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玉魔》 第一章 血洗天山 夜,漆黑,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路,满是泥泞。 天山脚下,一个蹒跚的身影在闪电中不时的显现,闪电映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他是赵一涵,天山玉魔的内侍弟子之一。 胸中的半截利剑还在,血还在从伤口中不停地流出,混在雨水中,流淌到满是泥泞的路上,不着一丝痕迹。 这是一次从未有过的江湖浩劫,八大门派都派出了最顶尖的高手,为的就是彻底铲除天山玉魔,让天魔教从此在江湖上消失。赵一涵与其余十位内侍弟子掩护众教徒撤离天山行宫时身受剑伤。 赵一涵的头脑还算清醒,他的内心极其地痛苦,不知道教主现身在何方,八大门派虽然没能杀掉教主,可教主苦心经营多年的教地行宫化为一片瓦砾,众教徒也伤亡惨重。 雨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 也幸亏了这场大雨,让八大门派增加了搜寻的难度,他也得以在雨夜中逃脱一劫。可胸中的剑伤却是十分的严重,如果再找不到一处庇护之地处理下,他也坚持不了多少时辰。他暗暗地努力提升丹田真气,以护住最后的命脉。 血还在顺着剑锋流淌,前面是无边的黑暗。 赵一涵的意识开始模糊,痛觉开始减轻,脚步也慢慢地停下来,顺势靠在了路边的一块岩石上。 他开始感觉到冰冷无助,巨大的黑暗开始吞噬他的身躯,可脑海中的意识却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昨天漫天的撕杀声又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八大门派的高手从天山的四面围攻上来。为首的是少林派的缘空法师,缘空法师是少林派武功最上乘的护法之一,他的达摩掌已经使的出神入化,在当今的武林,难遇对手。 缘空法师为人正直,疾恶如仇,口碑一向响彻武林。这次围攻便是他在号令武林,他要伸张正义,铲除武林中的毒瘤。 天魔教的教主天山玉魔白玉清,江湖传闻极其阴险毒辣,杀人于无形。当年为夺得各大门派武功秘笈,曾血洗江湖。 八大门派之中峨眉、昆仑、崆峒、青城掌门均遭其毒手。传闻其夺得秘笈后,武功修炼渐入魔境,常人难以近身。尤其是近年来,很少再有人见其真身,天魔教众也大多远离江湖,聚在天山行宫中潜心修练。 但血雨腥风的江湖往往是有仇必报的,有些仇恨时间改变不了,反而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变得显明而深重,深重到成为一部分人的使命。这部分人活着的目的就是要报仇,就是要为这世间伸张正义。 天山行宫修建于天山云雾缭绕之处,伟岸华丽,四周遍布奇花异草,是一个潜心修行的好处所。 缘空法师是第一个冲进天山行宫的人。 白玉清他见过一面,当时的她还没有与江湖分裂结仇。如果没有她后来在江湖上的所作所为,看上去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弱女子,是无论如何无法与罪大恶极联系在一起的。 他是出家之人,当时见到白玉清也是为之心中一动。可想而知,江湖上的俗人又有几多能抗拒她的柔美。 这让缘空法师深信,美丽的东西往往是邪恶的,也使他欲除之而后快。 今天他来了,他要消灭这美丽的罪恶,他要为江湖主持公道与正义。他还有更远大的理想在等着他去实现。 达摩掌三十六式还没有使完,行宫内已是尸首遍布,天魔教三大护法相继毙命。缘空法师内心在暗暗地窃笑,这天魔教怎么如此不堪一击,早知如此,早就该来铲平此地。也早一点再次提升自己的武林威望,为自己当选少林派掌门及武林盟主扫平障碍。 行宫的深处是天山玉魔白玉清修炼的所在,也是赵一涵等十位内侍守护的地方,十位内侍平时也极少见到教主。偶尔召开一次护法会,也是众护法隔门听令,内侍只是守护在门侧。 在赵一涵的内心,教主是神圣的,他是家族遭满门抄斩的时候被教主所救,并传授给他一套武功心法让他潜心修习。教主是他的救命恩人,但他从没有见过教主的真面目,几次的相见,教主均是面带黑纱。 缘空法师一行攻打进来的时候,他们刚刚安排退进来的教众从密道逃走。他们再不能退却了,教主现在不知身在何处,在不在天山,他们也无从知晓,但守护天山行宫的安危是他们的职责。 瞬间,剑已出鞘。 赵一涵及十位内侍的武功各不相同,但整体却能相互配合,发挥最大的威力,这是天山玉魔独创的一套阵法。十人无需集中修炼,但在使用中却能整体化一。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尤其是青城派的新任掌门刘化贞,更是招招致命,因前任被杀掌门是他的师妹,两人是从小相依为命。几年过去了,失去师妹的痛苦仍然丝毫不减。 他的青城剑法也已习得渐入上乘,只是内力还是没有达到顶峰,否则,十个内侍相加,也不及其一人,更别说一起攻入内宫的还有其他几大门派的高手。 不出几个回合,十内侍已倒下过半,阵法已经全乱。 打斗中,赵一涵与刘化贞混战在一起,刘化贞愈战愈勇,一把青城宝剑挥舞的滴水不漏。赵一涵眼看着众内侍纷纷倒地,心中暗生凄凉,愈发担心教主的安危。 本来赵一涵此时的武功与刘化贞就不在一个层次之上,能与刘化贞拆解上几十招,已经是十分不易。 稍一分神,败势顿生,刘化贞一招青锋化云式直刺赵一涵的胸部,赵一涵无从招架,剑锋直刺入胸,顿时血流如注。 此时,美丽的天山行宫早已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前宫已被八大门派烧为灰烬。赵一涵此时心中悲凉万分,倾然间,天空竟电闪雷鸣,暴雨如注而下。赵一涵再无心恋战,虚晃一剑,暗提内力,奔向行宫一侧小径。刘化贞看天色已晚,怕中埋伏,也不敢独自追去。 令缘空法师失望的是,八大门派高手几百人,在行宫内寻到半夜,也没有寻到天山玉魔白玉清的影子。抓到几个天魔教徒审问,魔徒们均没等开口便七窍流血而亡。 八大门派又继续索遍天山,再也没有什么发现。 第二章 山路获救 赵一涵感觉到自己一直在下沉,浑身的内力已散尽,脑海中那激战的场面也已经渐渐模糊。最后他唯一的意识就是教主的安危了,只要教主是安全的,没有受到伤害,他们也算没有失职。 赵一涵终于完全失去了意识,他陷进了一片完全的黑暗中。 风雨过后,天山如刚出浴的少女一样清纯美丽。 一个少女从天山行宫主峰后面一个极其隐蔽的山峰居所里出来。 她叫白兰,此时的她满脸的单纯与善良,她刚到及笄之年。由于母亲白玉清管教的严厉,她还没有下过天山,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是陌生而好奇。她给母亲提过想下山的想法,可母亲一直没有答应。在她的世界里,父亲是一个陌生的字眼,她从出生到长这么大,母亲从来没有给她提过父亲的事情。在她的世界里,她不知道父亲是必需存在的,她似乎也不知道人世间还有父亲这样的角色。她姓白,母亲也姓白,随母姓在她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一直生活在自己封闭的世界里,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绝世美丽。 像往常一样,她一早到山峰的一处静地去练功,这是母亲规定好的,虽然她的内力还不及母亲的一成,但在整个天山,已难寻对手。早先陪她习武的人已经换了好几个,随着她的功力与日俱增,在天魔教众内已很难再找到一个能陪她习武之人。 现在陪伴白兰的只有两个内侍丫头,也只是负责些内务的事,说是保护主人的安危已是太过牵强,现在白兰已经不需要一流的高手陪护,更不用说丫头门的二流功夫了。 白兰的世界是单纯的,她只知道每个月固定的去参加几次护法会,但也不需要她去抛头露面,只是在一个大厅的幕后去听几个护法的讨论,她不用参与什么,天魔教一切运转正常。 母亲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来了,护法会议也好几个月没有召开了,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也没兴趣去管这些,母亲总是很忙,总是有处理不完的事情。她只是依着母亲每天去练习武功心法。至于教内事务,她从来没有真正地管过,她也不想管。 每天早晨,她都特别的高兴,心情像愉快的小鸟一样,她找不到烦恼的理由,时间就这样平静地一天天过去。 昨夜的风雨让早晨的空气格外的清新,她完全不知道天山行宫昨天所遭遇的浩劫,因为她的住处是绝密的,她不出去,任何人也找不到她。她所居住的山峰与天山行宫的主峰之间是深不可测的悬崖。 但今天,她却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烦恼,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总之今天的心情是与往常不一样的。 这种心情促使她要到天山行宫去一趟,甚至她都不想让丫头去通知母亲,有可能没有什么事情,她只是想到行宫去看看。那里的人没有谁见过她的真面目,看见她也不会知道她是谁。 在这种心情的促使下,她暗提真气,带领两个丫头向天山行宫的方向奔去。跟随白兰的丫头武功虽然谈不上乘,但轻功都非常了得。两个丫头紧随主人左右一同奔去。 三人刚刚走到天山行宫的后面山峰拐角处,突然发现一个满身鲜血的人躺在一侧的大岩石上,遥望行宫处,竟然是浓烟四起。想来也是惨烈与惋惜,一夜的大雨竟然也没有让大火熄灭,天魔教多年苦心经营的行宫让八大门派的高手们付之一炬。 白兰看到这时的景象,心里已经明了大半,虽然她从没有下过天山,但江湖的险恶母亲却也时时对她提起,并嘱咐她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男人。但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母亲太过小心,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吗?可今天,让她的心为之一振,母亲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甚至事先都没有任何的预兆。 这个躺在岩石上的人她认得出是十大内侍之一的赵一涵,在召开护法会议的时候,她注意过他。他对天魔教是绝对忠诚的,他年龄与她相仿,英俊的外表透露出一股英气。天魔教的护法会议,教众们是垂帘听训,无法从外面看到她的真容,但她能清楚地看到他们。 白兰吩咐丫头看看赵一涵的伤势,其中的一个名叫红儿的丫头伸出手指,测了下赵一涵的鼻息,然后向白兰摇了摇头。此时的赵一涵因失血过多,已完全没有了气息。 白兰看了看赵一涵的伤势,剑头正刺中心脏位置,血已经不再往外流淌。此时的赵一涵面如白纸,脸上已没有一点血丝,好像已死去多时,白兰心中也不由得产生些许凄凉。 “走吧,没有希望了,身体都已经冰凉了。”红儿喃喃的自语着,转身正欲护白兰离去。赵一涵却突然轻咳了一声,嘴唇轻轻地蠕动了一下。 白兰看到赵一涵还有点气息,赶紧跑到跟前,暗运内力,在其前后任督二脉各击两掌,两股真气便输入赵一涵全身经络。赵一涵竟然一下睁开双眼,哇地又吐出一口黑血来,却又突然昏死过去。 白兰恐怕天山行宫之处还有什么变故,她知道赵一涵了解事情的因果,只要救过他来,事情就会大白。索性让两个丫头带上赵一涵返回住处。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七日已过,赵一涵刺入胸部的剑头已经取出,虽然有了气息,但还是没有苏醒过来。浩劫之时逃离的教众已先后有消息传来,白兰也已知晓天山行宫已不复存在。 她知道母亲是肯定已经知道此事的,有可能在出事之前母亲就知道此事的的发生。为什么母亲不出来阻止八大门派的洗劫呢?依母亲的武功,即使八大门派联手也不会沾多少便宜。 她在心里的疑问也没有表现出来,她知道,母亲既然不出手救教,一定会有道理所在。 她在等母亲的出现,好给她一个交待,时间在白兰的期待中又一天天的过去。她依然每天练功习武,细心调理赵一涵的伤势。但又近一个月过去,赵一涵还是不见醒来,母亲也没有出现。 此时白兰的武功日益精进,母亲所传授的心法招式已练得炉火纯青。 第三章 玉魔现身 八大门派的众高手围剿天山行宫并把天山行宫烧为灰烬,虽然没有找到玉魔白玉清,但也是皆出了口恶气。想她白玉清也不会在短时间内让天魔教恢复元气,江湖又暂时少了一大隐患,也让本来就不平静的江湖多点安宁。 但青城派掌门刘化贞似乎一点没有放轻松的意思,他知道不亲手杀掉白玉清,就是没能给师妹报仇,杀再多的天魔教门徒,对他来讲没有意义。一想到师妹惨死的情景,他立刻又悲从心生。师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而且冰雪聪明,所以能够担当青城派掌门一职,并且把青城派上下整治的井井有条,全派上下也皆顺服。 他再也不愿回忆那个残酷的早晨。 青城派的禁地武信宫,那是师妹闭关的地方,为了修习本派武学中的更高境界,师妹已在此闭关修炼数日。 没有师妹的吩咐,断没有人去打扰师妹的修炼,可是那个早晨,他心里总是忐忑不安,总是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终于按捺不住自己闯进了武信宫,推门进去的一幕让他终生难忘,师妹倒毙在血泊中。旁边是白玉清杀人后常留的信物,一尺白绢,上面书写着“借秘笈一阅”,落款“白玉清”。 这是刘化贞一生难忘的景象,从那一刻起,不杀白玉清,他誓不为人。 八大门派众人次日下山之后,便到附近山下少林派的一处禅院小会,商讨如何继续追杀白玉清,并适当防范女魔头的报复。谁都知道,天山玉魔在江湖的心狠手辣,连四大门派的掌门都能轻松杀掉的人,一定是不易对付的。 想来白玉清也是大费周折了,各个门派的武功秘笈都是相当的高深。很多掌门人都已经得到原掌门的言传身教,常常也无法悉数领会秘笈的玄奥,她白玉清能够仅凭自己的领悟贯通而习为上乘也实为不易。 “各位掌门,如想彻底清除天魔教并非易事,此次围剿行动没有擒住白玉清,也是料想之中。想来依白玉清的功力和修为,此劫她定当知晓,但至始至终没有现身,肯定有所顾虑或图谋。”刘化贞在众人议论中发表自己的见解。 “嗯,刘掌门言之有理,所以我们一定要防范好白玉清的下一步图谋,大家一定要严加小心才是。”缘空法师手抚长须,也喃喃说道。 此时他的内心也是失落的,如果此举能够围杀白玉清,他的大好前程又重重的加上一码,以后的武林也许就是他的武林。没有诛杀白玉清,反而成了他的恐慌,因为他是此次围剿的发起者,如果白玉清寻仇的活,首当其冲定是会寻他而来。 缘空法师倒也不是害怕白玉清的武功,他怕的是自己万一有所闪失,不能尽诛天魔教徒,万一在这件事情上有所差错,倒毁了自己的英名。 缘空法师暗暗下定决心,要快速地解决此事,趁着各大门派的高手俱在,最好能一鼓作气,把白玉清引出来做个了断。 “各位,如果大家分散回去,中了白玉清的埋伏,也怕会凶多吉少。不如大家在此禅院稍留几日,一来稍做休息,二来想那白玉清教门遭此屠戮,定会不久就会亲自寻来。到时我们与其对决一战,岂不更省去以后的诸多麻烦。”缘空法师继续说道。 “法师所言极时,大家一鼓作气彻底清除魔教才好,免得夜长梦多。”刘化贞对缘空法师的建议感觉甚好,当即极力拥护。 众人几天来也是已经疲惫不堪,能在此清净处休息上几日也是不错。最后大家纷纷同意缘空法师的提议,要在禅院内守株待兔,等候天魔教主白玉清。 八大门派众高手便各回寓所休息。 一晃几日过去,白玉清并没有出现,便有耐不住性子的提议要回去,不再在此煎熬。不出两日,竟有六派人马相继离开,最后禅院内只剩下来少林、青城两派。 是夜,风清月高,已到三更时分。 禅院的西厢房内灯光微明,缘空法师还在闭目诵经。 突然西厢房上面有一个黑色人影飘动,瞬间落在西厢房门口的地上,那轻盈的身姿没有一点声音响起。但缘空法师是何等的高手,再轻盈的轻功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他知道是她来了,在当今的江湖,没有几人有如此了得的轻功。他心中不由得窃喜,这几日的光景没有白等啊。 很短的时间,攻守势已经形成,黑影已将宝剑出锋,一瞬间,三招已过。 就是她,从身影上看来,眼前的黑衣人就是白玉清,那婀娜的身材,缘空法师是记得的。世界绝色的女子且有此样身材的,没有几人。 而今天他所要清除的,就是这样一份美丽的邪恶。 高手之间的过招,没有太多的喧闹。 黑影,轻纱,一把招招致人于非命的宝剑挥舞的密不透风。一轮少林的达摩剑九式,让缘空法师招架起来竟然有点吃力,黑影使得虽是少林派的剑法,可是中间蕴藏的杀气与功力已非平常的少林弟子所能把握。 几个回合下来,缘空法师开始有点气息微乱。果然是名不虚传,看来天山玉魔的名号并不是江湖传说。 黑影人的招式越来越凌厉,杀气也越来越重,只见宝剑一个峰回路转,直刺向缘空法师的一处破绽。 幸亏缘空法师功力深厚,迅速提升真气护住上下两路,回首一记达摩掌山崩地裂式。黑影快速闪开,缘空法师算是化险为夷。 但紧接而来,黑影人又使出杀招,好像使出了近五成的功力,达摩剑中最厉害的一式面壁招魂使将过来。 从黑影人的出招可以看出她想速战速决,出手均是招招致命。但是又让人诧异的是她均是用少林招式来对付缘空法师。从始至此,还没有使将过其他门派的武功,但其中每一招式蕴含的内在功力可不是一般少林弟子可及,此人功力绝是在缘空法师之上。 缘空法师感觉到再战下去,自己有可能会招架不住,想到刘化贞就在隔壁,顺势掌锋一偏,击向一侧木柱,顿时一声巨响,木柱倾刻断为两截。 第四章 初战失利 想那刘化贞现在复仇心切,躺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难以沉睡。隔墙的一声巨响让他一下便惊醒过来,想他也是一大门派掌门,这声巨响立刻让他意识到肯定是出了变故。 思念间刘化贞便已经一个箭步冲到邻屋,看到缘空法师已经倒在地上,胸上着实挨了重重一掌,细看掌印竟然是少林派的达摩掌招式。但施掌人竟也无意去伤害其性命,着力处离心脏偏离了两寸有余。 缘空法师神智依然清醒,看到刘化贞到来,挣扎着抬起手臂,向着后堂的窗户方向指去。 刘化贞明白缘空法师的意思,快速移步到窗前,抬头望去,一轮皎洁的圆月,孤苦的挂在夜空,那儿还有任何的人影。 这时已有大批门徒赶来,缘空法师被扶至床上安歇。缘空法师的心里此时是五味交加,好好的一次灭魔行动,却让自己如此的败落,自己以后还如何在江湖立足。本来是想要树威以统领武林,想不到此劫竟让自己颜面扫地。况且还用少林的绝学击伤自己,这让缘空法师的内心更是不堪。 “师叔,是不是那个魔女?”立在床边的一个年约十七八岁模样的小和尚问缘空法师,脸上带着悲愤,看来缘空法师在此小和尚的心目中份量不轻。 “净悟子,此人……满身披着黑纱,从出手和身影……来看,应该就是那……魔女。”缘空法师因伤势确实太重,说话已是时断时续。 “师叔,您老人家先安心休养身体,让净悟子给您报仇,不除此魔女,决不罢休。”被缘空法师称做净悟子的小和尚狠狠地说道。 此时屋内的众人也纷纷义愤填膺,表示此魔女不除不快。大家议论了一会,虽然是报仇心切,可现实是连堪称顶级武林高手的缘空法师都不是那魔女的对手,何况其他弟子。 众人刚刚摧毁了天山行宫,杀死了天魔教几百门徒,心里本来也有多多少少的内疚之情。所以也没有再立马去追杀魔女的心思,便各自向缘空法师及几位近身弟子告退回房休息去了。 屋内一时仅剩下刘化贞、净悟子等几人。刘化贞看到缘空法师暂时无法自行运气疗伤,便调动真气,打通缘空法师的督脉阳经,让缘空法师的脉络不再互相冲撞,开始自行运转调理。 净悟子向刘化贞连连致谢。 看到师叔伤势暂时得到缓解,净悟子稍稍缓了口气。他自幼便在少林寺习武,一直跟随在缘空法师左右,二人感情已情同父子。他记不清自己的身世,从有记忆开始,就生活在少林寺。师叔没有跟他提起过自己的身世,他也不想去问,少林派一向都有收留孤儿的善举,像他这样的孩子不知道有多少。 师叔自幼教他做人的道理,习武不仅仅要强身健体,还要匡扶正义。他知道师叔有个想统领武林的愿望,那样他就可以更有力地惩恶扬善。 缘空法师对净悟子也是极其关爱,把自己的武功悉数传授给他,净悟子也是聪明伶俐,对于武学有着天生的悟性,是一个习武的好材料。师叔的武功已学了大半,但是武功内力却仍是欠缺,还需要时日去慢慢修习。 刘化贞看到缘空法师伤势趋稳,暂时不会再有什么危险,就也告辞而去。但是萦绕在他心头的一件事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这黑影人物是不是玉魔白玉清,她为何又对缘空法师手下留情,按她的个性是不会对仇人手下留情的。 天山玉魔白玉清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他恨不得立刻找到她诛之而后快。但他现在清醒地意识到,对付白玉清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依他一个人的能力是无法打败白玉清的,要铲除此魔,还是要武林各派联手才行。所以现在重要的是要尽快让缘空法师好起来,让他继续周旋各派,联手对付白玉清。 想着这前前后后的事情,刘化贞也是一夜未曾入梦。 第二天一大早,刘化贞便去探望缘空法师,缘空法师已无大碍,但元气的恢复也需要时日,少林派回寺的日程看来还要延迟几日。于是刘化贞告别缘空法师率青城派众弟子返回青城山。 缘空法师现在内心也是感觉事情蹊跷,那晚几招过后,他是已经明显处于下锋,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可那个魔女竟然是不出杀招致他于死地,却是在他几乎使将完所有的少林招式后给上一记达摩掌。这女魔头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缘空法师突然想起三年前的一件事,那时白玉清刚刚夺得峨眉武林秘笈并杀掉峨眉第十三代掌门。当时白玉清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少林派,但是少林的秘笈的确隐藏的很是严谨,连主持方丈也不知道在那里。少林派传授武功讲究佛缘,秘笈只能是有缘人才能得到。藏经阁内储藏的都是一些常规武学,练到极致也就是个二流高手。所以少林派真正武学继承大多是通过师徒亲自手口相授了。所以,白玉清要想搞到少林的武学秘笈几乎是不可能。 当时少林虽然早有防备,但是悲剧还是发生了,一个晚上,缘空法师的一个师弟被白玉清杀害。当时那个师弟的武功极好,几乎掌握了少林的全部武学。但从现场来看,那个师弟与白玉清打斗了很久。之前的白玉清还没有掌握一点少**学,可是师弟的毙命却是被一记少林玄掌所击中要害。事后才知是白玉清从师弟身上学习了少**学,在一番打斗间,已经把各招各式学习殆尽。 这样想来,缘空法师才恍然大悟,昨晚的黑影人目的已经很明确了,她其实是在学习自己的招式。怪不得她老是用杀招逼迫自己使出全部所学,最后最上乘的达摩掌三十六式全部使用一遍的时候,黑影人突然猛提内力,一招少林达摩掌击倒自己。但这一掌已不同于正宗的少林达摩掌,它变得很是奇异,连缘空法师自己也无法化解。这样看来,昨晚自己侥幸不死,可能是对方以为自己还有学习的价值。 这样判断事情已经很是明了,那黑影人就是白玉清。 第五章 情窦初开 天山行宫的侧峰旁是一个十分陡峭的崖壁,沿崖壁到白兰居住的山峰没有高深的轻功是无法抵达的,这个山峰叫云岭峰。通往云岭峰的崖壁上多奇松怪石,往下探看云雾缭绕,深不可测。 白兰自幼在此长大,与山石美境相伴,出落的美丽可人。母亲早年曾经让本派高手在天山行宫内轮流执教她武功,只是近年随着白兰武功的精进,再也寻不到能胜任之人。于是母亲便越来越少的让他到行宫内过问教务,让两个丫头在此陪伴她早晚修习武功,倒也过得清静自在。 白兰她们居所更是布置的如仙境一般,到处是奇花异草,潺潺流水。想那白玉清也偶尔过来小住,选此隐蔽处也是经过了精心的安排。此处从天山行宫的所在望去,只是一片云雾,平常人是根本无法知晓这个人间天堂的存在。 赵一涵感觉在黑暗中度过了很长的时间,满脑子都是厮杀的声音,黑暗和鲜血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的内心开始从愤恨变得无助,他要报仇,他要为死去的几百教众报仇,还要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虽然天魔教门徒大多作恶多端,可是近年来教主已规范大家,不允许再继续滥杀无辜,而是让他们在宫内潜心习武。可过去的所作所为欠了太多的江湖血债,八大门派是步步紧逼,不把天魔教彻底铲除誓不罢休。 赵一涵感觉自己浑身没有一点的气力,感觉到周围是一片虚无,他好累好累。他真想这样一觉睡去,可是却又不甘心,他还有大仇未报。不仅是八大门派的灭教之仇,还有自己满门被杀的血海深仇。 他永远忘记不了十年前那一个场面,那时他才五岁。但是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就在那一天里,他从一个幸福的孩子变成了一个逃亡的孤儿。赵一涵父亲赵彥官至桐江布政使,可谓位高权重。可混乱的世道里如果你不一起同流合污,就定会遭人排斥,欲除之而后快。 那一天,刀光血影,他的家里到处是蒙面的刀客。刀客见人就杀,不会顾忌妇儒老幼。顷刻间,他的世界轰然倒塌,时间好像永远定格在那里。自己的父母连同那些最亲最熟悉的人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中,而且永远不会再醒来,永远不会再关心你的喜忧冷暖。 就在这场屠杀要结束的时候,一个黑衣人突然从空中飘来。顿时,院内刀客全部笼罩在一片剑花中,离刘一涵最近的几个瞬间倒地。他怔在了那里,巨大的悲伤让他对死亡已经麻木,年幼的他对死亡本身也没有太多的理解。他没有渴求活着,亲人们都已赴九泉,自己在这个世上就是多余。他感觉生与死已经没有多大区别。直到后来他才知晓自己活着还有两个重任,一是报恩,二是复仇。 黑衣人面带黑纱,赵一涵无法看清楚她的面容。但从那优美的身段来看,一定是一个风姿绝代的秀美女子。黑衣人剑花飘落处,刀客非死即伤,很快就闪出一块空地。黑衣人无心恋战,携起赵一涵飘然而去。 “一涵,当今朝廷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杀了你全家,我会让人教你武功,希望你长大后能为你家人复仇。”在一座山下,黑衣人这样告诉他。 后来渐渐长大,他才知道救他的这个人,就是他所在的天魔教教主白玉清,那座山就是天山。 他刻苦练习武功,随着武功的长进,他也逐渐升迁为天魔教十大内侍之一。十大内侍均会得到教主的一套武功心法,刘一涵日夜修习,内力大幅提升。 忽然,一个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轻轻地在召唤他。他努力地想睁开眼睛,但总是无法睁开,身边还是漫天的黑暗。他想呐喊,想要发泄这无助的感觉。 “小姐,快看,赵一涵的嘴唇动了下。”名叫红儿的丫头急切地招呼白兰。 正在屋外发呆的白兰听到喊声后赶忙走进屋来,看到躺在床上的赵一涵确实是在轻轻地咬动嘴唇。 “这家伙的命也真够大的,这都一个多月了,终于也要苏醒过来。”白兰对于刘一涵的苏醒也是很期待,因为一来可以详细地了解下天山行宫被屠戮的始末。同时她总是觉得对此人有种不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她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赵一涵虽然是被母亲所救,但从小便是教内侍从抚养成人,与母女俩也是接触极少。但是为什么看到他会有一种亲切感呢?她说不清楚,但这也仅仅是亲切感。 他看上去年龄和她相仿,面容俊秀,身上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英气。他对母亲非常地忠诚,在十大内侍里也是最勇猛的。如果他死了,她会很失落,会像失去一件对自己来说非常宝贵的东西。 一个多月来她想尽了各种办法去给赵一涵疗伤,让丫头们细心地照料他。而且她知道十大内侍都修习了母亲的天魔大法的部分心法,内力已不是常人能比,这也是赵一涵能坚持一个多月的原因所在。她一直感觉到赵一涵会苏醒过来。 虽然此时的白兰尚且不知道也不理解爱情是什么东西,但已及笄之年的她也对此有了朦胧的感觉。尤其这段时间,练功之余让她总是牵挂想起这个重伤的人,祈盼着他的苏醒。 白兰伸手测下了赵一涵的脉象,感觉赵一涵体内真气涌动,已与常人无异。便让红儿扶刘一涵坐起,暗收内气向刘一涵背部的阳经穴位连拍几掌。刘一涵突然感觉一股内力冲进体内,竟然一下睁开双眼苏醒过来。 赵一涵环顾四周,看到身边竟然是三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慌乱的想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但又感觉胸口一阵剧痛,竟然没能坐起。 “赵内侍,不要惊慌,这是我们的少教主,今天看到她的真面目,出了此处定当忘记才是。”红儿看了下白兰对着赵一涵说道,“你刚刚醒来,好好修养,停两日给少教主详细说下行宫及众教徒遭劫之事。” 赵一涵一听心里又是一惊,教主和少教主平时均头戴面纱,况且在教内也是垂帘授命,极少有教徒见到她们的真面目。今日相见看上去竟然是如此美丽纤弱的年轻女子,想来教主不以真面目示人也有其道理所在。几千教众如知晓在如此纤弱女子的统领下,定会有不服且惑乱者。 第六章 恩人教主 由于体力实在虚弱,赵一涵也只好听从白兰她们的安排,在床上再休养两日。躺在床上的他是百感交集。想到自己的身世,家庭惨遭灭门,整个世间举目无亲,而自己现在唯一依赖的天魔教,竟也成了一片瓦砾。天魔教在他的心中,就像是一个家,在天魔教他从一个孩子成长为一个男子汉。他学会了武功,也学会了男人应该拥有的担当与感恩。他一心地为天魔教的发展与安危努力,天魔教的兴旺是他最系心的事,他认为自己的命运是与天魔教捆绑在一起的,没有天魔教就不会的自己。天魔教目前遭受如此的不幸,他的内心也受到了极大的摧残。他不敢想像,如果真的没有了天魔教,自己究竟还能为什么而活着。对了,还要报仇,自己的仇恨是从小就有的,这种仇恨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愈加痛彻心扉,有时晚上一梦醒来,幼时自己全家被屠杀的情境好像就在眼前一样。这种痛伴随着他一志成长,年龄越大,他报仇的愿望也越强烈,所以他才要勤奋地修习武功。有朝一日,他一定能亲自杀掉那个穷凶恶极的人。他的人生不在有其他的奢望,只要报了仇,他也就没有了什么让他牵挂的事。不对,他又想到了恩人教主,他还要报恩。 他大仇未报,现在恩人教主又不知身在何方,看少教主的神色,教主应没有危险。想来也没有什么担心的,依教主的武功,这八大门派联手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自己的担心也可能是多余的了。但教主一定在一个地方,并且肯定已知道天山行宫已成为一片瓦砾,她不露面定也有她的道理所在。但是如确没有充足的理由,如果教主不出手救教,那也是让他无法理解的。刘一涵心里想着,教主一手打造的天魔教,想来她也是不愿意看到天魔教这样的被毁掉。 江湖的恩怨总是这样难解,让恩怨的双方去阐述理由,有时竟也有各自的道理。自己身世的凄惨,在这个血雨腥风的江湖上,又有多少像自己一样的人,在苦苦为了命运挣扎。命运这东西,总是这样的折磨人,让人无法掌握,痛心失去的,有时又恐惧现在拥有的。 命运有时无法改变,有时又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仇恨有时可以毁掉一个人,也可以成就一个人。如果一个人把报仇当成了自己的最高使命,那么他有可能成为一个残酷无情的杀手。如果一个人把感恩当作自己的使命,那么他也有可能成为一个充满爱心的侠客。现在赵一涵在考虑自己,灭门之仇是一定要报的,但教主的恩情也不能不报。自己是要成为一个杀手,还是成为一个侠客,这是他内心的矛盾。 思绪中,不觉间,又两日已过。 “兰儿……”迷迷糊糊中的刘一涵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像教主的声音,一定是教主回来了。 “一涵是不是被你救到这了。”听到教主好像在问自己,一涵内心不由得一阵感动。 一定是红儿她们告诉了教主。一涵内心想着,又昏昏睡去。 白玉清在天山行宫遭劫之时,的确在地宫内修习武功。当时她也没有料到天山行宫会被毁之一炬,她以为只要找不到她,武林各派最多杀几个人就会返回。当时她正在修习天魔法的第九重九式,是一个需要入静才能修习的招式,而且中途不能中断,否则极易走火入魔。所以,她能听到外面的撕杀声,但是她没有出来解围。但她没有想到,缘空这帮人竟然会如此赶尽杀绝,连她费了多年心血的行宫也要付之一炬。幸亏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全在地宫里,多年收集的武林秘笈也被她藏在这里。地宫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入口,这个世界还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如果谁知道了,她也不会让这个人活着,地宫里的东西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只要再坚持半年的时间,当天魔法九重九式练成之日,整个武林她就不会有对手,为天魔教众们报仇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缘空这个处心积虑一心想当武林盟主的家伙,一定要亲手让他毙命。武林不可能是他一个人的武林,江湖历来不缺少有野心的人,可是真正能统一武林的就是凤毛麟角了。因为想当武林盟主,不仅仅是要武功盖世,而且还要有超越常人的智慧。她白玉清就没有当武林盟主的想法,只要是天魔法练成,自己亲手杀了那个人,现在要再加上血洗天山的这帮家伙,自己就心满意足了。原本她是不想杀武林中任何一个人的,她只想练功,只想报仇,仅此而已。她始终不明白,这些整天自命清高的武林各派,竟然会为了自己的武林秘笈而如此凶残。 其实对于现在的白玉清来说,天魔教徒的性命也没有什么,天山行宫也没有什么,她早就失去了一切,只有这地宫才是她真正的家。但刘一涵对她来说是重要的。这个孩子与她有着共同的仇人,有着相似的命运。她救了他,抚养他成人并教他武功。她能看的出,一涵是一个很有习武天赋的人,如果用心培养,将来是能够有所成就的。到时两个人一起,报仇的事就会容易的多。 白兰是一个天真孩子,当她知道天魔教惨遭毒手的时候,自己的母亲竟然在地宫内修习武功,在最紧要的关头一点都不顾教众的安危,她的心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她似乎越来越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了。 白玉清今天来到云岭峰,赵一涵的行踪红儿早已给她报告了。红儿是她的心腹,从白兰小时候她就让她与白兰在一起,她们情同姐妹。为了保护白兰的安全,她让红儿随时给她报告白兰在云岭峰遇到的异常情况。她知道赵一涵已无性命之忧,她要过来与他商量下天魔教下一步的行动。天魔教受此重创,肯定要费一定的时间与精力去恢复元气,在白玉清心目中,已没有太多的情感,她只想复**练功两件事。 想到复仇,她又一次愤怒起来,十几年前的一幕幕又好像就在眼前。 第七章 初识佳人 初春的应天府,鸟语花香,一派繁华。 朝廷的事情本来就很繁忙,此时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正春风得意之时。朝中主要的大臣多数已归顺自己,不多的几个威胁也在相继除去。现在的朝廷,是姓朱,还是姓纪都无关紧要了,他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权力,不是徒有虚名的官职。自己只要用心除掉不自己的顽固份子,天下之事就尽在掌握了。 过去的一年,他杀了多少人,自己也记不清了。 只要是挡住自己道路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目前朝外还有一个棘手的人桐江布政使赵彦。他好像一直不属于于那一派系,只是在兢兢业业地为政一方。可这样的人也是自己的心腹之患,不解决掉也有可能成为日后的麻烦。 纪纲在桐江布置下了很多自己的眼线,随时掌控着桐江的风吹草动。他不能让自己精心打理多年的事业付诸东流,他还有更多宏伟的计划要实施,天下的百姓跟着他有更好的道路可以选择。 朝廷之内还有一个李公公,李公公可能比那个桐江布政使更麻烦。 此时纪纲满三十二岁,是人生最好的年华。他精力充沛,即使忙碌了一天,他也要赶到应天府最繁华的秦淮河畔,去喝上一个时辰的茶。那里不但是喝茶的好地方,心情可以彻底地放松。那里还有更好的去处,那就是秦淮河畔最有名的怡香阁,生意是非常的火爆。里面的姑娘个个如花似玉,让光顾的每一个客人都欲罢不能。这全得益于怡香阁老板娘妩艳的苦心经营,她到处张罗那些传世的春闺秘笈,训练的姑娘们个个是身怀绝技。纪纲经常到这里来,妩艳特意给他布置了一个房间。纪纲不来的时候,这个房间也精心地打扫着。因为一来纪纲权高位重,二来他是怡香阁的大财神,出手阔绰,给怡香阁带来不少的银子。 这一日,处理完日常事务,纪纲又来到怡香阁,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初春的江南,已没有逼迫刺骨的寒气,微风拂面,送来春天特有的香味,让人感觉到特别的清爽。掌灯时分的怡香阁,已是十分的热闹,众位姑娘在门口迎来送往,莺声燕语。客人大多是经常过来的老主顾,进得楼来,自有心仪的姑娘迎接上来,心照不宣地携手上楼而去。 不知怎么的,纪纲今天好像雅兴大发。面对热情招待的佳丽,并没有急于上房而去,而是静静地在大堂的紫檀椅上坐下,打发了随从各自去找乐子,自己静静地品上了茶。 他想在这喧嚣之地闹中取静,仔细地想下朝廷之事,下一步棋怎么走?倍受皇上宠幸的李公公如今红得发紫,李公公手下的人手不少,个个身怀绝技。李公公这帮阉人归皇上直接管辖,不受其他任何人的制约,这是他最忌讳的地方。知道皇上每天在想什么是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会为自己的每一步行动节省很多时间与精力。李公公是个太监,对女人没有多少兴趣,钱财又不缺少。这家伙简直就像个无缝的鸡蛋,让纪纲没有机会与其接近。 纪纲端起一杯茶,上好的菊花和绿茶混合的香味沁入心脾。这种香味特别适合在春天里,在这样的场合细品。一杯茶下来,心神宁静了许多。如今的皇上昏庸无能,朝廷面临内忧外患。江湖上武林各派相互厮杀,充斥着恩恩怨怨。外部又有蒙古国的入侵,蒙古国有着极其强大彪悍的军队与武士,他们以一当十。只要蒙古大军入境,依朝廷现有的兵力,是绝对没有取胜的希望。到时候,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自己苦心经营的事业也会一起付之东流。想到这里,他自己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老爷,您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声音婉转中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柔媚。 纪纲不由得顺着声音望去,着眼处让他不禁眼睛一亮,一个身穿粉红色衣裙的女子静悄悄地来到了他的身边,女子看上去二十左右的年龄,皮肤白皙透亮,看上去端庄秀丽,一点儿都不像是烟花风尘之女。面对她,纪纲的内心竟然有了一丝丝的波动。他说不清楚这是怎样的一种波动,总之那是种很长时间都没有体验过的感觉。这种感觉有种朦胧的喜悦,又有种莫名的兴奋。 那女子给纪纲端上一个精致的果盘,媚声说道:“老爷,清儿给您请安了。”话毕,道了个万福便立在纪纲身后听候吩咐。 纪纲的内心波动未消,怎能让清儿立在身后不语。 “清儿不要拘束,来……来……坐下为我沏茶便是。“纪纲随身站起,竟急于牵清儿玉手。 “老爷莫起身,小女子坐下便是。”清儿并没有让纪纲牵手,而是大大方方的走将过来,顺手拿起茶壶,为纪纲杯中添上新茶。 纪纲细品着杯中香茶,不时的看着这个名叫清儿的姑娘。心想怎么以前没有见过她呢,可能是新来的。得抓紧时间告知妩艳,不能让清儿再招待其他客人。这个清儿自己要照顾好,闲暇之余自己也有个找乐的人,难得能碰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 这个清儿就是白玉清,她自幼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被妩艳收养为义女。妩艳待她很好,从小便教她琴棋书画,白玉清也天生丽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让谁看了都会心禁荡漾。妩艳不忍心让她像其他姑娘一样接待客人,及至到了二八芳龄,才让她到前厅弹琴唱曲,只是为客户喝茶之时助兴而已。 纪纲对白玉清的态度也是与对其他姑娘不一样的,他以前来到这里,稍微休息一会就直接上楼云雨。可看到白玉清的感觉不一样,除了男女之事,他对她还有另外的感觉。他想让她静静地陪着他,那怕是这样陪着他喝会茶也好。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有这样的感觉。 那一晚,他只是静静的在怡香阁喝了半宿的茶,白玉清在旁边陪着他。他忍不住想给她倾诉自己的雄心壮志,自己的用心良苦。可他始终没有讲,只是聊些风花雪月,才子佳人。白玉清也听多了这些卿卿我我的故事,但对她来说,她能感觉到面前的这个人与其他的客人有点不一样。其他客人一来到这儿不是让她马上弹上一曲就是对她有非份之想。很多时候都是妩艳来帮她解围,有些达官贵人得罪不起只能是强陪欢笑。 随着白玉清出落的越来越好看,打她主意的人是越来越多。妩艳在心里也是在琢磨,不给白玉清找一个好的靠山,迟早会出事的。于是她想到了纪纲,这是一个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第八章 杀机初露 自从结识白玉清之后,纪纲感觉自己像换了一个人。去怡香阁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他只是想找一个这样的人去听自己说话。而白玉清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让自己感觉到有活力。在自己最忙碌的时候,到白玉清那儿,听上一曲弹词,喝上一杯清茶。成了他忙碌之余向往的一件事。 对于白玉清来说,能碰到这样的一个人,也是让她感觉特别的幸运。白玉清知道自己是一个从小无依无靠的孤儿,如不是妩艳妈妈从小对自己的照顾,也早已像其他姑娘一样深陷红尘。她有时候想想也害怕,如果自己真的每天面对卖笑生涯,一生还有什么意思。等到有一天容颜老去,再没有人欣赏,自己的一生也就这样枯萎而去。 说真的,认识纪纲的确给她带来了不一样的生活。在俩人相识的第二天,妩艳便让白玉清搬到了纪纲的房间。这个房间,清一色红木家具配上金黄色的丝绸,显的雍荣华贵。比起自己原来的房间不知好多少倍。由于她一直没有接待客人,妩艳妈妈也只有让她居住在条件最差的那间房。虽然从记事起她就跟着妩艳妈妈,感觉没有受多少的苦,但整天在怡香阁这个小小的世界里,也没有见过什么大的世面。纪纲让她见到了新鲜的东西,这个房间的摆设,不少是纪纲安排手下人操设的奇石古玩,价值不菲。白玉清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但他知道,这一定是非常贵重的东西。纪纲的谈吐也与其他的客人不一样,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天然的控制力。她喜欢听他讲些故事,那些故事好多也是第一次听到,慢慢地,白玉清像沉浸在了另一个世界里。有时候,纪纲有事几天不来,白玉清竟然也会有小小的失落。 对于妩艳来说,也算是了却了一个心愿,她费尽心思地安排白玉清接近纪纲,就是为了给白玉清找一个出路。现在来看,基本是达到了目的。纪纲对待白玉清完全不像对待其他的人。自从认识了白玉清,他再也没有叫过其他的姑娘。而且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纪纲与白玉清只是喝茶聊天,偶尔听白玉清唱上一曲弹词。妩艳也是久经情场的老手,她感觉到纪纲对白玉清是动了真情。妩艳感觉很庆幸,难得白玉清这样好的姑娘,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宿。但是像纪纲这样的人,又能靠得住吗?一个风尘女子,对他来说也可能只是一时新鲜,玩玩而已。但无论怎么说,事情正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只要白玉清能与纪纲成了好事,不但是她有了着落,怡香阁也会跟着有不少的好处。考虑到这些,妩艳对待两个人的事是愈发的上心,处处想着制造机会让俩个人相处。 想那纪纲本来就是对白玉清动了真心,每每处理完做公事,就是一心想着奔怡香阁而来。再有妩艳的刻意安排,这段时间整个人像又回到了青春少年之时,家中的夫人倒是受到不少冷落。 纪纲的夫人是当朝张太师的女儿,虽然父亲官位极高,但自从嫁到纪家以后,是一心相夫教子,贤淑有加。同时,她也清楚当前朝廷的局势,纪纲目前几乎是一手遮天,身在这样的家庭,已无需她再做什么。但她对纪纲的爱是刻骨铭心的。女人的命运就是这样,有一个好的夫婿,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就是最大的满足。但这段时间她发现纪纲有点异样,和她说话也是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她很是纳闷,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呢?女人的心是很敏感的,有点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感觉出来。 纪纲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不会儿女情长,但是碰到一个可心的人也是让他一时无法收心。 应天府的春天不算太长,对于纪纲来说好像过得更快,他好想让时间放慢点脚步,给他充足的时间去处理感情的波动。面对对手,他经常是手起刀落,一个鲜活的生命便身首异处,他的心一点都不为之所动。为了自己的事业,他必须变得残酷无情,自己心软了,敌人就会变得强大。要想战胜对手,先要学会让对手恐惧,让对手恐惧的最好方法就是杀戮。但这个春天里,他碰到了让自己为难的事,他爱上了一个姑娘,一个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动心的姑娘。 皇上安排他下个月一起北上到顺天府查看宫城修建的进度,同时巡视北方的防务,蒙古国的入侵越来越频繁。这一去,可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他一时竟不忍心离开这么长时间。同时李公公还在与他的锦衣卫争着一件差事,也让他顾虑重重。 想着心事,不觉间就到了怡香阁,还没有步入正厅,一阵吵闹声就从里面传来。 “我就点清儿,我今天非让清儿侍候我不行。”一个粗嗓门在大吼着。 纪纲心里一惊,清儿出事了,同时心想又是那个奴才这样的大胆,敢点他纪纲的女人。不过好难怪,他的行踪是极其秘密的,除了怡香阁妩艳老板和几个心腹之外,其他人是不知道他也光顾怡香阁,并且包养了一个姑娘。 “这小妞,还这么矫情,接个客人还挑三拣四,怡香阁什么时候有了这个规矩。我就点清儿,既然入了这行,就不要这么矜持了吧。小宝贝儿,快点出来,让大哥亲个嘴儿。”粗嗓门还在吼着。 粗嗓门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地,只听嗖地一声,大家根本没有看清楚谁拔的剑,只看见粗嗓门已是人头落地。硕大的头颅在地上滚动了几圈,嘴巴一张一张的,好像还在呼喊着清儿。鲜红的血瞬间溅了一地。 此时,纪纲已走到了正厅,在一个位子上坐下,在座的其实都不认识他,想他纪纲现在是什么身份,一般的官员和江湖人物是不知道他的真面目的。他也不想表露自己的身份。 动手的当然不是纪纲,处理这点小事,不会等他吩咐才会有人去办。而是在他发布指令之前最好有人能办好。他享受这样的过程。 原来围拢看热闹的众人一看出了人命,而且是如此血腥,顿时惊呼声一片。 第九章 水火相融 此时的白玉清躲在房间里,面对粗嗓门的喊叫,正胆战心惊的不知如何是好。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是经常遇到,但往往是妩艳劝上客人几句也就了事。谁知道今天碰上这样的一个不知好歹的人,怎么劝也不听,依旧在正厅吼来吼去的不让人安宁。妩艳也是正在后堂徘徊,能用的方法都用了,能说的好话也说尽了,可是这个主顾就是听不进去,依旧自顾自的闹腾。 正厅突然一陈惊呼声代替了粗嗓门的叫喊,妩艳也很是惊讶,赶紧从后堂出来看个究竟。 看到正厅的一片血腥,人头在地上打转,她也是吓得脸色苍白,一时不知所措。但毕竟自己是这儿的老板,很快定了定神,安抚大家不要惊慌,赶紧吩咐下人报官。 白玉清听到外面声音异样,也赶紧从房间里出来,见到正厅里的一幕。并且看到纪天稳稳地坐在一旁,脸上还有几丝得意,她心里已明了几分。这段时间的相处,对于纪天她是了解的越来越多。她知道他有一身的好武功,并且身居要职,非一般人能比。 白玉清此时内心平静了许多,虽然没有见过杀人的场面,可是从小没有受过多少爱怜,整天生活在声色场所的她,对于这样的生生死死倒也没有多大的感觉。她缓缓地来到纪天身边,弯身请了个安。 此时几个身材高大的武士冲进屋来,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径直走到纪天和白玉清跟前扑通跪下。 “大人及白姑娘受惊,属下来迟,罪该万死。”那领头之人声如洪钟,连请罪之声都暗含杀气。 纪天用眼角瞥了一眼这个人,一点表情都没有。 “以后不再允许任何人再找白姑娘的麻烦,否则你们都别再让我看见。老板娘既已报官,你们出去挡下吧,不要让他们来扫了我的雅兴。”说完,拉起白玉清的手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正厅的客人都很是惊诧,对于纪天这个人倒是经常能看到,只知道这个人在怡香阁有个常年的包间,非富即贵。但从今天的场面来看,更不一般。在场打白玉清主意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点白玉清的单,否则身首异处的就有可能是自己了。 纪天与白玉清来到了房间,两人都没有说话。白玉清拿起茶壶给纪天倒上一杯花茶,纪天坐下饮茶,白玉清便立在身后给他揉肩。 纪天转眼间把刚刚发生的血腥之事忘了个干净。他微闭着双眼,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但身体的放松并没让思维停下来,感受着心爱姑娘的气息,活生生一个可爱的人儿,就在自己身边。他像面对一顿珍贵的美餐,不忍心动箸触碰。 纪天一白天都在与李公公那班人纠缠。为了北上巡视的安全,皇上准备派一批心腹武士到蒙古边境去打探情报,是让李公公的内侍去还是让纪天的锦衣卫去,皇上还没有拿定主意。这可是一次绝好的立功的机会,并且能借此接触到战场一线的情报,此次机会不容错过。 但是李公公那帮人也是硬茬,不能轻易得罪。如果为了这件事与其明显的对立,目前来讲,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但机会是要抓住的,有时候退却了一步,往往全盘皆输。 “清儿,下个月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你要保重好自己。”纪天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想到不久就要长时间的分离,纪天不由得一阵的伤感。伸出手抓住了白玉清的手,不让她再继续揉肩。 这让白玉清一下子措手不及,认识这么长时间了,纪天还没有主动的碰过自己,对自己总是客气有加,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看了下纪天,纪天的一双眼睛竟然变得通红。是即将分离的伤感在折磨着他,看到一个人在一个时辰里为自己杀人,又为自己如此伤感,白玉清也不由得心起波澜。她知道,自己在这样的环境里,无法奢望一份真实的感情的,来这的人大多是一时的兴起,什么山盟海誓,什么卿卿我我,都只是逢场作戏。客人花银子找乐子,姑娘们出卖笑容与肉体,只是一场买卖,怎会有真心实意。 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呢?她不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以他这样的身份,又怎么可能是对自己动了真情。 但这个人是自己这多年来遇到的对自己最好的一个人,这点也的确不假。想想自己渺茫的未来,又想着这怡香阁苟且偷生的生活,假如这个人是真的对自己好,也可能是自己改变命运的机会。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羞涩地望了一眼纪天,凭女人的直觉,她能看得出来,这个人是真的爱上了自己,未来怎么样,她预测不到,但起码现在,他是真心的对自己好。 “我走的这段时间,你安心的呆在这就行,不会再有人找你的麻烦。”纪天说道,“我也不再对你隐瞒什么,我现在是当今朝廷的锦衣卫指挥使,除了皇上没有我不敢杀的人。我下个月要陪皇上北巡,可能要一多月的时间,你要好好的保重自己。” 即使白玉清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是一个不一般的主儿,可是他如何也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鼎鼎大名的纪天。她听说过朝廷中的锦衣卫指挥使纪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但眼前的这个人好像没有传说中的那样可怕。在她看来,眼前的这个人最多是一个亲和的大叔,没有一点的杀伤力。但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幕,她相信这是千真万确的了。她所遇到的这个人,是一个不一般的人。他有时可能柔情似水,有时也会残暴无情。但是这样的一个人,此时此刻对自己竟然是百般的不舍。 白玉清轻轻地给纪天揉着肩,这个男人的肩膀强壮有力,这是一个勇敢的男人,是一个有事业心的男人。 纪天微闭着双眼,想着将要到来的北上,几个月不能再看到眼前这个可爱的人儿。他不由得伸手握住了白玉清还在揉肩的手,用力把她拉在了怀里。白玉清身在青楼男女之事虽不算陌生,却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过男人,之前的她是卖艺不卖身,妩艳妈妈一直在保护着她。 可今天的她坐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心情是万分的异样,她没有那种接客的屈辱,却有一种由爱而产生的热热情。她内心似乎渴望着与这个男人亲近。 纪天看着怀中已是面目绯红的清儿,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做为男人的冲动,抱起清儿走向内室。 第十章 纪府风波 那一晚,白玉清把自己的整个身心都给了纪天。此时的她美丽而单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这样对待过她。纪天虽然不能经常到这里来,但每一次都能给她带来不一样的感觉。关于他的家庭及其它的一切,他不多说,她也不问。俩人之间的差距让她没有多少选择的权力,这样的日子多一天对她来说都是美好的,她不奢求两人之间的天长地久,不奢求有什么名份。 但世上的事情没有不透风的墙。想那纪夫人本来就是张太师之女,从小也是在家中也是备受宠。,虽然目前对纪天是言听计从,在纪府也是颇识大体,但对于自己的家庭,却是一个难以容下沙子的人,所以纪天至今也是没有再纳一妾。纪夫人最近发现纪天对自己比以前也是冷落了不少。不上朝的日子,以往多是在家里书房忙些事务,但近期却是不见了踪影,往往深夜才回来,回来也是疲倦至极,疏于夫妻之事。 女人的心思是最敏感的,她感觉肯定是那里出了问题,从一个男人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没有问题的男人和有问题的男人,给自己说话的眼神都不一样。他爱你,就爱你的全部,包括你的缺点,即使不能爱你的全部,也能对你有起码的包容。 那一天,纪天上朝回来,在朝廷与皇上就顺天府讨论北上的具体事宜,一路上的护卫计划已制定好,但有些细节还没有最终确定。同时纪天想把到蒙古边境打探消息的任务由锦衣卫承担,不再让李公公参与。但皇上却最终没有给他确切的答复,他感觉到皇上对于他的锦衣卫还是有一定的防备之心,有时在刻意压制锦衣卫的势力的扩张,因就此事天给皇上多进谏了几句,遭到皇上一顿训斥,回到家里心情也不好。 纪夫人嫁到纪府也有十几个年头了,膝下育有一儿一女,大的儿子已经入了宗学府,这些日子,儿子学业渐有长进,同时又喜好武学,将来的前程是有望给纪府锦上添花。 朝廷之内还有一个李公公,李公公可能比那个桐江布政使更麻烦。 此时纪天满三十二岁,是人生最好的年华。他精力充沛,即使忙碌了一天,他也要赶到应天府最繁华的秦淮河畔,去喝上一个时辰的茶。那里不但是喝茶的好地方,心情可以彻底地放松。那里还有更好的去处,那就是秦淮河畔最有名的怡香阁,生意是非常的火爆。里面的姑娘个个如花似玉,让光顾的每一个客人都欲罢不能。这全得益于怡香阁老板娘妩艳的苦心经营,她到处张罗那些传世的春闺秘笈,训练的姑娘们个个是身怀绝技。纪天经常到这里来,妩艳特意给他布置了一个房间。纪天不来的时候,这个房间也精心地打扫着。因为一来纪天权高位重,二来他是怡香阁的大财神,出手阔绰,给怡香阁带来不少的银子。 这一日,处理完日常事务,纪天又来到怡香阁,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初春的江南,已没有逼迫刺骨的寒气,微风拂面,送来春天特有的香味,让人感觉到特别的清爽。掌灯时分的怡香阁,已是十分的热闹,众位姑娘在门口迎来送往,莺声燕语。客人大多是经常过来的老主顾,进得楼来,自有心仪的姑娘迎接上来,心照不宣地携手上楼而去。 不知怎么的,纪天今天好像雅兴大发。面对热情招待的佳丽,并没有急于上房而去,而是静静地在大堂的紫檀椅上坐下,打发了随从各自去找乐子,自己静静地品上了茶。 他想在这喧嚣之地闹中取静,仔细地想下朝廷之事,下一步棋怎么走?倍受皇上宠幸的李公公如今红得发紫,李公公手下的人手不少,个个身怀绝技。李公公这帮阉人归皇上直接管辖,不受其他任何人的制约,这是他最忌讳的地方。知道皇上每天在想什么是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会为自己的每一步行动节省很多时间与精力。李公公是个太监,对女人没有多少兴趣,钱财又不缺少。这家伙简直就像个无缝的鸡蛋,让纪天没有机会与其接近。 纪天端起一杯茶,上好的菊花和绿茶混合的香味沁入心脾。这种香味特别适合在春天里,在这样的场合细品。一杯茶下来,心神宁静了许多。如今的皇上昏庸无能,朝廷面临内忧外患。江湖上武林各派相互厮杀,充斥着恩恩怨怨。外部又有蒙古国的入侵,蒙古国有着极其强大彪悍的军队与武士,他们以一当十。只要蒙古大军入境,依朝廷现有的兵力,是绝对没有取胜的希望。到时候,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自己苦心经营的事业也会一起付之东流。想到这里,他自己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老爷,您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声音婉转中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柔媚。 纪天不由得顺着声音望去,着眼处让他不禁眼睛一亮,一个身穿粉红色衣裙的女子静悄悄地来到了他的身边,女子看上去二十左右的年龄,皮肤白皙透亮,看上去端庄秀丽,一点儿都不像是烟花风尘之女。面对她,纪天的内心竟然有了一丝丝的波动。他说不清楚这是怎样的一种波动,总之那是种很长时间都没有体验过的感觉。这种感觉有种朦胧的喜悦,又有种莫名的兴奋。 那女子给纪天端上一个精致的果盘,媚声说道:“老爷,清儿给您请安了。”话毕,道了个万福便立在纪天身后听候吩咐。 纪天的内心波动未消,怎能让清儿立在身后不语。 “清儿不要拘束,来……来……坐下为我沏茶便是。“纪天随身站起,竟急于牵清儿玉手。 “老爷莫起身,小女子坐下便是。”清儿并没有让纪天牵手,而是大大方方的走将过来,顺手拿起茶壶,为纪天杯中添上新茶。 纪天细品着杯中香茶,不时的看着这个名叫清儿的姑娘。心想怎么以前没有见过她呢,可能是新来的。得抓紧时间告知妩艳,不能让清儿再招待其他客人。这个清儿自己要照顾好,闲暇之余自己也有个找乐的人,难得能碰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姑娘。 这个清儿就是白玉清,她自幼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被妩艳收养为义女。妩艳待她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