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正文 001 “醒来……醒来……”迷蒙中,她听到一个缥缈的声音在喃喃呼唤着,像是萦绕在空中飘荡无依,又像是来自内心深处叩着回音,仿佛陷入一场幻境一般,云里雾里。呼唤声似由远处传来,又仿佛带着手杖叩击石板的声音,和一步一步,步履摩擦地面的声音,渐渐地走近。近了,就听见声声呼唤那么清晰,苍老,和缓,而又坚定。 “醒来吧,孩子……”这一声,似是咒语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击溃一样,所有的魔咒刹那消失,那深深交织的梦寐一瞬间都散了开去。如同才被被唤醒一般,她睁开双眼,带着些微初醒的迷茫,两眼空洞无焦距地看着眼前不知何时出现的身影。当双眼聚焦的瞬间,她吓了一跳!只见眼前的是一名老者,脸上布满了沟壑纵横的皱纹,深刻得如同上百年的老树干上干裂的树皮,满是岁月的痕迹,刀凿斧刻般;一双浑浊的眼,双眼是不正常的灰蒙,却又见他如苍鹰盯着猎物般注视着自己,那种感觉深刻且强烈,让她觉得后颈有如凉风袭过的惊怕;一袭黑色长袍包裹着他的同时,长袍斗大的帽子也罩在了他的头上,像极了传说中的撒旦,整个人都带着一种阴森可怖的气息;一缕头发垂落在额前,花白、枯燥,早已失去了光泽,仿佛生机尽失的枯草。 “害怕吗?”鬼魅般的老者定定地看着她问道,将她的惊惧尽收眼底。 那喑哑的声音,如同经久未开的门扉,重又开启时,“吱呀”摩擦的声音,令人牙根酸软,满是一股腐朽的气息。但他的语气却那般温和,像午后明媚的阳光,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仿佛感受到了老者的温和与善意,她内心的惊惧犹疑蓦地一松,但依旧带着几分防备。 “……”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是点点头,停顿了一下,觉得不对,又摇了摇头。但还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说不害怕吗?但一开始她确实是害怕的,甚至是害怕到了极点的啊!现在呢?或许还是有些害怕的吧?她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老者等了一会儿,见她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却是什么也没说,于是也不等她的回答,便兀自转身望向窗外。 她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窗外一片灰蒙之色,不见一缕阳光,也不见天上风云变幻,只是连成一片的灰。那窗外的颜色,如同老者身上的颜色一般暗淡,没有生的气息,有的只是一派死气沉沉,仿佛他们本就是一体的。她便又将目光从那造型古朴的窗口收了回来,转而观察起屋内的布局。那个灰蒙蒙的窗口敞开着,彩绘的玻璃颜色浓重鲜明,带着拱形的窗口和窗扉,让她莫名想到传说中的中世纪的教堂,古罗马的皇庭。而那入眼冰冷朴实的石墙,华丽厚重的帷幔层叠,带着优美的几何弧形的泛着银质的器具,以及高耸圆拱的屋顶,更让她有种走错了时空的错觉。她带着惊叹地惊呼起来,却愕然发现,自己的惊叹竟无声无息。 一瞬的怔愣和怀疑:错觉吧?可能自己并没有惊呼出来吧?她重又张嘴做了一个“啊”的口型之后,沉默的空间中依旧沉默,没有一个音符企图出声打扰这一片安静,仿佛空气都凝滞到不敢流动。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间慌乱起来,满脑子都在呐喊挣扎:为什么没有声音?为什么自己发不出声音? 一转瞬却发现了更严重的问题: 她的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么个如同鬼魅般的怪老头?他是谁?从何而来?为什么在她的房间里? 恐慌地望着背对自己朝窗外望着的老者和那古朴的窗台,她突然感到陌生。 不……不对!这不是她的房间!她的房间简洁明了,窗明几净,方方正正宽大敞亮的窗口,透明无色的玻璃……对还有那墙!墙是白色的!床幔是粉色纱质的!这不是她的房间!这是哪儿?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慌乱地对着老者的背影问道,却依旧无声无息。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恐慌让她气恼地捶了下床。怎么就说不出话来了呢? 惊恐与绝望编织成一张大网,将她完完全全裹挟住。又像是有一双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老者依旧背对着她望着窗外,丝毫不觉,用他那和缓苍老的声音说道:“我等你很久了。久到我以为终我一生都等不到你了……” 她听着这陌生的语言,带着异域的腔调。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语言啊!由来不曾听闻,却似乎合该懂得,像是烙印在她的灵魂里一般,像是被封印在记忆深处一般,像是带着它无数次轮回一般,而今重新被唤醒,重新被激活。 “……你叫什么名字呢……”老者继续缓缓道。 “……”她叫…… 对啊,她叫什么名字? 她记得自己有名有姓的,可是,她叫什么名字啊? 为什么想不起来了呢? “……上一任殿主,也就是我的养父,生前最后一次唤你的名字……叫……唉,已经太久了……或许有3个世纪了吧……”老者似追忆般出神地地望着灰蒙蒙的窗外。 “……”3个世纪?! 她拿看神经病的眼神在老者背后看着他,想说吹牛都不打草稿的啊? “……藏匿在我大希腊神圣之都的璀璨光辉下,有着不可预见的诅咒与灾难。前尘轮回的苏醒,也意味着灾难即将来临。每一任殿主都不希望你苏醒,但每一任神父都盼着你苏醒。预言中的灾难一定会来临,没有人可以阻挡它的步伐,即便你无法苏醒。然而,你的苏醒却意味着,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而我,作为隐蔽大殿的最后一任殿主,在世间多停留了两百年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很高兴在我离去之前,能够看到你的苏醒。我大希腊有救了!来自神秘东方的姑娘,希望你能救这一方苍生,免于生灵涂炭,一如千年之前。谢谢你……” “……”这是?游戏开始前的解说吗? 正文 003 她紧紧地跟在侍女身后,深怕一眨眼侍女就消失不见了。 漫长的甬道里火把明明灭灭,脚步声叩击地面,而后回荡开来,在甬道里回响,仿佛有无数人跟在身后一般,静得可怕。 见侍女一直在她跟前,并没有消失或离开,她便四周打量起来,企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内心的恐惧值降低一些。 回声依旧,这甬道和自己之前出来的那条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样是圆拱的屋顶,一样是明灭的火把,一样是两侧一道又一道的门,最大的区别,或许就是她跟前这个侍女了吧。 走在甬道里,她觉得就像穿梭在时光里一般,这浓重的异域风情建筑,仿佛是屹立在时光里的,神秘,却又零距离。 “这一条路,是通往正殿的。殿主曾有交代,如果你醒了,一定要让你到正殿里去。”走在前面的侍女忽然开口道。声音里带着从容和煦,或许是因为老殿主的感染吧。 “……”她很想说“哦”,依旧张口无声。唉,算了。 侍女话音落后,又是一片沉寂。 拐过一个弯,侍女又和缓地说道:“殿主并没有交代其他的,只说这个大殿的每个角落,只要你愿意,都可以到达。正殿的角落里,有一个内室,至今无人能进入。包括殿主本人在内。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 她听着侍女所述,好奇地想,难不成还有宝藏不成?老殿主没说呀!事出反常必有妖吧? 既然是去正殿,不知道正殿长什么样,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没有。她的心里既忐忑不安又满怀期待。或许,人总是这样,对未知的事物满心期待,又不免心有所畏。 终于,穿过那长长的甬道后,二人到达正殿。殿上点着无数照明的灯火像跳跃在时光里的精灵,自在摇曳。那圆拱高耸的屋顶嵌着无数色彩缤纷的玻璃,衬着凿刻端方的石头砌成的大殿墙壁,古老质朴的美感扑面而来。往下,这整整齐齐的十个上半部圆拱的窗,天光透过窗口流泻进来,灰蒙,却依旧比灯火明亮。正殿的一面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平台的周围层层幔布围着,只留出中间位置的空隙没被遮掩住。那层层暗金红、花纹繁复的幔布遮掩了企图偷溜进去窥探究竟的灯光与天光,也遮住了想要一窥究竟的每一道视线。平台前方的桌案上放着无数的金银玉器,像是供奉一般。然而,仔细看去,平台上似乎空无一物。 侍女似乎知道她心中的疑惑,开口道:“这里原本供奉着伟大的宙斯神像的。那时候,听说整座大殿都沐浴在金黄灿烂的阳光底下,彼时的大殿根本不用点上灯火,本就一片明亮,朝圣者络绎不绝。但是后来神像丢失了,阳光也消失了,火点起来了,大殿也没有之前亮堂了,太阳再没出现过,朝圣者也不来了。人们都说,神殿被宙斯神抛弃了,自然也被阿波罗神抛弃了。” 宙斯?阿波罗?希腊神话? 她好奇地左顾右盼,想一窥历史的面目,可惜自己没有看过希腊神话,除了知道宙斯是老大,阿波罗是太阳神之外,两眼一抹黑。但从侍女的话中可以知道,这期间必然发生过什么吧。绕着正殿走了一圈,不经意间看到了平台左侧墙上奇怪的地方,隐在层层帷幔之中,露出小半边来。这个位置的墙面和其他位置不同,墙上石头的排布分明是一个圆拱顶状的门,整个门框的形状和一路经过看到的门的形制一样,奇怪的是,门框内不像一路上看到的门那样没有门扇,也不像其他见过的门那样是木质的或金属质地的门扇,整个本该是门扇的位置被石头填满。那些石头明显可以看出来是经过打磨的,形状规则,或长方形或正方形,或横或竖,整齐的镶嵌其中。她粗略的看了一下,并不感兴趣,心想,或许这是什么风俗吧。 刚要往前转过去,那侍女却道:“传闻这就是内室的入口。迄今为止,都没有人能够打开这扇门。历代的殿主都曾试过想将它撞开,但每次撞击的时候,整座大殿都跟着晃动起来,随时要倒掉的样子。我们的殿下,就是刚刚你看到的那位,他曾经请过大希腊最厉害的工匠要将这个门切割开来,但都无从下手。” “……”这么神奇吗? 她在心里感叹道,不禁对这道门及造出这道门的工匠另眼相看。 但也不排除,它就是个装饰的可能。 刷分升级的机会来了吗? 回过头来,在强烈的虚荣心和好胜心的驱使下,她就这明灭的灯火和灰蒙的天光仔细观察起来。 长长短短的方块…… 这意味着什么呢…… 不知道希腊神话里有没有关于这些的描述…… 可惜自己对希腊的文化并不了解。希腊有什么呢? 金字塔…… 不对,那是埃及的。 “这里原本供奉着伟大的宙斯神像的……” 宙斯、阿波罗……登月……呸! “神像丢失了,阳光也消失了,火点起来了,大殿也没有之前亮堂了……” 阳光、火……火把?火炬?火炬!奥运火炬! 对啊!奥运火炬会不会从这里来的?传说古希腊有一个神偷了火种,受到了惩罚,大殿的一切会不会于此有关?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抬头看了看周围的陈设和这大殿的样式——真不走心,帕特农神庙跟这个哪里是一个风格的?这分明是两个妈生的…… 低头又仔细瞧着那扇门,然而光线太暗。要是能亮一些就好了……对呀!火!她起身看了看,便朝着最近的火把走过去。取下火把折返,她想着,或许这些石头上篆刻着什么,比如打开门的方法之类的,只是因为光线太暗大家没看到罢了。 侍女在一旁并没有阻止她的一举一动,就那样静静地伫立在她的身后不远处,宛如雕像般岿然不动,与这个静默的大殿融为一体。 一手擎着火把,一手去掀开掩住门的帷幔,她仔细地一块砖一块砖的看过去,除了整齐的形状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又整体地看了一遍,确实没有什么发现。她有些泄气。如果真是游戏世界的话,她这么菜,常识知识都不具备,目测现在第一回合就歇菜了,真要升级的话,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去了。 终于还是放弃了。将火把放回原处,她又在殿里的边边角角观察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发现后,便在侍女的引导下打算离开。 正文 006 看见那幻化成自己心中魔鬼的树影,她不禁更加恐惧忐忑,屏住呼吸,心跳加速,内心恐惧到只想尖叫。 转头冲向侍女刚刚离开的那个门,想要跟着侍女。哪怕侍女并不想她跟着,她也决计要死皮赖脸地不走。脸不能当饭吃,还是小命要紧。所谓失节事小,吓死事大呀! 甬道还是那么的漫长昏暗,脚步回响……嗯……脚步没回响,毕竟她没有穿鞋…… 她时不时地向前看看,幻想着侍女就停在前面明灭的火光里等着她,又时不时地缩着脑袋、揪着心地往后瞄去,生怕想象中的恶魔啊鬼怪呀跟了上来。 此时的她恨不能后背贴着墙,像螃蟹一样横着走。但是吧想象力太丰富了也不好——她还怕背后贴着墙壁的时候,墙壁上冒出个手啊鬼脸啊那就直接跪了呀! 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终于,拐过一个弯之后,她看见前面有一道隐约的在路正中位置隐约透出一束光来。前面就是侍女休息的地方了吧。 跨进那道门,她怔愣在那里,是不是自己走错了?还是说,自己记错了? 她看着眼熟悉的布局,怀疑着自己。毕竟这间屋子跟自己白天离开的那间一模一样啊!难不成每间屋子的装饰布局都是一样的吗? 侍女,对,问侍女! 她寻找着侍女的身影,掀帷幔,趴床底看,完全忘了自己要怎么问出自己的疑惑。 遗憾的是,她未能如愿找到侍女。或者说,侍女根本就不在这个屋子里。 她觉得,自己的大脑要开始紊乱了,千头万绪纠缠在一起,却不知道要怎么理清楚。 她明明是跟着侍女进来的,侍女不可能在她不过回头看了眼院子的瞬间就跑到别的门里去了啊!甬道径乎直通此屋,自己路上有没有遇见任何人任何事哪怕连个脚步声都没有。 细思极恐。 她觉得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可怕,不禁后背生凉,颤颤巍巍地如同年迈的老人一般,手脚不利索的爬上床躲进被窝里。温暖和紧紧贴着的被子稍稍带来了一些安全感。她看着没有扇页的窗,没有门扉的门,这里虽然比院子让人稍微心安,但是依旧如同置身危险之中无处躲藏。仿佛下一刻,外边的黑暗就会侵袭而来,将这里吞噬一般。 她蜷缩在被子里,连着将脑袋也裹了进去,不露分毫,屏蔽外部的一切。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够稍稍多一点安全感,以度过漫漫长夜。 她隔段时间就掀开被子的一个小角,偷偷地看一眼窗外的天亮了没有。无数次地掀看,天还是没有亮。她努力地熬着不让自己睡着,生怕外面的黑暗席卷了她的梦境。这漫漫无尽的黑暗许是没有尽头吧,她撑得两眼无焦,大脑发懵,眼皮仿佛就要胶着在一起了,可是天怎么还没亮…… “嗒啦”。 一个轻微沉闷的金属磕碰声音响起,立刻将提着心睡着的她从梦里惊醒。太可怕了!她居然一个不小心睡着了! 赶紧掀开一个被角看出去,她终于看见熟悉的灰蒙的天色。天终于亮了。她一下子如蒙大赦般,不复昨夜的紧张焦虑恐惧。 她如释重负地掀开被子,查看声音的来源。是昨夜的那个侍从。他看见她睡眼惺忪又十分防备地探出头来,只是朝她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留下的是一桌子的早餐。 是了,昨天晚上那个侍女说以后的三餐会让人送过来。那这么说来,这里确实是她昨天醒来的那个屋子了。 她很想问问侍从,那侍女在哪里?为什么她昨晚回消失不见的?为什么她昨晚跟着侍女,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可是…… 谁给她设定的哑巴?来,出来来,她保证不打死他! 看着侍从离开的身影,她愤愤地想。 吃罢早餐,她走向那个门,又走进了漫长昏暗的甬道,想去正殿再看看那个内室的门到底有什么破绽,或许那是她角色升级的关键。说不定升级了她就能说话了,或者能跟幕后的操控者对上话了,又或者她能知道一些线索也好。对自己所处的境地一无所知或者无能为力都是很可怕的事情。 看着门里是熟悉的正殿的布置,她两眼发直脑袋发懵,想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她不是才走进甬道还没走出去吗?甬道不是通往院子的吗?面前这个地方不是正殿吗?正殿不是从院子里的门走过来的吗?正殿没有另一个门吧?她刚刚到过院子了?不,她确定自己没有。甚至仔细回忆,她昨晚确实是跟着侍女的,但侍女消失不见了。 她心中隐隐猜测,想到了一种可能。 走进正殿的门,她看见大殿上空无一人。原本寂静得可怕的殿堂,幸好有天光漏进来,也便觉得其实并没有自己内心想象的那么让人恐惧。 或许,光明本身就能给人带来无尽的希望和力量吧。 她今天来正殿的目的,清楚明确,既然稍微安下心来了,也就不管别的了。和昨天一样,取了最近火把,掀开垂落遮掩的幔布,没空去欣赏那幔布有多么的奢华富丽,径直研究起那个内室的门。徒有华丽的外表,却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的事物,并不能取代其他更重要事物。比如这个谜一样的内室门。 她仔细地观察着门上每一块石头,那石头看来看去都没有什么线索。无奈扩大搜索范围,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门框,和一面普普通通的墙。不过是门框外的石头比门框内的石头大了很多,而且,大小几乎一致…… “你在干什么?” 一道严厉的喝声乍响,吓得注意力十分集中的她心里猛一咯噔,思绪被拽了回来。条件反射地回头看声音的来源处。是昨天见到的那个青年,他正看着她这边,眉头紧蹙,眼中似乎藏着火光,正疾步朝她这里走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走到了身边,一把夺了她手中的火把,狠狠地捏着她的手腕道:“谁允许你到这里来的?这是我大希腊隐蔽大殿最神圣的地方,可不是谁都能来的!” 这语气这神态,跟昨天那个嚣张跋扈的女人比起来,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哎呀疼疼疼…… 疼痛让她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却突然听到隐蔽大殿的侍女在他身后说道:“是殿主大人。” 手腕上的力道略有缓和,但还是被制住,对方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殿主大人一直有交代,一定要将这位小姐奉为上宾,隐蔽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她都能自由到达,包括这个内室。只要她进得去。殿下是要违背殿主大人的旨意,用你的国家与我隐蔽大殿为敌吗?” 侍女不复昨天的恭谨,似乎是用上位者的姿态睥睨着他,连同她的国家。 似乎这个隐蔽大殿和大殿的主人远远凌驾于这个国家以及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之上。 正文 009 见其不再说话,青年这才对神侍说:“神侍,我希望隐蔽大殿并没有被宙斯神抛弃。大殿不会被我和我的子民夷平的,但是,内室的门一定要打开!” 神侍此时已经稍微平息了怒火,且看在青年态度真诚,点头道:“我也希望内是的门能够早日打开,让我隐蔽大殿重见光芒。但是无论何时,我都不允许以破坏隐蔽大殿为代价来打开这道门!”她伸手指向那道内室门,“除非是宙斯神的旨意!” “可是,我们如果撞开内室门的话,整个正殿必然是随之损毁的。难道你还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黑衣女子又开口道。 青年冷冷地看向那黑衣女子:“你如果这么想念我的父亲,那就去陪他吧。” “你父亲可是为了你和你的子民才窃取的火种!才被宙斯神囚在了高加索山上受尽折磨!”那黑衣女子尖声叫嚷道,语气里满是指责。 青年依旧冷冷地看着她说:“不!他是为了他自己的野心和你贪婪无度的欲望!你自己从来都知道的。” 窃取火种?被囚?好耳熟的一个故事…… 他不想再对黑衣女子说什么,便开口问道:“人来了没?” 问的同时,他抬头向正殿的门口望去,不禁一愣,她和侍从就那样静静地站在正殿门口,她更是一脸的饶有兴致,似乎来了有一会儿了。他不禁拧眉,神侍和背对着她的黑衣女子也转过脸来看向他们。 原来是她——那个嚣张跋扈的女人,难怪今天也这么的嚣张。 “既然来了,怎么站在哪里?过来吧。”青年似乎没有打算指责她偷听的行为。 她尴尬地走了过去。便听到神侍说:“我将灾难即将到来的预示通知了王廷,我们和王廷都希望你能够拯救我们的神殿和大希腊的子民。殿主大人曾经说过你的苏醒将带来希望。所以希望你能帮助我们。” 神侍语气温和里带着诚恳。但她无奈地看着他们,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做。现在,她确实像那个黑衣女子——青年的小妈说的,连一个内室门都打不开。可是看着他们一脸希冀的模样,她不知道要怎么拒绝他们。她连比带划地表达着,他们却像是不在服务区内一样,完全没明白她在比划着什么。 她无奈地放弃了表达,对面的人似乎也一样无奈地放弃了解读。青年向前迈了一步,说:“我们虽然没明白你想说什么,但是我们都希望你能帮助我们。只要你愿意帮助我们平安地度过灾难,我丢卡利翁对宙斯神起誓:将来你有什么要求,无论有多艰难,我们都将竭尽全力去完成!我以我的子民起誓!” 他右手握拳抵在自己的左胸前。 她被她的誓言吓一跳!玩这么大吗?难道他们真的是要面临一场生死浩劫不成?她看着他一副她不答应他就是不罢休的模样,对峙了好一会儿,她终于败下阵来,只能满腹辛酸、一脸委屈、眼含热泪、心有戚戚、硬着头皮、万分艰难地、屈服地、点点头。 唉!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一行人都很满意,觉得会议圆满成功,都相互表达了欢欣鼓舞之情,然后声势浩大地离开了正殿,说是去院子里看看那张预示灾难来临的神奇的课桌。 除了她。 她觉得自己很不满意! 她觉得会议失败糟糕透顶! 她一点也不欢欣鼓舞! 当然,她也没有跟去院子里。 就剩下她一个人,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正殿里,抓狂地摇了摇头,无声地尖叫了两嗓子。 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气得想掀桌,气得想打人!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安静的空气和跳跃的火光。 看见那火把,她就又想起来那个糟心的内室门,那些糟心的人。 神呐!快救救她吧!那破门到底怎么开啊? 她压力山大,万一自己玩挂了,会不会就交代在这里啊?但愿这只是一场梦,醒来就完事大吉了。等等,这不会真是场梦吧? 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她终于想起来掐自己了。 一个正常人,醒来看见哪些陌生到离奇的场景和事物,恐怕第一反应就是怀疑自己在做梦吧?这反应速度,或许她的反射弧长如马拉松吧。 疼! 疼得她梨花带雨,万分后悔——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要对自己这么狠?!为什么下手这么重?!这是自己的肉啊大姐!! 这不是梦。 心里自我唾弃一番,既然确定了不是梦,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好青年,她该认怂时就认怂,认命地屈服于现实。她撒气似的走过去恶狠狠地抽出火把,然后气呼呼地对着那个内室门生气。 可笑至极!自己居然对着一堵墙生气?难道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吗?!她这般自我调解着,意图抚平自己因为怂而妥协导致的深深的怨气。 任何负面的事情都容易产生负面的情绪,抱怨终究不是办法。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她终于稍微平静了自己的内心,又研究起了那个门。 到底是什么情况?有什么细节被自己忽略了吗? 她满心疑惑抬头扫了周边的石墙一眼,也就这里与众不同了。这些方方正正的石头砌在这个门里有何用意? 她看来看去,转来转去,依旧没有个结果。 等她回过神来,正殿里的广西已经变得更加的昏暗。她望向头上,已经看不见外面的天色了,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将火把放了回去,她决定今天到此为止,先回房间吃饭。 夜色依旧漫长,门窗依旧毫无遮掩地洞开,虽然仍心有余悸,但熬了一天加上昨夜的提心吊胆,她蒙着头,终于早早的沉沉的睡着了。 重复了几天线段一样的两点一线的日子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太枯燥了。望着窗外茫茫无际的灰色大地连接着同样茫茫无际的灰色苍穹,这样的单调,唯一的变化就是点缀在灰色大地上,形态各异的枯死的树木。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正文 010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自己的生活太灰蒙蒙了,跟这一方天地有什么区别,灰蒙蒙的。或许自己需要换一下环境,改变一下思路。这样一直纠结着又没有结果,实在让人郁闷。 站在甬道的出口处,望着一成不变的的院子,她有种无力的感觉。像是笼子里的鸟一样,有自由飞翔的梦想,却没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这是只有侍从、神侍、自己,还有之前来过的青年、嚣张的小老婆和她的侍女。这里的世界真是简单的像水一样。 等等! 既然他们能到这里来,那自己就不能出去吗? 神侍说自己不要出去是为了安全起见,那么,如果自己沿着甬道,只走到另一端的出口看看就好不出去,然后就调转马头回来,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还有神侍说的,那个什么通向罪恶的门,不走出去就没到达终点,应该就不算到达了罪恶的地方吧?应该没有问题的吧? 内心开始活跃起来,大脑开始兴奋地想要去探险,想要去尝试。 人就是这样,危险不安之中便渴望着安全感,而一旦所处的环境安全无虞,又跃跃欲试地想要去冒险,去感知未知的不安。 她忐忑万分地朝自己最右边的那个门走去,探头探脑地朝门里望了半天,一点也没看出来和其他的门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一样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中,点缀着不停跳动的火光。 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吧? 她在那道门前犹豫了很久,仿佛内心在激烈地挣扎着。直站到双腿发麻,她终于鼓起勇气,一小步一小步挪进了那个门。一路上提着心,总害怕前方的未知里窜出一个什么可怕的东西来。 前所未有的久。 或许是由于自己内心不安的情绪,她觉得像从卧室到院子再到正殿那样来回不止三趟的的距离。可是依然没有到达出口。 甬道像是编不出更长的距离一般,终于在下一个拐角暴露了它的尽头。一时间,她顿住了脚步,心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浑身的血液都在不安分地流窜,那种期待与恐惧并存的感觉,让她既想快步向前一探究竟,又紧紧地拖住了她的步伐,怕一步踏进万丈深渊。她内心纠结着,挣扎着,走了这么久都到这里了就此掉头回去她岂能甘心?可要是就这么走过去,万一前面有什么危险,不知道自己逃跑的速度够不够快? 此时的她两脚酸软,身心劳累,恐怕真要遇到什么可怕的事物,自己就是有心跑也是跑不动的。她犹豫再三,她见地上也没有什么坑洼不平,便席地而坐,原地休整。 她坐在地上,对着自己的双腿又是锤又是揉的,好一番蹂躏。大约过了十来分钟,脚上的酸软终于不再那么明显的时候,她站起来踢踢跳跳地简单热了两下身,便带着一副慷慨就义——呸!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开拔前行。然后…… 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 说好的通向罪恶,做好的无数心里准备,就是这结果?! 她累死的半条命找谁讨回来?! 眼前那个熟悉的院子,就那么大咧咧的在她面前无情地嘲笑着。 苍天呐!这就是所谓的罪恶的地方吗?原来隐蔽大殿就是罪恶之地啊? 她满心腹诽地回头看了看甬道,那跳跃的火焰像是在极力地忍住笑意,却不小心泄露了颤动的身躯。 她眼皮一耷拉,颓然又望向院子,自我安慰道:一定是幻象!这就是蛊惑人心的,千万不能迈出哪怕一小步!一定有阴谋诡计在里面!对!一定是这样!我要回到真实的那个院子里去! 想完,立刻不做停留地掉头走回甬道,一边还为自己无辜受累的双腿默哀着。还有那么一段漫漫长路要走,内心不禁泣不成声。 又一次站在甬道的尽头,她心中万马奔腾。 一模一样的院子…… 和每次走的甬道差不多久……这回不是幻象…… 她一步迈进院子,回头撇着眉眯着眼瞧这道门,越看越不顺眼,心中的国骂翻涌如潮——果然是通向罪恶之地啊!内心的小恶魔都想冲出来又打又骂呢! ——这明明就是跟别的石门一样的好吗?!她读书少就是这么骗着玩的吗?!它妈妈没教过它怎么做人吗?! 呃…… 如此长时间的运动,她深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饿得前胸贴后背。但是无可奈何,她还要穿过长长的甬道才能才能回到房间,而且回去也不知道到饭点没有,有没有得吃。 无奈地挑了一道门就那么走了进去,拖着辘辘饥肠穿过长长的令她厌恶的甬道,她终于到达了自己的房间——确切地说,是自己在隐蔽大殿的临时住所,桌上已经摆着午餐了。看样子应该放了很有一会儿了,都不再冒热气了,已经过了饭点了。原来自己在那条甬道里走了那么久,居然还是做的无用功……呜……真是泪千行…… 默默地吃完饭后,她爬到床上去躺尸,回想着自己干了大半天的蠢事,兼职是傻透了。 神侍明明说最右边的门是通往通往罪恶的,她应该没有记错。可是刚刚经历的一切,虽然自己在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那是幻象,但自己心里其实明白的,那就是真的院子。 难道…… 她突然一拍床铺,火速地翻身爬起来。 难道其实是最左边那个门?!根据参照物的不同,自己站在门口,是以面对的院子作为参照,神侍所说的是不是站在院子里,面对着门的右手边?很有可能!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哎呀,自己怎么这么聪明呢?真是个天才呀!不然怎么会吃顿饭躺一躺就想出来了呢?真是太聪明了! 她美滋滋地在心里想着,完全忘了已经很多天了,她依旧对那个内室门束手无策…… 再一次来到院子里,鉴于上午跟个傻子似的做了一早上的无用功,她决定,这回就在门口看看,等哪天自己又闲着无聊了或者犯傻了,再进甬道里去探险一番。想来,根据这几道石门的特点,既然都长得一样,估计也甬道里也是一样的,可能区别只在于甬道所通往的目的地吧。 她这样想着,一面朝与之前相反的方向走去。 018 或许,她应该做点什么。 可是做什么呢? 神侍漫无目的地走到了殿主大人的房间。这是殿主大人离开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来。 殿主大人经常坐着的椅子上,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她她抬手拭了拭,不禁叹了口气。不知道殿主大人何时回来,也不知道殿主大人会不会带回宙斯神最新的旨意。 她看着桌面上半摊开的羊皮卷,想象着殿主大人在阅读着的样子,不禁好奇羊皮卷上记载了什么。 这么想着,她便学着殿主大人坐下来,而后带着一种做贼的心理,忐忑地铺开那张羊皮卷。 像是一幅凌乱的画一样,羊皮卷上画着一个个线条简单的图案。 一个门,一根……棍子?一只眼睛,一条……线?绳?麻团?一个人?一团……? 越往后面越看不懂,神侍看得脑子发懵,却也没人能够解答。 她将羊皮卷卷回原来的样子,正准备起身离开,脚却踢到了什么东西。她俯身看了一眼,见在桌子底下贴着桌脚的位置,有一块石块凸出了地面,正是她不小心踢到的那块。 殿主大人的房间怎么会有没有铺平的地方? 她又伸脚过去踢了一下,还挺硬的。大殿的建造者怎么会出这种纰漏呢? 她抬脚用力去踩那石块,试图将它踩回和地面一个高度,却只听到“咔”一声。 她僵在了那里。 好像什么东西被自己踩断了…… 她有点心虚地爬下椅子检查起来,发现椅子前方、被桌子挡着的地面翘起了条缝…… 这就尴尬了…… 她赶紧两只手贴着地面,想把翘起来的地方按回去,却不料“啪!” 她的神经差点跟着这一声一起断掉。 她慢动作回放一般抬起头,看着在她将这边按下去之后,高高翘起的另一边…… 完蛋了…… 冷静自持的神侍不再淡定。一时间画面像定格了一样。 不行!要在殿主回来前赶紧修好! 她手忙脚乱地找着趁手的工具,却无意发现这个底下是空的,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好奇是人类作死的天性。她努力推开那块覆盖着的板,里面藏着的东西似乎带着点灿烂的光辉,像一颗硕大的宝石一般。 起身拿了甬道里最近的火把,她又回去查看了一番。好像是一把权杖,权杖最上方的位置果然嵌着一颗硕大的蓝色的宝石,看不出是什么,无数的切割面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熠熠光辉。这或许是殿主大人的信物或者什么的吧。 费了好大劲,终于把那块石板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神侍气喘吁吁,默默在心里发誓,再也不要乱动东西了,好奇心累死人啊! 匆匆离开殿主大人的房间,神侍决定,再去找一下她,问问她到底什么时候能解开那道内室门。 才走出甬道,神侍便意外地被人拦在了院子里。她抬眼一看,是皮拉。想到皮拉来这隐蔽大殿不过才两次,但两次都没给人留下什么好印象,不禁蹙了蹙眉头:“你有什么事吗?” “我没有什么事。你是要去正殿吗?” 皮拉说话的时候,不带一点敬意,也没有任何尊称。 神侍的眉头拧得更深了:“我隐蔽大殿的事何时轮到你来干涉?” 说完,不疾不徐地转身要走。 皮拉话头被一堵,神情不禁有些阴郁。她快走两步堵住神侍的路:“你如今的境况,跟一个守门的仆人有什么区别呢?你就不要摆架子了。我母亲正在殿里找那个女人谈话呢!你可不能去偷听!” 皮拉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神侍闻言,怕她出现什么意外,立马一把推开皮拉,抓着胸前的项链,神色严肃地说:“没有人能挑衅我光明大殿的神威!我以神的名义起誓:从现在起,没有神的旨意,你将不能踏入我光明大殿半步!” 只见她胸前的项链忽然金光一闪,随即消失不见,项链还是原来的项链。 皮拉刚要出言嘲讽,神侍已经不再理会她,赶紧向正殿赶去。 皮拉转身去追神侍想要拦住她,在甬道里追赶了好久,却最终回到了院子。她这才想起神侍起的誓,居然成真了! 那么,也就是说,这里并没有被诸神抛弃吗? 想到自己对神侍的态度,对神殿的态度,皮拉不禁害怕起来。神会不会责罚她? 神侍匆匆赶到正殿,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虚惊一场。 此时在场的,不仅仅是她和皮拉的母亲,侍从也在。他正在她的指挥下,满头大汗地移动着墙上的石块,而皮拉的母亲则站在稍远的地方安静地看着,似乎没有什么不良企图。 神侍喘了两口气——虚惊一场…… 绕过皮拉的母亲,神侍径直地走到内室门前他们二人的身边,看着那似乎没什么变化,又好像有些不一样的门,她有点云里雾里,不知道这算有进展还是没有。 平静了一下内心起伏不定的波澜,神侍终于开口:“预兆里的灾难已经越来越近了,我内心非常的不安,不知道这道门你何时可以解开?” 神侍说完,侧脸望向她。却见她眉眼弯弯地笑着回看了自己一眼,冲自己点了个头。 这是?可以了吗? 笼罩在神侍心头的阴霾一下散去了不少,她紧紧地盯着她的动作。 只见她指着一块是头让侍从移动,侍从照着她的指示,在石头移开的刹那,一个奇怪的凹槽显现出来。 凹槽的中间,是一个并不规则的缺口,里面幽暗得看不清任何东西。而凹槽的内表面,是无数切割平整的小平面组成的。 这就解开了么? 看着这个奇怪的凹槽,神侍不禁怀疑。她伸手推了推内室门,这门却似乎一点面子都不给,就那么静静地立着,岿然不动。 “这就……解开了吗?”侍从问出了神侍心中的疑惑。 解开了吗? 神侍转头望向她。见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神侍蹙眉。 她抬头看二人疑惑地样子,低头找了一根之前带进来的树枝,指了指那个凹槽,示意说要拿一根类似树枝的什么东西插到那个凹槽里,但并不是手上的这一根。它必须头上带着一个可以跟凹槽契合的球状的东西。 是的。他们还缺一把钥匙。 现在,只要找到了钥匙,这道门,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这把钥匙是什么呢? 神侍虽然不太明白她在表达着什么,但是有一点她是知道的:这个神秘的东方人能给这漫漫无边的灰暗的神殿带来希望。一切似乎都在改变着。 想到这里,神侍毫不犹疑地走到了皮拉母亲的身边。 “夫人,想来你的女儿已经在院子里等你很久了,赶紧带她回去吧。另外,我希望你通知王廷——内室门即将开启,希望王廷不会错过。” 皮拉的母亲闻言抬高了眉眼,关注点却不在皮拉身上:“宙斯神要回来了吗?” “或许是的。”神侍回答道。 “愿宙斯神保佑我大希腊!我这就去通知王廷!” 皮拉的母亲一改之前高贵优雅的模样,提起裙角转身就跑开了。 神侍有些诧异于她对宙斯神的态度,那是一副全然景仰的模样,和她的女儿皮拉完全相反。 或许她是真正的宙斯神信仰者吧。 019 或许她是真正的宙斯神信仰者吧。 回头看见她对着那个凹槽发呆,神侍无奈极了,真心不知道如何能够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需要什么。或许,如果她能告诉他们的话,也许这道门早已经到开了吧。 她忽然不再盯着那个凹槽看了。 她走向原本放神像的地方,在宙斯神座下的供台上拿了一杯供奉的清水,转身向神侍和侍从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神侍和侍从对看了一眼,都好奇地走过去。 只见她伸手在杯子里蘸了水,神侍和侍从心头一惊,赶紧双手合十祈祷了起来:愿宙斯神宽恕她的无知…… 对于他们来说,那杯水是圣水,而她的做法是在亵渎宙斯神,神会降罪于她的。 她看着他们默默祈祷的样子觉得莫名其妙。或许是人家的信仰要求他们这样吧。 等他们祈祷完,她示意他们看着,她用水在相对平滑的供桌上画着。这是整个正殿里唯一一样木头做的物品,木头遇水颜色会很快加深,显现出痕迹。这是她目前唯一能用来当成纸和笔的东西了。 神侍和侍从则感到非常惊奇,不曾想,原来木头遇见水的变化如此神奇,他们用了这么久的木头桌子,却没有注意到,原来木头和水还可以这么用。 她以桌子为纸,以水为墨,以手为笔,在桌子上画了个钥匙的简单示意图。看那凹槽的位置,这把钥匙应该不小的样子。 她画了长长的一竖——嗯,有点弯……再描直点。呃……算了。 再在竖的上端画了个硕大的圆——嗯,有点方……再涂圆点。好吧,她尽力了。毕竟她不是学画画的,她自我感觉已经画得很形象了。 她看看自己画完的东西,她猜那把钥匙应该是什么权杖法杖之类的。她是肯定没有的,而这类东西肯定不是她能轻易接触到,也只能指望他们能从她已经尽力的神作里面,领会个一星半点,然后发动群众,不对,大佬们的力量,把它找——呸!交出来。 她抬头看见侍从一脸疑问的表情,嗯,这个是没戏了。又见神侍则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哦?有戏! 见神侍一脸想说什么却带着疑虑,这东西该不会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能轻易让人知道?还是她画得不够像神侍不敢确定? 要不自己再画个上面那一坨的局部放大图? 她哪知道,神侍除了不敢确定,现下心里还一肚子心虚呢!毕竟自己乱动了殿主大人的东西,这要问起来,她要怎么解释得清? 见神侍还是一副便秘表情,她索性今天将画功糟蹋到底,又在那“神作”边上画了一个假装是多面体的……呃,网…… 但愿神侍慧根深种脑子灵光想象力丰富吧…… 神侍却一眼看出了那是什么。虽然这画得丑出天际,但毕竟神侍见过,在脑子里稍作对比,也就知道,那是那颗蓝色的硕大的宝石。 神侍的心中无比惊讶:如果她没见过这柄权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或许,宙斯神已经指引过她了吧?甚至或许殿主大人将它藏得那么深,就是为了等她来拿走的吧?既然她已经知道了,或许这也是宙斯神指引自己帮她找到的吧? “我知道它在哪里。”神侍终于开口说,“你跟我来吧。”又对侍从说,“你在这里等着王廷的人来,不要让他们乱动这里的一切。” 转身带着她去往殿主大人的寝殿了。 020 待取出权杖,她和神侍无不惊叹。权杖通体呈金黄色,杖身由两条交缠在一起的蛇组成,蛇头昂扬向上,共同托起那颗硕大的蓝宝石。 “王蛇……” 神侍轻轻地抚摸着杖身的两条蛇,喃喃自语,像是不敢惊扰了它们一般语气中又带着沉醉和迷茫。 似乎这柄权杖的身份很不一般。 权杖接近一人高,相对比较沉,似乎并不是完全由黄金打造的。她觉得如果是纯金打造的何止这点分量。 但,也够她们累够呛的了。 有桶装水的分量却没有桶装水的造型,二人也只能一起扛去正殿。好在回正殿的路比来时少了半程。 到达正殿的时候,王廷的人已经等候在那里了,以丢卡利翁为首,齐齐地望着正殿入口处。 一见她们出现,丢卡利翁便让侍卫接过她们手中的权杖,他自己则是走过来抱住了她。 “听说你解开了内室门。真是太好了!”他紧紧抱着她。 “这是……”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惊呼,“宙斯神杖!” 她抬眼望去,见一个头发斑白的老者拄着杖,身着华服,应该是王廷的大臣,他双眼紧紧地盯着侍卫手上的权杖。侍卫则是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一时间,全场哗然。 丢卡利翁也松开怀抱,转身去看。 “你确定没有看错吗?”一个中年男子提高声音问道。 “不会错的。”另一个同样发花鬓白的老者颤巍巍地应道,“我听我的爷爷说过,他说他的爷爷曾经见过神杖。” “我活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宙斯的神杖,就是死了也没有遗憾了。”之前的老者喃喃地说着。 整个正殿都静默了。 丢卡利翁像是终于做出决定一般,他拉着她走到拿着神杖的侍卫跟前,接过侍卫手中的神杖,回头看着她。 “你果然是宙斯神的使者,对吗?”丢卡利翁沉静的问道。 说是在问她,其实他并不需要她的回答。他心里是笃定的。 “你能告诉我宙斯神的神杖要怎么用吗?” 他看着她,眼里似乎有一簇火极力压抑着。就好像,他相信她是神的使者那样坚定,又似乎不仅仅是这样。 她点点头,带着他走到内室门前,举起他手中的神杖,对准那个凹槽插进去。手中的神杖果然和那个凹槽完全契合。 门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响,像是一部生了锈的机器,又重新运转了起来。 整个正殿,似乎除了他们这里,再没有别的声音。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这里,期待着。 她试着推了一下门。 门应声而开。 一瞬间全场哗然。激动的情绪如潮涌一般。 她将门完全推开,内心也期待着。 什么都没有。 一间空荡荡的屋子。 除了正对面靠墙的地方放着一张和院子里一样的课桌。 “不进去吗?” 丢卡利翁看她没有进去的意思,便随口问道。同时往她这边靠了靠,探头向里面张望。 什么都没有。 和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神像呢?”丢卡利翁蹙着眉。 她转过头看他,同样茫然。她原本以为这里应该有一些别的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 身后的人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话,都慌忙涌过来,个挤个的往里看。 “空的……” “神像呢?” “怎么会这样?” “宙斯神真的抛弃人类了……” 正殿上一时陷入恐慌之中,王廷的大臣开始慌乱起来,眼看就要控制不住局势。 一片慌乱之中,神侍平静而淡然地开口说道:“神并没有遗弃我们。” “你说没有就没有?那神像去哪里了?” “对啊!大希腊的干旱越来越严重,我们的子民都要旱死了!” “隐蔽大殿寸草不生,连阳光都没有,你还想骗谁?” “你这个骗子!” “骗子!” 王廷的大臣从质疑到声讨,正殿又开始陷入一片嘈杂之中。 神侍却十分淡然的模样:“神留下过旨意,神离开之时,将是隐蔽大殿毁灭之时,世间将不会再有我神殿存在,而我也将化为尘埃。” 一室静默。王廷的大臣开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悄声讨论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问了。 “神侍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神侍看了看那人,缓缓地说道:“我向宙斯神起誓。” 她看见神侍胸口的项链金光一闪而逝,不由睁大了眼睛。真的有神吗? 她转头看丢卡利翁,一时没回过神来。 “怎么了?”丢卡利翁看出她的不对劲,“你发现什么了?” 她摇了摇头,转身走进内室之中。丢卡利翁则让大臣们先行离开,而后跟了进来。神侍和侍从也进来了。 她觉得有一种山风扑面而来的感觉,清冽,空旷神远,一时间竟觉得自己像是身在群山之中,又像是站在山巅听风呼啸。 她上上下下打量,却不知道这风从何而来。 “这风真奇怪……”神侍也同样感受到了这风的不同,“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风。” “像极了山里的风那么自由。”丢卡利翁接道。 内室一点也不小的样子,除了这凛冽的风,似乎没有什么别的不同之处了。她折腾了这么久,身心疲惫,却只看到这样的结果,不免觉得挫败。 粗略地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她便走出了内室。一行人也陆陆续续的出来了。 她艰难地取下神杖,还给神侍保管,试了试门,却发现已经锁不上了。这设计得实在是…… 不过也对,秘密既然被发现了,就不再是秘密,更何况这里根本没有秘密。已经没有再锁上的必要了。 *** 夜色总会降临。带着这么久以来的劳心劳力,在没有想清楚事情之前,她很快就沉入梦乡。 或许梦境总要折射出现实的,她站在山风呼啸的群山之巅,只听见风声鹤唳。 次日的清晨依旧没有阳光,没有鸟语花香。 她去院子里散了散心。既然一切无能为力,那她也只能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了。 看着课桌上方招展的绿枝,虽然只挂了一片小小的委顿的指甲盖大小的绿叶,却是这灰蒙了无生机的天空下唯一的绿意。 难不成……课桌上的绿色会传染? 看着那嫩嫩的绿,又似乎和课桌的墨绿不太一样的样子。 她小心谨慎地抚过课桌表面的痕迹,微微带着点温度。那墨绿填充的沟壑似乎平坦了一些,桌子上的绿比之前看见的也多了些,颜色厚重了些。 她不禁想要叹气,坐以待毙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如果可以她当然愿意赶紧通关走人。 哪里还会有可能出现新的线索呢? 第十道门的幽暗,她觉得自己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再去试探一番,一次的心跳加速已经够她受的了,再来一次的话,她大概需要强心剂吧。 她忽然记起昨天的那间屋子,陌生的格局,似乎并不是神侍或者侍从的。 或许可以去那里看看吧,说不定就会有什么新的线索。 在课桌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正准备起身,却听到身后有人说话的声音。 “能和你谈谈吗?” 是皮拉的母亲。 她转过身,看见皮拉的母亲远远的立在那里,见自己回头,还微笑着点头致意。举止间透露着一股优雅高贵。 她感受到这位母亲的善意,点了点头。这个女人真是让人由衷地欣赏,一举一动都那么赏心悦目。 “我可以问一下,丢卡利翁又跟你提起过我吗?”皮拉的母亲谦和有礼地问道。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这样的话,我应该自我介绍一下的。”皮拉的母亲说,语气中没有任何的不愉快,或者一丝的波澜起伏,“我是皮拉的母亲,” 这个她从她们的对话里已经知道了。 “皮拉的父亲和丢卡利翁的父亲是亲兄弟,皮拉从小被大家宠着脾气都宠坏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她继续说着,“她上次来不知怎么的触怒了神侍大人,已经无法到这里来了。” 她安静地听着,神侍的威名似乎很让王廷忌惮的样子。 “我是宙斯神忠实的信仰者,神使大人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叫我潘多拉。” 神使?这是他们对自己的称呼吗?他们如果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神使,恐怕会很失望吧? 她说她叫潘多拉,好耳熟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她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潘多拉! 潘多拉的盒子! 就是故事里那个打开了魔盒,释放出了灾难与疾病的潘多拉! 她不禁瞪大双眼看着潘多拉,是个巧合吧?这样一个高贵优雅的人,怎么会是那个打开魔盒的潘多拉呢? “神使大人?”潘多拉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有点疑惑不安,“怎么了?” 闻言她摇了摇头,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我今天来是有见事情要和你说的,皮拉她来不了,只能由我来了。可能会让你不高兴,但是我还是必须说清楚的。” 说完,似乎是担心她会制止自己,便自顾自开始说了起来。 021 仔细算来,皮拉并不是丢卡利翁的亲妹妹,是表妹。 古人似乎都热衷于表哥表妹一家亲,最好再来个亲上加亲什么的,从不担心什么近亲结婚之类的。丢卡利翁和皮拉的父母怀着同样亲上加亲的想法,于是就有了让人匪夷所思的娃娃亲。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个哥哥妹妹不是一般的亲呐! 并且,照潘多拉的意思,王廷定下的婚姻,不是想反悔就能反悔的,轻则王廷失信于人,名誉扫地,重则王廷失去约束百姓的公信力,甚至会被推翻。 这简直就是霸王条款呐! 可是这关她什么事?她是喜欢他的没错,可是这可笑的娃娃亲又不是她要解决的事情。 她好像还没有插足吧? 难不成玩个游戏还要当小三不成? 所以这位美丽高贵优雅的别人的妈,难不成是把她当成小三来劝退的? 果不其然,潘多拉斟酌着继续说:“我看得出来你是喜欢丢卡利翁的,但丢卡利翁作为王廷的继承者,迟早都是要和皮拉在一起的,皮拉迟早是他的王后。神使大人地位尊贵,王廷也不敢让你屈居人下,到时候只怕惹怒了宙斯神,又徒增一场灾难。作为皮拉的母亲和王廷的子民,我恳请神使不要陷进去。”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看吧,她就知道。 “我王廷要谁来当我的王后,恐怕还是要我说了才算的吧?” 丢卡利翁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一股冷峻的气息。 二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回头看过去,只见丢卡利翁阔步而来,而后挡在了她的身前,面对潘多拉。 她忽然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心里暖了一下,也小小的悸动了一下。可是人家是有娃娃亲的呀!她告诉自己不能动心,自己怎么可以沦落到自己最讨厌的那群人之中呢? “王廷几时可以在我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定下我与皮拉的婚约?没有经过我允许的婚约,定下来也是无效的。我乃至整个王廷一直都宠着皮拉,是因为皮拉是我的妹妹,但这不代表我要她做我的王后。你虽是我叔叔的妻子,你也应该要清楚这一点才是!王后是谁,自然是由我说了算的。” 听了这一番话,潘多拉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虽贵为殿下,但是皮拉和你的婚事,是你的母亲和你的父亲亲自定下的,即使是你,也不是想推拒就能推拒的。” “皮拉只是我的妹妹,我心中早已有王后之选。”丢卡利翁回身揽过她,“若你和皮拉还有什么误会,我无话说。至于我的母亲那里,我自会去解释的。” “丢卡利翁,你将会为你今天的决定付出代价的呀!你若失信于民,民众将会推翻你的统治,你若失信于神,神将降罪与你。希望你不要做出后悔不及的事情来。” 丢卡利翁正要说些什么,有侍卫急急跑进院子里来。 “殿下,城里的民众正聚在城下欢庆。” “欢庆?”丢卡利翁蹙眉,“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回殿下,有消息称,神降下旨意,殿下即将要迎娶皮拉小姐。只要殿下娶了皮拉小姐,大希腊的干旱就会消失,神会赐我们雨水和丰收。” 侍卫的回答让她的心一紧,不论这是不是潘多拉的手笔,这则谣言是要逼丢卡利翁非娶皮拉不可。 以民意相逼,确实够狠,古今通用的手段啊!不了解事实的民众,只愿意相信对自己有利的那一方。况且是这些处于蒙昧中的先民,谁会质疑神的旨意?谁会怀疑有人敢用神来造假? 丢卡利翁声音冷冷地问:“是你?” “对,是我。”潘多拉不疾不徐地说道,“你每次看着神使大人的样子,每次提到神使大人的样子,我就猜到了你的态度了,我自然是要替皮拉考虑一下的。” “你很好!”丢卡利翁沮丧地捋了下头发,语气里有一股愤怒。 “我必须回王廷去处理一下,”他对她说,“我得想办法阻止消息的扩散。” 丢卡利翁急匆匆地向一个石门走去,但潘多拉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脚步一滞。 “阻止吗?来不及的。”潘多拉语调轻快地说,“我把散播消息的人派往我大希腊的每一个角落,他们几天前就已经出发了,王城里的人是最后一批了。” “即使你是我叔叔的妻子,你也要为这次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丢卡利翁丢下话,匆匆而去。 她实在是有点佩服这个女人了,事先安排好的每一步棋,都让人防不胜防,令她自愧不如。这就是传说中的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女子吗? 可是,就是为了这么个王后之位吗? 她不禁觉得可笑。首先以妹妹的身份,哦不,是表妹,打亲情牌。关系尚未确立,又有一个以丈母娘身份的人,对被小三的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然后,事情不成,还发动了舆论的力量。真是步步为营啊! 令她气闷的是,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小三了,还不能喊冤啊!天理何在? 她冷冷地看着这个之前自己还十分欣赏的女人,难怪人们常说,美丽的事物与女人都是有毒的。果然! “神使大人不用这么防备地看着我,我对神使大人没有恶意的。” 吃了她才叫恶意是吗?世道这么不善良! “丢卡利翁只能选择皮拉做王后,哪怕他不愿意。即使我假借了神的名义,也要让皮拉如愿。”潘多拉语气坚定地说道。 她的信仰如此的脆弱。或者说,她是如此的不择手段。 “皮拉已经被宠坏了,无论多尊贵的世家都不可能让她幸福。只有成为王后,哪怕丢卡利翁不爱她,她依然可以无拘无束。” 潘多拉边说,边走到她身边的另一张课桌的椅子边坐下。 这就是“为之计深远”吗?可是她凭什么要自己替她买单? 或许叫潘多拉的都不是什么好鸟吧。 她不想在听她自私的言论,拍了拍前襟上看不见的灰尘,起身走人。却又听潘多拉喃喃自语道:“奇怪,这张桌子真是奇怪……” 桌子?奇怪?她是知道些什么吗? 她立刻回头看去,见潘多拉像是着了魔一般,轻轻地、温柔的抚摸着那张光滑的课桌表面。 她觉得不对劲,伸手在潘多拉的眼前挥了挥,她却毫无所动。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拉住潘多拉的手,一把扯了过来。潘多拉迷茫的双眼对着她,她看见有一点绿光在潘多拉的眼睛里一闪而逝。那象征罪恶与灾难的颜色! 潘多拉挣开她的手,依旧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双手抚摸着桌面,喃喃地说:“这是神赐给人类的礼物……蕴藏着无数的宝藏……” 一股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有种不祥的感觉。 她再次想去拉潘多拉时,潘多拉的手停在了前方桌面的边缘,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将桌面掀开了一条缝隙! 那个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掀开的桌面! 来不及阻止,心里的不安极速放大。她双眼紧盯着那掀开的缝隙,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安,在她心里翻滚潮涌。 然而…… 看着那不属于这个时期的黑白琴键,她心里有一片无边无际的草原和成千上万自由奔跑的骏马,还有一只飞过去又飞回来的乌鸦…… 也对,课桌都有了,这算什么? 松了一口气之后,她有一种虚脱的感觉。看着潘多拉娴静地坐在简化版的钢琴前,准备弹奏的样子,她心里又浮出了赏心悦目的感觉。 “咚!” 那比命运交响曲还要沉重地音符,像是把锤子狠狠地敲在了她的胸口,只一个音符,便让她有种心跳骤停的痛苦。 她不禁呼吸急促了起来。她联想到刚刚潘多拉眼睛里那一点一闪而逝的绿光,不由心跳加速。 潘多拉!她真的是潘多拉!这就是潘多拉的魔盒! 她不禁后悔自己的侥幸心理。然而,还没等她后悔完,潘多拉的手又动了。 “咚!咚!咚咚!” 一个又一个的音符,像是要敲碎她的心脏一样。她一手捂紧胸口,艰难地拉扯着潘多拉,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琴声戛然而止。潘多拉怔神在那里,似乎神魂还没有回来。 她赶紧将潘多拉拖离那张桌子,一步三喘地拖到了最近的石门门口。潘多拉失神了很久,她也靠着石门缓了很久。等潘多拉回过神来,却似乎并没有印象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等潘多拉离开之后,她又坐回自己往常坐的那张课桌椅,双眼死死地盯着那震碎心灵的黑白琴键,心有余悸。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伸过手去。 “砰!”那光滑的桌面落回原处,掩盖了罪恶的琴键。 她无力的支着肘,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却感觉手肘与桌面接触的地方传来了一股隐隐的热量。她睁眼望去,见桌面上的绿色不过短短半天的工夫,却以肉眼尅间的速度蔓延。 此时的桌面不像每次看到的那样,颜色犹如凝固一般,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扩散。她看见有一股泛着莹亮的绿色,在桌面上的墨绿色里慢慢地游动着! 它周围的绿色颜色越来越深重起来! 她吓得一掌拍过去!像打蚊子一样,却用了十足的力道,震得自己手掌发麻。 像是要确定拍到蚊子了没有,她犹豫地翻开手。不见了!整个桌面上都没有了它的踪影,绿色也停止了蔓延。 她心里不禁跟着松了口气,如鼓的心跳声渐渐被安抚,不再冲击她的胸口和耳膜。 022 但是,周围却还有其他的声音! 扑簌簌的,像是…… 她缓缓地抬起了头,看着那高频率晃动的小叶子。 她觉得自己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大了,所以现在虽然内心平静了下来,但还是头晕眼花耳鸣的不要不要的了。不知道自己再这么眼花下去,那片叶子会不会被自己眼花掉了…… 诶?怎么不动了?她眼不花了?嗯,就是还耳鸣的厉害……啊不对,还没花回来,你看,虽然看最近的这棵树不晃了,可是看旁边的那棵还是眼花的厉害,那摇摇晃晃簌簌直响的黑黢黢的枝条……也不晃了…… 但是看再远点的那棵枯树还是有点晃……不下去了……耳鸣的声音也没有了…… 乌鸦再次从脑门上飞过……她耷拉下眼皮,仰望着这几棵树。树们不禁悄悄地挺直了一下,像是等待检阅的士兵一般。 “……” 她脑门直冒黑线——你告诉我这是树啊?!这确定不是树精吗?! 她之前可是掰了人家的树枝的啊!这树会不会抽她啊?!怎么可以这样不按套路出牌的啊?! 又想了想觉得不对,真要抽她,掰树枝的时候就应该抽过来了。况且自己还来过好几趟了,也没被抽啊? 她拿怀疑的眼神看着头上的这些树枝,隐约觉得,这棵树好像又挺直了一下。她额头直冒黑线。看到那片小叶子,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这……不会是自己上次掰断的位置长出来的吧? 想到这里,她利索地踩上桌子,一边试探性的朝着那片小叶子伸出了魔爪,一边观察着树的反应。 她捏住了小叶子,树枝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没有反应吗?她缓缓地加力,假装要摘下那片叶子。 几根树枝按捺不住,终于伸了过来,一边怯怯地扒着她的手,一边小心翼翼地护着那片小叶子。 她眼皮抽了抽,看着可怜巴巴的树枝,翻了个白眼,松开了那片小叶子。招摇着叶子的树枝赶紧缩了回去,搭在她手上的树枝却依旧搭在她手上,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站在桌子上观察了一下,那绿叶长出来的位置应该就是上次自己掰断的地方了。还有几根树枝的断口隐隐泛着绿意,都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应该就是上次掰断的另外几根吧。 她被树枝缠着一只手下不来,便果断地伸出另一只手捏住树枝,做出要掰的姿势。只见那树枝微微抖了抖,但还是一副坚决不撒“手”的态势。 她犹疑了一会儿,抱着试探的心理掰了一小杈树枝,剩余的缠着她的树枝,就那么先先后后地,缩、回、去、了! 缩、回、去、了!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她有点发懵地看着那“娇羞”的树枝,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扭头见是另一根树枝…… 万分想不通的她幽怨地沿着树枝看过去,是另一棵树。 天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树枝像是被瞪得不好意思,枝条瑟缩了一下,又坚定地伸到了她的面前,似乎在乞求着:你也折一根我的吧! 她真的很怀疑这是不是树。哪有这么任性动来动去的树?哪有喜欢被人折枝的树?还有主动送上门来的? 她试探着又掰了这棵树的树枝,那树在被折了树枝之后,赶紧整个树杈都收回去了,宝贝似的将那断口护在了弯弯绕绕的树藤枝杈里。 摇了摇头,正要爬下去,她面前倏地伸过来好几个枝杈! 她沿着枝杈细看了一下,发现,凡是爬进了墙头又够得到的树都把树枝伸了过来。 她非常无语地挨个儿掰了一截,众树枝们才“心满意足”地收回了枝杈。 爬下课桌,她见其他伸得过墙头却够不着的树枝们,都一副蠢蠢欲动的姿态,赶紧闷头进了一道石门,眼不见为净。 这些树怕不是都成精了呀?怎么还附带自虐倾向呢? 她边想着边走着,没有明确的目的,满心都是潘多拉的魔盒和那些招摇的树枝。 故事里的潘多拉打开了魔盒,释放出了灾难和疾病。故事外的潘多拉弹奏的每一个音符像命运的手掌,扼住了她的心脏,每一下都像是要捏碎她的心脏,掐断她的生命。 那一种强烈的求生无门的感觉她犹自后怕着,但愿她与那双未知的手,不会像猫耍老鼠那样,看着她挣扎在一线希望与痛苦绝望之间,最后再玩腻了,便一把掐断她命运的咽喉。 虽然这种可能性或许不大,但是她心中却有一股强烈的感觉。或许是自己想多了,怕就怕自己想的并没有多。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等到眼前出现一道出口才发现,自己原来不知不觉中,习惯性地走到正殿来了。 不过这一两日,正殿里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远远地看过去,就连那道内室门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走到内室门前,她推开虚掩着的石门,走进去之后,那山风又吹了起来。比之前凛冽一点,比之前稍冷一点。 看着空荡荡的内室,除了那张安静躺着的课桌,只剩下这满室的风声了。 这风到底从哪里刮过来的? 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将整个内室打量了个遍,并没有发现哪里有留下窗户或者通风口的。唯一与外界有联系的,只有这一道门,但是这道门外,确实平静无风的正殿。 这里没有任何火把或者窗户,但却什么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的,像是没有昼夜一般,这屋里不亮,也不暗。 或许唯一能看得见摸得着,还能引起她注意的,就是那张正对着门的课桌了。 无他。或许别人看来没有什么不寻常之处,但是对她来说,这是最大的不寻常之处。东方人后世使用的课桌,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这个时空未知的古老西方国度,这在她看来,就是个无比巨大的bug。 走到课桌前,她仔细观察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一边缓缓就坐,一边紧紧地盯着课桌的变化。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去了。 没有异样? 她百思不得其解,照前面两起来看,这课桌不出点幺蛾子都对不起这扎眼的设定啊?套路不对啊? 她后仰着身体看这课桌。课桌的抽屉前挡了块板子,上方还上了锁!这是张比外面院子里的两张要完整的课桌。她见过学校里老旧的课桌,有爱护课桌的学姐学长的课桌就带有这样上下翻盖的抽屉合页。合页周围的缝隙比较大,只是单纯的用于保护放在桌膛里的书不会丢失。 她趴近了那合页的缝隙边,想看看里面藏着什么,呼啸的山风却呼吼着挤出来,吹迷了她的眼! 原来是这里! 小小的一个书桌抽屉里,竟吹了这满室的山风!这里面到底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