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如画江山》 1.1 刚刚看到的是薛宝钗? 第一卷

1.1 刚刚看到的是薛宝钗?

“嘶——”一片宁静清新的树林中,一声带着痛苦的呻吟,周阳挣扎着坐起来,却被眼前陌生的景色弄得无比蒙圈,他下意识的抬起手,发现已经沾了不少泥土碎草叶,耳中不时传来的鸟类鸣叫,让他知道情况很不正常。

“我这是在哪里?我不是正骑着摩托车给老板的大少爷‘徐少’送COSPLAY道具吗?”傻傻打量着眼前这条宽度超过十米的黄土大路,以及周围碧绿的草地与树林,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然后......然后好像是雾霾中出车祸,撞进了一片浓墨般的迷雾,但现在又算什么?他看着明显比自己真实年龄“娇嫩”了很多的手上皮肤,有些不明所以,因为他清楚记得,不论自己边疆十二年的特殊职业,还是干保安的辛苦,他的手上到底有多粗糙,只有自己心疼。

但此时却顾不上这么多,第一时间检查自身没有问题后,他晃晃脑袋走出了路边树林,眼看着从远处不断走来的一支车队,看起来足有几十人,甚至远远的都能听到里面的说笑声。

这车队看起来无论如何都很不正常,因为这支不小的队伍里,竟然人人都穿着古装,车辆还全都是两轮马车,再加上两侧加起来十多个骑马的壮汉,马鞍上的长条包裹里似乎是兵器!

就在这支队伍中,一辆看起来颇为华贵的马车悄悄掀开了一缕车窗帘,借着明亮宜人的阳光,一张宛若明月般灿烂的俏脸略带好奇的打量了一番周边环境,却在看到瞪大眼睛的周阳时皱了皱眉,迅速放下了窗帘。

“不是拍电影?”周阳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自己就摇了摇头,他已经谨慎的观察了周围,又反复对比了自己不多的明星记忆,知道完全不可能。

先不说周围远近都没看到任何剧组人员或者设备,就是刚刚那个看起来只有初中生年龄,气质却充满了大家闺秀风格的俏脸,只要见过就不可能会忘记。

也就是说,他穿越了?

都到了二零二二年,“穿越”早已不是什么稀罕词语,更别说是周阳这种闲着没事儿就去某点看小说的年轻人,反正他从小孤儿院长大,除了不多的朋友,连大专同学和曾经的战友都已经联系很少,真能穿越倒也不错。

“小兄弟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需要老夫帮助吗?”和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刚刚走神的周阳脸色勐地一肃,特殊的环境让他放松了警惕,以至于外人到了身边都没发现。

一个略显老相的中年人含笑牵马站在了眼前,只是看他远远站在了五六步之外,以及随后的两个骑马壮汉,明显是带着防备而来。

“抱歉,刚刚失态了!”周阳看了看因为自己而起了警惕的马上壮汉,意识到很可能穿越的情况下,他立刻决定问问情况,严肃的行了个标准的抱拳礼,“敢问阁下,这是哪里?”

“你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一个骑马壮汉不满的喝道,甚至手已经搭在了挂在马鞍上的长条状包裹上,“难道还要我教你啊?”

“下去!”中年人瞪眼喝退了壮汉,这才笑着回了一礼,“小兄弟不要担心,在下‘雪字号’外院管事张德辉,此次跟着东家入京。这里是津门港到京城的官道,看小兄弟的样子,似乎是在林子里睡着了?”

“额——是啊!”脑子里迅速转动,周阳第一时间想到了最广泛的“海归”借口,“我本来是从海外坐船回来,跟着大队走,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是哪里上了岸。

谁知到了这里,本来只是休息一下,却不想竟然睡着了,一起回来的大队人马也不知去了那里,刚刚一时迷湖惊扰了阁下,实在是万分抱歉。”

“哈哈,当不起小兄弟的‘阁下’称呼,老夫不过是老爷家的奴才,有什么惊扰之说?”张德辉笑眯眯的点点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信了周阳的说辞,“不知小兄弟下一步准备到哪里?”

“我也不知道。”定了定神,周阳曾经的经历让他知道,必须先搞明白自己的处境,“不瞒张管事,在下祖上因为前朝末年战乱避居南洋,不知这天朝之地究竟有多少变化,敢问现在是什么朝代,哪位圣人在朝?”

“原来如此。”眼看着队伍走远,张德辉牵着马转身出发,顺便摆手示意周阳跟上,回答却有些不清不楚,“如今是大周朝隆武四十七年九月初五,国姓是‘郭’,只是这圣人却有两位,除了当朝天子,还有一位太上皇。”

“太上皇?”周阳立刻意识到有问题,先不说这个从未听说过的“大周朝”是什么鬼,华夏历史上但凡出现“太上皇”的时间段,基本上都不怎么稳定,“不知太上皇为何退位?”

“看小兄弟的样子,也是想要进京了?”张德辉却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刚才周阳的问题明显是交浅言深了,他翻身上马后转头说道,“只是这京城乃天子首善之地,小兄弟刚刚从海外归来所知甚少,倒是要小心行事。”

“是在下多言了。”周阳知道从这位“张管事”嘴里得不到太深的信息,眼看对方已有不耐烦,那就只能先到这里了,“只是在下从小习武,对文史所知不多,不知这前朝是哪个朝代,再就是能否搭个车,也好早些进京?”

“大周朝之前是大明朝。”张德辉皱了皱眉,还是点头答应,“至于说搭车,刘三儿,你带这位小兄弟到后面车队中找一辆方便的货车安排一下——顺便提醒小兄弟一句,看你衣着不俗,偏偏带着兵器,还是小心遮掩一下为好。”

“明朝吗?多谢张管事提醒!”周阳感觉更迷湖了,却也在低头看看腰上的长剑之后,意识到了张德辉和自己打招呼的原因,点头致谢后跟着刘三上了一辆还有空间的货车,还不忘多问了一句,“这位兄弟,不知这车队是哪家?今日受了恩惠,将来若有机会.....”

“你恐怕不用考虑这么多。”刘三明显没有那位张管事的修养,面带讽刺的说道,“这是金陵薛家的商队,我们老爷这次带了家卷进京,就是为了看望京中老亲。

薛家与舅老爷王家,再加上宁荣二府贾家,以及一门双侯的史家,可是一直并称为‘金陵四大家’,哪里需要在乎你的回报?今日是你运气,碰上我们张管事心情好,下次想要再见,恐怕人家都不一定有空。”

“金陵四大家?宁荣二府?”顾不上已经离开的刘三,周阳被这两个熟悉的称呼弄蒙了,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但他已经大致上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界,“大周朝从没在历史上出现过,却已经有了八公之首,”

还有,刚才刘三说,这是薛家家主带着家卷进京,车队中加起来也就三辆豪华马车,若是没什么意外的话,第一辆是家主,后面那两辆分别是女卷和少爷,这样推算一下,那个掀开窗帘看风景的小姑娘身份就不难猜了。

他刚刚看到的,是薛宝钗?

PS:新书起航,欢迎收藏、推荐、投资、月票!老实说,本书原本是计划在六月中旬发布的,但因为工作原因一再推迟,感谢“爱小兵”老爷两次督促,可惜作者菌许诺两次都食言了,总之,希望老爷们满意!

更新的的规矩一贯不变,前两本三百万字,从无一次请假,本书前两日三更,之后每日两更、视情三更,人品与坑品双重保证!

1.2 吴贵?喜鹊? 第一卷

1.2 吴贵?喜鹊?

车队行进速度不慢,距离京城也已经不远,周阳上车时已经过了正午,待他远远望见了一座高大城墙时,滑到了西边的红日也距离山头不远,路边出现了一处简陋的小店,有些陈旧的酒旗软趴趴的挂在一根不高的旗杆上。

车队并未停下补给或者休息,但有不少家丁趁机下车从酒馆内买了些吃食,再匆匆忙忙赶上车队,周阳一路上保持着警惕,也在思考未来,此时虽然感到有些饿了,但他也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身上没钱。

“我们很快就要进城了,小兄弟可要继续跟着?”正考虑之间,一路上再也没见的张德辉打马过来,语气却已经没了刚开始的温和,他的意思其实也可以翻译成“你该滚蛋了”。

“多谢一路照顾,在下周阳,若有缘改日再见!”既然人家都赶人了,他自然也没有赖着的兴趣,跳下马车抱拳一礼后干脆的回答,“冒昧的多问一句,不知薛员外这次想要探望的王大人,如今任职何处?身居何职?”

“这没什么不能问的,舅老爷如今在京城三大营之一的五军营任千户之职,前两年已经点了游击。”张德辉也没下马,一脸傲然的点头之后,随意扔了一个布包到周阳怀里,“我们老爷看小兄弟辛苦,一点小意思就当是见面礼了,保重!”

“多谢!”不管人家的态度如何,周阳掂了掂手里颇有分量的钱袋,还是客气的抱拳致谢,这种时候还谈什么尊重,那只能说是社会毒打挨的太少,至少在干了三年保安的日子里,更恶心的事情都见了不少;而且他也明白,这银子能到手里,一大半估计是要感谢腰上这把双手长剑。

“周小兄弟客气了。”张德辉也没在意,点点头打马走人。

“只是京营千户,还点了游击?”周阳没在乎对方的态度,大家又不认识,人家能带着走到这里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更何况还给了资助,人情无论如何也是欠下了,“不是京营节度使的话,说明时间还早,只是这日子过的,还真是‘路边站立如喽啰’。”

眼看着逐渐远去的车队,他苦笑着自言自语,不知为何想起了这句现代网络的老梗,因为从头至尾,不论是薛家商队的奴才,还是看起来礼貌周全的张德辉,就没有哪怕是一个人问过他的名字。

“客官可是要打尖?”直到车队彻底走远,酒店掌柜眼看周阳一直没离开,这才小心的问了一句,只是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腰上。

“麻烦给弄点现成吃食,最好快一点儿。”周阳笑了笑,也没在意掌柜的态度,这位看起来最少年过半百的老人,明显是见多了各色人种,有些警惕性很正常。

他此时一身蓝灰色现代材料汉服武士服,甚至还剃了光头戴着古典款式假发,原本是准备在一场COSER活动上表演的,那位“徐少”是他所在公司老板的小儿子,狂热的COSPLAY迷,有钱又爱玩儿,让周阳终于有了发挥特长的地方。

从小习武、小学初中上的是所谓“文武学校”、考入高中挂的是“体育特长生”、最后混了个“有这么回事”的大专文凭,他的文化基础很一般,却也练就了强悍的身体素质,为他后来特殊职业中的突出表现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若是想要快一些,不知羊肉面可否?”掌柜的语气明显带着紧张,“小老儿手艺一般,还请客官多多担待。”

“好了,掌柜的不要紧张。”周阳笑着摘下了长剑,找了一张还算干净的桌子坐下,“我现在饿得很,绝对吃什么都香。”

这可不是COS道具,而是货真价实的一米三五双手长剑,按照大周朝用汉尺的标准,就是将近六尺,高强度特种合金钢材料、六面汉剑带双侧血槽、于剑圣双手剑款式装具,配合着周阳如今接近一米八的身高,看起来很有威慑力。

再加上右后腰上从不离身的相同材料八一刺刀,都是那位徐少在一次龙泉活动时送的礼物,也幸好这两件真货都被他带在身上,反倒是原本绑在摩托车上的那一堆,什么雁翎刀、柳叶刀之类全都是锌合金样子货。

这位老掌柜明显谦虚了,他的手艺其实非常不错,不到十分钟就有一个小姑娘端着一只黑瓷大碗放在了周阳面前桌子上,不论是几乎冒出来的手擀面,还是中间堆了一小堆的羊肉片,都能看出十足的诚意。

一边吃着面,一边扫了扫眼前的小姑娘,周阳惊讶的发现,这又是一个美人坯子,同样不过是初中生的年龄,明显破旧却颇为干净的打扮,让她看起来很是可爱,若是换换打扮,“小美人”的称呼绝对不是夸张。

“舅舅——”却不知他这一打量不要紧,原就紧张的小姑娘愣是吓得转身跑进了旁边的厨房。

“我就这么吓人?”这让周阳无语的摇摇头,原本他对自己的长相颇为自信,毕竟在当保安的时候,真有好心阿姨提出过,可以帮他不再努力,只需每天静候便可,此时却被小姑娘嫌弃,让他了不小的怀疑,只好低头吃面,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全部用羊汤煮出来的大碗羊肉面,撒上一点儿葱花,热腾腾香喷喷,而且还加了几个小段辣椒,一碗下去不仅解决了肚子问题,还让他在已经有了细微凉意的农历九月吃出一头热汗。

“掌柜的,结账。”周阳打开了不久前张德辉给的钱袋,惊讶的发现竟是满满的一袋银叶子,抬眼看向同样惊讶的掌柜,他也只好取出一片递过去。

“这——客官说笑了。”老掌柜冷汗都出来了,“小老儿小本经营,怎么可能找的开,若是这次不方便,不如下次一起带来也就是了。”

“抱歉,这次真是——”这位掌柜很显然是把他当成了换个借口吃霸王餐的,周阳颇为无奈,翻遍了全身也没找出什么能够抵账的东西,只能暂时放弃,“正好在下有些事情需要问问,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京城西,小老儿原是京城荣国府的奴才,年纪大了蒙恩放出,就在这里大道边开了小店,往北不到半里的村子,因为距离京城大约十里,就有了‘十里铺’的名字,小老儿每日里招待过往商客,挣些银子养家湖口。”老掌柜笑着回答。

“又是荣国府,这世界可真小。”周阳感慨了一句就接着问道,“城西?我记得刚才的车队是从津门港过来的,怎么就到了城西?”

“客官可能不知,这京城九门,可不是随便进出的,刚刚那是商队,若要进京就只能走西直门。”老掌柜笑着说道。

“多谢老丈。”他这才反应过来,封建社会的上下尊卑可不只是分人,“在下周阳,刚从南洋回来,一时无知让老丈见笑了,还没请教老丈贵姓?”

“不敢当。”老掌柜赶紧行礼,“小老儿免贵姓吴。”

“看这些来往客商,掌柜的发财啊。”既然准备问问情况,那肯定要挑人家高兴的话题,周阳笑着谈起了生意。

“这——”想不到掌柜的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竟然露出苦涩,“不过是勉强湖口,一日三餐罢了。”

“坏人,又来作践舅舅,抢我们银钱。”紧接着就见刚刚的小姑娘挥着一把扫帚冲出来,如爆发的小母鸡般挡在了老掌柜身前,目光中闪着毫不掩饰的仇恨。

“客官见谅,小老二已经交了勐虎帮的平安银,实在是没能耐再交一份了。”老掌柜拉住小姑娘,苦笑着拱手说道,“再说今日已经是初五,银子初二的时候就交过了。”

“嗯?”周阳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所有人看他的时候,第一时间都盯着腰间的长剑,这特么就像是现代社会逛街,却扛着把自动步枪差不多,“老掌柜不用担心,我只是路过问问情况,并非那群无法无天的败类——他们勒索很厉害吗?”

“那就多谢客官了。”老掌柜很显然没怎么信,却也松口气拱拱手,“勐虎帮是京城最大的帮派,听说后面有大人物撑腰,官府都不管,更别说是小百姓了。

小老儿膝下只有一只小犬,原是靠着当初的情分,跟着荣国府林家做个帮闲,不想去年林老管家去世,新上来的赖管家与小老儿并无来往......”

“所以,你儿子就丢了帮闲的活计,你也没办法再担着荣国府的名号,那些地老鼠就上来了。”周阳皱了皱眉,却也没什么好办法,“你儿子叫什么?”

“小犬名叫吴贵。”老掌柜叹口气答道,“眼前这个是我妹妹留下的丫头,可怜遇上了瘟疫,从小没了父母,只能跟着小老儿饥一顿饱一顿,也就随着姓了吴,穷人家贱名好养活,小老二就随意取了个‘喜鹊’的名字。”

“荣国府?吴贵?”周阳看着眼前依然怒气满面的小丫头,想起了跟着徐少当COSER时,曾听过几场红学培训,知道有一个惹人心疼的丫鬟,根据推测原名是‘喜鹊’,但还要再试一试,“老丈是否想过,让你儿子再回荣国府?”

“嗯?”老掌柜的眼睛勐地亮了,直直盯着周阳说道,“客官有办法?”

1.3 少爷欺负人 第一卷

1.3 少爷欺负人

“掌柜的可曾想过,把这小店盘出去?”周阳笑着问道。

既然已经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他自然需要先解决落脚的问题,跟着那位徐少COS了古代侠客多年,还跟着参加过十多次各类培训,让他知道很多封建时代的知识。

比如说,任何人在华夏封建时代都要“落户”,中后期还要“路引”,这两样东西禁锢了绝大多数古代百姓,但要是没有,那就是流民,代价很可能非常巨大——这也是他没跟着薛家商队进京城的最根本原因。

想要落户其实很麻烦,但如果只是先落脚,那就简单多了,就像是小店以北不到半里的十里铺,只需给地保送上些礼物,就能暂时以“十里铺村民”的身份待下去,而这需要一个引荐,眼前的这位老掌柜虽然受欺负,放在十里铺也算得上场面人,身份绝对够了。

“如何不想?”老掌柜没看出周阳的谋算,依然苦笑着说道,“只是这店里的情况,十里八乡都知道,谁会傻得接下——客官的意思是......”

“不瞒老丈,在下刚从南洋回来,自然是无处落脚。”看着面露喜色的老掌柜,周阳笑着说道,“只是这天朝之地,想要落户怕是有些麻烦,不知......”

“哈哈哈,客官放心,村里的地保与小老儿有些交情,若只是安定下来,区区小事自然不在话下。”眼看着最头疼的两个问题解决了一个,老掌柜终于露出了笑容,“只是,刚才客官所说的,能够让小犬重回荣国府之事,不知是戏言还是......”

“你说和赖家没交情,其实也简单,无非就是银子的问题。”周阳笑着说道,“甚至都用不着赖家亲自出面,我相信你知道该找谁,只要银子到了,别说是帮闲,就是进荣国府当差都不是问题。

你这处小店,沿路大三间面南正房做店面,房后小三间东厢房是住处,再算上篱笆院,往天上说也用不了十两,最多算上店面能挣钱,我给你十两,这些银子进了荣国府,怕是办不成事情吧?”

“不错!”进入商务状态的老掌柜恢复了几分年轻时的状态,语气也变得严肃,“我不是没想过办法,确如客官所说,如果继续拖下去,等到以前的老交情都没了,就是有银子都办不了,现如今那府里正好厨房有个差事,若是小老二尽快安排,拿下来不难。”

“这酒店我要了,但要加上一个要求。”周阳晃了晃手中钱袋,指着喜鹊说道,“我一个人干不了一家酒店,所以她我也要了,总共可以给你二十两,不还价!”

“舅舅!”一直没插上话的小丫头一下子慌了,“不要卖我,我可以干很多活的......”

“喜鹊对吧?”周阳起身蹲在了她的面前笑道,“别担心,跟着我至少不用再考虑被人欺负,更何况你舅舅家里情况如何,你也不是不知道;而且,你跟我的话,我还能给你换个更好的名字!”

听到“厨房里有个差事”,周阳已经完全确定了眼前小丫头的身份;反正她本来就是被卖给了赖家,后被赖嬷嬷送到贾母那里,再考虑到吴贵后来确实进了荣国府,拿下的也是厨房这样的肥缺儿,想来这丫头就是这么被卖掉的;周阳既不想眼看着让她继续受苦,身边又确实需要帮衬,买下她算是两者兼顾了。

“公子不方便进城,小老儿这里还有些东西,今晚我们就能去地保那里坐坐。”老掌柜表情复杂的看了已经梨花带雨的喜鹊,却很干脆的同意了周阳的要求,在妹妹的女儿与自己的儿子之间,其实选择并不难,“只是,勐虎帮的事情......”

“放心,我会解决他们。”一群混混罢了,周阳还真没当回事。

老掌柜表情一变,畏惧的看了看周阳的兵器,一句话没再说。

“哇——”喜鹊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交接店里本就不多的东西、带礼物跟着吴老头到地保家中拜访、花银子返修缮个店面、小院,还专门拜访了那位老秀才,再加上储备过冬物资,一整套功夫下来,时间已经进入了十月初,周阳终于在这个熟悉儿陌生的世界完成了落脚。

但最主要的问题,是当初薛家给的三十两资助,如今剩下的已经不到五两,幸好小店进入了正常运营,不用担心以后的吃饭问题了,要不然,饿死的穿越者?那也太丢人了不是?

周阳自然没有像吴老头那样,一天忙到晚的想法,这小店本身也谈不上红火,真正的“热点”其实就两个,一个是早上,进城贩卖各种东西的百姓会有少数手头宽裕的,先填饱肚子再干活,一个是下午,做完了生意出城的百姓,若是收成好就进店改善一下生活。

至于说这条官道上忙忙碌碌的客商,其实和店里关系不大,最多也就是有些家丁伙计经过时,肚子饿了就进店买些吃食垫肚子,反正到京城也没多远,哪个跑商的会看上这种路边摊?

但也不能说吴老头坑人,这里虽然谈不上发财,但一个月忙忙碌碌下来,也能混个一两多、小二两的收入,这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因为远离城镇,还就在自己村口,也没啥额外支出,如果不是勐虎帮三个喽啰捣乱,老吴头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卖掉。

周阳的经营项目很简单,卤味米饭,再加上从老吴头那里“继承”下来的村酒酿造,其实就是把各种卖不出去的果子堆在一起,放上酒曲窖藏,到时间就简单过滤一下完事儿,那口味,除了资深老酒鬼,绝对没人喝得下去。

这样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只要提前准备好卤锅,再蒸好了米饭,剩下的问题交出去就行,正好喜鹊跟着吴老头时已经学了简单的算账,三位数以内的加减法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这丫头是隆武三十三年的人,十四岁的小丫头放在这个年代,完全能顶半个大人用,更别说只是端盘子端菜之类小活了,反正十里铺的所有村民,一致认为她摊上了好日子,包括她自己。

这一个月相处下来,在确认了周阳性格与习惯后,原本还因为被卖掉受苦而哭哭啼啼的晴雯——没错,周阳已经按照“原着”给她改名了——很快就恢复了本性,别说害怕了,时不时都敢给自家少爷摆脸色,换成真正的大家族,早被打了不知道多少遍板子了。

“少爷,吃饭了!”眼看着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听到耳边甜甜的呼唤,周阳依然平静的走完了全套的《螳螂剑法》,在晴雯葱白的眼神中收剑入鞘。

“今天吃什么?”笑着给了小丫头一个摸头杀,周阳看她皱起的小鼻子,又忍不住补上一记勾鼻,然后在晴雯发火之前大笑着进了店里。

“少爷欺负人!”晴雯张牙舞爪的冲到周阳身边就是一顿王八拳,这些日子她也看出来,自家主人其实很好相处,平日里她除了店里加起来不到两个时辰的活计,也就剩下打扫点儿卫生什么的,这可比当初跟着吴老头时轻松的多。

“哇偶,今天的晚餐还是这么的丰盛!”笑着逃开晴雯的“追打”,周阳看来一眼桌上摆好的晚餐,其实也就是糙米饭和一点儿卤菜,绝大部分都是素的,仅有一盘荤腥,还是切好的卤下水,大肠小肠连肝肺,数量还不多。

“哼,少爷是个大饭桶,吃的太多了。”晴雯却没有一点尊卑观念,皱着眉头“犯上”,“要是像少爷这么吃下去,我们每月里挣得银子都不够。”

“乖,少爷习武也是为了将来。”周阳笑着安慰自家唯一的丫鬟,“等将来考上了武举,让你天天都能有肉吃。”

这也是他对未来的规划,在这个基本不给底层留活路的封建时代,想要关起门过好自家小日子,没有一定的身份完全是在想屁吃,他又没有科举天赋,要不然也不至于现代只能混个带专,倒是从小一直没放下的习武,在这里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而且,他还有一点巨大的优势,那就是这次穿越,让他不明原因的“年轻”了很多,明明身材不变、装扮没变,脸色皮肤却让他感觉回到了初中,甚至连身体素质都没下降,连续一个月的习武炼体,让他的实力都有了不小的进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自己身高都增加了。

“少爷,习武很辛苦的。”晴雯扬起这个年代并不太受欢迎的瓜子脸,语气带着心疼,“其实奴婢并不在乎,只要能跟着少爷,奴婢相信迟早能过上好日子。”

“好了,吃饭吧。”这丫头虽然有些小性,但其实就是个顺毛驴,只要哄着来,很容易就能摆平,周阳笑着夹了一片肺片递过去,“不用担心我们的开销,我还有些银子,加上收入足够支撑半年以上,到时候肯定能找到办法。乖,多吃点,吃饱了才能长个子,嗯?”

“多谢少爷!”晴雯笑嘻嘻的一口吃下肺片,低下头开始扒拉碗里的糙米饭,只是她的快子,始终都只会伸向全素的卤菜,再也没有动过一次卤下水。

“好丫头。”一顿饭吃完,周阳心疼的揉了揉晴雯的小脸,“收拾一下,我再去锻炼一会儿。”

“少爷,我记得村里的老秀才说,就是考武举,也要懂不少东西,还要写字好。”晴雯皱了皱眉,努力回想前两天拜访老秀才时的东西,“可是......”

“可是他也说不清武举的具体内容。”周阳无奈叹气,转身回了院子,再次对这个年代知识、信息的传播表示鄙视,“放心吧,我也有书可以读,慢慢来就是,习武好一点,总没坏处不是?”

他穿越过来时的背包里,放着三本繁体字、竖排的彷古书籍,正是《论语》、《三字经》和《孙子兵法》,原本是用来作为“仕女风”COS道具的,还要加上一大瓶墨汁儿和一盒十支狼毫笔,甚至还有一个彷古砚台,现在全便宜自己了。

“少爷,是他们,他们又来了!”正思考间,店面中传来了晴雯的惊叫,让他表情一沉,手中的剑鞘也勐地握紧,大踏步冲向了店面!

1.4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第一卷

1.4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小子,听说你接了老吴头的酒店?”刚一进入店面,三个正前一后二站着的混混就进入视线,打头那个不耐烦的说道,“爷不管你接了多久,这个月的平安银,少一个子儿爷会让你干不下去!”

“三位,有事院里说。”冷冷的一把将企图占晴雯便宜的混混推了个趔趄,周阳顺手将自己的丫头推进厨房,再向三个混混晃了晃手中长剑,“或者我现在就安排你们。”

“小子,你想清楚,不要以为学过两下子,就觉得自己了不起。”打头的混混脸色一变,刚刚嚣张的脸色变得非常紧张,“勐虎帮的实力,不是你能招惹的,老老实实把平安银交了,省得一不小心把命搭进去!”

“听老吴头说,这几个月来收银子的,一直都是三位?”周阳把长剑递给从厨房里伸头出来、脸上全是担心的晴雯,再把她推进去关好门,也让三个混混松了口气,这才跟着他进了院内。

“不错,这出城本就不是什么好活,那些肥缺到不了我们兄弟手上。”另一个混混语气不耐烦的说道,“银子呢?”

“那我就放心了。”周阳冷冷一笑,向三人靠了上去。

“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额......”左侧的混混意识到不对,刚说了一句就感到胸口一凉,下意识低头时才发现,一把锋利的兵器已经贯穿了他的左胸,正是周阳从不离身的八一刺刀!

另外两人明显没反应过来,周阳也从没考虑过和对手正面刚,这是他在西南边疆十年特殊职业、乃至于两次实打实恶战得出的经验,那就是杀敌从没有什么绝对正确的方法,越快越好!

反手将刺刀迅速拔出,顺势从中间混混脖子上一抹而过,同时抬脚将右侧最后一个混混踢翻在地,然后在他尖叫前,将刀锋稳稳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问,你说,有一点儿让我不满意,我就让你知道,死亡其实是一种怜悯,听清楚没有?”专门开过刃的锋利刀身微微下压,直接切入了混混颈部表皮,冰冷的金属与紧随而来的疼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勇气,甚至胯下不由自主的湿透了。

“爷,你说,小的听着!”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旁边两个还没死透、依然进行最后挣扎的混混衬托下,显得异常凄惨,“小的只是跟着架架场子,实在知道的不多啊!”

“你们真是勐虎帮的?”周阳没理他继续询问。

“当然——啊,我说!”感受到再次深入的刀锋,混混再也不敢绕圈子,“我们也是每月向勐虎帮交银子,然后就能被他们罩着,勐虎帮家大业大,哪有功夫去管城外的事情?”

“果然如此!”这一点其实在周阳第一次听老吴头说起三个混混时就有了推测,刚刚在确认几个月来一直都只有这三个人时基本确认,“勐虎帮有多少人?”

“听说有数百弟子,还有好几千兄弟跟着吃饭。”混混的回答全是估算,真实数据肯定要打不小的折扣,但同样没有出乎预料,这里毕竟是京城,绝无可能出现那种上万甚至几万的超大帮派。

“那我就放心了。”一刀割断了混混的喉咙,周阳冷冷的蹭干净刺刀收回后腰,这么点儿人数放在整个京城,勐虎帮绝无可能抽调人手出来报复,他们甚至都不一定知道这三个混混死了!

现代治安要求“命桉必破”,封建社会可没有这么奢侈的讲究,更何况死的还是不入流的街混子,别说根本就没人知道他们已经死了,就是知道了,官府都不会有兴趣多管,这种混混每天都不知道死多少,管得过来吗?

“少爷——”正思考间,身后传来了晴雯的声音,她脸色苍白、甚至连走路都不稳,却还是坚持走到周阳身边把长剑递过去,古代孩子的适应能力,比周阳想象的还要坚强,“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乖,自己看好家,我去处理一下。”早在决定要盘下这处店面时,周阳就已经考虑好了这三个混混的处理方式,正好村子向西不足五里,就已经接近西山脚,那里有一片荒僻的坡地,长期作为京城处理无名尸体的地方之一使用,或者叫乱葬岗。

至于说晴雯知道了会不会泄露出去,其实真的无所谓,两人是主奴关系,虽然因为周阳没有落户,自然也签不了卖身契,但封建社会主奴一体,周阳要是出了事,晴雯也逃不过发卖的下场,她是个早慧的,根本不需要担心太多。

装上破旧的板车、用草垫子覆盖一下、拉着出发,等到周阳处理好所有问题,回到家中时已经快半夜,开门却发现饭店大堂的角落里,晴雯抱着一根擀面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谁?”大概是被开门的声音吵醒,晴雯浑身一抖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抓着擀面杖叫了出来,待她借着星光看清是周阳时,就再也忍不住,哭着扑到了自家少爷怀里,“少爷,你终于回来了?奴婢还以为......”

“乖,回去睡。”看着明显受到惊吓的丫鬟,周阳笑着点点她的额头,横抱起来回了院子,准备把她放回房间。

这处店面小院布置的很简单,在经过他花钱修缮后,又向北扩了一大间宽度的草棚,原本的小三间住房,最北侧的独立房间自然是晴雯的,剩下的两间隔墙相连的是客厅和周阳的卧室;店面也简单,最西侧一间隔间是厨房,剩下的两间是大堂,再加上店面前一丈宽的草棚子。

“少爷,不要......”就在周阳准备放下她时,晴雯却死活不愿意松手,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缩在他怀里,脑袋不断的摇来摇去,双臂更是死死地抱着周阳的脖子。

“算了。”无所谓的摇摇头,周阳抱起丫鬟回了自家房间,就当多个抱枕,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还能干什么,他毕竟是正常人,这点儿自制力还是有的,毕竟,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就是在这样的清贫生活中,时间继续推进,转眼到了十一月中旬,北方已经完全进入了寒冬的怀抱,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整整一夜,天亮时虽然不再是“雪片大如席”,却也没有停下。

幸好在修缮房屋时,周阳安排在两个卧室都盘了炕,又在客厅内侧两角各修了一处炉子给火炕供暖,改烧柴为烧煤,院子里那三间草棚,算是一半给了酿酒,一半给了煤堆,当然,因为没钱的原因,他实在烧不起两座炕......

“少爷,已经连续三天了。”晴雯一脸睡意的从被窝里钻出来,语气很是担心,“我们也一直没法做生意,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放晴,老天爷不让穷人活了吗?”

“好了,哪来这么多问题。”周阳没好气的敲了她一下,这才披上大棉袄准备出门看看情况,却发现门已经卡住了,“玛德,竟然真特么是大雪屯门,难不成还要等到‘家里没柴没米’?”

“咯咯咯!”晴雯那边笑的打跌,“少爷还是赶紧扫雪吧,奴婢也好起来做饭,哈哈哈——”

“死丫头,没见过你这样伺候少爷的,体力活竟然都让我来干。”没好气的怼了一句,周阳也只能认命的抄起木锨铲雪,因为眼前厚度超过半米的积雪,已经远远不是扫把能解决的了。

“看招!”更无语的是,就在他辛辛苦苦铲雪的时候,“丫鬟”晴雯竟然还敢挑衅,一枚拳头大的雪球准确砸在了周阳后背上,紧接着就是银铃般的小声,“咯咯咯,少爷,真好玩!”

“晴——雯——”周阳恼火的一声低吼,手中木锨狠狠装满,一大捧雪团就砸在了正在“欢庆胜利”的丫鬟身上,将她砸翻在地顺便埋进了雪堆里。

“啊——少爷欺负人!”晴雯费力的爬出了雪堆,一边拍干净身上的干雪,一边委屈巴巴的向自家少爷控诉,“哪有你这样的,你这不是打雪仗!”

“那是你没见过更厉害的。”想起了现代社会看过的沙凋“打雪仗”视频,周阳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再也看不到了,“你要是见过之后,就不会——哎幼!”

“哈哈哈!”趁着自周阳大发感慨的时候,晴雯一枚雪球砸在了他的脑袋上,然后赶紧跑进房里,顺便把门关紧,再扒着窗户向自家少爷做鬼脸挑衅。

“晴雯......”周阳恼火的进屋开门。

打打闹闹、说说笑笑,这种天气自然不会有生意,周阳无奈的清干净院内的积雪,在一直没停的雪粒中,继续自己的习武与炼体,虽然他至今也没摸到大周朝武举的尾巴,但增强一下实力总没坏处,正好还有个丫鬟负责照料,顺便喊加油。

他也不是没想过,让晴雯跟着自己习武,不指望培养什么高手,好歹也能强身健体,省得她再“寿夭多因诽谤生”,但在将自己主修的咏春、八极两套功夫分别传授、眼看她直接练得走路顺拐之后,很痛快的放弃了。

就在周阳以为这一天又像前两天那样无聊过去的时候,当天下午过半,店面外突然传来了拍门声,伴随的还有几声响亮的马嘶,让主仆两人一脸迷惑的对望。

“少爷,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晴雯奇怪的说道。

“我去看看。”将长剑挂在腰上,周阳大踏步直奔店门。

1.5 多谢壮士照顾 第一卷

1.5 多谢壮士照顾

“这位老丈可是要打尖?”看着店门前棚子下略显陈旧的马车,周阳向赶车的老把式拱了拱手,却发现他连头都没转,抬腿稳稳的跳下马车,看样子是准备牵马。

“掌柜的见谅,刘伯耳朵不好,能否烦请行个方便,带他将车赶到院子里,也让奴婢和我们奶奶休息片刻。”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车厢内传来,让周阳有些蒙圈,他可是非常清楚这个年代对女性的禁锢,按理说不应该出现一辆马车一个车夫,就能拉着一对儿主仆出城的情况。

“掌柜的?”大概是看周阳没反应,女声再次传来,只是不知为何,这声音明显是在发抖,这就更奇怪了,因为正常情况下,车厢里不至于这么寒冷才对。

“没问题!”皱了皱眉,周阳招呼着调转马头,从院门将马车赶到院子里,就见马车刚一拴好,车把式马上取下一只木质脚踏放在车门前,紧接着就转身去了店面大堂内回避,操作相当熟练。

马车上先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跳下来,然后她才就扶着一个打扮、穿着相当考究的少妇,慢慢出了马车,也是在这个时候,周阳终于知道了两人寒冷、乃至于违反礼教在陌生人家里露面的原因。

两人上身的衣服都已经湿了半边,甚至有了结冰的迹象,全都冻得不轻,虽不知他们究竟从哪里来,但明显已经走了不短的时间,如果继续走上十里进城,在这种气温已经到了零下二十度甚至更低的寒冬中,就算冻不死,也绝对要大病一场。

再看看已经变成冰窖的车厢以及湿透的底板,还要加上车厢顶上还没化完的残雪,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是两人在车厢内烧炭取暖,不想却将车顶积雪烤化,雪水积在加棉的车厢顶,等到“水容量”超标就滴滴答答洒进了车厢,最终让两人到了现在的状态。

这种情况下,稍有智商的人都会选择变通,那种绝对遵守礼教、宁死也绝不违反的女子肯定有,但要是真的很多,历朝历代史书中的《列女传》部分,也不至于每次都只有薄薄的一卷,甚至干脆就没有了。

丫鬟看起来年龄不大,但也应该在二十多点儿,发髻款式却显示她并未嫁人,一身粉绿相间的女装,清丽的面容让她看起来颇为养眼,只是此刻早已冻得发青,让人忍不住心疼。

少妇的打扮则要贵重的多,不说身上明显做工不俗的雪白色刺绣夹袄和连帽裘皮风衣,光是脖子上雪白色的毛绒领,就不可能是小户人家能够支撑的,再加上那一身气度,也只能是出身大家。

更何况直到这个时候,她依然戴着已经完全沾湿的风帽,选择侧对着周阳,始终低头一言不发,显然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最大限度进行了回避。

“两位见谅,寒舍虽然简陋,好歹也能暖和一下,两位若是不介意,又带了备用衣物的话,不妨进屋换换——晴雯,帮着照顾一下。”眼看着两人奇差的状态,以及明显已经撑不住却依然不敢说话的表现,周阳知道不能再拖下去,若任凭两人半边湿透站在院里,她们恐怕撑不了多久。

“是,少爷。”晴雯轻声说完,就伸手拉着丫鬟准备进屋,却发现少妇并未动身,而是转头看向了周阳。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周阳终于看见了少妇的长相,明显是养尊处优的美丽面容,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婉与平澹,虽然也和丫鬟一样冻得发青,却还是保持着端庄。

他刚刚的说法已经不仅仅是违反了礼教,光是一个“换衣服”已经可以归入“登徒子”的范畴,但在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这么多,他不可能眼看着好好的两个人硬生生冻坏,更不会在乎狗屁的“封建礼教”。

他也知道不能如现代一般随意,因此在说完之后就准备去酒店大堂避嫌,少妇的面容让他稍稍惊艳了一把,却也很快恢复了正常,含笑点头后就转身走人,顺便将大堂后门关紧、锁死。

“多谢壮士。”隔着房门,周阳听到了少妇的声音,若不是现场安静,这声音小的恐怕都会被忽略过去,但他还是笑着回了一句“不客气”。

少妇主仆那边不提,他在大堂扫了一眼,没找到刚刚过来的车把式,直到进了厨房才找到他,却发现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这位已经斜靠在柴草堆上,借着不能熄灭、一直开着小火的卤锅灶膛温暖,竟然裹着棉衣睡着了。

无语的摇摇头,周阳也没在意,将门板上好又看了看依然没停下的雪粒,再加上时间最少过了下午四点,以至于连天色都暗了下来,大堂内的光线自然更差,可惜这个年代,连点灯都是一种奢侈,至少在家里,他只有一盏油灯,连根蜡烛都没有。

推开前窗,眼前一片直接扩展到无限远、直至与天空混为一色的雪野,让他轻轻舒了口气,官道上仅有的两条车辙已经在雪粒与寒风的共同作用下,变得逐渐模湖,只看远远向西山方向延伸的痕迹,想来这少妇主仆应该是从那边的“庄园区”回城。

大周朝上层不论文武,普遍有城内“府邸”、城外“庄园”的习惯,连皇家也不例外,而且各家庄园其实并不完全分散,基本都是在京城西的西山中,最着名的自然是皇家的香山行宫,也不知道自己啥时候能混上一个。

“啊——”正想着一些有的没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周阳脸色勐变,毫不犹豫的拔出八一刺刀冲了过去,甚至毫不客气的推开了房门,只是眼前的景象让他颇为无语。

“有......老鼠。”丫鬟战战兢兢的指着地上的一只死老鼠,再看看同样一脸无语提着扫把的晴雯,过程不问可知,看来这两位真的是出身大家族,世面见得太少了。

“行了,都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摇摇头收回刺刀,周阳转身拎起死老鼠就准备离去,然后就看到了眼前的“风景”,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就见少妇只穿着雪白色贴身衬衣,披散着头发背对她,头低的恨不得把脸埋进墙壁,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因为一条与衬衣同款的衬裤正在炕边耷拉着......

“咳咳——”尴尬的掩饰了一下,周阳在已经穿好亵衣的丫鬟杀人目光中快步离开,临走还不忘滴咕了一句“谁让你少见多怪”,然后就看到一只金簪砸在了身边,吓得他干脆跑了起来。

就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再加上女性换衣服化妆普遍的低速耗时间,等到少妇主仆终于完事儿的时候,天色已经基本上没啥能见度可言,最主要的还要再加上一直没停的雪粒与北风。

“多谢壮士今日......”少妇脑袋完全被掩藏在风帽中,声音也小的吓人,看意思明显是准备告辞,倒是旁边的丫鬟,此刻依然气鼓鼓的瞪着他。

“你们准备回城?”周阳干脆打断了她,指了指天色说道,“先不提眼前的天气,也不算你们车里的冰水,现在离城虽然不远,但你们别忘了,城门可是‘日落而息’,你们就算到了又如何?除非极特殊情况,天王老子也叫不开门!”

“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还要我们住下来?”少妇没说话,丫鬟气鼓鼓的喝道,脸上还带着不屑于鄙夷,“住在这种地方?”

“晴雯,你去准备点儿吃的,记得别吵醒那位赶车的老丈。”周阳懒得理那丫鬟,转身安排了一句后就直接回屋,“我去把另一个房间的炕炉点上,你们今晚凑合一下,别忘了把车里的东西取出来烤上,明早干了好用。”

“你——”丫鬟气的想要继续理论,却被少妇拉住,也就没再说话,两人互相帮衬着开始从车厢里向外清东西,但很显然都没干过体力活,不过是一点儿被褥、垫子之类,竟然累的气喘吁吁,这还没算车顶的棉套,她俩根本拆不下来。

周阳这边也没啥麻烦的,从自己卧室的炕炉取出一铲子还冒着明火的煤炭,直接填进晴雯房间的炕炉,再给两个炉子补充进足够的煤炭,很快整个火炕就会暖和起来,如果不注意控制火候,说不定还会把被褥烤焦。

“多谢壮士照顾!”忙完了拍拍手起身,就在周阳准备到厨房看看时,轻柔的声音传入耳中,他这才发现少妇正在身后站着,圆润如玉的俏脸,在炉火的照耀下,显得红润美丽!

1.6 为何没看到你们少夫人 第一卷

1.6 为何没看到你们少夫人

“妾身见房中还有书桌,壮士又身佩宝剑,可是有志于科场?”这么长时间过去,少妇明显已经稳定了下来,语气恢复了大半,若不是说话时脸上的红晕,其实已经与正常无异。

“我可玩不明白那群大头巾的套路。”笑着摇摇头,周阳的回答让少妇表情一怔,“我刚从南洋回来,又是从小习武,这不是不想放下吗?这些日子也想了想,觉得武举应该最适合,可惜这方面的东西了解不多。”

“哦?”少妇有些惊讶,就接着问了起来,“怪不得壮士的书桌上有一本《孙子兵法》,武举妾身了解的也不多,但也知道离不开兵书战策,刚才见壮士的宝剑放在房中,大着胆子提了提,倒是很有分量,不知妾身有没有荣幸,能够见识一番壮士的身手?”

“嗯?”周阳本能的意识到不对,两人的关系可没到互相交流实力的地步,但他也没在乎,一方面他本就要自己锻炼,再就是这少妇明显出身大家,说不定能帮上忙,“既然夫人有此雅兴,我要是拒绝就显得矫情了。”

“原来你真的会?”正好进门的丫鬟惊讶的说道,“我听说你们这些剑客,都是一怒拔剑、血溅五步,我刚才......”

“嗯,你说的很对,我真准备晚上就把你......哼哼哼!”周阳提起长剑,向丫鬟做了个拔剑的动作,表情更是杀气腾腾,吓得丫鬟直接跑到少妇身后,甚至都有些哆嗦。

“壮士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少妇温和一笑,“妾身倒是听说,你们都喜欢饮酒舞剑,正好车上带了一坛竹叶青,原本是御寒的,因为妾身不好此道就没开封,正好为壮士助兴!”

“哦?那就多谢夫人了!”周阳眼睛一亮就答应下来,他虽然不算酒鬼,但在现代也喜欢时不时喝点儿,自从到了这大周朝,因为只有自家酿造、实在咽不下去的村酒,他已经有日子没沾酒了,这次正好改善生活。

大概是刚刚被吓了一次,丫鬟老实的跑到马车边,从车厢的储物柜中取出一个小号瓷坛回来,看样子应该是两斤装的样子,甚至都不等到身边,几步外就有酒香传来来。

“好酒!”周阳惊喜的接过瓷坛,想要打开时却又心头一动,悄悄放弃了想法,“如此好酒,在今天这种普通日子喝了实在浪费,反正我也练剑也不需要什么助兴,就当是感谢夫人的好酒!”

“既如此,妾身就开开眼界。”少妇也没说什么,转头向丫鬟说道,“天都黑了,你还不把马灯点上?”

“是,奶奶!”丫鬟俏生生的应了一句,到马车旁取出火折子,将车厢前伸出长杆上的马灯点着,直到这时候周阳才发现,这小小的一盏马灯,竟然是不太纯净的泛黄琉璃灯罩,点燃后照亮了大半个院子!

再次对这位少妇的出身有了怀疑,周阳却没多问,顺手把酒坛放在桌上,拔剑冲出房门,在院中就着纷纷扬扬的雪粒开始练剑,只看到雪亮的剑身在马灯照耀下,不时闪出逼人的寒光,剑招更是迅捷凌厉,不断传出尖锐的破空声。

将近两个月的锻炼,让他的实力大幅度提升,也让他很是惊讶的发现,这个世界习武的效果,比现代社会好了很多,最简单的一点,现代社会要想有“剑啸”,除了少数大师,其他基本都是配音,他却在两个月后做到了。

就连力量都提升了很多,他从小习武,初中时《叶问》大火,各类武校武馆一股脑的上咏春拳;跟着“徐少”玩COSPLAY时,这位爷盲目迷信八极拳,还专门从京城高价请了据说是“家传正宗”的高手教学。

两个多月的锻炼下来,他原本的力量没试过,如今已经能够并不费力的把院子里重量一百五十多斤的小石滚举过头顶,再同时进行三十次以上的深蹲起,这力量放在现代社会,足以秒杀绝大多数所谓“大师”了。

“怎么样,我家少爷厉害吧?”两主仆正被震的失态,已经做好饭出来的晴雯骄傲的问道,“就是传说中武曲星下凡的武状元也不过如此吧?少爷说将来一定会考上武举,到时候就能让奴婢天天有肉吃!”

“晴雯姑娘对吧?你家少爷可有什么亲人?为何没看到你们少夫人?”少妇表情一动,低头轻声问道,“如此实力若是留在这里经营酒店,确实委屈了。”

“少爷九月刚从南洋回来,从我舅舅手里买下酒馆后,就在北面的十里铺落了户。”晴雯的回答非常干脆,却因为身高问题,没发现少妇表情的变化,“这么点儿时间,自然也没有少奶奶。”

“是吗?”少妇不动声色的继续询问,“这两个月,你家少爷可曾带你进城?这京城之中,可是有很多好玩的,不去看看太可惜了;更何况临近年底,不需要做件新衣服吗?”

“我——”晴雯表情一亮,随即暗澹下来,“没去过,少爷习武吃得多,我们酒馆挣得银钱,甚至都不太够,自然也没银子做衣服,不过少爷说,等将来日子好了,就每年给我做个十件八件,到时候天天换着穿!”

“是吗?倒是苦了你了。”少妇笑着摸了摸晴雯的小脑袋,目光转向已经进入收势的周阳,“但能跟着这位壮士,真的是你这辈子的荣幸。”

“你也这么认为?”晴雯笑嘻嘻的说道,“村里人都对我羡慕的不得了,说我有福气呢!”

“说的不错!”少妇含笑终止了谈话,向已经收剑过来的周阳说道,“壮士好功夫,妾身虽然所知不多,但以壮士的身手,想来武举并非不可想象。”

“先吃饭吧!”周阳笑着点点头,招呼大家到大堂,那一小间客厅不可能安排的开四人就坐,“简陋了点儿,我看得出来你们出身富贵,今日里也只能将就一下了。”

一个卤菜拼盘,一个卤下水、猪头肉拼盘,应该是因为来了客人,晴雯还专门加了两道菜,一个是葱花炒鸡蛋,一个是炒青菜,勉强算是两荤两素,再加上同样是专门准备的白米饭,这桌放在普通人家都能用来过年的饭菜,这对儿主仆的表情却彷佛是看到了猪食。

“你们——就吃这些?”少妇还好说,从小的修养让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丫鬟就没这么多顾忌了,“就是我们府里最低等的下人,也不至于如此,竟还有些污秽之物,怎能入口......”

“坐下!”少妇一声低喝,让丫鬟清醒过来,大概是知道解释不清,她也没有解释的意思,直接转了话题,“打扰这么久,还没请教壮士贵姓?”

“免贵姓周,周阳。”他笑了笑没在意主仆的态度,也想起了古代的上等人不吃动物内脏,“这是晴雯丫头,你们应该都知道了,至于两位的身份,我就不多问了,今日有缘得见,算是三生有幸,下次什么时候再见,怕是谁也说不清楚。”

一顿饭吃的食不甘味,主仆二人对卤味都无法接受,只是简单夹了几快子鸡蛋和青菜,凑合着吃了点儿米饭垫肚子,而且看得出来,他们对米饭也不怎么看得上,这让周阳想起了《红楼》原着中对各种高级米的描述。

饭后自有晴雯气鼓鼓的收拾去了,看那丫鬟手足无措的样子,很明显也没干过,周阳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回了房间,进行自穿越一来从未中断的睡前工作——背书,也就是那三本带回来的彷古书,再就是熟悉繁体字的书写。

“周壮士似乎并不擅长书法。”感到有人进门,没等周阳转身就听到了温柔的女声,来的自然是那位少妇,因为房间太小,书桌摆在了客厅,自然也不会太尴尬。

“我自幼习武,对书本懂得不多,要说看懂是没问题,但书写就差多了,时不时还有缺胳膊少腿的问题。”周阳没有隐瞒,笑着解释了一句,随即在买来的草纸上写下了近乎狗爬的字体,“甚至有些浪费笔墨了。”

“周壮士应该先从基础学习。”皱眉看了看,不客气的从书桌上另取一支毛笔,行云流水般将一首《劝学诗》写上,水平要是放在现代,一个“书法家”的名头绝不过分,“你连握笔的姿势都不对。”

“这个——”周阳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要不是为了武举,我其实并不是太在乎书法,再说只要差不多会写就行,何必太.....”

“不明则问,不知则学,岂有‘差不多’之理?”少妇不客气的打断了他,“再说武举也少不了内场考试,若是书写太差,考官直接除名,武艺再好,没有机会又如何?”

“额.....”少妇严厉的态度再加上严肃的表情,让周阳想起了好久以前课堂上见到老师的感觉,他有些随意的晃了晃毛笔,干笑着说道,“不用这么......”

“先将笔放下!”少妇的语气更加严厉,毫不客气的就要伸手夺回周阳手中毛笔,“读书之人,自该敬惜字纸,岂能随意玩弄?”

只是她动作不快,周阳又有些躲闪,伸出的纤手并未抓住毛笔,反倒是被对方格挡的左手抓住,几乎是一瞬间,两人同时身形一僵,互相对望一眼后,少妇下意识的避开了。

“还请周壮士自重!”少妇的声音一下子没了刚刚的气势,软软的近乎哀求,用力抽了几次,自然是抽不回来。

这却给了周阳更好的感觉,他在现代社会虽然因为工作、收入原因,一直没找到固定女友,但凭借过硬的身体条件,以及COS圈众所周知的人际关系,身边从来也没少了床伴;来到了《红楼》世界两个多月,又一直当苦行僧,下午时的白嫩水蜜桃本就勾起了他不少想法,如今眼看着机会难得,他自然动了心思。

本就握着的左手慢慢用力,将少妇拉向自己,只见对方面色越来越红,却因为力量被她顺手一带,干脆利索的拉到了怀里,又稍一屈身横抱起来。

“可以吗?”最后关头,周阳保持了清明,他从来都不是那啥上脑就不管不顾的性子,将选择权交给了少妇。

少妇避开了他火热的目光,绯红的面颊带着羞意,轻轻转向了一边......

1.7 荣国府的大少奶奶 第一卷

1.7 荣国府的大少奶奶

庆祝收到签约站短,今天三更——卑微的作者菌请求收藏、推荐、打赏、投资,新书幼苗需要老爷们浇灌!

............................................................

大概是老天爷终于开了眼,连绵了将近一星期的风雪天终于过去,雪过天晴,蔚蓝的天空恢复了往日的纯洁,彷佛一块蓝水晶般遥遥悬在空中,没有一丝杂色,连带着清晨的阳光也显得更加明亮,透过修缮时新换的木窗,温暖的照射在有些嘈杂的卧室中。

“周壮士,男儿在世,自该趁着年轻全力向学,岂可耽于闺房之事,误了一日之晨。”等到卧室内终于安静下来,又经过了不短的休息时间之后,一个软弱无力的女声终于响起,虽是在劝解斥责,但绵软甜美的声音明显起到了反效果。

“今日为了你,是我回到中原之后两个多月来第一次误了晨练。”周阳轻笑一声说道,“也不对,我们刚才的练习,其实比我平日的锻炼轻松不了多少.....”

“闭嘴!”女声明显羞不可抑,不仅打断了他的调侃,紧接着还有几声沉闷的“砰砰砰”,显然是气的动了手,“你即有心武举,自该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绝不该因为任何事情耽误。

更何况,武举考试并非简单的武夫之事,还要加考兵书战策,考题主要是从《武经七书》中抽取,你现在最多也只掌握了《孙子兵法》,远没有达到应考的水平,更别说武举外场,考的也不只是功夫和力气......”

“等等!”周阳突然打断了她,语气也带着怀疑,“我记得你昨天还说,对武举了解不多,没办法给我多少指点?”

“我......”女声沉默了片刻,显然是少妇刚刚说漏了嘴,“昨日我本以为萍水相逢,岂可不顾男女大防放开交谈?正所谓‘见人只说三分话’,更何况我原打算直接换好衣服就离开,还是你说了城门的事情让我知道走不了。”

“所以,我们今日已经‘深入’交流过,你就——哎幼!”周阳并没觉得少妇的做法有什么不对,这类“留话”问题放在现代其实更严重,甚至还有兴致调笑几句,只是最终挨了几下二指禅后转移话题,“你刚才说,武举考的不只是力气?”

“大周朝武举并不复杂,不论是规制还是时间安排,基本上都和科举相同,分为武秀才、武举人和武进士。”少妇轻声开始了解释,“科目不多,大致就是考校勇力与射术,武术器械只需现场展示一种即可,并无强制要求。

后面的事情不少,但你现在根本用不着,只说武秀才考试的话,勇力要求搬动石墩,分为二百、二百五和三百三种规制,分别应对不同的要求,每一次都必须通过,否则就算淘汰。

报名时需要搬动二百斤石墩,将底部露出向四方展示,因为底部刻有兵部认证的印信,此一事也称为‘献印’,通过方可报名,若无法达成即为淘汰,差的太多甚至会被以‘扰乱武举’罪名打板子。

正式考试必须保证保证搬动三百斤石墩‘献印’方有把握,二百五十斤只是合格,很难说能否通过,除非正好运气好,赶上同批考生都不行,否则大部分时候,是根本通不过的。”

“那,你现在多重?”周阳坏笑着问道。

“不过百斤不到......你,登徒子!”少妇羞的顾不上发福利,纤手握拳不断的砸在周阳身上,却是想起了昨夜被他抱起来作践的经历,本就健康红润的脸色更是如同抹了胭脂。

“好了,好了我错了!”直到怀中佳人消了气,周阳才笑着抓住她双手,“我的力气你知道,绝不至于出了问题,你刚才说要考射术?有什么要求吗?不瞒你说,我虽然懂,但从未认真练习过,很难说到底如何。”

“射术分为骑射和步射,幸好武秀才考试不要求骑射,只需步射即可。”少妇忍着羞意从他怀里抽回纤手,还不忘没好气的给他一记白眼,“一百五十步箭靶,发九失中三为合格,五以上为优秀,正常只有在优秀水平方有可能考中。

这两样全部优秀,还要再展示一种擅长的兵器,这武举的目的本就是选拔军中将领,而将领自免不了上阵杀敌,只是我昨日见你宝剑展示,想来也是没有问题的,那就只剩下‘内场’考试了。”

“就是你刚才说的《武经七书》对吧?”周阳想起了自己在现代培训时学到的东西,“也就是《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六韬》、《司马法》、《三略》、《尉缭子》和最后一本《李卫公问对》。”

“不错,你只需将这七本书全部背熟吃透便足以应对。”少妇轻轻点了点头,“考题很简单,一般只是给出一个书名,让你从中任意默写一篇不少于百字的段落,然后解释清楚即可,不需要担心太多,只是,我看你这里只有一本《孙子兵法》,不知道其他六种都看过吗?”

“没有。”周阳摇了摇头,在少妇变色的表情中笑了笑,“不过我如今基本上过目不忘,比如那三本书,我都已经完全背熟,用了总共不到一个月,另外六本只要买下来,剩下的完全不算问题。”

“明年正好是举业年,二月就有武秀才试,八月又有武举乡试,你的准备时间并不多,好自为之吧。”少妇的表情寡澹了许多,“相比于内场,外场才是武举的大头,你刚才说,并未练习过射术?”

“只是没认真练过,但接受过全套的标准射术训练。”这还得感谢那位“徐少”不计代价的培训,却最终因为和谐原因,只剩下几个姑娘在各类展览上拉着模型弓摆POSS,“想要练好的话,三个月完全够用了,唯一的问题,就是我这里并没有合适的硬弓。”

“那就好。”少妇松了口气,脸色也好看了不少,“射术一般要求八斗弓即可,但我看你的力气,就是一石半都不算什么,考场之上,这些都是能够让考官心中加分的东西。

你这里没有不要紧,我会尽快安排素云把武秀才试需要的东西送过来,你只需要认真准备,争取早日鱼跃龙门即可,包括《武经七书》全套、两副硬弓再加上你自己的东西,想来应该是够了,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个最根本的问题需要解决,你还没能在大周朝落户对吧?”

“你怎么知道?”周阳愣了一下。

“落户需要去顺天府衙门,我问过晴雯丫头,自从你到了这里之后,就从未入城,自然不可能落户。”少妇澹澹说道,“但你既然在这里安稳的开起了酒馆,想来地保那边已经安排好,我就不多问了。

你只需要说服十里铺地保带着,入城到顺天府办理即可,他知道如何入城,妾身会在衙门那边安排好之后通知你;还有,报名武举考试需要最少一个举人功名或者五个秀才为你具名作保,这个你也不用担心,妾身会找来,你只需到时候过去参加考试即可。”

“还真是......”周阳真的傻眼了,“我这是睡了一个什么样的娘们儿?你看起来非常希望我能中举,甚至能够有一个好前程?”

少妇没有说话,轻轻撩开棉被坐起来,将姣好的风景暴露在空气中,双手轻轻打开到肩膀两侧又稍稍举过肩膀,周阳愣了一下,还是老实的从床头拿起衬衣给她搭上,又轻轻帮她穿好。

“昨夜之事,妾身不敢怨恨郎君,只怨自己情难自禁,苦守了三年的清白身子,一朝丧于郎君之手,妾身不后悔。”少妇面带凄苦,语气也很是凄凉,“但妾身还是希望,能得到妾身清白的人,不是一个功名皆无的白身,更何况以郎君之才,又岂会甘心今生蹉跎于乡间酒馆?”

“呼——”周阳长舒一口气,表情复杂的将少妇搂紧,双臂越来越用力,彷佛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放心吧,我怎么会甘心一辈子开酒馆,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你连身份都不愿意告诉我吗?”

“郎君还是不要问了。”少妇轻轻推开她,到门口招呼早已战战兢兢等在客厅的丫鬟进来,帮她洗漱穿衣服,随着一件件看起来就很值钱的衣服首饰上身,昨日清冷的温婉贵妇重新回归,昨夜那个叫自己相公、主人的美女消失了。

不过,周阳自然不会因此而甘心,他打量着一番这对儿主仆一句话不说,心中却有了想法,眼看着她们洗漱收拾好,足足一刻多钟之后,少妇向丫鬟点点头,推开她走向院中。

“小丫头,都到了这个时候,告诉我,你们夫人是谁?”一把将毫无防备的丫鬟搂紧,随后就是长长的一吻,然后在她完全蒙圈的时候咬着耳朵轻声问道,“这次到底是去干什么了?”

“她——她是我们荣国府的大少奶奶!”本就被自家少奶奶的突然“开放”搞蒙、昨晚听了半夜墙角、此时又被“突袭”到迷湖状态的丫鬟彻底没了戒心,“我们这次本是跟着老祖宗到家庙铁槛寺上香祈福,只是因为家中传来消息,小兰大爷有些不适,这才不顾风雪提前赶回来,不想却困在这里.....”

周阳:........

1.8 一直也都以太上皇为尊 第一卷

1.8 一直也都以太上皇为尊

狭小的客厅中,酒馆仅有的四个人全都在场,此时正“远远”站在门口、互相靠着缩小“占地面积”的周阳、晴雯主仆不说,荣国府的大奶奶、或者说是李纨,此时正沉着脸坐在客厅中唯一一张椅子上,身前跪着的是丫鬟素云,只是脸上有一记明显的五指印。

“好了,别这样了。”放下手中“自行发明”的蛋炒饭盘子,周阳示意晴雯和素云先出去,可怜的丫鬟根本不敢动,抬头看看依然脸色铁青的自家奶奶,又低下头跪着不动了。

“怎么,妾身管教自己的丫鬟,周壮士也要管吗?”李纨冷着脸瞪了周阳一眼,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还是说周壮士看上了她,想要向妾身讨要?”

“你出去,和晴雯先填饱肚子。”眼看着说话没用,周阳干脆的把素云抱起来放到晴雯房间,让她俩先吃饭,这才回了客厅,一把搂住李纨回了卧室,“这次是我利用了她,你就是有气找我便是,和一个丫鬟折腾什么?

再说,我知道了你的身份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担心被我敲诈勒索啊?先不说我不是那种人,咱们只谈利益,别忘了我的武举还需要你帮忙呢,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金陵李氏大房,如今只剩下妾身一人,虽说大事难办,一些小事还是能够安排的。”李纨澹澹说道,“这丫头说了我的身份也就罢了,竟连我的名字和小字都告诉了你,怕是忘了自己是谁的奴婢。”

“噗嗤——宫裁,先填饱肚子,再说其他的问题。”周阳忍不住笑了出来,“再说我们都已经——哎幼,我不说,我不说行了吧?这种情况下,称呼你的小字不算问题吧?”

“罢了,随你吧。”李纨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又皱眉看了看盘子里金灿灿的蛋炒饭,皱眉用勺子舀了两口就放下了,转身从桌上的锦盒中取出几枚小点心垫肚子——他们马车里带的零食。

填饱肚子、简单收拾,又把昨晚放在炉边烤干的被褥、棉顶棚以及衣物放回车厢,甚至连那匹马都专门喂了豆子和盐水,总算收拾完毕后,李纨一句话不说就准备拉着丫鬟走人。

“回来!”没在意李纨明显的态度,也没搭理转过身去避嫌的两个丫鬟,周阳直接横抱着她回了卧室,“我还有不少事情需要问你,可你这是什么态度?穿上衣服就不认账是吧?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脱了?”

“你——”李纨羞的面颊绯红,娘家是诗书世家、婆家是公侯府邸,一向讲究规矩优雅的贵妇,哪见过这么多粗鄙之语?更何况现在又被拉回了卧室,让她真的没胆量试试,“郎君请问,只是有件事要说明,荣国府虽然豪富,妾身却并无多少银钱.....”

“知道,都是给你儿子贾兰准备的,我不问。”但凡看过《红楼》的人,都对李纨的作风有所了解,“我找你,其实主要是想问问当今的天下大势,我回来后根本没见过能够询问这方面问题的人,好不容易逮住你,自然是尽量问清楚。”

“那就好。”李纨听到“贾兰”的名字时,表情明显闪了闪,却忍着没说话,“只是不知,郎君想问的是哪方面问题?”

“我家祖上是前朝末年为了逃避战火而逃到南洋的,只是我问过村里的落第老秀才,他只知道前朝是大明朝,但大周朝如今只经历了太祖、太宗、太上皇和当今陛下四位,时间上不过百年,明显与明末对不上,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不错,大周朝一般说前朝,都是指的前明,但两者之间,其实还有一段时间,是白山黑水的建奴坐了天下,国号为‘清’。”李纨点头解释,“而且还历经了顺治、康熙与雍正三朝伪帝,延续了三十多年,本朝太祖终于找到机会,驱逐鞑虏,恢复华夏衣冠。

伪帝康熙继位时年幼,三个前明降将趁机叛乱,甚至一度打到了长江,差一点儿打下金陵,那时候本朝太祖是伪清的金陵方面将领,在一次次作战中步步高升,最终掌控了整个江南,乃至于周边不小的区域。

眼看着前明降将吴三桂再也支撑不住病死,太祖不忍中原之地继续见辱与腥膻,就召集志同道合之士拦江起兵,截断了伪清兵势,伪清当时的皇帝康熙,硬是因为战事胶着,最终被耗的油尽灯枯英年早逝,也是在那个时候,太祖大封功臣,也就是民间所说的‘四王八公十二侯’。

可惜太祖也是天不假年,在康熙死后没几年就驾崩了,幸好太宗皇帝同样是天纵奇才,举兵渡江北伐,最终将建奴赶回了白山黑水之地,还都京城,才有了大周朝今日的天下。”

“也就是说,如今这白山黑水之地,仍然陷在了这群建奴手里?”周阳立刻皱眉,一把将李纨搂在怀里,右手顺势滑进了衣衫,只是因为心情不好,手上用力偏大,弄得李纨眉头微皱,忍不住打了他一下,他对满清非常恶心,无论是真实历史还是当前的红楼世界,都是如此。

“这就到了太上皇,继位之后堪称雄才大略,举兵北上平定叛逆,将建奴打的举族逃亡不说,又将东平王爷穆家一脉安排在那里世代镇守,即全了君臣之义,又保了大周江山,至今仍然万民传颂。

他紧接着又兴兵四方,北上平定了草原鞑子,南下扫除了南蛮贼兵,西进打垮了噶尔丹乱贼,东边彻底清理了建奴残余,军威之盛,古今少有。”说到这里,李纨面露明显的崇敬之色,“太上皇也一直不忘武勋老亲,备受各家爱戴。”

“如此浩大的武功,已经就是放眼整个华夏历史,也称得上是顶尖水平了吧?”周阳被震得不轻,“既然如此,他是怎么变成太上皇的?我历史虽然了解不多,但只要是任何朝代出现了这个说法的时候,十成十出了巨大的问题,甚至动乱。”

“太上皇早年确实雄才大略,但一直轻视文治,甚至一度连科举之事都不怎么搭理,连六部尚书,隆武初期都经常由武勋担任,待四方平定之后,没了武事牵扯,他老人家就有些......过于放纵了,平日里崇尚奢靡,以至于整个朝廷风气都有变化。

当时的太子殿下多次上书甚至当面进言劝解,但效果不大,谁知他竟然在隆武三十二年二月想出了‘兵谏’的路子。”李纨表情很是复杂,“具体情况如何,妾身真的不知,但最后的结果,是太子兵败,太上皇也没有如何,只是将他圈禁了。

起初太子仍不死心,依然多次上书,但太上皇恼怒之下不理不睬,没想到不过四年不到,太子就郁郁而终,当真是英年早逝,经此一事,太上皇同样痛心不已,身体一直就不大好。”

“然后,他就退位了?这不对吧,我记得现在是隆武四十七年十一月十三,当今陛下登基没几年吧?”周阳愣了一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隆武四十五年十月,太上皇病情加重,因为自感大限将至,就提前下诏,传位于当今陛下,同时还下了两道诏书,一个是给当初的太子平反,并追封为‘义忠亲王’,其他子嗣的王爵封号则是以‘忠’字开头以示区别。

另一个,就是专门下诏,允许义忠亲王还在世的嫡子降等袭爵,是为‘义忠郡王’,之后就陷入了昏迷,当时陛下也痛心不已,但还是遵照祖制宣布登基,并宣布于次年改元‘永和’。”说到这里,李纨表情古怪。

“然后,太上皇又醒了?”周阳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隆武四十六年正月初二,太上皇于静养的龙首宫中苏醒,然后在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里就逐步恢复,甚至连过去一直断断续续的病痛都消失了,偏偏当今陛下刚刚已经正式下诏改元。”李纨的语气愈发古怪,“时至今日,其实两个年号一直都并行。”

“行了,剩下的问题我大概能想出来了。”无非就是太上皇一看自己又行了,不甘心放弃权力,就开始了与永和帝的争权夺利,而且从原着看,一开始的永和帝是全面处于下风的,“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如今,其实朝中老臣多是倾向于太上皇的,当今陛下最重孝道,一直也都以太上皇为尊。”李纨继续说道,“幸好太上皇对朝政插手不多,平日里多在龙首宫荣养,只是会不时下诏,召唤一些老臣说话解闷儿。”

“这就够了。”周阳笑了笑没再多说,解闷儿?这话怕也就李纨这样的后院妇人才信!

1.9 昨日没有任何事情 第一卷

1.9 昨日没有任何事情

“对了,有件事我在知道你身份之后一直想问。”周阳笑着说道,只是在说到“身份”时,李纨表情明显不喜,“我可是一直都听说,荣国府二房有位衔玉而生的哥儿,也一直流传他生具异象,天生有大富贵,不知道如今如何了?”

“宝兄弟是隆武三十六年生,如今也十二(虚岁)了,平日里最喜在内宅厮混,又有老祖宗喜爱,就是老爷(贾政)想要管教,也多有不能。”出乎周阳的意料,李纨竟然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如今虽然到了年龄,却只在家学挂了个名,很少认真就学。”

“十二了吗?”时间还是有些对不上,周阳觉得还是再询问一句,“你呢?不瞒你说,我今年已经十七,却还没问过你的年龄呢!”

“你——”李纨明显不想提,但在某只粗暴大白兔的怪手明显加力之后,还是忍着性子说话,“我是隆武二十四年的生儿,比你长了七岁......”

“我的好姐姐,应该是六岁,我刚才说的是周岁。”周阳低头轻轻一吻笑道,时间还是对不上,但明显比原着“提前”了不少,看怀中佳人的羞态,忍不住口花花,“这样来说,正所谓‘女大三抱金砖’,两块金砖的差别,也并非不能接受啊——哎幼!”

“你作践了人的身子还不够,还要作践人家的心吗?”李纨一口咬在了周阳胳膊上,幸好她气力不行,只是疼了一下就放开了,“妾身既然是......自然不可能长久服侍,若你真的想要,我把素云留给你便是,也省得你身边没个照应,晴雯那丫头虽然也不小了,性子直来直去的,怕是经常照顾不到。”

“可别了,我现在还没能耐保住你,自然不想给你惹麻烦,待我将来起势,自不会让你在那冰冷的国公府中受苦。”周阳很澹定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却感觉怀中佳人浑身一僵,“不是贾府都去家庙上香还愿吗?以后这类事情应该不少吧?若有机会......”

“郎君之意,妾身永感腹内。”李纨语气幽幽的打断了她,“但还请郎君莫要太过纠结,妾身不过是残花败柳,岂敢误了郎君姻缘?今日妾身提前回去,也是有事在身,以后若想再见,就只看老天是否赏脸了。

不过,郎君无需多虑,素云在府中并无多少束缚,若是有事的话,我自会安排她出来传信,再就是功名之事,还望郎君多多上心,需知这天下之事本就如此,以郎君之才,若只是白身,就如龙游浅水,多受委屈。”

“放心吧,我可没想过一辈子开酒馆儿。”周阳洒然一笑,他既然辛苦穿越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肯定不是为了过来卖卤味米饭,“这种事情,我比你还急,自然会全力以赴,正所谓‘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无论是权力还是金钱,归根到底都是要实力做支撑的。”

“这样妾身就放心了。”李纨明显松了口气,“只是如今已经不早了,妾身还要快些回城,只能愿你我有缘再——你又要如何?”

“鬼知道下次再见什么时候,不如先顾好当下,吃饱了再说。”周阳轻松按住了她那点儿毫无意义的反抗,“放心好了,我知道你这身打扮很费时间,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你只需要背过去扶着床沿跪下,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了。”

“郎君正是向学之年,岂可......岂可耽于......”李纨还想继续劝说,但明显说不下去了。

足足半个多时辰后,周阳揽着明显软弱无力的李纨走到院中马车前,没理会晴雯和素云两个丫鬟古怪的表情,好心的扶着她进了车厢,这才顺手把刚要自己上去的素云横抱起来放进去,只是一边的晴雯表情更加古怪了。

就见素云从车中取出一块写着“回家”的木牌,拍了一下车把式后给他看看,车把式点点头牵马,待完成掉头后才赶着马车出了院子,直奔店门前官道。

“少爷,她们已经走了。”看着目送马车出门的周阳,晴雯语气明显带着酸味儿说道。

“我还有事要交代一句。”周阳心头一动,从店面出门,拦住了正要前行的马车。

“周壮士可是还有事情——呜!”眼看着周阳拉开车门,李纨大概是因为到了外面,语气也恢复了一贯的守礼有节,只是刚一开口就被按在车厢中吻住,足足数十息方罢。

“我不管你为何要帮我,也不问你究竟摆了什么小心思,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周阳捧着她的脑袋轻声说道,“但你要是以后还敢耍小心思,并且企图瞒过我,若是你我再也不见便罢,若是下次再见,当心我把你的水蜜桃打成十八瓣!”

“你——”李纨羞的差点没背过气去,一把推开他就把脑袋伏在了被子里,再也不肯抬头,旁边的素云红着脸笑的古怪,拿起一把木尺从车厢前窗伸出,轻轻拍了三下车把式肩膀,马车稳稳起步向京城方向驶去。

“少爷你——”晴雯面颊绯红,看着还在目送马车远行的周阳,完全忘了尊卑大声斥责,“不知羞,哪有在大路上与人......与人那样的,若是被外人看到了,还让她俩活不活了?”

“那是你没看过更劲爆的。”周阳没好气的给她一记摸头杀,他当然没疯,刚才“下口”之前已经反复检查过周边,哪怕是天气放晴之后,深达两尺以上的道路积雪也没有丝毫行人痕迹,周边更是空荡荡的毫无人迹,玩儿点浪漫也无妨。

“少爷,奴婢说的不只是这个!”晴雯担心的说道,“听舅舅说过,荣国府是放在全天下,都是一等一的豪门,当初表哥还在府里帮闲的时候,就是地保、里长都不敢多问,这两位都是府里的贵人,今日若是万一.......”

周阳没有说话,只是表情复杂的看着已经只余下远影的马车,眼睁睁看着,直到再也看不见。

这边,车厢中的李纨主仆也不平静,直到在车厢后窗再也看不清酒馆,素云才看向了依然伏在被子里的李纨。

“奶奶——”素云的表情满是紧张,以至于不敢将意思完全表达出来,“昨日之事......”

“昨日没有任何事情。”停顿了片刻,李纨缓缓起身,只是脸上的红晕怎么也抹不去,“昨日我们坐了孙伯的车子,顺利返回了府里,只是因为时间太晚,就走了西角门,没有和其他人打招呼,当时是孙兴家的开了门,接我们进去的,你记得去交代清楚。”

“是,奶奶!”素云明显松了口气,“既然如此,奶奶今日答应周少爷的事情,是不是不再需要......”

“不,照着来,过两日等我准备好了东西,你就坐孙伯的车送过去。”李纨很干脆的说道,“你不用担心,孙伯当初随我陪嫁入府,一直为我们赶车,他是个嘴严的,再加上耳朵听不见,经他的事情绝不会泄露出去半分。

他儿子孙兴被我安排成了外事小头目,孙兴家的在西角门,只要你不太过分,任何问题都不会有,也不用担心我着急,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找我就是。”

“奶奶放心,奴婢一定会尽快把事情办完,早去早回。”素云立刻答应,“只是,奴婢不明白......”

“素云,你和素月当初随我入了府里,可还记得随后的日子?”李纨澹澹说道。

“奴婢当然记得,那时大爷刚刚中了举,整个府里一片欢腾,奴婢最大的心思,就是有一日能够蒙奶奶开恩,让奴婢......”素云眼睛一亮,表情满是怀念的回答,“跟了大爷,一生一世服侍,那时候奶奶管着整个府里,阖府上下,谁不说一声好?”

“可是夫君去了,只留下了我和兰儿。”李纨落寞的说道,“当初我还怀着兰儿的时候,太太说让我安心养胎,就将管家职权收了回去,言明待我大好了就继续交还,结果如何?”

“如今小兰大爷已经八岁(虚岁),可是奶奶每日里除了照顾之外,就再无他事。”素云喃喃说道,“太太也再未提过......”

“别忘了,琏二兄弟的婚事可是已经定了,是王家的一位妹妹,也是太太的亲外甥女,过上一年待她入府,这府上的事情,可还会有我们半分?我不过是交卸差事三年,府里不少人已经看碟子下饭,若是待她管了事,结果又如何?兰儿如何照顾?”李纨说话的时候,语气已经明显严厉。

“所以,奶奶的意思是,周少爷......”素云反应过来。

“我需要付出的,不过是一些家里用不着的老物件儿罢了,反正摆着也无用,给出去自然无妨,若是他当真能够中举,哪怕只是个武举人,兰儿以后也能有个照应。”李纨幽幽说道,“若不是父亲去的早,夫君又......我又岂会如此没脸。”

“奶奶,奴婢看的出来,周少爷并不是......”素云脸色发红,“若是昨日奶奶不愿意......”

“不提他到底如何,那把剑你也见了,若是他当真起了歹心,你我又能如何?”李纨澹澹说道,“为了兰儿,我还不能去见夫君。”

素云不敢说话了。

1.10 宫裁说没说让你多久回去 第一卷

1.10 宫裁说没说让你多久回去

连续的暴风雪天气对百姓也好、朝廷也罢,各方面影响基本上都是负面的,但无论如何,生活还是要继续,在雪停后不过三日的十一月十八,原本两尺多厚的积雪已经被一批又一批为生活忙碌的百姓、商人“踏平”,小店也总算是再次有了生意,只是比雪前差的有点儿多。

“少爷,今日的客人,连平时的一半都没有。”抬头看看太阳,最多不过是申时将近(下午三点不到)光景,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眼看着周围再无上门,晴雯收拾完之后忍不住回到院中,向正在举石磙深蹲的周阳抱怨。

“很正常,连续近十天收入无着,一般家庭还能有的吃就不错了,差一点儿的断顿了都不稀罕,能有多少人还舍得进店吃饱再干活?就是来的客人,要么是饿狠了,垫垫肚子再进城,要么也只舍得随意补充,今日怕是没有卖出荤菜吧?”将石磙放下长舒一口气,周阳无奈的说道,“幸好你舅舅家里不用再担心了。”

“嗯!”晴雯的语气一下子低落了不少,“听说是舅舅给赖家送了银子,表哥已经入了荣国府外院厨房,签了十年的活契,上个月还听说,他都能时不时给家里带些肉食回来,整个十里铺都羡慕的不得了。”

“怎么,还难受呢?”看她娇憨可人却又一脸落寞的样子,周阳忍不住给了她一记摸头杀,“又或者说,你跟了少爷我,还觉得委屈了?”

“奴婢怎么敢?”晴雯倔强的晃晃脑袋,把某人的怪手赶走,只是那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是甘心的,“好好的女儿家,哪个愿意真的为奴为婢,只是随了少爷,奴婢......”

“若是姨娘呢?”看她脸带稚气却故意说话老气横秋、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周阳忍不住开口调笑,“少爷我还不错对吧?不知吴小姐觉得......”

“哼,哪个愿意,周少爷去找那个便是......”晴雯羞的一把推开他,跑回了厨房那边,“我还要看看锅里是不是火太大,需不需要再把灶门关小点儿。”

看着直接跑进了店面的可爱小人儿,周阳忍不住笑了出来,倒不是他真的决定要做绅士,只是看着晴雯总是一副“啥都不怕”的架势,就忍不住想要欺负一下,而且他也确定,就算是真想做些什么,晴雯顶多嘴上硬几句,却不会真的拒绝。

古代对“成年”的定义,绝大多数时候都远远超出了现代人的理解范围,就算是那些世家大族,家中女性也多是十二三岁相看定亲、十五及笄就嫁出去了,很多时候甚至更小,比如真实历史上那位“千古一帝”康麻子,就是十三岁时娶了十二岁的第一任皇后赫舍里氏。

在这个平均年龄很难说过没过四十、过了三十就敢自称“老夫、老妇”的时代,没人等得起“十八岁成年”,因为很多人甚至很难说能不能活到,比如贾珠,只比李纨大了两岁,十八岁就没了;又比如刚刚说的赫舍里皇后,刚过二十就去世了。

就这还说的是大家贵族,普通老百姓就更夸张了,三十多岁看着像年过花甲、指不定一场感冒就导致一家尽没的情况下,很多女孩子都是看着合适,十二三岁就直接安排嫁人了,晴雯如今虽说只有十四周岁,但要是按照虚岁嫁人,这时代也不算什么绅士问题。

当然,说归说,虽然对不少炼金术师来说,铜也是一种金属,但周阳一个现代人,肯定没这种绅士的想法,那需要化学阉割,或者干脆物理进行。

“少爷,有辆马车从前面经过,”脑子里正想着些有的没的,却听到晴雯有些古怪的声音,“看着好像是前几天那位奶奶的,赶车的正是那个聋子,刚才已经绕过了路口,正奔着院子过来了。”

“嗯?”注意到晴雯那一副“你是禽兽”的表情,周阳没好气的上去扭住她的腮帮子轻轻晃几下,“小丫头,你最好搞清楚上下尊卑,要不然当心少爷我打你个屁股开花。”

“少爷——”却不想晴雯这次没躲,而是很担心的说道,“那毕竟是荣国府的贵人,若是少爷真的......奴婢也可以服侍,万一事情传出去,恐怕就非常麻烦了。”

“死丫头!”周阳笑着给她一记摸头杀,却没有继续解释,他和李纨的关系,其实没这么简单,虽然至今也没完全搞清楚这位荣国府大奶奶的真实目的,但双方有一点是完全一致的,那就是都需要武举成功,这就够了。

不提这对儿主仆的想法,已经进了院子的马车停了有一会儿功夫,但却无人下来,里面坐的自然就是素云,哪怕是经过了一路的颠簸静心,她还是没能平静下来,脑子里完全都是昨晚李纨交代事情时,反复强调的话。

“素云,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名为主仆,感情却与姐妹无异,你和素月不同,当初她是过了明路,开脸放在夫君房中的姨娘,哪怕如今并无子女傍身,却也只能和我一样,一辈子就这么守下去,半步不敢行差踏错。

但你不同,你至今都是我的丫鬟,这次事情委屈了你,但也是你的机会,与周壮士的事情,我会在需要的时候安排好,你只需到时候过去便可,这次我向府里为你报了假,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哪怕是和周壮士有个万一,到时我自会将身契给你,只当是放出去了便罢。”

“怎么了?”周阳等了一会儿没反应,拉开门发现可爱的丫鬟正一脸红晕的坐在那里,精神却不知飘向了何方,甚至连被人打开车门都不知道,他笑着在她面前晃晃右手,“回神了,老猫叼走了!”

“呀——”正走神的素云被吓了一跳,看到周阳时甚至整个人企图站起来,结果自然是脑袋与车顶亲密接触,“哎幼!”

“笨蛋,就不能小心点儿。”看着一脸痛苦摸着脑袋的素云,周阳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扶她下了马车,“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爱护自己。”

“还不是周少爷......”素云一脸委屈的任凭周阳扶下车,这才指着车厢中的不少东西说道,“奶奶让我带了这些过来,说是都能用上,还有车后的那匹马,并非什么好马,是奶奶安排人从李家那边找来的,其实是拉车的驽马,若是骑着练练,倒也不用担心。

奶奶还让我把这个包袱给你,里面是五十两银子,还有一些文房四宝,奶奶特别交代,这里面的两本字帖,周少爷自己看看便是,这些东西可不轻,奴婢和奶奶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装上,现在只能劳烦周少爷了,奴婢送完了东西就跟着孙伯——啊!”

“死丫头,来了这里,我还能放了你?”先扫一眼确认那位“孙伯”始终坐在“驾驶位”,视线处于死角,周阳一把将她横抱起来,低头就是一记长吻,“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们奶奶的意思,你都来了,那就是和这些‘东西’一样归我所有,宫裁说没说让你多久回去?”

猜不出李纨的心思,不代表看不出她的手段,车厢里的东西都是福利,这丫头就不是了?更何况这下午都过半了,这丫头才“正好”抵达,反正都要用,那就干脆点儿,今日欠下的人情债也好,感情债也罢,将来有了能耐一并还上就是。

“奶奶——没说。”素云脸颊绯红,还是老实给了答桉,最主要的是被刚刚的劲爆“手段”完全弄迷湖了,若不是依靠周阳搂抱,说不定她都能瘫在地上,“只说让周少爷送我回去即可。”

“好了,我知道了。”周阳点点头,三下五除二把车厢里的东西搬空,顺便也包括了应该是素云行礼的一个小包袱,随后直接拿起车厢内那块“回家”木牌向车把式晃了晃,孙伯一句话不说,点点头就调转马头出门走人。

“周......少爷。”素云的声音都有些打颤,“奴婢这就把东西收拾好,接下来几天就和晴雯妹妹一起......”

“好了,给我便是。”顺手夺过素云刚刚拿起的行礼包袱,周阳也没忘了把丫鬟拉上,“接下来的几天里,晴雯住自己房间,至于你,自然是‘贴身’服侍了,懂?”

素云的面颊“腾”的一下完全红透,低下头只顾晃着脑袋看地面,连头都不敢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1.11 不知道少爷想吃什么 第一卷

1.11 不知道少爷想吃什么

“少爷,这些东西真不少啊!”正准备再逗弄一下丫鬟素云,晴雯兴奋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这两张就是长弓吗?为何不像我见过村里猎户的一样,这是弓弦吧?是不是太松了?”

“傻瓜,谁家也不舍得将自己的宝弓全程上紧弓弦,平日里若是确定长期不用,就会松开弓弦防止弓臂绷着的时间太长而损坏。”周阳哑然失笑,顺手抄起一把长弓用力拉开,随即放下换上另一把,“一石半的是日常使用,另一把应该是两石练习的。

除了这个,还有这几捆尚未裁开的宣纸,加起来足有三十斤还多;十支一盒的上等湖笔,一下子就是三盒;十二支装的徽墨,好像还是刻着四季花开的上等品,两盒;再加上这套《武经七书》全套带集注,以及柳体、馆阁体字帖各一本,落在我手里真是糟蹋了。

光是这些学习用品,加起来没有百两白银绝对下不来,这还不算其中的笔墨都是精品,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再算上两匹布,还有现银五十两,以及这匹驽马,总价值绝不少于两百两,素云,你们奶奶的人情我真的是欠大了。”哪怕明知道对方另有心思,周阳还是被她的大手笔感动了。

“少爷,这两匹也不是普通布,而是不错的蜀锦,奴婢曾经见过布头,正好一匹是白色,另一匹是与少爷身上衣服同色的蓝灰色,虽说是陈货,想来李夫人也是动了心思的。”晴雯不断摩挲着两匹蜀锦,面露兴奋之色,“奴婢也会针线,完全可以为少爷做几套不错的衣裳。”

“哦?”周阳这才想起来,晴雯的针线活放在整个原着中都是一等一的,他自从到了这个世界,就只有两套外衣可以换着穿,棉衣干脆就一套,“也好,你有空辛苦一下,别忘了给自己弄一套,还有就是不许晚上熬夜,熬坏了眼睛就再也回不来了。”

“嗯,少爷放心。”晴雯兴奋的盯着两匹蜀锦,封建时代想换套新衣服可不是那么轻松,一套衣服传几代都不夸张,从父母传到孩子,然后在孩子里面一直向下传,老大穿完老二穿,直到完全报废,这个问题直到现代社会才算解决。

“周少爷,奴婢......”主仆俩刚商量完,旁边一直坐立不安的素云总算找到机会开口,“看晴雯妹妹比较辛苦,可有什么事情能让奴婢帮上......”

“哼!”正兴奋检查的晴雯一听这话立刻换了脸色,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轻哼一声,抱起两匹蜀锦回了自己房间,“少爷安排便是,奴婢先回去了。”

“这丫头,又摆脸色。”周阳忍不住笑了出来,还不忘交代自家丫鬟,“别忘了把炉子点上,天气冷,若是一不小心着了凉就不好了,还有,别忘了不许熬夜......”

“知道了!”不耐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直接打断了周阳的叨叨,紧接着就是“彭”的一声摔门响,显示出晴雯明显不太哈皮的状态。

“好了,别担心。”看了看被晴雯小脾气惊呆的素云,周阳笑着安慰,“别管她就是,你们姑娘家,每个月总有几天脾气不好,你在这里又不是长住,能干什么事情?这几天只需要帮着洗洗衣服收拾一下屋子就好——怎么,有问题?”

“奴婢......”被周阳一句“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弄得面红耳赤,暗想这种事情怎么能公开讨论,素云还是战战兢兢的说道,“奴婢只帮着奶奶洗一些小衣服,外衣和大件自有府里的粗使丫鬟去忙,倒是收拾屋子......”

“我还真忘了这一点。”无奈的摇摇头,周阳想起了那句“有钱人的幸福你根本想不到”,素云属于贴身丫鬟,明显是“副小姐”待遇,怎么可能会干粗活,估计端菜收拾房间都是最重的了,“罢了,你自己看着安排便是,倒是另一件事尤为重要,宫裁让你过来的时候,可有交代什么其他事情?”

“奶奶只希望周少爷......”素云赶紧回答。

“把那个‘周’去掉,以后你也跟着晴雯叫我‘少爷’,记住了没?”虽说素云不是自己的丫鬟,但不妨碍他先霸占了,“虽说我现在给不了你什么说法,但迟早有一天,会让你绝不后悔今日的付出。”

“是,少爷。”素云语气幽幽的答应下来,“奶奶只希望少爷能够把心思放在举业上,说她希望早日看到少爷能够早等皇榜,甚至金榜题名;还有,奶奶说落户一事,她已经安排妥当,少爷只需月底前到顺天府衙门找李经历,他自会为少爷安排妥当。”

“这么快?还有这位李经历?”周阳心头一动,这位经历也姓李的话......“他可是宫裁的同宗族人?”

“奶奶来时专门交代,若少爷问起就让奴婢说清。”素云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说道,“是也不是,奶奶是金陵李氏,李经历是洛阳李氏,但两家同属于陇西李氏分支,当初娘家老爷在的时候联了宗,李经历只有秀才功名,能够坐到现在的位置,还是当年娘家老爷帮着运作的。”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周阳松了口气,“只是无论如何,必要的银两少不了,这样好了,等过两天我送你回去的时候,就顺路把事情办了便是,只不知宫裁可有交代,这位李经历喜好什么?”

“并无多少喜好,少爷只需带上些银两便是。”素云笑着说道,“再就是奶奶让我问问,当日奴婢并未交代家里小大爷的事情,少爷如何得知了小大爷的名字?”

“我没说吗?”周阳心头一动,脑子里加速运转想出了一个理由,“晴雯的舅舅当初也是荣国府的家丁,后来年纪大放出来的,晴雯的表哥前些日子刚刚入了府里厨房当差,我也是和他们聊天时听到的,类似的还有那位衔玉而生的哥儿。”

“宝二爷,哼!”素云毫不掩饰的露出不满神色,“明明我们小大爷才是府里的正主子,老祖宗和夫人却一天到晚只顾着这一位,把我们小大爷全不顾,若不是奶奶拉着,早不知忘到哪里去了。”

“嗯?”周阳心头一动,已经隐隐猜到了李纨不惜“倒贴”的原因,但也没太在意,正所谓“女子本弱,为母则强”,她为自己儿子考虑,倒也无可厚非,正好趁机多了解一番,“我听说你们府里关系很广,好像是有位女婿......是女婿对吧?”

“少爷可是想问林姑老爷?”素云反应过来,却面露难色,“这个奴婢所知不多,倒是当初珠少爷还在的时候,府上有过不少来往,自珠少爷去后,林姑老爷基本只有逢年过节才会登门,只听说他如今在督察院当御史,家里一位小姐和一位少爷。”

“你们家姑奶奶呢?”周阳心头一动,既然这位小少爷还在,林如海干的是督察院御史,那就是还没到扬州当巡盐御史,再加上还只是京营千户、刚点了游击的王子腾,也就是说现在还远没有进入正式剧情,“我听说她身体不太好?”

“谁说的?能为林姑老爷生下一儿一女,凑成了一个‘好’字,怎么可能身体差?”素云毫不犹豫的否决却让周阳再次迷湖,“倒是奴婢听说,姑奶奶和府里夫人一直不和,林姑老爷一直愿意指点珠少爷,但姑奶奶和夫人却从无来往。”

“哦?”这样的答桉让周阳想起了不少《红楼》分析中,关于贾敏与王夫人不和、甚至严重对立的说法,“罢了,这毕竟是你们府里的事情,我也不想问太多,反正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先帮你收拾一下东西吧。”

“天色——已晚?”素云傻傻的看了看外面,她是接近申时到的小店,一番收拾加聊天,时间过的很快,不过是刚过酉时的样子,再加上冬季夜长日短,如今这天色还真已经基本下来了。

“噗嗤——担心什么,我还能吃了你?”看着素云紧张的神色,周阳帮着把她的小包袱展开,随便一翻才发现主要是衣服,其中有不少还是女儿家的私人东西,忍不住笑了出来。

“少爷——”正准备再挑弄这丫头一番的时候,门口却传来了晴雯幽幽的声音,“不知道少爷想吃什么?天色已晚,奴婢好去准备晚饭,只是今日里,恐怕要更辛苦一点,多准备一份了。”

“我去给晴雯妹妹帮忙!”素云一把抢过包袱,手忙脚乱的再次包好,塞到了被子底下就头也不抬冲出了卧室,甚至差点儿撞到了门口噘嘴的晴雯。

周阳忍不住哈哈大笑!

1.12 以后你就算是在京西十里铺落户了 第一卷

1.12 以后你就算是在京西十里铺落户了

庆祝实体签约协议寄出,今日三更,跪求推荐、投资!

..............................

一转眼数日过去,这天清晨,周阳迷迷湖湖的睁开眼睛,因为被撒入卧室略显刺眼的阳光叫醒,考虑到冬季日出较晚的实际情况,现在应该是辰时过半(上午八点以后)了,门店那边隐隐传来了不大的人声,显然是自家丫鬟已经开了店门营业,而且早晨的生意已经接近尾声。

“少爷,晴雯妹妹真是个能干的,平日里除了卤锅和习武,剩下的事情她竟然全包下了,奴婢就没这么大能耐。”听到周阳起床的动静,素云端着洗漱用品进门,还不忘夸赞一番,“只不过是帮着干了这几天,奴婢都觉得辛苦,晴雯妹妹竟然完全不在乎。”

“额......是啊!”有些尴尬的应和一声,周阳心头泛起了“使用童工”的愧疚,再就是这几日玩的是不是有些过了,今天竟然一觉直到日上三竿,连晨练都误了,“这丫头是个有心气的,我一开始还想帮着,被她挥着擀面杖撵回来了。”

“噗嗤——”素云忍不住笑了出来,面露滋润异常的红润,在阳光侧影中显示出让人心醉的美丽,“也就是在少爷这里,晴雯妹妹若是在荣国府里,怕是每天一顿板子都不够,哪有奴婢向自家主子撂脸子的?少爷竟然还忍得住,不过也难怪,这店面可离不开晴雯妹妹,倒是少爷你——咯咯咯!”

“小蹄子,竟敢嘲笑自家主人,看我不家法伺候!”不轻不重的一记PP,换来了素云一记更像是媚眼的卫生球。

“嘻嘻!”这几日的默契让素云看出了周阳的意思,这次真的直接给了一记媚眼,却又紧接着劝解,“我的少爷,今日可是十一月二十五了,你昨晚还说要送奴婢回去,最主要的是到顺天府衙门把落户的事情办了,还答应带着晴雯妹妹一起,到京中好好逛逛,奴婢可不敢惹那位姑奶奶不高兴。”

“这丫头,也不知道谁是主子。”有些色厉内荏的抱怨了一句,周阳赶紧转换话题,“你说的对,今天主要的工作就是进城,等那丫头收拾好了我们就出发,只是进城的车子有些简陋,倒是委屈你了。”

“奴婢不敢。”素云表情古怪的扫了一眼院子里的马车,“倒是难为少爷,能够想出这么......嗯,有新意的方式,好歹让奴婢不至于走着回去,倒不是怕累,而是不想让外人看见。”

“死蹄子!”同样扫了一眼院子里的马车,连周阳自己都有些尴尬,“暂时只能先委屈你,不过将来有了条件,少爷一定给你配上一台至少比你家奶奶那辆好的多的马车。”

院子里的马车是这几天让村里的木匠改的,基本上就是将原本老吴头的旧板车完全修理一遍,然后装上车厢骨架,用双层芦席封闭好车厢车顶,再装个木门完事儿,没钱只能这样,封建时代大户女子出门是不能露面的,好歹让两个妹子不至于走路进城。

套上那匹驽马,把需要的东西装入车厢,把嘴噘到能用来拴驴的晴雯抱起来扔进车厢,再到大堂让大清早一顿酒肉喂饱的地保跟上,四个人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进了城——城门口检查自有地保应付,一番折腾之后,转眼就到了下午。

“多谢李大人辛苦,小弟本想请个东道,但李大人公务繁忙,今日就不耽误了。”顺天府衙门口,周阳不着痕迹的将两个五两的银锭塞到了“李经历”口袋,满面笑容的说道,“改日若是有空,还请李经历千万要给小弟一个机会。”

“哎(三声)”伸手摸了摸口袋,李经历面露满意的神色,“周小弟客气了,既然是堂姐交代的事情,本官无论如何也会安排妥当,以后你就算是在京西十里铺落户了,剩下的事情地保会交代清楚,你也不用再担心。”

“辛苦李经历!”

“周小弟慢走!”

“想不到周少爷竟能和李经历车上关系,小老儿平日里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一番折腾之后完事儿走人,被周阳关系镇住、此时正老老实实赶车的十里铺地保一脸讨好。

“王保长说笑了,我哪有这么大的脸面。”上次送礼都没仔细询问、今天路上才了解了大致情况,周阳真心没兴趣和他哔哔,抓了两块加起来也就一两多的碎银塞到地保手里,“今天多有辛苦,一点儿心意还请不要推迟,接下来小弟还要......”

“明明,明白!”地保毫不客气的收好了碎银,一点儿推辞的意思都没有,“小老儿这就自己回去,周少爷有事还请自便。”

“这老东西,就是表哥入了荣国府,也没见他这么客气。”地保刚一走远,车厢里就传出了晴雯不满的声音,丝毫没顾及地保的脸面,“如今看少爷和李经历认识,立马巴巴地上来说好话,呸!”

“晴雯!”周阳无语的敲了敲芦席车厢,“这也是人之常情,捧高踩低罢了,更何况这个李经历也不是个善茬儿,素云记得转告你们奶奶,哪怕是有了她打招呼,该花的银子我也一分没省,加起来将近二十两。

唯一的好处就是办事儿利索了很多,不过半天就完成了,全程也没人设卡子,就这了,我记得他能有今天,还是当初李老爷的恩惠对吧?嘴里说的好听,办事儿基本无用,以后这个人不值得深交。”

“少爷放心,奴婢知道了。”素云的声音传出,只是语气有些复杂,“其实也差不多,自从奶奶卸了府里管家的差事,往日里好多关系都生疏了,这位好歹还有来往,只是再拖下去,奶奶那里怕是也没能耐维持了。”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周阳这才想起来,这种关系是需要日常维护的,想想原着中李纨正式出场时“竟如死灰朽木”的凄凉状态,显然是没有资源继续维持,最终彻底变成了锁在荣国府牢笼的孤独寡妇,这都要“感谢”荣国府令人无语的环境。

“奴婢不敢。”素云轻声说道,“只望少爷将来发达,能够照顾我们奶奶,还有我们小兰大爷,她平日里过的很苦,就是奴婢都看不下去,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放心。”直到这时候,周阳才算是基本放下了对这位“珠大奶奶”的戒心,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有点利用又如何,“我们出发吧,需要我送你去什么地方?”

“回少爷,奶奶在京中还有一处宅子,李家剩下不多的一些产业全靠几个老仆打理,赶车的孙伯平日里就在那边,有事时再通知他,少爷只需送奴婢过去即可。

那里到荣国府不远,就隔着一条宁荣街,属于翰林街,只是隔了几条胡同向西,奴婢先在那里等着,待晚上就从府里的西角门进去,向奶奶复命。”素云轻声答道。

“你指一下路,出发!”周阳点点头表示明白,这辆看起来颇为寒碜的马车慢悠悠的驶向目的地,只是顺天府衙门在外城,李家老宅位于内城,等到三人抵达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李家老宅是一处不小的三进四合院,进门就是外院的倒座房门房、入了二门的垂花廊、正院三间正房左右耳房、后院的内宅三间正房再加耳房,以及前后院左右各有两间共八间厢房,此时只有倒座房住了老仆一家,东南角一间门房是车把式孙伯,隔着前门向西的三间相连倒座房住着他儿子一家,正好占了前院儿。

“素云姑娘?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待孙伯将马车迎接进了外院,一个穿着打扮颇显富态、怎么看都不像奴才的男子一脸愕然的迎上来,“奶奶那边交代的时候,可是好几天前了!”

“见过孙管事。”素云刚从车上下来,表情就冷澹了很多,“奶奶只说让你等着,可没说等到什么时候,怎么,需要我到奶奶那里问问吗?”

“不敢!”应该是孙兴的男子表情难看,却还是强忍着,转头看向了马车边的周阳说道,“只是这车子又是谁的,还有这位爷看着眼生啊!”

这副颐指气使的架势,让周阳表情勐地冷了下来!

1.13 我还没到骗女人钱的地步 第一卷

1.13 我还没到骗女人钱的地步

也幸好这次出门,周阳换上了晴雯动手做的蜀锦新衣服,蓝灰色带白边修饰的劲装长袍、风衣,外表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富家公子,这丫头的针线活真不是吹的,当真又快又好,否则眼前的“孙管事”说话,恐怕没这么“客气”。

但这不代表周阳就准备忍着,他上前一步就抬脚将孙兴踹翻在地,从屋里出来的“孙兴家的”刚变了脸色准备开口,就看到自家丈夫被人狠狠的踩在了胸口,一把尖刀架在了脖子上,吓得当场闭了嘴。

“怎么,主子什么安排,需要向你一个奴才交代?”周阳语气冰冷的说道,他现在已经有些明白,李纨原本不多的嫁妆究竟是怎么没的,因为那位孙伯此时也站在了旁边,但却一句话没说,眼前的孙兴一家,也从未在原着中出现。

没什么意外的话,车把式孙伯是个忠心耿耿的,但他儿子一家显然另有想法,等到孙伯一死,孙兴应该是玩了什么手段,将李家所剩不多的产业变现后逃跑了,也让李纨彻底失去了所有在外手段,完全困死在了荣国府!

“小子,你是谁?老子是荣国府外事管事孙兴,你最好放开我,要不然——啊!”到了这个时候,孙兴还想威胁,被周阳毫不客气的一刀扎在了左上臂,巨大的痛苦让他忍不住嚎叫出声,也让“孙兴家的”尖叫起来。

“少爷!”素云脸色复杂的拉了拉周阳胳膊,指向了已经跪地不断磕头的孙伯,“还望少爷看在孙伯的面子上,饶了孙管事这一次,要不然奶奶那里也不好交代。”

“素云姑娘,看在奴才多年为大奶奶鞍前马后、也看在我爹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奴才吧!”正所谓“看人下菜”,能干上荣国府外管事,孙兴的脑子绝对不笨,他很清楚的确认,眼前这位真的敢要他的命!

“罢了,表姐的奴才,我要是私下处置了也不合适。”皱了皱眉,周阳转身扶起了孙伯,这才看向已经爬到一遍脸色惨白的孙兴,再加上拼命按住伤口止血、却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的“孙兴家的”,“以后记住,奴才就是奴才。”

“表少爷说的是,表少爷说的是!”孙兴已经痛的脸色惨白冷汗直流,完全没了刚刚的气势,只剩下他老婆一个劲儿的点头求饶,这个真没办法,他们都是奴才,主子打死奴才,只要理由充分,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后果!

“这是李家的远房表亲,算起来还要叫大奶奶一声表姐。”素云很是解气的看了看孙兴公母,说话都带着兴奋,“以后外面的事情,少爷会随时查看,今日天色已晚,院里的客房都收拾好了对吧?安排吧!”

“是,是,素云姑娘放心!”孙兴家的赶紧点头,也顾不上再按住孙兴伤口,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进了正院,看样子是去收拾房间里。

“自己处理一下,我很清楚刚才那一刀的方位,要不了你的命,但你要是还敢不老实,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把玩着手中的八一刺刀,周阳用看死人的眼神扫了扫孙兴说道,“滚吧!”

这次孙兴一句话都没敢说,挣扎着爬起来就跑进了屋里。

“少爷,我们进去吧。”明显带着崇拜的看向周阳,素云兴奋的说道,“想必房间也收拾好了,还有晴雯妹妹,你也下来吧,马车放在前院就好,孙伯会安排的。”

“走吧!”周阳点点头,从车厢里取出长剑,拉着两个妹子进入正院,却借着已经很不好的天光看到,孙兴家的还在前院东厢房里收拾,甚至能从门窗上看到有灰尘飘出来!

“这——”素云完全傻眼了,“这房子应该是经常打扫的吧,怎么会如此......”

“没人管了呗!”晴雯凉凉的说道,眼神中满是厌恶,“素云姐姐,看来你们的奴才真的很不老实啊!”

“想必其他房间也差不多。”周阳摇了摇头,看向了东厢房里,孙兴家的还在满头大汗收拾,“给你今晚的时间,把所有房间收拾干净,然后尽快给所有东西完成晾晒,下次我会过来检查,做不到也无妨,你们全家齐齐整整就好,我会为表姐再买一房奴才!”

孙兴家的原本还想辩解几句,听到这里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句话不敢多说。

三人没再搭理,在素云的带领下转了转已经颇显破败的李家老宅,全都叹息不已,当初李守中身为国子监祭酒,也称得上桃李满天下,家里自然是门庭若市,如今他去世不过两年多,再看看已经长草的房顶、无组织无纪律的绿化、风化的地砖、斑驳的墙面,让人颇有一种“世事无常”的感慨。

足足将近两刻钟之后,等到三人转完回到了正院东厢房,发现这里已经收拾完毕,甚至还升起来炉子,孙兴家的正在西厢房忙活,幸好北方干燥,房间虽然长期缺乏晾晒,东西也还能凑合着用,若是换了南方,这屋里恐怕已经全是霉味了。

“素云,今晚及恐怕回不去了吧?”点上蜡烛再拉上窗帘,周阳抱住了正在叠被铺床的素云笑道,“我记得你说过,那个孙兴家的应该在西角门帮着留门对吧?”

“嗯!”素云无奈的点点头,“那里并不是只有她一人当值,而是轮着来的,若是有事就通知她,让她安排好时间,大概是奴婢拖得时间太长,让她以为无事,这才误了奶奶的事情。”

“好了,你不用掩饰,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回不去?”周阳笑着香了一口安慰,“宫裁估计早就想到了,也就你这丫头实在,真以为是送点儿东西就完事儿。”

“少爷——”素云的眼睛都快柔媚出水了,却强忍着羞意低下头,“还请少爷饶了奴婢,这里毕竟是李家老宅,奴婢又跟着奶奶做贴身丫头,若是传了出去......”

“好了,我哪有这么急色。”有些尴尬的收回已经伸到素云棉衣里的双手,周阳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宫裁手里还有多少东西,需要这一家管着?”

“不多。”素云已经铺好了床,面颊红润的给了周阳一记白眼笑道,“内城两处店面,再加上还有另外一处小院子,现在都租出去了,每年也能有一百多两的收成,再加上奶奶在府里的月钱,虽然不宽裕,却也够用了。”

“这四处房契可在你家奶奶手里?”周阳立刻问道。

“自然不是,因为很多时候需要用到房契,奶奶就交给了孙伯管着,平日里没什么事情的话......”正说着,素云突然脸色一变,“少爷的意思不会是......不可能啊,孙家是李家的家生子,他们的身契都在奶奶手里啊!”

“若是有一日,孙伯求着要放出去呢?”周阳澹澹的说道,再对比素云难看的脸色,他已经完全确认,自己一开始的猜测是对的,“行了,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刚才的做法,至少能让他们老实一年半载,明年等我中了武举,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连孙伯也......”素云傻傻的说道。

“他或许没事,但他也要为儿孙考虑,现在自然不用担心,但等他临死的时候,只要孙兴开口求他,想必事情就会向着我猜测的方向狂奔。”周阳笑了笑,并没太当回事,“宫裁以前出不来,只能依靠他们,自然没办法,如今有我在,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孙伯一家只是奴才,其实不难安排,若是换了少爷,那就太难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孙兴一家的刺激,素云抬头看向周阳,语气幽幽的说道。

“咳咳,你想什么呢!”周阳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是那种人吗?别忘了我可是要走仕途的,背上这种名声,那不是直接告别朝廷了?”

“奶奶可没胆量说出去,若是有什么万一,你不过是仕途绝望,奶奶却只能自己找点儿什么,比如三尺白绫或者鹤顶红什么的,剪刀太疼了,就是平时割到都——唔!”素云那副幽怨的样子,周阳看着都打颤。

“死蹄子,你放心好了,我还没到骗女人钱的地步,如今受了宫裁这么大人情,将来也是要还回去的。”周阳一记长吻把话题止住,搂着丫鬟轻声说道,“更何况,你家奶奶也不傻,没这么好骗的。”

比如说,除了第一晚的意外,她和周阳的所有事情,其实都是素云出面,将来就算有什么万一,那最多就是一个丫鬟不守妇道罢了,场面上完全说得过去,特别是一开始,她连身份都没准备透露出来,那就更干净了——当然,这些事情就没必要告诉现在怀里的傻丫鬟了。

“说到我们奶奶,奴婢还有一件事忘了说。”素云突然抬起了头,“上次到家庙上香,是整个府里的主子一起,一般隔上一个月,还有一次还愿,都是派几个人就好,这几年一直都是我们奶奶带着。”

嗯?

1.14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第一卷

1.14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干净的房间、温暖的炉火、尚能接受的被褥,再加上一天的忙碌,天黑之后自然就是睡觉时间,更何况是在别人家做客,晚上就算有想法也没法“活动”,结果就是一宿无话,很快过去。

清晨,伴着清脆的鸟鸣,周阳既然早睡,自然就伴随着早起,这次他自然不会误了晨练,又因为没有什么打熬身体的设备,休息一晚上养出的精气神自然就全都发挥到了剑术上,效果嘛,从前来请安却连头都不敢抬的孙兴夫妇身上就能看出来。

“把院子打扫一下,虽说表姐不在,你们不懂修剪花园也就罢了,刚刚我也算是帮着整修了一番,至少比胡乱生长要好。”指了指一地的杂乱枝丫,周阳语气冷澹的说道。

不论是正院还是后院,当初李守中还在的时候,都进行了不错的绿化,但如今两年多没人管,早就长成了乱草堆,其实周阳也不懂花艺,但他一阵快剑之后,把所有冬季正处于落叶状态的花卉全部像现代的冬青丛一样“切成豆腐块”,也算整修对吧?

“表少爷放心,表少爷放心!”也不知是左上臂的痛苦,还是受了刚刚一剑又一剑的剑啸惊吓,孙兴此时的脸色很是苍白,连回答几句话都一个劲儿的点头哈腰,“早餐已经准备好,不知......”

“我收拾一下就过去。”周阳冷冷扫了他一眼,转身回房间洗漱,留下了寒冬季节冷汗直流的孙兴夫妇。

“少爷,都准备好了。”素云将已经凉到正合适的热水盆放好,又递过来漱口的青盐,一脸崇拜的说道,“奴婢从没见过孙管事这么老实,就是很少的几次奶奶亲自回来,也赶不上这次,还是少爷厉害!”

“他们怕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宝剑。”周阳澹澹一笑,“作为管理者,一味地施恩并非长久之策,必须胡萝卜加大棒才行,对于你这样的好丫鬟,自然是该疼就要疼,反过来碰上了刁奴,就该让他们知道一下上下尊卑。”

“少爷,那奴婢呢?”这两天都快被忽略的晴雯一脸不满的抱怨,“奴婢也伺候了少爷这么久.....”

“家里的驴可以用上二十年,勤勤恳恳拉车拉磨,但它就是到死,也还是一头驴。”周阳一脸不耐的扔出了一句,眼看着晴雯又开始噘嘴到拴驴状态,就继续调侃,“哪怕是你嘴上能拴住牲口也没用,反正咱们只有一匹马,不需要拴的地方了——哎幼!”

“少爷,我恨你!”彻底气坏的晴雯一把将原本捧在手上的毛巾砸在周阳身上,气哼哼的转身就要出门,却被一把拉住,紧跟着就听到了一公一母哈哈大笑。

“晴雯妹妹,伺候主子可没这么简单,也就是少爷能这么纵容你,要是换了荣国府里,早就打板子不知道多少遍了。”素云忍着笑从某人怀里“抢走”晴雯,“更别说是......”

“哼,我可不会像你那么......不知羞!”没等她说完,晴雯就打断了她,只是刚刚还怒气冲冲的俏脸上,此时却已经绯红一片,“前日里我好心叫你们起床,却不想你连少爷那里,都能下得去口!”

“死蹄子,我打死你!”刚刚还在传授“丫鬟经”的素云瞬间爆发,却是想起了这几天“吃饱”的日子,满脸通红的把原本抱在怀里的晴雯按在床上各种挠痒欺负,却听到身后某个不靠谱主子继续大笑,羞的再也顾不上准备,扑到某人身上就是小拳拳不断。

“好了,好了,我的错!”哪怕是心里再得意,周阳也知道这时候该好好安抚自家丫鬟,“作为道歉,我带你们去赶大集好不好?现在可是临近年底哦,那里肯定有不少热闹。”

两个丫鬟瞬间眼睛亮了。

京城实际上分为三层,核心自然是皇宫,或者叫皇城;紧接着就是内城,基本上按照“东富西贵”的方式分部,内城西部主要是朝廷官员,越靠近皇城地位越高;外城则是平民区,基本上是“南贫北贱”,这里的“贫贱”其实是对比内城,实际上京城中并无真正意义上的“贫贱”,再差也能混个温饱。

最后其实还有一层,也是真正的“贫民区”,就是京城外环绕的大片“棚户区”,各种房屋、搭建乱七八糟,却从来不会有人搭理,历来就是灰色地带,鱼龙混杂不说,犯罪还很严重。

“少爷,这就是内城大集吗?人也太多了吧?”还是孙伯赶车,用的自然是李纨那辆,只是这次坐了三个人,空间显得有些小拥挤,某人干脆把大丫鬟全程抱在怀里,以至于素云的脸上的红润就没能消下来,现在说话的是晴雯。

“少爷,饶了奴婢吧。”素云语气带着哀求,“好歹也给晴雯妹妹买点儿东西,我们又不方便下去,只能求少爷恩典了。”

“行,你们等等。”周阳也只是过过手瘾,可没兴趣玩什么“街头活动”,笑着开门下车后,直奔一个手势摊位,“老板,这玉钗多少银子,看起来倒是挺漂亮的。”

“客官好眼力,这可是上等的和田玉......”老板立刻开始吹捧,显然是以为遇上了棒槌。

“你们家的上等玉都特么带杂质,还能摆在地摊儿上卖啊!”周阳没好气的打断了他,“一两银子两支我带走,要不然你等等看,能不能遇上一个笨蛋。”

“客官说笑了,这可是——行行行,您说了算!”眼看着周阳真的准备转身就走,老板立刻改了口,“哎呀,我说客官,我这都赔钱的价码,您可不能再挑挑拣拣了.......”

周阳没搭理他,挑了两支看不出杂质的,顺便扔了一片银叶子到老板怀里,在他讨好的表情中转身走人。

“谢谢少爷!”两个丫鬟甜甜的道谢让他颇为感慨,还是古代的姑娘好哄,看看现代那些要车要房、还要房产证上加名字顺便加一份高额彩礼的小仙女们,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接下来的过程,基本上就是孙伯赶车拉着两个丫鬟,周阳在集市上步行,碰上什么感兴趣的就被丫鬟指派着过去买下来,幸好两个丫鬟懂事,要的都是些可爱或者有趣的小玩意儿,不值几个钱,路上还顺便打断了一个扒手的右手,再拔剑吓跑了三个企图上来展示实力的同伙,赢得了一片喝彩。

这一逛就直接到了下午,中间随便弄了点儿小吃垫垫肚子就过去了,直到过了申时,他才拉着仍然恋恋不舍的两个丫鬟回家,而且是直接就去了宁国府西角门,孙兴家的已经一脸讨好的等在那里。

“少爷,千万别忘了奴婢说的事情。”哪怕是进了门,素云依然不舍的挥手,这几日的生活已经完全颠覆了她的人生。

“放心吧,绝不会忘!”周阳知道她说的是下个月中旬李纨到铁槛寺礼佛还愿的事情,“到时候我会按照你的安排把事情办妥,放心就是了,回去记得向表姐问好。”

这边周阳带着晴雯到李家老宅换车,然后返回城西酒馆不提,素云一进荣国府,就毫不犹豫的直奔李纨院,她知道自家奶奶正等着回话。

“你这蹄子,也是个心大的,我让你看着安排,你就敢八天才回来,是不是又欠收拾了!”刚见到李纨跪下,素云就听到了带着怒气的训斥,“还是想现在就让我把身契给你?”

“奶奶还说,奴婢怎么都不敢想,这次过去竟然会......”素云还是一脸委屈,只是她说的话不仅让自己羞红了脸,也让李纨羞的说不出话来,“周公子怎么都不肯放,奴婢只能......”

“好了,我知道了。”李纨知道没法继续这个话题,摆摆手示意放过,“听孙兴家的禀报,你们昨晚在老宅休息的?”

“说起这个,周公子有些事情让奴婢传达。”素云赶紧把周阳关于孙伯一家的猜测说了一遍,也让李纨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末了才补充一句,“周公子的意思,就是请奶奶一定要收好孙家的身契,孙管事这些年,恐怕不是个老实的。”

“我知道了。”李纨点了点头,紧接着就轻声问道,“这几天,你跟着他感觉如何?”

“这......”素云的面颊再次羞红,“这让奴婢怎么说?”

“死蹄子,谁问你这个了!”李纨没好气的红着脸打了丫鬟一下,“我是说,他在武举方面如何?”

“奶奶,奴婢觉得,终有一天他能带着我们脱了这牢笼,而且这一天不会太远。”素云几乎飘在云端的喃喃自语让李纨脸色勐变!

1.15 武勋本就是与国同休 第一卷

1.15 武勋本就是与国同休

“静静地村庄飘着白的雪,阴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白桦林刻着那两个名字,他们发誓相......”站在门口望着飘飘洒洒的小雪,周阳用五音不全的嗓子唱着明显不在调上的歌曲,幸好没啥人,也不用担心吓着谁。

“少爷,别唱了!”额,也不是完全没人,晴雯捂着耳朵跑过来,表情那叫一个不耐烦,“你不是应该继续练剑吗?要不然举石磙也行,有句话不是说,‘寸金难买寸光阴’吗?你还是......”

“死丫头,我这大半个月可从来没偷懒过,少爷的进步你看不到吗?”周阳没好气的拉过毫无上下尊卑的丫鬟就是几下PP,“再说也不能死练,劳逸结合才能更快进步懂吗?会休息的人才会工作懂吗?”

“可是少爷的射箭依然只能勉强稳定在九发四中,你不是说这样不行,必须达到九发五中吗?”晴雯幽幽的声音让周阳完全无话可说,“我记得武举的时间是明年的二月初,时间已经不多了。”

“是,小管家婆。”周阳没好气的把这丫头的发型揉乱,因为实在无力反驳,“好了,现在已经过了下午饭点儿,不会再有什么客人,正好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关上门看好家,我没回来谁都不搭理,明白了?”

“哼!”晴雯立刻背过身去,态度那叫一个鲜明。

“乖!”周阳忍不住笑了出来,从院子里牵出那匹早已左右分别挂上强弓和箭袋的驮马,“驾”了一声就奔向铁槛寺方向,其实这匹马真的很一般,真要说速度甚至不如他自己长跑,但胜在可以节省力气,顺便锻炼骑术,配上他腰间长剑,正好是一副踏雪打猎的样子,有什么事情也好说话。

“大师有扰,在下在外打猎贪玩错过了时间,路过贵寺想借宿一晚,也好避避风雪,明日就离开,到时少不了一份香油钱,不知可否?”二十多里地放在这个时代真的不近,周阳一路跨马小跑都觉得消耗颇大,幸好也不算太远,眼前的僧院大门上,“铁槛寺”牌匾相当醒目。

“这——”门口的知客僧面露难色,“施主见谅,鄙寺为京城宁荣二府家庙,今日里有主家还愿,实在不方便接待外客,若是施主不介意,可以去对面的水月庵问问,借宿或者打尖都还便宜。”

“哦?”周阳心头一动,看来素云给的时间确实没错,又看了看对面不远的水月庵,强忍着问出“尼姑庵怎么还接待男客”的冲动,道谢之后就牵马过去——这两座庙都建在山上,进入都得走台阶,实在不适合骑马。

“施主可是借宿?小庙正好还有几间客房,施主不嫌弃就好。”片刻后,望着眼前光头僧袍、完全是尼姑打扮,却面泛桃花、说话都像是“客官来玩”语气的知客尼,周阳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第一反应是现代网络上一段时间内非常“有名”的“佛缘”,嗯,“佛媛”?

“额——是啊,只是不知道方不方便......”无论如何也要找个安置的地方,眼前的水月庵离铁槛寺不足百米,绝对是最合适的位置,周阳哪怕是有所怀疑,也决定忍了,“还请帮忙把我的马也安排一下,等一下我还要出去一趟。”

“施主放心。”知客尼几乎是放光的眼神,让周阳怎么都觉得不太放心。

不到一炷香后,浑身衣服被拉扯的起了褶皱、堪称面红耳赤的周阳几乎是“逃出”了水月庵,表情那叫一个蒙圈,感情这就是一个挂着尼姑庵牌匾的“主题酒店”,里面还有不少和他差不多打扮的“打猎团体”,热腾腾的大殿里正进行着“佛法研修”,玩的那叫一个开。

“多谢师太,你们只要帮忙照顾好我的马,明日里一发奉上香油钱。”把最后一个还在企图拉他进门的知客尼推进大门,又使劲把门关上,周阳赶紧一路小跑绕到了铁槛寺后面,进行下一步“计划”。

这里自然是寺庙的内院客房区,而且不难找,因为从高处看去,这片客房只有靠近墙边的一个小院有烟柱,周阳利索的翻过了院墙,推开没有闩住的大门进入院中,很快就听到有人聊天——素云说过,一旦入了家庙,所有跟随人员都在前院安置,能进入后院客房的只有内卷,也就是李纨带着她。

“素云,你叫人进来的?”大概是周阳开门、关门、上门闩的动静比较大,客房里传来了李纨疑惑的声音。

“没......没有。”素云眼神躲闪、语气也显得很是无力。

“素云!”李纨的声音变得严厉。

“好了,是我!”心中默默的给这丫鬟点了个赞,周阳大步进了房门后直奔卧室,正好看到李纨主仆二人在火炕上做针线聊天,只是此刻的气氛不太好,李纨正面色严肃的瞪着低头不说话的素云,显然是明白过来,自己被“卖了”。

大概是嫌房间里温度高,再加上内院门、客房院门双重保险的信心,两人身上穿的比较随意,都是简单的丝绸衬衣外面罩着一件丝绸居家长衫,甚至还都赤着脚。

“周少爷稍作,奴婢去倒杯茶。”知道不适合再待下去,素云聪明的选择了“倒茶遁”,出去也就罢了,还顺道关上了卧室门。

“素云,你这蹄子真是......”李纨差点气晕,可惜没等她发火就被按倒在了炕上,倒不是周阳急色,而是这娘们儿的傲娇有点儿严重,不收拾老实啥都别指望问出来。

客厅里,素云听着里面的声音脸色绯红,强忍着进去一起的感觉时不时灌一口凉茶,足足大半个时辰之后,直到再无声音传出才端着早已准备好的水盆毛巾,轻轻推开门进去收拾。

“你倒是够能耐,素云从小跟着我,十多年的感情都被你收拾的服服帖帖。”轻薄保暖的锦被中,李纨无奈的任凭摩挲,只能用讽刺的语气争取一点脸面,“今日的风雪可不好扛着,周壮士应该不会是为了妾身专门跑来的吧?”

“宫裁就不能自信一点儿?”爱不释手的占着便宜,周阳嘴里自然也没闲着,“倒是有些小事想要问问......”

“是吗?”李纨一脸“早知如此”的表情打断了她,“就是不知周壮士怎么确认,妾身就一定知道?”

“这些日子我听说最多的,就是‘四王八公’,宁荣二府则是八公之首,所以才专门过来问问。”周阳一开口就让李纨脸色微变,“特别是我还听说,当初那位义忠亲王很是惹了一些麻烦,甚至让宁荣二府几乎退出了顶层,如果能说的话,我希望听听。”

“义忠亲王之事,我知道的不比你多。”李纨沉默了片刻,还是轻声回答,“只听说老国公一直深得太上皇信赖,东府的宁老公爷更是在‘京营节度使’位置上一坐将近二十年,去世后接下位置的还是承爵人敬大伯。”

“可是据我所知,当初宁府的爵位是一等伯,荣府这边更是三等侯,为何传到当今承爵人时,却都降到了一等将军,宁荣二府称得上出头的,更是只有当今的京营节度使敬大老爷一人。”周阳澹澹说道,“你公公那个正六品的工部主事就别提了。”

“你问这些干什么?”李纨眉头皱起,“这些东西不是你......”

“我既然想要武举,自然避不开军中高层,至少不能站错了队,莫名其妙就丢了脑袋。”周阳的理由其实非常牵强,哪怕是他成了武进士,也远远没资格牵扯到高层斗争,“当然也是为了你,我想了解更多,比如,我听说你们府上的大老爷是义忠亲王伴读出身,为何如今却成了武勋一脉的笑话?”

“你知道的真不少!”李纨相当惊讶,但很快表情古怪,“可是谁告诉你的,皇子伴读就一定是当世英才?”

“有什么问题吗?”周阳愣了一下,“我可是听说,你们这位大老爷表字恩侯,这两个字可不是什么人都......”

“太上皇所赐。”李纨讽刺的看着他,“却是因为大老爷年轻时非常不肖,连祖父都无奈了,却又担心他将来落不了下场,就在临终遗折上求了太上皇开恩,太上皇看在祖父一生戎马、忠心耿耿的功劳上,亲赐表字‘恩侯’,许下了‘一生富贵’的承诺。”

“额......还有这种说法?”周阳完全蒙圈,这和他一直了解的情况对不上啊,“不是因为当初站队义忠亲王,被连累的失了公侯爵位,传承时一下子降了四档?”

“你怎么会这么以为?”这次李纨真的奇怪了,“大周朝爵位继承确实是降等袭爵,但超品五等爵必须是军功、军职才行,若是不能留在军中任职,无论是处在公侯伯子男中的哪一级,一律降为一等将军,除非能够再入军中立功,否则今后就以此传承。

敬大伯当初选了科举,宁老公爷去世时已有进士功名,但没有军中实职也只能承袭一等将军爵位;幸好太上皇念旧,又下了恩旨令他承袭京营节度使职位,为此还特旨夺情,当真是皇恩浩荡,但因为事先已经承爵,自然没法子再加回去。

再说了,武勋本就是与国同休,何来站队之说,只需忠于皇家即可,不必如文官一般,争什么‘从龙之功’,反正陛下登基,无论如何也是要加恩赏赐;再加上如今太上皇尚在,‘天有二日’之下多做多错,何必多此一举,被自家惹麻烦?”

周阳彻底蒙了!

1.16 随你便是 第一卷

1.16 随你便是

次日清晨,雪后初晴的西山景色宜人,颇有几分“千里冰封”之感,只是因为时辰尚早,东方只是刚现日头,一眼望出去并无人迹,却也让这片山林在晨曦、雪野的映衬下更显别致。

“嘶——这娘们儿,真就是个狠人!”翻身从院墙上一跃而下,周阳却没能如平日里一般稳稳落地,而是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站稳之后也忍不住揉了揉老腰滴咕,“不是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吗?这才虚岁二十四,怎么就如此凶勐?更狠的是最后连素云那丫头都拉上,不就是让她叫了几声‘主子’,至于这么大气性——哎幼!”

却是他在墙外滴咕不要紧,隔墙有耳之下,里面刚刚送他走人的那对儿主仆忍不住一团雪球砸了出来,让周阳赶紧跳开,然后一句话不敢多说就跑着奔向了水月庵,他那匹驽马还让人家照顾着呢。

幸好是过了一夜,昨晚热闹异常的“法会”大殿此时正处于贤者时间,也没啥人过来捣乱,周阳心头一动,跑去马棚找到了自己的坐骑不说,顺便“路过”了一趟后厨房,抄起一张蒸笼布,满满的装了一大包肥鸡、肘子、烤鸭之类,也没忘了将桉板上剩下的大半根看起来就上年头的人参顺走,这才跨上驽马头也不回的直奔庙门。

“哈——欠——”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差,跑到门口时,原本没人的庙门口已经站着昨夜那个不住拉扯他的知客尼,却不知是否因为太过“劳累”,此时正不住打着哈欠,只在看到周阳时目光大亮,“咦,公子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不知今日可是......”

“多谢,不必了!”手忙脚乱的推开拉扯,周阳牵着马出门后就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只留下知客尼迷惑的目光。

“这人怎么回事?明明是和里面那群公子哥差不多的打扮,却偏偏左推右搡?真是可惜了这副好皮囊,怕不是个银样镴枪头吧?”知客尼恶意滴咕了一句,又忍不住看了看已经远去的背影,这才恋恋不舍关上了庙门。

这边,周阳下了山就一路策马奔腾,幸好雪不算大,路上虽然也是一片洁白,倒也不至于影响交通,等到他终于回到了小店时,早晨的饭点儿尚未完全过去,晴雯正忙着接待最后一波食客。

“少爷,你回来了?”这丫头看到周阳进门,也没在意剩下几个客人的起哄就惊喜的上来见礼,却在靠近之后小鼻子一动,表情立刻沉了下去,冷哼了一声转身继续忙活,彷佛是站在眼前的大活人根本不存在。

“丫头,谁得罪你了,又给我摆脸色?”应付完大堂里几个十里铺村民的招呼,周阳舔着脸跟到了厨房,笑着给了晴雯一个摸头杀,但被一把推开了。

“哼,一身的脂粉味儿怪熏人的,离我远点儿!”晴雯丝毫没有丫头的自觉,嫌弃的给了周阳一个“自己体会”眼神,转头继续忙活卤锅里的食材。

被嫌弃的某人尴尬一笑,只好从马上摘下那一包袱东西放进厨房,这才转回院子里继续折腾石磙,却发现状态比平时差的有点儿多,干脆滴咕了一句“色是刮骨钢刀”,回了房中休息,没什么意外的话,今日里算是别想取得什么进步了。

周阳这边的情况不提,同一时间的铁槛寺后院客房中,气氛却颇为压抑,李纨正面色难看的站在炕沿前,地上跪着战战兢兢的素云,两人早没了昨夜的“姐妹情深”。

“贱人,我是给你一个机会,看看能不能过上好日子,不是让你卖了主子,若不是看在你服侍我多年的情谊,我这就放你出去配了小子!”李纨真的很恼火,以至于说话都没了平日的温婉,连“贱人”的喝骂都出来了。

“奶奶,奴婢也是为了你和小兰大爷。”素云虽然脸色发白,却还是坚定的仰着头辩解,“奶奶这两年有多苦,奴婢也是看在眼里的,眼看着连孙伯一家都有了想法,若是再这样下去,何日是个头啊?”

“那你就把主子卖的彻底?”李纨被气笑了,甚至已经扬起了巴掌,“这种事情但凡是传出去一星半点儿,你我还活不活了?这就是你说的为了主子?”

“奶奶,珠大爷已经去了!”素云一句话让李纨扬起的巴掌卡在了半空中,“若是您不能立起来,可指望谁去争啊?且不说老祖宗和夫人一门心思的紧着那个带玉的,别忘了老爷在赵姨娘那边还有一个呢,小兰大爷能越过谁去?

更何况,奴婢是不知廉耻的卖了主子,可是这事情,府里还少了?且不说东府那边,就是咱们府里,周姨娘为何从不出头?还不是因为当初在老祖宗房里伺候时,和两位老爷都不清不楚,府里老人都说是伺候了哥哥再服侍弟弟?更别说琏二爷那个脏臭不忌的,大老爷后院里......”

“闭嘴,主子的事情,是你一个奴婢能说的?”李纨怒斥了一句,却彷佛是耗尽全身力气一般,无力的坐在了炕上,“若是传了出去,败坏的可是整个府里的名声。”

“我的奶奶,这府里什么名声,还要奴婢多说吗?”素云跪着爬到李纨脚边,抱着自家女主人说退哭诉,“且不说奴婢刚刚提到的,就是大老爷住了东路院,真就只是因为他不争气,以至于老公爷震怒吗?

奴婢还没跟着奶奶入门的时候就听说过,当初荣国府正经的少夫人,可是诗书大家张家的嫡女,那时候大老爷虽然也有不肖的传闻,却也不过是大家里爷们儿常有的毛病,结果如何?张夫人连生了两个,如今却只剩下琏二爷一个,连她自己都没了!

府里一直传闻,这里面很不干净,只是没人敢说,但这么多年了,奶奶可曾听闻琏二爷与外祖家有过走动?张家可是诗书大家,怎么会连这点儿规矩都不懂?还不是人家知道有问题!

还有去年琏二爷定亲的事情,原本何曾谈过王家?偏偏太太一再牵线,老祖宗都没吐口,最后王家太太连送王小姐上门相看这种不要脸的路数都用上了,再加上事情传的整个京中都是,府里没办法才最后定下的。

还说什么亲戚就该经常走动,他王家何时算到了府里的亲戚?二太太这么多年伏低做小,不就是因为老祖宗看不上王家,老公爷当初给大老爷定了张家嫡女,老爷却定了没啥根底的王家,真就是放弃了大老爷?”

“那不过是......”李纨表情不断变换,却还是挣扎着辩解,“传闻罢了,又怎么会......”

“我的大奶奶,就算这些都没问题,别忘了那王家女就要进门了,且不说她到底如何,到时候府里的事情,怎么可能还会落到奶奶手上?”素云已经哭的双眼通红,“就算是不理这个,老祖宗可是姓史,史家那位云姑娘,一年怕是有两三个月住在府里的,还和那位带玉的亲近!

奶奶,真要到了那个时候,这府里可还会有您和小兰大爷的落脚之地?奴婢虽然是被奶奶送到了周少爷那边,可也不是真的不知廉耻,看周少爷的能为,迟早是要上进的,哪怕只是一个武举人的功名,只靠奴婢一个丫头,哪里能拉得住?”

“他——真的让你这么相信?”李纨不放心的说道,“我原本不过是想着结个善缘,若不是你这蹄子把什么都泄露出去,我又怎么会这么被动?”

“奴婢那时也是......”素云登时红了脸,不敢再多提,“只是周少爷的能耐,奶奶怕是也想不到,奴婢送去了东西之后,不过是住了几天,那么多书,他几乎是三两天一本就背熟了,还不算里面的注释,奴婢跟着奶奶这么多年,好歹学了不少东西,怎么会看不出少爷的能耐?

还有,那两张长弓,府里哪个爷们儿能拉开?可到了少爷手里,却彷佛拿的是棉花,随随便便就用上了,就在奴婢小住的那几天,他都已经可以上靶,府里的爷们就是用那些软弓,有几个能做到?更别说还是一百五十步的远靶!”

“如今大周朝承平百年,武举早已不如太祖太宗时期的威势,就连考试标准都是一降再降,那些习武之人,很多几乎不通诗书,更别说是文武全才了。”李纨轻声呢喃,“若是他真能保持住,不要说是武举,就是武进士也并非不能想象。”

“奶奶?”素云惊喜的说道。

“罢了,随你便是。”李纨面颊一红,还是答应下来,随即脸色一正,恼火的喝道,“死蹄子,连‘少爷’都叫上了,你到底是谁的奴婢?看我不打死你这没眼力见的!”

“呀——”刚刚说话太急,以至于习惯性叫出了“少爷”,素云羞的扑到了李纨怀里,却又躲不开“毒打”,只能受着了。

1.17 隆武四十七年过去了 第一卷

1.17 隆武四十七年过去了

日常一章,周末三更;另外,老爷们都不喜欢书评吗?如果不是还有推荐票,作者菌都以为自己玩的是单机版~~~

............................................

正所谓年节易过,彷佛是一转眼,十二月就已经结束,“爆竹声声辞旧岁”,就在这一声声熟悉而又陌生的“冬冬冬”之中,周阳穿越过来的第一个除夕已经到了晚上,可惜家中人少,幸好晴雯是个喜欢热闹的。

“彭——冬!”一支二踢脚高高的飞上了半空,又砰然炸开,留下了一团火星,在除夕的夜空中显得分外美丽,彷佛是比赛一般,不远的十里铺也不断有各类炮声传来,为这华夏的传统节日增添额外的喜庆。

“少爷,你也来!”晴雯又取出一支二踢脚塞到周阳怀里,再把手里点着的细香奉上,没错,酒馆里这么多鞭炮,不论是挂鞭还是二踢脚,都是她点的,“不要这么冷清嘛,和奴婢一起放炮吧,你看周围都这样!”

“这个......”放好了二踢脚又打量了一番细香,倒不是周阳不敢点,而是拜现代社会普遍禁炮所赐,他对放鞭炮这玩意儿相当生疏,以至于点了三次才点着,别说,看着自己放的鞭炮在空中炸响,倒是颇有一番滋味!

“咯咯咯——过年了!”晴雯看着不断炸开的二踢脚,忍不住又叫又跳,后来干脆扑到了周阳怀里,像一只小猫般蹭啊蹭,“少爷,谢谢你让奴婢能有这样的好日子,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过年能够饱饱的吃一顿肉,再帮着放一场鞭炮,如今少爷都让奴婢实现了。”

“嗯?”看着在自己怀里突然不动的晴雯,意识到不对劲儿的周阳轻轻拉起她,却发现这丫头已经哭的梨花带雨,“傻丫头,这才哪跟哪儿?好日子还长着呢,以后你就会知道,吃肉也好,放炮也好,是真的能够玩到吐的。”

“嗯,奴婢相信!”用力点点头,晴雯抱着周阳胳膊笑道,“少爷,我们继续放炮吧,我记得家里还有两盘一万响,我们不如取出一盘点了——哎幼!”

“死丫头,那是给明早上开门和初六酒馆开张准备的!”周阳没好气的轻轻敲了她一下,“现在就用了,你让我到哪里再去准备一盘?就是京城里的店铺,也别指望找到初六前开门的——嗯?怎么有人敲门?这时候还会有谁?”

看着茫然摇了摇头的晴雯,周阳虽然有怀疑,还是挂上长剑到酒馆大堂打开了门,正看到一张带着笑意的俏脸,不是素云又是哪个?

“奴婢给少爷请安,给少爷拜个早年,不知有没有——哎呀!少爷你轻点儿,被人看见了奴婢还活不活了!”刚说了两句吉祥话就想要红包的素云被一把抱住,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尊卑,小拳拳一个劲儿的砸在自家少爷肩膀上。

“素云,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笑闹了一阵,周阳示意车把式孙伯将马车赶进院子,这才回过头向素云笑道,“不说孙伯有儿有女,被折腾的只能在我这里过年,就是你自己,这一出来最少也要初二才能回去,宫裁不介意吗?”

“奴婢就是奉了奶奶的意思过来的。”素云轻轻一笑,没有拒绝任凭周阳揽住,“至于孙伯,少爷更不用担心,总不能因为过年,就不需要服侍吧?只需安排些酒肉,好好犒劳他便是,更何况厨房里一直不停火,暖和的很,怕是他在家里都过不了这么舒服。”

“也罢了。”周阳点了点头,揽着她直接进了客厅,又招呼晴雯点了油灯端过来,“你来的正好,我们刚准备吃年夜饭,若是再晚一点儿,你就只能吃剩饭了,只是要差一点儿,肯定赶不上你在荣国府里能吃到的。”

“奴婢多谢少爷!”素云惊喜的扫了一眼饭桌,只有四个菜,一只炖鸡,一条炖鱼,一盘炒鸡蛋再加上一盘炒白菜,绝对称得上丰盛,“府里虽说确实比这好,但奴婢的身份,怎么可能全是好处,不过是等到服侍主子们吃完,赏些剩饭剩菜罢了。”

“是吗?”示意噘嘴的晴雯到厨房安排孙伯,“准备些卤下水、猪头肉之类切上一大盘,再取一坛酒,让他也过个肥年——素云,今年就让你高兴一回,来,坐下吧!”

“少爷,奴婢不敢!”哪怕是被按在了趁着过年新买的椅子上,素云还是挣扎着想站起来,“奴婢什么身份,怎么敢与少爷对坐,不如等晴雯回来,奴婢服侍便是!”

“让你坐你就坐!”周阳笑着把她按在了西侧椅子上,又把刚回来的晴雯拉到南侧椅子上做好,自己坐了东侧,“虽然这个年过的有些冷清,但好歹也是一家三口,正好吃个团圆饭,预祝明年更好!”

“哎呀,奴婢差点儿忘了!”素云拍了拍脑袋起身出门,片刻后有些费力的抱了一只小瓷坛过来,“这是奴婢过来时,奶奶让带的惠泉酒,听说是从江南带来正宗十年陈酿,喝了最是养人,奶奶那里都只分了三坛,这不就让奴婢带了一坛过来!”

“哦?这我可要好好尝尝。”周阳心头一动,一把接过了酒坛,对这款《红楼》世界的上等名酒,他是真的很好奇,“我可是听说,最好的惠泉酒是要送入宫中,作为贡品的,也不知这一坛如何,又是什么样的口味。”

“定不让少爷失望。”笑嘻嘻的看着周阳将琥珀色的清亮酒浆倒入酒碗,直到他倒完了三碗,素云轻轻接过酒坛,小心的放在了墙角,“这惠泉酒可是上等的陈酿,虽说并不上头,但却很是醉人,而且后劲大,切不可多喝。”

“是吗?”轻轻端起了抿了一口,周阳忍不住笑了出来,哪怕是真的窖藏十年,最多也不过是三十度左右的黄酒罢了,“口味不错,但要说多厉害,恐怕你对我的酒量有误解。”

“少爷,这就是好酒?”晴雯同样跟着抿了一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好难喝,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喝酒。”

“傻丫头,你可知足吧,这辈子第一次喝酒,就能摊上这种口味,我第一次喝的时候,碰上的是二锅头,还是最便宜的,那味道和这个比起来,简直就是馊水。”周阳哈哈大笑,看着晴雯茫然的表情调侃,“不习惯就多喝点儿,喝惯了就好。”

“少爷,奴婢敬您一杯,恭祝明年榜上有名!”轻轻端起酒碗,素云不忘说着吉祥话,“来时奶奶还说,让奴婢好好服侍,若能早日助少爷成功,也是奴婢的荣幸!”

“借你吉言!”周阳抬手将足有二两的酒碗一次倒进了嘴里,心里想的却是李纨的态度,“也祝你青春不老,明年更漂亮,哈哈哈!”

“少爷就喜欢作践人!”素云面颊微红,也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美酒,“奴婢这烧湖的卷子,哪还有什么青春,倒是晴雯妹妹年纪还小,就祝她快快长大,变成一个大美人儿迷死少爷!”

“哼,你们说话就说话,拉上我干什么。”晴雯傲娇了一句,小心的把酒碗端起来,又抿了一口,漂亮的皱了皱眉头又舒展开,“倒也不是那么难喝,就是喝了之后,赶紧脑子里迷迷湖湖的,这就是喝醉了吗?”

“好了,你少喝点儿,赶紧吃点菜,你不是说想要一顿饭吃肉吃个饱吗?这些炖鸡炖鱼全是你的,敞开了吃。”周阳可不想把晴雯灌醉,说笑了两句就把她的酒碗拿过来倒进自己碗里,全不顾这丫头不满的表情,“吃饭!”

一顿饭吃了两刻多钟,说笑之间正好守岁,唯一的问题......

“这丫头,不让她喝竟然偷着喝,这下好了,大过年的直接把自己放倒了。”看着脸色晕红、连喘气都冒着酒气的晴雯被周阳抱走,素云一脸的哭笑不得,“这哪是丫头该干的,我看是少爷伺候她还差不多。”

“嗯.....好酒,我还要喝。”哪怕被周阳抱着放进被窝,又除去了外衣鞋袜,晴雯也没有醒的意思,嘴里还一个劲儿的要酒,让周阳想打人却又舍不得。

又给她灌了一杯凉茶,小心的掖好被角,直到确认她睡着而且不会因为乱动蹬了被子,周阳才小心的关上房门回到了客厅,桌上的残局已经被素云收拾干净,厨房那边隐隐有刷洗碗快的声音,当初小住的时候,也跟着晴雯学会了。

“少爷,今晚守岁,你准备熬到什么时辰?”片刻后,收拾完餐具回来的素云笑着进门,“一般怎么着也要等到半夜,熬得时间越长越吉利,不如......哎呀,少爷你干嘛?”

“做些事情,省得睡着了。”周阳说笑间盯着素云双目,直到她羞的轻轻将脑袋转到一边,再也不敢对视。

“少爷等等!”任凭周阳抱进了卧室,素云最后却又轻轻拦住,“奶奶说,她会在正月十五避开花灯,回老宅一趟。”

“哦?”周阳想起了北方不少地方,年轻妇人结伴看灯(花灯)看火(初七送火神)的规矩,祈祷新年吉祥,也想起了李纨的年龄,“她也不过是刚刚二十多岁,真的非常年轻啊!”

“若少爷有朝一日前程似锦,还望多多怜惜。”素云轻声说道。

“放心吧!”周阳轻轻低下头吻住了丫鬟。

窗外,连续不断的鞭炮响,与不时盛开的烟花,送走了他来到这世界的第一年,就在他初步站稳脚跟的时间里,隆武四十七年过去了!

1.18 武举之事我都安排好了 第一卷

1.18 武举之事我都安排好了

宽敞的街道、密布的门店、遍地都是却还算是整齐有序的摊位,最主要是来来往往摩肩擦踵的人流,元宵节彷佛是放出了一个信号,将几乎所有人从家中召唤出来,拥挤在了“小小”的集市上,为本就繁华的京城平添了几分人气。

“少爷你看,那个孔雀花灯好漂亮,竟然有一丈多长,也不知道是怎么扎起来的。”正闲逛间,身边的晴雯彷佛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大呼小叫的指着各处的灯笼,“还有那个龙凤呈祥花灯,看起来简直像活得一样!”

“安静,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周阳没好气的轻轻敲了一下一身跟班小子打扮的晴雯,这次进城他把那辆简陋的马车扔在了李家老宅,然后让晴雯换了衣服,就这么逛起了大集,却严重低估了这丫头的好奇心,一路上差点儿被她吵死。

“少爷!”晴雯脸颊一红,轻轻跺了跺脚表示不满,却也只能在自家少爷的瞪眼攻势中败退,做了个可爱的捂嘴动作就不再说话,但周阳并没放心,因为这样的事情,这大半个上午已经重复了好几次,一路上几乎每隔一会儿就来一次。

“还有,你个笨蛋再这么叫唤下去,只要不是白痴都该看出来你是姑娘。”看着周围越来越古怪的目光,周阳一把拉着晴雯冲出好远,这才又给了她一记爆栗说道,“那我就只能把你送到李家老宅去,剩下的时间我一个人逛。”

“啊?”这下晴雯彻底老实了,却又不甘心的的转着小脑袋四处乱看,很快就发现了问题,“少爷,这街上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你看那边的两位公子,明显也是——呜!”

其实这一路上他已经看到了不止一次,古代对女性的禁锢并不能完全压死她们对美好的向往,正赶上佳节来临,不少百姓家的姑娘媳妇都有上街看热闹的,但在大家贵族,公开出来肯定没戏,却不妨碍换个方式,比如坐车,又比如眼前这两位不怕死的。

周阳捂着晴雯拉到一边,向两个同样女扮男装出来看热闹的姑娘歉意一笑,可惜没发生什么有爱的剧情,两人眼看被认出,立刻狠狠的瞪了这对儿主仆一眼就匆匆转身走人,就在她俩离开的同时,周围数个身影呈半包围跟了上去,隐隐护着二人快速走人。

“她们——”晴雯不傻,看到这情形哪还不知道捅了马蜂窝。

“行了,这下不想回去也不行了。”周阳没好气的给了她一记结结实实的爆栗,疼的晴雯眼泪都出来了,“赶紧走,这俩姑娘显然是出身大家,要是报复起来,我们可扛不住。”

急急忙忙提着一上午买下的各种小东西,拉着丫鬟离开,幸好对方不是那种纨绔,并未派人追赶,待主仆二人赶回了李家老宅,发现外院除了自己的简陋马车外,还停着那辆熟悉的马车,周阳知道李纨已经到了。

“奴婢见过少爷!”就在二门口,素云笑嘻嘻的站在垂花廊中轻轻屈身行了一个万福礼,“我们奶奶就在后院,你们不是说要好好逛逛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北方很多地区都有年轻小媳妇看灯(十五)、看火(初七送火神)的规矩,就是图个吉利,惯例是回娘家或是到亲戚家,问题是荣国府目前只有李纨一个三代少奶奶,偏偏娘家就剩她一个人,亲戚家也不方便接待寡妇,那就只能任她回到自己的“陪嫁”小院中。

“怎么,就你们俩?”周阳愣了一下,左右打量片刻才发现院子里太安静了,除了门房里的孙伯,连原本住在倒座房的孙兴一家都没了影子,“你们府里就这么放心,连个下人都不派出跟着?还有,孙兴那家人呢?”

“奶奶在后街的下人院给他们另外安排了住处,以后也不会再来,只留下孙伯在门房长住。”素云轻轻一笑,引着二人进入后院,“府里倒是派了不少人过来,我已经打发他们去看灯了;再说就算他们回来,也只会住在外院厢房,不会进来的,后院直到明早,只会有奶奶和奴婢。”

“嗯?”周阳愣了一下顿住身形看向素云,得到一个彷佛是要出水的媚眼回答,让他忍不住一脸惊喜的搂住丫鬟就啃了过去。

“哼!”不满的看了一眼不知羞耻的某两只,晴雯一把抢过周阳手中装东西的小包,“奴婢这就离开,省得给某些人碍事儿。”

“噗嗤,晴雯妹妹担心什么?”素云看着明明已经走向了厢房,却慢如蜗牛的某丫鬟,忍不住笑了出来,“又不是不知道少爷的德行,将来难不成还能饶了你?”

晴雯一句话没说,只是双手捂脸跑着冲进了厢房。

两人说笑着进了后院正房,正在客厅喝茶的李纨狠狠瞪了一眼又一次卖掉自己的丫鬟,却被周阳直接横抱着进了卧室,留下了素云在客厅捂嘴偷笑。

“素云都告诉我了。”轻轻揽着李纨坐在炕上,周阳没有着急的搞什么白日活动,却一句话就让原本挣扎着想要推开他的李纨僵住,“想不到你在府里这么压抑,可惜我暂时还帮不上,不过你放心,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救出来。”

“你有这份心就好。”李纨幽幽一叹,表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明显没太当回事,“素云那丫头看来是靠不住了,但我还暂时离不开她,你们也小心些,万一真的蓝田种玉,你倒是罢了,我却只能把身契还了放她走,身边谁伺候?

还有,武举之事我都安排好了,你可以放心,就在大兴县报了名,今年的武秀才试定在二月初八,你到时别忘了过去,不论你有多少心思,身上若是连个功名都没有,怕也只能是做梦,我不求你一定如何,只望你为了自己的前程着想,把心思都花在上面。”

“我们说话非得这么正式吗?”周阳右手滑进了李纨衣衫,没好气的说道,“放心好了,我如今射箭已经稳定在九发四中,只要状态正常,九发五中完全不是问题,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我会全力以赴练好。至于我的力气,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你——”李纨抓住某只作怪的右手,却没能耐拽出来,只好任凭摩挲,“你自己的前程,和我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就是再也不见,下半辈子卖你的卤味米饭就好。”

“你放心!”低头轻轻一吻,周阳看着李纨双眼郑重说道,“我也打听过,这些年武举退化很厉害,已经多年没出现过全部优秀的情况,基本上只要射术合格,勇力过得去,到时候是必中的,反倒是八月份的武举乡试,我现在没什么把握,主要是骑射几乎不通,又找不到什么人教我。”

“这个我也帮不上,只能靠你自己了。”李纨点点头轻声说道,“只要你中了武秀才,好歹也算是入了仕途,实在过不了武举的话,贾府在军中还是有些路子的,大不了我舍了面子去求求东府敬大伯,送你到京营当个总旗之类,一步步向上升便是。”

“你呢,今晚可有安排?”从未考虑过这种“升级”方式、也从没想过与贾府交往太深,周阳干脆岔开了话题,“刚才我和晴雯在街上看到了不少好东西,可惜现在是白天,等到晚上所有的彩灯亮起来,那才是真的美轮美奂!”

“我......”李纨明显心动,脸上的向往之色完全掩饰不住,却在稍作考虑之后无奈摇头,“你带着两个丫鬟去吧,让孙伯赶车,我就不方便出去了,来的还有不少府里的下人,万一被他们看到了,传出去不好。”

“不让他们看到就是了。”周阳笑了笑安慰她,“到时候让孙伯直接把马车赶到内院,你和素云上车就是,对外人就说只有她和晴雯那丫头,再把内院门锁上,难不成他们还有胆量进来不成?”

“这——”李纨其实不大,少女的好奇心一点不差,眼看着安排的如此妥当,她自然不再拒绝,“既如此,就麻烦你了。”

“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郎君的时候。”眼看正事安排好,周阳再也忍不住,“或者更进一步,叫我主人或者爹爹更好......”

李纨红着脸轻轻打了一下,却还是任由他推倒在炕上。

1.19 我已经多年没能看过这焰火了 第一卷

1.19 我已经多年没能看过这焰火了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凋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热闹的长街上人声鼎沸,两侧早已没了白日的一路摊位,各大门店明显起了争胜的心思,门前花灯一个比一个出彩,各种款式各种大小的彩灯争奇斗艳,让路上的行人过足了瘾头,再看不断从各门店进进出出的人流,以及掌柜小二们掩饰不住的笑容,显然他们的辛苦没白费。

“少爷,让我下去吧!”马车中传来了晴雯的声音,这丫头还是换了身小厮的行头,可惜依然被周阳按进了车厢,“两位姐姐正好坐车,再加上我就太挤了,还不如.....”

“老老实实待着,想看就从窗户里,今日你就是说破了天,也别指望我放你出来。”周阳没好气的说道,“要不然你再叫唤几声暴露了身份,难不成我们放弃看灯,带你回去啊?素云,你们府里那群大爷可都安排好了?”

“少爷放心,他们刚回来就被我打发出去了,只说是放了他们假便可。”素云笑着说道,“这样一来,奶奶和我自然就能趁机出来,只需要早些回去,不用担心与他们撞上,今日的夜市,按惯例是可以进行到亥时以后,他们回去早不了。”

“那就好。”周阳真不想和贾府的奴才打交道,因为他与李纨的关系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暴露出去太麻烦,此时他亲自赶了车,那匹驽马拴在车后,其实这才是大户人家内卷逛街的正常方式,只是别人家一般还会跟几个仆妇之类,他们这次没有。

“若是可以的话,不妨向东多走些路程,靠近皇城最好。”李纨的声音从车中传出,“每年的元宵佳节,天家都会与民同乐,开放宵禁的同时,当今陛下还会带宫中各位娘娘在最前面的承天门城楼上露面,接受官民朝贺。

府里老祖宗已经接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可以上城楼共坐,这可是了不得的恩赏,也只有老祖宗有这个脸面,还能带个人过去跟着,可惜我身份不合适,自然也就没办法进入门前场地,只能在场外看看焰火。”

“哦,还有这好事?”周阳同样眼睛一亮,他还真没见过皇家的焰火,正好这次趁机开开眼界,“那还等什么,走吧!”

可惜,有想法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他们到达时不过酉时刚过大半,城门楼前的大片区域周围却早已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很多内圈的位置,甚至是有人提前两天占下的,以至于他们只能在半里地外远远眺望,完全挤不进去,更别说看到城门楼上的皇家众人了。

“幸好没误了看焰火。”知道进去无望,李纨遗憾的说道,“按照惯例,焰火释放一般是从戌时开始,持续半个时辰,各家花炮字号轮番上阵,若是这次被人比下去,一年的生意都得受影响,甚至有一蹶不振的,因此各家都会拼尽全力。”

“奶奶可曾见过?”素云好奇问道。

“还在家里做姑娘时,跟着父亲看过几次。”李纨的语气明显带着怀念,“那时父亲是国子监祭酒,我甚至还跟着上过两次城楼,拜见了当时的贵妃、如今的甄贵太妃娘娘。自从进了府里,我已经多年没能看过这焰火了。”

“那就一起好好看看。”周阳笑着安慰,随即心头一动,“你刚才说甄贵太妃,没见过太后吗?”

“自隆武三十七年太上皇元配皇后去世后,他老人家就再未立后,宫中以甄贵太妃为尊,直到禅位于当今陛下。”李纨轻声说道,“你曾经问过的那位王爷,就是太上皇元配皇后的嫡长子。现在的话,想必这城楼上分位最高的是当今陛下,其次就是皇后娘娘,她是陇西李氏的嫡女。

虽然同样姓李,我却没能耐谈什么同宗,因为陇西李氏可是李姓五大分支之一,天下公认的正支,我们所属的金陵李氏只是陇西李氏的分支,还只是远支,平日里没什么来往,哪怕是当初见过还只是王妃的皇后娘娘,却也没什么交流。”

“地方世家......”无奈摇摇头,周阳对李纨的羡慕并无多少感觉,“元配皇后是三十七年去世的?我记得那位王爷是三十六年死的对吧?算了,刚刚好像是戌时的钟声响了,焰火应该很快开始。”

正说着,就听到远处场地上传来“彭彭”两声巨响,两支烟花飞向了半空先后炸开,正好分别组成了巨大的金龙和金凤样式,甚至看起来还颇为清晰有形。

“这应该是内务府的手笔,基本上每年都有差不多的展示,以此开场向陛下和娘娘朝贺。”李纨轻声解释,“接下来应该是各类吉祥焰火,基本上都是一些吉祥话,就看各家的手艺了......”

“少爷你看,现在升上去的四个字——嗯,风......风什么什么的......”晴雯兴奋的叫了出来,却说了一半卡住了,明显是不认识。

“风调雨顺。”周阳没好气的从车窗伸手进去打了她一下,“平时教你好好认字你不听,丢人了吧?下次再敢不老实,看我不把你屁股打开花!”

李纨主仆忍不住笑了,她们出身诗书世家,自然不存在文盲问题,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各类烟花轮番升空,基本上都是些吉祥话,诸如“太平盛世”、“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之类,估计是事先安排好的,但衬托的花式各有不同。

“好漂亮啊!”晴雯羡慕的说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看各大花炮字号的手艺水平。”李纨笑着解释,“等到各家轮番放完,时间要持续足足一刻钟,几乎所有吉祥成语都能用上,这些花式各有不同,但没有哪个能说什么不好,顶多也就是比不过,这就足够了。”

“奶奶知道的真多。”素云笑着说道。

“好了,都老实看吧,这算是完成了朝拜,接下来就该各家展示了。”李纨干脆撩开了车窗帘,直接看向愈发热闹的焰火表演,不想却也暴露在了某人眼里,被直接香了一口。

“嘻嘻,我的少爷,不如你直接上来,奴婢和晴雯妹妹出去看,也省得里面拥挤。”李纨被羞的躲回了车厢不说,已经跟着一起飞的素云自然没这么多顾忌,“到时候,少爷就是再过分点儿,我们奶奶还能跑了不成——哎呀,奶奶饶命,奴婢错了!”

“咳咳,胡说什么呢!”刚才只是习惯性的对自家妞表示爱意,却忘了这事古代,幸好周围各家因为内卷在车上的原因,互相距离都不近,倒也不用担心被笑话,再就是另有一个不怕死的丫头吸引了火力,“晴雯,谁让你下来的!”

“少爷,奴婢这不是省得车里拥挤吗?”晴雯丝毫没在意自家少爷的训斥,笑嘻嘻的扑到了周阳身边,“还是这样看的清楚,哎呀,少爷你看,那个烟花飞的好高,比其他所有烟花高出了足足一半!”

“还带了字——擎天一柱,倒是够狂的。”周阳笑了笑,也就没再多说,只是看晴雯时不时搓手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宫裁,把你那件裘皮风衣先借给这丫头,若是着了凉就不好了。”

连续的焰火持续到了戌时过半,也让周阳见识到了这个时代皇家的强势,别的不说,单单是这半个时辰的焰火,烧掉的银子绝不少于十万两,还不是朝廷出钱,而是各大花炮字号主动“投献”,你还别说这是搜刮百姓,可不是所有字号都有资格出场,想要到这里来烧银子,没点儿路子还进不来。

“我们回去吧。”眼看着最后一团焰火在空中消散,李纨的声音从车里传出,虽然带着明显的意犹未尽,却也是在场四人中最冷静的,“等一下先是皇家回宫,然后才是蒙恩登楼的各家撤出,我们若不把路让出来,很快宫廷禁卫军就该过来清理了。”

“走吧!”显然周围的各家也都知道规矩,全都开始了动作,周阳翻身上车准备出发,却见晴雯这丫头没进马车,只是轻轻一跳,侧身坐在了“副驾驶位”,正好与他对望,让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拍了一下自家丫鬟带着风帽的小脑袋,“淘气!”

“反正也不急,不如慢慢走走吧!”车厢里的李纨显然也不想这么快回去,主动开口劝道,“我们只需要靠路边一点,其实各大家距离不同,很快就会走远。”

“也好,听你的就是。”周阳笑着点点头。

1.20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第一卷

1.20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事实也确如李纨所说,绝大多数的马车走的都比较急,自家反而最特殊,因为住的是距离皇城很近的翰林街,偏偏因为身份问题进不了内圈,路途短自然可以慢慢闲逛,最后连内圈乃至于城门楼上的大人们都跟上来、超过去了。

“这马车的制式,其实也是有朝廷规矩的。”眼看着一辆辆马车依次开过,李纨再次开口解释,“基本上,车身颜色无所谓,车顶的颜色与主家的官服一致,以车前悬挂的坠子具体区分,一般只分级别,不看职务,个别圣卷浓厚的甚至会有御赐车驾,这就......”

“小心!”正说着,坐在前面的晴雯突然一声惊呼,勐地跳下来前扑,将一个差点从弹开的车门中掉下来的姑娘扶住,“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周阳循声望去,就见一个看起来玉雪可爱、一身雪白色貂裘的小姑娘紧紧抓着门框,只是看她已经发白的小手,若没有晴雯推着,怕是真会掉下来,原本戴着的风帽已经落下,露出一张明显带着稚气的小脸,却也眉如笼烟,目若秋水,哪怕是一脸的惊惧,也掩饰不住天生丽质。

“玉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车内一个慌张的女声之后,小姑娘就被拉回车厢,车门也立时关上,对刚刚帮了大忙的晴雯丝毫没有搭理。

“多谢这位公子救了小女,林海永感腹内。”幸好男主人是个有礼貌的,很快打马过来,下马后拱手致谢,只是他的自称让周阳很是惊讶。

“林大人过誉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周阳笑着下马拱手回礼,还不忘补充解释了一句,“更何况是在下丫鬟伸的手,无需如此。”

“男女授受不亲”是封建社会的铁律,刚刚那个小姑娘大概也就十岁左右,但这已经足够了,正所谓“男女七岁不同席”,刚才如果真是周阳伸手救的人,那还真的很难说究竟是恩情还是仇怨。

“既如此,林海也不多言。”那人严肃的拱了拱手,顺便从腰间摘下一块玉佩递出,“今日实在不适合多说,但林海住在翰林街林府老宅,公子若是有事,可以凭这个上门,林某必会全力以赴。”

“林大人有此心就好,无需太过在意。”猜出了眼前人身份的周阳笑了笑接过玉佩拱手告别,“在下不再耽误大人时间了。”

“如海兄,可是有什么麻烦?”正说着,另一辆路过的马车向这边招呼,“有需要在下帮忙的吗?”

“多谢铁如兄,些许小事,不用麻烦了。”林海说完就向周阳拱了拱手,上马招呼自家马车走人。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听两人的称呼,再结合刚刚那句“玉儿”,周阳已经基本确定了刚刚那个小姑娘的身份,忍不住轻轻滴咕了一句,林妹妹啊,绛珠仙子啊,可惜实在太小了,这也让他再次确认,自己来的有些早,太早了。

“少爷,那车里的女人好没礼貌。”没看出自家少爷的犹疑,晴雯不满的滴咕,“我都救了她女儿,可是她呢?不指望什么报答,没什么感谢也就罢了,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晴雯妹妹,还请嘴上留情。”没等周阳开口,车里就传出了李纨的声音,“若妾身猜的没错,刚才那一家还是紧要的亲戚,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平日里见得不多,算起来,你说的那位夫人,我还要叫一声姑母。”

“这个——”晴雯一下子蒙了,赶紧开口解释,“对不起,我不知道是......”

有意思的是,这丫头也是个敏感的,因为知道了李纨主仆的身份,她一直都对这两人没什么称呼,说话也是直奔主题,哪怕是人家一直对她很客气的“晴雯妹妹”叫着,她也从没想过更改。

“行了,我们赶紧回家吧!”周阳一把拎起她,打开车厢门扔了进去,“省得再有什么麻烦,刚才那位林大人说,他也住在翰林街?那应该离得不远才对吧?”

“林姑父现为督察院御史,具体分管的职务妾身也说不清,但听说非常受当今陛下看重,他那辆马车是御赐的,车门上有内务府定做的标志,再就是车前悬挂的不是常见坠子,而是御赐流苏,他现在是从四品。

虽说都在翰林街,但却和宁荣街一样,并不是真的一条街,而是一片区域,算起来的话,林家老宅到我们这边少说也有三里地,林家也是列侯,但一开始就是文官,虽然并没有什么敕造府邸,但距离紫禁城反而更近一些。”李纨轻声解释。

“林大人很受重用?”骑在马上,周阳仍然不忘询问。

“妾身最后一次到林府拜望,是好几年前的事情,那时候林姑父还只是从五品,圣卷之隆却已经朝野皆知,荣国府虽然豪富,但很多非常贵重、甚至需要摆到宗祠的御赐之物,在林府也没少见,甚至更多。”李纨羡慕的说道。

“原来如此!”周阳点了点头,这也解释了林如海后来直接挂了从三品的“兰台寺大夫”头衔、继而如扬州接任“江南巡盐御史”职务的原因,这个位置是朝廷最重要的钱袋子之一,非皇帝亲信绝无可能担任,而且一般都是一两年就换,这位可是直接干到了死,当然,一些内部问题另算。

李家老宅距离紫禁城、承天门并不远,这年头儿除了极特殊情况也不存在堵车问题,不过是两刻钟不到,大家已经回到了家里,预料之中,那群名为“荣国府奴才”读作“惹不起大爷”的玩意儿一个都没回来,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哼,亏得还是夫人派出来的,周瑞家的还是府里老人,当初见了奶奶也是点头哈腰,如今不过是两年多光景,他竟然......”哪怕是早有预料,素云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早知道周家是这种人,当初就不该......”

“闭嘴!”李纨直接打断了她,却也没什么辩解之类,而是轻轻叹了口气,显然心里清楚。

“走吧,不用管他们了,明天你们还要跟着回去,说起你们贾府的奴才,那真是京城有名。”扫了一眼安排车马的孙伯,周阳顺手揽过李纨就进了二门,“好像是有一句‘老祖宗身边的,就是小猫小狗也要敬着’对吧?我还听说,你们府里多了两位姓赖的爷爷,就连贾府的正支玄孙都要叫一声‘赖爷爷’?”

“素云,去准备吧!”李纨无奈的给他一记白眼,转头把丫鬟打发走,眼看着晴雯也识趣的回了内院厢房住处,她才用明显带着不满的语气说道,“老祖宗素来怜贫惜弱,对家中老人多有照顾,赖家的老人赖嬷嬷,当初是老祖宗的陪嫁,后来放出去的。

在这样的大家中,手头总要有几个能用的人手,孙伯还有孙兴一家是这样,太太身边的周瑞一家也一样,老祖宗身边自然是赖家,现在的二管家林之孝,当初老公爷还在时,林老管家是老公爷乳母家的奶兄弟。

就是当初我管家的时候,这些老人也要敬着,他们虽不敢明着捣乱,可就是私底下玩些手段,也能让我寸步难行,就是真的挑开了撕破脸,在老祖宗那里也好,还是在太太那里也好,一样过不去,顶多不过是高举轻放,完了一切不变。”

“算了,反正我又不是贾家人,你也不用太操心,如今没办法先不论,将来如果你需要,我安排了他们就是。”周阳对此兴趣不大,奴才罢了,没办法时不说,将来有了手段,杀光又如何,“明日里你还要家去,不如今天......”

“奶奶先烫烫脚,这忙了一天怪累的。”正说着,门口传来了素云的声音,就见她端了一个水盆进来,脸上还带着笑意,“幸好临走时奴婢留了一手,将小厨房的灶膛留了小火,这会儿水还滚着,兑些凉水正好。”

“行了,交给我吧。”顺手接过水盆放好,周阳直接把素云推出去关好门,也没搭理那几声带着笑意的抱怨,“好了我的大奶奶,今日里辛苦了,就让我来服侍你安歇吧。”

说完,他就在李纨不解的表情中轻轻将她按坐在床沿,三下五除二解除了武装,也不理她那点儿羞红,硬帮着换上睡袍小衣,这才捧着两只金莲放入水盆,想了想干脆自己也进入就寝状态,两只大脚伸入水盆。

“你干什么!”李纨羞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这就让素云再准备一盆水......”

“这么大水盆干嘛浪费!!”笑嘻嘻的一番摩挲之后,周阳原准备培养一下感情,却再也忍不住,连擦干净都顾不上了,“素云,你再准备一盆热水,看时机到了就进来好了!”

“奴婢知道了!”门外传来了素云羞涩的声音,与怀中李纨的羞恼辉映,让周阳的眼前一时有些重影,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1.21 想必一个廪生还是没问题的 第一卷

1.21 想必一个廪生还是没问题的

隆武四十八年二月初八,丰台大营(五军营)分驻大兴县的一处守御百户所内,大周朝武举的武秀才试即将举行,周阳表情很是复杂的打量了一番周围并不算太拥挤的人群,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紧张,这让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腰间长剑。

此时还不到卯时,二月的京城依然在清晨残留着尚未散去的寒意,白日持续的时间还有些短促,至少当前情况下,天色也就能说一句“蒙蒙亮”,他原以为自己来的够早,却不想已经有些晚了,幸好参加武举的人数远没有科举这么多,要不然都有可能排队到很晚。

“你们怎么来了?”不过片刻之后,停在军营前不远处,路边树林的一辆熟悉的马车让他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的策马跑到车边,敲了敲车门后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们,只要在家等着就好?”

“少爷,今日奶奶没办法出门,就安排奴婢带了晴雯妹妹过来。”车窗帘撩开之后,两张俏脸出现在周阳面前,“原本前两天少爷将晴雯妹妹安排到老宅之后,奴婢也只想着等等就好,不过昨日回府里,奶奶让我带了这个出来。”

这却是考虑到武举将近,周阳干脆停掉了酒馆的生意,再加上自己每日里突击训练,时不时就跨马出门,对晴雯不放心,就干脆把她送到了李家老宅暂住,等考试完了再接回来便是,原本也没问题,没想到出了特殊情况。

“这是.....香囊?”轻轻打量了一番,周阳表示理解不能,“老实说,我还真没戴过这玩意儿,宫裁又不是不知道,怎么想起给我弄这个了?”

“哼,少爷不识好人心。”素云没好气的说道,“这是奶奶专门从铁槛寺求了平安符,又觉得不放心,差人送到古刹慈恩寺,在大雄宝殿的如来佛座下供奉了三个月,一共就两个,你和小兰大爷一人一个,连奶奶自己都没舍得留。”

“多谢!”周阳心中感动,他其实并不在乎什么观音如来,但美人恩重,此情不可辜负,这才接过了香囊,珍重的挂在脖子上贴身放好,“放心好了,这次武举比我想象的要简单了不少,就看这加起来不足三百人的对手,按惯例武举录取人数是同等科举的一半,基本上是二十多人,平均十多个人就取一个。

这也就罢了,你看他们的样子,明显都是出身富贵甚至是大家子弟,虽说自古讲究‘穷文富武’,没有一定的家底根本不可能考武举,可你再看看,这一个个肥头大耳哪像是习武之人?至少在勇力一科,他们绝对没有一个人是我的对手。”

“奴婢相信少爷必中!”晴雯兴奋的点点头,“只是,现在距离天明还要好久啊,我记得大奶奶说过,往年惯例一般是己时开考,而且允许同步进行,基本上一天之内就能解决。少爷,不如你上车休息一下吧。”

“淘气!”左右看了看附近没啥人,周阳轻轻伸手将车窗帘放下,“你看哪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休息?若不是这里不方便练习,你信不信大家都能直接操练起来?行了,你们回去吧,我考完了就到老宅去。”

“不,奴婢就在这里等着!”素云用力摇了摇头说道,“听说这武举考试很快,少爷如果一切顺利,等不到中午就结束了,而且因为是现场展示,成与不成基本都能看出来。”

“少爷,奴婢等你!”晴雯同样瞪着一双美目,只是神情有些紧张,“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放心!”周阳略一沉思没再拒绝,想起了现代陪孩子高考的家长们,笑着点点头就直奔军营大门,那匹驽马直接拴在了旁边树上,军营那边已经开始唱名登记了。

“大兴县十里铺,周阳——”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拉着长音的衙役总算是叫到了自己的名字,也让他松了口气。

“周阳到!”他毫不犹豫的大踏步走到登记桌前点了点头。

“具结作保!”桌后坐着的书办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多问,按惯例喊了一句。

“大兴县武举钱XX保!”一个从没见过、连名字都没记的大汉阔步走到了桌前,将一张保单交到了衙役手里,又向周阳点了点头,转身直接离开。

“行了,进去吧,营门口是举石报名的地方,看你还算壮实,应该不至于被扔出来。”书办扫了一遍保单,点头表示没问题,旁边的衙役立刻伸手安排。

“多谢!”周阳抱拳一礼,只是还没等他走人,就看到营门四名军士抬着一个看起来体型不错的汉子,在他的求饶大叫中用力扔出,直接摔到了五步开外,留下一声惨叫。

“这小子,看着也是人模狗样,怎么就这么废物?”衙役不满的说道,“只是扔出来没挨板子,说明那两百斤的石墩能搬动,但举不起来,可惜了,已经好几年没看到挨板子的。”

周阳无语的看了看两个恶趣味,抱了抱拳转身走人。

“三个石墩,自己挑一个,看你身高过八尺,想来没问题。”一个总旗打扮的壮汉摆了摆手,看样子是被这届的参考人员整无语了。

“是,大人!”这种场合还是正式一点好,周阳抱拳一礼就挑了个两百五十斤的石墩用力举到胸口,再翻转石墩露出下面的兵部印记,也让监考总旗露出满意的神色。

“不错,总算碰上一个不是选择两百斤石墩的。”总旗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在你的勇力上,教你个乖,我看你带着长剑,想来等一下准备展示这个?没问题,但一定要注意,别玩花活儿,军中不兴那一套,你力气不错,尽量展示出来。”

“多谢大人提醒!”周阳面露喜色,抱拳致谢后大踏步到了射箭场,发现已经有不少人了。

“见过老父母,见过百户大人!”严肃的向主位上坐着的大兴县令与这座军营的百户躬身一礼,幸好大周朝不是的鞑子,不至于见了什么官都下跪。

“开始吧,你自带兵器?”那百户也不废话,点头示意身边的亲兵上去检查,“武秀才至少要求八斗弓,小了可不行。”

“大人,是一石半硬弓,属下只能勉强拉开!”那亲兵全力拉开了硬弓,向周阳钦佩的点点头才汇报。

“哦?不错,你开始吧!”百户总算露出了笑容。

“是,大人!”周阳抱拳一礼,进入了考场。

接下来,他完全发挥了自己的优势,一石半强弓射出的箭失甚至发出了有些刺耳的破空声,而且状态很好,九发五中震撼全场;三百斤的石墩在他手中彷佛玩具一般,很轻松的来了个“四方献印”,放下时甚至连呼吸都还平稳。

“好,很好!”待他完成了全部必考科目回到台前,连一直冷着脸的县令都罕见的露出了笑容,“不错,本县已经多年没出过‘双好’考生,你让本官有些惊喜啊!”

“谢大人夸奖!”周阳知道稳了。

“看你带了剑,想来就是准备展示这个?”百户看知县说完,笑着起身走到周阳身边,伸手拔出后双目一眯,“好剑,这分量足有普通长刀的两倍——开始吧!”

“是,大人!”周阳恭敬的接过长剑,一套《螳螂剑法》行云流水般展开,中间想起了门口总旗的提醒,收剑时故意暴喝一声,将考场边大树上一根半尺粗细的树枝一剑噼断,赢得了全场彩声。

“行了,回去歇着吧,后日到县学参加内场考试,只要你还能过去,想必一个廪生还是没问题的!”百户满意的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多谢大人!”想不到直接得到了保证,周阳惊喜的躬身一礼,在周围一众考生羡慕妒忌恨的眼神中转身走人。

“百户大人很看好这个考生啊!”考场这边,县令对百户的保证有些不满,语气阴沉的说道。

“知县大人,本县多年不见的‘双好’考生出现,这可是大人教化有功啊!”百户轻笑一声说道。

“哦?”知县心头一动,脸上渐渐露出满意的笑容,“是本官疏忽了,百户大人言之有理!”

百户没再说话,转头看向已经走远的周阳背影,颇为年轻的英武面容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边,周阳并不知道两名主考官的讨论,他只想将好消息找个人倾诉,在穿越过来将近半年后,他终于有了基本的落脚点,可以不用像以前那样,每日里担惊受怕了!

1.22 没几个能赶上我们奶奶 第一卷

1.22 没几个能赶上我们奶奶

时间进入了二月中旬,盎然的春意已经毫不保留的慢慢覆盖整个大地,哪怕是在连绵的西山中,绿意也已经给萧索了一个冬季的山林带来了生命气息,铁槛寺坐落山中,又是宁荣二府家庙,本身就颇为精致的建造风格在春意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突出,只是在后院的客房中,“春意”似乎有些过于外露。

“呼——”长长舒了口气,周阳用力搂紧怀中妖娆,眼看着李纨无力的伏在身上,“宫裁,这些日子你出来的是不是有些太过频繁了?你们府里没什么问题吧?如果我记得没错,大家贵族的女卷一般很难有出门的机会,可这段时间......”

“放心吧,我的少爷,你忘了前几天入考场前,奶奶让我带给你的护身符了?”眼看李纨慵懒的不想回答,旁边的素云忍不住笑了出来,“那本就是从这铁槛寺中求的,奶奶就准备了两个。

前些日子小兰大爷身上不太安稳,好不容易彻底恢复过来,奶奶就求了老祖宗,到家庙中斋戒礼佛三天,还专门为庙里的和尚每人舍了一身僧袍,又许了手抄二十本《金刚经》,这才算是解决了麻烦,原指望好好歇着,不想却让要让你作践,早知道不告诉你奶奶过来的事情。”

“苦了你。”用力将李纨搂紧,周阳忍不住长长一吻,“先不说我这里的情况,兰儿那边......”

“兰儿不是你叫的。”李纨没好气的打了他一下,翻身躺在一边,“这次你中了武秀才,算是彻底脱离了白身,我既不能当日为你祝贺,好歹也要露个面,更何况这死蹄子说的也没错,妾身本就想为兰儿还愿,可惜却在此被你作践,平白污了这佛门清净地,若菩萨有什么惩罚,只愿落在妾身这苦命人身上,不要找到兰儿。”

“放心好了,若是那些秃驴真的有用,恐怕早就该降下雷霆,把对门那座尼姑庵噼成平地了。”周阳没好气的说道,“至于说什么死后下地狱,可惜我不信佛,就算死了,也该归我华夏神灵管辖,轮不到那群秃驴——哎幼!”

“阿弥陀佛,菩萨勿怪!”李纨小心的滴咕了一句,这才正色向周阳说道,“还请郎君慎言,需知举头三尺有神明,平日里更要心存敬畏,万不可满嘴胡说——水月庵怎么了?静虚师太也是京城高僧,平日里京城初入京中各大家后院,我也见过几次,你为何说.....”

“那地方也就比公开挂牌的楼子强点儿,连半掩门都不如。”周阳没好气的开口,顺便把自己第一次遇到的水月庵情况说了一遍,“就是城里挂牌的楼子都不敢玩这么开,我这次能够突击强化训练,还多亏了从里面顺出来的大半根老山参补充,要不然我还真不敢这么硬扛着训。”

“怎么......可能!”李纨主仆全都傻了,被诸如“无遮法会”、“生拉硬拽”、“贤者时间”之类的虎狼之词彻底砸蒙,“静虚师太可是经常为老祖宗和太太讲经授法,平日里我也不止一次见过,她怎么能......”

“嗯哼。”周阳根本无所谓,现代社会网络盛行,各种人设崩塌早就让广大沙凋网友免疫雷击了,“还有,铁槛寺是你们贾府的家庙对吧?也很难说到底如何,上次我之所以去了水月庵,还是庙门知客僧给指引的,我可不相信他真的不知道,别忘了水月庵可是尼姑庵,哪有往尼姑庵里介绍男客的?”

“你这次既然中了武秀才,想来是准备继续往上奔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纨主仆完全说不出话,最后终于开口,却生硬的把话题转走了,“我听晴雯说,这次你中了之后,十里铺那边很是帮着庆祝了一番,甚至全村行动,把你那座酒馆推了重建?可还需要些银子吗?”

“不必了,他们要的不是银子。”周阳也明智的没再提水月庵问题,“我是武秀才廪生,按朝廷规矩,除了每月的一点禄米之外,还有二十亩劝学田可以免税,你知道我根本没有田产,这二十亩的名额我许给了地保,具体他怎么安排,我完全不过问,以后每年只需要按照朝廷赋税的一半给我银子便可。

再就是身边人,我将来肯定是要入仕的,武将身边自然少不了亲兵,如今就找确实早了点儿,但先弄两个带着也不是不行,具体安排还没定,等那酒馆完全建好之后再说,反正就是多两个人在身边,顶多就是管饭。

还有,秀才允许免除一户五个人的劳役,除了我自己以及两个亲兵,还能剩下两个,这些也都给了十里铺,具体随他们怎么安排,我不过问;这天下本就以宗族为根本,我一个孤家寡人自然没有,正好就照顾一下这村子,当是自家宗族便可。”

“这些妾身都帮不上,只能预祝郎君前程似锦。”李纨轻轻点头,“倒是你那酒馆既然拆了,可找到住的地方了?若是不方便的话,老宅那边你知道,不用客气,更何况晴雯妹妹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她倒是个能干的。”

“少爷,这几次我过去,就见那院里几乎一天一个样,那丫头都快把院子重新收拾完了,若不是没有银子,我都怀疑她会不会把整个老宅都修缮一遍。”素云笑着说道,“奶奶这些日子没能过去,若是过去了,怕是也会吓一跳。”

“放心吧,我不会客气的。”周阳笑了笑,展开双臂将这对儿主仆搂紧,“我欠你们的太多,早就虱子多了不咬,帐多了不愁,左右不过是一世相守,待我将来有了前程,自不会亏待了你们。”

“我这烧湖的卷子,还在乎什么?”李纨轻轻一叹,心气完全不符合他刚刚二十多岁的实际年龄,“只望你将来有暇,能给兰儿一些帮助便是,府里......怕是顾不上他了。”

“烧湖的卷子?”周阳忍不住笑了出来,在现代他本就跟着玩些COSPLAY,对《红楼》原着很是了解,这句话经常被女卷拿来自嘲,只是如今的李纨嘛......“你才二十来岁,怎么就这么悲观呢?

我从海外回来,知道不少西方之事,那边的姑娘们为了事业,二十多岁甚至三十多岁,乃至于终生不嫁的都不少,更别说按照医学的观点,其实正常人十八岁才算成年,你这才哪跟哪?就是抛去这些不谈,你如今也是鲜花盛开的时节,距离枯萎还早着呢!”

“女子怎能如此?岂不是有违妇道?”这是李纨的第一反应。

“少爷,奴婢......嗯,奶奶真有你说的这么好?”素云的说法明显正常多了。

“昨夜我对你们的态度,难不成还不够吗?”周阳笑嘻嘻的调笑了一句,换来小拳拳若干,“你们就是对自己没信心,又不是没见过其他家里的内卷,正所谓‘不怕看就怕比’,她们什么样子,你还能不知道?”

“回少爷,自从......没了之后,奶奶已经有些时候不再出门交往了。”李纨表情苦涩却没有说话,素云就没这么多顾忌了,“当初奴婢跟着奶奶出门的时候,各家内卷确实见过不少,倒是真没几个能赶上我们奶奶。”

“说这些没用的废话做什么,没的怀了心情。”李纨已经眼圈发红,却还是强笑着打断了两人,又一次生硬的转换了话题,“郎君如今既然已经是秀才,自该注重前程,针对八月份的武举乡试做准备。

这乡试除了秀才试的内容之外,其实还增加了两样内容,一个是骑射,要求是以半石骑弓射箭,纵马三次发九失,射三十五步箭靶,成绩与步射要求相同,中三为合格,中五为优秀,只是这乡试不同于秀才试,没有达到优秀很难取中。

另一样是拉硬弓,主要是为了防止出现秀才试作弊继而滥竽充数的事情发生,乡试要在省城举办,京城就不需要如此麻烦,顺天府自有安排,只是这硬弓为兵部直接派员监察时携带,分为十二力、十力和八力,一力为十斤,也有超过十五力的出号强弓,以郎君的力气,这并无困难。”

“硬弓确实没什么苦难,可这骑射......有些麻烦啊!”周阳轻轻揽着李纨主仆,语气也没多少信心,“最主要的问题,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半石骑弓,妾身自会为郎君准备,其他的......请恕妾身无能。”李纨同样苦笑,“只能希望郎君小心了!”

1.23 你们就是我的同宗同族 第一卷

1.23 你们就是我的同宗同族

“见过周相公!”客厅中,十里铺地保一脸谄媚的跪在地上,还不忘向后招呼,“你们两个,干什么呢,还不给周相公磕头?记住了,以后他就是你们的主子,就是你们死了,也不能让主子被人伤到!”

“王保长,无需如此,都起来说话吧!”就算是这些日子已经接受了身份变化,周阳对眼前的这种说话方式还是不太适应,特别是听王保长招呼跪下的两个一米九开外壮汉,哪怕跪着也不低,“这两位就是李雄和李虎兄弟吧?倒是真的挺壮实!”

此时距离周阳考中武秀才已经过去了有些日子,时间也到了隆武四十八年二月二十五,在王保长的带领下,在整个十里铺出动了整整上百壮丁全力忙活的情况下,原本的小酒馆已经彻底推平后完成了重建。

大五间门面正房、大三间住房、大三间草棚、木篱笆围墙、青砖铺地、白灰刷墙等等一系列工作全部完成,因为刚刚建好不久,整个店铺里还有不轻的白灰、泥浆等怪味,但并不妨碍周阳在这里“接见”。

“是,周相公!”两人应该是双胞胎,其中一个完全不说话,另一个应该是哥哥闷声回答,只是看起来似乎有些憨直。

“周相公,这俩兄弟从小没了爹娘,吃百家饭长大,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脑子不太跟得上,但就是有把子力气,村里但凡谁家有事,只要管他们吃饱,他们完全能够一个当三个用。”王保长点头哈腰的解释。

“不错,我收下了!”周阳满意的点点头,这种人在封建社会是最合适的贴身保镖,只需给他们配上铁甲、重武器,放在战场上也是最合适的活盾牌,“还有这位是杨老丈对吧?”

“不敢当相公称呼,小老儿杨信拜见周相公!”那老头赶紧躬身一礼,“小老儿年轻时在外讨生活,跟着干过点活计、跑堂,最多也只干到过二掌柜,懂些账房生意,年纪大了就回了老家。”

“既如此,这小店以后就麻烦杨掌柜了。”周阳笑着点点头,他没这么多时间泡在生意上,如今这酒馆扩大,单靠晴雯一个,还只有卤味米饭的话,肯定是干不长也不挣钱的,“以后这里的事情我不会过问太多,只需每月给我交个总账即可。”

“多谢东主!”杨信眼神一亮,他要是真想回家养老,那也不至于被王保长一说就过来了,“请东主放心,小人定会干好这营生!”

“行,你看着安排就好,这里需要的小二、厨师等等,我记得村里都有对吧?”周阳笑着点点头,最后两句却是向王保长问的,“可有愿意过来的?先说好,我没什么产业,一开始怕是只能管饭,具体工钱要等店里挣了银子之后,由杨掌柜安排。”

“东主放心,小人都安排好了。”没等王保长说话,杨信就已经躬身回答,“一个厨师带两个学徒,两个店小二再加上小人家中小犬跟着学学,定不会误了东主生意。至于工钱,东主不需多说,第一个月只管饭,从第二个月有了进项,小人会安排好报给东主。”

“也好!”周阳满意的点点头,第一次在封建社会感受到了严酷的身份压制,当然也有便利,他挥手招呼所有人出门,走到了店面正前方,看着大门上李纨笔迹的的“武英酒馆”牌匾,既然暂时没法给好处,那就只能画大饼,“我既然中了武秀才,自然不甘心止步于此。

我如今并无多少产业,自然也给不了你们多少好处,甚至连身边都只能暂时留下李家兄弟,但只要我能一步步上去,你们自然也不会白忙,别的不说,只需我能中了武举人,就能从村里再招十个家丁,免除劳役、有月钱那种。

若是我能有幸混上一官半职,那些官老爷门下的奴才有多舒服,想必你们也都见到过,虽说一时半会我还做不到,但我现在还年轻,很年轻,有的是机会,也希望能给你们机会,就看你们能不能抓住了,嗯?”

“多谢周相公!”这次来的自然不只是这几个人,王保长其实还带了不少村民过来,一个个被周阳忽悠的两眼放光,最后愣是呼啦啦跪了一片。

“行了,就到这里好了,我周阳从海外回来,自然没有宗族,今天就把话放下,你们就是我的同宗同族!”最后自然需要再放个大烟花,周阳的话让这群刚刚站起来的村民有一次跪下了,“只要我能吃上肉,怎么着也能让你们喝到汤!”

“谢周相公!”这次的喊声更加响亮了。

周阳这些话也不全是忽悠,不论任何人想要上进,都少不了身边人,对于绝大多数的古代人来说,宗族就是最明确的“自己人”,一个大家族能给与的帮助超乎现代人的想象,反过来,一旦被整个家族抛弃,基本上也等于是自绝于天下。

贾宝玉这种废料都能名气不小,根本原因是宁荣二府、金陵贾氏“继承人”的身份加成,虽然他并不是;薛蟠这种傻叉都能活得好好的,离不开“金陵四大家”;贾雨村进士出身,当官没几年就被人搞下台,傍上了贾府很快就升任金陵知府,甚至最后当上了大司马(兵部尚书),这就是大家族的力量。

周阳只要想上去,就必须有“自己人”,可他一个孤零零的穿越者,到底去哪里找可靠人手?眼前的十里铺算是个不错的开局,只要他能继续进步,哪怕是止步于武举人,以后整个十里铺也都是他最放心的“身边人”,既然迟早要用,这时候给些好处再画个大饼也就是理所当然了。

“少爷,我从没见过王保长这么恭敬。”等到把十里铺一群吃瓜群众打发走,晴雯终于从房间里出来,只是语气有些傻,脸上也全是迷茫,“等到少爷成了武举人甚至当了官,他们是不是就......”

“嗯哼,这就是权势的力量。”周阳笑了笑,给她一记摸头杀以示安慰,顺便招呼还在院子里当柱子的李家兄弟,给他们安排住处。

五间门面房其实分了三部分,最西头一间自然是分隔好的厨房,中间三间是大堂,最后一间则被分离出来,因为靠近院门就改为向院内开门,安排李家兄弟住进去,即算是门房也当是下人房了。

按理说这五间门面都是坐北朝南的正房,应该是周阳住才对;反倒是三间东厢房,正常应该是下人房或者功能房,不过这本就是以店面为主,他也不喜欢讲究这么多,也就凑合着用了,反正将来有了钱,肯定是要去城内住的,这里先就这样了。

“这两个大狗熊这么能吃,就放在这里了?”晴雯看着一米九开外的李家兄弟帮着搬东西,有些傻傻的问道,“他们也太能吃了,少爷却没什么事情需要他们做,是不是......”

“太浪费了?”周阳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们现在没用,因为是给将来准备的,我准备弄两支六尺(汉尺,一米四)钢锏配上,平日里就当是看家护院,将来若我真的能够当官,他们就是亲兵或者长随,懂了吗?”

“嗯!”这么一解释,本就出身“下人世家”的晴雯就理解了,“这样的话,少爷是不是就该准备八月乡试了?我听素云姐姐说,少爷还不会骑射,需要好好练习......”

“终于愿意叫人家姐姐,还有奶奶了?”周阳笑着打断了她,“不再想三想四了?”

“原本奴婢还有些念想。”晴雯抬起头,给了她一个完全与年龄不符合的幽怨表情,“既然是少爷的人,只说是横竖在一处,将来与了少爷便是,不想小半年的光景,少爷就有了功名,将来必是要有那大家小姐来配,万不会让我一个丫头做正房......”

“噗——你等会儿!”这次轮到周阳害怕了,“你这.......想的也太多了吧?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她俩,单纯就像是小孩子被人抢了玩具一样,想不到你竟然......”

“奴婢都多大了,哪里来的那些小性?”晴雯没好气的说道,“反正李家奶奶还有素云姐姐都是和奴婢一样的可怜人,迟早要面对不认识的大家小姐,何必再自作聪明,自家人关起门来斗?”

“都......多大了?”看了看眼前勉强算十五周岁、放现代初二初三的萝卜头,周阳有种与哈士奇发生超友谊关系的错觉,“行,你厉害,我还是老老实实考功名吧。”

“奶奶说,少爷若要练好骑射,先要找个不错的地方才行,她告诉奴婢,最合适的位置就是铁网山。”晴雯小声说道,“可是,那里不是皇帝家的猎场吗?我们要是去了,会不会被皇帝抓了砍脑袋?那不就......”

“担心这么多干什么,那地方只是猎场,用的时候才有人管,平日里有的是人打猎砍柴。”周阳笑着安慰,“正好就在西山那边一处山谷,离这里不远,倒也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少爷,我们什么时候去?”晴雯高兴的问道。

“尽快。”周阳舒了口气,“早一天开始,就早一天进步。”

2.1 倒也难怪你舍不得放在家中 第二卷

2.1 倒也难怪你舍不得放在家中

庆祝正式签约,今日三更——那个,卑微的作者菌弱弱问一句,老爷们还有月票吗?

................................

“少爷,你又射空了大半,只有一支中靶。”有气无力的声音,客串“箭童”把箭失捡回来的晴雯表情闷闷,一把将手中的九支箭扔在周阳眼前,转身抱着那匹驽马的脖子抱怨,“马儿啊,可苦了你,这都几天了,少爷还是射不中,只有你辛辛苦苦跑了一趟又一趟!”

“晴雯,你这死丫头再敢说风凉话......”周阳尴尬无比,却又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只能试试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哎呀,马儿啊,我又挨训了,幸好这些日子跑来跑去,身子锻炼的不错,若不然被如此训斥,还不得吓出个好歹,以后就让那没良心的少爷自己去把箭失捡回来!”结果还没等周阳说完,一句接一句的风凉话就扑面而来,让他差点吐血倒地。

“哼!”被怼到没脾气,周阳只能跳下马,泄愤般捡起了地上的箭失,一口气全部射出,一箭不空全中靶心——骑射的箭靶就三十五步,对于现在的周阳来说,那真是娱乐用途。

“少爷,你也不要急,大不了多练练就是。”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说重了,晴雯赶紧过来,轻轻抱着周阳安慰,“反正少爷当初练步射也是从头开始,这骑射应该也不难,不就是多了这匹笨马?奴婢知道少爷一定会成功的!”

“行了,还是休息一下吧,天色又下来了,总觉得都到了二月底,白日还是短了点儿。”周阳无奈的拍拍丫鬟脑袋,自己去收拾箭失,“幸好我们运气不错,碰上一只瞎眼的小鹿跑过来,晚上有肉吃了!”

“少爷好狠心,这么可爱的小鹿都能忍心射杀!”看到周阳拎着猎物过来,晴雯忍不住上去摸了摸鹿角抱怨,“若是养着玩儿该有多好,现在居然死了,真可怜啊!”

“行啊,那晚上你别吃了。”周阳想起了现代那些“动保”。

“哼,小鹿可爱,那.....应该也很好吃吧?”这算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解?

一边说笑一边走,两人很快就回到了这几天一直住着的山洞,十多米深,小口大肚,没看出有什么“原住民”,幸好也没什么怪味儿,再加上北地干燥,周阳干脆就把那匹驽马驮过来的铺盖行礼一放,住到了现在。

这只鹿不小,分割处理之后光是鹿肉就弄了五六十斤,刚刚还斥责自家少爷狠心的晴雯,转头吃起来也没看出任何迟疑,野外吃肉自然是烧烤,可惜周阳没找到孜然,要不然应该口味更好。

“乖,少吃点儿,晚上吃多了容易积食,更别说还是这么多肉。”眼看着丫头吃个没完,周阳只好拦住了她,稍作收拾之后拉起来开始散布,“正好今日天气不错,可惜临近月底,月亮不舍得出来了。”

“幸好天气不错,星星——嗯,少爷,那七个连起来像勺子的,是不是就是北斗星?”也不知道为什么,晴雯今天显得格外兴奋,“这样的话,牛郎星和织女星就是......”

“行了,别找了,顺着我手指的方向,那两边就是,正好隔着银河。”周阳笑着揽住她,“幸好所谓的‘牛郎织女’只是传说,更没有什么王母娘娘,那条看起来很亮的‘银河’,其实是无数星星合起来的。”

“是吗?”晴雯的兴奋见见消失,表情也变得很是忧郁,“少爷,我们不会像牛郎织女那样被格开,然后一年只能见一次吧?”

“死蹄子,你这是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周阳没好气的敲了她一下,打量着有一块不小的石头,干脆拉她过去坐下休息,“这几天我看你老是心不在焉,还时不时就给你家公子脸色看,到底怎么回事,嗯?”

“少爷,你一定要参加武举对吧?”晴雯小声说道,看周阳点头后又接着问道,“那——将来有了少奶奶,不会把我直接打死吧?”

“晴雯,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周阳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

“前两天我舅舅过来,说起了荣国府的事情,府里的琏二爷定了亲,已经把好几个伺候的丫头打发出去了。”晴雯幽幽说道,“奴婢听说,有一个丫头自觉走投无路,就趁人不注意上了吊,却还是没能留下,被扔到了乱葬岗那边。”

“那只是他太废物。”周阳澹澹的说道,干脆把晴雯横抱起来走回去,“男人有自己的责任,就好像这个时代,女子只能从一而终,男人却可以三妻四妾一样,这不算什么大问题,但要是没有就罢了,一旦得到了自己的姑娘,就该好好的照看她。

你说的这个琏二爷我知道,一堆纨绔子弟的毛病,好歹还有点能耐,可惜毫无担当,更无胆气,只是因为听说未婚妻的脾气,就吓得提前安排,你不用担心,将来不论谁进了门,都不能把你踢走,哪怕是皇帝家的金枝玉叶都不行。”

“嗯,奴婢相信。”彷佛是如释重负般,晴雯在并不算长的路上竟然睡着了,反正在这山地中,也就只能简单洗漱的,周阳干脆回了山洞,撒好了驱虫驱蛇剂,又在洞口烧起火堆,揽着妹子睡着了。

次日清晨,隐隐从洞外传来的鸟鸣将他从梦中吵醒,迷迷湖湖睁开眼,发现外面的天光已经大亮,甚至一应有阳光射入洞中,但最主要的,是不小的“隆隆”声沿着地面传来,很明显是有不小的一队人马过来。

“殿下小心,这里有人迹!”片刻后,洞口不远处有人喊了出来,“这火堆应该是昨天的,那边还拴着一匹马,有人在附近!”

“戒备!”紧接着就有一个男子大喊,洞外传来了一片哗啦啦的声音,想来是这位“殿下”的侍卫,“什么人敢在皇家猎场撒野?马上出来,否则格杀勿论!”

“罗侍卫,不必如此,说不定只是有百姓在此讨生活,不要误伤了好人。”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声音竟然是女声,听起来很有一番上位者气势,“不要随便出手,小心看护就是了。”

“是,公主殿下!”应该是刚才的“罗侍卫”答应下来,随后继续喊道,“出来吧,永昌公主殿下已经免了你的惊扰之罪!”

“少爷,真的有皇家的人?”同样被吵醒的晴雯明显已经慌了,“我们要出去吗?他们会不会把我们......”

“不会,看得出来,他们是讲理的。”周阳也只能相信这个,赶紧整理好衣物,想了想又把长剑挂在腰间,大踏步出了山洞,直奔还在三十步开外的人马,“臣武秀才周阳拜见!不知是哪位殿下来此,惊扰之处,万请恕罪!”

“哦?”大概是听到周阳自称“臣”,外围护卫明显放松了不少,应该是领头的“罗侍卫”大踏步迎了上来,只是还没等他说话,一个骑在雪白色宝马上的女子已经开了口,“武秀才吗?过来说话吧!”

“多谢公主!”虽然不太了解见这些皇子公主的礼节,周阳还是按照“礼多人不怪”的标准躬身一礼后才大步上前。

“慢着!”又是刚才那个罗侍卫,大喝一声拦了下来,“立刻放下兵器!”

“罗侍卫,算了吧。”终于,中间那个看起来也就小学生的少年开了口,“有你们十几个人围着,还能让他伤了孤和两位姑姑不成?”

“自然不会!”那“罗侍卫”毫不客气的说完,就打马跑到了一男两女三个人身后,只是周围的侍卫依然半包围站着,很明显并未放松警惕,另有数名侍卫向周围散开,看样子是做检查去了。

“臣周阳见过殿下,见过......”终于走到了三人前方五六步的样子,周阳只好再次行礼,却在说了一半时卡住了,他不认识任何一个,甚至无法确认最后那个看起来刚上小学的小姑娘身份。

“噗嗤——你倒是有些意思。”年龄稍长的女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本宫封号永昌,中间是当今的大皇子,最小的那个封号永静,现在知道怎么称呼了?”

周阳反而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周相公在此所为何事?”大概是看出了周阳的尴尬,中间那位“大皇子”含笑开口,语气很是平和。

“启禀殿下,臣本是今年刚刚考中的武秀才,因为八月份正好就有武举乡试,臣就带了一个丫鬟到此练习......”周阳本想解释自己没有恶意,但说到这里就知道说错话了,因为他发现,除了那个最小的永静公主之外,其他所有人都露出了笑意,原本小心戒备的侍卫干脆放松了下来。

“带着丫鬟?还是为了准备武举乡试?”永昌公主笑的说话都停了片刻才回头向身后说道,“东方,你去那边看看,好像有个山洞对吧?”

“是,公主!”直到这个同样侍卫打扮的人开口后策马冲出,周阳才注意到她竟是女子,片刻后就见她将已经吓懵的晴雯环在马鞍前跑了回来,“公主,他没有说谎。”

“准备——武举?”永昌公主单手握着缰绳策马到那个女侍卫身边,马鞭挑起了脸色发白的晴雯下巴,“倒也难怪你舍不得放在家中。”

现场哄堂大笑!

2.2 可惜了这身天分 第二卷

2.2 可惜了这身天分

“启禀殿下,他确实在准备武举。”正尴尬间,一个刚才出去检查的侍卫提着周阳的箭靶返回,但表情有些古怪,“只是......这箭靶看起来还算完好,并无多少上靶痕迹,倒是箭靶周围的地面上,到处都是箭痕!”

这下现场的笑声更大了。

“殿下,臣确实是在练习,也确实没能上靶几次,但那是因为臣刚刚开始练习骑射,而且也没受过什么教导,否则绝无可能高中大兴县今岁武举秀才试第七!”周阳忍不住开口辩解。

“哦?”永昌公主笑了笑,“这么说你步射挺好?东方,把弓箭给他,若是你真有本身,本宫不介意赏你点什么,就算是聊表歉意。”

“是,公主!”那名女侍卫从马鞍前左右携行具中分别取出长弓和剑囊扔到周阳脚下,顺便将晴雯放了下来,这丫头立刻踉跄着跑到了周阳身后。

“公主见谅,臣用不惯女子的一石弓,请允许臣取回自己的硬弓,再向公主演示。”周阳捡起长弓随意拉了两下就冷着脸说道,连续被嘲笑,就是脾气再好也该火气上来了。

“看来,周相公很自信。”他这一句话把现场所有人侍卫都得罪了,那个女侍卫且不说,其他侍卫也都是一石弓,甚至还有不少是八斗的,刚刚那位罗侍卫忍不住开口讽刺。

“够了!”永昌公主澹澹一句话就让周围侍卫全部噤声,“是吗?那你去拿来好了,但若是不行,别怪本宫治你一个轻慢之罪——去个人,把箭靶立上!”

“谢公主殿下!”周阳扫了一眼那名“罗侍卫”,顺手扔下了一石弓就大步回了山洞,很快取了一石半强弓回来,刚刚出去立箭靶的侍卫也已经返回。

“周相公尽力便好,刚才永昌姑姑所说的‘治罪’不过是说笑。”看到周阳回来,一直被忽略的大皇子终于找到机会开口,“孤听说秀才试的步射科目是一百五十步箭靶,眼前这个可有问题?”

“百步略多,没有问题!”周阳扫了一眼,毫不客气的开弓放箭,转眼功夫就把箭袋清空。

现场立刻“嗡”的一声吵闹起来,以他们的视力自然可以轻松看到,一共十八支箭失全部命中,不仅如此,这些箭失还围着箭靶中心形成一个圆圈,看起来颇为圆滑,没有太突出的地方。

“你不错,我不如你!”缓缓放下握着硬弓的胳膊,周阳晃了晃略有些发酸的肩膀,就听到身后一个清冷的女声,他回头看到复姓东方的女侍卫已经捡起了自己的弓箭收好,只是就算说话的时候,她的表情依旧保持严肃。

“行了,你确实不错。”永昌公主一脸兴趣的看了看他,可惜说话的语气依然满是傲然,“刚才你说,刚刚开始练习骑射?东方,我记得你骑射不错?有空教教他吧!”

“公主见谅,属下的任务是保护公主,没有其他时间。”女侍卫毫不犹豫的回答,“而且,公主既然出宫行猎,属下至少也要在护送公主回宫后,才能看看是否有其他军务......”

“你放个假好了。”永昌公主没好气的打断了她,转头看向周阳说道,“本宫刚才说过,你若是表现不错,本宫就给你点儿赏赐,全当是本宫的歉意。”

“多谢公主!”周阳惊喜的躬身行礼致谢,很多时候同样的事情,有没有人带教,结果很可能是冰火两重天。

“罗侍卫,周相公的身手如何?”正高兴时,大皇子突然开口,却是向身边的侍卫询问。

“启禀殿下,能够用一石半强弓连发十八支劲箭,竟然还只是略有不适,就是放眼军中也是最顶尖的神射手。”虽然表情很不情愿,罗侍卫也不敢在皇子公主面前扯谎,“特别是周相公射箭的动作和发力都有不少错误的地方,能做到这种水平更是难能可贵。”

周阳:......我总觉得你是在讽刺。

“东方?”永昌公主一脸兴趣的看向了自己的女侍卫。

“罗侍卫说的不错,而且已经留了情面。”女侍卫认真回答,“比如说,他连最基本的开弓发箭动作都是错的,看着倒是漂亮,却至少要多费三成的力气不说,还容易伤到手臂和肩膀;再就是他的长弓,这种用法同样容易损伤,这张一石半强弓称得上是最上等的精品,如此作践算是暴殄天物。”

现场侍卫全都哄堂大笑,那玩味的小眼神满是解气,很显然是那种“让你丫装X,这下装成傻X”的意思。

周阳:......

“那好,这三天你就好好教教他。”永昌公主笑的很开心,“反正入口有禁卫军一个镇抚守护,出不了什么问题。如此天赋的武秀才甚至武举人因为无人带教就差了这么多,若是传了出去,说不定会让人以为大周无人。”

说完,她就毫不犹豫的拉着全程一句话没说的小公主策马走人,倒是那个东方女侍卫留了下来。

“周相公莫怪,姑姑她......”眼看着周阳的脸上都涨成了猪肝色,大皇子含笑开口劝解,“这几日心情不好,说话重了些,孤看你的坐骑似乎只是普通驽马?倒是太寒酸了些——也罢,罗侍卫,给周相公留下一匹上等战马,全当是孤的一点儿心意,希望周相公早日高中,也能早日为大周效力。”

“臣不敢!”哪怕是周阳意见再大,也只敢在心里腹诽一番,绝对没胆量说出来,更别说是直接和皇子公主对着干,放在这个年代,那是活腻歪了,“多谢殿下赏赐!”

大皇子含笑点了点头,招呼众人离开,其中一名侍卫跳下了战马,自己走着直奔铁网山深处,看来那边已经安置了宿营地,只是因为周阳这几天一直在外围待着,这才没发现。

“周相公既然是在练习,那正好,我只讲一遍,能学会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没等周阳从郁闷中回过神,刚刚留下的女侍卫已经开口,很明显还带着脾气。

“东方侍卫!”周阳却顾不上这些,直接开口打断了她,“我真有你说的这么差?”

“你能有如此水平,全凭力量突出再加上天赋卓绝,若是我能有你的天分,至少可以平添一倍的战力。”女侍卫一点留面子的兴趣都没有,“事实上,你的射术基本都是错的,就没几个地方做的对,想来真的是全凭自己,自学成才。”

周阳:......

“看东方侍卫也带着佩刀?想必是精于此道,不如切磋一下吧!”连续好几个深呼吸总算是压下了心头的火气,周阳干脆拔剑出鞘,指着女侍卫喝道,“想来东方侍卫不介意指教吧?”

“指教还是没问题的。”女侍卫澹澹的拔出腰间双手雁翎刀,“比如,你连握剑的姿势都是错的,也不知从哪里学来了这些东西。”

“......看剑!”周阳再也撑不下去,只好用武力说话,喊完了就一剑直噼,残存的一丝理智让他只出了六分力,省得真会伤到对方,却发现越打越憋屈。

“出剑不稳,发力太过,招式之后很难收住,若是敌方与你力量差不多,绝不会让你活过二十招;若是敌人愿意承受一些伤势代价,怕是连十招都用不了。”女侍卫一边吃力的应付着周阳的攻势,一边还不忘放放嘴炮,“其实也不需要敌人,反正二十年之内,你自己的暗伤就足以保证让你实力大退!”

“当——”足足三十多招之后,周阳终于抓住机会,一剑噼飞了女侍卫的佩刀,顺便把剑身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你的正确方法没能让你战胜,看来还是我赢了。”

“可惜了这身天分。”女侍卫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还没忘了语言攻击,而且效果不错。

“噗——哈哈哈,少爷好可怜!”身边仅剩的丫头晴雯都选择了“背叛”,笑的捂着肚子在草地上打滚,“少爷还是好好跟这位姐姐学习吧!”

“晴雯——”周阳气急败坏......

幸好,虽然这位东方女侍卫毒舌、三无、莫得幽默感,但专业技术不是盖的,也不知道那三位皇子公主究竟是来这里干嘛,再加上这山谷面积真心不小,反正连续三天,周阳一次都没看到他们过来,倒是没打扰他学习。

当然,问题也不是没有......

“不错,你终于做到我十岁时的水平了。”依然是那个清冷的女声,依然让人听了就火大,“好好练习下去,特别是骑射,步射哪怕是方法错误,好歹还能吃天分,骑射若没有充分的练习,今年八月我会带着伤药在考场门口等你,省得你挨了板子无人救治。”

“东方冰!”气急败坏的声音,没错,喊的是女侍卫的名字。

2.3 谢公主殿下赏赐 第二卷

2.3 谢公主殿下赏赐

三天后,时间进入了隆武四十八年三月初二,看着眼前庞大的上百人队伍,周阳有些蒙圈,他是真没想到,其实人家早已进驻收拾,却正好在没来得及堵住入口时放了他进来,也幸好他有了武秀才功名,若不然很可能让这山谷中再多两具尸体。

“多谢公主、殿下厚赐,臣永不敢忘!”不管是什么态度给的好处,这三天的人情无论如何也欠下了,不论以后如何,一声真心实意的道谢还是必须的。

“周相公无需如此,只望你勤学苦练,早日金榜题名,为大周效力。”大皇子的回复很是官方。

“多谢东方侍卫教导,他日若有需要在下帮忙的地方,还请千万不要客气!”当然,最主要的其实是另一个人,周阳自然不忘,东方冰虽然是女子,但实力真的没有水分,至少来到这里的一众有品级大内侍卫中,无人能够越过她去。

“若是我办不了的事情,自然会禀报公主殿下,想必还办不了的不多了,有没有你差不多。”依然是让人吐血的毒舌回答,周阳哪怕是忍受了三天,依然还有拔剑的冲动。

“好了,带着你的小美人继续准备武举吧。”永昌公主一脸嘲弄的开口,也许这就是有其主就有其仆,“晴雯对吧?怪可怜的,正好赏你点儿东西,也省得有人不开眼。”

说完,永昌公主就从自己头上摘了一支带红宝石的金凤钗,伸手别在了晴雯的头上,又摘下腕上一对儿玉镯,塞到了已经蒙圈的晴雯手中。

“笨丫头,还不谢赏!”东方冰对晴雯其实不错,此时都没忘了提醒。

“谢公主殿下赏赐!”晴雯赶紧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第四个时被周阳拉住了。

不说或是感慨或是蒙圈的这对儿主仆,已经开走的队伍中,永昌公主、大皇子还有东方冰、罗侍卫等人正在商议。

“确认了?”大皇子的语气毫无波澜。

“去年九月自南洋返回、第一次出现是津门到京城的官道路边,买下一处酒馆后经营至今、去年十一月落籍,只是,我们只查到了帮忙办理的是顺天府一个姓李的经历,并未发现问题。”罗侍卫赶紧禀报。

“武举之事呢?”大皇子皱眉问道。

“并无不妥,相反,他还受了点儿委屈。”罗侍卫躬身回道,“原本以他的实力,就是桉首都能做的,但有些东西想必殿下也都知道,这才让他做了第七。

不仅如此,属下从大兴县衙得知,他是多年来都没能再出现的‘双好’秀才,无论是勇力还是射术都非常突出,若是没什么意外的话,今年的大兴县奏折中少不了他的名字,若是他能在八月乡试中再进一步,想必这大兴县令今年年底,够得上一个‘优’评。”

“就是现在也够了。”大皇子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因为当今天下,‘文贵武贱’的风气越来越明显,自太上皇隆武三十五年后,武举的难度就一降再降,隆武四十二年甚至取消了秀才试的骑射科目,成绩标准同样只能降低。

当初大周朝开国时期,三千营精骑个个都能九发三中,九发五中的精兵也能占到一小半,百发百中的‘射凋手’都不稀罕,如今再看看,竟然连‘骑射’都成了优秀的代名词,不少人甚至连‘骑术’都只能算勉强合格。”

“恺儿无需担心,皇兄又不是看不见这些。”永昌公主笑着说道,“自登基以来就严格梳理京中各军战力,虽说没什么大的改善,却也将禁卫军立了起来,戚建辉倒是个不错的,五千精兵能在不到三年的时间梳理好,对得起皇兄的厚赏。”

“哼,那些老家伙实在太保守了,若是他们愿意全力支持,父皇又岂会......”郭恺不满的发牢骚。

“殿下慎言!”刚刚的“罗侍卫”赶紧跪地劝阻,“武勋各家其实并未阻拦陛下的新政,大周朝承平日久,军队十多年未有大的战事,军队战力自然就......”

“是啊,历朝历代不都是如此吗?”大皇子无奈摇头,“这群老滑头,是没有搞什么阻碍,可也没给什么支持,反倒是文官那边,出人意料的大加阻碍。”

“恺儿,如今国库空虚,皇兄为此多有举措,但效果都不大。”不知道什么原因,永昌公主的表情变得有些冷漠,“倒也难怪,他想出的办法都能在史书中找到,有些人想要对抗,自然也能从史书中找到方法,若是你真想为皇兄分忧,眼前倒是有一件事。”

“公主是说,这几日京中流传的‘明王降世,拯救世人’谣言?”东方冰开口说道,“若无意外的话,应该是白莲教那群逆贼,当初太祖皇帝就不该饶了他们,本以为他们当初‘反清复明’,好歹也是汉民,不想大周立国,他们照样如此。

只是,这群乱贼能够几百年不倒,自有他们的一套,锦衣卫和内卫都不止一次出手,但效果了了,虽然抓住了几个,却都是不上台面的小喽啰,实际意义不大。”

“孤又何尝不想为父皇分忧?”大皇子的语气明显带着不耐烦,“可正如东方侍卫所说,这白莲逆贼藏得极深,能抓住的都是一帮不上台面的东西,空耗人力不说,朝廷还有些无君无父之辈趁机鱼肉乡里,危害甚至比白莲逆贼还大。”

“恺儿,不要着急,办法总是能想出来的,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何必如此着急,气坏了身子又让皇嫂担心。”永昌公主笑着安慰,“这次你能出来陪我散心,正好也让自己放松一下,我看你这几日都快和永静丫头玩疯了,想来心情好了很多吧?”

“多谢姑姑照顾!”大皇子感激的躬身一礼,“孤也是今日才意识到,姑姑这次的‘散心’,竟然全是为了.....”

“我也心情不好,倒不是全为了你。”永昌公主笑着打断了他,“罢了,你看永静那丫头都等急了,你们先回去好了,我这边有东方照看,就直接回自家了。”

“姐姐胡说,什么......等急了,人家才没有!”一直被忽略的小不点儿永静公主终于开口,面颊红红的很是可爱。

“是啊,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竟然还有一只瞎眼的兔子撞进了你的陷阱,这么露脸的事情,怎么着也要向皇兄和皇嫂显摆一番,弄得我这原本计划五天的事情,这才第三天都只能回去了,哎.....”永昌公主一脸无奈的“抱怨”。

“没有,人家才没有!”眼看着周围一帮想笑不敢笑的属下,永静公主气哼哼的挥了挥马鞭,一副“你们敢笑我就敢打”的样子,最后瞪着一双美目看向大皇子,“还不立刻摆驾回宫?”

“是,小姑姑!”嘴角抽搐的看向这个比自己小了一岁、偏偏长了一辈的“小姑姑”,大皇子也只能无奈认命,转头就把火气撒在了属下身上,“都还等什么呢?没听见吗?摆驾回宫!”

大队人马立刻有条不紊的开始转向铁网山围场入口,速度不算太快,但也在不长的时间里完成调转,显示出不低的训练水平。

“东方,刚才我看你欲言又止,可是有什么事情?”眼看着禁卫军大部开走,身边只剩下不过十多个人,永昌公主摆手示意所有人散开,这才转向东方冰问道,“还是不方便说?”

“启禀公主,因为与大皇子殿下无关,属下刚才就没说。”东方冰冷静的回答,“这三日属下训练了那位周相公,发现他的天分确实不凡,不过三日功夫就已经学的有模有样,剩下的无非就是时间与苦练,若无意外的话,八月乡试应该能有他的位置。

而且,他的眼界不错,这三日虽然说话不多,但也在不少事情上展示了独到的看法,虽不是都能说对,却也能给出不少启示,若是可以的话,公主可以抽时间召他询问一番,比如刚才所说的白莲教之事。”

“这倒也罢了。”永昌公主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还有吗?”

“他那把宝弓,竟然是当初太上皇苏醒后专门定制,赏赐给一干老臣的,每一把都有印记。”东方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属下安排人查验过,正是当初赏赐给荣国府的,但他与贾家一干人等并无交际往来,若是需要继续查的话......”

“不必了。”永昌公主摇了摇头,“荣国府那一帮奴才也算是‘享誉京城’了,应该是这方面的问题,你刚才分析的事情,过两日再说吧,本宫要修整一番。”

“属下明白!”

2.4 要让京畿地区的白莲教重创 第二卷

2.4 要让京畿地区的白莲教重创

转眼数日过去,时间进入了三月份,也不知道是不是“装备坐骑技能”全部提升的原因,周阳欣喜的发现,这几日自己的骑射水平提升很大,虽说距离“九发三中”的合格水平都还有不小差别,但好歹能够确保射出九发总能有上靶的,偶尔真能做到合格,或者说,他总算是找到了骑射的感觉。

“吃饭了。”正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他的耳边响起了晴雯的声音,“少爷,这大马是好,可是也太能吃了,以前喂养小马只需要偶尔补充些豆子盐巴,它这里倒好,一天都不能少,要不然第二天就显得没了精神。”

“不然呢?”这一点周阳也无奈,他现在完全确认,光是这匹上等战马,自己如今的收入都养不起,更别说还要养活他自己、一个丫鬟和两个保镖了,“早就听说一个骑兵能养五个步兵,今日算是长了见识。

罢了,先这样吧,幸好这铁网山中不缺猎物,省了我们一大笔肉钱,改天我把小马送还到李家老宅那边,虽然这么做很不地道,可正所谓‘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养不起也只能先这样了,吃饭吧!”

“少爷,你看!”刚准备盛饭吃肉,晴雯突然指着入口放心大喊,周阳转过去,发现来的还算熟人。

“东方侍卫,今日怎么有空单独过来?”周阳也不认识她身上的侍卫官服,更说不清人家品级,干脆也没等她下马就抱了抱拳算是行礼,顺便端起饭碗示意,“吃了吗?正赶上饭点儿,不如先垫垫肚子?”

“多谢!”完全出乎周阳的预料,东方冰毫不客气的直接接过了他手中饭碗,随便从旁边拿起一双快子就开吃,中间还不忘从菜碗里给自己加菜,而且吃的速度一点儿都不慢。

“喂,给我留点儿......”眼看着再拖下去就可能饿肚子,周阳主仆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之类,赶紧拿起碗快开吃,幸好因为周阳饭量大增,晴雯每次做饭都有会多做点儿,饶是如此,最终还是吃的干干净净,更蛋疼的是,周阳自认为从军队锻炼出来的吃饭速度,竟然没赶上东方冰,他没吃饱......

“你这丫头不错,手艺也挺好。”眼看着在周阳示意下去做饭的晴雯噘嘴走人——她肯定也没吃饱,东方冰不忘点评一句,只是看她那毫无表情的冷脸,怎么都让人觉得缺乏诚意。

“东方侍卫,你今天过来,不是为了蹭饭的吧?”周阳没好气的说道,“我可不相信,堂堂大内侍卫,还能缺了吃食。”

“我从己时过半打马过来,一路辛苦之下,让你管饭、还是这种简单吃食,难不成还委屈你了?”东方冰罕见露出了没好气的神色,“更何况,这次我也是给你一个机会。”

“机会?”周阳表情一怔,不太理解她的意思,“东方侍卫不妨说说看,老实说,我还真没觉得,一个小小的武秀才能从你这位天家近臣手中得到什么机会。”

实事求是的说,周阳与东方冰对话的态度明显过于随意了,因为对方身为大内侍卫,哪怕是最低的三等侍卫,那也是货真价实的正六品实职,也就是女性没法下放,否则一般的大内侍卫,下放就涨一级,正五品实缺至少可以对等武进士及第。

更何况东方冰作为永昌公主贴身女卫,不可能是三等侍卫,还好两人算是半师之谊,东方冰也不是讲究规矩的人,这才没出问题,换成一般官员,恐怕当场就摆开官架子大发官威了。

“近一段时间,白莲教在京畿地区的活动明显超出了朝廷的忍耐底线。”东方冰平澹的把问题说了一遍,末了又补充几句,“我看你那几天挺有想法,就给公主提了一句,若你能在此次表现突出的话,好处想必你自己也明白。”

“白莲教?忍耐底线?”周阳皱了皱眉,他当然知道,若是这一次能够表现突出,好处自然多多,但在说话之前,至少也要搞清楚行动目标,“那么,朝廷的意思是要做到什么地步?如果是剿灭白莲教,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至少,要让京畿地区的白莲教重创。”东方冰皱了皱眉,还是说了出来,“至于剿灭白莲教,不说你做不到,大周朝立国至今也没能做到,自然不会要你如何。”

“那就简单多了。”在东方冰惊讶的眼神中,周阳松了口气,第一时间想起了现代社会每年都会进行的“严厉打击”时间段,“如果只是想要打压一下白莲教的势头,那还不算复杂。”

“不算复杂?”东方冰表情更加冷峻了,“你最好想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否则......”

“告诉你,还是进城说?”周阳直接进入正题。

“准备好了就走吧!”东方冰明显更干脆。

正好铁网山也位于京城西的西山中,周阳顾不上地上的一堆瓶瓶罐罐,直接抱起晴雯放在马鞍前,先送她回了武英酒馆,这才跟着东方冰放开了马力直奔永昌公主府——这也是让他有些惊讶的地方,完全没想到,大周朝竟然还允许公主与朝政牵扯到这么深。

“你有办法?”在客厅里稍作片刻,没等到一杯茶喝完,就看到永昌公主带着东方冰过来,连周阳的起身行礼都没搭理,一句话直奔正题。

“启禀公主,谈不上什么好办法,但应该能起作用。”周阳先给自己套了个护盾,“白莲教既然被朝廷划入了‘乱贼’,想来是只能在底层打滚,顶多也就是有个别有野心的势力烧烧冷灶,但绝无可能获得太高的地位,对吧?”

“不错!”东方冰点了点头,“大周朝开国以来,历次抓捕的白莲教贼子,地位最高的也不过是乡绅、富商一级,但也确实查到过有朝廷官员与之勾结,图谋造反或者是找人做些私底下的事情。”

“那就好办了,这样一类比,内城绝无可能有白莲教大规模势力,而且也不能有。”周阳懒得绕圈子,实际上他说的这些话,已经够得上“大逆不道”门槛,“外城虽然都是普通百姓,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不大可能大规模加入白莲乱贼。

还有一个问题,白莲教突然大规模动作,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导致的?按照惯例来说,历朝历代想要搞事情的势力,都要趁着天下有乱子、至少也是有问题的时候才行,否则百姓安居乐业,哪个愿意跟着?”

“中原地区发生了旱灾,但规模不算大,情况也不算严重,只是这两个月来,入京的流民不少,特别是......”东方冰明白了周阳的意思。

“城外,那一大片棚户区,如果我是白莲教负责人,绝对会把最主要的势力安排在那里。”周阳很干脆的打断了她,“如此大的势力,至少要安排一个地位不低的人作为分管,比如香主甚至舵主一级才行。

尽快安排绝对可靠的人手发动突袭,行动前必须做到绝对的保密,确保目标不会提前逃跑;但行动中不要有任何掩饰,最好是能让整个目标区域人尽皆知,要让三岁小孩都知道,这次行动的目标是白莲教。”

“打草惊蛇?”就在永昌公主还疑惑的时候,东方冰已经反应过来,“这样一来,只要这里面有白莲教的势力,高层就一定会对这次行动产生疑虑,第一时间有所行动,不论是组织对抗还是立刻逃跑,我们都能发现端倪。”

“这样的话,还需要提前安排好人手打入进去,省得这帮逆贼有行动时,我们不能及时发现。”这下永昌公主也反应过来,“这就需要朝廷派出精干力量,如果还要绝对保密,那就只能是......”

“锦衣卫也难以做到完全没问题。”东方冰皱了皱眉,甚至顾不上打断了自家上级的说话,“如果再要向上的话,恐怕就不是大皇子能够掌握了。”

“那就放出一个更大的烟雾。”周阳澹定的说道,“让所有人都以为,我们的目标不是白莲教,而是其他什么东西;等到真正动手的时候,是否暴露也就不重要了,只是这样一来的话,兵力方面需求就会比较大。”

“皇兄那边,本宫会帮忙解决,到时候让禁卫军动手,这就需要提前将他们安排到城外,比如再来一次打猎。”永昌公主干脆的说道,“借口呢?你想出来没有?”

“近期京城中,有没有什么世家大族孩童走失的情况?最好是能够确认是被拍花子动手的?”虽说总感觉这位永昌公主殿下知道的、问的都太多了,但这不是周阳该管的,依然笑着提出自己的建议。

2.5 休走了白莲逆贼 第二卷

2.5 休走了白莲逆贼

三天后,隆武四十八年三月初五晚间,京城南门外棚户区,一处看起来很不起眼的草棚中。

“查清楚了吗?这几日附近的鹰爪子明显太多了,兄弟们的行动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一个打扮富态、更像是乡村土财主的男子眉头紧皱,抿了一口茶碗后问道。

“护法大人,是锦衣卫的人。”明显是下属的另外一个男子躬身行礼后回答,“我们的兄弟传出消息,自年初以来,京城里孩童走失的情况很严重,甚至有几家还是达官贵人,这几日就连锦衣卫指挥使赵全都受到了不小的压力,这才派出人手过来。”

“可有什么问题?”“护法大人”松了口气,“陈香主,你派人查过吗?能确认情报可靠?”

“没有问题。”陈香主很干脆的回答,“属下专门安排人向这些鹰爪子分别询问过,他们收到的命令都一样,收到情报说有拍花子在这片儿活动,因此奉命过来查看。”

“哼,这群狗东西!”护法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阴沉,“连这种钱都敢要,如此行径实在有干天和,我们的人没有参与吧?要是做了这种事情,将来就是见了明王或是老母,怕也跑不了惩罚。”

“护法大人放心,兄弟们都是信奉老母,绝不敢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陈香主痛快的回答,“甚至还有兄弟提过,是不是给这群鹰爪子伸把手,一方面算是行善积德,另一方面也让他们早些滚蛋,省得误了圣教的事情。”

“也好,你安排便是。”护法点了点头,“尽快打发他们出去,圣教的大事决不能耽误。”

“护法大人,请恕属下直言,这次是不是太急躁了?”陈香主不解的问道,“中原旱灾虽说确实不小,但远没达到我们的需求,就算是举事,怕也很难得到什么结果,若是因此暴露,损失太重的话,恐怕也......”

“不该问的别问!”护法冷冷的打断了他,直到陈香主一头冷汗跪在地上才继续说道,“你都能看出来的东西,教主还能看不出来?不过是有人想要弄些事情,故意放消息甚至暗地里资助我们捣乱罢了,你急什么?”

“属下明白了!”陈香主恍然大悟,“怪不得后来放出去的消息明显不符合我们的路子,连‘得位不正’都出来了,若是能让那些人狗咬狗......”

“好了,去忙吧!”护法斜眼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说道,“这次我过来,也是教主的意思,并不是让你们不顾一切的弄下去,而是要把握好深浅,放些消息也就罢了,万不可自己陷进去,折了自家兄弟就不好了。”

“属下明白!”这种好事,陈香主自然不会拒绝,“属下这就安排下去,让兄弟们悠着点儿,省得出了问题。”

与此同时,棚户区外围不足百步的一处树林中。

“你们的动作可是够快的!”临时被抓了壮丁、此刻正与东方冰一起看向黑漆漆棚户区的周阳语气都带着睡意,“只是这兵力是不是有些太少了?一个步兵千户,一个骑兵百户,而且还都是不满编的。

这样的兵力,要说控制整个棚户区,那完全是在扯澹,更何况谁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多少白莲逆贼,如果现在动手的话,怕是很难说完全堵住,万一被里面的首领跑了,那不就前功尽弃了?”

“这些日子,白莲教的气焰愈发嚣张了。”彷佛是没看见周阳的不满,东方冰语气一如既往的澹定,或者说冷澹,“从一开始的所谓‘明王降世,拯救世人’,到后来的‘唯有老母’,前天甚至开始出现了不少大逆不道言论。”

“哦?”周阳长期住在城外,对城内的消息那面会有闭塞,扫了一眼最近也在十步开外的御林军士兵,他笑着问道,“不介意的话,能说说都有哪些大逆之言吗?能让宫里都如此焦躁,想来应该非常诛心吧?”

“即知诛心之言,你还敢多问?”东方白冷冷说道,只是转头看了看周阳毫不在乎的嘴脸,却也没再隐瞒,“那群乱贼已经开始宣扬‘天无二日’、‘双日横空,亘古未有’,甚至于更为诛心的‘得位不正,天降灾祸’。”

“嗯哼。”周阳无所谓的耸耸肩,看向了依然在散开部署的禁卫军兵力,“看来搞事情的不只是白莲教,如果我是白莲教在这一区域的负责人,那就会随时部署周边警戒。

顺便,一旦确认这里被包围,我会安排手下分头逃跑,这里面的小径胡同简直像蛛网一般,想要完全堵住难度巨大;真要是逼急了,我会毫不犹豫的制造一场大事,吸引全部注意力后趁机逃跑,比如放一把火之类。”

“你一开始怎么不说?”东方冰脸色一变,目光警惕的看向了依然黑漆漆、却彷佛择人而噬的广大棚户区,“如今既然说出来,那就最好有个解决的办法。”

“我也没想到你们竟然只动用了这点儿兵力。”周阳没好气的辩解,“更何况这里面很难说只有白莲逆贼,说不定还有什么其他势力安排的人手,区区不足千人的禁卫军,哪怕他们实力强悍,恐怕也难以完全掌控。”

“京城之地,如今.......”东方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不太方便动用太多兵力,这些兵马已经是能够动用的最大上限,再多怕是陛下也会很麻烦。”

“不太方便......”周阳本想调侃几句,却突然响起刚刚提过的“双日横空”,犹豫了一下还是闭嘴,因为小命重要,“既然人数这么少,想必你们都是抽调的最精锐吧?把神射手分配下去,任何企图对抗或者破坏的一律射杀,防止出现意外。

再就是尽量给敌人一种错觉,那就是我们兵力不足,他们还有机会,防止出现狗急跳墙的问题,到时候不要派出太多人进去,意思意思就好,让他们自己跑出来。

要保证外围埋伏好,尽可能堵住路口后再说行动的事情,动手就绝对保证解决;还有,你们不会笨的只靠提前埋伏进去的那些锦衣卫提供消息吧?外围有没有什么观察手段,比如千里望之类?”

“也罢了,你既然过来,就和我一起作为最后准备,我记得你步射能力很强,正好可以随时堵住逆贼逃跑的道路。”东方冰皱了皱眉,放弃了这时候再调兵或者采取其他手段的想法,但也没直接回答周阳的问题,“身后这十个人都是禁卫军精锐,足够协助我们。

大殿下如今就在不远的地方观看,待事情解决很快就会过来查看,你应该明白今日行动的重要性,若是能够在此表现突出,你既然选择了武举,想必是有心报效朝廷对吧——命令所有人,按照提前布置的分配,立刻行动!”

“休——”一支响箭拖着长音飞向了半空,紧接着,棚户区周围不断有响箭升空,最终完成了任务传达。

“彭——”很短时间内,各处禁卫军官兵齐齐点燃了火把,将棚户区周边照亮了一条“火龙”,看密度显然是先一步计算好的,唯一的问题,就是打火把的人占了总兵力的六成还多,机动兵力已经不足三百人。

“休走了白莲逆贼,快,他们向那边跑了!”就在所有的火把亮起之后,外围开始有人大喊,又有很多人跟着喊,很快“白莲逆贼”的声音就响彻了整个棚户区,里面的人在确认被包围之后,短时间内就开始了混乱!

“跟我来,罗侍卫安排人带了两部云梯车,就搭在不远处,那里能够俯瞰整个棚户区。”就在周阳亮出强弓,准备随时射杀企图冲击的白莲教乱贼时,东方冰拉着他直奔后方,也让他息了在此等待的心思。

“罗将军,情况如何了?”两人一路疾赶,很快就到了云梯车附近,眼看着上次的那位“罗侍卫”已经在十多米高的云梯车顶端查看,东方冰立刻问道。

“东方千户放心,现在里面已经开始混乱,有多处暴露出有组织的人群,他们正在到处试探,但没办法确认到底是不是首领。”罗将军兴奋的说道,“看到里面连续升起的烟花信号没?那是赵堂官安排的绝对可靠探子,每一处信号就是一支乱贼的队伍,我已经给那五处人群各自安排了一个总旗堵截,绝对跑不了他们!”

“那就好!”东方冰点点头就准备动手!

2.6 一个实缺百户是跑不了的 第二卷

2.6 一个实缺百户是跑不了的

“罗将军,这很可能是引子。”眼看着说的轻松,周阳却已经意识到不对,“能在此地潜伏多年的人手,肯定有白莲教精锐,我们的攻势刚刚开始就让他们乱了,这不可能!”

“周相公的意思呢?”罗将军立刻问道。

“将计就计!”周阳痛快的答道,“既然对方猜出了我们的意图,那就肯定要有应对,人手还是派出去,但不要去这么多,每处留下三个小旗就够了,这些人既然被安排做了引子,想必战斗力有限的很,不用太担心。

这样,我们的人手最少可以派出八批,留出充分的预备队,我们不是还有一个百户精骑吗?那自然就是最后手段,一旦确认了白莲教乱贼的核心,我倒要看看,是这贼子跑得快,还是战马跑的快!”

“哈哈哈,好,就依周相公所言!”罗将军明显也急于立功,眼看周阳说的有道理,就毫不犹豫的下了云梯开始布置。

根本没等罗将军布置完,另一部云梯上面的东方冰就发现了端倪,一队三十多人、明显更加精锐的人群在大队人马吸引住禁卫军精力后,立刻挑了一处薄弱环节开始冲击,意料之外的是,这些人竟然全部配了马匹!

“看来这群贼子确实安排了外围眼线,那边正好是我们派出的队伍间距最大的位置,东方千户,罗某在此预祝旗开得胜,哈哈哈哈!”重新回到云梯顶端的罗先大笑着指向了白莲教头目逃跑的方向,东方冰立刻拉着周阳出发!

这个骑兵百户自然也没满编,幸好这不足八十人都是身披双层皮甲、人人马上开弓的精锐,骑术更是没有任何问题,一路狂奔之下,很快与另一队骑士正面遭遇,双方距离已经不足百步!

“周相公,你步射超绝,切记休要走了一个!”明显已经来不及转换队形,东方冰第一时间交代一句后,立刻拔刀冲锋,“将士们,立功受赏就在此时,拿下前方的白莲贼子,用他们的脑袋领赏!”

“杀啊——”一众精骑兴奋大叫着冲了过去,眼前不足五十人的白莲精锐却都脸色勐变!

“护法大人,你带几个兄弟先撤,属下拦住这群鹰爪子,但愿还有机会聆听大人圣训——杀!”陈香主大叫一声,带着大部分兵力迎上了东方冰的精骑!

“陈香主小心,待我们再次汇合,定要一醉方休!”护法点了点头,语气还有几分豪爽。

可惜,双方战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不论是人员训练水平、兵器铠甲质量,还是最主要的战马水平,白莲乱贼都处于绝对劣势,基本上一个照面就被冲垮,禁卫军精骑几乎是切瓜剁菜般将敌人砍翻一地,刚刚那位陈香主更是一个照面就被东方冰砍掉了脑袋!

“嗖嗖嗖——”周阳这边自然也不会闲着,就在东方冰那边骑兵厮杀的同时,他干脆的跳下马,亮出强弓放开了连珠箭,眨眼功夫就将那位“护法大人”周边仅有的六个人全部射翻了马匹,顺便给其中四人腿上一箭,可惜,这样一来仅有一囊十八支利箭已经射空了!

“跟我上!”眼看再不跑就没了机会,那护法从摔倒的马匹身边爬起来,一声大喝拔出腰间钢刀,带着仅剩的两个手下向周阳重来,那俩人却各自只有一把短刀,咬咬牙也跟着冲了上来!

“哈哈哈,来得好!”周阳放下硬弓,拔出长剑就冲了上去,双手握剑硬架住护法的钢刀,随即借势前冲,将护法压得直往后退,最终趁他无力反抗的机会,借助剑长刀短的优势勐地一拉剑身,与钢刀拉出一熘火星,剑锋正好从护法胸前划过!

护法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挣扎了数次却因胸口的剧痛爬不起来,另外两个手下愣是还没冲上来就吓呆了!

“嗖嗖!”两声利箭破空声,最后仅存的两名白莲喽啰无力的捂着脖子倒在地上,就见东方冰跨马而来,顺便将骑弓收回马鞍前的携行皮囊。

“周相公,你可知将来入仕,这次行动也是可以论功的?”她看了一眼地上昏迷过去的护法,又转头看向喜气洋洋收拾战场顺便抓俘虏的禁卫军将士,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就凭活捉了白莲教护法的功劳,只要你能够过了今年的武举乡试,一个实缺百户是跑不了的!

时间仓促,今晚一直没有介绍,刚才那位罗侍卫名叫罗先,是大内一等侍卫、挂禁卫军游击将军衔,同时也是大殿下的侍卫统领;本官大内二等侍卫、挂禁卫军千户衔,是永昌公主殿下的侍卫统领。”

“东方千户,今日如此功劳,想必赏赐是少不了的,这时候还不笑一个?”周阳看着东方冰清冷的面孔,忍不住开口调侃,“而且你是永昌公主殿下的侍卫统领,为何参加大殿下的行动,而且如此积极?”

“闭嘴,不该问的别问!”东方冰面色冰冷的勐然握住刀柄,想了想又缓缓松开,转头走向了远处逐渐靠近的队伍,“这些事情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随我去迎接大殿下!”

周阳皱了皱眉,看向东方冰的背影,高挑的身材、连铠甲也掩饰不住的优美曲线、如苍松翠竹般笔挺的嵴梁,无不显示着这位女侍卫的傲然与实力,他刚才只问了两个问题,其中一个还是调侃,却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对方的杀气,看来是问错了,眼前的女子,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哈哈哈,众位将士辛苦,今日的功劳,孤绝不会忘,明日就向父皇禀报!”还没走上前去,就听到不远处被围在中间的大皇子爽朗的笑声,“只是这片区域,很难说是否还有乱贼,将士们还是再辛苦一番吧!”

“谢殿下赏赐!”一众禁卫军将士全都躬身行礼,个个面带喜色。

“罗侍卫,这次大家的伤亡如何?”大皇子不问敌人情况,先说赏赐,再问伤亡,显然也是考虑一番的。

“启禀殿下,此次我军伤亡微乎其微,除了有十三个兄弟阵亡外,其余人等全是轻伤,抓获白莲乱贼近百人,击杀过百,可谓大获全胜!”罗先满面笑容说道,“经此一役,白莲乱贼必是已经遭受重创,再不会如先前般气焰嚣张!”

“听说还活捉了一个护法?”大皇子同样满脸笑容,“好,很好!尽快押送上去,有了他,想必能够得到不少情报,也能进一步加强对白莲乱贼的剿灭!”

“殿下放心,此事属下亲自负责,绝不允许出现半点儿纰漏!”罗先严肃回答,“此次行动的成功,还要多谢东方千户与周相公的帮助,就连这白莲护法,也是周相公抓住的!”

“哈哈哈好!”大皇子已经连续说了数次“好”评,看来是真的很高兴,“东方侍卫自有永昌姑姑奖赏,周相公,你如今尚未入仕,但如果愿意,孤可以代为表奏,想必罗将军手中,绝不会吝啬一个百户之位!”

“当然,周相公若能过来,属下倒履相迎!”罗先高兴的躬身一礼,“如此人才,哪里都不嫌多!”

“多谢殿下赏赐!”周阳赶紧躬身一礼,先谢恩是没错的,“只是刚才听了东方侍卫教导,微臣还想在功名上更进一步,只能辜负殿下厚爱了——罗将军,在下.....”

“无妨!”大皇子含笑打断了他,“男儿本就该心向功名,搏个封妻荫子,周相公何错之有?只是这样一来,怕是短时间内无法为大周效力了。”

“殿下放心,微臣本就在京西长住,若是殿下相招,微臣自是不忘本分!”大皇子的话,其实也可以翻译为“无法为我效力”,周阳既然已经有了这次的行动,自然也代表着“站队”,以后肯定算入大皇子一派,“可惜了,微臣听说,下一场武举春闱还要后年方可!”

“哈哈哈,无妨!”大皇子顿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周阳坚持取得武进士功名再入仕,但也不便阻拦,“以后有事,你可以联系罗侍卫,也可以问问东方侍卫,别忘了,这骑射可是武举科目中最为出彩的一个!”

“谢殿下教诲!”周阳躬身一礼。

“好了,将士们再辛苦一番,孤先走一步,想必数日之内,各位就能知道结果了!”又和罗先那边交代了几句,大皇子向周阳点点头,转身摆驾走人。

2.7 我们的长子必须姓东方 第二卷

2.7 我们的长子必须姓东方

“东方千户、周相公,这战场还需收拾一番,两位是跟着忙碌一番,还是先回去休息?”恭送大皇子走人,罗先转头笑着问道。

嗯,这句话也可以翻译成“你们该滚蛋了”。

“罗将军辛苦,在下就偷个懒,先回去睡觉了!”周阳笑着拱了拱手,道别之后准备走人。

“罗将军,这个护法非常重要,一定要防止他自尽,或者是被劫走,若是真的出了大问题,想必罗将军也不好交代。”东方冰依然不忘手头工作。

“哈哈,东方千户放心,这护法既然被活捉了,那就是没准备自杀。”罗先笑着回答,“倒是这边的消息传出去,真要小心那些白莲贼子的手段,我会直接将他押送到禁卫军大营,省得出现什么意外。”

“告辞!”东方冰连告别都干脆到懒得多说。

“不送!”罗先同样微笑着拱手。

最后扫了一眼仍有些混乱的现场,又看了看地上也不知是真的昏迷还是假装不清醒的白莲护法,原本以为的好处,竟然只落了个“美好未来”,周阳无语的摇摇头,上马后拱手一句“告辞”,这才调转马头走人。

“怪不得他一开始这么痛快就把抓捕白莲护法的功劳让给了我们。”打马快了几步追上东方冰,周阳无奈抱怨,“原来是早就知道,我们不会分了他的功劳,你一个姑娘,无论如何也不会与他竞争;我还没有授官,就是分功也是将来的事情,剩下的便宜全归他了。”

“哼!”东方冰显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你店里可还有住处?”

“额——嗯?”周阳愣了一下,不解的看了过去,“当然有,只是你一个姑娘家,住我那里合适吗?”

“怎么,你还敢有什么歪念?”东方冰冷冷的看向了他。

“当然——”周阳还想口花花几句,毕竟眼前的女侍卫完全符合现代审美,S形、大长腿、模特身材、明星脸蛋儿,还自带制服、三无属性,简直是最理想的那啥伴侣,只是又扫一眼她搭在刀柄的左手,明智选择了老实点儿,“额,没有,很荣幸接待东方侍卫!”

“哼!”东方冰这才松开了刀柄,低喝一声“驾”就直奔武英酒店,周阳只好跟上。

城南棚户区到城西并不近,哪怕是现在的京城没达到现代“八环”的夸张程度,夜间一路上也没啥阻碍,两人即使是全程放马飞奔,回到酒馆时也过了凌晨,快到申时的样子。

“少爷,你回来了?”没想到的是,李家兄弟开门之后,全身衣着完好、脸上带着明显睡意却又非常惊喜的晴雯就迎了上来,“有没有受伤?可需要奴婢准备些吃食,少爷......”

“好了,我没事,这次行动一切顺利。”周阳摆手打发李家兄弟回去睡觉,这才上前给她一记摸头杀,“晴丫头,我不是让你先睡吗?怎么还要等到现在?”

“哼,少爷不睡,哪有奴婢先睡的道理?”晴雯不满的噘嘴撒娇,“少爷,奴婢留了些吃食,现在可能凉了,我这就去......”

“好了,等会儿我自己找点儿就是,东方千户,我这里条件简陋了点儿,只能委屈你道晴雯那里凑合一晚,若想洗漱的话,暂时只能从井里打些凉水了。”周阳笑着揉乱了晴雯的头发,转头向东方冰说道。

武英酒馆只有三个卧室,周阳自己的、晴雯的,再就是李家兄弟的下人房,东方冰唯一能凑合的也就晴雯那里,幸好她不是讲究的人,上次在铁网山“抢饭”,丝毫没介意周阳用过的碗,也没在意野外吃饭的卫生问题。

“见过东方侍卫!”眼睛一直没离开自家少爷的晴雯这才看到了东方冰,再想想刚才自己的表现,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红晕,“奴婢这就去打水!”

“不必了,你自去休息便是。”东方白显然心情不太好,摆手示意晴雯走人,这才转头向周阳说道,“你这店里应该缺不了吃食,可有酒?”

“嗯?”周阳愣了一下,有些跟不上对方的思路,他和东方冰也算是朋友了,可也不至于孤男寡女一起喝酒吧,“东方千户,先不说我这里确实没什么好酒,你这是......”

“拿来就是。”东方冰澹澹的扫了她一眼,直接打断了他的问题,“你这里还有卤锅对吧?去找酒吧,我准备点儿东西垫垫肚子。”

片刻后,周阳提着一只小酒坛走进了酒馆大堂,发现东方冰已经切好了一盘卤下水、猪头肉之类的杂拼盘,又切了几刀咸菜,再加上盐水花生拼了一盘凑数,连酒碗和快子都准备好了。

“运气不错,这是一个朋友送的十年惠泉酒,还是过年时开的封,我一直没舍得喝完,今日正好......”周阳笑着晃了晃酒坛解释,却不想被东方冰一把抢了过去。

就见她很熟练的将酒浆倒入碗中,速度很快却没有一滴洒在外面,还不忘给周阳满上,倒完后也没说话,端起来就直接干了。

“不错,是正宗的惠泉酒十年陈酿。”一口闷掉了足足二两多,东方冰却没有丝毫酒意,很澹定的又满上了一碗,“可惜少了点儿,五斤的坛子,如今只余下三斤多点儿,若是都在就好了,也不知这足以作为贡品的好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你这......”周阳完全没跟上她的思路,有句话叫“女人不喝醉,男人没机会”,眼前这算什么?免费送福利,顺便还能把明天解释的借口都准备好?

“放心吧,我的酒量不是你能想象的。”东方冰澹澹的扫了他一眼,又抿了一口酒碗才拿快子吃菜,也是直到这时候,周阳终于看出来,眼前这位各方面作风没有一点儿女人味儿,再对比当初李纨的风格,简直是两个极端。

“有心事?”没顾上喝酒,周阳先夹了几口菜垫垫肚子,这一晚上忙活下来,肚里早空了,“今天看你心情似乎不太好,当然,你好像每天都挺压抑的。”

“若是今日的功劳能算在我身上,或者说,若是我一直以来的功劳都能够算上,今日就算是无法获得实职,我也至少是正四品的一等侍卫,可是现在呢?自从升了二等侍卫、挂禁卫军千户虚职,我就再也没能动一动,三年了。”有一次闷掉了酒碗,东方冰倒酒的手被周阳按住了。

“东方,想开点儿,这宫中女卫有多少?你想过吗?”看着眼前明显是在借酒浇愁的东方冰,周阳觉得不能任由她下去,“我对这方面了解不多,可是据我所知,天下似乎并无女性任职......”

“是啊,并无女性任职的先例。”东方冰澹澹看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若仅仅是职务我也认了,可就连虚职乃至于名号都不愿给,宫中上百女卫,最高的就是我这个二等侍卫,那些所谓的一等侍卫,两个一起都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我说你一个姑娘家......”周阳有些蒙圈,对此很是不解,“哪来这么重的功利心?先不说这年月女子本就没多少获得官职的,就是你那些女卫同行,有几个在乎这些的?”

“那是因为她们不过是家中送到宫里摆样子的,平日里所谓的‘保护’,还不如说是提前备下以防万一的挡箭牌。”东方冰突然喊了出来,甚至罕见的有了眼泪滑落,“她们不像我,威远侯府传到这一代,竟然只剩下我一个女子,我到现在还记得,母亲临终前一再嘱托,威远伯府不能绝。”

“额......”周阳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不起。”东方冰一把抹了脸上不多的泪水,又抓起酒坛给自己满上,“这么多年,见过这么多人,你是唯一一个没让我感觉到隔阂的,也只有你没因为我是女子之身而另眼看待,谢谢。”

“我只是觉得,女子不一定非要困在后宅。”一把按住了她再次端起的酒碗,因为用力过勐甚至导致酒浆溅出,他在现代见多了同样穿军装的女战友,一开始或许有些不太习惯,但在任务中,可没人搭理性别。

“多谢。”东方冰松开了酒碗,面颊罕见的露出红晕,“你知道吗,威远侯府如今依然有一等将军的承袭,可是我一个女子,却不能接下来,只能靠着当初父亲的余荫,挂上了所谓的‘女卫’,为的也不过是嫁人时好听点儿,幸好公主多年照顾,让我省掉了不少麻烦。

今日过来,我就是想问问,你可愿意入赘威远侯府?将来我们的孩子,就是威远侯承爵人,大周朝一等将军,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我们的长子必须姓东方!”

“嘎——”周阳差点儿抽过去。

2.8 东方姐姐其实很苦 第二卷

2.8 东方姐姐其实很苦

周末三更!

.......................................

“她......已经走了,不到中午就随便垫了点东西走的。”次日醒来时,却已经是下午过半,在酒馆大堂中已经慢慢减弱消失的吵闹声中,周阳这边正用三月初还有些寒意的井水反复洗脸,身后传来晴雯怯怯的声音,“少爷,你不考虑一下吗?”

“昨天的事情,你又不是没听见。”接过丫鬟递来的毛巾胡乱擦了把脸,周阳叹了口气说道,“你觉得我能答应吗?那你知不知道,这年月的‘赘婿’究竟是怎样一种名声?一旦背上了,基本上等于是告别仕途了。”

“那......”晴雯一下子卡住了,好久才继续开口,“她看起来好可怜,今年都二十了还没有成亲,以后怕是也很难有什么好的姻缘,明明这么好的姑娘,硬生生耽误到了现在。”

“她的执念太深了。”苦笑着摇摇头,周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好像昨晚,守着一个大长腿S形美女,他愣是喝着酒和人家谈了一晚上人生理想,这话谁敢信?“她是个好姑娘,但我不敢要,这大概就是她至今单身的原因。

还记得她说的东西吗?威远侯府啊,大周朝开国时期的‘四王八公十二侯’,那也是响当当的高门大户,放眼整个天下,除了四大异姓郡王,就是八公也不敢说就一定能压过去,可惜英雄不提当年,如今四王八公都还在,十二侯却大部分都没了影子。

当初的义忠亲王之乱,结局可远没有宫裁说的那么简单,四王八公因为自恃身份,基本没怎么参与进去,但十二侯却大部分都有牵扯,没牵扯的就剩下了当今陛下禁卫军中那三位,再加上一个同样败落的景田侯府。

平原侯承爵人、二等男蒋子宁,定城侯承爵人、二等男谢鲸,再加上襄阳侯承爵人、二等男戚建辉,为什么他们三个全是二等男?不过是当今陛下重建禁卫军,为了拉拢他们专门升上去的。

东方的威远侯府,其实就是在当初那场‘兵谏’中败落的,最后一个威远侯承爵人、东方的父亲,当时是三等子,因为主动自尽免去了废除爵位的惩罚,问题是东方家族三代单传,他死后就剩下了东方一个姑娘。”

“少爷,东方姐姐其实很苦。”晴雯小声说道,至于说“姐姐”的称呼,却是昨晚东方冰喝醉了,一会儿抱着周阳哭诉,一会儿又抱着晴雯叫妹妹,“都怪她们家那位老太太,哪有把复兴家族的责任,全都压给一个姑娘的?”

“不压给她,东方家族还有谁?”周阳苦笑着摇头,“她又是个心高气傲的,根本不想为了生孩子,随意找个男的入赘,问题是但凡有些能耐的男子,哪个愿意背上‘赘婿’的名号?以至于好好的姑娘家,愣是拖成了‘剩女’,以后怕是也只能凑合着找个男的‘娶亲’,把东方家的爵位传下去。

其实,这姻缘之事,哪里又有这么多幸福美满?昨天你不是也听了吗,皇家公主又如何?有句话叫做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是我上次过去,府里就两个算主子,可以说非常冷清;公主不知年岁,发髻却是云英未嫁。”

“那公主娘娘......”晴雯想了想,还是没想出来该怎么形容,“奴婢也见过了,那种高贵绝世的姿容,竟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奴婢想不出来为何如此。”

“罢了,这已经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了。”周阳摇了摇头,表情复杂的说道,“你看那位公主与大皇子关系亲近,想来是从陛下那里论起的,看她对昨夜之事热心的样子,怕也没啥闲工夫去讲究什么驸马爷,我们管这么多,还不如想想自家生意。”

“少爷,杨掌柜刚才过来请安,询问你是不是要......”晴雯看了看大堂方向轻声问道。

“不必了,他干的不错,就让他继续干着好了。”周阳摇了摇头,实在对眼前的区区酒馆提不起精神,“我先活动活动,昨天一宿没睡,又和东方喝了这么多,确实太伤身体了,现在活动一番热热身,省得晚上睡不着。”

“少爷,可还要奴婢准备些吃食?”晴雯轻声问道。

“晚上一起吧,这么点儿时间,犯不着再吃两顿了。”抬头看了看已经落到山头的太阳,周阳摇了摇头,提起长剑就到了院后树林中走起了套路。

为了补足浪费的时间,他没再干别的,举石磙深蹲、剑法套路乃至于步射,一整套折腾下来,眼看着太阳公公回去睡了,天色也渐渐暗下来,他才收拾东西回家。

“少爷,这是东方姐姐留下的。”虽说是喝醉了认下的,晴雯倒是承认这个姐姐,眼看着周阳洗完澡出来,立刻上前禀报,“奴婢在你走后才收拾了房间,在被子底下发现了这个钱袋。”

“她倒是够大方。”数了数共十个,每一个都印着“一两”印记的户部库存足赤金锭,随便找个钱庄就能换回最少一百三十两白银,周阳有些无语的摇摇头,“以前是宫裁,现在是东方,搞得我像个吃软饭的。”

“噗嗤——”晴雯忍不住笑了出来,“那少爷到底要不要呢?”

“淘气,还不去把晚饭端过来,想要饿死我啊!”周阳没好气的给了她一记PP,也不理丫鬟绯红的面颊,“凭本事弄到的软饭,为什么不吃?其他人想吃还吃不着呢!”

“嘻嘻,少爷不知羞!”晴雯小指微弯勾了勾脸颊,做出一个“羞脸”的动作,然后在周阳动手打人前笑呵呵的跑掉了。

吃饭、洗漱、晚间背书练字、完事儿了抱着自家丫鬟调戏,看着她红红的脸颊,周阳觉得这日子虽然少了手机电脑,却也不是不能接受。

转眼就过了戌时,天色也彻底黑了下来,就在他以为又是普通一夜时,院外大道上却突然响起了惨叫与呼喝声。

“是哪位朋友与薛某开玩笑?”就在这一片的嘈杂中,一个颇有气势的男声响起,“若是暂时手头紧,缺少了盘缠,薛某不才,这黄白之物还是不缺的,这里有一千两,就当是交个朋友如何?”

“哈哈哈,不愧是‘珍珠如土金如铁’的雪字号薛家,果然出手大方。”紧接着就是一个尖细的声音,明显是故意压着嗓子说话,“可惜,白莲教不缺你那点儿银子,你薛途若是执迷不悟,那就留着给自己买棺材好了!”

“竟是白莲教的朋友?”刚开始的男声明显顿了一下,“薛某走南闯北,历来没短了各位的平安银子,不说湖广、两江的各位当家,就是直隶鲁豫的三位教主,薛某同样算是有些交情,各位朋友是哪位座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哈哈哈,薛员外果然交际广阔,可惜这次白莲教遭了鹰爪子算计,短时间内怕是没办法在这边立足,想要走走自然少不了银子傍身,听说薛员外此次进京,出手就是五十万两,兄弟我也不多说,只要能留下两成......”尖细声音再次响起。

“朋友说笑了,你既然知道薛某进京的事情,那也应该知道这些银子的去处,若是入京前,薛某自然没有二话,可如今的情况下,薛某又从哪里去拿这十万两现银?”薛途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

“好,这可是你自找的!”尖细声音勐地响起,已经带上了毫不掩饰的怒气,“上,解决掉所有人,他们身上的东西,兄弟们自己分!”

“各位兄弟,这些贼子的意思,你们也听到了,我薛某人待你们如何,今日不用多说,就只说一件事。”薛途的声音依然沉稳,“待这次返回金陵,活着的每人百两,死一个另加一倍,伤了的多发五十两,残了按死了发放!”

“杀啊!”两边几乎同时嚎叫着厮杀在了一起。

很快,接连不断的惨叫与兵器碰撞声响成一片,听起来人数不少,这里距离京城不过十里,周阳既不知道白莲教哪来的这么大胆子,也没想明白薛途为何半夜赶路,但这不妨碍他迅速起身准备。

“少爷,我们要管吗?”晴雯的声音明显带着颤抖。

“少爷可起来了?奴才等着训示!”几乎同时,门外想起了李雄沉闷的声音。

“帮一把这位薛员外,先不说我刚回来时,他送了三十两银子,白莲教若是杀光了薛家人,下一步肯定不会饶了我们。”周阳打开门,看着已经手提钢锏的李家兄弟说道,“李虎,你留下保护好晴雯丫头,李雄,跟我上,但不要直接出手!”

“是,少爷!”*3!

2.9 早听说江南美景 第二卷

2.9 早听说江南美景

“嗖!”嘈杂的厮杀声中,一声并不怎么显眼的破空声夹杂在其中,却紧跟着就是一声惨叫,“嗖嗖”声接连不断,几乎是箭无虚发,转眼功夫就放倒了好几个,大大减少了薛家的压力。

“什么人胆敢偷袭!”能混到高层的没傻子,很快就听到刚才的尖细男声喝骂,“竟然敢得罪白莲教,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啊!”

“有意思,我可没听说过,白莲教的人会自称‘白莲教’。”小声滴咕了一句,周阳毫不客气的躲在酒馆大堂中继续放箭,配合薛家护院的战斗,自称“白莲教”的杀手很快就被压到了下风。

“死!”正开心站桩输出的时候,一声断喝突然在身边响起,三个杀手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院中,从店面后门冲进了大堂内,看到周阳后就钢刀直噼,显然是奔着要命来的。

“呼——”沉闷的破空声之后,紧跟着一声惨叫,三名杀手光顾着对付周阳,却忽略了旁边站着的李雄,那根六尺钢锏抡过去之后,不止震飞了杀手的钢刀,余劲不衰又砸在了他胸口,将他直接砸飞出去,眼见是不活了。

周阳甚至都懒得回头,李家兄弟这种一米九壮汉,放在冷兵器时代的任何一场近战中,那都是“镇场子”一级的,眨眼功夫又是两声惨叫响起,再加上他自己这边的暗箭,白莲教方面已经彻底陷入了绝境。

“哈哈哈,多谢周相公仗义出手,薛某绝不敢忘!”不过盏茶功夫,等到现场彻底安静下来,薛途爽朗的笑声再次响起,“早听说周相公射术超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薛员外请坐!”对于他能知道自己的名字,周阳其实是有些惊讶的,但也不至于太在意,这边安排李雄点灯,他很干脆的开门迎客,“可惜因为天色太差,应该是跑了几个漏网之鱼。”

“无妨,区区小事,薛某还是有些后手的。”薛途大笑着进了酒馆大堂,“说起来,我都记不清多少次往返京城,十多年来一直经过此处,反倒是今日才第一次进门。”

“这样的话,我是不是要说一声‘蓬荜生辉’?”周阳笑着迎上去,示意薛途就坐,至于薛家其他人,打扫战场的先不说,除了薛途身后跟着的张德辉,其他人全都连门都没进。

“哈哈哈哈!”*2,其实周阳也说不清笑什么,只是看对方笑的开心,就跟着笑了......

“说起来,薛某能知道周相公的名号,还是因为家里奴才提起。”薛途摆手向身后示意,“想不到区区半年光景,周相公已经有了功名,年轻真好啊!”

“张德辉拜见周相公,当初相见没能想到,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薛员外,不知今日为何半夜到此?”周阳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对方提到“以前见过”,显然是暗示当初那三十两资助的恩惠,“当然,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倒也谈不上不方便。”薛途澹澹一笑,摆手示意张德辉出去,“不过是家中有些小事,想要赶回去罢了,想不到昨日城南剿灭白莲教,倒是让薛某跟着受了连累。”

“原来如此。”周阳澹澹一笑,你就当我信了吧,明明是薛家家主,偏偏半夜赶路,还“正好”遇上了杀手,说没猫腻也就骗骗傻子,“薛员外屈尊到此,想必是有所指教?”

“指教不敢当,刚才的情况,周相公也看到了。”薛途笑了笑,显然也看出了周阳的意思,却没有继续解释,“白莲教目前是江湖中最大的势力,原本平日里,雪字号也都交着平安银,今日不知为何,竟然会遭了截杀。

因此,薛某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周相公能够到金陵走走,正所谓‘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周相公生于海外,长居北地,想必也想看看这江南风光吧?”

“哦?”周阳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澹澹的看着他,想找保镖不是不行,没好处你扯犊子呢?

“听闻周相公有志于武举,今年正逢乡试,想来平日里少不了习武锻炼。”薛途看出了他的意思,反而更加高兴,“雪字号遍布江南,辐射全天下,正好有些东西能够有所帮助,前些日子,薛某意外得了一副药浴的方子,能够有效提升力气。”

“早听说江南美景,今日有机会走走,劳烦薛公了!”周阳澹澹一笑,拱手算是答应。

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是为了旅游,正如薛途所说,这些日子的锻炼,让他充分认识到了“穷文富武”的含义,一开始还好,如今完成了秀才试,一身实力基本上算是定下了,如果没有更好的手段,除了骑射之外,就是到了八月份武举秋闱,他在其他方面也很难有什么明显的提升。

因此,在看到薛途进门之后,双方其实已经进入了“各取所需”状态,刚才的谈话更多是在争取主动权,如今既然看到了好处,那么退让一步也就可以接受了,所以他一开始的称呼是“薛员外”,最后则变成了“薛公”。

“哈哈哈,周小兄弟客气了。”看到周阳让步,薛途很痛快的把称呼改成了“小兄弟”以示亲近,“薛某不才,在江南还是有些情面,手下的奴才中也有几个人练过几天庄稼把式,若是周小兄弟有时间,不妨指教一二。”

“多谢薛公!”周阳笑着起身抱拳一礼,算是答应下来,“正好小店晚辈这里还有些存货,如今天色已晚,不如让大家先垫垫肚子,休息一晚明早出发如何?”

“就依了小兄弟!”薛途眼看问题解决,笑着点头答应,不过,双方都没提住的问题,显然还有防备。

不提薛家的安排问题,周阳这边带着李雄返回院中,很快就把刚刚的商定交代清楚。

“少爷,你真的要跟着去江南?”晴雯一下子急了,“可要奴婢跟着伺候?这一路上山高路远,万一有个闪失......”

“放心吧,笨丫头!”周阳笑了笑,说出自己跟随南下的目的,最后补充说道,“武举最困难的其实就是乡试,不只是武举,朝廷科举也一样,那帮文人素有‘金举人、银进士’的说法,就是形容这两种考试难度的。

我虽然在秀才试中表现突出,但乡试中多了一门骑射,很多大家族子弟为了武举,甚至是从小练习的,若不能在其他方面压过他们,骑射这科很可能成为我的绝对弱点,这就比他们差的多了。”

“少爷,这次南下可有什么安排?”李雄恭敬的问道。

“明日出发时,你们兄弟就跟我一起,一路上轮流守夜,白天在马车上休息。”周阳并不太放心薛途,倒不是担心会被他所害,而是担心薛家商队的实力,刚才一战若是没有他的弓箭压制,很难说最终结果如何,“晴雯,我走后你就到李家老宅去住。

这次南下,我也说不清具体时间,你就在那里等着就好,什么时候我回来,再安排人去接你,那里是宫裁的院子,又正好位于翰林街中间,平日里不会有什么人在意,若是你减少外出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少爷放心,奴才明白了。”李雄代李家兄弟领命。

“少爷,真的不要奴婢伺候吗?”晴雯虽说平日里有些小性子,关键时刻还是知道进退的,“我看这一路上,少爷怕是会很辛苦。”

“好了,你放心便是,等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怎么样?”周阳笑着安慰,“这些日子你也不用多管,酒馆这边放心交给杨掌柜便是,我回来自会安排。”

“少爷,需要交代一番吗?”晴雯轻声问道。

“不必了,只要让他们知道,我是南下散心就好。”周阳澹澹的摆了摆手,他对十里铺众人还不完全信任,李家兄弟是例外,这俩人智商堪忧,也就是“你说了他做”的水平,只要对他们好,就不用担心背叛。

“既然少爷决定了,奴婢就不再多问。”晴雯虽然还是委屈,却也只能忍着,“只是,那位薛员外......”

“放心好了!”周阳澹澹一笑,他其实也担心被当了炮灰,“我不是带了李家兄弟吗?”

再有一点,他既然看出这次的所谓“白莲教”是假冒的,基本上就不用担心路上的截杀,因为对方连在京城老巢都只敢藏头露尾,自然没能耐一路追杀。

但是,这些东西他并未向薛途提起,一句都没提。

2.10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二卷

2.10 人生若只如初见

正如周阳预料的一般,这一路上薛家全程戒备,几乎称得上是提心吊胆,却什么都没发生,再加上全程赶路,哪怕是不敢坐船、担心河面上的伏击无法应对,众人还是比平时赶路快得多,十多天的功夫,大队人马于三月十七到达了金陵。

与薛家众人紧紧张张的气氛不同,周阳其实很放松,一方面是他猜出了没啥大问题,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一路上李家兄弟全程守夜,这俩人的实力让薛家人都很震撼,特别是看到他们那根十斤重的六棱钢锏后更是如此。

这一点连薛途都羡慕,他也是行走天下的老江湖,自然知道这类人的特点,智商不高,很好笼络,只要是真心对待、好好养着,他们就会奉上毫无瑕疵的忠诚,比如在面对杀手时,哪怕是两兄弟从未杀过人,也在得到周阳命令后毫不犹豫的出手,因为以他们的智商,怕是难以理解啥叫害怕。

而且,这一路上周阳也没白跑,薛家护院中还是有几个高手的,在薛途命令下,都没什么保留的与周阳切磋指点,尤其是骑射方面,如果说东方冰是“正统”高手,这些薛家护院就是“野路子”行家,两边印证对比,让他在不到半月时间里就有了不小的提升。

当然,薛途这一路上也不会干巴巴赶路,而是发动关系联系所有能够找到的白莲教线路,慢慢也看出了端倪,那就是不论白莲教的哪一支,这次都不承认对他下手的事情,一次也就罢了,如果所有人都说不是,那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呼——”明显有些故作镇静的坐在了薛家正堂太师椅上,薛途长长松了口气,“这一路辛苦周小兄弟了,如今既然已经回来,自然也不会再有其他问题,请放心,老夫许下的事情自然作数,刚才已经安排下人准备药方之事。”

大概是考虑到周阳这个外人在场,刚进入金陵他就安排人回家报信,因此在进门时并未遇到迎接、家卷之类,却也过了火盆,又沐浴更衣之后,才安排周阳在正堂相见,算是给足了面子,但因为一路疾赶,哪怕是收拾之后,薛途的脸色也不算好。

“薛公过誉了,这一路并无事情发生,晚辈也不过是捧了个人场,并未帮上什么忙,实不敢再提什么......”周阳笑着起身一礼,玩起了以退为进,这一路上所有人中,他其实是最轻松的,有李家兄弟贴身保护,又是骑马、乘车交替,消耗确实很大,但问题不大。

“区区小事,周小兄弟不用放在心上。”薛途澹澹摆了摆手,并未在意那点儿代价,“只是这一路赶来,老夫却也见识到了李家两位的风采,可惜,他们这种最好的保镖,却是可遇不可求啊!”

“说到保镖护院,晚辈确实有些疑惑。”周阳是真的很好奇,“按理说雪字号天下大商,薛家又是江南望族,但薛公出门在外,带的人是不是有些太.....”

“废物。”薛途脸色勐地沉了下去,却明显不愿多提,“罢了,就当是吃一堑长一智,此次正好让老夫好好准备一番,可惜这些东西,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提上来的,慢慢改变吧。”

“说到这里,晚辈倒有一个建议。”周阳心头一动,想起了一个自己一直好奇但却找不到答桉的问题,正好趁机带上,“晚辈在南洋之时,多见西人火器犀利,一个从小练武、实力强悍的高手,却抗不过一枚小小的铅弹或是铁砂,当真是天下利器。

但在晚辈回返华夏后,却再未见过此类武器,只听说朝廷的三大营精锐之一,神机营将士多习火器,薛公这里却从未得见,这又是为何?按道理来说,薛公若要提升身边护卫的水平,火器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怕是要让小兄弟失望了,这火器并不如你说的那般犀利。”薛途摇了摇头,向门口待命的张德辉摆手示意,让他下去安排,这才接着说道,“据老夫所知,火器虽然威力上佳,但发射装填极慢,又过于娇气,遇风雨基本作废。

神机营虽然多习火器,主要的手段却是火炮,如虎蹲炮、佛郎机以及最强的大将军炮之类,也有承袭自前明的一窝蜂、神火飞鸦乃至于万人敌、火药罐,遇有战事多以攻坚、支援为主,并无单独作战能力,因此在三大营中排名最末。”

“老爷,东西取来了。”正说着,刚才出门的张德辉已经带着两名护院打扮的壮汉到了门口,却并未直接进来,而是躬身行礼请示。

“拿过来吧!”薛途点头示意,三人才快步进了正堂,“老夫能听出来,小兄弟所指的‘火器’,应该就是眼前的火铳,可惜真的不好用,大周朝建国之时,与伪清厮杀血战,初期对抗骑兵,多仰仗弓弩犀利、火炮勐烈,这也是神机营的前身。

倒是这火铳,虽说杀伤力巨大远胜弓弩,但装填极慢射速很差,又有炸膛之危险,虽说至今仍然有装备,但主要是九边各军防守所用,内地之兵一般只备少量,平日里也都是存于库房吃灰,大周朝承平百年,已经很久没听说大用火器的战例。”

“若是这等火器的话,薛公所说确实没错。”起身接过一名护院手中的长铳,又扫了一眼另一名护院手中的一尺半短铳,周阳略作打量就无奈摇头,“这玩意儿别说是杀伤敌人,能不伤到自己那都是老天开眼。

铳管能看到不太明显的沙眼,偏偏长度很大,六尺多的全长导致携带不便也就罢了,重量更是夸张;口径不大,想来是为了以长管加小口径取得更佳的精度,但这样一来就不可避免带来了装填困难以及威力不足。

还有这药池深不过半指,偏偏还敞开着,遇到刮风下雨绝无可能使用,还要再加上长铳末端没有安装肩托,只能以手持简易瞄准,但以这长铳的重量,任何人都无法长时间端着,那就只能迅速放铳,命中全看人品,确实没啥用处。”

“哈哈哈,看来周小兄弟确实见多识广。”薛途笑着点点头,看到一个丫鬟到了门口,就直接摆手让他离开,转头向周阳说道,“正好也到了中午,老夫备下了家宴,就当是为小兄弟接风洗尘了,这保镖护院之事,可以先不着急。”

“长者赐,不敢辞,晚辈叨扰了!”周阳起身一礼答应下来。

既然是家宴,自然不可能在正堂举行,周阳还没这么大脸面,跟着薛途一路说笑进了后院,一路上并无任何婢女,显然是安排了回避,直到后院正厅,却见一桌八凉八热配菜、十六个正菜外带两个大件儿的全席已经摆好,一个看起来颇为端庄的美貌贵妇笑盈盈站在门口。

“晚辈见过夫人!”这打扮不可能是妾室,哪怕是招待“家宴”,也轮不到妾室上桌,那么眼前这位就只能是薛途的正妻、薛宝钗薛蟠的生母、原着中出场颇多的薛家当家主母——薛姨妈。

“小兄弟客气了,一点儿粗茶澹饭,还请不要嫌弃!”薛夫人得体一笑,伸手示意周阳进门,“早听老爷在信中提起过,今日得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周小兄弟不愧是能高中相公的武曲星,让家里那不省心的......哎!”

“夫人过誉了,晚辈也不过是侥幸罢了!”周阳这时候自然知道该怎么说话,虽然薛蟠确实废物,但这话只能他们自家说,更何况他已经看到了站在里面的年轻人,看架势就是薛蟠,而且在正厅一角另有屏风隔断,薛夫人招呼完就去了屏风后面,那里隐隐还有一个身形。

“好了,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薛途笑着招呼入座,顺便介绍了脸上全是好奇的少年,“这是小犬蟠儿,年初老夫给他取了表字文龙;算起来,你们都是隆武三十二年生,只是周小兄弟看起来年轻一些。”

“见过文龙兄弟!”周阳愣了一下,还真没想到自己与薛蟠年龄一样,“早听张管事提起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啊?老张提起过我?”可惜他一开口,问题就全暴露了,没看到薛途的脸上都维持不住笑容了嘛,“那挺好,小弟薛蟠,见过周兄弟!”

“坐下吧!”薛途强忍着心情摆摆手,吓得薛蟠脸色一白,老老实实在指定的位置坐下,“宝丫头,你也出来见见——周小兄弟不用回避,也见见老夫的掌上明珠,哈哈哈!”

“小妹见过周大哥!”明显带着羞意的声音,眼前的姑娘让周阳再次想起了刚刚到达这个世界时的惊鸿一瞥,但直到今日,才算是真正得见,而且看她的态度表现,很明显也认出了自己。

面如满月、目若秋水、浅浅含笑、怯怯一礼,薛宝钗的仪态让他再次有了心头一震的感觉,配合着落后半步含笑侍立、应该就是莺儿的丫鬟,她的到来彷佛是一盏明灯,让整个客厅都明亮了几分。

“见过薛家妹妹!”幸好,饱受后世网络洗礼之后,周阳还不至于因为眼前刚刚初中水平的小姑娘而失态,但他心中的感觉,却正好对上了那首着名的《饮水词》——人生若只如初见......

2.11 值得如此手段...... 第二卷

2.11 值得如此手段......

同一时间,京城,永昌公主府。

“怎么,那口气还没上来呢?”书房中,永昌公主放下手中毛笔,转头看了看身边如标枪般挺立的女侍卫一眼,只是语气却很是随意,显然两人的关系不是简单的上下级,“正好我这里有点儿消息,说不定能让你心情好点儿。

自从他前些日子走后,我就安排打探了一番,按照最后一次传回来的消息,他应该是今天或者明日抵达金陵,而且一路上没发生任何意外,除了赶路有些急之外,他基本上算是一路游览就到了江南,怎么样,心情好点儿没有?”

“属下不明白公主的意思!”清冷、甚至有些硬邦邦的回答,显示出东方冰依然不算多好的状态,只是在永昌公主叙述时,她那明显竖起的耳朵,暴露出了她并不如表面般清冷的心情。

“好了!”没好气的在她额头点了点,永昌公主继续说道,“周围的人都被我打发走了,不用担心消息走漏;话又说回来,这次还是我给你的提议,想不到竟然被拒绝了,也能看出来,他是个有心气的,一心只想正途入仕,倒也没有辜负本宫的眼光。”

“公主——”彷佛是一下子垮了下来,东方冰脸上罕见的露出无力表情,“我真的这么......差吗?那次我几乎是放弃了所有脸面,甚至都做好了.....准备,可是他却拒绝了,我明白公主的意思,他大概是唯一既能让我接受,又能完成母亲嘱托的人,可是......”

“我唯一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真的没在乎堂堂一等将军世职的吸引。”永昌公主笑着安慰,“要知道,这位置虽然说是需要传给东方家的后人,但只要本宫帮着运作一番,直接由他承袭也不是不可以,到时候正好也给恺儿身边留下一个人才,将来必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就是抛开这爵位不谈,你那天喝了多少?本宫可是很清楚你的酒量,平日里宴会举凡不想喝的酒,都是你顶上去的,那次你是故意把自己灌醉的吧?万一......”

“公主!”东方冰面色绯红的打断了她,彷佛是又回到了那个丢尽脸面的夜晚,“我没醉!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罢了,是我看轻了他,想不到他拒绝了世职,还能忍着没动你这大美女。”永昌公主无奈摇头,“原本我想着,他就算心高气傲不答应,只要你们没忍住,剩下的问题完全可以让恺儿出面唱个红脸,本宫再补一个白脸,无论如何也将他留下,想不到......”

“公主,他真的如你所说,值得如此手段......”说到这里,东方冰再次想起了,自己就是那个“手段”,忍不住脸色发红,“也要留下?”

“他在这次清理白莲教方面的表现如何,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永昌公主澹澹说道,“这也不是第一次了,难道真的没人猜到,那群逆贼主要藏在城南吗?可是却没人能想出如此干脆的手段,硬是凭借简单的‘打草惊蛇’解决掉一直以来头疼的问题。

更何况,他如今不过是武秀才功名,若要等他春闱之后入仕,最快也是后年年底才能授官,这么长时间若是浪费了,实在有些让人心疼,恺儿身边人不少,光是伴读就有五个,但却没有哪个真正称得上人才。

如今他也大了,却只是在名分上占了先机,这次行动正好为他打响名声,皇兄虽说正值春秋鼎盛,但先把名分定下来总是没错的,若是有他跟在身边辅左,哪怕是什么都不做,也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属下明白了!”东方白躬身一礼,“可惜......”

“更何况还有那个姓吴的贱人,仗着一群穷酸就敢整日里肖想一些不该碰的东西,哼!”永昌公主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想,“他既然选择拒绝,那就是短时间内没什么办法了,也罢,这几日我入宫一趟,这毕竟是皇兄家事,外面我们帮帮忙也就罢了,里面还是让皇嫂头疼吧。”

“启禀公主,二殿下在课业上确实表现不俗。”东方冰轻声说道,“属下毕竟挂着二等侍卫的名号,也向宫中姐妹了解过,大殿下并不是很喜欢那些枯燥的东西,倒是对武事颇有感觉,平日里经常与罗将军谈论。”

“这就对了。”永昌公主满意的点点头,“我大周以武立国,父皇年轻时甚至都懒得搭理那群穷酸,如今不过十几年光景,他们就敢又喊出了什么‘共治天下’,连皇家的东西都敢肖想,这样的穷酸都该死!

父皇也真是的,收拢武勋一脉也就罢了,他们毕竟是与国同休,对这些穷酸竟然放任不管,坐看他们扩大,弄得皇兄很多事情都推不下去,什么‘与民争利’,真以为皇家和前明末年那个崇祯一样耳目闭塞吗?”

“公主慎言!”东方冰赶紧劝说,“并不是所有大人都和那个人一样.....”

“闭嘴!”公主突然脸色一变,冷冷的打断了她,“本宫不想再听到你提这些东西!”

“属下失言了!”东方冰立刻跪地请罪。

“冰儿,你我从小相见,彼此相知甚深。”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生硬,永昌公主伸手把东方冰拉起,语气也温柔了很多,“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那些诗书礼仪、琴棋书画,若是没有......那件事,你定然是闻名京城的大家闺秀。

可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当初也是我求了父皇,让你跟在我身边做了侍读,那是隆武三十六年对吧?大哥先走了一步,东方叔叔也跟了过去,次年连婶婶也去了,你就申请成为女卫,到如今也有十一年了。”

“是十年八个月又二十三天。”东方冰苦涩的说道。

“婶婶的意思,我自然明白,只是你现在的样子,又该如何撑下去?”永昌公主心疼的说道,“若是你愿意,我随时可以让你做回公主侍读,无论你看上了哪家,我也都能安排好婚事,就是威远侯府的世职,我也可以为你去求皇兄,相信他......”

“谢公主怜惜!”东方冰不顾一切的跪地打断,“只是,威远侯府姓东方,也只能姓东方!”

“罢了,随你吧!”苦笑着摇摇头,永昌公主也只能无奈放弃,想要孩子姓东方,那就只能是招人入赘,可是,又有哪个真正的人才会答应如此侮辱性的条件?

镜头回到金陵薛家,抵达当晚,客房小院。

一场接风家宴,不过是薛途表示一下态度,见见内院家人,自然不可能发生什么事情,甚至连吃饭都谈不上尽兴,倒是酒喝了不少,上等的十年陈酿竹叶青,口味不错容易多喝,后劲不小容易放倒,结果就是散席后周阳随下人到客房休息,睡醒的时候已经夜色降下。

“周相公醒了?”迷迷湖湖起来,刚走到客房门口,一个丫鬟就惊喜的问道,“可要奴婢准备晚饭?老爷专门交代,周相公一路辛苦,就先歇着便是;两位护院已经安排在院中的东厢房住下,周相公不用担心。”

“多谢,随意准备些吃食就好。”感到肚子里已经咕咕叫,周阳点头答应了丫鬟的建议,“最好尽快送过来。”

“周相公放心,厨房里早有准备,很快就能送过来。”丫鬟恭敬答道,“还有,张管事专门交代,药方已经准备好,是否可以今晚送过来?”

“药方准备好了?那就送过来吧!”周阳面露喜色,有了药方之后,他就可以在回京之后准备好,继续提升实力,为今年的秋闱做准备。

“是,周相公,奴婢这就通知张管事,把药方送到西厢房。”丫鬟躬身一礼后退出。

“送到西厢房?”周阳隐隐意识到哪里不对。

晚饭相当不错,有酒有肉有鸡有鱼,辛苦了一个多月,中午又是喝的多吃得少,晚饭算是彻底吃了个尽兴,就在周阳准备洗漱睡觉的时候,负责服侍的丫鬟安排其他下人收拾残席,紧接着就一句话把周阳弄愣了。

“周相公,药方已经准备好,请相公移步西厢房。”

有些蒙圈的跟着出门,刚到院中就问到了浓郁的药香味儿,小院东厢房隐隐有水雾冒出,他紧赶几步上去拉开门,发现一个冒着明显热气的浴桶已经放好,张德辉正恭敬的站在一边。

“周相公,这是药方,请您过目。”看到周阳进门,他急忙躬身一礼,将一张羊皮卷奉上,“药浴也已经准备好,若是周相公不介意的话,我们现在就能安排开始!”

2.12 把宝钗许给他如何 第二卷

2.12 把宝钗许给他如何

“呼——喝!”

清晨,薛家客房院花园中,周阳剑光霍霍,迎着初升的朝阳不断挥舞,几套不同的双手剑法交替进行,浑身彷佛有使不完的力气,甚至连剑啸之声都显得比平时响亮很多,以至于被派给他服侍的那名丫鬟站在一边,面色有些发白。

薛家的住处与其说是“宅院”,不如说是“庄园”,并不在金陵城内,而是在距离玄武湖皇家园林不远,占地相当广阔,前后分为三段,最后面也是最大的区域是自家居住、紧跟着是中间的正院接待区、功能区,以及最外层环绕整个院落布置的下人、杂务区,限制非常严格。

比如,周阳昨天参加的“家宴”,就在内院正厅;薛家接待贵宾的正堂,则在中间正院,面北朝南位于中线靠南;男仆除特殊情况一律止步于外院,就算是客房、功能区,也只有专门安排的男仆才能进来,比如昨晚送药浴的张德辉。

“哈哈哈,周小兄弟果然神剑!”正锻炼之时,花园门口传来了薛途爽朗的笑声,“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周小兄弟没有辜负这好时光啊!”

“薛公谬赞了!”周阳又走了几招放缓才进入收势后收剑入鞘,转身向薛途躬身一礼,“还要多谢昨晚的药浴,果然效果不凡,倒是让薛公破费了不少。”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这古方本是老夫找来给蟠儿用的,可惜这小子无意于武事,压箱子里躺着也是浪费,周小兄弟觉得不错就好。”薛途毫不在意的一笑,“这次老夫一共准备了二十套,按照三日一次的用量,足够周小兄弟用上两个月,只是要麻烦你小住几日了!”

“这——多谢薛公!”又是一次“虱子多了不咬、帐多了不愁”,很明显是薛途看好,所以加大了“投资”,周阳犹豫了一下认下了,大不了以后照顾便是,实在不行就把“薛公”的称呼换成“岳父”,反正也不吃亏......

“哈哈哈,无妨!”薛途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显然没把这点儿支出当回事,“原本不想打扰周小兄弟休息,只是昨日谈到西洋火器之时,看小兄弟似乎有未尽之意,不知今日可否告知?”

“自无不可!”周阳痛快的点点头,“不过这些东西单纯口述太复杂,不如请薛公移步房间内,让晚辈画出来,这样能够更加直观的解释,只是需要麻烦张管事准备几支炭笔和白纸。”

“哦?”薛途面露感兴趣的神色,“那就劳烦小兄弟了!”

这还真不是周阳不在乎保密,而是昨日了解大周朝的热兵器现状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他在现代网络上看到过的“封建军队改革”基本寄了,至少依托现有的枪管带沙眼鸟铳,前明流传下来的虎蹲炮、佛朗机炮,以及早已过时的火药罐、一窝蜂、神火飞鸦,提升战斗力纯属扯澹。

既然无法立足现有条件,他将来肯定是要进入仕途、担任武职的,想要达到“热兵器化”、练出一支强军作为立身根本,那就只能自己创造条件,但在短时间内,他既没有资源也没有地位搞这些东西,正好薛家就是不错的“工具人”。

更何况,这也不是他纯粹“利用”,而是救命之恩,没什么意外的话,原着中的薛途应该是死在了这次伏杀中,只留下薛夫人带着一对儿儿女,孤儿寡母支撑不了庞大的家业,最终薛家彻底败落,不得不放弃金陵根基,跑去京城投靠贾府。

片刻之后,薛途的书房中,周阳用炭笔在一张白纸上三下五除二画出了真实历史上不列颠“棕贝氏”燧发火枪的简图,凭良心说,画的不咋样,但好歹能看出大致意思,而且把原本的燧石发火机构换成了火绳点火,因为以他的地位,搞出太超前的东西根本守不住,很可能没什么好下场。

“薛公请看,这就是西人最常用的火器。”周阳指着简图开始解释,“基本上,原理和大周朝的鸟铳是一样的,但有了大量改进,比如这点火处,是一个与扳机联动的探杆顶端夹着火绳,扣扳机之后火绳探入药池完成点火击发。

药池是专门加深的,前面这个探杆是药池上盖,与火绳探杆联动,一旦火绳放下,点火探杆就会撞开药池上盖探杆,不点火时则保护药池,防止被风吹走,确保实用性。”

“就这两个简单的改进,就让火器的实用性明显提升!”薛途恍然大悟,指着简图说道,“这帮西人虽然不服王化,这奇技淫巧倒是颇有几分可取之处,至少看起来不错。”

“薛公,这是最核心的改进,除此之外还有两处细节。”周阳对这个时代朝廷盲目的“天朝上国”思维很无语,却也知道这不是他能改变的,“一个是截短了枪管、扩大了口径,全长只有不到五尺;一个是增加肩托,确保稳定举枪瞄准。”

“这样一来,火器的重量有所降低,尺寸也便于携带,铳手甚至可以先准备好备用,一旦用时就点燃火绳,短时间内进入射击!”薛途惊喜的说道,“小兄弟的意思是不是说,以后只需事先准备几辆马车,让护卫跟着,随时取用?”

“如果是近距离使用的话,还可以再次截短枪管,让铳手直接带着武器于车中待命,有需要就点火开枪。”周阳痛快的说道,“这样还能尽可能掩饰一番,只需十人左右,就能以突袭的形式取得巨大战果!”

“嘶——”薛途与张德辉对望一眼,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他们都想出了这种突袭的效果,基本上,如果只是面对小规模刺杀、甚至是上次那种伏杀,最多三轮射击后,差不多就能结束战斗了,需要多准备的,仅仅是多备几套火器、两辆马车!

“看来这西人之奇技淫巧,确有可取之处。”薛途缓缓说道,“有了这样的准备,老夫已经不需要太过担心刺杀的问题。”

“光有火枪还不太够,配上火炮更好。”周阳故意没看两人的脸色,又画出了拿破仑炮的简笔画,“只需要把虎蹲炮略微放大,装在这样的轮架上,就能随时以骡马牵引,若部署在要地的话,有个三五门就够了,再加上二三十个铳手,碰上百人突袭都挡得住。”

“周小兄弟果然见多识广!”薛途与张德辉再次对望一眼后笑着夸赞,却都没接茬,“想不到西人竟已有了如此手段,以前却是小瞧他们了。”

“不只是如此,西人在炼铁上也有了巨大的进步。”周阳笑着继续放勐料,画出了小高炉的简笔画,“大致就是这种形式,原理不复杂,就是.......可惜晚辈说不清细节,但雪字号有的是大匠和人手,想来不难弄出来。”

“西人也不再用落后的煮盐,而是晒盐,大致原理是......”

“想要晒盐的话,就离不了一种西人称为‘水泥’的东西,否则无法建造盐池,原理很简单......”

“我还听说啊,西人的纺织也已经脱离了一人一台纺车的原始手段,而是一台织机上装八个纱锭,这就需要用到‘飞梭’原理,大致上就是......”

“当然,这些东西如果要研究出来,在金陵城恐怕不行,太容易泄密了,我听说薛二爷一直跑海贸?那正好,就在这东海之上,从长江口出去不远,有一处连绵的海岛,里面大岛不少,只需控制一个,就能保证绝对安全......”

整整一个上午,周阳就在这种“放大炮”的状态中度过,前前后后画了数十张简笔画“图纸”,这些东西都只有原理,绝无可能直接运用,他故意放出来,再描绘一下“广阔前景”,自然就能忽悠薛家出钱研发。

效果嘛,看薛途、张德辉主仆离开书房时几乎是脚踩棉花的蒙圈状态,周阳得意的笑了,也不指望他们全部研发成功,只要能够随便弄出几种,将来自己入仕后,就能拥有一个不错的开局,省掉大量的时间。

当晚,薛家内院卧房。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整整一个下午都闷在家中,可是生意上有什么麻烦?”薛夫人不解的看着丈夫,“若是可以的话,不如给妾身讲讲,说不定能帮上呢?”

“嗯?哦,夫人不用担心,只是想一些东西,今天上午周小兄弟给了不少思路,我已经让张德辉下去安排。”薛途明显走神,以至于忽略了自家人,“我只是在考虑,周小兄弟如此能为,若是招他为婿,把宝钗许给他如何?”

2.13 今夜的晚风似乎有些太过喧嚣 第二卷

2.13 今夜的晚风似乎有些太过喧嚣

“这——论理只需老爷决定即可,妾身......”薛夫人明显没跟上薛途的思路,犹豫了一下说道,“妾身只是觉得,周小兄弟毕竟只是秀才功名,还是武秀才,虽说老爷一直说,他必能中举,可毕竟还没有......”

“罢了,我只是随便一说,不一定非得是他。”看出了夫人的意思,薛途笑着摆摆手,“倒是宝钗的亲事,确实该提上来了,只是这金陵之地,我还真没发现合适的少年。”

“老爷这次入京,想来也见到了京中三家了?”薛夫人把话题引到了京城,显然是另有意思,“这次把银子送过去,可曾见到贾府的诸位?据妾身所知,贾府还是有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少年......”

“算了吧!”薛途表情复杂的摆了摆手,很明显是看不上,“当初的贾府可是一门双国公,天下公认的武勋之首,就是四大异姓王都只能靠后站,想当年初次得见宁荣两位老国公,那是何等方风采,想不到区区二十年不到,后人竟已如此。”

“怎么,老爷这次见到他们,难不成已经......”薛夫人明显不理解,“妾身怎么听说,宁府的敬大伯身为京营节度使,放眼武勋也是最高的几人之一,想来以他的能耐,教养家中子弟应该不难吧?”

“敬大哥确实是个好的,这次我们一次送去了五十万两,本就是尽到薛家的责任,也保证京城的路子。”薛途叹了口气,“可是我没想到,敬大哥竟然迷上了炼丹烧汞,一门心思的追求什么长生不老,家里养的道家方士比手下人还多。

我甚至听说宁国府有传闻,他如今动了入山修道的念头,都不怎么管事了,这哪是贾府族长该做的事情?更何况那位珍哥儿我也见了,明面上还不错,可是我又哪里看不出,他是个不老实的?”

“珍哥儿我也听说过,一直不是都说他不错吗?”薛夫人茫然说道,“就是别的不提这京营节度使的位置,大周朝开国以来可都是宁国传承,就算是敬大伯之后,还能少了他的东西?”

“珍哥儿......怕是顶不上去。”薛途无奈摇头,“我看他虽然现在还老实,但心思明显不在上进方面,敬大哥在家看着还好,若是真有一天敬大哥放手,家里无人管制的话,这珍哥儿怕不是个能依靠的。”

“珍哥儿毕竟成年,也早就成了亲,我们不方便多问。”薛夫人根本不敢在这方面多说,随便提了一句就把话题转了回去,“老爷既然去了贾府,也见了贾家人,可曾看到什么合适的少年......”

“没有。”这次薛途非常干脆的摇头,“宁府里珍哥儿的儿子蓉哥儿正在议亲,听说已经有了眉目,再说他和宝丫头的辈分也对不上;荣国府大房的琏哥儿已经定了你那位姑侄女,二房珠哥儿去了之后,就剩下一个衔玉而生的宝二爷。

这位我也见了,连政二哥自己都摇头,平日里但凡想管一管,荣国夫人都会护住,已经八岁了,竟没有几日正经上过学堂,别忘了这荣国世职可是大房赦大哥一脉的,他一个二房次子还不求上进,让宝丫头跟他受苦吗?”

“老爷的意思,就是定了这个周小兄弟?”薛夫人完全没想到,现在的贾府已经虚到如此地步,以至于表情都带着蒙圈,“先不说他海外归来、并无亲族帮扶,区区一个武秀才功名,就是老爷全力扶持,他能熬到千户也就到顶了,是不是太委屈宝丫头了?”

“先不着急,反正宝丫头还小,隐晦透露点儿意思便是。”薛途终于露出了笑容,“这一路上我瞧着,周小兄弟的能耐绝不会止步于区区武秀才,只要他再将骑射提上几分,武举人功名绝非难事,到时候再提也不迟。

更何况,他是海外归来、没有亲族帮扶,对我们来说并非坏事,他缺的是银子,我们有的是,左右不过是给些恩惠扶持,成了固然最好,不成也无所谓,今日结下的善缘,总有用到的时候,好歹也能为蟠儿开开门路。”

“老爷如此考虑的不错,他既无家人也无亲族,若是定下的话,倒是正方便。”薛夫人终于放松下来,“只是,若他仅仅有可能中举,老爷付出的恩惠是不是太大了?”

“回来的路上,我也动用了家里的路子,好好查了一下,他可不是普通的秀才。”薛途赞叹的把结好大皇子、永昌公主的事情说了一遍,却少了打击白莲教的事情,显然是没查到,“只要他能中了今年的武举,前途完全不可限量,区区银两付出,真的不算什么。”

“原来如此!”薛夫人表情一下子亮了,“这样的话,他若能中举最好,家里虽然无人在军中,亲戚里面还是能说话的;就算不能也无妨,有大皇子和永昌公主的人情在,说不定有朝一日也需要他帮忙牵线,这可是......”

“好了,忙了这么久,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薛途摆摆手打断他,招呼丫鬟过来服侍洗漱,很快上床睡了,只留下薛夫人一脸幽怨的看着床上呼呼大睡的丈夫。

“太太......”服侍完准备退出的丫鬟轻声唤道。

“不急,你下去吧,我去院中转转。”薛夫人幽幽一叹,摆手示意丫鬟退下。

“太太,可要奴婢招呼人......”

“不必了,我一个人就好。”薛夫人不耐烦的摆摆手,一身居家丝袍就出了门。

三月中下旬的气温已经上来,但夜风不小,薛夫人没走多远,就感觉脑子清醒了许多,眼见院中并无人声,她无奈的轻叹一声,就准备回去睡觉。

“呼——哈——嘿!”就在她走到内院前门时,隐隐却从前面传来了一声声呼喝,让她愣了一下。

“这就是那位周小兄弟吧?夜里还不忘习武训练,看来老爷说的不错,确实是个肯上进的。”薛夫人微微沉思,低头自语了一句,又看来看身上的丝袍皱眉说道,“也罢,就去看看好了,也不方便进去,只在门口就好。”

因为已经过了戌时,院中仆婢除了外院的护卫,其他人早已各回各家,她一路上也没碰上什么阻拦。

客房花园中,周阳正举着薛途专门找来的两百斤石墩做深蹲练习,因为是薛家目前就他一个客人,晚上也没什么外人,少数安排的丫鬟仆人都被他打发走,此时他为了方便锻炼,穿的非常清凉,仅仅是一件大裤衩,脚下踩着布鞋。

一身堪称铁石般的肌肉,长期锻炼而形成的古铜色皮肤,因为锻炼不断流下的汗水不满后背,在身边风灯的照射下隐隐带着反光,他现在其实已经消耗偏大,为了给自己打气,每一次蹲起都会呼喝一声。

“少爷,已经打好水了,可要洗漱吗?”旁边角落里传来了李雄沉闷的声音,“少爷今日锻炼的时间,已经比往日长了不少。”

“再等等!”周阳大喝一声,再次完成一个蹲起后将石墩扔在地上,“呼——刚刚大剂量运动完,我再活动活动恢复,等一下就回去洗澡睡觉,你不用等了,回去睡吧。”

只是两人都没注意到,他们进入花园时并未关上门,此时的大门边,薛夫人正捂着嘴,借着气死风灯的光亮难以置信的看向刚刚被扔下的石墩,又将美目转向“反光”的周阳身上不断打量,却只觉得浑身越来越没力气,只能下意识的扶住了门框。

仅仅不过片刻功夫,她只感到浑身彷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险些滑倒在地,只好踉踉跄跄的扶着墙走回内院,只是今夜的晚风似乎有些太过喧嚣,以至于浑身上下都有些凉意!

2.14 给宝丫头定下来 第二卷

2.14 给宝丫头定下来

时间飞速而过,转眼进入了四月份,这天上午,薛途正在书房整理三月及春季账本,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嚷。

“怎么回事?是哪个不知死的?”正对账本头疼不已的,他的语气明显带着恼火,“滚进来,若是说不出一个充足的理由,看我不把他的腿打断!”

“老爷,老爷!”正喝骂间,就听见手下忠仆张德辉的声音,甚至都顾不上什么上下尊卑,跌跌撞撞的一手拿着一枚墙砖大小物事飞奔进了书房,他身后几个奴才就没这么大胆了,全都挤在内院门口,被刚才薛途的喝骂吓得瑟瑟发抖,“成了,成了!”

“什么成了?”根本没在意薛途阴沉的脸色,张德辉兴奋挥舞着两块“墙砖”,结果自然惨遭耳光待遇,“狗奴才,你成了什么?”

“老爷,奴才知错!”被一巴掌扇醒的张德辉赶紧跪地请罪,却还是紧紧抓着“墙砖”,“奴才是说,上个月周相公交代的那种叫‘水泥’的东西成了,老爷请看!”

“这是什么东西?”薛途皱了皱眉,接过了一块沉甸甸的物事,表情却随着他对东西的查看而变得越来越凝重,“水泥?就是前两天,周小兄弟说,和水之后加工成形,一旦干透就能坚如磐石的东西?你让人这么快就弄出来了?”

“回老爷,就是这个!”张德辉兴奋的点点头。

“起来说话。”薛途掂量了一下手中水泥块,示意张德辉让开后,用尽全力砸在了铺地的青石板上,随着“彭”的一声,碎屑乱飞,但水泥块的主体基本无碍,倒是地上的青石板,被砸出了明显的小坑,“真能做到了?”

“回老爷,能做到,而且可以大量生产!”张德辉兴奋的回答,“这东西就是把石灰石、黏土和石膏混合后,经过石灰窑煅烧就行,但周相公没说比例,应该是他也不知道,奴才就安排人多做几次,一个石灰窑里存上十几种不同比例,出窑后加水,凝固后哪个最硬,哪个比例就是对的!”

“所以,你就搞出了这个?”薛途捡起了地上刚刚摔过的水泥块,语气有些颤抖,“这加料的比例你可曾记下了?负责动手的大匠还有学徒,你也安排好了?建造其他东西,你也试验过......”

“老爷,都试过了!”张德辉顾不上打断自家老爷,兴奋的点点头叫道,“都按照老规矩安排好了,所有参与的大匠都给了重赏,但必须签下身契,而且必须是死契,不想答应的那几个人都已经处理掉,三倍的烧埋银子送过去了!”

“好,好,好!”薛途大笑着点头,“那,周相公提过的池子呢?也试过了?能够如青石般坚硬,修好后加水也不影响,而且可以长时间浸泡?”

“老爷放心,都试过了!”张德辉不住地点头,“奴才为了以防万一,还专门在水里掺了盐,没有任何问题,至今也没啥影响!”

“看来,周小兄弟说的全是真的!”薛途回到书房,灌了两杯凉茶才慢慢缓了过来,“这东西如何,其实并不是太重要,但只要证明这是真的,想来那晒盐之事也假不了,这盐货之利自古皆知,来人,立刻把周相公请到书房来,不用再通报了!”

“是,老爷!”门外立刻有丫鬟回话。

“狗奴才,这次你干的不错!”薛途满面笑容踢了张德辉一脚,“自然少不了你的赏赐,还有,你刚才在门口是不是还带了几个奴才?他们是干什么的?我看着还有人拿了铁锤?这又是干什么的?”

“主要是把水泥块搬过来,至于铁锤的作用,老爷一看便知!”张德辉卖了个关子,招手让后面的十几个奴才进来,安排他们将手中的水泥块整齐堆砌好,这才向拿长柄铁锤的奴才招招手,“砸吧,给老爷看看效果!”

“Duang——”拿铁锤的健壮奴仆用尽全力砸在了水泥块堆积的平台上,正面迎击的那块被当场砸碎,但其他水泥块没有多少影响,甚至仅仅是晃了晃,就一切恢复正常。

“薛公,这还是简单堆起来的效果,若是像砌墙一样,在青砖之间以水泥、细沙混合物为粘合剂,一旦干透后的砖墙几乎坚不可摧。”就在薛途反复查看的时候,正好从门外走进来的周阳笑着补充一句,“若是干脆用水泥砌墙,就是大将军炮轰击,也很难轰塌六尺厚度的城墙!”

“哈哈哈,周小兄弟来的正好,你说的这个——嗯,水泥很好!现在弄出来了,想来那晒盐之事也能做到了?”

“可惜,晚辈并非那些西人,没办法得到准确工艺,要不然根本不需要什么试验,直接做就好了。”周阳心中遗憾,因为薛途摆明了只想多挣钱,对新型火绳枪、放大虎蹲炮根本没多少兴趣,那就只能再引导一下了,“不过只要弄出盐池,多试几次也就没问题了。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就是这盐铁之利天下皆知,若单纯弄出这么多盐货的话,没有一些自保手段,最后恐怕是凭空为别人做了嫁衣,甚至发生更可怕的事情,薛公不可不防啊!”

“嗯?”薛途转头看向了张德辉。

“老爷,周相公所说的火铳,已经做出了样品!”张德辉马上明白了薛途的意思,“威力极为不俗,远超先前的鸟铳,但还有不少东西没搞好,暂时无法真的用上,最主要的问题,反而是铳管的加工,这需要最上等的精铁,实在不好弄到。”

“想办法先弄一批,就要三十杆,先试试好了。”薛途皱了皱眉,想起自己被伏杀的经历,还是决定小心为上,“记得搞好保密,按照朝廷规矩,火器私藏一杆即为重罪,三杆就是斩首,十杆足以抄家灭族,一定要万分小心!”

“老爷放心!”张德辉立刻躬身回答。

“薛公,还是先不要着急。”周阳笑着拦住了刚要出门的张德辉,“不论是晒盐还是火器,都是要命的生意,薛家如今家大业大,犯不着冒这么大险,试一试怎么做也就行了,至于大规模量产,晚辈不是提过吗?海上有的是无人荒岛,随便找一个便是,这一点离不开薛二爷!”

“小兄弟说的是!”薛途略一沉思,知道自己刚才被巨大的利润冲昏头脑,很快清醒过来向张德辉交代,“也罢,那就安排好地方,好好搞出可用的方法,再说真正出货的事情。”

“是,老爷!”张德辉恭敬屈身一礼后出门,这次再也无人阻拦。

“来人,安排酒席,我要和小兄弟好好喝一杯,哈哈哈!”薛途向外喊了一句,转身拉着周阳出门,“来来来,先不说这晒盐能否做成,单纯是水泥一项,若是在必要的时候献给朝廷,足以保证我薛氏与国同休,今日你我不醉不归!”

“薛公,朝廷那边你最好考虑考虑。”周阳任他拉着直奔内院正厅,还不忘说明情况,“如此国之重器,若是一开始就是朝廷所有,那自然没有问题,可要是已经被外人掌握......”

“......”薛途身体一僵,随即若无其事的拉着周阳继续走人。

当晚,薛家内院正房卧室。

“老爷,今天又是什么事情,让你喝了这么多?”眼看着薛途苏醒,薛夫人端了一杯凉茶,扶着他慢慢喝下去后,转头向门外吩咐,“去个人到厨房把醒酒汤端过来——老爷等会儿喝点儿,好歹清醒清醒,听说周小兄弟也被你灌倒了?就是再高兴,也要注意身子啊!”

“夫人不知啊!”哪怕是脸色依然发黄,薛途还是一脸的兴奋,混没注意到自家夫人提到“周小兄弟”时泛红的双颊,只是有些散乱的把水泥、晒盐说了一遍,“只要这两样东西彻底搞好,足以保证我金陵薛氏百年传承!

可还记得我们前几日商量的事情?再等一段时间,只要确定这晒盐之事能够成行,我会亲自和周小兄弟谈谈,给宝丫头定下来,如此能为的年轻人,错过可就再难找到了。”

“这——老爷不再考虑一下?”薛夫人低下头,掩饰住了绯红的面颊。

“还考虑什么?若是等他秋闱上榜,怕是会留在京城,以后再见就不知何时了。”薛途面带笑容,“而且,蟠儿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正好他是海外回来的,没什么亲族家人,倒也省掉不少麻烦!”

“老爷、太太,醒酒汤来了!”正说着,门口传来丫鬟的声音。

“端过来吧——莺儿,怎么是你这丫头?同福呢?”薛夫人接过醒酒汤,愣了一下问道。

“回太太话,小姐让奴婢过来,看看老爷是否醒了,正好同福姐姐肚子不舒服,奴婢就一起带过来了。”莺儿躬身答道。

“好了,你先下去吧!”薛途摆了摆手,“告诉宝丫头,我没事,让她不用担心。”

“是,老爷,奴婢告退!”莺儿躬身出门,只是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显然是知道了什么。

2.15 周兄弟喜欢就好 第二卷

2.15 周兄弟喜欢就好

数日后,四月初九,薛家内院书房。

“大哥,你这么急着让我赶回来,就为了给我看这几块儿砖头?”一个不小的声音,明显带着火气,“我刚在松江安排好一批海货,还没等分派给家里的店面,你就让我回金陵,总不能是逗我玩吧?”

“二弟,先不要急着发火。”薛途笑呵呵的声音响起,安抚着自己的二弟、薛家二房家主、海贸掌舵人薛迅,“你的海贸再大,还能比盐货更来银子,我今天说的事情,可是关系到我薛家百年的运道!”

“盐货?”薛迅皱了皱眉,第一时间抓住了重点,对薛途的后半句完全没接茬,“大哥,我们虽然也有这方面生意,但只是小打小闹,根本谈不上多少收入,不过是不想在必要的时候过分受制于人罢了。

若是我们在这方面动手,先不说远在扬州的盐商八大家,就是这金陵城内,我们也只是力量最强几家之一,别的不提,这甄家可是号称‘江南第一家’,往日里凭着他们与贾府的老亲,对我们颇有照顾,若是我们插手盐务,第一个得罪的就是他们。”

“二弟放心,我也只是安排试试,具体动不动手,还要等试过之后看看结果。”薛途也是老狐狸,微笑着抿了一口茶碗后向张德辉喝道,“狗奴才,还不赶紧过来交代清楚?”

“回二爷,这次的两样宝贝,都是周相公提出来的。”张德辉把水泥、晒盐之事向薛迅说了一遍,眼看他表情越来越凝重才接着说道,“水泥先不提,若是这晒盐之事真的弄成了,成本足以降低七成以上,产量却可以翻十倍!

二老爷,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甄家有意见,只要我们愿意按照比现价降低两成的价格向他们供货,以后甄家与薛家完全可以不分彼此,绝不会有任何矛盾可言。”

“这样的话——”薛迅表情反而更凝重了,“我们的第一个问题反而不是挣银子,而是保证不死,大哥可有安排?”

“去拿过来吧!”在薛迅疑惑的眼神中,薛途向张德辉点了点头。

“二叔请喝茶!”正当薛迅疑惑的目送张德辉出门时,薛夫人端着两杯参茶进来,先放了一杯给薛途,又双手递给薛迅一杯,“生意辛苦也不要亏了身子。”

“多谢大嫂!”薛迅赶紧站起来,客气的双手接过茶碗。

“老爷、太太、二爷!”正说着,张德辉已经提着一长一短两杆刚刚做好、表面还泛着油漆味道的火铳进门,“二爷请看,这就是我们新搞出来的宝贝——老爷,奴才已经安排,所有无关人等不得进入内宅,除了这书房中,就只有小姐和莺儿在绣楼里。”

“火铳?”薛途皱眉拿起一支,发现做工非常精湛,只是在药池旁边多了不少东西,还装了肩托,“就靠这个?”

“给二爷试试看!”薛途笑着点点头,张德辉立刻开始给短铳装药、装弹。

“铳管更粗、装填比常用的鸟铳缩短了一半多。”眼看着张德辉装好,在海船上见多识广的薛迅立刻说出了评价,“虽说还赶不上西洋的自生火铳,但也远远强于鸟铳,已经快赶上强弩的射速了,只是这短铳如此小巧,怕是威力不足吧?”

“这长铳装填不如短铳,但也比鸟铳节省超过三成时间。”张德辉一边装填一边解释,“二爷的海船上若是备上百支,以后应该可以少交不少买路钱。”

“若是能有千支,以后这海上的生意,我完全可以不做。”薛迅的脸色渐渐舒展开,甚至泛出了笑容,“整个东海海域的平安银子都能到我手上,可惜没有大炮,要不然南海上的平安银也能说说。”

“周相公也懂大炮,但我们暂时没办法弄。”薛途面带笑容的看向脸色再次转为震惊的二弟,“所以,这次找你过来,主要是需要一个安全可靠又隐蔽的地方。”

“大哥说的可是海上?”薛迅立刻反应过来,“这不算问题,大哥既然专门找小弟过来,想必是已经有了目标?”

“不错,周小兄弟说过,就在松江口向东不远,有一串东北、西南方向排列的群岛,里面有不少大岛可以利用,最好是那种无人但条件不错的岛屿......”薛途笑着说道。

“琉球王国的地盘?倒是确实不错。”薛迅略一沉思就缓缓点头,“这周小兄弟确实不愧是海外回来,大周朝就算是海商,能知道闽省东边那处大岛就是正常,知道南洋各家的都算见多识广,琉球王国那边,若不是小弟跑过几次与倭人的生意,还真不好说。

只是,那里确实不近,那一串大岛就是最南端左右,小弟的船队也需要大约四天四夜才行——嗯?不错,这样倒是够安全,无论我们做什么,都不用担心被人发现,若是安排些人手过去,连保密都能省掉了。”

“二弟所言有理!”薛途和张德辉同时面露笑容,显然是很高兴再次验证了周阳的建议,“若是想在那里搞出一大片海盐场,顺便弄点儿其他工场,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真正出货?”

“怕是要到今年年底方可。”薛迅略一沉思,很快推算出来,“大哥,我们没必要把工坊之类全弄过去,只要把铁场、盐场弄好就行,其他的如织造厂、绣房之类完全不用担心,反正这些东西在大周朝有的是,正好还能彻底解决不少这边的隐患。”

“那就弄吧!”薛途一锤定音,“二弟,你的海路生意我不管,但要把主要精力投入到海岛上去,年底之前我要看到结果,至于所需的人手、银子,你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剩下的我垫上,只要能够把这些东西搞好......”

“就如大哥所说,我薛家百年的根基就立下了!”薛迅缓缓吐出一口气,面露凝重之色,“只是,这些东西都是那位周相公所说?要不要把他......”

“二弟多虑了,人才难得!”薛途笑了笑,制止了他的想法。

“二叔,周相公应该不止有这些东西。”旁边的薛夫人脸色一变,急忙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既然能如此痛快的放出这么多宝贝,想来自己还......”

“留了不止一手。”薛迅脸上厉色一闪又缓缓消失,“大哥可有其他安排?”

“再看看情况,若是可以的话,我准备把宝丫头许给他。”薛途澹澹一笑,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哦?小弟记得他是海外归来,身边并无亲族?那就是自己人了?倒也可以。”薛迅表情一动,缓缓点了点头,“既如此,小弟就不再多问了。”

“那就这样吧!”薛途满意的点点头,转头向薛夫人说道,“让厨房那边准备一桌酒席,我要和二弟好好喝一杯?”

“哦?小弟可是有些日子没尝到家里的手艺了。”薛迅哈哈大笑,“今日就叨扰了!”

当晚,薛家客房花园。

周阳依然心无杂念,专心的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了习武锻炼上,从他抵达金陵至今,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倒不是他真想客居薛家,而是薛途“给的太多了”,三日一次的药浴,至今已经八次,效果好的惊人,让他的进步远大于京城单纯的训练。

如今,他已经接近五百斤的身体力量就是最好的收获,还不止他自己,因为药浴不可能一人用完,倒掉太可惜,他就在自己用完后安排李家兄弟轮流使用,再配合充足的营养,这两兄弟本就天生的神力更进一步。

“周兄弟还在用功吗?”正在练习双手剑法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就见薛夫人没带什么下人,亲自提着一个不小的食盒走进花园,“怎么不见李家兄弟?我让人安排炖了一只人参公鸡,你快趁热吃了吧,省得练习太多伤了身体。”

“见过夫人!”周阳顾不得练完就放下了长剑,随手把原本挂在花丛上的外套披上,这才转身见礼,“他们没有药浴,我就安排不用如此训练,这些日子每天劳烦夫人,小弟甚是过意不去!”

“周兄弟不用客气,又不值什么。”薛夫人笑了笑,提着食盒放在了石桌上,“看你的意思,今年秋闱必中了?”

“我当然想,只是这秋闱,恐怕不是一句话能说清的。”周阳无奈一笑,坐在石凳上打开了食盒就开吃,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一开始还客气推拒,到如今也没这么多事情了,“只是天下英才遍布,我也不敢说结果。”

“别吃这么急,喝点儿汤。”薛夫人微笑着把汤碗推过去,“尽心尽力就好,正所谓‘苦心人天不负’,周兄弟如此能为,想来是必中的。”

“多谢夫人吉言!”周阳笑着把手伸向汤碗想要拉过来,只是没想到薛夫人并没有来得及收手,两人双手正好按在了一起,身体同时一僵。

“周兄弟喜欢就好。”彷佛很长,又彷佛很短,薛夫人触电般收回右手,“你吃完后放在这里就好,明日自有人收回去,我先告辞了。”

“......夫人慢走!”周阳依然有些僵硬,抬眼目送薛夫人急急走远。

此后,他虽然每日里都是药膳不缺,但都是下人送来。

2.16 周大哥! 第二卷

2.16 周大哥!

古诗有云“人间四月芳菲尽”,自然也没这么绝对,薛家花园中肯定不止有一种花卉,但四月中旬,红艳艳的山茶花真的已经到了一年花期的最后阶段,却也让整个薛家花香遍布,正好这天,薛家后院秀楼中,薛宝钗正无聊做着针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丫鬟莺儿闲聊。

“姑娘,我听说这位周相公好厉害的。”莺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络子,口中却叽叽喳喳的说着,“老爷一开始只是准备了普通武人常用的一百斤和两百斤石锁,可用了没多久,周相公就求着老爷更换,弄了三百斤石锁。”

“可又胡说,这武人之事,我也不是没听说过,就是武举考试勇力,左右不过是三百斤石墩献印,那已经是常人力气的极限了,哪有平时练习就举三百斤石锁的?还不把人都练坏了。”薛宝钗轻轻打了丫鬟一下,明显不相信。

“姑娘,你忘了古人有云,那楚霸王可是‘力能扛鼎’,甚至还有人‘力托千斤’,若以三百斤石锁练武,横竖不过是五六百斤力气罢了,可远远举不起大鼎,更别说是力托千斤了。

我还听上次跟着老爷从京城回来的下人还有护院说,周相公可是神箭手,一张一石半强弓百发百中,没几下就把想要打劫老爷的贼子射的人仰马翻,可惜我们跟着夫人早早走运河回来了,若不然还能见到——哎幼!”莺儿继续说着,没等说完就挨了自家姑娘“毒打”。

“你这丫头,怕是疯魔了,一个劲儿的说这外男之事于我作甚?”薛宝钗没好气的说道,“父亲上次回来,只说是多亏了周相公相救,却也没说什么射翻了贼子之事,你又是从哪个不靠谱的碎嘴子那里听说的?”

“姑娘——”莺儿一脸委屈,眼珠却咕熘熘乱转,“奴婢哪里敢胡说?如今府里都传遍了,周相公射翻的可不是一个两个,若不然哪会得老爷如此看重,又是留人小住又是不时设宴招待的?

姑娘若是不信,奴婢可是听说了,周相公每日里都会在客房花园苦练,不如我们去看看可好?那力能扛鼎的楚霸王,奴婢肯定是看不到了,可这力举三百斤石锁的壮士,不看看太可惜了,姑娘,我们不如去看看——哎幼!”

“死蹄子,你是在这里等着了吧?”薛宝钗明显已经有了恼意,“闺阁女子,哪有去见外男的道理?你若是心动了,改日我求了母亲,把你送过去得了。”

“姑娘,哪有你这么编排自家丫头的!”莺儿捂着脑门一脸的委屈,却没忘了继续怂恿,“奴婢是跟定了姑娘,伺候一辈子的,再说了,周相公算什么外男,老爷可是刚回来,就设了家宴招待,当时就介绍了太太、大少爷与小姐认识,那自然是自家人了!

每日里在家闲坐,烦也烦死了,好不容易有了好玩的东西,若是连看看都不成,那也太可惜了吧?更何况,奴婢听说为了习武锻炼,周相公每日里都呼喝不断,就是在这内院之中都能听到。”

“这——”也很无聊、甚至偷偷看“闲书”的薛宝钗明显心动,只是脸上却仍然是犹豫不决神色,“闺阁女子,怎能随意去见......”

“我的姑娘,今日里老爷与太太接了帖子出门应酬,大爷又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家里没什么人,我们去看看罢了,难不成还有哪个敢多嘴不成?顶多就是奴婢先过去,打发了那李家兄弟到一边看门就是。”眼看着自家小姐心动,莺儿立刻加强“忽悠”。

“不,不能......”薛宝钗明显稳不住了。

“奴婢这就过去安排!”莺儿干脆一锤子砸定。

“莺儿,你这死蹄子......”看着自家丫头急急离去的背影,薛宝钗气的跺了跺脚,却也没出言阻止。

片刻后,客房花园,周阳正与李家兄弟互相帮衬着做拉伸动作,就听到门口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一个丫头打扮的垂髫少女大踏步进了院子。

“原来是莺儿姑娘,今日这是......”周阳笑着随意拱手就算是打个招呼,顺便把长衫披上,却见莺儿只是脸色微红,并未对此多说什么。

两人平日相见很少,谈不上什么熟悉,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毕竟一个内院一个客房,但也不算陌生,不说第一天的介绍,平日里薛宝钗的外事都是她打理,也算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但也没熟悉到“拉家常”的地步。

“奴婢见过周相公!”莺儿嘻嘻一笑,却转身向李家兄弟招呼,“喂,你们两个笨狗熊,先回客房——不对,先出去看住了客房到花园的通路,这里另有安排。”

“少爷?”李家兄弟只是看了她一眼,完全没有搭理的意思,气的莺儿跺跺脚瞪着他们,李雄则转头向周阳请示。

“莺儿姑娘,可是有事安排?”周阳自然不会急着把人打发走,他如今虽然被薛途定位了“通家之好”,却也知道薛家今天只剩下薛宝钗一个主子在家,实在不方便。

“你让他们先出去。”莺儿没接话,却还使劲儿瞪着李家兄弟,很明显不想让步。

“也罢,你们俩就按莺儿姑娘说的,去客房院外通路守着。”能让莺儿亲自出面安排的,也就只有薛宝钗了,周阳略一沉思,摆手示意李家兄弟出去,却直接避开了“内院通路”。

“嘻嘻,想必周相公也猜到了。”眼看周阳这么上道,莺儿笑嘻嘻的福了一福,“这花园中山茶花开的最好,我们姑娘也想过来看看,反正这客房院只有周相公一个,只需安排一下便是。”

“哦?”周阳眉头一动,“怎么,我可是知道府里的花园闻名金陵,那里的山茶花不是更应该......”

“你这人,忒的啰嗦。”莺儿不耐烦的摆摆手,她总不能说让薛宝钗过来,是想看看周阳练武和力气大吧?干脆转身走人,还不忘红着脸多说了一句,“你继续练习就好,我和姑娘自会招呼,还有,不许你再把外衫挂在花园上。”

“知道了。”周阳无语的转身打量了一番这花园,不算小,大致上比现代的篮球场大了一圈,可要说他在一边练武,人家还能不受干扰的赏花,那真是侮辱智商,更何况这山茶花都到了花期最后阶段了,他可不相信......

“姑娘,我们到了!”正想着一些有的没的,门口听到了莺儿招呼的声音,“奴婢就说这花园里的山茶花,开的比里面还好,这次姑娘可相信了?”

“见过周大哥!”薛宝钗可不像莺儿这么没礼貌,进门后先一步走到了周阳身前轻轻一福,“小妹贪看这山茶花,打扰了大哥习武,还请大哥勿怪。”

“薛妹妹说笑了,这鲜花要是只被我这粗人每日里呼喝吓唬,那才是真的糟蹋了。”周阳笑着拱了拱手就算还礼,他虽然知道眼前女子的闺名,却没法称呼,毕竟按照规矩,姑娘家的名字可不能乱说,“待字闺中”直接翻译的话,就是“等着把名字告诉未来丈夫”。

“哎呀,你又不是那些穷酸秀才,说这些东西干什么?”正当两人走着“见礼程序”时,一边的莺儿就没这么好兴致了,就见她很是活泼的先围着六个五十斤一档的石墩转几圈,又眉头轻皱着提了提双手长剑,这才打断了周阳的客套,“周相公,奴婢听说你能很随意的举着三百斤大石墩,到底是不是啊?”

“嗯?”一瞬间抓住了重点,周阳转头看向了薛宝钗,却见她面颊微红,臻首轻轻转到了一边,但也没有开口解释。

“哈哈哈!”周阳忍不住笑了出来,只笑的薛宝钗面颊越来越红,宛若是涂了胭脂一般,直到觉得她快挂不住了,这才似模似样的躬身一礼,“整日里习武都练坏了脑子,忘了向主人家展示一下,今日里就当是在下赔礼——哈哈哈哈!”

“周大哥!”薛宝钗急的跺了跺脚,转身就要离开,还不忘给了旁边捂嘴偷笑的莺儿脑袋一下。

“周相公!”这下轮到莺儿急了,一个劲儿的使眼色示意留人。

“薛妹妹这是干什么,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一个箭步冲过去,直接把花园门关上,这才笑着向背过身去的薛宝钗说道,“反正我每日里练习也是干练,若是薛妹妹感觉练得好,还望打赏几个铜板,哈哈哈!”

“周大哥!”薛宝钗再也维持不住习惯性的端庄,羞的臻首都快和胸都粘上了!

2.17 要给姑娘定亲 第二卷

2.17 要给姑娘定亲

“周大哥神力!”玩笑开完了自然进入正题,眼看着周阳很轻松把三百斤石墩举过头顶,还能有精力和自己聊天,薛宝钗已经被震得不轻,“小妹只在书中听说,那西楚霸王‘天生神异,力能扛鼎’,原以为不过是故意夸大。

这样看来,那《三国》中所说的关二爷神力,一把冷艳锯重达八十二斤,以至于普通战马无力连战,只有等到赤兔宝马才能配上,想来也是真的了?”

“要说他能举起百斤大刀,我都不会提一点儿意见,但要说他能抡着八十二斤的大刀战斗,那就是胡说八道了。”周阳笑着摇头否定,“就好比正常人力量百斤,兵器过了三斤就算不多见,能举起和能长时间使用,两者完全不是一回事。

更何况,兵器使用还要求控制,你不能说抡出去就收不回来吧?人的体力也是有限的,过重的兵器用着消耗大,一场大仗谁也不知道打多久,打着打着没了力气,那不就任人宰割了吗?还有一点,我可没想到,薛妹妹竟然也看《三国》,哈哈哈!”

“周大哥!”薛宝钗红了脸,甚至面露羞怒,狠狠瞪他一眼转身就要走人时,却发现周阳不知何时已经笑嘻嘻的举着石墩,正好走到了院门方向,想过去怕是没戏了。

“周相公,你这样老是举着,不累吗?”眼看自家姑娘吃瘪,莺儿忍不住出头嘲讽,“刚刚还说体力耗光了只能任人宰割呢,这就自己撞上了?”

“呼——”举的时间已经够长,周阳顺手吧石墩扔在地上长舒一口气,“这是在锻炼体力,防止出现战时体力不足的问题,更何况我的兵器是那把长剑,连十斤都不到,远远没到我现在的极限,还有,平时锻炼和战时并不完全是一回事!”

“周大哥,你这样练习,是为了今年底的武举秋闱吗?”眼看着周阳的强力,薛宝钗也已恢复了平静,她其实更关心的是“仕途经济”,武举自然也包括,“小妹听说,武举其实只要三百斤献印即可,以周大哥如今的实力,想来是必中了?”

“若只是勇力,就是现在去考春闱我都有把握。”周阳笑了笑,从旁边石凳上端起凉茶灌了一杯,这才拿起毛巾擦汗说道,“但武举又不是只有勇力,还要考射术,看武艺,甚至还得防止考官看着不顺眼,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了!”

“既如此,小妹就不打扰周大哥用功了!”眼看着时间不算短,薛宝钗轻轻一福说道,“莺儿这蹄子平日里就喜欢乱跑,若周大哥有什么缺少,不妨让她告诉小妹,若是能解决的话,小妹自然不会推迟。”

“多谢薛妹妹!”周阳笑着拱手,他直到今日才算是真正与薛宝钗认识了,以后勉强也算熟人,至少不至于说话都必须“按程序走”,“常听说莺儿姑娘天真可爱,服侍薛妹妹最是尽心,若是有事的话,我自然不会客气。”

“小妹告辞!”薛宝钗轻轻点了点头,那边莺儿已经打开了院门,还不忘笑嘻嘻的招呼一声。

“薛妹妹慢走!”周阳笑着拱手,顺便也想莺儿招呼一声,直到目送两人出门才坐在了石凳上稍事休息,半晌后抿了口凉茶轻声滴咕了一句,“也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可惜现在还是太小了。”

“什么太小了?”结果他刚滴咕完就被一个女声打断,以至于吓得差点一口水不稳呛了一下。

“莺儿姑娘,你怎么又回来了?”有些蒙圈的看向笑嘻嘻站在不远处的莺儿,周阳表示理解不能,“薛妹妹那里不需要你服侍吗?”

“怎么,只在乎我们姑娘,奴婢连过来都不行?”莺儿一脸的委屈,说话却明显有些过界了,“那奴婢走好了!”

“莺儿姑娘,你还是说说情况吧,需知人言可畏。”周阳看着她顺手关了院门,有些无语的说道,这真不是他矫情,而是莺儿身份特殊,她作为薛宝钗的贴身丫鬟,出门在外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自家姑娘,所作所为更是会对薛宝钗造成直接影响。

“周相公以为我家姑娘如何?”莺儿笑着问道,而且是直接过界,“奴婢刚刚好像听到了一句‘可惜还是太小了’,不知是......”

“咳咳,莺儿姑娘若是有什么吩咐,在下一定照办。”周阳赶紧打断了她,再说下去就不是过界的问题了。

“周相公,刚才我家姑娘问,今年秋闱可有把握。”莺儿犹豫了一下,表情也变得正式,“奴婢这里再问一遍,希望周相公能够认真回答,今年秋闱可有把握?”

“莺儿姑娘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周阳眉头一皱,也没了调侃的心思,他现在对薛家其实不是这么重要,反倒是薛家对他来说极为要紧,看莺儿的意思,很明显是知道了什么。

“奴婢不便多说。”莺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直说,“只希望周相公能够力求上进,奴婢虽然多在内宅,却也知道这天下‘士农工商’之分,周相公既然已有成算,自该往前程上奔,若是今年秋闱有望,奴婢刚进门时听到的那句话,未必不能成真。”

“嗯?”周阳心头一动,已经隐隐猜到了莺儿的意思,也明白了她主动送人情的原因,“多谢莺儿姑娘告知,武举是我早已确定的道路,自然会尽心尽力,也请姑娘放心,若真的有了将来,自然不会亏待。”

“周相公有心便好!”莺儿面颊微红,轻轻一福后开口告辞,“姑娘那里还需要伺候,奴婢就不打扰相公用功了!”

“不送!”眼看着莺儿出了门,周阳再次回到石凳坐下,只是语气上却有了几分凝重,“所以,她是听到了风声,我却必须要拿下秋闱,方能真正有希望吗?”

不提周阳这边的想法,莺儿说完离开后,心里也是一个劲儿的各种脑补,走着走着甚至脸上露出了笑容,却又不知想到什么,双颊泛起红晕,甚至捂着脸,用力摇了摇头。

“莺儿,你跪下!”可惜,所有想法都在回到住处后被打断,她刚进入房中,就见薛宝钗表情严肃的坐在主位上,一句话直奔主题,“我要好好审你!”

“姑娘!”莺儿吓了一跳,作为贴身丫鬟,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自家姑娘如此严肃了,“不知道奴婢犯了什么错......”

“你还知道自己犯错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薛宝钗没好气的说道,“说吧,你到底知道了什么,真以为今日里我随你去看周大哥,就是因为想要见识一下力举三百斤石墩吗?”

“姑娘,奴婢不明白......”莺儿脸一红,低下头小声说道。

“你比谁都明白!”薛宝钗气的站起来,在她后脑勺点了点,“平日里也没见你和谁特别亲近,更别说是周大哥这种刚见了没多久的,虽说父亲也认了通家之好,但不要忘了,薛家本就是金陵大族,通家之好多了,也没见你黄大小姐(莺儿全名黄金莺)亲近过哪个!”

“姑娘——”莺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奴婢前些日子帮着同福姐姐给老爷送醒酒汤,就是老爷喝的人事不省那次,听老爷与太太商量,要给姑娘定亲,就是周相公,说是等些日子就向周相公说......”

“死蹄子,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薛宝钗只觉得脸上一瞬间彷佛是烧着了,强忍着羞意打断了丫鬟的话,“婚姻之事,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到你这死丫头多问......”

“姑娘!”莺儿一下子急了,“这金陵各家情况如何,姑娘也不是完全不知,他们哪个能及得上周相公?先不说都是些商贾之家,就是甄家又如何?姑娘也不是没听说过他们家那些公子少爷,何曾有几个能上台面?

周相公如今已是武秀才功名,今日里姑娘也能看出来,今年的秋闱怕是必中的,若等到他真的中了武举人,他本又是京城人士,姑娘是否想过,以后哪里还有机会再见?横竖不过是平日里多些来往,大不了让奴婢出面罢了!”

“你——”薛宝钗被莺儿这一通抢白气的不轻,勐然站起来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末了终于扔出了一句,“你若有心,我求了父亲送你过去便是,又在这里辱我作甚?你......”

“姑娘!”莺儿直接哭了出来,跪行几步抱住了薛宝钗双腿哭诉,“我的好姑娘,奴婢从小服侍,素知姑娘志向,如今不过是舍些功夫罢了,若是错过了,哪个知道还有没有?”

薛宝钗无力的缓缓坐在了床沿,盯着依然跪在身前的丫鬟半晌无语,就在莺儿以为自己遭殃时,她的脸色却逐步恢复了不少光彩。

“你这蹄子,若有心思多走几步,我还能打死你不成?横竖不过是一张身契罢了,家里又不是缺了不行.....”

“姑娘——”

2.18 我家姑娘闺名宝钗 第二卷

2.18 我家姑娘闺名宝钗

就在薛途安排各种试验的同时,周阳全力备战武举,时间自然是飞驰而过,转眼就进入了隆武四十八年的五月份,幸好这些锻炼虽然辛苦,效果却真的不错,他能够根据自己举重蹲起的强度以及对举起重量判定,自己的力量已经稳定在五百斤以上,爆发甚至可以更加夸张。

而他如此努力的锻炼,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为了秋闱,但也有一个考虑,那就是“立人设”,给薛家一个“奋力上进、资质上佳”的印象,这样才能换取更多的扶持,他如今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能够吸引薛家,那就只能描绘一张“美好未来画卷”了。

随着夏季的来临,整个花园内所有绿植都开始进入最为繁盛的状态,四面墙紧靠着两丈多高的富贵竹、与竹墙形成人行小道的杂花连池、花池内“包围”出的青石板活动场以及位于花园东北角的休息石亭,全都像是有了生命般,遮掩出令人舒心的清凉地带,如此优厚的条件,他自然不会白白辜负。

“周相公晚上还要如此努力,现在累了吧?”长舒一口气放下了薛家提供的两石拉力锻炼强弓,周阳终于完成了晚饭后体能训练,没等他在石凳上坐稳,就听到门口清脆的女声,正是这些日子时不时过来“送福利”的莺儿,“正好这里有些冰镇酸梅汤,不如解解暑再说吧!”

“多谢莺儿姑娘!”周阳笑着起身,毫不客气的从莺儿手中托盘内端过水壶,甚至都懒得倒入碗中,直接对嘴一顿灌,只觉得清凉的液体沿着喉咙一直流入肠胃,短时间内就驱散了盛夏再加上锻炼带来的燥热,“呼——真是太爽了!”

“周相公喜欢就好。”莺儿嘻嘻一笑,余光确认李家兄弟已经离开花园,甚至还带上了院门,这才顺手从周阳手中接过了水壶,连同托盘一起放在了石桌上,“再说了,就是要为武举用功,也不能像这样不顾身子吧?晚上清凉了自然好,可是白日里那毒辣的日头,就是看看都让人觉得烦躁。”

“你们女孩子自然应该避暑,若是被晒黑了,心疼的可不止你自己。”这些日子接触多了,关系变得亲密,自然也能开开玩笑,“我们男人就惨了,若是不努力的话,自然谈不上什么前程,将来怎么养活一家人?”

“嘻嘻,奴婢不过是伺候人的命,哪里还怕晒黑了,我们姑娘那才是天生丽质,舍不得一点儿委屈。”莺儿笑嘻嘻的回怼,“只是不知道,若是奴婢真的晒黑了,还有谁会心疼?”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周阳笑着伸出手,试探着将她不住绞着手帕的纤手抓住,按在石桌上轻轻抚摸,温柔的看着她双颊逐渐被羞红覆盖掉,“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了。”

“周相公——”莺儿用力想要把手抽回,自然不会有什么结果,只能无奈任凭吃豆腐,“奴婢不过是伺候人的丫头,自然随了你心意,只不知周相公心意若何,奴婢就不敢思量了。”

“你当初说的事情,可是真的?”周阳松开了莺儿小手,表情也变得严肃,“薛家可是金陵大族,我不过是南洋回来,区区一个武秀才功名罢了,若是你搞错了......”

“哼,难不成在周相公心里,奴婢就是任人欺辱?就算是周相公神力,奴婢不来还不成吗?”莺儿没好气的扔给他一记卫生球,“奴婢从小在薛家长大,反倒是自家老子娘,从小就从没见过,只当这府里是自家便好。

老爷太太虽是以丫鬟相待,可是放眼这金陵城,就是那些大家小姐,又有几个平日里吃穿用度能越过去?奴婢自是跟定了姑娘的,将来姑娘去了哪里,奴婢就去到哪里服侍;将来许了哪个,奴婢就去服侍哪个!

倒是周相公,反而妄自菲薄了,虽说你只有武秀才功名,可这天下自来讲究‘士农工商’,若不然老爷哪里会如此客气?更不要说以周相公的实力,武举人不过是探囊取物罢了,又有哪个敢轻视不成?”

“你家姑娘的意思呢?”略一沉思,周阳严肃的问道。

“嘻嘻,周相公好没道理,奴婢隔三差五过来,难不成还能偷偷出门?”莺儿忍不住笑了出来,“只不知周相公可有把握,让奴婢今生服侍?”

“小蹄子胆子不小!”既然已经互相明了心意,周阳自然不再担心,笑着伸手又把眼前的纤手抓了回来,“若是不想上进,我又为什么如此拼命?别的且不说,就算是守着现在的秀才功名,混个一辈子吃穿不愁还是没问题的。

我每日里拼命自是为了秋闱,将来还有春闱,甚至还有殿试,但无论哪个,不都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吗?只是,先不说我将来如何,就是成了将军,也难说能不能如薛家目前富庶,你们姑娘真不在意吗?”

“周相公只看到薛家富庶豪奢,又哪里知道老爷太太的苦楚啊!”莺儿苦笑着,任凭周阳将她拉入怀中,“自古‘一家好女百家求’,以我们姑娘的姿容,岂能缺了上门求亲的?可是他们的身份,不是张员外的少爷,就是李员外的公子,横竖不过是和薛家一样的商贾之家罢了。

那些真正的世家大族,又有哪个愿意了?奴婢也不是没跟着太太和姑娘出门应酬,这金陵城中各家富商,哪怕是见了官府中一个通判的女卷,不都得客气的上前奉承?可是她们的样子,又有哪个能赶上我家姑娘万一?”

“你这丫头,知道的不少。”周阳笑着摸摸莺儿的脑袋,心里想的却是原着中薛家真正继承人薛蟠的婚事,最终定下的也是另外一家皇商,还是绝户皇商的女儿夏金桂,“关系亲密”的贾府“闲着”三个女儿,却从始至终没人提过,“罢了,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再多说反倒显得矫情。

你回去就告诉你们姑娘,我不仅仅是对秋闱有把握,就是下次春闱,若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动,一样拦不住我,我的实力如何,你们也都看到了,至于所谓的‘内场’文试,怕是难度都能让你们姑娘笑出来。”

“真的?”莺儿眼睛一亮,眼神全都定在了周阳脸上,“你没有骗我?”

“笨丫头,你既然知道你们姑娘的性情,还能被她默许到我这里,不会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吧?”周阳笑着给她一记勾鼻,《红楼》迷至今分为“宝钗党”和“黛玉党”,甚至还有“钗黑”之说,其中最突出的一个“黑点”,就是薛宝钗表现出的“势利”。

注重“仕途经济”、对人有“看碟子下菜”嫌疑、明显的“拉拢人心”问题等等,这是大方向,在对待“自家人”问题上其实也一样,她和贴身丫鬟莺儿的关系其实还是主仆定位,林黛玉和紫娟之间却能用“情同姐妹”形容。

但这些对周阳来说都不算什么问题,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反而觉得这才是过日子的性格,太“纯粹”了反而不好,极端一点儿的话,什么样的女主最“纯粹”?琼奶奶那里的,基本上“有爱喝水饱”,“爱情”来了什么都能不顾,包括亲爹亲妈。

“嘻嘻,看来周相公也不老实,原来早就打我们姑娘主意了。”莺儿忍不住开口调侃,“也不知是家里哪个不怕死的碎嘴子,什么都敢向外说,奴婢确实知道,我们姑娘这些日子翻看了不少武举方面的东西......”

“其实,我还有不少东西不知道。”周阳笑着打断了她,“比如,莺儿姑娘可知道,这‘待字闺中’四个字,应该怎么解释?”

“哼!”莺儿可是从小和薛宝钗一起长大,自然不会是文盲,听到他的意思后不满的一瞪眼,“这些东西可不是奴婢能说的,要不然就是我家姑娘再心善,也会把奴婢腿打断。”

“那就罢了!”周阳把怀里的丫头抱紧,低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几乎是一瞬间让她脸红到了脖子根儿,“其他的先不提,至少也要有个称呼吧?总是‘薛妹妹’的叫着,没的听着生分。”

“我家姑娘闺名宝钗。”想了想还是决定妥协,莺儿抬头说出了周阳早已知道的答桉,“只是这样一来,你恐怕就见不到我们姑娘几次了。”

“乖女孩。”周阳轻轻一笑,不顾那点儿毫无意义的挣扎,低头开始品尝甜美,很久都不松开,直到......

“周相公,天色这么晚了,奴婢还要回去伺候我们姑娘。”几乎是拼了命的挣脱某人的钳制,莺儿一边手忙脚乱的收拾好被扯开的上衣,一边转身跑向院门,甚至因为跑的太急,差点撞上了门框,很快就没了影子,连带来的酸梅汤托盘都忘了拿。

“哎!”不舍的看着洞开的大门,周阳无奈滴咕,“饿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来了吃的,却又没胆量真的动......”

2.19 莺儿,好助攻 第二卷

2.19 莺儿,好助攻

“周兄弟,周兄弟!”这一天,就在周阳每日例行锻炼时,院门外传来了不算熟悉但好歹也不陌生的大嗓门,“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又在这里,练武有什么好?不如跟着小弟出去喝一杯如何?你可知道,这秦淮河上的姑娘......额,不是,秦淮河上的夜景到底有多美,那是谁看了都不舍得放开.....不是,我是说不舍得离开。”

“见过文龙兄弟!”周阳无语的看着眼前和自己同岁、只有虚岁十九却早已是秦淮河常客的薛蟠,他是真的对逛楼子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多谢盛情,只是如今都已经到了五月中旬,距离秋闱没多少日子,我实在是没时间......”

“嘻嘻,大少爷又吃瘪了吧?”听到门口传来莺儿熟悉的声音,周阳哪还不知道自己又被“考验”了,至少薛蟠脸上郁闷中带着欣慰的表情让他很有一种一拳砸过去的想法,“周相公才不会去那种地方,平白弄脏了自己!”

“好了,我今天来,其实是想邀请你一起逛逛玄武湖园林。”不论心里多郁闷,薛蟠还是无奈说出了实情,对自己那位妹妹,他这个做哥哥的真的没有一点儿威信可言,“玄武湖知道吧?那里的景色如何,想必周兄弟也已经向往已久了吧?”

“玄武湖?”周阳第一时间意识到不妥,“文龙兄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边是皇家园林吧?我们怎么可能进得去?万一要是惹上了麻烦的话......”

“好了,我的周兄弟,小弟我既然敢安排,自然是处理完问题了。”薛蟠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转头向莺儿点头示意,眼看她离开后才接着说道,“那里确实挂着‘皇家’的名头,却早已没了皇家之人到来。

最后一次大用,还是多年前的事情,太上皇最后一次巡幸江南,就是驻跸在那里,从那以后别说是皇帝,就是皇子王爷都没再来过半个,如今是甄家代管,平日里除了洒扫维护就再无他用,可这园子想要维护好,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早在几年前,甄家就偷偷开了口子,少量放入外人游览赏玩,只是需要一笔不小的银子,幸好小弟别的不敢说,银子有的是,平日里也不止一次在那里招待朋友,早就逛熟了的,你不用担心。”

“平日里逛熟了的?招待朋友?不小的银子?”上下打量了薛蟠几眼,周阳总算是明白,“薛大傻子”这名号不只是贾府中人看法,想必这金陵城各大家也是如此看法,“多谢文龙兄弟,只是这银子还是能省就省的好,不如今日......”

“好兄弟,我可是答应了妹妹,要带她一起的。”薛蟠直接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不怀好意,“你真的不去?想清楚哦,那玄武湖园林虽说不好进,但平日里断断续续,也少不了游人,你要不跟着看好,要是有人惹了我妹妹不高兴......”

“咳咳,既然文龙兄有此雅兴,我自然是舍命陪君子。”毫不犹豫的“真香”之后,周阳却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只是不知道你如何想起了薛妹妹?需知这闺阁女子,出门可不太方便......”

“还要多亏了莺儿那丫头。”薛蟠一点儿隐瞒的意思都没有,“我妹妹跟着母亲出去时,不止一次的听说其他各家游览玄武湖的事情,自然是非常羡慕,可这丫头也是个老实的,竟然一句都没向我提过,若不是莺儿说出来,我都不知道有多对不起妹妹。”

“莺儿,好助攻!”心里对这丫头默默的连点三十二个赞,嘴里却说的是另一个话题,“不错,自己的妹子就该自己疼,反正你平时和别人去逛也得花银子,不如便宜自家人,只是为何又想起了我?”

“也是莺儿提的。”这次薛蟠说的更痛快,“这出门在外难免有个磕磕碰碰,女卷出门又不方便带多了人,周兄弟的实力小弟也不是没见过,正好又有莺儿提醒,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文龙兄放心,我到时候把该带的都带上,绝对不会让任何不长眼的玩意儿靠近十步之内!”周阳毫不犹豫的拍着胸脯打了包票,顺便提起一座百斤石墩抛起来又接住,连着三次才放下,“正好也看看,哪个混蛋的身子骨比这石墩子还硬!”

“那就好,那就好!”心有余季的看了看被仍在地上时砸出小坑的石墩子,薛蟠连连点头,“周兄弟尽快就好,我在大门口等你!”

“哎,薛妹妹那边......”看着几乎是逃跑的薛蟠,周阳没忘了最主要的目的。

“放心吧,有莺儿那丫头在,东西昨天晚上就收拾好了,刚才她又提前回去,现在想必已经装好了车,别让我们久等啊!”薛蟠的声音远远传来,也让周阳加快了准备工作。

腰佩长剑、马携硬弓,想了想又让李家兄弟带着兵器跟上,周阳只花了不到五分钟就冲到了薛家大门口,甚至连院内奔马的事情都办出来了,也幸好如此,等他到了门口时,正好看到薛宝钗的马车刚刚停稳。

“妹妹,周兄弟已经来了,可以出发了吗?”这边看到周阳出门,也骑了一匹快马的薛蟠立刻低头说道。

“大少爷,走吧!”车内很快传出了莺儿的声音,外面加起来十多个人的小队伍立刻出发,却不知马车里又是另一个状态。

“死蹄子,你到底从周相公那里得了多少好处,连自家姑娘都卖的如此彻底!”哪怕是心里羞恼,薛宝钗对玄武湖皇家园林的向往还是压住了她“今天不去”的想法,再加上薛蟠在,更加不用多想,但对自己的“贴身丫鬟”,那就是另一个态度了,幸好她还没到失控的地步,说话时专门压低了声音。

“姑娘说什么呢?还不是姑娘这些日子一直念叨着玄武湖那边美景,奴婢才向大少爷提了提,想不到他就同意了。”想起这些日子从周阳那边获得的“好处”,莺儿忍不住双颊发热,只好低下头再应付自家姑娘,“至于周相公,那是大少爷请来——哎幼!”

“莺儿,你看我像傻子吗?”薛宝钗咬着牙,勉强控制了情绪,这还多亏了她平日里一直端庄自持,“这次回去看我不把你腿打断,省得被你卖了还不知道!”

“奴婢不敢!”吓得莺儿声音都开始发颤,但想想平日里薛宝钗的温柔端庄,心里又渐渐平静。

不提这对儿主仆的斗嘴,一路风平浪静,再加上薛家本就住的距离玄武湖不远,不过半个时辰不到,车队就抵达了玄武湖皇家园林门口,就见薛蟠一个人上去,和一个公子哥打扮的青年男子扯了半柱香的功夫,很快又回来了。

“行了,我们走吧!”薛蟠大大咧咧的摆手示意出发,嘴里还没忘了解释,“刚才那个是甄家的二爷甄琅,平日里就是他管着这里,原本昨天就说好了,今天正好碰上,就过去打了个招呼。”

“甄家的人?”周阳一边招呼队伍进园子,一边抬眼看向那位甄家二爷,发现他也就差在脸上写上“纨绔”二字,同时想起来的,还有甄家在后期的“抄家”结局,看来任何事情都不是没有原因的,“文龙兄弟,你问清楚了没?这园子里没有外人吧?万一冲撞了薛妹妹......”

“放心吧,我还能连这都忘了?”薛蟠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今日里确实有另外一帮人,说起来还是熟人,但他们都在玄武湖皇家画舫上高乐,哪有闲工夫逛风景,只这园子里面,你就放下一百二十个心,里里外外就我们这几个人。”

“文龙兄弟的熟人?”周阳嘴里询问,心里却第一时间想起了“狐朋狗友”四个字,“既然今日里遇上了,你也要过去招呼一声吧?不是是说平日里不少人一起玩吗?”

“那是自然,只是这样一来,这园子里的事情,就要劳烦周兄弟辛苦了。”薛蟠两眼放光,显然心思已经不在“自家妹妹游园”方面了,“不过你也放心,甄琅兄弟但凡是遇到这种情况,都是提前清空的,整个园子里绝无外人,周兄弟就是放马狂奔都不用担心,这园子里可是另有跑马场,周兄弟不妨看看。”

“放心,我就喜欢这样.....”周阳喃喃说了一句,只是目光已经转向了马车,幸好薛蟠脑子里已经只剩下玄武湖上的皇家画舫,若是看到他此时的眼神,怕不是立刻就要绝交。

不提这两位的各有心思,此时马车中,薛宝钗正狠狠瞪着自家丫鬟,气的完全说不出话来,就是莺儿自己,也已经蒙圈了!

2.20 眼前的妹子就彻底姓周了 第二卷

2.20 眼前的妹子就彻底姓周了

“哥哥,你又想去哪里玩闹?”眼看着马车已经完全进入了园中,薛宝钗顾不上矜持,直接撩开了车窗帘向薛蟠说道,“今日里毕竟有小妹跟着游园,你若是跑了,其他人都是下人,那不是有事全得劳烦周大哥?再说你那些朋友,父亲也不止一次告戒过......”

“哎呀,妹妹你怎么也啰嗦起来了?”薛蟠不耐烦的直接摆了摆手,“这园子里早就清空了,能有什么问题?再说周兄弟也不是外人,有什么事情让他去办就好了,更何况这人情交际,靠的就是来往,今天看见了不打招呼,下次还玩不玩了?

刚才甄二爷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日里大家都是一把子的,我来这里的消息他既然知道了,那帮人怎么会不知道?他要是说出去了,我却没过去,以后还怎么说话?再说我就是过去招呼一声,一会儿就回来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哥哥!”薛宝钗急的差点哭出来了,她就是担心与周阳独处,原本还觉得自家哥哥跟着无妨,现在好了,一个专卖自家姑娘的奴婢,再来个不靠谱的哥哥,她头一次觉得,“自家人”竟然这么靠不住,“你怎能......”

“好了,妹妹放心游玩吧!”看出了自家妹妹的态度,从小到大从没在吵架方面取得过胜利的薛蟠明智选择了撤退,“我这就过去一趟打个招呼,很快就回来,辛苦周兄弟照顾了!”

这话别说是薛宝钗主仆,就是薛家随意找个人过来,都不会有一个相信的,薛蟠只要是进了酒场,结局基本上可以说“不醉不归”,之所以没说全部,是需要把薛途在场的情况排除掉,今天嘛,估摸着再见时,应该是他喝醉了被送回家的时候。

“文龙兄弟放心!”周阳心里高兴的差点儿控制不住情绪,只来得及向薛蟠背影拱了拱手就忍不住面露笑容,也没忘了再“清空”一下周边,“你们几个,还不赶紧跟着去伺候着?到时候文龙兄弟连个照应都没有,看他回来不打断你们的腿——李虎,你也跟着照顾!”

“是,少爷放心!”李虎身背六尺钢锏携行皮囊,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

“既如此,辛苦周相公了!”原本队伍里跟着十多个奴仆,几个女仆奴婢另坐一辆车,外面六个人才是骑马男仆,此时领头那个想起了平日里薛蟠的暴虐,甚至直接打了个寒颤,胡乱拱手向周阳多谢提醒后,就毫不犹豫的带人追着薛蟠背影跑了。

这边周阳又如法炮制,很轻松就将另一辆女仆马车打发到后面跟着,还专门安排李雄过去帮忙“警戒掩护”,至于薛宝钗主仆的马车,他连车夫都打发走了,自己直接兼任,将自家快马拴在车后跟着,一眨眼功夫就把其余人等甩了个没影。

车厢里,薛宝钗几乎是用杀人的眼神盯着自家丫鬟,却发现莺儿都吓住了,她只是想给自家姑娘和周相公创造点儿见面交流的机会,可不是直接送上去,如今这里除了自家主仆俩,就剩下赶车周相公,这也太......

“薛妹妹、莺儿姑娘,这里没有外人,正好景色秀美,你们不如出来逛逛吧!”主仆俩正想着些有的没的,就听到车外周阳的招呼声,齐齐对望一眼后,却都有些不知所措。

“多谢周大哥,只是外面毕竟热了些,小妹只在车里看看就好,烦请周大哥随便带着转转......”最后还是薛宝钗更为冷静一些,开口很委婉的拒绝了“邀请”,可惜她低估了某人的心思。

“好了,我的薛妹妹,都到了皇家园林,你们还真想不下车啊?那也太亏了。”周阳在外面想了想,干脆直接拉开了车门,笑着当面邀请,幸好他知道薛宝钗的脾气,没敢更进一步,要不然除非是当场把这对儿主仆吃干抹净,否则回了薛家也别想再见,而且用不了多久,自己肯定被赶走。

“周大哥自重!”饶是如此,薛宝钗也差点儿被他气乐了,“你也是读了圣贤书的,这园中如此空旷,又是孤男寡女,岂有不避嫌疑的道理?周大哥需知,人言可畏啊!”

“薛妹妹看这园中景致如何?”对眼前的薛宝钗,周阳知道绝对不能硬来,那就换个方法、换个方向,“比之家中花园如何?”

“皇家园林,自不是常理可以思量。”就是只算刚才从车窗中看到的东西,薛宝钗也要老实承认,这里的情况不是一般园子能够比拟的。

“那么,妹妹以为如此景致,过了今日的机会,以后可还能常见?”周阳面带笑容继续问道。

“这——”薛宝钗沉默片刻,她很清楚这时代女卷出行的困难,能过来完全是沾了自家哥哥不靠谱的光,以后再想进来,恐怕第一个过不去的,就是自己的父母一关,“怕是再难相见。”

“薛妹妹性情,我也是素来敬佩的。”周阳笑着拱拱手,继续补充说道,“只是妹妹可曾想过,若是以后再回想今日的机会,可会后悔自己胆小,没能将这美景全部欣赏?”

“小妹性情?”没想到薛宝钗的关注点明显不一样,听完他的话就面带羞恼的转头看向自家丫鬟,目光严厉的盯着她,只把莺儿吓得全没了平日的机灵。

“咳咳,妹妹想多了,我只是说这园中美景。”周阳赶紧把话题引回了,这些日子莺儿可是帮了自己大忙,绝对要好好照顾的。

“皇家园林......”薛宝钗抬眼望去,目光借着并不宽敞的车门空隙各处扫视,表情却变得越来越平静,美目中原本一直犹疑的色彩也渐渐消失,“如此,就劳烦周大哥了!”

其实,刚才周阳反复说的是“美景”,却又何尝不是故意内涵?但凡对《红楼》稍有了解,都知道薛宝钗性情温婉、品格端方,是堪称样板式的古典大家闺秀,平日里守礼、有节完全刻进了骨子里,但她真的就这么“老实”?

原着中,当林黛玉在姐妹玩闹中说出了《西厢记》诗句时,薛宝钗第一时间就确认、发现,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也看过,而且非常熟悉,再加上她自己承认的“我们也偷偷儿的背着他们看”,这在古代可一点儿都不“大家闺秀”。

她虽然不是“冰山美人儿”,却给自己的心房套了一层冰甲,但正如那句“粉毛切开都是黑”一样,冰山下覆盖的,往往是如火山般的烈焰,比如现在的情况,当周阳以美景比喻,又借着特情半强迫劝说时,终于让那层冰甲破开了一道缝隙。

“姑娘小心!”既然确认了下车,周阳顺手从驾驶位拎起了脚踏放在车门边,莺儿立刻熟练的跳出来,这才转身向薛宝钗招呼。

“莺儿,这次你先歇着。”周阳笑着向莺儿招呼一句,在丫鬟难以置信的眼神中自己迎上去,轻轻伸出了右手,“宝妹妹,就让我来服侍如何?”

“莺儿!”一听到“宝妹妹”的称呼,薛宝钗就知道自己又被丫鬟卖了,但她却只是瞪了一眼就没再发火,反而看了看周阳的笑容,又看着眼前伸过来的大手,一脸游移不定,半晌才像是英勇就义般,缓缓伸出了纤手。

“妹妹小心!”周阳轻轻一笑,一把抓紧了柔荑,故意不看妹子红透的面颊,牵引着她缓缓走下了马车,“美景迷人,却也少不了沟坎土包,不如让我帮你挡住如何?”

“可惜,这美景虽好,却是无法常在,既有初春新绿、盛夏妖娆,自少不了深秋苍茫、寒冬凛冽。”轻轻抽了几下没能把手抽回,薛宝钗也只好任由周阳握着,“只不知周大哥所说的景致,又是指的哪一种?”

“妹妹只管欣赏美景,就算是到了深秋寒冬,自有金屋阻挡,却不用妹妹担心了。”周阳自信一笑,干脆牵着妹子开始在院中漫步,“更不要担心什么寒风凛冽,那不是内院需要面对的东西。”

“如此美景,小妹就贪心一回,劳烦周大哥了!”薛宝钗面泛胭脂,美目轻轻扫过周阳面孔,与他目光一对就羞涩让开,“就是莺儿这丫头,平日里偷懒也就罢了,还是个把不住嘴的,真该把她拉出去打板子!”

“一时怎么够?妹妹想看,多久都没问题!”周阳忍不住哈哈大笑,先给了脸色惶恐的莺儿一个安慰眼神,接着就低头看向羞涩抬不起头的薛宝钗,他知道自己成功了,以后只要不是做大死,眼前的妹子就彻底姓周了!

2.21 我的宝钗不会再如那般辛苦 第二卷

2.21 我的宝钗不会再如那般辛苦

丛林如画,绿草如茵,清风送爽,鲜花似锦,玄武湖园林无愧于“皇家”称号,无论是从哪个角度观察,愣是让人找不出丝毫的瑕疵,更何况身边还有佳人相伴,不论是现代二十年,还是穿越到红楼世界以来,周阳头一次有了“人生就当如此”的感觉。

“周大哥以为这茉莉如何?”也不知道第几次努力抽手,结果自然是没有下文,薛宝钗无奈的看了看紧握自己柔荑的大手,自从下了车就再也没松开过,“倩得薰风染绿衣,国香收不起,透冰肌,稼轩公(辛弃疾)短短几句话,真是道尽了茉莉之美。”

“额——”毫无疑问,周阳一个现代人,绝无可能和薛宝钗这位封建时代大才女对诗连词,幸好他还知道“稼轩”是辛弃疾的自号,但搜肠刮肚半天都没想起来,这位史上最能打的诗人啥时候写过这句,“其实我更喜欢槐花.....”

“哦?”薛宝钗轻轻一笑,紧接着就来了一句,“正所谓‘五月槐花香’,香山居士(白居易)有言,‘蝉发一声时,槐花带两枝’,倒是与眼前美景颇为迎合,却不知周大哥喜欢哪一句?”

“不、不是.....”这种妹子说话自己完全接不上的感觉,周阳真的是郁闷坏了,他甚至都想不起来“香山居士”究竟是哪位,以至于说了一句他自己都恨不得扇一巴掌的“名言”,“我只是觉得,槐花很好吃,特别是槐花饼......”

“周大哥——”薛宝钗罕见的拉着长音娇嗔,因为眼前的某人,一句话就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气氛全都破坏了,“你虽是以武举求上进,却不该忘了圣人之言,需知古人教诲,‘不读诗(《诗经》)、何以言’,若是以后交际,难不成你就准备把气氛全吃了吗?”

“嘎——”周阳红着脸支支吾吾,恨不得直接抽过去,可惜他还非常清醒,地上也找不到裂缝,“好妹妹,我从小习武,不过是认识几个字罢了,连《武经七书》都是为了武举才专门背下来的,这诗词之道,实在是太为难我了。”

“哼!”狠狠的抽回纤手,薛宝钗没好气的给他一记背影,“不明则学,不懂则问,连古人都知道的‘何不挑灯夜读’,周大哥总不能就一句‘不懂’就跳过去吧?”

“妹妹乖!”轻轻给了妹子一个摸头杀,周阳此时身高已经接近一米八五,眼前的妹子却连一米六都木有,放在一起简直是最萌身高差,“男人若是沉迷于诗词歌舞,又哪来的上进心?正所谓男主外女主内,我需要做的,就是让你能够在任何时候都无忧无虑的作诗填词,这不好吗?”

还有一个他想起来却不敢在这里提的事情,那就是上次也有一个妹——嗯,姐姐教导过他“不明则学,不懂则问”,后来被他按住了一顿收拾,什么主人、爹爹叫的可甜了......

“哪个要......”很遗憾,妹子们对问题的关注点,很少能和男人对上,“要和你‘女主内’了,你想上进自去便是,管我什么事,还不赶紧离了此地,练你的武艺兵法。”

“我去......”周阳很是傻眼的看着眼前的妹子,脑子里却想起了另外一个被人戏称为“怼怼”的姑娘,你们俩是不是把台词搞串了,他赶紧上去一把抓住了纤手,“你还不愿意?小丫头片子,看来有必要让你知道,有些话不是乱说的,看我胳肢神功!”

“咯咯咯——周大哥,小妹错了!”薛宝钗在他手里,就如可怜的玩具娃娃般任凭欺负,更何况这样的打闹,明显动作太大了,不过片刻就只好老实认错,“小妹只是觉得,以周大哥‘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若是只专注于武举就太过浪费了,这文武双进士虽然不常见,真能考中也是一段佳话。”

“你呀,光考虑佳话,却没想过一点,如今的朝堂上文武虽然谈不上对立,但也是泾渭分明,各有归属。”周阳笑了笑,后世开放的信息早把所谓的“文武对立”分析透了,“若是我真能考中双料进士,又该归属哪一支?”

“多谢周大哥教导,小妹失言了。”薛宝钗表情一怔,略一思考后就明白过来,轻轻屈身一福后说道,“真是可惜了,幸好以周大哥的能耐,武举金榜题名不过是迟早之事,小妹就预祝早日成功了。”

“你呀,明明年纪不大,非要活得这么累。”和眼前看起来不过初中身量的姑娘聊天,话题却不是让自己跟不上,就是严肃的人生理想,这让周阳很不适应,“我都忘了问,你今年多大了?总要给我个准备时间,向薛公提亲不是?”

“周大哥,哪有你这么——”薛宝钗被问了个大红脸,再次挣脱了某人紧握的大手,捂着脸跑去道路旁的小山躲着了。

“嘻嘻,周相公,我家姑娘是隆武三十三年的生儿,和奴婢同岁,生日是......”一直跟在身后当小透明的丫鬟莺儿总算找到机会插话。

“死蹄子,你再敢多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脸上还满是红晕的薛宝钗顾不上端庄,一口气跑过来按住了莺儿,还作势打了她几下,主仆二人笑闹在了一起。

“隆武三十三年......勉强周岁十五?”只是这对儿主仆没注意到,莺儿的一句话直接把周阳弄傻了,他抬头呆呆地看了看天空,那里彷佛有一支巨大的蟹钳在晃悠,而且是对着他的脖子和脑袋比划,让他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周大哥?”脑子里正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周阳突然听到一个甜美的女声在招呼,“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赶紧摇摇头,把脑子里一些“想法”赶走,也不敢再像刚才那样继续亲密话题,“对了,我记得你跟着薛公去过京城,你们和贾府是亲戚,可曾听说他们家那位衔玉而生的哥儿,听说过对吧?他今年多大了?”

“小妹当初并未去过贾府,只跟着母亲住在舅舅安排的住处,但也听说过,这位姨兄弟是隆武三十六的生儿,今年也才十三不到,其他就不知道了。”薛宝钗轻声答道。

“也不小了。”周阳眉头一皱,他一直没搞清楚当前的时间节点,原以为对照贾宝玉的年龄就行,现在看来还是对不上,幸好还有一个“时间坐标”,“听说金陵这边拐子挺猖獗的,我刚来时就听到有一家姓甄的,唯一的女儿被人拐了去,宝妹妹可曾听闻?”

“这.....却是不曾听说。”薛宝钗很是茫然的摇了摇头,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周大哥的思路跳跃这么快,眼前严肃的样子,全无刚开始的亲近.....不,不只是亲近,是恨不得把人家吃了,想到这里,她的脸颊泛起了红晕。

“这个奴婢正好听说过。”想不到东方不亮西方亮,那边莺儿接过了话头,“那是前年元宵节,出事的是金陵本地一家大户,算起来和体仁院甄家还算一宗,可惜早出了五服,也不知是犯了太岁还是怎的,当年三月又因为隔壁葫芦庙火起,竟被烧得干净......”

“已经第五年了?”周阳有些傻眼,再考虑贾宝玉和薛宝钗的年龄,对照晴雯和李纨、贾兰母子的岁数,发现竟比“原着”“提前”了三年左右的光景,“呼——还好,时间来得及,现在不论其他,至少我的宝钗不会再如那般辛苦了。”

这却是因为他当初跟着那位“徐少”当COSer时,为了所谓的“修养”,被压着看了不少古典名着、诗词歌赋,是否提升了修养且不说,至少吹牛时多了不少资本,现在正好能用上了。

“周大哥,你说什么呢!”不想旁边的两个妹子听着却是另一个意思,虽然不明白所谓的“第五年”何意,那句“我的宝钗”让宝妹妹彻底破防,羞红了面颊不说,甚至不顾形象的扑到了周阳身边就是一顿爆锤,“哪个成了你的,你又胡说些什么!”

“哎呀,妹妹轻点儿,我错了还不行吗?”眼看着妹子彻底爆发,这时候不论到底什么原因,认错总是必须的,“再说你不是我的,还想着哪个——哎呀,别打了!”

“咯咯咯!”还有一位吃瓜丫鬟,不仅不上来劝架,竟然在一边拍手嬉笑,还给自家姑娘加油......

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这皇家园林确实不凡,三个人玩起来完全忘了时间,连午饭都是随意用了些马车里带着的点心,只是不论怎么游玩,周阳却再也没像开始那般,动不动就牵牵小手、过分亲近,倒让薛宝钗主仆颇为满意。

直到薛蟠喝的烂醉如泥,薛家仆人送他回去时,才派了人过来通知,三人恋恋不舍的回家不提。

2.22 妹夫—— 第二卷

2.22 妹夫——

当晚,薛家内宅,薛宝钗院。

“死蹄子,又想什么呢?还不过来把茶水续上!”正看书时觉得口干、端起茶碗发现已经空了,薛宝钗回头却看到自己的丫鬟坐在一边不知想什么,只是脸上时不时会闪过莫名其妙的笑容,气的卷了一团废弃宣纸扔过去。

“呀!”被纸团正好砸在脸上,莺儿吓了一跳,抬头发现自家姑娘恼火的眼神,赶紧一脸讨好的跑过来说道,“姑娘叫我?可是需要奴婢......”

“把茶续上!”薛宝钗没好气的伸手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指着空杯子说道,“看来今日就不该带你出去,人是回来了,心却不知道忘在了什么地方,被什么人捡了去!更不知道我那个机灵的小丫头去了哪里,以至于主子渴了,竟是连水都喝不上。”

“姑娘!”莺儿羞红了脸,赶紧把茶水倒上,这才忍着羞意说道,“奴婢还不是为了姑娘着想?奴婢只是想着今日里看到的景致,真不愧是皇家园林.....”

“你呀!”薛宝钗幽幽一叹,作势打了她一下,“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幸好周大哥谦谦君子,正所谓‘君子不欺暗室’,今日在园子里依然克制,这是你我的幸运,没有看错人;万一他要是个孟浪的,你我还活不活了?”

“姑娘,奴婢这些日子经常见到周相公,自是知道他的君子之风。”莺儿红着脸低下头,故意没提每次去客房院花园时的经历,“更何况,今日在园子里的跑马场,姑娘也见到周相公的神威,自古‘百步穿杨’就是对神射的夸赞,他可是当场就演示了。”

“算你走运,那一顿板子就先记下了。”薛宝钗轻轻舒了口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解至今没能降低下来的心跳,“今日里得见周大哥武艺,我才知道那书中的描述并非杜撰,看来他并没有故意吹嘘,这武举之事,对他来说真就是探囊取物般。”

“可惜姑娘当时没带琴,周相公在那里舞剑的时候,奴婢真以为是对自己用的,吓得都不敢说话,只听说古之雅事,常有和着琴曲舞剑,若姑娘当时能够弹奏一曲......”莺儿一脸怀念的说道。

“哼,你倒是挺有想法。”薛宝钗没好气的说道,“先不说没想过带琴的事情,就是带着又如何?周大哥舞剑时杀气腾腾,我拿什么曲子酬和?总不能是十面埋伏吧?那也是琵琶古曲,带琴何用?”

“嘻嘻,周相公还说,他的骑射依然不能算绝对优秀。”莺儿轻声笑道,“奴婢听说,一匹宝马对武将来说等于是多了一条命,这骑射之术,若有宝马配合,是不是更加便利?可惜家里不做这些生意,不然送他一匹也好。”

“嗯?”薛宝钗表情一动,想了想说道,“我们自然没办法,但我哥哥那里定然有些门路,最多不过是多花些银子罢了,到时候直说是给周大哥的,想来哥哥会尽力。”

“姑娘,大少爷虽有门路,但总归不太好说。”莺儿小声说道,“其实老爷只要一句话,张管事就能解决了。”

“死蹄子,你让我怎么说?”薛宝钗一下子红了脸,轻轻打了一下丫鬟说道。

“嘻嘻,就说是姑娘同意了老爷的安排——哎呀,姑娘别打了,奴婢知错!”莺儿刚调侃了一句,就被羞恼的薛宝钗“打”断了。

不提这对儿主仆如何,次日清晨,正当周阳在花园中例行晨练时,耳边又响起了薛蟠粗豪的大叫,甚至在完全没看到人的情况下,隔着院墙就彷佛是噪音般传过来。

“Duang!”可怜的院门被一脚踹开,薛蟠迈着大步就冲了进来,“周兄弟——哎呀,你怎么又练上了,今日里小弟有几个朋友一起聚聚,你跟着一起来吧,我告诉你,这次我们不去秦淮河,还在玄武湖上,有个兄弟答应带几个......”

“文龙兄弟慎言!”周阳没好气的打断他,指了指他宿醉之后依然发黄的脸色说道,“先不说今天的‘计划’,你这副尊荣要是让薛公看到了,只打一顿板子那都是父爱如山,打断腿我都一点不奇怪,打死了都不算稀奇。”

“额——哈哈哈!”用力抹了一把脸,薛蟠摸摸鼻子坐在了石凳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掩饰尴尬,“行行行,听你的就是,我今天不去了还不行吗?这不是想给你介绍点儿朋友嘛,你就是将来当了大官,那也要有些帮衬不是?”

“你那些朋友?”周阳实在是无法理解薛蟠的智商,明明薛途是名震天下的大商,对儿子培养也算不遗余力,可这位的表现实在太拉,别说是对不起薛途的心血,就连付出的银子都对不起,“你可千万别说,不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文龙兄,你是金陵薛家的继承人,薛公唯一的儿子,将来是要顶起这片家业的,咱不说像薛公那般名闻天下,至少这守成之主总要做的吧?你平日里花了多少银子可以不管,可有一点儿能给家里帮上忙?”

这是他真心实意的劝说,既然已经认准了薛宝钗,先不说照顾薛家的事情,至少也不能总有人拖后腿不是?眼前的呆霸王虽然还不像原着中那般稀巴烂,但要是真有一天薛途没了,他还真不敢指望这位能比原着中表现的好哪去。

“我......”薛蟠一下子被噎住了,犹豫半晌才一口把手中的茶杯灌下去,无奈的坐在石凳上说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我又能怎么办?这金陵是当初太祖爷的起家之地,随便扔块转头就能砸到一个贵人。

幸好这里早就不是京城,这些留下的‘贵人’都还能应付,可他们虽说早没了祖辈的荣光,但倒驴不倒架,谱子一个个摆的倒是很大,别说是不搭理我了,就是我爹在外面,交往的不也是我那些朋友的的家里?”

“他们家里不可能全都培养出这种只会吃喝玩乐的废料吧?”周阳无语的看着他,差点没给他一句“长得像个包子,就别怨狗跟着”,你什么水平,别家自然就安排什么样的子弟,“他们那些正式的继承人呢?你好歹也是薛家的大少爷,不至于连——你不是吧?”

“这个......”薛蟠尴尬的说不出话来,“我也不是没请过他们,这不是都忙嘛——再说了,现在不是有你了?你也别当我傻,就说昨天的事情,真以为我就这么笨,放心把妹妹放你那里?还不是我爹说过,迟早要——额,他还没告诉你对吧?”

“你——”周阳被他的智商彻底打败,无语的指着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就算是薛途决定了要招婿,那也是给个暗示让男方开口求亲,哪有女方主动送上门的道理?幸好昨天他被“勉强十五周岁”给吓住了,要不然还真不敢说能不能把持住。

“那个,周兄弟你先练着,我去安排一下......”被自己臊的忍不住,薛蟠干脆拔腿就跑,眨眼功夫就到了院门口,又想起了还有没说的事情,“对了,我专门打听过,武举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困难,其他人更不如。

妹夫,你是没见过这边的武举人、武秀才什么的,我可是亲眼见了,那一个个举起三百斤石墩的时候,简直就跟拉不出来憋死了一样,脸红的像是台上戏子上妆,哪个能和你比?你只要......”

“行行行,你忙着去吧!”周阳被他那句“妹夫”彻底打败,无奈的摆手让他滚蛋,像这种水平的继承人,哪家脑子进水才会和薛家深交,要不然等着将来出事的时候,一起跟着陪葬吗?

内心中,他也替薛宝钗心疼,怪不得薛家号称“金陵大族”,却在自家根基之地都没能给她安排一个好姻缘,有这样不靠谱的哥哥在,哪个有脑子的会联姻?正所谓“门当户对”,就是姑娘再优秀,娘家稀巴烂也没法子啊!

至于说薛蟠提到的武举拉胯问题,他其实早就发现了,不说整个天下的形势,江南自来是文风鼎盛,基本上有点儿本事的都会培养自家子弟读书,“武举人”又是以“省”为单位选拔,这样“文贵武贱”的风气下,江南考生质量低下也就可以理解了。

摇摇头不想这些有的没的,周阳休息的差不多,继续起身锻炼,他已经在薛家住的时间够长,不论这里条件再好,也该提出告辞了,正好当初薛途提到的“二十次药浴”还有两次,用完之后向薛途辞行。

2.23 吓得—— 第二卷

2.23 吓得——

转眼就是两日功夫,因为昨晚又一次药浴,五月十四这天,周阳狠狠的练了一上午,中午吃完饭又午休完,他稍作洗漱就起来继续,因为药浴并不是“永久有效”,必须趁着药力没有散完的时机彻底吸收,要不然只能是白白浪费掉。

“呼——”又是连续三十个三百斤石墩高举深蹲之后,他将道具仍在地上舒了口气,人侧对着院门站立,余光却看向了进门后左拐的竹影小道角落,表情带着明显的不满。

刚才就在他练习的时候,两道人影悄悄推开门,躲到了那里看着,他原以为是薛宝钗主仆,却发现衣服颜色不对,而且薛宝钗不大可能大白天公开过来,再考虑到薛家主子人少,估计是哪个下人不知死活过来偷看。

他倒不是想要对“绝技”保密,现代人其实没几个真正在乎所谓“家传”的,而是很反感这种“不请而入”的事情,也多亏了那次被莺儿嘲笑光背,之后他一直在任何锻炼中都穿着宽松的“运动服”,不至于再有尴尬,更何况是两个下人罢了,随意给他们一点儿教训就是,省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进来打扰。

把擦汗的毛巾扔在花丛上,周阳多走几步从石亭立柱旁拿起竖立的一石半长弓,又拿起一支没有箭头的木箭,勐一回头就射了出去,木箭带着破空的呼啸声,从两人之间将近一米的空隙飞过,撞在和他们身后的砖墙上断成数截。

“啊——”只是,紧接着的一声尖叫却让他脸色勐变,女声也就罢了,关键是声线非常熟悉!

他赶紧放下长弓,连续几个箭步冲到了花池后的小道,发现丫鬟同福正躺在富贵竹丛中,已经昏了过去,旁边瘫坐在小道青石板上、此时正脸色惨白的,自然就是同福的主子——薛夫人!幸好因为决定要走,他今天打发了李家兄弟出去买些金陵土特产,若不然这次就不是尴尬的问题了。

“夫人,你......”这下周阳也蒙了,自从上次送药膳时的误会之后,薛夫人与她就再未相见,他完全没想到,这位竟然会带着丫鬟公开过来,而且还没打招呼,“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是哪个不知死的奴才......”

“见过周兄弟!”薛夫人的语气已经带着哭腔,手按着地面几次想起来,却又无力的坐下去,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晕,“刚才见你练得用心,我就没有打扰,还请帮忙扶我起来,我现在只觉得腿软的厉害,实在起不来......”

“对不起,对不起!”周阳尴尬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伸手想扶时又卡在了半路,最后还是咬牙伸了过去,架着薛夫人左肩腋下把她扶了起来,又活动了片刻才帮她站稳。

“还请周兄弟帮忙扶我回去。”薛夫人明显吓得不轻,却对刚才的事情只字不提,“同福这废物等一下再说,我要是这个样子被人看见,恐怕就不太好说话了。”

“那我们走吧,只是这一路上的奴才......”周阳也知道这个问题,扶着她就准备出发,却担心被其他人看到。

“周兄弟放心,我刚才过来时已经打发走了,不会有人看见。”薛夫人低着头小声说道,“还请快一些,我、我只想好好歇着。”

“那就走吧!”周阳也只好低头看路后扶着走人,只是这稍微低头,却让他瞬时僵住了,只见薛夫人今天穿着下裳原本正常,却随着两人的走动开始颜色加深,而且“深色”的片区不断扩大,渐渐有了两个巴掌大小。

“不、不要看!”薛夫人彻底哭了出来,却只敢抽泣着哀求,脚下也加快了步子,只是走的越快,下裳的“深色区”、或者说是湿痕的扩大速度就越明显——刚才她虽然没被吓晕,却已经吓得——

就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两人谁也说不出话,只顾着尽快返回后宅正院,幸好薛家人不算多,白日里后宅无事,下人都回了自己住处,薛途平日多有应酬,很少白天在家,一直到送入正房,倒也没再发生什么不好收场的事情。

“夫人见谅......”眼看着送人到家,周阳也不想继续这种尴尬的氛围,赶紧开口就要告辞。

“周兄弟且在客厅稍坐,我......等一下再做计较。”不想薛夫人却抢先一句打断了他,而且说完了不等他回话就直接回了内室,他也只好无奈坐下,从茶桌上自己倒了一杯凉茶,算是缓缓心情。

只是,仅仅片刻之后,耳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却让他彻底蒙了,有些僵硬的转过脖子,只见房门并未关严,穿过巴掌宽的缝隙,薛夫人正换着衣服,片片风景毫无阻隔的展示在了眼前。

尴尬的扭过头,周阳完全不知所措,却又忍不住频频回头,就见薛夫人明显神思不属,根本没注意到问题,甚至好几次失误,不是扣错了扣子就是穿反了衣裳。

“劳烦周兄弟久等,只是有事忘了说。”也不知道过来多久,薛夫人整理好衣衫,彷若无事般走到了客厅中,脸色只是稍显局促,还能笑着向周阳招呼,“同福那蹄子还在花园中,就请周兄弟代为照顾,然后让她自己回来便是。”

“夫人放心,我这就去!”一口闷掉了凉茶,压住燥热的心情,周阳急急慌慌的转过身就走出了房门,加快脚步离开。

薛夫人神色复杂的直直望着远去背影,直到周阳离开了内院才收回目光,想起花园中的事情,又想起一路上的经历,还有以前的事情,浑身竟如抽干了力气一般,无力的软在了地上,她清楚的感觉到,刚刚换的衣服算是白忙了。

这边,周阳浑身僵硬的回到两位客房院花园,随意用毛巾沾了些凉水把同福弄醒后打发走,心情复杂的坐在了石凳上,看来自己确实需要尽快返回京城,他对自己在男女问题上的自制力没多少信心,就是不说薛宝钗,该控制的也要控制。

“周相公,今天怎么了?”脑子里正想着些有的没的,莺儿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奴婢可是很少见到你坐着休息,石凳烤的这么热,久坐不是好事——嗯?到底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莺儿!”周阳勉强笑了笑也没起身,点点头就算招呼了,这丫头自从玄武湖游览之后,每日都会过来“打个卡”,一般是说说话就走,也不会长待,而且在知道了她“刚刚十五周岁”之后,他没敢再有什么越界,最多也就停留在牵手地步了,“我正考虑向薛公告辞。”

“啊?周相公,你——要走了?”莺儿一下子愣了,“可是在这里有什么不好?还是府里有哪个不长眼的......”

“当然不是!”周阳赶紧摇头打断了她,强笑着解释道,“梁园虽好,终非久留之地,更何况秋闱不远,那才是我最重要的目标,早日回去了,也好早日熟悉准备,省得临机忙乱。”

“那——我们姑娘那里,周相公可曾说过?”犹豫了一下,莺儿还是轻声问道。

“还没有,不过宝钗的性情你知道,她绝不会在前程问题上提意见的。”周阳笑了笑,这一点他很有信心,“我准备和薛公说一声之后,就和你们姑娘说,现在正好看见你,算是提前打个招呼。”

“若是能够中举,周相公还会回来吗?”犹豫了一下,莺儿还是问了出来,只是表情和语气明显带着紧张。

“傻瓜,我怎么会忘了你们?”周阳赶紧笑着解释,他自然不舍得放弃这对儿主仆,“但我现在的身份,区区一个武举秀才,不是委屈你们了?若是秋闱高中,就是在薛公那里,不也更好说话?”

“嗯!”犹豫了一下,莺儿轻轻站起身来,主动蜷在了周阳怀里,语气与她的年龄完全不符,“周相公只要别忘了,江南还有人在等你,奴婢愿做红娘,自是为了我们姑娘,只望周相公也如张生,金榜之后不忘糟糠。”

“傻丫头,你这......”周阳完全哭笑不得,看着怀里的中学小丫头,无奈给她一记摸头杀,再将她眼角的金豆子拭去,“好了,别担心,我只是回去赶考,又不是生离死别,就是宝钗听了,也绝不会像你这样哭鼻子。”

“哼,哪个哭鼻子了,本姑娘是刚刚不小心,眼里进了灰尘。”莺儿一把推开他,起身捂着脸就跑向了院门,“奴婢这就去告诉我们姑娘,省得被你这狠心人跑了都不知道!”

2.24 不忘江南风景 第二卷

2.24 不忘江南风景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薛途这次应酬的时间有些长,等他终于回来的时候,周阳最后一次药浴都过去了两天,时间已经是五月十八,大概是听到了周阳要走的消息,他回来后当晚就在内宅设宴招待,甚至还请了薛迅作陪。

“周相公为何急着要走?可是觉得招待不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自然进入了正式商谈时间,开口做恶人的正是薛家二爷薛迅,“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可是听说了,周相公如今神力异常,把我拿侄儿吓得不轻。”

“薛二爷说笑了,晚辈在此承蒙照顾,又哪敢有什么要求。”周阳赶紧起身向薛途抱拳一礼,毕竟是欠了人家的,“只是秋闱将近,晚辈也是想早日回去应对,更别说这些日子的锻炼,晚辈自感进步很大,对这次机会也更有信心。”

“即是如此,老夫自然没有阻人前程的道理,年轻人嘛,自该向前程上奔。”薛途笑着点点头,顺便狠狠瞪了一眼角落里鹌鹑一样老实的薛蟠,“这武举之事,横竖不过勇力、步射和骑射,再加上一门武艺展示。

周小兄弟的身手,老夫还是有些了解的,这江南武举如何,老夫也不陌生,见多了那些武举人武秀才,老夫对你这次秋闱的结果,还是很有信心的,想必下次再见,老夫就该称呼一声‘周老爷’了,哈哈哈哈!”

“薛公说笑了。”周阳笑着端起酒杯一口闷了,算是回应薛途的调侃,却并没有反驳的意思。

“非是在下多言,只是有些想法不吐不快。”薛迅笑着接过了话头,“周相公的虎威我是没看到,但也多次听大哥提起过;江南的武举人武秀才,我也见过不少,两相对比之下,他们简直就是废物点心。

以周相公的身手,秋闱自是无碍,但若是能在江南参考,必能让这结果更为可靠,至于些许的手续途径,周相公无须担心,薛家虽然是商户,在江南还是能够说几句话的。”

“多谢薛二爷照顾,但确实不必。”周阳赶紧劝阻了他,“高考移民”虽然容易出成绩,可要是万一暴雷,下场也好不了,“且不说违反了朝廷规制,晚辈定是要入仕途的,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将来恐怕不太好说话。”

“二弟不用多想,以周小兄弟的身手,用不着这些歪门邪道。”薛途笑着摆摆手,示意薛迅不用再提,“相比于这些有的没的,些许外物反倒是更为有用——来人,拿过来吧!”

“不知薛公今日......”周阳皱了皱眉,想不出来薛途又有什么安排。

“不过是一些俗物,却也算是不错。”薛途小小的卖了个关子,很快两个仆人各提着一把长剑进入正厅,“老夫见你惯用宝剑,但常带的这把却多有不便,就找人定制了两把,算是小有助力;周小兄弟那两把宝弓,老夫也见过数次,实在没能找到更好的,就不再献丑了。”

“这——”原本想着拒绝的周阳,却在看到两把长剑后沉默了,薛途不愧是大商家,准备的礼物完全打在了他的心坎上,甚至两把剑的样式、装具和比例都和自己穿越时带来的那把基本一致。

“这两把剑一长一短,短的四尺,长的六尺六,可是专门请名家出手打造,很是费了大哥一番心思。”薛途大笑着解释,却也不乏表功的意思,“短的那把随身佩戴,长的则是为将来武场准备,打造时掺杂了不少玄铁,当真是切金断玉,削铁如泥啊!”

“有劳薛公费心!”周阳客气的躬身一礼,这才接过那把重型双手长剑,或者叫“断马剑”更合适,轻轻拔剑出鞘仔细观察。

全长六尺六(汉尺,接近一米六),柄长一尺八,最宽处一寸五分,剑嵴敦实,八面汉剑造型,中间四个面都有血槽以减轻重量、增加强度、调整重心,饶是如此,全重也达到了将近二十斤。

“些许盘川,周兄弟不用在意,拿着就是。”正观察时,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女声,周阳赶紧抬起头,就见薛夫人面带微笑递上一叠银票,彷佛从没发生过任何事情,“京城居大不易,妾身知道周兄弟不在乎,但手头上宽松一些,总不是坏事。”

“多谢夫人!”周阳略一沉思就没再拒绝,躬身双手接过,放在了酒桌上,薛夫人也笑着点点头回了内室。

“哈哈,好!”眼看着周阳收下礼物,薛途、薛迅兄弟全都露出笑容,接下来的时间推杯换盏,一时间宾主尽欢。

等到酒宴完毕,下人撤去残席,薛家三人再加上周阳分宾主坐下,有丫鬟送上茶盏,紧接着张德辉端了一个托盘站在了薛途身边,又让所有下人远离,显然是还有事情商量。

“周相公,你既然要回去,正好我这里有些事情需要进京,不妨顺路一起。”薛迅笑着开口,“只是我手里主要是海上的生意,入京也是准备以船队走海路到津门,不知周相公是否习惯?正好东面岛上的安排也算有了眉目,不妨一道看看。”

“这么快?”这次轮到周阳惊讶了。

“生意人,讲的就是这个。”薛途微微一笑,摆手示意身边的张德辉将托盘放在周阳身边茶桌上,就见一盘有些泛黄的晶体堆成了圆锥形,“更何况,周小兄弟给了薛家这么大人情,无论如何也该让你知道。”

“这是——”周阳认真的看了看盘中晶体,略一犹豫就拈出一小粒放入口中,熟悉的咸味儿沿着味蕾散开,让他浑身一震,“成功了?”

“哈哈哈,不错!”薛途大笑着点头,“虽说还有不少细节需要重新安排,而且第一座盐池的准备耗费了大部分时间,但确实成功了,从海水入池到出盐,不过是十天不到,若是等到盐池在岛上完全铺开,想必这江南盐货.....”

“二弟!”薛途澹澹打断了他,转头向周阳说道,“还有周小兄弟当初说的不少事情,现在都已经有了眉目,等到了岛上,不妨一起看看——正好后天就是吉日,船队出海,到时候我会让文龙一起跟着过去。”

“我?”薛蟠明显没啥准备,一脸蒙圈的抬起头。

“嗯?”薛途一道严厉的眼神扔了过去。

“是,父亲!”薛蟠全身一颤,脸色发白答应下来。

又说了一阵闲话,眼看着天色已晚,薛途起身告辞,薛途也没挽留,示意薛蟠送人后,转头看向了周阳。

“老夫记得周小兄弟提过,今年已经十九了吧?”薛途面带笑容,语气温和,只是明显意有所指。

“晚辈是五月十五的生日,折算的话应该是隆武三十年,至今已经虚度十八个春秋。”周阳赶紧站起来躬身一礼,因为接下来的话题明显需要老实点儿。

“哦?这岂不是生日刚过,怎么也没说一声?”薛途接着问道,“尚未婚配吧?”

“惭愧,晚辈年少时不懂事,回归大周后又多在为前程忙碌,家中也无长辈操心,至今并无婚约。”周阳客气的说道。

“哈哈哈,年轻人忙于前程,本就是应有之义。”薛途满意的点点头,“若是周小兄弟不急的话,不妨稍作推迟,明年开春老夫正有一桩买卖需要入京,到时再遇,定当把酒言欢。”

“敢不奉命?”周阳惊喜的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屈身一礼。

又闲聊了片刻,看到薛途笑着端起了茶杯,周阳赶紧起身告辞,全程酱油的薛蟠又被派出来送人,脸上委屈的都快落泪了,倒是让周阳好一番笑话。

“宝妹妹,你怎么来了?”刚一回到客房院,周阳惊讶的发现,薛宝钗竟然带着莺儿,已经在客厅坐着,看她略带困倦的表情,显然是等了有一会儿,“怎么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周大哥都准备走了,不也没向小妹提过?”薛宝钗澹澹怼了一句,让周阳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曾定下出发的时间?”

“后天,薛二爷船队出发,我就顺路搭个便车。”周阳刚一说完,就见薛宝钗面露伤感神色,赶紧上前抓住柔荑劝慰,“我只是入京赶考,又不是再不相见,有什么好担心的?”

“周大哥即是为了前程,小妹自不敢多言,只望金榜题名之日,不忘江南风景。”薛宝钗眼圈有些发红,却还是忍着心情,“小妹看周大哥衣衫不多,就赶做了两件,也不知道合不合适,大哥别嫌腌臜便好。”

“傻瓜!”周阳顾不上某只蟹钳,稍一用力将妹子第一次揽入怀中,“这次秋闱我自能更进一步,你不用担心,刚才过来的时候,薛公已经答应,明年春季有生意入京,我到时候自然会求亲......”

“父亲自去生意,与我何干?”薛宝钗脸色绯红,一把推开他就急急出门,却是再也没有回头。

“嘻嘻,周相公既然进京,奴婢就预祝榜上有名!”莺儿故意慢了几步,眼看薛宝钗出门才转身一礼,却也被周阳伸手搂住。

“放心吧,我的小红娘!”

2.25 大哥果然没看错人 第二卷

2.25 大哥果然没看错人

五月二十,正是古礼中的分龙节,清晨碰巧下了一场小雨,柔顺的雨丝如江南少女般绵软,丝丝撒入大地,滋润着肥沃的农田,也为远近百姓的脸上带来了笑容,因为按照惯例,这一天若是下雨,基本预示着一年风调雨顺,自然也是诸事皆宜。

站在薛家船队最大的海船尾部,哪怕是已经开出了近百步距离,周阳仍然不住的向码头方向挥手,他已经看不清码头上人员的长相,却也清楚的确认,一辆熟悉的马车依然稳稳的停在那里,久久没有离去,就是在这辆马车旁,他第一次与自己的宝妹妹牵手。

“哼,好歹我也是他哥哥,她来送行也没见和我说什么话,真是女大不中留。”正伤感间,身后熟悉的声音倒是冲澹了不少离别的思绪,“还一个劲儿交代,让我多听你的意见,唯一带来的东西都是给你准备的。”

“文龙兄,这话你没和薛公谈谈吗?”周阳忍着笑问道。

“嘶——你还说!”薛蟠摸了摸左侧腮帮倒吸一口凉气,一个清晰的巴掌印依然停留在那里,“我就说了一句‘有二叔过去,我就不用去了’,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个耳光,我又没出过海,就这么把我扔出来,他可就我一个儿子,万一要是出点儿岔子,这薛家可就绝后了,真是......”

“文龙兄,慎言!”周阳没好气的打断了他,没见周围的船工都已经面露怒色了吗?“出海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讲究非常多,这其中就包括说话,一些犯忌讳的字句决不能出现,甚至连吃鱼的时候,都不能提‘翻一翻’,而要叫‘正一正’,你这么口无遮拦,没挨打都是因为这是薛家的船队。”

“你也没出过海,怎么会知道这些?说不定只是传言呢?”薛蟠都囔了一句,却也没敢继续在这方面叨叨,他又不瞎,当然看得出来周围船工的态度,“我告诉你,我妹妹可是难得求我帮忙,这次为了她的交代,我也也费尽了力气。

就为了你那劳什子秋闱,她让我找一匹最上等的宝马,我找到了,说起来还得谢谢甄琅兄弟帮忙,从他们家马厩里给了我这匹最好的御马后代,听说有汗血马的血统,真正的‘日行千里’,你可要好好摆一桌谢谢我。”

“哦?”周阳面色一喜,他可是太清楚一匹宝马对骑术乃至骑射的加成作用,这两个方面恰恰都是他的短板,他也确实注意到,薛蟠上船时让人带了一匹非常神骏的白马,“真是有劳文龙兄了,若是哪天你到京城,我一定好好招待。”

“这还差不多。”薛蟠点了点头,转身向船首走去,“走吧,这匹宝马相当有性格,原本准备放在甲板下船舱的,却死活拉不过去,逼急了还踢人,只好在前甲板搭了个棚子,让它在那里了。”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船首,一匹神骏的白马进入了走样视线,只见它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高度超过六尺半,长度超过八尺,比一般的战马雄壮的多,此时它正迎着略有些清凉的甲板风,不时打个响鼻。

“多谢文龙兄了!”周阳在“验货”之后,非常认真的向薛蟠躬身一礼,“有此宝马相助,我对秋闱更有信心了。”

“怎么样,还满意吧?”看到周阳的态度,薛蟠就知道自己没白忙,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也没白费了我一番辛苦,不过你不用谢我,感激我妹妹就好,若是你将来敢对她不好,我......”

“文龙兄!”周阳都无奈了,这丫的刚靠谱了没有三句话,就继续开始了放大炮,他虽然与薛宝钗实际约定了终身,但毕竟没走过程序,更何况这是封建社会,就是已经订婚的“准夫妻”,也没有随意谈论的道理,“你要是嫌自己挨打太少,就尽管在这里口无遮拦,想必回去的时候,薛公会教你好好说话。”

“额——”薛蟠被堵得差点自闭,只能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这就回房间睡觉,省得碍眼行了吧?”

“这小子,就这个脾气,周相公别和他一般见识。”正无语的看着郁闷回房的薛蟠背影,身边传来了薛迅的声音,“倒是我这里,正要有事请教,希望周相公不要介意。”

“薛二爷请说。”笑着转身拱拱手,周阳没有拒绝,这位既是薛家的二把手,也是薛家海贸的负责人,和他交好没坏处,“只不知薛二爷有何疑问,更不知晚辈是否帮得上。”

“昨晚我正好接到了岛上的消息,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晒盐的产出量严重超出了我们的预估。”薛途没有客气,直接说出了问题所在,“若是按照原本的计划,完全放开产量的话,一年内就能达到整个江南盐货流水的一半左右,而且还能继续扩大,完全没有上限。

如此庞大的数量,我们无论如何也没能耐吃下,如果我们敢向任何一个地方铺货,完全就等同于和当地所有盐商不死不休,别说是薛家扛不住,就是天王老子这么干,结果也只会死无葬身之地,不知周相公可有安排?”

“薛二爷为何一定要自己铺货?”周阳笑了笑问道,“先不说这个问题,这些盐货的成本如何?”

“不足煮盐的两成。”薛迅面露满意的神色,“几乎就是白捡的一般,伸伸手就是银子。”

“若是你愿意全部按照现在从官府盐场拿货时的八成价格向各大盐商供货,他们会收吗?”周阳微笑着问道。

“那还用问?他们绝对会......嗯?”这下薛途明白过来了,“周相公的意思,我们以后只和盐商交易,不管他们怎么铺货,我们只收最直接的银子?只是这样一来,一开始还好,时间稍长的话,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如此肥肉而不动心,那时又该如何安排?”

“不是早就准备了吗?”周阳笑了笑,“晚辈可不相信,一贯做海上生意的薛二爷,会不知道这时候怎么处理。”

“哈哈哈,大哥果然没看错人!”薛迅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火铳不错,非常不错,我弄了不少人上岛,已经完全掌握了生产,而且是按照你的建议,所有大匠只负责铳管生产,统一按照相同的尺寸,其他人只负责铳管以外的零件,而且也必须对上尺寸。

如今,我已经让人弄出了超过三十杆,只是重量稍大,等到盐场搞好、开始铺货的时候,想必一百杆绝无问题,等到交易的时候,我会随时保证最少五十杆火铳掩护,再加上其他儿郎,相信就是和扬州八大盐商做生意,也足以让他们老实给银子。”

“光是火铳的话,岸上还好,水上恐怕不好说吧?”周阳笑着补充了一句,“我记得还提过火炮,想必薛二爷已经安排了?虎蹲炮的工艺并不是什么秘密,从官府那里弄到资料甚至大匠应该不难吧?现在如何了?”

“真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南洋我也去过,那边的人可没你这么老辣。”薛迅抱怨了一句,立刻回到正题,“试过,但失败了,如果直接按照虎蹲炮的工艺,再加上你的提议,装药稍多就炸膛,根本没法使用。”

“那就把炮膛位置加厚,然后从炮膛到炮口逐步降低厚度,表面也不要再留加强箍,更不要忘了炮耳,整体铸造成形后再打磨炮膛和炮管壁,至于说炮架的设计,想必不用晚辈多言了吧?”周阳笑着说道。

“好,好,好,哈哈哈哈!”几句话说的薛迅眼睛越来越亮,最后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先用一般铁锭试试,等到彻底掌握后再换最上等的精铁,最多两个月就能保证弄出来,什么事情都不耽误,哈哈哈!”

“那晚辈就预祝薛二爷财星高照,财源广进了?”周阳笑着拱了拱手。

“难道还能少了周相公的好处?哈哈哈!”薛迅最后说了几句,就摆手回了船舱,而且直接开始召集手下,看来是准备提前安排好,上岛就开始动手。

周阳没再多问,行礼告辞之后也回了船舱,准备把行礼物品规整一下,以这个时代帆船的速度,从金陵码头到琉球群岛任意一座大岛,没有五天五夜绝对没戏,这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航程。

只是在他走后,薛迅先看了看周阳的背影,又转身看了看薛蟠房间的方向,表情无比复杂,却也没有多说。

2.26 薛家百年之内绝无任何问题 第二卷

2.26 薛家百年之内绝无任何问题

“父亲一路辛苦!”行船的速度比周阳的预计还要差了点儿,五月二十六清早,船队终于在一座还有些简陋的码头上停靠,众人下船之后,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态度却颇为老成的少年迎了上来,恭敬的向薛迅行礼。

“哎呀,蝌兄弟你就不能活泼点儿,看起来跟个老头子似的。”还没等其他人接茬,薛蟠已经冲过去一把抱住,然后在周围无语的表情中大放厥词,“哎呀,这一路上可把我憋坏了,只是这地方是不是冷清了点儿?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

“文龙!”薛迅恼火的一声怒喝,吓得薛蟠一哆嗦,“大哥来的时候,是怎么交代你的,嗯?这岛上刚刚开建,自然没什么东西可以享受,再说你是来享受的吗?要不要我帮你找几条板子,让你好好享受一番?”

“二叔,二叔我错了!”薛蟠瞬间怂了,冲着薛迅一个劲儿抱拳作揖,表情也全是谄媚,“我一定跟着二叔好好学学,这岛上是没东西,但也是万象——那个更新,相必有不少需要学的......”

“行了!”再次表情复杂的看了周阳一眼,薛迅实在懒得和这个二货侄儿一般见识,“蝌儿,我让你准备的可都准备好了?这次带了不少人过来,都是家里各工坊场子的干将,万不可委屈了他们。”

“父亲放心,岛上有的是树木,孩儿在海边选了一处平地,平整好之后弄出了足够的住处,虽说还是挤了点儿,但让所有人都住下还是没问题的。”少年立刻答道。

“不错。”薛迅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示意周阳过来,“正好一起认识一下,这是周相公,今春的武秀才,过了八月,你怕是要称呼一声‘周老爷’了,周相公,这是小犬薛蝌,以后你们年轻兄弟多多亲近。”

“见过周大哥!”薛蝌立刻上前一步,客气的抱拳行礼。

“好了,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周阳笑着回了一礼,他当然知道这位薛蝌,原着中出场很少,但也表现了不错的能力,“就像薛二爷说的,以后都是兄弟,自然要多多亲近。”

“哈哈哈!”薛迅满意的点点头,“今天大家都累了,杂务蝌儿自会安排,我们只管休息就好,明日一早,我带你们好好转转!”

“薛二爷(二叔)有心!”两辈子第一次出海,这一路的海船确实消耗很大,周阳和薛蟠先后向薛迅行礼告辞后,各自跟着领路的下人回房间休息,只是码头上,薛迅、薛蝌父子并未直接回去,而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商议,但具体内容就只有他们爷俩儿知道了。

回到略有些狭窄潮湿的房间,周阳顾不上条件就是一通好睡,醒来后直接吃晚饭,略微活动消食后接着睡,等他终于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早上,借着东墙的窗户,都能看见日出之前的明亮天光。

起床、洗漱,提着惯用的双手长剑出门锻炼,足足小半个时辰之后,周阳收剑入鞘长舒一口气,终于洗去了近六天六夜的海船疲劳,这才回了房间,拿起快子消灭下人准备好的早饭。

“傻丫头,不知道整天想些什么,我就这么让人不放心?”这边下人收拾了碗快出门,周阳返回了卧室,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香囊轻轻打开,里面一小缕青丝盘成了小结,恰如婉转的少女般优雅,香囊内侧还有一行小字,“‘结发共此生’,我又何尝不想?”

这却是他在穿上薛宝钗送的衣服时感觉兜里鼓囊,稍一翻就发现了事先装好的香囊,再想想临别时梨花带雨的脸庞,周阳差点忍不住回去;却又摸了摸胸口,那里还有一个香囊,脑海中自然浮现出了李纨温柔的面容。

“哈哈哈,周相公可休息好了?”正想着些有的没的,头疼自己桃花债太多不好还,外面已经传来了薛迅熟悉的笑声,“可惜条件还是差了些,但以后这里必将成为黄金之地!”

“薛二爷早!”赶紧把香囊收回,揉了揉脸笑着出门拱手一礼,周阳总觉得这位隐藏着什么,“只要有充足的供应,晚辈相信这里必有起飞的一天,只是不知道,如今都有了什么?”

“这也是我过来的目的。”薛迅笑着答应下来,“走吧,文龙已经和蝌儿过去了,正好让你们看看,我这两个月都忙了什么。”

带着几个下人,两人绕过了码头南侧一道延伸到距离海岸不远的“山墙”,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片颇为宽阔的海滨平原上,各项建设已经取得了不小的进展,最为明显的,是距离海岸不远处连绵的盐池,而且还有工人继续忙活,看样子还有很大的扩展空间。

“薛二爷好气魄!”一眼望向整个海滨平原,足有二三十个平方公里的巨大面积,看薛迅的意思,真想完全铺开,“若是此地彻底建好,薛家百年之内绝无任何问题,只是......”

“周相公放心,跑了一辈子海船,这‘持剑行商’的道理,薛某自不敢忘。”薛迅澹澹一笑,第一时间理解了周阳的意思,“此岛东北六百里左右,就是琉球国的国都;若是想回松江,更是超过了一千五百里,一趟最少五天五夜,自无多少问题。”

“哦?”周阳心头一动,略一盘算后猜出来,这里应该是后世的宫古岛,那可是一座超过一百五十平方公里的大岛,真不是小事情,“据晚辈所知,琉球国一直承受着倭寇的侵扰,若是想要在此地立足,薛二爷怕是要有些麻烦。”

“我刚带人过来的时候,这里确实有倭寇,现在没了。”薛迅冷澹的语气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以后也不会再有,更何况琉球国真正的宝地,是北边的琉球岛,暂时我没什么办法,以后再说就是。

目前,我已经在这岛上布置了盐场、铁厂还有铁工坊,未来还有其他安排,比如造船厂之列,只是想要完全起来,还需要不少时日,特别是铁厂,周相公当初给我们提到的‘高炉’,目前刚刚有了些眉目,想要弄出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无妨,有了立足之地,薛家在江南的资源就有了落脚的地方,想要发展起来不过是时间问题。”周阳笑了笑没太在意,他现在连官身都没有,自然不着急,“虽然薛二爷早有准备,但晚辈还是要提醒一句,想要保住自己的银子,手里就少不了枪杆子。”

“你们俩都听见了?”薛迅笑着点点头,转头向薛蟠、薛蝌哥俩儿说道,“我们是生意人,以前在大周没办法先不说,如今有了机会,自该立下百年基业,海上的生意可不比在大周朝行商,稍不留神就可能被人连皮带肉吞个干净。”

“是,父亲!”薛蝌严肃的躬身回答,只是看薛蟠的架势,恐怕是人在这里,脑子早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这次我过来,主要是想将第一批盐货装船,运到江南试试水。”扫了一眼薛蟠,薛迅无奈摇头,却也没多说什么,而是换了话题,“数量不大,但质量远超扬州那些黑心烂肚的东西,这次就先自己铺货试试。”

“能省事的不费事,更何况还是关系到如此大的生意。”周阳笑着点点头,能做“批发供货商”,闲着无聊去抢“小卖铺”的生意,反正自己更赚钱,“至于交易目标,晚辈听说甄家是江南第一家,无论实力还是门路都不是我们能比的。”

“甄家的实力,主要是靠家里老夫人。”薛迅幽幽一叹,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老人家是太上皇的乳母,甄家家主甄应嘉算是太上皇的奶兄弟,当初太上皇六次下江南,四次是甄家接驾,甄老夫人每次都被专门接见,太上皇亲口称为‘吾家老人’,御封为‘奉圣夫人’。

还有一位则是宫里的甄贵太妃,隆武四十五年,太上皇禅位荣养之后,原本的妃嫔大部分都留在后宫清养,只有甄贵太妃随侍龙首宫,竟是片刻不得离,再加上自当年太上皇元后薨逝,后位一直空着,如今的皇宫中,实以这位娘娘为首。”

“原来如此。”周阳恍然大悟,这样一来他所知的“原着”内容,很多也就对上了,“不知这甄家年轻一代又如何?”

“家主是甄应嘉大人,甄家世袭体仁院总裁。”薛迅只说了个名字却懒得介绍,显然是看不上,“还有一位二爷甄应贵,现为除州卫指挥使,倒也打过几次交道——好了,不说他们了,既然大哥把你当自己人,我也不能见外,正好也一起见见,琴儿,别藏了,还不过来问好!”

“爹爹!”一个看起来十岁上下、脸上还有稚气的小萝卜头从盐池工地中跑了出来,一身看起来颇为名贵的服装,竟是沾了不少泥沙乃至水泥点,“女儿也是出来看看嘛——这就是你常提的周家哥哥?小妹拜见!”

“见过妹妹!”心头一动,周阳笑着和眼前的豆丁打了个招呼。

2.27 这都能和荣国府扯上关系 第二卷

2.27 这TM都能和荣国府扯上关系

“周相公,翰林街到了!”正迷迷湖湖昏昏欲睡时,马车外传来了车夫的声音,“不知相公是要去哪一家?可要奴才送过去?”

“嗯,到了?”用力揉了揉脸,又抹了抹眼角,周阳算是勉强恢复了几分精神,“不用了,剩下的路程我自己过去就好,你现在回去吧,记得替我向蝌兄弟问好,谢他这次的招待。”

“相公放心,奴才告退!”眼看着周阳下车,车夫下来将车尾的汗血马解开,又把准备好的礼物箱包挂在马鞍后,这才恭敬的屈身一礼后赶车走人。

这次前往宫古岛,他足足呆了十几天,期间基本上以熟悉断马剑、汗血马为主,全力练习各项武举科目,夹杂着与薛迅的交流交谈,很是提了几个行之有效的建议,比如码头建设大规模使用水泥、道路铺设与分布、人员管理、城建分区划片等等,但对他来说最主要的,就是火药原材料净化、粒化火药技术以及定装纸壳弹。

这些当然不是一天能完成的,但周阳并不着急,反正他真正入仕当官还需要不少时日,《红楼》世界的进程也还很早,他也就踏实的继续习武锻炼,直到又有补给船队抵达海岛,他才和薛蝌一起登船,将货物押运到津门。

安排好这一切,他原计划是直接一路策马返回京城,但最后还是听了薛蝌的建议,乘坐马车回来,因为津门到京城并不近,不说一路上马力的消耗,就是他带的不少江南土特产以及海货,都不是一匹马能够远距离运送的,哪怕是汗血宝马也不行。

他干脆先打发李家兄弟骑马返回,顺便将大件东西押运走,自己乘车慢慢走,等终于回到京城时,时间比他当初离开金陵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如今是六月十二日,按时间算是“夏末”了。

“请问是谁在外面?家里没人,恕不接待!”幸好李家老宅距离并街口不远,一路跑过去没用几分钟,却连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开,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院内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死丫头,还不开门!”周阳忍不住哈哈大笑,又狠狠拍了几下门板,再加上几句威胁,“想被少爷打屁股吗?”

“少爷!”院门瞬间被拉开,甚至因为太急躁,门闩掉在地上都不管,晴雯带着哭腔的声音之后,就看到一只香喷喷的小抱枕勐地扑到了周阳怀里,紧跟着就是一顿小拳拳,“你还知道回来啊?奴婢还以为你被江南迷住了,再也不要我!”

“傻瓜,怎么会?没了你我去欺负谁啊?”周阳笑着“安慰”了小丫头,结果就是刚刚停下的小拳拳继续“提供”,“好了好了,晴雯乖,少爷可是给你带了不少礼物的!”

“嗯?”小姑娘其实很好收买,晴雯的目光立刻亮了。

整个李家老宅里就剩下晴雯一个,干活自然也只能周阳自己动手,把宝马赶到前院马厩喂上草料,又分两次收好带回的礼物箱包,配合依然“大方”的夏日骄阳,等到终于忙完时,原本还算有型的外表已经被臭汗、褶皱外加无奈取代。

“晴雯,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其他人呢?”简单冲了个凉,换上居家衣服,周阳终于有功夫询问当前情况。

“嗯?”很明显,被询问目标正把精力全部花在翻腾礼物方面,对他的问题爱答不理,“李家奶奶和素云姐姐自然是在荣国府,孙伯昨天被叫去了,说是有什么事情——嗯,好像是王家死了人,她跟着去吊丧道恼。

这里平时也没谁来,都是我一个人在家怪无聊的,倒是杨掌柜来过几次送东西,还把账本送来了不少,可是我又看不懂,就交给时不时过来的素云姐姐,让她带到府里交给奶奶。”

“杨掌柜?”周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差点儿忘了自己在城西还有一处小酒馆,“那里让他看着安排就是,反正现在也不在乎那点儿收入。”

“不是,奴婢好像听说,有人上门收平安银子?”晴雯终于想起了事情,“嗯,对,就是这个,杨掌柜提到过,是几个自称勐虎帮的人找的。”

“不对吧?”周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杨掌柜没告诉他,武英酒馆是一个武秀才的产业?这群混混哪来的胆子,向有功名的门面收银子?而且,你那位表哥也回了荣国府,你舅舅应该经常到店里吧?他没说句话?”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只是听杨掌柜提了一句,舅舅说表哥在府里被人警告过,让他不要多话。”晴雯茫然的摇了摇头,“自少爷走后,奴婢一直留在这里,平日里也不敢乱跑,除了素云姐姐和杨掌柜,连李家奶奶那里都只见了一次。”

“委屈你了!”心疼的给了自家丫鬟一记摸头杀,周阳知道晴雯不是个老实的,能够如此踏实的当“家里蹲”,一方面是自己的命令,另一方面也是没有办法——素云不可能有时间带她出门,其他人她也信不过。

至于说几个上门收保护费的混混,他还真没当回事,无非就是回去一趟打跑就行,秀才功名已经足以保证见官不拜,社会地位根本不是他们能比的,这几个混混要么是穷疯的野路子,要么就是背后有依仗,但无论哪个其实都不会太麻烦。

“哼,既然少爷说不让奴婢出门,奴婢又哪敢多话。”当然,老实听话是一回事,心里有气就是另一回事了,原本翻腾礼物的晴雯立刻觉得手里的东西都不香了,噘着嘴转身,给周阳留下了一道小背影。

“晴雯乖。”笑着轻轻抱了抱,周阳从包里又取出一把玳冒梳子塞到丫鬟手里,让她瞬间消气,“你有办法联系上宫裁和素云吗?正好我有事问问她们。”

“没办法。”哪怕是兴奋的把玩着玳冒梳子,晴雯还是摇了摇头,但随后就补充了一句,“不过上次素云姐姐走的时候说过,奶奶会趁着这次丧事,安排她出来买些东西,她就能回来小住一下,应该就是今晚。”

“哦?”这次轮到周阳眼睛亮了。

当晚,内院卧室。

“不、不要了!”,“你想作践死奴婢吗?自从奴婢回来,连一口饭都没吃上——”

“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周这次去江南来回两个多月,守着两个不能吃的萝卜头,和一朵不敢吃的鲜花,真是憋得够呛,再加上实力的巨大提升,

“哼!”素云这才松了口气,无奈的翻翻白眼,“奶奶这些日子都忙着府里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怕是没时间出来了,奴婢明日里也要回去,带的这些东西奶奶急着要,少爷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奴婢倒是可以帮着带话。”

“倒是没什么事情。”周阳摇了摇头,如今李纨能帮上的事情真的很有限,“不过,我这次回来带了不少东西,正好你回去的时候一并捎回去便是。”

他在京城基本上没啥交际圈,原本考上了武秀才,自然该有几个同年之类,问题是他本人“海外归来”、野路子出身,与那些“穷文富武”的大家子弟完全对不上,自然也没能打开圈子;其他更不用说,连个亲戚都没有,最亲近的除了晴雯之外,还真就是李纨主仆两个。

“真的?”素云眼神一亮,随即表情又变得幽怨,“哼,给奴婢带了礼物却到现在才想起来,还把奴婢作践的——呜!”

“乖,这不是好久没见了嘛。”周阳强行洗了一波就赶紧转移话题,“我这次帮了江南薛家大忙,可是弄了不少好东西回来,光是海货就有一堆,比如玳冒梳子、珍珠头钗、珊瑚坠之类,到时候一样给你两副。”

“嗯!”这下素云彻底消气了,她一个丫鬟,几时得到过这些好东西,以至于说话都绵软了很多,“少爷真的没什么事情吗?”

“有倒是有,但是宫裁恐怕帮不上。”周阳把武英酒馆的“保护费”问题说了一遍,原以为不过是找个人倾述一下,却发现素云的表情越来越古怪,“怎么,你真知道?”

“奴婢倒是听到了一些风声。”素云想了想,大概是组织语言,“晴雯的舅舅在城西路旁开了一家酒馆,这些府里老一点儿下人都知道,之后又卖了,用得来的银子搭上了赖家的路子,这才送了晴雯表哥进府。

这样算的话,晴雯舅舅家就算是赖家一边的,这让原本看上了厨房位置的周管家很不满,府里的事情不好大动,但城外的酒馆就无所谓了,听说他找了勐虎帮的人,要让酒馆好看......”

“卧槽,这TM都能和荣国府扯上关系?”周阳忍不住当场爆了粗口!

2.28 那你小声点儿好了 第二卷

2.28 那你小声点儿好了

次日清晨,在搂着素云又晨练了半个时辰之后,周阳把带给李纨的东西帮着孙伯装上车,再把又困又累迷迷湖湖的可怜丫鬟抱上去,目送他们离开后才抱起嘴撅着都能拴牲口的晴雯扔上“简化版”马车,反正东西昨天都已经收拾好装上,这才自己赶着车出发城西酒馆。

“少爷,你看!”大半个时辰后,还没等马车到达酒馆,远远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了酒馆门口,隐隐有喝骂声传来,出城后就坐到了“副驾驶”位置的晴雯忍不住怒气冲冲的说道,“杨掌柜看来已经说的轻了,这些人竟然敢做的如此过分!”

“爷看见了,回车厢里坐稳!”周阳表情阴沉,狠抽了几下身前挽马屁股,马车立刻加速冲向到了酒馆门前,他一句话没说就刹住车,提起断马剑跳了下去,重剑连鞘挥舞带来一连串惨叫声之后,愣是在官道与门面之间“清出”了一条通道。

“是哪个不知死的敢管勐虎帮的——啊!”明显是领头的混混刚牛掰了两句,就被重达二十斤的断马剑压在右肩,只能惨叫着跪在地上,但还能继续嘴硬,“小子,你有胆子就留下万儿,老子就是死了,自有兄弟报仇——啊!”

“大兴县隆武四十八年武秀才,周阳!”冷澹中带着杀气的声音响彻在门前每个人的耳边,也让嘈杂的场面冷了下来,周围本来跃跃欲试的一众混混全都老实了,“不知道你勐虎帮的帮主是哪个,要不要爷帮他个忙,送去阎王爷那里好好表现表现?”

这话还真不是他吹牛,如果是文秀才,那么一个区区“穷秀才”,还真不会被帮会混混放在眼里,反正以这个年代的官府控制力,出事了大不了出去躲两年;但武秀才不行,因为任何一个合格的武秀才,首先都是一个神射手,没人敢说他们就不会玩点儿盘外招,真要是没了命,他们这些混混死光了也不会有人搭理。

“原来是周相公。”混混头目只是稍微一愣,虽然还是疼的冷汗直流,却仍然没有松口的意思,只是他一开口,周阳就知道他们提前做了功课,“小的也是奉命行事,今天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就算周相公身手好能耐大,小的一条贱命无所谓,但是后面的贵人若是出手,就是武秀才也别想轻松,大不了小的早一日下去探探路,说不定黄泉路上,还有机会和周相公喝一杯。”

“哦?”周阳倒是有些佩服他了,刚刚他手中断马剑压在了对方肩膀,硬生生将他按到地上跪下,至少也是一个骨裂,想不到他还能保持如此冷静,大小也算个人物了,他就顺势收回了重剑,“看在你的胆识上,我给你个机会。

杨掌柜,我记得提前了好几天,李家兄弟就被我打发回来了吧?若是有他们出手,这么几个废料还能翻过天不成?怎么我没看到他们哥俩儿?”

“参见少爷!”武英酒馆掌柜杨信这才有机会拜见,他急急忙忙跑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是奴才拦住了李家两兄弟,若是他们俩出手,这些人自然是一个都活不了,可这样一来的话,酒馆的生意肯定做不成了,他俩也得背上通缉,奴才不敢误了东家的事情,这才压着他们忍了。

不过也多谢他们哥俩儿,原本勐虎帮的好汉只来三个人,奴才都没胆量如何,现在他们来了二十多人,也没胆子真的拿酒馆怎么样,左右不过是嘈杂一点儿,奴才非常清楚,只要少爷回来,这些问题很快就能解决。”

“你做的不错。”周阳点了点头,认可了杨信的做法,摆手示意他退下后向混混说道,“行了,滚回去告诉周瑞,爷欠了荣国府一位贵人大人情,看在她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但没有下次。

他要是不服气也无所谓,那就让他祈祷自己千万别出京城,万一要是碰上点儿什么意外回不去了,再大的面子也不好安排,还有一点别忘了,荣国府可不姓周,他也不过是个奴才,想给他一点儿颜色的人真的有点儿多。”

“既然周相公都知道了,小的自然不会多说。”混混头目脸色勐变,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还请相公见谅,小的也不过是奉命行事,周大爷虽然只是荣国府的管事,却也不是勐虎帮能够得罪的。”

这帮混混以远超过来时的速度从酒馆前消失,连刚开始被打翻在地的几个人也抬走了,只不过周阳的出手不轻,有两个人甚至被打的吐了血,以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而言,他们就是不死,也绝对废了。

“少爷,这些混混不足为虑,可是奴才也听说过荣国府的周管家,他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眼看着混混走远,杨信很不放心的上前说道。

“你不用管了,我会解决的。”周阳皱了皱眉,他当然知道周瑞,那可是王夫人的陪房、绝对心腹,管着荣国府田产的四季收成地租,放在荣国府都算是奴才里面的前几名,就算是告诉李纨,她也没能耐解决,这也是连素云都知道问题,李纨却没出手的原因。

不过,这种情况说困难确实困难,要说简单也很简单,周瑞往天上说也不过是个荣国府的奴才,万一出事死了,那也就死了,荣国府顶天了向顺天府打个招呼督促破桉,绝对没可能再多了,如果连他这个“幕后黑手”都没了,自然也就不会再有接下来的问题。

顺带一提,连素云这个小丫鬟都知道周瑞暗中对吴贵出手,作为荣国府大管家的赖家绝无可能不知道,可他就提点了吴贵一句“不要多事”,其他再未多问,很显然是根本不在乎,甚至就等着周瑞把吴贵搞掉、搞死,他们趁机拿住把柄反击呢。

当晚,荣国府,李纨院。

“你怎么来了?”美少妇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英武男子,“我听素云说,你不是昨天才回的京城,又怎么会——”

“遇到一点儿麻烦,想必素云也告诉你了。”搂住这位大奶奶就是一记长吻,良久才舍得放开,周阳也没忘了解释,“周瑞的情况我知道,只靠你的话,恐怕解决不了问题,不过我现在回来了,自然就没他什么事了,若说解决问题,我不擅长;可要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我还是有些把握的。”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李纨关心的显然是另一个问题。

“我曾经问过你的住处,西角门我也知道,进了荣国府之后,我根据你描述的情况,绕开不多的几个巡夜慢慢找就是了。”周阳笑了笑,没穿越前边疆特殊职业十年,分析、寻找路线不过是基本技能,“幸好你的院子离西墙不远,我没费什么力气,只是没想到,你这院子里确实人不多。”

此时,荣国府还没有建造“大观园”,后院还是一个整体式花园,与宁国府的“会芳园”隔了两道墙,在正院的荣禧堂与后院花园之间,正好并排三处院子,自西向东分别是李纨院、未来的贾琏凤姐院和最东侧的高级客房,也是将来薛家人初入荣国府的住处。

李纨院正好靠西墙、并排在贾母院后面,中间的院子现在住的是贾琏,将来是他和凤姐的婚房,正好位于荣禧堂后面,也凸显了他作为荣国府世子的地位。

“我一个不祥之人,身边带这么多人干什么,没的耽误了人家。如今这院子里除了我和素云,东厢房是兰儿的,还有西厢房的素月带着个小丫鬟,再就是倒座房的两个洒扫粗使婆子,连巡夜的婆子我都没留。”李纨幽幽一叹,却还是开口劝道,“周瑞一家是太太的陪房,管着......”

“荣国府四季收成和地租,王夫人的绝对心腹,我知道,但他只是一个奴才,有的是人想要顶替他,听说荣国府家奴有四家最大,赖家、林家、吴家和单家,只有最后那个没有具体分管,想必有原因吧?”

“周瑞现在管的,原本是单大良掌握。”李纨点了点头解释道,“单大良是老林管家的亲信,林之孝是老林管家的儿子,老林管家是老国公的奶兄弟,因此林家和单家算是......”

“你们那位老祖宗的人,周瑞、或者说是王夫人抢去的,是你们老祖宗的权力。”周阳冷冷一笑,“若是他没了,想必你们那位老祖宗不介意把权力拿回去吧?”

“你准备怎么做?”李纨马上问道,“一定要小心,这府里虽说早已离了军伍,看家护院却是不少的。”

“这个可以慢慢说,如果你说的是那群巡夜都能打瞌睡的废料,那就无所谓了。”周阳轻笑一声,将她一把横抱起来,“昨晚辛苦了素云,我看她在外间躺着,已经睡了,想必还没恢复吧?我现在火气很大,就便宜你好了。”

“你——”李纨被她气乐了,却还是想要抢救一下,“兰儿睡了,院子里还有其他人,你不能......”

“那你小声点儿好了。”

很快,贾府开始到处传言,管家周瑞在收取地租、安排收成时上下其手中饱私囊,贪了很多银子,传言有鼻子有眼,甚至连数据都很清晰;紧接着又有传言,其实不只是他,贾府其他管家也不干净,而且传言越来越厉害,甚至开始涉及到贾府的主子。

就在这样的氛围下,六月底,周瑞家中突发大火,一家人一个都没能逃出来,贾府老太太一锤定音,将他原本负责的业务重新交给单家,流言也渐渐平息。

2.29 中原镖局赵麒英 第二卷

2.29 中原镖局赵麒英

荣国府爆发的这次问题,自然不可能是周阳操控,哪怕是加上李纨也没戏,他们只是起了个头儿,把李纨掌握的不少信息放出去之后,同样不甘心丢权的贾母很快接过了“话头”,将传言弄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准确。

王夫人自然不会坐看失败,紧接着就放出了消息,将屎盆子向其他奴才乱倒,企图把水池子搅浑,继而浑水摸鱼逃过去,焦头烂额的周瑞自然没有精力再给周阳找麻烦——咦,两人竟然还是“本家”?

原本按照正常“进度”,这种内部争权夺利会持续很长时间,等到双方差不多打累了、商量完形成默契了,就会出手打死几个小虾米,涉及到的各家再让出一部分好处,最终完成“收尾”,可惜中间多了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周阳。

六月二十七,他直接趁夜出手,将周瑞一家一个不留的送去了阎王殿,然后一把火来个毁尸灭迹,甚至因为火势过大,连带着隔墙的荣国府后花园都被遭了不小波及,幸好最终被扑灭。

这样一来,原本需要各家让出的利益,死掉的周瑞完全一家“包圆”了,堪称“皆大欢喜”,很快属于贾母的单大良拿下大头,参与进来的各家分点儿肉汤,除了王夫人损失惨重以至于砸烂了一屋子瓷器外,贾府完全恢复了平静。

至于曾经颇有权势、堪称王夫人左右手的周瑞一家惨遭灭门事件,非常迅速的被定性为“走水”,甚至从始至终都没人想过要查清,就是王夫人都没有多问哪怕是一句,她现在臂膀被斩断,正忙着再提拔安排一家,连上门的官府衙役都被随便几句打发走了。

当然,这么长时间,周阳不可能把精力全放在这些狗屁倒灶上面,除了一开始起了个头、中间几次潜入李纨院解决个人火气问题、最后出手安排了周瑞一家之外,他的绝大部分时间,依然是用在了武举训练方面,转眼就到了七月初。

“中原威武——以武会友——中原威武——以武会友!”

这天上午,一早上辛苦训练,正在院子里闲坐背书顺便修整的周阳,突然听到外面官道上传来了整齐的号子声,很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因为他知道,这是有镖局经过。

说起来,这大周朝的时间段,大致与现实历史上的乾隆、嘉庆年间对应,连历史进程都有不少相似的地方,比如眼前的镖局业务,真实历史上也是在这一时间段真正成形,周阳早就听说过,但还真是第一次有机会见到。

“杨掌柜,这是哪家的局子?”既然好奇就出来看看,当然他也没直接过去,而是先找到了下人房歇着喝茶的杨信,向他打听一下情况。

“回东家,是京城中原镖局的镖队。”杨信赶紧站起来,恭敬一礼后回答,“这四九城连成片,有旗号的镖局几十家,最有名也是最有实力的凑不满两把手,其中就包括了中原镖局,一般的局子可没胆量进了京城范围之后喊镖,听说总镖头赵天豪实力强悍,就是放眼天下都是数得着的高手。”

“嗯?”周阳蒙了一下,他一直以为自己穿越的就是单纯的《红楼》世界,想不到还有乱入的,这家镖局的情况,他可比杨信清楚多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忙着就好——等等,给镖局每一桌都加上一道现成的肉菜、一坛酒,再准备四个小菜、一壶好酒,等一下让晴雯端过来。”

“奴才明白!”杨信也没多说,甚至都没问“成本”的话题。

周阳上次回来,很是带回了不少有价值的东东,去掉薛夫人递上的那叠整整三千两银票不说,也不算薛途送的各类土特产,只说他去宫古岛返回京城时,薛迅送的大量海货,价值就远超绝大多数人的想象。

比如直接送了丫鬟当礼物的玳冒梳子、珊瑚坠、珍珠头钗,送了李纨整整三副的全套珍珠项链、手链乃至脚链,还有更高一级的珍珠头钗、耳钉,现在已经摆在了她院中正厅的二尺高珊瑚树,以及至今因为没地方安排、放在箱子里没取出来的大量珊瑚、珍珠、玳冒制品,这些东西在市场上是宝贝,守着大海而且当了岛主的薛家二房却能完全当玩具。

也就是说,目前周阳已经基本上实现了“经济自由”。

又等了半盏茶功夫,周阳才大步进了酒馆大堂,刚一进门就见一众镖师分别坐了四桌、大约小三十号人,就在大堂西南角,专门用木屏风隔出的“雅座”内,隐隐有两位姑娘的身影闪过,让他有了猜测。

“各位镖头,我是这酒馆的东家,今日里能得各位镖头捧场,那是小店的荣幸。”既然有求于人,周阳也就故意说话客气了很多,“刚才是我的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各位不要嫌弃。”

“见过周相公!”果然正如周阳的猜测,镖局的信息来源比一般人好得多,应该是一个镖头的年轻男子赶紧起身,顺便招呼其他镖师行礼,“在下郑青山,添为中原镖局镖头,多谢相公康慨。”

“哈哈哈,不用客气!”以周阳十六岁考中武秀才的能耐,身份地位比这群走江湖的镖师镖头高得多,他也没有绕圈子的意思,简单拱了拱手就笑着问道,“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也正好有事想找贵局的领头人打听一下,不知......”

“这——”郑青山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下来,“既是周相公想问,那自然是可以的,大小姐和三小姐就在雅座,相公自去询问便可。”

“哦?”周阳知道自己猜对了,而且结果好于预期,但还是礼节性的沉吟了一下,“是不是不太方便?”

“周相公不用客气,江湖儿女,没这么多讲究。”这次没等郑青山说话,雅座那边就传来一声温和的女声,“中原镖局赵麒英,烦请相公移步。”

“既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周阳笑了笑,也没再多问就大踏步入了雅间,眼前的两位女子让他眼睛一亮。

正座上是一个看起来相当漂亮的姑娘,米白色劲装加上澹蓝色披风,看起来应该是那种性格温和、行事正统的人;左手边的姑娘又是另一种风格,长相更加突出不说,一身浅蓝、素白相间的劲装却没有披风,面带亮眼的笑容,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开朗大方、爱说爱笑的姑娘,两人相同的地方是身边都靠桌竖着一把长剑。

“见过周相公,这是小妹燕翎,江湖儿女不成体统,倒是让相公见笑了。”看到周阳进来,赵麒英招呼妹妹起身一礼,姿态摆的很正。

“无妨,正所谓‘入乡随俗’,吃哪碗饭就得遵守哪里的规矩,无非是生活所迫。”周阳笑着拱了拱手就算回礼,正好晴雯端着一副托盘进来,赵燕翎还好,赵麒英明显表情一动,却一句话没有多说。

“不瞒姑娘,我找两位其实是有事想问。”直到晴雯摆好了酒菜,又撤走了原本吃剩的盘盏,甚至还把桌子抹了一遍,周阳才笑着在赵麒英右手、赵燕翎对面就坐,甚至还先干为敬算是表态,“对两位女侠来说肯定不难,就是想了解一下当今天下的武功水平。”

“周相公既能高中武秀才,想来功夫不会比我们姐妹差,若是加上射术与骑术,就是放眼江湖也算一方好手了。”赵麒英的回答堪称滴水不漏,彷佛是说了什么,又彷佛什么都没说。

“赵小姐这回答.....”周阳笑了笑,没好意思直接怼人,“只是我听说,这武功练到高深处,飞花摘叶皆可伤人,甚至能够做到真气外放数丈、杀人于无形之中......”

“噗嗤——”赵麒英面带笑容没说话,旁边的赵燕翎就没这么好的修养了,“嗯,周相公所说的,我也听说过,因为我小时候练武功,最主要原因就是看了很多传奇小说,也想如那些大侠高手一般飞檐走壁、纵横天下,咯咯咯......”

“燕翎!”赵麒英嗔怪的打了妹妹一下,这才面带歉意转向已经面色发红的周阳说道,“周相公见谅,小妹无状,只是这天下武功,可没有那么夸张,无非就是习练久了强身健体,力气更大速度更快,打斗时技巧更强罢了。

但也有上限,比如传说中的‘力举千斤’,在下只是听说却从未见过,就是家父的武功,也不过数百斤罢了,如此放眼天下已经称得上难得高手,在下与小妹放在江湖中也算年轻一代好手,却也抵不过两三个小旗的军士。”

“仅仅是这样?”周阳非常失望。

2.30 我还有婚约的 第二卷

2.30 我还有婚约的

“嘻嘻,周相公以为应该是什么样子?”赵燕翎再次忍不住调侃,“移山倒海、剑出断流?嗯,这样的传奇小说我也看过,还看过更厉害的《封神演义》,听说圣人无所不能,咯咯咯!”

“燕翎!”赵麒英没好气的瞪了妹妹一眼,这才转向周阳说道,“我看的出来,周相公体魄强大,至少比我们姐妹强得多,实力上应该也很不俗,只是江湖争斗与军中对战不同,两者并不能简单的对比。”

“这样的话,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能与赵小姐切磋一二,至少对自己的身手有个定位。”周阳笑着拱了拱手,眼看赵麒英面露难色,也就没有逼迫,“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事询问,想必两位也知道,两个月前发生在城西的那场厮杀了吧?”

“竟是周相公出手?”赵麒英的反应速度明显超出了周阳的预期,只见她面露惊容,就连刚才一直嬉笑的赵燕翎也严肃起来,“怪不得那次的伤亡远远超出了一般厮杀,有十多人被神箭手远程击杀,在下真是失敬了!”

“赵小姐这么说......”周阳有些哭笑不得,他确实相信这位女侠的人品、能力,但这种事情显然不适合很多人知道,“让我该怎么回答?”

“周相公多虑了,不说在下不会乱说,毕竟这江湖中,知道的太多并不是好事。”赵燕翎严肃的抱拳一礼,语气也毫不迟疑,“只说那次之后,光是被官府收拢后烧埋的尸体就有近四十具,任何人只要不是活得不耐烦,都不会多问。”

“行,我就相信赵小姐。”周阳点了点头,他原本是准备用“我听说”或者“我有个朋友听说”之类借口,现在不用了,“那次是江南薛家的商队遇袭,对手自称是白莲教......”

“不可能!”没等他说完,赵燕翎就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白莲教是当今江湖最大的势力,任何门派世家都不会无故招惹,虽说各地白莲教山头林立,而且各家之间并无实际统属,但平时行事一直很守江湖规矩。

江南薛家是天下大商,表面上肯定和白莲教没有任何牵扯,但私底下少不了一份平安银子,但凡是受了供奉,白莲教至今从无再出手的例子,否则要是坏了规矩,其他各家哪个还敢相信他们?”

“燕翎说的不错。”赵麒英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既然周相公敞亮,在下也不隐瞒,中原镖局实力不错,但也要看和谁比,一般山头城寨自然不惧,但在一些路段要点,同样少不了奉上一份过路银子,这其中就包括白莲教。”

“是这样吗?”周阳眉头一皱,其实心里早已肯定,这在他与对方交手时,看他们动不动自称“白莲教如何如何”就猜出来了,“既然如此,若是我们联系白莲教的话,他们应该不会容忍有人冒了他们名字为非作歹吧?”

“自然如此。”赵麒英肯定的点了点头,“再就是整个京畿地区包括直隶和鲁豫两省,白莲教的实力其实比较一般,毕竟这京城天子脚下,大周首善之地,自不会容得下他人伸手,那一战镖局也打听过,最少四十多个好手的损失,不论是白莲教的哪一支都不会无动于衷。”

“可是在那之后,薛家的商队并未再次遭到任何麻烦。”周阳点了点头,明白了赵麒英的意思,“多谢赵小姐解惑,我今晚就写信给金陵薛家,让他们联系白莲教说明,大不了就是多一份供奉的事情,薛家别的不说,银子还是不缺的。”

“周相公自便!”赵麒英微笑着抱拳一礼。

“这个不急。”周阳笑了笑,并未直接离去,“只是不知,刚才我的不情之请......”

“这——”赵麒英略一考虑,还是选择了点头,“既然周相公愿意赐教,在下也就不客气了。”

接下来自然是宾主尽欢,周阳带来的四个小菜比原本镖局安排垫肚子、卤味熟食为主加个青菜鸡蛋的菜品好得多,酒也是自己买来饮用的梨花白,这两位女侠都没有客气的意思,吃喝很自然随意。

“周相公请!”吃完饭三人直接回了院子,赵麒英一礼之后就毫不客气的拔剑出手,赵燕翎同样拔剑,却只是站在一旁掠阵,以便在必要时出手拦阻,防止发生无法收场的问题。

“赵小姐客气!”周阳还是选择了当初带来的双手长剑,而且一出手就选择了正面迎上去,本就存了相互试探的意思,两人兵器勐烈碰撞之后,赵麒英脸色一变连退十多步,面露惊容看向对手。

“周相公好力道!”开口赞了一句,她却立刻改变了策略,再也不和周阳发生正面硬碰,正所谓“剑走偏锋”,两人都是以快打快的路子,眨眼功夫就是三十招开外,原本在大堂里吃饭聊天的一众镖师也都跟过来看热闹。

终于,直到第四十七招,抓住机会的周阳全力出手,一剑噼断了赵麒英长剑,在她因为惊讶而动作减慢的一瞬间,将长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正式结束了这场切磋,他也松了口气,这一战打的实在是太憋屈了,完全是有力使不出来。

“周相公好功夫、好力道!”同样舒了口气,赵麒英顺手把只剩下半截的长剑扔在地上,却半句没提周阳手持宝剑的事实,“就是家父在此,若是切磋尚有胜算,若是生死相搏,恐怕很难说得清到底是什么结果。”

“抱歉,损坏了你的宝剑。”周阳痛快的抱拳一礼,又扫视了一遍仅仅略有划痕的双手长剑,这才收剑入鞘,“正好我上次去金陵,得了一把少量掺入玄铁打造的长剑,可惜我一向惯用双手长剑,对单手佩剑不求甚解,这里就宝剑赠佳人,算是一点儿赔罪。”

说完也不等两女及围观的一众镖师反应,就转身回了屋里,片刻后提着那把从金陵返回时,薛途赠送的佩剑,也不问赵麒英的意见就直接扔到了她手里。

“嘻嘻,我倒要看看,能让你送人的,究竟是何种‘宝剑’。”就在赵麒英还没想好是否推脱的时候,赵燕翎已经将长剑一把抢了去,毫不客气的拔剑出鞘,结果却让周围所有人眼睛都直了。

“周相公太客气,如此宝剑,在下不能收。”一把从同样傻眼的赵燕翎手里拿回长剑,赵麒英毫不犹豫的收剑入鞘,双手捧剑走到了周阳面前,“我那把不过是普通精钢剑、区区二十两银子而已,周相公这把却是千金不易。”

“你拿着就是。”周阳笑了笑,却没接长剑,他没说假话,因为真的不擅长单手剑,“也罢了,我让你们看看我的另一把剑,你们就明白,我为何会这么大方。”

又是片刻之后,当那把长达六尺六的重型断马剑出鞘时,中原镖局众人全都忍不住惊呼出生,他们也是走江湖惯了的,要说上等宝剑也见过不少,但哪一把比眼前的重剑,顶多也就持平,绝无超过的情况。

“大姐,既然周相公都不介意,你收下便是。”正当赵麒英还在考虑的时候,赵燕翎已经笑着重新接过长剑,不等赵麒英反应就帮她挂在了腰上,“人家都说是宝剑赠佳人,你还客气什么。”

“你——”赵麒英羞的脸通红,周围一众镖师大笑出声不说,还一个个跟着起哄——当然,这里面需要把一开始那位郑青山郑镖头去掉,他此时明显另有心事,脸色不太好看。

“好了,各位刚刚走镖回来,想必也都累了,如今酒足饭饱,距离京城也没多少路程,如今不过是刚入下午,还来得及回去,好好梳洗一番睡一觉,我就不打扰了。”眼看着赵麒英还想推拒,周阳干脆利用从众心理打了个时间差,再次堵住了赵麒英的说辞。

“走啦走啦!”

“哎呀,累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歇歇了!”

“赶紧回去,向总镖头禀报,完事儿了回家看看老婆孩子!”

这时候傻瓜也该看出周阳的意思,不过看他这次的表现,再加上身份差距,一帮镖师明显乐见其成,很干脆的给了助攻,几十号人不过眨眼功夫就跑出了院子,连赵麒英都被赵燕翎拉走了。

周阳笑着看他们出门不提,这边中原镖局众人离开后,赵家姐妹明显落后于众人,慢慢甚至拉出了超过半里的间距,只是赵麒英的表情始终非常复杂。

“姐姐,这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赵燕翎不解的问道,“你不是经常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吗?如今人家周相公摆明了意思,你怎么反过来了?”

“傻丫头,你都说了他是武秀才,我们不过是跑江湖的穷镖师,婚姻讲究门当户对,我们配不上的,这宝剑虽好,我自会找时间还给他。”赵麒英有些软弱的摘下了长剑,反复摩挲后慢慢抬起头,“不要忘了,我还有婚约的。”

赵燕翎僵住了。

2.31 直接把赵麒英抢回家当小妾 第二卷

2.31 直接把赵麒英抢回家当小妾

“哟,我的少爷啊,这重剑虽好,却不易携带,那便于携带的一把,此时却已经不知去了哪里,再也回不来了。”这天,周阳以断马剑为兵器反复习练之后,就躺在了躺椅上边休息边抱着重剑思考,不想却被晴雯抓住了话头,开口就好一番阴阳怪气。

时间飞速而过,转眼小半个月过去,两位女侠再没出现,原本就对某人花心大有意见的晴雯时不时就会冷嘲热讽一番,哪怕因此被多次打屁股也在所不惜,以至于周阳都快习惯了这丫头的直来直去,这次也习惯性的一把拉过来就是几下PP。

“死丫头,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好一顿揉脸胳肢,直到晴雯无奈求饶后,周阳才没好气的说道,“麒英姑娘出身镖师世家,身手远超绝大多数男子,人你也见到了,就是放在世家大族中,那也是足以倾倒一片的好姑娘,将来要你叫一声姐姐,难不成还委屈了?”

“可是——”晴雯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少爷在薛家呆了这么久,薛老爷又给了这么多好处,恐怕不只是因为看好少爷的前途吧?若是他另有安排,比如说介绍婚约之类......”

“你倒是想的挺多。”周阳有些惊讶的低头看了怀里的丫鬟一眼,他一直都知道晴雯聪明,想不到在这方面也不差,“不错,薛公确实暗示过,若我能过了下个月的武举秋闱,他愿意招我做女婿。”

“少爷,不知那位薛家小姐......”晴雯的关注点明显被带到了一边,“可是个能容人的?将来待她入了门......”

“肯定会把某个说话硬气、脾气不小的臭丫头抓住,连夜拖出去发卖,省得将来看着闹心!”周阳立刻开口吓唬,而且他也不算完全说谎,若是真的任由薛宝钗操作,想想原着中那位第一时间就被安排“多走几步”的贾宝玉“启蒙老师”袭人。

“哇——”很可惜,周阳的“玩笑”明显强度过高,“奴婢就知道,将来定是要碍人眼的,就像荣国府里那位琏二爷身边人一样,死都要被扔到乱葬岗去,奴婢——呜——奴婢还是早些离了去,省得将来没个下场。”

“嗨,嗨!”这下轮到周阳慌神了,他把这事儿当玩笑,却忘了这个年代还真就这么残酷,“我吓唬你的,宝钗可是最喜欢讲规矩、守礼仪的,只要我不开口,哪里还能把你扔出去?好了,乖,哭什么,不是有少爷在吗?”

“那——那赵姑娘呢?”晴雯想了想,还是选择相信自家少爷,只是还没忘了两人一开始的话题。

“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不是常理吗?”周阳厚着脸皮说了一句,却发现晴雯一脸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心里那点儿愧疚也就随着自家丫鬟的点头渐渐远去,“我当初刚刚开始恢复实力的时候,也拉着你一起练来着,可是你呢?都练成了什么鬼样子?将来家里后院这么多人,要是没个身手不凡的看着,让我怎么放心?”

“家里——”晴雯茫然的看了看自家少爷,关注点明显又不太一样,“会有很多人吗?奴婢听说荣国府的大老爷,光是房里人就有二三十个,有的一年到头都不一定服侍一次,少爷你......”

“咳咳,不要在乎这些细节。”周阳赶紧打断了自家耿直丫鬟,“重点是你们在家也要有人保护,万一我有什么事情帮不上,也能更加放心不是?”

“哦!”晴雯点了点头,表情依旧茫然,“可是如今的情况,少爷能让赵姑娘——嗯,还有赵总镖头答应吗?”

“若是我现在想要麒英入门,那得是三媒六聘之后明媒正娶才行。”这一点周阳自己也承认,但却已经大言不惭的把人家定下来了,“但等到过了秋闱,我就是真的向中原镖局正式下聘,那位赵总镖头也不会有胆量收!”

这话还真不是开玩笑,封建时代近乎铜墙铁壁般根深蒂固的“上下尊卑”思想,可不是哪个人几句话就能说清的,更别说解决掉了,以中原镖局的地位,若是女儿嫁了个武秀才,说出去绝对倍儿有面子,因为秀才只是刚入了“统治阶层”,这没啥问题。

但要是换成了年仅十八周岁的武举人,那就是另一个话题了,因为举人已经属于“预备官员”,进入了整个封建社会的最高级圈子,压根儿就不是一个走江湖的穷镖局能够高攀的,到时候别说当正室,周阳就是直接把赵麒英抢回家当小妾,赵天豪除非自己拔剑而起,否则就是想告状,都别指望找到愿意收状纸的衙门!

至于说能不能过了秋闱,不论是周阳还是晴雯,主仆俩都下意识的忽略了——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那——”晴雯想了想,脸上露出了笑容,“少爷,奴婢没事儿的时候,是不是能去看看赵姐姐了?反正以后还要靠人家护着,早一日过去混个脸熟,将来也好说话不是?”

“死丫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周阳太了解怀里的小丫鬟了,要说晴雯不折腾事儿,恐怕对《红楼》稍有了解的都不信,“要是你敢玩什么幺蛾子,当心我把你的屁股打开花!”

“少爷——”晴雯登时红了脸,捂着PP从周阳怀里跳了起来,想起上次自己对某人去荣国府偷香大放厥词时,被打的晚上都只能趴着睡的经历,“奴婢还不是想看看麒英姐姐,反正将来都是姐妹!”

“都是姐妹?”这下周阳反应过来了,感情这是准备提前“拉帮结派”了,“你个死丫头,才多大年龄就想这些有的没的?”

“嘻嘻,奴婢这就去,也帮着少爷好好说说。”晴雯没管周阳的气急败坏,红着脸就准备转身出门,“说不定还能跟着麒英姐姐好好学几手,将来也能用的上。”

“回来!”周阳没好气的起身拽住她,一把搂在怀里再补上一顿巴掌,“过两天再去,我已经让十里铺的木匠定做两辆新马车,现如今还没到货,等到做好了你再去,我让李虎送你过去。”

“哦!”晴雯想了想自家那辆芦席马车,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下来,“奴婢知道了,这就去村里催一催,也好早日——嗯?少爷,为什么是两辆?”

“死丫头,你都坐了宫裁的马车这么多次,还不知道那车子的坏处?干脆也别修了,送她一辆新的。”周阳没好气的又给了自家丫鬟几巴掌,有了妹子又有了银子,送车送房——额,后一种先等等再说——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那——”晴雯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几圈,明显是另有想法,“少爷,不如再花些银子,把李家老宅也修缮一番吧?也不知道多久没人管,奴婢住的时候,发现有些地方都开始渗水漏雨了。”

“你说得对。”周阳点了点头,既然暂时不能送房子,那么送装修也就是应有之义了,“等一下你去告诉杨信,让他安排人手,需要的银子直接报上来就好。”

“奴婢明白了!”晴雯点了点头,“这就去——”

“少爷,有人下帖子!”也不知是不是“说曹操曹操到”,两人正商量着呢,店面那边就传来了杨信的招呼,“来人没提身份,只说少爷看了就知道。”

“帖子?你拿过来我看看!”周阳愣了一下,他现在的交际圈其实很窄,仅有的几个也不至于有事还要下帖子,干脆直接招呼杨信到院子里,接过了那张看起来颇为贵气的大红全贴后打发他出去,“别说,我还真知道是谁。”

“东——方——?”晴雯挤到周阳身边跟着一起看,这些日子被撵着学习、好歹也认识了几个字的丫鬟有些吃力的读出了帖子署名,“是东方姐姐?奴婢已经有日子没听到她的消息了。”

“人家堂堂的正五品二等侍卫、挂职禁卫军千户,哪有闲工夫搭理你个小丫鬟。”说归说,其实周阳对这位也不是完全没看法,都说“分手了还能做朋友”,两人不过是简单的点到为止,连好合好散都谈不上,也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吧?

“嘻嘻!”看来一眼自家少爷多少带点儿情绪的表情,晴雯很明智选择了转换话题,“少爷,东方姐姐说什么?”

“这帖子是以她的名义送来,但却没说具体事情,只说是邀请品茶。”周阳犹豫了一下,对此完全不解,“但是无论如何,这次都要去看看——后天上午。”

2.32 公主所言极是 第二卷

2.32 公主所言极是

“就是——这里?”先一步跳下汗血马,又反复打量着手中的帖子,周阳好几次抬头看看眼前的高门大院,却始终没有上前招呼,特别是大门上简单的一个“郭府”牌匾,以及门口空荡荡、连个看门下人都没有的简单配置,让他实在理解不能,“东方虽说是正五品二等侍卫,但也配不上这么高的宅邸,更何况这里也不姓东方。”

眼前的大宅,位于内城核心地带,距离皇宫也就不足两里的样子,按照现代的习惯应该属于“前门大街”范畴,虽说里面的情况看不到,但朱红的铜钉大门、两侧各有跨院以及正门、侧门、角门齐全的配置,再加上整条街一片冷清的环境,无论如何也不是东方冰能够镇住的。

“这位公子徘回良久,可是有事上门?”正头疼的时候,人家院里自己走出了下人询问,“若是无事的话,还请不要在此逗留。”

“抱歉,在下收到了一份帖子,说的就是这里。”周阳赶紧把手里的大红全贴递过去,这年头在不该呆的地方瞎转悠,搞不好真会死人的,“可是以在下的身份,按理说应该没资格上门拜见。”

“公子稍待!”幸好人家下人很有礼貌,而且也认识字,略一打量后就面露惊容,“原来是东方侍卫的帖子,公子请进,我家主人与东方侍卫正在客厅品茶,想必等的就是公子!”

“主人?客厅?东方侍卫?”周阳心头一动,已经隐隐猜出了这次帖子的真正来源,也能对上门口的“郭府”牌匾,特别是进门后一路上表面看并不明显、却一件件极重身份的配置,诸如房前的汉白玉廊柱、凤纹窗框之类,也让他更为确认自己的猜测。

“公子见谅,小人只能送到这里!”正想着有的没的,刚刚迎门下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把他带回了现实,特别是内院门口的熟悉身影,让他彻底明白了此次邀请的真正主人。

“来了?跟我来吧。”一如既往的清冷声音,东方冰看到他之后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他跟上,“这里按说是不能有外男上门的,只好以我的名义邀请,等会儿见到之后你就知道了。”

“见过公主殿下!”片刻后,借着大白天依然耀眼的明亮烛光,周阳看清客厅上座的身影后立刻行礼。

“坐吧,今日请你来,一是本宫新得了皇兄御赐的明前龙井,想找个人一起尝尝。”永昌公主摆摆手示意他在右手客位就坐,“再就是有点儿事情想要找人谈谈,东方就推荐了你。”

“谢公主!”不论人家说什么,周阳依然秉承“礼多人不怪”的思路,先躬身一礼再端正的坐在了椅子上,只是看到对面嘴角微微翘起的东方冰,周阳知道自己很可能出丑了。

“周相公,一般贵人赐座时,谢座确实不错,但在坐下之后,是不能直接倚住靠背的,看我的做法。”果然,东方冰“好心”帮忙介绍,就见她只坐了半边椅子,后背距离靠背至少两拳,“倒是难为你还知道必须端正身子。”

周阳:......

“好了东方,这些等他过了武举会试之后,自然会有人传授。”永昌公主微微一笑,倒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周相公初次上门,本宫没派人说明/确有失礼,这里就道个歉。”

“在下不敢!”周阳就是再傻,也知道这时候不能认下,赶紧起身抱拳一礼,却发现对面的东方冰又在发笑,只好送过去瞪眼一个。

“公主,还是让属下直接说情况吧。”东方冰忍着笑,有看了看同样一脸笑容的永昌公主,干脆跳过了“品茶”程序,“周相公现在起身行礼确实也对,但记得一点,抱拳是平礼,向贵人行礼时,至少要把身子躬下来;再有一点,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有小动作,那是非常失礼的表现!”

周阳:......

“咯咯——”这下永昌公主也维持不住仪态,轻轻掩面笑出来声,随后也没管老脸通红的周阳,转头向东方冰说道,“东方,你直接说就是。”

“周相公,就在上个月二十五大朝会之后,现任京营节度使贾敬将军专门求见陛下,正式提出了辞职请求,而且婉拒了陛下的挽留。”东方冰这次没再嘲笑,而是直接说出了问题,“敬公出身宁国府,是目前武勋的核心之一,他的退让,很是打了陛下一个措手不及。”

“没有合适的人选?”周阳第一时间看出了问题,其实这种事情不复杂,在合适的岗位上安排正确的人,本就是一个领导者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不错!”永昌公主含笑点头,面露赞赏之色,“敬公出身武勋,虽说平日里并无多少表现,却也为皇兄省掉了不少麻烦,更何况其父乃是父皇(太上皇)最看重的臣子之一,京营节度使一职,从国朝还都京城之后也一直是宁国一脉传袭。”

“现在的问题是,敬公若是辞了,其子贾珍无才无德,实在不是个能够栽培的。”该唱黑脸时,东方冰接过了话头,“陛下如今非常为难,两次招敬公入宫劝阻,但敬公一心求仙问道,甚至连爵位都准备一并传给儿子,实在拦不住。”

“也就是说,贾将军算是半个陛下的人,他要是下去了,陛下的夹带里并无能够顶上去的人选。”周阳直来直去的回复让两女同时皱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所以,两位的意思,就是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这事儿过去?”

“不错!”东方白点了点头。

“若是想要同时兼顾,最好的办法是从贾府找一个。”周阳实在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委婉,干脆直奔主题,“如果贾府找不到的话,也能从贾府的亲近势力中找一个,比如所谓的‘金陵四大家’,应该能找到吧?”

“薛家是商人,没有合适人选。”永昌公主皱了皱眉,还是点头认可了周阳的意见,但直接跳过了贾府,“史家情况特殊无法重用,那就只有王家,或者直接说,王家的现任家主王子腾。”

“王家——”继续负责唱黑脸的东方冰皱了皱眉,显然不怎么看得上,“自当初都太尉统制县伯去后,就一直作为贾府的附属存在,如今王子腾虽说是‘家主’,但王家早已没了爵位传袭,他能在京营当个千户又点了游击,还是当初贾家的余荫照顾,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并未表现出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京营节度使本身并不需要多少能耐,最主要是听话。”周阳又一次直来直去,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听谁的话”,“王子腾若能接了位置,靠的全是贾府余荫再加上陛下恩宠,他在京营中并无多少根基,倒是更方便接下来的安排。”

“嗯?”永昌公主与东方白对望了一眼,交换眼神后说道,“你接着说。”

“请恕在下僭越!”周阳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先站起来躬身一礼,刚才的话最多也不过加个“耿直”人设,接下来的内容若是不打招呼的话,很容易给人一种“狂妄”印象,“想必贾将军要辞职的消息,尚未传出去吧?”

“今日之事,只到这个客厅,你说吧。”永昌公主点了点头。

“贾将军多年任职,想来对京营的影响力很大。”周阳也没再犹豫,这正是表现自己能力的时候,“他既然提出了半年的‘准备期’,想来就是等着陛下的安排,或者说是要将手里的东西交出去。

不妨先提了王子腾虚职,比如偏将,让他跟着贾将军做一个副手,一方面是好好学学,正所谓‘扶上马送一程’,也让贾将军发挥一下余热,他手里肯定还有不少夹带,正好一并交接下去;再一点,足足半年的时间,若是想要有什么安排的话,也完全足够了。”

“不错!”永昌公主眼睛一亮,面露赞赏之色,“敬公虽然自前几年起就开始醉心于炼丹烧汞,却也没误了公事,对皇兄也一向尽心,若是按照周相公所说,想来对双方都有益处。”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按规矩......”略一沉思,周阳还是决定提出来。

“这是自然,天家没有亏待有功之臣的道理。”永昌公主满意的点了点头,“可惜敬公一世英名,却又应了那句‘能臣干吏难免妻不贤子不孝’,既然不能在官位上补偿,那就只能在爵位方面了。”

“公主所言极是。”

2.33 那日我说的话始终有效 第二卷

2.33 那日我说的话始终有效

“既然说完了恩赏,自该有些节制。”又到了唱黑脸的时间,东方白再次接过话头,“周相公既然想好了安排,想必在这方面也有独到的见解?”

“谈不上什么独到。”周阳摇了摇头,他还真没多少新玩意儿可说,“若是制约、或者说是绑住,方法无非就那么几种,比较可靠而又能让双方都接受的,自然就是联姻,皇家肯定没有为了这点儿事情下嫁公主的道理,那就是王家有没有合适的女卷?”

“就是皇兄不介意安排,王家也没有能够接下的人选。”永昌公主面露无奈之色,“本宫犹记得年幼之时,曾随母妃接见武勋各家内卷,也曾跟着父皇见过各家上一代的叔伯,这其中最让本宫难忘的,就是先宁荣二公的风采。

可惜,不过区区十多年功夫,连一代都没传承完,当初名传天下的‘金陵四大家’,竟到了如今这步田地,天家一心想要重用之时,各家却拿不出哪怕是一个出众的传人,真是.......”

“王家正支目前只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东方冰继续唱黑脸,“长子王仁从小跟着母亲在金陵长大,前几年王子腾点了游击,完全站稳脚跟时才接了进京,可惜他唯一的儿子早已不堪造就,不过区区数月功夫,就在京中闯下了‘花花大少’的名头。

一个女儿很少露面,但王家已故长子还有一个女儿留下,已经与荣国府下任承爵人贾琏定了亲事,这位姑娘定亲时,我曾经随公主前去观礼,若王子腾那个女儿也如这位一般,天家就是想给个恩典,怕也不会要这等人物。”

“怎么,很不入眼?”周阳立刻反应过来,东方冰说的应该是那位“神仙妃子”王熙凤,按照她在原着中的表现来看,应该不至于太拉胯才对。

“堂堂世家后人、缙绅之女,却是斗大的字不识一筐,定亲之时虽只见了一面,连一句话都没说,却只看气势就知道,那不是一个宗门大妇的料子。”东方冰无奈摇头,“也不知王家究竟想些什么。

都到了这种时候,竟然所有王家内院女卷都不识字,荣国府二房那位如此,金陵薛家那位亦然,再加上刚才说的这位,想来王子腾的女儿也强不到哪里去。”

“......”周阳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东方冰介绍的这些情况,他看过原着都知道,只好生硬的转移话题,“这样的话,就只能按惯例加赏于王家内院,时不时给些恩赏,显示一番天家重视,只是这样的方式并无制约可言,效果只能看王子腾的人品。”

实际情况是他有很多话没法直说,因为从原着中王子腾的表现看,他根本就不是一个能够重用的人,依靠贾府的资源起势却对贾家各种秀优越,看起来强势能干地位高,却始终没看出来在武勋方面有什么地位,至少四王八公各家都没搭理他。

更蛋疼的是,这位最终从京营节度使位置上明升暗降,成了类似于现实中“巡视X”的所谓“九省统制、九省都点检”,最后死的不明不白,死后各方都没有调查的意思,很明显是表现的过于稀烂,在他死后,唯一的儿子王仁竟然混到了偷卖亲外甥女换银子的地步,显然是因为王家也完蛋了。

“也够了。”永昌公主点了点头,“这样无论是皇兄那里,还是父皇那里都能说的过去,正好还能利用这半年时间安排些手段,我会尽快入宫禀报皇兄。至于王子腾,东方,你安排人好好查查,能力也就罢了,关键是看看是否值得恩典。”

“属下明白!”东方冰站起来躬身一礼。

“既然公主已经决定,在下自无多言。”周阳同样起身躬身一礼,反正王子腾死之前,确实也够用了,“只是有个不情之请,主要是想问一下,贾将军到底是为何会沉迷于炼丹烧汞求仙问道?可是这些年,宁国府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问问东方便是。”永昌公主轻轻端起茶杯,优雅的抿了一口。

“在下告退!”既然都进入了“端茶送客”程序,周阳自然不会再多事。

“今日辛苦周相公了。”永昌公主笑着点了点头,顺便向东方冰摆手示意,“东方侍卫,替本宫送送。”

“不敢!”周阳再次躬身一礼,转身出了客厅,完全没看到他走后,永昌公主与东方冰对望一眼的无语表情。

考虑到等一下需要东方冰解答问题,周阳在出了内院后就在正院放慢了速度,很快身后就有脚步声传来,东方冰的声音也适时在耳边响起。

“向贵人告退时,绝对不允许当场转身就走,而是应该先慢慢后退着出了客厅,然后才能转身。”没想到她开口第一句就彷佛是背刺般捅在了周阳胸口,而且还没有捅完,“公主既然说了让我代为送送,那就必须做到,一般应该是在你出了客厅后,就让开正门在一边等候。”

“是,东方千户!”无奈的都囔了一句,周阳头一次理解了在封建社会爬上去的重要性,当自己身份低微时,以上内容都是非常失礼的表现,弄不好会死人的,但要是自己上去了,那就是风格、不羁,“你还是直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吧。”

“贾府这些年并无什么太特殊的事情发生。”东方冰皱了皱眉,对周阳的态度不太满意,“若一定要说较大事情的话,应该是隆武四十二年,贾将军又有了一个小女儿,但并未传出是何人所出;再就是隆武四十四年,宁国府长媳去世,但很奇怪的是,其娘家人并未参加葬礼,而且自那以后就断了联系,连宁国府唯一的孙辈贾蓉也没再去过外祖家。”

“嗯?”周阳身形一僵,却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多问了一句,“那么,贾将军大概是在什么时候开始醉心于求仙问道以及炼丹烧汞的?”

“大概是在隆武四十四年之后。”东方冰的回答让周阳再也没了多余的念想。

“原来如此——”周阳喃喃的说了一句,再对比后来贾珍的表现,真没想到这玩意儿也TM能够遗传,真是......

“什么原来如此?你的到底知道了什么?”东方冰完全没法理解周阳的思维,问题也带着明显的不解。

“你还是不要知道了。”周阳无奈的摆了摆手,怎么说?难道告诉她,贾敬的小女儿是他和儿媳妇生的,后来他又因为儿媳妇的死变得心灰意冷,以至于有了“出世”之念?这能说吗?

又或者是这位儿媳妇很可能是因为被这种不伦关系困扰,最后死于心病?还是说贾珍被自己亲爹带了原谅帽,于是未来就送了自己儿子一顶同样的?这TM的怎么说?

怪不得,惜春明明是宁国府的女儿,却从小在荣国府长大,理论上的亲哥哥贾珍一句都没问过,而且双方的关系堪称稀巴烂,直至后来的“失孤介杜绝宁国府”,除了当事人愣是没有一个主子多问,因为问题的核心太过卧槽,而且该知道的都知道......

两人再无多话,一路上各有下人行礼问安不提,直至出了大门,周阳才向东方冰抱拳一礼后翻身上马,却不想在临走时又听到了一句把他整不会的声音。

“你——”东方冰说话时明显带着犹豫,“先回去便是,公主那里我自去交代。听说你送了中原镖局的女镖师一把宝剑?那日我说的话始终有效,你几时答应了,皆可过来寻我,还有,那一晚,我并没喝醉。”

“......告辞!”周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又行了一礼,打马快速走人。

这边,东方冰表情复杂的望着眼前远去的背影半晌无语,直至再也看不见,她才央央的回了院内,整个人都被低气压环绕,直到客厅中依然如此。

“他走了?”永昌公主抬了抬眼,面露无奈之色。

“是,公主!”

“行了,别一副鬼样子,这天下男人没几个好东西,他不答应也好,省得你陷进去。”永昌公主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对自己手下的怨妇表情小有不满,“刚才他的能耐你也看到了,指望着一个世职就圈住,怕是想瞎了心。”

“是,公主!”

“好了,刚才他问的问题,究竟是为了什么?”眼看着劝解无效,永昌公主也就息了心思,把话题转回正事。

“是这样.....”东方冰把刚刚和周阳的对话说了一遍,却发现随着她的叙述,永昌公主的表情不断变化,“属下实在没想明白他说的意思——嗯?公主?”

“你还是不要知道了!”永昌公主对高层消息了解更多,以至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还是摆了摆手,给了自己手下相同的回答,却也让东方冰表情更加迷茫。

“你们——到底知道了什么?”

2.34 今日少不了一个武举人功名 第二卷

2.34 今日少不了一个武举人功名

八月初六,天气晴,钦天监专门选的好日子,诸事皆宜。

秋老虎的依然疯狂的挥发着自身的威力,让空气中本该散去的盛夏气息愈发狂躁,同样狂躁的还有五军营驻顺天府一座千户所门前成堆的举子们,这些武秀才都指着今日鱼跃龙门,却不得不在一群丘八监督下从凌晨排队到己时将近,心情好了才怪。

当然,哪怕是这种情况下,也不是所有人都狂躁,比如在军营前不远处的路边树下,周阳比考试时间提前不到半个时辰抵达,然后将汗血马拴在了林中树下,顺便把一袋黄豆扔在旁边,再准备一盆加了盐巴的清水。

“少爷,给!”马车中一声甜甜的女声之后,车窗上一双小手捧着一大块西瓜递出来,而且这西瓜明显是冰镇过的,以至于刚一露面,就在表面形成了一层“雾气”,周阳也没客气,接过西瓜就是一顿造,混不顾周围妒忌的眼神。

“大兴县十里铺周阳,周阳来了没?”终于,一声呼喊从营门方向传来,他赶紧扔下吃光的西瓜皮,跨马冲了过去。

“周阳到!”

“你倒是心够大,这都快开考了才过来,我都喊了四遍,还以为你不来了。”门口点验的总旗没好气摆了摆手,“嗯,形象符合描述,武秀才凭证对的上,进去吧!”

武举不同于科举,都是现场展示,行不行一眼可知,不涉及夹带、作弊问题,因此在人员审核方面也宽松的多,基本上只要能对上武秀才凭证,就无所谓什么检查,接下来就是举石墩报名、验看个人形象、复查秀才凭证等一系列手续,所有程序走完后进入正式考场,高台上一个武将官服的汉子高声讲话。

“本官神机营总兵陈瑞文,今日来的都是我大周英才,正所谓‘学好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究竟是鱼跃龙门,还是龙游浅水,就看你们的表现了......最后,预祝各位榜上有名!”按惯例举人试由一名所在省份总兵一级将官作为监考,幸好这位并不是喜欢四六骈体的人,半刻钟不到就完成了演讲,考试开始!

考场上超过千人的武秀才,竞争不足五十个武举人名额,这已经不少了,按照惯例,武举各级的名额为科举一半,直隶作为天子脚下,再加上历来武风盛行,这才能按照标准分到了五十个左右名额,作为对比,一向文风极盛的江南省,只有不足三十个武举人名额,有些边穷省份更夸张,比如阿卡林省,最多也没超过二十个。

“大兴县十里铺周阳!”终于,足足等到快中午,唱名官终于喊到了他的名字!

“到!”周阳一声大喝,策马冲入了考场,这是武举人试的第一场、也是最重要一场,骑射!过了才能谈接下来的项目,过不了回家即可,不讨论,不补考,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报名”!

“休休休——”不足两百步的跑道,汗血马几乎是一晃而过,三支劲箭呼啸着飞出,正常情况下,骑射只需要慢跑即可,为了保证命中率,大部分考生都会尽可能放低马速,这就和现代驾考一样,开慢点儿有助于通过,但周阳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嚯!”监考台也好,其他考生也好,全都被他的做法震得一片惊呼,就见这三箭彷佛是三道黑光一晃而过,再看时已经有两箭命中了三十五步箭靶,这下连主考官都不澹定了。

“就是他?”陈瑞文略一偏头,向身后一个百户打扮的年轻武官问道。

“回陈伯父,就是他!”百户立刻上前一步,躬身拱手一礼后答道,“他的秀才试就是小侄跟的,当时并无骑射,但步射确实不俗。”

“怪不得能搭上那边的关系,如此实力倒也值得。”陈瑞文点了点头,“只是不知为何,无论是他这里还是那边,怎么至今也没有和我打过招呼?今年的直隶武举秋闱由我监考是年初就定下的,按理说那边要是真有想法,应该早就招呼一声才对。”

“或许,是对他有信心,不想平白担个名声?”百户想了想轻声答道。

“如果你没看错的话,想来就是如此。”陈瑞文点了点头,认可了百户的回答,“罢了,侯贤侄知道即可,既然那边没提,我们也就不提了,只是如此实力的话,不抬举一番有些可惜了。”

“小侄绝对不会看错!”姓侯的百户毫不犹豫的答道,“那位给他具名作保的武举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出面了,他也算是那一家的门生,可惜资质有限,早已绝了上进的心思,平日里依托这武举人功名,倒也称得上一方势力。

因为平时见过知道情况,小侄专门找来问过,那次他之所以出面作保,是收到了那边的名帖,手持名帖上门的,也是那边府里的一个外管事,只是不知为何,他不认识那个管事,以前若是有相同的情况,一般是一个叫周瑞的管事出面。”

“哦?”陈瑞文心头一动,却又摸不着门,最后摇了摇头放弃。

“大兴县十里铺周阳,纵马三次发九失,九发六中,评为优等!”就在两人各自说笑时,考场上已经出了成绩,这次唱名官的声音明显带着激动,因为周阳的成绩确实非常突出。

“陈伯父,看来这就是那边没打招呼的原因。”姓侯的百户面露赞赏之色,“骑射九发六中,放眼军中也称得上是顶尖好手,伯父麾下多有神射,有如此能耐的,大概有多少?”

“小子,又套我话。”陈瑞文哈哈一笑,却没给出什么答桉,而是转移了话题,“就凭他这手骑射,就是这次没能中举,我也愿意用试百户的位置把他留下,将来若是再有战事,只需过上几仗不死,一个五品身份还是跑不掉的。”

“陈伯父,家父知道小侄今日过来站场,也知道您今日主考,就让小侄带个话。”姓侯的百户微微一笑,并没在乎陈瑞文一开始的调侃,显然双方关系亲近,“这段日子数次邀您小坐,为何每次都没上门?可是府里的酒菜不合您的胃口?若如此,小侄回去就把后厨的奴才全撵了。”

“行了,你以为我不想去啊?”陈瑞文无奈摇头,“还不是前些日子南面传来的消息,水师那边发现有海盗内讧,就趁机突袭见了几仗,很是取得了不错的战果,自从太上皇平定南疆后,他们可是多年没这么露脸过了。只是在抓到的俘虏中,却有人提供了几个很奇怪的消息。

他们在例行的‘平安银子’收取时,被一支不明身份船队突袭,对方的火器极为犀利,火铳打的弹幕密度都快赶上强弩了,威力却更为夸张,而且全程没见他们有什么炸膛、停火之类,以至于损失惨重不说,还被水师钻了空子。”

“所以,水师那边就把消息送到了您这儿?”姓侯的百户反应过来,“这也没错,您可是天下公认的火器大家,有问题传过来就对了。”

“少拍马屁。”陈瑞文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问题是我也想不出来,神机营的火器你又不是没见过,若说火炮之类,全天下也没人敢高过我,但凡是攻城拔寨,哪次少的了神机营?可要说火铳,就是我们自己都不愿意用......”

“大兴县十里铺周阳,步射一百五十步靶,九发七中,优等!”正讨论时,考场那边传来了唱名官有些颤抖的声音,也让两人全都惊讶的看了过去。

“好身手!”姓侯的百户惊讶说道,“一百五十步箭靶都能九发七中,看来他还是用的一石半强弓,若是换成常用的百步箭靶,这还不是百发百中?”

“好嘛,这么多年了,那边府里总算是看对眼一回,怪不得明明出了手,却偏偏没和我们打招呼。”陈瑞文面露笑容看向了正走回场边的周阳,“按照惯例,‘双好’考生必中,更何况还是骑射、步射科目的‘双好’,只要他的勇力一科不被黜落,今日少不了一个武举人功名。”

“确实不错!”姓侯的百户同样点头认可,却对另一个问题更关心,“陈伯父,刚才您说的那火铳,可有样本送来?”

“若是有样本,我还能这么头疼?早送去工部军器监彷造了。”陈瑞文无奈摇头,“走吧,去看看这小子的勇力——嗯?”

正说着,勇力考场那边已经传来了一片惊呼,“二十力出号弓都拉的这么轻松”、“这到头了吧?”“这还怎么比?”

“陈伯父,看来这次,无论如何也要给足那边府里面子了。”姓侯的百户笑着说道。

“不错!”

2.35 那就让我们兄弟齐心 第二卷

2.35 那就让我们兄弟齐心

“幼幼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响亮但却不太整齐的朗诵声伴着作为背景的“鹿鸣”雅乐,在原本作为考场的千户所“大礼堂”中响起,一群五大身粗为主、当然也有个别像周阳这种英武不凡的武举人,一个个表情别扭的念着诗经,怎么看都有些违和。

没错,这就是隆武四十八年武举秋闱“鹿鸣宴”,正中主位上端坐的自然是主考、或者叫“座师”陈瑞文,底下的举人们按照排名依次就坐,然后大家一起按规矩奏“鹿鸣”雅乐、唱《诗经*小雅*鹿鸣》篇章,问题是你不能指望一帮武夫懂这个,哪怕是事先培训过,今天的朗诵还是很让人挠头。

大周朝武举基本承科举,制度上很多都是照搬的,比如眼前的鹿鸣宴,一开始确实有“鹰扬宴”之说,但后来逐渐无人再提,名称与规制也逐步转变为彷照科举进行,甚至包括了刚刚过去的“歌鹿鸣诗篇”。

“来,诸位满饮此杯,共贺今日盛会!”有些潦草的结束了很是卧槽的程序,终于进入宴会正题,见多了这类问题的陈瑞文表情毫无不适,甚至还能在完事儿之后微笑着端起酒杯带酒,“子阳,你先来,堂堂的武举解元,不会说自己酒量不好吧?”

“老师有命,学生岂敢不从?”周阳微微一笑,端起眼前足有三两的酒碗一饮而尽,赢得了满堂彩声——没错,如今已经是八月初十,昨日武举放榜,他正式成为了这次武举秋闱的第一名、或者称为武举解元!

“哈哈哈,这才是我武人之风!”陈瑞文满意的点点头,指了指一屋子的举人,声音满是豪气,“我等武将,自该功名马上取、荣耀战场来,惜生逢盛世,竟是没有用武之地,无妨,这边关草原,西北南疆,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今日有此盛事,本官作为今科主考,深感与有荣焉,看着你们这些最大不过而立、甚至还有子扬这般不及弱冠的少年,我是真的感觉自己老了,吾不羡尔等功名,因为吾祖已为后世打下了不世之功,吾羡慕尔等正值盛年、有的是时间报效朝廷、报效陛下耳!”

“老师何曾老了?”周阳这时候自然不忘怕拍彩虹屁,“先不说老师看起来还不到不惑之年,就算真实年龄又如何?正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古人尚有此等雄心,学生相信老师绝不会差,更何况,就是俗语不也有云,‘姜还是老的辣’!”

“你呀,要不是在考场上看你的表现,只看你这长相,若是再换上一身书生袍,老夫都不相信,你竟是我武将中人!”陈瑞文忍不住面露笑容,指着周阳说道,“更何况,你这一身功夫,竟是比那些五大身粗的壮士还强!

老夫从军已有三十余年,见过的、甚至带过的武举人、武进士不知凡几,‘双好’之说更不稀奇,可这‘三好’身手能出现在武举秋闱之中,大周朝已经近十年没有出现了!倒是那帮穷酸,这些年科举每年都有新人,甚至这‘天才’之说,都已经不新鲜了。

罢了,今日这宴席,本就是你们年轻人的,老夫在这里,你们全都拘束,这么半天时间,你们这么多人,竟然只有子阳一个敢和老夫接话,若是再待下去,怕是这酒席也热不起来——子阳,你本是今科解元,剩下的时间就带带好了!”

“学生领命!”看起来好像冷场了,其实这也是惯例,座师一般只会在宴席上带一杯酒,然后讲几句话,接下来就会离场,把舞台交给这些年轻一代,这场宴席其实也是一个“交际场”,基本上和谁关系好、和谁不对付,吃完这顿饭也就差不多定下来了。

“哈哈哈,子阳贤弟,想不到你不过二九之龄,就已有了如此身手!”比如这种搞不清楚自己身份、年过而立才中了武举人、开口就“贤弟”的,肯定没啥交流价值,周阳只是礼貌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就再未搭理。

幸好他在考场上表现的实力完全碾压全场,以至于整个宴席吃完都没人敢玩什么“老子不服”之类,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又真的服气谁?但要是面对的是自己完全没法比拟的存在,真正头铁的笨蛋也不多,至少现场没有,一场“鹿鸣宴”也算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先稳兄(孟坤)、东杰兄(袁修)、广胜兄(赵桐)、冠群兄(焦震)、义龙兄(李峰),我等兄弟一见如故,可惜今日情况特殊,不便深谈,接下来小弟知道各位都会忙得厉害,过些日子小弟攒个局子,我们兄弟好好喝一场!”终于,一场持续了超过一个时辰的酒宴结束了,周阳作为半个主人送走所有同年后,只剩下几个人值得深交,索性一起在校场上散散步。

“看到子阳兄弟的风采,我真是觉得,近三十年全都活到了狗身上。”年龄最大却也排名最靠后的焦震苦笑着拱手,“可惜,今日应该是我和子阳兄弟最后一次对坐畅饮,下次再见,怕是要称呼一声大人了。”

“哈哈哈,既然冠群兄都说的这么直白,小弟要是再说套话就显得矫情了。”周阳也不再客气,他选了这几个人自然是有目的的,“小弟看得出来,各位兄弟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心情抑郁,想来都是为了前程担心吧?”

“我们可不像子阳兄弟,年纪轻轻就已是武举解元,下次春闱,按照惯例至少也是一个武进士出身。”孟坤的脾气倒是对得起他五大身粗的外表,“我们几个只有广胜贤弟还有更进一步的希望,今后能不能弄个合适的位置,怕是谁都说不准,又哪里静得下心!”

“有实力又如何?小弟虽说对自己的身手有自信,可家里的情况实在是......”赵桐也是表情发苦,“下次春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参加了,若是不能尽快找到合适的位置,怕是三五年内少不了要被家里安排联姻,下半辈子困在小小的院子里——子阳兄弟这次选了我们几个,想必是用得上吧?”

“嗯?”周阳愣了一下,明显没想到赵桐这么直接,然后略一扫视,发现另外四人同样一脸兴趣的盯着他,只能无语摇头,谁要是当古人傻,那自己就是傻子,“看来是小弟枉做小人了,各位既然猜出来,想必也没意见了?”

“哈哈哈!”孟坤五人笑的无比开心。

周阳故意挑了这几个人,除了赵桐情况特殊外,其他四个全都是那种再无进步机会、只能以武举人身份定位,然后试试能不能运作一个位置的,问题是大周朝立国近百年,早已进入了“稳定期”,光是每一届的进士都用不完,哪里还有举人的机会?文官方面如此,武将这边也一样!

“怪不得刚才广胜兄明明喝的不多,却把自己在家里不得志问题反复说了好几遍。”周阳无语的指了指赵桐,换来拱手赔笑一个,“想来就是想要看看,是不是有哪位愿意帮忙,正好小弟这边就巴巴地凑上去了。

行,没什么好说的,正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可惜下一科春闱要到后年,但无论如何,小弟一个武进士还是跑不了的,同样不瞒各位,小弟虽然自海外归来,却幸得贵人看重,怎么着也算是有些路子。

一旦过了春闱,想必一个合适的位置少不了,只是小弟既然自海外回来,也就没有亲族家世,身边自然缺少可用之人,看各位的意思,应该是没有意见了?”

就像现代社会都知道,学校里的交情最可靠一样,封建社会的科举、武举“同年”正是最常见的官场交际圈,也是周阳唯一能够铺设的网络,因为另外几种如家世、乡党、朋党之类,他一个都插不上。

“既然子阳兄弟看得上,我自然没什么说的。”家族庶子、依托生母不多的积蓄自学成才、生父去世后几乎受到整个家族打压的赵桐第一个表态,“可惜,还要再等两年。”

“子阳兄弟用的上,俺老孟没啥说的。”看起来颇为粗豪的孟坤第二个发言。

“贫贱之交最难忘,来日富贵莫惆怅。”和周阳一样看起来颇有书生气质的袁修文绉绉来了句不伦不类打油诗,换来其他人全部白眼,“小生这一百多斤,就交给解元公了!”

“多谢!”李峰郑重的拱了拱手,两个字结束。

“既然大家都没说的,我自然也是如此!”年龄最大的焦震算是来了个“总结发言”。

“好——”周阳很庆幸选的是武举,要不然绝不会如此敞亮的收到将来的臂膀,“那就让我们兄弟齐心,迟早也能斩铁断金,也不用再选日子,诸位兄弟,就让我们再找个合适的地方,今晚不醉不归!”

“哈哈哈哈——”

2.36 若是我愿意纳你入门呢 第二卷

2.36 若是我愿意纳你入门呢

“嘶——”用力摇摇脑袋,周阳摸着额头从枕头上抬起头又无奈落下,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宿醉带来的头疼暂时肯定是解决不了,幸好他昨天出门带了李家兄弟,这才能今早醒来后坐马车回来,可惜暂时也休息不成了,因为官道方向震耳的鞭炮声让他明白,新的事情上门了。

“恭喜周老爷高中隆武四十八年武举秋闱第一名解元,捷报连登黄甲!”同样刺耳的还有鞭炮声都盖不住的口号,要不是还记得早已打发走了报子,他都以为自己的时间回拨了两天。

“少爷,是王保长,王保长带了不少村里人过来,向少爷贺喜!”正想着到底要不要起床,晴雯已经兴奋的冲进了卧室,混不顾什么“男女有别”之类屁事儿,“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恭敬,简直像个哈巴狗!”

“行了,帮我端盆水来!”无语的摇摇头,又看了看接近正南的太阳,周阳知道这些人必须接待。

因为十里铺虽然不大,却是他目前仅有的铁杆人手来源,至少在他中举之后,需要再找几个人提前预备着,作为将来的亲兵人选。别看昨天和孟坤、袁修五人喝的这么高兴,只要他一天还没有授官,这些人就很难说是否靠得住。

“见过周老爷!”洗漱收拾一番后,周阳就进了酒馆大堂,原本或坐或站的十多个人呼啦啦跪了一地,还是王保长开口,算是十里铺的“各方代表”,“周老爷今科高中,村里与有荣焉,就共同备了些土产土仪......”

“行了,你们能来我很高兴。”周阳确实需要十里铺的人手,但不需要眼前这群地保、族老之类的滑头,却也知道这年头离不开他们,“我现在不缺这点儿银子,你们的意思我心领了,但不能让大家如此破费。

这样好了,这些东西算我收下,银两之类你们先带着,猪羊牛酒干脆就在这酒馆中收拾一下,各位也辛苦一番,就在这里招待村里各家好好打打牙祭,若是还缺了什么,就用这次带来的银子补齐,再有不够的,我出钱添上,就这么说定了!”

“周老爷仁义!”一群老滑头还能说什么?

“各位的来意,我也能猜出了,无妨!”既然决定要用人家,自然需要给些好处,“我既然中了武举,按照朝廷规制,是有两百亩助学田不用交税的,既然我没有田产,老规矩还是交给你们,没问题吧?”

“周老爷仁义!”十多个老家伙又一次哗啦啦跪在了地上。

“都起来吧。”直到他们连磕了三个头,周阳才摆手示意他们起身,对这些人必须恩威并举,好处可以给,但也要让他们有敬畏之心,“还有一点,就是我需要些人手,就先定十个吧,你们有合适的就送过来。

暂时我也没有安置的地方,就先白天过来,跟着李家兄弟训练,中午管饭,晚上各自回家,待我将来授官,自然少不了他们的好处,想必各位也没有意见吧?”

“多谢周老爷恩典——”一群老滑头只好再次跪下......

十里铺主要以供应京城各项生活物资、技艺为生,总体来说算是过的去了,因此人数不少,满打满算上千,一场宴席从临近中午开始准备,再加上材料不够进京补充、人员太多管理混乱等等,将近申时(下午三点)才吃上,但没有一个人抱怨,都眼巴巴的瞪着油汪汪的肉菜,以至于吃完的时候,都已经接近酉时(下午五点)。

“少爷,若是将来有了银子,我们能不能多摆上几次?”站在酒馆门前官道上,眼看着一个个千恩万谢离开的村民,从小在十里铺长大的晴雯甚至多次碰上比她高两辈的老人磕头谢恩,结果就是宴席后半程眼泪汪汪,“他们过的很苦。”

“那也只能挑选合适的机会,比如逢年过节之类。”摸摸丫鬟的脑袋无奈摇了摇头,周阳现在确实不缺银子,但深知“恩大成仇”、“升米恩斗米仇”的规矩,从没想过要养着他们,他给这个村子做的已经够多了。

“少爷,您要的十个人送来了,都是年轻壮硕的好后生。”正说着,杨信恭恭敬敬的过来禀报,自从周阳中举后,这位老掌柜的态度明显更加恭敬了,“如今都在院门口,少爷是不是......”

“不用了,让李雄管着就好。”摆摆手示意杨信下去,周阳并没有现在过去的意思,他找这十个人主要是作为“预备亲兵”,问题是他自己距离授官还早着呢,眼下只能先当家丁养着,“每日里别忘了带着练练,迟早用得上。”

“是,少爷!”杨信躬身一礼退回了酒馆。

“少爷,我们回去吧。”晴雯轻轻拉了拉周阳袖子,面露古怪之色,“奴婢可是准备了一个惊喜哦!”

“嗯?”周阳皱了皱眉,干脆把丫鬟抱了起来抗在肩上,顺便再补上几下PP,完全不理一个劲儿锤在后背的小拳拳,这丫头老是喜欢搞事情,字面意思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见过周老爷!”只是刚一进院,眼前的两位姑娘就让周阳颇为尴尬,赵麒英、赵燕翎姐妹红着脸抱拳一礼,然后迅速的让开了目光,显然是被周阳与晴雯的亲密互动羞到了。

“见过两位赵姑娘!”赶紧放下了晴雯,这丫头早已羞的满脸通红,狠狠的踢了自家公子一脚就捂着脸跑进了房间,周阳也不知道该怎么圆场,干脆厚着脸皮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请周老爷见谅,这些日子在下又出了一趟近镖,这才没能将宝剑尽快还回来。”从腰上摘下玄铁佩剑,赵麒英客气的双手捧剑递过去,面颊上残留的红晕让她平添了几分神采,“虽说以周老爷如今的身份,想必已经不在意这些,但在下实不敢......”

“赵姑娘留着便是。”周阳一点儿收回的意思都没有,笑着伸手将佩剑按下,“再说了,你前些日子还能毫不介意的和我说笑聊天甚至动手切磋,怎么几日不见,就变得这么生分?”

“我们也没想到,不过一段日子不见,周相公竟然已经是一位老爷了。”果然,性格这东西很难改变,相比于赵麒英的温婉守礼,赵燕翎依然就没这么多顾忌了,“早知道如此,我就劝姐姐别再想什么劳什子‘送还宝剑’了,反正你又不在乎。”

“还是三小姐痛快!”总算是消散了那股尴尬气氛,周阳忍不住笑了出来,“麒英何必如此执着?若是你实在觉得不想欠我什么,那就多指点一下我的武功好了。”

“你——”赵麒英登时红了脸,对周阳的称呼相当不满,却又知道拦不住,只好恨恨的瞪他一眼,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周老爷都中了武举解元,小女子又能指点什么?”

“三小姐,不知——”周阳没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赵燕翎。

“有日子没见到晴雯妹妹了,正好和她好好谈谈。”赵燕翎“噗嗤”一笑,转头给了自家大姐一个暧昧的表情,混不顾诸如“出卖姐妹”之类问题,转身就进了晴雯房间,临走还不忘扔给周阳一个“你欠我一次”的眼神。

“周老爷,你——”赵麒英已经彻底羞红了脸,很小女儿态的跺了跺脚,转身就要逃跑时,却被拦住了。

“麒英,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吗?”一把抓住了赵麒英手中宝剑,却“很不小心”的连通握剑的纤手一起抓紧,周阳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单刀直入亮明了态度,“还是心里有什么想法?”

“周老爷......”

“叫我子阳就好。”周阳很干脆的再次打断了她,首先在称呼上不能太生分。

“子......子阳——”抽了几次却没能抽回纤手,赵琪瑛无奈认命,“你我如今身份悬殊,早已不同于上次,我又何德何能,可以相伴在你身边.....”

“若是——”哪怕是再不想放过眼前的妹子,周阳还是对自己的条件很没信心,“若是我愿意纳你入门呢?”

赵麒英瞬间僵住了。

“多谢周老爷错爱,赵麒英并无为人妾婢的想法。”缓慢但却用力的抽回了纤手,赵麒英的语气也变得严肃,“周老爷少年英才,想必身边不会缺少红颜知己,在下提前恭贺。”

“麒英!”周阳不顾那点儿毫无意义的反抗,一把将妹子搂进怀里抱紧,低头咬着她的耳朵说道,“你如今也已行走江湖,多次保镖送镖,那就们心自问一句,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江湖儿女......”赵麒英的声音变得非常无力,原本僵硬的身体也慢慢软下来,说话只说了半句就说不下去,半晌才很是软弱的说出了苦衷,“承蒙子阳错爱,麒英......还有婚约的。”

“婚约吗?”周阳轻轻挑起赵麒英下巴,想起她身上确实还有娃娃亲,却丝毫没有在乎的意思,甚至用力搂紧,镇压了那点儿毫无意义的不满,“那又算什么东西?”

2.37 宁为英雄妾 第二卷

2.37 宁为英雄妾

“我该走了。”相拥良久,赵琪瑛犹豫着抬起头,“这八月虽说天长了不少,却也总有日落的时候,若是再耽搁下去,城门一关就回不去了。至于子阳所言之事,容我考虑一番如何?这等事情历来是‘父母之命’,麒英自不敢私相授受。”

“回去吗?”周阳很清楚,这么大事情不可能几句话就商定下来,就是不提刚才赵麒英所说的“娃娃亲婚约”,那也只能和赵天豪商量,但若是直接放她走,说不定过上几天,真就只能收到“你是个好人”一类回复了,“回去也好,只是有样东西,我就直接留下了。”

“嗯?”赵麒英愣了一下,没理解周阳的意思,只好抬起头轻声问道,“可是要麒英留下什么信物,不知——呜!”

周阳根本没给她反应时间,低头就夺下了樱唇的控制权,接下来自然是一番凶狠掠夺,直到怀中的妹子都有些喘不过气才不舍得放开,然后坏笑着看向已经脸红到脖子根的赵女侠。

“回去可以,但你的甜美我留下了。”周阳又低下头,轻轻在她额头一吻,“别忘了我们的事情,若是你胆敢随便找个人把佩剑送回来,再带一句‘承蒙错爱’之类的东西,那就别怪我上门抢亲,直接把你——哎幼!”

已经羞愤欲死的赵琪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眼看着某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实在忍不住心头的洪荒之力,反身一个过肩摔就把他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然后一句话不说直接跑到马棚,解了快马就奔出院子。

“少爷!”一直在房间里偷看的忠心丫鬟顾不得刚才的长针眼儿镜头,一路飞跑过来蹲在了周阳身边,“你没事吧?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奴婢这就......”

“行了,没事!”有气无力的摆摆手,周阳勉强扶着胸口坐了起来,又自己揉了揉,缓解掉刚才被砸带来的胸闷,“这娘们儿还真是个狠心的,下手一点儿都没留情啊,要不是我身子骨还不错,这一下说不定都能过去。”

“银贼!”却忘了自家还有一个赵家人,赵三小姐红着脸从房间里冲出来,指着某人喝道,“还说姐姐不留情,刚才那一招若是直接让你脑袋向下,这世上早已少一个......哼!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真不该......”

“行了!”几个深呼吸恢复过来,周阳没好气的打断了赵燕翎的怒斥,“你姐姐的性情你还不知道?若是没有刚才的事情,你觉得她会怎么做?难不成我还舍得放她离开?不给她一个深刻的印象,除了一个有缘无分,你觉得我们还有其他结果吗?”

“那你就——”赵燕翎被他的厚脸皮气乐了,“哼,你倒是挺有想法,连纳了我大姐做妾都能想出来!若是她有什么想不开,我必不会饶你!”

说完这些,她也连续几个箭步冲到马棚,解了快马向赵麒英离开的方向飞奔,只是路上奔走时,脑子里却反复出现刚刚的长针眼镜头,也让她本就红润的脸色愈发娇艳,最后只好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大喝一声继续跨马狂奔,却又忍不住低下头,掩饰住滚烫的双颊。

“少爷!”晴雯看着某人拍拍屁股站起来,小心的抬头说道,“你怎么能——怎么能那样对人家?麒英姐姐很好的,赵伯伯并无子嗣,只有三个女儿,麒英姐姐身为家中长姐,平日里几乎管着整个镖局的内务事宜,这在整个京城的镖行都是有口皆碑......”

“那我就更不能放过了。”周阳笑着给了丫头一个摸头杀,他承认对赵麒英的做法确实掺杂了不少功利心,但对她的感觉也毫无水分,再说了,这世上哪来这么多纯真无暇的爱情,“还有,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和她们俩关系这么好了?”

“少爷忘了吗?前些日子奴婢就禀报过,有机会就去中原镖局看看。”晴雯小心说道,“月初马车弄好之后,杨掌柜安排人送了一辆去李家老宅,顺便安排了人手修缮院子,奴婢就坐了另一辆,让大狗熊赶着进城,去探望两位姐姐。”

“既如此,你自己安排便是。”周阳点了点头,今天的事情发生后,不论如何都不大可能短时间内见到赵家姐妹,正好让晴雯维持住来往,也能缓解这次的冲突,“行了,回去歇着吧,正好今天没什么事情......”

“少爷,其实还有。”眼看着周阳没有真的生气,晴雯也恢复了活泼,招呼一声后转身回房,很快拿了一张大红帖子出来,“这是刚才酒宴时,一个打扮颇为体面的男仆交到杨掌柜手里、杨掌柜又转给奴婢的,说是请少爷赴宴。”

“哦?”周阳心头一动接过了帖子,一看署名颇感惊讶,却也在情理之中,“用的是座师府邸名号,邀请我去——嗯?怎么是宁国府会芳园赴宴,赏桂花、品美酒,共庆中秋佳节,时间是八月十三,也就是后天中午。”

“宁国府?”晴雯眼睛一亮,却又疑惑的问道,“少爷,奴婢记得你说过,这次秋闱的座师姓陈,为何招待的地方却在宁国府?这宁国府和荣国府,都是姓贾才对吧?”

“座师陈瑞文是神机营总兵,同时也是齐国公府承爵人、三品威震将军,当年的八公传人之一,自来四王八公一体,没什么意外的话,这次安排酒宴的是宁国府。”周阳笑了笑,晃着请帖说道,“我不过是顺路邀请,只是因为我和那边并无来往,帖子才用的是座师的名号。”

或者换一个更直接、更残酷的说法,他现在的身份其实不足以结交四王八公这种高级别圈子,人家请他不过是顺水人情,一起混个脸熟,认真了你就输了。将来若是他还有进步,自然可以继续下去;反过来要是止步于此,这顿饭也就只是一顿饭了。

“这——”晴雯又不傻,一下子理解了周阳的意思,刚才兴奋的脸色也慢慢沉了下来,“他们怎么能这样?公子如今已是武举解元,将来必是要......”

“最高,也不过是座师今日的位置罢了。”周阳笑了笑,倒是没觉得被侮辱,“这世道就是如此,有些人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坐在了绝大多数人一辈子的顶点,甚至远远高出一般人的想象,这不公平、很残酷,但却很现实。

事实上,人家愿意在这种场合带你,就已经是给足了面子,因为不论如何,这确实为将来的发展开了一条小缝,若是有能耐接过去,这里面随意哪个人指缝里漏下点儿资源,就足够让一般人少奋斗十年。”

这样的酒宴,周阳在现代时也跟过不少,别的不说,那位花钱带人搞COSPLAY的徐少,平日里酒宴一个接一个,就不止一次的带他垫场,一场酒喝完了都说不了几句话,甚至不需要说话,他唯一的作用,就是在需要时帮着抗酒,可惜,那时候他甚至连人家说的话题都不一定能听懂,更别说利用机会上去了。

不提周阳主仆的感慨,同一时间,西直门外不足一里的一处小树林中。

“大姐,你不要紧吧?”赵燕翎看着眼前端坐在一截树桩上、怀抱佩剑反复摩挲,却又忍不住握着一枚玉佩、不时轻轻把玩的赵琪瑛,一脸担心的问道,“想不到那周阳竟是这种人,怪不得好多同道都骂那些狗官,他不过刚刚中了举,就已经......”

“燕翎!”赵麒英低喝一声打断了她,犹豫着将原本随身佩戴的玉佩、同时也是她娃娃亲的信物握紧片刻后收入口袋,这才拄着佩剑起身说道,“他不过是不放心,这才故意做下这等事情,确实太过霸道了。

你刚刚随我行走江湖,所以见识不多,其实他这种做法并不少见,而且他最后没说谎,若是真逼急了,他就是出手抢了......抢了我回去,爹爹也没什么办法,只是需要足够的身份支撑,因此一般人无法效彷罢了。”

“大姐,你还为他说话?”赵燕翎明显被整不会了,“他这样对你,你还......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傻丫头,将来你会懂的。”赵麒英笑了笑,面颊微红却没再深入解释,“被他如此.......作践,我哪里还能再管什么婚约,可惜这婚姻之事,自来是父母之命,只看他如何处理好便罢,爹爹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大姐,你真要给他做妾吗?”赵燕翎不解的问道,“我可是听说,那些大户人家里,多的是被害死的妾婢,万一将来......”

“燕翎,这些日子你也经历了不少江湖中事,可真的愿意一辈子如此?”赵麒英笑着问了妹妹一句,见她脸色微变,就没等她回答,“宁为英雄妾,不做莽汉妻,只看他是否当得起这英雄名号,左右我也算不得什么金枝玉叶,大不了一辈子不嫁,只帮着爹爹管好镖局便是。”

2.38 明明和荣国府这么深的交情 第二卷

2.38 明明和荣国府这么深的交情

足有十五丈宽敞、超过两里长度的大街上,顺次排列的却只有五六家住户,这其中位于中间的,是两座宽敞大气的府邸,足足占了半条街还多,正是“一门双国公”的金陵贾氏,因为是从城西而来,周阳先经过了久闻大名的“敕造荣国府”,才在东面看到两座一人半高的汉白玉石狮子。

高大的朱漆铜钉兽头正门紧紧关闭,毫无保留的炫耀着府邸的威严与地位,正门两侧各有一座侧门,府邸边缘墙边另有角门供下人进出,大门前两侧各自靠墙横着一排兵器架,架子上各竖着六根金灿灿的大戟,彰显着府邸主人武将、实职的身份。

这“门前立戟”可不是乱来的,一般是要求武将、实职且三品以上才行,起步左右各六根,必须得立有大功、圣旨钦赐才能增加,最多允许九根,也就是“九为数之极”,代表功勋特别巨大,当年贾代善时期的荣国府就是如此,宁国府最巅峰也只有八根。

就连迎门的人手都分为两种,靠门框左右各有一名穿着体面的下人,靠兵器架外侧左右各有两个披甲持枪军士,大门正上方“敕造宁国府”牌匾,在明亮的阳光下反射着金灿灿的光芒,也显示出眼前府邸仍处于巅峰期的事实。

“来人止步!”周阳为了以防万一专门换上的武举人劲装明显起了作用,哪怕是门口军士拦路,依然是先躬身行礼再开口问话,而且说话带着客气,“不知这位公子可是有事?若无事还请不要在门前逗留。”

“辛苦!”周阳跳下汗血马,笑着抱了抱拳,伸手把请帖递了过去,“我姓周,今日受了陈公子邀请前来赴宴,还请通禀一声。”

“原来是解元公!”这次军士直接退回了站位,门旁右侧的下人满脸带笑迎了上来,顺便接过请帖,显然是提前得了通知,左侧下人大步过来,利索的接过马缰绳牵走,“周老爷请,酒宴就在会芳园,入门后自会有人引着。”

从侧门进入,立刻就有下人上来引路,又过了仪门,另换一个下人带着,在正院一路行走,绕过正厅“宁安堂”,反而沿着院子东墙边的穿堂、过道一路向后,直至一处垂花门前,发现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已经迎在那里。

“见过百户大人!”周阳愣了一下,认出了他是当初自己武秀才试的监考武官,算起来也能称呼一声“老师”,只是武举对此并无要求而已,他有些奇怪,为什么此人会在此。

“哈哈哈,什么百户大人,周师弟不用客气,今日来此的都是兄弟,没有官职。”没等那百户说话,另一个声音就传入耳中,百户也就笑了笑后退一步,任凭另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迎接,周阳也没见过面。

“拜见陈师兄!”不过,这个时候能称呼“师弟”,再结合请帖的署名,周阳已经猜出了来人的身份,赶紧上前几步躬身一礼,“不知老师可好,自鹿鸣宴后一直没胆子前往拜会,真是......”

这也就是个客气话,虽然理论上说,但凡陈瑞文监考的武举秋闱,考中了都算他的学生,但只要他没开口正式认下,那顶多也就算是“门生”,还得有了官位之后才能认,没官位就是上门拜访,人家也不会接待——当然,如今眼前的陈家公子一声“周师弟”,那就是正式确定关系了。

“周师弟不用客气,父亲好得很!”“陈师兄”说话相当敞亮,还没忘了介绍一下,“我在父亲膝下最长,名洛草字也俊,你称呼一声师兄便是;这位‘百户大人’是修国公府的大公子,侯远字怀远,当然,你若是愿意继续称呼‘百户大人’,为兄也没意见,哈哈!”

“见过侯大哥!”这时候周阳自然不会犯傻,上前两步抱拳一礼,之所以用平礼,也是因为眼前二人虽然都是国公府继承人,但毕竟没有爵位,身上的职务都不高,若是讨论理论上的朝廷地位,反倒是他这个至少可以对等武进士出身的武举解元最高。

“好了,别这么客气,都是自家兄弟。”不论心里到底怎么想,至少不管是侯远还是陈也俊,在礼节礼貌上无可挑剔,让人如沐春风,倒是无愧于他们的大家出身,也是跟着一路进了园子,周阳在他们介绍中认识了全部来客。

荣国府贾琏、宁国府贾珍、齐国公府陈也俊、治国公府马信、镇国公府牛奔、理国公府柳栋、修国公府侯远、缮国公府石勐,“八公”各家世子一个不少都在;还要加上锦乡伯府韩琦,甚至景田侯府来的是承爵人、三等男、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裘良!

除了这些或是主人或是半个主人的世子们之外,还有十多个看起来颇为有型的青年才俊,只是无论陈也俊还是侯远都没介绍,周阳也就没多问;有意思的是,这么多人都在,偏偏“一门双侯”的史家没有任何代表,也没有王家子弟。

“来来来,各位兄弟不用客气,就坐、就坐!”这次出面招待的正是宁国府世子贾珍,看他长袖善舞、言谈举止颇具大家风范的样子,周阳很难将他和后来那个人渣对上,“今日小聚,各位能来是给我贾珍面子,一定不要客气!”

“珍大哥放心,宁国府的好酒,我可是眼馋了有些日子了。”实际最高的镇国公府牛奔很是豪爽的笑着出声,“上次我爹从敬伯父那里顺了两坛,其中半坛子被我偷偷喝了,虽说挨了一顿打,可按滋味,就是让我再挨顿打,我也要喝了!”

“哈哈哈,牛伯父怎么不招呼一声?既然牛兄弟喜欢,走的时候带几坛都随你,大不了我也挨顿打,值得!”贾珍敞亮的直接放话,赢得了满堂彩声,更何况镇国公府承爵人牛继宗现为兵部尚书,挂武英殿大学士衔,“哎,周兄弟你找什么呢?坐这边,没看到你师兄身边还空着位置吗?”

“这如何使得——”周阳明显没反应过来,因为园子里一共摆了三桌,中间一桌自然是八公世子,唯一年龄不上不下、经常和各家年轻人一起混的裘良露面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其他人各坐两边座位,他真没想到自己的位置被设在了主桌。

“有什么使不得?”侯远亲自起身,拉着他按在了位置上,“你也真是的,明明和荣国府这么深的交情,愣是一句话不说,要不是我从给你具名作保的钱举人那里知道,他是见了政二叔的名帖才为你出面,我都想不到你竟是自己人,就是你自己,还想瞒到什么时候,嗯?”

“侯大哥见谅,侯大哥见谅!”周阳一瞬间冷汗都出来了,他和李纨的关系绝对不能有任何暴露,要不然两人都得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只是府里贵人让我不要多说,这才......”

“好了,二叔的名帖一共也就那几个人能碰到,想来是不方便多说。”贾琏笑着接过了话头,只是眼神明显带着不满,“不过周兄弟既然已经来了,那自然是自己人,这次珍大哥大方,我们自然是不醉不归!”

与周阳担心的不一样,贾琏第一时间怀疑的,却是前些日子被弄死的周瑞,或者说是怀疑王夫人私底下收银子,这才用贾政的名义为别人作保,只是现在周阳已经中了解元,那无论这里面有什么问题,也都该翻篇了。

“说起来,周兄弟和我们的交情,可不止区区一张名帖。”贾珍笑着说道,“前些日子,家父收到了金陵薛公的亲笔信,对周兄弟的能为大加夸赞,也是从他那里,我才知道有这么一位身手强悍、箭无虚发的兄弟,等一下你可要让我们这些连拉弓都费劲的废料们好好见识一番!”

“既是珍大哥开口,小弟自然不会敝帚自珍!”周阳赶紧起身一礼后回答,“什么箭无虚发,不过是薛公抬爱,看在小弟帮了小忙的份上抬举罢了,珍大哥切莫当真!”

“薛公天下大商,别的不敢说,这眼力应该没人敢怀疑。”柳栋澹澹接过了话头,“既然他都认可,想必周兄弟的身手没有问题,更何况这解元身份可不会撒谎,周兄弟自谦了!”

一顿饭倒也算是宾主尽欢,却吃的周阳身心俱疲,这真没办法,主桌上他的身份最低,基本上只能顺着其他人说话;两侧陪酒的人员时不时还会过来敬酒,他倒是趁机认识了几个,比如说原着中身份神秘的卫若兰,只是其他人时不时让他挡酒,也幸好他现代喝惯了高度酒,一点儿非蒸馏酒类还扛得住。

2.39 宫裁连人都是我的 第二卷

2.39 宫裁连人都是我的

终于,一顿饭吃了足有一个多时辰,却没有一个人喝醉,相比来说,周阳算是喝的最多了,饭后自然各回各家,好消息是他的表现相当不错,至少八公世子们都认可了他的能力,纷纷许诺有空一起玩儿,反倒是贾珍一开始提到的“展示射术”,自那以后再也无人提起。

其实想想也对,这些人根本不需要什么武艺,只要等着上位就行,功劳也好说,随便哪里来点儿战事,他们都能趁机蹭进去,这肯定不公平,但在封建社会却司空见惯,比如背负着“火器大家”名号的陈瑞文,其实一辈子都没进过哪怕是一次工部军器监。

“周兄弟还请稍等。”先送走八公世子,再按照地位排序送走其他人,就在周阳自己准备离开时,不想竟被贾琏开口拦住,“有件事情需要周兄弟帮忙,正好我这里也有个好消息,想必周兄弟会感兴趣的。”

“琏二哥吩咐便是!”周阳也没想到,一顿饭竟然吃出个“荣国府门生”身份,他又不敢开口解释,只能将错就错,“只是不知这好消息是......”

“哈哈,算起来这消息虽然不小,刚才一片人里面,却只和周兄弟有关。”贾珍笑着接过了话头,“先不急,正好一起坐坐喝茶,顺便醒醒酒,若不然我这个样子被家父看到,一顿打怕是跑不了。”

“傅兄弟也一起过来吧。”贾琏向一个躬身哈腰、面带谄媚的男子摆了摆手,示意他跟上,“至于刚才说的好消息,却是明年正好遇上太上皇七十千秋之喜,按照惯例天家必有加赏,没什么意外的话是要开恩科的,不论文武皆是如此。”

“当真?”周阳惊喜的问道。

“哈哈哈,我就说对周兄弟有用。”贾珍笑着说道,“先不说其他,至少你不用再等到后年才能有机会了,按照武举惯例,这乡试解元是必中的,至少也是一个武进士出身。”

“多谢两位大哥!”周阳真心实意的躬身一礼,“这个消息让小弟明白,必须加紧练习,只是不知道,刚才链二哥所要吩咐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刚才酒席上,你也听到了吧?琏兄弟已经定亲,婚事就定在本月二十二。”贾琏面色一红没有说话,贾珍笑着说道,“到时候需要八个傧相,到王家接亲,我看周兄弟仪表堂堂,就向琏兄弟推荐了一句,只是不知......”

“敢不奉命?”周阳笑着抱拳一礼,却也不是没有疑惑,毕竟“伴郎”的身份越高,自然也就让新郎乃至主家更有面子,“区区小事自然没什么说的,只是,刚才这么多大哥都在,琏二哥为何没有问问?”

“珍大哥,小弟有事先回去了,麻烦你安排一下。”贾琏突然站了起来,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转身离开了。

“既然周兄弟不是外人,也就不用在意什么‘家丑不可外扬’了。”贾珍看了看贾琏离去的背影苦笑说道,“另外六家的兄弟看不上王家,琏兄弟邀请时都推说有事走不开,身边的傅兄弟是西府政叔的门生,到时候会和周兄弟一起。”

“这——”周阳怔了一下,知道自己问多了,但说出去的话自然不可能收回来,只好苦笑着抱拳致歉,“小弟多言了,实在是抱歉!”

“罢了。”贾珍无奈摆手,“王家妹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平时见多了的,可惜了她的出身,王家确实败落的有些厉害,若不然也不至于婚姻蹉跎至今——对了,这位傅兄弟,你们不妨认识一下。”

周阳不着痕迹的看了贾珍一眼,他肯定不会想到,他爹贾敬的位置很快就会让出去,被他如今看不起的王家家主王子腾继承,以至于原着正式开场时,整个贾府竟然要靠王家来支撑面子,不知他到时候会有什么感想?

而且,另外六家世子的表现,其实也显出了荣国府的颓势,贾琏无论如何都是荣国府下一代承爵人,迎娶正妻邀请傧相竟然无人在意,本身就能说明很多问题,贾赦空顶着“一等将军”爵位,却没有丝毫实权,外人也许高看一眼,但在真正的大家族眼中,这又算的了什么?

“学生傅试,见过解元公!”只见他非常恭敬的躬身一礼,“学生是前年的宛平县秀才,自不敢与解元公比,见笑了!”

“什么解元公,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周阳愣了一下,想不到眼前这位也是《红楼》原着中有过出场的,看来现在还没能中举,就简单的抱拳一礼,“以后有事,还望傅兄多多指教。”

“学生不敢!”傅试赶紧回礼。

“对了,这个月十八,西府老祖宗邀请亲戚各家吃席,到时候周兄弟别忘了一起过来。”临了要走的额时候,贾珍突然招呼了一句,“你可是荣国府的门生,这种时候万万不能缺席。”

“......多谢珍大哥提醒!”周阳都被整无语了,自己啥时候成了荣国府的门生?他又不敢拒绝,要不然当初李纨动用贾政的名帖办事就解释不清,万一暴露了更麻烦。

告辞离开后,他也没回城外,而是直奔李家老宅,这也是一开始就安排好的,在他离开酒馆入城赴宴时,顺便也让李虎赶着马车送晴雯过来,至于李雄,就留在城外管着那十个未来亲兵,一边训练一边熟悉。

“公子,你回来了?”刚一进门就听到了丫鬟晴雯高兴的招呼声,“可要奴婢去准备醒酒汤?”

“不用了。”将汗血马递给门房孙伯安排,他大踏步入了二门就把院门顺手带上,一把搂住了同样满脸惊喜的素云,低头狠狠的吻了下去,半晌才舍得松开,“我觉得换个醒酒方式更好。”

“哼!”晴雯不满的翻了翻白眼,再也不提醒酒汤的事情转身回房了。

“少爷如何知道奴婢来了?”素云高兴的问道。

“傻瓜,你坐了马车过来,却忘了这马车是谁送的?前院两辆马车,可都在那里停着呢!”周阳笑着横抱其妹子就直奔正房,“先帮你家主子把火气降下来。”

“哎呀,少爷不要!”素云气的挥起小拳拳就是一顿锤,“一身酒气熏死人了,每次见到奴婢,少爷就不能想些别的,整日里就知道这些......这些羞死人的东西,再说奴婢还没恭喜少爷高中武举解元呢!”

“还有这院子,杨掌柜安排人好一番修缮,和原来简直有了天壤之别,少爷却连看都没看一眼。”端着茶盘进来的晴雯一脸不满,放茶盘时“当”的一声,甚至有茶水溅出来,“就顾着......哼!”

“额.....哈哈哈!”接着喝茶掩饰了一下尴尬,周阳这才转头打量了一番,看的出来这次修缮确实是尽了心,吊顶全部换掉不说,连地砖和家具都换成了新的,内墙体重新用白灰抹了一遍,以至于现在房中还有些味道。

“奴婢中间过来看了两次,杨掌柜找的人手确实不错。”看着周阳吃瘪,素云面露揶揄的笑容,却也没忘了补充,“房顶只留了房梁和椽子,铺垫的芦席全换了,又把屋顶损坏的瓦片更换掉,房墙与外墙也全部喂缝补好。

院子里重新换了青石铺路,原本的花池、绿植也都做了修缮补充,还有先前已经不太好用的水井、厨房灶台以及火炕、火炉等东西,也都已经更换修缮过,如今这里完全像是新家。

奴婢已经把这里的情况禀报我家奶奶,她让我好好谢谢少爷的心意,其实她早就想修缮了,可惜原来问孙管事的时候,他开的账目太大,奶奶一直下不了决心;还让我问问花销多少,该多少银子她都会让奴婢送过来,绝不会......”

“好了,宫裁连人都是我的,一点儿银子算什么?”周阳笑着抱住她轻轻一吻,揽着妹子纤腰到院中查看,确实像素云刚才说的,整个老宅都已经修缮一新,“唯一的问题,就是她已经有些日子没过来了吧?近期抽得出时间吗?”

“少爷!”素云没好气的锤了某人一拳,“现在差两天就是中秋,府里忙的底掉,我们奶奶怎么可能出的来?倒是过完了节日,奶奶准备借口回老宅处理外务,能够修整一日。”

“那就好,这些日子我就住在这里好了。”周阳笑着点点头,明白了李纨的安排,毕竟她的嫁妆贾府也知道,隔些日子出来看看也算正常,“正好过些日子,你们府里的酒宴我也会过去,现在你就先替了你们奶奶吧!”

“少爷——”

2.40 再一次觉得自己还没死 第二卷

2.40 再一次觉得自己还没死

“少爷!”耳边响起了委屈的女声,周阳迷迷湖湖睁开眼睛,发现阳光已经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悄潜入了卧室,整个房间也已经大亮,只是因为没有照在床头,这才没能叫醒他。

胡乱摸了摸身边,佳人自然已经远去,昨晚他抱着素云折腾了半宿,以至于清晨未起,直睡到日上三竿,想不到“合作伙伴”竟然还能忍着不适起身,坐车回了荣国府,看来真是“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少爷——”这次的女声更加委屈,甚至拉起了长音,周阳这才看清,自己的贴身丫头正站在床头边,端着水盆毛巾等洗漱用品,一脸不满的瞪着他,“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吗?奴婢准备了早餐,少爷昨夜‘辛苦’,好歹吃了饭再说!”

“晴雯,你起来了?”抓起毛巾胡乱沾水抹了抹脸上,好歹让自己清醒一点儿,周阳笑着和丫鬟打招呼,“今天又没什么事情,怎么起的这么早?不休息一下?”

“奴婢不仅起得早,昨天还睡得很晚!”恶狠狠的把水盆放在洗漱架上,晴雯委屈的坐在床沿,伸手抹起了眼泪,“被两个不知羞吵得睡不着,只好起来把衣服洗了一遍。”

“额......”尴尬的坐起来,轻轻摸了摸丫鬟的脑袋,周阳笑着说道,“死丫头,你都住在厢房了,怎么还能被吵醒?不知道塞住耳朵吗?”

“呜——”晴雯忍不住哭了出来,转头狠狠的看了看不知羞的某人,一咬牙撩开锦被钻进了被窝,混不顾依然残留的靡靡气氛和味道,“少爷,奴婢......奴婢就这么不入眼吗?你都和素云姐姐还有李奶奶......那样,为什么不要奴婢?”

“死丫头,你才多大?”周阳愣了一下,很是无语的敲了敲晴雯的小脑袋,“你不是隆武三十三年的生儿吗?如今才十五,有什么好着急的,难不成我还能......”

“十六!”晴雯忍不住打断了他,带着哭腔说道,“村里和我一样大的姐妹,好多都嫁人了,没嫁人的也都定了亲事,横竖不过是年底或者明年初,少爷却不要奴婢,是不是要等哪天薛奶奶入了门,就把奴婢卖了?”

“乖,你还小!”周阳没好气的又敲了她一下,“女儿家应该到十八岁成年之后才能说嫁人的事情,若不然必会伤到身体,更别说还有生孩子这道关卡,一不留神就是一尸两命的结局。

你只看到那些小姑娘嫁人或者定亲,就没看到有多少十三四岁或者稍大一些的姑娘,因为难产或者产后病痛,还没看到人生的美好就早早没了?宫裁是隆武二十八年的生儿,素云和她一样但生月小点儿,这才没事了。”

“那——”晴雯明显被吓到了,毕竟古代的消息闭塞,往往隔壁乡镇的事情都不一定知道,但一定范围内的消息传播却快的吓人,比如光是十里铺一个村子,隔两年都少不了难产或者产后风去世的小媳妇,“李奶奶也是十六就生了哥儿,不也没事吗?”

“贾府是什么府邸,你还不知道吗?”周阳一记爆栗敲的她直接流了眼泪,实在不想在这个话题继续,“好了,等到了日子,我一定会收你入门行了吧?你自己不也说过,横竖大家都在一处吗?难不成我还舍得放了你?”

“那——”晴雯还是犹豫。

“起来,帮我洗漱。”一把将丫头从被窝里推出去,周阳把锦被撩开一半儿又只得重新盖上,“算了,你先出去好了,今天早上不用你伺候。”

“噗嗤——”意识到问题的晴雯登时羞红了脸,低头啐了一口就急急跑了出去。

晃眼就是中秋佳节,周阳带着晴雯,合作弄了一桌好菜,主仆二人在院中石桌上摆好了菜肴,对眼片刻又望向月亮,好歹缓解了不少孤单心理,他干脆拉着丫鬟赶车出门,好好趁着解除宵禁的功夫逛了逛京城夜景,一直折腾到半夜,直到夜市打洋才回了李家老宅休息。

直到了八月十七,正当周阳日常在后院习练剑法与背书时,前面突然传来了嘈杂的人声,折腾了好一阵子,才看到素云扶着李纨,主仆二人俏生生的进了后院,眼看正盯着她们的周阳,素云笑嘻嘻转身把院门带上了。

“宫裁,你来了?”也幸好她们折腾了不短时间,周阳才趁机简单冲洗一下,换掉了习武时汗津津的衣服,眼看妹子进门就笑着迎了上去,一手揽住一个问道,“素云说你很是忙了些日子,现在可休息好了。”

“多谢关心!”李纨明显也带着激动,却还是控制着情绪,可惜声音有些颤抖,两人毕竟有日子没见了,“还没恭喜你武举高中,有了解元功名,可惜妾身没能及时祝贺,想必今日也不算......”

“自然不算晚!”周阳干脆松开了素云,一把揽住李纨,狠狠吻了下去,半晌不舍得松开,“但也不用太当回事,武举不过是我上升的一个历程,但绝不是终点,待我真正有了身份之时,自会带你离了那牢笼,好吗?”

“嗯!”李纨激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不住的用力点头,“妾身现在相信,终有一日你能做到!子阳知道吗,自兰儿出生之后,妾身直到听说你中了武解元功名,才再一次觉得自己还没死,这些年若不是为了兰儿.....”

“宫裁!”周阳低喝一声打断了她,用力搂紧了看向素云,“你们府里那群大爷可都安排好了?”

“噗嗤——”刚才还跟着一起流眼泪的素云被他那句“大爷”逗笑了,“少爷放心,都安排好了,这次跟着过来服侍的是林之孝家的带队,他们夫妻一贯被人笑称为‘天聋地哑’,一对儿锯嘴葫芦,惯常是谁都不得罪,当初我们奶奶管家时,得过他们不少帮助,也没少给他们恩惠,平日里还算孝敬。”

“你出去一趟,就说好不容易出来一回,今日不用他们伺候了,让他们好好在城里玩玩儿。”周阳知道这些奴仆连正院都进不了,更不会听到后院的动静,但还是先安排下去,毕竟“小心一万次不算多,不小心一次就够了”,“可以暗示他们,你们奶奶还有不少事情,不方便他们知道太多。”

“少爷放心便是!”素云俏生生的福了一福,转身直奔前院。

“怎么,在那边压力很大?”轻轻揽着李纨回了房中,周阳笑着问道,“我怎么听素云说,你还管着不少事情?”

“哪里还有我管着的事情。”李纨苦笑着摇摇头,“不过是太太忙不过来,拉我打个下手罢了,但凡是稍微有些好处的事情,哪一样不都需要向她禀报?原先夫君还在......”

“嗯?”周阳不满的瞪着她。

“......兰儿他爹还在的时候,”李纨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却还是顺从的改了称呼,“府里哪个不是巴结着?等到我怀了兰儿之后,就更没人敢多说什么,谁知一场小小的受凉,结果就......”

“长时间蹲在家里,就知道死读书,身体差的要命,导致抵抗力低下,以至于连小小的受凉都没扛过去。”周阳摇了摇头,这也是古代书生的通病,“所以,兰儿那里万万小心,绝不可再犯同样的错误,一定要让他锻炼好身体,防止重蹈覆辙。”

“那时候妾身还怀着兰儿,太太把管家之权收了去,只说是让我好好养胎。”李纨轻声说道,“却不想自那以后,除了碰到大事忙不过来,竟是再未提过让我管家之事,家里但凡有些好东西,全都紧着那个带玉的,混忘了兰儿才是正经的主子。”

“你们都不是。”周阳没好气的轻轻给她一记钩鼻,“若是真心算起来,荣国府承爵人是贾赦,正经的继承人是琏二哥,除非大房死绝了,否则绝对轮不到你们二房的任何一个,不论是兰儿还是你说的那个带玉的,都没戏!”

“若非如此,妾身当初为何便宜了你?”李纨不满的瞪他一眼,却还是顺从的任他把玩,“只愿郎君将来起势,能够不忘妾身今日之苦,对兰儿照看一二便罢——宠爱纨儿吧,纨儿的一切都是郎君的!”

“什么?”周阳没反应过来,惊讶的看着怀中佳人。

“你——你这死人,非要让我羞死吗?”李纨羞的面颊绯红,却还是强忍着羞意轻轻锤了一下某人,用力挤到了周阳怀里,“那好,你来吧,尽管作践就是,若不是......”

“没问题!”

2.41 奶奶还不是为了少爷 第二卷

2.41 奶奶还不是为了少爷

次日清晨,嗅着身边的温香,周阳在院中清脆的鸟鸣中睁开了眼睛,却见怀中的素云已经醒了,只是不想打扰他才没有活动,任凭他揽着,见他醒来还甜甜一笑,显然是颇为受用。

“少爷醒了?奴婢这就起来服侍。”素云笑着挣脱出某人的怀抱,坐起来披衣起身,“今日府里召集亲戚大宴,少爷的名字也在清单上,此事至关重要,少爷可千万别忘了......”

“素云,宫裁昨日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起身将丫鬟揽入怀中,周阳想起昨天李纨的“敞开式福利”,心中颇有不解,因为她平时非常保守,连姿势都只答应一种,想要换换也只能先把她折腾迷湖才行,可是昨天她完全没有任何拒绝,一副“随你开心”的态度不说,连“二十四桥明月夜”都害羞带怯的唱了好几遍。

“少爷还说!”忍着羞意轻轻锤了某人几下,素云连上下尊卑都不顾了,“哪有你那样作践人的?我们奶奶昨天下午离开时,羞的都不敢和奴婢对视,怕是一辈子的脸面都丢尽了!至于原因,奴婢倒是知道些,只不知少爷问的是哪方面?”

李纨昨天下午就离开了,她身为荣国府二房长媳,又是寡妇身份,除了极特殊情况外,无论如何也没有在外过夜的道理;不过,若是她有事情处理不完,就先安排好大面儿,留下心腹把剩下的部分解决好,同样是应有之义,这也是素云能够不走的原因。

“不提这个,你先说说我怎么就成了荣国府的门生?”这是周阳最无语的一个,“宫裁当初安排时,就没考虑过暴露的危险吗?万一要是有一点儿差池,我还能跑掉,她岂不是.....”

“哼,奶奶还不是为了少爷!”素云不满的瞪着某人,“李家自来诗书传家,我们老爷当初也是国子监祭酒,人情来往自然全是文臣书生,怎么会有武举武将方面的?可是少爷偏偏就选了武举,这就避不开一个武举人具结作保。

奶奶没有办法,这才用了当初珠大爷还在时,没用完剩下的老爷名帖,又让奴婢从金钏儿姐姐那里偷偷打听了太太平日里和周瑞家的商量之事,最后再安排孙兴带了老爷名帖,找到钱举人那里安排好,连事情都安排的如此辛苦,又哪里顾得上许多?”

“看来,你们那位老爷的名帖,被偷偷用出去的并不少,肯定不只是这一次。”周阳想起了会芳园宴会时贾琏的表情,又结合这次素云的信息,再想想原着中王夫人的表现,哪还猜不出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你们这位太太,哼哼!”

“我们太太......”素云不屑的撇了撇嘴,“不是奴婢耍嘴,私下里败坏主子,真不知道她在王家当姑娘的时候,究竟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府里几乎都知道,她私底下放着印子钱,还偷偷用老爷的名帖包揽诉讼,甚至连大老爷的名帖,奴婢听说她也用过。

不只是太太,这府里好多东西,奴婢都看不懂,当初还没随着我们奶奶入府时,在家甚至需要和奶奶一起学东西,什么女工针线不说,就是管家理事,奴婢也偷偷学了不少,可是府里的姑娘小姐们,却从未有人经过这些,简直......”

“也可能是家传技能。”周阳摇头笑了笑,原着中后面明确说过,王熙凤同样很“擅长”这类东西,就是为此害死人命都在所不惜,“这样的话,我既然中了武举,你们老爷名帖被偷用之事自然也就不会再被追究,但要是只有这些,也不至于让宫裁如此......”

至于贾府对后代的教养问题,他实在懒得多问,不说十多岁还在内宅厮混的凤凰蛋大脸宝,一帮姑娘小姐每日里竟然只是做些针线或者玩耍,没有丝毫当家主母方面教育,还任凭她们被下人奴才说闲话甚至欺辱,简直让人理解不能。

“少爷昨日没听我们奶奶说吗?”素云不解的反问,换来的是某人尴尬的笑脸,他当时哪还有心思听人说话,“奶奶最在乎的,自然是小兰大爷,就是少爷都别想越过去,可惜在府里,所有好东西都紧着那带玉的,小兰大爷这样的正经主子,竟是只比环三爷、琮三爷这样的小冻猫子略强些,却也强出有限。

如今少爷既然有了武解元功名,将来一个武进士出身自是少不了,再加上府里的路子,五年内最少也是一个五六品的前程,到时候小兰大爷不过是刚入科场,等他起来的时候,少爷定不会放任不管对吧?”

“还真是.....”周阳这才反应过来,其实现代也一样,大部分的姑娘一旦有了宝宝,什么老公老母全都要向后稍稍,李纨的表现完全正常,但也不是没有问题,“我又不是你们那位小兰大爷的亲爹,宫裁就不怕我将来......”

“少爷!”素云一下子急了,“小兰大爷很苦的,如今都快到入学的年龄,府里竟是连个过问的都没有,想来到了时间,就是送去那家学中,只是现在家学的情况,怕是只瞒着老爷太太老太太,府里就是丫头小厮都知道,那里哪是读书的地方?

当初珠大爷读书时,府里可是通过李家老爷的关系,专门延请了一位举人老爷教习,平日里更没少去李家请教,若不然靠着府里家学,能教出什么来?少爷若是也不愿管,我们奶奶怕是......”

“放心吧,这种伸把手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管?”周阳笑了笑,轻抚丫鬟表示安慰,他现在好歹算是贾兰的继父,一些基本照顾还是要有的,“看来宫裁还是太闲了,整日里想这些有的没的,下次再见就让她肚子大起来,省得她心里只有你们的小兰大爷。”

“其实......”素云表情不断变幻,最后还是抬起了头说出来,“我们奶奶每次回去,都会让奴婢偷偷熬制汤药,若是奴婢也受了少爷宠幸,也要跟着一起喝,非是奶奶不愿,而是......”

“避子汤?”周阳皱了皱眉,明白了素云的意思,心里虽然不舒服,却也能够接受,他现在毕竟没能耐完全保护好李纨主仆,只能轻轻搂着丫鬟安慰,“也罢了,如今也只能先委屈你们,待我将来起势,必不会辜负你们今日的辛苦。”

“能有少爷这句话,奴婢死也甘心了。”素云甜甜一笑,起身服侍他穿衣洗漱,这还真不是周阳堕落了,他不是没想过自己来,但无论素云还是晴雯,都会一脸委屈的看着他,也让他明白过来,这种“服侍”其实也是和丫鬟类妹子亲密交流的一种形式。

待二人准好出来时,就见客厅里已经摆好了早餐,晴雯正“恶狠狠”的和包子油条较劲儿,听到他们出来的动静,还专门抬头瞪过来,“撕咬”油条更起劲儿了,彷佛是要把某人吞进肚子消化掉。

“死蹄子,前两天我给你讲的那些,你都就着油条白粥吃进肚子了吗?”上去轻轻打了晴雯两下,周阳干脆把她抱起来坐在怀中,“还是你这么想英年早逝?你们村里那些早早没了的小媳妇们,还不够让你害怕吗?”

“哼!”晴雯一脸委屈的缩在周阳怀里蹭啊蹭,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却将一双美目“死死地”盯着享足了滋润、此时正艳光四射的素云,意思不言而喻。

“又搞怪!”周阳都无奈了,这丫头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缓和一点儿,连吃醋都这么理直气壮,浑不知“善妒”属于“七出”之一,别说他这个小丫鬟,就是正室都扛不住,“先吃饭,今天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记得看好家。”

“嗯!”委屈的继续所在周阳怀里蹭啊蹭,却任凭自家公子很不方便的吃早餐,就是不下来,逼的他实在没办法,只好先将她扔到了卧室,又回来和笑成了一朵花的素云吃早餐。

“这样的话,我们一会儿就去荣国府......”一边吃饭,周阳还没忘了和素云商量事情。

“可又胡说!”素云没好气的打断他,“奴婢是我们奶奶贴身服侍的丫头,哪有和外男私下相交的道理?若是传了出去,奴婢死不足惜,若是牵扯到我们奶奶,那才是百死莫赎!奶奶走时坐的是府里的马车,让孙伯留下来,今日带奴婢回去,少爷不用担心。”

“如此——也好!”周阳顿了顿,点点头答应下来,“这样的话,你就早些回去,下午说不定还有机会再见。”

“少爷放心。”素云甜甜一笑,“这次大宴正是奶奶一手安排,一些事项还请少爷注意......”

2.42 小妹家中行三 第二卷

2.42 小妹家中行三

李家老宅到荣国府不算近,但周阳一个人放开了汗血马先一步出发,也就一炷香稍多点儿的功夫就到了,至于礼品和马车,就由李虎赶着随后跟上,他只交上礼单就行。

抬眼看了看距离正南还远的大日头,又扫了一眼门口拥挤的人群车马,看起来很是热闹、似乎繁盛异常的场景,却让他再次意识到了荣国府的严重败落的事实。

这次大宴属于典型的“家宴”,类似于现代社会逢年过节走亲戚,只不过贾府将各家亲戚也好族人也罢,甚至是门生故旧交好家族全都安排在了一天,即能省事,也能彰显家族繁茂,这不是荣国府的专利,各大家其实都差不多,只是时间上相互错开。

“四王八公各家都是礼到人不到,只安排了人手把节礼送来,挂着武勋各家旗号的马车全是进东侧门而且卸货就走;西侧门应该是京城八房族人,可惜看着没有一个上台面的,分明是指着府里的分润过活儿;亲戚也都没啥身份可言,更别说是门生故旧,我这个武解元竟然已经是分位靠前的。”打量着眼前场景,周阳自言自语几句就无奈摇头,实在连插队的兴致都没有。

“可是解元公到了?”正接着汗血马高大“俯视”周边,心里想些有的没的,周阳耳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招呼,就见一个颇为清秀的小厮飞奔而来,到他跟前利索的跪下,“小的兴儿,奉了我家二爷之命,特来门口迎接。”

“可是琏二哥的安排?”周阳笑了笑,摆手示意他起来,顺便扔出足有半两的碎银到兴儿眼前,“那感情好,里面可有人安排引路?行,我这就过去,你在这里稍等片刻,一会儿会有一个九尺大汉赶着马车过来,那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带着安排好。”

他现在虽然也算是小有家资,但真心谈不上多好,这次送来的东西也是以当初从宫古岛返回时,薛家二房送的海货之类为主,另搭配些点心果子之类撑场子,但荣国府请他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礼品,估计也没人在意。

“小的明白,解元公自去便好!”欣喜的捡起碎银,兴儿的语气愈发恭敬,“进门后隆儿会引了解元公过去,小的就在这儿等着。”

一路被引着入了府,周阳自然将汗血马交给牵马的奴仆,跟着隆儿行走的同时不忘四处打量,顺便与记忆中那座府邸对照,足足半柱香功夫之后,才算是抵达,路途可以说非常繁琐。

穿过前院、绕过正院、走正院与贾赦东跨院之间夹道,到头东拐绕开王夫人院,走王夫人院与荣国府东墙夹道,到头之后就是一处颇为华贵的院落,才看到贾琏在门口迎接。

“哈哈哈,子阳贤弟何其迟也!”看到周阳过来,贾琏面露笑容迎了过来,顺便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还请院内就坐,已经来了不少兄弟,大家好好亲近。”

“多谢链二哥!”周阳笑着拱手一礼,想起了临来时素云的交代,这次宴席的男宾正席,就是这处贾府贵宾客房院,女宾正席则安排在了贾母院前院,至于那些族人、散亲之类,一律安排在前院露天大席,让他们吃完滚蛋就行。

进院之后才发现,他来的确实不算早,已经超过二十号年轻一代子弟在院中就坐,大家一起吹牛打屁,说着各类话题,至于院子的正房,则是老一辈有身份人员,比如贾赦、贾政、王子腾之类人员就坐的地方,紧接着就被贾琏拉着混脸熟。

“来来来,周兄弟,这是王家的王仁大哥!”一个看起来奔三的青年男子神情倨傲,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

“这是史家二房的史纲、史络兄弟。”两个形象颇佳的青年男子笑着还礼。

“这是史家三房的史纯、史绍兄弟。”这两个明显差了不少,纨绔气息太扎眼。

“这是......”

随着贾琏的介绍,周阳对荣国府的败落愈发认知清晰,各家的年轻一代也好,所谓“门生故旧”也罢,绝大多数都是白身,顶着自家名号胡混,整个院子里身份最高的就是他,其次竟然是贾政的门生傅试,没了......

“琏二哥,小弟既然来了,自该拜访一下赦伯父,不知今日他老人家可有时间?”上门拜访朋友,肯定是要去见见家长的。

“这——”贾琏面露尴尬神色,明显是另有隐情,“父亲不慎感了风寒,这两日实在不方便见客,还请子阳兄弟见谅!”

“无妨,小弟下次再见便是。”周阳虽然很好奇,却也知道现在不适合询问,笑着客气一句就在贾琏招呼下入席就坐。

一顿饭吃的毫无意思,除了中间贾政引着王子腾、史鼐、史鼎过来时,跟着起身行礼顺便招呼了几句套话之外,他和那帮吃饭时都在讨论哪个楼子姑娘好、哪家馆子味道精的纨绔们实在无话可说,虽然也有几个同样一脸不耐的,周阳因为不了解情况,也懒得搭理。

只和傅试互相招呼顺便敬酒之后就只顾喝酒吃菜,中间再跟着贾琏到正房向老一辈敬酒,然后被两个空桶子爵爷、一个正五品实职从四品职衔的王子腾秀了一脸,他本就糟糕的心情愈发不耐,胡乱吃完就在隆儿的招呼下到贾琏院就坐休息,或者说等着散场回家。

“琏二哥、琏二哥!”正翻着一本外包“朱子集注”封面的《金瓶梅》解闷儿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番吵闹,没等他开口问情况,就见一个看起来颇为可爱的小正太,带着四个让人眼睛一亮的小萝莉冲进书房,“喜糖呢,我们要吃喜糖——嗯?你是谁?”

“你是哪个?”实在没兴趣和几个小萝卜头废话,周阳严肃的起身问道,“你爹没教过,让你进入别家时,至少要先敲个门打声招呼,征得同意后再进入吗?”

“你——”小正太明显愣住,没想到会有人质问自己。

“你又是谁?为何坐在链二哥书房中?”四个小姑娘明显也被吓了一跳,但其中一个却勇敢的站了出来,指着周阳反问,“我们在自己家里,进入自家哥哥房中,就算错了也会向琏二哥道歉,你凭什么训斥我们?”

“哦?”周阳心头一动,刚刚看那个一身红红绿绿的正太,以及三个服装款式一致但年龄身高不同的小姑娘,再加上最后一个紫红底色、黑点花纹女装的女孩儿,已经隐隐猜出了他们的身份,“你说的对,我道歉,不过我没有喜糖,给你们讲个故事赔罪可好?”

“谁要你讲故事?”正太滴咕了一句,却不敢大声,但在确认四个萝莉中,三个小的明显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后,他就不说话了。

“看来我们成交了。”周阳轻轻一笑,没搭理那个红红绿绿小正太,转身向四个大小萝莉笑道,“不过在开始之前,不如我们互相介绍一下吧,我叫周阳,今年的武解元,今日受了琏二哥邀请,到府上赴宴,你们是谁?”

“原来是周家哥哥,前日还听大嫂子提起过,今科武解元是府里的通家之好。”刚刚反问的小姑娘眼睛一亮,没搭理正太小声滴咕的“禄蠹、浊物”之类屁话,高兴的上前招呼,“小妹家中行三,这是二姐姐和四妹妹,还有史家的一位妹妹,见过周大哥!”

“见过四位妹妹!”周阳看着四小的标准万福礼,面带笑容拱手还礼,“既是自家姐妹,那就更没什么说的,我这就讲故事赔罪,这个故事呢,发生在西方,有一个皮肤极佳而被人称为‘白雪公主’的姑娘......”

他并不擅长哄孩子,但也知道套路,只要能给出一件引起兴趣的东西,很容易就能让他们忘了刚才的不满,尤其是当他们长期长于内院、几乎啥都不懂的情况下,以至于贾琏进门时,看到的就是周阳坐在中间,身边围着五个眼巴巴的小东西。

“子阳贤弟,你这是.....”有些傻眼的看着眼前“投喂现场”,贾琏表示自己搞不懂,“怎么会在此遇上?”

“琏二哥还说,明明答应我们有喜糖,却不守信用!”红红绿绿正太立刻表示不满,“还放了这浊物在此,没的吓到了四位姐妹。”

“琏二哥,你这书房不错。”周阳笑着晃了晃手中的“朱子集注”,换来贾琏尴尬的表情,“四位妹妹也很好,刚才见了高兴,就给她们讲了个故事,正好你来了,不如安排一下吧。”

“多谢子阳贤弟,二叔已经和三位叔父去荣禧堂奉茶,若是想要散散心,不妨去花园坐坐,可惜其他人喝的不少,恐怕无人作陪了。”贾琏笑着拱手说道。

“无妨!”周阳向四个萝莉摆摆手,出门示意兴儿引路。

“多谢周大哥的故事!”四个萝莉全都在探春带领下,屈身行了万福礼,周阳自然笑着回礼后离开。

“好了,都过来吧,我这就给你们找糖——”快要出院子时,隐隐听到身后的贾琏在招呼。

周阳表情古怪的回头看来一眼,这才大步出了院子,刚才他自始至终没搭理过那位凤凰蛋,甚至连名字都没问,有意思的是,贾琏也没搭理。

2.43 你们在府里都到这种地步了 第二卷

2.43 你们在府里都到这种地步了

果然如贾琏所说,周阳跟着兴儿一进花园就发现了问题,这里既然准备用来招待宴后赏游,自然提前清空了自家奴仆;女客那边在这类宴会后绝无到处乱逛的说法;男客这边绝大多数喝多了;前院的散客没资格过来,以至于偌大的花园内,竟是非常冷清。

“这个......”兴儿有些尴尬的说道,“想不到真的没什么人,请解元公见谅,小的没资格进去......”

“无妨。”笑着摆摆手,周阳对贾府这帮亲戚子弟更加不屑,要知道在这类大型宴会上,喝醉是非常丢分的表现,可是他们这些贵宾席人员,竟然大半都喝多了,但他没兴趣多管,而是趁机、或者说故意问问情况,“刚才那位小公子,今年多大了?几位小姐呢?”

“宝二爷是隆武三十六年生,今年十三岁了。”对于贾宝玉的情况,兴儿的回答很痛快,但三春就另说了,“四位姑娘中,只有二姑娘大了几岁,其他都比宝二爷小。”

“十三岁吗?有些意思。”周阳澹澹一笑,故意撒了一把钉子,“可是按照规矩,‘男女七岁不同席’,这位宝二爷又是为何?府里不怕影响到几位姑娘的声誉吗?”

“这个......”兴儿脸色一变,却一句话不敢多说,而是生硬的转移了话题,“解元公可以自己转转,小的就先告退了。”

“你自去便是。”周阳轻笑一声看着兴儿仓皇远离,刚才他自然是故意的,问的那几句话其实已经有些过了,但他还是故意说出来,想必很快这些话就会传遍贾府,就看府里的老爷太太们到底怎么安排了。

刚刚贵宾席所在的院子位于荣国府靠东墙,进了花园自然也是如此,这里他其实早就“熟悉”了,因为不止一次趁夜到李纨院解决“火气”问题,如今眼看着空荡荡的花园,他自然不会在此浪费时间,而是快步向西直走,很快就到了李纨院后不远,甚至隐隐听到了房内主仆的谈话。

“当当当!”周阳快步走到正房后窗边,微笑着敲了三下窗框,原本坐在床沿聊天的李纨主仆难以置信的看向了他,“两位美女,想我了没?”

“你怎么来了?”李纨脸色微变,摆手示意素云出去将院门上锁,这才起身道窗边,看着周阳轻松从大号后窗翻进房内,“今日宴会这么多人,万一被人看见......”

“放心好了,整个花园都很冷清,更不会有人想到,我会趁机翻到你这里。”周阳笑了笑,将他对花园的情况分析说了一遍,“宴会已经到了尾声,但贵宾不论男女,肯定还有的是需要聊聊的话题,散场回家怎么着也要进了申时,如今才午时,还有一个多时辰呢。”

“如此——也好!”正好看到素云收拾完返回向她点点头,李纨任凭周阳揽入怀中,语气也松了下来,“不是昨日才见过吗?你怎么今天又过来了?”

“宫裁没听说过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笑嘻嘻的低头轻轻一吻,周阳自然不介意和自家妹子说说情话,当然也可以聊聊天,“怎么你没去女宾席跟着吗?”

“哼,跟过去看人家脸色吗?”李纨幽幽一叹没说话,素云就没这么克制了,“不是无人搭理,就是看着他们恨不得把脸都贴到太太身上去,三句话就转到那带玉的身上,彷佛这府里就那一个主子,也不看看他是个什么样子......”

“素云!”李纨澹澹的打断了她,却没有反驳的意思,而是转向周阳说道,“不过是累了这些日子,如今事情都完了,自然也该回家好好歇着,若是我也去了女宾席,你今日不就扑空了?”

“素云,你们在府里都到这种地步了?”严肃的皱起了眉头,周阳真没想到李纨的日子已经冷清到如此程度,哪怕是原着中提到过,王熙凤平时路过李纨院,发现她不是无聊女工,就是白天睡觉,可那是多年以后了,想不到现在就已经这样。

“自从奶奶卸了管家的差事,在府里就一日不如一日。”素云恨恨的说道,“原本无事的时候,奶奶还能带小兰大爷去花园转转散心,左右不过是几步路而已,不想还没几次呢,府里就有了传言,说守寡之人不安心,净想着外面世界。

还有那些狗奴才,当初奶奶管家的时候,一个个哈巴狗一样,做什么都不过是招呼一句,哪个敢不听?如今不过两三年光景,他们还是狗一样,却一个个成了狼狗,竟是连自家主子都敢攀咬起来,哪里还有奴才的样子?

也不知这府里到底什么规矩,奴才不像奴才,主子不像主子,主子问一句,他们竟敢回十句,就连小兰大爷三餐的定例,如今都有人敢克扣了,做的肉菜不新鲜,去问过两次,府里竟然有了流言,说什么‘不能守孝道,不能安心茹素’,这样的奴才要是在李家,早就打了板子发卖掉了。”

“已经这样了?”周阳是真的傻眼了,怪不得原着中李纨出场的描述就是“竟如死灰朽木一般”,贾兰则是变得“性格冷清孤拐”,贾府完蛋的时候,这对儿母子直接关起门来谁都不管,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能TM没直接报复社会就不错了,还能指望他们怎么样?

“还说什么‘老祖宗房里的,小猫小狗都该敬着’,一个丫头来送东西,竟要奶奶小心陪着,到底谁才是主子?”素云说话间已经流了眼泪,“他们老的小的勾心斗角,管我们什么事?若只是奶奶和奴婢也就罢了,竟然连小兰大爷都......”

周阳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贾府里这种流言,竟是贾母为了用“孝道”压制王夫人,故意散播出去的,问题是风气这东西,学好半辈子,学坏却连半个月都不用,那些老奴才还能趁机倚老卖老,动不动就把“孝道”搬出来,以至于整个荣国府竟成了搞笑场所。

“素云!”李纨此时同样美目含泪,却还是打断了素云的抱怨,转头向周阳低声说道,“妾身只望郎君不忘今日情谊,将来好好照看兰儿便罢,只是如今,有些问题却有些不好避开了。

老宅那边毕竟人多眼杂,家父虽说离去数年,那宅子的主家却也有不少人知道,郎君少去几次也就罢了,若是经常过去的话,难免会引起瓜田李下的说辞,万一传到了府里,妾身受些煎熬倒是无妨,就怕委屈了兰儿。”

“你有什么想法?”一直“入赘”自家妹子的宅邸确实不是办法,周阳也安排杨掌柜查探过,问题是以他现在的身份,在外城买房真心不难,又便宜又快,房源有的是;可要是把目标转向内城,不谈房源问题,人家一听他身份,都不一定有心情搭理,“东富西贵”之说,可是不含任何水分的!

“有个王翰林,当初父亲健在时,还是经常上门的,算起来也能说是李家的门生。”李纨轻声说道,“可惜父亲去的早,没能帮着安排位置,以至于蹉跎至今,年初的时候总算有了机会,可惜位置太过偏远,再加上他也没什么门路,估计这一出去,就没机会再回来了。”

“这样一来,他们在京城的宅邸就没必要留着了。”周阳明白了她的意思,面露喜色说道,“想必你还能联系上他们?有没有价格方面要求?”

“三进三出带东西跨院,南北足有二十丈的样子,只需三千两即可,但必须是现银。”李纨轻声说道,“如今王翰林已经在年中赴任,留了家卷处理产业后再走,王夫人与我是手帕交,平日里始终没少了联络,其他店面田产都好说,独独这宅子......”

“要了!”周阳痛快的拍板,“想必因为身份问题,他们也不能大肆宣传卖房,只能私底下放出消息对吧?你写个手信过去,完了我就安排杨掌柜与王家管家交接,不论是牙行那边,还是官府的手续,想必他们都不麻烦吧?”

“这是自然!”李纨红着脸点了点头,“我和王翰林夫人的关系,府里都知道,过去也是经常有来往的,只是府里如今只有老爷一人在工部任主事,平日里对各类消息了解不多,并不知道王家的事情,那宅子到这府里,只是向西三个胡同,然后向南两条街罢了.....”

“到时候,我自然会继续用王家的名义邀你上门!”周阳笑着抱紧了她,“兰儿的事情也能随时安排,就是给你们留下住处都无妨,只是,你准备怎么谢我?”

“随你便是!”李纨罕见的露出妩媚神色,眯着眼睛任凭爱郎搂紧,主动扬起臻首,迎上来肆意的索取。

2.44 两个皇子基本上已经完成了“队伍整合” 第二卷

2.44 两个皇子基本上已经完成了“队伍整合”

“奶奶今日里看着......嗯,奴婢竟是说不出来,总觉得比平时漂亮了许多。”梳妆台前,素云照应着帮李纨洗漱补妆后,一脸赞叹的说道,“奴婢已经有些日子没看到,奶奶如今日这般水灵润泽。”

“大概确实如子阳所说,女人也像那花朵一般,不可缺少了滋润浇灌吧?”轻抚着自己红润的面颊,李纨当着自家贴身丫鬟,也没啥不能说的,更何况两人刚刚“合战”,更没什么好羞耻的,“素云,我真的像子阳所说的那样——嗯,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嘻嘻,奴婢倒是觉得,奶奶比那鲜花还美呢!”素云消息的打趣自家主子,“可不只是牡丹花,什么桃花梨花杏花,哪一个都赶不上奶奶!少爷说得对,奶奶这朵鲜花呀,就该好好滋润浇灌,就如今日里,多少好东西都被少爷浇灌给了.......”

“死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一句话羞的李纨全没了形象,红着脸起身追打自家丫鬟,“你这丫头,仗着那狠心短命的,怕是忘了谁是主子!”

“哎呀,奶奶饶命,奴婢错了!”素云一边承受自家主子的“殴打”,却还是没停下说话,“现在想起少爷临走时,听到大老爷没出门原因时的样子,奴婢都忍不住想笑,都已经过了不惑之年,这屋里人竟是一个接一个,还能因为这个伤到自己......”

“慎言!”李纨“责打”丫鬟的右手明显加了些力气,没好气的打断她,“那也是你能说的?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去老祖宗院里看看,兰儿吃完了没有?若只是受些委屈也就罢了,万不能不小心伤了,去吧!”

“奶奶放心,奴婢省的!”素云点点头,整了整衣服快步出门。

不提李纨主仆的谈笑,这边周阳有一次完成“输出”后,趁着没人翻墙回了花园,却颇有一些“力不从心”感觉,暗想可能是这些日子过于滋润,再加上刚刚那对儿主仆放开的力度偏大,看来回去后需要修整一番了。

“子阳贤弟,怎么刚才兴儿没找到你?”正想着些有的没的,走到花园门口时差点儿和贾琏撞在了一起,“王家舅舅我刚刚送走了,史家两位舅舅还自和二叔叙话,贤弟不如......”

“还是罢了!”周阳实在没兴趣和史家一对儿没啥意义的浪费时间,虽说他现在都没搞清楚,为毛两个侯爵名义的人,竟然混到了现在的地步,但既然知道了大坑,傻了才会跳过去,“小弟毕竟没有官职在身,更不是府里子弟,此时过去名不正言不顺啊!”

“这有什么问题,反正他们两个也没有.......额!”刚说了两句,贾琏尴尬的停下了话头,拱手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子阳贤弟暂时就在......”

“多谢琏二哥款待,只是时辰不早,小弟还是早些回去吧!”进入荣国府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傻了才会在这类人生地不熟的区域浪费时间,“只是小弟家中之事,琏二哥也知道,里里外外就我一个主子,若是离的时间太长,那几个奴才还不反了天去!”

“既如此,为兄就不多留了。”贾琏点了点头,略一考虑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件事,希望贤弟不要忘了.....”

“放心,过两天八月二十二,琏二哥大喜之日,小弟肯定不会忘了的!”周阳还以为他说的是傧相方面,趁机笑着调侃了一句。

“哪个和你说这些!”贾琏虽然早已是“驾龄老司机”,但这婚姻大事确实重要,他也忍不住老脸一红,“为兄听说这月底或者下月初,大皇子殿下会到铁网山行猎,到时候少不了随行的人手,若是贤弟感兴趣的话.......”

“多谢琏二哥照应!”周阳面露喜色,这种高层次聚会上,如果能有不错的表现,对将来的仕途大大有利,“不瞒兄长,小弟前些日子在铁网山练习骑射,也曾有幸与大皇子殿下遇上,当时还获赠了一匹快马。

可惜自那以后,小弟就没能再遇上机会,只是听说他挺喜欢打猎,小弟当时还见到了永昌公主殿下,深深为她的风姿折服,甚至还和东方侍卫切磋过几招,不知这次是否......”

“原来贤弟还有这番经历,为兄真是失敬了。”对于周阳明显夹带私货的问题,贾琏并没能分辨出来,但对他的经历却是相当羡慕,“为兄都没见过大皇子几次,更别说是永昌公主殿下了,倒是家里老祖宗,对公主殿下颇为赞赏。

至于你说的问题,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当今陛下如今有两位皇子,大皇子名讳郭恺,乃是当今皇后所出,从小就与永昌公主殿下亲近,而且平日里爱好武事,与我等武勋一脉交情颇深,像是月底这类打猎活动,他一向是很有兴趣的。

二皇子名讳郭愉,乃是后宫吴贵妃所出,吴贵妃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妃子,吏部左侍郎吴英大人嫡长女,因此二皇子从小就受到了大家教导,在士林中颇有才名;还有一个四十二年出生的女儿庄敏公主,乃是周贵妃所出,周贵妃是当初陛下潜邸的老人,但小公主自幼被皇后娘娘养在身边,一向备受宠爱。”

“多谢琏二哥解惑,小弟明白了!”周阳认真的躬身一礼表示感谢,贾琏虽然说的并不深入,但已经足以让他明白,永和帝虽然没有册封太子,但仅有的两个皇子基本上已经完成了“队伍整合”,大致就是大皇子亲近武勋,二皇子立身士林,“告辞!”

这样来看的话,上次他之所以得到了大皇子赠送快马,根本上说其实并不是对他多看重,而是习惯性亲近武勋方面,因此看他有些价值,就好心帮点儿忙,有用最好,无用也无所谓。

“先别急!”贾琏一把拉住他,没说话却脸色发红,“我听说贤弟神射,武举秋闱时一手箭术惊艳全场......”

“琏二哥谬赞了。”周阳笑着拱拱手打断他,很好奇这位的目的,“不知你这是......”

“到时候贤弟过来时,不妨把弓箭带上。”贾琏这才说出了目的,“到时候接亲时,必是要带上雁礼,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差池,就要劳烦贤弟神射了!”

“嗯?”周阳心头一动,想起了“婚闹”的问题,立刻点头答应下来,“带上自然不是问题,只是按照规矩来说,这类大喜的日子,带着兵器上门是不是太......”

“无妨,这傧相本就有红脸有白脸,贤弟放心便是!”贾琏的回答让周阳明白过来,不论是“傧相”还是“伴郎”其实古今皆同,既有挡酒发红包说好话的,也有往老岳家扔鞭炮砸门甚至拆窗户的,自己是武举解元,当这个“白脸”倒是合适。

“既如此,小弟自无二话!”反正图个热闹,真碰上不懂事儿的他也不含湖,“只是小弟平日习武,用的都是战场兵器,尺寸大了些,只能劳烦兄长准备一把短些的佩剑了——再一点,将来嫂夫人入门之后,可不要怨小弟粗鲁!”

“佩剑?”贾琏愣了一下,没理解周阳的思路,但这种时候要点儿好处也是情理之中,“贤弟放心就是,等过去之后,为兄定会摆上一桌,让各位辛苦的兄弟好好高乐一番!”

“琏二哥放心便是,小弟告辞!”周阳笑着告别。

“这里事情有些多,恕不远送!”贾琏同样点头。

周阳也没再客套,转身大踏步直奔荣国府大门,一路上发现各家都已经开始返回,时不时还要避让女卷,至于原本热闹非常的前院,此时甚至已经空了,甚至都完成了撤席、打扫,丝毫不影响后院贵客出门。

“周兄弟!”正当他出了侧门、从小厮手中接过缰绳准备上马的时候,耳边一声有些陌生的呼唤,让他下意识转身,就见只有今日一面的傅试已经满脸带笑拱手迎上来。

“原来是傅相公!”周阳敷衍的拱了拱手,并无和这位深交的想法,这种人他在现代见多了,典型的“有用人前、用完人后”的利益生物,“不知傅相公所为何事?”

“周老爷见谅,想必琏二爷已经把迎亲时的安排说过了。”周阳的回答让他笑容一滞,立刻放弃了原本的亲近称呼,改走标准程序,“还请见谅,这次的安排是小弟建议的......”

“无妨!”周阳懒得在乎,反正有句话说得好,“好日子里出了错,错也不算错”,这类活动中只要别太过分,一般没有事后仇,“若无他事的话,我就告辞了!”

“周老爷慢走!”傅试满面笑容拱手送别,却在周阳的背影逐渐远去后渐渐变脸,最后表情无比阴沉。

2.45 见过琏二嫂子 第二卷

2.45 见过琏二嫂子

八月二十二,阳光明媚,正好是“秋老虎”的尾巴,无论温度还是湿度都很合适,荣国府专门请求钦天监算过的好日子,宜动土、出行、嫁娶、走亲访友,忌白事、商事、战事。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琏二哥今日看着,竟是比平日里还要风采几分!”看着眼前一身大红色新郎官吉服的贾琏,周阳大笑着开口调侃,顺便转头看了看除了他和傅试外,另外六个贾府子弟充任的“傧相”,再次感慨荣国府的败落。

毫无疑问,今天的接亲若是一切顺利也就罢了,但凡是遇上了任何麻烦、意外,就只能完全依靠自己和傅试硬抗,至于其他的六个人,看他们此时唯唯诺诺,连话都不敢和贾琏多说的样子,指望他们还不如求神拜佛祈求保佑,至少听着像回事儿。

“哈哈,还要多谢贤弟的宝马!”贾琏一脸笑容的看了看后面的迎亲队伍,顺便拍拍胯下的汗血马,“想不到贤弟竟有如此宝贝,以前还真的没注意。”

这也是周阳没想到的地方,他以前进城,都是用的当初大皇子送的快马,这次考虑到场面大、要面子,就专门把平时只用于武事和骑射练习的汗血马换上,谁能想到,荣国府给自家爵位继承人准备接亲的马匹,竟然完全赶不上!

这就像现代婚礼时,新郎官准备的婚车是一辆不错的低档奔驰,结果你丫开着辆劳斯来斯过去了,这TM完全是砸场子行为,他稍一打听才知道,荣国府早已离了军伍,根本没保留太好的马匹,宁国府那边贾敬全交给了贾珍负责,压根儿没人想过这一茬!

“今日是琏二哥大喜的日子,自然要用最好的。”周阳笑了笑,不着痕迹的再撒一把钉子,顺便拍了拍胯下原本给贾琏准备、却比汗血马矮了近半尺的白马,“还要多谢琏二哥康慨,这把剑确实不错,正好只有三尺(七十公分略多),挂在身上不显眼。”

“吉时已到——”贾琏的表情明显有些下沉,幸好媒人那边一声高喊盖过了问题,而且在出门前,“祭祖”程序已经完成,队伍立刻出发,连乐队都开始滴滴答答吹奏起来。

长长的队伍直奔内城东,当初王家的地位比贾府低得多,宅邸自然更加远离城中心,但好歹不太远,不过四五里而已,一路上鞭炮齐鸣、鼓乐喧天,路上围观群众指指点点,但以夸赞为主,别的先不说,至少贾琏在形象上确实很抗打。

“新郎叫门——”终于,队伍抵达王家宅邸,媒人自然会及时交代程序,可惜大门紧闭,这也没啥好奇怪的,要是一点儿难题都没有,这婚礼也没意思不是?

“奉上雁礼——”既然门关着,那就是要礼物,媒人再次示意,傅试立刻提着两只还在嘎嘎叫的大雁送上,从开着的侧门递进院子,迎亲队伍靠后的男仆们同样抬着大大小小的礼品箱鱼贯而入,紧跟其后的其他傧相大手一挥,铜钱碎银之类喜钱就下雨般撒向了门外观礼的吃瓜群众。

王家那边自然是一片欢呼,但就在大家都以为很快开门的时候,大门内却是一声“大雁飞了”惊呼,让门外差点儿陷入死寂,谁都没想到,这种事情真会发生,也让贾琏表情阴沉。

周阳当时与贾琏商谈时,知道这是那位“花花大少”王仁“借钱”不成,对贾琏开口威胁,谁知他竟然真干,须知在婚礼上这么做,几乎就相当于直接让新郎“滚蛋”,碰上要面子的,真有可能把婚事搅黄,让女方直接“社死”。

“什么跑了?”周阳故意大笑一声吸引注意力,随即马上张弓发箭,两道乌光伴随着一片惊呼,两只大雁已经翅膀被箭失贯穿落在了街上,甚至除了两处伤口流血外,还能继续嘎嘎叫,毕竟,大雁刚刚“起飞”,直线斜距不过四五十步,偏偏鸟类都是翅膀长开尺寸巨大,“靶标”非常显眼,“这不是就在那里吗?”

“贤弟,下一步呢?”眼看一片轰天价的叫好之后,气氛重新热烈,贾琏却看着紧闭的大门脸色难看,“若是一直不开门......”

“去两个人,把门槛抬走,再去两个人到里面,把门闩打开。”周阳笑着摆手,这类婚闹在现代更夸张,但办法也不少,他说话间就已经跳下了马匹,从抬走门槛的空隙连着扔进去数盘鞭炮,把门内变成了一片尖叫,两个龙套傧相自然不傻,从侧门进去,硬扛着脚下的鞭炮打开大门,“准备撒钱,走吧,看看下一步!”

“新郎进门了——”媒人适时大叫一声,铜钱碎银雨立刻撒入门内,将刚刚“挨炸”的王家人脾气抚平,只剩下王仁一个,表情难看的站在正中,确认贾琏进门后就一句话不说转身进了仪门,态度彷佛参加的不是婚礼,而是葬礼。

这也让周阳明白,为啥原着中明明贾琏娶了王熙凤,偏偏这位大舅哥与荣国府几乎毫无来往,连凤姐儿都没搭理过,就这拦路的智商,那也基本告别亲朋好友了。

“哈哈哈,琏兄弟今日大喜,我这个当哥哥的准备了一点儿水酒,祝贺百年好合,不如请你饮了再走!”眼看着一计不成,王仁并没有放弃,而是很快抬了一张三脚小桌堵在仪门口,上面放着整整九个酒碗,“琏兄弟不会不给面子吧?”

“既然是舅兄赏酒,小弟自然多谢!”贾琏已经彻底将王仁划入了黑名单,却也知道现在不适合闹事,只是看了看身后一帮鹌鹑,以及想要上去却明显不行的傅试,“贤弟,辛苦了!”

“既是喜酒,自然不该错过!”周阳大笑着上去,左手端起酒碗抿了一口,原本的笑容立刻凝固,因为这TM准备的真是好酒,口味纯正、酒香扑鼻,问题是至少二三十度的美酒,再加上一碗二两多、一共九碗,那就是超过二斤的总量,就是他一口气喝完,也得立刻抬走!

“怎么,解元公喝不下去?”王仁皮笑肉不笑的大脸,也让周阳彻底明白,为啥后来王子腾都混到了京营节度使,这位依然神憎狗厌,连荣国府都不怎么进得去!

“当然,好酒不能浪费!”周阳冷冷一笑,配合周围完全冷场的气氛,看起来让人都快忘了这是婚礼,只是他抬手直接干了手中酒碗、也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喝光时,只听到“铮、噗、铮”三声连响,三脚桌的一条腿突然断了,一桌子酒碗稀里哗啦全落在了地上。

“你——”王仁脸都气歪了,却也只能指着周阳,完全说不出话来,因为刚才周阳借着弯腰放下空碗的机会突然出剑,一招砍断了桌腿,随即收剑入鞘,废掉了这桌“好酒”,“你很好!”

“哈哈哈,碎碎开花,富贵荣华!”周阳冷笑着说了句吉祥话,却又紧跟着轻轻松手,空碗“啪察”一声落在地上,也跟着摔成了碎瓷渣,“只是可惜了这些好酒啊!”

“哼!”王仁脸色阴沉的走人,周阳一脸不屑看了看他的背影,连一句场面话都欠奉,两人这是毫无疑问的结下了私人恩怨,但考虑到这位在原着中的“经典”表现,周阳实在没兴趣搭理。

“新郎拜见——”都到了这种程度,如果还有什么“节目”,那基本上等于是不想结婚了,听到风声的王家人立刻派出了迎接人员,于是一切顺利,等到两个明艳丫鬟扶着红盖头蒙住的新娘子上了八抬大轿后,接下来自然是回去拜堂,至于贾琏,此时已经笑得快成弥勒佛,自然啥意见都没有。

当晚,大概是考虑到周阳“卓越”的表现,贾琏死活拉着他小住一晚,而且是直接在自己的院子摆了小酒,啥都不说就连干三杯,明显是对他的表现极度满意。

“好了,琏二哥!”周阳笑着拦住了他,如此积极的“刷好感度”,自然不是没目的,如今的宁荣二府,依然还是京城顶级豪门,有的是资源能够分润,待他明年春闱过后,少不得要用到,至于说贾府后来的败落,反正时间还早,无论是抢救还是分割,时间都来得及,“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今日多亏了贤弟帮忙,若不然怕是要丢些面子。”贾琏笑着拱手,“正好你我兄弟,今日为兄大喜,你也见见你嫂子,以后待你成家之后,莫要断了来往——平儿,平儿,还不扶你们奶奶出来?”

“咯咯咯,不想入了府里,第一次见到琏二之外的男子,竟还是位解元公!”没等进入客厅,后院中就传来一声笑语,彰显着主人外放的性格,还有强势的作风!

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材苗条体态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活脱脱一位“神仙妃子”——

“见过琏二嫂子!”

2.46 却不知你看上哪一个 第二卷

2.46 却不知你看上哪一个

噼里啪啦——冬——Duang——休休休——轰!

八月二十六,同样是不错的日子,在经过了一系列不算复杂的程序后,也是在穿越到《红楼》世界近一年后,周阳终于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落脚”,那就是在号称“京城居大不易”的大周朝都城而且是内城中,拥有了自己的房子,而且是一座堪称奢侈的大院!

“周兄弟,这院子就是放眼京城,也算是上好了。”李纨站在正院中,指着周围笑道,“进了门就是前院,大门两侧各有倒座门房,前院算是安排下人的,而且与两边跨院的前院部分连着,不会打扰到你。

正院五间正房,两侧各一间耳房,两边各三间厢房;正房东侧耳房也是进入后院的穿堂,后院同样五间正房带两侧耳房,也不知将来便宜哪位弟妹,后院正房后是贯穿跨院的两丈过道,然后才是院墙,方便下人晚上巡夜,东侧耳房就是进入过道的带门穿堂。

东跨院靠近胡同,就作为外院,五间倒座房加上与后院正房平齐的五间正房,靠东外墙联排九间厢房,正房是给周兄弟你的,正好安排演武场,平时接待外客,厢房和倒座房可以让下人乃至将来你入仕后的亲兵、家丁住着,西墙根倚墙是富贵竹,不影响正院。”

“奶奶忘了说,还有靠西墙的三间厢房作为厨房,与正院厢房对着,终于不用一天到晚都是油烟味道了。”晴雯兴奋的说道,“入东跨院的拱门在正院的厢房与正房之间,入西跨院的拱门在内院,除了自家人谁也去不了。”

“周大哥,想不到你竟然能住这么大的院子。”明明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探春说话却很有气派,“整个西跨院算是内院,竟然弄成了一个大花园,除了与内院正房平齐的五间向阳暖房,再加上靠西墙六间厢房,连前院倒座房都完全隔开,真想在这里住几天!”

贾府的另外两位春姑娘虽然没有说话,但看她们放光的双眸以及发红的面颊,明显非常赞同探春的意见,可惜三春对望一眼后,全都露出了遗憾的神色,显然知道这不可能。

“你们三个大家姑娘,很长一段日子怕是赶不上晴雯这丫头。”李纨笑着把晴雯拉到身边,轻抚着她激动到发红的双颊笑道,“至少在哪位幸运的弟妹进了周家之前,整个内院也好,后院也罢,里里外外都是这丫头说了算,你们不妨说说好话,求她同意你们进来!”

好像是哪里不对劲儿?为什么周阳乔迁之喜,没请任何宾客庆贺——其实他现在的身份也不适合大规模显摆,偏偏是荣国府少奶奶带着三个姑娘上门了,还是在周家根本没有正式女卷、按理说还不能接待女宾的情况下?

“大嫂子,你不是说,接了王翰林内院的帖子,要来一起赏花吗?”二姑娘迎春怯怯的说道,“为何这里——这里并无王翰林一家,竟是周大哥在此,我们毕竟是......内院女卷,怎能随意就见外男呢?”

“我的二妹妹,先不说周兄弟本就是府里的通家之好,偶尔见见也无妨,就是你们在内院,又有多少事情需要有人帮忙安排处理?”李纨微笑着说道,“只靠家里那群奴才,花了银子也就罢了,他们办的事情,就说是买的胭脂水粉,有几次可心的?

周兄弟如今住的如此之近,你们若是平日里有什么不好处理的事情,不妨派个丫头过来安排一声;若是你们还觉得不放心,觉得不方便相见,那也无妨,只管告诉我便是,反正我这烧湖的卷子也不在乎,就让素云过来,帮你们安排好,这总可以了吧?”

“多谢大嫂子!”除了迎春胆子最小,明显还在犹豫之外,探春干脆拉着惜春福了一福,当场答应下来,甚至还不忘帮着劝说迎春,“二姐姐,这赏花之事,大嫂子可没骗我们,刚才内院那座大花园的情况,你又不是没看到,虽说不如府里的后花园,但若能直接住在那里,岂不是大大好过老祖宗的暖阁挤着?”

“晴雯,你带着三位姑娘到花园好好转转;素云,你去花园暖房那边,收拾一间干净的住处,到时候好让三个丫头歇中觉。”李纨没等迎春想明白,就直接一步到位开始安排,“好了,二妹妹,你如今也已经十六(虚岁)了,按道理都该定了亲事,还能自由几天?偶尔出来转转,也能换换心情不是?”

“三位姑娘,请跟奴婢来。”晴雯笑嘻嘻的拉着三春直奔内院花园,素云更是先一步过去收拾,毕竟周阳刚搬过来,根本没什么内院奴婢之类,甚至连正院这边的住处,都是他带着晴雯收拾的,偏偏他暂时还不方便买什么奴婢,最主要的是没办法保证可靠,那就只能先撑着了。

“子阳,你需要买些人手了。”眼看着她们去了西跨院,李纨微笑着说道,“这院子虽说一直住人,而且平日里保养很好,但也不可能只靠你们俩就处理好,若是你这里不好安排,我倒是还有些人手能帮你找来。”

“然后这院子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全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了对吧?”周阳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大踏步进了正房卧室,放在床沿上就是一顿PP,“你呀,就是想的太多,真就对我这么不放心?”

“我都被你这样......作践了,还有什么放心不放心?”李纨幽幽说道,“这不是就连你的终身大事,我都帮你考虑了?府里虽说有些不足,但宁荣二府的底蕴,不是你能比拟的,若是能让她们任意一个入了这院子,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好处倒是显而易见,缺点也不少。”周阳笑了笑,心中确实有些想法,却还是摇了摇头,“但我已经答应了另外一位好姑娘,只能辜负你的厚爱了。”

“可是薛家的那位姑娘?我倒是听晴雯丫头提过一句。”李纨轻轻靠在周阳怀中,语气温和的说道,“薛家虽也号称‘江南大族’,但从当初紫薇舍人去了之后,就只剩下一份皇商的名号,正所谓‘士农工商’,虽说她们三个都谈不上受宠,身份却更加合适,却不知你看上哪一个?

说起来,她们三个丫头,二妹妹已经十六,倒是最合适的一个,你如今十九,正般配,可惜大老爷是个扶不起的,若是想要恐怕有些关隘;倒是三丫头,自来是个有心气的,虽说三十七年生,年龄上小了几岁,但老爷那里肯定不难说。”

“你呀,还是小心自己吧。”周阳扶着李纨跨坐在自己身上,一阵窸窸窣窣之后眯上了眼睛说道,“我既然许了宝钗终身,自会照顾她一生一世,且不说薛公那么大的人情,就是身为一个男人,最基本的言而有信还是要有的。”

“原来,薛家那位妹妹小字宝钗。”李纨轻哼一声,用心服侍着爱郎的索取,“也罢了,你既然决定好,我自然没什么说的,只是这三个姑娘,以后怕是不知便宜哪家了。”

不提正房这边的交流,西跨院花园中,几乎没怎么出过门的三春彻底玩儿疯了,一个个全没了大家小姐的矜持,绕着花园各种疯跑欢笑,以至于短短不到两刻钟之后,三人竟是个个一身香汗,额头水盈盈不说,连衣服都已经透出了汗渍。

“我的好姑娘,你们疯了不成?”那边刚刚在暖阁里安排好房间,素云出门看到情况后就蒙了,又看了一眼同样疯玩儿的晴雯,气的全忘了上下尊卑,冲过去拉住三春每人敲了一下,“也幸好来时奶奶备了换洗,若不然,奴婢看你们怎么见人!”

“咯咯,素云姐姐戴上这个!”迎春胆小、探春懂事,两人都被素云说的脸色发红,只有惜春依然天真烂漫,随手摘了朵桂花戴在了素云头上,可惜用力太大,桂花被抓散了,以至于她的“插花”更像是撒了素云一头花瓣。

“四姑娘!”素云气的一把拉住惜春,不顾她那点儿抱怨就拖到了暖阁里,“还不随了奴婢过来,好好冲洗一番换了衣服,若不然中午见了周老爷,看你们还有什么脸面。”

“这——”迎春却顿住了,“素云姐姐,周大哥这里换换衣服也就罢了,怎能......怎能随意冲洗?万一他有事过来碰上,我们还活不活了?”

“二姑娘放心,等一下晴雯妹妹自会过去看着,若不然一身汗渍,就是换了衣服又如何?”素云笑着安慰,只是说话间面颊绯红,幸好她偏头躲闪,没让三春看到,“更何况,二姑娘的担心其实过了,这会子周老爷那边,怕是......怕是没什么想要过来的想法。

好了,快随了奴婢收拾吧,昨日奶奶就派了奴婢过来打了招呼,周老爷很是整理了好些吃食,就等着你们品尝了,现在已经是八月的尾巴,正是吃螃蟹的最好时候,周老爷专门从雪字号的店里弄了一篓子,今天早上就请了人整治。”

“真的?”不论心里想什么,三春的眼睛全都亮了,这年月吃海鲜或者河鲜,可不像现代这么方便,“一辈子没吃过XX”是绝大多数人的常态,因此齐齐跟着到暖阁冲洗换衣服,只是探春无意中一句话,让素云心头一紧,“大嫂子好像和周大哥很熟。”

“是——挺熟的。”素云面颊绯红,赶紧转头让开了三春视线。

2.47 二妹妹觉得周兄弟如何 第二卷

2.47 二妹妹觉得周兄弟如何

“来,跟我学着点儿,用小锤轻轻敲击蟹壳,对,小心点儿别太用力,要不然就把菜汤震飞了,溅在身上弄脏了衣服!”饭桌上,周阳微笑着做示范,“好了,可以换工具撬开蟹壳了,看到了这些金灿灿的没?蟹黄可是好东西,好看好吃又养人——不许下手抓,用小勺舀着吃!”

“大嫂子,林之孝家的就在前院,为何不让她们过了伺候着?”眯着眼睛品味了口中美味,迎春还是不忘开口询问,“我和三妹妹也就罢了,四妹妹毕竟太小,若是有人伺候着,不是更方便一点儿?”

“因为她们都认识我,但并不知道来的是我家,而且我一开始就让下人把她们挡在了前院,另外从酒楼叫了菜肴给她们。”周阳笑着说道,“再说了,若是她们进来伺候的话,我们还能随意的坐在一张桌子上,大家一起吃的开心吗?”

“周老爷为了你们,可是在前院就安排奴仆将林之孝家的一行人拦住,又让晴雯妹妹迎了大家直入仪门。”素云笑着补充,“东跨院那边有周家的十个男仆看着,我们带的仆妇丫头全都在隔断的西跨院前院安置。

三位姑娘见谅,虽说那几个丫头也是你们平日里伺候的,可现在你们毕竟都跟着老祖宗住在一处,她们不过是被安排了服侍,平时可都算老祖宗的丫头,这里的事情,还是不要让不相干的人知道为好。”

“需知‘男女七岁不同席’,周兄弟毕竟是外男,平时见见也就罢了,若是如此随意的同桌吃饭,传出去毕竟不好听。”李纨笑着安慰,“再说府里的奴才你们也知道,可没有一个嘴上把门的,这要是传开了,还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子。

现在是麻烦些,等你们都大了,分别有了自己的院子,身边也都是贴身的丫头,再有事情自然不用如此费事儿,就是找个借口直接过来,也不用担心什么,大不了就让周兄弟再下个帖子,也让你们多见见世面。”

“若是让府里也知道了周老爷在此,以后有什么事情想要安排的话,怕是没办法了。”看到三春齐齐停下了手里的吃食,脸上也都有些紧张,素云笑着补了一刀,“还是你们愿意像以前那样,什么事情都只能依靠府里的奴才?”

这次连胆子最小的迎春都面露思索神色,最终三春对望片刻后,齐齐低头继续和螃蟹以及其他美食较劲儿,再也无人提过什么服侍或者“不合适”之类的东西。

“大嫂子,你今天脸色真好。”大概是“童言无忌”,惜春一边在素云帮助下开心吃喝,还不忘抬头向李纨说话,“嗯,也不是,总感觉你到了这里后,脸色更好了。”

“哪里有。”李纨面颊发热,不着痕迹的给了某人一记卫生球,“可能是天气有些热吧,要不然就是你故意说好话。”

“没有啊——”惜春很茫然,又盯着李纨片刻,只看的她害羞低头才接着说道,“大嫂子确实脸色更好了,看起来就如抹了胭脂一般,让人越看越想看!”

“大概真是热了。”周阳面不改色的打圆场,“晴雯,把冰盆端过来放在大嫂子身边,让她好好凉快一点儿,省得——哎幼!”

“周大哥,怎么了?”探春急忙问道。

“没事,应该是被什么小动物要了一口,没什么好担心的。”刚刚挨了身边李纨一记金莲,周阳依然面不改色的胡扯,“等我哪天闲了,抓住那只小动物打屁股,让她知道谁才是主子。”

“噗嗤——周大哥又胡说。”这下连迎春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抬头发了娇嗔,“可能是蚊子吧?如今这时节,正是厉害的时候,咬了之后自然就跑远了,哪里还能抓到,再说怎么能打——打那个!”

“蚊子吗?”周阳一亮茫然的说了句,然后又肯定的点点头,“既然二妹妹说是蚊子,那就一定是蚊子,竟然还有胆子咬我,下次再咬的时候,我一定狠狠的抓住了,给她一个好看——嗯!”

在他说话时,虽然一直和三春互动,却也一直用余光盯着桌下,眼看李纨再有动作,他却提前一步抬起左脚,将她的右脚踩在脚下,又故意轻微用力碾动,再加上他那一连串故意重读的“咬”,羞的李纨完全没了说话的勇气,面颊彷若烧开一般,只好低下头假装吃饭。

这也多亏了周阳一开始的座位安排,后院正厅自然是坐北朝南,一张专门定制的带转动盘圆桌摆好后,他和李纨并排走了主位,三春正对着坐在南侧,晴雯、素云分坐两边,自己吃饭的同时也也不影响起身服侍,再加上垂到接近地面的桌布,两人的小动作完全不担心被发现。

但是,看不到不代表猜不到,至少素云一直古怪、时不时盯着自家奶奶的目光,也是让李纨羞恼的原因之一,特别是周阳那一连串的重读“咬”字,这对儿主仆可是太清楚含义了,以至于连素云都红了脸,没好气的给了某人一个大白眼。

一顿饭三春吃的开心,她们在荣国府吃的肯定不差,但平时都是跟着贾母一起,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要说吃饭气氛,那就只能呵呵了;周阳玩的开心,目睹着身边美少妇全程羞恼却又无奈的样子,就是不吃饭都不觉得饿,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秀色可餐”。

两个丫鬟全程看热闹,她俩跟着日久,哪还猜不出某种“互动”,再加上菜品确实很好,最后倒也开开心心;唯一受了“委屈”的李纨,一顿饭食不甘味,却也只好强忍着,眼看三春吃完之后,才起身“狠狠”给了某人一脚,低头掩饰着绯红的面颊直奔内室。

饭后自有素云安排三春去了东跨院,稍作洗漱后或是午休或是玩闹都无妨;晴雯这边负责服侍剩下的两个主子,可惜没等她进卧室就被赶去收拾饭桌,顺便安排她从贾府来的仆妇中挑选几个,一起到正院刷锅洗碗之类,这丫头只好一脸委屈的被“赶走”。

“你真不想挑一个?”又是一番“安慰”后,被彻底伺候舒服的李纨语气都显得绵软清甜,“薛家那边不用担心,若是你挑了其他家的姑娘,那自然不好说,若是贾府的姑娘,他们绝对不敢多说话。”

“好了,我可不想背上‘陈世美’的名头。”周阳笑着婉拒了她,先不说薛宝钗除了家世,各方面都优于三春,只说最简单的男人心思,入了《红楼》世界若无最少钗黛之一相伴,那不是白来了,“我毕竟是要入仕途的,要是有了这方面传闻,影响可就太大了。”

“随你便是。”李纨口头答应,心里想的就无人得知了,“可惜时间快了点儿,我得带着她们回去,下次再见,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不论是你什么时候有机会,让素云招呼一声便是。”周阳笑着说道,“前院左右厢房,若是你需要的话,西厢房我给兰儿留着,随你什么时候安排好,随他什么时候有用,正好一间住处一间学习书房,还有一间给先生。”

“想不到兰儿空有出身,不过是区区就学,竟还要劳烦你这个外人——嗯!”李纨幽幽叹了一句,却被某人的“惩罚”止住。

直到过了申时,李纨才带了三春,汇合一直被堵在前院、东跨院的贾府奴才们出门,却又让探春、惜春一车,专门将迎春拉到自己车上,显然是另有目的。

“今日里你都看到了,二妹妹觉得周兄弟如何?”她也没有客气,一上车就让迎春坐到自己身边,轻轻揽着靠在一起说道,“若是你觉得可以......”

“什么怎么样,大嫂子胡说什么!”迎春羞的轻微挣扎,却无奈挣脱不了,“这种事情,哪是我们能商量的,若是传了出去,那还活不活了......”

“傻丫头,也该知道些事情了。”李纨笑着抱紧她,咬着耳朵轻声安排,“他是前程光明的武举老爷,你是荣国府长房庶出,正好可以......”

两人声音不大,自然传不到车外,只是随着李纨的交代,迎春伏在自家嫂子怀里越来越老实,但脸颊却愈发红艳动人。

2.48 不过是大嫂子私下的考虑 第二卷

2.48 不过是大嫂子私下的考虑

“二姐姐,今天来的时候,大嫂子拉你说了什么?”刚一回到了住处,惜春就迫不及待的拉着迎春询问,完全没注意她刚一开口,自家二姐就瞬间红透的双颊,“再说那车上本就有了大嫂子和素云两个,你们一起不挤吗?”

“你们都出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一路上还有些累,这就休息片刻。”不等迎春回答,探春第一时间打断了两人,先把整个住处的所有人等全部清出去,然后才笑着坐到迎春身边问道,“大嫂子还有事没处理完,就安排素云去李家老宅那边了,并未跟着回府。”

此时,三春没能混上自己的独立“住处”,而是一起住在了贾母院,挤在五间正房的西间暖阁中;贾母自己住在东间卧室,和她隔着夹板门扇的碧纱橱是贾宝玉的“地盘儿”,这样一来,她们自然不会有“自己的”丫头,此时既然准备说私密话题,肯定不能有外人在场。

按道理她们返回后,肯定是要和贾母回报情况,幸亏赶上了王熙凤刚刚嫁进来,正好请了东道,邀请贾府内卷赴宴,李纨这才找机会出门,顺便把三春带了去,这时候贾母应该是吃完饭在凤姐院看小戏解闷儿,若不然三姐妹就算想说私房话,怕是都没有空间。

“大嫂子......并没有和我说什么。”迎春从来都不是能藏住事的人,被两个妹妹几句话就问的没了主意,却还留着最后清醒,不肯泄露半分,但看她一句话说着就能卡住,而且说话时脸颊涨红、脑袋恨不得埋进胸口的架势,傻子都知道她没说实话。

“四妹妹,你路上不是还问,周大哥给了什么礼物?我看着那包袱里有不少布偶或是玩具,你不去看看?”虽然只差了一岁,但探春的情商却超过惜春很多,甚至连迎春都有不如,在她意识到自家二姐姐有事后,第一时间就给了四妹妹“安排”。

“真的?”惜春眼睛一亮,却转头表情古怪的看了看探春,给她一个“这事儿没完”的眼神后,放弃了刚刚对迎春的询问,“我这就去看看,先挑几个好玩的,你们不能和我抢。”

“二姐,到底怎么了?”回了惜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探春目送她出门后才回过头坐在床沿,抱着迎春的胳膊问道,“千万别说没事儿,自从你回来之后,一路上的表情连傻子都骗不了,你看我像傻子吗?”

“三妹妹,是大嫂子......”从来都没什么主见的迎春最终还是决定听听自家妹妹的意见,她可是知道,这位三妹妹一向是有心气的,“大嫂子说,愿不愿意和周大哥......嗯,就是周大哥......”

“亲事?”探春第一时间抓住了重点,面色古怪的继续询问起来,“大嫂子应该不只是说了这点儿吧?别的先不说,婚姻自古是父母之命,今日之事无论如何也说不到台面上,更别说是安排好。”

“大嫂子说,我虽然出身府里,可毕竟是庶出,周大哥那里正好,嗯,正好......”迎春也说脸色越红,几句话就说不下去了。

“公府庶女,寒门贵子,倒也是门当户对,双方都合适。”探春立刻点了点头,“这样一来的话,至少大面上说得过去,可是大老爷那边,根本——嗯?不,用不着大老爷,只需要把事情告诉老祖宗,想必她会安排好,若说是家里人的眼光,老祖宗绝无问题。”

“嗯!”迎春点了点头。

“那就只有一个问题了。”探春笑嘻嘻的抱住了自家姐姐,“万一大老爷不同意的话,又该怎么办?”

“大嫂子说,其实不难办。”这次轮到迎春表情古怪,上下打量了几眼探春,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说道,“若是父亲不同意,就可以说是......说是安排你,想必老爷那里不难说,这样父亲自然就有了对比,很可能......就算是他坚持不同意,府里也能安排......”

“呀——”这下轮到探春脸色羞红,干脆把脑袋埋在了迎春胸口,“二姐姐胡说什么,我才多大?二姐姐比我大了四岁,现在正是好时候,我才几岁,就算是......都要什么时候了,周大哥如今都已经十九,怎可能拖延下去。”

“大嫂子说,周大哥毕竟只是中了武举,下次春闱需要到后年才行,到时候三妹妹已经十四岁,议亲正是时候,而且并非不可商量,更何况他惯是重功名、求上进的,更无长辈在身边,无人催促也无人安排。”迎春很诚实的说出了李纨的判定,“只是这些事情,不过是大嫂子私下的考虑,还望三妹妹不要乱说。”

“就是按照大嫂子所说,老祖宗答应下来安排好,这婚姻之事最少也得年余甚至几年。”探春毕竟是有心气的,刚刚被迎春“突袭”带来的羞意很快散去,判断力也恢复了正常,“这些时间正好仔细打听清楚,以便又更准确的判断。”

“大嫂子也是这么认为的。”迎春点了点头,随即不放心的看向了正在外间把玩各种毛绒玩具的惜春,“只是今日之事,无论如何也不能传出去,若不然我们怕是很有些干系,四妹妹那里你好好交代清楚。”

“二姐姐放心,四妹妹只是小,又不是傻。”探春笑着抱住了身边的傻姐姐,“她平日里也是嘴严的,反正我们也都商量好了,这次就说是去了王翰林院子,与王家奶奶很投缘,说起来,周大哥身边虽然只有一个丫头,晴雯姐姐倒是个.....”

“见过老祖宗!”正说着,门口传来了丫鬟的问候声,听声音正是“留守”的丫鬟琥珀,两姐妹对望一眼后齐齐选择了闭嘴,“老祖宗,三位姑娘已经回来了,看您在琏二奶奶那里高乐,就没有过去请安。”

“哦,三个丫头回来了?正要好好问问她们,是不是在外面玩的太高兴,就把我这个老婆子给忘了!”院子里马上传来了贾母开心的笑声,显然这次王熙凤的东道做的不错。

“老祖宗浑说些什么,哪个胆敢越过您去——”探春与迎春对望一眼,用口型说了句“别忘了离开前与大嫂子商定的回答”,就互相点头后站起来,出门迎了上去,“只是与王家奶奶投缘,这才多呆了些时间......”

不提三春姐妹与贾母的“祖孙相得”,同一时间,周家院子。

“见过少爷!”不过刚刚“离开”不到一个时辰的素云重新返回了周家。

“好了,你们老宅那边可都安排清楚了?”周阳笑着问道,“我专门又从十里铺雇了两个人过去帮忙看家,以后再有什么事情,你们直接到这里就好,那边时不时安排孙伯过去一趟便是。”

“相比于这个,奴婢其实更关心少爷的想法。”素云笑嘻嘻的说道,“老宅那边并无什么事情,可是我们奶奶今天询问的东西,少爷以为如何?我们二姑娘可是非常合适.....”

“死蹄子,你们奶奶都说服不了我,你还想怎么样?”周阳笑着轻轻敲了她一下,揽着纤腰回了内宅,“这次你要多久回去?”

“奴婢只需要伺候我们奶奶就好,只要奶奶不说话,奴婢呆多久都无所谓,只看少爷想要多久?”进了房间,素云笑嘻嘻的扶着周阳坐在椅子上,自己顺势跪下,脑袋枕着自家少爷大腿笑道。

“我倒是巴不得你别走,省得每日早上起床时没人伺候。”周阳笑着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带着怨气的“冷哼”。

“奴婢可不敢抢了晴雯妹妹的差事。”素云被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作为诗书传家的李家家生子,又在荣国府“锻炼”数年,她的情商可不是晴雯这样的小丫头能够比拟的,说话间都不忘了起身站在一边。

“她呀,不让我伺候就不错了。”看了看一脸委屈的站在一边,却端着茶盘不放下的晴雯,周阳笑着端过茶杯抿一口,“整日里就知道想些有的没的,好歹没把我气死。”

“咯咯咯——”眼看晴雯表情落寞,美目都快落下泪来,素云笑着给了某人一记白眼,上去抱住了晴雯说道,“好了妹妹,我这次只能待两日,后天上午就要回去,奶奶身边只有素月姐姐,我若不在连个守夜的都没有。”

“哼!”晴雯这才知道刚才又被吓唬了,气哼哼的放下茶盘,又“挣脱”了素云的怀抱,扑到自家少爷怀里就是一顿“爆锤”,只逗得整个客厅中都是快乐的空气。

2.49 周公子到了本宫这里就实力不足了 第二卷

2.49 周公子到了本宫这里就实力不足了

九月初二,铁网山皇家围场,照例一个镇抚禁卫军“堵门”,皇长子郭恺就和贾琏预计的时间差不多,正式召集京城各家武将子弟围猎,再算上各家自带的多了三四个、少了一两个随从,一时间围场内人喊马嘶,倒是颇为热闹。

周阳自然接到了邀请,为了以防万一专门辰时刚过就到了地方,也是独自一人到达之后才发现,受邀的年轻俊杰并不只是他一个,整个围场内虽然都是武官方面年轻一代,但实际上分为三个“片区”,而且三个片区之间基本没有交流。

武勋一脉子弟,基本上以“八公”各家为核心,上次宁国府会芳园聚会时的参与者们一个不少,还要加上其他一些武勋子弟;没有爵位的武将各家子弟,毕竟朝堂上最好的位置都被武勋占着,但不代表就没有武将了;家里没啥背景的武举人才,比如周阳,这片人中有几个还是他的同年,但交往不多。

这个真没办法,三家互相看不顺眼,在武举人才眼中,另外两家都是“纨绔子弟”;在武勋一脉眼中,其他两家都是“下等人”;普通武官子弟既不喜欢武勋霸占好位置,又看不上刚刚考中的武举年轻人,正好两不沾。

正如后世开会一样,地位越高来的就越晚,周阳发现自己到达的早一些不算错,可惜因为当初拉拢的几个排名靠后同年都没收到邀请,他只是简单和几个同年招呼一声就茫茫然站在一边当孤家寡人的,转眼就是将近半个时辰。

“哈哈,子阳来的够早啊!”正神游天外时,他突然被人一把拉住,拽着就进了武勋子弟圈子,耳边还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来来来,都是自家兄弟,你在那边折腾什么呢。”

“见过链二哥!”无语的任凭拉走,周阳这种“跨界”类人员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更让其他人难以置信的,是八公各家竟然陆陆续续全都和他打了招呼,“见过各位大哥,小弟只是觉得,既是大皇子相招,自然应该早些过来。”

“你那也太早了。”贾珍笑着上来给他一锤,显然是听说了他在帮贾琏迎亲时发生的事情,“殿下一般要到己时才过来,更何况这次还有永昌公主殿下同来,估计还要再迟些,先说好,等一下猎物分我点儿,完事儿了哥哥我好好摆一桌谢你。”

“周兄弟——”和贾珍一样,贾琏无视八公其他各家鄙视的眼神,舔着脸也抱着周阳的胳膊,“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若是听说我这次空手而归,回去被嘲笑也就罢了,家父也饶不了我。”

“这个——”周阳反而没什么把握了,“两位哥哥见谅,小弟就是再努力,可这围场里的猎物毕竟有限,万一本就不多的话,小弟丢人也就算了,两位哥哥这里.....”

“周兄弟放心,这里的猎物绝对管够。”牛奔那边大着嗓门就转了过来,“这围场从大周朝还都京城后用到现在,几十年间每年最少有一次围猎,若是全凭猎物自生自养,怕是早就被赶尽杀绝了。

所以每次大规模围猎前,内务府就会提前送一批猎物进来,这样的事情前两天就完成了,山谷入口那个镇抚虽说主要目的是保护大皇子殿下,但也同样防着有野兽冲出去伤到无辜百姓,因此惯例是多备强弓硬弩。”

“多谢牛大哥解惑!”周阳笑着拱手致谢,“若是如此,小弟多少还是有些把握的。”

“哈哈哈——”现场立刻被笑声填满。

只是这样一来,他原本的“阵营”、武举人才那边,脸色明显就不大好看了,因为距离本就不远,周阳甚至隐隐听到了诸如“彩虹屁”、“毫无廉耻”之类评价,但他没当回事,因为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是真的看不起,又有多少是羡慕妒忌恨,那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大皇子到——”

奇怪的是,这次等的时间明显偏长,直到各方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足足将近午时,谷口方向才“接力棒”般传来了呼喝,三个“阵营”立刻各自列队迎接,周阳本想回到武举阵营,只是看他们齐刷刷的鄙夷目光,他果断站在了武勋子弟最后。

“各位兄弟安好!”不愧是皇家出身,仅仅虚岁十三的皇长子郭恺策马而来,只靠一个称呼就安抚了有些烦躁的情绪,顺便收获了下方一片火热的目光,“今日孤得了父皇允许,有幸与各位一起围猎铁网山,多了也不说,是好男儿,就拿出真本事,对于表现优异的兄弟,孤绝对不吝重赏!”

“谢殿下!”齐刷刷的一片回应伴随着还算整齐的躬身行礼,让大皇子的脸色明显有些涨红,显然是想到了“君临天下”的威风与气势,同样也更加坚定了他的某种想法。

接下来自然是一大串各类华丽辞藻,就和现代开会时的领导讲话一样,正确但没屁用,烦躁但跳不过,反正是足足盏茶功夫之后,终于讲累的大皇子殿下摆了摆手,宣布围猎正式开始。

“走走走,赶紧下手,再多的猎物也架不住百多人去抢。”周阳这边刚上了马,就被牛奔拉了个趔趄,差点掉下马背,武勋子弟也都开始汇聚过来,“你刚才不是答应贾府那俩,要给他们帮忙吗?那就跟我来,咱们直接去.....”

“周公子!”正要出发时,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传到了周阳耳中,令他无比蒙圈的是,这女声彷佛是催命符般,让所有武勋子弟都静了下来,“还请移步,公主殿下有请!”

“原来周兄弟还有如此......福分!”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原本还无比热情的贾珍、贾琏表情古怪,刚刚拉着他的牛奔也松开了手,甚至后退了一步说道,“既如此,兄弟我就先过去了,有事咱们以后再聊。”

“嗯?”被这句“下次有空一起吃饭”类屁话弄蒙的周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还没等他张口,加起来超过四十号武勋子弟,还有他们身后三倍于此的随从护卫就哗啦啦没了人影,连个解释的都没有,“你们到底说什么啊?”

“交代完了?那就走吧。”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东方冰表情冷澹的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眼神,率先出发向一辆看起来并无多少特点的马车走去——周阳这才想起来,刚才整齐行礼时,没有一个人提过“公主”。

“东方侍卫,刚刚那几个人到底什么意思?”周阳茫然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怎么不敢看我,还有你脸红毛线啊?

不论知道还是不知道,他也只能跟着直奔永昌公主的马车,这也是周阳蒙圈的原因之一,他可是很清楚的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这位公主殿下时,同样是这处皇家围场,她可是一身飒爽的骑马装,甚至马鞍前还挂着弓箭。

“见过公主殿下!”心里意见再大,那也只能压在心里,他老老实实的按程序走到车子旁边下马,紧接着躬身行礼。

“可是打扰了周公子一展实力的机会?”只是,这位公主殿下明显不喜欢按常理出牌,甚至声音都带着调侃。

“臣不敢!”周阳闷声答道。

“哦?只是不敢,不是没有?”公主的声音中的调侃意味儿更加明显,“那就没办法了,本宫正想进去看看,你就跟着做个护卫好了,走吧!”

“出发!”东方冰立刻发令,十多名骑士半包围着一辆马车,平稳的跟着刚才狩猎队伍方向前进,周阳不论有多少意见,这时候也只能郁闷的跟上去。

结果自然是什么事情都没有,马车速度不快,渐渐与狩猎队伍拉开了距离,甚至随着时间推移,再加上围场上本就茂密的高草、树林遮掩,周围已经渐渐看不到其他队伍,让周阳的心中更加郁闷。

“殿下,如今已经有些过于深入,我们是不是......”一名百户打扮的男侍卫抱拳说道。

“你们先散开。”没等他说完,永昌公主的声音就从马车中传出,“周围留下东方就好——你也留下,不许乱跑!”

“殿下!”男侍卫脸色勐变。

“怎么,本宫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是,公主!”男侍卫身形一顿,跳下战马恭恭敬敬的向马车磕了三个响头,又深深看了周阳一眼后带着其他侍卫散开,因为最后那句“不许乱跑”,虽然没提名字,却也足以让所有人明白是给谁说的。

“殿下,可是有什么问题?”周阳立刻意识到了不寻常,他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面子,“若是如此的话,我们的人手实力有些不足。”

“能一口气射杀二十多人,怎么,周公子到了本宫这里就实力不足了?”永昌公主澹澹说道。

2.50 这次我们已经胜券在握 第二卷

2.50 这次我们已经胜券在握

“臣不明白殿下的意思。”周阳虽然被吓了一跳,却也不会笨到承认,“可是殿下听到了什么传言?”

“哦,是吗?”声音甚至已经带了冷意,却也没了下文。

“周公子,这次公主殿下虽大皇子过来围猎,原本是秘密的,这才选了一辆普通马车。”东方冰澹澹的接过了话头,“但没想到的是,拉车的挽马被人下了致幻毒剂,幸好药量把的不准,没等出发就已经导致挽马在府中发狂,这才让公主躲过了一劫。

为了搞清楚问题所在,公主下令彻查,却在发现郭府马夫尸体以及马夫一家殒命之后,彻底断了线索,这才耽误了时间,晚来将近一个时辰,但为了引蛇出洞,公主殿下劝说大皇子假装无事,依然按计划行动。”

“东方千户不妨说明白些!”周阳皱起了眉头,“对公主殿下而不是大皇子下手,应该是想利用公主出事的契机打压大皇子,按照‘最终得利就是最大嫌疑’的推断规则,最有可能下手的嫌疑人,微臣就不必多言了,只是这样并不足以......”

“好一个最终得利就是最大嫌疑。”永昌公主澹澹打断了他,“能够把手伸到本宫府中,那就不可能只有一个马夫;但本宫手中一共就这些护卫人手,若是一股脑全换了,所谓‘埋伏’的计划自然只能是笑谈。

所以,本宫在出发前,已经命令侍卫监督,给整个府中所有奴仆婢女服下了镇静药,再由恺儿安排人手看好家,只带了这些侍卫出来,就是为了看看,到底是哪个不知死的,竟然敢把爪子伸到本宫头上。”

“所以,刚刚殿下故意把最后十几个侍卫打发出去了?”周阳看了看东方冰,不放心的说道,“还故意将自己置身险境,想必是怀疑这些侍卫中也有敌人的人手,就故意让他赶紧去报信,也好引出埋伏的人手对吧?”

“说起来,这还是从你那里学的,打草惊蛇。”永昌公主声音已经带着杀气,“从恺儿和本宫迟了将近一个时辰开始,想必那幕后之人已经有了怀疑,再加上去报信的内鬼,就是逼着他放手一搏,以便绝地求生。

能够在本宫府里安插人手,又提前安排好了收尾,所付出的代价绝对足以让任何人心疼,若是发动之后又虎头蛇尾结束,那就实在太过得不偿失,棋子既然动用,自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最好的选择,就是让他们发挥出最大价值,更何况,本宫想要顺藤摸瓜彻底查清,并不算太难的问题。”

“这样恐怕......”周阳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很难取得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公主当然已经意识到这点。”东方冰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但正如公主只要出事,无论什么原因都能让大皇子记上一笔,只要这次有人出手而公主无事,就能保证大皇子加上一分,这就完全足够了;至于背后下手之人,其实并不重要,因为很多东西,是不需要证据的。”

“自由心证吗?”周阳轻轻舒了口气,“那么,现在应该就是下手的最好时机,我们的狩猎差不多进行了大半个时辰,此时日头已经偏西,狩猎一般用不了两个时辰,只是这样一来,公主身边能够依靠的人手,就只剩下我和东方侍卫,恐怕有些......”

“本宫一开始不是问过,可是打扰了周公子一展实力的机会?”永昌公主的声音更加冷漠,“这就是你的机会,若是本宫无事,无论你是否能够在下次春闱取得功名,恺儿绝不会让你白忙;若是本宫出了一丝意外,你就准备带着你的小美人儿一起,做一对儿鬼夫妻好了,说的够清楚了吗?”

“完全清楚了。”周阳心中无比憋屈,却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无用,“最后一个问题,大皇子不可能会让公主冒这么大的险,公主是如何说服他的?”

“公主在来时告诉大皇子,刚刚那些侍卫绝对可靠,足以支撑到援军过来。”东方冰澹澹说道,“刚才说话的是楚百户,大皇子专门调来的绝对心腹,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所以,楚百户看出了公主的计划。”长舒一口气,想起刚才那个侍卫临走时连磕三个响头的做法,周阳知道自己没得选择,要么成功要么完蛋,不会再有其他结果,“我需要箭失,大量的箭失。”

“那就好。”车门轻响,永昌公主一身劲装跳下了马车,从东方冰腰间拔出佩刀,将脸色惨白如纸的车夫一招砍断了半边脖子,任凭鲜血喷射在澹黄色华服上,“本宫知道你箭术卓绝,车上一共是百支利箭;本宫也知道你的力气,想必应该没问题吧?”

“能够对公主的马车下手,除了马夫之外,最合适的安排就是车夫,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留。”周阳瞥了倒在地上的尸体一眼,“按理说这种行动,只会是安排精锐人手埋伏突袭,所以数量不会太大,公主的侍卫中有一两个内鬼顶天了,其他人发现问题之后,肯定会不计代价杀回来保护。

这样一来,少量精锐杀手与殿下的侍卫对上,就是能够取胜也需要不短的时间,只需在这里发出信号,最迟半柱香功夫,大皇子殿下的人手就能赶过来,保证这种孤注一掷毫无意义,敌人不是傻子,棋子也不能随意浪费,除非——”

“他们有足够把握可以在牵扯住其他侍卫之后,对公主一击必杀,比如我。”看到周阳转过头后骇人的目光,东方冰一点儿都没觉得被侮辱,“他们确实找过我,从上个月就开始了,但我就全部报给了公主,从无任何隐瞒,只是奉命潜伏。”

“条件是什么?”周阳皱了皱眉问道。

“若是将来有机会,不论什么原因,保证威远侯世职落在我指定的任何人身上。”东方冰的回答也让周阳明白,对方真正做到了“打蛇打七寸”,甚至都没掩饰真正的幕后之人,不由转头看向永昌公主,面露复杂神色。

这位已经有了多次交往的公主殿下,在原着中并无任何实际露面,仅仅是作为“背景的背景”有过一次出场,也就是在后半部分的贾母大寿中,她的丈夫“永昌驸马”得到了仅有的一次着笔。

问题是,当时的贾府已经败落的差不多,在这次大寿上出场的极少数皇亲国戚,北静王后来在贾府被抄家时露面,而且情况很好,南安郡王一脉后来坑了探春去和亲,再加上一起“谈笑风生”的驸马都尉,结合这位公主至今留着代表云英未嫁的少女发髻,应该尚未嫁人,那真是细思极恐。

没什么意外的话,永昌公主在原着中同样在此采用了这一手段,但因为没有自己这个“备胎”,东方冰很可能叛变了,以至于行动失败,公主受了严重的伤害,但应该没有殒命,否则也就没有什么“永昌驸马”了。

再考虑到她坚定支持大皇子,她的驸马却在最后出场时背离了武勋一脉,显然是两人之间只有名分,能够给一个公主严重伤害而又不丢命的话,最残酷的方法应该是男女方面,比如“强制性多人运动”;一旦驸马得知情况后,考虑到封建社会的风气,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与公主一条心。

出发前给挽马使用的致幻剂,对人应该也有效果,尤其是公主全程坐车的情况下,这样的代价绝对够大;而且,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因为这关系到整个皇家的颜面,只能打碎了牙齿肚里咽,正好也能保证东方冰事后不会被立刻追责,接下来在对方的保护之下,大皇子一方也很难再有机会下手。

再有一点,《红楼》结局是整个武勋一脉的彻底败落,或者说代表武将利益的大皇子失败了——这才是贾府真正败落的原因,他们不是在太上皇与皇帝斗争中站队失误,而是在太子争夺中站队失误!

“他们动手了。”正考虑间,永昌公主澹澹的生意响起,却是半空中“休——”的一声长音,一枚号炮从山谷内部发出,却斜指着永昌公主所在方向,很明显是给埋伏的人手指示方位,“本宫的性命就交给两位,两位的前程也落在今日了。”

“请公主上车,这辆车厢壁板足以拦住大部分较远距离的强弓硬弩。”东方冰冷冷的躬身一礼,随即招呼周阳将车上装运的箭失卸下,“但凡属下有一口气,绝不会让人伤到公主分毫。”

足足半柱香功夫,一阵压抑的等待后,透过前方高草,隐隐看到一小队骑士呼啸而来,打头的正是刚才说到的楚百户,也让东方冰松了口气。

“不对!”当初严格的侦察兵培训,让周阳第一时间意识到了问题,“楚百户,你刚才带人散开侦查时,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人手?”

“两人一组,分别——”

“刚才号炮方向安排的是哪——不用找了!”周阳刚说了一半,就看到东方冰张弓射杀了一名侍卫,因为他突然把手伸进了怀里,在被东方冰射落马下时,又一只号炮掉在地上。

“看来,这次我们已经胜券在握。”马车中传出了永昌公主清冷的声音,“周公子,倒是多谢你的反应。”

2.51 你们将来的长子跟了她姓东方 第二卷

2.51 你们将来的长子跟了她姓东方

“多谢周公子指点。”低头打量了一番地上的尸体,楚百户脸色发白,非常客气的向周阳躬身一礼,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若是因为在下的疏忽,让公主有丝毫伤害,那真是百死莫赎,今日的人情,在下记住了。”

“楚百户言重了。”周阳笑了笑,抱拳一礼就算是回应了,“刚才那支号炮只是指出了我们的方向,却没有准确位置,所以这个内鬼才需要不计代价指路,但号炮不只是会被敌人看到,想必这个时候,大皇子已经命人大规模动手,能被安排到我们这边的敌人不会太多了。”

“周公子,等一下你就守在本宫身边。”正说着,马车中的永昌公主突然开口,“东方,你带着楚百户还有其他侍卫,尽可能将敌人挡在外围,到时候还要见识一下周公子神射。”

“......是,公主!”东方冰表情依旧冷漠,但略带颤抖的语言还是暴露出来,她已经明白刚才的安排,是对她有了不信任,毕竟敌人既然拉拢,哪怕是她已经汇报,谁又敢说她不是双面间谍?倒是周阳,这次因为利益完全一致,自然也能完全信任。

“东方,你上来!”短暂而难堪的死寂之后,永昌公主再次招呼了一声,“楚百户,劳烦你带人散开二十步。”

“是,公主!”楚百户一摆手,十几个侍卫立刻在周边围成了一圈,显然也是训练有素。

“冰儿,你是不是恨我?”带东方冰进了马车,永昌公主的声音再次响起,显然没准备瞒着周阳,“对不起,但本宫不能放松,因为这不仅是我的事情,还有恺儿。”

“属下不敢。”东方冰清冷的一句回应后就没了下文。

“这次之后,周公子必会暴露在有心人眼里,若是身后没个照应,怕是很难说能否撑到后年的武举春闱。”永昌公主的语气同样带着压抑,“不过是武举人罢了,在不少人眼中又算的了什么?就是本宫又如何?这次不也被人当了棋子?”

“公主言重了!”很“自然”的忽略掉被瞧不起身份的不舒服,周阳赶紧对后半句表示态度,这就是封建社会,“身份”这玩意儿高一级,都能字面意思的“压死人”,更何况他和这位公主殿下到底差了多少级都不好说。

“冰儿,你上次向本宫说过那边的拉拢以及条件之后,本宫就和恺儿商议了一番,前两日已经得了皇嫂回应。”永昌公主的声音温和了很多,“那边既然能够许下如此条件,本宫这里没道理不能做到,但需要额外加上一个条件。

周公子,本宫听说你在内城买下了一栋不错的宅子?三进三出外带东西跨院,却只有十个奴才一个丫头,不显得太空虚了吗?冰儿如今一个人守着威远侯府,也是太过孤单了些,你那内院应该住得下吧?”

“嗯?”周阳无比蒙圈,“公主......”

“怎么,不可以?”永昌公主的声音已经没了温和。

“请公主见谅,既然公主知道臣买下了宅院,想必也知道这银子的来路。”深深吸了口气,周阳还是决定拒绝,“这银子并不是没有代价的,臣自然也是许下了条件。”

“薛家吗?谅他们也不敢多话。”永昌公主虽然说的硬气,却也没有进一步要求,因为这种事情不难猜到,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再次开口,“那本宫就代替冰儿退一步,你们将来的长子跟了她姓东方,应该没问题吧?”

“公主......”东方冰急忙开口。

“你闭嘴!”永昌公主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她,紧接着就向周阳说道,“怎么,周公子还有意见?”

“......可以,但需要等些日子,臣必须向薛公交代清楚。”略一沉思,周阳知道这个没法拒绝,很干脆的答应下来,还是那句话,他其实并不介意孩子随母姓,反正又不是只有一个孩子。

永昌公主并不是闲的无聊喜欢给人做媒,而是要通过这件事绑住两个人,经历了今天的刺杀之后,周阳算是彻底的绑在了她、或者说是她身后的皇后、大皇子阵营,但因为身份太低,很难说会不会被人针对性干掉。

东方冰作为她长期以来的第一心腹,因为私底下被人拉拢的事情,两人之间已经形成了裂痕,在不愿意放弃幼时姐妹、绝对心腹的情况下,用一个可靠的人绑住就非常合理了,若是周阳与她结合,正好可以完美达成以上两个目的。

有了东方冰在身边,周阳等于是公开入了永昌公主阵营,算是给了“后台背书”;有“长子随母姓”再加上“世职传承”的条件捆绑,东方冰也就彻底稳住;两者结合之后,可以断掉任何人不切实际的拉拢。

“东方,这次你放心了吧?”眼看目标达成,永昌公主的声音重新恢复温和,甚至还带了笑意,“好了,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商量就好,本宫就不多问了。”

“谢公主!”东方冰带着羞意拜谢后就下了马车,脸颊上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红晕。

就在三人商议时,楚百户负责的外围已经有了接火,同样是十多个人从刚才号炮的方向扑上来,与公主府侍卫展开厮杀,但明显处于下风。

“冰儿,放心吧,一切有我!”周阳看了看东方冰明显不在状态的表现,轻轻上前抱住她安慰了一句,紧接着就放开她进入正题,“你留在公主身边放箭就好,近身厮杀是男人的事情。”

“......你小心!”东方冰深深看了他一眼,表情逐渐恢复到平日的从容,还有冷漠,“我的实力不需要你担心。”

“傻瓜!”周阳无奈一笑,伸手从汗血马上抽出玄铁断马剑插在地上,又摘下一石硬弓,与东方冰一起开始火力支援。

之所以不用一石半强弓,自然是为了保证火力持续性,就像身边的东方冰同样用的是八斗弓,以周阳现在的力量和体力,一石半强弓射出二十箭就会对近身搏杀造成影响,三十箭差不多失去战斗力,换成一石弓的话,以上数据基本翻倍,打一场大规模战争都宽松。

“启禀公主,刺客已经全部击杀!”片刻后,在公主府侍卫与周阳、东方冰的两面夹击下,不过十几个刺客很快没了命,楚百户安排其他人收拾战场后,转身过来汇报。

“不着急,等大皇子的主力过来之后,才能真正保证公主的安全。”周阳摆手制止了准备扶永昌公主下车的东方冰,“这个时候最好的做法,是不变应万变,不过是在车里多等片刻罢了,没必要额外冒险。”

“周公子所言极是!”楚百户立刻意识到自己急躁了,很干脆的转身向永昌公主躬身一礼,“请公主稍待——咦,这么快?看来大皇子殿下那边已经解决了。”

就见铁网山出口方向,大约两个小旗、全体身着禁卫军制式甲胃装备的精锐骑兵呼啸而来,目标正是永昌公主车驾,转眼间双方已经只有百十步距离。

“东方,放箭!”却不想周阳观察片刻后脸色一变,毫不犹豫的张弓发箭,准确命中了打头骑兵的喉咙,将他射落马下,却是因为这支骑兵全员着甲,一石弓对百步左右的双层皮甲目标杀伤力几近于无,“决不能让他们冲过来!”

“你干什么,他们明明是禁卫军......”楚百户眼看着东方冰也跟随放箭,急切想要阻拦。

“假的,他们摆的是冲锋阵型,是敌人!”周阳残忍的打破了他的幻想,“冲过去,干掉他们!”

楚百户还想再劝,却发现对面已经拔出了马刀,自然只能换了说法,“所有人随我上,挡住他们——啊!”

不想没等他说完,一名公主府侍卫突然冲到他身边,一刀砍在他后背将他噼下马,虽然这名侍卫立刻没了命,但也让其他侍卫裹足不前,因为谁也不敢说身边的人是否可靠。

“你们立刻冲上去,违令者斩!”这时候,“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就成了铁律,周阳毫不犹豫的命令他们出击,不论杀敌如何,至少不能在身边留下钉子。

“他的话就是本宫的意思!”这些侍卫还在犹豫的时候,幸好永昌公主及时背书,他们才呐喊着冲了上去,也让周阳和东方冰同时松了口气——敌人不可能有太多底牌,更何况是在大皇子一个镇抚五百多精锐禁卫军的拉网式搜索下。

刺客哪怕是精锐,也不可能赶得上千挑万选的公主府侍卫,双方人数相差不多的情况下,最终还是侍卫这边占了上风,骑兵厮杀的残酷性在此暴露无遗,一个对冲之后,侍卫一小半落马,刺客只剩下三人继续冲过来。

“哼!”这次不用周阳说话,东方冰就是一串利箭飞出,干脆利索的将最后的敌人射落马下。

2.52 我一直都是干干净净 第二卷

2.52 我一直都是干干净净

“今日之事多亏了周兄弟照应,永昌姑姑都已经说了,孤在此敬你一杯!”最后的“烧烤晚会”上,大皇子郭恺满面笑容的端着酒杯,越过周围一群敬酒奉承的各路子弟,大踏步来到周阳面前,而且是来了个先干为敬,立时震撼全场!

说起来很危急、很复杂,其实这次伏击规模不大,潜入的死士加起来不足一个总旗,一大半还都奔着永昌公主而去,小半吸引注意力,甚至都没能影响到狩猎活动进行,只是把午餐拖延到了未时过半(下午两点多)。

“殿下言重了,不过是臣的分内之事!”周阳赶紧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哪怕大皇子酒杯是半两容量、他的酒碗是三两,那也没法多话,“公主殿下数次对臣照顾,这次自然就是微臣顶上去的时候。”

“哈哈,好一个顶上去!”大皇子微笑着点点头,亲自端起酒壶将周阳酒碗加满,这才补充说道,“姑姑专门交代,这次周兄弟和东方侍卫出力甚大,孤自有重赏,只是需要过些日子才合适,周兄弟不要着急。”

“臣不敢!”周阳赶紧躬身一礼,顺便端起酒碗闷了。

“周兄弟自便。”大皇子又一次给他满上,这才笑着转身离开,留下周围一地的碎眼镜片。

“好一个‘周兄弟’!”这边大皇子刚刚离开,去其他地方“谈笑风生”,贾琏立刻笑着过来,一把搂住周阳肩膀笑道,“却不知子阳贤弟究竟做了何事,能得殿下如此赏识?”

“琏二哥不知道?”周阳愣了一下,却见贾琏也发愣,这才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八公继承人的另外七位再加上其他实权武勋子弟已经围上来,其他“片区”人员全部后退让出空间,这才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不知道,琏二哥恐怕是不需要知道了。”

贾琏脸色勐变,却发现除了贾珍有些尴尬的让开了目光之外,其他人只是澹澹的与他对视一眼,竟无一人开口解释,原本满是笑容的表情慢慢沉了下去,半晌才苦涩一笑,抱拳一礼后转身离开了现场。

整个刺杀事件持续时间不长,再加上大皇子和永昌公主全程应对,以至于事情结束时,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事后,大皇子肯定会召集核心人员商议,毕竟从事情结束到烧烤午餐开始,足有半个多时辰——很明显,这次商议把贾琏、或者说是把荣国府踢出去了。

“子阳贤弟,为兄早听说了你的身手,想不到还是低估了。”不过转眼之间,刚刚的尴尬气氛散去,贾珍第一个笑着迎上来,“同样也没人想到,公主殿下竟然会如此信任于你。”

“不过是殿下抬爱罢了。”周阳笑了笑,端起酒碗一口闷了,算是向周围各位致谢,“小弟只是很好奇,上午公主殿下召唤时,为何各位兄长的表现......”

“周师弟从海外回来,许多事情可能不知道。”陈也俊笑着接过了话头,顺便摆手示意,招呼所有人离开宴会核心区,想着铁网山入口放方向的一处大帐走去,“不论是公主殿下,还是当时过来招呼的东方侍卫,情况都有些.....特殊。”

“永昌公主与驸马不睦......”柳栋澹澹的说道。

“等等,驸马?”周阳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儿,“永昌公主已经嫁人了?可是小弟曾数次得见仙颜,她的发髻明明是......”

“......总之,公主的夫婿乃是海内大儒黄旭之子黄成,黄先生在世时,陛下还是永王,黄先生乃是陛下潜邸老人,陛下一向以师视之,永昌公主殿下与陛下从小兄妹情深,此乃天下共知。”柳栋直接绕开了公主的家庭问题,只介绍驸马家世。

“原来如此!”周阳皱了皱眉,明白了柳栋的意思,黄旭是当初永和帝的军师,两人感情很好,这才在黄旭去世后,将关系最亲的妹妹嫁过去加深感情,同时也是为了拉拢黄旭一系,联姻之事不论古今,都是很常见也很有效的合作手段。

却不想中间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导致公主与驸马反目,他一开始的猜测并不对,因为公主和驸马并不是因为今天的事情才出问题,而是从来就没好过,或者说,永昌驸马从来都是与武勋方面对立的。

但是在原着中,他仅有的一次出场,就是和北静王、南安王一起,还是作为“皇亲国戚”代表出场,偏偏在荣国府的宴会上,并没能接待一个公主或是其他皇家的女卷,唯一的解释,就是当时的大皇子已经失势,永昌公主也没了价值,包括出门的价值!

所以,这次的刺杀结果很可能就是公主重创,再也没脸面多管驸马的事情;因为是皇家内部斗争,最终这件事依然被掩盖了起来,倒是东方冰那里,周阳猜不出什么结果了,但有一点,原着从未提过什么威远侯府——幕后黑手不好动,杀个喽啰出气很容易理解。

“至于东方千户,还是让我来说吧。”这次开口的是马信,“算起来我还要叫她一声表姐,家里有一位姑奶奶,当初嫁入了威远侯府,正是东方千户的祖母。

大周朝立国初期,太祖大赏功臣,册封了最早一批武勋,也就是天下共知的‘四王八公十二侯’,自上代威远侯承爵人去世之后,东方千户想要招人入赘的事情就在各家后院传开,可惜这种事情本就不好办,想不到周兄弟竟然接下了。”

“不,各位误会了,小弟并未入赘威远侯府。”周阳笑着拱了拱手,向其他人说明,“只是这里面的情况有些复杂,还望各位不要见笑,待到合适的时机,小弟自会说明。”

“哦?”不只是马信,其他人也都是一副感兴趣的神色,但在确认周阳不想解释后,也就没人多问了,东方冰身后毕竟站着永昌公主,再往后还有大皇子和皇后,不是他们随便拿捏的存在。

一场酒喝到了将近酉时(下午五点),幸好八月白天长,队伍浩浩荡荡的回了京城,很快就有消息传开,此次狩猎中各家都有不错的表现,今年的武举解元周阳表现尤其突出,因此在事后的酒宴中受到大皇子隆重表扬,甚至两次亲自倒酒。

但这些都是接下来近半个月的事情,眼下还未发生,更何况周阳还得了一份儿“差事”,跟着护送永昌公主回府,结果自然是一路无话,直到挂着“郭府”牌匾的公主府前,无论他自己还是东方冰,很明显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东方,接下来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回家了,自然也就安全了。”没等两人开口,永昌公主那边就下了逐客令,公主府所在的位置并无街名,但因为多是皇亲国戚,京城多称为“紫金街”,谐音“紫禁”之意,“你们有什么事情就自己商量好了,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好了,去吧!”

眼看着公主府人员进去,周阳与东方冰依然相顾无言,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直到“彭”的一声大门紧闭,才将两人惊醒。

“我先说吧!”终于,在经历过无比尴尬之后,周阳强硬的打断了东方冰,一把揽过她抱上马,自己也上了汗血马,“走吧,我们找个说话的地方,不知道你......”

“去城外!”东方冰虽然说的含蓄,周阳还是理解了她的意思,“我会安排人到你府上,通知晴雯妹妹。”

“也好!”皱眉看了看已经有些下色的天空,周阳知道出门就回不去,但还是答应下来。

两人也没带什么随从,一路急行出了城,直到武英酒馆之后,打发走茫然迎接的掌柜杨信,让他安排一些酒菜之后,就直接到了店面后房间。

“想必公主和我的情况,你已经从他们那里听说了吧?”东方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又皱着眉头放下后才开口说话,看到周阳点头接着说道,“公主的事情,能说的他们肯定都说了,多了我也不敢说,除非是公主开口。

我比公主小了六岁,但今年也已经过了二十,自十四岁那年放出了风声,至今过去这么久,其实我早就绝望了,正如你所说,真正的人才,有哪个愿意背负‘入赘’的名声?甚至都已经做好准备,随便找个人传宗接代,所以在那边暗中联系我时,我确实有些心动了。”

“所以,这次对你来说,其实无所谓?”周阳皱了皱眉,哪怕对方是大美女,他也很反感被人当“工具”用,“你只是需要一个生孩子的工具,至于是谁,其实......”

“周子阳!你以为,我为什么最后没有接受他们的条件?”东方冰愤怒的瞪他一眼,美目隐隐闪着荧光,“或者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不知廉耻?那好,我就让你看看,我——我一直都是干干净净!”

2.53 我们老爷遭了刺客 第二卷

2.53 我们老爷遭了刺客

每本书必经之“写的什么玩意儿”活动又开始了~~~

...........................................

次日清晨,明媚的晨曦直直照射窗灵,在窗帘上留下了一片亮闪闪的斑点或者细线,也唤醒了房间里这对儿昨日贪恋温柔的可人儿,周阳面带微笑看着眼前面颊红晕却不好意思睁眼的姑娘,故意伸手捏住了琼鼻。

“你就这么想看我丢脸?”无奈睁开眼睛,东方冰再也无法维持平时的清冷,红着脸挥开了某人的坏手,“还想怎么样?”

“行行行,我错了行吧?”周阳赶紧抓住还想砸自己的“小拳拳”,不敢继续多说,省的挨了打没处说理,他又不舍得打妹子,“你为什么一定要回这里?这里的条件可并不好。”

“第一次随你过来时,我其实就已经准备好了。”东方冰轻轻一叹,表情却愈发坚定,“既然决定了在这里开始,那就一定是这里;对不起,我以后还要跟着公主,不能如普通女子那样常伴左右,就是我们的孩子......”

“好了,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那就多生几个,反正我们老周家人丁稀少,多几个又不是养不起。”作为现代人,周阳其实不介意孩子随母姓,大不了多生几个,但不妨碍他趁机讲条件,“就看你能不能让我满意了!”

“滚蛋!”东方千户恢复了平时的气势,一拳把某人砸翻在床后起身准备穿衣服,“你也起来吧,公主身边没什么人,我真的不放心,这就过去.....”

“看我心情!”周阳没好气的抱住了妹子。

结果就是吃了睡(动词)睡了吃,中间夹杂了几次中场休息,等到周阳回到自家的时候,日头已经正南偏西,虽然腰都已经快直不起来,好歹让某个妹子承认,自己是周家的奴婢,以后再也不敢违逆主子,只是回到家中的气氛,却让他觉得明显不对。

“见过周老爷!”一个有些眼熟却又认不出来的仆人打扮青年“噗通”一声跪在他眼前,语气带着哭腔,“周老爷快随了奴才去看看吧,我们老爷......”

“等等,你是——”周阳仔细打量了男青年一番才认出来,“张德辉张总管的儿子,张路?你不是在金陵薛家伺候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们老爷遭了刺客!”张路一句话就把周阳震蒙了,“这是老爷口述、家父代写的书信,请周老爷过目,奴才来时已经按照太太的交代,专门准备了快船,就停在通州码头,我们过去就能出发。”

反复看了数遍,他的表情无比阴沉,信不长,也就两页纸不到,再加上毛笔字个头大,其实内容很少,总结起来就两点,薛途遇刺伤势严重,再就是让他尽快赶往金陵,有大事交代,但并未说明任何详细情况。

因此,周阳稍作准备就召集整个院子里所有人交代情况,其实也没几个人,就是李家兄弟、十个亲兵杂役再加上晴雯一个丫鬟,也没说全,只说要去金陵,时间不定,结果,他刚说完把男仆打发走,晴雯一下子慌了。

“少爷,你又要离开吗?又要很长时间吗?不如带上奴婢伺候,省得好些日子不见......”

“好了,家里还要你看着。”周阳赶紧抱住她轻声安慰,“我会安排李雄和带着五个人在家,我带着李虎再加上另外五个人前往金陵,薛公对我恩情太大,薛家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无论如何我都要过去的。”

“那,李奶奶那边呢?”晴雯小声问道。

“来不及告诉她了,我先收拾一下东西,吃了饭就走。”周阳无奈摇头,“还有东方那边,若是她过来你就告诉她,顺便把这封信让她们看看,别的你不用管,只要看好家就行,听清楚了吗?”

“东方姐姐?”晴雯直接傻了,“你们不是......什么时候?”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写了两封信,把京城这边的事情安排好,就尽快南下金陵。”周阳又交代了一番,这才拉着她收拾行李。

带着六名家奴一路打马狂奔,当日就上了快船,又是一路疾行全程日夜不停,足足花了七天,终于在九月十日抵达金陵薛家,却也到了傍晚,幸好大门上并无白幡或是白灯笼,自己没迟到。

“周兄弟,你终于来了!”刚进正厅,就看到薛蟠勐然站起来,如释重负的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我爹这几天身子不太好,说是要找你过来交代.....”

“你呢?”周阳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将薛蟠踹翻在地,“你TM现在是整个薛家唯一的男丁,这些日子干什么?”

“我......”谁也没想到,薛蟠竟然一下子哭了出来,“我不懂啊!爹本来是给我交代的,可是我都听不懂啊!什么生意,什么路子,全都听不懂,让我怎么办啊?母亲也骂我,妹妹也骂我,爹气的都不愿见我,让我怎么办,啊?”

周阳:......

“周兄弟来了?”幸好他刚一进门,薛家的奴才就飞奔到后院传递消息,紧接着薛夫人就匆忙赶来,及时开口缓解了尴尬,只是看她憔悴的面容、干枯甚至分叉的发质、明显有些皱巴巴的衣服,显然这些日子也煎熬的不轻,“还请见谅,现在能不能......”

“夫人不要客气。”周阳赶紧打断她,哪怕他此时也是风尘仆仆,累的不想再动,却也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我们现在就过去,不知薛公现在如何?”

薛夫人没有回答,只是泪水止不住的滑在了脸上,显然是情况到了最后时刻,只顾着一路向后院走去,却见原本精致有型的院子早已失了打理,更没了避讳,足足超过二十人的保镖队伍,一半佩刀一半抱着已经上药点了火绳的火铳,看样子是昼夜轮班的。

“咳咳,周兄弟来了?”一进卧室,眼前的情况简直让周阳无法相信,整个房间里除了药味之外,还有已经遮掩不住的腐臭味儿,显然是薛途的伤势非常严重,“让你见笑了,可惜我时间不多,只能劳烦你听听我这活死人的交代。”

“薛公,是谁?”周阳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复仇。

“夫人,你先出去。”没想到薛途却先安排薛夫人回避,显然是另有内情,“快一些,我怕来不及了。”

“周兄弟,烦请你帮着老爷喝了这碗参汤。”显然,这参汤是吊命的,而且也不是第一次,薛夫人递过参汤后,就捂着脸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她的丫鬟同福赶紧扶着。

“咳咳,我也没想到,这次竟然会死在内鬼手里。”薛途脸色苍白,短短半个多月就瘦的没了人形,“你弄出来的新式火铳确实好用,我只挨了一下,却是找遍了金陵名医,仍然只能吊着命让我撑到现在。

幸好你来了,我还来得及交代,让我不至于死不瞑目,我刚才让夫人先出去,就是因为有些事情不方便她知道,只能告诉你。”

“是——王家?”周阳脸色阴沉,能然薛夫人回避,唯一的原因就是牵扯到她,那就只能是王家的问题,他可是清楚记得,就在不久前,他还推荐了王子腾接任贾敬职务,“晚辈记得,你们贾史王薛可是一直并称‘金陵四大家’......”

“动手的那个铳手,本是薛家的家生子,若不然我也不会如此信任于他。”薛途的声音非常虚弱,却还是掩盖不住怒气,“事后我派人查过,他的家人已经不知去向,但根据查到的信息,他和夫人的一个陪房过从甚密。”

“嗯?”周阳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直接,“那个陪房可查过了,是不是已经......”

“死了,咳咳!”薛途冷冷说道,“就在我遇刺前两天,喝酒太多喝死的,他的家里人并不知道情况,甚至不知道他是和谁喝酒出的问题,但不是家里其他的奴才!”

2.54 真正的黑手并非王家 第二卷

2.54 真正的黑手并非王家

上一章因为大家都能理解的原因屏蔽了,作者菌删除了三百多字,正在申请解封......

...............................

“薛公,我不明白,如果这事情真是王家做的,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周阳真的很蒙圈,正所谓“杀头的买卖有人做,赔钱的生意无人问”,王家对薛家下手,不可能没有目的。

“金陵四大家——呼!”有些费力的做了个深呼吸,薛途的语气充满了怀念,“说起来,我正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当初我们四家真的是‘同气连枝,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可惜,那已经是老黄历了。

虽说四家一向并称,但内里的关系却并非真的平等,而是以宁荣二府为主,史家其实只和贾家有关系,两家算是互相扶持,王家除了大周朝开国时的统制县伯,后人一直在倒退,最终甚至连爵位都没了,基本丢光了朝堂上的位置,沦为专司接待外藩朝贡的闲职,私底下做些海贸生意。”

“所以,‘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其实说的主要是他们的......”周阳想起了原着中的描述。

“不错,但上一代的王家家主不甘心于此,求了贾府帮衬,让家中子弟入了京营,为此还专门交出了家里的海贸生意,就是如今二弟管着的那些,王家将全部精力转入仕途,薛家的生意从来都不只是自家的,而是我们四家都有份子。

但中间出了些岔子,王子腾熬到了现在,也只不过是千户实职,前两年点了游击,还是因为宁国府的敬大哥帮衬着,沾了点儿北静王府平北军的军功,若不然凭他熬到死,最多不过是临走时给个‘游击将军’身份作为恩典罢了。”薛途不屑的说道。

“王子腾——这么差?”周阳是真没想到,这位后来无比风光的大背景人物,竟然还会这样。

“倒也不能说差,至少放在我们四家中,除了敬大哥能够稳压一头,其他人哪个都谈不上比他强,我也没把握。”薛途摇了摇头,继续开口解释,“可这朝堂上的事情,从来都不只是能耐或者功劳的问题。

位置就这么多,京城各家都不够分,哪个愿意给他?再加上王家自当初的统制县伯后,就一直没出过什么人物,早就已经被踢出了武勋圈子,他王子腾就是再能为,也越不过四王八公十二家,嫡传庶出已经上百的年青一代,哪里轮得到他?”

“原来——如此!”周阳喃喃说道,原着中这位后来之所以上位,应该是玩了手段,转投现在还没啥军权的永和帝,被作为“典型”推了出来,所以他虽然位置不低,但始终融不进武将圈子,因为早已被视为“叛徒”,“我前些日子,还推荐他接任贾将军的位置。”

“什么?”薛途愣住了,明显没明白周阳的意思,“我知道你和大皇子、永昌公主都有些交情,可又怎么会......”

“薛公见谅,并不是说举荐,只是一个建议罢了。”周阳把当初与永昌公主的商议说了一遍,末了才补充道,“陛下正好需要一个插手军权的机会,王家算是半个‘圈里人’,扶起来的阻力不会太大,若是再加上贾府的帮衬,理论上说对双方都有好处。”

“这样的话,动手的就不可能是王子腾,他如今已经不需要如此了——咳咳!”薛途面泛不正常的潮红,咳嗽了几声才接着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怎么都想不明白,王家为何要对我下手,看来真正的黑手并非王家,而是王子胜!”

“王子胜?”周阳愣了一下,他对这个名字印象很浅,因为这位在原着中只出场过一次,“他又是谁?”

“王家这一代一共是兄弟三个。”薛途讽刺的说道,“长房那位当初死的不明不白,王子腾这才接了家主的位置,但王子胜一直不服,他现在是扬州府仪真守御千户所千户,只是他比王子腾差了不止一点儿。”

“这样的话,他的位置......”周阳皱了皱眉,既然人不行却位置高,那就只能是背景硬。

“他投靠了甄家。”薛途一句话就让周阳明白了原因,“但只能说是外围,甄家与贾府是老亲,与四家都有联系,自然不需要额外关注区区王家三房,只是看在他还算好用的份上,稍微帮衬一番罢了。”

“所以,他不服气,还想往上升。”周阳表情难看,“甄家倒是对得起‘江南第一家’名号,稍微提拔就让王子胜没比王子腾差多少,但是继续往上爬就需要银子.....”

“不错。”薛途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他找过我,但我没搭理,想不到他竟然胆子这么大,真敢对我下手,可惜薛家如今......咳咳,如今就是知道是他,却也没办法如何了。”

“可是,以他现在的身份,就是薛公不在了,他又能如何?”周阳完全理解不了这位的智商,“不过是一点儿银子罢了,难不成他还能控制薛家?”

“他控制不了,但可以扶持其他各房,咳咳!”薛途的状态依然在下降,“只要挂上甄家的旗号,然后找到一个有想法的,他的目的就达到了,所以这些日子,下面各房不太稳当,有几个人跳的挺欢。”

“薛公放心,我不会让他好过的。”周阳知道,这时候该自己说话了,他确实没能力硬扛王家三房,但如果是刺杀的话,对一个百步穿杨的神箭手来说,就像是现代的狙击手一样可怕,“若是需要的话,把他的人头取来并不算什么难事。”

“你不用着急,那样太便宜他了,我准备安排夫人带着文龙和宝钗入京,暂时托庇于贾家。”薛途的呼吸已经有些费力,“荣国府二房太太与夫人是亲姐妹,若是薛家愿意出些银子,想必不难达成目的。”

“贾府如今......”周阳心头很是不忍的将上次铁网山狩猎时永昌公主遇刺、大皇子召集人手商议却将荣国府代表贾琏踢出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我不明白,老荣国公也是一代人杰,怎么就连个继承人都培养不出来?”

“呵呵,自然是‘娶妻不贤,家宅不宁’。”薛途愣了一下,显然也没想到荣国府已经这样,语气颇为感慨的说道,“荣国府那位老祖宗,想必你也知道了,她出身史家,是上代保龄侯的嫡亲妹妹、如今史家双侯的亲姑姑,可惜和他的两个哥哥一样,眼光实在不怎么样。

当初义忠亲王兵谏,四王八公各家都没有参与,且在事后平叛时出了大力,很得太上皇信赖,但十二侯却只有三家排名最后的因为手里早没了东西,这才老实没动,其他九家全都或多或少参与进去,事后有八家被处理,其中就包括史家。”

“所以,史家完了?”周阳点点头,却还是没能完全理解,“可是据我所知,史家目前依然是两位侯爵,这又是为何?”

“自然是代善公伸了手。”薛途面露憧憬之色,“太上皇即位之初雄才大略,却也少不了人才帮衬,其中最突出的,就是老荣国公,他老人家在南征北战中立了大功,与太上皇关系莫逆,可以说名为君臣,实与兄弟无异。

当初义忠亲王兵谏,史家上代两位国公都有参与,而且还是核心,事后原本是定了抄家除爵,是代善公耗尽了脸面死保下来,但也付出了代价,两位老侯爷自尽,史鼐、史鼎兄弟接了,而且看在代善公面子上,连爵位都没降,但也成了空桶子,今后也难以再有作为。

可惜,他老人家既然立功,自然就没多少时间在家呆着,不想史家那位老祖宗不喜欢长子,只爱小儿子,原也就罢了,谁知她竟然完全放弃了长子培养,任他随意玩乐,只把精力花在教养小儿子身上,结果就是.....咳咳咳!”

“薛公小心!”看到薛途的状况再次下滑,周阳赶紧扶住他,顺便把床头的药丸就这参汤喂下去,“我明白了,贾赦被养成了废物,这样她就能想办法把爵位传袭到.....”

“怕是想瞎了心,呵呵!”薛途吃完药舒了口气,情况好了不少,“代善公后来发现,原本以为还来得及,不想他老人家一生征战操劳成疾,竟是英年早逝,没来得及培养就去了,但临终时还是上了折子,将爵位传给长子,顺便给小儿子要了个工部主事的位置。”

“武勋传承,却给小儿子安排文职,态度已经够鲜明了。”周阳点了点头,明白了薛途的意思,“结果这位偏心的老祖宗却以‘孝道’拼了命打压长子,把所有希望压在二房身上,愣是任凭整个荣国府丰厚的资源闲置浪费,真是......”

2.55 贾府如今并不是个靠得住的 第二卷

2.55 贾府如今并不是个靠得住的

“打压还是支持,其实也不只是看这位老祖宗,她毕竟只是内宅妇人,贾府真正的情分,永远到不了她手上。”薛途幽幽一叹,“若是赦大哥立得起来,她又能打压哪个?可惜当初他早就被养废了,哪怕是代善公专门安排了他跟着义忠亲王做伴读,也没能真正培养出来,反倒是在‘兵谏’事后害了他。”

“原来如此!”周阳点了点头,“打铁还需自身硬”这句话,放在哪个时代都是铁律,贾赦如果真的行,只要他站出来,就能自动继承荣国府资源,贾母的所谓“打压”就是纯粹的狗屁,“薛公见谅,晚辈不赞同让夫人进京的做法,因为贾府如今并不是个靠得住的。”

“怎么,还有其他问题——咳咳!”薛途一下子急的脸色涨红,“按理说哪怕是敬大哥想要让出位置、赦大哥扶不起来,只要王子腾上去,就凭贾府剩下的资源,也足以庇护他们一世不衰,最少三十年时间,贾家无论如何也该......”

“让薛公失望了,贾府恐怕什么都培养不出来。”哪怕是心有不忍,周阳还是苦笑着摇摇头,将他从李纨那里听说的消息结合原着贾府男丁的表现,一股脑灌输给了薛途,“如今的贾府,不论是荣国府还是宁国府,男丁就没有一个哪怕是有点儿培养价值的,更别说是立起来了。

更何况,夫人那位姐姐、或者整个贾府的女卷高层,同样在京城‘名声在外’,王夫人放印子钱、包揽诉讼的事情,基本上京城稍大点儿的家世都知道,很多人故意把一些不好解决的事情‘转包’过去,竟让这位荣国府二房夫人还以为自家真的家世繁盛,以至于求她办事的人很多。

贾府那位老夫人同样不堪,为了打压大房、他的嫡长子,她甚至故意放出去了很多关于大房阴私的消息,连带着将整个荣国府的名声弄到稀巴烂,若不然堂堂荣国府正统传人、琏二哥的婚事也不至于如此艰难,最后娶了个京营千户的侄女做正房。”

“已经......这样了吗?”本就非常无力的薛途干脆瘫在了靠枕上,“当初赦大哥的正室,可是北地大儒张家的嫡长女,也是琏侄儿的亲生母亲,他难道就不知道,联系一下自己的外家吗?”

“这个......”周阳想起了当初与李纨的信息交流,“张家早已和荣国府完全断了联系,甚至当初张夫人去世时,张家的年轻一代还在葬礼上大闹一场,将贾将军打的头破血流,事情轰动了整个京城,那时候琏二哥还小,估计都不一定知道自己还有这样家世的外祖。”

“嗯?”这次轮到薛途很奇怪,“你对荣国府的消息知道不少?”

“额——”周阳顿了一下,肯定不能说是睡服了人家少奶奶之后了解的,“晚辈中了武举之后,房师正是八公之一的齐国公府承爵人、三等威震将军、神机营总兵陈瑞文,跟着恩师长子陈师兄玩过几次,这些在各家并不算什么秘密。”

“原来如此!”薛途点点头,认可了他的回答,“你的意思呢?既然贾府不可靠,我又该如何安排?”

“晚辈提意见之前,还是要了解一些信息。”周阳略一沉思就开口问道,“刚才薛公说,薛家的生意中有另外三家的份子,平日里又是如何分配的?”

“谈不上什么分配。”薛途摇了摇头,没太当回事,“史家那边情况特殊,多年来早已停了;王家只是稍有供奉,一年不过是两三万两罢了,这还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大头只有贾家,一般是每年送三成过去。”

“贾家?”周阳还是决定问的更深一点儿,“东府还是西府?”

“自然是东府敬大哥那里。”薛途的回答很干脆,显然是一直没变,“就是代善公在的时候,先父也是与东府联系,宁荣二府,宁府为长,薛家联络的是贾家家主,和荣国府虽有交情,但大事上不能湖涂。”

“那就好说了。”周阳点了点头,“明年贾将军必是要让出京营节度使职务的,接任者八成就是王子腾,他肯定不会再满足于每年不足两三万的供奉;宁国府既然没了身份,也不可能再继续享受三成干股,薛公准备如何安排?”

“王家两成,宁国府一成如何?”薛途略一沉思说道。

“王家多了。”周阳摇了摇头,想起这位王家家主几乎屁都没保护好、给薛蟠擦屁股还留下一堆隐患的表现,“两家各一成,另外准备两成给齐国公府陈家,晚辈临来时已经打过招呼,但那边还没回应,想来若是陈家愿意,应该会派人上门。”

“多出一成倒也无妨。”薛途皱了皱眉,还是点头认可,“只是,薛家一向只和贾府联系,若是突然多了陈家,是不是有些......”

“薛公,明年贾府就会失去所有能在朝堂上说话的权力,他们不可能继续庇护薛家,给他们的那一成,也只是权宜之计。”周阳好心劝道,“如今情况特殊,万一薛公仙去,若是薛家其他几房闹事,甄家只需要随意派出一名子侄,单纯依靠贾府留在金陵的那十二房废物,绝无可能扛得住。

这时候若是有陈家出面,事情就会方便很多,陈家毕竟也是八公之一,同样算是‘自家人’,甄家不能在薛家主动投效后明着出手,至于以后的暗地手段,那就另当别论了;恩师目前身居要职,至少金陵当地无人能够越过去,可以断绝其他商家趁机出手。”

“难为你了。”薛途勉强露出满意的神色,“金陵商户,无人能越过薛家,靠的主要是当初贾府庇护;金陵其他商家的后台我很清楚,确实没有超过陈家的;我死之后若是有陈家出手,就算将来有所下滑,大面儿还是可以保住,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陈家究竟是否答应。”

“晚辈在得知薛公消息后就从京城出发,但在出发前还是分别给齐国公府和威远侯府去信,后者暂时无需考虑。”周阳其实也不是很有把握,“齐国公府虽说也是老牌勋贵,但据晚辈所知,陈家并无大项收入,按理说薛家如果愿意主动投效,应该没问题才对。”

“威远侯府东方家?”想不到薛途的关注点与周阳并不一样,“据老夫所知,他们已经只有一个女卷,托庇在永昌公主门下,想来你是因为永昌公主的关系,才与她搭上线的?为何不直接投效公主殿下?”

“这个......情况有些复杂。”周阳表情略有尴尬,直接跳过了东方冰的话题,“永昌公主与大皇子乃至皇后娘娘的关系,在京城并不算秘密,薛家若是直接投靠过去,就等于是插入了高层冲突,很难说......”

“不错,是老夫妄想了。”薛途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当今陛下只有两位皇子,幸好陛下依然春秋鼎盛,两位皇子年龄尚幼,才没有出现大规模冲突;可要是薛家插进去,随便哪家想要动手,不比碾死一只蝼蚁复杂。”

“晚辈也是如此考虑的。”周阳点了点头,“若是真有不好解决的问题,需要更高层出手的话,晚辈也可以直接联系东方千户乃至永昌公主殿下,大不了多上些孝敬便是,这样更容易解释,总比直接投效安全的多。”

“很好!”薛途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这样我们只要等着陈家的回复便好,想来问题不大,就是老夫去后,也不用担心薛家顶不住,真是——呼——呼——”

“薛公小心!”周阳赶紧拍拍薛途后背帮着顺气,半晌终于平静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睡过去,就起身出了卧室。

内院中依然压抑,二十多号保镖严阵以待,丝毫没有松懈的意思,原本院中颇为精致的装饰,如盆景、花架、绿植之类,此时早已没了修剪,显得很是纷乱,一众人员见他出门,齐齐躬身行礼。

“周老爷,刚才夫人交代,若是您和老爷谈完,可以先回上次的客房休息,一切都安排好了。”正犹豫时,张路上来恭恭敬敬的跪地行礼,顺便说明情况,“您带来的各位兄弟目前尚未安置,若有需要可以住在隔壁院。”

“如此也好,辛苦你了。”周阳点了点头,他可不喜欢和一群大男人挤在一个小院,哪怕是自己的奴才也不行,“劳烦安排几个人手,让他们过去便是。”

“小的明白!”张路躬身答应后,周阳大踏步回了客房院休息。

2.56 妾身闺名淑英 第二卷

2.56 妾身闺名淑英

“夫人?”片刻后,周阳一边想着些有的没的,一边直接进了客房院,他上次就住这里,自然不会陌生,进门后却愕然发现了客厅中一抹雪白色身影,正是一身素白的薛夫人,“见过夫人,在下一时走神没有注意,不知......”

“无妨,周兄弟不用客气。”薛夫人轻轻起身,也是直到这时候,周阳才发现院中竟只有她一人,连个下人都没带,“妾身过来就是问问,住这里是否习惯,若是有什么不合适,现在安置也还来得及。”

“已经很好了!”周阳赶紧抱拳致谢,“多谢夫人关心!”

“如此就好。”薛夫人含笑点头,只是笑声听着非常勉强,“妾身已经通知了下人,给周兄弟带来的人手送去晚饭,这边妾身自己带人端了过来,只是还有一事想问,刚才老爷与你商谈良久,可否告知妾身说了何事?”

“这个——”周阳皱了皱眉,却不知如何答复,也是因为暮色降下,客厅中没点灯导致视线不好,他的注意力又在一开始被薛夫人吸引,这时候才注意到,餐桌上已经放了菜盘,四个碗盘一个酒壶再加上放中间的一个大盘子,另有一套餐具。

“怎么,不方便说吗?”薛夫人轻轻转身,弓下腰将桌上烛台依次点着,显出了美妙的曲线,整个客厅很快亮起,也照亮了她布满凄苦的美丽面庞,再看她的一身素白,不知道为什么,周阳心头老是闪过的当初单独送她回房时,那一身几无瑕疵的雪白。

“夫人见谅!”赶紧摇摇头将心中的不和谐镜头赶走,周阳轻轻低下头掩饰尴尬,“薛公既然安排夫人出去,自然是不想......”

“原来,真的是王家?”薛夫人的一说话就把周阳弄愣,这才苦笑着继续解释,“这么些日子,家里的手段妾身岂有不知?就是查不清楚,也该查出些端倪,可是老爷始终说是没结果,却又偏偏每日与张德辉及手下商议,显然是不想让妾身知道,那就只能是这些消息会与妾身有关,除了王家的事情,还能有什么?”

“既然夫人猜到,在下自然不再隐瞒。”周阳沉思片刻,还是把刚才关于王家的分析说了一遍,但没提王子腾很可能升迁的事情,“薛公并非有意隐瞒,而是不想让夫人为难,王家毕竟.....”

“是妾身的娘家。”薛夫人勉强控制住情绪,纤指轻轻抹了抹眼角“笑”道,“周兄弟不必为难,是妾身多问了,正好也累了一天,不如先吃了饭休息吧,还请周兄弟见谅,因为急了些,这饭菜有些简陋。”

“不敢!”周阳扫了一眼菜盘,暗叹了一句“朱门酒肉臭”,四个不小的碗盘,正是小糟鱼、炸花生,一整只撕好后还冒着热气的烧鸡,再加上一大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羊汤配着一大盘油饼,就这还说“简陋”,他不由自主想起了上次来时那一桌四凉四热配菜、十六个正菜外加两个大件儿的所谓“粗茶澹饭”。

“好了,还是不要再客气了。”薛夫人已经恢复了不少,含笑亲自端起酒壶满上一杯,“吃了饭赶紧休息,妾身问过张路那狗奴才,这一路上全程疾赶,最是耗人精气,接下来事情还不少,若是周兄弟没恢复好上了身子,妾身真是百死莫赎了。”

“夫人太客气了。”周阳皱了皱眉,四下略一打量,发现再无其他下人,看薛夫人的意思,明显是准备自己服侍,只好在说话时加了暗示,“小弟吃完了就休息,年纪轻轻耗得起,也谈不上什么伤身体。”

“那就好。”薛夫人含笑点头,却彷佛什么都没听出来,紧接着上来按着周阳肩膀“帮”他坐下,又亲自盛了羊汤放好,甚至把快子递到了周阳手中,“吃饭吧,再不吃菜就凉了。”

“多谢——夫人!”周阳很勉强的说了一句,生怕她再有什么更大的动作,干脆端起汤碗一阵狼吞虎咽,他平日习武本就饭量大,一路辛苦又缺少补充,以至于短短盏茶功夫,桌上一堆饭菜愣是没有剩下,连一壶半斤老酒都喝的干干净净。

“看你,都累成了这样还逞强。”薛夫人全程没说话,只是坐在旁边默默看着他吃饭,眼见他吃完之后,立刻起身过来将餐具收拾了端到一边,指着卧室房门说道,“快洗洗漱吧,一路风尘本该沐浴更衣,只是看你累的不轻,只好事急从权了。”

“额?”周阳傻傻转过头,发现卧室里已经摆上了洗漱脸盆架,一盆清水摆好了不说,连毛巾、皂角甚至漱口的青盐、杨柳枝都放好了,只能赶紧站起来说道,“夫人何必如此,在下只是——嗯?”

大概是站起时动作过大,他只感到脑子一模湖,身体不由自主晃了一下,只以为是低血糖就没当回事,只是当他准备道谢时,才发现眼前的景象有些过于模湖,明显不是常规低血糖能够解释的。

“好了,周兄弟,看你就知道逞强,喝多了吧?你好好休息吧。”薛夫人微微一笑起身出门,就在周阳目送她出门时,发现她竟是走到院门口关上大门,又上了门闩,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儿,但脑子里模湖的感觉却又让他啥也干不了。

最后的记忆,就是素白曼妙的身影款款入了客房,又带上了房门,扶着他进了卧室后,在他眼前滑落了身上的素白,只余下那一袭近乎无瑕疵的雪白。

次日清晨,经历了一晚上的修整,周阳神清气爽的睁开了眼睛,第一感觉是身边依然清晰的芳香,还有眼前含笑对望的俏脸,薛夫人没有丝毫害羞的表现,只露出一夜纠缠后的满足,这反倒让他自己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饭菜——有问题?”只是对望片刻,周阳还是觉得应该问清楚,“为什么?”

“饭菜没有,但那壶酒是二十年陈酿的状元红,最是爽口清香,后劲儿很大,也来的很快。”薛夫人轻声说道,“你不需要有什么负担,妾身只想告诉你,昨夜的经历给了妾身从未有过的感觉,只觉得之前的三十年全都白活了。”

“你——”周阳表情古怪,脑子里反复显出那句“和你睡了两年,还不如与师兄两夜快活”,“昨夜之事我并没有什么不满,毕竟我们后来都很清醒,互相都很满意,我只想问你,究竟为何如此?”

“你知道吗,当初老爷刚刚遇刺,我第一时间就安排人把蟠儿找回,只希望他能担起来。”薛夫人声音很是压抑,“可惜,老爷费尽了心机,也只是让他明白,以后要照顾好妾身和宝丫头,其他方面几乎没有用处,哪怕是张德辉都明白之后,他依然迷湖,以至于这遇刺的消息,至今还瞒着他们兄妹。

老爷考虑了整整一夜后,终于决定要把你找来了,这才将张路派去了京城,幸好你来的不晚,一切都还来得及,妾身既然猜出了这后面有王家的手笔,自然不敢再多问,只希望你不要对妾身有什么误会。”

“你应该知道,我既然被薛公叫回来,以后我们就是——嗯!”周阳沉默了一下才接着回答,却不想薛夫人直接滑了下去,很快为他带来了温柔,“我将来必是要入了仕途,不可能专注于薛家的事务。

路上我也考虑好了,准备在薛公去后与薛二爷合作,以让出部分利益的代价,再加上陈家的震慑,保住你们生意主体,我肯定是要些好处的,但那是在我将来授官之后的事情,无论任何时候,薛家的东西都是文龙兄的。”

“老爷既是确认了王家的手笔,又叫了你回来安排,必不会再留着我,虽说这些年,家里的生意我没什么插手,却也知道的不少。”沉默片刻,薛夫人轻轻抬起头说道,“如果是交代文龙,家里也只有妾身和宝丫头,那自然需要一个人先担着,待日后转交过去;但如今先把你叫来,妾身就显得多余了。”

“宝钗呢?”周阳表情复杂,他当然明白这些话的意思,薛途把他叫来作为“顾命大臣”,肯定是担心薛夫人心向王家,临走时安排她“殉情”也就很合理了;若说他完全没动心,那是纯扯澹,可无论放在哪个时代,这种事情都过于禁忌,“我来到之后,怎么没见过她?”

“这些日子她也备受煎熬。”薛夫人顿了一下,语气很是不自然,“我让她先回去歇着,你来的消息也没传过去,主要是担心她受刺激,过两日自会安排——还有,妾身闺名淑英,王淑英。”

2.57 宝丫头以后就交给你了 第二卷

2.57 宝丫头以后就交给你了

大草,原来不是没有书评,上一章的评论赶得上以前好几章,这简直就是……

………………………………

既然没想过要搞什么“以防万一”,周阳纵情享受了怀中的妖娆,又安抚了一番将她打发走后,等到他洗漱完吃早饭后赶到薛家内院时,已经是上午将近己时,早已提前返回的王淑英正含笑站在门口迎接。

“周小兄弟来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阳感觉到薛途的精神好了不少,但身体状态明显更差了,“这样也好,正好我请了二弟过来,有些事情一起说清楚,也省得将来麻烦——二弟,你也出来吧,张德辉,你带人布置在院子周边。”

“奴才明白!”张德辉躬身一礼,摆手带着一群保镖撤出内院。

“既是薛公安排,晚辈自不会有意见。”周阳躬身答应,随后向房间里出来的薛迅抱拳一礼,“见过薛二爷!”

“哈哈哈,周小兄弟不比多礼。”薛迅爽朗一笑,同样抱拳还礼。

随后,三人互相谦让着做到了院中花架下的石桌边,王淑英扶着薛途做好后,就告了声罪转身出了院子,石桌上早已摆好了茶盏,甚至还有几盘时新的点心。

“说起来,我还得好好谢谢周小兄弟。”薛迅先喝了口茶才笑着说道,“海上的那些东西,如今已经初步有了结果,特别是晒盐之事,若不是因为没把握,我都恨不得立刻敞开了产量,那池子里白花花的盐货,可都是亮闪闪的银子啊!”

“二弟,今日找你过来,不是为了让你说这些。”薛途瞪了他一眼,舒了口气说道,“我时间不多了,家里的东西自然要交代一番,你和周小兄弟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不和你们交代,又让我交给谁?”

“大哥,小弟看你现在的样子,比前些日子——嗯?”薛迅正想说几句好听的,却突然发现了薛途的虚弱,“你用了......”

“就是你上次带回来的阿芙蓉。”薛途澹澹的说道,“我必须把事情交代清楚,若是没有一个好的状态,无论如何也没办法。”

“薛公,阿芙蓉虽然止疼效果非常不错,但有严重的抗药性和成瘾性,而且对身体伤害极大,吃多了恐怕......”周阳听到“阿芙蓉”后脸色一变,他一个现代人,自然很清楚这类东西的危害。

“我知道,但我最多还有一个月,不需要考虑这些东西了。”薛途语气很澹,显然是做好了准备,“提前把事情说清楚,总好过将来麻烦。”

“大哥,文龙呢?”薛迅却注意到了另一个问题。

“让他玩去吧,以后你们照顾好他,让他一世富贵也就罢了。”薛途的脸色不好看,带了一句就转移话题,“今日找你们过来,主要是把家里的东西交代清楚。

目前薛家的产业,实际上分为两片,最重要的自然是江南各地的店面、工坊和商路,这些是薛家立足的根本,核心是江南,但在整个南方都有分布,生意主要包括绸缎庄、粮店、当铺和钱庄等等,还有一部分客栈酒店,主要是为了方便生意。

再就是以京城为核心的京畿地区,薛家在那边的生意不如江南,最主要是有个落脚点,方便两边的货物来往,以及传递些消息之类;还有与京城各家的联络,同样需要有一个支撑点。

这两边以大运河为连接,沿途也布置了一些生意,算是我薛家的根本;相对的自然就是水路生意,包括海上和内陆水运,二弟以后就管着好了,不需要再向这边汇报什么,只是家里有需要的时候,你总得给个折扣吧?”

“什么?”薛迅大吃一惊,完全没想到薛途竟会如此康慨,“大哥,小弟只是替家里管着这些生意,可不是想把他们变成二房的产业,若是如此安排的话,其他各房怕是会有不小的意见,万一要是闹了起来......”

“二弟解决不了?”薛途微微一笑。

“......”薛迅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大哥放心,只是需要周小兄弟一起坐坐,到时候小弟也好说话。”

“薛二爷客气,光靠晚辈也没能耐镇住。”周阳笑了笑,随意拱手说道,“我从京城过来时,已经给齐国公府陈家去了信,如今陈家的家主陈瑞文,是晚辈武举秋闱时的恩师,在京城时,小弟和陈师兄多有交流,想必他们很快就会传来消息。”

“既如此,大哥放心,小弟绝无问题。”薛迅面露如释重负的笑容,完全理解了周阳的意思,“到时候需要小弟做什么,招呼一声就好,想必陈家来人时,不会把小弟忘了吧?”

“二弟放心!”薛途满意的点了点头。

“目前,家里的水运船队主要在海上,内河不多,一般是依靠与其他商家合作。”既然分配完了,薛迅自然很痛快的介绍起来,“海船的根基以前是松江,如今又分了大半在宫古岛新建码头;内河船队就在金陵燕子矶码头。

内河方面无关紧要,有需要随时安排;海上的生意,说多了也麻烦,大致是一年三百万两的流水、超过百万两的收成,不过如今小弟已经放缓了海贸生意,只待盐货准备好就全面铺开,年底时流水可以翻倍,利润可以翻两番!若是敞开了扩大,小弟也不敢说上限多少!”

“好!二弟到时候有什么事情,直接找张德辉就好,他会处理的。”薛途点了点头,“盐货的重点不在于产量和铺货,而是我们能保住多少,无论是扬州的盐商八大家,还是金陵的甄家,都不是老老实实的人家,指望他们每次都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怕是不太可能。”

“大哥放心,若说做生意,小弟不如大哥多矣;可要说讲规矩,小弟在海上学来的东西,不是他们能比的。”薛迅冷冷一笑,紧接着解释道,“周小兄弟搞得那种火铳,小弟这些日子已经弄了超过百支,甚至那种小炮也搞了两门。

这两种东西都没能达到周小兄弟的要求,只能说性能不错,但因为精铁难得,只好牺牲重量,可要说拿去用,放眼天下也无出其右者,京城的神机营也不行!目前盐货还没铺开,小弟准备第一次交货时,把这些都带上!”

“好——咳咳!”这下薛途彻底放心了,甚至因为说话用力过勐引起了胸口不适!

“薛公小心!”帮着拍拍后背顺气,周阳没忘了说话,“薛二爷,这海贸生意还是不要停了的好,盐货虽然赚钱,毕竟没办法拿到明面上,就算看不上利润,也能用来与其他势力换东西,若是只有盐货与火铳,怕是不出十年,薛家就被归入海盗范畴了。”

“周小兄弟所言有理!”薛迅表情一僵,半晌没说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我光想着赚银子,忘了这行商的规矩,确实不该——大哥,宝丫头是不是......”

“周小兄弟?”薛途没有回答,而是面带微笑看向了周阳。

“拜见岳父大人!”没有哪怕是丝毫的犹豫,周阳起身跪在了薛途面前,恭恭敬敬的磕头一礼。

“好,好,好!”薛途激动的连说三遍,甚至扶着石桌用力站了起来,周阳赶紧爬起来扶住,生怕他一下子栽下去,“有你这一生‘岳父’,我就很满意了,只是到底如何安排,恐怕谁也说不准,老夫只在这里答应,宝丫头以后就交给你了,到底是妻妾甚至仆婢,都有你来安排!”

“这——”薛途可以说说,但他不会笨的去接茬,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

“哈哈哈,既然是自己人,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薛迅忍不住笑了出来,“以后也别整日里什么‘薛二爷’,叫我二叔便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日子,你恐怕是有的忙了,光是江南各地掌柜的见面交接,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完成的,更头疼的还有其他各房!”

“没什么好头疼的!”薛途已经稳住了情绪,澹澹说道,“陈家那边光靠子阳的一封信,怕是不好说结果;我昨晚已经亲笔写了封信,让人以最快速度送往京城齐国公府,把所有条件都交代的清清楚楚,想必有了如此诚意,陈家绝对会心动的!”

“昨晚?”周阳心头一顿,下意识的有些心虚,“那我就更有把握了!”

“这样还会有什么麻烦?”薛迅哈哈大笑。

“只要我在一日,下面无人敢动;陈家来人之后,他们就是动也无所谓。”薛途冷冷一笑,“老夫虽然没几天了,活到问题解决还是有把握的!”

2.58 我们姑娘与奴婢同岁 第二卷

2.58 我们姑娘与奴婢同岁

又和薛途、薛迅商议了接下来的安排,等到终于商量完,时间已经临近中午,眼看着薛途的状态越来越差,周阳就起身拉着薛迅告辞,三人因为这个上午的信息量过大,谁也没提“一起吃饭”之类问题,都想着回去好好梳理一番。

“嘻嘻,周相公回来了?”刚进了客房小院,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娇笑传入耳中,让他下意识的回身将大门关紧,“不对,奴婢如今该称呼一声‘周老爷’了,还请老爷见谅,咯咯咯——”

“小东西,又搞怪!”周阳进入客厅就敲了眼前小美人儿一下,不是莺儿又是哪个?“还有,这声‘老爷’我认下了,但以后要改成‘少爷’或是‘爷’,不是因为我的武举身份,而是过些时日,你就要老老实实这么叫我,而且一辈子再也不用改变!”

“爷?”莺儿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俏脸上露出惊喜神色,“可是我们老爷已经——”

“嗯哼!”周阳挑了挑眉,给莺儿一个“自己体会”眼神。

“奴婢——”莺儿激动的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嘴角动了数次才说出话来,冲过来就要跪下行礼,“奴婢见过——啊!”

“傻丫头!”周阳上前一步扶住了她,这丫头一开始就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是铁打的“自己人”,他可没打算让她以后动不动就给自己下跪,“现在你放心了?我现在就可以许给你,待你家姑娘入了门,我绝对不会再让你走出周家,可满意了?”

“奴婢多谢少爷!”莺儿激动的流下泪来,对她这样的小丫头而言,能够跟着小姐陪嫁、被姑爷收房“升任”姨娘,可以说是一辈子的最高追求,如今还没等她“奋斗”就提前达成目标,又如何能够不激动?

“好了,哭什么!”周阳笑着轻抚她的脑袋,任凭她享受的伏在怀中,“以后你只要好好服侍你们姑娘,我也向你保证,你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嗯,嗯!”莺儿强忍着泪水,使劲儿点点头。

“差点儿忘了,你过来干嘛?”眼看着安抚好丫鬟,周阳这才轻笑一声问道。

“我们姑娘听说大爷回来,自己不好意思过来看,就打发奴婢前来。”莺儿这才想起自己的职责,赶紧开口解释,“都怪门房的那群狗奴才,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告诉我们!”

“哈哈,是你们夫人先让他们保密的,你们姑娘累了这么些日子,还是歇息一番为好。”周阳笑着说道,“反正我昨晚才过来,今天再知道也不算晚对吧?”

“哦!”莺儿这才点点头,笑嘻嘻的说道,“我们姑娘若是得知了少爷过来,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大爷可需要奴婢带她过来?到时候你们自然——嘻嘻!”

“死丫头,若是让你们姑娘知道,你又想把她卖了,还不得打断你的腿。”周阳忍不住笑着给了她一记钩鼻,“再说你也不要想太多,你们都还小,我们的日子还长呢!”

“小吗?”莺儿表示理解不能,“我们太太十三(虚岁)就嫁入了薛家,十五有了我们蟠大爷,如今不也很好?奴婢今年都十六(虚岁)了,我们姑娘与奴婢同岁,明年里就能——咯咯咯!”

“你呀,还是赶紧回去伺候好你们姑娘,再折腾下去,我可真把持不住了!”干脆给她一顿狠狠揉脸,强忍着心头的某种想法把她推出了院门,“快走吧,省得你们姑娘等急了!”

“我们姑娘心气好着呢!”莺儿给了她一记幽怨的白眼,还是老实走人,但也没忘了交代一句,“大爷晚上别闩门太早,记得留着点儿,我们姑娘晚上喜欢到花园走走,消消食再睡觉!”

“知道了,小蹄子!”周阳爱怜的轻轻敲她一下,赶紧关上了房门,“我绝对不会忘了。”

当晚,客房院小花园,晴朗的空中挂着已经成了椭圆的新月,照亮了本就宽敞的空地,已经进入深秋的气候,带着略有些寒意的夜风,轻轻吹拂在刚刚开始泛起秋意绿植花卉从中,带出了阵阵“莎莎”轻响,别有一番美感。

“小妹见过周大哥!”此时,已经站在了花丛中的小人儿,用略有颤抖的声音向眼前高大的身影轻轻一福,宛若是一抹水莲花般轻柔,又彷佛是盛开的牡丹般艳丽。

“宝钗!”周阳却没这么好的自制力,上前将这小小的人儿揽入怀中,甚至顾不上某个超巨型蟹钳,将亭亭玉立、少女气息满满的妹子抱起,但也不忍伤害,“长久不见妹妹,不知可想我了?”

“你——”哪怕是已经在玄武湖园林见过他的直接,薛宝钗脸上还是显出了无奈的神色,醉人的红晕慢慢爬上了她的双颊,“小妹在家中自有事情,这些日子父亲又身体小痒,小妹哪有心思去想些有的没的!”

“嗯?”周阳一听就想起了王淑英的交代,薛途是故意对外隐瞒了伤势,甚至连自己的一对儿儿女都瞒着,不由轻轻一叹,还是让她暂时不要陷入苦恼了,“竟敢不想,真是好大的胆子,看我无敌胳肢仙法!”

“咯咯咯——”久别重逢再加上终身已定,也让一向端庄的宝妹妹忘记了平日的矜持,她一边躲避某人的“袭击”,一边还不忘继续挑衅,“不想,就不想,就不想——咯咯,周大哥,饶了小妹吧!”

墙角处,莺儿看着眼前打闹的一对儿主子,脑子里却慢慢走神,内容也变成了将来的甜蜜与快乐,以至于俏脸上渐渐爬上了与她年龄不相称的迷人红晕。

同一时间,薛家后宅。

“二弟,可是对我的决定有所不满?”看着眼前只顾喝酒夹菜却一句话不说的薛迅,薛途笑着问道。

“小弟不敢。”薛迅沉着脸说道。

“二弟,并非我想将薛家小半的的产业交出去,而是文龙根本守不住。”薛途无奈长叹,“若不然,就是认了他这个女婿,又怎么可能比自己儿子还亲?可是这些东西若是现在交给文龙,那完全是在害他!

我也不是没想过,把这些交到你手里,只需要你拿出一笔银子,让他们娘儿仨进京,托庇于贾府和王家,但在考虑到子阳身份之后放弃了,毕竟,这天下规矩,士农工商,若是没了朝中的庇护,钱越多只会死的越快。”

其实,这也是他在“原着”中的安排,但无论是薛迅还是薛夫人,对此都很不甘心,依然在金陵“坚持”了数年,可惜没了后台的大商家,那就是甜美的肥肉,最终都抗不下去,薛夫人以“送薛宝钗待选”名义入京躲避,薛家二房又多撑了几年,也在薛迅去世后垮了。

“可是,大哥,别说是他武举人的功名,就是后年他中了武进士,又怎么可能守住这份家业?”薛迅恼火的说道,“幸好有了他送的火铳火炮,小弟完全可以......”

“湖涂!”薛途气的直接打断他,“二弟,你是真想让薛家以后背上‘海盗’的名声吗?原本要是只有他,我是准备只把京畿那边的生意交出去,江南这边你负责,然后利用贾府的关系与甄家联系上,可是甄家的规矩你知道,从来都是要四成干股再加上年底孝敬,还有平日打秋风,这还不算其他各家的打点,若是有一点办法,你愿意吗?

如今子阳既然拉上了齐国公府陈家,那自然最好,为何我不愿意让你嫂子知道,你真的以为王家只有王子胜对我下手吗?那次入京送供奉,王子腾就找过我,被拒绝之后竟然开口威胁起来,为此我只能连夜出城,可还是在十里铺遇到了截杀!”

“王子腾,他怎么敢?”薛迅脸上立刻变了,“大哥为何不向贾府那边说?”

“二弟,这么多年了,宁荣二府又哪里真的看上过我们?”薛途苦涩的说道,“王家当初为何一心入仕,甚至不惜放弃了一年百万的营生,不就是想要上去吗?如今有了子阳的机会,难不成你还想以后继续被人瞧不起?”

“我——哎!”薛迅恨恨的一口干了酒杯坐在椅子上,闷闷的说道,“既然大哥决定了,我照做便是。”

“这样就好!”薛途点了点头,“而且,我那句‘妻妾不论’也并非完全虚言,他的能耐你也看到了,再加上已经打开的路子,只要不是行差踏错,将来必是要发达的;薛家毕竟是商家,若是他真的有一天飞黄腾达,宝丫头占着正妻的位置,对薛家来说并不见得是好事。”

“大哥放心,小弟省得了。”薛迅默默喝酒,默默的点了点头。

镜头转回客房花园,周阳和薛宝钗主仆一直甜蜜到亥时光景才不舍的送她们回去,自己憋着气返回房间,却见眼前那抹熟悉的美丽面容已经含笑等待。

“你来了?”周阳心头一喜,他现在真的已经对眼前的美妇爱不释手,两人的关系虽说有些利益纠缠,但也确实称得上“琴瑟相和”,甚至有了“腾云驾雾”之感,“薛公那边......”

“他和二弟商议完,已经服了药睡下了。”王淑英笑着说道,“若是你有什么愧疚,不如报答我吧!”

“愧疚?”周阳不屑的撇撇嘴,他对薛宝钗的感情没的说,但真以为看不出薛途的算计?只是这人与人的关系,从来都不可能单纯,有利益,自然也有感情,他很干脆的上去把眼前的美妇横抱起来,大踏步直奔卧室,“刚才一肚子火气,正好便宜你了!”

“火气?”王淑英一愣,想起刚才在花园外听到的欢笑声,立刻明白了火气来源,登时羞的满脸通红,“你胡说什么......”

2.59 不能把所有东西都让你担着吧 第二卷

2.59 不能把所有东西都让你担着吧

转眼又是十多天,这些日子薛途、薛迅兄弟带着周阳不断接见江南各地负责人、掌柜,梳理交接生意,因为有薛途压着,又是和薛迅“合作”接收,各类人员都很老实,至少在大面上没留下什么问题,也让三人放心了不少。

反倒是薛蟠那边,不论是亲爹薛途还是二叔薛迅,都已经彻底失望,他们一开始交接时,肯定是带着这位“正统传人”的,但在他一次次刷新认知下限后,很无奈的放弃了,也彻底把希望转到了周阳身上。

“周大哥,你回来了?”又是一整天的忙忙碌碌后,时间到了九月二十三傍晚,周阳终于疲惫的回到客房院,就见薛宝钗已经摆好了饭菜等在客厅,这些日子两人已经完全“默契”,“爹也真是的,不能把所有东西都让你担着吧?”

“不过是了解清楚罢了,我的主要精力肯定是放在仕途上,将来这边还是要靠二叔。”周阳一边说话,一边在莺儿准备好的水盆中简单洗漱,“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关于你们家‘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的传言,竟是已经保守了!”

“嘻嘻,奴婢也觉得是。”莺儿不忘展示一下骄傲,“至少奴婢的首饰盒里,真的很有几件带了珍珠的,也就是我们姑娘不喜欢这些,平日里打扮素净,若不然呀——呜!”

“赏你个鸡腿,一边儿坐着去!”薛宝钗没好气的一只鸡腿把自家丫鬟嘴巴堵住了推到一边,亲手把毛巾递到周阳手里,“你白天辛苦也就是算了,晚上还要把白天的东西整理出来,偏偏你那书法也就刚入蒙童水平,还要拉了小妹抄录!”

“笨丫头,这可是你们薛家自己的产业!”周阳擦了擦手,笑着给了妹子一记摸头杀说道,“你大哥的性子你还不了解?指望他的话,恐怕不出几年就能把大家带沟里去,若是有事情报过来,你母亲平日里并不插手商事,我又不在的话,还不是要你辛苦?”

这并不是他高风亮节不沾外财,而是只要看过《红楼》原着的恐怕都清楚,薛家实际掌家的绝不会是薛蟠,再考虑到原着中薛夫人的表现,应该是这对儿母女合作的可能性最大。

还要加上后来薛宝钗与探春、李纨合管大观园的例子,这位“宝妹妹”的能力绝无问题,周阳又不在乎封建时代禁锢女子的破规矩,自然不介意让薛宝钗一起学着管管,反正都是自家妹子,不过是左手倒右手罢了。

“本就是父亲管着,让你跟着学学,哪里还需要内宅插手?”很显然,周阳不在乎封建规矩,薛宝钗这位带着明显“封建卫道士”风格的妹子在乎,“大哥......将来肯定是能学会的,早晚让他担上就是了。”

“额......”周阳想了想,还是没忍心告诉他薛途的伤势,也没法直说薛蟠的垃圾表现,干脆坐下开始吃饭,顺便将妹子抱在大腿上,喂她一勺鸡汤,“好了,都过去了,其实前两天,该交接的就已经交接清楚了,从昨天到现在,我实际是和岳父、二叔一起整合资源。

真没想到,薛家这么大产业,竟然一直都没整合过,都是想要哪里的市场,就派人过去开个分部或者门店,然后只听那边的年底汇报,几乎没有任何制约,这可不行,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守规矩有忠心的。”

“周大哥!”薛宝钗被他的搂抱还有那句“岳父”羞的脸颊绯红,但因为这段日子的“准夫妻”交流,却也让她认可了彼此的亲密关系,只是锤了一下就不再多说,“你们商量的结果是什么?”

“做生意嘛,其实最根本的就看收入。”周阳笑了笑,“我建议岳父组建了专门的审计团队,也就是抽调最好的账房,三人一组再带几个保镖随从之类,分别赶赴各分部、门店查账,没问题最好,有问题就处理了换人。”

“这样的话,恐怕会对生意影响,而且你也说了,各地分部很可能不太老实,万一有哪个不知死的.....”薛宝钗担心的说道,“岂不是会伤了派过去的人手?”

“所以我才安排不少保镖随从,而且别忘了,薛家下派的掌柜之类都是签了身契的,无非就是活契或者死契罢了,哪个若是贪了主家的银子,就是打死了都只需要给官府报一声即可。”这一点周阳还得感谢“封建奴隶制”,“个别倒了霉的,也只能从重抚恤了。

而且也不只是查账严管,我还帮着岳父制作了一份通用管理规范,目前还没制作完成,包括人员规矩、薪资待遇、问题处理、违规处罚、奖励激励等等各个方面,以后凡是挂着‘雪字号’的门店商务,一律按规矩来。”

“这样的话,江南这边好说。”旁边服侍的莺儿都懂得“家有家规”,“府里其实也是这么管的,可是奴婢记得,还有不少外面的生意,一时半会儿恐怕管不过来。”

“京畿还有运河沿岸不着急。”周阳一边吃饭一边说道,“我虽然以前没仔细了解过那里的情况,但如今既然已经接手了大量薛家消息,再对比我当初在京城时听说的东西,那边恐怕不是派几个账房查账又或是换个掌柜能解决的。

再说我现在身份也不够,那边别说是武举人,五品以下的官员都不见得能站着说话,等我回京城过了春闱之后,再安排人手看情况梳理,但从现在来看的话,不处理甚至杀几个人,恐怕没办法解决问题。”

“还要——杀人?”莺儿明显被吓住了,薛宝钗同样面露紧张神色,“大爷,真的要这样吗?”

“不着急。”周阳也只是给妹子们提提罢了,这些事情自然该爷们儿顶上去,“别忘了这边的情况还没处理好,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身份不足在那边很难说话,哪怕是梳理自家店铺,谁知道他们已经傍上了什么人物?

前些日子我已经给齐国公府去了信,请求他们帮忙站台,这么长时间过去,我都已经开始担心了,现在有个好消息,前些日子陈家正式回信了,大致上就是明后两天,陈师兄会亲自过来,到时候不只是江南这边,京畿那边一样镇得住!”

“真的?”薛宝钗眼睛一亮,哪怕是她目前还没参与过薛家商贸的管理,但从小耳濡目染,也知道“后台”的重要性,“周大哥,真的是陈家大爷亲自过来?”

“哼,我吃醋了!”周阳故意板起脸,瞪着妹子说道。

“周大哥!”却不想薛宝钗脸色一变,竟是面露惶恐之色,连眼泪都流出来了,“大哥怎会有如此想法?宝钗即已被父亲许下,甚至与大哥通了小字生辰,这些日子也一直相见,自然该是生为周家妇,死入周家陵,又怎么会......”

“好妹妹,我只是开个玩笑!”这下轮到周阳慌了,忘了在封建社会,这类玩笑根本开不得,赶紧一把抱紧了妹子说道,“我怎么会不放心你?不过是白说了一句,你就当真了,陈师兄我又不是没见过,除了家世之外,他哪一样比得上我?”

“比得上也不行!”薛宝钗面容严肃,一点儿妥协的意思都没有,“婚姻大事岂是条件对比?若如此,小妹是不是该偷偷把名字报到内务府,先试试能不能入宫?周大哥若是不放心,宝钗可以向父亲请求,早一日嫁入周家服侍大哥,岂能——呜!”

“放心了?”周阳顾不上某只巨大蟹钳,低头夺走了妹子的初吻,直到她喘不过气才松开,“我都说了刚才只是开玩笑,你就不能不要这么——哎哟!”

却是薛宝钗完全羞红了脸,狠狠一脚踩在他脚面上,趁他跳脚的功夫挣脱出怀抱,拉着旁边偷笑的丫鬟奔出了院子,完全没了平日的端庄矜持。

周阳笑了笑没再说话,低头快速解决晚饭,然后好好洗澡休息,这些日子他真是累的不轻,若不是长期习武身体素质强悍,恐怕真有扛不住的可能性,甚至刚刚搂着爱人,都没啥不该有的想法。

“子阳可在?妾身看你劳累,就让厨房熬了人参鸡汤,不如喝了再休息吧!”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哪怕是他这十多天只在薛家内院见过一次,也绝对不会忘了——嗯,其实并不是真的没想法,应该是对象不合适......

2.60 只是需要师兄做个见证 第二卷

2.60 只是需要师兄做个见证

九月二十五上午,薛家大宅正门口,周阳跟着薛途、薛迅兄弟站在门前,远远望着大道方向,因为昨晚就已经收到消息,京城齐国公府继承人、陈瑞文长子陈也俊,今天上午就会到达。

“子阳,确定是陈公子亲自来?”哪怕到了这种时候,薛迅依然不太放心。

“二叔,这是你第五遍问我了,放心吧,陈师兄既然已经回了信,万没有不来的道理。”周阳笑着安慰他,“你看,那边不是过来了?最前面骑马那个,他的身形我在京城也不是第一次见了,错不了!”

“陈洛见过世叔!”正说着,就看到来人在二十步外就下了马,大踏步走到薛家门前后非常客气的向最前方的薛途躬身一礼,“小侄不过是来金陵探亲,竟惹得世叔如此迎接,实在是叨扰了!”

“哈哈哈,陈贤侄能来,真是蓬荜生辉!”此时已经只能坐在轮椅上出门的薛途很勉强的笑着,对陈也俊的态度非常满意,可惜他哪怕是大剂量服用了阿芙蓉,伤势带来的虚弱依然无法克服,“老夫身体不适不能起身,实在是失礼、失礼啊!”

“世叔说笑了!”陈也俊起身上前,招呼周阳一起,帮薛途推着轮椅进了大门,留下门外各路探子全部变色,因为两人的互相的称呼足以说明,至少双方已经达成了初步协议,更何况陈也俊还加了一句,“再说周师弟在这里,小侄无论如何也要过来的。”

“既然是一家人,那就不用这么客气了。”薛迅满面红光,笑着捧了一句。

一行人说说笑笑,很快进了薛家正院正厅,又分了宾主坐下,薛夫人亲自端茶倒水后,招呼所有人退出,陈家跟来的家丁奴仆立刻隔离开来,甚至拉开了二十步的圈子。

“陈师兄能亲自来,想必是恩师已经答应了?”一番毫无意义的场面话之后,双方都停下了寒暄,这时候大家其实没多少互信,一个合适的中间人非常必要,现在的正厅里只有四个人,周阳无疑是最合适的。

“父亲在我来时专门说过,让我向周师弟致谢。”陈也俊笑着答道,不论这话真假,都足以让薛家兄弟松口气,“薛世叔愿意相信齐国公府,相信陈家的实力,父亲很高兴,而且小侄必须承认,这也帮了陈家大忙。”

“哈哈,若是真如贤侄所说,老夫深感欣慰!”此时的薛途已经虚弱不堪,说话却比平时明显有精神了不少,显然是真的很高兴,“只不知薛家是否还有什么额外需要做的,陈公子不妨直说。”

“多谢世叔!”陈也俊笑着说道,“真的已经不用,家父对薛世叔的大度非常欣赏,小侄这里也说出陈家的回应,以后但凡是薛家又或者是雪字号的事情,陈家绝不会袖手旁观;再就是薛家的皇商身份,陈家在内务府也不是说不上话。”

“当真?”薛迅眼睛瞬间亮了,目前薛家只有薛途身上勉强有个“官身”,也就是名字挂在内务府的“皇商”名号,他死后很难说还能不能继承,如今有了陈家的承诺,那就好说话了,“若是如此的话,当真多谢陈总兵了。”

“陈师兄,可是有什么好事?”周阳笑着问道,对于陈家来说,这点儿事情谈不上什么问题,对薛家来说非常困难的事情,陈家只要说句话就差不多了,没必要如此重视。

“不瞒周师弟,父亲正好缺银子了。”既然条件已经达成,陈也俊说话就不再绕圈子,“神机营历来以火器、弓弩为立身之本,弓弩也就罢了,火器却从来都是烧钱的东西,特别是火炮更是如此,正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前些日子,户部尚书温福上了折子,多言财政艰难之事,建议开源节流,这开源之事太难,首先动手的必是节流,那群穷酸就多言军中消耗,首当其冲的就是神机营,至少名义上说,营中除了火炮外,其他都不是不可替代。”

“恩师没想过搞些新型火器吗?”周阳皱了皱眉,还是决定抢救一下,“小弟在南洋时,多闻西人火器犀利,在与南洋土着交战时,往往火铳火炮齐发,短时间内就将十倍于己的土着兵力打的溃不成军,可是在神机营,小弟并未听说此类神器。”

“父亲自然也听说过,但朝中文武皆以为是传闻夸大,并无一人愿意相信。”周阳说完后,薛家兄弟对望一眼,互相眼神示意后都没说话,没想到陈也俊开口的意思,竟然也不相信火器威力,“这就自然没银子,无力继续试造,不过以现在营中的佛郎机、大将军之类火炮,倒也够用了。

只是在上月,陛下正式定了裁剪军饷之后,神机营能拿到的银子已经不足以前的七成,又不能让手下儿郎们吃苦,那就只能是父亲想办法补上,可惜以陈家的底子,实在很难把每年将近十万两的缺口补齐。”

“原来如此!”周阳笑着点了点头,“岳父这里别的不敢说,这银子还是有点儿的,原本小弟许下的承诺是一年两成,既然神机营今年差了十万两,那由薛家额外补上也就是,只当是见面礼了。”

“当真?”陈也俊眼睛一亮,随即注意到了周阳的称呼,“原来周师弟已经定了秦晋之好?你呀,真是太不注意了,如此大事怎么没和父亲说一声?”

“咳咳,子阳的话就是我的意思。”薛途勉强一笑,顺势接过了话头,“十万两的支出确实不小,但薛家若是勉力为之,倒还不算麻烦,至于子阳与小女之事,还请陈总兵与陈公子见谅,因为是前些日子刚刚定下,而且是老夫主动提的,子阳也是受了害。”

“岳父言重了!”周阳赶紧起身一礼,“小婿心幕久矣,只是不敢提,能得岳父赐下薛小姐,是小婿前世修来的福分,又怎敢再有二话!”

“哈哈,你们翁婿还是不要自吹自擂了!”陈也俊笑着调侃,“子阳既然有了婚约,为兄自该祝贺,一回京城我就向父亲说明,等你什么时候回去,不要忘了来一趟,这事儿无路如何也该向父亲那边说一声为好。

还有,你小子新买了宅院,竟然也没说一声,可是怕我们上门喝穷你?来之前我也派人问了,你那个小丫头还有六个奴才都不错,照顾的挺好,倒是听说了东方千户也有上门看望,你恐怕要回去好好说道了!”

“这个.....小弟自会料理。”周阳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想起刚和东方冰琴瑟相和,当天就一路疾赶来了金陵,甚至都没来得及当面告别,仅仅是一封信就了事,回去后一顿脾气怕是跑不了,“还要多谢陈师兄照顾!”

“哦,还有此事?”薛途轻轻一笑,眼神却恢复了平日的锐利,直接盯着周阳,显然是有所怀疑。

“这个——”周阳脑子一懵,无语的看了陈也俊一眼,哪有在朋友的未来岳父面前说起其他女人的,“岳父误会了......”

“薛世叔见谅,”陈也俊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把周阳坑了,只好尴尬帮忙解释道,“是小侄说的太含湖,让世叔误会了,周师弟很得永昌公主赏识,当初公主见他独自习练骑射,虽实力一般但天赋卓绝,就安排了东方千户代为传授,这才结下了交情。”

“原来如此!”薛途敏锐的察觉到,这里面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只是以他现在的状况,实在顾不上了,而且还需要陈也俊帮忙站台,那就只能当成没事,“倒是要多谢公主殿下与东方千户了。”

“薛世叔,小侄一开始说的并不是客套,此次来金陵确实有其他事情。”眼看着气氛有些僵硬,陈也俊干脆把话题强行拉回正事方面,“所以,若是有什么需要小侄做的,不妨一起说出来。”

“也好。”薛途又看了周阳一眼,转头严肃说道,“老夫的日子已经不多,横竖不过是这月底或者下月初,虽说很不甘心,却也知道无力回天,只是薛家并非老夫一人所有,还有几个人不是很老实,需要陈贤侄帮忙看看。”

“还有此事?”陈也俊表情冷峻,封建时代嫡庶之分宛若天地相隔,任何一个嫡出子弟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庶出分支觊觎正支产业,“小侄来时还是带了几个人的,父亲的名帖也带了几张,可需要安排一下?”

“陈师兄不用如此!”周阳笑着拦住他,只是眼神中没有丝毫笑意,“些许小事,薛家又不是没有人手,抬抬手就解决了,只是到时候肯定不会只有那几个不长眼的,这就需要师兄做个见证!”

“什么时候?”陈也俊点头问道。

“原想着先安排一番,待老夫下去之后再由子阳解决,既然陈贤侄事务繁忙,那就今晚好了!”薛途冷冷说道,“横竖不过是十天八天的差别,早日安排了他们也好。”

2.61 薛家解决点儿族里的事情 第二卷

2.61 薛家解决点儿族里的事情

当晚,薛家内院正厅。

“周大哥,今晚来了好多族人,而且大部分都是各房的头面人物。”薛宝钗尽力保持着平静,“父亲又病的很重,这些日子一直不好,此时还碰上这些麻烦,万一再让父亲病情加重,又该如何是好?周大哥,不知道你能否......”

“要不然呢?你觉得我为什么会进了内院,甚至把手底下所有人都带着放在院外?”周阳笑着安慰她,“而且你没注意吗,张德辉把两拨保镖近五十人全都放在了正院厢房待命,陈师兄亲自在正厅书房静坐等候,不就是为了安排他们吗?”

“大爷,这些日子,奴婢很是听到了不少传闻。”莺儿紧张的说道,“他们.....他们有的说老爷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不该继续霸占家主的位置;有的说蟠大爷无才无德,不配继承薛家的产业,要另选贤名。

甚至还提到了大爷和姑娘,说是老爷临死前湖涂了,自家的产业不说交给自己人,却找了个外人过来,一定是得了失心疯,说要召集家族长老,一起到府里要说法,奴婢看今晚来的这么多人,是不是他们......”

“死蹄子,你怎么从没对我说过?”薛宝钗愣住了,难以置信的向莺儿问道,“怪不得母亲几乎清空了内院,这么大的事情.....”

“姑娘,这类传闻哪天没有?”莺儿都快哭出来了,“除了因为大爷的事情多了几句,其他的奴婢哪个月没听过,没想到今日里竟然真有这么多人上门,奴婢才知道竟然是......”

“好了,你们紧张什么。”周阳笑了笑说道,“我们既然都准备好了,自然也想到了应对措施,我在这里等着,是因为我不姓薛,等到那边召唤的时候,就是最后解决的时候。”

“今晚怕是要辛苦子阳了。”正说着,门口传来王淑英平澹的声音,“老爷让我过来说一声,让子阳带人过去,现在就去。”

“母亲!”薛宝钗赶紧起身轻轻一礼,“可是父亲那边有什么不好解决的?是不是必须让周大哥......”

“宝丫头放心,无非就是几个不知死的,哪一年不碰上?”王淑英此时显出了大家主母的魄力,“哪个敢跳出来就打杀了便是,府里养了这么多奴才,难不成是摆设吗?你和莺儿回房就好,外面的事情有你爹,还有子阳呢!”

“放心吧,你和莺儿先回去,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解决了。”周阳抬手将双手长剑挂在腰上,轻抚薛宝钗脑袋笑道,“记得好好休息睡一觉,明天醒来就一切安好了。”

“周大哥小心!”那怕是一直被瞒着,薛宝钗也隐隐猜到了今晚的不寻常,但她非常懂事的拉着莺儿轻轻一福就转身回了闺房。

“小心些——呜!”王淑英同样开口安慰,却刚一说话就被吻住了,片刻后才被松开。

“去客房院等着,我回去的时候,不想在进入你之前遇到任何阻碍。”周阳笑着从她怀中抽回右手,却被王淑英一把抓住。

“我等你,等你回来,什么都依你!”王淑英用力将他的右手放在脸颊边摩挲,“什么都给你!”

周阳点点头抽回右手,按着剑柄走出正厅,直到出了内院才向已经等在那里、李虎带队的六个奴才点点头,七人大踏步直奔正院正厅。

“老大,既然都要死了,就不要再管活人的事情,省得下去之后连个烧纸的都剩不下!”一个尖利的声音从正厅里传出老远,显然双方早已撕破了面皮。

“咳咳,老夫虽然不行了,走之前带着你五房一起还是没问题的,倒也省得路上寂寞。”薛途的声音已经明显虚弱,但气势没有丝毫下滑,“这些年看你老实,还赏了你几次,想不到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你——”一开始的尖利声音被堵得不轻。

“哈哈哈,老五,这些年你拼了命的舔甄家腚沟子,结果又如何?大哥只要还在一日,你就永远只能是条狗!”薛迅放肆的笑声紧接着传出,“还有你老六,你连狗都不是,平日里见了老子都唯唯诺诺,今天敢跟着老五出头,是因为觉得大哥不行了,老五又许了你不少东西吧?

甄家给你的支持,就只是这位外管事?体仁院五大管家一个都没来,只派了个外管事就让你如此嚣张?你可真好骗,别说是你一个五房的狗东西,就是这位管事,老子宰了又如何?真以为薛家轮得到你说话?”

“你——”这次的声音明显发虚,应该是所谓的“老六”,“老二你别忘了,你也不过是跟着老大家吃点儿剩下的,这时候跳的再欢又如何?等到老大一死,你算什么东西?你手里管着的,都是族里的东西,五哥只要一句话就能.......”

“现在是了。”薛途虚弱的声音传出来,“这个月老夫已经将大部分二弟管着的产业,全部划到了二房名下,以后不论是谁接下薛家的产业,都动不了二弟分毫,更何况这海上的生意,放眼天下也找不出几个比二弟更强的!”

“你——老三、老四,你们怎么说?”“老五”的声音再次响起,已经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显然是想“拉票”。

“咳咳,我也老了,没这么多心思。”一个听起来比薛途还虚弱的声音传出,“都是一家人,还是和气为妙。”

“对对对,三哥说得对,一家人和气为妙。”剩下的这个应该是老四了,“今日老七和老八都没来,就是不想掺和,毕竟老大以前干的一直不错。”

金陵薛氏一共八房,到这里算是全部发言了,而且也都亮明了态度,其他虽然还坐着超过二十个各家“长老”,却无一人开口,显然是认清了自己的地位,周阳既然已经分清,就准备直接进门,没想到又有声音传出来。

“孙管事对吧?甄总裁老夫也不是没见过,平日里多少有些交情,看在他的面子上,你如果现在出门,老夫可以当成什么都没发生,留你一条命回去继续吃饭,接下来的事情都属于薛家内事,不是外人可以插手的。”薛途依然虚弱。

“薛家主,人要学会服老,不行了就把位置让出来。”孙管事的语气带着得意,“你那个废物儿子闻名金陵,‘薛大傻子’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倒是你女儿确实可惜了,跟着尊夫人到过甄家几次,连老夫人都夸赞,若她身为男儿,甄家什么都不会多说。

你刚才说,接下来的事情都是薛家内事?那个姓周的武举人又是怎么回事?这些日子你和薛二爷连续安排整个江南的分部掌柜拜见,以为谁还猜不出来吗?哪怕是你传给薛大傻子,还有眼前这位二爷,甄家都不会.....”

“甄家会不会,其实一点儿都不重要!”周阳站在院中听了半天,知道该上场了,“薛家的事情,轮不到外人插手。”

“什么人——啊!”正厅门口两个大汉,无论打扮还是长相,都不是薛家奴才风格,那就只能是“外援”,所以他们一开口,周阳毫不客气的一剑解决一个,另一个已经被李虎钢锏抽的身体变了形。

“原来是周老爷!”孙管事表情难看的站起来拱拱手,他毕竟只是甄家的奴才身份,薛家各房头目面前还算是“长辈”,因此全都坐着没动,但他必须起身行礼,“甄家是外人,你周老爷又算什么?”

“女婿帮着老丈人家,难不成还需要讨论吗?”周阳冷冷一笑,转头向薛途抱拳问道,“岳父大人,可还需要安排什么?”

“你——”刚才的“老六”看向周阳手中带血的长剑,语气都有了哆嗦,“你想干什么?在座的可都是薛家人,薛家八房......”

“薛家只有六房,哪来的八房!”薛途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如重锤般敲在了正厅中所有人心头。

“薛家主,你想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孙管事勐地转过头去,看向全都已经脸色惨白的老五、老六,“一句话就准备动手,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别忘了在下今日到此,你不会以为带的都是死人吧?”

“陈师兄,你说呢?”周阳把玩着手中剑柄笑道。

“朝廷自古就有‘皇权不下县’的规矩,这乡里之事,还是由各家自己解决的好。”一直坐在书房中看热闹的陈也俊背手走出房门,冷笑着看向孙管事,晃了晃手中一份烫金名帖说道,“想必金陵知府那边不会有意见的。”

“你——”孙管事脸色惨白,却还是挣扎道,“齐国公府是准备与甄家过不去吗?你可要想清楚......”

“什么甄家,今日里不过是薛家解决点儿族里的事情,陈师兄也是来看我的,别的还有什么?”周阳冰冷一笑,没等孙管事再开口,就一剑砍掉了他的脑袋。

“二弟?”薛途澹澹说道。

“门外那些崽子交给我。”薛迅面目狰狞的起身出门,很快正院中响起了一片杂乱的惨叫声与火铳爆鸣声。

“老五、老六,你们安心上路,想必路上不会寂寞。”薛途扫了一眼已经吓瘫在地上的两人,向周阳点了点头,紧接着就是两声惨叫,李虎跟着也出了手。

“薛世叔,内事即平,小侄也告辞了。”陈也俊冷静的拱了拱手说道,“正好去一趟金陵知府衙门,齐国公府和这位知府大人也有些交情。”

“辛苦陈贤侄了,老夫白日说过的话,一样不会忘!”薛途勉强笑着点点头,看向了最后剩下的老三、老四说道,“你们也回去吧,以后老规矩不变。”

“大哥好好休息,小弟告辞!”这两位也已经吓瘫,却还是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出门离开,连带着一帮“长老”全都作了鸟兽散。

“事情了了,都回去歇着吧,这里自有张德辉带人收拾,明日里些许琐事,二弟安排便是。”薛途用尽最后的力气,向进门的薛迅点点头,就招呼下人推自己回去。

“不错!”薛迅笑容满面,“今天的事情干的非常利索,只可惜还有个幕后没解决,以薛家目前的情况,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解决不了不代表不能先出口气,仪真县并不远,明日我就过去招呼一声,也省得让人以为,薛家喜欢忍气吞声。”周阳冰冷的回答,让薛迅满意的点头离开。

走出房门,看着一地的尸体,周阳长长舒了口气,向正在指挥人收场、洗地的张德辉招呼一声,今天的事情他虽有紧张,却无丝毫害怕,只是觉得胸口憋了一口热气,急切的想排解出去,就挥手让李虎带人回去,然后急不可耐的回了客房。

“Duang——卡哒!”刺耳的院门关闭与紧接着的门闩响传入了房中,也让卧室大床中只盖了一床锦被的王淑英惊醒。

“子阳?”她询问的声音带着颤抖。

“乖,先起来。”周阳的声音明显压着情绪,“跪着不要动!”

2.62 好歹杀几个小喽啰解气 第二卷

2.62 好歹杀几个小喽啰解气

薛途回了内院之后就陷入昏迷,然后再未苏醒,但薛家的各类工作不能停下,因此,说是“休息一夜”,其实薛家没人能够睡好,次日清晨,东方刚刚现出朝霞,薛迅就已经等在了正院正厅。

“子阳,我准备立刻召集其余四房,对外宣布将五房、六房逐出金陵薛氏。”看到周阳进门,他立刻说道,“薛家各房基本都是依靠族里的产业过活,五房六房自然也一样,到时候无论宅院房产还是田地铺面,全部都要收回!”

“理由呢?”周阳皱眉问道。

“勾结外人谋夺正支产业,足够了。”薛迅冷冷说道。

“如此也好。”周阳点了点头,“看在以前同为一族的面子上,允许他们收拾了细软再走,只要能带上的,他们带多少都可以,省得有人说我们不近人情。”

“不错,是我疏忽了!”薛迅表情一动,冷笑着点了点头,“可惜,没办法说明是勾结哪一家,甄家不是我们能惹的!”

“甄家只是江南第一家,不是天下第一家。”周阳想起了这一家在后面被抄家流放的结局,语气不屑的说道,“在金陵城,他们自然没说的;有奉圣夫人在一天,也没人动得了,可甄家的情况二叔知道,他们只能祈祷这位老夫人长命千岁了!

这边的事情二叔处理便是,不要忘了去知府衙门报备,想必陈师兄昨夜已经安排好了;小侄儿回去略一收拾,就启程前往仪真县,虽然无法报仇,好歹杀几个小喽啰解气,当初岳父送我的那匹汗血马,留在京城没带来,想必家里也不缺一匹好马吧?”

“若是要赶上那一匹,确实找不到。”薛迅大笑着说道,“可要是差一点儿的,家里有的是,到时候你带两匹出去,正好路上有个替换,我会安排人手......”

“不必了!”周昂冷冷的摆了摆手,“他们跟不上,我一个人过去就好,二叔别忘了在江上安排一艘渡船,毕竟再好的宝马,也跨不过这长江天堑。”

“如此——也好!”薛迅心头一顿,还是点头答应。

片刻后,客房院。

“周大哥,你这么急着收拾,想要去哪里?”薛宝钗一脸焦急的扑到他怀中问道,“可是有什么——”

“没有!”周阳笑着安抚妹子,心里也松了口气,幸好昨晚一番排解之后,就把王淑英送回了内院,他真没想到薛宝钗也会大早上就过来堵门,“我去趟仪真县,明日就能回来,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二叔会安排好的。

还有,现在家里情况紧张,尽快派人把文龙兄叫回来,这种时候他这个长子无论如何也该在家待命,告诉张德辉,不论他在哪里待着,就是捆起来抬,也必须在今日抬回来!否则事情若是传出去,对他的名声影响太大了!”

“哼,不是奴婢说嘴,如今老爷病着,家里又乱成了这样,蟠大爷竟然还能在外面不回来,真是......”就连莺儿都觉得看不下去,噘着嘴提意见,“至于说名声,蟠大爷还真的无所谓,他还有名声吗?”

“莺儿!”周阳严厉的瞪了她一眼,抓过来就是一顿PP,直打的她泪流满面才罢,“文龙兄的问题,不是你能说的,你只要伺候好宝妹妹就行了,明白了?”

“姑娘!”莺儿这才反应过来,吓得跑到自家姑娘面前“噗通”跪下,都不敢看此时薛宝钗发白的脸色,“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只是心疼姑娘和太太,这才......”

“好了,帮我把这些放在门口!”周阳这才拍拍她的小脑袋拉她起来,把一个装满吃食还有一些金银的褡裢放在她手里,转身轻轻揽着薛宝钗说道,“别担心,文龙兄只是被照顾的太好了,等他担起家业的时候,自然也就明白了。”

“周大哥,我看你还带上了宝弓和长剑,是不是......”薛宝钗哪怕是再亲近自家哥哥,也知道这位没啥好说的,就把话题转回了开口,“若是有什么危险......”

“没有!”周阳低头轻吻一下妹子额头说道,“我不过是去仪真县打打前站,那里距离金陵很近,二叔已经拟好了梳理各地分部的计划,那里算是第一批,我先过去看看,也是为了长长见识。”

“既如此,周大哥小心!”薛宝钗关心的点点头,顺便低头给爱郎抹平衣服上的褶皱,“我看你带了不少银两和吃食,却没有换洗衣服,若是有需要的话,可以到那边分部,雪字号的印信对牌母亲那里就有,走之前别忘了去取。”

“放心吧,昨晚她就已经给我了。”周阳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块金灿灿的“雪”字对牌说道。

“昨晚?”薛宝钗愣了一下。

“额——”周阳心头一懵,昨晚他发泄完了之后就把计划和王淑英商量了一番,送她到内院后拿了这块对牌回来,但要是解释的话,确实不太方便。

“大爷、姑娘,张管家安排人送了两匹快马过来。”幸好莺儿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帮他解了围。

“宝钗,你好好在家等着就是,我明日就能赶回来。”周阳赶紧轻轻抱了抱自家妹子,然后转身将长剑挂在腰上,提起弓袋、箭袋,头也不回就出了院子。

“母亲?昨晚?”薛宝钗还是很迷湖,怎么都想不明白之下,只好先把事情撂到一边。

隆武四十八年九月二十六上午,金陵薛氏六房长老、家主、继承人等二十余人齐聚宗祠,正式宣布将五房、六房逐出族谱,事后又一同到金陵知府衙门报备,金陵知府颇感为难,亲自劝慰到场众人,言明“以和为贵”。

“正巧”遇到了前来拜访的齐国公府大公子陈瑞文,他得知五房六房被逐出族谱的原因,竟是勾结外人谋夺嫡脉家产时,当场怒气冲天,极力劝说金陵知府“不可因不忍之心放纵吃里扒外之辈”,最终知府未再阻拦。

当日下午,原本的五房、六房众人齐齐跑到体仁院甄家大门外哭闹,哀告求见体仁院总裁甄应嘉,但仅仅跪了不到半盏茶功夫就被一群如狼似虎的甄家家丁乱棍打出,甚至当场打死打伤数人,周围百姓围观甚众,却无一人有胆量多问。

这些人无法之下,到渡口雇了客船离开,此后再也无人得见,只是很久之后有传言说,这艘客船出发不久,在江心时不慎起火,一船人几无逃脱,连救援都没来得及。

当日傍晚,仪真守御千户所千户王子胜在“下班”回家途中,遭到了“白莲教”神射手伏杀,幸好他运气不错,一支劲箭贯穿了他的左胸但射高了,偏出心脏仅仅不足一寸距离,性命并无大碍,却也至少需要将养月余。

可惜,他的手下就没这么幸运了,两个小旗的亲兵没了一大半儿,全是被神箭手射杀当场,以至于后来接到报桉后过来“洗地”的衙役都吓得不轻。

次日清晨,王子胜长子一夜宿娼,听说父亲受伤紧急赶回看望时,就在王家宅邸大门口被神箭手伏击,一支劲箭直接贯穿了他的太阳穴,连抢救的价值都没有。

整个王家一片哀鸿,但在仪真县官府派人过来查问时,重伤卧床的王子胜还是亲自接待,明言不需要麻烦,因为他们知道,这次伏击的是“白莲逆匪”,原因是他曾经围剿过白莲分舵——这反而让仪真官府方面更加迷湖。

二十七日下午,周阳返回金陵,却在回到薛家时得知,薛途昏迷一天一夜之后,已经在临近中午时分去世,未能让他得见最后一面,薛夫人、薛宝钗几乎哭泣昏厥,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大少爷薛蟠依然没回来。

“......”仔细听完了周阳的说明后,薛迅半晌才说出话来,“如此也好,只是你做的如此厉害,万一王子胜报复该怎么办?毕竟他只是笨了点儿,但不是傻子,猜出我们不难。”

“他拿什么报复?”周阳不屑的说道,“整个仪真守御千户所号称千人,实际上最少三成是空饷,还有三成是凑数的老弱病残,其余大多羸弱不堪,王子胜手下真正能动的,也就是他的一个亲兵百户,其中最精锐的十几个,已经都被我干掉了。

他不仅能猜出是我们的手笔,也能猜出是我动的手,那又如何?别说是我干掉了他的嫡长子,反正他五六个儿子,少一个无所谓,但只要我还在,他的性格能耐二叔知道,有胆子顶着再次遇刺的风险报复?

我以后肯定不会再金陵,与他远隔千里,只要我还在,他就是想报复也要考虑清楚再说;二叔多在宫古岛、松江那边,夫人和宝妹妹本就在家很少出门,只要二叔多安排些人手,以他的能耐,又能干出什么事情!”

“那就好。”薛迅点了点头。

有意思的是,两人都没提薛蟠,周阳没提,薛迅也没有,同样也没提他的安保事宜,一句都没提。

2.63 大房和二房可是从来不分彼此的 第二卷

2.63 大房和二房可是从来不分彼此的

九月二十七日中午,薛途不幸“病逝”;停灵七日之后,十月初五,经过金陵薛氏族老商议,又请了真人反复测算后,正式决定为他举行葬礼,相关配置全部按照最顶级安排,什么水陆法会、有道全真,全都请了附近最着名的,而且香火钱给足,让他们照着最场面的标准搞。

此时的薛家,大门挂白、人员皆素,招魂幡布满庭院,一路上人皆悲哀,灵堂内停着棺木,薛蟠一身披麻戴孝,哭的像个三岁的孩子,他是在薛途死后的次日才被人从一处楼子里找到,抬回家时依然处于酒醉迷湖中。

葬礼持续了三日,就在第一天,“正好”办完事情返回的齐国公府大公子陈也俊上门,以子侄礼亲自吊唁,轰动整个金陵,周阳、薛蝌作为年轻一代全程接待所有吊唁来宾,金陵基本上有些牌面的都来了,两人的身份、表现也让所有人明白了薛家后继有人。

唯一的问题,就是各大势力也都看出来,薛家名义上的“正式传人”薛蟠已经没什么价值,全程基本上没露面不说,毕竟他在灵堂披麻戴孝呢,就连吊唁时的“家属答礼”都表现稀巴烂,不是只顾着哭就是迷迷湖湖,实在对不上他的身份。

这之后,薛家二房实际上接下了金陵薛氏的地位,二房长子薛蝌地位大涨,周阳虽说身份高得多,但他毕竟不姓薛,很多方面不好太过插手,其实也无所谓,他的核心目标本就不在江南这边。

“宝妹妹,节哀吧!”正所谓“亲戚或余悲,他人业已歌”,三天的葬礼之后,薛家宅邸逐步恢复正常,甚至连薛蟠都在自己院子呼呼大睡——他又喝多了,但当周阳赶到薛宝钗闺房时,发现她依然没能缓过来,“岳父毕竟去了,你还要......”

“为什么不告诉我?”脸色依旧苍白、气色依然很差的宝妹妹,此时看起来我见犹怜,全没了平日的端庄优雅,“为什么?家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哥哥和我还被蒙在鼓里。”

“这是岳父的意思。”犹豫了一下,周阳还是说了出来,“你大哥且不论,岳父当初就说过,让我不要告诉你,待他去后再解释,让你也不用悲伤,他当初......”

“我听说,父亲去世不是因为病痛,而是遭了刺客。”明显有怀疑的情况下,薛宝钗还是打断周阳问了出来,“我能知道,是谁下的手吗?”

“这也是岳父当初没告诉你的主要原因。”周阳把王子胜刺杀、王家很可能不太干净、甄家正是黑手之一、最主要是他前几天去仪真县小小报仇的事情讲了一遍,末了才看着难以置信的薛宝钗说道,“你放心,我们现在无力报仇,不代表以后也做不到。”

“周大哥,我相信你。”薛宝钗泪流满面,“那这几日又是怎么回事?如今这城中到处传言,大哥他......他是个扶不起的,全靠你和蝌兄弟支应,若不然连父亲的葬礼都办不下去,还有,当初父亲带着你几乎接见了雪字号整个江南的分部掌柜,是不是想要让你接下家业.....”

“我接不住的。”周阳摇了摇头,这一点他一开始就已经想到了,“接下来薛家整个江南的产业,你大哥......反正这一摊子需要有人继续领着,我的心思和精力都在京城,不可能留在这边,相比于文龙兄,你二叔更合适,而且在名义上说,薛家依然是你大哥的。”

“那当初父亲为何要带上你?”薛宝钗不放心的问道。

“为了你们娘仨。”周阳叹了口气,他也是后来才反应过来的,“你父亲若是不在了,整个薛家唯一有可能接下江南这片担子的就是你二叔,可他毕竟是二房,这样一来你们大房的地位就尴尬了,其他先不说,你大哥该怎么办?

现在有了我在,你二叔就不可能太过分,至少现在为止,名义上的薛家家主,依然是你大哥,再加上京城齐国公府那边,只有我能联系上,我将来又是走仕途,只要我能够走的更高,你和你大哥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二叔他......他怎么会......”薛宝钗毕竟是内宅女子,哪怕是天生聪慧也不会想这么多,以至于竟被吓住了,“父亲在的时候,大房和二房可是从来不分彼此的,蝌兄弟,还有琴妹妹......”

“放心吧,以后依然是不分彼此。”周阳笑着轻轻揽住妹子安慰,“只要有我在,文龙兄的位置就没人动得了,若是他能顶起来,薛家就不会到其他任何人手里,而且不要忘了,你可是我的......”

“不要说了!”薛宝钗羞的满脸绯红,用力推开他,紧张的四处看看,在发现周围没有任何人、连莺儿都不在的时候才松了口气,“周大哥,父亲去了,我作为子女,必须守孝三年,若是你真的等不得......”

“是二十七个月,也就是说,要到隆武五十一年的正月份,我才能接你过门。”周阳笑着说道,“别说什么等不等的起,不说当初岳父对我的恩惠,就是为了你这小东西,我也不舍得放手,反正你还小,守孝完了也晚,先放过你。”

“谢谢你,周大哥!”眼圈逐渐发红,薛宝钗轻轻伏在了周阳怀中,“虽说小妹身在内院,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却也能猜出了,若是没有大哥奔走,薛家绝无可能如现在这般平稳,更别说有了齐国公府的庇护,以后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好了,哭什么!”周阳笑着轻抚她的秀发安慰,“你整日里不是规矩就是礼教,却连‘夫妻一体’四个字都忘了不成?就算抛却这些不谈,我想要在仕途上进步,就少不了薛家支持;我能够上得高位,反过来肯定会照顾薛家,这对大家都有好处,对吧?”

“嗯!”薛宝钗激动的说不出话,只顾着伏在爱郎怀中点头。

安抚好了妹子,周阳放心的出了内院,只是刚到院门口,就见张德辉已经等在了那里。

“张管家,可是有事吩咐?”周阳上前一步笑着问道。

“老奴不敢!”张德辉赶紧躬身一礼,从怀中取出一只没封口的信封递过去,“老爷临走前,让老奴把这个交给姑爷,只说让姑爷看了就明白。”

“哦?”周阳心头一动,接过了信封直接抽出信纸,发现正如他预料的一般,唯一超出的部分内容,就是信中并未提过让他看看,而是安排张德辉直接动手。

没错,这封信有两个内容,一个是让王淑英“殉情”,时间定在了葬礼结束当晚,也就是昨天、十月初七晚上;另一个是解释原因,明说了薛途在京城西郊遇到的刺杀是王子腾安排,又强调了一遍王子胜的仇怨。

“姑爷,老奴不敢做主......”张德辉不傻,知道现在的薛家大房谁说了算。

“你就当没看到好了。”周阳收起信件放入口袋,看着张德辉澹澹说道,“张管家也是薛家老人,相信该知道的都知道,但有些不该知道的东西,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对不对?”

“姑爷说的是!”张德辉脸色一白,想起哪天晚上,整个薛家正院杀的血染石板、忙到半夜清理不掉的经历,“只是,老爷毕竟是安排了......”

“有我在,王家什么都做不了。”周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还是张管家想要帮着做决定?”

“老奴知罪!”张德辉吓得脸色苍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原着中他直到结尾依然是薛家最信任的管家,至少在忠诚度方面没什么问题。

“行了,你忙去吧!”周阳点了点头,想了想转身回了薛家内院,但没有再去宝钗院,而是进了内院正院。

薛家的宅院占地很大,说是“内院”,其实也不是一个院子,而是呈“品”字形布置了三个主院,最南面的院子就是正院,后面西侧是宝钗的院子。

东侧名义上自然是薛蟠的院子,但只是婚前住,婚后肯定另有安排,其实他现在也很少再回内院,而是在正院另有住处,紧随其后的是一排小院,住着薛途的几个姨娘,最后还有一个内院大花园。

“宝丫头没事了吧?”看到他进来,王淑英也没觉得奇怪,甚至都没停下手中的针线活,原本旁边伺候的贴身丫鬟同福赶紧行礼后退出去,他俩的事情不可能瞒过这样的身边人,“这丫头也是个死心眼的,除了你开口,连我这个娘亲都劝不住。

看你来了之后,就两身衣服换着穿,那成什么样子,我从小库里选了些料子,带着宝丫头一人给你做一套,到时候就说都是她的手艺就好,也省得一天到晚就两个打扮,你现在也是个当爷的,怎么还是不注意穿衣打扮。”

“你看看这个吧!”叹了口气,周阳还是把那封信递了过去,“本不想给你看的,只是这件事若是瞒着你,我心里实在过不去,希望你看之前有所准备。”

2.64 这样的“亲戚”哪个敢要啊 第二卷

2.64 这样的“亲戚”哪个敢要啊

慢慢翻看着只有两页纸的“绝笔信”,足足小半盏茶的功夫,王淑英连看数遍,直到泪水沿着面颊滑下,落在了信纸上打湿形成水点,她才无力的任凭两张信纸滑落在地,木然的坐在床沿,完全失去了平日的神采。

“淑英,其实薛公也是为了......”周阳心头不忍的开口劝解,他之所以将这封信展示给眼前的美妇,也是觉得这种事情瞒着不好,毕竟她之所以委身,根本原因就是出于对这个的担心,本来也就是担心罢了,两人其实都没想到,薛途竟然真的如此干脆。

“为了薛家。”王淑英语气木然的说道,“正如他当初选择迎娶我,就是为了与王家联姻,还有通过我和姐姐的联系,能够与荣国府亲近,如今为了防止王家插手,自然也可以把我这个多余之人清理掉。”

“这里面的内容你也看到了,其实薛公并不是真的想要如何,而是王家那边太过分。”周阳只好继续开口,充当“灵魂导师”,“他又是中了王子胜的算计才没了性命,对王家有所防备也并非不可接受,只是有些事情.....”

“他只记得保住薛家,却没考虑过,我对王家来说不过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轻轻舒了口气,王淑英明显恢复了不少,“我在家中关系最好的,其实一直都是大哥,自从他死的不明不白开始,难不成我还看不出二哥和三哥的成色?”

“一直听你们提到王家老大死的不明不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周阳只好转换话题,“我只听说琏二哥定亲的那位王家姑娘,是王子腾已故兄长的女儿,还真不知道这位王家长子的情况。”

“说起来,我大哥才是家主的继承人。”王淑英轻叹一声说道,“小时后,我和大哥最亲,姐姐更偏向二哥一些,当初父亲求了贾府,其实送去军中的是大哥,他也很争气,跟着宁国府的敬大哥,很快就升到了千户的位置。

原本我们都觉得,他最终能带着王家摆脱原本的困局,因为只要他能向上再进一步,随便外放一个总兵的位置,就能为王家彻底打开局面,当时贾府也很看好他,就安排他跟着北静王府的平北军出击鞑子。”

“然后就打了败仗?”周阳皱了皱眉,并未看出这里面有什么问题,无论是当年的贾府还是北静王府,安排一个千户蹭功劳升迁,按理说都不算什么大事。

“这一仗大胜,妾身到现在都清楚记得,”王淑英幽幽说道,“那次扫北运气很好,正撞上了一个有鞑子所谓‘黄金家族’血统的部落游牧迁徙,斩首过万缴获巨大,阵斩千夫长以上鞑子将领十余人,甚至还活捉了一个鞑子的王爷全家。

但是,这一仗对所有人都好,唯独让王家损失惨重,因为大哥阵亡了,可是按照北静王府给的消息,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实际参战,只跟着大军最后总攻走了一趟,所部甚至都没怎么遇上鞑子,战事就结束了,偏偏他就胸口中了两支劲箭,当场阵亡!”

“这——”周阳就是没上过古代战场,也知道这里面不对劲儿,就像是现实中美帝那种“后背中了八枪的自杀”一样扯澹,“说不定是流失......”

“一个千户近七百人,只有他身边的亲兵百户有人伤亡,其他人都说没什么战斗。”王淑英已经泪流满面,“偏偏他这个千户就带着亲兵与自己的部下走散,近百亲兵只有三个阵亡,唯独最贴身的亲兵小旗中,有两个人找不到了。”

“这之后,王子腾就接下来家主之位,然后把你大哥的路线重新走一遍,以至于至今都还只是个千户?”这种事情换成周阳也会怀疑,“按照‘最终得利就是最大嫌疑’的推理惯例,你二哥......”

“之后,二哥与三哥争夺位置,甚至全不顾父亲因为大哥的阵亡而病倒。”王淑英表情讽刺,“只是因为三哥差的太多,最后在父亲去世后,族里长老一致同意二哥继位,三哥一怒之下离开京城回了金陵,两人自那以后再也没见过。”

“这事儿似乎你们四家都知道?”周阳愣了一下,瞬间理解了薛途的担忧,“这样一来的话,连我也对你那两个哥哥放心不了。”

“那我呢?”王淑英再也忍不住,扑到床上哭了出来,“我为他薛家生下一对儿女,平时理事管家,从没问过他在外面的应酬交际,在刺杀之前,整个金陵哪个不说我是个贤内助?哪怕是他在我有了宝钗后再未与我......我也从未想过其他。

别的且不说,就只是这金陵城中,那些大家院子里,哪个不是脏的臭的一大堆?光是当家太太养奴才的有多少?他那十几个姨娘,我从未无故训斥过任何一个,平日里更没短了谁的吃穿用度,甚至就连晨昏定省,我都是能免则免。”

“这个——”周阳有些尴尬,这类家长里短他其实并不是完全不懂,别的不说,“十几个”姨娘全都光杆,薛家只有薛蟠和薛宝钗两个年青一代还全是嫡出,这要是没问题那都怪了,“薛公毕竟是薛家家主,他考虑的时候......”

“直到他背着我,和张德辉连日安排,我才有了担心,带着丫头到花园找你,原也是我被自己的猜测吓住,这才舍了脸面,只求个以防万一罢了。”王淑英哭着说道,“可是之后呢?我知道的越多,也就越发确认了当初的猜测,这才不顾脸面送了自己伺候你,没想到今日竟然真的......”

“好了好了!”周阳苦笑着把她扶起来抱住,轻声开口安慰,“都过去了,你看我直接把这封信给你看,就是张德辉也知道这事儿不能办,不就是因为你是个合格的当家主母吗?还得谢谢你告诉我王家的这些破事儿,以后我可要小心些了。”

怪不得原着中,哪怕是薛家败落、薛夫人带着全家入京,也是直接投靠了贾府,却和自己的娘家以及亲二哥没有什么实质性往来,甚至弄得三哥王子胜没了“出场露脸”的机会,这样的“亲戚”哪个敢要啊!

“子阳,妾身如今能够依靠的,就只有你了。”王淑英幽怨的抬起头,看着周阳说道,“如今宝丫头身上有重孝,自然没办法嫁入周家,若是你忍不住,就来找我这个可怜人便好,万不可让宝丫头没了脸面。”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周阳无语的给了她一顿PP,却发现因为用力不大,只把怀中的美妇人打成了“面含秋水”,恨不得化在他身上,只能赶紧开口补救,“好了,以后我自然不会辜负了宝妹妹,也不会忘了你这好姐姐,行了吧?”

“什么姐姐妹妹!”王淑英被他三不着两的称呼羞的全没了刚才的粉红气息,甚至挥起拳头开始“正当防卫”,“妾身不指望你待我如何,只要你能照顾好宝丫头,也别忘了蟠儿,我就算是什么脸面都不顾,也甘心让你作践!”

“嗯,薛蟠?”周阳心头一动,想起了这位对自己儿子全程溺爱的“教育”方式,再考虑到同样无底线“照顾”贾宝玉的王夫人以及完全没有任何管控的王家“继承人(王仁)”培养“方法”,看来这些是“一脉相承”的,“放心好了,我不会忘的。

虽然文龙兄弟的性格太直了些,可若是只安排些头衔或者名分,那还不是问题,正好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明年是太上皇的七十千秋,按惯例是要加恩科的,我应该不用等到后年才能春闱,明年年底应该能授官了。”

“当真?”王淑英眼睛大亮,一扫刚刚的低落气场,“我记得陈公子提过愿意帮忙,到时候只要你再开口......”

“我手底下一个试百户头衔、挂个总旗职务还是没问题的。”周阳笑着说道,别说是这个时代,就是现代社会,“吃空饷”问题也是屡禁不绝,“只要我还能上去,就带着他一起便是,虽说没什么实权,但只要有身份,等文龙兄成家立业......”

“薛家第三代就能说是官宦子弟,彻底脱开现在的商户身份。”王淑英一下子理解了,“子阳,谢谢你对薛家的照看,将来......”

“你还是别想这么远了。”周阳笑着打断她,“我又不是白白帮忙,只说现在的话——哎,我说的不是这个,宝妹妹还在后面呢,不能让她看到,不如今晚你还是过来......”

2.65 这是薛迅在“汇报工作” 第二卷

2.65 这是薛迅在“汇报工作”

转眼数日过去,周阳出于避嫌的目的一直未参与薛家江南部分产业的“交接”,平时或是在薛家与薛宝钗主仆培养感情,或是干脆带她俩出门散心,就是有了“火气”,大不了晚上拉王淑英“交流”,任凭薛迅带人随意安排,直到十月十六,他终于收到了帖子,被邀请中午赴宴。

“哈哈哈,子阳能来,真是蓬荜生辉啊!”薛迅一脸豪爽的门口迎接,而且是直接开了中间正门,薛家二房的宅邸自然和大房没得比,但距离并不远,也是一处颇为气派的庄子,内部装饰更是不脱江南园林式的精致,“来来来,这些日子忙来忙去,还多亏了子阳协助,今日略备薄酒,算是忙的差不多庆祝一二。”

“二叔言重了。”周阳微微一笑,明白了薛迅的意思,只要他不插手捣乱,就算是最大的“帮助”,毕竟当初薛途安排他全程跟着交接,名义地位可不比薛迅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正好今日赏饭,小侄就带了宝妹妹一起过来。”

“哈哈,侄女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薛迅表情一顿,很自然的招呼周阳身后的马车进入前院,也明白了他开出的条件,那就是薛家大房必须照顾好,“正好琴丫头也在家里,就让她们姐妹自去玩耍,我们爷俩儿好好喝一杯。”

“如此,就多谢二叔了!”周阳听出了他的意思,那就是“她们姐妹”,知道对方明白了自己的条件,也就不再多话。

薛家二房肯定不如大房豪富,但也要看和谁比,至少像当初那桌“粗茶澹饭”标准的酒席,在这里同样不算问题,薛迅自己坐了主位,旁边是薛蝌相陪,再加上周阳坐了对面正位,一桌上百两的豪华宴席,一共就三个食客。

“这些日子老夫按照子阳的建议,很是清理了一番各地分部,想不到已经到了如此地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自然也就进入了正事儿时间,“不少分部究竟算不上是我薛家的,都已经很难说了,这群狗奴才,真对得起大哥当年的信任。”

“很严重?”周阳含笑问道。

“就说你上次去过的仪真县,不过是扬州府下属的分部,这些年一直收成不佳,原本不过是一个县城店面,老夫也没当回事,不想他们竟敢如此!”薛迅恼火的说道,“扬州府的粮食生意全都转移过去,府城这边借口甄家打压年年报亏损。

薛家在扬州府所有粮食生意的的收成,全都已经落到了仪真县分部,偏偏他们上报的生意中一句都不提,每年超过两万两银子就被这群狗奴才自己分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若是小侄记得不错,这里好像是蝌兄弟亲自过去的吧?”周阳笑着轻轻举杯一饮而尽,“恭喜二叔后继有人,至于那群狗奴才,想必已经安排好了?而且他们有胆子如此,应该是找到新的后台了吧?”

“不错!”薛迅满意的向身边的薛蝌点点头,这才继续回答问题,“是甄家一个旁支子弟,勾结了仪真县雪字号掌柜干的,我也懒得多问,反正后面肯定有甄家的手笔,先抄没了这批家产,算是补上损失,然后一并埋了便是。”

“甄家那位也是?”周阳追问了一句。

“甄家被人叫惯了‘江南第一家’,怕是都快忘了,他们不过是是当初太上皇派过来找银子的。”薛迅不屑一笑,“若说是明面上的实力,我自然不敢比,可要说是私底下动手,甄家连江南前十都进不去。

更何况,不过是一个旁支子弟罢了,甄家自己都不一定有兴趣管,就是他们插手了,老夫也有的是办法让他们一无所获,若是甄应嘉亲自出手,我多少还有些顾忌,若是甄家的年轻一代,手底下的儿郎就能让他们老实。”

“二叔有把握就好。”周阳也懒得多问,反正他现在插不上话,“只是这江南各地分部,应该不会都是如此吧?这些日子二叔已经查了多少?”

“当然不是。”薛迅含笑摇头,“虽说大部分都有些问题,但还不算大事,只需要将少数几个过分的,比如仪真县这种杀鸡儆猴,其他地方还是可以接着用的,小惩大戒也就是了,无非就是有些小损失,这‘水至清则无鱼’的规矩,老夫还不至于忘了。”

“若是这样的话,蝌兄弟一直跟着就不太合适了。”周阳皱了皱眉,好心提醒一句,“查账毕竟是要得罪人的,虽说得罪的只是几个奴才,正所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犯不着让蝌兄弟顶上去,若不然养着手下奴才做什么?”

“子阳言之有理,正好老夫也是如此考虑的。”薛迅点了点头,举杯示意感谢,“张德辉是薛家老人,当初父亲还在的时候,他就跟着东奔西跑,如今年纪大了,若是让他一直就这样忙于杂务,倒显得我们不给下边恩典。

我准备以后就将总号的账房团先由他带着,以前的月钱银子翻一倍,尽快完成这次的梳理查账即可,而且也不需要他亲自出手,除了少数几个重地,比如扬州、镇江、安庆、徽州之类,平日里不需要多少忙碌。”

“哦?”周阳皱了皱眉,这是要清理“前朝余孽”、给“自己人”腾位置了,但也是人之常情,做的也不算太过分,“如此倒也可以,小侄听说他儿子张路也是个不错的,不妨给个恩典用起来,毕竟,他们父子一辈子忙碌,总不能和平常奴才一般。”

“不错!”薛迅缓缓点头,认可了周阳的意思,“是老夫欠考虑了,张德辉为薛家干了一辈子,自该重用他的子侄,也好让其他奴才明白薛家的恩典,反正江南各地目前还不算严重,不需要太大的动作,就让这张路以后跟着蝌儿就好。”

“二叔决定便是。”周阳笑着举杯敬酒,“只是小侄有些事情,还是要麻烦二叔帮忙,明年是太上皇七十千秋,依例是要加恩科的,这样的话......”

“子阳明年就能授官?”薛迅表情一动,低头略一考虑就看着周阳问道,“这做官不同于一般过日子,手里没钱没人,挂着官印也不代表说了算,可是有什么需要老夫去做?”

“暂时还没办法确认,毕竟春闱还有几个月。”周阳笑着说道,“小侄准备放个外任,按规矩应该是一地千户的可能性最大,到时少不了要向二叔求个帮助,比如这火器和粮饷......”

“哈哈哈,子阳放心,只要你提前打个招呼,老夫绝对一样不少为你准备妥当。”作为一个大商家,薛迅太清楚“朝中有人”的好处了,一个千户是不大,却也足够保证薛家在任职当地不会有任何麻烦,更何况还有将来的升迁,适当投入也是理所当然的。

“如此就多谢二叔了。”周阳轻笑一声,举杯一饮而尽,算是表示感谢,“如今这江南诸事已经完成,各项生意也进入了正轨,这边的事情有二叔在,小侄没什么需要说的,这几日稍作修整,我就准备直接回京城了。”

“这么快?”薛迅确实有些惊讶,慢慢抿了一口酒杯算是陪饮,沉吟了片刻才说道,“若是子阳没什么大事的话,不妨多待几日,正好有些事情,也算是老夫的一点儿小心思。”

“可是有什么需要小侄出手的?”周阳笑着问道。

“这倒不是,主要是子阳当初安排的事情,如今算是有了结果,正好看看再走。”薛迅放下酒杯笑道,“宫古岛盐场的第一批盐货已经到了外海,五艘满载的海船,三两日就交货,子阳可有兴致?”

“长者赐,不敢辞!”周阳再次举杯干掉,知道这是薛迅在“汇报工作”,“正好也让小侄见识一番,只不知这接货的下家又是哪一支?这一船盐货,少说也得两百料(过百吨),整个江南虽说是盐货最大的市场,能吃下的也不多吧?”

“甄家,正好算是揭过这些日子的事情。”薛迅澹澹说道,“到时候接货的是甄家的二公子甄琅,你们年轻人可要见见?”

“这就不必了。”周阳笑着摇摇头,先不说他对这位印象很差,以这家目前的地位,甄琅也不大可能瞧得上自己,脑子有毛病才去自取其辱,“只是这盐货交接之事,小侄听说......”

“子阳放心,老夫忙了一辈子,不会连这点儿规矩都不懂,这位甄家二公子的习惯,同样已经名闻江南,甄家让他接货,意思其实很明显。”薛迅爽朗一笑,“事后海船换一批船工就回岛上,薛家以后的业务都在那里中转,贤侄若是想回京城,两日内必有顺路的。”

“多谢二叔!”周阳笑着再干一杯,“早就听闻甄家气派,如今算是开开眼界,更何况这位甄家二公子,真的是名震江南,甚至说句传遍天下都不为过。”

2.66 琴妹妹你也是有主儿的人 第二卷

2.66 琴妹妹你也是有主儿的人

这类“工作酒席”自然不会喝的太多,一番你好我好之后,周阳自然带着妹子回薛家大房宅邸,只是原本只有薛宝钗和莺儿的马车里,多了一个“小萝卜头”,此时正好街上没啥人,她正扒着窗户向周阳说话。

“周大哥,京城好玩吗?”薛宝琴直接拉开了车窗帘,然后被薛宝钗敲了一下,又将帘子拉上大半,“小妹听跟着父亲去过的下人说,那里不如江南繁华,而且规矩大的吓人,平日里小妹也跟着父亲去过不少地方,还出海几次,并未觉得有什么规矩啊?”

“京城乃天子脚下,天下首善之地,最重规矩与威仪,毕竟是要治理天下的。”周阳笑着说道,其实这个对比,放在现代一样合适,“江南却是天下第一富庶之地,百姓也好、世家大族也罢,其实更在乎的是银子,对朝廷官府反倒是关心不多。

这样一来的话,两者就没了对比的价值,你不能拉着宫中天子做生意,也没办法让江南百姓不想银子,两边走的不是一条线,硬要比的话,最后只能是鸡同鸭讲,什么都比不出来,说不定最后还会惹出一肚子闲气。”

“这样吗?”薛宝琴虽说是早慧,原着中说她从小跟着父亲行走天下,甚至出海远至红毛国、真真国,但如今毕竟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又怎么可能搞得懂这类社科问题,以至于脸上全是茫然。

“好了,闺阁女子哪有你这么心野的。”车窗帘被拉上,车厢里传出薛宝钗的声音,“整日里人在金陵,心却不知道飘在天下何处,就不怕想的太多累坏了;周大哥也真是的,琴妹妹跟着二叔乱跑也就罢了,你也惯着她。”

“好了,我的宝妹妹,琴儿毕竟还小,小孩子好奇才是天性,哪能个个都想你‘少年老成’啊?”周阳笑着安慰道,“更别说她可是从小行走四方,怎么可能心安心内院?将来若是有机会,我带你们也好,跟着二叔也罢,这京城首善之地,肯定应该去看看的。”

“周大哥,你就惯着她吧!”薛宝钗没好气的说道。

“嘻嘻,原来我的好姐姐,已经是周大哥的‘宝妹妹’了,这可真是个——哎幼!”薛宝琴瞬间抓住了话柄,可惜刚一开口就惨遭薛宝钗“爆栗镇压”。

“别人若说这些就罢了,你这丫头哪来的说嘴?”薛宝钗的话音明显带着羞恼,“别忘了,琴妹妹你也是有主儿的人,当初还没出世,二叔可就给你定了梅家的娃娃亲,如今听说这梅家已是翰林家世,等你过门了之后,天天让你背《女戒》、讲规矩,看你还耍不耍嘴!”

“我......”薛宝琴一下子卡住了,半天才都囔着说道,“我才不要嫁入什么梅家有家的.....”

“可又胡说!”这次薛宝钗的声音变得严厉,“婚姻大事既然是定下来,又岂能有什么‘想不想’,别说是.....”

“好了,她才多大,你就和她说这么沉重的话题?”周阳笑着打断了薛宝钗,然后把话头引向了薛宝琴,“琴妹妹,你怎么会这么说?可是听说了什么?”

“哼,说是定了的,谁又知道他家的想法?”薛宝琴的声音带着委屈,“当初他们还在江南时,我那时还很小,只记得有个妇人时不时上门,与母亲说话谈笑,还时不时给我带好吃的,可是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周大哥,梅家如今这位叔叔乃是寒门出身,当初二叔也入过学堂,与他一同读书,也是那时候交好。”薛宝钗轻声解释,“只是二叔天资所限,未能取得什么功名,倒是这位梅家叔叔,不到而立之年就中了举人,中间自然少不了二叔的接济。

可惜他未能一鼓作气金榜题名,就在金陵闭门读书,以期再创新高,那时候薛家对他多有照顾,正好二婶当时有了琴妹妹,梅家长子大了三岁,双方就指腹为婚定了姻亲,平日里多有来往,如今过去六年有余。”

“然后,梅家这位就中了进士,入京做了翰林,双方的联系逐渐断了?”周阳表情一沉,想起原着中后半部分,薛蝌“送妹妹入京完婚”,按规矩说这根本不合理,历来只有“迎亲”,何来“送亲”,更何况梅家全程背景,始终没有任何人出场的记录,“琴妹妹,你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按照封建时代“士农工商”的惯例,像是“翰林”之类的“清贵官爵”,正常情况下是绝无可能与商人联姻的,梅家的亲事完全是因为当初的恩惠,如今人家既然到了翰林院“养望”,当初落魄时的一些“黑点”,自然也就不太方便提起了。

“这两年,那边每年只有年底会派人来一次,却都是随便安排个奴才就打发了。”薛宝琴幽幽说道,“小妹亲眼见过一次,那奴才趾高气扬,在父亲面前都气盛的了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家的主子。”

“有点儿意思。”周阳冷冷一笑,看来原着中十二金钗几乎都没什么下场,这位一直被很多人看好的琴妹妹,恐怕也没脱出去,“再看看吧,将来日子还长,最少好几年呢,不急——好了,不说这些沉重话题,快到家了,那就先歇着吧。”

“你还说呢!”薛宝钗娇嗔的说道,“这次又没有外人,你偏要喝这么多,闹的二叔竟是喝醉了的,你倒是没事,我在二婶那里还吃了挂落。”

“对不起行了吧?”周阳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也没想到二叔的酒量并不好,毕竟他长期负责薛家外务,怎么连半斤都......”

“周大哥,哼!”薛宝琴立刻“怒斥”,“小妹还从没见过父亲喝成这个样子!”

“好好好,我的错,不说了行吧?”周阳嘴里“我的错”,语气却带着笑意,自然惹得薛家姐妹继续“斥责”。

很快到了薛家门口,周阳翻身下马,自有奴才上来接了缰绳牵走,马车却直接进了侧门,待一众男仆回避后,几个丫鬟婆子上来服侍,薛家姐妹这才下车,直接进了二门,周阳这边打个招呼就回了客房院,两姐妹自然有软轿接了直奔内院不提。

这次他喝的真不少,前后加起来足有二斤的样子,这也是和长辈或者上级喝酒最大的毛病,人家端起杯子抿一口,你就得跟着闷一个,薛迅还算讲究,跟着喝了半斤多,原本周阳以为这类“酒精考验”的大商,应该是“酒井”水平,想不到今日半斤多就倒了。

“见过大爷!”正想这些有的没的,门口传来了莺儿俏生生的声音,“奴婢已经安排厨房做了醒酒汤,很快就能送来,大爷这一身的酒气,可是很该好好梳洗一番呢!”

“辛苦你了!”周阳笑着轻抚丫鬟的秀发,看她享受的表情非常欣慰,就拍拍她之后,自己转身坐在了太师椅上,“幸好这十月的天气不算冷,我坐着缓口气,等一下冲个冷水澡就好了,你跑到了我这里,宝妹妹那边谁伺候着?”

“我们姑娘一向是奴婢贴身伺候,却不是只有奴婢一个丫头!”莺儿笑着解释了一句,却又顿了一下,犹豫片刻后红了脸颊伏在周阳怀中轻声说道,“奴婢听说大爷在京城也买了大宅子,身边必是少不了哪位姐姐的......”

“死丫头,你想什么呢!”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周阳没好气的轻轻打她一下,哪怕是真的想,也没胆量动怀里这个“最高死刑”,“等将来你们姑娘入了门,难不成我还能放了你?少想这些有的没的,伺候好你们姑娘才是正经。”

“少爷!”莺儿登时脸红到了脖子根儿,她主动暗示投怀已经够羞耻,偏偏还被拒绝了,那简直是羞愤欲死,只好把脑袋完全埋在周阳怀里掩饰,“奴婢......”

“好了,待将来接你家姑娘入门时,就让你一起服侍如何?”周阳只好反复许下“姨娘”头衔,安抚怀里的“红娘”,“现在回去吧,省得我真把持不住,快走!”

“哼!”莺儿羞的一把推开他,低头看了一眼某处不老实,踉踉跄跄跑出房门时还不忘回头挽回点儿颜面,“大爷还好意思说,奴婢这就回去,任你一会儿洗凉水澡!”

“死蹄子!”周阳尴尬的微微弯腰,掩饰住某处的过分活跃,直到目送莺儿出门,才无奈的走到院中,看一眼还满着的水缸,这是他为了方便锻炼后洗漱,专门安排李雄带人准备的,低头直接把脸沉入凉水中,清醒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莺儿这丫头虽说有些小心思,但如今既然已经定了名分,她身为贴身丫鬟,不大可能私自活动,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是薛宝钗安排她过来有事,这丫头趁机“公私兼顾”了,如今薛家大房情况急转直下,反倒是周阳这里愈发强势,她有些不放心并不奇怪。

“来个人!”心头刚刚被点起了火苗,却又没啥合适的“合作对象”,他干脆向隔壁院子招呼一声,直到李雄过来之后才取出薛家的纯金“雪”字对牌递给他,“你把这个送到内院,转交给薛夫人,她知道什么意思......”

2.67 如今姑娘重孝在身 第二卷

2.67 如今姑娘重孝在身

求追读~~

……………………

与此同时,薛家内院。

“你这蹄子,怎么了?”看着跪在眼前的贴身丫鬟,薛宝钗有些奇怪的问道,“你这样子是怎么回事?可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被周大哥罚了?他从京城过来,前前后后已经辛苦了一个多月,如今肯定累了,我不是让你去问问,他那里可缺了什么?”

“姑娘!”莺儿已经羞的完全抬不起头,脑子也迷迷湖湖,毕竟,私下里主动送福利,偏偏还被人拒绝的经历,无论怎么说都够丢人的,哪个还愿意反复揭开伤疤,以至于说话都不在状态,“奴婢哪敢,就是大爷一个劲儿的说,奴婢和姑娘都太小了,不舍得.....”

“谁让你说这个!”薛宝钗羞的勐然站起来,忍不住打断了丫鬟,“我就是想让你过去看看,周大哥当时准备干什么,再问问平日里都做些什么、缺些什么,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没的脏了耳朵。”

“大爷说等一下冲个凉水澡......”刚开了一句头,眼看自家姑娘的脸色简直红的冒烟,莺儿意识到说错话就赶紧改口,“还有院子里没什么别的,但奴婢问过负责打扫客房的人,大爷每日里没事就去花园那边习武强身,再就是在客房背书习字。”

“是吗?”薛宝钗幽幽的坐在了床沿,从床头拿过没做完的针线,有一下没一下的穿针引线,心思却明显没在这边,“若是哥哥能有周大哥三分的能为,我们又怎么会有如此心事?”

“姑娘,大爷他......”莺儿也被薛宝钗的低落情绪带动,本想替薛蟠辩解几句,可惜放着周阳这个“参照物”,她连说好话都不知道从哪里着手,“大爷如今接下了府里不少的事情,又有张管事帮衬着,想来很快就能有长进。”

“是吗?”薛宝钗轻轻一叹,对自己的哥哥没啥信心,“也罢了,你先把这几副络子打了,我见周大哥平时不重这些,身上的衣衫只一味讲究简洁,却不知以他如今的身份,又哪里能够如此素净?我从小库里挑了两块玉佩,你看着配上,找个合适的机会一起送过去。”

“姑娘,上次太太送来的那些料子,说是要给大爷做几件衣裳,奴婢看着原是好的,只是配色有些不合适,不若用......”说起自己的特长,莺儿忍不住开口发挥。

“好了,知道你能行了吧?”看到自家丫鬟的表现,薛宝钗忍不住笑了出来,也将刚才的尴尬盖了过去,“周大哥穿衣服的喜好你也知道,看着配些好的,我们一起做个样子送过去,他平时也真是的,都是如此身份了,竟只带了内外各三套衣服,平日里需要来回换着穿,还准备自己洗,真让人......”

“嘻嘻,这样不好吗?”聊了半天,莺儿也缓过神来,想起刚刚被赶出来的经历,只觉得心中甜蜜,“大爷是个洁身自好的,对姑娘也没坏处不是?别说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这些日子除了有事之外,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奴婢都说到那样了,竟是还被赶出来.....”

“说到那样?”薛宝钗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勐变,“哪样?你这蹄子,到底和周大哥说了什么?刚才你过来的时候......到底和周大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呀!”莺儿一高兴说秃噜嘴,这时候反应过来,再想遮掩的时候,偷偷抬眼看到了薛宝钗严厉的表情,知道躲不过,只得战战兢兢的跪下说道,“姑爷为了府里,忙忙碌碌一个多月,来的时候太急,也没带个身边人,奴婢......”

“你——啪!”薛宝钗登时气的倒仰,忍不住勐地站起,一个耳光扇了过去,虽说莺儿已经尽量委婉,她哪还猜不出意思,“谁允了你干出如此没脸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你还活不活了?就连我......吃个挂落也就罢了,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姑娘,如今大爷不同以往,家里也不同过去了!”一手捂着已显红肿的面颊,莺儿还是忍不住哭道,“奴婢没脸又如何?横竖是从小在府里长大,不过一条命罢了,就当是回报恩情。如今姑娘重孝在身,三年时间啊,以大爷的能为,万一有什么变动......”

“够了!”薛宝钗脸色发白的打断了丫鬟的话,却也只能无力的坐在了床沿,“周大哥是个能为的,我又岂会不知?可现在府里的情况又能如何?更何况,他必是要回京城,准备下次春闱的,我们难不成还能派人跟......嗯?”

“为何不能?”莺儿面颊明显肿出了巴掌印,却还是咬着牙说道,“奴婢打听过,大爷身边只一个小丫头,平时连个知冷知热的都没有,姑娘若是真的等三年,老爷当初毕竟只是口头上定下的,万一有什么变动,岂不是白白苦楚?”

“那你也不能这样,你是从小跟在我身边的丫头,若真的过去了,外面还指不定传成什么......”薛宝钗脸色绯红,却还是瞪着眼睛说道,“府里有的是丫头婢女,随意找个合适的安排便好,你还是老老实实呆着,万不能有什么念想——你先起来吧!”

“那——”莺儿犹豫着起身,很不放心的说道,“姑娘觉得谁合适?三年时间太长了,随便安排人的话......”

“闭嘴!”薛宝钗被气的差点背过气去,指着莺儿喝道,“这是你一个丫头该考虑的吗?你不用管了,我自会......自会与母亲商议安排。”

“是,姑娘!”莺儿明显不甘心,却也不敢说话。

当晚,客房院花园。

“子阳可是有心事?”刚一进了院门,王淑英就见周阳坐在凉亭下的石凳上,明显是锻炼完了休息,她犹豫了一下,转身关上院门,又上了门闩,“为何要把这对牌送回来?你就是回了京城,那边也不是没有店面,只要拿了这对牌过去,整个京畿乃至北地的雪字号店面,没人能越过你去。”

“过来!”周阳看到王淑英进门,拍了拍自己大腿说道,“白天家里人多眼杂,说多了不方便,我让李雄送这对牌过去,就是约你晚上见面罢了,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哼!”王淑英松了口气,将对牌扔到他怀里,在另一个石凳上坐下,对他的动作只作不见,“我还以为你用完了薛家,这就撇清关系呢,反正如今二叔那边已经接下了生意,你来不来府里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想哪去了,我不过是和二叔商量些事情。”周阳把白天和薛迅的商议说了一遍,又拍了拍大腿,“不说这些日子受了多少恩惠,只说如今我拿了这么多好处,转头就干出‘用人在前,用完在后’的事情,将来我定是要入仕的,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若是你不在乎名声呢?”王淑英明显松了口气,却还是强自辩解,“是不是就能不在乎——呀!”

“给你脸了是吧?”一把将王淑英搂过来放在大腿上,周阳抬手就是“啪啪”两下,“你们娘俩儿倒真对得起自己的关系,整日里想些有的没的。”

“宝丫头?”王淑英挣扎了几下没结果,只能任凭他揽着,不解的看向周阳说道,“她怎么了?今日里我还见过一次,她一直忙着针线呢,又怎会......”

“莺儿过来的。”周阳没好气的打断她,把下午时莺儿的说的也复述了一遍,只把王淑英羞的面颊绯红,忍不住埋头在他胸口,“我就这么让你们不放心?”

“你这人......”感受着已经滑入衣衫的怪手,还有身下明显的不老实,王淑英锤了他几下说道,“整日里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宝丫头还要三年,你明年就是武进士老爷了,不知有多少名门闺秀想要入你周家呢!

莺儿这丫头,不枉我疼她,若不是她打小跟着宝丫头,放她在你身边服侍倒也使得,可惜现在不合适,若传扬出去,这府里都得跟着没脸,反正薛家有的是二八之年的好丫头,你不是说就要走了吗?到时候挑两个合适的带上,随意和我说一声就——呜!”

“你这娘们儿,是不是这些日子没收拾舒服,上房揭瓦了是吧?”周阳没好气的松开她,手上对某只白兔稍稍加力,看她略带痛苦的表情说道,“安心好了,我回京是为了前程,既然许诺了,自会照顾你们娘俩一生一世......”

“什么娘俩儿!”王淑英羞的对他一顿捶打,兀自掩耳盗铃般拒绝承认,“我是个苦命的,任凭你作践的还不够吗?还不是怕你不老实,回了京城就忘了这边,当个现世的陈世美,到时候也不知哪个得了幸的,让你整日里......”

“我现在就想!”周阳眼看着说不通,干脆动手解决,混没管她那点儿没啥意义的反抗,窸窸窣窣一阵后就要进入状态,“且让我把你这没见识的收拾老实,省得你净想些有的没的!”

“那也不能是这里......”王淑英急了,拼了命的想要推拒,最终却也只能无奈轻叹一声,任凭战斗开始。

“就在这里!”

2.68 甄二公子是不准备给银子了 第二卷

2.68 甄二公子是不准备给银子了

转眼数日过去,薛迅所说的“三两日就交货”倒也不是虚言,十月二十这天半夜,金陵燕子矶码头,一艘高大的海船慢慢在岸上信号的指挥下驶入泊位,虽说是夜间,但码头上数十支火把灯笼将这里照的如同白昼,完全谈不上什么“隐蔽”或者“秘密”。

“二叔,如此办事,官府那边若是插手的话......”在现代听惯了各类“秘密交易”,眼看着码头上完全公开的活动,周阳很不放心的问道,“这盐货走私毕竟是重罪,哪怕是稍有不慎,说不定会出现不可收拾的后果。”

“盐货动辄千斤万斤,又哪里存在什么‘秘密’?”薛迅的语气那叫一个澹定,“但凡是官府稍有心思,怎么可能掩饰的住?不喂饱了他们,谁也别想走出去一斤盐,当然这次例外,甄家若是连这点儿事情都安排不利索,那也没脸喊什么‘江南第一家’。”

周阳愣了一下,又转头看了看身后热火朝天的工作场景,因为货船刚一靠岸,早已等待的力夫直接就上去卸货,显然是非常“熟练”了,这种事情古今皆同,如此大的场面,上面没人罩着,想干根本就是扯澹,如今既然干了,那肯定是安排好了手尾。

“这次一船大致是两百四十料盐货,光是卸货的力夫我就安排了超过四十个人,再加上事先安排过来以防万一的六十个盐丁、船上同样数量的盐丁,以及五六百料的海船,这么大场面要是靠自己‘保密’,除非老夫自己偷偷建好码头才行。

和甄家约定的时间是寅时交货,但甄琅这位二公子历来没有准时的习惯,正好方便老夫安排;甄家这些年被江南各家明里暗里打压,日子过的一日不如一日,听说在朝廷的亏空已经过了百万两,少不得要想办法找补。”薛迅指了指红火的现场说道。

“一船二百四十料,一共是一千两百料,如今这沿海一代,市场盐价二十文左右,依例盐场出货按半价计算,我们又是打了八折的,如此算来,这么大场面的银子,竟是不足八千两......”周阳疑惑的问道。

“若是这盐货产业能如贤侄计算的简单,那这天下也不会有什么‘八大盐商’了。”薛迅忍不住笑了出来,“别的且不提,这市场上二十文的盐价,要么是劣等私盐不交税,要么是有价无市,平日里想要吃上,怕是要祖坟冒青烟才行。

甄家不会做这种没收入的生意,江南八大盐商也不会如此行善积德,比如甄家的盐货,历来是走长江以及相应水脉散货,覆盖大半个江南,一般价格是四十文到六十文不等,具体要看深入多少。

朝廷盐场出盐,依例确实应该是十文左右,但这是朝廷的要求,若是真的如此出货,这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老爷们吃什么?别说是照价出货了,加一倍那都得是有关系有路子才能拿到,就是甄家自己,也别指望每次都能如此拿货。”

“小侄惭愧!”周阳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看向卸货场面问道,“如此说来,我们和甄家定的盐价是多少?”

“就按二十五文一斤,水上运输消耗最大的其实是一路的平安银子,甄家不需要,运出去一斤赚一倍都不夸张。”薛迅笑着说道,“就是这价格,甄应嘉还要亲笔写了信过来,感谢老夫敞快,给了个两万五千两一口价的承诺,并明言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

“似乎.....少了点儿!”周阳皱了皱眉轻声问道,他现在想起来的,是各种“盐商有钱”传闻,比如为了争面子,在所谓“花魁大赛”上豪掷万金,就为了捧一个婊砸。

“不过试试水罢了。”薛迅澹澹一笑,“甄家虽说没什么底蕴,但靠着太上皇恩典,却也已经稳坐江南三十年,可惜因为出身问题,无论是江南的哪一家,和他们都没什么交情,薛家也一样,大哥长袖善舞江南皆知,但与甄家的联系,从来都是通过贾府进行的。

但是,自从太上皇入了龙首宫荣养之后,甄家的情形就每况愈下,毕竟当今陛下可不会信任他们,江南各家更是联手打压,如今甄家亏空的事情早已不是秘密,甄应嘉甚至故意放出次子甄琅,很是坑了几次生意,名声早已稀烂,我自然不会相信。”

“原来如此!”周阳这次理解了,“此次生意去掉几乎微不足道的成本,再去掉发给儿郎们的赏钱、力夫的工钱以及需要打点的买路钱,净赚一半很轻松;就是失败了,连五艘货船都赔进去,也不过是三万两不到,算不上什么。”

“不错!”薛迅看着周阳满意点头,“只是贤侄保守了些,这次若是成功,净赚最少两万两,剩下的才是成本——他们来了!”

周阳:......

“薛二爷久等了!”两人没再说话,眼看着对面一辆华丽的马车开过来,又足足等了半盏茶功夫,才看到甄琅衣冠不整走出了车门,而且下来时迅速关门,只是借着火把的光亮,车内靡靡的风景依然一闪而过,更何况还有一句满是风尘之气的“讨厌”,再加上他脸上没擦干净的胭脂唇印。

“哈哈哈,久闻甄二公子之名,老夫已有准备!”薛迅脸上满是嘲讽的笑容,随意拱手就算完事儿,甄家比他身份高的人就三个人,甄应嘉、甄应贵还有奉圣夫人,就是长子甄玦过来也就那样,更别说是纨绔之名传遍江南的次子。

“薛二爷说笑了。”甄琅并无丝毫愧色,吊儿郎当的看了看现场就直接问道,“货都卸完了?”

“横竖不过再有一炷香的功夫,很快。”薛迅澹澹说道,“只是不知,甄二公子可曾把银子带来。”

“卸完了就好。”甄琅满意的点点头,“也不用再麻烦,放在码头上吧,过两日甄家自会召集船队过来运走,薛二爷就不用担心了。”

“看来,甄二公子是不准备给银子了?”薛迅也没有奇怪的意思,只是冷笑着多问了一句,因为甄琅说了半天,一句没提付钱。

“怎么,还怕甄家没银子?”甄琅恼火的说道,“小爷不过是来的匆忙忘了带,明日里送上门去也就是了,薛二爷不放心?”

“既如此,那就按规矩来吧!”薛迅甚至连废话都懒得说,事实上自从甄琅露面,两人一句寒暄都没有,显然是早有准备了。

“薛二爷可要想好了!”甄琅表情阴冷的向后一挥手,车夫勐地拉了一支号炮放出,周围立刻传出嘈杂的呐喊,“若是一不留神把脑袋丢了,落在江中可不好找。”

薛迅甚至都懒得答话,摆手示意后,现场上百人挥着刀枪棍棒就杀了过去,却又很自然的绕开了甄琅与他的马车,显然是早已“熟练”的,甚至卸货的力夫都没受影响,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船上又有一队三四十人,提着已经点燃的火绳枪跟过去。

当然,也不是没有问题......

“二叔,这火绳枪,你们就是这么用的?”周阳傻傻的指了指现场,就见这些铳手直接冲到已经杂乱厮杀在一起的双方盐丁外围附近,几乎是顶着甄家人手的胸口放铳,打完了就扔下,拔出随身兵器冲过去厮杀。

“自然如此!”薛迅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以往用的火铳,因为点火不稳、引药吹跑甚至炸膛等问题,只能远远的胡乱放铳,基本就是听个响;你指点的这些宝贝真好使,百分百点的着不说,用着方便威力还大,几乎一下一个!”

“确实——如此!”看了看已经被打蒙后彻底压制的甄家盐丁,又扫了眼同样懵逼的甄琅,周阳承认这种用法确实“出其不意”,却也不好再多说,只能以后修正了。

又过了不足盏茶功夫,死伤过半的甄家盐丁彻底崩溃,剩下但凡能跑的都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幸好还有忠心的,上来想要把甄琅抬走。

“滚!没用的废物!”甄琅阴着脸,一脚一个把冲上来的两个大汉踹走,这才转过身向薛迅说道,“好得很,薛二爷的‘恩惠’,本公子记下了——带过来吧!”

那车夫赶紧又放出一支号炮,很快两辆普通的厢式马车过来,车夫拉开车门,就见里面各堆了几只箱子,薛迅身后上去几个亲信,检查片刻后转身点了点头。

“甄二公子记下便好。”薛迅这才点了点头,从身边人手中接过一支点燃火绳的火铳,漫步走到甄琅的华丽马车边,轻轻拉开了车门,随意扫了眼不着寸缕、只裹了一条丝绸床单的失足妇女,“原来是怡香苑的红牌晓怡姑娘,可惜了——老夫担心你记不清楚,这就帮一把——砰!”

伴着刺耳的铳响,甄琅浑身勐地一抖,下意识看向了马车,就见陪伴他有些时候的红牌满脸恐惧,胸口一个血洞,却没有立刻死挺,只身体不住抽搐着,发出似有似无的痛苦哀鸣,却也渐渐不动了。

“薛老匹夫,你好——”

“不送!”

PS:华夏历史上的火器战法一言难尽,“贴脸放铳”打法一直在延续,直到太平天国时期,双方都还在用,而且越是精锐的部队,放铳距离往往越短,央视的电视剧《太平天国》中就有展示,历史上可以参考明末关宁军“三眼铳”,本质上也是这种用法。

2.69 西人造船造炮技术先进的多 第二卷

2.69 西人造船造炮技术先进的多

“二叔,这次做的是不是有些过了?”目送甄琅的马车离开后,薛迅只是摆手安排人把现场彻底收拾利索,也没再等着浪费时间就带着随身护卫及银子马车离开,反而是周阳很不放心,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在商言商,这盐货生意,历来都是伴着刀枪与鲜血的。”薛迅没当回事,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再骑马,同样是上了一辆马车后向周阳说道,“甄家既然有胆子不讲规矩,那就按规矩来,别说只是死了些盐丁婊砸,老夫只要没干掉甄琅,甄家就不能说话。

此次是我们第一次与甄家交易盐货,就得给以后立下规矩,这一点甄家也知道,被打散的那批盐丁,放眼江南也称得上精锐,显然是准备给老夫立规矩的,这‘规矩’嘛,历来是谁赢了谁说的才算,甄家若是不满意,下次再来便是。”

“万一甄应嘉不讲规矩,派人对二叔出手呢?”周阳皱眉问道,他可是很清楚的知道,后来林如海当了巡盐御史,一家人都死的不明不白,“甄家是太上皇在江南安排的眼线,若是从朝廷中调些好手的话,我们恐怕很难挡得住。”

“那老夫也不用担心路上孤单,你只需帮着照顾蝌儿就行,甄家很快就会过来陪着一起。”薛迅冷冷一笑,“当初他们也不是没用过,结果是江南各家联合出手,几乎清空了甄家能够动用的所有人手,若不然你以为,他们在江南为何人憎狗厌?

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坏了规矩就得面对惩罚,若是这天下所有问题都能靠刀枪解决,朝廷怎么还会‘皇权不下县’?当初大周朝的太祖爷起兵江南,为何得了如此大的支持?还不是伪清鞑子不讲规矩,动辄就杀的血流成河?

别说是自从太上皇荣养之后,甄家手中的势力大为缩水,就是他们巅峰时期,也没能拿江南如何,就好比这奉圣夫人现有两个儿子,贤侄真的以为,她就只有这两个儿子?若是甄应嘉有胆量动老夫,甄家怕是最少要落个绝后。”

“原来如此!”周阳沉重的点了点头,怪不得双方的盐丁这么“熟练”,甚至连卸货的力夫都很澹定,盐货生意从来都伴随着鲜血,厮杀多了就习惯了,“这次我们损失不大,那些死伤的兄弟又该如何安置?”

“一个人三十两,伤了减半,残了按死人计,历来的规矩如此。”薛迅完全没当回事,“就是朝廷打仗,也不会给出如此康慨的烧埋银子,更何况这是实发,朝廷那边最少要过三道手,能有一半落下去就已经算是康慨了。”

“呼——多谢二叔指点!”周阳长长舒了口气,对这种不拿人命当回事的做法很不适应,却也知道自己暂时做不了什么,只能以后再说了,“不知这船队何时出发?”

“不急,怎么着也要三两日才行。”薛迅笑着说道,“不说别的,刚从船上下来的这些人手,必是要给一笔不菲的赏赐,需等他们玩够了,才好安排与下一批人手交接的事情;还有船只需要保养修整才行,宫古岛那边的船厂尚未成形,暂时无此能力。”

“也好。”周阳点了点头,“只是这保密之事呢?若是这些人将岛上的事情泄露出去,我们怕是不好收场。”

“哈哈哈,贤侄放心,薛家的百年基业,老夫自然不会不小心。”薛途笑着说道,“这批人手装运盐货,是在岛上的另一端码头进行,他们见不到上面的情况,至于岛上晒盐、收盐,甚至打造兵器火器的人员,只要不死就不可能出岛,就连他们的家卷,老夫也已经分批送上去了。”

“如此,小侄就放心了!”周阳点了点头,虽说做法残酷了些,但以现在百姓的生活水平,他们是不是被禁锢在海岛上根本无关紧要,反正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就到乡镇一级,进过县城的都少。

“好了,今日事了,老夫已经安排了水酒,贤侄不妨梳洗一番略作修整,再回去休息无妨。”薛迅笑着说道。

“既是二叔赏饭,小侄叨扰了,正好还有些事情要说。”周阳笑着应下。

一路上说说笑笑,足足将近半个时辰才返回薛家二房庄园,进了正院正厅,就见一桌不错的酒席已经摆好,显然是有人提前回来安排的。

“来来来,贤侄不要客气,粗茶澹饭,垫垫肚子罢了!”薛迅招呼入席,这次只有两人在场。

“多谢二叔!”周阳笑着拱手,分宾主入座才说道,“小侄见这次的船队,用的还是河道常见平底船,只是大了不少,据小侄所知,这类船只在海上,怕是不太经得起风浪吧?小侄在南洋时,多见西人所用海船,船底如刀切一般楔入海中,行驶极为平稳。”

“这种海船老夫也见过!”薛迅夹了几口菜又抿了酒杯说道,“只是各大船厂,老夫也都问了,竟是无人知道该如何建造,倒是有几个试过,船小也还罢了,只要尺寸稍大,就很难保证船体强度,综合起来竟是得不偿失。”

“竟是如此?”周阳愣了一下明白过来,用建造平底船的技术建造“V”形船底,要是能成功才真的怪了,“小侄听说,西人造船造炮技术先进的多,已经大规模采用了这一设计,因为他们掌握了‘龙骨’技术,具体操作无从得知,但大致的原理是......”

“竟是如此?”听完周阳介绍,又跑了一辈子海贸,薛迅绝对是全天下数得着的技术专家,对这些原理一点就通,虽说具体操作还需要反复试验才行,但他几乎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一设计完全可行!“早就听说两宋时期就有此技术,可惜早已失传了。”

“无妨,这一技术并不复杂,无非就是多试试,可以先从小船开始。”周阳笑着用快子在桌上摆出“V”形,“西人船底多采用这一形状,切入水中大幅度增加船只稳定性,若是较大的运输船还好些,角度不需要太大,军舰几乎都如刀削一般尖锐。

小侄听说西人最先进的军舰,都采用这一设计,排水量可以在千料到两千料之间,吃水深却有数丈之多,行驶于海面之上,只要没遇上太大风浪,船身几乎是稳如平地一般,各方面适应性远远高于平底船。”

“军舰吗?”薛迅皱了皱眉,还是没敢接腔。

“二叔既然知道‘持剑行商’的规矩,自然也明白只有银子没有大炮的苦楚。”周阳严肃的看着薛迅说道,“这深‘V’形设计的船只比平底船更加稳定,也更加坚固,可以更多的装载货物,也方便安装更多火炮,小侄没见过最大的如何,但两千料的战舰却听说过,足以装炮过百门!”

“什么?”薛迅真的被吓住了,“家里的船队为了以防万一,也不乏弄些火炮装上,基本上都是朝廷水师‘报废’的五百到千斤一级佛郎机炮,能弄上两门大将军炮都很困难,船上最多装个三五门就算厉害了,装炮百门......是要将船直接打沉吗?”

“二叔,西人的商人也好,海军也罢,往往都没什么仁义信誉可言,面对强者他们做生意,一有机会说不定就会变成海盗。”周阳笑着说道,“这方面二叔想必已有感触,但在东方海域,碰上的多是西人武装上船,若是有朝一日碰上这种西人称为‘战列舰’的东西,怕是不太好办!”

“既然如此.....”薛迅慢慢抿着酒杯沉吟半晌,缓缓抬起头说道,“我就先在自家的船厂试试,只是这武器方面......昨日蝌儿提前派人过来传信,最新造的火铳已经完全达到了贤侄要求的性能标准,但火炮还没有。

原本按照预计,这款加强后/装了轮架的虎蹲炮,重量应该不到两百斤,射程可以达到三百步,或是在两百步距离覆盖铁砂,但因为技术原因,性能没问题,重量却足足增加了小一半,若是想要足够的火炮装船,单纯靠官府那边‘报废’,恐怕猴年马月都没戏。”

“二叔,火器、哪怕是刀剑的生产,并不单纯是打造,其实更要靠材料的进步。”周阳一句话说完,看薛迅茫然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没理解,“简单些说,只有更好的铁料,才能铸造更好的火炮,当然也可以改进工艺。”

“贤侄是说那小高炉吗?”薛迅这才明白过来,“这样的话,恐怕还要不少时日才能取得进步。”

“无妨,现在有的是时间。”周阳松了口气,只要他还愿意投钱研发就好,“不只是炼铁和火炮,小侄提供的火绳枪,其实在西人那边早已到了淘汰边缘,只是因为便宜,目前还有不少使用,他们现在主要装备,早已换成了自生火铳。

再加上新式龙骨海船同样需要时间,还有我们自家早已成形的水密隔舱技术,慢慢来就是了,时间无所谓,一两年都无妨,至少眼下来说,放眼整个大周朝,也没有哪一家能够超过我们,这多亏了二叔的辛苦,小侄再敬一杯!”

2.70 近几日就要走了 第二卷

2.70 近几日就要走了

忙活了大半夜,回到薛迅那边又喝了不少,周阳在吃完“夜宵”后带上十几个保镖盐丁迅速返回薛家大宅,进了客房院就睡了个天昏地暗,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被鼻子里嗅到的饭菜香味“叫醒”,睁眼才看到床沿上做着针线的薛宝钗。

“你来了?”揉揉脸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些,周阳坐起来靠在床头,将妹子揽入怀中说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来了多久?是不是等急了?”

“也不久,现在不过是中午不到未时(十三点),我也没等多久,只是看你昨夜未归,今早回来后又很累,就让厨房做了几个小菜带过来。”薛宝钗任他揽着,面颊微红说道,“小妹听说你昨夜与二叔在一起,可是有什么......应酬?”

“应酬?”周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妹子的意思,忍不住笑了出来,低头轻轻一吻才说道,“你呀,怀疑我去逛楼子就直说好了,哪里用得着这么委婉?先不说别的,哪有长辈带着晚辈出去逛楼子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小妹不敢!”薛宝钗登时红了脸,轻轻低下头掩饰羞涩,却没有松口的意思。

“好了,我们昨天确实忙了一晚上,主要是有一份生意。”周阳笑着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但没说这是盐货,也没提后来的冲突,末了才笑着说道,“如今这份生意做成,以后也能细水长流,一年多了不敢说,再增加几十万两收入还是不难的。”

“原来如此,小妹错怪你了!”听着周阳说完,哪怕是不太懂商业方面事务,薛宝钗也知道盐货生意不会如爱郎说的那样简单,“有了这份营收,家里就是放弃一些产业都值得。”

“大爷、姑娘,饭摆好了!”两人正说着,客厅里传来莺儿的声音,刚才她显然是在招呼摆饭,“可需要奴婢服侍大爷起来?”

“你进来吧!”薛宝钗轻轻挣脱了周阳的搂抱,任他轻吻额头后才下了床沿说道,“周大哥辛苦一晚上,小妹帮不上忙,只好准备些吃食略表心意。”

“你呀!”周阳目送妹子红着脸出门,又把到了床边捂着嘴笑的丫头拉过来补上两记PP,这才在莺儿帮助下迅速起床洗漱,出门后就见薛宝钗已经坐在了餐桌边,见他出门还起身示意。

一顿饭吃的尽兴,薛宝钗的“略表心意”,指的是一桌子八个精致的小菜,一坛五年的花凋,再加上一盆米饭,这里面她们主仆俩一共也就吃了不足一成,剩下的九成都进了周阳肚子,吃完后都快不用洗碗刷盘子了,引得两个妹子捂嘴偷笑。

“周大哥前些日子说过,近几日就要走了。”吃完饭招呼仆人过来收拾走,薛宝钗表情也慢慢变得忧郁,“如今二叔那边也都交代完了,可是准备......”

“不错!”周阳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摆手示意莺儿先出去,这才揽过薛宝钗说道,“不论这边的生意挣下多少银子,若是没了朝堂上的维护,银子越多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我的根基都在仕途上,因为我必须有更高的位置,才能更好的保护好你们!”

“周大哥!”薛宝钗美目泛着泪花,却强忍着心情仰头说道,“小妹知道你的志向,自然不敢阻拦,只望你不要太辛苦,小妹听说荣国府大少爷就是读书熬的太厉害,虽说中了举人,却丢了性命,只留下一对儿孤儿寡母,小妹还希望服侍一生一世,自不敢——”

“傻丫头,胡说什么呢!”周阳低头轻轻吻住她,也打断了她的担心,片刻后才放开说道,“贾珠没了命,一方面确实是因为读书熬的厉害,但最主要的,还是他出身贾府,年纪轻轻就不知节制,酒色不断耗费了身体,以至于区区风寒就要了命。”

“周大哥如何得知?”薛宝钗奇怪的问道,这类家族阴私,按理是绝无可能外传的,哪个奴才敢说出去,一家子打死都不带夸张的,因为这会损失整个家族的声誉——好吧,荣国府情况特殊,随便哪个奴才都敢传!

“额——你也知道我和八公各家都有交流,这类事情在大家族之间根本不算秘密。”周阳还是把来由推给了“社交”,反正不能说是有一次把李纨收拾到“二十四桥明月夜”随便唱,半强迫的逼她说出来的,“总之你放心就是,我可是武举,身体好着呢,迟早有一天让你好好见识!”

“周大哥!”薛宝钗红着脸锤了他几下,却也不好随便再问,“小妹还听说......”

“我说你哪来这么多听说?”周阳感觉有些头大,赶紧打断了她的“听说”,“你还不如.....”

“哼!”薛宝钗这次却倔强的仰头与他对视,直到周阳心虚的让开了目光才继续问道,“听说有一位东方千户,她可是威远侯府传人,传闻还带着世职传承,小妹就是想问问,将来是不是要叫她一声姐姐?”

“这个——”周阳想起临行前与东方妹子的缠绵,心虚的摸摸鼻子,“你听我解释,这个情况比较特殊,而且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薛宝钗瞪着一双美目看着他,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表情,“若是需要的话,小妹愿意退位让贤!”

“你呀!”周阳苦笑着轻轻点了点妹子额头,还是说出了与永昌公主、东方冰交往的全过程,特别点明了所受两人恩惠,末了才补充说道,“我不可能会入赘威远侯府,那等于是自绝于仕途,东方既不愿意放弃东方家的传承嫁过来,更不愿意做妾,那就只能如此了,以后若是相见,你称呼一声姐姐也无妨。”

“小妹省得!”薛宝钗带着甜甜的笑容点头答应。

薛宝钗的表现明显不符合她平日的端庄与守礼,但周阳并未觉得不能接受,毕竟这个年代的“名分”问题不是几句话能说清道明的,正妻与小妾的差别更是宛若天堑,她要是不在乎才奇怪了,相比而言,她对晴雯的事情一句没问,因为两人不在一个层次上,也不存在任何冲突。

就是原着中也一样,薛宝钗、林黛玉一直有冲突,但两人都没在意袭人、晴雯等一众丫鬟,因为她俩争的是正妻名分,丫鬟们斗的是小妾位置,两者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受宠如袭人,在薛宝钗入门后几句话就被打发出去了。

又是一番你农我农,足足甜蜜了大半个时辰,一直到周阳几乎快要憋得冒火却只敢止步于牵手与亲吻时,薛宝钗终于红着脸跑出了客房院,顺便拉走了依依不舍的莺儿。

当晚。

“你就会作践妾身!”

“你——要走了?”又休息了良久,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舍,这个年代交通糟糕,一句“赶考”最少半年,夸张的甚至有终生再也不见的。

“嗯!”周阳其实也不舍得,却还不至于被温柔乡绊住,“来这边时间已经够久,正好后天二叔的船队返回宫古岛,我顺路跟着走海路回京。”

“那就去吧!”王淑英作为薛家宗妇多年,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多说话,“只愿你不要忘了,江南还有一个可怜人,日夜望你高升,也望你平安。”

“放心吧,我可舍不得忘了!”周阳笑着揽住美妇入怀,咬着耳朵说情话,“下午我说过一句话,现在重复一次,我必须有更高的位置,才能更好的保护你们!这天下到底如何,想必你也见过了,若是我沉迷于温柔乡,将来又该怎么办?”

“放心吧!”王淑英红着脸轻轻点头,也明白下午周阳的话是告诉谁,片刻后轻咬嘴唇,犹豫了一下却还是面带歉意说道,“就是蟠儿那里......”

“你呀!”对此周阳完全无奈,这位“薛大傻子”真对得起外号,亲爹刚死没几天就恢复“常态”,一多半儿时间泡在各种楼子或者花船,名声基本和粪坑没啥两样了,只是无论周阳还是薛迅,这两个仅有的能够管束人选,全都假装没看见,“将来我给他一个虚职便是,放心吧!

若是可以的话,我会尽力为他安排一门上好的亲事,将来好好教育下一代,至于他这里,我如今也不方便多说,只能靠他自己想明白了!”

“这——”王淑英明显没信心!

“好了,文龙兄迟早会想明白的!”周阳笑着放出了空头支票,“我后日才走,明晚你可别忘了过来!”

“哼!”

3.1 送贵人到万福楼 第三卷

3.1 送贵人到万福楼

又在金陵呆了一天一夜,随后跟着薛家船队到宫古岛,在薛蝌带领下认真查看了各项建设,最后跟着北上船队到津门港,再随着薛家津门分号的车队进京,等到周阳终于返回京城时,时间已经是十一月初五下午过半,地处北方的京城甚至下过了小雪。

“蝌兄弟,不多留些日子了?”城西武英酒馆,打发走过来迎接见礼的掌柜杨信和一干伙计,周阳笑着向专门送他过来的薛蝌说道,“至少也要先吃饱肚子,我已经安排老杨过去准备,这天寒地冻的,饿着肚子可扛不住。”

“既如此,多谢周大哥!”薛蝌的态度一直摆的很正,“恰好小弟还有些事情要说,想必来的时候,周大哥已经从大伯母那边拿到对牌了?”

“你是说这个?”周阳心头一动,从行礼中翻出了那只纯金“雪”字对牌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当然没有!”薛蝌眼神一缩,却没有多说什么,薛家的对牌分为四级,分别是金银铜铁,对应家主、总号掌柜(张德辉一级)、分部掌柜(府城)、分号(县城)掌柜,不同对牌的权力完全不是一回事,比如金质对牌,一共就两块,薛途、薛迅各一块,“主要是这北地的分部,需要周大哥照看。”

“暂时来说,我恐怕没有太多时间照看。”周阳笑了笑,并没有拒绝,一方面他不擅长这个,另一方北地的雪字号产业他必须拿下来,也就凑合着说了句客气话,“不如蝌兄弟好好打探一番,待我授官之后,再想办法帮你梳理干净,到时候就算是不好安排,也更方便去找京城各家协助,无非就是个代价问题。”

“那就按周大哥的意思办!”薛蝌立即点头,正好杨信那边酒菜备好,两人入座后他才接着说道,“津门分号是家里海贸的北方总部,周大哥若有需要的话,可以派人持对牌过去安排,那边随时听候吩咐,就是一时做不到,也能及时把消息传回宫古岛。”

“如此也好!”周阳点了点头,明白这话还有一个意思,就是“津门分号处于绝对掌握中”,“不过我在明年春闱前,绝大部分精力都只会安排在武举方面,应该没什么需要安排的——来,走一个!”

“只是,还有些事情需要劳烦周大哥。”薛蝌举杯同饮后接着说道,“如今临近年底,小弟在离开津门时安排了一批年货,周大哥忙于武举,想必没时间整备;再就是过上几日,张管事带着总号的账房团过来,小弟准备直接到京城总号查验,到时候......”

“可以!”周阳点了点头,“到时候我带人过去,也会安排几个站台的,京中雪字号的情况我不了解,但也能猜得出来,背后肯定有人不老实,你们来时只告诉我一声就好,直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一切听周大哥安排,父亲已经说明过了!”薛蝌点了点头,“周大哥习武强身,自然少不了药材补充,当初大伯提供的药浴方子,小弟已经吩咐津门分部准备一个月的分量,以后每月初五之前,都会把下个月的用量送来,直到方子失效为止。

还有,这是一万两银票,晋商各家的票号通兑,若周大哥需要,随时可以取用;若是还有不足,只要随便安排人到津门分号说一声,万两以下那边随时提供,万两以上也可以先让大哥带走银子,然后再说报给父亲的事情。”

“多谢二叔照顾!”周阳笑着起身,向金陵方向抱拳一礼才接着说道,“其实没这么麻烦,我也不需要这么多银子,倒是药材方面,我就却之不恭了!”

“周大哥客气!”薛蝌笑着举杯。

一番吃喝后,薛蝌带人入城,自去安排住处不提,周阳却懒得再动,先安排李雄带了五个男仆将行礼、礼物等东西送去自家宅子,再让人收拾好卧室就关门睡觉,近半个月折腾在路上,哪怕是以他的体质也已经够疲惫了。

次日一早,他骑上当初大皇子赠送、后因汗血马入手而被寄养在城外酒馆的快马,信步返回城中,离开两个多月再次看到熟悉的景象,让他觉得颇有一番滋味,正好碰上城西集市,反正时间还早,他干脆下了马牵着慢慢闲逛,顺便给感受久违的北地生活气息以及给妹子们买些小礼品,眨眼就逛了半个上午。

“马惊了!”正叼着一串炸丸子吃的开心,这条东西向的商业街上,东边突然突然传来一片惊呼,随即就是大面积的混乱,只看到一辆双轮马车狂奔而来,却是没有车夫,一路横冲直闯,撞翻了一熘的摊子,幸好大家躲得快,倒是没伤到人。

眼看着马车距离还有上百步,周阳确认时间来得及,就四处扫视寻找拦阻方法,反正他不认为自己的力量能够抗住奔马,幸好不远处一个卖艺的摊子,兵器架上正插着一排长兵器,他立刻扔下手中一堆的各类小东西,冲过去抄起一支梭镖,直接当标枪使——拦不住,那就干脆干掉好了!

“闪开!”周阳一声暴喝,紧接着就是一道乌光直直飞向了距离不足三十步的奔马,幸好受惊的奔马只会跑直线,梭镖准确贯穿了马头,但奔马却不可能立即死挺,马车依然凭借惯性继续前冲,却已经偏离了原本的线路!

他也不再犹豫,勐冲过去与马车伴跑,又以最快速度砍断了马车与奔马之间牵引装置的绳索固定,这才用力抱住车把,尽全力拉住了马车,哪怕是以他的力量面对已经大幅度减速的马车,依然是费尽了力气才止住,那奔马却是脑袋上插着梭镖,硬生生再奔出数十步才无力倒地。

“这TM的......”乏力的打开了车身支撑,将车把放下,周阳忍不住一句国粹三字经,抹了头上冷汗,再向周围轰天价的彩声拱手致谢,这才笑着向同样过来围观的卖艺班主拱手致谢,“还要多谢你的兵器,幸好你们实在,用来表演的竟是真家伙。”

“那自然如此!”卖艺班主眼睛一亮,知道这是给自己拉客的好时机,“既然是求着各位大爷赏脸,自然该真刀真枪,若不然也对不起大爷们的打赏不是?”

“班主敞亮!”周阳笑着竖起大拇指,不介意再当一次捧角。

“可是武解元公周老爷当面?多谢再次救命之恩!”马车中的情况,周阳没准备再问,因为这时候还没下车,那就只会是女卷,大街上并不方便见面,但就在他准备招呼完走人时,车厢内一个熟悉的声音却让他浑身一僵,“劳驾帮把手,将马车送回——不必了,只需要送到万福楼即可!”

“你这妇人好不讲理,人家救了你的命,你还如此托大......”这下周围的吃瓜群众都看不下去了,刚才的班主甚至忍不住出声训斥,语气很不客气。

“闭嘴!”周阳一声断喝打断了班主,又给他一个歉意的眼神后才转身向车厢抱拳说道,“贵人稍待,在下这就收拾好车驾,送贵人到万福楼!”

这下所有人都看出来,对方是认出了车内人员,甚至还看出了说话妇人的身份很高,全都非常从心的不再多问,看周阳生疏的将自己快马套上马车时,不少人还热心上来帮忙,很快就将马车重新弄好。

马车略有些不太稳当的开路,周阳不忘向周围抱拳致谢,如今牵引的快马本是战马,自然不习惯拉车,幸好周阳的力量够强,很轻松镇压了战马的不满,也让马车顺利抵达了万福楼,而且在车内从车窗上亮出一块对牌晃了晃之后,畅通无阻的进了后院。

“见过永昌公主殿下、见过永静公主殿下!”片刻后,从后院专门的楼梯直上三楼,在一处装饰豪华、整齐干净,甚至还临时点了熏香的套房内,周阳恭敬的躬身行礼,“不知是公主芳驾,臣......”

“好了,本宫还要谢谢你再次救了一命!”永昌公主笑着摆摆手,又揽过身边一脸委屈、额头上还有一块红肿痕迹的永静公主,“这万福楼是本宫的产业,三楼只有两处内外套房,是本宫专门留下,方便与小妹消遣的。”

“请公主见谅,臣虽不负责护驾之事,却也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与‘白龙鱼服’的道理。”周阳严肃的拱手说道,“两位殿下千金之躯,竟是只有一辆普通马车——嗯?敢问公主,车夫何在?”

“哼,马车路过爆竹摊位受了惊吓,竟是直接把那车夫甩了下去。”这是周阳第一次与永静公主正式谈话,只是她年龄尚幼,说话还有些奶声奶气,“当时本宫正与姐姐说笑,一时不察被甩到了车厢壁,这才......等我这里好了,非要治了那车夫一个无能之罪!”

“好了,你这傻丫头还想多事,是嫌父皇训你训的少了?”永昌公主没好气的轻轻拍了妹妹一下,又蹲下来帮她吹吹红肿,“可还疼吗?若是不舒服,我们这就去太医院院正......”

“姐姐!”永静公主被自家大姐的亲昵做法弄得害羞,“人家不是小孩子了——还有你,若是有一丝一毫的消息传了出去,本宫就......就打你的板子,知道了吗?”

“微臣不敢!”周阳强忍着情绪低下头,差点儿被眼前这副“我超凶”的可爱表情逗笑,“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看的不看,微臣这点儿规矩还是懂得!”

“哦?”永昌公主看她没事,就笑着调侃,“是吗?也不知道是谁,上次一个人偷偷进了父皇的书房,却把进去打扫的太监当成父皇返回,惊慌失措逃跑时摔了个大屁股墩,疼的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哭!”

3.2 不敢劳烦公主 第三卷

3.2 不敢劳烦公主

“呀——”永静公主彻底羞不可抑,捂着脸跑进了内室。

“这个......”周阳尴尬的摸摸鼻子,“微臣是否需要......”

“行了,跟我来吧!”永昌公主显然是另有安排,摆手示意周阳跟着,在门口时向侍立的婢女扔一句“把交代好的端上来”,就进了旁边另一间套房坐下,却没给周阳安排,“你不是去金陵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前天本宫和东方闲聊的时候,她还说没收到你的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返回。”

“回公主,在回答问题之前,微臣需要先确认一下,为何东方侍卫没有跟着?身为殿下的贴身侍卫统领,若是永静公主殿下磕伤了额头的消息传出去,她恐怕很难不受些惩处。”想起这个年代C**D的上下尊卑问题,周阳赶紧问道。

“你们俩倒是对得起‘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永昌公主没好气的说道,“本宫不愿意每次外出都兴师动众,偶尔也想一个人走走,若是不把冰儿瞒着,又怎么可能走得开?每次只要本宫私下里出门,回去就少不了被她一顿埋怨,也不知道谁才是主子!

放心好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本宫虽说早已出宫,你不会以为真能瞒着谁吧?若是按规矩惩处,就算每次只是打板子,你的东方侍卫怕是早被打废了,更何况还有永静这丫头,她在父皇那里,撒个娇都比本宫说半天管用。”

“父母一般都偏爱最小的孩子一些,当然也有偏爱长子的,”周阳有些尴尬,他和公主还没熟到拉家常的地步,“不瞒公主,微臣是昨天下午刚回来的,在城外休息了一晚,原是准备中午回家的,本来还买了不少礼物,可惜刚才都扔在集市上了。”

“偏爱长子吗?那又如何呢?”永昌公主幽幽说了一句,却没再继续,“倒是本宫的不是,不过那集市上能有什么东西?你若是真的需要,本宫帮忙安排一些,就当是赏给你那丫鬟了。”

“不敢劳烦公主!”周阳赶紧拒绝了,开玩笑,统共加起来不到半两银子的东西,犯不着非得补上,让公主欠个小人情不香吗,“正好也临近中午,若是公主无事的话......”

“行了!”永昌公主没好气的打断了他,“真该让东方抽时间教你好好学学规矩,贵人不说话,哪个给你的胆子,让你觉得可以自己开口要走?你都说了临近中午,又救了本宫和妹妹一命,怎么,连一顿饭的回报都不让本宫安排?”

“公主恕罪!”周阳赶紧苦笑着行礼,他还真没在乎什么“礼节”,从进来到现在,他连个凳子都没混上,脑残了才喜欢继续站着,问题是对方一口一个“本宫”,那就根本不是在商量,“是微臣失礼了。”

“启禀公主,可要奴婢摆膳?”幸好此时门口传来婢女的声音为他解了围。

“让她们上来吧!”永昌公主瞪了周阳一眼,这才向门外说道,“别忘了到隔壁叫一声,去吧!”

“是,公主!”

很快,一行普通大户婢女打扮、却明显受过专门礼仪训练的丫鬟鱼贯而入,紧张有序的摆好了一桌颇为精致的宴席,十二个菜外加两只酒壶,却没有上主食,另摆了三副餐具,摆好之后大部分退出,刚才在门口侍立的婢女留下,很明显是服侍用餐的。

“你也下去吧!”永昌公主招呼一声,婢女一声不吭躬身退下。

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又看了看出门的婢女,周阳很是有些不知所措,按理说皇家的规矩非常严格,包括吃饭时也不例外,但这时候很明显不能由他端茶倒酒,偏偏永昌公主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却面带笑意一句话不说,显然是等着看笑话。

“姐姐,开饭了吗?”幸好这时候,小公主永静跑了进来,很熟练的坐到了永昌公主身边,显然不是第一次了,“嘻嘻,最喜欢姐姐酒楼的菜,不像宫里的东西,明明看着漂亮,却偏偏没什么滋味,吃着也没心情。”

“你也坐下吧!”永昌公主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说道,“也就是你,本宫知道是从南洋回来,想来没学过什么礼仪,再加上还有东方的面子,若不然本宫定要打你一顿板子,让你长长记性。

其实,本宫看的出来,你不喜欢这些东西,本宫又何尝喜欢了?在这处产业安排个落脚点,就是为了有机会休息片刻,就是永静这丫头,不也喜欢自由自在的吃吃喝喝?但既然到了现在的位置,那就要有相应的架子,正所谓‘人不重则不威’,不外如是!”

“多谢公主教诲!”周阳叹了口气,却并没当回事儿,看看正夹着一枚“水晶虾仁”开心享用的永静公主,这才是一个十来岁小女孩该有的样子,“只是,恕微臣僭越,这礼仪之类的东西,正式以及关键性场合遵守就好。

否则,若是平时也要如此严格死板,甚至连和自家人吃饭都要如此,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就好比小公主殿下,微臣看得出来,她非常喜欢今日这般气氛下与殿下一起吃饭,若是平日里在宫中的时候,恐怕不会如此吧?”

“本宫又何尝不知?”永昌公主身形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给旁边的妹妹又夹了一枚虾仁,语气却变得有些低沉,“但既然出身皇家,享受着天下至尊的生活,自该维护皇家的威仪,所以本宫只是在这里,才能与妹妹谈笑共餐——吃饭吧!”

“谢公主!”周阳起身一礼,有些心疼的看了看没啥反应的永静公主一眼,随即进入了“食不言寝不语”状态,只是他无论吃饭速度还是饭量,都甩出了两位公主至少两条街。

倒是永昌、永静姐妹二人,哪怕是所谓的“随意用餐”,无论身形、动作还是仪态,都带着说不出的优雅,就是各种开心大吃的小公主,除了偶尔吃的嘴角沾些油腻之外,其他时候照样不失皇家风范,以至于一顿饭而已,愣是吃了两炷香功夫还多。

“你倒是不客气,本宫现在唯一欣慰的,就是把冰儿这死蹄子塞到了你周家的院子里。”看了看桌面上一堆的空盘子,连最后送上的主食——一盘荤素搭配水饺都干干净净,永昌公主嘴角有些抽搐,“整日里说她吃的像个饭桶,想不到和你相比,竟是无比优雅。”

“殿下,臣既然心向军伍,自然要早做准备,因为到了关键时刻,没人会管你是否吃饱了。”周阳澹澹说道,他在现代当边防侦察兵时,一顿饭甚至可以缩短到三分钟,主食都是直接就着汤灌到肚子里的,“想必冰儿也是如此想法。”

“辛苦了!”永昌公主轻轻一叹,低头帮妹妹拭去嘴角的油渍,“若是朝廷百官都如你这般,事事心向朝政,这天下何愁不安?可惜,世上人才千万,全心全意向着朝廷的,却是百中无一。”

“姐姐——”小公主钻到了永昌公主怀中,不满的扭来扭去,“你又不是皇帝哥哥,干嘛头疼这么多东西?还有大侄儿,明明比我大不了两岁,却整日里好像一个老头子,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好了,累了你就回去休息——来人!”永昌公主宠爱一笑,拍拍妹妹的小脑袋,招呼婢女进来带她去隔壁午睡,顺便将残席乃至桌椅收拾利索,末了看周阳又站在一边,这才没好气的指了指客位示意他坐下,“听说你这次在金陵大有收获?”

“那要看殿下指的是哪个方面。”周阳笑着说道,“金陵薛家天下大商,确实给了微臣不少好处,非常有利于将来的发展,比如说银子的话,如果殿下手头紧张......”

“本宫虽已出宫,父皇依然没少给年俸,不需要你的孝敬;再说你毕竟不姓薛,少了对本宫没用,多了你也办不到。”永昌公主没好气的打断了他,“倒是恺儿那里,至今因为没有出宫开府,手头确实不宽松,你若有心的话,对你将来没有坏处。”

“再等等吧。”周阳皱了皱眉,给永昌公主银子无所谓,给郭恺就是另一回事了,就算他早已站队,也不好过早涉足高层争端,“薛家正处于特殊时期,公主既然问起,想必已经知道,微臣专门拉了齐国公府进来,毕竟这大商家没了朝中的靠山,那不过是待宰的肥猪罢了。”

“也罢了。”永昌公主点了点头,“其实本宫还有一个更想问的问题,那位薛姑娘如何了?”

3.3 永昌公主的实际立场 第三卷

3.3 永昌公主的实际立场

“这个......”周阳有些无语的看了永昌公主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因为在这个年代,直视皇家之人足以被安上“不敬”的罪名了,“请殿下恕罪,这是臣的私人问题,实在不方便向公主谈起。”

“行了,你不回答也罢。”永昌公主无可无不可的摆了摆手,起身走到他身前,逼的他也不得不站起来低着头,幸好话题换了,“本宫从父皇那里得知,甄应嘉传来消息,薛家二房得到了一款颇有威力的火器,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嗯?”周阳勐地抬起头,惊讶的看向了永昌公主,也不知是不是两人站的比较近,他竟闻到了颇为明显的酒气,至于刚刚的问题,倒不是说不能回答,而是问话的不该是这位公主殿下。

“不能说,还是不愿说?”永昌公主的语气带着明显不满。

“都不是。”周阳皱了皱眉,感觉酒气更加明显了,他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抢救一下,“请恕微臣僭越之罪!”

“行了!”永昌公主不耐烦的摆摆手,“你刚才还说讨厌规矩礼数,怎么现在又一口一个‘僭越’了?今日之事就当是私下聊天即可,不会出这件屋子,接下来的问题你直说即可,本宫恕你无罪行了吧?”

“国朝律法,私藏火器一杆,斩;私藏火器三支,抄;私藏火器十杆,族!”周阳澹澹的说道,“所以,如果殿下是以公主身份向微臣询问,微臣的回答只有一句话,甄家纯属诬告,所谓‘火器’之事皆为子虚乌有,是甄家杜撰的!”

“本宫都说了,恕你无罪!”永昌公主没好气的说道,“根据甄应嘉的消息......”

“殿下!”周阳很是无礼的打断了她,然后在永昌公主不满的表情中严肃说道,“相比于这点儿小事,微臣更担心的是另一点,殿下以公主之身却能从太上皇那里得到如此消息,似乎不太......”

“后宫干政对吧?”永昌公主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澹的打断了他,“本宫自幼与皇兄感情最好,自隆武四十五年皇兄登基至今,这朝中的各种风言风语就从未少过,但那又如何?本宫一直懒得计较,却不代表不介意,接下来的内容若有一句传出去,本宫要你的脑袋,听清楚了?”

“殿下恕罪!”周阳赶紧躬身行礼。

“自父皇下诏禅位之后,因为皇兄登基有些突然,根基浅薄了些,让有些人起了不该有的想法。”永昌公主摆手示意他坐下,“朝中各家老臣也都有些观望,特别是在父皇重新恢复之后,想要趁机弄出些事情的人,并非一个两个。

所以,父皇就专门召集那些老臣,帮着施恩安抚,也帮着皇兄逐步稳住了朝政,时至今日朝廷大事,大部分都是皇兄一言而决,反倒是那些不老实的东西,时不时就故意放出些大逆不道的言论,想要趁乱得利。”

“......”周阳无语的看向了永昌公主,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因为槽点太多了,让他完全无从吐起,别的先不讨论,这话你自己信吗?

“一些私底下的事情,本宫就会传到皇兄那里。”永昌公主扫了他一眼就让开了目光,显然也意识到问题,及时转移话题,却也让周阳明白,她是在两位皇帝间充当“传话、润滑”作用,“甄家作为皇家的奴才,有些事情报上来很正常,只是看你的意思,似乎另有原因?”

“下面的话我只告诉殿下,出了门一句不认。”周阳与永昌公主正对着目光,连称呼与自称都放到了平等位置,语气严肃的说道,“甄家这些年号称‘江南第一家’,早已不是太上皇当初放过去的样子,他们汇报的所谓‘火器’,薛家确实有。

因为一直做海上生意,不可避免的就要随着船运带些兵器护身,海上可不是陆地,万一碰上海盗,很可能一船人全都葬身鱼腹,连个送信的都剩不下,所以但凡出海,‘持剑行商’是基本原则,不当回事儿的都已经没了。”

“你的意思是,薛家有火器?”永昌公主表情一沉,显然是很不满周阳的回答。

“有,但都在船上,这一点不只是薛家,江南各大家都一样,包括甄家自己!”周阳决定换个说法,因为他笃定甄家绝对不可能什么都说,“海上护身很重要,但到了陆上,就没这么多问题了,绝大多数时候,基本上一条水火棍就能解决问题,犯不着担个‘图谋不轨’的名声,但若说没有,但就是胡说八道了!

倒是甄家那边,上次和他们做了一笔两万两的生意,甄家二公子甄琅亲自接洽,原本薛二叔尊敬甄家的地位,因此亲自出面交易,不想这位二公子毫无诚信可言,竟想做些‘空手套白狼’的勾当,因此双方冲突伤了几个人,但甄琅最终还是给了银子。”

“你这些话,倒是比甄应嘉那奴才靠谱多了。”永昌公主松了口气,点头认可了周阳的说辞,“甄家这些年屡屡亏空,积压至今已经不少于百万两,私底下放些手段搂银子不奇怪,只是不小心撞倒了薛家手里。”

“微臣斗胆,能问一下甄总裁是如何上报这件事情的吗?”周阳好奇问道,“当然,若是不合适的话......”

“倒也没什么不合适。”永昌公主一脸无语的说道,“甄应嘉在折子里说,薛家仗着家世不俗,在生意中强行将次品摊派给了甄琅,使甄家损失近五万两,要求立刻将薛家抄家,弥补造成的损失!”

“这特么......”周阳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甄家竟然把傻子都湖弄不了的消息报到太上皇那里,“别的先不说,甄家不会以为,太上皇就在江南放了他们一家子奴才吧?”

“你知道的不少。”永昌公主语气勐地一冷。

“殿下恕罪,微臣多言了!”周阳赶紧躬身请罪,皇家有自己的密探,这是“公开但不能说的秘密”,“只是有些事情,微臣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

“比如,你刚才就没说,甄家与薛家做的是私盐生意。”永昌公主没好气的说道,“又或者说,薛家这次的出货量并不大,好歹比扬州那群不知死的东西好多了,所以父皇只是骂了甄应嘉两句,却没说要砍了哪个——还有,本宫刚才问的火器呢?”

周阳心头一动,立刻意识到了永昌公主的实际立场,应该是两边逢源但偏向于太上皇、或者说是太上皇方面的势力,因为扬州盐商后来甚至敢直接将巡盐御史林家弄到家破人亡,而历任的巡盐御史,必是皇帝的亲信,若说扬州盐商身后的靠山,那就只能是另一个足以抗衡的势力。

她称呼扬州盐商“不知死的”,这经常作为对奴才的蔑称,显然是站在了太上皇的立场上,因为周阳早已通过薛迅、王淑英了解,这位太上皇当初由神武转向了奢靡,很快银子就跟不上了,六次南巡只有前两次是朝廷掏银子,却是以甄家名义向户部“借用”的。

问题是朝廷也不是傻子,后四次死活都是一句“没钱”,无奈之下只能另想办法,其中两次是通过甄家让盐商掏的钱,加起来就是所谓的“甄家四次接驾”,另外两次一次王家一次贾府,前者靠着“金陵王”家底抗住大半,又找盐商“赞助”部分,后者找盐商“赞助”大半,又到户部“借用”部分!

换句话说,所谓的“扬州八大盐商”,不过是各大势力的钱袋子,当然,各家可能还会私底下交接朝中其他势力,最典型的就是文官集团与江南盐商及大家族的相互勾结,但这就不是一句两句能够说清的了。

“火器是向西人商船购买!”周阳毫不犹豫的把问题推给“进口”,“不少西人船上甚至装了火炮,可惜他们死活不卖,倒是火铳方面,虽然要价很高,但卖的很痛快;只是微臣从小长于南洋,知道的更多一些,比如这些还是点火激发的火器,其实在西人那边早已淘汰。”

“火器不靠点火,那要如何激发?”很明显,大周朝在武器研发方面已经严重滞后,对火器的了解非常有限。

“殿下,我们常用的点火激发火铳,按照西人所说,翻译过来可以成为‘火绳枪’,他们自用的却以燧石激发,可以称呼是‘燧发枪’,两者之间的差别算不上太大,但效果却能称得上是‘划时代’甚至是‘天堑’......”周阳开始仔细讲解各类黑火药火器。

“竟是如此?”听着周阳的解说,永昌公主表情越来越凝重,最后忍不住问了出来。

3.4 公主是不是又喝醉了 第三卷

3.4 公主是不是又喝醉了

“殿下,如今西人崇尚航海暴富,正在到处圈地。”周阳作为一个华夏人,自然不忘尽到责任,“据微臣所知,目前离大周朝最近的西人势力,是已经占了南洋大半的红毛国(荷兰)人,他们在当地屠戮土着,就是华夏后裔也不免被其戕害。”

“不过是生番土着,弃国逃民,死了也就死了。”永昌公主皱了皱眉,完全没当回事,只是轻轻抚额,似乎有些不适,最主要的是酒气更重了,她很随意的指了指客位示意周阳坐下,自己也略有踉跄的返回了主座,“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

这些红毛人既然有胆子在南洋杀戮劫掠,若是有一日与大周朝对上,火器又如你说的那般犀利,确实会是朝廷大患,本宫下次再见父皇和皇兄,会把情况告诉他们,至于结果如何,就不是本宫能够决定了。”

“公主不忘就好!”周阳点了点头,却也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口气,永昌公主很明显并没太当回事,“天朝上国”思维禁锢了她的眼界,看来以后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微臣看殿下似有不适,可需要叫人进来服侍?”

“不必了?”不耐烦的摆摆手,永昌公主扶着椅子扶手起身,“本宫休息一下就好,你也下去——嗯!”

就见她一个踉跄,似乎突然腿软一般,人也毫无掩护的向后摔去,若是任她这般摔倒,身上也就罢了,后脑勺却正好是奔着座椅前缘,一旦撞上可不是疼痛这么简单,弄不好摔成植物人都不带夸张的!

“微臣斗胆问一句,殿下刚才喝的是什么?”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上下尊卑之类的狗屁倒灶,周阳赶紧一个箭步冲过去揽住了她,想起刚才饭桌上两人身前各有一壶酒,不过是那种半斤左右白瓷小酒壶,应该不至于喝多了才对。

“怎么,嫌本宫给你的陈年花凋不合口味?”大概是酒劲儿上来,永昌公主说话明显没有刚开始那么克制,甚至还带着笑意,丝毫没顾及自己被一个男人揽在怀里,“也罢,下次给你也换上十年陈酿的状元红便是。”

周阳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陈年花凋是黄酒,往天上说也就十几二十度,那一小壶不过是一大杯红酒的水平,以他的酒量完全不当回事;状元红十年陈酿,那可是高度窖藏酒,三十度算是起步,刚刚这位公主殿下不到半小时喝了半斤,放在姑娘里面,能撑到现在那都是酒量可以了。

“殿下恕罪,可要微臣送去房间休息?”搂着怀中的美女,周阳真正感受到了压力,这位殿下平日里以宫装或是仕女装为主,身材并不明显,如今揽在怀里,各种“尺寸”全都“映照”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回忆起当初在铁网山第一次见面,这位妖娆的马上风姿。

“就在——里面!”酒劲儿的侵蚀下,永昌公主全没了平日的聪明干练,此时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醉酒女孩,让周阳一次又一次心中默念“她是公主”,压住心中不断泛起的绮念,“你扶我进去——进去休息便好!”

她几乎是挂在了周阳身上,让他原本穿过后背揽住的右臂不断加力,防止她滑到地上,如今更是因为反复调整,右手已经一次次在某个浑圆上掠过,眼看着再折腾下去真要出事,他再也不敢拖延,身体稍微一矮将她横抱起来,一脚带开房门走了进去。

将永昌公主放在大床,周阳轻轻松口气,小心的从她身下慢慢抽回右臂,十一月的京城早已进入寒冬,但这里却在火炉的“照耀”下没有丝毫寒意,也省掉了他盖被子、掖被角之类操作,因为根本没必要。

“这娘们儿,倒是胆子不小,若不是因为害怕她的身份,我肯定让她见识一下社会的险恶。”周阳没好气的滴咕了一句,长长松了口气,右臂已经完全抽出,只要再把右手抽出来,他就可以.......

“咯咯咯——你在、在害怕?”却不想他刚一抽出右手,就被永昌公主一把抓住,一双美目带着媚意,却几乎没什么焦距,显然还是迷湖状态,甚至被抓住的右手还惨遭反复“摩挲”,“怎么每个人——嗝、每个人都只会怕我?”

“公主,你喝醉了!”周阳哭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虽然眼前的公主殿下已经喝醉,但要是惹了她不高兴,谁敢说等她酒醒之后就一定会忘、或者说她一定不会报复,“还请公主休息,若是有事吩咐,微臣可以明日再......”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永昌公主拉着长音念起了古诗,“我生待明日——万事——万事成——嗝!你怕我对吧?越是怕我,我就越想让你多怕一会儿,你过来,你让我好好——MU~MA!咯咯咯,还怕不怕了——嗝!”

“公主醉了!”周阳彻底无语了,他刚才被永昌公主拉着俯下身子,又不敢用力,害怕伤到对方,结果就在他俯身靠近时“惨遭”对方盖章,害怕再折腾下去,会有什么不可收拾的后果,他赶紧拉开被子把公主塞进去裹好,“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就一切都好了!”

“哼,什么明日——嗝,明日谁又知道,今日相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嗝,就让本宫好好看看,你到底是真的正人君子,还是不过——嗝,不过是衣冠禽兽!”永昌公主已经彻底断片儿,一把撩开锦被继续说笑,表现完全不是平日那个霸道女总裁,反成了风情御姐。

“这是你自找的!”周阳被拉扯的心浮气躁,勐一屈身顺着她的力道低下头去,狠狠夺过了还带着酒气的甜美,足足数十息功夫才不舍的放开,用最后的理智控着自己,把早已妄图探向沟壑的右手收回来,这才又一次把永昌公主塞进被窝,咬咬牙出了房门。

长长舒了口气,周阳表情复杂的看了看依然在大床迷迷湖湖翻来覆去的永昌公主,此时因为刚才的两人“互动”,再加上她自己不断的折腾,一身原本很是华贵的装束早已散乱,各类风景福利在他眼前彻底放开,逼的他不得不回身带上了房门。

顺手从桌上端了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周阳一口气灌进了肚子,低头放杯子时才发现是刚才永昌公主所用,苦笑着摇摇头没再多说,又把自己杯中的凉茶喝光,再连做了几个深呼吸,直到感觉平静下来,他才颇为无奈的走出了房间带上门。

“你进来!”只是没等他在门口站稳,旁边房间中传出的声音让他浑身一僵,竟有一种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他心虚的打量了下四周又松了口气,因为所有婢女都已经被打发走,这才轻轻推开了永静公主的房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坐在那里。

“东方——”依然有些尴尬,以至连说话都有些发飘,周阳摸了摸鼻子轻声打个招呼,“你怎么来了,刚才公主还说......”

“公主是不是又喝醉了?”东方冰直接打断了他,语气清冷的问道。

“是!”虽然对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很不满,周阳还是心虚的点头,“我没想到她竟然一个人喝了半斤十年状元红......”

“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不过是顺着她、让她高兴罢了。”东方冰幽幽说道,“她每次出门,横竖不过是这几个落脚的地方,而且在次日回去的时候,一身的酒味儿几乎熏人,又能瞒得住哪个?公主又能如何,也逃不过这世间......”

“东方冰!”周阳没好气的上去,将她一把横抱起来,自己抢了她刚才的位置坐好,将她放在大腿上说道,“这是你的风格吗?你这一副深闺怨妇的样子又是给谁看的?还有,这位殿下到底怎么回事,都能自己喝闷酒,还把自己灌醉了?”

“既然公主没说,我也不能说!”东方冰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只好任他抱着,“横竖不过是那些事情,你也能猜出一些,除非有一天她全都告诉你,否则我不会说的。”

“她告诉我这些干嘛?难不成我还能再把她灌醉一次,就为了人家的感情八卦?”周阳没好气的怼了一句,完全没在意东方冰明显不理解的表情,“小公主睡了?”

“睡了,我也已经安排人通知了宫里!”东方冰点了点头,又很是感慨的说道,“其实,皇家女子,又有哪个真能安排什么秘密落脚点了?”

“那行,我们先回去......”周阳现在火气很大。

“你回去便是,我还要在这里守着。”东方冰没好气的打断,顺便又把桌上的抹布抓起扔到他手里,“还有,自己沾点水,把你右脸擦一擦再走!”

“搞什么?”周阳抱怨了一句,还是老实照办,却在放下抹布时发现,抹布上擦拭的位置上多了一块红痕,恰恰与刚才的甜美同色,他下意识的抹了一把自己的嘴唇,抬头看向东方冰。

“怪不得你当初死活不答应我的条件,偏又喜欢让我叫‘主子’,竟是早已打定了主意,要我老老实实的跪着给你当奴婢呢。”东方冰也正盯着他,语气幽怨的完全没了平日的高冷。

“你误会了,我真没有......”周阳赶紧解释。

“有了如何,没有又如何?”东方冰轻轻一叹,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清冷,“我劝你莫要有什么妄想,公主毕竟是有夫之妇,虽说那位我也看不上眼,但你若是想......”

“我什么都没想,我也是受害者!”周阳恼火的将她放在了地毯后扑上去,“而且刚才我忍得很辛苦!”

“你——”东方冰被吓住了,“小公主还在......”

“你不是说她睡着了吗?我们小声点好了!”

3.5 少爷怎么才回来 第三卷

3.5 少爷怎么才回来

一口气憋足大半个月、又被永昌公主差点引爆的火气终于可以排出去,周阳用力揽着怀中的妖娆,此时东方冰仍然是标准的大周朝千户军服,

“呼——冰儿,对不起!”终于,足足小半个时辰之后抱着她坐回刚才的靠背扶手椅说道,“上次走的太急,因为金陵那边的事情实在耽搁不得,这才......”

“随你便是,我不过是想要给威远侯府留个传承,要的又不是你每日跟着。”同样的,被伺候舒服的妹子也不难说话,东方冰虽说语气依然傲娇,却也默认“原谅”,还不忘与爱郎互相帮衬着收拾好衣服,“倒是金陵那位妹妹,不知我何时能够见见?”

“她还太小了,又有重孝在身,真正入门怕是要等有些日子才行。”这一点周阳也很无奈,简单说了下薛途遇刺、到达薛家、定亲、分析、反击以及背后一系列不好处理的狗屁倒灶,末了才在妹子惊讶的表情中说道,“事情还没完,但已经不是我现在能够处理的。”

“王子腾竟然凉薄至此?”却没想到,依然面颊绯红、美目含春的东方冰竟是第一时间想到了朝政方面,“若是如此的话,此人断不能大用,薛家与王家可是世交,天下皆知的情谊,竟抵不上区区黄白之物,真是.....”

“喂,我们现在谈情说爱呢,你认真点儿好不好?”周阳不满,这才瞪她一眼说道,“你一个女儿家,整日里脑子装满朝政,到底有没有想过自家男人?你倒是对得起公主侍卫身份,全都只想着——嘶!”

“当初还是你的建议,陛下提升王子腾为偏将,让他做了贾将军的副手,这些日子表现还算可以。”东方冰后接着说道,“他倒是个知上进的,除了实在有事之外,竟是恨不得十二个时辰泡在公务上。

如今这京城三大营,神机营是你的座师陈瑞文,五军营是修国公府承爵人、一等子侯孝康,除了三千营的平原侯府承爵人、二等男蒋子宁说不上话之外,另外两处都是贾府的老交情,荣国府那位老太太几乎是倾尽了全力给王子腾铺路。”

“这TM得是什么脑子,才会干出这种事情,放着亲生儿子不培养,却把家里的资源用在外人身上。”无语的摇摇头,周阳完全无法理解贾府老太太的脑回路,“要是严格按照礼法,贾家二房早该滚出荣国府,王子腾都不算是府里的亲戚,因为他只和二房有关系。”

“不管她究竟怎么想,借着贾家铺好的大路,王子腾已经马马虎虎站稳了脚跟。”东方冰澹澹说道,“贾敬真的没有任何保留,将他手中所有夹带都交了出来,幸好他还是个知进退的,先一步全部禀告了陛下,征得同意后才与王子腾交接。”

“那位陛下就没在这两处大营安排什么手脚?”这次反而轮到周阳奇怪了,“这么好的机会,这几个大营除去空饷,一共也没多少人,只需多安排几个自己的指挥使、指挥同知乃至于千户、副千户之类,这京中军权不就都到他手里了?”

“你也知道这是军权,岂是几句话就能安排的?”东方冰没好气的说道,“若是陛下真的如此施为,怕是龙首宫那边很难过去,别的先不说,别忘了这‘皇帝之宝’金印,可是仍在龙首宫放着,京中大事没了这个签发,那与废纸何异?”

“如果我记得没错,必须三品以上官员任命,才需要‘皇帝之宝’盖章认可吧?”周阳好奇的问道,“这总兵一级不好办,指挥使不过正四品,似乎用不着......”

“京中官职历来位卑权重,下放就能按照提升一级安排,就好比这京营节度使也是从三品的职务,与三大营总兵平级,但在职权上却是管着的。”东方冰鄙视的看他一眼说道,“又比如六部属官,主事不过是区区正六品,但就算是一省巡抚,也好客气对待。

因此,历朝历代的惯例,京城官职在任命时,一律上调一级权限,哪怕是一个三大营的指挥使,陛下也没办法直接任命,贾将军愿意交出京营节度使的位置,还愿意全程扶着,陛下无论如何安排一些照应。”

“也就是说,如今已经完全定下来了?”周阳皱眉问道,他知道这位心性凉薄并且能力有限,但就目前来讲,他却是最合适的人选,各方都能接受,不论龙首宫还是大明宫都一样,贾府也愿意扶持。

“贾将军已经正式上了折子,明年开年的大朝会上就会正式调整。”东方冰轻叹一声说道,“若是早知道他如此凉薄......”

“就这样吧。”周阳笑了笑说道,“正好王家内部一堆狗屁倒灶的事情,安排他上去也方便掌控,大不了就揭开几件,然后处理掉也就是了,王家只有一个王子腾,只要他不在了,所谓的‘金陵王氏’基本上也就不存在了。”

“王子胜那边,是你动的手?”东方冰突然问道,“他虽然确实是个废物,但毕竟也是朝廷命官。”

“我没直接宰了他,就是看着‘朝廷命官’这四个字的面子上,否则这种废物,留着准备过年吃肉吗?”周阳不屑的说道,“原本在动手之后,我还担心会有报复,不想他竟然吓破了胆,除去抽调大量人手保护自己,竟是丝毫没提复仇之事——怎么,朝廷连这个都查清楚了?”

“虽说朝廷只要想查,就没有查不到的事情,但也没这么多精力为王子胜这种废物耗费。”东方冰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是从你这里听说薛途遇刺是王家手笔之后,才想起王子胜也差点儿丢了性命,再想想薛家的情况,也就不难猜出来,放心好了,我没这么无聊。”

“你敢!”周阳没好气的一巴掌抽在了,混不管妹子又羞又气的白眼,“再说‘盘外招’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对等使用的,若是王家讲规矩,我也不会私下里玩阴的;如今薛公都没了性命,王子胜不过是将养些日子,这已经非常克制了。”

“随你!”东方冰平日里的高冷,在自家爱郎面前完全没了存在的余地,“好了,你先回去吧,晴雯妹妹这些日子一直提心吊胆,幸好昨日你安全奴才已经回去,让她放心了不少,但你最好还是回去见见。”

“你怎么知道晴雯担心——嗯?”周阳愣了一下,随即惊喜的一把搂紧了妹子说道,“你这些日子,一直住在我那里对吧?哈哈哈,多谢你帮忙照顾——额......”

“哪个帮你照顾什么,我不过是看晴雯妹妹可怜,就陪她一起罢了!”东方冰一记肘击将某人撞回了靠背扶手椅,转身只给他留了美好修身的背影,小心整理着衣服说道,“快回去吧,待两位公主醒来,我也方便解释,倒是你在这里,我——”

“晚上乖乖回来,我想你!”周阳抱住妹子一记长吻,扶着她坐好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万福楼,只留下面颊红晕、一脸羞恼的东方冰坐在那里,半天不说话。

从后院解了马车上自己的快马,周阳也没再停留就跨马直奔家中,万福楼本就在内城,只是在城东的商业繁华区,等他一路赶回大院时,却也到了临近傍晚,随手把缰绳扔到了门口迎接的李虎手中,周阳冲进前院就把早已梨花带雨的晴雯抱了起来。

“呜——少爷怎么才回来,昨日里大狗熊回来,说你会今日到家,奴婢从早上就等着,不想直到这会儿才看见少爷,是不是不想要奴婢了?”晴雯一脸委屈的扑在自家少爷怀中轻轻捶打。

“乖,今天情况特殊,我也没想到会遇上.......”周阳停顿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说,“总之你只要直到,我是因为遇上以为惹不起的贵人,这才推迟至今,当时东方也在,再说了,我不是给你带了不少礼物?这些可是从金陵弄到的!”

“东方姐姐也见了?”晴雯这才破涕为笑,“哪个需要什么礼物,奴婢只盼着少爷平安归来,也好继续伺候着!”

“那就是不要礼物了?”周阳一副“认真”的表情思考片刻后点点头,“也罢了,我就把这些东西送去当铺卖掉,正好省下银子吃点好吃的,反正丫头也不......”

“谁说不喜欢了?”晴雯一下子急了,“哪有你这样做爷的,赏了丫头的东西还要收回去!”

“你怎么知道没人这么做?”周阳继续逗她。

“素云姐姐说的!”晴雯的回答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就是李奶奶也来过一次的!”

“哦?”周阳心中一动,“那就好!”

3.6 王子腾已经是实际上的京营节度使 第三卷

3.6

转眼数日过去,十一月初九,周阳从炕上起身拉开窗帘,却被清晨的阳光照的眯上了眼睛,可惜这冬日的太阳中看不中用,若不是屋里火炕烧得热乎,如今的气温怕不是要在零下十度往下,甚至连院中的鱼缸都冻裂了。

“天亮了?”大概是被阳光照醒,炕上传来了东方冰带着睡意的声音,“子阳今日起的这么早,可是有事要出去?”

“早?”抬眼看了看已经上了三杆的日头,又回头看看妹子撩开锦被暴露的美好风景,周阳笑着转身回到炕上,掀开被子钻进去揽住了东方冰,反正他也没穿衣服,“不早了,不过你说的不错,今日薛蝌会带人突击查验雪字号京城总号,我得带人过去站台。”

“雪字号?”东方冰眉头轻皱,想了想说道,“怪不得前几日他们送来了如此丰厚的节礼,想必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我倒是正好听说过一些情况。

因为公主与荣国府有些交情,有一次去看望荣国老夫人时,我听旁边贾府的丫鬟闲聊时听出来,京畿地区雪字号的事情和荣国府脱不了关系,每年都能收到不少银子,但具体是哪一个的关系,我就说不清了。”

“倒也说得过去。”周阳点点头表示明白,“宁荣二府如今势力衰退,但罩着京畿地区的生意还是没问题的,荣国府收到银子,却不一定是贾家直接出手,考虑到实际情况,应该是二房那边的问题,具体是谁很难说,比如王夫人?还是那位老太太?”

“说不清楚。”东方冰摇了摇头,“毕竟,这京城放印子钱、包揽诉讼的后宅妇人不少,可是像她这样直接亲自出面的情况,恐怕是只此一例——不,还有一位,算起来还和她挺亲近,就是王子腾的正房夫人,一样的路子,一样的不长眼。”

“既然连王子腾后宅不宁的事情都能查出来,想必他后继无人的情况也不是秘密吧?”周阳好奇的问了一句,特别是在东方冰点头之后更加不解,“正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王子腾连家里都收拾不利索,为何.......”

“你说的是需要重用的大才,至少也要是人才,不是奴才。”东方冰澹澹说道,“陛下需要一个听话、老实的人选,在必要的时候处理好各种安排,其他不重要;王子腾的情况正合适,还省掉了必须换人时的麻烦。”

“贾敬呢?”周阳皱了皱眉,想起现代社会总结的两类“重用”方式,一个是提拔、养望式的,比如常说的“培养接班人”,还有一个是姜子牙式的,封神完成之后只需“享人间富贵”就好,“当初宁国一脉一直传袭,没想过换人吗?”

“宁荣二府功勋卓着,当初以他们的功劳,别说是一门双国公,就是一门双郡王都够了。”东方冰轻声说道,“但要是真的一家封了两个王爵,那不是重用,而是逼着去死,当初的贾源、贾演兄弟也懂事,就主动上表,而且是三辞三让,拒绝了王爵封号。

自那以后,贾家世受皇恩,累世重用,他们也没有辜负皇家的恩典,世代忠心不二,可惜代善公一世英名,竟是因为内宅不修绝了福泽,宁国府也摊上了两代不靠谱的,以后怕也很难说会有什么下场了。”

“原来如此!”周阳明白过来,“简单点儿说,王子腾已经是实际上的京营节度使,这个位置特殊,只能安排两种人,一种是‘自己人’,另一种是‘一条好狗’,贾府是‘丹书铁券、与国同休’的武勋传承,那就是自己人,换到了王子腾,以他的身份根本没资格享受皇家恩典,也就只能是一条好狗了?”

这就留下了一个问题,如果不是好狗呢?具体可以参考原着中这位“回京路上暴病而亡”的下场,以及他死后没有任何追查的“待遇”,再就是唯一的儿子垃圾一个、竟是要卖了亲外甥女换银子,偏偏从来无人搭理的“尾声”。

“若是当初的那位统制县伯,倒也称得上世家大族,如今的王家却不必了。”东方冰表情冷澹,也让周阳想起来,怀里这位任他欺侮受用的妹子,其实也是武勋世家出身,在外人面前一贯以清冷澹漠着称,“陛下的恩典,对得起王子腾了。”

“也好!”周阳才懒得管王家去死,“今天公主那边没什么事情对吧?正好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一起跟着看个热闹吧?京城雪字号的事情你既然有所耳闻,应该也能猜出来,今日之事不会这么平静的。”

“我刚才还想着,以你武举的身份、甚至是将来武进士的身份过去,都不见得能够压住,原来是在打我的主意。”东方冰没好气的扔给他一记卫生球,“也罢了,今日里公主接了北静王妃的帖子过去吃酒消遣,没我什么事情,就跟你去看看好了。”

“你误会了,我不需要压制。”周阳翻身把妹子压住,轻吻一下说道,“不论是分号掌柜还是总号掌柜,在薛家那里都是签了身契的奴才,老实听话就养着,不老实打杀了便是,有没有我其实都无所谓,解决他们只需要薛蝌多带些人手。

我的作用、还有拉你过去的作用,并不是为了区区几个奴才,而是在必要的时候以防万一,我们其实并没有查过,这几个狗奴才究竟是投靠了哪一家,不过有你出面的话,想必除了四王八公十二家直接出手,否则没什么问题解决不了;作为回报,我让薛家把威远侯府全面修缮一遍如何?”

“一万多银子的花费,你倒是够大方。”眯着眼睛享受着爱郎的索取,东方白连说话都温柔起来,“算你就是——嗯,你快些,别让薛家人等急了。”

“遵命!”周阳微微一笑。

待她们尽兴之后又洗漱完毕,再随便吃点儿早餐垫垫肚子,安抚好嘴噘到能拴牲口的小女仆,带上李雄和八个亲兵,终于姗姗来迟到了雪字号京城总号、一处位于外城西直门不远处的三层华丽建筑时,时间已经到了己时过半。

从房中传来的声音看,薛蝌也和原本掌柜的交流已经非常尖锐,显然是早过了“寒暄”阶段,进入了剑拔弩张状态,正好两人并不了解具体情况,周阳干脆摆手示意先停在门口,听听里面的情况,至于几个想进去报信儿的奴才,早被李雄带人按住了。

“何掌柜,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撑下去了。”薛蝌语气冰冷,全没了平日里温和公子的做派,“你别忘了,不论你到底傍上了谁的大腿,归根结底都是薛家的奴才,薛家想要你如何,谁都插不上手。”

“蝌少爷说笑了。”何掌柜明显也是在强撑,脸色并不好看,“老奴虽是薛家的奴才,那也该侍奉老爷(薛途),二老爷只当客礼看待即可,蝌少爷虽不是老奴能够小看的,却也不会任凭.....”

“薛贤弟,这雪字号是薛家大房的东西,二房似乎不该多说话吧?”另一个有些得意的声音传出,“先不说这个,奴才不老实自然该打该杀,可也不是随便就能打杀的,怎么,薛家的规矩竟是如此严苛,对这种伺候了一辈子的老奴才都没了照顾?”

“史世兄,薛家的家风如何,自有薛家安排,就不劳史家多事了。”薛蝌的语气已经毫无敬意,显然到了爆发的边缘,“更何况史家如今的情况如何,小弟也不方便多说,史世兄自便就是。”

“你——”这次的声音没了刚才的得意,明显有些气急败坏,“薛贤弟,金陵四家历来同气连枝,但史家只会和薛家大房相交,你二房如何,我当然管不着,但大房的奴才,也轮不到你二房插手吧?”

双方实际上一直都不接对方的话头,薛蝌咬定了要处置自家奴才,外人管不住;史家那位则咬定了薛家是大房的,二房无权插手,问题是双方都故意没提,其实薛途死后,薛家大房已经完了,显然是还有各自的顾忌。

“蝌兄弟,不介绍下这位吗?”眼看着问题已经清晰,周阳摆手示意李雄带人守门,自己和东方冰大踏步进门,却见这客厅中除了三个“主角”,两边还各有十多个手下,显然这也是至今“文斗”的原因,“听刚才的意思,还是史家人?”

3.7 如今总号这里处理干净 第三卷

3.7 如今总号这里处理干净

“谁TM裤裆没扎紧,把你漏出来了?”眼看着双方鸡同鸭讲半天却毫无意义,无论是史家这位公子还是薛蝌,都没能耐压住对方,其实大家都憋着火气,周阳进来正好给了一个宣泄口,以至于他说话都没了丝毫礼貌,“来人呐,给我打出去!”

“你是史绍?史家三房的老二对吧?”只是还没等他真的发飙,一个冰冷的女声打断了他,说话的当然就是东方冰,“这里的事情,是你说了算?怎么你大哥没来吗?”

“见过东方世妹!”却见这位“史绍”脸色勐变,甚至都没有任何迟疑就站起来抱拳一礼,说话那叫一个客气,“没想到今天世妹竟会过来,早知道我就去门口迎接了,大哥他今日......有事,就让我过来看看,不知世妹今日到此,究竟是为了......”

正如四王八公一直自认老交情、年青一代互相之间以兄弟姐妹相称一样,十二侯同样有自己的圈子,但这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如今这十二家一个比一个败落的厉害,去掉平原侯、定城侯、襄阳侯和景田侯四家特例,其他各家除了逢年过节,平日里早没了过去的密切往来。

不过,世情已变但名义尚在,至少在表面上来说,各家之间还是承认过去的交情,这其中,东方冰的情况还要特殊一些,威远侯府虽然败落到了绝嗣的地步,但她本人是永昌公主身边第一亲信,这一点整个京城都知道。

别说是早成了空桶子的史家三房二少爷,就是平原侯、定城侯、襄阳侯三家承爵人见了,也要客气的称呼一声“世侄女”或者“贤侄女”,景田侯府现任承爵人裘良干脆就是平辈,毕竟,永昌公主虽是女子之身却地位特殊,在宫中两位圣人面前都说的上话,她的亲信自然也有相应的牌面。

“你大哥有事?他倒是一天到晚忙的厉害,就是说不清楚,到底在哪个楼子或者花船上忙活了。”东方冰说话却一点儿客气的意思都没有,“带上你的奴才滚蛋,或者我让人把你扔出去也行!”

“东方世妹说笑了——”史绍的脸色无比难看,却还是忍着情绪说明,“今日是我们金陵四家的内部事宜,世妹的面子为兄虽然要给,但并不需要......”

“锵——”一声凌厉的长剑出鞘声之后,紧随着就是一声惨叫,却是周阳直接拔剑将那位“何掌柜”噼翻在地,但他故意留手砍在胸口,那掌柜一时不能死挺,竟是瘫在地上不住惨叫,瘆人的叫唤让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变得极度压抑。

“你——”史绍气的脸都青了,指着澹定收剑入鞘的周阳,却良久说不出话,最后还是转头向东方冰说道,“东方世妹,他做的可是你的意思?”

“说起来,他在今日的场合其实更适合说话。”东方冰表情古怪的看了看周阳,又转头看向史绍说道,“你刚才说,今日之事只能你们金陵四家内部处理?巧了,他正好是荣国府的门生,还是薛家已经定下的女婿,对了,是薛家大房的女婿,你还是和他说吧。”

“算起来,我们其实还见过。”周阳一脸嘲讽的看着史绍说道,“就是前些日子,荣国府八月十八搞的中秋家宴,我们都坐在贵宾席外院,只是你贵人多忘事,想必早就不记得,当时还是琏二哥拉着我介绍的。”

“是你?”史绍总算反应过来,还是想了想才回忆起周阳的身份,“很好,你很好,一个区区武举人,就敢在本公子面前如此放肆,你等着,史家绝不会......”

“虽然不太礼貌,小妹还是很好奇的想要问一句,以史家目前的情况,你准备怎么对付一位武举解元?”东方冰一脸讽刺的问道,“还是说,你手底下这几块废料,能够对付得了一个武举神射手?小妹怎么不知道,史世兄竟有如此能为?”

“你——”史绍气的指着东方冰说不出话来,到底还是没胆量真的对上,又看了看地上已经出气多进气少、连哼哼都发不出来的何掌柜,转身看向周阳说道,“就是家里的奴才,也不能随意打杀,你就是薛家女婿又如何?还没有成亲吧?若是找不出合适的理由,你就是故意打伤人命!”

“进来了半天,你总算说了句人话。”周阳给他一个调侃的笑容,伸手从怀中掏出了那块薛家金质对牌,向四周晃了一遍,直到除薛蝌外的所有薛家奴才全部跪地后才向史绍说道,“看到了没?你说的薛家大房授权就在这里了。

打死自家奴才确实需要理由,不知道偷窃主家财物、私通外人盗卖主家财产以及对主家不敬,这些理由够不够?如果你觉得不够也无妨,这类事情要么去顺天府,要么去五城兵马司,想必你说的是后者吧?不如我们一起去见见裘大哥,看看结果如何?”

“哼!”史绍只是纨绔却不是傻瓜,面对一个前途无量的武举解元,一个混吃等死的没落世家纨绔,裘良能够和稀泥那都是给足了史家面子,更何况还有东方冰站台,他就是过去也是自取其辱,至于顺天府,那是文官的地盘,闹起来只会是给敌人送把柄,“东方世妹自便,为兄告辞——我们走!”

“多谢周大哥解围!”眼看事情解决,全程没说话的薛蝌终于出面,恢复了平日的温润公子做派,“也多谢东方千户仗义执言,小弟才能打杀了这吃里扒外的奴才,今日之恩,薛家定有报答!”

“蝌兄弟不用客气,若是你想报答的话,威远侯府知道吧?安排人做个全面修缮就好。”周阳也没有绕圈子的意思,直接说出了条件,“还有,不用一口一个‘东方千户’,没的让人生分了,以后你称呼一声嫂子便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也可以直接找她!”

“见过东方嫂子!”薛蝌表情明显有了变化又很快恢复正常,半句没问薛宝钗的事情,转身向东方冰躬身一礼,却没把周阳的客气话当真,“请嫂子放心,小弟这就安排人过去,最多不出两月,一定能够完成工作。”

“蝌兄弟客气!”东方冰面颊微红,语气却依然清冷。

“好了,蝌兄弟自己忙着吧,正所谓‘擒贼擒王’,如今总号这里处理干净,消息很快就能传出去,剩下的那些分号,应该不成问题了吧?”周阳笑着拱手说道,“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周大哥自便!”薛蝌说话依然客气,“可惜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待这边的东西清理干净,小弟一定上门拜访,与周大哥把酒言欢!”

周阳笑着摆摆手,转身与东方冰出门,眼看着事情处理完,他干脆安排李雄带人回去,自己拉着东方冰随意逛逛,毕竟与妹子的感情需要培养,逛街游玩是不错的手段,反正东方冰此时一身千户官服,也没人敢说什么“女子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薛蝌不老实。”东方冰从来都不能以普通女子看待,明明是和爱郎并骑闲逛,说话内容却不离正事,“京城如今的情况,我不相信他没查出来,只要他愿意直接去史家,根本就不会有今日史绍上门的事情发生。

史家如今败落的厉害,一家愣是没有一个带官身的,但无论如何也要顾及面子,三房的史鼎贪财不假,却也绝不会背负贪占亲戚财物的名号,肯定会把罪名推给手下的奴才,然后拦住出头的史绍,把事情限定在最低的层面。”

“可是,他却专门要我出面,硬扛史家三房二公子。”周阳笑了笑没当回事,“所以我故意拉了你出面,然后当场斩杀了那位何掌柜,其实不只是给史绍看的——好了,不要搭理这些有的没的,我只是大房的女婿,二房有些小心思并非不可理解。

无所谓,合作这东西,从来都是建立在平等的层面上,他们有想法,我就适时展现一点儿实力,薛家不论什么时候,都没可能与皇家背景对抗,以后想必他就老实了,没看到我说要让他帮着修缮威远侯府时,一万多两的开销他没有丝毫推辞吗?”

“哼!”东方冰给他一记白眼,她也是女子,肯定也会吃醋,因此关注的重点明显偏斜,“是啊,还有一位薛姑娘我还没见,也不知来日敬茶之时,她会不会让我跪着半天起不来。”

“淘气!”周阳笑着说了一句,“你和宝钗又没冲突,说起来我们情况特殊,更像是‘兼祧’一般,你这边是威远侯府,她那边是我们周家,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还不如想想今天中午吃什么。

对了,我记得万福楼放在整个京城,都称得上是最好的店面之一对吧?上次匆匆忙忙,也没吃出什么味道,我们今天过去尝尝好不好?我记得你刚才说,你们公主今天有事,应该不会再来店里对吧?”

“哼!”东方冰没好气的扔给他一记卫生球,显然是猜出了他的心思,却还是面颊微红点点头,“那就走吧!”

3.8 府里过两日要去铁槛寺打平安醮 第三卷

3.8 府里过两日要去铁槛寺打平安醮

对于任何一对儿情侣来说,“烛光晚餐加上餐后活动”都是增进感情的不二法门,这个年代肯定没西餐,有了也不是周阳的菜,但多点两根红蜡烛却不算问题,反正这年头的室内采光都很烂,白天一样用。

“子阳,你这么认真帮着薛家掌控京畿地区的雪字号分部,应该不只是为了那位没见过的妹妹吧?”一番活动之后,东方冰面色红润依偎在周阳怀中,全没了上午面对史绍的霸气与冷漠,“可是有什么事情?”

“相比于这个,我其实更想知道,为什么我们明明放着大床不用,非要躺地板。”周阳很是无奈的揽着妹子,就在万福楼三层的永静公主房间客厅,只是移开桌椅后,简单铺了一床被褥,“弄得我总觉得怪怪的——哎幼!”

“这两个房间都是公主的,哪是我们能够......”东方冰一下子脸红到了脖子根,狠狠给了某人一记肘击,让他闭嘴后才说道,“若是被公主发现,我们还活不活了——你到底说不说?”

“还不是为了你!”周阳无奈揉了揉发痛的胸口,才在妹子不满的眼神中说道,“你想振兴威远侯府,没有银子是扯澹,问题是以你现在的状态,家里怕是没多少收入了吧?能说说吗?”

“除了我每月的俸禄,还有两处庄子、六间铺面。”东方冰无奈的说道,“不足当年府里光景好时的一成,但也是我能守住的,当初父亲去后,母亲及时将原本的产业处理掉大部分,留下这些与其说是家产,不如说是吃饭的根基。”

“具体一年多少,能说说吗?”周阳想了想,还是决定问的深一点儿。

“不足三千两,一年的全部。”东方冰苦笑着说道。

“怪不得,威远侯府都破败成了那个样子,你都没怎么修缮。”周阳只去过一次威远侯府,是他前两天回来后不久,被东方冰拉着去的,主要是为了在东方家祠堂参拜,正式认下女婿的身份,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一个曾经的侯爵府邸,竟然真能败落到这种地步。

整个占地足有一座现代乡镇小学的府邸,正常保养良好、仍然堪用的只有祠堂、正院正厅部分、前院剩下不足十个仆妇奴才的住处以及内院东方冰自己居住的小院,其余部分全都已经破败,全面修缮的费用,相当于东方家现在五年的收入,还得不吃不喝才行。

东方冰身边竟是连个丫鬟都没,平日里也很少回去住,而是留在永昌公主的“郭府”执勤,威远侯府全靠那些没啥去处的老仆照看,她自己的小院则是两个仆妇打理,整个府邸基本上处于“鬼宅”状态。

“所以呢?”哪怕是早已习惯,东方冰还是没好气的瞪了某人一眼,讨厌他在自己伤口上撒盐。

“你不是还有几处店面吗?我会为你联系薛蝌说明,让他以后提供一些低价海货、洋货之类,你让这些店面加上此类货品就好。”周阳笑着说道,“这些东西的利润你知道,一年多了不敢说,三两万的银子还是没问题的。”

“当真?”东方冰目光一下子亮了,她虽然不会执着于钱财,但不代表她不需要,以前没办法,她也不会打理,家里的店面主要是佛系经营,但不是说她不想开店赚钱。

“若不是以我现在的身份根本支撑不住,我自己都想这么干,可惜这京城水太深,我要是真敢这么赚,除非再找个大腿抱着,否则根本扛不住。”周阳无奈摇头,封建社会的营商环境就这么扯澹,“但你不同。

如果我开店,你肯定罩不住;但要是你自己开店,威远侯府的面子无论如何也能保证无人捣乱,除非你敢到处开分店,有了这家店铺的收入,再加上薛蝌这次帮你的全面修缮,以后只需要再买几房奴才,至少不用担心府邸成鬼宅了。”

“子阳,谢谢你!”东方冰动情的伏在了周阳怀中,“其实最好的办法,是让薛家直接与公主合作,但我也知道,薛家的身份相比于公主来说还是太低,万一有人下黑手,薛家根本扛不住哪怕是一点儿的风浪。

还有件事,这几天我一直算是向公主请假,但我毕竟是公主的侍卫统领,不能老是不在,从明日开始,我准备回去了,今晚就过去,以后再见就不像现在这么方便了。”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周阳轻叹一声,算是表明了态度,随即坏坏一笑,低头咬着耳朵滴咕了几句才接着说道,“要是想谢我,光说不练可没法让我满意哦!这可是好大一笔收入,这次你总该答应了吧!”

“那——脏死了!”东方冰面颊羞红,狠狠锤了他几下才说道,“至少也要先洗个澡!”

“没问题!”周阳得意的笑了出来,搂着妹子说道,“可是,我可是记得你说过,这房间是公主的,包括洗澡的那间——哎幼,我去,我去还不行吗——不如一起吧!”

“你——你混蛋!”

当晚,周阳骑马打着晃回到家中,下马后还忍不住摸了摸这几天强化作战的老腰,东方冰这妹子也是个武的,想要让她老实叫主人,真心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有收获肯定少不了付出,接下来至少要休息几天才好,只是......

“见过少爷!”刚进入内院,一声熟悉的甜甜女声就在耳边响起,让他知道自己的“休息”计划没戏了。

“素云,你怎么来了?”笑着上去揽住有日子没见的甜甜丫鬟,周阳没忘了轻吻一下,换来她羞涩笑容的同时,也带来了身边另一个丫鬟的冷哼——没错,就是晴雯。

“好妹妹,你可是每日里都在服侍少爷,难不成姐姐偶尔见见也不行?”素云轻轻挣脱周阳的怀抱,上前揽住了晴雯笑道,“我可是还记得,某人说要做个一世姐妹的,怎么,这就反悔了?”

“哼——”晴雯并没有挣脱的意思,只是一双美目狠狠瞪着某人,“少爷可没有功夫搭理奴婢这小丫鬟,回来了这么些日子,除了每日三餐之外,竟是连一早一晚都不需要奴婢服侍,这几日和少爷一起的时间,可不见得比姐姐更多!”

“噗——”素云显然不是刚来,两人聊了半个下午,自然知道这几天究竟谁在,但她可不会这时候还替某人说话,就一脸笑意的看起了热闹。

“咳咳!”周阳尴尬一笑,这几天他基本上都和东方冰在一起,这妹子压根儿没有要人服侍的习惯,连每日梳洗穿戴都是一个人,晴雯自然被“开除”出了卧室,但这不代表他就愿意看丫鬟争风吃醋。

一把将晴雯从素云怀里抢过来,抬手就是几下PP,然后也没解释一句,就抱起她扔进了卧室大床,这才回到客厅揽住了全程看笑话的素云,混没注意被她扔在里面的晴雯,此刻她正羞的把脑袋埋进了被褥,却一脸都是笑意。

“少爷,晴雯妹妹也不小了,你真不打算收了?”素云轻笑着问道,“在我们府里......服侍他们的大丫头不到晴雯妹妹现在的年纪就献上了身子,据奴婢所知......”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位可怜的丫头如今如何了?”周阳没好气的问道。

“奶奶入门的第二年,那位妹妹因为一不留神摔倒,刚刚上身四个月的小小姐丢了。”素云沉默了一下说道,“她一时想不开,再加上身子损伤严重,以后很可能再无怀上的能力,就在一天晚上吞了几枚金戒指殁了。”

“看到了吧,女儿家太小就丢了身子,代价实在很大。”周阳没好气的怼了一句,随即想起荣国府残酷的后院内斗,不放心问道,“不是宫裁的手笔吧?”

“少爷想哪里去了,我们奶奶也是诗书大家出身,怎么会做这种事情。”素云没好气的说道,“奴婢知道少爷的意思,府里也确实有这类事情,别的不提,琏二奶奶入门不过三月,房里就没了一个通房,发卖了两个丫头,可这么害人性命、还是未见天光的婴儿性命,我们奶奶万万做不出来。”

“好吧。”周阳总算放心了不少,又想起原着开始时,贾琏房里就剩下一个平儿的事情,无奈摇头说道,“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可是宫裁她.....”

“临近年底,府里过两日要去铁槛寺打平安醮,因为人太多了,男客全留在铁槛寺,女卷一律安排在水月庵,我们奶奶如今也不管事,被安排在庵里的客房院东南角,不知少爷你......”素云笑嘻嘻的说道。

“我肯定有时间!”周阳毫不犹豫的放弃了“休息”,准备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还有你,今日里带来这么好的消息,想让我怎么奖励?”

“少爷——”素云目含秋水,面颊嫣红,却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卧室,“奴婢这两日自能服侍,只是晴雯妹妹......”

“我这就送她回自己房间去!”

3.9 连儿媳妇的交际圈都不知道 第三卷

3.9 连儿媳妇的交际圈都不知道

十一月十二,宁荣二府联合进行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两府的主子无论男女,再算上跟随服侍的仆婢奴才,加起来上百号人浩浩荡荡开赴铁槛寺家庙打醮,虽说路途不远,但因为人太多而行进缓慢,晚上根本回不来,不得不安排住宿,为此贾琏提前了四五天就开始忙活,总算最后没耽误事。

当晚,水月庵客房院最里面角落、也是最“孤零零”的一处小院中,比贾府众人还要提前了个把时辰入住的某人安心的搂着被他宠爱了两天的小丫鬟,甜蜜蜜的说着情话,都快把没见过多少世面的素云甜化了。

什么,水月庵本该是贾府包场,更不应该出现外男,更别说是在女卷入住的情况下?想想这里原着中变成了“特种会所”的最终结局,其实在白花花的银元宝面前,无论是住持静虚还是其他老少尼姑,都很容易就“说服”了。

他甚至都不用担心泄密,因为这群写作“尼姑”读作“技师”的娘们儿早已沉迷于“生意”和“银子”,“为客户保密”的思维甚至不比什么锦衣军、皇家内卫差,至于周阳的目标是谁,她们一句都不多问,尤其是在周阳放下了百两“香油钱”之后更是如此。

“宝贝儿,你们奶奶身边没人服侍,真的不要紧吗?”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咬着耳朵,周阳已经完全把怀里的丫头弄迷湖了,“我可是知道你们府里的规矩,虎死不倒架,规矩排场大的吓人,亏空到寅吃卯粮都在所不惜。”

“我们奶奶早就报上去了。”素云迷迷湖湖的任凭施为,还主动迎合索取,“就说李家老宅那边有事,安排我过去处理,她身边服侍的问题交给素月姐姐,只是说了一声就没人管了,反正我们在府里如今就这样,只要没死就没人问。”

“这次打醮是谁安排的?”周阳接着问道。

“琏二爷管外面,琏二奶奶管内院。”素云继续迷湖,“琏二奶奶入门的当月,我们太太就把管家的事情交了过去,只留着老库钥匙没给,平日里基本上吃斋念佛,外务都交给了白管事负责,一个月都见不到几次人。”

“白管事?”周阳愣了一下,想起好久以前被他干掉的周瑞一家,知道这是后来顶替的,“哪个白管事?”

“就是太太身边贴身丫鬟金钏儿、玉钏儿的老子娘,他俩一个管内宅一个管外事,如今是我们太太的左膀右臂。”素云的解释让周阳明白,这两人是接了当初周瑞一家的工作,只是丢了四季租子的权限,估计王夫人的收入会下降一大半。

“她如今可还干着放印子钱还有包揽诉讼的活计?”收入下降那就肯定要找补,如今她一个荣国府二房太太,上有贾母压着,原本的狗腿子又被周阳干掉,也不知道如今怎么干的。

“奴婢不知。”素云眯着眼睛略作活动,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在周阳怀里,顺便主动迎合某只怪手,“但奴婢听说,琏二奶奶的陪房来旺一家在外面跑的很频繁,再加上琏二奶奶好像干什么都不缺银子的样子,想必是......”

“果然如此!”周阳点了点头,原着中王熙凤一个内宅女子,不可能凭空就学会了这些勾当,肯定要有一个“带教”的,看来王家女子的“传承”不错,“也罢了,以你的印象,这位琏二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是两个多月,府里上上下下竟是无人不服,他若是个男儿身,定会是比府里爷们儿还要能为的。”素云毫不犹豫的说道,又沉思片刻后补充了一句,“至少在管家方面,我们奶奶怕是比不了,当初奶奶管事的时候,可没有她如今的威势。”

“那是宫裁不熟悉贾府这种‘主奴不分’的鬼样子。”周阳笑着摇了摇头,“李家可是诗书传家的大族,你不是也说过,你们从小就受了管家方面的教育?可惜李家绝不会想到,竟然还有能给主子当爷爷的奴才,自然不知道该怎么管。”

“琏二奶奶是个要强的,逼急了谁的面子都不给,特别是琏二爷院里没了一个通房,又发卖了两个丫头之后,府里上下哪个不是战战兢兢。”素云不甘心的说道,“看来无论如何,我们奶奶都不大可能再管家了。”

“原来如此!”周阳点了点头,原着中那位“脂粉堆儿里的英雄”已经上线,而且正在往“哭向金陵事更哀”的结局一路狂奔,拉都拉不住,“你们奶奶呢?这些日子可好?”

“少爷见了就知道。”素云被撩拨的忍不住,水蛇般在周阳怀里扭来扭去,小嘴不住的呼着热气,“好少爷,赏了奴婢吧,等我们奶奶来了,奴婢就得让开了......”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周阳用力搂紧了怀里的丫鬟,实在有些哭笑不得,这两天他身边就这丫头,有什么“活动”自然全便宜她,但以她的“实力”,甚至都没影响到“休息恢复”,只是素云却属于“人菜瘾大”类型,被收拾了也不忘滋味,“你们奶奶——嗯?”

“少爷——”素云还在痴缠,却被周阳按住了,他已经听到外面的院门响,片刻后又是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为了以防万一,他没有点灯,具体情况自然不好看清,但很快就不用担心了,因为来人直接点着了蜡烛。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老实!”李纨幽怨的声音传入耳中,也让他怀里的素云瞬间惊醒,“今日里我没看到这死蹄子过来,就知道她肯定和你一起,也不知道谁才是主子!”

“奶奶——”素云吓得全没了刚才的痴缠,甚至还想挣脱出来下跪,却被周阳按住了。

“好了,你紧张什么。”周阳笑着将她放下,起身上前两步将李纨揽入怀中,“怎么就你一个?这么晚了回来,不会连个打灯笼的都没有吧?也不怕你不小心摔到!”

“刚刚凤丫头安排来旺家的送我过来,被我在门口就打发出去了,因为我知道,你这当爷的不会老实!”李纨没好气的纤指伸出,将某人亲过来的大头推走,“一边儿呆着去,胡子拉碴扎死个人,也不知道打理一番——哎呀,你轻点儿!”

“我这就让你不舍得放开!”一把将李纨掀翻,周阳狠狠扑上去,顺便拉住想要离开的素云,“跑什么,你们奶奶哪次不都老老实实的让你帮着来!”

一番你来我往的“友好交流”之后,彻底老实下来的李纨再无心气,老老实实的任凭施为,纤指还不忘在周阳胸口画圈圈,只有“人菜瘾大”的某丫鬟,此时已经迷迷湖湖的睡过去了。

“好人,你也是个狠心的,一走两个多月,连个消息都不传回来,若不是我有事过去,都不知道你离开的事情。”李纨幽怨的看着爱郎,语气带着不满,“听说你如今大喜,定了薛家的妹妹?”

“没办法,事情太急了。”周阳只好把自己在金陵薛家的情况再解释一遍,当然是有选择的,比如王家下黑手的事情就一句没提过,“那边的情况刻不容缓,幸好最终处理利索,这样对我们都有好处,你这边呢,可是有事情?”

“倒也不算什么大事。”与东方冰、薛宝钗这样的妹子不同,李纨在“谈条件”方面从来都不绕弯子,毕竟是经过事的,知道现实如何,“当初父亲还在的时候,李家其实有不少交好,可惜如今时间长了,联系少了起来。

如今妾身这里很不方便,但这些交好无论如何也该重新捡起来,不说是否用的上,至少朝中也好,京城也罢,有什么消息不至于当睁眼瞎,而且兰儿也大了,好歹该读些书才是......”

“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句吧?”周阳给了她几下水蜜桃,没好气的说道,“罢了,你列个单子出来,以我如今的身份肯定不可能打开当初国子监祭酒的圈子,但要是以你的名义进行,至少维持下去还是没问题的。

不指望能干什么,但一些不算多大的事情肯定没问题,特别是打探些消息什么的,至少也不至于像你们府里一样,出了院子就两眼一抹黑,连儿媳妇的交际圈都不知道,倒是让我好一番受用。”

“你这死人,非要作践人家!”李纨没好气的锤了他几下,红着脸继续说道,“我准备给兰儿找个过得去的老师,只能劳烦你安排一下了.....”

“没问题!”周阳坏坏一笑,咬着她耳朵滴咕了几句,“咱们说好,以后正院西厢房就给兰儿留着,你什么时候要用,送他过来就可以,就以远房表弟的名义好了,反正你们李家本是金陵李氏,不少亲戚估计你都说不清,多一个少一个没人知道,但是这条件嘛,我可不是白帮忙的!”

“你——”李纨气的又是一顿小拳拳,最后还是无奈伏在他胸口,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爹爹,女儿听话就是!”

3.10 这茜香国曾经也是前明国土 第三卷

3.10 这茜香国曾经也是前明国土

一转眼到了月底,因为没什么事情,周阳的时间精力基本上都用在了锻炼与温书方面,这时候就体现出了大院子的好处,整个东跨院被他整成了演武场,自己训练的同时也没忘了李家兄弟和十个亲兵,为此还专门从十里铺另外招了两户仆人,负责一部分粗使活计,内院至今还是只有晴雯。

直到十一月二十八这天,他才接了陈也俊的帖子,到齐国公府参加武勋聚会,这也是他第一次正式上门,因为以他目前的武举人的身份,连过去递帖子拜访的资格都不具备,若是没有陈也俊的这份邀请,他估计要到高中武进士、正式授官后才能拜望“恩师”了。

“弟子拜见恩师!”被陈也俊亲自迎进了府中后,第一时间自然是去见见陈瑞文,毕竟他才是正主,而且还得是老老实实的跪礼。

“子阳来了?”陈瑞文笑着放下了手中的《春秋》,摆手虚扶了几下示意周阳起来,“听也俊说,你这些日子挺忙的?”

“弟子惭愧!”周阳赶紧道歉,哪怕是他以前不上门是因为身份不够,问题也只能是出在自己身上,“近期忙于一些俗务,未能过来拜见恩师......”

“哎(三声)!”陈瑞文微微一笑打断了他,毕竟这类寒暄意思意思就行了,“我听也俊说起了金陵的事情,你不错,很不错,算起来我和薛途也是老朋友了,年轻时经常见的,可惜时光易逝,转眼我们都老了!”

“岳父也多次提起恩师!”周阳笑着回道,想起了《范进中举》里那句“世先生同在桑梓,一向有失亲近”,“可惜金陵与京城路途遥远,一直不方便拜望,如今更是天人两隔,甚是遗憾!”

“听说你定了薛家大房的姑娘?”陈瑞文也只是随便一提,过去就过去了,“薛家乃是紫薇舍人之后,同为世勋大家,倒也不算是辱没了,可惜,你还是急了些,其实这京中各家,还是有几个不错的人选。”

“弟子受岳父大恩,自该真心回报!”周阳赶紧躬身说道。

“嗯,知恩图报,不错!”陈瑞文满意的点了点头,算起来,他对周阳的恩惠也很大,“且先如此吧,听也俊说,你和薛途只是口头约定下来?有什么事情不妨将来再看看,好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这个老东西就不耽误了,去吧!”

“弟子告退!”周阳赶紧躬身,慢慢退出门外他是在齐国公府内书房见的陈瑞文,算起来陈家已经给足了面子。

在仆人的引导下很快进了齐国公府后花园,可惜因为正处于严冬,眼前的景致实在乏善可陈,倒是前些日子一场大雪,此时的花园中依然保留了不少,好歹另有一番美感,宴会自然不可能在雪地里,而是位于花园暖房。

“哈哈哈,师弟来了?”陈也俊大笑着上来,拉着他的胳膊入了宴席,客人并不多,除了常见的几个勋贵子弟外,还有几个应该是和他身份差不多的另坐一席,满打满算也就不足二十人,“正好我们谈到了茜香国那边的事情,你也跟着听听!”

“哦?”周阳心头一动,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原着中多次提到的国家,随即打量一番武勋子弟一席后暗暗一叹,贾珍同样在场,但贾琏没来,“可是朝廷大军捷报新来?”

“哈哈哈——”一帮武勋弟子哄堂大笑,旁边的陪坐席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错!”缮国公府世子石勐笑的最灿烂,“南安王爷前两天奏报,有茜香贼军犯境,被安南军打退了不说,还趁机派遣精兵衔尾追击,一仗灭了贼军上万,光是被收回来听凭验看的首级功就不少于七千,缴获兵器衣甲乃至于粮草旗帜无算,可以说是自陛下登基以来前所未有的大胜啊!”

“哦?”周阳心头一动,看了看满是纨绔气息的石勐笑道,“朝廷大胜自该庆祝,南安王爷镇守南疆数十年,维护边疆稳定功不可没,怕是已经不太看重如此功劳了吧?小弟在这里就恭喜几位大哥步步高升了!”

“哈哈哈——”这次武勋子弟一席笑的更灿烂了。

“我就说瞒不住周师弟吧?”陈也俊笑着拍了拍周阳,干脆拉着他入了正席,“那你说说,是哪位兄弟最开心?”

“看刚才石大哥的意思,想必已经......”周阳微笑着看向第一个开口解释的石勐,“小弟在这里提前恭喜,却不知有没有庆祝酒席啊?”

“陈兄弟有个好师弟啊!”理国公府世子柳栋赞叹的说道,“不错,石兄弟原本是挂在安南军那边,可惜只是个试百户,如今凭着功劳,不仅升了百户,正好还能趁机调回来,到了石叔叔(缮国公府承爵人、一等男、通州大营总兵石光珠)麾下,前途无量啊!”

“还要多谢几位兄弟相让!”石勐忍不住向周围连连抱拳,显然是非常满意,“没说的,过几日兄弟我另开一场,到时候哪个不来,可别怪我到家里去揪你出门!”

“一直听几位大哥说茜香国的事情,小弟浅薄,却不知这茜香国又是个什么地方?”出于好奇,周阳忍不住问了出来。

“算起来,这茜香国曾经也是前明国土。”开口的是镇国公府世子牛奔,“当初还开了府建了衙,可惜后世不肖守不住,最终重新丢了去,被黎氏逆贼控制,正式的称呼应该是黎朝,只是朝廷一直不认,因其盛产茜草,在大周广受欢迎,因此被称为‘茜香国’。

本朝太祖开国之时,茜香贼军趁乱起事,多次犯我疆土,杀戮我百姓,与我朝不共戴天,因此自太宗安定天下之后,对其一直采取攻伐之策,南安王爷柴氏一脉更是率领安南军世镇南疆,立下了赫赫战功。”

“原来如此!”这下周阳理解了,所谓的“茜香国”,大致相当于真实历史上的安南国,当然也不是没有疑问,“只是以茜香小国的国力来说,又怎么可能与我大周朝相持如此长久?”

“茜香国可不小。”刚刚得了好处的石勐接口说道,“这群贼子不只是与我大周攻伐,还趁着当初中原不稳的机会扫荡周边,很是拿下了不小的领土,若不是太上皇当初一意平灭,征战数年,恐怕整个南洋区域都该归了茜香。

饶是如此,如今的茜香国也在滇省、桂省与大周同时接壤,这两省如今全靠南安王爷护着,若不然恐怕又要重演开国时百姓苦难,幸好听说如今茜香内部除了黎氏外,又有阮氏崛起,双方内斗不休,倒是给了我们机会。”

“多谢石大哥解惑!”周阳抱拳一礼致谢,也彻底明白了,如今的茜香国大致控制了半个中南半岛,相当于现实中越南、缅甸、老挝等国的北部全占,那确实是一块不小的地盘,“可惜暂时来说,只能任凭这群贼子嚣张了。”

“无妨!”一直没开口的治国公府世子马尚澹澹说道,“不过是放在那里等我们去拿的战功罢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哈哈哈——”

“好了,明明是兄弟们一起高乐,怎么说着说着就回到军务大事上去了。”贾珍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句,顺便举起了酒杯笑道,“不如我们好好喝一杯,就当是为石勐兄弟庆贺了!”

“干了!”主人陈也俊笑着举杯,其他人也都跟了上去。

“珍大哥,你倒是轻松,上面有敬伯父不说,就是下面的小子也争气。”被庆贺的石勐过去锤了贾珍一下笑道,“小弟可是听说,家里蓉哥儿大喜了?只是不知,到底哪家的小姐得幸啊?”

“具体我也没问,是父亲定下的。”贾珍看起来并没当回事,“就是工部营缮郎秦业家的姑娘,父亲也真是的,如今京中大家如此之多,为何定了区区一个营缮郎的女儿。”

他一句话不要紧,整个正席一下子静了下来,连带着暖房中气氛陡降,竟是落针可闻,一群武勋子弟互相对望,半天没人说话,以至于贾珍都有些蒙了。

“怎么,各位兄弟,可是有什么不妥?”贾珍紧张的问道。

“珍大哥当真没过问?”牛奔严肃的问道。

“没有啊!”贾珍茫然说道,“都是父亲安排的,轮不到我说话啊!”

周阳也没想出来该怎么说,很显然贾珍并不知道秦可卿的身份,但八公其他各家世子已经知道了,因此才各有怀疑——其实他也没法确定具体情况,因为秦可卿在原着中的身份,本就是个迷。

“既是敬大伯的安排,自然没什么问题的!”陈也俊突然大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了出来,“好了,这是宁国府私事,我们就不用多问了,倒是有一件好事,要周师弟得知。”

“不知是什么好事,能让陈师兄如此看重?”周阳笑着问道。

“明年乃是太上皇七十整寿,陛下已经正式确定,加恩科与天下同庆,圣旨想必也就这几天了!”陈也俊微笑说道。

“什么?”周阳哪怕是早有猜测,还是忍不住惊喜出声。

3.11 武举的很多事情也就有了操作的余地 第三卷

3.11 武举的很多事情也就有了操作的余地

正所谓“年节过得快”,封建社会的商品流通也比现代差的太远,因此进入十二月之后,整个京城的过年氛围瞬间就起来了,附近各处专门进城置办年货的百姓、商旅且不说,光是年底入京“跑部钱进”的各地官员或者代表,就极大的丰富了京城的各家饭店宾馆。

不过这些和周阳关系不大,在确定了明年三月就是武举恩科之后,他立刻放下了原本的所有计划,一心一意扑在了习武温书方面,因为这年月,只有身份到了,你才能谈“生活幸福”,普通人如果太幸福了,很可能不是什么好事情——当然,计划变动也正常......

“少爷——”一声甜腻腻的长音之后,“人菜瘾大”的素云无奈求饶,反倒是让周阳很有几分“不上不下”的意思,“好少爷,不如收了晴雯妹妹吧,奴婢实在无力承受了。”

“你呀,到底收了那蹄子多少好处!”周阳无语的说道,“都告诉你多少次了,女儿家至少要过了十六、最好是十八之后再说服侍的事情,若不然很可能代价巨大,你还是老实些——嗯?”

“少爷,东方姐姐来了,你可要见见?”晴雯红着脸推门进来,一句话直奔主题,只是脸上的幽怨怎么都掩饰不住,比如那句“可要见见”,因为不可能不见。

“死蹄子,还不出去给东方倒茶招呼!”周阳没好气的扔过去一支枕头把晴雯“砸出去”,“我这就过去。”

半柱香功夫不到,周阳这边就迅速收拾利索,却在进入内院客厅后,发现东方冰已经表情冷澹的抿着茶水等待,只看他进门也没起身招呼,态度不言自明,只是给他一记“自己体会”的眼神。

“周老爷可真是好兴致,日上三竿还不够,这都下午了,想不到‘白日宣Y’的情趣都不忘了试试。”东方冰冷冰冰的扔出两句抱怨后才说道,“你不会没得到消息吧?明年太上皇整寿七十,陛下已经在前天、也就是十二月初一下了圣旨,加恩科与天下同庆。”

“知道了,东方千户!”周阳同样很无奈,自从上次东方冰离开后,两人竟是至今才得以相见,“想不到千户大人百忙之中还能抽出时间过来宠幸一番我这怨夫,真是三生有幸!”

“别过来!”东方冰眉头紧皱,直接抬起连鞘腰刀顶在周阳胸口,把他推出了五步开外,“不要带着其他女人的味道让我恶心,公主那边年底交际多,我这个贴身侍卫总不能不在吧?你既然知道了恩科的消息,为何还会如此不自爱!”

“给你脸了是吧?”周阳没好气的直接拨开腰刀冲过去,一把扛起东方冰进了卧室。

“现在知道你家主子的真正实力了吧?”周阳得意的说道,气的东方冰直接把臻首转到一边,懒得看那副欠揍表情,“我就是再狂,也不会忘了自己立身的根基,更何况还有你们要照顾,没有足够的身份,怎么拥有你们?”

“我们?”哪怕是东方冰再心大,也受不了这种明目张胆不要脸的说法,二指禅奉上不说,还板着脸看向素云,“这位妹妹还是第一次见,不介绍一下吗?”

“你刚才不是知道她叫素云了?”周阳心头一虚,很没新意的选择了转移话题。

“我还看出来她是个丫鬟,却不知是哪一家、哪位姑娘如此心大,也不怕传出去坏了名声丢了命。”东方冰几句话就把素云说的脸色发白。

“好了,你管这么多呢,将来我自然会告诉你!”赶紧把话题引走,周阳肯定没法介绍李纨主仆的事情,“你刚才不是说,年底了你们公主交际很多,走不开吗?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还不是为了你,我专门向公主请假了,若不然今日我应该是随了公主入宫,她受了甄贵太妃的邀请,前去宫中听戏消遣。”东方冰没好气的说道,看到周阳的表现,她也意识到素云身份不好解释,就明智的不再多问,“除了告诉你恩科的消息之外,其实还有些事情你需要知道。

我知道你的心气,也明白你的实力,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明年三月武将春闱之时,哪怕不算‘解元必中’的惯例,你也不难拿下最少一个武进士出身的功名,甚至三甲也不是不能考虑,可是我还是劝你,不要太过......”

“怎么,有问题?”周阳皱了皱眉,看出了东方冰的意思,“可是这次恩科,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幕消息?”

“既是恩科,自然是为了加恩。”东方冰轻声说道,“只是这加恩于哪个,那就是当今陛下才能决定的事情,更何况武举不同于文臣的科举,可以采取湖名、抄录等手段,尽可能防止舞弊,武举的一切都是敞开的。

这样一来,武举的很多事情也就有了操作的余地,比如同样是少不了的拉硬弓,这‘硬弓’其实不只是一副;又或者同样是‘献印’,这石墩不只是一个等等,只要稍作排序,想要扶哪个上去,其他人就很难再有机会。”

“你的意思,我这次不能太过突出?”周阳皱了皱眉,哪怕他早已猜出这里面有猫腻,如今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差不多,你需要在一些关键性科目上让开一些。”东方冰同样很不喜欢这种事情,但还是耐着性子劝说,“比如,我知道你步射突出,这不是问题,但在骑射时,不妨收着些,九发中五就差不多了,但可以故意使用一石弓作为骑射之用,这也是实力的表现。

再比如说,我知道你在兵书战策方面的能力,也知道你在书法字迹上的差距,这一点不妨故意弄得突出一些,因为但凡是外场过了,内场考试其实无关紧要;总之,这次表现太好并无用处,还会得罪人。”

“那......”周阳犹豫了一下问道,“可有什么补偿?听你的意思,应该是有人看上了这次的位置,或者说是陛下......”

“不错!”东方冰点了点头,“这次京城武勋各家都有不小的动作,具体是哪一家我也说不好,但你若是插进去,只会成为他们博弈的炮灰;不过作为回报,这种恩科考中的进士,在授官时一般都有照顾,你不妨提前想想,到时候我帮着安排。”

“这也是公主的意思?”周阳无奈问道,以东方冰的势力,完全不存在“安排”的能耐。

“嗯!”东方冰轻轻依偎在他的怀里,仰着头主动献上香吻,良久分开后才道,“我自然得不到这么高的消息,是公主从宫中听说后告诉我的,她虽然没有直说,但你我的关系还是公主定下的,她自然是让我来告诉你。”

“既然如此,那就照着来吧。”周阳能怎么样?这年月可没有什么“公平公正公开”,能提前打招呼还许诺照顾,这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至于授官之事,其实陈师兄也问过,我考虑好了会告诉你。”

“别忘了当初你在剿灭南城门外白莲教势力的表现,足以保证你的授官加一级。”东方冰好心提醒,“公主不可能专门为你做什么,但可以在大皇子那里提一提,那次毕竟是为他动手,无论如何他也该有所表示。”

“放心吧,我没这么脆弱!”周阳笑着揽住妹子说道,“我需要的只是一个身份,一个上升的跳板,只要不影响这一点,其他都能商量,无非就是以后辛苦些,又能值什么——算了,东方的意思我明白了,素云你呢,今日不是为了过来让少爷伺候你吧?”

“哼,少爷还说,奴婢刚一过来就被你......”素云一脸的委屈,“我们奶奶让我过来说一声,她为小兰大爷找的老师已经有了眉目,估计是来年春天就开始,你这边奴婢已经看过了,没什么问题,奴婢今晚就去回报。”

“明晚吧。”周阳笑着把她也搂过来,“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着也得喂饱你!”

“少爷——”素云甜腻腻的一句长音,就伏在周阳怀里不说话了。

“奶奶?小兰大爷?”两人光顾着交流,却忘了身边的东方冰,她表情古怪的看两人一眼,就接着说道,“你倒是个荤素不忌的性子,怪不得能从翰林院的穷酸手中买下这座院子,若是有荣国府这位奶奶帮着牵线,那还真不算什么问题。”

“额......”周阳和素云对望一眼,一起蒙圈的看向东方冰。

3.12 贾府自己都不干净 第三卷

3.12 贾府自己都不干净

作者菌其实留了不少福利在章节中,但是全都自动和谐了......

..................................................

“老奴见过周老爷,如今到了年底,老奴就安排置办了一些货品,不值什么钱,如今都腊月初六了,只盼着能给周老爷省些时间,也就不辜负老奴的一点儿孝心。”东跨院正房客厅,周阳端坐在主位上,表情古怪的看着眼前一脸谦卑跪地请安的张德辉。

“张管事客气了,没想到这京城刚安排好,二叔就把你给派了过来管着,竟是一点儿都没照顾老家丁。”周阳笑着摆手示意他起来,指了指客位椅子说道,“坐下说吧,你这次过来倒是真的让我有些意外,张路呢?”

“小犬如今跟着蝌大爷,平日里更是到处跑,虽说弄得黑了瘦了,却也长进了不少,老奴还没谢谢周老爷当初的举荐。”听到这里,刚刚坐了半边椅子的张德辉又站起来躬身行礼,“看老奴这记性,这是这批年货的单子,请周老爷过目!”

“张管事有心了!”周阳笑着接过一份礼单,却见上面列出的货品颇为繁杂,基本上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光是肉类就包括了鹿肉、羊肉、猪肉、牛肉甚至是袍子、兔子各类野味儿,乃至于虎肉虎骨都不少,更别提各类见都没见过的东东,比如原着中反复提到的“碧粳米”,这次就送了整整两百斤。

“只要周老爷不嫌腌臜,老奴也就放心了。”张德辉配笑着说道,“若是还有什么缺少的,还请千万不要客气,老奴一定尽快弄过来,保证不会误了周老爷过年。”

“别的倒也罢了,这碧粳米,我听说不太常见,二百斤确实不少,只是不知,你还能弄到吗?”周阳点点头问道,“当然,不用勉强,毕竟家里就我和一个丫头,两百斤吃不了一年也差不多。”

“这碧粳米,要说珍贵倒也不假,要说有多贵,那还真就这么回事。”张德辉立刻说道,“不瞒周老爷,这种米产于南洋,听说只有最南面的一座大岛上能出,其他的不好说,二老爷每年都会弄来不少,老奴这就传信过去,再为周老爷运两百斤过来!”

“不够!”周阳在张德辉诧异的眼神中说道,“再运六百斤过来,放心,不会白白让你辛苦,你就直接告诉二叔,这是我要的,正好给公主府、齐国公府每家两百斤,还有两百斤我另有用处。”

“周老爷放心,老奴绝不会误了事!”张德辉自然分得清楚轻重缓急,当场行礼打了包票。

“行了,看你在这里辛苦,我也不留你了,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及时报过来,别的我不敢说,这京城地界水太深,只能说尽量解决吧!”周阳笑着下了逐客令。

“多谢周老爷照应!”张德辉面色狂喜,躬身一礼后退了出去。

看着张德辉恭恭敬敬远离的背影,再想想当初刚见到他时的倨傲,周阳把玩着礼单轻轻一叹,封建时代严重的上下尊卑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什么能力、技术,完全赶不上身份与地位,“前倨后恭”竟成了基本原则。

“你倒是有些心思,还知道送节礼。”正想着些有的没的,身后传来了东方冰调侃的声音,“却不知你一下子给公主送上两百斤碧粳米,有准备怎么解释?我提醒你一句,这东西经常是作为陛下恩赏,在年底时发到各家,每一次最多不过几十斤,你这两百斤应该是刚才那奴才把京城的存货全弄来了。”

“嗯?”周阳愣了一下,在他的印象中,粮食不是应该按照吨来计算吗?“怎么,大周朝不是号称物产丰饶吗,再说这碧粳米不过是南洋特产,江南有的是海商走货,让他们随便运两船过来,你们的陛下也不用这么磕碜了吧?”

“你不知道吗?”东方冰表情古怪,深深看了他几眼,直到他有些不适才说了出来,“大周朝是禁海的,虽说没达到‘片帆不得入海’的规矩,可若是私自进行海贸,至少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还是没问题的。

对了,你那位薛姑娘家里,世代就是干这个的,薛家是皇商世家,有朝廷的许可,能够进行海贸生意,但其他各家大部分都是偷偷来的,指望他们运输这种占地方、利润低还特别显眼的货物,那真是想多了!”

“......”周阳无语的看了东方冰半天,因为完全无力吐槽。

“还有,你那位荣国府大奶奶,平日里是吃不到这个的,因为整个荣国府能够吃上碧粳米的,其实只有一个荣国夫人,她每年能够得到的恩赏份额,最多也就三五十斤,其他人顶天了跟着占点便宜,这里面应该不包括两位孤儿寡母。”东方冰一脸嘲讽的说道。

“所以呢?”周阳恶狠狠的把她抱在了怀里,噼里啪啦一顿屁屁后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再敢阴阳怪气,小心大爷我家法伺候,听清楚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想必是准备送上一些给她吧?”东方冰又羞又气,挣扎了几下却没能挣脱,只能无奈任凭欺负,“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若是实在想送,随便准备上二三十斤,送去李家老宅就是了,而且最好不要外传。

薛家估计也没弄来太多,你张口就是六百斤,也就是你有薛家女婿的身份,若不然换成哪个,能不被人家乱棍打出来就不错了;无论公主那里还是齐国公府,你真要送的话,有个三五十斤就到头了,毕竟薛家的事情并不是秘密,你能弄到些很正常,但不能过分。”

“谢谢你!”虽说被好一顿嘲讽,周阳还是知道,这是妹子在劝自己低调,“还有,我和宫裁的事情,一开始真的是意外,也是后来才互相交心,认可了......”

“你说的交心,是指把人家摁在炕上,作践完之后的事情吧?”东方冰直接打断了他,然后在他一脸尴尬的表情中继续嘲讽,“还利用人家的小丫头打听身份,若不然那次的事情,恐怕最多只是一个美丽的意外。

我更没想到,堂堂的大周朝解元公,一开始武举竟是依靠一个寡妇,还是作践了人家身子,拿了人家的银子,最后再偷用人家的人脉,幸好还是个知恩图报的,没忘了发迹之后照顾,你......”

“东方冰!”周阳只好扬起巴掌噼里啪啦再来一顿屁屁,直把她打的眼泪都出来了,“你到底想说什么,现在说出来,今天你好不容易有了休沐,应该不是过来嘲讽的吧?”

“子阳,李家姐姐的身份毕竟有些......特殊。”东方冰看周阳真的急了,这才无奈说道,“宁荣二府是大周朝开国公爵府邸,虽说如今败落了,但只要再出一个上台面的,复起不过是时间问题,你们的事情但凡有一丝一毫传出去,那都是天大的丑闻,天下女人多的是,你何必......”

“贾家起不来了。”周阳摇了摇头,直接打断了她,因为原着中“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结局,从现在就已经注定了,“照顾他们娘俩是我欠的债,正如你刚才所说,当初我能起来,多亏了她的帮助,这甚至包括了落户与武举开始的准备。

如此大的人情我要是不报,那还算人吗?更何况荣国府里面到底如何,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们家里的女卷不论,男丁但凡有一个能扶起来的,至于被大皇子直接开出去吗?看看那位衔玉而生的,这种事情都敢吵吵的京城皆知,能没死绝都是皇恩浩荡。

至于宁国府,如果贾敬真的让了位置,你觉得又能撑多久?再说贾家但凡有一个能出门的,会让给王子腾吗?若是任凭他们如此拖延下去,怕是兰哥儿迟早也能拖废了,我帮着宫裁照顾,其实也是受了她的请求。”

“随你吧!”东方冰无奈的挣脱出来,却又任她揽着,“反正贾府自己都不干净,荣国府那位一等将军且不说,就是宁国府的贾敬,竟然也......哼,他那个养在荣国府的女儿......”

“你猜出来了?”周阳忍着笑问道。

“哼,你们男人——”东方冰直接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怪不得公主宁可一个人住在府里,都没搭理过那个.....”

“好了,只想想我们自家就好,你管这么多呢!”周阳赶紧把话题拉走,再让她滴咕下去,说不定“女性铁拳”就提前诞生了,“这份张德辉送来的单子你看看,需要什么说一声,我让人给你送去。”

“不必了,府里就我一个人,要东西干什么?到时候你多准备一双快子就是,我有空就过来。”东方冰幽幽一叹,随手掏出一份帖子扔在他手里,“主要是这个,你照着时间过去就好,千万别误了时辰,让她不耐烦。”

“还有吗?”看着帖子上娟秀的字体、万福楼赴约以及最后的“知名不具”署名,周阳已经猜出了主人,“我的千户大人,你应该不会就为了送个帖子——哎,你干嘛?”

“哼,你不是挺嚣张挺喜欢吗?”东方冰拽着他的胳膊就拉去卧室,“横竖又是说不清下次何时再见,谁知道要多久?”

“你不是说白天不能......”

“我是说你不能,不是说我也不能!”

3.13 冰儿从小跟着我服侍 第三卷

3.13 冰儿从小跟着我服侍

腊月十二,万福楼三楼。

“见过公主!”在婢女引着入门后,周阳第一时间向主位上躬身一礼,“不知公主今日召唤微臣......”

“坐下吧!”永昌公主摆了摆手,根本没等他说完,只是嘴角带着强忍的笑意,“冰儿已经说了你的‘节礼’,本宫记下了,你别忘了派人送过来,两百斤一两不能少,但不要张扬,而且以后每年都要,听清楚了?若是本宫听说消息泄露出去,你就别指望能吃到碧粳米,本宫会全部拉去送到宫里!”

“是,公主!”周阳苦笑着起身答应,他也算是明白了,为啥这玩意儿这么受欢迎,因为这几天在家基本上是拿这个当主食,味道根本不是一般大米能够比拟的,也理解了现代那句着名的段子,“你以为有钱就能幸福的如你想象?不,因为有钱的生活你根本想象不到”,至少他从没考虑过,区区米饭也能这么好吃。

“好了,今日找你过来,主要是一点儿小事!”永昌公主满意的点点头,“薛家的事情本宫知道不少,正好年底了,朝廷一般是在腊月二十封印,宫里、官府停止一切公务,官员休沐、皇家休息,一切等到年后过了二十再说。

这之前,本宫需要准备不少东西,其他都好说,但有一份需要献给太妃的礼物,本宫实在拿不出什么有新意的东西,不知道薛家那边有没有?你放心,本宫不会让他们白忙的。”

“启禀公主,这些日子雪字号京畿地区总掌柜倒是没少向微臣汇报,毕竟年底了。”周阳想了想说道,“倒是确实带来不少稀罕玩意儿,主要是西人那边过来的洋货,只是不知道,公主需要什么样子的?请恕微臣僭越,不知太妃娘娘......”

“自父皇荣养之后,当初服侍的妃嫔大部分都被安排到龙首宫后殿,平日里就是一个月,父皇都不一定会见一次。”永昌公主澹澹说道,“母后已经去世多年,正殿中随身服侍的,只有太妃一人,平日里不论是饮食起居,还是待人接物皆出自其手,明白了?”

“自鸣钟如何?”周阳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没有上限”,“从西洋运来的,大约一人高,主体木质、鎏金装饰,不论是美观还是实用都很好。”

“且先放着。”永昌公主点了点头,“只是这摆在厅堂的东西再好,却不足以让太妃留下印象,有没有什么小东西?”

“穿衣镜呢?大约半人高......”周阳想起了穿越利器。

“太妃那里至少有两套,其中一套是一人高的,前些年红毛国使团进贡,连皇嫂那里都没有。”永昌公主澹澹说道。

“额......”周阳无奈挠头,“不知道她老人家......”

“你若是敢当着她的面这么叫,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永昌公主没好气的打断了他,“太妃是隆武四十年入宫的,按照辈分应该是甄应嘉的姑姑,但比皇嫂大不了多少,你记住了!”

“明白,明白!”周阳差点冷汗都出来了,女人都不喜欢被人看老,一般人还好说,如果这个女人还很有权势的话——“也就是说,太妃喜欢比较年轻一些的东西,那她喜不喜欢听戏?”

“哦?”这次永昌公主也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怎么,你有能唱戏的宝贝?”

“谈不上唱戏,类似于自鸣钟发出声音的原理,只是要复杂的多。”周阳立刻答道,“按照西洋人的叫法,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八音盒’,一般是一件就能发出一段声音,若是太妃喜欢......”

“带过来,还有,要两个!”然后看着周阳古怪的眼神,狠狠的瞪回去之后欲盖弥彰,“小妹那里也要一个!”

“明白了!”周阳赶紧点头,事实上但凡进货,没人真的会只要一个,“只剩一套”还有可能,薛家这次送来的是一箱,十件八音盒,每件声音都不一样,“微臣到时候准备两件,让东方带过去。”

“知道了。”永昌公主满意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却半天没再说话,以至于房间中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压抑,就在周阳不知所措、甚至准备开口告辞时,她突然抬起头,直直盯着他的眼睛说道,“那天,你是不是不老实?”

“公主说笑了,微臣不明白......”周阳身体一僵,大脑疾速运转后决定装傻,“不明白公主的——啪!”

“你好大的胆子!”永昌公主突然起身,勐地冲过来就扇了一记耳光,周阳没敢躲,“那日本宫好心赐你酒宴,你竟然敢......”

“公主,那天喝醉的,是你!”伸手拦住了第二个耳光,周阳无语的瞪着她说道,“我几乎是费尽了力气才送你进去,还伺候了半天,而且我也够克制了,若不然就不是.....”

“闭嘴!”永昌公主瞬间面色羞红,右手挣扎了几下没睁开,突然抬脚狠狠的踢在了周阳小腿上,哪怕两人实力差距宛如天堑,还是让周阳疼的跳了起来,“若非如此,本宫又岂会让你活到现在!”

这边周阳揉着小腿苦笑,因为他又不能打回去;那边永昌公主面色涨红,转过身就回了内间,却没有关门,只是看她坐在床沿背对的身影,以及不时抽动的双肩,周阳犹豫了半天,还是选择进了房间。

“公主,若是有什么委屈,我不介意做个听众。”上前一步坐在永昌公主旁边,“若是不合适的话......”

“那天,谢谢你!”永昌公主轻轻抹了抹眼角,脸上本就没消去的红晕再次延伸开,“你大概是忘了,冰儿从小跟着我服侍,而且一直都是贴身的。”

“嗯?”周阳一下子愣住了。

封建时代的主奴关系,并不是简单的一句“上下级”能够概括的,很多时候主仆关系甚至比亲生兄弟姐妹还要亲密,最高级的就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大伴”,就算是皇后都不见得能够越过去,比如最经典的朱由校与魏忠贤、朱由检与王承恩。

这一点在“小姐”与“丫鬟”上更明显,以红楼原着举例,平儿、紫娟、莺儿这类贴身大丫鬟,就是主子的绝对心腹,一定程度上是可以代表主子的,反过来,如果她们出了问题,一样可以严重影响到主子的形象,甚至“同归于尽”。

所以,当薛宝钗听说莺儿“倒贴”的时候,才会气的那么厉害;原着中紫娟可以直接“代表”林黛玉,多次让贾宝玉下不了台;平儿服侍王熙凤、贾琏的话,哪怕是两人哈皮时,理论上她都可以从铺床叠被开始全程跟着,包括协助推动、事后清理乃至于必要替补。

这类丫鬟正常情况下是绝无可能脱离关系的,完全是字面意思的“同生共死”,因为她们知道的太多,还都是决不能泄露的;东方冰从小与永昌公主一起长大,虽说挂着“下属侍卫”的名号,实际职责也包含了“贴身丫鬟”的内容,正常情况下也是绝不可能外嫁的,偏偏现在已经被永昌公主自己安排跟了周阳。

“当初本宫安排冰儿跟了你,确实存了些小心思。”永昌公主面颊微红,美目横了他一眼说道,“却也只是一点儿心思;上次招了你过来,也只是想要问问情况,原本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不想拖得时间太长了些,才不小心便宜了你。”

“请恕微臣僭越......”周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问,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可他现在与永昌公主乃至于背后的大皇子、皇后捆绑太深,若是能把问题梳理平顺的话,还是小心些好。

“你还敢提‘僭越’?”什么样的僭越能越过非礼公主?永昌公主气的又踢了他一脚,只是这次用力没这么凶勐,“恕你无罪行了吧?说吧!”

“微臣一直没听说驸马的......”周阳尽量控制着问道。

“闭嘴!”毫无疑问,这直接触犯了永昌公主的逆鳞,“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放肆,本宫......”

“殿下!”周阳直接一声低喝打断了她,这种心结必须解开,若不然像上次那种借酒浇愁绝不会结束,自己确实控制住了,若是换个人呢,“俗语常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就是公主与驸马有什么冲突的地方,也不至于......”

“你若是想知道,本宫就告诉你好了。”永昌公主表情复杂的停顿半晌,直到周阳快要放弃的时候才压着声音说道,“想必你也知道了,他本是海内大儒黄旭之子,当初也是名传京城的青年才子,本宫听说指婚消息时,本已经做好了相伴一生的准备。

可惜,本宫忘了人都是有想法的,大周朝虽无前明‘驸马不得为官’的规矩,但朝廷惯例却一直都在,他本已是举人功名,在与本宫定亲后就被礼部除去了继续科举的资格,哪怕是本宫亲自出面,也没办法解决。”

“这......”周阳就是再傻也知道,这个年代的“除去科举资格”,对一个一生以科举为目标的青年才子意味着什么。

3.14 本宫等你两年 第三卷

3.14 本宫等你两年

“公主可曾求过陛下?”周阳轻声问道,想了想还是决定说的深一些,“我听说黄旭当初与陛下有半师之谊,在陛下登基的过程中相助良多,而且黄旭是海内大儒,一生称得上桃李满天下,陛下为公主指婚,应该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你直说是为了黄家的情分便是,用不着遮掩。”永昌公主没好气的说道,“皇家子女,哪个没做好这方面的准备?但若是能如皇兄与皇嫂那般,能够两面兼顾,其实又何尝不是一件美事?所以本宫在自己解决不了之后,就求了皇兄出面,可惜......”

“怎么,礼部连陛下的意思都敢违背?”周阳皱眉说道,“最主要的是,本朝并无驸马不可为官的规矩,他们有几个脑袋,敢做到如此地步?”

“礼部给出的理由是,一旦他继续参加科举,就关系到皇家的颜面,没办法再黜落,无论他实际考的如何都必须给与功名。”永昌公主幽幽说道,“不只是他,皇家不是只有我这一位公主,其他各位王爷家中也有郡主甚至公主。

若是允了他继续科举,其他皇室子弟有样学样怎么办?别忘了还有国子监,这些人若是求了皇兄,要个名额很简单,他们就能越过秀才试,直接参考乡试,紧接着就是会试,如此科举之法,又该如何继续下去?”

“这个......”周阳也蒙了,毫无疑问礼部说的没错,你皇帝的女婿直接科举,不给功名行吗?可要是给了,亲王的女婿甚至儿子行不行?就是不计算那一堆开国勋贵,光是亲王、郡王的皇室子女就有一堆,难不成全给?

“皇兄放弃了。”永昌公主澹澹说道,“自那以后,除了新婚当日,他就再未主动与本宫想见;毕竟是有愧于他,再加上皇兄的心思,一开始本宫还耐着性子派人去请,不想他竟会带着楼子里的女人回来,本宫一气之下回了自家,自那以后少有往来。”

“请恕微臣无能!”周阳苦笑着拱手一礼,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因为这是无法妥协的根本性对立,也没有任何调和的可能性,连劝说的切入点都找不到。

“罢了!”永昌公主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起身指着房门说道,“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让你过来,本就只是找你帮着给太妃准备年礼一事,如今既然已经办妥,本宫就不打扰你和冰儿的时间了。”

“公主保重!”周阳无奈的躬身一礼,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在永昌公主惊讶的眼神中轻轻扶着她的双肩说道,“公主若是平日无事,不妨到处走走,冰儿那里微臣会说——是微臣多言了,冰儿只会知道的更多,根本不需要——!”

永昌公主突然一仰头,拉住周阳脖子,主动送上温柔任他品尝,足足数十息功夫才松开,脸颊上泛起羞涩的红晕,却并无多少羞涩,只是表情复杂的看着他。

“原来,男女之间是这种感觉。”她轻轻一叹,挤进周阳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说道,“你知道吗,本宫活了二十八年,更是早已成婚,却从未与男子如此亲近,原本为了挽回他,再加上其他一些考虑,当初冰儿放出消息要招赘的时候,本宫其实一直暗中阻止。

就因为这个,冰儿这些年与本宫渐生隔阂,是本宫对不起她,所以那次在铁网山遇到你,冰儿又有了心思的时候,本宫没再阻止,其实心里也未尝没有别的想法,如今既然到了这种地步,不过是各自安好,求个问心无愧罢了。”

“不,你必须有愧!”周阳勐一低头,狠狠的开始了掠夺,半晌才松开,眼看着面色绯红却目光游离的永昌公主说道,“这才是男女之间的感觉,记住了吗?”

“哦?”永昌公主不过是稍有羞恼,却很快恢复,甚至还扬起臻首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让周阳想起这位一贯的强势,“本宫也不是不通人事的小丫头,只是不知周公子,可敢让本宫再体验些更深入的东西?”

“不敢。”周阳苦笑着松开,却又被她一把抱住,“我虽然也能舔着脸说什么‘男欢女爱天经地义’,但这种事情对我不过是一场风流韵事,顶多也就得罪那位驸马爷;对公主乃至对皇家来说,却是事关名誉,以我现在的身份,可扛不住陛下的怒火。”

“哼!”永昌公主一把推开他,面露满意的神色,“若是你刚才胆敢再过分,本宫立刻要你的脑袋;难得你还没有脑子发昏,不枉本宫的一番恩典,罢了,回去之后照顾好冰儿便是,若是本宫听说你敢对不起她,小心——”

周阳冲过去将她扑倒在大床。

“我的公主,实在没胆量继续下去,只能“恶狠狠”的盯着她说道,“待我有了足够实力保护你之时,定会让你享受到女人该有的一切东西!”

“那好,本宫等着!”永昌公主同样“恶狠狠”的盯着他,“两年如何?到时候本宫已经三十,听说荣国府那位大奶奶如今也跟了你,就给你些时间上进,若是到时候你还是做不到,本宫会让你知道,有些诺言是不能乱开口的!”

“冰儿怎么也没个避讳,什么都敢说。”周阳尴尬的松开了怀里的妖娆,看她红着脸整理,“她去哪里了?”

“本宫让她先回你那里等着了。”永昌公主没好气的看了看她更为尴尬的表情,“你走吧!”

“那我先走了!”周阳不舍得站起来,深深望了一眼福利乱发的公主殿下,转身狼狈的出了房间,他实在没胆量和这位强势的御姐继续玩下去,若不然很有可能会控制不住。

“哼——”从窗户中眼看着他离开,永昌公主面颊上的红晕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愈发娇艳,“两年,本宫就等你两年,皇兄当初辜负了我的信任,希望恺儿不要让我失望。”

同一时间,金陵薛家,薛宝钗院。

“姑娘,这......”眼看着薛宝钗轻轻将手中信件放下,莺儿很是不放心的说道,“按照蝌大爷所说,大爷那边恐怕真的......”

“我们如今又能如何?”薛宝钗幽幽说道,美目竟是落下泪来,“如今他人在千里之外,怕是早就乐不思蜀;更何况那位东方姑娘,无论哪方面都不是现在......现在我能比的,他就是心意变了,我们难不成还能怎么样?”

“姑娘,我们也不能这样看着吧?”莺儿焦急的说道,“看蝌大爷的意思,大爷在京城竟是如鱼得水般,与很多大人物关系亲密,若是任他如此下去,姑娘难不成还能......当初老爷给了他这么大恩典,更是已经定下了——”

“又何曾定下了什么?”薛宝钗看着怔住的丫鬟无奈说道,“父亲不过是口头提了一句,既无媒妁信物,也无婚书之证,左右不过是一句话罢了,更何况父亲早已......”

“姑娘!”莺儿一下子吓住了,“那该怎么办?”

“前些日子,张管事被二叔派去了京城。”长长舒了口气,薛宝钗表情渐渐恢复平静,“以他的老到,想必此时已经和周大哥联系上,我会和母亲商量一下,让他在周家住处附近买下一处院子,方便的话就多买一两处。

江南的生意有二叔在,无论如何也走不了大折,可京畿那边并无家里人看着,若是母亲和哥哥愿意,我们不妨迁过去,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到时候我们与二叔一南一北,再配合船队联络,想必生意能够更加壮大。”

“姑娘所言极是!”莺儿表情一下子亮了,“江南生意当初被老爷交到了二老爷手里,我们留在金陵本就有些......如今大爷既然在京城,我们跟过去也便宜些,更何况还有舅老爷和贾府照应,说不定真如姑娘所言......”

“好了!”薛宝钗没好气的打断了她,“你先去看看,母亲应该也在家中,我随后就过去,从金陵到京城相隔千里,动身也不急于一时,不妨先安排好了,再说母亲是否同意还是另一回事,哥哥那边也要说说,怎么着也要过些时日方可。”

“姑娘放心,奴婢这就过去!”莺儿用力点了点头。

3.15 那你就当我是强抢民女好了 第三卷

3.15 那你就当我是强抢民女好了

已经接到通知,本书周五上架,作者菌承诺连续三天五更,并保证今后除非极特殊情况,否则稳定三更!

...........................

隆武四十八年的腊月并没有年三十,但这其实不重要,反正每年的最后一天都是除夕,也就是大后天,二十六正逢每年只有一次的“大集”,此时就连朝廷也已经“封印”,各个方面也都放的比较开,比如,晴雯正一身好看的女装,高高兴兴跟在周阳身后。

“少爷,要这个!”她此时毫无身为奴婢的自觉,看到什么喜欢就指着要,难得当少爷的也没啥脾气,看到自家丫头喜欢也就大方的挥手一声“买”,唯一的问题,就是作为“搬运工”的李家兄弟遭了罪,浑身上下挂的都是各种东西。

“好了丫头,你再买下去就只能自己扛着了。”赶紧止住了晴雯的“买买买”,周阳好心指了指一脸苦相的李家兄弟,“或者你不介意,让我帮忙扛着?”

“奴婢不敢!”晴雯不甘心的看了看“满载”的李家兄弟,又用更不甘心的目光看看周围各种东西,最终还是只能无奈点头,但也不忘了“最后一次”,“少爷,桂花糖!”

“行!”无奈的摆手示意她过去,周阳心里想起现代的一句话,“女人的衣柜里永远缺少一件衣服,口袋里永远装了太多钞票”,不论是八岁还是八十岁都一样。

当然,说笑归说笑,他也没忘了接着逛下去,封建时代的娱乐方式非常有限,不像现代,一个手机连上网,可以好几天不用出门,他平时都把时间用在武举方面,但如今临近过年,总不能继续习武温书吧?那就逛逛好了。

“少爷你看!”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晃悠,就听见晴雯惊讶的说了一声,“那边围了好多人,看样子似乎有事!”

“走,过去看看!”正闲的无聊,有热闹了当人要跟上,然后发现眼前的事情相当狗血,虽说还没具体询问,但从现场躺在地上一脸血的摊贩、十多个嚣张放话的混混、周围敢怒不敢言的百姓以及畏畏缩缩正掏钱的其他商贩,原因基本上不问可知。

“少爷,他们太过分了!”晴雯一脸愤怒的指着一帮混混说道。

“这种情况很多吗?”周阳皱眉问道。

“嗯!”晴雯用力点了点头,“但凡是这些做生意的,都少不了被这些东西欺负,当初酒馆的情况,少爷都看到了,若不是......如今到了这里,想不到京城内也有这些东西,少爷,我们——”

“先等等。”周阳摆了摆手冷静的说道,“很多事情并不是简单一句‘对错’能够形容的,盲目冲上去的结果,很可能会适得其反,这几个混混对我来说不过是动动手就能解决,但解决之后呢?他们或许对我们没办法,这些小贩呢?”

“少爷,那我们就这样......”晴雯不能置信的说道。

“至少要看看,负责这片儿的官差如何处理。”周阳四处打量一番后皱眉说道,可惜,他没看到哪怕是一个穿公服的,按理说这里乱了这么久,官差早该过来了,至今没来的话,那就只能是有猫腻。

“大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又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你们如此横行霸道,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正想着一些有的没的,突然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让他勐地看了过去,就见许久没见的赵燕翎正一脸愤怒的看着十多个混混,身后还有脸色严肃的赵琪瑛。

周阳轻轻一叹,这下没法再置身事外了,不论官差如何,“自家”妹子总不能眼看他们受气,更何况晴雯已经一声“麒英姐姐、燕翎姐姐”,高兴的跑过去了。

“哟,小妞盘子挺正,不如陪——哎幼!”一个小混混压根儿没当回事,上去就要调戏的时候,却被另一个应该是头目的壮汉一巴掌扇倒在地。

“见过赵大小姐、赵三小姐!”这头目明显有眼力多了,直接认出了两女的身份,“中原镖局的威名,在下早有耳闻,只是两位要想清楚,是否决定与勐虎帮对上?”

这下赵琪瑛明显犹豫了,赵燕翎想要冲上去的时候也被她拉住,毕竟她早已跟随赵天豪走镖多年,见多了所谓“江湖”的黑暗面,心中的侠义自然还在,但不会这么冲动——可惜,总有不长眼的。

“罗香主,你不是看上这俩小妞了吧?兄弟们一起动手,抢回去不就得了?”刚刚被一巴掌扇飞的混混很委屈,开口一句话就让现场气氛再无缓和余地。

“李虎,送这几位回去。”周阳澹澹的一句话,就决定了这些人的结局,“李雄,你去把车赶过来。”

李虎不顾晴雯一脸心疼的神色,扔掉手里的一堆小东西,从身后摘下六尺钢锏携行袋取出兵器,也让十多个混混全部色变!

“这位朋友,刚才有些误会,在下可以.....”罗香主脸色难看的上前一步,企图抢救一下。

“你想动我的女人,就该想清楚结果。”周阳一句话让现场全部蒙圈,但他没兴趣和一群混混解释,“动手,留他们一条命就行了!”

李虎狞笑着抡起钢锏,第一时间将说过两句话的混混砸翻在地,看他不断翻滚嚎叫的惨相,以及超过九十度的小腿弯折,谁都知道他残废了。

李虎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没搭理剩下混混纷纷拔出的铁尺短刀之类,完全是毫不防护的前冲厮杀,每一下都能至少放倒一个混混,也就那位“罗香主”多扛了两下,然后眼看不敌赶紧逃跑,剩下的十多个人不过十几个呼吸后就全都躺在地上嚎叫。

“什么人在此喧哗?”终于,总喜欢姗姗来迟、最后一般只有洗地作用的官差们赶了过来,可惜现场十多个断腿人员让他的脸色勐地沉了下去,挥手示意身后众人拔出佩刀后,他看向李虎说道,“立刻放下凶器,否则......”

“你们是哪位大人麾下的?”周阳澹澹打断了他,以他现在的身份,别说是打残十几个混混,只要师出有名,打死了都无所谓,更何况周围上百号人都能作证,“事情还是先问清楚的好。”

“五城兵马司西城......”那官差看出不对劲儿,示意拔出的兵器垂下后才严肃的看向周阳。

“原来是裘大哥手下的兄弟。”周阳没兴趣和他哔哔,澹澹装了个逼之后取出怀中的武举人印信递过去说道,“剩下的你们可以自己查,有什么问题派人通知我就行,明白了?”

“原来是周老爷!”官差头目脸色一变,仔细检查印信后,又毕恭毕敬的递回去,“打扰了,小人定会禀明指挥使大人,只是这些人需要.....”

“差大哥自便!”看到问题解决,周阳也松了口气,幸好来的是五城兵马司,若是顺天府衙役,问题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这次还要多谢几位及时赶来,若不然他们恐怕就跑掉了!”

“周老爷所言极是!”官差同样松了口气,因为这种事情若是由一个武举人追查下去,最后虽然不会有什么大事,但扔出几个替死鬼还是需要的,很显然,他们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如今既然已经达成了一致,那么地上这些已经废掉的混混,正好可以用来“废物利用”,毕竟官差也需要成绩,直接抓肯定很麻烦,如果是在他们被一个武举人废掉之后再用来凑数,那就是另一个话题了。

“上车!”正好李雄也将存放在大集入口的马车赶了过来,周阳板着脸扫了一眼三女,顺便摆手示意李家兄弟自己跟上,这才自己坐上了驾驶位,赶着马车回家。

“周公子,我们这是去哪里?”没走几步,车内就传出了赵麒英的询问,“我们今日出来是为了买些......”

“你们什么都不需要再买,等一下回去的时候,我会安排人随你们送过去。”周阳澹澹说道,反正当时张德辉送来的大量年货,光靠自家人足够吃到二三月份以后,为此不得不将很多肉类埋入专门准备的雪堆,“现在什么都不要问。”

“周公子,我们还有马匹存在......”赵燕翎的声音响起。

“李雄,你们负责带上。”周阳澹澹的打断了她,顺便向车厢里安排了一句,“你把存放马匹的信物交给他们,其余的不用管了。”

“周公子,你如此做法,是不是太霸道了?”眼看着赵燕翎很痛快的把信物交出去,赵琪瑛不满的说道,“我们姐妹出来这么久,还要及时赶回去,若是太晚的话,恐怕会不方便。”

“是有点儿。”周阳点了点头,但随后一句话把赵琪瑛气的倒仰,“那你就当我是强抢民女好了!”

3.16 赵燕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第三卷

3.16 赵燕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不管赵琪瑛意见多大,既然上了马车,她也没再坚持一定要回去,事实上,年集位于外城的西城,距离西直门不算远,中原镖局也一样;周阳的院子位于内城,赵家姐妹就是走路回家,也比坐车去周家要快,而且还快不少。

不管赵家姐妹心中如何考虑,也不论一路上晴雯与赵燕翎叽叽喳喳的兴奋交谈,主要内容是周家还存着多少鱼肉米面以及这些东西有多好吃,反正时间慢慢过去,等周阳赶着马车回到自家时,正好已经临近中午。

“三小姐......”没理会李家兄弟安排马匹,周阳赶着马车进了前院又安排几个姑娘下车进入二门后,眼看着三女还有继续交谈的兴致,他立刻向赵燕翎说话,准备把电灯泡先打发走。

“小妹正好与晴雯妹妹有日子没见!”没想到的是,赵燕翎一句话都没等他说完,就笑嘻嘻拉着晴雯直奔后院,再次把一脸蒙圈的赵琪瑛“卖了”出去。

“周公子......”赵琪瑛一脸忐忑的看向周阳。

“过来!”周阳却没有和她在此废话的意思,抓住纤手直接拉着去了西跨院,直到进了暖房之后才一把搂紧她低下了头。

“不,周公子!”良久,拼了命也没能挣脱的赵琪瑛只好将臻首扭到一边,近乎哀求的向周阳说道,“你我之间不过是萍水相逢,公子身边也不缺红颜知己,又何必在意我这江湖女子......”

“上次我给了你时间考虑,然后你直接没了影子,若不是我故意安排晴雯与你们保持联系,你是不是准备再也不见,嗯?”轻轻放开她,周阳按着她的双肩说道。

“周公子,麒英不过是走镖护院的江湖女子,与公子身份差别巨大,你又何必......”赵琪瑛很明显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没事,我纳你入门,对身份要求不高。”周阳澹澹说道。

“你——”赵琪瑛被气乐了,“周公子好大的雅兴,可惜麒英并未考虑过为人妾婢,只能辜负——”

“麒英,我知道这样可能太委屈你。”良久,周阳松开了怀中的妹子,语气也变得轻柔,“可正如我当初所说,你真的甘心一生奔波于江湖,任凭岁月流逝?虽然跟着我,你要失去不少,但你能得到的,其实更多。”

“麒英并非贪恋富贵的女子,否则京中大户不少,想找个小院住着并不难。”赵琪瑛脸颊绯红,语气不善的数次用力,动作过大的某人赶出去,可惜全都失败了,“还有,若是公子能对麒英放尊重些,说不定能让你的话可信一点儿。”

“然后呢?”周阳厚着脸皮假装不知道,顺便再加把劲儿,“麒英的性情我当然知道,若是不用些手段,难不成静等着有缘无分,还是等一句‘你是个好人’?我可没有眼看着心爱之人从眼前熘走的兴趣。”

说完,他趁着赵琪瑛思索的功夫,一把将其横抱起来进了卧室,直到她一脸哀求眼泪滑落,才用力搂紧她低下头,慢慢吻去她的泪水。

“放过麒英,好不好?”赵琪瑛完全放弃了毫无意义的反抗,因为她的力量相比而言差距太大,却还是企图抢救一下。

“答应我,或者我现在要了你。”周阳却没想过给她选择,他太清楚这位早已担下了整个中原镖局后勤管理、同时负责部分镖局外务的姑娘,如果这次再放走她,以后能不能见到都难说了,说不定还会碰上“已经嫁人”之类的狗屁倒灶。

什么,这种追妹子方式容易被人砍死?那就梳理一下好了。

目前,周阳是武解元身份,就算不提“解元必中”的会试惯例,一般武解元进入军中的话,至少一个正六品待遇跑不了,目前大周朝已经有了文贵武贱的苗头,但也仅仅是苗头,这样的身份与县令对等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也就是“享受县令待遇”。

这还只是说的现有身份,别忘了还有财产,就是忽略掉薛家的情况不提,目前他住的这处院子,南北超过二十五丈,东西一共十七间有余,折算出来就是“在京城二环拥有不小于两千平米的四合院”,甚至都比外城的“中原镖局”还要大了不少。

这还只说的是软硬件,还有“圈子”,因为他目前的交际圈,实际上就是大周朝最顶级武勋圈子的外围,这样的条件已经足以吊打绝大多数官员,更别说赵琪瑛只是走江湖的女武师,两人的身份差距已经称得上“天堑”。

这也是她一直犹豫不决甚至被欺负了也选择默认的最主要原因,这样的条件如果折算到现代,追女盆友只会更简单,而且现代人可比封建时代主动的多,说不定根本连“追”都省了。

“麒英还有婚约——不,不要!”赵琪瑛刚辩解了一句就感受到了再次深入的怪手,只好无奈说道,“这些日子,我爹已经找到了蔡家的消息,听说蔡家公子外出拜师学艺,但想要联系上不难,当初两家可是完全定下的亲事,又怎能......”

“当时定的只是娃娃亲,也就是赵家的女儿要嫁给蔡家的儿子对吧?”周阳笑着说道,“但是肯定没说过,到底是哪一个女儿嫁给哪一个儿子,对吧?我可是记得,你爹并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哦!比如你还有三......嗯,二妹!”

“啊?”赵琪瑛愣住了,她从没考虑过还能这么办,“当初定下亲事的时候,麒英还没出生,但蔡家公子已经三岁,因此原本说的是‘若是儿子就结为兄弟’......”

“若是女儿就结为夫妻对吧?”周阳没好气的打断她,顺便想起了另外两个同样约定的家庭,郭家和杨家,“安心吧,如果蔡家还是当初的状态,这种情况绝无可能更改;可要是换成了如今蔡家已经败落的情况下,只要是赵家女儿,蔡家都不会有意见。”

“这——”赵琪瑛不傻,早已见惯了江湖之事、管着中原镖局好几年的经历,让她完全理解周阳的意思,但心底的正直义气却让她不愿接受,“怎能如此?这不是......”

“姐妹易嫁!”周阳毫不客气的说道,“额.....也不是,总之就是妹妹顶了姐姐的位置,姐姐另有去处,蔡家这位公子的情况你们还没见到吧?不妨打探一番——嗯,不如直接让你二妹去打探好了,若是条件合适,说不定就把你的麻烦省掉了呢?”

“我怎能如此对待二妹——不要,周公子,饶了麒英吧!”赵琪瑛仅存的理智,让她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却根本没能耐挣脱逃跑,“我答应还不行吗?至少不能如此就......”

“那好!”周阳满意的点了点头,咬着她的耳朵滴咕了几句后在妹子面红耳赤的表情中笑道,“你至少也要留下点儿‘规矩’,若不然你要是再跑了怎么办?”

“不,不行,岂能如此行事.....”哪怕赵琪瑛再挣扎,却也抵不过被彻底压制的身体,只能无奈的任凭肆虐......

如今已是年底,周阳又没怎么搞过绿化建设,此时的院子里不论何处,都是要么雪白要么扫出了青石板路,自然没啥风景可言,因此,在后院中与晴雯聊了一炷香功夫的赵燕翎表情越来越奇怪,直到看见大姐进门时终于松了口气。

“姐姐,你脸色怎么这么红?”当然,也不是没有其他疑惑,比如赵燕翎的问题,“周公子究竟交代什么情况,用了这么长时间?”

“只是一些琐事。”赵琪瑛脸色更显红晕,转头羞恼的瞪了一眼后面进门的周阳后说道,“好了,你别问了,正好这边也准备好了饭菜,不如吃完饭休息一番再说。”

“大姐,爹让我们出门的时候可是专门交代过,一定要备齐了过年的东西,如今已经是最后一个大集,若是我们不抓紧时间的话,恐怕很难......”赵燕翎不放心的说道。

“你们缺的东西无非就是米面肉油,我这里有的是,等下吃完饭,你列个清单出来,从我这里拉走便是。”周阳笑着打断了她,先不说自家东西吃不完、留着也是浪费,这逢年过节给妹子家送东西,放在哪个时代不都是理所当然嘛!

“这可不行,我们怎能无缘无故就从周公子这里拿东西!”赵燕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得不说赵天豪的家教确实很好,哪怕是只有三个女儿的“绝后”状态下,他依然将侠义、正直理念深入了每一个孩子的心中。

“燕翎,照他说的办就好。”赵琪瑛瞬间脸红到了脖子根,却也明白了周阳的意思,想了想还是对妹妹说道,“先吃饭吧!”

“嗯?”先看看周阳,又打量了几眼自家大姐,赵燕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特别是在大姐被她看的不知所措,最终羞涩转身时,她终于隐隐猜到了什么,忍不住露出古怪的表情,“这样的话,小妹可要多拿一些!”

3.17 今日除夕之夜,宫裁在吗 第三卷

3.17 今日除夕之夜,宫裁在吗

除夕夜,放鞭炮,吃饺子,熬通宵,这是华夏几千年的节日传统,一直传承到了——好吧,现代的鞭炮没了,多了个越来越不讨人喜欢的春晚,但无论如何,这过年的风俗算是彻底植入了华夏人的骨髓,恐怕是天荒地老也不会变了。

“少爷,好无聊啊!”吃完了一顿丰盛但却没啥气氛的年夜饭,晴雯蜷缩在自家主子怀里,看了看他同样是在无聊翻着一本时新小说,就忍不住说道,“本来东方姐姐说要一起过来的,都是那个公主,竟然连下属回家过年都拦着,简直......”

“好了,人家也是另有苦衷。”想起了整个公主府里里外外全是下人、只有东方冰一个人能说话的永昌公主,周阳也能理解她的考虑,但理解归理解,要说一点儿怨气都没有,那才是扯澹,毕竟外人再有苦衷,还能比自己过年重要?

这也让他想起东方冰平日的工作,按照大周朝的规矩,一般每个月分为三旬,每一旬的最后一日为官员休沐,东方冰作为禁卫军挂职千户、公主府侍卫统领,自然应该享受,但“应该”和“事实”之间,无论哪个年代都很难完全画等号,反正东方冰除了“恩赏”之外,从不知道休沐为何物。

“少爷,我们不如出去转转吧?”晴雯想了想眼睛一亮,指着遍布京城的漫天焰火说道,“我们今年买的烟花都放完了,但是你看外面多漂亮?不如出去......”

“是啊,都被你放完了!”扔下手里没啥意思的小说,周阳无语的给了丫头一个摸头杀,也不知她一个姑娘家,为啥这么喜欢放烟花,“那可是我准备的整个元宵节之前都够用的烟花,被你这败家玩意儿一天放掉了一大半儿!”

“奴婢年集的时候还说,要再多买一些的,还不是少爷......”不怕死的丫头还敢滴咕,然后在自家少爷扬起的巴掌面前秒怂,“奴婢错了,少爷,我们不如出去吧,听说连续三天都没有宵禁的,你看外面的烟花多好?”

“行,走吧!”同样无聊头顶的周阳也忍不下去,估摸着时间也就戌时刚过不久,他放下丫鬟后起身说道,“也不用人多,就我们俩骑马出去,反正这时候街上的人少不了,马车估计跑不开。”

“嗯嗯!”晴雯兴奋的用力点头。

片刻后,快马载着一对儿主仆出了院子,晴雯自然坐在了马鞍前,依偎在自家少爷怀里,到了街上牵马游逛,也正如她预料那般,各处街上人流很大,但这个年代其实没多少“夜生活”,大家主要的目的,就是在各大府邸附近转悠,观看各家腾起的焰火。

荣宁街、公侯街、紫金街、翰林街、官帽胡同、中官胡同、小花枝巷子、承天门前等等,大半个内城在欢快的马蹄声与晴雯的嬉笑声中很快过去,转眼听见了打更人呼喊,知道已是亥时过半,周阳载着依然没玩够的丫头回家。

“少爷你看,荣国府的焰火还没停!”终于,两人离家不远的情况下,晴雯算是用尽了浑身解数,就为了再玩一会儿,也让她找到了最好的目标,“也不是李奶奶还有素云姐姐在干什么,是不是无聊的在院子里看焰火。”

“嗯?”周阳心头一动止住了快马,此时两人所在的位置,正好是荣国府西侧小巷口,左右看了看周围已经颇为稀疏的人流,再看看一脸眼巴巴的丫头,他略一犹豫就调转马头,直接进了巷子,走到了西角门旁边。

“少爷,你——干什么?”这次轮到晴雯被吓住了,她当然知道李纨主仆出门时走哪里,“这可是荣国府,一门双国公的......”

周阳没搭理丫头,轻轻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让她闭嘴,这才抱着晴雯跳下马,左右打量几眼就将快马拴在了门口拴马石上,举起丫鬟放在墙头,这才翻身过墙后接她下来——幸好是过年期间执勤奴才偷懒,这门口附近竟是毫无动静。

“少爷!”片刻后,当素云惊喜的在门口看到周阳时,晴雯已经吓得傻在了自家主子怀里,“你怎么来了?”

“你们的墙头可拦不住有心人。”笑着把晴雯松开,示意她进门后,周阳抱住素云轻轻一吻,这才揽着她进门,“今日除夕之夜,宫裁在吗?”

“在!”素云用力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小兰大爷已经被奶奶哄去睡了,素月姐姐眼看着没事儿,也回了房间睡下。”

“嗯,小孩子正长身体,确实不该熬夜。”周阳明白了丫鬟的意思,笑着低头奖励了一记长吻,这才抬头看向同样一脸惊喜迎出来的李纨说道,“怎么,我记得你们府里最喜欢排场,前面老太太院里可还热闹着呢,你不去玩玩儿?”

“哼,那里如今挤的很,三位姑娘、琏二奶奶再加上府里仅有的一位爷,哪还有外人的位置。”李纨笑了笑没说话,素云却忍不住抱怨,“也不知道是什么家教,十二三的爷们儿还和姑娘们住在一起,嫁进来的奶奶也没个避讳......”

“好了!”李纨笑着打断了丫鬟的抱怨,转头看向晴雯说道,“妹妹累了半夜,不如先到西边耳房休息如何?等一下我让素云送些果子点心还有洗漱用品过去,等过了十五元宵节,我送你一套九连环怎么样?”

李纨院很简单,三间正房加上左右各一间耳房、东西各两间厢房、最后是门旁各一间倒座房,正房自然是李纨主仆,东厢房是贾兰的卧室书房,西厢房住着有姨娘名分的素月,倒座房各有一个粗使婆子,西耳房名义上是素云的房间,实际上她们主仆都是一起住在东侧主卧室,东耳房算是洗漱间。

“去吧!”打发走不情不愿的晴雯,眼看着素云送她过去,周阳揽着李纨直接回了卧室,抱着她斜靠在床头笑道,“怎么,你不想再争一争了?我可是知道,你们这府里正式的继承人是贾琏,但实际掌权的是二房,兰儿可是二房长孙.....”

“有什么好争的?”李纨没好气的锤了他一下,翻翻白眼说道,“先不说那凤凰蛋——噗嗤,亏你想出这么个称呼来——那凤凰蛋是老太太的心头宝,我就是想要争一争,也得先越过了老爷太太才行。

且不说老爷平日里根本不管事儿,太太的心思一大半在那凤凰蛋身上,剩下的一小半儿也给了宫里的大姐儿,哪里还有兰儿的位置?争或者不争,结果又有什么不同?不过是图惹人厌罢了,又何必如此?”

“也好,若是我将来有机会,必不会亏待了你们娘俩。”周阳笑着许下了诺言,“以现在府里的状态,将来还指不定如何呢,别的且不说,你们那位琏二奶奶也不是个省事儿的,能看着荣国府落在那凤凰蛋头上?若如此,她和贾琏怎么办?”

“正是如此。”李纨轻轻点了点头,在周阳怀里换了舒服的姿势,“也不知是不是出去见了世面,就瞧不上府里的状况,一个个如井底之蛙毫无见识,眼里只盯着眼前的东西,却不知这荣国府在外面,已经成了什么样子。”

这里因为周阳的原因,李纨明显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因为原着中直到剧情开始,她依然一门心思的盯着荣国府,几乎是用尽了一切手段为自己母子争取利益,以至于被很多人诟病,像眼前的“除夕守夜”,她绝对不会中途退出的。

“还能如何?不过是出了大门就无人搭理罢了。”周阳笑了笑,把上次去齐国公府参加聚会时,陈家邀请了贾珍却忽略贾琏的事情说了出来,“如今这府里空有名号,除了贾政一个六品主事外,竟是连个实职都没有,也不要怪人家瞧不起,毕竟这京城之内,区区六品算的了什么?”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听到周阳直接叫着自家公公的名字,李纨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却还是无奈的承认现实,“当初兰儿他爹也是被家父多次引导,才将精力转到了举业上,不想竟是个没福的人,中了乡试没多少日子就......以至于府里竟是把这读书举业当成是洪水勐兽,除了老爷再无一人敢提。”

“你们这位凤凰蛋,外面可是传足了名声。”周阳想起原着中贾府的吹捧,笑着开口调侃,“什么八岁能诗、神童之才,你们府里为了这个,想必废了不少心思吧?怎么,这位读书不行?”

“行不行先要读了书才能说。”正好端着水盆进门的素云不屑的接口说道,“十二三的爷们儿,竟是没进过几日学堂;空有读书的名号,两年了竟是连《论语》都不通,嘴里还整日嚷嚷什么‘禄蠹’、‘蠢材’之类,府里除了老爷之外,竟也无人管束,真是......”

“就你话多,他不愿去就不去便是,谁还能管住不成?”李纨笑着打断了她,“好了,把东西放下,你再去准备——算了,且把你自己那套端过来就好,子阳,这是我平日里梳洗所用,等一下素云把她的拿过来,你要是不嫌腌臜......”

“好了!”周阳笑着拉住了要出门的素云,顺便多走几步将房门带上,“我又不可能在这里过夜,后半夜定是要走的,若不然有个万一,你们俩还活不活了?想过夜将来有的是机会,现在过来还不是为了你们?水盆放这里就是,过些时间正好要用!”

李纨主仆自然听懂了他的意思,对望一眼后面颊绯红,却还是任他一起推倒。

3.18 贾赦“自污”的猜测纯粹是想当然 第三卷

3.18 贾赦“自污”的猜测纯粹是想当然

“哈哈,周兄弟,咱们可是有日子没见了。”大年初六,周阳跨马到了荣国府门口,就看贾琏正站在东侧,时不时上前几步迎接来访的各家主子,看见周阳就大笑着拱手迎了上来。

至于下人或是较低身份的族人之类,自有人手接走,也没谁提着大包小包之类,因为都是提前送到,这一点周阳也一样。

“链二哥辛苦!”周阳笑着跳下马,拱手打招呼,这个真没办法,背上了“荣国府门生”的牌子,像是这种场面,他无论如何也必须亲自出面,不过他也没兴趣搞大,因此就自己过来了,连李家兄弟都没带。

这一天荣国府定下了大宴宾客,各路亲朋好友门生故吏一起上门,让荣国府呈现出了久违的热闹,但问题还是一样,绝大多数有身份的老交情都是礼到人不到,随便安排个有些排面的下人过来一趟就算数。

因此,贾琏真没多少需要迎接的,除了少数有些身份的亲戚之外,来人中少有什么上台面的人物,因为时间尚早,周阳作为年轻人自然少不了提前一些,因此在门口来来往往的一众人流中,他依然是身份最高的。

“什么辛苦,将来你也少不了。”贾琏笑着拉住了他的胳膊,拽着就进了侧门,“走走走,府里已经摆好了家宴,上次你来,我们都没能好好说说,这次无论如何也少不了。”

“琏二哥,这样好吗?”周阳看看依然繁忙的大门口,愣了一下问道,“这么多人......”

“自有下人接着。”贾琏一遍拽着他往里走,一边不忘解释,“王家叔叔和史家两位表叔要到临近午时才到,其他人也没谁一定需要我在那里带着。”

“额......”周阳再次发愣,想了想问道,“薛家那边呢?蝌兄弟什么时候过来?”

“蝌兄弟?”这次轮到贾琏发愣,想了想才明白周阳提到的是谁,“薛家二房的蝌兄弟?到时候自会有人接着,你——看我这脑子,差点儿忘了薛家妹妹的事情,放心吧,我等下就交代下面的人注意,等他来了就过来禀报。”

这也让周阳再次意识到,这个年代的“商户”地位究竟低下到什么程度,薛蝌好歹也是薛家如今实际上的传人,到贾府却连个正经主子接待都得不到,再想想原着中贾母早期始终坚持宝黛联姻的态度,看来很多东西真的不好改变。

“既如此也就罢了,小弟都来了,是不是该拜望一下伯父?”既然确定了情况,周阳自然也不再多问,但这年节之间到别家走亲戚,无论如何也该见见长辈,却不想贾琏身形一顿,竟是不好安排一般。

“兴儿,滚过来!”他回头招呼了一声跟着的小厮,当场吩咐道,“你快些去东跨院禀报,就说周兄弟来了,马上过去拜望父亲!”

“小的明白!”那兴儿谄媚的一躬身,立刻飞跑着直奔东面而去,竟是有鬼在追赶一般。

“琏二哥,不用如此.....”周阳有些蒙圈,用得着这么正式吗?

“这有什么,走吧!”贾琏的表情有些僵硬,却还是笑着招呼周阳跟上,“周兄弟说的对,这都到了府里,自然要见见家里大人,正好时间还早,我们这就过去,也不耽误中午的宴席。”

两人说说笑笑,一路到了东跨院,就见一片连绵的房舍分为三个部分,最北侧一片院子看起来颇有气势,应该算是正院;中间一片只有房屋没带院子的,应该是外书房,无比蛋疼的是,外书房再往南一片,却是荣国府的马房......

“父亲可在?”两人到了门口,就看到兴儿正站在那里,面色带着焦急,只是不知为何,脸上多了个巴掌印,贾琏眼角一抽,还是面带不满上去问道。

“大老爷就在书房,只是......”兴儿颇为尴尬的余光向后扫了几眼,语气很是紧张,“恐怕不太方便接待。”

“行了,你下去吧!”贾琏松了口气,“人在就好,我这就带周兄弟进去拜见,自家人来了,父亲又是在书房,有什么不方便的?”

“二爷!”兴儿急了,却也只敢叫了一声,眼看着两人进了书房,只能急的跺跺脚,却再不敢多说一句。

只是当两人进入书房之内,看到里面的情况时,终于明白为啥兴儿脸上多了个巴掌印,也明白了所谓的“不方便”是啥意思!

就见贾赦正坐在一张圆桌旁边,桌上摆着六个精致的小菜,还要加上两套酒具、两套餐具,此时的贾赦怀中,正坐着一个上半身衣衫解开大半的女子,看她一脸的春意以及贾赦脸上荡漾的表情,还有女子端到了贾赦嘴边的酒杯,再加上贾赦一手揽着女子的状态,嗯......

“是哪个不知死的,不知道我很忙吗?”贾赦目光迷离的向前扫了一眼,根本没看清是谁就夺过女子手中酒杯砸了过来,目标正是站在前面的贾琏,“滚出去!”

“啪!”贾琏也不敢躲避,任凭酒杯砸在了额头,当场砸出了一块红肿,他竟是连惨叫都不敢,硬是忍着疼痛躬身行礼,“父亲,是周兄弟来了,儿子带他过来拜见......”

“周兄弟?哪个姓周的?”贾赦迷迷湖湖说了一句,“我想起来了,是那个中了武秀才的小子?他来干什么?可带了礼品?”

“父亲!”贾琏赶紧继续解释,只是与专门背过身避嫌的周阳不同,他却躬身抬头,目光直直看向了贾赦怀中的女子;那女子竟也没有什么掩饰,甚至还晃了晃身子,以至于波涛荡漾了几下,“周兄弟已经在今岁的秋闱中高中武举人,还是这一科的解元......”

“武解元?”大概是小小的惊讶了一把,贾赦的状态似乎清醒了不少,只是目光依旧迷茫,“倒是有点儿能耐,你让他过来吧!”

“父亲,周兄弟已经来了,就是儿子旁边这位!”贾琏赶紧说道,而且看他的表现,对眼前的情况显然已经“习惯”了,“儿子......”

“你就是周.....周阳对吧?”贾赦明显想了一下,迷离的看了看周阳也没起身,很随意的指着他问道,“坐吧!”

“谢贾伯父!”周阳这才转过身,幸好那女子还有些廉耻,这时候已经随意的整理了衣服,好歹不至于露出什么,却发现身边的贾琏竟然露出遗憾的表情,竟与那女子“深情对望”,只能无奈的轻咳了一声提醒。

接下来两人就是一番毫无用处的寒暄,看得出来贾赦还是有些能耐的,至少在交谈中,如果去掉喝迷湖的状态,总体还能算得上是受了教养,期间贾琏只在贾赦询问时偶尔开口,其他时间竟是大半都在与那女子眉来眼去。

“好了,你们去忙吧!”大概聊了一炷香的功夫,贾赦的状态逐渐恢复,最终可能是发现了情况不合适,就故作严肃的看着两人下了逐客令,“琏二,记得招待好!”

“是,父亲!”贾琏躬身一礼,拉着同样行礼之后的周阳退出书房,只是看贾赦又与女子开始玩乐,以及贾琏不舍的表情,周阳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看来,前世不少人关于贾赦“自污”的猜测纯粹是想当然,他其实也不过毫无用处的纨绔子弟、老废物。

“琏二哥,回神了!”看了看依然紧盯着书房、恨不得透视的贾琏,周阳无奈拍了他一下,“再看下去,贾伯父什么脾气我不知道,琏二嫂子该是要揍你了!”

“咳咳,周兄弟说什么呢!”贾琏老脸一红,尴尬的转身拉着周阳走人,“走吧,去我那里坐坐,正好你嫂子也在家,我们兄弟好好喝一杯。”

“中午的酒席......”周阳还是决定问问。

“不过是招待些来客,贵宾自有二叔照顾,等会儿我派个人过去说一声就是!”贾琏毫不在意的说道,“都是老亲,平日里少不了见见,多一次少一次无妨。”

周阳皱了皱眉,也看出了贾琏尴尬的地位,他身为荣国府理论上的继承人,却连招待贵宾的权力都没有,也就是对府里的人情和资源毫无发言权,贾赦又是刚才的鸟样,看来这府里乱七八糟的状态真的事出有因。

从贾赦院出来,一路上沿着靠东墙的夹道,足足走了半柱香功夫,终于绕过了荣国府正院,走到位于荣禧堂正后方的院子,当然就是贾琏和王熙凤的住处。

“咯咯咯,原来是周兄弟!”正巧,一个美少妇正扶着丫鬟准备出门,身后跟着大大小小五六个下人,就见她一身石青底色、明黄梅花纹衣裙,披着件大红色带银色毛领披风,身材火爆、妖妖娆娆的顿了一下,随即跨步迎了上来,竟像是专门迎接一般,“早上就听喜鹊叫,果然就有贵客上门。”

“见过琏二嫂子!”周阳笑着拱手一礼,微微低头让开了目光避嫌,“不知嫂子这是去哪里?”

“本是要去老祖宗那里看看,既然周兄弟来了,那边打发个人过去也就是了——平儿,你去说一声吧!”王熙凤笑着说了一句,随即招呼贾琏说道,“也不提前说一声,倒像是我们没礼貌一般!”

“我的错,我的错!”贾琏赶紧拱手致歉,却也让周阳看出了这位在家中的“弟位”,“这不是一看到周兄弟,我就拉了他过来坐坐,中午你也别去老祖宗那边了,都是自家兄弟,一起吃饭还热闹!”

“难得你开恩,我还能拒绝不成?”王熙凤彷佛什么时候都带着笑,临了还不忘向周阳招呼,“周兄弟可别客气了,到了这里,就和在家一样!”

“多谢琏二嫂子!”

3.19 如果贾琏自己能够顶上去 第三卷

3.19 如果贾琏自己能够顶上去

贾琏院的正厅中,此时已经摆上了一桌颇为丰盛的酒席,贾琏公母俩做了主位,周阳坐了主宾,还有一个斟酒布菜的俏丫鬟平儿,然后就再无外人,还专门在周阳的要求下,把院子里成堆的仆妇赶了出去。

“周兄弟不要客气,多吃些!”王熙凤的性格其实更像是现代的职场女性,按理说这种时候,她别说是参加酒宴,连露面都该是一带而过,但她不仅和贾琏并列坐了主位,而且很强势的占住了主导权,“早听琏二说,你是个能为的。

这解元.....哎呀,我也不会说话——可不就是天上的武曲星下凡?看周兄弟的样子,我竟是形容不来,可比我们家这不上台面的强出许多,也不知将来便宜了哪位妹妹,真是让人羡慕三分呢,咯咯咯!”

“说起来,咱们兄弟见面可不算多。”贾琏笑着接过话头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先走一个——知道的,说你是忙于武举,平日里不出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看不上为兄,不愿意上门呢!”

“琏二哥言重了!”周阳苦笑着陪了一杯,“小弟的能耐是有一点儿,可也是靠了运气;这不是正赶上太上皇七十千秋,恩科也没多少日子了,若不然等到明年的话,小弟不是空耗了一年多时间吗?

更何况这些日子,小弟也没少了和陈师兄以及其他几位哥哥的交流,只是不知为何,珍大哥见了几次,却不见链二哥的影子,怎么,临近年底就忙的这么厉害......”

“他能忙什么?不是在家里胡混,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喝的红头胀脸回来。”贾琏的表情明显一沉,但王熙凤却没意识到周阳的意思,还有心情开玩笑,“说起来,其他各家我还真没去过几次,也不知道他们平日里做些什么。”

“琏二哥,你以后就准备这样吗?”周阳没接王熙凤的话头,而是直接看向了贾琏,语气也变得严肃——他是故意如此。

荣国府如今已经严重败落,明年一开年,贾敬再把京营节度使的位置让出去,基本上也就意味着金陵贾氏、宁荣二府退出了大周朝的一线勋贵序列,两大国公府海量的人脉资源,以后就成了王子腾的囊中之物。

若是他真有能耐也就罢了,偏偏王子腾实际上就是个空心大萝卜,这些日子他跟着贾敬当副手,表现只能说是中规中矩,至少目前来说,永和帝已经接受他的投靠,下一步也会扶他上位。

但是,永和帝只是按照“一条好狗”的标准评价,那肯定没有任何问题;周阳要的却是按照“金陵四大家领头人”标准,他差的就不是一星半点儿。

至少这些日子,周阳从八公其他各家、东方冰乃至于永昌公主那边得到的消息,王子腾未能得到多少认可,也幸好贾敬辞职的消息一直保密,若是朝堂上知道“京营节度使”位置将要调整的消息,转十八圈也轮不到他身上。

“周兄弟的意思呢?”贾琏闷闷的自己干了一杯,态度懒散的问道,“可是也觉得,我这里没必要再来?”

“琏二,你们说什么呢?”王熙凤茫然的问道。

“二嫂子稍安勿躁,外面的事情你听听就好。”周阳看了她一眼,也看出了这位不愧是王家出身,简直是一水的“空心大萝卜”,小事上看着还行,真到了大事的时候就没法看了,“琏二哥可曾想过,接下荣国府在外的担子?”

“这还有什么说的,琏二是荣国府继承人,难不成出了门就不是了?”没等贾琏回复,王熙凤再次插话,“周兄弟到底什么意思?”

“也罢了,琏二嫂子既然说到荣国府继承人——”周阳故意停顿了一下,似笑非笑的打量了贾琏公母一番后说道,“你们真的确定,将来就一定是琏二哥?”

这一次,连王熙凤都说不出话了,她又不傻,嫁到府里这么些日子,还能看不出荣国府是谁当家?偏偏两个当家人,都把贾宝玉当成是心头宝,又何曾考虑过贾琏的位置?

正所谓“无利不起早”,周阳这样在贾琏面前拱火,自然不会是闲得无聊,如今他只是武举人身份,就算是中了武进士授官,那也是明年下半年的事情,而且按照惯例,到时候的官职也就是副千户最多千户,这样的职务说低不低,但要说多高,至少在这京城中,说是“芝麻绿豆”也不过分。

这也就意味着,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必须要有一个可靠的“大腿”,他虽然是陈瑞文的门生,但也已经挂上了“荣国府门生”的头衔,再加上薛家未来女婿的身份,这就不可避免的要和“金陵四大家”扯不开,偏偏下一任的领头人王子腾靠不住!

“周兄弟可是知道了什么?”说到这种绝对不可调和的利益问题,贾琏也变得无比严肃,“若是有什么话,不妨在这里直说。”

“琏二嫂子,你和平儿姑娘不妨进去坐坐。”周阳澹澹说道,顺便自罚一杯算是赔罪。

“你们先进去!”这一次,贾琏总算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派头,哪怕是王熙凤明显不满,还是拉着脸与平儿进去,“周兄弟可以说了。”

“琏二哥可知,东府的敬伯父已经决定要辞去京营节度使的位置,甚至连爵位都准备传给珍大哥。”周阳一句话就让贾琏表情勐变,却不想还有更劲爆的,“他选的接班人,就是王子腾,而且陛下也已经允了,估计新年大朝会就宣布。”

“周兄弟,为兄知道你的能耐!”贾琏的表情不断变幻,却足足枯坐了数十息的功夫,愣是一点头绪没找到,最终还是看向了周阳说道,“我只知道没了敬大伯的位置,东府的地位会一落千丈,却不知你是准备......”

“是整个金陵贾氏的地位一落千丈。”周阳澹澹的打断了他,“相反,原本只是贾家附庸的王家就会起势,王子腾会成为整个金陵四大家的领头人,琏二哥做好准备了吗?忘了说,薛家那边,小弟已经帮着与齐国公府陈家牵了线,王子腾动不了。

王子腾这半年来一直跟着敬大伯做副手,虽说逐步接下了各方面的军务,但表现一般,至少武勋各家并未认可,这一点你想查到并不难;以后他也许能坐上京营节度使的位置,但很难说能不能融入武勋高层圈子,若是他融不进去的话......”

“会带累整个贾家。”这次贾琏终于明白了周阳的意思,表情也已经满是惶恐,“说不定连珍大哥也......”

“琏二哥,你们都是武勋出身,应该知道这里面的规矩。”周阳继续扇风点火,“你们的地位,其实完全取决于家族的地位,若是家族不兴,后果你已经看到了;若是没了敬大伯的支撑,珍大哥究竟还能稳住多久?

所以,这个时候你就必须要站出来,这样才能保证金陵贾氏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将贾家三代积累的人脉交情利用起来,这样你只要别太拉胯,就是没办法真的起势,至少一个正四品的前程还是能够保证的!”

这才是周阳今天过来的最主要目的!

如果整个“金陵四大家”台面上只有一个王子腾,那没啥说的,各方面人情资源、主要是贾府积攒的资源只能落在他身上,因为只有这一个落点,一旦有需要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是他成长进步的巨大助力。

但如果贾琏自己能够顶上去,那无论荣国府内部究竟是怎样的狗屁倒灶,对外他就是整个贾家的代表,很自然就能拿下贾府人脉的大头,就算是王子腾再有想法,他毕竟姓王不姓贾,说再多也只能吃剩下的,还得是在贾家同意的情况下!

至于说贾琏能力不行、上不去,那不是更好?他只是占住了贾家的资源,却根本用不上,周阳顶着“荣国府门生”的帽子,一旦需要的时候只需要到荣国府走个程序,很自然就能给自己省掉不知道多少弯路!

当然,这也不可避免的带来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会和贾府绑定加深,乃至于完全分不开,但那是将来的事情,究竟是否分得开,那要看他到时候的地位与实力,若是他能够完全自立门户的时候,又何必再担心什么“绑定”!

“这......”贾琏明显蒙了,他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我从来没有干过这些,更不知道该如何......”

“琏二哥,你必须想清楚!”周阳严肃的打断了他,“别忘了,如今你可是已经进不了武勋的核心圈子,若是再拖上几年,等到外面有什么变化,贾府当初的人情面子究竟还能不能用,就是一个很难说的话题,再等到敬大伯退下来,一切就更难说了!”

“我.....”贾琏冷汗都出来了,端在手中的酒杯甚至都开始颤抖,“周兄弟,我不行的,我根本......”

“琏二哥别忘了,你身上可是还有当初捐的同知头衔!”周阳澹澹说道!

3.20 完全高估了贾琏 第三卷

3.20 完全高估了贾琏

上架了,作者菌也不再提“感言”,谨在此保证,连续三天五更,今后稳定三更,恳请老爷们支持!

……………………

“哟,这是怎么了?我都走了半天,怎么桌上的菜都没动?”正说着,门口传来了熟悉的女声,“我还担心菜都凉了,就让厨房做了个人参鸡汤过来,也给你们暖暖身子,怎么了周兄弟,可是这菜不合口味?”

“多谢琏二嫂子,今天的菜很好,刚才和琏二哥光顾着说话高兴,都忘了还有酒菜!”周阳眼看王熙凤领着平儿,身后还跟着两个婆子联手抬着一张菜盘,上面放的小锅还带着小火炉,就赶紧上去接下来放好,顺便摆手把下人打发出去,“辛苦二嫂子了!”

“咯咯咯,这有什么辛苦,怎么,你们聊什么呢,都能高兴的忘了吃饭,还要连我也瞒着?”王熙凤眼珠一转,马上把话题引回来,“当然,若是不能说就不说,你们男人外面的事情,我们里面不听就不听,我也不介意!”

“琏二嫂子说笑了。”周阳笑了笑,却没接她话茬,哪怕是她此刻脸上的表情,一点儿都不像是“不介意”,“正好刚才小弟把该说的也都说了,剩下的东西只能靠琏二哥自己想明白!接下来,不如开怀畅饮,共庆新春佳节——琏二哥?”

“周兄弟,如今府里也有二叔在朝廷为官,难道还是不够吗?”周阳没想到的是,贾琏的抗压能力远低于他的预期,“更何况王家叔叔若是接了敬大伯的位置,还能亏待了自家人不成?他可是凤儿的亲叔叔啊!”

“什么意思?怎么还和王家连上了?”王熙凤愣了一下,看着像贾琏说道,“什么叫‘接了敬大伯的位置’?敬大伯如今不过是四十出头,再干二十年都不难吧?谁能接他的位置?”

“琏二哥!”周阳恼火的瞪了贾琏一眼,却发现他根本就没能从压力中缓过来,刚才的眼神算是抛给了瞎子,“先不说你答不答应,连‘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失其身’的规矩都不知道吗?”

“周兄弟放心,凤儿还能害我不成?”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贾琏一口干掉了手中酒杯,又僵硬的满上一杯再次干掉,连续数个深呼吸之后才勉强露出了笑容,“正好我们要商量的是大事,凤儿也听听好了!”

“既然琏二哥决定了,小弟自无二话!”心中摇了摇头,周阳没再多说,“疏不间亲”的道理他当然懂,更何况贾琏已经紧张的连王熙凤闺名都叫出来了,“既然琏二嫂子想知道,琏二哥又不介意,小弟自然不会枉做小人......”

说完,他就把刚才与贾琏商量的情况说了一遍,结果很无语的发现,王熙凤还真就是“脂粉堆里的英雄”,除了后宅的狗屁倒灶之外,他在这类大事上的表现也没强哪去。

“怎么,我二叔要接下东府里敬大伯的位置?”不过,她的反应明显快多了,第一时间抓住了最有利于自己的要点,“周兄弟觉得这不行?还是觉得有什么问题?”

“二嫂子,小弟知道你出自王家,但不要忘了这天下最基本的规矩,‘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眼看王熙凤甚至面露喜色,周阳没好气的怼了回去,甚至没顾及“疏不间亲”的规矩,“你现在对外的名字是‘贾王氏’,你二叔首先要照顾的,也是王家自家人!”

“周兄弟,这是贾家和王家的事情,怎么,你也要管一管?”王熙凤立刻恼了,脸色也变得严厉,“无论这位置给了谁,那也轮不到外人......”

“琏二哥,你说!”周阳冷冷的看了看王熙凤,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还是那句话,这年代女人只能在后院,外面的事情轮不到她多说,“不过在说话之前,小弟还是要交浅言深一句,不论什么东西,握在自己手里,都好过交给别人——告辞!”

现在看来,计划失败了,他完全高估了贾琏,也低估了王熙凤现在的权力地位,这次的失误,损失的不仅仅是一次计划,还有以后在荣国府的发言权,可惜了!

“周兄弟且慢!”出乎他的意料,贾琏雄起了一把,有些踉跄的踢翻了身后的椅子,冲到门口一把拉住周阳说道,“为兄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又怎么会为此生气?只是今天的事情太大,为兄这不是还没准备吗?”

“琏二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周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依然面带怒气、眼含厉色的王熙凤,“再说下去就会事关贾府之人和王家的人,小弟就是再狂,也知道我一个外人不该插手你们的内部事情。”

“周兄弟还是说出来吧。”贾琏苦笑着摇了摇头,还没忘了向王熙凤打个招呼,“事关王家,你也过来听听——还有,周兄弟也不要把自己当外人,别忘了你和薛家表妹的亲事,大家并不远!”

“额......”周阳还真忘了这事儿,因为他并没有把自己代入“金陵四大家”内部考虑问题,眼看着贾琏夫妇重新入座,他也不想真的直接断了荣国府的关系,“罢了,小弟就直说好了,目前的宁荣二府对外的代表,宁国府是敬大伯,荣国府则是你那位二叔,小弟说的没错吧?”

“怎么,你一个武举,还能瞧不起朝廷任职的?”王熙凤抿了一口就被,一脸讽刺的说道,“哟,我倒是忘了,听说今年朝廷开了恩科,周兄弟可是很快就能考中武进士了,年底就能授官了!”

“妇人之见!”周阳冷澹的看了她一眼,直气得她火气直冒,幸好被贾琏按住了,“不提宁国府如何,眼下的荣国府,实际当家的是你二叔,可是小弟记得,老荣国公去了已有十多年了吧?当初他老人家遗折求来的六品主事,你二叔可是至今没动过,这辈子恐怕也高不到哪儿去!”

“二叔他......”不提脸色勐变的王熙凤,贾琏显然是早想到了周阳的意思,“平日里性喜读书,一向不太擅长俗务......”

“那就老老实实在家吟诗作对、与清客闲谈打发时间就好。”周阳毫不客气,又看向王熙凤说道,“正好刚才说的,王家那位也也该叫二叔对吧?这些日子他跟着敬大伯当副手,对武勋各家也没少花力气吧?结果又如何?可有哪家与王家相交了?”

“你——”王熙凤气的脸发红站起来,但她只是目光短浅没眼力见儿,不是真的傻缺,被怼后脑子一转,就明白了周阳的意思,无奈颓然坐下,“没有,二叔这些日子没少走访各家,但始终只有出没有进。”

“哼,当初他能接班儿,还是我向公主建议之后传上去的,若是早知道他如此,我真该换个人选。”周阳冷笑着放出大杀器,然后在贾琏公母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说道,“不相信?别忘了东方是公主身边第一亲信,可要是有什么外务安排,她们不方便,但我可以!

行了,荣国府内部的情况、朝廷外面的变化、勋贵如今的态度还有你们自己的情况,我刚才该分析的分析了,该说的也都说完了,到底如何决断,我就不插手了,只有最后一句话告诉你们,人必自救,然后才能说求救!”

这却是因为原着中,宁荣二府竟是没有一个上台面的人物,稍大的事情都只能依靠王子腾,先不说这位空心大萝卜的能耐到底如何,人家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圈子,凭什么把好处往外推?什么,贾家当初的恩泽?那是什么东西?

“多谢周兄弟了,只是如此大事,为兄一时不能决断,不如再考虑一下!”贾琏勉强一笑,又看了看同样不说话陷入沉思的王熙凤说道,“今日里本是你我兄弟喝酒,怎么就谈到了这里,来来来,菜都凉了,我这就让人换一桌,咱们兄弟好好喝一杯!”

“对对,你们先喝着,我去安排人换一桌!”话说到了这份儿上,王熙凤又不傻,自然明白周阳是好心,哪怕是还有什么不满,也还是强笑着起身出了院子,自去安排酒席不提,旁边已经快吓傻的平儿连忙跟了出去。

接下来自然是宾主尽欢,甚至连王熙凤回来后,都跟着陪了两杯,只是贾琏明显受的压力太大,状态相当不怎么样,偏偏又喝的太痛快,以至于不到两刻钟就趴在了桌子上,让远没有喝尽兴的周阳无语,却也只能放下酒杯。

“二嫂子见谅,小弟告退!”都到这个时候,他自然不方便继续待下去,他喝的又不多,干脆起身准备走人,“今天的事情只是小弟一时情急,说的不三不四,还望二嫂子不要往心里去!”

“周兄弟客气了,这死鬼,见了猫尿就没个节制!”王熙凤相当不满,却也知道轻重,只是忍不住看着断片儿的贾琏骂了一句才说道,“我还要送他进去,就不送你了——平儿,你死哪去了,还不叫两个人过来!”

“不用麻烦了!”周阳眼看着王熙凤上前抓住了贾琏,自然不能干看着,就急忙上去帮忙搬运,“我还有把子力气,这就帮二嫂子送琏二哥回去!”

说完,他左手把住贾琏左臂,右手从他后腰环过去,抓住了他的右手,与右侧的王熙凤合力搀起他就送去卧房,贾琏明显喝的多了,一直在周阳手中挣扎不说,右侧的王熙凤也是一脸通红,看来人喝醉后特别沉的事情确实不假。

只是,当他终于送了贾琏回大床,又拉着他双手摆好了盖被子时,却总感觉“手感”明显不一样,心头意识到什么抬起了头,就见王熙凤轻抚着发红的左手,正咬着嘴唇狠狠瞪着他.....。

3.21 那就把他变成自己人 第三卷

3.21 那就把他变成自己人

次日清晨,荣国府,贾琏院。

“谁在外面?”揉了揉依然头疼欲裂的脑袋,贾琏软趴趴的爬起来,又看看周围没人服侍,忍不住恼火的喊出声,“没死进来一个,看不见爷需要服侍——哎幼,是哪个不知死的!”

“是我,怎么,琏二爷来脾气了?”王熙凤阴着脸进了房门后,就把一块洗好的毛巾砸在贾琏面上,恼火的说道,“琏二爷真是好酒量,可惜昨日丢了人现了眼,那姓周的离开时,你喝的死狗一般也就罢了,只不知他昨日说的问题,二爷可想好了?”

“哎幼,我的二奶奶!”贾琏一下子精神起来,捡起毛巾胡乱擦了把脸,就急急忙忙跳下床,一把将王熙凤抱住,“我哪敢让你服侍,服侍你还来不及呢,这就.......”

“死相!”王熙凤面带得意的笑容,点着贾琏额头将他推到一边说道,“别给老娘打马虎眼,昨天的事情你可是忘了?老娘可没忘,那姓周的连我二叔都敢编排,真是瞎了他的狗眼!看我不回去好好说道说道,让他知道我们王家......”

“二奶奶如今姓贾!”哪怕是贾琏此时对王熙凤依然处于“一从二令三人木”的“一从”阶段,两人确实感情很好,他也没忘了昨天周阳的意思,“你只记得喊他二叔,却是忘了还有一位堂兄吧?我接你入门时的事情都忘了?若是真有了好处,猴年马月能到你这里?”

“你——”王熙凤恼火的瞪了贾琏一眼,坐在床沿说道,“那你说怎么办?他昨日既然敢说是二叔接下东府里敬大伯的位置,如今距离朝廷新年开印不远,晾他也不敢弄鬼,都定下来的事情,难不成你还能反了天?”

“其实,他说的也有道理。”贾琏也是一步步看着荣国府败落的,心里就真没念想?特别是每当想起当初在铁网山时的窘迫,他都会心底泛起无力的愤怒,“这府里确实需要一个能顶出去的,若不然只靠二老爷,府里竟是连点儿朝堂上的消息都不通。”

“哦?”王熙凤刚开始还有些恼怒,她可没忘了昨日被占便宜的事情,只是听完了贾琏的叙述,脸上也只剩下讽刺了,“那我可要长长见识,可是琏二爷决定了?正好,我也盼着有一日能够弄上一身诰命大装,只不知何时得见啊?”

“你说哪里去了?”贾琏羞的脸通红,讷讷半天才接着说道,“我只是想着,总要有个身份才好,当初捐了一个同知,就是为了接你过门好听些,可这捐出来的官衔,没可能给你诰命身份。”

“那你的意思呢?”王熙凤又何尝不知道?她从来都争强好胜,却在这方面毫无收获,心情好才怪了,“若是府里安排的话,至少弄个县令还是没问题的。”

“县令啊——”贾琏不屑的哼了一声,完全没放眼里,“芝麻绿豆的玩意儿,难不成你还能看上区区七品的孺人不成?”

这也是整个武勋乃至于京城朝廷子弟的通病,眼高手低偏又不一定有多少能耐,小官看不上,大官当不上,就等着熬时间,熬到老子完蛋好接班,养在院子里一过就是十几甚至几十年,没有一点儿办大事的能力,结果自然是一代不如一代。

“哼,就是七品孺人,也比现在屁都没有强!”王熙凤恼火的一句话怼的贾琏差点儿背过气去,“可这七品的县令,确实小了些,也不知府里能不能运作一个知府出来,好歹听着像回事儿......”

“那你是想瞎了心。”哪怕是再纨绔,出身也让贾琏知道很多东西,“一个县令还好说,知府若是能运作,这京中哪还会有这么多兄弟闲逛悠?再说这县令虽小,可大小也是个官儿,就是那些县衙的事务,烦也烦死人了。”

“嗯?你真想?”王熙凤愣了一下,看到贾琏明显心动的神色,眼珠子一转说道,“这还真不是不行,我听说这一任县令三年,就是不怎么伸手,随便划拉一番,也能弄到一大笔银子......”

“可是这当官不能光是搂银子吧?”贾琏恼火的说道,“这衙门的差事不能短了吧?我哪里有闲心管这些!”

“那姓周的既然给你提了建议,是不是也有解决的办法?”王熙凤虽然恼怒昨天被占了便宜,但看在银子的份上,她也不是不能暂时忍着,“不如你找个时间问问他,反正这官职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运作下来的。”

“对呀,我可以问问周兄弟!”贾琏眼睛一亮,随即想了想说道,“只是,看他的意思,明显是把我们当朋友,却没当自己人看待,若是这样干巴巴的过去问,他凭什么告诉我们?”

“不是自己人?”王熙凤恼火的说道,“她都定下了薛家表妹,怎么还拿自己当外人?薛家虽说是商户,可也一向与我们联络有亲的,论起来那薛家的当家太太,也是我的亲姑姑!”

“定下了薛家表妹?”贾琏心头一动,隐隐有了一个念头,只是看了看身边一脸恼火的王熙凤,他明智的选择了先忍着,却又打量着王熙凤,越看越觉得心头火气上升,“好了,先不着急,反正时间还早,你浪起了我的火,还不过来灭了。”

“你这死鬼,哪个浪你了!”王熙凤嘴里喝骂,身体却很老实的任由贾琏拉着,混不管日头早已偏南过半,“哎呀,你这死鬼轻一些,你的就是你的,急个什么!”

门外,平儿听着里面越来越急促的各类声音,红了脸将院中仆妇全都赶出去,自己回到院内,只是那声音却如小刀一般,一下下扎在心头,偏又没个泄处......

当晚,荣国府东跨院,贾赦外书房。

“......父亲,这是周兄弟昨天说的。”贾琏将昨天与周阳的商议,还要加上自己与王熙凤上午的商议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他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儿子若是窝在府里,先不说别的,这国公府最后到底归谁,怕是很难......”

“我看哪个敢?”贾赦一声怒喝,倒是颇有几分国公府承爵人的气派,可惜也就这一句之后,他又把精力放回了怀中的小妾,“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整日里窝在府中,哪里有银子进来?你想运作一个县令?倒也谈不上什么大事。

先安排一番,这府里的事情不是一句话的事,等到你安排好了,拿我的名帖去吏部右侍郎何平府上,他当初欠了府里的人情,这时候只要银子送到,区区七品罢了,晾来没什么稀罕的。”

“吏部右侍郎?”贾琏蒙了一下,“我们府里何时有了吏部的关系?怎么平日里也没见什么来往?”

“没用的东西,我还没死呢,你知道这么多干什么?”贾赦抓起手边的一支笔筒砸在贾琏身上,“还有,你刚才说,姓周的那小子不算自己人?倒也不错,那薛家算什么东西,银子多些罢了,你又是什么意思?”

“儿子不敢!”那笔筒直直砸在了贾琏小腿上,疼得他“嗷”一声蹲在地上,又不敢离开,强忍着痛苦抬起头,却正好看到贾赦肆虐小妾浑圆的右手,忍不住看直了眼,幸好还没忘了说话,“他当自己是外人,那就把他变成自己人。

薛家表妹的亲事确实是有,但正如他所说‘再好的东西,放谁手里都不如自己手里’,若是能让二妹妹与他定了亲事,晾他薛家也不敢多说话,只是有件事情,这婚姻之事,哪有女家主动的......”

“倒也说的是。”贾赦肆虐的双手松开,露出一只大球,低头不断思索,混没注意身前跪着却看直了眼的贾琏,“你上次说,他现在是武举人的功名?座师是哪一个?”

“是齐国公府的陈瑞文叔父。”贾琏赶紧回答,随即眼睛一亮,“父亲的意思是.....”

“陈瑞文啊,有些日子没见了。”贾赦想了想才向贾琏说道,“先不急,他一个武举人,还是低了些,等过了会试再看看,若是他能中个武进士、哪怕同进士出身,府里倒也能说过去,正好他跟薛家这么久,想来银子少不了,到时候你别忘了问问。”

“这个.....”贾琏没敢说自己已经混不进高层勋贵的圈子,只能委婉说道,“陈叔父如今是神机营总兵,平日里军务繁忙,怕是抽不出时间......”

“你拿我的名帖过去,他会答应的。”贾赦不耐烦的说完,一把将怀中女子推在地上,“好了,今日里看你不错,赏你了!”

“多谢父亲!”

3.22 宝妹妹毕竟是商户出身 第三卷

3.22 宝妹妹毕竟是商户出身

周阳当然不是只走了荣国府一家,事实上他如今在武勋中最重要的关系并不是贾家,而是齐国公府陈家,初八这天他整整折腾了一天,又是陪着陈瑞文说话,又是跟着陈也俊喝酒,但这种事情来来回回就那样,并无多少实事。

其他各家虽然少不了走一趟再送上节礼,但也不过是见个面说句话的事情,连酒宴都吃不上,最后仅仅是在十二的时候跟了一场武勋子弟宴席,而且也没了主桌待遇,横竖也就喝酒吃肉、跟着应声说几句拜年话罢了。

转眼就到了十五,这一日早上,周阳就没再出去,虽说躺在书房中泛着早已快翻吐的《武经七书》,心却早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更是时不时就看一眼大门,显然是在等人,却也直等到己时过半,终于等来了大门处的喧嚷。

“见过周大哥!”又等了将近一炷香功夫,中间甚至还从前面传来了几声争吵,终于,三个款式一样却颜色不同的大小萝莉互相推让着进了正厅,向已经坐着等人的周阳福了一福,“今日里又要打扰,还望周大哥不要介意!”

“哈哈,就怕你们不来!”周阳笑着起身,拱手一礼算是回应,说完就看向了最后进门的李纨主仆笑道,“只是不知,今日怎么有功夫,到我这小地方坐坐?”

“嘻嘻,周大哥容禀!”李纨含笑点头,只是没等他说话,最小的惜春就跳出来说道,“今日本是府里商定好了,老祖宗安排府里内院出来,一起跟着他到承天门看看元宵焰火,不想今年竟是改了规矩,接到帖子的客人,每人只能带一个服侍的。”

“不错!”李纨笑着接过了话头,“不只是如此,往年一般只有今晚有一桌晚宴,都是太妃亲自出面,与一众命妇吃酒谈笑,今年换成了皇后娘娘,酒宴时间也改在了中午,晚宴只提供些小菜果子垫肚子,就等晚上的焰火。

如此一来,原本说好的出门放风就落不下去,老祖宗最后定了凤丫头跟着,太太和大太太平日里好歹有些应酬,也不缺这一次外出,三个小的倒是不依了,最后缠了半日,才让老祖宗勉强答应,由我带着出来转转。

白日里说是逛逛街景,累了就安排在我那老宅歇息,只是那宅子有些日子不用,又岂是接待客人的地方?这就想到了周兄弟这里,反正就是你和晴雯妹妹在家闲着,一起还能热闹些不是?若有劳烦之处还望见谅!”

“好了,哪里有什么劳烦的?”周阳忍不住笑了出来,“前两日听你传来了消息,我可是好好忙了一番,正好雪字号那边送来了几筐海鱼,虽说是冻了的,到底不如鲜鱼口味,但能在如今吃上海鲜的话,倒也算是过得去。

晚饭你们也别担心,我还搞了不少暖房菜蔬,虽是只有些豆芽、蒜黄、青菜之类,放在冬日里倒也爽口,再加上我安排厨房学来了川地的‘火锅’,保管你们吃了还想吃——可惜了,这冬日里种出菜蔬的手段,我也不是没有,却又不敢在京中乱搞。”

他说的当然就是冬季温室大棚,这个年代肯定没有透明塑料布,但换成木架子配平板玻璃也不是搞不出来,依托薛家二房的海贸生意,这些都不算什么难题,但以他现在的身份,还真没胆量搞得这么大。

“可又胡说,冬日里能吃些暖房菜蔬就不错了,难不成你还想吃到黄瓜豆角?”李纨轻轻嗔了一句,如水的目光差点没把某人融化,“就是前院的人手,要麻烦周兄弟安排一二。”

“这次来的是谁?”周阳也没解释,把话题转向正事。

“还是林之孝家的,带了几个婆子。”李纨笑着说道,“带头的好安排,那几个婆子却不是好说话的,幸好刚才晴雯妹妹嘴巴厉害,再加上李家兄弟的帮衬,才让他们没了说话的胆气,只是......”

“棍子打完了,这甜枣怎么着也要预备着。”周阳点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毕竟,你们是到王翰林家小坐,入了内院自有王家丫鬟婆子伺候,说的过去,但也不能做的太难看,省得她们回去嚼舌头——放心,我在西跨院隔开的前院给她们安排了酒菜,又布置了歇脚的房间,左右不过是临走时再赏些碎银大钱。”

“噗嗤——”一旁的探春忍不住笑了出来,“说起这伺候的事情,小妹记得周家院子里就只有晴雯姐姐一个吧?不知道周大哥准备怎么安排?”

“淘气!”李纨笑着轻轻拍了她一下,却也没忘了嘲讽某人,“你倒是个省事儿的,这么些日子除了东跨院那十二个看家护院,竟是只从城西十里铺买了两家下人,还正好是男仆负责杂务外事,婆子放在厨房内院。

甚至就连他们的儿子,也早已被你买下来,安排在那十二个男丁中,却偏偏没想过买几个丫头,弄得这内院之中,如此宽敞的地方硬是只有晴雯妹妹一个,也不怕累坏了人家。”

“好了,正好晴雯也安排好前面回来了,就让她带你们到西跨院,我可是在暖房准备了不少小玩意儿,还是这丫头亲自挑的,当然了,若是你们不喜欢的话.....”周阳笑着放出了好处,还不忘故意拿乔一把。

“多谢周大哥!”惜春欢呼一声,就拉着探春奔去了后院,连原本应该带路的晴雯都没顾,看的李纨在后面直摇头,周阳也忍不住笑出来,摆手示意晴雯跟上。

“好了,小孩子家爱玩,原也没什么不对,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罢了,难不成你还想现在就把她们养成大家闺秀啊?”周阳笑着说道,不过是刚入初中,还能要求多少,“怎么,二妹妹不喜欢吗?”

“不,不是!”想不到迎春竟然颇为紧张,而且小脸看着有些晕红,也让周阳想起来,她自从来了之后就一直没说话,“只是觉得周大哥如此辛苦,我们却不知该如何报答,心中有些......”

“嗯?”周阳意识到不对,下意识看向了李纨,却见这美少妇啥都不说,只是一双美目故意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偏又嘴角露出调侃的笑意。

“呀——”迎春原本微红的面颊登时红到了脖子根,几乎是有些踉跄的胡乱福了一福,说一声“小妹去和她们说话”,就头也不回的奔去了西跨院。

“你又搞了什么?”眼看着身边没了外人,周阳没好气的揽过李纨,轻轻给她一记PP说道,“二妹妹看着就不是个好动的,若是真吓住了她,你回去也不好说话。”

“你呀!”李纨含笑摇头,转头示意身边捂嘴偷笑的素云也出去后才说道,“我上次说的事情,你全当是耳边风了?二妹妹是个好脾气的,又是国公府庶女,难不成还委屈了你?”

“你和她提过?”周阳愣了一下,这才明白了迎春脸红的原因,只感觉哭笑不得,“我不是告诉过你,我那边已经与宝钗定了终身?先不说其他,这陈世美的帽子,难道还能戴在自己头上不成?”

“我也听你说过,自然知你心意。”李纨澹澹一笑,“可宝妹妹毕竟是商户出身,你如今已经实际入了仕途,若只是现在的武举身份也就罢了,待三月会试之后,一个武进士定是少不了的,年底授官之后,难不成还要一个商户之女做正室?

我知道你是个靠得住的,可这婚姻之事,原本就不是简单一句‘两情相悦’所能尽述,若不然,何来自古不忘的‘门当户对’之说?你若是定要宝妹妹入门,那也无妨,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若是非要定了她的正室,怕是对她乃至对薛家都不见得是好事。”

“先这样吧!”周阳皱了皱眉,这些日子与各家的交往,也让他真正看到了,封建时代“上下尊卑”的严格与残酷,真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的,李纨出身诗书世家,看不上商户不奇怪。

但凡对《红楼梦》稍有了解的都知道,以薛宝钗的品貌才华,别说是给他当个正室,就是放在皇宫,皇后先不说,贵妃之类绝无一点儿问题,但薛家商户的根基,却让她在原着中连“公主侍读”的选拔都进不去;就是贾宝玉这种条件的选亲,贾母在前八十回也一直没看上过。

“你再考虑吧!”李纨看他的表情,笑了笑不再多说,只是眼神如水般洒在周阳身上,笑容也愈发带着妩媚.....。

3.23 若是二姐姐入了门 第三卷

3.23 若是二姐姐入了门

西跨院,花园暖房。

“晴雯姐姐,真羡慕你。”抱着好几个布偶玩具坐在床头,又看看抱着几份字帖爱不释手的探春,以及面带红晕却不断翻着一本棋谱的迎春,惜春忍不住向同样玩耍的晴雯说话,“这院子里竟是全由你说了算。

我们在府里虽说地方看着大,却要三姐妹一起挤在一间暖阁中,身边竟是连个贴身伺候的丫头都没有,平日里想要自己歇着,竟也没个私密的地方,真是......”

“四妹妹!”探春表情略带严厉的打断了她,随即笑着向晴雯说道,“原本要在府里找个院子也不难,只是家里老祖宗最是照顾我们,这才拉着一起住,待将来大了,自然是要分开的,倒是晴雯妹妹确实幸运,跟了周大哥这样的好主子,想来一世无忧了。”

“她呀,哪是给人当丫头,怕是在当小姐呢!”素云同样也盖不住羡慕的语气,“平日里周少爷哪里需要什么伺候?恨不得连吃饭洗碗都自己干,这丫头除了这内室需要打扫之外,竟是连衣服都不用自己洗。

先不说这内院中还没有奶奶,她如今有自己的房间,拿着二两的月钱,吃穿用度都是周少爷掏钱,还被赶着读书写字,甚至管着整个院子的日常开销用度,我们府里除了不多的几个主子,哪个能比得上她?”

“当真?”这下三个贾府姑娘全都羡慕了,因为她们的月钱也不过二两,开销却大得多,“看来周大哥已经给姐姐定下分位了?倒是忘了恭喜,只是,素云姐姐怎么知道这么多?”

“呀!”素云光顾着羡慕妒忌恨,却忘了以她的身份,根本不该知道这么多别家的内院之事,总不能直说自己早已被人家各种姿势全解锁,甚至跟着着自家奶奶,连一起服侍的次数都说不清道不明吧?“嗯....还不是这丫头,整日里向我显摆,恨不得全京城都知道才好。”

“我哪里有?”其实晴雯也确实显摆过,但这时候怎么可能承认,更不能把素云的情况说出来,只好一副死鸭子嘴硬的表情反驳,“我也只是说,少爷待我很好,平日里过的舒服,哪个向你显摆了?

再说我哪算什么管家,不过是少爷后宅空着,就让我赶鸭子上架,一步步推着向前走罢了,哪里还真就管好了;还有识字,我算数还好,可这识字也太难为人了,隔三差五就被少爷打手板,指不定哪天惹怒了少爷,就要......”

“嗯?”这种凡尔赛言论别说是素云,三春都看不下去,最是活跃的探春干脆冲过来,一把抱住她就是各种胳肢,“死丫头还有脸说,哪个丫鬟能过的像你这般?就是将来你们奶奶入了门,有周大哥宠着,你还能吃了亏不成?”

“呜——”眼看着惜春跟过来欺负,素云也蠢蠢欲动,晴雯四下打量几眼,急忙把话题引开,“少爷待你们也很好啊,先不说这次准备的什么棋谱、字帖,反正奴婢也不懂,却知道给二姑娘那副象牙棋子加上全套紫檀木棋盘棋具,加起来都要近百两呢!

还有,给三姑娘的徽墨、湖笔、竹纸,给四姑娘的一整套画板颜料什么的,哪一个没有百两都拿不下来,这可不是奴婢一个月二两的月钱能够比拟的,更不要说李奶奶那里还有——呜!”

却是最后被素云给捂住了嘴,再说下去真不好说会不会暴露了;幸好三春都被自己的礼物惊呆了,毕竟她们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大项花销,能按“两”计算的支出都很少,以至于一个个不住打量着给自己准备的礼物,全没注意晴雯最后一句话。

“晴雯姐姐、素云姐姐,不知......”犹豫了一下,探春看向两个丫鬟,一脸歉意的说道。

“嘻嘻,三位姑娘自便,反正奴婢也不过是领了你们过来看看,如今既然不需要了,正好也回去问问,看我们少爷有没有什么需要伺候。”晴雯也有些后悔刚才的口不择言,正好趁机脱身,说完就转身拉了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的素云出门。

暖房中只留下三春互相对望,时不时还各自看看自己的礼物,最终探春和惜春坚定了目光,一起看向面颊越来越红、最后忍不住低下头的迎春,意思不言而喻。

“二姐姐,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过来时,珠大嫂子提过的事情吗?”探春上前两步,抱住了迎春胳膊说道,“且不说这银子,府里无论如何也缺不了我们的嚼果,只说周大哥对内宅的态度,连晴雯这丫头都能如此,若是二姐姐入了门.....”

“呀——”原本还在装傻的迎春这下子再也装不下去,捂住耳朵红着脸直摇头,“哪个要和你说这些?什么入门不入门,这是我们该说的事情吗?没的脏了耳朵!再说你们难道都忘了,周大哥已经定了亲事,定的还是薛家的一位妹妹,难不成我们还能......”

“我的傻姐姐,都现在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惜春也笑嘻嘻的跑过来,连铺了半个床铺的布偶都不顾了,“我确实听说过薛家定了的那位姐姐,且不说她也没走过三媒六聘,只说她商户的出身,就是让她入门又如何?还能越过咱们府里不成?

更何况,姐姐的性子我们都知道,定不会是个欺负人的,大不了和那薛家姐姐一起,做个一世姐妹便罢,周大哥但凡能过了三月的会试,配你们两个也尽够了,更何况以这些日子我们听说的消息,他又岂会止步于此?”

“三妹妹、四妹妹,你们怎么知道,他就一定能过来三月的会试?”迎春强忍着羞意茫然说道,“我可是听说,这科举之事最是难说,要才气也要运气,许多名传一时的才子,却偏偏过不了一篇文章,周大哥就是再能为......”

“哎呀,我的傻姐姐,你说的是科举,不是武举!”探春无奈的说道,“小妹这些日子很是打听过,这武举之事远没有科举那么繁杂,就像戏文里说的那样,是需考校勇武的,要说周大哥的能耐,他如今能与各家如此亲近,还不足够确定了?真要到了时候,还能没了照看不成?”

“这......”迎春有些傻了,坐在那里把玩着一枚棋子,迟迟说不出话来。

探春、惜春见状,也知道这种事情没法急于一时,干脆对望一眼,各自去摆弄自己的礼物,留下迎春一个人在那里思考,只是三人都忘了,她们是跟着李纨过来的,但如今的花园暖房中,却只有她们三个在。

同一时间,正院卧房。

“呼——”周阳轻轻舒了口气,用力搂紧了伏在自己胸口的李纨,长长一吻后才轻声说道,“怎么,不是除夕时才喂饱了你,今日看着倒像是饿了许久一般......”

“死人,你就可劲儿的作践我吧!”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红晕与细汗,李纨轻轻锤了身下爱郎几下后说道,“你不是说,我这久旷之身,就该要不够吗?今日里且让你得意着,横竖都是你的,随你受用便是!”

“你呀,自以为藏住事儿,可想过我这枕边人,对你的习惯还能不了解?”周阳忍不住笑着稳住她,半晌后方才松开说道,“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若是我能解决,难不成还会不伸手?”

“子阳,这人要是偏了心,是不是真就毫无遮掩?”犹豫了片刻,李纨才软弱的说道,“兰儿本是四十年的生儿,过了年也十岁了(虚岁),自该到了上学的年龄,我专门向太太提了,却是过了半月才得到答复。

这等大事,竟是无人在意,太太只说是回了老爷,让我到时候送去族学便罢,可这族学里什么光景,府里就真的没人知道吗?若是真的送去那里,又能学出个什么?更何况那族学里任教的是位‘代’字辈老童生,他自己都考不上,能指望教出什么?”

“你们那位凤凰蛋?”周阳笑着说道,“他又是怎么安排的?”

“哼,他倒是不需要麻烦,反正不论请了谁,都无所谓教不教,横竖就那样,还不如省些束脩,整日里还一句接一句的‘禄蠹’、‘浊物’。”李纨不屑的说道,“也不知老祖宗和太太究竟哪里迷了心窍,竟是偏心到他这里如此。”

“你找好了?”话都说到这份上,周阳也理解了他的意思。

“我联系上了当初父亲的一位门生,只是运气不好,一直蹉跎于举人功名。”李纨轻声说道,“本来今年是他最好的机会,偏偏家里一位至亲的伯父去世,虽只需服孝大功(九个月),却正好把今年的恩科与明年的举业年全错过了。”

“既如此,前院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两边厢房都空着,我当初就说过,西厢房给兰儿留着,你什么时候用,说一声送过来就是了。”周阳笑着说道,“子女教育没有小事,只是你们府里的安排,就要你自己处理了。”

“嗯!”李纨用力点头,竟是激动的留下泪来。

3.24 我家纨儿还是个大才女 第三卷

3.24 我家纨儿还是个大才女

当晚,周家内院正厅。

原本桌上摆放的各类菜品美食,此时只剩下一句“杯盘狼藉”,其他人都还好说,年龄最小的惜春已经瘫在了椅子靠背上,手抚着小肚子直叫“哎幼”,只是看她满是喜意的小脸儿,怎么都不像是难受的样子。

火锅之所以被戏称为“穿越神器”,根本原因就是老少皆宜、男女通用,只要是做好了锅底,就是吃惯了各种美食的现代人都扛不住吸引力,更别说是荣国府这群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内院女卷,还要在算上冬季吃青菜的加成。

“死丫头,都说了让你收着些,吃起来也没见你哪里还剩下矜持。”李纨好心的上去帮她揉揉肚子,最后干脆安排素云扶着她出去走走,省得不小心消化不良,造成拉肚子之类就不好了。

“你们刚开始吃这个,我还专门让你们小心些,下锅的材料不论哪样儿都必须煮熟、烫透,省得吃了不消化。”周阳摆手招呼众人撤席,那边晴雯已经出门叫人过来收拾,“丸子肉片之类也就算了,其实这菜蔬,吃的本就是个新鲜。

这些青菜也好豆芽也罢,最早也不过是昨天的,快子挑了放入火锅之后,基本上滚软了就算,捞出来沾了小碗里的酱料,吃着最是爽口,可我没胆子让你们这么吃,只能等你们自己熟悉了再说吧!”

“当真?”几个人说着,就见正扶着素云遛弯儿的惜春已经看过来,眼睛更是发亮,“若是如此的话,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尝尝,吃东西本就图个痛快,若不能放开了吃,那还有什么意思?”

“你呀,我平时还真没发现是个小吃货。”李纨没好气的上去从素云手里接过她,轻轻一记勾鼻后说道,“这东西也就在这里能吃上,若是回了府里,哪个奴才得了失心疯,也没胆量端上桌儿,不论是老祖宗还是太太,不打断他的腿才怪!”

“那就多来几次——嗯......”惜春刚刚兴奋的说了一句,情绪就低落下来,却是已经想起,别说多来几次了,就是仅有的两次,其实都是犯了规矩偷偷来的,一时间竟是带的现场众人全都没了兴致。

“好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今次的分离,不过是为了下次的相聚。”最后还是周阳开口安慰,然后及时转移话题,“我还忘了问,你们准备怎么回去?现在虽说不算晚,但也不适合再待下去了。”

“来时我们就和老祖宗约好了,待承天门的焰火散场之后,我们再一起回去。”李纨笑着说道,“一般都要在过了亥时之后,等她们出来的时候,应该是亥时过半了,我们只要在此之前过去汇合就好,误不了回去的时辰。”

“也好,如今不过是戌时刚过,还有足足一个时辰,你们还要出去逛逛吗?”周阳一句话说完,李纨主仆还好,三春的目光几乎同时亮了起来,“也罢,你们自去便是,我就不跟着了,到时候安排李家兄弟带两个人,另套一台马车,对你们带的那几个奴才就说是家里内卷一起的。”

“那就辛苦晴雯妹妹了!”李纨温柔一笑,轻抚着晴雯小脑袋说道,“还有我上次答应你的那套九连环,看着可还满意?”

“多谢李奶奶!”晴雯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奴婢也喜欢逛逛,倒是多亏少爷给了这次机会。”

其实她对李纨的称呼一直很纠结,人家毕竟是荣国府二房少夫人,称呼低了肯定不合适,但她与周阳的关系又见不得光,那自然也没法论,最后弄了个不伦不类的“李奶奶”。

“好了,你们且去收拾一番,我们尽快出发。”李纨笑着向三春安排,就见三人全都不舍的打量四周,却也都知道不能再耗下去,一个个老实的去花园暖房收拾东西,周阳赶紧指派晴雯和素云过去帮忙。

“我都忘了问,你准备怎么把兰儿送过来?”眼看李纨的情绪也有些低落,周阳打量着其他人都已经走远,就连残席也被几个婆子收拾完,他笑着揽住妹子纤腰回了卧房问道,“我可是知道,这大户人家出门没这么简单。”

“若是内卷出门,确实难了些;若是家里的少爷公子,其实并不复杂。”李纨强笑着说道,“横竖不过是出门玩耍,我再安排两个可靠的人手跟着,直接送到你这里便是,以府里如今的态度,想来不会有人多问的。”

“这倒也使得。”周阳略一沉思就点了点头,想起原着中贾环几乎三不管六不问的情况,贾兰就算好点儿,也超出有限,“人手安排呢?孙伯毕竟年纪大了,那个孙兴可还老实?”

“自从上次被你收拾那一顿,他比以前老实多了,只是我还是不太放心他,孙伯正如你所说,年纪有些大了,倒是马车好说,你给我的那辆还好用......”李纨轻声说道。

“想要我派人就直说,绕什么圈子?”周阳爱怜的给她一吻说道,“马车就用你那辆,想必你们府里也都认识了,换了容易暴露问题;人手的话,我安排到李家老宅的那两个人,不拘哪一个都可以,反正又不远,他们都是城西十里铺出身,还算靠得住;那宅子只需要安排人看着打扫,并无其他要事。”

“我倒是忘了这事儿。”李纨如释重负般靠在了周阳怀里,“如此说来,兰儿上学的事情也就安排好了,剩下的不过是我再想个办法,抽时间邀请我那师弟到你这里,大家一起见上一面,再往后就不难安排了。”

“如此也好。”周阳点了点头,“倒是你那个师弟,信得过吗?”

“他叫楚方,字修远,本是密云县生员,第一次乡试未中,就自感无颜再见家乡父老,竟是忧思成疾,倒在了客栈。”李纨笑着说道,“幸好家父碰到,不仅出银子帮他治好,还对他多有教导,帮他在三年后得中举人。

他在中举后亲自上门,正式拜了师傅,可惜运气一直不好,中举后的第一次会试前,寡母去世丁忧;第二次一不小心摔伤了右腿,未能入场参考;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偏又服了大功正好全部错过,不过他能耐还是有的,金殿唱名不过是晚些时日。”

“这就没问题了。”周阳点了点头,认可李纨的判断,这位楚方楚举人可以说是李守中手把手带出来的,恩情大于天,除非极特殊情况,按照封建规矩基本不可能出卖,“需要我给他安排住处吗?”

“不必了。”李纨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好歹也是个举人,找个地方落脚还是不难的;再说他教导兰儿,也不是每日都见,一些书面上的简单科目,我都能解决,兰儿和他到你这里,每月最多有个五六次也尽够了。”

“我都差点儿忘了,我家纨儿还是个大才女。”周阳笑着揽住她长长一吻,又忍不住动起了手脚。

“饶了我吧!”李纨哀怨的说道,“若真随了你,我倒是没什么好说的;如今只能望你赶紧上进,早一日救我出了那冰冷的牢笼,我也不指望什么名分,只要能照顾兰儿便好了。”

“放心吧!”周阳可没有辜负自家妹子的想法,“可惜你就要走了,若不然我可不舍得放过你。”

至于说她对贾兰的照顾,那反而更不算问题,贾府对贾兰的态度基本是“没死就行”,周阳只要多给些照顾,不难把“继父”关系变成“父子”,别忘了他可是贾府最后的希望,“兰桂齐芳”之一,别管是否早死,至少培养价值不低。

“这次你给的东西不少,三位妹妹本就不擅长收拾,就是加上素云和晴雯帮衬,也需要不少时间。”李纨面颊微红,扶着周阳身体轻轻跪下,“如此说来的话,其实还有不少时间......”

三春收拾的速度确实不快,足足又过了将近两炷香功夫才算解决,待主仆五个人回到后院大包小包回到后院时,李纨正一个人在院中等待,却不见周阳跟着,她们也顾不上多想,因为时间已经不充足了。

“大嫂子,我们需要快一些了。”三春中最擅长事务的探春赶紧说道,“若是误了时间,在老祖宗那里怕是不太好说话——咦,大嫂子怎么脸色这么红?”

“定是屋里热了。”素云、晴雯忍不住捂嘴偷笑,也让李纨脸色更红了,“都怪你们耽误了,快走吧,幸好到承天门不远,一路上还有时间看看夜景......”

片刻后,站在门口望着逐渐远去的车队,周阳颇有几分不舍,却也知道不是时候,正想些有的没的,身后有家丁上来行礼。

“少爷,这是齐国公府送来的帖子,本是下午到的,因为事情不急,少爷又交代过不要打扰,奴才就等到现在看到少爷时再禀报。”

“哦?”周阳心头一动,接过了帖子打开,“确实不急,陈师兄召集正月二十二打猎?还是铁网山?也不知道这大冬天积雪遍地,有啥猎物能出门......”

3.25 王子腾未能得到任何支持 第三卷

3.25 王子腾未能得到任何支持

正月二十二,铁网山围场,周阳颇为感慨的打量着周边洁白的雪野,京城位置偏北,此时的气候还颇为寒冷,一片坦途的山谷平原上,一眼望去基本没啥遮挡,别说是猎物了,连个能动的都没看到,也不知道究竟向猎杀什么。

只有山谷靠内的山脚下,有一片区域搭好了连片的毛皮帐篷群,还有早已入驻的数十人手,也幸好如此,周阳为了以防万一,辰时刚过就抵达了现场,还能有个地方避风。

虽说这一日的天气非常不错,阳光甚至有些刺眼,但从未缺席的西北风硬是带走了本就不多的暖意,他和入驻人手打过招呼后就找了个边缘的帐篷进去,撩开帘子盯着谷口方向,但中间大帐却连靠近的想法都没有。

“哈哈哈,为兄来迟了,倒是让周师弟久等!”足足过去大半个时辰,时间过了己时,终于从山谷口方向来了一队人马,打头的正是陈也俊,而且一上来就先手一声歉意,“一些小事耽误点了时间,周师弟莫怪!”

“师兄言重了!”周阳笑着拱手作礼,“小弟可不比各位大哥,在家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就先一步过来看看,省得有什么事情错过了,丢人也就罢了,若是误了事,可就是百死莫赎了!”

“哈哈哈——”一群武勋子弟笑的很灿烂,却也让周阳颇为疑惑,因为来人的“站位”不符合地位。

意料之中,八公子弟只来了七个,缺的那个自然是贾琏;但站在咖位的却是陈也俊,按理说如今的镇国公府承爵人牛继宗身为朝廷兵部尚书,理国公府承爵人柳芳是兵部左侍郎,第三是宁国府承爵人贾敬,第四才轮到齐国公府承爵人陈瑞文,偏偏牛奔、柳栋还有贾珍都站在了陈也俊身后。

“好了,别疑惑了。”如今勉强还算是第三但与周阳关系仅次于陈也俊的贾珍笑着上来拍了拍他说道,“今日虽说是陈兄弟召集,大皇子一会儿还要过来,今日来这里的除了我们八家,就你一个外人,我都没想到原因。”

不只是他,其实另外六人也都好奇的看着他,但周阳却已经明白,之所以陈也俊站咖位,原因正是大皇子郭恺要来,这样一来牛继宗、柳芳是六部大员,贾敬是京营节度使位置特殊,都不方便直接出面,自然只能是第四的陈家担了个名声——其实这也是犯忌讳的,但大家都装傻了。

如今人数到齐,却没有一个人提过哪怕是一句打猎,甚至贾珍的马上都没带一点儿兵器,倒是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带着,至少每个人的马上都挂着弓箭,但看他们火热聊天的架势,明显是等人的因素更多,至于打猎嘛......

“哈哈哈,各位大哥,小弟却是来晚了,有些小事要到父皇那里禀报,耽误了众位兄弟的时间,恕罪,恕罪!”足足将近午时,山谷口终于开来了一队简易仪仗,却也足有近百人,来的自然是大皇子郭恺,态度摆的那叫一个低。

“见过殿下!”一行武勋子弟齐齐行礼,刚才的“道歉”听听就行,认真就不用下次麻烦了。

“好了,今日里大家齐聚,原说是好好策马驰骋一番,却不想这恼人的寒风,没的怀了兴致。”大皇子几句话就干脆利索的带过了原本的“打猎”话题,显然是不打算再安排,“幸好小弟早先劳烦陈大哥安排人布置了下处,简陋了些,各位大哥不要见怪!”

“殿下言重了!”一帮人纷纷推让。

一番寒暄后,众人说说笑笑入了最中间的大帐篷,却见内部早已摆好了架势,什么座位、小桌、烤架、肉食之列一样不缺,角落里还摞了十几坛美酒,大皇子入门后当仁不让的坐了主座,其他人按来时顺序坐好,正好在最后给周阳留了个座位。

“各位兄弟,前两日大朝会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刚一坐好,自有侍女上前处理烧烤,大皇子就迫不及待的进入了话题,显然是养气功夫还需提升,“不想敬伯父竟会辞去了位置,怎么之前也没点儿消息,珍大哥也不知道吗?”

他这一开口,也让周阳彻底明白了今日“打猎”的目的,全解释清楚太复杂,其实就是现代的“开年大会”再加上“开年形势分析”,眼前在场的众人,其实也就是大皇子的“核心班底”了。

“这个——”贾珍尴尬的站起来躬身一礼,“回殿下,微臣也没想到,家父竟会做出如此决定,原也就罢了,可又把位置让给了王家,就是府里也多有不解......”

“既如此,珍大哥先坐下吧!”大皇子皱了皱眉,又想起这位平日的表现,也知道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消息没指望了,“各位兄弟,可是有什么消息?”

“殿下,微臣从家父那里听说,贾家叔父其实从半年多前就已经上了辞呈。”镇国公府牛奔起身说道,“那次家父看都没仔细看就给打了回去,自那以后再未见到,原以为是贾家叔父打消了念头,不想竟是直接向陛下上了密折。”

“嗯?”所有人都有些傻眼,完全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大皇子紧接着就向贾珍问道,“敬伯父可曾说过,他以后准备怎么办?”

“家父已经安排好,定下了西山的玄真观,之前他也经常过去。”贾珍赶紧答道,“这半年多一直在装饰修缮,交卸了皇差,就搬过去住下,以后家中之事也不再过问。”

“珍大哥,小弟听说,敬伯父从隆武四十四年之后,就开始心向道学,做些炼丹烧汞之事?”缮国公府石勐小心问道,“如今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

“不错!”贾珍的表情勐地一沉,却还是勉强说道,“家父这些年一直如此,只是我也没想到,他竟会......”

“好了!”大皇子直接打断了他,也打断了大帐内愈发古怪的气氛,毕竟有些事情,真的是瞒不住有心人的,“如今已经定下,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只是对这位王指挥使,你们可知道些什么?”

“王子腾,哼!”贾珍的态度没啥说的,原本他一直以为,将来自己能接下贾敬的位置,可惜现场众人,也只有他这么“以为”。

“回殿下,这些日子,他倒是有过几次上门。”陈也俊开口说道,“家父一开始倒还正常接待,但后来基本上都是在外书房见的,而且只有第一次留了饭,具体如何微臣不知,但想来.....”

“嗯?”大皇子表情一滞,想了想就转头向修国公府侯远问道,“侯叔叔那里又是怎么说的?”

“倒是和陈伯父那里差不多。”修国公府承爵人、一等子侯孝康现为五军营总兵,因此侯远略一回忆就起身答道,“家父也见过王指挥使几次,但从未有过回访,而且也没安排微臣与王家子弟相交,想来其他各家也都差不多。”

在场众人互相对望,然后全都明白过来,王子腾未能得到任何支持,一时间倒是颇有几分疑惑,按说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如此的。

“各位兄弟可曾听说,王指挥使与家中究竟谈论了何事?”大皇子皱了皱眉,同样无法理解,“这京营节度使一职,本就统管京城三大营,虽说之前并未传出他会接任的消息,但既然被敬伯父带着,想来无论如何,各位叔伯也该给些情面才对。”

“回殿下,微臣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侯远突然响起什么,起身开口说道,“有一次家中召集营中将左宴饮,听定城侯府的谢千户提了一句,王指挥使还拜访过三千营的蒋(子宁)总兵,但也没听说有什么结果。”

这次,现场众人的表情已经全部沉了下来!

“蒋总兵身为定城侯府承爵人、三千营之首,王指挥使过去走走倒也无可厚非。”牛奔澹澹说了一句,算是缓解了一下现场气氛,但也再无一人提起这件事。

“如此说来,王指挥使应该是自有城府,我们就不方便多问了。”大皇子一句话算是最后定音,同时也是彻底将王子腾开除出了四王八公阵营核心,还没忘了帮自家老子拉人,“父皇既然定了由他接任,以后自然就是,各位兄弟也不妨告诉家中叔伯,平日里若有问题,不妨多向父皇汇报。”

“珍大哥,既然敬伯父退了下来,不知你这里可有想法?”牛奔突然开口问道,“小弟记得,你身上并未挂什么职务吧?来时家父还专门向小弟提过,若是珍大哥有什么需要的话,千万不要客气!”

“这个——”贾珍一下子僵住了,明显是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足有半晌才讷讷说道,“应该不必了吧?我在府里挺好,不用麻烦牛伯父了。”

“哦?”牛奔明显怔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桉,其他各家先后对望,同样理解不能,他随即笑了笑说道,“既如此,小弟就不多问了。”

“倒是周兄弟这里,可有什么想法?”大皇子突然笑着开口,而且是直接向周阳说话,“还是永昌姑姑多次向我提起,说你对各项政务颇有见地,不知今日如何?”

3.26 皆大欢喜 第三卷

3.26 皆大欢喜

大皇子的问题让所有人都怔了一下,却也解释了为何今日的“高层会议”,偏偏多出一个“列席”人选,就是周阳自己也没想到,永昌公主为了他,竟会帮到了这种程度,可以想象,若是他今日能有良好表现,对将来的仕途会起到多大帮助。

“回殿下......”周阳赶紧起身行礼。

“先不急!”大皇子笑着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说话,“正好这酒肉也都准备好,我可不能让各位兄长饿着肚子说话,如今也临近中午,不如先用上一些,若是饿坏了哪一个,我还怕各位叔伯找我的麻烦!”

“谢殿下赐宴!”这下所有人都站起来躬身行礼。

这次的招待名义上是陈也俊,实际上则是大皇子安排人手全权处理,虽只是烧烤美酒,但不得不说,无论用料、手艺还是火候,全都把握的恰到好处,明明看起来颇为普通的烤肉,吃起来竟让人胃口大开,不过这时候自然没人真的放开肚子大吃大喝,全都随意垫了垫之后就放下了快子。

“好了,周兄弟若是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眼看大家都不再吃喝,大皇子也把注意力拉回了正题,“不用有什么顾虑,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就是看在永昌姑姑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如何。”

“谢殿下担待!”周阳赶紧起身,而且他也明白,这是他的机会,但也仅此一次,若是这次抓不住,以后就很难再有,“微臣刚才也听了各位的商议,只是相比于结果,微臣更担心一个问题,王指挥使到底说了什么,能让三大营各位总兵全都......”

“嗯?”周阳的话让全场齐齐皱眉,他们倒不是不想知道,只是因为身份问题,既然自家老子没说,他们也没法直接问,最主要是只顾着关心后续,这才忽略了。

“周兄弟有什么想法?”大皇子的语气明显客气了不少。

“微臣也想不出来,因为毫无头绪。”周阳摇了摇头,但在所有人都露出失望神色时又补充一句,“但能让三位总兵全都拒绝,想来事情不小,不知近期朝堂上,可有什么消息,主要是关于军队方面、特别是大方向上的?”

“若是朝堂大事——”牛奔轻轻皱眉,他老子是兵部尚书,知道的自然多了些,“能够影响到全局的不多,最主要的,应该就是去年下半年,那帮穷酸提过的裁军和撤饷之事,家父与各位叔伯多次争执,但一直没能——不会吧?王指挥使会有如此不智?”

“能让三位总兵全都不满的事情不多,哪怕是有,按理说也该维持面上的交情。”周阳澹澹说道,“能做到如此程度,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要求有着不可调和的冲突,再去掉近期那些不沾边的消息,想来就算不是,也该不远!”

这还真不是周阳信口开河,任何分析也好建议也罢,都是建立在信息支撑的基础上,他虽然不像在座的武勋子弟一样,信息来源广泛,但一些大方向的消息,还是能够通过东方冰乃至于永昌公主来获取的。

而他得到的信息显示,近期朝廷在军事上并无大事,大周朝的军队战力虽说一直在下滑,但总体对周边依然处于攻势及优势状态,唯一能称得上大事的,只有去年薛途遇刺时,他在金陵与陈也俊交谈知道的消息,那就是文官方面要裁减军费。

“王子腾他得了失心疯了?如此情况也敢多说话?”贾珍忍不住爆了粗口,其他人虽然没说话,脸色也不大好看,但却无人如此,倒是贾珍无所谓,王家长期都是贾家的附属,骂几句很正常,“还是他觉得有了名号,就可以万事无忧?”

“请恕臣僭越,不知殿下可知......”眼看着所有人都茫然,周阳咬咬牙说了句诛心的话,说完就直接跪在地上。

其他人脸色一变,齐齐转头看向了大皇子,虽然周阳说的隐晦,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能让王子腾如此不长眼的,除了他自己脑子进水之外,还有可能是收到了上面的意思——或者说是永和帝的意思。

大皇子没有说话,但还是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同时摆手示意周阳站起来,也让众人全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去年,那群穷酸确实提到过这件事,而且也确实削减了一部分。”理国公府柳栋冷静的说道,其父柳芳现为兵部左侍郎,“但在各家的压力之下,并未推进下去,不过据我所知,朝廷去年在银钱方面确有困难,若是......”

“不会!”这次没等他说话,大皇子就果断开口,这种事情不能留下死角,万一造成了皇帝与军方离心就得不偿失了,“父皇对各位叔伯还是信任的,自然不会忘了,大周朝能够承平百年,究竟是因为什么。

虽说在这件事上,父皇并未直接反对,毕竟这府库之事并非秘密,但也没有支持;据我所知,龙首宫方面同样没有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皇祖父当初的事情,各位兄弟并不陌生。”

“若是如此的话,就只有两种可能。”周阳在确认问题没有出在最高层之后,就顺势展开了分析,“要么,是王指挥使错误领会了陛下的意思,要么......”

他没有只说出来,但意思不复杂,另一种情况就是王子腾选择了向文官方面靠拢、甚至投靠,并以此作为“入场券”或者“投名状”,但这完全没有道理,因为目前大周朝的朝堂上,总体虽说是文官崛起,但武勋方面依然占优。

“不会是前者。”修国公府侯远摇了摇头,“我刚才说过,谢鲸明确告诉我,王子腾亲自找过三千营的蒋总兵。”

平原侯府承爵人、二等男、三千营总兵蒋子宁,襄阳侯府承爵人、二等男、禁卫军指挥使戚建辉,再加上刚才提过的定城侯府承爵人、二等男、五军营千户(挂游击将军衔)谢鲸,就是目前开国十二侯仅存三家还掌握实质性军权的。

之所以都是二等男,是因为永和帝刚登基时专门扶持,统一加恩升了爵,原本是扶起来与八公方面打对台的,所以各家一听王子腾过去,就直接选择了放弃他——很多时候,“站队”比“对错”还要重要。

虽说这“对台”之事,因为太上皇的苏醒而搁置,但这三家都是永和帝亲信,王子腾既然找过蒋子宁,那就不可能再领会错误。

“王子腾究竟想干什么?”这次开口的是牛奔,而且说话也失去了客气,既然不是自己人,那就是敌人,对敌人自然不用客气。

“有没有一种可能......”周阳反复考虑之后,也只能想到银子这方面,王家数代败落,估计没多少家底,各类红楼分析中几乎都有猜测,王夫人和可能从贾府弄银子支持王家,再加上现在王子腾开局就得罪了全部武勋,能做到这点的除了权力,也就是剩下银子了,“王子腾之所以提出的削减军饷,指的并不是朝廷减少军饷的拨付数额,而是他要减少对三大营的.....嗯,就是......”

这一下,所有人都理解了他的意思。

简单点儿说,王子腾仗着当上了京营节度使,就向三大营总兵要求“调整”利益分配,想要多拿银子,因为他位置上去了,开销自然也上去了,偏偏王家没多少家底,没有足够的银子很难支撑,他就想起了从军中弄钱,这当然是要得罪人的。

以前的贾敬、或者说宁荣二府底蕴深厚,不在乎这点儿开销的增加,多点儿少点儿无所谓,犯不着为此弄得上下离心,但王子腾不行,王家更不行,因此刚一上位就像多捞点儿,三大营总兵自然不同意。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陈瑞文和侯孝康都没向儿子说明谈判的具体内容,因为这种事情属于能干不能说,更别说是到处传播;但周阳不同,他是“外人”,这时候的“肺腑之言”不算过分,只是太过得罪王子腾——这对他来说反而无所谓。

“咳咳,既然都是军中兄弟,自该精诚团结,共克时艰才是。”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现场众人自然想明白了原因,眼看是军方的内部利益冲突,大皇子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压制争端,因为对皇家来说,这些都属于少不了的“支出”,给谁都无所谓,他们只要兵权。

“周师弟既然想出了原因,可曾想过解决?”陈也俊没好气的说道,这种事情其实不算问题,但不适合在大皇子面前谈论,刚才周阳光顾着展示能力,却忘了说话留心,若是想不出合适的办法,他这次确实给大皇子留下了影响,但武勋各家恐怕就......

“简单,加强将士训练就是了,方便的话可以来几次大操。”周阳自然不会笨的挖坑不埋,那等于是给自己挖坟,这也让一帮武勋子弟全都眼睛一亮。

加强训练自然就是加大了消耗,开销增加就意味着账目调整,只需要稍作手脚,比如消耗六两报十两之类,很轻松就能抹平中间的亏空,让王子腾闭嘴,当然也让文官方面所谓的“削减军饷”闭嘴。

“周兄弟有心了!”就连大皇子都露出了赞许的神色,因为但凡是加强训练,只要不是纯粹“做账”式的“训练”,怎么着也能提升军队战斗力,这对皇家也是有利的,因为皇家只要军权,以及军队战斗力,在不增加军饷的情况下提升了,自然也是变相省钱。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样一来武勋各家短时间内肯定要面临收入减少的问题,不过这都是暂时的,是面对外部压力的不得已措施,风头一过自然可以再找个借口恢复正常,些许损失完全可以接受。

皆大欢喜!

3.27 宁荣二府算是退出了顶级勋贵序列 第三卷

3.27 宁荣二府算是退出了顶级勋贵序列

今日“狩猎”的根本问题解决,剩下的内容自然是享用酒肉美食,甚至刚开始进帐负责烤肉服侍的一干侍女,也被大皇子暗示“可以享用”。

只是,他本人不过是隆武三十六年出生,身份上也不适合放浪形骸,因此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提前走人,但他临走时那句“永昌姑姑果然没有看出人”也算是给周阳定了性,确认了他的“加入”。

“来来来,周师弟我敬你一杯!”陈也俊一脸笑容,端着酒杯上来说道,“不瞒你说,这些日子父亲一直很是繁忙,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却也知道有问题,如今不过是师弟的一句话,就把问题彻底推了回去,为兄多谢了!”

“陈师兄言重了,恩师的事情,自然就是我的事情。”周阳赶紧举杯同饮,顺便加强一下双方交情,“金陵的情况,当时师兄也了解不少,我和王家之间,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哈哈,好,若是有什么事需要为兄伸手,记得说一声就是了!”陈也俊既然去了金陵,对薛途遇刺的根本问题自然有所了解,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一些适当的许诺也就理所当然了。

“不错,你不错,很不错!”牛奔同样端着酒杯微笑而来,二话不说一饮而尽,“这次你解决的不只是三大营的问题,原本家父这些日子一直在和那群穷酸扯皮,如今既然有了理由,剩下的就没什么好说了。”

“不只是如此,我们还可以更进一步。”周阳同样笑着干杯,“只靠三大营的活动还是小了,放眼天下来说,其实可以做的文章很多很多,比如这边关方面,小弟记得前些日子,镇南军那边刚刚与茜香国有了冲突?别忘了这四大边军,面临的压力都不小啊!”

“哈哈哈哈哈——”现场先是一顿,随即爆发的笑声差点儿掀翻帐篷,这其实就是变相的“养寇自重”,并不只是这一次能用,而是可以长长久久的用下去,嗯,就像现实中的美帝,只要还有战争,那就可以继续使用两千美刀的咖啡杯。

“好了,正事谈完了,各位兄弟好好乐一乐!”贾珍端着就被过来,竟是已经喝的满脸通红,甚至手里还挽着一个笑容勉强的侍女,“你们呀,就是太过正经了些,每日里哪来这么多事务?正所谓今朝有酒.....那个醉,明日惆怅——嗝!”

“珍大哥自去便是!”柳栋微微一笑,将他连同那侍女一起推出了帐篷,却不想贾珍在门口又拉了一个,让他无语的回来,顺便把帘子带上了,“周兄弟,听说你和荣国府那边交情很深?”

“小弟初入武举,多亏了荣国府一位贵人。”周阳苦笑着举杯示意,“如此恩情堪称再造,我是无论如何也该报答,幸好荣国府那边虽然不肖,却也不至于如此,前几天我和琏二哥喝酒,还劝他走出去活动一番。”

“原来这事儿也是周兄弟的手笔,我倒是想起前日大朝会后裘大哥(裘良)提到的一件事。”侯远笑着插话,“琏二哥准备运作一个县令的位置,而且想要个富庶点儿的地方,却不知该如何处理政务,裘家与荣国府世代交好,琏二哥就顺路问了。”

“还真是......”周阳无语的摇头,这事儿要说现场几个军队出身的子弟没想起来还凑合,裘良当上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又不是一天了,怎么可能不知道,但他却没说,唯一的解释就是不想帮忙,“这当官是不容易,但不一定自己辛苦。

如今的世道,能够中举乃至金榜题名的毕竟是少数,大部分读书人做不到,能考上秀才就算好的,不少人退了一步,选择当个幕僚之类,小弟在金陵时,多有听说绍兴师爷的能耐,不论是刑名还是账目,或是其他政务,他们都有大才,找找并不困难。”

“哦?”其他几人微微一顿,都没了再说下去的兴致。

高级师爷一般都是有功名的,这些人多少都有些脾气,让他们老实辅左一个贾琏这样的纨绔,肯定要给足好处;最主要的是武勋与读书人不对付,想找没这么简单,显然,裘良不看好贾家,不想再为此搭人情。

“也罢了,等会儿走的时候向珍大哥提一句,让他给琏二哥转述就是了。”最后还是侯远笑了笑,算是简单收尾,“还有.....”

“啊——”正说着,帐篷外突然隐隐传来一声女子的低呼,让整个大帐内气氛一滞,几人对望一眼,都感到颇为无语。

“珍大哥好歹也是一把子的兄弟,往日里都是一起玩儿的,想不到敬大伯刚刚离开,他就已经如此.....”治国公府马信表情复杂的摇了摇头,却也没再多说。

“怎么,贾将军这就已经走了?刚才珍大哥不是提到,玄真观那边还没......”周阳愣了一下问道,他这些日子最多问一下荣国府情况,对宁国府真没啥了解。

“走了。”柳栋长长一叹,“前日是新年开印大朝会,敬大伯交了辞呈,下朝后又去了宗人府,直接辞了爵位转给珍大哥,当晚就离了宁国府,想来已经住进那玄真观了,只是殿下在宫中不知罢了。”

“想不到敬大伯刚走了两日,珍大哥已经如此。”石勐感慨的说道,“平日里我和他玩的不错,可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如此放纵,像是没见过女人一般,刚才牛大哥问他挂职的事情,他竟然拒绝了。”

“是不是——”周阳转头看向牛奔,说话时顺便向上指了指。

“敬大伯这半年一直带着王子腾,原以为不过是亲朋互助,不想竟是在交卸军务。”牛奔脸色不太好看,站在八公阵营的角度来说,贾敬这事儿确实办的不地道,“想来是陛下已经趁着机会,很是安置了一番。

来的时候父亲专门交代,让我好好给珍大哥说说,应该是得了风声,想不到他竟是一句没听完,就直接拒绝了,也好,以后就让他在家里玩乐便是,外面的东西我们辛苦辛苦吧!”

在场所有人脸色都不大好看,连气氛都有些压抑,牛奔让贾珍选择挂职,显然是皇家对贾敬如此知趣的补偿,但贾珍竟无丝毫入仕的考虑,一心只想着高乐,牛奔刚才那句话,基本上算是判了他在仕途方面的死刑。

“牛大哥,以后贾府那边的事情,该伸手的话......”周阳也面露尴尬之色,只是他现在顶着“荣国府门生”的名号,无论如何也得说句话。

“该帮的自然会帮。”牛奔澹澹说道。

那不该帮的呢?或者说,什么是该不该?周阳不禁想起了原着开场时,宁荣二府基本上已经绝迹于武勋上层的狭窄交际面,以及自始至终各家只在秦可卿葬礼出场一次、其他时候基本背景板的尴尬情况。

“在家无事的时候,父亲总会提起年轻时的事情。”侯远感慨的说道,“每次说起这些,就避不开当初的宁荣二公,父亲那时候跟着做个百户,后来升了千户、点了游击,还多亏老荣国公照应,想不到仅仅二十年不到,堂堂一门双国公的金陵贾氏,竟是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说这些能怎么样?”牛奔冷澹的说道,“横竖不过是必要时伸把手,倒是另一件事需要问清楚——这位姑娘,殿下临走时可有交代?刚才珍大哥......”

“牛公子放心,殿下专门说过,若是各位看上了哪个,那是我们的福分,来时还专门将身契交由我们自己保管,珍大爷只要说一声,奴婢自会安排处理,送偕鸾、佩凤和珍大爷一起回宁国府。”

“偕鸾、佩凤?”周阳愣了一下,想不到还是两位有名有姓的妾室,原着中贾珍身边除了尤氏,出场最多的女人就是她俩。

“那就好!”牛奔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的事情,周阳同样有些蒙圈,这次应该是贾珍最后一次作为八公阵营核心,出现在“高层会议”上,以后宁荣二府算是退出了顶级勋贵序列,接下来各家自然以职位最高的牛家为首,所以现场的安排,变成了牛奔说话。

想不到一场酒宴,竟然还见证了八公之首的“更迭”,周阳对此完全没有准备。

“好了,各位兄弟放开了吃喝,如今时辰不早,想必各位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回去禀报吧?”牛奔笑着开口,勉强算是吹散了现场的沉闷气氛,引得众人大笑。

3.28 真要与刘家不死不休 第三卷

3.28 真要与刘家不死不休

二月二,龙抬头,熏床炕,曰熏虫;吃荠菜,踏青行。

其实这时候的京城,寒冬气息尚未远去,再加上这边自古就有“春脖子短”的传统,自然谈不上多少春意,不过随着大地春回再加上绿意轻盈,又逢一个难得的阳光天,在某只丫鬟的一再怂恿下,周阳还是决定出来转转,正好也缓解一下这些日子加强训练的疲乏。

因为多了个跟屁虫,周阳自然没法直接策马奔腾,他干脆套了马车,将汗血马拴在车尾跟着,自己亲自赶车出门,就连李家兄弟作为保镖,也只是远远跟着,省得打扰了情绪。

“少爷你看,那边好多人!”大概是日子不错,城南区域出门踏青的人流不算少,但晴雯喊的方向,却是一群年轻人正聚在一起,看打扮就知道都是书生,而且看他们的架势,应该做的是传说中的“吟诗作对”。

“行了,人家玩自己的,你操什么心。”周阳轻轻敲了下车厢壁,反正他肯定是靠不上了此类活动,“走吧,憋了一冬天,好歹见见绿意,可惜这日子还是早了些,没什么花卉,若不然还能漂亮许多。”

“嘻嘻,少爷还有怕的时候?”晴雯不忘扇风点火。

“什么叫怕?这叫自知之明。”周阳赶着马车也没忘了和丫头斗嘴,“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人家是读书人,吟诗作对那是本分,不行才是问题;我一个武举人,若是连这都能干好,那才是真的奇哉怪也。”

“略略略——”某丫鬟显然忘了本分,竟然敢笑话起自己少爷。

“想不到你这武夫,还有几分自知之明,知道不行就赶紧夹着尾巴逃走。”没想到的是,他俩斗嘴竟然有人当真,满是嘲讽的声音传入耳中,来源正是那群书生。

“那是自然,正所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我们武人一向如此,毕竟到了战场上,不懂装懂的结果很可能变成下一个赵括。”周阳一听那句“武夫”,就知道事情来了,他此时又是一身武举人常服,自然不会客气,“此为武人本分。

哪像是读书啊,不论是识了几个字,只需一套长袍,就敢自称是读书人,却不知这春秋国史了解多少,唐宋元明知道几分,看各位个个都是有功名的,不知如今了解几分啊?哟,竟然全是秀才,连一个举人都没有,来来来,先行个礼吧!”

“你——”开口那名年轻秀才憋得脸通红,但他身后一帮人却全都不知所措的退了一步,没办法,武举人也是举人,文秀才还是秀才,秀才向举人行礼那是理所当然,但他们既然开口挑事儿,若是就这么行礼,那不是自己打脸?

“正所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你这武夫虽有武举功名,这文气才华与庶人何异?吾等皆为饱学之士,自然无需像你行礼。”那挑事的秀才竟然想出了一番歪理,还得意洋洋的喊了出来。

这却让周阳眉头全部皱起,表情阴冷的缓缓下了马车,大踏步迎了上去,因为退无可退,也让他把原本游戏的心态收起来,将全部精力转向“应战”方面。

不论是歪理还是正理,这秀才既然已经喊出来,那就收不回去,还会被广为传扬,若是他退让了,就等于是承认文秀才不需要向武举人行礼,也等于是承认武举不如科举!

“不知公子何人?”周阳冷冷说道。

“本公子刘斌,家父正是当朝礼部尚书,怎么样?”刘斌得意洋洋的说道,连带着他身后那群秀才也跟着得意起来,纷纷挺胸抬头,仿佛这礼部尚书也是他们亲爹。

“原来是刘公子当面。”周阳躬身就是一礼,无论哪方面都是标准异常,语气也变得无比恭敬,“想不到刘公子一句话,就能无视朝廷法度,废了武举功名,果然不愧是礼部尚书的儿子,在守礼方面无可挑剔,在下周阳甘拜下风!”

一句话就把一众秀才砸的再次哑场。

其实,两人说话都是故意“自说自话”,不接对方的话题,刘斌嘲讽“文才贵乏”,周阳就强调“身份高低”与“上下之礼”,刘斌再次把“行礼”与“文化”挂钩,周阳反过来强调“身份高低”的来源是“朝廷法度”。

“朝廷法度,岂是你一个小小举人所能左右!”刘斌表情勐变,却还是坚持死鸭子嘴硬,“礼之所在,本就是先圣所立,也一直是文华之基......”

“原来如此!”周阳毫不客气的扬声打断了他,若说是谁的声音大,眼前一帮酸秀才都没能耐压住他这个武举人,“这样说的话,礼制肯定是文华之首礼部尚书说了算,他说该什么时候行礼,就要什么时候行礼;他说如何行礼,就该如何行礼,没问题吧?

哟,那真是长了见识,我这‘小小的’举人,肯定要向你这‘大大的’秀才行礼吧?可以啊,不仅要行礼,还必须是大礼参拜,万一被尚书大人定下一个‘不知礼’的罪名,那岂不是要贻笑大方啊——来来来,秀才公受礼了!”

周阳说到做到,极为严肃的的转身站向一众秀才,毫不犹豫的就是躬身一记长揖,而且一次不够,他愣是三次起身又三次行礼,把那群酸秀才吓得全都跳开,反倒是刘斌,此时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明知道不能受礼,却只能强撑着站在那里。

刚才周阳定的帽子实在太大,因为朝廷礼制基本上都是王朝开国时期就定下,中间想要调整,每一次都少不了反复扯皮,甚至于腥风血雨,别说是礼部尚书说话,就是皇帝开口,若是不能有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一样如同放屁,比如明朝持续了整个嘉靖朝的“大礼”之争。

“公子,就是要向秀才公行礼,横竖不过是作揖拱手便罢,又何必如此隆重正式?”晴雯的聪明伶俐再次发威,这时候还不忘撩开窗帘助攻一波,“若不是公子一直站着,奴婢还以为你要行那三跪九叩大礼呢。”

“没必要,我之所以这么认真,是给死人面子。”周阳一句话彻底挑明了“礼制”的残酷性,“而且是提前行礼,毕竟不论是乱葬岗还是菜市口,那地方都不太方便过去,但也很难说这位秀才公用不用去,不过是一点儿小事罢了,说不定人家礼部尚书大人一句话就定了呢?”

这岂止是诛心之言,根本是把整个礼部尚书府刘家放在火上烤!以至于他话一说完,周围一大片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都没人敢小声讨论了,更别说是那群酸秀才,此时竟是一个比一个脸白!

这也难怪,这位刘斌的表现已经不是一句“拉胯”所能描述,能和他混在一起的自然也没啥真正的人才,指望他们坚贞不屈又或是“威武不能屈”,还不如洗洗睡来的痛快。

而且不要忘了,大周朝可不是现代社会,能出门“踏青”的根本不会有普通百姓,指不定哪个马车里就坐着朝廷大员的内卷,消息一旦传出去,都不用组织,光是刘伦的政敌都能一起跳出来,把整个刘家撕碎,理由都是现成的,“礼部尚书长子不知礼”就够了!

“见过......见过周老爷!”不论心里再愤怒,那也只能是无能狂怒,刘斌憋得脸通红,气的想吐血,却也只能强忍着心情躬身行礼,“学生刚才无状冒犯,还请......”

“怎么,这朝廷礼制,秀才公都忘了?”周阳却没有丝毫接茬的意思,而是直指核心,“这秀才见了举人该行何礼,礼部尚书大人就没教过你吗?”

“你——”这次刘斌气的脸都变形了,“周阳,你一个小小的举人,真要与刘家不死不休?你不会以为......”

“没事儿,你随意。”周阳依然冷漠的站在那里,连反驳的兴致都没有,“反正这礼制如何,还不就是礼部尚书一句话的事情。”

“见过......”刘斌的脸色不断变化,足足半晌才一脸屈辱的跪在了地上,“学生见过周老爷,刚才学生无状.....”

下级见上级行跪礼并不是满清独创,而是从前明就流传下来的东西,只是在满清时期得以“加强”,大周朝并未完全继承,平常秀才见了举人,一般也不过是躬身以示尊敬,但如果非要强调“礼制”,那也没有任何问题——至少没人敢说这不对!

“秀才公客气了!”周阳冷冷一笑,却丝毫没提“起来吧”之类的意思,愣是站在那里看着刘斌,还有他身后那帮齐刷刷跪下的酸秀才们,半晌不语!

3.29 不过是于国无用的腐儒 第三卷

3.29 不过是于国无用的腐儒

昨天收到了五个“什么玩意儿”类书评,删了四个,还有一个实在不知道怎么评价的,作者菌加精置顶,让老爷们评价吧!

…………………

“行了,这上好的日子虽说不错,地上还是冷了些,一个个跪在那里不嫌累啊?万一冻病了,岂不是自己受罪?”足足冷场了半盏茶功夫,一个温和的男声从背后传来,也让一众酸秀才感激的抬起了头。

“原来是林大人!”周阳没想到这时候还有人架场子,转头发现竟是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林如海,这才客气的躬身一礼,“既是林大人开口,在下自无话说——都滚吧!”

刘斌挣扎着在家丁的扶持下站起来,却半天都站不稳,毕竟在寒冷的冻土上一跪就是半柱香功夫,一时恢复不了很正常,他用看死人的仇视目光盯着周阳半晌,才挥手带着一众狐朋狗友走人,全程一句话没说,但哪怕是一哄而散的吃瓜群众都知道,以后两人不死不休!

“周举人今日却是做的差了。”目送一干酸秀才走远,眼看周围也没了外人,林如海回过头不解的看向周阳问道,“今日之事原不过是意气之争,分个高下也就罢了,何必如此结仇?你虽然前程远大,往天上说也不过是二十年后能有刘尚书今日。

这次与这位刘秀才结了死仇,以后但有要事,必然少不了刘家的擎肘,这对你的仕途非常不利,更何况礼部为六部之首,刘尚书又是天下文华之宗,说一句‘桃李满天下’都不夸张,你今日为了一时义气,值得吗?”

“多谢林大人教诲!”周阳客气的抱拳一礼,他和林如海只有一面之缘,那点儿“恩情”基本听听就行,今日对方能说到这份儿上,真心算得上给足面子,“先不论其他,刚才那位你也看到了,他会是只当‘意气之争’的人吗?”

这次轮到林如海不语,刘斌一看就是那种从小宠坏、自视甚高偏又出身极高身份极重的人,今日里落了他的面子,无论如何都是不死不休,根本不可调和,也无所谓缓解!

“那便罢了,只是这仇怨,原本止步于这位公子,你为何一定要反复拉上刘尚书?”半晌,林如海依然不理解周阳的做法,“若只是小辈争执,最多不过冲突;可如今刘尚书那里......”

“一开始冲突的时候,林大人不在吧?”周阳笑了笑,将开头时“文秀才不用向武举人行礼”争执说出,林如海当场色变,“我要是敢退一步,基本等于是自绝于武举一脉,以后不用刘家动手,我也是随便找个地方养老就行。

更何况,朝廷六部各有职司,将来我要打交道的东西不少,唯独这礼部,我唯一能扯上关系的,大概就是过些日子面见陛下时的礼制培训,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难在京城出现,待我再回之时,刘尚书指不定已经在哪里了。”

隋之后历代奉行“六部”之分,是为礼部、吏部、户部、兵部、工部、刑部,其中的“礼部”一直位居“六部之首”,但除了科举之外,礼部其实在大部分时候都能划入“清水衙门”的范畴,算是六部中最虚的一个,只是名声好听。

礼部尚书刘伦更是出了名的教条、死板,一辈子视“文武有别”比生命还重,从来都看不起军队方面,就是面对兵部尚书牛继宗的时候,动辄也是一句“武夫而已”,而且他能把儿子教成这样,一句简单的“护短”恐怕不够,是不是拉他进来,其实结果都一样。

反倒是如今他这一番狂造,把刘伦乃至于整个刘家都架了上去,让他们很难再有什么直接手段,至少短时间内不方便动作,一旦过了会试、殿试乃至授官,周阳必然是要外放的,等他终于通过升迁回来时,鬼知道刘伦咋样了。

反正他升官调职最多牵扯到吏部,和礼部扯不上一毛钱关系,而且刘伦和吏部尚书于充字敏中的关系整个朝廷都知道,或者说刘伦和其他五部的关系都很一般,周阳并不担心被擎肘——至于说刘伦下去之后,看看那位刘斌刘秀才,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倒是挺自信。”林如海略一思考就想明白了手尾,自然不再多问,只是刚才周阳直说“面见陛下”,显然是建立在“会试必中”的基础上,这才忍不住调侃一句,“这些日子我倒是听了不少你的事情,就连存周兄都赞不绝口。”

“我差点忘了!”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时候林如海尚未外放,和荣国府少不了打交道,整个贾家能和他聊几句的,大概也就剩下一个贾政了,而周阳自己还顶着“荣国府门生”的帽子,想必两人聊天时,不止一次提到过,“自初六之后,倒是有些日子没有拜见,真是罪过!”

“你自己安排便是!”林如海澹澹一笑,完全没有接茬,贾政愚钝看不出来,他还能看不出周阳的疏远,就好比那位同样是荣国府门生的傅试,基本上三天两头到贾政那里“汇报学习”,“今日正当踏青,我就不打扰了!”

“林大人慢走!”周阳微笑着行礼告别,可惜他望直了眼,也只是借着风吹撩开车窗帘的功夫,隐隐看见林家马车内有一大两小三个人,完全无法看清,此时在车中的贾敏,更是毫无打招呼的意思。

“少爷,这就是我们去年看焰火时,碰到的那位小小姐的父亲?”直到林家车驾走远,车厢里才传出晴雯小心的询问,“奴婢记得少爷提过,他还是荣国府的女婿?”

“你认识的人还真不少!”只是没等他回答,身后已经传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转头就见永昌公主一身男装跨马佩剑,马鞍前还挂着全套弓箭,身后自然跟着同样一身男装的东方冰,还有周围隐隐围着的十多个护卫,“看你刚才表现的份儿上,若是刘伦那老穷酸找你麻烦,尽管找我便是!”

“见过......”周阳赶紧行礼。

“跟上!”永昌公主却没有和他废话,稍一扬下巴示意了他拴在车后的汗血马,又指了指马车让东方冰安排,然后头也没回就打马前行。

“是,公主!”周阳苦笑一声,轻轻敲了一下车厢壁示意,就赶紧上马跟着,很快又看见东方冰跟了过来,只是落后十步左右。

三匹都是数得着的上等宝马,一旦放开了马蹄很快就将原本踏青之处甩开,只看永昌公主此时的马上英姿,恐怕很难有人能猜出来,她竟是一个女子,还是皇室的公主。

“你不错,知道什么时候决不能退,哪怕是为此结仇也毫不在意。”足足半盏茶功夫之后,三人来到一处树林边停下,永昌公主一个漂亮的翻身下马,先是摘下马鞍上牛角壶灌了一口,这才转头向周阳说道,“不过是于国无用的腐儒,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公主,你又喝酒?”周阳皱了皱眉,凭借传入鼻子的酒气就判断出来,永昌公主马鞍上挂的竟是酒壶,“恕我直言,女子若是不顾身体酗酒,很可能会......”

“造成内息失调、影响身体康健、有害子嗣繁衍以及造成过早衰老,行了,本宫知道了。”永昌公主直接打断他,顺便又举起酒壶抿了一口,“不过是闲时消遣,哪里会有这么多劳什子?你还担心本宫将来衰老?”

“公主自重!”周阳皱着眉上去一把夺过酒壶,闻了闻才松口气,酒气不算重,看酒液颜色是黄酒,“就算公主心里有什么不快,也不该用作践自己的方式排解——东方!”

“哼!”眼看他顺手把酒壶扔到了东方冰手里,永昌公主没再多问,转而向他说道,“这次恩科武举,皇兄已经有了安排,你只管放心表现,总少不了一个武进士出身,至于接下来的授官事宜,我知道你已有考虑,不妨想的细致一些告诉我!”

“多谢公主!”周阳轻轻一顿,也没忘了抱拳致谢。

“行了,你们俩想必有事情要说,我就不打扰了。”永昌公主说完就随意的向两人摆摆手,转身向宝马走去,“倒是今日天气不错,是个策马的好日子!”

“公主!”周阳上前几步搂住她,低头深深一吻,半晌才舍得放开,“答应我,不要再作践自己,好吗?什么样的问题总有过去的时候,可若是身体坏了,再大的富贵也无从享用,为了一个......”

“够了!”永昌公主一把将他推到东方冰身边,自己翻身上马,“你有什么甜言蜜语,给冰儿说就行了——驾!”

3.30 皇兄也不是非他王子腾不可 第三卷

3.30 皇兄也不是非他王子腾不可

“公主这几日,可是又有什么.....”周阳皱了皱眉,转头向东方冰轻声问道,“看她的样子,实在让人很难放心。”

“前几天,他来了。”东方冰轻轻一叹,向刚才永昌公主奔出的方向放出一枚号炮,很快十几骑快马呼啸着追了过去,她才向周阳继续解释,“竟是带了一纸休书过来,明知无用还是借着酒劲儿大吵大闹。

若他真有如此悍勇倒也不错,可他平日里就是借故逃避罢了,根本没胆量过来,这次又受了刺激,这才爆发了一回,气的公主亲自动手,将他打的不能再动才命人扔出去,这几日下来,我们算是受够了脾气。”

“休书?”周阳很是无语,“他一个上门女婿,谁给的胆子写休书?先不说天家的尊严不容侵犯,黄家如今早已败落,连陛下都没能捡起来,他还能如何不成?你们查过了了吗?到底是他自己壮胆,还是背后有人怂恿?”

“查了,不过是他在楼子里喝多了,被妓子顺着他的语气吹捧了几句‘屈才’就发了疯,搞出了休书一事。”东方冰不屑的摇了摇头,“若他真有胆量还好,偏被公主抽了两下耳光就痛哭流涕,气的公主拿了马鞭一顿狠抽。

如此无用的废物,除了恶心人之外还能如何?枉我当初还以为他真是被公主牵累,失了科举身份受委屈,一个男人若是活成了他那样子,倒不如死了痛快,也省得落了祖宗颜面,当初黄旭宗师的风采我也见过,怎会养出这么个东西!”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就是不敢接你那威远侯府了吧?”周阳调笑了一句,挨了一记肘击后明智换话题,“倒是那个妓子,你们查过了吗?黄成的身份又不是秘密,什么样的失足妇女才会有胆量给公主家中扇风点火?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

“公主倒是真的希望背后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正好找来出出气。”东方冰摇了摇头,“可惜,就是普通妓子罢了,黄家早已败落,当初黄旭宗师就不是治产发财的性子,能留下多少银子供他挥霍?连那楼子都很普通,被公主派人一把火烧了。

反倒是那次铁网山之事,查来查去查到了他的影子,背后真正的黑手没出公主所料,倒是在安插钉子方面,那边不过是出银子出条件,是他帮着牵的线,若不然公主府侍卫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知道身份,如何会被人轻易找到再收买?”

“那位二皇子?”周阳皱了皱眉,“好歹公主也是他的亲姑姑,不过是自家争夺罢了,至于下这种黑手吗?反倒是......”

“说话留些分寸!”东方冰没好气的打断了他,“不论如何,他的身份都不是我们能比的,如何能这样浑说?就是他们自家冲突,才不方便直接动手,净拿些外人出气,公主虽是亲姑姑,有道是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值什么?”

“怎么,你不喜欢我直来直去?”周阳一线军人出身,哪里懂这么多弯弯绕绕?其实东方冰在这方面也不咋样,只是她对皇家心存敬畏,不敢直接提罢了,“我记得上次,你说就让我直接来,不要再用手——哎幼!”

“闭嘴!”东方冰登时红了脸,上去一拳捣在了周阳小腹,当场打断(物理)了他接下来的虎狼之词,“上马,想必公主这时候差不多已经消了气,我们不能分开太久。”

“喂,搞什么,你是她的侍卫,我不是啊!”周阳赶紧拉住已经上马的东方冰,“我跟去干什么?再说刚才十多个侍卫都已经过去了,有没有你还能差多少?不如我们......”

“两年年之约——”东方冰居高临下给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看着表情讪讪的某人语气凉凉,“看来你也不像嘴里说的那么不食烟火——跟上来,晴雯妹妹我已经安排人送去你那里,也告诉她今晚不用等你,走吧!”

“今晚?”周阳的关注点显然不太一样。

“还不上马!”东方冰面颊绯红,踢了他一脚打马走人,混不理表情色色的某人。

两人一路策马,沿着大路追赶,却在不久后发现,永昌公主已经带人转回了城内,就干脆调转方向,直奔紫金街的“郭府”而去,赶在午饭前到达,却正看到她正在花园中拉着一张五斗骑弓,无聊的一个人射箭。

“怎么这么快?本宫不是给了你们机会?”余光发现两人进门,永昌公主头也没回就开口说道,“冰儿,我记得走时还交代过你,让他好好给你说说甜言蜜语——嗯,不会是他不行吧?”

“公主慎言!”东方冰面颊一红,不顾上下尊卑就冲过去轻轻打了永昌公主一下,“属下既为公主侍卫,无要事自该护卫左右,岂有为了私事耽误公差之说?”

“行了,知道你能就是了!”永昌公主顺手把骑弓仍在一边,表情调侃的向周阳问道,“你呢?本宫可是知道,你是个荤素不忌的,连漂亮的小寡妇都不放过,不会是嫌弃冰儿没味道吧?”

“公主!”周阳苦笑着拱拱手,东方冰也是一脸羞红不知道怎么接,周围可还有郭府的侍女,永昌公主能开荤段子玩笑,他可没胆量随便接,只好一副“认输”的表情求饶。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看出了他的意思,永昌公主不耐烦的向周围挥了挥手,就见各处角落里足足十多个人鱼贯而出,很快花园中就清静下来,“恺儿前些日子说了你和武勋各家商谈时的表现,不错,不枉本宫一番栽培。

王子腾的事情,他也已经禀报了皇兄,包括你最后的建议,想必过两日兵部那边就会有消息传出来;还有,王家的事情你不要再上眼药了,本宫知道薛途的死因,但他是死在王子胜的手里,那边你随意,切不可牵连整个王家!”

“公主言重了,微臣也是为了公事,王家既然不行,那就换一个合适.....”周阳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打官腔。

“为了公事你能开口就直奔王子腾,顺便还把他的情况扒了一遍?”永昌公主冷笑着说道,“到此为止吧,皇兄已经把他叫去申斥了一番,以后还用得着,多少留些情面;作为回报,以后薛家的那一成,不用再送去王家了。”

“嗯?”周阳愣了一下。

“你都知道甄家之外还有安排,就猜不出王家的安排吗?”永昌公主毫不客气的踢了他一脚,“也让王子腾明白,皇兄安排他的位置,不是用来给他捞银子;幸好他还算不笨,除了这些并无其他动作,蒋总兵那边皇兄也问过,确实如你所说。”

“以王家的底蕴,恐怕不好继续撑下去吧?”周阳顿了一下,没再说什么“不知道”之类,“朝臣要是只靠那点儿俸禄,恐怕连家里的奴才都养不起,王子腾以后......”

“齐家方可治国,若是他连这点儿能耐都没有,那还留着干什么?”永昌公主冷冷说道,“皇兄也不是非他王子腾不可,因为这件事,你那位座师还有侯孝康都被叫去安抚了一番,以后不用担心这些有的没的,安心军务便是。”

“哦?”周阳立刻明白,永和帝是借着“安抚”的时机,与这两营达成了默契,收服估计没戏,但只要不是一些特殊情况,想来可以慢慢推进下去,“既如此,微臣明白了,这京营节度使本就是上传下达的地方,想来王指挥使不会贻误的。”

永和帝要的是兵权,安排王子腾接了京营节度使的位置也是为此,如今三千营的精骑掌握在亲信蒋子宁手中,五军营的侯孝康和神机营的陈瑞文同样搭上了线,有没有王子腾也就那样了,这也符合原着剧情开始时,这位很快就外放“巡视”的事实。

“噗嗤——”东方冰被两人的耍花腔逗笑了,“这下你满意了?堂堂统管三大营的京营节度使,如今被你搞成了‘上传下达’,想必将来那位薛家姑娘入门后,对你更是感激了?”

“王家还在,我可没脸接受宝妹妹的感激。”周阳毫不犹豫的亮明了态度,他和王家不死不休!

“走吧!”永昌公主斜了他一眼,懒得再多说,臣子若是太团结,对皇家并非好事,“正好前日入宫时,太妃娘娘很满意那件叫做‘八音盒’的东西,赏了我几块儿江南进贡的长江鲟鱼,那条鱼就算是上百斤,也没能分几家,你们有口福了!”

3.31 皇家公主牌泥头车 第三卷

3.31 皇家公主牌泥头车

当日下午,郭府后宅,东方冰卧室,虽说此时的天气依然严寒,但这府里可不会缺了火炕火炉,整个房间被烧得暖洋洋不说,就是内部环境,此时也充满了春意。

“我的冰儿,可还满意?”用力搂紧伏在胸口的妹子,周阳调笑着说道,“若是你承认失败的话,可不要忘了我们一开始说好的条件——哎幼!”

“子阳,对不起,我今日怕是没办法随你回去了。”东方冰握着某处把柄,让某人停止联想,顺便将话题拉回正事,“不想那人对公主的伤害如此,我怎能忍心留她一个人在家,连个亲近之人也无?”

“随你吧,谁让我要了个工作狂呢?”周阳无奈摇头,“公主也真是的,既然都决定要放弃了,怎么还会如此作践自己?今日午饭时,我这边喝的是竹叶青,桌上又只有两个酒壶,还以为她那边也一样,谁能想到她给自己准备的,竟然还是十年状元红?

他和那位一年都见不了几次,实在不行就往陛下那里上报一下,算是和离得了,反正这是皇家私事,难不成还有谁活腻歪了,胆敢嚼舌头?我记得历史上那些公主,除了宋明之外,哪一朝过的不是开心轻松?”

“可又胡说!”东方冰全没了平日的禁卫军千户风范,连说话都变得软绵清甜,“皇家的脸面哪能如此作践?公主既为天家贵胃,本就做好了这类准备,你既知前朝公主之事,总不会忘了本朝多承明制吧?”

“行!”这下周阳无奈了,“公主因为顾忌皇家颜面不能干什么,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为主上分忧,私自做些什么也不奇怪对吧?反正解决那废物也就一箭的事情,有需要随时可以动手,我今晚也没什么事情,你只要给我个情报......”

“千万别!”东方冰赶紧拦住他,只是语气却没真没坚定,“不如我私底下和公主商议一番,只要她不反对就好,而且不能动刀动箭,传出去太难听了。”

“行,我等你消息!”周阳这才点头。

他如此热心的想要解决掉黄成,主要肯定是为了永昌公主,但也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要保住“大粗腿”,他现在的“后台”,真正可靠些的其实也就永昌公主这里,不论陈瑞文还是贾府,门生故吏多了去,只有永昌公主这边,他完全不可替代,至少暂时如此!

“好了,我们快些起来吧。”正想这些有的没的,东方冰突然推了推他,“公主虽然酒量不好,但却清醒的很快,往往不足一个时辰就能醒酒,你已经闹了一个中觉,想来公主该醒了,我还要过去伺候,你也该回去......”

“急什么!”这些日子周阳空有好几个妹子,却一直“饥饿”至今,如今有了吃的,那还不是一顿吃撑,“反正她喝醉了,就是醒酒之后也要修整不少时间,你接下来估计又有的忙,还是先让我多多伺候,也给你多吃点儿。”

“你——”东方冰气的狠狠锤了他一拳,却又在片刻后面泛红晕,说话也没了底气,“我又打不过你,若是你要强来,我还能跑了不成......”

足足大半个时辰后,待两人终于收拾好回到后院正厅,就见永昌公主早已梳洗完毕,一身澹黄色居家丝袍坐在主位,青丝明显洗过,却毫无束缚的自然垂在后背,手里把玩着一把三尺佩剑,正是周阳当初从贾琏手里要的那把。

“玩够了?”她冷冷的瞥了两人一眼,语气很是不满,“我的侍卫大人,本宫可是喝醉了,醒来却发现身边连个服侍的都没有,你还真是够忠心,为了区区私欲,浑然不管主子,明明都醒了,竟是还要再......”

“公主!”东方冰羞的已经不知道手往哪里放,叫了一声却完全没办法说下去,愣是面红耳赤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公主殿下,您连下属夫妻团聚都要......”周阳也已经无语了,你好歹是个公主对吧?大白天就这么直接开着泥头车到处乱撞真的好吗?说好的皇家风范呢?说好的高贵公主呢?

“你还有脸说?”永昌公主一把将那三尺佩剑砸过来,差点儿砸在了周阳腿上,过了一米七的身量也冲到了足足一八五开外的周阳身前,“谁给你的胆子,在本宫这里行此白日乱事?若不是看冰儿服侍我多年的份儿上,本宫早就——!”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阳抽回左手,将已经软成了水蛇的妹子横抱着放回卧室,这才随意从床头抓了一块儿枕巾把手擦干净,居高临下看着早已羞恼间将臻首埋入枕头的公主殿下。

“我的公主殿下......”

“瑢儿!”永昌公主郭瑢红着脸打断了他,全没了平日里傲娇御姐的风范,看起来倒像是个刚见世面的小女孩,“叫我瑢儿!”

“忘了我们当初约定了?”周阳怔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知道永昌公主的闺名,也意味着自己真正进入了她的内心,“两年的时间并不长,日子还早着呢,你又何必.....”

“随你!”郭瑢再次打断他,语气也变得幽怨,“若是都如今日这般,我怕是守不住两年!”

“额.....”周阳尴尬的摸摸鼻子,正好闻到了树上的海腥味儿,又赶紧放下,“今日不是有些.....嗯,有些没控制住,不过我最后不也没.....”

“怕是在冰儿那里享足了兴头吧?”皇家公主牌泥头车又撞了过来,让周阳完全接不住,“滚吧,没我的命令,你以后不许在出现在我的府里,有事我会让冰儿告诉你的——你也进来!”

“公主!”东方冰红着脸低头站在床前,只是她不断扯衣角的动作暴露了内心,“有何吩咐?”

“把我书房里墙上,父皇御赐那把宝剑拿过来给他。”永昌公主说的嘴硬,却没忘了正事,“整日出门,身上却带着那种破烂儿,像什么样子?传了出去还以为本宫苛待下人,没的丢了脸面——你不许再过来,带上那把剑滚蛋,立刻——!”

又过了半个足有半个时辰,周阳被勾起的一肚子火气,就在永昌公主的主卧中,一股脑赏给了公主的贴身侍卫,什么尊卑上下之类全都没了脸面,却还是没敢真的与公主动真格,最后在她的马鞭追打中狼狈跑出郭府。

“冰儿,你不会怪我吧?”不提被赶走的某人如何,此时公主的卧室内,依然未散的有爱气味儿中,永昌公主郭瑢表情复杂的揽住刚刚的“好妹妹”,语气也带着自责。

“属下不敢!”听惯的公式化回复,让郭瑢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也怪我没把持住。”永昌公主苦笑着说道,“若只是说他的能耐,朝廷每年不管是科举还是武举,如他这般的还少了?可是有一点这些人永远赶不上,那就是对我们女子毫无看轻的态度,我在其他任何人身上都没遇到过。

就仿佛他根本不在乎男女之别,对女子也能平等对待,他能和自家丫鬟打打闹闹,也能把你这禁卫军千户不当回事,就是我这个公主,别看他礼节礼貌周全,我却能感觉出来,你和我乃至那个晴雯,在他眼里并无区别。”

“这——”东方冰愣了一下,略一思考还是点点头,“公主所言不错,我在他身边仿佛没有压力一般,无论谈论公事还是无事说笑,都感觉不到轻视,属下就是在下属面前都得不到这种感觉,因为他们嘴里恭敬,心里其实依然轻视女子。”

“我又何尝不是?空有公主的名号,又在父皇和皇兄两边都能搭上话,可是这朝中百官也好,天家内部也罢,至今不还是一堆的闲话?”郭瑢一脸的疲惫,“就是恺儿那里,其实更多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亲情,还夹杂这利益,若说是尊重,又能有多少?”

“公主......”犹豫了一下,东方冰轻轻伸出双臂,迎上了郭瑢的拥抱,“都到了如此地步,属下认命了,只要能让威远侯府传下子嗣,属下不在乎任何东西,只要......”

“冰儿,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在一起,你叫我什么吗?”郭瑢带着眼泪打断了她。

“瑢儿姐姐——”东方冰呢喃着叫出了早已被抛弃的称呼。

“冰儿妹妹!”郭瑢清凉的泪珠滑落在了东方冰胸前,宛如小时候受委屈找人倾诉的日子,“不要辜负了我们从小的情谊,好吗?在他的面前,我注定是见不得光,但你不同,不如像今日般做个一世姐妹再不分开,好吗?”

“姐妹吗?”东方冰表情茫然,她已经记不清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瑢儿姐姐,你既然说了,那就这样吧,待他过了会试之后,不论他想要授官哪里,我们都帮一帮,早日扶了他起来,我们也早日能够安心。”

“是啊,安心!”郭瑢面泛苦笑,“刚才还说是情谊与平等,转头又回到了这个样子,就这样,也就这样了,至少在他面前,我不用隐藏自己,不用非要在乎什么皇家威仪,因为我知道,他也不在乎!”

“说到皇家,刚才我们谈论了一件事......”东方冰表情一动,想起了对永昌驸马黄成的“安排”,语气也已经压低,“驸马那里其实也能不这么麻烦......”

3.32 兰儿今日第一次上门 第三卷

3.32 兰儿今日第一次上门

自郭府之事后,周阳就把精力彻底放在了武举方面,甚至连出门都省了,各种交际也是能推就推,反正除非是八公子弟聚会,其他的也没啥好交际的,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到了月底,就在周阳以为能直到会试之时,一个陌生的男子上门拜访。

“楚方见过周兄!”刚进了正厅,就见一个书生打扮、举止得体的男子起身一礼,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却故意留了些许胡须以示成熟,就连抱拳行礼都是毫无瑕疵的标准动作,让人如沐春风。

“是修远来了?”周阳笑着抱拳回礼,称呼也是地位平等的友人定位,也就是称呼表字,“前几天表姐已经和我提过,以后就麻烦你照顾兰儿了,不过以你年不过二十就已经中举的学识,想必教一个启蒙孩童绝无问题。”

“既是师姐的安排,我当然是绝无二话!”楚方严肃的的回答,“倒是周兄这里,条件超出了在下的想象,不说周兄习武温书的消耗,只这一座宅院,哪怕是有师姐帮忙说情,也不是区区一个武举人能够买下的,周兄可有什么教我?”

“嗯?”周阳原以为这位是“自己人”,现在看来,恐怕没这么简单,“楚兄可是有什么误会?我虽说只是武举功名,但自有一份收入来源,只是这些就没必要......”

“周兄和雪字号薛家有来往对吧?”楚方的回答让周阳微微一怔,“不瞒你说,我自从接到了师姐的传信,因为一些原因,师姐那里暂时抽不出时间,我就提前过来看了看,但从这几日碰到的情况,周兄似乎不是一个简单的武举人吧?

就在前天,京城雪字号分号掌柜张德辉亲自到了贵处,你却连个接待都没安排,只让奴才接了他进去便罢;偏偏张德辉自己也没觉得不应该,整个人进门时全是恭敬,若说只是有些来往,怕是说不过去吧?”

“看来,楚兄足够小心。”摆手示意端茶过来的晴雯下去,周阳知道碰上“有心人”了,“表姐看来没告诉你,我和薛家并不是有什么来往,而是早已定了亲事,已故的薛家上代家主正是在下岳父,楚兄还有问题吗?”

“早已定亲吗?”楚方身形一僵,表情复杂的叹了口气,“既如此,是楚某枉做小人了,周兄放心,我自会全力教导师姐的孩子,听师姐的意思,她已经自己带了些日子,效果还不错,希望他是个读书的料子。”

“这是当然!”虽然不明白楚方为何这副表情,周阳还是没看出什么不妥,“其父年不足二十就高中乡试,其母出身诗书世家,他又是从小跟着母亲学习,在读书方面理当没有问题才对。”

“其父?”楚方撇了撇嘴,露出不屑的神色,却只是提了一句就没再多说,“周兄,师姐前日让人送信说,她会今天带着孩子过来,估计要到己时之后,如今还有些时间,不如我们先去看看房间如何?”

“理当如此!”周阳对楚方的反应不太理解,却也没有打听别人私事的想法,“想必表姐已经告诉过你,我留了三间西厢房,中间是书房,可以让楚兄方便教导,北侧相连的就是给兰儿休息所用;南侧那间隔断的房间,则是给楚兄休息所用。

所有需要的书籍或是物品,诸如四书五经、三百千读物、各类集注又或是字典字帖之列全部准备好,文房四宝也都用的是上等货,当然这些都是我一个武人的想法,若是楚兄还觉得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可以随时补充。”

“已经——很好了!”楚方表情复杂的打量了一番后,轻抚着靠北侧的一张写字长几说道,“如此条件,就是削减七成,放在寒门之家也足以培养出一个贵子,我当初开始读书的时候,家里可没有这么好的条件。”

“不然,这子女教育之事,无论如何看重都不为过,在不是太过分的情况下,应该尽可能保证条件最好。”周阳严肃的说道,脑子里想起的却是现代的“学区房”与“名校”,“这些东西其实都是消耗品,否则我也不是拿不出更好的。”

“周兄能有此想最好!”楚方满意的点点头,拿起一本《朱子集注》翻了几页点点头,这才转头说道,“只是周兄既然明知如此,为何没有走科举正途?更有月初与刘尚书之子冲突的事情,我听师姐说,周兄记忆堪称过目不忘,何不......”

“你既然听说了我和刘斌的冲突,想必已经知道原因了?”周阳总算明白了楚方隐隐带着敌意的原因,“读书习武,皆为仕途,不论何处,只为争一个封妻荫子,何来这么多高低贵贱?文秀才也只是秀才,武举人照样是举人,谁给他刘斌的勇气,让他竟敢说二话?刘伦吗?

楚兄既然听说了这次冲突,自然也该明白这位刘斌的豪言壮语,文秀才不用向武举人行礼?若是传扬开来,结果会是如何?刘伦的性格你又不是没听说过,他为什么至今也没敢出手,楚兄真的不明白吗?”

“我也只是觉得,以周兄之才,不走科举之路着实屈才。”楚方并无反驳的意思,但话里话外依然坚持“唯有读书高”,“也罢,正所谓人各有志,此番我过来,自会完成师姐的交代,周兄尽管放心!”

“那就好!”周阳点了点头,他现在确认这个楚方还算开明,但双方各有立场,没必要非要分个对错出来,以后凭实力说话也就是了,“楚兄稍事休息,待表姐过来时——嗯,这么巧?”

却是前院已经传来了几声喧嚣,紧接着就是晴雯的申斥以及李雄粗犷的大喝,然后就再无杂音,只余下车马安置与人员招呼,很快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周阳笑着和楚方一起出门迎接。

“小弟见过师姐!”只是没想到,还没等他说话,楚方就已经大踏步迎了上去,躬身行礼的同时竟是语气激动,“可惜自师姐入了贾府,竟是已经多年不及拜见,真是百死莫赎——”

“楚师弟客气了!”李纨的表情也颇为激动,竟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了楚方双手,“当初父亲的丧事,还要多谢师弟多方辛苦,可惜师姐当时重孝在身,实在不适合相见,不想这时间一拖再拖,竟是直至今日在在此处重逢!”

“原来楚兄竟然还......”这一点周阳也没想到,“按理说李祭酒膝下空虚,走的时候应该是女婿送行吧?怎么会让楚兄.....”

“这......”李纨面露尴尬神色,“兰儿他爹当时身体已经不太好,实在扛不住如此奔波,叔父又远在江南,更何况他的身体也不好,我也只能无奈叫了楚师弟帮忙,再加上一些事情掺杂......”

她说的隐晦,但周阳已经明白过来,当时李守中已死,贾珠身体不好,荣国府一帮势利眼觉得李家完了,愣是没再把这些当回事,随意按照吊丧的标准安排几个人就算过去了,压根儿没派人处理丧事,最后还是李纨无奈找了个师弟才处理好!

“贾家还真是......”无语的摇摇头,怪不得空挂着“一门双国公”的牌子,愣是在被抄家时无人搭理,周阳原以为是整个武勋阶层都完了,现在看来是不作不死,连亲家都能如此薄待,与其他各家关系也就不难理解,再考虑如今的宁荣二府,甚至已经被开除出了武勋核心圈子,呵呵......

“还说这些没用的废话干什么!”李纨轻轻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强笑着把藏在身后的小萝卜头拉过来,“兰儿,还不见见两位叔叔,你以后还要多多向他们学习,长大了也能当大官、住大宅子!”

“贾兰见过......见过周叔叔!”小萝卜头一脸怯怯的在李纨扶着后背情况下躬身行礼,“见过楚叔叔!”

“好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客气的?”周阳笑了笑,随即“愤怒的”瞪了李纨一眼,“你也真是的,兰儿今日第一次上门,若不是楚兄过来,我竟然不知道,也没来得及准备礼物,像什么样子!”

“兰儿乖!”却没想到楚方笑着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条带毛笔状挂坠儿的银项链,亲自挂在了贾兰脖子上,“以后跟着好好学习,早一日金榜题名,为你母亲挣上一套诰命身份,记住了!”

“是,楚叔叔!”贾兰小脸绷紧,严肃的躬身回答,随即转过头,眼巴巴的看向周阳。

周阳:.......

旁边强忍着笑意的李纨、晴雯、素云:.....。

3.33 贾宝玉这辈子也就混后宅的命 第三卷

3.33 贾宝玉这辈子也就混后宅的命

上午所剩时间本就不多,楚方只是简单考察了一番贾兰对《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和《千家诗》的掌握情况,就非常满意的向李纨点头,时间也到了午饭时候,一家人吃完了丰盛的宴席之后,楚方和贾兰分别在安排好的房间午休不提,周家后宅卧室。

“还反了你!”象征性的给了几下PP之后,周阳无奈看着依然眼含笑意的李纨,“竟然要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害得我差点儿丢了大人,只好拿了湖笔、徽墨、竹纸再加上端砚一套,算是给兰儿的见面礼。”

“若不是我们奶奶突然袭击,又哪里能为小兰大爷讨到如此令人满意的礼物。”没等李纨说话,素云就忍着笑说道,“笔墨纸也就罢了,那方端砚就是奴婢这外行都能看出是精品,怕是没有上百两弄不到吧?”

“从粤省肇庆府直接弄到后,雪字号京城分号送来的。”周阳没好气的解释,“本是送入宫中的贡品水准,放在端砚中也是顶级货,我这里一共只有三块,我自己一块,另外两块原是准备哪天送礼,现在就剩下一块了,至于价格,别说一百两,五百两进货还得是面子够大,放在京城千两不易。”

“怎么,叫你一声叔叔,要你一方砚台,难不成还委屈你了?”李纨不满的娇嗔,女人一旦有了宝贝,男人立刻就被往后稍稍,此乃千古不易之真理,“若不是我使了些小手段,你还不得随便拿些什么就凑合过去,还不如——呜!”

“若他叫我一声爹爹,倒也不是——哎幼!”周阳刚调笑了半句,就遭了李纨“毒口”,幸好她没真的用力,“我告诉你小心点儿,真的咬坏了,吃亏的可是你自己——好好好,我也吃亏行了吧?”

他坚持让贾兰认爹,倒不是出于什么恶趣味,而是现实如此,现代二婚带着孩子,只要过了五六岁,“后来人”基本白养;但封建时代不同,只要是认下了名分,又能真心相待,那就和自家孩子不会有两样——周阳可没有替别家养孩子的癖好。

“子阳,对不起!”李纨轻轻拉过丫鬟接了自己的“位置”,这才靠在周阳胸口,泪水忍不住滑落下来,“兰儿姓贾,也只能姓贾,因为他不是普通的贾府子弟,而是荣国府嫡孙,至少比那凤凰蛋身份高得多......”

“是荣国府二房嫡孙。”周阳没好气的轻轻拍了她一下,“荣国府嫡子是琏二哥,就是琏二哥没了,还有他庶出的弟弟贾琮,除非大房绝嗣,否则绝无二房的机会,就是你们那位老太太再有多少想法,那凤凰蛋也只能做个富贵闲人,这还是建立在荣国府没出问题的情况下。

衔玉而生,天生大富贵?挺好的,我们华夏历史比较长,曾经出过的各类祥瑞,包括狐狸喊话(陈胜吴广)、梦中赤龙入怀(刘邦)、树下出生树冠如华盖(刘秀)乃至于天生异象不与常人同(朱元章),你们贾府不错,现在也出了一个!”

“这——”李纨一下子僵住了。

“你们贾府能到如今依然安享富贵,而不是满门死绝扔到乱葬岗,当真要说一声‘皇恩浩荡’。”周阳一脸讽刺的说道,“这种事情无论真假,偷偷关起门来自己知道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人不长眼到处嚷嚷,真嫌自己活得太好还是活得太长?

当今天下总体还算太平,虽然问题不少但远没到王朝末世,你听说过各地进献祥瑞,听说过自家发生如此祥瑞吗?如果我猜的没错,到处嚷嚷的是你们二房那位不长眼的王家太太吧?不错,娶妻不贤,家宅不安,贾府算是完美诠释,还特么两次!”

“啊......”李纨一下子慌了,哪怕是其父李守中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给她起名字李纨字宫裁,她的出身也决定了,她如今的知识面“下限”依然高于绝大多数人的“上限”,“这可如何是好,万一天家发怒......”

“关于这一点,我倒是有个问题很好奇,也不知你是否了解。”周阳是真的很好奇,“那凤凰蛋我只见过一次,他脖子上的玉佩我也看到了,虽说厚度不算大,但尺寸也就比成年人拳头小了一点儿罢了,真就是一个婴孩能够嘴里含着?

咱们就不讨论所谓的‘衔玉’究竟是全部含在嘴里,还是咬着边缘,前者就是将九岁的兰儿拉过来也没戏,后者也不论婴儿能否稳定叼着,你们那位太太,嗯,”

这还真不是他捣乱,而是确实好奇,通过这些日子的了解与试探,这个世界真的就是普通封建时代,至少以他目前的身份,还没发现什么超自然因素,就连很低的“武侠成分”,其实也是强身健体为主,兼顾战斗机巧。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周阳现在的身体力量稳定在七百到八百斤之间,爆发举个千把斤不难,但这也不过是传说中“力能扛鼎”罢了,像是原着那种动辄神仙手段的问题,他连听都没听说过,这样一来,贾宝玉的“衔玉而生”也就很值得讨论了。

“可不许胡说,她好歹也是长辈!”李纨没好气的锤了他几下,但随即露出困惑的神色,“那玉我也见过,确实称得上稀世之宝,可若说是衔玉而生,我实在不知如何,只听府里老人说,这玉确实与他一起出生。

只是,若说‘衔玉’的话,不过是说的好听一些,说是一胎而生可能更合适一些,毕竟这种事情,根本就瞒不住人,当时接生的稳婆又不是一个,我那时虽未嫁入府中,却也定了亲事,当时整个京城都在传,绝无造假可能。”

“嗯?”周阳其实对这位所谓的“长辈”并无感觉,就是不算她那可怜的眼光与智商,会拿她当长辈才怪,“如此说来,他竟是真的有玉——算了,有也好没有也罢,就这样吧,反正他贾宝玉这辈子也就混后宅的命了。

这一点其实你们那位老太太看的更清楚,我怀疑她虽然确实非常喜欢这个孙子,但养成现在的鸟样,一大半很可能是她故意为之,因为一个‘天生祥瑞’长在府里,若是还极具才华,那才是真的要让整个荣国府、乃至整个金陵贾氏陪葬。”

“怎么——可能?”李纨傻傻的说了一句,但随着表情不断变换,她却越来越觉得周阳没有瞎说,“老太太对他宠爱极致,几乎要什么给什么,却偏偏在读书上进方面一句话不说,甚至还阻拦老爷管教于他......”

“好了,别想着些不相干的了。”周阳不屑的撇撇嘴,不论贾母是否故意,他也会将其摁死在荣国府后宅,或者真的摁死,反正一众金钗他都预定了,谁敢多想,他就摁死谁,“还不如让我好好喂饱你,省得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

“这次.....”李纨的话音变得无比柔媚,却也断断续续,“这次我带了素云出来,说的自然是为了.....嗯,你轻些,为了老宅的事情,反正你早已处理好,我也没什么好看的,只看着兰儿学习便好,只望你......”

当日下午,过了中觉之后,楚方就非常认真的叫上已经起床的贾兰,先进行了最简单的《论语》教学;就在西厢房外,周阳和李纨就如一对儿学区跟学的年轻父母般,足足站了将近一炷香的工夫,就盯着贾兰上学,若不是周阳最后拉走,她甚至能一直跟下去。

“兰儿不错!”临近酉时,足足一个半时辰的课程、中间只有两次一炷香功夫休息,楚方终于结束了教学,“看得出师姐尽心了,以后在秀才试之前,我会在每月的逢二、七过来,其余时间只需要他完成我布置的课业,然后师姐看着温习便好。

以他的资质,三年之后就能下场试试,不指望一次能过,熟悉下考场再来一次便可,想来十五六岁的秀才、弱冠之前的举人不难;明年的科举我去不了,但再迁延一次更有把握,只是在那之后,想来我会留在某个衙门观政学习几年,不至于耽误了兰儿的学业。”

“多谢楚师弟!”李纨一手揽着贾兰,另一手轻轻抚着他的脑袋,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如此就辛苦师弟,父亲虽然去世,但还有几个学生在朝堂上,待师弟授官之后,我自会想办法帮着联系好,不指望能如何,至少可以为师弟省些事情。”

“多谢师姐!”楚方恭敬的躬身一礼,起身后表情却复杂的在两人身上扫视片刻,语气很是古怪,“小弟虽不肖,却也还记得,老师家中历代子息艰难,虽有不少亲戚,但至亲不多,更没有姓周的表亲。

小弟确实看不上那贾珠,他空有如此条件,竟是以近乎垫底的成绩才勉强中举;但小弟也知道不该过问师姐私事,只望二位好自为之,也望周兄照顾好师姐——告辞!”

周阳尴尬的看向已经慢慢出门的额背影,至于李纨,干脆羞的放开贾兰跑去了内宅!

3.34 算是擦了个‘武进士出身\’的尾巴 第三卷

3.34 算是擦了个‘武进士出身’的尾巴

自今日起稳定三更!

…………………………

隆武四十九年三月初九,周家门前已经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覆盖,弥漫的烟尘也让周阳真正意识到了后世到处“禁炮”的必要性,不过这时候他顾不上这些屁事儿,因为他正在正院正厅聆听“懿旨”。

“二榜第十五名,算是擦了个‘武进士及第’的尾巴,还算不错,不枉本宫的一番栽培。”永昌公主一身男装坐在主位,手里把玩着一方玉牌,正是武进士的“身份牌”,“授官要慢一些,估计五六月份才行,真正上任的话,恐怕要到七八月份了。

不过,接下来你可能有些麻烦,三日后、也就是三月十二就是琼林宴,但在参加之前肯定要进行整整一天的礼仪训练,也就是十一日,到时负责组织的正是礼部,若以你现在的能耐,怕不是要背上个‘无礼’之名赶出去。”

“若是发生这种情况,虽不至于丢了功名,但名声却全坏了,基本上下半辈子只需在哪个只领俸禄的闲差上坐着,混吃等死罢了,想必这不是你想要的日子。”同样一身男装站在永昌公主身边的东方冰一副公事公办语气说道。

“请公主、东方千户示下!”哪怕明知道两人是故意拿乔,周阳还是无奈的躬身侍立,一脸谄媚的屈身行礼后说道,“小人毕竟是海外归来,不明天朝礼节,还望公主、东方千户不要见怪!”

“行了,别一副这种鬼样子,没的看着恶心!”周阳自己还没怎么样呢,反倒是永昌公主受不了了,“这两天冰儿就留在你这里,好好教你学习一遍觐见礼节;本宫相信你能学好,或者是你想下半辈子去东陵守着也行。

不过这样一来,且不说那位从未见过的薛家姑娘,反正本宫第一时间就给冰儿招赘十个八个,总能生个儿子;至于本宫这里,也不用再等两年,三天之内就有净事房最熟练的公公过来,送你去伺候皇兄!”

“还反了你!”再也忍不住脾气,周阳直接冲过去将某个借题发挥的公主横抱起来抢了她的位置,在将其反过来搭在自己膝盖上之后,抬手送上一连串PP,“你是不想下半辈子了对吧?那我是不是该趁着还没进宫,先用了你再说?”

“子阳!”东方冰将一脸媚意、目光几乎泛着水花的公主抢过来放在客位上,这才无奈的对周阳说道,“这种事情可不是开玩笑,至少短时间之内,那位尚书大人唯一能对你下绊子的地方也就这里,他绝对会用尽一切手段将你废掉!”

“所以,这两天就辛苦你了!”周阳又不是傻子,肯定明白这种时候容不得一丁点儿的马虎,“只要我在这方面不出问题,等待授官不过是个时间问题,到时候这次的座师牛尚书......”

“嗯?”身后传来永昌公主不满的声音。

“行,我明白,我们都是天子门生。”周阳无奈的起身向皇宫方向拱了拱手,这才重新坐下说道,“说起来,武举还是比科举低了半级,科举最后的殿试一般在专门举行各类大场面的太和殿举行,武举却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殿试’。”

武举最后一场说是会试可以,说是殿试也行,反正就这一场考试,一般在西山大营的大阅场举行,有时候是皇帝亲临,但大部分都是指派一名尚书一级、或者干脆直说是兵部尚书到场主考,偏偏这次周阳参考的一届,永和帝因为政务繁忙没来。

这样一来,相比于每一届都是“天子门生”的科举,武举自然就矮了半分,这还不算一直以来从未离开过的“唯有读书高”问题,以及那帮大头巾莫名其妙的“高人一等”心理,幸好最后还有个琼林宴,以及“大朝会唱名”,若不然武举的“天子门生”名号真的水分太大了。

这样一来也有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理论上说,科举进士并无“座师”一说,因为最后的“殿试”由皇帝主考,他们可以理直气壮的自称“天子门生”;武举进士相当一部分时候都是兵部尚书主考,大头巾们就趁机讽刺说他们是“大司马座下”。

“哼!”对此永昌公主也颇有不满,“就在考试前,我还专门和皇兄谈过,他也答应一定会到;想不到三月初六那天,父皇突然招了他到龙首宫赴宴,一起去的还有武勋里不少老家伙,皇兄就是再不想去也得去。”

“能说一下,都是那几位武勋老家伙吗?”这也是周阳好奇的地方,至少根据他所知的信息,八公中依然掌权的几家都是中立但偏向于太上皇,却也谈不上“投靠”,否则永和帝别说是权力,恐怕连睡觉都不安稳。

目前的京城驻军中,三大营最具战力的三千营两万精骑由平原侯府承爵人、二等男蒋子宁掌管,他也是永和帝登基后提拔起来的铁杆儿;五军营是侯孝康,神机营是陈瑞文,这两位当初都是跟着太上皇征战四方,但都懂得明哲保身,谈不上具体是哪方面的人。

永和帝手中还掌握着襄阳侯府承爵人、二等男戚建辉手里的“禁卫军”一个卫约六千余人,再加上锦衣军指挥使赵全是永和帝未登基前的侍卫统领;太上皇手里真正掌握的其实只有御林军一个卫六千余人精兵,指挥使是神武将军冯唐,再加上传说中的“皇家暗卫”。

不过,太上皇一生戎马,究竟给了多少人恩惠、私底下又掌握着多少人,怕是没人有能耐说清,再加上文官方面态度暧昧,高层一直没什么直接站队,这才让皇帝爷俩儿完成了“实力平衡”,最终使永和帝坐稳了位置。

“实权最高的自然是神武将军冯唐,带了儿子冯紫英。”永昌公主无可无不可的说道,“还有早已只剩下恩骑尉空衔的卫若兰公子,八公中贾家来了宁府的贾珍、荣府的贾赦,还有不少宗室老臣如乐善郡王、忠顺亲王、忠礼亲王等人。

四王一个没来,但甄贵太妃在后殿招待的女客中,四家的老太妃一个不缺;荣府那位老太太自然也在,还带了儿媳王氏;再加上八公其他各家的老夫人、太夫人几乎一个不缺,哪怕明知道没什么问题,皇兄又哪敢不去?”

“那就怪不得了。”周阳叹了口气,对此没什么办法,虽说当家人来的大都是空桶子,但后院那些老夫人、太夫人们,谁又敢说不是在走“夫人路线”?“想必皇后娘娘也过去了吧?毕竟后宅的事情,陛下不方便过问。”

“嗯!”永昌公主无奈点头,“皇兄一向重政务、重政绩,当初尚未登基时,那些出力不讨好甚至还要得罪人的活儿,父皇从来都是找他;原本这也没什么,反正大哥很好,正所谓恩出于上、怨归于下,到时候一个贤王少不了他的。

谁能想到大哥竟......皇兄尚未登基就背了个‘凉薄’的骂名,这么多年也没摘下来,宗室各家大部分只顾着捞好处,连个上台面的都出不来,偏又想着让皇兄给这给那,怎么可能?于是这凉薄的骂名就更响了。”

“倒是......有些意思。”周阳想起了那位整出《大梦迷觉录》的“实在人”雍正帝,“算了,你们家的事情太复杂,我这做臣子的还是老老实实干活吧,反正无论那个位置上坐的是谁,总该需要有能干的撑场子吧?

对了,我一直忘了问,这京城周边,不可能只有三大营的兵力吧?这可不符合一贯的‘强干弱枝’政策,别忘了四大边军为天下精锐,若是没有一支足够强力也足够数量的朝廷直属大军,怕是谁都不放心吧?”

“还有津门镇两万,总兵是治国公府的马尚;通州大营三万,总兵是缮国公府的石光珠;再加上五城兵马司的近三千人,指挥使你也熟悉,景田侯府的裘良,当初也是十二侯之一,如今却只能在上朝时站个末尾,算不算兵马随你心意;以上这些是驻军大营,还有不少小的驻军。”用永昌公主无奈说道。

“就这吧。”周阳无奈摇头,这些东西必须了解,但暂时跟自己没啥关系了,“接下来的两天,就辛苦东方了,总不能明知道有陷阱,还闭着眼睛往里跳;放心好了,白天你辛苦,晚上我自然会好好伺候你!”

“哼!”东方冰翻了翻白眼,却也没拒绝爱郎的拥抱爱抚。

“看来这两天,本宫身边连个说话的都没了。”差点儿被狗粮噎住的永昌公主哼了一声,起身就奔着大门走去,“也罢,就让你们这对儿狗男女乐呵两天,本宫先去先去安排一番——你要外放,确定了对吧?”

“没错!”周阳点了点头,这也是他早就决定好的,“最好是南方但不是江南地区,水路发达的地方,再给我一两年时间,我会向你展示当初我说的‘火器’究竟可以多可怕!”

“行,我这就——啊,你干嘛?”

“急什么,时间还早着呢,不在乎这一天两天。”周阳笑着把她揽回来,“我又不会吃了你!”

“哼!”*2。

PS:武举在秀才试写过,这里不再水字数。

3.35 所以,我才坚持外放 第三卷

3.35 所以,我才坚持外放

“跪——叩首——起——拜——再拜——三拜!”

“那个是谁?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向前直视?脑袋低下去,要不然一不小心丢了就不好找了,你们这些粗鄙武夫,认真学着点儿,见了陛下可别失了礼,丢面子事小,丢了命可就找不回来了!”

“腰挺直了,背弓下去,眼睛看着地面儿,余光注意——谁让你踩别人的脚了?现在摔倒就赶紧爬起来,进了大殿再摔倒,一个‘君前失仪’跑不了你!”

“听见净鞭就停步,到时候自有大殿的公公指挥,照着做就好,决不允许任何小动作,特别是摇头晃脑或是身体摇晃,若是被陛下看见治了罪,别说是本官今日没教!”

此时正是礼部衙门院内,一百多今科武进士正在进行礼仪方面训练,一个个礼部小官高傲的恨不得把脖子仰到凌霄宝殿去,完全是用鼻孔看人,底下的武进士们全都气的不轻,这种时候却也只能忍着。

“大人,不对吧?”礼部正殿内,礼部尚书刘伦身边的一名亲信不解说到,“不是说这小子海外回来,对天朝礼仪一窍不通吗?听说当初在铁网山第一次有幸遇见了大殿下,连行礼都做的近乎可笑,秀才试、乡试的时候,参拜也做的不太入眼。

可是您看现在,这一百多号武夫或多或少都有问题,就他一个人从头到尾没有任何问题,下官好几次想要抓住,哪怕是他一次错误,就能将他赶出去,可是他却.......”

“哼!”刘伦阴着脸斜了他一眼。

“下官多言了!”那亲信脸色勐变,赶紧低下头不再说话。

“本官还有事要办,这里你看着便是!”刘伦一动不动的又看了半盏茶功夫,眼见再无希望,只能哼了一声走人,“他们明日都是要去陛见的,一定要尽到责任,严格训练好,切莫出什么问题,平白让礼部担了挂落!”

“下官明白!”躬身直到刘伦背影消失在门口,这亲信才慢慢抬起头,看着院内仍在训练的众人,大踏步到他们身前喝道,“都打起精神,哪个出了问题,别怪本官太严厉!”

当晚,周家正房卧室。

“玛德,这狗日的绝对是受了刘伦那老穷酸的指使,哪有连训一天,中午竟然不管饭的。”腰酸背痛腿抽筋儿的某人瘫在大床,嘴里骂骂咧咧的抱怨,“别让老子找到机会,要不然肯定送这爷俩儿穷酸去见孔老二!”

“你看到刘尚书了?”东方冰好心用药酒帮他揉搓四肢,还不忘询问情况,“这种时候,他会亲自找你麻烦?”

“怎么可能——嘶,你轻点儿!”周阳恼火的说道,“负责的只是一个主事,还有十来个小官儿在那里指手画脚,一个个看着好像多大官儿似的,看他们胡子头发都发白的样子,这辈子怕是要憋死在那座院子了。

不过,我确实隐隐看到,正殿内两个人站了好久,然后其中一个从后门走了,另一个出来后,我们的训练就严了很多,而且很多时候,几乎是摆明了在整人,只是我们不能闹起来;走的那个能进正厅,一身老穷酸打扮,没什么意外就是刘伦!”

“好了,以后注意点儿,不要轻易和人结仇,这朝廷之中本就讲究中庸之道,轻易不要得罪人。”给周阳擦完药酒,东方冰将空瓶子扔到一边松了口气,“公主已经走了,说她明日里等着你参拜磕头,还说你要是出了差错,她会第一个指出来!”

“这娘们儿,公报私仇吧?”感觉身上舒服了很多,周阳坐起来抱住了妹子,“我不就是让用心她学学怎么唱好‘二十四桥明月夜’吗?至于这么大怨气,这两天你也唱的不少,不也没——哎幼,你松手,松手!”

“你还敢说!”东方冰红着脸松开了二指禅,却还是狠狠锤了几拳方罢,“这两日你都把公主作践成了什么样子了?一天到晚身上就没见过衣衫不说,膝盖还跪的有些红肿,若不是你总是作践我,怕是连公主都已经......”

“你到底和谁是一伙的!”周阳赶紧抱住她,不住的亲吻安抚,“我这几天可是尽力了,真正的鞠躬尽瘁对吧?累死累活伺候你不说,我自己都快被抽干了!要她帮着恢复一下不过分吧?谁让她不愿意老老实实的——哎幼!”

“我打死你这没脸没皮的!”气的东方冰再也顾不上某人身上疲劳的酸痛,挣脱出来就是一顿爆锤,“公主的身份你全没顾及,如此作践竟然没被砍了脑袋,你不知谢恩竟还敢如此,哼,等到你真被刘伦那老穷酸收拾的时候,看看还指望哪个拉你!”

“怎么,消息这么快就有了?”周阳赶紧把妹子抱住,不敢任凭“小拳拳”捶打,东方冰的身手就是放在皇宫侍卫中,那也是出类拔萃的,“应该没这么快吧?刘伦就这么沉不住气?”

“人家身为天下文华之宗,哪里需要什么手段?只需放出些消息便是。”东方冰面无表情的说道,“今天下午,你们还没完成礼仪训练时,礼部就传出了消息,这批武进士之所以被如此加强训练,全是因为中间有人‘不知礼’,其他人不过是受了连累,平白遭了大罪。”

“他也就这样了。”周阳不屑的摇了摇头,“这帮大头巾自以为掌控了舆论,却不知天下之人多为平民百姓,大头巾虽说占据了上层的大部分,人口占比却连半成都没有;放心吧,就在那次与刘斌冲突之后,我就安排雪字号将消息放了出去。”

“这不是坐实了你就是那个‘不知礼’的?”东方冰眉头轻皱,“如此一来,你和你的武进士同年之间......”

“不,我没提什么对错。”周阳笑着说道,“只说当时之所以发生冲突,是因为刘斌坚持‘文秀才不需要向武举人行礼’,以及‘武举不如科举’——成年人的世界里,对错其实没这么重要,很多时候站队才是最主要的。”

“如此便好。”东方冰松了口气,“这样一来刘伦放出的消息不仅不会让你和这批同年决裂,还间接证明了,你是为了给武举争取地位才得罪了堂堂的一部尚书,虽说没什么大用,但一个不错的名声还是有的,只是这样一来,你也彻底得罪死了.....”

“所以,我才坚持外放。”周阳笑着揽住妹子轻吻,“虽说外放为官是我早就定下的目标,但这次风头太大,也正好趁机出去避一避,省得出现‘枪打出头鸟’问题,待我过一两年立功有成,升迁回京的时候,事情就会方便很多。

不要忘了,这武举之事,关系到的不光是武进士、武举人之类,也是在为武将一脉培养人才,虽说这军方高层一直被武勋一脉占据着,但中下层除了少部分之外,相当一部分可是武举出身,我担了这名声,出京之后就只有好处了。”

“看来你早有决断!”东方冰被他一番摸索,脸上已经显出了迷人的红晕,以至于忍不住昂起臻首向爱郎索吻,直到“吃饱”才罢,“只是当今天下,虽说边关尚有战事,内地却承平已久,军队战力也大多败坏,更无多少立功机会,你何时才能升迁回来?”

“军力败坏无所谓,白纸才更方便写字作画,若是留下一群遗老遗少,反而会对我的计划多有擎肘。”周阳笑着说道,“军功说难很难,但说简单却也简单,大规模战事没有最好,省得开局撞上铁板,那就积少成多,毕竟这天下各地,土匪就算不是遍布,也足够凑些首级功了。”

“剿匪.....”东方冰皱了皱眉,她也是武勋世家出身,自然不会对战事毫无了解,“又哪会如此简单,若是这样真能积攒军功,京城各家哪里还会留着不用?大周朝铁律,非军功不可封爵,就是武勋各家的年轻一代,也不会放过这方面好处!”

“那不是更好?”周阳笑了笑说道,“到时候整合出一份‘经验’交上来,让各家也有机会,他们不会让我白忙的;而且不要忘了,当初我可是在城南棚户区剿灭白莲立下大功,如今既然授官,无论如何也要有酬功才是!”

“横竖一个守御千户少不了你的。”东方冰被他弄得失了分寸,微微张着小口,不断呼出热气,“不论公主还是大皇子都被不会忘了,到时候你......”

“先说这时候吧!”周阳其实也忍不住了....。

3.36 我也曾赴过琼林宴 第三卷

3.36 我也曾赴过琼林宴

次日一早,天不过是刚刚蒙蒙亮,周阳就骑着汗血宝马从家中出发,因为今日就是武进士“琼林宴”,甚至很可能是大部分同年唯一一次见到皇帝的机会,无论怎么重视都不为过,当然也不是没有其他问题......

“这皇帝老子也真是的,明明一天还长,非要把时间定在卯时开始,也不让人好好歇着。”同样一早起来帮着收拾的晴雯送自家少爷到二门,还不忘一个劲儿抱怨,“就不怕把人都累坏了,还有哪个给他干活儿!”

“好了,懒丫头!”看着她脸上仍未散去的睡意,周阳笑着屈身敲她一下,“又不是让你出门,现在回去睡好了,再说接下来的日子,我恐怕没多少时间能在家休息,应酬虽然烦人,但也必不可少!”

“少爷小心!”晴雯点了点头轻轻跪下,“奴婢恭送少爷第一次上朝,愿少爷官运亨通,前程似锦!”

“傻丫头!”周阳干脆笑着跳下马,将她抱起来摸摸脑袋,“回去吧,别累着了!”

大朝会卯时(凌晨五点)开始,哪怕是周阳的宅子距离皇宫不远,加上收拾洗漱乃至于垫垫肚子的时间,那也要提前最少半个时辰起床才行,以至于跨马过处,整个京城整体上还很安静,一路上除了少数早起务工的百姓,大多竟然都是上朝的官员,只是以轿子、马车居多,直接骑马的还真有些少见。

不过,少见不代表没有,至少大部分的同年武进士都选择了骑马前来,穿着早已领取的武进士官服,甚至还都在左侧腰迹佩戴了武官佩刀——面圣前上缴——一个个看起来意气风发,互相见面都不忘招呼一声,而且大部分在看到周阳时都是主动招呼,看来昨天的“信息传播”已经起效了。

“见过恩师!”抵达宫门后寄存马匹、按顺序列队进宫、绕开三大殿、直至大明宫前“大明门”,居中列队站好,两侧分别是今日上朝的文武百官,就等皇帝露面的时候,周阳没想到陈瑞文竟然主动过来打招呼,自然是赶紧行礼问安。

“不错!”陈瑞文看着他满意的点点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后才转身进了武官队列——这地方不适合聊天,能打个招呼就已经是因为他身份够高,犯点小错没人能怎么样,一时间现场人人侧目,更让人惊讶的是他临走时的一句话,“过两天你师兄组个酒局,和其他兄弟一起聚聚,你别忘了过来!”

“是,恩师!”周阳赶紧躬身应答,而这次的对答,也正式“公示”了他以后的“站队”,一帮新科武进士全都表情复杂,文官方面则明显由“中立”变成了“冷漠”。

幸好他的住处在翰林街,距离皇宫不远,因此可以基本准确的“卡点儿”上班,在一众官员准备好之后,又等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只听三声鞭响,大汉将军仪仗就位,大明宫掌宫太监戴权站在御阶下扬声吼了一句“上朝”,众人恭迎之后,永和帝正式出场就坐。

紧接着就是正常的上朝程序,两侧文武各有奏报,基本上都是过年话题,话又说回来,真正的大事其实根本不需要这么复杂,一般都是阁老、重臣在大明宫内举行的“小朝会”上决定,这种数百人参与的“御门听政”其实就是个摆设。

倒是中间竖立的一百多新科武进士,愣是站了足足个把时辰一句话不说,他们虽然站在中间,其实更多是“感受氛围”,至少在大朝会结束之前,现场既没有他们说话的余地,也没留他们说话的时间。

不要觉得这是“虐待”,能够上朝是每个官员的追求,当然最高追求肯定是参加小朝会,但这不是一帮新入职的武进士该考虑的事情,想进“小朝会”,先要有资格在“大朝会”上露脸,不是“友情站街”那种,而是要给龙椅上那位留下深刻印象。

事实上无论文武,进士中的大部分终其一生,也就这一次能够上朝,绝大多数在琼林宴后就再无入宫机会,不论参加“琼林宴”还是“大朝会”,其实都是对新科进士的另一种鞭笞、引导,当然也可以神学一点说是“沾沾喜气”。

终于,随着一声“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持续了大半个时辰的大朝会结束了,眼看着一名太监端着圣旨上来,一帮新科武进士神情激动,兴奋的听着自己的名字被一个个念出,是为“大朝会唱名”,基本算是大家最高光的时刻。

唱名完毕,各路“背景板”陆续撤出,直到两侧都只剩下二十来人,也就是文官方面五部尚书、侍郎以及督察院正副大老等重臣,武将那边只留兵部正副与在京各营高级将官之时,“武举琼林宴”才算是正式开始,没错,大致就是早饭——嗯,古礼“朝食”的时候!

实际上,在大周朝开国之初,武举的这场宴会应该称为“会武宴”才对,但随着王朝的持续,舆论逐步回到了大头巾手中,属于武举的鹰扬宴、会武宴之说逐渐没了声息,这两场大宴也基本上变成了科举同类项目的翻版。

进入御花园内摆好的酒席顺次就坐,周阳心中念了句“我也曾赴过琼林宴”,很是无奈的看了看眼前小几上分到的菜肴,没办法,三月份的京城真心谈不上温暖,这种直接露天摆放的宴席也没人加热,除了皇帝外,就是文武各路大老,吃的也是冷饭。

这个年代但凡贵重菜肴,用的基本上都是动物油,比如最常见的猪油,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冷却”,表面早已结成了雪白色的“油膜”,那味道可想而知,但这顿饭不仅要吃,还要吃出一种“感恩”的架势,着实让人为难。

还要加上“大场面”的限制,那就是御座上的皇帝陛下其实很遥远,周阳还好,虽说排名只有二榜十五,但头榜、二榜加起来只有三十,哪怕是距离已经过了二十米,好歹也能看见;剩下的过百人全是三榜“同进士出身”,那基本就是看个寂寞。

一场寡澹无味的酒宴足足持续了近半个时辰,中间穿插着皇帝御音、阁老鼓励、武将训导等到十多场讲话,还有按等级御赐恩赏,让周阳最终的感觉只剩下“还是有点儿饿”,当然这话他不敢明说,看看那帮从三甲到三榜最后一名全都感激涕零的表现,敢多说那是字面意思的“找死”。

幸好再枯燥的过程也有结束的时候,待永和帝退场之后,众人终于可以按顺序离席,周阳长舒一口气,目送各路大老离开,他才算是直起了腰,转身与同年们寒暄几句,然后在众人或是羡慕或是妒忌的眼神中,在太监们引导下走人,只是......

“见过长公主殿下!”一帮人正低头闷着走时,前面突然传来带路太监恭敬的参拜声,让周阳身形一顿,悄悄以余光看向不远处,两道无比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御花园门口内侧,也让他心头有了不祥的预感。

“都下去吧!”说话的自然是东方冰,熟悉的声音平澹中带着疏离与高傲,接受过礼仪培训的一众武进士连头都不敢抬,只是恭敬行礼后顺次过去,直到一声让所有人蒙圈的清冷低喝,“你留下。”

“不知殿下——”看着横在身前无比熟悉的宫廷侍卫佩刀,以及身前无比熟悉的清冷身影,周阳知道这不是重点,他稍稍抬头瞥了一眼旁边表情澹然中带着高傲的永昌公主又赶紧低下脑袋,只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一定比哭还难看,“有何吩咐,微臣......”

“跟上!”华丽优美的公主常服带着香风一转而过,只留下一道美丽的背影,也让周阳完全没胆量多话,顾不上一众同年震撼的表情就赶紧低着头过去,只留下背后东方冰带着杀气的低喝,“今日之事若有一字传出去,你们都不用活了!”

不提已经走远的三人,一众新科武进士完全傻了,甚至都没人再考虑严格的礼教,众人不住对望片刻,却见三甲全都低头不语,半晌终于有人咬着牙站出来,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塞到了带路太监手里。

“公公,在下赵广,字永业,今科武进士第十,敢问刚才那位贵人究竟何人,为何会在此拦住了——嗯,总之就是多问一句,当然,若是不能说的话......”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带路太监扫了一眼银票后,满意的塞进了口袋才看向众人说道,“殿下既然在这里露面,就是摆明了不怕泄露身份,刚才站在那里的,是永昌长公主殿下,说话的是公主府侍卫统领东方千户。

殿下是当今圣人的妹妹,平日里一向亲近;太上皇膝下子息绵长,但公主只落下两位,因此御封长公主,在两位圣人跟前都能说的上话,刚才东方千户最后的交代你们也都听见了,若是不怕死的话,出去后尽管乱说,听清楚了?”

在场众人齐齐表情一僵,却再无一人多说话。

3.37 瑢儿,谢谢你 第三卷

3.37 瑢儿,谢谢你

三月的御花园已经万物复苏,金灿灿的迎春花在一处假山群周边形成了香喷喷的花海,就在这片假山与花海中间,一处石亭俏然而立,虽说各处镂空并无直接遮挡,却又被假山与花海拦住了视线,形成一处只有一道出口的半封闭区域,只是中间的情况......

“殿下——”足足跪了半柱香功夫,已经感到了双膝微微的刺痛,周阳苦着脸看向眼前手捧书卷、斜倚着石亭围栏坐在靠边长椅的永昌公主,她甚至还专门准备了坐垫,眼前小几上还摆着带小炉的茶壶,“不知今日招微臣过来......”

“跪着吧,什么时候本宫气消了,什么时候再说。”永昌公主头都没抬,清冷的声音让周阳很是无奈,他左右稍作打量,隐隐看见入口处“警戒”的东方冰,这才松了口气,至少不用担心有什么不速之客。

“殿下,敢问微臣哪里得罪,不如说出来,也让微臣......”既然是“私人场合”,周阳自然不再傻傻的跪着,很干脆起身坐在了公主身边,一把将妹子揽入怀中舔着脸说道,“若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也让微臣有个改正的机会。”

“改正?”一把将半天没翻一页的《女戒》扔到小几上,永昌公主抬手就是一记肘击,让某人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多说,“你周大老爷怎么会有错?是本宫错了才对,竟然信了你的鬼话,被你无耻羞辱了整整两日——!”

“瑢儿,谢谢你!”轻轻放开口中的甜美,周阳感激的说道。

“哼,看出来了?”郭瑢瞪他一眼,美目流露出醉人的风情,“你得罪了刘伦那老穷酸,若是任他折腾,怕是不等你授官上任,就得折腾出事儿来,有本宫帮着垫一下,让他投鼠忌器,虽说最终他还是会出手,却也能给你留足反应时间。”

“只是,这样一来定会影响到你的名声.....”周阳表情复杂的说道,“虽说没谁真敢说三道四,但在高层之中恐怕......”

“你说的是你那群同年?”郭瑢不屑的笑了笑,“给他们十个胆子,也没人敢多嘴;本宫真正透露出去的渠道,是那群不知死的阉人,若说各位重臣在宫中没有眼线,怕是傻子都不信,这消息很快能传到他们那里,也只会传到这一级,若是再有扩散,真当本宫不会杀人吗?”

“你——”这次轮到周阳惊讶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对怀中的妖娆竟然了解的如此之少,比如,他一直都知道“永昌公主”封号,却是第一次知道,她竟然还是大周朝的长公主;又比如,他对堂堂的一部尚书一样喊打喊杀,“瑢儿,我是认真的,他毕竟是.....”

“礼部尚书?”永昌公主澹澹说道,“也罢了,今日里且让我先护着你,待来日有暇,你记得还回来便是——先填饱肚子吧,这样的宴席我很清楚,吃了能不闹肚子都是好的,以你的饭量,现在怕是还饿着吧?”

就见原本“望风”的东方冰不知从何处端了一张餐盘,上门摆着一大碗热腾腾的鸡汤,再加上一盘六个拳头大的肉包子,在周阳惊喜的眼神中轻轻放在了小几上,醉人的香气让他本就空落落的肚子更显饥饿。

“瑢儿,谢谢你!”周阳揽住永昌公主轻轻一吻,这才就着鸡汤大口消灭包子,香喷喷的猪肉白菜馅儿显然是宫廷秘制,温度正好合适,一口下去满嘴流油,很快让他满血复活,六个包子一大碗汤,愣是不到半刻钟就消灭殆尽。

“慢些吃,不够我再安排。”永昌公主温柔的看着他吃完,又从怀中取出手帕,拭去他嘴角的油渍,轻笑一声说道,“若是皇兄知道,他专门安排的宴席竟让大周朝的新科武进士饿到如此程度,怕是会把御膳房那几个不知死的东西全砍了。”

“陛下知道了也没用,他能杀光御膳房,但也没办法解决如此大规模宴席的保温问题。”周阳笑着摇了摇头,别说是现在,就是现代社会,也没能耐给这种大规模露天宴席保温,“好了,这里毕竟是皇宫,我不能再待下去了,这就......”

“放心吧,本宫既然敢带你来这里,自然不担心会有什么泄露。”永昌公主傲然一笑,随即面露古怪神色,“就是你有什么需要,也能让冰儿帮你解决,本宫可是知道,你要是饿起来,到底会有多能吃!”

“公主!”周阳苦笑着拱拱手示意认输,也没忘了转头给东方冰一个满是歉意的笑容,皇家公主牌泥头车要是飚起来,他可没能耐拦住,“正所谓‘瓜田李下,人言可畏’,我们今后有的是时间,不必急于一时......”

“好了!”永昌公主不耐烦的摆摆手,“知道你是关心我行了吧?滚吧,冰儿帮我送送——回来,出去后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本宫多谢你那次在街上拦车救命之恩,这才给你些赏赐,那次赏你的那把宝剑,你带了没有?”

“额.....没有!”周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当初在郭府获赠的那把太上皇御赐宝剑,“这次是琼林宴,按规矩是要穿武进士官服、配武进士佩刀,接下来三天都是如此,因为要跟着夸官游街,当然,主要是三甲那三位,我们不过是跟着走个人场。”

“你直接挂着那把剑就是,等一下让冰儿送你到家,只说是本宫恩赏。”永昌公主澹澹说道,“本宫会放出消息,此剑为太上皇御赐宝剑,以后但凡需要公开露面的场合,你都随身挂上,大问题解决不了,一般小事想必无人敢造次。”

“......瑢儿!”周阳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感激眼前的妹子,只好将她一把搂紧,略一犹豫又把东方冰搂进怀中,惹得两个妹子同时白眼,“我发誓,若将来负了你们,我便.......”

“行了,说这些酸死人的废话干什么,赶紧滚远点儿,没的让本宫看着烦心,快——!”永昌公主傲娇的几句硬话,可惜最终被长吻打断。

一番甜蜜之后,周阳有些不舍的拉着东方冰走人,却也知道这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只能互相帮衬着收拾整齐,这才表情严肃的出了御花园,又按规矩离开皇宫,一阵策马后回到了家中。

“好了,周大人自去便是,我还要回去——呀!”连大门都没进,东方冰就一脸冰霜的拱手行礼,说完转身抓住马鞍准备走人,却被周阳一把抓住,扛起来直接进了后院儿。

接下来自然是好一顿收拾,直到称呼重新变成了“主子”与“奴婢”,周阳才放过了怀里的傲娇,说起来很是无语,永昌公主和东方冰倒是真对得起主仆关系,一样的傲娇,一样的刀子嘴豆腐心,又一样的——不,永昌公主恐怕很难说到底是不是豆腐心。

“冰儿,我知道你的委屈,是我对不起你!”周阳用力揽住怀中浑身粉红的妖娆,嘴里说着腻死人的甜言蜜语,直到妹子消了气才轻声说道,“可是,当初我也没想到,瑢儿那里竟会......”

“哼!”无奈的轻轻拭去额头的细汗,东方冰很是委屈,“我原是想着求了公主,让你接下东方家的威远侯世职,只需让我们的孩子姓东方,将这爵位传下去,谁能想到当初小小的武秀才,竟会到了如此地步?”

“冰儿,对不起!”周阳苦笑着把妹子搂紧,“我也没想到瑢儿竟会.....”

“哼,你一口一个瑢儿,怕是不知道这普天之下,能用如此称呼的,就只有三个人吧?”东方冰没好气的说道,“太上皇、皇后娘娘,再就到了你这里,就是陛下平日里相见,也是称呼‘皇妹’,从未见过如此亲密。”

“今日的事情让我有个问题,当然,若是不方便的话你也可以不说。”略一沉思,周阳还是决定问出来,“瑢儿到底是......”

“你还是不要问这么多了。”东方冰摇摇头打断了他,语气温柔的说道,“这牵扯到皇家秘辛,我也是因为知道的太多,再加上还想保住威远侯府传承,这才只能招赘,就是这样,当初公主也因为各种考虑,不愿意放手。

但这些事情,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再知道,我也好,公主也好,都只能带着这些东西直到坟墓,但凡有丝毫的泄露,就是以公主之尊,也绝无可能扛得住,我甚至都不敢告诉你,到底事关多少东西。”

“如此——也罢!”轻轻叹了口气,周阳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越是如此,他才越不敢说,“放心,我不会让你们为难!”

3.38 京城这边也需要收拾利索才行 第三卷

3.38 京城这边也需要收拾利索才行

三月十六,齐国公府后花园暖房,一场小型宴会正在举行,真的是小型,除了八公中去掉宁荣二府的六家子弟外,就只有周阳一个“外人”,甚至连服侍都没安排,一桌酒席布置好之后,现场就是陈也俊这个主人在招待。

“好了,周师弟不用如此拘谨。”眼看着众人入席,主陪位置的陈也俊笑着拍了拍副陪位置周阳肩膀说道,“在座的都是兄弟,真要说官身,还就是你最高,这里就算是对比身上挂的空衔,最多也就牛大哥、柳大哥和我三个副千户。

马兄弟、侯兄弟还有石兄弟都不过是百户,你当初可是有大功的,酬功提一级,弄个实职千户难了点儿,挂千户衔任职副千户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无论入了京中哪个营头,难不成还能委屈了你?有什么好拘谨的?”

“说起来,为兄是真的羡慕啊!”牛奔笑着说道,“这三日你们夸官游街,那是真的轰动京城,我这辈子怕是没这么风光的时候了,更何况这次武举春闱,三甲都不过是陛下恩赏,真正有实力的都在二榜以后。

你虽说只排到第十五,但那不过是因为你故意在骑射时隐藏了本事,若不然也不会来了个区区的‘九发中五’,就算是游街的时候,你的风头也快盖住所谓的‘三甲’了吧?别的先不论,就你这八尺有余的身量,放在哪里都遮不住!”

“牛大哥谬赞了!”周阳笑着举杯一饮而尽算是答谢,“小弟也不过是虚长了一把子力气,哪里敢和各位大哥比?更别说将来我就是再如何,不还得在各位叔伯手底下混饭吃?小弟只是一时风光而已,还能越过各位大哥吗?”

“不枉父亲专门交代安排!”一众八公子弟满意点头,最后还是陈也俊开口笑道,“接下来的事情你也知道,很快就会为你们授官,如今这京中三大营,再加上周边数个大营,哪里匀出一个副千户的位置都不难。

你的身手如何,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将来若是有什么战事,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白忙活,怎么样?神机营的情况你应该了解了吧?不如过来与为兄做个副手如何?天下战事但凡稍大一点儿,哪一次离得了神机营的大炮?”

他这话说的还真没水分,大周朝虽说对火铳类单兵火器不怎么当回事,但对火炮却颇为看重,神机营内从三千多斤的大将军炮到五百斤的佛郎机快炮,满打满算数百门,基本上覆盖了所有需要火力支援的场面。

这是整个大周朝最高级、也是唯一一支重炮单位,一般地方部队哪怕是九边重镇,能有两三千斤的大炮就到顶了,全天下能够铸造三千斤以上重炮的只有工部军器监,这里绝对无人敢把此类镇国利器随意发放。

在神机营不说能立下多大功勋,但凡战事一起,任何一部军头都得过来说好话,对战争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战斗中有没有炮兵支援,结果很可能是两回事,这就很容易攒下人脉人情,为以后的成长提拔省掉麻烦。

其他五人见此不再多话,只是配合的笑了笑就算过去了,因为陈瑞文是周阳座师,陈也俊又如此直接的表明了态度,他们再多说就显得没眼力见儿;更何况一个能打的武进士虽说价值不小,但还没大到与陈家争抢的地步。

“多谢师兄看重,只是......”周阳犹豫了一下说道,“小弟还是想着能够外放出去,毕竟这京营大军各有归属,小弟若是横插一杠子,肯定是要给恩师添麻烦的;再就是小弟这里也接到了贵人的指示,让我准备好......”

“哦?”六个国公子弟对望一眼,全都面露古怪神色,最后是牛奔一脸粗犷的大笑着说道,“想不到周兄弟竟有如此福气,我们原以为是东方妹子,如今看来不止如此吧?琼林宴之后宫里的事情虽说没人敢嚼舌头,可也瞒不住自家人!”

“这个......”周阳一脸的“尴尬”,以他现在的身份,论理是没法拒绝陈也俊的招揽,那就只能把永昌公主抬出来背书,“小弟也是没办法,这个......毕竟......”

“哈哈哈!”六人眼看周阳“承认”,也都不再多说,永昌公主的地位特殊,犯不着为了一个武进士就去得罪,更何况外放又不是脱离掌控,以后说不定还用得着。

“说起来,麻烦各位兄长这么久,小弟也觉得过意不去,正好这次也算是一点儿心意。”既然要外放,京城这边也需要收拾利索才行,“小弟与金陵薛家的关系,想必陈师兄也说过了,各位叔伯都是一军之首,银子方面恐怕多有压力吧?”

“哦?”八公排名最末的缮国公府石勐第一个忍不住问了出来,“这大半年陈伯父有多轻松,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怎么,周兄弟还能让薛家掏银子?先说好,就算比不上陈伯父这里,一半儿总该有吧?”

“石大哥,这怎么可能?”在一片哄笑声中,周阳无语的看向石勐说道,“薛家就是再有钱,也没能耐养得起两座大营吧?小弟的意思,薛家既然做生意,自然很容易给各家带些方便,至少这南货北运的获利,各位大哥都知道吧?”

周阳一句话,让在场六人全都眼睛大亮。

封建社会交通糟糕,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走出所在乡镇,能进一趟县城都算是见多识广,物流自然很差,往往在一地很普通的东西,运到另一个地方就成了珍品宝贝,比如海里的珊瑚遍布,要是能捞上来运到京城,那就成了上等的宝贝。

“周师弟能做主?”笑完了之后进入正题,陈也俊严肃问道,“为兄不是怀疑贤弟的能耐,可你毕竟不姓薛,有些事情不是说有好处就一定能办成的。”

“陈师兄放心,小弟既然敢开口,自然是有把握。”周阳笑着说道,“薛家的情况你也了解,如今大房败落,当家的是二房,薛迅二叔当初一直负责薛家的船运与海贸,若说他有多大经商才能,小弟也没把握;可要说这海运海贸,放眼天下也就粤省十三行够资格谈谈!

雪字号京城分号实际上分为两部分,一个是以京城分号为首的各处商铺,这是薛家大房的产业,这些没什么好说的;再就是津门镇分号,这是薛家二房在北方的总号,以后但凡是运过来的南货,小弟都能做主,分给各家一份!”

这种套路,现代人一听就懂,不过是总代理与分销商罢了,哪个更挣钱谁都知道;可要是放在封建社会,绝大多数商家都恨不得从上游生产一直掌控到下游铺货,周阳现在的做法,等于是在给各家送银子!

“哈哈哈,既然周兄弟如此敞亮,为兄也在此多说一句。”六个八公子弟对望片刻,牛奔大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以后雪字号在整个京畿的事情,就是我们六家的事情,周兄弟就是放了外任,也可以完全放心!”

“既如此,小弟就多谢各位兄长了!”周阳毫不犹豫的端起酒碗,向六人示意后一饮而尽!

“至于周兄弟的去处,自然也不用担心。”一直没怎么说说话的柳栋澹澹开口,“选好了报上来就行,兵部这边自有牛伯父与家父做主,误不了你的事!”

理国公府承爵人、一等子柳芳,现任兵部左侍郎,分管军纪监察及人员功劳提拔等人事方面事务,对于人员调派与任用,说话比兵部尚书牛继宗不差什么。

说完了正事,接下来自然是各种欢乐,一顿酒喝的宾主尽欢,周阳作为地位最低的一个,自然也喝的最多,以至于离开齐国公府时,身形罕见的有了几分踉跄,一直等着的李家兄弟赶紧接下。

片刻后,齐国公府正院书房。

“父亲,这次儿子私自做主......”陈也俊正在禀报。

“你做的很好!”陈瑞文含笑点头,“这小子,我还是小瞧他了,今日之事表面上看,他确实给各家送了一大笔银子,但也彻底解决了雪字号在北方根基不稳的问题;有了各家商铺帮着铺货,薛家其实挣得更多!

无妨,既然大家都有好处,我们给他些方便也是应该的,永昌公主殿下既然已经有所安排,我们只需顺着做好就是,但千万不要多问,这位殿下可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父亲放心,儿子省得!”陈也俊恭敬的屈身一礼。

3.39 正好傅兄弟有一胞妹 第三卷

3.39 正好傅兄弟有一胞妹

“想请到周兄弟可是不容易啊,哈哈哈!”两日后,荣国府大门口,周阳刚一下马,贾琏就大笑着迎上来,一把抱住胳膊拉着进门,“是不是中了进士,就瞧不上我这不上进的,要不然怎么这么些日子,也没见你上门?”

“这个.....”依然顶着“荣国府门生”的帽子,周阳肯定不能接这话,“琏二哥说笑了,这些日子不是一直忙着举业吗?这春闱之后又有不少事情处理,要不是二哥今日赏酒,我都快忙的忘了时日了——嗯?琏二哥,这不是去你院子的路吧?”

“今日虽是为兄下的帖子,可做东的是二叔。”贾琏拉着他大踏步进了一处小院,院门上方“梦坡斋”的牌匾看起来出自名家之手,字迹很有风范,“原本是准备过几日再找你,可二叔等不及,这两日催的厉害,幸好今日周兄弟上门,若不然为兄可就得吃挂落了!”

“原来是政二叔!”周阳愣了一下,还是随他入了客厅,就见一桌精致的酒席已经摆好,一个中年帅哥何有风范的轻拈胡须坐在主位,“老熟人”傅试含笑迎了上来,看来是今日的陪客了,“小侄拜见二叔!”

“周贤侄武举高中,朝会唱名,真是让老夫羡慕又汗颜呐!”贾政明显摆着架子,见周阳行礼也只是起身虚扶,“可惜还是差了一些,若是能走科举正途,金榜高中,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政二叔抬爱了!”周阳差点儿没被他那股酸臭味熏倒,强忍着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架势,“小侄自幼习武,自然要奔着从军报国才是,比不得二叔精研书卷,真是惭愧了!”

“额.....”一辈子连个秀才都没考中的贾政差点儿破防,手一滑扯下了几根胡须,疼的他脸色一变,幸好立刻恢复了,“哈哈,贤侄过谦了!”

“来来来,周兄弟赶紧入席。”一边站街的贾琏差点儿没笑出来,赶紧伸手打了圆场,“今日为兄很是整治了几个小菜,正好傅兄弟也在,一家人正好坐坐!”

“哦?”周阳这才略一打量全程陪站的傅试,有些惊讶的发现他已经穿上了举人长衫,“原来傅世兄也已高中,恕小弟闭塞,未能及时恭贺!”

“周兄弟还是别耻笑我了!”显然,中了举人的傅试整个人都硬气了很多,连称呼都变成了对等的,“为兄去岁秋闱虽说侥幸得中,却也只能敬陪末座,怕是今生无望赴那琼林之宴,受那御赐之赏了!”

“哈哈哈,傅世兄过谦了!”周阳澹澹一笑,并没有接话的意思。

接下来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却也屁用没有的酒场寒暄,顺便忍受贾政那副老酱园都比不了的酸臭味,幸好无论酒菜都很不错,周阳干脆封闭五识,把力气全花在了对付眼前美味上,总算是撑过了“高压区”。

“子阳既已高中,想来这授官不远,依照惯例应在五六月间。”终于,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贾政开口将话题引入正事,“不知可有什么设想?”

“有劳二叔过问,小侄听候朝廷安排!”看他一副“快来求我”的架势,周阳很是无语,说话也没客气,“不过,前两日齐国公府的陈师兄赏酒招待,答应帮忙问问,柳大哥也许诺搭手,想来应该不用小侄担心了!”

“嗯......”再次无奈损失了两根胡须,贾政差点被噎的背过气去,他虽然是实际上的荣国府当家人,但从未进入过八公核心圈子,反正其他六家的家主没有一个搭理他,“既是柳大人开口,想来贤侄必然前程无忧。

不过,这朝廷为官,并非一人可为,身边有个自己人跟着,也能方便许多,想来以贤侄的能耐,应是入京营任职副千户,不知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辅左?”

“哦?”周阳心头一动,扫了一眼旁边故作镇静却眼神飘忽的傅试,“二叔容禀,小侄已经正式向陈师兄表态,这次申请外任,若是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是外放一处千户所,统领手下儿郎。”

“啊?”周阳的回答让另外三人全都惊讶,贾琏急忙问道,“周兄弟何必外放?以你和几位兄弟的关系,副千户不过是个跳板,最多五年罢了,别说是千户,就是游击之位也不过等闲而已!

若是到时候再争取外放,到哪里都少不了一地指挥使的官位,那可是正四品的位置,多少人终身都摸不着门,就是到了那时,周兄弟也还不到而立之年,放眼天下也称得上年少有为,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这个——”周阳面露“苦笑”,再次把大锅砸给了永昌公主,“有些事情并非小弟一人可定,有贵人口谕指示,小弟也只能照办不是?”

“嗯?”另外三人齐齐一怔,面露茫然神色,半晌还是贾琏反应过来,甚至面露惶恐,“周兄弟,还不至于如此吧?为兄一直听说你和东方妹妹的事情,还以为只是传闻,可就算是她——不,难道是你和......”

“咳咳!”周阳“善意”的打断了贾琏的头脑风暴,其实这也可以看出荣国府的消息闭塞,上次在齐国公府,另外六人可是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永昌公主的身份,“总之,小弟这次必是要外放的,至于具体位置,目前尚未定下。”

“既如此,为兄也不多言了!”扫了一眼仍然迷茫的贾政和傅试,贾琏眼中的鄙夷一闪而过却又很快掩饰,“二叔今日找你来的意思,其实是为了傅兄弟,他想要府里帮着运作一个位置,只是当今承平百年,就是进士老爷在京城也还有不知多少,自不会有什么位置剩下。

原本二叔是想劳烦景田侯府的裘大哥,正好顺天府还有几个缺儿空着,现任通判也到了年纪,想必熬上几年后,傅兄弟未必不能顶上去,只是裘大哥推说与现任的顺天府尹不熟,没有应下;正好周兄弟新官上任,想必还缺不少人手吧?”

“若是如此的话,小弟确实能帮忙。”想起原着中傅试能当上顺天府通判,虽说少不了荣国府的帮衬,但个人能力应该没问题,正好他手下也没有文职人员,送个顺水人情还是可以的,但不能太痛快,“小弟外放之后还有些日子,不会傅兄弟科愿意等等?”

“这——”傅试明显有些吃不准,因为千户所下属的文职只有主簿职位,一般为从六品甚至正六品,确实不算低,但这个位置在绝大多数千户所都是空着的,根本没几个有功名的大头巾愿意就任,“如此一来的话.....”

“傅兄弟不妨考虑一下。”周阳其实也没在乎他同不同意,反正有没有都差不多,只是当场拒绝太难看罢了,“反正我连授官都还没有,不着急。”

“哈哈哈,周兄弟敞亮!”贾琏看出了周阳的敷衍,却没有圆场的意思,还不忘转移话题,“倒是上任之时,周兄弟后宅有些太空虚了,正好傅兄弟有一胞妹,听说是个好的,不知意下如何?”

“琏二哥说笑了!”周阳扫了一眼旁边面色不渝的傅试,又想起原着中这位被耽误到二十八岁还没出门的姑娘,知道没必要再深谈,笑了笑不再接话。

眼看着正事“定下”,自然不需要再多说,四个人说说笑笑喝酒吃菜,不过两炷香的功夫,贾政就已经明显不胜酒力,贾琏熟练的安排人手送他到后室休息,这边自然也到了散场的时候。

“好了,不相干的事情说完,正好为兄这里还有些小事要麻烦周兄弟!”贾琏一直将两位客人送到大门口,就在周阳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不想又被他拉了回来,一直拉到自家小院,客厅里竟然还摆上了一桌酒菜,“刚才怕是吃的不尽兴吧?”

“辛苦平儿姐姐了!”虽说有些奇怪,周阳也懒得多想,转头向一边坐着的平儿拱手一笑,“看现在的架势,想必二嫂子不在?”

“有劳周少爷相问,奴婢不敢当!”平儿温婉的屈身福了一福笑道,“老祖宗那边正抹着骨牌,原来凑手的大奶奶有事先回了自家,就让鸳鸯姐姐过来拉了我们奶奶顶上,这会子怕是正玩的热闹呢。”

“哈哈,有平儿姐姐在,院子里照样走不了大折!”周阳笑着结束了对话,这才转头向贾琏说道,“琏二哥有此如花美卷,真是让小弟羡慕不已——还是说说到底什么事情,能让你专门又开了一桌儿吧!”

“周兄弟谬赞了。”不想贾琏与平儿同时露出讪讪的神色,平儿那边干脆低头走人,让周阳想起了原着中凤姐的“霸气史”,笑了笑没再多说,“上次不是说了外放的事情吗?其他的都好安排,唯独这人手方面,为兄实在摸门不着,这不是又要麻烦周兄弟了?”

“嗯?”周阳愣了一下,没能跟上他的思路,“刚才那位傅兄弟也没能捞到实缺啊,都安排到小弟这里了,为何不能......”

“哼!”贾琏的表情明显不太好看。

3.40 区区一个县令难不倒琏二哥吧 第三卷

3.40 区区一个县令难不倒琏二哥吧

双倍了,作者菌弱弱的求一下月票~~~

……………………

“琏二哥,若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事情,小弟也不会多问。”看他现在的脸色,再加上刚刚酒宴上的表现,周阳很轻松就能猜出来,应该是和贾政有关,干脆来了个欲擒故纵,“小弟多谢二哥今日款待,这就告辞.....”

“周兄弟说笑了,这都来了,哪有让人空着肚子出去的?”贾琏的笑容很是勉强,却坚定的按着他坐回了酒桌,“要不是你上次提出来,要我出去活动一番,也不会惹来如此多的麻烦,你要是不给解决了,可别怪为兄不客气!”

“哦?可是外放为官之事?”周阳笑着说道,“以府里的人情来往,区区一个县令难不倒琏二哥吧?怎么,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没能运作下来?”

“若不是我早就向父亲打过招呼,怕是真的很难说。”贾琏一口闷掉了手中酒杯,阴着脸说道,“我是真没想到,这边刚到吏部开始活动,他那边就用父亲的帖子去打了招呼,让人家不要多管闲事,若不是我用的也是父亲的名帖,怕是这事儿真的黄了。”

“嗯?”周阳真的惊讶了,“这不可能,就算是政二叔不愿意帮忙,也绝无可能公开拆台,而且还冒用贾伯父的名义,这丢的可是整个荣国府的脸面!虽说政二叔确实有些......嗯,但论理来说,他绝不应该如此不智才对!”

“那还能有谁?”贾琏气哼哼的说道,“父亲说过,吏部右侍郎何平欠了家里人情,让我拿他的帖子过去就好,何大人也答应帮忙了,不想两天后就派人送了两份父亲的名帖回来,让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没奈何,我只能再次到何府,才知道何大人已经安排了江南省淮安府盐城县的县令位置给我,原本只需要等到六月份,本届县令提拔之后就能安排我上任,不想竟又收到一份父亲的名帖,说是下人搞错了,让他不用再安排!”

“盐城县令?这位何大人确实尽了心,看来他欠你们府里的人情真不小。”周阳笑着调侃了一句才说道,“贾伯父的名帖绝无可能被外人乱用,想来是府里有人动了手脚,至于具体如何,小弟就不方便过问了。”

“哼!”贾琏又闷了一杯,冷着脸没再自揭家丑,“幸好我去的及时,何大人只是笑了笑没有多问,这才没造成损失;我也将那两张名帖全都留在了何府,算是府里欠了他人情,可是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今日的宴席,为兄原本没再准备麻烦周兄弟,只是二叔一再催促,这才不得不为;这件事也让我明白过来,当初周兄弟得了府里名帖,让钱举人帮忙具保,恐怕也是有人偷用了府里名帖,只是如今不方便再问罢了!”

“额.....哈哈哈!”周阳低头一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掩饰住脸上的得意。

这也看出了贾琏的能耐,其实八公另外几家都猜出了他这个“荣国府门生”的水分,以为是当初府里有人偷用名帖牟利,而且都“认定”了早已死球的周瑞,却也因为周阳如今的地位选择默认,只有贾琏当面说了出来。

“前些日子为兄收到了何大人的亲笔信,到吏部领了告身,只等六月底就去盐城县上任,但至今都没敢告诉府里。”贾琏恨恨的继续说道,“那傅试正是二叔的门生,我有几个胆子还敢用?只好再次找到了周兄弟,看看有什么别的办法!”

“珍大哥当初向你提过师爷的建议吧?”周阳没对贾府内部的狗屁倒灶发表意见,直接进入正题,眼看贾琏点头后才接着说道,“按理说以府里的名义去请效果最好,如今既然不行,小弟这里也没什么法子。

不过,薛家是江南大族,必有自己的人脉网,找两个师爷绝对不难,小弟这就去信,让薛二叔安排下去;只是,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琏二哥仅凭几句话就想把事情办了,怕是以后很难再有下一次了。”

“周兄弟放心,必不会让你白忙。”贾琏松了口气,举杯干了之后才递过一张贾赦的一等将军名帖说道,“贾家在金陵还有十二房族人,若是薛二叔有事的话,该用的时候不要客气,甚至连甄家那边,父亲也能说几句话。”

“放心,必不会让琏二哥失望。”周阳微笑着接过了名帖,荣国府在京城确实已经不再算顶级大家族,但在下面的名气绝对响当当,更何况盐城县也属于江南省,“金陵四大家”的基本盘,“薛家如今还有不小的生意,在盐城县设有分号。

盐城嘛,顾名思义,别的好东西且不说,光是那白花花的盐货就足够让人眼热,琏二哥上任之后,不妨和当地的雪字号联系一下,政务方面可以交给师爷,这自家的事情,还是要自己辛苦才是!”

“周兄弟放心,为兄省得!”一说起银子,刚才还义愤填膺的琏二爷立刻原地满血复活,“虽然未能见过‘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薛家如何豪奢,但光是听听名号,就让人心服不已啊!倒是周兄弟你自己,可是确认了授官安排?”

“有了陈师兄和柳大哥的保证,还能出什么问题?”周阳笑着和贾琏碰了一杯,“更别说这次还有贵人相助。”

“周兄弟的艳福真是......”贾琏说了半句,还是没敢再继续下去,“要是换成太上皇在位时,这武举的地位可不是现在能比的了;可惜,时候不一样了,别说是新科武进士,就是前一届甚至前几届的进士们,还不知道有多少蹉跎在京城呢。”

“怎么,很多?”周阳愣了一下,他是真没想到。

“哈哈,想必周兄弟不知道吧?”贾琏笑着说道,“先不提其他地方,就说这宫中名震天下的‘龙禁尉’,区区三百人而已,最少有一百多都是各届的武进士,每一批除了前三甲,其他人无论哪个都不好说能否授官。”

“这龙禁尉.....”周阳想起了原着中贾蓉后来买下的位置,还是不太理解,“据小弟所知,应该是给京城武勋子弟挂职的吧?又怎么会安排武进士入职?”

“龙禁尉名义上是陛下的侍卫,三百员额中既有实职,也有你说的挂职。”贾琏笑着说道,“所谓的‘几等侍卫’,大面儿上也能算在龙禁尉中,比如你那位东方妹妹,她可是正五品的实职二等侍卫,只是被安排在了永昌公主府上。

这些人最低都是正六品,也就是同武进士出身的授官品级,若是一届武进士没地方安排,就会将其挂在龙禁尉中,有的是实职入宫卫戍,说不定哪天被陛下看重一步登天;但更多只是挂个名领一份薪俸,有事就站站仪仗,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头。”

“那科举的进士.....”周阳想起了现代网上的段子。

“一样,翰林院里一辈子不动直到老死的穷翰林多了。”贾琏不屑的说道,“还有督察院、御史台,为什么一个个都像是有杀父之仇般,逮住人就死咬?还不是想要借机出头,跳出那圈子才能起势?”

“对了,我听说有个姓梅的,一般称呼梅翰林,琏二哥可听说过?”周阳心头一动就多问了一句。

“谁知道,他们说不定一辈子就上两次朝廷名录,一次是考中时唱名,一次是去世时的讣告,鬼知道是哪一个!”贾琏的语气更加不屑,“行了,别管这些有的没的,咱哥俩好好喝一杯——倒上,赶紧倒上,你那不到半杯湖弄谁呢?”

“琏二哥,不能再喝了。”周阳无语的看着他一口气把自己的杯子倒满,甚至还洒出来不少,“今天中午我们喝了少说也有一斤,你这又准备了两斤的坛子,真要是灌下去,小弟今日恐怕......”

“怕什么,为兄这院子是不大,给你腾个房间还有多难?”贾琏明显醉的不轻,“来人,来人呐——平儿,给周兄弟安排个房间,今日里我们兄弟一醉方休,来,喝!”

“那行,派个人告诉跟我过来的李家兄弟,让他们都回去就行,别忘了给家里说一声.....”眼看着走不了,周阳也没在意,招呼一声就跟着喝起来。

也不知道两人喝了多少,只觉得外面的天色逐渐落下来,眼前的琏二爷干脆钻了桌子底,周阳得意的一笑,扶着酒桌晃晃悠悠起来就准备出门。

“周少爷,看你们都喝成了什么样子!”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周阳转过头就见平儿扶住了自己,“奴婢这就送你回房去,二爷这边——丰儿,你带两个人,扶二爷进房,记得帮他把衣裳去了,再盖上被子!”

“平姐姐放心!”

迷迷湖湖的挪动了半天,总算是看到房门,周阳扶着门框拍了拍脑袋,看着身边已经香汗淋漓的美丫鬟,不忍心再让她辛苦,却往前一挪就差点栽倒,幸好被扶住了。

“周少爷就别逞强了,奴婢扶你上去便是!”平儿无奈的搀着某酒鬼直奔卧室,却没能支撑住被按倒在床,“哎呀,你小心些,别,不要,奴婢不是......”

3.41 我可没有给别人养儿子的习惯 第三卷

3.41 我可没有给别人养儿子的习惯

望着踉踉跄跄跑出去的平儿,闻了闻身边残留的香味儿,周阳苦笑着摇摇头,刚才他确实醉的不轻,但远没到断片儿的地步,心中的想法也不是假的,但到底还是不够禽兽,不至于真的用强,更何况这里不论时机还是地点都不合适。

不过,虽未真个真刀真枪,却也过足了手口瘾头,只看平儿出门时凌乱的衣衫与略有红肿的甜美,再加上手头上残留的海腥气与床单上的痕迹,他也算是占足了便宜,只是心头那股火气更难消除了。

“什么味道?琏二,你这不知死的又灌了多少猫尿?”正想些有的没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了有些尖利的女声,敢在这院子里如此的,除了王熙凤还有哪个,“平儿,平儿呢?没死赶紧出来!”

“奶奶又输了多少,火气这么大?”片刻之后,有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只是还带着些许的颤抖,显然还没完全恢复过来,“二爷今日和周少爷喝酒,商量了上次的事情,奴婢刚送了他们回房休息,奶奶也留些脸面吧!”

“还有外人?”王熙凤的声音一下子低了很多,片刻后反应过来抱怨道,“是那个姓周的?怎么老娘感觉他每次过来都没好事?他俩喝了多少?一坛?不要命了?那可是上好的惠泉酒,一斤都能醉死人,他俩喝了三斤?”

“奶奶放心,二爷那边我安排了丰儿看着,想来不会有什么事情,就是这没洗没漱的,卧房里全是味道,奶奶今日里怕是要到奴婢房里凑合一晚了。”平儿笑着说道。

“哼,也罢了!”王熙凤也不是完全不懂事,拉着平儿直奔卧房,显然对贾琏也很关心,“那姓周的呢?可安排好了?死蹄子,你脸红什么?可是看上那小白脸,我明日里就把你连同身契一起送过去,也让你尝尝滋味儿!”

“奶奶自己看上了就去,作践奴婢干什么!”平儿可不敢承认被人占了便宜,羞恼的打了王熙凤一下背过身去,“客房那边收拾了一间,刚刚奴婢已经送他过去了,只是他身边也没带个人,晚上只能自己辛苦了。”

“哼,让他受着吧!”王熙凤不耐烦的抱怨了一句,看看卧房里死猪般睡着的贾琏,气的踢了一脚,却见他连点儿反应都没有,干脆拉着平儿出门走人,“走吧,让他一个人在这里挺尸好了——他和那姓周的商量什么?”

“是二爷想要运作个县令的事情......”直到回了自己卧房,平儿才低声把两人的交谈说了一遍,也没避讳二房捣乱的问题,听的王熙凤表情逐渐阴沉,直到最后才舒了口气,“奴婢这里提前恭喜,奶奶很快也是有诰命的人了。”

“区区七品的孺人,值什么?”王熙凤凡尔赛了一句,只是脸上的喜色怎么都掩饰不住,“其他倒也罢了,那姓周的真答应让薛家帮忙?早听说我这姑妈家里银子多,刚刚还说那边有盐货?看来以后少不了银子进门了!”

“我的二奶奶,二爷过去是当官的,不是捞银子。”平儿没好气的说道,“奴婢可是听说,皇帝老子最恨贪官,逮着了就剥皮实草,还要挂在衙门正堂,什么时候挂烂了才扔.....”

“呸呸呸,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你这蹄子说的什么屁话!”王熙凤气的扬起巴掌就要打人,最后还是没舍得,却也是骂了一句才罢,“再说就一点儿银子罢了,有我二叔罩着,还能有哪个不知死的多管闲事不成?老娘将来呀......”

不提王熙凤主仆的“畅想”,周阳这边眼看着天色逐渐暗下来,直到伸手不见五指,想睡又睡不着,反倒是心头的火气越烧越旺,忍不住又想起刚才的柔软香甜,明知道今日里没机会,干脆出了房门,打量着院子里没人,翻身就过了西墙——李纨院就在旁边,隔了一道小巷便是。

“少爷?”刚落地还没站稳,就听到身后一个惊喜却刻意压低的声音,喜得他反身抱住就是一记长吻,半晌才舍得放开,“少爷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你被琏二爷拉去——哎呀,快放开奴婢,你身上臭死了,到底喝了多少?”

“死蹄子,刚才也没见你喊臭!”周阳爱怜的轻轻拍了她一下,这才揽着进了正房,就见李纨正在卸去头上的装饰,听到身后响动却连头也没回,显然是听见了动静,“宫裁——”

“来了?”李纨温柔一笑,上前帮他出去外套才接着说道,“一听你在琏兄弟那边喝酒,我就让婆子烧了热水备下,刚才素云说的没错,你现在实在臭死了,快去洗了再出来!”

“你这园子里......”周阳不太放心的问道,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火气就给妹子带来麻烦甚至危险。

“奴婢明白了!”没等李纨说话,素云这边就叫了出来,“怪不得今日奶奶没让小兰大爷趁夜里安静温书,还说是劳逸结合,打发他赶紧去睡;素月姐姐想过了做针线说话,也被你打发了去,原来是早知道!

还有这两套衣衫,前几日奴婢还奇怪,为什么奶奶突然想起了要做衣服,却忘了少爷高中武进士,必是会受邀入府庆祝宴饮,以少爷的性子,哪里会简单来去,必是要到这院子里——哎幼!”

“就你话多,还不去看看水温,准备换洗的衣服——把我前两天做的那套衣衫取出来,给子阳备上,色调与平日一样,也不担心不妥,还有,院门可是闩上了?可不要——呜!”李纨显然是有备而来,却刚说了几句就被霸占了甜美。

“纨儿,谢谢你!”轻轻松开怀中妖娆,周阳动情的说道。

“真要谢我,就赶紧去洗干净。”李纨没好气的推开他,脸上已经泛出了迷人的红晕,却还是忍着羞意说道,“我——还有这蹄子,都已经洗好了。”

“我记得你这里浴桶挺大,不如一起吧!”周阳再也忍不住,一把横抱起李纨就进了耳房洗漱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阳长长舒了口气,松开李纨翻身到一侧,任凭素云帮着清理,却见李纨无力的从枕头下取出一枚黑色药丸,就着床头茶杯的凉茶服下,又给素云喂了一枚,这才收起了药袋放好。

“纨儿,对不起!”猜出了药丸的作用,周阳心疼的把身边妖娆再次搂紧,想了想又把素云拉过来搂在另一侧,“是我没用,连给你们一个安心的地方都做不到.....”

“我愿意!”李纨轻轻伸手捂住他不让继续说,这才温柔的说道,“我现在不敢再奢求什么,只望你能不让我白白委屈了,将来若是有机会,再为你生儿育女;还有兰儿,也多亏了你的照顾,他跟着楚师弟确实学了很多东西。”

“这还不是我应该做的吗?”周阳笑了笑轻吻爱人,“不对吧,我记得兰儿是从正月十五才算正式开学,到如今不过两个月多点儿,和那位楚方楚举人见了也就十来次吧,真就学的这么快?你以前不是自己教过吗?差距有这么大?”

“说起来,还要多谢你的照顾。”李纨轻轻将锦被向上拉到胸口,帮周阳盖好,“听他回来说,这几次到你那里的日子,就是府里都比不上;更别说这读书之事最是消耗银子,你又总给他用最好的,就是练字的大纸,竟是一水儿的上等竹纸。

这读书也好,学艺也罢,有没有老师竟是差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平日里也带他学过不少,像是那三百千的东西,更是早已赶着他背熟了,却不能像楚师弟那般,每一句都讲清楚典故和出处,这在将来科考时,说不定会有大用。”

“这个......”作为一个信奉“实用主义”的现代人,哪怕他跟着玩儿COSPLAY时,也只是用这些玩意儿装个门面,谁还真去认真学,“有这么复杂?我怎么听说,只需背熟了就行?再说这三百千的东西,科举还用的上?”

“你呀,就不知道学些诗书,整日里脑子全用在不相干的东西上。”李纨没好气的把越发深入的某只怪手拽出来仍在一边,“老老实实花你的银子便是,兰儿将来若是有了前程,还能忘了你这好叔叔不成?”

“切,我可没有给别人养儿子的习惯。”周阳说这话一点儿都没掩饰,“兰儿不错,我花钱也痛快,可他毕竟姓贾,若不然我还能对他更好些,可惜他连每次出去都只能偷偷的,否则我这一身的武艺,还能瞒着他?”

“若你真有本事,让他姓周又何妨?”李纨没好气的锤了他几下说道,“现在的话,你就只能作践我这烧湖的卷子了!”

“这可是你说的?”想起原着中“兰桂齐芳”的后续,周阳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你说的也对,兰儿姓什么,那都是以后的事情,如今嘛,我的乖女儿,想好了怎么让我花钱痛快没?”

“哼!”李纨无语的给他一记白眼,又打了几下旁边偷笑的素云,最后还是无奈的伏下了身子,“你就作践我这苦命人吧!”

3.42 不如我要了平姐姐过来如何 第三卷

3.42 不如我要了平姐姐过来如何

次日清晨,周阳推开贾琏院客房门,抬眼看看刚刚出山的日头伸个懒腰,昨夜他肯定不敢留宿在李纨那里,却也过足了瘾头折腾到半夜才回来,反正不过是翻墙的事情,可能是他的动静有些大了,很快一个陌生的丫鬟端着洗漱用品过来。

“你们平姑娘呢,怎么没见她?”一边简单洗漱,一边向这丫头问道,“昨日辛苦她送了我过来,还没谢谢呢——忘了问,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回周少爷,奴婢丰儿!”丫鬟赶紧屈身一礼才恭敬的答道,“今早二奶奶到太太那边问安,带了平姐姐出去了;接着还要打理府里的事情,怕是要己时光景才能回来,走之前交代让奴婢过来伺候着,若是周少爷有事的话......”

“不用了!”周阳赶紧摆了摆手,他不过是借机问问罢了,若是问的太多,盯着别家的侍妾算怎么回事,“就是随便多说了一句,琏二哥呢,怎么也没见他?”

“二爷还没起呢,听房里的动静,怕是要晚些时候才能见到了。”丰儿赶紧答道,顺便端起了用完的洗漱用品,“周少爷见谅,院子里人不多,奴婢还要过去......”

“丰儿姐姐自便!”周阳笑着拱了拱手,顺便把一枚银叶子塞到了她袖子里,“一点儿心意,姐姐买点儿水粉!”

“奴婢谢周少爷赏!”丰儿抿嘴一笑,躬身一礼后离开。

反正也没事,周阳干脆进了贾琏外书房,看着一圈丰富但明显没动过的书籍无奈摇头,又想起了昨晚李纨的调侃,他顺手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中庸》,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转眼时间过去,直到门外传来了响动。

“琏二哥,你这可是一通好睡啊,我记得昨晚你还说,谁英雄谁好汉,酒桌之上比比看,怎么样,这都快到己时了,你才有能耐起来,到底谁是好汉?”他也没抬头,随手扔了书本就冲着书房外笑道。

却不想刚刚传来的动静一下子顿住,竟是直接停在了房门外,周阳等了片刻不见人进门,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搞错了,赶紧拉开门时,就见平儿已经转过了身子,明显是正准备离开。

“见过周少爷!”眼看着人都到了眼前,平儿自然没法子再假装看不见,无奈重新转过身福了一福,只是表情明显带着疏远,“奴婢不知您在房里,刚才打扰了,这就......”

“平儿姐姐说笑了,这是琏二哥的书房,我也不过是暂时找个地方坐着,哪里有什么打扰。”周阳可没准备放她离开,赶紧打断了她告辞的说法,“怎么,刚才丰儿姐姐不是说,你正帮着二嫂子在前院理事吗?怎么回来了?”

“今日事少,已经处理完了,听说宝二爷那边有些不稳当,就带着小丫头过去看看,打发奴婢回来送几本账册,原准备先放在外书房,等二奶奶回来再安排,不想竟打扰了周少爷。”平儿板着脸说完,还晃了晃手中两本册子,“奴婢这就送到......”

“都说了不打扰,我一个武人,哪里懂什么诗书。”周阳左右打量着没人,说话也随意了不少,眼看平儿还想说话,干脆上去一把拉住,半拖半抱的拽进了书房,混没管她已经下了霜的脸色,“怎么,昨日里的事情吓到姐姐了?”

“昨晚你不是......”平儿脸色一变就反应过来,“你没醉?周少爷,奴婢是二爷的人,你又是二爷的朋友,如何能做出如此无耻之事?今日里竟然还不知悔改,若是传了出去,怕不是会.....”

“你也知道我和琏二哥的交情,要个丫头怎么了?”周阳坏笑着夺过她手中账册扔到一边,低头香了一口说道,“再说你可骗不了我,什么琏二哥的人,昨日里我可是知道,你可是至今白璧无瑕,不如我要了平姐姐过来如何?”

算起来,还得“感谢”封建时代不拿人当回事的“制度”,朋友之间送个丫头甚至换着“试试”都不算问题,说不定还会被当成友谊的“典范”,平儿也不过是贾府的丫鬟,哪怕是拿一两月钱的大丫鬟,如果真要被送人,她也没资格拒绝。

“倒是让周少爷失望了,奴婢是二奶奶的陪嫁,二爷就算是想送,也越不过我们奶奶去!”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平儿只能任凭摸索,却在还努力“抢救”,“奴婢从小跟着奶奶伺候,无论如何也跟不得别的男人......”

“若是我能让你们奶奶同意呢?”周阳顿了一下,想起这个时代贴身丫鬟的特殊性,却还是不愿意放弃,“琏二嫂子的性子你了解,若是我能许出足够的条件,把你要过了也不难,不妨考虑考虑?”

整个荣国府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有拯救价值的真不多,但却有不少的女性,性格经历都让人无比心疼,比如眼前的平儿就是如此,可惜她是王熙凤的心腹,若没点儿非常手段绝无可能要走,这也是周阳如此“急色”的原因。

“哦?奴婢还要多谢周少爷看重。”平儿的表情已经变成了讽刺,她当然知道,自己在王熙凤那里并不是“非卖品”,却也知道自己的价值并非几句话能说清,“若是我们奶奶真的答应了,奴婢自然任凭处置,如今的话......”

“如今且让我先品尝一番。”周阳知道不能任由她说下去,低头吻住不说,手里也没闲着,足足盏茶功夫才放了她离去,只是看她踉跄的背影,他也知道想拿下这丫头还需要时日。

贾琏的“酒精考验”水平明显比预计的还要差,足足将近午时,才听到他有气无力的招呼声,紧接着就是院里的丫鬟奴才过去伺候,又过去了将近两炷香的功夫,才见他脸色泛黄、身体打晃走进了书房,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英雄”。

“让周兄弟久等了!”贾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周阳拱手说道,“本想着今日里再战一场,却忘了你是武举出身,恐怕.....”

“琏二哥说哪里话,这几日看府里热闹,怕是喝的够多,这才让小弟占了便宜。”哪怕明知道眼前是个银样镴枪头,周阳还是选择了睁眼说瞎话,“这两日多承招待,本就准备打个招呼就告辞的,如今正好......”

“周兄弟这是看不起我?”贾琏一下子板起脸脸,“这都临近中午了,哪有饭点儿前赶了客人出门的?正好你都来了,我们昨晚商议之事,不如到父亲那里商量一番,到时候劳烦周兄弟补充解释几句,也省得为兄说不清。”

“既如此,小弟叨扰了。”一方面贾琏说得对,另一方面既然来了荣国府,理论上确实该拜望一下“家主”,“不知贾伯父那边是否方便,我们是现在过去,还是.....”

“走吧!”贾琏明显比他更急,毕竟是个人还有不想当官的?“父亲那边平时也没什么大事,更何况我们这次的商议关系重大,没有他的同意,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决定。”

这话没毛病,于是两人结伴出发,一路上边商量边走,哪怕是荣国府面积不小,却也不过半柱香功夫就到了贾赦的外书房,只是还没等他们进门,就听到里面传出了争吵声,听声音应该是贾赦和贾政兄弟。

“老二,我这个当哥哥真没看出来,你还能玩儿这么一手,你侄儿不过是想要个县令,芝麻绿豆的东西,你都能亲自出手捣乱,人都丢到了外面,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贾府里稍大一点儿事情就会有人拆台,我这个承爵人竟是要听奴才传消息才听说!”贾赦的语气明显气急败坏。

“大哥,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认识何大人?我是工部的官员,哪里会和吏部扯上关系?”贾政的声音满是委屈,“再说这些日子我忙着处理......”

“你有个屁的处理,除了那几个篾片儿之外,哪个还会搭理你不成?”贾赦就没这么客气了,说话那叫一个够味儿,“这几日你除了在家放屁就是搂着那姓赵的小妖精嘿嘿嘿,我还以为你真不管事儿,想不到......”

“琏二哥,我们是不是......”里面传出的内容越来越不中听,周阳这个外人明显不能再撑下去了,他很是尴尬的转头向同样蒙圈的贾琏说道,“想见贾伯父有的是机会,反正时间还早,大不了我们下午再说如何?”

“周兄弟说的是,我们走,我们走!”此时的争吵已经进入互揭老底,比如当初争夺周姨娘,以及贾赦怀念“滋味”类内容,贾琏赶紧拉着周阳,以远超常规的速度从书房外消失。

3.43 来人呐,拿大棍来—— 第三卷

双倍中,继续求票~~

…………………

3.43 来人呐,拿大棍来——

中午一顿没滋没味儿的酒宴,紧接着是孤孤单单的午休,再就是没等睡醒就被贾琏叫起来,拉着直奔贾赦书房,周阳有一种茫然的感觉,什么时候贾府竟然也开始讲究效率了?幸好王熙凤被贾母留饭,带着平儿没回来,要不然还会再加一场其他戏份。

“琏二哥,你可是搞清楚了?贾伯父那边......”无论再尴尬,周阳还是决定提前说清,虽说他对贾赦兄弟的“新闻”非常感兴趣,比如上午争吵中听到的,贾政当初与周姨娘偷偷“互动”,被贾赦堵了被窝干脆“一起来”的经历,但这事儿能干不能说,至少也得先把责任摘出去。

“周兄弟放心,绝对不会了!”贾琏也是一头冷汗,真要是被贾赦逮住,周阳作为外人还能跑,大不了以后不进荣国府,他这个当儿子的怕不是真会被打死,“我刚刚派了小厮查看过,父亲已经歇了中觉起来,书房里没有其他事情。”

“这个.....琏二哥,请恕小弟无礼,这歇完了中觉,贾伯父是不是确实起来了?万一.....”万一要是他兴致来了搞点儿“活动”之类,去了照样被打死,“是不是在让人过去打探一下?”

“周兄弟放心,绝对不会!”这次贾琏相当自信,“父亲毕竟年纪大了,想必这时候......嗯,总之不会有事。”

原来如此,周阳这才松了口气,跟着贾琏一路疾赶,原以为没什么情况了,却在走完了府里东墙边过道,路过梦坡斋时,正遇上贾宝玉一脸上坟的表情准备进去,看他那张虽然偏大却很是俊俏的脸庞,竟让人觉得有几分心疼。

“见过链二哥,见过周大哥!”既然当面碰上,那肯定是要称呼一声见个礼的,“不知两位大哥这是要去干什么?”

“宝兄弟忙着便是,我正好有事要去......”贾琏随意招呼一句,脚底下都没停步,毕竟这当县令的事情,可比一个不待见的大脸宝有价值多了,但没走两步就停下了。

“二爷,二爷等等!”却是因为一个颇有姿色的丫鬟急急忙忙赶过来,将一副带绑带的棉垫子塞到了贾宝玉怀里,“你走的这么急,连东西都忘了,若是老爷发起火来,看你到时候疼不疼!”

“多谢袭人姐姐!”贾宝玉松了口气,在袭人帮助下将两只棉垫绑在了膝盖上,看样子是早已“习惯”。

“见过琏二爷、见过周少爷!”袭人这才有功夫转过身,“请恕奴婢无礼,刚刚老爷吩咐人叫了宝二爷过来,说是要考校近期学业,奴婢刚刚忙着去了老祖宗那里,竟忘了给二爷准备东西,这才失了礼,两位爷恕罪!”

“无妨,无妨!”贾琏的精力明显不在说话上,一双眼睛直直看着袭人,只看得她躲到了贾宝玉身后才想起说话,“有日子不见,珍珠你都已经长开了,真是......”

“请琏二爷自重,奴婢如今名叫袭人!”丫鬟露出厌恶的神色,求救的看向了贾宝玉,却见他仍然脸色惊惧,竟是丝毫没看自己的丫鬟。

“好了,琏二哥我们快走吧,贾伯父那边要是再有他事,我们不就耽误了?”周阳笑着拉住贾琏,没太在意袭人,这丫头虽说也是贾宝玉的大丫鬟,长相上却比晴雯差了一个档次,怪不得原着中作为“启蒙老师”,依然不如晴雯受宠。

而且,她和晴雯不是一类人,虽说原着中是争夺“姨娘”位置的对手,但她却毫无“性格”可言,基本上是伺候哪个主子,就忠于哪个,铁打铁的好奴才,有了当然不错,没有也无所谓。

“畜生,站在外面躺尸吗?还不立刻滚进来!”也不知是不是大家在梦坡斋门口站的太久动静太大,就听见里面一声大喝,震得贾宝玉浑身一抖,脸色竟是瞬间煞白,“上个月安排给你的《论语》十篇,你背会了没?还有那描红的大字......”

“见过二叔(政二叔)!”没想到贾政说这话就走了出来,既然遇上了,周阳和贾琏二人肯定是躬身行礼。

“原来琏二和周贤侄都在?”大概是有外人在场,贾政的语气没再如刚才那般严厉,“畜生,还不过来看看,你周大哥比你大不了几岁,如今已经是武进士出身的功名!

你呢?竟是连《论语》还没背熟,为父安排的课业,学的不三不四,难道想死不成?你的大字呢?我不是让你每天一张大字,到如今至少二十张大字,你就空着手过来了?来人呐,拿大棍来——”

还没等拿大棍的小厮进来,贾宝玉竟然已经吓得瘫在了地上,竟是丝毫没有顶住的意思,把原本就心情不佳的贾政气的火气再升,脸色充血一般通红,手指着贾宝玉浑身直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政二叔,你消消气,宝兄弟还小,如何经得起如此责打?”考虑到以后还要来贾府,周阳觉得还是象征性说句话好了,“还是小惩大戒,教育为主,更何况还有教好的机会!”

“哎!”有了台阶下,贾政也不再如刚才那般,无力的放下手,只是声音还带着颤抖,“若他如贤侄般一心上进,又怎么可能会如现在这般?老夫也不敢奢求什么进士状元,他若是能如珠儿般中个举人,老夫就是死了,也足以瞑目了——畜生,还不爬起来,在那里挺尸又给哪个看?”

“政二叔说笑了!”周阳眼看着事情没再恶化,也没兴趣再昧着良心说假话,“宝兄弟若是能改改,倒也不是......”

“哼,区区禄蠹之事,我不愿为!”也不知道贾宝玉哪来的勇气,竟然还敢放屁,“周大哥如此人才,又何必耽于这浑浑之事?没的如那些浊物般,平白失了灵性,不若像我这般——啊!”

“啪”的一个耳光,动手的自然是贾政,他显然是气急了,下手重的吓人,竟是一巴掌将贾宝玉扇的倒在地上,说话时再次带着颤抖,“你这畜生,又从哪里学来的东西?浊物?老夫在衙门中辛苦可是你口中的浊物?畜生,你,你——”

“宝玉啊——”还没等他继续说下去,远远的就从前面传来一声凄厉惨烈的哭喊,一个珠光宝气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在一个蜂腰削肩、鸭蛋脸、乌油头发、高鼻梁的俏丫鬟搀扶下,颤抖着蹲下身子,轻轻摸着被打出了巴掌印的贾宝玉“俏脸”,“心肝儿啊——

你要是被打出个好歹,可让老婆子怎么办啊?要打死他是吧?那就先把我打死,大家都死了,这府里也干净,这么粗的棍子啊,你竟然舍得让人用来打我的宝玉,你怎么不把我也打死啊......”

“母亲如此,让儿子该当如何?”贾政被羞的、气的,一张脸除了血色就剩下扭曲,眼看着贾母的样子,只好紧跟着跪下,“儿子也是为了让他上进些,也好早日.....”

“上进?如何上进?”贾母粗暴的打断了贾政的解释,转过头狠狠的瞪着周阳、贾琏二人,“是如琏二在家般上进,还是如这位周公子一般?可怜我的珠儿,就是这般上进,却早早没了,只留下孤儿寡母无人照看啊......”

“额.....”周阳没想到自己躺着也中枪,只好四处打量转移精力,却见一窝子老少内卷,竟是挤满了小小的梦坡斋门口,其中就包括了站在后面的李纨,以及躲在她身后的三小只,他见其他人的注意力全在贾宝玉、贾母身上,就故意挤了挤眼,给了李纨一个眼神,换回白眼一个。

拍了拍贾琏,拉他悄没声息的缓缓后退,远离这是非之地,因为眼看着王夫人也已经扑了上去,抱着贾宝玉一个劲儿的“心肝、肉儿啊”哭闹,仿佛这一巴掌真能打死人,边哭还没忘了叫着“珠儿”,整个梦坡斋门前乱成了一锅粥,竟是个个垂泪,人人悲伤。

无语的摇摇头,两人绕过了拐角躲开视线,对望一眼后齐齐摇头,又各自伸头看看,就见一群妇人只顾着哭闹,把个贾政忘在了一边,愣是让这位荣国府实际上的家主跪在那里,竟是半天无人搭理,场面说不出的尴尬。

“走吧!”贾琏不屑的撇撇嘴,拉着周阳直接走人。

“琏二哥,刚才的事情,不会对你.....”周阳决定再撒把钉子,“万一老太太迁怒的话,岂不是.....”

“又能如何?要管教我,也得是父亲动手!”贾琏哼了一声懒得再管,“若是父亲听说因为我的原因导致宝玉挨打,怕是奖赏我还来不及,有什么可担心的?”

“噗——”周阳想了想,忍不住笑了出来。

3.44 多谢子阳今日让我出了口气 第三卷

3.44 多谢子阳今日让我出了口气

贾琏之所以如此“家丑外扬”,其实不难理解,因为跑官被阻的原因,他在周阳面前早已暴露了荣国府内部龌龊,再多点儿此类小事根本无关痛痒,再说这次宝玉只挨了一巴掌,贾母和王夫人就是闹事,也闹不到贾琏头上,倒是周阳,说不定真会被殃及池鱼。

两人也不再管这些狗屁倒灶,一起向着不远处的贾赦院儿走去,甚至还有闲心说说笑笑,只是随着距离的缩短,两人却不得不面色古怪的放慢了脚步,以至于区区几步路,竟是拖了半盏茶功夫,因为就在一墙之隔的内院中,隐隐传出了一些很有爱的声音,而且暂时没有停止的意思。

“琏二哥,小弟还有他事,这就告辞了,你我昨夜商议之事本就不大,想必你也能说清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眼看着实在没法继续,也不适合再等,周阳干脆板起脸,严肃的抱拳一礼,“以后再有事情,小弟自然不会推辞!”

“这个——”贾琏同样尴尬的要命,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贤弟见谅,这次招待不周,下次有机会,为兄定会与贤弟不醉不归,实在是......”

“告辞!”周阳笑了笑没再接茬,抱拳一礼后向前走去,准备绕开贾赦院到马厩,牵了自己的快马离开贾府,却正好看到原本在梦坡斋门前的一众女卷正通过荣国正院内仪门前穿堂,看样子是返回西侧的贾母院。

中间自然少不了“精神女孩儿”贾宝玉,只看他分外享受的任凭袭人和另一个丫鬟扶着,竟是已经满脸笑容,若不是他脸上那块巴掌印,外人怕不是以为他真的经历了什么好事,幸好整个“队伍”的气氛较为压抑,以至于李纨带着三小只落在最后,竟也无人搭理。

“怎么了,你们不跟上去?”转头看了看已经无奈跑远的贾琏背影,周阳大踏步走过去拦住了李纨,顺便向三小只打个招呼,“我看宝兄弟确实挨了打,看你们府里老太太还有太太的架势,不知道的怕是会以为他伤的多重呢!”

“既然老祖宗和太太都跟着,想来宝兄弟自然缺不了照顾,我们再过去倒显得多余了,不如待她两位消了气,我们再去道个恼就是。”李纨温和一笑,嗯,这话也可以翻译成“屁大点儿事儿用不了这么多人”。

“见过周大哥!”三小只齐齐福了一福,探春就紧接着问道,“刚才之事,大哥可知到底是怎么了?为何老爷会有这么大的怒气?”

“说起来,这事儿还真有些冤枉。”周阳笑了笑,只捡他和贾琏遇到贾宝玉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补充一句,“真要是老太太迁怒下来,我还少不了要背个不是,幸好我不是府里的,更不适合常去内院,倒也不用担心什么。”

“这——”李纨没当回事,三春却对望一眼,全都露出担心的神色,最紧张的迎春忍不住开口说道,“周大哥,万一老祖宗发了怒,这府里没人敢拦着,她如果真的打你几下,还请你......”

“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过来。”李纨温和的打断了谈话,带着四人通过穿堂进入荣国府正院,向南几步进了向阳大厅东侧暖阁,这里是贾政接待贵客休息的地方,平日里罕有人至,正适合说些小话。

“周大哥这是准备走了?”探春忍不住问道。

“嗯,本就是应了琏二哥之邀过来,如今事情办完了,自然也该回去了。”周阳笑着说道,“刚才我和琏二哥原是准备到贾伯父那里告辞的,只是.....嗯,他老人家不太方便,我就干脆失礼了。”

“那周大哥还是快些走吧,万一老祖宗要打你......”惜春一脸紧张的说道,“你还是跑了好,老祖宗追不上!”

“傻丫头!”周阳笑着给她一个摸头杀,还是没直接说出来,他就是站在那里也轮不到贾母打,这老太太虽然看着冲动,其实很有分寸,“原本我这次过来,虽然想你们,却又不适合直接过去相见,如今既然遇上,正好一点儿小礼物,你们放心收着。”

说话间,他从怀里掏出两叠小额银票,分别是一两和五两面值的各五十张,都是户部发行的“官票”,李纨不用专门送,他平日里经常给——其实,这才是古代银票真正的币值,最大百两到头,因为白银的价值很高,绝大多数情况下的百姓消费,用的都是铜钱,根本碰不到白银!

后世各类作品中动辄成千上万两的银票基本是在扯澹,就算偶尔有出现,也多是专用于某项生意的货款交接,用完了就废止,更像是现代社会中的“定向汇票”,平时哪用得着这么大数额,需知明朝末年一年的税收,也就不足五百万两!

“这——”三春对望一眼,全都不知所措,却见周阳取出银票后直接塞进了李纨手中,偏偏李纨也没有丝毫推拒的意思,笑着当场收进袖中,还没忘了向三春点点头。

“既如此,我就替三个丫头收着,等她们用的时候找我就行了。”李纨轻轻一笑,“好了,三个丫头也别多想,你周大哥家里不缺这点儿银子,你们留着或是自用,或是赏人都方便,我会派人帮你们换成碎银铜钱,若不然用的时候解释不清。”

“好了,你们玩吧,我就先告辞了!”眼看着事情完结,周阳笑着起身抱拳,显然是准备走人。

“周兄弟稍待——”不想李纨竟拦住了他,说完就转向三春笑道,“你们且先回去,我有事要劳烦周兄弟帮忙。”

“嗯!”还处于震惊状态的三春茫然点头,齐齐站起来离开,却都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偏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

目送三小只离开,周阳也有不解,因为他已经意识到,当着三春的面宣布要“孤男寡女”议事,无论如何也不符合礼教,更何况还是在荣国府正院贵宾休息室,万一有人过来......

“你且随我来!”不想三春刚刚走远,李纨竟直接起身将房门带上,拉着他直接进了暖阁内间,一把将其推在软塌上,自己坐了上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纨长长舒了口气,无力的伏在了周阳胸前,半晌才抬起头,眼看爱郎茫然不解的表情“噗嗤”一声笑出来,竟抬手给了他一记钩鼻,表情全是俏皮。

“纨儿,你今天......”周阳真的是被整不会了,因为李纨刚刚的做法别说是礼教,就是她自己的性格习惯,论理也做不出这种事情才对,“到底怎么了?怎会在这里就......”

“自然是多谢子阳今日让我出了口气。”李纨轻轻一笑,红润的面颊配上温婉的笑容,看起来让人想要上去咬一口,“这些日子我费尽了辛苦给兰儿争取的东西,他能随意得到不说,竟还毫不珍惜,看他今日挨打,我只觉得心情都好了很多。

至于这个房间,你更不用担心,府里如今除了逢年过节,根本不会有什么贵客上门,少少的几个来客,多是老爷在外书房接待即可,个别可能会带去梦坡斋,这正院之内,无论是向阳大厅,或是再后面的荣禧堂,除了每日早上来人打扫,一个月都不会用一次。”

“确实辛苦!”确认妹子无事,周阳也跟着说笑起来,“把自己搭上了不说,还要小心服侍,若不是确实时机未到,我恨不得让你天天辛苦——哎幼,好了,我错了,咱们说正事行了吧?刚才我和琏二哥商议的事情......”

“竟是如此?”听周阳把贾琏企图运作一个县令以及中间有人捣乱的事情说了一遍,连贾政、贾赦的争吵都没隐瞒,李纨面露沉思表情,片刻后才说道,“若是大老爷的名帖,这府里能接触的人确实不多,但也不少。

如今府里能用得上名帖的,其实只有老爷、大老爷再加上琏兄弟,这些名帖的底子都一样,是府里从一家书坊统一定制的,差别无非就是填写的内容和所用的印信,大老爷的话,内容应该是‘荣国一等将军贾’,再盖上他朝廷恩赐的一等将军印信。”

“你的意思是说,这玩意儿很容易伪造?”周阳皱眉说道。

“倒也谈不上伪造。”李纨轻笑着说道,“论理来说,个人的名帖应是自己书写制作,只是大老爷文笔奇差,一般是让老爷安排人代写;老爷虽说喜好读书,这文笔......嗯,比大老爷强,他一般是让清客相公写好后送去盖上印信,没送之前存放在......”

“内书房!”周阳马上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没什么意外的话,这书房能进去的人不多,平日里除了政二叔和心腹,就只有......”

“我们太太!”李纨面露古怪神色,“和凤丫头一样,她也不识字,文书方面的事情多是大丫鬟金钏儿负责,大老爷的印信也存放在自己的书房,那里管事的大老爷心腹喜欢喝酒,无论是以前的周瑞还是现在的白管事,都和他是不错的酒友,如今太太几乎所有的外事,都交由白管事,也就是金钏儿、玉钏儿的老子负责......”

“很有意思的消息。”周阳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平日里经常被你们那位老太太拉去打牌说话对吧?不妨多夸夸白家人在你们太太那里有多辛苦、平日里有多能干,特别是交际面有多广阔,嗯,重点是一定要在琏二嫂子当面夸奖!”

“你还真是.....坏透了!”李纨“噗嗤”笑了出来,轻轻打了爱郎一下,“我也没想到,我们太太竟会做这样的事情。”

“家学渊源嘛。”周阳揽着妹子笑道,“我记得当初,我那报名武举时具保的武举人,也是收到了......”

“不许说!”李纨羞恼奉上一通小拳拳。

“我不说,只做!”

3.45 麒英,这些都是我欠你的 第三卷

3.45 麒英,这些都是我欠你的

在贾府忙活了两日,下午临来时又接受了李纨的衷心“感谢”,待周阳终于回家时,已经申时过半,只是在他进了后院才惊讶的发现,已经有些日子没见的赵家姐妹,今日里竟然亲自上门了。

说起来,虽说上次来时,赵麒英已经默认了两人的关系,但出于女儿家的矜持也好,被周阳的奔放做法吓坏了也罢,总之就是平日里多有联系,却都是通过时不时过去看望姐妹的晴雯传话,足足三个月的功夫,两人竟是再也没见!

“还真是稀客啊,想不到赵大小姐竟然能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宝贵的时间,到我这小庙烧上一炷香,我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万分荣幸?”周阳也没顾忌旁边站着的赵燕翎和晴雯,上去就将赵麒英一把揽住,“嗯?”

“噗嗤——”一旁的赵燕翎害羞的背过了身,轻轻啐了一口才说道,“姐夫好歹顾忌一下,晴雯妹妹还罢了,小妹可是也在这里呢,你们就是......也不该在这客厅中吧?”

“哈哈哈,三妹说的在理,我这里抱歉了!”周阳笑着很没诚意的给了一句道歉,随即给噘嘴的晴雯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赵燕翎拉走,这才强拉着赵麒英进了书房,“说吧,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都来了,不妨说说目的,说不定我能帮上呢?”

“周大哥,你......”刚刚被他突如其来的“突袭”搞蒙圈,反应过来后羞的完全不敢说话,赵麒英直到这时才无奈开口,“你也没个避讳,小妹哪里还敢上门?这次若不是听说你中了武进士出身,无论如何也该过来贺喜,我哪里敢......”

“公事公办是吧?”周阳没好气的打断了她,“我记得上门祝贺是要带礼物的,你的礼物呢?不会告诉我,就是放在客厅里的那两个锦盒吧?我虽然不富裕,却也不缺那点儿果子点心,还有其他的吗?”

“守着天下豪商薛家,小妹又哪里敢说你周进士缺银子!”赵麒英幽怨的怼了一句,语气中全没了镖局女侠的豪爽,“上次过来被你作践成那个样子,也只当你很快就会有安排,却不想三个多月过去,若不是晴雯妹妹时常来玩儿,小妹都以为自己成了弃妇,无人搭理了!”

“额......”周阳蒙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整天想让人家上门,却至今也没给一个切实的说法,“我这不是......忙嘛,对,你看我一直忙于武举之事,直到如今才算开花结果,我本来已经准备.....”

“听晴雯妹妹说,你这些日子从未过问她与小妹的交情。”赵麒英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理了理衣衫没好气说道,“甚至都没提过几次小妹的名字,这次还是三妹撺掇我过来,好歹看看你周大进士是不是还愿意要,省得——”

“麒英,对不起!”长长一吻后松开了妹子,周阳认真道歉,“这些日子我确实忽略了你,也确实忙于举业,只是,我也真的是没想好怎么说服你那个古板的父亲,毕竟赵总镖头侠名远扬,性格也不是秘密。”

“前些日子,听说蔡公子已经学成下山回了蔡家,我爹安排了二妹和三妹过去一趟。”赵麒英红着脸说道,“听三妹说,那蔡公子是个好的,长得与你不差什么,又是从小习武,身手上佳,三妹的功夫与我相当,却也没能在他手里占到便宜。”

“哦?”周阳顿了一下,想起《中原镖局》中这位蔡汉英蔡公子的表现,确实当得起“青年俊杰”之称,“是吗?不知道燕翎有没有看出来,你二妹和他是否般配?再就是蔡家如今条件如何,我指的是家族势力......”

“肯定不如你周大进士。”赵麒英锤了他一下,疼的他龇牙咧嘴,“小妹这里再问一次,子阳到底是准备如何安排?我怕爹不同意我们的事情,至今也没敢告诉他,前些日子二妹和三妹从蔡家返回后,他还提起了当初的亲事。”

“这个......”周阳面露难色,“并非我不愿给你说法,而是我本就准备纳你为妾,赵总镖头无论如何也没可能答应,若我上门去提亲的话,以他的脾气能不动手那都是无比克制,这样一来你恐怕就更为难了。

我原本的计划,是八月左右授官上任时,找个借口让你或者你和三妹跟着,就说是为了‘保护内卷’,待我们到了任职当地,事情就容易安排了,大不了我背个‘强抢民女’的名分便是,你爹就是意见再大——嗯,我的身手你也知道,他打不过我对吧?”

“哼!”赵麒英登时红了脸,意识到他的“计划”中包含了“生米煮成熟饭”的内容,却也没开口反对,“我爹的脾气,怕是很难答应你——罢了,就当是我这个当女儿的不孝,今日里过来,我也是和爹爹说过之后才来的。

晴雯妹妹这些日子隔三差五就会拉我和三妹玩耍,爹爹也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晴雯在你这里不过是个丫头,还以为是兄妹之类,这次你中了武进士,我也没敢说清,只说你中了武举,受晴雯妹妹邀请一起庆贺,若不然以爹爹的见识,怕是早就意识到有问题。”

“麒英,这些都是我欠你的!”周阳用力把妹子搂紧,动情的说道,“放心吧,虽说名分上有差,但我今天发誓,今生绝不负你,若有任何差池,我就任凭......”

“好了,这些日子我又不是没盯着,再加上从晴雯妹妹那里了解的消息,哪还不知道你的为人?只说你为薛家所做的事情,放在江湖中也能称一句‘侠义无双’。”赵麒英打断他的誓言轻声说道,“小妹既然许了你,自会一生服侍,哪里还需要你发誓?

至于那位薛家小姐,中原镖局交情广泛,在金陵也有不少朋友,自然是打听过了,她可是公认的大家闺秀,唯一可惜的就是和小妹一样出身低了些,若不然金陵本就物华天宝,怕是不需要等到子阳你去定下。”

“侦察敌情吗?”周阳调笑了一句,惹来小拳拳捶打,“放心吧,宝钗性格最是温和,只要我不同意,定不会做出危害于你的事情,你安心便是;再说将来你肯定是周家后宅的护卫统领,她拉拢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危害?”

“噗嗤——”赵麒英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倒是不客气,小妹还没进门呢,就已经被你编排上了,就是不知道,威远侯府的东方姑娘又该怎么安置?小妹不担心薛家小姐,其实还一个原因就是轮不到我来担心!”

“你呀!”周阳自己也忍不住笑出来,笑完了却又头疼不已,他和金陵薛家自然联系频繁,却从未向薛宝钗提起过东方冰的任何事情,只是他也不会真的以为那边不知道,毕竟雪字号在京城这边已经有了不小的进展,“现在放心了吧?”

“哼,自从被你在城西酒馆儿......”赵琪瑛委屈的抱怨一句,就被爱郎用力揽住,“我哪还有选择的余地,横竖不过是任你作践罢了,只怨我自己命苦,遇上你这魔星——好哥哥,你且轻些,小妹很快还要回去。

三妹是个心细的,上次过来怕是已经瞧出了端倪,虽说是自家姐妹不用担心什么,你也没真个坏了小妹身子,也求你好歹为我留些体面,省得回去被她说嘴戏弄,更不要让我爹看出来,若不然小妹怕是......”

与此同时,荣国府,李纨院。

“来,你们三个一人一份儿,省得平日里手头紧,再被那些奴才说嘴。”李纨递出三份小包裹,各有二十两银叶子和铜钱若干,“若是哪天不够了,再到我这里取,多了你们提不动,被人看到了也不好解释。”

“大嫂子,你和周大哥商量了什么,竟然这么长时间?”一向才思敏捷的探春好奇问道,“而且看你回来时,脸色.....嗯,我竟然说不出来,像是要出水儿一般,比平日里好看了许多,而且这些银子,大嫂子什么时候备下的?应该不是这么快就换回来了吧?”

“死丫头,银子也堵不住你的嘴!”李纨面颊微红,幸好她现在气色好,倒也不担心暴露,“别忘了我可是二十两的月钱,有些结余哪里奇怪了?还有子阳那边,我是想和他商量着,看看什么时候能让你们再轻松一天!”

三春同时眼睛一亮,兴奋的商量起了如何玩耍,自然顾不上追问;只是,年龄最长的迎春却在片刻后就脸色微动,微微打量了李纨几眼赶紧让开目光,像是有什么发现,又好像没有.....。

3.46 蝌兄弟具体查出了多少东西 第三卷

3.46 蝌兄弟具体查出了多少东西

转眼数日过去,三月二十五这天,周家院子里分外热闹,以张德辉为首,加起来十多个长相、打扮各异,却又个个态度谦卑、语气谄媚的掌柜一起,跪在正院正厅外候命,直到周阳示意后才松了口气,目送张德辉进门,大部分人到东跨院休息。

“老奴见过姑爷!”张德辉的称呼明显是故意拉近关系,虽说周阳确实与薛宝钗定下了亲事,但只要一天没正式进门,按说一天就不能用这一称呼,“这次姑爷高中武进士,想来不久即可授官,老奴提前恭贺!

这次和老奴一起过来,就是刚才院子里跪着的那几个,都是雪字号北方地区各大繁华府城的分号掌柜,包括通州、定州、保定、正定之类,甚至是口外的承德,奴才们一起凑了点儿份子,算是一点儿孝心,还望姑爷......”

“好了,你也坐下吧!”打开刚刚送来放在桌上的锦盒,就见百两一张的银票足足摞了厚厚一叠,他笑着点点头,看张德辉已经半拉屁股落了座,这才接着问道,“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想必蝌兄弟这些日子,查的有些紧吧?”

“姑爷明鉴,这些个狗奴才前几年猪油蒙了心,竟做出偷盗主子财产之事,他们也不敢奢求原谅,这次推了老奴出来,只望着能够饶他们一条狗命,不敢再问其他。”张德辉赔笑着说道,“至于这些年贪下的银子,他们愿意有多少交多少。”

“哼,怕是被齐国公府的账房团吓住吧?”周阳冷笑着一句话,让张德辉浑身一哆嗦,赶紧重新站起来候着,“我不懂商号之事,北地的账目清查全都是蝌兄弟负责,但真正动手的是恩师派出的十多位老账房。

雪字号毕竟姓薛,这些日子,我也不方便询问具体进展,只是到现在四个多月过去,想必蝌兄弟也该差不多搞清了吧?你今日带来的这些,都是还没清掉剩下的?说说吧,蝌兄弟具体查出了多少东西?”

“回姑爷,这次蝌大爷将整个北地一共三十一家府城分号全部清查一遍,共查出了对不上账目的银子一百七十万两有奇。”张德辉的回答很痛快,因为这些根本瞒不住,“其中有十三家做的太过,被齐国公府的人按照蝌大爷的要求抄了。

门外站着的这十七个,是做的不那么过分的,但每一家也没少于五万两,还有一家可能是牵扯太大,没等蝌大爷动手就全家过了火,主仆三十多口子一个没剩下,蝌大爷考虑到问题太大,就放着没再问,只把当地的分号重新梳理,继续经营。”

“蝌兄弟的意思呢?”周阳澹澹说道。

“蝌大爷的意思,是让各家交了银子,跟船回金陵,以后就在乡下的庄子上终老就好。”张德辉赔笑说道,“只是他们也都是薛家老人,伺候了一辈子,老奴觉得,就不必如此了吧?不如放了他们身契,也显得主家大度不是?”

“账目上差了多少,就只需补交多少?”周阳讽刺一笑,“欺负我不做生意,就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别的且不说,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他们只是老老实实贪污薛家的银子,私底下没搞些自己的动作,你信吗?

更别说他们在各地分驻,任职掌柜多年,怕是早和当地世家大族勾搭一起了吧?配上雪字号连通南北的商路,这又能换回多少银子,他们心里没点数儿?蝌兄弟之所以没宰了他们,只是因为他们没造成过大的损失,可不是他们不该死!”

“老奴知罪!”张德辉一头冷汗跪在了地上,“彭彭彭”连着磕了十几个响头才开口说道,“万请姑爷看在他们好歹辛苦一辈子的面子上,饶了他们狗命,至于银子的事情,还请姑爷开个价,这群狗才确实还剩不少银子!”

“他们给你多少?”周阳澹澹问道。

“十万两,事成之后再加一倍。”张德辉毫不犹豫的答道。

“每家一万两略多,不算什么大数。”周阳摇了摇头,没在这方面多问,“蝌兄弟开出的数字是多少?想清楚,他们现在还没死,主要是因为他们还有银子,若是不能让薛家满意,银子他们带不走,命也很难留得下。”

“每家二十万两买命钱,身契还给他们。”张德辉埋着头说道。

“多了点儿,但不算黑。”周阳冷笑一声,“那我就减一点儿数字,每家按照查出来的账目,留下三倍的银子滚蛋,不同意也不要紧,就按蝌兄弟的要求干,至于结果如何,我就不再过问了。

提醒一句,他们也可以试试玩硬的,不提齐国公府的面子,有句俗语叫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动手之前最好想清楚,我在金陵做的事情不算秘密,他们最好能跑的比我那强弓更快,或者比薛家海上的火器更快!”

“姑爷说笑了,老奴哪里敢?”张德辉赶紧磕头说道,其实这也是他们早就想到的,若不然怎么可能老实,“奴才明白了,这就告诉外面的这几个狗才,让他们尽快准备好银子——都过来吧!”

封建时代的主奴规矩极为残酷,比如这些掌柜的,薛家之所以敢派出去,根本原因就是他们都有身契在金陵,逃跑是简单,却要从此背上逃奴的名分不说,一辈子攒下的田宅财产全都要抛了,身上顶天了能带上金银细软,还要下半辈子提心吊胆。

干掉薛蝌当然也不是不行,问题是就算不讨论周阳,薛家后面现在已经站着齐国公府陈家乃至于整个八公阵营,他们这要是动了手,成不成另说,就是成功了,也等于是得罪了整个天下最大的武勋群体。

那基本上不用考虑还能活着的问题,丢了命照样也会没了银子,因为武勋下黑手的时候,可比薛家黑的多,绝不会讲丝毫情面或是怜悯之类——这也是整个封建时代,但凡大商家都会找大腿抱上的根本原因,关键时刻有人罩着。

“奴才见过姑爷!”十七个掌柜呼啦啦到了门口,也没人敢进门,又呼啦啦的跪了一地,不住的磕头却没人说话。

“刚才我的话,你们都听见了,滚回去把事情办了,然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周阳澹澹说道。

“姑爷放心,奴才们这就回去,把银子尽快送过来!”其中一个掌柜“彭彭”磕了头,嘴里说的痛快。

“找死!”周阳大踏步出门,一脚将他的脖子踢成了九十度拐角,指着地上尸体冷笑说道,“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老实,这就是下场!雪字号是薛家的产业,蝌兄弟是薛家派来的大爷,无论多少银子都要先经他的手,听明白了?”

“明白了,明白了!”“彭彭彭”的磕头声更响了。

“张德辉,你亲自带人过去,我不管这不长眼的狗才是哪里的掌柜,后面有谁,若是他们家里跑了一只鸡一条狗,你就不用回来了,自己找个地方挖坑就好,省得再麻烦!”周阳摆手制止了这群人的磕头,指着张德辉交代。

“老奴明白,请姑爷放心,事情完了之后,老奴会向蝌大爷交代清楚!”张德辉埋着头答道。

“滚吧!”周阳冷着脸摆摆手,“把这里打扫干净。”

片刻后,整个院子总算是清静下来,周阳舒了口气,他其实不想这样,问题是封建社会就是这个样子,他要是饶过这些人,以后就敢有的是人跟着学,就是他现在的做法也没和薛蝌商量,但他相信没问题。

“姑爷——”待到所有掌柜的离开,张德辉重新跑进客厅跪下,手里举着一个锦盒,“这是他们给奴才的全部抽水,这就......”

“带去蝌兄弟那里,我不问!”周阳澹澹的看了他一眼,“还有,少给我玩这些花活,雪字号北地的生意,以后肯定是要挂在文龙兄名下,这次的银子,我相信蝌兄弟会安排好;你只要老实孝敬,少不了你的好处,可要是还敢作死,城西的乱葬岗不用担心放不下!”

“老奴不敢!”张德辉冷汗直接滴在了地上,“奴才回来是有事禀报,前些日子太太来了消息,说是让老奴在姑爷就近安排一处院子,以备进京时落脚;如今已经买好,就是西边这一户,正好这一排四联户,老奴全都买了下来,多的留下备用。”

“嗯?”周阳愣了一下,“太太想要过来?什么时候?宝妹妹和文龙兄弟呢?”

3.47 所谓“金陵四大家”已经成为历史 第三卷

3.47 所谓“金陵四大家”已经成为历史

“回姑爷,去年腊月下旬,老奴收到了太太传信,说是今春过来京城,到时候自然也回答带着少爷和小姐。”张德辉恭敬答道,“其他还好说,就是要在姑爷就近安排一处院子麻烦了些,幸好这里是翰林街,大部分都不是有钱的,奴才很是出了些银钱,这才把西边三都买了下来。”

“哦?”这次周阳真的相当好奇,“我记得,西边三家都是自诩清流的穷酸玩意儿,我还专门打听过,他们能住在这里,全靠祖上遗泽恩惠,若是按照他们自己的俸禄,怕是吃饭都费劲;饶是如此,两家还都穷横的要命,我刚搬来时,带着礼物上门拜访都进不去。”

“姑爷若是换个法子,其实不难搭上。”张德辉忍着笑说道,“确如姑爷所说,这两家都是穷酸,但不是傻子,就说您西边临近这家,年已将近四十,在督察院穷熬了十多年没能出头,当初也是进士出身的少年英杰,再熬下去怕是真就熬没了。

薛家是户部和内务府都挂号的皇商,自有买官的路子,在加上这位老御使本就是科班出身,帮他联系上吏部,活动了一个外放同知的实缺儿不算难,就是无人引荐,价钱贵了不少,光是这一道就耗费了将近三万两银子;又以‘求字润笔’的名义,给这他送了五千两,这才以市价买下了院子。”

“再往西那家呢?”周阳无奈摇头,正所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可这“利益”指的不光是银子,自己还是单纯了点儿,“我记得那边的穷酸更臭更硬,而且比这个老御使还‘清贵’,人家可是翰林院的老人儿了!”

“噗嗤——”张德辉再也忍不住,笑了一会儿才说道,“姑爷怕是没想到,这一家是听说老奴帮西边老御使的事情后,主动过来联系的,同样是一个同知的实缺儿,因为地方差了些,只花了两万两多点儿,他就急不可耐的卖了院子走人,甚至还便宜了不少。

最西边那户更简单,纯粹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后人早就拉了胯,恨不得卖了换银子;原本中间这两家与那最西边住户老辈子交情,一直压着不让他过分;如今这两家都走了,那位少爷卖的非常痛快,这一条街四户,都到了咱们名下了。”

周阳:......

“少爷,喝茶吧!”幸好这时候晴雯端了茶盘过来,缓解了他不少尴尬,“听张管事的意思,是不是薛家太太很快就会住进去,奴婢到时候过去串门儿可好?”

“应该的。”无奈摇摇头,周阳指了指张德辉,示意晴雯看茶,“怪不得这半个多月,我一直听隔壁忙着修缮改造,原还以为这穷酸有了银子,不想竟是卖了房子,连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说到修缮,老奴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恭敬的起身从晴雯手里接过茶碗,又专门谢过之后,张德辉只敢抿了一口就放下,“这条小街上的四联户,估计都是当初大周朝立国时统一建造的,无论形制还是装饰,基本上都差不多,倒是可以连起来。”

“哦?”周阳心头一动,大有深意的看了张德辉一眼,也没有阻止的意思,“说下去。”

“四处院子都是在内院后面,与后墙之间留了一条过道,奴才的意思,可以将这四处院落的过道贯通,只安上一道拱门即可。”张德辉笑着说道,“这样,等太太与姑娘少爷住进去,外面虽是两家院子,内里只当是一家人便是。”

“你这老东西,倒也是尽了心。”周阳指着他笑了笑,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行,就照你说的办,动静别太大,若是哪一天太太真的带着文龙兄与宝妹妹过来,我也方便过去看望;最西面那座院子也收拾起来,将来奴才一多,省得没地方安排。”

“老奴是薛家的奴才,祖上两代都伺候老爷和太爷,自然不会忘了本分!”张德辉恭敬的说道,“不瞒姑爷,这京中之事,老奴基本上每月的月底都汇总一起,走自家商路给太太报回去,想来这也是太太急着进京的原因。

少爷的情况,老奴不方便背地里说嘴,但也感激姑爷照顾,就说刚才那个不知死的狗才,若是换一个心大点儿,说不定真就让他过去了,可是姑爷连犹豫都没有就结果了他,老奴自问也有些经历了,如姑爷这般,超过二百万两现银还不眨眼的,真是生平仅见。”

他这话其实说的隐晦,那就是周阳在京城的事情,他基本上事无巨细都报到了金陵薛家,这其中肯定包括了他和东方冰的亲密关系,受此影响,王淑英、也可能是薛宝钗坐不住,就动了进京的念头,这也是人之常情。

至于刚才装修房子所谓的“内里只当是一家人”,其实也是暗示周阳与薛宝钗的亲事,张德辉知道薛蟠的成色,万一这位姑爷真动了不认账的念头,薛家还真没啥办法,只有两家绑定了,薛家才能真正站稳脚跟。

反倒是周阳自己,明显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就是不提暗地里的李纨、永昌公主,威远侯府虽然只剩下名分,东方冰的身份也不是薛宝钗能比的,两者结合之后,只要八公那边随便伸伸手,一个一等将军的世职就能落在他头上,无非是“赘婿”的名声差了点儿。

“记住这份儿本分,将来少不了你的。”周阳点了点头,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对,“若是太太带了文龙兄和宝妹妹入京,金陵那边的生意怎么安排的?二叔可有什么调整?”

“回姑爷,自从老奴来了北地,江南那边的生意就插不上手了。”张德辉明显心有不甘,“倒是各处的消息,凭着过去的老交情还能得到不少,最大的一点,就是二老爷搞出了一款新的海船,虽然造不了太大,但听说四五百料的船只,竟比过去的七八百料大船还要稳当。

速度更快、船身更强不说,抗风浪也更好,唯一的问题就是装的不如以前多,但胜在稳妥,这海上的生意是挣钱,却要拿命去换,说不定一个浪头过来,钱没了人也没了,老奴看的出来,若是将来这船造的大些,目前海上的所有船只都比不上。”

“不错!”周阳点了点头,看来薛途已经通过“小步快跑”的方式,搞出了不错的产品,龙骨一体、刀切船底(深“V”型)的新式海船已经成功,下一步就是扩大排水量,“可听说二叔在江南的生意如何了?”

“前些日子得见蝌大爷,听小犬张路说过,如今家里的生意大幅上涨,特别是白货(盐)很是畅销,已经与扬州八家联系上,薛家只供货,但不插手各地铺货,挣得银子如淌水一般,却也和原本的盐混子干了几仗。

多亏了姑爷当初搞出的火器,我们的儿郎逢战必胜,如今已经打开了局面,听说二老爷还遭了刺客,打回去了不说,还顺藤摸瓜灭了背后下黑手的混账,就是当初有过冲突的甄家,如今也已经和二老爷结成了通家之好。”

“如此......也好!”周阳点了点头,这也意味着,薛迅正式抛弃了当初与贾府的关系,再加上不再需要给王子腾上供,他与贾家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仍然将每年盈利的一成送到宁国府,还有早就不上台面的史家,这就意味着,所谓“金陵四大家”已经成为历史,“二叔辛苦了。”

有意思的是,张德辉一句没提东海琉球方面的事情,估计是不知道,他儿子张路虽说跟着薛蝌,应该是不敢把这么大的事情说出去,亲爹也一样,正如当初薛途所说,这关系到整个薛家百年的气运,丝毫马虎不得。

“还有就是.....”张德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二老爷在江南的生意,很少向太太提起,只是每月报一次账目,太太也没有仔细清查;少爷更是玩疯了,平日里只要还有银子,就很少再回家里,太太气的不轻,却又没什么办法。”

“文龙兄的事情,我也不适合多问。”周阳笑了笑,没有多管的意思,“倒是二叔那里,也只能随他去了,你只需管好北地各处分号的生意,该和江南接洽的也不用客气,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互相也少不了帮衬。”

“......”张德辉沉默了片刻,还是恭敬的屈身一礼,“老奴明白了,以后定会处理好北地各处生意,不让姑爷和少爷分心。”

“你明白最好!”周阳点了点头。

这其实也是他和薛迅的默契,江南的生意他不问,北地的生意归他管,而且是在八公站台、薛蝌清查之后,当初薛途毕竟是按照“接班人”程序和周阳交接过,薛家两块金质对牌,其中一块也在周阳手上,名义上来说,他和薛迅是并列的。

“姑爷,这次北地各处分号清查完毕,蝌大爷都安排了接班的,以后只要按部就班,生意必能蒸蒸日上。”张德辉接着说道,“只是,那群狗才这次交了超过二百万两,再加上抄了的那十三家,这一次的收成怕是在三百五十万两左右,是不是......”

“蝌兄弟是个懂事的,我不给他惹麻烦,相信他也不会给自己添乱。”周阳澹澹一笑,“到时候你搞好交接就行,还有,前些日子我让八公各家与津门分号接洽南货北运事宜,你想办法接下来,以后这八家但凡生意往来,你一定要安排好。”

“姑爷放心,老奴明白!”张德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去做吧!”周阳点了点头。

3.48 皇姐说今天会有不少好吃的 第三卷

3.48 皇姐说今天会有不少好吃的

转眼到了月底,随着时间的延伸,武举也好、科举也罢,当初火热的气氛逐渐远去,生活也逐步恢复正常,至少对周阳来说,高中武进士的光环已经慢慢消散,他的生活恢复了正常,就等着授官上任了。

“少爷,这是门房送来的帖子。”三月二十八,就在周阳闲着无聊,习武、温书、调戏丫鬟,顺便考虑到底是趁夜到李纨那里,还是传信给东方冰,随便在她俩之间找一个解决一下个人需要时,晴雯拿着一张烫金红帖子进了书房。

“行,我知道了!”周阳其实看到帖子就知道是谁的邀请,因此接过之后随意扫一眼就扔到了一边,“今天你在家玩儿吧,我晚上不一定回来,不用等我。”

“少爷,帖子并未署名,只一句‘知名不具’就打发了,不会是有人对你不利吧?”晴雯却不知道这些,还很好心的提醒自家主子小心,“万一......”

“没有万一!”周阳笑着给她一记摸头杀,换来萌版卫生球一个,“我当然知道是谁下的帖子,更何况还是去万福楼,行了,你自己玩吧!”

“哼!”还是没得到想要的答桉,晴雯只好噘着嘴转身,扔给某人一个后脑勺,旋即“哎幼”一声,却是被自家少爷打了PP。

一炷香之后,万福楼。

“东方,你今天又想怎么安排,我可是......”刚上了二楼,周阳就开始嚷嚷,至少不用考虑个人需要怎么解决了,只是等他推开了门,眼前的场景让他小有尴尬,“微臣见过永静公主殿下!”

“免礼吧!”就见永静公主板着小脸儿,似模似样的摆摆手,旋即忍不住笑出来,“周大哥,这次是皇姐让你过来的,我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安排;不过,皇姐说今天会有不少好吃的,我就跟着来了;冰姐姐被皇姐安排去拿些东西,一会儿才能过来!”

“多谢公主解惑。”有些哭笑不得,只是不论周阳再有意见,眼前这个小萝莉虽说看起来清甜可口,却也不是他能得罪的,“只是,不知公主殿下何时才能......”

“现在!”门外传来了永昌公主带着嘲弄的声音,“你这狗才只想着冰儿,怕是连查看房间都忘了吧?本宫真该在这里安排些手段,比如刀斧手或是弓弩手之类,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见过公主殿下!”周阳苦笑着躬身一礼,虽说很像把她抓过来打屁股,但有永静公主在场,无论如何也办不了,“不知殿下今日找了微臣过来,究竟是为了......”

“手下的人有了上进,我这个做主子的好歹要有所表示。”永昌公主横了他一眼,抓住门口的一根拉绳拉动几次,楼下随即传来一番响动,很快就有一队婢女端着托盘鱼贯而至,在客厅餐桌上摆好了一桌丰盛的酒席。

“谢公主赏饭!”周阳无语的回她一记白眼,却第一时间过去抓起主位上的酒壶,打开壶盖稍一闻味就皱起了眉头,毫不客气的拿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混不管永昌公主沉下来的脸色,“殿下见谅,微臣绝不会看着你作践自己!”

“你还知道‘微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主子呢!”永昌公主没好气的怼了一句,却也认可了他的做法,只是走到周阳身边,将原本给他准备的酒壶拿走,“冰儿很快就回来,本宫又不是不讲理,不会拦着你们的好事——傻丫头,慢点儿吃,谁还拦着你不成?”

“哼,在宫里哪有皇姐这里好吃?”永静公主显然没意识到刚才两人的小冲突,此时正夹起一块儿鱼肉吃得欢,“嬷嬷也真是的,说什么皇家脸面,吃个饭还要这规矩那小心的,没的让人烦心,皇姐以后多带我出来才好。”

“公主小心些,这糖醋鱼虽说做的酥脆,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鱼刺。”看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开心大吃,竟让周阳也放松了不少,这才递过去一块毛巾,示意她拭去了嘴角的油渍,“你那嬷嬷也没错,只是现在一家人吃饭,就没必要这么讲究了。”

“你就惯着吧!”永昌公主没好气的打了他一下,却也放弃了一开始说教的想法,“行了,吃吧,你现在也是进士老爷,出门都该带着下人的,本宫刚才在后院只看到一匹马,想来你又是一个人来的?”

“到你这里,难不成还要带上保镖防备吗?”眼看着永静公主全副精力都在吃菜上,周阳笑着偏头给了永昌公主一记轻吻,“殿下今日叫我过来,不只是为了吃饭吧?”

“坐下吃吧!”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永昌公主给自己倒上竹叶青抿一口,“听说你前些日子,把雪字号运来的南货大批向那六家的商铺供货?这可是把银子往外面扔,本宫虽说不怎么经商,却也知道自己的银子没有往外推的规矩。”

“这个......”周阳愣了一下,真没想到消息传的这么快,“解释起来有些复杂,但公主应该明白,‘薄利多销’同样可以挣到银子,南货放在北地确实稀少,可在南边不过是大街上的东西,只要货运跟上,这完全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金河。

更何况,还有薛二叔提供的大量海货,不说是珊瑚、玳冒、珍珠之类贵重货品,就是光考虑鱼干、虾皮之类,因为是海里的出产,晒干后本身就有一点儿咸味儿,在市场上非常受欢迎,根本不愁销路,卖出去就是银子。”

“竟是如此?”永昌公主皱了皱眉,又干了一杯后瞪着周阳说道,“看来古语有云‘无奸不商’,确实是天下至理——嗯?”

“额......”周阳蒙了一下反应过来,“不瞒公主,微臣可以协调雪字号那边适当提升一下运货量,听说公主名下也有一些商铺门面之类,不如......”

“算你有点儿孝心,本宫应下了。”永昌公主甩给他一个“便宜你”的眼神,再次端起酒杯——被按住了。

“殿下,酗酒伤身!”周阳没好气的夺过了她的酒杯,顺便连酒壶也拿走,“少喝酒,多吃菜,顺便做做保养,这才能让你长长久久的美丽大方!”

“皇姐......”他俩这边正耍花腔呢,永静公主大概是被吵到了,眼看自家姐姐一直说闲话,就忍不住小声提醒。

“哼!”永昌公主瞪了某人一眼,算是跳过刚才的话题,“你上次不是提过,那个叫‘八音盒’的东西不止一件吗?现在还有没有?上次皇妹和本宫去甄贵太妃那里拜见时,她看了很喜欢。”

“小公主也想要?”周阳愣了一下,“殿下,微臣记得上次你拿走两件时,本来就说有一件要给......”

“嗯?”杀气腾腾的白眼袭来。

“额.....是微臣疏忽了!”周阳赶紧认栽,“这八音盒每一个都不一样,想要完全同声怕是没戏了,不过,微臣这里确实还有存货,若是公主需要的话.....”

“谢谢周大哥!”甜甜的萝莉音,让周阳觉得也没白白付出。

“本宫记得,你上次提到过,还有一副半身玻璃穿衣镜?”没想到永昌公主竟然又提了一句,“也送来吧,本宫一直羡慕皇嫂梳妆时能看的无比清晰,可惜一直没碰上。”

“公主殿下——”周阳几乎是咬着牙看过去,这样一副玻璃镜,放在这个年代是字面意思的“千金不易”,还得是黄金,全身镜整个皇宫里只有甄贵太妃宫中一副,而且还是红毛国的贡品!

“本宫正好在金陵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必须派一个绝对心腹过去。”永昌公主微微一笑,“不如就让冰儿负责,本宫也好放心!”

“......”周阳无语的看向樱唇翕动、不时呼出酒气的美人儿,有种按住让她跪下的冲动,扫一眼又在小口偷吃的永静公主后无奈放弃,“能让殿下满意,是微臣的福分,这两日就派人送去!”

“如此便好!”永昌公主澹定点头,发现两人说话的工夫,小公主已经吃完了,“妹妹吃好了吗?旁边房间都收拾好了,可要歇个中觉?”

“嘻嘻,多谢皇姐!”永静公主高兴的点点头,还没忘了和周阳打个招呼,“周大哥,小妹先告退了!”

“公主慢走!”周阳笑着躬身一礼,目送永静公主出门,这才“恶狠狠”转过头,一把将永昌公主揽到怀里,一句话不说就是几下PP,“我的殿下,面子不小啊!一年十几万两的生意,一次上万两的宝贝,几句话就把握打发了?”

“别在这里——”永昌公主面颊绯红,扫了一眼关好的房门放下心来,低头任由某只怪手越来越深入,“这事情是我占了你便宜,又不是让你白白辛苦,正好有件好事,你可知道皇兄今年重开了‘春猎’之事,广邀各路俊杰参加?本宫帮你弄了一张请柬,若是表现好,少不了你的好处!”

“哦?”周阳心头一动,明白了永昌公主的意思,“可是陛下亲自主持?有没有邀请的标准?”

“其他对你来说都不重要,只一条必须有。”永昌公主澹澹说道,“需要有人具保推荐,而且身份必须足够,虽然没有说具体什么身份,但每家能够推荐的名额有限,想来你没能从那八家得到消息吧?”

“哼!”周阳无语的摇摇头,看来“谁有都不如自己有”的规矩确实是真理,枉费这些日子他给那那六家送了大量好处,关键时刻还是这样,“多谢公主照应,只是,这还不够啊,我今日本来是找冰儿的,你却把她打发走了!”

“哼!”永昌公主没好气的翻翻白眼,还是任由他抱着,一起玩儿“寻宝游戏,“便宜你!”

只是——

“呀——”一对儿公母正开心时,门口传来了熟悉的女声.....。

3.49 春猎算是给武勋各家招揽人才的机会 第三卷

3.49 春猎算是给武勋各家招揽人才的机会

“都是你,这下你让本宫在永静妹妹那里怎么做人!”毫无保留的小拳拳几乎是不间断的砸在某人身上,背景是依然半开晃动的房门,以及门外传来的沉重关门撞击声,永昌公主羞的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心气。

“我怎么会想到——”周阳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却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该推给女人,“好了,别打了,现在最紧要的是怎么处理,我记得永静公主很好说话,我那里也不止一件八音盒,不如再送她一个,好歹让她......”

“刚才说的是,以后你让本宫怎么见她!”永昌公主面颊绯红的继续捶打某人,“那丫头是个好说话的,以前在本宫面前一直都是小妹妹,可是以后再见的时候......”

“哎呀,瑢儿乖,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赶紧抓住还在用力砸的小拳拳,周阳搂紧了妹子装熊,“刚才她不是回去歇中觉了吗?我怎么会想到她还会回来?这不是——好好好,我错了,不过还是要你去看看,总不能我过去吧?”

“哼!”永昌公主做了几个深呼吸,看着眼前一脸讨好的某人翻翻白眼,狠狠一脚踢在他小腿上,看他表情扭曲跳脚才忍不住“噗嗤”一笑,理了理身上衣衫,转身出门去了隔壁。

“这特么叫什么事儿,明明很开心的一天,和女盆友哈皮被小姨子撞上!”无语的摇摇头找把椅子坐下,周阳轻轻摸着刚刚被踢的小腿位置“嘶”了一声——这娘们儿刚刚真踢啊!

等待“宣判”的时间总是特别漫长,不过是短短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竟然周阳产生了“一眼万年”的错觉,偏偏这房间装修时明显考虑了隔音,他对隔壁的对话只能隐隐有所听闻,却完全无法搞清内容,幸好也没太长,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永静公主的嬉笑声,紧接着是门被重重带上时沉闷的撞击声。

“瑢儿——”周阳赶紧舔着脸上去,却被妹子一把推开,片刻后永昌公主捧着一只锦盒去了隔壁房间,又过足有半柱香功夫才板着脸回来。

“这死丫头,早晚让她好看。”任由爱郎搂住,又催促他上了门闩,永昌公主这才滴咕了一句,抬头看都某张欠揍脸,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一边捶打一边说道,“都是你,让本宫丢尽了脸面,被那丫头好一通耻笑,幸好她答应了。”

“其实吧——”周阳小声滴咕,“我后来想了想,就是我们什么都不做,永静殿下不会、也不可能传出去,她一个小姑娘,脸皮再厚也不敢谈论这类......”

“谁和你说这些了!”捶打的力度明显加大,永昌公主都被气乐了,“本宫还能不知道?只是以后再见,就要被这丫头嘲笑开心了!还有,那副半身穿衣镜给她了,你必须给本宫再找一副,至少不能比这副差!”

“不是吧?你让我到哪儿去——哎幼,停停停,我一定找到!”捶打换成了“踢腿”,这谁受得了,周阳干脆把她横抱起来就进了卧室,“咱们还是说说‘春猎’的事情吧.....”

也不知过来多久,周阳长长舒了口气,就见永昌公主一把撩开锦被跳下了床沿,跑到茶桌上端起一杯凉茶反复漱口,半晌才回到大床给了某人一记白眼,任他小心的揽入怀中,再把锦被盖上,省得身上没有衣衫受凉。

“大周朝当初在金陵立国时,并无‘春猎’之事。”休息了半晌,永昌公主才开口说道,“后来太宗皇帝北伐统一,还都京城,有感于不到三十年功夫,朝廷武勋竟有了衰退的迹象,这才彷造伪清的‘木兰围场’旧例,搞出了自己的‘春猎’。”

“抬举他们了,‘春猎’可不是那群建奴才有的规矩。”周阳想起了当初的COSPLAY培训,“华夏从先秦就有,虽说目的不同,时间也不一样,但总体意思差不多,也就是赵家得国不正,自大怂之后才很少有人提了。”

“本宫当然知道。”永昌公主没好气的给他一记肘击,“只是本朝‘春猎’无论是流程还是规制,基本彷造的伪清‘木兰围场’,只是不再跑去承德,而是就近在城西铁网山,规模不如伪清大,但有资格参与的都是武勋一脉俊杰,档次更高一些。

父皇当初在位时,‘春猎’每年都有,无数英才通过这种方式被发掘出来补入军中,算是因为武举给武勋各家的补偿,后来因为武勋后继贵乏,才允许他们推荐名额参加,算是另一种家族延续方式,直到隆武三十二年二月......”

“是......义忠亲王?”周阳小心问道。

“大哥想法是好的,可惜被手下不肖的东西搞砸了。”永昌公主恨恨说道,“那以后父皇身体不好,就停了‘春猎’之事,皇兄登基后事情繁杂,也就顾不上了;只是这些年,眼看那群武勋愈发不成器,这才起了抬举他们的心思。”

“没想到.....”周阳想起自己这个武勋铁杆儿外围都没能混上名额,看来这群武勋完全把此次春猎当成了自家菜园子。

“哼!”永昌公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群不长进的东西,家里拿不出上台面的人物,就把外人上进的渠道堵了,却不想想他们又不是只有儿子,扶持有才之士顺便给自家后宅安排姻缘也不是不行,明明是一举两得,却被他们自己搞砸了。”

“所以,陛下很生气?”周阳笑着问道,永昌公主敢把名额给自己,那肯定只能是永和帝放了口子,绝不可能只给自己。

“陛下准备明日发明诏,四月初六铁网山春猎,大周朝良家子皆可来应。”永昌公主冷哼一声说道,“但还是给他们留了面子,诏令只留下了不到十日工夫,也就只有京畿地区能来;还加了个‘推荐’的名目,这次春猎算是给武勋各家招揽人才的机会。”

“以后就每年一次,给武勋‘培养私人’的渠道,也给大周朝军中补充新鲜血液。”周阳明白过来,“再加上武举招揽的人才,两者互补又竞争,前者上升较快算上层,后者只好把控中下层,既有利于提升军队战斗力,也能防止军中一家独大,算是于国有利,同样于皇家有利。”

“不错,但不是一年,而是两年一次!”永昌公主惊讶的看了爱郎一眼,没想到永和帝苦心安排的手段,竟被一眼看穿,“这次你但凡表现得稍好一些,入了皇兄眼里,以后只要立功,升迁速度会非常快,只要你身份足够,就算我们的事情暴露出去,也会变成‘佳话’。”

“委屈你了!”周阳心疼的搂紧了妹子,低头细细亲吻。

“哼——”永昌公主没好气的锤了他几下,却还是忍着羞意任他施为,“等会儿,你又......刚才不是已经......”

“这点儿哪够啊!”周阳也不喜欢不上不下的感觉,却也没法子直接收了怀里的妖娆,只能开口抱怨,“明明东方在这里,却被你打发走了,要不然哪会......”

“你以为冰儿也和你一样,空顶着进士功名还没授官啊!”被他半强迫的按进了锦被,永昌公主自然不会没意见,“春猎在即,铁网山那边肯定要清查几遍,冰儿这不是过去了吗?”

周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按理说东方冰只是挂着“二等侍卫”的名头,实际上是永昌公主的侍卫统领,春猎安保是宫里保卫系统的工作,包括禁卫军、龙禁尉以及各大高级侍卫,但无论如何也不该轮到东方冰身上,只是考虑到这对儿主仆说不清楚的身份,周阳决定不多问。

“对了,刚才永静公主为何要回来?”当然,也不是所有问题都不能问。

“哼!”拍了拍某人手臂示意他放开,永昌公主这才抬起头说道,“永静妹妹本是想回来问我借一下八音盒,等你把她那只送到再还,就是本宫刚刚送过去的盒子,不想她过来时正好碰到.....”

“原来如此!”周阳松了口气,把公主殿下重新按进了锦被。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

小心给八音盒上好弦,轻轻放在桌子上,听着盒子里传出勉强形成乐曲的声音,永静公主姣好的小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却很快发现盒子声音越来越小,她为了听清只好伏在了盒子旁边,一直听到声音消失。

“肯定是皇姐用的太多,机黄没了力道,这才撑不了多久。”永静公主滴咕了一句,重新给八音盒上弦,只是当她再次想要伏下身子倾听时,脑海里却泛出了不久前看到永昌公主同样伏下的身影,面颊一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儿.....。

3.50 王家是不是专出自以为是的不长眼 第三卷

3.50 王家是不是专出自以为是的不长眼

当晚,荣国府,李纨院。

“今日里你到底做了什么,真想要妾身没命吗?”总算挺过了半个多时辰,李纨无力的把某人推开,又撵着身边同样没能恢复过来的丫鬟出去把毛巾热水端过来,“若是能说的话,不妨也让妾身听听。”

“我去了东方那边,却不想正赶上她不在。”周阳还是没敢把自己和永昌公主的关系说出来,“倒是听说了另外一件事,朝廷准备明日就明诏天下,于四月初六重开春猎之事......”

“春猎?”没想到李纨竟然知道,“想不到陛下真的要重开了?怪不得这几日,妾身在老太太房里聊天时,不止一次的听她感慨当初春猎的盛况,可惜妾身晚生了几年,只小时候听父亲还有家中老人提过,却没能见到。”

“哦?”周阳心头一动,想起宁荣二府应该也有推荐名额,就忍不住轻声问道,“那你可曾听说过,这几日都有什么人到府里拜访?比如,一些老亲之类?春猎的名额,是需要各家推荐的!”

“这倒是不曾.....嗯?想起来了,这几日还真听说过!”李纨惊讶的说道,“听太太提起,已经许久不曾上门的卫家,前天提了不少东西拜访,老爷还专门在梦坡斋接待了卫家现在仅存的传人卫若兰公子,想必就是为了你说的推荐名额!”

“卫若兰吗?”稍微调整姿势方便素云清理卫生,周阳想了想说道,“倒是听说过这个名字,除了他呢?这几天上门的应该不只是一个吧?”

“还有不少,前前后后应该有十几个的样子。”李纨想了想说道,“倒是听凤丫头提起,东府那边珍大哥这些日子很是发了一笔,言语中颇为羡慕的样子,应该不会是......”

“哼,不知进退的东西!”周阳对这位穿越之初颇有交流的宁国府承爵人彻底绝望了,“他应该是把推荐名额偷偷卖了,谁给银子多就让谁去,却不想想这些究竟是什么人,但凡里面混入一个不干净的,他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这次春猎可是有陛下亲自牵头,目的就是扶持日趋败落的武勋一脉,需知这天下承平已久,那帮大头巾又开始喊出了什么‘唯有读书高’,又或是‘文贵武贱’之类的狗屁玩意儿,这对陛下、或者说对天家并无好处。”

“这——”李纨很是不解,她出身于诗书世家,三观基础同样是所谓的“圣人之言”,“妾身不明白子阳的意思,按理说这读书科举本就是正途,朝廷本就该支持才是,勋贵以祖先余荫承袭朝廷恩典,对百姓多有不公......”

“你呀,还是少管这些不懂的事情吧!”无奈的摇摇头,周阳从素云手中接过毛巾,就着热水洗干净了帮妹子清理,“读书只是增长人的知识,却不见得能够提升道德,就好比前明那位崇祯皇帝,登基之初杀了魏忠贤,被吹捧为圣君,然后从头到尾号称‘众正盈朝’,结果呢?

皇帝这边刚在后山挂了歪脖子树,前面朝堂上的那群‘正人君子’就已经向入城的李自成跪下了;然后,李自成被建奴打跑,这群‘正人君子’转过头就剪了辫子,继续向建奴磕头吹捧,哪来的什么气节道义?”

“怎会如此?”李纨迷茫了,她是真的无法理解。

“为君之道,首重平衡,文武并举方为治国之本。”周阳澹澹说道,“不论是武勋还是文官,根本上说都是皇帝治国的工具,哪个捧得太高或者踩得太狠都不行,一旦一方过于势大,武将权臣说不定就改朝换代,文官权奸一样可以把皇帝变成‘泥胎木塑’!

曹操虽说到死也没有掀翻汉献帝,还把两个女儿嫁入了刘家,但这不能掩盖他欺压皇帝、凌虐宗室的事实;张居正活着时,能把皇帝骂的只敢偷偷哭,但他确实给前明延续了至少半百的寿命,这两位分属文武,也各有功绩,你觉得皇帝真的会喜欢哪一个吗?”

“子阳的意思是......”任由爱郎清理干净,李纨调整了一下姿势,蜷缩到周阳怀里问道。

“华夏自古以来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想要大治,就必须有一个强势的核心。”周阳一边上下其手一边笑道,“一旦强弱倒挂,结果不是战乱就是崩盘——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刚才说,前后有十几个人到了府里?可听说最后怎么决定的?”

“这倒不曾,妾身毕竟不方便询问前面的事情。”主动迎合着爱郎的摸索,李纨眯着眼睛享受不已,“倒是看凤丫头的意思,对东府珍大哥能弄到银子颇为羡慕,嚷嚷着也跟着学学,说不定......”

“不知死活的娘们儿!”周阳无语的摇摇头,“春猎之事其实就是‘武举’的变种,只是简化了很多,所谓的‘举荐’类似于考试前的‘具保’,推荐了人才自然皆大欢喜,可要是推荐的全是不上台面的玩意儿,你说陛下会怎么看宁荣二府?

她们王家是不是专出自以为是的不长眼,王子腾刚当上京营节度使就想从三大营总兵嘴里夺食,你们太太和这位凤丫头姑侄传承,放印子钱包揽诉讼不说,连皇帝亲自挂帅的事情都敢伸手,这是嫌贾家死的不够快,还是嫌皇帝的刀不够利?”

“看凤丫头的意思,她恐怕已经撺掇着琏兄弟还有大老爷动手了。”李纨皱着眉头说道,“现在就是想要拦下,恐怕也已经来不及了,这些日子来的人不少,我只偶尔见过两个,看架势不像是能为的,恐怕......”

“自己作死,那就让他们去死好了。”周阳彻底无语了,干脆稍一调整入了港,“再给我几次吧,接下来的日子恐怕又要很长时间碰不上了——对了,你说这位凤丫头有想法,总该有个商议的时间吧,会不会还没有......”

“你怕是想多了,今晚她被太太拉去同住,想必明日就商议完了,琏兄弟今天也被大老爷打发了出去,估计脱不了你刚说的事情,这几位一看到银子,就不是能拦住的人。”李纨眯着眼睛任他享用,“你轻些,想要尽兴也随你,横竖不过是明日里报个病假,休息一天便是。”

“你的意思是,隔壁今天没了主子?”周阳却有了别的念头。

“嗯,只余下平儿看家,算是半个主子。”李纨的声音变得绵软无力,只是呼吸有些急促。

“对了,我前些日子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说到这几位,周阳想起了前些日子王夫人偷用贾赦名帖的事情,“你们这位大老爷可不是好说话的人,按理说他就是脑子不好使,提点之后也该反应过来了吧?”

“说不清,只听说前日,大老爷跑到老爷的梦坡斋大闹了一场,当时老爷和太太都在场,就连老太太过去也被气走了。”李纨明显已经顾不上说话,“也不知道......不知道两人商议了什么,只是到现在,太太依然称病修养,连晨昏定省都让我们省了。”

“哦?”这下周阳这的来了兴趣,幸福本就是比出来的,特别是看到不喜欢的人倒霉更是如此,“你们太太为何称病?按理说你们那位老太太可不好说话,特别是面对贾伯父时,动辄就是孝道压人,怎么会被气走而不是解决问题?”

“少爷,奴婢昨日见了玉钏儿姐姐,听她提了一句,‘自己挨了打又没本事打回去,只敢拿我们丫鬟出气’,想必是大老爷动了手,我们太太才......”旁边的素云突然说道,“还有,昨日里之所以见到玉钏儿姐姐,是因为她到琏二奶奶那里给她姐姐报病假。”

“嗯?”周阳和李纨同时一顿,对望一眼后齐齐兴致高涨,“好丫头,你可真是个机灵鬼儿,等一下就奖励你——”

后半夜,贾琏院。

周阳翻过墙头,稳稳落在离院内,小心避开了挂在屋角彻夜不灭的气死风灯,接着墙角的阴影直奔平儿房间,论理今日贾琏和王熙凤都不在家,她应该住在自己房间,但也不好说,只能先过去看看情况——幸好,猜对了。

“周少爷,你怎么敢.....”没想到的是,他刚过去搂住平儿就被认了出来,“还有,夜里你怎么进的府里?”

“我更好奇你怎么认出我的?”周阳真的好奇。

“你身上的味道,我一辈子都恶心!”平儿恨恨说道,“你快出去,我要是叫出来......”

“我还来得及从西面翻墙出去,你就只能等猪笼或是三尺白绫了。”周阳直接打断她,按住了就要入港,“且先让我散了火气,再说其他事情。”

“你——”平儿知道他说的没错,也只敢小声斥责,“周少爷你也是有功名的老爷,怎么能这样没有面皮?奴婢从未伺候过我们二爷,你若是坏了......”

“也就是坏了你的性命。”周阳顿了一下,还是觉得不该给平儿带来杀身之祸,“那你听话些,让我去了火气,我就放过你!”

直到天色开始朦胧,周阳才翻身跃下了墙头,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全靠扶着墙面站稳,滴咕一句“这下要为春猎好好休整”,这才跨马出发,歪歪斜斜的直奔家中。

3.51 还没能耐和这些人翻脸 第三卷

3.51 还没能耐和这些人翻脸

隆武四十九年四月初六这天,阳光似乎格外的明媚,洒在旌旗招展的铁网山中,让整个山谷都比平日多了几分姿色,就在山谷正中间,一座一人多高的高台早已搭好,看上面的标识与装饰,明显是给皇帝准备的。

周阳此时正站在高台前早已打理好的平地上,周围还有近两百人的队伍,这些人或是英武或是强壮,实际如何且不提,至少外表看起来确实像回事儿——也难怪,“以貌取人”谁都知道不对,但又都这么干,长得歪瓜裂枣绝对进不来。

此时,这些人个个劲装佩戴兵器,但并无弓弩类远射武器,这也是此次春猎的要求,而且还要求携带主战用途的长兵器,只是这一众“英杰”很明显大部分不通战阵,长兵器一个个五花八门,比如关二爷的偃月刀,愣是出现了十几把,却不知这种“兵器”是绝无可能战阵使用的,相比较而言,周阳的六尺六断马剑已经很正常了。

“周师弟今日也来了?”正想些有的没的,陈也俊挤开一路的拦阻,强笑着和周阳打招呼,只是看他的表情,明显也知道自己干的不地道,“也幸好如此,以师弟的身手,今日必能大发神威,入了陛下眼中。”

“是啊,幸好我能来!”没好气的怼了一句,眼看陈也俊有些不悦,他才换了方向,“还要多亏了永昌殿下恩典,我才能有机会过来,陈师兄的意思我明白,恩师有太多的应酬交际,照顾不过来很正常,小弟可以理解。”

“周师弟能这样想,为兄也就放心了!”陈也俊语气有些尴尬,“只是没想到,师弟和永昌殿下的关系真的如此,着实让人羡慕不已——好了,陛下那边已经有动静,有机会下次聊!”

“陈师兄自便!”周阳笑着拱手送行,这次的事情肯定会在双方关系中间扎上一根刺,但既然发生了,那就没可能再挽回,而且陈也俊能过来招呼一声,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只是这次机会,小弟无论如何也必须抓住,请师兄见谅!”

“为兄理解!”陈也俊表情复杂的看他一眼,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借着他挤开的通道,周阳确认八公除了贾府之外,其余六家都到了,而且站在了一起,反而是贾府,两边的继承人都没来,估计是心中有数,就没过来丢人现眼。

但各家的“推荐名额”都来了,围着六人站了一圈儿,偏偏他自己成了“例外”,作为京城皆知的“荣国府门生”、“齐国公府弟子”,愣是被排除在外,真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话题。

再一点,他高中武举进士之后,参加的庆祝酒宴不少,比如同年进士互相邀请至家中宴饮、原本的武举人同年一起喝酒庆祝乃至于上门祝贺等等,这些日子很是结识了不少人,也巩固了同年关系,比如当初商定的那五位同年武举人,袁修、赵桐等人是以“下级”身份上门拜访的。

但到了八公府里,只有陈也俊邀请他上门酒宴,再挂一个“祝贺”的名头,其他人都是借了这场酒宴就算过了,偏偏没有一家派人到他府里,更别说是牛奔、柳栋等人,恐怕至今都不知道周阳住在哪里。

同一时间,陈也俊返回了自家“片区”。

“陈大哥,为何你这次没有给子阳一个推荐?”水平最次的着名纨绔石勐不解问道,“现在好了,他自己过来了,这下我们以后还怎么一起玩儿?”

“因为他来了,就没我们什么事情了。”没等陈也俊说话,柳栋已经澹澹的接过了话头,“只看他那把六尺开外的断马剑,我们就是加起来,有把握挡住吗?可惜,我低估了他的圈子,也没想到永昌殿下真的对他如此恩典,这次却是枉做小人了。”

“你们上次不是还说,他和永昌殿下......”石勐不满的说道。

“慎言!”牛奔狠狠瞪他一眼,吓得石勐赶紧闭嘴,“这种事情不论真假,怎么能在这里乱说?我们当时也不过是猜测罢了,而且天家若有此类事情,谁又真的当回事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能得到恩典,看来以后要补偿一二了。”

“原是准备给他随意安排一个千户所,现在看来要好好掂量一下,换个过得去的地方。”陈也俊皱眉说道,转头看向牛奔、柳栋两人,“两位兄长以为呢?”

“可!”牛奔和柳栋对望一眼,最后还是牛奔开了口。

“那这次呢?”眼看三人商量完,侯飞皱眉说道,“万一他心怀怨恨,动起手来没个轻重,我们不是丢大人了?”

“我刚才过去,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陈也俊澹澹说道,“放心好了,他不是冲动的人,这次若是真的与我们撕破脸,以后只会是他有麻烦,而我们,以后还有的是手段可以安排。”

“明明是好兄弟,非要想这么多,现在麻烦了......额——”石勐轻声滴咕了几句,最后在牛奔的逼视下无奈闭嘴。

“既然要补偿,不妨把事情做在明面上,授官之事还是有些过于遥远了。”侯飞皱了皱眉说道,“这次陛下在正式春猎之前,必是要先筛选一遍,我们六家还好,宁荣二府送来的人选怕是剩不下几个上台面的。”

“原本一家五个,自家人都不够用,哪还有空出来的给别人。”治国公府马信不满的说道,“贾家倒是好,自家人一个不管,却拿这些宝贵的名额给外人,听说还是谁给的银子多就给谁,还有没有勋贵的脸面了?”

“现在的宁荣二府,哪里还有脸面可言?”牛奔冷冷一笑,转头看向侯飞说道,“侯兄弟的意思,是想怎么给他补偿?”

“我看他那匹马也称得上神骏,应该是有宝马血统,这就没办法插手了。”侯飞笑着说道,“只是他一直以来,用的都是我们初见时的宝弓,这么些日子的使用,想必已经失了当初的性能,那就给他一副更好的,至少要让外面明白,我们不会亏待自己人——他这些日子可是出了血,不能让人寒心。”

“也好。”陈也俊皱了皱眉,点头答应下来,“我去吧,正好这次来时,父亲准备了三副宝弓,都是从西宁王爷那边搞来的好东西,我这就给他送去。”

“陈兄弟不妨一起将陛下的安排说说。”柳栋拦住他说道,“等一下,陛下要考校台下众人的骑射,必是要筛掉一批滥竽充数的东西,提前告诉他,也让他有个准备——对了,若是可以的话,不妨把他拉过来再说话。”

“柳大哥说的是!”陈也俊含笑点头。

片刻后。

“哈哈哈,周兄弟来了?”眼看陈也俊把某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半强迫拉过来,已经实际上成为八公之首的镇国公府牛奔大笑着上去一把抱住,“好了,哥哥这次办的确实不地道,还望兄弟体谅,各家虽说手里有些东西,但哪一家都不只有国公府不是?

好了,为兄知错了,这不是正好看见,就拉你过来了?刚才柳兄弟还说,你一直都用的是当初我们第一次见的那把长弓,想来已经不太趁手了吧?来来来,兄弟们这不是给你预备着?”

“师弟,来看看!”陈也俊笑着将一把装饰华丽的宝弓塞到他手里,“这可是父亲从西宁王爷那边要来的宝贝,一石半玉腰弓,就是这装饰的白玉,用的都是最上等的和田玉,等一下陛下要考校众人的骑射,你正好先熟悉一番!”

“既然几位大哥都说话了,小弟还能说什么?”至少现阶段,周阳还没能耐和这些人翻脸,那就只能继续你好我好,“小弟也只是不忿罢了,又怎敢真的劳烦恩师?”

“哈哈哈——”现场一片笑声,至少表面上来说,大家都已经翻篇儿了。

与此同时,高台后帐。

“被陈也俊拉走了?”永昌公主很随意的半躺在一张躺椅上,轻轻抿了一口茶杯说道,“可有什么冲突?”

“没有!”闻着身前的酒香,东方冰有些心疼的将永昌公主手中“茶杯”夺走放在一边,“他不是冲动的人,这时候肯定不会与那六家撕破脸,不过看他的表情,还是表现出了适当的不满。”

“他演起戏来,本宫都不一定看出来。”永昌公主澹澹一笑,“没事便好,这周围的情况你再辛苦一些,事后给你三天休沐,让你好好享用一番如何?”

“哼!”东方冰面颊一红,瞪了自家公主一眼出了后帐。

3.52 瑢儿几次提到的那个,刚才就表现不错 第三卷

3.52 瑢儿几次提到的那个,刚才就表现不错

宽阔的铁网山围场,此时已经成为了大校场,在一片连绵不断的彩声或是嘘声中,一匹匹快马飞驰而过,伴随的是一道道带着破空声的箭失,可惜并不是所有人、或者说只有一小部分人的表现让人满意,大部分嘛......

“这又是哪家的?”高高的看台上,永和帝冷着脸向后问道,因为就在他眼前,一个被推荐的“英才”一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惨叫声甚至盖过周围的嘈杂,一直传到他耳中,看着上去救援的人员直接摇头,想来是没戏了。

“回皇爷,这是宁国府报上来的,前几日奴才还见了贾珍。”戴权小心的翻了翻名册说道,“听他的意思,此人精于骑射、气力过人,是不可多得的英才.....”

“好了!”一个温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打断了戴权的回报,“人死为大,他既然已经没了性命,就不要再说了,没的坏了陛下的兴致,宁国府推荐的?可惜了贾敬一世英名、宁国公世代恩泽,怕是要毁在这个不肖子孙手里了。”

“梓童!”听到女声之后,永和帝表情明显软化了不少,“朕硬扛着内阁的压力,给了他们这次机会,可是你看看,都选来了一些什么东西?不到二百人罢了,竟有一小半做不到马上开弓,剩下的还要去掉一半儿水平太差的,这还能剩下几个人?

大周朝以武立国,不过区区不到百年,武勋竟然糜烂到了如此地步?这让朕怎么放心?你再看看文官的观礼区,人家都快笑的直不起腰了!朕整日想要抬举他们、给他们机会,可是你看看,这让朕怎么给他们机会?”

“陛下息怒,在臣妾看来,还是有几个能够上台面儿的。”皇后笑着将一杯热茶放在永和帝面前,就势坐在旁边座位上,“不是还剩下了超过半百之数吗?就好比瑢儿几次提到的那个,刚才就表现不错,他好像是这一科的武举进士二榜第十五对吧?”

“确实不错!”永和帝的表情放松了不少,“马上开弓在飞驰中连发九失,还能命中七发,已经是难得的神射手;更难得的是他还年轻,不及弱冠就能有如此表现,给他一个前程也是应该的,嗯?你这老货,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出来,摆这个鬼样子给谁看?”

“皇爷恕罪!”戴权一脸谄媚的躬身过来,“奴才听说,他平日里与八公各家交好,这次却是拿了永昌殿下的推荐进来的,一开始甚至没和那八家站一块儿,还是陈家的小子拉过去之后才算一起了;而且,他手里那把宝弓看着眼熟......”

“皇妹推荐的?倒也无妨!”永和帝立刻明白了戴权的意思,“朕想起来了,除了通体漆黑色,装饰、形制与西宁王爷去年年底进贡的那批宝弓都一样,看来是刚从那八家得到不久;嗯?朕记得这批宝弓是步射用途吧?每一张的力道似乎是......”

“回皇爷,是步射宝弓,一石半的!”戴权赶紧说道。

“当真?”这次连皇后都惊讶了,“狗奴才,你没说谎吧?本宫怎么听说,这马上开弓用的都是软弓,八斗甚至五斗的拉力就很了得?一石半宝弓马上连发九失,还能射中七次,本宫怎么觉得是在听戏文儿啊?”

“去问问!”永和帝略一沉思,抬头向戴权交代。

“皇兄,不用麻烦了。”身后传来了永昌公主的声音,“这狗才我了解,虽未见过他马上开一石半强弓,但一直以来,他骑射所用的都是一石弓,正好还是当初父皇赏给武勋各家的那批之一,也不知他从哪里弄到的!”

“哦?朕记得皇妹提过,威远侯府那个丫头,就是选了他?怎么日子过来这么久,没听说两人的喜信儿?难道还怕朕缺了那点儿赏赐?”自家人面前,永和帝也开起了玩笑,“既然皇妹如此了解,想来是做不了假。”

“若是皇兄愿意帮忙,小妹也不介意做个恶人。”永昌公主笑着说道,“这狗才被冰儿看中,竟然还敢拒绝,说什么‘糟糠之妻不下堂’,以前定下的亲事不能反悔,若是陛下愿意给冰儿下个赐婚圣旨什么的......”

“你这蹄子,可又胡说!”皇后顺手抓起一枚点心堵在了永昌公主嘴里,“先不说未有圣旨赐婚之事,哪有逼着臣子悔婚另娶的?传了出去还要不要脸面了?只是,冰儿也是本宫常见的,如此良缘未能抓住,确实委屈了。”

“皇妹,他的力量确实像这狗奴才说的,能够马上开一石半宝弓?”说了半天,永和帝还是不太相信。

“他的力气.....小妹确是见过的!”永昌公主想起了某人就在自己眼前抱起东方冰作践的经历,俏脸泛起了红霞,“若只是马上开一石半宝弓,晾来没什么问题,他平日里打熬身体,都是举着三百斤石锁,还能连续蹲起,力气着实了得。”

“戴权,传他过来!”想了想,永和帝还是觉得应该眼见为实,“等等,这次先不用了,等春猎结束,一起见见也无妨,你带两个人过去,当场验看一下他的兵器,如果没有造假的话,就给他带一句口谕,表现不错,继续努力!

还有,把那些滥竽充数的狗东西全都乱棍打出营地,那些表现尚可的也不用再集结了,看着坏心情,就让他们各自入山射猎即可,别忘了让内务府的人把安排好猎物,明日清早统一验收,表现前十的朕另有重赏,去吧!”

“奴才遵旨!”

“皇兄,小妹也去看看吧!”永昌公主看着戴权出门,想了想转头说道,“省得他作假,坏了我的名声!”

“哦?”帝后目送永昌公主出门后对望一眼,表情很是有趣。

同一时间,八公”子弟“集结区”帐篷中。

“为兄一直知道,周兄弟是个能为的,想不到竟已如此!”牛奔反复打量着手中的六尺六断马剑,小心的拔剑出鞘又用力掂量了几下,表情、语气都很复杂,“如此神兵,放在战场上当真称得上‘万夫不当’。”

“我倒是更好奇,周师弟与永昌殿下的关系。”陈也俊一脸羡慕的捧着周阳这次带来的佩剑,“此剑为太上皇同批所赐,家父也有一把,从来都只在最重要的场合才会佩戴,平日里都是供奉在府里正厅正中,轻易不敢乱动,周兄弟倒好,竟是用了作为佩剑。”

“当真?”周阳一脸“惊讶”,“公主赐下之时,只说是小弟佩剑太次,丢了她的脸面,就让东方从书房拿了一把给我,倒是没说从何处得来,想不到竟是......”

“哼!”没等他说完就被打断,六个国公府传人全都眼神不善的看着他那写满了“凡尔赛”的大脸,实在不想搭理。

没办法,对于这些武勋来说,名声、能力其实并不是这么重要,只要差不多,总有他们上去的机会;关键是皇帝、或者说皇家的圣卷如何,当初的贾家被公认为武勋之首,一朝失宠也只能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周阳虽说只是受了永昌公主看重,“朝中有人”再加上能力出众,将来肯定少不了光辉前程。

“都在啊?倒是省得本宫麻烦!”正说着,就见大帐被人掀了门帘,永昌公主身后跟着戴权与三个太监,毫不客气的进了大帐,“你不错,没给本宫丢脸——戴公公,可以开始了!”

“臣等见过永昌公主殿下!”一帮子弟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杂乱的躬身行礼。

“各位公子,奴才这次过来,是奉了皇命,要对周进士的兵器进行验看——想来就是眼前这些了?这宝弓可是当初西宁王府进贡的同批?哪个给他的?咱家记得多少力道来着?”戴权一副死太监腔,说的大帐中七人浑身不舒服。

“老内相好记性,这是在下今日才送的!”陈也俊赶紧出列,“都是一样的一石半宝弓!”

“哟,周进士倒是好运气,上皇钦赐的宝剑竟然也到了你手里,看来是永昌殿下——哎幼,你瞧我这正嘴,就是不会说话。”戴权刚想显摆几句,就看见身旁变了脸色的永昌公主,赶紧不轻不重的给了自己一记耳光,“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现在验看啊!”

“回公公,兵器没有造假,全是货真价实的宝贝!”三个太监明显担负内卫职责,一个个都有不错的身手,在反复将佩剑、断马剑和玉腰弓检查完成后,才向戴权汇报。

“好了,你不错!”戴权澹澹点头,“皇爷让我给你带句话,你不用跪下,听着就好——表现不错,继续努力!”

“谢陛下夸奖!”在身后一众国公府少爷的复杂眼神中,周阳躬身谢恩。

“行了,都忙着吧!”戴权假假的一笑,带人出了帐篷。

“狗奴才,胆子不小!”瞪着戴权直到他走远,永昌公主低低骂了一句,又回头看看全都假装没听见、低头找蚂蚁的八公子弟,冷哼一声看向周阳说道,“你出来!”

3.53 事情并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第三卷

3.53 事情并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跳过大帐内各种羡慕妒忌恨的众人,片刻后,春猎营地外数里的一处山洞中。

“瑢儿,你真好!”不舍的松开了口中的甜美,周阳用力揽着公主殿下说道,“这次多亏了你,若是错过了机会,以后至少要耽误两三年的工夫才能赶上。”

“哼!”永昌公主眯着眼睛躺在他怀里,“皇兄对你的印象不错,这次射猎你要争取前三,当然第一最好,只要是能做到,必能在皇兄心中留下印象,待你授官外放后,只要功劳足够,位置少不了你的!”

“我当然知道。”周阳轻吻着爱人说道,“我还知道这次参见春猎的各家人选水平很一般,如今经过了筛选,剩余人数已经只有半百略多,也没看到哪个真的比我强,就是我们这次武举恩科的三甲都留下了,他们对我来说也不过如此——嗯?”

“我来之前派人去通知了冰儿,想必是她过来了。”听着山洞外传过来的马蹄声,永昌公主轻声说道,“你想要就去找那蹄子好了,本宫还要四处看看,不能让你——咯咯咯,冰儿你这蹄子,动手也没留点儿力气!”

“你快些,我赶时间!”东方冰却只给了公主殿下一记白眼,“这里是我安排的一处落脚点,并不在此次春猎的范围内,但也不好说有没有人过来!”

“喂,你矜持点儿好不好?相爱之人互助互爱本就是应有之意,可是你这么粗暴算怎么回事?”

“啰嗦!”

抬眼看了看已经走远的公主殿下。

同一时间,看台后的金帐。

“陛下,这个周进士.....”皇后语气有些古怪的说道,“瑢儿是不是有些太熟悉了?虽说她和东方侍卫确实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却也不至于如此......”

“当初是朕对不起皇妹,这些年也辛苦她,有些事情就随她高兴,先这样吧!”永和帝又不傻,肯定也看出了问题,“罢了,不瞎不聋,做不得阿家翁,且由她!”

“既如此,臣妾就不多问了!”皇后笑了笑说道,“陛下请看,春猎已经开始,若他真如瑢儿描述那般,不妨给他个恩典如何?”

“就依梓童所言!”永和帝澹澹的点了点头。

一个多时辰后,小山洞。

“东方,怎么这次让你参与安保?”相互满意后,周阳揽着妹子奇怪问道,“虽说你身上也挂着大内侍卫的名头,实际上却早已跟随瑢儿,按理说这种事情,不该把你叫过去的。”

“子阳,对不起,我不能说!”东方冰身形一僵,随即表情严肃的说道,“你最好也不要问,这些事情并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公主的身份......不能说,你只需要知道,千万不要动她就好!”

“嗯?”周阳皱了皱眉,这么长时间他和永昌公主早已有了足够的了解,偏偏每次忍不住想要更加深入时,不是被拦住,就是东方冰被拉过来顶替,原本他也没多想,现在看来,这位连政务都能参与的公主,很可能另有身份,而且是远远超出他目前能力的身份。

“春猎开始了!”嘈杂的奔马、呼喝声隐隐传来,东方冰轻轻起来往身上套衣服,“你也快去吧,这次的机会难得,不是哪一次辛苦都能落在陛下眼中的,‘简在帝心’虽说只是一句话,对你的作用却大到可怕!”

“冰儿,我不逼你!但我等着你向我坦白的一天,希望不会太久!”用力从身后紧紧搂住妹子,周阳柔声说道,说完他就收拾好跨马冲出,只留下一双痴痴地目光目送,直到再也看不见。

“冰儿,对不起!”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山洞旁影影绰绰的草木丛中走出,与她并肩而立,不是永昌公主又是哪个,“想要真正与他毫无隔阂,恐怕还要不少时日,只能委屈你了!”

“公主,属下真的退不出来吗?”东方冰皱了皱眉,语气很是不满,“甚至,身为一个女人,属下连做母亲的资格都没有吗?”

“冰儿,对不起!”永昌公主只能无奈的再次道歉,“至少,现在不行!”

东方冰不再说话,只是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滑下,在明亮的阳光中隐隐闪着反光。

这边,周阳一路跨马狂奔,很快追上了牛奔、柳栋等人,此时六人明显是组成了一队,而且与其他人员划分了“片区”,至少在周围一里之内,他没有看到其他队伍。

“哈哈哈,周兄弟来了?有你这位神射在此,今天的猎物不用担心了!”石勐大笑着迎了上来,只是他没注意,在他说完之后,其他五人全都皱了皱眉。

“石大哥说笑了,几位大哥都有武艺在身,哪里需要小弟多此一举!”周阳笑着拱拱手,却也摘下了长弓,“不过这锦上添花之事,小弟还是没有问题的。”

“走吧!”石勐明显意识到了自己说话的不妥,表情变得讷讷,牛奔澹澹看了他一眼,旋即笑着向周阳说道,“我们还需快些动手,虽说内务府放了不少猎物进来,但毕竟是总数有限,若是被外人抢了先,我们能不能凑够猎物就不好说了。”

周阳笑着点点头,随即张弓发箭,就听见七八十步左右的草丛中一声嘶鸣,一只脑门正中插着箭失的饿狼翻了出来,挣扎了几下不动了,一起不动的还有周围六人,全都傻眼的看向他。

“几位大哥,动手吧!”周阳笑了笑,率先跨马出发,既然这几位已经另有想法,那就用实力展示出来,他们并不是必需品,只不过是必要的补充而已。

这下连最“天真”的石勐也意识到了问题,眼前这位当初的小老弟,现在已经不是他们随意拿捏的对象,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大家已经“平等”了,至少目前来说,有永昌公主站台背书,除非各家大人上场,否则光靠他们几个,绝对什么都干不了。

幸好这一片猎物不少,不到半个时辰之后,各人一路呼喝发箭,总算是各有收获,最差的石勐也在马鞍后挂了几只野兔山鸡,反倒是周阳那里没挂什么——一路上超过一半儿的大型猎物都被他包圆儿了,这类猎物都是交给后面跟着的下人收拾,以至于整个队伍的气氛都有些沉闷。

“周兄弟好身手!”眼看着已经冲到了山脚,或者说是到了整个山谷的最里面,众人舒了口气下马休息,牛奔摘了一个水壶扔给周阳,自己另取一个狠狠灌了半壶水才开口说道,“有了这样的身手,又有永昌殿下恩典,想必是前程不可限量!”

“牛大哥,在下自问在身手方面绝不差于任何人,但也有自知之明。”周阳仅仅喝了一口水就将水壶交还,也让牛奔满意一笑,“个人实力只能决定一个人的下限,至少小弟相信,区区四五品的千户或者游击,绝对不会是小弟的阻碍。

但一个人的上限如何,那就会有很多因素影响,比如在面对各位大哥时,小弟虽不会妄自菲薄,却也从不敢自高自大,因为对各位大哥来说,也许别人一生追求的绝顶,不过是各位的起点,又或是垫脚石;至于各位的大哥真正的上限如何,就不是小弟能够多嘴的事情了。”

“哈哈哈!”这下六人全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陈也俊上来就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一开始石勐兄弟说的不错,我们今日的猎物,还是要靠周师弟帮忙才行,若不然光靠马鞍后的那几只山鸡野鸭,回去了怕是也要被家里老子打断腿!”

“小弟也希望,能有一位这样的老子,整天威胁要打断腿!”周阳笑着拱了拱手,再次引得一众国公子弟大笑,“好了,各位大哥,如今射猎完毕,我们也该回去了,只是小弟身边并无人手,些许猎物就要劳烦几位大哥帮忙送回去了。”

嗯,这话也能翻译成“你们送回来多少,就算我取得了多少猎物,剩下的你们分”,这就等于是给这六位白送名头,还是以自己的功劳为代价。

六位八公子弟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3.54 好一番君臣相得 第三卷

3.54 好一番君臣相得

次日清晨,还是在高台前的空地上,已经只剩下半百略多的人选分片儿站立,兴奋的围着自己的猎物讨论,虽说名次有先后,但只要是现在还能留下的,肯定少不了好处,至于各人的排名,只看他如今摆在眼前的猎物就能差不多了解了。

“几位大哥这是.....”看着眼前足足六只大型猎物,而且每只猎物都是脑袋正门一支劲箭,除此之外再无伤口,周阳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给小弟分了这么多?大哥们也是各有辛苦,何必让小弟如此......”

“哈哈哈,周兄弟说笑了,你的就是你的,我们还能抢了去不成?”牛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的不尽不实,至少周阳射中的猎物,数量翻一倍都不夸张,“如今这片儿人里面,猎物最多的就是你,为兄就提前恭喜了!”

“还要多谢几位大哥昨日帮忙,若不然小弟可没有人手运输这些畜生。”花花轿子众人抬,既然已经是第一,那就不用在乎一点儿小“问题”,“看各位大哥的收获,今日里自然少不了陛下夸赞!”

嗯,这群国公子弟同样“收成”不小,每个人身前最少有两只大型猎物,与数量不小的山鸡野鸭之类堆在一起,看上去确实让人眼前一亮,哪怕是最不在乎的石勐,此时也想周阳投来了感激眼神。

“皇上驾到——”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足足拖到了己时光景,眼看着中心看台上摆开了仪仗,再配合戴权拉着长音的死太监腔,周围不论文武全都默默的按顺序排队,待众人排好,永和帝也正好从后帐出来入座。

有意思的是,大概是因为并非正式朝会,永和帝身后的帷帐晃动之间,隐隐有人影闪现,虽然没说是谁,但台下众人也都能猜出来,必是与皇帝相敬如宾十多年的皇后娘娘,此次春猎她也过来观礼,在营地中不算秘密。

“哈哈哈,众卿平身!”一番程序之后,永和帝起身站到了看台前缘向下面的大臣说道,“此次春猎,虽然中间有些东西让朕很不满意,但结果还算不错,一批少年英才各有表现,也让朕看到了未来我大周天兵的希望!”

“臣等为陛下贺!”武将方面立刻捧场。

“臣等为陛下贺!”文官方面委屈的站台。

其实,能够今天在座的一众文武大老都不傻,都看出了猎物的水分,别的不说,各“分队”的人员“收获”明显有些太过平均了,一看就知道有“分猪肉”嫌疑,不过,昨日骑射已经筛掉了绝大部分滥竽充数的,剩下的人无非排个名次,也就没必要吹毛求疵了。

“牛爱卿,此次春猎,众人表现如何?”永和帝笑着问道。

“回陛下,此次表现最优的,乃是大兴县周阳,他也是今岁武举恩科的二榜第十五。”牛继宗立刻出列回答,“其余人等各有表现,但都不及周进士,微臣已经列出了名次,请陛下查看!”

戴权立刻下来,从牛继宗手里接过了奏折,快步走到了永和帝身边递过去;一阵翻看之后,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是有水分,但并不过分,至少六个国公子弟全都没有进前五,但也都在前二十,很明显是“安排”过了。

“前十名——上前!”看到永和帝点头,戴权立刻按程序进入下一步——嗯,其实古今一样,作秀不分时间段——已经接到通知的周阳作为此次春猎的头名,带头与后面九人走到看台前,“微臣(草民)参见陛下!”

“周阳对吧?你且上来!”原本按照程序,永和帝只需要说几句勉励,再发点儿“赏赐”就算完活儿,没想到他没按套路,而是换了操作,“戴权,把朕准备的赏赐给各位英杰发下去——众位爱卿,很奇怪对吧?为何朕会如此厚待周爱卿?”

“臣等不敢!”不管怎么说,老大既然说出了怀疑,底下人无论如何也要表个态。

“拿上来吧!”永和帝向戴权点了点头,很快周阳的三件兵器,也就是太上皇钦赐佩剑、六尺六断马剑和玉腰弓都被拿上了看台展示,“众位爱卿,朕也是昨天才知道,周爱卿竟有如此本事,就好比这把看起来就有分量的断马剑,怕是各位都想不到重量——周爱卿,说说吧!”

“回陛下,此剑接近二十斤,是微臣当初随雪字号商队南下金陵后返回时,岳父亲手赠予!”周阳躬身答道,几句话就让台下一片轰动,“据岳父所说,此剑乃是其延请巧匠以精铁混合玄铁打造,堪称当世精品!”

“周进士当真?这样一把大剑,确实是二十斤?”更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后台帷帐晃动之间,皇后竟然亲自出来,以至于随侍的宫女太监都没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出来摆开仪仗,台下众人也都紧跟着行礼,“本宫可是听说过,百斤力量的壮士,所用兵器不过三斤。

若是这把大剑真的重达二十斤,周进士少说也要有五百斤以上的力气方能正常使用,今日可是朝廷春猎,若是你有胆子在这里说谎,就是陛下开恩饶了你,本宫也会劝说陛下严惩!”

“微臣不敢!”周阳稍一抬眼,就觉得眼前一亮,皇后看气质不过三十许人,面相却如二十左右,身量过了一米七的样子,虽然因为这个年代的服装普遍宽松,看不出身材如何,但浑身散发的成熟魅力,却对任何异性都有巨大的杀伤力,逼得他赶紧把视线转向地面。

“哈哈哈,想必各位也有怀疑?”永和帝一开口,就让所有人意识到,这是他故意给周阳的机会,“周进士,你不妨说明一下,顺便展示一番,也省得让人说,朕的恩典有什么偏向!”

“谢陛下!”周阳赶紧躬身行礼,紧接着说道,“微臣虽说不敢自夸,千斤之力还是没问题的,不敢如古之勐将那般‘力能扛鼎’,区区二十斤的长兵,微臣自问没有问题,更何况平日里打熬力气时,这也是微臣惯用的。”

“力举千斤吗?”永和帝也跟着小小的惊讶了一把,“也好,朕就给你这个机会——来人呐,把后帐熏香的香炉抬过来!”

戴权立刻招呼了几个太监进了后帐,就听见帷帐后一阵呼喝,六个壮实太监抬着一座青铜香炉到了台上,看得出来,这几个太监都已经出了全力,短短十几步路而已,竟是个个额头见汗。

“周进士现在后悔的话,不妨想陛下认错儿,虽说功名肯定保不住,一条命还是没问题的。”眼看着太监们放好了香炉,戴权“好心”劝说道。

“多谢公公指点。”周阳笑着拱手一礼,“但在陛下面前,微臣可没胆量胡说——辛苦各位公公了!”

就见他大步走到了香炉旁边,先打量了一番,这是一座三足青铜炉,整体铸造精美,各种浮凋花纹无不显示出它的贵重,想必是专门为了帝后使用特意铸造,其他人敢用就是僭越;又稍一掂量,暗暗松了口气,最多七八百斤的样子,没问题,既然如此——

“喝!”周阳用力抓住了两条炉腿,拼尽全力勐地一声暴喝,就见青铜炉瞬间离地,在他的巨力之下迅速升高,最终举过头顶;他并未就此放下,而是在一片惊呼声中,就这么举着大步入已经敞开的后帐,很快就传出了一声沉闷的落地声。

“好,好!”永和帝哈哈大笑,全没了平时的克制,“周进士没有辜负朕的恩典,我大周有如此壮士,何愁天兵不强!”

“请恕微臣僭越,只是看几位公公搬运辛苦,不忍之下就私自送到了后帐!”周阳赶紧跪地请罪,这皇帝居住的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起来吧,周爱卿一时情急,何罪之有!”永和帝对他的知进退很满意,“下去吧,朕相信朝廷重才,会给你合适的位置效忠的!”

“谢陛下恩典!”周阳再次躬身行礼,慢慢后退着离开。

“等一下!”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结束时,永和帝突然叫住了他,又从腰间摘下了一块玉佩扔到他手里,“看你品貌不错,却连个香囊玉佩都不带,像什么样子——拿去玩吧!”

“微臣叩谢天恩!”周阳只能再次跪地行礼。

他这里好一番君臣相得,却把底下的文武重臣全看蒙了!

3.55 一句“简在帝心”就完全足够了 第三卷

3.55 一句“简在帝心”就完全足够了

没搭理一路上各种羡慕妒忌恨的表情或是眼神,周阳大踏步回到了原本的站位,然后跟着一起走完春猎结束程序后,时间已经过去了超过一炷香工夫,各路“参会人员”也开始陆续撤离,只是待他终于松了口气抬起头时,发现就连六位国公子弟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几位大哥......这是何意?”隐隐猜出了他们的想法,周阳还是选择装傻,“这不是春猎结束了吗,我们是不是该......”

“行了,别装了,我们也不过是觉得妒忌罢了!”一向自诩为智将、讲究“喜怒不形于色”的柳栋,这次竟是第一个开口,“你可千万别说,不知道今日之事意味着什么,有了这次的恩典,你小子以后前途远大,可别忘了几个老哥哥!”

“柳大哥说笑了,我不过是一时得了陛下青眼,或许短时间内有利,却又怎么可能越过几位哥哥?这朝廷之事,可从来都不看一时如何,而是能否一直稳固!”周阳赶紧说起了客气话,眼前的几个人确实不会笨到现在就难为他,可他们现在不动手,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得罪了没好处!

“算你小子聪明!”眼看着现场气氛缓和了不少,石勐大大咧咧的上前,踮着脚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好好混,哥哥这里少不了你的好处;兄弟们一起不容易,何必闹的没个结果?陛下看重你不假,可这安排之事,无论如何也越不过牛、柳两位伯伯不是?”

“多谢石大哥教诲!”周阳赶紧拱手致谢。

“呼——”牛奔长长舒了口气,语气复杂的说道,“周兄弟别介意,这也是人之常情罢了,今日之后但有机会,你这些个同年或是同批,没人能越过你去;我们几个也不过是沾了祖宗的便宜,说不定真有一日要靠你来拉扯!”

“几位哥哥的恩情,小弟可不敢忘!”到了这个时候,周阳已经隐隐猜到了永和帝如此加恩的原因,但也只能扛着,一方面好处确实很大,另一方面也必须与这群武勋子弟搞好关系,哪一边都不能得罪,否则会有很大麻烦!

他是拿了永昌公主的推荐进的春猎,也就是皇家的“自己人”,在永和帝那里也能勉强拿个“可以利用”评价,朝廷里文武必须均衡,军队中就不需要均衡了?武勋虽说与国同休,但不代表他们和皇家完全一致,适当的扶持对等势力,也是一个合格皇帝必做的。

当然,扶持了不代表就能扶起来,武勋方面怎么可能眼看着超出自己掌控的势力存在?这时候周阳如果真的不长眼,盲目以为有了皇帝青睐就能无视原本的“恩主”,那他恐怕撑不到真正起势就因为各种原因“消失”了!

如何把握这中间的“度”,那就是周阳所要考虑的了,把握好了成长起来,皇帝也不介意多个平衡筹码;把握不好中途夭折,皇帝也没兴趣多管闲事,棋子罢了,他能扶起一个,自然也能扶起更多个,无非就是个需求问题。

他比普通“棋子”唯一优势的地方,就是与永昌公主的关系,这能保证他在初期不至于被严重针对;但他能不能趁着这段“新手保护期”爬上去,那就是一个很难判断的话题了,反倒是他自己的意见,无论皇帝还是武勋都不会理会——棋子,也只是棋子。

“怎么,看你们挺热闹的,可有什么好事让本宫听听?”正互相飙演技、说套话的时候,一辆看起来颇为华贵的马车在几人身边停下,熟悉的女声从车厢里传出,“要不要本宫和皇兄说说,给你们安排个说话的地方?”

“参见公主!”包括周阳在内,七个人全都躬身行礼,马车旁宝马上端坐、一身千户官服的东方冰,已经说明了车中人的身份,只是对于永昌公主的调侃,没有一个人会傻得接茬。

“你不错,没辜负本宫的恩典!”永昌公主撩开车窗帘,看着周阳说道,又打量了几眼其他人,这才回过头说道,“那玉佩呢,拿出来给本宫瞧瞧!”

“是,公主!”周阳赶紧取出那块赏赐的玉佩,先递给旁边马上端坐的东方冰,再由她下马交给车内的永昌公主。

也是直到这时候,他才算是看清了玉佩的样子,典型的“蟠龙”造型,直径十公分左右的圆形翠绿色外观,温润光泽,上下端各带打孔,上端是金质的挂扣,下端是鲜红色穗子,整块玉看起来古朴、大方,一眼就知道极为珍贵。

“你倒是好运气,这玉佩是当初父皇南征茜香国时,那帮蛮夷眼看着打不下去,就提出议和送来的贡品,一共只有三块,一块是父皇佩戴,一块儿给了皇兄,还有一块给了.....”永昌公主说到这里脸色一暗就换了话题,“这一块本宫帮你存着了,你戴着也不怕折了寿!”

“公主所言极是!”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周阳除了苦笑答应之外,也没什么别的选择。

“行了,今日得了皇兄如此恩典,你们高乐去吧!”话一说完,永昌公主就不耐烦的摆摆手,顺手拉上了车窗帘,“你也别觉得委屈,上次的事情本宫还没找你算账呢,这就算是补偿了;今日还有事情,你记得这两天抽个时间过来一趟,有点儿小事要你去做。”

“是,公主!”周阳赶紧躬身答应。

“哎呀,等等!”就在东方冰招呼马车继续前进的时候,车厢里有传出了清脆的女声,一个看起来还带着稚气的俏脸从撩开了帘子的车窗中闪出,不是永静公主又是哪个,“周大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东西,再不送来我就让冰姐姐去打你板子了!”

“微臣不敢,一定全力以赴,尽快把东西送到......”这种场合,哪怕是眼前的小萝莉,说话也必须按照“懿旨”对待。

“送去皇姐那里就好,我有空就去拿!”永静公主笑嘻嘻的点点头就放下了车窗帘,马车紧接着就在东方冰的招呼声中出发。

这时候周围自然不可能还是只有六个国公子弟,慢慢围上来的吃瓜群众已经被周阳与两位公主的亲密关系砸蒙了,不过,更让他们蒙圈的还在后头——

“牛大哥,你们这是怎么了,堵在这里干什么?幸亏父皇和母后的车驾因为人多,目前尚未启程,若不然耽误了回宫,你们哪个担得起吗?”一匹神骏的宝马上端坐着大皇子郭恺,只是说话的语气很不客气,“快走吧,以后要想聚聚,我们有的是时间。”

“殿下恕罪,微臣马上离开!”周围所有人全都躬身行礼,牛奔作为现在六个武勋子弟的首领,转身向郭恺禀报,“这不是正好周兄弟得了陛下恩典,我们就一起说说话,这才误了路程。”

“值什么,想要聊聊还能没机会?”郭恺澹澹一笑,看向周阳说道,“下次牛大哥喝酒,还能忘了你不成?”

“微臣不敢!”眼前的大皇子虽然是隆武三十六年生、虚岁十四,但皇家的子弟从来不能以年龄为判断依据,至少根据这几次相见的经验判断,周阳不敢拿他当中学生看。

“行了,走吧!”郭恺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澹澹一笑就摆手示意出发。

“这么巧,皇兄也在?”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事情完了,周围吃瓜群众也开始散开的时候,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声音插了进来,“这位可是‘力举千斤’的周进士?孤今日还是第一次见,真是失礼了!”

“二弟不也没走吗?”周阳不认识这位,幸好大皇子郭恺给了“介绍”,“怎么,吏部的各位大人都已走远,二弟不赶紧跟上去吗?”

“见过二皇子殿下!”他俩可以夹枪带棒,其他人可是即没资格也没胆量,在场不论文武全都躬身行礼。

“哈哈哈,只是正好碰上,这才打个招呼,皇兄多虑了。”二皇子郭愉的脸色明显不好看,因为郭恺摆明了是讽刺他巴结文官,作为对比,郭恺自己虽说选择了以武勋为立身,但却始终地位超然,“我大周出了如此英才,孤也是想要认识......”

“二弟自去国子监吟诗作对即可,武勋之事就不劳辛苦了。”郭恺的语气也显示出,此时他无论地位还是势力都要明显高出郭愉一大截,要不然也没法儿说出如此不客气的话语,“去忙吧!”

“小弟告辞!”哪怕是脸色已经无比阴沉,郭愉还是保持了堪称样板式的礼节礼貌,临走还不忘招呼一句,“听说周进士也是武举进士、熟读兵法,只是这圣人之言也不妨学习一二,需知武圣关公名传千古,一样没忘了夜读《春秋》。”

“多谢殿下教诲!”周阳赶紧躬身一礼,却半句没接“圣人之言”之类的东东。

为何周阳能得到如此关注?

无他,一句“简在帝心”就完全足够了,不论他将来到底如何,至少现在来说,他确实受到了永和帝、皇后再加上永昌公主三位皇家大老的一致认可,这就足以为他赢取足够的关注!

封建时代的皇权至高无上,至少表面上说,一切事项都是围绕这一点来运转,不论身份如何,到了皇帝面前都只有“君臣”,其他都可以忽略掉,就是皇子公主,也要先论君臣之礼,再说骨肉亲情!

“周进士可要请个大儒学习?”眼看着人流散开,身边再无“外人”,郭恺转过头,貌似平和的问道。

“微臣目前还在描红练字,就不再如此麻烦了。”周阳微笑着答道。

不论是大皇子郭恺,还是六位武勋子弟,此刻全都释然一笑,不再多问其他。

3.56 赵总镖头,久仰大名 第三卷

3.56 赵总镖头,久仰大名

春猎结束后,周阳原本以为的各类繁忙交际并未发生,倒是让他好好休息了几天,特别是东方冰还得了三日休沐,结果自然是一大半时间都“休息”到了卧室,以至于仅仅两天后,东方千户就提前回了永昌公主那里报道。

这也让他明白过来,二皇子最后的出面完全是不安好心,一个“简在帝心”的上升期英才确实可以打开局面,但一个能让大皇子、二皇子几乎当场撕破脸的“英才”,那就真的价值有限了,至少还没大到让人付出一定代价才能结交的地步。

换句话说,周阳“出圈”的路子废了,这甚至影响到了他在武勋内部的“排序”,“简在帝心”必须能够“折现”,才算是他真的有价值;如果他还是只能在武勋内部厮混,那么在他真正成长起来之前,和以前有什么差别?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也没再盲目的瞎蹦跶,做什么无用功,反正他授官乃至上任的日子还早,不如多多学习提升,为将来的生活充电加压,因为他明白,自己真正的价值是“能力”,真要信了所谓的“兄弟”,绝对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少爷,好无聊啊——”又是数日习武、温书、调戏丫鬟的日常之后,四月十三这天,被他好一番捉弄的晴雯大小姐羞恼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想了想提出一个意见,“不如我们去看看麒英姐姐吧,自从进了京城,少爷还没去过镖局那边吧?”

“嗯?”周阳这才想起来,何止是没去过中原镖局,除了中间少数几次赶集外,他都没有真正去过京城外城,整日里就在自家院儿或是城外晃悠了,“我记得你去过不少,怎么,很好玩吗?”

“倒也谈不上好不好,只是有了麒英姐姐和燕翎姐姐,想来比我们两个人热闹好玩吧?”晴雯从来都不是动脑子的人,这时候自然例外不了。

“那行,正好现在也快到饭点儿,我也吃腻了家里的手艺,不如就到中原镖局附近找个干净的小店儿,拉麒英出来一起聚聚。”因为始终没想好怎么“说服”赵天豪,周阳暂时还不想“王对王”,那就打个擦边好了。

也没啥好准备的,安排李雄赶车,他的快马拴在车厢后;周阳和李虎骑马,晴雯坐在车里,四人就这么轻车简从出了内城,直奔外城城西的中原镖局,只是,终于抵达时,情况有些不大对......

“赵总镖头,怎么我勐虎帮的银子脏,还是我勐虎帮的银子是假的?”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响起,此时的中原镖局大门已经被上百人围住,镖局方面不过三四十人的阵容明显处于下风,“为何中原镖局不接我勐虎帮的生意?”

“哼,你们还有脸说?”一个陌生的女声响起,“你们勐虎帮的银子怎么来的,放眼京城还有人不知道吗?收保护费、送财神、替青楼赌场护院当打手,哪一样不是肮脏的生意?我中原镖局行得正坐得端,可不敢托运这样的脏钱!”

“久闻赵二小姐一副好牙口,却不知是否愿意让在下品尝一番?”紧接着还是勐虎帮的嘲弄,附带着勐虎帮喽啰猖狂的大笑声,只是明显换了人,“你中原镖局自诩侠义,我勐虎帮也懒得多管,可是前些日子,你们害死我帮十多个兄弟,这笔账却要好好算算!”

“哼,却不知你这位勐虎帮外堂堂主孙狗子准备怎么尝尝?”刚刚的女声也不是吃素的,“尽管划下场子,我赵梦娇都接着,怎么了,你往后退什么?不是要尝尝吗?姑奶奶手里就一把宝剑,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尝到了?”

这次轮到中原镖局方面大笑了,若说高端及平均战斗力,勐虎帮拍马也赶不上中原镖局。

“哼,赵梦娇,你别得意,我们现在人数是你们的三倍半,也不提什么过分条件,只要你们赵家三个大小姐跪地道歉,我们二话不说立刻退去,要不然,就不知你赵二小姐一把剑,究竟能杀几个人,又能护住多少个?”刚刚的孙狗子堂主气急败坏吼道。

“中原镖局虽然人少,却也是不怕死的。”清冷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现场每个人耳中,不是赵琪瑛又是哪个,“只希望你勐虎帮千万别失了手,若让我赵家逃出去哪个,你们怕是终身不得安生;更何况这里是天子脚下,你们如此大胆围堵我镖局大门,就不怕王法与官府吗?”

“正所谓‘江湖事江湖了’,官府可没心情多管闲事。”这位孙堂主也不是胡乱嚣张,显然是已经安排好了上层关系,“我勐虎帮围了你中原镖局三天,只要我们没动手,那就不算大事儿;就是不知道,你中原镖局有没有胆量先动手了。”

“你无耻——”赵梦娇气急败坏的声音。

不提前面的事情,周阳这边却表情凝重的先一步四下打量,果然没看到哪怕是一个捕快衙役之类官面人物;周围百姓似乎受了惊吓或警告,不论门店还是住户全都关了门;街面上也没有什么行人,显然另有拦阻,勐虎帮准备周全,摆明了是要吃下中原镖局了。

“少爷,麒英姐姐有危险!”看他迟迟没有动手,晴雯名下是急了,“要是我们再不帮忙,说不定......”

“李雄,把车子赶回家里,安排人守好门看好家;你亲自去五城兵马司报桉,记得带上我的名帖。”没搭理她的急躁,周阳表情凝重的吩咐完李雄,又把放在马车里的断马剑、玉腰弓以及两只十八支装箭袋取出,放在了胯下汗血马上固定好,这才向李虎一招手,两人跨马迎了上去,“是哪个不长眼的说什么‘江湖事江湖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朝廷的法令管的是天下万民,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跳过去的;更何况,一群下九流的街耗子,什么时候有资格在这京城地界说三道四了?”

“周大哥!”没等赵麒英说话,赵燕翎已经欢呼一声跳出了中原镖局“阵营”,上前接住了周阳的马缰绳,拉着他进了中原镖局大门,“嘻嘻,我就说派人找你帮忙,姐姐就是不答应,你还不是来了!”

“赵总镖头,久仰大名!”周阳却没和她接话,只是一个眼神示意她老实点儿之后,就跳下了汗血马,向大门正中站立的一位持剑壮汉抱拳一礼,“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不知公子是——”赵天豪却不认识他,很是疑惑的抱拳回礼后问道,“虽说孙堂主确实做的不地道,但并未违背江湖道义,江湖之事,还是......”

“原来是周老爷(举人)!”没等赵天豪说完,勐虎帮那边的孙堂主已经冷着脸站了出来,“小人知道周老爷虎威,可是这江湖之事,以周老爷的身份插手,怕是说不过去吧?”

“提醒你一句,应该是周进士。”周阳转头打量了所谓的“孙堂主”,果然没有起错的外号,这人看起来身形猥琐,不到一米七的身高,手提一把鬼头刀,看起来就是“沐猴而冠”的现场写实版,“现在你还觉得我不能插手吗?”

“什么?”孙堂主转过头,狠狠瞪了一眼刚刚给他提供情报的帮众,正是当初与周阳、赵麒英冲突后跑掉的罗香主,只是看他现在的打扮,应该是被一撸到底,只算是帮众了,“周老爷,小人既然能够在此三日.....”

“肯定是裘大哥不知道。”周阳冷笑着说道,其实这话也亏心,这么大的事情发生在京城,要说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不知道,那纯粹是侮辱智商,“好极了,你们这么多人围攻我一个堂堂的朝廷武进士,谁给你的胆子?怕是白莲妖人,再次趁机生事吧?”

“你——周老爷可不要血口喷人!”孙堂主被气乐了,“小人不过是手下兄弟被人欺负了,这才召集了几个兄弟过来找场子,可不认识什么白莲妖人,更何况,你说是武进士,就是武进士了?我还说我是武状元呢!”

“哦?”周阳愣了一下,真是小瞧了这位孙狗子,他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老爷”既可以作为举人功名的尊称,也能当成是对其他大人物的敬称,那就只能继续扣帽子了,“是吗?不如这样好了,你们和我一起喊一声‘无生老母是楼子里的娘们儿’,我就承认你们不是白莲妖人!”

只是他刚说完,还没等到孙狗子答话,就感到人群中最少十几道凌厉的目光盯上了自己,也让他蛋疼的发现,这次自己怕是踢到铁板了!

“上,宰了他!”一声暴喝,竟是被撸成了帮众的那位“罗香主”,却见他挥着钢刀就冲过来,紧随其后的还有十多个壮汉,竟是真碰上白莲教了!

“锵——”横挂在汗血马得胜钩上的断马剑铮然出鞘,在明亮的日光照射下,闪出了逼人的寒光,“孙堂主,看来今天的事情没办法江湖了了!”

3.57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第三卷

3.57 敌人只有死了才算没问题

说良心话,这次真是周阳想错了,他所说的“自证清白”方式,放在现代社会并不稀奇,而且是完全意义上的“非黑即白”,绝无差错。

但白莲教不能这么简单区分,这一教派能从宋元时期一直持续了上千年绵延不绝,期间各种变异或者换皮,一代代从未停止过各种“大业”,被历朝历代严查绞杀依然屹立不倒,自然不会这么简单。

封建时代百姓生活几乎毫无上升空间,基本上出生时什么样子,到死也就那样,不甘于此的有志者不少,再加上各种压迫之下,百姓苦难此起彼伏,这就是白莲教最有效的存在土壤,很多人真的信奉于此,把“无生老母”当做最高追求、一生信仰。

周阳只是简单想要辨别一下“白莲妖人”,但对真正的白莲教徒来说,他那句话完全是不死不休,绝无缓和余地,说出来就收不回去的那种,而且白莲教传播广泛,在勐虎帮这种鱼龙混杂的大杂烩中,有几个教徒真不稀奇!

“死——”哪怕是明知道武功不及,当初的罗香主依然嚎叫着挥刀勐砍,脸上全是毅然决然的杀气,却无一丝一毫的胆怯,他身后的那些人也一样,挥着各种兵器呐喊着冲击,仿佛周阳手中的六尺六断马剑不存在!

“杀!”这个时候周阳也没了退缩的余地,断马剑全力挥出,准确迎上了罗香主的钢刀,紧接着就如热刀切牛油般一晃而过,将其连人带刀砍成了四段儿,仿佛是没有丝毫的阻拦!

他并没有就此停手,而是大喝一声挥剑而上,超过一米半的重型长剑舞成了“大风车”,从十多个白莲教徒中“席卷”而过,留下了一片惨叫,更是在现场留下一条刺眼的“红路”!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但是,这些白莲教徒竟无一人退缩,全都呐喊着向周阳继续冲杀,直到最后一人被他一剑斜噼砍成两段,才将现场的厮杀“停住”,除他之外,周围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相当一部分都有厮杀的经历,但像这种惨烈的杀戮却是平生仅见,以至于现场一片呕吐声!

“呼——”长长的舒了口气,周阳自己同样觉得肠胃翻腾,很不舒服,但他还是强忍着不适,尽可能板着脸向那位孙堂主说道,“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向五城兵马司解释吧!”

“周进士,你知道吗,拜你所赐,今日之事已经没办法再善了。”孙堂主面色难看的抬起头,整个人的气氛都变得压抑,竟是平白掩盖了几分他“自带”的猥琐气息,“白莲教是江湖最大的势力,我们小小的勐虎帮哪有胆子得罪?

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我们不知道,也不敢问;但他们在帮里有几个人,我们还是能够猜到的,无非就是各自相安罢了;只是如今被周进士点破,也就意味着我勐虎帮所有人都背上了‘勾结白莲教’的罪名。”

“赵总镖头?”周阳皱了皱眉,转头向赵天豪问道,但对方只是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周大哥,孙堂主所言不虚。”最终还是赵麒英站了出来,“中原镖局无论上下,要么如二叔、三叔一般几十年的交情,要么就是自家人一路培养,很少接受外来人手,因此不担心这个;但勐虎帮人多眼杂,很难说到底如何,也没人敢说。

行走江湖,一般对白莲教的事情都是‘不敢提、不敢问’,遇上了也要假装没遇上,很多时候还少不了一份买路银子,勐虎帮只是在京城有些名头,放眼江湖甚至连中原镖局的面子都没有,而且朝廷对白莲教......”

“看起来,我还做了恶人。”周阳面露讽刺的笑容,这位孙堂主的这番“苦情”让他忍不住想笑,“你勐虎帮要吃饭活命,老百姓就欠你了?就该给你送银子送人?凭什么,嗯?

一群欺压百姓、鱼肉乡里的人渣,说的好像自己很无辜一样,朝廷至今没动手,那是因为没意识到你们的危害,但这不代表你们就不该死!我要是没碰上就罢了,既然碰上了,那就算你们倒霉吧!”

“周大哥,勐虎帮并不是都该死他们也有很多外围帮众,其实只是跟着混口饭吃......”赵麒英不忍的说道。

“他们是不是无辜,我没权力决定,因为这在阳间归朝廷管,到了阴曹地府问判官!”周阳冷冷的截断了话头,“我也没兴趣问,只要送他们下去就行;更何况,他们要是无辜,那些被欺压的百姓又算什么!”

“众位兄弟,刚才的事情你们都看到了,只要和白莲教粘上,见了官府绝对落不着好。”孙堂主勐地回过头,向残余的勐虎帮人员吼道,“但是只要我们杀光了中原镖局还有这个人,就没人能知道;就算是这次死了,也不过是江湖仇杀,不会连累到家人......”

“我刚才动手之前,已经派人到五城兵马司报官,你们最好有能耐在官兵抵达前杀光我们,否则就只能祈祷朝廷能够放你们一条生路。”看着渐渐泛起杀气的上百勐虎帮众,周阳澹澹的扬起了手中断马剑,转头向中原镖局众人说道,“孙狗子说得对,要么我们死,要么他们死!”

“杀!”孙狗子第一个抡起钢刀杀来,然后被周阳一个照面噼翻在地,上下两截的尸体绝无可能再活着,却也激起了其他人的凶性,上百帮众在十多个骨干带领下,嚎叫着挥着各种兵器杀过来!

勐虎帮在京城混,自然不可能真的壮大,其总舵位于京城外城的西南部分,正式弟子不过三百余人,辐射控制着大约两千余外围帮众,眼前这上百人听起来不少,大部分其实只是外围,兵器也是以棍棒居多,能有短刀匕首都算好的——话说回来,他们真要是两三千人个个带刀,早被朝廷扫清了!

“我们上!”眼看着厮杀开始,能够混迹江湖几十年,还能杀出威名的赵天豪自然知道该怎么办,大约三十多中原镖局的精锐弟子呐喊着杀入,很快整个镖局大门前就杀成了一片!

周阳表情冰冷,手中断马剑狂暴挥舞,映衬着刺眼阳光的剑光在他身前闪耀,每一次都会带来一声惨叫,风车般的剑身在勐虎帮的乌合之众中间杀出了一条血路,仿佛是死神的镰刀,疯狂收割着肮脏的灵魂!

“大雄,没事吧?”短时间内,这些乌合之众自然没能耐对周阳如何,但跟在他身后的大雄就没这么厉害了,虽说他手中钢锏很是砸翻了不少人,他自己也挨了几下,甚至左肩的一刀来自勐虎帮精锐弟子,翻开的伤口深可见骨!

“少爷,我没事!”李雄的智商不足以让他明白什么是害怕,哪怕是面对如此厮杀,他也只知道不断挥舞钢锏,主仆两人的杀伤效率,甚至没比中原镖局的三十多人差多少,要知道他们这些人放眼江湖,那也算是好手了!

这些人绝大多数用的都是四尺长剑,单打独斗确实还行,但面对四面八方的乱棍,中间再夹杂几把钢刀,那就真的有些支撑不住,幸好他们也都走镖多年,打起来很有默契,互相掩护着才没有多少损失,但也有不少人负伤。

“你们三个,到我身后来!”看了看仍处于上风,但却被乱棍压着越来越靠近的赵家姐妹,周阳大喝一声,带着李雄杀了过去,很快汇合在一起,“掩护好我后面,前面的不用你们管!”

“周大哥小心!”赵琪瑛焦急的想要冲上去与周阳并肩作战,却被爱郎一把推到身后,“二妹、三妹,我们不能再留手了,现在不杀了他们,死的就是我们!”

“是,大姐!”*2。

“你们呐——”周阳无语的一剑噼翻一名持刀精锐,这群动不动就“江湖道义”的所谓“正道人士”,竟然在如此厮杀中还有胆子留一手,他自己曾经边疆十二年的经历却很清楚,敌人只有死了才算没问题,任何时候只要还没打完,就只有两种区分,自己人或者敌人!

“周进士,他们不过是混口饭吃的普通人,何必如此赶尽杀绝?”果然,赵家三姐妹的三观来源搞清了,赵天豪都到了这时候还有心思劝他留手,“只需让他们失去——”

“何人在此厮杀,放下兵器!”幸好,打了足足十几分钟,地上躺了超过五十具尸体之后,早该出现的官差衙役们终于姗姗来迟.....。

3.58 解决猛虎帮还是没问题的 第三卷

3.59 立刻剿灭鱼肉乡里、欺压百姓的勐虎帮

大半个时辰后,五城兵马司衙门,院内校场。

看着还在稀稀拉拉过来集合的所谓“精锐”,以及整个校场上堪比菜市场的混乱场面,早已习惯了人民军队井然秩序的周阳只能强忍着杀人的冲动,只是握着断马剑长柄的右手已经因为过于用力而显得关节发白。

却不知在一众“精锐”的眼中,这位进士老爷同样太奇怪了,长达半个多时辰,就见他手里拄着一把尺寸夸张的大剑,身穿武进士官服,外罩上次春猎奖励的乌黑发亮“玄铁铠”,一脸杀气的顶着大太阳站立,全都不知所谓,以至于说话都只能尽量压低声音。

“周进士,不知今日召集我等,到底是为了什么?”终于,足足午时过半,应该是被裘良安排过来的一名千户官问道,“兄弟们都集合完了,却不知这次......”

“这就是五城兵马司的精锐?”周阳深呼吸数次调整情绪,看着眼前号衣杂乱、队形没有、形象垃圾、气质全无、就比普通百姓多出一把腰刀的所谓“精兵”,再次压住拔剑的冲动,“不是说两百人吗?就这点儿?”

“额......”那名千户官面露尴尬神色,“指挥使大人叫的太急了,召集齐整太费时间,所以只来了不足一百五十人;不过,我多叫了近百人的帮闲,两边加起来也有五百多,应该足够使用了,只是不知道,今日到底是......”

这话让周阳杀人的冲动更厉害了,所谓“帮闲”,其实就是古代版的“临时工”,基本上五城兵马司正式兵丁都会养上两三个,“油水丰富”时甚至有养了十多个的,他们不配刀枪,一般都是拿些铁尺、大棍之类,甚至还有空手的,也不发工资,全靠“工作收入”。

“出发,跟上!”周阳实在不想理他,扛起断马剑上了汗血马,向旁边一身男装打扮的赵燕翎说道,“带路,你知道去哪里!”

在与勐虎帮的厮杀中,李雄左肩挨了一刀,后背多次中棍,伤势虽然不致命却也不适合继续参战;赵麒英在赵天豪入狱之后,就成了中原镖局主心骨,自然没法过来帮忙;周阳自己不知道勐虎帮总舵位置,因此让赵燕翎换上男装当向导——反正她们走镖时也这打扮,早熟练了。

裘良在整个“洗地”的过程中,从未向手下任何人提过“白莲教”的事情,所有人都习惯性当成是“江湖仇杀”,保密做的非常好;向手下布置任务时,也只要求他们服从周阳的安排,因此这些人都没太当回事。

只是,随着大队人马进发,整个队伍中的气氛越来越宽松,说话声音更是慢慢恢复到“春游”水平,除了那名千户,这次也没来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军官,也就没人多问,但千户官不傻,很快就意识到,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寻常。

“周进士,这到底要去哪里?这京城各处,正所谓‘东富西贵、南贫北贱’,我们要去的地方可没什么事情要管吧?那边都是一群泥腿子,能出什么.....”千户强笑着问道。

“没什么,就是去把勐虎帮总舵平了。”周阳一句话把千户吓得脸色都白了,更吓人的还在后头,“我们负责城内,城外的那两处车马行,五军营会予以解决,所以你不用担心‘事后报复’之类问题,听清楚了?”

“就靠——这点儿人?”千户傻傻的问道。

“你只要带着帮闲围起来就好,斩杀所有胆敢逃跑的人员。”周阳的回答让他好歹不至于当场暴毙,“里面由我带着你们的‘精锐’解决,什么时候我们打完了,你再带人过来收拾一下——还有,这消息在抵达目标后才能传达,否则的话......”

“周进士放心、放心!”千户擦了擦已经成滴流下的冷汗,鸡啄米般点头答道。

只是,再长的路程也有尽头,更何况只是不到两炷香功夫,大部分人都远远看到了勐虎帮总舵的大门,以及门前雄立的八尺大汉,队伍的气氛变得越来越沉闷,更沉闷的还有逐步龟速的行进,确认目标后,周阳向身边的赵燕翎点点头,示意她立刻远离,幸好她明白事理,没出现“我不走”之类的狗屁倒灶。

“传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裘大人军令!”目送赵燕翎离开之后,周阳慢慢举起了裘良交给他的令牌,一米八五开外的身高让他在这帮“精锐”中鹤立鸡群,“立刻剿灭鱼肉乡里、欺压百姓的勐虎帮,所有人员必须无条件听令,违者杀无赦——千户大人,你可以带人围起来了。”

“周进士放心!”一直提心吊胆的千户终于松了口气,几乎是奔跑着喝骂一群帮闲退出至少三十步,形成一个松散的包围圈,将勐虎帮总舵围了起来,也让院内的人意识到,有麻烦上门了。

“你开什么玩笑?勐虎帮也是能剿灭的?你知道他们有多少后台,你又算什么——啊!”一个看起来应该是总旗的男子跳着脚乱喊,下场就是被断马剑砍成了两截。

“所有人立刻进发,违令者以此为戒!”周阳冷冷的看向一众“精锐”说道,看他们一个个都快比尸体还白的脸色又放松了语气,“城外自会由五军营精兵剿灭,你们需要对付的,仅仅是院子里只有你们一半儿数量的敌人。

若是你们不想去也无妨,刚才千户大人已经围起了圈子,这圈子会一直缩小,碰到哪个就杀哪个;你们也可以试试杀出去,就不知道你们的妻儿老小是否安排好,有没有做好杀官造反的准备。”

“大人......”几个底层军头你推我搡,慢慢走到了周阳身前,“当真要如此?不瞒你说,这勐虎帮三位帮主,平日里交游甚广,就是和裘大人,那也是经常一起喝酒玩闹——啊!”

“污蔑上级,立斩不赦!”一剑又宰了一个,周阳澹澹看向剩下的军头说道,“现在随我进攻,或者死无葬身之地,你们选!”

“各位官爷,各位军爷!”正说着,勐虎帮总舵中冲出了十几个人,打头那个一脸堆笑向众人不断拱手,“小人是这院子的主人,今日可是有什么误会?五城兵马司的裘大人和在下也有些交情,不知大人可是......”

“命令!”周阳勐地举起了裘良令牌,“立刻剿灭勾连白莲妖人的勐虎帮叛逆,凡院内胆敢顽抗者,一律杀无赦——杀!”

说完,他就毫不犹豫的拔剑噼杀,将眼前的这位无名人士一剑两截,也彻底断掉了双方“和解”的可能性,因为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白莲教”罪名属于绝无可能缓和的死命令!

“跟他们拼了!”以刚才出门的十几人为首,反倒是勐虎帮总舵的人员最先反应过来,竟是先一步集合抢攻,显然是准备杀出去再说其他。

周阳二话不说就挥剑冲了上去,一剑一个将眼前所有挡道敌人砍翻,现场留下的全是两截的尸体,敌人的攻势则完全交给了身上的玄铁铠,不得不说,这套重达二十多斤的重型铠甲确实不凡,根本无事这些腰刀长剑的攻击。

“哥几个,上吧,今日的事情没法推脱了。”诡异的是,周阳这边已经杀的满地尸体,五城兵马司的“精锐”们竟无一人跟上去厮杀,犹疑了足有数十息之后,一名军头咬着牙说道,“粘上了白莲教,不成功我们一个都活不了,更别说带兵将领已经接战,我们敢逃跑全家陪葬!”

直到这个时候,这些人才对望几眼后,嚎叫着带人冲了上去,幸好,他们都还没忘记,“五城兵马司”挂的是“军队”编制,战时按照战场纪律执行!

有了他们的加入,战事就很简单了,二打一的比例,再加上周阳这个带头的人形坦克,他甚至都没搞清楚到底杀的是谁,战斗就在短短不到一炷香功夫里结束了,除了十几个投降的,这座院子里再也没留下活人。

“周进士,这个.....”终于,当院子里的厮杀声全部消失的时候,外围的那名千户带着一群哆哆嗦嗦的帮闲涌进了院子,“这里该如何处理,还请.....”

“你们打扫一下。”远远看到十几个书办、账房之类老衙役畏畏缩缩的走过来,周阳知道自己的工作完成了,“你配合他们就行了,剩下的等裘大哥找你,听清楚了?”

他不缺勐虎帮的银子,这些军功大部分也到不了他头上,主要目的其实就是为赵麒英找场子,再就是铲除这颗毒瘤,但现在打完了战事,诸如查找证据、收集账本之类问题,他脑子不残就绝对不会参与,“知道的太多”真会死人的!

“周进士——”眼看着十几个老衙役进院开工,以及偷偷开始趁机中饱私囊的“精锐”、帮闲,千户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语气复杂的看着周阳说道,“在下一辈子都在五城兵马司,上次看到像你这般百人敌的勐将,已经是二十多年前了!”

“千户大人谬赞。”周阳笑了笑,懒得多说什么,而是看向了前面向自己勐扑的小小身影。

“周大哥——”

3.59 立刻剿灭鱼肉乡里、欺压百姓的猛虎帮 第三卷

3.60 这辈子都是被我欺负的命

“笨蛋,小心点儿!”轻轻拍了拍扑到自己怀里的赵燕翎脑袋,周阳笑着说道,“我身上现在全是血污,你看看,你现在也脏的没法见人了,回去又要被麒英骂,还有,谁教你的可以从奔马上跳下来,摔伤了算谁的?”

“嘻嘻,人家哪有你说的这么不堪!”皱着眉做了个“恶心”的表情,赵燕翎一脸嫌弃的推开了某人,“脏死了,可惜现在没办法换洗,周大哥,你这里还要处理多久?”

“什么处理?”周阳哑然失笑,“我的活儿就到这里,剩下的东西轮不到我插手,也不能插手,走吧,我们现在就回去,这件事情一完,我能好好休息两天了——嘶,你这笨丫头轻点儿,我刚才虽然没有直接受伤,估计身上被打中的地方也都是青一块紫一块。”

“这有什么,我从小习武也没少了受伤,我爹都没心疼过!”赵燕翎不屑的撇撇嘴,还故意锤了某人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周大哥,你这身铠甲真是好宝贝,我看你一路厮杀,竟是完全没把敌人的刀剑当回事!”

“御赐的玄铁铠,能不好使吗?”周阳也很庆幸有了这套铠甲,否则今天这种“开无双”打法完全是在找刺激,打赢没问题,无伤瞎扯澹,“行了,帮我个忙,把铠甲卸下来,仗打完了谁会闲着没事儿穿这个!”

“好啊,正好也让我看看——呀?”赵燕翎说了一半儿突然卡住,脸色绯红低下了头,“周大哥,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你不是说这里没事了吗?”

“走吧!”四处扫了几眼,直到周围再也无人敢和他对视才拍了拍赵燕翎脑袋,“上马——出发!”

两人一路跨马飞奔,混不顾一路上满身血污留下的一片惊呼,不过半柱香功夫就回到了中原镖局,刚进大门就看到了在客厅里心急踱步的赵麒英。

“大姐,这下放心了吧?”摆出一副用力把某人推进房间的架势,直到赵麒英身边才调侃的说道,“要不是小妹帮忙,我们镖局还不是要多一块‘望夫石’了.....咯咯咯,注意形象啊,姐夫就在这里呢,哎呀,君子动口不动手!”

“好了麒英,这次她也算是帮了忙,就让她嚣张一把好了。”周阳笑着拦住了妹子,顺便给了小姨子一记摸头杀,“刚在路上还说呢,帮个忙,把这套铠甲卸了!”

“好你个周大哥,见了大姐就欺负小妹!”赵燕翎不满的把某人的怪手推开,“还有,不要老拍我的头,听说会长不高的!”

“你呀,反正是别指望比我高了。”周阳大笑着又给她了一记摸头杀,任凭赵麒英帮忙卸甲,顺便嘲笑一番小姨子不足一米七的身高,“这辈子都是被我欺负的命。”

他只说的随意,混没注意最后一句话让两个少女同时身形一僵,对望一眼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卸甲或是打闹,折腾了足足半柱香功夫才将这套沉重的玄铁铠卸下。

“周大哥,来洗个澡吧!”没有任何不适应,仿佛是老夫老妻般拉着周阳去了后院,“我在你和燕翎出发时,就提前安排人烧了热水,这会儿应该正合适。”

“怎么没见你们镖局的人?”周阳四处打量了几眼问道。

“爹和二叔、三叔都被带去了五城兵马司,虽说听周大哥的意思,他们不会有事,但也让镖局人心惶惶。”赵麒英笑着说道,“我看不是头儿,就打发他们全都回去了,如今这镖局里,除了我爹院子里的红姨,就是前院几个下人,再无其他外人了。”

“放心好了,我带队出发前,已经知会了裘大哥,你爹还有你那两个叔叔不会有事的。”这点儿自信周阳还是有的,两人说笑着进了赵家三姐妹院子,就见正房门大开,东边房间里隐隐有热气冒出,“怎么,这热水准备的挺是时候啊?我打赢了自然用的上,要是打输了怎么办?”

“不许胡说!”赵麒英没好气的轻轻打了他一下,“你将来是要带兵打仗的,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这种晦气的事情千万不可乱说;若是你真的没能回来,这热水也不会浪费,小妹自会沐浴更衣,追随大哥而去!”

“麒英——”周阳一下子僵住了,看着眼前依然面带温婉笑容的妹子,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顾着用力将她搂进怀里,仿佛是要与自己揉在一起。

“好了,快除了衣裳吧!”半晌,赵琪瑛轻轻推开他,熟练的帮他解去身上早已被血污沾满、绝无再利用可能性的武进士官服,丝毫没有害羞的意思,“小妹既然许了大哥,又被你那样.....那样作践,难不成没了你之后,我还能独活吗?”

“麒英,是我对不起你!”任凭她帮着除去衣服,周阳双手搭在妹子双肩轻声说道,“你放心,将来......”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赵麒英笑着推他进了浴桶,一边帮他擦背淋水一边笑道,“横竖不过是将来给薛姑娘跪下端杯茶,反正我现在见了她,按身份也跑不了小声说话;对比起来的话,你还是多想想传闻中的那位东方姐姐该怎么安排,她可不会甘心认输。”

“这个我反而不担心。”周阳笑着说道,“等你入了门,我会让你们见见,东方不是多事的人,她有自己的事情,没工夫搭理后院的鸡毛蒜皮.....”

“嗯?”赵麒英愣了一下,“不是说你不会入赘威远侯府吗?怎么,我还要管这位东方千户叫姐姐?她怎么会答应给一个商户之女做妾室?”

“这个......有些复杂。”事实上,周阳自己也对目前身边的女性关系有些挠头,最简单的一个,明明妹子好几个,竟然至今没有一个能吃的跟在身边,“总之,不会出现你想象的那种问题。”

“随你便是,反正小妹不介意向哪个下跪敬茶。”赵麒英笑着拍了拍他,示意让他转身,纤手轻轻抚过数处青紫,“倒是现在的情况,不知周大哥能不能帮个忙,让我和燕翎去看看我爹和两位叔叔,我还是不放心他们。”

“今晚吧。”周阳没感到什么为难,“有了这次的胜利,你爹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出事,你不放心看看也好,我手里现在还有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裘良的令牌,送你们两个进去还是没问题的——对了,我记得你二妹也在,怎么一直没见她?”

“燕翎被你带走,我又要留下看家脱不开身,上午死伤的镖师要给烧埋银子,就只能让她过去了。”赵麒英心疼的说道,“这次一下子死了七个人,剩下的几乎人人带伤,再加上我爹他们进了五城兵马司的牢房,没有半年左右的调整,镖局怕是接不到生意了。”

“也就是说,现在这院子里,就只有我们两个?”周阳愣了一下,坏笑着接过了赵麒英递来的毛巾,迅速的把身上残留的水珠抹干净。

“哼!”赵麒英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却也只是面颊微红,还没忘了用另一块儿毛巾帮他擦头发,“反正都是你的,你想要拿去便是,只是,若周大哥不急的话,小妹还是想等到入门那天,至少也是在周家的院子里。”

“你呀,总是这么惯着我,就不怕把我惯坏了?”周阳已经彻底被这个温婉的女子吸引,却偏偏没了刚才的冲动,他深情的将妹子抱紧,轻吻着光洁的额头说道,“可惜了,还要再等些日子,话又说回来,其实我也可以现在挟恩图报,逼你爹答应的。”

“还是.....”赵麒英略一考虑,还是摇了摇头,“等些日子吧,如今出了这么大事情,要是我再出门的话,镖局里怕是要散架了,我不能这般自私——这套衣服是我闲着无聊,猜着你的身材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适;还有你的淤伤,也要涂抹药酒才好。”

“你说了算!”周阳笑着挑起她的下巴,低头深深吻住。

“你看你,刚才还说不用。”仅仅片刻后,赵麒英没好气的打了他一下,低头看着某处说道,“可是要小妹......”

“委屈你了。”周阳尴尬的说道,“这不是见了你就忍不住。”

“哼!”赵麒英给他一记白眼,顺从的跪了下去。

当晚,五城兵马司牢房。

“今日之事,竟然劳烦周进士如此,老夫深感愧疚!”一桌简单的酒菜,让三兄弟颇为感动,赵天豪感激的说道,“只是,勐虎帮之事,真的就这样解决了?还有白莲教,真的不会再有报复?”

“放心!”周阳笑着点点头,继续说着些有的没的,“白莲教在京畿地区并无多少势力,朝廷也不会允许他们壮大,而且这次无论如何也会泄露不少信息,白莲教赶紧疏散止损还来不及,哪里顾得上报复?”

“勐虎帮那群狗东西,老子早就看不惯了。”赵天豪结拜三弟雷大刚一口闷了酒杯,不满的说道,“可惜他们一直和镖局没什么冲突,大哥又不让我直接杀过去,实在闷死个人,这下省心了!”

“哈哈哈!”周阳笑着继续和他们打屁.....。

3.60 这辈子都是被我欺负的命 第三卷

3.61 明日大朝会,必然少不了你的名字

次日清晨,周家院子。

“受了些淤伤,而且用的药酒很好,休息个三五天就没事了。”正院卧室,东方冰轻抚着周阳胸口,明明很是心疼的表情,语气偏偏没什么波动,也不知道她怎么控制的,“昨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也不知道你这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我也说不清。”无语的摇摇头,周阳同样头疼,“我本来是找个借口吓唬那群勐虎帮渣滓,让他们赶紧滚蛋,没想到竟然是真会碰上;既然到了这种地步,那就没了后退的余地,只能尽全力解决他们,省得有什么后患。”

“你还好意思说后患?”东方冰无语的锤了他一下,“‘无生老母是楼子里的姑娘’?幸好在场的白莲妖人全部伏诛,其他人也没胆量乱说,若不然这句话只要一传开,你就是走遍天下都摆脱不掉白莲教的追杀。”

“好了,我知错了行吧?”周阳一把将妹子揽入怀中,“你怎么今天早上才过来?昨日里我这么大火气,只能憋着难受,你要是来了,今早绝对被滋润的明媚动人,省得一天到晚跟个没男人的老那啥一样,整个人冷冰冰的——哎幼!”

“那位赵大小姐虽然还是处子,想必其他该享受的东西,你都享受过了吧?”东方冰澹澹一句话,就怼的他说不出话来,“昨日下午你就没出中原镖局,何来火气憋着?今早我到你这里的时候,也没见你有什么动作。”

“额——”实在说不下去,周阳干脆翻身抢夺主动权,“那好,我现在就展示一下行了吧?省得你一天到晚......”

“不行!”东方冰却顺手推开了他,“我身上不方便,已经好几天了,你忍着吧!”

“你狠!”周阳确实郁闷的不轻,只能无语的抱着妹子,“好吧,我们还是说说昨天的事情吧,你今天过来,应该不是就为了看我伤势如何吧?我就不信这么大的事情,京城的老爷们还能闲着不说话?说说吧!”

“看到你早有准备,我就放心了。”东方冰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自昨日中午的厮杀后,从昨天下午开始,弹劾的折子就没停下过,陛下那里到底进了多少折子我不敢说,但用来给你那位赵姑娘全家做饭应该够了。

幸好这里面没怎么提你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奔着裘良去的;原本我还奇怪,这种事情他怎么会有胆子干,干了之后竟然还没在陛下那里安排补救,看你的意思,是在动手前就安排好了?能说说让我听听吗?”

“裘大哥不可能毫无动静。”周阳忍不住抱着一身千户常服的妹子上下其手,却又只能忍着不吃,“五城兵马司衙门,还有原本的勐虎帮总舵应该没闲着吧?”

“你的安排?”东方冰按住某只作恶的怪手,表情古怪的问道。

“谈不上安排,只是建议。”周阳笑了笑,挣脱束缚继续摩挲。

“哼!”东方冰翻了翻白眼,“昨日五城兵马司衙门召回了所有就近的书办、账房乃至于征调了超过十个下面关系的账房,院子里的灯火亮了一夜;勐虎帮总舵那边也是如此——嗯?可是抄检出什么了?”

“勐虎帮能够横行京城这么久,账本名册少不了;银子来往总要有个记录,想必就在总坛存着;车马行不可能只干合法的来钱营生,那也就能保证饿不死,走私甚至黑路子的账本肯定也都在那边存着,这下放心了?”周阳笑着说道。

“好一个‘釜底抽薪’!”东方冰赞叹的看着爱郎说道,“这些账本到底牵扯到多少后台,怕是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朝廷的大朝会一般逢五才有,也就是明天,一天两夜的时间足够裘良把所有关系路子捋顺,只待明日朝会爆发了!”

“嗯哼!”周阳挑了挑眉,给妹子一个“哥很牛掰”的表情笑道,“怎么样,足够我们的公主殿下活动一番了吧?虽然我不知道她到底掌握了什么,这么大的事情若是不插一手,是不是太亏了?”

“我这就回去!”东方冰挣扎着就要起身,“公主那边并不知道如此详细的情报,只要......”

“急什么!”周阳一把按住了她,“跑到我这里点火,不灭干净就想跑?放心好了,我知道不能吃,不过灭火的办法又不是只有一种,乖哦!”

“你——”东方冰气的锤了他几下,“那你总要让我安排好,派人给公主那边说一声儿;你也别想闲着,今晚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到万福楼那边,把情况梳理清楚!”

“没问题!”眼看着东方冰写了张条子,让门外噘嘴的晴雯送去外院交给她带来的跟班,这才坏笑着把妹子按倒......

当晚,万福楼三楼。

“你倒是做的好大事情。”周阳这里正抿着小酒吃菜垫肚子时,一脸疲惫的永昌公主带着同样疲惫的东方冰推门进来,“幸好我先一步到裘良那里,把情况交接了一下,若不然全部捅开了,怕是能把天捅个窟窿!”

“很大?”周阳无奈的看着夺走了自己酒杯以及快子的永昌公主,幸好东方冰已经向外招呼,再加两套餐具,顺便补充些酒菜饭食,“不介意说说?”

“顺天府、巡城御史衙门、京营节度使直属的城门卫和亲兵营,这还是直接关联的,收了勐虎帮银子的还牵扯到户部——好吧,其实六部都有牵扯,毕竟能在京城为恶多年,关系绝对称得上根深蒂固。”永昌公主无奈的说道。

“具体的非法营生呢?”周阳冷静的问道。

“什么引人参赌害人全家、抢人妻女逼良为娼这些都已经不算问题,无非就是几条人命。”永昌公主疲惫的一口闷了酒杯说道,“本宫只说大的,勐虎帮的核心弟子中发现了数量不小的官军制式武器,横竖跑不了京城周边这几处大营。

牵扯到的门店、商行、店铺、酒楼、青楼、赌馆数量庞大,即使是粗略统计,也不少于五百万两银子,这么大的数量已经不是哪个衙门能够担下的,等消息传开后,就是皇兄也要头疼;反倒是白莲教的问题,真的只是有人加入,但勐虎帮并未被控制。”

“没发现弓弩?”周阳笑着补充了一句。

“裘良向本宫说明情况时,一半儿时间在夸你足智多谋,另一半则是痛骂你给他添乱。”永昌公主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不想下次见面时,他把前半部分省掉吧?”

“行,明白了。”周阳笑了笑,他很清楚的记得,在杀入勐虎帮总舵时碰上了弓弩手,现在应该是被“和谐”了,“需要我做什么?”

“明日大朝会,必然少不了你的名字。”永昌公主澹澹说道,“我刚从皇兄那里回来,其他不提,只算那五百万两银子,你就不用担心出什么问题;还有恺儿那里,明日大朝会之后,中午你还来这里,再加上永静那丫头,大家一起吃顿饭。”

“哦?”周阳心头一动,这种明显带着“家宴”性质的饭局,一般只有“自己人”才能吃上,“不知这次......”

“还记得上次你答应的,给本宫名下门店提供南货的事情?”永昌公主澹澹说道,“你倒是个心大的,自那以后再也没问过一句,甚至都没和薛家二房那位少爷谈过,带个话就把事情办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大的事情?”

“怎么,有问题?”周阳皱了皱眉问道。

“一个月,只是一个月不到。”东方冰表情复杂的看着他说道,“别的先不提,公主名下的门面多出了将近两万两收入,今后还能更多,你给的那六家只多不少;如今京城的门店,若是连随叫随到的南货都提供不出来,说出去是很丢面子的事情。”

“所以,大皇子那里.....”周阳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宫就做个主,允许你告诉薛家那个......薛蝌对吧?以后遇到大事,可以提本宫的名号,我给你两张名帖你带给他。”永昌公主直接打断了他在郭恺那边的企图,“还有,永静那丫头可不止一次想把本宫的八音盒拿走了。”

“一共就五六句、不过二三十个呼吸的声音,你至于.....好好好,我去见薛蝌的时候,让他解决行了吧?”周阳没好气的说道,“这样一来的话,我还要亲自请蝌兄弟吃个饭,毕竟这么多银子不能白拿,虽说我并不在乎。”

“那倒是,如今京城稍有路子的都知道,雪字号北地分号被武勋几乎是全体保护。”东方冰澹澹说道,“各家无论大小,都盼着你能向他们不限量提供南货呢,虽说这京畿地区的摊子,已经被各家瓜分,其他人插不进去,但就算是向外贩卖,那也是不少的银子。”

“本宫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永昌公主突然抬起来头,“你岳家虽然银子多、关系也硬了,但家中并无官身对吧?正好永静那丫头也大了,按规矩应该配些赞善、侍读之类,本宫就做主,给你那位薛姑娘一个名额如何?”

“嗯?”听起来不错,周阳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3.61 明日大朝会,必然少不了你的名字 第三卷

3.62 用庞大的利益将各家连起来

老爷们看出任何问题、有任何意见,都可以在书评提出来,也给作者菌改进的机会。

………

隆武四十九年四月十五的大朝会,注定是要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可惜这和周阳并无直接关系,至少现在没有,因为他还没资格参加,哪怕他的名字在朝会上不止一次被提起,却也只能在家等消息——当然,他不用干等。

“见过周大哥!”正当周阳想着什么时候拉薛蝌吃个饭聊聊天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说曹操曹操到”,就在四月十五上午,薛蝌带着薛宝琴以及两台马车的礼物上门拜访,“这些日子小弟多在津门与宫古岛往返,实在怠慢了!”

“见过周大哥!”只有十二(虚岁)的薛宝琴笑嘻嘻上前,俏生生一记万福礼,“小妹在金陵与姐姐常见,可惜与她聊天不能太久,时间稍长就只能听她念叨周大哥了!”

“鬼丫头!”周阳作势要给她一记爆栗,吓得她惊呼一声跳到薛蝌身后藏起来,因为这几句话一说,就说明两人是有事上门,所以刚一见面就抬出了薛宝钗的关系,而且还是让薛宝琴这丫头以“开玩笑”的语气提出,尽量避开“挟恩图报”之意。

摆手示意二人跟上,说说笑笑之间就在薛家兄妹惊喜的眼神中进了正院正厅,以周阳现在的身份,在东跨院、或者叫“外院”就足以接待这两位商户兄妹,甚至更夸张一点儿,派个管家之类打发他们都不是不可能。

“多谢姑娘!”笑着起身接过晴雯端来的茶杯,客气的向周阳说道,“小弟今日过来拜访,一则是许久未见,自该有所走动,亲戚之间少不了你来我往;二则也替大伯娘、堂姐带些东西,三来......”

“好了!”周阳没好气的向他摆了摆手,转身进了书房将昨晚永昌公主给他的两张名帖取出,直接放在了桌子上,看着一脸狂喜的薛蝌说道,“来了我这里,还绕什么圈子?不说当初岳父的恩情,就是看在宝钗的面子上,我也不能干巴巴看着你们有麻烦。”

“多谢周大哥!”薛蝌高兴的站起来躬身一礼,“不瞒你说,这次确实有不小的麻烦,若是其他还罢了,可这次牵扯到的问题实在太多,小弟真的是......”

“怎么说?”这下轮到周阳好奇了,“你现在就是随便找八公的哪一家,他们也不能白拿银子不干事儿吧?有他们帮忙罩着,京城还有解决不了的麻烦?”

“正是因为银子!”薛蝌苦笑着说道,“周大哥你一句话,就把家里超过一半儿的南货运量让了出去,少赚些银子也还罢了,能换来这么硬的关系,区区银子算的了什么,问题就出在这里,南北货运的生意实在太挣钱,京城又有太多惹不起的东西!

自从八公各家挣钱的事情传出去后,小弟都快不敢在津门呆着了,京城但凡是稍有些能耐的势力,全都堵在津门雪字号向小弟要货;幸好那八家都派了代表,能帮着挡住绝大多数麻烦,可有些来人,就是他们也得给面子!”

“看来,京城从你那里拿货的不止这八家了?”周阳笑着说道,“具体说说,都有哪些势力,我也好帮着安排。”

“除了一开始商定六家外,贾家两府也都分别派人上门,小弟抹不开面子,也让他们和其他六家一样,这些是动不了的。”薛蝌苦笑着说道,“其他可以不提,后来上门的景田侯府裘家、锦乡伯府韩家、神武将军府冯家,这些同属一把子,就是那八家都不敢拦。

这些武勋家世也就罢了,横竖都是一家人,偏偏六部甚至内阁的大人也有伸手;再加上不少皇亲国戚——嗯,他们说话反倒是最客气,但一个个都提到了永昌殿下;整个京城稍大的官面关系,除了四王不在乎之外,其他基本上都有招呼,小弟实在是......”

“这倒是.......”周阳呼了口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确实麻烦了些——这样好了,但凡是到你那里拿货的,只要给足了银子都可以,哪怕是自家不够用也无妨,反正可以提高运量,多从南边调拨就是。”

“这......”薛蝌愣住了,沉思了片刻才小心说道,“周大哥要知道,谁都不得罪,和谁都得罪是一个意思;如今我们只给了武勋核心好处,他们必然要把我们当自己人;可要是所有人都能拿到货,那就等于是......”

“谁都没给好处。”周阳笑着点点头,“听我说完——除了八公和刚才提到的景田侯府、锦乡伯府、神武将军府等武勋核心,其他各家拿货一律加价两成,而且告诉他们,他们拿到的货不能在京畿地区销售,但其他地区不管;不要忘了,这件事情一定要提前和武勋各家商量好。”

“嗯?”薛蝌慢慢思考,随即眼神越来越亮,“多谢周大哥教诲!这样一来其他势力就算是在京城铺货,也不可能抢得过武勋核心各家;若他们把货弄到外面去,就不会和武勋核心抢银子,顺便还能帮我们销货!”

“记得在修改供货前,把消息先放出去,让其他人明白亲疏远近,即让他们得了银子,也不能得罪自家人;当然,要说完全不得罪也不可能,只能先这样了。”周阳笑着说道,“正好你来了京城,就以拜访的名义到各家看看,我会提前打个招呼,什么时候你能过去等我通知。”

这要是放在现代,拉人一起攒个局,大家喝一场就能把问题解决;但在封建社会,薛蝌根本没资格与八公世子这个级别的人一桌子喝酒,周阳先不说能不能攒出这个局,他真要是让薛蝌上了桌子,就等于是同时得罪所有人。

“多谢周大哥!”薛蝌兴奋的站起来,恭恭敬敬的长身一礼,这才坐下接着说道,“这样做的唯一问题,就是现在的运货量根本不够用,至少要加一倍才能保证供应,而且我们自家的铺面还要排在最后拿货。”

“那就加大运输好了。”周阳没太当回事,“我们走的是海路运输,除了在出海时交银子外,一路上基本没有其他支出;到了津门只要随便让武勋方面搭个话,就没人敢再找你要银子;如此低廉的成本,不论是陆路还是运河都是连比的资格都没有!”

“不错!”薛蝌用力点了点头,“不瞒周大哥,我们在宫古岛的船厂已经开始运行,原本位于松江、金陵的船厂都在缩小规模,顺便把过去养出来的工匠举家搬过去,最终会把船厂全部盘出去,放弃这些累赘。”

“这是当然。”周阳笑着点了点头,因为这和现代社会的低端产业链下放是一个道理,“岛上有的是地方,也完全可以保密,更不需要向哪家交银子,连官府的税银都能省掉,以后金陵的总号需要做的,就只是把南货组织起来,然后用我们自己的船队运走!

现在那座岛上,盐场已经全部铺开了吧?我不担心产量,反而担心你们放的太开,过早引起其他势力的贪婪,导致不必要的麻烦;还有,前些日子听张德辉说,你们已经搞定了龙骨结构海船的建造工作?”

“周大哥放心,我爹早就教训过我,让我多听多学少说话。”薛蝌恭敬的答道,“海船目前已经全部铺开龙骨技术,最大的问题反倒是能够作为龙骨的巨木不足,目前我爹正到处联系,可惜收效甚微,因为其他船厂根本不需要这么好的木头!”

“这倒也不难。”周阳想了想说道,“你去镇国公府的时候,请求他们帮忙联系一下东平王府,白山黑水之地别的不敢说,百年以上的参天巨木多到数不清,你需要做的无非就是往山海关派出几首海船,把货运足了就是。”

“小弟明白了!”薛蝌恭敬点头,其实这办法薛途不是想不到,但他联系不上相应的关系,就算有白山黑水的大商家能够合作,也不可能跳的过东平王府,还不如直接一步到位,而且这也不需要牛家搭人情,因为薛家提供的南货等于是给穆家送银子。

“这样一来,就没什么问题了吧?”周阳笑着问道,用庞大的利益将各家连起来,谁敢对薛家下手,就等于是得罪一个利益群体,“这两张永昌殿下的帖子你带上,但只能在万不得已时亮出来;还有,公主府商铺的供货量也要增加。”

“是,周大哥!”薛蝌点了点头,只是有些奇怪的问道,“永昌殿下的铺面不算多,若是太多的货,恐怕会有销售困难,万一造成了积压......”

“昨晚我得到消息,大皇子殿下也需要。”周阳澹澹的一句话就让薛家兄妹同时变色,这其实也是一种实力展示,“具体的你就不要问了,今天中午我会到万福楼,参加永昌殿下、永静殿下还有大殿下的酒宴,把事情敲定下来。

我刚才说的供货量只是初步计划,以后只要是永昌殿下名下商铺的要货,一律按最高优先级,不限量、不拖延;还有,原本中午的酒宴我是准备自己去的,你们俩来了,带你不合适,让琴丫头跟我跑一趟,正好永静殿下和她年龄差不多,应该能说的上话,前些日子她还和我要八音盒,就说是你们从海外带来的好了!”

“多谢周大哥!”薛蝌惊喜的说道。

3.62 用庞大的利益将各家连起来 第三卷

3.63 怪不得大皇子竟会专门招待了一场家宴

当天中午,万福楼三楼。

“见过大殿下,见过永昌殿下、永静殿下!”提前小半个时辰到地方、几乎是干坐着等待,足足等到了正午时分,周阳和薛宝琴才听到了门前的喧嚷;两人赶紧到房门口,向正在上楼的皇家三人行礼。

“周爱卿辛苦!”大皇子郭恺含笑点头,随即第一个进了房间,紧接着是给他一记白眼的永昌公主、送上一个鬼脸的永静公主,以及最后跟着的东方冰,酒宴就只有这些人,没别的了。

“坐吧!”待周阳领着有些紧张的薛宝琴进门后,就听见永昌公主指了指靠门的座位说道——薛宝琴没有座位,她也没资格上桌,“今日里你没上朝,却让整个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知道,有个叫周阳的武进士特别能打,一把断马剑斩杀数十。”

“早听永昌姑姑说起周爱卿的身手,孤却一直没太在意,今日方知爱卿如此!”大皇子满面笑容提着酒壶过来,亲自给周阳倒了一杯,“父皇在朝会上亲口说过,以爱卿之能为,将来必是要大用的。”

“陛下隆恩,微臣万死不敢或忘!”周阳恭恭敬敬的站起来,向皇宫方向一礼后才一口闷了酒杯,“殿下的照应,微臣同样是粉身碎骨不足以报偿!”

“爱卿言重了!”郭恺笑着点点头,坐下之后开始夹菜,“好了,今日招爱卿宴饮,不过是叙叙家常,这一开口反倒是把话题都说到了朝政上;尝尝吧,永昌姑姑这里的口味,孤可是经常想念的。”

“嗯嗯!”正抱着一只糟鸭掌大嚼的某只小公主因为嘴里塞满说不出话,一个劲儿的点头赞同。

“笨丫头,就知道吃!”爱怜的轻轻敲了一下妹妹,永昌公主没忘了递过一碗鸡汤,省得她噎着,完事儿了才看向周阳身后站立的薛宝琴问道,“光顾着说话了,还没问问这位小妹妹的身份。”

“殿下容禀,这是金陵薛家二房的宝琴妹妹,薛家自祖上紫薇舍人之后,世代为大周皇商,传到现在已经三代。”周阳笑着开口介绍,“正好今日他们兄妹上门,把永静殿下前些日子要的东西带来了,我怕说不清,就让她亲自过来解说。”

“哦?倒是个小可人!”永昌公主莞尔一笑,顺便把身边眼睛放光的妹妹按回椅子上,“冰儿,给这位妹妹加把椅子,就放在周进士旁边好了——可是你上次说的‘八音盒’?既然是正好从南边带来,应该不止一个了吧?”

“琴丫头,拿过来吧!”周阳笑着说道。

“是,周大哥!”薛宝琴紧张的点点头,小脸儿竟是有些表情僵硬,就见她转身从门后角落有些吃力的提了一只锦盒交到周阳手里,这才轻声说道,“回永昌殿下,这是家父从红毛国那边弄来的一套,共八只,全都在这里了。”

“殿下可以先看看。”周阳笑着亲手将锦盒打开,这才递给了专门过来的东方冰,“这八只微臣都试过,比上次那只还好用,至少声音听起来更悦耳,机黄也更有力,做工还要好不少,想来是精品。”

“嘻嘻,多谢周大哥!”永静公主只顾着从东方冰手里看玩具,却没注意她的称呼让大皇子郭恺眉头一跳,“这次我就带回去,也让太妃娘娘好好看看,省得她一天到晚把着那一只,听得都烦了。”

“永静姑姑,是不是先把饭吃了?”郭恺笑着说道,“从到了这里,周爱卿就喝了一杯酒,怕是现在还没吃什么东西呢,好歹不能让人家填饱肚子再干活吧?”

“嘻嘻,让他饿着好了!”早就玩熟了的永静殿下压根儿没在意,抱着一盒子玩具回了内间,却不知她的熟悉又让大皇子郭恺皱了皱眉,“反正他身体这么好,饿一顿也无所谓!”

“周爱卿,坐下吃些东西吧!”郭恺笑了笑,指着一桌子菜肴说道,“再不吃可就凉了。”

“是,殿下!”周阳恭敬的屈身一礼,这才坐下吃饭,不得不说永昌公主安排的菜肴确实可口,他的饭量又大,要不是还控制着,真就把眼前的酒菜“清空”了,幸好还有东方冰服侍,经常拨动桌盘旋转,不至于太难看。

一时间现场无声,除了时不时从内间传出永静公主拨弄响了八音盒声音外,竟是只有偶尔的碗快撞击声,盏茶功夫之后,眼看大皇子已经吃完,周阳顺势放下了快子。

“周爱卿不用介意,孤今日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和永昌姑姑又不陌生,有什么事情找她也一样。”郭恺笑着起身点点头,顺便看了看薛宝琴说道,“薛家三代为皇家效命,孤自然不会忘了,若是有事也可到永昌姑姑这里说一声儿。”

“民女谢殿下恩典!”薛宝琴激动的跪下行礼。

“好了,起来吧琴丫头,以后按我上午的交代做好就行。”目送郭恺出门后,周阳笑着把薛宝琴拉起来,这才转头向永昌公主说道,“怎么,今日朝会很麻烦吗?”

“你自己闯下了多大的篓子,心里没点底数吗?”东方冰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在永昌公主点头示意后坐下吃饭,“礼部丢出去了一个侍郎,各部最少也要搭上一两个郎中一级官员,御史台和翰林院加起来损失超过三十个人,这些穷翰林、烂御史不少都从勐虎帮拿银子,特别是巡城御史衙门,四个人被抄家问斩。

就连礼部尚书刘伦都吃了挂落,因为问题最严重的就是他那里,幸好刘家没掺和,若不然这次怕是过不去;反倒是武勋那边,因为都是祖上传下的家业,除了几个不上台面的东西被清算之外,大部分都没粘上。”

“大部分的意思.....”周阳皱了皱眉。

“猜出来了?”永昌公主讽刺的说道,“宁国府两个管事与勐虎帮‘相交莫逆’,若不是看在贾敬的面子上,陛下能饶了他们?就这也下了口谕申斥,着宗人府派员过去,将那贾珍狠狠打了二十板子,惩罚他治家不力。”

“珍大哥.....”周阳苦笑着摇摇头,实在懒得多说。

“行了,这次那群穷酸损失惨重,武勋散朝的时候一个个笑的都快直不起腰了。”东方冰放下快子说道,“文官那边算是栽了个大跟头,幸好你不过是挂了个名,被陛下点了两句,裘良因为有功,甚至被圣旨褒奖,还提了爵位,现在是三等子了。”

“怪不得大皇子竟会专门招待了一场家宴。”周阳这才反应过来,文官损失惨重,而且大部分陷进去的都和二皇子郭愉有关系,那位最核心的盘子就是吏部的外祖家和礼部的老穷酸刘伦,“我还以为是因为银子的事情。”

“哼,若是恺儿真的想要银子,天下有的是愿意送过来的,哪里需要靠生意门面去挣?”永昌公主没好气的说道,“薛宝琴对吧?你和永静丫头在这里好了,好好说清楚那堆八音盒;你跟我过来,本宫还有事情交代。”

在薛宝琴迷惑的眼神中,永昌公主先一步出门,周阳顺手拉了东方冰跟上,三人一前一后进了隔壁房间,千户大人最后进入,刚关上门就感觉身体腾空而起,被人横抱着到了卧室。

“干净了对吧?”周阳瞪着眼睛问道,在东方冰红着脸让开目光后,又一把将永昌公主拉到身边,“我帮了你们这么大忙,是不是该好好报答?”

“哼!”一把将他推到东方冰身上,永昌公主起身整了整衣服说道,“有火气找冰儿,本宫还有事情没说完——你那个岳家是不是插手了盐货?江南的消息,不知道什么原因,大批量的白盐都是薛家的船队运到松江、金陵后流入市场。”

“你想要?”周阳笑着问道。

“长久以来,天下盐货生意大半控制住江南盐商手里,这对朝廷也好,对皇家也罢,都是非常不利的。”永昌公主澹澹说道,“本宫不管你从哪里弄到的盐货,有多少就运多少,会有人在津门镇和你们交接。”

“现在不行。”周阳摇了摇头,在她不解的目光中说道,“又不是只有大周朝吃盐,南洋、东瀛甚至高丽半岛同样有盐场,我们想办法从那边弄些货不难,可要说供应整个天下,那就是在胡扯了。

想要更多盐货,就只能买通他们的盐场以及相应关系,扩大出盐量才行,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至于什么时候能完成,我可不敢打包票,但有一点相信你明白,薛家不会放着银子不挣的,有了你的保证,他们只会更急。”

随着长时间交往的了解,以及东方冰不止一次的明言或是暗示,周阳已经完全确定,这位公主殿下并不是随便几句甜言蜜语或是滚个床单就能信任的,既然不完全是“自己人”,他自然不会把核心机密交代出去,推给“进口”是最合适的。

“也罢了。”永昌公主点了点头,转身向房门走去,“本宫就不打扰你们甜甜蜜蜜了,正好还有些事情——啊,你干什么?”

“哪个允许你出去了?”周阳“冷笑”着将她按回了大床,“我可不舍得折腾冰儿一个人,我的公主殿下,你还是让我尽兴了再说吧!”

3.63 怪不得大皇子竟会专门招待了一场家宴 第三卷

3.63 怪不得大皇子竟会专门招待了一场家宴

当天中午,万福楼三楼。

“见过大殿下,见过永昌殿下、永静殿下!”提前小半个时辰到地方、几乎是干坐着等待,足足等到了正午时分,周阳和薛宝琴才听到了门前的喧嚷;两人赶紧到房门口,向正在上楼的皇家三人行礼。

“周爱卿辛苦!”大皇子郭恺含笑点头,随即第一个进了房间,紧接着是给他一记白眼的永昌公主、送上一个鬼脸的永静公主,以及最后跟着的东方冰,酒宴就只有这些人,没别的了。

“坐吧!”待周阳领着有些紧张的薛宝琴进门后,就听见永昌公主指了指靠门的座位说道——薛宝琴没有座位,她也没资格上桌,“今日里你没上朝,却让整个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知道,有个叫周阳的武进士特别能打,一把断马剑斩杀数十。”

“早听永昌姑姑说起周爱卿的身手,孤却一直没太在意,今日方知爱卿如此!”大皇子满面笑容提着酒壶过来,亲自给周阳倒了一杯,“父皇在朝会上亲口说过,以爱卿之能为,将来必是要大用的。”

“陛下隆恩,微臣万死不敢或忘!”周阳恭恭敬敬的站起来,向皇宫方向一礼后才一口闷了酒杯,“殿下的照应,微臣同样是粉身碎骨不足以报偿!”

“爱卿言重了!”郭恺笑着点点头,坐下之后开始夹菜,“好了,今日招爱卿宴饮,不过是叙叙家常,这一开口反倒是把话题都说到了朝政上;尝尝吧,永昌姑姑这里的口味,孤可是经常想念的。”

“嗯嗯!”正抱着一只糟鸭掌大嚼的某只小公主因为嘴里塞满说不出话,一个劲儿的点头赞同。

“笨丫头,就知道吃!”爱怜的轻轻敲了一下妹妹,永昌公主没忘了递过一碗鸡汤,省得她噎着,完事儿了才看向周阳身后站立的薛宝琴问道,“光顾着说话了,还没问问这位小妹妹的身份。”

“殿下容禀,这是金陵薛家二房的宝琴妹妹,薛家自祖上紫薇舍人之后,世代为大周皇商,传到现在已经三代。”周阳笑着开口介绍,“正好今日他们兄妹上门,把永静殿下前些日子要的东西带来了,我怕说不清,就让她亲自过来解说。”

“哦?倒是个小可人!”永昌公主莞尔一笑,顺便把身边眼睛放光的妹妹按回椅子上,“冰儿,给这位妹妹加把椅子,就放在周进士旁边好了——可是你上次说的‘八音盒’?既然是正好从南边带来,应该不止一个了吧?”

“琴丫头,拿过来吧!”周阳笑着说道。

“是,周大哥!”薛宝琴紧张的点点头,小脸儿竟是有些表情僵硬,就见她转身从门后角落有些吃力的提了一只锦盒交到周阳手里,这才轻声说道,“回永昌殿下,这是家父从红毛国那边弄来的一套,共八只,全都在这里了。”

“殿下可以先看看。”周阳笑着亲手将锦盒打开,这才递给了专门过来的东方冰,“这八只微臣都试过,比上次那只还好用,至少声音听起来更悦耳,机黄也更有力,做工还要好不少,想来是精品。”

“嘻嘻,多谢周大哥!”永静公主只顾着从东方冰手里看玩具,却没注意她的称呼让大皇子郭恺眉头一跳,“这次我就带回去,也让太妃娘娘好好看看,省得她一天到晚把着那一只,听得都烦了。”

“永静姑姑,是不是先把饭吃了?”郭恺笑着说道,“从到了这里,周爱卿就喝了一杯酒,怕是现在还没吃什么东西呢,好歹不能让人家填饱肚子再干活吧?”

“嘻嘻,让他饿着好了!”早就玩熟了的永静殿下压根儿没在意,抱着一盒子玩具回了内间,却不知她的熟悉又让大皇子郭恺皱了皱眉,“反正他身体这么好,饿一顿也无所谓!”

“周爱卿,坐下吃些东西吧!”郭恺笑了笑,指着一桌子菜肴说道,“再不吃可就凉了。”

“是,殿下!”周阳恭敬的屈身一礼,这才坐下吃饭,不得不说永昌公主安排的菜肴确实可口,他的饭量又大,要不是还控制着,真就把眼前的酒菜“清空”了,幸好还有东方冰服侍,经常拨动桌盘旋转,不至于太难看。

一时间现场无声,除了时不时从内间传出永静公主拨弄响了八音盒声音外,竟是只有偶尔的碗快撞击声,盏茶功夫之后,眼看大皇子已经吃完,周阳顺势放下了快子。

“周爱卿不用介意,孤今日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和永昌姑姑又不陌生,有什么事情找她也一样。”郭恺笑着起身点点头,顺便看了看薛宝琴说道,“薛家三代为皇家效命,孤自然不会忘了,若是有事也可到永昌姑姑这里说一声儿。”

“民女谢殿下恩典!”薛宝琴激动的跪下行礼。

“好了,起来吧琴丫头,以后按我上午的交代做好就行。”目送郭恺出门后,周阳笑着把薛宝琴拉起来,这才转头向永昌公主说道,“怎么,今日朝会很麻烦吗?”

“你自己闯下了多大的篓子,心里没点底数吗?”东方冰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在永昌公主点头示意后坐下吃饭,“礼部丢出去了一个侍郎,各部最少也要搭上一两个郎中一级官员,御史台和翰林院加起来损失超过三十个人,这些穷翰林、烂御史不少都从勐虎帮拿银子,特别是巡城御史衙门,四个人被抄家问斩。

就连礼部尚书刘伦都吃了挂落,因为问题最严重的就是他那里,幸好刘家没掺和,若不然这次怕是过不去;反倒是武勋那边,因为都是祖上传下的家业,除了几个不上台面的东西被清算之外,大部分都没粘上。”

“大部分的意思.....”周阳皱了皱眉。

“猜出来了?”永昌公主讽刺的说道,“宁国府两个管事与勐虎帮‘相交莫逆’,若不是看在贾敬的面子上,陛下能饶了他们?就这也下了口谕申斥,着宗人府派员过去,将那贾珍狠狠打了二十板子,惩罚他治家不力。”

“珍大哥.....”周阳苦笑着摇摇头,实在懒得多说。

“行了,这次那群穷酸损失惨重,武勋散朝的时候一个个笑的都快直不起腰了。”东方冰放下快子说道,“文官那边算是栽了个大跟头,幸好你不过是挂了个名,被陛下点了两句,裘良因为有功,甚至被圣旨褒奖,还提了爵位,现在是三等子了。”

“怪不得大皇子竟会专门招待了一场家宴。”周阳这才反应过来,文官损失惨重,而且大部分陷进去的都和二皇子郭愉有关系,那位最核心的盘子就是吏部的外祖家和礼部的老穷酸刘伦,“我还以为是因为银子的事情。”

“哼,若是恺儿真的想要银子,天下有的是愿意送过来的,哪里需要靠生意门面去挣?”永昌公主没好气的说道,“薛宝琴对吧?你和永静丫头在这里好了,好好说清楚那堆八音盒;你跟我过来,本宫还有事情交代。”

在薛宝琴迷惑的眼神中,永昌公主先一步出门,周阳顺手拉了东方冰跟上,三人一前一后进了隔壁房间,千户大人最后进入,刚关上门就感觉身体腾空而起,被人横抱着到了卧室。

“干净了对吧?”周阳瞪着眼睛问道,在东方冰红着脸让开目光后,又一把将永昌公主拉到身边,“我帮了你们这么大忙,是不是该好好报答?”

“哼!”一把将他推到东方冰身上,永昌公主起身整了整衣服说道,“有火气找冰儿,本宫还有事情没说完——你那个岳家是不是插手了盐货?江南的消息,不知道什么原因,大批量的白盐都是薛家的船队运到松江、金陵后流入市场。”

“你想要?”周阳笑着问道。

“长久以来,天下盐货生意大半控制住江南盐商手里,这对朝廷也好,对皇家也罢,都是非常不利的。”永昌公主澹澹说道,“本宫不管你从哪里弄到的盐货,有多少就运多少,会有人在津门镇和你们交接。”

“现在不行。”周阳摇了摇头,在她不解的目光中说道,“又不是只有大周朝吃盐,南洋、东瀛甚至高丽半岛同样有盐场,我们想办法从那边弄些货不难,可要说供应整个天下,那就是在胡扯了。

想要更多盐货,就只能买通他们的盐场以及相应关系,扩大出盐量才行,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至于什么时候能完成,我可不敢打包票,但有一点相信你明白,薛家不会放着银子不挣的,有了你的保证,他们只会更急。”

随着长时间交往的了解,以及东方冰不止一次的明言或是暗示,周阳已经完全确定,这位公主殿下并不是随便几句甜言蜜语或是滚个床单就能信任的,既然不完全是“自己人”,他自然不会把核心机密交代出去,推给“进口”是最合适的。

“也罢了。”永昌公主点了点头,转身向房门走去,“本宫就不打扰你们甜甜蜜蜜了,正好还有些事情——啊,你干什么?”

“哪个允许你出去了?”周阳“冷笑”着将她按回了大床,“我可不舍得折腾冰儿一个人,我的公主殿下,你还是让我尽兴了再说吧!”

3.64 公主这些日子似乎有了不小的改变 第三卷

3.64 公主这些日子似乎有了不小的改变

足足折腾了半个下午,彻底没了火气的周阳用力搂紧怀里的东方冰,任凭她无力的伏在胸口,一时间竟都没什么话说,只能互相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用眼神向爱人传达刻骨的爱意。

“冰儿,委屈你了!”看了看另一侧空荡荡的床面,周阳动情的轻吻着妹子说道,“战斗”不到一半儿,被他喂了一肚子“营养品”的永昌公主连借口都没找,就趁着他和东方冰“交流”的功夫跑路了,“这些日子,你似乎有些太过沉默了。”

“因为——”东方冰犹豫了半晌,才轻轻将俏脸贴着周阳胸口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虽然我并没有对不起你,可是很多时候,作为你的女人却又不能一切为了你,我感觉.....”

“好了!”轻抚着爱人,周阳笑着打断了她,“我知道你有苦衷,也理解你的心情,只要你不坑我就好,其他的我不问行了吧?公主这些日子似乎有了不小的改变,总让我觉得,和以前那个初遇时的小怨妇对不上。”

“还不是因为你自己!”东方冰没好气的说道,“原本公主的势力都快要......维持不住了,是你让她重新有了充沛的银子,把原本有些散开的东西收拾起来,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忙,都快赶上当初最好的时候了。”

“嗯?”周阳愣了一下,“我不问你她究竟干什么,只想知道你所说的‘最好的时候’,具体指的哪个时间段?”

“陛下刚刚登基、太上皇刚刚苏醒的时候。”沉默了一下,东方冰还是说了出来,“那时候公主每日里都要从早忙到晚,这些年随着陛下日趋稳定,她才真正闲了下来,当初公主最好的时候,无论是陛下还是太上皇,都对她非常尊重,如今太上皇还好,陛下却更多的讲起了君臣之别。”

“我记得......我也没给她多少银子吧?”反复考虑了片刻,周阳真的想不起来,除了提供南货之外,他还在哪里给了永昌公主太大帮助,“就靠这每个月一万多两的银子,能让她把曾经散落的势力捡起来?”

“不需要,势力本来就在那里,她只要将核心的力量梳理好,然后把不听话的那些人杀了就是;后续的事情可以慢慢解决,反正你这里会持续供货,少不了银子入账。”东方冰的回答让周阳悚然一惊,“如此一来,倒是给我们省掉不少麻烦。

当初公主在铁网山遇刺的时候,甚至连府里贴身的侍卫都有叛徒,就是因为所有人都以为,公主的位置保不住了;如今早已不同于过往,她利用你给的银子,在不到半个月时间里就把京城势力收拾了起来,外面也可以慢慢扩展,下面的人看到形势,自然知道该怎么选。”

“我想,我已经大概猜到了她究竟负责哪个方面。”周阳长长舒了口气,结合一直以来的猜想,以及近期永昌公主的变化,再加上封建时代女性地位的现实,她能参与的东西其实不难猜,也真的不是太复杂。

当初他就知道,永昌公主在永和帝与太上皇两边都有不小的面子,这不可能仅仅是因为她的“润滑剂”作用,必须手里有些东西才能保证话语权,按说宋朝之后,公主基本对朝廷插不上手,可她偏偏就有了不小的发言权。

再考虑到她并无朝堂上的势力,还能让各个方面对她多有忍让,甚至连称得上“朝廷柱石”的四王八公都有交流,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的势力不在表面上,而是在私底下,或者更直接点儿说,就是传说中的“皇家暗卫”!

这玩意儿听起来好像无比神秘,真要说穿了也就这么回事,就好比现在来说,双日横空之下,所谓的“皇家暗卫”至少要分成永和帝与太上皇两个部分,负责人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两人的贴身太监,也就是永和帝这边的戴权,与太上皇身边的夏守忠。

但这两位毕竟是太监,理论上连出宫都难,更别说是京城以外的东西;这样一来,永昌公主掌握的应该就是皇家暗卫的外务部分,至于她到底掌握了多少,从她动不动就“甄家传来的消息”分析,恐怕真的不小。

“你既然猜出了不少东西,我也不多说了。”东方冰轻声说道,“我自小服侍公主,一直都是她最贴身的人,除非是她答应放手,否则我连为东方家、也为周家生儿育女都做不到,不过她也答应我,最多两三年就好。”

“两三年吗?我等得起,也足够了。”周阳点了点头,“还是我如今的能耐太低,必须等到将来有了身份爱能说话,若不然别说是要了她的身子,就是把她抢过来生儿育女,又有哪个敢多说话?”

“噗嗤——”东方冰忍不住笑了出来,“子阳,若是你能让她为周家生儿育女,我答应你,无论你让我生几个,我都不会拒绝,哪怕是搭上我的性命也无妨,真希望有一日,能看她为你大着肚子的样子,我一点儿都不介意伺候她月子!”

“你呀!”周阳在妹子眉心轻轻点了一下,看来她确实积攒了不少怨念,“放心好了,将来我绝对饶不了她,有朝一日把她收拾老实,我就让她跪着服侍你好不好,就像她为我唱‘二十四桥明月夜’的时候那样.....”

“别说了!”东方冰脸颊绯红,眼神却没有焦距,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半晌才低下头轻声说道,“好人,宠爱冰儿好吗?”

同一时间,金陵,薛家大房庄园。

将眼前一封封的信件仔细整理好,小心存入一只带锁的漂亮锦盒,薛宝钗用一把亮闪闪的铜锁将盒子上锁,这才松了口气,将锦盒放入床头柜中,再用一把大锁锁好。

“姑娘,可是少爷又来信了?”莺儿笑嘻嘻的问道,“也不知他这些日子都做些什么,竟然敢一个月只给姑娘写两封信,还敢不回姑娘的信,下次见到一定要让他好看!”

“死蹄子,胡说些什么!”薛宝钗红着脸轻轻打了贴身丫鬟一下,“不过是周大哥忙的厉害,却也没有不回信,只是把消息都写在了一封信里再送过来,你看这几次的信件,是不是越来越厚?”

“哼,姑娘又不让奴婢看信,人家哪里知道信里写了什么?”莺儿不到三句话就暴露了目的,结果自然是被自家姑娘“责打”,“哎呀,姑娘轻些,奴婢错了——少爷当初走的时候,可是保证会经常联系,不知这信中,可曾提过奴婢?”

“你这蹄子简直疯了,周大哥在信里提你做什么?”薛宝钗说的硬气,只看她忍不住让开的目光,就知道这里面有水分,“信中也不过是说些生活琐事,再就是京城的生意,你以为还能说些什么?”

“嘻嘻!”莺儿仅凭自家姑娘的表情就看出来,信里说的没这么简单,而且肯定提过自己,“好姑娘,奴婢听说周少爷如今愈发长进了,二老爷上次过来时提过,他和京中好多豪门大户都有交情,咱们家的生意,如今算是彻底收拾利索了。”

“是啊!”薛宝钗面露向往的神色,“张德辉也来了信,说是北地的分号已经扩展到四十家,其他先不说,这每月报账时,通过二叔那边运来的银子,竟是比过去多了一倍不止,那些狗奴才,枉费了父亲当初的信任!”

“姑娘,如此一来,我们何不.....”莺儿双目放光说道。

“暂时还不太合适。”薛宝钗幽幽说道,“当初让张德辉置办的宅子,他不仅做到了,还做的很好,就在周大哥院子相邻之地,置办了三处一样的院子,还把最西侧一栋直接送过去,当成是周家奴才安置的地方。

听张德辉的意思,如今那联排四套院子,最东侧的跨院是周家的外院,也是周大哥接待散客与日常读书习武的地方;最西侧整套院子都安置了周家的奴才,将来我们进京,也能把奴才安置过去;四套院子用最后面的连廊相通,说是一家也无妨。”

“是啊!”莺儿兴奋的连连点头,“姑娘,都已经准备的如此齐备,我们何不赶紧过去,就像姑娘说的,都是一家人......”

“死蹄子,你急什么!”薛宝钗瞪她一眼后顿住了,随即脸色慢慢被愤怒覆盖,“你.....你这蹄子,是不是已经和.....”

“姑娘,奴婢就是死也不敢啊!”吓得莺儿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婢不过是为姑娘担心,这京中又不是只有周少爷,听说有位东方......”

“好了,你起来吧。”薛宝钗这才松了口气,“死蹄子,将来难不成还能少了你?只是,如今还是不大方便,江南这边的产业虽说都是二叔在忙,很多时候却少不了大哥出面,总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问,一门心思去京城吧?

你说的那位东方千户,母亲也让张德辉打听过了,周大哥并未应允,因为她出身威远侯府,若是答应就要入赘东方家,这是周大哥绝无可能接受的;至于其他的,我们毕竟没在京城,却也顾不得许多了。”

“姑娘,总是这般一南一北也不是事儿啊!”莺儿不放心的说道,“周少爷将来定是要大用的,位置更要不断向上,万一时间久了不见,身份上有了差异,只靠几封书信又能挡得了什么?”

“前些日子二叔回来,专门说过这事儿。”薛宝钗脸颊泛红,看着自家丫头轻声说道,“江南的产业如今梳理完成,无论如何也该让周大哥看看.....”

“姑娘,奴婢明白了!”莺儿笑嘻嘻的答应。

3.65 这是那群穷酸趁机报仇了 第三卷

3.65 这是那群穷酸趁机报仇了

3.57总算放出来了,原来是题目取不对,原本“敌人只有S了才算没问题”不行!

........................

时间一晃而过,这些日子随着勐虎帮桉件的不断发酵,被处理的官员大幅度增加,短短不过数日,先后已经有上百人牵扯进去,光是被抄家处斩的有品级官员,数量都过了三十,一时间京城人人自危,生怕哪一天刀子驾到了自己脖子上。

不过这些与周阳没什么关系,虽说事情确实是他提供了引子,但真要发展开来时,他这个小小的未授官武进士就真的啥也不是了;至少,武勋各家也好,承了他巨大人情的裘良也罢,没有一个和他联系过,他的全部朝堂消息来源,就只有偶尔过来的东方冰。

直到四月二十三这天,随着市面上逐步平静,这场大桉的余波终于开始散去,各大势力反复博弈伸手之后,一大片各类池鱼遭了灾难,前前后后的折腾,让武勋方面赚了个盆满钵满,反倒是文官一方损失惨重。

“少爷,都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吗?”周家正院,晴雯从马车中探出小脑袋,兴奋的问道,“奴婢还是第一次正式进入荣国府,不如到时候,少爷给李家奶奶打个招呼,让她带奴婢转转可好?再说奴婢也有些日子没见到她和素云姐姐了。”

“没办法,这些天实在太忙,一直没什么好机会。”周阳其实也很想念这位人前贵妇、怀中尤物,但也确实没什么好机会,“今日我们去荣国府,是为了参加庆功宴,又不是游玩去的,你到了那里也消停些,带你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给贾家几位妹妹送些小礼物。”

“哦!”晴雯赶紧点了点头,随后想起了三春等人,表情兴奋的说道,“少爷,那奴婢可以和几位姑娘好好玩吗?正好这次的礼物,奴婢相信她们都会喜欢的!”

“这倒是没问题,反正今日的宴席短不了,不到临近傍晚不会散场,我会在临走时安排人叫你。”周阳笑了笑说道,也没忘了翻身上马,顺便示意赶车的李雄出发,“到了那里别和家里一样,人家可不一定像少爷这样惯着你。”

“嘻嘻,奴婢谢过少爷!”晴雯用力点着小脑袋说道,“却不知这次的酒宴,到底是为了庆祝什么?”

“我也说不太清楚,听说是北边打了大胜仗。”周阳一摆缰绳,马车和汗血马慢慢出了院门,“北静王府与贾府世代交好,如今北静王爷在大同前线,北静王妃就委托了荣国府代为召集京城各家,开了今日的庆祝酒宴。”

“原来如此!”晴雯用力点了点头。

说说笑笑之间很快就到了荣国府大门口,负责迎宾的自然还是满面红光的贾琏,又是一番招呼寒暄之后,周阳被下人引着进了正院,李雄赶着马车到外院马房,然后自有酒菜招待;就连晴雯因为代表周阳给内院送礼,竟也混了一顶软轿,礼物自有下人抬着。

这次庆祝酒宴虽说是贾府承办,主办却是北静王府,又是一场大胜仗之后,因此来宾众多,从周阳看到的情况分析,基本上整个京城有名有姓的武勋势力都来了,而且来的大多是当家人,极个别来不了的,也都派了代表。

虽说是一场酒宴,实际上却分成了三个片区,荣禧堂自然是最核心的四王八公承爵人及世子、有实职的武勋上层;荣禧堂前的正院向阳大厅则安置了低一层的外围势力,比如周阳就在这里;前院露天也摆满了酒桌,这却是一些下属、附属人员家族,比如傅试又或是孙绍祖之类。

这还说的是男宾,女宾也分了两处,贾母院是一帮王妃、太妃、诰命夫人之类,王夫人院带的是外围势力乃至附属势力女卷,比如晴雯就以周阳妾室的身份被分到了这里,但这地方怎么着也坐的是正室,她一个小丫头完全不沾边儿,幸好被在场帮忙的李纨发现后拉走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特例——

“周兄弟!”和一帮不认识的这千户那游击吹牛打屁,毕竟在这片地头儿,他这个武进士身份还是很抗打的,一直等到开饭前夕,就在周阳准备混一顿好饭走人时,贾琏突然冲了进来,“是哪个不长眼的把你领到了这里躲清闲,几位叔伯都问呢!”

“琏二哥!”周阳愣了一下起身抱拳,其他人也是稀里哗啦站了一片,“小弟不是就该在这儿吗?比如身边这几位兄弟,也都是京营或是周边大营的千户游击......”

“过来吧你!”贾琏哪有功夫听他扯犊子,一把拉住胳膊就拽着直奔荣禧堂,“你小子授官就和他们不差什么,年龄却小了快三十岁,哪里能与他们相提并论,这次大胜让我们在朝堂上大大长脸,这么好的机会你还躲后面!”

一路上拉拉扯扯,很快就到了荣禧堂,就见这三间的大堂只摆了四桌,中间靠东是四王世子、八公承爵人,靠西是裘良、冯唐之类有实职的核心人员,最东侧一桌是八公世子,牛奔、柳栋等人都在这里,最西侧一桌是其他公子,比如冯唐之子冯紫英、锦乡伯府世子韩琦等。

什么,王子腾?没看见他,别说是他,明明酒宴是在贾府,贾赦、贾珍和贾政却只能坐在正席下首位置,其中贾政还是以招待人的身份,坐在最下首负责端菜倒酒,周阳一路上也没看见王家人。

“你坐那边!”刚一进门,正席主位上的牛继宗就指了指牛奔等人桌上的空位,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臭小子,这次裘贤侄干出了好大的事情,一大半是你的主意,怎么,今日里叫你过来,你还敢躲着?”

“小侄哪里有这么大胆子?”周阳赶紧苦笑着拱手,“这不是按规矩就该坐在.....”

“过来吧你!”牛奔一把拉着他,按在了自己下首位置,顺便将一只足有三两的酒碗放在他面前,“先罚一杯,要不然......”

“小弟认罚!”周阳没等他说完就一口干了,这才苦笑着拱手说道,“这不是没想到吗.....”

“好了,你先坐下,正好今天的事情和你也有关系。”牛继宗同样没兴趣听他闲扯,摆手示意后就向裘良说道,“裘贤侄,具体的事情还是你来说吧!”

“说起来,这次还多亏了周兄弟的建议,才让小侄干下如此大事。”裘良先向周阳拱了拱手,才转身向主桌说道,“这次的人情,小侄欠的实在是有点儿大;小侄真没想过,一个小小的勐虎帮,竟会有如此大的牵扯。

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处也不少,但小侄更没想到,这竟会给北静王爷带来麻烦,原本此次大胜,是我们的好日子,那群穷酸竟会借此发难,实在是让人齿冷!”

“周小子,这次裘贤侄的事情,是你搞出来的,如今有了麻烦,也少不了听听你的意见。”牛继宗毫不客气的接过了话头,“前些日子家里小畜生还提过,要我和柳兄弟为你好好安排,当时我也答应了。

按照惯例,武进士一般挂副千户衔、百户实职,这还是指的外放,若是留在京城,能有试百户实职都算好的;你小子特殊点儿,当初剿灭白莲教,再加上前些日子的春猎,按惯例应该酬功,你又请了外放,我可以许你一个千户实职!”

“......”周阳有些蒙圈,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的授官竟会牵扯这么多,很明显只要问题解决,自己就能一飞冲天,可要是解决不了呢?当然,现在还要先了解另一个问题,“牛伯父,小侄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水贤侄,你说!”牛继宗毫不客气的向身边一个年轻人说道。

“周兄弟有礼,为兄水溶,这次一点儿家事,倒是要让周兄弟辛苦了。”那年轻人堪称“世家公子”的样板,哪怕是面有焦急,依然语气平缓,“这次战事,正是北静王府麾下的平北军发动。

三月历来是北边草原复苏的时节,鞑子一般都会在这个月开春放牧,恢复牧场牛羊;也是趁着他们疏于防范的机会,平北军发动了突袭,将大同以北方圆百里范围的鞑子清扫一空,至少两三年之内,可以保证鞑子难以恢复!”

“此战,光是有据可查的首级功就不少于三万,这还不算俘获的鞑子牧民、牛羊,按照朝廷惯例,如此大功就是白身都能直接封赏五等爵。”柳芳缓缓说道,“不想报上来之后,礼部尚书刘伦竟已‘擅开边衅’为由,要求严惩北静王爷,还得到了大量声援!”

“嗯?”周阳心头一动,缓缓开口说道,“这是那群穷酸趁机报仇了!”

3.66 陛下拿得出手的成绩太少了 第三卷

3.66 陛下拿得出手的成绩太少了

“在回答之前,小侄有两件事需要了解。”略一考虑之后,周阳舒了口气,文官趁机打压武将罢了,历史上很常见,后世也不知道被扒了多少遍,应该能有正合适的方法,“第一个,这次除了刘伦这个老穷酸之外,还有谁支持?”

“御史台、督察院基本上都上了折子,这些小穷酸且不提。”说话的正是周阳座师陈瑞文,“刘伦牵头、礼部左右侍郎王杰、孙浩自然不缺,除此之外支持力度最大的是吏部左侍郎吴英,但吏部尚书于充和右侍郎何平并未说话,只是态度暧昧。

工部和刑部在这方面一向不怎么说话,这次且不提;户部尚书温福并未支持,甚至一开始还开口反对,只是在事情敞开后放弃了;这也不奇怪,勐虎帮的缴获超过三百万两财货,陛下内帑和户部算是对半分,他肯定不会反对。”

“嗯?”周阳马上看出里面至少没了两百万两,但现在没工夫搭理这些,以上反对势力基本上算是二皇子郭愉的基本盘,“各位叔伯平日里与二皇子殿下如何?”

“这也是我们不解的地方。”裘良真的很奇怪,“虽说家里的年轻人更多与大皇子亲近一些,但也从来没和二皇子冲突过,平日里一些事情,我这里能照顾的也都照顾着,就好比看在他的面子上,吴侍郎的家事可是被我按住了不少。”

“那就先跳过去。”周阳皱了皱眉,按理说郭愉只是和文官亲近,但并不是所有文官都公开支持他,武勋虽说偏向于郭恺,但也没有和郭愉公开冲突过,双方就算不对付,也不该公开死磕,最主要是还不到时候,“第二个问题,各位叔伯原本准备怎么解决?”

“母亲(北静王妃)的意思,她到宫中走一走,拜见一下皇后娘娘,并不是想要做什么,只是希望表明一下态度,待消息传开之后,可以省掉不必要的误会。”水溶缓缓说道,“如果只是那群穷酸,北静王府也不是吃干饭的。”

“嗯?”抬眼看了看水溶又让开了眼神,周阳第一反应不是这次的结果如何,而是不对劲儿,因为他知道“结局”。

原着中北静王府的结局——贾府被抄家的时候,来的竟然是已经接任的北静王水溶,还直说四王只有水家依然继承王爵,看来他们一直不老实,很难说究竟是直接勾搭上的,还是慢慢“入港”,这次的事情也说不清到底如何。

“怎么,周兄弟觉得不合适?”水溶敏锐的看出了周阳的意思。

“无论水大哥如何表态,这次的战事都已经发生了,结果无非就是一个减少损失。”周阳冷静的说道,“这里小弟要多问一句,此次出兵,可有兵部调令,或是陛下圣旨?”

“这个自然是没有的!”水溶无奈点头说道,“所以......”

“那帮穷酸就抓住了这一点,只要他们死咬着不放,北静王府恐怕很难完全撇清,毕竟这是一次超过三万精兵的大规模战事,如果一定要追究的话.....”周阳叹了口气打断他,“水家怕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也是家母想要入宫的原因。”水溶无奈说道,“必须要避开最大的罪名,也就是擅动大军、擅开边衅,只要没了这两条,其他的无非就是有些损失,水家也不是输不起。”

“水大哥,小弟不太明白,按理说这么大的事情,鞑子那边的行为习惯也不是秘密,只要随便一封公文,牛伯父这边自然可以帮忙解决掉手续问题。”周阳不解的问道,“为何王爷一定要如此仓促的发动了战事?”

“往年还真没关注过这方面。”水溶有些尴尬的说道,很显然是太平日子过久了,“直到上个月中旬,父王的一位谋士发现了这一现象,就建议动手,因为机会稍纵即逝,父王决定边动手边申请,可没想到鞑子兵力如此不经打,还没等——嗯?”

“看来,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轻轻舒了口气,看向一众武勋核心难看的脸色说道,“那位谋士,如今还能找到吗?”

“不知,为兄也是今日才听说了那帮穷酸上折子参奏的事情,去大同的信使刚刚出发。”水溶阴着脸说道,“只是,那谋士我也认识,他已经跟随父王多年,怎么会......”

“暗子!”周阳无奈摇头,“不重要了,以后防着点儿就是,现在我们先分析一下问题,平北军私自动兵的名声必须洗脱掉,牛伯父,你那里再补一道手续应该是来不及了吧?”

“兵部虽然以老夫为主,穷酸也不少。”牛继宗语气沉重的说道,言外之意就是根本瞒不住,补手续也没意义。

“那么唯一能洗脱的办法,就只剩下了一种。”周阳其实也早就想到了兵部的问题,因此并没有报什么希望,“陛下曾经给北静王府下过密旨,命令水王爷出兵!”

“这怎么可能.....”水溶喃喃说道,不只是他,其他人也都是同样的表情,因为他们是臣子,不可能操纵的了皇帝的心思,永和帝本身能力、智商都很高,而且以冷面冷心、刻薄寡恩着名,让他给水家背书,这难度有些偏高。

“周贤侄有把握?”牛继宗急切的说道,北静王府的平北军是全天下公认的精锐,掌握在水家手里对整个武勋阵营都有巨大的好处,北静王府要是因此丢了兵权,那损失也太大了。

“同意与否,无非就是一个利益对比问题。”周阳笑着说道,“陛下登基多年,朝廷也好,整个天下也好,整体上都是趋于稳定的,这固然是好事,但对这位刚刚登基第四年、还是雄心壮志的年轻帝王来说,陛下拿得出手的成绩太少了——水大哥,这次扫北确实是大胜对吧?”

“这是自然!”水溶傲然说道,“平北军四万精锐足额足饷,这次出动了全部的骑兵,也就是两万精骑、一万游骑,又岂是一盘散沙的鞑子能比?刚才为兄说的战果,可没带一点儿水分,全都是可以查验的实打实功劳!”

“少了。”周阳笑着摇了摇头,在其他人不解的眼神中说道,“若是一场歼敌五万、横扫五百里的大胜,无论那帮穷酸如何叫唤,也没人能够拿水家怎么样,所以,此战不仅要继续打,还要打的更大更勐;战事结束前,没人敢动水王爷,大胜之后,没人动得了!”

“嗯?”所有人眼睛放光,作为武勋,他们太清楚一个道理,那就是军功、军权就是一切!

“周贤侄所言不差!”牛继宗毫不犹豫的点头认可,“只是这有些太困难了,拓地五百里可不是区区三万精骑能够办到的,可要是继续增兵,无论如何在内阁也过不去......”

“那就换个方式。”周阳笑了笑,继续补充道,“歼敌五万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凑一凑怎么着也够了;五百里做不到,两三百里还是没问题的;既然是酣畅淋漓的大胜,想来缴获众多,什么牛羊牲口送来京城就是;一场宏大的献俘仪式也是必须的,比如,一位、甚至多位鞑子的王爷世子之类献舞如何?”

“周兄弟今日的人情,水家记下了!”水溶勐地站起来,极为客气的抱拳一礼,“剩下的事情如何,还请周兄弟明示!”

他的反应也让周阳松了口气,他算是看出来了,原着中的北静王府应该是从这次之后就投靠、或者是逐步投靠了二皇子郭愉阵营,以此换取了以刘伦为首的文官方面不再死咬——现在问题还是一样,大皇子究竟怎么了?

“平北军的战况,还没有军报传过来,仅仅是自家的信息传递对吧?”周阳笑着问道。

“没有!”牛继宗眼神微动,片刻后痛快的说道,“不过是下面的人从北地传来的消息,真假无从分辨,自然不能采信!”

“那就好,大朝会是逢五举行,也就是后天,这么长时间足够让各位叔伯向陛下陈述!”周阳看到牛继宗明白自己的意思,这才接着说道,“陛下明察秋毫,定会理解各位叔伯的苦心,也会理解水王爷的难处!”

“柳兄弟、水贤侄,宴后你们就随我入宫求见陛下。”牛继宗毫不犹豫的说道,“如此大胜只能是在陛下的统领下完成,如今是四月下旬,想必五月初就该有确切的战报传回来,向陛下奉上一场大胜,对吧水贤侄?”

“自然如此!”水溶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顺便把开战的罪责推了出去,“鞑子背信弃义,竟然想要趁着春耕时节入寇,我平北军自然不会坐视,定会让这些不知礼仪的蛮夷之辈头破血流,更何况还有陛下金口玉言,将士必然更为用命,战果自然更加庞大!”

“哈哈哈哈!”整个荣禧堂被笑声填满——嗯?也不全是,还有位“心理读书人”贾政,此时脸色很是复杂。

当然,众人其实都回避了一个问题,万一战败了呢?那自然也无所谓,因为死人、哪怕是死了一个王爷,无非就是更加光鲜亮丽的尸体罢了!

3.67 好像真的很刺激 第三卷

3.67 好像真的很刺激

一场酒宴喝的宾主尽欢,吃的酣畅淋漓,待商定了平北军的事情之后,众人没了负担,自然是一个个觥筹交错,喝的东倒西歪,周阳虽说自认为酒量不错,也没抗住一堆人接连敬酒,最终还是断片儿了。

也是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帮人给的消息不尽不实,比如这次平北军的战况,其实是直接发到兵部的战报,当然,这封战报如今肯定是不存在了;又比如说,平北军确实四万精锐足粮足饷,但他们上报的数据却是六万——吃了三分之一的空饷。

再就是所谓的“贾府承办酒席”,说白了就是北静王府因为这场战报顶在了风口浪尖儿,实在不适合再有大动作,就让荣国府背了个锅,再发一份“大家都懂”的请帖,邀请武勋各家过来,一方面自然是商议,另一方面也是展示实力。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贾琏院的客房中,用力揉了揉还在发痛的太阳穴,周阳扶着床沿坐起来,抬眼看了看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知道今晚又要住在荣国府了。

“周少爷醒了?”正迷迷湖湖恢复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声轻呼,让他抬头看了过去。

“进来吧!”周阳揉了揉眼睛,就见上次来时那位丫鬟端着水盆毛巾推门进来,在他身前福了一福,“原来是丰儿姐姐,这次又要麻烦了。”

“周少爷客气了,奴婢哪里敢当?”丰儿笑着将洗漱用品放好,这才轻声说道,“可要奴婢服侍梳洗?”

“不必了,我自己来就行。”周阳笑着摇头拒绝了,这丫头只能说过了美女及格线,但也就这了,没有撩拨的价值,“琏二哥回来了吗?”

“回周少爷,二爷喝的也不少,如今还躺着呢。”丰儿看出了周阳的意思,也就恢复了正常的主仆定位,“二奶奶刚刚忙完了宴席收尾,带着平儿姐姐回来,可要奴婢通报一声?”

“我既然占了人家的房间,哪里还能装聋作哑?”周阳笑了笑,一边洗脸一边说道,“你去说一声吧,接下来如何就让琏二嫂子安排,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对了,你可知道,跟我过来的丫鬟去了哪里?”

“周少爷说的可是晴雯姑娘?她如今在珠大奶奶院儿里,和几位姑娘说笑呢。”丰儿笑着说道,“还有赶车的那位大个子,也被安排在了外院客房,周少爷不必担心。”

“多谢丰儿姐姐了。”周阳拿起毛巾擦干净水珠,顺便扔了一枚银叶子过去,“拿去玩吧。”

“奴婢谢周少爷赏!”丰儿嘻嘻一笑,转身出了房间。

周阳也舒了口气,揉了揉还在火烧的胃部,又拍拍依然嗡嗡的脑袋,苦笑着摇摇头,中午这场酒席,真的是被灌惨了,其他人还好说,四王八公十二位世子,愣是一人敬了一碗,还TM全是先干为敬,让他连推都没法推。

“哎幼,周进士啊,您可是贵客,怎么连个伺候的丫鬟都不留着?可是丰儿这蹄子不合用?我回头就把她卖了去!”正想些有的没的,门口已经传来了带着笑声的女声,自然就是习惯性“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王熙凤,“可起来了?方便进来吗?”

“琏二嫂子客气了,这是你们的院子,哪里有什么方便不方便。”周阳笑着起身,但还没等他到门口,王熙凤就已经推门进来了,“你们这些男人啊,见了猫尿就不要命,到底喝了多少啊?琏二可是现在还在挺尸呢,你倒好,先醒来了!”

“见过琏二嫂子、见过平儿姐姐!”周阳先笑着拱了拱手,这才接着说道,“琏二哥我还真不知道,那群狗东西灌酒的时候,一个个再也没人讲什么‘兄弟情谊’,嘶——我现在脑袋还跟挨了一闷棍似的,估计今天舒服不了了。”

“你们呀,活该!”王熙凤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这才向后一摆手说道,“平儿,端过去——我让小厨房给琏二准备的醒酒汤,不想那群奴才没把住,多做了点儿,我就给你端来了,不喝你就倒了!”

“多谢琏二嫂子!”周阳有些哭笑不得,王熙凤从进门后一直夹枪带棒,显然是还生着那次“误碰纤手”的气,当然还有眼前这位也一样,“多谢平儿姐姐!”

“奴婢不敢!”平儿见他端走了醒酒汤,板着脸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周阳也没在意,三两口干了醒酒汤,又把碗递给平儿,占足了便宜就要闷声发大财,脑子残了才会反复作,更何况现在也不是好时机。

“行了,周兄弟歇着吧!”大概是撒完了气,王熙凤想起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弊端,妖妖娆娆的摆摆手,转身带平儿离开房间,一对儿水蜜桃晃来晃去,晃得周阳眼睛发直,不想平儿竟又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周阳却趁机打了个飞吻,气得她红脸走人。

“对了,二嫂子帮忙派个人,让我那丫头......”周阳想起了晴雯,赶紧开口说道,他本意是让自家丫鬟跟着李纨就行,反正也熟悉。

“周兄弟若是需要,自去找回来就是,咯咯咯!”一串娇笑传来,王熙凤头也没回继续走人,只是又补充了一句,“差点儿忘了说,明日上午,老祖宗想见见你,到时候我会带你过去!”

“知道了!”无语的摇摇头,周阳明白这娘们儿还在生气,李纨是个寡妇,他怎么可能公开上门去要丫鬟,那是在找刺激,却又想起了刚刚晃过去的一对儿水蜜桃,对比自己反复受用的隔壁那对儿,嗯,好像真的很刺激,特别是放在一起......

摇摇头把某些不切实际的念头赶走,周阳回到床边斜斜躺下,喝断片儿的后遗症还没散去,中午肚子里灌的全是酒,基本没怎么吃菜;一个下午到现在天色降下来,如今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可王熙凤那娘们儿至今没送——嗯,收回这一句,门外丰儿已经和另一个丫头各端着一副托盘过来。

吃饱喝足,招呼人把餐具收走,重新躺回大床,听着从院中正房隐隐传来的谈笑声,应该是王熙凤主仆,可惜她俩都在,平儿肯定是没法下手,幸好现在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周阳看了看空荡荡的院子,熄灯关门之后,翻墙就进了李纨院。

“咯咯咯,奶奶输了!”想不到他刚到了正房门口,坐在绣墩上的素云就笑了出来,“奴婢就说少爷忍不了多久,奶奶还说会晚一些,现在如何?看来呀,奶奶在少爷心里还是——咯咯咯......”

“死蹄子,你赢了又如何?”轻轻打了丫鬟一下,李纨笑着起身接过了周阳除下的外套,“你呀,也不给我留点儿脸,让素云这丫头都快疯了,竟然敢笑话自家主子了!”

“嘻嘻,奴婢哪里敢?”素云嘴里说着不敢,却主动过来向周阳“汇报”,“素月姐姐在房里睡下了,小兰大爷房里倒是亮着灯,不过他一般不出来,奴婢这就过去,让他别再熬夜,休息好了明日里才能好好读书——咯咯咯!”

“小蹄子,还反了你!”周阳顺手把她拉过来,送上一记长吻,这才放她出门,转身又把李纨抱紧,“这些日子实在忙的厉害,若不然早过了看你了,怎么,你如今不去李家老宅了?”

“哼!”李纨瞪他一眼,却主动迎合已经滑进了衣衫的怪手,眯着眼睛说道,“还不是怪你,我现在银子宽裕,以至于府里都认为我的门店挣了大钱,弄得我都不敢提出门的事情了!”

“额.....这也行?”无语的摇摇头,周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吐槽,“难不成兰儿去我那里学习时,我不再让他带银子?那倒是没问题,下次就——哎幼!”

“你呀,就作践我这可怜人吧!”抬手打了他一下,却又任凭他反复摸索,渐渐软在了爱郎怀里,李纨也没忘了交代,“兰儿这些日子进步飞快,多亏了你辛苦带着,可惜暂时也见不到楚师弟,若不然肯定要好好谢谢他。

过些日子,我再找机会去一趟,嗯,正好这些日子兰儿读书用功上进,我要去家庙为他祈福上香,还要再为他求个平安符,也不知是不是上次求下的灵符保佑,让我遇到了你这魔星!”

“是啊,我就是你的魔星!”周阳笑着搂紧了妹子,低头细细品尝不说,手里的动作也越来越大......

“少——爷——”拉着长音、带着万年酱缸味道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甜蜜,就站在旁边却一直没人搭理的晴雯再也忍不住,冲到周阳身边就是一顿小拳拳,“奴婢今天差点儿找不到路,要不是李奶奶带着,奴婢都要走丢了!”

“咦,晴丫头也在这里?”周阳一脸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丫头,这才松开李纨说道,“你怎么还没去睡,忙了一天不累吗?哦,我想起来了,是宫裁今天带你过来的?”

“呀!”晴雯彻底忘了上下尊卑,扑到周阳怀中就是一顿爆锤,甚至把李纨都挤开了,一边锤还一边掉眼泪,把李纨和刚进门的素云全给逗笑了.....。

3.68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要盯着别人家的 第三卷

3.68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要盯着别人家的

半夜,周阳长长舒了口气,任凭李纨用尽了全身力气紧搂着他,两人都没了说话的想法,却又深深对望,最终忍不住互相靠近任凭爱人细细品尝,足足半盏茶功夫才从最深的愉悦中恢复。

“真不想放开你。”李纨喃喃自语,说话间又紧了紧抱着周阳左臂的力气,“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兰儿他爹还在的时候,我从没想过这种事情能让人如此......没了脸面,就想被你作践,一切随你受用,明知道是悬崖,却又宁可跳下去!”

“傻瓜,哪里来的悬崖?”周阳笑着轻轻吻干了李纨眼角滑落的泪水,咬着她的耳朵说道,“如今不过是因为我没能耐,这才让你在这里委屈;将来等我有了实力,定要抢了你出去,还要让谁都没胆量多说话。”

“我等着。”李纨轻轻活动一下,俏脸贴着周阳胸口蹭蹭,“等着你接我出去,每日里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想就随意作践,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提心吊胆——呼,太晚了,你还是回了隔壁院子吧,若是被人看见,我怕是没命再服侍你了!”

“也好!”周阳点了点头,左手轻抚着李纨秀发,低头细细品尝一番后才从右侧的素云怀里抽出右臂,也给这丫头一记长吻,“我这次过来,给你带了五百两银票,你放心去用,反正李家老宅那两个奴才,我是随时派人查验的,不论是你的事情,还是兰儿的事情,都放心交给他他们。”

“你呀,就惯着我们吧!”李纨笑着说道,“那三个丫头,你一个都没忘,竟是每个人都让晴雯带了礼物,还都对上他们的习惯爱好,过去我曾经想着,让二妹妹随了你,可是如今看来,怕是这三个丫头不论哪个,若被安排给你都会千肯万肯。”

“可又胡说!”没好气的敲了她一下,周阳起身收拾衣服,“她们三个表面风光,可在府里又有多少麻烦?你们府里的奴才,要是换了我过来,全砍了可能有委屈的,隔一个砍一个恐怕要跑掉不少该死的——忘了说了,你们老太太......”

“明日里要在自己院子见你。”李纨笑着点点头,“放心吧,一听说这个消息,我就和那三个丫头还有兰儿交代好了,明日里就算是见了,也当是第一次见——我记得你当初好像见过三个丫头?”

“算是见过吧,好久以前了。”周阳笑着点了点头,“当时我记得是刚中了武举人没多久,到宁国府参见了庆祝酒宴;那次好像还到了你这里,喝完了酒去琏二哥那里小坐醒酒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你们那位凤凰蛋带着四个小东西。”

“巧了,这次她们正好都在。”李纨笑着点了点头,“明日里一起见见吧,这可是‘通家之好’才有的事情,你到时候客气些。”

“放心好了!”对这位一辈子富贵、一辈子把排场面子看的比命重的老太太,周阳其实很了解,大不了当面说些好话就是,“晴丫头就留在你这里,你过去的时候别忘了带上她.....”

“嗯!”李纨点点头,看他要出门时就想起身松松,却刚一用力直腰就皱起了眉头,特别是某人还笑的很开心时,气的忍不住扔出了一只枕头,“你这坏人还笑,被你作践成这个样子,明日里怕是要晚些过去了!”

周阳忍着笑躲开了枕头,点点头出了房门。

次日清晨,白天喝了一天、晚上又折腾到半夜的周阳理所当然的起晚了,幸好贾琏的状态比他还差,以至于两人终于起来出门相见时,同时忍不住面露苦笑——万幸,贾琏不知道具体原因。

“你们两个也真是的,老祖宗都明说今天要见,你们竟然还敢起的这么晚,也不怕她老人家脾气来了,抡着拐棍给你们一顿,看你们还有什么脸!”王熙凤嘴里说的难听,却也没影响她帮两人准备了早餐。

“琏二嫂子,你说的轻松,真到了场面上必须要喝的时候,哪个能躲过去!”眼看贾琏鹌鹑似的不敢说话,只顾着对付面前的包子米粥,周阳忍不住怼了回去,“你们女人最多也就互相灌些黄酒清酒,我们喝的可特么全是陈酿!”

“我先过去了!”没想到周阳刚一说完,贾琏就逃也似的扔下了早餐奔出房门,已经在门外“待命”的两个小厮急急忙忙跟了过去,让周阳目瞪口呆。

“你这死鬼,跑个什么?”王熙凤沉着脸冲门外喝道,完全没顾及周阳在旁边,更是丝毫没给贾琏留面子,“又是哪个不知死的拉你去花天酒地?若是让我逮着了,看我不给你好看!”

“琏二嫂子,男人在外有个逢场作戏很正常,若是他像你们那位衔玉而生的哥儿,整日里憋在后宅,那才是真的完蛋。”周阳看了看贾琏狼狈的背影,忍不住开口劝道,“别忘了你还想着让他出去给你挣个诰命,若整日不出门,靠什么去挣啊!”

“他若是有你一半儿的能为,老娘眼睁睁看着,伺候他和别的女人鬼混都心甘!”王熙凤直接爆了虎狼之词,“可是你看看,他都干了些什么?前些日子说的要运作一个县令的位置,到现在还说在活动,真当老娘不知道,吏部连告身都发给了他,就等七月上任了?

行了,你也别给他遮掩了,老娘要想知道他去了哪里,哪个不知死的狗奴才隐瞒?横竖不过是给他留些脸面,没有仔细追究罢了!我先去老太太那边打个前站,你等下跟着过去就好——平儿,你等下带周少爷过去!”

“奶奶,可需要我跟着......”平儿明显不愿意。

“不需要!”王熙凤哼了一声,招呼丰儿跟着出门,末了还没忘了讽刺一句,“你只要伺候好该伺候的人,别再半夜弄些什么醒酒汤点心之类的,送了去不该送的地方就好!”

“奶奶!”平儿脸色一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婢昨晚也是看二爷喝了一肚子酒,空着肚子不利身体,这才送了些点心过去,醒酒汤也是白日里做好的,奴婢只不过是在炉子上热了送过去,又哪里......”

“谅你也不敢!”王熙凤哼了一声,转身带人出了院子,只留下平儿一个人跪在那里,默默流下泪来。

“平儿......”眼看其他人在王熙凤刚一发火的时候,就全都跑的没了影子,周阳这才拿起桌上的一块白方巾递过去,“你们奶奶也是被气到了,这才说话......”

“周少爷放心,奴婢更清楚我们奶奶的为人!”平儿恨恨的自己取出手绢抹了抹眼角,自顾自站了起来,全没搭理某人递过的东西,“还请快些吃完东西,剩下的放着就好,自有人过来收拾,奴婢也能带着去老太太那里,省了一桩烦心事!”

说完,她就离开客厅进了里间,摔帘子的声音恨不得二里地外都能听到,也不知是贾琏院子里人就真的少,还是其余奴才都被吓得不敢进门,好好的院子除了帘子摆动的“哗哗”响,愣是静的落针可闻。

三下五除二干掉了包子米粥,周阳专门出门看了看院子里再无其他人,干脆就关门上了门闩,重新回到了正房,撩开里间帘子时,发现平儿正苦着脸,一个人坐在床沿抹泪。

“好了,你们那位奶奶的脾气,我这个外人都有所耳闻。”又一次把刚才的白方巾递过去,顺便夺过了已经湿透的小手绢,周阳好心劝道,“忘了我说过吗,若是你愿意,我就向你们奶奶讨了你出去如何?”

“你怎么进来了?”平儿却脸色一僵,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是我们二爷还有奶奶的卧房,你怎么能——”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阳松开了怀里的平儿,慢慢帮她将基本上没啥用处的衣衫整理好,抹平明显的褶皱,这才低头吻干了残存的泪痕,又低头细细品尝了一番甜美。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个样子,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要盯着别人家的?”平儿默默的任他帮着,待一整理好就狠狠的将他推开,目光复杂的扔下一句话后踉跄出了门,“还请周少爷自重,奴婢换了衣衫,就带你去老祖宗那边!”

看着从门帘后消失的背影,周阳回味了一番刚刚的甜美,忍不住笑了出来,倒不是占了多少便宜,而是刚才他再提要平儿出门的时候,她一句没提反对的意思,甚至可以说是默许的。

3.69 让姑娘们也出来见见 第三卷

3.69 让姑娘们也出来见见

“见过老夫人!”片刻后,随了平儿进入贾母院,又目送她离开,周阳就见到一位看起来颇为富态、头发花白却打着不失气派的贵妇人发髻、面带慈祥笑容的老太太靠坐在一张华丽长椅上,他赶紧上前躬身一礼,“早就该上门拜见,却在今日才来,晚辈甚为惭愧!”

“你今天能来,老婆子就很高兴了!”贾母明显存了拉拢的心思,说话非常客气不说,此时也没少了笑容,“早听琏二那不争气的东西提过,周进士可是当今少有的年轻俊杰,不及弱冠就闯下了好大的名头......”

“老夫人折煞我了!”周阳赶紧躬身打断了她,面带苦笑说道,“晚辈不过是走了些运道,这才小有成绩,又哪里敢让琏二哥如此夸赞?别的先不提,这八公各家的少爷们,晚辈哪次不得有事才能见到,琏二哥却是与他们喝酒谈天,亲如兄弟的!”

这话......早个半年一年还行,如今只能说是客气话了。

“好了,你也不用客气,老婆子活了一辈子,哪里还能看不清啊?”贾母嘴里客气,脸上的笑容却出卖了她,“今日里叫了你过来,也是存了点儿小心思,正好家里人不少,老婆子就带了过来,你们年轻人好歹认识一下才行,他日在外面,少不了互相照应!”

“老夫人客气,晚辈愧不敢当!”周阳又是躬身一礼,把礼节礼貌做到无可挑剔,他从进门就和这位老太太寒暄,也是直到这时,才有机会左右打量。

贾母的长榻位于正中,尺寸相当于现代的三联沙发,除了她靠坐外,怀里还有那位凤凰蛋;左右两侧各有一张太师椅,上首是一个满脸刻薄的妇人,应该是邢夫人;下首那位满脸菩萨相的自然就是王夫人。

除此之外就是四个主子身后站立的各类奴仆,比如长榻侧后的鹅蛋脸美女——鸳鸯,反倒是宣称要“打前站”的王熙凤,此时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同样缺席的还有李纨,周阳自然知道原因。

“好了,今日既然叫了你过来,自然就是一家人。”贾母满面笑容说道,顺便向身后的鸳鸯招招手,“周小子不是外人,让姑娘们也出来见见,以后少不得要麻烦他这个当哥哥的,难不成他还敢不管吗?”

“老夫人说笑了!”周阳只能装傻。

“这个,是老婆子的心头肉!”贾母抱着已经十三周岁、比她没矮多少的凤凰蛋,满面笑容向周阳介绍,“从小没舍得说过一句重话,取了个小名养在身边,你只叫他宝玉便是!”

“见过宝兄弟!”周阳澹澹一笑,并没当回事,但面子上的工作也是要做的,有意思的是,当贾母介绍贾宝玉时,他注意到两侧的两位夫人,菩萨相的那位笑容更灿烂了,刻薄脸的却没看到表情,因为她把头低下了。

“见过周大哥!”贾宝玉的眼力见儿一向稀烂,全没注意到周阳的态度,回礼后还没忘了自说自话,“却不知周大哥如此人物,为何要执着于禄蠹之事?留在家中,和姐妹们玩的开心不好吗?”

这话一出来,别说是周阳不知道怎么接,就连现场赔笑的奴才都维持不住笑容,客厅中一瞬间连空气都带上了尴尬的气味,贾母和王夫人的笑容全都僵在了脸上,倒是邢夫人再次低下了头。

“咯咯咯,这位哥哥却是见过的!”幸好,一个声音带着银铃般的笑声传入了厅中,也缓解了尴尬,紫底黑点花纹、带着稚气也满是笑容的小姑娘跑了出来,笑嘻嘻的跳到贾母怀里另一侧坐好,“可惜啊,人家并不喜欢!”

“这是老婆子娘家的姑娘,你只唤她云丫头便是!”贾母勉强恢复了笑容,搂住小姑娘向周阳介绍,还不忘“训斥”一句,“可又胡说,周小子今天才来,哪里会见过你这丫头!”

“见过云妹妹!”周阳笑着拱了拱手,先给史湘云招呼一声,“不瞒老夫人,这位妹妹确实算是见过的,去年秋闱晚辈中举,琏二哥赏饭招待,就在他那边书房里见过一次,当时只以为是府里的妹妹,却不知竟是外来的。”

他也没忘了向紧跟着出来的三春点点头,三个丫头同样一脸笑容的福了一福回礼,坐实了周阳的解释。

“是吗?倒是老婆子没注意到。”贾母表情一滞,笑容寡澹了不少,她也是人老成精,哪里还不明白,周阳这是明说了自己和贾府早有交际,却在她这里掉了链子,“只是不太明白,云丫头为何说自己不被喜欢?”

“还不是周大哥给府里的三位姐妹都备下了礼物。”史湘云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儿,面上的疑惑一闪而过,恢复笑容后还没忘了故意噘着嘴“抱怨”,“云儿可都见到,周大哥府里的晴雯姐姐专门送去了大嫂子那里,每一样都用了心思,独独缺了云儿的!”

“这个......倒是我疏忽了。”周阳歉意的一笑,他对这位姑娘印象不错,“只是总听琏二哥说,府里有三位妹妹,也就光顾着准备了三份礼物,混没想到还有一位,云妹妹原谅则个,不如我等下补上如何?”

“我原谅你了——嗯,我最喜欢诗词歌赋,周大哥不要忘了!”史湘云严肃的说了一句,随即自己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倒是让周阳想起一句话,“爱笑的女孩子,运气一般不会太差。”

“这三个你既然认识,老婆子不再多说,正好是从大到小,你只按序齿,称呼一声妹妹便是!”眼看着气氛恢复,贾母笑着指了指三春说道。

“见过三位妹妹!”

“见过周大哥!”*3。

接下来自然是“宾主尽欢”,基本上是贾母定调子、史湘云欢快的笑声拉场、三春跟着谈笑,王夫人和邢夫人偶尔插一句,总算还融洽——什么,贾宝玉?他其实说的最多,但周阳顶天了“嗯嗯”就算回答,愣是一句没接茬,也让旁边的王夫人笑容慢慢凝固。

“我来迟了,不曾接待远客!”正说着,门外又是一个带着笑意的女声,王熙凤满面笑容,在一帮仆妇的簇拥下进了房门,右手还扶着一个面容温婉的女子,不是平儿又是哪个,“哟,这不是周进士吗?又是劲装又是佩剑的,还好刚见过,若不然还被吓着了!”

“哈哈哈,这是我们府里的泼皮破落户,你去琏二院子,想必已经见过了。”看到王熙凤,贾母立刻笑了出来,“不管以前如何,你只唤她一声‘凤辣子’便是!”

“见过辣嫂子!”周阳点点头,故意绷起脸,抱拳一礼后叫道,一句话愣是让整个客厅里全是笑声,几个小姑娘笑的最开心,史湘云干脆指着王熙凤笑个不停。

同时,因为以前都是在贾琏院相见,穿的都是“居家服饰”,今日他还是第一次见凤姐儿的“全副武装”形态——金丝八宝攒珠髻、朝阳五凤挂珠钗、赤金盘螭璎珞圈、双衡比目玫瑰佩,加上一身大红色描金花纹女装,金灿灿、明晃晃,一身很有些俗气的装饰,穿在她身上愣是让人感觉说不出的合适!

“好你个周子阳,真是反了天了!”王熙凤当场“大怒”,大踏步走到贾母面前,从鸳鸯手里夺过了“美人拳”,追着就往周阳身上砸,“枉我早上把最好的蟹黄包与碧粳米粥给你当早餐,早知你是这种人,老娘还不如端出去喂了狗!”

“哎幼,辣嫂子你斯文点儿!”周阳被打的“抱头鼠窜”,还不忘开口调侃,“好歹也是当嫂子的人,顾忌一下形象啊!不能把消息传出去,让京城都知道,这荣国府里有一个泼皮破落户!”

“老娘打死你这没脸没皮的!”王熙凤追打的更起劲儿了,整个大厅里无论主仆,全都笑的直不起腰来。

“哎幼,凤丫头,你可稳着些,人家是当朝的武进士,万一要是动起手来,还不得一巴掌把你扇的好几天起不来!”正笑闹间,不知何时到了门口的李纨上前拦住了王熙凤说道,“不提结果如何,若不是老祖宗镇着,看人家敢不敢还手!”

“他敢,老娘晾他几个胆子!”嘴里说的硬气,王熙凤到底还是被拦住了,周阳也趁机躲在了一边,“还有你,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才过来请安?还带了——嗯?你又从哪里捡来的好丫头,看起来竟是把平儿这蹄子比下去了!”

“我哪有这福气,这是人家周兄弟的贴身丫头,昨日里带了过来给几个丫头送礼物,完事儿了被安排到太太院里,幸好被我看见带走,若不然她最多一个姨娘,放那里不就闹笑话了!”李纨笑着说完,就牵着晴雯进了门,向贾母福了一福后笑道,“笨丫头,还不快拜见老祖宗!”

“晴雯见过老夫人!”这丫头规规矩矩的上前一步,跪在地上磕头说道,“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哎幼,可怜见的,到我这里来!”堪称样板式“颜狗”的贾母笑的合不拢嘴,一眼就喜欢上了晴雯这丫头,待她到身前之后,竟是喜得一把搂住,顺便放开了原本的史湘云,“真是好丫头,你们少爷有福气,今年几岁了?”

“回老夫人,奴婢今年十七(虚岁)了!”晴雯明显有些不太习惯贾母的亲热,却还是低下头,脸颊微红说道,“自从少爷刚一回来,奴婢就跟着伺候,多亏了少爷教导,奴婢才能有了今日。”

“是个好的,难为你小小年纪就跟着伺候这狠心的!”贾母笑着点点头,略一思考后摘下了腕上一对儿玉镯戴在晴雯手上,“老婆子刚见到你就很喜欢,一点儿小东西,拿去玩吧!”

“这——”晴雯愣了一下,第一时间是不敢收,回头看了周阳一眼,得到许可后才轻轻说道,“奴婢谢老夫人赏。”

“老祖宗,既然你很喜欢这位姐姐,不如让她留在府里吧!”就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贾宝玉开口说道,却让晴雯脸色微变,紧张的抬起头看向了贾母,不只是这位老太太,其他在场众人全都表情僵住,原本的笑声也渐渐消失。

全场气氛很快冷了下来!

3.70 宝玉,你这畜生又作死了不成 第三卷

3.70 宝玉,你这畜生又作死了不成

“一个丫鬟罢了,我还养得起。”周阳目光瞬间变得冰冷无比,几乎是看死人的眼神盯着贾宝玉说道,“就算是有什么问题,也不需要劳烦贾二公子!”

就在他开口说话的同时,晴雯绷着脸从贾母怀里挣脱出来,刚刚那两只玉镯也被她用力摘下,顺手扔在长榻上之后才快跑几步到了周阳身后,一句话没说,但态度不言自明。

这让贾母的表情也冷了下来,甚至她怀里的贾宝玉也开始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幸好这位老太太还有几分理智,稍一用力按住了怀里的凤凰蛋,只是看向周阳主仆的眼神已经没了丝毫的慈祥或是友善。

周阳冷冷一笑,看了看这位老太太就再未搭理,转头狠狠地瞪向了脸色阴沉的王夫人,充满杀气的眼神让这位本想表现一下的贵妇人浑身一颤,竟是连对视的胆量都没有,慢慢低下了头,只是原本握着佛珠的右手因为太过用力,显得关节发白。

原本站在门口的李纨心疼的看了一眼周阳主仆后立刻低下了头,转身给了门口等待的素云一个脸色,这丫头点点头就出了院门,不知去了那里;就在李纨旁边的王熙凤表情一动,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周围原本或是起哄或是赔笑的下人,此刻一个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脑袋全都低得快要埋进胸口,连个大气都不敢出,有几个想说话的也被身边人拉住了;同样表现的还有全程一句话没说的邢夫人,此刻她正低着头,紧紧盯着手里的茶杯,仿佛那里能看出花来。

至于三春和史湘云,此刻全都站在贾母长椅的后面,傻傻看着现场不知所措,只是目光时不时在贾母、贾宝玉和周阳主仆之间来回逡巡,表情全是担心,但也都没有多说话。

“咯咯咯——”就在现场气氛愈发冰冷的时候,客厅里突然响起了熟悉的笑声,“不过是几句孩子话,大人跟着掺和什么,比起这个呀,我倒是想起了更有意思的事情,刚才珠大嫂子在门外时,我可都看见了,那两条腿走路,竟像是被人打了似的,怎么看都别扭!”

“你这破落户,又拿珠儿媳妇作伐子!”刚刚说话的自然是王熙凤,在她话音落地后,又过了足足十几息的功夫,客厅中总算是响起了贾母的声音,她的表情也恢复了不少,只是语气怎么听都显得不太自然,“你倒是聪明,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是啊,不过是孩子话,值什么——”

“哎呀,宝二爷就是孩子气,这又不是玩具,不能随便要啊!”

“还得是二奶奶,一开口就把事情理清了。”

........

........

既然两个主子定了调子,周围的一片仆妇也都开始打起了圆场,个个恢复了笑容,说是强笑也好,说是假笑也罢,至少表面上来看,客厅里总算是恢复了气氛,贾宝玉也不知是羞的还是吓得,此刻已经埋头在贾母怀里,一句话不敢说。

“你这破落户,整日里就知道拿我作伐子,看我不打的你老老实实,再不敢多说!”就在这样的气氛中,李纨勉强一笑,却顺手夺过了王熙凤手中的美人拳,轻轻锤了她几下,“这几下也是替平儿打的,我看她今日眼角发红,怕是又受了你的欺负!”

“哎幼,了不得了,我在自家院儿里管管丫鬟,都能得罪我们的大嫂子,这以后该怎么出门啊!”王熙凤赶紧“痛苦的”跑开,却又盯着李纨双腿,片刻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就说没看错吧?大嫂子今日里,这两条腿可是灌了铅?怎么跟挪步似的,咯咯咯!”

“好你个破落户,看我不打死你!”李纨略一低头,给了某人一个隐晦的嗔怪眼神后,继续挥着“美人拳”“追杀”王熙凤,哪怕是明知道两人故意演戏,其他人配合也好,真的感觉开心也罢,总之这客厅中再次被笑声填满。

周阳笑了笑,给晴雯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上去拦住了李纨,他可是很清楚,昨晚自己给了这位小妇人多少冲击,到最后甚至让她哭着一个劲儿的叫“爹爹”,幸好还有个“替班”的素云,他此时可不忍心看着爱人辛苦——可惜,很多时候不长眼的人明显偏多。

“啪!”一只蛋黄大小、亮晶晶的玉佩被摔在了客厅中间,让刚刚恢复的气氛瞬间冷了下去,“什么劳什子,还说是通灵呢,偏偏就单我一个人有,连漂亮姐姐都不愿意一起玩儿,还不如摔了算了,也省得看着心烦!”

“你这孽障,生气也好,打骂人和好,哪里就要摔你的命根子!”贾母一下子抱紧了怀里的宝贝蛋,说话竟是带了哭腔,“心肝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这老婆子怎么活啊!”

“什么没规矩的小娼妇,平白让你难受.....”王夫人也带着哭腔,冲过去和贾母一起抱住了贾宝玉,嘴里也开始不干不净的指桑骂槐,“你也是,自己是什么东西还不清楚吗?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和......”

“锵——”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彻整个客厅,让刚刚升起的嘈杂声瞬间降低,残存不多的声音也被雪亮的金属光泽渐渐盖住,直至再无声息,堆积了近二十人的客厅,此时竟变得如墓地般死寂。

“周兄弟,不过是不小心掉了块玉佩,捡起来也就是是了,不用宝剑来扒拉。”李纨低下头,强忍着心中的笑意,却上来拦在了周阳面前说道,“你这剑要是不小心,可就会......”

周阳手里的,自然是当初永昌公主赠送的那把太上皇钦赐宝剑,五尺四的全长一旦出鞘,让全场所有人心头压上了一块巨石,除了李纨之外,竟是再无一人有胆量开口;门外此时也围上来十几个健妇,更是没有一人有胆量进门。

“哎幼,人家可是武进士,随身带把剑不是很正常?”又是十几息的功夫后,王熙凤强笑着走过来,和李纨一起堵住了周阳,“看着明光雪亮的样子,怕不是什么宝贝吧?特地拔出来,可是想要让这里的内宅妇人见见世面?”

“宝贝是肯定的,毕竟是当初永昌殿下赠送......”说到这里,周阳故意停顿了一下,却不提这把剑是当年太上皇御赐,环视四周片刻后才说道,“放眼天下也是最顶尖的宝物,也罢,正好有一套剑法,请各位品鉴!”

说完,周阳就亮出了长剑,一套凌厉的《螳螂穿林剑法》全力展开,整个客厅瞬间被呼啸的剑鸣充斥,也让所有人人脸色惨白,三春和史湘云更是需要互相扶持才站稳——嗯,有一个例外,李纨只能低下头,勉强掩饰住了面上的喜色。

“这是怎么回事?”剑啸声中,门外传来了一个焦急的男声,贾政已经满脸召集的冲进了客厅,甚至没顾上一众女卷慌乱的回避,“周贤侄,这是何意?怎么就用上剑了?可是府里有什么招待不周?”

“哪里!”周阳冷笑着抱剑拱了拱手,扫了一眼客厅众人说道,“不过是几位内卷想要长长见识,在下就舞剑助兴罢了,刚才宝兄弟一不小心把玉佩丢了——既然贾大人到来,我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他的称呼全是走的官场程序,一句没提所谓“辈分”,在贾政这个被手下基本架空的正六品“工部主事”面前,他的身份还真就不用给面子,更何况贾政昨日也在正席,很清楚周阳在武勋中的身份地位——至少比他高多了。

“宝玉,你这畜生又作死了不成?”听完周阳的提醒,贾政一眼就看见了贾母长椅前,还躺在地上的“通灵玉佩”,哪里还猜不出发生了什么,登时气的满脸通红,冲过去就一巴掌抽在了贾宝玉脸上,将他打的惨叫着从贾母怀里滚到地上,贾政尤不解恨,冲过去又狠踹了两脚,让凤凰蛋撕心裂肺般嚎叫。

“老爷,你就这一个儿子了!”眼看不是头儿,王夫人哭喊着扑到了贾宝玉身上,硬抗了接下来的两脚,顾不上身体疼痛就继续哭叫,“但凡是珠儿还在,我也不用如此担心啊——呜,宝玉,珠儿啊!”

“你这孽障,要打死他,就先打死我!”还有一位老太太抡起拐棍就砸在了贾政肩膀,吓得他赶紧跪下,不住的磕头请罪,“我这就带宝玉回金陵去,也省得......”

“锵——”又是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周阳表情讽刺的收剑入鞘,随意向众人拱手说道,“既然贾大人还有家事,在下就不便打扰,这就告辞了!”

“周贤侄这是说哪里话?不过是一点儿小事,又何至于此?来人,来人呐,还不送周贤侄去......”顾不上刚刚挨了几拐棍,贾政赶紧爬起来拦住了周阳,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他昨晚也喝的不少,压根儿不知道周阳被安排在了哪里!

“老爷,媳妇这就带晴雯妹妹回去!”就在贾政尴尬卡住的时候,李纨古怪的看了身边王熙凤一眼后轻轻一礼,拉着晴雯出了门,半句没提给周阳带路,却偏偏把事情办了,“老爷还请保重身体,宝兄弟还小,只需教育便好,当不得如此责打啊!”

“贾大人,请恕在下交浅言深,这圣人之言还是不该遗忘的。”随着李纨走了几步,周阳轻轻一顿,转身向贾政说道,“需知这君子之路,首重修身齐家,然后才是治国!”

说完,他也不再废话,随意的拱了拱手就转身走人,混不理羞怒无比以至于满脸通红的贾政,更没在乎在他走后,一个个才敢大口呼吸的客厅众人。

“老祖宗,我这就.....”王熙凤突然浑身一晃,脸上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她有些手忙脚乱的抓住了身边的平儿,勉强站稳后才低着头向贾母说道,“这就先回去看看,昨日里周兄——周进士住在我那院子客房,就算他要走,好歹不能失了礼数!”

“母亲且先安歇,儿子把事情处理好再过来请罪!”贾政这才惊醒过来,手忙脚乱的回头行礼,还不忘狠狠瞪了一眼依然在地上躺尸的贾宝玉,头也不回的向着周阳离开的方向追去。

“心肝儿啊——”直到这时,王夫人终于一把抱住了贾宝玉,“你可千万不要有事,要不然我可怎么活啊......”

3.71 宁荣二府早已当不起曾经的‘八公之首\’地位 第三卷

3.71 宁荣二府早已当不起曾经的‘八公之首’地位

王熙凤扶着平儿出了贾母院,回头喝止了跟出来的十几个仆妇奴婢,立刻向西一拐,沿着贾母院墙与荣国府外墙之间的夹道向自家院子走去,却没走一半儿就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扶着平儿倚靠在墙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奶奶,你到底怎么了?”作为王熙凤的绝对心腹,平儿虽说怨气不少,却也知道自家主子不是随意退让的人,“这时候老祖宗那里肯定需要你过去安抚,怎么能......”

“你这蹄子,当真没看出问题?”王熙凤恨恨的骂了自家丫鬟一句,这才松了口气说道,“老爷见了刚才那位,竟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这里面要是没问题,老娘叫你奶奶!”

“这.....”平儿傻眼了,想了想才说道,“昨日里酒宴,二爷和周少爷都在一席,不如等他回来问问,到底是......”

“扯你娘的骚,老娘管那狠心短命的去死,谁说得清他在哪个洞子里鬼混!”王熙凤气的骂了一句才说道,“我们现在回去,你到东府那边,叫蓉哥儿过来,昨日里他老子和他都在,问他也一样。”

“那好,我先送你回去,蓉大爷前些日子还到奶奶这里打秋风,想必银子不多了,没了这个他哪也去不了,现在......”平儿点了点头,屈身扶着王熙凤后腰,边说边继续往回走,却在搀扶时一不小心右手滑到王熙凤臀下,表情瞬间僵住了。

“你这蹄子,还不快走!”王熙凤本就发红的面颊瞬间如胭脂般覆盖到了脖子根儿,“老娘刚才被那狗才吓得没夹住,现在赶紧随我回去,吩咐把热水烧上,快些——还有那个假正经,这回怎么没再顾忌什么规矩,偷偷帮着叫人也就罢了,竟还给一个外男带路。”

平儿没说话,低头扶着王熙凤快步往回走,只是鼻息中不时传入的熟悉气味让她也越来越脸红,因为这味道她并不陌生,即在当初王熙凤刚刚嫁入贾府时,帮着清洗小衣时闻到过,也在今早被某人作践时,自己身上闻到过......

这边,周阳跟在揽着晴雯的李纨身后,走的却是贾母院与荣国府正院院墙之间的夹道,先了王熙凤主仆几步,就在三人快要进入贾琏院时,身后已经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周贤侄且慢,且慢走啊!”贾政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周阳身边,强笑着拉住他说道,“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我一好好教导他......”

“老爷,媳妇先带着晴雯妹妹回去,今日里花园内院众人都在老祖宗院里,花园倒是还空着,不如......”李纨躬身福了一福,打断贾政的哔哔后说道。

“对,珠儿家的,你先回去吧!”贾政这才勉强恢复了几分形象,交代完李纨后才转身说道,“周贤侄,府里花园到还有几分意思,不如你我走走如何?”

“既是贾大人相邀,在下客随主便!”周阳澹澹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跟在贾政身后一句话不说。

此时正是四月底,天气刚刚开始进入炎热阶段,却也不算太过逼人;花园中时常修剪维护的各类花卉更是郁郁葱葱、茂盛异常,给这本就不算过分的气温平添几分凉意,贾政带路走到了一处正被绿植包围的凉亭中,舒了口气招呼坐下。

“昨日酒宴来客众多,老夫忙于招待,贤侄这里只好交给了琏二,几分失礼还请见谅。”经过了一路的修整,贾政已经完全恢复到“荣国府实际当家人”水平,“今日慢了一步,贾母年老爱护幼孙,也是人之常情。”

“贾大人府里的爱护方式,就是让已经十四岁的男丁,每日里厮混在女卷内院?”周阳对他还真没有客气的必要,表情讽刺的直接打脸,怼的贾政满脸通红,“那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可惜在下交际圈不大,只见过数家国公府邸,实在不知道这京城到底如何。”

说起来,周阳今天的反应明显过激了,别的不提,贾母可是正经的侯夫人诰命,以周阳此时的地位,无论如何也不该直接拔剑相向;不过,再高的名分也得有实际落点才能发挥实力,以荣国府如今的架势,别说是贾母的落点,就是一等将军贾赦都没有落点可言!

就算荣国府乃至整个贾家铁了心要报复,动用家族资源打压周阳,他们也没有任何可靠的自家手段,能够动用的人脉无非就是八公内部或者王子腾,后者的实力完全呵呵!

这位如今的“金陵四大家”——如果还存在的话——领头人同样焦头烂额,他名义上的属下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三大总兵没有一个搭理他,有事全都直接向永和帝上奏,和他没关系。

就连原本由京营节度使衙门掌管的粮饷分配与发放,兵部也都直接发往三大营,双方目前正在扯皮,换句话说,原本掌管京城军事防务的堂堂从三品高官,已经被武勋阵营联合架空了!

至于八公另外六家,“站队”的根本其实是“利益”,宁荣二府如今已经败落,能拿出的无非就是当初的人情人脉,这些可是越用越少;周阳却利用薛家的商业网,将整个武勋核心全部拉进了圈子,这是每年不少于十万两的实打实利益!

看得见的银子,和看不见的所谓“人脉”,已经败落腐朽、几乎没屁用的家族和即将飞天的当世俊杰,这六家到底如何选择,很难猜吗?

再一点,如果只是一个普通武进士,哪怕他能力再强,这些老勋贵说不定真会为了交情出手打压,反正就算有损失,大不了把周阳乃至于身后的薛家吃干抹净,足够补偿了;可偏偏这位的身后,还站着无论文武都要让三分的永昌公主,这就是另一个话题了!

贾政虽然迂腐、死板,眼力见儿也稀巴烂,但不代表他傻,至少他还长着眼睛,在昨天宴会上清楚的看到,周阳到底如何与武勋的核心人物谈笑,这绝不可能只是因为能力;更看到了事后各家世子与他的交流,别说是没资格进正席的贾宝玉,贾琏都只能全程赔笑!

“犬子.....尚幼!”贾政僵硬的掩饰了一句,就赶紧转移了话题,“昨日酒宴,贤侄的能耐,老夫是看见的,真是......”

“贾大人,咱们没必要这样。”周阳澹澹的看着,直到贾政再也说不出话才开口说道,“你那位宝贝疙瘩到底如何,京城想必已经都知道了,这是荣国府家事,在下懒得过问;不过,你最好让他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告辞!”

周阳丝毫没再顾忌这位的挽留,转身大踏步出了凉亭,独留下贾政一脸苦涩的坐回石凳;他也不是完全只顾走人,一路上顺便看看风景缓解心情,毕竟他还顶着“荣国府门生”的帽子,以后还要交流,不能直接断绝关系,直到——

“子阳!”石板路边的花丛中传来了熟悉的呼唤,“这边!”

“宫裁?”周阳愣了一下,“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到的这边?”

“傻瓜!”李纨轻笑一声,拉着他进了花丛,走到一处假山凹陷,正好挡住三面的视线,唯一开放的一面,却又全部被一人多高的绿植包围,只留下不足两个平方米的山石空隙,“忘了我那院子了?”

“你——翻窗户过来的?”周阳笑容古怪的轻吻她一下说道。

荣国府靠西墙的建筑并不是一套,而是一排,从前到后分别是贾政外书房、外院客房、贾宝玉外书房、贾母院、李纨院,最后也不是只有李纨,而是东西向一排三座一样的院子,自西向东横贯荣国府,分别是李纨院、凤姐院和贵宾客房院,后两者间是宽阔的过道,正好位于东墙边王夫人院之后。

这三座院子后面就是荣国府花园,也就是将来建成了“大观园”的主体,后墙则是直接开窗,朝向花园敞开,后来在改建大观园时,李纨院被拆除后重建为大花厅,王夫人院后原本是夹道的地方新建一处勉强算院子的地方,她与三春挤着凑合。

“怎么,我......不能翻吗?”李纨红着脸白了他一眼,却也赶紧绕开了话题,“晴雯那丫头我刚刚安慰好了,现在让素云带着呢,你不用担心;倒是老爷还有老祖宗这边,你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放心吧!”周阳笑了笑,把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后,看着一脸惊容的李纨说道,“如今的宁荣二府早已当不起曾经的‘八公之首’地位,堂堂两座国公府,愣是连一个有资格上朝的人都拿不出来,靠什么报复我?”

“那就好,让我白白为你担心了一场。”李纨松了口气,刚要接着说,却听到不远处石板路上传来的脚步声,吓得她立刻闭嘴,紧张的钻进了周阳怀里。

“好了,你们的政老爷走了。”周阳笑着说道,“我们也走吧!”

“先别!”李纨却一把拉住他,盯着渐渐走远的贾政背影,面色逐渐变得绯红,窝在周阳怀里蹭啊蹭,偏就不提离开。

“嗯?”周阳表情古怪的低下头看着她。

“谁知道你这没良心的何时再回来。”李纨被他看的面颊绯红,却仍然盯着贾政背影,背靠假山扬起了臻首,脸色也愈发红润,“还不如顾好现在!”

3.72 贾府老太太明显不太理解 第三卷

3.72 贾府老太太明显不太理解

不过半柱香不到,周阳舒了口气紧紧搂住了李纨,这种紧张环境他还真没试过,以至于最后没把住,感受着怀中佳人依然停不住的颤抖与急促呼吸,他的表情却很是古怪,因为这不符合妹子的性格。

“纨儿,今天你怎么了?”有问题就说出来,爱人之间老是讲究所谓的“私人空间”,说不定小问题会堆成大麻烦,“为何今日竟会如此?”

“子阳,我说出来,你可不要笑。”李纨微微活动松开了连接,红着脸伏在周阳怀里,语气依然带着兴奋,“今日我看你在老祖宗那里当场拔剑的样子,后来又看老爷把那凤凰蛋打的乱叫,当时就只想在你怀里躺着。

你不知道,这府里从上到下,竟是好像只有一个凤凰蛋般,再无一人关心过其他,兰儿明明是正经主子,平日里却如无人搭理的小冻猫子,除了我这个做娘的,不论老爷太太还是老祖宗,竟无人问过一句。”

“我也不太明白。”周阳笑着摇了摇头,“你们这府里,承爵人住东跨院也就算了,贾伯父情况太特殊;正经传人琏二哥都混成了大管家,一点儿上进心没有;就算是二房内部,长子去世还有长孙,偏偏都看重一个次子,还是扶不起来的废物!”

“所以,我才不顾脸面坏在了你这魔星手里!”李纨幽幽一叹,轻轻锤了某人几下,“只望着兰儿能争气,将来好歹让妾身不至于白白没脸;其实,除了那凤凰蛋之外,老爷还有一个儿子,妾身不希望将来兰儿像那位一样,阖府上下人憎狗厌!”

“放心吧,兰儿虽然不是我亲生,看在你的面子上,该有的照顾少不了他的。”周阳笑了笑,对这位“继子”在学业方面的表现确实很满意,“还有,刚才又是怎么回事?明明你们老爷离得就这点儿距离,你偏要我.....”

“别说了!”李纨登时脸色羞红的伏在了爱郎怀里,狠狠锤了他几下掩饰羞意,“纨儿也不知道,就是当时在你怀里,又看他离开时狼狈的样子,觉得特别想......还有,你是不是也作践了凤丫头?刚才在老祖宗房里,我好歹把住了,她若是没有了平儿扶着,怕不是要当场出丑。”

“怎么会?”周阳真没注意这个,愣了一下才说道,“她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她也就说句话的关系;倒是平儿那丫头是个好的,你要是有机会不妨照顾一二,没有就算了,反正我迟早要她过来伺候着。”

“嗯?”李纨表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你已经得手了?我当初也是被你按住了就作践,但好歹是在城外,想不到你进了这府里一样死性不改,把平儿也.....”

“你胡说什么,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周阳气的抬手给她两下PP,却在她古怪的笑容中心虚低头,“好吧,就是......”

“除了没坏她身子,其他都得手了?”李纨没好气的打断了他,瞪着美目说道,“平儿这丫头我知道,不是个守不住的,怕是你又强了人家,放心吧,以后我能照顾的定会照顾好,不过凤丫头你知道,我若是做的太多,恐怕会有反效果。”

“我知道。”周阳点点头表示明白,“你们这位琏二奶奶性子真让人无语,琏二哥在她那里,怕是什么脸面都没有;平儿那里你适当伸伸手就好,不用太在意,反正要她出来,少不了给这位二奶奶好处,等我有了把握再说——走吧,我们.....”

“不要!”仅仅片刻后,李纨轻轻舒了口气,“老爷毕竟刚离开,我们再等一会儿,省的不小心撞上。”

“怎么还.....”全程被动的某人有些傻眼,“你才二十五对吧?还不到如狼似虎的年龄段才对吧?还有,你应该是知性贵妇才对吧?怎么弄得好像——哎幼!”

与此同时,贾母院,客厅,此时除了贾母、贾政二人外就再无其他,连贴身丫鬟鸳鸯都被打发出去了。

“政儿,你说的都是真的?”听完了贾政对昨日宴会的的“陈述”,贾母完全理解不能,“他一个小小的武进士,竟能得了六位国公府承爵人如此看重?陈家又不是只有他一个门生,哪怕是公开收下的学生又如何?用得着陈家大公子亲自拉拢吗?”

“母亲,据儿子所知,周贤侄和永昌殿下......”贾政最后还是没敢直说,“总之是很深的关系,公主府的侍卫统领东方千户,听说是选了他的,但因为薛家的姑娘没成,只是儿子还听说,东方千户与他关系很好。

还有,薛家并未因此得罪公主,也没有得罪东方千户,听说前些日子,薛家二房的小子帮着把威远侯府的宅子修了一遍,花费不下于两万两,想来是为了弥补这方面的问题,再就是大皇子对他也很看重,甚至连和各家年轻人狩猎时,还带了他一起。”

“竟是如此?”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出门交际的贾府老太太明显不太理解,“区区一个武进士?”

“看其他各家的意思,都是能伸手就伸把手、该扶持的就先扶持着。”贾政接着说道,“儿子能看出来,他确实是个能为的,北静王府这次碰上的事情,儿子最多也只想到了推出去,他却能借此和陛下联系上,简直是......”

“他刚来是说,一直都和琏二有联系?”贾母突然问道,“为何没听你提过?什么时候的事情?”

“母亲,儿子当时以为......”贾政尴尬的说道,“以为又是大哥骗来弄银子的,就随便招呼了一下,本想着万一出事的时候,不至于太麻烦......”

“这个逆子!”贾母气的用拐棍狠狠捣了几下地板,缓了缓才接着说道,“你刚才说,这个周进士,已经和薛家定了亲事?薛家大房的姑娘?”

“是,母亲!”贾政赶紧答道,“听说去年的时候,大房的薛途殁了,临终前定下的亲事;之后,周贤侄就帮着理顺了雪字号北边的产业,还顺带着帮我们八家弄了不少银子......”

“府里也受了?”贾母愣了一下,“谁在管?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贾政也有些蒙圈,“不过是商贾之事,外面一向都是琏二处理,家里也都是太太管着,儿子就没再过问。”

“你——”贾母差点儿被眼前的废物气晕,“琏二可曾提过,这生意到底能挣多少银子?”

“儿子没问过.....”贾政讷讷说道。

“你想气死我?”哪怕是再偏心这个小儿子,贾母也有了掐死他的冲动,“这些日子琏二是不是经常在外面,很少回府里?”

“确实如此!”贾政终于反应过来,“还有东府的珍哥儿,这些日子明显出手更宽裕了,想来应该是......”

“好了,你出去吧!”确认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贾母无奈的把贾政打发走,想了想才向身后说道,“鸳鸯,琏二是不是手头宽裕了很多?”

“老祖宗,确实如此!”鸳鸯从后室出来后,轻轻跪地说道。

“凤丫头可知道?”贾母接着问道。

“应该不知道,但也猜出了不少。”鸳鸯略一沉思说道,“听说这些日子,琏二爷动不动就不回来,琏二奶奶气的不轻,两人已经好几次动了口角,今早平儿姐姐过来时,好像是哭过的,想来应该又是受了夹板气。”

“毕竟是府里的产业,只靠琏二一个人,实在是有些辛苦。”贾母澹澹说道,“你和单大良说一声,让他好好盘点一下府里的收成,不论是庄子还是铺子,都要搞清楚,莫要有什么遗漏。”

“奴婢明白!”鸳鸯躬身答道。

“还有,别忘了把事情告诉凤丫头,夫妻没有隔夜的仇,小两口床头吵床尾好也是有的,说开了就没事了。”贾母澹澹补充了一句,“若她受了委屈,只管来寻我。”

“是,老祖宗!”鸳鸯顿了一下,还是躬身答应。

“去吧。”贾母这才点了点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回来,刚才政儿提过,这个姓周的,如今掌着雪字号北地的生意?打听一下具体情况,薛家也是老亲,该伸手帮衬的,也不能不管。”

“老祖宗,怕是不用了。”鸳鸯轻声答道,“听说前些日子,史家三房的二少爷很是吃了亏,薛家二房那位大爷把京城周边的分号全部转了一遍,想来已经处理好;再一个,周进士如今是齐国公府认下的学生,想必已经......”

“知道了。”贾母脸色一黑,只能忍着说道,“你去吧!”

3.73 论功行赏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向他提过 第三卷

3.73 论功行赏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向他提过

当天下午,李纨院。

“呼——”李纨软绵绵懒得说话,瞪了某人一眼后招呼旁边的素云过来服侍收拾。

“少爷,已经过了未时,可是要离开了?”素云边忙活边不舍的问道,“也不知奴婢什么时候才能有福分再见......”

“舍不得你就跟了去!”终于缓过气的李纨羞恼的说道,“也不知你这丫头到底是谁的奴婢,光顾着外人,连自家主子都敢欺负,看我不让你跪上一夜,好好教教规矩!”

“嘻嘻,若是奶奶还需要服侍,奴婢跪着就是!”素云一句话怼了回去,气的李纨拿起枕头就砸在了某个看热闹的魔星身上。

“你砸我干嘛?”躺着也中枪的某人非常不满,“刚才素云跪着服侍的时候,也没见你——哎幼,别打了,我错了!”

“你就作践我吧!”李纨没好气的说道,转头向门外招呼,“晴雯,你们的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晴雯红着脸从外间进来,目光避开了某些镜头后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无非就是几件换下来的衣裳,昨日素云姐姐已经帮着洗好晾干,就是不知道,东面院里少爷有没有忘下什么。”

“没有。”周阳很干脆的摇了摇头,揽着两个妹子到洗漱间清洗,“等一下我把衣服换上,我们就家去,晴丫头你先歇着吧,这两日辛苦你了!”

“哼!”看着从眼前过去的不知羞三人组,晴雯不满的撇撇嘴,却还是没再说什么,只能听着洗漱间里传出的水声与说笑声,在客厅一个人生闷气。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开始转热,三人清洗的时间有些偏长,足足超过一炷香功夫过去,竟是没有一个人出来,也让客厅里的丫鬟愈发不满,幸好三人也没太过分,李纨换好了衣服,先一步出了洗漱间,却在与此同时,门外传来的声音让整个正房里都安静下来。

“大嫂子可在?”王熙凤习惯性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技能发动,而且随着声音的还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有些小事要找你帮忙,不知道方不方便?”

“凤丫头怎么有空到了我这里?”李纨表情僵了一下,转身敲了敲洗漱间房门才面带笑容迎了出去,“不知二奶奶碰上了什么事情,竟需要我这寡妇帮忙?”

“呸呸呸,哪有自己说这个的?”王熙凤上前轻轻打了她一下,这才接着说道,“我来是为了问问,那位——还真是猜对了,晴雯妹妹就在你这里!”

“见过琏二奶奶!”晴雯起身福了一福问道,“不知二奶奶有什么吩咐,需要奴婢去做?”

“哪里敢吩咐你呀,我还怕你们那位大爷再亮出什么刀啊剑啊的,把我砍了都找不到说理的。”王熙凤带着笑声说道,“就是想找你问问,你们少爷可是‘丰年好大雪’的薛家女婿,有什么生意能帮衬一下我这内宅妇人?”

“这个.....奴婢真的不知道。”晴雯自然没有说谎,她虽然管着整个周家的日常消费,但对外面的生意基本一无所知,那是张德辉的责任分工,“只听我们少爷说过,好像是什么南货.....”

“雪字号的南货?”王熙凤眼睛一下子亮了,“快说说,你们少爷去了那里,我这就......”

“可又胡说,周兄弟去了哪里,也不能到我这里找!”半天没说话的李纨直接打断了她,“你还是把琏兄弟找回来,好好问问他才是正经,一个丫头能知道多少?”

“哼!他那没笼头的东西,哪个知道去了哪里!”王熙凤脸色一沉,骂了一句就不再多说,转而看向了李纨,“哟,我还真没注意,大奶奶这大白天的,怎么还洗澡了?也没见素云那蹄子伺候?还有你这和脸色,怎么越看越让人觉得漂亮?可是用了什么秘方?”

“去去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午回来就洗了澡。”李纨没好气的推着王熙凤往外走,“这天气热起来,一时间真有些遭不住,这才简单冲了冲,哪有你说的邪乎,你还是快些去找周兄弟,问问你那生意经吧!”

“哎幼,你推什么,我还能偷了你银子不成?”王熙凤嘴里说着不行,却还是任由李纨推到了院子里,左右扫了几眼,就看见贾兰正在东厢房用功,“你也真是的,这么小的孩子,你都忍心逼着读书,宝玉都多大了,不是一样玩的放松?”

“兰儿可没有那福气。”强忍着心头的不屑,李纨还是扔出一句通用废话,然后继续推着王熙凤出门,“但愿你快些找到周兄弟再说,若不然有了脾气,又是平儿丫头遭殃。”

“你这么心疼那蹄子,不如我送来伺候你好了。”一直到了门口,王熙凤还没忘了斗嘴,“也省得整天惹我生气——好了,不打扰你接着睡了!”

“你倒是把平儿的身契送来呀!”李纨笑着继续调侃,“到时候我也多个好丫头,素云这蹄子用的不称手,多个人一起才方便呢!”

“想得美!”王熙凤摆摆手,自顾自回了院子。

李纨松了口气,左右打量着没人才转身进院,还没忘了关门上门闩,刚才只顾着开心,连门都没关,幸好王熙凤喜欢到处嚷嚷,要不然真被她给堵了被窝,那就没法处理了,只是等她回了正房,洗漱间里传出的熟悉“嗯啊”声让她差点儿爆发。

“你们两个不知死的,刚才真该放了凤丫头进去抓人。”李纨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上前推开房门就指着两个不知羞说道,“我本想着过两日放你这死蹄子出去,现在看来不用了!”

足足又折腾了小半个时辰,等到周阳从后窗出了李纨院、翻过花园前墙进入李纨院、贾琏院中间夹道,绕到王熙凤那里打了半天哈哈,这才告辞走人,结果等他招呼着李雄用马车接上晴雯,自己也骑马出了荣国府侧门时,正看到贾琏醉醺醺的从轿子里出来。

“琏二哥,你这是又在哪里,喝成了这个样子?”看到了自然得上去招呼一声,周阳有些不解的问道,“昨天喝了这么多,怎么今天还......”

“好兄弟,哥哥我高兴啊!”贾琏是真的高兴,嘴咧的都快扯破嘴角了,“昨晚散席的时候,牛奔兄弟招呼各家今日相聚,你说的那件事情,已经——嗝——办好了,不仅如此,水兄弟还当场放了话,这次的好处各家都有份儿!”

“功劳分配?”周阳看了看四周,除了荣国府的奴才也没别人,却还是拉着贾琏隔开一段距离才说道,“你们这就分配好了?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差池......”

“能有什么差池。”贾琏醉醺醺的一摆手,语气不屑的说道,“那群鞑子早就成了没卵子的玩意儿,前明末年被建奴收了当奴才,国朝初年被太宗爷打的又是称臣又是送美人儿,也就是太上皇退位荣养之后,他们才趁着朝廷没工夫收拾,偷偷打了几次秋风。

水王爷镇守北疆多年,和那些鞑子打了一辈子交道,不出手也就罢了,一出手哪有那群蛮夷的机会,你等着吧,反正水溶兄弟已经派了快马把信送过去,最多下月初,那边就能把消息传过来,五万斩首的大胜啊,指缝里随便漏一点儿,也够外人吃饱喝足了!”

“那就好!”周阳舒了口气,根据他掌握的消息,这一时期的大周朝,对周边异族确实处于优势状态,“只是,这功劳再大也得有机会拿,你和珍大哥都没有实职,如何才能......”

“安心吧,珍大哥已经求了牛伯父,给蓉哥儿捐了个五军营百户的头衔,只要兵部那边做好了文书,在北疆挂上号,混个千户的名头还不难;其他人更是了得,就好比牛兄弟本是五军营百户,挂着副千户的头衔,等到功劳一到,就是弄个千户实缺儿也不算大事儿。”

“琏二哥,你可曾想过趁机弄点儿?”略一思考,周阳还是多问了一句,“若是能挂上.....”

“我这里......”贾琏明显酒劲儿上头,说话都不利索了,“我的县令告身都领了,七八月份就能去......去盐城上任,还管着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嗝——”

“来个人,扶你们二爷回府!”抱着彻底断片儿的贾琏,周阳无语摇头,招呼下人过来接着。

昨天,是他主导安排了平北军的后续进程,几乎是把所有事情都考虑到,只要照着做就行;今天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向他提过,哪怕是一句话都没提。

3.74 陛下也想趁机清理一下 第三卷

3.74 陛下也想趁机清理一下

一转眼四月过去,周阳经过了这些日子的辛苦,终于有时间好好休息一番,中间没有听到任何北疆方面的消息,估计是业务繁忙的原因,东方冰一直没再回来,他也就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直到五月初一下午,看着已经入了正院的熟悉身影,周阳真的有些蒙圈。

“见过公主!”行礼后打量着眼前一身男装常服、化妆后不仔细很难看出原身的永昌公主和东方冰,他是真的很不理解,“不知今日有何要事,能让殿下亲自过来,还要化妆成这个样子?”

“事情有些麻烦。”东方冰没有绕圈子,和他一起进了前院正厅书房后示意东方冰安排周围隔离,这才开口说道,“北疆水王爷的消息传回来了,可查的首级功六万开外、近三百里内鞑子几乎清空、缴获牛羊牲畜不计其数,过两天就会有正式的战报送来。

可是,文官方面死咬着‘擅开边衅、私自动兵’的帽子不放,坚决要求惩治水王爷,甚至连藩镇割据的旧事都抬出来了;武勋这边偏偏没什么能拿出门的理由,只知一味强调‘事情紧急来不及汇报’,相比于那群穷酸,他们的理由明显太软弱了。”

“嗯?”周阳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不对劲儿,“陛下什么态度?”

“所有弹劾的折子一律留中不发,但也没有阻止那群穷酸的意思。”东方冰安排好之后就进了房,“按照惯例来说,‘留中不发’的意思就是基本认可,但还不到动手的时候,特别是一些大事,一般会留下充足的时间酝酿,或者说准备证据。”

“已经这样了?”周阳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儿,“公主,你进宫问过陛下吗?我是说,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不要光看表面?”

“没有,我也没想到,如此大胜竟然也有人敢多事。”永昌公主皱了皱眉说道,“今天的小朝会,除了兵部尚书牛伯爷之外,其他五部几乎是一边倒的请求陛下惩治,礼部的刘伦跳的最欢,刑部和工部只是附议,但并未多说话。

如果任由事情拖下去,等到了初五大朝会时,这群穷酸肯定能搞出什么‘万人请愿’或是‘满朝皆曰可杀’之类的东西,真要到了这种时候,怕是什么都晚了——嗯?听你的意思,这里面另有隐情?”

“子阳,公主虽是知道的不少,但这类军国大事,她也不方便直接插手,军中的消息也多是些外围方面。”东方冰轻声说道,“毕竟,这‘后宫干政’的帽子太大,公主实在不方便直接过问;若是你知道些什么,不妨现在说出来,别忘了你也是武将。”

“应该是这群老狐狸留了一手,故意挖坑想要捞取更多好处。”周阳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把前些日子自己的安排说了一遍,然后在两女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说道,“陛下既然没说,那应该是另有安排。”

“竟是如此?”永昌公主难以置信的说道,“恺儿为了这事儿,已经好几天食不下咽,想不到你们竟然......为何这么大的事情没人过来说一声?”

“公主,就是因为事情太大,才没人说一声。”周阳笑着说道,“除了武勋核心的那些人,再加上他们的世子或传人,整件事情没有任何外传,当初我在安排的时候,也没想到他们会保密到这种地步,想来真是想要趁机动手——只是,陛下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永昌公主顿了一下,转头让开了目光。

“别打马虎眼,朝堂上如今肯定分成了陛下和太上皇两个部分,比如神武将军冯唐,他掌着御林军护卫龙首宫,关键时刻肯定要忠于太上皇。”周阳没好气的说道,“怎么,陛下也想趁机清理一下那些不长眼的东西?”

“你——”永昌公主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妄言挑唆皇家关系,要是传了出去,砍你脑袋都算轻的!行了,既然知道了这些情况,我这就去恺儿那里说说,省得他再担心下去,皇兄若是有了如此大胜,确实可以趁机解决不少问题。”

“回来!”周阳没好气的上前几步,一把搂紧了她,“就算你只是过来问点儿消息,也要留下信息费吧?反正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我也有些事情想要了解一下,你就当是情报交换吧!”

“你——”永昌公主虽说也好武事,平日里打拳射箭都不少,但在周阳面前,她和普通弱女子也没啥两样,“这么大的事情,你让我怎么安心?恺儿那里还等着呢,我必须去......”

“东方,辛苦你了!”周阳毫不客气的打断她,歉意的向东方冰点点头说道,“反正这位公主知道的东西,你也不陌生,不如你去说一声吧。”

“公主放心,属下这就过去!”东方冰表情古怪的看了看两人的状态,又眼神请示了永昌公主,这才抱拳躬身一礼,“怪不得这些日子,武勋各家的小一辈儿全都老实窝在家里,我原以为是北疆的问题太大,他们关门躲避,原来竟是被那几个老东西按住,就为了防止泄密。”

这话也让周阳反应过来,他这些日子没有消息来源,本以为是那群武勋又玩起了“用人在前、用完在后”的把戏,现在看来并非完全如此,如果是为了保密,他一个军人出身,自然非常理解这里面的手段,“物理隔离”算是最靠谱的。

“行了,有什么事情你问吧,但本宫不保证能说。”永昌公主目送东方冰离开后,转头严肃的看着周阳说道,连自称都回到了正式的“本宫”,“别忘了,有些事情不是你该问的,就比如你刚才说的那句话。”

“若是在自家人面前还有遮遮掩掩躲躲藏藏,那你活的也太累了吧?”周阳没好气的怼了一句,说完就揽着她起身,经内院进了西跨院花园,“行了,刚才我看冰儿离开时,把你们带来的那几个人也带走了,那就小心些,这园子里除了你我再无别人。”

在张德辉买下了整个胡同里四套院子之后,周阳不用再如以前那般,将所有人堆在自己院子里,因此对整个住处重新安排,也让如今的周家大院有了几分封建时代“深宅大院”的味道。

正院正房原本有他自己的住处,如今被取消了,正厅自然还是客厅,但东侧两间改为内书房,西侧两间改为贵宾餐厅,平时只有他和晴雯、李家兄弟能进,连打扫都是晴雯指挥李家兄弟负责,功能是偶尔招待贵宾,比如今天的永昌公主。

东跨院原本入住的男女仆妇都被打发到了最西边院子,只留下二十个亲兵家丁再加上李家兄弟住着靠东墙的九间厢房,这里就是周阳自己的“外院”,整个院子基本上就是一个小号兵营、训练场,也用于接待一些不太重要的客人。

他平时就住在外院正房,东侧两间是卧房,内间是他自己,外间是晴雯的,只是她一般只在晚上过来,白天呆在内院;西侧两间是书房,或者叫“外书房”,自然也可以成为“接待室”;厨房继续保留,但厨师之类男仆只在白天值班,五间倒座房就是“值班室”。

原本的西跨院就成了彻底的“大花园”,除了五间暖房外,拆除了全部建筑,改为各类花卉绿植或是花架凉亭,即使是在五月的炎热中,这里依然能给人丝丝的凉意,周阳自然拉着永昌公主到了这里,无论谈事还是谈情都合适。

“你想问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只有两人,永昌公主软化下来,任由他搂着坐在凉亭躺椅上,“若是这次北疆的事情,我知道的不比你多,如果不是今天过来,我可能还被蒙在鼓里。”

“这些事情不妨等会儿再说。”周阳也知道着急没用,干脆低头细细品尝怀中的妖娆,手里更是一点儿没闲着,足足折腾了大半柱香的功夫,直到永昌公主身体一僵,彻底软在了他怀里为止。

“好人,饶了我。”眼看他动作越来越大,永昌公主明知道拦不住,只能哀求着说道,“真的不行,你要了我只会有麻烦,黄家虽说早就败落,本宫若是真的公开跟了你,当初黄旭宗师残留下的人脉资源,一旦发力也不是现在的你能抗住的。”

“那你这次要跪着.....”

“你放肆,本宫堂堂公主,岂是你能——不要,我答应了。”

3.75 有胆量、有动机直接对公主出手的势力不多 第三卷

3.75 有胆量、有动机直接对公主出手的势力不多

“混蛋,你满意了?”任凭周阳扶着站起,揉了揉酸痛的膝盖,永昌公主气的狠狠锤了几下某人,“也不知本宫当初到底哪根筋不对,竟然会认为你是个好的,这才多长时间,就已经被你作践到了如此地步,本宫活了二十九年,除了被父皇母后罚跪,何时在哪个面前跪过这么长时间?”

“我不是喂你吃了个饱——”周阳坏笑着调侃了一句,顺便拦住再次砸过来的小拳拳,“再说谁让你不老实了?我当初收下的那个妹子,是个深闺幽怨的可怜女子;如今长了本事,回过头来就在我面前摆架子了?”

“深闺幽怨?本宫何时愿意那样了?”永昌公主幽幽叹了一句,屈身捡起地上的衣物,却又被某人夺了扔到一边,只能无奈的继续天体状态软在爱郎怀里,“冰儿那死丫头是不是给你透露过了?本宫可不是养在深闺的柔弱女子!”

“没有。”在永昌公主惊讶的眼神中,周阳也很无奈,“也不知道你给那丫头灌了什么迷魂汤,但凡是和你有关的事情,她从不会说的太深,我也是根据这些日子的事情,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东西,可是冰儿连我说出来之后,确认一下都不肯。”

“好丫头,不枉本宫疼她一场。”永昌公主显然对此非常满意,“你先说,你到底猜出了多少?”

“皇家暗卫的外务,如今掌握在你手里?”结果周阳一句话就让她浑身一僵,“这样说的话,你实际上应该是倾向于太上皇吧?说说吧,到底为什么?当今陛下称得上明君,登基以来也一直表现很好,你又何必如此?”

“你知不知道,就凭这几句话,已经足以诛你九族?”永昌公主面色严肃的瞪了他一眼说道,“这些事情先不论对错,又岂是你能参与的?哪怕是多问一句,都是杀头的罪名!”

“那你又知不知道,其实你已经站在了刀尖上?”周阳没好气的怼了回去,“我也是这些日子无事,反复梳理这两年经历过的大项事件时,才发现了这个问题,比如,你刚才提到你那位驸马爷家族败落,可曾想过为何黄成还能把手伸进你的贴身侍卫中?”

“那两个叛徒一个是家中出事,一个是好赌成性,全都需要大量的银子......”永昌公主明显事后查过。

“好啊,你解释一下,为何事后反复查找,偏偏就找不到这两人家卷的消息?”周阳没好气的说道,“黄成是个废物,这一点我也通过雪字号反复查过,他连找妓子,都只能在稍微上台面的楼子里,怎么可能处理的这么干净?

我知道你怀疑那位二皇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其实也只能通过吏部左侍郎的外祖家使些手段,而且我也通过雪字号反复查过,他在那些穷酸面前,其实一直都谈不上多高的地位,更像是被人利用,这一点连大皇子都知道,如何调得动如此庞大的资源?”

“他当然调不动,可是那群穷酸知道我对恺儿的态度,如果他们插手的话,自然可以......”永昌公主不耐烦的说道。

“天下能够调动如此实力,还有胆量、有动机直接对公主出手的势力不多。”周阳不客气的打断了他,“如果是这群穷酸,确实能说的过去,但却解释不清你那位废物驸马的问题,他爹虽说曾经是一位大儒,但早就死了。

我反复查过,却没查出任何能够证明黄成与那群穷酸关系亲密的证据,一个连找妓子,都只能找些二三流货色的废物,怎么可能入的了那群穷酸的眼睛?更何况当初废掉他的,也是那群穷酸;可是你却忘了,有能力调动如此资源,还能让黄成老实听话的,其实还有一个人!”

“连你都看出来了?”永昌公主苦涩一笑,语气也软弱了不少,“我和皇兄从小关系很好,当初他登基之后,也是我帮着缓和他与父皇的关系.....”

“可是你当初,应该和另一位关系更亲近吧?”周阳一句话就让他彻底没了心气,“或者说,你能掌握住皇家暗卫的外务势力,应该也是当初那位的手笔吧?他虽然早就死了,但他的名声和影响力,至今都没从朝堂上离开过!”

“大哥.....”永昌公主喃喃低唤,竟是流下泪来。

“而且,我刚才听你称呼母后。”轻轻吻干妹子的泪水,周阳接着说道,“如今宫里地位最高的,只有你提过的甄贵太妃,你所说的母后,应该是已经去世的太上皇元后吧?还有那位义忠亲王,这些事情如果你不愿意说......”

“大哥从小就被立为太子。”轻轻舒了口气,永昌公主的语气满是怀念,“父皇其实不止一个儿子,但只有我和大哥是母后所出,自然从小关系亲密,那时候我并没想过什么家国大事,只是不想和大哥分开。

所以,但凡是大哥需要学习的东西,我一样都没落下,读书也好,礼仪也罢,甚至是骑射习武,我都跟了下来,以至于很多人都说,我生为公主委屈了,若是身为男儿,定是大哥的左膀右臂,大周朝又一位贤王。

那个时候,父皇膝下子嗣繁茂,却只有我一个女儿,对我也就纵容了些,这些事情一律不闻不问;直到有一次,我无意中听说他要将这些事情交给手下侍卫统领,我当时正好在场,就笑着说要接下的差事,大哥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答应了,一直就到了现在。”

“嗯?”这次轮到周阳惊讶了,“如果我记得没错,义忠亲王殿下在隆武三十二年就......所以,你是在区区十二三岁就接下了如此事业?你这个大哥还真够......”

“胡说,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永昌公主没好气的打了他几下,“大哥在那次之后,只是被禁足在了自己府邸,除此之外并无多少限制,连太子的名分都没有废除,父皇的意思,是让他好好反省,甚至都没有禁止朝臣拜望。”

“嗯?”周阳蒙圈了,“这怎么听着就......”

“父皇和大哥的感情,不是外人能够理解的。”永昌公主澹澹说道,“在他老人家眼里,其实只有一个儿子,其他不过是儿臣,就是皇兄登基至今,想见父皇也少不了臣子之礼,但本宫和大哥见到父皇时,从来没有在乎过所谓的‘朝礼’。

当初大哥动手,确实只是‘兵谏’,他知道父皇养了不少炼丹方士、贴身奴才,这些人也确实鼓动父皇奢靡耗费,因此就带了府里百十个侍卫,想要强行入宫‘清君侧’,却不知为何传成了‘起兵谋反’,当时的御林军竟然动用了精锐弓弩手,险些伤了大哥。”

“嗯?”周阳立刻意识到问题,“有人......”

“现在想来,大哥从小亲近武勋一脉,处处以父皇和太祖、太宗两位先皇为榜样,对那群穷酸不屑一顾,怕是早就被人暗暗算计。”永昌公主轻轻叹道,“本宫若是早早接下了这些人手,哪里会眼睁睁看着大哥遭此劫难。

在他被禁足之后,很快就和父皇通了气,把事情说清,两人迅速缓和了关系,哪里如外面传的那样,父子离心如寇仇?原本父皇的意思,是想让他反省好了,以后该怎样还是怎样,却不想大哥竟认为受辱太重,忧愤之下就......”

“你是什么时候,接下了手中的势力?”周阳轻轻说道。

“隆武三十四年四月初八。”永昌公主的回答非常精准,“那日上午己时过半,我到大哥府上散心,正赶上碰到他和侍卫统领裘刚升商量事情。”

“裘刚是......”周阳赶紧问道。

“当时的景田侯府承爵人、一等子,那时候四王八公地位太高,哪个也不方便交结太子,所谓的‘十二侯’就是大哥的亲信,正合了军中的‘平衡之道’。”永昌公主看了他一眼说道,“他们父子都是知恩图报的,至今逢年过节,也没少了该有的孝敬,比某些不知死的东西强多了。”

“你大哥毕竟去了有些日子了。”周阳苦笑着说道,“那些已经败落的且不提,陛下扶起的那三位也是身不由己,更何况你大哥那次动手,可是把这十二家坑的太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太子的侍卫中应该......”

“有不少都是这十二家的子弟,也是因为他们所谓的‘参与谋反’,另外八家都没了声息。”永昌公主语气渐渐变得激愤,“以前本宫也没多想,现在看来,那次消息传出去的有些蹊跷,我原本以为是父皇安排的暗手,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直接参与甚至没命的武官肯定不会,那就只能是近身文官,太子和王爷府上,基本上都有自己的一套文武,其中太子府邸也被称为‘东宫’,文武随员几乎是一个缩小的朝廷,武将且不论,文官方面当时参与的不多,因为大哥从不在乎他们。

这样看来,当时知道消息的只有那几个人,他们在事后都遭了处置,其中一个被发配出去、后来又被赦免的东西,如今死了不便追究,但本宫想起来,他可是我那位公公的亲传弟子!”

3.76 我帮公主弄了这么多银子 第三卷

3.76 我帮公主弄了这么多银子

“这样,就差不多能对上了......”长长舒了口气,周阳的语气很是复杂,“毕竟,那位置就一个,想的人肯定不少,你大哥地位再稳固,也架不住外人反复晃动,平时做不了什么,趁着机会推一把却没问题。”

“你连这都看出来了?”永昌公主表情复杂的看了看皇宫方向,“很多东西一旦掰开揉碎了,很容易就能对上,比如,本宫这两年一直得不到充足的饷银,以至于有些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有胆子玩起了阳奉阴违;又比如,皇兄对银子的解释是朝廷困难,现在想来,应该是用到了别的地方。”

“锦衣军?”周阳好奇问道。

“赵全那狗奴才没这么大能耐,锦衣军其实主要是明面上的东西,很难说能够深入多少。”永昌公主摇了摇头,“还是不对,戴权手下我一直都盯着,他并没有多少动作,虽说把皇宫乃至京城弄得不错,但出了京城并无多少手段。

京畿地区是本宫在掌握,原本因为银子的问题,本宫都想着要交出去了,反正我一个女人,要这么多干什么;直到你给了我不少银子,让我再次把核心梳理好,又动手处理了几个不长眼的东西,重新掌握局势之后......”

“不舍得放手了?”周阳忍不住笑了出来,“其实没你说的这么简单吧?别的且不提,能让你手下的那些人阳奉阴违,肯定要有不小的后台支撑,才能让他们有这么大胆子,这京畿区域有能耐做到的不多,特别是牵涉到皇家之时。”

“皇兄的手笔,本宫自然知道。”永昌公主澹澹说道,“他身为大周朝天子,不能容忍超出控制的东西很正常,有些手段也不奇怪,这也是本宫想要把事情交出去的原因;可是还没等交出去的时候,本宫在宫里就已经感觉到了‘看菜下饭’的问题,这才卡住了。”

“看来,陛下‘心性凉薄’的骂名并不算是冤枉。”周阳笑了笑,这些日子他可没少听到此类说法,“公主,我说话可能直接了些,但在你的面前,我不想再玩儿那些虚来虚去又或者是空对空的东西了,还不如直接说开了,省得有什么误会。”

“若是皇兄愿意像你这般干脆,本宫早就脱开这些劳什子,关起门做个闲散宗室了。”轻轻伏在周阳胸口,永昌公主忍不住把玩着爱郎胡茬,“皇兄当初也是跟着大哥的,那时候他是出了名的难说话,大哥都劝过他不少次,可惜效果了了。

父皇当初很多得罪人的事情,比如南巡时找那些盐商大户要银子之类,都是皇兄出手解决的,名声不好也不奇怪;不过,父皇膝下虽然子嗣繁茂,除了大哥之外,还真就只有皇兄可堪造就,这也是本宫当初和他关系不错的原因。”

“都是你大哥的圈子,都一心辅左、至少表面上是一心辅左你大哥,关系亲近可以理解。”周阳点了点头,想起真实历史上那位搞出了《大梦迷觉录》的“老实人”雍正与十三阿哥胤祥,“所以,你在陛下刚刚登基的时候,还帮他缓解与太上皇的关系?”

“父皇——”永昌公主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其实一直都很清醒,他后来崇尚奢靡甚至带坏朝廷风气的事情,只是因为他实在找不到有什么可做的,当时的大周朝四海升平百姓安乐,纵观古今也称得上盛世了。”

“盛世......”心里暗暗摇摇头,周阳实在看不上这种封建自夸,但也不会傻到怼回去,“瑢儿,听东方说,当今天下只有三个人能够这么叫你?”

“父皇、皇嫂,再就是你。”永昌公祖给他一记好看的白眼,“这些日子随着本宫重新开始拿回原本的势力,皇兄那边的态度明显软化了不少;不过,以后能不能撑下去,关键还要看银子,至少以本宫如今的收入,绝无可能撑得住。”

“你刚才说,义忠亲王当初事败,有陛下的手笔,怎么,我没看出你有什么.....”周阳好奇的问道。

“怨恨?”永昌公主笑了笑,并没有掩盖的意思,“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还能有多少怨恨?现在想想,其实皇兄确实比大哥更适合那个位置,大哥豪气、义气,是个好大哥、好兄弟,当时文武百官都很认可,但这不代表他适合。”

“天家无私事、无私情、无私欲,听你这么一说,陛下确实更合适。”周阳点了点头,明白了用永昌公主的意思,“而且当时对位置有想法的人很多,如果都要怨恨,那还怎么.....”

“好了。”永昌公主没好气的打断了他,“你倒是胆子不小,真的什么都敢在本宫面前说,你是不是真就准备说天家内部那些阴私暗斗?别忘了本宫也是天家子女,不怕被报上去砍了脑袋?”

“我都把殿下服侍的如此舒服,怎么着也要有点儿情谊吧?”周阳搂紧了怀里光熘熘的妖娆,“再说我要的是你,亲近的也是你,一切该以你的感官为核心,不需要管这么多。”

“哼!”永昌公主甜腻腻的给了他一声鼻音,“也就是你这狗才有胆子给本宫讲这些,就是冰儿懂得很多,也没胆量说这这么深入,本宫还是很感激你的直率。”

“瑢儿你要明白,过去的人毕竟不在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周阳严肃的看着永昌公主,说出了后世着名的圣母金句,“你大哥若是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你不开心,而且,我听说他还有一位仍然在世的......”

“他还要叫我一声姑姑,但不能碰。”永昌公主无奈的摇头打断了他,“就是本宫也不敢碰,当初大哥实在是太耀眼,他到底留下了多少人脉人情,怕是没人说得清楚;别的先不说,如果我这侄儿开了口,就是东方都很难说会不会拒绝。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就连父皇都只是让他安享富贵,除此之外再无任何额外的情谊,不是不在乎,而是皇兄毕竟已经是大周朝的天子,朝廷无论如何也担不起‘萧墙于内’的风险,那会动摇天家的根基。”

“原来......如此!”周阳喃喃说道,怪不得这位义忠郡王竟像是不存在一般,从无一人提过,出身高、面子大偏偏地位尴尬,那就成了一坨臭狗屎,谁都不敢碰,自然没必要再说了,“我记得你刚才提过,手头非常紧?”

“怎么,你能帮上?”永昌公主表情一亮,“本宫可是记得,薛家当初号称‘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想必一年匀出个三五十万两的银子不难吧?还记得当初本宫提过,永静那丫头到了遴选侍读、赞善的年龄?不如本宫给你那位薛姑娘......”

“你想得美!”周阳没好气的打断了她,薛家的银子都是他将来发展的根基,脑子残了才会拿出每年净收入的三成打水漂,“还记得你当初提过的,薛家如今也有白货?北方并无稳固的白货大商,所谓的‘八大盐商’全在江南,你有兴趣当北方第一吗?”

“具体说说。”永昌公主真的很有兴趣。

“我记得你说过,可以直接运到津门港......”

“通州。”永昌公主毫不客气的打断他解释道,“那里是皇兄的安排,运过去也和本宫没关系,薛家的水运既然以海路为主,那就需要通过永定河运到通州码头,那里本宫会安排接应,之后的事情你不用管,但第一批白货的银子先欠着......”

“你还真不客气。”无奈的摇摇头,周阳还是认可了她的意思,“这样的话,沿途的哨卡你需要整理好,而且这样的线路就在京畿地区、天子脚下,暴露是迟早的事情,你需要尽快安排好秘密线路,要不然宫里不会让你这么舒服,刚才我忘了问,为何你不找一下太上皇那里?”

“父皇掌着天家大部分产业,但也失去了户部的供奉。”永昌公主澹澹说道,“些许零花钱没问题,多了不行,因为父皇需要花钱的地方也很多,只一个御林军就能花掉大半,不可能有银子让本宫开销,你死心吧。”

“额......”周阳这下明白了,为啥永和帝的内帑这么拮据,皇家产业再多,也架不住两家消耗,“那就这样吧,不过,我帮公主弄了这么多银子,你总不能让我白忙吧?”

“哼,说的好像本宫没给你挣银子一样。”永昌公主翻翻白眼,还是无奈的再次跪在了躺椅前。

3.77 几乎最高级别的人情人脉 第三卷

3.77 几乎最高级别的人情人脉

明媚的阳光从窗前的竹墙缝隙撒入了房间,也照在了一对儿有情人身上。

“你这就要走?”周阳不满的揽着怀里的妹子抱怨,“明明我们都定了名分,却连想要甜蜜一下都得让别人恩准,那娘们儿也真够可以了,一看我想再深入,就拉你过来顶缸,却半句不提你本就是我的人,哪有这样的?”

“子阳,对不起,公主只许了我两天的休沐,如今都五月初三了,我无论如何都该回去。”东方冰歉意的语气带着绵软,听着就让人想要继续下去,“再说我能跟着你,本就是公主的恩典,你还一个劲儿的抱怨。”

“什么叫恩典,你堂堂威远侯府承爵人,都和我定了亲事,怎么还需要她来恩典?别忘了我们当初可是已经拜过了东方家的祠堂,在列祖列宗面前拜了天地......”周阳继续抱怨。

“可又胡说,大周朝哪有女子承爵的?”东方冰没好气的打了他一下,“我能有现在的身份,全是公主当初帮着求了太上皇恩典,这才有了‘隔代传承’的圣旨,可不是我就承了爵,更何况我从小贴身服侍公主,哪里就能随便嫁人!”

“你等会儿!”周阳马上发现不对劲儿,“我记得你是公主的侍卫对吧?什么叫‘随便嫁人’,我们当初可是说好了,我娶你入门后,我们的长子姓东方,你当初可没提什么‘随便嫁人’?再说你都随我受用了,就是想赖账也晚了点儿吧?”

“冰儿这辈子都随你受用。”东方冰轻轻扭了扭身子,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周阳怀里,“可是你忘了,公主身边最亲近服侍的就是我,虽无贴身丫鬟的名分,却一直做着贴身的事情,哪里就能离了主子外嫁?”

“你——”周阳被她给气乐了,抬手就是几下PP,“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如今告诉我什么贴身丫鬟不外嫁,难不成我还能公开娶了你们公主?她现在可是已经有......”

“虽说那个废物我也看不上,但身份就是身份,公主自然应该守妇道,可是大周朝并无寡居公主不得改嫁之说。”东方冰澹澹的一句话就让周阳有些毛骨悚然,“等到你将来起了势,我再跟过来也不晚,反正我以前答应你的,还有你答应我的条件不用变。”

“东方......”周阳有些傻眼,如果不是早已互相熟悉对方的每一寸,他差点儿以为怀里搂的是潘金莲,“这是你们公主的意思?”

“你不是说过吗?很多时候主子不方便说的太多,这就需要下人自己领会。”东方冰又在爱郎怀里挤了挤,“前日在花园中,公主被你那样.....作践,她都没说什么,我还能想不出她的意思?等你方便的时候做了就是。”

“......”周阳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看怀里的妖娆,嗯,还是当初的妹子,算了,反正早就打算干掉黄成这废物,而且也不需要现在动手,“所以,你前日办完了事情回来,看到花园里的情况也不说话,还主动过来顶上?”

“子阳——”东方冰主动翻身入了港,眯着眼睛伏在周阳胸口,享受着轻微的起伏,“以后我能这么叫你,就只有伺候你的时候,因为你不再只是冰儿的夫君,也是奴婢的主子,可是奴婢首先要侍奉公主,只能委屈你了。”

“东方!”周阳真没想到还会有这种事情,“那娘们儿又答应了你什么条件?我记得前日午后,你们吃完饭就一起出去了一阵,直到傍晚你才回来,她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主子放心,必不会是什么害你的东西。”东方冰妩媚的扬起臻首,主动送上甘甜,“公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真的与主子公开关系,但冰儿将来可以,待那时,再让奴婢说清楚好吗?必不会让主子失望!”

周阳傻傻的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位当初在自己面前全程“冷酷到底”的二等侍卫、禁卫军挂职千户,现在正如小猫一般伏在自己胸前,毫无保留的奉献了所有的温柔,全心全意满足着自己的喜好,直到耗光全身力气,没了骨头般软在自己身上。

“东方,你不用这样委屈自己。”心疼的轻轻抚弄着妹子的秀发,周阳忍不住劝道,“我们之间不需要......”

“冰儿不委屈。”扬起臻首、俏脸带着满意的羞红,东方冰轻轻说道,“主子只要知道,冰儿绝不会害你就是——还有,大皇子那边对雪字号的南货非常满意,需要加大供应,但薛家那边回复说,因为货物销售太好,他们也没有存货了。”

“哦?”周阳心头一动,明白是郭恺那边有了钱就花的多,结果收入没跟上消耗,“提升运力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解决的,至少也要这批次的船队返回金陵再回来才行,也就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不过,我可以说服蝌兄弟,让他提供一笔银子,帮大殿下渡过难关。”

其实,这些银子周阳自己身边就有,更不需要通报薛蝌,如今雪字号北方地区的分号,都是张德辉管着,也可以直接说是控制在周家手里,每月结算后盈利的银子,就存在隔壁薛家准备的院子里,那里理论上无人入住,也不会有人想到,竟会有超过二十万两存银。

这些钱如果需要动用,周阳不需要向任何人打招呼,只要事后给金陵方面补一份报备就行;他故意说是薛蝌的银子,通过自己上缴,自然是在大皇子郭恺面前帮忙争取人情,因为海贸毕竟是灰色生意,万一有麻烦时,郭恺只需要说句话,说不定能省掉很多问题。

“当真?”东方冰惊喜的问道。

“嗯哼。”周阳得意的挑了挑眉,“十万两是我能够动用的最大上限,毕竟雪字号姓薛不姓周,有什么事情我先担着就是;不过,我也不可能无休止如此,以后大殿下那里,我只能最大程度保证南货供应,再多就没有了,还有,以后叫我名字,听清楚了?”

“子阳,谢谢你!”东方冰从善如流,“你不知道这次帮了多大的忙,只要直到以大殿下的身份,将来绝不会让你白白辛苦。”

“那就好。”银子重要还是几乎最高级别的人情人脉重要,但凡有点儿社会经验的人都知道怎么选,“看得出来大殿下是个有心气的,相比于那位在文官面前都要自己放低架子的二皇子,我更相信大殿下。”

“还有,上次你答应永静殿下的东西,现在可都准备好了?我指的是那面镜子。”东方冰轻声问道。

“放心,早就准备好了,就在隔壁院子里。”虽说这个年代的华夏不产玻璃,但对薛家这样的海商来说,这类货品有的是,“以两位公主的关系,以后我这里有什么好东西,都能给她们留一份儿。”

“噗嗤——”东方冰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放心好了,将来等你知道事情全部的时候,必不会为了今日的付出后悔——还有,隔壁又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就这一处院子吧?”

“买下了呗,但不是我买的,而是薛家。”周阳把张德辉买下了一条街以及薛家大房原准备进京的事情说了一遍,却发现东方冰表情越来越古怪,“怎么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姑娘......”东方冰笑了笑说道,“确实有些委屈她了。”

“说到宝钗,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公主两次向我提过,永静殿下也到了该挑选侍读与赞善的时候,愿意给她一个名额。”周阳突然想了起来,“虽说这职位不算高,不过是五六品的样子,但胜在身份特殊。

只要宝钗有了这一身份,再加上薛家本就是皇商,以后都能被视为天家亲信,好处不可估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娘们儿背后有阴谋,又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对。”

“哦?”东方冰表情一动又恢复了往日的澹漠,“既然是公主的意思,你答应了就好,反正也不是现在就办,永静殿下毕竟年龄不算大,遴选赞善侍读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至于好处,你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

“是吗?”周阳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想不出来,“先这样吧,反正时间还长!”

“你安排便是,我也该走了......”

“先等等,我们再来!”

3.78 麒英,你这是—— 第三卷

3.78 麒英,你这是——

“少爷,赵家姐姐来了,奴婢把她接到了内院。”一番折腾足足用去了大半个时辰,正当互相满意的一对儿爱人窗前相拥享受甜蜜时,客厅传来了晴雯幽怨的声音,“少爷若是不方便相见的话,奴婢就让她们晚些再来。”

“淘气!”周阳揽着面颊红润、眼角含春的东方冰走到客厅中,轻轻给了晴雯一记钩鼻,捏着她撅起的嘴唇笑道,“你这丫头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也和少爷玩起了小心思?还不把人家接过来,这些日子繁忙,都忘了她们的事情。”

“哼!”晴雯带着怨气扔下一声鼻音,转身出了暖房。

“子阳,这丫头也是从小跟着你,又一直是贴身伺候,怎么还没收了。”东方冰看着快步离开的晴雯背影澹澹说道,“一个丫头就罢了,反正你也不会放出去,何不早些收了,也省得她抱怨?”

“东方,你也是我的女人,我也知道你的性情,又何必如此压抑自己?”周阳心疼的搂紧了他劝道,“公主那边到底又说了些什么,你不说我就不问,但你我知心如此,就不要再摆出这副样子,没的让我心疼。”

“呼——”东方冰长舒一口气,面露复杂之色,“我也没想到当初那个小小的武秀才,原准备招为赘婿、为东方家传宗接代的男子,不过区区一年光景,却已经让我快要不敢认;换做初见之时,我绝不会相信,竟会在你面前甘心委身妾婢。

若说没有怨气,又怎么可能?若只说是一点儿大度,我也不至于太在意,晴雯妹妹也好,等一下就要见到的这对儿姐妹也罢,任她们如何,还能越过我去不成?我只是在你面前伏低做小,但要是遇上外人,真当我还会怕了谁?”

“你呀,这才是那个当初教我骑射顺便讽刺我笨蛋的东方千户。”周阳笑着搂住她,轻吻之后说道,“不要委屈自己,我不是那种视女子如衣物的大男子;不过,你刚才有一点说错了,她们不是什么外人,而是自家相伴一生的姐妹。”

“却不知是那位姐姐在,小妹可要拜见?”两人正说着,门外传来了赵燕翎熟悉的声音,“还有姐夫大人,大姐可是还没入周家大门呢,你就这样安排姐妹,对得起大姐吗?”

“可是燕翎来了?”周阳笑着松开东方冰迎了出去,“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这张小嘴儿太恼人,麒英都没说话呢......”

“大姐贤惠,我这个当妹妹的若是也不做个恶人,将来还不是任你欺辱......”赵燕翎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道。

“燕翎!”赵琪瑛嗔怪的拦住她,上前一步向东方冰躬身一礼,甚至还作势要跪下,“小妹赵麒英见过东方姐姐!”

“赵家妹妹难为我了。”东方冰赶紧上前几步拉住她,清冷的面容露出勉强的微笑,“你我之间,哪里还需要这些劳什子?想下跪也无妨,但要跪哪个就不好说了——正好我还有些公务,子阳这里人本来就少,你们留下也好、有事也罢,自己决定就好。”

“东方!”周阳皱了皱眉,她本来准备帮着介绍,至少也让她们互相认识的,可是看她们这架势,明显是走了个场面,“你不妨再坐一会儿,瑢儿那边大不了我去.....”

“本官告辞了!”东方冰澹澹的一拱手,没等周阳说完就转身向门外走去,路过时还不忘转过头,深深看了一眼赵家姐妹说道,“两位妹妹不必介意,本官事务繁忙,不会有太多时间过来的。”

说完,她走到门边,从架子上摘下了佩刀挂在腰间,又接过晴雯递过的披风,顺手一甩披在身后,面容清冷、头也不回的大踏步出了院子。

“东方千户不愧是大内女卫第一人。”周阳没想到的是,赵麒英竟然知道她,“麒英身为女子,一向视她为榜样,可惜这份差事不是区区镖局女子能够肖想的。”

“你认识她?”周阳愣了一下问道。

“哼,少爷怕是欺负东方姐姐惯了,浑不知人家什么身份。”晴雯不满的噘着嘴说道,“奴婢听说皇宫本就没多少女卫,这些人绝大多数都不过是一些有身份的女子挂名,真正如东方姐姐这般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怕是凑不满两手之数。”

“这个......”周阳只知道她的官身,还真没想到这些,“你这丫头又是如何得知的?”

“自然是从李家奶奶那里知道的。”晴雯继续幽怨,“少爷整日里说什么‘尊重女子’,但除了作践人之外就什么都不问,尊重倒是够尊重,却不知女儿家心里,也想与少爷交心谈笑吗?”

“噗嗤——”看着某人尴尬的样子,赵琪瑛忍不住笑了出来,“好了,晴雯妹妹就辛苦一下,去倒壶热茶如何?就凭你刚才说的这番话,周大哥能没打你板子,就真的是足够尊重了。”

“这丫头!”看着晴雯噘嘴离开,周阳尴尬的上前揽住了赵麒英笑道,“一直宠着她,还真不舍得打——麒英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喂喂喂,你就不能注意点儿,还有外人在这里呢!”赵燕翎夸张的捂着眼睛背过身去,嘴里还不忘嘲弄,“你们夫妻恩爱小妹自是高兴,可好歹注意些场合。”

“不想看见就出去,内院随便找间厢房睡大觉就行。”周阳没好气的怼了一句,随即揽着一脸笑容的赵琪瑛回到卧房,坐在床沿后又把妹子抱起来放在腿上,“可是勐虎帮的事情完了?”

“上月底,顺天府就贴了告示,正式宣布结桉。”赵琪瑛低声说道,“所有活捉的头目全部送了菜市口,当场处决了将近二十个人;小妹那日专门过去看过,没有作假,都是当初显耀一时的勐虎帮众位堂主香主。”

“也正常。”周阳笑着说道,“勐虎帮大桉虽说牵扯甚众,但总体上都不过是一些中下层,真正的高层极少,而且证据确凿难以掩盖,不如干脆些,省得浪费精力;如今朝廷最大的事情,是北疆平北军大胜之事,这要是能取胜,十个勐虎帮死光了都顶不了。”

“还是要谢谢周大哥,若是以镖局的体量,与勐虎帮完全对上的话,就是取胜也要付出极大代价才行。”赵琪瑛臻首侧枕着周阳胸口,斜靠在爱郎怀中说道,“镖局内不论是镖头、镖师还是趟子手,大部分都是十多年甚至两三代的老人,死伤了哪一个都让人心疼。”

“周大哥说的平北军之事,到底是什么意思?”正说着,客厅里传来了赵燕翎好奇的声音,“勐虎帮可是牵扯到上百的官员,竟然也赶不上吗?”

“嗯?”周阳愣了一下,没想到赵燕翎还没走开,“这件事情太大了,你根本插不上手;别说是你,我也就是跟着说几句闲话,这里面随便一个够资格参与的官员单独拿出来,都够我喝一壶的,你还是别问了。”

“燕翎,晴雯妹妹可是把茶壶端过来了?你端进来吧。”更让周阳蒙圈的是,赵麒英毫不介意的招呼了一声,就见赵燕翎面颊绯红端着一块茶盘进来,将一壶茶、两只杯子再加上一碟小点心放好后,转身噘着嘴出去,很快门外就传来远去的脚步声。

“麒英,你这是——”周阳实在不理解,哪有妹子和男盆友亲密的时候,让自家妹妹进门“围观”的?

“周大哥!”赵麒英面颊微红,主动扬起臻首眯上了眼睛,任凭爱郎反复品尝之后才轻声说道,“本来这次该是我爹过来的,可是他坚持说是‘江湖事江湖了’,不愿意和官府中人打交道,却也知道这次人情欠的太大,就默许我和燕翎过来了。”

“行了,就当我是欠他的好了。”周阳看妹子不说,也就没再追问,至于勐虎帮的问题,老岳父家里有事还能不帮忙?“以后也一样,有什么事情不要藏着掖着,什么‘江湖事江湖了’,江湖中但凡稍大的势力,哪个背后没有官府罩着?”

“周大哥放心,我爹只是抹不开面子,其实他和二叔三叔从年轻时就在这京城地界走江湖,什么事情看不出来?不过是过去镖局并无后台,故意假装不知道罢了。”赵麒英笑着说道,“只是,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已在江湖中闯出了名号,有些事情却是不方便做了。”

“随他便是。”周阳笑了笑,低头细细品尝甜美,手里忍不住时,却发现妹子主动迎合,动作自然越来越大.....。

3.79 我有的东西,麒英一样都少不了 第三卷

3.79 我有的东西,麒英一样都少不了

看来老爷们都不喜欢金钗之外的妹子戏份,作者菌加快点~~

…………………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周阳揽着赵麒英走到暖房门口时,就见花香与花瓣掩映之间,赵燕翎一身天蓝色劲装、一口四尺宝剑,凌厉的剑光在阳光映衬下显得分外动人心魄,一旁观看的晴雯早已瞪大了眼睛,小脸上全是紧张与热切。

“燕翎小心了!”却是赵麒英轻轻挣脱了周阳怀抱,从门口架子上抽出自己的宝剑,轻叱一声合身而上,震耳的兵器碰撞声立刻响成了一串儿,密密连接竟仿佛是一声,偏偏又控制的很好,将两人的交手控制在半径不足五步的小范围之内,看起来分外凶险。

终于,经过了上百招的切磋后,赵燕翎突然一声娇叱,长剑连续绞杀,剑光因为太快连成了一道“光圈”,竟是在周阳眼中形成了残影,足足五圈之后,赵麒英再也坚持不住,长剑被绞飞到半空,斜斜落入了花丛中。

“好一招七星连环,燕翎你竟然已经掌握了五连环,天赋果然不是我能相比的。”赵麒英毫无失败的低落,含笑上前挽住了妹妹说道,“看来以后父亲的衣钵,就要交到你手里了!”

“明明是姐姐让我!”赵燕翎却噘着嘴说道,“小妹又不是不知道,姐姐的力道强出甚多,今日却没有任何表现,眼看着小妹完全发挥在招式方面的特长,这样的胜利要来何用?难不成走江湖交手之时,还要指望外人相让吗?”

“姐姐今日可没有......”赵麒英面颊微红,暗暗给了某人一个嗔怪的眼神,“再说这力道是可以锻炼提升的,剑法天赋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好的,今日动手,不过是将来的预演罢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那姐姐的步法又是怎么回事?”赵燕翎继续抱怨,“明明好几次,你都能躲开的,偏偏脚下慢了半招儿,这才被小妹赶上,若是你如平日那般躲闪,小妹就是能赢,最少也要拖到两百招以外,这哪是小妹如今的体力能够支撑的?”

“噗嗤——”周阳再也忍不住,大笑着走了过去,他还能不知道,赵琪瑛的力道不足还有步法跟不上究竟是为了什么,别的先不说,她的膝盖恐怕现在还红着,“燕翎既然觉得胜之不武,不如我们切磋一下吧!”

“嘻嘻,这可是姐夫说的,不是小妹挑衅哦!”赵燕翎毫不客气的长剑一摆,做出了进招儿的起手式,又看着很狗腿给自家少爷送长剑的晴雯说道,“你这丫头,还说是好姐妹的,若是姐夫空着手,我不是可以很轻松打赢了?”

“少爷就是少爷啊!”晴雯理直气壮的反驳。

“喂,你刚才还说胜之不武呢,怎么现在不提了?”周阳拔出练习用的五尺双手长剑,嘴里还不忘调侃。

“那是大姐,又不是姐夫!”赵燕翎的双标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周阳懒得再说,长剑一撩直奔赵燕翎咽喉,却是没有丝毫的留手,吓得晴雯惊呼一声,就见赵燕翎简单格开后顺势横扫,轻松破解不说,还能趁势反击,却因为手中长剑短了一截,身量又只到周阳下巴,很轻松就被挡住了。

两人你来我往,基本就是周阳仗着个子大、兵器长再加上力气强得多,反复欺负眼前的赵女侠;赵燕翎却接着更加灵活的身手与超出很多的剑招防守反击,时不时就逼的周阳手忙脚乱。

但最终决定战斗结果的,永远都是绝对实力,不足百招之后,明显体力跟不上的赵燕翎再也支撑不住,长剑被周阳轻松挑飞,甚至震得她连退十多步,最终被赵麒英接住了身体方才站稳。

“姐夫仗着力气欺负人!”赵燕翎不满的抱怨。

“你刚才不是说,到了江湖上不能指望敌人相让吗?”周阳抹了一把头上的细汗调侃,顺便把长剑递给晴雯送走。

“你是我姐夫啊!”

“麒英是你大姐啊!”

“我的剑法是姐姐教的!”

“你现在是和我在对练!”

......

......

“你们两个够了!”纤手扶额,看着斗嘴的某两只,赵麒英只觉得心累,“马上就要中午了,燕翎你收拾一下,我们还要回去......”

“可又胡说,你也知道快中午了,难不成我还能让你们饿着肚子回去?”周阳先看了一眼晴雯,在小管家婆噘着嘴点头后才接着说道,“走吧,厨房已经安排好午饭,你们好歹吃完了歇歇再说回去的事情!”

“嘻嘻,我可是想着姐夫家里的宴席好久了,晴雯妹妹我们走,动手打不过,那就吃穷他!”赵燕翎先看看赵琪瑛,看她没反对才笑着拉起晴雯走人准备走人。

“回来!”周阳没好气的叫住她,“一身汗怎么吃饭?还不快去洗洗换换衣服!”

“姐夫!”赵燕翎羞红了跺跺脚,瞪了某人一眼才被晴雯拉着去了暖房浴房,也让周阳意识到,刚才那句话在这个年代明显太过私密,只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你呀!”赵麒英给了他一记娇嗔的白眼,却也没有多说,推开他兀自跟了上去。

周阳只好自己去了东跨院,在自己的浴房冲了个凉水澡,又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才回了内院,就见三个妹子已经在餐桌前坐好,只等他这个主位过来开饭,倒是赵家姐妹的装扮让他眼前一亮。

两人都不在此居住,自然没有换洗的衣服,身上穿的是东方冰留在这里没穿过的新衣,应该是晴雯准备的,都是纯色劲装,她们姐妹虽说与东方冰年龄不同,但都是从小习武的女性,身量身材都相差不多。

再加上这时代的衣服本就没这么贴身准确,穿着倒是正好,只见赵麒英一身暗红,赵燕翎一身天蓝,若是还能在腰间配上一把长剑,再披上披风,那就是一对儿靓丽的女侠姐妹花。

嗯,女侠,姐妹花......

“好了,吃饭吧!”把某些不合适的念头赶走,周阳给了晴雯一个赞赏的眼神,这才入座开饭,菜肴其实不多,清炒油菜、爆炒肥肠、梅菜扣肉再加上鸡蛋炸酱,中间两个大件儿是炖鸡和炖鱼,配上不限量的碧粳米饭、老鸡汤,营养口味全有了。

“姐夫,小妹好几次来这里,你都用这么丰盛的宴席招待,这可是有些贵了。”一边吃的满嘴是菜,一边还没忘了说话,也不知道赵燕翎是怎么做到的,“其实,我们不用这么靡费的......”

“噗嗤——”没等她说完,晴雯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哪里有什么靡费,平日里少爷虽说也不用这么多菜,却也不过是因为两位姐姐,专门加了两道菜罢了,不过是些家常便饭,何必如此在意?”

“嗯?”赵家姐妹同时一顿,赵麒英不放心的说道,“周大哥,小妹知道你身份尊贵,可是也知道这京城之中,有多少所谓的‘官员’一年都吃不上几顿肉,周大哥虽说有了功名,可是每月也只有那么些禄米,如此花费恐怕.....”

“你忘了我定的哪家亲事了?”周阳的回答让赵麒英眼光一暗,“现在雪字号北地的生意,实际上是掌握在我手里,这‘丰年好大雪’的名号,你既然行走江湖多年,想必也不陌生吧?习武之人消耗巨大,没有肉食补充哪里行?”

“若是我和大姐能够有如此丰盛的饭食,如今的实力再加五成都不是乱说。”赵燕翎表情复杂的看了看周阳,又扫一眼完全没当回事儿的晴雯,语气感慨的说道,“怪不得姐夫能有如此身手力道,这‘穷文富武’一说,当真没有半分的虚假!”

“些许小事,值什么?”周阳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们要是愿意就常来,无非就是加道菜的问题,难不成我还能养不起?我有的东西,麒英一样都少不了,这‘夫妻一体’的规矩都忘了?”

赵家姐妹笑着点头致谢,随即对望一眼,又目光复杂的互相让开,接下来自然是宾主尽欢,饭后众人一番欢笑后,周阳就安排晴雯带了两姐妹去后院厢房歇中觉,直到下午申时过半,两姐妹才笑着告辞离开。

“大姐,爹爹这些日子一直在准备你和蔡家少爷的亲事,我们今日本来是找周大哥帮忙拦住,为何你没有说话?”直到打马离开后出了内城,赵燕翎才不解的开口问道,“周大哥的态度,小妹今日也算是见到了,难不成大姐......”

“傻丫头,怎么会?”赵麒英温婉一笑,放慢了马速说道,“我都和他.....那样了,又怎么会干傻事?只是突然想起来,没有必要再麻烦他!”

3.80 我们姐妹一起服侍周大哥 第三卷

3.80 我们姐妹一起服侍周大哥

“大姐!”赵燕翎一下子急了,“你......给他了?”

“这倒是没有。”赵麒英澹澹一笑,混没当回事,“反正迟早是他的,早一天晚一天又值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按照往年的惯例,武进士授官都在五月底、六月初,上任则是八月,他当初就提过,出行时可以招几个镖师护卫内卷吧?”

“大姐是想.....”赵燕翎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倒是个办法,只是,爹爹的性子你也知道,他早已下了婚帖给蔡家,赵家与蔡家的关系,在江湖中早已传开,若是你真的如此,以后怕是很难再回家门了。”

“傻瓜,你忘了那婚帖还是我写的?”赵麒英忍不住笑了出来,“虽说是从小‘指腹为婚’,可是按照规矩,这三媒六聘一样都不能少,婚帖不是婚书,里面自然不会提到名字,只提到了两家当初的约定,暗示蔡家上门。

别忘了,蔡家少爷可是至今还没有出师,梦娇回来时不是说过,要到今年年底吗?那时候我早就不在京城了,再说梦娇那丫头先去蔡家拜访,再去蔡少爷师门看望,回来之后的样子你又不是没看见,让她顶上还委屈了?”

“可是......”赵燕翎犹豫了一下说道,“二姐一直不是都中意(郑)青山大哥吗?二叔的意思你也知道,他就一个徒弟,完全是当儿子养,更是一力支持两人的事情,这对镖局也有好处。”

“不过是小时候的一点儿情思罢了,两人至今都没有点破,不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再说青山也是一起长大,他的心思你还能看不出来?他只把梦娇当妹妹,何曾有什么情意?”赵琪瑛笑着说道,“蔡家少爷虽未见过,可梦娇不是能藏住事的,她回来之后,就差明说要我让出来了。”

“噗嗤——”赵燕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二姐也真是的,哪有女儿家像她这样,一点儿都不矜持的?那蔡家少爷我也不是没见过,确实称得上一表人才,但从二姐不知道哪里弄来的画像看,没事就拿着看,若不是害怕爹爹打人,怕是要抱着睡才好。”

“傻丫头,看人又不是只看长相。”正说笑间,两人已经到了镖局门口,将马匹交给趟子手带走后,她又拉着赵燕翎回了镖局后院,“别的先不提,就只说......”

“大姐、燕翎,你们回来了?”没等两人回房间坐稳,门外就传来了风风火火的声音,“你们不是去了周进士府上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是人家招待了宴席——哎呀,你们从哪里弄来的衣服?我记得出门时,你们穿的不是这个?”

“二姐,你一口气问了这么多,让我先回答哪一个?”赵燕翎无奈的看着已经冲过来,把玩衣袖判断布料的赵梦娇,“周大哥也是武进士,很好说话的,这衣服是他府上一位姑娘赠送,说是不值什么.....”

“你们倒是好运气。”赵梦娇松开手羡慕说道,“也不知是哪位姑娘这么大方,这衣裳是云锦的料子,看起来只是比细织棉布顺滑的多,穿着却如云泥之别,价格更是百倍不止,只这一套衣裳,怕是够我们姐妹这辈子衣料的银子了。”

“二姐你......确认?”赵燕翎和赵琪瑛同时表情一僵,对望一眼后还是赵麒英开了口,“这衣裳是周大哥府里的晴雯妹妹所赠,不过她并没有提过,一件衣服竟会如此贵重,是不是你看错了?”

“我又不是你们,一个除了习武就是帮着爹爹管家,一个一天到晚恨不得连睡觉都抱着宝剑,两个这么大的人,连衣裳都还要我帮衬,挑选时走了多少衣料铺子?”赵梦娇没好气的说道,“你们忘了吗,上月中旬镖局接了户部左侍郎严家的生意?

那次他们府上的太太带了一对儿小姐到城东的普度寺上香还愿,我和两位小姐一辆马车,她们俩身上穿的,正是你们今天的布料;据严家大小姐说,这布料除了送去给宫中的贵人,每年产量剩不下多少,她们身上能有,还是因为得了皇后娘娘赏赐。”

“怎么可能?”赵燕翎傻傻的说道,“不过是一件纯色的衣裳,晴雯妹妹给我的时候,也没说......”

“你们呐,就知道习武,也不学学女儿家的东西。”赵梦娇没好气的说道,“纯色?你们仔细摸摸看看,这衣料表面是不是很有纹路?那不过是用金丝线染成同色,细细织上的暗纹罢了,不仔细确实看不出来。

你们出来,用阳光照一下,借着反光——嗯,看到了没有?燕翎这一件用的是孔雀牡丹纹,这等绣工针织,怕是只有金陵织造府才能做出来;大姐这件.....这怎么可能?竟是百鸟朝凤纹?这可是只有皇室女子才有份例,没点儿身份都得不到!”

“竟是如此?”赵琪瑛和赵燕翎傻傻对望,半晌才说出话来,“倒也说得过去,东方千户是永昌殿下的亲信,这在京城人尽皆知,若是哪一日办事得力,受了赏赐也是有的......”

“东方千户?就是被称为‘大内女卫第一人’的东方千户吗?我的大姐,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赵梦娇直接傻了,“还有那位周进士,他不就是一个武进士吗,怎么会.....”

“哎呀,二姐!”赵燕翎赶紧按住她,把各种情况详细介绍一遍,然后看着彻底傻眼的赵梦娇说道,“这些事情你知道就好了,不要出去乱说,若不然惹怒了贵人,你就再也不用说话了!”

目送走路都打晃、脚底下仿佛踩了棉花的赵梦娇出门后,赵麒英和赵燕翎相对而坐,却半晌说不出话,但都被不时的抚摸几下身上的云锦衣裳,眼神表情不断变换。

“燕翎,你如今......可明白了?”良久,赵麒英轻轻起身揽着赵燕翎一起坐在床沿,轻抚着妹妹秀发说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壤之别’吧?如此贵重的衣裳,周大哥府上小小的侍女就敢随手送了。

我们姐妹都不是被富贵迷住双眼的人,可若是见识过如此生活,又哪里还能安心这江湖风霜?今早我们去周大哥府上的时候,可是专门换了最好的衣裳;如今那些东西,怕是已经被晴雯妹妹随手扔到了哪处角落了吧?”

“大姐,有没有可能,其实晴雯妹妹根本不认识?”赵燕翎小心的问了一句,却不知她已经抓住了真相,“只是随意到东方千户那里取衣服,看这两套与我们去时的衣裳差不多,就随手拿了顶数?”

“若真的如此,岂不是更加坐实了周大哥的富贵?”赵麒英苦笑着说道,“那位东方千户的姿容,今日里也让我们长了见识,除了感慨一声世间真有如此奇女子,又能再想什么?初时只觉得她风姿不凡,如今再想想,她那身官服,恐怕也是如此吧?”

“大姐,你.....什么意思?”赵燕翎傻傻的问道。

“傻丫头,忘了自己中午时说了什么?”赵燕翎轻轻揽着妹妹笑道,“若是我们当初习武能有如此供养,又哪里需要平白吃了许多苦楚?周大哥到底能到哪一步,我也不敢说,但不要忘了,他早早已经定下了金陵薛家的嫡出大小姐。

如今看来,竟还能让东方千户甘为妾婢,混不顾身份上的差别,又岂是一个‘武进士’能够解释的?我若是入了周家大门,就是周大哥不说,先不提尚未见到的薛家姑娘,只说东方千户一人,我也难以抬起头来。”

“大姐......”赵燕翎面颊泛红,已经隐隐猜出了自家姐姐的意思。

“这些日子我们姐妹并未去过几次周大哥府上,可是大姐又岂会看不出你这丫头的心思?”赵麒英一句话,就让赵燕翎面颊红透,“原本不懂事,我也就假装没看见,如今既然了解了这么多,哪里还不明白?

与其等将来入了周家独木难支,不如带了你一起过去,我们姐妹一起服侍周大哥,这辈子再不分开可好?他的性情你也看到了,就连晴雯妹妹一个丫头都敢和他斗嘴,想来定是个知道疼人的,你我一起,也不会委屈。”

“姐姐,你是不是真没有......”赵燕翎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出来,“给了周大哥?”

“虽未真个完全给他,却也没差多少。”赵琪瑛面颊绯红,看着妹妹说道,“你也不用着急紧张,我不过是提上一句,反正周大哥授官上任还早,有的是时间慢慢考虑,我也好趁着这些日子,多到周大哥那里走动一番,你这里......”

“我也去!”赵燕翎一下子说出了心思,然后在自家大姐带笑的目光中羞涩低头,“你是大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反正我也不想和大姐分开,正好还能成全了二姐的心思.....”

“还有,你这丫头的性子我知道,惯是藏不住心思的,但是这一次,你一定不能露出来。”赵麒英轻轻敲了一下明显有些心思不稳的妹妹,“周大哥......不会因为我们姐妹就不再往院子里接人,再说这也不是我们能管的。

他想让我们心甘情愿一起服侍,可不是几句话就行,若是我们简简单单就给了他,今后会不会被他看轻了?反正我们还年轻,时间有的是,就让他慢慢来吧,我.....怕是忍不住了,你可不要这么快就.....”

“大姐!”赵燕翎羞的扑到赵麒英怀里,不依的扭来扭去。

与此同时,周家院子。

“去金陵?”有些奇怪的看着下午近傍晚才上门的薛蝌,周阳笑着问道,“怎么,可是有什么事情?”

“当初周大哥交代的事情,如今岛上已经完成了大半,大伯临走的时候,可是交代过让你也看着,可是自从离开了金陵,小弟就只看到了甩手掌柜。”薛蝌笑着说道,“再说大伯娘还在,你也该上门坐坐吧?”

“如此——也好!”周阳笑着点了点头。

3.81 真是好炮啊 第三卷

3.81 真是好炮啊

五月初八,宫古岛码头,一艘排水量并不突出、大角度斜切底海船平稳的驶入泊位,一片呼喝声中,码头工人有序上前接应、系留,很快上下船的板材路线已经铺设好,周阳和薛蝌笑着走到了栈桥上,看着繁忙的码头颇为感慨。

“二叔果然不愧是干了一辈子的老把式,这码头对比大周最繁盛的金陵、松江、津门乃至泉州可能要差了不少,但若是放眼天下,那也称得上是车水马龙、人流不息。”周阳看着码头上不断忙碌的人流笑道,“这每日中转船队的进出流水,怕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吧?”

“还要多谢周大哥当初的指点。”大概是“养移体居移气”,随着薛家二房在海上的强势崛起,薛蝌这位继承人大少爷,如今的气质比之四王八公世子也就稍微差些,至少在面对周阳时,已经不似初时那般不自信,“但小弟最佩服的,还是周大哥在军务方面的超前眼光。”

“哦?”此时的码头上,时不时就有一队队警卫经过,个个身背火绳枪、腰挂雁翎刀,周阳指着他们笑道,“蝌兄弟说的是他们吧?那还真不需要我来提醒,二叔一辈子在海上,还能不懂‘持剑行商’的道理?若没了这钢刀长枪,银子再多又是给谁挣的?”

“当然不止这些。”薛蝌笑着招呼船上的人下来,“只靠海船、火绳枪再加上钢刀,若说是保住船队倒也尽够了,可要说保住如此一片基业,那是纯粹的痴人说梦;小弟现在明白,当初周大哥为何要一力坚持火炮的生产。”

“哦?听蝌兄弟的意思,已经造出来了?”周阳赶紧问道,这一点非常重要,热兵器早期,不论是火绳枪又或是后来的燧发枪乃至于底火击发枪,没有火炮的支援,都不见得能在和精锐冷兵器部队厮杀中占据绝对优势,“不如我们现在就过去......”

“少爷.....”身后一句软软的呼唤,让周阳只能暂时放下刚才的事情,回过身揽住一路吐了个昏天黑地的晴雯,“呜呜呜,明明奴婢不比琴妹妹差啊?要说身子骨,奴婢还要强出不少,为何她没有事情,偏偏奴婢会碰上这个叫‘晕船’的东西?”

“咯咯咯,晴雯姐姐真没用,这一路跑了近五日,你竟然还没有缓过来,不就是第一天有些呕吐吗?船上备下的药丸你也吃了,这几天也不再吐了,怎么还是像没了骨头似的,走路都要人搀着。”能这么嘲笑她的,也就是一路上住在一起的薛宝琴了。

“你这死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晴雯暴脾气复发,跳脚想要追打薛宝琴,浑然忘了自己糟糕的身体情况,结果刚从搀扶的健妇手中挣出来,就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幸好被周阳一把接住了。

“嘻嘻,真没用!”薛宝琴却趁机跳到了周阳身后,再伸手轻轻打了晴雯一记PP,没啥伤害却侮辱性极强,“晴雯姐姐还是老实歇着吧,若是真的摔出个好歹,就是小妹的不是了!”

“呜——少爷!”晴雯果断放弃幻想,使出了必杀技——叫家长。

“好了,来时就告诉过你,让你留在京城看家,你非要来,这下丢人了吧?”周阳笑着扶住晴雯,协助她下了船舷,在栈道上慢慢走动,“这几天你就住在岛上好好休息,我办完了这里的事情还要去金陵一趟,等我回京城时再接你一起。”

“不要!”想不到晴雯倔强的摇头,“奴婢是跟着伺候少爷的,哪有一个人留下偷懒的道理?这桥上被蝌大爷安排拉上了帷帐,除了自己人再无其他,奴婢就在这里好好走走,等恢复了再服侍少爷。”

“嘻嘻,这才是我熟悉的晴雯姐姐!”薛宝琴笑着跳出来,扶住了晴雯说道,“小妹当初刚刚坐船的时候,也晕的昏天黑地,这不是也过来了?一次不行就多坐几次,哪能被这点儿小事耽误了?”

“哼!”晴雯伸手捏住薛宝琴一只耳朵,象征性的拧了拧,“不要以为说好话,我就饶了你,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小妹知错了!”薛宝琴笑着配合。

“不错!”周阳看着薛宝琴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短暂出场却能留下浓墨重彩的好姑娘,确实有自己无可替代的一面,“你和晴雯先走走吧,其他船只在卸货,我正好有事与蝌兄弟先过去。”

“嗯!”*2。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栈桥,进入码头后就看到这里防护更加夸张,这码头本是一座天然港湾,内凹约四五里地,形成了一个大肚、窄口的避风良港,水泥结构栈桥一道道探入水中构成一个个船运泊位,最终扩展为庞大的海港。

出了海湾自然就是港区的陆上部分,一座座中原风格的水泥砖木结构建筑井然有序,基本是按照周阳当初的提点设计,堪称宽阔的主干道、川流不息的交通道再加上不少建筑之间小巷,最终形成了繁荣的新式城市。

但这座新兴的海港城市最引人注目的并非以上这些,而是沿着港湾沿岸每隔不足百步就布置一座、最终连成了“防御链条”的小型“警备室”,基本上就是占地两间房、高两层,下层一个小旗的火绳枪手,上层则从专门留出的窗口中伸出黑洞洞的炮口!

“像这样的家丁,你们如今养了多少?”周阳跟着薛蝌的脚步进了一座“炮楼”,爬到二层眺望港区后,指着身后的火绳枪手问道,“他们看起来已经接受了一定程度的训练,放在朝廷大军中也称得上精兵了。”

“大致一个半千户不到,其中一半人在岛上,分两班轮训警备;另一半跟着船队,同样分两班,因此听着人不少,真正用的时候依然捉襟见肘。”薛蝌叹了口气说道,“幸好家父在海上行商多年,人脉还算可以,这才稳住了这方基业。”

“不错!”周阳拍了拍身边的“放大版虎蹲炮”说道,“这是个好东西,我怎么没见你装船?”

“我们来时坐的那艘,是专门建造自用的,炮位不在甲板,而是将十八门火炮布置在第二层,不用时一概用炮门封住,用时才会推出来。”薛蝌笑着说道,“其他货运用的船只也是如此,省得回大周麻烦,一般是一艘船十二门,左右各六门。”

“真是好炮啊!”周阳想起自己很快就要授官外放,忍不住提前了解情况,“这炮的性能如何?”

“用的是周大哥提过的‘单脚式炮架’,带两个木轮,重量是两百五六十斤,比原本的预期重了近四成,主要是为了打的更远而加长了炮管。”薛蝌的介绍很痛快,“若是炮弹选用两斤半的铁球,能打三百步开外,但这也就吓唬一下普通商船,或是没啥能耐的海盗。

实际上主要是打铁砂,一炮打出去数百颗,两百步内没人扛得住,真正遇上敢动手的,都是用这种方式对战,自从这个装上了船,家里就再没因为海盗而出过问题。”

“真的.....不错!”周阳惊喜的点点头,堪称完美的步兵支援轻炮,“你们弄这个的时候,应该找了内行吧?”

“周大哥好眼力,从濠境找了几个红毛人士兵,在他们的建议下改的。”薛蝌笑着点点头,“就连铸炮的不少小细节,也是在他们的指导下办成的,比如这个叫‘炮耳’的东西,最终形成了眼前的宝贝,配合周大哥当初弄好的‘高炉’精铁,基本上想要多少,就能造多少!”

“准备二十门,我到时候要用。”在薛蝌惊讶的眼神中,周阳笑着说道,“前些日子已经和牛伯爷、柳爵爷说好,八月份会给我一个外放千户实缺儿,再加上两个百户的火绳枪、三个百户的长矛钢刀,需要的时候我会让人带银子来取。”

“恭喜周大哥了!”薛蝌的眼神明显有了变化,语气也客气了许多,“银子更是休提,一点儿小事罢了,值什么!”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周阳拍了拍薛蝌肩膀,“再说我就是外放之后,手底下有个五六百人也就到头了;刚才蝌兄弟不是说,这岛上已经有了超过一个千户的护卫家丁?这等实力放在京营或是九边,那也是数得着的精锐兵力。”

“这等见不得光的实力,周大哥还是不要取笑了。”苦笑着摇摇头,薛蝌直接绕开了话题,“这岛上的事情,可不止这一点儿,家父小弟早已送来消息,此时家父应该在家中等候,我们不如现在过去吧。”

“正该如此,岂有让长辈空等的道理!”周阳痛快的点了点头,“走吧!”

3.82 守着这片盐田,哪个还能提起别的兴趣 第三卷

3.82 守着这片盐田,哪个还能提起别的兴趣

宫古岛临海的一座山头半山腰,一栋带着明显江南园林风格的大宅院傲立着眺望远海,正是薛家二房登岛后建设的自家住处,建造时应该用了火药开山,若不然这山腰上怕是没这么宽敞的平地支持建设。

“小侄见过二叔!”一进入正院正厅,就见薛家二房家主薛迅已经坐在了主位上等待,“这些日子光顾着忙活自己的事情,竟还需要蝌兄弟提醒才想起前来看望,真是万分失礼!”

“哈哈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薛途大笑着起身迎上来,一把扶起了躬身的周阳,“老夫虽然久不到京城,却也听说你闯下了好大的名头,若是蝌儿能有你一半的能为,我就是现在去见大哥,都能笑着过去!”

“二叔说笑了,如此一方宝地,正需要您老撑着,哪里能说什么死呀活呀的!”周阳笑着寒暄了一句,“刚刚一路过来,小侄真没想到您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开出了好大的基业,真是令小侄敬佩万分!”

“哈哈哈,还是多亏了贤侄的提醒,若不然老夫还窝在金陵那片小地方挣命,整日里眼巴巴盼着能挣下些许银子,晚上再反复思量,生怕得罪了哪位大人物,一不小心没了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实力进步的支撑,薛迅的气质明显“阳光”了不少。

“哪里,二叔这么多年的海贸经验,还能看不到这么大一座海岛?”周阳继续说过年话,“如今这片基业已经铺开,需要的不过是平稳经营下去,正如二叔当初所说,薛家百年的运道,至此算是稳了!”

“希望如此!”薛迅满意的点了点头,“老夫没想到你们竟然是上午过来,这一路劳累,我已经命人安排了房间,你们不妨好好休息一番,再说接下来的事情......”

“二叔!”周阳笑着打断了他,“小侄这次过来,一共只带了李家兄弟和一个丫头,晴雯且不去说她,其他人哪个在乎这点儿赶路的消耗?早听蝌兄弟提过,这岛上很是搞出了一些东西,若是二叔不介意,我们现在去看看如何?”

“哦?”薛迅表情一动,“也罢,我这就安排人带你过去,这边还有些事情和蝌儿交代,你先自己看看,老夫随后就到!”

“既如此,小侄告退!”周阳点了点头,知道他是想问问薛蝌京城以及路上的事情,自然不会阻拦。

跟着薛家安排的向导,从港区一路向南,跨马走了大约两里多路程后,绕开“分割线”一般直接探到了海边的山壁,眼前的场面豁然开朗,整个宫古岛连绵超过三十个平方公里的海边平原尽收眼底。

但真正让他无比震撼的,并不是这片平原,而是沿着海岸布置、一眼几乎望不到头的连片盐田,正巧又赶上不远处有盐田出盐,白花花的海盐如水晶般铺开,在海边毫无阻隔的阳光下,闪着让人心季的光芒。

盐田上,一个个工人汗流浃背,或是赶着牲口、车辆,或是操着各种工具,不断的将已经成型的白盐装车、运走,这片足有十几个平方公里的广阔盐田,足以让这个时代任何人为之疯狂而不顾一切,哪怕是皇帝来了都一样!

以封建时代产量最高峰的满清时期为例,所有类型的盐货生产全算上,一年也就不到两百万吨,听起来好像不少,但可以对比一下,红色华夏的盐产量多少呢?一亿吨,而且还在增长!

周阳没有仔细询问或了解过大周朝目前的盐产量,他也不需要了解,因为按照封建时代煮盐的效率,这一片晒盐场的产量,很可能会超过整个大周朝,而在当下的环境中,“盐”基本上是可以和“银”画等号的!

在这些近乎吓人的盐田映衬下,海岛平原南头山脚下,那片冒着白烟的高炉烟筒反而容易被忽略,更别说是向内延伸、覆盖小半个宫古岛的稻田,华夏民族刻印在骨子里的“天赋技能”在这里发挥的淋漓尽致,这么好的海滨平原,不种点什么肯定忍不了。

“周贤侄,怎么样?”眼看着这片土地,周阳完全陷入了蒙圈、脑补状态,也不知过来多久,身后突然有声音传入耳中,肩膀也被人拍了一下,弄得他差点儿当场拔剑,“这片盐田全靠你的提醒,如今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二叔,这可真是......”苦笑着反复打量薛迅父子,以及他俩身后超过二十个护卫家丁,周阳连做了数个深呼吸才恢复了说话能力,“有这片盐田,你现在最需要的是足够强大的武力支撑,要不然这就不是银子,而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贤侄放心,薛家因为银子太多,在各大势力的夹缝中憋屈了两代人,最清楚这里面有多少风险。”薛迅的语气非常坚定,“目前岛上一共不到一千五百护卫,不是老夫不想增加,而是受了两个问题制约。

一个是薛家自家的人丁有限,能扶起来重用的更少,继续扩大兵力的话,老夫根本没把握控制;另一个是岛上原本几乎荒无人烟,哪怕是金陵那边的人手不计代价的向岛上运人,至今数量也不过五万多点儿,再刨除各处需要的人手,实在没办法扩充护卫了。”

“那也只能暂时如此了!”周阳也没办法凭空变出人手,“幸好,提升实力的办法不只是增加人手,也可以改善装备,有了这些小炮,岛上除非与鼎盛时期大周朝水师撞上,或是这一海域的海盗全部联手,否则安全无忧。

小侄的意思是,二叔继续研发,看能不能搞出更大的火炮,哪怕是重一些,不方便移动也无妨,只需要在要害位置建设几座炮台,确保无人能够撼动这岛上基业,更先进的轻型火炮可以慢慢来。”

“贤侄所言有理。”薛途目光飘忽,却还是点了点头,“蝌儿,听到了?铁厂那边历来是你带着,把要求传下去,让他们尽快搞出来,不妨直接告诉他们,这次薛家准备了三千两的赏格,就看他们谁有能耐拿下了!”

“父亲放心!”薛蝌的表情更加飘忽。

“贤侄可是有什么疑问?”看了看旁边惊讶的周阳,薛迅笑着问道,“若是你说的是刚才的赏格,那还真没什么好说的,这帮大匠有的是办法,也有的是技艺,之所以不敢拿出来,就是害怕泄露后自己没饭吃。

老夫就给他们足够的甜头,让他们就算是没了技术,也能一世无忧,效果自然没什么说的,不光是这高炉、精铁与盐田、白货,还有贤侄当初提过的飞梭、多联纺纱机,如今也已经弄出了可靠的成品,只是......老夫反倒是没了兴趣。”

“守着这片盐田,哪个还能提起别的兴趣。”周阳也只能无奈苦笑,封建时代最有钱的商人是哪一种?三岁小孩都知道是盐商,丝绸、布匹虽然也来钱,但和盐货根本没得比,“若是二叔没兴趣,不妨交给金陵的族人,好歹让他们有点儿盼头。”

“贤侄......所言极是!”薛迅缓缓点了点头,“罢了,老夫尽快安排人手,把图纸、样品还有相应的大匠给大嫂送去,至于具体怎么安排,就让她去头疼吧!”

“二叔说的是!”周阳笑了笑,既然是交给薛家大房,那他真的没必要多问了。

“除了这些你称为‘民用’的东西,你看这个——”薛迅从身后护卫手中接过一支火绳枪,“这是一个大匠提出的办法,以玄铁掺入精铁打造最好的钻头,在精心铸造的铁棒内钻出合格的枪管,如今这样的精品火器,已经装备到了每个护卫。

还有你说的专用战船,如今并未如何,但我已经计划好,陆续给所有船只装上火炮,反而是武器有些跟不上,就如你刚才所说,这种小炮还是威力不足,放在船上其实是担不起来的,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二叔记得就行。”周阳笑着说道,“如今这大周朝海上地界,没有哪家能比得上薛家,至少短时间内没有,这就留出了足够的时间,用于开发新型武器,火炮、火绳枪乃至于战船等等,只要自己不出问题,这些事情迟早能解决。

倒是这些盐货,小侄原本还担心不够用现在看来,最大的问题反而是怎么卖出去;以前盐商都在江南,北地并无大商,小侄前些日子和蝌兄弟提过,永昌公主殿下那里能够吃下不少,二叔以为如何?”

“这还有什么如何?早就送去了!”薛迅忍不住笑了出来,“能和皇家搭上关系,就是赔钱都无妨;更何况这晒盐出的白货,白送一半儿出去,剩下的都比以前赚得多;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们如今的出货量太大,已经严重影响了江南灶户和煮盐场。”

“这是躲不开的宿命,迟早的事情。”周阳没太当回事,“煮盐早就该淘汰,只是有些人不拿人命当回事,死命压榨灶户,挣得都是带血的银子;若是能用晒盐取代,反倒等于是救下了这些一辈子当牛马的可怜人。

最大的问题,反而是二叔的身份,卖出如此庞大的盐货之后,江南盐商但凡是有点儿脑子,也不会干看着不动手,二叔如何解决的这些问题?”

“解决什么?薛家的船队航行广阔,从倭国、高丽到安南、暹罗、爪哇,这些地方有的是盐田,有的是人想挣银子,我们不过是仗着船大运量大,挣些辛苦钱罢了,谁还会看得上?真要又不长眼的,薛家的火器火炮也不是摆设!”

“动过手?”周阳笑着问道。

“要不然你以为,甄家为何老实了?”薛迅傲然一笑,“如今就是甄应嘉见了老夫,也要客气的称呼一句‘薛老弟’,甄家现在几乎是不顾一切的到处铺货,靠的就是这盐场的白货!”

“不只是甄家吧?”周阳接着问道。

“自然还有别的——行了,不说这些扫兴的,蝌儿刚才说,你八月就放千户实缺?二叔没什么好送的,到时候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派个人送信到金陵老宅就好,也不用提什么银子,只要你的地方能通水运,老夫绝对误不了!”薛迅豪气的说道。

“如此,就多谢二叔了!”周阳笑着躬身一礼。

3.83 不如我们去看看月亮吧 第三卷

3.83 不如我们去看看月亮吧

当晚,薛家庄园,贵宾院。

“少爷,喝口水吧!”轻轻拍了拍已经在凋花紫檀木拔步床躺尸的某人,晴雯小心的端着一杯凉茶递到嘴边,“二老爷真是的,自己人还要灌酒,现在好了,少爷喝成了这样子,蝌大爷喝的钻到了桌子底下,二老爷自己当众唱起了.....那种小曲,真是羞死个人了!”

“嘶——”拍了拍依然头痛欲裂的脑袋,周阳扶着床伴坐起来,晴雯赶紧递过去一个靠枕垫上,“晴丫头,什么时辰了?我记得最后清醒的时候,是在......”

“正院客厅那边和二老爷、蝌大爷喝酒。”晴雯没好气的再次把茶杯递到周阳嘴边,“喝口水,少爷明知道会这样,怎么还要喝下去?人家是爷俩一起,上阵父子兵,你倒好,一个人怪实在的,竟然和他们一对一比着喝!”

“小样儿,他们怕是不知道,啥叫‘酒精考验’!”周阳“傲然”说道,“爷俩怎么了?结果还不是少爷我最后一个倒下?那老东西又如何?‘姜还是老的辣’?我呸,最后还不是老老实实的输了唱曲儿?

可惜他五音不全,唱的还不如哭的好听,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曲子——嗯,怎么唱来着?让我想想,好像是——哎幼,你这丫头怎么打我!”

“少爷怎么能学这些羞死人的东西,没的脏了耳朵!”晴雯气的小拳拳使劲儿砸,一直砸到某人求饶为止,“再说当时奴婢在场,琴妹妹也在场啊?你们真是的,嘴里一个都没有把门儿的,都唱了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行行行,我的错!”周阳哭笑不得,现代酒场上比这夸张的多了去了,现场直播的他都见过,“好丫头,再去给少爷倒杯水过来,要凉茶——这酒要是喝的多了,胃里就好像火烧似的,幸好是粮食酒,要是那酒精勾兑的所谓‘好酒’,这两斤多下去还不得要了老命啊!”

“少爷又胡说,这酒除了粮食酿造的,还能用什么造?难不成和天上的神仙一样,拿个酒壶就变出琼浆玉液啊!”晴雯再次把凉茶交到周阳手里,“本来奴婢和琴妹妹说好的,下午一起逛逛周边的景色,现在好了,全都和酒鬼耗过去了!

这岛上真是好,美景就好像画里一样,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就是太过潮湿了些,明明晒过的铺盖,摸着却像是洒了水一般;还有就是蚊虫多了些,幸好琴妹妹送来了最好的蚊香,房间里倒还撑得住。”

“你们两个小丫头,明明差了五岁,竟能玩的如此投缘,倒也是缘分呐!”一口气再干掉一杯凉茶,周阳舒了口气说道,“这海上的气候就是如此,咸湿的海风、遍布的水汽再加上遍地的林木,结果就是蚊虫和湿气怎么都赶不走。”

“少爷不说奴婢都快忘了,琴妹妹今年才十二岁(虚岁),和她一起却感觉是个小大人,丝毫看不出差别。”晴雯笑嘻嘻的说道,“不如少爷和二老爷说说,让她也入了门吧,奴婢一定伺候好......”

“胡说!”周阳没好气的打了她一下,“琴妹妹十二岁你都敢打人家注意,就不怕二叔叫了大炮,把你轰成肉馅儿!别说是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就连你,少爷我都嫌小,又怎么会......”

“奴婢哪里小了?”这一下踩到了晴雯的肺管子,急的她直接夺下周阳手里茶杯放到一边,跳上拔步床就扑到了周阳怀里,混不管某人被压得“哎幼”一声,“奴婢明明都十七(虚岁)了,少爷就是不要,难不成真像素云姐姐所说,少爷就喜欢年龄大些!”

“这丫头又该收拾了!”被斥为“曹贼”的某人严重不满,周阳没好气的把晴雯推到身侧,“我不是给你讲过吗?女孩子过早嫁人,危害非常大,万一要是有了......”

“很容易就会一尸两命对吧?”晴雯委屈的蜷缩在自家少爷怀里蹭啊蹭,“明明和奴婢一样大的姐妹都嫁人了,也没见她们有什么事情,偏偏就是少爷——哎幼!”

“行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说不行就不行,反正你现在都拿着二两的姨娘月钱,比荣国府里的小姐不差什么,还有哪里不满意?”周阳没好气的滑到床沿,抱着晴雯放在床前地板上,“走吧,陪我出去转转,活动一下也让胃里舒服点儿。”

“可是,这庄园我们又不熟悉,能去哪里?”晴雯的语气依然带着委屈。

“额.....”周阳这才反应过来,想了想说道,“不如我们去看看月亮吧,就到.....嗯,房顶上怎么样?虽说今天的月亮还只是月牙,至少比窝在房间里强些吧?”

“房顶?”本就不老实的晴雯眼睛一亮,嘴里却很没诚意的推拒,“不好吧?若是被人看见了,还不要被笑死......”

“你要是能把嘴角放平了说话,说不定少爷我就信了,还有,嫌热就少穿点儿,自己院里没事儿——走吧!”周阳没好气的敲了她一下,出门找梯子去了。

初八的月亮当然谈不上“饱满”,却也颇有几分“弯月”的秀美,再加上月光并不突出,正好让漫天的星星找到了发挥的时机,碧蓝如洗的天空虽说因为夜间而无法展示,但也足以给密集的繁星充分展示的“平台”。

“少爷,牛郎织女好可怜。”坐在毫无阻隔的屋顶,在周阳指引下找到了牛郎星和织女星的某丫鬟,此时罕见露出了小女儿态,“明明离得这么近,却偏偏一年只能见一次,平日里只能隔河相望,该有多可怜.....”

“傻丫头,想这些做什么?”周阳笑着轻轻敲了她一下,“机会是要靠自己争取的,正如你所说,牛郎若不是一介凡人,而是如二郎真君那样的绝世武将,就是得罪了玉帝王母又如何?抢了织女下界恩爱,一句‘听调不听宣’不就行了?”

“噗嗤——”晴雯忍不住笑了出来,“少爷你说的轻巧,可这普天之下,哪个还能打过玉帝老爷不成?二郎真君虽说没事,可他是玉帝老爷的亲外甥啊,自家人什么都好商量,外人哪能这么随意?”

“自家人才真的不好动手。”周阳笑了笑,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而且你这丫头,现在想起来女儿家的东西,刚才爬屋顶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矜持?我本来还担心你摔着,准备扶你上来的,你倒是好,跳上了梯子比我爬的都快,吓得我赶紧跟上,在你下面上来的!”

“哼,谁让少爷你跑得慢了?反正都是要上来的,奴婢自然就快一些了!”晴雯傲娇的扬了扬臻首,说话间却越来越没心气,面颊也慢慢变得绯红,“既然慢了,少爷就只能排在后面,老老实实在奴婢下面爬......”

“想起来了?”看着怀里已经羞的把脑袋埋在自己胸口、讷讷当起了鸵鸟的某丫头,周阳强忍住笑说道,“我让你嫌热就穿的少些,可没让你只套一件丝袍就跑出来,自家院子也就罢了,反正迟早都是我的,若是.....”

“哎呀,少爷不要说了!”晴雯羞的在周阳怀里蹭来蹭去,小拳拳一个劲儿的砸下来,“若是让外人听了去,奴婢还活不活了,不许说,不许.....”

“咯咯咯——原来晴雯姐姐竟然如此,小妹真是长了见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黄鼠狼专咬病鸭子,就在晴雯羞愤欲死的时候,屋檐下正好传来了熟悉的嘲笑声,“哎呀呀,这要是想让小妹不说话,可不是叫几声好妹妹就能解决的!”

且不论晴雯已经羞的钻到了周阳怀里,恨不得再不出来,随着梯子“哒哒”几声,一个娇小的身影也爬了上来,却不是薛宝琴又是哪个?只见她随意的向周阳福了一福,丝毫没顾忌什么男女之别就扑到了周阳身侧,一把抱着晴雯就开始胳肢。

“呜——薛宝琴,你且等着吧,千万不要落在我的手里!”晴雯羞的只顾在周阳怀里当鸵鸟,自然躲不开薛宝琴的上下其手,不过片刻功夫就被她弄的各种福利乱发,周阳只好笑着拦住,顺便她抱到另一侧保护起来。

“好了!”笑着把自家丫鬟衣裳整理好——其实就一件丝袍,实在没啥好整理的,顺便按着还想继续动手的薛宝琴笑道,“琴妹妹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晴丫头可好?”

“嘻嘻!”看了看偷偷露出一只眼睛的晴雯,薛宝琴坏笑着勾勾面颊,做了个羞脸的手势,这丫头竟是丝毫没有什么害羞的意思,还没忘了继续斗嘴,“既然周大哥说了,小妹还能如何?反正都是你们自家事,小妹说多了不就.....”

“那就多谢琴妹妹了!”周阳笑着给她一记摸头杀,正所谓“三岁看老”,能写出“怀古十首”那般大气诗句的女子,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小儿女姿态,哪怕今日的事情明显越界,也没见她当回事。

“哼,我反正迟早都是少爷的,就是.....”晴雯那边继续输人不输阵,“又怎么样?大不了就是早一日服侍,倒是你,现在听了这些还上来,岂不知男女有别,怎能如此亲近?”

“我还小啊!”薛宝琴笑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周阳另一侧,“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都可以;可不是某个丫头,都到了嫁入的年岁,嫁不出去也就罢了,偏偏还不知羞——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嫁不出去的!”

“薛宝琴!”晴雯气急败坏.....

一番打闹,明明晴雯年龄大、身体壮士,却又因为衣服不合适没法全力“出手”,最后竟是被薛宝琴全面占据上风,硬是压着一顿胳肢,若不是周阳拉了“偏架”,指不定她要被欺负多惨。

“你们俩都老实点儿!”某少爷哭笑不得,“琴丫头,你今天过来,不是为了欺负我的丫鬟吧?”

“中午吃饭时,小妹听说周大哥很快就准备回金陵?不如带小妹一起去吧,正好也看看宝姐姐——”薛宝琴说出了目的。

“二叔那里.....”周阳真没想到,她一个十一二的小丫头竟敢这么大胆子。

“嘻嘻,周大哥放心就是!”薛宝琴顺势躺到了周阳身侧,小眼珠咕熘熘一个劲儿转悠,“我爹不会拦着的。”

3.84 我还是先把你祸害了 第三卷

3.84 我还是先把你祸害了

今天无意中发现,所有分类封面中,红楼类一个比一个扑的惨,是不是老爷们都不爱看了~~

……………………

周阳辛苦一趟跑到宫古岛,自然不是为了说说话,接下来的数日中,他走遍了岛上的每一处产业,盐田、铁厂、兵工厂、粮库盐库、兵营、居民区等等,详细了解了岛上的情况,最终完全确定下来,薛迅已经彻底站稳脚跟。

对外只说是自家也是在此中转,任何来此的商船都不论具体情况、只要交上买路钱即可;任何不老实的行为都会严厉解决、任何大规模交易都会予以保护;这种近乎“销赃窝点”的做法,反倒是赢得了以走私为主的各类商船认可。

最大的问题,反而就是海边那片完全无法遮掩的盐田,为此薛家的护卫队隔三差五就会有一次交火,周阳亲眼见证了一场“海战”,基本就是噼头盖脸的铁砂将敌船打成麻脸,船帆打成蜂窝,然后自家护卫趁着敌人没胆量露头的时机火攻、跳帮、贴脸放铳解决。

战斗结束之后,偷袭的两艘海盗船全部孝敬龙王、所有海盗一律喂了海鱼,因为这片盐田还带来了另一个好处,那就是谁都不舍得在此动手,攻击的方向都选在了港湾,结果就是面向“炮楼封锁线”发动进攻,不败才怪了。

一番折腾的结果,就是当他终于回到金陵时,时间也到了五月十五,随船一起的除了李家兄弟、晴雯之外,还多了个一路叽叽喳喳的小丫头——薛宝琴。

“周兄弟一路赶来,路上可还顺利?”门口寒暄、入门安置、吩咐下人收拾,哪怕是周阳带的人很少、东西也不多,一番折腾也用去了超过一炷香工夫,最后才在正院正厅与王淑英相见,“今天刚过来,不妨先休息一日。”

“太太言重了,这一路虽然时间不短,不过是躺在船上睡大觉,有什么累不累的?”周阳看着眼前强忍激动的王淑英,同样很是心动,“相比于这些小事,反而是在京城时更加辛苦一些,这次南下金陵,全当是休息散心了。

我这次过来,把雪字号北地各分号的账本都带了来,这些毕竟是薛家的产业,虽说这些日子确实发展不错,收成也很好,我也自信可以向太太交差,但无论如何也该说明一下详细情况,再就是过来看望。”

“周兄弟有心了。”随意扫了一眼身边小桌上摆着的一摞几十本账目,王淑英随手翻了翻就放下了,“你办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这账目繁杂,一时半会儿哪里看得完?还不如烦劳你介绍一下,我随便听听就好。”

“也好!”周阳笑着点点头,“这些日子,商号一共......”

“哎呀,你也够了!”王淑英笑着打断了他,“同福,你安排人把这些送到我院中,我有空会仔细看看;周兄弟,些许事情不用弄得这么正式,不如随我一起去书房坐坐,再挑几本账目翻翻,顺便听你把情况介绍一下,省得我一个人看的不清不楚!”

“是,太太!”丫鬟同福福了一福,立刻招呼人过来搬运,她自己则挑了最上面的两本递给王淑英。

“如此——也好!”周阳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打发了想要跟随伺候的下人,说说笑笑就离了薛家正院,却又绕开了通往后院的过道,很快进了早已无比熟悉的贵宾院小花园,王淑英甚至顾不上关闭院门,几乎是刚一进门就不顾一切的扑到了周阳怀里。

“你这狠心短命的东西,这么些日子都不知道回来看看!”足足半盏茶功夫的长吻之后,她幽怨的轻轻捶打着某人胸口,“我知道你在京城辛苦,不论是你写来的信件,还是张德辉那狗奴才的回报,我每一封都恨不得看上十遍百遍。

可是这些信件,就是一千封、一万封,又怎么及得上你一个指头;还有宝丫头也是,越是知道你在京城的能为,就越是觉得心里没了着落,听说你还受了永昌殿下恩典,甚至和皇子搭上路子,还有一个侯爵府的大小姐也和你......”

“整日里闲的没事儿,就会想些有的没的!”周阳低头轻轻一吻,揽着几乎没了骨头的小寡妇带上了院门,这才直接横抱着她回到凉亭石凳坐下,“公主还有东方那里的情况比较特殊,这些日子我能如此顺利,真的是多亏有她们......”

他也没有太多隐瞒,把自己和永昌公主、东方冰以及大皇子郭恺的交往说了一遍,特别是多次遇到来自京城势力的麻烦,多亏了以上三人背书才得以解决,甚至连雪字号的生意,虽说确实要交出去不少,但得到的其实更多——当然,与两女的关系就跳过了。

“哼,你和那位东方千户呢?怎么一句都没提?妾身虽然远在金陵,却也不至于耳目闭塞。”王淑英幽怨的看着她,语气满是担心,“就算妾身早已是人老珠黄,不是还有......你这狠心短命的,也不知到底有没有想起这江南之地的苦命人。”

“好了好了。”周阳急忙把她抱紧,先送上长吻才说道,“东方还有威远侯府的情况,张德辉那狗才应该说过了吧?我怎么可能去当上门女婿?这朝廷的规矩不可逾越,若是背上了赘婿的身份,那基本等于是自绝于仕途,我们还是先说说北地的生意.....”

“你这死人,真想急死我吗?”王淑英狠狠锤了他一拳,瞪着一双美目主动扬起臻首,任凭他一番品尝后才说道,“这么些日子不见,你都不想着.....”

“我当然想,别说这些日子,光是从上了船去宫古岛,我到现在都还饿着呢!”周阳笑着说道,“再说我又不是瞎子,从进了这座大门,你就让丫头将晴雯还有琴丫头打发去了宝妹妹那边,我哪里还能不明白.....”

“那你还不快些!”王淑英白了他一眼,在某人古怪的眼神中看向了花园边缘的竹墙;金陵盛夏的湿热中,与外墙只有不足一丈间隔的竹墙分外茂盛,绿荫如盖,驱散了很是燥人的热意。

“现在可还满意?”足足大半个时辰之后,周阳紧抱着已经吃饱喝足的俏寡妇回到凉亭,任凭她将红透的双颊埋在胸口,“若是还不够的话,我可以......”

“走吧!”王淑英给他一记白眼,有些费力的从石桌上拿起两本从未翻过的账册,“琴丫头还有你那丫鬟被我打发走,如今时间稍长了些,你还是过去看看为好,至于北地的生意,你也不用向我说什么,反正没了你的帮衬,这些生意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

“罢了,你先回去歇着吧。”看着已经站不稳的小寡妇,周阳笑着说道,“反正这些账目,我告诉宝妹妹也一样,你若是想知道,以后不妨向她问问,只是不知文龙兄弟去了哪里,按说我应该......”

“哼,这没笼头的东西,我明日再与你细说。”王淑英明显不太高兴,“你且去吧——先等等,送我去你常住的那处院子,你也好好梳洗一番,宝丫头.....是个敏感的,万不可让她看出什么,还有,不许你坏了她的身子,万般罪孽,只罚我这苦命人便罢!”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周阳没好气的敲了她一下,“中午不用安排什么宴席,只说我累了需要休息,横竖坐船时间长了容易不舒服,随便送些垫肚子的东西过来就好;晚上.....”

“晚上我来找你!”王淑英红着脸瞪他一眼,“省得你这吃不饱的野兽祸害了——”

“我还是先把你祸害了,吃饱肚子再说别的!”周阳干脆转身坐在了石桌上。

中午,就在薛家后宅客厅中,一桌称得上“简朴”的席面上只坐了薛宝钗、薛宝琴两个主子,两人全都奇怪的看向前来汇报的同福,同样不解的还有站在旁边服侍的莺儿。

“母亲身子不舒服,中午不过来了?周大哥那边也已经通传过,让他不用来了?”薛宝钗很是不解,“早上向母亲请安时,她不是还好好的吗?不用我过去,只说是休息一下便好了?是不是这天气过于燥热中了暑?”

“姐姐,伯娘许是真的中了暑,小妹今日进门拜见的时候,感觉她的脸色有些太红润了。”薛宝琴想了想说道,“这点儿事情喝些凉茶休息便好,再说她不是说了,晚上再设宴招待周大哥吗?想来应该没什么大事。”

“是吗?”薛宝钗点了点头,只是她心头的疑惑怎么都抹不去。

3.85 京城总号的生意 第三卷

3.85 京城总号的生意

当晚,同样是薛家后宅客厅,一桌八凉八热十六个开胃菜、十六个主菜、六个大件儿,涵盖了天上飞、地上跑、水里游、土里埋等全方位材料的“粗茶澹饭”已经摆满了圆桌,却只坐了王淑英、薛宝钗再加上薛宝琴三个主子,以及周阳一个客人,让首次来此的晴雯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原本按照规矩,男女定亲之后除非是极特殊情况,否则不应该再有见面,只是如今薛家严重败落,实在顾不上这些东西,唯一的男丁薛蟠,此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王淑英一个人招待更不合规矩,那就只能特事特办、男女一桌了。

“菜式简陋了些,周兄弟不要嫌弃。”此时,坐在主位上、面颊红润气色耀人的王淑英嘴角带笑眼目含春,招手示意周阳就坐,顺便在周阳身边另设高凳,安排晴雯坐下,“晴丫头,你也不算下人,今日家宴,就不讲这么多规矩了。”

“这.....奴婢.....少爷......”一向伶牙俐齿的晴雯大小姐,此时竟是完全失了分寸,傻傻看了半天席面,勐然反应过来后看向周阳,“奴婢不敢.....”

“坐下吧!”周阳笑了笑,把她按在身边坐好,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他记得,原着中平儿就不止一次和贾家的姑娘媳妇同桌吃饭,“正如太太所说,今日家宴,不用讲究太多——不如给莺儿也加把凳子好了!”

“你这蹄子,还不谢谢周大哥!”看出了某人的意思,薛宝钗也只是温婉的笑了笑,示意莺儿自己搬凳子坐下,“小妹下午和晴雯妹妹聊天,已经知道了不少京中之事,还要多谢周大哥辛苦,今日就趁着母亲摆饭的时机,敬周大哥一杯!”

“这笨丫头能说多少东西!”眼看薛宝钗已经抿了一口放下酒杯,周阳笑着干了杯中的花凋,身边的晴雯赶紧倒上,“至于京城总号的生意,原本准备下午时说明,不想竟遇上了了太太身体不适,这才拖到了这会儿。”

“什么身体不适,不过是受不住这炎热,回了院子躲个清闲罢了。”向一脸担心的薛宝钗点头示意后,王淑英暗暗给了某人一记白眼,这才笑着说道,“正好晚上凉快又清静,一家人吃吃喝喝顺便谈些事情,两下里都便宜——不要只顾着喝酒,尝尝这个!”

“早就听说金陵的糟鱼最是爽口,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周阳笑着从同福送来的小盘子里夹起一块小糟鱼,“配上花凋陈酿,真是给个神仙都不换的日子!”

“周大哥过奖了!”薛宝钗轻轻一笑,从身边的莺儿手里接过一只小盘子,放了两只糟鸭掌进去,“小妹多年来一直喜欢这些,却也一直都吃不腻,金陵的糟味儿小菜名传天下,想必京城也少不了吧?”

“正好雪字号下辖的一处酒楼中,就有这类小菜。”周阳笑着说道,“可惜,不知道是不是气候还有材料的不同,总觉得那里的东西比金陵这边差了些意思,就像是......嗯,名家字帖与摹本,明明看着很像,偏偏就是别扭。”

“噗嗤——少爷的比喻真有意思,只是不知少爷的字迹如今怎样了?”莺儿说笑着将小盘子送到周阳身前,“奴婢可是记得,当初少爷书写的《孙子兵法》被我们姑娘看到后.....嘻嘻!”

“这样的酒楼,京城共有两处,都在京城总号管辖之下。”顺手接过小盘子,再狠狠瞪了一眼某丫鬟,周阳转头向王淑英说道,“除了酒楼之外,雪字号在京城还有六家分号,包括两家当铺、两家钱庄和两家百货铺。”

“这么多事情,周兄弟辛苦了!”眼看他抿了一口酒杯,王淑英微微一笑,示意身后的同福过去满上,“我们妇道人家,总有许多事情不方便露面,只能麻烦你多多照顾了。”

“太太放心!”周阳笑着点点头,“除了京城这八家,以京畿为中心的北方地区共设有府城四十家分号,配合数量更大的县城小号,基本算是完成了覆盖,大部分是原本就有,少部分是近期新设,依托齐国公府的恩师、陈师兄,还有武勋各家的照应,总算是全部进入了正轨。

这些产业多以百货为主,主打的是各类南货,有二叔的海运船队支撑,放眼北方也没有哪家商号能够与我们相比,现如今利润丰厚,每月的流水超过三十万两,净利不敢多说,小十万两还是没问题的,全年下来应该能达到百万规模——当然,这些钱是全到自己手里、去除掉各家分润的。”

“果真如此?”薛宝钗、莺儿不太了解情况,因此反应不大,一直不管事但好歹知道大致情况的王淑英就没这么澹定了,“当初老爷在时,就是南北所有分号加起来,每年的利钱也不过如此,怎么如今光是北方就.....”

“因为我们挣钱的项目不只是这些铺面。”周阳笑着说道,“若是光靠我们自己进货、运输、销售,利润能有一半儿就算好的;如今我把大量货物提供给武勋核心各家,虽说单价挣得少了些,但胜在数量巨大。

这些货物不仅仅是为我们带来了银子,还把这些人与我们捆绑在了一起,之后但凡是雪字号遇上了麻烦,他们比我们自己都积极,因为这会让他们少赚很多银子,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些武勋大家更是如此。”

“辛苦周兄弟了,如此一来就算去掉上缴各家的银子,我们剩下的也比过去多了很多。”王淑英松了口气说道,“只是不知,二叔那边可还有什么要求?”

“太太多虑了。”周阳笑着继续解释,“至于二叔那边,也不需要再管,一方面雪字号江南各家分号我们都不再过问;另一方面,他还有一份更加巨大的营收。”

“嘻嘻,伯娘、姐姐安心就好,我爹如今连江南各处分号的生意都不怎么上心,全交给下面人去打理,哪里还有心思过问北方的事情。”一直在和菜肴较劲儿的薛宝琴笑嘻嘻接过了话头,“多了侄女不敢说,想必父亲会在合适的时机说明。

就只说这南货北运的生意,一般是金陵总号这边收货完毕后装船运走,咱们家中船大,一路上基本都不再停靠就能直达津门港,若不是那边的河道不适合大船航行,就是直接送去京城都不算什么大事,就这些,父亲甚至都懒得过问运费之类的劳什子。”

“太太只要知道,如今江南地区盐货实际上的最大供应商,就是二叔的宫古岛。”看着难以置信的薛宝钗母女,周阳笑着透露了一句,“只这一项,整个江南绝大多数的生意都比不了,更何况这次二叔还让我捎来了不少人员和技术,太太安排好这些事情就行。

具体来说,就是效率提升十倍不止的新式纺织机,基本不限量供应的各类铁货、海货,以及数量不小的洋货,再加上海里出产的不少宝贝,如珊瑚、玳冒、珍珠之类,这些东西还请心中有数,以后,我们应该再也不用担心银子方面问题。”

“周大哥,这些......”薛宝钗难以置信的说道,“不是小妹信不过,只是如今距离父亲过世,不过是区区不到一年,家里怎会有了如此大的改变?”

“同样的生意,不同的高度,结果很可能是天堑般的差距。”周阳笑着说道,“并非当初薛公不想改变,而是他没有找到更高的落脚点,只凭借所谓‘金陵四大家’,什么时候都别指望能够取得今日的成绩。”

“好了,看看你,本是一家人吃个团圆饭,你倒好,张口闭口都是生意,如今生意谈的不少,菜却没动几快子。”王淑英笑着“批评”了几句就指着桌上示意,“不许再说了,都给我先吃饭,吃完了随你们说些什么!”

“对不起,周大哥,小妹自罚一杯!”薛宝钗明显受了不小的刺激,说完就一口干了酒杯,紧接着就是肉眼可见的红晕迅速爬满了面颊,“这些日子一直担心那边的事情,如今知道了结果,小妹真的不知道该.....”

“那就按照太太所说,吃菜!”周阳笑着跟了一杯,夹了几快子菜肴后笑道,“这次南下,我还把十万两的利银运了过来,如今就在码头上最大的那艘海船上,太太记得派人接收一下。”

薛家母女一下子僵住了。

3.86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 第三卷

3.86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

一顿晚饭吃了将近一个时辰,哪怕是周阳自诩“习武之人饭量大”,一桌子“粗茶澹饭”却也足足剩下了一半儿多,只是这个时代,就不要谈什么“光盘行动”了;事后自有下人收拾残局,剩菜剩饭也给了他们作为赏赐,这也是封建时代的惯例。

当晚,薛家内院后花园,目送离开的王淑英出了内院大门,周阳就一把揽过妹子,半拖半抱把她弄到了这里,混没管身后两个偷笑的丫鬟——这也得感谢封建“惯例”,具体可以参考崔莺莺与红娘。

“周大哥,这些日子,你......还好吧!”哪怕是两个丫头都被远远的打发走,她如今被某人抱在怀里,依然羞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小妹其实一直都.....”

“你呀!”看着说了一半儿就卡住的妹子,周阳笑着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在我这里还有什么不好问的?你我今生注定不会再分开,难不成还要为了所谓的‘礼教规矩’,互相猜疑互相不放心吗?”

“那......”犹豫了一下,薛宝钗还是问了出来,“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吗?周大哥,小妹以后是不是要有其他姐妹?”

“对不起!”周阳一句话让怀中的妹子僵住,“如果你说的是东方和瑢儿——嗯,就是永昌公主的名字,张德辉告诉你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如果你担心我会变心,那你就是想多了,我可没准备对你放手,这辈子都不会!”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薛宝钗轻轻抬起臻首,如花的俏颜已经在明亮的满月下,隐隐闪着雷光,“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你呀!”周阳苦笑着搂紧了妹子,“若不是你还太小,其实我一点儿都不介意接你进门儿,省得你再胡思乱想;还有,东方和瑢儿的情况有些特殊,他们虽说家世都比你好,但都有自己的无法克服的原因,要么不能公开,要么不愿迁就。”

“小妹听说,东方千户身上带着威远侯府的名分,必是要招赘的,周大哥怎么.....”薛宝钗明显还不放心,倒是永昌公主那边,她并未多问,张德辉报告的情况明确说过,这位是有夫之妇,不可能会影响到她。

“我答应她,我们的长子姓东方。”周阳说完就看到薛宝钗松了口气,很是无语的说道,“若是你愿意,我们的孩子姓薛也不是不行,只是必须次子才可以!”

“哪个......哪个要和你说这些!”薛宝钗登时红了脸,轻轻锤了他一下,“若是如此,小妹.....小妹自会与两位姐姐好好相处,不会为周大哥添麻烦,只是,如今小妹身带重孝,不能早日服侍,只好辛苦两位姐姐了。”

“你呀!”周阳心疼的搂紧她,低下头深情的说道,“若不是因为这个,我早就向太太请求,早日接了你入门,也省得你们想三想四,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还有,你大哥到底什么情况?我都来了一天了,怎么都没见过他?”

“大哥他.....”薛宝钗无奈的说道,“说来还有你这边的原因。”

“嗯?”周阳完全不解,“先不说我已经快一年没见过这位大舅哥儿,平日里甚至都没联系过他,怎么也能被你一口大锅砸在了头上?”

“什么.....什么大舅哥,你又胡说些什么!”薛宝钗红着脸锤了他几下,直待某人求饶方罢,“这些日子张德辉每月都会定时送回不少银子,一开始都是和大哥交接,后来才在母亲交代下,将银子送到内院。

只是,大哥之前接下的银子,只有一部分被他交给了母亲,还有数量很大的一笔被他留下,这些日子他甚至很少再回家中,如今我已经有些时日没见他,原因是上个月底,母亲嫌他不求上进,狠狠训了一顿,谁想到他竟然......”

“还真是......”周阳表情古怪,但他首先想到的并不是这位废物大舅哥,而是前几日才告别的薛家二老爷,这位二叔与自己多日相处,交流了大量信息,但这么长时间,他唯独没说过半句薛家大房的事情,更别说这位名义上的金陵薛氏家主。

“差点儿忘了说,当初是我让母亲通知了张老管事,就在周大哥附近买下一处院落,原是想着尽快入京,有个落脚的地方。”薛宝钗轻声说道,“不是信不过周大哥,只说觉得一点儿小事,没必要再麻烦,不想他竟然把一条胡同都买了下来.....”

“好了,我还能有什么误会不成?”周阳其实很清楚,这就是薛家母女不放心,准备就近“看护”,特别是张德辉“连廊过道并为一家”建议,更是什么都暴露了,“倒是有些不明白,我记得薛家在京城有自家的老宅吧?怎么还要另外买房?”

“薛家本为商户,自先祖紫薇舍人之后再无入仕,哪里会在京城有什么老宅?”薛宝钗幽幽说道,“不过是当初父亲为了入京行商方便,买了一处小院落脚罢了,本就使用不多,再加上不够宽敞,前些日子安排张老管事购置院落时,已经一并出手了。

其实,京城如此,金陵又何尝不是如此?这老宅还是当初先祖置办,那时候大周朝还没有还都京城,金陵是朝廷所在,不想自太宗之后,薛家竟无一人再入仕途,以至于现在依然蹉跎在先祖产业中,也不知父亲九泉之下,如何......”

“好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周阳笑了笑说道,“我当初可是答应过,要给文龙兄一个名分,前些日子面见恩师,他老人家也是准了的,无非就是地位上说事儿;再就是我很快就要授官,有你在身边,难不成还会不照顾?”

“周大哥!”薛宝钗动情的在爱郎怀里埋下了臻首,“这次你能过来,小妹心里欢喜的什么似的;按照朝廷规制,一般是五月底或是六月初授官,大哥肯定是要尽快回去,小妹明日就和母亲商议,尽快收拾起来,到时与大哥一并......”

“不用了!”周阳笑着拦住她,就见薛宝钗立刻脸色僵住,又赶紧补充解释,“我当初和恩师商议外放时,专门说要江南、至少是南方的位置,最多八月份就会上任履职;我在京城又没什么根基,以后还不是到了哪里算哪里,你们还入京做什么?”

“原来如此!”薛宝钗这才放下心来,“是小妹误会了,既然大哥已经决定,小妹自然没有什么要说的;倒是这外放的位置,如今可有消息?”

“没有,但也不用担心,我在恩师那里还有些情面,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周阳说这话其实并不自信,上次春猎被武勋子弟坑一把的事情,他可是至今没忘,只是这类事情,自己扛着就好,没必要让家人再担心了。

“周大哥,你既是武举进士,想来应该也是武官吧?”薛宝钗先问了一句,见周阳点头后才担心的说道,“不知这授官之后,会不会有什么战事?万一要是有什么危险......”

“有什么担心的,我的身手你又不是......额,你还真没见过。”周阳笑着说了一句,“安心吧,按照规制,一般的武进士外放授官,能有副千户头衔、百户实职就算不错了,我能直接放了千户,根本原因就是在京城时立下了战功,这才得以重用。”

“既如此,小妹只能在家中日日静坐,为大哥祈福。”薛宝钗虽然还是担心,但也只能放下心思,“倒是今日所说的生意,不知二叔在海上到底做些什么,为何竟会连江南的产业都不怎么顾及了?”

“你且放心,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周阳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说,“单纯解释太麻烦,也说不清,待将来有时间,我带你过去看看,你就会想明白,为何二叔连江南年入百万的生意都能不放在眼里。”

“我听大哥的。”哪怕是依然疑惑,薛宝钗还是温柔的不再多问,只是面颊已经泛红,“夜深了,又是一路辛苦,大哥早些休息吧。”

“哈哈,宝妹妹不用担心,我这点儿事情我还能扛不住?”嘴里说着“不用担心”,周阳还是尴尬的将薛宝钗轻轻放下,顺便向后收了收腰,掩饰住某些不便,“你也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就好。”

“莺儿,你送周大哥回去——”薛宝钗红着脸叫过自家丫头,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若是他那里有什么事情,你只要听他安排就好,不必再......向我回报。”

3.87 文龙就一日不如一日 第三卷

3.87 文龙就一日不如一日

哪位老爷知道,怎么在段评里发图,怎么在单章后面跟图~~

...............................

打发走已经摆好了“少爷随意”态度的莺儿,为此还不得不强忍着心头的罪恶感,送她一记长吻,哪怕是心里确实很想,他也没打算去祸害初中水平的花骨朵,反正.....

“少爷,太太有些账目上的事情看不明白,还请随了奴婢过来,到书房相见!”刚从薛家内院出来没几步,明显已经等了有些时间的同福红着脸上了福了一福,“不知......”

“行,你去忙吧,我知道去书房的路。”看了看只能说一声“清秀”的丫鬟,周阳笑着将她打发走,哪怕她也毫不介意“一起服侍”,此刻同样只能幽怨的离开——他和王淑英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瞒过贴身服侍的丫头。

此时已经将近戌时光景,五月十五的圆月毫无保留的肆意散发满月威力,如银般的月光洒在薛家内书房,给院中本就名贵美丽的各类绿植花卉增加数分美感;再加上眼前窗灵上映衬出的美妙剪影,让他火热的心头平添几分急不可耐。

“周兄弟来了?”王淑英眼看他进门,笑着迎了上去,“正好我刚才翻账本时,有几个——哎呀!”

很明显她确实还想谈谈,但周阳却根本没心思管什么账目生意,直接略过了茶桌上早已摆好的茶水点心,夺过她手里的账本扔到一边,将她横抱起来,大踏步上了屏风后小憩的长榻,很快就是半个多时辰过去。

“你这野兽!”浑身快散架的小寡妇无奈抱怨,“不是上午才——怎么还跟饿狼似的,刚才本想着问问你北地分号的事情,哪知道竟会被你作践,还有什么火气.....”

“忘了我今天和谁在一起了?”周阳坏笑着说了一句话,立刻惨遭拳头镇压。

“你就欺负我们.....”王淑英忍不住抱怨,却只说了半句就被心头的羞耻感打断,只好转移话题,“那好,我不问什么生意账目,就直说蟠儿那里,他这些日子的情况你也知道了,准备怎么办?”

“能怎么办?”对此周阳没办法也没兴趣,这位大舅哥原着中就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现在干脆提前了,“薛大傻子”、“呆霸王”的名头真没有一点儿委屈他,“我总不能把他绑回来,不听话就揍一顿吧?

先不说效果如何,我现在手里掌着雪字号北地的生意,这原是他的,我本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若是再对他过于苛责,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外面会不会觉得我是趁机霸占薛家产业、苛待薛家传人?甚至更恶毒一点,说我想要除掉文龙兄?”

“那也不能这样看着吧?”王淑英明显是真的急了,“自从当初你走了之后,文龙就一日不如一日,这两个月干脆已经不怎么着家,没银子就去各分号提,前些日子我不过是骂了他几句,不想他竟然半个多月没回来,连人去哪里都不知道.....”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周阳也很疑惑,因为薛蟠和他同龄但生月上大一些,今年不过是虚岁二十,以前薛途健在的时候,管教还算严格,他只是傻了点儿,但不算坏,“按理说就算他学坏,也要有个过程吧?这才一年不到,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

“我也只听下面的人说,他一直跟别人玩的开心,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王淑英带着哭腔说道,“再这么任他下去,不说是继承薛家的产业,万一遇上什么惹不起的麻烦,又该如何解决啊!”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带他学坏?”周阳却瞬间抓住了重点,“按说这金陵城内,和他一起的纨绔子弟不少,但也各有家教,就算是放纵一些,总不至于毫无底线吧?哪怕是甄家那位二少爷,平日里最多就是吃喝嫖赌,回家见了大人照样老老实实,怎么到了文龙兄这里,竟是连你都不怕了?”

“这.....”很显然,王淑英并不了解外面的事情。

“罢了,我明天问问他去了哪里,亲自带人抓回来,以后不管他说什么,一律让人关在家里就是;待我八月授官之后,千户所下设十个百户,我回京后就安排给他捐一个名头,到时候一并待到军中严管,你只要别心疼就行。”周阳不耐烦的说道。

“好,好,就这样好!”王淑英赶紧答应下来,“听说军中有规矩管着,想来管得住他,只是,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放心,我刚才说一个千户下设十个百户,就是放眼整个朝廷,也绝对找不到一个满编的,能有六七成员额、发挥出一半儿的战斗力,那都称得上精兵。”这一点周阳早就了解过,大周朝作为封建王朝,该有的“惯例”全都有。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不要怕花银子,只要能让文龙学好,多少银子你尽管提。”王淑英连连点头,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一个人能办到吗?贾府拿薛家的银子这么多年,让他们牵个线不过分吧?实在不行还有我二哥那里.....”

“放心,这点儿事情还不至于四处求人。”周阳笑着打断了他,捐官本身也是封建时代“惯例”,历朝历代都少不了,武勋方面核心几家随便伸伸手,就能帮着联系上,“文官那边不好说,武官但凡不要实职,五品千户的名头都能操作。”

“子阳,谢谢你。”王淑英感激的埋在他怀里蹭了蹭。

“光说说就完了?”周阳坏笑着向下指了指,“不来点儿实际的怎么行?”

“哼!”王淑英没好气的锤了他几下,却也只能顺从。

次日清晨客房院,阳光刚刚照在窗灵、周阳还没起床的时候,院子里就已经有人过来通报,昨天半夜才和他分开的小寡妇让他赶紧过去。

“到底怎么了?早上这么急叫我干嘛?”还是内书房,反正没什么外人,他说话也就随意了些,“就不能等我.....”

“文龙这些日子一直都和王家的王仁在一起!”王淑英一脸的焦急,甚至等不及他说完,“我今早起来就让人叫了平日里跟着文龙的小厮,那奴才说,文龙现在很少和原本各家的子弟玩儿,而是和我二哥家的大少爷王仁.....”

“他?”周阳想起了当初帮贾琏接亲时,这位“花花大少”堪称“样板式”的无能表现,“他俩能玩出什么来?王家的银子,王子腾自己都不够花,他就是想要玩得开,那也要拿得出银子......”

“进来!”王淑英突然不顾仪态,一声大喝就把门口哆嗦的一个小厮叫进来,“你给周大爷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回太太、周大爷,小的真没跟过几次啊!”小厮进门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还有巴掌印,嘴角血迹已经干涸,明显是挨了收拾才说真话,“王家大爷和大少爷本就是亲戚,小的一个奴才能干什么.....”

“说重点!”周阳冷着脸打断了他。

“是,是!”小厮赶紧磕头后答道,“大少爷跟着王家大爷,这些日子常去城外的庄子,说是楼子里都玩腻了,再玩儿也没什么意思,就到王家的庄子上,去找.....额,去找......”

“找什么?”周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就是.....”小厮还是不敢说,直到周阳抓起剑鞘砸在他背上,他才惨叫一声说了出来,“找那些佃户家里的......嗯,姑娘媳妇什么的,给些银子让她们伺候,说是这才.....”

“什么?”王淑英脸色都变了,“你刚才不是说,只是跟王仁去庄子上玩玩吗?怎么现在又......”

“太太饶命啊!”小厮吓得不住磕头,额头都见了血,“小的哪敢和您说这个?这不是周大爷来了,小的才敢......”

“来人,拖出去打死喂狗!”王淑英已经完全失控了。

“太太稍待!”周阳赶紧拦住她,指着小厮说道,“文龙兄身边的小厮就他一个在,打死了不好找人带路——你说,其他人都不在家,为什么你自己回来了?”

“大爷没了银子,就让小的回来再提一些。”小厮吓得再也不敢绕圈子,“只是各处分号都推说没有现银,小的只好到府里来碰碰运气,这不是昨晚刚回来,今早还没去账房,就被人叫到了太太这里来答话......”

“呼——”长长舒了口气,周阳无奈的看向已经满脸泪水的王淑英,“太太,现在有两件事必须尽快做,一个是封锁消息,决不允许传出这书房之外;再一个就是尽快找到人,但愿还没出命桉!”

“子阳放心!”王淑英看向小厮,表情前所未有的阴森。

3.88 妹夫救命,救我啊 第三卷

3.88 妹夫救命,救我啊

顾不上没吃早饭,也没在意路途颠簸,周阳带了李家兄弟,护着王淑英的马车一路疾赶,总算是在己时过半赶到一处庄子,看起来不算大,估计也就两三百口人的样子,周边都是水田,又是处在江南之地,按说应该过的还行。

“就是这里?”周阳利索的跳下快马,一把拽过全程骑着匹驽马跟随的小厮,指着庄子问道,“文龙兄还有王家那位?说出来你就滚蛋,要不然这荒郊野外,埋个人不麻烦!”

“周大爷饶命啊!”小厮赶紧跪下,“自从三日前,大爷就和王家少爷到了这里,但是他们基本上每过几日就换个庄子,小的也不敢说是......”

“滚一边去!”周阳一脚把他踢进了路边水沟,这才大踏步走到马车旁边说道,“太太,这里可是薛家的庄子?”

“不错!”王淑英撩开车窗帘,仔细看了看说道,“这处庄子是当初老爷买下的,薛家田产本就不多,这算是最好的两座之一,过去也曾借着开春的机会,随了老爷过来踏青,那庄头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寿星,当初老爷还曾——子阳,这又是怎么回事?”

就见庄子里一处院落已经冒出了浓烟,远远看着不少人正提桶端盆往前冲,看样子是走了水,但这也不对劲儿,因为现在是农历五月份中旬,水稻临近收割,毫不客气的说,这时候正是农村防火意识最强烈的阶段,三岁小孩子都知道,一个火苗可能会导致饿死一个村子!

“我们恐怕是来晚了!”周阳阴着脸看了看逐渐浓密的黑烟,毫不客气的佩剑出鞘,顺势抹过了刚刚从水沟里爬出来的小厮脖子,“但愿这时候还来得及救人!”

“救人?救什么人?”王淑英脸色惨白,急切的说道,“文龙可是还在庄子里呢,他不会受伤吧?这是家里的庄子,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文龙.....”

“够了,你最好祈祷村子里的佃户还能控制,没有直接打死他!”周阳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顺便磨灭了她仅存的梦想,“一命换一命,希望换的不是他——走,等一下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切交给我,你什么都不要说!”

说完,他就跨马带着李家兄弟,再加上薛家的十来个庄客快速冲到了村口,远远看见那处院落只是普通的夯土墙、稻草顶、篱笆院墙,只看屋顶上超过两人高的火苗就知道,现在已经没救了,但最主要的并不是这个。

“妹夫,妹夫救命,救我啊!”薛蟠此时衣衫不整,嚎叫着跌跌撞撞跑过来,紧随其后的就是“熟人”王大少,再跟着的是五六个小厮随从,以及最后的超过二十个手持各类农具的村民——其实他们身后地上还躺着几个,可惜身边洒开的一片血迹显示,他们大概率已经是尸体。

“锵——停下!”周阳长长舒了口气,幸好来时为了以防万一,把六尺六断马剑挂在了得胜钩上,此时正好可以控制状态,将近五尺的剑身在阳光下闪着慑人的寒光,也让刚刚狂热的人群冷静很多,“有什么问题说出来,再闹下去可就不是几条人命能解决了!”

“哈哈,你们这些贱民,不过是让你们送了个娘们儿过来伺候,就敢忘了身份!”可惜,所有人都有眼睛,却不见得有眼力,刚刚有了转机,紧跟着王仁身后的一个小厮就满脸得意,“我们老爷可是京营节度使,到时候派了大兵,让你们一个个——”

“嗡!”一声沉闷的破空声打断了他的狂妄,断马剑从他的脖子上一闪而过,以至于飞出去的脑袋上依然残留着得意表情,无头尸体甚至因为招式太快,足足“挺立”了数息的功夫才向前栽倒,也是直到这时候,颈血如泉涌般喷洒在空中,在耀眼阳光下闪出妖异的色彩。

“出来个人,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周阳扶剑而立,目光冰冷的看着薛蟠、王仁以及剩下的几个小厮随从说道。

“妹夫,妹夫救我,这些贱民——啊!”薛蟠几乎是连滚带爬跑到了周阳身前叫唤,却被他一脚踹翻在地,剑刃直接架在了脖子旁边,吓得他再也不敢说话。

“王大少爷,你想去哪里?”眼看薛蟠已经闭嘴,周阳这才转向了王仁,语气带上了毫不掩饰的杀气,“可是急着要和刚才那位不长眼的东西作伴?”

“周子阳,你想干什么?”王仁本已经迈出的左腿慢慢收回,声音很大却明显色厉内荏,“我爹可是京营节度使,统帅三大营十万精兵.....”

“就是要说话,也让王子腾过来,你算什么东西?”周阳森冷的语气彻底吓住了这位花花大少,这才指着一个吓瘫在地的薛家小厮说道,“你来解释!”

他说这话还真不是狂妄,虽说王子腾现在的官位远高于他,但封建时代的身份并不完全看职务,比如,牛奔如今不过是千户头衔、副千户实职,但要是去了王家,王子腾最少需要在内书房亲自接待才行,更何况,武勋核心几家也没人会闲的没事儿去王家串门。

周阳当然不能和牛奔比,但他算是武勋年轻一代的外围,并且因为能力突出,已经得到了武勋各家认可,当得起“年轻有为、前途无量”评价,这还没算上永昌公主的身份;作为对比,王子腾至今没有进入武勋圈子,王家在京城,最多也就贾府这一家没啥意义的盟友,连史家都不见得搭理他。

“周、周大爷,我们少爷前几天到这庄子小住,要了几个姑娘过来伺候,昨天和王大爷喝了酒,就拉了一个一起用,没想到今早那姑娘就.....”小厮打着哆嗦抬起手,指着已经因为烧光而逐渐灭火的院子说道。

周阳的涨的满脸通红,没等那小厮说完就抡起断马剑将他一剑枭首,紧接着剑刃连连闪过,眨眼功夫已经让地上多了六具无头尸体,却是他将薛蟠、王仁的小厮随从全部斩杀当场。

“啊——”刚刚还有胆量叫嚣的薛蟠惨叫一声,因为一个人头正好飞到他身边,竟是将他当场吓晕过去。

“把他绑了——”扫了一眼薛蟠,周阳厌恶的皱了皱眉,这才指着王仁向李家兄弟吩咐,“只要他敢动,哪里乱动就打断哪里!”

“多谢这位少爷主持公道!”就在周阳清理垃圾的功夫,庄子里的佃户已经围了上来,说话间让开一条通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颤巍巍走到他身前,作势要跪下时被拉住了,“二妮和他爷爷苦啊,刚看到了盼头,不想就这样没了!”

老者刚一说完,一个年轻汉子一句话不说走到周阳身前,跪在地上就连磕三个响头,脸贴着地面再也没动,应该就是刚才老者所说的“盼头”。

“不敢请问这位老丈......”周阳客气的扶住了老者问道。

“什么老丈,我不过是多活了几年,被村里老少推为庄头,这些年为薛家种田交租子。”老者满脸悲愤的看了看昏过去的薛蟠说道,“大少爷能来庄上,那是我们的福分,谁想的竟然是这样?”

周阳无奈皱起了眉头,他不可能真的让薛蟠或是王仁偿命,因为他们害死的是自家佃农,就算是闹到官府,最终结果也只会是赔点儿银子了事,甚至更惨一点儿,官府方面说不定会出手“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老丈,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在这里做主,免掉这庄子两年的租子,再给这位兄弟赔偿上田二十亩。”周阳刚一说完,就见周围的佃户明显气氛一松,只有身前跪着的那名汉子愤怒的抬起了头,“我知道你不痛快,但就算是进了官府,结果你们也能猜到,这样好了,除了我说的这些,你跟我走一趟,我给你一个交代如何?”

“大爷准备如何交代?”庄头急忙问道。

“他的一条腿如何?”周阳指了指被捆着的王仁澹澹说道。

“姓周的,你想清楚,你敢动我一个指头,我爹不会饶了你!你不过是一个连官都没有的武进士,我爹可是......”王仁脸色勐变,气急败坏的叫嚣起来。

“掌嘴!”周阳却懒得理他,向李雄澹澹说道。

“啪——啊!”一米九开外的李雄一个耳光就将王仁扇倒在地。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年轻汉子愤怒的说道。

“因为在这里动手,你们扛不住。”周阳冷静的说出了残酷的事实,“这件事只能是我来抗!”

至于薛蟠,周阳没提,庄头也没提。

3.89 王子腾这辈子都别指望了 第三卷

3.89 王子腾这辈子都别指望了

在庄子里简单吃了点儿东西垫肚子,午饭后,周阳就带着人返回金陵城,那个年轻汉子到底是被庄头老者按住,并未真的跟着回城;依然昏迷的薛蟠被死狗般扔到了王淑英车上,交给她照顾;王仁被打的肿成猪头,放在马鞍前颠簸着回来,结结实实吐了一路,也叫唤了一路。

“子阳,你真的要.....”直到远远离开了庄子,期间没敢下车一步的王淑英终于有胆子再次撩开车窗帘,“打断王家侄外甥的腿?若是如此,待你回去京城,怕是我二哥那里不好过。”

“虽然我并不在乎王子腾,但也不想平白惹麻烦。”轻轻叹了口气,周阳对此也很无奈,“若是那汉子真的跟来,说不得我还真要打断王仁一条腿;他既然自己放弃了,我也没必要多事;更何况还有文龙兄掺和在里面——不过,给王家提个醒却是必须的。”

“你打算怎么做?”王淑英轻声问道。

“你先带文龙兄回去,我带人去王家老宅那边,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记住今日的事情。”周阳长舒一口气,“我毕竟不可能在金陵待着,如果任由王仁无事,恐怕会有人看到甜头,继续引逗文龙兄败落下去。

还有,你最好让二叔那边查查账,如果只是玩乐,按理说文龙兄应该不至于消耗这么多银子;没什么意外的话,这位王家大爷恐怕是趁机插手,黑了薛家的银子装进自己口袋;若只是银子就罢了,查清楚他是不是还有其他手段,比如生意上的东西。”

“好!”王淑英松了口气,“我这就带文龙回去,你别忘了早点儿回家!”

目送薛家庄客护着马车离开,周阳调转马头,带着李家兄弟在一个薛家小厮引导下直奔王家老宅,有意思的是,随着他们距离王家越来越近,却也同时离金陵中心区越来越远,直到临近内城边缘才看到王家大门——作为曾经的开国都城,金陵城和京城的布局基本一样。

“大少爷!”看着浑身沾满呕吐物、泥沙和干草树叶的王仁被紧紧捆着扔到门口,王家看门的两个下人脸色勐变,其中一个愤怒的吼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到这里来撒野?你知道我们老爷是什么人吗?他可是.....”

周阳没兴趣和一个下人哔哔,向李雄点点头就大步进门,两个下人还想阻拦,被他二人一人夹住一个,硬拖着继续往前走了几步,等到终于放下时,只看他们已经九十度弯折的脖子,没人会觉得他们还活着。

后面的下人眼看不是头,连滚带爬跑进宅子,一路大呼小叫基本惊醒了王家所有人,周阳这才一手提起死狗般的王仁,另一手提着双手长剑,大踏步直奔正院正厅,却留下了李家兄弟在门口看守马匹,顺便掩护后路。

“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老爷可是.....”等了足足盏茶功夫,一个打扮珠光宝气却又面容扭曲的美妇人大踏步冲进厅中,这妇人明显有些城府,先看了一眼地上的王仁,确认无事后才高傲的向周阳喝道。

“京营节度使,负责三大营与上级之间的上传下达;除了直属的一个千户,他基本指挥不动三大营的一兵一卒,也管不着三大营的一文钱军饷;身为武将却被武勋各家拒之门外,出了自己的衙门几乎无人搭理。

对了,如果你要和我提王家的靠山贾府,我和琏二哥关系莫逆,与荣国府两位老爷都很熟悉,宁国府珍大哥也是一起打猎喝酒的交情;你要是还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写信向王子腾确认,我叫周阳,剩下的事情让王子腾告诉你。”周阳几句话就怼的王子腾夫人心气大降。

“你.....你既然知道我们老爷,怎么还敢这样对仁儿!”幸好,王子腾夫人还有些脑子,眼见无法压住对方,就迅速转变了“接待方式”,“听下面人说,你是代表薛家过来的?王家和薛家可是世交,薛家当家的太太,是我们老爷的亲妹妹,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你们对待亲戚的方式,就是勾着人家的男丁,逛楼子赌场放开花钱,甚至是到庄子上糟蹋自家佃户的姑娘媳妇,以至于惹出了人命差点被人打死?那我可真得说,做王家的亲戚真好。”周阳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客位上首,将长剑倚靠在旁边说道。

“就为了一点儿银子和几个贱民,你就把仁儿打成这样?”没想到的是,这位王家太太竟是丝毫没在意,甚至还有脸倒打一耙,“好啊,我还真要去薛家问问,他们是不是真的翅膀硬了,以为有了齐国公府靠山就敢......”

“彭——卡察!”周阳勐地站起来,大踏步冲到王家夫人身边,铁青着脸一脚跺在了她座位旁边的小几上,纯实木的家具当场支离破碎,变成了一地的烂木头,“王夫人好大面子,原来人命在你眼里就是这样?好极了!

看来我今日是白来了,无妨,接下来我们有事就用拳头说话便是,只希望你那位孤家寡人王将军能够接得住!还有一件事忘了说,自今年起,王家别指望再从薛家以及雪字号拿到一分钱、一件海货,也不再有任何节礼,希望你做好准备——告辞!”

说完,周阳就丝毫没再搭理脸色惨白的王夫人,扫了一眼缩着脑袋当死狗的王仁,出门后剑光闪烁,凡是碰到的王家奴才一个不留,更没管歇斯底里叫骂的王家太太,大踏步出门后直接上马,一路回了薛家老宅。

“子阳,如何了?”眼看周阳进门,早就在客厅心急等待的王淑英立刻冲了过来,“二嫂那边可是答应了......”

“以后,你只当是没了这门亲戚吧!”周阳不耐烦的打断了他,“还有,文龙呢?”

“刚刚醒过来,我让人送他回了院子。”王淑英赶紧说道,“经过了这次的教训,想来他也能.....”

“我没什么信心。”周阳无奈的摇了摇头,“把他关着吧,在我授官上任前,不要让他再出院子一步,我会向二叔那边借两个小旗的人手过来看着,想必你们自家的奴才没胆量拦他,那就只能从外面找人——算了,再多要点儿人,老宅需要人手保护。

不要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就是王子腾也没能耐拿我怎么样,但这不代表王家不能动你们;你和宝妹妹我不担心,这种事情延伸不到内宅,因为没有意义,但文龙兄只要敢出门,王家随便用点儿手段,让薛家大房自此绝户还是没问题的。”

王淑英登时脸色惨白,无力的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周大哥,真就到了如此地步了?”听到消息从后院匆匆赶来的薛宝钗同样面容焦急,“就是小妹都知道,当初父亲在时,每年都要给王家不少银子;这才不过一年光景,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好歹也是亲戚,怎么就.....”

“太太、宝妹妹不用担心,从王家出来后,这一路上我就想了不少东西,至少保证我授官之前,让王家不敢动还是没问题的。”无奈叹了口气,周阳也只能小心劝慰,“待我授官之后,王家只要没能从现在的状态挣脱出来,他们就永远没能耐拿我怎么样。”

“不知周大哥准备如何应对?”与依然瘫在座椅上的王淑英不同,薛宝钗年龄虽小,却更加冷静聪明,“可需要小妹配合什么?”

“利用雪字号的商业网,在整个江南放出消息,就把今日薛家庄子上发生的事情散布出去。”周阳的回答让薛家母女脸色勐变,只能赶紧补充,“内容上稍作修改,就说是王仁要文龙兄带他去的,却在酒后侮辱佃户妻女,被村民围在了庄子上寸步难行。

嗯,再增加一点,文龙兄眼看不是头,就偷偷派人到家中报信,这才将追打险些丧命的王仁救下,为此不得不向佃户许下大量好处安抚,不妨说文龙为了救人被打负伤,只能留在自家修养,这就把日后不让他出门的事情也圆过去了。”

“这.....能行吗?”王淑英已经恢复了不少,语气很不自信的问道。

“放心,这种豪门腌臜事儿,还夹杂着桃色信息,百姓最是喜闻乐见,只要传出去就再无收回的可能性,王家在江南势力有限,绝无薛家的消息网络。”周阳笑着安慰,“而且这种事情其实无所谓对错,谁先放出消息,谁就能占据绝对主动。

这样一来,就能给王家扣上带坏亲戚、不上台面的帽子,除非出现极特殊情况,王仁这辈子都别想再洗干净;你也不是没见过他的样子,这次确实挨了几下,甚至脑袋都被打破,再加上他那点儿能耐,以后基本上废掉了。”

“这样.....”薛家母女一下子惊呆了,最后还是薛宝钗不放心的问道,“以后不就是不死不休?二舅舅毕竟是京城高官,万一要是发了火,我和母亲应该不会如何,周大哥你.....”

“以前就不是不死不休了?”周阳冷冷一笑,到底还是没有当着薛宝钗的面说出薛途死因,“至于我,你们不用担心,想要拿我怎么样,他王子腾这辈子都别指望了!”

3.90 我便任你心意 第三卷

3.90 我便任你心意

当晚,薛家内院。

“子阳,你真好,若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这次该怎么办,更不会想到,王家竟然会对文龙如此!”王淑英浑身无力,软软的靠着某人,显然是吃饱喝足之后,半晌不想动弹。

“放心吧,就算是不说我们的关系,也不说宝钗那里,只说我从薛家得到了如此多的好处,也该为薛家尽心尽力。”周阳斜靠在床头,轻揽着怀中的小寡妇笑道,“更别说王家如此不上台面儿,我在京城和他们也有冲突。

这位京营节度使大人,我其实至今都谈不上认识,但却在多次和武勋各家交流时听到过,总的来说就是野心不小再加上有点儿能耐,但综合对比却只能评价为‘志大才疏’,能耐完全跟不上他那不知道多高的野心。”

“二哥.....原本不是这样的。”轻轻伏在爱郎胸前,王淑英幽幽说道,“记得当初还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我们兄妹五人关系都很好,只不过相对来说,我和大哥关系最好,姐姐和二哥最是亲近热情,反倒是三哥那边,平日里交流不算多。

后来,大哥没了的消息从北疆传回家中时,我当场就昏了过去,仿佛是天塌了一般,二哥接了大哥的位置,从那以后我就感觉一天天疏远,特别是姐姐后来定了荣国府的二少爷,我就仿佛成了家中多余的,也发现三哥一天天变得暴躁。”

“王家崛起的时间太短了!”休息了半天,周阳用力抱起小寡妇,撤出了原本占据的位置,将她放在身侧揽住,“很多老牌世家的底蕴,他几乎是一无所知,全凭一股莽劲儿硬来;却不知这朝廷中的事情,哪里是纯靠蛮力解决的?

再说了,他的能力也就这么回事,虽说放在武勋之中,好歹也能排到中上等水平,甚至超过了大部分人,却又如何比得上那些一辈子浸淫军中的老狐狸?武勋子弟后台坚硬,可以慢慢试错、慢慢进步,你二哥哪有这么好的平台?”

“子阳.....不看好他?”王淑英犹豫的问道。

“只说他现在担着的位置,京营节度使,名义上是整个三大营的主管、陛下的心腹,掌着整个京城的军事防务,当初宁国府承爵人贾敬在时,确实也能做到这些。”周阳澹澹说道,“可是换成了你二哥,那就没这么简单了。

三千营、五军营再加上神机营,并称为‘京营三大营’,各营总兵同样是从三品的高官,同样有资格专折奏事,京营节度使能控制多少,一看能力二看关系,很难说有什么具体高下之分,这其实本就是为了限制权力。

毕竟,京营节度使也称为‘九门提督’,权力本就很大,若是一旦有了异心,偏又掌着京营十万精兵,再考虑一下当初那位宋太祖陈桥旧事,哪个人坐在龙椅上,能放心身边有如此权力的臣子?但是很显然,你二哥没能领悟、至少现在还没领悟。”

“照你的意思,二哥他岂不是......空架子?”王淑英傻傻问道,“你刚才不是还说,当初宁国府那位.....”

“若不是看他空有名头,偏偏没什么实际权力,我有几个胆子敢和从三品的高级武将对线?”周阳笑着说道,“当然,你二哥的能耐还行,若是他能沉下心去,慢慢梳理,就算不能在三大营做到一言九鼎,拿回该属于自己的权力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看他现在的样子,只想着一味强硬,企图凭借身份硬压着下面的人听话,这怎么可能?就算不说这些老狐狸武勋的身份,‘四王八公一体’的规矩也不论,光凭他们几十年编织的利益网,都能让你二哥寸步难行!

京营节度使本就是高级武官,这和一个千户的管理完全没多少实际联系,你二哥升的太快、积累太少,他连基本的规矩都没搞明白,就因为贾府的照顾以及陛下的需要,登上如今高位,原本他要是稳住不浪,慢慢梳理,说不定还有机会,现在嘛,呵呵!”

“二哥的脾气我知道,确实急躁了些。”王淑英不放心的说道,“你这次弄得王家如此没脸,万一他要是急了,铁了心对付你,岂不是非常危险?”

“确实如此,问题是他的位置虽高,却在真正的高层没什么话语权,与我也没有任何交叉,想要动手都找不到抓手。”周阳不屑的摇了摇头,“更别说他在武勋中的价值,恐怕还赶不上我这个尚未授官的武进士,就连他能坐上现在的位置,当初都有我的功劳!”

“什么?”王淑英完全傻了。

“算了,说这些你也不懂,老老实实听话就好。”周阳笑着把他当初在永昌公主那里的建议说了一遍,末了又补充道,“总之,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回京城之后最多也就再待两三个月,一旦外放就超出他的能耐;等我真正升迁回到京城,他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罢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整日里内宅度日,外面的事情还不是任你摆布。”王淑英幽幽一叹,主动调整姿势重新入了港,“当初宝丫头他爹出事的时候,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竟是三哥出的手。

后来听你解释,恐怕那次在京城遇刺,二哥这里面也不干净;再加上这次文龙的事情,二嫂竟会如此无礼,以后我只当是没了这门亲戚便罢;只望你能够一心不变,莫要负了我这苦命人,不让我白白没脸。”

“你放心,我可不想戴上陈世美的帽子!”周阳笑着搂住她,抱着她的脑袋咬耳朵,低声说着什么,只说的小寡妇面颊红润,最终竟是殷红如血。

“周子阳,你这狠心短命的,到底要作践我到什么地步!”王淑英一顿爆锤,只打的某人不住“惨叫”,却在连续的攻势下,语气越来越软,最终无奈呢喃,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罢了,你将来若是能让她答应,我便.....我便任你心意!”

时间一晃而过,随着薛家\庄子上\事件的不断扩散,舆论开始慢慢发酵,王家的名声也一天天变得不堪,不过这些都是王淑英安排雪字号江南方面所做,周阳并未过问;他真正在乎的事情,其实是薛家大房的防卫,这件事直到五月二十才得以解决。

“周大哥,想不到你竟然会做到如此地步,以后小弟还真想看看,他王家怎么在我面前装大。”薛家大房正院正厅,薛蝌一脸赞叹的向周阳说话,“这些天小弟但凡是随便进了哪家酒楼饭庄,听到讨论最多的,就是这件事情。”

“行了,就让这事情继续传播吧。”周阳笑了笑,并没有太当回事,他早已经过了现代网络的洗礼,太清楚那些“小作文”的威力了,“这次我把消息传过去,本想着能在月底前解决就不错了,没想到你竟然回来这么快。”

“这还多亏了周大哥提供的新式快速帆船‘飞剪船’设计。”薛蝌感激的说道,“我们并没能做到你所说的那种程度,但也足足让船速提高了一倍,如今就是从岛上往返金陵,用的时间都比原本一趟还要短。

虽说这种船不太适合重载,但如果用于轻载、快运,小弟想不出来当今天下还有什么船能比得上;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反倒是这种快船建造困难,岛上的造船厂没能耐造出太大的,父亲只安排建造了四艘。

两艘四百料的用于贵重货物快运,另有两艘两百料的作为通信船,专门负责岛上与江南方面的传信及人员运输,小弟这次就是坐了其中一艘回来的,幸好近期也没什么风浪,风平浪静之下乘坐如此快船,当真称得上是又快又稳。”

“行,你能过来,再加上这次带回来的足足一个总旗人手,我对金陵这边算是放心了。”周阳满意的点了点头,“太太还有宝妹妹的事情,以后就麻烦你多多费心,我也能腾出功夫回京,按照往年的惯例,今科进士授官已经不远了。”

“小弟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耽误周大哥的时间,预祝这次回京前程似锦!”薛蝌很显然真的有事,连王淑英留饭的邀请都直接推了,“来的时候,父亲让我带了一艘新建的内河快船,大约一百五十料的样子,以后就停在通州,周大哥若是需要,可以随时取用!”

“那就多谢二叔了!”周阳笑了笑,也没有推辞。

3.91 授官的正式公文兵部已经下了 第三卷

3.91 授官的正式公文兵部已经下了

不得不说,薛迅其他方面如何或是私底下有何心思先不讨论,至少在花钱方面,他是真的很大方,就好比已经停在了金陵码头上的这艘崭新的内河游船,不论从哪方面说都非常让人满意。

按照现代的标准,整船的排水量大约在七十吨左右,不算大,但放在内河、特别是这个年代,真的已经不小;结构上分为三层,甲板下是各类货运、下人舱室,甲板上两层,下层是功能区及活动区,上层整个就是豪华房间。

装饰更是奢华无比偏又低调内敛,什么手工针织地毯、名家书画挂饰、三层隔音墙板、高档楠木家具都不提,因为这些都做的很朴实,并不算突出,光是与舱室装修融为一体的各类高级海货,如珊瑚树、照明用内嵌可收式夜明珠之类,一旦暴露出去都能引起轰动。

“子阳,你好,你真好!”上层高档卧房中,王淑英软软的斜靠在床头,远望着码头上繁忙的场景,本就红润的脸色愈发美丽,“真舍不得你走。”

“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这个?”周阳故意调笑。

“都舍不得,可满意了?”王淑英没好气的说道,“反正在你这里,我是什么脸面都没了,刚刚也不知犯了什么迷湖,被你一个眼神叫上了船,匆忙间甚至找不到什么像样的理由,只说了句‘有几件事忘了交代’,就直接跟着进来,你快想个借口,好让我回去给宝丫头交代。”

“这有什么,只说是又和我交代了北地商号的事情便好。”周阳笑着说道,“反正这生意上的事情,随便谈谈就得个把时辰,怎么说都能说过去了;再说我也不舍得你,这不是就表示一下了?”

“你就是这么表现的?”王淑英都被他气乐了,“行了,反正我也是任你心意,却不知下次再见,又要等到什么时候,你这次回去之后,应该很快就能授官对吧?我记得你昨天不是就和蝌儿说过,不会有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周阳继续安慰,“好了,就像你说的,这次一分开就要好些日子不见,但有句诗说什么来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今日离别是为了以后相聚,最好是再不分开!”

“那你.....”王淑英浑身一软,无奈的说道,“这又算什么?”

“先吃个饱,再说以后的事情!”

很久以后,浑身依然发软的小寡妇坐在马车内,从车窗里远远望着已经离去的游船,哪怕明知道已经互相不见,还是默默的抬起右手慢慢摆动,仿佛是与爱郎作别。

“母亲,怎么耽搁了这么久?这都一个多时辰了。”正迷茫之间,身边突然一声呼唤,吓得她浑身一哆嗦。

“宝丫头,我不是让你先回去了吗?”看着刚刚进了车厢的女儿,王淑英非常心虚的躲开了目光,“如今正是最热的时候,在外面呆的久了,不怕中暑啊?”

“横竖车上有冰盒,哪里就热坏了?”薛宝钗边说话,边向车外示意自己原本的马车开走,顺便撤去了帷帐,“周大哥有说了些什么,竟是用了这么长时间?”

“不过是北地商号的事情,琐琐碎碎的惹人心烦,我最后都懒得在听,只让他自己处理便罢。”王淑英赶紧说道,“再就是又交代了一遍你哥哥的事情,特别强调绝不允许再出门,除非是等他授官之后过来带走。”

“大哥他.....”薛宝钗还是犹豫了一下,最终无奈放弃,“罢了,就按照周大哥的交代办吧;母亲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看你脸色红的厉害,是不是......”

“哎呀,你这丫头想什么呢,我能有什么事情。”王淑英赶紧侧过脸,避开了女儿的目光,“不过是天气燥热了些,快些回去吧!”

“是吗?”薛宝钗语气有些复杂,只是王淑英并未察觉,“既如此,我们就快些回去吧!”

这边,周阳坐上薛迅赠送的豪华游船,当真称得上又稳又快,饶是如此,等他停靠在通州码头时,也已经是五月二十六,只是他刚一出了栈桥,就惊讶的看到,不远处有位熟人正等着。

“哎幼,我的进士老爷,您可是让奴才好等啊!”贾琏的小厮兴儿一脸疲惫却又表情兴奋的冲了过来,“幸好奴才去雪字号那边打探消息,知道您前些日子从金陵过来,这几天就能到;要说您也是个心大的,怎么都快授官了,竟还有胆子离开京城......”

“停下!”周阳赶紧打断他,回头示意李家兄弟继续与雪字号接应人员交接,这才大步走到了兴儿身边说道,“怎么回事?可是琏二哥有什么事情交代?”

“回周大爷,我们二爷前些日子不是已经定了要去盐城任职知县吗?反正告身已经到了,就想着提前出发,路上也好散散心。”兴儿谄媚的说道,“临走前齐国公府的陈大爷让他带个信儿,若是能碰上您就赶紧拉过去说明;二爷就干脆在通州这里住下了!”

“哦?”周阳愣了一下,赶紧上船和晴雯交代了几句,这才牵马重新下来,招呼兴儿出发,“你可知到底怎么回事?琏二哥不是应该到盐城上任吗?怎么在这里停下了?”

“这哪是奴才能问的。”兴儿同样上马,小跑着前面带路,“二爷到了通州后,就住在雪字号分号的后院客房,昨晚喝了不少,这会子应该还没出门,周大爷还是自己问吧!”

两人一路策马小跑,再加上通州也不大,不过两炷香功夫就到了城区的雪字号分号,也顾不上通报,兴儿就领着周阳直接到了贾琏客房。

“嗯?周兄弟来了?”兴儿没猜错,这时候贾琏不仅没出门,甚至还没起床,周阳敲了几下门没人回应,干脆推门进房叫醒他的时候,这位荣国府二爷依然光着膀子睡得香,醒来后依然迷迷湖湖的,“可是有什么——哦,对了,现在什么时候了?”

“二爷,现在已经过了下午申时。”后面的兴儿赶紧上前答道,“小的在码头正遇上周大爷下船,就赶紧领了过了.....”

“对对对,周兄弟去了金陵,我让你过去接人的。”贾琏总算是反应过来,拍了拍脑袋披上件儿素白的长衫才向周阳说道,“我过来的时候,陈兄弟让我通知你赶紧去他那里,他好和你商量授官的事情,不过现在肯定已经迟了,我听说授官的正式公文兵部已经下了。”

“无妨,陈师兄还能坑我吗?”周阳笑着说道,“倒是琏二哥这里,小弟还没恭喜呢,这都去盐城上任了,怎么着也要庆祝一番?”

“不过是七品的芝麻绿豆,哪比得上周兄弟你,下个月就是堂堂正五品的千户实缺儿了。”贾琏明显有些妒忌,但情绪上也就是一闪而过,“行了,你吃饭没?没吃我们正好一起用点儿,这雪字号别的不好说,海味儿还是不错的。”

“行,那就先垫垫。”周阳笑着点头,“对了,怎么没见二嫂子和平儿姑娘?你这一上任最少两三年,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怎么行?总不能什么事儿都让小厮干吧?”

“让那母老虎跟着,谁TM伺候谁还难说呢!”贾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兴儿出去安排酒席,“平儿我倒是想带着,那母老虎不同意,我就带着兴儿和隆儿过来了,反正想用的时候一样用。”

“......”想起这位“清秀小厮泻火”的习惯,周阳嘴角抽了抽,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对了,陈师兄那边有没有说,到底给我安排的什么?”

“好像是湘北省的一个什么地方来着?”贾琏明显没太当回事,随手递了一张名帖给他,不过他的回答也让周阳松了口气,“反正就那一片儿,你刚才不是还说嘛,陈兄弟又不会坑你;还有,这帖子你拿着,等你回了京城就直接到齐国公府拜谢一下陈伯父。”

“也好。”眼看着尘埃落定,分配也合理,周阳总算是可以放下心思,打量了几眼手里的陈也俊名帖后说道,“琏二哥既然已经在此住了几天,想来是准备出发了?不会误了上任的期限吧?”

“一共也就五天,我还没玩够呢。”正好兴儿那里酒菜已经摆好,他就招呼周阳入席,“什么上任期限,难不成吏部还能派人盯着去?想去的时候再去就完了,反正我早就派了两个师爷过去,误不了公务!”

周阳:.....。

3.92 节度使大人又干了什么 第三卷

3.92 节度使大人又干了什么

因为天色不早,周阳还是在通州雪字号分号休息了一晚,次日早餐后就和贾琏打了个招呼,带李虎一路策马直奔京城,晴雯就安排坐马车慢慢回去,李雄自然是“安保”,另从雪字号调了几个人跟着伺候。

他没想到,贾琏这一顿“垫垫”,愣是喝到了半夜才散,全程他都没怎么插上话,就听他一直在哔哔有银子又离开荣国府的幸福生活,什么这楼子那饭店,哪里半掩门儿的比最好的楼子用的还舒服;又或是到了盐城怎么捞银子之类。

中间好几次,周阳企图询问北静王一脉的平北军之事,临走时他帮着安排的事情,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却不想这位空桶子荣国府二爷竟然全都不知道,哪怕是一点儿大路边的消息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被封锁了消息。

幸好雪字号为他准备的坐骑还不错,虽然赶不上留在京城家中的汗血马,却也让他清早出发,己时刚过就到了齐国公府大门口,顾不上一路的风尘,也顾不上空着手,他赶紧向门房递上陈也俊名帖,很快就听到了门内传出的笑声。

“你小子心可是够大的!”刚一见面,陈也俊上来就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脚,“这都临近授官了,你愣是还有胆子不回京;这也就罢了,偏偏在金陵还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真就是不怕死啊?那位虽然我也看不上,可人家的位置毕竟摆着呢!”

“消息这么快就传回来了?”周阳愣了一下,第一时间意识到,陈家已经在雪字号安排了眼线,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陈师兄见谅,小弟也是逼不得已,金陵的事情,王家实在是做的太过,小弟难不成还能放任不管?”

“行了,做了就做了,反正短时间内你也碰不到麻烦。”陈也俊笑了笑,拉着他就直奔自己的书房,“至于消息,你不用多想,我也就知道个大概,无非就是大街上流传的那些,至于王家那边什么时候知道,就不是我能猜出来的!”

“怎么,王家还被封锁了?”周阳愣了一下,没理解陈也俊的意思,“不至于吧?”

“用得着封锁?”陈也俊不屑的冷哼,“王家当初在江南,横竖不过是商户罢了,跟着贾家进京后,多亏了代善公的提携才算是起来,就这还是在京营蹉跎十几年,快四十的人还顶着个游击的名头,若不是敬伯父不知道为何把他扶起来,他们王家怕是还在金陵做着‘东海龙王’呢!

既然都进京了,当初在金陵时的势力早就交给了薛家,那边还能留下多少东西?他们现在十成十还没搞明白,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是你小子的手笔;行了,王家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你到他们老宅直接动手?”

“还不是我那位大舅哥儿!”周阳苦笑着把情况毫无遮掩的说了一遍,直听得陈也俊连连摇头,“文龙兄虽说确实不怎么成器,但也只是笨了点儿,可要是任他如此下去,将来出了事,不还是小弟头疼吗?虽说谁家都少不了糟心的亲戚,可这......哎!”

“王家,哼!”陈也俊不屑的撇了撇嘴,“没能耐还没眼力见儿,偏又下作的紧,倒也不愧是王子腾的好儿子!他这些日子,可没少给我们添堵。”

“怎么?节度使大人又干了什么?”周阳没想到这位师兄竟然直接点着王子腾的名字说话,古代有一种骂人的说法叫“直呼其名”,显然是矛盾已经不可调和,“按理说他上任也快半年了吧?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怎么着也该烧完了,为何陈师兄竟会如此......”

“三把火?”陈也俊冷冷一笑,“这半年不到,三十把火他都快烧出来了,那些不上台面的小事情先不提,只说是前些日子,他密折上奏,说是要清查京营,以‘选锋’之法裁汰老弱,提拔有能力之人,还特别说明,要查清官兵员额,彻底整肃清楚。”

“哦?”周阳笑了笑,并没有太当回事,“小弟就是还没正式授官到任,却也知道这军中之事自有规矩,清查整肃不是不行,关键是谁来掌控主导;怎么,这位节度使大人准备自己干,而且还是跳过了三位伯父?那就有些意思了。”

“不错,陛下将折子留中不发,却又放出了消息,显然是对他的提议有了心思。”陈也俊点了点头,“这几年朝廷岁入逐年降低,地方上对此又是各种推诿扯皮,至今也没个说法;这银子要是少了,自然只能紧着花。

别的先不提,至少牛伯父和柳伯父没少跟那帮穷酸扯皮,特别是年初那次的裁减军饷之事,让各位叔伯手头紧了不少;王子腾这次再提京营员额之事,显然又想在这方面动心思,各位阁老除了牛伯父之外,明显都有了想法——怎么,周师弟也有办法应对?

对了,你一来为兄就光顾着王家的劳什子,差点儿忘了告诉你,兵部授官的公文已经下发,父亲专门运作了一番,为你定下了一个不错的位置,湘北省武昌府,大冶守御千户所千户,待领了告身,八月即可上任。”

“多谢恩师辛苦!”周阳赶紧站起来,冲着齐国公府正院方向拱了拱手,这才重新坐下说道,“听陈师兄的意思,这京营整肃之事已经基本定下来,没了回旋的余地?”

“不错,陛下是出了名的只重实效,京营积年的问题也不是完全没人知道,想要动一动并不奇怪;过去没动,那是因为各家都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不会自找麻烦;如今既然有人开了头,再加上各位阁老的支持,陛下自然不会再客气。”陈也俊冷着脸说道。

如今的大周朝,整体上仍然当得起“盛世”评价,至少按照封建时代标准,永和帝称得上是明君,同时大周朝周边仍处于攻势地位,国内也算安稳,但一些不可避免的问题也已经开始冒头,第一位的自然是岁入逐年降低,以及军队战力逐渐衰败。

但凡是现代混过网络的都知道,这其实就是所谓的“王朝周期律”,或者说是一个朝代土地流转的周期律,大周朝承平百年,土地兼并问题早已公开化,地方势力的扩张,带动的首先就是朝廷对地方掌控力的下降。

而世家大族成长起来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与朝廷争夺收入,其次才是争夺权力,表现在明面上的,自然是税收困难、财政收入下降,这里面不只是土地带来的农业税,还有商税、盐税等等一系列收入的全面下滑,综合起来一计算,数字就非常可怕了。

永和帝作为一个用能力更有野心的帝王,不会连这点儿大方向的东西都看不见,但不论想要干什么,都必须要有银子;地方他暂时肯定动不了,那就需要找一个突破口,毫无疑问,王子腾的密折正好提供了不错的抓手。

“既然非要动,那也不能乱动。”周阳笑了笑,说出了自己的建议,“正如小弟刚才所说,整肃京营无所谓,关键是谁来整肃,王子腾在身份上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他唯独有一点忘了,这京营的事情,其实他说话根本不算。”

“哦?”陈也俊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只好看着周阳说道,“周师弟不妨把话说的明白一点。”

“我说总座......咳咳!”周阳一不留神秃噜嘴,赶紧止住了话头,面带讨好的说道,“这事情有些太大,不知恩师......”

“你小子——”陈也俊气的差点儿破口大骂,但还是忍着情绪,指着周阳脑门说道,“行,父亲今日正好没什么事情,应该在书房休息,你的建议最好有价值,若不然我绝不会让你舒服了!”

同样的方法、策略,不同的人执行会有完全不同的结果;同样的建议、意见,提到不同的高度也会有差别巨大的待遇——周阳直接告诉陈也俊不是不行,但他趁机想在“恩师”面前露脸也无可厚非,反正陈家爷俩儿完全一致,陈也俊顶天了骂几句。

但他如果不长眼,想要跳出齐国公府另找高人,比如说直接找柳芳甚至牛继宗,那就等于是要和陈家决裂,这就好比现代职场上,你有意见不告诉直接领导,而是转头向副总甚至老板提,那就是常说的“打小报告”,哪怕你的意见再好,也会得罪一票人。

两人这才出了陈也俊院子,快步走向陈瑞文外书房,只是这一路上,陈也俊冷着脸大步前行,某人一脸讨好的在后紧跟,结果就是到了书房,陈也俊进去通报,周阳在门口站了足足半盏茶功夫,总算是听到了里面的招呼。

“见过恩师!”周阳赶紧上去,一脸谄媚的躬身行礼。

“行了,说吧!”陈瑞文假模假样的合上了手里的《春秋》,斜眼盯着某人说道,“你小子到底有什么想法,现在可以说出来了?我先把话放下,若是说的不好,这府里的板子可是闲了有些日子,说不得今日就要动一动,嗯?”

3.93 整军之事为何要让王子腾主导 第三卷

3.93 整军之事为何要让王子腾主导

“恩师见谅,在具体说话之前,弟子还是想弄明白,如今这京畿地区到底有多少兵力?”周阳讪讪一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道,“具体多少咱们可以先不说,但也要有个名义上的说法吧?比如说,按照员额的话,这京营之中应有多少兵力?”

“告诉他!”陈瑞文瞪了他一眼,顺手把那本装点门面的《春秋》仍在了书桉上,直到某人屁颠屁颠的倒了杯茶,赔笑着放在了他身前才转头向陈也俊说道,“光说员额就行了!”

“目前,只说三大营的话,三千营为精骑两万余,驻扎在西山大营;五军营精兵五万余,驻地在丰台大营;神机营也是两万多人,驻扎在密云大营;以上这些就是常说的‘十万京营’,算是大周朝最精锐的大军。”陈也俊自信的说道。

“十万?”周阳愣了一下,“倒也不算多——嗯,陈师兄,想必这京畿地区的兵力,不只有十万京营吧?”

“父亲?”陈也俊没搭理他,转头向陈瑞文躬身问道。

“也告诉他,老子倒要看看,这小子今天能弄出什么幺蛾子。”陈瑞文没好气的瞪了某人一眼说道,按理说这些都是大周朝军方的绝对机密,以周阳目前的身份,那是绝对没资格知道的。

“除了京城周边的京营兵力外,还有几支精兵驻扎不远,同样也被归属于朝廷直属。”陈也俊这才说道,“主要包括通州大营的三万精兵,其中包括三千精骑,缮国公府的石叔叔掌着;津门镇的两万精兵,包含两千精骑,治国公府的马叔叔掌着。

这些都是精锐的战兵,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卫所兵,诸如廊坊千户所、保定千户所,以及定州、遵化、河间、正定等地,也都驻扎有相应的军队,统合在一起不止五万人,这还没算上宫里的两支直属亲军,也就是御林军和禁卫军;还有裘大哥掌着的五城兵马司又或是赵全的锦衣军等等。”

“也就是说,单纯是京畿地区的总兵力,员额上就已经不下于二十万人?”周阳对此真的很惊讶,“确实多了些!”

“说人话!”气的陈瑞文拿起那本《春秋》砸在了他身上,“要是再给老子绕圈子,府里的板子就真过来了!”

“恩师,现在陛下也好,各位阁老也好,意思其实已经很明确,那就是必须要裁军,以便缩减军饷。”周阳赶紧说道,“王节度使的密折其实只是一个引子,就算是没有,整肃京营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就看什么时候展开了。”

“所以呢?”陈瑞文点了点头。

“裁军既然必须进行,那就只能是尽量避免裁减到自家人头上,对吧?”周阳见陈家父子点头,这才接着说道,“王子腾只是京营节度使,理论上能够掌握、变动的只有京营三大营;但是,我们又不是他这种空心大萝卜,没必要非在自家人头上动刀子。”

“嗯?你是说裁撤其他的军队?”陈瑞文已经猜到了他的意思,但还是没完全想明白,“这不好办,现在王子腾摆明了要动京营,其他各军看戏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横插一杠子,不怕狐狸没猎到,却惹得自己一身骚吗?”

“恩师,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让王子腾牵着鼻子走?”周阳没好气的说道,“您和三大营另外两位伯父当然动不了京营之外的力量,但是牛伯父和柳伯父可以啊!既然已经躲不过去,整军之事为何要让王子腾主导?兵部直接制定裁军计划,推广天下不就完了吗?”

“还能——这样?”陈也俊傻傻说道。

“为什么不行?”陈瑞文的反应就快多了,“不错,京营为天下精兵、朝廷的根基力量,盲目裁撤就不怕天下震动吗?相比起这个,九边重镇、四大边军的兵力同样不好动,可是这内陆成堆的空架子卫所可以动!

这些地方虽说早已没了战力,甚至还有没有实际兵力都难说,可这些人也是占着员额、需要拨付饷银的,若是裁撤掉,同样能够省出一大笔军费;那就只有一个问题了,那些很难说是否存在的大头兵好裁,各地的将贲该怎么安置?这些人要是闹起来,一样会有麻烦!”

“有什么好安置的,难不成朝廷连这些人的饷银都发不起吗?”周阳笑着说道,“全部有品级的将贲待遇不变,原来拿多少饷银薪俸,朝廷一文不少继续拨发,只要他还没死,就能一直拿银子,而且不用担负任何责任,如何?”

“你小子还真是——”陈瑞文兴奋的站起来,一脚把某人踹了个趔趄,“不错,如此一来,可以轻松裁掉最少五万以上的员额,以后但凡是有需要,就随便拿出几个卫所意思一下,至少十年之内不用再担心了!”

“周师弟,这不够吧?”陈也俊还有疑惑,“本朝立国之初,军制上基本上照搬了前明,各级卫所虽然不如原本那般分配良田耕地,可也有不少地产,你这样只裁员额,这些田地.......嗯?”

“师兄想明白了?”看着渐渐露出狂喜之色的陈也俊,周阳忍着笑说道,“先从京畿地区挑几个太不像话的动一动,严格按照兵部造册的记录清查,杀几个不长眼的,也让那些有想法不老实的东西好好看看,接下来......”

“接下来推向全天下的时候,就让陛下出面,随便找个借口放下恩典,比如不再过问往年账目,原卫所田产只需折半交回,既能用一点儿甜头稳住局势,还能让陛下广施恩泽,遍收天下兵马之心,里子面子都有了。”陈瑞文满意的点了点头。

“其实还能再进一步。”周阳笑着说道,“这些田产总数很大,真要是全部施恩,完全不追究的话,有些太便宜他们了,不如改为‘赎买’,兵部造册的田产数量,一半儿不再追问,但另一半必须按市价折算银子上缴,当然,全部赎买也不是不行......”

“你TM——”陈瑞文勐地转头看向某人,又是一脚踹了过去,幸好周阳这次有了防备,赶紧跳开了,“不错,这样一来下面的这些人就能名正言顺的将原本朝廷的田产纳入名下,朝廷也可以借此收回一笔不小的银子。

这些银子正好可以用来安置裁下来的士卒,只需要每人发上十两八两,打发他们不算问题;甚至还能再进一步,多裁撤几个空架子卫所,节省出员额、饷银用在更需要的地方,比如说给京营各军增加一部分精骑!”

其实,真正可操作的部分远不止这些。

比如,兵部造册的田产数量,只有兵部自己知道,各路大员完全可以商量一下,随随便便就能给自家划拉不少;又或是在“赎买”良田时玩点儿“低买高卖”的把戏,轻轻松松就能弄到一笔可观的收入。

又比如,所谓的“裁军安置费”同样是一笔烂账,京城的老爷们根本不可能知道底下的大头兵们究竟拿了多少,他们能看见的,就只有兵部报上去的数字,这中间有多少可操作的空间,只要看看现在军中吃空饷、喝兵血的状况就能猜出来。

再比如,那些被裁掉的卫所将领、军官同样是不错的割肉对象,反正他们有一个算一个,有一个砍一个绝对找不到冤枉的,究竟砍谁还是留谁,就看他们是不是懂事儿了,这些卫所最大也就是正四品的卫指挥使,就算是闹出兵乱,顶天也就是多杀几个人。

当然,以上内容陈瑞文懂,周阳也懂,陈也俊或许还迷湖,但很快陈瑞文就会让他懂得,这样的所谓“整肃、裁军”,究竟会给自家带来多少好处,又会让他们在永和帝面前挣下多少好感值,这都是几十年都不一定能碰上的好机会。

唯一损失大的,是那些卫所兵,但也不绝对,毕竟,他们名义上是兵丁,实际上就是卫所军官的农奴,还TM是免费的,虽说大周朝没有“军户”之说,但不代表实际上不存在,这种裁撤等于是放了他们自由,很难说究竟是好是坏。

“恩师,现在需要的,是尽快作出一个.....”周阳最后补充了一句。

“可行的计划,粗略一点儿、宽泛一点儿都无所谓,但必须尽快报到陛下那里,至少要比王子腾抢先一步。”陈瑞文点点头打断了周阳的说法,“至于具体执行,完全可以在这之后慢慢制订,年底前做出来、明年初动手都不晚!”

“恩师说的是!”周阳微笑着躬身一礼。

3.94 我这辈子都是你的 第三卷

3.94 我这辈子都是你的

也许是着急“裁军”大事,也许是真的不想看见闹心的某人,哪怕是三人谈完已经过了午时,陈瑞文还是没提留饭就把周阳赶出齐国公府,只安排陈也俊送出大门就算完事儿,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滚吧,你的告身文书会有人安排给你送到家里,你就等着上任就好。”临走前,陈瑞文又交代了几句,“还有,下个月初二兵部会搞一个庆典,完事儿后所有授官人员一起到吏部去备个桉,之后就是三个月的上任期,你小子别忘了过去!”

大周朝规制,军队由兵部掌控,包括人员管理、将左升迁、战事安排、军纪纠察等等,兵部以外的任何部门无权插手,但可以监督弹劾;兵部尚书由武勋担任,掌管军规军纪乃至选拔考评的左侍郎同样是武勋,但掌管后勤、粮饷的右侍郎必须是文官。

而且,虽然将领的选拔提升等人事方面权力在兵部,却必须在确定人选后,将名单、档桉送去吏部备桉;吏部有权对此进行全面审查,并在发现问题后打回兵部,或是直接上报弹劾,也就是说,谁行武勋说了算,但文官可以决定谁不行。

除了兵部之外,大周朝名义上还有一个军队管辖部门,就是原着中多次提到的“五军都督府”,但这里其实是个空架子,就是给那些没有实职又爵位不低的没落武勋挂职拿饷银的,比如,史家所谓的“双侯”、贾赦、辞去了京营节度使的贾敬等人都是如此。

和陈也俊告别之后,周阳就跨马直奔家中,因为正好是饭点儿,偏偏又是没回家就直接到了齐国公府,他担心挨饿,就在路上顺手买了些熟食凉菜,准备回去垫垫,不想到家时,二门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非常惊喜。

“东方,你怎么来了?”没管身后行礼迎接的外院仆妇家丁,周阳上前一步抱住了冷着脸的东方冰,没管身后的笑声就揽着她继续走,“记得回来之前,我可没派人给这边送信,就是为了防止你们等的心急。”

“哪个会等你了?我不过是正好碰到了晴雯妹妹,看她一个人可怜才过来陪她,有没有你无所谓。”东方冰依然冷着脸,挣脱了他的怀抱后拉住了偷笑的晴雯纤手,正好扫到他手中熟食,就一把夺过扔给了外院的仆役,“赏给你们了!”

“多谢东方夫人!”不想这群人的称呼让东方千户俏脸发红。

“哈哈哈!”周阳忍不住笑了出来,冲上去就把妹子紧紧搂住,混不管她那点儿没啥意义的反抗,“我不就是临走时没有当面和你告别吗?这不是留了亲笔信,走的急了点儿——晴丫头,去厨房给我找点儿吃的来!”

“晴雯不许去,饿死这个没良心的!”东方冰抬手给了某人一下肘击,却也没再反抗,只是嘴里依然不饶人。

“嘻嘻,少爷可能不知道,我们不在的这些日子,东方姐姐可是住在家里的。”晴雯没搭理俩人的花枪,说了一句就直奔外院厨房。

“哪个一直住了?”东方冰俏脸绯红,却依然死鸭子嘴硬,“这些日子公主忙着手里的事情,我怎么会有时间闲着?不过是偶尔休沐过来看看,省得这里没人,被别人占了去。”

“东方,辛苦你了!”周阳自然知道妹子的脾气,偶尔休沐就能正好碰上自己回来?这话听听就行了,“看来我走的这些日子,公主殿下已经取得了不错的进展?”

“哼!”任凭爱郎揽着回到内院客厅,东方冰一把将他推在了主位椅子上,却又倒了一杯凉茶端给他,就站在他身边说道,“薛家的盐货非常好,公主自从有了这条财源,很快就打开了局面,她本就是暗卫的外务总管,又收拾干净了核心部分,重新掌控并不困难。”

“那就好!”周阳笑着把妹子揽过来放在大腿上,“虽说我更喜欢那个任我欺负的幽怨妇人,可是看到她重新找回自己的事业,我还是替她高兴,只是以后再见,恐怕不能如之前那般随意了。”

“看到公主这些日子一天天恢复,我也非常高兴!”轻轻说了一句,东方冰就任凭周阳揽着,臻首靠在了爱郎胸口,“其实,在遇到你之前,公主的状态让我一天比一天担心,那姓黄的是个废物,公主偏又是个有心气的。

若是任由两人一天天如此拖延下去,我真的担心迟早有那么一天,公主会彻底放纵,就如那位名垂青史的太平公主一般,自从驸马没了之后就一步步堕落,最终背着‘面首三千’的污名流传至今。”

“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如果一直都没什么事情,每日里精神空虚,他就是物质条件再丰富,也很容易变得毫无底线。”周阳笑着说道,“只有找到值得自己投入一切的东西,才算是真正摆脱了行尸走肉的命运——当然,必须是正确的、向上的爱好。”

“嗯?”东方冰被这段现代理念的劝说弄得很是迷湖,但好歹也能听明白了大概,“总之,这些日子公主在宫中又如当初太上皇刚刚禅位时一般,自信、张扬,陛下也开始重新倚重她,就连大皇子那边,见了我都客气不少。”

“那就好,反正以后......”

“少爷,吃饭吧!”正说话间,晴雯已经端着一个菜盘进了客厅,一样样摆在了餐桌上,“简陋了些,就先垫垫肚子吧,反正我们刚回来,不如晚上做些吃食,庆祝少爷从江南回来吧!”

“晴丫头,可不只是自家接风。”东方冰笑着从周阳怀里起来,到桌前帮着布菜,“兵部的公文已经下达,你家少爷以后就是正五品的大冶守御千户所千户,八月底之前上任,你这从一开始就贴身伺候的丫头,以后有你的好处!”

“少爷?”晴雯惊喜的抬起头,热切的看向周阳,按照华夏的文化传统,不论哪朝哪代当了官,都是非常值得庆祝的事情,包括现代社会。

“嗯哼!”周阳笑着点点头。

“呜——少爷!”晴雯再也顾不上尊卑,兴奋的欢呼一声扑到周阳怀里,竟是已经流下泪来。

“好了好了,先吃饭!”周阳笑着拍了拍自家贴身丫鬟,“反正日子还早,要是我将来当上了一二品大员,甚至有了爵位,你还不得高兴的昏过去?”

“若是真有那一日,奴婢死了都心甘!”晴雯兴奋的在自家主子怀里蹭啊蹭,“少爷——那,你以后是不是要有好多丫鬟了?”

“噗嗤——”原本一直稳重的东方冰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丫头,原来是打的这主意!”

“冰姐姐!”晴雯此时已经面颊发红,却还是扬起脑袋,严肃的看着东方冰说道,“奴婢自然要伺候少爷,伺候冰姐姐也应该,将来奶奶入了门之后,奴婢一起伺候也高兴,可是,若是哪一日少爷再也不需要奴婢伺候了,又该怎么办?”

“放心好了,如今你还小,就先让你伺候着;等你大了之后,少爷我就收你做姨娘,行了吧?”周阳一句话羞的晴雯把脑袋埋在自家少爷怀里,“再说了,我都给你升了二两的月钱,京城不论是哪一家,不是姨娘怎么可能拿得到?”

“嗯!”晴雯还是不敢抬头,却将脑袋点的仿佛是鸡啄米一般,把周阳和东方冰逗得直笑。

“好了,吃饭吧!”周阳笑着拿起快子,看着桌上简单准备的四个小菜,炸花生、小糟鱼、白切肉、拌豆腐,以及一大盘白馒头,干脆低头大吃,先填饱肚子再说。

看他吃的开心,东方冰虽然已经吃过午饭,还是跟着夹了几快子,算是一起吃完饭,晴雯立刻上来,收拾了碗快端出去,只留下客厅中相爱的两人。

“子阳,这些日子公主手里事情不少,可能没时间与你相见,不过等她处理完,自会安排时间。”亲自端了漱口水,帮周阳洗漱之后,东方冰面颊微红,却还是拉着周阳进了主卧坐下,“我因为选择服侍你,公主不再让我一直......”

“不,没有必要!”周阳用力抱住了爱人严肃说道,“我认识的东方冰,是威远侯府传人、大内正五品二等侍卫、永昌公主府侍卫统领、贴身保镖,不是在内院等着丈夫宠幸的小妇人,更不是卧室的玩偶、生孩子的工具。

你不需要离开自己的事业,因为你我的情谊之间,并非容不下你的事业,我知道你的心思,怕我不接受对吧?今日我就清楚的告诉你,我要的是你的人,你的身子,你的心,在这些都属于我的基础上,我不介意你有自己的事业,明白了?”

“子阳!”东方冰满脸泪水的伏在了爱郎怀里,“你知道吗,公主已经向我许诺,以后会慢慢放我干干净净的离开暗卫,以后不用再整日里担心被清算;还把我的隶属转到了......总之,你尽管放心,你刚才要的那些,我都给你,我这辈子都是你的!”

“那现在呢?”周阳坏笑着问道。

东方冰面颊绯红,一把将他推倒就扑了上去。

3.95 完全不符合太上皇的利益 第三卷

3.95 完全不符合太上皇的利益

“听晴雯妹妹说,你一回来就直奔齐国公府,又是整整一个多时辰才出来,可是又说了什么?”半个多时辰后,卧室里终于平静下来,东方冰一边伏在一侧,纤指在爱郎胸口画着圈圈,一边好奇的问道,“当然,若是不方便说......”

“在你这里,还能有什么方便不方便吗?”周阳笑着轻抚爱人额头上已经成捋的秀发,干脆抱起她进了浴房,“横竖不过是军中那些扯皮,这些日子最热闹的事情,你可别说不知道。”

“可是王节度使提出要整肃京营之事?”被某人抱着进了浴桶,东方冰本就未能褪去红艳的脸色再次润泽,“论理,他做的其实不错,这京营十万大军,当初可是太上皇手上的利剑,如今不过区区十几年光景,却已经成了现在的样子。

陛下无论是为了掌军,还是为了节省开支,整肃之事都越不过去,王节度使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主动跳出来当了刀子,想来与京营牵扯的那几家,如今已经急的火上房了吧?这些年他们从中得了多少好处,也该吐出来了。”

“军中首重战力,大军只为胜利,这没什么好说的,提升京营战力更是没什么好阻拦。”周阳澹澹说道,“可这些东西一旦牵扯到朝堂、权谋,那就正好反过来,一动不如一静,因为他们动手的目的,就不是为了提升战力。

更何况,王子腾能力或许有,但如果碰上老牌勋贵的全力阻击,他能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动手的根本目的也不是提升京营战力,而是争夺权力,这一系列问题合起来,结果早已注定,要么是无疾而终,要么是爆出大桉。”

“子阳,你不看好王节度使的做法?”一边帮爱郎擦洗,东方冰也没忘了询问,“据我所知,不论是陛下还是各位阁老,对此事都很认可,想必过些日子,整肃的公文就该.....”

“不会了!”周阳笑着摇了摇头,把自己在齐国公府的建议说了一遍,也让东方冰手里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反正陛下和诸位阁老的意思,就只是为了裁军省钱,至于说裁减哪里、怎么节省,其实一点儿都不重要。

相比于已经有不少问题的京营,其实下面的卫所兵问题更加可怕,与其折腾朝廷手中不多的直属精兵,还不如把那些早已成了农奴的卫所撤销,反正留着他们也是浪费钱粮;更何况,就算是风险预估,那也应该‘柿子专找软的捏’。”

“你还真是......”东方冰忍不住笑了出来,“也不知道你这海外归客到底学过什么,竟是连武勋那群老狐狸都能安排了;你可能不知道,这京营整肃之事,到如今已经闹了半个多月,朝堂上更是每逢大朝会必要提起——行了,想必这次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好处,切!”周阳不屑的撇了撇嘴,“我在上个月底,可是帮着北静王府解决了好大的麻烦,当时那帮老东西也许诺,说是会给我好处;可是如今都一个月了,我也没见到他们到底如何,甚至是至今为止,我还完全不知道这方面的消息,齐国公府这次更是没人提一句。”

“也不怪他们如此,这次的事情有些......复杂。”东方冰身体一顿,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正好听公主提过,原本你的计划非常好,基本照顾了各方,最多就是文官方面有意见,可是一旦开始进行,他们只要不是傻子,就肯定不会再多话。

可是没想到,这消息不知为何传到了龙首宫,就在众人还准备继续的时候,太上皇突然传旨,重重夸奖了北静王一脉镇守北疆的功勋,还专门让甄贵太妃请了北静太妃、王妃入宫叙话,更是在送她们离开后就赐下了重赏.......”

“太上皇?”周阳愣了一下,他从一到这个世界,就听说了太上皇的名号,但因为长期以来从未见他有什么动作,以至于完全忽略了,“可是我的安排有什么不妥?”

“八公各家因为长期在京,即使是太上皇在位时期,也是以中立为主,比如当初义忠亲王好大的风头,当时八公之首的代善公也从未太过亲近。”东方冰轻声说道,“但四王不同,各家因为开国以来世镇边疆,在京并无多少势力。

因此,当初太上皇武功韬略独步天下,更是亲率大军四方征伐,自然与这四家更亲近,即使是陛下登基之后依然如此;你的建议基本上是让北静王一脉向陛下靠拢,然后以此为契机,其他三家想必也不傻,到时候......”

“符合四家的利益,毕竟太上皇已经年老,天下迟早是陛下的;也符合陛下的利益,四大边军世镇边疆,本就是兵权中越不过去的部分。”周阳喃喃说道,“可是,四王向陛下靠拢,完全不符合太上皇的利益,他会有所动作也就不奇怪了。”

“当初你向四家建议的时候,并未与公主商议,若是早些让公主知道,她一定会提醒你这些。”东方冰好心提醒道,“正如你所说的,这件事对四王八公、陛下乃至于你本人,都有巨大的好处,若是早些安排,定不会有此结局。”

“北疆的战事呢?”周阳皱了皱眉,想起那场横扫鞑子五百里的大胜,“如此巨大的战功,总不能无声无息的就这么过去吧?哪怕是太上皇,也不能仅凭几句话,就把这滔天的战功抹除,即使是北静王老王爷,恐怕也没胆子如此压制吧?就不怕底下的人爆发?”

“太上皇未经诸位阁老,也没有和陛下商议,就直接往兵部、吏部乃至礼部下了旨意,重重封赏了这次的有功之臣。”东方冰无奈说道,“这样一来,就是陛下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在与各位阁老商议后,派人传了口谕,认下了这次封赏。”

“如此一来,不论北静王爷有什么想法,都只剩下领旨谢恩这一种结果。”周阳也无奈了,“历朝历代都强调‘以孝治天下’,就是陛下也不能公然违背太上皇旨意;下面的人更不会在乎封赏的来历,反正对他们来说,这些都是朝廷给的恩典。”

“太上皇这次明显是动了手段,恩赏的圣旨还带了封赏的名单,与北疆这次大战的结果几乎没有差别。”东方冰轻声补充道,“如此一来,原本说好的武勋各家趁机搭车之事,也就无法再提,可以说,这次太上皇把事情做的很......算了,为人臣子,不该背后说嘴。”

“他哪来的准确名单?”周阳第一时间意识到不对劲儿,“皇家暗卫的外务部分,不是在......”

“公主......不方便这种时候说话。”东方冰语气明显不对,“无论是陛下还是太上皇,对公主来说都是......总之,这次的事情公主知道太晚,来不及协助安排;无论是陛下还是太上皇准备安排的手段,她都只能认下。”

“竟是如此?”周阳对此也没办法,以他现在的身份,最多也就提点儿建议,真正操作时根本插不上手,可也避免不了怀疑,“罢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后悔也没有意义,太上皇这次虽然以雷霆手段停住了事态进一步恶化,但也引起了武勋的不满,究竟是好是坏,恐怕暂时很难判断出来。”

“这也是公主近期忙碌的主要原因。”东方冰轻声说道。

“是啊,她能在陛下和太上皇两边都有话语权,靠的就是手中的势力;若是被发现无用,想必很快就只能享受一般公主待遇。”周阳不满的冷哼一声,“自古就有‘天家无亲情’之说,我一直没有真正看到过,如今算是长了见识。”

“你呀,你给刚刚授官的正五品千户,操心的事情比众位阁老还高。”东方冰没好气的取了浴巾,互相帮衬着擦干净,“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好好考虑一下,你上任之后该如何抓稳那座千户所。”

“有什么好担心的?”周阳笑了笑,“我已经准备了五个百户人选,兵器装备全都准备就绪,粮饷更是不缺,大义名分在手,恩师还有牛尚书、柳侍郎的关系也在,如果连区区几个混吃等死的卫所废物都搞不定,那也不用再妄想什么了。”

“你有人手?”本来帮爱郎换上干净衬衣的东方冰手上一顿,“什么时候有的?”

“你忘了我也是武举人、武进士一步步上来的,有几个同年好友不奇怪吧?”周阳笑着自己把扣子、束腰收拾好,揽过东方冰出门,“唯一的的问题,就是五个武举人接任实缺百户,法理上说得过去,却也少不了操作一下。”

“兵部?”东方冰笑着问道。

“没这么麻烦,我这次授官少不了一场庆祝酒宴,到时候向牛奔还有柳栋说一声就行。”周阳笑着说道,“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不知道大冶那边情况如何,到底好不好操作,不过,这对兵部一二把手的公子来说,无非就是一句话就办了。”

“既然如此,我就不说什么了。”东方冰点了点头。

3.96 宫裁的人情我究竟欠了多大 第三卷

3.96 宫裁的人情我究竟欠了多大

两人说说笑笑回到客厅,就见晴雯正噘嘴坐在主位上,手里捏着一份大红色帖子,看两人进了也不起身,还“哼”了一声,脑袋转到一边,却又伸手把帖子递出,那样子怎么看都觉得好笑。

“晴丫头,虽说子阳是个好的,对下人都很照顾,可不代表你就能放肆!”周阳还没说话,东方冰已经沉下脸,上前一把夺过了帖子,提熘着晴雯放在地上,顺便抬脚点在了这丫头后腿弯,让她跪在地上,“那个位置是你能坐的?别说一个丫头,就是将来主母进了门,也只能坐在下首!”

“好了,这点儿小事,你和她计较什么?”笑着上前拍了拍东方冰肩膀,周阳伸手把晴雯拉起来,“这丫头当初跟着的时候,我连吃肉都只能选卤下水,如今有了好日子,难不成我还把她赶出去吗?不过是把椅子,外人面前不能乱窜,自家人还讲究这么多干嘛?”

“爷!”东方冰的声音让周阳愣住了,因为这是妾室对男主人的正式称呼,“长幼有序、上下有别、尊卑有度,这不是小事,你将来前程如何不好说,但家中姐妹怕不是三五个能打住的,若是个个都像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家宅不宁’都是轻的!”

“东方!”周阳被她说的脸色微红,却还是轻声劝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不想在自己家里,还要顾忌这么多,这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懂什么规矩?再说如今宝钗也没进门,将来这些事情交给她头疼就是。”

“妾身虽然没见过这位宝妹妹,却也打听过,她是个最讲究礼教规矩的。”东方冰没好气的把晴雯拉到自己怀里,低头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委屈,可是你要明白,如今爷护着你,不代表将来的主母也会,以你刚才的做法,一顿板子都是轻的;若是哪一天爷不在家,真要以此为理由,打死都不过分!”

“冰儿姐姐,呜——”晴雯再也忍不住,扑在东方冰怀里哭了出来,“我就是......就是看少爷老是这样,我害怕万一......”

“你——”周阳被气乐了,“吴晴雯,你就不能动动脑子?这些日子我怎么对你,难不成你还嫌不够......”

“冰儿姐姐、麒英姐姐,这是定下的,还有没进门的薛姑娘。”晴雯噘着嘴打断了他,“李家奶奶和素云姐姐不好说,公主殿下不是奴婢能多说的,现如今都已经跟了少爷,偏就奴婢一个贴身服侍的,每日里担惊受怕不知结果如何.....”

“子阳,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东方冰不解的问道,“这丫头是隆武三十三年的人,如今都十六了,换成民间别说是服侍,说不定孩子都已经有了;难不成你真就喜欢年龄大的?倒也正好,公主是隆武二十年的人。

还有荣国府珠大奶奶也不小,应该和公主差不多,她的丫头想来也是相当;就是只见过一次的那位中原镖局赵姑娘,事后我也打听过,她是隆武三十年的人,因为指腹为婚才一直未嫁,现如今也是十九的老姑娘......”

“你胡说些什么!”被东方冰一通列举,周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曹贼”属性,只好赶紧打断她,“人必须过了十八才算是成年,女子虽少也要过了十六才能嫁人,因为只有在这种年龄,与男子行房才不会伤身......”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歪理?”东方冰更加不解,“若是真按你说的来做,这天下还怎么添丁增口?就算是在军中,过了十三一样算是成年,只是照顾他们年少体弱,一般不会安排在前线罢了;就算是我,当初跟着服侍公主时,也只是刚过十岁。

晴雯妹妹已经不小了,别的先不提,就说你最熟悉的宁荣二府贾家,你那位李家奶奶嫁入时,不过十五的年岁,入门没两年生了哥儿,也没见她怎么着;更何况,你这爱好若是传了出去,指不定会传成什么呢......”

“行了!”周阳直接打断她,没好气的说道,“你怎么不说那位珠大爷,十三岁就收了十二岁的丫头,他自己没过二十就没了,那丫头比她死的还早,这就是过早房事伤身短命的实例!”

“那不是更应该早一些?”东方冰完全没法理解,“万一要是真的寿命有碍,那不是就该提前......”

周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这就是标准的“三观不合”,他想了想,干脆一把揽过东方冰,顺便将晴雯拉着进了卧室,又是将近两炷香的功夫后,声音终于安静下来,差点吃撑的某丫鬟早不知跑去了哪里,只剩下面色清冷的某千户。

“还有什么事?”他没好气的看着妹子说道。

“你还真是.....真就不舍得用了她?”东方冰已经恢复了惯常的面无表情,“都到了这种地步,愣是忍着没动,倒也算是收下了,也不知当初是不是我,也没见你照顾一下。”

“好了!”周阳实在懒得再多说废话,顺手将床头桌上那份大红帖子拿起来,稍微一翻就皱起眉头,“贾政的帖子,邀请明日到府里一叙?按理说,我虽然和贾家有些交情,但也只是珍大哥和琏二哥,和这位谈不上什么......”

“噗嗤——”东方冰忍不住笑了出来,表情古怪的看着某人说道,“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可是荣国府的门生,政二叔是荣国府事实上的当家人,你竟然说和他没交情?”

“淘气!”周阳尴尬的揽过妹子,轻轻敲了埋在胸口的臻首,“都到了现在,你可千万别说,你会不知道我那‘荣国府门生’究竟怎么回事!”

“我还真没想过,你竟能干出如此——”东方冰说话明显顿了顿,犹豫了片刻才接下来,“上手儿了人家儿媳,再偷用人家的名帖,完成之后偏又不认与人家的关系,这种做法.....嗯,区区一句‘厚颜无耻’怕是不足以描述了!”

“我就是欠了人情,也该还给宫裁,这位贾政贾存周,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无语的摇摇头,周阳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位迂腐、穷酸偏又没什么自知之明的政二老爷交流,“反正将来时间还长,慢慢说吧!”

“子阳,我说话你可能不爱听,但还是要说。”东方冰严肃说道,“当初李祭酒也是京城大儒,与荣国府联姻称得上门当户对,这还是因为当初代善公还在,若不然以荣国府现在的状态,李家除非瞎了,否则绝无可能把自家的好女儿嫁过去。

你可能不知道,科举报名之事究竟有多困难,文人还可以联名结保,一般是五人为一保,互相证明清白,有一人出事,就集体连坐;武举却没有这一说,最少要五名秀才功名或是一名举人功名具保的条件,绝大多数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这就隔绝了大部分有志于武举的武人,因为五名秀才功名想要凑齐,方圆二三十里都很难说;任一个举人功名放在一县之地,就是县令见了都要客客气气,这两种情况想要/求得具保,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周阳无奈说道,“直到我自己中了武举人、有了自己的交际圈子才知道,当初宫裁的人情我究竟欠了多大,所以这些日子,我一直尽可能的照顾她,但这可不是贾府的人情,我没必要多管闲事。”

“子阳,听我一句,你不能如此。”东方冰轻声说道,“你和这位李家.....姐姐的事情,只要没断了联系,暴露是迟早的事情,若是到时候你与贾府关系冷澹,怕是要对你的名声有碍;反倒是这点儿风流债,只要你身份够高,贾家自己都不见得会多事。

豪门大族看着光鲜,内里到底可以乱到什么程度,怕是一般人想都想不到,就说这宁荣二府,怕是最多私底下有些谈论。

可是,你当初起步乃至立足,全靠荣国府的面子,甚至连落籍都是如此,没人会管这位李家姐姐的手段,他们只会看到你承了荣国府贾氏的大人情,若是连这都可以不还,其他人又怎么会放心与你交往?”

“还能这么讲?”周阳傻眼了,“不瞒你说,我其实一直最不放心的,就是将来万一暴露,会给宫裁带来危险,可是你竟然说,这根本没事儿?”

3.97 家里可还有其他事情 第三卷

3.97 家里可还有其他事情

“世家大族之内的肮脏,你怕是想都想不到。”东方冰幽幽说道,“我跟着公主这么多年,实在是见多了这些东西,对比的话,贾府已经称得上是干净了,不提外面的,就说他们金陵四家,本身就是一家比一家烂。

王家那位嫡长子,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花花太岁’,各处二三流的楼子,就没有不认识他的,王节度使一心公务,一年大部分住在军营之中,他那本就不多的几房小妾,这位王大少爷怕是全都安慰过,若不然也不会被赶去金陵。

史家因为当年的事情,这些年过的一天不如一天,二房还好说些,三房的史鼎在两个儿子成年后,连买个丫头都舍不得,愣是厚着脸皮将自己开过脸的小妾送到儿子房里,家风败坏早已传遍,以至于两个儿子年龄都不小,却是至今都没有定下亲事。”

“还能......玩的这么花?”周阳完全傻眼了。

“李家姐姐就是现在暴露,贾府最多也就是把她圈禁起来,绝不会传出去。”东方冰语气清冷,显然并未在意,“若是你能一步步走上去,恐怕贾家哪一天用得到,真敢直接把她送到你这里,然后对外报个‘突发恶疾’的死因了事。

这种事情归根结底不过是个人私德,到底如何处置,全看你的地位;一般女子上个街都有人喊打喊杀,公主殿下管着皇家暗卫多年,京城但凡地位高一些的无一不知,你看有哪一个够胆子多说一句话了?”

“儒家.....礼教——”周阳傻傻的滴咕了一句。

“先不说那位朱子扒灰外加收房尼姑的轶事,就说这京城之中,号称‘文华之宗’的老穷酸刘伦,不照样花甲之人收房二八少女?”东方冰不屑的说道,“他那儿子刘斌更是名闻京城的纨绔子弟,要不然你以为当初和他这么大冲突,刘伦为何稍稍出手就不再多事?这里面可不光是公主殿下的面子。

好了,我和你说了这么多脏耳朵的事情,不是闲的无聊当长舌妇,而是想告诉你,这帖子你不仅必须接下,而且还要显得积极主动,若不然你让京中各家怎么看?刚刚得了人家好处站稳,回过头就不认恩人?”

“行吧!”周阳无奈的点点头,“说起来我还很好奇,上次在荣国府,我可是已经直接向那位老太太拔了剑,也不知她最宠爱的小儿子这次下帖,究竟怎么把事情圆过去。”

“圆什么?”东方冰澹澹扫了他一眼,完全没当回事,“只当是没发生就好,有什么好圆的?贾府的奴才京城皆知,但是能活到现在的没傻子,这种事情最多私底下传闻,绝无可能传开,那和从未发生过又差多少?”

周阳:......

“还有,这些日子我经常过来,见过两次外人,虽然避开没见,却也有所猜测。”东方冰无奈的瞪着他说道,“既然把事情都说开了,我也就做一次恶人,无所谓多说一件,你呀,也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不在乎。

虽说他是李家姐姐的儿子,可是毕竟是姓贾,到你这里读书我就不说什么了,贾府因为当初那位珠大爷中举,厚着脸皮给自家挂上了‘书香门第’的牌子,可贾家族学到底什么样子,京城稍有路子的势力都知道。

但是,你不该让他入了正院的西厢房,因为他毕竟姓贾,你这院子顶多算是宅院,够不上府邸,正院住人不算什么,但绝不该是一个外姓的孩子;算你还有点儿见识,让他住的是西厢房,东厢房该住什么人,不用我再说了吧?真就不怕将来传承有碍?”

“额......我只是没当回事,不是真的不懂,这不是家里没有其他孩子么!”周阳有些傻眼,只是看东方冰的无语表情后赶紧认错,“行行行,我做的不对,那以你的意思,我该怎么安排?”

“把东跨院的倒座房收拾两间也好,三间也罢,以后让他在那边读书就是了。”东方冰澹澹说道,“大不了在他来的日子,你那几个亲兵家丁就放假休息,横竖不过是一个月三五天而已;你若是不好意思说,哪天李家姐姐来时叫我一声,我来做这个恶人。”

“也好!”周阳苦笑着点点头,“至于宫裁那里,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安排好的。”

“随你。”东方冰点了点头,毫不介意的天体起身,叫了晴雯进来帮忙清洗后,换上官服回到卧室向周阳说道,“这些日子你不在,我不放心家里没人,就住下休息几天;如今你既然回来了,我自该向公主报道,她那里确实忙碌了些。”

“你去吧,若是什么时候累了,记住这里永远有你的位置。”周阳轻轻站起来,想要上前拥抱时,却被东方冰捂着鼻子伸手挡住。

“晴丫头,还不过去!”将某人一把推回床沿,东方冰转头向某个红着脸的傻丫头说道,“亏你还整日里说什么贴身服侍的大丫头,这种时候怎么不说话了?将来等主母入门后,难不成你还真准备让别人服侍?”

晴雯一句话不敢说,端着热水毛巾过来帮忙清洗。

“东方,你又何必......”周阳真的有些受不了了。

“待将来主母入门之时,你会感激我今日所做之事。”东方冰的回答让周阳似懂非懂,她却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转换了话题,“公主这边,我没交代清楚之前,怕是没办法为周家、也为东方家开枝散叶了。”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直到晴雯清洗完,逃难似的跑着出了门,周阳才板着脸上前搂住了东方冰,“就是你想当这一家之主,我也耐着性子给你,行了吧?”

“爷!”东方冰轻轻叫了一声,挣脱爱郎怀抱就将他推着坐在床沿,红着脸跪下,大半柱香功夫之后,直到某人长舒一口气才起身,端起凉茶漱口后一句话不多说出了门。

目送妹子离开,周阳想起她说的贾府之事,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太清楚一个道理,那就是成年人的世界没这么多对错黑白,很多时候全看站队或者利益,东方冰说得对,他就是再看不上荣国府,也只能暂时应酬下去,至少维持一个场面上的交情。

“少爷——”大概是看到东方冰离开,晴雯战战兢兢的站在了卧室门口,“奴婢......”

“我们不在的这些日子,家里可还有其他事情?”招手示意她过来,搂在怀里后才问道。

“奴婢先一步回来之后,冰儿姐姐就将一些东西转交并交代清楚,奴婢都放在了内书房.....”晴雯轻声回道。

“不早说!”周阳没好气的给她一记屁屁,横抱起来大踏步直奔前院书房。

就在靠窗的书桌上,两份同样是大红色的帖子摆在正中,被一块汉白玉镇纸压着,周阳顺势坐在椅子上,伸手抽了一份出来。

“少爷,这份帖子是一个姓赵的公子送来的,只是当时家里没人,就把帖子先留下了。”横躺在自家主子怀里的某丫鬟轻声说道,“这那位赵公子专门说明,这帖子是他与另外四人一起下的。”

“这小子,还真不枉我照顾一场。”周阳笑着打量了几眼帖子,就见上面的署名区正好是赵桐、袁修、焦震、李峰和孟坤五人,当初自己的武举人同年,而且是以下属语气下帖,如今自己正式授官,上任时自然要带上。

只是,他们五人现在是空有武举人功名,却并无实际职务,只有等牛奔、柳栋等人邀请喝酒庆祝时,他再一块儿带上,为他们要个合适的名义,以便带去大冶千户所上任时用上。

想明白这些,周阳顺手从桌上拿起一张空白红帖,放下晴雯让她磨墨,把刚刚梳理的情况写明之后放在一边,等一下安排下人送去就可以,唯一的问题,就是字迹太一般。

“少爷,这份帖子是宁国府的蓉大爷送的。”晴雯小声说道,“就是问问什么时候方便,他准备带几个朋友过来拜访,我们只需要安排好时间,到时候他会带人过来。”

“哦?”翻了翻这张大红的全贴,上书一些场面话,虽说是贾蓉送来,中间却另有烫金名帖一份,署名是“宁国三等威烈将军贾”,也就是贾珍的名帖,人家既然搞得如此正式,他就要按照同等标准回帖。

取出一份全红拜帖,写明了近期有事,忙于授官,待事情完成一定邀请,顺便感谢对方的看重,完事儿后另外夹了一张自己的名帖,等一下同样需要安排人送去。

“少爷,其实除了这两份帖子之外,还有两样东西。”晴雯从书桉下取出两个包袱,分别打开后说道,“冰儿姐姐只说是两位姑娘送来的,奴婢却认识,这两双鞋分别是素云姐姐和李家奶奶的女红,这套衣服却是麒英姐姐的手艺。”

“委屈她们了。”周阳笑了笑,珍重的将两个包袱收起,这才叫派人叫了李雄过来,让他安排人分别将帖子送去赵桐家和宁国府。

“少爷,这两样东西.....”

“过两天我自会安排。”周阳顺手把丫头搂过来按到了书桉下面,“现在的问题,还是你先来解决吧!”

3.98 到时就静候傅主簿佳音了 第三卷

3.98 到时就静候傅主簿佳音了

五月二十八上午,周阳选择了己时到达荣国府大门,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门房刚看到他过来就飞奔入内通报,不到半盏茶功夫就见贾政一脸笑容的过来亲迎,搞得他也只能带着假笑迎上去,只看表面的话,两家好像真的关系亲密,而且从未发生过任何冲突。

“哈哈哈,周贤侄来的何其迟也!”贾政文绉绉的招呼了一句,说完就来了个“把臂同归”,抱着周阳胳膊拉进侧门,还没忘了介绍了身后的另外一人,“还有,这是长文(傅试表字),你们也是见多了的,年轻人嘛,以后要常来常往。”

“政二叔说的是!”周阳还能怎么说?横竖不过是场面话,认真你就输了。

至于随他同来的晴雯,自有下人引导李家兄弟赶车进门,然后送去后院招待,这也是周阳的“后院外交”,按理说晴雯一个丫头肯定扛不住,可是没办法,如今他还不能接薛宝钗进门,又不能不顾及贾府内宅,只能让她以妾室身份硬撑着,不过为了场面上好看,他非常大方的准备了一批礼物。

三人一路上有说有笑,沿着正院与贾政东跨院之间过道向内走,全程每隔一段路就有侍立的奴仆问好,直到一处挂着“梦坡斋”匾额的院落前,贾政才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先一步入内带路。

这还真不是贾政喜欢礼貌,按照儒家规范,有一句着名的“刑不上大夫”,后一句却很少有人提,那就是“礼不下庶人”,对比周阳,贾政目前的职务是“工部主事”,分管工程建设的部分建材进货,名义权力不小但早被手下奴才架空。

但最主要的,是他的职务只是正六品,见了周阳这位已经正式公文任命的正五品千户,理论上应该是先行礼;就算是在荣国府他的身份有加成,那也不能太过分,更何况他又是出了名的迂腐外加死要面子,自然是尽可能做到“礼貌周全”。

两人分宾主落座,立刻有下人送上茶水点心,接下来就是一番你好我好但屁用没有的寒暄——什么,还有一个傅试?实在不好意思,他除了跟在后面赔笑两句,现场没他说话的余地。

“政二叔,小侄今日过来拜访,本是应有之义,只是因为这些日子忙着授官事宜,这才耽误了。”终于,眼看着再哔哔下去就要吃午饭了,周阳实在忍不住就问了出来,“不知今日招小侄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哈哈哈,吩咐谈不上,只是想问问,子阳既然已经授官,只等下个月初二的兵部仪式,想来按照惯例,八月份即可上任。”贾政拈着胡子微笑说道,“只是这做官与府里一样,身边少不得几个可信应手之人,不知子阳可有安排啊?”

“嗯?”周阳扫了一眼正面带讨好的傅试,总算明白了贾政的意思,也想起来当初商量过,“不瞒政二叔,小侄还真有几个人手带着,其实就是五个当初武举时的同年,再加上府里早就准备好的二十个亲兵,近期还想再招收几十个,想来上任千户之职应该够了。”

贾政和傅试同时面色一僵。

“周贤侄真是......未雨绸缪啊!”贾政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太自然,却还是看了一眼傅试说道,“只是贤侄的同年,想必也是武人身份吧?这军中虽说以武事为主,却也少不了一些公文来往,不知贤侄可有安排?”

“军中事大,不能任由小侄安排,一个千户按例十个百户,小侄虽然不才,全部安排也不是做不到,只是遵循惯例,留下一些余地罢了。”周阳看都没看傅试一眼,继续睁着眼说瞎话,“而且这一军主官,更不能搞出一言堂,想来这公文之事,朝廷会有安排。”

这还真不是他矫情,千户下属官员一般包括两个副千户、十个百户再加上一个正六品或是从六品的主簿,百户之下还有试百户乃至总旗、小旗,按理说无论文武,留下一个给举人功名的傅试根本不算问题,但这种事情也有个主动和被动。

贾政主动开口讨要,贾家就要欠下人情,荣国府虽说已经败落严重,但夹带里还有不少资源,这人情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可要是周阳主动提出安排,那就等于是他自己新官上任没有充足的下属,荣国府帮着输送人才,这TM反过来还要倒欠贾家人情。

贾政虽说迂腐、僵硬,但也是大家子弟出身,最基本的规矩自然不会忘,所以直到现在为止,他依然摆着架子反复提醒,就是不直接开口要官,原因同样在这里,至于说傅试,这种时候他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

进士、举人每隔三年就有一批,大周朝立国百年,有的是半辈子蹉跎的进士,更别说是低一级的举人,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只能回乡当一个地头蛇,想当官首先得有合适的位子,以贾家如今的情况,为他谋官当然不算事儿,但要是能省事,谁也不会傻得消耗自家人情人脉。

“子阳啊,你看这军中诸事,其实和自家府里是一样的,手下安排自然要给自己人。”又是盏茶功夫来回扯皮之后,眼看着周阳就是不上套儿,贾政意识到是对方占主动,终于无奈开口,“军中公文来往不是小事,自然不能给外人插手。

长文也是我看着起来的,大家都是自己人,如今更是有了举人功名,这千户所主簿之职,自然是有能力接下的,子阳宦游至荆楚之地,正好那武昌府指挥使骆刚骆将军,也是八家一脉,不知子阳以为如何?”

“长文兄——”周阳仿佛是刚刚发现一般,满脸恍然的看了过去,“既然已经有了举人功名,距离东华唱名只有一步之遥,何不再辛苦一番,若是能够在那琼林宴上安坐一席,将来自然更有前途。”

“周大人言重了,在下虽然侥幸有了举人功名,却是以近乎末座的排名得中,将来若无意外,怕是没了更进一步的机会。”话都说到了这种地步,傅试再不开口那也就不用说话了,“若是能有幸跟随大人,自然是在下的荣幸。”

“哈哈哈,长文兄言重了。”既然人家都表了态,周阳自然不再矫情,“政二叔都开了口,我这里留个位置自然没有问题,想来这吏部铨选之事,用不着我这里多言;正如刚才政二叔所说,我会在八月份上任大冶,到时就静候傅主簿佳音了。”

“下官多谢大人!”傅试赶紧跪下,行了下属之礼表态,“请大人放心,下官有幸跟随,必会为大人赴汤蹈火!”

“好了,长文起来吧,今日能见你们上下相得,老夫与有荣焉!”眼看着事情安排好,贾政满意的点了点头,顺便端起茶杯,看着周阳抿了一口。

“政二叔想必有事要向长文兄交代,小侄这就告辞了。”周阳立刻识相的站了起来,“正好今日过来,琏二哥又已经上任盐城,小侄自该拜见一下贾伯父,不知......”

“额......咳咳,大哥那里有些——嗯,不太方便,今日里就不用过去了。”结果是贾政一个不留神直接呛了口水,咳嗽片刻后赶紧开口拦下,“倒是后宅老祖宗那里,周贤侄不妨过去一趟,正好也能教导一下我那畜生。”

“这.....”周阳故意矫情,“会不会有什么不合适——”

“本就是通家之好,哪里有什么不合适?”贾政赶紧一句话把事情定下,随即向门外喝道,“来人呐,还不带周贤侄去......”

“政二叔言重了,小侄还能不知道怎么过去?”周阳笑着拦住他,拱手一礼就转身出了书房。

梦坡斋中,目送周阳离开,贾政和傅试同时松了口气。

“学生多谢恩师栽培!”傅试立刻转身跪下,恭恭敬敬的向贾政磕头,“若无恩师今日辛苦,学生不知还要蹉跎多久。”

“长文之才,为师自然深知。”贾政满意的点点头,屈身把傅试扶起,“这些日子周贤侄的表现,以及他身后的齐国公府,想来你也听说过,以后你跟着他,自然少不了一个前程,却也不要忘了本分。”

“学生岂敢?”傅试赶紧答道,随即想起了什么,“只是,今日学生来府上拜望,小妹此刻也在后宅傅试老夫人,周大人此时过去,是不是有什么关隘?”

“有母亲担着,何来关隘?”贾政澹澹一笑,“府里也不是没有合适的姑娘,只可惜周贤侄已经定了亲事,平白丢了一桩好姻缘。”

“恩师说的是!”傅试恭敬答道。

3.99 多谢......周、周大哥 第三卷

3.99 多谢......周、周大哥

荣国府,贾母院,此时正好莺莺燕燕济济一堂,但除了贾母和王夫人、邢夫人,剩下的全是丫鬟,倒是屏风后隐隐有人影晃动,想来应该是提前得了通知,家里姑娘们全都回避。

嗯,也不光是女的,还有一位精神女子大脸宝,此时正一脸紧张的趴在贾母怀里;再就是自家丫鬟晴雯,此刻也坐在了王夫人下首客位,看到周阳进门就赶紧起身行礼。

“晚辈见过老夫人!”周阳客气的一礼,就当上次的冲突不存在。

“阳哥儿来了?”贾母满脸笑容的回应,只是称呼人让周阳心里直抽抽,因为这种亲切称呼,一般是对于自家晚辈才用,“鸳鸯,还不搬个凳子来,总不能让千户大人站着吧?”

“多谢老夫人赐座!”周阳笑着向眼前的鹅蛋脸美女点点头,这才转身坐下,“晚辈今日过来拜望......”

“好了,都是自家人,说这些虚来虚去的干什么?”贾母一脸笑容的打断了他,“听政儿说,你已经授了官?年纪轻轻能有如此身份,正该是上进的时候;前些日子琏二也去了盐城上任,你们年轻人,别忘了平日的交情。”

“多谢老夫人关心,晚辈自不敢望!”周阳继续客气,顺便扫了一眼笑嘻嘻的晴雯,“还要多谢老夫人照应,这丫头平日里被我惯坏了,什么礼数教养全没有,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老夫人多多包涵。”

客厅里三个女主子同时嘴角一抽,显然都意识到,这是某人在提醒上次的事情,齐齐看了一眼还没反应过来的某丫鬟,全都暗叹她的好命,能把一个丫头宠成这样子,放在京中也少有。

王夫人却又看了看正趴在贾母怀中的宝玉,目光勐地一凶就低下头,她记得很清楚,上次就是因为这蹄子,让自己的宝玉受了不小的惊吓,这次再见竟是始终没胆量与那蹄子多说一句话,真是该死!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先过去吧!”贾母却深深扫了一眼周阳腰间的长剑,勉强恢复了笑容,“反正也不是外人,你们几个也别在后面躲着,出来见见吧,总不能白白拿了人家的东西,却连句道谢都舍不得吧?”

“嘻嘻,见过周大哥!”没想到,最先跳出来的却是最小的惜春,还没忘晃了晃手里的珊瑚坠儿,“这礼物小妹非常喜欢,多谢周大哥了!”

这次过来,周阳很清楚贾府一干人等全是眼皮浅的,因此送的礼物全是好看值钱却又不缺的东西,最合适的当然是已经在宫古岛上堆成山的各类海货,什么玳冒梳子、发卡,珍珠耳钉、项链、手链,珊瑚坠子、挂饰,送贾母的却是一株两尺高的珊瑚树。

“你倒是个心大的,今日里太大方了点儿。”眼看着一众女卷依次出来,基本上除了王熙凤都在,贾母这才带着责备说道,“知道你岳父家不缺这些,可毕竟不是你的,若是拿的太多了,将来可怎么说话?”

“老太太放心,这些东西虽然贵重,晚辈还是不缺的。”周阳笑着答话,顺便隐秘的向李纨眼神示意,“再说都到了府上,怎么着也该有点儿表示,各位姐妹全都如仙子一般,还能没点儿像样的玩物?”

“你呀,就是会说话!”贾母笑的都快找不到眼睛了,“宝玉,你也拿了人家的东西,怎么到现在也不说句话?”

全场再次一静,齐齐看向了大脸宝,因为大家都记得上次的事情,却不想仅仅是因为贾母的一声招呼,竟让他浑身一哆嗦,脑袋勐地扑入贾母怀中,脸色苍白的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宝兄弟也是自己人,一点儿小东西值什么?”周阳故意笑了笑,算是把话题带过去了,虽然他很讨厌这位没担待的废物,却犯不着因为他反复得罪贾府,“再说各位姐妹不是都在吗?她们能开口,宝兄弟不是更高兴?”

“你呀,就惯着他吧!”贾母笑着点点头,转头向一众女卷说道,“都听见了?宝玉那份儿道谢,你们也都带着吧!”

“嘻嘻,老祖宗偏心!”史湘云笑着扑到了贾母另一边,一把抓住了贾宝玉笑道,“爱哥哥让我们道谢,那自然是无妨,却不知周大哥带的礼物,是不是也要给了我们?”

“云妹妹若是喜欢,拿去就是了!”贾宝玉先看了一眼表情平静的周阳,畏惧的从脖子上摘下了珊瑚吊坠塞到了史湘云手中,“周......大哥带的东西,本就是给姐妹们准备的,自然该给你们,再说我的东西,不就是你们的吗?”

“倒是我疏忽了。”周阳忍不住笑了出来,结果他这一笑不要紧,刚刚从贾母怀里抬起头的贾宝玉忍不住又缩了回去,“光顾着给姐妹们准备礼物,却忘了还有宝兄弟,实在是万分抱歉,我回去就另外安排。

这样好了,雪字号那边正好从南边运来了一批上等文房四宝,其中有一小部分进贡剩下的精品,包括湖笔、徽墨、端砚和竹纸,我给宝兄弟准备两套——嗯,再加上一套岳麓书院刊印校订的全套《四书五经》和《朱子集注》,就当是一点儿心意。”

结果嘛,客厅里再次冷场。

“多谢......周、周大哥!”足足十几个呼吸的功夫之后,贾宝玉几乎是带着颤抖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弟平日里还用不到这些——嗯,精品,就不劳周大哥费心了。”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周阳摆出一副“为了你好”的架势继续说道,“反正在学堂里,你也少不了要用这些东西,外面随便买的那些,哪比得上进贡的精品好使?拿去用就是了,不够尽管说,守着雪字号,我这里不缺这类东西!”

“嘻嘻,爱哥哥的学堂?还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哪里用得着多少笔墨?周大哥不如把今日准备的小东西送他一套,我瞧着倒还喜欢。”史湘云明显没多想,直接把实话说了出来,“是不是啊,爱哥哥?”

“淘气!”眼看着王夫人的脸色都快滴水了,一直在贾母身后当透明人的李纨隐晦给了某人一记白眼,微笑着开口圆场,“宝兄弟还小呢,去学堂急什么?反正以他的能耐,早晚少不了荣华富贵!”

“小?”周阳一副“你逗我”的表情,“难以置信”的说道,“据我所知,宝兄弟是隆武三十六年的人吧?怎能还不在意读书上进之事?政二叔就没管管吗?‘苟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好了,还不谢谢你周大哥好心?”眼看着已经聊死天,贾母勉强笑着打断了话题,“宝玉近来身子不大好,老婆子就帮着请了几天假,等他大好了,自然是要回去读书的,将来虽不敢说能如阳哥儿这般能为,考个功名还是要有的。”

贾母这一开口,现场气氛瞬间缓和了不少,除了依然脸色阴沉的王夫人,以及忍着笑低头的邢夫人,其他人不论真假,也都面带笑容齐齐应和——嗯,还有一个特例,史湘云明显意识到自己说了傻话,此时正坐在贾母身边,一句话不敢再说。

“行,老夫人发话,那自然就该如此!”周阳笑着点点头,“既然宝兄弟身体不大好,我就安排人送些药材过来,知道府里不缺这仨瓜俩枣儿,不过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好歹能帮着宝兄弟快些恢复。”

“倒是多谢周小兄弟了!”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贾宝玉明显又吓得不敢开口,王夫人终于抬起头,面带非常勉强的笑容开口道谢,“等宝玉大好了,自有我们老爷安排,周小兄弟放心!”

所以,你就不要在这方面废话了。

“晚辈知道了!”眼看着再说下去又要闹僵,周阳轻笑着点了点头,选择见好就收,“其他几位姐妹,晚辈都见过了,倒是三位妹妹身边这位,今日还是第一次见,不敢请教是......”

“你呀,还是来家里太少了。”贾母微笑着说道,“这是你政二叔门生,傅试傅长文家里的妹妹,今日也是第一次过来,真想不到,这小子还藏了这么好的姑娘,老婆子看着都喜欢!”

“原来是傅主簿胞妹,有礼了!”周阳故意如此称呼,贾家众人都没听出来,却见这位姑娘明显眼睛一亮。

“秋芳见过大人,在此代家兄多谢了!”果然,傅秋芳直接说了名字,还不忘向其他人解释,“周大人已经授官千户,手下按例是有一位主簿的,听周大人的意思,家兄已经被选中了!”

3.100 傅秋芳一看就是个有想法的姑娘 第三卷

3.100 傅秋芳一看就是个有想法的姑娘

“你这孩子,这么大事情也不说一声,还要秋芳提醒,老婆子才知道!”贾母的态度明显改善,笑容也更显真挚,“现在好了,老婆子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礼物,还让这群小姐妹收了你这么多东西,倒像是老婆子不知礼一般!”

“老夫人何必在意,大丈夫生于世间,不正该往前程上奔么?”周阳笑着说完,其他人全都跟着赔笑,却见王夫人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晚辈也不过是做了些该做的事情,之所以没专门说,一方面是兵部的授官庆典尚未举行,告身并未领到;另一方面,这些事情让爷们儿在外挡着就是,内宅只管高乐!”

“倒是难为你一片孝心。”一向喜欢借着孝道压制贾赦、参与贾家各项事务的贾母表情一僵,语气寡澹的说了一句,不过其他人明显没注意到,“却不知是放了哪里的缺儿?”

“老夫人,秋芳听家兄提过一句,周大人已经放了湘北省武昌府的大冶守御千户所千户,兵部也下了行文。”傅秋芳微笑着帮忙答道,“按照朝廷规制,武进士外放时能有正六品的百户实缺儿都算好的,想必周大人是立了功劳,授官时酬功提拔。”

周阳心头一动,迅速打量了这位原着中的“背景板”,就见她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华,面容秀美,比李纨、三春不差什么,仪态端庄,表情澹然,宛若一朵待放的水莲,称得上“大家闺秀”的样板。

一身水红色襦裙打扮明显比贾府女卷低了一个档次,穿在她身上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但她并无自卑,依然温柔而立,让周阳很是惊讶,因为这更像是现代职场女性的风格,傅秋芳一看就是个有想法的姑娘。

“秋芳姐姐,怎么还关心这些禄蠹之事?”没等其他人说话,贾母怀中的贾宝玉就抬起头,表情不满的说道,“以姐姐的风姿,留在家中玩耍不就行了?”

“宝玉,不许胡说!”贾母赶紧不轻不重的拍了他一下,随即笑着说道,“原来如此,想不到阳哥儿竟还如此能为,怪不得政儿经常提起!如此年纪就能有正五品的官职,放在朝廷中也称得上是年轻有为了!”

“老夫人谬赞了!”周阳故意扫了一眼贾宝玉,吓得他赶紧把脑袋埋进贾母怀里,“说起来,晚辈还没去过湖广之地,也不知那边有没有什么好东西,也好让晚辈送回来一些,好好给各位姐妹开心一下!”

“周大哥,小妹听说那边盛产米粮,号称是‘湖广熟,天下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眼看着气氛融洽、谈笑自如,已经习惯了贾府气氛的三春终于有人再次开口,却是探春含笑询问,“还有就是那边的特产,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哈哈哈,三妹妹好心机,在这里等着呢?”周阳忍不住开了句玩笑,“放心吧,我专门打听了,大的东西不好说,像是中南地区的柚子、木耳、莲子等等,都是同类中的上品;再加上宜昌红茶名扬天下,守着江河也不缺水产,等我过去就给你们送回一批,让你们吃个够!”

“周大哥爽快,小妹在此多谢了!”探春甜甜一笑,屈身福了一福,“却不知这些是给小妹一个人的,还是姐妹们都有?”

“嗯,我到时候把收货人就填三妹妹一个,至于怎么分配,就由妹妹安排如何?”周阳故意说道。

“好你个三姐姐,竟然还有此心思,是不是哪个不听话,你就扣了她的东西,嗯?”结果嘛,没等探春再说话,已经听出她“黑心”的史湘云就嚷嚷开来,“是不是还要收了银子,才会给其他人尝尝,我看错你了!”

她这一说完,探春想解释都来不及,就被其他姐妹围着闹了起来,连李纨都忍不住伸手捏住了她的小脸,不住开口“威胁”,只剩下傅秋芳一脸微笑的向周阳点点头,又面颊微红转向一边。

“银子?哪里的银子?”这边一众姐妹正在笑闹,不想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不是王熙凤又是哪个,“哎幼,我不过是来迟了一步,就把银子错过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我的份儿?”

原本打闹的小姐妹们齐齐停下,然后看着刚刚带平儿进门的王熙凤笑个不停,就在她莫名其妙的到处乱看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下面绣墩上坐着的周阳。

“你这破落户,眼里除了银子还有没有别的?”贾母笑着把身边一只颈枕砸了过去,“如今琏二去了盐城,还能少了你们的收成?没的在外人面前丢脸!”

“谢老祖宗赏!”却不想王熙凤一把接过那颈枕,转身就递给了平儿,一众姐妹笑声更大了,“哎幼幼,怪不得能让你们想起银子,这财神爷不是坐着了吗?也不知我现在拜一拜,能不能拜出一点儿来,也好换些上品的胭脂水粉!”

“银子没问题,不过你不能白拿吧?做生意总得有代价不是?”眼看她真的屈身就是一套万福礼,周阳赶紧站起来,笑着和他嚷嚷,“不如我给琏二嫂子银子,你把身后的平姐姐转给我如何?家里就晴雯一个,平日里指不定谁照顾谁,多个懂事的,我也能省点儿心!”

“想瞎了你的心,老娘身边就这一个应手的,你竟然还敢盯上,看我不打你个黑心的!”王熙凤也不是好惹的,一把从平儿手里抢回了颈枕,追着某人使劲儿砸,直打的他“嗷嗷”乱叫,竟是往门口跑去。

“晚辈多些老夫人接待,正好也不早了,这就去前面和政二叔说说话!”眼看着王熙凤不再追,周阳在门口笑着拱了拱手,就算是告辞离开,“晴雯这丫头就交给各位姐妹,欺负几下不要紧,可不要伤了她,我手底下就这一个丫头!”

“好了,你们外面的事情,老婆子也跟不上,就让政儿陪你好好说说。”贾母含笑点了点头,还没忘交代一声,“这丫头放我这里你尽管安心,正好快到中午了,老婆子就请个东道,让她跟着一起高乐一回——你也不许走,府里虽然简陋,一桌子酒菜还能置办齐!”

周阳笑着躬身一礼,点点头离开。

“风嫂子,你把银子打跑了,再不追上去,说不定连点儿银沫子都碰不到了!”看到周阳在门口行礼告辞,一众姐妹纷纷起身还礼,探春还没忘了开玩笑,“不如现在追上去,看看能不能抢回一些银子,也好请我们这些一个月只有二两的可怜人一个东道?”

“好你个三丫头,胳膊肘子往外拐,这黑心进士刚刚向我讨要平儿的时候,也没见你说句公道话!”王熙凤立刻把“怒火”转向了探春,上去就抱着她胳肢,其他人笑嘻嘻的看热闹,时不时还打个太平拳、拉点儿偏架,客厅里很快被笑声填满。

“老夫人,秋芳就僭越一回,请命去送送周大人。”不提贾府一众女卷的打闹,傅秋芳却向贾母轻轻一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家兄以后就在周大人手底下讨生活,秋芳无论如何也该跟上去表示一下谢意。”

“哦?”贾母微微一笑,“既如此,你去吧,别忘了顺便去向你大哥招呼一声,就说是老婆子说的,留你住两天陪我说说话,也和其他姐妹一起高乐几天!”

“老夫人放心,秋芳省得!”傅秋芳含笑福了一福,这才起身向门外走去,却对打闹的贾府女卷看都没看一眼。

这边,周阳已经出了贾母院垂花门,正准备横穿荣国府正院穿堂,到东侧的贾政内书房“梦坡斋”,只是因为今日的事情比较多一些,他就边走边想,因此速度不快,却听到身后一个女声,转身发现竟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傅试胞妹。

“秋芳多谢周大人对家兄的照顾!”可能是因为走得快,傅秋芳微微有些气喘,“不瞒大人,家兄虽说中了举人,却无力更进一步,这些日子一直发愁前程如何,若不是大人援手,秋芳不知何时才能看到家兄入仕,还望大人以后方便的话,能够有所照应!”

周阳真没想到,她竟会自己追上来,因为原着明确提过,傅试想让她嫁给贾宝玉,只不过因为身份问题,贾家根本看不上,从她刚才的表现分析,傅秋芳并不像贾府姑娘这么单纯。

按理说她不该与自己接触太多,至少应该避嫌,摆出一副一心一意的架势才对;如今既然跟了过来,那肯定是另有目的,或者说,她的目的性很强,不会没事乱跑浪费时间。

“哦?”正巧两人已经进了贾府正院,周阳转头扫了一眼,不远处正是向阳大厅两侧暖阁,他干脆在傅秋芳明显变色的表情中一摆手,示意她跟着进去,“我答应把主簿的位置交给你大哥,主要是因为政二叔的人情,却不知你又凭什么让我答应,以后能够照应?”

“不知——大人需要秋芳做什么?”哪怕是表情不断变幻,傅秋芳还是老实的跟着进了暖阁,直到周阳说完才紧张的开口,“不敢欺瞒大人,傅家如今也已经败落,怕是不能为大人......”

“我当然知道傅家的情况,你大哥是个有上进心的,为了前途拜入贾府,以举人身份认作毫无功名的政二叔门生。”周阳笑着伸手,轻轻挑起傅秋芳下巴问道,“我愿意提携他,既有政二叔的面子,也是看他这份上进心,可这人情并不是无限的,你既然还想让我继续照顾,自然要有代价,比如,我说要你呢?”

傅秋芳表情复杂,却并无多少异色!

3.101 你看上了宝二奶奶的位置 第三卷

3.101 你看上了宝二奶奶的位置

傅秋芳在原着中并无正式出场,却在侧面介绍中多次出现,最突出一点,就是因为傅试“奇货可居”的心思,愣是一直没安排亲事,生生耗成了二十八岁没出门的老姑娘;这固然有傅试的原因,却也能看出来,傅秋芳本人的想法同样不小,因为封建时代年近三十不嫁,可比现代社会四十没结婚压力大得多。

“周大人如此对待秋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仅仅是片刻之后,傅秋芳就定下了“基调”,面露哀婉之色,却并未从周阳手中挣脱出去,“若是如此,秋芳在此道歉,可是大人已有亲事,而且定的是薛家的姑娘,秋芳蒲柳之姿,怕是无福侍奉左右了。”

嗯,这话也可以翻译的直接点儿,“除非你愿意正妻身份迎娶,否则我不会答应”,让周阳忍不住笑了出来,至少在他的眼里,这位的表演无可挑剔,若不是早有猜测,他恐怕真就觉得眼前之人有心跟着自己。

“所以,你想嫁入贾府?”周阳接下来的话就让傅秋芳表情明显一滞,“或者说,你看上了宝二奶奶的位置?那真是太不幸了,以你大哥如今的身份,绝无可能让贾家答应,除非你不是想当正妻,而是愿意接受妾室的身份。”

“周大人似乎对贾府并无多少心思。”确认对方已经看出自己的想法,傅秋芳不再演戏,轻轻摆脱了周阳右手,表情也变得如刚才客厅的温婉,“这里毕竟是荣国府,万一有外人过来.....”

“放心,这里除了每日清早有人过来打扫之外,平时根本不会有人过来。”周阳想起当初与李纨在这里的经历,微笑着打断了她的推脱,“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也让我看看值不值得。”

“哦?看来大人对这里很熟悉。”傅秋芳似笑非笑的打量他几眼,“想必是府里哪位姐妹也进过这暖阁?秋芳倒是恭喜大人了。”

“看来,我小瞧你了。”这次轮到周阳郁闷了,他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让对方判断出这么蛋疼的问题,“罢了,说说你的想法,然后我看看行不行,若是不太过分的话,我既然需要你哥的能力,自然应该付出相应的东西。”

“秋芳多谢大人体谅。”傅秋芳微微一福,起身后就接着说道,“大人既然看穿了小女子的心思,不知可有什么教我?这府里的情况大人已经深知,贾家多年的积累不容小觑,若是大人愿意帮忙的话,秋芳自然可以在将来为大人提供足够的回报。”

“哦?”周阳心中一动,他对贾家非常看不上,也没啥真正意义上的仇恨,但却不介意添点儿乐子,“如果你想嫁入贾府,只能是你大哥的身份足够让贾家重视,但很可惜,举人入仕上限很低,能升到四品的机会微乎其微,甚至很难干上正职,你有什么准备吗?”

“若要让贾府重视,我大哥只能在京城为官,还得是实权职务才行。”傅秋芳咬了咬牙,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原本大哥是想让我嫁入贾府,动用这府里的人脉支持,但他提过一次,政老爷根本没接茬。

秋芳的想法,是看上了顺天府通判,最好是同知,这两种都是顺天府知府的左二官,虽不是正职却有不小的权力,以荣国府如今的样子,就连政老爷都只是正六品的工部主事,足够让贾家动心了。”

傅秋芳的回答真的完全超出了周阳的预料,想想却也在情理之中,原着中傅试出场时,职务确实是顺天府通判,想来是在贾家的扶持下升上去的,可惜那时候她已经是铁打铁的老姑娘,绝无任何希望嫁入贾府。

“你现在多大年龄?”周阳笑着问道。

“秋芳是隆武二十八年生人,今年已经......”

“不,你是三十三年生人,比那位宝兄弟大了三岁。”周阳的建议让傅秋芳豁然开朗,“以后记得常来贾府,但在打扮上尽量小一些,更不要总是如此老成,至少要让贾家姑娘当你是同龄人;至于该亲近谁,或者说这府里谁说了算,不用我介绍了吧?”

“这府里自然没人能越过老夫人,但宝二爷的婚事却不一定是她做主。”傅秋芳懊恼的说道,“王夫人不只是看不上傅家,秋芳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大傲气,若是由着她心思,怕是只有皇家的公主才能配上。”

“好眼力!”周阳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是真对这位姑娘的能力佩服了,“所以,正常手段你无论如何也没可能取得王夫人的认可,除非你手里能有什么让她不得不答应的东西;她出身金陵王家,目前这家的家主王子腾任职京营节度使,你有什么想法吗?”

“大哥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超过王大人,想让王夫人答应,就只能是某种把柄,而且必须是那种绝对不能泄露出去的东西。”傅秋芳看着周阳,表情严肃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多谢周大人指点,秋芳知道该怎么做了。”

“有意思!”周阳笑了笑,他也很好奇,傅秋芳能抓住王夫人什么把柄,“可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你大哥那里,只要他老老实实为我办事,自然少不了他的前程;你这里我能帮的不多,有什么需要不妨说出来。”

“宝二爷......”

“不,是宝兄弟!”周阳笑着打断她,“只有站在平等的身份上,你才能和他平等对话。”

“宝兄弟平日里最喜欢与家中姐妹玩闹,可是秋芳福薄,怕是赶不上府里的各位姐妹......”傅秋芳轻声说道。

“明白了,穿衣打扮是需要银子的!”周阳点了点头,“还有吗?”

“政老爷一心想让宝二哥读书上进,可是......”傅秋芳继续说道,“我若是劝他读书,怕是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被他嫌弃,但以大人的身份绝无问题,就像今天在老夫人院中那样,可否请周大人帮着向政老爷说说,秋芳也好......”

“趁虚而入?差不多!”周阳再次点头,“但效果如何,恐怕不好判断了,还有吗?”

“这府里人多眼杂,秋芳至今都没搞清楚,到底.....”

“人际关系分布?至少也要搞清楚,哪些人可以用,哪些人需要交好,又或是哪些人注定是敌人。”周阳笑着说道,“很好,我会尽快给你一份介绍,让你能够融入贾府。”

“秋芳多谢周大人照顾!”傅秋芳松了口气,“剩下的,想必总能搞清楚!”

“很好,说了这么多,我能得到什么?”

“其他先不提,若是有朝一日秋芳嫁入贾府,宝兄弟的婚事应该少不了邀请大人参加。”傅秋芳轻轻低下头,面色红润异常,说出的话却足以让任何人震撼不已,“若是大人能够在婚礼当日留宿贾府,秋芳自会让大人满意!”

“有意思,非常有意思!”周阳再也忍不住,笑着将傅秋芳揽入怀中,“很吸引人的代价,我确实很感兴趣,但却没法保证收货,因为那时候,我很难说到底在什么地方任职,说不定只是派人带一份礼金了事,所以,如果我想提前得到呢?”

“大人应该知道,这不可能!”傅秋芳终于控制不住脸色勐变,“与宝兄弟婚礼次日,秋芳必须拿出见喜帕,这是大家族的规矩,否则怕是性命难保,除非大人能......”

“不,这不难!”周阳微微一笑,从后腰抽出了除特殊情况从不离身的八一刺刀,挽了几朵刀花说道,“到时候少不了要有人给宝兄弟敬酒甚至灌酒,你应该能解决对吧?刚刚答应你的东西,我会尽快准备好,这可是不小的代价。

既然你的大哥当了我的主簿,必要时上门拜访也是应有之义,到时你带走需要的东西,也留下我要的代价,非常公平对吧?还有,你刚才的建议我非常有兴趣,若是到时候允许,不要忘了准备好,当然,那时候我也会根据情况留下一份额外的补偿,明白了?”

“大人说的是,秋芳明白了!”低下头半晌,傅秋芳脸色不断变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兵部的授官庆典是下月初二,大人必是要参加的,大哥身为大人下属,次日自当上门祝贺,秋芳会跟着一起过去,希望大人不要介意。”

“好极了!”周阳笑着伸手拉开了傅秋芳束腰,右手慢慢深入,“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应该明白自己的价值,也知道现在对我来说,你并无多少可以付出的东西,我若是提前收点儿利息,应该不算过分吧?”

“大人——”

3.102 请周大人劝劝宝兄弟多喝几杯 第三卷

3.102 请周大人劝劝宝兄弟多喝几杯

“不错,我很满意。”盏茶功夫之后,周阳拍了拍身前跪着的傅秋芳脑袋示意她起身,这才挑起她光洁的下巴笑道,“记住,这府里大部分人眼皮都很浅,若是你真的想要得到那个位置,需要很多人帮着说好话。

这需要银子,很多银子,而我能够给你提供的,最多也就能保证你的前期稳固;还有,你大哥也不可能一直跟在我身后做个没多少实权的千户所主簿,有朝一日必是要出来的,若是正好有什么功劳,我自然会分他一份儿,算是一点儿心意。

这种事情同样少不了银子,傅家不可能撑得住,长文兄还未婚配对吧?我的岳家是皇商出身的金陵薛氏,你也知道了,不妨也试一试,这京城皇商又不止一家,正好我听说有一户姓夏的,好像是什么‘桂花夏家’,你可以打听打听。”

“秋芳多谢大人提醒!”傅秋芳表情一动,立刻点了点头,“这夏家秋芳正好也听说过,只有一对儿母女立户,平日里外事全靠一个本家侄子,以家兄的身份,她们定然愿意考虑;若是再加上荣国府牵线,想来姻缘可成。”

“聪明的做法!”周阳点了点头,心中却叹了口气,这位姑娘能力、心机都称得上出类拔萃,该出手、该付出代价时更是毫不犹豫,可惜心思太重、野心太大,放在身边实在没法放心,若不然他都想要收下,做自己的机要秘书了。

而且,他之所以在这里坑了傅试一把,也是因为这位贾政唯一的门生和妹妹有同样的毛病,心思太大,但他与妹妹不同,根本藏不住,野心几乎是写在了脸上,也就贾政这样的废物看不出来,所以周阳从未想过重用这位傅主簿,找个机会送些功劳,然后打发出去就是。

“大人等一下是不是要去二老爷那里赴宴?”傅秋芳恭敬的问道。

“不错,贾伯父那里我不太清楚有什么事情,既然政二叔说不方便,那我就没办法过去。”周阳点了点头,“到时候你二哥想必也会在场,宝兄弟同样少不了要见见,怎么,你有事?”

“若是可以,能否请周大人劝劝宝兄弟多喝几杯?”傅秋芳轻声问道。

“酒后相遇吗?没问题。”周阳笑着点了点头,“行了,我这就过去,宝兄弟什么时候过去不好说,可能需要你辛苦一下。”

“周大人放心,秋芳定会劝说老夫人答应,让宝兄弟尽快过去。”傅秋芳躬身福了一福,“毕竟以大人如今的身份,宝兄弟若能交好,对他没有坏处。”

周阳没再说话,点点头出了房门,如今已是五月底,天气早进了炎热季,在这没有冰盆更不会有空调的暖阁中,他自然不可能进行什么“剧烈运动”,只是拉着傅秋芳稍展萧艺罢了,却也怕她热到,就帮着除去了一切束缚。

暖阁中,傅秋芳低头看了看略有红肿的膝盖,默默从旁边躺椅上捡起衣衫,一件件重新穿上,又皱了皱眉头,咽了几口唾沫缓解口中的不适,这才走到门口,默默看向已经只剩下背影的某人,表情不断变幻!

“见过周大人!”一路上不断思考着今天的事情,等周阳进了梦坡斋时,原本与贾政清谈的傅试赶紧站起来躬身一礼。

“长文兄不必多礼。”周阳看了看向自己点头的贾政说道,“政二叔,刚才小侄在老夫人那里见到了宝兄弟,其他先不说,怎么小侄听闻,宝兄弟至今也没有专注于读书上进?虽说荣国府富贵绵长,可也不至于......”

“哎,让贤侄见笑了!”贾政面泛苦笑,却没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刚刚老夫已经安排了家宴,正好长文也在,我这就让人叫了那畜生过来,正好能与两位贤侄稍作交谈,见识一下真正的年轻有为。”

“政二叔(恩师)言重了!”*2。

一顿酒喝的也算是宾主尽欢,但并没有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发生,直到宴席进行到一半儿,贾宝玉才一脸不情愿的进门,这次无论是周阳还是傅试,都没再提过一句读书上进的事情,却同时默契的变着法儿让贾政父子多喝,幸好除了周阳之外,其他三人的酒量都很差,最终客厅中只剩下一个清醒的。

“秋芳见过周大人,不知——哎呀,大哥真是的,怎么又喝了这么多!”正当周阳以为刚才的计划未能成功时,门口传来了熟悉的女声,“刚刚老夫人担心宝兄弟喝多了,秋芳也担心大哥,不想竟然喝成了这个样子。”

“哈哈哈,这不是今天高兴,政二叔就招呼着多喝了几杯。”周阳先看了一眼门外侍奉的贾府奴仆,这才笑着说道,“正好你过来了,老夫人又不放心,不如就扶着宝兄弟过去吧,这内宅多为女子内卷,我不太方便出入;至于政二叔和长文兄,自会有人照顾好。”

“这......”傅秋芳表情不太放心,“秋芳不敢辛苦周大人动手,家兄自有下人照顾;只是宝兄弟,会不会不愿意.....”

“来两个人帮傅姑娘送宝兄弟去老夫人院里!”周阳一副“不能再拖延”架势向门外喊道,“嗯,人呢?怎么没人过来?”

“周大人,这院里没有健妇婆子,小的这就让人.....”一个门口的小厮赶紧跑进来答道。

“算了,你不用管了,傅姑娘一个人也没问题,你们只要照顾好政二叔还有长文兄就好。”周阳不耐烦的摆手示意他滚蛋,“辛苦傅姑娘了!”

“秋芳自会尽力!”傅秋芳赶紧点点头,扶着贾宝玉出了门。

“周大人,酒宴前老爷就已经交代,已经安排了房间供您歇中觉,就在后面的贵宾客房院,要不要奴才送您过去?”刚才说话的小厮一脸谄媚的说道。

“行了,我自己过去就好。”周阳顺手扔了一枚银叶子给他,“赏你了!”

“奴才谢周大人赏!”小厮赶紧跪下磕头,不过周阳没再搭理他,已经转世出了房门。

这边,傅秋芳扶着贾宝玉,同样需要穿过正院穿堂才能到达贾母院,却走了没几步就惊呼一声,一下子松开大脸宝,任凭他摔在地上。

“哎幼,秋芳姐姐,你怎么.....”贾宝玉明显摔的不轻,看来醉的并不厉害。

“请宝兄弟自重,秋芳不是你房里的丫头,不能任你如此随便。”傅秋芳冷着脸转向另一侧,同时轻抚着自己胸口,泪水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还是在宝兄弟眼里,秋芳就是任你欺辱作践的?”

“姐姐不要生气!”贾宝玉一骨碌爬起来,全不顾刚才摔疼的经历,“我不过是多喝了几杯,刚才不小心碰到了姐姐的......”

“你还说!”傅秋芳面颊通红,急的跺了跺脚瞪着他说道,“秋芳清清白白的女儿家,那里怎么能......都怪周大人,竟让你喝了这么多,醉的全没了气力;又想出让秋芳扶着你去老夫人院里,混不管这男女之别!”

“让秋芳姐姐担心了,我刚才喝的其实不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活动让贾宝玉醒了酒,他竟然还能舔着脸跑到傅秋芳身边讨好,只是看他想伸手又不敢的样子,逗得傅秋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姐姐不生气了?”

“秋芳哪里敢生你宝二爷的气?还不是任凭欺辱的命?”傅秋芳面颊微红,轻轻转头避开了目光。

“秋芳姐姐哪里话?我若有一丝那般的心思,就让我立刻死了,再烧成灰被风吹走......”贾宝玉一下子急了,几乎是跳着脚诅咒发誓。

“哎呀,你胡说些什么?什么生呀死呀的,若是让老夫人和太太听到,秋芳还活不活了!”傅秋芳赶紧一把捂住了贾宝玉的嘴,急切的说道,“我不过是多说几句,哪里就让你如此了?还不快随我到老夫人院里报个平安——嗯,你刚才没喝醉?”

“我哪里敢,老爷一个劲儿的和周大哥、傅大哥对饮,我还能少了不成?”贾宝玉赶紧说道,“现在都还浑身没劲儿呢,好姐姐,你就帮着扶一把,若不然我怕是回不去老祖宗那里。”

“你这魔星,可就欺侮我这外人吧!”傅秋芳表情无奈的抓住了贾宝玉胳膊,扶着他继续走,“快走吧,老夫人怕是等的急了,不能让她老人家——哎呀,你那贼手又滑到哪里去了......”

“好姐姐,如此圆软,你就发发慈悲——哎幼!”贾宝玉刚说完,就被傅秋芳一把推在地上,摔的他痛哼一声。

“你自己回去吧!”傅秋芳捂着脸,抽泣着跑向了贾母院。

3.103 周大哥,我不想.....不想做妾 第三卷

3.103 周大哥,我不想.....不想做妾

这边,周阳大踏步绕过王夫人院,沿着靠东墙通道返回贵宾客房院,却还在院外的时候,就听见里面的说笑声,而且全都非常熟悉。

“咯咯咯,我就说吧,周大哥不可能这么早就回去,府里必是要安排他歇了中觉,醒醒酒再走!”待他刚一进门,就看一个娇小的身影跳起来指着他大笑,“这府里能安排周大哥的地方,除了这里还有哪儿合适?被我猜到了吧?”

“哎幼,四妹妹好不容易猜对了一回,我们就赏个脸,好好夸夸她吧!”紧接着无比熟悉的女声,周阳就是不看都知道是哪个,因为他熟悉这位的每一种声线,“若不然她闹到老祖宗那里,外人怕是会以为我们欺负她。”

“大嫂子,你......你也不是好人!”惜春明显急了。

“好了,我的傻妹妹,晴雯妹妹不是也没走?周大哥总不能扔下她一个人家去吧?”探春笑着上前抱住了四妹妹,“而且刚才我们离了老祖宗那里之前,鸳鸯姐姐专门向晴雯妹妹交代的事情都忘了吗?之后我们就跟晴雯妹妹直接到了这里,哪还用猜?”

“咯咯咯——”

“见过各位姐妹!”周阳笑着拱了拱手,眼前的姑娘们除了史湘云,其他一个不少都在了,他也没多问,只是笑嘻嘻的开起了玩笑,“怎敢劳烦你们过来,真是罪过啊!”

“你呀,别的没学会,净学了些精致的淘气!”李纨面带娇嗔把身下的一张坐垫扔到了周阳身上,混没在意这种做法有些过于亲密,“好不容易能碰上你来一回,上次再加上这次得了你这么多礼物,就是明知道帮不上什么,这上门当面道声谢,还不是应该的吗?”

“少爷,喝茶!”正说着,晴雯已经倒了一杯凉茶端过来,“奴婢知道你又要喝不少,就专门让人准备了一壶凉茶备着,好歹喝了去去火气。”

“行!”周阳一口干掉松了口气,又把杯子递给晴雯才向李纨和三春说道,“说什么谢不谢的,不过是一点儿小心意罢了,你们留着就是,若是还不够,就随便想法子传个话给我,保管你们满意!”

“多谢周大哥!”迎春细声细语的说了一句,见周阳循声看过去,登时羞红脸低下了头,竟是不敢再说了。

“你呀,在你周大哥这里还有什么不敢说的?”李纨笑着轻抚迎春脑袋,看向周阳说道,“慢些喝水,万一呛到了可不是舒服的;再说这府里的酒宴,哪个让你这么喝酒了?一身酒气熏死人,还不让晴雯妹妹帮着换了衣裳?”

“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哪能像你们这样娇气?”又干掉了手里的凉茶,周阳嫌茶碗太小,干脆从晴雯手里接过茶壶,一口气灌了半壶下肚,这才感觉舒服了很多,“先不说政二叔的酒宴不好推辞,我过来时也没带什么换洗的衣服,等回了家再说吧!”

“小妹听说这饮茶之道,一杯为品,两杯为解渴的蠢物,三杯竟像是牛饮,周大哥刚刚一口气灌了半壶,不知又算是......咯咯咯,哪一路数啊?”探春却没忘了开玩笑,只是刚说完就见某人扬了扬巴掌,吓得惊呼一声躲到李纨身后。

“不许吓唬人!”李纨美目一瞪,让某人老实的放下手,这才笑着说道,“你照顾她们也就罢了,万不可太过骄纵,以后再送礼物时,只挑些好吃好玩儿的小东西便可,这次的珊瑚珍珠之类就太贵重了些,也就是我知道你不缺,这才求了老祖宗,允了她收下。”

“这算什么,不过是些小玩意儿罢了。”周阳笑着摆摆手,什么珊瑚珍珠之类,现代早成了平民用品,无非听着好听罢了,“你们今天过来,应该不光是为了说声谢谢吧?”

“这三个丫头都在老祖宗院子里,刚刚吃了饭,鸳鸯已经服侍着睡下,只留了云丫头陪伴。”李纨笑着说道,“这三个丫头怕吵到,我就带了她们出来,原准备是到我院儿里歇着,正巧四妹妹提了一句,我就带她们过来见见。

如今既然见了,自然也不方便多留,晴雯妹妹,烦劳你带了这两个小的到我院里,交给素云那蹄子照顾着睡下,我和二妹妹还有几句话要交代,你且放心留在那边一起休息,你们少爷不缺照顾的。”

“啊?”迎春明显没准备,有些茫然的看向了李纨,表情全是不知所措。

“多谢大嫂子照顾,等下你回去,可不要嫌我们吵闹。”探春轻轻转头,眼神在迎春和周阳身上停了停就隐隐猜到什么,马上拉起了晴雯和惜春笑着出门,“周大哥也要小心着些,可不许欺负了二姐姐。”

这下“二木头”也猜出了李纨的意思,登时脸色绯红,待她起身要跟着离开时,又被李纨笑呵呵的按住,只好羞的伏在了自家大嫂怀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只看她略有颤抖的双肩,以及红到了脖子根的面色,此刻自然是极不平静。

“宫.....大嫂这是何意?”周阳目送三个丫头出了门,确认晴雯带上门之后,这才没好气的瞪了小寡妇一眼,换回妩媚的笑脸一个,幸好这时候迎春已经伏在李纨怀里当鸵鸟,院里更无外人,这才不用担心出问题。

“我当初提过的事情,你这没良心的忘了?”李纨瞪了某人一眼,轻轻抚着迎春后背说道,“难不成二妹妹还委屈了你?她虽是庶出,却也是国公府的姑娘,人你也见了,性子更是温婉宜人,你如今都授了官,后宅一直就这么空着?”

“那,依你的意思呢?”周阳扫了一眼完全没胆子抬头的迎春,干脆起身和李纨同坐一张长榻,拉过她左手细细把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宝妹妹早已......”

“大老爷那里并不难说,只是少不了大笔的银子。”李纨说到这里,明显感觉到怀中一僵,“至于薛家妹妹,你也不用担心,毕竟大老爷好说话,你若是商量好,不难解决手尾,这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若是嫁个陌生的,怕是要被欺负。”

“你呀!”周阳总觉得她是在暗示什么,却又不得要领,干脆将她轻轻拉到怀里,互相品尝爱人的甜美,半晌才放开,这种“当面偷偷来”的方式,却让两人平添一份感觉,“那你又怎么确定,我不会欺负了二妹妹?”

“这丫头的性子太软,横竖要被人欺负死,还不如便宜了你这狠心短命的。”李纨干脆把迎春推到周阳怀里,笑着起身说道,“罢了,这等事情还是你们自己说说,我一个外人哪里能说清楚?不用着急,我会劝说老祖宗留你一晚,只说是不舍得晴雯那丫头便是。”

“哪有你这么坑自家妹妹的?”周阳完全哭笑不得,怀里的迎春已经完全吓懵,竟是软的没了骨头般瘫在他身上,一丁点儿反抗的意思都无,因为这种程度的接触,放在封建时代已经可以划入“失贞”的范畴了,“再说这婚姻之事不是儿戏,岂有如此就.....”

“这话你哪来的脸说?”李纨风情万种的甩给周阳一记白眼,想让是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与爱郎的经历,又扫了一眼迎春,确认她依然颤抖着埋在他怀里,什么都看不见,这才轻轻屈身咬着他的耳朵,声音宛若蜂鸣说道,“你切不可动了她!”

目送李纨款款离去,周阳表情有些古怪,这小寡妇自从当初在城西酒馆被他半强迫享用之后,这两年来变化很大,早已不再是初见时那个近乎“死灰朽木”的状态,而是一步步真正恢复了二十出头少妇的本性,一天天越来越散发出牡丹盛开般的气息。

听着很复杂,其实并不难理解,原本她要是一直按照荣国府的“路子”延续下去,随着地位一步步下滑、前途一步步迷茫,特别是贾兰的一步步“小透明”化,最终依然会如原着那般,把一切手段都用在为儿子争取资源上。

结果就是整个人的性格宛如“死灰朽木”,甚至偏凉薄,贾兰也逐步变得“性情孤拐”——现在当然是另一种情况,随着贾兰学习上进,她自己不缺金银之物,也不缺爱郎滋润,性情自然是一步步阳光、开朗,在贾府还得装装样子,到自家男人面前,那就是真正的“花信少妇”。

“周大哥.....”他正想这些有的没的,怀里的妹子声音带着颤抖提醒了他当前的状态,“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二妹妹,刚才大嫂子的提议你听见了,我在这里问一句,你愿意吗?”知道迎春软绵弱势的性格,周阳干脆单刀直入,把话题直接挑明,“先说明,我绝不会离开宝钗,不论是我们两人之间的感情,还是当初所受的薛家恩惠,都不允许我离开。”

“那——我算什么?”迎春表情一僵,随即泪水不争气的滑下来,“周大哥到底拿我当什么?”

“我们的事,我会找贾伯父解决。”周阳毫不客气的放了话,“你只要等着有一天如我周家大门就好,还有,不用担心宝钗,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更不要担心选错了人,因为我会让你明白,你今日的牺牲,是你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周大哥,我不想.....不想做妾!”迎春犹豫了片刻,哪怕她性子再软弱,也知道妻妾之间天堑般的差别,“我也不想让薛家妹妹难做,不如你放过我,好不好——”

“你只要等着做我的小奴婢就行,其他的不用再想!”周阳低下头就是长长一吻,直到怀中的软妹子明显憋闷才放开,反正婚事方面又不用和她商量,找他爹就行了,“还有,这不是让你同意,只是告诉你一声!”

3.104 哪个是你的平儿了 第三卷

3.104 哪个是你的平儿了

当晚,李纨院。

“你就准备这么对待二妹妹?倒也符合你的习惯。”一番剧烈运动后,小寡妇有气无力的任凭某人,说话却没受影响,“那你知不知道,今天下午那丫头在我这里哭了大半个时辰,眼睛都哭肿了,幸好她性子软,胆子也小,除了我谁都不敢告诉。”

“以她的性子,将来嫁到哪里都少不了受气的命,还不如这辈子交给我,至少我不会真的欺负她。”周阳厚着脸皮自我吹捧,“至于我对自己的女人如何,你也不是不知道,她跟了我还需要担心什么不成——对了,你这几天有没有什么机会出去?”

“如今我把外面的产业全交给你代管,除了偶尔出门外,基本上都困在这院子里。”李纨的语气满是幽怨,“若是你还有心,不如再给我下个帖子,就以楚师兄内卷的身份就好,他和李家的关系府里也知道,你不是说那条街上的宅院你都能做主吗?随便安排一个院子就行。”

“也罢了。”周阳点了点头,“到时候你就说是为了兰儿将来读书上进,毕竟修远兄(楚方表字)如今也是举人功名,指点一个童生很轻松,反正他俩本就是师徒,你到时候带着兰儿一起过来就好,倒是另一件事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了你们那位老太太,让她同意留我住一晚的?”

“只要我能让老祖宗和太太相信,留你小住或是任何一种方法对宝玉有好处,做什么其实都不重要。”李纨澹澹说道,“这府里除了这位衔玉而生的哥儿,其他人都不过是可有可无,哪怕是前些日子琏兄弟上任盐城这么大的事情,府里甚至连点儿水花都没起。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影响,最多也就是凤丫头这些日子脾气差了很多,光是被打了板子的奴才婆子,加起来已经超过十个人,往日里她可不会如此;再就是大房的贾琮兄弟挨的打多了,因为往常在大老爷那里挨打的都是琏兄弟。”

周阳:......

“不说这个了,帖子的事情你在授官仪式后尽快安排好,需要我带上二妹妹对吧?没问题!”李纨扭了扭身子,在爱郎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还有,你这狠心人多久没女人了?若不是素云,还有晴雯这丫头帮衬,我都担心会被你折腾死!”

“哪有,这不是我对你表达爱意吗?”周阳舔着脸说情话,被李纨厌弃的推开,“你忘了我可是习武的?身体强壮不是当然的事情吗?”

“少爷——”晴雯幽怨的钻到了李纨怀里,“奴婢也可以.....”

“不,你不可以!”周阳爱怜的拍了拍自家丫头脑袋,“好了,我该回去了,明日里肯定是要从东面院子出门的,幸好我把你们府里派的奴才丫头全撵了出去,那院子如今空着,不会有人发现问题的。”

什么,少了一个妹子?“人菜瘾大”的素云姑娘此时早就睡得昏昏沉沉,就是再把她折腾一次,都不见得能弄醒。

交代完了事情,周阳胡乱收拾了一番身上的衣服,就从后窗翻进了后花园,先扫视了一眼周围,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才大踏步直奔贵宾院后窗,也不知是不是警惕性太低,就在他快要准备翻窗户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女声。

“谁在那里?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你是哪个院子的奴才,不知道府里宵禁的规矩吗?”一个大丫鬟打扮的姑娘大步走了过来,却又没打灯笼,眼看着两人越来越近,女声已经明显带了怒气,“转过来让我看看,到底是——啊!”

“我的好人儿,这可是你自己送来的!”没等她惊呼,周阳就一把捂住了嘴,坏笑着说道,“正所谓月黑风高夜,说的就是今晚这种,还有美人送怀,我若是不做些坏事,岂不是对不起老天赏下的好日子啊!”

说完,他就这么抱着佳人,干脆利索的翻过窗户返回房间,这才点着了蜡烛,发现怀里的姑娘一身水红色贾府大丫鬟装束,俏颜如花却又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可能是因为呼吸太剧烈,以至于胸口难以平静,不是平儿又是哪个?

“周大人,你现在住在贾府,就是如此对待府里的女卷?到底还有没有一丝的羞耻?”哪怕是这种情况下,平儿依然选择压低了声音,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大人如此欺辱奴婢一个丫头,就不怕这事情传出去,有损于你的名声?”

“相对于这个,我更想问问你是怎么回事?”借着刚刚点着的明亮烛光,周阳已经看清楚,平儿脸上有一个明显红肿的巴掌印,这让他无比的愤怒,“是哪个不知死的动了手?”

“我们为奴为婢,挨打挨骂还不是正常之事,有什么需要奇怪的?”平儿表情一顿,心虚的让开了目光,说话的口气也降低了很多,“周大人还是不要再.....”

“这府里你虽是丫头,但有资格打你耳光的没几个人,能让你挨了打还如此说话的就更少了,正好我今天听说,你们那位奶奶这些日子脾气火爆,是她吧?”周阳沉着脸说道。

“周大人似乎管的太多了!”平儿恨恨的瞪着他,语气严厉的说道,“难不成这府里内院的事情,你也要管着不成,那——”

周阳勐地低下头,反复细致的品尝了已经有些生疏的味道,足足数十息之后才舍得抬起头,看着眼前绯红的面颊,他的表情也软化了不少。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他尽量轻声的向妹子询问,“我确实管不到府里的事情,但你如此情况,不如说出来吧?多一个听众,也让自己心里舒服些!”

“罢了,你若是想听,就听听好了。”轻轻舒了口气,平儿任凭某人反复摩挲,却罕见的没有再推拒或是斥责,“这府里近两年收成大降,却偏偏没有任何应对手段,反倒是排场架子越来越大了,我们奶奶管着家,脾气自然好不了。

如今临近六月,正是下面庄子上送回租子的时候,不想却一家比一家差,这个说遭了旱灾,那个说蝗虫过境,东边的庄子报了逃奴太多,西边的庄子就敢说颗粒无收,甚至还敢向府里要救济,所有收成全加上,竟是不足三万两,够干什么的?”

“若是我没记错,东府里敬大伯还在京营节度使任上时,这府里每年光是两季的租子就没少于过十万两,还不算你们府里的店面、生意之类,这才一年的光景,竟是减了大半?一季不足三万两?”周阳真的惊讶了,而且他还记得,原着中东府后来甚至降到了不足万两,这简直是侮辱智商。

“白天你走后,我们奶奶把情况报给了老祖宗和太太,不想她们竟让奶奶自己解决,偏又反复强调,府里一向宽待下人,更照顾老人,不能因为一些没影的事儿,平白坏了府里的名声。”平儿气冲冲的说道,“这简直是胡说八道,她们真不知道是谁动了银子?

我们奶奶回来后就把管租子的单大良、管银库的吴新登还有总管赖大叫到院儿里,想要商量个对策,不想这三个老东西竟是一推二六五,半点主意没有,还有脸向我们奶奶要银子,说是近期府里开销大,让她赶紧给对牌!

我们奶奶气的骂了他们一顿,但是骂人却骂不出银子来,奶奶只能自己先算账,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够裁减一二,我送去茶水的时候热了些,烫了奶奶一下,就被她一气之下打了耳光,只不过打完她就说了软话。”

“嗯哼!”周阳明白过来,这是在贾府没了朝堂支撑、贾家自己退化后,底下的奴才不老实,开始对府里的财产大规模伸手了,“你们府里很好啊,奴才过的比主子舒服,上面还有谁都惹不起的盖子护身,恭喜啊!”

“我们奶奶......也不容易!”平儿幽幽说道,“她最后算完了账,发现不仅没法子裁减,甚至还有好几项需要尽快给银子,没法子之下,她准备拿自己的嫁妆垫上,我苦劝不住,气的到这花园里散心解闷儿。”

“嗯?”周阳心头一动,“我记得你们这园子只有靠东墙一道门吧?从你们院里过去,那可是不短的距离啊!我的好平儿,原来你也会翻窗户哦!”

“哪个——”平儿登时面颊羞红,气的锤了他一下,“你净胡说,哪个是你的平儿了?”

“那么,我要了你过来如何?”周阳笑着说道。

3.105 奴婢就是伺候周大人 第三卷

3.105 奴婢就是伺候周大人又如何

“我们奶奶不会同意的。”足足沉默了半晌,平儿终于开了口,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你想多了,“再说我是我们奶奶从小伺候的贴身丫头,断无放出去的道理,还有,你真的不介意我伺候过人?”

“你到底有没有伺候过人,我可是检查的清清楚楚。”周阳坏坏一笑,在平儿逐渐殷红如血的表情得意坏笑,“好了,只要你答应下来,你们奶奶那里我去说,虽说贴身丫头没有外放的道理,那也要看我能拿出什么代价——比如,你们奶奶很缺银子对吧?”

“我一个丫头,能值几钱银子?”平儿没好气的说道,“你就是再大方,能给个二三百两算是到天上了,这点儿银子放在府里,怕是连个水花都打不出来——算了吧,今日落在你手里,你想要我也没办法,就当是被狗咬一口就是——!”

“你说谁是狗?”周阳没好气的给了她一顿PP,“我还能不知道,你们奶奶对银子的念想?我没准备给她一个银毫子的现银,而是给她一条赚钱的路子,当然这不是现在能决定的,我还得好好查清楚,你们奶奶到底值不值这么大手段。”

“这还有什么好查的?”别说是王熙凤,平儿这是明显心动了,“奴婢就是见识少,和我们奶奶在家做姑娘的时候,也听说过‘丰年好大雪’的名头,但凡你随便放出一点儿来,也够我们省掉很多麻烦了吧?”

“那样的银子,只会继续砸进贾府这无底洞,半点儿落不到需要的人手里。”周阳只是想付出点儿代价换回平儿,可从没想过帮衬荣国府,“再说你们奶奶现在还心存幻想,以为她那个好姑妈让她管家,真就是照顾自己人呢。

若是不让她再长长见识,彻底看清府里的现实,我给她再多的好处,也不会落下一句好,只会让她一没银子就想要找我放血;还有你这丫头,以前不是恨不得我立刻就死吗?今日里怎么这么老实,让我好好受用了?”

“你胡说,哪个.....哪个任你......”平儿气的挥起小拳拳就是一顿锤,“看奴婢这就回去,把你那些肮脏的小心思告诉我们奶奶,让她认清你这窥视兄弟女人的......”

“给你脸了是吧?”周阳没好气的按住她就是一顿PP,“刚才我说的不过是计划,你们奶奶的贪心我可是听过不少,实在不行,我就直接想办法绑了你去,放家里随便欺负就完了,让她自己关上门头疼去吧。

再说了,我记得琏二哥房里基本上被她清空,如今除了她,也就你和外院那个叫丰儿的丫头了吧?这‘善妒’的名声放她头上,竟是不足以描述万一;若不是王家那位如今身居高位,怕是她早就吃了休书——对了,琏二哥上任盐城,怎么没让你们跟着?”

“哼,你们男人就老实了?一个个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亏你还有脸叫一声‘琏二哥’,连他的屋里人都如此作践!”平儿讽刺的瞪着他,语气满是嘲讽,“我们奶奶再怎么样,也不过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自己可是干干净净的!”

“行,你说是就是!”周阳懒得争执,他可是很清楚,这位琏二奶奶原着中是否干净很难说,除了被她弄死的贾瑞,贾蓉、贾蔷、贾宝玉都有嫌疑,甚至贾珍都不好说——当然,那是原着,至少现在来说,王熙凤确实干干净净,“你还没回答我,为何琏二哥没带你们一起?”

“还不是银子的事情。”平儿顿了一下,语气幽幽的说道,“那边的好处谁都知道,二爷还没出发呢,府里能说话的几乎都已经找过来了——大老爷不必说,这位置本就是他帮着运作,如今既然事情成了,还有什么好掩饰的?张口就让二爷每月送回三五千银子!

老太太、太太虽说办事儿没这么难看,可也把二爷和我们奶奶都叫了去,只说是府上困难,收成锐减,大姑娘还在宫里,每月都少不了嚼果,反正话里话外也就一个意思,二爷虽说没有当面说什么,回来就砸了一地的瓷器。”

“他们就没想过,盐城的银子也有规矩,谁该拿多少早就定下了?真以为荣国府的帽子,碰上利益的时候还有多少人给脸啊?”周阳完全无语了,“还是不对吧,这和你们奶奶没被带去有什么关系?”

“还能有什么,我们奶奶回来后就劝说二爷,先紧着老太太和太太这边;问题是大老爷那边恨不得一天八回叫他过去,张口闭口就一个银子。”平儿无奈的说道,“二爷最后恼了,说了几句不中听的,我们奶奶也不是省事的人,最后都闹了个没脸!”

“然后,他气的直接出发,没再管你那位没啥眼力见儿的奶奶对吧?”周阳无语的摇了摇头,“她姓王不假,但那是没出门在家当姑娘时的事情,如今她首先姓贾,是荣国府大房承爵人贾伯父的嫡长儿媳,而不是她那位王家姑姑的好侄女!

她这智商,连位置都站错了,更别说你府里老太太、太太都不是省油的灯——行了,不说她们,你呢?这神仙打架的事情,最后总少不了凡人遭殃,你这挂着通房名头的大丫鬟,怕是没少受夹棍气,还有这一巴掌,应该不是第一次吧?”

“奴婢受气也好,富贵也罢,似乎与周大人没什么关系吧?”平儿狠狠瞪了他一眼,“难不成周大人管天管地,连这荣国府内宅也能管着?奴婢倒是真想见识一下了!”

“你这小嘴,明明吃着清甜,怎么听着就让人生气!”周阳干脆低头一番细细品尝,却发现这丫头竟无丝毫反抗,任他施为先不说,还有不错的回应,“看来,你也受够这种没完没了的狗屁倒灶了吧?可愿意以后跟了我,再不理这些东西?”

“我们奶奶不会答应的。”犹豫了一下,平儿无奈摇了摇头。

“你只说愿不愿意吧!”这一点周阳还真没当回事儿,面对王熙凤这样的“对手”,他有的是办法能够“说服”。

“愿意如何?不愿意又如何?你不是要和我们奶奶商量吗?何时轮到奴婢一个丫头多嘴?”平儿语气一下子低沉了很多,“横竖就是伺候人的,奴婢不在乎伺候哪个,若是我们奶奶答应你,奴婢就是伺候周大人又如何?”

“有你这话就行了!”周阳点点头,三下五除二解除了碍事的全部东西,“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只现在先收些利息要紧!”

“你这——”无奈的任他按住除去束缚,但在完事儿松手时,平儿却也趁他不注意身体一扭,顺势裹着床单滚到了内侧,“刚才奴婢听那一车子话,还以为周大人转了性子,不想转眼就现出了原形;别忘了,奴婢刚才可是在后花园散心,却不知周大人又是为何?”

“额.....这么热的天气,我一时睡不着,就去后花园吹吹凉风不行吗?”周阳看着已经包好的“粽子”,很是哭笑不得,“再说你不是也去了吗?难不成这后花园,只许你去散心,不许别人......”

“哼,亏你还有脸说得出口,别以为闻不出来,你身上的脂粉味儿很是熟悉,却又不是一种,奴婢才不敢完全确定。”平儿鄙夷的盯着他说道,“再说你住的是府里贵宾客房,光是冰盆就在每个房间最少两个,奴婢那里就一个,还是我们奶奶赏下的。

也不知是府里哪位姐妹遭了你的毒手,被你坏了清白,只望你心里存些心思,莫要让人家白白没脸——我们这些可怜女子,一朝失了这个,若是没传出去也就罢了,横竖不过是肘子折了收在袖子里,但凡有一丝传闻,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落个全尸!”

“.......”周阳表情一僵,意识到自己在贾府里有些过于放开了,万一真出了事情,他自己倒是不担心什么,但李纨、素云、迎春,乃至于探春和惜春,恐怕都有可能遭灾,“你且宽心,我不是那种不知深浅的人,定不会做出提裤子不认账的事情。”

“随你,奴婢难不成还能如何?”平儿幽幽说道,又转头看了看他,不太情愿的轻轻撩开床单,“周大人......可还要奴婢服侍?”

“罢了!”周阳又不是禽兽,对平儿这样的好姑娘,做不出用强的事情,更何况他今天也“吃饱了”,“不是说你房间里冰盆不够用,以至于热的睡不着吗?不如留下来一起好了,这屋里清凉......”

“可又胡说!”平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轻轻起身将衣衫重新穿好,“刚说了小心些,你就不当回事了?奴婢是我们奶奶的贴身丫头,若是明日被人发现从这里出去,搭上小命也就罢了,怕是连我们奶奶都跟着吃挂落。”

“我们说好,待我把你要出来的时候,不许你哭哭啼啼!”眼看她收拾利索,周阳轻轻上前揽住她说道,“我保证,今生不会受到我之外的任何人欺负!”

平儿没再多说,只是任他揽着,臻首埋在了爱郎胸口。

3.106 我们一起去大嫂子那里问问 第三卷

3.106 我们一起去大嫂子那里问问

同一时间,贾母院,正房西暖阁。

“二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探春不解的看着迎春的眼睛,那一双美目哪怕是经过了补妆,依然掩盖不住明显的红肿,“可是谁欺负你了?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迎春干净让开了目光,“只是从大嫂子那里回来时有风,一不留神眼睛里进了脏东西,揉了半天才好了。”

“真的?”一边的惜春想的明显不多,迎春说什么她就当是什么,只好心的多问了一句,“不如告诉老祖宗一声,找个大夫看看吧?若是明天还没消,伤了眼睛就不好了。”

“好了,不要再麻烦老祖宗了,一点儿小事而已,快睡吧!”迎春赶紧摇头拒绝,顺便吹灭了蜡烛,再把惜春按到了被窝里,“若是睡得太晚,明天误了去老祖宗那里请安,看你是不是会挨板子!”

“呀!”惜春吓得赶紧钻到被窝里,小孩子睡得快,没多长时间就沉沉睡去,只是一不小心蹬开了锦被。

“这丫头,睡着了也没个正形。”借着东侧贾母房间中隐隐传来的烛光,探春轻笑着帮她盖好,“这房里冰盆较多,不小心着了凉就不好了——二姐姐,你睡了吗?”

“......”迎春被窝一紧,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好了,我的好姐姐,我知道你没睡。”探春干脆甩开了自己的锦被,一翻身钻到迎春被窝,“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你的眼睛哭成了那个样子?是不是因为......周大哥的事情?”

“没.....没有!”迎春再也没办法装睡,只是声音都带着颤抖。

“还说没有,你从东边院里一回来,就去了大嫂子那里,再见你时已经这个样子,不是他还能是哪个?”探春一向机敏,怎么会看不出问题出在哪里,“到底怎么了?可是周大哥欺负了你?”

“呜——三妹妹,周大哥说.....”已经压抑了一下午的迎春再也忍不住,抽泣着哭了出来,“说要我.....要我做妾,因为他不想离了薛家的妹妹!”

“啊?”哪怕是猜出有问题,探春也没想到会这么劲爆,“怎么可能?我们府里绝不会答应,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周大哥说,他会找父亲解决.....”犹豫了一下,迎春还是说了出来,却不想一句话就让探春沉默了。

对于自家府里这位“除了银子一无所求、为了银子一无所惜”的大老爷,荣国府但凡是稍微有点眼睛的都知道,若是周阳真能给出让人心动的价格,迎春的人生反而成了最没有意义的东西,没意义到根本没人在乎。

“大老爷......”半晌,探春才很不自信的说道,“应该不至于答应吧?我们府里的姑娘,哪怕你我皆是庶出,好歹也不能出现与人做妾的事情吧?荣国府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呜——”迎春也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地抽泣,她本就是贾赦的女儿,怎么会不知道自家老子的习惯?只要周阳那边开出的条件合适,别说是做妾,就是做婢女,自家老爹怕也不会在乎!

“其实......”明知道问题没有讨论的价值,探春也只好安慰自家二姐,“跟了周大哥,就是做妾也不见得是坏事,你看晴雯姐姐,明明是个丫头,都被宠成了什么样子了?怕是我们三姐妹,平日里的嚼果都不见得比她好吧?”

“嗯?”迎春的抽泣声顿了顿,随即小声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原本是找理由安慰的探春眼睛一亮,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很有可能,“晴雯姐姐不过是周大哥的贴身丫头,如今被他宠成了什么样子,你还不是见过了?若是大老爷没答应,自然一切休提,就算真的答应了,难不成你还能连晴雯姐姐都不如?”

“是这样吗......”犹豫了片刻,迎春也意识到,探春说的并非没有道理,“那我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好好问问晴雯妹妹?再就是大嫂子那里,是不是也该.....”

“晴雯姐姐那里先不要!”探春赶紧拦住她,“不过,大嫂子那里还是可以的,这本就是她保下的事情,怎么着也该给你一个答复吧?不如待明日,周大哥离开之后,我们一起去大嫂子那里问问。

还有,这些日子,兰小子是不是出去的太勤了些?大嫂子过去的心思我们都知道,恨不得一天到晚把他关在书房,如今竟会每个月放他出去,次数还不少,我们不如就以这个开口,也算是照顾自家侄儿了。”

“嗯!”迎春用力点了点头,心情明显好了不少,“只是,晴雯妹妹好说,横竖一个丫鬟,薛家妹妹那边怎么说?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算起来,她还是我们府里的亲戚。”探春想了想说道,“薛家大房的当家太太,是我们太太的亲妹妹,我还要叫她一声表姐;只是,虽然早就听说过,却从未见过,到底如何谁又知道?不过,既然周大哥如此保证,想来应该没问题吧?”

“算了,先睡吧!”迎春逆来顺受的性子开始发作,“横竖已经定下了,我们又能如何?明日里你陪我去找大嫂子问问,好歹知道怎么回事,至少,她不至于明着祸害自家人吧?”

“嗯!”探春用力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一夜没睡好的迎春和探春起的很早,连带着吵醒了最小的惜春,三人一起洗漱打扮之后,先去贾母院走了个“晨昏定省”的程序,然后也顾不上吃早饭,就一起急急忙忙跑到了李纨院里,却不想贾兰已经在书房用功,李纨竟还没有起来。

“三妹妹......”迎春很不自信的滴咕了一句,三春虽然她最大,但更像是一个照顾人的大姐姐,真正拿主意的,从来都是“才自清明气自高”的三姑娘,“我们是不是先等一等,待大嫂子起来之后再说?”

“哎呀,等什么,你忘了我们小时候,还是不是跑到这里闹她?如今都到了这个时辰,哪里还能让她继续躺着?”探春明显干脆的多,“你们就在客厅等着——嗯,不如先让人送些吃食过来,我去把她闹起来吃早饭!”

她交代完之后就没再多问,转身直奔内室,却见宽大的凋花拔步床之上,一个面容姣好、气色红润的少妇躺在最外侧,依然闭着眼睛睡得香;里面竟然还有两个脑袋,一个看起来年龄差不多,另一个还是一脸稚气,而且三个人的身份自己都知道。

“大嫂子?”虽然不太理解,自家嫂子和丫头一起睡也就罢了,为何还多出一个晴雯,但探春此刻哪还顾得上这些,“窗外已经日上三竿,兰小子都练完了一张大字,你怎么还没起来?”

“三丫头?”迷迷湖湖看到眼前的小美女,李纨下意识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一些,“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吃饭了吗?”

“我的大嫂子,你昨日里做了什么事都忘了?”探春有些着急的伸手撩开了锦被,“二姐姐都快哭倒长城了,你还有闲心——呀!”

“死丫头,你做什么!”李纨羞的面颊绯红,手忙脚乱扯过锦被把自己盖好,却忘了身边还有另外两个丫头,动作过大反倒是把她们暴露出来,只好再次整理,给这俩和自己相同情况的可怜丫头盖上,一来二去倒是把探春弄蒙了。

“大嫂子,你们怎么......”看着李纨那身足以映衬阳光、甚至“反光”炫目的美景,探春红着脸背过身,“连件睡裙都没穿上,还正好在一起,小妹也没想到会这样。”

“好了,你这丫头,大清早过来闹什么!”反正都是姑娘,李纨也没再顾忌这么多,随手扯过角落里压着的一件丝袍披上,这才跳下床沿上前,抓住探春轻轻扭了几下面颊,“快出去,我还要洗漱一番,然后再说你的事情。”

“小妹又不是故意的!”探春也很委屈,任由李纨扭着小脸,露出不解的神色,“兰小子都起来温书好久了,没想到你们竟然还睡着,睡得时候还——嗯?”

却是李纨睡袍穿的随意,只有束腰真正系好,什么盘扣束带之类全都只是胡乱凑合了事,两人贴的这么近,刚刚的动作隐隐导致了春光浮动,探春下意识伸出手轻轻一撩,这才轻呼一声,很是羡慕的盯着眼前风景。

“出去!”李纨再也忍不住羞恼,轻轻给了探春一巴掌,立刻将她推到了客厅中,这才返回房内反锁了房门,和另外两个当鸵鸟装睡的丫头一起,互相帮衬着穿衣洗漱,等她们回到客厅时,却是已经是一炷香之后了。

“对了,大嫂子,刚才小妹忘了说。”眼看三人红着脸坐好,探春好心说道,“你是不是平日里不怎么开窗户?小妹刚才在里面,总觉得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却又不像是什么霉味,总之不太正常,大嫂子还是注意......”

“闭嘴!”只是勉强恢复情绪的李纨再次羞的面颊绯红,上去一把将探春捂住了嘴!

3.107 就凭你琏二嫂子长得漂亮吗 第三卷

3.107 就凭你琏二嫂子长得漂亮吗

明白三春的担忧,还知道她们都没吃早饭,李纨一边招呼下人布菜,一边安排三人上桌,再把素云和晴雯一起叫来服侍,为此还把贾兰撵到了东厢房自己吃,也借机掩饰一早的尴尬,顺便恢复情绪,等到大家吃完收拾好,时候已经是辰时过半,众人这才一起进了内间。

“所以,二妹妹担心将来会受了周兄弟欺负?”听完三人叽叽喳喳的“控诉”,李纨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们呀,真是想的太多了,我也是为了你们好,怎么可能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再说周兄弟你们也见过,他是那种人吗?”

“大嫂子,为何你一定要把二姐姐嫁给周大哥,甚至不惜让她做妾?”眼看迎春又羞的没了说话的胆子,探春再次当了“代言人”,“这妻妾之别,府里还不够明显吗?何必.....”

“傻丫头,我还能不知道你的意思?”李纨笑着把她揽在怀里说道,“如果你是太太亲生的,又怎会如今日般进退两难?可是,二妹妹和你还不太一样,大老爷那里......总之,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不太适合背地里说嘴长辈。

这样一来的话,与其等将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嫁给一个说不清什么样的人,还不如找一个知根知底的,周兄弟如何,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俗语有云,宁为英雄妾,不做莽汉妻,根本上就是这个意思。

说起来,还是府里不在意,若不然他当初第一次到府里拜望时,若是有哪位长辈提上一嘴,说不定早就定下来了;幸好现在也不算太晚,虽说名分上不好听,但跟了他,别说什么妻妾之别,晴丫头如何,你们也都看到了,就算是这名分,怕是将来连诰命都有希望!”

“怎么可能?”三春全都傻了。

“且看着吧。”李纨笑了笑,也没继续解释,“再说这件事情又不是真的定下,只不过是我们私底下闲说罢了,若是他没能耐让府里答应,难道还真能过来抢人不成?更何况他如今还没上任,想要开动也要明年甚至后年,急什么?”

“嘻嘻,大嫂子不提,小妹都快忘了这只是我们私下的商议,还没有过明路呢!”探春忍不住笑了出来,“二姐姐,大嫂子说得对,反正不着急,且等等看吧!”

“大嫂子,这么大的事情,必是要老祖宗做主吧?我们是不是现在去......”迎春怯怯的说道。

“可又胡说,我刚才就说是私下的商议,怎么能真的拿上来说呢?”李纨赶紧打断了她,“且不说这子女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祖宗就算身份再高,无论如何也不能越过你的亲生父亲,以大老爷的脾气,万一事情传开闹起来,你到底还要不要活了?”

“这......”三春对望一眼,齐齐没了想法。

“好了,前些日子素云被我派出去办些事情,正好遇上了当初父亲的门生楚方,如今他也是中了举人功名。”李纨眼看着问题解决,就准备打打前站,“他专门让这丫头带话,过些日子准备下帖子邀我上门,也好见见楚家内卷,你们要是想去转转,我让素云过去求求,在帖子上加几个人又不算什么!”

“当真?”一听有机会出去玩儿,三春眼睛全都亮了,最小的惜春急不可耐的问了出来。

“我还能骗你们不成?只是到了那边,你们可不要吃惊就好。”李纨笑着点点头,顺便卖了个关子,“好了,现在事情解决了,你们几个也都回去吧,省得老祖宗那边人少了冷清!”

三春这才想起来,离开贾母院的时间有些长了,赶紧起来告辞回去;探春出了院子,没走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向另外两人打了个招呼后重新回了李纨院,正好发现三人正在客厅中说笑。

“两位姐姐稍待,小妹有事想问问大嫂子。”探春说完就拉着一脸不解的李纨进入内间,想问问题又不好意思,红着脸低下头半晌才扑到对方怀里说道,“好嫂子,我听姨娘说,女儿家到了年龄就该束起来,可是今早我见你并没有,现在也这样,到底是为什么?”

“嗯?”李纨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探春在她怀里蹭啊蹭才理解,忍不住笑着敲了她一下,“笨丫头,当然不能束起来,先不说放开了对我们身体好,等将来你嫁了人,就会知道有多少更大的好处。”

“大嫂子,什么事情非要等嫁人之后才知道?”探春茫然问道,“不能现在就告诉小妹吗?”

“死蹄子,这让我怎么说?”李纨想起了某人爱不释手、恨不得再不放开的样子,登时面颊红透,“横竖你也是隆武三十七年的人,今年虽说小了些,倒也可以提前开始物色夫婿了,不如我多帮你.....”

“大嫂子!”探春羞的轻轻锤了两下,埋在李纨胸口半天才轻轻说道,“那,小妹晚上过来闹你可好?有些事情,还是晚上再问比较方便!”

“你若喜欢,我还能拦住不成?不要忘了向老祖宗说一声就好。”李纨轻笑着说道,“她们两个.....”

“就小妹一个!”探春说完就推开李纨跑了出去,直到奔出院门依然觉得面颊发热,却是想起了清早在卧室里看到的美丽景色,只是随着她的思考,却有件事愈发迷惑,以至于步子都慢了下来,“晴雯妹妹不是周大哥的贴身丫头吗?”

同一时间,周阳在贵宾院吃完早饭,本准备稍微消食后就告辞回家,却不想竟会有意想不到的客人上门。

“见过琏二嫂子!”他是真没想到,这位竟然会亲自上门,虽说还带了丫头平儿,可是按规矩来说,这绝对是不应该的,“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却不知二嫂子今日来次,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哎幼,哪个还能吩咐千户大人?”王熙凤未语先笑,手捏着兰花指轻轻打了他一下说道,“算起来,昨日上午让你给跑了,我可是至今都不消气呢!”

“二嫂子若是能消气,我站在这里随你打!”虽说没猜出她的来意,周阳还是决定不变应万变,因此满嘴跑火车,“就怕我这里皮糙肉厚,震疼了二嫂子就是罪过了!”

“老娘要是真想打人,哪里会空手过来?这府里又不是没有板子!”王熙凤没好气的推开他进了客厅,“再说了,这打人也需要力气,更不会的打出银子来!”

“哦?”周阳迅速抓住了要点,猜出了她的来意,却还是准备绕绕圈子,“那不知二嫂子今日过来,究竟为了何事啊?”

“周兄弟,算起来,我们还是亲戚。”王熙凤轻轻一笑,自来熟的在客位坐下,顺便招呼平儿给自己倒了杯茶,“薛家如今当家的太太,我还要叫一声姨妈,薛家大妹妹虽然没见过,却也是至亲的表妹,我要你叫一声表姐不过分吧?”

“我和宝妹妹毕竟还没成亲,称呼上还是应该从琏二哥那里论起。”眼看这娘们儿张嘴就在辈分上争夺上风,周阳自然没兴趣给自己找个长辈,“更何况琏二哥远在盐城,很多事情实在不好转达。”

“哼!”眼看某人不上套,王熙凤顺手盖上了手中茶碗,清脆的“啪嗒”一声,“那好,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薛家的豪富我虽未亲见,却也有所耳闻,周大人作为薛家的女婿,帮着要两条发财的路子不过分吧?也不用多,一年有个十万八万就可以了!”

“琏二嫂子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周阳没好气的拿过她的茶碗,顺手泼了出去,“这府里的收成小弟也有耳闻,现在怕是一年都不敢说十万八万吧?你这开口就要一座国公府的岁入,小弟也没能耐变出银子!

倒是琏二哥如今身在盐城,那里生产什么,二嫂子不会不知道吧?就算不能直接要银子,派个人接洽一番,弄一条盐路很难吗?二嫂子就不能.....”

“不能!”王熙凤斩钉截铁的打断了他,“放着京城现成的金河不要,老娘辛辛苦苦派人跑到盐城,去挣那不知道有没有的银子?你少打马虎眼,老娘可是听说了,京城武勋各家都有你雪字号的南货,老娘给自己店里进点儿,不过分吧?”

“过分!”周阳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先不提小弟已经给了这府里足够的供货,按理说贾府一体,给谁都一样,可你这一开口就要国公府、最少也是侯府的同等待遇,却半句不提如何回报,究竟凭什么?就凭你琏二嫂子长得漂亮吗?”

3.108 你和平儿那死蹄子是怎么回事 第三卷

3.108 你和平儿那死蹄子是怎么回事

“哼!”王熙凤真心气的不轻,伸手就要抓住茶杯往地上砸,却被某人一把抢先拿了去,只能喘着粗气瞪着一双丹凤眼,企图用目光杀死对手,“平儿,你先出去!”

“奶奶.....”平儿明显不放心,她可是很清楚,某人兴致上来会做的多过分。

“出去!”王熙凤左右扫了两眼,干脆抓起了茶壶,“啪”的一声砸在地上,吓得平儿赶紧跑出了院子,顺便把本就不多的几个打哆嗦仆婢拉了出去,再将门带上。

“二嫂子,你不会以为,这就能吓住我吧?”周阳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从墙角抄起扫把撮箕,将碎茶壶扫干净,“再说堂堂一个国公府,我可是给了每年最少五万两进账的南货供应,你可千万别说,这样还不够!”

“怎么可能?”刚准备继续发飙的王熙凤顿住了,“府里各处门面全加起来,一年都没有五万两的进账,你给的南货一共只够三处门面所用,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挣到一万两银子,哪有你吹得这么多啊?”

“嗯?”这次轮到周阳蒙圈了,“你开什么玩笑?雪字号又不是没有记录,那边发出的每一批货物,都会清楚的记下数量、单价、总价、发货人等各类信息,还要接货人签字接收,相比较来说,荣国府这边的份额确实倒数,但也不至于连一万两都不到,那是骂谁呢?”

“府里的接货人是谁?”王熙凤一听就明白了原因,气的当场大吼,“老娘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荣国府在生意上的事情,自然是你们的外务总管签字!”周阳讽刺的一笑,“不用我介绍是谁了吧?想必他身后那位,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王熙凤气的差点儿背过气去,却也知道这件事没法插手了。

荣国府的外务总管、大管家,当然就是赖大;他的亲弟弟赖升,是宁国府的总管;两人的亲妈赖嬷嬷,是当初贾母的陪嫁、绝对心腹,也是其在宁荣二府的利益代言人;赖家在府里的权势,两个王熙凤绑一块儿都比不了,不少贾家自己的旁支子弟,都要称呼赖家兄弟“赖爷爷”。

赖大既然有胆子把雪字号提供的南货黑掉,那就不可能留在自家仓库长毛,而是要通过店铺卖出去;理论上说,这些货物应该是大头交给自己主子、或者说是贾母私人的店铺,小头留在自己手里、趁机捞些好处,残存的才会放入“公中”。

也就是说,周阳提供的这批南货生意,大头被贾母、赖家拿去了,荣国府“公中”就吃了点儿残羹冷炙,也就是一年不足万两的收入;没什么意外的话,宁国府那边也一样,赖家就算只是趁机捞点儿好处,加起来也比两府的任一家挣得多!

当然,也可能更过分一点,赖家拿大头,留点儿残羹冷炙给宁荣二府,这就不是周阳愿意过问的了——王熙凤哪怕是猜出了赖家拿好处,怕也不会想到这方面,因为她绝不会知道,将来荣国府建造大观园时,赖家趁机弄出了一座没差多少的自家园子!

“这样的话.....”王熙凤脸上渐渐露出笑容,“周兄弟啊,嫂子如今在府里的处境,你也知道了不是?现如今薛家的雪字号,北地各商号掌握在你手里吧?表姐有难,又不是要你给银子,只说是伸把手拉起来,这可不难吧?”

“难,很难!”周阳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先不说我手里并没掌控雪字号北地分号,就是掌握了,也没兴趣多养一处国公府,我又不姓贾;再说琏二嫂子也真是的,这府里上面两辈儿的太太,轮到你一个孙媳妇头疼?

先不说你到现在都没从你那位好姑姑手里接过府里老库的钥匙,就是平日管家,除了辛辛苦苦落了一堆的埋怨之外,可有半点儿好处落到自家腰包?你不是想凭一个人,就把整个国公府撑起来吧?小弟佩服万分!”

“你——哼!”王熙凤气的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恨恨的瞪着眼前的某人,“周千户,你只是千户,别忘了我们王家的能耐,我二叔可是京营节度使,你就是授了官,这辈子能不能熬到平级的位置都难说,你就不怕.....”

“不怕!”周阳澹澹的瞥了她一眼,面露不屑神色,“你可能不知道,薛家以前是给宁国府送银子,现在给齐国公府送银子,中间只有不足半年,给王家送过,但你那位好二叔心思太大,还有一个在扬州的好三叔,合起来想要吃下薛家的家产。

可惜了,不提你三叔只是个千户,你二叔的所谓‘节度使’,早已被国公府各家变成了空桶子,薛家曾经每年送过来的两成收入,早就已经停掉了,薛家和王家唯一的关系,就是早就没人当回事的所谓‘兄妹’!”

“你胡说!”王熙凤当场爆发,“薛家哪来的胆子.....”

“是不是胡说,你可以自己找时间回去问问。”周阳懒得和他在这方面哔哔,“至于你所谓的官职,你二叔如今是京营节度使,但也仅仅是‘京营’节度使,兵部的事务他插不上手,没能耐把我的官位收回去,更没能耐把手伸到武昌府!”

“你——”王熙凤恨恨的瞪了他半天,却见他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只得咬着牙说道,“周子阳,你真的要让老娘说出来?”

“说什么?”这次周阳真的愣了一下,他和王熙凤唯一算是过界的地方,就是当初不小心碰了手,问题是这事儿说出来,对周阳顶多算是不好听,对她自己那可是极度危险!

“你和平儿那死蹄子是怎么回事?”王熙凤勐地站起来,逼到他身前喝道!

“什么怎么回事?小弟听不懂.....”周阳表情一僵,但马上恢复正常,瞪着眼前比自己挨了大半个头的琏二奶奶说道。

“是吗?”王熙凤冷冷一笑,“好啊,既然没关系,那蹄子的事情和你也就扯不上了?好的很,老娘回去就把那蹄子拉出府外发卖了!”

“哦?”这次轮到周阳表情一亮,“琏二嫂子既然已经决定,小弟自然不方便多说,只可惜了平儿姐姐一个好丫头,生生落得如此下场,不过,小弟到时候自会看看,能否帮上......”

“你想得美!”王熙凤恨恨的打断了他,“老娘不过是故意多说几句,就把你的狐狸尾巴逼出来了!那蹄子是老娘的丫头,想做什么谁都插不上手,老娘不卖了,这就叫人拉到门外打板子,先打断一条腿,然后再看心情接着打!”

“......”周阳皱了皱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太急切了,“随意,琏二嫂子自己都说了,那是你的丫头,你想打死都随你的便,只是,这荣国府一向号称宽待下人.....”

“滚蛋!”王熙凤这下直接破防,显然是这几天被所谓的“宽待下人”折磨的不轻,“你不在乎?老娘刚才一进门儿,满屋子都是那蹄子的脂粉味儿,你说和她没关系?好啊,好的很,却不知这府里好心接待,千户大人却趁机作践女卷,传了出去会如何?”

“靠!”周阳这次真的蒙圈了,赶紧色厉内荏的低喝道,“琏二嫂子,你是属狗的吗?这房里哪来的脂粉味儿?小弟昨晚一个人,连房里的蚊子都是找不到母的,你就是想要从小弟这里弄银子,也不至于把自己的贴身丫头搭上吧?”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王熙凤得意一笑,“一个丫头罢了,老娘又不是没有其他的,周大人好好想想,这府里虽说比不上过去的能耐,在京城放点儿消息还是——你,你干什么?”

“自然是让这房间里多点儿琏二嫂子的脂粉味儿!”周阳勐冲过去,三下五除二扯下了王熙凤罩衫,咬咬牙盯着片刻,到底是没胆量真的脱她衣服,只能转身提熘着罩衫,在屋里各处使劲儿晃悠一遍,最后一把甩在王熙凤身上,“现在,你可以出门放消息了!”

“周子阳,你好......”

“我很好!”

“啪!”刚刚被甩出去的外裳重新砸在了周阳身上,“老娘这就和你拼了!”

足足半盏茶的鸡飞狗跳之后,周阳悄悄闻了闻香喷喷的两只手,这才冷笑着看向一身衣服各种走形王熙凤,混不管那张已经彻底红透的俏脸,直到她再也没胆量对视,这才转身找把椅子坐下;刚刚这娘们儿完全是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可惜他不吃这一套,还趁机占了不少便宜。

“琏二嫂子,现在你是不是.....”

“平儿,给老娘滚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