对方赢的次数也不算太多。

可要知道对方的下注实在是大,一次下注最少就是一两黄金。

到了最后,庄家的手都颤抖了。

这样的情况下,想出老千都出不了,结果就是,输得更多了。

屠七巧的钱是翻了又翻。

可以知道,庄家已经崩溃了。

这个时候伙计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人。

整只右手臂露在外面,是只大花臂,纹着一条青蛇。

一见到她,大家纷纷退让。

赌馆里的人都认识她。

这是赌馆的老板竹叶青。

一个女人能当赌馆老板,自然是有过人的手段。

虽是一个女人,她比男人还要心狠手辣。

敢在赌馆里欠钱不还,她就会砍下人的手脚,这样的事情常有发生。

竹叶青一来到,庄家立马颤颤巍巍的站在一旁,把位置让了出来。

竹叶青的来到,引来了赌馆其他人的注意。

能让竹叶青亲自现身,说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家围了过来,一番交头接耳后,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女人是谁啊,竟拿金叶子做赌注,这也太有钱了把。”

“不仅有钱,还能赢钱,这至少赢了几十两金子了。”

“难怪竹叶青会亲自现身,输了几十两金子啊,我的乖乖,这有人要遭殃了。”

说到有人要遭殃。

最心惊胆跳的是站在一旁的庄家,几十两金子是从他手里输的,输了几十两金子,就和输了他命一样,他的命可不值几十两金子。

另一个被吓到的人是伙计。

他本来以为这次招待的是只大羔羊,没想到竟是个大凶神,不竟没输钱,还赢了钱。

可对方不过是一个女人。

她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应了一句,真人不露相。

竹叶青仔细打量着屠七巧,可不管怎么看,也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没想到今天能遇到这么有趣的客人,不知道客人怎么称呼。”

作为一个老板,行事风格就是不一样,首先要了解对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赌馆是鱼目混杂的地方,有小虾米,也会有真龙。

就对方如今的表现,可以知道,不会是一般人物。

在这个时候,就要知道对方的身份。

“我看出来了,我今天在聚珍阁见过他,他是秦氏的。”

“这样一提醒,还真的是,据说他就是秦氏的真正老板。”

“白天的时候,身边是另外两个女人,现在,身边又换了一个女人,是真的会享受啊。”

“人家可是秦氏老板,钱多着,有钱还怕会没女人。”

“是真的有钱啊,拿出十几两金子,说是先拿去玩玩。”

围看人的议论声,帮竹叶青解释了对方是谁。

竹叶青的目光从屠七巧移向了裴尘。

她是了解秦氏的,也知道秦氏是在昨天才到汇川县。

没想到,眼前的人就是秦氏的老板。

和一个公子哥一样,这么的年轻,要不是有人告诉自己,自己绝对不会把他和秦氏老板联想在一起。

关于秦氏的传闻,只要听过的,都忍不住会觉得神秘。

秦氏的崛起,秦氏做过的事情,都和一个个故事一样,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不说其他。

就秦氏卖的香皂,自己就有用过,一用上就喜欢上了。

像自己这样的人,很少会用胭脂之类。

可唯独对这香皂情有独钟。

秦氏老板光顾赌馆,这不算什么,毕竟人家有钱,花花钱消遣消遣,属于常事。

只是,却从赌馆赢了这么多钱。

这可是几十两金子啊,是谁都难以释怀。

第157章 一把定胜负 竹叶青在看着裴尘,裴尘也在看着竹叶青。

这样的女子还真不多见,长相只能算一般,这一般是对比自己身边的女人给出了评价。

不过不得不说,从气势上,是真的咄咄逼人,尤其是纹在右臂上的青蛇,栩栩如生,像是随时要扑出。

“还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呢。”竹叶青道。

“裴尘。”反正都知道自己是谁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竹叶青:“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裴大老板,真是蓬荜生辉,不知道裴大老板玩的可尽兴,要不这样,让我来陪你玩两把。”

“能有美人相陪,实乃幸事,可俗话说的好,见好就收,小赢一点了,就该收手,不过是一时玩戏,不可真的伤了神。”

裴尘这话一出,竹叶青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什么叫小赢一点。

几十两金子,这能算小赢一点。

想要见好就收,那八方堂岂不是成了冤大头。

可赌馆也没有规定,客人赢了钱不能离开的。

就在竹叶青脸色阴晴不定的时候,裴尘继续说道:“不过嘛,你都这样说了,怎么也不好驳了美人的雅致,时间也不早了,就一把定胜负,和你赌一把,输赢就这一把,就用台面上的钱作赌注。”

就台面上的钱,有数十两金子。

一把赌数十两金子,这让围看的人倒吸一下口气。

就连竹叶青也眉头跳了跳。

不过她也是惯大场面的,数十两金子赌一把,还没能把她吓住。

她唯一思考的是。

裴尘为什么敢提出这样的赌法。

想来,不外乎是两个原因。

一个就是,他有稳赢的把握,这才敢这样赌。

另一个就是,他并没有把数十两金子放在眼里。

若说是别人,这自然是不可能成立。

可他是秦氏大老板,是不差钱的人。

要说他不把数十两金子放在眼里,还真有可能。

看他的样子,也确实是一副没有放在心里的样子。

当然,不排除,这些钱多数是赢来的,对赢来的钱,人的心理就是不当回事。

说到底,会做这样的猜想,也有竹叶青的主观意识在里面。

她可不认为有人赌钱能稳赢,尤其对手是自己。

思考了一会,竹叶青道:“行,就这样说定了。”

裴尘对着屠七巧道:“再赌一把,赌完带你去吃夜宵。”

“恩。”屠七巧脸上洋溢出了笑容。

谁也没想到,她一个和木偶一样的人,笑起来会这么的好看。

见到她的笑,是人都可以看出来,这是发自肺腑的。

一个人,发出内心的笑容,绝对是动人的。

而她笑的原因很简单,只为了有夜宵吃。

她是贪吃的人吗。

不是的。

原因只是,是裴尘要带她去。

夜宵不重要,重要的是人。

外人也听出来了。

裴尘说的是赌完,而不是赌赢了。

这就说明了,他对输赢并不关心,没把赌桌上的钱放在心上。

赌桌上只剩下了两个人。

作为庄家的竹叶青,和下注的屠七巧。

赌桌两边。

一边是竹叶青,一边是屠七巧。

竹叶青摇动骰子,骰子滚动的声音清脆可听。

一边摇动着骰子,竹叶青一边注意着屠七巧。

可却什么也看不出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模样。

眼睛空洞无神,坐在那一动不动,和个木偶一样。

就竹叶青的眼力,从屠七巧的身上是什么也瞧不出来。

她有自信能够看出来一个人是不是行家。

就好比。

自己能靠手法,确定自己摇出来的骰子是大是小。

骰子一下一下的摇,最后往赌桌上一扣,竹叶青做出了一个请下注的手势。

在她脸上是自信满满,她自信不管屠七巧压大压小,都会赢。

之前,屠七巧不是选择压大,就是压小。

兴许是她运气真的好,让她赢了钱。

可这一把,就算她运气好也没有用,不管她是押大还是押小,都不会赢的,就算运气好,也就到此为止了。

屠七巧没有让竹叶青等太久,把面前的钱往前一推,说道:“我押这个。”

看到屠七巧下注的位置,围看的人都忍不住头皮发麻。

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而这其中,最受震惊的人就是竹叶青。

就算竹叶青见惯了大场面,也忍不住脸色骤变。

豹子!

屠七巧押的是豹子,不再是大小。

今夜,她押了一晚上的大小,却在最后一把押了豹子。

押了豹子后,她就在看着竹叶青,意思是在说,可以揭晓答案了。

她的双眼一样空洞无神,一样保持一动不动。

可如今的她却给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她的样子就像是要洞穿人最致命的环节,让人无处可逃。

其他人的目光也落在竹叶青的身上,等待答案的揭晓。

竹叶青举起了手,动作很慢,显得很沉重。

当她揭开骰子的时候,其他人屏住了呼吸,心脏就和停止一样。

在骰子揭开的瞬间,每一个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第一个骰子是六……

第二个骰子是六……

第三个骰子……依旧是六。

三个六。

是豹子。

一片寂静后,是掀翻屋顶的喧哗。

竟真的是豹子,屠七巧竟押对了。

豹子,是要一赔十的啊。

这一把,屠七巧是把所有的钱都赌上的。

除了自己的钱外,还有赢来的钱。

一共是六十六两金子。

一赔十,就是六百六十两金子。

这个数字不难算。

而算出这个数字后,大家都被吓住了。

这样一个数字,对于其他人,是可望不可即的天文数字。

同样的,竹叶青也不好受。

就算她是八方堂的老板,这也是她难以承担的。

她本想着就算屠七巧真的运气好,只要自己摇出了豹子,不管她押大还是押小,都是通杀。

可没想到,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对方并不是什么运气好。

在最后一刻,她在豹子押下赌注时,她就暴露了。

什么运气好,都是在骗人的。

她靠的不是运气,而是实力。

自己做的一切,全都被看透。

在她面前,自己只是一个杂耍的小丑。

她双眼空洞无神,一动不动的模样,并不是不太聪明,而是一种藐视。

自己竟输了,输得这么可笑,

想要绝杀对方,结果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豹子。

一赔十。

一把就输了几百两金子。

她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可自己是赌馆的老板,现在又是在赌馆里。

“还真是不好意思啊,没想到最后一把是我赢了,还是豹子,不错不错,本来只是想随便玩玩,没想是赚了一笔。”

说话的是裴尘。

“说了就赌一把,说话就算话,可不能说我不厚道,赢了就走,我可是给了机会的,可惜啊,还是我运气好点,还请见谅了。”

裴尘的语气很客气,可在竹叶青听来,是句句扎心。

“裴大老板请放心,在这赌馆里,我竹叶青愿赌服输,来人,把钱拿来。”

一盘金元宝端到裴尘面前。

裴尘也不客气,让林中毅收了起来。

其他人是一个比一个眼红。

这是金元宝啊。

但凡自己能有一个,就发财了。

“走吧,我的小财神,吃夜宵去了。”

都不用裴尘多说什么,屠七巧自己就钻到了裴尘怀里。

一只手搂着屠七巧,另一只挥了挥,表示告辞。

就这样,竹叶青看着裴尘离开了赌馆。

一离开赌馆,裴尘就伸了伸懒腰,像是有多累一样。

可实则,今夜最累的是屠七巧。

一走出赌馆,屠七巧就左右看了两眼,在裴尘耳边道:“有人盯上我们了。”

作为一个狙击手,观察力是最不可或缺。

甚至可以说,都不用看这两眼,她都知道身处什么样的环境。

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一定是惊为天人。

谁能想到,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她,比谁都要清醒。

一出赌馆就被人盯上。

盯上自己的人会是谁?

不用猜都能想到,是八方堂的人。

自己赢了这么多钱,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走得这么轻松。

裴尘:“盯上了啊,这好啊,就怕无事发生,别管了,说了带你去吃夜宵,吃夜宵要紧。”

屠七巧眼睛一亮,“恩,吃夜宵要紧。”

什么被人盯上,全被她抛之脑后。

被人盯上就被人盯上,哪有自己吃夜宵重要。

不对。

吃夜宵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和谁吃夜宵。

说到夜宵。

在汇川县,就有一条吃夜宵的小街,可以吃的东西还不少。

比如卖熟食的。

水饭、爊肉、干脯、鸡碎、煎羊……

还有卖糕点的。

绿豆、荔枝膏、杏片、香糖果子……

屠七巧可是立了个大功力劳,自然是要犒劳一下。

自己也没想到竹叶青这么敢,既然在最后一把开出了豹子。

只能说一句,是在自作自受。

这可是数白百两金子,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结束的。

可这也是自己想要的,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逛了一趟夜宵街,裴尘第一次见识到屠七巧的真实食量。

平日里她也吃的不多啊,可今夜,她的肚子就和深不见底一样,吃完这样又吃那样。

是能看出来,她是真的吃得开心。

第158章 老虎与兔子 画面一转。

“人呢。”

“在小吃街呢。”

“心倒是真大,赢了那么多钱,还在外面闲逛,不对,也许他并没有把这点钱放在心上,果然是有钱人。”

“现在要怎么办,小吃街的人多,可不好动手。”

“那就等他离开小吃街,都盯好了,不能有任何差池,毕竟人家是秦氏老板。”

“怕什么,汇川县可是我们的地盘,他敢这么招摇过市,定要让他好看,你们说他是秦氏老板,绑了他,能换多少钱,这次是不是要发财了。”

“好了,想要钱,就都认真点。”

这是一伙人。

其中有一个熟悉的面孔,那就是竹叶青。

除了竹叶青外,还有一批亡命之徒,他们是汇川县的黑道势力,和竹叶青都有一定的交情。

竹叶青联系他们,说要干一笔买卖,他们就来到了。

他们的目标就是裴尘。

除了裴尘刚在八方堂赢了一大笔钱外,这些人还打算把裴尘绑了换钱。

在他们看来,作为秦氏老板,裴尘就是值钱的东西。

对于秦氏,他们是有了解的。

要让他们正面找去秦氏麻烦,他们是不敢的。

可眼下却给了他们好机会。

在裴尘的身边就跟了一个女人,还带着一个护卫。

这在他们看来,完全不是问题。

至于事后。

据说秦氏有苍梧第一女剑士,还和苍梧郡守有交情。

可强龙不压地头蛇。

自己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刀头上舔血的,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话说的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怕死哪里有钱。

……逛了一圈小吃街里把肚子填得饱饱后,又打包了一些,带回给客栈的其他人吃。

离开了小吃街,挑了一条相对安静的路,往客栈走去。

路刚走到一半,就有异响传来。

七八个人,突然从隐蔽的角落里出现,拦住了前后的路。

每一个人都拿着兵器,蒙着脸让人看不清模样。

一看就知道是来者不善。

“保护先生。”

作为护卫的林中毅立即上前,护在裴尘面前。

屠七巧也摆出了保护的样子,和裴尘背靠背,帮裴尘预防来自身后的危险。

“怎么回事,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裴尘的声音透着紧张。

七八个人笑了起来,“放心吧,我们要的是钱,只要你肯乖乖配合,我们不会伤了你的。”

“要钱的,我有钱啊,就只是要钱的吗。”裴尘道。

七八个人笑得更开心,都觉得裴尘很懂事,自己要的是钱,他就张口闭口都是提到钱。

“动手把,免得夜长梦多。”

这次说话的是一个女人,能听出来,她故意压低的声音,是为了刻意做隐瞒。

“别啊,你们就不再等一下吗,你们不应该这么急的,应该等一下才对。”裴尘道。

“还等什么,等着别人来救他吗。”

说话的还是那个女人,说完就第一个冲了上去。

其他人受到她的带动,也纷纷提起兵器上前。

可他们才刚跨出一步。

梭梭梭……

在他们看不见的漆黑中,有利芒突现。

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扑哧扑哧扑哧……

除了冲在最前面的女人,其他人才刚跨出一步,人就一头栽倒在地。

冲着最前头的女人兵不是谁,正是竹叶青。

为了隐瞒身份,她穿上了夜行衣,蒙了脸。

在冲上前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在想着,等把裴尘抓到手,除了输了的钱外,还要在裴尘身上好好敲诈一笔。

这可是秦氏老板,富得流油。

为了能让事情办的妥妥当当,自己还叫上了道上的朋友。

他们都是有实力的江湖人士。

在她看来。

裴尘只带着一个护卫,还有一个女人做累赘。

自己有这么多人,每一个都是有实力的,想要对付裴尘,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在冲上去的时候,就已经在遐想着。

可是,这样的遐想戛然而止。

轻轻的声音在耳边掠过,制造的结果是让人肝胆俱裂。

竹叶青下意识的回头看。

看到的是,作为自己同伴的人,一个个倒下,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死了。

都死了。

那么下一个是不是该轮到自己了。

竹叶青不敢停下脚步,她怕一停下脚步,死的人就轮到了自己。

而且。

眼下的情况,唯一能改变形势的就是裴尘。

只要裴尘落入自己手里,自己就还有机会。

而如今,挡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个护卫。

腰间的弯刀落入手里,竹叶青杀了上去。

当了一整夜的护卫,终于是到了林中毅表现的时候了。

左右袖口一甩,各出现了一把三叉刺。

一共两把三叉刺,是专门打造的,材质和唐刀一样,适合于近身战斗,招式多为刺,

林中毅之前是用长枪的。

可他用长枪,原因是长枪适合捅刺。

他其实真正擅长的是在水下的功夫。

不过,他在陆地上的功夫也算有板有眼,尤其是把兵器换成三叉刺后。

如今的他,就算面对的对手是竹叶青,一时半会也斗了个旗鼓相当。

局面上是旗鼓相当。

可却是一步步把竹叶青逼入了绝境。

黑暗中有人来到。

很快,竹叶青发现自己被包围了。

他们就这样看着自己。

光是被他们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

就和老虎看着兔子一样。

而且,老虎是有一群,而兔子只有自己一个。

这样一些人,就一个就吓人了,怎么一下子就多了这么多人。

这些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到。

他们是凑巧来到的吗。

还是说,他们一直都存在着。

看他们对裴尘的态度,一下子就能知道,他们是听命于裴尘的。

竹叶青发现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自己竟认为对方是只大羔羊,磨刀霍霍就向他来到。

实则这是一只大老虎,只等食物送入嘴里,就比如像自己这样的兔子。

自己是竹叶青,是赌馆的老板,是八方堂的分堂堂主。

自己才应该是凶神恶煞的那一个才对。

可如今,自己却是弱势的任由人欺凌。

自己被包围了,那自己在做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就算赢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自己也看出来,对方真要想杀自己,自己早死了。

“我投降了。”

竹叶青退开,举起了双手。

识时务者为俊杰。

对方不杀自己,明显是有目的,还不如趁早投降。

“先生,用不用先把她废了。”林中毅道。

事情可不是你想投降就投降的,所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听到要废了自己。

竹叶青急忙揭开面纱,

“还请裴大老板大人有大量,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看到是竹叶青,裴尘是丝毫不意外道:“我可不是什么大人,还有,我本来就是冲着要对付你的。”

竹叶青脸色骤变。

裴尘这是没想放过自己,还有,还说了是要对付自己。

“很意外吗,放心把,你接下来很快就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把她给我绑了,”

竹叶青本还想要求饶的。

可明显求饶是没有作用的,之前还想着绑了对方,想不到结果是反了过来,对方要绑了自己,

为什么要绑自己,自己被绑后会是什么下场。

这些事情,不是竹叶青想要经历的。

竹叶青想要跑,她需要找个机会跑,

刚有这个念头。

梭的一声。

脚下剧烈的疼痛,整只脚不再是自己的了。

是一只弩箭射穿了竹叶青的小腿。

就凭弩箭的威力,这条小腿是废了。

竹叶青半跪在地上,看向了弩箭射来的方向。

只见屠七巧手里拿着一把弩,弩箭就是从这把弩射出来的。

事情还没有结束,屠七巧又装上了一支弩箭,这次瞄准的是竹叶青的另一只脚。

“不要。”

竹叶青连忙求饶,换来的是,屠七巧面无表情的扣下扳机。

梭。

竹叶青连反应都来不及,弩箭射穿了她的另一只小腿。

连保持半跪都做不到,整个人摔倒在地。

她刚才还想着跑,可如今是跑都跑不了。

她忍着疼痛,惊恐的看着屠七巧。

要是换成是其他人射出弩箭,她也许还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怎么也想不到。

这一个看起来不太聪明是女孩子,一出手就这么的心狠手辣。

而当她手里拿着弩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只要是她想要你的命,你躲也躲不了。

好在,屠七巧只是要了竹叶青的双腿,没有要了她的命,要不然地上倒着的就是一具死尸了。

会废掉竹叶青,理由很简单。

竹叶青竟敢谋害裴尘,这是屠七巧不允许的。

要不是裴尘要留着竹叶青,早就把她给杀了。

屠七巧的行为属于是擅作主张的,裴尘都没有让她做,她就做了。

可对于她这样的做法,裴尘并没有说什么。

可还是有人吓了个不轻。

林中毅额头上有汗水在滑落。

他是问过裴尘要不要废了竹叶青,可也就是问。

没想到屠七巧二话不说就不说事情做了。

这真够狠的,是个狠人。

林中毅和屠七巧的接触并不多。

而在今天,他是见识到了屠七巧。

心里由衷的感慨一声,先生身边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第159章 报官 双脚被废的竹叶青被特战兵绑走了。

“我先回客栈,这里的事情报官处理,就和官差说,这些人企图打劫,被你反杀,你会是一个英雄一样的人物。”

裴尘拿过屠七巧手里的弩,交给了林中毅。

“接下来就是造势了,希望那龚小姐还对你念念不忘,到时再看她是什么反应。”

“对了,在自己身上弄出点伤,这样才能让人真的相信。”

裴尘的话刚说完,林中毅就丝毫没有迟疑,从地上拿起一把歹徒的兵器,在自己划出了几道伤口。

瞬间就是鲜血淋漓,不过只是些外伤,只是看起来惨,实际上并无大碍。

演戏就要演全套,要想让别人相信是林中毅一个人杀了七八个人,总不能让林中毅毫发无伤。

是用秦氏的名义报官。

报官后,就有官差来到。

看到街道里倒着的尸体,官差吓了个不轻。

这死的人有点多。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官差看着靠在街道墙边,形象有点凄惨的林中毅。

“这些歹徒意图谋害我家先生,真是一群不长眼的家伙,对我家先生下手,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拖他们下地狱。”

林中毅红着眼睛,语气中充满着煞气。

官差还真被他的模样吓住了,喉结活动着,道:“你说的先生是秦氏老板?你是保护秦氏的镖师。”

“是的,我家先生是什么样的人物,他真要有出事,谁能担当的了,作为一个镖师,我的责任只有一个,谁敢动我家先生,我就杀了谁。”

这样一段话。

首先是把背景摆出来,告诉官差,秦氏老板这个身份的分量。

这是要让官差了解。

秦氏,不只是一个有钱的大商人,还和苍梧郡守有交情。

只要这样一个身份存在,就足够把人震慑住了。

接着又强调了自己是个镖师。

自己是杀了人。

可自己的出发点没有半点过错。

镖师的目的就是保护目标,杜绝一切危险因素。

总归是死了这么多人,就需要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官差开始在一具具尸体上做着检查。

这些人,死的时候都是蒙着脸的,加上都带着兵器,光是外表,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在确定了一一具具尸体的身份后。

官差的眉头直跳。

这些死的人,都不算陌生,都是汇川县名声在外的凶人。

这些人,平日里就没少为非作歹,不过一直都没有实际的证据抓他们,没想到,他们会一起死在了这里。

这就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样说起来,应该算是在为民除害。

官差看着林中毅道表情有所变化,

这样的一个人,足够让人另眼相待了。

身后有秦氏做靠山。

作为镖师,为了保护雇主,自己落了个受伤的下场,拼着把坏人杀了。

这些坏人还是一群该杀的人。

“这……你的伤没事把,这里的事情还需要你到衙门配合处理一下。”官差道。

“还死不了,既然是衙门的需要,我自当要配合,不过还请尽快办理,我家先生还需要我。”林中毅支撑的走了过来。

“这个自然,你们几个,把现场清理一下,我带这位勇士回衙门。”

可以看出林中毅在官差心目中的变化,都把他叫做勇士了。

在林中毅和官差回衙门的时候,另一边,有一件事情在进行着。

竹叶青被绑了,而最后负责招待她的是郝勇。

双脚已经做了包扎,可就她受的伤,就算她的伤好了,这双脚怕是连走动都难。

竹叶青的表情有痛苦,有仇恨,有不解……

此刻的她坐在一张椅子里,手脚被绑着,在她的对面,坐着的是郝勇。

“接下来会有问题要问你,礼尚往来,你可以先提出一个问题。”郝勇好声好气道。

如果不是双脚受伤,人被绑了,这绝对是一场友好的交谈。

竹叶青咬着牙说道:“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本来以为只是一个有钱人到赌馆消遣。

可在事情一步一步发展后,终于意识到,这根本就是一个让自己上门送死的陷阱。

竹叶青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们的目的……”郝勇:“就是想知道你背后有什么人,你现在落入我们手里了,你背后的人又会有什么反应,好了,你的问题问完了,现在该你来回答问题了……”

回到客栈后,其他人都还没睡。

看着裴尘带回来的夜宵,个个食指大动。

好不好吃是一回事。

重要的是,这是裴尘买来的。

时间来到第二天。

秦氏老板在八方堂大赢一笔的事情传得满城皆知,其中还包括了另一件事情。

一伙歹徒见财起义,企图打劫刚赢了钱的秦氏老板,却被保护的镖师一个人反杀了。

大家忍不住惊叹这镖师的能耐,对这镖师觉得好奇。

而在这其中,还有一条小道消息,据说八方堂的老板竹叶青,也在昨夜消失不见了,没人找到她的踪影。

这就引起了有心人的怀疑,为什么会这么的凑巧。

秦氏老板是在八方堂赢钱的。

离开八方堂后,秦氏老板就遭遇了歹徒。

歹徒的下场是都死了。

在这个时候,八方堂的老板消失不见了踪影。

在这里面,是不是暗藏着什么。

按照正常情况,林中毅是去配合衙门调查,调查完就会回来。

可到了第二天,林中毅却依旧没有回来。

裴尘派出了人去衙门进行交涉,一样是没能把林中毅放出来,可至少能确定林中毅是安全的,

但衙门就是扣着林中毅不放人。

得知这件事后,裴尘却也不意外,反而觉得还不错。

对方还是出招了,通过衙门,把林中毅扣了下来。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做,原因是竹叶青不见了。

外人或者不知道竹叶青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对方一定是知道的,昨晚的打劫,少不了有竹叶青的参与。

其他人都死了,唯独竹叶青不见了。

免不了就会猜测,竹叶青是不是落到了自己的手里。

对方自然是不会上门找自己要回竹叶青的。

就只能对林中毅下手了。

在对方认为,只要把林中毅掌握在手里,就有和自己谈判的筹码。

对方如今就在等着看自己如何出招。

没能从衙门要回林中毅。

对于这样的结果,裴尘的决定是……

“今天是该去和龚记谈谈了。”

身边带着秦宓儿和华云筝,到了龚记后,直接开门见山说要见龚小姐。

龚小姐的真正名字叫做龚明玉。

在听到是秦氏要找自己,龚明玉让人把人请了进来。

她是知道秦氏的。

在秦氏第一天来到汇川县的时候,就有人把事情告诉了自己。

而在随后。

秦氏更做了不少的事情。

首先是在聚珍阁让贾少贵难堪。

贾少贵拿着一副假画去招摇撞骗的事情,在秦氏手里得到了宣传。

也就是这样,刚来到汇川县的贾氏也成了被人笑话的对象。

贾少贵是贾氏的少爷。

一个少爷是这样的一个人物,可以知道贾氏会是什么个样子。

就贾少贵的假画事情,连累到整个贾氏蒙羞。

而说到底,只是五十两银子的事情,

完完全全就是因小失大,而在有心人了解后,又知道了另外一件事情。

贾少贵会贪图这五十两银子,是有原因的。

这就要说到贾少贵的妻子。

贾少贵娶有一妻子。

和其他女人在家里没有地位不一样。

贾少贵的妻子在贾家是无人敢招惹的存在。

就连小妾都不给贾少贵找。

敢这样做,是她的身份了不得,她是某个大官员的女儿。

据说贾氏能入驻汇川县,就是这个大官员的运作。

换言之,整个贾氏都是靠贾少贵的妻子,才有今时今日。

就贾少贵的在家里的处境。

妻子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妥妥就是一个妻管严。

妻子不准他娶小妾,他就不能娶小妾。

他能面对的女人就只有妻子。

可问题是,她的妻子貌比如花。

但凡是个男人,和她相处,就是个噩梦。

和妻子的相处,贾少贵就是被摧残的一方。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这样的生活,贾少贵也不例外。

忍受不了的他,就偷偷在外面养了一个情妇。

可情妇不是你想养就能养的。

养情妇,你得有钱。

名头倒是好听,是贾氏的少爷,可实际上,想要花钱就得和妻子申请,而妻子给的钱就那么一点。

贾少贵根本就没有足够的钱去养情妇,他只能另辟蹊径,这才有了用假画骗钱的事情。

他卖假画的五十两银子就是用来养情妇的。

可是。

在裴尘把事情闹大后,事情就发生了变化。

贾少贵靠假画骗了五十两银子的事情传进了贾氏,传到了妻子的耳朵里。

结果就是,贾少贵好不容易得到的五十两银子,被妻子上缴了。

他本人还被妻子禁足了。

关于贾少贵的事情,龚明玉是听人说起的。

在贾氏来到汇川县后,她就一直留意着贾氏。

明摆着,贾氏就是来和自己抢龚记的。

作为对手,贾氏的一举一动,都要进行密切关注。

看到贾少贵为了五十两银子,让贾氏跟着丢脸,这是龚明玉喜欢看到的,从而也对造成这一切的秦氏生出了好感。

第160章 普信女 除了针对贾少贵外,秦氏做的事情还不只是如此。

昨夜又在八方堂赢了一大笔钱,按知情的人说,这一大笔钱可是几百两金子,这是狠狠在八方堂身上宰了一刀。

这让龚明玉更是高兴了。

弟弟就是在八方堂输了钱,这才导致了父亲变卖家业,以至于活活被气死。

对于八方堂,自己是怀恨在心,现在有人让八方堂栽大跟头,自己是拍手叫好。

还听说,有人在赢钱后,想要对秦氏老板下黑手,结果是被一个镖师把人给反杀了。

而如今,这个镖师则还在衙门里。

在这个时候,秦氏选择了拜访了自己。

龚明玉没有多想,就邀请秦氏来到。

就冲秦氏对贾少贵做的事情、对八方堂做的事情,就足够让自己盛情款待了。

见到裴尘对第一眼后,龚明玉是意外的。

实在是年轻,怎么也想象不到他这么一个人就是秦氏的老板。

现在的秦氏可是一个聚宝盆,又有苍梧郡守的交情。

这未来是不可估量,会知道让多少人羡慕。

而秦氏老板,就是眼前的男子,实在是让人难以联想在一起。

在他身后,一左一右还跟着两个女子。

看到这两个女子,龚明玉是觉得相形见绌。

这样的一种感觉让人陌生,

她本人长相姣好,更掌管着龚记。

往常见到其他女子。

长得比自己好看的,没有自己有本事。

比自己有本事的,长得不如自己好看。

和其他女子比起来,自己总能找到优秀的地方。

可见到这两个女子,龚明玉是觉得自己样样不如。

她一下子就知道这两个女子是谁。

一个是苍梧第一女剑士的秦宓儿。

一个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华云筝。

关于她们的传闻有不少。

今天一见了,才知道不是虚名。

而就是这样的两个女子,则是以配角的身份陪伴着。

龚明玉认认真真打量着裴尘,想要看看裴尘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她失败了,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双方坐定后。

龚明玉:“不需要多猜,您就是秦氏老板了,没想到今天能有幸相见。”

在年龄上,龚明玉要比裴尘大,称呼上却是用上了您。

龚明玉也算是半个生意人,知道要怎么与人相处,对人是礼貌十足。

再者,对方是秦氏,体量不一般,足够让自己拿出礼貌的。

“我的名字叫做裴尘。”

开口就说出了名字,这是一种拉近关系的谈话方式。

“原来是裴公子,裴公子要是不介意,可以叫我明玉。”

一见面就让一个男子直呼自己的名字,这更加是一种示好。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一般女人,早就习惯抛头露脸,和男人间的交谈也是经常的事情,在男人面前是处之泰然。

“我还是叫你龚小姐把,今天来找龚小姐是为了一件事情。”

“龚小姐应该知道,我是秦氏的,作为一个商人,我的志向是能让秦氏遍布大江南北。”

“可这其中就涉及了一个运输上的问题,我就想啊,水路运输是个不错的选择。”

“今天到来,就是想和你谈论一下船只的问题,我想拥有一批供秦氏水路运输的船只。”

龚明玉一下子来了精神,这是有生意上门,而且听这语气,需求还不低。

而自己,正好是处于需要生意的时候。

就如今龚记的处境,处于内忧外患。

要是能在这个时候接到一宗大生意,就是在巩固自己的位置。

龚明玉立即追问道:“不知道裴公子有什么打算,对船只有什么要求。”

裴尘揉了揉眉头,迟疑了会,道:“本来我这边有一个造船方面的行家,相关的问题是想让他来和你谈的,可不巧出现了点问题,他现在人在衙门里。”

龚明玉沉吟了一会。“裴公子是在说那个镖师。”

在说出这话时,她在想着裴尘说这话的目的。

以她的经验,这是一种试探。

想和自己做生意,却又说关键的人物并没在。

换言之,生意想要做成,就需要把关键人物的问题解决。

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不外乎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在这其中起到作用,帮忙做些什么。

在商言商。

要是把对方换成别人,龚明玉考虑的会很多。

都还没有实际利益上的往来,就想让自己帮忙,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想到对方是秦氏。

而秦氏先是让贾少贵难堪,又让八方堂栽大跟头。

从感性来说,自己是该帮忙的。

沉吟了一会,龚明玉道:“龚记在汇川县还是有地位的,我可以帮忙裴公子和衙门说两句,只要问题不大,都是可以解决的。”

话说到这份上,龚明玉觉得自己够可以的了。

裴尘却反而有点难以启齿,犹豫了会,才道:“其实,我这属下并不想让你为他做什么,毕竟他觉得他对不起你。”

龚明玉疑惑了:“他对不起我?我和他是认识的吗。”

裴尘并没有给出回答,而是问道:“我听说,龚小姐在前些年丧夫了。”

龚明玉眉头一皱,这个话题过于私人,她不明白裴尘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出,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裴尘,静待下文。

“还请龚小姐莫见怪,只是正好听说了这一回事情,若是龚小姐不介意,我就接着说。”

“裴公子只管接着说。”

龚明玉想要知道裴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裴尘清了清喉咙,“龚小姐会丧夫,原因出在感情纠纷上,是你的亡夫怀疑你有外人不清不楚,从而怀恨在心,三番五次为难一个叫做林中毅的人。”

“最后忍无可忍下,林中毅杀了人,选择了逃亡。”

龚明玉突然的神情不善,说道:“没想到裴公子对我这么的了解,可还请裴公子慎言,这是我私人的事情,不愿意有他人进行干涉。”

这是明显的不悦了,尤其是听到裴尘提到林中毅三个字时,表情有一下子就有了变化。

裴尘说到丧夫时,龚明玉的情绪是没有太大的波动,可一说到林中毅三个字,就变得不一样。

可以知道,这里面事有所不同的。

“龚小姐还请听我把话说完。”裴尘:“龚小姐为什么不问我是怎么这么了解的,不过请放心,我并没有派人专门调查。”

“你说这是私人的事情,可不要忘了,这里面还涉及了一个人,那就是林中毅。”

龚明玉真的被招惹到了,一字一句,严肃说道,“裴公子,话我就说一遍,我不想从别人口里听到林中毅这个名字,如若不然,我就只能送客了。”

裴尘笑了:“龚小姐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这些事情都是林中毅告诉我的,要不然,我怎么知道这么私人的事情。”

龚明玉愣了一下,道:“你说什么,你见过林中毅?他现在人在哪。”

说到最后,整个人激动的站了起来。

裴尘轻描淡写的说道:“是啊,我是见过林中毅,至于他人在哪,我说过了,我的属下是个造船专家,他还觉得对不起你。”

都用不着明说,龚明玉一下子反应了过来,“那个镖师……他就是林中毅?”

裴尘并没有给出明确答复,而是说道:“要知道林中毅是通缉的要犯,而我的属下,现在正在衙门手里。”

龚明玉瞬间明白了,“他……不,他不会是林中毅,也不能是林中毅。”

“可,这是为什么?你说他是你的属下,他不知道回来汇川县对他意味着什么吗,他怎么敢出现,还那样的行事。”

这个问题是在问裴尘。

裴尘只是在看着龚明玉。

意思就是在说,这个问题就得问你自己了。

被裴尘看着,龚明玉思索了一会,随即恍然大悟,说道,“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

“我就知道,他心里是有我的。”

“难怪了,这就说的通了。”

“为了我,他杀了人,可他知道这是死罪,他只能逃。”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可他又回来了,他是知道我如今的困难,他是来帮我的。”

“没有错,他是来帮我的。”

“你说他是你的属下,也就是说,他如今是秦氏的。”

“先是对付贾少贵,又是对付八方堂,这是不是就是他的意思。”

“你用不着回答,我知道的,一定都是他的意思。”

“他看不惯我被人欺负,就帮我出气。”

“他为什么会这么傻,还让自己被衙门抓了。”

说到最后,龚明玉掩脸而泣。

裴尘都不好意思了,摸了又摸鼻子。

自己一句话都没有说,龚明玉竟就想到了这么多。

这完全属于是一种自我攻略。

而且,她自己还把所有的事情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就是,这一切的事情,都是为了她而做的。

这样的一种现象,有一个词语形容,那就是……普信女。

裴尘不由看了一眼华云筝。

在林中毅第一次谈起龚明玉的时候,华云筝就做过猜测,认为在龚明玉心里,是认为林中毅是喜欢自己的。

现在看来,华云筝的猜测是对的。

第161章 动真格 要说之前,龚明玉只是想着尝试帮忙。

那么现在,她比任何人都要着急,林中毅如今被衙门扣留了,她需要想办法的把他带出来。

见到龚明玉是真的担心林中毅的,裴尘知道自己的目的是达到了。

自己本来就是试探着,靠着林中毅的关系,看看能不能让龚明玉和自己处在同一战线。

会这样做,是有根据的。

自从自己来到汇川县后,就让人展开调查,在调查后,可以知道。

自从丈夫死后,龚明玉身边就没有别的男人。

一般女人死了丈夫后,会有种种制约。

可她不是一般女人,丈夫又是入赘的,丈夫死了,她想另择配偶,没人会多说她一句。

可她并没有这样做,一直保持单身。

但凡了解的人都知道,她和丈夫并无感情,也就不可能是在为丈夫守活寡。

这里面一定是另有原因。

而在丈夫死后,她并没有要报仇的意思。

在调查过后,得以知道,关于林中毅的通缉,一直被人压着,而这样做的人正是龚明玉。

以此作为根据,也就不难知道,在龚明玉心里一直都有林中毅存在。

因此,才会告诉她林中毅的身份。

当然,这其中也是有着冒险的成分。

如若,是自己想多了,龚明玉并没有把林中毅当一回事,那么,在知道真相后,她会去向官府告发。

但事情总不能万无一失的,有的事情冒险也需要去做。

而且,真正的原因是不怕出事。

龚明玉真要告发林中毅,大不了去把林中毅劫出来。

关于林中毅的安危不会有任何问题,这就是最基本的保障。

最后就是对龚明玉的试探了。

结果就是,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她不仅一直把林中毅放在心里,还会自动进行攻略,把一切事情都当成是林中毅在为了自己。

裴尘不仅心里感慨一声,只希望林中毅以后在感情路上能一帆风顺了。

“不行,我要让衙门把他放了。”说着,龚明玉就要往外走。

裴尘急忙阻止她,“这事不能急,急了反而坏事,要从长计议。”

这句话刚说完,就有骚乱声传来。

“小姐正在见客人,少爷你不能进去。”

“敢不让我进去,要知道我才一家之主。”这是一个飞扬跋扈的声音。

小姐指的是龚明玉,而这少爷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龚明堂是他的名字,他也就是龚明玉的弟弟。

和声音一样,长相也是飞扬跋扈。

和龚明玉有几分相似。

可身上是穿金戴银,两根眉头都翘到了天上去。

他先是看到了裴尘,接着目光停留在秦宓儿和华云筝身上,一下子就移不开眼睛。

秦宓儿和华云筝的吸引力是毋庸置疑的。

可他看人的模样却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龚明玉脸上出现了不悦。

自己正在谈正事,弟弟就毫不讲理的闯了进来,还对别人的女眷这么一个模样,实在是不礼貌。

“龚明堂,谁让你在这放肆的,给我出去。”

对于这个弟弟,龚明玉没有好脾气。

一直以来,他就没有尊重过自己。

这个忍忍就算了。

毕竟他是男丁,以后是龚家的一家之主。

自己虽是姐姐,可作为一个女人,在身份上根本无法和他相比。

可他就是仗着自己是龚家的唯一男丁,一直肆无忌惮,从小到大就是个纨绔。

一个人做事要是没了分寸,迟早就会出事。

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捅了一个大娄子,把龚家的大半家业输光了,气得父亲撒手人寰。

从那一刻开始,自己对这个弟弟是失望至极。

而且,他竟丝毫没有悔改之心,在父亲死后,竟把自己视为敌人,企图抢夺自己手里的家业。

念在是自己弟弟的情面上,自己是一忍再忍。

可今日,他还来捣乱,挑的时间还是自己在谈论重要事情的时候。

这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也就一开口就没有好语气。

被龚明玉以呵斥,龚明堂眉头跳动。

还真别说,这一声呵斥异常严厉。

龚明玉是一个女强人,说话间是自带着气场。

龚明堂却也没有真正被吓住。

从小到大,他就没怕过龚明玉,如今又是破罐子破摔,更是天不怕地不怕。

“龚明玉,你怎敢这样和我说话,不要忘了龚家是谁说了算,来了客人,也该我来招待,什么时候轮到你了。”

说着话,龚明堂坐了下来,连正眼也不瞧龚明玉,视线也没有在裴尘身上,从头到尾,他都是在看着秦宓儿和华云筝。

“在这里,我要强调一下,我才是龚家做主的人,有什么事情都需要和我谈,和她谈是无效的,你如果真想和她谈,事后若是造成任何损失,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说着话,鼻孔对着裴尘,视线则在看着秦宓儿和华云筝。

那模样就像在说。

你们看我多了不起,眼前这个男人,我是一点都不放在眼里。

只是。

龚明堂的举止换来的是一片安静。

裴尘很安静。

秦宓儿和华云筝一样的安静。

仿佛龚明堂就是透明一样。

这是一种彻彻底底的无视。

裴尘和秦华二女都安静着,龚明玉却不能安静。

说到底,龚明堂的话,就是在往自己身上践踏,是在告诉外人,自己是没有话语权。

龚明玉强忍着没有把怒气发泄出来,可眼中的寒芒是藏不住的,“龚明堂,你要是再捣乱,信不信我叫人把你扔出去。”

“说我捣乱,你凭什么这样说我,我才是龚家的男丁,你一个嫁出去的女人,霸占着家业,这就是盗窃,家业都该是我的。”

说到最后,是声嘶力竭,样子就像是要吃人一样。

龚明玉气极反笑,显然像这样的事情,之前没少发生过。

她先是对裴尘表示出了歉意,“不好意思,都是些家丑,让你见笑了。”

裴尘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其实,自己还真想看到这一幕,这样也才能让自己了解龚明玉和她弟弟之间的关系。

回过头来,龚明玉对着龚明堂一字一句说道:“你说家业是你的,很好,你竟敢这样说了……在我手里的家业是父亲给我的嫁妆,你想要,行啊,你让父亲来和我拿,父亲呢,他现在人在哪里,他是不是有托梦给你。”

听到龚明玉提起父亲,龚明堂的脸色逐渐难看,这是被吓着了。

让他让父亲来拿,还问父亲有没有托梦。

这样的事情要真发生了。

父亲还不找他这个不孝子算账。

一想到这里,龚明堂就吓得颤抖。

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往常没少发生。

龚明堂自然没能从龚明玉手里讨到半点实际的便宜,他目的更多是搞黄龚明玉的事情。

这就相当于是下马威,是要逼龚明玉交权。

之前就没少因为这样的情况,让龚明玉焦头烂额。

不管这么说,都是姐弟,不可能真把事情做绝。

因此,还真让龚明堂搞黄了几件事情。

今天,龚明堂来到,就是要故技重施。

在他的想法里,就算没能把事情搞黄,也要恶心人。

只是,今天却和往日不同。

不同的是,今天龚明玉招待的人是裴尘,而裴尘带来了林中毅的消息。

看到龚明堂回答不上自己的话,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龚明玉是忍无可忍了。

“龚明堂,你真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我说了,我要叫人把你扔出去。”

“来人,把他给我扔出去。”

最后一句话是冲着屋外叫喊的。

听到叫喊,屋外进来了两个护院,

往常,也就嘴上吵吵,还是有所节制的,并没有到动手的地步,可如今,这是要动真格了。

看到两个护院向自己走来,龚明堂急了,“你们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和你们没完,你们有胆就试试。”

在脸上,是一副凶神恶煞,这还真把护院威慑住了。

再怎么说,对方也是龚家少爷,他真要和自己过不去,自己是要有麻烦的。

虽说龚明堂现在在龚家没有多少实权,可不要忘了,他确实是龚家的男丁,这是改变不了的事情。

龚明玉是个女人,女人终究不过是外人。

就是有这一层身份的存在,即便是龚明堂输了大半家业,把父亲气死了。

可在龚家内部,还是有人站在他一边的,认为他才能代表龚家的正统。

也就是这样。

龚明堂在龚家还有着不少的实力。

护院在面对他时,还真的不好动手。

可是,龚明玉这次是真的不肯善罢甘休,对着护院道:“我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我说了,把他给我扔出去,立刻马上,照我的话去做,要是有什么麻烦我来负责。”

两个护院我看看你,你看看我。

比起龚明堂来,他们更加畏惧龚明玉。

龚明玉才是真正手握自己饭碗的,她都发话了,自己要是不照着做,就得卷起铺盖走人了。

再一个,她都说了有什么麻烦她来负责。

如果不会有麻烦的话,自己是非常乐意对龚明堂动手的。

但凡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喜欢龚明堂这样的人,

第162章 划清界限 护院一左一右夹起了龚明堂的胳膊,任由他怎么挣扎叫嚷,都无动于衷,就要把他扔出门外。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有人在这个时候来到,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

穿着金贵,可在一身肥肉的衬托下,就显得有点掉档次了。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男子,当看到裴尘时,这个年轻男子一下子无法淡定了。

贾少贵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裴尘。

他本来是被禁足在家里的。

可他怎么情愿被禁足,正好,父亲要来龚记办事情。

虽说他并不喜欢办事情的环境,可比起被禁足,他还是选择和父亲一起出来一趟。

却意外的见到了裴尘。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贾少贵跳了起来,指着裴尘道:“父亲,就是他,就是他在聚珍阁害了我。”

这口里说的父亲,就是那个富态的中年男人,他就是贾少贵的父亲,贾大富。

贾大富在看着裴尘,表情逐渐发生了变化。

由于脸上全是肥肉,让他的眼睛显得很小,和咪咪眼一样。

而他的模样,配上咪咪眼,看起来就是让人不舒服,觉得他这个人是一肚子的坏水。

关于裴尘,贾大富是有打听过的。

秦氏的老板,还有着美人才子之称。

这可以说是一个奇人。

不管是在商界,还是在文人界。

秦氏和美人才子都是成功的,而且成绩斐然。

自从他第一天踏足汇川县,汇川县关于他的话题就少不了。

自己今天,本来是要来找龚明玉的,没想到却见着了他。

这意味着什么?

自己是绝对不希望看到龚明玉和他走得太近。

就龚明玉,是自己的敌人,想要搞垮龚记,吞并龚记,龚明玉就是一个阻拦。

至于裴尘。

他一到汇川县就做了两件事情,这两件事情,明里暗里都是在和自己作对。

首先,在聚珍阁让自己的儿子难堪,同时也是让贾氏蒙羞。

接着,在八方堂赢了一大笔钱,更因为此事,竹叶青如今找不着人。

而不管是八方堂,还是竹叶青,都和自己关系不浅。

就这两件事情,就足够让自己把他当成敌人了。

龚明玉和裴尘。

两个和自己不对付的人,竟在见面交谈,这不是个好讯号。

好在自己凑巧来到。

自己既然来到,就不能眼睁睁让事情就这样发生。

贾大富的来到,正好遇上护院要把龚明堂扔出去。

龚明堂急忙大喊道:“贾老爷,快帮帮我。”

贾大富看了一眼龚明堂,对着护院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龚少爷放开。”

护院为难了。

要是其他人说这话,他们自然是用不着听的。

可贾大富不一样。

龚记的大半家业如今就落在他的手里。

换言之,他在龚家的实权就仅次于龚明玉。

要把龚明堂扔出去,本来就让护院为难了,现在还多了个贾大富。

护院看向了龚明玉,是在询问着她的意见。

贾大富竟在这个时候出现。

龚明玉眉头皱来皱,挥了挥手,“先出去把。”

眼下的情况,没必要让护院难做。

她也想看看这到底是要来干什么。

两个护院如获圣恩,急忙退出门外。

连贾大富都来了,也算是风云际会了。

龚记最有权有身份的人齐聚一室。

而作为外人,裴尘就安静的看着。

“这位要是没有错,就是秦氏的裴老板把。”贾大富皮笑肉不笑:“实在不好意思,接下来关系到的是龚记的一些内部事情,稍有怠慢,还请见谅。”

这话说的礼貌。

从这也可以知道,贾大富是一个口蜜腹剑的人,就光是这点,就比他的草包儿子强多了。

“侄女,谈谈。”

虽脸上带着笑容,可是谁都看得出来,这是来者不善。

“不知道贾叔叔要谈什么。”

龚明玉是和贾大富不对付,可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你过来。”贾大富对龚明堂招了招手。

龚明堂屁股颠颠的跑了过来,一副乖顺的模样。

这让龚明玉看了不悦,

自己是对这个弟弟没有好脾气。

可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家人,自家人再怎么样都是一回事。

可你却在一个外人面前摆出这样一副招之则来的模样。

这不仅丢自己的脸,也是丢龚记的脸。

看着龚明堂的表现,贾大富则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把他叫过来后,也没有再说什么,就只是让龚明堂在一旁站着。

那样子,龚明堂就和一个跟班一样,而且龚明堂竟是欣然接受。

清了清喉咙,贾大富说道:“之前我就说过,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龚记的情况,继续各干各的,早晚会散架,侄女和我必须同心协力,才能让龚记走上正轨途,之前侄女说了会考虑,可一直没有给我答复,就只能多唠叨一遍。”

“侄女要是还没有考虑清楚的话,在这里我有必要说一件事情。”

贾大富看了一眼龚明堂,接着说道:“侄女需要知道,今日之前,你是龚记说话最有分量的人,可在今日,这个位置易主了。”

龚明玉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的看向了龚明堂,开口说道:“你把父亲剩下的家业也交给外人了?”

语气很复杂,带着怨气、带着失望、带着恨铁不成钢。

贾大富虽没把话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在说话的时候,还特意的看了一眼龚明堂,这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会说出易主两个字。

意味着,贾大富在龚记的权力大过所有人。

这在今日之前是不存在的。

而能让这样的事情变成事实,原因只有一个,龚明堂手里仅剩的家业也落入了贾大富的手里。

只有这样,贾大富在龚记里,才能凌驾在龚明玉之上。

面对龚明玉的问题,龚明堂是一点羞耻都没有,反而昂首挺胸说道:“是啊,怎么了,家业在我手里,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完就摆出一副我就是有这样的能耐,你能把我怎么样,看不惯也得受着。

龚明玉气极反笑,又觉得多说无益,他是自己的弟弟没错。

可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事情就该自己承受着。

龚明玉的无动于衷,却让龚明堂受不了。

在他预料中,龚明玉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怎么,你怎么就不发泄出来,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我可是把父亲给我的家业都败光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在你困难的时候,我却在给你下绊子,把家业卖给你的对手。”

“我说过的,你手里的东西都该是我的,你要是不给我,我就不会让你好受,现在尝到滋味了吧,现在是不是很后悔。”

“你倒是说话啊,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吗,我告诉你,这是你逼我,你既然不给我,那我就把一切都毁了,我会让你失去一切。”

说着,龚明堂越发的面目可憎。

他就是想要招惹龚明玉,他看不得龚明玉这样若无其事。

只是龚明玉却根本没有把他当回事,对着贾大富说道:“这么说,他是听贾叔叔的了,既然是听贾叔叔的,贾叔叔要和我谈事情,他就这样肆无忌惮,贾叔叔不觉得有点喧宾夺主吗。”

这话不是对龚明堂说的,却是对龚明堂的最好反击。

话里的意思就是。

撇清了和这个弟弟的关系,是把他放在外人的位置上。

更表示出,他已经没资格和自己说话了,贾大富既让他言听计从了,他在这个场合说这话,就是在给贾大富丢脸。

不说其他,光是说的这些话,就足够知道龚明玉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的手段实在是有够恩断义绝的。

这是一个心狠的女人。

也就是这样的心狠,她才能有今天的成功。

当然,这不排除龚明堂太伤她的心了,让她彻底的放弃这个弟弟。

听到龚明玉的话,龚明堂气急败坏,他是听出来了,龚明玉是不把他当弟弟了。

“你……你欺人太甚,我才是龚家的男丁,在龚家,你竟敢这样对我说话。”

龚明玉丝毫不当回事,继续对着贾大富道:“贾叔叔,不会把,莫不是想让我一个女人把你笑话了。”

贾大富神情阴晴不定。

他的本意是想让龚明堂和龚明玉闹起来。

终归是一个女人,把事情闹大了,看她要怎么收场。

可是,事情却和预料中的不一样。

龚明玉根本不吃这套,直截了当就和龚明堂划清界限。

这做的也太绝了。

如果说,龚明玉真的不念什么弟弟的情分,那么龚明堂还能做些什么。

他连手里仅剩的家业都没了,还要怎么威胁到龚明玉。

也许还能有作用的就只是他作为龚家男丁,有人还在支持他。

可这最多起到名义上的效果,而只要龚明玉不当回事,完全不会造成实际上的损失。

从一开始接触龚明玉,贾大富就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

可还是小瞧了她。

她现在还把龚明堂的问题踢给了自己。

自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第163章 关系 龚明堂还想说什么,这次却被贾大富阻止了。

“好了,现在没你什么事,站一边去。”

贾大富的一句话,就让龚明堂安静了。

不过龚明堂看着龚明玉的眼神,却是满满的仇恨。

有时候,你最亲的人,才是对你最残忍的人,龚明堂显然就是这样的人,就是看不得龚明玉好。

“侄女,事情考虑得如何,以后和我一起联手,我为主,你为辅,只有这样,才是真的对龚记好,你也不想龚记没落把。”

语气中带着威胁。

贾大富完全是有能力这样做的。

如今在龚记,他才是占据最大份额的人,只要他想,可以让龚记分崩离析。

“侄女终究是个女人,行事会有诸多不便,女人嘛,守在男人身边才是正道,侄女又丧夫多年,这些年来一个人活得也够难的,如今正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把身上的重担卸下,何乐而不为呢,侄女也只管放心,就凭我贾大富的手段,龚记只会越来越好。”

这是在劝说了,试图讲道理。

先是威胁,再是劝说。

贾大富很会谈话。

龚明玉不见喜怒,也没有回答,而是在看着裴尘。

她会这么做,是贾大富提起自己是女人,提到自己要守在男人身边。

这就让她想到了林中毅,这才会看着裴尘。

可在外人眼里,却不是这样的。

她在这个时候看着裴尘,难道说她和裴尘之间……

贾大富的神色变化着。

他本来想要以这个话题,让龚明玉认请现实。

可却发现把情况带到了坏的方面。

如若龚明玉和裴尘真有关系,那会意味着什么。

现在的秦氏,出现在汇川县,不亚于猛龙过江。

一旦龚明玉和裴尘有关系,就是和秦氏搭上了线。

秦氏在汇川县是没有根基,可要是龚明玉有秦氏作为帮手,情况就会变得不一样。

之前。

不会有人想到龚明玉和裴尘会有关系。

可今天,却见了面。

再仔细想想,裴尘到了汇川县做的事情。

不管是让贾少贵难堪,还是让八方堂栽了大跟头。

这样两件事,完全是龚明玉乐意看到。

再结合眼下的情况,让人不由得怀疑,裴尘做的一切原因都在龚明玉身上。

所以说,这之间真的是有什么关系?

虽说龚明玉年纪要大一点,可话说的好,女大三,抱金砖。

况且,龚明玉也好看。

虽说不如秦宓儿和华云筝,可也是让人看了心里躁动。

对比秦宓儿和华云筝,还有一种成熟美,和熟透的水蜜桃一样,忍不住就想咬上一口。

男人吗,即便身边有女人相陪,当也不介意拥有更多的女人。

龚明玉和裴尘有关系,这完全是有可能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绝对不是贾大富想看到的。

龚明玉若是有了裴尘这个帮手,想要对付她,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贾大富看向了裴尘,说道:“裴老板是不是想说几句。”

这是想要知道裴尘在这其中具体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裴尘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看到贾大富慎重其事的和自己说话,一下子就明白他在想着什么。

自己和龚明玉的关系当然不是贾大富想象的那样,再说了,朋友妻不可欺,自己怎么可能做对不起林中毅的事情。

可仔细想想。

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理由要去解释这件事情。

真要被误会了,反而是件好事。

如此一来,自己要想插手龚记的事情,也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而且,就如今龚明玉在龚记的情况,有自己的关系存在,是对她的一种帮忙。

可以知道,在手里有着龚记最大的权力后,贾大富一定会做些什么去针对龚明玉。

而其中,绝对不乏去离间龚明玉身边的人。

只要龚明玉失去了拥戴,那她在龚记的情况就是被架空。

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人吗,真正坚持的立场,无外乎是利益。

只要谁给的利益多,就会倒向谁。

至于是不是有人会因为贾大富的身份,把贾大富当成外人踢开。

其实,真论说起来,龚明玉一样是外人。

反观贾大富,如今龚明堂投奔于他,这就像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可以知道。

贾大富要对付龚明玉,龚明玉会很难受。

这么一来,自己的存在就会成为关键。

在这个时候,龚明玉若把自己绑在一起。

就会让人去想,这会带来什么。

都说了,一个人真正坚持的立场,无外乎是利益。

而利益,不只是眼前,还有未来。

一旦龚明玉把自己绑在了起来,就表现出无可估量的未来。

这就给龚明玉加多了筹码。

在裴尘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反问道:“不知道贾老板想让我说什么。”

贾大富眉头微皱,就一句话,他就知道裴尘不简单,反而把问题踢回给自己。

贾大富沉吟了一会,“我不知道裴老板之前在谈什么,可我想说,如果裴老板是要谈生意,那不如和我谈,我可以保证能给裴老板更大的好处。”

这是要抢人。

说这话的时候,贾大富带着自信,他确实有着这样的自信。

当着自己的面抢人,龚明玉沉着脸,这是无视自己的存在。

同时,她心里也一紧。

她知道,就自己如今的情况,像裴尘这样的客户,要是被人抢走了,对自己的打击是致命的。

她庆幸裴尘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出现,更庆幸,自己和裴尘不只是普通的生意上的关系。

要不然。

自己还真的争不过贾大富。

也不知道林中毅在秦氏是一个什么身份。

但能让裴尘专门来找自己。

可以知道,身份绝对不普通。

有了林中毅这一层保险存在,龚明玉是把裴尘当成了自己人。

果然,没有让龚明玉失望,裴尘的回答是,“你以为凭我和她的关系,能用好处进行衡量的吗。”

这样一个回答,是贾大富最不愿意听到的。

他忍不住问道:“不知裴老板说的关系,具体是什么关系。”

裴尘却看向了龚明玉,说道:“是什么关系,由龚小姐说了算。”

这换成其他人,抑或其他情况下,这就是登徒浪子的做法。

可眼下。

龚明玉又不笨。

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是明摆着给自己最大的帮助。

“说到我和裴老板的关系,我也是才刚发现,在裴老板身上能找到我心仪的男人。”

这句话说的模棱两可。

可在外人听来,这就是承认了二人间的关系。

最坏的结果还是出现了,贾大富看了看龚明玉,又看了看裴尘,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有人先跳了出来。

“龚明玉,你不知廉耻。”说话的是龚明堂,“你还有没有半点女人的贞节。”

龚明玉古怪的看着龚明堂,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怎么了,我的丈夫死了多少年了,就算是给他守寡,时间也够了,即便我真的再找男人,谁又敢说些什么。”

龚明堂:“就算是这样,你不看看人家身边都有人了,你还不要脸的贴上去。”

龚明玉看了看秦宓儿和华云筝,先是歉意的笑了笑,接着说道:“你倒说说我那点不要脸,你不看看别人是什么人,你觉得我能和别人相比吗,我不应该觉得荣幸才是吗。”

龚明堂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他是找不到话反驳。

放在其他情况,龚明玉是难得一寻的女人。

可要是对比的人是秦宓儿和华云筝。

在外貌上。

龚明玉就先输了。

而再说能力上。

龚明玉是把父亲交给自己的家业壮大了。

可和秦宓儿和华云筝比起来,就什么都不是。

秦宓儿,公认的苍梧第一女剑士。

华云筝,秦氏是在她手里发迹的。

和她们比起来,龚明玉的实力,就是小巫见大巫。

就这样的两个人,都跟着裴尘了。

要是龚明玉也真的跟着裴尘,又有什么不要脸。

正如她说的,是该荣幸才对。

又有一个人开口了。

是贾少贵。

由于父亲存在,他就开头说出裴尘的身份后,就选择了安静。

可这个时候,他不能再干看着了,他觉得自己找到机会对付裴尘了。

“两位美人都看到了吗,他竟不顾你们的感受,就这样当着人的面前,和其他女人调情,真的是世风日下。”

“我真为两位美人感到可惜,两位美人应该是要受到无微不至的呵护才对,他在有了你们两个后,还不知足,这样的行径实在是太恶心了,我真为两位美人感到不值。”

“两位美人,你们不需要害怕,如果你们真有怨言只管说出来,这个世道总有人会秉持公道的,就像我。”

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这是想要离间秦华二女和裴尘的关系。

秦华二女表情古怪的看着贾少贵,那表情就像在看着白痴一样。

怎么会有人白痴到说出这样的话。

没能忍住笑出声的是裴尘,边笑边说着,“贾老板,我觉得你该带你的儿子去看看病,按照这样的病情,可是会死人的。”

说到会死人的时候,裴尘异常的认真。

第164章 会死人的 若要说,裴尘有什么是真正在乎的,那就是身边的人。

招惹自己不要紧。

可要是招惹自己身边的人,自己绝对不可能算了。

竟有人想要挑唆秦华二女和自己的关系。

这可是会死人的。

就在裴尘说出会死人的,气氛一下子骤变。

就和被人掐紧喉咙一样,窒息得要死。

而贾少贵,则咯咯咯的,却是说不出话。

贾大富吓得站起,正要说话,裴尘拦住了他,说道:“今天就到此为止把,就先告辞了。”

裴尘这是要离开,可更像是不给人留半点的余地。

临走前对龚明玉交代了一句,“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说,用不着客气。”

龚明玉点了点头,有的话用不着说出来。

反而是龚明堂跳了起来,“我们自家人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外人管。”

“自家人?气死自己的父亲,针对自己的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你死后,怎么面对列祖列宗。”伴随着话,裴尘离开了。

只留下龚明堂站在原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竟敢这样说自己,还说到死。

裴尘会离开,是目的已经达到。

自己要是再留下来,反而不利于激发矛盾。

目的是在告诉龚明玉,自己是会给她帮忙的,她要是能明白,就该放胆去做。

贾大富今天的行径不亚于是逼宫了,在这个时候,正好是发作的好时间。

自己离开了,变相的,让双方失去了缓冲,这样一来,有什么矛盾,也就更好激发出来。

自己在汇川县逗留的时间不会太久。

需要采取快刀斩乱麻的手段。

不希望看到双方处于僵持状态,只有双方闹起来,矛盾都摆出来后。

这个时候再入场,才能以雷霆手段收场。

本来就是借着林中毅的关系,和龚明玉建立同一战线。

没想到龚明堂和贾大富会接连来到。

这就是在帮自己都忙。

也就是有了他们,龚明玉没有了选择,在自己伸出援手后,就只能和自己绑在了一起。

在裴尘离开后不久,贾少贵和龚明堂也离开了。

贾大富和龚明玉接着谈论的话题,他们插不进嘴。

再一个,他们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如今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这共同的敌人就是裴尘。

“得想办法好好教训他,竟敢和我那样说话。”龚明堂道。

“办法我倒是有,我认识一些官府的人,可以找人把他给办了。”贾少贵道。

“那就太好了,还是贾少爷有本事,才刚到汇川县就能和官府的人结交上了。”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的岳父是谁。”贾少贵趾高气昂道。

龚明堂想笑,又觉得不能笑,说起贾少贵的岳父,自然就联想到了那妻管严的妻子,就是这么一个妻子,让贾少贵在家一点地位都没有,十足就是一个窝囊废。

贾少贵越是趾高气昂,就越是让人看了想笑。

龚明堂强忍着,才没笑出来,说道:“就有请贾少爷出马了,定让他知道口无遮拦的下场。”

“这个嘛。”贾少贵迟疑了会,“我是和这些人有交情,可你要知道,想让这些人帮忙,不是平白无故就能办到的,得给他们好处,他们才会帮忙。”

“你也知道我的情况的,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你也一样有份,总不能所有事情交给我做,所以,我通过关系找人,而你,就拿点好处出来。”

龚明堂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和一个大冤种一样,“这样不好吧,我也拿不出什么好处啊。”

贾少贵:“不要忘了,你刚从我父亲拿了一大笔钱,钱就是实际的好处。”

什么叫拿了一大笔钱。

那是用手里的家业换来的。

用家业换来的钱,就是自己的命根子,想让自己拿钱出来,就相当于要自己的命。

龚明堂:“要不,这事,再商量商量。”

“还商量什么,又没有让你全拿出来,再说,要是把他整垮了,最大好处的就是你。”

“只要没他捣乱,有我父亲帮你,你姐手里的家业就会是你的。”

“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成大事者,就不该看到眼前的蝇头小利,目光要放远点。”

还真让人瞧不出来,贾少贵劝说人的说辞是一套一套,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换成任何一个会想的人,也就不会受到这样蛊惑。

可这人却是龚明堂。

想到要是能把龚明玉手里的家业拿到手,他确实是心动了。

察言观色的贾少贵立马乘势追击:“你要知道,整个龚记本都该是你的,是你的东西,你就心甘情愿送人,要是你姐真的和他在一起,一切就都晚了,龚记就会落在外人手里,你就再也没有拿回来的机会。”

“明白了吗,我是在帮你,我都帮你找关系了,你自己要是不做点努力,就只能怪你自己了,希望你不会后悔。”

龚明堂的呼吸变得急促,说道:“就按你说的做。”

事情就这样确定了下来。

龚明堂拿钱,贾少贵找人。

在这件事情上。

与其说贾少贵是个成功的说客,不如说龚明堂太上道了。

……一伙官差进入客栈,冲着裴尘住的院子来到。

官差打着的口号是,怀疑私藏违禁物,要搜查院子。

这明摆着就是来找茬的。

一众镖师挡住了官差。

见有人阻拦,为首的官差发脾气了。

他的名字叫做薛仁威,说话的时候确实是威风凛凛的。

“怎么,想造反是吧,敢阻拦官府办案。”

说着亮出了手里的刀。

镖师却丝毫没有退缩。

就算薛仁威亮出了刀,他们眉头都没动一下,都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

薛仁威什么时候见过这阵势。

平日里,见到自己是官差,都会自动退避三舍。

一旦自己亮刀了,更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

可眼前这些人,却是一点反应也没。

薛仁威的威严受到挑衅,他握刀的手颤抖着,可他就是没有一刀劈下去。

生气归生气,他知道这一刀劈下去,后果小不了。

首先,自己这次搜查是故意针对的,可以用一句师出无名来形容。

而对方,也不是什么可以随便欺负的人。

就在这样形势下,一个人来到。

“都干什么,谁让你们拦路的,都让开。”

见到来人,镖师都恭敬的说了一声先生,不敢有丝毫异议,就让开了路。

来人不是谁,正是裴尘。

裴尘一来到,薛仁威就投来了目光。

这就是自己这次目标。

关于他的身份,不必多说,都是知道的。

一开始就被镖师挡下,还以为事情不好办,可他一出现后,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没大没小的,没看到这是官差大人吗,敢这个态度,不怕丢了脑袋吗。”

受到裴尘的呵斥,镖师都低下了头。

“还请官差大人莫见怪,都是些武夫,办事情就是一根筋,大人有大量,不要往心里去。”

话说的是一个客气,让人挑不出任何不是。

关于裴尘,薛仁威是有听说过。

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今见着了,只觉得这人也不过如此,也没有什么桀骜不驯,见到自己,就和普通人一样,对自己是好声好气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到裴尘这么的识趣,薛仁威收起了刀,道:“你就是裴尘。”

“我是,官差大人有什么事情只管和我说。”

“很好。”薛仁威又恢复威风凛凛的样子,“如今怀疑你的院子里藏有违禁物,要对院子进行搜查。”

“这,这不可能。”裴尘脸带惊慌,“我可以保证这是不可能的,可我知道口说无凭,官差大人想要搜查,我自当要配合,可我想知道,违禁物的消息是谁说的。”

薛仁威表情一肃,说道:“这不是你能知道的,要是被你知道了,你不就会想着报复。”

这话说着义正言辞。

裴尘也跟着认真起来,“官差大人,我这个人是最讲道理的,你说的没错,要是被我知道了,我是有可能想着报复。”

“可这些都是基于真藏了违禁物,若是没有藏违禁物呢,岂不是就是诬陷,一个人诬陷了别人,还能藏起来躲起来,事情没有这个道理的,诬陷别人,就要接受惩罚,你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薛仁威一下子做不出回应。

保护报信的人不受报复,这个道理确实站得住脚。

可若是报信的人是诬陷别人的,那么还有必要保护吗,相反,还要得到惩罚。

裴尘说的就是道理,让人无法反驳的道理。

“那也得搜过才知道。”薛仁威道。

“那按你的意思,搜过就行是吧。”

“行,就听官差大人的,若是真搜出了违禁物,我甘愿承担相应的罪名。”

“可若是搜不出呢,官差大人也必须给我个答复,要是搜不出了,是不是就要把诬陷的人绳之以法,依法处置。”

“请官差大人要知道,这样的诬陷,对于我是有什么损失。”

“首先,我代表着秦氏,秦氏是做生意的,若是名声受损,势必对生意造成影响,从而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

“再者,我是个文人,更有美人才子之称,我辈文人视气节比命还重要,诬陷一个文人,那就是死仇。”

“最后,秦氏与郡守大人有着交情,诬陷秦氏,就如同诬陷郡守大人,若是最后不把人交出来,或者随便找个人充数,那就是在挑衅郡守大人,而这一切又是官差大人经办的……会有什么后果,还请官差大人自知。”

第165章 栽赃 薛仁威倒吸一口凉气。

裴尘的一番话下来,是谁听了都要倒吸一口凉气。

秦氏的经济损失,文人的气节死仇,郡守大人的挑衅。

这一个个名头压下来,是谁都顶不了。

也许这些话有点夸大其词。

可却让人找不到哪里有错。

在你承认说的话都是对的了,要是结果就是诬陷,那你就得接受对应的后果。

你做了一件事情,造成了这么一个后果,你就得承担责任,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之前,薛仁威还认为裴尘不过如此,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

对方从头到尾,是非常的客气。“”

就算说出一番这么吓人的话,他一直都保持讲道理的态度。

可就是不怕你胡搅蛮缠,只怕你讲道理。

作为一个官差,你要胡搅蛮缠,就把你给抓了。

可要是讲道理……官府就是秉公执法的地方,讲的就是道理,真要讲道理,自己就只能受着。

裴尘的话一出口,是把薛仁威震慑住了。

这引来了其他人的窃窃私语。

客栈里的人都被这边的动静惊动了,纷纷赶来看热闹。

看热闹嘛,最喜欢做的就是大谈阔论,彰显自己的观点。

“这人的嘴巴也太会说了吧,把人说的哑口无言。”

“确实是会说,可人家也不是乱说,他说的话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是啊,真要有违禁物,自己认罪,可要是没有违禁物,不得让诬陷的人付出代价,这不是很公平。”

“这些官差这么都一副怂样了,难道说这事有问题?”

“看破别说破,小心祸从口出。”

薛仁威现在确实很纠结。

人家都愿意配合搜查了,不过就是讲了一下道理,自己就退缩了,真要这样了,在外人看来,自己成什么了。

如今这个架势,不搜查也不行了,反正真出事了,只要把后面的人交代出来就可以,自己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薛仁威一挥手,说道:“走,进去给我仔仔细细的搜查。”

带着其他官差,薛仁威踏进入了院子。

平白无故的,薛仁威是不会来找裴尘麻烦的。

会来找裴尘麻烦,就是有原因的,原因就是,这事是贾少贵和龚明堂在幕后指使。

薛仁威带着官差进入院子后,第一眼就看愣住了。

一个个的女人,数了数,一共是七个女人。

七个女人聚集在一个院子里。

而且,这七个女人,都是那么的好看,都是各有特色。

这样的女人,平日里想看到一个都难。

就薛仁威在汇川县见识过的女人,就找不到一个能相媲比的,

而如今,在客栈的一个院子里,竟一出现就是七个。

薛仁威带着震惊看着裴尘。

裴尘笑着说道:“她们都是我的女眷,搜查院子可以,但请不要打扰她们。”

薛仁威麻木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个自然。”

而他的心里是在想着。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人就有七个美人相陪,这还是一个人吗。

“好了,别愣着了,都去搜搜。”

让其他人去搜查,薛仁威自己则留下,留下的是为了把裴尘也留下来。

情况也正是如此。

见到薛仁威哪都不去,裴尘也哪都不去。

这正是薛仁威想要看到的。

要是让裴尘和那些搜查的人在一起,想要做什么也不好做。

而要做的事情就是栽赃。

薛仁威说院子里藏有违禁物,那就不是随便说说的,总是会想办法找到违禁物的,若是没有违禁物,就会把违禁物安排上。

对于裴尘的配合,薛仁威打从心里高兴,同时也感慨裴尘的心大。

别人都在搜查了,你也不跟着去看看。

这就怨不了谁了,是你自己给了机会。

只是,薛仁威不知道的是,自从进入院子后,他和他的人的一举一动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些许久后,一个官差急匆匆的跑来,说道:“头儿,有发现了。”

“真的?”薛仁威吃了一惊,只是表情有点夸张。

而一旁,裴尘是恰到好处,脸色透着难看。

“还请和我一同前去,看看是有什么。”薛仁威说道,在这个时候就需要裴尘在现场了。

“好的,一同去看看。”裴尘表现出了着急。

这是一间储藏室,是用来存放东西的。

如今,在储藏室外,是一个个官差把守着。

薛仁威和裴尘一来到,立即有官差道:“就是在这屋里发现了违禁物。”

“真有违禁物?”

说这话的时候,薛仁威看向了裴尘,从裴尘的表情上能看到不相信,惊慌……

在官差带领下,薛仁威走进了储藏室,来到一个小木箱前面。

“就在这里面?”薛仁威问道。

“是的。”官差道。

薛仁威把小木箱拿了起来。

光是小木箱的外形,就甚是精美。

裴尘连忙就想上前,却被官差拦住了。

薛仁威:“你这是要干什么,不想让我打开它?”

“不是的。”裴尘:“我是想告诉官差大人,这里面装是东西十分贵重,还请多加小心点。”

薛仁威笑着道:“贵重?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知道啊。”裴尘道。

薛仁威疑惑的看了一旁的官差,官差则对薛仁威肯定的点了点头,这是在表示,不会有错的,里面的东西正是你想象的东西。

得到官差的回复,薛仁威对着裴尘摇头叹息道:“只怕你要失望了。”

说完,就打开了小箱子。

他已经预料着会看到什么了。

可当看到小箱子里的东西时,薛仁威却愣住了。

在小箱子里,有一个和薛仁威一模一样的人,这人也是愣住了。

一旁的官差不知道是发生什么回事,探过头来想一看究竟。

就这样,小箱子里又多了一个人,这是一个和官差一模一样的人,也一样做出了探头的动作。

薛仁威本是愣住的。

突然,自己的身后,还有小箱子里面,多出了一张面孔,这把他吓了一跳。

意外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被吓了一跳,薛仁威竟没能拿稳手里的小箱子。

在想要抢救的时候是为时已晚了。

一没拿稳,小箱子就从手里掉落,和地面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

小箱子掉落在地上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大问题出现在小箱子里面的东西。

只听到咔嚓的一声响,是有什么东西碎了。

薛仁威再看向小箱子,看到不只是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而是一个个破碎的人。

直到此刻,薛仁威才反应过来小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装的竟是一块美人镜。

关于美人镜,薛仁威是有听说过的。

可更多听说的是美人镜有多么的值钱。

“这……”

薛仁威一时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而从裴尘脸上,看到的是心疼、愤怒……最后是面无表情的说道:“还请官差大人赔钱。”

对,没错。

裴尘要薛仁威赔钱。

弄坏别人的东西就该赔钱,这事放到任何地方说,都是理所当然的。

薛仁威的神色骤变,说道“这……这是意外。”

裴尘坚定的摇着头,“这并不是意外,我都提醒了,装着的东西很贵重,让你小心,可你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再说,即便是意外,就不用赔钱吗,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这又有多值钱。”

这说话的称呼不再是官差大人,而是用你,这表现了心里的激动。

薛仁威喉咙活动着,咽了咽口水,说道:“这就是那美人镜?”

“没错,这就是美人镜,而且,这不是一块普通的美人镜,美人镜的价格不固定,可就是这一块美人镜,就是最贵的一块,我想你应该有听说过,在苍梧邑,有一块美人镜买出了一千两黄金,而碎了的美人镜,正是这块价值千金的美人镜。”

“一千两黄金?你在唬谁啊。”薛仁威吓得一跳半天高。

连同一旁的官差也连连后退。

“你是想不认账?我这人最讲道理的,我就让大家来评评理。”

说完,裴尘来到屋外,让守着院子大门的镖师放人进入。

在院子外的人并没有离开,都还在等着看热闹,看到镖师肯让自己进入院子,就纷纷进入。

六神无主的薛仁威这才反应过来,想要阻止却是来不及了。

院子里,聚集着一众看热闹的人。

裴尘大声说道:“还请各位为我评评理,官差大人在搜查过程中并没有找到违禁物,却损坏我的东西,这事应当如何处理。”

“若是一般的东西,还可以不计较,可碎了的是一块美人镜。”

“应该有不少人知道美人镜是什么东西,那各位是否又知道,在苍梧邑有一块美人镜卖出了一千两黄金。”

“没有错,碎了的正是这块一千两黄金的美人镜。”

“这能是一般的东西吗,我能不计较吗。”

“还请各位给我评评理。”

听到事情是关系到美人镜时,其他人就知道事情不一般。

而在听到一千两黄金时,大家则惊吓的说不出话。

不是一千两铜钱,不是一千两银子,而是一千两黄金……这能是一般事情吗?

第166章 认清事实 目光都落在薛仁威身上。

薛仁威都说不出话了,这可是一千两黄金啊,把他卖了,都不够赔。

和薛仁威在一起的官差,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可他们也不能看着薛仁威落到这个地步。

有人开口了,“我知道这美人镜,可这美人镜多着,卖出去的价钱都不一样,你怎么有证据说碎了就是一千两的美人镜。”

就是对美人镜的价钱进行质疑,而不是在质疑这件事情的本身。

事情的本身就是,薛仁威确实是失手摔碎了美人镜,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狡辩的。

若是以为自己是官差,能拿官威压人,只会让事情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拿官威压人,也得看看对方是谁。

而就裴尘,在他占了道理的情况下,想要拿官威压人,就是自找麻烦。

因此。

质疑的不是事情的本身,而是美人镜的价值。

这也就是想要把损失降到最低。

能做的事情,也就只能如此而已。

这质疑确实是有点想法。

就美人镜来说,价格的幅度确实不小。

最便宜的一块卖了一百两黄金,而最贵的一块则是卖了一千两黄金。

这其中就是十倍的差距。

虽说一百两黄金也是一个天文数字,可总比一千两黄金要少得多。

听到官差的质疑,围看的人不由议论了起来。

毕竟,就美人镜,大家也都是耳闻,根本就没什么人能见到,更别说分辨其中的不一样。

裴尘看着发出质疑的官差,这个官差也正是之前一起在储藏室的官差。

薛仁威会摔碎美人镜,和他脱不了关系。

是他告诉薛仁威,违禁物就是在小箱子里。

也是他探出头,把薛仁威吓到的。

要是薛仁威真要赔钱,绝对不会饶了他。

他站出来说话,不只是在帮薛仁威,也是在帮他自己。

他质疑的是,碎了的美人镜不是那块卖了一千两黄金的。

还别说,还真让他质疑对了。

一千两黄金的美人镜是赫章允买的,本是准备送给苏如烟的,可苏如烟没有接受。

所以,那块美人镜一直都在赫章允手里。

只是,赫章允死了,至于那块美人镜,没人知道到哪里去了。

碎了的美人镜,自然不是赫章允手里的那块,甚至,不是卖出去的任一一块美人镜。

这只不过是自己随身携带的。

而这样的美人镜,实际上是不值钱的,自己要拿出多少就有多少。

可自己却说这是价值一千两黄金的美人镜。

是的。

自己这是要坑薛仁威。

总不能他要栽赃自己,自己还不还手。

至于自己要怎么圆谎,要怎么让人相信这就是那块一千两黄金的美人镜。

首先,赫章允死了,死无对证,他不可能活过来揭穿自己的谎话。

再一个,自己这边有一个关键的人物。

看着质疑的官差,裴尘说了一句:“如烟,你过来一下。”

苏如烟的来到,让其他人眼睛都看直了。

那与生俱来的美艳,还有那举止之间就能牵动人心的魅力。

这是外人所不具备的,这就是作为一个花魁的本钱。

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可以让异性为之癫狂。

而就是这么一个女子,她却是别的男人的了。

不管他人对自己是什么反应,在苏如烟眼里就只有裴尘。

在苏如烟眼里只容得下裴尘,再无他人。

都不用过多的表示,外人只要一看,就能看出来,苏如烟是爱煞了裴尘。

女人就是男人的脸面,这一点都不假。

苏如烟就这么一站,裴尘也跟着脸上有光了。

巡望了一圈,看着其他人的反应,满足了一下虚荣心后,裴尘道:“你说证据,证据就是她,想来有人不知道她是谁,我在这就介绍一下,她叫苏如烟,她之前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教司坊的花魁。”

关于苏如烟这个名字,其他人听了,还真不清楚。

可说到教司坊的花魁。

像汇川县这样的地方,有着青楼,就那一艘艘花船就是了。

可在汇川县这样的地方,可没有教司坊的。

以教司坊的地位,可不是任何一个随便的地方就能拥有的。

就比如,青楼花船里,名妓是有不少,可没有一个能担当起花魁这两个字。

确实,和她一对比起来,那些名妓实在是平庸。

她叫苏如烟,是教司坊的花魁。

大家伙这才知道她的身份。

裴尘的目光落在了质疑的官差脸上,“看你这个样子,也是个消息灵通的人,我问你,你可知道是谁在苍梧邑用一千两买了美人镜,最后又把美人镜送给谁?”

官差嘴唇活动着,可就是说不出话。

裴尘:“不说话,那我就帮忙告诉你,是赫章允赫特使花了一千两买的美人镜,而他又把美人镜送给了教司坊花魁。”

这话说的信誓旦旦。

敢这么说,原因是,苏如烟拒绝美人镜的事情并没有外传,赫章允是觉得这事说出去丢脸,就没有告诉外人。

结果就是。

在外人看来,赫章允买的美人镜就是送给了苏如烟。

官差的嘴唇颤抖着,他无法做任何否认。

说要证据,证据这就来了。

证据就是苏如烟。

外人都认为,赫章允的美人镜是送给苏如烟的。

而如今,苏如烟却是裴尘的人。

换言之,赫章允送的美人镜就是落在裴尘的手里。

这就成了证据。

“真的是吗,可这样……”

官差看向了薛仁威,最后无话可说,只能低下头。

就这么一个行为,就是告诉别人,就连他这个发出质疑的人,也认为碎了的美人镜,就是那块一千两黄金的。

会看向薛仁威,又低下头,是不敢面对薛仁威。

但薛仁威可不吃他这一套。

一想到摔碎的美人镜价值一千两黄金,这要是让自己赔……

薛仁威不敢去想。

他扑向了低着头的官差,一把扯起他的衣服,咬牙切齿说道:“你怎么不说话了,你给我说话啊,你是怎么告诉我的,小箱子里没问题?这就是你办的事情,让你栽赃,你却反栽赃到我头上,也是你,是你害我没拿稳的,现在倒好,你这是想把自己当成无辜的吗?”

说着薛仁威还要动手。

想到一千两黄金,别说动手,杀人的心都有了。

其他官差急忙制止。

自家人让自家人难堪,还这么多人在看着,这成何体统啊。

看着薛仁威和官差闹了个鸡飞狗跳,裴尘说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栽赃,什么栽赃?”

薛仁威再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可又觉得,说漏了嘴,并不全是坏事。

要赔一千两黄金,这是自己赔不起的。

在这个情况下,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在裴尘身上找突破口。

这件事情,真正要怎么处理,完全凭裴尘的一句话。

这就让薛仁威认清了一个事实,自己需要讨好裴尘,需要想方设法让裴尘放过自己。

“是的,是栽赃,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栽赃,什么搜查违禁物,不过是个借口,不管有没有违禁物,我们都有办法找到违禁物,我们本来就准备好栽赃你的。”

“都是他,他就负责安排好栽赃现场,而只要我把你带到现场,到时就是人赃并获,你有理也说不清,可他把我耍了,还害我摔了美人镜。”

“我都告诉你了,一切都告诉你了。”

“还有,之说的诬陷,是的,没有错,这就是诬陷,是有人在幕后指使的,他们是两个人,是贾少贵和龚明堂。”

“他们说要对付你,才有了这件事情。”

“你放心,我会去把他们抓了,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把所有的事情坦白,并把贾少贵和龚明堂揭发了,还说要抓他们。

可以看得出来,薛仁威这就是在博取裴尘的好感。

听到他说完的话。

围看的人不淡定了,议论了起来。

一早就有人觉得这件事情里面有问题,这时才知道,这里面牵扯到了贾少贵和龚明堂。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才会这样对付裴尘。

听着其他人的议论,作为薛仁威的同伴,其他官差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就薛仁威的话,连带着是把他们也卖了。

这一下子,所有人就都知道,自己这些人不是要搜查什么违禁物,而是来栽赃的。

这样一来,自己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议论,指不定连官差的职位都保不住。

会有同样遭遇的人还有薛仁威。

可在此刻薛仁威心里,和一千两黄金比起来,什么议论,什么官差的职位都算不上什么。

一千两黄金要是不解决了,自己还不如死了干脆,那还管什么议论,什么官差的职位。

在说完话后,薛仁威就看着裴尘。

对比他之前威风凛凛的模样,如今的他是一脸的讨好。

在表面上,裴尘是没有半点表情变化。

可在内心里,对于现在的情况,是感到了满意。

自己有想过,是谁要对付自己,其中重点怀疑的对象就是贾少贵和龚明堂。

自己在汇川县得罪的人就那么几个。

而这其中,会用这么低劣手段对付自己的,大概率就是贾少贵和龚明玉,他们本身就是不靠谱的人。

第167章 竟是肚兜 事情发生的时候,贾少贵和龚明堂正在客栈外不远处的一家小酒楼里喝酒,一边等待着好消息传来。

他们都已经想象到裴尘会是什么下场了,酒喝的是一个尽兴。

只是随后发生的事情,和他们想的完全相反。

以薛仁威为首的一众官差闯入了小酒楼。

贾少贵和龚明堂正想打招呼,问问事情办的怎么样。

“来啊,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薛仁威根本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带头就动手。

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贾少贵和龚明堂就被抓了。

期间还想反抗,薛仁威是毫不客气,赏了他们拳头吃。

这拳头是有门路,只让贾少贵和龚明堂疼得哇哇大叫,可表面上,却是看不出半点伤。

小酒楼里的人被吓得指指点点。

而离开小酒楼后,议论的人就更多了。

就贾少贵和龚明堂的模样,就和当众游街一样,是把脸都丢光了。

听着其他人的议论,贾少贵和龚明堂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这是被揭穿了,薛仁威把自己给卖了。

凭贾少贵和龚明堂的身份,若只是单单一个诬陷的罪名,受到的判罚不会太严重。

可是,他们诬陷的人是裴尘,而裴尘又说出那么一些吓人的话,加上薛仁威如今是站在裴尘一边的。

整件事情就从严从重处理。

很快,贾少贵和龚明堂被抓的事情就传开了。

听到这件事情,有的人坐不住了。

最坐不住的人就要是贾少贵的妻子。

至于龚明堂,除非是龚明玉肯出手,要不然,就龚记的其他人,对于官府,完全是无能为力。

而龚明玉,才刚和龚明堂闹翻,又知道这件事情关系到了裴尘。

她怎么会去管这个弟弟,巴不得让这个弟弟受点教训,长长记性。

龚明玉确实也是忙着在官府中运转,不过目的是要把林中毅放出来。

她的手段确实是有的,还真的让她成功了,不过这其中,有一部分功劳在薛仁威身上。

现在的薛仁威就是一心在给裴尘办事。

之前,官府是把林中毅抓了,怎么也不肯放人,到了薛仁威这里后,是恭恭敬敬的把林中毅送了回去。

林中毅走出官府的时候,迎接他的人是龚明玉。

在林中毅脸上是做了易容的,一般人是认不出他的,可龚明玉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就是这个男人,化成灰自己也不会忘了。

看到龚明玉,林中毅脚步不由一停,可随后当成没看见,自顾自己的,就要离开。

龚明玉急忙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他,说道:“负心汉,你要是再离开,我就死给你看。”

说到伤心处,眼中都有了泪水。

这一幕要让认识龚明玉的人看到,一定会惊掉大牙。

她可是一个女强人,什么时候有这么软弱的一面。

这真是一物克一物,能克龚明玉的人,就是林中毅了。

见她这么伤心,林中毅不由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四目相望。

也让龚明玉破涕为笑。

顺势拉着他,往自己马车的方向走去。

“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和我走,我带你回家。”

林中毅跌跌撞撞的,在拒绝和妥协中挣扎的时候,就被拉上了马车。

一进入马车,就成了两个人的世界。

这就让人放下了矜持。

这人说的是龚明玉。

在林中毅身上,还保留当天被抓的模样。

身上的衣服有点狼狈,还有着一道道伤口。

在官府里,这些伤口只做了简单的处理。

好在都是些皮外伤,就是卖相看起来很吓人。

一上了马车,龚明玉就紧靠着林中毅,关心的询问着伤口,更毫无顾及的进行肢体接触。

林中毅倒是想避嫌,可马车空间就这么大,是避无可避。

外人谁也不知道二人在马车里发生了些什么,只知道,林中毅被龚明玉带回家了……

另一边,是贾少贵的妻子大闹官府。

贾少贵的妻子叫吕若兰,至于她的长相,长得和个男人一样。

官府的人,见到她的时候,被吓了个不轻,实在是,太丑了……

也是难为贾少贵了,娶了这么一个女人当妻子,难怪要在外面养情人。

吕若兰来大闹官府,是要让官府放了贾少贵的。

看着她大闹官府,官差也只能就是看着,要知道她是有一个父亲的,官差没能拿她怎么样。

可她要求放了贾少贵,这却是不可能的。

就算她再怎么闹,薛仁威都不肯放人,只说了一句,要想放人可以,除非是裴尘肯点头。

听到这话,吕若兰就转移了目标。

她去找裴尘了。

她本来也没样打算放过裴尘。

她这是要帮贾少贵出头。

先是在聚珍阁让贾少贵难堪,现在要让贾少贵被抓了。

这事情就不可能算了。

至于这是贾少贵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她可不这么想。

在她这里本来就没有道理,嚣张跋扈才是她的本性。

吕若兰不是一个人的,还召集起来一帮人。

这帮人都是护院打手之类。

这是准备要动粗。

她就不是来讲道理的,她是要来让裴尘好看的。

时间是太阳刚落山。

客栈里,裴尘住的院子。

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白天,是薛仁威带了官差闹了一次。

晚上,换成吕若兰带人来闹。

一下子,又热闹了。

只是,吕若兰却没能进入院子,镖师把她拦住了。

她是带了护院打手,更让让护院打手对镖师动粗。

她带的人是要比镖师多。

可她错估了双方的实力差距。

在对镖师动粗后,她带的人都躺在地上哀嚎。

镖师的下手很有分寸,没有动兵器,就只是用拳脚把人打趴下。

光从外表,你是看不出被打趴的人受了什么伤的。

可听到他哀嚎,听了都让人觉得痛。

带来的人都被打趴下了,只有吕若兰安然无恙。

镖师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才没有对她动手。

看着倒了一地的人,她是吓了个不轻,可更多的是气愤。

自己带来的人竟被打趴下了,这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这样的屈辱是她不能忍受的。

她就这样冲着院子破口大骂。

一副泼妇骂街的模样,她骂人的话是有多难听就多难听。

也没有顾及自己是个女人,而有任何收敛。

她骂的是裴尘,把裴尘家里的人,身边的人,都问候了一遍。

外人这才见识到吕若兰是什么样的。

长相不好看就算了,连素质都这么差。

她骂人的话,就连男人都不好意思骂出口。

这样一个女人,谁要娶了,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院子里,裴尘正在看着一个小箱子。

小箱子是郝勇带来的。

而在这个箱子里,装的则是薛仁威口中的违禁物。

薛仁威确实是要栽赃自己。

只是。

他不知道的是。

从他带着官差进入院子后,就一直被人盯着。

他们认为天衣无缝的栽赃,被人看了个一清二楚,并上演了一场掉包的戏法。

在布置好现场时,官差就把储藏室守死,不让任何一个人进入。

可惜他们却没有防住郝勇。

是郝勇进入了储藏室,把违禁物掉包成美人镜的。

裴尘还真有点好奇小箱子里有什么东西。

就贾少贵和龚明堂那两个没谱的人,会给自己安排什么样的违禁物。

郝勇显然是看过的,在把小箱子交个裴尘时,表情尽显怪异。

又看了看几个女主人,十分明智的选择退下。

看着郝勇离开,裴尘嘀咕着,“里面装的是什么啊,让你这么神秘兮兮的。”

边说着,边打开小箱子。

一旁的众女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箱子被打开,看清箱子里装的东西后,裴尘愣住了,众女则面面相觑,一副啼笑皆非的模样。

为了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裴尘伸手拿起小箱子里的东西。

小箱子里装的东西有不少。

一件件的,布料光滑,绣工精湛,有的还带着香味。

而这一件件的东西,竟是肚兜……

是的,小箱子里装的是一件件肚兜。

裴尘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他们这是怎么想的?”

这是想要用肚兜来栽赃自己。

看这个样子,这些肚兜还都是穿过的。

这是打算诬陷自己是个偷肚兜的大盗?

真是让人感慨贾少贵和龚明堂的脑回路。

裴尘也算是明白郝勇为什么离开了。

看到众女的目光都在看着自己,裴尘尴尬的把肚兜放回小箱子里,嘴边则在说道:“我会缺这些东西吗,这是瞧不起谁啊。”

说着话,目光在众女身上一一掠掠过。

感受到裴尘的目光,众女不由得露出羞涩的表情。

而其中,苏如烟大胆的站了出来,“公子当然不会缺这些东西,要是公子需要,我们都可以给公子的,还可以保证都是原滋原味的。”

这话说的大胆。

苏如烟本来就是这么大胆的,她受过的教育,就是大胆的挑逗人。

这一句话一出口,气氛一下子变了。

竟没有谁提出异议。

如果裴尘真的需要,在场的女人,没有谁会拒绝的。

这反而把裴尘闹了个大红脸,呵斥道:“休得胡闹。”

第168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在裴尘和众女嬉笑之间时,院子外传来了泼妇一样的骂街声音。

郝勇来到,告诉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贾少贵的妻子带了人上门闹事。

倒是有点意外,这事要怎么处理呢。

话说得好,好男不和女斗,这件事情没有必要自己去处理。

“凤娇,你走一趟。”

可以知道吕若兰是个恶妇,那就要以恶止恶,让杨凤娇去是最合适的。

倒是要看看吕若兰见到杨凤娇后,还恶得起来不。

当杨凤娇在吕若兰面前一站。

什么骂人的声音都没有了。

杨凤娇都不用说什么,人往那一站,就是一种可怕的压迫感,让吕若兰话都说不出口。

没有浪费多余的时间,杨凤娇直接就用行动处理事情,手一挥,一巴掌打在吕若兰的脸上。

啪的一声响,吕若兰的脸留下了红肿的五指印。

这还是杨凤娇手下留情了,要不然这一巴掌可以把脑袋都打破了。

脸上被打了一巴掌,吕若兰接连向后退 ,表情是惊愕住了,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竟有人敢打自己的脸。

这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

可吕若兰只是看着杨凤娇,却怎么也不敢发作。

屈辱、愤怒……都只能往肚子里咽。

“这一巴掌是在教训你,管好自己的嘴巴,有的人不是你想骂就能骂的,听明白了没有。”

说着,又扬起了巴掌。

这要是还不明白,就是又一个巴掌。

吕若兰被打了巴掌的一边脸还疼着,自然不想再挨一巴掌,连忙把头摇成拨浪鼓,表示自己不敢了。

“既然听明白了,那还不给我滚。”

滚字一从杨凤娇口里说出,吕若兰拔起腿就跑。

就那模样,让围观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吕若兰一跑,她带来的人也跟着跑了。

不得不说,杨凤娇凤的压迫感就是强,一出面就解决了一场纠纷。

这让其他人看了,都是又惊又怕。

“还看什么看,都给我散了。”

随着杨凤娇一声叫喝,围看的人慌张四散。

院子里,裴尘来回走动着,一边自语道:“林中毅已经取得龚明玉的信任,那接下来事情的关键就是贾家,吕若兰的出现提醒了我,要对付贾家,她才是最重要的一个人物。”

“是吕若兰给贾家带来如今的一切,她一样可以毁了一切。”

裴尘把郝勇叫了过来。

“我需要一个女人的讯息,就那个被贾少贵养在外面的女人。”

时间来到第二天。

一处偏僻又精致的小院子。

这里就是贾少贵金屋藏娇的地方。

女人的名字叫做李艳红,长相身材都姣好,中等偏上的姿色。

而如果对比的人是吕若兰,那就妥妥的就是一个美女。

作为一个被养在外面情人,李艳红是深居简出。

因此也就对一些发生的事情没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可她却是越来越心神不宁。

这不是什么和贾少贵感情甚好,以至于心有灵犀一点通。

而是,贾少贵有一段日子没来找自己了。

不过这并不是关键。

关键的是,他答应要给自己银子的,他人没有出现,银子也就没有了。

自己手里的银子就要花光了,要是没有银子,那要怎么过日子。

作为被包养的情人,过的日子自然和寻常百姓不一样。

虽说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人家生活。

可也是过的光鲜亮丽的。

要是没能有这样的日子,谁会情愿做一个情人。

是的,没有错,李艳红和贾少贵没有半点感情可言,完全是为了过上好日子,才会被贾少贵包养的。

一个人的小院子里,李艳红在唉声叹气着,要是今天贾少贵再不出现,自己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就在这样想着的时候。

一个男人翻过墙落入了院子里。

李艳红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以为是贾少贵来了。

可要是贾少贵,就算不想让人知道他出来幽会,也用不着翻墙啊。

再说,凭贾少贵的身手,怎么有能耐翻墙。

等到看清这个男人时,却发现不是贾少贵。

这把李艳红吓得差点叫了起来。

只见男人竖着指头在嘴边,表示要安静,随后说道:“我要是你,就不会节外生枝,要不然后果会是你不愿意看到的。”

这是一种威胁。

李艳红也不笨,她看出男人自信满满的样子,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

再一个,自己居住的地方偏僻,真的叫了,也不一定有人听到。

有人听到了,等到人赶过来,自己还不知道落个什么下场。

李艳红识趣的用手捂住嘴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乱来的。

而又一边打量着男人。

男人长得有点放荡不羁,说不上好看,可又有一种魅力,用一个词语形容的话,那就是痞帅。

这个男人不是谁,正是郝勇。

“家里就你一个人?”郝勇道。

李艳红点了点头。

她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恶意。

再者,颜值即正义,她觉得从外表看,郝勇不是一个坏人。

“那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

要不是郝勇是个陌生人,还是翻墙来到的,就这谈话的语气和内容,让人错以为这是朋友间的会面。

李艳红把郝勇迎进屋子,还上了茶。

郝勇也不着急。

反而是把李艳红等着急了,问道:“我不认识大爷你把,不知道今天找我是为了什么。”

问这话是带着忐忑的,害怕得到的是答案是自己不愿意面对的。

郝勇说了三个字:“贾少贵。”

对于这个答案,李艳红并不意外,她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根本不用劳烦别人专门来找自己。

换句话说,自己是没有半点价值。

除非对方看中自己是个女人。

可从头到尾,对方都没有表现出半点那方面的想法。

既然对方不是为了自己。

那说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好让人图谋的,也就自己和贾少贵的关系。

“你是贾公子的朋友?”李艳红希冀道。

郝勇摇了摇头,道:“不是。”

李艳红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发白,“是贾夫人让你来的?”

被贾少贵包养后,在她心里就一直有一个念头,要是有朝一日被贾少贵的妻子找上门,那会是什么下场。

想来,下场一定会很惨把。

想到这里就瑟瑟发抖。

却见郝勇又摇了摇头,道:“不是。”

李艳红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郝勇。

郝勇笑着道:“其实我是为了你而来的。”

“为了我?”

李艳红不解了。

为了自己?

就自己,也就只有一副还算好看的皮囊而已。

对方说是为了自己。

那就只能是看上自己的身体了。

可是,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那方面是意图。

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

掂量了一下情绪,李艳红道:“若是大爷对我有兴趣,也不是……不是不可以的。”

这话就是毫无遮掩诱惑。

反而让郝勇好奇了,“你不是贾少贵的女人吗,你就这样说出这话。”

李艳红是完全放开了。

本来,她就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会被包养。

说一句水性杨花都不过分。

在她眼里,男人只是让她能过上好日子的工具。

再一个,她是真的觉得郝勇长得不错。

这怎么也算不上吃亏。

“大爷都知道贾少贵了,难道就不知道我和他是什么关系,我也就是他包养起来,供他玩乐的女人。”

“他能对我有什么真感情,要是有真感情,他怎么不把我娶回家,让我像是囚禁一样待在这里。”

“他对我,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我对他也一样如此,说不定那天他厌了,就把我一脚踢开了。”

“不过是露水姻缘而已,这好像如今,他一不见就这么多天,说要给我银子也不给,我还在想着,今天他要是还不出现,我就自己去找些银子。”

就凭李艳红,她要去找银子,自然不是干什么劳苦活。

她想要做的,不外乎就是出卖自己的身体,这样来钱才是最快,最轻松的。

她本来就怀着人尽可夫的想法,所以,就算郝勇真对她有什么想法,她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多就算做了一桩免费的生意。

而郝勇却是让自己看对眼的,也就算不上亏本。

一边说着话,李艳红一边身体往郝勇挪动,这是要把自己送上门。

郝勇是什么人,是江湖上摸爬滚打的人。

又不是假正经的人。

有女人自动送上门来,没有拒绝的道理,他毫不客气就上手了。

可也只是上手而已。

他是有正事在身的,而不是为了什么男欢女爱的事情。

只不过是简单的上手,却是李艳红不能承受的。

这也证明了郝勇手上的功夫了得。

就这一会功夫。

在郝勇的一双手里,李艳红整个人瘫倒,眼中的理智缺失,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呢喃。

要不是郝勇制止了她,她只怕就要把郝勇身上的衣服扒了,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

郝勇依旧保持着衣着得体。

反观李艳红,衣服凌乱,有些不该被人看到的肢体暴露在外。

这些天来,贾少贵一直没来找她,这让她独守空房,也让她情难自禁,她真的想要……

第169章 满园春色关不住 郝勇真觉得好笑,自己是来办正事的,没想到正事还没办,李艳红就要对自己投怀送抱。

想不到贾少贵包养的女人会是这个样子。

可想想也对,如果不是这样的女人,怎么会心甘情愿被男人包养。

也不知道贾少贵知道这件事情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他包养的女人,眼看就要把他给绿了。

而他本人,则在蹲着大牢。

可真是够讽刺的。

郝勇粘在一起的李艳红乖乖的坐好。

可她就是坐不好,她是完全放开了,尽情的摆弄着姿首。

“就你这个样子,要是让贾少贵知道了,你说他会怎么处置你。”郝勇道。

听到这话,李艳红这才稍微正经了起来,试探性道:“你不是说不是他的朋友吗?你会把事情告诉他?”

“想来应该是不会的。”郝勇道。

李艳红拍了拍胸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带起了一阵波澜,装着一副害怕的样子,道:“那你还吓我,你可真坏……不是,我是说我才不怕贾少贵知道,他那么没用,我早就不想和他过日子了。”

“你说贾少贵没用?你指的是那方面没用?”郝勇的话容易让人觉得有歧义,或者,本来就是那么个意思。

李艳红吃吃的笑着,“都没用,就他在床上的功夫,算上脱衣服什么的,连半刻钟都没有。”

半刻钟相当于是七八分钟,包括脱衣服什么的,连七八分钟都没有,这的男人,确实是没什么用。

“还有,他这个人一样也没用,怕妻子怕得要命,每次我说到他的妻子,他就只会发火,也就只有没用的人,才只会发火。”

“话说得倒是好听,说会有一天让我进家门,可就是在要和我办事的时候,才用这样的花言巧语骗我,办完事,提起裤腰带后就当成什么都没说过。”

“说要养我,给我银子花,每次却都只给那么一点,我都得掰着手指过日子,这次倒好,人不见了,银子也没了。”

“是他负我在先,就怪不得我做什么了。”

可以知道,李艳红心里确实对贾少贵很不舒服,这一抱怨就是抱怨这么多话。

“要是单单就贾少贵,你要做什么,可能真的无事发生,就他那个样……可你不要忘了贾少贵的妻子。”郝勇道。

“他的妻子怎么了,难道是知道我了?”

关于贾少贵的妻子,李艳红是有余耳闻的。

她确实是不怕贾少贵,但她怕贾少贵的妻子。

“就算不知道,很快也会知道的,你有没有想过,贾少贵就和你好过吗?在你之前他就没有其他女人吗?你知道这些女人最后是什么下场吗?”

三连问,把李艳红给问住了。

“不知道?那我就来告诉你。”郝勇:“你是汇川县的本地人吧,你并不知道贾少贵在来汇川县前是什么样子的,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要听好了。”

关于对贾少贵的打听,郝勇也并不能做到神通广大,可好在贾少贵被官府抓了,又有薛仁威的配合。

加上贾少贵吃不了苦,还没用刑询问,自己就把话都吐了出来。

“贾少贵在没来汇川县前,也在外面有女人,一共有过三个女人,而这三个女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对外的说法是失踪了,其实都落入贾少贵的妻子手里,至于下场,你觉得失踪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李艳红嘴唇发白,道:“死了?”

“是的,死了,而你,你觉得你会是什么下场?”

郝勇说的话不是骗人的,这些都是从贾少贵口里套出来的。

听起来就是在草菅人命。

可想想,其实并不算什么大事。

是的,至少对于吕若兰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就她的身份,让几个无权无势的女人去死,本来就是件简单的事情。

再一个。

这些女人可以说是和贾少贵通奸的,通奸的女人,就算把她拉去浸猪笼,也没人敢多说一句。

之所以说是失踪了,不过是不想让贾少贵丢脸而已。

“对了。”郝勇补充道:“这三个女人,有一个女人是贾少贵玩腻了,却纠缠不休,贾少贵就借妻子的手,把人给处理了。”

李艳红的牙齿都打着颤。

她心里有着怀疑,这是不是在骗自己的。

可郝勇的信誓旦旦,让她相信了。

“我……我明白了,从今天开始,我和贾少贵不会再有半点瓜葛。”

她是想过好日子,可不想没了命。

郝勇摇着头,“除非你是逃离汇川县,要是你继续留在汇川县,就凭你和贾少贵好过,就绝对不会有好下场,要是没有错,你可是土生土长的汇川县人,你离开汇川县后,能去哪,又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这……”

李艳红之前是有想过离开贾少贵,自己去找银子。

可这只局限在汇川县。

在她的想法里,最差的地步就是到青楼里,做一个供男人消遣的娼妓。

反正自己都不知廉耻了。

能躺在床上就把钱赚了的活,有什么不好的。

可现在,却告诉自己,汇川县自己待不下去了,这让她一个女人要怎么办。

李艳红最后目光落在郝勇身上,“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直到现在,李艳红还不知道郝勇的目的是什么。

不是贾少贵的朋友,又不是贾夫人派来的。

说为了自己,可却不是为了自己的身体。

如今又和自己说了这么些话,目的到底是什么。

郝勇:“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我和你有共同的敌人。”

李艳红:“共同的敌人?你是说……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郝勇,“你知道我是什么目的吗?”

“你是想让我帮忙对付贾少贵和他妻子。”李艳红觉得这个答案是不会有错的,忍不住得意。

郝勇却笑了,“那你告诉我,你有什么办法对付他们?”

李艳红的得意不复存在,就算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办法。

“想不到?所以你应该换个说法,不是要让你帮忙,就光凭你,什么也不是。”

这句话说的有点残酷,却让李艳红没得反驳。

李艳红也算脑袋灵光,立即换了个说法,“我知道了,不是我帮忙,是你在帮忙我,对吧,你会帮忙我吧。”

“这个就要看你自己的了。”郝勇道。

“你要我怎么做,我做什么都愿意。”李艳红道。

回答是一个干脆,反而让郝勇迟疑了,“话说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这么相信我,愿意去对付贾少贵,要知道我和你不过是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你就不怀疑我是在骗你的?”

“是有怀疑过,可你说出这句话后,我就不怀疑了。”

郝勇不由多看来李艳红一眼,没想到她这么识时务。

“我只能说,你做了一个聪明的选择,不过我还是有必要对你进行分析。”

“就你如今的处境,你的下场是会死的,这一点也不危言耸听,而靠你自己,就算知道了,你也根本做不了什么。”

“所以,我才说,不是让你帮忙,即便没有你,我还可以想其他的办法,可你不一样,你要没了我,你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本来,你要是不相信,我也不会花费太多口舌去说服,反正最后付出代价的人是你,你应该庆幸自己相信了,别的不敢保证,可至少保证你捡回了一条命。”

“首先,告诉你一件事情,贾少贵被官府抓了,然后,我需要你去做一些事情。”

李艳红意外,“他被官府抓了?这怎么会……不对,我是想问,你需要我去做些什么事情。”

“我要你去做的事情就是……”

接下来,郝勇告诉她要做的是什么。

整个过程,她是越听越震惊,久久都平静不下来。

到了这里,正事也算交代完了。

正事一完,就有心情做其他事情了。

郝勇:“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不行,你应该放松下来,保持平常的模样,这样才能把事情办好。”

说的是容易。

可听完要自己做的事情,李艳红要怎么放松下来,要怎么保持平常的模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郝勇来到了李艳红的身后。

“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要想,就想着怎么讨好一个男人,然后带着这样的心情去见贾少贵,把他哄得开开心心的。”

还真别说,当郝勇从身后靠近,甚至有了身体是接触后,李艳红的紧张心里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

李艳红反手抱住郝勇的脖子,以至于整个身体拉高少许,尤其是这个上半身。

本来尺寸就不小,这样一来,就更凸显了。

“要我着讨好一个男人,再怎么想都不如亲身经历一下,这样才会让我记住这个味道。”

都到了这个地步,郝勇自然不会客气。

是想干嘛就干嘛。

一时间,满园春色关不住。

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

这还是郝勇不想多耽误时间,草草结束。

可就算是半个时辰,对比贾少贵不到半刻钟。

这一天,赫勇用行动告诉了李艳红,大家都是男人,可自己和贾少贵是不一样的。

第170章 饭菜是凉的,人是热的 当李艳红在牢房见着贾少贵的时候,贾少贵一脸的吃惊,“你怎么来的。”

李艳红带着哭腔,道:“你人都不见多少天了,我担心你,就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你被官府抓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家里那么有本事,就没人要救你出去吗。”

“别说了。”一提到这事贾少贵就懊恼,在他想来,不过就是诬陷,又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把自己抓了,家里运转一番,自己也就可以出去了。

可没想到一点动静都没有,一关就关了这么久,期间还没有人来看望自己,而让自己想不到的是,第一个来看望自己的人竟是李艳红。

“他们怎么肯放你进来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贾少贵说出了疑问。

“还能怎么做到的,我就和他们说了几句好话,他们兴许是看我可怜,就放我进来了。”李艳红道。

“就这样?”

“要不然怎么样,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能有什么能耐,要是他们不肯放我进来,我还能有其他办法不成?”

“也对。”

贾少贵会问这么多,是他认为,一直没来人见自己,也许是官府在从中作梗。

可现在李艳红这么说。

安她的意思,想见自己并不难。

那就是说,是真的没人来见自己,一想到这,心里忍不住有怨恨,怨恨那些见都不见自己的人。

“我就知道,你才是最好的,也只有你是真的关心我。”

一说到这,贾少贵就是止不住的委屈,竟开始抹眼泪了。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李艳红看得眉头直皱。

当然,她隐藏得很好,不让贾少贵看出来,“你这才知道我的好啊,可就是这么好的人,却只能躲躲藏藏的,刚才他们问我是什么人,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可就算不说,他们还不一样能猜出来,这要是被你家里那个知道了,不知道会什么下场,她会不会恨不得把我杀了。”

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埋怨,带着半开玩笑。

可整个过程,却都在注意着贾少贵的表情。

贾少贵起先都是在陪笑着,可听到最后一句。

一句她会不会恨不得把我杀了。

脸色就变得不自然起来,干笑道:“在说什么呢,她哪里会杀你,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到最后,语气故意做了强调。

可,越是做强调的事情,越是证明心虚了。

平日里,李艳红还不会把这当回事。

可和郝勇接触过后,她就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这才专门进行试探。

而结果……已经是明摆着的事情。

可李艳红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继续说道:“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我也不和你家里那个比,你和我说说,我和你以前的女人比起来怎么样。”

“什么以前的女人,别乱说,没有的事情。”贾少贵一口否认。

“少骗人了,你这样的人,以前怎么可能没有女人,你不敢说,难道是想瞒着什么。”

“我瞒着什么了,别瞎猜。”贾少贵急了。

“那你倒说说啊,有没有啊,要说没有,以后你说的话我都不会信了。”说完摆出了生气,就要离开的模样。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人,怎么能让她离开呢,贾少贵的脸色憋出猪肝颜色,这才道:“有。”

“承认了是吧,那你说说看,是我好,还是她们好?”

“这个还用说,当然是你好,我可以发誓。”贾少贵说着竖起了手指。

“发什么誓,我相信你还不行,那她们现在过得怎么样,总不能没了联系了吧。”

“这……”贾少贵迟疑了,“这我那知道,确实是没联系了,我又没和她们在一起了。”

“这么说,你是喜欢一个,就不要另一个了,我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待遇。”

语气是一个幽怨,让闻者伤心。

贾少贵脱口而出道:“这怎么会,哪里喜欢一个就不要另一个了,不是的,她们都是被我妻子……”

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立马收声。

李艳红故作不解:“都被你妻子怎么了。”

只有那握紧的拳头,才能表达出她真正的心情。

“没有什么,我是说,你是不一样的,就我妻子都不如你,我是不会辜负你的。”贾少贵信誓旦旦。

“若是你不辜负我,我做什么也值了,可若是你辜负我……”李艳红:“好了,你看我,一说话就忘了事,这是我给你带来的。”

这是一个饭盒,一直被藏在身后,李艳红这是是下定了决心才拿出来的。

“吃的?”贾少贵眼睛一亮。

他被关在牢房里,嘴巴早淡出个鸟了,正好肚子饿,看到有吃的,就和饿死鬼一样。

饭盒里有饭,还有几个小菜。

这些东西,对养尊处优惯了的贾少贵,并不算是什么。

可对于此刻他来说,就是人间最好的美味。

饭菜一入口,贾少贵说了一句:“凉的?”

“又不在家里,你还想是热的啊。”李艳红没好气道。

“也对。”贾少贵又埋下头去吃饭菜,却没看到李艳红脸上莫名出现了红晕,这是想到了什么羞涩的事情。

这饭菜可不是她一个做,郝勇也有帮忙做。

一男一女在一起做饭菜,做着做着,就做了别的事情。

这不。

做好的饭菜,就被耽误了,带来后,自然是凉的。

贾少贵不知道的是。

他在吃着凉的饭菜的时候,李艳红的身体却是火热的。

饭菜是郝勇帮忙做的,自然就不是普通的饭菜,只是贾少贵浑然不知,吃的是一个津津有味。

他确实是饿,把饭碗都收拾的干干净净,这也是他有史以来吃的最干净的一餐。

饭菜一入肚,贾少贵是十足的满足感,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感动了,“你对我这么的好,等我出去后,我一定好好报答你,一定会满足你的。”

说着话,眼睛在李艳红身上打量了起来。

所谓饭饱思淫欲,这句话一点不假。

贾少贵脑袋里开始有了邪念,尤其是,今天的李艳红,看起来额外的有吸引力。

李艳红表面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心里却在说着。

就你?你还想满足我?

连半刻钟都没有。

你倒是满足了,我可一点都不满足,也就只有他,他是真正能让自己满足的男人。

平日里,自己也算习惯贾少贵的样子了。

可如今,被贾少贵这样看着,忍不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现在的贾少贵。

在自己眼里,是越看就越恶心。

看望的时间是有限制,眼看李艳红要离开,贾少贵是千百个不舍得。

李艳红这个时候说道:“我倒是想到个办法,也许能让你离开这里。”

“真的?”贾少贵惊喜,“是什么办法啊。”

“你可以装成生病,就说你肚子疼,要疼死了,官府只是把你抓了,可不敢真让你出事,要是你生病了,他们不得让你出去看郎中,我就不相信了,他们真敢这么欺负你。”

一语惊醒梦中人,贾少贵一拍手掌,“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李艳红前脚刚离开,贾少贵就在牢房里喊着肚子疼,这把薛仁威惊动了。

薛仁威:“你是怎么了,怎么就肚子疼了。”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肚子疼,疼死我了,我要找郎中,快放我出去。”

为了演得形象,贾少贵干脆在地上打起了滚。

“你是装的把,再说,真要找郎中,可以让郎中来这里给你看病。”

“我哪里是装的,我真的肚子疼,我才不要待在这破地方,就是这破地方环境不好,才会让我肚子疼的,薛仁威,你要是不让我出去,我就死给你看了。”

说着就要拿头往墙上撞。

这是把苦肉计都用上了。

薛仁威急忙制止,“你可不要乱来。”

贾少贵当然不可能真的撞脑袋,听到这话,就停了下来,说道:“那你是不是要让我出去,薛仁威,我可是贾少贵,就算我跑了,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我真要在这里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和别想好过。”

“这……”薛仁威迟疑了,“那好把,我去通知一下贾家。”

这是计划得逞了。

贾少贵真的肚子疼了,是笑得肚子疼,没想到李艳红的办法真的有效。

今天的李艳红真的让自己爱煞了,自己出去后,一定要好好的满足她。

就这样。

在薛仁威通知贾家后,贾少贵暂时被放了,理由是要出去看病。

看到贾少贵被放了,有人坐不住了,是同样被关入牢房的龚明堂。

有贾少贵示范在先,龚明堂有样学样,也叫嚷着肚子疼,要出去找郎中看病。

可在薛仁威来到后,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的表演。

就看他叫破天,在地上翻滚,更拿头要撞墙。

换来的是薛仁威轻飘飘的一句,“你只管撞,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这样的剧本不对啊。

被薛仁威这么一激,龚明堂还真拿脑袋去撞墙了。

一时间撞了个头破血流,倒在地上一时半会没能起来,只能嘴里叫嚷着,“你现在满意了吗,你满意了吗。”

结果就是,薛仁威叫来衙差,让让给龚明堂包扎了伤口。

从头到尾,薛仁威就没有要让龚明堂离开的意思。

第171章 无天无地 贾少贵被接回了家,父亲贾大富没有在家,迎接他的是妻子吕若兰。

看到吕若兰,贾少贵沉着脸,连和她多说一句话都欠缺。

这是把她怨恨上了。

吕若兰反而成了热脸贴冷屁股,本来想着他刚从牢房出来,要让他随心随意。

现在却是被惹恼了。

这摆着架子是要给谁看啊,她吕若兰可不吃他这一套。

“好像自己受了天大委屈一样,还不怪你自己没用,还尽出些偷鸡摸狗的手段,又是卖假画,又是诬陷人,我的脸都被你丢光,被人知道我是你妻子,谁不对我指指点点。”

“这就是你的能耐?能不能不要让我瞧不起你,但凡你能像个正常男人一样,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还给我摆谱是把。”

说着,吕若兰就要对贾少贵动手脚。

她心里就有气,为了贾少贵,她先是在官府闹了个不愉快,接着又在客栈挨了一巴掌。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了。

现在倒好,贾少贵回家了,竟没有对自己做的事情有半点悔改之心,还摆出了一副所有人都欠他的样子。

就他的样子,实在是可憎,这让吕若兰忍无可忍,就暴发了。

“你想干什么?你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要是平日,贾少贵还会怕吕若兰。

可自己是刚遭了罪,这个时候还想欺负自己,就没有这个道理的。

再者,想起李艳红对自己是那么好,对比吕若兰,这妥妥就是个恶妇,自己恨不得活活把这个恶妇掐死。

一时间。

两人是谁也不让谁,扭打了在一起。

一旁的下人都被吓傻了,可却什么也不敢做。

这样的情况,不是自己能掺和的,一掺和,就是殃及池鱼。

就这样扭打着。

一个扯着头发,一个掐着脖子,是谁也不让谁。

大家都难受至极,这才僵持住了。

扯着头发的吕若兰,道:“放不放。”

掐着脖子的贾少贵,道:“你先放,我就放。”

“那好,数三二一,一起放手。”

“行,就数三二一。”

可数完三二一后,双方却都没有放手。

这是谁也不相信谁,换句话说,是谁也想讹谁,可要知道这还是夫妻俩,彼此间是一点信任都没有。

“你怎么不放手,我快喘不过气了。”吕若兰道。

“你不也一样没有放手,痛痛痛,我的头发要没了。”贾少贵道。

“那再喊三二一,这次让其他人作证。”

“好,大家一起喊三二一。”

一旁的下人也加入了,一起喊着三二一。

这次,终于都放开了。

形象都很不好。

吕若兰的脖子上留下深深的手印,费劲的干咳着。

贾少贵头发掉了不少,看的心痛,疼的肉痛。

这时下人才敢过来劝架。

两个人暂时被劝退了。

一边是,吕若兰在屋里里乱摔东西,她在家里,什么时候受到这样的待遇,可再怎么说,贾少贵都是自己的丈夫,又不能真的怎么样。

可她这口气必须要发泄,她对着身边的下人说道:“我父亲的人什么时候到,你去告诉他们,我要那裴尘死,还有他身边的女人,一个也不放过。”

不会真找贾少贵撒气,就只能另外找目标,这个目标就是裴尘了。

另一边,贾少贵是在让人烧水沐浴,好洗去一身晦气。

服侍贾少贵的是一个奇丑无比的老妈子。

这是吕若兰专门安排的。

家里也是有年轻貌美的婢女,可吕若兰就是不给贾少贵安排,专门就安排一个奇丑无比的老妈子,免得他有什么不轨的意图。

泡着热水澡,一身的疲惫随之消散。

这让贾少贵无比舒畅的闭上眼,这也让他没看到自己身体上出现了一抹异样的红。

也不知道多久,他呼吸急促的爬出木桶,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

虽是在屋里,可这是大冬天,他却没有打算要穿衣服。

他没有觉得冷,只觉得全身火热得难受。

他想要水,不对,他想要水一样的女人。

看到贾少贵光着身子走了出来,老妈子吓了一跳,“少爷你怎么了。”

她也就是吓了一跳,都她这个年龄了,有什么没见过的。

再说,一个年轻男人这样让自己看着,还是自己占便宜了。

看到是看到了,只是那地方也太小了,这就有点悲哀了。

“女人,我要女人。”贾少贵喉咙干枯,发出嘶哑的声音。

他竟向老妈子扑了过来。

他也顾不得是什么老妈子,只要是女人就可以。

看到贾少贵在自己身上放肆,老妈子愣了一下。

想不到少爷竟会好自己这一口。

她倒是愿意和一个年轻男人发生些什么。

反正就自己的样子。

怎么样都是赚。

可心里上乐意,却不得不考虑后果。

这要是被少夫人知道了,就少夫人的性子,自己就别想好活。

老妈子只能不情不愿的把贾少贵推开。

常年干劳苦活的老妈子,身子骨比贾少贵强得多。

贾少贵竟没能把老妈子怎么样,反被老妈子制服了。

把贾少贵推开后,老妈子跑出了屋外,还不忘把门反锁了,这才急忙跑去找少夫人。

吕若兰见到老妈了慌慌张张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少爷,是少爷……”老妈子也不知道怎么说起,“少爷要见少夫人,很急,还请少夫人马上过去。”

贾少贵想要女人,家里是有不少女人,可除了吕若兰,没人敢逾越。

老妈子说少爷要见少夫人,并没有错,贾少贵的事情,只能吕若兰处理。

很急也没有错,是真的急。

“他这又是想干什么。”吕若兰嘴里这样说着,脚步还是跟上了老妈子。

老妈子可真不好说清楚,只能道:“夫妻吗,哪有真正的深仇大恨,床头打架床尾和,真要有什么矛盾,睡一觉就能解决了。”

确实,吕若兰现在过去,贾少贵一定会好好和她睡一觉。

老妈子说的隐蔽,吕若兰还是听懂了,说道:“不要乱嚼舌根。”

老妈子不再说话,只等吕若兰到了,自会明白。

还没靠近就听到贾少贵拍打着门,大声叫嚎着。

“发什么疯啊。”

吕若兰开门而入,却看呆了。

只见屋内的贾少贵光着身体。

一看到吕若兰,急不可耐的贾少贵就扑了上来。

他都忘记自己是有多么厌恶她的身体了。

在他此刻的脑袋里,只要是女人他就可以,他只想立刻把人就地正法。

是的,就在地上。

贾少贵把吕若兰扑倒在地,双手拉扯着衣服,口里不断重复着,“我要你。”

吕若兰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也反应过来老妈子那句,床头打架床尾和,真要有什么矛盾,睡一觉就能解决了。

在她想来,贾少贵就是要和自己讲和的。

要不然,平日里,都是自己逼得他交粮,他什么时候这么主动过,这就是在和自己示好的信号。

都是夫妻,那真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都有这样的表现了,自己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还看着什么,给我出去。”这话是对老妈子说的,她可没有被人围观的习惯。

老妈子识趣,连连后退,“老奴知道的。”

“对了,把门给我锁好,谁都不准来打扰。”吕若兰这是打算要和贾少贵来个无天无地。

从来都没有见到贾少贵这么兴致高昂,吕若兰自然是不甘示弱,自然是奉陪到底。

就这样,白天过了是黑夜,黑夜过了又到了白天。

贾大富拖着略带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

这些天,他是和龚明玉斗智斗勇。

这实在是个难缠的女人,几番交手下来,没让人占到半点便宜。

当然。

另一方面是贾大富本人的能力也就那样,要不然也不需要靠一个儿媳妇,才能发迹。

贾家的一切都是儿媳妇带来的,他更多是代理的身份。

加上一个不成气的儿子。

贾家看起来光鲜,可从来都不是自己说了算。

贾大富也知道贾少贵被官府抓了,不过这事有吕若兰出面。

在他认为,吕若兰出面比谁都管用,就算她不管用,还有她背后的父亲。

关于贾少贵的事情,他也就没有过多去在意了。

回到家后,贾大富还是问了一句:“少夫人把少爷带回来了吗?”

一旁下人支支吾吾道:“带是带回来了,只是……”

“什么只是,快说。”贾大夫不耐烦道,

下人这才把昨天闹矛盾的事情,以及从白天到黑夜,黑夜到白天到事情也说了。

听完后,贾大富愣了一下。

他不关心什么闹矛盾的事情,而是关心随后发生的事情。

“都这么久了?真的假的?”

下人怪不好意思的,说道:“是真的,老爷要不相信,就自己去看看。”

贾大富摇了摇手,表示不用,自己一个做父亲的,真要去看看,那成何体统。

心里则在感慨,儿子这是变性了,能对自己的妻子流连忘返。

其实,他也知道儿子受委屈了,可自己也是没办法的。

不过,这至少是件好事,这样一来,自己应该很快就可以抱孙子了。

第172章 一个死了,一个废了 就在贾大富觉得美滋滋的时候,一个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是那奇丑无比的老妈子。 “老爷,不好了,出事了。” 贾大富皱着眉头,“出事?出什么事了?谁出事了?” “是少夫人,少夫人都不动了,少爷还在动。”老妈子比手画脚着,可就是说不出个明白。 贾大富不得其解,“什么不动,什么还在动,你在说些什么。” “老爷,你听我说,我就是好奇,偷偷在窗口看了一眼,就看到少夫人躺着一动不动,那样子,就和……就和个死人一样,而少爷,却一刻都不消停,我是一直守着屋外的,是真的,真的一刻都不消停,这也太吓人了吧。” 贾大富又不是什么愣头青,这一下子就听出来问题了。 本来他就觉得儿子变性,而且还又是白天黑夜,黑夜白天,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如今再听老妈子这么一说,立即知道是出事了。 “快,带我过去看看。” 贾大富三步并作两步。 路上,又仔细询问了老妈子。 老妈子欲言又止,又觉得现在事情闹大了,不该有隐瞒,才把所有实情告诉了贾大富。 “什么,你说少爷对你有意思,还对你做出放肆的事情?” 贾大富忍不住停脚步,看着老妈子。 就她这副奇丑无比的模样,她有什么勇气说出这话。 “这……老奴说的句句属实,本来以为少爷是好我这口,现在看来,当时少爷的情况很奇怪。” 听到,好我这口,贾大富差点吐了,可另一句,当时少爷的情况很奇怪,他是认同的。 “那你都知道少爷奇怪,怎么还不阻止。” 老妈子一脸委屈:“我不也这才想起来,还有,少夫人都说了,不准人打扰,老爷你又不在家,谁敢去打扰啊。” 这话说的其实不全对,真要正常情况下,吕若兰说不准打扰,就连贾大富也不敢去打扰。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再晚怕要出事了。” 贾大富不再用走的,小跑了起来,是一个着急。 房门还是锁着的,隔着门能够听到贾少贵粗重的喘息声,可唯独没有吕若兰的声音。 贾大富迟疑了一会,才拍打着门,叫喊道:“少贵,都什么时候了,也该肚子饿了,总是要吃饭的。” 回应他的是,贾少贵依旧粗重的喘息声。 叫儿子不理自己,贾大富看了旁边的老妈子,道:“你叫叫少夫人,看她有没有回应,快点。” 在贾大富目光逼迫下,老妈子才清了清喉咙,道:“少夫人,你还好吗,你要是还好就应一声。” 没有人说话,就像没有吕若兰这个人一样。 “老爷,少夫人没回答啊,你看这该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事情明摆着不对劲,就不能让事情继续下去。 “你们几个,给我把门撞开。” 贾大富对着几个护院说道。 几个护院迟疑着,里面的人可是吕若兰,在这个家里,惹到了吕若兰,就是在找死。 “我的话你们没有听到吗,真有什么事情,我负责,再不撞开门,我让你们没好日子过。” 贾大富对着护院一人踢了一脚。 护院这才上前,开始撞门。 一会儿,门被撞开,入目的是一片狼藉,随后看到是在地上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都是光在身上。 上面的是一个男人,下面的是一个女人。 男人就和发疯一样,还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而女人则是半点反应都没有,任由着摆布。 门被撞开了,这一男一女却全当没有发生。 面对这一男一女,别人却什么不敢做,只有贾大富带着老妈子敢上前。 一走近,就发现情况不对。 看着自己的儿子,贾大富差点没能认出来。 头发枯黄疏松,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身上血管青筋纷纷暴起。 当看到他的脸时,更是吓了一大跳,一双眼睛血红,面目狰狞扭曲得不成人样。 就这个样子,看起来就觉得他很痛苦,可他却还在埋头苦干。 另一边,老妈子则在打量着吕若兰。 整个人软绵绵的,嘴边有白沫,眼睛翻白。 看着吕若兰这个样子,老妈子吓了一大跳,叫嚷了起来,“不好了,不好了,少夫人她……她……” 贾大富也管不得什么合适不合适了,就去拉起贾少贵。 贾少贵起初还反抗着,可最后还是被拉了起来。 不是贾大富的力气大,而是现在的贾少贵实在是虚。 被拉到一旁的贾少贵还想扑向吕若兰。 急得贾大富大喊着,“还愣干什么,快来抓住少爷。” 护院这时才进屋,帮助贾大富制服贾少贵。 老妈子则和随后到来的婢女们,给吕若兰披上衣服。 只是,整个过程里,吕若兰怎么叫喊都没有回应,而且,听不到她的呼吸,她的身体也是冰冷的。 是谁都知道出大事了。 老妈子颤颤巍巍的来到贾大富面前,艰难的开口道:“老爷,少夫人好像……好像死了。” “你说什么。”贾大富跳了起来,又惊又恐,“不可能,这不可能,快,快去请郎中。” 老妈子急忙跑去请郎中,可在她看来,那不过是徒劳。 她说的是好像,可她自己知道,好像两个字是可以去掉的。 一想到吕若兰死了,贾大富就头皮发麻,而作为罪魁祸首…… 还没等贾大富发飙,被护院抓住的贾少贵,仰天吐出一口鲜血,随即人就昏迷了过去。 一时间,整个贾家乱成了一团。 ……客栈,很是和谐,都说女人多了,事情就会多。 可在这里,一个个有着各自主见,又都特立独行的女人,却相处的融洽。 可要说有什么是最吵闹的,那就是秦宓儿和杨凤娇在进行切磋。 两人一对一进行较量,其它五女则在一旁看好戏。 要是有外人在这个时候来到院子,一定会受到惊吓。 实在是这样的切磋,光是旁观者的角度,就能感受到其中可怕。 每一次的见招拆招,都是气势磅礴。 这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掺和进来,下场就是被碾压。 这样的切磋,谁要是敢擦点边,就是在自找死路。 可看起来凶险万分的切磋,实际上彼此留有余力,都能做到点到为止。 这才是最可怕的。 这样强度的切磋,竟能做到收放自如,这是对自身实力的绝对控制。 场面上是打得难分难解。 可实则,秦宓儿赢了,要知道,秦宓儿自始至终都没有运用气劲,光是靠剑招就能斗个旗鼓相当,若是使用上气劲,胜负早已见分晓。 对手可是杨凤娇,有着变态一样的身体素质,即便是什么江湖人士,她都能靠手脚战胜。 光是身体上的较量,她从来就没有输过。 可如今,秦宓儿靠着剑招,就能和她斗个你来我往。 只能说,秦宓儿的剑招实在是出神入化。 裴尘也在看着秦宓儿和杨凤娇的切磋,直到郝勇来到。 “先生,贾家乱了。”郝勇:“吕若兰已死,而贾少贵最多也就只能做一个废人。” 这一句话里,就事关着两条人命,裴尘听了,却没有什么反应,就好像事情本就该如此。 “贾家现在有什么反应。”裴尘道。 “贾大富找上了官府,认为贾少贵会变成这样,是在牢房里发生了什么,迫于压力,薛仁威把李艳红送饭菜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过,这件事情也只能到这了,贾大富真要找的也只能是李艳红,没人知道李艳红和我们的关系,只会知道,李艳红是贾少贵在外面包养的女人。” “她去牢房看望贾少贵,是情人间的事情,会害贾少贵,也属于是情仇。” “李艳红我已经安排转移了,不会让贾家找到的,其实,还有最稳妥的办法,死人才是最难保守秘密,不如我们……” 郝勇话也没说完,可意思已经明了。 这是打算对李艳红下杀手。 可要知道,他才和李艳红有鱼水之欢,这个时候,竟提议要下杀手,这未免也太无情了。 不是郝勇无情,他接近李艳红,是有任务在身,不管其中发生了些什么,任务就是任务。 而就一个任务来说,李艳红死了,是对这个任务最好的结果。 他会说出这些话,不是无情,而是站在任务的角度出发。 裴尘忍不住叹息着,“我看起来像坏人吗?” “先生怎么可能是坏人。”郝勇道。 “是啊,我不是坏人,杀人就要有一个对得起良心的理由。” “贾少贵和吕若兰该死,是他们招惹到了我,更触碰了不该触碰的东西,再一个,他们本来也是该死的,没少做坏事,当然,从私心上来说,布局杀了他们,有利于接下来事态的发展。” “李艳红呢,她一没招惹到我,二没做坏事,还有,这件事情上,也是她出力帮忙的,杀了她,有违我的良心,对于她的处理,你可以给她安置个好归宿,要是想把她留身边也可以,这就算是对她出力帮忙的报酬。” 第173章 粘杆处,索命门 贾家死了个少夫人,而按郎中的话,贾少贵以后是做不成男人了,他的身体也被掏空了,未来堪忧,以后也最好的结果就只能在床上躺着。 郎中虽没明说。 可表示出来的意思是,还不如死了干脆。 整个贾家就这样垮了。 虽说还有个贾大富,可遭此打击,他也一样一蹶不振。 嘴里不断念叨着报应啊。 人要是坏事做多了,发生了什么事后,就会想到报应这两个字。 最后调查的线索在一个叫李艳红的女人断了。 这个叫李艳红的女人,贾大富是了解的。 儿子包养在外面的女人。 知子莫若父,儿子包养女人,自然没法瞒得了贾大富。 就李艳红这样的女人。 这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至于这些女人的下场,贾大富也是知道的。 最后都难逃吕若兰的毒手,死的更是一个凄惨,有被砍了手脚的,有被挖眼割舌的…… 而且据了解,都还是吕若兰自己动的手。 光听起来就吓人。 也就是听听而已,反正小辈的事情,自己管不了,也就死几个无关紧要的人,算不上什么事。 只是坏事做多了,报应就来了。 本来以为这叫李艳红的,下场会和以前那些女人一样,没想到,她会先咬一口,这咬的一口还这么的疼。 儿媳死了,儿子废了。 事情都这个地步了,自己最多能做到就是找到李艳红报仇。 可是,李艳红就这样消失了,找都找不到。 是啊。 人家设了计,自然早早想好退路。 只是,不过是一个女流之辈,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这就忍不住让人有猜测,这件事情,是不是还牵扯到其他。 贾大富心里免不了有怀疑的对象,问题是拿不出半点证据。 而另一件让贾大富焦头烂额的事情,那就是要要怎么应对吕家。 不管怎么说,儿媳是死在儿子手里的。 这事需要给吕家一个交代。 而若是没能让吕家满意,贾家就该到头了。 吕若兰都不在了,按照吕家的做法,很可能就是让贾家作为陪葬。 是害怕什么,就来什么。 当天,就有吕家的人来到。 这不是什么凑巧。 这些人本是吕若兰找来解决裴尘的。 这些人往贾家一站,整个贾家就被一股煞气笼罩。 从他们的穿着,再到他们的眼中的血芒,这就是一群凶徒。 别人不了解,贾大富却是了解的。 他们这些人都是索命门的。 索命门,一个实力不小的民间杀手组织,而他们的头领正是吕若兰的父亲,有吕阎王外号的吕三拳。 吕三拳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大周粘杆处的一个小头目。 粘杆处这个名字听起来草率,可却又让人闻风丧胆。 粘杆处,是大周特务部门,其作用是做一些朝廷明面上不好做的事情。 比如,当今圣上,要是看那个大臣不顺眼,又没有合适了理由动手,就让粘杆处去把人给暗杀了。 也因此,做这一行的人,最后都不会有善终。 就吕三拳,就被仇家找上门,把妻子儿子都杀了,唯独剩下吕若兰这个女儿。 对于这个女儿,吕三拳是不怎么待见的。 在吕三拳看来,女儿继承不了自己的衣钵,还是个赔钱货。 可妻子和儿子都死了,只剩下一个女儿,这才对女儿有了照顾。 给她找了门亲事,还通过关系,给她夫家谋了个好差事。 可谁曾想到,最后是这么一个结果。 索命门的人是来到贾家后,才知道吕若兰死了的。 一听到吕若兰死了,他们的脸色变得可怕。 在这里面,还有害怕的情绪。 吕若兰是不是死了,他们并不关心,他们关心的是吕三拳会有什么反应。 那可是一个真正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在临行前,吕三拳才吩咐自己,要看好吕若兰,不能让她受欺负。 可如今,吕若兰死了。 虽说人是在自己来之前死的。 可自己这些人出现在了贾家,那这件事情就和自己这些人脱不了干系。 吕三拳可不会和你讲道理。 他要杀人,只需要随便找一个理由。 就比如,为什么自己这些人赶路不赶快点,只要赶路赶快点,就能阻止事情的发生。 吕若兰一死,自己这些人一定会跟着遭殃。 虽说吕三拳对自己这个女儿不待见,可他绝对不会看着她白白死的。 而吕三拳,杀人早就成了他的乐趣,他遇上什么事都会用杀人来解决。 反正他背后的靠山是粘杆处,杀人就是他的本职,只要做的不太过分就可以。 一想到自己很可能成为吕三拳的乐趣,自己还怎么淡定,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好给吕三拳一个交代。 在询问完吕若兰的死因后,却让人面面相觑。 竟是被贾少贵活活弄死的,这怎么都让人无法相信。 关于吕若兰,自己是认识的,就她的模样,竟有男人会对她这么的饥渴。 而且。 俗话说得好,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这贾少贵是什么样的能耐,竟能这么的神勇。 而在真正了解后,才发现事情是有问题的,这贾少贵明显是被人害了。 不仅是吕若兰死了,他自己也废了。 荆无情,这次的领头人,他说道:“贾少爷在牢房吃了别人送的饭菜,而现在,事情都指向这个送饭菜的人,而你的人却没有找到人,尽都是些饭桶。” 这一句饭桶,把贾大富也骂上了。 可贾大富只能阴沉着脸,在这群刽子手面前,自己要是敢多说一句,就是在自找苦吃。 忍着把气咽进肚子,贾大富道:“我到汇川县也就一段日子,没有真正熟悉这里,自然是无法做到面面俱到,再者,各位觉得这件事是一个女人就能做到的吗?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人。” “那你说会是什么人,有话就直说,别磨磨蹭蹭的。” 像荆无情这些人,让他们杀人,他们是行家,可他们却不是动脑子的人。 “我也是怀疑,这阵子,确实是有些人要和贾家作对,比如那龚记,还有那秦氏。” 贾大富说这话,是有几分想法在里面,但也有几分私心。 正如他说的,龚记、秦氏确实和自己不对付。 而贾少贵、吕若兰和秦氏都产生过不愉快。 提到龚记更多的是私心,若是这些人能帮自己把龚氏解决了,那自己就少了竞争对手,到时龚记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也就是为了这点私心,他开口先提到的是龚记, 其实在他心里,是觉得秦氏的嫌疑更大点的。 可私心作祟,他更希望能去对付龚记。 接着,贾大富就介绍起了龚记。 “这龚记就龚明玉一个女人,只要拿下这个女人,对她进行逼问,她一定什么都会说,这龚记又是汇川县的地头蛇,想要包庇什么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的建议是,就是把龚明玉抓过来。” 荆无情虽然不会动脑筋,可是嗅觉灵敏,立即感觉贾大富说这话是别有用心,哼了一声道:“你真确定是龚记的问题?你可要知道我们这些人是不能曝光的,出手了就要快狠准,真要对龚记动手了,动静绝对小不了,到时就不好对另一家下手了。” 索命门虽有吕三拳这个靠山,但作为一个民间杀手组织,在官府面前,他们就是罪犯。 要是相安无事,官府还不会拿这些人怎么样。 可真闹出什么事情来,官府可不会坐视不管。 若是理由真当,倒可以把吕三拳搬出来。 可要是事后证明这件事情和龚记无关,吕三拳也就不可能出面保自己了。 “这个……”贾大富却没有打算放弃,继续说道:“可这秦氏却不是容易对付的,随身有一群镖师保护,其中有一个女人叫做什么苍梧第一女剑士,还有,秦氏和苍梧郡守是有交情的,要是对秦氏下手,就得考虑好后果。” 不得不说,这分析是有几分道理的。 荆无情还真有点被说动了,可又觉得按照贾大富这话,好像自己是怕了,口里忍不住说道:“不就是一群镖师,我杀过的镖师不知道有多少,而那个什么苍梧第一女剑士,就一个女人,能有多大能耐,我看不过是名头好听而已。” 关于秦宓儿这个苍梧第一女剑士,要是在苍梧邑,绝对没有人敢有异议,可要出了苍梧邑…… 对于程家军在苍梧邑做的事情,杨肃宁有意控制影响,对相关消息进行了封锁。 关于秦宓儿打败程如玉和程飞尧的事情,最多也就是在苍梧邑内流传。 在外面,大家只知道,秦宓儿这个苍梧第一女剑士,是从杨肃宁口里说出来的。 而就杨肃宁,又不懂得什么武功,他说出这话,根本不具备什么可信度。 荆无情是否定了镖师,否定了秦宓儿,可他却不敢否定杨肃宁。 别说自己这些人,就连吕三拳也不敢招惹到杨肃宁。 人家可是郡守,除非当今圣上要办了他,要不然粘杆处看到他,都得绕道而行。 第174章 一夜无眠 龚记。 作为一个女强人,即便是夜晚,龚明玉也很少放松下来。 可今天却是不一样的。 在她的屋子里,有一个人在等着她归来。 当看到林中毅依旧在自己的屋中,她才放下了担心,她是担心,回来后,就没能见着林中毅了,是怕林中毅像上次一样,一去不复返。 “这次你不会再离开我了把,你身上的罪名我会想办法帮你开脱的,你以后就留下来,别走了。”龚明玉道。 林中毅却摇着头:“我是在为先生效命的,只要先生需要我,我就必须随叫随到。” “那裴尘,真的这么大的能耐吗,能让你这样的心甘情愿跟着他。” 龚明玉也是见过裴尘,确实,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可从林中毅口中,虽没有明说,可语言间的是推崇备至,就像天下人都不能和他相比较一样。 “你一点都不了解先生,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些表面的东西,你不懂。” 若是别人说这话,龚明玉一定是不悦的。 说自己不懂,这就是在看不起自己,可这话是林中毅说的,却自己觉得他是真有男人魅力。 “好,好,你说的对,我也知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就希望你不要忘了,这个家一直有一个女人在等你。” 林中毅却是沉默着。 他在想着自己对这话该作何反应。 龚明玉是喜欢自己的,一直是如此。 可自己呢,若不是先生的要求,自己真的会走出这一步吗。 其实,若论外貌和能力,能够有龚明玉这样的女人,是自己的福气。 可在以前,她是一个有夫之妇,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过和她在一起的可能,是一次次拒绝她的示好。 这也就有了之后,自己杀了人,落草为寇的事情。 自己杀的人是她的丈夫,她却并没有记恨自己,还说要帮自己开脱。 这说起来,她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可这是对于她的丈夫。 她会这样做,换个说法就是,她实在是喜欢自己。 她在丈夫死后,就没有再找男人,而知道自己被官府抓了,就着急的救自己出来。 这也说明了她对自己的喜欢, 真说起来,以前自己拒绝她,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是个有夫之妇,这无关她的外貌,无关她的能力。 如今,她却成了一个寡妇,而自己一样身上有污点,是个杀人犯,是个匪寇。 真要说起来。 现在的自己和她,一样有着不光彩的过去,从这一点上,自己就没有嫌弃她的资格。 也就是说,彼此不再需要考虑什么身份地位,只要从最单纯的出发,是不是喜欢彼此。 若是没有先生的要求,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要做什么样的选择? 先生说了,这是自己的私事,意思就是说,结果只取决于自己。 把先生的要求放在一边,暂且不论。 已经说了,就她的面貌和能力,能有她这样的女人,就是自己的福气。 再一个,她是打从心里喜欢自己的,自己还要有什么要求。 像是感受到林中毅的心里变化 龚明玉从身后抱住了林中毅。 这个男人的身体,是她朝思暮想的。 抱得紧紧的,生怕是在做梦,会这样突然消失。 见到抱着的男人,并没有表现出半点异议,她大胆的说道:“天色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一男一女,同在一屋,要一起休息,其中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用多说就会知道。 林中毅心里已经下了决定,也就没有再犹豫,把龚明玉横抱而起。 这惹得龚明玉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是羞涩,也是诱惑。 林中毅一把将人抛上了床,当一件件衣物被扔出床外,床摇晃了起来。 这一夜,注定未眠。 许久后。 屋子里的声响骤停。 “怎么,你累了?”龚明玉道。 “谁说的。” 林中毅口里是在这样说的。 却做了一个手势,更用眼神做了示意。 龚明玉愣了一下,随后心领神会,口中继续发出了让人听了脸红,又欲罢不能的声音。 而另一边,林中毅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捡起地上的衣服,简单的穿着身上。 找到了自己那两把短叉。 林中毅现在做的事情,是他发现了有动静。 他来到了窗户边,就和一个守株待兔的猎人一样。 龚明玉从床边探出头,口里依旧保持着声音,可一双眼睛则是惊慌的看着林中毅。 她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看到林中毅这个模样,说明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她很想要帮忙,可她也知道自己真正能帮上忙的就是制造出声响,帮助吸引注意力。 不得不说,她发出的声音是惟妙惟肖,同时还摇动着床。 要是不是亲眼所见,真想像不出这是她自编自演的一出戏。 窗口处,打开了一条缝隙,一双眼睛朝屋内望。 除了带着凶芒外,还有那控制不住的欲望。 可他还是保持着理智,轻轻的推开了窗户,确定没人发现自己后,才翻身跃入屋内。 踏的一声落地,声音是一个轻,就算被人听到,也只会怀疑是不是幻听。 对此,这人是非常满意。 他可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早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了。 进入屋子里后,听到的声音更加的清晰了。 从一个女人口里发出这样声音,实在勾人心魂。 在这人眼中的欲望越发的明显。 他看向传来声音的床上。 由于光线的原因,他只看到床上有着人影,却无法看到更多。 他开始移动脚步,走了过去。 在他的手里是凶芒毕露的匕首。 他舔着舌头,已经想好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可,一刻,脖子一疼。 以他经验,立即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这才是他惊恐的。 他只来得及胡乱挥起手里的匕首,意图自保。 结果就是,他手里的匕首虽然划中了人,可他的脖子却是一凉,同时,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发出声音。 本来一个作为杀手的人,最后却和一只羔羊一样被无情的宰杀。 第175章 成交 龚自宏来找楚蛮奴还有着另外一个目的。 那就是要问清一件事情。 接着龚自宏就把乞丐官差的事情说了一遍,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楚蛮奴的表情。 可龚自宏却没能从楚蛮奴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你不会认为这事和我有关系把。”楚蛮奴道。 “不是你?”龚自宏道。 楚蛮奴不解:“你为什么认为这事和我会有关系。” 龚自宏也一样透露出不解:“关于这事,我也调查过,除了这个疯疯癫癫的官差外,刘府范师爷,还有那些随同前往南山村的官差都还没有回来,我猜测,他们也许是出事了。” 楚蛮奴:“确实是有这个可能,你在怀疑这些都是我做的?你不觉得有一个更值得怀疑的对象吗。” 龚自宏:“你是说南山村?” “是的,就你说的那个疯疯癫癫的官差,他是去了南山村才变成这个模样的,你还说,是你未过门的夫人在街上遇上的,她就是南山村的,事情又这么的巧,你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龚自宏低头沉思着,只是拿眼角,不经意间打量着楚蛮奴,口里则说道:“你这么一说,确实有几分道理。” “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 “我觉得南山村可能是在算计你。” 龚自宏猛然抬头,看着楚蛮奴,“此话怎讲。” 被龚自宏看着,楚蛮奴眼神有点躲闪,说道:“我就说说而已,我并不是你,怎么知道你和南山村具体是什么情况,有的事情你得自己想想。” 让别人自己想想,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起了个坏头,这就是在引导人往坏处想。 龚自宏心里确实是想了一下,可很快又把这个念头放下,说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县令和怀恩寺的事情,如果是真的,自然是好事,到时我就把怀恩寺拿下。” “可这事,还没有一个准信,我也不能贸贸然去怀恩寺闹事。” “可如果闹事的是别人,那我就有借口平乱的理由,把怀恩寺查给底朝天。”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我需要你的帮忙。” 楚蛮奴:“你的意思是让我的人去找怀恩寺麻烦,这样一来你就可以趁势而为。” “如果怀恩寺的事情是子虚乌有的,你是为剿匪去的,名正言顺,可要如果怀恩寺真有这事,你就可以抓到县令的痛脚。” 龚自宏:“确实是如此。” “忙我可以帮,但我有什么好处,要知道,这是拿我的人去冒险。” “好处当然是有的,怀恩寺的油水多着,你能拿多少只管拿多少,到时候我也就象征性的剿匪,保管不会真让你的人有损伤,城门也可以任由你的人出入。” 这一番话,让外人听了,是能吓破人胆的。 这就是兵匪勾结的后患无穷。 兵,是民的保护伞,整座城的安全,都是兵在负责。 而匪,就是民的死对头,匪所到之处,是民不聊生。 如今。 兵匪勾结了。 就如同龚自宏对楚蛮奴说的话。 剿匪的时候走下过场,还打开城门任由人离开。 这是有多可怕。 这意味着闵县会活得朝不保夕。 “要是这样的话……”楚蛮奴故作思考,才说道:“成交。” 事情就这样定了。 楚蛮奴会让瓦匪入城打劫怀恩寺,到时,龚自宏假装出兵剿匪,实则是要去查出怀恩寺的老底。 这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买卖。 楚蛮奴能从怀恩寺抢到钱财,龚自宏能够有机会对付县令。 回去的路上。 龚自宏对严良平道:“你觉得南山村是不是有问题。” 在和楚蛮奴交谈的时候,他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没真的去想。 “这事确实透着古怪,不排除这个可能。”严良平做出自己的分析。 龚自宏笑了:“看来连你也被她骗了,她这戏演的是真不错。” 严良平不解:“骗了?演戏?” 龚自宏:“难道你就没瞧出来吗,还是挑拨离间之计,我问你,我和南山村有矛盾吗,一直以来,南山村都是在我这里获得了好处,粮食是我帮忙解决的,蜂窝煤是我帮忙卖的。” “这……倒也是。” “是就对了,道理就这么简单,要是离了我,南山村算什么,怎么可能会算计我,真要算计我,就是在自掘坟墓,换做是你,你会这样做吗。” “自然是不会的。” “是啊,除非白痴傻子,不然谁会这么做,楚蛮奴明显就是在挑拨离间。” “挑拨离间?公子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楚蛮奴想让我对南山村有所猜疑,这样她就可以趁虚而入,从而把南山村抢走,她是看中南山村有她想要的利益。” 严良平:“利益?要说南山村能让瓦匪看中的东西……是兵器?” 龚自宏:“不只是兵器,南山村现在不是有什么砖头水泥,我有想过,这种东西用的好的话……你有没有想过,可以用这砖头水泥建城墙。” “少爷是说……这,好像,还真行。” “明白了吗,有兵器,又有砖头水泥,如今的南山村,就好比兵家必争之地,你说这对楚蛮奴有没有用,楚蛮奴打南山村的主意不是理所当然,你不想想看,楚蛮奴为什么给南山村送粮食,这明显就是有意图的。” “少爷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 龚自宏:“你刚才发现没,我看着她的时候,她明显不敢和我对视。” 严良平:“这是做贼心虚了?” “是的,是做贼心虚,官差这事八九不离十就是她做的,她竟还拿孙幼娘说事,说正巧遇到官差有问题。” “确实,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可这事要是她安排的呢。” “也不想想孙幼娘是怎么一回事,又不是她故意接近我,是我提出要娶她的。” “真要算计,也是我在算计。” “我娶孙幼娘,就是表示龚家要和南山村联姻。” “外人看来,是龚家亏了,南山村赚了。” “可实际上,我说了,南山村就好比兵家必争之地,这是龚家需要的。” “你以为我要娶孙幼娘,就为了找个能开口的理由吗,就算没有开口理由,孙幼娘我也一样娶定的,只有这样,才能把南山村和龚家绑在一起。” 第176章 融洽 在龚自宏和严良平离开后。 楚蛮奴给厉怀瑾交代了一些话后也离开。 随后是乔装打扮,趁着夜色,来到了客栈。 临时的落脚点,她是有,可怎么能够比得上和裴云挤在一间房间里。 房间里,裴云正用一块块小木块在做着什么。 裴云的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刻刀,在刻刀下,一块块小木块成型。 不同的小木块,体积则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宽约两指合并,长约半指长。 每一块都如出一辙,不差一分一厘。 若是从表面看,你看不出这些木块有什么不一样。 可要是把木块翻过来,你可以看到木块上有着各种各样的图案。 有的像只鸟、有的是东南西北中的字体、还有的是条形的圆形的…… 是的,没有错。 裴云手里在做着的东西是麻将。 嫌来无事,又有这么多人,自然就要找点消遣。 有了消遣,就能分散注意力,免得在一起待久了,一个个女的看着自己的目光都发绿了。 话是这样说的。 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再一个,自己这头牛实际上还没有真正耕过地,要是这样被折腾死了,那也就太悲催了。 麻将起源皇家和王公贵胄的游戏。 以历史追溯,足足是有千年以上的历史。 随着演变的过程中,逐步从皇家和王公贵胄流传到民间。 历史上记载。 相传明朝名为万饼条的人在“叶子格戏”的基础上创造出了麻将,以自己名字“万、饼、条”作为三种基础花色。 还有的说,麻将的张数为一百零八张,正好代表着水浒里的一百零八位好汉。 东南西北代表好汉来自东南西北四面八方。 中发白是说,有的是中产阶级,有的是高官贵族,有的是白丁。 也有另一个说法。 说麻将本是江苏太仓“护粮牌”。 江苏太仓曾有皇家的大粮仓,常年囤积着稻谷,以供南粮北调。 粮多自然就雀患频生,每年因雀患就损失了不少粮食。 为了奖励捕雀,雇佣了护粮者,便以竹制的筹牌记捕雀数目,凭此发放酬金。 这就成了“护粮牌”。 通过筹牌上刻著各种符号和数字,既可观赏,又可游戏,也可作兑取奖金的凭证。 其玩法、符号和称谓术语无不与捕雀有关。 例如。 “筒”的图案就是火药枪的横截面,“筒”即是枪筒。 “索”即“束”,是用细束绳串起来的雀鸟,所以“一索”的图案以鸟代表。 “万”即是赏钱的单位,几万就是赏钱的数目。 此外“东南西北”为风向,故称“风”,火药枪射鸟应考虑风向。 中、白、发。 “中”即射中之意,故为红色。 “白”即白板,放空炮。 “发”即发放赏金,领赏发财。 麻将术语也与捕雀护粮有关系。 “碰”即“彭”的枪声。 成牌叫“糊”。 “糊”“鹘”谐音,“鹘”是一种捕雀的鹰。 江苏太仓地方方言又叫“麻雀”为“麻将”,打麻雀自然也就叫成打麻将了。 裴云手里的麻将正在雕刻的最后阶段。 秦祈儿坐在裴云的对面。 她暂时不知道麻将是用来干什么的,只能把麻将当成小方块叠成不同形状,玩的是不亦乐乎。 床边。 是扈四四和南宫倩蓉子谈论着女红。 更多是在说着缝制衣服。 年关将至,新年穿新衣,来年才能有个好运气。 事实上。 百姓是没有那么多新衣穿的,甚至连有没有衣服穿都是问题。 寻常人家,一件衣服是穿了又穿,补了又补。 有的人家,一件衣服还要轮流穿,谁出门干活就给谁穿,不用干活的,就钻在被窝里。 这不是什么夸大其词。 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裴云刚认识秦祈儿的时候,她穿的就是旧衣服,衣服是补了又破,破了又补。 现在日子是好了不少,可就算她现在身上的衣服,也是有补丁的,只是相对体面点而已。 裴云不是没有说过要给她买衣服,可她的说辞是有的穿就可以。 那个女孩不爱美,秦祈儿能够例外吗。 她只不过是苦过,更懂得过日子而已。 有同样情况的还有扈四四。 不过裴云已经放话了,这次置办年货,要让她们都穿上新衣服。 一套不够就做两套,两套不够就做三套…… 扈四四什么都会一点,缝制衣服一样没能难倒她。 而南宫倩蓉学习过女红,心灵手巧。 还就让她们有了共同的话题。 更可以说是取长补短。 扈四四的手艺是朴素实用,而南宫倩蓉的手艺则是精美,花费也相对要多。 在楚蛮奴回来之前,小小的房间里是一片融洽。 看到楚蛮奴回来,秦祈儿放下叠得高高的小木块,给她倒了杯热茶水,道:“冷了把,暖暖身子。” 楚蛮奴倒不是真的冷,她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比普通人都要好。 不过,这一杯茶水确实是让她感到温暖。 说真的,她很羡慕秦祈儿,但她不妒忌。 如果换成自己在她的那个位置,自己绝对做不了她做的事情。 难怪他会这么的宠她。 想想,其实这也很好。 至少,他能有一个人想的念的都是他。 他的身边总是会有人陪的。 就这一点,就是自己做不到的。 所以,自己能羡慕,但没有妒忌的资格。 给楚蛮奴倒了茶水后,秦祈儿也叠起了小方块,只是时不时抬起头看着坐着对面的男人,脸上不由自主就会露出傻笑。 至于给楚蛮奴倒茶水,不过是个自然而然的举动。 喝着茶水的楚蛮奴坐了下来。 “你说,我听着。”裴云虽然没有停下手里的事情,可却摆出了聆听的模样。 楚蛮奴把自己见过龚自宏的整个经过一字不漏的讲了一遍。 是的,是一字不漏。 不管是龚自宏和她说过的话,还是她和龚自宏说过的话,都没有什么不好告诉裴云的。 甚至可以说,整个见面经过,会提到什么样的话题,裴云都是有参与的。 参与并不是要人到场才算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