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笼》 第一章 突如其来的表白 被眼前这个俊秀的大男孩羞涩的告白时,宁瑶只觉得上天在同她开玩笑。

她没想到,她这破罐子破摔槽糕透顶的一生,居然还会受到爱情之神眷顾,给她焉了吧唧的心脏浇了些水,还顺带施了点肥。

见她半晌没表态,男孩颇为紧张的又开口了,“你好,我关注你很久了,我叫……江晨,是A大的学生……我想要你的联系方式,请问可以吗?”

由于距离很近,宁瑶仔细的打量了下眼前这个男生的面孔,阳光朝气,俊朗年轻,眼神亮晶晶的还带着许些期翼,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郎。

被这样优秀的人一脸真诚的说喜欢,说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假的。宁瑶内心的愉悦虚荣的跳起舞来,按捺不住的往外涌出,心跳如鼓声有节奏的敲响起来。

她有些不知所措,“你认识我?”

那个叫江晨的男孩青涩一笑,“谈不上认识,但我见过你很多回了,每回见你,你都是坐在现在这把长椅上,看着过来过往的行人发呆入神。 ”

宁瑶尴尬的笑了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养成这个习惯,看见穿着校服的学生就忍不住多看两眼,他们是那样意气风发,叫人羡慕的挪不开眼。

没想到她就这样一个小小癖好,居然还被人尽收眼底了。不得不说,他还真是……观察入微啊。

只是言归正传……

“因为观察了几天就说喜欢我啊?”宁瑶好笑的扬起唇,露出了颊边一对小梨涡,“你知道吗,一般太仓促的东西,都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说来也巧,原本阴沉的天此刻淅淅沥沥的开始飘起雨,雨点使劲往下砸,有愈下愈大的趋势。

她站了起来,指了指天空,“你看,就像这场雨,别看它现在下得猛,但这种突然而至的雨往往是下不长久的,过会儿就会停。”

“我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他着急的解释。

她面带微笑,“这个就交给时间去判断吧。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说喜欢我,我真的太久没听到这句话了。”

“被人告白的感觉还真不赖。”她像姐姐对弟弟似的踮起脚揉了揉他的黑发,“尤其还是这么帅气的一个小男生!”

江晨白皙的脸因她的举动染上一层红晕,有些不满的嘟囔,“我不是小男生!”

宁瑶只是笑笑,一边挡雨一边仰头看了看逐渐暗沉的天色,“我该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家,别让你爸妈担心。”

说罢,她拦下一辆计程车,上车后立即报了地址就催促师傅快些走。

“喂!”江晨追了上来,面上有些恼意,“我已经成年了!我都十九岁了!”

十九岁?居然只比她小一岁?那的确不是小男生了。

兴许是他还在读书,而她早就步入社会的原因,她在他面前忍不住的自持老成,都快忘了自己不过也才只是二十岁的小姑娘。

原来她还这么年轻啊。

宁瑶暗自感慨,又从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对镜仔细的端详了自己一会儿……光滑的皮肤,稚嫩的眉眼,的确是一张被胶原蛋白宠爱的脸庞……只是为什么在自己身上,她看不见那股生机勃勃的劲儿呢?

“喂!别走!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江晨没有放弃的追在车子后头。

宁瑶感觉这个桥段像是在演一出偶像剧。

心爱的女孩乘车远去,年轻的少年在漫天大雨中追着她奔跑……

真是一段又俗套又甜蜜的剧情。

或许是骨子的浪漫细胞被唤醒,宁瑶微探出头,朝他挥了挥手,笑大声喊道,“江晨!如果我们还能再见面,我就告诉你!”

这句话与空话没两样。

A市何其大,又何其繁华,只要她不再去这所学校,他们再次见面的机率几乎为零。

宁瑶回到住处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明明还只是下午,却与夜晚无异。

她没有带伞,免不了的淋了些雨,奶白色的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勾勒出诱人的线条。

摸黑打开门,宁瑶一边换居家鞋,一边将衣服褪下, 突然……‘啪’的一声,室内灯火通明。

灯被打开了,但不是她打开的。

宁瑶整个人僵住,因为她看到了沙发上正悠闲自在的坐着一个男人。

她默默的将半褪的衣服又拉了上来,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你怎么来了。”

那人慵懒的一笑,没有答话,然后眼神扫过她的身体,停在某一处……

宁瑶脸色忽红忽白,像受到登徒浪子调戏的良家妇女,“我去换件衣服。”

她从他身侧路过,却被他一把揽过身子,直接扯到他腿上坐着,专属于他的雪松香气霸占了她的嗅觉。

男人眯着眸,目光落在她脸上,脖子,锁骨,然后慢慢往下……由于淋了雨,浅薄的衣料里隐隐透出几分颜色。

他声音有些暗哑低沉,“一见面就这么热情呢。”

她红着脸推搡着他的肩,“我又不知道你在这儿……”

如果说刚才那个江晨是初起的太阳,那现在这个男人就是晌午时的烈日,耀眼夺目,却易将人灼伤。

“现在知道了?”他明知顾问,幽深的眼睛中席卷着欲望。

宁瑶惶然的移开与他交集的视线,环臂挡在胸前,“我刚淋了雨,湿哒哒的贴在身上不舒服,你让我去换件干净衣服。”

容轩俊眉微挑,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换什么衣服,待会儿还不是要脱……”

他总是直白得几近残忍,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自从上次她说想找份工作被他不高兴的驳回后,他就冷落了她很久,兴许是太久没沾她,这次的时间格外漫长……

漫长到如同受刑那般煎熬。

雪白的手臂环着男人的脖子,宁瑶鬼使神差的想到刚才不久与她告白的那个男生。

如果他知道自己刚深情表白过的女生下一刻就躺在了别的男人身下……他会作何感想?会不会觉得自己瞎了眼喜欢上一个轻浮浪荡的女人?

她这样想着,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或许是她的笑太不合时宜,周遭的气氛瞬间变得古怪冷冽。

容轩顿住动作,脸上的欲念未散,就撑起身体低眸看着她,“你笑什么?”

宁瑶自知理亏,敷衍的环着他的腰,柔声细语的答,“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一些好笑的事。”

他微皱眉,惩罚似的咬着她的耳珠,慢慢厮磨,“看来我还不够卖力,居然还让你有空想别的。”

宁瑶脸色一变,“别……”

唇上一热,她没说出口的求饶被尽数吞没……

等折腾完已经是深夜,容轩餍足的把她抱进浴室。

温热的水让她逐渐缓过来一些。

“饿不饿?”容轩把玩着她一缕湿发。

“饿,饿死了。”她倦怠的趴在浴缸边,一副不甚娇弱的模样。

“我订了家餐厅,待会儿一起去。”

宁瑶摇了摇头,“我实在没力气了,你自己去吧,我待会儿叫个外卖就行。”

他挑眉,将她揽进怀里,“上次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点外卖,你一个人女生在家多危险。”

她没好气的说,“你又不让我下厨,我不点外卖会饿死,这样更危险。”

容轩笑了笑,没有计较她那偶尔一次的小脾气,“谁让你把佣人都给辞退了?”

“我不喜欢被人伺候。”

“不知好歹,”他嗤笑,倒也没有不高兴的意思,握着她的芊芊手指,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么漂亮的一双手,用来做些粗活真是可惜了。”

宁瑶没忍住的怼他,“那我这双手用来做什么就不可惜?抱着你,挽着你,抚摸你?”

他抬起她的下巴,神情玩味的盯着她,“火气怎么这么大?”

她别过头,“没什么,雨天沉闷,影响心情。”

他强硬的扭过她的脸,狭眸中有一丝丝的冷意,“心情不好?你刚才在床上不是笑的挺开心。对了,你当时是想起来了什么好笑的事,说给我也听听。”

没想到这事居然还没翻篇,宁瑶有些愕然,正想着该怎么敷衍过去,就又听他说,“别想着胡诌瞎扯的应付我,你的道行在我面前还是太浅了一些,不要做自讨苦吃的事。”

这话宁瑶是相信的,这个男人的确有着鹰隼般的洞察力。

一番权衡利弊之后,她如实告知,“没什么,就是被一个不认识的男生告白了……”

闻言,他颇有兴致的抬了一下眼,“你说男生而不是男人,说明这个追求者年纪很小,很有可能还只是个学生。”

她承认,“没错,大学生,长得挺好看的,身高一米八左右,告白时还会脸红………说真的,这年头居然还有会脸红的男生,真是稀奇。”

他气息吹拂在她脸上,“那是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你。”她没有一丝犹豫的答。

容轩的五官宛如上天精心雕刻的杰作,一眼惊艳,出挑得张扬,不是江晨那种清秀俊朗的小男生比得了的。

“那是我高还是他高?”

“你。”

“那是我会脸红,还是他会脸红?”

她白了容轩一眼,“他。”

他笑起来,将脸埋进她脖颈,轻轻的嗅着,几乎是肯定是说,“那你是不是狠狠地拒绝了人家?”

宁瑶有些憎恨这种被他死死拿捏的感觉,故意说着气话,“没有,我答应他了,还跟他约好一个礼拜一三五归他,二四六归你。”

容轩眼底深处的戏谑之意散了,“贪心的小家伙,我还没有喂饱你?”

他手不安分起来,意图不言而喻。

宁瑶原来还想挣扎,可当听到他沙哑的嗓音,感触到他滚烫的胸膛,她就知道任何抵抗都是徒劳。

随着那场雨,气温已渐凉,可浴室依旧热浪翻涌,久久不息。

第二章 这趟浑水你别趟 借着现在这副被狠狠蹂躏过的可怜兮兮的惨状,在容轩欲离开前,宁瑶算是趁火打劫的开口,“不管你答不答应,我这几天准备找工作了。”

她没有去看他的脸色,只感觉身边的空气都凝固了,片刻才听到他轻笑出声,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恶劣至极,“找什么工作?莫非还想找当初在红罂粟时被客人摸来摸去的那种低贱工作?”

宁瑶没想到刚把他喂得饱饱的,这么快他就翻脸无情,上一刻还抱着她宝贝小心肝的叫着,下一刻说话就这么难听!

真是拨吊无情!

宁瑶实在是没忍住,撑起身子看着他,自嘲的笑着回击,“被谁摸不是摸,你以为我现在只被你一个人摸就不下贱了?”

她唇边泛着冷笑,“我反而觉得现在比当初更下贱呢。”

容轩俊美的面容当即变幻莫测,“被我干昏了头?敢这么跟我说话?”

宁瑶安静的抬了抬眸,“我非常清醒。”

他僵硬了片刻,嘲弄的捏着她的脸,“很好,虽然不认可,但我欣赏你这作死的劲儿。”

他甩开她,径直离开,将门摔得震天响。

宁瑶却在容轩离开后,面上露出一抹笑意,她翻了个身,疲倦的语气又夹杂着许些兴奋,“走吧,走得越来越好……最好是别来了。”

屋内还透着欢爱过后的旖旎之气,宁瑶不喜的皱起秀丽的眉,她踮着脚走下床,将紧闭的窗帘拉开,才发现,那场隔绝在窗户之外,被她断定下不长久的雨,一直没有停过……

不知怎么,她心情更加烦躁。她的好朋友玲姐曾告诉过她,心情不好时绝对不能一个人待着,独处只会加深心里的郁结,所以宁瑶随便穿了件衣服,就去红罂粟找玲姐打算跟她一醉方休。

玲姐原名谢玲,是她曾经在红罂粟工作时结识的好朋友。她这一生亲缘情缘皆寡薄,谢玲是她为数不多愿意主动去亲近的好朋友。

宁瑶永远记得她们初次见面时的场景。

当时的她因打了几份工,积劳成疾,去医院看病花光了所有积蓄,本就是处于无业期间,又面对着房租水电各种压力,她走投无路,急于求成,才想到去红罂粟这样的风月场所上班。

红罂粟在A市是最奢侈的销金窟,能进来消费得起的都是有名的富豪商贾,所以给员工的薪水也不会吝啬。

当时接待她的就是玲姐。

“你来我们这是要做哪行?”玲姐打量她,红艳的朱唇轻启,被旗袍勾勒出的婀娜身材正软绵绵的斜倚在吧台上,“卖艺还是卖身啊?”

宁瑶还来不及回答,她就自问自答,妩媚的眼神不住的打量她,“看你这股子放不开的气质,应该不是来卖身的吧。”

宁瑶自嘲的一笑,“虽然我兜比脸还干净,但还没惨到要靠卖身养活自己的地步。”

玲姐讶异的笑起来,“兜都比脸干净了,这还不够惨啊?你这心态好。我们这儿有个调酒师缺个助理,你想不想干?”

她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热情,“想,我太想了。”

玲姐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小姑娘,红罂粟可不是善男信女待的地方,这里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魔鬼怪。尤其像你长得这么水灵,你不招惹别人,免不了别人会来招惹你,你自己可要想开。”

……

“喂,回神,回神。”一双纤纤玉手在她面前绕了绕,谢玲不耐烦的脸就出现在了宁瑶的视野,“我冒着生命危险陪你喝酒解闷,你就是跑过来在我面前来表演发呆的啊?”

听到她的话,宁瑶苦笑着摇头,“什么冒着生命危险,你也太夸张了。”

“一点也不夸张,要是让容先生知道我陪着他的小娇娇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饮酒作乐,他还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你就害我吧!”谢玲摇了摇手里的鸡尾酒,琥珀般的酒色在璀璨的灯光下显得越发华丽。

她怔愣片刻,“他凭什么!我又不是他的犯人。”

“但你是他的女人啊!男人都是这样双标的……自己在外面怎么花天酒地都行,可自己的女人必须守身如玉干干净净!”

宁瑶冷笑一声,将面前杯中的鸡尾酒一饮而尽,似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说道,“玲姐,我想离开他。”

“啊,离开谁啊?”谢玲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喉咙中没咽下去的酒差点喷了出来。她抚了抚胸口,瞪大了眼珠子的看着宁瑶,“容轩知道你有这个念头吗?”

宁瑶托着下巴,“他一直都知道,只不过他不知道我的这个念头最近更加强烈了。”

“你跟他说了?”

“没说,说了也没用,他就是个疯子。”

“那就好,你可千万别说!”谢玲倒吸一口凉气,“既然知道他疯子你就顺着他一点啊,你把他惹火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千万别犯傻!”

宁瑶又何尝不知,她叹口气,觉得前路一片迷茫,“你说我犯什么浑……如果我当初没进红罂粟就好了……贪这么点薪水,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了。”

“哎呀,人就是这样,做什么选择都会后悔的!再说了,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你跟着容轩不是挺好的,他有钱有地位,还有一副好皮囊,更难得的是他挺宠你的,你有什么不知足?”谢玲的母亲是酒吧驻唱女郎,她从小就在风月场所摸爬滚打,看惯了人情冷暖,跟个老油条似的遇事优先考虑利益,所以她不能理解宁瑶的想法。

宁瑶笑了笑,有气无力的问道,“那他能跟我结婚吗?”

谢玲再次瞪着眼她看,好一会儿没说话,“结婚?你可真敢想!像他这种男人,结婚对象只是名门贵女,怎么可能会跟我们这些市井草芥!”

“所以啊,总是走不到最后,不如早点散。”她又要了一杯酒,低头看着杯中的湛蓝色液体喃喃自语,“玲姐,不瞒你说,今天有个男生跟我表白了……我当时的反应很奇怪,有些羞涩,有些紧张……最重要的是我发现我并不排斥这种反应,反而还有些窃喜……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喜欢我的……”

谢玲睁着圆溜溜的眼,“不是吧,你……你你你不会绿了容轩吧!”

“当然没有!”宁瑶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我还想多活几年。”

“那就好,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可不想替你收尸!”谢玲喝了口酒压压惊,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凑到她耳旁,“你先忍忍,别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我听说啊,容轩要和林氏集团的掌上明珠订婚,听人说那个林小姐生的极美,到时候容轩贪图新鲜把你们这些莺莺燕燕给踹了也不是不可能。”

宁瑶双眸忽而亮了起来,“这消息可靠么?”

“红罂粟里传的消息百分之百可靠。你想啊,这些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谁会闲得无聊乱嚼舌根,这不是自跌身份!”

宁瑶想起自己最近总惹得容轩不高兴,如果这消息是真的,那到时候绝对是第一个踹了她。

她眯着眼,像是闻到了自由的味道。

几杯酒喝下来,宁瑶只觉得豁然开朗,裹紧身上的衣服,她就想同谢玲告别,忽然,听到一阵刺耳嘈杂哭喊尖叫声。

谢玲也注意到了。她们竖着耳朵听了听,就听见长鞭甩在皮肉上的声音,混淆着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还有酒杯茶盏摔在地上那‘叮铃咣啷’的刺耳声。

隔老远宁瑶就能看见那个想要逃跑却被打的蜷缩在地上发抖的女人。

“有人打女人!”宁瑶一愣,抄起前台的对讲机准备叫保安,却被谢玲手疾眼快的抢了过去。

“你干嘛拦着我!”宁瑶不解的看着神色慌张的谢玲。

谢玲压低声音,“我警告你,这浑水你可千万别趟!”

见她依然迷茫,谢玲又咬牙切齿的解释,“是苏巍州……苏巍州你知道吗?”

她错愕,“我不知道。”

谢玲头疼的捂着脸,“也是,你早就没在红罂粟干了,不知道这个阎罗王也正常……总之我告诉你,这个人苏巍州是个极其非常特别不好惹的人物,见着他避着走才是明智之举!”

正当宁瑶不知该做何时,不远处躁动的人群自动分成两边,让出了一条道来,一个手执长鞭的男人缓走了出来。

那个男人有张乖戾阴柔的面孔,他皮肤苍冷,却生的唇红齿白,眉间带着几分弱柳扶风的病态。

宁瑶有些意外的拽了拽谢玲的袖子,压着声音问,“这个美男子……不会就是你口中的阎罗王吧……”

“美男子?”谢玲嘴角抽了抽,同样压着声音答。“不要被外表蒙骗了。”

第三章 苏巍州 果然下一秒,那个美男子……哦,不,那个苏巍州冷清看着地上那个被打的如同一摊烂肉的女人,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方才听你议论,像是恨我入骨,巴不得食我肉饮我血!怎么现在我站在你面前,你倒是一句话也骂不出来了?”

那女人哭花了妆,披头散发的摇着头,气若游丝的求饶,“我错了……苏先生,你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他阴鸷的笑了笑,“我说了,放过你很简单,你只需把方才咒骂我的话再重复一遍就行。”

“我不敢……我真的不敢……我求求你放了我……”

闻言,苏巍州皱起好看的眉,将鞭子甩给身后的手下,“没劲。交给你们了,一定要打到她再骂我一遍为止。”

宁瑶脸上出现一丝裂痕,不解的问,“他为什么非要听到别人骂他啊?”

谢玲声如蚊鸣,“都说了他是个变态!变态的心思我哪知道!”

“不要……苏先生不要……”女人哪里还敢开口, 她哭得梨花带雨,连滚带爬的去扯他的裤角,“苏先生……你就大发慈悲饶过我这一次……我会吸取教训的……我不会再胡说八道了……我愿意伺候你……求你放过我!”

苏巍州如同踢垃圾般将那个女人踢开,那女人在地上滚了一圈,正好滚到宁瑶的脚边。

隔得这么近,宁瑶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还发现这个本就穿着单薄的女人因受到太多磋磨此刻有些衣不蔽体。

围观者这么多,大多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没人在乎一个夜场女子的死活,更没有人会出手相救。

宁瑶实在没忍住,她知道这种感觉,她也曾几乎衣冠不整的被人羞辱过……那种耻辱,刻骨铭心,至今难忘。不过宁瑶也知道,凭她的实力救不了谁,她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

宁瑶脱下身上的风衣,披在那个凄惨的女人身上,帮她挡住周遭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谢玲见她这般举动,整个人已被吓得摇摇欲坠,她赶紧牵着宁瑶的手,想要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身后响起一道毫无平仄的声音阻止了她们的步伐:

“那位有爱心的小姐,请留步。”

宁瑶脚步顿住,缓缓回过头,就看见那道冷澈如冬的目光死死黏腻在她身上!

“……有事吗?”宁瑶虽然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冒犯他,但还是被他那没有瘆人的目光吓得咽了咽口水。

“看你方才的善举,我很是感动。如今世态炎凉,像你这么有爱心的人实在不多了,”他淡淡的勾起唇角,从手下那里重新拿回长鞭,放在手中把玩,“既然你这么善良,你愿不愿意好人做到底……”

他目光幽幽,“代替她陪我一晚。”

宁瑶一愣,下意识的拒绝,“不行,我不喜欢玩一夜情!”

话一出口,全场一片死一样的沉寂,宁瑶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但她看到谢玲猪肝似的脸色,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呵呵。”森冷的笑声传遍整个正厅,竟比那寒冬的风还要冷冽几分,“怪不得敢在我手下救人,原来是因为不知道我是谁!”

在这可怕氛围的衬托下,宁瑶神经高度紧绷,她响起刚才苏巍州对那个女人说过的话……

“……放过你很简单,你只需把方才咒骂我的话再重复一遍就行。”

“……交给你们了,打到她再骂我一遍为止。”

提出这种要求,他是不是有被人骂的癖好?她之前在红罂粟听人谈起过,有一类人就是需要被打被骂才能获得快感……这个苏巍州不会就是这种类型的变态吧!

脑中千回百转,宁瑶决定斗胆一试,她壮着胆子与他直视,“我知道你是谁。你不就是那个大变态苏巍州嘛!”

话音刚落,宁瑶就听到周围一片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我的老天爷啊!”谢玲惊呼一声,捂着眼,不敢看当下的局面。

苏巍州眉毛轻扬了一下,似是有些讶然,不过很快,他恢复先前的森然。

苏巍州拿着鞭子朝她走了过来,宁瑶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你干嘛……”

难道是嫌骂的不够狠,他觉得不过瘾?

“你你你别过来,你这个恶魔变态杀人狂,欺负女人不得好死!你简直就是白瞎了那张好看的脸!你这个恶魔就该披一张野猪的皮!我祝你不孕不育早生贵子儿孙满堂!”宁瑶将她毕生所知道的脏话一股脑的全骂了出来。

余光看见谢玲已经在掐自己人中了。

宁瑶看着依旧步步逼近的恶魔,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颤抖的闭上眼,逃避现实。

出乎意料的,一只冰冷的手捏上她小巧的下巴,将她的脸轻轻抬起,略有些薄茧的手指摩挲着她发抖的唇瓣。

宁瑶吓傻了,直直往后退,“你摸我干嘛……都说了不玩一夜情,你你你给我放尊重点!”

苏巍州手一顿,恹恹的笑了笑,“讨厌我的人很多,但敢明目张胆骂我的你还第一个。我喜欢你这张嘴。”

说罢,他的唇贴了上来,并不是吻她,而是用咬的。他咬的很用力,感觉就是奔着让她流血来的。

宁瑶疼的皱眉,她已经尝到了一丝腥甜的血腥味……

不等她反抗,苏巍州就放了她。宁瑶下意识想扇他一耳光,可又瞧见他手中那条还沾着血的鞭子,顿时心悸腿软,举起的手又很没种的放了回去。

“你刚才骂的太难听,这是对你的惩罚。”

留下这句不咸不淡的话,苏巍州就带着他的大批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他不仅没有为难她,也没有再为难地上那个遍体鳞伤的女人。

仿佛劫后重生,宁瑶用力舒了口气。

脸色依旧惨白的谢玲终于敢吭声了,“吓死我了,魂都给吓没了,你给我记着,以后千万不要再来红罂粟了!今天是你运气好,下次可就没这么走运了!这个苏巍州变态起来,谁都拦不住,也不知道今个是怎么大发慈悲,居然放了你一马!万幸万幸!”

宁瑶擦了擦唇上的血,虽然想想仍后怕,但比起刚才总归是好了很多,也有了说笑的心情,“别说了玲姐,你刚才就差没吓得尿裤子,他要是真想打我,你怕也只会眼睁睁的看着我被打死。”

谢玲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我是这么不讲义气的人?那不是还没严重到那份上!我都想好了,他要真敢对你动手,我就搬出容轩来震慑他!”

第四章 不过一个玩意儿 宁瑶眉头一蹙,“还好你没有这么做!我都准备跟他撇清关系了,若是还用他的名号狐假虎威,那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谢玲摆手,“我也就说说而已嘛,再说了,搬出容轩也未必好使。”

宁瑶这下真愣了,她小心翼翼的询问,“搬出他都不好使……我倒是真好奇了,那个苏巍州到底什么背景?”

谢玲紧绷着五官,替她答疑解惑,“他祖上都是混黑道的,靠着黑色产业链发家,杀人放火走私无恶不作,回国后开始慢慢洗白上岸,现在是个和容轩差不多的商人。”

“哦,对了,那个苏巍州和容轩好像还挺熟的,”谢玲又道,“平时只要苏巍州来红罂粟,容轩都会给他准备几个抗打的妞送过去。”

宁瑶这下是真搞不懂了,她皱着脸,“那个苏巍州怎么一会儿喜欢被人骂,一会儿又喜欢打人?他到底是s还是m?”

谢玲摇头,“他不是s也不是m,他就是纯粹的心理变态。”

然后谢玲就把她所知道的苏巍州的资料跟她娓娓道来。

据说,苏巍州的父亲苏天鹤曾经是俄罗斯黑帮的头目,杀人放火走私贩毒无恶不作,苏巍洲做为他的唯一的儿子,不但继承了他父亲的心狠手辣,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概是作孽太多,老天爷给出了报应,苏巍洲在一次走私军火中遭人偷袭,中了一发子弹。虽没有伤及他的性命,却不偏不倚的打到他的隐私部位,苏天鹤气得七窍生烟,杀了那人全家老小,又带着苏巍州访遍世界名医,但都没人能医好。这才回故土养伤,并且把生意逐渐洗白。

因为身体残缺的缘故,苏巍州的心理逐渐扭曲,回国后他频频现身各种纸醉金迷的大夜场,凡是被他选中的女人,一晚过后,不是遍体磷伤就是濒临死亡……

宁瑶听着听着不由自主的就捂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小心脏……怪不得当时她说不玩一夜情的时候,周围人的脸色都那么古怪,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他居然不能人道!

宁瑶觉得有些奇怪,“这么隐私的一件事,怎么所有人都知道了?”

碰上这种不算光彩的事,应该都会选择藏着掖着才对吧。

“苏巍州貌似不在乎被人知道他的短板,”谢玲耸耸肩,“听说先前有个小姐贪恋他的长相,想和他上床,使出浑身解数的勾引,最后发现他居然一点没反应。”

“啧,人菜瘾大。”宁瑶给出这样的评论,“如果他不来这种场合,估计也就没人知道他不能人道的事。”

“谁说不是呢……真是可惜了那么好看的一张脸……”谢玲惋惜着,突然眼睛一亮,不怀好意的看着宁瑶,“对了……他刚才吻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宁瑶无语的摸了摸唇,把染了浅浅血迹的手指给她看,“这也能叫吻?野人都不会这么接吻!”

“哦,还有,”宁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今天发生的事可别让容轩知道。”

这话听得谢玲直接嘲讽一笑,“拜托,你怎么这么单纯,他是这儿的大股东,这里是他的地盘,随便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他的眼睛,你觉得能瞒得过?”

宁瑶微微凝滞,“也是……不过也无所谓了……”

无非就是再闹一场不愉快的罢了。

反正他都要订婚了,这个时候多惹他,对她只会有利无害。

带着这个念头,宁瑶晚上睡觉都睡得格外踏实,一觉竟睡到晌午,还是被一声接一声的电话声给吵醒的。

当宁瑶睡眼惺忪来看到来电显示是“容轩”时,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她以手指为梳,整理下凌乱的头发,接起电话,“喂。”

“下来。”他言简意赅,似乎多说一个字就会死。

“做什么?”她问,可回应她的只有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

有病!她本不想理会,可一想到他待会儿若是等不及上来逮她,那场面只会更难堪,索性就赶紧洗漱,素面朝天的下了楼。

那里已经停了一辆十分扎眼的跑车,一见到她,车子连续发出好几声鸣笛,宁瑶知道,这是容轩等的不耐烦的表现。

宁瑶刚打开车门,就看见容轩那张落满了阴霾的脸。他的目光虽然只是浅浅在她受伤的唇上扫了一眼,但宁瑶还是察觉到了那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

容轩见到她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开动引擎离开了,只是宁瑶还是发现了,他那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隐隐凸显。

他挑的路线道路偏僻,几乎没有什么车行驶,方便了他把油门踩到底,硬是把普通山路开出了赛车道的感觉。

风呼呼从刮过,耳朵都是嗡嗡隆隆的风声,宁瑶一头青丝凌乱的飞舞着,虽然已经系好安全带,但还是担心下一秒会被甩出车外。

宁瑶本就有晕车的毛病,加上一上午没进食,更是难受。她惨白着脸扶着旁边男人的胳膊,“你开慢点,我想吐……”

话音未落,他就踩一脚急刹,这么快的车速,又突然踩这么急的刹车,得亏两个人都系了安全带,不然这会儿就得飞出去了!

“别碰我!”容轩看着她缠在他胳膊上的手,嫌恶的吐出两个字。

宁瑶脑袋晕沉沉的,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的时候,她简直都要被气笑了,这是嫌她脏?

装相!她心里嗤道。

想到这,宁瑶不仅没松手,还整个人贴了上去,在他身上一通乱摸,挑衅的弯起唇角,“就碰了就碰了就碰了,你能怎么着!”

容轩没料到她会这样做,盯着她看了片刻后,冷不丁的将她的身子提起来,让她胯坐在自己腿上。

“你、你干嘛?”

他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不是想碰我吗?我让你碰个够!”

他把她的裙摆往上推,露出两条雪白的腿,宁瑶害怕的看了眼周围,抓住他的手,“你有病啊,跑这里来发情!有人看到怎么办??”

“你胆子这么大,怕什么?苏巍州你都敢惹,还敢勾得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你……呵,你真是长本事了!”

见他终于提起这件事,宁瑶反倒松了口气,“你是不是接收到了什么错误的信息?我看着他双腿就打颤,怎么就勾他了!”

“那你的嘴是怎么回事?”他狭眸中透着一股狠劲。

宁瑶不自然的摸了摸受伤的唇,有些心虚的不敢看他,“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来问我作什么……”

“我要听你说!”

宁瑶知道是躲不过去了,干脆直言不讳,“被苏巍州那条疯狗咬了一口。”

容轩的脸色阴云密布,“他为什么咬你?”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

听了她的回答,容轩反倒笑起来,笑的那么好看,又那么恶毒,“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以至于你都忘了自己的身份?嗯?不过一个玩意儿而已,居然敢在我面前装腔作势!”

第五章 将人活埋 男人冰凉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唇瓣,指腹狠狠的、来回的摩擦着她本就已经受伤的唇。他擦得那么用力,像是正在擦拭着一件很脏的东西。

宁瑶疼的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她忍无可忍的抓着他的手用力甩开,“够了!”

“不够!这怎么能够!”容轩扯过几张纸巾扔在她脸上,“给我擦,擦到我觉得不那么脏为止!”

她看着面前这个戾气十足的男人,嘲讽一笑,报复性的捧着他的脸,对着他的唇的铆足了劲的吻下去,辗转反复,缠绵霸道,似乎就是为了恶心他!

容轩想都没想的用力将她拉开,待保持一定的距离后,他拿起纸巾擦拭着自己那已经被她所‘玷污‘的唇,眼神是说不出的嫌恶讥讽,“不知廉耻!”

宁瑶被他骂的咯咯直笑,“容轩,你知道‘不知廉耻’这四个字怎么写吗?你睡过的女人怕是比我见过的男人还多吧,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她从他腿上下来,整理了身上凌乱的衣服和头发,“既然这么看不上我,又何必把我留在身边。您还有别的吩咐吗?没有我就滚了,省的我这肮脏不堪的躯体玷污了您高贵纯洁的眼。”

容轩气极反笑,抬眼正有继续挖苦嘲讽的迹象,却发现她正无声的看着他,眼圈发红,眼睫湿润,苍白微肿的唇瓣瑟瑟发抖,像是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委屈。

容轩心上没由来的一燥,他厌烦这种莫名的情绪,也知道这股情绪是眼前这个女人带给他的,于是他指向车门外,“滚,给我滚下去。”

宁瑶自然也不愿意多留。她下了车,才发现这条路真的是极其荒芜,已经远远偏离了城市中心,而容轩那厮在扔下她后,踩下油门一骑绝尘的走了,只留她漫无目的的环顾四周。

她现在是又晕又饿又迷茫……唯一的寄托就是她口袋里的手机,有了手机就有了安全感,她可以报警求助或是让玲姐开车来接她。

宁瑶满怀期待的把手机拿出来,看见满格电量,松了口气,可待瞄到信号标识时,整个人都炸了!

“卧槽!这是什么破地方,怎么一格信号都没有!”

她只得往空旷的高处跑,一边举着手机找信号,一边将手机重启。一顿忙忙碌碌,手机信号那格仍然空空如也!

她此刻简直是想杀了容轩的心都有。

宁瑶忍下心头的怒火和疲倦,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只期望能遇见一个人或者一辆车。

腿好酸,头好沉,口好渴,肚子好饿……

大概是空腹太久消耗太大,导致低血糖发作,宁瑶只觉得两眼一抹黑,整个人就这样不听使唤的倒进了一片杂草丛生的阴沟里,失去了意识……

等再次醒来,已是夜色茫茫,月朗星疏。

宁瑶是被几束强光照醒的,与此同时耳边还混淆着一个兴奋尖锐,“是个娘们!真他娘走了狗屎运,荒郊野地居然躺着个美女。”

另一个声音从稍远一点的地方响起,“强子,快点挖吧!现在可不是玩女人的时候!地上这人随时会醒,我们赶紧先把大哥交代的事给办好!”

“知道知道!啰嗦!再说了,那迷药分量足,那人一时半会儿是绝对醒不了!”

几道手电筒发出的强光照的她眼睛都睁不开。宁瑶一手挡着眼,一手撑着地面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待看清眼前的茫茫夜色以及一群抄着铁锹叼着烟的小混混时,顿时像是被扎了一针似的无比清醒。

宁瑶第一反应就是跑,可她饿了一天,论体力绝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所以她打消了这个蠢念头。

“嘿嘿,你醒了?小美女,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是不是迷路了,要不要哥哥带你回家啊。”那个叫强子的小混混正垂涎三尺的盯着她。

宁瑶忍着害怕,强颜欢笑一下,“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先谢谢大哥了。”她余光扫了一眼周围,发现除了强子其他人都已经围成一圈拿起铁锹在挖坑,顺着那些人她又瞧见了不远处躺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宁瑶顿时就清楚,这些人是黑社会,他们是准备在这个荒郊野岭将人给活埋了。

她识时务的开口,“大哥,我看你手头上还有事,要不你先忙着。我不急这一会儿。等你忙完了再带我回去就成。”

强子龇牙咧嘴的一笑,“那就这么说好了,我的小乖乖,耐心等会儿哥哥啊,等哥哥办完手头上的事就来办你。”

宁瑶朝他挤出一抹还算真诚的笑,其实心里直呼倒霉……这种命案现场被她给发现了,那她还活得了吗?她不会被这些混混给先x后杀吧!

她打了个寒噤!恰好这时应景的刮过几阵阴风,吹得她心都凉了半截,以前看过的一些碎尸新闻法制频道什么犯罪电影恐怖片轮番在脑海中浮现。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宁瑶想了想,看着一边加入挖坑队伍一边还不忘色眯眯盯着她的强子,柔声问道,“那个强哥,还有没有多余的工具,我帮你们一起挖吧。”

这样我就是共犯了!总不至于还要杀我灭口吧!宁瑶这样想。

“哎哟小美人,强哥一贯最是怜香惜玉了,怎么舍得让你干这种粗活!你且安静的等着哥哥就行!”

宁瑶只得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

荒无人烟的野外只能听见挖坑的沙沙声,和那些男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议论……

“大哥也真是,为了个女人冒着得罪苏家的风险,真他娘不值!”

“就是。万一被苏天鹤发现我们杀了他唯一的儿子,绝了他的后,那老东西还不得杀了我们全家!”

“什么绝不绝后的,苏巍州就是个太监,他无论是生是死,他们苏家都是绝后的!”

苏巍州?宁瑶整个人一愣。不会吧不会吧!难道此时此刻地上那个被五花八绑准备送去活埋的男人是苏巍州?昨晚在红罂粟那个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变态?

他昨天不是还拽得跟天王老子似的,怎么今天就沦为别人的阶下囚了?

她眼睛瞪得老大,不着痕迹的朝苏巍州那个方向挪去……待离他稍微近些时,借着月色宁瑶终于看清那张脸……

居然真的是苏巍州!

第六章 钢铁直男 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苏巍州蓦然睁开了眼,他眼底一片清明,不难看出刚才只是在假装昏迷。苏巍州动了动唇,用口型向她传递几个字,宁瑶看懂了,他的说是:“给我松绑。”

哪怕都快被活埋了,苏巍州的神色也一如既往的高傲冷冽,完全没有要低三下四求人办事的态度。

宁瑶虽然不喜欢他这个人,但此刻却有了他乡遇故知的错觉……毕竟他们两人现在都像是案板上的肉,有任人宰割的风险。

想到这,宁瑶心生一计,她故意惊呼,指着地上的男人,“这人真是的苏巍州!”

所有人一愣,停在手中的动作,强子率先开口,“你认识他?”

宁瑶愤愤不平的冷笑,“何止是认识,简直就是毕生难忘!”

闻言,强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难不成你也被苏巍州用鞭子抽过?”

“拿鞭子抽算什么,他还把我捆着绑着吊着,还硬逼叫他爸爸……那一次活生生把我折磨得快脱了一层皮,在医院足足躺了半个月,最过分的是……”她沮丧着脸,说的咬牙切齿,“他还不付钱!”

强子眯着眼,“你是出来卖的啊?”

宁瑶扯出一记娇笑,“呵呵,大哥,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嘛,现在大家都管我们这个职业叫肉体治疗师了。”

一句话都的在场的男人都笑了。

“这个苏巍州还真是仇人遍天下!”

“就是。不能人道还不安分一点,到处找存在感。昨天把我们老大的女人抽个半死,气得我们老大说什么都要弄他!”

宁瑶见他们对她已经放松警惕,这才敢提要求,“大哥,既然你们都准备弄死他了,能不能在弄死他之前,先让我出口恶气啊?”

她还怕那些人不同意,继而补充道,“待会儿我给你们打八折……哦,不,我给你们免费,不收钱。”

强子一双绿豆眼都快笑眯了,“你打算怎么出气啊小美人?”

“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见他们没有阻止,宁瑶跃跃欲试走到苏巍州身边,“听说这个苏巍州鞭不离身,到哪都带着那根条长鞭,我找找,找到也把他一顿抽!”

蹲下去的那一瞬,宁瑶看见了苏巍州阴恻的眼神……她选择无视,笑靥如花的在他身上摸索着,另一只空闲的手则在众人看不见的位置偷偷帮他解开绳索。

那绳索着实有些难解,为了掩人耳目她只得对他上下其手,苏巍州双眼紧闭,隐藏在暗处俊脸上竟浮现出承受着屈辱的姿态……

呵,她倒像是在非礼良家妇男的登徒浪子了?

“找到没,他身上就这么大块地方,你摸半天了,你不会是看他长得帅,想趁机占便宜吧?”强子停下手中的铁锹,疑惑纳闷的问。

“怎么会!”宁瑶咬牙切齿的笑起来,赶紧撇清嫌疑,“我再怎么饥渴也不至于去占变态的便宜!”

她说着,感受到手中绳子就快解开了,暗暗窃喜。

她相信以苏巍州多年闯荡江湖的身手,解决这几个小喽啰根本就不是问题,可不曾想,就在她话音刚刚落下,苏巍州直接挣脱了束缚。他身手当真是极好,宁瑶都没看清他究竟从哪掏出一支枪来时,他就已经开了几枪了……

只听见空旷的夜传来几声震耳欲聋的枪响,紧接着就是连连**惨号,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几具身体接二连三的倒地,发出肉体与地面碰撞的沉闷声……

“啊!”宁瑶捂着自己的耳朵,吓得连连尖叫,她脸色煞白,看着地上流淌着的鲜红血液,好半天都无法接受眼前这些刚同她讲过话人瞬间就这样死掉的事实。

“你很吵。” 杀了这么多人,苏巍州竟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宁瑶周身发凉,一股子寒意席卷全身,让她话都说不利索,“这……他们所、所有人……都、都死了?”

头顶传来苏巍州冷淡的声音,“废话。”

“那,那我不就成了帮凶了!”她嘴唇都在哆嗦,没想到自己无心之举竟害了这么多人!

“你方才说随他们一起挖坑埋我时,怎么没想到你会成帮凶?”说着,那黑压压的枪口忽然抵着她的额头,惹得她颤了一颤,而枪的主人开始一点点跟她算旧账,“还说什么我把你捆着绑着逼你叫我爸爸,亏你想的出来!”

冰冷的枪口在她未施粉黛的脸上游走,划过她温热的肌肤,最后枪管托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由于他站着,她跪着,她这么一抬头就能看见被她搜身时解开的腰带。

“给我系上。”他冰冷的开口,不过语气中倒是没有杀意。

宁瑶没有动,目光有些凝滞,“你自己没长手啊。”

“你解开的,所以你来系。”

碍于他手中的枪,宁瑶没有再抗拒,伸出还在颤抖的手抓着他的腰带,却因太紧张,指尖不经意划过了一处……

她背脊一僵,瞬间明白过来这是什么,震惊的看着他,手都忘了挪开,“你……你不是……”

苏巍州垂眸看着她那只逾矩的手,阴郁的一笑,“再不拿开,我不介意这里多死一个人。”

宁瑶这才回过神,赶紧抽回手,直接飞速给他系上腰带,边系还边嘀咕,“你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见过不行装行的,没见过行装不行的。”

“我有些后悔今天没把鞭子带上了。”他扯了下唇角,两只手指捏着她的下巴,“你是红罂粟的小姐?下回我去点你。”

宁瑶古怪的看着他一眼,想起方才自己为了帮他脱围说出来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不会真以为我是小姐吧?我刚才是为了获取那些人信任才故意这么说的!”

那他接下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更让宁瑶想爆炸了,“不是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红罂粟那种风月地方?”

宁瑶忍无可忍,抬起眉眼凶狠的瞪着他,“最烦你这种搞性别歧视的人了!你不照样也在红罂粟出现过,难道你就是做牛郎的?还有拜托啊大哥,我们被困在这荒郊野外,你有空说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我们该怎么回去!”

苏巍州收回枪,随意的坐在她身旁,声音低沉微凉,“不用担心,我身上有定位装置,我的手下很快就会找过来的。”

宁瑶舒一口气,“总算是听到了一件好消息。”

她慢慢松弛下来,在地上捡了些枯枝堆积在一起,伸出手问苏巍州,“你有火吗?”

她想,在这漫漫夜色架起一堆火,更容易被寻他的人发现。

“没有。”苏巍州答,又指了指远处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他们身上应该有。”

宁瑶心悸的拧着眉,“我不要,你去拿。”

苏巍州睥睨她一眼,“你在指使我?”

“不敢不敢。”她摆手否认,讨好一笑,“我是在恳求你。”

他一眼看穿缘由,眉眼间淡漠如常,“有什么好怕的,死人可比活人安全太多。”

宁瑶细想他的话,觉得也不无道理。无论什么人,管你生前劣迹斑斑,还是恶贯满盈,两眼一闭就算是尘埃落定了,翻不出什么浪。再说了,即使真有鬼,那也比她身边这个男人要慈眉善目的多,这么想心里就宽慰许多。

宁瑶起身去在那些尸体堆里将打火机翻了出来,捡了些枯枝,架起个小火堆,冰冷的身体要缓和许多,可腹中的饥饿感却更加强烈。肚子不争气的咕隆咕隆叫出了声,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显得尤为刺耳。

苏巍州自然也听见了,“没吃晚饭?”

宁瑶苦涩的笑了笑,“岂止,是一整天都没吃饭。”

他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厉害。”

宁瑶噎着了。看来这人不仅是个变态,还是个钢铁直男。

第七章 你很上镜 苏巍州是个比容轩还要惜字如金的人,他不主动开口,宁瑶自然不敢去跟他搭话。

两人坐在夜幕下,静静地听着火堆烧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忽然,远处有些躁动,似乎来了许多人。

宁瑶打起了些精神,“是不是你的人找来了?”

苏巍州站在高处往下眺了眼,眸光渐渐冷了下去,“不是来找我的。”

宁瑶蹙起眉,不满的嘟囔,“你怎么混的,过了这么久你的手下居然还没找来。”

他眼沉如渊,讥讽的扯着唇角,“你不也一样没人找。”

“我哪能跟你比,”她毫不在意,“你嘛,家世显赫,出门前呼后拥,按理说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不容易被人忽视才对。”

说着说着她心底就有些怅然若失,“不像我,永远都是被遗弃的那一个。”

话音刚落,宁瑶就听见熟悉急切的女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呼唤着她的名字,“宁瑶!宁瑶!你在哪啊!听到就给姐应一声!”

听到谢玲的声音,宁瑶黯然的眼神陡然一亮,“是玲姐!”

她喜出望外,一时忘情的摇着苏巍州的胳膊,“是我朋友,我朋友来找我了。”

宁瑶正要给谢玲回应,却被苏巍州猝不及防揽进怀里捂住了嘴,“别出声,这几具尸体我还没处理妥当。”

宁瑶急了,她管不了这么多,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于是动了动唇想要和他谈判,却只能发出几声艰难的呜咽。

“安静点,待会儿我带你一起走。”说话间,他已踩灭那堆火。

宁瑶拼命的摇着头,睁大眼瞪着他,以示拒绝。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时,宁瑶又听见一道更为熟悉的声音也在寻找她,“宁瑶,你在吗?听见了就说话!不要再赌气了!”

竟然是容轩……

宁瑶颇为诧异,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会来找他。

苏巍州是认识容轩的,所以他自然也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他的唇线抿起讥诮的弧度,言语中听不出喜怒,“居然是他。”

说着,他贴在她耳旁道,“看来在乎你的人,还是很多的。”

宁瑶愣住了。

在乎?容轩真的在乎她吗?不过是打一巴掌再赏颗甜枣罢了,这是他惯用的伎俩,她不能被迷惑了。

见他来了,宁瑶突然不是很想出去了。他以为他是谁?先是把她当成垃圾一样扔掉,现在又来惺惺作态的想把她找回来,他真以为她就这么贱,可以任由着他搓圆捏扁吗?

宁瑶放弃了抵抗,由着苏巍州捂着自己的嘴,无动于衷。

她的眼神从神采飞扬到黯然无光,苏巍州全都尽收眼底,若有所思的笑了,“吵架了?”

见她这般安分,他也就移开了捂在她嘴上的手,“看来你并不打算与他们汇合。”

宁瑶舔了舔干涩破裂的唇,“没错。”

“可是我改变主意了,” 苏巍州冷峻的脸上浮现一丝杀意,“你可知道,今天若不是容轩的协助,我也中不了这群蝼蚁的暗算。”

他微凉的指腹抚摸着她唇瓣,这里,是他的杰作。

“我原以为他和那群人一样,也是在为我昨晚鞭打的那个庸脂俗粉出头,可没想到,他居然是在吃味,有意思。”

宁瑶急忙撇清关系,“冤有头债有主,谁惹了你你去收拾谁,不要迁怒我这个弱女子。”

“你冒着夜色来寻你,你就这样对他?”

“寻我?我谢谢他!要不是他中途把我丢下来,我也不会跟你待在一起,待在这个鸟不拉屎还没有信号求救无门的破地方!”她本来已经平静了,现在又勾起她的回忆,并且越想越气。

“他生气,是因为我咬了你的嘴?”他问。

“对……”宁瑶刚答完,就察觉到自己回答了一个怎样的问题,尤其是两人挨得这么近,彼此的呼吸仿佛都近在咫尺,她的脸有些发烫。

“我知道了。”苏巍州不知为何,突然拿出一部手机,打开拍照功能,对宁瑶说,“你凑过来一点。”

宁瑶一脸问号,当真就凑过去了,下一秒,只觉得唇上一软,就感觉唇齿间的呼吸被掠夺了去。

与此同时,“咔嚓”一下的拍照声响起,宁瑶这才意识到他在做什么,推开他之后急赤白脸的就去抢他的手机。

他比她高太多,手长腿长的,想从他手里抢东西,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你这是做干什么!”宁瑶咬牙切齿的看着他。

“别担心。”苏巍州看了一眼照片,满意的弯了下唇角,“待会儿若是他们找来,看到这些尸体免不了会给我惹不必要的麻烦,你去与他们回合,只要你别乱说话,我保证这张照片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说着,他还把照片给她看了一眼。

在看之前,宁瑶只希望这个照片能拍出她不情愿的惊讶和被强迫的无奈……

可是该死!这张照片非但没有拍出那种被逼无奈的感觉,反倒拍出了一丝丝爱情杂志的浪漫!

高大英俊的男人俯身亲吻着娇俏的女生,男人狭眸深邃幽暗,女生杏眼无辜动人,四目相对,仿佛有火花窜出……

这样的照片若是被容轩看到那还得了!他还不得拆了她的骨头架子!!!

“你很上镜。”苏巍州颇有兴趣的点评。

“呵呵,谢谢,你也差不到哪去。”宁瑶皮笑肉不笑的回答,又说道,“其实何必多此一举,我本来就不会告诉别人。”

“很难说。”他收回手机,“去吧,他们就快找来了。”

宁瑶勾着唇,一抹冷笑挂起,“照片你给我保管好,还有,记着,不要乱修手机。”

“放心。”

宁瑶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的回过头,目光移到他身上的某处,想着卖个人情给他,“对了,虽然你没有要求,但你的这个秘密……我也会替你保守的。”

他并不领情,清清淡淡的开口,“就算没有这张照片,我赌你也不敢说。”

他说的没错,这件事宁瑶对谁都不敢说。

万一她告诉别人说苏巍州那厮压根就是在装孙子,其实他并没有任何障碍。

那别人就会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届时她该怎么答?

饶是她舌灿莲花,也逃脱不了被人怀疑他俩有奸情的嫌疑,不然又该怎么解释她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

所以这种费力又不讨好的事情,她是断然不会做的。

宁瑶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苏巍州,你还真是……思虑周到啊!”

远处的脚步和呼唤声逐渐逼近,她不敢再逗留了。

怕被容轩走近发现这里的端倪,她赶紧小跑着迎了上去,“别喊了!我在这儿!”

第八章 不对等的关系 容轩看到她时,脸色阴沉的骇人,“喊你这么多遍了,怎么现在才知道应一声?”

对于他劈头盖脸的指责,宁瑶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只得忍下呛他的冲动,逼着自己轻柔的说了句,“我没听见……我饿晕了过去,刚醒过来的。”

她的回应像是春风拂过,抚平了容轩心里那股子的说不的怒火。

他大步走了过去,由于夜色太沉,宁瑶看不清他的脸色,还以为他又是准备欺负她,吓得连连后退。

见状,他伸出来的手僵住在那儿,仅仅只顿了一会儿,就霸道揽过她单薄的身子,箍着她的头摁在怀里,无奈的叹了口气,“还在怪我?”

她静静的汲取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香气,一时竟有些贪恋这样的温暖,迟迟没有答话。

“今天的确是我做的过分了,其实仔细想想,这件事与你无关的,”他难得放低姿态与她服软,手回来抚她柔顺的发,“能不能不生我的气了?嗯? ”

他的这些话成功让宁瑶从那些虚假的暖意中清醒过来……她知道这已经是容轩最大限度的哄人方式了,想从他嘴里听到一句认错的话,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她并不会因此就感激涕零,相反只觉得觉得厌恶。

厌恶这种畸形,这种不对等的关系。

强忍下心中的情绪,她抬起脸,闷闷的说,“我饿了,想吃东西。”

苏巍州还在暗处,再与容轩耗下去也只是徒增笑柄给别人看,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容轩却没这么好敷衍,他轻笑,捏着她白嫩的脸颊,“你还生我气吗?”

为了快点离开,宁瑶违心的答,“不气了。”

容轩看着她的脸,皱起好看的眉头,“你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有点恼意,推搡开他,自顾自的往下走。

这时一阵南风简朴舒适的吹来,夹杂着泥土的芬芳和……一丝丝的铁锈血腥味。

宁瑶闻见了,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容轩,发现他驻足不前,面上还浮现出探究的神色。下一刻,他竟转过身,欲往相反的方向走……

宁瑶有些慌,为了阻止他,急中生智,故意一脚踩滑,整个人跌倒在地,还脏兮兮的泥土地上滚了几圈。

“啊!”

听到她的惨叫,容轩迅速回过头,忙往下走,

“你真是蠢得可以,平地都能摔跤!”

宁瑶沮丧着脸抱着膝,“别骂我了,我疼……”

这不是装出来的,这是真疼。宁瑶知道,若不来点真的,恐怕瞒不过狡诈的容轩。

察觉到她的虚弱,容轩直接将她横抱起,“忍着点,我带你去医院。”

“医院?”她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小腹,“能不能先去餐厅啊?”

容轩好气又好笑的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对闻声赶来的谢玲吩咐道,“订家餐厅,要最好而且离这里最近的。”

谢玲碍于容轩的气场,不敢打扰他俩,订好餐厅后就识相的离开,只剩容轩和她。

饿得太久,胃里承受不住太多食物,那些丰富的菜肴宁瑶几乎没怎么吃,只是喝了些清粥再就着小菜就饱了。

从餐厅出来他俩也没有去医院,宁瑶坚持自己说只是擦伤,不需要劳师动众,上点药就行。

容轩送她回到住处,还专程找来医生给她上药,上完药医生提着药箱走了,可容轩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宁瑶没精力应付他,洗漱完就直接上床休养。

感觉到身旁一沉,她睁开眼,原来是容轩躺到了她旁边。

他们两人就没有纯洁的躺在一起过,每次他来找她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发泄,索取,纾解。

这次磨蹭着不走,估计也不例外。

想到这,宁瑶就只想速战速决,早点让他满足,她也能早点休息。于是她伸手摸上他的衣领,机械着去解他的衣物,不料却被他抓住了细弱的手腕,“睡吧,你今天累了,我不动你。”

他神色松弛,隐在幽暗壁灯里的面容竟透着一股子温柔……

温柔?

她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第一次见面就是被他这副装模作样的姿态给欺骗了,因此才着了他的道。

宁瑶暗暗警告自己,可别再犯傻了。

身子给出去不要紧,这颗千疮百孔的心她得好好守着,不能再送给别人践踏了……

尤其是他!

宁瑶始终记得第一次见到容轩时的情景。

那时候她才刚来红罂粟不到一个月,却已经深深体验到了这个大夜场的‘风土人情’。

来之前她还心存侥幸,想着虽然这里很乱,但她只是一个调酒师助理,只需负责打扫卫生及时采买备货就行,却不曾想因为自己那张还算漂亮的脸蛋,入职第一天就遭到不多揩油。

其中一个油头满面的老板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握着她的手不放,说是自己老婆生了三个儿子,他一直想要一个闺女,问宁瑶愿不愿意做他的干女儿。

宁瑶起初还愿意客客气气的礼貌一下,说,谢谢老板抬爱,但是我有爹了。

那老板却仍旧死缠乱打,说,那不一样,你那是亲爹,我是想做你干爹,就是可以干的那种爹!

或许是他说的话太猥琐,又或许是他嘴里的酒气太恶心,宁瑶没忍住胃里的反应,直接当那老板面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气得那老板指着她的鼻子骂了几句,又小肚鸡肠的去玲姐那里投诉了她。

很快,就有人传话,说玲姐叫她去一趟前台。宁瑶当时就寻思着,完了,刚入职就要被辞退了,可不曾想,玲姐只是重新调整了一下岗位,把她调到八楼,说是这层楼的顾客都是顶级vip,素质相对而言比较高,她只需要负责端茶倒水听吩咐就行。

宁瑶兴喜之余还有些不解,问,玲姐,我冒犯了客人,你为什么不惩罚我还给我换了一个这么好的岗位?

玲姐笑道,也是,你的确该罚,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不往那人头上吐!

宁瑶笑了笑,嫉恶如仇啊

玲姐眼角微挑,彼此彼此。

从此两人的友谊急速升温。

第九章 红罂粟 在谢玲这个好姐姐的关照下,宁瑶在红罂粟过得倒还算顺风顺水,不过事情都有两面性,有人疼她,就有人恨她,她一个还没过实习期的新人就能去八楼服务最顶尖的客人,已经引起了很多同事的不满,不少同事明里暗里的没少编排她,有个叫吴莎莎的女生就是其中一个。

那天,宁瑶如往常准备去包厢招呼着客人,迎面见吴莎莎哭得一脸狼狈的走过来。虽然这个吴莎莎与她的关系一直不亲近,但两人也没有任何正面冲突,出于同事之间的情谊,宁瑶还是关心了一句,“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吗?”

吴莎莎刚想说什么,突然眼波流转,换了张楚楚可怜的脸色看着她,“宁瑶,我刚和男朋友分手了,现在心情很差,你能替我去最前面的那间包厢照顾一下吗?”

很正常的一个小请求,对她来说就是举手之劳,宁瑶点头应下了。

她走到那间虚掩着门的包厢前,轻扣几声,没听见里头有回应, 她视作默认,径直推开那阔气的雕花大门。里面倒是没几个人,两对男女,和一个背对着宁瑶而坐的男人,看起来皆是衣冠楚楚贵公子。

看来也不是很麻烦,她最怕应付那种人多场面杂的场合,多多少少会受到一些调戏。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宁瑶面对微笑,职业性的问。

一个年轻的公子哥搂着女伴对那个背着宁瑶而坐的男人调侃道,“容少,这里的纪律真该整顿整顿了,上班时间不务正业一个接一个的送货上门,唉,你今晚是不能做个安静的美男子了。”

那个男人低沉的一笑,声音慵懒随意,听不出喜怒。

“呦”,那个年轻的公子哥仔细打量过宁瑶后笑道,“这个妞模样还挺正的,是你喜欢的那一挂,看来她私底下没少做功课啊!不像刚才进来的那个三八,给我洗脚我都嫌她俗。这个你若不要,我替你收了吧。”

宁瑶虽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大致也听懂,她默默提醒,“先生,我只是个服务员,需要特殊服务的话,红罂粟多的是小姐供您挑选。”

话音刚落,除了那个容少之外,两男两女都笑起来。

其中话最多的那个公子哥笑得最厉害,“欲擒故纵?有意思,别说你还真挑起我的兴致了!给你个机会,像条狗一样爬过来,今晚我就让你上我的床。”

这个人看起来一副受过高等教育的富家公子模样,没想到说的话竟如此粗鄙不堪。

宁瑶不由得皱皱眉,却又不能得罪,只能彬彬有礼的鞠躬退后,“看来你们没有需要我服务的地方,打扰了。”

她转身欲走,手扶上门把的那一刻,一只杯子掷了过来,砸在她脚边,砰的一声七零八碎,她袒露在外的小腿有几处被玻璃渣子给划开了。

“你再走一步试试!”

宁瑶没有理会后面人的暴跳如雷,低头检查了一下伤口,皱了皱秀眉,“这得算工伤,待会要让玲姐给我报销……”

“报你大爷!”那人听她窃窃私语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给老子转过来!”

她没有再拗下去,淡定的转过去看着他,“‘老子‘,一是指已为人父的人在孩子面前对自己的称号,二是指中国古代的思想家、哲学家、文学家和史学家。很抱歉你都不是,你只是一泡屎。”

“你……你说什么?”那人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从沙发上站起来,手指气得发颤,“你再给我说一遍!”

宁瑶低眉顺眼,不卑不亢的答应了他的要求,“我说,你是一泡屎!”

“妈的,我南夜从来不打女人,这次必须要破戒了!”那个叫南夜的公子哥撸起袖子,眼看就要过来揍她,宁瑶赶紧拿出对讲机,喊了几声,“喂,888号包厢有客人喝醉酒闹事,就近的保安赶紧过来调解。”

末了,她看着眼前的局势又补了一句,“多来几个。”

不知为何,见她此举,那南夜满脸的怒气瞬间被嘲笑取而代之,他笑得前仰后俯,笑得直不起腰,“叫保安?我好怕啊!吓死人家了!”

他还故意装腔作势的扭捏几下。

见他没有一丝顾虑,宁瑶倒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后怕,不过更多的还是直抒胸臆之后的痛快!这个人,着实太欠骂了!

不过她也不是傻子,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斗不过她就跑嘛!

说时迟那时快。宁瑶飞快的打开门撒开腿就跑,南夜虽手疾眼快,但还是扑了个空,气得龇牙咧嘴的追了上去!

留下包厢里看热闹的几个人。

“真是有趣!”容轩挑了下眉,轻啜了一口美酒,“你说待会儿场面会不会更精彩?”

和南夜坐一起的男人一脸兴趣勃勃的答,“应该会的。”

宁瑶今天很不走运,她跑出去不过一分钟,就被南夜逮住了,准确的说,她是被红罂粟的保安逮住的。

保安大哥一左一右的架着她往回走,她只能急得胡乱蹬腿,“有没有搞错,保安大哥,我们是自己人!”

那些保安抽了一下嘴角,没有理会她,而是毕恭毕敬的将她提到南夜面前,“南少,人给你抓回来了。”

南夜冷笑,先是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弓两耳光,然后直接她杠在肩上,准备把她带回包厢!

“靠!放我下来,我走光了!”宁瑶一边奋力挣扎,一边腾出手压着裙子。

“你怕走光啊?”南夜不怀好意的挑了挑眉,下一秒,大手一挥,就听见布料被撕得稀碎的凄惨声……

他直接将她的下半身的短裙给扯了下来……

“白色底裤?”南夜往上瞟了一眼,“好纯情的颜色哦。”

她浑身一抖,羞耻得想骂人!

八楼有十几间包厢,门外都站着服务人员……她就这样狼狈屈辱的被这个男人杠在肩上,被迫承受着四面八方投向的异样目光……

第十章 初识容轩 南夜回到包厢后狠狠地将她摔在沙发上,她被摔得眼冒金星,不等反应过来,他又恶劣的揪着她的头发,逼她看着他,“给我道歉!”

宁瑶忍着头皮的疼痛,苍白一笑,“道歉……你就能放了我吗?”

“做梦!老子今天办不死你!”

她毫不畏惧的梗着脖子,“哦,既然这样,那我为什么还要给你道歉!”

南夜没想到她居然还敢这么横,脸都气绿了,又给她一耳光!

这一耳光比刚才左右开弓的那两下还要狠!宁瑶被打得趴倒地上,耳边嗡嗡响,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捂着脸,疼的嘶了一口冷气,“南夜……你叫南夜是吧……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就是我的继父……他脾气很坏,也很喜欢扇人耳光,不过像他那样的垃圾居然在外边还混的风生水起……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对强者谄媚,对弱者拳打脚踢,就像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南夜拧着她的脖子,“想死的话,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宁瑶忍着快窒息的感觉,挤出一抹笑,“我……还有……一句话想说……”

“南夜……我在八楼做了快一个月……你是我见过的所有顾客里……素质……最差的……你凭一己之力……拉低了……整个八楼的档次……”

南夜被她的这番话气得直发抖,手上的劲儿越来越大,就在宁瑶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于今天时,那个被他们尊称为容少的男人忽然开了口。

“够了,南夜,一个小姑娘而已,不要坏了出来玩的兴致。”

他语气平淡,却夹杂有着不容忽视的强势。

南夜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僵住了,虽然一时之间还没有拿开,却也没有再使劲了,宁瑶脱困,趁机狠狠的推开他,连滚带爬的上前去抱着那个容少的腿,像是在抱着一根救命稻草。

那人笔直挺拔的长腿微微一抖,似乎有些不悦,但刚从死里逃生还惊魂未定的宁瑶哪里察觉得到,她非但没有松手,还越搂越紧。

南夜见状还不忘讥讽,“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抱大腿啊,看吧,真面目露出来了,就是冲着勾搭容少来的。”

他脸上怒气未散,不过总归是不敢发作了,搂过沙发上的女伴就对宁瑶恶狠狠的警告,“你最好祈祷自己今晚爬床成功,不然你就等死吧。”

说罢,他还推了推身旁的男人,“愣着干嘛,走啊,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咱们给容少清场子。”

那两人携着女伴离开了,诺大的包厢只剩她和那个男人。

确定那人走了以后,她深吸一口气,闭着眼,卷翘的睫毛微微抖动几下后,几颗豆大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的砸在她抱着的裤腿子上。

“你弄脏我的裤子了。”头顶传来他低沉悦耳的声音。

“……对不起。” 她倔强的抿着唇,试图把眼泪逼回去。

“这会儿倒是肯说对不起了,”他漫不经心垂眸看着地上的人,“方才你若是早些道歉,就不会有此一遭。”

她眼神空洞无物,低声喃语,“我知道了,下次再碰上这种事,我会早些道歉的。”

“后悔刚才所做的事了?”

她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鸣,“不是后悔,只是看清了一些事。在权力面前,我们普通人就好像是一只任人碾压的蚂蚁。”

她声音虽轻,但仍能听出那股不甘心的恨意。

容轩认可的挑起唇角,待见她脸上仍有眼泪往下滑的趋势,不由得皱了眉,“你怎么还不走?”

宁瑶没有动,缩在地上,像一朵被风雨摧残过的野花,不甚孱弱。

半晌才迟钝的开了口,“我的裙子被撕了……”

容轩顺着她的话看了下去,只见她两条修长的腿光溜溜的交叠在一起,雪白的肤色上有几道血色的划伤,看起来竟有几分妖娆之态。

他眼眸一暗,喉结滚动,却半天没有动作。因为他突然发现一件事。

这个女孩从刚开始进来包厢到现在,她还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也没有。

以他的外貌和气场,被人忽视得这么彻底,还真是第一次呢。

容轩不知想起什么,开始伸手解开身上的西装外套,缓缓褪下……

当暗色的西服,盖在她白嫩的腿上的那一刹,如他所想,她终于抬起头,惶然迷茫的看向了他……

眼神从错愕,到惊艳。

他享受被她注视的目光,并且也好好看清了眼前这个女孩的长相。

秀丽的眉,生动的眼,小巧的鼻,娇艳的嘴……

五官结合在一起,谈不上多惊艳,却是娇柔不造作的自然美……

南夜说的没错,的确是他喜欢的那一挂。

不过他并没有出手。

他是个极其有耐心的猎人,他不喜欢追逐捕杀,他喜欢等猎物自投罗网……

“我叫容轩,记住我的名字。”

她浑浑噩噩的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见容轩衣衫完整走了的出去,南夜有些惊讶,“怎么这快就出来了?不合胃口啊?”

他向来最会察言观色,就是因为看出容轩对那小贱人起了心思,所以才放了她,借此送来送容轩一个人情……难不成他的预判出了错?

如果那样也好,他就立马折返回去好好收拾收拾那个嘴无遮拦的贱人!

容轩看了他一眼,“不是不合胃口,是太合胃口了,所以急不得。”

大快朵颐是暴殄天物,他要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把她吃下去。

“哦~”南夜一副领悟到的模样,“既然如此,我再帮帮你,帮你把这只野猫尖锐的爪牙磨钝,以免日后抓伤了你。”

“她今晚遭了不少罪,先让她好好休息几天。”

“哈哈,难得容少这么怜香惜玉啊,这丫头要走运了。”

南夜笑,心里却隐约有些发怵,想着如果容轩真的和那丫头搞上了,那他今晚又是扒了人家裙子游街,又是抽了人家好几耳刮子,容轩那厮到时不会报复他吧?

似乎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容轩像是想起什么忽然开口,“不是说今晚有个合同要给我看吗,怎么还不拿出来。”

南夜一愣,赶紧招来助理递上一份合同,本来想着先招呼容轩喝好玩好,最后再来与他谈应酬,没想到中途蹦出个贱丫头,让他差点误了正事。

容轩接过,修长的手指随意翻了几页,漫不经心的说,“给支笔。”

闻言,南夜面上一喜,他的助手赶紧双手将钢笔奉上,容轩接过后,毫不犹豫的在末页签上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然后将合同甩给他。

“容少,这就签了,你不仔细看看?”南夜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手里的合同,反复确认。

“跟你签合同还用细看吗。”容轩笑道。

南夜打消了刚才那个会被报复的念头,眉飞色舞的拍了拍容轩的肩,“好兄弟啊,以后在生意场上还要靠你多多关照呢。”

容轩面不改色,“那是自然。”

待南夜兴高采烈的离开后,容轩唇边浮现一缕冷笑,他掸了掸刚被南夜拍过的肩膀,语气幽幽,“什么东西,也敢跟我称兄道弟。”

第十一章 笼中狡兔 不到下班,听闻风声的谢玲就让吴莎莎收拾东西滚蛋了,作为补偿她还许给宁瑶三天假,宁瑶倒是不在乎这几天假,她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南夜,日后难免会遭到被报复,所以她想换个岗位,哪怕脏点累点都行。

可谢玲却含糊不清的宽慰几句,算是婉拒了她的请求,期间她发现了谢玲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是有苦难言。

宁瑶也猜到几分,她也是才知道这个南夜在红罂粟有一小部分持股,他肯定是特地嘱咐过所有人都不许给她开后门,并且一定要把她留在八楼,等着他慢慢来折磨。

意识到这件事后,宁瑶识相的反过来安慰谢玲,“可以理解,我才刚来一个月就已经调了两次岗位,若是再换,只怕又有人会有意见,以后你这个领班还怎么服众啊。”

谢玲见她如此洒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下班后还请宁瑶吃了顿宵夜,语重心长的告诫她,“记着啊,以后千万不要再做这种以卵击石的事了……人呐,想要过得好,就不能较真,无能为力的时候你就要学会伏低做小,等来日扬眉吐气了再来一个一个的收拾那些欺负过你的人。”

宁瑶摸了下被打得微微肿起的脸,只觉得好笑,“扬眉吐气?我辈子怕是等不到这么一天呢。”

谢玲若有所思的笑道,“谁说的,我就很看好你!相信我,你的福气就快到了。”

宁瑶只当是句祝愿,以茶水代酒和她碰杯,“那就借你吉言了。”

她没有休假,晚上用冰袋敷了脸,半梦半醒的睡了一觉,第二天迷迷糊糊的就起床上班。因为她知道该来的总会来,既然躲不掉,不如直面迎接。

她已经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可没料到南夜这几天一直没来红罂粟,她想,莫非是老天保佑,让他出了意外,比如被车撞死了?被掉下来的建筑物砸死了?

正当宁瑶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乐此不疲时,南夜那张臭脸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想男人了,笑这么开心?”

宁瑶如同被当头一棒,敲碎了所有幻想。她调整了一下心态,挤出一抹职业性的笑容,“南先生,好久不见。”

“呵,好久不见?我看你是巴不得这辈子都别见到我了吧!”他嚣张跋扈的抬起脸,用鼻孔看着她,“可惜让你失望了。”

她只是浅笑不语,以不变应万变。

南夜懒得废话,伸出拍了拍她面前的吧台,整个台面震了三震,“喂,小贱人,老地方,等你过来服侍。”

他指着她的鼻子,“可别因为害怕就跑掉了,在A市我要找一条狗出来不容易,但想找出一个人还是易如反掌的。”

宁瑶握紧拳,毕恭毕敬的回应,“我为什么要跑,为南先生服务是我的荣幸呢。”

“你有种。”他夸赞,耸了耸肩,手插在裤兜里,“那就快点过来,本少爷不爱等人。”

还是那间包厢,不一样的是这次多了许多人,男男女女,灯红酒绿,香气迷离。

她下意识的环视一圈,没有看见上回救她的那位容少,顿时心中莫名有些瑟缩……在红罂粟,他是唯一一个能救她、敢救她的人,他都不在场,她只能自求多福了。

南夜见她来了,推开贴在他身上女伴,眼神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坐过来。”

宁瑶还是那副礼貌疏离的姿态,“抱歉,红罂粟有规定,工作期间员工只能站着。”

“拿规矩来压我?这里我有股份你应该知道了吧。我现在就把这条规矩改了,你可以坐过来吗?”他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一笑。

宁瑶没再说什么,安分的坐了过去,南夜立马像是搂小姐似的搂着她,头凑了过来,“有些意外,你今天怎么这么乖啊。”

他的手抚上她腰的那一瞬,她背挺得笔直,整个人绷成一根弦,“红罂粟有规定,工作期间不得与客人距离太近……”

他不耐烦的打断,“改了改了,那些不可以在今天晚上全都可以,不许再说那些扫兴的话,听见没?”

她机械的点点头,感觉腰间的手有不安分之意,赶紧起身借倒酒的名义躲开,倒了一杯酒递给他,“南先生,干坐着多没意思,喝点酒吧。”

他没有接过,不怀好意的笑起来,“你喂我啊。”

宁瑶稍怔,转而听话的双手将杯中的酒递在他唇边,可他却一点也不买账,冷笑道,“我说的是用你的嘴来喂。”

她手指收紧,握掌成拳,半晌后她收回酒,晃晃杯中液体,唇边泛起一抹笑,“这么好的酒,直接品尝多好,为什么要混着口水来饮用,莫非南先生有吃口水的癖好?如果你愿意,我直接吐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他脸唰的一下拉下来,“刚夸你乖你就犯贱呢?上回让你逃过一劫,是因为容少大发慈悲的放了你,这回他不在这儿,我看谁敢救你!”

宁瑶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她可以做到伏低做小,可以做到被卑躬屈膝,但她也是有底线的,她怎么也做不到任由南夜这个歹毒恶心的男人触碰自己!

宁瑶抠紧手指,压平声音问,“我既然敢得罪你,就做好了被报复的准备,不如我们都直接一点,我愿意为我做过的事买单,今晚我任由你打骂,不还手也不还嘴,直到你解恨为止。”

南夜冷不丁的笑了一声,“宁可被我打骂也不愿意给我摸几下,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是我配不上您。”她虽这样答,可面上不见卑微之态,就像一只孤傲的兔子,即使被荆棘磨烂了脚趾,依然秉持着那份可怜的自尊。

“配不配得上,你说的不算。"南夜发狠的抬起她的下巴,“今晚我偏偏不想打你也不想骂你,我只要你陪我睡一觉,我们之间的账就算是一笔勾销了!还有……”

他抬了抬手,就有人提来一只银色的箱子,打开摆在茶几上,满满当当的都是钱,约摸有几十万左右的样子。

“我调查过你,你很干净,都没交过男朋友,所以待会儿完事后这些钱你都可以拿走,就算是对你第一次的补偿了。”

第十二章 权利的力量 宁瑶看着箱中那几堆晃眼的粉色,反复琢磨他的话,忽而笑起来,“看来你是铁了心要睡我了……只是我不懂……为什么?你看起来也没有很喜欢我嘛,红罂粟那么多漂亮小姐,其中也不缺干干净净还没接过客的……你为什么偏偏选我?”

“自然是因为你不愿意啊,”他笑的恶劣,“既然要惩罚你,当然得挑有成效的法子。我看你骨子硬的很,将你打死你只怕也不会喊声疼,不如换个柔情点又能刺激到你的玩法。”

宁瑶深吸一口气,“如果我拒绝呢?”

他玩世不恭的扫视着她,“你觉得我是在征求你的同意吗?”

宁瑶低垂着眼眸,无神的盯着不染尘埃的地板,过了一会儿,才轻柔的将头抬起来,似是心中已有决断,问道,“在哪?”

南夜一时没反应过来,皱眉反问,“什么?”

宁瑶握住他的手,声音带着几分娇柔怯弱,“在哪?”

这句话虽平平无奇,但配上她这副小女人神情倒是值得深究,南夜这回明白过来,他狐疑的打量她,“你想通了?”

她点点头,眉眼间有些羞涩,“不然呢,我能怎么办。”

南夜沉寂片刻,说,“那就在这儿吧。”

她紧张的拧着手指,看了看左右,“能不能叫他们都出去……”

南夜挑了一下眉,决然的说,“不行。”

宁瑶身体微不可查的抖了下,过一会儿,她咬着唇,抬起小脸,“好吧……那你轻点……我怕疼……”

“矫情!”他嗤笑,就将她的身子提在腿上坐着,粗重的呼吸喷洒到她的脖颈,“看来我们都高估你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好上手……”

他话音刚落,脸上的表情就僵硬住了,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声,五官慢慢扭曲在一起,痛苦迟缓的低下头,就看见腹部正插着一把刀……

而握着刀的人自然就是面前的这个女人……

“觉得疼吗?”宁瑶抽出刀,血液沾到了她的手上,她看着倒在沙发上痛苦不堪的南夜,用他的话来嗤他,“矫情。”

“啊!有人杀人了!”

“快救人!快报警!”

周围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宁瑶怔愣的看着手中那把染了鲜血的刀,一时之间才明白过来她做了什么……

她刺了南夜一刀……

自从上次得罪了南夜以后,这把锋利的瑞士小刀她一直都随身携带,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没想到今天,真的派上了用场。

刚才那些谈笑风生的年轻男女,现在都惶恐不安的退后与她保持距离,有人打120,有人打 110……

她仿佛已经听到警笛声,仿佛看到了警察将她双手拷住带走的画面,这才感觉到一股从头凉到脚的恐慌……

难道她安稳的人生真的就要被这个人渣给毁了?她会不会坐牢?

她还这么年轻,她不想余生都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

宁瑶害怕起来,身子抖得如筛糠,扔下那把刀后跌跌撞撞的往外逃……她也不知此时该去哪,可她不想坐以待毙!

鞋子在逃跑的过程中掉了,宁瑶只能赤着小脚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在这条灯火通明的长廊上奔跑,忽然,她看见迎面走来一个被一群人簇拥而来的男人……

俊美如斯,绅士优雅,异常醒目……

是容轩。

虽然她与他不过一面之缘,可当看见他时,她眼神骤然亮了起来,就像是看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她想,这个男人也许还会帮她的。

他应该是对她有那么一些意思……上次他为她披衣遮腿时,他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很强侵略性,虽然他什么也没有做,但宁瑶能察觉到那股隐藏的很深的暧昧气息……

事已至此,宁瑶没有犹豫,她急促的飞扑到他脚边,如上次那般死死的抱着他的腿,凄怆寒栗的开口,“容先生,求您、求您救救我……”

猎物,自投罗网了。

他低头,看着那双沾了血的小手,又看了眼被染暗的裤脚,意味不明的勾起唇,“又是你。”

“你又弄脏了我的裤子。”

这番熟悉的话令她更有把握,宁瑶瑟瑟发抖,仰着眼泪纵横的脸看着他,哀求道,“您再救我一次,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您……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

“先说说看,你能为我做些什么?”一个走投无路的漂亮女人在祈求男人帮助时,还有是什么能贡献出来的……答案不言而喻。他带着一些戏弄的意图明知故问,可偏偏他的声音低沉迷人,听不出一点恶意。

她闭上眼,舍弃了自己所剩无几的尊严,颤抖的答,“做什么都行……我可以……服侍您、伺候您……”

她的眼闭得很紧,仿佛说出这番话已经用尽了她毕生的尊严与力气……

还是很傲啊,容轩心里暗叹,不过比起第一次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已经算是乖顺很多了,若真是一点傲骨都没有,反倒无趣。罢了,他再慢慢调、教就是。

就这样,一场惊动了整个红罂粟的行凶事件,居然悄无声息的被压了下来,一点水花也没有溅起,仿佛从未发生过那般。

那晚的红罂粟算上客人、小姐、服务员、保安、清洁工等少说也有几千来人……竟能在一夜之间令这些身份参差不齐的人齐刷刷的都闭上了嘴,可见背后操控的人实力有多少强大。

这就是权利的力量……令人寒恶发指,却又不得不佩服。

就在摆平了一切的那天夜里,她躺在了容轩身旁。

她也是才发现,这个男人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绅士温柔,他的强势霸道,比起南夜怕是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夜里,她几次哭晕过去,又被他给弄醒,他说他喜欢被迎合的感觉,不喜欢身边人没有反应。

宁瑶记住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迎合,就是两年。

次日,容轩整理好衣服时,那股绅士温和的气质再次回归,仿佛昨晚那个几近将她撕碎、拆吃入腹的恶魔另有其人。

他首先就是让她辞掉了在红罂粟这份不入流的工作,宁瑶自然是不愿意的,可他却说,你杀了人,你觉得你还回得去吗?

宁瑶当时呼吸都顿住了,问,南夜……他死了?

她当时只是为了自保,并没有捅中他的要害啊!而且救护车来得那样快,她亲眼见他被抬上担架的……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死了……

容轩轻描淡写的点头,对,死了。

第十三章 人性皆有缺陷 闻言,宁瑶那张因受过滋润有些绯红的脸色刹那间苍白如纸,浑身的血液像是骤然停止了流动。

她真的……杀人了!

见她恐惧,容轩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说,别怕,他该死。

她是真的怕……

她从小与人为善,遵纪守法,可现在有个人却告诉她,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在她手中就此终结……

她浑身冰凉,害怕的往容轩怀里钻,想在这个与她有过最亲密关系的男人身上获得一丝温暖,可不知为何,越抱紧他,心却越来越冷,可即便如此,她仍不想放开。她需要用些什么来填补内心的害怕与空虚……

就像飞蛾扑火,就像饮鸩止渴。

他抚着她单薄的背,安慰着,乖,没事的,你不是杀人,是正当防卫,当晚包厢里的所有人都可以为你作证。

宁瑶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抱着他,哪怕他说有些公务需要处理,她也没有撒手,死死的箍紧他的腰,生怕他离开。

容轩只能任由她抱着,促狭一笑,你啊你,还真是黏人呢。

她并非黏人,只是这个时候,他已然成了她最信任最依赖最亲近的人。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他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又在她未经人事的身体上盖满他的烙印。他成功的在她生命里扎根驻营,占据了一席之地。

和容轩维系关系的那段时间,宁瑶也经常会想,她爱容轩吗?

她想了很久都找不到答案。

她的确爱他的皮囊,爱他的权力,爱他若有似无的温柔,这些好像都是他,却又不是真的他。

谢玲也曾暗暗警告过她,可以爱容轩的一切,但千万不要爱他这个人。宁瑶问为什么?她答,赚大钱的男人都不是善茬,你要是喜欢他的钱还行,但要是像那些傻叉偶像剧里的女主角似的去喜欢一个与自己相差甚远的男人,你就等着倒霉吧。

宁瑶觉得玲姐说的不无道理,不过她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喜欢容轩。这个男人虽然时时刻刻都表现出无懈可击的精致优雅,但总给人不太真实的感觉。

她知道,人性皆有缺陷,若你觉得一个人太完美,那其中必有诈。

容轩唯一会失控就是在两人最痴缠最狂热的时候,大概有了如墨的夜色做掩护,他开始任由骨子里的压抑已久邪恶肆意蔓延。

这个时候,宁瑶虽不堪承受,却能感觉到这才是真正的他——强势凉薄,霸道恶劣。她会畏惧,会求饶,实在受不了还会撕咬捶打他,却这一切抵抗只会换来他更野性更孟浪的对待……

不过无论前夜怎么疯狂,第二天醒来,他又变成了那个衣冠楚楚、矜贵自持的容轩。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就像是精心设计过那般。

她会感到十分困惑,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为什么要活的这么累……

宁瑶仅限于困惑,她没有探究这个问题,她是有分寸的人,不会越雷池一步,况且她与容轩的关系就是一场交易,她对他的了解只需要限于床上就行,其他一概与她无关。

她觉得她会一直保持这种心态,直到他厌倦了她为止,可不曾想,即将到来的除夕夜,让她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那夜,A市灯火辉煌,宛如披上盛装。江边的烟火扭动着曼妙的腰肢往上飞升,忽而砰的一下散落人间,熠熠生辉的点缀着漆黑的夜……

在这个日子,似乎欢快与热闹才是唯一的光景,只有她,只身单影的站在巨大的玻璃落地窗前,贪恋向往的看着外面的世界,与节日氛围格格不入。

宁瑶看的太入神,以至于有人开门进来都没听见,直至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后面将她环住时,她这才如梦初醒。

“这个日子,你怎么过来了?”宁瑶都不需要往后看,就知道来的人是容轩,这里除了他,也没有人会来。

他没有回答,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似是有些倦怠。

宁瑶没见他这副姿态,有些担心,想转过身看清他的脸色,却听见他蓦地开口,“不要转过来。”

声音轻若鸿毛,却气势摄人。

宁瑶猜到他是不想让她瞧见他现在这副难得颓废的模样,于是止住了转身的动作,微微偏过头问,“吃过年夜饭了吗?我还没吃呢,要不要一起?”

他没有答。

宁瑶就自顾自的说下去,“这个点过来你肯定没吃,待会儿我多炒几个菜,除夕不能过得太寒碜……”

“我想想啊,就一个番茄牛腩,清炒芦笋,香烤牛排,盐焗虾,糖醋藕丸……就炒这六个菜,六六大顺还挺吉利的,太多了我们也吃不完。”

她知道他在听,故意说漏一道菜,果然引得他开口矫正,“你只说了五道。”

宁瑶故作惊讶,“哦,是吗?我想想……好像的确少说了一道……过年得吃鱼,寓意年年有余,那就再补一道酱烧三文鱼。”

他抬起脸,看着她干净素净的侧颜,“菜名倒是张口就来,家里有这么多食材吗?”

“当然有,过年菜价都会上涨,所以我提前把冰箱塞满了,什么土豆,生菜,牛肉……应有尽有。”她颇为得意的回答。

容轩听得眉头微蹙,“我虐待你了吗?”

她不明所以的答,“没有啊。”末了,在心里嘀咕,除了有时在床上。

“那为什么过的这么精打细算?”

原来他是说这个啊,宁瑶狡黠一笑,“贪便宜使我快乐,花将近便宜一倍的价格,买同样价值的东西,这样不好吗?亏你还是生意人,居然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嗤笑一声,应该是笑她居然将买菜这等不入流的小事与他的宏图伟业联系在一起。

宁瑶见他心情有好转的迹象,提议道,“对了,待会儿我们还可以开瓶红酒庆祝一下。”

容轩沉默良久后,唇边噙着嘲弄的笑意,“庆祝什么,庆祝我们两个被遗弃的人在这里报团取暖?”

宁瑶一愣,唇边的笑容渐渐凝固。

这次,他主动转过来她背着的身子,狭眸如浓墨般幽暗的盯着她,猝然问道,“你不恨吗?”

第十四章 没人愿意孤独 宁瑶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听到他接着往下说,“你很想和家人团聚,可是你妈却让你不要去找她。因为她给你那个继父生了个弟弟,你成了一个多余的人,她不希望你回去打扰到他们一家三口。”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她皱着鼻子质问,语气不善。比起被人揭开伤疤之后的羞耻,她更讨厌这种被人掌控在手心的无能和无奈。

“一个礼拜前,你给家里打电话时,我听见了。”他答,挑眉反问,“你该不会觉得我是在调查你监视你吧?”

她只好赶紧否认,“不会不会,你哪有这么闲。”

不知是哪里说的不对,容轩脸色有刹那的恼意,不过转瞬即逝,快的难以捕捉。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宁瑶想了想他的问题,没有丝毫犹豫的就摇摇头,“我不恨啊,虽然我很想见她,但也许我不回家才是最好的选择。我继父大多数发脾气都是因我而起,他看见我,难免就会想到我是我妈跟别的男人生的种,他心里就不痛快。只要他不痛快,我们就得遭殃了,所以我只要我不回去,他们就能维系一片祥和,大过年的我又何必去给他们、给自己添堵。”

他讥诮的勾起嘴角,好看的唇里蹦出两个字,“没用。”

宁瑶无视他的嘲讽,眼中蕴着许些无奈的笑意,“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很懦弱,觉得我妈很自私。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我发现了,每个人啊都有他自己的生活轨迹,他们按照他们规划的路线行驶,我们也会按照我们的规划路线行驶,或许渐行渐远,永无交集,又或许南辕北辙,来日可见。”

她的声音分明是轻轻的,淡淡的,可字字都特别有分量,“总之啊,无论是亲人朋友还是爱人,他们都只能陪你一段路程,在一起的时候就珍惜,不要妄想可以把谁永远留在身边。”

容轩盯了她片刻,忽然笑问,“你呢,你也只会陪我一段路程吗?”

没料到他会提出这种问题,宁瑶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看着他眉眼间并无戏弄之意,这才认真的回答,“我答应过要留在你身边,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不会离开。”

“你还真是恪守诺言。”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如果我说现在就让你走,你会怎样?”

宁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仰着脸,恬静的注视着他,他被她灼灼目光盯得有几分不自然,寡下脸正要警告,却听她说,“我不走。因为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并不想让我离开。”

闻言,他笑了几声,俊美的面容罩上一层薄霜,“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像你这样的女人,红罂粟一抓一大把,你莫不是真的以为我非你不可。”

宁瑶并没有生气,反倒笑起来,像发现什么新奇事的指着他,“就是这样,你终于生气了……你现在这样看起来比平时有人情味多了。”

容轩抓着她消瘦的手腕,危险的眯着眸,“我没生气。”

她只是笑,眉目弯弯,附和得极其敷衍,“哦,好吧,你说没生气那就是没生气。”

见她这样放肆,容轩蹙着的眉却逐渐放松,他将她抵在墙边,慢斯条理的抚弄着她耳边的碎发,“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拿我取乐。”

或许是今晚的氛围太融洽,宁瑶抬眼看向他,吊着胆子问道,“要不然我再大胆一点,向你提个问题?”

他的眼色暗了一瞬,宁瑶见状慌颤的缩了缩肩,“当然,你也可以不用回答。”

见他仍然是那副瘆人的面色,宁瑶继续改口,“其实,我也可以不问的。”

容轩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被她识相的模样惹得发笑,“问吧,不过向我提问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吻着她白腻纤长的脖颈,酥酥麻麻的触感传遍宁瑶全身,“今晚,不许你再晕过去。”

他的唇与她的肌肤相贴的那一刻,她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副模样落在容轩眼里,倒是令他十分受用。他见识的女人并不少,费劲心思使出浑身解数勾搭他的更是多不胜数,可像她这样长了副勾人的媚骨,却总能维持着少女般青涩的女人,实属罕见。

容轩忍下那股燥热,抬眼慵懒的开口道,“还问不问了?过期可不候。”

宁瑶这才心神略定,缓缓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说我们都是被遗弃的人?”

容轩面上并无波澜,仿佛已然料到她会这么问,“告诉你也没什么,我跟你一样,都有一个残缺的家庭。生我的那个女人是个恋爱脑,借着怀上我来要挟老头子结婚,当然,这种婚姻自然是不会幸福,所以生下我后没多久,她就重度抑郁跳楼自杀。”

他声音平平,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老头子一直没有再娶,不过不是因为忠诚,是因为他花天酒地惯了,不喜欢被婚姻约束,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人生快走到尽头时,居然想找个伴。”

“他找了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女人做我继母,哦,对了,这几天她还给我们家添了个胖小子,我爸老来得子,乐得都快断气了,现在正在家中大摆席宴,举杯欢庆。”

谈起家里那些事,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嘲弄刻薄,“大过年了,这一家子真会挑时间膈应我。”

宁瑶听完,只觉得震惊又好奇,“你爸今年……贵庚啊?”

他淡淡答,“60好几了。”

宁瑶目瞪口呆,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冷不丁蹦出两个字来,“厉害。”

容轩瞥了她一眼,扶着她温软的腰,低头在她耳畔若有所指的说了句,“没办法,家族遗传。”

她脸上一热,推搡着他,他却把她的头摁在温热的怀里,宁瑶只好又推了他一把,可他依旧纹丝不动。

她懂了他的企图,支支吾吾道,“今晚除夕夜,我们还没吃年夜饭……”

“不急。”他发出的声音暗哑得不成样子。

宁瑶不想把这么好的光景就白白浪费在那档子事上,于是指着外头,“我们做点别的吧,待会儿吃完饭去江边放烟火好不好?”

他嗤笑,“这是小孩子的玩意儿。”

“你就当陪陪我。”她闷声祈求道,“玲姐回老家了,你现在是我在A市唯一的熟人,你就行行好,陪我过个年成吗?”

“熟人……”他皱眉,琢磨着这两个字,总觉得这个词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哪里怪怪的。

见他这次没有直接拒绝,宁瑶就当他是答应了,满脸笑容的去准备晚餐,等待着饭后融入外面热闹喜庆的世界。

没有人愿意孤独,还好,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有人陪着她分担这份寂寞。

第十五章 谁是猎人 宁瑶在厨房苦战两小时,做出来一桌还算丰富的佳肴,只可惜容轩全程只是动了几筷,优雅的用餐巾擦了擦嘴后,开始刻薄的挑三拣四起来,“以后不要再下厨了,又费时,又难吃,又有一股油烟味。”

宁瑶被他的‘三又’给伤到了,一边扒拉着米饭一边反驳,“哪有,明明很好吃。”

他漫不经心看着餐桌,一道道的挑刺,“这个菜,太生,差点火候。这个牛肉,太老,嚼不烂。这个牛排,腌制时间太短,不入味。还有,盐焗虾太咸,糖醋藕丸太甜,尤其是这个三文鱼,根本就不是现活现杀的。”

“对了,”他看着面前的米饭,“还有这米太硬,吃的我胃疼,记得换掉。”

宁瑶听得头晕目眩,小声嘀咕着,“真是要饭的还嫌饭馊……”

她声音很轻,可容轩还是听见了,他嗤笑,“我可没上你这讨饭,是你自己非要露一手。”

他今天心情不错,话也比平时要多,正想着再找补几句,突然瞥见了她手指有一条浅浅的刀痕,于是将她手拽了过来,“怎么弄的?”

“切鱼片时不小心划到了……”

“很好,又多了一个不要你下厨的理由。”

宁瑶悻悻的收回手,“我做的饭菜真的找不出一点优点吗?”

他完全不给面子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否认,“其实也不是,起码毒不死人。”

明明就是自己山珍海味吃太多,把嘴给吃刁了,宁瑶她愤愤不平想着,为了捍卫自己的厨艺,她怒吃两碗米饭。

吃饱喝足,宁瑶摸着不再干瘪的小腹,心情好了很多,忽然瞥见容轩一直保持斯文的姿态盯着自己,就想到自己刚才那稍显粗鲁的吃相肯定与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第二个在我面前这样吃饭女人。”他饮了口刚沏的热茶,颇为嫌弃的开口道。

“哦,那第一个是谁啊?”她顺着他的话问。

“我们家的保姆。”

宁瑶嘴角抽了抽。

“那天见过她吃饭的模样,当晚我就做了一场噩梦,”他长腿交叠,慢条斯理的说着,“梦见我被一朵流着哈喇子的食人花给生吞了,所以第二天,我辞退了她。”

“那你有没有告诉她被辞退的理由就是因为吃相难看?”宁瑶有些哭笑不得,她认识容轩前前后后也快有半年了,居然才发现他还有点冷幽默在身上。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指轻扣桌面,“吃饭要注意仪态,身正神安,细嚼慢咽。”

她暗暗翻了个白眼,嘴上懒懒的答,“知道了,礼仪老师。”

宁瑶看了越来越暗的天色,突然想起什么,笑的一脸神秘的对容轩说道,“我去拿个东西,你等我一下。”

容轩静静地看着她小跑进房间,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平复了好一会儿,接着就是她的拖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来的咯吱咯吱的响声,由远及近。

她双手背在身后走了过来,似乎藏了什么东西,容轩也并不感到好奇,等着她主动揭晓谜底。

“铛铛铛……”宁瑶献宝似的都从身后拿出一封撑得鼓鼓的大红包递给他,“不知道你们这边是不是这样,在我们那儿,吃完年夜饭都要给红包的,这个是给你的,祝你在新的一年财源滚滚,工作顺利。”

容轩倒真是有些意外了, 平日都是他给女人钱,想不到今天破天荒的居然有个女人要倒给他钱。

他抬手接过面前的红包,毫不客气的打开看了一眼,立马就能估出个数,“一万块,好大方的手笔。”

他合上,又打趣着问,“你不会是用我给你的卡来给我发红包吧?”

“当然不是!”她蹙眉,“你给我的卡我一分钱没动。这是我自己攒的钱,年初就准备好了的,我之前生病交不起住院费都不舍得动它,本想着过年回去给我妈,没想到今年……”

她喉咙一酸,将‘回不去’那三个字咽了下去。

容轩的目光则是在她的身上来回逡巡着,似是在探究什么,“我给你的卡,为什么不用?”

怪不得她刚才说什么要饭的嫌饭馊,原来他现在倒真成了个软饭硬吃的小白脸了,不但吃她的喝她的还睡她。

只是天底下真的有这么清高的女人吗?任由着被人白白玩弄,竟一点好处也不想收?

他不相信。就连生他的那个蠢女人都知道要讨些好处,她居然这么淡泊。

想到这,容轩只觉得越发可笑,这世界上哪有什么淡泊名利的人,无非是惺惺作态自抬身价,想借此索求更多。

难怪今晚又是殷勤的给他下厨做饭,又是可怜巴巴的恳求他一起出门放烟花…… 她是想勾搭他,让他爱上她,然后给她一个名分?

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宁瑶哪猜得到他那千回百转的心思,只是默默的答,“你对我已经很好了。你让我住上这么好的房子,还替我摆平了南夜的事,我感谢你都来不及,怎么好意思再花你的钱。”

在容轩听来,这番话更是充斥着做作与心机。

他心里虽已经对面前的女人产生了厌恶,可面上并未表露出来,唇边仍浮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什么感谢不感谢的,我们之间的关系再去讲这种话就生份了。”

他的眼眸璨若星河,宁瑶一时竟有些不敢直视,她做贼心虚的扭过脸指了指外面,“不说这些了,我们去放烟花,现在去还可以赶上跟他们一起跨年呢。”

容轩脸色晦暗的答,“好啊。”

既然敢把他当猎物,那他就让她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整晚,宁瑶都处于雀跃欢喜的状态,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大城市过年,好热闹啊!”

容轩兴致不高的笑笑,“这个日子哪里都热闹。”

“这种热闹跟我们老家不一样,我们老家一到过年从早到晚都是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吵死了!”宁瑶笑靥如花的指着江边拿着烟火棒或是举着孔明灯的男女老少,“不像这里,所有的人都齐聚一堂玩成一片,一起等待着新年的到来,多有人情味啊。”

容轩看了她一眼,本是想看看她这副没见过世面样子有多愚蠢,却不料落在眼中的模样竟是那样生动灵活,神采飞扬。

他出奇的愣了一下,待回过神后不由得冷笑起来,不得不说,她倒还真有几分勾引人的手段。

察觉到他的脸色不太对,宁瑶停下步伐询问,“你怎么呢?”

容轩敛去阴沉的眸色,淡淡答,“没事,兴许是江边风太冷了,有些受凉。”

宁瑶这才留意到了他这身昂贵精致却单薄的西服,蹙着眉嘟囔,“不是风冷,是你穿太少了,耍什么酷啊,这么冷的天就该多穿点。”

她抓住他冰凉的手,“我们回去吧,不等跨年了。”

容轩笑着反握住她的手,缓缓摩挲,“没事,你不是说喜欢这里的氛围吗,我陪你跨年。”

宁瑶有些感动,当即就想脱下身上那件宽松的厚大衣给他披上,却被他识破意图的拦住了。

“你觉得合适吗,让我穿着你的衣服,你在一旁挨冻?”他挑眉,又道,“这是男人为女人做的事,不要弄反了。”

容轩说这番话时,宁瑶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不知为何,或许是今晚江边的烟火太绚烂,照映的他格外……温柔……

她发呆之际,容轩抬腕看了下时间,说了句,“还有半分钟就跨年了。”

他话音刚落,江边等待的人们都齐刷刷的开始倒计时,“30,29,28……”

容轩忽然手指着一个方向,笑的撩人,“待会儿看着这边,不要眨眼睛,我有个惊喜想送给你。”

第十六章 真是廉价 “惊喜?”宁瑶愣住了,呆呆傻傻的看着他所指的方向。

“10,9,8……”随着人群倒数的声音越来越兴奋,她的心也越来越紧绷,掐着不知为何冒冷汗的手心,听着时间逐渐逼近,“5,4,3,2,1。”

刹那间,数万的烟火点燃涌出,争先恐后的在空中相继绽放着自己的美艳,宛如蛟龙出海,宛如仙女散花,几乎燃亮了整个夜空,奇异的是,这层层叠叠的烟花中间,突然横空浮现出一行用烟花排成的字:宁瑶,平安喜乐。

她震惊的别过脸看着身旁的男人,却感觉到一个柔软的吻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瑶瑶,新年快乐。”

或许是他的声音异常蛊惑,她的心像是骤然停止了跳动……

周围人皆发出惊叹,“搞这么浪漫,是有人要在这儿求婚吗?”

“谁是宁瑶啊?羡慕死了,我也想被人这么大阵仗的表白!”

“唉,有钱人就是会玩,包下整条江泡妞,跨个年还被塞一嘴狗粮,晦气。”

……

各种杂乱的声音都有,可宁瑶此刻一句也听不进去,她仿佛被人抽了魂魄,垂眸呆愣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好久,她才有些哽咽开口,“容轩……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她有些害怕。

如果只是露水情缘,她可以在他喊停之后随时抽身而退。

可是如果这份关系里她起了别的心思,她就不敢保证到时候真的能干脆决绝的离开了……

他们总归不是一路人,迟早会散的。

容轩将她揽进怀中,眉眼带笑,“怕什么,有我在呢,你什么都不用怕。”

这天晚上,宁瑶第一次在这档事子上尝到了甜头。不再是被动的等着人采撷、索取,而是与他共同纠缠、沉沦……

看着她迷离恍惚的眼眸和甘之如殆的神色,容轩凉薄的冷笑。

真是廉价啊,一场烟火就骗得她神魂颠倒,他还以为她道行有多高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容轩本想抽身离开,可任何身体的反应太诚实,干出来的事都与心里想的背道而驰,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虽然她这颗心廉价了一点,但她的身子还是极好的。

起码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腻。

目的达到之后他也就不需要陪她惺惺作态了,他开始在她稚嫩的娇躯上任性妄为,肆意逞凶,只顾自己快意。

宁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他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压迫人的戾气。她害怕这种转变,想缩进他的怀里寻求一些安全感,却不想被他强硬的拽了出来。壁灯幽幽的映在宁瑶惶恐不安的脸上,她看着他,眼里都是清澈无辜,“容轩……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不喜欢她的眼神,仿佛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

容轩的声音因欲望而暗哑,却又因她的神色而冷淡,“背对着我,转过去。”

她不肯,依旧眼巴巴的盯着他。

他不耐烦的转过她的身子,将她的脸摁进柔软香棉的枕头里,稀薄的氧气更加放大了宁瑶内心的恐惧,她下意识的挥舞着双手胡乱挣扎着,他箍着她的双腕反别于身后,令她彻底动弹不得。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间他这么大的转变……

她张了张嘴,想问他为什么,可只能发出呜咽的闷哼……

这一晚,她算是尝了坐上云霄飞车的滋味……被人带上高空,然后狠狠摔下,她猝不及防,摔得粉身碎骨,心冷如麻。

没想到啊,她的新年,居然以这种狼狈的姿态开场。

宁瑶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她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摸了摸身侧,如她所料那般,一片冰冷,空空荡荡。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坐起,宁瑶这才发现房间里乱的像打了一场仗……梳妆台上的东西散落一地,几张椅子横七竖八的倒着,衣服被撕成了碎片……

手腕淤青,浑身痕迹……这一切的景象都在提醒她昨晚她遭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

如果这不是梦,那昨晚那场烟火就是她的梦了……

“烟火……”她突然想到什么笑了笑,笑的苍白无力。

美好却转瞬即逝的东西,果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无论怎样,宁瑶准备先洗个澡再说,可这是听到外头传来阵阵叩门声,她一愣,脑海中第一个冒出的念头居然是……会不会是他又回来了……

宁瑶颤抖着拿起浴衣,赶紧把自己包裹好,她想要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可打开门后有些失望,因为来的人不是容轩,而是是楼下的物业。

宁瑶只好尴尬礼貌的一笑,“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位女士穿着职业套装,毕恭毕敬的答,“是这样的,我们物业的工作人员今天早上在花坛里捡到一封红包,现在正在每家每户确认谁是失主……请问您或者是您家里的人有钱财遗失的情况吗?”

闻言,她本就牵强的笑容现在更是僵硬无比。

她听见自己仍不死心的声音在问,“是……比一个普通红包还要再大一点的红包,上面写着新年快乐几个字吗?”

那人眼睛一亮,“没错,为了确保您真的是失主本人,可以请您确认一下里面的金额吗?”

她机械的吐出两个字,“一万……”

物业小姐舒了口气,笑容可掬,“看来那个红包真的是你的……”

宁瑶仓惶的打断她的话,“不是我。不好意思,我还有事。”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礼数,直接啪的一下将门关上,整个人则倚靠在门边,无力往下瘫倒……

想起昨晚两人相处的那一幕幕……

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她的满腔热忱,在对方眼中,贱如草芥。

他一时兴起逗逗她,她就昏了头脑的朝他狂奔……宁瑶啊宁瑶,你真是活该!

自那天以后,容轩就再也没来找过她,宁瑶倒是在之后几天的新闻里见到过他几次,什么车内与当红一线女星暧昧,什么豪华游艇出海,泳衣美女环绕,等等之类的花边新闻。

宁瑶也不意外,从她抱着他腿拿自己做筹码,祈求他庇护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不需要对她忠诚。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这段时间的,她每天浑浑噩噩,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错觉,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的行尸走肉。

直到有天,她发现自己最近总是乏力嗜睡,并且频繁呕吐时,她开始慌了。

药店里买了验孕棒,两条杠……宁瑶仍不死心,慌慌张张的随意挑了件衣服就往医院跑,检查结果无疑是在她沉闷的心口压上了一块巨石……

是的,她怀孕了。

她几乎没有犹豫,冷静的可怕,拿到这份沉重的报告后立即预约了人流手术。

可这个时候,她再一次面临了窘境……

她身上没有钱了。

之前存的钱往家里汇了一部分,剩下的钱自己看病就用了个七七八八,在红罂粟领的薪水都用来了支付了这段时间的日常开销了……

还有那一万块……

她当时真不该与钱过不去,关键那还是自己的钱!宁瑶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逼着自己不要继续想下去,眼下的当务之急是从哪里弄来这笔手术费!

宁瑶忽然想到容轩给了她一张黑卡,可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就被她立刻掐灭了,倒不是她清高不愿用他的钱,这件事他本来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只是不想被他知晓这件事而已。按照他现在对她的态度,让他知道了这件事,无疑是把自己送上门叫他尽情羞辱。

无奈之下,宁瑶只好给谢玲打了电话。

自从宁瑶离开以后,出了命案的八楼就没什么人愿意去服务,一些小姑娘娇娇弱弱的,胆子小的很,谢玲只好亲自带领她们坐阵八楼。宁瑶打来电话时,好死不死谢玲正在包厢陪一众贵客摇骰子摇得正欢,其中就有容轩。

此刻他正慵懒悠闲的坐着,被谢玲那俗气又刺耳铃声刺激的皱了皱眉,又听到她不拘小节的爽朗笑声传来,“宁瑶妹子,怎么想起给姐打电话了。”

听到这个名字,容轩玩味的挑了一下唇,瞥了谢玲一眼,做了个手势令所有人噤声,然后无声的指使谢玲‘开免提’。

谢玲虽觉得奇怪,但在容轩迫人的威慑下,她又不得不照做。

寂静的包厢里传来宁瑶那有些难为情的声音,“玲姐……说来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实在没法子了……你能不能借我五千块钱啊……”

话一出,谢玲有些害怕的看了下容轩的脸色……

这姐妹说什么胡话呢……红罂粟谁不知道她跟了容轩,她现在找自己来借这区区五千块钱,这不是在打容轩的脸嘛!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尤其其中有道目光尤为锐利,谢玲支支吾吾半天,不知自己到底该不该应下。

“不方便就算了,我再想办法,也不是很急……没事的……”听出玲姐的犹豫,宁瑶赶紧给她找了个台阶。

“不是的……”谢玲愧疚的笑了笑,管不了这么多了,顶着极大的压力硬着头皮说,“五千块钱姐还是拿得出手的,你把卡号发给我,我马上给你汇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她浅浅的笑意,“谢谢玲姐,有你真好。”

“哦,对了,”末了,她若有所指的补充一句,“我向你借钱的事,千万不要让人知道。”

谢玲一脸悻悻的环视了一圈包厢的人……暗想,抱歉啊妹子,怕是瞒不住了,现在该知道的人不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电话挂断了,容轩俊脸阴霾,唇边笑意犯冷,明明给了她一张无限透支的黑卡,她偏偏不用,非得低三下气四的找人借钱!她还真会下他的脸面!

喝完杯中的威士忌,容轩对身后的保镖嗤声冷笑道,“给我查,查一下她这么着急借钱是为什么。”

第十七章 撇清关系 玲姐很快就把钱汇了过来。拿到钱的那一刻,宁瑶丝毫没有犹豫,一早就去医院安排了手术。

因为打了麻药,过程她感觉不到疼,可等麻药的药效一过,身体与心里上的双重折磨就慢慢席卷全身……她休息了一会儿,颤颤巍巍的下了病床,脸色极其难看,捂着隐隐阵痛的腹部回了住处。

她没有回到容轩买给她的奢华公寓,而是住进了之前租的一间四十平米的小屋子里。她这几天一直都是住在这儿,因为交的租金还没到期,房东总是不会退钱给她,所以不住白不住,没准马上还得续租。

这里是套老式居民楼,处处都透着陈旧和腐败,吹过来的风都有一股灰尘味,更不可能有电梯。宁瑶住在顶层,因为顶层的房租最便宜,她实在难受使不上劲,几乎是爬两层就歇几分钟,最后费了很久的时间才到达楼顶。

宁瑶正准备找出钥匙开门,忽然发现门居然是大大咧咧开着的,而门锁有被人撬动的痕迹,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嘲的苦笑,“这是哪个小偷这么不长眼,居然跑来我家偷东西,真是……白跑一趟了吧。”

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宁瑶正准备倒些热水缓解一下,却发现客厅老旧的米色沙发上坐着一个与这个穷酸地方格格不入的男人,以及站在他身后结实魁梧的保镖。

宁瑶再三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地方后,有些恹恹的问,“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容轩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将目光扫在她手捂着的小腹上,随即又移到她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气色怎么这么难看?”

她眼睫半垂,“没什么,跑步去了,跑的有点累。”

听了她的回答,他突然就笑了起来,只是笑不达眼底,“还有劲力气跑步呢。我听我的一个熟人说看见你进了医院,难道他认错人了?”

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谎话信口拈来,“是去了医院,我跑步诱发了阑尾炎,就去医院摘了阑尾。”

听她如此回答,容轩心里有一股无名之火在燃烧,他抬手将一支东西甩在她脚边,“宁瑶,你是觉得自己太聪明,还是觉得我像个傻子?”

宁瑶往下看了眼他甩过来的东西……竟是她还没来得及扔的验孕棒,顿时明白过了他此行的动机。

只怕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握之中。

“放心,用不着你这么大费周章的赶过来,这个孩子我已经做掉了,不会要挟你什么,也不会给你带来一点麻烦。”她的声音虚弱又淡漠,“你若是觉得我很懂事想表扬我,就快点。我很累,想休息了。”

在得知她找谢玲借钱只是为了做这种手术时,他宛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郁气无处发泄。

若她真是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那么此刻就是她发挥的最好时机。可是她没有,她只是默默忍下一切,甚至都不愿意把这件事闹大,不愿意让他知晓。

此时此刻,容轩不得不承认是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

是他怀揣着卑劣的想法去看待她,去猜测她,只怕她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她忽冷忽热。

“回去吧,这里着实不是人住的地方,”容轩自知理亏的想要补偿她,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刻薄。

因为对他而言,他只是说了一句实话。

这种腌臜地方别说住下,就连在这待了一会儿,他都已经感到浑身不自在。

宁瑶闻言讥讽的笑了笑,“没事,我们这些贫民贱如蝼蚁,本就算不得人,所以自然是住得的。倒是您,快点离开吧,要是被这污尘泥土弄脏了您的鞋底,那我可就罪过大了。”

容轩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夹枪带棒之意,他忍下怒意,耐着性子说,“我知道你怪我,但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你刚做完手术,需要人照顾。”

“我在这儿住着挺好的,”她丝毫没有给他台阶下的意思,“虽然这里条件是差了些,但怎么说也是我自己花钱租的地方。不用仰人鼻息,不用看人脸色,我住的心安理得,理直气壮,所以,您请回吧。”

“仰人鼻息、看人脸色?”容轩琢磨着两个词,冷笑几声,“这么说你是打算就此跟我撇清关系呢?”

她眉头也没有皱一下的答,“是。”

他忽而就笑了,拽过她消瘦的身子,两人一齐跌进不算柔软的沙发里,失去重心的她就这样坐在了他的腿上。

宁瑶想要起身,却被他牢牢固定怀里,她挣扎着脱离他的钳制,却听见他暗哑低沉的警告,“别蹭。”

她身体一僵。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每次他有不纯的目的时,他的调子就不自觉的会沙哑几分。

这个禽兽!她都这样了,他居然还有脸起反应?

宁瑶没有再挣扎,只是冷漠的看着他,“怎么,吃腻了外面的山珍海味,又想回来吃我这道残羹冷炙?”

他原本还蹙着眉,听她这么形容顿时笑逐颜开的解释,“看新闻了?那些都是假的,这些媒体惯会捕风捉影看图编故事。”

她看了他一眼,“你别误会,我不是吃醋。我只会觉得你有些脏而已,听过一句话没?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

容轩只是笑,把玩着她瘦的有些尖细的下颚,漫不经心的开口,“烂白菜怎么了,除夕那晚……你不照样吃的沉醉吃的香。”

像是被人戳中脊梁骨,宁瑶脸色唰了一下惨白,甩手就想给他一耳光,却被他提前捏着手腕。

“想打我?你还真是翅膀长硬了。南夜那件事你觉得已经尘埃落定,不再需要我的庇护了是吧?还说要跟我撇清关系,经过我同意了吗,嗯?”

容轩像嗜血的动物,微微眯着眼。

她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没想到他会恶劣至此。

“别这样看着我,”他语气轻慢,像是对待爱人那般温柔,“从你抱着我的腿求我救你的那一刻,你就应该知道,这个游戏的掌控权……在我手里。”

宁瑶唇微微抖了抖,“我认为我所付出代价已经足够抵你的债了!你还想怎么样?难道你要强迫我跟你不成?”

“强迫?”容轩不太高兴的皱着好看的眉,“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嘛,我又不是恶霸,强迫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我只是想让你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做梦!”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话别说太早。”他对着身旁站着的保镖挥挥手,那保镖立刻会意,拿出一个装着沾血瑞士刀的透明袋子递给了容轩。

“眼熟吗?”他这样问。

宁瑶看清那把刀的瞬间,头皮就要炸了……这正是先前她在红罂粟,刺了南夜的那把刀……

他居然保留了下来,只怕上面还完好无损的保存着她的指纹!

“你想拿它威胁我?”她扯出一记冷笑,眼眶控制不住的有些湿润。

“我当然不希望走到这一步。”他叹口气,握着她的手直白的告诉她,“我想干什么,取决于你怎么做。”

宁瑶忍无可忍的抱着他的肩,埋头狠狠咬在他脖颈处,贝齿刺进皮肉,恨不得咬掉一块肉下来才好。 保镖见状赶紧上前去拽她,可是她咬的太死,他越是拽那女人,他的老板就越是痛的厉害,最后他实在没办法,抄起桌上的花瓶想将她砸晕,却被容轩怒骂一声,“给我滚!滚到门外去站着!”

保镖吓得一哆嗦,麻溜的放下了花瓶,赶紧离开这诡异的现场。

待宁瑶咬够之后,容轩这才慢慢舒展来紧皱的眉头,摸了摸脖子上的带血的齿印,轻笑了一声,“很好,你也让我疼了,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他将虚弱不堪的她横抱起,“我带你回去。”

虽厌恶被他这样抱着,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只能平静的问了一句,“我们的关系,有期限吗?”

他眼皮都不掀一下的答,“有,直到我腻。”

这个回答简直是不如不说!宁瑶强压下怒气,又问,“那你什么时候腻?”

容轩笑起来,顿足垂眸看着她,“我不喜欢太乖的,玩起来没有劲,你不如试着温顺点,我可能很快就腻了。”

就这样,宁瑶夹着尾巴,收敛了脾气,像只被磨平爪牙的猫,温顺的任由他摆布。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后她才发现,这样根本就没有用。

她柔顺,他说可爱。她反抗,他说有趣。她骂他,他说多骂几句。她打他……算了,她打不赢他……

宁瑶简直就是束手无策了,只能试着在他身上找些甜头。

比如她安慰自己,这男人长得确实好看,每次和他睡觉就当嫖了一只倒给她钱的鸭。

比如可以拿着他给的无限额黑卡,各种买买买,刷刷刷。

比如开始做慈善活动,给灾区捐钱,给山区捐路,拿着几捆钱在大马路上天女散花。

做完这一切,宁瑶得出一个感悟,花钱使人快乐,堕落使人快乐,腐败使人快乐。

总结:当有钱人真的很快乐的。

她就在这样华而不实的快乐里,无奈的度过了两年光阴。

第十八章 欺男霸女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白色窗帘照在宁瑶脸上时,她的梦境就在这儿戛然而止。

这个梦异常完整清晰,像是有人带着她重温一回当年的种种。

真是恍如隔世啊……宁瑶心中五味杂陈,她看着身侧浅寐的男人,新仇旧恨夹杂在一起,越看越觉得他面目可憎!

昨天半路把她扔在荒山野岭的账,她还历历在目呢。当时若不是碍于要掩护苏巍州,她真想冲上把他引以为傲的脸给挠烂!

想起这些她就窝一肚子火。宁瑶伸出脚,想将这个碍眼的男人踢下去,可就在快触到他的那一瞬,他突然睁开了眼,手疾眼快的抓着她的脚踝,将她拉到身上跨坐着。

“偷袭我?”他神情慵懒,手来回抚着她光滑的腿,“我看你是欠收拾了。怎么,昨晚放过了你,你觉得不过瘾,现在想要补给我?”

宁瑶学乖了,能玩阴的就不要和他正面呛。

她直接趴在他身上,脸贴着他胸口,服软的求饶,“不要,昨天那鬼地方到处是石头,摔得我浑身到现在还疼呢。”

说起这个,容轩挑挑眉,冷不丁的发问,“你昨晚在那儿,真的一个人也没遇上吗?”

他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狭眸,动也不动的定在她脸上,仿佛怕错过了她的细微神情。

宁瑶心里隐隐有些忐忑,“遇上了啊,你不就是人,难道你不是啊?”

“别给我插科打诨。”他抬手似是不经意的揉捏着她敏感的耳珠,“昨天那地方有些不太对劲,送你回来后我特地派人去查看过。”

她心跳到嗓子眼,只顾着问,“有什么不对劲啊!”

见她这么问,容轩若有所思的笑了,他直起身,几乎是肯定的说,“你不对劲……要是平时这么捏你的耳珠,你早就痒红了脸骂我,可是现在却只是关心我在那儿发现了什么。”

宁瑶一愣,没想到他是在算计她,随即怒气冲冲,“你这人怎么这么多心眼呢!”

他眯着眼,“说吧,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宁瑶当然不能说,苏巍州手机里还有他们两个人的亲密照呢,她若是出卖了他是既讨好不了容轩,又得罪了苏巍州,她可不想被这两人混合双打。

宁瑶心里千回百转,若是完全撒谎,太难自圆其说,容轩一眼就能被识破,于是她决定说一半藏一半。

“我昨天不是一整天没吃饭吗,就很饿,想要离开那里,可手机又没有信号,我就举着手机到处找信号,我就一直跑啊跑啊跑啊跑啊跑啊跑……”

她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想着接下来的故事该怎么进展。

“再跑我就把你的腿打断。”容轩不耐烦的睨着她,“挑重点说,尽量简短一点,不要加戏。”

“好吧,重点就是我晕了过去,倒进了长满野草的阴沟里,等醒来时我听见附近有一群男人的说话声音,吓得我不敢出来。我就想啊,这荒山野岭的,我又生的如此好看,我一定不能被他们发现了我的存在,不然我就……”她点到为止的给了他一个眼神,“你懂了吧?”

“不懂,不然你就怎么?”他黑眸沉沉。

“不然我就会出现在今天的法治新闻了!标题就是‘一女子惨遭遗弃后,被一群大汉先X后杀’。”

容轩脸色略微幽寒,“然后你就真躲过去了?”

她点头如捣蒜,“我就缩在那条阴沟里不敢出来,又冷又饿,又晕过去一次,再次醒来时就听见你们在唤我。”

她正在为自己的临场发挥暗暗叫绝时,却听见他赫然沉冷的声音,“把衣服脱了。”

“什么?”宁瑶一时还没跟上他的节奏,她不明白这件事跟她脱衣服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到底跟了容轩这么久,不等他再说一遍,她就已经反应过来——他不相信她的话,想检查一下她的身体有没有被人碰的痕迹。

若是以前,她估计会又羞又怒的狠狠大哭一场。

可是现在,宁瑶只是愣了一会儿,然后无动于衷的解下自己的衣物,任由自己完全暴露在他的视野中。

这么多年,她的自尊心已被他消磨得差不多。

见她身体洁白无暇,没有痕迹,于是他招手示意她将衣服穿上。

“既然什么事都没发生,为什么要瞒着我?”

闻言,宁瑶自嘲的笑笑,掀眸直视着他,反问,“既然什么事都没发生,又何必要告诉你?”

他没让这番隐隐有些火药味的对话继续下去,转移了话题,“昨晚我派去查看的人说那里被人挖了一个坑,似乎是准备往里埋人。”

她整理着衣服,不冷不淡的应道,“哦,刺激。”

“你知道他们是准备埋谁吗?”他别有深意的问。

“管他呢,反正不是埋我。”

“他们准备埋苏巍州。”

宁瑶手一顿,暗暗感叹容轩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即使苏巍州已经毁尸灭迹,他也还是能查到他头上。

“那埋了吗?”她问。

“他倒是安然无恙,可埋他的那群人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大概凶多吉少了。”谈起这,他颇为玩味的笑了笑,“这个苏巍州还是真是野性难驯,都已经挤进了上流社会,还保持着打打杀杀那套不入流的作风。”

说话间,宁瑶已重新穿好衣服,心里嗤道,苏巍州打打杀杀不入流,你欺男霸女就入流了?

心里不服气,却也不敢开口,因为她还有事要与他商量。

“对了,我前段时间说要找工作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容轩按按后颈,仰躺着闭目养神,“你不是都说了不管我同不同意你都铁了心要去上班吗,还问我做什么。”

她有些不敢相信,“你这是同意了?”

说实话,没有说服这个疯子之前她还真不敢擅自行动,就怕他发疯突然带着大批人马把她抓回来,到时候被人当猴一样观赏,那多难堪!

他淡淡应下,“正好我这段时间也有些事情要处理,不能常来看你。”

事情?难道是与那林小姐订婚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她眼神闪烁不定,忍不住问,“你忙什么啊?公事还是私事?”

他斜睨了她一眼,“你平时好像没这么关心我吧?”

“哪有,我一直都很关心你的。”她无辜的眨眨眼。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容轩笑,“是么,那眼下就有一件事需要你来关心关心。”

“什么?”她一头雾水。

容轩再次把她拽了过来,翻身压着她,低笑,“这次一别好几月就要见不到,临行前你就不打算给我些甜头……”

闻言,她美目怒视着他,举起那条受了伤轻微包扎好的手臂,“你还是不是人,我都已经伤成这样了……”

他高挺的鼻尖一点点触过她的脸,手指与她十指相扣,声音缠绵暧昧,“我会注意点的。”

宁瑶气得胸口闷,只好不断安慰自己,两人都滚过多少次了,不差这一回,忍忍就好忍忍就过去了……

可是这次不知为何,她越来越排斥他,任她怎么给自己洗脑都不管用。她不在状态,自然也感觉不到快乐,全程丧着脸,不断的求饶喊疼。

或许是她这反应倒了他的胃口,进行到一半,容轩就沉着脸放了她,自己去浴室冲冷水澡。

出来以后他又恢复了惯有的那副怒不形于色的模样。

“我走了。”

宁瑶保持着刚才的姿态,柔弱无力的趴在床沿边,海藻般的黑发盖住了光洁白皙的裸背,脸上还有散尽的疼意,她虚弱的蠕动着唇,“哦,一路顺风。”

她听见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正想松一口气,又听见那声音复而回归。

他怎么又回来了!!!

宁瑶吓得差点滚下床!他不会是想把刚才没做完的事接着做下去吧!她赶紧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生怕又勾起他的邪念。

容轩折返回来时正好看见她手忙脚乱扯被子的一幕,他一目了然的勾唇笑笑,没有戳穿她的小心思,倚在门边说道,“你工作找的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你安排?”

她赶紧摇头,“不用了,我已经有目标了。”

“哦,说来听听。”

她如实答,“我之前拿你的钱做慈善时,听人说起过孤儿院的一些情况,听说那里的人手物资都非常紧缺,我想去那儿帮忙。”

“这么有爱心啊,”他啧笑一声,又说出一句令她吐血的话,“那刚才怎么都不帮帮我。”

宁瑶忍无可忍的朝他砸去一只枕头,他轻松接过,扔到了一边,“逗你玩的,我上午还有几个会要开,你想要我都不能给你。”

她这次直接拿起床头的灯掷了过去,他敏捷的关上了门,那盏华丽的琉璃灯砸在门上又摔落在地,结束了它华丽又短暂的一生。

第十九章 恐男症 宁瑶上网查阅了很多资料,最后选择了一家偏离了城市繁华中心的孤儿院。

这家孤儿院建筑在A市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荒芜角落,当然,这个城市这样的地方极少,但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着,隐藏在繁华亮丽的背后,受不到人们的关注,因此条件更为艰苦。

在网上与院长取得联系后,宁瑶随意收拾好行李就去了。她这趟并没有带太多东西,主要的行李就是一台相机,因为她想要记录下来这次难得的经历。

去的第一天,那些孩子在门口排成两排欢迎她,宁瑶依次看清了他们的长相。或许是营养不足,这里的每个小孩都黑黑瘦瘦的,可他们每双眼睛闪着倔强热情的光。

见完这些小朋友,院长阿姨就带她熟悉了解这里的环境,并和她详细介绍了这群孩子的身世背景。

这里有24个小孩,12个是父母去世的,5个是父母在监狱的,剩下的7个则是天生残疾被遗弃的。宁瑶从小就没了父亲,也算半个孤儿,大概是因为曾经陷进过泥泞里,所以她很想拉别人一把,用自己这微不足道的力量。

凭着自身的人格魅力,宁瑶很快与这些小孩打成一片,她陪着他们做游戏,做手工,认字画画,和他们一起吃饭,较小的孩子和身体残缺行动不便的孩子她还会抱在腿上耐心的给他们喂饭……来不到一个礼拜,她就已经很受欢迎,有些小孩在午睡时争先恐后和她一起睡,还有些稍大懂事点的孩子会主动替她分担一点力所能及的活儿。

在这里的这几天,宁瑶感觉到自己麻木的心正在逐渐恢复着知觉。

她明白一个道理,在不被爱的时候,给予爱也是一种救赎。

这天清晨,宁瑶起的比较早,看着天空湛蓝,就猜到今天大概是个好天气,她想着将孩子们的脏衣服洗洗晒晒杀杀菌,不曾想洗到一半居然停水了。

院长先前就告诉过她,这里地势偏远,停水是家常便饭,需要用水可以去后院的井里打水,不过打完水就快走,切记不要多逗留。

她好奇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院长只是简单的敷衍几句,说,那位置太偏,靠近一片丛林,常有野猪出没。

宁瑶应下了,不过心里却不害怕,反倒觉得新鲜,她长这么大还没看过野猪长什么模样呢,要真遇上了,可得多拍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从荒凉的清幽小径穿过,走到尽头,就有一座后院,大门紧闭,门口种了几棵竹,随风婆娑,飒然作响。

宁瑶提着东西,踩着层层叠叠的枯叶来到井边,抽起一桶水就蹲下浣洗衣物,她洗的很认真,领口袖口边边角角都没放过,可即便是这样认真,她也隐隐感觉背后传来了几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等她回头察看,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猜想可能是风吹落叶的声音,扭过脸继续干活,可就在转过来的那一刻,整个人吓得魂飞魄散。

她尖叫不止,吓跑了一群飞鸟。

因为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一身褴褛披头散发堪比贞子的女生。

“你你你你你是人是鬼啊!” 宁瑶声音都有些变调,站起来就想跑。可转念一想,这个世界哪有鬼,而且再说了,电视里的鬼都是在晚上作祟,哪有鬼会大白天的现身。

这么一想,宁瑶就安心多了,也敢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古怪异常的女孩……

她的个头与宁瑶差不多高,满头凌乱的黑发纠结在一起,发间混杂着草梗土屑,脸部被头发半掩着,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五官,只有两只黑眸透着说不出的怪异感……

再往下,宁瑶发现那女孩纤细的手脚腕竟被铁链锁着,她一时同情心作祟,上前使劲拽了拽束缚着她双手的铁链,发现牢不可催,于是有些气愤的问,“这个是谁给你戴上的?”

女孩肩膀微微一动,似乎是陷入沉思,好半晌才开口答,“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她的声音结结巴巴,痴痴傻傻。宁瑶明白了,这个女孩大概是个精神不太正常的人,院长怕她伤到人,才将她这样锁着。

也是个可怜人啊,宁瑶放柔语气,又问,“我叫宁瑶,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孩想了想,蠕动嘴唇答,“他们……叫我……小伶。”

“小伶,好可爱的名字,” 她夸赞,伸手将她凌乱的头发撩到耳后,又打了些水,给她擦着脏兮兮的小脸,过程中小伶始终乖巧安分的任由她摆布,完全没有反抗或是有施暴的倾向。

待宁瑶将她的脸一点一点擦干净,目光也一点点惊艳,这个女孩虽看着痴傻,却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宁瑶越发觉得奇怪,就算她神志不清,可毕竟也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孩,与其这样锁着折辱她,还不如将她送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宁瑶心疼的给她梳头打扮一番,又拿来了几件自己的衣服给她换上,她找了一圈,没有在后院发现镜子之类的东西,于是就牵着小伶来到井边,让她看一眼自己倒影,“你看,你长得可真漂亮。”

她的本意是想教会她分辨美丑,可不曾想小伶看见井里的倒影后呆怔了几秒后,然后亢奋的对着井里大喊大叫,“妈妈,是妈妈,妈妈在里面!”

说着,她就要跳下井去,这可把宁瑶吓坏了,连拖带拽的把她拉到身后,“你干什么!”

“我要找妈妈!妈妈来接我了!” 她想推开宁瑶,可奈何自己太虚弱,怎么也推不开她,气得眼圈都红了,对着她的胳膊就咬了下去。

宁瑶疼的皱起眉,捏着她的腮迫使她放开了自己,然后耐心与她解释,“小伶,你看错了,刚才井里出现的是你的倒影,不是妈妈。”

“你胡说……明明就有!”她倔强的看着宁瑶,眼泪如珍珠一串一串的落下,“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不要我去找妈妈!”

宁瑶仔细琢磨了一下,猜想这个小伶大概与自己的妈妈长得十分相似,所以才把自己的倒影误认成妈妈。

为了防止她以后跳井,宁瑶还是决定跟她好好聊一聊,“小伶啊,井里的水那么冷,妈妈是不会待在里面的。其实呢,我认识你的妈妈,就是她托付我来找你的。”

她还是愤怒的瞪着她,像一头被惹怒的小兽,随时都会扑上来。

宁瑶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自拍的功能后递给她,“喏,你看,这个才是你妈妈。”

小伶迟疑的歪着头,过了一会儿才呆呆的接过,待看见自己的脸出现在屏幕里时,忍不住的咧开嘴笑了起来,“真的是妈妈……”

小伶爱不释手的拿着手机,絮絮叨叨的对着它说些悄悄话,宁瑶听不见她说了些什么,但看见她时不时的露出甜美无邪的笑容,不禁有些羡慕。

几曾何时,她也有过这样的笑容,却被人无情的掠夺了。

现在无论她怎么笑,都是空洞的,沧桑的,仿佛一个已经尝遍人生百态的老人。

宁瑶洗完衣服就擅自将小伶带离了后院,主要是不太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怕她一时兴起又要跳井找妈,可不曾想院长看见她把小伶带来后简直是暴跳如雷,脸上的法令纹都颤了颤,“你怎么把她弄过来了?赶紧的,趁那些孩子还没起床,赶紧把她送回去!”

宁瑶将受到惊吓的小伶护在身后,“怎么呢,这跟那些孩子有什么关系?”

“她不只是这里有问题,”院长头疼的指了指脑袋,“她还有恐男症,看见男人就会暴躁,甚至是动手打人。上次我们这儿有个男孩就差点被她掐死了,你赶紧送她回去吧, 她的一日三餐都有人送,你别担心。”

“恐男症?”宁瑶不可思议的看了身后的女孩一眼,“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奇怪的症状啊……”

她不禁想,难道小伶是受过男人的伤害才会这样?

对于她的事,院长也只是一笔带过,好像并不愿多作讨论,宁瑶也没有再问,将小伶带到宿舍陪她吃完早餐后就送她回去了,并把手机留给了她,好让她继续与‘手机里的人‘聊天玩耍。

是夜,忙碌了一天的宁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又想起那个疯疯癫癫的傻小伶,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抱着手机与她幻想中的妈妈在聊天。

想到这,宁瑶突然记起一件事……自己给她的那部手机现在肯定已经没电了,如果手机突然黑屏关机,会不会再次刺激到她啊?

这个念头一出现,宁瑶几乎是一个鲤鱼打挺的从床上跳下来,手电筒都来不及拿就急匆匆的赶往后院……早上小伶欲跳井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她内心祈祷,老天保佑,可别让这个傻孩子出什么意外……

她前脚刚踏进后院,正准备冲刺进门,却意外的发现门口立着一个道纤瘦欣长的男人身影。此刻他正徘徊不定,似乎想进去,却又不敢进去,最后犹豫很久后,只是移步到了窗户旁,伸着头往里窥视……

宁瑶来孤儿院的这段时间,没见过有这号人物,虽不知他是谁,但看到这猥琐的行为举止,不难看出此人多半是个变态!

宁瑶一阵寒恶,左右环视一圈,看见了自己早上洗衣服忘拿的搓衣板,于是小心翼翼的将它拿了过来,又生怕闹出动静的一小步一小步朝那人逼近……

近了……

更近了……

受死吧,变态!宁瑶内心的正义在呐喊!她一脸凛然的举起手中的搓衣板就想往那人头上砸,可就在挥下的那一刻,那人一个利落的转身箍住她肩,给她来了个擒拿手!

“啊!”她仿佛听见了自己肩骨碎掉的声音……

轻敌了,看来这个变态还是个练家子!

“大哥,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看你衣服脏了过来想问你要不要洗衣服……”她疼的龇牙咧嘴,还不忘卖乖讨好的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干洗十块,手洗二十,保准一尘不染……”

忽然,背后传来一道毫无温度的声音,“是你!”

第二十章 孤男寡女 宁瑶一愣,这声音,好耳熟。

钳制着她的手移开了,宁瑶得到解放后一边揉着肩一边扭过头看了一眼,五官瞬间因惊愕而有些错位,“居然是你!”

还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她怎么也没想到,在一个这样偏远陌生的环境,还能遇上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人——苏巍州。

宁瑶表情复杂,心里爬满疑问,“深更半夜的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为什么在小伶住的地方鬼鬼祟祟的偷窥?”

他面无表情的反问,“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家孤儿院,又为什么深更半夜跑来我家小伶这儿?”

“你家小伶?”宁瑶被这句话给肉麻到了,她狐疑的打量着苏巍州,又想起小伶手脚上的铁链,再结合今晚她所看到的这些,她好像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

苏巍州莫名其妙的瞥了她一眼,“你知道了什么?”

宁瑶犹豫了好久,才语气沉重的开口,“小伶她都已经这样了,你就放了她吧。”

苏巍州微微挑眉,没有接话。

见他反应并不强烈,宁瑶也有继续往下说的胆子,“说真的,我搞不懂你们男人,特别像你们这些有几个臭钱的男人,怎么就这么喜欢强取豪夺逼良为娼!以你们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漂亮的,纯情的,风骚的……为什么偏要啃不情不愿的硬骨头!非得这样才能显示你们的牙口好是吧!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们的一时兴起无理取闹,别人的人生被你们给毁掉了!”

面对她的疾言厉色,苏巍州只是略微的沉思一会儿,阴郁之余,有一层无奈,“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小伶的身份?”

“不用,我有眼睛,我看得出你们两人的关系!”她说着还指着自己两只眼,“一定是你贪图她的美貌想要霸占她,可她又不肯从你,一怒之下你就把她锁在这个偏僻的地方,隔三差五的就来侮辱折磨……”

苏巍州实在听不下去了,沉着脸打断她的话,“小伶是我妹妹。”

他大概是觉得表达的意思不够准确,末了又补了三个字,“亲妹妹。”

宁瑶脸上浮现出一道震惊的裂痕,她现在的感受就好比开着车以120迈的速度疾驰在高速公路,正飙得过瘾,却发现自己跑错了道……

她倔强着不肯认输,“那你就更变态了,哪个哥哥大晚上不睡觉跑到妹妹的窗前偷窥的!”

苏巍州眉间像凝结着一团阴云,“不是偷窥,是观察。”

宁瑶琢磨着他的话,又见他眉目见有几分苦涩,就问,“不会吧,莫非连你这个亲哥哥都近不了她的身?她连你也恐?”

苏巍州没有答话,垂眸算是默认了,冷清孤寂的月光洒在他身上,给他冷冽的轮廓添了几分人情味。

宁瑶唏嘘的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唉,没事,恐男症也未必就是件坏事,你想想,男人有几个好东西,小伶这个病还歪打正着了,以后不会碰上渣男,你该庆幸才对。”

他看了她,目光纵即逝过一道凛然的寒意,“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是男人?”

见他这样,她不怕反而乐了,“你成天在夜场打这个抽那个,红罂粟的小姐听见你的名字就能吓得晕过去,就你这样还想为男人正名呢!”

苏巍州睁着清冷的眼,倦怠地看着眼前人,“你胆子很大,居然一点也不怕我,为什么?难不成是觉得自己依仗着容轩,我就不敢动你了!”

“打住打住!”宁瑶做了一止住的手势,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我好不容易清净自在了几天,别提那个人的名字,求求了。”

她叹了口气,又看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怕你,可能是因为我们同生死共患难过,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你没伤害过我的原因……虽然关于你的传言是难听了点,但是在没亲身领教过之前,传言只是传言。”

他不着痕迹的打量她,好似第一回见面,“这么说,你是想亲身领教一下?”

听出他并无恶意,宁瑶丝毫不惧的着指着自己疼痛的肩,玩笑道,“今天已经受伤了,下次下次。”

话音刚落,她突然感觉到一股被人扯拽的力道。苏巍州握着她受伤的肩,推按了几下,宁瑶瞬间疼得长嘶了口凉气。

“脱臼了,”他诊断,看着她煞白的脸色,“想不到你的忍疼能力还挺强,都这样居然还能跟我谈笑风生。”

她只当成表扬,皱着眉若有所思的笑笑,“这算什么,再疼再恶心的我都忍过了。”

不知想起什么,苏巍州冷笑一声,隐隐有讽刺,“是啊,人的忍痛能力会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受伤逐渐增强。”

她深吸口气,“不过人的忍耐始终是有限度的不是吗,一旦超过这个度,之前所有的忍耐都是在厚积薄发。”

“厚积薄发……”他轻念着这四个字,声音如林籁泉韵,又如古刹沉钟,甚是悦耳动听,“我喜欢这句话。”

宁瑶正欲说些什么,又听见他突然清冷的开口,“躺下,我用推拿给你把胳膊接上。”

“啊?”她看着满是尘泥的地面,第一反应就是不情不愿的皱起鼻子,“脏。”

“疼都不怕,你怕脏?”苏巍州扬眉,斯文的挽起衣袖,“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时候的关节肌肉还处于休克的状态,现在接上能少吃些苦头。”

宁瑶苦恼的想了想,随口道,“这里不方便,去我床上吧。”

此话刚说出口,她就意识到不对劲,她就已经后悔了。

宁瑶发誓自己只是不想弄脏衣服,所以才说出这样一句话。她不是拘泥于小节的人,也没有容轩那种过分精致的洁癖,若是平时躺在地下也无妨,只是这几天A市一直阴雨绵绵,好天气稀少,她只带了三套换洗的衣服,今天还送了一套给小伶,再弄脏就没有换的了……

可偏偏此时孤男寡女,天色幽暗,她的话又听起来极具勾引性……

天时地利人和硬是烘托出一种不太正经的气氛,两人仿佛是一对准备行苟且之事的狗男女……

第二十一章 小心走火 苏巍州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面色如常,放缓声音,一字一句的问,“你确定?”

宁瑶不自然的干咳一声,还是忍不住解释,“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面无表情的整理着袖口,“就算你有别的意思也无所谓,我对女人没兴趣,尤其还是别人的女人。”

对女人没兴趣……这话信息量有点大了,宁瑶一时难以消化。

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那就麻烦你了。”

即便有他这句话,可在当她在他的注视下躺在自己宿舍的床上时,还是不自觉的有些紧张。

宁瑶双颊微红,手握成拳,双眼紧闭,像个第一次接客的小姐。

相比她的不自在,苏巍州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把衣服脱了。”

宁瑶听到这句话立刻警觉的从床上坐起,双手环胸,“你这什么推拿啊,还要脱衣服,怎么这么不正规!”

他轻扯唇角,“你在想些什么,你外衣太厚,会影响推拿效果。”

闻言,宁瑶面露尴尬,忍着肩上传来的剧烈疼痛,把外套给褪了,又问,“这样可以吗?”

他答,“你要还想继续脱也不是不可以。”

她脸上滚烫,木纳的躺下,身上只穿了件薄软贴身的长袖。

苏巍州的手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她身体没由来的颤了颤……他手劲很大,掌心温度灼人,所到之处皮肤上的绒毛都微微寒栗。

他的手反复的从她的手臂推到肩,其中几次不经意间划过她还算饱满的山丘,这次她是第一次被除了容轩以外男人触碰……不知怎么,脑海中突然浮现那个男人淬了毒般邪佞的眼睛,顿时不寒而栗。

就这样又过了一会儿,宁瑶实在如坐针毡,忍不住问,“怎么还没好,我看电视上接胳膊都是一扭一推的就咔嗒一下给人接好了。”

苏巍州顿住动作,“你在质疑我?”

“不敢不敢。”她闭着眼,“我就是怕你手酸。”

他倒是心无杂念,继续在她肩上揉扭推按,“我从小到大脱臼骨折都是我自己接的骨,在这方面,我可以大言不惭的说我比许多医生都要专业。”

宁瑶睁开眼来了些兴致,“你们黑帮打架不都是枪林弹雨,炮火连天,怎么也搞近身搏斗这一套?”

他哼了一声,冷淡的声音夹杂着许些笑意,“少看电视。”

她悻悻的笑起来,发现跟他聊天可以缓解屋内的尴尬,于是拼命的找话题,“对了,你好像还不知道我叫什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宁瑶,宁是宁死不屈的宁,瑶是琼瑶的瑶……哦,你知不知道琼瑶是谁?”

苏巍州一言未发,她就当他是不知道。

“也是,干你们这行的应该不会喜欢这种题材……你们是不是只看黑手党、教父之类的电影?还有啊,你们会不会酗酒赌博飙车泡妞?你们在揍人之前也会像陈浩南那样点着打火机或者是拗一个很牛逼的pose出场吗?”她喋喋不休说得正起劲,突然感觉到胳膊和肩膀的连接处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忍不住惨叫一声,“啊……痛……你这个人,你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啊,干嘛趁机报复……”

苏巍州收回手,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接好了。”

“啊,”宁瑶额前的发都被冷汗濡湿了,痛苦的皱着眉,“这就好了?”

她依言动了动胳膊,确实不像先前那般沉重,宁瑶赶紧跳下床,大摇大摆的走了几步,感觉浑身轻松许多,于是学着道上的人朝他抱拳,“谢了兄弟。”

苏巍州微微抬着眼,“干我们这行的人不这么说话。”

她眼中燃起求知欲,“那干你们这行都是怎么说话?”

他瞥了她一眼,“少说话,不说话。”

宁瑶听出他有嫌她话多之意,于是闭口结舌,打个手势请他坐下,给他沏上一壶热茶,可待准备倒茶时却有些窘迫,因为屋内简陋,仅有一只杯子,还是她喝过的。

“我用过的,不介意吧?”她拿起那只杯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苏巍州他没有答话,而是问,“你是自愿来这儿的?”

“嗯,”她点头,见他没有嫌弃的意思,就简单用滚烫的开水给杯子消了个毒,然后倒了杯茶水递给他。

“为什么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要来过这种匹衣粗陋的生活?”他接过,观了眼,又嗅了下,唇角掠过意外,“这茶叶看起来厚薄不均。低劣廉价,却没想到冲出来的茶汤色泽鲜亮碧绿,香气高雅悠长。”

宁瑶明快的笑起来,“所以说啊,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锦衣玉食未必真的幸福,匹衣粗陋也不见得有多差劲。”

苏巍州托着杯底,分三次将茶水细细品啜,脸上难得浮现出少许的轻松愉悦之态,“好茶。”

“你倒是会品茶。”宁瑶见他这样,也彻底放松下来,“这是我采清明前的茶叶制作而成,芽叶细嫩,色翠香幽,因是自己手工做的,外观虽不佳,但比起机械加工的茶叶多了份鲜美醇香,是茶中上品。”

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讨好一笑,“苏大哥,你若是喜欢喝待会儿就拿一罐带走吧。”

“明前茶,贵如金,”他说着看了宁瑶一眼,“又是自己手工制成,更加稀有珍贵。送我这么好的茶,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闻言,她唇边挂着毫不做作的盈盈笑意,“什么都瞒不了苏大哥这双慧眼,你放心,只是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只需要你……”

“把照片删了,是吗?”他抢先一步说出她的想法。

“对!”想起那张照片上的内容,宁瑶有些难为情的搓搓手,“上次的事情我可真的是咬紧牙关守口如瓶,一个字都没有对谁透露,所以那张照片……是不是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苏巍州颔首,“的确。”

宁瑶眼神一亮,“那你快删啊,就当着我的面删。”

他看着她期待的眼眸,唇角动了动,“今天没带手机。”

宁瑶怒了,顾不了那么多上前就去搜他的身,苏巍州无动于衷,甚至微微张开双臂任由她搜。

“居然真没有!”她正要气馁,突然摸到一个对她而言甚是新奇的东西……

她眼神重新亮了起来,迅速将他腰间别着的那支漆黑还颇有分量的枪拿了出来,“诶,这个玩意儿有点意思。”

宁瑶像是得到一件心爱玩具的孩子,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手里那支枪,对他笑道,“这个就放在我这儿抵押,什么时候你当着我的面把照片删了,什么时候我就把它还给你。”

这是苏巍州使得最顺手的一支枪,从他十岁那年被自己名义上的父亲逼着拿枪杀人起,这只枪就一直陪伴他左右,如今被一个人见过几面的女人给抢走了,他本该生气,可不知为何心里半分怒意都没有,甚至见她毫无章法的乱玩一通,还忍不住提醒,“这是真枪,小心走火。”

她隐隐约约听出话里的关切之意,愣了愣,有些意外的掀起眼皮看向他。

接收到她的目光后,苏巍州自觉不妥的冷声替自己找补了几句,“我是怕你浪费子弹。”

“哦,”宁瑶也没多想,点点头,突然脸色陡然一变,举起枪口对准他,唇边泛着冷笑,“苏巍州,你的警惕性也不过如此!没想到吧,其实我是来杀你的。”

第二十二章 如履薄冰 一时间,气氛沉默起来。

苏巍州神色未变,良久之后,淡淡睨着她,“你演技很烂。”

宁瑶神色僵硬了一会儿,随即丧气随意把枪扔在桌子上,“你就不能陪我演演,我后面还有一大段词没有说呢。”

“干我们这行,不会与人这么多废话,”他素白修长的手指握着见底的茶杯,递到她面前,吩咐,“续上。”

宁瑶挑眉,“你没长手啊,茶壶就在你面前。”

“我是客人。”他轻慢的开口,说的理直气壮。

宁瑶无奈提起茶壶给他续满,还不忘揶揄,“我尊贵的客人,需不需要给您备些瓜果蜜饯,再为您搭个戏台子唱一出啊!”

她以为苏巍州会气恼,或是会沉默,没想到他居然答了句,“如此,甚好。”

宁瑶嘴角抽了抽。

甚好?我打到你肾不好啊!!

苏巍州大概是真喜欢她这里的茶。宁瑶本以为他喝完这杯就该走,可不曾想,他居然一杯一杯又一杯,整晚和她说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续上。”

这是真拿她这儿当茶馆了?

宁瑶看了眼墙上的老式壁钟,居然快十二点了,怪不得她眼皮都睁不开了。

眼看天色渐墨,她忍不住提醒,“那个……苏大哥,你晚上喝这么多水,晚上不会尿床吧。”

苏巍州握着瓷杯的手一顿,给了她一个看傻子的眼神。不过宁瑶现在困得要死,可没空追究这些,直接开门见山,“不行了我实在熬不住,我要去睡觉,明天还得陪孩子们去山上放风筝写生,你待会儿走的时候记得把门给我带上啊。”

她打着哈欠揉揉眼,就直接往床上四仰八叉的一躺,却听苏巍州说,“我今天晚上不走。”

宁瑶迷迷糊糊的“哦”了一声,待反应过来,整个人像诈尸一样躺起,“你说什么?”

他倒是神清气爽,看不出一点倦意,“小伶今日不知为何睡得很安神,我来看她时,她已经睡着了,所以我想留下来等她醒了看看她的状况再走。”

“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准备在我的宿舍待一整宿。”她再次躺下。

却听他说,“你没有理解错,我就是这样想的。”

宁瑶气得不行,再次坐起恶狠狠的瞪着他,“你有没有搞错?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不对,我是女人,你是男人,我们男女有别,你这样是玷污我的清白,传出去我还怎么嫁人。”

他撑住下巴,漫不经心的看着她,“容轩总归是不会娶你的。”

闻言,她更是气得发抖,“谁说要嫁给他了!”

“那你要嫁给谁?”

“那是以后的事,我现在怎么知道!”

“你也说了,那是以后的事。”

……

一番唇枪舌战,宁瑶败下阵来,打不过说不赢,怎么办?只有退步。

宁瑶认怂的用毯子将自己裹紧,做出一副恶狠狠的嘴脸来警告他,“我睡眠浅,不要随意走动,不要闹出声响。还有,不要窥视我的睡姿,不要靠近我,更不要意图非礼我。”

屋内默了默,良久,他缓缓开口,“放心,那是绝对不会的。”

宁瑶气哼哼的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不过睡得并不安稳,或许是苏巍州在,心里总揣着事的缘故,她一整夜都如履薄冰,哪怕是睡觉都在做噩梦。

梦见容轩阴霾的对她笑着,说,你该死,居然敢背叛我。

她脊背发冷,垂着头为自己辩解,我没有……

可他却拽着她的长发,逼着她看着他,质问,你没有?那苏巍州是怎么回事?

她被他森森阴戾的眼神吓到了,摇头否认,我跟苏巍州不熟,我没有背叛你。

容轩露出一个嗜血的笑意,给了她一把枪,说,那你杀了他,杀了他我就相信你。

她自然不敢接过,惶恐不安的哀求他放过自己。

容轩却恶劣的将枪塞进她手里,然后握着她的手,指挥着她朝远处一个修长的身影开一枪,不知为何,她突然泪流满面,在容轩摁着她的食指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她猛然挣脱开他的控制,扭转了方向将枪口对向他……

砰……

容轩胸口绽开一朵血色妖艳的花……

他缓缓倒地,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与此同时,宁瑶猛然睁开了眼,感觉到自己背后冷汗涔涔,几乎快把衣衫浸湿。她喘了口粗气,撑着手臂坐起,才发现这时的天已经微亮,而苏巍州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宁瑶在昨夜苏巍州坐过的位置坐下,喝了口茶壶里的凉茶压压惊,托着腮开始思考的自己究竟为何会做这样一个梦。

为了保护苏巍州,而杀了容轩?

她固然是想逃离容轩,可毕竟是朝夕相处过那么久的人,她没想过要他的性命,但为什么在梦里,她那样决绝的就做出了选择……

苏巍州在她心里已经这么重要了么?可是他们才只是见过三次而已,而且每一次见到他,她或多或少都会受一次伤。

第一次,他把她嘴给咬了。

第二次,她为了掩护他,故意受伤。

第三次,也就是昨夜,她错将他当成歹徒,偷袭不成反被扭伤了胳膊……

这么想,他简直就是个灾星啊!

关键是他的身份背景还如此复杂……宁瑶抚着自己的心脏,暗暗警告,别跟没见过男人似的瞎动心!碰到容轩已经就把你害惨了,若是再招惹一个苏巍州,这辈子怕是不得安宁!

可是转念一想。

第一次,他虽咬了她,但总归是没有过分为难她。

第二次,若不是他,她只怕也不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

第三次,虽扭伤了她的胳膊,却也给她接上了,而且还是她主动袭击在先。

宁瑶越想越觉得心慌意乱,心里像乱成一遭的毛线,没有头绪。她烦躁不安的抓着头发,余光瞥见桌上多了一字条,拿起一看,一行陌生刚劲的字迹映入眼帘:鼾声扰耳,故告辞。

她恼羞成怒了一记惊雷掌拍在桌子上,“走就走,还非得胡说八道一通!我睡觉从来不打鼾的!”

她正要将那张字条撕碎扔进垃圾桶,可待下手时又忍住了,反复看着那短短一行字,左看右看,心里竟升出一点甜滋滋的念头……

再看看桌上,茶叶罐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把孤零零的枪支……幽黑的外壳,凝重的枪身,寒中带着一点点的邪性,静静的躺在那儿。

这把枪似乎正在提醒她,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宁瑶慢慢冷静下来,毅然决然的撕碎了手里的字条,打开窗,伸出手,看着风将掌心上细碎的纸屑带走,洋洋洒洒飘向远处,直至再也看不到一点痕迹。

不该有的心思,就该及时扼杀在摇篮里。

否则,伤人伤己。

第二十三章 凄厉的惨叫 若说在这里看见苏巍州已经够意外,那么再看见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江晨,宁瑶真的是怀疑老天是不是在故意逗趣她!

这天,院长告诉宁瑶孤儿院要来新的义工,让她同孩子们一起迎接,她老远就见一个背着双肩包穿着运动服的大男生走过来,只觉得有几分眼熟,却未曾记起是在哪见过,还是他爽朗的一番自我介绍后,将目光投向宁瑶,对她粲然一笑,“嗨,我们又见面了,这回你总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吧。”

她想,也许是上帝太无聊了,他喜欢靠着捉弄别人来打发时间,看着世间的人们在他的一手安排下表现了自己的挣扎仓惶的一面。

宁瑶被这失而复得的桃花运砸的一脸懵圈,半晌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院长则是一副磕到cp的姨母笑,“你们认识啊,那太好了,小宁,就麻烦你带着江晨先去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是院长第一次委托任务给她,宁瑶虽不太情愿,却也不好拒绝,只得带着江晨四处晃悠了一圈。

“这里是孩子们上课的教室,前面那座矮房子是食堂,后边是洗手间,哦,别问我为什么食堂和洗水间是挨着的,大概是设计师脑子里进了什么不明液体……还有,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儿,但既然现在有了你这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加盟,那么以后孩子们学习知识的任务就教给你了,我就负责除了学习以外的所有事。”

“那岂不是太辛苦你了?”

“没事,现在是靠文化行天下的时代,你学历比我好,干得活比我轻松点也是应该的。”她例行公务的继续介绍着孤儿院的资料,给他说的话都是院长曾对她说过的,她也就是复述一遍,执行完毕,她看着江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有,”他笑,眉眼弯弯泛着柔光,“你上次说如果还能见面你就告诉我你的名字……所以,你到底叫什么啊?”

见他目的性这么明显,宁瑶几乎可以肯定在这儿碰上他绝对不是意外,她有种被人掌握在手心的不悦,语气也不太友善,“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不过不是因为别的,只因我们以后就是同事,我有必要对你保持最基本的礼貌。”

“我叫宁瑶,宁死不屈的宁,”她故意错说,“遥遥无望的遥。”

他并未生气,抓了抓乌黑的头发,“宁死不屈不失为一种高尚气节,可你这‘遥’字……很不吉利啊,不如我给你改一下,改成「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的‘瑶’如何?”

宁瑶当然不会觉得这是种巧合,她心头一凛,目光不善的看着他,“你早就知道我叫什么!你调查我!”

江晨似乎被她的眼神吓住了,短暂的错愕之后,鼓起勇气迎上她的眼,“我没有……我们学校在做慈善公益活动,我只是在这家孤儿院的公告栏里看见了你的照片和名字……”

见他神色慌张,宁瑶不由得有些愧疚,她的确是草木皆兵了,这也是容轩留给她的后遗症……江晨不过才一个大学生,哪里有资源和人脉来打听她。

宁瑶略带歉意,“不好意思,是我想多了……你一路舟车劳顿肯定累了吧,院长昨天特地为你整理了一间宿舍,我带你过去。”

她过去想帮他拿行李,可江晨却不让,“你是女孩子,我怎么能让你给我拿东西。”

宁瑶笑,“我可比你大一岁,姐姐帮弟弟拿点东西也是应该的。”

她这么说,就是不想给江晨任何希望,可不曾他听完并不生气,反而笑起来,“才一岁而已,我妈比我爸大五岁,还不是被我爸宠成小公主,成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

宁瑶挑眉,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这么比喻,可看他一脸单纯无害,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算了算了,一个小屁孩而已。

宁瑶送江晨去他的宿舍,打开门的那一刹,她就已经做好看他满脸嫌弃的表情。

因为绕是她这样不挑的人,当初看见这里的住宿环境时也忍不住皱起眉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朝气蓬勃干净清爽的大学生。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想错了,江晨非但没有嫌弃,反而还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往硬硬的木板床上直接一躺,“唉,终于有地方可以休息一会儿……从市中心到这里整整坐了三个小时的车,累死我了。”

他的反应有些出乎宁瑶的意料,不过意外之余更多的是欣喜。这里条件有限,不能吃苦的人是待不下去的,她原本还担心他是否能胜任这份工作,现在看来,他应该没有问题。

“你先好好睡一觉,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院长。”

“不能直接联系你吗?你刚才还跟我称姐道弟的,现在就要把我推给别人。”他的声音有些委屈。

宁瑶想了想,掏出随身携带的便利贴,写了一串号码,贴在墙上,“这是我宿舍的座机号,你也可以联系我。”

“只是宿舍的座机号?能不能给我你的手机号啊……假如你不在宿舍怎么办……喂!”

宁瑶只当没听见,转身离开。

江晨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眸光渐渐阴下来。他叹口气,幽幽冷冷,“看起来……有点棘手呢。”

宁瑶倒是很后悔给了江晨自己宿舍的电话,她现在一天接电话的次数比平时一个礼拜还多。

第一个电话打来,是找她借沐浴露。看在他第一次求助她的份上,宁瑶答应了。当她拿着沐浴露去找他时,他居然正在洗澡,仅在下身围了条松松垮垮的浴巾就来给她开门,毫不避讳的展露自己的身材。

第二个电话打来,他找她要刮胡刀,她冷漠笑了笑,说,我这里只有菜刀你要不要?

第三个电话打来,他就虚心请教她平时是用什么刮腿毛以及腋毛,她咬牙切齿,说她天生丽质不长毛。

电话终于消停了。

伴随着夜晚的蝉鸣与蛙叫,劳累了一天的宁瑶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一切都是这样的静谧与美好……

只是好景不长。

一阵铃铃铃的刺耳电话声划破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被惊扰的宁瑶睁开惺忪的睡眼,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待意识逐渐回归,她气急败坏的摸起电话就准备破口大骂,好让电话那头的人领会一下什么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却还不等她开口,里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她吓得魂都飞了,整个人从床上惊坐起。

电话那头江晨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救我……宁瑶姐……快来救救我……”

第二十四章 小醋坛子 宁瑶第一反应就是江晨大概是在来的路上被人盯上了。他长得出挑,又是从市中心过来这穷乡僻壤,还背着鼓鼓囊囊的行李,被一些别有居心的惦记上了,一路尾随跟过来想趁着夜深人静下手也不是不可能。

她被脑海中这个想法吓得一惊,连鞋都没穿,赤着脚就想找个能唬住人的东西……不管江晨那边是什么情况,她总得找个武器傍身。

武器?宁瑶脑子突然一激灵,还有什么武器比得上苏巍州留下来的那把枪更有威慑力?

她翻箱倒柜的拿到了那把枪,顾不得穿鞋赤足就往江晨宿舍跑,待到了之后,江晨直接扑到她身上,脸色惨白,“宁瑶姐……你总算来了,吓死我了……”

“别怕!”她也吓得不轻,举起手中的枪警惕的对着四周环绕一圈,却什么也没发现,颤声问,“人呢?”

“啊……什么人啊!”江晨惊惶未定,迷茫的看着她,可待瞧见她手里那支枪的时候,他眼神不动声色的暗了暗。

“歹徒呢!你不是被袭击了,他人呢?”她拧着眉问。

“不是歹徒,是这里有蟑螂……”说着,他还指了指墙角那只黑褐色的受到惊吓准备逃跑的小东西。

那一刻,宁瑶真的有种想要一枪崩了他的冲动。

“你有病啊!有蟑螂直接踩死啊!半夜三更的打电话吓人!我明天就把电话拆了,不,现在就去拆!”

她怒火冲顶,转身就走!

“宁瑶姐,你别走……”江晨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她后面,“我害怕……我是北方人,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蟑螂……”

“不要跟着我!!!”她忍无可忍的回头怒视着他,“我告诉你,这里不仅有蟑螂,还有老鼠、蜈蚣、蚂蚁、蛇!这里比不了繁华的都市,你来之前难道就没有做过功课?如果害怕赶紧收拾好行李,明天坐最早的一班车离开。这里每个人都很忙,白天要照顾那么多孩子,晚上还要绞尽脑汁想着明天该变什么花样陪孩子们玩,没有额外的力气再去照顾一个巨婴!”

他紧随着她的脚步陡然止住,眼圈隐隐有些发红,蠕动着唇瓣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闭嘴了,垂着头一言未发。

宁瑶没空去照顾他的情绪,见他不再跟着自己,她赶紧离开,一双白嫩的脚在粗糙的地面上磋磨得通红,不知是冷还是疼。

江晨抬起头,看着那抹渐渐远去的背影,脸上愧疚的神色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摸出一把小巧的瑞士刀单手转了转。镜面的刀锋,透着尖锐的凉意,亦如他唇边的笑容,“一个爬床的臭婊/子,在我面前装什么装!”

大概是昨晚受惊又受凉,宁瑶今早破天荒的睡过了头。

她急忙洗漱完,来不及吃早餐就晕晕乎乎的来到教室。

她本以为没有她在这儿维持秩序,这里肯定已经乱作一团,可待她定睛一看,眼前二十四个小朋友正井然有序的拿着画笔在画板上作画,旁边则站着一位四处巡视检查的明朗少年。

少年看见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宁瑶姐,你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行。昨晚害你没有睡好,我已经自作主张帮你请过假了。”

宁瑶有些意外,“你……怎么还没走?”

江晨比她更意外,“走?我为什么要走?我就算是走也是等学校组织的慈善活动结束再走,临阵脱逃算什么英雄好汉。”

“好吧,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希望你能坚持。”她鼓励着他,环视一下四周,见孩子们都一脸恬静安然,这才放宽了心,“那我就偷懒一天,把这些孩子都就交给你咯。”

她的确有些不太舒服,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待快到自己宿舍门口才听见身后隐隐有脚步声。

宁瑶疑惑的转身,就看见江晨在她身后,神色有几分说不出的扭捏。

她问,“你跟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憋红了脸,一番支支吾吾后,朝她九十度鞠躬,“那个……宁瑶姐……我是想来为昨晚的事跟你说一声抱歉……对不起!”

她一愣,随即毫不在意的笑了,“没事的,其实现在想想,我昨晚说的话也很过分。每个人都有自己觉得害怕的东西,我应该尊重你的恐惧。”

江晨眼皮颤了颤,直起身看着她,目光竟有些几分探究和不解。

宁瑶觉得奇怪,下意识摸了自己的脸,“怎么呢,是不是我早上急着出门牙膏沾脸上了?”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他收回视线,嗫嚅着回答,“觉得……觉得你人很好!”

他目光灼灼,这次语气坚定了许多,“我没有喜欢错人。”

宁瑶那因受凉而潮红的脸色现在又红了几分,她扶着额,有些头疼,“江晨,你们学校应该有很多年轻活力又漂亮的女孩子,你为什么不去喜欢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为什么要喜欢我呢?”

“什么叫做和我一样的人?难道你跟我之间有什么差距吗?”他皱眉,迷茫的问。

她被他问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酝酿一会儿后,她无声的轻叹,目光坚定,“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有男朋友了。”

虽然不是正经男朋友,不过有事没事就滚个床单什么的,应该也算是男朋友吧。

“他很高很帅很有钱……”

还很毒舌很恶劣很变态!

“我们在一起很久了……”

被逼无奈跟他在一起很久了。

“我很爱他,也离不开他。”

主要是也没法离开他……

宁瑶看着江晨不可置信的眼神,揉了揉眉心,“你再懂了吧。”

江晨低着头,不知在沉思些什么,待再抬起头时,他先是自嘲的笑了笑,而后炙热的目光坚定且认真的凝视着她,“你可以暂时不接受我,但你不要骗我。上次跟你告白并不是我第一次见你,实不相瞒,我见过你很多次了。你总是一个人。一个人在学校路边的长椅上坐着发呆,一个人在江边散步看日落……如果你有男朋友,那你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出现?哦,还有情人节那天,你一个人在漫天广场坐着看了一下午喷泉……连这么重要的节日都是自己过,如果你真有男朋友,那我只能奉劝你早点离开他!因为他不配拥有你!”

他说的情真意切,字字珠玑,可宁瑶只从这番话里听出了一件事!

“原来你一直都在跟踪我?”她怒了,狠狠瞪着他,食指戳着他的胸膛,“你不会以为自己很深情很专一吧?你这是在侵犯我的隐私权,你这属于一种违法行为知道吗?你是不是偶像剧看多了,把自己代入成男主角? 我告诉你,人和人之间想要保持长久舒适的关系,靠的是共性和吸引,而不是压迫,捆绑,奉承,和一味的付出以及道德式的自我感动。”

说着,她就拧开门,不想再理会江晨,可开门那一瞬,就看见屋内有一个人。

苏巍州就坐在那晚坐过的木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叉架起,一言未发的喝着茶,听着门外的对话。

宁瑶双眸不自觉的亮了一下,她忽然心生一计,笑意嫣然的扑向苏巍州,“亲爱的,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苏巍州微微皱着眉,他抬起眼,看着朝他扑过来的女人,先是一愣,然后直接避开。

宁瑶扑了个空,又见江晨正古怪的看着他们俩,她一咬牙,一跺脚,坚持把戏给演下去。

她死乞白赖的抱着苏巍州的胳膊,甜甜一笑,“亲爱的,你是不是听见我们在外面说的话,所以吃醋了?你呀你,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管有多少人喜欢我,我心里就只喜欢你一个人啦!”

她还娇嗔的戳了戳他的肩,“小醋坛子!”

第二十五章 人前高冷 人后闷骚 察觉到苏巍州肩膀微乎其微的抖了抖,宁瑶拽着他胳膊的手更紧了,生怕他不给面子的挣脱开。

江晨并未就这样被唬住,狐疑的看着苏巍州,“你……真的是宁瑶姐的男朋友?”

宁瑶知道苏巍州不会陪她演这种狗血三角恋戏码,于是她赶紧接过话,“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轴!不是我男朋友他会来我的宿舍找我吗?不是我男朋友我俩会这么挽着吗?”

“可是他看起来并不是很想被你挽着的样子啊!”江晨探究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巡视。

她被他说的脸上都快挂不住了,强撑着假笑,“他平时就是这副死相啦~人前高冷,人后闷骚,你快点走吧,不要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江晨没有理会,定定的看着苏巍州,语气并不友善,“你到底是谁?”

苏巍州是个惜字如金的人,他当然不会回答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他原本只想置身事外,不想却被人这样挑衅,顿时有些不悦。

他仅仅只是淡淡的回看一眼江晨,眼底的寒光就足以令江晨有种被人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四目交集之间,江晨仓惶躲开,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可怕,像地狱里爬出来的罗刹,浑身煞气……

江晨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脸色晦暗的往后退了几步,终于识相的离开了这里。

宁瑶这才松了口气,“呼,总算是走了,现在的年轻人可太难缠了。”

苏巍州凉凉的垂眸看了眼她依旧缠在他手臂的手,出其不意的来一句,“还挽着,舍不得松开?”

宁瑶小心脏颤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松开手,还不忘帮他把衣服的褶皱抚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太入戏了。”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他侧首,幽冷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你大可以直接告诉容轩,以他的性格,估计刚才那小鬼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闻言,宁瑶苦笑,“那估计连我也要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他一定觉得是我勾引了人家,不然别人怎么偏偏就喜欢我。啧,你是不知道他有多么蛮不讲理。”

苏巍州静静地听着,突然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这样你都还爱他,你倒也是个能忍辱负重的人。”

“爱他?”宁瑶声音提高一个分贝,又想着大概是因为他听见了她与江晨对话的缘故,所以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又揶揄道,“你怎么总是在我面前提起他,上次你还说什么对女人不感兴趣,莫非你喜欢男的?”

她夸张的捂着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该不会喜欢容轩吧?”

苏巍州脸色在她意料之中的阴冷了半分。

她还不怕死的继续捋着虎须,“哎呀,那你这片痴心可要错付了,容轩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检点,但据我所知,他对男的可没什么兴趣呢。”

话音落下,宁瑶就感到一股拽扯的力量让她失了重心,她几乎是撞进了苏巍州怀里,惊慌骇然之下本能的攀着他的肩。

一抬头,就对上苏巍州阴冷森然的眼神,透着警告之意。

可这警告并未结束,紧接着她又被抵在墙上, 一股男性气息凑了过来,她像一只被枪声吓坏的野兔,颤颤闭上眼……

唇上迎来一片柔软与湿濡,轻柔也强势。

这一吻,不似红罂粟那么暴虐,也不似荒野那般冷淡,宁瑶能感觉到,这一次,他是实实在在的以一个男人的立场在亲吻她。

她能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他手指的力量,他的呼气,他的喘息,如同无数条的藤蔓死死缠住着她的身体,缠住她的灵魂。

大脑因深吻而缺氧,宁瑶只觉得内心有团烈火在叫嚣!

她喝酒从来不喝醉,她希望自己永远是理智的,因为人只有在清醒的时候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可是现在,她有点想放任自己沉沦下去……

如果不是小伶突然闯进来,她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不可收场的事情。

“姐姐……妈妈又没电了……”这段时间她的手机一直留在小伶那儿,她会掐着时间帮小伶把手机充好电。虽然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件没有必要的事情,可宁瑶知道,这个手机就是小伶的精神寄托。她生活在一个别人不懂的世界,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世界。

只是昨晚江晨频频打电话来骚扰,以至于她都忘记得这一茬,所以小伶才会凭借着上次的记忆找过来。

小伶的出现让宁瑶与苏巍州都愣了,他们紧贴的身躯慢慢分开,喘息不止的放开了彼此。

宁瑶的脸红了个彻底,胸腔里那颗心脏都快跳了出来,相比之下苏巍州倒是镇定许多,像是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看见苏巍州也在,小伶的情绪果然立刻发生了改变,她先是傻笑了一阵,然后抬手指着苏巍州的鼻子,困着她的铁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混淆着她的斥骂,“坏男人,打死坏男人!男人都是骗子,是混蛋!”

她狂笑不止,看着什么就拿什么的朝苏巍州砸去,茶壶,杯子,闹钟……只要是她拿得动东西,她通通都不放过。

苏巍州开始还躲几下,后来大概是麻木了,居然任由着她发疯。

宁瑶吓坏了,一边护着苏巍州,一边制止小伶发疯,“小伶,他不是坏人,他是你哥哥,他也是你妈妈的孩子。你不能伤害他,如果他受了伤,你们的妈妈会难过的。”

她抱着几近癫狂的小伶,喃喃细语的宽慰着她,“听话,那是哥哥,哥哥和其他男人不同,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他不会欺负小伶的。”

或许出于潜意识里对宁瑶的信任,小伶开始缓和一点,抓住她的手,“赶他走……赶他走……他会欺负我妈妈……”

“他也不会欺负你妈妈。”她反握着小伶柔弱无骨的手,给她传递一点温度和力量,“他和小伶一样都是妈妈的孩子,小伶有多爱妈妈,他就有多爱妈妈。”

宁瑶像是哄孩子一样抱着她,又给苏巍州使了个眼色,无声说道,“你也说句话啊。”

苏巍州果然是个直得不能再直的男人,他不仅不知道怎么哄女人,也不知道怎么哄妹妹。沉思半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朝她们走了几步,蹲在小伶面前。

他想学宁瑶那样抚摸小伶,可手抬到一半,就吓得小伶浑身颤抖不止。

那只手就停在空中戛然而止,好一会儿都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继续再往前伸。正要失落的收回,宁瑶却忽然抓着他的手,慢慢的,缓缓的,将他素白的手与小伶脏兮兮的小手搭在一起……

“小伶,你摸,哥哥的手好温暖啊,”她笑,轻声细语如同三月春风般抚平人心,“小伶,你知道为什么哥哥的手这么温暖吗?因为他就是来守护你,来温暖你的,有他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你要学着接纳他,要给他一个留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机会好不好?”

小伶还是很抗拒,她整张脸埋进了宁瑶怀里,可那只与苏巍州相握的手却迟迟没有松开……

这是个好兆头。

宁瑶与苏巍州心照不宣的看了眼彼此,她笑了笑,苏巍州破天荒的也跟着笑了。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苏巍州真心实意笑起来的模样,宛如星河熠熠,又如千树花开。这一刻仿佛所有的光都照耀在他身上,亮而不刺眼,却足以点燃她的双眸。

第二十六章 这个玩法更刺激 送小伶回后院后,宁瑶终于压抑不住好奇,想要询问关于她的事情,苏巍州却像是早已预料到她的想法,不等她开口,他就主动提及。

“小伶这么害怕男人,多半有我父亲的缘故。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称那个男人为父亲,说是父亲,我倒觉得他连个陌生人都不如,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给他继承香火,传宗接代。”他恹恹一笑,“他有很多女人,各种国籍,各种肤色,他还把她们全都放在一栋别墅里关着,这里面有的是自愿的,有的是被他抢来的,有的是被骗来的,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与子嗣无缘,直到四十才有了孩子,唯一怀了他孩子的女人就是我妈。”

“我没有见过她,听人说她是被骗来的,她也逃跑过很多次,但每次都被抓了回来,抓到就免不了一顿毒打……后来那么多女人里,就只有她不幸的怀上了孩子,那个男人怕她想不开会弄死他唯一的子嗣,就骗她说只要她生了孩子,就可以放了她。”

“身处于地狱的人别无选择,她只能相信他,可不曾想她怀的是一对龙凤胎。那个男人一心只想要男孩,两个孩子刚出生,他就将男婴抱走,他甚至还想将那女婴杀了,是那个可怜的女人拼命的苦苦哀求才拦了下来。女婴就在这样一个畸形恶心的环境中长大,直到六岁那个女人死了,她无人收养,被送去了孤儿院。”

宁瑶不可置信的问,“所以小伶……从六岁起就待在了这个孤儿院?”

苏巍州眸色暗不见底,“没错,她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怎么都不肯离开。有一次我试过让人强行将她带走,半路她差点跳车……从那以后,就由她去了。”

“那她手脚上的铁链……”

“我也不愿这样,可是你也看见了她发起疯来的样子,若是碰上成年男子倒也罢了,偏偏这里这么多小孩,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我不得不这么做。”

“没有请医生来看吗……还是说看了也没用?”她攥了攥手,他的每句话都令她揪心。

“看了也没用,”他的声音颇为无力,“听上一任院长说,小伶来时就已经有些不太正常,后来一年比一年严重,这病已经是深入骨髓,无药可医。”

宁瑶看着苏巍州,想开口说些什么,又垂眼沉默,带着无能为力的沮丧以及愤恨,“虎毒不食子!你那个名义的上的父亲,简直禽兽不如!小伶肯定是看惯了你父亲折磨那些女人的手段,所以才会这样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突然又想起什么,声音不自觉的柔软下来,“那你呢?在这样的父亲身边待着,这么些年,你过得好吗?”

苏巍州眸色渐深,渐沉,凝视着她发红的眼圈,没有直面回答,而是说,“以前不好,心里空落落的,像一只飘荡在外连阴曹地府都不肯收的孤魂野鬼,但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宁瑶被他看的一怔,逃避似的别过脸,不敢直视那双眼睛,“是啊,小伶现在已经有接纳你的迹象,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这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他捏着她的下巴,温和的将她的脸扭过来,“是因为你。”

苏巍州平静的眸色里仿佛酝酿了一场海啸,“我好像有点……”

宁瑶只觉得害怕,她赶紧捂住他的嘴,堵住了后面那一旦开口就会一发不可收拾的话。

她面上笑着,声音轻快,心里却像打翻了一杯美式,又苦又涩,“苏巍州,别犯傻,我是名花有主的人。”

闻言,苏巍州脸色明眼可见的阴冷几分,“那你刚才为什么任由我亲你吻你?若不是小伶突然闯进来,只怕你也不会做出反抗。”

宁瑶唇角艰难的扯出了一个笑,目光看向别处,“就当是我轻浮浪荡吧。我一时没抵挡住你的诱惑,差点铸成大错,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后怕,还好小伶来的及时。”

他异常冷清的低笑一声,“差点铸成大错?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你就这么喜欢容轩?即便他只是拿你当玩物当消遣,你也要跟他?”

看他这般言之凿凿,想必今早用来搪塞江晨的那番话,他是真的信了。他真的以为她喜欢容轩,他真的以为她是因为容轩才不肯接受他……

只是他不知道,她早已把灵魂托付于恶魔,又怎能随心所欲。

既然他已经误会,那就让这个误会继续到底吧。

宁瑶心肺都像是揪在一起的疼,面上却还要笑着,“没错,我是喜欢他……我跟了他两年,他待我挺好的,我也已经习惯了待在他身边。”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他的声音低沉愠怒,最后几个字特意咬重了说。

她有些木然,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里有两团烈焰,几乎要将她灼伤。

宁瑶艰涩的笑起来,“我说……我喜欢容轩……我……”

“够了!”苏巍州沉声打断她的话,冷嘲的扯着唇角,“我知道了。”

“他非良人,若你执意飞蛾扑火,我无话可说。”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片荒芜的后院。

他走了很久,宁瑶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像一座死气沉沉的石像,静默无声的伫立在那儿。

从那天起,宁瑶就再也没有见过苏巍州。她知道他还是会经常来看小伶, 同样,她也是。只是他们非常默契的错开了时间,一个白天,一个夜里,周而复始,永无交集。

日子就这么继续往前推进着。

当某天一辆豪车驶到她面前时,她知道,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车窗缓缓降下,是容轩的司机。他毕恭毕敬的下车,朝她鞠躬,“宁小姐,容先生回来了,他让我来接您。”

宁瑶没有接话,只是抬头看了下天色,天空很蓝,晴空万里,碧空如洗,美得像副画,可是她只觉得置身于层层阴云的笼罩之下,满眼都是触手可及的灰色。

静默良久后,她说,“今日我想留下来跟这里好好道个别,明日再来接我。”

司机为难的笑笑,“您还是随我回去吧,容先生可是一下飞机就惦记着您呢。”

她知道司机只是怕被迁怒,却也没法装出好脸色,愠怒的蹙着眉,“你回去告诉容轩,以后我所有的时间都是他的,但今天,我想由自己支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司机也识相的没有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的回去复命了。

宁瑶照例去教室陪这些孩子最后一天,当告诉了这些孩子她要离开的消息时,她没想到这些孩子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们不约而同的涌上来抱着她,泪眼婆娑的拜托她不要走,教室里顿时抽泣成一片。看着这些孩子纯真不舍的眼神,一时间宁瑶也有些想哭。

江晨一边哄着他们,一边问,“宁瑶姐,你明天真的要离开啊,怎么这么突然?”

她黯然,“家里有些急事要处理,没办法,以后这些孩子就劳烦你多费些心思了。”

他坦然一笑,“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既然你明天才走,那我们晚上可得好好聚聚,说不准以后就见不到了。”

院长也得知了她要离开的消息,当晚就在爬满葡萄藤的小院给她举办了一场欢送会。

院长拿出自己酿的葡萄酒,陪她小酌了几杯,因不胜酒力,只得歇杯让江晨陪着她喝个畅快。

临别之际,空气中都弥漫着伤感凄迷,宁瑶不禁破例多饮了几杯。

她酒量一般,这酒后劲又足,一场饭局下来,她喝的酩酊大醉。不过好在她酒品挺好,不会发酒疯,也不会胡言乱语,感觉到自己意识都有些模糊的时候,就跌跌撞撞的起身准备回宿舍蒙头大睡。

江晨过来想要搀扶她,声音晦涩不明,“宁瑶姐,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宿舍。”

宁瑶迷迷糊糊的摆摆手,“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的。”

他还是坚持,“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还是我来送你。”

说着,他便不再听宁瑶的话,扶着摇摇欲坠的她就往宿舍走去。

宁瑶只觉得天地一片混沌的,目光所及都是重影,只能任由江晨扶着自己走……

到了宿舍后,她便再也坚持不住,倒下就睡着。

陷入酣睡中的宁瑶并不知道,此刻有一把冰冷尖利的东西正在她的脸上滑走游移……

“本来想杀了你,可是又觉得这样不够解恨……你说,这个玩法,会不会更刺激?”

女人的衣衫被一点一点的剥落,宁瑶感受到裸露所带来的寒意,白皙的身躯下意识的瑟瑟发抖着,红唇里发出几声喃喃低语,“不要碰我……”

回应她的是一声不屑的笑,“放心,你这残花败柳之身我不稀得碰,我只对你的命有兴趣……”

第二十七章 趋利避害 宁瑶醒来时还很难受,胃里的暗流涌动,五脏六腑如同正在被烈火炙烤,这一切不良反应都让她无比悔恨昨夜的豪饮,果然,借酒消愁愁更愁,古人诚不欺我也。

她扶着额头坐起,就察觉到身上的衣服往下滑了一截,露出光洁的肩,垂眸看一眼,心里暗暗觉得奇怪……这件衣服怎么像是被人大力拉扯过似的,领口都有些松松垮垮,依稀记得昨天穿的时候不是那样的啊……

她来不及细想,因为门口传来敲门声,是容轩的那个司机。

“宁小姐,冒昧了,等了好久都不见您出来,这才过来看看,您没事吧?”

宁瑶看了眼壁钟,居然已经十点多了,想必他是一早就过来了,实在等不及这才敲门催促。

“没事,就是睡过头了,我马上出来。”见司机等了这么久,她也不好意思再磨蹭,随意洗漱一番换了件干净衣服,拿着昨晚准备好的行李箱就出来了。

她闻了闻自己,酒气未散,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

来送她的除了院长,还有那二十四个孩子。他们整齐一排的站在门口,一如来时欢迎她那般,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眼神变了。

初见面时,他们的眼神倔强懵懂。现在临别,还多了些情感的温度。

她一眼一眼的扫过去,将每张面孔都深深记在心里,然后头也不回的就上了车……

扭捏不舍只会徒增离别的伤感,天下无不散筵席,这是她教给这些孩子们的最后一件事。

车子发动了,窗外的景色纷纷与她擦肩而过,她知道,自己即将回到那个讨厌的地方,见到那个恶劣的男人,想想都觉得烦躁,厌倦的闭上眼,想靠睡觉来逃避一切。

不过该来的总会来。宁瑶拖着行李箱走进客厅,就看见阳台上坐着一个看着财经杂志晒着日光浴的俊美男人。

他的穿着一如既往的精致正式。高级私人定制款西服,顶级名表,从头到脚虽低调简约,但无一不奢华昂贵。宁瑶之前没少打趣他,说他天天穿几套房在身上,也不怕哪天被人打昏剥了行头。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事事追求完美,容不得半点瑕疵。

有时宁瑶真的很费解自己到底是哪一点吸引了他,以至于他身边的女伴走马换将的换了一批又一批,而她始终屹立不倒,盛宠不衰。

她还问过玲姐这个问题,玲姐也想不通,思考很久才问她,你是不是床上功夫很厉害,叫他欲罢不能?

宁瑶嗤笑一下,如果躺着不动也叫厉害,那我的确很厉害。

玲姐悟了,说,会不会是太主动的他见多了,碰上你这条死鱼觉得格外新鲜。

宁瑶觉得这话好像有点道理,所以当两人再次滚在一起时,她格外热情奔放,却不曾想,他竟十分受用,比平时还多来了几回。

那次折腾的她半条命都快没了,第二天整个人如同散架般全身酸痛,从此再不敢瞎揣摩他的心思。

她收回思绪,又见他眼睛压根就没从杂志上移开,就没想着同他打招呼,还特地放轻了脚步想回房间再眯一会儿,不曾想刚踮着脚走了一步,就听见他慵懒的声音响起,“这么久不见,一见面就想躲我?”

宁瑶脊背一僵,足心落地,故意惊呼,“原来你在这儿,我才看见。”

他将杂志扔手一扔,抬起脸勾唇轻笑,说出来的话却与他温柔的神色大相径庭,“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可惜是个瞎的,不如给你挖了。”

听出他的不悦,她放下手中的行李,识相的贴了过去,坐在他的腿上,亲昵环着他的肩,“我就长了一双眼睛,挖了我还怎么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你。”

对于她的靠近,容轩皱了皱眉,“喝酒了?”

宁瑶也没打算瞒他,“昨晚喝的。”

他打量着她,眼神毒辣到叫她又服又怕,“没有沐浴,但是衣服换了。”

她佯装生气的瞪着他,“你在我身上安监控了?”

容轩哼笑一声,皱眉捏着她的雪腮,“脏兮兮的小东西,把你洗干净。”

说着,他抱起她,狭眸里倒是没有杂念,看来是真的受不了她这身宿醉后的酒味。

容轩倒不会真的纡尊降贵给她洗,他说的洗只是把她剥干净放进浴缸里,然后倚着浴室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洗个澡被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宁瑶往后挪了挪,给他腾出一个地儿,问,“要不你也来洗一洗?”

她知道他不会进来的,他要来早来了,何需她唤。

容轩没有理会,凝视着她,终于开了尊口,“昨天派人去接你,你居然还不想回来。”

原来是耿耿于怀这个……

宁瑶软着嗓子,无辜的看着他,“你的人来的也太突然了,我在孤儿院待了两个月,跟他们多多多少少也建立了些感情,说走就走的显得我多不仗义。”

“感情?”他挑眉,“你和谁建立了感情?”

闻言,她脑海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心隐隐疼痛着。宁瑶不着痕迹的用笑容掩盖过去,“就孤儿院的那些孩子们啊,还有院长,他们都可喜欢我了,我离开的时候一个个都哭得稀里哗啦的。”

容轩嗤笑一声,“他们之所以会这样,还不是因为你像个傻子一样无条件的付出。他们舍不得的不是你这个人,而且你那泛滥成灾的爱心。”

宁瑶不能理解的蹙着眉,“这不是很正常吗,人的本能就是趋利避害,谁都会喜欢对自己好的那个人!”

他低笑,摸着她的头,手掌顺着她的曲线下移,慢悠悠地问,“那我对你好吗?”

“好!你对我太好了!”她想都不想的脱口出来,答得那叫一个面不改色心不跳。

“怎么个好法?”

她掰着手指头数,“穿不完的名牌,背不过来的限量,花不完的钱……总之衣食无忧,吃穿不愁。不用挤地铁,不用朝九晚五,不用看老板脸色,不用搬家,不用合租,喝酸奶不用舔盖,吃泡面不用喝汤……”

他皱起眉头,越听越觉得刺耳,“总而言之就是除了钱,没别的什么可让你图?”

“不是不是……”这人怎么这么贪心,她都绞尽脑汁说了这么多好处,他居然还不满意。

“其实吧我还图你这个人……你看你长得好看,手长腿长,肩宽腰窄,八块腹肌,床上也持久,姿势也多……哦,说起这个,以后时间要是稍微缩短一点就更好,有时实在是遭不住……”

“闭嘴!”他声线提高,沉冷的笑了笑,“你这张嘴有时候真该缝起来。”

她一怔,赶紧捂着自己的嘴,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见状,他嗤笑,“别演了,没见你有多怕我……快点洗,洗完了来我房间。”

“来你房间干嘛?”她问出口才发觉自己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

“你说呢?”他拧着眉凑近,冷冽高级的雪松香气萦绕在她鼻尖,“几月不曾亲近,你不想我?”

“想……”她口是心非的答,缩了缩肩膀,“但是也没必要一见面就那啥吧……”

“那依你之见我们见面应该怎么样?”

她明澈的眸子微微眯着,伏在浴缸边与他商讨,“其实我们可以聊聊天嘛,我聊聊我这几个月的经历,你也聊聊你这几个月的经历,怎么样?”不等他回应,她就直接抢占先机,“你先聊聊你的事!你这几个月都干了些什么?出差还是度假?跟什么人一起?男的女的?多大年纪?”

第二十八 她心里有了人 宁瑶问这么多,除了想逃避那档子事,还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忙着与那个貌美如花的千金小姐出游度假,增进感情。

宁瑶打听过那家背景,林氏的财力虽不敌容家,但也是实实在在的豪门贵胄,像这种家庭培养出来的女儿定是娇生惯养,眼里容不得沙子,到时候就算容轩还是想左拥右抱,只怕那林小姐断然不会忍受。

她现在只是想委婉的求证一下这个事实。

“你这是在关心我,还是在盘问我?”他修长的手指缠绕着她的湿发,漫不经心的问。

“当然是关心你。”她坦然自若。

“既然这么关心我,为什么几个月都不曾打一个电话来问候一下?”

不知是因为他的声音骤然冷下,还是浴缸里的水不够温暖,总之宁瑶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赶紧浴缸起身,拿起浴袍给自己裹上,打个几个喷嚏,有些委屈,“你不也没跟我打?”

他冷嗤一声,“你也配?”

知道容轩向来爱摆臭架子,宁瑶习以为常,无所谓的耸耸肩,“我不配,我是想跟你打来着,可我不是怕打扰到你吗,我又不知道你那边什么情况……你要是出差谈公事也就罢了,你要是跟别的女人正柔情蜜意干柴烈火,那我打电话来岂不是膈应了你们。”

不知怎么,他脸色更加难看,扯起一侧的唇角,笑意冰凉,“这么说,你还真是懂事呢。”

看得出来他有些不高兴,不过宁瑶这次真琢磨不到他生气的点。不过她知道,无论是出自什么原因,只要她不与他针锋相对,这事很快就会不了了之。

她拿起毛巾擦了擦湿发,细声扯开话题,“不说这个了,下次无论你是出差还是做什么的,我都给你打通电话嘘寒问暖……”

他脸色正有所好转,又听她补充,“只是到时如果真的打扰到你的好事,你别生气就行。”

此刻,容轩有种想要撕烂她衣服的冲动。

他将她杠在肩上,出了浴室就往沙发上一丢,慢条斯理的扯下领带,扔到一旁,脱下西装,压了过来。

“你别这样……急什么,我还没跟你讲我的事呢……呜……”

唇被堵住,她发不出声音。

印象中,容轩极少这么耐心温柔的吻她,比起接吻这种浪漫的桥段,他似乎更喜欢原始性的结合与占有。

她浑身僵硬,抗拒之余,脑子里想的却是与苏巍州那天那天雷勾地火的一吻……

苏巍州……

此情此景,就不该想起他,这是对他最大的讽刺与玷污。

她试图将他从脑海中剔除,分外激情的回应着身上的男人,企图得到更孟浪对待好让她没空想那些远去的历史。

结果适得其反。

她没有办法不想他,没有办法忍受着现在正经历的一切。

她心里有了人,做不到像以前那样心无旁骛的与另一个男人上床。

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厌恶导致宁瑶猛然推开身上的人,衣不蔽体的从沙发滚到软绵无暇的地毯上,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欢愉突然被强行中止,容轩眼里除了迷离的欲念,还有不可忽视的阴翳,垂眸见她这般姿态,睫毛落下一片阴影,“怎么,你想在地上做?”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颤手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喝了几口后,才缓缓开口,“我……身体不舒服。”

“不舒服?”他皱眉,抬起她的脸,细细观察,“刚才不是还挺浪,怎么突然就跟中邪似的。”

宁瑶从这个角度正好看见他的裤脚,顺着往上看,他衣衫几乎完整。

他总是这样,能不脱则不脱,却总喜欢将她剥得一丝不挂。

她没有回答,伸手想去捡起地上的浴袍裹上,手刚要触到衣料,他伸出腿恶劣的给踢远了。

他冷眼看着宁瑶揪着眉头的模样,“不说清楚就别指望我会放了你。”

宁瑶手僵在那儿,如玉的指尖泛着苍白,一股气缓了好久后才慢慢开口,“我是个人,我有自己的思想,我不是一个供你发泄的物件……你能不能稍微的尊重一下我。”

容轩听得发笑,“你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他定定的看着她,“我宠着你惯着你,是为了让你能更柔顺的服侍我,不是让你恃宠而骄的。”

他的话侮辱性极强,宁瑶眼角微红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你以为我稀罕?”

容轩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看着她的神色,突然想起当初在红罂粟与她初遇的那天。

那天也是像今天这样。

他坐着,她匍匐在他脚边。明明卑微如尘泥,眼神中却透着比钢筋还顽强的傲骨。

这么些年经他调教,她收敛很多,已经极少再看见她露出这种眼神,却不曾想今日又见着了一回。

他终究是被她败了兴致,整理微微凌乱的衣物,凉薄的狭眸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地上的人,“我很好奇你这趟在外面经历了什么,敢这么忤逆我。”

她手指不自觉的收紧,抠着地毯上的毛绒,声音苍白却坚定,“我知道在你们这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眼里,人格平等这句话就是个笑话,我不指望你有多尊重我,我只是希望在面对我不想做的事的时候,我能拥有拒绝的权利。”

“你不想做的事……”他蹙眉念着这句话,唇角带着轻慢的嘲意,“那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她被侮辱的脸色煞白,他还嫌不够,恶劣捏着她的腮,“你对我来说,也就那一个用处。”

宁瑶猛然抬头,冷眼轻睨着他,终于忍无可忍,“哦,那又怎么样,用处不再多而在精, 你还不是像没见过女人似的随时随地就能被我勾得发情,我不给你你还恼羞成怒呢。你作践我,又馋我,我们两个到底谁更贱?”

她的伶牙俐齿容轩不是没有领教过,只是第一次领教得这么彻底。

他从未被人这般羞辱!

容轩气极,可偏偏她每句话都直戳他的肺管子,叫他无法反驳。

他现在只想压着她狠狠地蹂躏一番,听她这张狡猾的小嘴里发出轻喘求饶,看她冷淡的眼角因刺激而渗出晶莹的眼泪……

不过这个念头一涌出就立马被他否决了!

这样就是等于在变相承认了她的话!承认他就是像没见过女人似的轻而易举就能被她撩拨,承认他就是沉醉于她的温柔乡……

可是如果不这么做,又难消他心头之恨!

该死!!!

容轩俊美的面容被寸寸阴霾笼罩,他闭眼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前者战胜了后者!

待他再次睁开眼,眼神黑沉如渊。这次他顾不得那么多,极其不体面的与她纠缠在地毯上,单手扣住她的腰肢,逼着她贴近自己,“激将法?想让我恼羞成怒不再碰你?做梦!”

宁瑶没想到她都说的这么过分了,他不但不避嫌,反而还要非要凑上来打自己脸!

难道她刚才说的太温柔了?

她的呼吸因生气而急促,声音略带沙哑,“容轩,你到底是专一还是百无禁忌啊?我这么一个不值当的玩物跟了你两年,你不腻,我都觉得腻!”

他唇边的笑意简直骇人,扯过先前褪下的领带绑住她意图挣扎的手,“腻了是吧,这次我让你尝些新鲜的。”

第二十九章 风雨欲来 他正要一逞兽欲,门铃突然不适时宜的响起来,容轩不想理会,可那声音像是与他作对似的接连不断的响着,惹得人心烦意乱,最终他还是脸色不善去玄关处将门打开。

来的是个送快递的小哥,他手里拿着一只手包大小的盒子,“请问这是宁瑶小姐的家吧,她早晨离开时有东西忘了拿,孤儿院的工作人员让我给她带过来。”

说着他把东西交给容轩就离开。

宁瑶有些困惑。她行李不多,总共就那么几件东西,应该不会拿丢什么。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面色凝重起来,“不对啊,孤儿院里的人怎么会知道我的住址?我除了名字,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你确定?”容轩看着手中的快递盒,来了些兴趣。

“确定,”她双手被缚着本就来气,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去,“我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身份有什么好告诉别人的,要不是做义工必须实名,我巴不得连名字都用假的。”

“呵,”他讥诮的低笑,“知道自己上不得台面就给我老实点。”

说着,他把快递扔给她,“拆开看看,是个什么鬼东西。”

“你倒是给我给松开啊!”她将捆在一起的手举高。

“哦,到忘了,你还绑着呢,”他重新拿起盒子,三下五除二就给拆开了,拿出里面的东西,淡淡蹙眉,“是你的相机。”

宁瑶这下更懵了,“那就更不对了,这个相机是我最重要的行李,里面记载着很多宝贵的照片。我记得清清楚楚,我离开的前一天亲手把它放进的行李箱,绝对没有记错。”

容轩也颇为感兴趣的重回沙发上坐着,长腿交叠,翻看着相机里的内容。

不知为何,宁瑶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里边都是一些小孩天真无邪的笑脸,有的正在吃棒棒糖,有的正在做游戏……翻了好几张,全都千篇一律,容轩觉得索然无味,正要给扔至一旁,突然给下一照片吸引了视线……

他脸色陡然一沉,浑身散发着让人畏怖的森然冷意。

宁瑶察觉到不对劲,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她不知道他又是哪根筋搭错了,本不想理会,却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阴沉,像一只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恶兽,随时都会冲上来将她撕得粉碎。

“怎么呢……你看到什么呢?”她忐忑不安的问了一句。

容轩这架势,已经是黑云压城,风雨欲来, 他把相机砸在她面前,由于力道太大,地毯太软,又弹远一段距离。

宁瑶顾不得自己衣不蔽体,双手还被缚着的狼狈模样,起身就想去看个究竟,可他却先一步站起来,拽着她的长发将她拖到那个相机面前,“好好看,看看你自己那副贱样!”

头皮被拽的生疼,她一边恐惧一边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相机上的内容。

这一看,把她自己都吓坏了!

这张照片里的她双颊潮红,不着寸缕,关键还正在被一个男人搂着怀里……那男人的脸没有出镜,只留下一道优美的下颚线,但宁瑶还是能认出来,那是江晨!

这是什么时候被拍下来的,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宁瑶闭着眼想了想,应该她醉酒的那一晚……虽然她烂醉如泥,但第二天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并未遭受侵犯……可这张照片又是怎么回事?

宁瑶睁开眼,突然明白过来……

这个江晨只怕从一开始接近她就不怀好意,他并不是真的喜欢她。他只是想借着喜欢之名,安排各种巧合出现在她面前,这样既可以接近她,又不会引起怀疑。

江晨这是处心积虑的想要害她,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甚至都不记得她是何时得罪过这样一个人!

“怪不得现在都不让碰,原来是外边有人喂了。”他笑起来,“你说你贱不贱,穿着我给你买的衣服送给别的男人来脱,回来还理直气壮的跟我谈什么人格、尊重,你配吗?嗯?”

此时此刻容不得宁瑶细想其中缘由,她异常镇定,想为自己洗刷冤屈,“如果我说这张照片是摆拍的,我跟照片上的那个人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信吗?”

他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拍了拍她的脸,“如果我说我眼睛瞎了,刚才什么也没有看见,你信吗?”

他本就敏感多疑,现在证据确凿,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沉思一会儿,宁瑶又道,“你可以看下拍摄时间,这张照片是昨晚拍的。我昨晚喝的烂醉,对于被人拍了什么照片这样的事我一概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我敢肯定,就是我自己的身体没有被人碰过的感觉。”

他揉了揉眉心,“怎么,是这小子太没用,还是你越来越难满足,居然让你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不去理会他的污言秽语,挺直了脊背看着他,“你可以把照片上这男的带过来,我当面和他对峙!他叫江晨,是A大的学生。我还没去孤儿院之前就跟他就见过面,那天在A大附近的街边,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还向我表白,这件事我告诉过你的……这回我去孤儿院没多久,他也来这儿做义工,说是学校组织了什么慈善活动。那里的院长可以替我作证,工作期间我一直跟他保持距离,没有任何暧昧之举。”

“那工作之外的时间呢?”他抬脚踹翻面前的茶几,狭眸中酝酿着一场雷霆风暴。

“我对他没兴趣!”她极力的保持冷静,这个时候不宜惹怒这个疯子,“你对自己就这么没有自信?我会放着你这么优秀的男人不要,去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男生勾搭?”

他没有温度的笑起来,声音寒得似是要将她冻结,“这个时候就别再我面前展现你的甜言蜜语和巧言令色,我怕真的会忍不住割了你的舌头!”

此刻,她的话在他看来就是在为自己诡辩,为自己开脱。

容轩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冷静片刻后,他起身去阳台打了通电话,大概是调查江晨。

也好,她也想知道这个江晨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趁着他打电话,宁瑶抬起脚,勾起那件浴袍搭在自己几近全裸的身体上……刚才发生的事情令她心力交瘁,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只想这么好好睡一觉。 这么想着,她瘫软无力的趴在地毯,竟然还真就这样睡着了。

宁瑶是被人泼醒的!

冰冷的水如泄洪般倒在她脸上,刺激的她不得不醒。她睁开迷蒙的眼,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人一左一右的钳制着肩膀,摁着她跪在地上。

搭在她身上的那件衣服在滑落在地。左右两人都是跟着容轩多年的保镖,见她底下几乎真空,两人手一抖,别过脸去不敢看她,其中一个还捡起衣服想要给她裹上,却听见头顶响起一道慵懒凉薄的声音,“不用给她穿衣服,她这样好的很,这样才符合她水性杨花的德行。”

听到这话,宁瑶心里一寒,“什么意思?你不是已经去调查了,你还是不信我?”

他笑起来,手指在她面颊上温柔的来回摩挲,突然,他力道收紧,掐了她的腮,“拿我当傻子耍是不是很有意思?我居然还对你的话半信半疑,还真的蠢到去调查!”

“A大没有叫江晨的学生……孤儿院我倒是也让人去查了,”他眯着眼,松开了她,嫌恶的擦了擦手,“院长说你们是一对小情侣,表面避嫌装不熟,其实暗里亲密得很。这不,你今早前脚离开,他后脚收拾行李也走了。”

“不可能!”她震惊,“院长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这么说你心里没数吗。”他鄙夷的扯起唇角,“难怪之前那么强烈的想要去找工作,我还以为你多有高尚呢,装得跟个白莲花似的去孤儿院做善事,其实你们早就约好了,就是想找个深山老林偷情野合!”

第三十章 拍卖会 “院长肯定也是叫江晨给骗了!”发现事情并不像所预料的那般顺利,宁瑶开始慌了。如果容轩真的误会自己,那么以他的手段,这件事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她颤声问,“那江晨呢……江晨找到没有?我要见他!”

话音未落,就感觉肩上摁着她的力道重了些,似乎在警告她不要提这个名字。

“放心,我不会漏了他,不管这小子躲在那儿,我都会把他揪出来,”他莞尔一笑,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辣的话,“然后,碎尸万段!”

她气息紊乱,面上毫无血色,“你认定了我和他有不正当的关系,无论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会信,是吗?”

他从容的答,“没错。”

她的心仿佛跌进无底渊,没有着落的一直往下坠啊坠。

宁瑶嘴唇咬的泛白,听见自己苍冷的声音在问,“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放心,我不会连你也一起弄死,”他脸上掠过一丝阴骘,笑容也越发渗人,“毕竟你跟了我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会为你寻一个好去处。”

她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他真的会放过自己,他肯定是想到了更能折辱她的法子,所以才这么说。

只是宁瑶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她眼底一片死灰,晦涩笑了起来,“那我岂不是还要谢谢你。”

“不客气。”他站起身,似乎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留下一句话就欲离开,“好好准备准备,这几天送你去红罂粟……接客。”

他着重强调末尾的两个字,宁瑶的心还是没忍住咯噔了一下,咬牙切齿叫着他的名字,“容轩!!!”

她失控的脸色终于令容轩露出几分满意的笑容。

“你他妈就是个畜生!”她怒喊,想要扑上去撕咬他,却被两个保镖死死的摁在地上,她抠着手心,泄愤似的怒骂道,“你知道你有多恶心吗,我每次跟你上完床要都要洗好几遍澡!你那么多女人换着睡,自己就是条不折不扣的烂黄瓜,有什么资格嫌别人脏,你要是心理变态就去吃药看医生……”

他背影一顿,回头侧目阴戾的看着两位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保镖,“废物!我付你们薪水就是为了让你们杵在这里听别人是怎么骂我的?”

有了容轩这句话,两个保镖这才敢行动起来。

宁瑶脸上立刻挨了好几记耳光,一声比一声响亮,男人手劲本来就大,何况还是受过严格军事化训练体格健壮的保镖!

她并没有因此被吓到,即便脸已经肿起,嘴角还渗着血,她也不惧,一边挨打一边断断续续的骂。

总归是没有活路了,她要把这么些年对他的不满,对他的怨怼,全部发泄出来!

声音越来越哑,越来越弱,骂到最后发现自己喉咙里已经发不出一句完整的声音时,宁瑶这才停了下来。

她已经被他踢出局,今晚自然不能安然无恙的在这间豪华公寓度过。她被拖进一间不见天日的仓库,里面灰尘呛鼻,老鼠明目张胆的爬来爬去,她不害怕也不觉得恶心,满心想着都是自己若是就这样死了该多好,就再也不用忍受接下来的蹉跎。

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了苏巍州,想起了她捂住了他的嘴令他只说到一半的话。

她有些遗憾的笑了笑。

在她灰暗无光的人生里,他是第一个真心实意向她表达爱意的人,可是,她没有福气听到那句完整的话。

第二天夜里,宁瑶就被送去了红罂粟。

今晚的红罂粟格外热闹,因为有一场拍卖会即将开始。想也不用想,在这种纸醉金迷的夜场举行的当然不会是什么正经拍卖会,他们拍卖物品的不是古玩字画,也不是稀世珍宝,而是拍卖一些身段凸凹有致,容貌绝色艳丽的年轻女子。

起拍价几十万左右。被拍卖的女人必须一丝不挂的被关在笼子里,像商品那样由拍卖官详细介绍,然后再由到场的贵客举牌竞价,价高者得。

宁瑶透过凌乱的发看着眼前的场面,这里总共有十三只笼子,每只笼子里都关着一位赤裸的妙龄少女,只有一只笼子是空的。

看来,那就是她待会儿要待的地方。

她生理不适的干呕了几下,被身旁的保镖嫌弃的一脚踹进笼子,“什么东西,都沦落到这个地方还敢嫌恶心!”

宁瑶猝不及防的摔进了铁笼,头撞在栅栏上,可她也不哭不闹也不喊疼,甚至面无表情的再次拿头狠狠地撞击几下那栅栏,恨不得就此把自己撞死。

很快就有人拦着她的动作,绑着她的手,怕她咬舌自尽还往她嘴里塞了一团布。她感受到一股热流从额头流下来,黏住了眼睛,眼前顿时一片猩红,什么也看不到。

铁笼无情的锁上,不知过了多久,拍卖会宣布正式开始。

拍卖官详细介绍着每位美女的身高体重三围,说上一大堆夸赞的词后,底下的那些好色的男人纷纷举牌竞价,最高成交的金额高达百万。

轮到宁瑶时,底下鸦雀无声。

她知道,那也是那个人作弄她的一种手段。

来这里消费的都是达官显贵,口味极其挑剔,没有会花钱去买一个人灰头土脸遍体鳞伤的女人,尤其是她脸上都是伤,根本看不出原样,别说出价,倒贴钱估计都没有愿意带走她。

拍卖官整晚都口若悬河,待看见她时,碰到职业生涯中的第一个瓶颈,愣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开口,“呃……接下来要介绍的这位美女……哦,不,这位女士……虽然看起来是重口味了些,但依稀可以看出在没受伤前,应该或许可能……也是有几分姿色……”

“起标价……呃……”拍卖官看了眼手中的册子,眼睛忽然瞪老大,不可置信的念了出来,“起标价……一块钱!呵呵,还真是物美价廉呢,欢迎大家踊跃投标。”

底下哄堂大笑,各种羞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宁瑶坐在铁笼中,一动不动,任由他们对她进行精神上的围剿,不怒不怕不哭不闹。

额头上的血适时的流进眼睛里,遮住她的视线,让她看不见眼前的丑与恶……

过了好一会儿,底下的议论声才慢慢平复。无一人举牌竞拍,倒也正合她意。这种恶心的拍卖会,她连看一眼都觉得作呕,更别说参与进来。

笼子正要被人抬下去,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缓缓举起号牌,紧接着一道清冷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在浮躁的夜场里尤为出尘。

“我出,一个亿。”

众人哗然,宁瑶也如遭电亟,站在高处观赏这出戏的始作俑者更是脸色陡变,浑身透着一股肃然绝杀之气。

第三十一章 脱离掌控 对于这个戏剧性的转折,拍卖官颇为意外的瞪大眼,他扶了扶黑框眼镜,履行职责的拿起拍卖锤,“一亿一次,一亿两次,一亿三次!成交,恭喜苏巍州先生今晚抱得美人归!”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宁瑶颤颤往后退缩着……

她有些害怕被他看见了自己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她可以在别人面前出尽洋相,因为那些人对她来说微不足道。她的灵魂比他们干净一百倍,所以即便是以这种不堪的姿态出现,她也不觉得低人一等。

可是在他面前,她胆怯了。

铁门咣当几声被打开,宁瑶缩成一团,将脸埋在膝里,瑟瑟发抖。

一件还残留着他余温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盖住了她都是伤痕的身体。久违的温暖让她眼眶一热,血混着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

“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很后悔,后悔为什么要喜欢你,为什么要对你表露心迹。”

后悔?

酸楚涌上心头,她不想听见这些话……若不是双手被绑住,她此刻想捂住耳朵。

苏巍州蹲下,先是拿走了塞在她嘴里的布,又是解开捆着她手的绳索,最后才替她擦拭着眼睛处的血迹。

宁瑶视线一点点恢复,可她却不敢与他对视,害怕他会嫌弃,会漠视,可不曾想当他扭过她的脸,让她不得不与他直视时,她所想的全都没有,只有一双黑沉温柔的眼眸落在她眼中。

他淡淡的,怜惜的,说完后面的话,“不过现在,我只后悔那天为什么没有直接带你离开。”

她再也忍不住,环着他的肩,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呜咽痛哭。

苏巍州任由她抱着,伸手抚着她单薄的背,想等她情绪安稳些再带她离开这乌合之地,却不曾想,她的哭声只增不减,像是积攒了一辈子的眼泪和委屈,必须在这一刻发泄出来。

高楼灯火通明的走廊上,容轩看着底下相拥的两人,看着那个女人在苏巍州怀里放声痛哭的模样,顿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脱离着他的掌控……

看这架势,这两人应该私底下有过很多次交集,他们很熟,甚至可以说她很信任他,以至于她可以毫无保留的在苏巍州面前展示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很好,居然连苏巍州也勾引了,她还真是生冷不忌。”容轩幽冷一笑。

身侧的保镖看着他不善的脸色,试探的问,“容总,要不要派人拦下?”

“为什么要拦,多么感人的一幕啊,”他语气柔情温和,可眉眼间毫无暖意,“苏巍州今晚可真是出尽风头,只不知道苏天鹤若是知晓自己儿子花一亿买了一个烂货,会是什么表情。”

保镖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只怕不需要我们出手,苏巍州就得吃一顿苦头。”

“他吃不吃苦头不重要,”他蓦然残忍的一笑,“一个不能人道的男人,带女人回去也只是望梅止渴。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把那个叫江晨的小子带到我跟前。”

“靠着孤儿院提供的几张照片已经在查了,这小子阴得很,江晨应该只是他的化名,所以查起来有些费劲。”

容轩正想说什么,忽然听见底下一片哗然。

他侧目看去,原来是苏巍州横抱起宁瑶往外走去。

苏巍州这人向来冷如阎王,恶如罗刹,这是红罂粟的常客都知道的事情,可如今他却一改往常,阴冷的神色不复存在,唇边还噙着几分温柔,这让在场一众人都惊掉下巴。

容轩微敛着眸,薄唇抿成一条线,“还有,再去查清楚一件事,查下她和苏巍州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在后边小心伺候的谢玲,目睹了全部过程,心揪着疼了疼,壮着胆子为宁瑶解释几句,“容总,虽然不知道我这妹子做错了什么让您这样生气,但是她向来不是喜欢惹是生非的人,她有多本分您应该最清楚了……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容轩这才发觉这里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他挑起唇,笑了一笑,“是你?看来你跟她关系真的很好,这个时候还敢站出来为她说话。”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谢玲苦笑,“我只是有什么说什么罢了。我这个妹子我知道,她不会主动惹事,但要是有谁蹬鼻子上脸想欺负她,她又会比谁都强硬。”

“你说的那个蹬鼻子上脸的人,该不会是我吧?”他轻描淡写的问,明明是如此平和的语气,却吓得谢玲冷汗涔涔。

“容总说笑了,我断然不是这个意思,”她悻悻的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并未太难看,这才斗胆说下去,“我只是觉得事出无常必有妖,我这妹子向来有分寸,她不应该惹得您这么生气才是。”

“分寸?”他喉咙中溢了一声讥诮的笑,又想起什么,忽然道,“对了,我听说女人之间聚会总是无所不谈,我问你,她平日在你面前……是怎么提及我的。”

没料到有此一问,谢玲愣了几秒钟后,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混迹江湖多年,游走于各色各样的人之间,早已练就一双洞若观火的双眼,此时此刻,她多少能看出这个男人对宁瑶有点不同。

这份不同,只怕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

谢玲想到了这一层,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应对,她蹙着眉,故作犹豫不决,“这个……我不太敢说……”

看来果然没什么好话,容轩俊眉微微一挑,“说吧,我不会迁怒你。”

再难听的昨天他也都听过了。

“那……我可就直说了,”谢玲侧低着头回避他的目光,“宁瑶现在已经很少在我面前提起你了……”

闻言,他的手掌不经意的捏成拳。怎么,他连被她谈论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早些年她倒是经常把你挂嘴边,说你对她很好很温柔,还说她孤苦伶仃了小半辈子,你是她在这个大城市唯一依靠……”她偷瞄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继续一脸哀怨的鬼扯,“不过啊她总觉得与您有距离感。她想爱你,又觉得自己不配。她想不爱你吧,可你隔三差五就出现在她面前,扰乱她的心。”

“哦,最近她提起过您一次,就是我们在红罂粟喝酒完事后遇上苏巍州的那次,”说着,她又瞄了一眼他的脸色,看他表情依然波澜不惊,暗想对付容轩这样心狠手辣的男人,不下一剂猛药看来是不行,“她那天心情很差,叫我出来却什么也不说,一直喝着闷酒,我问她好几次,她才闷闷不乐的告诉我,说什么她想离开你之类的话!”

容轩盯着谢玲,眼底寒霜结冰。

谢玲急忙解释,“不过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她不知从哪听到了你要订婚的消息……”

他皱眉,周身的幽冷的气息收敛很多,“这件事还在我的考虑之中,也没有任何新闻媒体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谢玲四两拨千斤的解释,“世界上就没有不漏风的墙,再说了,在意一个人自然会密切关注着与他有关的所有消息……我还记得那晚她还满脸忧愁的问我,说为什么你不能娶她。我还斥责了她几句,说她简直是异想天开,像容总这样男人结婚的对象当然得是名门贵女……”

“多嘴!”他声音阴沉,可嘴角却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他想起出差前夕,宁瑶就问过他是办公事还是私事。昨天两人未闹翻之前,她也穷追不舍的问了好几次他这趟出差是干什么,与谁一起。

这么一来,还真就与谢玲的话对应上了。

宁瑶的确是挺有分寸的女人,除非他主动提及,否则她绝不会多嘴过问他的事,可是这次,她好像对他做了什么尤为好奇。

难道真的是谢玲说的那样,被他即将订婚的消息伤透了心,吃醋了?

他的心微微一动,可是一想到相机上的那张香艳旖旎的照片,刚软下来的心肠又立刻硬起来。

再怎样都不是她可以背叛他的借口!等他杀了江晨泄了心头之怒,再来好好考虑该怎样处置她!

第三十二章 有意在挑衅他 被苏巍州抱上车的那一刻,宁瑶似乎闻到了自由的味道,她将头微微探出窗,眯着眼静静享受着这得来不易的一刻。

夜风温柔,星空迷离,一窜窜车灯如闪着光河流奔涌而去,空气都弥漫着甜甜的糖果气息……

宁瑶知道,她已经脱离了容轩,她的世界将不再有他的身影,今日所受的屈辱都当是与他彻底了结的代价,从此两人再无瓜葛。想到这,虽然浑身都是伤,可她依然欢喜。

隐隐约约的笑容被苏巍州尽收眼底,他忍不住抚着她微微凌乱的发,“你是有受虐倾向,都这样也还笑得出来?”

宁瑶的声音虽虚弱无力,却透着显而易见的雀跃,“苏巍州,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的重生之日。”

“为什么这样说?”

她弯起肿裂的唇笑起来,一双眼睛发着光般炯炯有神,“我自由了。我可以找工作,可以交朋友,可以下厨做自己爱吃的菜弄得满屋子都是油烟味,可以在床上躺着吃零食……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限制我。”

“你现在说的这些都是容轩不让你做的?”

她点头。

他眼里透着困惑之色,“我不理解,为什么一定到这个份上你才舍得离开他。”

宁瑶靠在椅背上,感受着微风拂面所带来的惬意,缓缓开口解释,“我不是舍不得离开他,我是不敢离开……他手上,有我的把柄。”

她给苏巍州细细讲述了那件在她心里埋藏多年的事情。两年前,南夜是如何羞辱她,她是如何失手杀了南夜,事后又是如何寻求容轩的庇护才逃过一劫,以及后来她堕胎,容轩保留着她的杀人凶器威胁她等等,她全都如数告知,没有半点隐瞒。

除了想让苏巍州知道真相,她还有一个私心。她想把自己剖开毫无保留的展示在他面前,让他看看这样一个千疮百孔的自己,他是否还会喜欢。

苏巍州再是面无波澜,也终于是皱了眉头,“原来是这样。”

他表情有些松动,唇角扯了扯,“也就是说,先前你是有苦衷的。”

他的声音不再沉闷,终于有了些活力,像是一株快枯死的植物,遇上了过路的好心人给它浇了些水,它不再自生自灭,而是怀揣着希望,向阳而生。

宁瑶淡淡笑起来,主动依偎在他怀里,光是听着他心脏有节奏的律动,她就已经无比安心,“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这是在容轩身上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哪怕是初遇,容轩还未在她面前露出真面目的时,她就觉得那个男人充满了未知与危险。

像是伸手去摘开在悬崖峭壁间的一朵罂粟花,稍不留神就会一脚踩空,万劫不复。

这么想来,她与他的相遇真是个天大的错误。好在今时今日,这个错误终于画上了句号。

苏巍州大概能猜出几分她心里所想,他神色自若,“你真的觉得容轩会就这样放了你吗?”

她被问的一愣,想了想,“会的。”

“为什么这么笃定?”

宁瑶毫不犹豫的说,“他怀疑我和别的男人有染,所以才会如此羞辱我……他将我扒光,明码标价的送去拍卖,这一切都证明他对我没有兴趣,要是以前别说赤身裸体,就连衣服稍微有些性感,他都不允许我穿出门。”

“那他为什么不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再送去拍卖会场,而是让你以这副姿态出现?”他微垂着头,阴郁的目光漫不经心的落在她脸上,“你想想,今晚如果不是我出现,你的下场是什么?”

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经他提醒,宁瑶眼神骤然一变。今晚若不是苏巍州出现将她带走,那么无人竞拍的她最终还是会再次回到容轩手里,继续承受无止境的屈辱。

她捏紧手心,暗暗发抖,不过比起这个,她现在更担心另一件事。

她隐隐有些担忧的看着苏巍州,“如果真像你所说,那你今晚帮了我,就等于无意间挑衅了容轩……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苏巍州失笑,“我不是无意挑衅他,我是有意在挑衅他。”

“我与他打过几次交道,他这人心思深沉,精于算计,我向来就不太喜欢他。”说着,苏巍州深深看了她一眼,“后来认识了你,就更不喜欢他了。”

她心中一下子又暖又酸,眸中覆上一层氤氲水雾。

宁瑶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

她什么都没有,唯有这一具残躯。如容轩所说的,她对他而言,只有这一个用处。

她想,同样身为男人的苏巍州,应该也有这样的需求。起码之前几次的接触,足以证明他不排斥她。

当晚,苏巍州将她带回住处给她上过药之后,把房间让给她,自己则是去睡客厅的沙发。在他转身之际,宁瑶含着几分紧张的抓住了他的衣袖。

他十分不解风情的问,“还有事吗?”

在他这双完全不掺杂一丝邪念的眼眸注视下,宁瑶惶恐羞愧的松开了手。

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个不知廉耻的浪**妖,妄图玷污不染尘埃的谪仙。

“没、没事。”她脸上一烫,随便找个理由,“我就是……有点饿。”

他看了下时间,“差点忘了,我们都还没有吃东西。”

他放下手中的枕头,冷不丁开口,“我下面给你吃。”

宁瑶她错愕羞赧的抬起头,当看着他波澜不惊的脸色时,这才知道是自己想歪了……

只是,他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颇为敏感的话……

眼见苏巍州去了厨房,宁瑶不放心的想帮忙打下手,她潜意识觉得苏巍州这双拿枪的手应该握不好锅铲。

可是苏巍州只是让她在客厅等着,说,“两碗面而已,又不是做满汉全席。”

他去了厨房,宁瑶只好百无聊赖的参观起他的住所。

她莫名的喜欢这个地方。

这是一处幽静的庭院,与豪华两字不沾边,没有奢华的摆设,没有华丽的色彩,屋内的设施都极其简约雅致,就连卧室也只有一间,没有成群的佣人伺候,看得出他平日独处惯了。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这里的一切……都说一个人屋内装饰最能体现出他的性格,这话还真没错……

这里就像他一样,素雅冷淡,别具一格。

苏巍州换上了舒适的居家服,从厨房端着托盘走出来,托盘上是两碗雾气腾腾的热汤面。

看到她还在四下张望,于是他将托盘放在餐桌上,淡淡的唤了一句,“过来。”

“这么快啊,”宁瑶欢喜一笑,依言的走了过去,在他身旁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心想,这还是除了父母之外第一次有人给她下厨,待会儿就算是不好吃也一定不能表现出来。

可是当她看见碗里的内容时,眼睛顿时一亮,有些不可思议,“这真的是你做的啊!”

红褐色汤汁上浮着白玉般的面条,上面点缀着几片牛肉,青翠的白菜,以及一个完整的荷包蛋。

总体来说,视觉效果满分。

“至于这么惊讶吗,只要是身体健全的人都会下厨,无非就是看他愿不愿意做。”他皓白修长的手执起筷子,挑起面前碗中的面条吃了起来。

宁瑶认可的点点头,也拿起筷子吸溜一小口,面条筋道爽滑,汤汁浓郁鲜美,就是稍微清淡一点,又看了他碗里的红汤,忍不住提问,“为什么我的碗里没有辣椒?”

他看了眼她破裂的嘴角,“你受伤了,不宜吃辣。”

“也是,”她摸了摸仍然肿起的脸颊,忽然忍不住笑起来……没想到苏巍州看上去那么不近人情,实际上比谁都细心。这反差,还真是……有些可爱呢。

由于唇内侧都烂了,宁瑶吃得极慢,每口都要吹了凉才敢往嘴里送,但仍然不敢多嚼,因为会扯动伤口。

苏巍州的那碗面早就吃完了,他没有离开,在旁边耐心的等着她,见她手腕上还有一圈未散的淤青,又因进食反复举高抬起而微微发抖,于是拿起她的碗,“我来喂你。”

宁瑶差点呛到,红着脸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他坚持着,“你太慢了,我等不及。”

她嘟囔,“其实你可以不用等我的。”

她虽这么说,但还是将筷子递给了他,而自己就负责张嘴等投喂。她感觉自己此刻说好听点就如同嗷嗷待哺的婴儿,说难听点,就好比缺失自理能力的残废。

不过无论是什么,她心里就像是打翻蜜罐,处处甜滋滋的。

她陪着苏巍州收拾了餐桌和厨房后,两人终于准备歇下。

苏巍州还是拿起枕头准备睡沙发,只是这次宁瑶不再拦着他。

他对她的珍爱,不是出自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欲望,也不是出自强者对弱者的怜惜。

宁瑶能感受到,他是很认真的在珍视她,尊重她,想要尽力将深陷泥潭之中的她拉出来,帮她脱离苦海,洗尽铅华。

甜蜜之余,她还忍不住担忧起来。

他们这样的两个人,在这个时候遇见并爱上彼此,是好还是坏?

苏巍州可以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安心,那她呢,她可以给予他相等的感受吗?

如果不能,起码不要给他带来灾难。

第三十三章 盔甲与软肋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的人生都与自己所祈祷的背道而驰,还有只有宁瑶的人生才会这样。

她好像天生就不是受上天宠爱的小孩。从小没了父亲,母亲再嫁继父容不下她,交不起学费被迫辍学……后来遇上容轩,就更是为她槽糕的人生增添惨痛的一笔。

现在,她好不容易尝到快乐的滋味,却又被即将发生的事情打回原形。

没过几日的晌午。

院中简约的大门不知被谁狠狠的踹开,先是进来一大群黑衣保镖,他们自动面对面排成两排,然后紧接着进来一个约摸六十岁左右威严逼人的男人。

那男人不苟言笑,甚至可以用凶神恶煞来形容,正在宁瑶云里雾里时,她看到苏巍洲站起身朝为首的男人开口道,“父亲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她的瞳孔惊讶到放大。

眼前这个年过半百但看起来仍精神奕奕的老头居然是苏巍州的父亲苏天鹤,只是为什么他看起来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宁瑶的心整个揪了起来,总感觉事情不妙。

果不其然,苏天鹤二话没说上前对着苏巍洲就是一脚,将他狠狠的踹倒在地,声音冷厉的骂了句,“没用的东西!”

宁瑶错愕不已的上前搀扶他,苏巍洲倒像是习以为常,拍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面无表情,“不知我又哪里惹到了父亲大人。”

苏天鹤冷着脸看了眼他身后的宁瑶,“这就是你在红罂粟花一个亿买下来的女人?”

苏巍州不卑不亢的答,“是的。”

他话音刚落,苏天鹤又是一脚踹了过去,“我苏天鹤一世英名,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个废物!从你小时候我就早看了出来你没多大出息,杀个人还会躲着哭……本以为等你长大就会有所改变,没想到还是个百无一用!天天混迹夜场,所有人都知道你长了个没用的根,害得咱们苏家因你颜面尽失!”

“呵,我就是个废物……劳烦父亲大人多年的苦心栽培了。”他稳住了身子没让自己倒下去,脸上挂着讥诮的笑容,“我一直都是个没用的人,继承不了您的宏图霸业,您若是身体允许,就重新生一个作为您的接班人,我绝对不会埋怨父亲偏心。”

“放肆!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敢这么忤逆我,是不是因为这个女人!”苏天鹤气得眉毛都在抖,紧接着他看向宁瑶,找到发泄口,“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杀了。”

宁瑶心一缩。

不等那些人上前,苏巍洲就把她护在身后,阴郁环视四周后,冷声道,“谁敢上前一步我就毙了他!”

此言一出,那些苏天鹤带来的手下无一人敢动。

见状,苏天鹤气极得直笑,“真行啊,居然敢威胁到我的头上!你要玩女人老子不反对,但你花那么大一笔钱买一个被人玩腻的女人,还当个宝贝护着,你是生怕外人没有笑话可看我们苏家的是吧!”

苏巍州藏在袖中的手捏的咯咯作响,他面色阴沉,眼中也是猩红一片,似乎下一刻就会歇斯底里的发起怒来。

宁瑶看着眼前父子对立的局面,一时间突然意识到自己担忧的事已经发生了……她已经成了他的负担。

她环在苏巍州臂弯的手开始一指一指的松开……

不指望能为他带来多大的快乐,但她绝不要给他添麻烦。

苏天鹤已经极其不耐烦,再次吩咐一众人,“还等什么,把那个女人给我拽过来!”

闻言,苏巍州猛然抬起头,握住宁瑶欲抽走的手,“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苏天鹤气势逼人的问。

苏巍州深深的看了宁瑶一眼,握着她纤弱的手,微微用力,示意她镇定。

“父亲大人所有不知……这个女人,能治好我的隐疾。”

苏天鹤鄙夷的冷笑几声,“多少医生都束手无策的病,这个女人就跟给你治好?”

他沉静的答,“没错。每每与她接触,我都感觉身体有些不同于往日的反应,也是我为什么前几天我会花天价将她拍下。”

“你确定?”苏天鹤狐疑的看着他,又上下打量起宁瑶,“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苏巍州揽着她的腰,温凉一笑,“她的特别之处,我能看到就行。”

苏天鹤大概尤为在意传宗接代这件事,也就半信半疑不再追究,“我姑且相信你的话,但是听着,我只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我不仅要这个女人治好你,我还要她怀上你的骨肉,如果做不到,那么她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宁瑶表情一滞,紧紧的抓着苏巍州的衣服,用了极大的力气。

苏巍州沉默了片刻,缓缓答应,“好。”

苏天鹤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临走时还落下一句,“自己回祠堂,领五十鞭!”

苏巍州眉头也不皱,“是,父亲大人。”

苏天鹤走了许久后,宁瑶还是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梦……都这个年代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一对父子维持着古时君臣般的相处模式……

她看见苏巍州平淡的脸色,无法想象他从小到大都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在经历了这种场面后,仍然犹如置身事外般淡漠。

“抱歉,吓到你了吧。”苏巍州扯了下唇角,似是宽慰着她,“刚才情势所逼我才出此下策……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困在这儿让你让给我生孩子,你可以趁现在好好想想有什么地方是你想去的,等过几天我寻个机会就送你离开。”

“想去的地方?”宁瑶攥捏着手心,眼眶发红的凝望着他,缓缓开口,“可是我现在……已经待在我想去的地方了。”

他一怔,将她揽进怀里,无可奈何的轻喟道,“听我说,你还有自己的人生要度过,你还这么年轻,又刚获得自由……我把你从一个牢笼里解救出来,不是为了用另一个牢笼来困住你……我知道,你也不会甘心被苏天鹤操控着,变成一个生儿育女的傀儡……就算你愿意,我都不愿意,这样我与容轩有何区别。我甚至还不如他,至少他不用受制于人!”

她被他唤醒了几分理智。

她固然是喜欢苏巍州,可是她不愿再过这种身不由己的生活。她看得出来,即使是作为苏天鹤唯一儿子的苏巍州也并没有太多选择的自由,更何况是她。

她留在他的身边,即做不了他的盔甲,反而还成了他的软肋。

他抚着她脸,声音温温淡淡,“你好好想想,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很快就回来。”

宁瑶并未放开环着他腰肢的手,神色焦急的问,“你是要去祠堂领罚对不对?”

见她这样担忧,他笑了笑,“没事,五十鞭很快就过去了。”

她倔强着不松开,“我陪你一起去,我们一人二十五鞭。”

“傻话,”他神色舒展开来,“挨罚这种事可不兴平摊。再说了,苏天鹤到时看见你也跟来了,只怕更是生气。原本五十鞭就能解决的事,最后只怕得五百鞭。”

闻言,她落寞的追问,“那我能做些什么?”

他想了想,“我房间的柜子里有一只药箱,你看下里面有哪些止血止疼的药,把它们挑出来,详细了解一下用量以及使用方法,然后等我回来再为我上药。”

她心里难受,垂着眸,无能为力的‘嗯’了一声。

兴许是见不得她这样沮丧,苏巍州握着她的腰,低声道,“对了,还有一件事还有需要你帮忙,或许届时就可以帮我减轻些痛苦。”

“什么?”

她迫不及待的问,抬起脸的那一瞬,他缠绵的吻了上来……

宁瑶不再被动,给予他同样的回应。

一吻终止,两人皆心神荡漾。

他微喘的抱着她,唇边笑容绚烂,“这样……待会儿就不疼了。”

第三十四章 睡完就跑 苏巍州已经离开了三个小时,宁瑶的心也跟着揪着三个小时。

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很疼,会不会晕过去,那个执鞭的人会不会看在他是苏天鹤儿子的份上下手轻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他修长消瘦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

宁瑶看得出来,他回来前已经换了身干净衣服,可想而知原来的衣服肯定是被抽的褴褛破碎,为了不让她担心,他才换了一身行头回来见她。

她飞快的朝他跑了过去,嗅到他身上隐隐有股血腥味,却什么也没说,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过挽着他的胳膊,生怕碰到他的伤口。

苏巍州的忍耐力极好,面色如常,背挺得笔直,看不出半点受伤的影子。

宁瑶知道他是怕自己担心,她也不想辜负他的心意,于是故意装作轻松的样子,淡淡一笑,“我来给你上药吧,苏先生。”

天气阴沉,卧室昏暗。

宁瑶摸索着将壁灯打开,那盏灯不是很亮,却足以看清整个房间。

她将药箱放在床头柜上,一点一点掀开苏巍州的衣服。其实掀开他的衣服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当肉眼真实的看见那具躯体时,她还是没忍住抽了口凉气。

每掀开一寸,她的眼睛就涩上几分。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身上可以有这么多的蜿蜒曲折、形状各异的伤疤。什么新伤、旧伤、刀伤、枪伤,还有一些不知名凶器所留下的伤……比比皆是,触目惊心。

“是不是很恶心?”见她半晌没有动作,苏巍州自嘲的皱起眉,“我也这么觉得,有时候脱下衣服看着镜中的自己,好几次都忍不住作呕。”

她红着眼说不出话来,怕一开口就泄露了哭腔,只能从背后抱住他,柔嫩纤细的指尖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脊背,然后在每道触之可及的伤疤上,落下轻如羽毛的一吻。

“疼吗?”她问

“不疼。”他答。

“可是我疼,”宁瑶捂着揪着的心脏,眼泪还是没忍不住的落在他背上,“答应我,以后少受些伤。”

他脊背一僵,拿起衣服要穿上,“怎么哭了?是不是这些疤痕太恶心……我把它们挡起来。”

她摇头,阻止了他穿衣的动作,伸手轻轻的捧着他的脸,用那双带泪的眼眸看着他,温柔的、坚定的、一字一句的说道,“苏巍州,吻我,就像上午那样。”

苏巍州怔了片刻,随即勾起唇,慢慢凑近再次吻了她。

这一吻比任何时候都要疯狂,宁瑶没有预料到的那种疯狂……可她并不觉得这一切发生的突兀,反到觉得很自然,就像如水到渠成那般。

直到跌进柔软的床垫中时,苏巍州才回过神来。他的眼中夹杂着从未有过的炙热,可迟迟都未有所行动,反而有逐渐离开的意图,“我现在不能碰你……现在的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宁瑶睁开迷离的眼,愣了愣。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贪欢之人,可此刻却只想像菟丝花攀附在他身上,与他相偎相依,形影不离。

她霸道的勾着他的脖子,不许他离开,吻着他眉眼,鼻尖……

“宁瑶……”他沙哑的念她的名字,“别这样。”

恶作剧般轻咬着他的喉结,她狡黠一笑,“别哪样?”

他握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用力,嗓子低沉沙哑,“你……不会后悔吗?”

她没有说话,直接用行动来证明了一切。

最后终究是受不住蹙起眉。

宁瑶乌发散乱,眼中如同含一汪情潮,盈盈凝望着他,“如果……不这么做,我才会后悔吧。”

到达巅峰极乐的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一束画笔都难绘出的光,绚烂梦幻,宛如精灵,轻盈地飘荡在她眼前……

她知道,那是她心里的光。

很久之后,他们还保持着相拥的姿势躺在一起。她枕着他的肩,心满意足的闭上眼,说,“苏巍州,迟则生变,既然总是要走的,赶早不赶晚。我想……今晚就离开。”

她微弱沙哑的话让苏巍州睁开眼,“你想清楚了?”

宁瑶点点头,又笑眯眯的揉着他的脸,“睡完就跑,我是不是很渣?”

他注视着她,眸中竟有些茫然,“宁瑶……”

“嘘!”她不满意的拦住他的话,“我们都睡过了,你还连名带姓的叫我。”

他扬起唇,“你刚才还不是一样。”

“那我改改,就叫你巍州?”说完她颦起眉,马上就给否了,“不行不行,什么喂粥,我还喂饭喂菜呢,这个不行。”

宁瑶思量一会儿,“我还是像以前那样唤你苏大哥。”

“那我唤你什么?”他沉眸一笑,“瑶瑶?”

“不要!”她鸡皮疙瘩起一身。

容轩就爱这么唤她,特别是在床上……以至于她现在听见叠字的称呼就生理性不适。

“我对叠字的称呼过敏,你就叫我小瑶吧,我家里人都是这样喊我的。”

他应下,“好。”

两人沉默一阵,蓦地,他开口,“你准备去哪,想好了吗?”

宁瑶摇摇头,“我不知道,其实哪里对我来说都一样。不过我不太想待在大城市了,最好是去一个县城或者小镇,那里生活节奏慢,我也比较容易适应。”

他瞧着她,心中骤然生出了一丝想法来,笑了一笑,语声低沉温和,“我还有一些事没有完成,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就来接你。”

“接我?”她唇角弯起几分俏皮的笑意,“说不定到时候我心有所属,不想跟你回来了。”

苏巍州眸光一暗,倾身靠近,酥酥的气息喷洒在她耳后,“始乱终弃可不是个好习惯。”

她痒得直笑,环紧他强有力的腰,“骗你的,我刚泡到手的男人还没尝够甜头,才不舍得丢弃。”

他不悦的皱眉,警告的咬着她的唇,“尝够甜头也不能丢。”

其实他咬的很轻,宁瑶却故意装作吃疼的模样,皱着脸指责他,“你居然欺负我……”

她这娇憨中透着媚态的模样,惹得苏巍州又有些把持不住,他喉结滚动,刚淡下的眉眼又晦暗几分,等再反应过来时,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

“苏大哥,你……”

她话未说完,就已经没空再说下去了。

宁瑶忍不住暗暗这哪里像刚受过鞭伤的人啊……

第三十五章 猎人的盘中餐 与此同时,茫茫夜色之下,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已经看不出原样的男生在蜷缩在地上,呻/吟痛苦的求饶。

“放了我吧……说了多少遍……我他妈真没碰她……”

说着,他吐出一口血,神色扭曲的喘着粗气,看着不远处那道修长的人影继续解释,“我对年纪比我大的女人没兴趣……我这么做只是想报复她……我连她手指头都没挨一下……”

容轩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那把似曾相识的小刀,慵懒的问,“你说你是南夜的弟弟?”

尝到苦头的江晨已经是有问必答,“没错……我知道我哥是被她杀死的!我对她怀恨在心,暗地做过很多调查……知道她是你的女人……我想让她死的更惨一点,所以才想出这么一招……那晚我真的只是把她脱光……啊!”

他话未说完,腿间的玩意儿就被身旁的壮汉死死踩住。

江晨惨叫连连,面容惨白如纸,咬牙艰难的挤出一句话,“她是杀了我哥的凶手……就算是看在我哥的份上,我都不会对她起反应的……容总……我哥生前不是与你交好吗……你就看在亡兄的份上……放过我吧……”

这一晚,无论被怎么折磨,江晨始终都还是那句话,他真的没碰宁瑶。容轩起初怎么都不相信,那个女人有多诱人他最清楚,怎么会有人将她扒光后只是拍几张照片这么简单。直到江晨搬出已故的亲人,容轩开始信了他的话……他们两人或许真的没有奸情。

耳边仿佛响起她苍白无力的声音,‘你认定了我和他有不正当的关系,无论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会信,是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该是多么绝望。

容轩叹口气,他抬抬眼,示意手下松开脚,而后看着地上抹人影,似是感慨,“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滋味好受吗?”

“不……不好受……”江晨趴在地上,扬起脸,“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容总……您……高抬贵手,不要与我这种小人物一般计较……”

“下次再也不敢……那这次呢?”他幽冷的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将手中那把锋利的瑞士刀扔给其中一个手下,“你哥就是死在这样的一把刀下,今天,你就来步他的后尘吧。”

他想知道的答案已经知道了,不需要再在这种不入流的人身上耗费精力。

容轩意兴阑珊的拍拍身上的落叶,漫不经心的吩咐,“看在南夜曾经鞍前马后像条狗似的讨好我的份上,你们下手利索点,给他弟弟一个痛快。”

江晨浑身一抖,没想到他都已经这般低三下四的求饶仍是一点用都没有,再也忍不住的破口大骂,“卧槽!老子他妈都说了没碰你的女人……”

他忽然想起那天在宁瑶宿舍门口看见的那个男人,立刻来了劲儿,像条逮谁咬谁的疯狗,“你也就只敢欺负我是吧,你的女人可没少在外边给你戴绿帽,揪着我不放算什么……之前在孤儿院我还看见她宿舍里有一个男人,模样出挑,看起来就不太好惹的样子!……你是不是不敢惹别人,所以拿我出气啊!”

闻言,容轩微垂的眼慢慢眯起,来了些兴致,“男人?什么样的男人?”

“我凭什么告诉你……”江晨惨笑,擦了擦唇边的血,“反正你也不会放过我。”

他轻笑几声,“你这作死的样子和你哥倒是如出一辙。”

“原本我只是想给你个痛快,可现在啊,我改变主意了,”他语气凉悠悠的,像秋日的寒风,“既然你想活下去,我就让你好好活着。”

“来人,把他废了,再把带回去好生招待。”

江晨瞪大了眼珠子,他当然知道容轩口中的’废了’是什么意思。他捂着裆部,又怒又怕,口中再次吐出了一大口的血,“别、别……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他蓄满了力气,完完整整向容轩讲述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他是如何向宁瑶表白,宁瑶又是如何拒绝他,并告诉他,她已经有了一个交往多年的优秀男友,还说什么她很爱他、离不开他……

容轩听到这句时眉头微微展开。

果然,她心里是有他的。

他心情忽然很好,以至于江晨讲述后面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时,他已经不怎么生气了。从江晨的话里,他不难听出那个男人只是宁瑶用来回绝告白的工具人,只是他有些好奇,那人究竟是谁。

江晨凭着自己的感觉简单的描述一下,“那个男人个子很高,冷冰冰的,浑身都是杀气,肤色比常人要白,眉宇间隐隐有些病殃殃的姿态……看起来……”

正琢磨着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江晨看着围绕在身边的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脑海中突然就想到一个贴切形容,“像是混黑道的!对!没错!”

容轩听完他的形容,脑海中突然就有一个人影,“是他啊。”

苏巍州。

他笑了笑。他的宝贝还真是招人稀罕,连苏巍州这样的不算男人的男人也甘愿围绕在她身边。

“你现在知道是谁了,总可以放了我吧,”江晨总算松了一口气,“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那个男人算账……他既然能随意出进她的宿舍,我敢打赌他们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容轩慢慢拧着眉,“你这张嘴,可真不招人待见。”

旁边的手下都笑了,刚才踩着江晨裤裆的壮汉也是哈哈大笑,“你这小子挺会转移战火啊!苏巍州谁不知道啊,他也就是看着唬人,他的根只怕比你这身贱骨头还软!”

“艹!”江晨忍不住暗暗骂了句脏话,又强硬的坚持自己的结论,“这就是你们没见识了,越是这样的人稀奇古怪的花样就越多……没看过历史写的,古代那些太监玩女人的把戏可不比现在的男人少。”

容轩刚积攒起来的好心情被他这句话毁了个彻底,他挑着眉,眼神却越发阴郁,“你可真是博学啊,不如把你也变成太监,让你来亲自演练一下,如何?”

江晨闻言脸上透着死气沉沉的白,硬生生闭上嘴。

气氛降到冰点,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就在这时,容轩的手机响了,是他派去监视苏巍州的人打来的。

他按下接听,电话里头分外高亢的声音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容总,苏巍州连夜带着宁小姐不知道要去哪……他好像一早就知道有人在附近监视,安排了十几辆同款车分别开往不同的方向,借此混淆视听,我们派去的人被耍的团团转……跟丢了。”

他默了默,闭上眼,极力忍耐着情绪,“跟丢了也去给我跟着!没找到人之前不准回来!”

他将手机砸在地上,挑了几个身手好也机灵的人,“你们几个,跟我走。”

后边有人问,“那……这小子怎么处置?”

他言简意赅的答,“杀了,把尸体抛到山底喂狗。”

江晨挠着地面的手指头都快挠烂了。

两人得令,粗鲁的架起江晨就往山上拖,所到之处长长一条血迹……看来这回是真打算动真格了……江晨又慌又痛,忍不住亮出最后的底牌!

“容轩……如果我说我能帮你找到那女人,你能放了我吗?”

容轩脚步一顿,打了个手势让拖着江晨的两人皆停住动作。

“你有什么办法?”

“要我说也行……你得先答应我……我帮你找到人之后,你不能再为难我!”江晨喘着粗气,与他协商。

“可以。”容轩想都没想的应下。

“你不会出尔反尔吧?”江晨喉咙滚动,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他嗤笑,“你的一条命还不值得我牺牲信誉。”

江晨捏着拳,思量一会儿,开口道,“我那晚,还在她腕表装了一个迷你定位仪……原本是担心万一照片的事要是弄不死她,以后还可以靠着这个定位仪另寻下手的机会……没想到现在竟派上了用场。”

“废话少说,怎么看她在哪?”

“用我的笔记本电脑……就可以看。”

“电脑呢?”

“在……在我家……”

容轩立刻转身,“都跟上,把他也带着。”

宁瑶这边还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猎人的盘中餐。

看着车前模糊不清的道路和看着窗外流逝而过的夜色,她一时间感概万千,“这个城市的夜景真美啊,可惜过了今天就再也看不到。”

第三十六章 挺有情调 苏巍州察觉到车后再无人追踪,这才松懈几分,放慢速度,微微侧脸看着她,“说什么傻话,以后有的是机会。”

她只是笑,将头靠在他肩上,眼底有些哀伤,“苏大哥,我舍不得你。”

宽阔的肩顿了顿,苏巍州踩下刹车,解开安全带抱着她。他抱得那样紧,仿佛想将揉进自己的身体。

她红着眼同样紧紧的抱着他,深吸一口气,“记着,以后不要再故意气你父亲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装变态,装不能人道,都是为了挑衅他,与他作对,可你这是何必呢,最后吃亏的还不是自己……我记得我的好朋友谢玲跟我说过一句话,她说,‘人在无能为力的时候你就要学会伏低做小,等来日扬眉吐气了再来一个一个的收拾那些欺负过你的人’,我觉得很有道理,分享给你。”

他垂眸,看着她的红唇一张一合,他只想低头吻住她这张娇艳的小嘴。

他是这么想的,也就这样做了。两人吻得气喘吁吁,眼看又有逐渐过分的趋势,宁瑶急忙阻止,“别……苏大哥……我们是逃跑来着,不是出门兜风看夜景。”

苏巍州睁开深邃的眼眸,笑声略带沙哑,“抱歉。”

她忍不住打趣,“你现在这个样子像刚开荤的小男生,尝到甜头就上瘾戒不掉。”

谁知他蹙起好看的俊眉,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告诉她,“我本来就是。”

宁瑶不可置信的睁圆了眼,“你开什么玩笑……”

苏巍州一脸正色的回答,“我没有开玩笑。我在我们那个圈子见过太多龌龊场面,也见过太多被欲望支配时那一张张贪婪扭曲的脸,我一直觉得人在做那件事的时候模样很丑陋,可自从遇见你,我才发现,丑陋的只是那些人,而不是这档子事。”

听他这么说,她眉目染上几分忧愁,“啊,那现在你已经尝到这事的好处,我以后不在你身边时,你不会乱来吧?”

他唇角沉下去,表露出他的不悦。

宁瑶见状赶紧把话圆回来,“我开玩笑的,我的苏大哥最乖了,来,亲亲,抱抱。”

她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他这才扬起唇淡淡笑了笑。

两人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完全不想分开。

一路奔波劳累,苏巍州送宁瑶去了一家酒店,陪她一起等待着接应人。

这件事交给别人做他不放心,所以他叫来的是他国外留学时期的好友徐并,他现在是C市一家特级医院的首席医师,也是这个世界上他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人。

开房的时候,两人只是想定一个普通的房间,由于这家酒店由隔度假村很近,他们没有提前预定,现在酒店只剩一个蜜月套房,苏巍州只好就这么定下。

两人本无歪心思,仅仅就是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可当刷卡开门的那一刹,看见里面处处打着擦边球的装潢以及铺满玫瑰花瓣的大床,腻在一起的两人又起了歹念,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那个……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

他唇角上扬,“正有此意。”

他抱起她,三两步上了床,可就一这时,苏巍州接到一个电话,由于隔得很近,宁瑶听见里头声音,“苏先生,我们运往国外的那批枪支出了问题,老先生要你立刻赶过来一趟。”

这通电话彻底破坏了旖旎的气氛。

宁瑶怕自己耽误了他的事,于是催促,“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啊,小心去晚了你父亲又罚你。”

苏巍州思量一会儿,“不急,我朋友还没到。”

她笑笑,“放心,你不是把那些跟踪我们的人都甩的远远的吗,不会有事了。”

他还是不愿意离开,宁瑶只得像哄着小孩似的哄着他,“苏大哥,我刚说过的话你忘了吗?我不喜欢看见你受伤,你受了伤我只会比你更疼,所以啊,就算是为了我,你也要尽可能的在你父亲面前装的乖一点。”

说起苏天鹤,她像是打开话匣子,“我知道苏天鹤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不过呢,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脾气还又急又燥,总归是活不了几年……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

“什么话?”

宁瑶清了清嗓子,狡黠一笑,“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贱任他贱,料他活不长~”

他被逗得笑起来,笑完以后又念念不舍的抱着她,“那我走了,你自己好好休息一会儿,酒店和房间号我都发给了我朋友,他到了就会直接来找你。”

“嗯,知道了,你快走吧。”

苏巍州转身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小瑶……”

“嗯?”

“我爱你。”

她弯了弯唇,脸颊处两个梨涡尽显甜腻,“我也是。”

就因为这句话,苏巍州离开半晌后,宁瑶的心头还是暖暖的。

她欢欢喜喜的沐浴更衣,又春心荡漾的在铺满玫瑰花瓣的大床上滚开滚去……她如同这个世界上所有热恋中的少女,心里摇曳着轻盈彩色的泡泡。

只是这些泡泡在她听后敲门声后,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瞬间毫无征兆的破灭了。

她的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幻想,也随之一起破灭了。

看着面对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宁瑶心直直的往下沉……迅速的想将门合上。

可惜她没有门外那人敏捷。

一只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握着门把,阻止了这一切。

那人狭长略带玩味的眸子对上她惶恐不安的目光……

四目相对,她感觉万物都静止了,周遭的空气、她的呼吸,都静止了。

一切都完了!

只是她不甘心……苏巍州为了甩开跟踪他们的人东奔西跑一整晚,她不甘心这一整晚的辛苦就这么付之东流。

宁瑶没有坐以待毙,她以最快的速度从那个男人撑着的臂弯下钻出,只是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他拽着手腕拖了回来。

容轩将她拽进房间里,啪的一下把门合上,睨着因害怕跌倒在地瑟瑟发抖的她,语气不善的问,“看见我跑什么?”

宁瑶只觉得他这个问题问的格外诙谐……

还看见他跑什么?看见他不跑才奇怪吧!

他朝她走一步,她便下意识的往后缩一步……他的气场太迫人,尤其是没多久前她还在他手遭了一回那么大的罪,到现在伤都还没全好,隐隐还是有些后怕。

她已经被逼到床角,终究是退无可退。

容轩半蹲了下来,伸手捏着她的下巴,眼神如淬了毒般盯着她,“说话啊,不会是看见我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指尖温度与他的心肠一样冰冷。

宁瑶忍不住颤栗起来,她揪着自己的衣角,勉强镇定,可虚弱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的恐慌,“你……想怎么样,上回的羞辱还不够你解恨?你是想抓我回红罂粟,还是你又想到了什么更损的阴招?”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如同耍猫逗狗般摸了几下她的脸后,站起身,环视一圈,突然就笑了,“啧,豪华蜜月情侣套房,苏巍州还挺有情调的。”

说着,他堂而皇之的在床上坐下,一如到家那般自在,捻起几片玫瑰花瓣放在指尖揉弄,“你们开车跑来这么远,是准备私奔?”

第三十七章 顺水推舟 宁瑶一怔,并不愿意他往这方面想,她没必要去故意惹怒这个疯子,于是立刻否认,“你想多了!他只是想送我离开。”

“哦,是这样啊,我就说嘛,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有女人愿意跟着他。”他眼含讥诮,“不过你和他关系真不错,他花了那么多钱买下你,竟然只是为了送你离开……你说,他这是存了的什么心思?”

她受不了他这副阴阳怪气的口吻,忍无可忍的看着他,“你也知道是苏巍州花钱买了我,所以你现在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是苏巍州买下来的女人,于情于理都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了。”

容轩眼色一暗,手指似是加大了力气,花瓣被他捻弄出了汁,他突然不按常理出牌的将染上一层瑰色的手指递到她唇边,“来,给我舔干净。”

宁瑶愣了愣,突然冷笑,张嘴欲咬住他的手指,却被他识破意图,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掐住她的腮。

“被人带走几天,就连你是谁的人都不知道了?”他掐着她的腰,将她的身子提起放在腿上,手顺着裙底扶摇而上。

“别碰我!”她感觉有条毒蛇在身上游走,恼羞成怒的瞪着他,“你不是嫌我脏,这是在做什么?”

容轩贴着她脸,感受着掌下如绸缎般光滑的触感,在她耳旁低语喃喃,“我找到江晨那小子了。都是他害得我误会了你,害得我们差点分开,他已经被我抓起来,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他虽然答应了江晨不再与他为难,但可别说不让别人来为难他。

怪不得……原来如此……她死气沉沉的看着他,“那你呢,你就一点错都没有?”

“我当然有错。我错在不该让你离开我,不该同意你去找什么破工作,以至于后面会发现那么多本不该发生的事情。”

她被他这番话逗笑了,摇了摇头,“你没错,是我错了。我就不该试图和你好好说话,我跟你根本就没发沟通。”

他手正好罩在她腰下,气息紊乱起来,“没发沟通,那就换一种方式交流。”

她抓着他的手,阻止他恶劣的行径,“容轩,我再说一遍,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从你将我送去那个恶心的拍卖会的那一刻起,我就恨死你了,我是不会再跟你走到一起去!”

她对他,要么虚与委蛇较,要么冷冷淡淡,容轩鲜少见她这样歇斯底里,倒也觉得新鲜。

宁瑶已经做好与他硬碰硬的准备,可不曾想他搂着她的手更紧了些,语气还颇为温柔,“看来这次真的是伤到你了……我承认这件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错了,我不该没有信任你……嗯?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破天荒听到他道歉,宁瑶蹙眉,古怪的看着他一眼,暗想,他这是中邪了,还是在憋什么损招?

接收到她疑惑的目光,容轩唇边的笑意更浓,“我这段时间把手头的工作放一放,陪你出国旅游怎么样?就当是作为我道歉的诚意。”

闻言,宁瑶睁大了眼,满脸的莫名其妙!

这哪里是什么诚意,这分明是折磨她!她宁愿被他再送去拍卖一回,也不愿意跟他一起旅行!

“你这什么表情?”他蹙起眉头。

宁瑶直视着他,反问,“那我应该什么表情?”

他嘴角微微沉下,手指在她红唇上点了点,“别装了,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了。”

装?她一脸茫然。他说他知道她的心意,他知道什么?知道她恨死他,天天诅咒他,巴不得食他肉饮他血?

不过看他这表情也不像是知道这些事的样子。

她忍不住问,“你知道什么了?”

他掌心滚烫,声音暧昧,“我知道,虽然你表面上对我装得不在意的样子,但其实你心里一直有我,甚至还盼望着……嫁给我。”

宁瑶五官都震惊得快移位,忍不住感叹他的脑回路怎么如此清奇!他对她使了那么多坏手段,她既不是受虐狂也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怎么会爱他?还什么盼望着嫁给他!呸呸呸!

宁瑶本来想跳起来怒斥几句,后来转念一想,虽不知他为何有这么诡异的想法,但既然他已经这么想了,她为何不顺水推舟呢?

一个死心塌地爱着他的女人,总比一个厌恶他时刻想要逃离他的女人更好掌控,也更容易让他放下戒心。

这么一想,宁瑶逼着自己神色缓和一些。

她拿出自己的毕生演技,一副被人拆穿秘密后的仓惶羞耻,轻咬着唇,“你真是想多了!你对我那么狠心,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你的手下扇耳光也不阻止,还让我赤身裸体的暴露在那么多人面前……我才不会喜欢你,我恨死你都来不及!”

他果然上钩了,眼神晦暗几分,“那天……疼么?”

宁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忍着不让掉下来。这是她自己设计的细节,因为眼泪要落不落时的模样会使人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

“你说呢?”她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不过比起身体的疼,更疼的是这里……”

她捂着心口,“我跟了你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你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只有我一直留在你身边,我原以为你对我应该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的……可就是因为一个未求证的误会,你就对我那样残忍!”

她揪着他的衣襟,将脸埋进他胸口,轻轻抽泣,“你既然这么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为什么不让我一走了之,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他握着她的指尖,“谁说我不喜欢你……”

“我就是太喜欢你,才会这样生气的。”他叹口气,抚着她因哭泣而微微颤抖的背,“跟我回去,我会对你好的。”

“你骗人,你不会的。”她睁开朦胧的泪眼看着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要结婚了,你让我回去就是为了继续作践我,让我做你见不得光的情妇!”

容轩皱起眉笑了,“什么叫我都快结婚了,胡说八道什么。联姻的事是林家主动提出的,我并未应下。”

“那又如何,不是林家,也会是张家王家李家,你到了婚配年纪,总归是要结婚,婚姻对象也一定是门当户对的千金大小姐。”她闷声说道,脸上的泪痕依稀可见。

容轩傲睨自若的嗤笑,“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钱我自己会赚,不需要拿婚姻当筹码。况且我这人随心所欲惯了,那些名门世家培养的女儿一个个娇气做作得不行,我可受不了。”

说罢,他又盯着她看,薄情的唇微微翘起,“其实想想,如果我的婚姻对象换成是你,倒也未尝不可,毕竟这么多年的接触足以证明,我们能够相处得很融洽。”

那是因为我一直在忍你啊!宁瑶不露声色的腹诽,面上却故意泄出一丝慌张,“你说什么胡话,我才不要嫁给你。”

可想而知这副模样落在容轩眼里,只是觉得她是被戳中了心思的小女生姿态。

“紧张什么,”他玩味的挑眉,捏着她的下巴,“我说的是如果,又没说真的要娶你。”

她红着脸,拍开他的手,气鼓鼓的从他腿上下来,“走开,你烦死了!”

他从后面将她拦腰抱起,扔在那张大床上,自己也压了上来,“还有更烦的呢。”

“别……”白腻的脖颈立刻多了几道印子,宁瑶手穿进他的黑发,软着嗓子求饶,“别在这里啊……回我们自己家……”

这本该是属于她与苏巍州的地方……

或许是那句‘回我们自己家’取悦了他,他平复一下躁动,将她拽进怀里抱起,沙哑的低笑,“好啊,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巍州这边从驶出几公里后就隐隐感觉到不太对劲。刚才那通电话虽是内线打来,但声音极其陌生,他的下属众多,这等重要之事不应该交由一个无名之辈来传递才对。

这么想,他立刻回拨过去,无人接听。

苏巍州眼神骤然一冷,踩下急刹,“遭了,中计了。”

意识到被人给阴了,苏巍州迅速将方向盘打死调头,黑色的越野车一路疾驰,可惜还是晚了,还未等他折返回酒店,就已经接到好友徐并的电话。

“喂,巍哥,玩我呢,你让我接的人前台说十几分钟前她就退房走了。”

苏巍州握着方向盘的那只手,素白的手背上青筋凸起,“知道了,突发变故,让你白跑一趟了,下次有机会再和你详谈。”

他知道,她不会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退了房。这件事是谁做的,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宁瑶上了容轩的车,看着返回时车窗外流动的风景,人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这一晚算是白折腾了。最痛苦的是她明明已经丧到极点,碍于身旁的男人还不得不装出一副开心的模样。

她默默叹口气,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宁瑶愁的入神,以至于容轩与她说话她都没有听见。

脸上的肉被捏住,他不悦的声音终于传来她耳朵里,“想什么呢,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宁瑶心一惊,没想到自己在他面前还是不自觉就流露出真实感受。

“没什么,就是觉得像在做梦似的,没想到还能重新回到你身边。”她将头靠在他肩上,避免让他看见自己冰冷的眼神。

对于她的主动示好,容轩并未买账,只是说道,“这次见你,总感觉你有些不一样了。”

她手指颤了颤,装作不经意的问,“哦?哪里不一样?”

他挑眉,伸手抚着她耳边的碎发,“你像是藏了许多心事。”

第三十八章 不如彻底颠覆这一切 闻言,宁瑶自嘲的笑了笑,“可能是最近的经历太‘精彩’,一时还没完全缓过来。”

对于自己的这些过错,容轩不愿再提及,这也是每一个上位者惯有的臭毛病,可以知错可以改错,但绝不会认错,更不允许有人经常在他耳边念叨这些错误。

于是他蹙着俊眉扯开了话题,“对了,你打算怎么处置江晨?”

提起这个人,比起憎恶,宁瑶更多的是疑惑,“我不明白,江晨到底为什么要害我?”

“他是南夜的弟弟。”容轩只说了这么一句,她就懂了。

宁瑶瞳孔放大,仿佛手上还残留着那天杀人时溅到的血液,温热,黏腻,耳旁隐隐约约交织了包厢当时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怪不得。”她陷入梦魇般喃喃自语,指甲掐进手心,“我手里有一条人命……事情发展成这样我也不想的……他当时一直逼我……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我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死了……”

容轩握着她的手安慰着,“他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况且他的父母都已经收下了天价的补偿金选择不再追究,你又何必执着。”

她并没有感觉到被安慰,只觉得他的手很冷,连带着她的心都凉了一截。

她抽回手,痛苦的捋着头发,“那是一条人命,我没办法不去想……也难怪江晨这样处心积虑要害我……原来是这么回事……”

容轩掌心一空,虽然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但也能明显感受到她的抗拒,他有些不高兴沉下脸,“不要为了那些低贱的人坏了我们重修旧好的好心情。”

她脸色又白了几分,缓了好久才看着他,“低贱……什么是低贱?如果按身份地位来算,那我应该也是你口中所谓的‘低贱’的人。”

他扶着她的肩,“你和那些人当然不同……”

“那是因为你对我还没有腻,” 她抢过他的话,“如果哪天你腻了我,只怕觉得像我这样的人连做你脚下的尘泥都不配。在你眼里,我的价值是根据你的感觉来评判,那场拍卖会就是最好的证明。”

“怎么又扯到拍卖会了?”他皱着眉,低沉着语调,“你究竟要怎样才肯让这件事情翻篇?”

听他这么问,宁瑶眉梢微动,心里突然有了主意,与其让一切回到原点,不如彻底颠覆这一切。

她淡淡开口,神色极其认真,“我不想再过以前那种随时都有可能被人踢出局的生活了,我要你给我足够的尊重和安全感。”

“比如说?”

“我要你……”她直直的望着他,“娶我。”

容轩愣了一秒,忽然笑了笑,笑声里倒没有不悦的意思,“不害臊。”

“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如果我不答应,你又能怎么样?”他眼底都沁染都几分兴趣。

“我的确不能怎么样,但我能把你从我心底一点点的摘了去,再也不要喜欢你,取悦你,配合你。”她神色自若的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容轩玩味的捏着她的脸,“你觉得这样就能威胁到我?”

“我也不知道,万一有效果呢,你不是也说了,你不喜欢那些千金小姐,正好我这人相对来说比较合你口味。既然如此,你不如娶了我,给我一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

说罢,她又补充道,“这可是我们认识以来,我第一次开口向要东西,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他扬眉,“你在道德绑架我?”

她嗤了一声,“你有道德吗?”

他并不在意的笑了,薄唇贴着她的耳根,气息酥酥麻麻的扑向她,“你知道,想我做我的妻子,需要具备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

“贤惠温柔善解人意?”她漫不经心的答。

“都不是,”他突然咬着她的耳珠,对着那白嫩的软肉这扯厮磨,“是要……床上功夫够好。”

她耳朵烫得发烧,面上愠怒,“你怎么三句话不离这档子事,你是不是有这方面的瘾啊!”

他没有理会,只是幽幽一笑,“待会儿把你的本事都使出来,你就是能让我下不来床,我就给你扶正。”

宁瑶握住自己的手腕,极力控制的扇他一耳光的冲动,弯起唇角一笑,“好啊。”

宁瑶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荡/妇。

如果不是,为什么她这一晚分别和两个男人滚了床单。如果是,她又为何一点快感都感受不到,心脏上像是插满了刀子那般煎熬。

正好容轩像是禁欲很久似的,异常凶狠,她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抽泣一场。

他擦拭着她的眼泪,忍不住讥诮,“你就这么点本事?”

她眼泪像是流不完似的,不住的往外溢,怕他看见怀疑,于是主动将脸埋进枕头里。

见状,他轻快的笑了一声,大概以为她这么做是怕扫了他的兴,在赞赏她识趣。

第二天醒来,除了全身酸痛,宁瑶还觉得手上有什么东西沉甸甸的。

她翻个身,正面躺着,睁开昨晚哭肿的眼,伸开手掌,就被手上不知什么玩意儿折射出的光芒刺得闭了眼。

她缓了一阵子,再次定睛一看,原来是她左手的无名指处不知何时戴上了一枚镶嵌着蓝钻石的戒指。那颗钻石比鸽子蛋还要大上许多,呈水滴状,像是一滴蓝色的眼泪,色泽纯净天然,一看便价值连城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关键是这枚戒指尺寸与她的指节异常贴合,仿佛天生就该镶嵌在她的这根手指上。

“这个一定很贵吧?”她问着身旁的男人,虽然他闭着眼,但宁瑶知道他向来睡眠浅,她翻身的动静应该早已吵醒了他。

闻言,他睁开狭眸,“你只关心这个?我还以为你看到会很开心。”

她笑了笑,欣赏着那颗的钻石,“我是挺开心的,不过还不够。戒指不像别的首饰,送给别人的时候还得有些伴随着一些仪式才算圆满。”

“什么仪式?”

“嗯……在一个布置得像仙境一样的场地,你一手捧着鲜花,一手拿戒指,缓缓朝我走来,然后举起戒指盒单膝跪地,深情款款的看着我说,‘宁瑶小姐,你愿意嫁给我为妻,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吗?’”

他嗤笑,“让我给你下跪?那是不可能的。还什么照顾你一辈子,这是对残疾人说的话吧。”

她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你是被浪漫的气氛过敏吗?”

他漫不经心的答,“我并不觉得这样浪漫。”

“那你觉得怎么样才叫浪漫?”

他挑挑眉,宁瑶隐隐感觉到他又有什么损招。

果不其然,容轩贴在她耳边低沉的开口道,“宁瑶小姐,你愿意嫁给我为妻,让我……X你一辈子吗?”

她瞪着他,又踹了他一脚,气鼓鼓的下了床,听见他在后面笑得很爽朗。

她捡起地上用过的几个安全套扔进垃圾桶,又借着扔垃圾的名义打开门,看见昨晚就在这里的几个保镖,现在依然如同门神般立在那儿。

宁瑶将垃圾放在门口,默默的回了房间,见容轩也起来了,装作不经意的问,“要不要给你做一份早餐?”

“我约了人打高尔夫,早餐就不在这里吃。”

“哦,那门口的几位门神大哥到时候会跟你一起离开吧?”

他随口答,“不会,这两个人是特地调过来保护你的。”

她拧着眉,这样她该怎么逃。

“江晨不是已经被你抓起来了。我又没得罪谁,为什么需要被保护。”

容轩并没有要瞒着她的意思,“我是防着苏巍州。”

提起苏巍州,他唇边的笑容就变了味,“他好像还挺喜欢你的,我有点担心他会把你带走。”

她心就漏了半拍,“你想多了,我怎么会跟他走。”

他瞥了她一眼,“你昨晚不是差点就跟他走了。”

“所以你安排在门口的这些人其实是为了监视我。”她蹙眉,见他并没有松口的意思,又上前给体贴的给他系着领带,软声细语的问,“你就这么爱我啊,这么怕我离开啊?”

他慢悠悠的笑了笑,将她抵在墙上,“别太自以为是了,与其说爱,不如说我是对你的身体上了瘾。”

宁瑶受宠若惊的一笑,“那就更好了,爱一个人很容易就能不爱了,可上了瘾的东西,却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戒掉。”

容轩一怔,狭眸里蕴着一些恼怒。

不对,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以前是他占主导方,可现在她却总能无形中反客为主。

他想发怒,可面对这样一双无辜的杏眼,怎么也提不起气来。

他心头正纠结着,就被她抱住了腰,她软绵绵的撒着娇,“好了,对我上瘾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我都这么爱你了,你回馈我一点又不会死。”

看着这样的她,容轩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不想被我拉回床上再弄一次,就快松手。”

她赶紧松开,撇了撇嘴,最后一次挣扎,“所以门外的人你是不打算撤走?”

他抚了抚衣服的褶皱,“他们不会影响到你。”

她翘起唇角,“那我不在家待了,我要跟你一起。你不是要去球场吗,带上我。”

他动作一顿,挑着眉,黑沉的眼眸看向她,“你会打高尔夫吗?”

她摇头,突然想起什么,“但我打过类似这样的球。”

“哦,什么?”

“桌球。”

“呵。容轩嘴角扯了一下,“那带你去干嘛,丢我的脸吗?”

他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宁瑶暗暗嗤之以鼻,怕丢脸是吧,待会儿丢不死你。

她心里这么想,面上却像是一点都不在乎的耸耸肩,“我也不一定非要打球啊,我在一旁欣赏你的英姿就行。”

这次他总算没有再拒绝,“去换衣服吧。”

她立刻笑靥如花,“yes sir。”

第三十九章 给他一个狠狠地难堪 他们现在要去的这家高尔夫球俱乐部听说不但在A市是顶级,就连在世界上都可以排进前十。这家俱乐部专做名流商贾、达官显贵的生意,消费极其吓人,并且限量发售会员卡,有钱都不见得能买到。

所谓的上流社会的交际圈,风景自然差不到哪去。一眼望去,赏心悦目,碧蓝的海水环绕,郁郁葱葱的球道,茂密的绿植,一切都是最顶级,就连球童也都是面容姣好的帅哥。

宁瑶只看了一会儿容轩打球,就被他微凉的眼神扫了几遍。因为他每一次挥杆,不管进没进球,她都会发出夸张尖叫和喝彩,就差没拉个横幅给他应援。引得他昔日的老友、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都纷纷上来问他这个疯疯癫癫的丫头是谁,偏偏宁瑶还不害臊的举起手,炫耀着手指的钻戒,笑眯眯的抢答,“我是容轩的未婚妻,今早他刚向我求的婚。”

在场的众人脸色皆是一变,愣了半晌然后开始说些客套的场面话,什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早生贵子……吧啦吧啦的一大堆。只要是人就爱八卦,上流圈子的人也不例外,她是容轩未婚妻的消息不到半小时马上一传十,十传百,俱乐部的人几乎轮流过来给容轩道一遍贺,听得他整个人都阴沉沉的,像有一片乌云罩在他头顶。

对于她单方面宣布了这件事,容轩表示非常不满,特别是她今天常常把一抹花痴笑挂在脸上,搞得他很没有面子。

容轩在应付完一句又一句的客套话以后,终于得以脱身,箍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到餐厅。

“你干嘛,你弄疼我了!”她不满的嘟囔。

“弄疼你?可以的话我想弄死你。”他蹙着眉,捏着她的脸,“故意害我在人前丢脸是不是?”

宁瑶揉着手腕,颇为委屈,“我怎么了就丢你脸了?”

“我打球你在旁边鬼喊鬼叫的做什么?”

“我这是在为你加油打气喝彩啊,运动会上那些拉拉队都是这么做的。”

“那你这整个早上都笑的像个傻子似的又是为什么?”

“我开心啊,”她揉着他的脸,“我一想到你这么优秀的男人以后就要被我据为自有,我就无比的激动和自豪。”

他拍开她的手,扬起眉,还是有几分不悦,“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她蹙着眉,“心思?我什么心思?”

“你今天跟来是为了宣示主权吧,恨不得昭告全天下我向你求婚了,是吗?”

宁瑶歪着头,看着他,“不行吗?我都已经是你的未婚妻了,凭什么还要被你藏着掖着?”

说着,她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食指指着他,“难不成你是想立单身人设,好方便你在外头沾花惹草是吧?”

他握着她的手指,笑的恶劣,“我如果想要沾花惹草,还不需要去立什么人设。”

这话说的多么理直气壮啊,宁瑶开始心疼他以后的妻子了,这谁嫁给他,谁不得顶着一片绿油油的草原。

她手指捏的发白,这回必须得替天行道,给他一个狠狠地难堪,让他颜面扫地,再也抬不起头来!

吃早餐的时候宁瑶看着餐盘里的一丁点食物,听过旁边一排小提琴手拉奏着她听不懂的曲子,也是无了个大语。她托着腮摆弄着刀叉,叹了口气。

他问,“不合胃口?”

她蹙着秀眉,“你们上流社会也真是惨,出来花这么多钱,饭都不让人吃饱,旁边还一直有人制造着噪音。”

“那不是噪音,那是法国著名作曲家卡尔斯蒂文根据歌剧《悲惨女人》中的一段音乐所改编,该歌剧讲述了一个社会最底层的女佣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勾引贵族少爷,少爷一开始被她的美貌所吸引,短暂的爱上了她,可是那位以为自己攀上高枝的女佣开始得意忘形,常常在人前做出粗鄙行径,惹得少爷厌弃,最后将她卖去夜总会做了妓女。”

说话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在几个保镖的簇拥中走了过来。

那女人长得一张用花容月貌形容都不为过的脸,身着一件低胸的黑色洋装,长卷发披肩,拿着限量手包,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妩媚动人。

虽然她面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但听她说话隐约有几分夹枪带棒的意味。

这是来者不善啊。

宁瑶挑了一下眉,静观其变。

美女走到他们跟前,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她旁若无人的坐在了容轩身边,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道,“容总,好久不见啊。”

之前只觉得这个女人很漂亮,隔这么近的距离宁瑶才认出她来,她就是著名的影星冯蔻蔻。

宁瑶也追剧,但并不会追星,她之所以会认识冯蔻蔻是因为她真的太火了,隔三差五就‘荣登’各种新闻报纸,倒不是因为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而是凭着她与各种男明星的花边新闻。宁瑶正好闲来无事喜欢看八卦,一来二去,她便就眼熟了。

宁瑶忍不住打个岔,“是冯蔻蔻小姐吗?”

冯蔻蔻闻言,傲娇的给了她一丝余光,瞬间得意起来,“你认识我?”

她点点头,内心有些小激动,这还是她第一次碰上明星,虽然是个她不怎么喜欢的明星。

“何止是认识,我还看过你好多作品呢。”

“哦,我的什么作品?”这话说的冯蔻蔻自己都愣住了,她有什么还算优质的作品吗?她想拍电影,可是导演都嫌她没有票房号召力,不愿意找她。想拍电视剧吧,她的长相又接不了太善良的角色,总是演恶毒女二,还会被网友骂演技烂,所以她只好每天忙着捆绑各种流量男星炒作自己,忙着拍广告接综艺,已经很久都没有拍过戏了。

“就是那个……那个……”宁瑶绞尽脑汁,最后一拍桌,脱口而出,“就是你那个酒店夜会三男的作品!我真的特别喜欢!”

冯蔻蔻顿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得发抖,还得维持自己淑女形象,“呵呵,那都是媒体乱写的啦……”

“我知道,媒体就是喜欢看图编故事,怎么可能夜会三个男人。一张床睡四个人,那床还不得塌,所以你们一定是在里头打麻将对吧。”她雀跃的问,“对了,那晚你们谁赢了?报纸上说那三个男人第二天都是无精打采的出的酒店,所以你是不是把他们都给榨/干了?”

“你!”冯蔻蔻气得花枝乱颤,再也忍不住抬手就要抽她。

宁瑶后退一点躲开了,“诶诶诶,你别误会,我问的是你是不是把他们的钱包都给榨/干了!”

“贱人!”冯蔻蔻胸口气得不断起伏。她身上这件礼服本就是低胸,她还故意拉得低了点穿,看起来格外……壮观。

宁瑶看的移不开眼,“哇,好大……的火气啊。”

容轩勾唇笑了笑,终于开口了,却是打了个响指召来侍应生。

“容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容轩一本正经的答,“你们的会卡是怎么发放的,什么不入流的东西都能跑进来?这里一股子膻味,臊得难受,去帮我喷些空气清新剂。”

“膻味?”

“是啊,刚才还没有,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多了一股味儿,熏得我头疼。”

不光是宁瑶,冯蔻蔻也已经听出来这话是在针对她。她怎么说也是一大明星,被人这么明里暗里奚落,脸上挂不住了,又不敢得罪,只能尴尬的陪笑,“哎呀,容总,突然想起来我还约了人,失陪了。”

她刚想走,却也被容轩叫住了,“等下。”

冯伶伶见状,立刻眼含期待的看着他,“还有什么事吗?”

容轩勾起一个和善的笑,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和善,“上回你脱光了往我被窝里钻,说想争取定了萧深是男主角的那部戏,我记得当时就警告过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你好像忘了?”

“金龍奖影帝萧深?”宁瑶听到这两个字时,眼睛一亮,“啊,他超帅的!”

容轩凉凉的瞥了她一眼,手指轻扣着餐桌,一声又一声,极具压迫力。

冯蔻蔻脊背一僵,又听见他说,“听说你已经争取到了一个小角色,我不知道你是又爬了谁的床,但作为这部戏最大投资人的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封杀你。”

冯蔻蔻僵住了,试图与他商量,“容总……”

“再多了一个字,就不止是封杀那么简单。”他轻描淡写的啜了口咖啡。

冯蔻蔻来的时候有多嚣张,走的时候就有多凄惨。

一场戏落幕,又剩他们二人了。

容轩这才开始与她算旧账,似是无意一问,“你喜欢萧深啊?”

第四十章 强烈的罪恶感 宁瑶点点头,“还行吧,看过他几部电影,演技挺好的。现在的明星真是一茬不如一茬,他算是新生代偶像里演技最牛掰的了!”

他笑,“他的确很招女人喜欢,不少脑残粉排着队等着被他睡呢。”

“噗!”宁瑶刚入口的果汁差点喷出来,震惊的无以复加,“怎么可能,你说他睡粉?萧深看起来就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禁欲男啊,他怎么可能睡粉。”

“他是我投资的一家经济公司旗下艺人,要不是公司看他有些前途,花大价钱买下他的黑料,他早就糊穿地心了。”他嗤之以鼻,满眼讥诮,“还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禁欲男,不过人设罢了,就骗骗你们这些不长脑子的女人。”

她皱着鼻子,摇着头,“我还是不相信。”

容轩冷笑几声,“那你就等着看好了。”

次日,一条爆炸性丑闻震惊整个娱乐圈。金龍奖新晋影帝萧深夜店选妃,睡的粉丝人数高达百人,还配了好几张打着马赛克但依稀可以看出不是什么正经内容的照片。有几家新闻趁机搞事情,把萧深以前的接受采访的视频挖出来与现在选妃的照片作对比。视频中,记者问,“你觉得自己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萧深一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姿态,眉宇间仿佛蕴含淡淡的忧伤,“我觉得我是一个没有欲望的人,这世界上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激起我的兴趣。我有时候甚至觉得像我这样一个不争不抢的人,出现在这个浮躁的娱乐圈,就是一个错误。”

“呕!”宁瑶抱着垃圾桶干呕起来。

容轩交叠着长腿,关了电视,“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她喝了口水压下心头的恶心,感叹道,“混名利场的人是不是都有两副面孔?镜头前一个样,私底下又是一个样?”

“你觉得我有几副面孔?”他问了个送命题给她。

“你嘛?”她不怕死的回答,弯起眼睛笑起来,“你也有两副面孔,一面恶劣,一面……更加恶劣!”

不等他生气,她又主动去抱着他,软糯一笑,“你就是为了证明给我看萧深的人设是假的,就彻底葬送了他的演艺生涯啊?这可是你投资的经纪公司的艺人,这么做你能落着什么好处?”

他手指勾着她的脸,“整顿一下娱乐圈的不正之风,落着一个心里痛快。”

宁瑶没忍住笑,“你有什么资格整顿别人,你自己就是最不正经的那一个。”

她戳着他的胸膛,又正色道,“那现在该我来整顿你了。昨天你说那个冯蔻蔻脱光自己爬你的床,你有没有受了她的勾引?”

他慵懒的笑了笑,“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我不信!”她一脸怀疑,手在自己胸前比划。“你们男人都喜欢大的。她那么大,你怎么可能没有被经得住勾引?”

“那是隆的,里面有假体。”

“好啊,”宁瑶跨坐在他身上,拼命摇着他的肩,“说漏嘴了吧,你不碰她你怎么会知道她那里有假体!你这个禁不住诱惑的渣男!还想骗我!”

他狭眸里晕染出几分笑意,“我不需要碰她,这个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脸色更差了,捶打他的胸口,“啊,你这是看了多少才积累出的经验,渣男渣男渣男!”

他抓住她的手,翻身压她,“别生气了,你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滚啦。”她闷声想要骂他,却被他含住了唇。

他褪着她的衣服,吻着她瑟瑟发抖的身体,含着她的耳珠说着情话,“瑶瑶,你什么都是最美的。”

宁瑶突然想起什么,伸出制止他,“今天不行,家里没有那个玩意儿了。”

“哪个玩意儿?”

“就那个你每次不是很愿意戴的那玩意儿。”

他挑眉,“怀了就生下来,反正我们都要结婚了。”

她嘟囔,“什么快要结婚,明明八字还没一撇。”

容轩领会到她的话外之音,笑道,“你这是在暗示我快点?”

宁瑶垂眸默了默,半晌后,抬起眼温柔痴迷的看着他,“说真的,我总觉得这一切美好的不太真实,我可能是太缺乏安全感了,夜长梦多,我想早点嫁给你。”

他凝望着她,吻着她的唇角,眼睫,眉心,呼吸炙热。

“今天晚上,跟我回家一趟,我带你去见我家里人,然后早点把我们的事定下来。”

她怔怔的看着他,一副被感动的模样,却还是不给他碰,只是说,“那就等晚上把事定下来了再说。”

她还打趣的一笑,“到时候如果你爸认可我,我们就当是庆祝,他如果不认可,甩支票让我离开他儿子,我们就当是分手炮。”

他不满意的挑眉,“放心,绝无第二种可能。我爸不会为难你的。”

“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啊?”宁瑶笑靥如花的问。

他又不正经起来,吻着她纤长的脖颈,“当然我说了,你什么都是最好的。”

“你走开!”她实在拗不过他,于是换了个策略,“你太粗鲁了,总喜欢在我身上留下些痕迹,晚上就要见家长了,你这个时候给我来一身我还怎么见人!”

“这有什么,我家老头子也年轻过,他能体谅。”容轩仍然不接受她的说辞,他霸道惯了,向来就是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宁瑶也不再与他对抗,只是说,“那我用别的方法帮你……”

他眼眸掠过一道光,只见她缓缓蹲下身……

他唇角微微上扬。

其实这个他们也玩过几回,只是每次都是他主动提出,她被迫接受,这次是第一次她这么心甘情愿的伏在他腿间。

爱一个人就会愿意不断放弃自己的底线。

看来这个女人,真的爱惨了他。

如果她一直都这么听话,他宠她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容轩不知道,在他惬意的享受完离开之后,宁瑶躲进卫生间里差点没把胃给呕出来。

她趴在马桶边吐了半死,一次又一次的刷着牙,眼中因憎恶晕染着的猩红。

她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强颜欢笑,自我安慰道,为吞并吴国,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十年,默默积攒实力,灭了吴国。自己这算得了什么,不过是把以前做过的事装得心甘情愿的再做几次罢了……

可是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罪恶感……

纵使有再多理由,她是仍然摆脱不了对自己的嫌弃。

她憎恶着那个男人的同时,也一并憎恶着自己……

第四十一章 儿大不中留 晚上,容轩如约带着宁瑶来到家中。

她也是他认识这么些年第一次来到他的家。

依山而建的别墅,共有三层,皆是设计采用的是古典的欧式风格,尽显雍容华贵,宛如宫殿。随处可见的佣人和成群结对的保镖。令她诧异的是,他一介商人,可家中保卫竟这般严格。宁瑶在心里不由得嗤笑,估计是坏事做多了,怕遭人报复。

宁瑶见了容轩的父亲。他看上去比苏天鹤要年轻许些,身材伟岸,两鬓夹杂着银丝,但风度与气质摆在那儿,不但不显老态反而看上去更精神。

宁瑶并不紧张,她心里有自己的盘算,于是落落大方一笑,“伯父,你好,我叫宁瑶。”

她双手奉上自己提前准备一轴画卷,“初次见面,这是我备的一份薄礼,请您笑纳。”

容父并没有马上接过,眼神上下打量她一番,最后落在那轴画卷上,“我最近特别喜爱收藏书法绘画,只要是叫的出名字的,历史上有记载,花钱能买到的,我家中应有尽有,不知你手里拿的是哪位大师真迹啊?”

容轩帮她答,“这是秦野大师的《山鹧鸪哨图》。”

“哦?就是那副曾经被国外的江洋大盗盗走,至今下落不明的《山鹧鸪哨图》?怎么在你们这儿?”

“这是宁瑶费劲千辛万苦给您找来的,她也知道您眼高于顶,不是顶尖货怎么敢拿来赠予您。”

“呵,”容父笑了笑,瞥了眼容轩,若有所指的说,“她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人脉给我弄来这副失踪已久的画,只怕这费劲千辛万苦找画的另有其人。”

容轩轻笑,亲密的揽过宁瑶的肩,“何必分得那么清楚,我和瑶瑶谁找不都是一样。”

容父只是笑,“儿大不中留啊,媳妇还没娶进门了,就这般处处维护。”

一直沉默的宁瑶开口了,“伯父,请您先过目,看看这画您到底满不满意。”

“轩儿做事向来周到,他费心找给我的画,我岂会不满意。”容父言语间丝毫不买她的账,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将画轴拿了过来,展开看了看。

他本是抱着欣赏名画的心态,可不曾想打开画轴,眼前并不是他所想的《山鹧鸪哨图》,而是一幅《万里江山图》。

他一眼就能看出这幅画不是真迹,却也并不生气。

原画气势磅礴,却少了许些人情味,他年轻时倒是颇为喜爱这种风格,可如今上了岁数,他那颗叱咤风云的心思也跟着老了,喜好也有所改变。

这幅画临摹的就正合他胃口。

笔和墨的用法上苍劲细腻,极具潇洒温婉韵味的同时,又不失大气浩荡之美感。墨色的浓淡轻重相得益彰,山水用泼墨勾出,复用泼墨染深,以显出惊涛穿空之势,撼人心魄。

“好,好,好。”他一连说出三个好字,将画拿在手中看了又看,半晌才看着宁瑶,“临摹这幅画的应该是个女孩子……这画,该不会是出自你的手吧?”

容轩诧异的瞥了那画一眼……居然不是他事先替她准备好的那幅《山鹧鸪哨图》。

宁瑶谦逊的一笑,“正是,初学作画,晚辈献丑了。”

“呵呵,”容父开心的笑了起来,“不错,不错,小小年纪初学就能作得一手好画,以后在这方面多加培养,会大有出息的。”

“只是……”容父突然话锋一转,“你为何要大费周章去临摹,而不是直接将那幅《山鹧鸪哨图》送给我?”

宁瑶不卑不亢的答,“如您所说,我一个小女生哪里有人脉能找到这样一副失踪已久的名画。既然不是靠自己亲力亲为获得的东西,送人自然也就没什么诚意,所以晚辈斗胆临摹一幅《万里江山图》赠予伯父,还好伯父宽宏大度,没有责怪晚辈污了您的眼。”

果然,谦虚永远不会出错。

这一番话说容父是开怀大笑,看她的眼神也不再冷漠,“你叫宁瑶是吧,我就叫你小宁了。小宁啊,来,楼上已经备好酒菜,咱们一家人一起热热闹闹的吃顿饭。”

容父将画轴拿去书房收藏,前脚刚走,后脚容轩就揽过宁瑶的腰,低沉一笑,“可以啊,你这是有备而来啊,这么快就搞定了我爸。”

她仰着头看着他,笑盈盈,“一幅画而已,你爸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夫,他哪里是被我搞定了,他是因为尊重他儿子的选择,才勉强接纳了我。”

他捏着她的鼻子,“算你有些小聪明。来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不用担心,我爸哪怕是看在我的面子也不会太过分的为难你。”

“你爸……他的确很爱你。”她眼神飘忽不定,想起了不久之前才见过的另一对父子的相处模式。

鞭挞,侮辱,责骂……

宛如奴隶与主人,又如朝臣与天子。

为什么这个世界这般不善待你啊……

苏巍州。

你现在,可还好……

她短暂的失神没有逃过容轩毒辣的眼睛,他俯身,微眯着眼问,“你又怎么呢?”

“没什么,”她很快恢复正常,“就是看你爸对你这么好,我有些想我爸了……如果他还在,我现在大概会过得很幸福吧。”

“难道你现在过得不幸福?”

“幸福,”她违背着良心笑道,“只是这是爱情上的幸福,亲情上并没有。”

闻言,容轩忽然道,“是我考虑不周,我们讨论这样的大事,应该双方父母都在场的,我明天派人去把你家里人接过来。”

“不用了!”她赶紧制止,这件事本来就是她设下的一个局,何必牵扯无关紧要的人进来,“我跟她已经很久没联系了,她像是已经忘了有我这个女儿,我也习惯了没有她的人生。”

“那就更要把她接过来了,让看看她的女儿现在过得多么风生水起,然后再与她划清界限!”

她好气又好笑,“我谢谢你啊,可她毕竟是我妈,到时候她如果真想蹭你们家的好处,赖在这儿不走,我可狠不下心去撵她。”

“啧,”他的手抚上她的脸,细细的抚摸,“我家瑶瑶还真是善良得可爱。”

她恶心死人不偿命的笑道,“对啊,我就是来跟你互补的。”

他们正打情骂俏,就听见楼上一阵欢乐的脚步声,两人应声看去,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趴在楼梯口,看起来不过三岁左右的模样,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天真无邪的看着他俩。

她一脸诧异的问容轩,“这是你的私生子啊?”

容轩拧起眉,颇有头疼的看着她,“你想法还可以再大胆一点。”

正在她手足无措时,那小孩甜甜的朝容轩喊了声,“哥哥。”

宁瑶一愣,突然记起他以前说过自己父亲老来得子,年轻的继母给他生了个弟弟之类的话。她看了看容轩,又看了看那小男孩,小声感慨一句,“突然觉得我那幅《万里江山图》送的不太应景,我应该临摹一幅《金瓶梅全图》送给你爸,或许他会更喜欢。。”

容轩对那小孩并不亲热,他扭过头对着宁瑶一本正经的不要脸,“送给他做什么,他都一把年纪了,还不如送给我一幅,我们晚上一起研究。”

她给了他一个白眼,“不用了,这方面你已经是大师级别的水准。”

“学无止境嘛。”他轻笑。

论无耻宁瑶敌不过他,所以径直上了楼,想着去逗那小孩玩玩,去不料刚上完最后一层阶梯,就与年轻妩媚的女子打了个照面。

那女子身着一身旗袍,却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旗袍,曲线那里开叉都开到大腿根来,稍微一动,就能露出一整条雪白的玉腿。

她蹲在身,抱起那小孩,“阿正,妈妈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趴在楼梯边,这样不安全。”

看来这就是容轩口中的小继母……真是够年轻的,说是容轩的女朋友她都信。

看见宁瑶,她立即在脸上堆满笑,看起来虽然热情,但却一点亲和力都没有,“你就是轩的女朋友吧,真漂亮,这还是轩第一次带女朋友回来呢。”

宁瑶也挂起同款假笑,正想说什么,却被一股大力拽到身后,等她反应过来时,就只看到容轩的背影。

他挑起唇角,“阿姨,跟你说了多少次,要么喊我全名,要么喊我少爷,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故意膈应我?”

小继母立刻红了眼眶,有些委屈,“轩,我是你的长辈,今天又有客人在场你就不能对我尊重点?”

“长辈?”他不耐烦冷‘呵’一声,“哪个长辈会隔三差五的在晚辈面前卖弄风骚。”

小继母定力挺好,被这么说也不恼,只是楚楚可怜的看着他,“我平时穿衣服是稍微性感了一些,不过我也才只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追求漂亮穿自己喜欢的衣服这有错吗?”

容轩丝毫不为所动,“穿衣自由不是你打擦边球的借口,还有,你也知道你才二十多岁,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女孩给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生了一个孩子,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第四十二章 一定是别有居心 听见楼梯处穿传来脚步声,小继母眼眶里含着的眼泪瞬间流出,一滴滴的挂在自己漂亮的脸蛋上,“轩,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母子,既然这看不惯我们,我们娘俩干脆搬出去住好了,省的在这儿惹你心烦。”

宁瑶余光瞟了一眼,看见容父正在上楼,顿时明白过来小继母为何要选择在此时爆发眼泪。

她对他们的家事并不感兴趣,只是怕待会儿剑拔弩张的气氛会坏了她的事,于是赶紧上前打圆场,“阿姨,您误会了,容轩他不是那个意思,最近天气转凉,他怕你感冒,提醒你多穿一点。还有啊,他一直觉得你在他们家受了委屈,觉得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为了爱情毅然决然的嫁给伯父一定遭受了许多非议,他是在夸你心性坚韧,敢于不顾世俗的眼光,敢于冲破腐朽的枷锁,所以才说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小继母一愣,大概是没想到有人能这样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听见他们对话的容父大笑起来,“真热闹啊,都就站着做什么,入座吧,今晚是家宴,大家都是都给我开开心心和和气气的。”

“是啊,我家里人少,从小就羡慕那些人多的大家庭,”宁瑶笑,又看见容轩依旧沉着脸,故意整蛊他,“对了,亲爱的,你平时不是一直都说你弟弟可爱像个洋娃娃,说以后也要生一个像他那样的小Baby,你现在多抱抱他,就当是提前演练一下怎么做爸爸。”

容轩身上的气息瞬间冷了一个度,他给了她一个凉薄阴侧的眼神。

宁瑶装作没有感觉到的模样,面上依旧笑靥如花。

容父听完也乐呵,“是啊,轩儿,你抱抱阿正,这么多天你没回家,他很想你,前几天在新闻上看见你还抱着电视一直喊哥哥。”

听到这些大人说话,小男孩也懵懵懂懂的朝容轩张开小胳膊,“抱……要哥哥抱。”

容轩的铁石心肠真不是盖的,这么可爱的小孩子软声糯语的撒向他着娇,他竟丝毫不为所动,瞥了眼一旁看好戏的宁瑶,唇角勾起一抹沉冷的笑,“阿正,哥哥今天忙一天的工作,很累,就让这个姐姐来抱你。”

很累?累你个头!

“这个姐姐可喜欢小孩了,之前还主动去孤儿院做了好几月的义工,她可是个非常有爱心的好姐姐,一定能把你照顾的很好。”容轩不咸不淡的说完这么一段话,就把宁瑶推上前。

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无奈之下,宁瑶只好从小继母手里接过那小男孩。

“呵,看不出来,他还挺沉。”她原本还有些不适应,可当看见小孩纯净的大眼睛,顿时就觉得消除了隔阂。

虽然这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个小孩是无辜的。

“小宁还去孤儿院做过义工啊,真看不出来现在居然还有年轻人能吃得了这个苦,去做这种不计报酬、不要回报的义举,了不起了不起。”容父夸赞几句,又吩咐一旁的女佣,“好了,可以开始上菜。”

晚饭时,华丽辉煌的水晶吊灯高悬于半空,折射在铺满玉色绸缎的餐桌上。桌上整齐地排放着各色的美味佳肴,以及堆放着各类鲜花甜点香槟美酒。

酒过三巡,容父兴致颇高,“你们两个今晚就别走了,轩儿好久没回家住,他的卧室我已经让人收拾干净,你们今晚在这儿留宿吧。”

容轩大概也不常回家,所以与容父聊着聊着就谈起了公事。期间宁瑶就与阿正玩了起来,给他讲自己做义工期间认识的孤儿院小朋友,发生了什么趣事,什么爬树摘果子,河里抓螃蟹,山上放风筝……等等。

小男孩听得津津有味的,大概是觉得新鲜,明亮的双眸里充满向往。

小继母在一旁像个局外人,老公不理会她,儿子也被外人给笼络了,她陪了几趟笑脸,实在受不了这种冷落,就说身子不适想回房休息,还欲将阿正抱走,可阿正不情愿的摇摇头,奶声奶气的说,“我还不想回去……我还想和这个姐姐多玩一会儿。”

小继母脸色变了变,态度强硬起来,“你明天还要上八国语言语课,要早些回去睡觉。”

八国语言课?宁瑶听得直愣,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就开始上八国语言了,有必要这么卷吗?

“可是现在还早呢,还没到睡觉的时候……”阿正撅起小嘴,不满的嘟囔。

“容正!”小继母明显有些高兴了,连名带姓的唤他。

阿正幼小的肩膀吓得一缩,不情不愿的哭丧着小脸,拖着沉重的步伐朝她走去。

容父不知何时也注意到了她们这边,板着脸,将手里的筷子‘啪’的砸下,“你要走就自己走,没听见阿正说他还想玩会儿!把一个三岁小孩逼得这么紧,前几天还给他报了什么金融知识培训班,你们听听,那是小孩子学习的东西吗!简直就是胡闹!”

小继母被吼得脸上挂不住,“我那还不是为了给你培养一个优秀的儿子!”

“你那是为了我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容父斥道,“赶紧回房待着,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小继母红着眼离开了。

容轩对此倒是喜闻乐见,凑到在她耳边低语,“你挺厉害,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我爸凶那个女人。”

她叹了口气,“无意之举,纯属误伤。”

他饮了一口美酒,拍拍她的手背,“误伤都能这么精准,你要是刻意针对起来,那还有谁是你的对手?”

“你啊。”她美目流传,波光粼粼的看着他,“我最怕你了。”

他笑,“怕我还是爱我?”

“又怕又爱。”

两人窃窃私语的模样惹得容父挑了下剑眉,咳嗽一声,他们这才收敛一点。

容父开怀笑起来,“看来我得择个良辰吉日为你们办喜事啊。”

容轩摩挲着指腹,轻笑一声,“实不相瞒,今天带着瑶瑶来见爸,也正是为了这件事。”

容父点点头,“你做事向来稳准狠,拿定了主意就不会轻易放弃,既然你会带她来见我,想必你已经认定未来妻子的人选只能是她……只是……”

容父话锋一转,将精锐的目光投向宁瑶,“那你呢?小宁。虽然我这个儿子在外人看来非常优秀,但我知道,他不会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男人,你若是个肤浅虚荣的女子也就罢了,但今日一见,你好像并非我所想的那般。当然,这样的女人,轩儿也不会喜欢,更不会想要娶进门,所以你……图他什么呢!”

他又缓缓补充,“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图,只要是爱情都没有想象中那么纯粹,有的人图钱,有的人图权,有的人图对方对她好………你呢,你图什么?”

容父不愧是过了大半辈子的人,在他毒辣眼光的注视下,宁瑶有许些紧张起来。

她心里有些泄气,逼着自己镇定,捏紧刀叉,淡淡一笑,“只要是人皆俗气,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权贵,我也不例外。”

“容轩身上无论是哪一点,都是我向往的,他的出身,他的智慧,他的努力……这都是打动我的点。”

“你在撒谎。”容父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

宁瑶一怔,容轩也是微乎其微的挑了下眉。

“你们之间的事我都打听清楚了,虽然我并无意侵犯你们的隐私,但事关重大,关系到我们容家未来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儿媳妇,于是在轩儿打电话来说要带你来见我之后,我调查过你。”容父脸色微微一沉,“远的不说,就谈最近,这浑小子把你送去拍卖会的事我都知道了。”

宁瑶长睫微微发颤。

容轩的狭眸也是骤然一沉,“爸,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你是过去了!那别人呢?”容父轻声冷哼,“没有哪个正经人家的女孩会去喜欢一个如此折辱她、作践她的男人!如果有,那一定是别有居心!”

容父气魄逼人的直视着宁瑶,“小宁,你觉得伯父说的可对?”

在这样犀利的注视下,宁瑶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她掐着掌心,默了片刻,答,“我觉得伯父说的不对。”

她坚定的抬起脸,逼着自己迎上那目光,“或许因为伯父是商人的缘故,伯父刚才的一番话是在以一个商人的立场在思考问题。商人思维的核心在于利益,权衡利弊,及时止损,可是爱情从来都不是分析市场,精心算计后的结果。爱情是飞蛾扑火,是头脑发晕,是不顾一切,是撞了南墙也不想回头。”

“伯父虽然有过很多女人,但却还不够了解女人。”

她微微一笑,从手包拿出一份类似文件之类东西,“伯父,若还是不信任我,那这份协议书就是我最后向您证明自己问心无愧的证据,我已经签好字了。”

她站起身,不卑不亢将那份她提前找专业律师拟好的合同递给容父。

“婚前协议?”容父愣了愣。

第四十三章 他的爱太过自私 这是一份非常专业的合同,两人结婚后若是离婚,协议受益方完全是容轩,她将净身出户,得不到一分钱的财产。

“是的,我一个弱女子,杀了人,动不了粗,伯父所忧心的无非就是利益二字,如果您认为我有别有居心,那我就向您证明,我所图只有容轩。”

容轩向来淡定的脸上也浮现出微诧之色,诧异过后,握着她的手将她拉至身侧坐下,脸色沉冷几分,,不过是在针对容父。

他讥诮一笑,言语间也刻薄起来,“爸,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我真是不明白,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找的女人挑三拣四?你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吃些进补的药,省得满足不了你那个小老婆,让她跑到我面前露腿露胸。”

“你——”

正当气氛僵持不下,一个女佣火急火燎的小跑过来,喘着气说,“先生……不好了……太太收拾东西要回娘家。”

容父正在气头上,听了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让她滚,叫她滚了就别再回来!谁都别拦着她。”

说罢,面色铁青的站起身回了书房。

容父走了,宁瑶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往后靠了靠,开玩笑道,“呼,这场面试总算是结束了。”

这时,女佣上前准备收拾餐桌,宁瑶赶紧拦住,“诶诶诶,先别收拾,我还没有吃饱呢。”

她讪笑的看了眼容轩,“饿死了,刚才你爸在,我都没好意思吃。”

“嗯,正好,倒人胃口的人都走了,你可以多吃点。”容轩温柔的替她夹着菜。

她也不用拘束了,挽起袖子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落在容轩这样讲究的人眼里,原本是无比粗鄙的举动,可此刻他只觉得她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待她吃饱后,他拿起餐巾纸给她擦了擦嘴,然后起身从身后环住她,两人气息交错,他说,“今晚让你受委屈了。”

她笑,“这才哪到哪啊,而且你刚才不是帮我出气了吗。”

他低笑,吻着她的脸颊,“这个月底是个好日子,我们就挑那天举行婚礼。你喜欢户外的婚礼,还是室内的婚礼?”

“户外吧,最好是海边,”她弯起唇角笑,似乎是陷入对那场婚礼的憧憬,“要用玫瑰花瓣铺在地上给我当红毯,还要宴请好多好多宾客,让他们给我们随份子,来见证我们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对了,婚纱我要拖尾的,这样比较霸气,最好还是一字肩,因为我的锁骨还挺好看……”

腰间一紧,容轩搂着她的手又用了几分力气,语气也似夹杂着许些迷离,“是吗,有多好看,我来看看。”

她穿了一件吊带长裙,外面套了层西服。以至于他很方便的伸手就可以将她肩膀处的衣服挑开,露出她纤长的手臂,以及诱人的锁骨。

他俯身,舔了舔她红透的耳垂,正要向下,宁瑶看见一旁阿正,眉头一皱,赶紧提醒容轩,“放手,阿正还在呢,少儿不宜。”

他嗤笑,“我管他呢。”

他说不管,还就真不管了,贴着她的脸,修长如玉的手从她领口探进去,肆意轻薄。

又来了。

宁瑶算是看清了一件事,这个男人对她或许真有那么一点爱,但他的爱太过自私,自私只考虑到自己。

不过也无所谓,这并不会影响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宁瑶眉头紧蹙,制止他的手,“罪过罪过,容轩,你就积点德吧。”

她不敢靠他太近了,招呼女佣上前收拾餐桌,人多一点他自然就会收敛。

宁瑶朝阿正走去,见她过来,阿正十分开心,手舞足蹈,“姐姐……姐姐,阿正还要听抓螃蟹的故事。”

不等宁瑶开口,容轩就不太高兴似的蹲在面前,揉揉他的小脑袋,“你心可真大,你妈都回娘家,再也不会回来了,你还有心思听故事。”

宁瑶瞪了他一眼,“不许恐吓小孩。”

不过阿正倒是并不害怕,他奶声奶气的闷声说道,“走就走呗,我不喜欢妈妈,妈妈总是逼我学这学那,学不会就打我手心,可疼呢……”

小继母逼着这么小的孩子学金融,大概是迫切的希望他长大以后能够争夺公司股权,分一杯羹,免得公司落入容轩一人之手。

这小孩不喜欢他妈也正常,看来他是个明白人啊。

宁瑶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会喜欢哥哥?他有什么值得你喜欢吗?”

阿正怯怯的看了眼容轩,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喜欢哥哥,哥哥好凶,阿正怕他……也是妈妈逼着我,说要对哥哥好,这样哥哥才不会把我们扫地出门。”

宁瑶扑哧一笑,指着容轩,“哈哈,怪不得,我说怎么可能有小孩会喜欢你……”

容轩修长匀称的手捏着阿正的粉腮,威胁道,“小鬼,我可以不喜欢你,但你不能不喜欢我,知道吗?”

他平时本就一副盛气凌人,不好接近的模样,现在这么一吓唬,阿正都快哭了,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噙着泪花,想流又不敢流,看得宁瑶心都软了。

她轻踹了容轩一脚,又去扒拉他的手,“你这是做什么!幼不幼稚,小孩子都要跟他计较,天底下哪有你这么当哥哥的。”

她赶紧抱起阿正,柔声哄了起来,“不哭不哭,姐姐这里还有好多故事,反正你妈妈回了娘家,你晚上就跟我睡,我把我知道的新奇事一并都告诉你。”

阿正一边抹眼泪,一边笑着点点头。

容轩皱起眉,“那我怎么睡?”

她无所谓的一笑,一字一句的回复他,“你爱怎么睡怎么睡。”

“我警告你,不许让这个讨厌的小鬼睡在我床上!”他警告,却丝毫没有作用,她已经抱着那小鬼在女佣的指引下来去往他的卧室。

于是当晚,容轩卧室的床上躺着三个人。

容轩是趁她哄那小鬼睡着之后才进来的。此刻,她正靠在床头,白玉一般的纤纤素手持着一本故事书在读,幽幽壁灯给她海藻般的乌发镀了一层光晕,让她那张未施粉黛的脸蛋看起来格外静谧祥和。

他天生喜欢狩猎,却在此刻忽然找到归属感。

像长途跋涉的旅人,找到一片栖息之地,竟是那样的安定和温暖。

第四十四章 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卧室门合上的声音让宁瑶从书里抬起了头,她看见容轩进来,摸着阿正柔顺的黑发笑了笑,“我还以为有阿正在,你今晚不会睡这里呢。”

他靠近,过来拢着她,身上还带着沐浴过后的清爽香气,“我是不想来,可你不是在这里吗。”

容轩瞧着她手里的书,已经翻到最后一页,挑眉问,“念了这么多故事?”

“何止,我把我知道的故事都给他讲了,阿正越听越兴奋,一直嚷嚷着还要听,我只有拿书里的故事来凑。”

他轻笑,“你以后会是一个好妈妈。”

她避开他的气息,看着阿正肉嘟嘟的小脸蛋,突然惋惜的轻叹,“如果两年前我没有拿掉那个孩子,他现在应该与阿正年纪相仿吧。”

想起那件事,容轩顿了顿,看着她的目光有些许晦暗,“是不是让你想到那些不高兴的事了?”

她摇头,“不是想到了,是这件事一直都在我心里头搁着,只不过现在终于有个契机把它讲出来。”

她将头靠在他肩上,又笑了笑,“那天你威胁我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呢……其实现在想想,也不怨你爸对我起疑心,毕竟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爱你……爱到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容忍你伤害我,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你……”

容轩捏着她的下颚,吻着她的唇,显然这件事也戳到他的痛处,他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不爱听。

宁瑶勾着他的脖子,像没长骨头似的挂在他身上,轻轻的回吻着他,喘息着,“以后不要……嗯……再……欺负我了……”

灯影摇曳,暗香浮动,她楚楚可怜的声音又是那样勾魂摄魄。

容轩细细抚着她的脸,喉头滚动,嗓音也暗哑得不行,“不会的,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就连我也不行。”

宁瑶抱着他的肩,不让他瞧见她眼神里的算计,“那先前我刺了南夜的那把刀……是不是就可以把它毁了……”

容轩揉娑起她的腰肢,低笑,“你想要?”

宁瑶坦荡的点了点头,任由他的手掌在她身上点火,“我觉得以我们的关系,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都用不上那把刀了。”

“是用不上了,”他埋首在她脖窝处,暖暖的气息让她有些痒痒的,“所以我当时威胁完你以后就把它扔了。”

她一怔,“我不信……你肯定是不想给我……”

容轩慵懒的抬头看了一眼她这般委屈的模样,突然笑了,“你也不动动脑子想想,我这么有洁癖的人,怎么会去收藏一把沾着血的刀。那是我当时为了留下你,故意找来一模一样的刀来骗你的。”

这番在他口中不足轻重的事,听得宁瑶却是浑身都绷直的几近僵硬了,犹如晴天霹雳砸下,瞬间在她心里炸开了花。

所以那两年,她在他身边万般讨好,曲意迎合,几乎抛舍掉自己的所有尊严,竟都是因为一个谎言。

她头脑晕晕沉沉,挤出一个牵强的笑意,却终究忍不住,扬起手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

从容轩的脸色不难看出来,这大概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挨耳光。

他精致的脸被打的微微一偏,微微眯了眼,眉眼见一片阴鸷沉冷。

“你找……”死字还未说出口,他看她红了的眼圈,硬生生的把那个字咽了下去。

算了,想想他对她做过的事,挨这一耳光也不算冤枉。

容轩叹了口气,握着她刚打过他的那只手,“以前的事我们都不要再提了,我们的过去也没有什么值得反复回忆,就此翻篇,以后我保证让你每一天都平安快乐,好吗?”

翻篇?他说的倒是轻巧。

宁瑶内心仿佛住了只恶犬,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扑上去咬死他!

尚且的理智在告诉她,她不能这样做,她已经装了这么多天,装她自己都快信了,绝不能在此刻露出马脚,前功尽弃。

“好,”她只能木然的吐出这一字,再没有旁的话可说,也没有旁的话想说,仿佛这简简单单的一字,就已经耗尽了她的尊严力气。

容轩揉了揉她的发,似乎很是满意这样的答案,满意她偶尔露出的爪牙,满意她乖乖服从听话。

他将她抱在腿上,她下意识的挣扎,立刻意识到这是无用功,转瞬作罢。

方才抱着她,又在她脖颈处蹭了蹭,这样宁静的夜,这样幽暗的灯,与这样柔软香甜的身子,皆惹得容轩心头摇曳。

他大手手直接探进了她宽松衣襟里,发狠揉着,笑着在她耳畔呢喃,“待会小点声,不要吵到那小鬼。”

宁瑶这才如梦初醒,“不要,我们去浴室。”

“浴缸太硬,我不喜欢。”

宁瑶一张小脸婆娑发红,左思右想,看见连接着卧室的露台,于是伸手颤颤巍巍指了指,“去那儿……那里有张躺椅……”

对于这个提议,他倒是颇有兴趣的,一副似笑非笑悠闲自若的神态,“露台?听起来倒挺新鲜。”

她这才松了口气,勾着身子,从拿出床头柜里拿出一只冈本0.01,见容轩挑起眉,古怪笑了她,她又赶紧多拿了几个,可他仍是那副脸色,甚至还越来越危险之意,她忍不住瑟瑟的开口,“够多了,你不会要用完一整盒吧……”

“你这次来我家,准备够充分的啊,又是字画,又是合同,还不忘带着它。”他勾着唇角,意味不明的嗤了声,“都跟你说了,我们都要结婚了,还避什么孕。”

宁瑶的杏眼里渍着粼粼的水光,恼羞的轻推了他一把,“你以为怀孕是说怀就可以怀啊。我们得去医院做孕前检查,判断身体健康状况以及是否患有影响胎儿发育的感染性疾病。还要作息规律,睡眠充足,适当锻炼,增强体质,禁烟酒……对了,好像还需要在孕前的三个月服用叶酸,预防胎儿神经管畸形……”

“好了好了,”容轩抿着唇角,有妥协之意,“真是麻烦。”

“你就先忍忍嘛,”她总算松了口气,主动吻了吻他,嫣然百媚的俯首在他耳边,小声道,“我特地买的超薄的……”

他幽深的狭眸夹杂着笑意,却故做不悦,“超薄的也不舒服。”

她推开他,美目一横,“不舒服就别做。”

容轩却一把将她抄起,往露台的方向走,蹙眉道,“算了,勉强将就。”

他也就是嘴上说勉强,还不是颇有兴致的折腾了大半夜。

两掌可就扣住的细腰像是要断似的,被肆意折成各种形状, 她迷醉的双眸,盛满盈盈的一汪柔波,勾引着他拼命往里她最神秘的那一处里钻。

最后一下时,他埋在她脖窝细细的磨蹭着,在她耳畔闷哼的笑,“瑶瑶,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蛊,我怎么就这么离不开你。”

她浑身颤抖,笑意飘忽,将脸埋进他怀里,像只被骤雨冲刷过躲进大树底下庇佑的幼鸟,可那朦胧的杏眼中却泄出一丝冷光。

第四十五章 杀人诛心 那晚之后,他们婚礼的事就陆续筹备着,拍婚纱照,定制礼服,印请柬……

像容轩这样瞩目的人物,打个喷嚏都能引起记者注意,更何况是结婚这样的大事,自然是瞒不过嗅觉灵敏的媒体。还未对外公布,就凭着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上了好几次头条,只是对于新娘是谁,媒体仍然没有挖出半点头绪。

宁瑶借着给谢玲送喜帖的名义去了红罂粟,起初容轩也不答应,他向来不喜欢她去那种地方,虽然这还是他旗下的产业……何况上回拍卖会的事就是发生在那儿。他不希望她又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可终是拗不过她的软磨硬泡,还是同意了,却给她配了十几个保镖前呼后拥。

宁瑶觉得自己现在这架势就像是富家千金出行,脸上就差没写‘我很高贵,莫挨老子’这些字眼。

谢玲看见宁瑶被这副阵仗,还以为她这又是得罪了容轩,被一群人架来红罂粟受罚。看来谢玲并没有把新闻里那位神秘的新娘代入成她。

宁瑶与她解释一番,又将自己准备的喜帖递给她,“玲姐,我要结婚了。”

谢玲一脸震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结婚?和谁啊?”

谢玲接过喜帖,正要打开看,却被宁瑶握住了手,“说来话长,我们去包厢聊,这里吵。”

她又若无其事的扭过头对那些保镖嘱咐道,“我和玲姐聊聊天,你们就在外头侯着。”

那些保镖不是来监视她,而是来保护她的,所以只要她是在安全范围内,他们并不会干涉她的自由。

宁瑶牵着谢玲回了包厢,待关上门后,她刚才脸上的浅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漠然厌倦。

“玲姐,这次你一定要帮我。”虽然大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可她还是压低了声音。

宁瑶将那张烫金喜帖打开,里面夹着一封薄薄的信, 她郑重其事的递给谢玲,“求你了,玲姐,无论如何,你都一定帮我把这封信交给苏巍州,封信背面我写下了一处地址,你按这个地址找就能找到他。”

“苏巍州?”谢玲更迷惑了,“这是什么信,不会是诅咒信吧?”

谢玲想起了,突然恍然大悟,“上次苏巍州从拍卖会上花那么多钱买走你,你是不是受了那个变态很多折磨,所以怀恨在心想要报复?”

宁瑶苦笑着摇了摇头,定定的看着她,格外认真的向她解释,“玲姐,苏巍州不是变态,相反,我觉得他要好过这世间绝大数人。”

她没有隐瞒,将自己与苏巍州从红罂粟那一面之缘后,又在荒郊野外与身陷囹圄的他相遇,以及在孤儿院里的那些事,她都细细告知了谢玲。

宁瑶说完很久之后,玲姐依然皱着柳叶细眉,俨然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她想了很久,才说,“听你这么一说, 他好像还真不坏……”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心虚的看了一眼宁瑶,“其实我也只是见了两回他拿鞭子抽人的模样,现在想来,他都是挑那些特欠儿的人下手。比方说上会在红罂粟打的那个小姐,别说是他,有好几次我都想抽那女的,仗着自己跟了一个小有名气的混混头子搞到一起,就以为自己从婊/子变成了公主,你是不知道,她在没被苏巍州抽一顿之前,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都快骑到我头上了……这外界一传十,十传百,把他的这些事迹妖魔化了。”

宁瑶缓缓的说道,“外界怎么说都不重要,苏巍州也不是在意这些虚伪美名的人。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他……”

她笑了笑,语气温柔许多,“而他,又是我最爱的男人,我不希望你对他有误解。”

谢玲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抬眸看着她,“不是吧……我怎么听说你现在还是在容轩身边……你怎么又喜欢苏巍州……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都弄糊涂了。”

“玲姐,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她握着谢玲的手,“还有,切记,这封信一定得是你亲自交到他手上,不能有第二个人接触到这封信。”

“为什么不直接发邮件打电话什么的,那多方便。”

“那样固然是方便,但是会留下证据,”宁瑶叹了口气,“我担心到时候等我做完那件事后,容轩会一步一步查到他头上,他现在处境本就尴尬,我不想让他内忧外患,永无宁日。”

“你要做什么事?”闻言谢玲抬了眉眼,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最后蹙着眉,“你是想报复容轩?”

宁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那封信折叠好,塞进谢玲的口袋中,“拜托了。”

谢玲却不乐意了,将信拿出来扔在她面前,“话不给姐说清楚,姐可不帮你。”

宁瑶知道,谢玲这么做不是害怕要与她撇清关系,她是想知道其中的利害,想听听她是不是在找死,然后好苦口婆心的劝告她。

宁瑶呼了口气,“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劝我,不要阻止我,因为这是我非常想做并且一定要做的事。”

见她这么坚定,谢玲只有点了点头,相交多年,她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性格呢。这妹子看起来柔柔弱弱,却是个十分有主见的人,一旦决定好的事,只怕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她说了也没用。

宁瑶轻缓幽冷的一笑,眼睛中猝然燃起一团火,“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看不惯某些人这么多年总是那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姿态,我想让他那张骄傲矜贵的脸上,出现一些更有趣的表情。”

谢玲只觉得袒露外在的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她看了眼那张喜帖,终究还是翻来看了看里头的内容,没有再震惊,或许是她今日听到太多令人震惊的消息。

“我知道他有点喜欢你,但我没想到他真的会愿意娶你……”谢玲摸着那张冰冷的帖子,“我大概能猜到你想做什么了……杀人诛心,这次你成功的机率很高。”

谢玲长叹口气,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重新将那叠折好的信放进了口袋,“你放心,我会帮你交给苏巍州。”

宁瑶自嘲的垂下眸,“抱歉,认识这么多年,我好像一直都在给你添麻烦。”

谢玲嗤笑,抱了抱她,“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送个信这就麻烦了?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到,那还是什么朋友!”

她眼眶一热,回抱着谢玲,“可是我却不能帮到你什么……做完那件事,我可能就要永远离开A市,再也不会回来!”

谢玲笑了笑,“你当然不要回来!回来找死吗?你最好给我躲得好好的,听见没?我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听见任何有关于你的消息。”

因为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宁瑶用力的抱着她,却被谢玲嫌弃的推开了,“好了好了,我们两跟个女同似的这是干嘛呢,只要大家都好好的活着,在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见不见面又何妨。”

她说的洒脱,却还是红了眼。

谢玲送宁瑶出了包厢,一抬眼,竟发现容轩不知何时也来了。

第四十六章 请他到场给我们祝贺 这里虽然也是他旗下的产业,可容轩平日除了应酬会过来,平时极少出现在这里,不过并不是他洁身自好,相反,正是因为他玩的太挑剔。红罂粟这里的小姐不是身经百战的**,就是被人细心调教过就差实战的雏,而他想要的女人,身上只能沾染他的气息。

诧异之后,宁瑶上前亲昵的挽着他的胳膊,“你怎么过来了?”

容轩蹙着眉,抬起手腕给她看了下时间,“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我下班回去没看见你,又听佣人说你从下午出门到现在就没回来,所以这才来看看。”

谢玲立刻换了张喜庆的笑脸,“哎呀,不愧是快要结婚的小情侣,还真是甜甜蜜蜜如胶似漆呢。容总,恭喜您啊,趁着您最近好事将近,要不把我们的工资也跟着涨一涨啊,那可真的就是普天同庆了。”

容轩勾起唇,“你倒是会趁火打劫。”

“我这哪是趁火打劫,我明明是趁热打铁。”谢玲笑嘻嘻的回应,又对宁瑶挑一下眼角,“妹子,你股枕头风你可要多帮我吹吹,姐我能不能升官发财就全靠你了。”

宁瑶佯装难为情的垂下眸,嘟囔道,“玲姐,当着这么多人面,你瞎说什么呢!”

谢玲唇边笑意更浓,“都快要为人妻了,脸皮还这么薄。”

她本想招呼服务员拿着些好酒,转念一想,“不行不行,容总马上要结婚了,结婚了得备孕,要忌烟忌酒,诶,还是去沏壶好茶。”

容轩站起身,“不用了。”

他又问,“你们姐妹之间的私房话都讲完了吧?”

“嗯,”宁瑶知道他这是要走的意思,于是跟着站了起来,向玲姐告别,“我走了,玲姐,记得准时来参加我的婚礼哦……对了!红包可要包大一点哦。”

她还拿两指比划出了一个砖头的厚度。

“这么多?我看咱俩的姐妹之情还是到此为止吧!”谢玲惊恐的冷哼一声,朝她抱拳,“告辞!”

“女人之间的友谊还真是不堪一击,”宁瑶蹙着眉,朝容轩一本正经的说道,“看见没,以后千万不要给涨她工资。”

容轩一下笑了起来,可待眼神扫到一抹人影时,忽然暗了几分。

宁瑶与谢玲都注意到了这个举动,皆不解寻着他的目光看去。

正好看到一张乖戾冷清的熟悉面孔。

那人也注意到了有人在看他,冷澈如冰的双眸在朝他们扫视一圈后,将目光锁定在宁瑶身上......

那一刹,她的心剧烈的颤动起来。

“苏巍州啊……他好像是在盯着你看呢,”容轩挑了下眉,不太高兴的模样,侧过脸问她,“你们很熟?”

其实他早已打听清楚宁瑶与苏巍州为什么会在为孤儿院遇上,只是他想还听听她是怎么说,毕竟那天的拍卖会上她缩进苏巍州怀里痛哭流涕的模样,他还历历在目。

宁瑶几乎快要站不稳,谢玲赶紧打圆场过来扶着她,“被吓惨了吧,别怕别怕。”

“她可不怕。”容轩重新坐回沙发里,一副慵懒悠闲的姿态,可唇角噙着的冷笑却暴露了他的心思,“苏巍州相对来说也算是她的恩人了。上次拍卖会上替她解围,之后又准备连夜送她离开……啧,好感人,若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这是苏巍州做出来的事。”

苏巍州的目光只停留了一会儿,便没有在她身上逗留,兀自跟身旁几个外国佬用不知道是哪国的外语侃侃而谈,看样子应该是在聊生意。

果然,他是懂她的,他知道这个时候对她装作视而不见才是最好的选择。

宁瑶惊恐的情绪也渐渐平息下来,坦然的回应,“苏巍州是我去孤儿院做义工时结识的好朋友,他有一个神智不清的妹妹正好就寄养在那家孤儿院,出于同情,我平日对那个女孩总是多加照顾,所以他很感谢我。他在红罂粟救下我,甚至是送我离开,都只是为了报答我照顾她妹妹的恩情。”

宁瑶知道这些消息就算不说,容轩肯定早就通过自己的手段查到,所以她直接坦荡的尽数告知。

“那什么先前从没听你提起过?”他眸光沉沉,语气依旧凉意幽幽。

宁瑶叹了口气,在他身旁坐下,“不是不提,是没有必要提。我们两人在一起时有那么多话可以说,为什么非要去聊一个外人?”

“真的是这样吗?”他狭眸微微挑起,似笑非笑。

宁瑶点点头,忽然就觉得身子被提起。

原来是他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抱在自己身上。宁瑶惊呼一声,正想躲,他大掌就扣住她的后脑勺,凑过脸肆意舔吮着她娇糯的唇瓣,另只手侧从她裙底往上探索……

谢玲在红罂粟干了这么久,没少见这种场面,有时碰见了看得上眼的男女,她还会驻足观摩欣赏,可此刻她眼下就有一对纠缠不休的俊男美女,明明是异常养眼的一慕,她却半点起不了这念头,只觉得面前的一切无比压抑。

谢玲忍不住朝苏巍州看了一眼,希望他没有留意到这里的场面,可是怎么可能……容轩摆明就是做给他看的。

从这个角度,谢玲只能看见苏巍州脸色一片苍白,他明明置身光影下,却像是站在地狱,整个人看起来阴森诡怖,宛如不甘心喝下孟婆汤的恶鬼。

见他这般禽兽行径,宁瑶差点以为他要在这里拉着她表演一场活春宫,可到底他是个极其顾及脸面的人,终究没有这么做。

她的唇被他吸吮得发麻,大概已经肿了,他这才放了她,还绅士的笑了笑,扶着她的苍白的小脸,“抱歉,你太美了,我一时有些忘情。”

宁瑶没有说话,不再理他,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容轩叫住,“等等。”

他并非在哄她逗她,而是一副命令的口吻,宁瑶不得不停下脚步,回过头,眼中蕴着一层水雾,“还有事吗?”

只见容轩抽走谢玲手里的喜帖,将那份喜帖转递给宁瑶,“你不是说苏巍州是你的朋友吗?那我们结婚这么大的事,是不是应该该通知一下你的朋友,请他到场给我们庆贺,嗯?”

第四十七章 苏先生,好久不见 宁瑶不敢看苏巍州,因为那是她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她不去看他,就自然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在看她,她就可以自我欺骗,自我安慰。

僵持很久,宁瑶还是缓缓从他手中接下那张喜帖,漫不经心的讥讽一笑,“你说得对,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她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脸,欲朝苏巍州走去,却见容轩重新站起身。

“我跟你一起去,这样更有邀请人的诚意。”

宁瑶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她情绪掩藏得极好,脸上没有泄露半点不愿,可背在身后的手却默默绞在一起,简单应了一个字,“好。”

容轩揽着她向苏巍州走去,几个身手不错的保镖识相的紧跟在后。

不等他们走近,苏巍州与那几个外国人说了几句什么后,主动朝他们走了过来。

“容总,幸会。”苏巍洲率先和他打了声招呼。

容轩唇边玩味笑意更盛,“不知苏先生今日到此,真是怠慢了,我这就安排人给你送几个掐的出水的新鲜货来。”

他微眯着眼,绘声绘色的描述道,“保证都是肌肤雪白,通体无暇的美人儿,那一鞭子下去,啧,皮开肉绽,宛如一朵血莲在洁白之地盛开,绝对玩的过瘾。”

苏巍州没有推辞,“那就多谢容总盛情款待。”

“哪里的话,抛开我们之前的交情不谈,瑶瑶说你是她的朋友,”他故意顿了顿,观察着对方的脸色,继而又说,“既然是她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应该的。”

宁瑶的唇还是肿的,她捏着喜帖的手指泛白,恍恍惚惚朝苏巍州的笑了笑,“苏先生,好久不见。”

在容轩晦暗不明的目光注视下,她双手将那张精致的红帖子递给苏巍州,咬了咬牙,“苏先生,前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参加我的婚礼。”

苏巍州眼皮颤了颤,他声音嘶哑,发音还有些气血不足的孱弱,“婚礼?”

她眸光闪烁,“嗯,这个月底,我就要和容轩结婚了。”

苏巍州眼中一滩如死水,他没有去接那张喜帖,也没有回答她的话,“小伶最近常跟我提起你,多亏了你,她现在已经不怎么排斥我。”

“不客气,我当时是孤儿院的义工,这是我分内的事情。”她举着的手有些酸了,微微颤了颤。

苏巍州这才接过那张喜帖,当他们的指尖相触的那一刻,宁瑶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用小指勾住了他的小指,仅一瞬,她便松开了手。

小拇指勾着小拇指,这是一个遵守约定的手势。她在暗示他,她没有对他始乱终弃。

苏巍州眸中有些微乎其微的变化,他没有翻开那张帖子,只是说,“有空我会赴约的。”

说罢,他又侧过脸看着容轩,“容总,我那边还有一笔生意要谈,先不奉陪了。”

“苏先生都不祝福我们几句吗?”容轩突然发问。

苏巍州背一僵,转过头笑了笑,“儿时,祝福我乳母长命百岁, 不久后她就因车祸去世;少时,我祝福我同学前程似锦,高考那年不知怎么他就名落孙山,从此一蹶不振;等再长大,我祝福与我并肩同行的队友凯旋归来,第二天,他就被敌人的子弹打成了筛子……所以容总,并非我惜字如金,只是我天生灾煞之命,祝福谁,谁就没有好下场。”

说着,苏巍州蹙着眉,“我想了想,或许我的祝福需要反着听,既然容总这么想要我的祝福,那我就祝你姻缘散尽,孤独终老。”

宁瑶唇角不着痕迹的扬了扬,她赶紧挡在临近发火边缘的容轩前面,故意装作恼怒的瞪着苏巍州,“你这人好生无礼,我们给你下请帖是看得起你,你非但不感激,居然还恶言相向!”

说罢,她朝苏巍州眨了眨眼。

苏巍州接收到她的讯号,与她唱起了双簧。

他拿出那根很久未见的长鞭。

那鞭子的柄端是银色的,上面还雕刻着几条吐着信子的小蛇,看起来倒是与他这个人的气质很般配。

他淡淡的抬眼瞧了宁瑶一眼,“看在你先前帮我照顾小伶的份上,我原谅你这次的不敬。你若再敢挑衅我……”

说着,他挥手,长鞭舞动,鞭风凌厉,宁瑶只听见咔嚓的一声,就看见旁边一张茶几……裂开了。

“犹如此桌!”

看着他一脸凛然,宁瑶有些想笑,但憋的很厉害,只得佯装害怕的躲进容轩身后,这才敢对他露出一抹笑脸。

这家伙……演技不错,关键是……他好帅啊。

容轩彻底打消了心里的疑虑,看着那张四分五裂的茶几,冷笑几声,“苏先生,我的女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日后想要耍威风,请回自己家里耍个够。”

说完,他转身离开。

宁瑶深深看了眼苏巍州,然后对远处的谢玲使了个眼色,谢玲立即意会的点点头。

她悬着的心这才总算放下,紧跟在容轩身后离开。

上了车,宁瑶一句话没说,全程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容轩当然知道她是生气了,他贴过去,她便挪开,他再贴过去,她便再挪开,始终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可哪怕再豪华的车,车内的空间都是有限的,她已经贴着车门无处可挪,见他还打算靠近,语气不善的警告,“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跳车了!”

“门锁了。”他淡淡答,甚至还俯身过来演练给她看,“看,打不开。”

他再次靠近,与她贴的死死的,笑了笑,突然说了句,“对不起。”

“什么?”宁瑶有那么一刹怀疑自己听觉出了问题。

他并未不耐烦,重复了一句,“对不起。我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轻薄你,让你难堪。”

宁瑶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的字典里从什么时候有了这三个字?”

她本是一句挖苦的话,却不想容轩一脸正色的答,“从那晚追到酒店把你带回来之后,我的字典里就有了这三个字。一直觉得道歉是弱者的表现,所以从来不愿说出口,可现在,我愿意向你示弱。”

他扶着她震惊的五官错位的小脸,认真的凝视着她,“我发誓,以后绝不会再胡乱猜忌你,不尊重你。”

第四十八章 哄他最后一回 宁瑶不得不承认,容轩是个出色的猎人,他的确有让女人迷失心性的本钱,依着他的外形和魅力,若是他有心想要哄骗一个人,只怕很难有人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可惜他失算了,他不该将手里的猎枪再次举起瞄准她,瞄准一个被他射伤好几次的猎物。

再傻的猎物,屡次受伤之后,都会小心翼翼,提高警惕,警醒自己不要重蹈覆辙……

宁瑶逼着自己软下紧绷的脸,侧过身环着他的腰,耳侧贴着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柔声开口道,“你说的。你不准猜忌我,不准给我难堪……如果你食言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

她想了想,仰着脸看着他,答,“那我就离开你,罚你再也看不见……”

她话未说完,就被他吻住了唇。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霸道,还增添了一些似有若无的温柔……呼吸交错间,她只觉得她有些缺氧,整个人气喘吁吁,头晕目眩。

良久之后,这难捱的一吻总算结束,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温声坚决,“我不许你说这个话,我更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知道吗?

她笑不由心的点点头,吻了吻他的脸颊,“我吓唬你的,我这么爱你,怎么舍得离开你。”

“那你有多爱我?”

“很爱很爱。”

“很爱是多爱?”

“很爱就是很爱啊,这个没法形容的。”

“谁说的,我就可以形容。”

她只好反问,“那你有多爱我?”

他瞥了她一眼,答,“我有十分一那么爱你。”

宁瑶不屑的皱起鼻子,“那也没有很多啊。”

“在我的生活里,爱情只占十分之一,而这十分之一全部都是你。”

看着他这副认真的模样,宁瑶越来越期待婚礼那天的到来。

因为她似乎已经可以想象,他那张总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脸,因愤怒而扭曲起来的模样……

应该……会很有趣吧。

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下去,宁瑶期待的那天终于来临。

A市的西屿海岛,一场受人瞩目的婚礼即将在这儿拉开帷幕。

今日海风格外猛烈,几次将布置成仙境般的婚礼现场给掀翻,在场的工作人员只好不厌其烦的整理着现场。海浪也跟着作妖,前仆后继的澎湃着涌动过来,像千军万马在吼叫,掀起的浪涛有一丈多高,打湿了许多人的鞋帽,来的宾客里还不乏一些趁着恶劣天气偷偷混进来的媒体记者。

过一会儿,天空中轰隆隆的打起了雷,原本还阳光明媚的天气突然一下阴郁起来,电闪雷鸣,仿佛下一秒就要砸下雨点。

宁瑶已经化好妆,不过还未换上婚纱,此刻她身处一栋临近西屿海岛的别墅里,穿着自己平日的衣服坐在窗台上悠闲看着天空,看着不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好整以暇的笑了笑,完全没有即将步入婚礼现场的紧迫和怯场。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到连空气都是如此清新,喃喃一笑,“你看,连老天都在反对我们两人在一起。”

今日,谢玲来参加她的婚礼,借着拥抱祝福,在她耳边低声说,“婚礼开始前,找机会往东跑,那里有一艘游艇,是苏巍州派来接应你的人。”

宁瑶看了看时间,离婚礼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那声音很急促。

她借着昨晚一宿没睡好,需要补觉的理由,打发一些无关人员离开,就连谢玲都被她赶走了,因为若是让谢玲继续留在这儿,一旦东窗事发,难免会波及到她。

所以怎么还有人这么不识相的来叨扰她?

她心平气和的将门打开,发现来的人是容轩,顿时油然而生一些防备心,“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在举行婚礼之前,新郎和新娘不准见面吗?”

容轩平日的穿着就异常精致讲究,今日婚礼倒也看不出与往常有何差别。

他看见她之后,狭眸中的情绪平复了些许,仿佛失而复得般的抱住她,叹了口气,“不知为何,我今日心很乱。总感觉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

宁瑶的心微微一顿,然后伸出手去抚着他背,温柔的问,“你是不是太累了?”

容轩摇头,“不是这个原因。”

他握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就是这里……很难受,像是被人握在手心里捏着,喘不过气来。”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徘徊,不免有些意外,倒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困惑。

思量一会儿,她勾起唇角笑了笑,“这大概就别人所说的婚前恐惧症,而且你这段时间要应付太多事情,情绪难免有些波动……等婚礼结束就好了。”

容轩并未被说服,搂着她的手没有丝毫松懈,“瑶瑶,你说些好听的话让我心安,好不好?”

深知这个男人缠人的功夫,宁瑶没办法,只得再哄他最后一回。

她仔细想了想,那些虚伪的话说多就显得很假,既恶心自己,又骗不了他,纯属浪费时间。

她现在的时间很宝贵,一刻都耽误不起。

于是宁瑶垂眸,想了许久才开口,讲故事那般将自己尘封多年的心思娓娓道来,“那我跟你聊一下我们刚认识时候的事好不好?我好像从没跟你讲过这些,趁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我想说给你听。”

毕竟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如今的她已然释怀,可以无所顾忌的向他阐述那些黯然神伤的过往。

“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红罂粟的八楼。那天,我被同事算计,惹恼了南夜,被他剥了下半身……是你脱下外套给我挡着遮着,我很感谢你。”

“我还记得,我当时看着腿上的西服,第一反应想的居然是,这件衣服肯定很贵,千万不能给弄脏了,否则赔不起。然后我又看见了你的手,修长匀称,骨节分明,我又在想,连手都这么好看的人,该长着一张什么样的脸呢?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抬脸看了眼你的模样,结果这么一看,我就傻眼了……我当时以为是出现了错觉……迟迟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光彩夺目的人。”

第四十九章 等待着爆发 “我当时可不只是光顾着看你,我还看见你看我的眼神,”说起这话时,她语气有些小得瑟,“你眼神里似乎有着对我的满意和欣赏……不瞒你说,我内心还偷偷高兴过,我没想到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对我居然也有那么一点兴趣……不过我也就是高兴了那么一会儿,当听说你的背景后,我心里的火苗‘噌’的一下就熄灭了。我知道,我跟你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一亿光年,仿佛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相交的那一天。”

“只是不曾想,造化弄人,我一时冲动,刺了南夜一刀。哪怕我是正当防卫,南夜也可以请到最好的律师来打赢这场官司,这个世界从来不就是公平的,有钱人就是能够享受更多资源和权利。可我不想为这种人付出代价,不想为这种人失去自由,我怕得要命……那一刻,我脑子里突然就想到了你……或许是因为你帮过我一次,当时我就在想,如果你在就好了。我是真吓得不轻,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鞋子都跑丢了……可就是这么巧,我正好碰上了你……我抱着你的腿,自荐枕席,求你再救我一次。那一刻,我说不上来是惶恐更多,还是羞耻更多……”

“我以为当晚你就会带我回去,可是你没有这么做,你是在帮我摆平好一切之后,才给我一个地址,让我晚上去那儿找你……我就觉得你这个人做事挺规矩的,先帮人解决问题,再来索取报酬。不过也更一步说明,我们只是在做一场交易……”

“我有些失落,不过更多的是害怕……我连男朋友都没有交过,突然就要和一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种的感受,那种仿佛被劈成了两半的疼……总之,那一晚真的很不美好,以至于之后我都很抗拒你……我也感觉到了,你这个人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绅士优雅好脾气。”

“真正让我放下心防接纳你,是除夕你陪我跨年的那晚……那天的我,很孤单,看万家灯火升起,听窗外的欢声笑语,没有一盏是为我而亮,没有一个人是为我而来,所以你来陪我,不管是出自什么原因,我都很开心。因为在这么重要的节日,还有人能记得我的存在,我很感激你……”

“平时的你不太好接近,可是那天的你似乎有些不同,你跟我说聊天谈心,还吃我做的菜,虽然你挑三拣四说不好吃,但我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还觉得这种拌嘴的氛围挺温馨,因为我能感觉到你没有恶意,就是单纯的嘴欠而已。我给你的红包……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嫌弃,我只是在认真寄予对你的祝福,希望你一切顺利,不知道怎么就惹到了你,让你说扔就给扔了。”

“你陪我在江边跨年,给我放了那么一场盛大的烟火,我真的感动又惊喜,因为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可是你的好……也太短暂了,我很快就被打回原形。这次不同以往,我难受得不行。因为我发现,我真的好喜欢你,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你要那样对我,我甚至到现在都不太明白,不过我也不想明白了,”她一语双关的颇有深意的开口,“因为今天过后,一切将不再重要。”

容轩听得胸口窒闷,他叹了口气,“瑶瑶,我无法挽回过去,我能做的只有在余生用尽一切去补偿你。”

听听,多么动听的情话。可惜太晚了,真的太晚了……

宁瑶尽量表现得真诚,“我说这些不是在翻旧账,我想告诉你,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心还是一如既往。”

她的这句话像是给他打了一剂镇定剂。容轩脸色总算是平复了很多,恋恋不舍的吻了吻她,余光瞧见了床上摆放的那件奢华高贵的婚纱,这才问,“怎么还不换上礼服,不喜欢吗?”

宁瑶露出乖巧的笑脸,“等你走了我再换。”

“可我现在就想看你穿上它的样子,一定很漂亮,”他挑眉,伸出手,“我帮你换。”

她躲开他的手,仰头瞪着他,“你少来了,让你帮我换衣服,就不只是换衣服这么简单。”

容轩笑,“哦,怎么就不简单了。”

“你说呢……”她笑盈盈,水光潋滟的眸子斜睨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有个大色胚想要提前洞房。”

说罢,她想躲他远一点,却被他捞进怀里,又揉又捏,占够手上便宜后,这才放过她,眯着狭眸咬着她滚烫的耳垂威胁,“给我等着,婚礼结束后第一个收拾你。”

宁瑶在床上滚了一圈,娇俏一笑,“我等你啊。”

容轩总算是离开了,他手机响了一声又一声,大概是催促他赶快准备登台入场。

当他大步走进婚礼现场后,雨点不适时宜的大颗大颗落下,周围立刻有人过来为他撑伞,却被他摆手赶走。

他心里刚压回去的那种感觉,此刻复而又涌了上来。

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明明除了这个鬼天气,一切都是这么顺利……就是顺利有些太不正常……像是在积攒着什么招数,等待着爆发。好比头顶这片天空,刚才一直阴云密布,就是为了这一刻的狂风骤雨。

婚礼进行曲已经响起,几个工作人员已经去迎接美丽的新娘。

一切都不会差错的,他想。

这场婚礼,肉眼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他都是挑最好的。他没想过结第二次婚,人生只有一次的事情,自然要挑最完美的一切来衬托。

今天的司仪也是业界最著名主持人,她款步走上台,开始渲染气氛,把控流程。

轮到容轩登场时,他心里的那种不安更强烈了,他忍耐着不适,在一片雷鸣般掌声的簇拥下,走上婚台。

司仪赞不绝口,“哇,好帅气的新郎,相信大家在见过我们俊美的新郎官之后,对我们今天婚礼的另一个主角就更加好奇了……她会是谁呢?让我们用最热烈、最激情的掌声,欢迎全世界最美的新娘子隆重登场!”

第五十章 永远不要落到我手里 按照婚礼策划,新娘会在借着威亚的帮助下,荡着秋千宛若仙女般的缓缓飘来,然后慢慢降落。

可是这一瞬,秋千的确荡了过来,上面依稀有抹穿着婚纱的人影,不等威亚降落,那抹影子就像没有重量似的飘飘而落。

并不是人坠落时的那种沉重感。

所有人被这诡异的一面震惊得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有几个反应敏捷的记者赶紧举起相机疯狂按着快门拍起来。

那抹穿着婚纱的东西终于落下,大家都看清楚了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居然是一个充气/娃娃,外边套着件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婚纱……

那是容轩特地请著名设计师为她量身打造的婚纱,竟然就这样,格格不入的套在了一个可笑的娃娃身上……

现场一片惊叹,炸开了锅似的,所有人都等着看台上那个平日总是风度翩翩的男人会有什么表情,就连专业的主持人在这一刻也忘了自己的职业操守,半晌惊愕得合不拢下巴。

容轩终于找到了他不安的源头。

这时,去接新娘的那批人神色慌张的折返回来,“不好了,新娘……不见了……她只留了一封信。”

他双拳捏的咯咯作响,眸中猩红一片,他闭上眼,命令道,“念。”

那人看了眼,有些害怕的吐了一个字,“呕。”

容轩三步并作两步的抄起那人的领子,“念出来,再恶心都给我念出来!”

那人吓得不轻,将信纸伸到他面前,颤抖不止,“我念了……上面就只有‘呕’这一个字啊……”

容轩从来没想到,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杀伤力竟有这么大!

他一怔,松开那人,突然就笑起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癫狂。

“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哈哈……都是假的,都是骗我的,都是为了在这一刻给我难堪!!!”他狠狠踹了一脚那只轻飘飘的娃娃,“装得可真像啊,连我都给骗了……”

容轩忍着心里撕裂的疼,看着身侧为他撑着伞的保镖,耗尽全部力气嘶哑着声音下命令,“去,去找她,多派些人手,她肯定还没走远!找到就把她杀了!尸体也不用带回来,直接扔进海里!

说完这话,他气火攻心,一口血竟就这样喷了出来。人群里有闪光灯不断的亮起,不过他没空在意这个,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又立刻后悔的改口,“等下……还是把她带回来……还是带回来……”

那位保镖不太能理解了,怯意的瞥了他一眼后,问,“容总,是带死的回来,还是带活的回来?”

容轩闭上眼,忍着胸腔的血腥苦涩,咬牙切齿的低声说,“活的,我要活的。”

就这么死,太便宜她了!

宁瑶一直往东跑,当终于看见一艘游艇时,就听见这座美丽的岛屿上传来一阵不算小的动静。

虽然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那动静声越来越大,由远及近。

宁瑶知道,容轩派了大量的人手在搜寻她。

不过,只怕是要令他失望了。

不等那群人找到这里来,宁瑶就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游艇。

这座游艇不算大,除了她驾驶舱还坐着一个戴斗笠的神秘男人,大概就是苏巍州派来的接应人。

那人大概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不等她开口,他就不愿多待一分钟的驶出了这个鬼地方。

游艇发动机的噪音惹来了关注,马上就有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往她这个方向赶来。

宁瑶有些急,不过急的不只是她一个人,她明显感到游艇突然提速,平静的海面波涛起伏,波浪不断涌来,溅起几米高的浪花,发出哗哗的声响。

那群追捕她的人已经达到了海边,容轩也来了,站在人前格外醒目。

由于已经拉开了好远一段距离,宁瑶也不再害怕被抓到。她甚至还站在甲板上,嚣张的朝容轩挥挥手,借助双手扩音,用尽全力挑衅的问道,“喂,准新郎,喜欢我给你的惊喜吗?”

她衣决飘飘,乌发临风舞动,笑的肆意张扬。

容轩知道,这个时候去追,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远去……他危险的捏紧拳,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还是还能没忍住,喉咙一股腥甜涌了上来……

今天算是成了众人的笑柄。

他的光辉人生,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狼狈的时刻,从来没有!

容轩眯着眼,看了看海面,此时海面只剩海浪的呼啸声和海鸥高亢嘹亮的鸣叫,以及阵阵冷漠的海风。

他舔了下唇边的血迹,凉薄一笑,“宁瑶,你很好,很有本事……你现在最好祈求自己永远不要落到我手里。”

这边,逃出生天的宁瑶笑的像朵太阳花。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她惬意的吹着海风,大口汲取的有些咸味的空气,伸了个懒腰后,问道驾驶舱那个戴着斗笠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诶,你是不是就是苏大哥的老同学兼好友,叫什么徐……并的医生?”

“徐医生……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宁瑶问,刚才那么嚣张,这会儿倒开始忧心了,“去C市会不会也不安全……上回离开就被人逮住了,这次可得想个更刁钻的去处才好。”

这时,那人伸出一只皓白的手,将头上的斗笠摘掉,缓缓转过脸,看着她意外的模样,“是我。”

宁瑶的眼眸突然被点燃般亮起来,“苏巍州!!!怎么是你啊!!!”

她兴奋的冲上去抱着他的腰,虽然此刻他不太方便抱着她,可她依然像个无赖的似的挂在他身上,贪婪的嗅着他身上薄荷般冷冽的气息。

苏巍州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她的满是快乐的小脸,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嘱咐道,“对了,那晚我带你出逃时,你身上带了些什么东西可还记得?把那些东西全都给扔了,我怀疑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装了定位装置,否则那晚容轩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准确无误的找过来!”

宁瑶一怔,觉得苏巍州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她想了想,这件事发生在她从孤儿院回来没多久后,那应该不会是容轩做的,很有可能是江晨搞的鬼。

宁瑶没有犹豫,回忆了一下当晚身上的物件,发饰,项链,腕表……

她身上的东西本就不多,摘一样丢一样,最后把目光锁定在无名指上那枚闪闪发亮的钻戒……

第五十一章 作孽太多的人死了就死了 虽然这是在那晚过后才戴在她手上的,按理说不会有什么潜在的隐患,但是她看着碍眼。宁瑶没有一丝留恋的想把那戒指捋下来,可想不到这戒指像是在她手指上生了根似的,她拽得手指都红了也没有挪动分毫。

她想,大概是因为近来跟容轩一起过着养尊处优的废人生活的缘故,加上她又是不爱运动的人,所以丰腴了些,手指也跟着圆润起来……

苏巍州余光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又看着她气馁的脸,也不觉牵动了唇角,“既然拿不掉就别拿了。小心弄疼自己。”

末了,他怕她是因为在意他的感受,才跟拔萝卜似的不依不饶,又补充,“我不会介意。”

她一愣,顿时更为沮丧,“不行,你不能不介意。你应该吃醋,应该恼我,应该生气才对。”

这段时间,她经历了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光是在红罂粟的看见他们亲吻的画面,他就恨不得一枪崩了那个男人!至于其他更过分的……他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他能想象出来。

其实……他很介意很介意,不过她又有什么错呢?

她心里的疼,不会比他少。

“傻瓜,我只是不希望你弄疼自己,待我们安定下来后,再去找这方面专业人士帮忙取下就好。”

宁瑶心里暖流涌动,她蹲下,将头靠在他臂弯,想起他方才的话,突然蹙眉问,“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待我们安定下来,你也要跟我一起离开吗?”

他沉默了一阵,侧过脸看着她,“这样不好吗?”

“可你之前不是说你还有事没有完成……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我不希望你留有遗憾。” 她怔怔的答。

“没有遗憾,”苏巍州声音冷冽温厚,“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那些讨厌的人永远消失在我们的世界里,我就没有任何遗憾。”

她牵着他的手,“那小伶呢……”

“徐并告诉我,他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心理医生,那人平日素来低调,所以籍籍无名,我给小伶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思想工作,她才肯跟徐并去了C市接受治疗。”

“她居然愿意跟一个陌生男人走?”宁瑶有些出意外,“看来你这段时间没少下功夫。”

“不过是些情感上的交流。人又不是石头做的,相处久了自然能分辨出对方有没有恶意。当时在孤儿院,她愿意试着接纳我,不也是出自对你情感与信任。”

宁瑶露出露出几分笑意,“真好……一切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苏巍州也是笑,腾出一只手抚了抚她的头,“谢谢你。”

“谢我什么?”

他答,“谢谢你让我的人生多了另一种的可能。”

他这么说,她又何尝不是这么觉得。

宁瑶故意挑起秀气的眉问,“那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他想了想,一本正经的问,“以身相许行不行?”

宁瑶扑哧的一笑,扑进他怀里,“那就一言为定。”

下了游艇,岸边已有一辆早已准备好的空车。

两人一同上了车,苏巍州闭目休息了一会儿,突然睁开眼看着她,若有所思的问,“我觉得我们现在不适合固定的待在某一个地方……你想不想跟着我疯狂一次?”

宁瑶不太理解,“什么意思?”

他答,“和我一起,跋山涉水,去看看我们没看过的地方。”

闻言,她眸光熠熠,“环游世界?好浪漫。”

“但是也会很辛苦。”

她摇头,甜丝丝的笑起来,“跟你在一起,辛苦也是种浪漫。”

苏巍州看着她眉眼弯弯,嘴角渐渐舒展开来,“让我尝尝,你这张嘴是不是才吃过蜜糖?”

他低头,主动含着她的唇。

他的唇很凉,呼吸却很炙热。

他的吻很生涩,可却异常的缠绵。

苏巍州结束这一吻后,还回味似的舔了舔唇,淡漠的眉间染上暖意,“嗯,真的很甜。”

她红着脸,娇羞的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真是没想到,有天她竟也会被苏巍州这个大直男撩得面红耳赤。

想想那次在荒郊野外,她为帮他解开绳索,故意装成找东西在他身上摸索,他还一副受到调戏不堪忍受的模样。

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老司机。

宁瑶突然感受到了在一张一尘不染的白纸上肆意绘画的乐趣……

漫长的旅游当然要做足了充分准备。

这几天,宁瑶拉着苏巍州四处采买,不仅买了背包、相机、帐篷、登山鞋、遮阳帽、冲锋衣、墨镜等等,还特别去了趟药店,准备了感冒药、晕车药、腹泻药、创可贴。

然后风雨兼程,一往无前。

途中,他们接到徐并的电话,大概是苏巍州让他留意着A市的动静,于是他打电话过来汇报情况,“苏天鹤那边倒是派了些人手去找你,不过没几天就把所有人撤回了,大概是放弃了你这个儿子。还有你让我盯着的那个容轩,他倒是不达目的不罢休,都差没把天给翻过来。不过这几天他应该没空,因为他们家出了点事情,他爸因为你那小女朋友当众逃婚,气得突发心脏病,在医院抢救一个礼拜没救过来,去世了。”

向来总是悲天悯人的宁瑶听完这话并没有愧疚感,作孽太多的人死了就死了,何况还是自己给自己气死了,与她何干,她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苏巍州看她这么想倒是放心了许多,他还担心她心怀愧疚,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呢。

挂下电话,他们心无旁骛的继续前进。

他们去了历史悠久的古镇,四方环水,烟笼人家。

他们征服着一座座高原山谷,支着帐篷,架着篝火,看日出日落,感受天地豪情。

他们见到了狂野的西北大漠,看漫漫黄沙如黄色海洋广阔,看沙粒飞扬,昏天地暗,看成群结队的骆驼闲庭漫步。

他们欣赏了川流不息的瀑布,感受到了古人所说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惊艳。

他们上瘾般流连着大好河山的美景,像一个资深旅客,恨不得踏遍世界的各个角落。

他们这边有多潇洒快乐,另一处的容轩就有多阴鸷诡怖……

第五十二章 弃我去者,就是死路一条 今日是容轩父亲出殡的日子,前来祭奠的人满满当当,就连苏天鹤也前来上了一炷香。虽然容轩与苏巍州关系不合,但老一辈之间倒是打过几次交道,不算太亲热,不过总归是认识一场,来送最后一程倒也正常。

见容轩消瘦许多,神色阴郁,上完香后,苏天鹤还宽慰了他几句,“容老兄是有福气之人啊,生的儿子又有本事又孝顺,不像我那个逆子,这几天像是人间蒸发似的看不到踪影。只怕以后我死了,身边连个送终的人都不会有。”

闻言,容轩猛然抬起脸,眉目间的模样几近阴森,却还是保持着斯文有礼的笑意,“苏伯父,你说……苏巍州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派人去找过吗?”

“已经是上个月的事了,这孩子从小就与我不合,这么多年还是养不熟,算了,我也想通了,就权当没生过他这个逆子吧。”

上个月……呵,倒是与宁瑶逃跑的那天时间对上了!

容轩当然不会觉得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他闭上眼,手指关节泛白,果然,那个贱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上回红罂粟送喜帖,只怕也是他们在他面前唱的双簧。

可笑的是,他居然真的信了。事后他还满是愧疚的跟她道歉……

他一次次的为她放低姿态,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捧在她面前讨她欢心,可她宁可跟着一个残缺的男人四处逃亡,也不愿意留在他身边……她真的是在肆无忌惮的挑衅他的底线!

这时,容轩黑色西服上的白色丧花大概是没有别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他伸手扯了下来,看一眼,这花虽素雅,却开的太盛,过于生机勃勃了些,不适合这死气沉沉的灵堂。

他扔在地上,锃亮的皮鞋踏了上去,刚才还高洁清秀的一朵花,瞬间被脚尖碾的面目全非。

容轩勾起唇,凉薄的叹喟,“宁瑶啊宁瑶,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弃我去者,就是死路一条。”

夜幕降临,A市被一片如墨的鬼魅黑色所包围。

自从宁瑶离开后,容轩就不喜欢夜晚。大概是习惯了身边有个女人暖床,所以她离开的这段时间,他几乎夜夜失眠,哪怕睡着,也会被噩梦缠绕。梦里全是那天她站在甲板上,笑的肆意张扬,朝他挥手远去的情景。

她已然成了他的心魔。

他也找过替代品,但都无法给予他想要的那种温暖。总觉得她们的温度不对,气味不对,他无法像拥着宁瑶那样,去拥着那些女人睡一整晚,就连有个女人擅自坐了他的床,他都觉得无法忍受,最后被他连人带铺盖一起扔了出去。

这个时候,他耳边不由得响起她说过的一句话,她说,爱一个人很容易就能不爱了,可上了瘾的东西,却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戒掉。

她说的没错……

他的确有些戒不掉了。

这几天他已经沦落到需要靠酒精麻痹才能勉强睡着。办完丧事,他没有回自己的公寓,而是在家中父亲的书房睡下了。

容轩谈不上对这个父亲有多浓的感情。在他幼时,容父太忙碌,根本顾不上他,也没有多喜欢他,毕竟他只是生他的那个女人用来上位的一颗棋子。直到后来他慢慢长大,开始展露锋芒,容父才开始对这个天资聪慧的儿子欣赏有加,开始承担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可这个时候的他已经足够独立足够坚强,不再需要父亲的陪伴。

虽然这份父爱来得太迟,又添加了大多杂质,可毕竟那是他父亲,容轩做不到他的死亡无动于衷。

容轩在旋转酒柜挑了瓶最烈的威士忌,专用的古典杯就在手旁,可他不想用,直接对着瓶口仰头猛灌。烈酒入喉,如刀锋划过嗓口。他拿着酒瓶,站起身,踉踉跄跄的走到那副由宁瑶临摹的《万里江山图》跟前,想起父亲那天说过的话。

父亲说,“没有哪个正经人家的女孩会去喜欢一个如此折辱她、作践她的男人!如果有,那一定是别有居心!”

他当时只当父亲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却不曾想原来是他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怪不得她那么毅然决然的签下了那份婚前协议……她何止是不图他的钱,她甚至是连他的人都不稀罕!她根本没想过要跟他结婚!!!

他又猛灌了好几口酒,仇恨且贪婪的盯着那副画,泄愤般的伸手将画拿了下来,撕得粉碎,就像在撕碎着那个满嘴谎言的狡诈女人!

他将碎片往空中一扔,顿时书房里纷纷洒洒,纸屑飞扬。

容轩的头脑此刻已经有些昏昏沉沉,以至于都没察觉到门被打开,一抹婀娜多姿的倩影扭着细腰走了进来……

一只柔软无骨的手从背后伸至他胸前,揽住了他的身体,在他胸膛上撩拨般游走……

他心一荡,抓住那只手,突然恍惚的问,“瑶瑶?”

他回头想看个究竟,可书房的灯‘啪’的一下被谁关上,瞬间屋内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一具柔软的身体紧紧的贴着他。

那女人轻轻一笑,踮起脚在他耳旁学着一副软软糯糯的腔调应了声,“嗯,是我……容轩,我回来了。”

容轩手中的酒瓶掉落,发出清脆的咣当声,下一秒,他发疯般将书桌上的古玩字画一扫而空,把她抱起,压在那张桌子上,几近癫狂的吻着她。

那个女人满足的回应着,玉手贪婪的抚摸身上这具年轻紧实的身体,以及他精致的五官……

好棒的身材……好俊美的脸蛋……那个死老头和他简直没法比……待会儿一定是个美妙的夜晚。

女人曼妙的身体都快燃烧起来,她可还是极力忍着,不要让自己发出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以免让身上的这个男人察觉识破。

可她又觉得这个时候什么不说更奇怪。她贪心的想被他更激情的对待,于是勾着他的脖子,任由他粗暴撕扯着自己的衣服,企图点燃这个男人的某一处神经,在他耳畔吐气如兰的勾引道,“容轩……我好爱你啊。”

第五十三章 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 可不曾想,就是那些话,那容轩彻底清醒过来。

他僵住动作,神智慢慢回归……

这个女人不是宁瑶……

宁瑶不会这么浪的缠着他,不会主动说爱他。

想到这,他黑沉沉的狭眸里裹挟着雷霆般的风暴……

他伸手,毫不怜香惜玉的将桌上还处于神魂颠倒之中的妖娆女人提了起来,如同丢垃圾般狠狠的把她丢在地上。

容轩将灯打开,屋内恢复一片明亮,他也终于看清了是谁在作妖,顿时脸上浮现出鄙夷的冷笑,“我爸尸骨未寒,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勾引他儿子上床,你可真是贱到骨子里了。”

小继母吃疼的蹙起眉,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却也不害怕,风流妩媚的狐狸眼直勾勾的盯着他,“你刚才不是也很兴奋吗,怎么,发现我不是你的心上人就恼羞成怒了?倒是有趣,这世界不会真的有这么专一的男人吧?”

她的话戳中了容轩的痛处。

他面色森然,“我只是不屑碰你。”

“撒谎,你也是男人,男人都不会拒绝漂亮的女人主动投怀送抱,”小继母娇俏一笑,从地上站起来,诱人的身体重新贴回他身上,红唇轻启在他耳旁吐出幽幽气息,“我惦记你很久了,我知道你很寂寞,我也一样……既然我们两人同病相怜,为什么不抱在一起互相取暖呢?你是不是碍于我的身份,所以不敢动我呀?”

她轻浮的笑起,指尖一点一点的探进他的衣内,顺着他的胸膛慢慢往下划过,直到快划到某一处……

容轩突然扣着她的手腕,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的手腕折断。

“啊!”小继母吃痛的惨叫起来。

“你说的那种来者不拒的男人,是男人里面最低贱最下流的,我比较挑剔,你这种不入流的货色我还真瞧不上。”

他冷着脸嗤道,将方才被她的摸过的衣服脱下,扔进了垃圾桶。

“哦,对了,阿姨,”他走了几步,侧过脸歪着头轻轻一笑,“看在你这么寂寞的份上,明天我送你去个好地方,保准你天天入洞房,夜夜当新娘。”

小继母当然知道他说的什么地方,可是她不敢相信他真的会把事情做这么绝,“我是你父亲的遗孀,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勾引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是我父亲的遗孀?”

见他丝毫没有动摇,小继母这才慌了神,一张漂亮的脸花容失色,“轩……我错了……你看在你爸的面子上不要与我计较,我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谁不会犯错呢,你给我个机会好吗……”

他若有所思的‘啧’了声,“人为什么非要等惩罚降临时,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

“难道在做之前,是因为不知道是错的才会去做吗?还是明明心里就清楚的跟明镜似的,却还愚蠢的抱着一丝侥幸心理。”

他说些话时,已经联想到日后他将那个女人抓回来时,她匍匐在他脚边瑟瑟发抖苦苦求饶的模样……

光是想想这场面,他骨子的血液就开始沸腾,身体就燃起一股邪火……

不过很快,他就从臆想中回过神来……

江晨给她安装的定位装置已经失效,大概是被识破了……他派出去的人也都没有任何收获……

世界之大,他该从何处下手……

又或许,他应该做点什么,逼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现身。

他们的软肋是什么?

容轩想了想,突然记起来,苏巍州好像有个痴傻的妹妹……

啧。

这件事突然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容轩晦暗的狭眸,一点点燃起嗜血的亮光……

宁瑶他们这段时间由于四处旅行,晒黑了不止一点点,不过也还好,两人都是冷白皮,这么一晒非但不丑,还显得更加健康阳光了一些。

尤其是苏巍州的变化最大。不知是因为脱离了苏天鹤的变态管制,还是因为受到那么多绝艳风景的洗礼。她再没有在他脸上看到那副惯有的阴森乖戾,眉眼间的煞气消失的无影无踪。虽然他现在仍然没什么言语,但比起之前却多了许些人情味。

远离喧嚣浮躁后,或许现在才是苏巍洲真正的模样吧,宁瑶想。

或许是他现在的模样太迷人,这趟旅行,苏巍州可没少被路上的女生脸红心跳的偷瞄。这天,两人在当地一家特色餐厅吃饭,由于这家餐厅甜点做得是出了名的好,因此大部分顾客都是女生,苏巍州的出现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不少桌都停下用餐纷纷侧目看他,还有一桌的眼神格外炙热。

不过他好像不太明白这种眼神代表什么意思,还异常警觉的对她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

宁瑶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吓得不轻,浑身汗毛竖起,“哪呢哪呢?”

他用下巴指了指旁边几个脸蛋红扑扑的少女,“就是那几个,盯着我看很久了,我朝她们看过去,她们就立刻做贼心虚的把目光移开,等我假装没看见时她们时,她们就一边笑一边窃窃私语,肯定是在商量该挑什么地方对我们动手。”

宁瑶朝他说的方向看去,愣了愣,然后扑哧一下笑了起来。

苏巍州不解的问,“你笑什么?”

“拜托,那几个小女生你单手就能全撂倒,谁会派这种细胳膊细腿的来做探子啊!”

“也是。”他想了想,还是一脸沉重,“不过还是不可掉以轻心,我们快点离开,把她们甩掉。”

宁瑶:“……”

“苏大哥,”她揉了揉眉心,还是决定耐心向他解释,“她们不是坏人,她们看你是因为你好看,她们是在垂涎你的容颜。”

他露出难以理解的眼神,“我好看吗?”

宁瑶露出一个比他更难以理解的眼神,反问,“你平时不照镜子的吗?”

苏巍州蹙着眉,“我没有这方面的概念。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人这么夸过我。”

宁瑶心里有些酸,想想也是,他成长的环境,他孤僻的性格,以及他用来伪装自己的残忍,都注定了不会有人用欣赏的目光去看他。

大家都怕他,嘲他,骂他,避他,没有人会把他当成一个常人去示好,去赞美,去友善对待。

第五十四章 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惬意 想到这,宁瑶踮起脚,小心翼翼的捧起他的脸,绽放出一个温暖的笑,“苏大哥,不要怀疑自己,你真的很好看,特别好看,超级无敌好看。”

苏巍州垂眸,突然问,“比容轩还好看?”

她愕然,“为什么要拿他做比较?”

“很多人都喜欢拿我跟他比,或许是因为我们年纪相仿,家世相当,就连苏天鹤那样严苛的人也夸过他,”说起这话时,他唇边挂着讥诮,可眼角还是有失落一闪而过,“说我要是有他一半就好了。”

“呸呸呸!”宁瑶气得快从椅子上跳起来,“简直就是放屁!你千万别在意,他们就是两畜生之间的惺惺相惜!”

话一出口,她又觉得稍微有些冒犯,捂着嘴,“呃……不介意我这样称呼苏天鹤吧?”

他想了想,说,“介意。”

“啊?”

他抬眼笑了笑,“不许这么夸他。”

也是,虎毒不食子,说苏天鹤是畜生的确是抬举他了。

宁瑶跟着笑起来,想了想,问他,“你知道苏天鹤为什么会夸容轩吗?”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本质上是一种类型的人,一样残忍,一样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所以在他们眼里善良的人反倒还成了异类,他们不喜欢和自己不一样的人,所以才会想要打击排挤。”

“善良?”苏巍洲自嘲的笑了笑,“我十岁就学会拿枪杀人了,死在我手中的人不计其数,你这个词用的……不恰当。”

宁瑶不以为然,“你都说了是‘学会’拿枪,说明是有人教你这么做,并不是你的本意。”

没有哪个十岁的小孩愿意学习开枪杀人这么血腥暴戾的事情……生长在沼泽之地,拥有苏天鹤那样残暴的父亲,很多事情他都没有选择。

宁瑶能够理解。

他眼色暗沉,隐隐有些痛苦,“是与不是又如何,做了便是做了,一辈子也洗不干净。”

她心疼的握着他的手,“那就不要洗,我陪你,忏悔也好,赎罪也罢,余生我都陪你。”

她感觉到他的手一颤。

苏巍州深深的看着她,一双眸子如同深邃如海洋。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就当宁瑶以为他会开口回她一些动听的情话时,他冷不丁的说了一句,“我们,点菜吧。”

宁瑶,“……好吧。”

还真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大直男……不过谁叫她喜欢呢。宁瑶浅浅一笑。

他们这算是出逃之后正儿八经吃的第一餐,倒不因为别的,只是旅游时都把目光专注于美景,至于吃东西,两人皆不是挑食的人,随便吃些东西填饱肚子应付一下就行。

侍者上前递来的菜单,苏巍州则是仔细询问她的喜好,“有什么忌口的食物?”

她摇头,“没有。”

“那有什么会过敏的食物吗?”

她摇头,“好像也没有。”

“平时口味偏向清淡还是重口味?”

“重口味一点的吧。”

“甜品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都行。”

“那就全都来一份。”

“啊?”宁瑶连忙拒绝,“不要这么浪费,我吃不了太多。”

他翻着菜单,轻瞥了她一眼,“我觉得你吃得下。我们旅行时吃盒饭,每次你吃完自己,还要把我吃不完的给消灭掉。”

闻言,一旁的侍者极力在憋住笑。

宁瑶脸上一臊,尴尬朝侍者笑两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呵呵,其实主要是怕浪费,浪费可不是个好习惯,这世界上不知有多少吃不上饭的人啊,我们一定要珍惜每一粒粮食。”

她又扶着额,压低声音对苏巍州说道,“下次不许在别人面前提我吃你剩饭的这件事。”

苏巍州忍俊不禁,把菜单交给侍者,“就这些了。”

侍者临走时笑容可掬的说了句,“哦,对了,马上就是情人节,小店现在有活动,情侣留在亲吻照可以打九折哦。”

“不用……”

苏巍州本想拒绝,宁瑶突然眼睛一亮,颇有兴致的答应了,“好啊好啊。”

她还好奇的问,“那留下舌吻照能打几折?”

侍者看了眼两位,“若是别人也就算了,看在两位都长这么好看的份上,我可以向经理申请给你们打八折。”

听她这么说,宁瑶忍不住开起玩笑来,“那留下点更过分点的……打几折?”

侍者微笑着答,“更过分点的……那就可以直接去警察局吃免费的牢饭了。”

宁瑶扑哧一笑,苏巍州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们已经在外面马不停蹄的玩了几个月,这会儿终于想停下匆忙的脚步。

他们不愿意总是住在酒店里,而是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苏巍州在一处风景秀丽的小镇买下一间二手四合院,院中佳木茏葱,奇花烂漫,可以看出之前主人不失为一个浪漫的人。

两人如同一对新婚夫妇在整理着新房。

打扫,铺床,将行李拿出分别收纳……宁瑶把他们这次旅程所有的景区门票全都收藏起来,厚厚一摞,一张张的铺陈装裱起来,挂在卧室的墙上……

收拾好一切,太阳都快临近下山。

宁瑶这才悠哉的躺在院中一张垫着狐皮的美人塌上,看着头顶纵纵横横的葡萄藤。视线挪到一旁,就见着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这树又高又壮,起码有百年历史。夕阳余晖透过梧桐叶星星点点的洒下来,洒在这个幽谧而美好的院子里,让人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惬意。

若是此时,手旁有一壶热腾腾的香茶,那一切就更完美了。

苏巍州像是有读心术似的,宁瑶这个念头才刚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踏着青石台阶,拿着一只紫砂茶壶走到她面前,给她斟了一盏茶,“是不是在馋这口?”

“你怎么知道的?”宁瑶惊喜的坐起。

“美景自然得配好茶。”

她接过青瓷茶杯,仔细端详了一下里面的茶水,颜色青碧鲜浓,茶叶稍略显粗糙不过却也细长嫩绿,轻抿了一口,瞬间唇齿间都是满满的醇香浓郁,诧异的问,“这不是我做的明前茶吗?你居然一直都带着呢!”

他正欲开口,又听她痛心疾首的说道,“怪不得每次我们的行李总是超重需要额外加钱,原来是你往行李箱里放着那么沉的陶瓷罐。”

苏巍州笑笑,“你怎么不说是你用来抹在脸上的瓶瓶罐罐太多。”

“好啊,你还学会顶嘴了。”

他啜了一口茶,缓缓道,“这不顶嘴,是事实。”

“这就是顶嘴!”她不依不饶。

“何为顶嘴?”他问。

“只要你反驳我的话,就是在顶嘴。”她故作刁蛮的与他逗趣。

苏巍州蹙眉,伸手捏着她的雪腮,宠溺的勾起唇,说了句,“蛮不讲理。”

宁瑶狡黠一笑,握着他的手,顺势钻进他怀里,“苏大哥,等我们在这儿彻底安定下来,就把小伶也接过来吧。”

他伸臂揽着她,优美的下颚抵着她的头顶,“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徐并做事滴水不漏,但让小伶就这样留在C市,我始终有些不太放心。”

“再等几个月,如果她依然不见好转,我们去接她回来,三个人住在一起。”她把头靠在他肩上,弯着眉眼笑着,突然又补充,“哦,不对,以后说不定有了孩子,那就是四个人住一起。”

苏巍州心头微摄,苍冷的眉间一点点爬上柔情,隔了好久他才有些不确定的开口,“我……可以吗?”

“嗯?可以什么?”她不太理解。

他看着自己的那双皓白的手,“像我这样杀戮惨重,满身血腥的人……真的可以拥有孩子吗?”

在他眼里,孩子是这个世上最纯洁之物。

宁瑶秀致的眉堆在一起,她想宽慰他,可想来想去还是没有说出口。有些事看起来像一座大山,怎么也攀越不了,其实等时间流逝,一切忧虑都会自行消失。

所以他的心结就交给时间去舒缓吧。帮人打开心结太难,可若是想逗人开心她还是擅长的。

她仰着小脸看着她,软糯一笑,小声说,“可以的,我这几天危险期,只要咱们不做措施,保准你三年抱俩。”

苏巍州一愣,忍不住的笑起来。这段时间每日虽与她形影不离,但两人心思和精力都耗费在白天赶路,到了晚上都累得不行,根本没有心思再去想些别的做些别的。

可今天却不同……

想起之前她主动那一回,他没忍住的喉结滚动,低头吻着她的软糯的唇,辗转反侧间,就已尝到醉生梦死的感觉……

不过这暧昧的气氛并未维持很久,苏巍州电话突然响起……

为了躲避追寻,两人的号码都换了,现在还能跟他们电话的人除了徐并就是徐并,而徐并不会无缘无故给他打电话。

苏巍州不得不终止自己的行为,他站起来,走到颗梧桐树下接起电话,不知听到了什么,脸色陡然一变。

宁瑶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徐并打电话来多半是聊小伶的事情,难道小伶出什么事了吗!

她也着急起来,问,“小伶怎么了?”

第五十五章 风尘仆仆 终有归途 苏巍州眼底寒凉,忍无可忍的握拳狠狠锤向粗壮的树杆,一时间,蒲扇般大小的梧桐叶如同惊飞之鸟,飘飘悠悠的落下好几片。

“徐并说,苏天鹤上门向他要人,还说他是小伶的亲生父亲,并且提供了DNA比对的结果报告,如果徐并还是不肯交出小伶,他就会以拐卖无知少女罪将徐并告上法庭。”

宁瑶糊涂了,好半天才问,“苏天鹤……不是特别重男轻女吗?这么多年,他根本就没管过小伶的死活,他怎么突然泛滥起父爱来了。”

苏巍州冷嗤,狭眸里的戾气成灾,“牲畜是不会有人的感情,苏天鹤这老贼只怕是想逼我现身。”

“他不是……已经放弃寻你了吗?”

“他的确想放弃我,但是他舍不得,因为他别无选择。这么多年,他在我身上投入了太多心血,他不甘心就这样算了。”苏巍州闭着眼,良久后,等再次睁开时已经要缓和许多。

他对她缓缓一笑,笑容有些苦涩,“对不起,我可能不能再继续陪着你了,我得回A市。”

宁瑶没有一丝的犹豫,“我跟你一起回去。”

他摇头,坚决的说,“不可以。”

她几近失控的质问,“为什么?”

问完这句话,她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太可笑……为什么不能回去……她比谁都清楚不是吗?上回她那样摆了容轩一道,若是再让他看见她,只怕是不死也会脱层皮。

坦白讲,如果回去是为了无辜送死,那她真不愿意去做这个傻事。

苏巍州脸色极白,眼底有些阴郁,“我不能让你自投罗网。答应我,你一个人要好好生活……等……等我回来。”

最后四个字,他说的十分没有底气。

宁瑶没有再扭捏下去了,这样只会给他增添更多的负担,他心里已经很苦了……

她故作轻松的上前抱了抱他,“我知道了,你快回A市救小伶,我自己一个人能行,保证吃好喝好玩好睡好。”

他眸中有歉意,“对不起。”

她笑中带泪的摇头,“苏巍州,不用道歉,你从来就没有对不起我。相反,我要谢谢你。我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快乐,都是你给我的。”

苏巍州离开了,他的背影迟疑又匆忙,黑色风衣随风乱舞,如同在背后展开一对黑色羽翼……

苏巍州不眠不休的赶路,临近A市辖区就被苏天鹤的人拦下,一阵搜身后,这些人才敢将他带上了车。

等到了苏家老宅已经次日中午。

苏巍州意想不到的除了苏天鹤,还有一个讨人厌的家伙竟也出现在这儿——容轩。

见到苏巍州,容轩并没有惊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苏先生,你一个人回来的?”

他问的颇有深意,眼中甚至还掠过一道冷光。

苏巍州看了眼他,反问,“你怎么在这里?”

容轩笑答,“我来与未来的岳丈大人联络感情,很意外吗?”

岳丈?

闻言,苏巍州心中澎湃的戾气如破竹之势涌出,他三步并两步上前,对着容轩的脸正要一拳挥下,却被十几个人上前死死的摁住。

受到钳制,苏巍州不得不作罢,抬起脸,冷冽直接的戳着他的肺管子,“容总不会是在婚礼上惨遭遗弃,受了打击神经错乱,因此患上了疯狂想结婚的花痴症吧?”

当着这么多人面提及他的丑事,苏巍州以为多少能够刺激到他,可不曾想容轩唇边仍是噙着笑意,“哦,那岂不是正好与令妹的病匹配上了。只是我很意外……苏先生恰好于我婚礼那日失踪,不知是从何得知这些消息?”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何况是容总这样的人物。虽然很多媒介屈服于你的淫威,不敢对此事多加报告,但还是那么几家不怕死的小媒介报道过此事,即使如昙花一现,很快被压了下来,不过我还是看见了,我相信也很多人都看见了。”

“是啊,让苏先生见笑了,”容轩幽幽叹了口气,“你说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好好活着不好么,非要上赶着来找死。”

他似惋惜一笑,又道,“不提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我与苏伯父正在商议小伶的婚事,你回来的正好。”

苏巍州微眯起眼,咬牙切齿的开口道,“容轩,我警告你,我们之间的事不要连扯到其他人!”

“我们之间的事……”容轩若有所思的挑了下眉,“苏先生把我说糊涂了,我们之间有什么事吗?”

苏巍州不想再同他说一句话,他将目光转向高堂上正襟危坐的苏天鹤,语气不善的质问,“小伶呢?她现在在哪?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放肆!”苏天鹤怒不可遏的抄起茶杯往地上一砸,蓝白相间的青花瓷杯顿时四分五裂,“好大的威风啊,从一进门到现在,非但不请罪,还敢这般咄咄逼人!不仅对我请来贵客如此,对我亦是如此!你听听你现在说话的口气,可曾有将我放在眼里!”

苏巍州深深吸了口气,一点点收敛起眉眼间的锐利。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他走到那摔得稀碎的茶杯面前,膝盖微微弯曲,缓缓跪在那摊尖锐的碎片上,背挺得笔直,眉头未曾皱,声音也没有颤抖,“父亲大人,从小到大,我没有求过您任何事,今天我只想恳求您……不求您把小伶当成骨血那样疼爱,只求您允许她余生平安快乐的度过,不要再为难她。”

他的膝盖,已经开始慢慢的渗出血来。

“你就只有这句话想对我说吗?”苏天鹤无动于衷的冷笑,“你这段时日突然失联,杳无音信,是为了什么,你不打算告知为父?”

苏巍州声音微凉,不急不缓道,“本是厌倦了现在一成不变的生活,于是任性的出去走了走,光顾着游山玩水,踏遍山河,不曾想让父亲大人忧心了,儿子惶恐惭愧。”

苏天鹤眯着眼打量地上跪着的那抹人影,“原来是被外边的风景迷得找不到家。”

苏巍州虽跪着,却丝毫不见卑微之态,“哪里的话,风尘仆仆,终有归途。外边再好,也敌不过自己家。”

第五十六章 我最近闹的笑话也不差一件 苏天鹤有些诧异的笑起来,“嗬,这还是我那天生反骨桀骜不驯的儿子吗?看你这趟没有白走一遭,竟也学会在我面前服软示弱了,好好好。”

他一连说出三个好,这才站起身发话,“起来吧,再跪下去膝盖就要废了。 ”

苏巍州没有立刻起身,重复了刚才的问题,只是这回放低了语气,“父亲大人,那小伶呢,她有没有怎样?”

苏天鹤负手而立,拧着眉,“她无碍,只是从未见到这么多人,吓得晕了过去,现在还未醒。”

吓得晕了过去……他说的倒是轻巧。他已经可以想象小伶见到苏天鹤时那害怕惊恐又无措的神情。

苏巍洲慢慢站起身,两条腿不经意的颤了颤,“小伶在哪?我要去看看她。”

“舍妹受了些惊吓,现在正在我的私人医院里好生休养着,不用太过担心。”容轩好整以暇的接过话。

闻言,苏巍州只觉得浓浓的危机感笼罩在心头,“这怎么好意思,给容总添麻烦了,待会儿我就去把小妹接回来。”

“我已经向苏伯父下了聘礼,伯父也已收下,小……小什么来着?”容轩蹙眉回忆了一下,散漫的开口道,“是叫小伶对吧?小伶以后就是我的未婚妻,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何来麻烦一说。”

“小妹神智疯癫,不知哪里吸引了容总,能得你这般青睐?”他咬牙冷笑,“何况容总向来最爱惜脸面,就不怕这件事情传出去,遭人笑话吗?”

容轩不甚在意的微微一笑,“舍妹虽疯癫,但却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我又向来惜美怜美,只要是美人儿,有些缺陷又何妨。”

末了,他笑意不达眼底的看着苏巍州,若有所指的说道,“更何况我最近甚是讨厌那些聪明狡诈的女人,舍妹痴痴傻傻的模样,很符合我胃口……至于遭人笑话,呵,我最近闹的笑话也不差一件了。”

苏巍州捏紧拳,指甲嵌进了肉里,“做梦!只要我活着,你就休想打我妹妹的主意!”

容轩似乎很乐意看见他这副怒火冲天的模样,低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问,“苏巍州,我比你年长两岁,自降辈分做你的妹夫,你不满意?”

“当然……”

“当然满意。”苏天鹤打断苏巍州的话,“小女疯癫痴傻,还能得轩儿这样年轻有为的男子青睐,属实是她的福气。何况我们两家本就交好,有了这门亲事,更是亲上加亲。”

臭不要脸的老东西!

苏巍州深吸一口气,脸上覆了层薄冰,深知自己的话起不了作用,于是换了个方式切入,“父亲大人,容总虽然不介意小伶痴傻,但是我们总得为他考虑考虑,不是吗?其实我并非反对这门亲事,只是不希望容总因这接二连三的精彩事迹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你想想,这又是在婚礼当天惨遭遗弃,之后更是娶个疯疯癫癫的小傻子为妻,了解内情的人知道是容总是心胸广阔,不拘小节,可不了解内情的人只怕会以为容总是个没人要的垃圾,一旦找到接手的就迫不及待想把自己‘嫁’出去。”

这话说得着实难听,容轩脸上的从容优雅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尤其是从这番话里,他隐隐能听出了那个女人的口吻。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两人非常亲密。因为只有两个人朝夕相处,长久的待在一起,才会互相影响,连说话都会越来越相像。

况且苏巍州方才不是还说了吗,他此趟出行游山玩水,踏遍山河……

容轩甚至脑补了一出他们携手前行的画面,顿时感到胸前的怒意阵阵翻腾!

贱人!他每日都是在煎熬中度过,在梦魇里醒来。她倒好,与苏巍州天涯海角,潇洒惬意。

意识到理智在一点点消失,容轩忍耐着,眯着眼,脸色阴沉,“苏巍州,你这张嘴,可比以前利索多了。”

苏巍州自然察觉到了他话里有话,冷淡的抬眼视着他,“抱歉,方才说话可能有些直接……容总不是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吗,我便就没有见外,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容轩切齿一笑,“我特别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交流。”

“喜欢就好。”他佯装亲昵的开口,又将目光转向苏天鹤,“父亲大人,儿子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可以让小伶嫁给容总,又不会辱没他们容家。”

苏天鹤并不太感兴趣,应付似的皱眉道,“说来听听。”

苏巍州轻描淡写的说道,“只要将小伶医好,让她不再发疯,变得和与正常人一样。这样一来,外人只会夸赞我们苏容两家联姻是一段佳话,而不是笑话。”

闻言,苏天鹤不是很赞同的沉着脸,刚要驳回,却听容轩徐徐说道,“也好,正好我认识一个名医,小伶就留着我这里慢慢接受治疗。”

苏巍州神色一冷,“那怎么行,毕竟男未婚女未嫁,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这都什么年代了,苏先生怎么还跟刚出土的老古董似的。再说了……”容轩笑了笑,意有所指的看着他,“孤男寡女待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苏先生也没少做这样的事吧。”

说罢,见苏巍州说不出话的模样,他愉悦的笑出声来,转身朝苏天鹤微微鞠躬,“伯父……哦,不,是未来的岳丈大人,小婿还有事,先告辞了。”

容轩踏出门槛后,屋内屋外侯着的保镖这才乌泱泱的跟在他身后离开。

“既是贵客,我去送送。”苏巍州留下一句话,也跟着离开。

容轩像是早料到他会跟上来,迈着不疾不徐的脚步,听到后面传来一道毫无平仄的声音,“容总,请留步。”

他唇角这才不着痕迹的勾起,不过很快便压了下去,面色如常的转过身,“哦,苏先生,还有何指教?”

苏巍州走近,开门见山的冷嗤,“容总今日所为,令人不耻。”

他笑,反唇相讥,“那你勾搭我的女人,就很光荣吗?”

第五十七章 她不能这么颓废下去 “我没有勾搭她,”苏巍州冷静的看着他,“我们是情不自禁,彼此吸引。”

他冷笑,“情不自禁,彼此吸引?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说这种话!”

苏巍州大抵是习惯了,听到这样的侮辱眉头也不皱一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执着于一个想逃离你的女人!她上回是摆了你一道,可你也没少作践她。你若是实在难解心头之恨,就把你的愤怒对准我,不要牵连无辜。”

这副大义凛然的态度成功的刺激到了容轩。

他深吸一口气,修长如玉的手指难以压制的微抖着,在这种情况下,他忽然笑出声来,笑了好一阵子才缓缓开口,“你要搞清楚,她可是间接害死了我父亲。”

容轩突然觉得这个解释简直就是天衣无缝,他为自己几近变态的执着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苏巍州漠然的凝视着他,大概是想根据他的神色,从而判断些什么。

可容轩不喜欢被人这么探究的看着,他冷沉的开口道,“你让我将愤怒对准你是吧,你想做救美的英雄?好啊,我成全你。”

容轩看了眼他还在流血的膝盖,“刚才看你下跪的姿势挺熟练的,不介意也给我跪一个吧?”

苏巍州面不改色,只是问,“跪了你就能放过小伶?”

容轩漫不经心的答,“不会。我只能保证能够对她好一些。”

“怎么个好法?”

“不会打她,不会骂她,让她吃好喝好,在她没有发疯的情况下,可以不拿绳子捆着她。”

“还有一点你必须答应我——”苏巍州默了默,有些难以启齿的开口,“你,不许碰她。”

容轩变了脸,刻薄的笑起来,“你还真当我这么不挑的啊。”

听他这么说,苏巍州总算是有了一点心安。他面无表情,身体沉了下去,流血的双膝再次与地面碰撞,发出压抑的闷响。

一众人都笑了起来,只有容轩笑不出来。

他明明折辱了他,却又好像没有。

他朝他跪下,理应卑微到尘埃,可看上去丝毫不见狼狈之态。

容轩莫名有些恼怒……他不经想,如果此刻是那个女人在这里,她一定也会做出和苏巍州一样的选择。

为了保护自己珍视之人,不惜卑躬屈膝,委曲求全。

这是他怎么也做不来的。

怪不得苏巍州说他们是彼此吸引,情不自禁……

没错,他们的确是同一种人……

可是那又怎样……

从她跌入他陷阱的那一刻,她就只能是他的猎物。

容轩忍下千头万绪,“很好,苏巍州,你的确有种。不过这还远远不够,想从我手里接回你妹妹……”

他睨着他,低沉醇厚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一字一句的,“拿我想知道的消息来交换。”

容轩离开了。

苏巍州这才踉跄的站了起来,眼神冷澈如冰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小伶,抱歉,哥哥还不能接你回来……

苏巍州离开之后,宁瑶的确丧了那么一段时日,妆不化,头发也不梳,靠着速食裹腹,不到快渴死的地步绝不喝水,总之就像一个等死的废物。

可后来转念一想,他只是不在她身边了,他还不是好好活在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角落,她何必像个怨妇似的天天唉声叹气,悲春伤秋。

她不能这么颓废下去了!她得支棱起来,得活出自己的价值与精彩!

不然大费周章的出逃将毫无意义。

这么想,宁瑶如同打了鸡血从沙发上弹起来。

热爱生活的第一步,就是先要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

宁瑶洗头洗澡洗脸敷面膜化妆,全套做完,又换上一件青春俏丽的小洋装,隆重的像是要去参加晚宴的富家千金。

不过一出门,她就觉得自己穿的有些过了。

宁瑶忘了,她现在不是在A市那个浮华迷人眼的大都市,而是在一处质朴宁静的小镇。

满大街都是穿着朴素无华捂得严严实实的男女老少,只有她一个人露肩又露了大半截腿,站在人群之中格外显眼,像个风骚的交际花。

本着入乡随俗的原则,她赶紧回去换了一套普通一点的衣服,去了农贸市场,准确的说,是去了菜市场。

热爱生活的第二步,就是先要做一顿丰盛的午餐大吃大喝来犒劳自己。

若说哪个地方最能展现众生百态?宁瑶觉得一定非菜市场莫属了。

这里有为了几毛钱吵得脸红脖子粗的,还有骂骂咧咧抱怨菜不新鲜肉价太高的,还有累死累活依然面带微笑工作的,当然也不乏精明市侩胡乱宰客的……

比如宁瑶就碰上了……

她挑了两条鱼准备回去煲鱼头汤。不知老板是怎么想的,大概要么觉得她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要么觉得她是个智力不够的大傻叉,总之宁瑶准备付钱时,老板看了她一眼,开口就是,“五百。”

宁瑶愣住了,眨了眨无辜的眼,问,“老板,你们这么定价,物价局同意吗?”

大概是没料到她不好糊弄,老板也愣了,然后开始跟她掰扯,“我告诉你哦,你拿的这两条鱼和其他鱼不同,这两条鱼……”

老板琢磨着话术,“你拿着这两条鱼是我这个鱼缸里头最聪明,你看它们的脑袋,又大又圆,用它们煲汤,男人喝了寿命长,女人喝了下不了床,小孩喝了再也不找娘,可不得了勒。”

宁瑶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它们聪明,难道我看起来就像个傻子吗!”

她拿出手机,按了一串号码。

老板问,“你这在干嘛?”

宁瑶答,“打物价局电话!我已经将我们刚才的对话录了下来,我要举报你恶意报价!”

“诶诶诶,小姑娘,这可使不得,咱们小本生意可经不起这么折腾……我把这两条鱼送给你,不收你钱好不啦!”

宁瑶这才收起了手机,接过两条免费的鱼,一副不好惹的警告道,“给我注意点,姑奶奶以后会是这里的常客,再被我碰上你瞎宰客人,别怪我新仇旧账一起算。”

老板一脸衰,“哎哟,我哪还敢啊,我第一次宰客就碰一鼻子灰……我平常都是老实做生意的,这回看你面生,像是外地来的,手上又戴着那么一大颗钻戒,觉得你一定特有钱……”

老板的话提醒了宁瑶,她手指上的钻戒别说是这个小镇显眼,就连在A市也是备受瞩目。先前与苏巍州旅行途中,每次她不自觉的抬个手,捋个头发丝什么的,都会惹来不少关注。

现在想想,当时若不是苏巍州一直与她形影不离,只怕她被一些见财起意的歹徒当成富婆绑架了也不是没可能。

真是细思极恐啊。

第五十八章 有了些野心和底气 宁瑶看了看手指上的玩意儿,想着待会儿一定要找个地方摘下来……可是摘下来之后呢?

扔掉?说实话,她内心还真有那么一丢丢的不舍。不过这份不舍与送她东西的人毫无关系,她是舍不得它的价值。

卖掉?只是这样会不会太没节操,显得她还得靠着容轩才有钱挣。

宁瑶一顿苦思冥想,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那就是把它拿去典当铺贱卖!

买完菜,宁瑶先去了一家首饰店,在专业人士的帮助下终于无痛的将那显眼的玩意薅了下来。

薅下来以后,她又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去了一家典当铺。

老板是个镶着金牙拿着烟斗的小老头。

“估个价吧,”宁瑶将钻戒递给他时,还不忘拿起手机录像。

小老头不解的问,“你在拍什么?”

宁瑶故作老江湖,“你们这里的套路我都懂,我全程都拍下来了啊!你可别给我掉包,然后告诉我说我这是个赝品,最后几十块钱就把我给打发了。”

那老头的白胡子颤了颤,手指颤颤巍巍的指了指一个方向,“你看看那儿是什么!”

“我才不看!”宁瑶立刻防备的盯着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你想趁着我抬头把东西给我换了是不是,告诉你,我可精着呢!”

老头眼角抽了抽,“小姑娘,我是想告诉你,用不着你来录像,我们这里好几个监控呢,就是防着你这样疑心重的人倒打一耙!”

宁瑶看了眼,“嚯,还真是360度无死角。”

她讪笑着收回手机,“呵呵,老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老头没有搭理她,一个劲儿的盯着这枚钻戒看,浑浊的老眼射出精光,“实不相瞒,你这枚戒指,我可以给你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

“啊!”宁瑶蹙着眉,“才五万啊!”

老头瞪直了眼,“不是……”

“不是!难道是五千!我告诉你这个数我可不干!虽说我是想把它贱卖,但这卖的也太贱了点,不带你这坑人的。”宁瑶摆手,“就五万了,少一块钱我就直接拿着东西走人。”

老头似乎有些艰难的点着头,“好……好……”

看他副犹犹豫豫的模样,宁瑶有些后悔刚才的态度,毕竟是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家,她是否太过咄咄逼人了些?

待宁瑶拿到钱走人后,那老头还是保持那副姿态,只是像公鸡打鸣似的高声唤着后面打杂的徒弟,“快,快过来扶着我……我……哎呦,我这一激动,都快中风了,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师傅,什么事情这么激动啊?”

老头看了手里的钻戒,嘴里不住的喃喃,“无价之宝,无价之宝啊……”

徒弟凑上来看了一眼,“有那么夸张吗,我看着就是就是普通鸽子蛋啊。”

“你懂什么,这颗钻源自南非,名叫海洋之心,全世界再也找不出比这还大的天然蓝钻了……这是独一无二的珍宝啊!今天真是走狗屎运了……刚才居然有个不识货的傻子五万块钱就让给我了……我原是想出五千万的……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他的老手不住的发颤,“发财了!我要找个识货的买主,卖个好价钱!”

宁瑶这边还浑然不知自己的举动将会给自己引来危险。

她拿着钱,买着些高级画纸和颜料以及等等作画时需要用到的工具。

提着大包小包的回了家。

宁瑶下厨,煲了碗鱼头汤,又炒了盘辣子鸡,最后以一道清炒时蔬收尾,这么多天终于吃了顿像样的,胃里是满足了,心底却还是空落落的。

没有苏巍州的庭院冷清的不像话,她只能靠着作画来一扫心中落寞。

她画过山水长河,画过飞禽走兽,画过竹兰梅菊,却还是第一次画人。

她凭着自己的印象,在画纸上勾勒他的模样。不知是她画技有所提升,还是他在她心里的模样太深刻,总之画完后宁瑶心满意足,提笔再又画了好几副……

皱眉的他,沉默的他,悠然品茶的他,素手执枪的他,满身伤痕的他,意乱情迷的他……

每副画都不同样,但每副画皆是他。

有天,宁瑶突发奇想,既然自己这么喜欢画,又正好闲的一批,不如尝试一下拿自己爱好当事业。

就连容父那样见过无数名画墨宝的收藏家不也对她的画技欣赏有加吗,她或许可以趁这个机会试一试,不盼名扬天下,只求能够靠自己的能力混口饭吃就行。

首先,宁瑶给自己取了一个艺名。既然是艺名,自然得让人过目不忘,又不能暴露自己的个人信息,虽然她没做一夜爆火的梦,但是也得防着以后也许可能万一火了的可能。

于是她给自己取了一个既瞩目又可以杜绝被陌生人打扰,还完全没有自己影子的艺名:离异带俩娃。

取好艺名,宁瑶又往不少杂志公司、素材公司投了一些自己的原创作品,还在网上注册一家店铺,上传了不少已经装裱好的画作。不但如此,她还可以根据客户需求作画接单,至于定价嘛,她一个小透明的作品自然要卖的比市场价低那么一点。

这样一来,她就开始忙起来,还专门腾出一间杂物间做为自己画室。

她现在每天要么作画,要么就是围着这个古香古色的小镇四处转转,找找灵感。

白日就看看秀丽的风景,夜晚就看看灯火通明,节假日就站在高楼看看人头攒动,饭点时就看看飘荡在半空的袅袅炊烟,傍晚的黄昏,泛红的云霞,河畔的秋风,新鲜的瓜果……一切在她眼中都是灵感。

她在找灵感的同时,也逐渐找到了自己生命的价值。

事实证明,人的事业心是会一步步被激发的,原本她只想混口饭吃,后来不曾想她以低廉的价格和优质的服务竟真让她在业内混出了点名气。得到认可,尝到甜头,她也逐渐有了些野心和底气,不甘心继续做一个不上不下的小画家,开始向一些大公司投了自己的作品和简历。

她也是抱着‘去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的心态。没想到过了十几天后居然真有一家投稿过的公司主动联系她,说是他们公司与另一家大企业有一场联合商业活动,想请她来绘画主题海报,问她愿不愿意接下这个活。

第五十九章 少女与恶龙 宁瑶内心狂喜,心想,愿意,她可太愿意了。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浮躁,她故作矜持的淡淡答,“好的,我先看一下我的行程安排。”

宁瑶将手机拿远笑了差不多一分钟,这才换上一张淡定的面孔,“近来正好有空,这个活儿我可以接。”

“好的,那我把这次活动项目大致发给你看一下,具体的细节之后我们在网上详谈。”对方彬彬有礼的说完以后,又有些难为情的提出要求,“就是有一点,需要您赶下时间。实不相瞒,因为我们的甲方爸爸有些挑剔,已经换了好几个画手,这个活动又近在迟尺,我们需要您在一个礼拜之内完成,可以吗?”

宁瑶懂了,怪不得这样的大公司愿意会找上她,原来是病急乱投医!

都已经换了好几个专业画手了,她能行吗?正在琢磨要不要推掉这活儿,又听对方说,“我知道比较急促,不过我们愿意加钱!”

闻言,宁瑶眼睛立刻一亮,脑子还没做出反应,嘴里就脱口而出,“没问题。”

挂断电话,宁瑶稍微有那么一点后悔,不过更多的是开心,她在沙发上翻滚一阵,又光脚在床上蹦蹦跳跳一圈,这才点开对方发来的文件仔细看了看。大致内容就是需要她以救赎与重生为主题的来设计一幅画。

第一次与这样的大公司合作,虽然高兴,但免不了还是会有些怯意,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担心被挑拣嫌弃,可当看完主题内容后,宁瑶心里的不安一扫而空,甚至还多了几分底气。

救赎与重生?这不正是她现在处境吗!没有人比此刻的她更能体会这一个词的意境了。宁瑶瞬间斗志昂扬,信心满满,停止手头上的一切工作,把所有的精力专注于这件事情。

她熬了几个大夜,描描点点,修修改改,眉眼间尽是专注,手腕酸的仿佛不是她自己的了,终于,随着最后一笔线条行云流水般划过,她的作品也完成了。

这幅画名为?少女与恶龙?。

美丽的少女在华丽的宴会上被英俊的王子吸引,两人一拍即合,走上婚姻的殿堂。可是婚后,王子难改风流的恶习,广纳妃子,夜夜笙歌,受到冷落的少女只能日日来到岸边唱着唤龙之歌,召唤被封印的恶龙,向它诉说心事,告诉恶龙她有多么爱王子,又有多么憎恨那些围绕在王子身边的女人。仿佛已将恶龙当做她失散多年的好友,她对它无所不谈,无所不说。

某一天,恶龙忍不住好奇的问,我浑身恶鳞,目如马耳,凡是见我者无不吓得肝胆俱裂,避之躲之,你不怕我吗?

少女答,不怕,人在难过的时候无法感知恐惧。

恶龙说,令你难过的人,你应该远离。

少女摇头,你不懂人的感情。

恶龙沉默一会儿,说,我可以帮你杀光他身边所有的女人,前提是你不能流下一滴眼泪,否则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少女听完冷漠的答,我恨那些女人都来不及,为什么要流泪!

恶龙笑了, 说,那就好。

它用身体撞击封印,拼尽全力冲破了禁锢,挥舞着巨大的翅膀飞去富丽堂皇的宫殿,用锋利坚硬的爪子挠伤王子拥抱的女人。王子大怒,倾尽举国之力捕杀恶龙。寡难敌众,恶龙虽未受到伤害,却已是筋疲力尽,它奋力飞向王子,企图抓住这个发号施令的男人,却在爪子快接触到他的那刻,听到人群里传来少女的声音。

她尖叫着说,不要伤害他。

恶龙举起的爪子就僵在了那儿,可就在这时,王子抓住了时机,举起手中的长剑奋力刺向恶龙……

绿色的血液像泉柱喷涌而出……

恶龙重重倒地,奄奄一息……

在那一刻,少女听到自己心裂开的声音。

少女此刻终于明白,她对王子的爱不过只是不甘心的执念在作祟,她早已爱上这个每日陪伴她,不厌其烦的听她诉说心事的恶龙。

她晶莹剔透的眼泪如珍珠落下,忏悔的跪在恶龙面前,拿起长剑欲自刎随它而去。

可就在这时,恶龙缓缓凑近,舔了舔少女的脸颊上的眼泪,它身上的伤奇迹般的愈合。

恢复力量的恶龙背着少女冲出了层层守卫的王宫。

云彩之间,少女抱着恶龙的脖颈,问,如果我今天没有为你流泪,你会怎样?

恶龙答,我会死。

少女问,这般冒险,值得吗?

恶龙答,值得。

少女问,为什么?

恶龙答,我这一生从未做过一件坏事,只因外貌丑陋被人类当成邪物封印几百年,这几百年,你是第一个唱歌给我听的人。

最后画面定格在少女伏在龙背上,天高云淡,直上云霄……

交稿的那一刻,宁瑶内心依稀有种读书时候考试完交卷的解脱与忐忑。

不过她并未煎熬太久,对方立即给出了回复她,说,“我们老板很满意。”

宁瑶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样就算成功,搞定了他们公司,还有那个难搞的甲方。

甲方爸爸如果说不满意,她还是得从头来过。

所以还是得继续等结果。

宁瑶隔了一日才收到消息,果然,她没那么好的运气。甲方那边不是普通的不满意,是异常的不满意。

对方向她传达了甲方认为需要修改的几个点。

一:不应该拆散王子和少女。王子只是犯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

二:恶龙勾引有夫之妇,应该写死恶龙,况且人兽恋过于重口味,无法接受。

三:离婚带俩娃这个艺名太丧,家丑不可外扬,马上更改。

看完之后宁瑶不是一般的火大。

这是甲方还真是人间极品!

王子风流就是犯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恶龙拯救少女,却被说成是勾搭有夫之妇……还有,那人居然还对她的艺名指手画脚!!!真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使鬼推磨啊!

她的确想挣钱,但她不要跪着挣钱啊。

宁瑶想了想,在项目书里找到甲方那边某个负责人的邮箱,然后将画改了改,没有通过投稿那家公司,直接就将画发给了甲方。

她改了画,却不是按甲方的思路改的。

少女在受到王子的背叛后,解除封印放出恶龙,借助恶龙的庞大力量一举歼灭王子的国家,然后自立为女王。昔日高高在上的王子成了匍匐在她脚边任由随意抽打的贱奴。恶龙却因得到爱情,解除诅咒,变成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与彼时已是女王的少女情投意合,厮守终生。

甲方负责人在收到这副修改过的画后,有些惊艳的拿给了大boss看,“容总,你还别说,这画虽然没有按您的思路改,但也改的挺有意思的,不失为一种创新。”

第六十章 拿钱砸她 容轩阴阳怪气的冷笑一声,“创新?这是创新吗!这分明就是在向我挑衅。我最近是不是看上去很好欺负?怎么什么人都敢骑到我头上耀武扬威!”

那个女人也是,那些小媒体也是,现在就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画家也敢暗戳戳的与他作对。

那位项目的负责人找到了拍马屁的机会,“怎么会呢,容总您的英明霸气从来都是只增不减,你在我心里就像神一样,神圣威严不可侵犯,怎么可能会好欺负!估计这小画家也不是针对您,只不过这稍微有点才华的艺术家都是这德行,自以为有个性,其实就恃才而骄,目中无人罢了,您就别跟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了。

容轩合上电脑,长腿交叠,从银质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散漫随意的夹在修长的指尖。负责人连忙给他点火,香烟燃起,一时间烟雾缭绕。

“艺术家?你听听她那俗不可耐的艺名,我没见过那个艺术家能把艺名取成这副德行。

他的俊脸在薄烟中若隐若现,刻薄的笑着,“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哗众取宠。在现实生活中没有朋友,没有爱情,存在感弱,得不到关注,所以只能通过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方式去吸引人。”

“那容总,我现在这就去把这个作品给否了,顺便警告一下对方以后若还想要在这行业混下去,就给我夹起尾巴做人。”

“不不不,”容轩仰坐着,微眯着眼笑了笑,“我还不屑对这种叫不出名字的人下手。况且她的画确实也还不错,勉强入得了我的眼,只是这个人,个性确实是强硬了些。”

“那怎么办?”

他眼色一暗,“既然她这么有个性,那就折了她的艺术家风骨。拿钱砸她,砸到她愿意按我说的改为止,我真就不信这个世界上还真有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

负责人听得心里在滴血,“没必要吧容总,谁画不是画啊!”

容轩给了他一个毫无波澜的眼神,警告意味十足,“要不你来画?”

负责人背上一凉,牵强的笑起,“呵呵,开玩笑,这幅画必须是这个不知死活的小画家来画。”

宁瑶也没料到,在她这么作死的闹一出之后,投稿的那家公司还锲而不舍的给她打着电话。起初她还以为对方是来追责问罪的,所以挂断没接,后来实在忍不了这种骚扰,接起电话后直接开门见山,“我是不会跟你们道歉的,你们的合作方与我三观不合,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这个活儿我没法干了,反正你们也没有付钱……哦,对了,按理说你们还应该赔偿我这么多天的损失,不过算了,我宽宏大量不跟你们计较。有缘再会,后会无期,再见!”

“不是这样的,您听先我说完,”对方终于找到一个插话的契机,“我们公司以及合作的甲方都非常的认可您的作品,为了表示与您合作的诚意,我们愿意付您双倍薪水。”

宁瑶心脏抖了一抖,语气明显有些不坚定,“这个……不是钱的问题……”

“我知道,先前的小过节惹得您不高兴了,您看,我现在这就把钱给你打过去,您就按照我们甲方的意见改改交稿就完了,成吗?”

宁瑶正被这句‘我现在这就把钱给你打过去’惹得心里窜出些火苗,马上就被紧跟在后边的那句话打击得无精打采。

“抱歉,虽然你开出的条件很诱人,但是,我不答应!”

“动动手指就能皆大欢喜的事,您又何必这么固执呢?”

“这不是固执,是坚持。每一个创作者她的作品里都表现了她的立场与态度,你们甲方让我改的不仅仅只是一副画,他是想篡改我的人生观、价值观,逼着我苟同他无耻的观念,抱歉,我做不到。”

对方继续用金钱诱惑着她,“我给你三倍酬劳,不,五倍……”

宁瑶赶紧压下电话。

不能再听对方继续说下去了,她的心脏快要承受不住了……她的钱啊,她那粉嫩滑溜的钱啊……

底下的人一层一层的将宁瑶的意思传达上去,容轩听完后的确没忍住诧异的轻扬了一下眉,他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和那个女人一样难啃的硬骨头。

原本他都已经快忘了小画家这一茬,这么一来,倒是重新勾起了他的好奇。

项目负责人见大boss心有不甘,正好自己也想领教一下这位没啥名气脾气还大的艺术家到底是什么路数,于是自告奋勇当着容轩的面给宁瑶给了通电话。

项目负责人胸有成竹的做了自我介绍后,宁瑶十分不给面子的回了句,“哦,你就是那个三观不正目中无人,以为权力在手,天下皆是你走狗的那个甲方啊?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拜拜。”

“等等,这位离异带俩娃的小姐,如果你现在挂断电话,你就失去了最后一次与我们公司合作的机会。”

闻言,宁瑶顿了顿,想听听他能憋出什么屁。

“我想你可能不太清楚我们公司的规模,你可以网上搜一下,但凡是与我们合作过的艺术家,哪怕是混得最差的,现在身价少说也过了亿,名气都是一路飙升……你就算不为钱财这种俗物所动,难道你不想要一个名扬天下的机会吗?”

她不满的反驳,“谁说我不为钱财这种俗物所打动?我可喜欢钱了,我从小家里就穷,所以我对钱一直都有很大的执念。”

负责人愣了,“那你为什么不答应改稿……”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啊。就这么说吧,我现在愿意出十个亿买你的老爹老母老婆孩子,你同意吗?”

“我当然不同意!”

“那你为什么不同意?”

“废话!这些都能卖那我他妈不是个畜生!”

“你马上就那么有钱了,当个畜生又能怎么样?”

“放你娘……”要不是碍于boss在场,负责人差点脱口而出一句脏话。

“看吧,你也不愿意,所以你还来说服我做什么?等你什么时候愿意把你老爹老娘老婆孩子卖给我,我再来与你合作。”

“你——”

看来是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负责人又愤怒又惋惜的摇摇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你知道你拒绝的是谁的邀请吗?你拒绝的是我们大名鼎鼎英俊多金风流倜傥的容总的盛情邀请!你会后悔的,女人!”

容总?不会刚好就是她认识的那个吧?

宁瑶突然感觉到身上的汗毛都在一根一根的立起……

容轩看见自己向来巧言令色的下属也吃了败仗的模样,顿时脸色更加阴沉了,“看你这副无能又爱逞能的样子。”

他伸出手,“把电话给我。”

第六十一章 庆幸自己躲过这次灾难 正当宁瑶敛气屏息的琢磨着要不要向负责人委婉的确认一下他口中的容总是不是容轩时,电话里头就传来了一道低沉醇厚的声音,“喂。”

听见这个声音,宁瑶瞳孔不自觉的放大,额上的冷汗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往下流……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这个男人的声音她简直不要太熟悉!

宁瑶已经可以确定就是他!容轩!!那个该死的、恶劣的甲方!!!

“听得见我说话吗?”他沉郁的问。

宁瑶有些害怕……她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挂断电话只会引起他的好奇,万一引得他闲得蛋疼按着她的手机号一步步的查下去,那她的处境岂不是岌岌可危……

想到这,宁瑶急中生智,她捏着鼻子,用一副可以让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的嗓音开口道,“哇~好迷人的声音。这么好听的声音,想必您一定是个大帅哥~呵呵~您不会就是刚才那个男人嘴里说的那个容总吧~果然光听声音就很风流倜傥呢~人家现在好后悔,现在答应和你们合作还来得及吗~”

电话那头的容轩成功的绷紧了脸。

“您怎么不说话了~我还想再听听您的声音呢~您的声音是那么的磁性澄澈沙哑性感~啊~好迷人,我沦陷了~小坏蛋,你激起了我这个离异妇女内心狂热的火焰,你得负责灭掉哦~~~”

容轩终于忍无可忍的挂断了电话,“滚。”

什么玩意儿!

项目负责人一脸莫名其妙,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向来从容淡定的boss怎么突然间在一个小女子面前发这么大的火!

宁瑶劫后余生般喘着气,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又喝了一些水压压惊,这才感觉到心口顺畅了那么一点。

“以后老老实实接单算了,再也不要瞎投简历了,太吓人了!”

再也不要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一想到容轩那近在迟尺的声音,她就汗毛倒立,双腿发抖……

这个男人,真是她这辈子挥之不去的阴霾。

她正庆幸自己躲过这次灾难,却不知灾难是以另一种方式降临。

晚上,容轩西装革履参加一场盛大的古玩名画珠宝拍卖会,这种活动一般都很有意思,能够看到很多附庸风雅虚荣攀比的面孔。特别是一些刚迈入上流社会的小富豪为了提高知名度,公信力,在拍卖会上挥金如土的买一些自己并不了解甚至都不喜欢的东西,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特出风头,浑然不知已经成了别人眼里的傻叉。

主办方给他安排的座位是全场视线最好的,清晰的可以看见拍卖官手里那只古董花瓶的纹路,不过他向来对古玩珠宝没有兴趣,之所以会愿意来此是想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字画,有就买下来,再去拿去容父的坟前烧给他。他老家人平日就喜欢向人展示自己的收藏品,可不能让他在地下太无聊。

一件一件拍卖品如流水线似的路过容轩的视野,他拍下一幅名画以后就没什么兴趣了,不过还是维持着风度没有离场,到了最后一件拍卖品,拍卖官还故作神秘的卖弄玄虚,“好了,拍卖会临近尾声,我想在座的各种已经都有些乏累,不过等我们最后一件拍卖品呈上来后,我相信大家的疲劳都会一扫而空,都会感慨今晚不虚此行。”

拍卖官兴奋的揭开遮挡的红布,慷慨激昂的介绍,“看,就是它,我们今晚的压轴主角,这枚名为海洋之心的钻戒!这枚戒指上镶嵌着一颗完美无瑕、栩栩如生的蓝色钻石,重达24克拉。呈水滴状,像是一滴蓝色的眼泪,搭配戒托,高贵的气质立马就突显出来了。起拍价1.5亿。”

闻言,容轩一改方才的意兴阑珊,幽冷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台上的那耀眼的有些刺目的钻石。

他眼睛中漫出邪恶的笑。

呵,有些眼熟。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一众争得头破血流的叫价声中,容轩略带兴奋的声音尤为突出。

“5个亿。”

最终落槌成交。

拿着戒指盒的那一瞬,他想,用同样的价格买同样的东西送给同一个人……会不会很有意思?

大概会吧,反正他是这么觉得的。

宁瑶近来与左邻右舍都熟悉了许多,她想,既然打算在这儿定居,就不能把自己封闭起来,与邻里之间搞好人际关系,对她一个独居女生有利无害。

不过,与人熟络之后,麻烦事也就多了些,一些阿姨大婶抢着要给把自己的什么侄儿外甥远房表弟家的孩子啥的介绍给她认识,说她也老大不小了,一个女孩子总是孤孤单单的怪可怜的。

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为了以绝后患,她直接谎称自己已经结婚,老公常年在外面做生意,所以才不归家。

只是她的想法在这些百毒不侵的中年妇女面前果然还是天真。

“哎呀,长年不回家的男人再好都没用,你老公在外面肯定有人了,这种渣男赶紧跟他离婚,正好啊,我有一个刚办完离婚手续的表弟可以介绍给你认识,他长得很帅啊,而且在大城市有三套房呢。”

“呵呵,”宁瑶决定换个方式解决这个问题,“是吗?能有多帅,没我老公帅就免谈。”

“可帅了,我手机里有照片,找给你看。”

宁瑶接过照片看了一眼,整个一无语住了,她虽然没报多大期望,但听阿姨都夸成这样了,想着怎么也应该能看的过眼吧,可没想照片上这人扫把眉,绿豆眼,除了五官俱全,没有任何优点。

宁瑶懒得废话了,直接将回家拿了一副苏巍州的画像‘啪’的展现在她们面前。

“这就是我老公,苏巍州,年龄24岁,身高185,肩宽53,胸围108,臀围95,胸肌又大又结实,还有八块腹肌哦,最重要的是……”她凑过去,悄咪咪的说,“他还很持久。”

“啊!”一些中年妇女顿时面红耳赤的激动不已,“这样的男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是啊,能嫁给这样的大帅哥,他不常回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呸,什么话!他不回家我怎么欣赏他!”

宁瑶不忍心苏巍州被这群如狼似虎的女人这么yy,于是默默收起画,可一些大婶阿姨不乐意了,“收这么快干嘛,给我们多看看啊!”

“是啊,小宁啊,等以后你家那个小苏回来了可要带给我们好好瞧瞧……”张婶少女怀春的笑起来,“我要捏捏他的胸肌是不是真有你说的那么紧实。”

“呵呵,没问题。”她口头答应,心里想的却是,做梦吧你们,休想玷污我家苏大哥!

第六十二章 你日思夜想的男人回来了 这天,镇上李大爷家的女儿就快出嫁,周围人都去贺喜讨喜糖吃,宁瑶最近闲来无事也跟着张婶去凑了热闹,吃了些喜糖,喝碗米酒。当时喝的时候只觉得这米酒入口香甜醇厚,不由得多了喝几碗,可不想才一会儿功夫,她就感觉自己飘忽忽的,脑袋处在清醒与模糊的状态。

“这是什么酒啊,”宁瑶捂着发烫的脸颊嘟囔,看着碗中酒色似海棠香如蜜乳的液体,“喝起来甜滋滋的,怎么跟二锅头似的后劲这么大。”

“忘了你不是本地人,我们镇上家家户户都是酿酒世家,所以我们这里除了小孩之外,就没有不能喝的人……你就当是入乡随俗,锻炼锻炼酒量吧,这米酒是用自家种的优质糯米酿的,外边可喝不到这么纯正的口感,醉在这样的美酒下也不亏了。”张婶豪迈的一笑,又给她盛满一碗米酒端给她,“来,今个儿咱不醉不归!”

“醉?我不要醉!”她抗拒的摇头。

上回江晨的事已经给她留下不小的创伤,她都有些害怕酒这个东西了。人还是得时刻保持清醒,今天若不是不知道米酒也有这么高的度数,她是绝对不会喝的。

“喝!怕什么!我们酒乡小镇可没有不敢喝酒的人,喝大了也别怕,待会儿张婶亲自送你回去,保准你安全到家!”

有张婶这句话,宁瑶这才放心大胆的喝了几碗,别别说,这老米酒的滋味的确不错。

张婶是位魁梧的妇女,长着一米七几的大高个,让人特别有安全感,搀着路都走不稳的宁瑶也完全没压力。

张婶送她回家,还未到门口,老远就看看门口站着几个男人,张婶看了看,狐疑的拍了拍宁瑶醉醺醺的小脸,问,“诶,小宁,是不是你家男人回来了?”

闻言,宁瑶晕乎乎的睁开眼,眼里一片虚景,就看见好多个重重叠叠的黑色人影,不过即便如此,也不难看出为首的那个男人特别出挑醒目,她顿时傻乐起来,“好像是的诶……”

张婶眼神一亮,拖着她大大咧咧的走到那个模样异常俊美的男人面前,先是围他转了一圈,然后兴奋的问,“你是不是就是小宁那个常年不回家的老公,叫……叫什么苏苏苏……苏什么来着……”

男人唇边勾起一记冷笑,“您想说的……是苏巍州吗?”

“对对对!”张婶眼里都是惊艳,“你真人跟小宁画里的一样俊啊……虽然我都忘了画上长啥样,但依稀记得是个大帅哥没错了!怪不得小宁死活不肯改嫁,说什么都要等你呢!”

他捏着拳,总归没有丢失风度,“谢谢你们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

“呵呵,不客气啦,都是邻里乡亲的,”张婶摇晃了几下宁瑶,“喂,丫头,醒醒,你日思夜想的男人回来了。”

宁瑶仍然一副醉态可掬的模样,摇头晃脑的左瞧右看,“在哪呢在哪呢……”

一只略微寒冷的手伸出来,将她强势的拉进一个没有一丝热度的怀抱。

“原来在这儿呢,”宁瑶笑嘻嘻的抱着那个浑身冷冽的男人,手在他胸肌上捏了捏,嘟囔的提醒,“张婶……我上次说……可以让你摸他……那、那都是骗你的,只有我可以摸他……我很小气的……我爱的男人……只能被我摸,虽然你一把年纪,可毕竟也是个女的……你也不行……”

“啧,瞧你那护食的样子!”张婶斥道。

宁瑶发出了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快乐,顺手勾着男人的脖子,满足的将脸贴在他胸口一动不动,如同一只午休的小懒猫。

只是如果她不说接下来那句刺耳的话,他的心情可能会愉悦很多。

她喃喃细语的说,“苏大哥……我好想你……我还以为我们很难再见一面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深情款款。

“哎呦,”张婶见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腻歪啊……小别胜新婚,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慢慢恶心去吧。”

临走时,张婶出其不意捏了把男人的臀部,笑道,“还像小宁说的,真是又紧实又翘。”

他的脸都快比些夜色还黑,身旁的保镖隐隐有些动作,却被他拦下。

“我这次真走了,”张婶还浑然不知的补充,“还有啊,小伙子,虽然小宁总夸你那方面厉害,我也知道你们俩很久没见了,不过晚上还是要悠着点啊,我就住这儿后面,这房子隔音效果不好,我家里还有两个小孩,可不要教坏他们。”

“放心,我会的。”男人极力忍耐着,手臂因压抑怒火都微微有些发颤。

待那女人走后,身边的保镖赶紧上前劝,“容先生,别听那个老三八胡说,苏巍州不能人道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宁小姐和他绝对没有睡过……”

“滚。”

容轩吐出一个字,垂眸看着怀中女人心满意足的模样,瞬间恨不得就这样将她掐死算了。

他拿出她的钥匙打开了门进去,灯都不想开,任由身处一片漆黑中,找到卧室将她扔在床上,整个人覆了上去,做他日思夜想的事情。

她虽然醉了,却异常主动,这种主动与之前她为了哄骗他时的虚与委蛇不同。她是真真切切的在交付自己所有的一切。

她的腿随意挂在他的腰间,胡乱扒着他的衣物,窒息般吻着他的唇,举手投足是那样热情又疯狂。

他陷入了两种极端!

他一边无比享受被她这样的撩拨,一边又异常憎恨现在所经历的一切!

因为她只是把他当成了苏巍州!!!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偷了别人的!!!最可恨的是,他这样傲娇的人本不稀罕做盗贼,可他却完全不想将她推开!

她真的是在任何时候,哪怕现在神志都不清醒了,也都能不遗余力的羞辱他!

可此刻,他更恨自己。因为他发现别说是把她推开,他甚至都不愿意与她分开一点点。

他要她身上都是他的气息,他要她与他紧密贴合不留一丝缝隙。

明明上次她那样摆了他一道,让他成为被八卦媒体穷追不舍的对象,成了亲朋熟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还成了一个没有父亲的儿子。以为再次见面,他会新仇旧恨一起算,可不曾想,比起恨她,他似乎更想她……

或许是因为她喝醉的模样太傻了,他不忍心对一个傻子下手。他费尽心机把苏巍州的妹妹弄过来不也只是好吃好喝的待着吗。

他还不至于拿神智不清晰的人出气。

对,没错。

等她醒过来,他就不会这么仁慈了。他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教训这个阴险狡诈水性杨花的女人!!!

那么现在……

他眼神一暗,手伸进她白嫩的后背,扯出那件奶白色的小衣……

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六十三章 趁人之危的贱男人 隔日,宁瑶醒来时双手还搂在男人腰上,脸埋在他宽阔的怀里,两人以一种亲密无间姿态搂在一起。

虽然已是清晨,不过房间的窗帘没有拉开,屋内光线不好,看起来有些阴沉沉,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她细细回忆了昨天,依稀记得耳边张婶的那句,‘喂,丫头,醒醒,你日思夜想的男人回来了’。

看来真的是苏巍州没错了。

宁瑶忍着身体的酸疼,愉悦的笑起来,甚至将自己重新贴了上去,柔若无骨的小手更加搂紧了身边的人,问,“苏大哥,小伶还好吗?还有你,这次回来,你还会不会走啊?”

没有人回答她。

宁瑶知道身边的男人是醒着的,从他的呼吸声她依稀就可以判断出来,却不知他为何没有回应自己。

她想了想,也是,两人刚重逢没多久,她就一大早提分开的事情,也太不吉利了。

而且他这趟回去肯定没少遭罪,她应该说些开心的,让他不那么沉郁。既然改变不了事情,那就改变心情,这是她一贯的准则。

于是她微微红着脸,有些支支吾吾的小声说道,“不提这些不高兴的事了……对了,苏大哥,你昨晚是不是没戴那个……我这几天又是危险期,很有可能会中招……我还不知道,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呢?虽然我也无法决定性别,但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闻言,身边的人如同一根绷紧的琴弦,浑身僵硬了那么一瞬,宁瑶这才察觉到不对劲,正想起身,却被他的大手强势的摁着脊背重新压回他的怀里。

不对劲……

这种感觉……不像是苏巍州。

而且此时她背上那只手,也不像是苏巍洲的手。苏巍洲的手因为常年拿武器,掌心有层薄茧,而这一只手却是一只养尊处优的手,甚至可以说比她的手还要细腻柔滑几分。

她的心像拴了块石头直直往下沉,与此同时,头顶传来一阵沉冷刻薄的笑声,“怎么,跟我生孩子就需要为备孕做准备,跟苏巍州生孩子就可以随随便便说生就生,嗯?你这差别对待的真是过分了。”

如同一记惊雷在宁瑶头顶炸开!与之对视的那一霎,宁瑶像是跌入万丈深渊。

映入眼前的这张脸,从外貌上来讲,无疑是非常出色的。他五官精致,轮廓立体,一双狭眸透着高贵优雅,笑起来更是绅士迷人……

如果她只是一个陌生人,她可能会被他给迷惑,可惜她不是。

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他只是空有一副好皮囊,扒开这层皮,他就是一滩肮脏腐烂的血肉,恶心至极!

宁瑶二话不说的挣脱了这个危险的怀抱,她双手紧紧的攥着床单,身体不着痕迹的往后挪动,都没发现自己已经临近床沿,“啊!”

她差点就这么摔下去,容轩伸出长臂手疾眼快的揽住她的腰。

此刻她不着寸缕的被他这么搂着,胸口因害怕而起伏不定,看起来别有一番风景,他的眼神就这样毫无顾忌的定格在此处。

宁瑶被这轻浮的眼神看的气不打一处来,“滚开!趁人之危的贱男人!”

被她这么一骂,容轩眼色晦暗了一瞬,然后松了那只搂着她纤细腰肢的手,任凭她毫无防备的摔倒在床下,还刹不住的滚了一圈。

“呜……”宁瑶皱着眉,疼的龇牙咧嘴的揉着臀部。

“好疼……我的腰都摔断了……”她扮作弱者迷惑他,不动声的伸手捡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眼神掠过一丝狡猾,下一秒,飞速的撒腿往门外跑。

容轩没有阻止,甚至眼皮都未曾抬一下,玩味的挑起唇角,看着她逃难似的跑出门,然后不足半分钟的时间又被门口的保镖像是老鹰捉小鸡仔般给逮了回来。

宁瑶突然感觉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

她心死如灰,瘫软在地上。

“不跑了?”期间,男人已经穿戴整齐,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她自嘲的一笑,“不跑了,反正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白费力气罢了。”

“倒是识趣”,他言简意赅的笑笑,伸手想抚着她脸颊,却被她满眼嫌恶的避开。

他并不在意的收回手,直起身子,“这会儿开始躲我了,忘了昨晚自己是怎么在我身下发浪的?”

她被说的脸色惨白,声音也有些底气不足,“我又不知道那是你!”

“你不是很爱苏巍州吗,怎么连他都摸不出来!还是说其实你是故意的,你就是个三心二意的骚/货,就是想跟两个男人滚床单!”他笑,轻轻扫了眼地上的人,一根手指高傲的挑起她的脸,逼她看向自己,“不过这个苏巍州隐藏的很深啊,我们都被他骗了,我还以为他真的是个太监呢,啧,你们是什么时候滚到一起去的?这么说来,上回在孤儿院的事我也没冤枉你,只不过奸夫不是江晨,而是苏巍州。”

她暗暗握紧拳头,不卑不亢的凝着他,“说起来这件事还得感谢你,我和苏大哥是在你安排的那个恶心的拍卖会之后才睡到一起,而且是我主动引诱的他。”

他唇边的笑容骤然冷下。

宁瑶视而不见,思绪飘到那天,继续向他描述着经过,“我还记得,那天很美好,他很在意我的感受,我们两人都很快乐,那种快乐远凌驾于身体之上,那是种灵魂与灵魂的交流,仿佛看彼此一眼就有火花窜出来,你这种自私恶劣的人永远都体会不到。”

“哦,对了,”她还嫌不够的刺激道,“在我没碰他之前,他还是个干干净净的大男生呢,可不是某些身经百战的脏东西比得了的。”

他忍无可忍的捏着她的雪腮,“你找死吗?”

她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他问。

宁瑶答,“我笑你嫉妒的模样……很有趣。”

“你也配让我嫉妒?”

她又笑了,“你心口不一的模样更有趣了。”

容轩恨不得直接撕烂她,宛如当时在父亲书房撕她临摹的那幅画那样。

他沉默片刻,突然扬起唇笑起来,眼角发红,“你是没看见婚礼上我被你抛弃像条丧家之犬的模样,那时候的模样那才叫一个有趣呢!还有我父亲咽气的时候,医院宣布他死亡的时候,我一手操办他葬礼的时候……这一桩桩一件件,你都没看见!你只顾着和苏巍州逍遥快活去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可我却记得清清楚楚!!!所以宁瑶!别太天真了,我是有点喜欢你,但这并不妨碍我恨不得杀了你,知道吗!”

第六十四章 这算不算是给他人做嫁衣 他说了那么多话,像是警告她,也像是在提醒自己。

可是偏偏眼前的女人对他的歇斯底里完全无动于衷,甚至连一丝害怕都没有。

容轩这回是真的怒了,她凭什么,她凭什么这么有恃无恐。

容轩拽着她拉到浴室,将她拖至放满水的浴缸前,不由分说的直接给她摁进了水里……

贴入水面的那一刻,宁瑶心里自然是害怕的。毕竟面对死亡,极少数人能够做到完全的从容坦然。

她拼了命的想摆脱男人的钳制,努力将头伸出水面,结果只是徒劳。她知道,溺水的人死亡的过程很快,大概用不了三分钟她就会因缺氧窒息……可是这个男人真的会杀她吗?

如果他真想她死,又何必大费周张折腾这么久,他直接挑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痕迹的要了她的命,哪需要像现在这样繁琐。

他现在这个举动,只是在吓唬她,顺便欣赏她垂死挣扎苦苦求饶的丑态罢了,她不能让他如愿!

想到这,宁瑶放弃了挣扎,她将自己想象成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偶,安详的闭上眼,仿佛像是在等待着死亡降临。

果然如宁瑶所想,她没再挣扎以后,过一会儿,她就被一股大力给拉扯出来。由于力道太猛,宁瑶一个没站稳,跌倒在潮湿的地板上。

眼前还是一片黑,头发还湿淋淋的往下滴着水。

她剧烈的咳嗽着,很久之后,才平复了那么一点点。

宁瑶缓缓睁开眼睛,仰着头看着始作俑者,才发现他也一直在看着她。

见状,宁瑶勾出一抹挑衅的笑,“谢谢。”

“谢什么?”他蹲下来与她平视。

她脸上都是水珠,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上,明明很狼狈,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谢谢你这么怜香惜玉。”

容轩冷笑,“你知道就好。”

说罢,他起身,将她拽起来,眼神轻浮的在她身上游走,“若不是想着留你还有点用处,我想就这么淹死你。”他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将她抵洗浴台上,拨了一下她的长发,露出白玉般细嫩的耳朵,然后凑上去咬着她的耳垂,轻轻厮磨。

这里是她最敏感的地方。

宁瑶漠然的别过头,“不至于这样吧,你这是禁欲多久了?”

他动作一顿,并未马上回答,而是突然张口像被吸血鬼附身似的咬住了她的脖子,痛得宁瑶皱起了眉。

一个深深的齿痕印在她脖子处。

容轩微微喘息着贴着她的脸,“自从你离开以后,我就没碰过别人了。”

她嗤笑,杏眼含着嘲讽,“这么专一啊,那真得给你立一个贞洁牌坊。”

虽说她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而他还是从她眼神中读懂了她的意思。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他没有乱来!

容轩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自取其辱。何必呢!人家根本不信,也不在乎。

这么想,于是他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脸,玩味道,“就知道骗不过你……不过也并不全是假话,虽然没缺过女人,但只有你最合我心意。”

宁瑶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是吗,那我待会儿可要回趟老家看看我家祖坟有没有在冒青烟。这是何等的荣幸,我真要好好谢谢你。”

他眯着眼,顺着她的话,“不用好好谢谢我,好好伺候我就行。”

宁瑶苦恼的攀着他的肩,凑近打量他,“可是你太脏了,我不喜欢。”

“你又有多干净?”容轩贴着她的脸幽幽的笑道,“你还不是被苏巍州上过了。”

“是啊,所以你赶紧松手,小心我有不干净的病会传染给你呢。”

他手臂抵在墙上,“怕什么,昨晚又不是没做过,要是有病早就传染了,我们俩谁都别嫌弃谁了,嗯?”

“呸!”她忍不可忍的啐了他一口,“别拿你来跟我比!我跟你可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呢?”

“我跟苏大哥是彼此吸引,彼此相爱,他爱我,我爱他,我们发生关系不过是顺理成章罢了,不像某些管不住下半身的禽兽,只是为了图一时之乐。”

容轩听她这么说,身体就涌上一股邪火,他将她揽进怀里,一寸一寸的抚摸,“准备好了么,禽兽又要来图一时之乐。”

宁瑶简直就是气急败坏,“容轩,你越来越无耻了!”

他冷笑,“那也是叫你逼的。”

事已至此,她不得不示弱,“别碰了,我现在还身体还像要散架一样疼。”

“如果现在碰你的是苏巍州,只怕你就不是这种说辞了!”

“……”她狠狠地无语住了。

不过这并不是容轩想看到的结果,“你不是挺会说的吗,怎么现在又不反驳了?”

她看了他一眼,噎死人不偿命的开口道,“我觉得你说的对,我无力反驳!”

他俊脸阴沉,唇边泛着讥诮,“不得不说,你在惹人生气这方面还真是颇有天赋。”

“你在卑鄙无耻这方面也是与生俱来!”

“很好,你就嘴硬吧,待会儿可别求饶!”

他恶劣的从浴室一路纠缠到卧室。他这次并不是为了征服,而是故意恶心她!

他向来在这种事上没什么耐心,这次却像温水煮青蛙似的慢悠悠的磨着她的心性……与她周旋!他是想用这种手段逼她露出丑态。

这个狗男人!!!

宁瑶真想一头撞死他!她宁可他和之前一样,也不愿被他这么戏弄!

她扬起脸咒骂,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栗,眼底都快窜出两簇火焰将他烧毁!!!

他也不在意,别过头悠然看着窗边的风景,忽然说,“如果我没猜错,苏巍州大概都没在这里住过……不然这附近的邻居不可能会不认识他。”

然后又垂眸看着床上咬着唇忍耐的人儿,幽幽叹了口气,“所以等于说这张床只躺过我们两个人,苏巍州这算不算是给他人做嫁衣?”

闻言,宁瑶猛然睁开眼,愤恨的使出全身力量又快又准又狠的朝他的脸扇去。

这一巴掌打得真结实!

他的右脸瞬间多了个巴掌印。

第六十五章 拉良家妇女下水 容轩眯着眼,轻笑了一声,说出来的话如同冰碴,“我还以为你没力气了,没想到居然还这么有劲儿,看来我不用对你客气了。”

他转过她的身体,钳着她纤细的双腕固定在背后。

这次才算是在泄愤。

宁瑶红着眼,骂的一句比一句难听,“畜生!渣男!死变态!”

容轩已经无所谓了,她的任何咒骂都影响不了他分毫。

良久之后,一切声音都结束了。他却还一直不愿离去,捏着她的下巴,低下头不由分说的吻着她,贪恋这一点柔软。

宁瑶被折腾的不行,却也没有放弃要报复他的念头,她张嘴想要咬断他的舌头,可他早一步就识破的移开。

“嗯,”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瓣,“还真是没有一处不香甜。”

她都懒得骂他了,蜷缩成一团,死气沉沉的闭上眼,累的昏睡过去,竟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她梦到苏巍州满是鲜血的脸,梦到他阴郁流泪的眼眸,梦到他决绝的转身离开的背影……

她想要伸出手想抓住他,却在快要触及到他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忽然凭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化作一缕青烟转瞬即逝,留她一个人悲痛欲绝的在黑暗中寻找着他的身影。

与此同时,她在现实中在慢慢的伸出手在探索着,直到摸到一双温热的手时这才会心一笑,她呢喃着,“苏大哥,不要离开我……”

容轩没有动,过了好一会儿等她安稳睡着以后,这才面无表情的移开她的手。

趁着她睡着后,他这才四处看了眼这个她已经生活了小半年的地方。

这里处处都是她的气息,当然,还有另一个男人微弱的存在感……

比如这个裱画框里的旅游景点门票,天南地北各个位置的著名景点都有,唯一不变的就是所有的门票都是两张。

比如茶托里有一对情侣杯,一只有明显使用过的痕迹,而另一只却崭亮如新,仿佛天天有人在擦拭,以便它的主人回来可以随时使用。

不过这些都只是开胃小菜,当容轩推开那间画室后才是真的感受到一种无能为力的愤怒……

这间画室不大,面积大概还不足三十平方,画室内摆放了画案和文房四宝,及各种书画刊物,还有躺椅和几盆花卉盆景,看上去凌乱却也协调。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四面墙上都悬挂着的苏巍州的画像,满满当当……她到底是有多思念他!!!

容轩倒抽口冷气,胸口闷得慌,这种感觉竟比婚礼那天还要难受。

临走前一定要把这间画室给烧了!他这样想!

容轩冷冽的目光扫过一幅又一幅的画,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一幅颇为眼熟的画作之上。

他踱步临前看了一眼,这不就是那个拿钱砸也不肯改稿的小画家的作品吗!当下才算是明白过来那天那通恶心至极的电话是怎么回事,他突然就笑了起来,自言自语,“原来是你啊,呵,真是亏你想得出来。”

容轩看着那画,越来越觉得画中的内容极为讽刺,于是拿起一旁的画笔,将长长的画纸铺展开来,盯着那不染尘埃的纸面,“既然你不愿意改,那我来帮你。”

宁瑶醒来时就看身旁挂着一幅陌生又熟悉的画,像是她的作品,却又是另一种从未见过的画风。

她细细看了眼,才发现原画已经被人篡改了,恶龙被王子举剑所杀,倒在绿色的血泊中,临死前奄奄一息的向王子告知了少女的心意,可王子并不买账,还因恶龙之事迁怒于少女,将她幽禁于冷宫,夜夜折磨临幸……

“怎么样?”他问。

宁瑶冷笑,“你问的是画技还是构思?”

“都可以。”

“画技勉强入眼,不过构思却是狗屁不通。”

他挑着唇,神色淡淡,手指翻了一页,又问,“那这一幅呢?”

宁瑶看了眼,一愣,瞬间抱起床上的枕头砸他,“无耻之徒!”

他画的是方才她被蹂/躏之后熟睡的模样……她海藻般的长发隐约遮住白嫩的背身,浑身青青紫紫的痕迹,虽然没有裸露太多,但依然能感受到那股旖旎淫靡的风情……

宁瑶伸手将那幅画撕得粉碎,他也不拦着,任由她撕个痛快,等她撕完以后才从容淡定的开口,“撕吧,那是初稿,真正的画我已经派人送去给苏巍州了。”

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有病吧,你凭什么把画着我的画乱送给别人!”

“苏巍州是别人吗?苏巍州可是你睡着时都心心念念的人。”

宁瑶懒得理他,抓着头发,烦躁不已。

“怎么,怕他看了嫌弃你,不要你了?”他刻薄的问。

“嫌弃我什么?”她迎上他的眼,“嫌弃我被你这个脏东西给玷污了?”

“呵,嘴硬吧,方才那一瞬明明急得像个没人要的弃妇。”他酸溜溜的嗤之以鼻。

宁瑶面无表情,“我着急是因为怕他担心我!”

他笑了笑,“担心什么,我难道还待你不好吗?给你洗脸给你作画还给你陪床。”

洗脸,就是指把她摁进浴缸想溺死她的那次。

作画,就是方才那副裸画。

至于陪床?真他妈谢谢他!

宁瑶忍耐的看着他,“你这次来到底想怎么样?”

见她终于按捺不住了,容轩这才冷笑,“你说呢?”

她防备的看着他,“你不会是来抓我回去继续跟你结婚吧?”

容轩被噎住了,沉着脸嗤道,“做梦!你已经不配了!”

她深吸一口气,“不配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他继而又说道,“做我的妻子是不配了,但做我的情妇倒是可以。”

他伸手搂着她,语气温柔却蕴含着不可忽视的凉薄,“我想要你像两年前那样乖巧听话,心甘情愿的陪在我身边。”

她此刻真想扔面镜子给他,让他看看自己那副无耻透顶的嘴脸!

宁瑶讽刺的一笑,“容轩,想不到你有拉良家妇女下水的爱好。”

容轩唇边也是挂着一抹讥诮,“你算是哪门子的良家妇女!需要我来帮你回忆吗,当时你主动抱着我的腿,拿自己做筹码,恳求我替你摆平你杀人的事,你忘了?”

“你闭嘴!”她气得都有些缺氧,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对,我是出卖过我自己,但这不代表我会一直出卖自己!妓女都有从良的时候呢,我凭什么要一直陪你玩这种作践自己的游戏!”

他风度翩翩的笑起来,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我早说过了,这个游戏的掌控权在我手里,我们之间什么时候结束,由我说的算。”

第六十六章 打起架来是如此不堪一击 宁瑶实在忍不下这口恶气,忽然看了门口惊讶的说了句,“苏巍州,你怎么来了!”

容轩再怎么精明,此刻这一瞬间也没反应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下一秒,眼睛上就挨了一记粉拳!

“你找死是不是!”他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中计了,捂着青紫的眼,恨不得马上掐死她。

“我不是找死,我是想要你死!狗东西,臭男人,卑鄙猥琐下流下贱!!!”她气得口不择言。

他也气不过,抄起床单将一丝不挂的她裹住,毫无温柔的将她杠在肩上往外走。

宁瑶依旧不肯配合,伸手薅着他的头发,又把他的领带拽下来勒着他脖子……

“放……手!”容轩差点就被勒断气了,他气急败坏的将她扔在院中的美人塌上,手掐住她纤长的脖子,逐渐有收紧的趋势,狭眸中迸发出杀气,“你是不是真以为我舍不得动你!”

她没有说话,一双杏眼睁得圆溜溜的瞪着他,那模样仿佛就是在说:对啊,你就是舍不得动我。

他真的很不喜欢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

容轩手上忽然用力,像是真的要掐死她似的,宁瑶这才觉得自己可能玩过火,有些后怕的掰着他的手,想要从他掌下逃开,却只是蚂蚁撼大树般不自量力。

她拼命的摇头,呼吸也开始越来越艰难,余光中,有抹欣长消瘦的人影走了进来,身上仿佛还带着光……

宁瑶无彩的眼眸如同被人点亮,她艰难的朝那个方向挤出几个字,“苏……大哥……”

容轩恶劣笑起,“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

话音刚落,就听见‘唰‘的一声,一颗石子飞速砸在容轩的手背上,他吃痛的蹙起好看的眉,看向来人,微微眯着眼睛,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居然真的是你。”

得救的宁瑶飞快的跑到苏巍州身边,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贪婪的呼吸着空气,还不忘紧紧攥着他的衣袖……

苏巍州握着她的手,目光迎上容轩眼,“听闻容总在拍卖会上豪掷千金,买了一枚名为海洋之心的钻戒,我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也猜到你一定会找来此处。”

容轩扬眉,看了眼门外,果然带来的几个废物都被迷晕似的横七竖八的躺一片。

他丝毫没有惧意,从容慵懒的坐下,目光在苏巍洲和她身上来回切换,最后定格在两人相扣的双手间,目光阴戾,“苏巍州,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凭自己本事找到我自己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插手!”

宁瑶啐了他一口,“呸!我才不是你的女人!”

容轩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目光犹如猛兽再窥伺猎物的看着她,“不要这么绝情嘛,昨天夜里,还有今天上午……你不是也很快乐吗,抱着我都舍不得撒手,叫的声音三条街都听得见,怎么,下了床就不认人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宁瑶捏紧了拳头,愤恨的看了他两眼,总归是有些难以启齿的转过头看向苏巍洲,“不是的……我没有……”

苏巍州脸色的确晦暗了那么一瞬,他没有再同他废话,直接上前抓着他的衣襟,寒声道,“容轩,我忍你很久了,你欺我至亲,辱我所爱,今天正好落在我手里了,我们就来好好算算这笔账。”

“好啊,”容轩狭长的眼眸寒意瘆人,“听说你不止枪法很准,身手也很利落,正好今天我想领教一下。”

论打架,容轩自然不会是历经千锤百炼的苏巍州的对手,虽然他也爱运动,长期健身,偶尔也会练练跆拳道击剑什么的,不过这些在枪林弹雨中求生存的苏巍州面前,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苏巍州率先一记拳风扫来,容轩踉跄往后退了几步,鼻中有血液流出。

“上来就这么狠呐!”容轩擦了擦脸上的血,挽起衣袖,躲开攻击,出其不意的一拳挥向他的下颌骨。

苏巍州下巴立刻青紫的一片,不过与此同时他也敏捷的抬腿,发狠的踹在容轩胸前,力道之狠辣,容轩闷哼一声,只怕已经踢折了他的肋骨。

檀木桌上的茶壶茶具的碎片哐哐当当碎了一地,几个椅子东倒西歪,茶桌也是摇摇欲坠,就连葡萄藤上的叶子都被震得掉落好些下来……

宁瑶看的颇为激动,目瞪口呆……

她还是第一次看苏巍州出手,动作行云流水,拳拳到肉,一招一式潇洒又强劲,容轩刚开始勉能应付,后来就已经完全不是对手,眼角唇边都是伤,向来精致的衣服也凌乱不堪,哪还有半点平日的高贵优雅。

“打得好!”宁瑶看得兴奋的鼓起掌来,“苏大哥好帅!苏大哥加油!打死这个渣男!!!”

宁瑶知道,容轩平日最要面子,于是狠狠的踩着他的七寸羞辱他,“哎呀,某些人平日里总是一副全世界最牛逼的模样,原来打起架来是如此不堪一击啊!啧,真怂,怪不得平日到哪身边总跟着这么多保镖,得亏是他们护着你,不然以你的性格早被人打死了!”

容轩此刻虽无暇找她算账,却也阴恻恻的瞟了她一眼,仿佛告诉她,赶紧闭嘴!否则有你好看的!

此情此景宁瑶哪里还会顾得上这些,赶紧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她四处张望,忽然眼神一亮,裹紧身上的床单以免它掉下来,又从院子门口捡起一块砖头,“苏大哥,用这个砸死他!”

容轩还没被打死就快被她给气死了!

就是他失神的这一瞬,苏巍州彻底将他打趴,他狼狈不堪的跌在地上,吐了口鲜血……

宁瑶还嫌不够狠的上前拿起砖头想去补刀,却被苏巍州拦下。

苏巍州看着她手里的东西,有些好笑的挑了下唇,“他不能死,小伶还在他手里。”

“小伶为什么会在他手里?”她不可置信的问。

苏巍州默了一会儿,答,“他向苏天鹤提亲,又借着给小伶治病的由头把她困在自己的私人医院。那里守卫层层,除非他主动放人,否则我进不去。”

宁瑶气昏了头,只有扔了手里的东西,“什么,容轩你真他妈不是男人!”

容轩蹙眉,啐了口嘴边的血,指腹擦过唇角,“我是不是男人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怎么,现在看我要娶别人,吃醋了?”

她无语的很,“我看你真是病得不清,该治病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苏巍州将她护在身后,冷淡开口,“容轩,现在吩咐你的人放了我妹妹,我可以饶你一命。”

闻言,容轩扬眉,大笑起来,并不是那种走投无路的笑声,反而像是心里早已有了应对之策的狂妄不羁的笑。

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受伤的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诡异,“苏巍州,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吧?”

第六十七章 杀了他或者废了他 苏巍州没有说话,只听见周围传来一阵参差不齐的脚步声,他手中的枪警惕的指向四周,不一会儿功夫,院子门口聚集了容轩带来了人手。他们已被团团包围,周围都是黑压压的枪口,插翅难逃。

“你真以为我没有防备着你啊!”容轩漫不经心开口。

苏巍州眉头也没皱,直接迅速用枪抵着容轩的额头,“你留有后手又怎么样,你的命还不是在我手里。有你做人质,你的手下不敢开枪。”

“苏巍州,你开枪时从来不说废话,因为对于即将要死的人你不屑与他们废话,”他淡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可是你却与我说这么多话,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你根本不敢杀我。”

“是,我不杀你,不代表我不会折磨你。”他手里的枪从顺他额头慢慢往下移,移到他腿间,冷冽一笑,“容总向来风流俊美,又格外招女孩子喜欢,不知道如果没有了这个玩意儿,桃花缘会不会少一半?”

容轩面不改色心不跳,“你敢朝我这儿开枪,我就把你那个疯疯癫癫的妹妹赏给我这群手下。”

“你确定自己现在有发号施令的机会吗?”

“苏巍州,别想算计我,论斗殴打架我不行,论心机谋略你不行。”他笑,“实不相瞒,我在拍卖会上花天价买钻戒的事情,就是我让人故意透露给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你引过来,来个瓮中捉鳖,所以你妹妹这么重要的人物,我当然事先就安排妥当了!”

宁瑶忍不住打断他的话,“你是瓮中捉你自己吧,你也不看看现在谁更像个鳖!”

“闭嘴!吃里扒外的东西!”容轩残忍阴郁朝她笑了笑,“你今天真的惹到我了,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不知怎么,宁瑶被他的眼神震慑住了,仿佛回到两人初识时他看她的眼神,没有温度,只有距离。没有感情,只有侵略。

苏巍州的枪并未挪开,可是他的眼神已经不再杀气腾腾……

他没有办法,容轩拿住了他的软肋……

苏巍州执枪的手沉重的放下,容轩见状,直接夺下他的手里的枪,换成了他掌握着生杀大权。

“苏巍州,现在该我轮到我了,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才解恨呢!”

宁瑶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震惊到了,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后,她张开手臂拦在苏巍州前面,“你不能杀他!他好歹也是苏天鹤的儿子,你杀了他那老东西不会放过你的!”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他噙起嘴角,又命令道,“给我滚过来。”

她捏着身上的床单,“我不……”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声刺耳的枪响,紧随着苏巍州闷哼一声,他单膝跪在地上,左腿中了弹,源源不断的往外渗着血……

“苏大哥!”

宁瑶面色苍白,立刻想过去扶他,却听容轩凉薄的提醒,“你最好别碰他!你碰了他哪个部位,这枪里的子弹就会打到他哪个部位。”

她动作僵在那儿,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过来。”容轩再次重复,语气极其没有耐心。

宁瑶的目光始终落在苏巍州苍白的脸上,这个时候,她哪儿都不想去,只想在他身边。

直到听见扣动扳机的声音,宁瑶这才吓得花容失色的朝容轩跑去,攥着他拿枪的手,“不要,不要再开枪了!”

他一把揪住着她的头发,“方才你让苏巍州打死我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个态度啊!”

她忍着头皮的疼痛,蠕动着苍白的唇,不得不低头的说,“对不起,我错了。”

这句话不知触到他那根神经,他笑了起来,“你知道吗,在没找到你之前,我曾幻想过你再次落入我手里是什么样……我以为你会服软,会道歉,会求我原谅你……可是从昨晚现在,你只有愤怒,抵抗,咒骂,这还是我们重逢后你头一回这么乖巧!不过……却是因为别的男人!”

他手中的枪再次举起,这次却是瞄准了苏巍洲的两腿之间,“你就这么喜欢他?如果他真的不能人道,你还会喜欢他吗?”

闻言,宁瑶只觉得一丝沁入骨髓的寒意席卷全身,她整个人摇摇欲坠,颤抖的攥着他的衣袖,声音不自觉的弱下来,“不要,我求你……不要这样。”

她撑着几分力气用自己的身体堵在他的枪口前,“是我先勾引他,也我是先爱上他,你杀了我吧……”

“呵,我可不喜欢看这种苦命鸳鸯的戏码,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不想让苏巍州好过!”他只是笑,眼睛犹如染上一层血雾,拉着她的手覆盖在自己拿着枪的那只手上,“杀了他或者废了他,你来选择!”

她覆在容轩手背上的那只手止不住的哆嗦,牙齿都在打冷颤,逃避着这个选择,“容轩,你放了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离开你了……真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你之前的提议我也都可以答应……”

他并没有因她的顺从而高兴,神情一片阴鸷,“还不肯做出选择吗?我数三个数,你若不选,我就替你选了。”

“三……”

她木然的闭上眼,一滴炙热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落在他手上,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响。

活着当然是最重要的……

可是……

这个时候容不得她思考更多。

“二……”

随着两片没有血色的唇瓣一张一合,宁瑶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就被一股大力扯到身后。

他们都没发现是怎么回事,就看见苏巍州夺过那支原本属于自己的枪,不过并没有对准任何一个人,而是对准了他自己的腿间。

“不要!”宁瑶突然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满脸惊恐的阻止,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过……

“砰!”

她再怎么不愿,枪声也还是响起了。

枪拿不稳从那只温暖的手心滑落……紧接着,苏巍州浑身抽搐的蜷缩在地上……

裤子上都是血迹……

如同狂风呼啸,如同末日来临,她的心被一片废墟给埋没,似乎永远没有再见天日的那天。

第六十八章 想死也得我来给你定日子 宁瑶不知是怎么走到苏巍州身边的,她感觉自己此刻就像一缕被黑白鬼勾错的幽魂,浮浮沉沉,无家无根。

直到她伸手触摸到那一滩温热的血液时,她这才有了些清醒。

她伸手抱着满是血抽搐不止的苏魏州,所有的惶恐与不安在这一刻安定了下来。

她苍白的一笑,俯首将脸贴在他脸颊上,“苏大哥,很疼吧……疼了就喊出来,我不会笑话你的……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苏大哥,这点也不永远也不会改变的。”

他痛的发出急促嘶哑的喘息,双?紧紧抓着她的手,?臂上青筋暴起,这个时候,他还不忘断断续续的安慰着她,“抱歉……吓……吓着你……都怪我……这么没用……我想保护的人……一个保护不了……”

她呜咽,“不是这样的……苏大哥,你是你见过我最厉害的人……我们不要因为受到了伤害就去否定自己……该反思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些随意伤害了别人的畜生!”

她捂着他的伤处,感受到源源不断的血液从手掌缝隙里淌出来……得赶紧止血……再这么流下来只怕凶多吉少……

她闭着眼,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良久后睁开,眼里已是涣散无神。

看着不远处的始作俑者,宁瑶的声音如风一般缥缈虚无,“送他去医院。”

容轩冷眉淡目,忽而一笑,俯视着她,“凭什么?反正我在你心里已经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我何不直接把坏事做绝!”

她没有说话,伸手拿起那支沉甸甸的枪,学着他们的动作拉完套筒子弹上膛,然后对着自己额头就准备扣动扳机。

那千钧一发之际,一只脚踢飞了她手中的枪,紧接着,她被一股大力拽起来,引入眼帘的是容轩那张寒冷如霜的脸,“我告诉你,你就算是想死也得我来给你定日子!”

她的神色既冷淡又厌恶,“你拦不住我的。我可以咬舌,撞墙,跳楼,我可以切菜时割到自己手腕,洗澡时滑进浴缸,我就不信,你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着我。”

梧桐树下光影班驳,映在容轩阴晴不定脸上,良久后他终于挑了挑唇,“你很好,苏巍州如果死了,你也不活了是么……好,我救他。”

直至容轩的手下打来电话告知苏巍州已经脱离危险之后,宁瑶这才跟着容轩一起离开了这个居住小半年的庭院。

临走前,容轩恶劣的让手下将这个院子里所有与苏巍州有关的一切都给烧了,他未曾拿走的衣物,他没来得及使用的日用品,他们天南北四处游玩的景区门票,以及宁瑶为他画的所有画像……

火苗燃起,赤红的火焰随风乱窜,肆无忌惮地吞噬着属于苏巍州的一切,随着浓浓黑烟,将一切都化为尘埃灰烬……

摇曳的火光映在宁瑶没有血色的脸上……这场火势太旺,她明明已经清晰的感觉到了燃烧的炙热,可内心却还是凉飕飕的,再也捂不热似的那样寒冷……

她意兴阑珊的转过身,没有一点不舍,看着眼前的这场大火如同在看一场笑话。

容轩不知道,想要毁灭苏巍州一切痕迹,不是烧掉那些可有可无的身外之物,他应该将她也扔进火堆里烧了,这样才是免除后患的最好方法。

因为苏巍州从来不是她身边,而是在她心里。

这场大火引来了不少看客。

当然,不止是这场大火,还有方才的枪声,救护车的鸣笛声……一群人不明所以的小镇乡民被那些黑压压的保镖隔在门外,不让进,也不让离开,因为好些人见到这种情况纷纷准备报警,被夺了手机,控制了自由。

张婶最是热心快肠,估计闹得最凶,所以只有她被人捆了起来,虽然没有受到伤害,却也是气得要炸的对着左右两个保镖怒骂,“光天光日朗朗乾坤,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老娘是谁?老娘可是镇上出了名的霸王花,敢捆着老娘,小心我召集镇上的兄弟干死你们!”

一旁的保镖悠悠的看了这群人一眼,“你们镇上的兄弟不都在这里吗?”

张婶被噎得满脸通红,硬撑着腰杆子吓唬人,“你他妈小瞧谁呢,老娘可不只这点浅薄的人脉!我们镇上就一个天天拿菜刀的大哥还追求过老娘,小心我告诉他,让他带人把你们都砍死!”

闻言张婶的老公先气得吹胡子瞪眼,“好啊,早就知道你跟那卖猪肉的不大对劲,两人整日眉来眼去,你个臭婆娘终于说实话了!”

“你个死鬼这个时候瞎凑什么热闹,老娘是在吓唬他们呢!”

“那镇口就有卖猪肉的,你天天非得多走两里地上他们家去买猪肉!说你们两个没一腿,老子不信!”

“嘿!你还给老娘来劲了是吧!老娘去他们家买猪肉是图他们家的新鲜,你天天吃喝拉撒都等着人伺候,你知道个屁!心眼比你的金针菇还小!”

“你个臭婆娘,不带人身攻击的啊,今天咱们好好唠唠!”

“谁他妈要跟你唠啊!能动手绝不哔哔!”

外患还没解决,两老夫老妻就开始内斗,要不是张婶被绳子捆着,只怕这镇上又多了一个被送去急救的男人。

容轩看了眼,平淡的对她说,“看在这些人平日对你诸多关照的份上,我特地吩咐了不要伤害他们。你去和他们解释一下,顺便道个别吧。”

“怎么解释?”

“随便你怎么解释,别让他们报警就行,毕竟这里不是A市,警察来了多少会有些麻烦。”

随便怎么解释都行是吧!

宁瑶深吸口气,朝他们走去,“张婶,别打了。”

张婶听见她的声音这才停下与自家男人的斗殴,急切问,“丫头你没事吧,家里怎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我看着救护车都来了,你和小苏没事吧。”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上前替张婶解开了绳索,“没事,就是两口子矛盾了,夫妻嘛,哪有不吵架的。”

“丫头啊,你可别骗我,夫妻吵架哪有这么大阵仗的啊,这分明就是黑社会斗殴嘛。”张婶朝容轩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看你们家小苏让人打的,这么帅的一张脸,哎呦真是可惜了。”

宁瑶叹了口气,“张婶,实不相瞒,他被揍一点都不可惜,他活该……我跟你说啊……他骗我说他这么些年在外边做珠宝行业的生意,结果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他是在白马会所做鸭。因为勾搭了几个五十多岁的富婆,被人家老公联起手来找上门算账!这些保镖都是那些富婆的老公派来的,你也别闹了,报警什么就别提,毕竟咱也不占理,也丢不起这个人。”

容轩的脸顿时就黑了。

第六十九章 留恋这种男人会倒霉一辈子 “啊!”张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握着她的手,“你们昨晚那个没?我跟你说,你得赶紧去医院检查检查,小心他传染了什么不得了的病给你!听说那病很吓人的,得了就只有等死的份!”

她点点头,“我会的。”

“还有,赶紧离婚,这种被人用来用去的东西,再好咱也不要!你可千万别留恋这种男人,会倒霉一辈子的,知道吗!”

她挑起唇,“放心,马上就去离。”

容轩的拳已经捏的咯咯做响。

为了防止他发飙连累无辜,宁瑶到此为止,赶紧结束了这个话题,说道,“张婶,我是来跟你告别的,毕竟我家这不争气的惹上这种事,我也怕被人报复,我得搬家了。”

张婶闻言气得不行,看着容轩,指着他的鼻子,“都是你!你说你年纪轻轻做些什么不行,要去干那种勾当!害得我们小宁跟着你受牵连!哎呀,我以后打麻将三缺一找谁去啊!还有小宁做的醉蟹也是一绝,以后再也吃不到了……还有我儿子满十岁生日,我还打算请小宁给我画一幅全家福呢……都因为你这个不自爱的男人,一切都泡汤了!”

容轩眼皮抖了抖,刚要发作,宁瑶赶紧拽着他袖子,“不说了张婶,我们要去办离婚手续,再晚民政局就要关门了!这段时间谢谢你的关照,再见。”

张婶这才收回手,“去吧去吧,赶紧的,男人没一个人好东西,女人离开了男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容轩路过一个啤酒肚大叔身边时,那大叔还将他拦下,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嘿嘿一笑问,“你看我能不能去你们那儿的白马会所做鸭……工资多少不所谓,主要是我也想伺候富婆……”

容轩切齿的笑了笑,“不行,我们是白马会所,不是肥猪养殖地。”

大叔自尊心受到暴击。

等他们远了些,容轩这才开始跟她算账,“这么暗戳戳的整我,开心吗?”

她面色如常,“不开心,如同隔靴搔痒,没劲。”

“怎么就有劲?”

她想了想,“等你死的那天吧。”

他面色一顿,随即唇角扬了一个异常平静的笑,“放心,要真有那一天,我一定捎上你陪我。”

宁瑶看了他一眼,骂了一句,“疯子!”

这才上了车,不愿再多看他一眼,不愿多和他说一句话。

直到回A市路上,宁瑶看到一家药店,喊了声,“停车。”

司机看了容轩,没有直接停车,而是放缓了车速。

容轩问,“怎么呢?”

她面无表情,“没怎么,买点药。”

他懂了,意味不明的挑了下唇角,明知故问,“买什么药?”

宁瑶将包里的化妆镜拿出来递到他面前,让他看看自己那张挂满彩的脸,“给你买点跌打损伤的药。”

他看了一眼镜中自己,明显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现在鼻青脸肿的模样,不知从哪拿出一副墨镜戴在脸上,遮住一大半的伤。

呵,还挺有偶像包袱,宁瑶嗤之以鼻。

他嗤笑,被墨镜遮住的脸露出几分令人胆颤的邪佞,“你会有这么好心?我没被苏巍州打死你很失望吧!”

她神色淡淡,“怎么会呢,我特别心疼你呢,这不,我现在还想着你的伤,要给你买药呢。”

容轩有些冷淡的抽了下嘴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

“你想买避孕药是不是?”

“对啊。”她毫不遮掩的直接点点头,“我觉得以我们两人现在的关系不适合有孩子,这样会给孩子幼小的心灵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也会给他的成长之路带来不必要的伤害,长大以后他轻则人格扭曲,重则心理变态,你也不希望拥有一个这样的小孩吧?”

他不得不佩服她的心理素质,在经过那么惨烈的事情以后,她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跟他周旋。

“无所谓,有一个你这么心理素质强大的母亲,我觉得我们的孩子不会走上歪路。”

“恰恰相反,心理素质强大的人更容易走上歪路,你看那些电锯杀人魔,东京碎尸案……哪件不是心里素质强大的人干的,稍微弱一点的人都干不了这种畜生行径。”

“无所谓,畜生就畜生,自己的孩子还分什么高低贵贱。”

宁瑶唇边勾起一丝讥讽,“那你去找别的女人给你生个小畜生,我的孩子,他必须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下快乐长大,必须拥有健康善良的正常人格。”

他凑近,墨镜底下的狭眸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晦暗,“你的孩子?苏巍州都那样了,你以后要给谁生孩子啊?”

宁瑶嫌恶的往后挪了一些,“离我远点,你这副模样丑到我了。”

他神色僵硬在脸上,默默的沉下嘴角,将脸别过去看着窗外。

宁瑶又说了句,“停车,我要下去买药。”

司机再次默默了看了容轩一眼,看他微微颔首以示同意,这才敢将车子停在路边。

宁瑶下车以后,紧跟在后面的后车立刻也停了下来,马上就有好几个黑衣墨镜的保镖跟着她进了药店。

药店老板吓得不轻,“你们找错地方了,我这儿不是银行。”

宁瑶也烦这阵仗,懒得解释,“你们店里所有的安全套和避孕药我都要了。”

“啊……哦……”药店老板脸色苍白的去给她拿了。

老板大概没料到他们临走时还会把账结了,惊讶之余还有些高兴,跟捡到一笔钱似的。

上了车,容轩看了眼她手里一大堆的东西,略有所思挑了眉,“看来你已经做了随时跟我上床的准备啊。”

见他这样理解,宁瑶嗤笑,“我前几天看了一个新闻,说是生活在印度的女孩,每次出门都会携带安全套,因为印度的强j谋杀案一直处于高发状态,我只是觉得我现在的处境和她们很像。”

他笑容明显僵了僵,突然想起什么,又问,“你不是说要给我买跌打损伤的药,药呢?”

她轻描淡写,“忘了。”

“你自己的药怎么没忘?”

她本想喝口矿泉水把药吞下,闻言顿了顿,冷笑几分,“我自己的药?如果不是你,我至于吃它吗。这药吃了对身体又没好处,你以为我乐意吃它?”

“那就别吃,生个孩子也挺好。”

“不吃药就打胎,我说了,我不给大畜生生小畜生!”她嘴角微弯,带着七分冷三分嘲,补了句,“反正又不是没打过。”

容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干净利索的将药粒吞下。

第七十章 你是谋财还是害命 兜兜转转,还是再一次回到A市。

私人飞机刚落地,接机的侍者就迎了上来,恭敬地为他们打开车门。

到了A市,就相当于回到他的地盘。容轩手底下的人几乎都撤走了,只留下一个贴身保镖,以及驾驶室的司机。

司机不是先前在小镇给他们开车的那位。他们到了机场后就是兵分两路回来,现在驾驶座上的司机已经换了一位。这个角度,宁瑶只能看见那人的背影,虽然他佝偻着背,但她隐隐觉得有些眼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却记不起来在哪见过。

她本就满腹心事,自然也没想太多,听见一道清脆的玉珠碰撞声,侧脸一看,原来是容轩手中把玩着一串佛珠,细细捻着那一颗颗翠绿欲滴的玉珠。

她不由得嗤的一声笑,“知道自己作孽太多,在为自己祈福吗?”

他看着窗外的夜幕,清冽的声音响起,“治疗失眠用的,自从你逃婚那日起,我便夜夜睡不安稳,听说捻佛珠可以使人心平气和,消除杂念,所以试试。”

“有用吗?”

容轩垂眸,握着她光洁如玉的手,若有所指道,“还是你比较有用。”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宁瑶根本不抬眼看他,“你现在这副模样太吓人,我今晚不想跟你睡在一起,等你脸好了再来找我。”

容轩闻言倒并不生气,反而还有几分愉悦挑眉,“看不出来你还是个以貌取人的家伙。”

她嘴角忽弯,推开他,“起码那个时候,我对你只有恶心。”

容轩知道她正在气头上,不会有任何好话,所以也懒得自找不快,直接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此时已是凌晨,司机又是走的郊外,除了他们的车基本没有什么车辆,保镖困意袭来,受不住的打起了盹。

宁瑶闭上眼就是苏巍州那浑身染着血的场面,所以除了司机,车内就只有她一个人睁着眼。

渐渐的,宁瑶察觉到不对劲了……周围很暗很暗……而这条路已经绕得偏得不能再偏,完全避开了他们的目的地。

不对劲!

“停车!司机有问题!”她震惊的大喊,惊动了所有人。

坐副驾驶的保镖惊醒后下意识的想要掏枪,却被司机事先有所准备的先一步解决掉!

枪响,又是枪响!她今天一天听见太多这个声音。

一朵血色的大红花在保镖胸口绽放,顿时,血腥味席卷了整个车厢。

容轩敏捷的伸手扼住司机的脖子,去抢夺他手中的枪支,没人掌握方向盘的车辆像一只无头苍蝇左歪右撞,宁瑶死死的握着扶手, 控制着平衡,她想打开车门跳车离开,车门却被锁得死死的。

既然逃不了,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应该跟容轩统一战线,否则他们谁都活不了。车内已经有一个死人了,她不想变成第二个或者第三个。

趁着司机被容轩缠住,宁瑶一边伸手去拿已经成了一具尸体的保镖手中的枪,一边温声细语的试图说服司机,“有话好好说,你是谋财还是害命?先把车停下来!不然我们都活不了!”

“活不了……那就一起死吧!”那司机艰难的开口,声音竟是那样耳熟。

“江晨!”容轩与宁瑶几乎是同时叫出这个名字。

愣神之际,体力消耗得差不多的容轩此刻已经被江晨彻底挣脱开!

刹车发出刺耳的尖锐声,车子停下来的那一瞬,宁瑶惯性往前仰去,终于拿到的那只枪。

可是与此同时,漆黑的枪口也抵住她的额头。江晨转过身来,脸上浮现出一抹阴森诡异的笑,“宁瑶姐,好久不见啊。上次多亏了你不跟我计较,我才能从容总手里活下去。不过很抱歉,你可以放了我,但我实在不能原谅你。”

她睁大眼睛,趁着夜色昏暗把枪藏在衣袖中,将它一点点、不准痕迹的往容轩的方向移去,“你是来找我寻仇的吗?”

“废话!”江晨斥了一声后,对容轩说道,“现在她的命就捏在我手里,想要她活下来,把你现在账上可以周转的钱都打进我账户。”

“钱给你,你就会放人吗?”容轩察觉到她悄悄挪过来的东西,碍于江晨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并没有接过,而是装作不经意的扶着车门,动作微小的伸手按了门边隐藏的橙色按钮。

“那就要看你配合的程度了。”

“那如果我不配合呢?”

“你不配合我就杀了她,然后再杀了你。”说罢,那冷冰的枪口更用力的抵住宁瑶的额头。

她下意识的打个寒颤。

“别激动,”容轩看着她吓得苍白的小脸,似笑非笑的对江晨说道,“我劝你不要做些蠢事,你杀了她又怎么样,钱也拿不到,还杀错了仇人。”

江晨愣了一下,“杀错仇人?什么意思?”

宁瑶也是不解的眯了眯眼。

容轩无力的叹了好几口气,“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本是觉得没有必要说,但现在好像不得不说了。”

他稍微有些古怪了一瞬,嘴角弯了一个非常明显的笑容,在两双眼睛注视下,不紧不慢的缓缓开口,“其实你哥哥南夜,是我杀的。”

宁瑶与江晨皆是怔然。

他继而补充,“当初,是我故意拖延了救护车回医院,让南夜失血过多,错过最佳抢救时间。”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为这个女人开脱!”江晨狞笑,“想不到容总还是个痴情种呢。”

“我骗你做什么?给别人泼脏水的你应该见过,但你见过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吗!” 他有些不耐烦,一脸正色,“我看南夜不顺眼很久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既可以除掉成天围着我转的一条哈巴狗,也可以让这个女人走投无路的来求我庇护,一石二鸟,何乐不为呢。”

闻言,宁瑶的瞳孔因震惊而骤然放大,“我一直觉得奇怪,我并没有刺中他的要害,刀扎得也不深……而且红罂粟附近就有医院,救护车不到十分钟就赶来了……我说他怎么说死就死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在搞鬼!!!”

容轩无视她要吃人的眼神,恹恹一笑,“江晨,现在知道你手里的枪该指着谁了吧。”

第七十一章 A市也该重新洗牌了 见他没有丝毫悔意的侮辱死去的亡兄,江晨双眼血红的看着他,咬牙切齿,“容轩,我杀了你!”

江晨持枪的手腕上猛然指向容轩,与此同时,容轩猛然趴下,欲拿起宁瑶递给他的那支枪,却不想竟又被宁瑶抢先一步重新拿回自己手里!

“你——”容轩脸色一变,以为自己凶多吉少,却不想,只有扣动扳机的声音,并没有枪声响起。

三人皆是一震。

江晨不可置信的看着手里的枪支,“没有子弹,怎么会没有子弹……”

慌乱中,他揪住宁瑶的衣襟,俊秀的五官因愤怒和害怕扭曲在一起,“这支枪是我当时在孤儿院从你行李箱里拿出来……里面怎么只有一颗子弹!”

行李箱……宁瑶突然想起来……那是那晚在孤儿院,她从苏巍州身上搜出来的枪……

想起苏巍州,宁瑶眼睛一涩,心里又多了几分仇恨。

她捏紧手中的那支枪,略略勾了勾唇,现在她是这里唯一一个握着致命凶器的人。

她绝不能错过一次机会。

宁瑶目光冷冷的投向容轩,突然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话却是在对江晨说,“用这把枪,这把是我从刚才被你打死的那位保镖大哥身上拿的,这支枪里……绝对有子弹!”

听她这么一说,江晨立刻伸手就要去抢,宁瑶却倏然的收回了手。

他扑了个空,恼羞成怒,“你他妈玩我呢?”

宁瑶弯着眉眼笑了笑,惬意的摇摇头,“你当我傻啊,我把枪给了你,你杀了他以后,下一个杀的人就会是我了。”

“不会的!把枪拿来!”江晨迫切的向她伸出手,“我保证不会伤你分毫!”

“你的这些屁话留着哄鬼去吧!况且你之前还假模假样的接近我,摆过我一道,忘了吗?我更不会信你了!”宁瑶嗤之以鼻,想了想,吩咐他,“把车门解锁,你们两人下车,走之前我会把枪扔给你,我将车开走,任你们两狗咬狗去。”

对于这个提议,江晨倒是十分赞同,他此刻已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只要能让他复仇解恨,他都可以答应。江晨解锁车门,径直下了车。

短短弹指一挥间,容轩脸上的从容镇定再也挂不住了,他看着她,目光淬了毒般。

不久前她还为了让苏巍州脱离危险而卑躬屈膝的求他,如今达到目的就毫不犹豫的要置他于死地,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他沉冷的笑声响起,“我一心想着怎么救你,你却只想让我死。很好,你给我的惊喜我真是永生难忘。”

她歪着头一笑,“可惜,你的永生今晚就到此为止了。”

容轩静静地看着她,狭眸中一缕捉摸不透地晦暗在浮沉,“你当真半点不恋旧情?”

“旧情?”听他这么说,宁瑶大笑起来,笑得眼角都溢出了眼泪,“我们之前哪里有过旧情!我们之间从来都是阴谋算计!就连那天,我以为自己伤了南夜,闯了天大的祸,可怜兮兮的抱着你的腿求你救我,连这些都是你事先算计好的,就等着我自投罗网!像你这种以作恶为乐,喜欢将别人玩弄于股掌的人,不配谈感情!”

不知怎么,他似乎很开心,想发笑,结果刚弯起唇却猛然的捂着被苏巍州踹伤的胸口咳嗽起来,良久后平复,才缓缓道,“我喜欢看你歇斯底里的模样,你若是太平淡了,我才要伤心……这是你爱过我的证据。”

她眼眸透着讥诮,并没有否认,“可是我很后悔,你让一个满眼都是你的女人觉得自己瞎眼,你让不图你钱的女人变得在你身边除了钱无所可图。一个男人做到你这个份上,真的是很失败了。”

“你们两个说够了没!”他们两人的谈话已经耗尽了江晨的耐心,他不耐烦的敲了窗户,看了眼容轩,“容总,是你自己下车,还是我来请你下车?”

容轩抬腕看了下时间,“好,我下来。”

他打开门的那一刹,远处隐约有警笛声响起……

江晨先是皱了一下眉,后来才恍然大悟,“你他妈车上装了一键报警按钮是不是?你早就偷偷报警了,刚才都是在拖延时间!”

江晨气不过,上前揪着容轩的衣领,将他从车子拽了下来,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宁瑶趁乱赶紧爬到前面的驾驶座,发动引擎后将车子180度拐了个弯,看准机会,把手里那漆黑的枪支在空中抛出一个弧度,“江晨,接着!”

容轩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让他拿到那把枪!

两人奋力制衡着彼此,都想去拿那支枪取对方的性命,宁瑶还想看看这出好戏最终到底鹿死谁手,却听到警笛声逐渐明朗,她只有一刻都不敢耽误的踩下油门,一路疾驰。

宁瑶有些失望,因为她知道,A市也就是看着光鲜亮丽,其实从里到外都烂透顶了,财阀一手遮天,官僚助纣为虐,这里的警察无疑是容轩的保护伞。他们来了,容轩就可以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

正当她有些失望,失望容轩还是没能遭到报应时,远处出其不意的传来一顿杂乱无章的枪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宁瑶终究还是压抑不住好奇的踩下刹车,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她看见那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如同一栋被震垮的高楼般轰然倒塌……

那一刻,她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发颤……

她哭了,喜极而泣。

宁瑶不眠不休,以最快的速度买了高铁票赶去了抢救苏巍州的那家医院,可是被护士礼貌的告知,那个男人已经不告而别。

她打他的电话,打不通,怎么也没人接,只好打了徐并的电话。

徐并诧异的答,“不知道啊,他不是去找你了吗?你们现在没在一起啊,发生什么事了?”

宁瑶没有跟他说具体情况,只是说如果有苏巍州的消息,一定要记得第一时间通知她。

徐并挂断电话,看了眼坐在阴暗处的男人,叹了口气,“你说你这是何必呢,我看人家爱你爱得要死,哪里会嫌弃你。”

男人的声音很轻,如淡雾般潮湿和缥缈,“我知道她不会嫌弃我,但我嫌弃我自己。”

徐并只是惋惜的啧了一声,蹙眉没有再继续劝他,只是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深邃的眼掠过一丝冷芒,“听说容轩出了事,趁着这个好机会,我想,A市也该重新洗牌了。”

“嚯,野心不小啊!打算怎么做?不会是重新拾起你那些老本行吧,我告诉你,涉黑容易洗白难,做个正正经经的生意人算了。”

他没有答,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这一次,他要去做一件他想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做的事情,即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也要做。

如果注定无法看见光明,那就在黑暗里摸索着走完这一生吧……

第七十二章 没有人喜欢被俯视的感情 又过了好几天,宁瑶明显感觉到了,苏巍州是有意在躲着她。

她大概能猜出几分缘由。

他本就因成长环境造就了天生阴郁的性格,现在又遭遇那般打击,只怕内心正受着前所未有的煎熬。

宁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再次返回A市,意图打听他的消息。因为之前婚礼逃跑的缘故,她为了不牵连无辜,切断了于谢玲的一切的联系,所以现在想去找谢玲,只得去那个地方。

那个她噩梦开始的地方。

红罂粟还是老样子,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无数的嬉笑怒骂与莺歌燕舞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盛大又虚张声势的欢场。

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天,容轩是死是活还未曾有消息传出来,不过宁瑶猜想他绝对活不了。当时那样犀利的几声枪响,别人没听见,她可是听得真真切切。容轩他再怎么厉害,不过也只是凡胎肉体,不可能抵得住具有超高穿透性的子弹。

她想,这件事之所以迟迟没有爆出来,估计他们公司董事会在刻意压制,以免影响公司股市走势。

这也是她为什么敢再回A市的原因。

不过即便如此,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做了与平时穿衣风格天壤之别的乔装打扮。大浓妆,大墨镜,一头假发卷而及腰,穿着一条从夜市随便买来的廉价吊带裙,配上平日极少穿的高跟鞋,一瘸一拐的走进那个骄奢淫逸的大夜场。

玲姐今日不忙,垂头噼里啪啦的拿着计算器算着账,忽然闻到一阵劣质脂粉的香水味,皱着鼻子抬起脸扫了她一眼,马上低下头继续手中的活,训斥道,“赶紧把你香水给我换了啊,这是什么遭天谴的鬼味,红灯区那群徐娘半老的女人都不带这么喷自己的。还有你那身衣服,俗不可耐,穿成这样怎么会有客人点你!”

敢情是拿她当这里的小姐了。

宁瑶笑了笑,故友重逢,心情愉悦,难得起了几分开玩笑的心思。

她不动声色的绕到谢玲身后,柔若无骨的手爬山似的一点一点搭上她的小香肩,娇滴滴的语气说道,“人家又不想接客,人家只想好好陪着姐姐呢。”

谢玲娇躯一震,立马从手底下的桌子里摸出一瓶防狼喷雾,见状,宁瑶赶紧摘下脸上的墨镜,恢复正常的声音,“自己人!冷静,冷静!”

谢玲瞳孔放大,愣了几愣后,脸上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当即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宁瑶妹子!啊!没想到咱姐俩有生之年还能再见面!”

她也高兴,用力拍了拍谢玲的肩,“好了,勒得我快喘不过气来!”

她看了眼嘈杂的四周,“玲姐,这里太吵,我还没吃饭呢,咱姐俩找个地方下馆子去,好好的聊一聊。”

她们来到一家地道的川菜馆点了几个菜。

最开始宁瑶是压根吃不得辣,跟着玲姐待久了,两人连口味都相似了。这么多天,宁瑶也就这餐好好吃了一顿。

两人兴致都很高,提着酒杯边吃边喝边聊,聊了彼此的近况,聊了些家长里短,谢玲这才聊起了容轩。她看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好奇的问,“我听人说容轩出事了……这事是不是跟你有关?他一出事,你就敢在A市现身,说明你知道这事的,对吧?”

宁瑶唇畔一弯,她何止是知道,这件事还就是她一手促成的呢。

她一笑,头微微一仰喝了一大口酒,这目光灼灼的看着谢玲,问,“他死了没?”

闻言,谢玲端正了身子,悠哉的摇了摇头。

“没死?”宁瑶感觉身体一下被抽地空荡荡,手里的杯子都拿不稳了。

看她这反应,谢玲好笑的挑了下红唇,“我不知道,我也是听人说的,他貌似伤得很重,就剩一口气,A市的医疗机构都束手无策,人已经转移到国外的重症病房。”

宁瑶这才平静了许多,心里也总算有些了安慰。

“你就这么想他死啊?”谢玲笑了笑,“你逃婚之后他都快气死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颓废了不少。”

“对了,”谢玲不知想起什么,挑起柳叶弯弯细眉笑道,“你走的着半年,我发誓啊,他身边就没有过女人了,他的那个小继母趁着他空窗期想勾引他,被他直接扔进红罂粟做小姐了,现在都快在这儿混成了头牌。”

宁瑶蹙着眉,不由得挖苦,“玲姐,你还真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明明知道我讨厌他,还一直在我面前说他的好话!”

“天地良心,我可没有说他什么好话,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闹成这样挺不可思议,”谢玲歪着头,笑的是一脸无辜,“我也算你们两人一路走来的见证者了,亲眼看着你们两人互生情愫,互相勾引,互相纠缠,然后又是什么误会,折磨,到最后演变成了你躲他找,你逃他追……啧,真够折腾的,这样也没能修成正果。”

说起往事,玲姐也是像打开了话匣子般,“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容轩属实奸诈,我记得当时他看上了你,没少让人向我来打听,偏偏自己死要面子拉下不脸,给你设那么大一个圈套让你主动往他怀里钻,后来还为了给你报仇,硬生生拖死了南夜,够狠够阴。”

宁瑶都没眨一下,“给我报仇?明明就是他自己看人不爽,借我的手来杀他罢了,还害得我真当以为自己杀了人,这么多年午夜梦回时没少梦见南夜变成厉鬼向我索命。”

“所以说容轩够阴,他若真要南夜死,有一百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可他偏偏选择这种,就是因为他想在你面前表现自己,显得自己可以保护你,可以让你依靠,让你舍不得离开他。”

“这根本就是一种情感控制的手段,”宁瑶嗤笑,“把自己当成伟大的救世主,把我当成一只可怜的宠物,居高临下施舍、援助,其实就是想表达:看吧,我帮助了你,你应该好好感谢我、报答我。”

谢玲认可的点点头,又道,“不过他的确在你身上耗费了不少的精力,你可以说这是一种手段,但你不能否认他的确爱你。”

“那又怎么,没有人喜欢被俯视的感情,”她默默吃着菜,“任何一段关系,唯有平视、尊重。才有可能长久维持下去。而他做的那些事……”

她脑海中又浮现出苏巍州疼的浑身抽搐的模样……

宁瑶话说到一半就止住了,她不愿再多说,只是拿起杯子与谢玲碰了一下,“若是我的姐妹,就跟我一起祈祷他客死异乡。”

谢玲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好吧,你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尊重你的一切想法。”

她心头一暖,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缓了缓心头的百感交集,这才问,“玲姐,这段时间……你有听人说起过苏巍州吗?”

第七十三章 他现在一定很孤单 这一问,宁瑶其实并没抱多大希望。

苏巍州向来不合群,做事全凭心情,独来独往惯了,哪怕对方是可以结交的权贵,只要他看不上眼,照样不搭理人家。

所以平日红罂粟里流传的都是于他不利的消息。

她想,苏巍州一定是避开了俗尘凡事,在这世界某个角落缓解心情,却不想这么问之后,谢玲立即讶异的点了点头,“你不知道吗?苏巍州现在已经接替了苏天鹤的位置,又开始干回以前的老行当,A市现在所有的黑暗势力都是他在把持。”

“咣啷……”

宁瑶手中的杯子突然拿不稳的掉在桌上滚了一圈,她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问,“那……苏天鹤呢?他们父子向来关系不好……苏天鹤还活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愿意拱手让位给他?”

谢玲替她把杯子拾起,又说出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谁说苏天鹤还活着呢,他死了,就在前天,被一辆卡车碾死的,不但死了,并且死状惨烈。”

谢玲将她听说的消息如数告知,“听说啊,苏天鹤的头颅与身体完全分离了,脑浆混着血液流了一地,连个全尸都没有,啧,那画面想想就瘆人。”

宁瑶向来冷静的眼眸中泛着不可忽视的沉重,“肇事者抓到了吗?”

谢玲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抓到与没抓到没有什么区别,我听别人说啊,肇事的司机不过是个收钱办事的傀儡,他本来是癌症晚期,命不久矣……还有人说啊……”

谢玲顿了顿,有些顾忌的看了她一眼,“还有人说……这件事就是苏巍州干的……是他杀了自己的父亲!想来也是,苏天鹤行踪诡秘,出门还总有人暗中保护……如果不是被人出卖,想要那老东西死,只怕是难如登天……”

不知是空调开太低还是怎么,宁瑶只觉得周身如同浸泡在寒冰深潭,冷的可怕。

她更加确定要立刻马上见到苏巍州的念头。

他现在一定很孤单。

可是他显然是有心躲着她……她该上哪去找他……

宁瑶突然想到,按照习俗,人死了要在家里停尸三天方可安葬,算算日子,苏天鹤出殡之日应该就是明天。

想到这,宁瑶心里立刻就有了主意。

无论苏巍州有没有弑父,那都只是外界的猜测,没有实际的证据。作为苏天鹤唯一的儿子,苏巍州不可能不出席葬礼。因为如果连自己父亲的葬礼都不参加,等于坐实了外界的传言,昔日跟随苏天鹤的那些手下,又怎会服他。

所以在明日苏天鹤的葬礼上,她一定可以见到苏巍州。

次日,天气不算好,斜斜细雨,扉扉绵长。

宁瑶身着一条应景而不失礼节的黑裙,未施粉黛,长发随意挽起,就来到了举行苏天鹤葬礼仪式的松柏陵园。

这场葬礼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前来吊唁,门口设有严格的守卫,还会挨个检查请柬、核对身份。

宁瑶自然是没有请柬,不过她还想要硬着头皮试试。

守卫请她出示请柬,她从手袋里拿出苏巍州的那支枪,立刻吓得他们纷纷拿枪指着她,她赶紧把手里的枪递给他们,急忙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是苏巍州的朋友,这支枪就是他送给我的,你们帮我向他通传一声行不行?”

守卫看一眼枪,面无表情,“也就是说你没有请柬?”

“请柬我弄丢了……这个不是一样嘛,这可是苏巍州的贴身枪支,你们可以找他确认一下!”她讪笑的搓搓手。

“哼,没有请柬,别说是贴身枪支,就算是贴身内裤也不行!”守卫直接没收了她的枪,铁面无私的说,“请回吧,没有请柬不能入内,这是规定。”

这是目前她能想到的见苏巍州唯一的机会了,她当然不甘心就这样走!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动静闹得越大越好,这样才能吸引到苏巍州的注意!

想到这,宁瑶故意装出一副牛逼的不得了的模样,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后,轻蔑一笑,“你们知道上一个这样拦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闻言,几名守卫面面相觑,像是在确定了什么,彼此之间点了点头,然后不约而同的上来架着她往外走。

“诶,你们怎么这样,你们应该打我,骂我,闹出点动静来,你们简直就是不讲武德!”宁瑶狼狈的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拖着走,正当她无语问苍天的时候,一个轻挑的男声传来,“喂,你们知道她是谁吗,就敢这样对她,小心你们老大知道了拿枪挨个崩了你们这群饭桶!”

宁瑶朝说话的人看了一眼,很高,很白,很帅,但不认识,也没见过,只是隐隐觉得他的声音很熟悉,不是像是第一次听到。

那个男人的话明显起到了作用,守卫将她松开,还格外尊重的说,“徐医生,我们也是例行公事啊,这小姑娘没有请柬还想硬闯,我们哥几个也是没办法才对她动粗的。”

徐医生?

宁瑶刚还无神的眼眸瞬间被点亮,神采奕奕的看着他,“你就是苏大哥的好朋友徐并?我们通过好几回电话了,见面还是第一次呢。”

“是啊,”徐并眉飞色舞的笑了笑,朝她伸出一只手,“你好,终于网友会面了。你和巍哥说的一样可爱。”

宁瑶也客客气气的握住他的手,“徐医生倒是比我想象中帅很多,平时听您电话里头咋咋呼呼的声音,我还以为您是个不修边幅的抠脚大汉呢,想不到本人还挺帅!”

他懒洋洋的一笑,“是么,那跟你的苏大哥比起来如何啊?”

“那当然是我的苏大哥更帅了!”

“呵呵,本来还想发发善心带你进去的,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徐并吹了声口哨,吊儿郎当的往前面走,宁瑶赶紧小跑着追上去,狗腿的笑着,“我开玩笑的,你们两个都帅,一样帅,简直就是不相上下,不分伯仲,旗鼓相当,平分秋色。”

“呵,你倒是挺有底线的,宁可扯平,也不愿意夸我比你苏大哥帅,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节操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带你进去吧。”

宁瑶面露喜色,“谢谢徐医生。”

他往前走两步,给她拿了一把黑伞,又停下来,“不过你得答应我,待会儿默默站在我身后,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站出来阻止或是发表意见,等葬礼结束,再找机会让巍哥和你见一面。”

宁瑶最怕平日玩世不恭的人突然正经起来,因为这样就意味着事情没那么简单。

看着徐并郑重其事的模样,她捏着伞柄的手指泛白,心里像是打鼓似的跳动,却还是点了点头,“我会的,你放心。”

第七十四章 他心里有一头恶兽 庄严肃穆的黑色花岗石墓碑前,站满一片黑压压的人群,茫茫人海中,一道遗世独立的身影格外显眼,宁瑶一眼就能认出。

他也是一身黑色,身影孤傲颀长,冷淡的眉目,微抿的薄唇,不苟言笑的俊颜,无一不向人透露着不好接近的冷淡与锐利。

宁瑶一直觉得苏巍州很适合穿黑色,今日一见,她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他仿佛就是为这个颜色而生,如同高挂枝头的黑色月亮,清冷朦胧,高贵缱绻。

葬礼仪式在她失神的目光中陆续开始。

入殓,盖棺,下葬,祭拜……

整个过程充斥着沉重与压抑。

待吊唁完成,苏巍州缓缓转过身,面对所有宾客,声音如冬日山泉冷澈心扉,“感谢诸位来送我父亲最后一程,今日还有一事,需要请在场的各位替我做个见证。”

他轻轻拍了拍手掌,就有一群彪形大汉押着几个被五花大绑、嘴上还贴着几层胶布的男人走上前,强行压制他们跪在墓碑前。

苏巍州轻描淡写的扫了那些人一眼,苍白俊美的脸上波澜不惊,“父恩高过山,大于天,家中突遭此难,为人子心痛哀哉,心如油煎,可就在肝肠寸断之际,竟有一些心怀不轨之人传出可笑谣言,说我夺位弑父,血亲相残。我相信谣言止于智者,本不愿回应这种荒谬传言,可漠视的结果竟让此言论愈演愈烈。今日我苏巍州为保我苏家清誉,为安抚父亲亡灵,也为杜绝这种可笑的猜测,不得不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 ”

他双手负于身后,语气带着几分狠戾,“现在跪于我父亲灵前的这几位,便是散播谣言最凶之人,挑此时机陷我于不忠不孝之地,其居心险恶,动机不纯,应当剥其皮肉,抽其精血,洒于墓前,以慰我父亲在天之灵。”

闻言,跪着的那些人皆奋力挣扎着,有一人用舌头将嘴上的胶带顶开,喘着粗气骂道,“无耻小儿,满嘴不实之言!你若问心无愧,为何要堵住我们众人之嘴!你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有人上前想再次堵住此人的嘴,却被苏巍州拦住。

那人见状,继续不吐不快,“大家听我一言,这黄毛小儿近日故意在苏老先生面前装得俯首帖耳,装成孝子贤孙,其目的为了就是得到苏老先生踪迹,好安排人对其痛下杀手,自己取而代之!如此弑父的畜生怎配做我们的老大!苏巍州,你就算杀了我,老子也不服你!”

苏巍州沉默片刻后,忽而一笑,“我父亲仅有我一子,我若想取而代之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怕是有人觊觎这位置已久,看不得我继承此位吧。”

“你放屁!苏巍州,你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唤啊,平日见你装的那么与世无争,淡泊名利,其实你野心比谁都大,手腕也比谁都狠!”

“不好吗?”苏巍州蹙着眉,“我们是黑道,又不是什么慈善机构,我这样的人,才更适合带领这群兄弟好好走下去,不是吗?”

“我们是黑道没错,但是也有自己的规矩,我们手上不沾自己人的血,你杀了苏老先生,已经犯了道上大忌。”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苏巍州面无表情,厌倦的抬了抬手,吩咐道,“动手吧,剥了他们的皮,将血洒于墓前。”

“苏巍州!你这小畜生,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啊——”

那人一边承受着锋利的刀刃,一边口不择言怒骂。

苏巍州非但没有阻止,还把其余人嘴上的胶带都给撕了下来。

“独犬狂吠听着过单调了些,你们一起叫吧。”

一时间,怒骂声、惨叫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断的响彻整个松柏陵园。

苏巍州面不改色,一双深邃的眼底无喜无悲,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能动摇他分毫。

宁瑶受不住这种血腥残暴的场面,干呕了几声,徐并赶紧递给了她一瓶水,又将她的身子转了过去,“别看了,这种场面看一眼就得用一辈子来消化,没什么好盯着看的。”

她用力闭上眼,喘了几个粗气,想起进园前徐并嘱咐的话,这才问,“徐医生,你早就知道这里头会是这样的惨状……对吗?”

徐并拍了拍她的背,帮她缓了缓那股恶心,“嗯,猜到了,这位置不好坐,他又坐的突然,必须得使一点雷霆手段才能震慑住众人。”

“那你什么愿意带我进来?”她有些不解,“这个时候,作为他的好友,你不应该让我回避他暴戾的一面才对吗?”

徐并双臂环于胸前,睨着她,“避得了一时,避得了一世吗?除非你俩不打算在一起了,否则他的这一面,你早晚会看到。晚见不如早见,早见早做打算。反正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无非就只剩接受与不接受这两种选择。”

他洒脱不羁的口吻让宁瑶既羡慕又自愧不如。

她隔着人群遥遥看了他那张孤寂疏离的脸,心里暗暗有了决定,“我想要陪着他。”

徐并扯出一记笑,拍了拍她的肩,“他心里有一头刚睡醒的恶兽,正处于狂躁饥饿的状态,你在他身边也好,可以压制着那头恶兽让他太凶残……别看他故意躲着你,其实他也想你陪在他身边,只是他不敢这么做,怕你嫌弃他,也怕自己玷污了你。”

那几人的怒骂声终于停了下来,只剩惨绝人寰的哀嚎……良久之后,就连哀嚎声也彻底停止了,现场的观看者皆是面如土色,惴惴不安……

苏巍州的目的达到了。

他离这场酷刑最近,虽然未亲自动手,他的脸上、手上都无可避免的被溅了些许些血液。鲜红与苍白交织一起,形成一抹华丽诡谲的视觉冲击。

此刻的苏巍州,不再是清冷的月光,而是复仇的恶魔,黑暗的领袖……

落在宁瑶眼里,一半,是令人移不开眼的耀眼;一半,是让人望而生畏的寒颤。

那个男人,仿佛是他,又仿佛是只是一个拥有着相同五官的陌生人。

她之前那股来寻他的底气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葬礼结束,宾客都散得差不多,苏巍州也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经过宁瑶面前时,她鼓足勇气,拦在他面前。

宁瑶的手中的黑伞遮住了她的面容,苏巍州一时间没有认出,冷淡的吐出两个字,“让开。”

第七十五章 像我这样的人 这毫无平仄的两个字几乎要将她击垮!

直到宁瑶深吸一口气,颤巍巍的伸出手,用小拇指坚毅的去勾住苏巍州那只沾着血液的手指时,他那双无喜无悲的眼眸中,这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小瑶……”

当听他薄唇中喊出着她的名字,那一瞬,她便知道,他还是她的苏大哥。

无论沧海桑田,风云幻变,他还是她的苏大哥。

一点并没有改变。

宁瑶移开伞,露出一双哭红的眼委屈的凝视着他,愤然责问,“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对我不闻不问?你是不是想跟我撇清关系?是不是再也不想理我了?是不是觉得我会成为你平步青云的绊脚石?”

她直接劈头盖脸的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红着眼,瞪着他,“苏巍州,你这个渣男!你不负责任!你始乱终弃!你不娶何撩!你无耻!你卑鄙!”

她收起那把碍手的伞,不轻不重的打了他几下,然后随手一扔,任由它在雨中被风席卷远走。

苏巍州有几分狼狈的避开她的眼神,把目光对准一旁看好戏的徐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与刚才的柔情判若两人,寒声质问,“是你带她进来的?”

徐并汗毛一竖,收起那份看好戏的心情,“别冤枉我啊,我是来找你家小傻子的,她今天怎么没来?哦,也是,苏天鹤对她没有养育之恩,她也不需要来祭拜……她现在在家待着是吧,我找她玩去了,告辞,拜拜。”

徐并走时还特别贫的招呼苏巍州的手下也离开,“清场了,清场了,刚才的黑帮片已经演完了,现在即将上演一场浪漫爱情偶像剧,片名叫《黑帮老大爱上我》,所有与该剧无关人员该退的退,该散的散啊。我先带头滚了。”

一时间,整个墓园只剩他们两人,苏巍州替她遮着雨,用那只干净的手抚着她的脸颊,视线发暗,“刚才……你都看见了?”

她努力克制住喉间的哽咽,“看见了。”

他胸口憋着一口吐不出来的浊气,“恶心吗?”

她没有撒谎,“恶心。”

“害怕吗?”

“害怕。”

“那……”他喉结滚动,眼神期待的看着她,“那还要跟我在一起吗?”

她想了想,摇了摇头。

苏巍州黑润孤傲的眼一点点的的暗下去,像璀璨的星辰陨落,又像最后一丝夕阳余晖散尽。

他自嘲的笑了笑,“也是……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贪图你留在我身边。”

她眸中带泪的笑了笑,踮起脚主动问上他冰冷的唇角,在他惊愕的那一瞬,她捧着他的脸,一字一句的说,“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但我要你跟我在一起。”

苏巍州的神色从晦暗,变得明朗。

宁瑶目光灼热,眼角有泪溢出,“不要再躲着我了……上次我就告诉过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苏大哥。所有发生在你身上,令你感到自卑的事情,都只会令我更加怜惜你,喜欢你,所以请你……一定不要再自作主张的远离我,好吗?”

他空荡的心在此刻被填满,冷峻的眉眼一点一点染上温情。

“我……尽量。”

“不可以是尽量,是必须得这么做。”

“我……”

见他实在为难,宁瑶也不再逼他,她柔声缓缓道,“没事,是我太急了,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们慢慢来。”

回去的路上,宁瑶两条手臂跟强力胶似的挂在他脖子上,苏巍州扯都扯不开。若是以前他还无所谓,可是现在……

还有周围手下皆是一副活见鬼模样,更是让他有些头疼。

“小瑶,不如……你先下来。”

“为什么?我长胖了?你抱不动我了?”

“不是,”他凑在她耳边,低声,“我刚在下属面前建立的威信都被你毁了个彻底!”

“这就毁了个彻底?”她凑过去,恶作剧似的吻了吻他的唇角,又吻了吻他的眉间,额头,脸颊,然后有恃无恐的问,“那这样呢?岂不是让你颜面扫地了!”

苏巍州无奈的环紧她,“拿你没办法!”

她笑靥如花的钻进他怀里,嗅着他身上冷冽的香气,满足一笑,突然想起什么,问,“刚才徐并说的小傻子是小伶吗?你把她救回来了?”

提起这个苏巍州脸色就暗了暗,“嗯,容轩出事后,他私人医院的防卫就撤的差不多。”

“小伶还好吗?容轩没有把她怎么样吧?”她有些忧心。

“放心,她没事……”他将下巴搁在她肩上,声音有些阴郁,“她的状态,甚至比以前更好了。”

宁瑶好奇的问,“为什么?”

“他与小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更能狠得下心去对待。他每天都让不同的男人去病房陪小伶聊天说话,久而久之的,小伶也就麻木了,没有那么抗拒男性。”

她一愣,“果然,克服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直面恐惧,容轩这厮的心狠手辣总算是用上了一回正途。”

苏巍州捏着她的下巴,皱起清寂的眉,一双眼眸沉沉冷冷,“不许你夸他。”

那一瞬,不知为何,宁瑶突然感觉到一阵杀气,觉得眼前的男人像是突然有了距离感。

“我没有夸他……好了,不提他了。”她迷茫一笑,无视那种奇怪的感觉,握着他冰冷如玉的手,“待会儿我下厨,我们两个,还有小伶,徐并,我们四个人好好举杯欢庆一番。”

他神色这才缓和一些,“还是我来吧,徐并嚷着想吃我做的菜很久了,我们这段时间没少烦他,今晚做顿好吃的,就当是感谢他。”

“那我们一起做。”她笑,两个梨涡若隐若现,“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我们需要去食材。”

司机把车开到超市,两人携手逛了起来,像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一举一动都不自觉的透着甜蜜。

“徐并还吃过你做的菜啊?”她有些嫉妒的皱起鼻子,“他居然比我先尝到你的手艺。”

苏巍州笑,“当时我们都在日本留学,那边习惯吃生冷的食物,我们都吃不习惯。我就自己试着做些自己喜欢的饭菜,恰好有天被路过的徐并闻到,他的宿舍就在我隔壁,加上他这人脸皮厚,经常不请自来上我那儿蹭吃蹭吃,一来二去我们就熟稔了。”

第七十六章 她愿意承担这样一个角色 “原来是这样啊。”宁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扑哧一笑,“你这个大冰山当时没少给别人脸色看吧,得亏徐并脸皮厚,不然谁遭得住你的冷漠攻击。”

她几乎都可以想象出来苏巍州当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他挑了下唇角,“的确,我那时可烦他了,不管怎么撵他,第二天到了饭点他还是准时出现,我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脸皮这么厚的人。”

“不过也得多谢他,”她笑眼弯弯,“人在异国他乡免得会觉得孤单,有这么一个有趣的朋友在身边陪着你,你就不会独来独往,不会那么寂寞了。”

两人一边聊,一边推着购物车,看见什么菜新鲜就往里面装。

“寂寞是没有了,就是有些聒噪,就像是每天有几百只苍蝇围着你转,”他淡淡一笑,又看着她,“别说我了,说说你读书时候的事吧,我想听。”

见他这么颇有兴致的问,她倒有些不好意思说了,“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学生时代的经历很乏味。因为我家庭条件不怎么好,从小周围人就跟我说读书是穷人家孩子唯一的出路,我听进去了,于是我每天在学校不是死记硬背那些知识点,就是在做练习题。大家给我起了一个外号叫’书呆子‘,没有人愿意跟我玩,我看到别人成群结伴经常会感到很孤独,所以啊,我很羡慕你有徐并这样一个死缠烂打的好朋友。”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当笑话讲给他话,“对了,我学生时代唯一的高光时刻,就是被一个班草级别的学长追求过。”

她说的兴高采烈,完全没有留意到苏巍州瞬间晦暗下来的眼神。

“我还记得有次放学,那个学长带着一群朋友把我拦在回家的路上,我还以为他们是要揍我,把我给吓得屁滚尿流的撒腿就跑,然后一群人就在后面追。他们越是追我就越是跑,我不小心跑进一个死胡同里,一看这走投无路了,没办法,我就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直接就朝他们跪下了,哭着求他们不要打我,还带着哭腔说‘如果有哪里惹到诸位大哥不高兴的地方,我会改的’,结果惹得所有人哄堂大笑,我现在想想都还觉得尴尬呢。”

她回忆起自己那时那副没骨气的模样,笑的前仰后俯,可苏巍州却不是这么理解的。

他对她的笑点无动于衷,只是说,“想起被别人的男人表白,就这么高兴吗?”

宁瑶开怀的笑意顿时僵住了,如同霜打的茄子。

她知道,他不是小心眼的人,他之所以会像现在这样敏感,是因为那件事给他留下的阴影太深了。

徐并也说了,他心里有一头刚苏醒的恶兽,需要人来驯服,来压制。

她愿意承担这样一个角色,哪怕遍体鳞伤。

想到这,宁瑶好脾气的一笑,伸出食指戳了戳他淡漠的脸,温声软语道,“苏大哥吃醋的模样好可爱,像个被抢走玩具的小孩子。”

苏巍州什么也没说,看着购物车里满满当当的菜,说了句,“东西买的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差不多了吗?我总感觉还差点什么,”她顺手拿了两瓶醋放在购物车里,幽幽道,“今天的菜谱我都想好了,糖醋里脊,糖醋排骨,醋溜土豆丝,醋溜大白菜,西湖醋鱼……”

他蹙着眉,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待会儿就按你说的做,你可别酸倒牙。”

她可怜的眨眨眼,“我已经酸倒牙了。”

苏巍州唇边总算是泄出一丝笑,捏了捏她的脸,“我们去结账。”

结账的时候也闹了些不愉快的小插曲,他们买的东西一共是920块钱,服务员彬彬有礼的提醒现在超市做活动,满1000可以减50。

没有哪个女人能经得起凑单减满的诱惑,虽然力度不大,但毕竟他们买的东西价格也近在迟尺了,宁瑶就想什么怎么也该再凑个80块钱。

服务员见她对这个活动有兴趣,又看他们两人甜甜蜜蜜如胶似漆的模样,于是好心指了指结账区摆放的安全套,“那个正好80块钱。”

殊不知这话一出,俩人脸色都变了。

这话题对于苏巍州来说太过敏感。

宁瑶都不敢去看他飕然冷下的脸色,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有些尴尬的朝服务员摆了摆手,“不用了,我突然想想起家里还有事,赶紧结账吧。”

苏巍州的下属一直在出口侯着,见他们结完账,赶紧上前帮忙拎着那些大包小包的东西。

他手里空了,正好方便他快步朝门外的方向走去,宁瑶赶紧小跑着追上去,试图牵着他那只冰冷的手,却被他避开。

她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复而又去拉他的手,这次倒是拉到了,还是被他给无情的甩开。

宁瑶不死心,被甩开一遍一遍,还是坚持的去握着他的手,声音不自觉的有些哭腔,“苏大哥,我又让你不高兴了……对不起。”

宁瑶没办法不内疚,不管是惹怒容轩那个疯子,还是现在贪小便宜硬要凑减满,这些事看似与她无关,却又与她息息相关,她没办法置身事外,没办法把自己撇的那么清。

他还是不理她,她只好寸步不离的跟着。

她和苏巍洲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在傍晚的街边,夜晚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她追在后面,看起来她就像是踩着苏巍洲的影子在走路。

宁瑶看着地面上两人的影子看得入神,殊不知前方的男人早已停下了脚步,她没刹住脚,竟一个不小心撞在他的结实坚硬的胸膛上,撞得她鼻翼一阵酸痛。

苏巍州抿着唇,刚好又停在一处昏暗无光的地方,阴影遮住他的清冷孤傲的面容,她揉着发酸的鼻子,想努力看清他的表情,却只是徒劳。

良久之后,她才听见他开口说话的声音。

他向来冷静的声音此刻像是夹杂着痛苦不解的情绪,他说,“你没做错什么,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现在……好像,没办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很怕……我怕这样的我……有天会伤害到你。

第七十七章 我害怕有天你会后悔 此刻苏巍州站在阴影之处,而她站在光影之中,两人之间犹如楚河汉界,将他们分隔开来。

宁瑶忍下心里的难受,淡然一笑,“苏大哥,我第一次见你,你便是冷如罗刹的模样,可后来你不也向我敞了心扉,你这颗严防死守的心是我一点点攻克下来的……虽然现在是出了一点问题,不过我相信只要我们彼此相爱,彼此信任,一切问题都会不攻自破。”

她朝他伸出手,“所以,相信我,好不好?”

他深谭般的眼底隐隐有些哀伤,“可是我已经……”

“这些都不重要。”宁瑶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现在也郑重其事的告诉你,我们的感情是建立在欲望之上的,至于什么生理需求,用别的方式也可以解决。还有繁衍后代之类的,我也觉得不重要,不生孩子还可以免了分娩这痛苦的一遭。我的人生有了你才算完整,这些都只是我们加分项,不是必选项。”

“你真的可以忍受吗?忍受在自己最好的年纪,和一个残缺的男人,如同守活寡般度过这一生……还有,你这么喜欢孩子,看着大街上一家三口或是四口,你心里当真一点就不会觉得遗憾吗?”他苍白冷峻的声线一点点渐缓,“你现在说的这么好听,可你越是这样,我便越是害怕。我害怕以后有天你会后悔,会埋怨我甚至是憎恶我耽误了你的一生,我不想我们之间发展成那样。”

“苏巍州!”她忍无可忍的提高了声音,“我们过好当下就行,管以后做什么?我们都知道每个人最终的结局都是死去,难道现在就得去死不成?何况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什么叫我会埋怨你,憎恶你,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屁话!千难万险我们都熬过了,要看就要和和美美的的牵手成功,你给我搞这一出!”

她忍不住的蹲下将脸埋进双膝里哭,“你知不知道,你不接我电话,我就去问徐并,去找玲姐打听……你不肯见我,我就直接去你会出现的地方找你!那天在松柏陵园,我都做好被守卫打一顿的准备了,我想着动静闹大一点,也许就会吸引你过来看看,我就可以见到你……我都倒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是拒我于千里之外……谁还没有个自尊心啊,你再这样我就真的永远都不要理你了!”

她蹲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心疼,苏巍州想要抚摸她的头顶,待伸出手后才发现眼下这个距离,看似很近,却离他很远。

苏巍州叹了口气,终于跨出身处的那抹阴影之地,走到有她的光影中间,然后缓缓蹲下身,手穿进她的长发,摁着她的后脑埋进自己怀里,一遍一遍的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

她哭得更凶,话都说不利索的骂他,“混……混账!”

“是,我是混账……”

“王八蛋!”

“嗯,我是王八蛋。”

“渣……渣男……”

他笑,“这个我不承认,渣男是指对伴侣不专一,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人,我又不是。”

说罢,他抬起她满是泪痕的小脸,小心翼翼的吻着她的眼泪,声音春风还暖几分,“我可是心里眼里都是你。”

她握着拳狠狠捶打他一下,气愤的怒视着他,“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还说自己不是渣男!”

“本来就不是,这个称呼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的。”

她斥了一声,一气呵成的开口道,“渣男渣男渣男渣男渣男渣……”

她话没说完,就被他堵住了嘴,用自己他的唇。

昏暗的路灯下,两人纠缠不休,难舍难分……

回到苏巍州的住处时,徐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饿死了饿死了,打电话说什么晚上要亲自下厨,让我沐浴焚香等着,结果你看看时间,现在都到什么点了?还吃什么晚饭,吃宵夜算了。”

待看见两人微肿的唇,徐并瞬间秒懂,不怀好意的揶揄一笑,“好啊,你们两个,让我们饿肚子,自己倒是饱餐一顿!”

闻言,苏巍州摸了摸唇,侧过脸看着宁瑶,“看吧,说了让你轻点,你非不肯,被人发现了吧。”

宁瑶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拜托,你以为你轻啊,我嘴都破皮了。”

徐并一副嫌弃得没脸看他们的模样,“啧啧,小伶还在这儿呢,不要荼毒心智不成熟的少女。”

闻言,宁瑶视线转移到徐并身旁那个小小一只的女孩身上,眼眸中渐渐有光透出来,惊喜的喊了声,“小伶!”

孤儿院一别,还不到一年光景,可小伶身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再蓬头垢面,不再痴痴傻傻,虽然脸上还是透着不谙世事的单纯,但是已经与正常人相差无几。

小伶还记得她,看到她之后扬起脸笑了笑,宛如一朵清新脱俗的芙蓉花在缓缓绽放,“宁瑶姐。”

“拜托,叫什么姐啊,你比人家还要大一岁好不好!”徐并纠正。

小伶乖巧的‘哦’了一声,立马改口,“宁瑶妹妹……”

徐并环着臂,皱着眉笑笑,“算了,顶着一张长不大的脸喊人姐更别扭,还是叫她嫂子吧,反正也是迟早的事。”

“好了好了,你都把小伶搞糊涂了,”宁瑶上前揉了揉小伶的小脑袋,“小伶想怎么叫都行,不用这么拘束。”

苏巍州勾唇一笑,脱下外套,“我先去下厨了。”

宁瑶立刻凑上去,“我去给你打下手。”

她套上围裙,正要跟着进厨房,被徐并给抓住了,“你不许去!”

“为什么?”她不解。

“你去了他会分心,不要影响他厨艺发挥!”

“不会的!”她坚持要往厨房里头钻。

徐并只好使出绝招,“本来想给某人讲讲巍哥留学时候的风流韵事,看来某人并不是很想听啊。”

闻言,宁瑶扬了秀眉,当即褪下刚系好围裙,做好吃瓜的准备。

苏巍州已经开始切着菜,头也不抬,“徐并,你要是敢拿我编故事,我就把你闯入女生宿舍表白,被人当成痴汉让警察拷着带走的事说出去。”

“……你他妈现在不就已经说出去了!”徐并气炸了,扶着额头,“完了,我冰清玉洁高冷帅气的形象全被你给毁了!”

苏巍州嗤笑,“这两个词跟你有一丝丝的关系吗?”

徐并左右瞟了一眼,发现小伶安分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小傻子没有听见。”

苏巍州手中的刀一顿,终于抬起眼凝着他,“什么意思?你准备把魔爪伸向我妹妹了?”

宁瑶也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好啊,徐并,你居然敢诱拐心智不成熟的少女!”

“还没有诱拐成功呢!”徐并皱着眉,大大咧咧朝苏巍州的耸耸肩,“怎么,我还配不上你妹妹吗?我觉得我们俩挺合适,正好她有病,我又会治病,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苏巍州冷冷一笑,“我看你是花心病又犯了!”

徐并不服气的反驳,“这次我是真心的!”

“你每次都是真心的,就是不会持续太久!”苏巍州蹙着眉下逐客令,“出去,别影响我做菜的心情。”

“苏巍州你……”徐并还想说什么,宁瑶直接推着他离开了。

“好了,不是要跟我讲苏大哥的风流韵事吗,还在厨房耗着干嘛,快讲给我听!”

第七十八章 未来很长,爱情很短,人心又很贪 徐并被她推着离开厨房后,马上真挚着握着她的手,“宁小姐,你当时逃婚之后我可没少帮你们,所以我和小伶的事,你一定要多劝劝巍哥。”

“我会的,”她点点头,接下来说出的话差点没把徐并噎死,“我一定会劝他绝对不要答应让你追求小伶。”

“你们这对真是狼心狗肺啊,不带这么过河拆桥的,我帮了你们,你们也该帮帮我啊!”

“我不是我不帮你,刚才苏巍州都说了,你闯入女生宿舍跟人表白被人当成痴汉报了警,这说明什么?”

“说明我很勇敢?”

“说明你这个人花心,冲动,还不靠谱!”

“怎么,我非得是个完全没有恋爱经验的纯情小c男就靠谱了?什么年代了,还玩这种情节了,”他气得直来回踱步,“你认识巍哥之前不也有过别的男人,难道你对巍哥的感情就是玩玩而已吗?人就是会在不同的时期爱上不同的人嘛,一旦发现眼前人不合适,两个人继续下去都会很累,这个时候就应该好聚好散,重新开始新的生活,难得还非得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才叫忠贞?”

宁瑶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她觉得他的话无不道理,然后按着他的思路想了想,又说,“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可是这个人是小伶,她病才好没多久,如果万一哪天你觉得她也不合适了,伤害了她,那怎么办?对普通女生来说,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失恋,可对于小怜来说,只怕会是一次不小的精神打击。”

徐并摸了摸下巴,“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也不是没想过……老实说我不能保证我会爱谁一辈子,真的,毕竟未来很长,爱情很短,人心又很贪……我只能保证爱的时候好好爱,不爱的时候以最体面的方式离开,而且我一直觉得不管是什么关系,感情淡了分道扬镳不算是坏事,择路奔前程,南北各有枝,最坏的状态是愚蠢的彼此拖累,还自以为长情不辜负。”

宁瑶倒是茅塞顿开,拍了拍他的肩,“徐医生,跟你聊天是种享受。”

“哈哈,下次我开情感讲坛,请你付费来听。”

她笑着摆摆手,“算了吧,你还是别给我讲了,你还是想想怎么讲给苏巍州听吧……只怕以他的性格,不会那么轻易点头答应。”

“所以说需要你来帮我啊!”他握着她的手,“求你了,宁女侠。”

“你先别急着搞定我们,小伶同意了吗,她愿意跟你在一起了?”

“她当然愿意了,我这么有魅力,哪个女孩子不喜欢。”为了显摆,徐并朝看电视的小伶问道,“小怜,要不要跟我回C市啊,徐哥哥天天带你去吃汉堡薯条炸鸡?”

小伶眼中一亮,点头如捣蒜,“好啊好啊。”

宁瑶无语了,“这是你的魅力吗?这分明就是垃圾食品的魅力!”

徐并偷笑,“巍哥也是说这些都是垃圾食品,都不给她吃这些,被我钻了空子!”

她面无表情的扯了下唇角,“呵呵。”

宁瑶转过头去问小伶,“小伶,我们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小伶点了点头。

“现在哥哥和徐并两个人都想带你去吃汉堡薯条炸鸡,可是你只能选择跟其中一个人去,你选择谁?”

小伶没有犹豫的答,“阿并。”

徐并立刻神采飞扬了起来,“看吧,我就说我的魅力无人能挡。”

宁瑶无视他的嘚瑟,又问,“为什么?”

她答,“因为之前都是阿并带我去的。”

原来是习惯了……

她想了想,问出了那个世纪难题,“那如果现在哥哥和徐并都掉进水里了,而小怜恰好又很会游泳,你选择先救谁?”

小怜想了想,似乎很纠结,过了良久才答,“救哥哥。”

徐并不乐意了,捏着她的粉颊,“喂,难道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死吗!”

小伶摇头,“先救哥哥,再救你。”

“等你救过来,我早就溺水死了!”徐并故作哀伤的抹着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小伶好狠心,都不在意我的死活!”

小伶有些着急,“不是的,小伶不想阿并死。”

“你不想我死你不救我?”

“可是哥哥很重要。”

“我就不重要?”

“阿并也很重要。”

“你骗人,那你怎么不救我?”

“只有哥哥好好的,小伶才可以放心陪着阿并一起死。”

这一刻,宁瑶懂了,并不是徐并一个人在孤芳自赏,这是一场双向奔赴的爱情。

徐并被她真挚的话惹得鼻子一酸,“滚啦,你这只小旱鸭子,在浴缸都能溺水,还敢做救人的英雄梦!”

闻言,宁瑶嗅到一丝奸情的味道,朝他挤眉弄眼的笑了笑,“哼哼,你为什么会知道小伶在浴缸都能溺水啊!”

徐并吓得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不要冤枉我啊,我发誓我什么也没做!我可没有趁人之危啊!”

他害怕的看了眼厨房,见苏巍州没有动静这才放下心,朝宁瑶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别告诉巍哥啊,他会拿刀砍我的!”

她眉眼弯弯,“好啊,那你先告诉我,你刚才要和我说的苏大哥的风流韵事是什么?”

徐并见她这么想知道,卖关子的咳了两声,最后恶作剧的笑道,“是我。”

“嗯?”

“留学几年和巍哥形影不离的就只有我。”徐并拍拍她的肩,满脸得意,“想不到吧,我是你此生最大的情敌!”

宁瑶挑了挑眉,朝着厨房大喊,“苏大哥,徐并居然看过小伶洗……唔……”

他赶紧捂住她的嘴,“看不出来,你这人挺阴啊!我真的没骗你,巍哥当时真的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她挣脱开他的大掌,“不科学,我苏大哥长这么好看,从来没交过女朋友也就算了,居然还没有女孩勾搭他?”

“勾搭有吧,但都被他吓退了,他这人本来就挺阴沉,再加上当时又是主攻解剖学,整日不是与尸体作伴,就是与我为伍……呸呸呸,这话挺不吉利……”

“那你怎么不怕他?”

“我是医学系的,见过的死人也不少,而且他做的一手好菜,正好我又贪嘴,所以说嘛,我们是天选cp。”

是夜。

宁瑶洗完澡躺在床上时又想起徐并的话,她看了看哗啦啦流水的浴室,突然间有些好奇。

他为什么要学解剖呢?

苏巍州从浴室出来后就上了床,虽然还是与她躺在一起,却并没有任何亲密举止。

他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浴室门反锁,是怕她看见他残缺的那处。

现在虽与她同床共眠,却不愿与她有任何身体接触,也是怕她会触到他的逆鳞。

宁瑶叹口气。

A市的白天与夜晚是两种极端。

白昼闷热漫长,空气中吹来的风都带着阵阵热气,犹如置身笼屉。可到了晚上,暑气渐消散,徐徐清风带来阵阵凉爽,抚慰世人的焦躁。

宁瑶是畏寒体质,不禁觉得有些凉飕飕,而他独睡惯了,床上连一张薄毯都没有。

黑灯瞎火的,她不由得朝苏巍州靠近,贴近他的那一瞬,明显感觉到了他全身绷成一根弦,极其不自在。

“苏大哥,我冷。”她的手很安分的抱着他的肩,可即便是这样,他也还是很僵硬。

宁瑶也能感觉到,苏巍州努力想要适应这种感觉,可是他做不到,他忍得很难受,甚至是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与人接触。

她只好收回手,那一瞬,明显感觉到了他整个人都松弛了。

宁瑶起身,“我去拿张毯子盖盖。”

“我帮你拿。”他率先下了床,去给她找毛毯。

找到拿来给她后,两人重新躺回床上,一左一右,分别在床的两端,两人间隔的距离可以再睡下一个人。

宁瑶没有再逼他,他刚受伤没多久,这是他的心结,催不得,急不得。

她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他聊着天,“今天听徐医生说,你留学时主攻解剖学,为什么?”

他虽然没有触碰她,却一直在看着她,听她这么一问,嘴角扯了一个非常嘲讽的笑容,“这也是苏天鹤的意思,他嫌我拿枪时手总会抖,所以让我学习解剖练练胆子。”

提起苏天鹤,宁瑶就想起今日在墓园那些被扒皮抽血的人临死前说的那些话,忍不住问,“苏天鹤的死……真的是你指使的吗?”

闻言,他嘴边的嘲讽之意更加明显,“他这种人,难道不该死吗?”

其实宁瑶已经猜到了会是这种答案,所以并没有太过惊讶。

她不懂他们那个腥风血雨的世界,但她知道,苏天鹤的确该死。

“这件事你想了多久?”

“从我懂事起就在想了。”

“那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动手?”

他向来淡漠的眼眸,此刻蕴着炙热的恨,“我以前很看不起他,很想脱离与他的这层父子关系,虽然苏天鹤儿子的这个身份,让我得到了很多人的尊敬,讨好,可这些虚名只会令我感到不耻,我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只因为这些恶心都是施加在我一人身上,尚且还可以忍耐,而且我一点也不想接手他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业……直至上回,他为了结交容家,卑鄙到连自己从未抚养一天的女儿都要拿出来利用,我便知道,是时候要他的命了。”

第七十九章 我恨的人还没有死绝 宁瑶突然有些难过,“你可以金盆洗手吗?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他淡淡一笑,“可是电视剧里说要金盆洗手的人最后都死了。”

她默了默,又说,“那你可以慢慢洗白那些黑色产业啊,你之前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她的声音很轻,还夹杂着许些乞求的意味,苏巍州黑睫在苍白的眼下投下一片暗影。

“正是因为之前做过,才知道这件事不容易做到。就好比徐并说的,涉黑容易,洗白难。人们都喜欢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其实放下屠刀后根本不会成佛,只能任人宰割。”

她深吸口气,目光定然清澈,“其实佛经里面的放下屠刀,只指放下屠杀着你自己的执念。你放下的越多,执念就越轻,对事物的得失就越淡,相对的,你就会得到解脱,当一切都放下,一切也就都解脱了,那就是佛。”

窗外,月色沉沉如霜,亦如他的脸色。

“我放不下。”他说,“我恨的人还没有死绝,我放不下我的执念。”

宁瑶一愣,“什么意思?”

其实她大概猜到半分,可她不敢在他面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苏巍州忽地闭上眼,视线黑暗,“晚餐后接到的我派去盯着容轩的人传来的消息,说容轩还没有死,他还活着。”

他话音落下,宁瑶脑子里就浮现出一张总是略略勾着唇,似笑非笑着的面孔……

顿时,她手指僵硬,死死的攥着床单,仿佛已经感觉到了那人炙热的呼吸、淬毒的眼神、滑腻的触碰……

“怎么会这样……他究竟是什么怪物变的……这样都还死不了……”她面色煞白,只觉得胸腔有股惧意在翻涌。

“他的确很周密,那天去找你,不但留了一手准备,里面还穿了一件防弹衣……不过防弹衣是次要,主要还是江晨那个蠢货枪法太差劲,连续几发子弹都没打中要害,还把自己搭了进去坐牢。”他嗤笑,听她急促的喘息声,知道是因为害怕,于是伸出手抚着她苍白的脸色,“别怕,他倒下去的那瞬,后脑着地,砸在一块石头上。虽然人活了下来,现在却已经什么也不记得。他不会再纠缠你。当然,即便他纠缠你,现在的我,也有了保护你的实力。”

宁瑶握着他的手,“苏大哥,我心里总是有些不安神……我过来挨着你睡好不好?”

他手一顿,默了好久才说,“过来吧。”

他平日睡觉喜欢赤身,可今日特地穿着衣服,不过即便如此,贴近他的那一瞬,宁瑶内心总算是寻着了一丝安定。

“小瑶……”

“嗯?”

苏巍州酝酿了很久,才断断续续的说,“你之前说……生理需求可以通过别的方式也可以解决……是什么意思?”

她睁开朦胧的眼,脸上瞬间滚烫,“好羞耻,你这样劈头盖脸的问,要我怎么说。”

“也是,”他双手枕于头顶,“等有机会我问问徐并。”

宁瑶差点没让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赶紧阻止道,“千万不要!”

“这种私密的事情就不要过多与外人讨论吧,”她捂着脸,声如蚊鸣,“我们自己钻磨研究就行。”

他似乎很喜欢看她窘迫的模样,笑了起来,“那我明天上网查查。”

宁瑶想了想,“你真的想学啊?”

他点头,“嗯,我想让你快乐。”

她心里有暖流涌出,唇角弯弯的笑起,俯在他耳旁道,“你让我抱着你就行,抱着你我就很快乐。”

他声音陡然淡下,“不行。”

她委屈巴巴的凑过去,一点一点磨着他的心性,像个准备诱骗纯情少女上床的渣男,“我不会乱来的,我只是想抱抱你。”

“不行。”

“我真的就是抱抱你,我不会碰到你不想让我碰到的地方。”

他沉默了一阵,然后背对着她,“这样抱吧。”

宁瑶叹口气,“好吧,有总比没有强。”

她将脸贴在他的后背,双手搂住他肌理分明的腰,满足的闭上了眼,“苏大哥,晚安。”

他清冷的声音很是寂然,“嗯,晚安,好梦。”

在自己爱的人身边醒来,这种的感觉简直不要太过美好。次日,宁瑶睁开眼,看着这间黑白灰为主色设计的卧室,看着白玉色的纱帘随风而漾,看着简洁大气的天花板,以及苏巍州的挺直的后背,心情大好,又见他还没醒,于是起了几分好奇心。

徐并昨日晚饭后也将她偷偷拉至一旁,说苏巍州这个人倔得狠,怎么也不肯接受治疗,让她有机会一定要检查一下苏巍州的伤势,然后再把具体详情告诉他,好让他根据她的描述,看看到底还有没有救。

宁瑶听出苏巍州陷入熟睡时均匀的呼吸,想着眼下不就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

苏巍州醒着的时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给她看的,她要想了解具体情况,就只能做偷偷摸摸之举了。

她做贼般小心翼翼探出手,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动作轻轻捏着他裤腰处,拉开正想往里瞟了一眼,却被本该熟睡的男人猛然拽着她洁白如藕的手臂。

他如同遭遇偷袭的野兽正在敏捷的反击,面色阴森的将她压在身下,一只冰冷沁到身体的手掐上她的脖子。

他眼中还有惺忪的睡意,想必当下脑中还是一片混沌,此时凶悍的举动不过只是他下意识的行为。

他手劲很大,像是要拧断她的脖子。

宁瑶呼吸困难,喘不过气的唤着他,试图让他清醒,“苏大哥……是、是我啊……苏……大哥……”

闻言,苏巍洲眼中渐渐恢复明朗。

待他看清了眼前发生的一切,这才如梦初醒般松开掐着她脖子的手,却并没有从她身上起身,眉眼仍然染着刺骨的冰凉。

他那只没有温度的手蜻蜓点水般划过她的脸颊,声音七分寒三分淡,“不许再有下次了,知道吗?”

对于这样苏巍州,宁瑶破天荒有了些惧意。

她仿佛看到昨日那个在松柏陵园下达残忍指令,眉头也不皱一下的男人。

她不想用恐惧的眼神看着他,怕他会难过,可是此刻,她却有些收不住自己的眼神。

第八十章 你好像……认识我 宁瑶盈盈杏眼噙满了害怕与抗拒,她忍不住发颤,忍不住避开他的视线,尽量保持声线平稳,“知道了,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一片沉默。

良久之后,苏巍州才从她身上下来,还是那句,“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不知何时,道歉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常态。

他去浴室洗漱,宁瑶装作假寐,两人不约而同的避开了任何一种方式的交汇。

大概都是不知该如何来面对彼此。

恰好这段时间苏巍州很忙,早出晚归,每天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如果不是清晨摸着身侧被单上留有他余温的床单,她都要以为他从来没回来过。

她突然觉得自己这样留在他身边,没有任何意义,既给予不了他任何帮助,还会在无形中给他添堵。

察觉到这一点,宁瑶除了沮丧就是沮丧,曾经那么要好的两人突然像间隔了十万八千里,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近期的心情可以用一落千丈来形容。

她想着,大概是自己追的太猛了,苏巍州一时承受不住,有句话不是叫做‘距离产生美‘吗,她不应该把自己生活的重心都转向他,她也该忙起来,找些事来做。

宁瑶重新拾起老本行,白天就给人接单画画,晚上就找谢玲一起吃吃喝喝买买逛逛。这天,谢玲突然打电话来,说是有家商场跳楼价大甩卖,让她过来红罂粟等她下班,然后两人再一起去血拼一番。

宁瑶这时恰好刚画完一幅画,由于长久保持一个姿势,腰酸腿疼的厉害,也想活动活动筋骨,于是如约去了红罂粟,等到了那儿,才发现谢玲此刻并不在自己的岗位。

她又等了一会儿,仍然没等到,打电话给谢玲也没人接。这个时候,谢玲手底下的一个实习生跑过来告诉她,说八楼出了些事,玲姐去解决问题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隔了好几层楼仍然应景的传来一些不小的动静。宁瑶怕谢玲出事,想去看一眼,小姑娘赶忙拉住她,“你还是别凑热闹了,楼上那人来头太大,你得罪不起的,去了也没用。”

她好奇的一问,“谁啊?”

那小姑娘害怕的缩了缩脖子,答,“苏巍州。”

宁瑶挑了一下眉,不说是苏巍州她或者还真有些怯意,可说了是他,她反倒一点就不怕了。

算算日子,她也已经有段时日没看见他了。

不过他来这里做什么呢?

通往八楼有单独的vip电梯。

宁瑶之前在这里工作过,所以熟的得很,径直去往电梯方向,门缓缓打开后,她走进去,还来不及摁下楼层按钮,却被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一抹熟悉身影吓得一跳……

她心像是漏了半拍。

容轩!

居然是他!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从来听见苏巍州说起过?

虽然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可那个男人身上那股盛气凌人的气势丝毫不曾减退,即便是隔得这么远,宁瑶还是一看到他双腿就发软。

而且看他的步伐,他似乎也是朝着这个方向……

宁瑶只觉得心惊肉跳,赶紧疯狂的摁下让电梯合上的按钮,让两扇门缓缓关上……

在她焦急期盼的视线下,那电梯门总算是慢悠悠的合上了。

还好……

正在宁瑶暗自庆幸时,下一秒,两扇门本来已经关闭的门,再次缓缓打开。

大概是门外有人把它给摁开了。

至于那人是谁,她心里有了答案。

对上眼的那一瞬,宁瑶的心猛然下坠。

曾经纠缠不休的两人,再次见面,隔着生死,隔着仇恨,隔着遗忘的距离。

他优雅从容,慵懒平静,如苏巍州所说,他已经忘记了一切,像是从未认识过她那般。

而她,瞳仁放大,恐慌不安,宛如见到了从深渊地狱里爬出的厉鬼,吓得直直往后退,直至整个后背都贴在了冰凉的墙面上,退无可退时这才停止了慌乱的步伐。

她这副见到鬼的模样明显吸引了他的注意。

容轩在保镖陪同下,迈着修长的腿径直跨了进来,站在她身边,上下扫了她一眼后,唇角挂着万年不变的凉薄笑意,声音好听的几近瘆人,“你好像……认识我?”

这么幽闭的空间,就他们几个人,宁瑶大气都不敢喘,手心也微微出了汗。她摇了摇头,“你想多了,我不……认识你。”

男人伸出手指按下了楼层键,看着一旁畏畏缩缩的宁瑶,“那你在紧张什么?”

经他这么一说,宁瑶也觉得自己的举动太明显,太引人怀疑了。

她逼着自己站直身体,无视他身上那股迫人的压力,指了指他身旁的两个保镖,故作镇定,“你身边的两个人,他们看起来像黑社会……所以我……有点紧张……”

“哦,”容轩闻言短促的笑了笑,再次侧过脸,大概是在看她的穿着打扮,“学生吗,还是在玩cos play?”

她今天穿的很休闲,宽松T恤,短裤和球鞋,加上年纪小,满脸胶原蛋白,被错当成学生也正常。

只是cos play……

不愧是他!满脑子黄色废料的衣冠禽兽!

宁瑶的眼皮微乎其微的抖了抖,平淡的答,“学生。”

然后眼睛一刻也不停的盯着电梯的数字显示屏,希望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恹恹的收回注视着她的视线,“学生不应该出现在红罂粟这种地方,还是图书馆比较适合你。”

听他一本正经人模狗样的说教,宁瑶拧着衣袖,心里暗暗呸了一声:装相!

不过她面上还是一如往常,“知道了。”

他看她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宁瑶本来还想着这会不会又是他的阴谋诡计,可现在看来,他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种心慌气短的感觉顿时消失很多。

直到听到“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宁瑶才松了口气。

终于到了。

容轩阔步出了电梯门,

见他走了一会儿,宁瑶这才保持距离的跟着出来,这时华丽的长廊已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

宁瑶随便找了个侍者,礼貌微笑道,“请问……苏巍州在哪个包厢?”

侍者还未开口,宁瑶就听见身后响起一阵悠然的笑意。

她转过身,就看见容轩从暗处走来,像是故意的,他竟一直未曾离开。

他修长的人影在她面前停下,语气温柔疏冷,“苏巍州的女人,还会怕我那区区几个保镖?年纪轻轻,倒是满嘴谎言。”

第八十一章 你怎么知道我腿毛挺长? 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宁瑶不想与他多做纠缠,往后退了几步,想要离开,却被刚才那几个保镖拦住了去路。

大概是先前江晨混进了他手底下的缘故,他身边的安保人员都换了,现在都是生面孔,一个眼熟的都没有。

这让宁瑶松了一口气!

既然他什么都不记得,那就永远都不要想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宁瑶转身,逼着自己直视着他探究的视线,尽量与用陌生人说话的口吻去对待他。

容轩手中把玩着一只打火机,火光在他指间跳跃飞舞,他抬头,看着她,“你认识我,对吗?”

“不认识。”她淡漠的答, 身体却抑制不住的颤抖。

“那什么你第一眼看见我时,表现的那么害怕?”他缓缓走来,拿着打火机朝她逼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是近在迟尺,“一般正常情况下,女人看见我多半都会脸红心跳,露出害羞或者兴奋之色,可是你当时看见我的表情,真的很耐人寻味呢。”

宁瑶颇为头疼的嗤笑,“你对自己过于自信了,而且我有男朋友,别的男人在我眼里就是一个活着的物件,除了他之外我不会对任何人感兴趣。”

他幽幽叹口气,“不感兴趣也不至于怕成那样吧,你看见我的那一刻,分明就跟看见鬼似的,这让我不得不怀疑。”

她逼着自己镇定,“怀疑什么?”

打火机的火焰映在容轩的脸上,光影斑驳中,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狭眸直接望着她,不带一丝拐弯抹角的。

他低头,俯在她耳边,酥酥麻麻的气息喷在她脸侧,“怀疑……我们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宁瑶浑身一震,随即有些恼怒的避开他,“这位先生,请你自重。人与人之间的社交距离是0.46至1.22米,你已经越界了。”

容轩眯了眯眼,下一秒,手指勾起她的一缕头发,“你嘴很硬,看来要逼你说实话,必须得使点不怎么温柔的手段了。”

头发传来的疼痛令宁瑶没忍住的低呼出声。

“你想干什么,松手,最近本来就脱发!”她怒视着他,杏眼瞪得圆溜溜,看起来丝毫起不到震慑的效果,反而还有几分活灵活现的娇俏。

容轩没有理她,更没有松手,看着手指上缠绕的乌发,冷不丁的夸赞道,“你发质很好,跟绸缎似的,又黑又亮。”

宁瑶头皮发麻,“所以呢?你要是想知道我平时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水,我可以告诉你。”

“不用。”

“你要是问我有什么护发秘诀,我也可以说。”

“谢谢。”

“你不会是想把我头发薅下来拿去卖钱吧?”

“我不缺这点钱,”他温和的笑着,点燃打火机,火光逼近在她眼前晃了晃,“听说人的头发在被烧着的时候,会散发一阵臭鸡蛋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想求证一下。”

果然,他还是从前那个贱男人,没有一丝丝改变!

感受到火光逐渐逼近,宁瑶脖子都僵住了,闭着眼不敢面对现实,喋喋不休的表示自己的抗议,“你这个人好奇心也太强了!!!你要想闻臭鸡蛋就去菜市场!再不济,你也可以烧自己的头发!你烧我的头发算怎么一回事?我同意你烧了吗?你实在舍不得烧自己的头发,你还可以烧自己的腿毛,你腿毛不是挺长的吗………”

闻言,他拿着打火机的手一顿,问,“你怎么知道我腿毛挺长?”

她心一惊,说漏嘴了。

不过马上就给圆了回来,宁瑶咬牙睁开眼看着他,“男人的腿毛都很长啊。”

“哦,原来是这样,”他若有所思的点头,拿着打火机继续朝她逼近逼近……

他还故意在她耳旁接二连三的点着火,让那声音一点一点凌迟着她的心。

“还不肯说实话吗?不说实话就把你变成一颗臭鸡蛋了。”

宁瑶真想一头撞死他,“你到底要听什么实话?”

他淡淡答,“我要听你是谁?与我发生过什么纠葛?”

见他这么好奇,她只有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其实我们曾经是一对恋人……”

闻言,他的狭眸的确凝滞了那么一霎。

她面带哀色,娓娓道来,“我本来是一个富家千金的大小姐,为了求学,我女扮男装到学校读书,与做为同学的你相识相知,私定终身。可是造化弄人,我们家瞧不上你的家世,要将我许配给另一个比你有钱的男人,你知道以后抑郁而终,我万分悲痛的去祭拜你,在你坟前与你化蝶双双飞去。”

“呵呵,”容轩沉冷一笑,“你们家什么家世,居然连我都瞧不上?”

她一本正经,“就已经达到了吃泡面不喝汤,喝酸奶不舔盖的这种家世了,懂吧!”

他阴戾的眸光反反复复在她脸上游移,终于撕下温和的面具,切齿的笑了笑,“我是失忆了没错,但我不是傻X!这是梁祝的剧情,我知道!”

“哇,好厉害了那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牛郎织女》、《美人鱼》、《罗密欧与朱丽叶》?你想听什么?我都可以编……哦,不,我都可以讲给你听。”

他嗤,唇畔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看来你是不打算实话实说了?”

宁瑶咽了咽口水,看着那缕被他勾在手指上的头发,“苏巍州也在八楼,我奉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要敢动我一根头发……啊……”

话未说完,他真就伸手扯下她的一根发丝,还递到她眼前给她看,极其无所畏惧的一笑,“我还真就动了你一根头发,怎么呢!”

宁瑶揉了揉被牵扯的头皮,嘶了口冷气,伸手颤颤巍巍的指着他,“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有种来跟我家苏大哥单挑啊!看他怎么再收拾你一次!”

“‘再‘收拾我一次?”他细细琢磨着这句话,声音忽然陡然转了个调,“看来我们三个人之间真的有些故事。”

他眯着眼,扔掉打火机,温柔的抚了抚被他弄乱的头发,“你不是要找苏巍州吗?走,我带你去。”

第八十二章 不如我们玩个游戏 宁瑶视着他,“你知道苏大哥在哪吗?”

“知道,我也是来找他的。”他唇角弧度渐冷,补充道,“特地。”

容轩去找苏巍州?

宁瑶不太理解,不过也没有多问,默默跟着他一直走到最大的包厢门口,见他停下脚步,她也跟着停下。

“你先进去吧,我去趟一洗手间。”苏巍州这段时间太过敏感,她不想让他看见她与容轩同时出现,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影响他俩的感情。

容轩挑了挑眉,朝身边的保镖勾了勾手,保镖立马意会的递来一支黑色的枪。

“这位小姐,你怕是还没搞清现在的局势,”他举起手,枪口指着她的脑门,“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人质了。”

看见他眼中迸发的杀气与认真,宁瑶怔了下,突然想起了,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有点喜欢她的容轩了,现在的她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可疑的陌生人,是一个可以拿来威胁苏巍州的工具。

冰冷的枪口贴着她脑门的那一瞬,她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没错,自己的确有些没清楚现在的局势。

“可是我尿急怎么办?”本来说上洗手间只是推辞,现在被他拿枪这么一指,真有点想去了。

“憋着。”

“憋不住怎么办?”

“那就尿裤子里!”

“……你杀了我吧。”

“麻烦!”他蹙着眉,声音沉瑟,指挥着几个手下,“去看着她!”

宁瑶当然不会只是上厕所这么简单。

她之前在这里工作过,知道女厕有一排储物柜专程放着工作人员的衣服,由于当时她离职的太匆忙,连钥匙都没来得及上缴,这次正好派上用场。

她打开储物柜,从里面拿出一套保洁阿姨的衣服快速换上,带上口罩和保洁帽,拿起拖把,垂着头,佝偻着腰,三步一颤,两步一抖,就这样大大咧咧名正言顺的消失在两位保镖的视野中。

正当她为自己的变装沾沾自喜时,一双锃亮眼熟的皮鞋出现在她的眼前。她脚步停滞了一会儿,不死心的避开他。她往左,那双鞋就往左,她往右,那双鞋也跟着往右。

宁瑶怔了怔,没敢抬头,操着一口蹩脚的粤语,“好狗唔挡道啊!”

头顶传来一声笑,随即冰冷的枪口再次对准她的头,“玩够了吗?欧巴桑小姐?”

宁瑶气急败坏,摘下口罩,挺直了脊背,语气恢复正常,“我伪装的这么完美,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戏虽好,但太过了,”他淡淡地抬眼,眸子里灰蒙蒙的,像是氤氲着一层雾,“我们是夜总会,不是敬老院,不会招聘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老太婆。”

他拎着她的领子,“走吧,苏巍州等不及可是会杀人的。”

她琢磨着他的话,眉头越蹙越深。

待走了两步,容轩突然停了一下来,上下打量着她,大概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黑眸中蕴藏着让人琢磨不透的心机。

“你这身打扮去见情郎未免太素了些,来,去之前我先帮你打扮打扮,你不是喜欢cos play吗,成全你。”

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不需要!”

容轩摇了摇头,晦暗的笑笑,枪口在她细腻的皮肤上游走,口气温柔的像是在说甜言蜜语,“说你要。”

宁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迫于他的淫威,皱着脸,“好吧,我要。”

他笑起来,枪支挑起她的脸,“真乖。”

要不是他手里有枪,她真想要呕了几声。

容轩吩咐人送来一件看起来仙气十足的奶白色礼服,收腰设计,前后深V,穿上去估计前面的山丘沟壑,后背的线条肌理,一览无余。

他把衣服扔给她以后就在旁边理直气壮的站着,没有离开,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宁瑶只好以最快的速度再次变装,脱下那身朴素的保洁工作服,粗糙的布料下包裹着光洁如玉的躯体就这样暴露于人前。

容轩有了些反应。

他本来没有邪念,在这儿盯着也只是为了防止这个狡诈的女人再次逃跑,却不想此刻,被那具身子吸引了,竟想再看两眼。

不过那抹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白皙,只是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找来的衣服遮挡了起来……

容轩有些不爽了。

这么快?这是什么赌场耍老千的手速!

虽然心里暗潮涌动,不过面上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表露出任何有失身份的行径,甚至见她一脸坦然,没有一丝被异性盯住的不自在,还忍不住出言冷嗤道,“不知廉耻。”

宁瑶冷漠的眼神落在他身体上,慢慢往下,看着那明显有变化的地方,唇畔扬起一抹讥讽。

“那你对着不知廉耻的人起反应,你是不是更加不知廉耻?”

听她这么一说,他垂着眼帘看了眼,顿时心里都炸了,这不争气的玩意儿!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吐了出郁气,想起什么事,这才挑眉道,“你在我面前脱衣服的动作很自然,简直就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我想,如果你不是经常在别的男人面前脱衣服,那就是经常在我面前这样脱衣服了。”

宁瑶面色微白,故作淡定,“我说了,我有男朋友,其他男生我眼中就是一个物件,谁会对一个物件有衣冠不整的羞耻心?”

容轩被怼的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微微打量着她,眯着眼睛笑了笑,递给她一只遮住大半张的银色面具,“你这么爱他啊,不如我们玩个游戏。戴上它,不要向你的情郎透露你的真实身份,看他几时能认出你。”

她才不会相信他会突然起这种荒诞兴致,他肯定又是在憋什么损招!

宁瑶忽然瞟见面具里头还安装了一个微型黑色的不明物体,她只好不懂就问,“这是什么?”

容轩从容一笑,说出来的话语不惊人死不休,“没什么,微型炸弹而已,这种炸弹威力很小的,顶多只能炸死一屋子的人,不用担心!”

“哦,对了,操控炸弹的遥控器在我这儿,我可以随时启动它爆炸,还有,”他补充,“戴在你脸上的那一刻,你不许动它,否则也会爆炸。”

第八十三章 杀人不见血的狠招 宁瑶指尖颤了颤,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挑眉,“讲。”

她眼中怒气冲天,“草泥马!”

容轩蹙眉,不高兴似的摇了摇头,“大家都是文明人,不要轻易说脏话。”

自己把恶毒的事都做绝了,现在劝别人要文明?不带这么双标的!呸!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社会残渣!不摇碧莲!!!

就这样,宁瑶穿着一身暴露得恰到好处的礼服,在容轩的陪同下,走到苏巍州所在的包厢跟前。

进去之前,容轩还不忘再次提醒她,“记着,不要向苏巍州透露你的真实身份,否则……

他凑在她耳旁,恶劣的模拟爆炸声,“嘣……”

宁瑶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已经丧失了与恶势力斗争的欲望,身心皆疲惫的怏怏的问,“那要是苏巍州自己认出我来怎么办?”

他侧脸看着她,缓缓一笑,“在你不给他任何暗示的前提下,若是苏巍州认出了你,就算你赢。”

“赢了有什么好处吗?”

“有。”他一边说话,一边推开门,“奖励你一次向他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的机会。”

……

Fuck!这个好处相当于没有好处……

宁瑶刚想骂他,却被眼前的场面震慑住了。

她没想到,里头早已是满地狼藉,剑拔弩张,两批人马对峙着,互相拿枪指彼此,满堂宾客无一不禁若寒蝉,生怕自己一举一动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引火烧身。

杂乱无章的环境中,有一个衣衫凌乱,全被揍得面目全非的女人,正哭得梨花带雨,满脸泪痕的跪在男人的脚边。

那男人,也就是苏巍州,他端坐着,悠闲执着青釉色的茶杯,低眉浅啜,仿佛置身于水火之外的淡定。

看见包厢门被推开,为首走进来的人,他不经意邪佞的挑了一下唇,稍扬了下颚,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

那被揍得很凄惨的女人看见容轩,赶紧连滚带爬的过来抓着容轩的裤腿,抬起那张鼻青脸肿的脸,破裂的眼角流下血泪,“轩……苏先生说什么都不肯放人,你一定要救救你弟弟……他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虽然她已经看不清原貌,但听她说出来的话,宁瑶就不难猜出她的身份。

这个被打得奄奄一息,几近破相的女人,曾经还与宁瑶浅浅的打过一次照面。她就是容父老年寂寞难耐娶的小媳妇,是容轩那个风骚的小继母!宁瑶记得谢玲说过,那女人因为勾引容轩不成,被他送进了红罂粟来接客,还说什么都已经快在这里混成头牌。

只是她现在说‘苏先生说什么也不肯放人……’、‘你一定要救救你弟弟‘,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苏巍州抓了阿正?抓了那个现在大概不足五岁、听着她讲故事,漆黑无邪的眼中会不自觉流露出向往与落寞的小男孩?

宁瑶目光投向苏巍州,他似乎是在看她,却也好像并不是在看她,定定一看,他眼神已经移开了,只是不知为何,冷峻的眉目更近阴森。

容轩大概是听人说起过这些事,对于他与这些人之间关系并不好奇,他只是看了一眼小继母,有些头疼,有些嫌弃,开口就是一如既往的毒舌,“你就是我那死鬼爹临终前寂寞难耐娶的小老婆?我真是高估他老人家了,他就这眼光啊,还是难不成你会什么迷惑人的蛊术?”

那小继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啊,呜呜的拽着他的裤腿哭。

“一边呆着去,”他嫌恶的移开腿,目光转向那人,“苏巍州,你混连个欢场的女人都要计较,未必太过小肚鸡肠了些。”

苏巍州神色淡淡,“她擅自碰了我,还企图勾引我,我没砍她一只手,她就该偷着笑了。”

“啧,你还真是鸡性难改,什么人都想往上贴,”容轩看着地上的女人,指桑骂槐的嗤笑,“这会儿碰到硬茬子了吧,像苏先生这种没有世俗欲望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受你这种俗物的勾引!”

他还特地在‘男人’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闻言,不止是苏巍州,连宁瑶面具底下的脸都是一白。

宁瑶能感觉到苏巍州此刻的感受……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每个字都如同一把刀,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扎进他们的心尖,不但扎得深,还嫌被扎的人不够疼似的来回绞动着血肉。

好一个杀人不见血的狠招!

容轩虽然不记得之前的事,但苏巍州以前为了气苏天鹤,四处立下不能人道的人设,已是天下尽知。

以前苏巍州还无所谓,毕竟那是假的。可现在,他安能坦然的接受这样的侮辱……

苏巍州阴戾的挑起眉,正要发作,又听容轩似是毫无恶意的笑道,“这是我特地为苏先生搜罗的绝色美人,不是一般的胭脂俗粉能比的,不知道苏先生瞧不瞧得上眼。”

他拍了拍宁瑶袒露在外的裸背,“去,好好伺候苏先生。”

宁瑶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换上了风尘女子的腔调,笑的比哭还难听,“苏先生,我来陪你喝酒……”

苏巍洲压根就没有抬眼看她,“可我喝的是茶。”

她眼皮一颤,当下就有了主意,想要给他暗示,“呵呵,是吗,我也喜欢喝茶,我还喜欢自己做茶……”

“不要说与伺候客人无关的话,”容轩看似出言打断,实则是在暗暗警告,又道,“你是怎么做事的!妈妈桑没教过你规矩吗?挨着苏先生近一点,坐这么远是要下棋呢。”

苏巍州像个生人勿近的冰块,她是真不敢碰他!

就连平时碰他,他都不是很喜欢,何况现在她是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

只怕她容轩还没引爆炸弹,她就被苏巍州随身带着枪支一枪给崩了!

她欲哭无泪的,胆怯的伸出手,问,“苏先生,我可以挽着你吗?”

苏巍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很有礼貌。”

她讪笑,“呵呵,其实我们这行也算是服务行业了,顾客就是上帝,我们必须得讲文明懂礼貌,征求客人的意见,让顾客来了就不想走,走了还想来。”

第八十四章 苏先生可是贵客 “废话别这么多。”容轩在与她远一点的位置坐下,装作不经意的勾着一串与车钥匙差不多大小的遥控器,在指尖转了转,转的宁瑶眼睛疼。

她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他故意离她远远的,却想让她离苏巍州近一点,这个狗男人,明显就是想借她之手害死苏巍州,让他们俩被炸得连渣都不剩!

她绝不能让他占领主动权!

宁瑶想清楚这一点,再也顾不得这么多,笑靥如花挨着苏巍州近了一些,原是想等着被他刁难一顿,好借此机会离他远一点,却不想他竟完全没有反应。

她愣了愣,眨了眨眼,斗着胆子又挽上他的胳膊,他依然无动于衷!

你倒是生气啊!你倒是凶我啊!你倒是说句话让我滚开啊!

苏巍州这边还没怎么样,宁瑶内心就已经怒了!

好你个苏巍州,在家里斤斤计较不让人碰,到了外边倒是随和的很,外面的野女人贴这么近都跟没事人似的!!!

当然,虽然这个野女人是她自己,但是他不知道啊!

气死了气死了!

容轩对于这一幕,倒是喜闻乐见,优雅的交叠着长腿,“看来苏先生并非传闻中的那般不近女色,那我就放心了,苏先生可是贵客,怠慢不得。”

他又吩咐落地窗旁边的那些助兴的钢管女郎,“都愣着做什么,活动起来,谁今晚能惹得苏先生多看两眼,重重有赏。”

话音落下没多久,包厢里恢复昔日的歌舞升平,**之气。

有几个钢管女郎就因为容轩的几句话,直接脱了衣,赤条条的将自己挂在钢管上,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除了苏巍州与容轩,现场的男人都是一阵热血沸腾。

容轩啧了一声,盯着那些女孩曼妙的身姿,明明心如止水,面色如常,却还是叹道,“真是凹凸有致,婀娜多姿啊。”

说完这话,他突然若有所指的看了眼依偎在苏巍州旁边的女人,唇畔似笑非笑,“不过方才,我见过更好看的。”

宁瑶挽着苏巍州的手微乎其微的颤了颤。

苏巍州脸色冷下几分,显然也无意与他聊这些,意兴阑珊的勾了下唇角,“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请我看这些?”

“当然不止是如此,”他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苏先生肯定清楚,我先前遭人偷袭,受了伤,失去了记忆,过去我们之间有什么过节,我一概不记得了。”

“不过,”不等苏巍州开口,容轩继而颇有风度的补充,“我也知道,并不是一句不记得就可以抹杀所有的过往,所以今日来,除了向你表达歉意,还有我的诚意。”

苏巍州没有理他,看了一眼茶杯里已经见底的茶汤,对身旁的女人吩咐道,“续上。”

宁瑶一愣,只觉得这话颇为耳熟,拿起桌上壶嘴里冒着热气的紫砂壶乖乖照做。

茶续满后,苏巍州执起茶闻了闻,似乎要喝,她赶紧阻止,“烫!”

苏巍州手一顿,附和道,“是很烫。”

说完这话,他突然抬手,拿起那盏茶直接朝容轩泼了去!

容轩虽然手疾眼快的挡住了脸,手背还是无可避免的瞬间被烫得通红, 冷嘶一口气后,他捂着受伤的手,终于卸下面上的温文儒雅,朝他狠厉的笑了笑,“苏巍州,看来你是铁了心要与我作对!”

他扫了眼所有人,最后还是将目光停留在苏巍州身上,“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今日这架势,没人能讨到便宜,你若是想两败俱伤,好啊,我陪你玩!”

“不是容总自己说要向我表达歉意吗?”苏巍州收回空空如也的茶杯,淡漠一笑,“歉意不是仅靠一张嘴说说而已,还必须得要付出一些代价。容总这就沉不住气了,说明你的歉意很廉价啊。”

“买东西也得明码标价不是么?并非我的歉意廉价,只是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不知道自己该承受多少才能令苏先生满意。”容轩微微眯着眼,甩了甩手上的茶叶,“不如苏先生详细些告诉我,我们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才能让你这这般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惜自降身价,对我家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下手。”

“幼子无辜,但他身上流的血却是罪无可恕,”苏巍州眼睫微抬,突然不知想什么笑了起来,声音如玉盘滚珠,森森渺渺,余音绕梁,“你觉得我很卑鄙吗?说起来,这招还是跟你学的呢!”

霎时间,气氛有些僵冷。

容轩略微皱了眉,“看来咱们的纠葛很深啊,不过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仇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接下来我开的条件,也许你听了会十分满意。”

苏巍州眸色幽深,“哦,愿闻其详。”

容轩卖了个关子,修长手指握着高脚杯,刚想仰首喝下,突然顿住了动作,转而递给宁瑶,“来,你喂我。”

突然被cue,宁瑶有些懵,习以为常的看了一眼苏巍州。

“看他做什么?没用的东西,”容轩嗤笑,直接将她拽了过来,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在红罂粟,激不起客人兴趣的小姐,都是废物。”

他直接揽着她坐在自己腿上,捏着小巧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能讨好我欢心,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感受到这个男人手掌的滚烫的温度,宁瑶内心快要炸开,她看了眼苏巍州,恰好苏巍州正神色晦暗的看着她,四目相对,她在容轩的腿上如坐针毡。

她想要离开,左扭右扭的奋力挣扎,可他偏偏有心作弄,死死禁锢着,让她身体贴着他,走不得留不得,磨蹭的动作无疑是火上加油。

宁瑶甚至已经感受到他火烫的一处正蓄势起意。

她惊悸的叫出声。

容轩眼神暗了暗,声音有丝沙哑,“看你很会啊,搞得我现在就想办了你,怎么办。”

她又羞又恼,恨不得直接摘了面具与他同归于尽!

可有一个人比她更生气,苏巍州直接站起身,长腿踢翻了面前的茶几,一阵稀里哗啦的破碎声后,包厢内的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第八十五章 下棋的最高境界是和棋 “放开她!”苏巍州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杀气,哪怕是当时在松柏陵园,他都没有这样的反应。

他向来都是冷静的,淡漠的,再多血腥风雨在他面前,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可是眼下,他却发了那样的怒火,宁瑶愣住了!

难道……他知道是她?可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容轩也渐渐松开揽在她腰间的那只手,却并没有完全放开她,笑了笑,竟替她问出了心里的那个问题,“这样也能认出来,还真是两情相悦啊,苏巍州,你是什么发现这是你的小情人?”

苏巍州没有回答,双眼如寒星,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放开她。”

话中浓浓的命令之意惹得容轩面色一沉,他嗤道,“苏巍州,我敬你是个人物,但我并不是怕你。你想要你的女人,好啊,拿我弟弟来换。”

“威胁我,这就是你前来与我交谈的诚意?”

容轩温热的手指抚着她的袒露在外的天鹅颈,气息幽幽,“老实说,碰上你的女人,纯属是个美丽的意外,我今日的确是带着十足的诚意而来……这样吧,为了我弟弟,也为了结交你这个朋友,我今日就吃点亏。”

他坐直慵懒的身子,看着苏巍州,与其谈判,“以后你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黑钱,我们公司都可以替你洗白,再多都可以,替你洗的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保准没人查得出来。”

宁瑶不懂这些,但是从苏巍州那些手下惊喜的神色上来看,不难发现容轩开出的是一个很诱人的条件。

她明明看见苏巍州眼底掠过一丝鄙夷,却又听见他笑了笑,“这的确是个很好的诚意,不过天底下没有没吃的午餐,你想从中抽取多少好处?”

容轩手搭在宁瑶光滑的香肩,轻轻拍了拍,“在没有这个筹码之前,我是想着分文不取的,但现在手底下有了这个筹码后,赚的钱我只抽三成。我们两人合作,以黑养商,以商养黑,互利共赢,你觉得怎么样?”

“只要三成?”苏巍州深邃的眼眸里雾气深深,一眼看不到尽头,“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只抽三成?商人重利,这可不像是容总一贯的雷霆手腕。”

“我不贪心,况且于人有利而于己无利者,非商也,所以这次的交易,不是生意,而是诚意。”容轩对着苏巍州,遥遥举起了手中的酒杯,“苏先生,下棋的最高境界是和棋,与其孤勇前行,不如我们并肩作战。”

“大商无算,容总在大是大非面前,的确是有超出常人的胸襟与气魄,”苏巍州端起酒杯应了他。

两位容貌气质非凡的男人,上一刻还剑拔弩张,巴不得拼个你死我活,下一刻却如文人骚客,把酒言欢,谈笑风生。

明明异常和谐的一幕,宁瑶看在眼里却只觉得暗潮汹涌,风雨欲来。

她比谁都清楚,苏巍州是绝不可能原谅容轩,更不可能愿意与他合作。

这大概只是他的权宜之计。

“都这个点了,想必容总的弟弟已经早就睡下,这样吧,明日一早我就派人将他送回贵宅……”苏巍州喝完酒,终于站起身,目光锁定在容轩搭在宁瑶香肩的手腕上,冷冷清清的笑了笑,“所以,可以把她还给我了吗?”

容轩装模作样的看了眼自己的手,松开了,笑的极其无辜,“呀,不好意思,我的手都被苏先生刚才泼出来的茶水烫得没有知觉了,竟然都不知道自己还搂着你的女人。”

没有知觉还搂那么紧?挣都挣不脱!

宁瑶冷笑的挑了下秀丽的眉,总算是得到了自由,她站起身,本欲向苏巍州走去,却无意中瞥见容轩那只美名其曰没有知觉的手此刻正搭在沙发上。

突然,她唇角挑了一个恶作剧的笑意。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穿着七公分高跟鞋的脚,用那又细又长又尖锐的跟狠狠踩在他的手背上……

“唔……”容轩始料未及,喉咙中发出沉闷的一声低哼。

宁瑶无辜的收回脚,看着他痛的扭曲的脸色,故作歉意,“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脚……都抬到这儿……还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容轩简直都快气笑了,捂着受伤的手背。

“您不是说自己的手没了知觉吗?我担心您落下什么残疾的病根,所以才出此下策,想着帮您恢复一下末梢神经。”她杏眼圆圆,酒窝浅浅,弯着嘴角,笑的嚣张无邪。

看着她这副模样,又看了眼苏巍州唇角宠溺的笑容,容轩莫名的火大,眯着眼,顿时就有了主意,立刻恶劣的将了宁瑶一军,“你是不是在怪我刚才看见了你换衣服?我说了多少遍,我没想看,是你自己说没把我当男人,非要当着我的面脱光光的。”

宁瑶唇角的笑容僵住。

苏巍州也是。

容轩眼底噙着得逞的光芒,这还不够解恨……

他看了看自己本就被烫伤的手背上留下的那道高跟鞋鞋跟的伤疤,那么狠,那么重,始作俑者似乎巴不得将他手骨踩碎踩裂。

看得出来,她很恨他……

只是,她为什么恨他,又有多少恨他?

他凉薄一笑。

那就让他拉着这只张牙舞爪的小白鼠一起来做个实验吧。

就在气氛陷入诡异的这一瞬,容轩将那只迷你遥控器拿在手中,做出一副要摁下的姿态,故意让宁瑶看见。

果不其然,她瞥见后神色惊变,脑中连最基本的理智都丧失了,猛然一把推开苏巍州,喊道,“小心!”

然后带着同归于尽的恨意朝容轩扑过去……

她扑的太猛,像一块天外陨石砸进容轩怀里,他也没料到她还这么当真,重心不稳的倒在地上,两个人纠缠在一起,还在不受控制的在地毯上滚了几圈,最后以容轩压在她身体上的姿势告终……

她全程死死的闭着眼……

可是……并没有爆炸声响起……

直至听见一声开怀的笑意,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她睁开眼,立即抓过他的手,拿起他手里攥着的那只小型遥控器,定睛一看,待看清上面一行极小的字后,她顿时有些发晕……

因为上面写着:儿童赛车遥控器。

第八十六章 你会不会觉得不知者无罪 “不好意思,拿错了,这是我弟弟的东西。”容轩还一本正经的解释,掌心若有似无的摩挲着她的腰肢。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鬼炸弹是不是!”宁瑶犹如晴天霹雳,咬牙切齿的摘下脸上那只可笑的面具,泄愤似的一扔,“放开我!登徒浪子!”

“登徒浪子?”容轩并没从她身上移开,反而来有越贴越紧的趋势,“你要搞清楚,是你自己热情又主动的向我投怀送抱的。”

宁瑶忍无可忍,握着他的肩,直接狠狠的用头去撞他的头!

“拿脑袋拱人,你属牛的?”刚上过她一次当,这回他灵活多了,完全避开了她的所有招式。

她打不到他,更加气急败坏,气头上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双腿夹紧他的腰用力翻身就变成她压在他身上的姿势。

眼见占了上风,宁瑶立刻伸出手,正准备对着容轩那张欠揍的脸扇下去,却被一只阴冷、没有一丝温度的手握住了她即将挥下巴掌,

“够了!”一道毫无平仄的声音,如同千年孤雪在她耳边响起,“你还嫌我不够难堪吗!”

直到看见苏巍州清冷阴郁的脸色,看到包厢一众人仿佛在围观打情骂俏的场面,看见自己衣衫微微凌乱的压在容轩身上的模样,宁瑶这才如梦初醒。

她眼底掠过一丝慌忙,想向苏巍州解释她刚才为什么推开他,又为什么扑向容轩的原因,只是还不等她开口,她就被拽进一个冷冽的怀抱。

苏巍州直接横抱起她,冷朝众人解释,“内子生性活泼爱闹,让诸位见笑了。”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容轩看着两人远去的声影,意犹未尽的嗅了嗅身上沾染到的她的香气,勾起唇角笑了笑,“可惜了,难得有个这么合胃口的女人,却是一心记挂着别的男人。”

合胃口到连手上的伤他就觉得不怎么疼了……

一旁围观整个过程的小继母脸色暗了暗,却什么也没说,见苏巍州这个阎罗王走了,这才颤声开口问,“苏先生真的会把阿正送回来吗?”

容轩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漫不经心的答,“会吧,他刚坐上这个位置,根基不稳,这个条件对于他来说很诱人,他没有理由不同意。”

话说完,容轩眼神暗了暗,想,他应该没有理由不同意吧……

苏巍州抱着宁瑶上了车,回去的路上,无论她怎么解释,怎么认错,怎么逗他,他都是一言未发。

司机将车子开到别院,苏巍州照样还是脸色阴沉、默不作声的抱起她,穿过庭院,穿过客厅,路过花花草草绿植盆栽,径直走到卧室。

苏巍州直接将她扔在柔软的床上,然后就这么静默无声的看着她……

他背着潺潺如流水的月色,宁瑶看不清了他的脸,只能大致看清他的纤长的身形与精致的轮廓。

不过宁瑶大概能想象出来,他此刻是怎么一张脸。

大概是比黑夜还阴沉几分,比墨色还晦暗些许,只是想想,就让她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几分惧意。

一片漆黑,仿佛暗无天日,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想要伸手开灯,却被苏巍州握住了手,制止了她开灯的行为。

宁瑶感受到那只手的微凉,嘴角扯了一抹牵强的笑,“苏大哥……你说句话好不好,哪怕是一个字都行,求你了……你不要这个样子……”

他的手顺着她的肩抚上她的脸,寒意凉凉的触感让她浑身颤栗,他捏着她的下巴,轻轻抬起,终于开口,“连你也害怕我了吗……你不是说,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会喜欢的吗……”

他声音轻缓,却有一种无形的气场与压力。

宁瑶像是被扼住喉咙般喘不上气来, 眼底泪光盈盈,有些哽咽,“我还是很喜欢苏大哥……可是苏大哥不喜欢我了……苏大哥近来对我总是这样阴晴不定的……哄也哄不好,跟你说话你也不理人……我知道苏大哥心里难受,可是我心里也好难受,我好怕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受不了……”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蓦然用力,说出的话却如寒冰利箭,“受不了,是什么意思?你想要离开我?”

黑暗中,他步步逼近。

宁瑶被迫仰着脸承受他晦涩的眼神与冷冽的气息,她颤抖着抓着他的衣袖,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是的,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苏巍州笑了笑,笑声在这寂寥的黑夜中显得格外突兀,格外凄呛,“容轩回来了,虽然他什么都不记得,却你还是再一次被你吸引……你会不会觉得不知者无罪,会不会原谅他对你所有的一切,会不会转而投向他的怀抱……”

他怎么会这么想……

宁瑶心凉了一截,她拼命摇头,浑身充斥着无力感,苍白的脸已是爬满泪痕,一滴一滴又一滴落在他手上。

苏巍州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明显微微一颤,他苍白的手指抚着她的眼泪,“为什么哭……你一哭我就觉得是我错了……你一哭我就没了办法……小瑶……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他突然害怕起来,像是害怕她真的再也不会理他,害怕自己真的会失去她似的,紧紧的抱着她,抱的那样紧,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宁瑶也同样紧紧的搂着他,她不想再用说的了,她想用行动告诉他,她爱他,她不会离开他。纵使这世界浮华迷人眼,她也只想为他一人停留。

她仰着泪痕未干的脸,虔诚的、怜惜的看着他的苍白修长的脖颈,优越的下颌,如刀削斧凿般的五官……

唇凑了上去。

还不够。

宁瑶抓着苏巍州的衣领,将他拉至身边,双眼迷离的吻着他,贪婪的,急于证明什么的那般,一点喘气的空间都不给他,趁他被吻得晕头转向,她难得霸道一回,将他拉至柔软的床垫上,伸出脚勾掉他的鞋,末了自己也褪下那双并不适合她的恨天高。

她千娇百媚,一身女人味十足的礼服更显得欲拒还迎,可惜苏巍州毫无动作……

不知是不敢这么做,还是耻于这么做,亦或者是觉得自己不配这么做……

宁瑶管不了这么多了,她今晚一定要让他知道,一切都没有变,他可以让她快乐,无论是哪一方面……

只有他可以……

第八十七章 他贪恋这种感觉 其实对于这种事,宁瑶骨子还是挺保守的,从来都是被动承受的时候比较多,不会玩什么花样,学什么技巧,或者是有意勾引或挑逗。

她最主动的几次都用在了苏巍州身上了。

第一次,看见他那身伤疤,情不自禁的吻了他,与他共赴巫山云雨。

第二次,在小镇上吃醉了酒把容轩当成了他,错付一片痴狂。

第三次,也就是昨晚。

她像个老司机,恬不知耻的挂在他身上,流恋着他每一寸肌肤,以及他触之必怒的逆鳞。

可想而知,苏巍州当时有多抗拒多抵触。

宁瑶知道,那并不是对她的抵触,那是他对于自己的抵触。

对于他的心结,宁瑶一直以来都是以安慰、逃避、顺其自然的方式去对待,她以为只要自己遵照他的意思不去碰他,他就可以感觉不到屈辱和愤怒,她以为时间可以抹平一切伤痛,可以带走一切伤害,可最后发现,有些深入骨髓的痛是时间怎么也带不走的。

他的心病太深,得下一剂猛药。

因为一处伤口如果一直藏着掖着,不让它透气,只会使皮肉腐烂,导致病情加重,所以她要做的就是让他的伤口暴露出来,让它见见光,透透空气。

那晚,无论苏巍州怎么不愿意,宁瑶都厚着脸皮,在他耳畔徐徐诱之,蛮力使之,半用强半甜言蜜语的给他灌着迷魂汤,等他放松警惕,卸掉防备,她再来把他身上的遮羞布一点一点除去……

宁瑶终于见到苏巍州受伤的地方。

被她凝视着的那一刻,苏巍州心跳都停止了,如同一条被海浪错拍打上岸的鱼,缺氧、难受、无法呼吸、濒临死亡……

尤其是她半晌都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像是静止在了这一刻。

他忍不住猜想,她是不是觉得恶心,觉得可笑,或是觉得他没有用……

这么想着,他脑海中几乎已经浮现出了她嫌弃,嘲讽,冰冷的眼神。

屈辱……前所未有的屈辱,甚至比他受伤的那天还要令他难堪……

苏巍州浑身压抑不住颤抖着,修长苍白的手指紧捏成拳,骨骼咯咯作响。

他再也忍受不了这样无声的折磨,撑着床仰起上半身,正欲离开,这时候,他感受到她海藻般的长发如瀑布泄了下来,落在他腿上,紧接着,被一片湿热与柔软裹住……

苏巍州脑子嗡了一下,一片空白,整个人失了力气的重新弹了回去……

她在做什么……

他浑身抖如筛糠,想要将她推开,可当握住她肤如凝脂的肩头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使不上劲,或者说,其实是自己并不想使劲。

他贪恋这种感觉,贪恋这种令他骨酥腿软的温柔与呵护。

苏巍州闭着眼,浑身松弛下来,手指穿进她的乌黑亮丽的长发间细细抚弄……

最后,她握着他骨节修长的手指一路往下……

此时的宁瑶,脸颊如同被晚霞染上了色,晕晕红红,杏眼里像是住进了一片星河,闪闪烁烁……

看她这样如痴如醉的神色,他很欢喜。

原来,他可以,他可以令她快乐。

声声婉媚,一夜痴狂。

次日,苏巍州还未醒,宁瑶就已经起床了,看着床上的一丝不缕的美男子,她突然油然而生一股强烈的创作欲望。

顾不得自己全身的青青紫紫,宁瑶忍着身体的酸痛,随便披了一件外衣,轻手轻脚的从画室搬来作画工具。她将画纸放于画板之上,并轻轻将其抚平,提笔画下这圣洁而绮丽的一幕……

卧室的阳光如碎金般洒下,给熟睡的男人镀上一层温柔的金光,他闭着眼,长睫落下一片阴影,贯有冷冽的气息此刻寻不到一点踪迹,唇角还挂着如静抚人的笑意,如泉流般清澈,如春风般和煦。

再往下,便是一具沟壑分明、线条流畅的躯体,虽然上面有不少形状各异的旧伤,但并不影响整体观感,反倒还多了几分飘扬无根的破碎美。

宁瑶怕吵醒他,动作轻柔的细细的画着,比画任何一幅画都要认真。下笔前都要观摩很久,酝酿很久,慢慢描绘,屏气凝神,全神贯注,专注的将眼前的景象画于纸上,每一次提笔都是心血,每一次提笔都是感情……

笔尖行如流水般的挥舞。

许是画的太过认真,苏巍州已经醒了,见她正兴致盎然的在画着他,于是没有打扰,闭着眼装作假寐,宁瑶都浑然不知。

过了好几个小时,她终于完工,身上已经染了不少五彩斑斓的颜料。

她眼含笑意的欣赏着自己的得意画作,与此同时,被一双强有力手揽进温热的怀抱。

“你醒了……”宁瑶勾唇娇俏一笑,抬脸看着他,指着画板问,“好看吗?”

若是之前,别说是画下他残缺的那处,就连看看就都不行,可现在不一样了,昨晚,他已经完全接纳了自己,接纳了不完美的事实。

苏巍州贴着她的脸,看了眼那副栩栩如生的画作,深邃的眼底有淡淡的笑意,“好看,谢谢你。”

“是我该谢谢你才对,谢谢你为艺术献身的精神,无偿提供自己绰约风姿给我描绘。”

“这幅画不是送给我的吗?”他问。

“当然不是,这幅画是我自己要留着的,”她还不忘补充,“放心,这幅画会是我的私藏之作,不会以任何商业形式出售或是随便展示于人前。”

他蹙眉,“不行,虽然作画的人是你,但是被画的人是我,我也有一半处置权。”

“那你想怎么处置?”她斜睨了他一眼。

他认真想了想,勾唇看着她,“把它裱起来,挂在我们的卧室好不好?”

他指着床尾那面空白的墙壁,“我一直觉得那里空荡荡的,是该挂些装饰的东西。”

想不到不过一夜之间,他心态转变得如此快。看来有句话说的没错,逃避解决不了问题,逃掉了这个,还会有下一个在等着你。

对付困难,还是得直接了当的去面对。

宁瑶为这个改变欣喜不已,面上笑靥如花,“好啊,那我每天一睁眼就可以看到你了。”

“你现在不就是一睁眼就能看见我。”

“也就今天才可以啊,这段时间你那么忙,”她忍不住抱怨,头靠在他肩上,“每天早上起来身边都是空荡荡的,小伶有徐并陪着,我又不好意思去当电灯泡,每天就只有跟玲姐一起逛商场……哦,对了……”

说到玲姐,宁瑶突然想起了昨晚。

第八十八章 试探他最好的方式 “昨晚就是玲姐让我去红罂粟等她,说是有个商场跳楼价大甩卖,结果有个实习生过来说八楼出了事,玲姐去调解矛盾了……”

她想了想,“可是……我昨晚怎么没在八楼看见她?”

苏巍州唇边笑容一顿, 转过视线看了她一眼,“她不是你朋友吗,当时那样的场面,她在那里也没有用,所以我就让她先回去了。”

宁瑶没有多想,笑了笑,突然说,“那谢玲一定很吃惊吧。”

“为什么?”

“她可怕你了,记得我们第一回见面,她看见你腿都软了。昨晚你特地关照她,一改往日你在她心中冷面罗刹的形象,她一定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苏巍州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你去沐浴吧,我把这里收拾一下。”

宁瑶看了眼地上乱七八糟的画具,没所谓的勾着他的脖子,软声细语道,“我要跟你一起洗。”

他笑笑,“好,你先去把水放好,我马上过来。”

她点点头,像一只精神抖擞的黄鹂鸟欢乐的朝浴室奔去,直至她人影消失不见时,苏巍州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敛去。

他打了通电话,语气是命令式的,大概是在对哪个下属说话,“查清谢玲在A市所有的人脉,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总之用尽一切方式手段谢玲闭嘴……不能灭口,她必须得好好活着。”

说完,他挂断电话,打开电脑,点开了一个文件夹,里面是红罂粟电梯里的监控摄像头录下来的一段视频。

……

“你好像……认识我?”

“你想多了,我不……认识。”

“那你在紧张什么?”

“你身边的两个人,他们看起来像黑社会……所以我……有点紧张……”

“哦……学生吗,还是在玩cos play?”

“学生。”

“学生不应该出现在红罂粟这种地方,图书馆比较适合你。”

“知道了。”

……

绝对不能让宁瑶知道,其实昨晚她与容轩的相遇都是他掐着时间设计好的……目的就是想要根据容轩当下的反应,来判断他是否真的失忆。

那个男人太狡猾了,他不得不防……

而试探他最好的方式,就是宁瑶。

苏巍州想,这是不是就是算计……

坐上了这个肮脏的位置,他竟也开始使一些肮脏的手段,还是对自己最爱的人使出……

他学的也太快了,快到他快忘了自己的初心。一开始想着取代苏天鹤坐上这个位置,是为了保护他爱的人,可现在,明显与他开始的想法背道而驰了。

他深深吸一口气,有些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这一刻戛然而止。

下一秒,她探出一颗小脑袋,隐隐能看见袒露的香肩,笑盈盈的喊着他,“苏大哥,洗澡水放好了,快过来。”

他如梦初醒,做贼心虚的合上电脑,明静的视线投向她,薄唇轻启,“好,来了。”

待她缩回头后,苏巍州重新打开电脑,将这段视频完全给删了。

如果真相会使她不高兴,那便让她永远都蒙在鼓里吧……

雾气腾腾的浴室里,两人浸着浴缸,都跟没长骨头似的黏在一起。自从苏天鹤死后,他要处理的事情太多,难得有当下这么惬意轻松的时候。

“待会儿想吃什么早餐,我来做。”他问。

“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做的都好吃。”她嘴甜的依偎着他,明明是一句很敷衍的话,可听起来却是那样诚恳。

苏巍州这段时间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连他与容轩这样的男人都无可避免的会被宁瑶所吸引。

她虽然漂亮,却也只是那种小家碧玉型的美。不过比她好看的大有人在,所以对她的爱,绝对与外貌没有太大关系。

她最大的魅力,是她的真挚与热情。

她爱上你的时候,你就是白日的骄阳,夜晚的星辰,春天的暖风,夏日的清凉……

那个时候,在她眼里,你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

她会毫无保留无怨无悔的把自己交付出去,然后满心满眼都是你。

谁会不喜欢这样毫无保留的爱。

尤其是容轩与他。

一个纵横商场,应付惯了虚伪假面。

一个混迹暗夜,见惯了人心无常。

她好比是一团炙热的火,勾得两个行走在冰天雪地里的男人想要靠近取暖……

苏巍州不自觉的揽紧宁瑶,这才发现她身上都是他昨夜心里泛着狠劲时留下的痕迹,从脖颈胸前到纤腰腿根,无一幸免。

这是他的杰作。

他眼神暗了暗,手指移到她微肿的唇瓣,就是这儿,昨晚给了他足够的温暖与抚慰。

宁瑶知道他在回忆什么,狡黠一笑,张口吮住他白玉般的指尖,一边轻咬细啄,还一边用两只水盈盈的眸子看着他……

苏巍州感觉心中的火又燎燎烧了起来,他抽出手指,伸进浴池,探进她白皙腿根。

“这是不是叫做暗示?”他问,冷清的语调此刻有些沙哑。

宁瑶浑身发颤,攀着他的颈,凑近,吻着他,趁着换气的空隙,在他耳畔缠腻的吐气如兰道,“这叫勾引……”

“贪吃的小家伙。”他眼眸幽深,手底动作不断,惹得她红唇里不住吐出撩人的声音……

两人从浴池出来,已过了半日光景。

宁瑶前脚踏出浴室门,就听见苏巍州电话一直响个不停,一声接着一声,大概是打了很久没人接,又有要紧的事需要一直打,所以才会这么合适的被他们听见。

她隔得近,想去将电话拿给苏巍州,却被一把拽了回来。

他淡淡一笑,毫不在乎,“我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陪你,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她有担忧,“还是接一下吧,免得错过什么要紧的事情。”

“你不饿吗?”他揽过她,往厨房的方向走去,“眼下填饱肚子就是最要紧的事。”

电话还在响着,发疯般的响个不停。

苏巍州既没有关机,也没有静音,任由这声音一遍一遍的回荡在屋子里……

他虽表现的事不关己,可宁瑶能察觉到他隐藏的很深的兴奋……

这种兴奋,似乎还带着杀意。

她不免猜测起来,打电话的那个人……是谁?

第八十九章 埋在他们之间的地雷 咖啡机的声音掩盖了那阵锲而不舍的手机铃声。

直至两人做完早餐,苏巍州也始终没有对她透露半个字,她更是好奇,脑海中始终浮荡着那阵声音。

他的手机终于没有反应,可她心里却一直有个声音在响……

能引起苏巍州的兴奋,且不能告诉她的事,会是什么?她隐约觉得那通电话肯定与容轩有关。

宁瑶突然想起昨晚小继母泣不成声的那些话,顿时睁大了眼,对,阿正还在苏巍州手上。

如此看来,他定是没有按照约定放人。

容轩自以为自己开的条件足够优厚,殊不知他与苏巍州之间的仇恨是再多利益都弥补不了。苏巍州便是利用了他那自以为是的想法,唱了一出翻脸不认人的戏。

只是阿正……想起那双清澈无邪的眼眸,宁瑶长睫颤抖,呼吸渐渐微弱。

他着实无辜。

他们俩是在室外用的早餐,绿绿软软的草坪,上面铺了一张野餐垫,美好灿烂的阳光之下,餐垫上的食物都显得格外诱人。三明治、蜂蜜松饼、抹了车厘子果酱的吐司、淋上肉汁的烤饼,两杯现磨拿铁……

丰富的像是在庆祝什么节日。

苏巍州的手艺堪比米其林大厨,只是她心绪不宁,所以早餐也吃得不香。

“怎么像是没什么胃口似的,不是说我做的都好吃吗?”

他看出她情绪不佳,于是关切询问。

宁瑶蹙着眉,心里念着那张糯米团子似的脸,磨蹭了好半晌才开口,闷闷不乐的吐出几个字,“心情不好。”

苏巍州愣了下,看着她唇边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果酱,亲昵的伸出手指擦拭掉,转而放进自己嘴里,这才问,“怎么呢,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宁瑶不知该怎么开口,虽然经过昨晚,他明显有所改变,但她知道,有些事或许可以翻篇,可有些事是底线。

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在苏巍州这里都是禁忌。

她吞吞吐吐好久,努力构思着何种说辞才不会惹怒他,想了想,只能避免在他面前提及那人的名字。

“苏大哥,阿正现在怎么样呢……”她只能这样一问。

苏巍州听到这句话,抬眼定定的看着她,眼眸中不知荡着何种情绪,总之宁瑶有些看不懂,顿了半晌才淡漠的问,“你说的’阿正‘是谁?”

这样的问题,再配上这样的神色,不难听出他是在明知故问,不过他似乎也并不怕她知道。

宁瑶有些恼了,盈盈秋水的眼夹杂着少许怒意,“你说呢,你自己抓的人,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

看她这样的反应,他唇角弧度渐冷,声音依旧很温和,“我抓的人多了去了,我怎么知道你指的是谁?”

她有些头疼,既然他要装傻,那他就只好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她深吸一口气,平淡的答,“就是容轩的弟弟,容正。”

闻言,苏巍州笑起来,笑的令人难以琢磨,说出来的话也是清清冷冷,丝毫不拖泥带水,“你也知道他是容轩的弟弟啊?”

“我一直都知道。”

“所以你现在,是要来劝我放了容轩的弟弟吗?”

他仍是那种凉人心脾的态度。

宁瑶有些受伤,“你不要一口一个容轩,这事与容轩无关,阿正是阿正,他才不足五岁,你们之间的斗争不应该殃及一个无辜的小孩。”

“他怎么就无辜呢?”他异常黑润的眸,此刻蕴着幽冷的杀意,“单凭他姓容,凭他身上留着的血,他就注定不是无辜的。”

“一个人犯了一个错误,难道整个家庭都受到牵连和惩罚吗?即使这个人只是一个无知孩童,又或者是一个勤奋善良的好心人,也不能被幸免?”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这是古代封建的统治者的想法!简直残忍到骨子里了!”

他闭着眼,极力隐忍那种濒临发作的怒意,“你说我残忍?那你忘了先前容轩是怎么利用小伶来威胁我。同样的事,凭什么他做得,我就做不得?”

“我没有说他做的对啊,我甚至就是因为觉得他这样的手段太过卑鄙,所以我才希望你不要做出同样的事情来……”她诚恳的看着他,希望能唤醒他被恨意蒙蔽的理智,“何况小伶也没有出事不是吗,她的精神状态甚至还比以前好很多……”

他笑了笑,笑意略淡略凉,“那我岂不是还要三步一拜九步一扣的去登门感谢他?”

就知道是这样……容轩就像是一颗埋在他们之间的地雷,踩到准是一场硝烟四起战火纷飞的恶战。

宁瑶觉得这种对话有些吃力,可又不得不继续与他说下去。

她拉着他的手,渐渐捏紧,“苏大哥,我知道你讨厌他,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好不好……总有办法能收拾他的……阿正我见过他一次,他很乖,很可爱,和容轩完全不一样,容轩没有失忆之前,甚至完全都不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你这样做除了把自己的人格拉低到跟他一个档次以外,起不了任何报复的作用。”

他看着覆在他手中的那只手,若有所思的开口道,“看来你不只是了解容轩,就连他们的家事你都很了解啊。”

她心凉了半截,想要松开他的手,却被他顺势拉进怀里,冷硬的怀抱令她打了个寒噤。

苏巍州将她额前的一缕碎发捋到耳后,亲了亲她的额头,细碎的吻密密麻麻的落在她的脖颈耳后,“小瑶,不要再干涉这些事情了好吗,我不想因为一些该死的人与你吵架,这样太伤我们之间的感情。”

“你也知道这样伤感情啊,”她脸上的神色有些凝固,闭上眼,再次睁来后眼底一片荒芜,终于说出了那件自己刚刚想通的事,“那你为什么要逼着谢玲给我打电话,诱导我来红罂粟呢?你不是很讨厌容轩,甚至都不允许我的嘴里蹦出他的名字……为什么这个时候,你又愿意让我去做这个试探他的诱饵?”

这段话如同平地一声惊雷,震得苏巍州呼吸瞬间滞住,心里瞬间一片空白,缄默半晌,他才问,“你怎么会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第九十章 别让仇恨泯灭了你的人性 “其实也不难猜,”宁瑶苦涩垂着眸,“今天早上我问起这件事时,我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但是你回答说让玲姐回去了……后来我细细想了想,如果真的只是这样,她怎么会不接我电话,她至少也该告诉我一声今天的出行取消吧,玲姐这人从来都是仗义又守信用,她不会做出放鸽子这么不靠谱的事……再结合昨晚在红罂粟发生的一切,不难推测出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

“还有……那个实习生也是你安排的吧……故意让她在我面前提起你的名字,好让我毅然决然的上了那趟去八楼的电梯,然后就遇到了容轩……”宁瑶恍恍惚惚的一笑,看着他的脸,“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又不是不愿意配合……”

那一刻,苏巍州生平第一次感到无地自容。

他仓惶的避开她落寞的眼神,不敢再看她一眼,“小瑶,你听我说……我没想伤害你……我会保护好你的,真的。是……我承认是利用了你,但那也是在能保证你安全的情况下…… 我知道容轩不敢把你怎么样,他弟弟在我手里,他不敢伤害你……相信我,再怎么样,我不会置你于险境。”

她终究还不忍心看他狼狈。

她抚着他的脸,细细摩挲,深深的凝着他,“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你,我只是不喜欢被人欺骗的感觉……苏大哥,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们彼此都坚定一点可以吗……我很希望看到以前那个你,像一轮高贵的月亮高挂在夜空……月亮不会因为缺了一角而改变自己的身份,无论阴晴圆缺,月亮始终是月亮,你懂吗?”

苏巍州静静的听完,唇边的笑容摇摇欲坠,“可是我不想做月亮了,月亮固然好看,可它时有时无,存在感太弱,除了供人欣赏,没有任何用处。”

“那你想做什么?”

他默了默,这才阴郁的开口,“我要做破坏力巨大的冰雹,掉下来可以将人砸死。”

她喉咙里仿佛卡着一块石头,面上一片惘然,“即便这样会误伤……你也无所谓吗……”

苏巍州抬头,一双墨眸透着令人心酸的沉冷,“不是的,你,小伶,徐并,都是我想要保护的人,哪怕是天塌下来,我都会替你们顶着,不允许你们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她难过的扯了下唇角,歪着头打量他,“你这般英勇无畏,这般顶天立地,却就是容不下一个不足五岁的孩童是么……”

这句话真的是伤到他,气氛瞬间僵硬到极点,言语间都是争锋相对的戾气,“你一定要为了不相干的人与我吵架?那孩子……别说是将他抓起来,就算是杀了他,与你又有何干?那么多人都可以死在我手下,为什么偏偏他不行?”

末了,他喉结滚动,一字一句的问,“难不成你还惦着与容轩的旧情?”

宁瑶抿着唇,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疲惫与吃力,她已在发怒的边缘,“我发誓,与容轩毫无关系,我恨他,恶心他,讨厌他都来不及!只是我恰好与这个孩子有过交集,我不忍心你伤害无辜,我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你作孽……徐并曾跟我说过,他说你心里有一头刚苏醒过来的恶兽,他说,也许我留在你身边能压制住这头恶兽的凶残……起初我也以为我可以做到,可是现在我发现,是我高估自己了。”

“苏巍州,你对容轩的恨,已经大于对我的爱,你静下心,好好想想,别让仇恨泯灭了你的人性。”说完这句话,她站起身,欲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他凌厉的声音,“你去哪?”

她立住脚步,想了想,还是体面的开口,“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彼此都冷静一下,好吗?”

“不好,”苏巍州上前转过她的身子,“容轩正愁没地方找我晦气,你这个时候乱跑等于自投罗网!”

宁瑶想了想,也是,落到容轩手里,他可不会再像昨日那般对她手下留情了,她也不愿意被人利用来利用去。

想到这儿,她重新坐回野餐垫,躺下,看着明朗的天空,心情却越来越灰蒙蒙……

“小瑶,”他欲去抓她的手,还未触及,就被她躲开,他抓了个空,眉头不由得有几分森森阴戾。

不过宁瑶没有去看他的脸色,缓缓闭上淡漠的眼,一副谁也别碰我,也别和我说话的架势。

由于躺下,她的领口微微敞开了些,从苏巍州的视角看去,很容易就可以看见她精致的锁骨处那若隐若现的青紫痕迹……

分明刚才还这么浓情蜜意……

他苍冷的手指捏成拳,思付片刻,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黎明未至,夜色正浓。

看着保持了一天沉默的宁瑶,苏巍州差不多已经妥协了。

他走到天台,给下属打了一通电话,让他们把那孩子从哪来送哪去。

这个下属是他最得力的干将,苏天鹤没死之前就是一直在他手底下做事,基本知道他所有的事情。现在苏天鹤死了,他已然把这个下属当成心腹来培养。

苏巍州向他传达了这个指令后,下属并未立即执行,而是愤慨的提议,“苏先生,我不太懂,容家保卫森严,我们废了老大劲才把这个小孩弄到手,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狠狠出口恶气?您若是下不去手,咱们兄弟们替你做就是!如今您位高权重,黑白两道哪个不敬您三分,就算是杀了那小屁孩,容轩那厮也只能大办一场热热闹闹的丧事就过去了!”

苏巍州揉了揉眉心,“算了,我不想惹得小瑶不高兴,你是我的下属,你们下手与我亲自动手什么区别。”

“原来是宁小姐求的情……”那下属愕然,想了想,突然压低声音,古怪一笑,“那苏先生,如果那孩子不是死在我们这帮人手上呢?岂不是就可以一举两得……哦,不对,应该是一举三得……”

“这样一来,既不会伤了您与宁小姐的感情,又可以给容轩找找不痛快,而且事后容轩就算是想要报仇,也不怪不到您的头上……”

闻言,苏巍州神色微微晃动几分。

他冷峻的眉眼不再紧绷,微微挑起唇角,笑容仿佛一缕轻雾,冷冷淡淡,立刻就被这如墨的夜色吞噬得无影无踪……

第九十一章 你怎么这么可爱 这几天,无论苏巍州跟宁瑶说什么,她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姿态,她对他就没有过什么好脸色,就连对他大声说一句话都没有,如同被抽走了灵魂,不会笑也不会闹,只会机械的回答问题或是点头摇头……像是势必要把之前在他那儿收到的冷箭一股脑的全还给他。

为了避开苏巍州,宁瑶还特地搬去了画室睡,那间屋子不大,可她却细心布置得很温馨,所有的家用物品用的都是暖色调,屋子里还充斥着花香和果香这两种令人闻之安心怡神的味道。

她从来都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哪怕生活从不曾善待过她。

由于苏巍州与容轩算是真真切切的杠上了,她现在出门散步都有人暗暗跟随保护,着实令人不自在。久而久之的,她也就懒得出门,天天拘在这一方天地之中。每日要么懒懒的,倦倦的,瘫着睡会儿觉,要么就是起来随手画几副画。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的缘故,她越来越没有灵感了,画出来的画都透着一股子颓废堕落之意,每次画完之后左看不顺眼,右看不顺心,心烦意乱的揉成纸团随手一扔,不知不觉地上的纸团已堆成一座小山。

她索性连画画都不画了,每日就是种种花,除除草,晒晒太阳,吃零食,追剧,睡觉……

宁瑶还记得自己以前刚来A市,被这个大城市的快节奏生活磋磨得不成样子。她当时的愿望就是希望躺平当个无所事事吃穿不愁的废物,可现在还真就如她所愿了,她才知道,这种生活并不好,才知道,原来当废人也有需要天赋的。

这天,她百无聊赖的点开一部剧,本是随手选的,没想到居然在这部剧里看见了熟人,配角里就有先前被容轩封杀的那个女明星冯蔻蔻。大概是容轩出事后,她就逮着了机会,削尖脑袋又开始往这个来钱来的比大姨妈还快的娱乐圈里钻。

她在里面演了一个恶毒女配的贱婢,戏份少的可怜,可怜到即便前面死八个,都排不上她来当女一号。不过她大概是好不容易接到一个活儿,于是演的特别卖力,演技明显有所提升,演一场被恶毒女配狂扇巴掌的戏,鼻血都被人扇出来了,那叫一个凄惨可怜。

“啧,借位,绝对是借位,”宁瑶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自言自语的评判,“冯蔻蔻那个火爆脾气怎么允许别人这么打她……”

这时,她身边响起熟悉的声音,“不是借位,应该是真打,电视剧的血浆都是用红色色素、蜂蜜和一点水调制而成,颜色比较鲜艳,可你看她脸上的血,是暗红色的,这是真的人血。”

苏巍州经常这样神出鬼没,他走路又轻,起初她还会被吓到,可现在已经习以为常。

宁瑶无视身旁的男人,剥完最后一粒瓜子,看着电脑屏幕里发钗鬓乱,满脸红肿的冯蔻蔻,起了一点悲天悯人的圣母心,托着腮叹口气道,“唉,都不容易啊。”

苏巍州这几天也适应了她对他的无视,看了一眼屏幕,问她,“怎么一直看着她,莫非你也追星不成?我若是想,我可以安排你们吃一餐饭。”

“呵呵,”宁瑶扯出一记笑,“我谢谢你。”

语言文化博大精深,‘谢谢你‘跟‘我谢谢你‘’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可表达出来的意思却是天壤之别。

苏巍州这个直男显得get不到,还真以为她是真心实意的在感谢他,立刻打电话就要安排这件事,宁瑶差点没跳起来制止,“千万不要,偶像与粉丝之间还是保持些距离比较好,免得幻想破灭了。”

他更加不能理解了,好看的眉头蹙在一起,“你对她还有什么幻想吗?”

她无语得直接关了电脑,像一只冬眠的小动物背对着他,蜷在自己那张折叠小床上,缩成小小的一团,一副闲人勿扰的姿态。

苏巍州坐在她身边,捏了捏她的脸,知道她现在不爱搭理他,于是自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也不需要她的回应,“这几天怎么都不画画了?”

“听说你几天都没出门……”

“怎么越来越懒了?”

“人每天还是得适当的活动,不然免疫力会降低,还会气血亏虚,甚至脏腑功能失调……”

“我跟你买的水果你也不吃,成日就是吃些不健康的垃圾食品,还有喝那些黑不溜秋冒着泡的饮料……”

“你看,你最近好像长胖了……”

最后一句话实在是女生的大忌!!!宁瑶忍无可忍,诈尸似的从床上坐起来,“你什么眼神,我明明还瘦了两斤!”

她的反应明显让他一愣,淡淡的“哦”了一声,眼中有笑意,诚恳的打量着她,说出一句更令她吐血的话,“那就是肿了。”

“啊!”宁瑶着实气不过,直接拿枕头压在自己脸上挡住,“你出去,我现在又肿又丑的,免得污了你的眼!”

“你这是要闷死自己?”他赶紧去扯盖在她脸上的枕头,待看到她那张生可无恋的脸的时候,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脸,“小瑶,你怎么这么可爱……”

见他这么真挚的神色,宁瑶怔了一下,硬了好几天的心在这一刻柔软了下来……

她刚想试图与他好好说话,不再这么针对他,可又听他补充道,“越来越像一头猪了。”

闻言,宁瑶简直要炸了,她彻底败给他,认真的看着他那双如墨的黑眸,无语的舒了一口气,“苏巍州,你以后出门不用带枪了,带嘴就行,照样能杀人,真的。”

“你要是在三国演义里,那气死周瑜的就不是诸葛亮,而是你了。”

对于这个说法,苏巍州倒是很乐意,“是么,能和诸葛亮相提并论,我很容幸。”

“你倒是荣幸了,却拿我跟猪比!”她没好气的嗤。

“怎么,难道它不可爱?”他挑眉淡淡一笑,不知从哪抱起一只粉色的小香猪递到她眼前。

卷卷的尾巴,湿漉漉的大眼,胖乎乎的身体,跟个圆滚滚的球似的,耳朵上还绑着一只不怎么整齐的蝴蝶结……

第九十二章 你是我哥哥的女朋友 宁瑶愣了愣后,情不自禁的露出这段时间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一边爱不释手的接过它,一边明知故问,“这是送给我吗?”

他没有回答,唇角温柔的弯起,反问,“喜欢吗?”

她不经意的点点头。

没想到苏巍州这样冷清冷性的大直男,居然还会用这种可爱的手段哄她,的确有些意外。

正当她这么想时,这个气氛粉碎机又开口了,“那就好,小伶生日快到了,这是送给她的……你们年龄相仿,又都是女孩子,既然你喜欢,她应该也会喜欢。”

宁瑶手中抚摸的动作一顿,看着怀里无辜的小猪瞬间都觉得面目可憎起来,她沉着嘴角,将猪塞进他怀里,“送给她的就去拿给她,拿来给我看干嘛!”

见看她这样,苏巍州极为淡雅的一笑,“我逗你玩的,真的是送给你的。偶然路过在集市上看见的,我觉得它跟你很像,就买来送给你了。”

他指了指那个丑丑的蝴蝶结,“你看,这还是我亲手系的。”

宁瑶不遗余力的嘲笑,“怪不得这么丑,就像是牛粪放在了鲜花上。”

“比作鲜花,说明你承认它可爱了?”

“当然,你不是说觉得它像我吗,”她扬起脸,“像我自然就可爱。”

“没想到你还挺自恋。”他姿态轻散的抱着一头猪坐在她身旁。

“还能有你自恋,”她反唇相讥,“在自己卧室的床头挂自己的裸画,你大概是头一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要对着自己的画像yy呢。”

他故意附和,做出一副离开的姿态,“有道理,那我这就去把那幅画拿下来。”

宁瑶担心苏巍州会信了她的气话,真的去将那幅最得意的作品拿下来,有些急眼了,“你敢!你敢把它拿下来我就再也不要理你了!”

见她这样的态度,苏巍州便知道她这是心软了,也终于有了底气去抱着她,将下巴搁在她肩上,语重心长,“不会的,那是你辛辛苦苦为我作的画,我恨不得每天拿香火供着,怎么敢随意糟践它。”

“算你识相,”她皱着鼻子,看着他怀里那头哼哧哼哧的猪,冷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苏巍州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倒是笑了,“那你就怎样才能原谅我?”

宁瑶没有与他客气,转过视线认真的看着他,“我想阿正了,你不肯放人,那让我见见他总行吧?”

提出这个要求之间,她已经做好与他唇齿交战几个回合的准备,可怎么也没想到,苏巍州仅是垂眸思量片刻,在她的注视下淡淡的点了点头。

宁瑶清盈的眼眸里都是意外,喜滋滋的看着他,一对梨涡若隐若现,“你这是答应了?”

他安静一笑,明明近在迟尺,却像身处迷雾之中,叫人有些看不真切,“嗯,那天与你吵架以后,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徐并也说了,情侣吵架在所难免,两个人生长的环境不同,观念上自然也会有许多不合的地方,这个时候无需非得说服谁,只需要有一方做出让步就行。”

“这倒的确像是徐并说的话……”宁瑶轻挑秀眉,接过苏巍州怀里的猪,心情豁然开朗,有兴趣的提议道,“对了,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你说,叫它什么才好?”

苏巍州微微蹙眉,想了好久,才认真的答,“不如就叫它‘猪’,如何?”

宁瑶裂开了,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她摆摆手,“算了,不指望你了,我自己想吧。”

再次见到阿正是在一个和风细雨的清晨。

都快一年未见,那个缠着她要听故事的小屁孩,已经出落成一个稚嫩俊朗的小男生,记得之前在容家见他时,他不过才到宁瑶的膝盖,可现在却像是雨后春笋般的长势,直逼她大腿。

看这架势,长大以后一定是个手长腿长的大帅哥。

由于是苏巍州带他过来的,阿正明显很害怕他,如同掉进猎人陷阱中的小兽,满眼防备紧张。

不过看见到宁瑶之后,阿正清澈的眼里明显有一丝松懈,还有一丝欢乐,“是你啊,我记得你,你是我哥哥的女朋友,我们三个人还在一张床上睡过,我还记得你还给我讲了一整晚故事呢。”

他的声音稚嫩甜腻,奶声奶气,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宁瑶有些顾虑的看了苏巍州一眼,还好,这次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她这才放宽心,揉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阿正,我已经不是你哥哥的女朋友了,不过我还是那个可以给你讲故事的姐姐……所以以后不许把这些事情说给别人听,就连哥哥也不行,好不好?”

阿正虽小小年纪,却在容家那样复杂的家庭关系中培养出了一双察言观色的眼睛,他看了看宁瑶,又瑟瑟的看了眼苏巍州,担忧的问,“你们……是一伙的吗?”

宁瑶被一个不足五岁的小男生问住了,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说是吧,肯定会吓到阿正。

说不是吧,苏巍州也不乐意。

她想了想,指了指苏巍州,俏皮的回答,“他是我的手下。”

容正思考着她的话,又怯怯的瞟了苏巍州一眼,小声问,“所以他……要听你的指挥,是吗?”

她轻笑,点了点头。

原是想让一个小孩别太紧张,可不想下一刻,他呜咽大哭的抱着她的腿,像是抱着一根救命稻草,“姐姐,那你送我回家好不好……这个哥哥比我哥哥还不好接近……我害怕他,还有他手底下那群穿黑衣服的人……”

宁瑶爱怜的抱着这个小哭包,拍了拍他弱小的脊背,“乖,阿正受委屈了,阿正想哭就哭,哭一场就不难受了。”

有了她的鼓励,阿正哭得更厉害,一边抽噎着,一边断断续续的问,“每次……只要我……我一哭……周围人都会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姐姐为什么反而……还劝我哭……”

她捏了捏着他吹弹可破的小脸,如沐春风的笑起来,“那是他们胡说八道,上帝既然赐予人哭的权利,那么,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可以使用这一权利。”

阿正终于哭够了,黑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湿漉漉的眸子又黑又亮,满眼期待的对她说,“姐姐,那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第九十三章 今晚搬回来,跟我一起睡 宁瑶看了眼苏巍州,见他并没有任何表态,略略有些失望。

为了不让阿正也失望,她歪着头,突然狡黠的笑道,“阿正还记得姐姐之前跟你讲过的那些故事吗?”

阿正想了想,点点头,“记得。”

“有哪些?”

“放风筝,爬树,抓螃蟹,堆泥人……”他记得可清楚了,连顺序都没有出错。

宁瑶真挚的握着他的小手,“那姐姐今天就带着阿正,把那些故事变成阿正的亲身经历好不好?”

阿正眼神一亮,还是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沉默寡言喝着茶的苏巍州,这大概也是在家里养出来看人脸色的习惯……然后转过身,压低自己略微兴奋的声音,问,“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她心疼这孩子从小就活的身不由己,小心翼翼,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拦着,我也要带你出去玩。”

宁瑶的话指对性太强,苏巍州忍不住放下茶杯看了她一眼。

接收到他的目光,她也看向他,丝毫不落下风。

四目交接,暗流涌动,僵持片刻,最终还是苏巍州举白旗投降,移开了目光,只是问,“需不需要我我陪着?”

“不用。”宁瑶和阿正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

苏巍州扯了下唇角,弧度很浅,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在笑,品着手中雾气缭绕的清茶,清冷的开口道,“早些回来。”

没想到他今日这么好说话,看来徐并在开导人、给人洗脑的功夫还是挺强大的。

她与阿正皆一笑。

宁瑶也是高兴极了,情不自禁的凑过去在小男孩白皙透红的脸颊上啵了一下。

霎时间,苏巍州垂着的眼眸暗了暗,有些阴沉。

她浑然不觉,兴致勃勃的牵着阿正的小手,“走,我们下乡玩去咯。”

临走的时候,苏巍州将她叫住,“等下。”

刚才还欢呼雀跃的一大一小瞬间一愣。

宁瑶停住步伐,疑惑的问,“怎么呢?”

苏巍州看了眼阿正,只是说,“让他外面等着,我有话跟你说。”

还好,不是临时变卦。

宁瑶松了口气,让阿正在门口等她一下,然后走到苏巍州身边坐下,“你要说什么……唔……”

她话音才落,就被他扣住了下巴,紧接着,他的唇不由分说的压了下来……

冷冽的气息,炙热的吻,唇舌间还有茶那醇厚回甘的清香……

一吻罢休,他声音暗哑,带着勾引几许勾引,“今晚搬回来,跟我一起睡。”

宁瑶明明已经心神荡漾有些动摇,却还是嘴硬的指了指门外的阿正,若有所指的道,“看你的表现咯。”

苏巍州挑起出嘴角,一缕若有似无的笑从唇边划过,凑在她耳旁,“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着,他手指又不老实的起来,宁瑶赶紧制止,杏眼圆圆的瞪着他,“苏巍州,你学坏了!”

他淡淡一笑,忽然想起刚才那一声响亮的‘啵’,蹙着眉,一脸正色道,“对了,外面那个小孩,不准你再亲他。”

宁瑶怔愣,就很无语,“不是吧,苏巍州,你有点出息行不行,小孩子的醋你也吃?”

他清冷的声音此刻有些发沉,蹙着水墨画似的俊眉,“他可不是普通的小孩,他是容轩弟弟……你不觉得他们长得很像吗?你吻他,我就觉得你是在吻那个人。”

吻那个人?不知道该说他是无事生非还是想象力丰富,宁瑶被他的描述寒恶的忍不住浑身一抖。

“果然,男人至死都幼稚。”她真是服了,朝他摆摆手,“拜拜大男孩,不要哭不要闹,乖乖在家等我哦,姐姐回来带糖给你吃。”

苏巍州只是笑,重复了一句,“早些回来。”

脸上的笑容在她出门的那一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似是有些苦恼,站起身,抱起在窗台上那只懒散的趴着睡觉的小猪,苍冷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抚着它光滑的皮毛,脑海中都是宁瑶方才巧笑倩兮的模样。

他提起那只小香猪,问,“你说,我真的要这么做吗……如果真的按照我的计划进行,她会不会很难过?”

回答他的只有哼哧哼哧的声音。

过了半晌,一位全身黑衣,面容冷煞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向他汇报,“苏先生,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江晨从牢里捞出来了。”

苏巍州没有说话,沉默半晌后,叹了口气,“事到临头,我却有些犹豫。”

那位男子愤慨的抬起脸,“苏先生,你可不能犹豫!你忘了容轩对您做的那些好事吗?他倒是心大,自己说忘就给忘了,可是您不能忘!此仇不报,安能解恨!”

苏巍州还是那副恹恹的神态,“可是如果这个解恨的代价是让小瑶难过,我宁可就此罢手。”

眼见自己的老大已有些动摇,那男子怒其不争的拧着粗狂的眉,他转了眼珠子想了想,这才抓着七寸劝告道,“苏先生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宁小姐来好好挫一挫容轩那厮的锐气!难道您忘了当初在红罂粟,他是怎么折辱宁小姐的?将其扒光,关入笼中,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标出最低贱的价格让人竞拍……若不是您,宁小姐指不定还要受到多少残忍非人的对待!”

想起那一幕,苏巍州不自觉的捏紧了拳。

“当初您受制于老先生,仅仅只能救宁小姐出水火,却不能报复那些伤害她的人……可现在,您既有这个能力,又有这个机会,为什么不给容轩一点颜色看看!”那人不卑不亢的看着他,继续发挥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何况,那小孩未必真的会死!江晨与容轩有仇,他很有可能只是拿那小孩的命来威胁容轩罢了!他们两方互掐,我们一旁观战,何乐不为?”

这人不愧是他的心腹,句句直戳他的肺腑。

苏巍州黑沉的眼中是一望无际的深沉,良久之后,他闭着眼,微微颔首,声音冷清得如千年不化的孤雪,“按原计划行事吧……不过记住一点,派去保护宁小姐的人一定要挑几个机灵的,事情一定要办得周全漂亮,她很聪明,不要被她察觉到。”

第九十四章 论恶毒你是祖宗 宁瑶这边陪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少爷在乡野痛痛快快玩了一整天,临近傍晚,两人皆是饥肠辘辘,她带着满身污泥但异常快乐的阿正来到小孩子都喜欢的快餐店吃薯条炸鸡。

宁瑶知道,这一整天,看似是他们两个人,其实暗处的那些人从未离开过。

而且她能感觉到,今天的人,似乎比之前还要多……这些人不只是为了保护她,更是为了防止有人会来救走阿正。

这不,她刚点完餐,牵着阿正坐下,就看见离他们几米远的位置,三五成群的坐满了一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他们今日倒是没穿平时那套可以出演黑客帝国的衣服,大概是为了与人群打成一片,所以他们就只穿着普通的生活服,不过有几个人在她这儿明显已经混得眼熟了。

宁瑶大大方方的挥手与他们打了声招呼,“嘿,大哥,你们今天辛苦了。”

那些人面面相觑之后,朝她悻悻一笑。

当然,光是打招呼还不够礼貌,毕竟今日他们跟着一起上山下水也的确是累到了,于是她体贴的挥手招来服务员,给他们几桌一人点了一份套餐。

上餐的那一刻,明显听见了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嘲笑声,“几个大老爷们来吃儿童餐,真是活久见……”

那几个大老爷们顿时被嘲讽得面如土色,宁瑶耳朵尖,听见了有人抱怨,“这叫什么事啊,咱哥几个在道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尽干些猥琐行径……”

她喝了口可乐,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人再多又怎么样,还不是架不住姑奶奶的损招!

而且,她今天带阿正出来的目的可没有那么简单……

借着去洗手间的机会,宁瑶按下了那串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拨出去的号码,响了好几声,这才有人接,听筒里面传出来的那道熟悉慵懒的嗓音,近在咫尺的距离令她几乎想要立刻挂断手中的电话。

“喂。”

宁瑶心里还在酝酿,迟迟未开口。

“喂,哪位,听得见我说话吗?”

宁瑶不想让容轩知道是自己打了这通电话。

她想了想,清了清嗓子,捏着鼻子,发出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半个小时后,来华阳路的快餐店,我会把你弟弟带去二楼的女厕所,然后你自己想办法将他带走……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苏巍州的人盯得很紧,你行事最好周全一点,可不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说完这句话后,听筒里很久都没有声音再传出,里头一片死寂,宁瑶还以为他把电话挂断了,待看屏幕确认了一下,才发现并没有。

“别装死,听见了就吭一声,”末了,宁瑶补充道,“这可是你救你弟弟最好的机会!”

半晌后,电话里头终于有声音传出,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宁瑶脸色一变。

“是你啊,那位喜欢cos play的欧巴桑小姐?”他低声道,嗓音有几分雀跃,宁瑶大概能想象出他那张欠扁的脸上此刻一定挂着几分从容邪佞的笑容,“特地打电话来逗我,是那天在红罂粟还没跟我玩够吗?”

宁瑶不敢在洗手间逗留太久,怕外面盯梢的人起疑心从而加强防备,这样不利于她接下来的计划。

见容轩已经听出自己的声音,宁瑶索性也懒得再伪装,“我没有逗你开心,阿正现在就在我身边,我是真心诚意想送他回家。”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是苏巍州的女人,怎么不帮他反倒来帮我?这不会是苏巍州给我设的陷阱吧,还是你爱上我了?”

“你这个人真是又自恋又有被害妄想症啊!”她忍不住吐槽,“论恶毒你是祖宗,你自己多行善事,少给别人设陷阱就行!至于爱你,我呸!”

他笑起来,“你果然很了解我。”

她赶紧撇清,“你想多了,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那你怎么知道我恶毒?”

“看你的面相。”

“这样啊……”他又道,“那既然我们都不熟,我更不能相信你的话了。”

说罢, 宁瑶感觉他就像是准备挂电话似的。她不想错过这次绝佳的机会,于是赶紧开口,“诶,别挂,我骗你的,其实我们之前……还挺熟。”

“哦?还挺熟?”他终于重新将电话放回耳边,轻描淡写的问,“有多熟?上过床吗?”

她内心在吐血,她捏紧拳,一字一句的否认,“没,有!!!”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嘴贱,“连床都没上过你还好意思说跟我熟?”

宁瑶气得在洗手间来回踱步,“我懒得理你了,反正是你自己的弟弟,你自己爱救不救!”

容轩淡定的一笑,“那我也就直接告诉你吧,反正我也失忆了,这个弟弟对我而言与陌生人没有区别,那天去红罂粟也就是尽一尽我这个当兄长的本分。你想啊,若是完全对他不闻不问,难免会落人口舌,说我大义灭亲,心狠手辣什么的,多不好听。”

末了,他啧的一声叹息,“所以啊,这个弟弟对我来说真的没这么重要,救得出来更好,救不出来也无所谓,还不至于让我赶着送死去赴苏巍州的鸿门宴!”

宁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真的不是鸿门宴,我对天起誓……”

“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没有用,我们两个又不熟,而且还是敌对方,况且苏巍州上次说给我弟送回来,事后又出尔反尔,阴得狠,你们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跟他说话好累………要不是看在阿正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份上,她真的都快懒得管这个闲事了!

宁瑶手指捏得咯咯作响,深呼一口气后,挤出一丝不算难看的笑意,“好吧,事已至此,我也就不瞒你了,其实在你没失忆之前,我就一直爱慕你……所以这一次……我想帮你!”

呕……待会儿一定要找个干净的马桶抱着好好的吐一吐。

“爱慕我?你方才不是还说‘爱你,我呸’,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那是我……欲擒故纵。”

“是吗?那上回在红罂粟,你信以为真自己身上真的有炸弹,拼命扑向我,准备把我也炸死,也是因为爱我?”

“对啊,我那不是想跟你生死与共吗!”她说的舌尖都发直……

如果说谎会遭雷劈,那她很有可能会被劈成一块焦炭!

容轩似在琢磨什么,又问,“可你不是说我们没上过床吗?”

“是没上过床……不是,难道我爱慕你,我们就一定非得上床?就不能是纯洁的喜欢吗!”

果然,这人还是跟有瘾似的,三不话不离这档子事!

“世界上哪有什么纯洁的喜欢,爱一个人自然就会想要得到她,占有她……既然你爱慕我,而且我又觉得你这个女人挺有意思,我们两情相悦,没有上床这不科学。”

天啊,谁来救救她!宁瑶感觉自己已经憋出了内伤!!!

第九十五章 回答我几个问题 她扶着墙,无力的答,“好吧,上过,上过。”

“你这回答一点也不走心。”容轩闲闲的开口道,“这样吧,你回答我几个问题,你若是全都答得出来,我就去救我弟弟,不许敷衍。”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他也知道那是他的弟弟,而不是她的弟弟?

算了,跟禽兽较什么真!事已至此,她也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了,“好……你说吧……”

对方轻咳了一声,猝不及防的问道,“我的那个……多少cm?”

这是什么鬼问题?

宁瑶儿皱眉,胸口起伏,耳朵发烫,怒道,“1cm。”

“哦,1cm……那绝对不是我的,你记错人了,拜拜。”

她只得赶紧咬牙切齿的补充,“19cm!”

无耻之徒这才满意一笑,“不对,不过也接近了,是20cm……那我最爱用的姿势是什么?”

她眼皮抖了抖,“没有固定的。”

“每次的平均时长?”

“……不带前奏,半个小时。”

“我这个时候最爱说的话?”

前几个问题她还能勉强应付,到了这儿,她面色通红,难以启齿的艰难说道,“尺度太大了,我有点说不出来……”

他轻描淡写的笑起来,“没事,我们俩谁跟谁啊。”

见她一直支支吾吾,他又催促,“快点,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宁瑶着实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忍住要喷血的冲动,“……你杀了我吧……”

容轩嗤笑起来,总算是没有再为难她,“好了,姑且相信你。”

笑过以后,他立刻正经起来,与方才的姿态判若两人,“华阳路是吧,我马上过来。”

见他总算是认真对待这件事,宁瑶这才松了一口气,“我刚灌了阿正好几杯饮料,待会儿我借着上厕所的名义把他带进女厕的第三扇门,你现在想想办法该怎么带他出去。”

“好。”

“记着,你动作一定要快,你刚才耽误了太多时间,我怕他们起疑。”

“知道了,我会的。” 他笑起来,

宁瑶挂断电话,洗了把脸,平静了一下方才羞耻的心情,走出了洗手间。

与此同时,一辆端庄气派的加长豪车里,有一位面容阴戾苍冷的男人坐在那儿。他浑身颤晃不止,怒色渐盛,缓缓摘下耳麦,合拢手掌,将其捏的四分五裂……

“容轩……”他厚薄适中的唇缓缓轻启,寒声念着这个名字,一字一句,字字如刀,“你真该死……”

“去,把刚才监听到的消息告诉江晨。”

他淡淡吩咐。

明明是色若春晓,清雅出尘的俊美男子,可他浑身缭绕的杀意却比修罗场的刽子手还沉重几分……

这边,宁瑶按照计划行事,借着带阿正上厕所的由头,将孩子带到了女厕。

阿正起初还不愿进,嘟囔道,“姐姐,我是男孩子,不能进女厕所,会冒犯到人家。”

宁瑶挑眉,揉揉他的小脑袋,“行啊,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还挺有觉悟啊……姐姐也知道这样不妥当,不过这次情况特殊,必须得进女厕,这样外边那些跟着我们的人就不敢随便进来了,你就把眼睛闭上,好么?”

阿正想了想,点点头,听话的将眼睛闭上了。

真是个乖宝宝……

她越看这孩子越喜欢,既有大人的随和与真诚,又有小孩子的天真和烂漫,多难得品质,而是还长得这么出挑,长大后这得吸引多少女孩子……

这样的孩子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娃,她以后有孩子一定培养成阿正这样……

想到这儿,宁瑶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脑瓜子想了些什么,当下有些懊恼,又有些庆幸。

懊恼的是,自己既然选择留在苏巍州身边,就不该有这种想法。庆幸的是,还好自己这个念头只是在她脑海中走了一个过场,没有被任何人知道,尤其是苏巍州……

不得不说,自从他受伤以后,他越来越喜怒无常,情绪也越来越容易受到影响……

宁瑶知道,一个人有多自卑,就会有多敏感,他的这些变化,都源自于内心对自己的否定与轻视……

所以即便苏巍州做出来的事与她三观不合,她生气之余,更是心疼他,想要好好陪着他,改变他,陪他走过这一段低谷,走出人生的阴霾。

宁瑶将阿正送去厕所后就一直守在门外,心思飘忽不定的想着这段时间与苏巍州之间的点点滴滴,忽然,头顶上的灯不知怎么尽数熄灭,一阵惊呼声中,鬼魅的漆黑如同黑暗的统治者降临人间,每个人仿佛跌进深渊地狱般的不适。

宁瑶隔着门安慰了阿正几句,觉得事出蹊跷,然后移步到窗外眺了一眼,这一看,才发现原来只有他们这栋停了电,其他挨着的地方皆是灯火通明。

她不禁想,怎么这么巧?难道是有人故意为之?莫非是容轩的小动作,想趁着黑灯瞎火带走阿正?

有可能!他速度还挺快!

宁瑶不觉松了一口气,她回头,往阿正所在的第三扇门走去。

“阿正,别怕,你哥哥大概很快就会出现了……”她继续柔声安慰着他。

没有人回应。

她有些狐疑的继续喊了几声,“阿正,阿正?”

……

宁瑶想敲门,可手指触到门的那一刻,才发现这门是虚掩着的。

门感受到力量,慢悠悠的打开,宁瑶才发现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她愣住了,喃喃自语,“容轩……动作这么快吗……”

大概是电缆线遭到破坏,现在正在抢修中,整栋楼都陷入对黑暗的惶恐,人群躁动不安。

宁瑶淹没在人群里,显得格外镇定,倒不是她不怕黑,只是她此刻满腹心事……

不知为何,她心里总觉得有些瘆得慌。

宁瑶与苏巍州派来保护她的那群人也走散了,黑灯瞎火的,估计他们一时半会也难寻到她,正好可以趁现在好好想想她心里的不安源头来自哪……

她思考中,与一个人擦肩而过时,隐约嗅到一股熟悉的、淡淡的雪松香气……

她瞬间知道那是谁的味道。

宁瑶心一惊,即便四下如墨漆黑,她也能手疾眼快的抓住那人的手臂,也能准确的喊出那人的名字,“容轩!”

第九十六章 帮我一个忙 被她抓住的那人停留了脚步,与此同时,那人周围的一些人也跟着停下来了。

宁瑶只能听见脚步声,却看不清面前的人,目光触及之处皆是黑暗。

只觉得一只如寒玉般润泽匀称的手抚上她的脸颊,被她拽住的那人带着笑意缓缓靠近,身上那股清新的雪松味更加馥郁,扑鼻而来,“这样这能认出我呢,我更加确信了,你刚才说的都是实话。”

宁瑶没空与他说这些,她没有察觉到他身边并没有小孩的身影,心里的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

于是她拽着他的袖子,焦急求证的问,“你怎么往回走,阿正呢?”

容轩的手显然一顿,又补充,“阿正,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闻言,她浑身顿时凉了一截,拽着他衣袖的手也越发收紧,声音因惊慌走调,“别吓我……你是不是故意在逗我……我刚才把阿正带去洗手间之后就停电了,我站在窗外看了一会儿想确认是不是只有我们这一栋停电,结果再回来时他就不见了,难道不是你把他带走了吗……”

黑暗中,容轩脸色一变,屏息默然。

“你说话啊,”宁瑶更加焦急了,上前揪住他的衣襟,“混蛋,一定是你在戏弄我……阿正其实就是被你带走的,对吧?”

夜色都挡不住她那双亮如星辰的眼,容轩沉吟片刻,才缓缓道,“我没有戏弄你,我才刚到这里。”

闻言,宁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她双眼一片黑,耳旁的声音都混淆起来,双腿一软,竟就这么轻飘飘的往后仰了去……

容轩手疾眼快的抓住她,另一只手拦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蹙着眉,“不至于吧,我这边还没怎么着了。”

宁瑶惯性的靠在他肩头,缓了缓那种晕眩的感觉,仍然有些虚弱,“会是谁……带走了阿正?”

由于隔得近,容轩发现她此刻害怕的模样倒是别有一番俏丽韵味,他拍了拍她的肩头,耳畔吐着温热气息,“还能是谁,谁会这么跟我作对?”

她神色一凛,“不,不会是苏大哥……他若是想抓走阿正,大可不必这么麻烦,他今天直接不让我带阿正出去玩不就行了。”

他似笑非笑,“我又没说是他,怎么,难道连你自己都觉得这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我没有这么想!”她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攥着他衣襟的手泛着苍白。

容轩嘴角忽然浮起了一丝莫名讥诮,“走吧,去我那儿。”

他直接横抱起她,宁瑶这才反应过来,横眉冷目,“你要做什么?放我下来,你这个禽兽,你弟弟都不见了,还不赶紧派人找他!”

“怎么找,用嘴找?”

“你……”她气急,“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还有你现在抱着我是要做什么……我警告你,休想趁着这黑灯瞎火乱来……”

“哦,你倒是提醒了我。”

她刚要说话,就感觉他气息洒下,然后唇上落下一片柔软温热……

“呸呸呸!”她推开他,有股子恨铁不成钢的恨意,“事有轻重缓急,你有没有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还有空流恋红尘女色,你简直就是没救了!”

“你的意思就是说现在不行,但是等事情过去了就可以,是这样吗?”他这样理解道。

“我不想跟你这个逻辑鬼才交流,放我下来,”她又挣扎了几下,“人是在我手上弄丢的,你不找,我去找!”

容轩没有理会,只是说,“你找不到他的,如果阿正失踪的过**如你所说,那这整件事情都是早有预谋。现在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只能按兵不动,背后的那个人迟早都会现身。”

宁瑶看了眼这乌漆嘛黑的四周,颇为头疼道,“现在分明是我们在暗好不好。”

她又仔细想了想他的话,突然听出一丝不对劲,拽着他的领带,愤怒的质问,“什么叫‘如果阿正失踪的过**如我所说‘,你不会还是怀疑我是在联合苏巍州给你设局,我现在这些反应都是自编自导自演吧?”

他人畜无害的一笑,“这也不失为一种可能。”

宁瑶现在思绪本就如浓雾般纷乱,现在又听他这么说,顿时厌倦的不愿再为自己争辩,只是说,“难怪你要带我走,原来是防着如果真的是苏巍州干的,就准备拿我当交换的人质对吗!”

容轩驻足,目光懒散带笑,不紧不慢的垂眸看着怀中的女人,“你见过人质吗?人质都很惨的,被人五花八绑,黑布蒙着眼,嘴里还塞着不知道几个月没洗的内裤,要是漂亮点的人质……”

他不怀好意的贴在她耳旁,“多少会受到一些侵犯……所以,你见过哪个人质是被这样温柔的对待的?”

“那你带我离开是想做什么?”听他这么解释,她并没有感觉有被安慰道,反倒还紧张起来。

容轩想了想,一本正经的答,“有件事情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帮忙?宁瑶嘴角抽了抽,他能有什么好事找上她!她连问都不想问,直接果断拒绝,“不帮!”

他笑,语气很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很强势,“由不得你。”

被容轩抱进车里的那一刻,宁瑶坐进舒服柔软的真皮软垫,看着身旁边的男人,看着眼前这种场面,霎时回忆起了从前……

从前她刚跟着他时,那段屈辱不堪的时光……也是像现在这般,司机在面前开车,他们坐在后座……

那时,他刚得到她,正在新鲜的劲头上,也不管前面的司机有没有注意到后座的情况,就只顾自己快意,尽缠着她占些手头上的便宜,撩得两人皆是气喘吁吁后,有时候会让司机直接离开,摁着她就在车里办事,有时候也会发发善心顾及着她的颜面,回到公寓才开始。

这样一个纵欲又迷人的男人,她若是一个昏了头脑的女人也就罢了,可偏偏她不是。

人因理智而痛苦,也因理智从而能够避免更多痛苦。

她不会再着他的道了。

第九十七章 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此时外面不见得比里头敞亮,随着时间天色愈见黑沉,飒飒起风,飘来乌云朵朵,像是又要下雨那般,已不在是方才来时的落日晚霞的景色。

忧心阿正的事情本就烦恼,在加上‘故地重游’的缘故,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宁瑶倦懒的靠着车垫,揉了揉肩,活动一下筋骨,手不小心摸到身后一盒硬邦邦的东西,她嫌硌得慌,伸手拿了出来,待看清那是什么个玩意儿,瞬间如同拿着一只炸弹立马给扔了。

安全套!她在那个小镇上买的!

她随手抛出,容轩便伸手接住,看了眼,“怎么还有?之前车上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很多这类的玩意,我当时刚失忆,一上车都愣了,我以为自己是个成人用品的批发商呢……你一直盯着看它做什么?你要啊,可惜我都扔的差不多了,这盒是漏网之鱼,送给你了。”

他又扔进她怀里。

宁瑶恼羞心虚的直接将它扔还给了他,“谁要它了,滚!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无耻下流!”

看着她这般脸色,又听她这般辱骂,容轩不由得浮起一丝冷笑,“也是,你家男人用不上这个。”

这句话彻底惹恼了宁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暗搓搓的羞辱苏巍州了!苏巍州变成这样还不都是他害的!伤害了别人,又来嘲讽别人的伤疤,简直就是混蛋中的混蛋!

她心里都快喷出火来,可偏偏不愿在他面前暴露自己失态的那面,这样一来,既会助长了他嚣张的气焰,又供他看了笑话,实属不划算。

这么想,宁瑶勾出一丝笑,眼波荡漾宛如春水的潮气,娇柔妩媚,“那又怎么,男人虽好,手指更巧!况且啊,这身体有缺陷嘛,可以用别的办法来补足,可心里有缺陷,那才真叫无可救药呢!”

容轩捏着她的下巴,唇边还是挂着笑意,“为难一个不足五岁的小孩,你确定苏巍州真的仅仅只是身体有缺陷吗?反正换了我,我可做不出这种事。”

“那你因为你没经历过他的痛苦!”她嗤笑,“是,我知道,阿正的这件事苏大哥是做的过火了,所以我才想着要做些什么来弥补他的过错……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也是被逼到现在这份上……总有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却觉得劝善也不失为一种善举,这话应该这么说,‘未经他人苦,莫骂他人恶’。”

容轩蹙着眉,啧的一笑,“你可真是护犊子呢,我要是苏巍州我只怕都要感动死了,就是不知道……苏巍州本人听不听得进去这些话!”

“他当然听得进去!”宁瑶嘴硬道。

“是吗?”他长腿交叠,懒散的托着下颔,那双洞察如火的狭眸一刻也不停歇的盯着她,仿佛在这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下,一切谎言都会不攻自破,“那你为什么不叫他直接放了阿正,而是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手段呢。”

“那是因为……”她努力替他找着说辞。

“那是因为你说过了,可他不听,你没有办法,只能出此下策。”容轩打断她的支支吾吾,说的胸有成竹,没有一丝缓顿,“这样的人,你要替他弥补过错,你补得过来吗?听说他杀了自己的父亲上位,又在父亲出殡的那天将那些不服他管教的人都残忍的处决了,后来还嫌不够心安,连二连三把昔日他父亲身边的人暗杀得片甲不留……其实那些人都一把年纪了,有的甚至都打算退隐江湖,有的早被他震慑的俯首帖耳,可他还嫌不够啊,硬是要杀光所有会对他有一丝威胁的人……当然,或许他有一万个这么做的理由,但那也不能改变他这个人冷血残忍的事实。”

宁瑶面上还是强撑,可心里早就一片荒凉。

因为她发现她很想反驳,却不知该如何反驳,酝酿良久后,唇里只蹦出一句,“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被她这么说,容轩不气反笑,像是心情甚好的往后倚着靠背,“鄙人不才,恰好比他高尚那么一点点,起码,我手上不会沾惹无辜的血液。”

“呵,苏巍州出生在沼泽之地,周围鱼龙混杂、满目疮痍,从小就见惯了种种丑恶,就算是跟着这股邪风随波逐流,那也正常。”她不冷不淡的凝视着他,“可你呢,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大少爷,从小在夸赞声中长大,周围的人对你一定是都小心翼翼,百般讨好,衣食住行无一不优越......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你也能长歪,说明什么?说明你这个人很有做混账的潜质!如果让你与苏巍州身份调换,只怕你早就是个丧尽天良、强抢民女、烧杀抢掠无恶不做的大魔头了!!!”

听完这话,容轩拧着眉似是在认真思索着什么,摸着鼻子,半晌都没有开口,良久之后,宁瑶才看见他微乎其微的点了点头。

宁瑶当下就是一愣,容轩这个人向来固执也有主见,难道他这样的人也会认可她出言讥讽他的这些话?

正当她诧异时,却不想听见他缓缓开口道,“嗯,鄙人不才,恰好还比他会投胎那么一点点。”

她没忍住,嘴角抽了抽。

得,看来刚才那番话是对牛弹琴了。

不过无论如何,有些事情即便对牛弹琴,她也不得不说。

“总而言之,无论你怎么看待苏巍州,这都无所谓,但是有一点……”宁瑶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以后不要在我或者是苏巍州的面前揭他的伤疤,拿人的短板嘲讽取乐,真的很没品,更何况,你也没有资格这么伤害他!你亏欠他的事情,即便是杀了你,也不足以补偿!”

“这么严重啊……”容轩眸色变了变,俯首凑过来,忽然一问,“我与苏巍州的过节,是因为你吗……”

听他这么说,宁瑶眉心一跳,立即矢口否认,“不是。”

“不是么?”他掀起眼皮凝着她,“那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尺寸,知道我的姿势,知道我的时长……老实说,除了尺寸我知道,后面问的那些问题其实我自己都不太清楚,毕竟回来这么久,也没在那个女人身上实践过……不过既然你回答的那么信誓旦旦,我觉得你应该是走心说的。”

“我问你……”他凑近,周身的气息缭绕着她,高挺的鼻梁几乎要触到她的鼻尖。

他的声音很轻,低哑,如同醇香的美酒,带着点醉人心脾的诱惑,“是不是……就是因为你这个女人夹在我们两个男人之间,才造成了我与苏巍州的战火?”

第九十八章 去夜总会是犯法的 宁瑶往后退了点,避开了容轩那张无耻的脸。

既然无论她怎么否认,他都不信,那她就索性就不解释了,直接扬起脸,给他注视,“为什么你会这么想……你看我这张脸,就这么有祸国殃民的潜质吗?”

这么一说,他还真就捏着她的下颔左瞧右看,最后下出结论,“没有。”

“那不就得了。”她一点也不气,反而还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个话题并没有如她所想的结束。

他手抚上她软绵的腰肢,低沉道,“会不会是你有别的本事,比如说……床上的本事……”

不知何时,他另一只空闲的手又捡起那盒东西。

他还恬不知耻的拿起来在她眼前晃了晃,“今晚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和我一起探讨一下宇宙的起源,生命的奥秘?”

宁瑶怔愣片刻,讥讽的笑了笑,“你变了,以前的你可装的跟高岭之花似的,明明自己脏的不行,还不屑于碰别人碰过的女人。”

说这话只是为了提醒他。虽然她向来不齿他这个习惯,可此时此刻,她却希望他能继续保持这种双标的‘洁癖’,起码对她这样也行。

可不曾想话中还不经意的透露出另一层信息。

容轩嗅觉敏锐的捕捉到了,狭眸中掠过一丝狭促,“你的意思是说,我还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宁瑶有些缺氧,打开窗深吸一口气,然后怒道,“放屁,我的睡过的男人前面哪怕是死十个,都排不上你来当我的第一次。”

容轩略有所思的点点头,恬不知耻的再次晃了晃手中的小盒子,“哦,既然你玩的这么开,那不介意再多我一个吧?”

她长睫微颤,“你之前的那个习惯很好,我希望你能继续保持。”

他摇头,“恰恰相反,我觉得我应该反思,我以前的想法太庸俗了。干净清白在闺房乐趣面前,真的一文不值。”

宁瑶抬头,盯着他,莞尔一笑,“那我推荐你一个好去处,红罂粟。”

他把玩着手中的盒子,摇了摇头,“去夜总会是犯法的。”

看着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宁瑶简直要崩溃了!这人是什么变的!他失忆之后为什么反倒还更加难缠了!

“去夜总会犯法,难道开夜总会就不犯法吗?”她咬牙切齿,恨不得提脚给他来两下。

就在这时,车子悠然稳稳的停住,司机下车也为她打开了车门。

宁瑶一刻都不想多待的下了车,不经意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色,瞬间瘆得不清,“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居然是容家的老宅。

他看着她,“有件事想和你确认一下。”

“什么事?”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宁瑶满脸都是抗拒,“我要回去了,苏大哥还在等我。”

他没有拦着她,只是在她走出几步后,问,“阿正的死活,你不管了吗?”

这句话胜过千万句挽留,宁瑶不自觉的就停止了脚步。她想,对,阿正现在下落不明,她回去也不会安心,况且苏巍州厌乌及乌,对于阿正的失踪,他肯定只会袖手旁观。

大概是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容轩又补充,“放心,刚才在车上说的话是故意逗你的,我弟弟现在生死未卜,我还没有纵欲的心情。”

她抖着眼皮,“你最好没有。”

“当然,”他话锋一转,“如果是你很想要,我也可以勉强其难的帮帮你,就当是苦中作乐了。”

她面上都是鄙夷之色,“您的这份善心,还是施舍给需要的人吧。”

说着,她绕过他,径直走了进去。

大概是阿正将他们捆在了一条船上,又或者是他现在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所以此时此刻,她莫名的相信他。

这里也还是一如既往,只是再次来到此处时,容父已经变成了挂在墙上的一张黑白遗像。昔日的风光无限,纵横商海的企业家,就被这么一场仓促的心脏病给带走了。

宁瑶虽没有一丝一毫的罪恶感,却还是忍不住唏嘘感慨。果然,这世上最公平的一件事就是每个人都会死亡。

哪怕你渺小卑贱又或者权势滔天。

容轩洗了洗手,讲究的拿帕子擦干,挽起袖子,一边熟稔的点燃三根香,一边对她说,“这是我的父亲,听说他是受到刺激,心脏病发作而死的。”

听他这么说,她心里不免有些发虚,可面上还是镇定自若,“呵,所以说心态很重要啊。树从根发,人从心发,人要平心静气,才能长命百岁,清风自来。”

容轩缓缓一笑,香火举过眉,鞠了几躬,然后将手中的三炷香插进香炉,开口道,“一般情况下,我这么说的时候,寻常人都会问,‘家父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哦,那你父亲是受了什么刺激?”她敷衍的一问。

他清冽的声音响起,“不知道,没有人告诉我。”

嗯,不告诉你就是正确的,她心想,又道,“大概是怕勾起你的伤心事才不肯说的,事已至此,节哀顺变,不要自寻烦恼,辜负了周围人对你的一片好意。”

容轩掀起眼皮冷冷的瞥着她,“可你不觉得,麻木比痛苦更残忍吗?我宁可清醒的痛着,也不要浑浑噩噩的过完这一生。”

他深吸了一口气,“从我睁眼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断的就人告诉我,我是谁,却没有人肯告诉我,我的世界里发生了什么……我现在对自己的定义,就像是游戏里的一个角色,有人给我设定好了一切,可我却还是一片空白。”

她讶然的挑了下秀眉,好半晌没有说话,低头冥思一会儿,“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容轩顿了顿,面色平静,可目光炯炯,“我总觉得,你会是那个给我解答一切疑惑的人。”

宁瑶茫然笑了笑,不知如何回答,也不准备回答,“你想多了,我们没这么熟。”

他牵扯起唇角,笑意有几分咄咄逼人,“刚才回答我提出的问题的时候,倒是对答如流。现在才想着和我撇清关系,会不会太晚了?”

第九十九章 看你这副被捉奸在床的样子 她意兴阑珊的打了个呵欠,“如果你非要按这种标准来衡量,那知道你的这些事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她挥了挥手,“我累了,我先去楼上的沙发上躺一会儿,如果有阿正的消息,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容轩微微眯了眯眼,“你怎么知道楼上有沙发?”

宁瑶脚步一顿。

“刚才我就想说,从你走进来的那一刻,就不像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他步步逼近,将她逼到墙角,让她退无可退,“你好像很讨厌我,甚至可以说是恨我……可为什么从红罂粟的电梯里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情不自禁的被你所吸引……”

“我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她没有回答,也不想回答,甚至觉得这是个无聊的问题,没有必要回答。

“没有发生什么,是,就是睡过几觉,可后来彼此都腻了,各自都有了新欢……这件事在现在这个年代很普遍不是么?”她直视他想要探究的眼,“怎么,你之前并不是一个有贞操观念的男人,不会现在失了忆变得保守起来了吧?”

她唇角勾勒出一抹讥诮,笑道,“你可别要死要活让我为了以前的事对你负责,如果真是这样,那要对你负责的女人太多了,我得排队呢,而且还只能排在一条长队的最后头。”

宁瑶说这些话时,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这副不痛不痒的态度让容轩彻底丢掉平日的优雅风度。

他沉下脸,捏着她的下巴冷嗤道,“是么,如果我非得要你负责呢?”

“我这人懒,需要排队才能得到的东西,我是坚决不会去做的。”

“没事,我让你插队。”

“我是良民,插队可不是好习惯。”

“呵,良民会和苏巍州这样的人在一起?”

“两害相权取其轻,在我心里,你还不如苏巍州。”

“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是毒蛇趴脚面,既咬人又膈应人。”

她扬起脸,冷哼一声,在吵架这件事情上她还没有怕过谁!

容轩明显被她呛得无话可说,俊脸一片阴霾,竟直接将她杠在肩上,就往楼上走去!

“你要干什么!”宁瑶吓坏了。

她看过偶像剧,之前还被他这么对待过几次,一般男生把女生这样杠在肩上,下一秒,就是要往床上扔的节奏了,紧接着就是一个恶狼扑食,然后衣衫乱扔……

呸呸呸!不能再想了,绝对不能让往事重蹈覆辙!!!

宁瑶死命的捶打着他的肩,“你这个言而无信的混蛋!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说话不算话!!我他妈就不该信任你!你还是和以前一副鬼德行,满脑子黄色废料的色胚,用下半身思考的种猪!我要把你卖去白马会所做鸭,再雇五十个大妈去点你,让你受尽凌辱!”

容轩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被她给骂笑了,眼底都是愉悦之态,“好啊,在你把我卖去会所之前,先让我拿你练练手。”

他杠着骂骂咧咧的她直接来到自己的卧室。

一进门,容轩便将她扔在自己那张柔软的大床上,然后环着手臂悠闲的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只等待被宰割的猎物。

如此的夜,深幽僻静,灯光迷离,孤男寡女……

此情此景,宁瑶是真的克制不住的有些害怕起来,她圆圆的杏眼此刻氤氲着一层薄雾般的潮气,手臂瑟瑟的环着胸,做出保护自己的姿态。

“怎么不骂了?”容轩凑近,满意一笑,“对,就是这双眼睛,我的梦中出现过无数次了……愤怒害怕又无奈……还湿漉漉的,啧,真是我见犹怜...…”

宁瑶往后退避开他的气息,却被他抓住了白皙的脚踝,又给生生拽了回来。

她愠怒,看着她足上扣着的那只手,“放开我。”

他仿佛没听见,慢条斯理的替她脱下那双平底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你不是常穿高跟鞋,对吗?上回在红罂粟我就发现了……这是个好习惯,高跟鞋不利于骨骼健康,特别是,不利于我的健康。”

说着,容轩举起手,向她展示了那次被她细长的鞋跟踩伤的手背,虽然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礼拜那么久,但那伤口还是异常明显,由此可见,她当时踩得有多重。

虽然现在已经不是看了姑娘的脚,就要负责到底的封建年代了,不过脚也算人私密的地方,这样被男人握住在滚烫的掌心中,她有些恼羞,“你先放开我!你若是想报复,我赔你就是!”

他眼神一暗,“陪我,你打算怎么陪我?

见他故意色/情的曲解她的意思,宁瑶愤怒的抽回脚,扯来被子把自己裹得跟蚕蛹一样,“你有病吧,容轩!江晨那几枪是不是把你脑子打坏了!”

容轩微微眯着狭眸,又抓到了一处重点,“你怎么知道是几枪,而不是一枪?莫非我受伤那天,你也在场?”

他现在一定是满腹困惑,像一个不耻下问的学者,不停的钻研,不停的思考,偏偏他聪明又敏锐,只怕再这样下去,往事真的会被他翻个底朝天。

宁瑶有些沉郁,“别问了,你现在这样不是也挺好的,我想忘还忘不掉呢……”

“好?哪里好……”他俯身过来,淡淡的雪松香气充斥着她的嗅觉,“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与你无关。午夜梦回永远都有一个人影朝你挥着手,渐渐远去,看不清她的脸,不知道她是谁……心脏揪着难受,却不知这种感觉是因何而起。”

“你告诉我……这种感觉哪里好?”

他捏着她的下巴,缓缓逼近,就在这时,她手机响了。

宁瑶的心脏漏了半拍。

来电显示,苏巍州。

她如同与奸夫偷情被老公抓了个现场的妻子,顿时慌张的不知所措,“怎么办,怎么办……”

‘奸夫‘也看见了那醒目的三个字,他抬眼,看着她心慌气短的模样,突然讥讽的笑了,“接电话啊,看你这副被捉奸在床的样子,我们又没有怎么样。”

第一百章 你还不如留下来陪我 对啊,她慌个什么!他说的没错,他们又没怎么样,她没有必要紧张,待会儿和平时一样对面苏巍州就是。

宁瑶这么想,准备去浴室接电话,却被‘奸夫‘拽得死死的不让她离开!

她怒视着他,“你做什么?”

容轩轻笑,目光幽深晦暗,“怕什么,就在这里接,我也想听听苏巍州打电话过来会说什么鬼话。”

电话还在不依不饶的响着,宁瑶想挣脱开他的手,却是怎么挣不开,又怕自己不接电话苏巍州会担心,只好恶狠狠的警告容轩,“待会儿别出声!”

容轩挑眉,“啧,有潘金莲和西门庆那味了。”

宁瑶恨不得捶死他,“你才是武大郎!”

他只是笑,“你就骂我吧,待会儿可别哭。”

她咬牙切齿,“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闭上你的尊口?”

容轩靠了过来,睨着她,“你求我啊!”

话音未落,她差点没给他跪下,抱着他的腿,“好吧,我求求你!!!”

…………

容轩嘴角抽了抽……

这个女人平时不是挺有骨气的吗,原来就是个纸老虎啊……

他有些失望,有些后悔,眼神暗了一瞬……

早知道就提个更过分的要求了。

见容轩终于安分了许些,宁瑶这才敢接起电话,嗓音有些微乎其微的颤抖,“喂,苏大哥……”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苏巍州的声音比平日要冷淡许多。

“你在哪,怎么还没回来?”

宁瑶的喉咙像是卡了根刺,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我把阿正弄丢了……”

他的情绪仍是那样淡漠,“找到了吗?”

她吞吞吐吐的回答,“还……还没有……”

苏巍州不再废话,“现在都这么晚了,明天再找吧。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宁瑶心下一缩,“不用了……我待会儿自己回来就行……”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他的声音冷澈如冰,末了,不再用询问口吻,而是直接说,“发个地址给我,我马上过来。”

宁瑶原本不打算欺骗他,可听他这样的声音,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对他撒了谎,“不用了,我和玲姐待在一起,她待会儿会开车送我回来。”

电话里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宁瑶感觉似乎有阵阵阴风刮着她,刮的她手脚冰凉,心跳加速。

久到容轩眼神晦暗,唇边幸灾乐祸的笑容越来越肆意……

此时的沉默对宁瑶而言,无疑是一种对心脏的凌迟。

就当宁瑶以为苏巍州不会再开口说话时,他忽然出声了,“好吧,既然你跟她在一起……那我就放心了。”

末了,他低声一笑,那笑声听在宁瑶耳中只觉得格外瘆人,“早些回来,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不是还说好今晚要陪我一起睡的吗,我等你。”

闻言,容轩半垂着眼帘,意味不明的挑了挑眉。

宁瑶刚想应下,突然,一个霸道而缠绵的吻猝不及防的覆了上来,挣扎的同时宁瑶惊恐的睁大了眼。

这个贱男人!眼看电话都快讲完了,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发疯!

“唔……”

他手掌扣着她的头,她只能用力摆脱他的吻,由于心慌,导致她有些气喘吁吁,溢出来声音的就跟撒娇似的,听得她心跳都顿住了……

好在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太久。容轩放开之前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她的唇瓣,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好甜。”

由于电话没挂断,宁瑶不敢发怒。

电话那头传来苏巍州毫无平仄的发问,“怎么呢?”

宁瑶对着电话里,略微惭愧的解释道,“……哦,没事……被刚才突然冲出来的一条疯狗吓到了,现在没事了,再见。”

那头默了一瞬,说道,“……这段时间疯狗有点多,你自己小心一点。”

挂断电话,宁瑶扬起手就要扇容轩一巴掌,却被他先一步扣住手腕,推到了床上。

又一次跌进柔软床垫,可这一次不同的是,这个无耻的男人也欺身覆了上来。

她睁着盈盈美目瞪着他,“你做什么,你不是说你不会碰我吗!”

他双臂撑在她两侧,幽冷一笑,“你不是说我是疯狗,疯狗的话你也信啊?”

“你滚开,”宁瑶想要推开他,“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相信你!”

“可你还是相信了,不是么,这说明我在你心里还是有一定分量。”

“放开我!”她挣扎。

“放开你?”容轩凑近,轻浮的嗅了嗅她脖窝里的幽香,“放你回去陪苏巍州睡觉?”

他撩着她耳旁的发,露出那只如玉般洁白的小耳朵,凑上去含着一阵厮磨,然后低哑的轻笑,“你还不如留下来陪我……我觉得我比他更需要你呢。”

宁瑶有些嫌恶,又看着他眼底欲念逼人,知道硬碰硬肯定是行不通的。猎物越反抗,只会引来猎手的更兴奋,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所以她只能用其他办法来躲过这一劫。

宁瑶没有再挣扎,换了一副凄楚害怕的神色,目光幽怨的看着他,“你们男人就只顾着自己快活。我现在还跟苏巍州在一起呢,你要是碰了我,这和直接要我的命有什么区别……”

她玉臂勾着他的脖子,娇嗔道,“你刚才也听见了,苏巍州在等我回去呢,你若真是想要我也不是不可以,咱们另约他日,今天是肯定不行了……”

容轩原是只是逗她玩玩,没真打算动她,毕竟阿正现在下落不明,他若是此时过得太快活,只怕他那九泉之下的父亲会气得棺材板都盖不住了。可眼前女人这副一半楚楚可怜,一边欲拒还迎的神色,的确如同助兴般,让他骨子里燃起一股无明业火。

与此同时,宁瑶也明显感受有一处不对劲了……

糟糕,怎么还起反作用了……

真是叫作画虎不成反类犬啊!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一个男人……”他扣着她的纤纤手指,俊脸缓缓贴近,“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他此刻如虎如豹,仿佛下一刻就会扑上来将她这只张牙舞爪的野兔给生吞活剥。

宁瑶看着他逐渐放大五官,心想,待会儿是咬舌自尽,还是与他同归于尽……

就在她羞愤欲死时,感觉到一个冰凉的物件正在往她手指上套……

宁瑶怔愣,余光瞟了眼,只见一颗纯净无暇、似曾相识的天然蓝钻几乎快要闪瞎她的眼……

这不是她曾经拿去典当铺贱卖掉的那枚钻戒吗……

宁瑶瞬间明白过来,容轩刚才说的‘有件事想和你确认一下’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效仿《灰姑娘》,王子挨家挨户拿着水晶鞋寻找哪位才是他心仪的姑娘的举动。

他想试试她是不是这颗钻戒的主人……

第一百零一章 是我自作聪明 宁瑶原本还有些紧张,倒吸一口凉气,不过见着容轩拿着这枚钻戒却是往她中指上套,那口凉气瞬间又平复了。

好家伙。

他公式倒是列对了,不过数字代入错了。

他以为这是订婚戒指么?

“有点紧……”容轩蹙着眉,自言自语。

宁瑶担心他拔下来,重新在她别的手指上试,怕他发现端倪,赶紧收回手,“不紧不紧,我戴着刚好。”

她摊开手掌欣赏的看着手指上的钻戒,故意装得像没见过世面似的,“哇,好大的一颗,值不少钱吧……送给我的啊,谢谢谢谢。”

容轩眉间隐隐抖了抖,说了句,“还给我。”

他这个反应就正合她意。

宁瑶展颜笑了笑,“不是你自己非要戴在我手上的吗,既然送给我,就是我的东西了。”

“这不是你的东西,你想要让苏巍州给你买去,”他抓着她的手,想给她薅下来。

“疼疼疼……”她龇牙咧嘴,一边假模假样的反抗,一边做出心痛不舍的样子。

容轩硬是将那戒指给褪了下来。

“小气,”宁瑶气呼呼的嘟囔了一句,甩了甩发红的手指,其实心里暗暗窃喜。

她从床上坐起,看了看时间,“呀,都这么晚了,我得回去了。”

这一次,容轩没有挽留,蹙着眉有些疑惑,她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

“怎么不是……”他看着手里的钻戒,喃喃自语。

宁瑶偷着乐,面上波澜不惊,她整理了被弄皱的衣服,离开时还不忘提醒他,“喂,有阿正的消息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这个歹徒抓了阿正明显是冲着容轩来的,却迟迟没有动静,只怕是想让容轩多煎熬一段时间……

他倒是无所谓,只是可怜了阿正那个孩子。

此刻有些晚了,夜风阴森,再配上刚下过雨的地面更显潮冷,路上的计程车也是稀稀疏疏,几乎都载着人。宁瑶等了好久,也没等到,这时,一辆眼熟豪车滑到他面前,是容轩的司机。

由于容轩身边的人都换了一批,这个司机她也只是刚才来时见了一面,不太熟悉。

司机礼貌的朝她笑,“你好,容先生猜到这么晚不好乘车,特地嘱咐我来送您回来。”

宁瑶想了想,又看了看逝去一大半的时间,终是没有再拒绝,点头道谢上了车。

司机送她到目的地就回去了,宁瑶看了眼一片漆黑没有半点灯光的院子,想着,苏巍州向来睡得早,现在大概早已睡下了。

想起今晚的事,她多少有些愧疚,不管怎么样,她的确是骗了他。

她有些烦躁,胡乱拨了几下长发,然后蹑手蹑脚的打开门,踮着脚尖用尽量无声的动作,想着去浴室洗澡。

路过客厅时,忽然听到沙发处传来一道沉冷的声音,“回来了?”

宁瑶吓得一跳,遁声望去,这才发现沙发上坐着一抹颀长的身影。

“苏大哥……你怎么还没睡呢……”她揉揉眼,朝他走去。

他有些倦意的答,“你没回家,我睡不着。”

“下次别这样了,”她走了过去,灯光的控制都在他那边,她摸着黑,想要将光打开,可他却不让。

“下次?”苏巍州攥住她的手臂,良久之后才问,“所以,今天的事,还会有下次,是吗?”

宁瑶反射弧有点长,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可他又不让她开灯,她看不清他脸上是何种情绪,只能吃惊试探的问,“什么意思?”

黑暗中传来他诡谲的笑声。

“什么意思……”他反复念着这几个字,笑了又笑,好半晌才说,“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一辆豪车,整个A市应该都找不出几辆吧……你不是说让谢玲送你回来吗……她什么时候买得起这么好的车了?”

他居然看见了!

仿佛一道惊雷在宁瑶头上炸开,她瞳孔猛然一沉……

她这一生不是没有撒过谎……读书的时候上体育课不想跑步,骗老师说肚子疼……同学问她为什么没有爸爸,她撒谎说她有爸爸,只是爸爸是个事业狂,所以常年不能回家……工作的时候不想接受上司安排的上班,就谎称自己是个已婚妇女家里有两个娃等着她照顾……

她撒过那么多谎,却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难堪。

因为她骗了自己最亲最爱的人。

宁瑶有些慌了,她刚才还暗暗埋怨苏巍州为什么不开灯,可是此时此刻,却庆幸他没有关灯。

因为这样,她就能将自己这副被人当场拆穿谎言的丑态隐匿于黑暗中……

可惜,并没有如她所愿。

就在她庆幸的下一秒,头顶的灯与她作对似的尽数亮了起来……

她看清了苏巍州,他脸色苍白俊逸,眼眸愈渐轻寒,一身休闲松垮的睡袍,优美白皙的颈线的修饰着精致的锁骨,举手投足皆勾勒出一副惊鸿之姿。

可就是这般惊艳的人,此刻却给着她最深的恐惧。

宁瑶的心像是重重弹了一下,她逼着自己站直身子,逼着自己抬眸平静的直视苏巍州,真诚的道歉,“对不起,苏大哥,我的确是骗了你。”

他还是那副姿态,嘴角微微勾起,不过并不是在笑,“你每次认错倒是快,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宁瑶勉强的微微一笑,“原是怕你不高兴才没有告诉你……没想到还是让你不高兴了……是我太自作聪明了……”

他清冷的目光在她身上巡睃,不知为何,竟带了些审视的意味,宁瑶有些不自在,感觉自己像一个待审的犯人。

良久后,那视线才停了下来,他朝她挥了挥手,“过来坐下吧,别站着了。”

听他语气尚且温和,宁瑶松了一口气,在他身边坐下。

苏巍州面前放了一壶茶,他执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正想饮下那透亮清澈的茶汤,宁瑶赶紧伸手拦住了,柔声提醒,“苏大哥,晚上不宜喝茶,会失眠的。”

他莞尔一笑,却冷意十足,自顾自的拂开她的手,仰头喝下,“无所谓了,反正今晚总会失眠。”

她眉心微微动了动,半敛着眼,像做错事的孩子,等待着发落。

“刚才送你回来的那辆车……是容轩的吧……”他问,又淡漠的凑近嗅了嗅她身上的气味,“应该是他没错了,你身上还沾惹了他的味道……”

第一百零二章 你不怕他再发疯吗 宁瑶一时哑言,也不敢反驳,也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所以,你们……厮混到了现在?”苏巍州这样问,唇边噙着几分漠然厌倦的气息。

“不是的!我没有!”她瞳仁骤缩,因急着解释声量不自觉提高几分,抬眼直直的看着他,有几分受伤,“我真的没有……阿正突然不见了,我碰上了容轩,我想跟他一起想办法找阿正,所以才跟他走到了一起去,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这才明白过来他方才的目光是在打量什么……

她心里有些屈辱,不过更多是急于证明自己。

宁瑶颤着手将自己的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褪下,准备将自己的不着寸缕的暴露在他视野中,她也期待过,苏巍州会拦着她,可是并没有。

期间,他只是冷淡的看着她,没有有任何要阻止的意思,所以,她只有继续下去。

直到最后一丝遮羞布被褪去,宁瑶浑身抖如筛糠,却还是倔强的仰着脸看着他,朝他缓慢一笑,“你看,我真的没有骗你……”

她以为自己这样委曲求全,会令苏巍州的心情好受一些,可不曾想,他并没有很高兴,反而用那只冰冷的手扣着她的脸颊,强迫她看着他,“不是一定要发生了什么才叫作背叛!”

他另一只手抚上她砰砰跳动的心脏,寒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冷噤,他问,“你这里呢……这里守住了吗?”

他深邃的眸中,此时积攒了阴郁,“你和他在一起很放松是吗……被他调戏有没有害羞脸红……还有,他在你面前,没少屈辱嘲讽我吧……那他有没有告诉过你,如果我不能满足你,就让他来代替?”

宁瑶只觉得耳中轰鸣,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几乎就要昏厥过去……

她不想听到这些话……

苏巍州心里的苦,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去体谅了……可是她的苦谁又能体谅……她只能咬碎牙,默默的往下咽……

每到这个时候,宁瑶就会想起他以前的样子……

想起他为她接骨的样子;想起他从拍卖会救下她样子;想起他从厨房端着两碗面走出来的样子;想起为他上药时他满身伤痕,脆弱且坚强的样子;想起他明明很想要她,却嘴硬说不可以的样子……

那些温暖的记忆都是真实存在的……

她不能因为被一点灰暗遮住了眼,就完全抹杀掉他们之间所有的过去,这样对他太残忍。

对于相爱的两个人而言,伤害从来都是一把双刃剑,他刺向她的同时,自己也会疼的。

她不想让他疼,虽然她也很疼。

宁瑶将朦胧的目光移在他脸上,恍恍然的朝他挤出一丝还算温暖的笑,“对不起,苏大哥,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不会再有下次了……真的,我以后再也不会单独和容轩待在一起……我发誓……我以后看见他就躲得远远的……我不会再见他了!”

苏巍州总算是收回那只皓白如瓷的手,神情漠然的问,“如果有天,你违背了今日的誓言,该怎么办?”

她脸色苍白,眉目间都是孱弱,却还是朝他欢乐一笑,“你说怎么办都可以。”

他面色总是是缓和许多,“记住你刚才的话。”

今晚大抵是宁瑶人生中最难捱的一晚。

苏巍州完全释放出自己心里的那头恶兽,任由她被那头恶兽啃噬、摧残……

宁瑶从没觉得原来夜晚……如此漫长。

她昏来死去,任人摆布,将呜咽的痛苦声尽数咽下,只求换来他发泄过后的一丝快意……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昏过去的,只知道,第二天醒来,徐并穿着白大褂一脸沉重的坐在她身旁,还有满眼焦急的小伶……

唯独没有看见那个人。

“姐姐醒了,”小伶满眼欢喜,给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姐姐喝水。”

宁瑶笑了笑,下意识的抓紧身上的衣物,生怕泄露一丝不堪痕迹在这样一双单纯天真的眼前。

“谢谢小伶。”她接过,手还在发颤,可偏偏口干舌燥,只能缓慢的将一杯水喝完。

徐并面色凝重,深吸一口气,眼神看着宁瑶,话却是在对着小伶说,“之前教给你的水煮蛋你会做了吧,你去做几个给姐姐当早餐。”

小伶点头,起身离开。

宁瑶看得出来,徐并这是有意支开小伶。

她握着空空的水杯,微眯着眼打量着徐并,笑了笑,“要不是今天看见你穿了白大褂,我都要忘了你是个医生。”

徐并嗤了一声,“得亏我是个医生,不然谁来给治疗!”

她没有说话,手指泛白。

“他平时经常这么对你吗?”徐并忍了忍,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宁瑶赶紧摇头,“不是的,只有昨晚……我惹他生气了。”

“靠!再怎么生气也不能这么个玩法吧!”徐并眉头皱的可以夹死苍蝇,“巍哥这是怎么呢……我原以为他只是对外人才心狠手辣,他怎么对你也这样……”

他又嘟囔,“他现在这性情越来越喜怒无常,真是伴君如伴虎,看来我得早些把小伶带去C市了。”

她想了想,点点头,“小伶要是愿意,你带她离开也好,苏巍州现在行事的确……有些过火,小伶一直留在这儿,难免会看见什么或者听见什么,对她的幼小心灵也是一种伤害。”

徐并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也想啊,可是我一想要是我们都走了,留下巍哥一个人多么孤单啊……我又恨他,又有些可怜他……”

宁瑶心中一阵翻涌,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没事,我会一直陪着他的。”

闻言,徐并有些吞吞吐吐的迟疑,“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要跟着他啊……你不怕他再发疯吗……”

“怕啊……”她黯然的挑起唇,有一丝苦涩的笑意溢出,“可是一想到,他以前待我那样好,就一点也不怕了。”

“而且你是医生,人都会犯病的,医好就行了……对吧……”她眼神空洞的问着徐并,问他,也像是在自己问自己。

第一百零三章 原来是复仇啊 “那也得看是什么病,有些病药到病除,有些病反反复复,有些病啊,任你是华佗再世都无能为力,”徐并冷哼,环着臂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脸,“说起来,我突然有些后悔那天多管闲事带你进了松柏陵园……我是真没想到巍哥会变成现在这样……要我说,你也别强撑了,撑不住就算了,不要这么死心眼……有些人变了就是变了,往日不可追,过去再美终将是回忆。”

宁瑶轻笑一声,“谢谢徐医生,可是我还是想试一试……他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你们都可以放弃他,但是我不行。”

她长睫微颤,有些坚定,“你们医生治病不也是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吗。”

徐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扔了支药膏给她,“记得,每天早中晚各涂一次,早上的一次我已经替你涂了,剩下的自己别忘了。”

宁瑶愣怔,脸上一臊,“你、你你你你你替我涂了?”

徐并嗤了嗤,站起身,甩了甩身上的白大褂,“不然你以为我什么要披上战袍啊!医者父母心,穿着它,我的身份就只是一位救死扶伤的医生,你可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宁瑶觉得眼前这个玩世不恭的男人此刻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辉煌……

“哦,对了,还有这个也给你,”徐并拿出一只小瓷瓶扔给她。

“这又是什么?”

“这啊,”徐并脸上挂着一抹耐人寻味之色,“这是我无聊时研发出来的一种药丸。”

“功效是什么?”

“这个药的功效啊说出来吓你一跳!”徐并眉宇间皆是得意之色,“这个药丸人吃了之后会立即陷入昏睡状态,呼吸休克,脉膊暂停,宛如一具死尸,在外人看来只以为你已经死了。”

“真的有这么神奇的药?”她有些不可置信,想了想不太理解的问他,“不过你给我这种药做什么?”

徐并耸耸肩,“没什么,随便给着玩玩,就觉得你可能有天会需要,当然……”

他突然正色认真起来,“我希望你永远都用不上。”

宁瑶怔了怔,捏紧瓷瓶,笑了,“谢谢徐医生。”

“不客气,”他甩了甩骚气的刘海,突然伸出手来,“是要付钱的,按友情价给你,一万块!”

她皱着鼻子,将小瓷瓶扔给他,“太贵了,买不起。”

“嘿嘿,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徐并把小瓷瓶塞进她的口袋,“你收好收好。”

她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徐并要给她这个,不过觉得这药效挺牛逼的,留着也没坏处,最重要的是……不要钱,所以不要白不要。

谈笑间,宁瑶再才问起那个人,“苏大哥呢?”

他向来是温柔的,床上多半以让快她快乐为目的,昨晚却强势要将她撕碎那般凶残……

她醒来就没有看见他,不知他是否是因为心虚……避着自己……

“他啊,大忙人一个,整日不知在忙些什么,火急火燎的把我叫过来之后,自己接了通电话就匆匆走了……”徐并嘲讽的挑挑眉,见她神色陡然黯下,觉得自己话稍微有些不妥,于是找补了几句,“你别难过啊,巍哥他大概是真有急事,我看他走时表情挺凝重的,他还是很在意你的,给我打电话时声音都慌得变调了。”

宁瑶点点头,忍不住有些失望,忽然想起什么,嘴角不自觉又紧绷起来,“对了,徐医生,能借你手机用用吗?我想打个电话。”

徐并爽快的递给她,“可以啊,你要给谁打?”

宁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不要告诉苏大哥,他会不高兴的。”

他秒懂,“哦,是打给那个叫什么容轩的是吧。”

她点了点头,摁下一串数字。

“他的号码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呢?”徐并讶然,“看来以前也是爱过。”

宁瑶一愣,淡淡的说,“只是以前。”

她还惦记着阿正的情况,她想问问容轩有没有阿正的消息……

可是电话拨出去后,一直没有人接……

她当下心里就是一沉,想着肯定是阿正出事了,急忙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

“你在做什么?”徐并看她这样,都快要气死了,“你现在需要卧床静养,我们医生最讨厌你这样不配合治疗的病人了!”

“徐医生,事关人命,我是真的有急事。”她忍着痛走了几步,只是情况并不乐观。每走一步,就扯得她的伤口一阵撕裂痛,几步下来,她已经脸色发白,冷汗直淌了。

“作死啊作死!”徐并无奈的摇摇头,掏出车钥匙,“走吧,去哪啊,我送你一程。”

另一边。

容轩办公室的电脑上正播放着一段视频。

这个视频不知是谁发到他的电子邮箱。高清拍摄,全方面无死角。

视频中,一个浑身是伤的小男孩被粗糙的麻绳给缠住了双腕,死死的吊在半空中。他细皮嫩肉的腕处被绳子磨破了皮,流出来血已经将绳子都给染红了,由于失血过多,他脸色黯然无光,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

视频末尾,有一行字,‘东海路的地下仓库等你,限你一小时之内一个人过来,否则,后果自负。’

看完后,容轩半晌没有动静,仍保持着那个坐姿。

这时,他的助手进来了。

容轩神色微动,声音沉沉的问,“是谁发的邮件,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那人原名叫南辰,不过鲜少人知道这个名字,都是知道他的化名:江晨。”

江晨……他耳边突然响起那个女人的声音……

‘你有病吧,容轩!江晨那几枪是不是把你脑子打坏了!‘’

他狭眸半阖,藏着让人看不见的疲倦之色,“跟我有什么过节?”

“您曾经间接害死了他的兄长。”

“原来是复仇啊……”他蹙眉,“不是为了钱财,这可就难办了……”

“要不要报警?”

“你嫌阿正死得不够快?”

“那怎么办?”

容轩默了默,“可查到他有什么软肋?”

只要是人皆有软肋,就看能不能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掐住他的命脉了!

第一百零四章 这么大的排场欢迎我 助手翻了翻资料,“大概就是他父母了。不过他的父亲不是生父,是继父,近几年才染上赌博的瘾,好赌成性,常年流连各大赌场,赌输了就向江晨索要钱财,他名下的账户显示江晨每月都会按时给他打钱。我想,既然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应该也没什么感情……”

“哦,对了,他还有一个得了癌的母亲,病历也都在这了,家里的钱都被他那个不成器的继父拿去败光了,他母亲吃不起药,近年来病情恶化的很严重,只能等死……我想这应该就是他的软肋了,我马上派人把他母亲抓过来……”

容轩蹙眉,伸出手,“拿给我看看。”

他拿着那份资料,细细的、翻来覆去的看了看,不知为何,忽然勾唇笑了起来,修长的手指习惯性的敲击着桌面,“去抓人吧。”

“好,我马上派人去那小子家里。”

“不,”容轩眉宇间都是一目了然的慵懒,“不是去家里,是去赌场!”

“什么?”助手讶然,怎么也想不通,“去赌场做什么?”

他幽幽的笑道,一字一顿,“去抓他的继父。”

“啊?”

“他有钱给继父赌博,却没钱给生母治病……你说,到底谁在他心中更重要?”

助手只觉得匪夷所思,“……哪有不爱自己生母反倒爱继父的……他给继父打钱,或许只是出于被迫,不得不这么做……容总,你会不会是弄错了?现在时间紧急,我们可没有抓错人的本钱!”

“啰嗦!”容轩揉眉心,淡淡的解释,“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血缘关系都坚不可摧。”

“你看资料上显示,江晨两岁时死了父亲,他的母亲带着他与兄长改嫁了现在的继父,如此说来,他与继父之间也有长达十几年的感情。”

“还有,”容轩笑着解释,“上回我问过警察我那天遇害的情形,枪口鉴定报告显示我是在警方出警后,警车就快到达现场时,才受的伤……明明警察都来了,可那小子非但不趁此机会逃跑,还敢开枪杀我,说明什么?”

“说明他……不怕死?”

“是,说明他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像他这样的亡命之徒,绝对不会甘心一直受制于人。银行的流水账也显示他从工作开始就一直在给继父打钱,期间从未间断,已经长达四五年……说明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他自愿的……至于为什么他不爱生母,而爱继父,那就是他们的家事了。”

“英明啊,容总!”助手茅塞顿开,“我马上多带些人手去各大赌坊找人!”

容总微微颔首。

抽屉里的手机锲而不舍的传来震动的声响,他看了眼,是串陌生号码……这个时候还有谁会这么锲而不舍的给他打电话?

不可能是绑匪,绑匪要向他传递的意思,视频末尾都交代清楚了。也不可能是生意上的事,这是他的私人手机号。

思来想去,他脑海中忽然浮现那个女人惊慌失措的面孔……

昨日,发现阿正失踪,她便是吓得花容失色……

这通电话会不会是她打来的?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昨日已经验证过,那枚从他醒来,就一直放在口袋里贴身保管的戒指,与她的手指并不契合。

说明她不是它的主人。

这件事是他的家事,不需要把外人扯进来。

可若不是她,那又会是谁?

容轩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没空想这些风花雪月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东海路的地下仓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距离发出那段视频已经快半个小时,却依旧不见容轩踪影。

江晨心里揣揣不安,一地的烟头和踱来踱去的身影,不难发现他内心的急迫与焦躁。

就在这时,他雇来的混混盯着监控录像看,突然激动的喊了声,“有人来了!江先生快看!有人来了!”

江晨闻言面露喜色,立刻站快步走到了电脑跟前,看到画面中的人之后,顿时笑逐颜开,“很好。”

他站起身,朝一旁候着的一群黑衣人吩咐道,“抄家伙走!”又扫了一眼吊上半空狼狈不堪的小男孩,“把他放下来绑紧实了,一起带过来。”

于是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中,还有一个被五花大绑着的小孩子。

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着,一言未发,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安静的好像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忽然响起一阵脚步,由远及近,随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地上那个小男孩也缓缓睁开了眼……

那脚步声铿锵有力,似乎还带着许些闲散之意,很快,一道修长笔直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看到眼前的阵仗,容轩讥诮的勾起唇角,“这么大的排场欢迎我,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呢。”

听见声音,阿正黑黢黢的眸子中浮现一丝笑意,虚弱的张张嘴,“哥哥……”

容轩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聚焦在阿正脏兮兮的脸上,啧啧的笑了笑,“江晨,你真是该死,把我们家这么俊俏的小娃娃折腾成这副丑样子,真是拉低我们容家的颜值。”

江晨嘴角狠厉的抽了抽,朝身边的一个手下偏了偏头,示意让他去搜容轩的身。

那个手下依言走过去,容轩也非常配合的将双手举起来,任凭他们搜。

在搜身检查时,容轩近距离观察了那人的长相,俊眼微眯,“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他恍然一笑,“哦,我记起来了,上次在红罂粟我见过你……你是苏巍州身边的人。”

一瞬间,他已经可以肯定,这场绑架案之所以会这么成功,离不开苏巍州的设计。

被认出来的那人眸中也掠过不少惊讶,还以为是自己格外突然所以也被人记住,于是哼笑,“那晚有那么多兄弟在场,容总居然能凭借一面之缘认出我,真是好眼力。”

“倒也不是我眼力好,”他轻描淡写的说出一句让对方吐血的话,“主要是你丑的太有特色了,给我留下印象就比较深刻。”

第一百零五章 所有人都得死 那人一怔,随即又颇为无耻的一笑,“我是长得丑,可是我活得久,你长得倒是帅,不过今天怕是要香消玉殒,命丧黄泉了,哈哈。”

“你读过书吗?只有年轻貌美的女子死亡,才能叫香消玉殒,”容轩颇为嫌弃的拍了拍被他搜查过的地方,“难道苏巍州的手下都是像你这样没有文化?怪不得他成日阴沉沉的,换我有你们这群饭桶当手下,我也开心不起来。”

饭桶一时不知道怎么还嘴,只能吃瘪的冷笑,“哼,你现在就硬气吧,待会儿就要你好看!”

“谢谢,我已经够好看了,不需要再好看。”

搜身继续进行着,那饭桶终于发现了容轩故意带着身上的玩意儿,“咦,居然还有这个,呵呵,不得不说容总真是心大啊,弟弟都快没命了还有空去赌场玩两把。”那人从他身上搜出一块赌场的圆牌筹码,看到面值才一千元,顿时又笑了,“不是吧不是吧,容总身价都过千亿了,还玩这么小的筹码,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容轩嫌他聒噪的微蹙着眉,“送你一句名言警句,宁可闭嘴像个傻子,也不要开口让别人知道你就是个傻子。”

气氛渲染到这也就达到他想要的目的了,容轩不再与那饭桶多费口舌,只是看着正出神盯着那枚筹码的江晨,不禁笑了,语气随意开口道,“江晨,你那个继父赌品可不怎么好,输了钱居然还想着耍老千把本钱弄回来,差点被赌场的老板剁掉了两只手,得亏让我给碰上了,我就帮你把他老人家救了下来,这才免除一场血腥之灾。”

他明明是笑着的,如同与你聊家常那般,话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狠戾,不过江晨却接收到了他话中想要表达的讯息。

他抓了自己继父。

江晨捏紧拳……真的杀不了他吗……为什么每次都只是差那么一点点……

江晨看了眼不远处的摄像头,咽了咽口水……他还在被人监视中,他不能露怯。

于是他努力装出不屑一顾的样子,“见笑了,我这继父向来如此,好赌的人嘛不都是那副死德行,没脸没皮的惯了,谁管他呢。”

容轩漫不经心的掸着身上的灰,唇角起一缕嘲讽的弧度,“真的吗,我还想着来卖你个面子,看来是用不上了,既然你都说不管,那就任由他自生自灭吧……赌场的老板为了防止他身上再藏牌,已经把那老家伙的衣服扒了, 他现在像根削了皮的老甘蔗似的,干干瘦瘦的杵在那儿,啧,难看死了。”

闻言,江晨听得双目血红,他脑海中已经浮现他继父此刻犹如一片枯老的树叶瑟瑟发抖的画面,再也忍不住的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拽着他的衣领,“容轩,你怎么不去死!你害死我哥,又来侮辱我的父亲,我的家,我原本有一个还算幸福的家,都被你给毁了!”

“你哥?”容轩看着暴跳如雷的江晨,不疾不徐的嗤笑,“虽然我不记得为什么杀他,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能被我盯上,说明他绝对是个该死的人。”

“不记得?”他的脸色晦暗,那双漆黑的眼眸闪烁着莫名的光,“哦,忘了,你失忆了……到底是贵人多忘事啊,不如我帮你回忆一下。”

他攥着容轩衣领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就是你!你为了泡一个下三滥的女人,害死我哥,事后勒令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闭上嘴,又以天价买通了我那见钱眼开的母亲签下和解协议……你仗着自己有钱有势,操控舆论,草菅人命……哦,对了,你怕是做梦也想不到你费尽心机想泡的那个女人有多么讨厌你吧……先是婚礼逃婚,让你沦为众人笑柄,后来又与我联手……”

他话未说完,耳朵上戴着的耳麦里突然一道冰冷的警告,“你话太多了,两人对峙,话太多的那个人注定会是败方,因为你太容易被人挑起情绪。”

江晨愣了愣,脸噌的一下白了。

容轩像是嗅到了什么有趣的信息,正听得津津有味,见他突然戛然而止,微微眯了眯眼,有些失望,“怎么不继续接着往下讲?”

江晨敛着眉,咬牙,松开攥着容轩衣襟的手,去到一个角落,这才压低了声音开口………

“苏先生,要不今日就算了吧……我继父在容轩手里……我可能没办法继续接下来的行动……希望您能谅解……”

话音落下,片刻后,耳麦里传来一声沉寂的笑意,“我能理解,毕竟百善孝为先。”

江晨眉眼闪动一下,面上有些欣喜,“没想到您这么好说话,我还以为您不会答应呢……谢谢您,谢谢您……”

他不住地道谢,又将昏昏沉沉的阿正从地上抓起来,恶狠狠对着容轩说道,“我把你弟弟还给你,你赶紧叫人放了我父亲!”

容轩没有回答,他被一股味道吸引了注意,吸了吸鼻子,眉头蹙着,顿了片刻,“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

“什么味?”这么一说,在场的人纷纷吸了吸鼻子。

容轩用力嗅了嗅,霎时面色突变,“是汽油的味道!”

江晨显然有被吓到,“汽油?谁干的?”

“为什么会有汽油的味道……”刚才那个饭桶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挠了挠后脑勺,顿时像是想明白过来,指着容轩的鼻子怒道,“好啊,让你一个人来,你还是带了帮手!你是不是想烧死我们!”

容轩皱着眉轻声了一笑,摇了摇头,“真是一对卧龙凤雏。特别是你……”

他余光看了眼那位饭桶,“我终于明白苏巍州为什么会安排你这种人到这里来,估计他也是嫌你太蠢了,想要你早死早投胎。”

饭桶拧着眉,“放屁,我可是苏先生的得力干将,休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算了,夏虫不可语冰。

容轩意兴阑珊的结束了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没有再废话,警惕的站起身,“外面有人在倒汽油,想活命就赶紧离开,一旦外头有人点火,所有人都得死!”

说罢,他看向那道从他进来后,就一直紧闭的铁门。

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这是唯一的通道,只是不知道逃不逃得了。

第一百零六章 这般强烈的恐惧 或许是容轩的语气太凝重,又或许是出于对生命的珍惜,无论前一秒这些人想的是什么,这一刻,他们都放下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姑且相信了容轩。

一群人快步走到门边,奋力想拉开两扇铁门,才发现仓库的铁门不知何时已被外面的人反锁。

果然,容轩幽深的狭眸微微一冷, 看来,他的担忧是正确的。

若说这群人刚才对容轩的话还只是半信半疑,那么现在就是深信不疑了。

“遭了!门被锁了!”饭桶震惊,英勇无比的抬起脚狠狠地踹了几下铁门,大概是妄图能够像电影里面的主人公一样破门而出,突出重围。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随着‘咣里咣当‘的几声后,饭桶抱着自己踢肿的脚,龇牙咧嘴的单腿上蹿下的跳着,“哎呀,他奶奶的,这门怎么这么硬,疼死我了!”

一群人无语。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江晨不忘初心的死死挟持着阿正,焦急的问着容轩,“你不是聪明吗,快想办法啊!”

容轩挑眉看着他,“你不是不怕死吗?”

“我是不怕死,但我要死的有价值,我兄长的仇尚且未报,我继父还在你手中受辱……”他满腔的怨气与怒火,“还有苏巍州……说是与我合作,其实他早就想好了要送我祭天,我一生如蝼蚁,一生都在受制于人!我他妈不甘心!”

默了默,容轩还是决定告诉他,“放心,没有人扒你继父的衣服,刚才之所以这么说,是在故意激怒你……你也不用脑子想想,谁要看一把年纪的老男人全裸的样子,这要真看了,晚上还不得做一宿噩梦。”

江晨激情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当真?”

容轩点头,“当真。”

江晨脸上当即红一阵,白一阵,伸手掐上阿正瘦小的脖子,“那我就可以放心杀他了。”

容轩挑眉,果然,好人还是做不得。

他缓缓补充,“不过你继父的确在我手里,我弟弟如果死了,你的继父也会是死路一条,”

说着,他又蹙眉环视一圈四周,“都是走投无路的困兽,何必自相残杀,有什么恩怨出去再解决。”

“出去?”江晨的手泄了力,无力的垂了下来,“你闻到没有,汽油味越来越浓了……接下来无论是谁,只要划根火柴往这里一扔,星星之火瞬间就可燎原。我们……真的出得去吗……”

容轩精致的眉眼间也是蕴着破天荒的的沉重。

他防了江晨,却没有防苏巍州。

现在这局棋,已成了进退两难的死棋。

一门之隔。

层层阴云的笼罩之下,仓库门口十米之外的距离站着一片黑压压的人群。

其中,站在最前方的那道颀长清瘦的人影尤为醒目,他宛如一座俊美的雕像,一动不动,眼中似乎氤氲一层猩红的雾气。恰好今日风有些急躁,吹拂着他的墨色的衣摆,如同暗夜之神在他背后展开了黑色的羽翼。

随着几个拎着空空如也的汽油桶的下属前来复命,苏巍州神色终于松动几分。

此刻,这个废弃的仓库四周已经被泼满了汽油,浓浓的味道扑鼻而来,霸占着所有人的嗅觉神经。

他唇角勾出一丝冰冷嗜血的弧度。

一旁的心腹见到他的笑容识相的递上一盒火柴。

苏巍州接过,皓白苍冷的手指拿起一根,纵向一划,随着利落的摩擦声响起,火花兴奋的冲了出来,红红的火柴头瞬间变成了一点跳动的小火苗……

他放在指尖上,正想轻弹出去,忽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跑了过来,噘着嘴,对着那一簇火焰,像是许生日愿望似给吹灭了。

苏巍州一怔,看着眼前的人,顿时面色陡然一沉,“小伶?谁带你过来的?”

“是我带她过来的。”宁瑶从暗处走了出去。

“还有我。”徐并也一并出来了。

由于容轩一直不接电话,宁瑶带着小伶坐上徐并的车之后,就直接让徐并把车开去容轩的公司,恰好这时看见容轩神色匆忙的驾车离开,这才让徐并一直尾随至此。

他们几个看见容轩只身一人进了那间仓库,于是只好就在被铁丝网封死的窗户旁偷听,暗中留意里头的情况 ……

看见眼前的三人,苏巍州眉宇间的戾气几乎要从他冷峻沉静的眉眼中跳出来。

他微阖着眼,扔掉手里那根被小伶吹灭的火柴,对一众下属发号施令,“把他们三个带回去!”

“我不回去,这里这么多人,可热闹了,我喜欢在这儿玩……”小伶第一个不愿意,上前打量着苏巍州手里的火柴盒,“哥哥,这个是什么,和上次阿并带我放的仙女棒好像哦……给我玩玩。”

苏巍州自然是不会给她,他蹙着眉,面无表情的看着徐并,“你们来捣什么乱?”

徐并没有答,玩世不恭的笑了笑,又嗅了嗅这空气的汽油味,嗤道,“你可真是财大气粗,这么贵的汽油跟倒泔水似的往外泼,败家啊败家!”

说完,他叹了口气,“苏巍州啊,说起来认识你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二次这样连名带姓的叫你,第一次就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至于为什么现在我突然这么叫你,是因为我感觉此刻眼前的你让我很陌生,我站在你面前,就像第一次与你见面……我想,我是劝不住你了……”

他将身后的宁瑶轻轻往前推了一把,“就让她来试试吧。”

宁瑶昨晚受了一夜磋磨,身体本就遭着罪,又来不及好好休养,被徐并这么一推,虽然他动作很轻,可她还是脚步不稳的一个趔趄,朝前扑去。

苏巍州接住了她,让她倒进他的怀里。

隔得这么近,他可以清晰看清她此刻的样子。

她额前的发丝被薄汗浸湿了,发丝下是一张毫无血色的面庞,原本健康的唇色今日有些苍白,还隐约有几分被人蹂/躏噬咬过的状态。

大概出来的匆忙,连衣服都没换,还穿着他给她穿上的那件宽松的睡衣……早上醒来后,她当时毫无生气的躺在那儿,手脚冰凉,浑身上下都是他作孽时留下的痕迹……脸颊的指痕,腰间的红印,脖颈到胸前都是青青紫紫的印迹……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这般强烈的恐惧,赶紧捡起地毯上的衣物给她套上,又一刻不敢耽误的叫来徐并。

做完这一切,他有些迷茫,不知道等她醒来自己该如何面对她。

第一百零七章 乌云总会散去的 眼下这个难题还未解决,就迎来了另一个难题。

此刻,宁瑶就这样怔怔的看着他,“苏大哥……阿正被绑架这件事,跟你有关……是吗?”

“你知道我只要逮着机会,就会偷偷放走阿正,所以你故意让我带他出去玩……你还把江晨牵扯进来,就是为了撇清自己,让他去做这个恶人,对吧……”

苏巍州冷清的面容出现一丝波澜,他微侧过脸,不愿与她这双带着质问与泪光的眼眸对视。

“苏大哥……”她握着他手,声音有几分艰涩,“你不要这么狠好不好……”

“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你虽然也很冷漠,可是你的心是热的……可现在,你从里到外都是冷的,我怎么捂都捂不热……”

宁瑶满眼悲戚,“那间仓库少说也有三十几个人,他们也有自己的家人朋友,如果今天他们就这样死在这儿,多少家庭会因此陷入痛苦……他们一定得死吗?他们真的就这么该死吗?苏巍州,你杀人杀习惯了,已经完全没有了对生命的敬畏……”

她凝着他,像是忽然想什么似的,唇边扬起细微的弧度,“我听人说,人心在麻木的时候,需要感受到疼痛才会恢复知觉……如果你这颗心,真的如同槁木,那我来浇灌它……用我的鲜血。”

宁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夺下苏巍州一个下属的手里的的一把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神色从容,“如果你真的这么喜欢看着别人死,那么今日,我亲自为你表演一场。”

那把匕首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就这么浅浅的挨着脖子,就已经有了一道血痕,可她像是不知道疼那般,继续往后推了推……

“住手!”苏巍州终于一改往日的淡漠,冰冷的眉眼间此刻皆是焦怒,“你快把匕首放下!”

她充耳不闻,冲他淡淡一笑,“苏大哥,我的命和他们的命是一样的,都只有一次。你在乎我,也有人像你在乎我这般,在乎被困在这间仓库里面的人。”

血顺着刀刃往下滴,宁瑶清晰的看见苏巍州那双总是如死海般泛不起一丝涟漪的眼,此时正聚集着一场滔天海啸。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记住你现在的感觉,以后想要杀人时,好好想一想,被你杀掉的那些人,他们的亲朋好友都是这种感觉……”

“这样悲痛、绝望、愤恨、无能为力的感觉……”

鲜红的液体潺潺流下,她雪白的睡衣都染上了血滴……

仿佛炼狱就在眼前,苏巍州感觉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的凉下来,“不要,小瑶……我都听你的……真的……我知道我做错了……你不要这么对我……你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他有些急促的将身上所有的火源扔得远远的,又命所有下属也照做,这才僵冷、乞求的看着她,“我不点了………这场火我不点了……我放了他们……你也放过自己好不好?”

“是你不肯放过自己!自从你出事之后,你就一直在作茧自缚,一直在为难自己……”她拿着匕首的手已经开始颤抖……她的声音夹杂着少许对自己怨恨。怨恨自己怎么这么没用,怎么这么容易心软。

她见不得他这样狼狈,她见不得他这样恐慌。

她的白月光只是暂时被乌云遮住了罢了。

她想,乌云总会散去的,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天……

宁瑶抬起泪眼看了看天边,仿佛已经看到曙光,声音无力却也坚定,“苏巍州,我原谅你最后一次,你记住,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若下次还有任何利用或伤害,绝不原谅!”

她缓缓放下架在脖子上的匕首……

苏巍州趁此机会赶紧上前将那匕首夺了下来,皓白修长的手捂着她脖子上的那道血痕, 眼圈都是红的,“你可真是狠心,我宁可那把匕首是在架在我的脖子上。”

她下意识的抱着他的胳膊,唇边逐渐晕散几分笑意,“事实证明,架在我的脖子上……更管用。”

虽猜到她此举并不是真的为了求死,这只是她用来压制他恶行的一种手段,可他还是甘之如饴,情愿被她吃的死死的。甚至都无半点恼意,只有劫后重生的庆幸……

还好,只是一种手段。

还好,她不是真的想丢下他一个人。

还好,她还在他身边……

命令下属将仓库门打开时,大家都是不太情愿,毕竟从早上到现在忙活了那么久,本想着痛痛快快的大开杀戒,最后却要做活菩萨。一众人皆是有苦无处诉说,有怨不敢发作。

苏巍州的心腹便是其中一个,上次也就是他提出的这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划。

心腹眼见苏巍州被一个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拿捏的死死的,心中只觉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威风凛凛的森林之王不做,要去做一个女人胯下的狼狗……

果然,爱情会影响人拔刀的速度。

见所有人完好无损的从里头走出来,尤其是容轩,仗着自己的人已经前来接应,气度不凡的面上多了几分嚣张,冲着苏巍州挑衅扬眉一笑,“今天是世界慈善日吗,还是苏先生金盆洗手不干了?居然能从你手里逃过一劫,真是不可思议。”

他又对着方才被困在一起的众人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为了庆祝这场死里逃生,大家今天所有的吃喝玩乐的费用都记在我账上。”

众人一片欢呼。

心腹也越看越来气。

苏巍州的薄唇几乎快抿成一条直线,没有搭理他,只是接过下属递给来的纱布,在怀中的女人布着吻痕与血迹的脖子上缠了一圈。

容轩这才注意到她受伤了。

不知为何,看见她流血,他呼吸都不些顺畅,眯着眼打量一番后,问,“她怎么呢?”

苏巍州眼神骤然一凛。

心腹知道苏巍州现在有太多事不方便做,作为苏巍州最得力的手下,他当然要替自己老大分忧。

心腹快速抄起地上那把刚才被那个女人架在脖子上的匕首,想要当暗器朝容轩掷去,那一刻,他看见容轩那一刻的戒备,于是就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忽然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扬起手,手腕却硬生生转了个方向,朝着被江晨抱着的昏迷不醒的阿正掷去……

第一百零八章 被容轩那厮给阴了 心腹想着,与其对准一个反应敏捷,随时

会避开的大人,不如对准一个奄奄一息,无力还手的孩子……

“不要!”宁瑶挣扎的从苏巍州怀中坐起,瞪圆了眼。

容轩也是呼吸都滞了半拍。

那把匕首还是带着锐利的冷光,‘唰‘的一声光速的朝阿正飞去……

“啊!”

一声痛的呻/吟的叫喊,并不是很凄厉,还带着几分压抑,可以感受到喊叫的人在极力保存着自己的尊严。

所有人都没想到……

匕首重重朝阿正刺向的那一刻,抱着阿正的江晨迅速地转过身,硬生生的接住了那锋刃。

心腹也是练家子了,下手又是冲着要人命来的,刀刃不留余地的从江晨的脊背狠狠刺穿进心脏……

染红了阿正的脸,染红了江晨胸前一片……

他倒地的那一刻,还不忘把阿正好好的放下。

宁瑶怎么也想不到,这是一贯卑鄙的江晨会做出来的事……

苏巍州也没有想到……

容轩也没想到……

“咚……”是身体与地面碰撞的声音。

“江晨……”宁瑶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突发的一切。

容轩也是面色凝滞,问出那个令所有人都疑惑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要替阿正挡下这一刀?”

心脏被穿透,江晨无可厚非的吐了一大口鲜血,整个人抽搐的蜷缩在一起,口齿不清的说,“你说了……你弟弟如果死了,我的继父也会是死路一条……”

容轩眼神暗了暗,声音带着几分亏欠的怜悯,“我会善待他老人家。”

宁瑶挣开苏巍州的怀抱,拿起那团纱布压在江晨汨汨流血的伤口上,想要替他止血。

江晨看见宁瑶,不知怎么,突然笑了笑 ,断断续续的吐了一句话,“ 宁瑶姐……人生好苦啊……其实现在想想……在孤儿院的那段时光……还是挺美好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看着气若游丝的江晨,宁瑶对他的厌恶,也在这一刻一笔勾销。

江晨口中仍然不断的往外涌着鲜血,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宁瑶要凑得很近才能勉强听见。

他笑起来,声音却像是在哭,“抱歉……以欺骗的方式认识了你……不过……那天,在A大校园附近的长椅上坐着看过往行人的你,那模样真的很傻气……”

宁瑶眼中蒙上一层薄雾,恍惚中,她好像又看到了初见江晨的样子……

那天风和日丽,碧空如洗,有个干净俊朗的少年,在林荫小道下腼腆羞涩对她说了句,“你好……我叫江晨……”

他轻轻闭上眼,唇边还勾出一抹静谧的笑……这抹笑,就这样永远留在他俊朗的脸上,定格在他年轻短暂的生命中。

少年本不该知愁为何物……宁瑶想,如果不是为了给兄长复仇,他应该就是初次见面时,他精心伪装出来的那个样子。

意气风发,朝气蓬勃。

可惜,人生从来都没有如果。

江晨被容轩厚葬了,他还给江晨的父母在空气新鲜的牧场边买了一栋别墅,那边森林多,气温适宜,对于颐养天年是个最佳之处。

这些都是苏巍州告诉她的。

很奇怪,他平时最忌讳容轩这个名字,现在却愿意跟她说这些,大概是看她这段时间有些闷闷不乐,想告诉她一些勉强能称之为‘温暖‘的好消息。

宁瑶倒没觉得这是好消息,孩子都不在了,没有血缘关系的继父几近癫狂,而亲生母亲却是挤了几滴眼泪,再次收下天价的赔偿金,就这么不了了之。

她听到这些消息后,只是叹了口气,说,看来有些人真的天生就是冷血动物,再亲的血缘都暖不了这份冷漠。

宁瑶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重组家庭以后,就一直对她不闻不问的母亲。

她突然觉得她以前的想法是错误的。

她以前一直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应该阻止别人的脚步,不应该把别人强留在身边,可是现在她才发现,这个道理并不是可以适用于任何关系。

就比方说血缘关系,这是上天的使命,是父母的义务,若不想好好对待,又何必让她降临于世!

她突然燃了一股报复的心理。

正好这几日她也倦了,想出去走走,想看看那些故人看见她时惊慌失措的模样。

于是晚上,被苏巍州缠着与他厮混一阵后,宁瑶香汗淋漓的挂在他身上,头发湿哒哒贴着白嫩的脊背,眼中还有未散尽的媚态,宛如从海中浮出的女妖……

“苏大哥,我带你去见我家里人,好不好?”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及自己的家人,以前就是浅浅的一笔带过,苏巍州知道她母亲对她并不算亲厚,所以有些意外,“为什么突然想起要见他们?”

“我们是男女朋友,见见彼此的家人不是很正常吗,你家里人我已经见过了,我想带你去看看我的家人。”末了,她翻身跨坐在他身上,娇俏一笑,“我要带着我家宇宙超级无敌帅的男朋友衣锦还乡,好好扬眉吐气一番。”

他捋着她湿淋淋的发丝,眼角眉梢都是温情,“什么时候?”

“就这几天吧。”她将脸埋进他的脖窝,像一只猫,又嗅又蹭。

苏巍州被她弄得有些痒,翻身覆着她,细碎的吻着那抹纤长的白腻,忽然贴在她耳边低哑的问,“还来吗?”

宁瑶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听他这么问,娇羞的笑了,“倒也不是不可以。”

两人正情到浓处一发不可收拾时,宁瑶接到玲姐的电话。

在这个时候,任何与此事无关的声音皆为噪音,宁瑶被烦的清心寡欲,欲念全无,接起电话,下一秒里头就传来谢玲尖锐的嚎啕声,“妹子!姐好像做了一件错事。”

宁瑶怔愣,“怎么呢?”

“姐被容轩那厮给阴了!”

事情是这样的,某天,容轩带着几位重要客户来了红罂粟,虽然这家伙失了忆,可还是一贯的挑剔,嫌弃包厢的伺候的人笨手笨脚,赶了几个服务员,最后谢玲只好亲自出马,前去招待大老板。

可期间,容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谢玲胸前,向来大大咧咧的谢玲快被盯得都快不好意思了,还以为失忆后的容轩择偶标准都放宽了,竟然把主意都打到她头上……

这个局结束后,容轩遣散了包厢里的所有人,唯独点名让谢玲留下来,看着眼前这张帅的惨无人道的脸,谢玲这颗过尽千帆的小心脏,瞬间有点枯木逢春,死灰复燃……

第一百零九章 这是我的计策 不过谢玲转念一想,不行,这男人虽优质,却是她姐们搞过的,她这个人虽在男欢女爱这件事上向来玩的开放,却有几条硬性原则,已婚人士不行,有交往对象的不行,长得丑的不行,有病的不行,姐妹的男人不行,哪怕是姐妹不要的男人,也不行。

做好一个合格的好朋友,必须得与姐妹搞过或者想搞的男人划清界限,这是谢玲一贯的准则!

于是当容轩的手伸向她胸前时,谢玲慷慨激昂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伸出手掌抵住,“容总,请不要这样,虽然你是帅哥,我是美女,咱们本该是天生一对,为广大社会提供一对养眼的cp,为下一代优良的基因做出一份贡献,可是我们真的不合适,我们还是保持纯洁的上级与下级的关系比较好。”

心里却是在滴血、在抓狂……金龟婿啊……货真价实的金龟婿啊,她都这个年纪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遇上这种品质的,本是天赐良缘……可惜碍于原则问题,她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容轩伸至一半的手顿了顿,嘴角下意识的抽搐几下,“你想什么呢,你都三十好几了吧,你比我那小继母还大几岁呢!还下一代?我做绝育都不会便宜了你!”

谢玲被他侮辱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要不是知道他这人一贯毒舌恶劣,她真想与他同归于尽!

容轩说完这些话,再次伸出魔爪……

干什么干什么……在谢玲惊悚的目光下,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那只手,伸到她胸前,却只是将那块写着她名字的胸牌拿了下来……

靠!原来只是对她的胸……牌感兴趣,还以为是自己二次发育了!

容轩拿下来后,微微眯着眼打量了一番,忽然凑近在谢玲耳旁低声说,“其实我是假失忆……”

谢玲瞪圆了眼,“容总你……”

他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这是个秘密,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那个人,你懂的……”

谢玲脑瓜子嗡嗡的,恍恍惚惚的瞟了他一眼,“不是容总……你这是玩的哪一出啊,我怎么有点不太明白?”

“你无需懂,这是我的计策,只有这样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举将人拿下!”容轩讳莫如深的笑了笑,一副一切尽在他运筹帷幄之中的模样。

谢玲蹙着柳叶弯弯的秀眉,忍不住报方才他对她的年龄羞辱之仇,“容总,真不是我泼你冷水……我那妹子现在跟苏巍州好着呢,要是跟她好的那个男人是别人也就算了,你可以像以前那样,再使着卑鄙手段把她留下你身边,可是现在这人是苏巍州……你们两人谁都惹不起谁,你就放弃吧,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容轩眸中掠过一点星光,转瞬即逝,下一秒,他唇边浮着一丝冷笑,“我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她也一样。”

谢玲没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哈哈,容总。你今天怎么这么逗啊……你忘了你在婚礼上被甩的多惨了吗……你当时吐老大一口血了,从那之后你看见充气的东西就来气……”

容轩那张俊脸上笼着几分探究,终究没忍住问,“看见充气的东西就来气?为什么?”

“哈哈,当然是因为……”谢玲正要兴致勃勃的给他讲解一番,忽然察觉到不对劲,狐疑的看着他,“你不是说你没有失忆吗,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她脸色一变……不对,这种屈辱的事情容轩如果没有失忆,他不可能不记得!

看来只有一种可能!他刚才的话根本就是在诈她!

想到这一点,谢玲气的从沙发上噌的一下站起来,“我服了你这个老六!你搁我这儿玩心理战术呢!”

见她已经知晓,容轩也懒得装了,直接与她打开天窗说亮话,“说吧,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见他不再费尽心机的诈她,而是直接这么理直气壮的问,谢玲倒是有些怂了,万恶的资本家啊!关键是她还得在资本家手底下讨饭吃呢!

“容总……关于你们的事,我就知道这么多了!”潜台词就是‘不要来问我,虽然我什么都知道,但是我不想告诉你’。

闻言,容轩平淡的点了点头,“好吧,既然这样,我就不问你了。”

他站起身,一副要走的模样,谢玲暗自惊喜不已。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好打发!

“哦,对了!”他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侧头看着她,“做前台经理要的就是嘴甜会来事,像你这种嘴特严实的人,怕是不能胜任这份工作。我想了想,你还是去洗手间刷马桶吧,做这份工作就不用说太多话!”

……

谢玲愁眉苦脸的看着他,“……容总,你一定要公报私仇的这么明显吗!”

“说什么呢,这是知人善任,量才为用。”

容轩清浅一笑,连个余光都不给她了,看样子是真准备走了。

谢玲慌了神,她可不想刷马桶啊……她摸滚打爬这么多年,不好容易混到一个前台经理,她可不想一朝回到解放前,关键是这还不如解放前!

谢玲垂死挣扎,“容总……要不这样吧……我可以回答您一个问题,只能是一个问题……大家出来混的,讲的就是江湖道义……您也别太难为我,成吗?”

“一个问题?”容轩挑了下眉,想了想,最终还是勉强应下,“好吧。”

……

谢玲讲到这里时,突然戛然而止,宁瑶依稀有些不好的预感,“他问了你什么问题?”

谢玲顿了顿,反问,“哪个……你现在还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言外之意,就是想问苏巍州在不在她旁边呗。

宁瑶看了眼苏巍州,不想惹他不快,于是打算下床去露台处接电话,却被他死死的拽着不让她走。

她只好作罢,“你直接说吧,没事。”

谢玲深吸一口气后,这才缓缓的、小心翼翼的说,“他问我……你有没有爱过他!”

第一百一十章 敌人太狡猾 聊到这种敏感的话题,宁瑶习惯性的瞥一眼苏巍州的神色,看他沉沉的眼眸里泛了微微的波光,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问,“你可别告诉我,你的回答的是爱过……”

谢玲没有直接答,只是苦着声音说道,“妹子,不是姐想当叛徒,是敌人实在是太狡猾!”

得了,看来答案就是如她说想的那样。

挂断电话,宁瑶揉了揉眉心,她正苦恼着,又想起身旁还有一个不太高兴的男人,于是乎主动贴上去,搂着他的腰,讨好一笑,“苏大哥,我们继续吧。”

他问,“继续什么?”

她用脸蹭着他的胸口,“继续玲姐打电话来之前的事啊……”

他当然知道她之所以这样千娇百媚,是有意在哄着他,怕他会因此不高兴,所以拼命的勾引他,想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身心都是属于他一个人。

于是苏巍州淡漠的眼有些了温度,手伸至她胸口,不轻不重的撩着火。

宁瑶正被他弄得有些意乱情迷,突然听他低沉的嗓音说,“以后少跟谢玲来往,她毕竟是容轩的手下,她就像是通往你们之间的桥梁,有她在,你们永远没有真正斩断联系的那天。”

听了他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淋下,宁瑶委屈的皱着鼻子,“不行,玲姐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他轻轻捏着她的下巴,“你之前逃婚那次,跟她不就彻底斩断了联系,为什么这次不行?”

“上回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次不一样嘛。”她拽过他捏着她下颚的手,把玩着他皓白修长的手指。

“怎么不一样?”

她笑,伸出小手与他的手掌贴合,然后十指紧扣,“现在你可以保护我啊,我可以百无禁忌,什么都不用顾及。”

他心情愉悦不少,将她抵在身下亲吻,“你这个净会说些甜言蜜语的小骗子……”

宁瑶笑,故意躲避着他炙热的吻,最后还是没逃过,被他弄得丢了魂,难耐地抱住了他的头颅,纤指穿着他的黑发,吐出来的声音竟是那样婉转柔媚……

这件事这就这样不了了之。

次日,苏巍州为了宁瑶昨日那随口之言,便安排上准备了一后备箱的礼物,准备带着她过过衣锦还乡的瘾。

宁瑶真没想到他对此事会这么郑重,早早就让司机挑一辆最气派的豪车,然后又让司机把本就是崭新的车开去洗车店洗得锃亮。

宁瑶不由得笑他多此一举,她说回下了高速后,去往她老家的路都是泥泞小路,车子洗的再干净,到了哪再准给弄成一张大花脸。

苏巍州只是笑笑,说,无所谓,难得回家一趟仪式感要拉满。

由于是要‘衣锦还乡’的缘故,两人的穿着打扮也比平常要用力很多,苏巍州一身价格不菲的黑色西装裹革,从头到脚都透着禁/欲的贵气,宁瑶也一改往日追求舒适朴素的穿搭,一身复古名媛风的长裙,灵动不失优雅。

两人来到一家高档早茶餐厅,走进旋转门后,至少有一大半的餐客被他们吸引了目光。

他们落座,点了几道出名的招牌菜,还不等上菜,就又听见一阵与方才他们进门时差不多的惊叹声。

宁瑶寻着大家的目光看去,眼神不自觉的愣了一下。

进来的正是容轩,他手臂上还有一只纤纤玉手搭着,顺着那条白皙的玉臂看去,宁瑶怔愣片刻,竟是那个打不死的小强冯蔻蔻。

这两人怎么搞一起去了……

难不成是冯蔻蔻贼心不死,趁着容轩失忆把他给拿下了?

还别说,这两人站一起还挺配的,一对不检点的奸夫淫/妇。

苏巍州也看见了,蹙起眉,眼眸冷下,吐出四个字,“阴魂不散。”

的确是阴魂不散,宁瑶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跟着他们来这儿的。

“要不然我们换一家餐厅?”宁瑶提议。

苏巍州不动神色的喝口茶,“凭什么我们换?我们先来的,要走也是他们走。”

宁瑶挽着他的手臂,软着嗓子一笑,“人家怕影响你胃口嘛!”

他垂眸看着她,捏着她瓷白的脸,宠溺道,“越来越爱撒娇了。”

还不等宁瑶继续补一句,就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不适时宜的强势的打断了他们。

“两位今日盛装打扮,这是要去走红毯吗?”

宁瑶脸色一白,挽着苏巍洲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些。

苏巍洲淡漠的朝那个笑的风度翩翩男人看去,“与你无关。”

“怎么就与我无关,”容轩熟稔的在她们面前坐下,冯蔻蔻自然也就跟着坐下,“经过上一次的事,我们都是‘生死之交‘了,不要这么生分嘛。”

“尤其是这位小姐……”他视线转向宁瑶,目光灼灼,“这件事过后我才知道,原来是你救了我们所有人,我一直想与你道谢,今天正好趁这个机会,就让我做东感谢你,如何?”

宁瑶没有搭理,俯首小声问苏巍州,“我可以回答他吗?”

苏巍州唇角微挑,微微点了点头。

宁瑶这才放心大胆的朝容轩一笑,讥讽道,“一餐饭才多少钱,这样就算感谢了?那容总的命可真是低廉。”

容轩环着臂,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却是在说方才她与苏巍州交头接耳的事,“苏先生真是御女有术,调教有方啊,这位小姐就连跟我说句话都得事先征求你的意见, 啧啧,古时候的皇帝也不过如此了,真是羡煞旁人。”

她嗤,“那当然,你又不是一般人,你是恐/怖分子。”

见状,冯蔻蔻蛇一样软弱无骨的贴过来,“轩,你要是喜欢听话的,人家也可以嘛。”

容轩眉间隐隐抖了抖,扯开她的身子,“是么,我看看你有多听话……你记着,从现在开始,我没让你动,你就好好坐着,不要打断我的话,更不要随便碰我,知道吗?”

冯蔻蔻羞涩的点点头,坐直了身体,朝宁瑶投去一个得意的目光,似乎在说,‘看吧,你的男人被老娘泡到了。’

对此,宁瑶无语的翻了一个大白眼。

冯蔻蔻好像更得意了,大概是觉得她这是被激怒的眼神……

“宁小姐,别来无恙啊,上次一别,你的口才一直令我记挂至今啊。”冯蔻蔻不怀好意看着她。

“不敢不敢,”宁瑶谦逊一笑,“我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已。”

“是么,”冯蔻蔻笑得花枝乱颤,眼神带勾的看了眼她旁边的苏巍州,“哟,这么快就找到这么优质的下家了,看来你这小妮子不仅是口才好,口技大概也不错。”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看你能忍到几时 两对男女面对面坐着,眼神交汇间,无声的硝烟弥漫着全场。

“宁小姐,别来无恙,上次一别,你的口才一直令我记挂至今啊。”冯蔻蔻率先发起进攻,不怀好意看着她。

“不敢不敢,”宁瑶谦逊一笑,“我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已。”

“是么,”冯蔻蔻笑得花枝乱颤,眼神带勾的看了眼她旁边的苏巍州,“呵呵,这么快就找到这么优质的下家了,上次在高尔夫球场见到你,你手边挽得还不是这个男人呢……看来你这小妮子不仅是口才好,口……技大概也不错,对吧,轩,你应该最有体会了。”

苏巍州眼神暗了一瞬。

“的确不错,”容轩若有所思的一笑,“这个我可以作证。”

闻言,不等苏巍州发作,宁瑶头皮都快炸了,扬手将面前的茶杯里的茶尽数泼在他脸上,成功的看见容轩晦暗不明的眼色。

他优雅的抽出一张面纸,细细的将脸擦干净,动作缓而有力,重而不急,一边不慌不忙的擦拭些水渍,一边盯着她看,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这位小姐,你是不是会错意了?我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那天在红罂粟,你扮成欧巴桑讲粤语,还有上回,你捏着鼻子我给打电话,让我去救我弟弟……你忘了?”说罢,他唇角弯起无辜的笑容,“我说的是用口腔发音技巧来模仿各种声音的口技,你以为是什么?”

这个狗东西,他绝对是故意的。

“你……”宁瑶气得捂着心口,站起身指着容轩的鼻子想要骂他,身旁的男人伸出冰凉的手牵着她,安抚她坐下。

苏巍州还是那副淡漠无波的模样,可若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眼底深藏不露的暴风雨。

“别生气了,”他轻拍了拍她的背,手指轻划过她娇嫩的唇,“旁人说就让他说去吧,反正无论他们指的哪一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容轩脸色成功的沉下来,他眼神如淬了毒般,可面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语气惋惜道,“可惜了,这前人裁树,后人乘凉。”

苏巍州阴郁的笑了笑,“是吗,我倒觉得是前人作孽,后人补偿呢。”

宁瑶朝苏巍州比了一个大拇指。

容轩也是难得上在言语吃瘪,他微微眯着眼,大概又在憋什么损话。

只是还不等他反击,宁瑶就拽着苏巍州站起身,“苏大哥,这里乌烟瘴气的,我们换个地方吧,去楼上的雅间好不好,还可以看看底下的风景?”

苏巍州微微颔首,“好。”

两人携手离开,他们步伐几乎一致,看着她风一样的背影,容轩深邃的眼眸中蕴着晦暗的冷光。

他轻启唇,意味不明的笑着,“苏巍州,我看你能忍到几时。”

冯蔻蔻这才试探的看了他一眼,问,“容总,我可以开口说话了吗?”

容轩斜睨着她,“你不是已经开口说话了吗!”

冯蔻蔻深吸一口气,“我刚才说的那些话算是挑拨离间了吧?”

他不冷不淡的敷衍,“还行。”

她呵呵一笑,“容总,看在我把那天在高尔夫球场餐厅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你,又来陪你演这一出的份上,下部戏的有什么重要角色,一定要优先考虑我哦。”

容轩这才一笑,“你倒是挺上进。”

“谈不上上进啦,就是在被封杀的那段时间想通了一些事,”冯蔻蔻浓妆艳抹的脸上,浮现着与这轻浮妆容不符合的定然清澈,“那个时候我完全接不到工作,只能四处求人……那些导演制片人什么,平时在床上一个比一个温柔,一个比一个嘴甜,结果我一出事,都跟躲瘟疫似的避着我,没人敢冒着得罪你的风险帮我,所以啊,以后绝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还是得靠自己才能活的好。”

容轩终于正色看了她一眼,“你的这个想法是对的,人生在世,谁都不会长久的成为自己的依仗。”

“我现在就是这样想的,”冯蔻蔻捏着拳,“我一定要靠我自己的实力出圈,而不是再靠绯闻、靠男人!”

他笑了笑,那两道背影终于消失不见,容轩抚着自己的下颚,忽然问,“对了,你们女人的直觉不是一向很敏锐吗……刚才我们两同时出现,你有没有察觉到她一点嫉妒或者吃醋?”

冯蔻蔻想了想,“应该有吧,她刚才朝我翻了一个白眼。”

瞬间,容轩眼中的情绪就鲜活起来,笑逐颜开道,“我就知道,她心里多多少少是有我的,肯定是被我伤透了心,这才投向别人的怀抱,只有我稍微用点心,拿下她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个我知道,我演过这个剧情,”冯蔻蔻兴致盎然的附和,“一般女主在男主这里受到情伤后,身边都会出现一个绝世好男人,也就是所谓的痴心男配。男配对女主,通常都是无怨无悔的付出,感动一片观众,却感动不了女主,最后结果还是男主抱得美人归。”

“是么,”他挑了眉,“那这个编剧有点东西。”

“不过,也有例外,”冯蔻蔻补充,“还有些女主誓死不肯原谅男主,扶正男二上位,这种情况也有啦。”

容轩笑容逐渐消散,朝她扫了一记冷眼,“不会说话就少说话。”

冯蔻蔻讪笑,又突然说道,“我觉得有可能是我们刚才给到她的刺激还不够。”

“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应该更亲密一点……”看见他突然沉下的唇角,冯蔻蔻赶紧解释,“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可不是趁机占你便宜,我说的都是我以前拍过的戏里的套路。”

“不用了,先就这么着吧,”容轩嗤之以鼻,“免得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哦,我也就是提议,”冯蔻蔻看了下时间,“容总,时间不早了,我得去赶去剧组了,有事您随时召唤,我先走了啊。”

“去吧,”容轩意兴阑珊的站起身,“我也该准备准备了。”

“准备什么?”

容轩幽幽笑了一声,“准备搞搞破坏。”

第一百一十二章 间接性自我怀疑 宁瑶与苏巍州用完早餐下楼后就没看见那碍眼的两人,还以为是他们自讨没趣走了。

他们两人此行是自驾行,没有带任何人。当车子启动后,苏巍州依稀听到发动机的声音有些不对劲,由于平日都是司机开车,他没太留意这个声音,也不太确定是不是出了问题,又想着车子早上还开去洗过,并且做了保养,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

于是就这么心无旁骛的一路疾驰,开了好几个小时,下了高速,又将车开进曲曲折折的山路时,车子的症状这才完全显示出来。

车子如同厨师解围裙,完全罢工不干了,任由苏巍州如何启动都不肯行走半步。

此时路程已过大半,又正值下午,意味着车子如果一直维持这副死德行,那他们就得露宿在这荒郊野岭了。

宁瑶惊愕住了,看着苏巍州打开引擎盖,研究好半晌,俊眉越蹙越深。

“没事吧?”她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问。

“问题不大,”苏巍州瞥了她一眼,“就是发动机坏了而已。”

宁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还叫问题不大?”

苏巍州利落放下车盖,擦了擦手,“若是平日坏了也就坏了,但是今天,的确有些棘手……”

他看了看这荒郊野岭,又看了看这天色,“我们先搭顶帐篷休息一会再说,待会儿蓄足体力去找找这附近有没有旅馆可以住下。”

她四处眺望了一番,“这么偏的位置,会有旅馆吗,怕是希望不大。”

“尽量找找看看,”苏巍州从后备箱里拿出搭帐篷的工具,淡然的笑道,“不然今晚就得在这与豺狼虎豹作伴了。”

两人合力将帐篷好,天边已经是落日晚霞一片。

不得不说,原生态的地方就是风景好,空气清新,满目绿色,没有尾气排放的污染,只有淡淡的泥土芬芳。

这也算是宁瑶今日唯一的慰藉了。

她乐观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朝苏巍州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现在这场面,让我想起了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情形。那次也是在荒郊野外,你被人暗算,那些人把你五花大绑着准备挖坑活埋,你记得吗?”

“当然记得,”他笑,忽然蹙着眉逗她,“当时你为了偷偷给我松绑,可没少趁机占我便宜。”

她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也懒得反驳,勾着他的脸,“是啊,某人长得如花似玉,我见犹怜,我这个大色魔一时没忍住,动了歪心思……”

说着,她把他压倒,上下其手,还原当时的场面。

苏巍州也不阻止,就这样配合。

她玩的兴起,人在高兴的时候最容易卸下心防,于是说,“当时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发现了你的小秘密……原来你那个时候是装的……不过你为什么会有反应,难不成你那个时候就对我有意思不成?”

提起这事,苏巍州突然沉默了,安静了。

宁瑶还未发现,依旧笑盈盈,“一定是这样的,原来你那么早就喜欢我了。”

他忽然问,“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她认真的想了想,“大概是在孤儿院的时候吧……”

苏巍州又问,“如果那晚,你没有发现我的这个秘密,是不是就不会有之后的喜欢?”

说这话时。他的眼眸似一望无际的深渊,又似被乌云遮住的暗月。

宁瑶眉眼一跳……又来了,他间接性自我怀疑的敏感症状又复发了……

宁瑶没有逃避,而是选择去直面他,就像是那晚给足他安全感后,为他画一副裸画那样。

她凝视着他,伸手抚着他的脸,恳切温和道,“苏大哥,要不你就听听徐并的,去看看医生好吗?徐并也说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也许是可以治好的……我知道你不想面对,你想死守着你那所剩无几的自尊心……可是如果不去试试,你又怎么知道结果?你那么勇敢,就当是为自己,也为我赌一把,好不好?”

闻言,苏巍州周身一顿,握着她的手,她整个人就势被紧紧缚他怀中。

“苏大哥……”她突然有些慌了,他强横的动作让她想起了那晚……

那晚因为阿正,她与容轩走到一起,那晚他就是那样猩红的眼神,那样急促的喘息。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手探进她衣领,有些粗暴,“怎么,嫌我满足不了你了?”

若是之前,她肯定会疯狂摇头,说不是的,苏大哥是最好的,可是现在她不想说了。

这些话他没有听够,她也说够了。

宁瑶有些倦意的制止了他的手,故意刺激着他,“没错,是有点嫌了,所以你一定要去检查一下,说不定可以恢复呢,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说完这话,宁瑶感觉身旁有一阵凛冽的寒风划过。

苏巍州骨子里隐忍的嗜血被激发,他无法忍受她忽然之间的转变,她疲惫疏离的眼神。

看着她纤长细腻的脖子,他的手掌竟有想掐上去的冲动。

苏巍州极力压抑着这股情绪,耳旁回荡着她之前在仓库门口说过的那句话,她说,‘苏巍州,我原谅你最后一次,你记住,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若下次还有任何利用或伤害,绝不原谅!’

他眉睫颤动,掐着手心强迫自己冷静,压制了好久,才将那股可怕到几乎将他吞噬的恶念给控制住。

他这才温冷的开口,“好,我会去的。”

宁瑶讶然,没有想到这个让他一直避之不谈的问题,他此刻居然就这么答应了。

她有些惊喜看向他,以为是自己的激将法起了作用,可当看见他冰冷的视线时,宁瑶心下又是一凉。

看来他也并不是很情愿。

可她这副欢喜的神色,落在苏巍州眼中却是莫大的羞辱……

她就这么饥渴吗……

早上,容轩与冯蔻蔻的一唱一和的那些话缭绕在苏巍州心头……

不愧是被容轩开发过的身体……

宁瑶被他盯着心里发毛,想着,是不是方才自己的话说得太过火了,反倒起了反作用?于是赶紧补偿几句,“其实你也不必勉强,你怎么高兴怎么来,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开心。”

第一百一十三章 故意刺激我 苏巍州忽然笑了一下,眼神微沉看着她,神色冰凉,可语气还是尽量保持理智,“我也想让你开心呢……这趟回去,我就联系徐并,接受他的一切安排。”

想让她开心?什么意思,难道他也知道,她是因为他经常隔三差五的犯病才不开心?

那他为什么还要总是这样……

两人并排而坐,明明不过一肩之隔的距离,心里忧思着一件事,方向却是天南地北……

这种原生态的地方白日欣赏一番就行,到了晚上蛇虫鼠蚁特别多,他们又没有带任何驱虫的药物,于是趁着夜幕还未降临,他们走了几里地,这才终于找到一家看起来环境就很脏乱差的小旅馆。

穷乡僻壤的条件肯定是有限的,他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总比住帐篷然后碰上一些不明生物强,只能就这么将就一下。

在走进这家旅馆前,宁瑶还不忘驻足观察了一阵,然后有些担忧的问,“你说,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开旅馆,不会是家黑店吧?”

苏巍州顿了一下,冷不丁的从腰间拿出一支黑色的枪支递给她,“拿着,以防万一。”

她没有接,“那你呢?”

“放心,我的身手你又不是不知道。”

“也是,”她接过,放在手包里,又看了看自己这身衣服,叹了口气,“早知道我们就不穿的这么招摇了,这要是黑店,肯定第一个拿我们开刀。”

他沉冷一笑,“别担心,他们要是敢跟我玩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我会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方面的祖宗。”

宁瑶看着他这样,头皮一麻,突然想,如果这家店真的是黑店,只希望他们自求多福。

不过他们的确多虑了,这家旅馆就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开的,收费也便宜的不行,并没有因为他们看着非富即贵,或看他们是生客的缘故,故意宰他们。

宁瑶向老人买了几瓶酒精,进入房间后,先是把所有会接触到的东西消消毒,又在那张依稀有些发霉的床上铺满自己行李箱里带着的衣物,这才敢躺下。

苏巍州洗了澡,却迟迟没有睡下,穿着自己的浴袍在反复擦拭的木椅上坐着,眉目冷冽,不知在想些什么。

宁瑶看他满腹心事的模样,于是也不睡了,在他身旁坐下,问,“在想什么呢,苏大哥?”

他恹恹的答,“我在想车子为什么会突然坏掉。”

她托着腮,“你是不是怀疑什么?”

他沉默很久,终于开口,却只是吐出两个字,“容轩。”

宁瑶睁大眼,恍然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看来早上遇到他真不是巧合,他是有备而来!”

“只是他为什么要搞这种小学生恶作剧?”她想了想,不能理解的蹙着眉。

“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件事肯定没怎么简单,”苏巍州脸色依旧沉淡,只是眼眸里多了几分危险,“他肯定又在筹划什么鬼把戏。”

宁瑶烦的不行,“嗯,这几天我们就防着点吧。”

“只是防怎么够?”他冷笑,“我对他还是太仁慈了,他屡次蹬鼻子上脸,看来是要找个机会,好好给他点颜色看看。”

说到这,苏巍州冰冷的视线在她身上荡了一圈,突然问,“如果他死了,你会开心吗?”

宁瑶被问的一愣,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又见苏巍州一直在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只得仔细想了想,才缓缓答道,“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倒下时,我很开心。”

江晨朝他开的那几枪,容轩当时倒地的画面,她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每个人心里有一个账本,记录着别人对你的亏欠。

宁瑶心里也有一个账本,每一行每一列都记满了容轩对她做的恶,但在她逃婚的时候,账本上的内容抵消了一些,在他重重倒地的那一瞬,那个账本好像随着他的倒下也一并消失了。

之后发现他还活着,看见他的那一瞬,虽然还是很讨厌他,但总归没有那么恨了。

两人上了床,熄灯睡下。宁瑶闭着眼,好久之后,忽然听见他又问,“那若是让他再倒下一次,你开心吗?”

看来是显然对之前那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不满意。

宁瑶沉默片刻后,反问了一句,“我的感觉就这么重要吗?”

“当然。”

“为什么?”

苏巍州没有答。

宁瑶却不依不饶的在黑暗中凝视着他,“因为我跟他在一起过?我和他拥抱过,亲吻过,睡过,甚至更恶心的事情都做过,是吗?”

苏巍州脸色犹如千尺寒潭,“是。他早上那些话是在故意刺激我,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他的淡漠像是给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一道鸿沟。

“所以呢?”她有些疲累,还有些委屈的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甚至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我跟容轩的关系了。我没有瞒着你,也没有欺骗你……怎么,你现在是后知后觉,在嫌我脏呢?”

“我没有。”苏巍州皱着眉,“我从来不觉得你脏。我只是恨……甚至是嫉妒他。”

他终于承认了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是吗?那你吻我。”她这样要求。

苏巍州依言凑过去吻着她,宁瑶捧着他的脸,加深这一吻。

“苏大哥,我再说一次,你听好了,你是最好的,无需嫉妒任何人,知道吗?”她伸手将他的眉头抚平,深深凝视着他。

苏巍州脸色因她温柔的抚摸缓和不少。

大概是旅馆隔音效果太差,就在这时,隔壁房间传来一阵让人脸红心跳的男女办事时发出的声音,并不是那种婉转的、害怕会被人听见的声音,反倒像是故意闹出很大动静,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那种不堪入耳。

女的一边叫还不忘一边大赞男人的厉害之类的话,像是故意说给他们听似的。

这个时候,他们听见那个男人得意洋洋的大声笑道,“那当然,可不是所有男人都像我这样厉害的……你看见刚才住在我们隔壁的那对情侣没……我敢打赌,那男人绝对不行……否则他们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就是跟你玩一玩 闻言,宁瑶脸色变了变,赶紧环着苏巍州的手臂,“别跟这些只会发情的畜生计较。”

相比较她的紧张,苏巍州只是清冷的笑了笑,“我知道。”

他反过来安慰她,“没事的,睡吧。”

见他这种反应,宁瑶稍稍安定了些,不过也并不是完全安定下来,还是会有心慌气短的感觉,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宁瑶环着他的腰,长舒口气,缩进他怀里,勉强自己闭上了眼。

隔壁的床还在‘咯吱咯吱‘的摇着,苏巍州体贴的伸过手将她的耳朵捂住,有他相伴,再加上方才寻旅馆着实累着了,宁瑶闭着眼,过了好久才沉沉累累的睡了过去……

她终于阖上了眼,均匀的呼吸声漂浮在静谧的夜里……

苏巍州也不用伪装了,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抚着她脸颊,吻了吻她的唇角,动作极轻柔的下了床。

他拿出先前给她的那支枪,拉动枪栓,推弹上膛,把玩一圈后,露出一个唇角微乎其微的挑了挑。

那是每次他想要杀人时,脸上一贯有的神色。

隔壁的动静早就不听不见了,他算了下时间,不过也才持续了不到三分钟吧,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好意思拿出来炫耀。

对于这种愚蠢的人,苏巍州向来很同情,他同情他们的方式就是送他们下地狱,让他们下辈子争取做个聪明人。

枪上装了***,没人能听见他开枪的声音,他枪法也够准够狠,抢在这两人蠢货尖叫之前解决掉这他们并不是什么难事,事后将血擦干净,将尸体扔进山下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了。

他这样想,黑色颀长的身形与暗夜几乎融为一体。

苏巍州离开没多久后,他们的那间卧室就被人推开。

迷迷糊糊间,有人倾身过来,宁瑶感觉呼吸被夺走,一阵天旋地转的吻惹得她头脑发昏……

一只手握着她的肩,顺延而上一直抚到她的脸颊,她嘤咛一声,手脚并用的抱着身边的人,在他颈窝蹭了蹭。

身旁人很是受用,传来似乎是很熟悉的笑声。

睡袍的腰带被挑开,宁瑶不着寸缕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有只手像条毒蛇一样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游走……

她模糊不清的嘟囔道,“苏大哥……怎么还不睡……”

宁瑶环着他的肩,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攻城掠地,她细碎的喘着,并未感觉到异常,直到察觉到被一股灼烫的感觉抵住时,她这才猛然清醒过来……

身上的人不是苏巍州!

她惊恐的睁开眼,睡意全无,虽然房间里一片漆黑,看不太真切,可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轮廓,不是容轩又会是谁!

宁瑶心里的害怕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怒火!

“是你!”她气急败坏的吐出两个字。

容轩轻笑一声,从身后环着她的盈盈一握的腰肢,将脸贴在她的脸上,慵懒的腔调响起,“终于发现是我了。”

他蹭着她,“舒服吗,要不要让你更快活些?”

“苏大哥呢?”宁瑶环视了整个房间,瞪圆了眼,“他怎么不在?是不是你把他怎么样呢!”

看她这么紧张,他咬着她的耳珠,愠怒一笑,“我把你的苏大哥给杀了。”

宁瑶反倒冷静下来,仔细的审视他,冷笑,“不可能,你打不过他!”

容轩挑眉,晦暗无止境的源源不断的涌上眼底,手放在她腰间,不轻不重的摩挲着,又顺着她身体的曲线一直蜿蜒向下,“我是打不过他,但是我可以欺负你啊……”

“你的身体挺热情的……”他笑,“趁着苏巍州不在,不如我们背着他好好温存一番,如何?”

她没有理会他的无耻,“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一直都在跟踪我们?”

“不是跟踪你们,是跟着你们。”他亲昵的凑近,“确切的说,是跟着你。”

宁瑶不动声色的探出手摸到一旁的手包,想着拿出里面的枪支威慑一下他,好让他不要这么放肆,却不想里面除了自己的一些东西之外,并没有摸到那支枪。

苏巍州不见了,那支枪也不见了……

以他的身手和警惕,不会轻易遭遇意外,何况她在他身边也完全没有察觉到什么动静,他应该是自己离开的!

“糟糕!”宁瑶忽然想起什么,一脸凝重的问他,“你有没有听见隔壁传来什么惨烈的动静?”

容轩目光沉沉,嘴角玩味的笑意更盛,“听到了。”

她心下一顿,蹙着眉,“什么动静?”

“听见有个女的一直在嗯啊嗯啊的惨叫,大概是正在遭受着什么非人的虐待,一边哭喊一边求饶说什么哥哥放过我,哥哥好厉害之类的话。”

她脸色顿时一黑,咬牙切齿,“你给我滚。”

他忽而无声一笑,拍了拍这张床,盯着她的唇,“好啊,一起滚啊……我觉得这些声音如果是从你嘴里发出来的,应该会更好听。”

对付不要脸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更不要脸。

宁瑶气极反笑,翻身跨坐在他身上,还惹火的蹭了蹭,眼波微漾,声音柔媚的问,“想听吗?”

容轩舒服的闷哼一声,见她不在反抗,面上微微有些变化,“想啊。”

她挑了他的脸,贴在他耳旁口吐幽兰的轻笑,“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记着,我就是跟你玩一玩。”

他眼神一冷,“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只是见不得光的露水情缘……我和苏巍州不会分手,同样,我更不会对你负责,”她学着他往日的轻挑举动,手指从他的眉,划到他的喉结,锁骨,胸膛,逐渐往下……

顺势一握。

容轩眉眼瞬间都染上欲念。

“我们有需要就在一起,没有需要就分开,平时不要联系,见面要装作不认得,尤其是要对苏巍州保密,好吗?”她娇娇软软的问,故意拖长了尾音,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容轩尚且还保留一份理智,听了她的一番话,瞬间恼羞成怒起来。

这不就是要让他做小三?还不如小三,这就是炮/友!

这女人可真是贪心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他看着她的那只特别会撩火的手……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会,要不是他自制力好,他真要交待给她了。

他越想越气,一是气自己没出息,二是气这个女人手法这么好,一定没少实战,他不明白自己以前为什么会想要和这个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结婚……

容轩怒极,有些后悔来这儿找她,低哑的命令,“给我……”

他想要说给我放开……

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就变成……

“给我……继续……”

算了……没出息就没出息吧……

色字头上一把刀,谁让他现在馋呢。

“你说继续就继续啊,你还没答应我呢。”宁瑶解下他的皮带,不轻不重的抽了打他一下,“到底要不要跟我保持这种关系?”

容轩没有再纠结,翻身覆着她,倾下身来,气息幽幽的说,“要,当然要。”

心里却鄙夷的在想,谁要做这种自甘下贱的事情!先尝尝甜头再说,完事后再翻脸不认人就是。

毕竟……他目光灼灼,垂眸看着身下这具白得几近可以用玲珑剔透来形容的身子……

这抹颜色,之前在红罂粟里见她换衣服时匆匆瞥见过一回,就一回,这画面就在他脑海中生了根似的来来回回荡着,挥之不去……

他像个初尝人事的男人,甚至有些急躁,炙热的吻落了下来,宁瑶一直避着,后颈忽然一空,原来是小半个身子从床沿仰垂了下去,乌黑亮丽的长发落了一地。

“躲什么,我不是都答应你了?”他蹙眉,伸手将她捞了过来。

宁瑶媚眼如丝的轻轻推搡着他,“你傻啊,苏巍州随时会回来,谁偷情会选一个有危险的地方。”

看她这副娇羞的模样,他身体的躁动更甚,哪还顾得上什么场合,恨不得立刻要了她!

不过这档子事,你情我愿自然更有意思,所以他就耐着性子问,“那你说应该在哪?”

她想了想,柔声提议,“你是开车来的吧,去你车上怎么样?”

容轩挑眉,抚着她的脸,戏谑一笑,“车里?好啊……正好我嫌这张床太老旧了,不够我们折腾。”

他拿起那件被他解下的浴袍,重新将她裹上,正要抱起她时,宁瑶说句,“等一下……”

只见她赤着玉足下了床,走到行李箱旁边,从里面翻出一只银色的小箱子,然后神秘冲他笑了笑,“把它也带上。”

“这是什么?”容轩防备的微眯着眼,虽然色字头上一把刀,但这个女人的狡猾她是领教过的,不得不妨。

宁瑶直接打开展示给他看,手铐,丝袜,皮鞭……

“一些助兴的小玩具……”她兴致勃勃,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容轩皱着眉,有些不悦,“你和苏巍州玩的花样还真不少。”

“这是我刚买的,还没来得及用呢,”她合上箱子,“你是第一个陪我玩它的男人。”

第一个……男人……

是这样么……

他危险的勾唇一笑,喉结滚动,迈着长腿快步将她横抱起……

抱她进车里的那一刻,容轩已经是色欲熏心了……

宁瑶装成一副情迷意乱的环着他的脖子,在他耳畔软声娇语的哄着他,“其实自从在红罂粟的电梯里再次碰见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之间的缘分是上天的安排……我当时就好想不顾一切的跟你走……因为我发现,我最爱的人好像还是你…………”

宁瑶知道,只要她说的够情真意切,他就会相信的。

这是他骨子里的傲气使然。

他是众星捧月之下长大的天之骄子,想要什么东西从来都是唾手可得,加上他依稀知道他们过去有些纠葛,他大概不相信,这样一个与他纠缠至深的女人会真的不爱他。

之前骗他结婚,再当着众人的面逃婚给他一个狠狠的难堪,便是利用了他这种自命不凡的心态。

他果然又一次中了她的美人计,心里是软的,身体是硬的,握着她的腰将她提到腿上坐着,就开始剥着那件碍事的衣服,炙热的唇落在光洁的每一处。

“轻点,别留下印子……苏大哥会发现的……”她轻轻呢喃,手却偷偷探伸进那只银色的保险箱……

“我偏要重一点。”听到这话,他心头燃起无名火,下一秒居然咬上她纤细的脖子,疼的‘嘶‘了一声,虽然没有流血,但肯定有一道牙印……

该死!

“以后不许在我的面前提别的男人,”他强势的捏着她的下巴,“知道吗?”

她佯装乖巧的点点头,脸贴在他胸膛,任由他摆布自己。

就在他正要闯进来肆意逞恶时,宁瑶扬起拿起一只针筒扎在他脖子上,快速将里面的迷药注射进他的身体……

“你做什么?”容轩狭眸一沉,扬手夺过她手中针筒,看了一眼后,扔在地上,缓缓的问,“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你不会告诉我这是助兴?”

目的已达到,宁瑶没有再装了,一改方才的媚态,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这是迷药,是买这些玩具时附赠的……本来我和苏大哥两情相悦,还以为用不上,没想到便宜你了。”

在他笑靥如花的注视下,容轩已经开始感到一股困意来袭,他强撑着,怒视着她,“便宜我?什么意思?”

宁瑶狠狠擦了擦刚才握着某些脏东西的手,朝他眨眨眼,“我看你好像很饥渴似的,我送你去一个好地方。”

她见他眼神已经开始迷离,从箱子里拿出手铐,抓着他的手一左一右的拷在车窗上方的扶手上……

“你……你要干什么……”他朝她怒吼,不过声音却软绵绵的,听着半点没有震慑力。

此时的容轩,宛如一只纸老虎,也就看着唬人罢了。

宁瑶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脸,“别生气嘛!我这么爱你,能有什么坏心思,我就是想让你快乐。”

说罢,她伸手扒着他的衣服……

容轩呼吸急促起来,眯着眼,“你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又是在筹划什么坏主意?”

宁瑶没有理会,我行我素的扒光他所有的衣物,又从那只‘百宝箱‘里拿出一根小皮鞭,目光盈盈的看着他……

第一百一十六章 送你去个好地方 容轩立刻察觉到她的意图……

“你要是敢打我,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他咬牙切齿的威胁,下一秒,随着‘簌‘的一声鞭风袭来,他感受到一阵皮开肉绽的疼痛,一时没忍住,一声闷哼溢出薄唇……

“贱……人,你……你居然真的敢打我……”

其实他想说,贱人,你居然真的舍得打我……

谢玲不是说她爱过吗?冯蔻蔻不是说她今天早上有吃醋吗?

那他现在正在遭受的事情又是怎么一回事!

两头猪队友!容轩捏着拳,心里头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

当然,他失忆了,也不知道现在被她拷在车里打和以前她当众逃婚,哪个更令他屈辱,反正现在……

是真的很难堪!!!

他甚至想掐死她!

“这一鞭,是打你对我死缠烂打!”

说完,她扬手,又是狠厉的一鞭!

“这一鞭,是打你猥琐轻浮,半夜三更偷闯进我的房间!”

接着,又是一鞭!

“这一鞭,打你太过自信,居然真的相信我会喜欢你……我实话告诉你吧,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以前对我做过的事情!”

说完这番话,这次给了他一个痛快。

‘簌簌簌簌簌……‘的好几鞭甩下,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快准稳狠,可她却迟迟没有讲解这几鞭是为了什么……

既然打都打了,总得知道原因吧,容轩精致的五官疼的扭曲在一起,皱着眉,断断续续的问,“你……怎么不说了……这几鞭……又是为什么……打的……”

她抚着带血的小皮鞭,轻描淡写的回答,“没有为什么,单纯看你不顺眼。”

看她这样冷漠,容轩心里隐隐作痛,面上却是莞尔一笑,“既然看我不顺眼……为什么要……要把我勾引到车里来,而不是……就让我留在那个房间等着苏巍州杀完隔壁那对狗男女后,再回来杀了我?”

他疼的声音有些嘶哑,却还是笑的那么张扬,“其实你也不想我死……对吗……”

她颦着秀眉,使出浑身力气扬手又给了他一鞭,这一鞭真是打得他魂魄都快出窍了……

他忍不住想,她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力气怎么这么大……还是单纯的只是因为打他很兴奋,所以才有这么大的劲儿……

“不要自作多情了,”宁瑶用鞭子的柄端挑起他的下巴,“苏大哥不喜欢看见你,所以我不想留你在那儿脏了他的眼。”

“当然……”她笑的灿烂狡黠,“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的,我会送你去一个好地方,算你报答你之前把我去拍卖会的‘恩情‘。”

“什……什么地方……”看她这样笑,他眉眼微抖,有种不好的预感降临心中。

宁瑶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小卡片,就是一般小宾馆小酒店都会有人偷偷给塞进门里的那种小卡片……

容轩一看到那张卡片上五彩斑斓的字和不堪入眼的图片时,脸色瞬间变幻莫测,黑沉沉阴恻恻的看着她,“你敢……你要是敢把我交给那些女人玩弄……我就杀了你!我是真的会杀了你的!”

宁瑶无视他的威胁,悠哉的捡起他的衣服,摸出他的手机,按着上面的号码拨了出去……

接电话的女人声音听起来有些沧桑,约摸四五十岁的年纪,大概是很久没接到活,所以异常兴奋,捏着嗓子娇滴滴的道,“哥哥是需要哪项服务呢?我们这里什么都可以提供哦……是您亲自过来找我,还是需要我上门给你服务?又或者野外,宾馆都可以,地方随您挑选,就是需要加钱哦。”

宁瑶想了想问,“你们那儿远不远,不远的话我们自己开车过去。”

“女的?”听到她的声音,那位大姐瞬间不装了,恢复贼啦粗犷嗓音,“抱歉,我们目前不提供这项服务。”

“别误会,不是我,”宁瑶赶紧纠正,睨了容轩一眼后,补充道,“是我哥哥,他啊从小脑子坏掉了,一直母胎单身到现在……你懂的,成年男人,多少有些那方面的冲动,我看他平日如饥似渴的实在可怜,就想着送他去你们那儿长长见识。”

“呵呵呵,原来是这样,”大姐娇俏一笑,“那不就还是个小童男呢,呵呵,姐姐今天可赚到了。”

大姐火急火燎的报了地址,还嘱咐,“快点哦,人家已经迫不及待了。”

宁瑶打开导航看了看,不算远,于是盈盈一笑,“好勒,我这就把我哥哥送过来……哦,对了大姐,你记得多招呼几个姐妹一起上啊,我哥哥这人胃口大,千万别怜惜他。”

“你们付的起钱吗?我们出场费可是很贵的。”大姐忍不住质疑。

“没事,这个您就不用担心了,我哥人傻钱多。”宁瑶补充,“如果您实在不放心,我们可以先付钱。”

大姐瞬间乐得像朵太阳花,“没问题,包在姐身上了,我立马打电话叫上十来个人,保准榨得他一滴都不剩!”

容轩的脸色比这车窗膜还黑,嘴角微微抽搐着……

挂断电话,宁瑶拿起他的车钥匙,准备去驾驶舱,去听见他咬着牙挤出一句话,“士可杀,不可辱!”

“原来你也知道‘士可杀,不可辱‘这句话啊,”宁瑶讥诮的扬眉一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模样。

他大概是被鞭子给抽清醒了,所以药物的作用没有完全发挥出来,不过人还是昏昏沉沉的,眼底隐约有些混沌。

“这样吧,不如你求我。你要是求的够卑微,够下贱,我就考虑放了你,怎么样?”她提议。

他黑眸的冷颤颤的看着她,“我说了,士可杀,不可辱。”

宁瑶愣了,轻轻拍了拍手掌,“好骨气。”

她纤纤玉指在他胸口划过,“希望待会儿见到那些姐姐……哦,不,是见到那些阿姨,你还能像现在这么硬气哦。”

他喉咙里涌上一些腥味,感觉自己是真的想吐血了,他与她做最后的商量……

“能不能不要找这些乡野村妇,你要真想侮辱我……带我去红罂粟也行……”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变着法的作践他 “呵呵,”宁瑶捏着他的脸,“你可真是狡猾呢,带你去红罂粟,那不就是放虎归山,丢鱼进海,当我傻呢!”

她把玩着钥匙,去到驾驶舱,打开车灯,点火踩油,哼着小曲儿按导航的地图一路狂奔……

容轩被她颠的都快吐了,身体心里双重折磨下,挤出一句话,“我要去洗手间……”

他是个极其修边幅的人,不但对吃穿修行挑剔,就连说出来的话也都是尽可能的体面。

洗手间?宁瑶好笑的放慢了车速,“我高贵优雅冷艳的大boss,这里是荒郊野外,没有洗手间。”

容轩脸色极差,后脊一直紧绷着,薄唇也有些泛白,“我想……小解……”

“你想小姐?放心,我现在可不就是带你去找小姐!”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以气死他为宗旨。

他嘶着吸气,避免自己被气昏过去,继续说,“你连一点尊严……都不肯给我留吗……”

“上回在红罂粟……你说你要去洗手间,我不也没拦着你……”

他的声音轻飘还隐约带着一丝丝颤意……

宁瑶想了想,也是,人有三急,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他如果真就这样尿了,别说他会觉得难堪,对同在一辆车里的宁瑶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阴影呢。

宁瑶踩下刹车,将车挺稳后,打开车后座的门,将他手铐飞快的解开,又更加飞快的拷于他的双手之上,这才倚着车门,朝他偏头示意,“下车吧,容总,还磨蹭什么?”

他看了看一丝不挂的自己,喉结滚动,几次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好半晌才皱眉挤出一句,“给我一件衣服。”

“你小解还要衣服?你穿着裤子小解呢?”她揉着眉,叉着腰,“快点,我倒数三个数,再不下来就不要下来了……别耽误我时间,送你去快活后,我还要赶回家睡觉呢。”

这是做的什么孽啊!容轩俊脸扭曲。

“三……”她开始倒数了。

“二……”

在她即将要喊一之前,容轩脸色极其难看的下来了。

“这不就对了。”她笑,指着旁边的一棵老树,“去那儿吧,还可以给它施施肥。”

他沉着脸,挑着眼角,断续的说道,“你也过来。”

她一脸嫌恶,“我过来做什么?”

他晃动一下被拷住的双手,“给我扶一下。”

她瞬间明白过来他口中所谓的‘扶一下‘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嗤之以鼻,“自己想办法。”

“我手被你拷着呢,要不然你给我解开?”

“做梦!”

“那你给我扶着。”

“不行。”

“为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

“装什么,你刚才又不是没碰过它!”

“此一时彼一时,刚才是为了骗你,才出此下策,现在不需要了。”她有些不耐烦,“你快点速战速决,磨磨蹭蹭的小心以后前列腺不健康!”

他眼里阴霾凝聚,满腹憋闷,“我过了今晚得艾滋病都有可能,还管什么前列腺!”

宁瑶被他的话逗乐了,虚伪的宽慰道,“没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那是牡丹花吗,那是分明就是流着哈喇子的食人花!”容轩想起那阵恨不得从电话里头钻出来把他生吞活剥的声音,就觉得周身一阵寒恶,“我看你先前对阿正的态度,想着你怎么着也不会是个恶毒的女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变着法的作践我?”

“我作践你?拜托你搞清楚大哥,是你自己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我房间的!你这种登徒浪子,把你阉割都不为过!”她两指比作剪刀,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

宁瑶还以为自己吓唬到容轩,没想到他却只是高傲的扬起头,冷笑一声,“你阉了我吧,我宁可你被你阉了,我都不愿意被那些人糟蹋!”

她挑眉,“你说真的假的?”

他脸色铁青,视死如归的闭上眼,“真的。副驾驶的储物箱里就有一把瑞士刀。”

说这话时候,他声音虽有些抖颤,却十分坚定。

宁瑶脑海里此刻蹦出一个邪恶的念头……

就如他所说,毁了他,也算是报了苏大哥的仇……

宁瑶真在就副驾驶的储物箱里找到了他说的那一把瑞士刀,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一看就很锋利的样子……

容轩见着她拿着刀走过来,缓缓闭上眼,竟然一脸坦然从容。

他居然这么想得开?宁瑶惊愕了。

她不相信容轩对此时是真的无所谓。毕竟苏巍州到现在还过不了这个坎,何况是这个风流惯了的大色胚!

她蹲下身,冷冰的刀刃贴了上去,故意折磨着他,想看他露怯的模样。

他眉目的确微微颤了颤,不过只是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宁瑶有些不理解,站起身,忍不住问,“喂,你怎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可不是割你汗毛这么简单。”

容轩轻慢嘲弄的勾唇冷笑,“无所谓,反正你也不给我睡,我要它何用!”

她再次被他清奇的脑回路给折服!

宁瑶故意拿着刀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这一刀下去,你以后可是连自给自足都做不到了!”

“无所谓!”

“你也不能娶妻生子了。”

“哦,那又怎么样。”

“你还会受到很多人的侮辱嘲笑,自卑敏感抬不起头!”

他大概是没力气了,斜倚着那棵树,敛着眸讥诮嗤笑,“很多人是谁啊,他们算老几,凭什么能让我抬不起头?我哪点单拎出来不比他们强千倍万倍?”

他继续满不在乎一笑,“我告诉你,人最大的不幸就是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却希望别人能看得起你……一个足够对自己足够自信的人,是不会轻易被别人的闲言碎语而左右情绪。”

宁瑶心里因他的话而震荡,面上却并未表露出分毫。

她只是若有所思的淡淡一笑,“原来脸皮厚也并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不过,任你说的再冠冕堂皇,出来欠的债,总是要还给人家!”

说罢,她眼神一凛,握着刀的手重重挥下……

随着一声痛哼,容轩本就素白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度……

鲜血顺着他修长的腿潺潺往下流……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她不愿让他知晓 “你……他妈……扎的是……我的大腿……”容轩疼的半跪在地上,眉头紧锁,“……你看准再动手啊!不会还要再来一次吧……”

宁瑶将刀随意一扔,“不来了,就这么将错就错吧。”

说罢,她转身,欲往车里走。

他想去抓她的细腕,碍于双手被拷着,只能靠喊,“你去哪?”

宁瑶脚步一顿,想了想,还是回了头,蹲下身与他平视,言语之间不再那么针锋相对,而是淡淡的,如春风拂过的平缓,“之前的逃婚给你那么大的一个难堪,还害得你父亲心脏病发作离世……后来是我故意递给江晨的枪,让你中了几颗弹,差点送你去见阎罗王……以及刚才那几鞭,和现在这一刀……我们扯平了,容轩。”

她安静的朝他笑了笑,“我不恨你,也不想再讨厌你了。毕竟我们曾经有过一段很短暂的美好回忆,虽然转瞬即逝,但的的确确的存在过。我的心也为你跳动过,不过现在它是别人的了……”

“以苏巍州现在的实力,你与他为敌实属不智,”伴着窒顿的喘息,宁瑶站起身,“所以,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她把他的衣服和手机都扔给他。

她真的要走了。

转身的那一瞬,他被拷在一起的手伸了出来,拽着她的衣角,死死的拽着,任她怎么扯都扯不过来。

宁瑶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放手!”

容轩突然倔强起来,一字一顿,“不……放!”

“放手!!!”

“我……不放!”

他明明已经几近虚脱,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可以拽得怎么紧。

真是倔得可以!

宁瑶脸色难看极了,“我以为你是个明白人,我们是不可能再在一起的!你不要做无谓的纠缠!”

他还是没松手。

宁瑶头疼不已,想要捡起地上拿把刀,将那块衣料彻底割断。

他深吸口气,眉间拢着郁色,总是算是开了口,“把我的手铐解开!不然你给我衣服和手机……我也用不上……”

呃……

宁瑶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原来是这样,她真是有些自作多情了。

宁瑶直接在‘百宝箱’里找到了解开手铐的钥匙,给他解了手铐,她也不担心他会反击,毕竟现在他现在已经是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状态。

“好了,你就留在这儿等着救援吧……哦,对了,待会儿如果有空,记得跟那个姐姐打个电话,说今天去不了,改日再去光临她的生意,免得人家久等。”

宁瑶没有再管容轩,对他,她已经仁至义尽。

上了车,原路返回到那家老旧的小旅馆。

宁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对着镜子,将脖颈处容轩留下的咬痕用力反复磋磨,直至变成一块红印,完全看不见牙齿的咬痕,她这才罢手,并且舒了一口气。

她不想让苏巍州知道她与容轩见过面了,不想让他知道他们还亲密的勾搭在一起,就差临门一脚……

虽然是虚与委蛇,却也不失为一种背叛。

她不愿让他知晓,不愿他再次犯病。

可她不知道,苏巍州处理完那两人以后,早早就回来了,现在就坐在那张陈旧的木椅上,浅啜着她先前做的明前茶……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每到陌生的位置,他都会带上一点她做的茶叶。

然后听着他提前准备在房间床下的录音笔,所记录下的一切。

这是他特地为他们准备的,他猜到容轩会来。

他想听听在自己不在场的时候,她对他是否还是那样绝情……

‘不过你记着,我就是跟你玩一玩。‘

‘意思就是我们只是见不得光的露水情缘……我和苏巍州不会分手,同样,我也不会对你负责……’

‘我们有需要就在一起,没有需要就分开……平时非必要不要联系,万一不小心见面也要装作不认得,尤其对苏巍州,更是要保密……好吗?’

熟悉的声音此刻正娇娇软软的勾引着另一个男人……

一阵女人的嘤咛和男人的微喘后……

‘你傻啊,苏巍州随时会回来,谁偷情会选一个有危险的地方。’

‘那你说应该在哪?’

‘你是开车来的吧,去你车上怎么样?’

‘车里?好啊。正好我嫌这张床经不起折腾。’

苏巍州面色如常,只是修长的手指都泛着青白……

怪不得去了这么久……

他甚至已经想象到了她大汗淋漓,满脸绯红,在别的男人身下绽放的画面……

苏巍州自虐的听着录音笔里传来的他们打情骂俏的声音,直至走廊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才按下暂停。

宁瑶推门进来的那一瞬,苏巍州唇角挂着一缕似有若无的笑意,仔细看,不难发现其中冷锐暗藏。

“怎么出去久,是去找我了吗?”

看,他多大度啊,甚至连借口都帮她想好了。

宁瑶一愣,这不巧了不是吗,她提前准备好的说辞也是准备说找他去了。

于是她理所应当的点点头。

苏巍州朝她勾了下手指,不知为何,宁瑶感觉到了一丝不被尊重……

可她还是硬着头皮向他走去,刚走到他身上,就被他拉至腿上坐下。

“这是什么?”苏巍州发现了她脖子上的红印,

手指抚在那一处,反复轻柔的摩挲。

宁瑶气息一滞,刚想解释说是被蚊子咬的,很痒,就给挠成这样。

又见他蹙着眉说,“是不是被什么虫给咬了?明天碰上药店我给你买些药。”

看他这么关切,宁瑶反倒有些惭愧,可那些惭愧在闻到他指尖上的血腥味时,顿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想到脖子上的这只温柔的手方才做过什么可怕的事,她就觉得有阵阴风在吹着后背,宛若腊月才有的寒意正在笼罩着她。

她刚才进来时还特地绕到隔壁看一眼,里面死寂沉沉,没有任何动静。

斗着胆子推门进去,里面没有人,也没有留下任何残忍的痕迹,甚至还有一阵清冽的薄荷香气,像是在遮掩什么味道。

不难看出来,他清理过现场。

不过宁瑶始终没有开口问他,问他为什么她醒来时他不在身边。

他瞒着她,她不也有事在瞒着他吗……

哪怕是最亲密的两人,也有不愿告知对方的秘密,不是因为不在意彼此,恰恰相反是因为太在意。

所以,既然会一触即碎,不如装聋作哑让它烂在心里。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她第一次拒绝他 现在已经到了凌晨,本就睡不了多久,宁瑶揣着明白装糊涂躺在苏巍州身边,整个人恍恍不安,忽然听到一声炸雷响起,与之而来屋顶的灯全数熄灭,她吓得猛然一头扎进枕边男人的怀里。

夏季多雷雨,闪电将黑夜晕染成白日,怒号的狂风把白色的窗帘吹得飘飘扬扬,除了咣咣啷啷拍打窗户的声响,还有风呜咽的哀嚎。

“别怕,打雷导致了停电而已,”苏巍州伸出手捋着她额前的发丝,那一瞬,她又嗅到那股血腥味……

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这样诡异无比的天气,这样一个刚触过尸体的男人……这一切,都令她头皮发麻。

宁瑶第一次,抗拒苏巍州的触碰。

她几乎想到没想,下意识的就将他的手给推开。

可是下一秒,她就后悔了……那是苏巍州啊,是她此生最爱的人,是救赎她走出黑暗的那道光……

想到这,她忍不住质疑了,他……现在真的还是那道光吗?

她为什么有种自己都快被拖进炼狱的感觉……

宁瑶心虚的想找个借口来解释刚才的行为,“我只是……”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他强势的扣进怀里,用唇堵住着她接下来的话……

她呼吸都薄弱起来,全身软无力气,只能像一株植物攀着他……

一吻休止,宁瑶以为这就够了,可不想他竟欺身过来,带着淡淡血腥味的手指,顺着她光滑的腿往上游移……

企图明显。

宁瑶攥着他的手,“苏大哥,我好累……我想休息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拒绝他。

也是,尝过更好的,怎么还会想要他的东西。

苏巍州面色淡然的抽回手指,舔了舔指尖,清冷的笑道,“那就好好睡一觉。”

宁瑶睡不着,窗外暴雨砸下,吵得人心烦意乱,她忽然想起那个人……

那个在荒郊野岭被她扔下的男人。

他就算打了求助电话,救援的人也不会来的这么快。

她想……雨这么大,他现在……还淋着吧。

真是……活了个大该!

宁瑶环着臂,还以为自己要睁着眼到天亮,可不想中途隐约嗅到一股馥郁的香气,那香气格外特殊,似花香,又似药香,她不知这味道从何而来,好奇的使劲嗅了嗅,竟就这么沉沉睡去了。

苏巍州坐起身,探出手将身旁的女人揽进怀里,那双黑眸里,只看到一望无际的淡漠……

他伸手,剥落她的衣衫,借着外头的电闪雷鸣的光,打量着她这具身体。

他想看看,她与容轩今晚到底有多激情……

这样他也好知道,到时候下手的力度……

到底是将那个总是横在他们之间的男人乱枪打死,还是将他的肉一片片剜下来呢……

他目光扫过每一处,还好,除了脖颈处那道掩耳盗铃的痕迹,其他地方皆是白皙无暇……

苏巍州讥讽的笑了笑,看来还真是防着他呢,偷情都没有留下证据……

不过……那处总是会有痕迹的吧。

他扯下她身上的最后一块布料……

苏巍州眼底掠过一瞬间的惊诧……他们没有发生什么……

他有些不可置信,仔细确认……

真的没有。

她没有背叛他。

他的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唇畔挂着温和的弧度。

苏巍州抱着她,紧紧的抱着,宛如失而复得。

他吻着她的发丝,冷清的声音没有半点拖沓,“小瑶,我只有你了,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宁瑶还算是睡了一觉,精神稍微恢复一些,站起身看着窗外,被暴雨洗刷过的空气格外清爽,蓝白相间,云层滚滚,雾气浅淡,看的人心情都要舒坦了些。

她醒来时就没看见苏巍州,还以为他又是习惯性晨跑去了,于是自己洗漱完毕后,也开始做一会儿瑜伽。

运动一会儿,饥肠辘辘的感觉涌上心头。

宁瑶正想出去觅食,顺便给苏巍州带点,没想到他居然先一步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份早餐。

热腾腾的大包子和锅巴粥,还有一碟开胃的酸辣泡萝卜。

闻到香味,她咽了咽口水,搓了搓手,毫不客气的准备上前认领,“哇,这是给我带的吗,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谢谢。”

苏巍州避开,冷冰冰的吐出一句话,“不是,这是我自己的。”

宁瑶愣了,“那我的呢?”

他当着她的面斯文的吃起来,还不忘淡淡的回答,“没有你的。”

“为什么!”她惊愕,哭笑不得,“我哪得罪你了,你要这么饿着我。”

苏巍州顿了下,抬眼看着她,“某人昨晚对我很是嫌弃,先是无情无义的把我的手给甩开,又是不让我碰她,我很伤心。”

闻言,宁瑶无奈的撇嘴,故意装的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罚站在墙角,眼巴巴的看着他,“好吧,我自罚三顿。”

他闻之蹙眉,“苦肉计,我才不上当。”

她横眉怒目,“苏巍州,你出息了,居然都不管我的死活。”

“饿几顿死不了。”

“可是会饿瘦,”她指了指自己的起伏不定的某处,“这俩可是你一手栽培的,你忍心它俩因此营养不良,日渐消瘦,从此一蹶不振吗?”

苏巍州眉眼抖了抖,终究是败给她了,“你的那份在门口,自己去拿。”

“就知道苏大哥不会不管我,”她这才笑逐颜开,在他脸上浅叮了一口后,蹦蹦跳跳的去领早餐了。

苏巍州唇角扯出微小的弧度。

“这包子不错啊,皮薄馅大,汤汁多……锅巴好香好脆,像是柴火灶里烧出来的,我们小时候常吃,后来到了大城市就吃不到了……还有这酸萝卜,甜甜脆脆的也是一绝……”她一边进食,一边赞不绝口,忽然想起什么,问,“苏大哥,这不会是你做的吧?”

“不然呢,”他面无表情的接话。

宁瑶看了下时间,才不过早上七点半,瞬间惊呆了,“做这些东西很费时的,那你该是起了多早?”

“托某人的福,”他冷清的一笑,若有所指的看着她,“一晚上没睡着。”

宁瑶这才注意眼他苍冷的眼下有些淡淡的乌青。

她有些内疚,放下手里的碗筷。

“怎么不吃了?”他问。

“害得你这么累,我……有点不好意思吃。”她答。

第一百二十章 这是场很大的事故 苏巍州皱了眉,“既然知道我做的这么辛苦,你不吃才更是对不住我吧。”

“也对哦……”宁瑶皱着鼻子,想了想,讨好似的凑过去问,“那苏大哥,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昨晚的冒失之举呢?”

他没有答。

“要不我给你按摩?”

“不用,你的手法太差。”

“那我给你唱歌?”

“你会的都是广场舞曲,我不爱听。”

“那我给你跳舞?”

“你肢体不协调,跳舞应该会很丑。”

宁瑶气得牙根痒,“我生气了!现在是你应该想想该怎么哄好我!”

苏巍州半天没说话,最后才冷冷的蹦出一句,“我要的东西很简单,你很笨,说半天都没有说到点子上。”

她只好不懂就问,“……什么?”

他面色平静,言语中并无狎昵与调戏,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她大吃一惊,“你的身体。”

宁瑶一怔,结结巴巴的问,“现……现在吗?”

他想了想,一本正经的答,“随时。”

随时……

她脸上一烫,“苏巍州你学坏了。”

车子已经被人修好,这次是真的是通畅无阻的前行。

苏巍州一夜没睡,所以宁瑶主动请缨了司机这个角色,让他在副驾驶好好休息。

带着还算不错的心思,宁瑶这才真正的踏上回家的路。

这条路可比以前好走多了,她不由得感叹现在政策好,就连他们这座偏远的小乡村也有人来修路。

大概是近乡情怯,一想到自己要见那多年不见的母亲,她有一些害怕和不知所措……

越是接近, 心中越是百感交集。

她想起几年前除夕之际的那通电话,她满心欢喜的给母亲打了通电话说,妈,我想回家了。

可电话里头只传来母亲冷漠疏离的声音,“一个破乡下有什么好回来的,就在大城市好好待着。人家乡下人挤破头要去城里,你倒好,还想往回跑。”

她撒娇说,我想您了嘛,我想回家看看您。

沉默一阵后,母亲那没有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用回来看我!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也知道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大过年的就不要闹得大家都不愉快了……”

母亲说完这些话,大概是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又问,“你身上的钱够用吗,我给你寄点过去。”

她当然不会要家里的钱,也受够了母亲冷淡的声音,于是匆匆挂下电话。这一挂,便至今没有再听到过乡音。

宁瑶还记得,就是那次除夕,她落单了。大概是太想要人陪伴,不想这么孤单,才会在容轩身上犯了错误。

自以为触到温暖,后知后觉才发现那不过是一场要将她烧伤的火灾。

这么些年,她暗暗都把当时在容轩那儿受到的伤害一并算在母亲头上……

她认为都是因为她的原生家庭没有给她足够的温暖,才会让她尝到外人的一点甜头就昏了头脑。

所以之后的日子,她再也没有给家里打去一通电话,也没有托人送去一句问候。

像是从来没有过这个母亲。

就连现在准备出现在她面前,也只是为了炫耀和报复……向她表示,‘看吧,你看不起的女儿现在过得很好,比你们所有人都好,随便画一幅画,就够你们全家吃一年……’,然后甩点钱与他们断绝亲缘关系,此生不要再见。

宁瑶脑海中快意的构思的报复的计划,可当车子行驶至她老家门口时,她却呆住了,再三确认后,才肯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

老槐树,古井,栀子花……

没错啊,门口的一切都是她记忆中的样子,可为什么她的家却是一片被大火烧过之后的废墟……

泥泞的土地上只看得见一堆倒下的石块和烧焦的木头,屋子被摧毁彻底,虽然看起来不像是近来发生的事情,却还是不难发现这是场很大的事故。

怎么回事……

宁瑶有种不好的预感,慌了神,看着隔壁的邻居正在洗菜,于是快步走过去问,“你好,……麻烦问一下,这家怎么被烧成了这个样子?里面住着的人呢?”

那人虽然不认识她,可听她问得很急迫,还是回答道,“差不多一年前这家起了场大火,家里的三口人都烧死了。”

宁瑶脚步一顿,“好好的怎么会起大火呢?是谁放的火……凶手抓到没?”

闻言,那人笑了笑,“电视剧看多了吧,哪有那多凶手……是这家女主人自己放的火。”

说起来那人就忍不住啐道,“说起来都是她那个老公做的孽,那狗男人真他娘不是个东西,自从下岗以后,他脾气是越来越坏了,隔三差五就打他老婆!每次都是往死里打,今天打断根肋骨,明天打掉颗牙齿,那女人的腿都被他打跛了……可怜咯!村里人都劝不住,报警吧,警察说是家事,没人管!她又不敢离婚,因为那个狗男人放话说,她要是敢跟他离婚,他就去大城市找她女儿的晦气!她就只好就这么受着,大概是实在受够了,这才拉着全家人同归于尽。”

宁瑶的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腿一软,要不是苏巍州在身边把她扶着,她大概就倒下了。

“怎么会这样……”她不可置信的摇头,“她不是很讨厌我吗……怎么会为了我,选择委屈自己呢……”

那人看她这反应,也才反应过来,“你不会就是那家的女儿吧……”

她没有说话,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这时,邻居家又走出来一个人,虽然两鬓斑白,但宁瑶还是认出来,这人是王阿姨,曾经与母亲关系要好。

王阿姨看了她许久才将她认出来,“小瑶,真的是你啊,我老远看着有些眼熟,见你打扮的这么时髦我都不敢认了,转眼都长成大姑娘,真漂亮……”

王阿姨又看了看身旁的苏巍州,满意的打量一番后,惊喜赞赏的笑道,“这就是你先生吧,上次你母亲出殡时他来过一次,不过我当时因为你母亲的事伤心的病了一场,没有见着他,就是听乡亲们都说你先生模样很俊,比电视里的明星还俊。我还以为他们夸张了,今日一见,果真是俊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开始心疼他了? 宁瑶忍着心下蚀骨的痛意,困惑不解的问,“王阿姨,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叫我母亲出殡我先生来过一次……谁来的?就连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母亲去世的消息。”

听她这么说,王阿姨也有些糊涂了,“没错啊,是他自己说的,说你们快要结婚了……就是他派人给你家里送你们结婚的喜帖,这才知道你家中遭了难……你继父的遗体被他给扔到后山喂狗了,就单单就把母亲和弟弟的遗体火化以后,给厚葬起来,不仅如此,他还出钱给我们家乡又是修桥又是修路的呢。”

宁瑶心里忽然掠过一抹人影……

她试探的问,“王阿姨,您知道他叫什么吗?”

“我也都是听人说的,他好像是姓什么……容……对!没错,姓容!”王阿姨几乎是确定的说,之后又有些狐疑的看着她,“你真不知道吗?那这个人可奇怪了!把你母亲厚葬又不告诉你她的死讯,又给我们家乡投资那么多钱……你说这人他图什么呀!”

宁瑶记得,骗他结婚的前夕,她当时只是为了搪塞他,说了句自己想家里人了。

他当时就说,次日就派人去把她家人都接过来。

她赶紧拒绝说不用。

因为她本就没打算与他结婚。

宁瑶还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哪能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后续。

她居然一点也不知情……

他明明做了这么多事情,却没有告诉她,为什么?怕她知道后会难过?所以宁可将她蒙在鼓里,让她继续做一个狠心的、一无所知的人?

宁瑶深吸一口气,原以为昨晚闹的那么一出,她和他之间就扯平了,却不想,她竟还欠着他……

宁瑶不得不承认,做一个无情无义的人的确是要轻松快乐很多。

在来之前,她怀揣着报复的快意,可来了之后,看到了赤裸裸的真相,她满心疮痍,悔恨不已!

她恨自己迟钝!恨自己不懂母亲的言外之意和良苦用心!恨自己居然误会了母亲这么多年……

还幼稚的想着报复她……

她或许是没有能力给她一个温暖的家,可是这样一个愿意以自己的痛苦去换取她平安无事的人生的女人,她有什么资格去恨她。

宁瑶呼吸都变得微弱而艰难,一颗心抽搐着痛,只能攥着苏巍州的衣领哭得昏天暗地来缓解这种感觉,几次哭晕过去,醒来后又接着哭,任谁劝都没有用。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此时此刻,除了眼泪能够宣泄这一切,别无其他。

临行前,宁瑶想做一件或许在外人看来非常大逆不道的事情,就是将她母亲的坟墓挖开,把她的骨灰盒取出来带回A市安葬。

宁瑶依稀记得她来A市之后,每次与母亲通话聊起大城市的种种繁华与开明时,母亲虽然没有明说,但她能听出母亲只言片语间传递出来的向往与羡慕。

她告诉母亲,大城市的女人可以不用这么早结婚,找不到合适的甚至可以不结婚,结了婚也可以选择不要孩子,也可以随时离婚,总之怎么快意怎么来,也不会有人说闲话。

母亲诧异的说,还可以这样吗,真是新奇。

她说,这里的男人虽然也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不过有一部分男人会主动承担做家务,带孩子,不会认为这是女人天生该做的事情。

母亲说,那你以后也要找一个这样的老公。

她说,这里处处是高楼大厦,满大街都是打扮时髦的帅哥美女,也不缺乏靓阿姨帅老头,你赶紧把继父踹了,来我这儿我帮你物色一个老帅哥……

母亲说,你这死孩子,自己擦亮眼好好给自己物色一个就行,我这辈子啊,就这么得过且过吧。

宁瑶想,母亲不会怪她的,她不会喜欢这个困了她一辈子的地方,不会想要到死还被困在一方天地,困在这座封建,贫穷,落后,女性得不到最起码尊重的小山村。

就当她准备挖坟掘墓时,王阿姨拦住了她,“不用了,你想到的这些,你先生……哦不,是那个容先生都替你想到了。他把你母亲的骨灰盒带去A市安葬了,现在这里面葬的不过是你母亲生前的几件衣裳罢了……”

看着眼前这座阔气的墓碑,宁瑶有些不能理解,“既然如此,为什么大费周章的建这么好的墓地,却是只在里头葬几件衣服?”

“看来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王阿姨向她解释,“容先生给咱们乡修桥修路,都是以你母亲的名义做的,你母亲现在可是整个村的大功臣呢,所以大家伙合伙出钱给她整了一个墓地,就是为了留个念想,以便日后清明忌日,可以祭奠怀念她。”

容轩……怎么又是容轩……

她到底还要欠他多少人情!

这个人情,她是真还不起,也不知道该怎么还……

苏巍州面上虽无动于衷,可藏在背后的手隐隐握紧了几分……

回去的那段路程,宁瑶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不是闭着眼呜咽嗫嚅,就是默默的发着呆,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萎靡不振,昔日神采奕奕的杏眼也是空洞无神,

直到回了A市,她才终于开了口,声音像一只垂死的乌鸦发出的嘶哑哀鸣。

她说,“我想给容轩打电话,问他把我母亲葬哪了,我要去祭拜她。”

苏巍州还是那副清冷的面孔,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揉揉她的头发,轻声说,“他现在失忆了,你问不出什么的。”

她不死心的看着他,“可我总得去试试,或许他有一些印象呢。”

苏巍州顿了顿,揉了揉眉心,才缓缓开口道,“我一直没告诉你……今天中午得到的消息,容轩那晚在野外出了事,那天雨太大,他当时好像还受了腿伤,摔了一跤人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他后脑本就受过重创,医生说他有永远醒不来的可能。”

她怔住了,永远醒不过来是什么意思……植物人?

宁瑶回过神,抬起头,正对上苏巍州沉冷的眼。

他看着她,忽而一笑,猝然问道,“怎么,你开始心疼他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很惭愧 在这样灼热的视线下,宁瑶不知为何有些忐忑,她赶紧矢口否认,“当然不是。”

“那就好。”他捏着她的下巴,轻轻抬起,“不要轻易被一些小恩小惠给收买了……他是我们的仇人,这一点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知道吗?”

他声音冷如玉珠,滚过她的心间。

宁瑶捂着胸口,打了个冷颤,她勉强平复那种感觉,回答他,“我知道,不会的。”

听了她的回应,他的脸色的确缓和不少,满意的吻了吻她哭得红肿的眼,又将她横抱起,说,“不谈这些了,你哭了这么久也累了,好好睡一觉。”

进屋时才发现徐并与小怜也在。

徐并见她两个眼睛哭得跟核桃似的,瞬间质疑道,“苏巍州,你又欺负她了?”

苏巍州顿住脚步,嗓音微沉,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你怎么还赖在这儿,C市的工作不要了?”

“你以为我不想走啊,是小怜舍不得我离开,你这家伙又不肯同意我带小伶走,”徐并站起来,与他面对面的站着,一副不服就来干的架势,“所以我就特地向医院休了个长假跟你耗着,怎么,不待见我?”

“那你就慢慢耗吧,”苏巍州淡笑,“记得交伙食费。”

说完,苏巍州就准备抱着宁瑶去卧室,徐并赶紧拦在他面前,拧着两道眉,“喂,你还没说呢,你是不是又欺负人家了?”

知道苏巍州这人惜字如金,向来不喜欢解释太多,于是宁瑶扯着暗哑的声音想解释,一开口那拉锯般的声音都吓得徐并一跳。

“哇,这个嗓音,扁桃体都哭肿了吧,这家伙到底把你怎么着呢。”

“不是的,徐医生,”她慢吞吞的解释,“与苏大哥无关,是我自己家里出了点事。”

“哦,这样啊,”徐并耸耸肩,往一旁靠,给他们让路。

苏巍州却顿在那儿,迟迟未动。

“干什么,被我施了定身术?”徐并古怪的看着他。

沉默一阵,苏巍州缓缓说,“徐并,上次你给我找的医生,他还有空吗?有空的话……这个周末安排我们见一面吧。”

徐并瞳孔一震,不可思议道,“什么,你居然想通了?真是不容易啊,你居然想通了!”

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宁瑶也是睁开哭得疼痛的眼看向苏巍州,朝着他轻缓一笑,“苏大哥,不要有压力知道吗,凡事不求尽善尽美,但求无愧于心。”

他点点头,没有再理会像猴子一样踱来踱去的徐并。

苏巍州将她轻柔的放在床上后,也陪着她睡了一会儿,她枕着他的手臂,整个人无比清醒,脑海里想的都是那场大火过后的满地烧得黑黝黝的废墟……

她心里还是疼,难受的喘不上气的那种疼,她长叹口气,又想起王阿姨说的那些事……

不得不说,听完那些事情后,她心里多少要好受一些……起码她的母亲有场体面的葬礼,有自由的灵魂,有不断的香火祭拜……

恶贯满盈的继父成了野狗口中的零食……

也算了弥补了一点点她这个不孝女对母亲的亏欠。

想到这儿,宁瑶摊开手掌,看了看自己的无名指,那里曾经套着一枚华丽贵重的钻戒,可她视若草芥,弃如敝履,找了家当铺瞎卖贱卖,几经转折后却被那人又以不菲的价格再次买来。

那天他往她的中指上戴钻戒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失忆后的他大概怎么也没想到,他以前会这么真心实意的想要娶她。

不过太迟了,一切都来得太迟了。倒不是惋惜,只是感慨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是早已注定。

宁瑶正欲收回手,发现身旁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正在凝视着她的举动。

她有些不自在的收回手。

“睡不着吗?”他问。

宁瑶点点头,“睡不着,心里想的还是那些事。”

说到这,他眼神晦暗不明,一眼望不见底,“小瑶,我很惭愧。”

“嗯?”她有些不太理解。

“作为你的男朋友,在这件事上,我做的还不如那个人多。”他语气轻缓,眉头微微颦着,少了几分贯有的阴戾,多了些许的温柔。

没想到他会这么想,宁瑶有些诧异。虽然嘶哑着嗓子,但还是尽量放柔声线的苦笑,“这是我家里的事,连我自己都无所察觉,若你都觉得惭愧,那我岂不是罪该万死。”

苏巍州默了默,“正因为是你家里的事,我才更介意,平白无故让你欠了他的人情。”

“你又不开心了,是吗?”她问。

“谈不上不开心,只是有些担心。”他幽暗的双眸看不见一点光亮,“我知道你是一个重感情的人,我担心你会因此觉得亏欠了他,想要补偿他。”

“你不是说他有再也醒不来的可能吗?”

“那也只是可能而已。”

宁瑶笑了笑,她知道,这是他的危机感也作祟。

他并不是小心眼的人,只是造成他困扰的那个人恰好是容轩,苏巍州对他的厌恶与防备都在情理之中,那人的优越,狡猾,以及与她纠缠多年,种种就像是一根刺扎着苏巍州。

其实他也不差,无论哪点都与容轩不相上下,唯一要说被他比下去的,就是生长的环境。

他是在苏天鹤的打压和摧残之下长大。

从小就得不到认可的人,长大以后一定会比旁人多了几分自卑和敏感,他在没受伤时,就有这种情况,只是后来受伤之后,这种况就更加严重了。

宁瑶可以理解。只要他能像现在这样与她好好沟通交流,而不是如之前那般不近人情的冷漠无情,她愿意永远的体谅。

宁瑶想了想,问,“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安心?”

他俊美的脸上出现几分迷茫无措,“我不知道。我想要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的把你带在我身边,可是又怕你嫌我烦。”

见他这样,她轻笑起来,“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的苏大哥英俊潇洒,秀色可餐,怎么看也看不腻。就是怕某些人对着我这张平淡无奇的脸,会先觉得烦。”

第一百二十三章 挥不去的执念 “不会的,”苏巍州蹙眉,将她捞进怀里紧紧桎梏着,手探进她里衣,想要探索底下那具娇软的身子。

宁瑶当下哪里有这个心思,双手推拒着,再一次避开。

她再而三的拒绝让苏巍州的俊脸落下一片阴郁,终究是住手了,说,“还说不嫌我烦,你现在都不让我碰了。”

宁瑶萎靡不振的脸上有几分好奇。

他从来不是重欲的人,以前不是,现在就更不应该是了。

可这段时间,他却分外执着于这件事,自从那晚用力的折腾她过后,之后几乎每日都要让她死去活来一番……他手上的功夫是日渐娴熟,给她的快乐不比先前的差,可要她的身子快吃不消了。

按理说他并没有这方面的冲动,可他的行为,却孟浪得令她快要招架不住。

就像是……急于证明什么似的……

宁瑶隐隐觉得还是与容轩有关。

她哪里知道,他是被那晚他们的通话刺激到了。

20cm,半个小时,各种姿势……

每句话都是在拿刀往他心里戳。

她并没有问,为了让他安心,于是柔声说,“苏大哥,我刚得知我母亲不在人世的死讯,我若是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寻欢作乐,那我与禽兽有何区别……我知道你想让我快乐,但你能给我的快乐远不止这一种……这样吧,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们挑个好日子,去把证领了好不好?”

苏巍州愣住了,嗓音沙哑,眼神怪异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她温柔的重复一遍,“我说,我们找个好日子去把证领了,我想嫁给你,想跟你携手走完这一辈子……你呢,你愿意吗?”

他当然愿意……

他内心欣喜若狂,不自觉的挑起了唇角,可细细想起一些事情后,就如同被人淋了一身冷水,眼色瞬间便黯淡了下去。

他想起每次在街上,她看见可爱的小孩子,就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他想起上次她与阿正融洽相处的画面。

他还想起离开宁瑶的老家时,王阿姨笑着祝他们一路顺风,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那些话……

苏巍州刚才还沸腾的血液蓦然冰凉,眼中的微微波光正在消散。

他静静地看她,声音温润清贵,“这事先缓缓,不急。”

宁瑶呆愣了……

她这是……求婚被拒绝了……不过她也能猜到其中的几分缘由……

算了,由他去吧。

苏巍州近来要么就是忙公事,要么就是在配合医生做各种检查治疗,虽然结果都不尽人意,但宁瑶看着他积极配合的态度还是很开心。两人彼此安慰,彼此鼓励,仿佛又回到那段天南地北四处游玩的时光,她也渐渐走出阴霾,生活恢复正常状态。

可是阴霾是走出来了,还有一件事落在她心里,成为挥之不去的执念。

就是她的母亲到底葬在哪里。

她想,她大概是全天下唯一一个不知道自己母亲尸骨何处的孩子,说出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贻笑大方,大逆不道。

解铃还需系铃人。

这件事情除了容轩恐怕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宁瑶想了想,还是决定从他……身边的人身上下功夫。

这天,徐并为苏巍州介绍了一位世界级名医,他们两个男人远赴瑞士,宁瑶陪着小怜的期间闲来无事,突然想起了玲姐应该可以帮她这个忙。虽然她也清楚,玲姐肯定知道的不多,不过这姐们最会拉人脉搞交际,再加上她与容轩认识的时间那么久,他身边的心腹,最得力的干将,玲姐肯定都熟悉。

谢玲问清缘由以后,二话不说的就帮她约了容轩的助手出来喝咖啡,据说这个人是从容轩创业开始就一直跟着他,后来容轩哪怕是生意做大,又将家族企业给并购,身边的助手也依然没有换人。

他的助手宁瑶是第一次见,是个衣品花里胡哨,身材管理的很好,脸长得中规中矩的风骚男。宁瑶都不用做自我介绍,那人就对她很熟悉,这倒也挺好,不用她绞尽脑汁去想该怎么介绍自己。

说明来意之后,助手眼里掠过一丝精光,并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三两拨千金的说道,“宁小姐,你大概也知道,我跟着容总好些年了,他的事虽然我不敢说全部知晓,但我也敢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知道的更多了。你问我算是问对了人,不过你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但不是现在。”

“什么意思?”

她有些焦急的等待他的回答,可助手大哥却翘着兰花指拿起面前的咖啡装腔作势的缓缓的喝了几口,故意在磨她的心性。

宁瑶想,这人不愧是那个男人的助手,这种贱里贱气的作风与他还真是如出一辙。

“宁小姐,你就一点都不关心我们容总现在的身体状况吗?我们坐着聊了这么久,你一直在说你自己的事,连顺便的提一嘴都没有……上次我们在荒郊野岭找到他的时候,他浑身都是伤,我相信他这身伤是怎么来的,宁小姐,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

宁瑶温和的笑笑,“是我疏忽了,您说的对,那请问你们容总身体情况如何了?”

“非常不好,你大概也已经听说了。”

“对,”她垂下眸,半真半假的长叹口气,“真是红颜薄命,天妒英才。”

“我们容总还没死透了!”助手不悦的翻了个白眼,环着臂,思考着什么,忽然说,“这样吧,宁小姐,你去看望一下我们容总,医生说他现在需要一点刺激,你去试下看看能不能将他唤醒 。”

宁瑶一愣,有些不太明白,“医生都做不到的事,我就能做得到?你以为我们是拍偶像剧呢!”

助手嘴角抽了抽,一个潇洒的站起身,“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们的谈话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诶,别啊,大哥!”宁瑶没办法,赶紧拽着他的手臂,“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可是你看起来好像很勉强的样子?”

“一点儿都不勉强,我非常乐意,非常欢喜。不过……”宁瑶挤出太阳花似的笑容,指了指一旁正优雅自拍的谢玲,“我要她陪我一起去。”

谢玲脸上精心设计的笑容瞬间消失,“我可不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上了贼船 她问,“为什么?”

“还为什么,为了保命!你家那位要是知道我带你去见了容轩,那还不得掀了我的头骨盖!”谢玲想想就觉得瘆得慌,苏巍州上回威胁她给宁瑶打电话时,那淡漠阴凉的脸色她至今难忘。自那以后,她还暗暗给苏巍州取了一个外号叫‘制冷机’,就是往他身上一站,夏天空调费都节省了。

“苏大哥现在又不在A市,”宁瑶说完,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而且你放心,他不会对你下手的,他伤你就是伤我,他要敢动你,我这辈子不会原谅他!”

见状,谢玲眼眶一热,拍了拍她的肩,“不愧是我的好姐们,够铁!就冲着你的这份义气,今个龙潭虎穴姐都要陪你去闯闯!”

有了谢玲的陪伴,宁瑶要安心许多。

不过待看见助手带着她们去的并不是医院,而是来到当年容轩用来圈养她这只金丝雀的那套公寓时,宁瑶瞬间不想再往前走一步了。

她不是很理解为什么病人不是待在病房,而是待在这里,“你们怎么不让他在医院里待着?”

“再好的医院,环境也不如家里。况且医生也说了,这病不是一时半会好得了的。”

“那为什么要把他转移到这里来?”

“容总喜欢住这里。”

“他告诉你的?”

“哪里需要他告诉,作为一个合格的狗腿……哦,不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助手,察言观色,了解老板的喜好与需求,是我分内的事情。”助手大哥一边往前走,一边得意洋洋的自我夸赞道,见她没有跟上,挑起眉头扫了她一眼,“走啊,磨磨叽叽的磨蹭什么呢,又不是去上断头台。”

也是,又不是去上断头台,何况还有玲姐陪着她呢,宁瑶自我安慰完,正要昂首阔步往前走,这才察觉到身边早已是空落落。

嗯?玲姐呢?难不成溜了?

宁瑶目瞪口呆,正要打她给电话,下一秒谢玲就先一步的给她打过来了。电话那边谢玲蹙着柳叶眉,幽怨的开口,“妹子,姐突然反应过来了,你刚说的话逻辑有问题啊……你想啊,如果我小命都没了,你不原谅你家苏大哥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所以啊,我还是不走这趟浑水好了……人家爱的是你又不是我,对我自然也不会像对你那样处处留情,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得了,又剩她一人孤军奋战了。

谢玲这一走,宁瑶就逃不过这种心慌气短的感觉,苏巍州那双淡漠无波的眼如影随形,时刻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上次她对苏巍州发过的誓还历历在耳,她说绝对不会单独与容轩待在一起,以后看见容轩就躲得远远的……

要是被苏巍州知道她独自一人来找容轩,那他还不得再发一次疯……

算了,知晓母亲的骨灰葬在哪固然重要,但是苏大哥也重要,她不愿伤害他,也不愿做这种言而无信的人。

想到这,宁瑶停住了本就迟疑的步伐,难为情的朝助手大哥悻悻一笑,“哎呀,你看我这记性,看望病人居然双手空空就这么来了,真是太失礼了……这附近也没有鲜花水果店,这样吧,今天就算了,我改日再来看他,先告辞了!”

说完,宁瑶便不顾助手大哥难看的脸色,转身往出口走。

她没想这么多,不知后头有人跟了上来,待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嘴时,这才察觉到自己这是上了贼船啊!宁瑶赶紧手脚并用的想要挣脱这只手,下一秒,一记手刀劈在她的后颈处,她疼的直翻白眼,就这么晕死过去……

宁瑶是被人给醒的……准确的说她是被人摸醒的……

昏昏沉沉之间,有一只手一直在隔着衣物如同调情般细细抚着她的身体,宁瑶吓一跳,脑海中瞬间浮现的是助手大哥那张gay里gay气的脸……

不是吧……她长得这么诱人吗……居然青天白日就让人起了歹念!而是那人还是容轩的助理!

正是什么样的人跟什么样的人混啊!

她想睁开眼,可还是一片漆黑,这才发现眼睛被一条丝绸触感的东西给围住,她动了动手,想将那条丝绸拿下来,又发现双手被一左一右的吊了起来!

她恨得咬牙切齿,但为了不被玷污,此时不得不颤抖的开口与他周旋,“大哥,不至于吧,我长得也不是那么好看,身材又一般,你何必为了图一时之快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呢,这样吧……我请你去红罂粟,你的消费我全包了……”

话音刚落,那只手就顿住,并且还挪开了。

看来真的有用……

宁瑶暗自庆幸,刚要松口气,可下一秒,就听见‘哗啦’一声布料撕碎的声音,随即而来,她白玉般的肌肤就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你、你怎么还继续……”宁瑶顿时吓得腿都软了,“……你这样做人可不厚道……你要是实在喜欢我,咱们可以先从约会开始嘛,不用一上来就这么简单粗暴。”

他还在继续,而且已经不只是手上的动作了……

看来她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完全无法撼动对方的色心。

宁瑶瑟瑟发抖,不得不搬出那个男人试图威慑警告对方,“喂,大哥,你工作还要不要了!居然敢碰我?你不要仗着自己的老板成了活死人,就敢对他的女人下手!我告诉你,色字头上一把刀,何况容轩这人向来睚眦必报斤斤计较,你最好想清楚这么做的代价是什么!”

“你信不信等容轩醒了,我就向他告你一状,让他炒了你鱿鱼……”

这次她直接被人用嘴堵住了唇……好粗暴的吻,像是巴不得将她吞食殆尽……

底下也被灼烫之物指着,像是随时都会抵进去。

救命啊……

当那人终于挪开自己的唇,她的唇瓣已是红肿得不像样子……宁瑶忍不了这种侮辱,万念俱灰之下,准备咬舌自尽,却被对方识破她的意图,提前掐住了她的双腮……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乐意给谁就给谁 “你可真是贞烈啊……”一道凉薄的声音往她耳朵里钻着……

宁瑶睁大了眼。

蒙在眼上的丝巾终于被拿了下来,宁瑶也看清了对她作恶的人是谁。

见她这样呆怔的看着自己,那人朝她恶劣一笑,狭眸中除了野性的侵略,还有恨意的火苗……

“你……你居然没事?”她有些惊诧的看着他……

宁瑶忽然明白过来,什么昏迷不醒都是狗屁,肯定是他故意散布出来,借此来掩人耳目!

这男人怕不是莲藕成了精,这么多心眼!

或许是与他熟知的缘故,宁瑶没有方才那么害怕了,她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里并不陌生,她曾在这里住过好几年,扑面而来的熟悉感令那些不堪的往事在心里接踵而来……

还是老样子。

毛绒绒的地毯,光脚踩上去会发出沙沙的声音。

米色的沙发,触感极好,这里有他们依偎在一起的回忆。

还有那张床,算是他们待得最多的地方了吧……

宁瑶讥讽的笑了笑,直视着他半晌,几乎是肯定的说,“容轩,你恢复记忆了,是不是?”

他的眼神不一样了,没多久他们还见过,那个时候,他看她的眼神顶多是炙热与好奇,哪怕是抽了他几鞭,他也只是普通的恼羞成怒……可现在,他眼神几乎都快剥了她的皮……

毋庸置疑,是他没错了。

那个男人又回来了。

闻言,容轩唇畔扬起一抹勉强能称之为愉悦的笑,“不愧是跟了我这么久的女人,不需要我透露只言片语,就能猜到我现在的状态。”

宁瑶深深地叹了口气,看了自己这副不着寸缕被吊着的模样……

不得不感叹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她晃了晃捆着手腕的绸布,微微皱着眉,问,“你想怎么样,难不成你也想像那晚我抽你那样抽……”

“闭嘴!”她话未说完,他就沉声打断,眼神忽而如淬了毒般犀利……

看来是真的觉得那件事是个莫大的耻辱了。

宁瑶轻笑,摇了摇头,“容轩,虽然你一直都很讨厌,不过失忆的那段时间好像稍微要可爱那么一点,没想到持续的时间这么短。”

容轩冷笑,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脸,神色自若,“你该庆幸那晚没有把我交给那些女人糟蹋……否则……”

他凑上来,含着她耳珠,厮磨舔咬,疼得她轻嘶一声……

宁瑶皱着鼻子,忍着疼,勉强笑问,“否则……你就怎么样?”

他伸手掐着她的脸,幽冷一笑,“否则我就……”

他顿了顿,大概是没想好,蹙着俊眉说,“总之就是不会让你有好下场!”

“哦,”宁瑶淡淡的应道,“那真是可惜了,那晚不该中途心软的,应该坚持送你去温柔乡好好快活一番就好,让你释放点精力,免得成日跟条发情的泰迪似的缠着我不放……哦,对了,后来那位大姐还有没有打电话过来骂你放了她鸽子……”

容轩沉下脸, 他虽脸上挂着好看的笑,可眼中却是阴森一片,“这个时候挑起我的怒火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我若是你就会乖顺一点,免得吃苦头。”

她倒是没有感到害怕,只是深感无力,“不至于吧,我们还要针锋相对到什么时候……我那晚都放了你一马了,之前还救了阿正救了你,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就一笔勾销算了。”

“一笔勾销?”他轻念着这四个字,讥诮的哼笑,“你说的倒轻巧。”

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不轻不重的点了点她的心口,“这里呢?那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

“欺骗我的感情,辜负我的心意,逃婚让我沦为众人笑柄……后来还想要我死……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眼角微红,似是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你居然爱上了苏巍州……怎么可以这样……”

他捏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缓缓的问,“我的心里只有你,你怎么可以把你的心交付给别人?”

说起来也是可笑,这么多年,他们做过的爱不少,可说过的爱却还是头一次。

容轩向来都是个惯于掩藏自己真实想法的人,他喜欢把自己藏起来,藏的像是很高深莫测似的,说的典雅点,就喜怒不形于色,说通俗点,就是装逼。

他笑的时候,不见得就是真的开心,沉着脸,也未必是有多生气。有时候说着甜言蜜语的时候,却只是口蜜腹剑。有时候说些冷嘲热讽,其实是在表达关心。

这是这么多年她在他身边一点一点摸索出来,别人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就是敏锐的察觉到他对她的不同,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操作。

虽然早已察觉到,却听他这么不掩饰的表达出来还是第一次,宁瑶不免有些意外。

她逃避的别过脸,“那是我的东西,我乐意给谁就给谁……我也曾把它给过你,可是你将它揉碎了,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难道苏巍州就不会?”容轩语气缓慢的质问,“告诉我,你跟他在一起真的快乐吗?他杀了那么多的人,你每晚在他身旁真的能够睡得安稳吗?”

她内心有根弦被拨动了,隐隐有些愠怒的看着他,“是睡不安稳,但没有他在身边,我更睡不安稳。”

末了,她坚定的补充,“容轩,不用你来替我分析这其中的弊端。苏巍州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退一万步说,就算不是苏巍州,也绝不可能是你!”

她的反应明显激怒了容轩。

他深邃的狭眸中闪过一丝狠厉,下一秒,宁瑶纤长的脖颈上多了一只手,轻微颤抖,看来是气不轻,却并没有收紧。

不知为何,他脸色忽地苍白起来,额头布满薄汗,像是喘不上气来,胸口不住地起伏……

她有些好奇,忍不住盯着他打量起来了,问了句,“你……怎么呢?”

容轩平复一下,才呼吸微颤的嗤答,“没什么,就是要被你气死了!”

宁瑶狐疑的看着他那张突然像是失了血色的脸,“是么,可是看着不太像啊?一般气血攻心,血气涌上脸会因此通红,你怎么反而还白了几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将她拖进这深渊地狱 她突然灵机一动,“不如你把我放下来,我给你检查一下,我最近跟着一个当医生的朋友学了一两招。”

容轩唇角泛起冰凉的笑意,缓缓看着她,“算了吧,我比较相信你更乐意看见我倒霉的样子。”

好吧,事不过三,她已经完全骗不到他了,像容轩这样聪明狡诈的人,能够骗了他两次已经够了不起了。

宁瑶叹口气,又看了眼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有些无语的问,“我们确定要这样聊天吗?能不能给我披件衣服,空调开太大了,我有点冷。”

他稍稍平复一下,出言就是刻薄的话,“你不配穿衣服。”

她也不生气,还是那副不痛不痒的态度,“那你还不配活着呢,你怎么不去死?”

容轩安静的看着她,一束光落在他背后,光影浮迷之间,他脸上化开一抹若有若无的古怪的笑意,“知道我为什么不去死吗,因为……”

“你还活着啊。”

渐渐重叠的光影转换,仿佛看见他的笑带着温柔缱绻,还有一丝残忍的绝望……

他唇再次吻上来,迷离喘息之间,她听见他说,“回来这么久,也是该给我一点甜头了。”

宁瑶一怔,突然感觉一种奇异的感觉传来全身,他的吻落到哪儿,她那寸的皮肤就像被火炙烤着那般滚烫……

很奇怪的感觉……几乎将她毁灭……

她被他的小动作弄得口干舌燥,看着容轩的棱角分明的薄唇,甚至忍不住凑上前主动献吻,张开檀口,探出丁香与他纠缠不清……

刚才那么冷,可是现在……又好热啊……

明明这样热,却贪婪的想要离对面那个人更近……更近一点……

宁瑶的双手不能使唤的挣扎着……终于,面对的男人轻笑的替她解开了捆着她手腕的绸缎。

下一刻,她得到解脱的手就不听使唤的抱着他,柔软无骨的手探进他的衣服里,在他温热的肌肤之上游移……

“怎么……会这样?”

她尚且还有一丝理智,不明所以的问……

他享受着被她紧贴的感觉,抚着她光洁如玉的背,任由她怀中胡作非为,“你不太乖了,所以刚才趁着你昏迷,我让人给你喂了一点红罂粟里流传的助兴药……那药性很强,本来只需要一点就足以,可是我的助手听错了,居然全给你灌下去了……”

原来如此……

“卑鄙……”她挤出两个字,有些害怕被这种感觉所吞噬,软绵绵的朝他吼道,“滚开,不要碰我。”

他轻笑,垂眸看着她被扯开的衣服,看着她贴着他不放的媚态,提醒道,“你要搞清楚……现在是你碰我。

她一怔,这才发现自己此刻的举动有多可怕……

宁瑶推开他,踉跄的往后退去,嘴里不住呢喃着,“你……不要过来,你、你离我远一点……”

“怎么,已经开始有感觉了吗?”他明知故问,缓缓一笑。

宁瑶想要压抑那股可怕的感觉,软声威胁道,“……你敢这样对我……苏巍州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又惹得容轩不高兴了,他眼神一凛,将她瑟瑟发抖的她横抱起,直接扔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她被摔得一阵头昏眼花,又听他欺身过来说,“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了,以后干这种事的时候,不要提别的男人的名字!”

她只能看着他的唇瓣一张一合,哪里还有心思管他说了些什么……不过他的唇……看起来好诱人……

她想尝一尝……

她咽了咽口水,环着他的脖子,一点一点的凑上去,即将吻上去的那一刻,唯一一点清醒的理智告诉她……

不行!那是容轩!不可以!

于是,她扬起软绵无力的手,给了他一耳光。

她浑身一点劲儿都使不上,所以这耳光如同隔靴搔痒,虽打得不疼,却让男人觉得格外扫兴。

容轩抚了抚被她打过的地方,漫不经心的一笑,“很好,你就给我继续拗下去,我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不到一刻钟,宁瑶已经大汗淋漓,她已经完全感觉到了来自身体的那种变化,那种奇怪的需要,张牙舞爪的卷席遍全身,无处可逃……

容轩似乎并不急,说完那句话后,他就好整以暇的坐下来,看着她曼妙的躯体一点点染上绯红,看着她饱受折磨,丑态百出……

她懂了……

他不仅想要她的身体,他还想要瓦解她的自尊,卸下她的防备,将她拖进这深渊地狱,陪他共同堕落、沉沦……

她不会如他所愿的!

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了怎么办……

该死!

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了苏巍州……他此刻正在积极的配合治疗,徐并说了,他将苏巍州的病历发给那位医生,医生说有七成的把握能治好……

眼见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她不能毁了这一切!

她不能被这种反应吞噬,不能向容轩低头!!!

对!坚决不行!

想到这儿,宁瑶稍微清醒了一点,再次扬手,却是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还是太轻了……一点感觉都没有……根本起不了振奋精神作用。

迷迷糊糊的抬起眼,瞧见了床头柜上的花瓶,她脑中灵光一闪,面露喜色的伸出脚,颤颤巍巍的勾着它,然后轻轻一踢……

“啪……”

刚才还完好无整的古董花瓶,此刻竟成了一地的碎片……

身上如同万蚁噬心,她安慰自己,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任何感觉在疼痛面前都不值一提……

她扯了一抹笑,平躺在床上,缓缓的,慢慢的,向那一地碎片所在的方向滚去……

“你给我停下来!”

即将滚到床沿边的时候,脚踝被人扯住,一只大手将她重新拖了回来。宁瑶还没反应过来,单薄的肩膀就这么被人死死的钳制住,容轩的那双眼像是要吃人似的,蕴含着一场滔天大怒。

“你宁可伤害自己的身体,也不愿意让我碰你……我就这么不堪吗,我们以前也没少做这些事,为什么以前可以,现在不行!你告诉我!”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她不会为他停留 容轩此刻的手劲大的可以将她撕碎,不过宁瑶很感谢他这么用力的桎梏住她,疼痛使她清醒,使她不会犯错……

她浑身发抖的朝他虚弱一笑,“……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你放了我吧,我知道你替我母亲收了尸骨……我很想感谢你……这个时候,你不要逼我恨你好不好……”

他笑起来,目光如渊的凝着她,讥诮的笑道,“值得吗,你这样坚守着自己的身体,甚至不惜以伤害自己为代价,真的值得吗?你已经落到我手里了,你以为苏巍州还会相信我们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发生?”

“马上,他的手下就会知道你失踪的消息,然后根据你失踪之前的监控一步步的查到我这儿来……监控上会显示是你自己主动踏进这套公寓,是你主动来找的我,你到时候要怎么解释?你说,苏巍州会相信你的解释吗?”

那一刻,宁瑶仿佛听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她仓惶无措的抓了他的衣袖,强颜欢笑,“他会的,只要你别碰我……我可以解释给他听,也许一开始他会很生气,可是他最后会选择相信的。”

她这副慌张、极力想证明什么的姿态,令容轩有种被人扼住心脏的窒息。

在设这个局之前,他想过,他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强行把她留在身边,他受不了她心里有别人,受不了她每天在另一个男人身旁苏醒……

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他发现了,事态的发展已经不由他所控制。

她就好比一缕轻盈的烟雾,揽进怀中空无一物,强行留下又会立刻消散于人世间。

她不会为他停留,他也无法将她禁锢。

他觉得好笑,却又笑不出来,那双好看的狭眸此刻就好比一片干涸的深海,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他说,“好,我答应你,我不碰你……我等着,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宁瑶怔愣半晌,千言万语只吐出两个字,“谢谢。”

对于一个衣冠禽兽而言,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宁瑶慌张的捡起地上那几件被撕碎的衣物勉强套在身上,生怕他反悔似的落荒而逃……

看着她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容轩捂着心脏,感觉到一阵昏天暗地的窒息感,体会到了那种凌驾于皮肉之上的疼痛……

他握紧了拳,有些不甘心……他为什么要做圣人,他想要拦下她……

可是……

他的呼吸再一次急促起来,喘不上气的难受……这已经是今天第二回了。

‘砰……’

修长的身影如同被砍断的大树,缓缓倒地……

那一刻,他想的却是,她有没有听见……

她会不会为他停下脚步……

他努力想要睁开眼……

一片漆黑……一片荒凉……

“他什么时候有的心脏病,我怎么不知道?”

恍惚中,一道熟悉的声音如暖阳洒进半梦半醒的容轩心里。

“家族遗传嘛,老先生就是急火攻心引发心脏病去世的……容总平时压根不发病的,就是上回挨了几颗枪子后,就把这毛病给引发了……说起来真不该带你过来,我听容总说过,说你这张嘴可以把死人气活,你老实说,我们容总昏倒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宁瑶蹙眉,观察容轩熟睡的脸色,突然一惊一乍道,“你们不会又是在骗我吧?”

“你自己没长眼啊,没看见我们容总这张楚楚可怜堪比林黛玉的脸色?何况医生在这儿呢,不信自己问他去。”

她定定了看了一会儿,“也是,确实挺林黛玉的……”

“呸呸呸,林黛玉红颜薄命,你搁这阴阳怪气的诅咒谁呢。”

“不是你自己说堪比林黛玉的吗?”

“我可以说,你说就是诅咒、是不安好心!”助手大哥翘着兰花指指着她。

“好吧,那我这就走。”

“赶紧……哎哟……”助手大哥刚想说‘’赶紧给我麻溜的离开‘’,突然感觉到大腿被人掐了一下,他余光一瞟,原来是床上躺着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在冰凉的盯着他……

助手大哥立刻会意,轻咳几声,“赶紧给我麻溜的坐下!人是你气病的,你不留下来照顾,谁来留下来!”

“当然是你啊,你一口一个容总的唤着,现在该你表现的机会到了,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了,我先走一步了!”

“你不想知道你母亲的尸骨葬哪了?”

她脚步一顿,“当时在咖啡厅你说你知道我母亲的尸骨葬在哪儿,其实只是权宜之计对吧,你根本就不知道是不是?”

“没错,”助手大哥直接挑明了点点头,“当时给你们家的喜帖是我亲自去送的,得知你们家不幸的遭遇后我立即给容总打了电话,没想到他这么重视,居然百忙之中亲自赶了过来。你母亲的尸骨虽是由我亲自照看着别人火化的,骨灰盒也是我亲手交给容总的,但至于葬在哪……我是真不知道了……”

宁瑶扶了扶额,好吧,看来想知道答案还是得从这个人入手。

她瞥了一眼病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那双总是透着玩味凉薄的狭长眼眸此刻正紧闭着,看起来使得他难得有几分温润如玉的姿态。

很奇妙的一种感觉……

曾经那么高傲骄矜,嚣张跋扈的一个人,居然也会有如此脆弱的时候。

这就是作恶多端的代价吗?难不成世界上真有因果循环这一说……

她心下一惊,突然想起苏巍州……

他杀了那么多人……老天爷会给他安排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呢……

她想,这几天得空一定要去最好的寺庙焚香祈祷,祈祷神灵保佑他……就算神灵不愿保佑这样一个满身血腥的人,至少也一定要给他一个不算惨淡的人生……

宁瑶忍下心头的忧虑,没有再说什么,在容轩旁边缓缓坐下,拿起一只苹果削了起来,不一会儿,一条长长的苹果皮就在她刀下展开……

助手心里暗自满意,哟,挺会照顾人的,还知道容总削个苹果……嗯,他可以放心的离开了……医生说是容总这是心脏供血不足,挂完点滴就回去了,容总大概也不想让他继续留在这儿当电灯泡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挺有当植物人的潜质 转身离开,关上门的那一瞬,助手大哥看见宁瑶拿起自己削好的苹果咬了起来……

呃……他高估这个女人了……不过算了,反正容总也不爱吃苹果。

宁瑶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些什么,只希望容轩能够快点醒来,然后她快点问出她想知道的那个答案,快点走人。

若说刚才只是被强迫的,那么现在她已经算是实实在在的违背了对苏巍州的誓言。

‘不单独容轩见面,碰见了离得远远的……’

她终究还是没有做到自己许下的承诺。

容轩倒地的时候,宁瑶几乎已经走出门外了,可听到那么沉闷的一阵倒地声,理智告诉她不要多管闲事,可冲动告诉她这个声音不简单,迟一步有可能会出人命。

算了,总归今天他也算放了她一马。

她还是折返回去了,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先打量了一阵,毕竟这个男人心眼太多了,不得不防。

看他脸色是真的很憔悴,宁瑶这才赶紧打了求助电话,然后将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艰难的扶了起来,身体接触期间,她体内的药物又在作怪,宁瑶扶着他在床上躺好后,等待救援期间,她火急火燎的去浴室洗了个冷水澡,那个感觉方才消停下来……

只是,他可真能晕啊!现在都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她都已经叫了两餐外卖,他居然还没醒!

他不会这么睡死过去吧!

宁瑶百无聊赖之际想到这一茬,凑上前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好……还活着……

她看了看渐暗的天色……

算了,不等他了,如果他一夜未醒,那她岂不是还要留在这里过夜……那到时候就更解释不通了。

宁瑶想离开,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是被容轩撕碎的,虽然勉强能蔽体,但大晚上这样走出去多少会遭到一些恶意的揣测或者是龌龊的眼神……

想到这儿,她果断的把衣服脱了下来,没有注意到后面有道晦暗的目光一直在追随她……

这里是她以前的卧室,衣柜里满满当当都是她的衣服,宁瑶随手拿了件,就这么换上,看了闭着眼的容轩,正要离开时,突然发现不对劲了……

他那里……居然……

宁瑶脸色一变,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拿起削苹果的水果刀,放在手里转了转,忽然扬起手,像是掷飞镖似的掷向他的胯间……

与此同时,容轩飞速的坐起身避开,锋利的刀身深深插进他腿间的床垫之中……

“你现在怎么学的这么野蛮,成日舞刀弄枪的,跟谁学的臭毛病?苏巍州?”容轩睡了大半日的噪音有些沙哑低沉。

“不需要跟谁学,登徒浪子,人人得而诛之!”她嗤笑。

“登徒浪子是你才对吧,我这么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还睡在这儿,你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当我的面脱衣服,这不是存心勾引是什么?”

“我没空跟你耍嘴皮子,”她目光坦然的直视他,“告诉我,你把我母亲的尸骨葬在哪里了?”

他慵懒的坐起身,摸摸了空空如也的胃,“我睡了这么久,又渴又饿,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挑眉,给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我手都睡麻了,现在都没有知觉了,”他甩了甩手,似笑非笑,“不如你喂我。”

宁瑶没有拒绝,依言的将水杯送到他唇边,“喝吧,水温刚好。”

他是真的渴了,微微仰头,就着她的手微微仰起头,一饮而尽,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

宁瑶放下水杯,环着臂看着他,“我知道想从你口中打听出什么不容易,说吧,还有什么要求,我尽可能的满足你。”

看她如此坦诚,容轩也不装了,叹口气,“我饿了,你从下午到现在你一共点了两个外卖,分别是咖喱面和牛排沙拉,香得我都快忍不住了。”

她的脸迅速由晴转阴,抬眼凉凉盯着他,“你从我点第一个外卖的时候就醒了?”

他眼中笑意浅浅,“准确的说是你在削苹果的时候,我就醒了。”

宁瑶不得不服,“呵,佩服。醒着都可以睡这么久,你挺有当植物人的潜质。”

“过誉了,可以拖着你多陪陪我,一切都挺值得。”

她无言以对,避开他晦暗的视线,不自然的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

她本想说我做你做点什么,突然想起来,他不喜欢她下厨做饭,于是立马改口,“我给你点个外卖吧。”

“外卖重油重盐,我肠胃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皱眉,“还是吃你做的吧。”

她一顿,吐出一句,“反复无常!”

不过还是蹙眉问了一句,“冰箱里有食材吗?”

他想了想,“应该没有,你都不住这里了,怎么还会有食材。”

宁瑶面色不善的拎着手包,往门口走去。

“你去哪?”他目光一沉。

她掀着眼皮看着他,“当然是去超市买食材给你这个身娇肉贵的大少爷下厨做饭。”

“那你……还会回来吗?”他骤然很紧张,“你不会趁机走了吧?”

宁瑶的肩一顿,慢慢回头看着他,说,“不会。”

有了她这句话,容轩眼角眉梢这才好似微微放松。

不过下一秒,就听她说,“你都还没有告诉我,你把我母亲的尸骨葬在哪里呢。”

他不免有些失望,原来只是因为这个啊……不过失望的同时,却又不免庆幸,起码,她是真的不会走。

“有什么想吃的菜吗?”宁瑶问,想着既然要做,那就做好,这样他或许也可以看在她这样殷勤的份上,发发善心不再过分刁难她。

容轩当时毫不客气的想了想,说,“跟那晚一样吧。”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问,“哪晚?”

“就是那年除夕的那晚,”他开始细数,“番茄牛腩,清炒芦笋,香烤牛排,盐焗虾,糖醋藕丸……酱烧三文鱼……”

不但一道菜不落,就连顺序都是对的。

宁瑶掩下情绪,尽量自然一笑,“确定吗,我记得这几道菜你当时可是给了负分差评。”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卖身和谈恋爱还是有区别的 “此一时彼一时,说不准你手艺精进了,也有可能现在我口味不再那么刁钻了,又或者……”他凝着眸,静静地看着她,“其实那几道菜一直很好,只是当时糊涂,错把珍珠当鱼目。”

“那就继续错下去吧,不是所有的错误都需要纠正的,” 她略低头,走出了卧室。

容轩看着她的背影,低低一笑,不知何时起,她留给他的只有背影。

宁瑶再次回来,是敲门进来的,其实钥匙她有,密码她也知道,但就是不愿意用,毕竟这套公寓已经与她无关。

容轩给她开门时,看见她手里拎满了东西。

若是以前他肯定会坐在那儿看着,非但不帮忙,还会颇为嫌弃的来一句,“你真是天生的操劳命,又不是没有给你请佣人。”

今时今日,他倒是一改往常,自然而然的接过她手中东西放进冰箱里后,才问,“为什么敲门,密码你忘了?”

她诚实的答,“没忘,但我现在是客人。”

他蹙眉,“这套公寓是你名下的,你算是哪门子客人。”

“虽然是在我名下,但这是你花的钱买的,所以不算我的。”

容轩反复在她面容上审视了一会儿,忽而嗤笑了一下笑,“好好好,你清高,你身上这套衣服还是刷的我的卡呢,有本事你也不要穿。”

见他又是这副恶劣的德行,宁瑶有些愠怒,一咬牙,将腰间的裙带扯开,扯到一半,忽然有后悔了,自己争一口气干嘛,赢了也不光彩啊,于是赶紧又给系上,从包里拿出一叠钱甩他脸上,“这件衣服我买了,行吧。”

粉色的钞票洋洋洒洒的落了一地,容轩第一次被人用钱这么砸,一脸嫌弃的拍了拍衣服,“脏死了!”

“资本家也会嫌钱脏?”

“看数额吧,”他用湿纸巾擦了擦脸,垂眸瞥着一地的钞票,玩味的笑道,“你身上怎么就这么点钱,苏巍州出手没我大方啊。”

宁瑶撩着眼皮睨着他,冷笑,“那当然,卖身和谈恋爱还是有区别的。”

容轩被她噎得凝眉不语,半晌才僵着脸问,“我们在一起的那几年……你就是这样理解我们之间的关系?”

“不然呢,”她陡然朝他一笑,眉眼弯弯,“难不成你觉得我们是在谈恋爱啊。”

此言一出,容轩慢慢沉了脸,他拧着眉,想要反驳,可细细想着那几年的点点滴滴,却发现他没有什么好说的。

“还有,”宁瑶去厨房之间纠正了他一个错误,“这钱是我自己挣的,我现在有挣钱的能力了,不需要靠苏巍州来养活。当然,他对我不存在什么大方与小气,因为我们两人是一体的,他的钱就是我的钱,不需要他来给我,或是我向他要,你懂吗?”

说罢,她没有理会他此刻是何种脸色,将方才买的食材挑了几样出来,径直去了厨房。

虽然宁瑶在这里住了好几年,可厨房还是像新的一样,容轩不喜油烟味,所以她做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用一根筷子将长发挽起,系上围裙,开始洗菜,切菜。

她任何事的时候都很认真,瓷白的脸上挂着不苟言笑,眼神自然随意垂下,专注手上的活儿。

她做事也很麻利,切起菜来很是轻车熟路的样子,手起刀落,嚓嚓嚓的几声,菜就切的大小均匀的摆在案板上。

容轩修长的身影倚在门口,静静的凝视着她。明明是一份是枯燥的事,但她做起来却是格外温馨。

对,温馨……

他正陷进这种温暖里无法自拔,突然想到,她在那个人面前应该也是这种姿态,甚至更胜,他内心就燃起一股无名之火,有些不可否认的嫉恨。

容轩忍不住开口,“你也经常给苏巍州做饭?”

宁瑶这才发现门口盯着她看个不停的男人,有些不悦的答,“你说反了,是苏大哥经常给我做饭……”

说到这儿,她嘴角忍不住的扬起笑,“他做菜可好吃了,切菜的姿势也帅,干净利落,像在看一场表演。”

“那可不是,”他忍不住阴阳怪气的嗤笑,“你也不看看他是杀了多少人,分了多少尸才练出来的刀工。”

宁瑶唇角的笑容一顿,将刀甩在案板上,解下围裙就往门外走。

容轩眯着眼,往门口一站,“你去哪?”

她面无表情,“回去。”

“我还饿着了。”

“饿死你,”他比她高出很多,所以她得仰头才能怒视着他,“我不伺候了,想吃自己去做吧。”

“我不会。”

她嘲讽道,“同样都是有手有脚有鼻子有眼的人,为什么大家都会下厨,就你不会?”

他反唇相讥,“同样都是有手有脚有鼻子有眼的人,为什么我身价过千亿,而有些人只能取个恶俗的笔名在网上给人画画挣钱呢?”

“你……”这次是她无话可说了。

容轩重新帮她把围裙系上,“去吧,离异小少妇,做得好重重有赏哦。”

宁瑶挑眉,开始用激将法,“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没想到做个饭就把你难住了……不过也是,毕竟像我家苏大哥这样又好看又会挣钱又会做饭的男人,世间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她故意一声长叹,果然激起了这个男人不喜欢屈人之下的好胜心。

“是啊,他还会杀人呢,”他冷嘲热讽,“不就是做几个菜吗,呵,说的有多难似的,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脱下高定西服,挽起袖子,“今晚就给你露一手,让你看看什么叫十项全能。”

宁瑶心里偷笑,面上不动声色,“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咯,不要有压力哦,做得不好也无所谓……”

她心里补一句,反正也不是我吃。

于是在宁瑶敷衍的指点下,一桌子卖相不是很好的几道菜闪亮登场了。

容轩不太满意,“这似乎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当然不一样。”她皮笑肉不笑的夸赞,“你想象中的哪有你做出来的这么完美,真的,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天才。”

第一百三十章 我想让你给我画一幅画 宁瑶给他夹菜,“你都两顿没吃饭了,饿了吧,快,多吃一点,品尝一下你胜利的果实。”

容轩哪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他挑眉笑了笑,拿起一副空碗筷,摆在她面前,“你陪我吃。”

“不用,我晚上吃过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再添一口。”

“真不用,我减肥呢。”她摆手拒绝。

“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你又不是不知道,”容轩侧眸看着她,用筷子夹起一坨看不出原样的食物递到她嘴边,“来,乖,张嘴吃一点,陪我好好吃顿饭,之后一切都好说。”

宁瑶嫌恶的眼神再也藏不住了,“这已经不是吃不吃这么简单了,这是已经上升到了活不活的过今晚的问题……”

他啪的一下放下筷子,看着自己碗里堆成小山的菜,“那你还让我吃这么多!”

“废话,这你自己做的,你不吃谁吃!”宁瑶无语的嗤了声,看着一桌子狼藉,“不过说真的,你这几道菜,狗都不吃。”

容轩调侃的笑意慢慢收敛起来,“那怎么办,我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麻烦,最后还得是我!”她站起来,“早知道你最后会做出这么几道人间极品,就不跟你耗这么久了,浪费我时间!”

她本来想去厨房再做几道,结果被他拽住了手腕。

“干嘛?”她没好气的问。

“不用麻烦你了,我随便吃两口应付一下就行。”他答。

她不可置信这是他说出来的话,“啧,不会吧,我们一贯挑剔的容总会吃这些狗都不吃的东西?”

他也不气,看着她,眸光沉沉浮浮,“我有别的事需要麻烦你。”

见他说的含含糊糊,宁瑶顿时对他起了防备心,“什么事?”

“你猜?”他故意笑的不清不楚。

“我不猜!”她甩开他的手,指着他的鼻子,“你别太过分啊,我虽然很想知道我母亲的尸骨葬在哪,但是我也是底线的!你要是想借机提一些下流要求,我宁可这辈子都不知道这个答案!”

不等他开口,她就摆了摆手,“算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也想清楚了,与其在这儿受你的胁迫,听你的指挥,不如我自己弄一个空牌位放家摆着,清明忌日我照样给她老人家上柱香,只要心意到了就行,我相信母亲泉下有知,非但也不会怪我,还会以她的女儿为荣。”

宁瑶擦了擦手,站起身就要离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他的低沉的声音,“我想让你给我画一副画。”

“什么?”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回过头的那一瞬,宁瑶看到他神色有几分凉淡。

他重复了一遍,还是那句话,却温柔了许多,“我想让你给我画一幅画。”

“那日,在小镇上,我进了你的画室,看到你给苏巍州画了好些画……”说到这儿,他艰涩的笑了笑,抬眼看着她,眸光隐隐有些期许,“你也为我画一次吧。就一次。”

宁瑶倒是真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一时诧异,半晌才回过神,吐出几个字,“那你要付钱……”

他微乎其微的挑了下唇角,“好。”

这套公寓里就有她作画的工具,宁瑶将画板,颜料,调色笔都找了出来,准备工作就绪后,才指挥道,“你可以自己设计一个动作,不过摆好以后尽量不要动。”

“什么动作?”

“随意,你觉得怎么好看就怎么来。”

“那你觉得我什么时候最好看?”

他貌似问的很真诚,一点调侃逗趣的痕迹都没有。

于是宁瑶也就认真的答起来,“你不说话的时候都挺好看的。”

容轩对她的回答很满意,瞬间笑逐颜开,“哦,是这样啊。”

看到他眉飞色舞的模样,她瞬间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两大嘴巴……

为什么要夸他呢!真是作死!

“好了,坐下吧,我要开始画了,别乱动啊,把你画丑了待会儿可别怨我。”

宁瑶画他就没有画苏巍州那么细致了,提笔就来,潦草挥舞,想怎么画怎么画,可即便如此,还是把他画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承认,不论是过去的爱,还是现在的恨,他们羁绊太深……他就好像是她的影子,不重要,但是甩不掉。

容轩看了她的画之后,眼底透着一些熠熠的光,宁瑶觉得那目光格外刺眼。

他正想拿过来好好欣赏,可她却面无表情的将那幅画揉成一团,淡淡的开口道,“重新画吧,这幅没有画好。”

她想将那团纸给扔了,但被容轩抢了过来。

他有些恼怒,“我觉得这幅就很好。”

“不好,没有画出来你十分之一的美貌。”她坚持。

“不用,这画是给我的,我说好就好。”

他细细的展开,铺成在桌面上,一点一点、不厌其烦的将纸面抚平,虽然怎么抚都抚不到最初的完整,但他还是满意一笑,“谢了,我很喜欢。”

宁瑶有些搞不懂他了。

他不是处女座吗,不是完美主义吗,不是有洁癖吗?今天怎么这么随和!

算了,她也懒得去把他分析得这么透彻,以前分析他,是需要看他脸色生活,现在没这么必要了,她也无需在他身上浪费脑细胞。

宁瑶看了看墙上的壁钟,皱眉,“真的很晚了,我得走了。”

容轩从画中抬起眼,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淡淡一笑,隐约有些失望,“时间过得真快啊。”

她没有理会他的感叹,只是问,“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吗?”

容轩喉结滚动一番,面色平静无波。他站起身,移步,将窗台上的一盆其貌不扬的栀子花盆栽递给她。

这是某天他突然送给她的,还特别严肃的告诉她,好好养着,记得按时给它浇水施肥,不要给摔了。

宁瑶还觉得奇怪,像他这样凉薄寡情的人怎么突然对养殖花卉感兴趣了。

由于容轩那番举动实在怪异,宁瑶当时就没忍住好奇的问,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他说,这是栀子花,我听人说栀子花的花语是陪伴,以后我不在的时候,有它陪着你。

宁瑶对花语倒不感兴趣,只是笑道,也好,我老家门口就种了好些栀子花,自从来A市以后见到过的名贵花种不少,却唯独没有见过它。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终于舍得回来 看着他手里的那盆正在花期之中,散发着纯净清香的栀子花,宁瑶愣了愣,问,“什么意思?”

容轩素来凉薄的狭眸漾起几分温度,“你母亲的尸骨被我葬在了自家的陵墓……还有这盆栀子花,是在你老家门口移的一棵种了下来。我还擅自取了她老人家一些骨灰,掺在这土壤之中。”

宁瑶怔愣的接过那盆花,眼中蒙了一层雾气,语气微滞,“原来……她一直都在我身边……”

他勾了下唇角,笑得如徐暖春风,“是啊,她一直都陪着你。”

末了,容轩又补充道,“我知道用逝去亲人的骨灰养花,在很多人眼里是件大逆不道的事情……擅自替你做了这样的事,希望你不会介意。”

宁瑶看着他,摇了摇头,露出一抹和煦温暖的笑意,却有两行眼泪流了出来,“人本来就是聚散离合,骨灰撒海也好,撒向田野也罢,本来就没了……而种花,却是以另一种方式延续生命……”

“我很喜欢这种方式,谢谢你。”她真心实意的朝他道谢,“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只有口头感谢吗?”片刻的温情过后,容轩又恢复那副从容戏谑的常态,朝她张开手臂,“要不要来个肉/偿什么的?”

宁瑶突然觉得之前的感动瞬间烟消云散了,她嗤笑,狠狠踢了他一脚。

容轩可以躲,但没躲,兴许是身体还没康复又挨着饿的缘故,竟被她一脚踢倒在了沙发上……

“不是吧,”他中午因心脏不好倒下的声音还历历在耳,宁瑶有些后怕,赶紧放下盆栽上前,却被他突然睁开眼,拽进了怀里,紧紧桎梏着。

“放手!”她有些愤怒。

“不想放。”他笑起来,侧目看着她因愤怒染红的脸颊,突然一本正经的问,“你说我把你送去一座荒岛上关起来,让谁都找不到你,好不好?”

听他这么说,宁瑶的后背出了层薄汗,手心下意识的紧紧攥住衣角,“那样我会疯掉的……”

“是吗,”容轩将她紧攥的手指一指一指的打开,然后伸出手,与她十指相扣,有些恹恹的开口,“可是现在,我都已经快疯了……”

她浑身僵硬,血液似乎都凝住停止了流动,“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他将脸埋进她颈窝,细细的嗅着那股幽香,“抱一会儿,就抱一会儿。”

宁瑶才不相信他的鬼话。

什么我就抱抱,不乱摸,我就摸摸,不乱蹭,我就蹭蹭,不继续……都是一些下流男人的惯用伎俩,她只恨自己为什么要一时心软中他的奸计!

“容轩,”宁瑶尽量保持心平气和,“放手吧,我和苏巍州已经在商议结婚了,你现在这个样子,令我们都很难堪。”

容轩周身一颤,抬起脸的那瞬,宁瑶感觉有一滴不知从何而来的水珠掉进了她的脖窝之间……

凉凉的,涩涩的,顺着她的肌肤,滑至了她的心口。

她下意识的想去看他的脸,却被他提前关了灯。

一片沉寂。

良久,黑暗中传来容轩毫无平仄的笑声,他扔了一个东西给她,原来是一串车钥匙。

“你走吧,我就不便送你了,这么晚搭车不安全,开我的车走。”

宁瑶有些不可置信,她没想到,他会这般轻易放她走,她还以为最后又要闹得两败俱伤……

宁瑶抱起那盆栀子花,攥紧那串车钥匙,有些仓惶的说,“谢谢,你的车我明天会请司机给你开过来。”

“还有,”他淡淡的开口,“这套公寓当初是记在你的名下,过了今日我就不会再来。你卖了也好,送人也罢,都随你。”

“好,”她随意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去了。

转身之间,宛如永别。

今天这么一出,还是无可避免的闹出一番不小的动静。回到家中,宁瑶就看见门口守着一群苏巍州的手下,为首的那人就是苏巍州最信任的心腹。

宁瑶认识他,他就是当初想杀了阿正,结果误杀了江晨的那个人。

这个心腹平日对她并不热络,但也不至于无礼,可今日看见她,却是满脸不虞的冷语相对,“宁小姐,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她被他不妥当的措辞惹得蹙了一下眉,“什么叫我终于舍得回来?”

心腹冷冷的一笑,“我们为了找宁小姐,差点把A市都翻了个遍了,宁小姐倒是好生悠哉啊。”

“悠哉?”她不卑不亢的笑了笑,“何以见得?”

他未答,一双锐利的眼上下打量她一番,然后将视线停留在她手中那盆栀子花,阴阳怪气的反问,“那请问宁小姐今日做什么去了?”

“我去做了什么,用不着向你汇报吧。”她意兴阑珊的答。

看他们这般兴师动众,想必肯定调查过她这一天的行踪,就如容轩所说,他们查了监控,知道她这一天都去了哪些地方。

可是恰好公寓那里的监控他们又查不到,因为那是本市的高级公寓,住在那里的人非富即贵,因此物业注重顾客的隐私,对于监控的保护也是非常严格,不会轻易给外人看见。

这个人若是同她好好说话,她也愿意把今日之事与他细细讲来,解释与他听,可这人的语气明显不善,她也不愿意与这样的人多费口舌。

“也是,宁小姐可是我们苏先生心尖上的人,我区区一个下属怎配随意过问宁小姐的事,真是唐突了,”心腹嘴上说着唐突,可目光还是不加以掩饰的不善,“那就还是等苏先生从瑞士回来后,亲自来问你吧。”

说完,就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宁瑶看着他们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拿腔作势的学着那心腹方才的语气,“那就还是等苏先生从瑞士回来后,亲自来问你吧……”

“嘁,狐假虎威的东西!”

宁瑶换了拖鞋,进了卧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盆栽放在窗台。

月光之下,那几朵洁白的栀子花显得更加圣洁。

宁瑶恬静的朝那开得最盛的花朵笑了笑,说,“妈,我带你回家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祈祷神灵庇佑 宁瑶沐浴之后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给苏巍州给打了一通越洋视频电话。

她知道,既然苏巍州的心腹已经出动了,那苏巍州肯定也知晓了今天的事情。她还是决定给他打一通电话,向他解释一下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人心有时很脆弱,不及时捂着,会凉得很快,所以有些解释,需要趁热打铁。

电话响了很久,一直无人接听,难道是在睡觉?

宁瑶特地查了一下瑞士的时差,那边现在是下午,而且苏巍州也没有睡午觉的习惯……

她蹙眉,锲而不舍的接着给他打,每次都是一直侯到最后一声才罢休,一连打了好几个,终于最后选择放弃了。

她想,他不会是因为今天事情生气了吧?

脑海中涌出这个念头之后,马上又被宁瑶否认了……不会的。苏大哥出发去瑞士的前几天,他们两人还那样柔情蜜意,像是又回到了他没有受伤的那段时光……他肯定只是在与医生会面,因为在医院手机需要调静音,所以没听见她的电话。

这样安慰自己后,她心里好受多了。在不确定事态的发展之前,先不要怀揣着恶意去揣测别人,尤其不要猜测自己最爱的人。

因为当你怀疑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在往这个人头上按罪名。这是不信任,是伤害。

宁瑶定了定神,吹干头发后,侧躺着,看着那盆栀子花,想着苏巍州临走时缠绵悱恻的一吻,心里逐渐安定温暖下来,缓缓入睡……

次日,趁着天气不错,宁瑶准备约玲姐一起去寺庙烧香拜佛,这姐们总嚷嚷着自己桃花运太差,遇到的男人不是太丑就是太花,正好约上她一起祈求许愿,而她自己呢,自然是求苏大哥这次去瑞士一切顺利,这一生都无病无灾,祈求母亲下辈子有个好归宿,不要像这一世过得这么苦。

她给谢玲打电话,没人接,又补打了几个,还是没人接。

宁瑶奇了怪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接她电话,苏巍州人远在国外,她拿他没辙,可谢玲她可就有一万种可以联系到她的方法了。

毕竟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她家里,红罂粟,她常去的美容院,常去的瑜伽馆,咖啡厅,宁瑶都了如指掌。

不过看现在这个时间,她应该是还没有起床。谢玲平时很自律,从不睡懒觉,闹钟一响就起,大概是昨晚加了夜班,陪着贵客喝了些酒,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会偶尔赖床。

宁瑶买了些早点,直接去了谢玲住的小区,敲了敲门,很久都没有答应,想着也有可能是她睡得太沉了,于是把早点放在门口,又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嘱咐她记得吃早餐,这才独自一人去了寺庙。

A市的寺庙很多,宁瑶偏偏选了地势最复杂的南音寺。南音寺藏于深山之中,全寺紧贴悬崖峭壁之上,十分惊险,参拜者稍有不慎,可能会因一时疏忽掉落万丈深渊。

因为拜佛讲究心诚则灵,所以南音寺反倒成了测试参拜者内心是否坚定的试金石,内心不坚定或者没有一点信念支撑的人,是根本无法走到最后。

狭隘的石板路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到山顶,宁瑶只是在山脚下就听见悠远深沉的钟声。她顺着曲折复杂山路一直向前走,俯瞰银光闪耀的星河,穿过郁郁葱葱的树林,越过稀稀疏疏的行人,心无杂念,一心往前。

与那尊大佛越近,那钟声就愈发清晰肃穆,听着颇能安抚人心。

怀着一颗虔诚的心,宁瑶终于到达山顶,佛门净地,人多却不喧哗,大家都对着最高的那尊佛像三叩大拜,宁瑶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太了解拜佛的习俗姿态,只能跟着别人有样学样。

众人参拜完后,再由一位老和尚带领他们打坐念经一上午。由于这个完全是出于自愿,没人强迫必须得这么做,所以最后睁开眼时,宁瑶发现最开始坐下的那批人都已经离开的差不多,剩下的除了一些长者,再就是她。

年轻人多半不信这些,费劲千辛万苦上来已是不易,不愿意再吃太多苦头,毕竟待会儿还要留下来吃一点荤腥都没有的斋饭,下午还要帮忙打扫寺庙,清理落叶什么的。宁瑶之前也不信这些,若不是心中有所求,估计也不会来。不过不信归不信,虔诚归虔诚。宁瑶全程都持着一份庄严去对待这件事,没有半点偷奸耍滑,消极怠工的心态。

一直忙碌到傍晚,寺庙都沐浴在玫瑰色的朝霞之中。最后只有宁瑶与一位老妇人坚持到了最后,下午扫地时宁瑶与这位老妇闲聊了几句,老妇说的她儿子生病了,癌症晚期,医生都说无力回天,叫家里人回去准备后事。束手无策之际,只好来祈祷神灵庇佑,于是这位老妇几乎每日都会来,她说她在这里的几个月,宁瑶是第一个能坚持下去的人,还关切的询问她,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才导致她小小年纪就有这份吃苦的心性。

苏巍州的病情太特殊,宁瑶只是藏一半说一半,说是她的爱慕的男子生了病,所以来祈求他早日恢复健康的身体。

老妇人笑道,说,哦,原来的爱情的力量。老妇人还说,这里的神明很灵验,她的儿子已经有好转的迹象了,以前是完全吃不下东西,可是最近可以吃下一碗米饭,虽说不至于痊愈,但这精神状态,多活几年肯定是没问题。

两人彼此宽慰,彼此鼓励,彼此祝愿。

宁瑶临走时,老和尚给了她一个护身符,说是这个符已经在佛前供了七七四十九天,只要贴身带着,便可除灾避邪,永保平安。

宁瑶欢欢喜喜的接过,拜别这两位老者后,这才下山回家。

由于斋饭没有油水,加上她又做了一下午的苦差事,身上的衣服都被汗给濡湿了,人饿得前胸贴后背,拄着一根登山棍就这么浑浑噩噩的下了山。

都说下山容易,下山难。这山路本就地形复杂,宁瑶走到一半膝盖就有些受不了,两条腿直打颤,下一层台阶时,还一不小心摔了跤,从石阶上滚了下去。幸好她使劲拽住了旁边茂盛的杂草,才不至于掉进一旁的无底深渊……

第一百三十三章 伤是怎么弄的 袒露在外的手臂小腿已经有好几处大面积擦伤,宁瑶看看自己这一身衣服,又脏又臭,头发也是脏兮兮的,还挂着几根碎草屑。她不由得自嘲的苦笑,笑自己现在就好比要饭的小叫花,就差在手里拿一只用来乞讨的破碗。

历尽艰险回到家,要不是她自爆身份,小怜差点没认出她,见她这么狼狈,小伶赶紧体贴的帮她放了洗澡水,还告诉她,“对了,姐姐,今天阿并给我打电话了,说他和哥哥已经飞回A市的路上。”

宁瑶有些诧异,一时嘴快的说道,“这么快吗?苏大哥不治病了?”

对于苏巍州的病情,天真的小伶自然是一概不知,还以为徐并他们是去瑞士玩不带上她,为此郁闷了好一阵子,听她这么说,小伶这才有些许迷惑的问,“哥哥病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宁瑶不好同她细说这些事,于是扯开话题,问,“徐并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电话呀?”

小伶说不上来具体时间,就把手机递给她,让她自己看。宁瑶看了一眼,这通电话打的还挺早的,算下时间估计他们半夜就能到家。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苏巍州还是没有给她回电话,不仅是苏巍州,就连玲姐也没有。

宁瑶觉得有些奇怪,再三确认自己早上那条嘱咐玲姐吃早餐的短信是发送成功的状态,这才细细琢磨起来……不对,按照玲姐一贯的性格,她如果看见了,一定会死不正经的回复一句,‘谢谢亲爱的,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下辈子以身相许了。’

无论玲姐是何种回复,都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如此安静?难道是有什么事绊住了?又或者是交了男朋友,所以一夜未归?

宁瑶带着古怪的心情,换下这身脏乱臭的衣服,去浴室洗了个澡。

躺在浴缸里,温热的水缓解了一天的疲劳,她虽心绪不宁,却架不住浑身疲累无力的反应,人在水里泡着,就这么浑浑噩噩的睡着了……

好冷……

凉飕飕的……

大概是浴缸的水凉了,宁瑶昏昏沉沉的打了几个喷嚏后,不过她实在使不上劲,于是懒得动了,继续仰着头准备这样睡下……

身体缓缓的往下滑,水没过了锁骨、脖颈、嘴唇……

水正要淹没她的鼻子时,一只手将湿淋淋的她从浴缸里拎了起来,宁瑶想睁开眼看一看,可眼皮却沉重的掀不起来。

她实在是太困了,只好在那人的臂弯里,继续熟睡。

宁瑶是被宛如针扎的感觉痛醒的,她还以为自己是被什么虫给咬了,睁开眼惊坐起来,借着幽暗的壁灯,这才看见了坐在床沿边,正面无表情给她的外伤上药的男人。

想来,刚才的痛感就是上药时造成的。

“苏大哥,”宁瑶又惊又喜喊出了声,扑过去抱着他,声音细软不自觉有了些撒娇之意,“你才回来的吗,怎么不叫醒我……”

一别不过才几日,却像是已经分别几月的感觉,宁瑶抱过之后,这才发现苏巍州瓷白的脸上都是阴霾与苍冷,没有半点柔情。

她正诧异,就听他问,“伤是怎么弄的?”

宁瑶想,怪不得脸色这么难看,原来是担心她啊。

宁瑶没有告诉他,这是为了给他求平安符,在回寺庙的路上摔的。她怕他会因此愧疚,于是笑着谎称,“没事,今天穿了一条新裙子,想着搭配一双高跟鞋………可能太久没有穿高跟鞋,所以走路摔了一跤。”

她哪里知道……虽然苏巍州今日远在国外,可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人监视之中……

苏巍州沉目冰冷的凝着她,深邃的眸中一片浓重的暗色。

她为什么要对他撒谎?

容轩被查出心脏病,她就去寺庙烧香拜佛……听人来报时,他原还抱着一丝侥幸,以为她此行是为他所求,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苏巍州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双目都噙着捂不热的凉意,

宁瑶浑然不觉,因为她突然想起那个护身符,迫不及待的想要拿给他,笑盈盈的下了床,“哦,对了,苏大哥,我送你一样东西,”

那个护身符就在她换下来的脏衣服里。

她蹲着在那脏衣篓旁翻了个仔细,各个衣袋口都被她翻遍了,篓底她也找了,就是没有找到那枚小小的护身符。

不见了?!!!可是怎么会不见?

宁瑶苦恼的思来想去,突然想到,难不成是今天摔跤的时候,不小心给弄掉了?

一定是的!宁瑶不由得一阵心疼,埋怨自己为什么这么粗心。毕竟那可是她费了好大劲才弄到手的。

“你要送我什么?”他沉声问。

宁瑶吐了一口郁闷的浊气,想着既然已经弄丢了,也就没有什么好说了的,于是装作漫不经心的站起来笑了笑,环着他的脖子,在他耳畔温声软语的说道,“把我自己送给你,好不好。”

不知为何,苏巍州突然轻声笑了一下,看着她,吐出冰凉的两个字,“不好。”

宁瑶唇畔的笑容顿住了,正想生气,就听他补充。

“你本来就是我的,没有送与不送这一说。”

宁瑶凝住的笑容这才逐渐松弛,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气鼓鼓的说,“这是给你的惩罚。”

“惩罚我什么?”他问。

“惩罚你不接我电话!”她佯装愠怒的瞪着他,“徐并回来之前都知道给小伶打通电话,可你呢,不知道给我打过来就算了,我给你打的电话你还不乐意接!”

苏巍州还是那副气压低沉的态度,“抱歉。”

她还是不满意,觉得他有些敷衍,揉着他的脸,盯着一阵左瞧右瞧后,这才开口,“你是不是在生气?我总感觉你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

他的轮廓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郁,“大概是太累了。”

宁瑶想起给他打电话的目的,“哦,对了,那晚我打电话就是想跟你解释一下我那天发生了什么。”

趁他回来,她赶紧有什么说什么,“你的属下好像误会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在你面前乱说了些什么,我那天之所以去找容轩……”

听到这个名字,苏巍州的眼眸陡然寒下,怔得她半晌没有接着往下说。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的脸色,正准备再次开口时,却听他淡淡的笑了笑,“我知道,无需你多说。”

第一百三十四章 他为何那般冷漠 “你知道?”宁瑶一怔,反问,“你知道什么?”

苏巍州没有回答,揽着她的腰,在她耳侧颈侧流恋的吻着,两人影子重叠在一起……

小别胜新婚。

衣衫尽褪,玉体横陈……本是柔情蜜意的一晚,可他的眼神……为何那般冷漠……

宁瑶迟迟进入不了状态,其实他已经足够温柔,可她就是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嗜血的残忍,隐藏得很深。

她总感觉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话还没有说清楚,可每当她想要问时,都被他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神给吓退了。

她不知道他这样是为了什么,他也不说。

宁瑶只能胡乱猜测,想着,难不成是瑞士的那位医生也对他的病情束手无策?

宁瑶没敢问,怕自己的话是火上浇油,想着明日再去问问徐并好了。

她心不在焉的想着,突然被一股既冰凉又火辣的刺激感占领了感官………

宁瑶愣了愣,垂眸看了眼,原来是苏巍州正拿着一支药膏用在她身上。

“苏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她虽疑惑,却没有抵抗,想着他怎么样也不会害她。

苏巍州抹完后就将那东西随意一扔,俯身睨着她,手掌在她脸上轻轻摩挲,“你这段时间好像兴致不高,我想让你快乐……”

宁瑶懂了,忽然脸上一烫,浮出两抹潮红,“苏大哥,你从哪弄的这些东西……是不是徐并给你的……他真是的……”

徐并总爱弄一些奇奇怪怪的发明,再加上这段时间他们两人一起出国,走得近,回来后苏巍州就多了些从未见过的招数,宁瑶不免想到会是徐并搞得鬼。

她有些羞涩,攥紧苏巍州的衣服,等待着那种被潮水打翻席卷其中的感觉……

她以为这种感觉她会很熟悉,因为毕竟不久前她就经历过一次。

虽然那次她很生气,不过现在倒不会。

这种事情用于情人之间倒也没什么。适当调情,无伤大雅。

可等发作时,她才真正体验到了什么叫鬼使神差,什么叫身不由已……

那天,她起码还能保留一些理智,还能知道拒绝与反抗。可此刻,她的身体已经完全不由她所支配。

像是被淫邪的妖物附身,又像是被人提着线操纵的傀儡。

苏巍州很满意。

温热的手掌扣着她的腰,将她提在双膝上坐着,触到那具结实温热的身躯,她像是受到某种召唤,立刻迫不及待的缠上来,不留一丝缝隙的贴紧他……

苏巍州捏着她的下巴,将她媚态百出的脸缓缓抬起,欣赏片刻后,似讥似嘲的淡笑,“你在他面前,大概就是现在的这副模样吧……”

宁瑶是睡到日照三竿才醒……虽然她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但看着自己这一身,她就知道……

昨夜有些狂野。

狂野到即便是夏天,她只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敢出门。

苏巍州已经离开了,不知道去做什么了,宁瑶双腿打颤的走出卧室,看着徐并与小伶正在玩扑克牌。

见她走出来,徐并的厚脸皮上突然一臊,再看见她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更是不忍直视她。

小伶倒是心无杂念,软声说,“姐姐,哥哥说你累着了,让我们不要吵你睡觉。餐桌上留着饭菜,还是热的,可以直接吃。”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拢紧衣服,‘哦’了一声。

扒着食物的时候,徐并已经陪着小伶打完一轮扑克,突然凑了过来,神神秘秘的看着她,“喂,给你一个小建议。”

“啊,什么建议?”宁瑶喝了口果汁。

徐并不拿自己也当外人的说道,“以后晚上……不要叫的那么……嗯哼,你懂的?”

宁瑶浑身一烫,一口果汁给喷了出来,虽然过程她忘了,但是苏巍州给她抹药的时候她还记得。

她又恼又羞,“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算了……”

她没好意思说下去。

徐并那张欠扁脸皱了起来,“要不是我什么……怎么,你们不会是故意这么大声刺激我这个饿汉吧!我真是……服了你们!住在二楼都能听见,小伶早上还问我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我都不好意思回答……”

说罢,他环着手臂,打趣道,“你家苏大哥身体还没好呢,你们就这样缠绵。他要是好了,你们还不得把这屋顶给掀了!”

提起这事,宁瑶被吸引了主意,不再理会他的调侃,羞耻什么也抛在脑后,一脸凝重的问,“对了,你们这次去找的那个医生怎么样,顺利吗?”

徐并摇了摇头。

看来是不顺利了……宁瑶正要蹙眉,又看他点了头。

她不耐烦了,“怎么又摇头又点头的,到底是顺利还是不顺利?”

徐并懒洋洋的答,“瞧把你急的,听你们昨晚那阵仗,也不像是要让你守活寡的样子啊!”

宁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哪是急这个……”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我觉得苏大哥因为这件事心里承受了不少的压力,我希望他能够快点好起来。”

徐并看她这样认真,也开始一本正经起来,“放心吧,我这次找的这个医生是世界级名医,人家已经看过你苏大哥的病情,并且保证可以医治好他……只是呢,人家医生刚想给你苏大哥安排一场手术,你苏大哥就跟被下了降头似的,说什么都要赶回A市,估计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手术只能另约时间了。”

宁瑶面露喜色,“那就好,能医好就行。”

不过,她想起昨晚苏巍州那寒意凛然的眼神……既然这次瑞士之行很顺利,为什么他这么不开心呢……

她正忧虑着,又听徐并说,“对了,我们待会儿就要回C市了,本来早上就想走的,小伶见你一直没起床,说是想等等你,说与你道别再离开。”

他的话把宁瑶从思虑中拉回神,听了他的话,她有些诧异,“你们?”

宁瑶不可思议的勾起唇角,“苏大哥同意你带小伶走了?他不是一直舍不得小伶离开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她绝对还活着 “也不知道怎么,他突然就想通了,”徐并爽朗的笑起来,头微微一扬,有些臭屁的自夸,“我想他应该是打心底认可我的这个妹婿了,看来我这段时间东奔西跑的为他寻名医,跑的我腿都细了,这努力没有白费啊。”

宁瑶也为他高兴,“不错嘛,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恭喜恭喜。”

徐并痞痞一笑,还不忘加以警告,“虽然我们走了,不过你们也还是不要太过分,毕竟纵/欲……伤身哦……”

她蹙眉,反唇相讥,“你也是,不要仗着苏大哥不在旁边,就将饥渴的魔爪伸向无知少女!”

徐并无畏的挑眉,“说不准是无知少女先对我伸出魔爪呢。”

“呸,那你也得忍着!”

“凭什么!你们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我只是好意提醒,你可别毁了你在苏大哥心里刚建立起来的一点形象,说不定啊……”她高深莫测的眯着眼,“苏大哥这次突然放人,就是在考验你的人性!”

徐并蓦地一脸严肃,“还别说,真有这种可能!”

这时,小伶拉着行李箱过来了,自然而然的挽着徐并的胳膊,朝她甜甜一笑,“姐姐,阿并都跟你说了吧,我们要去C市玩几天了。”

宁瑶站起来,揉了揉她的头发,“知道了,你乖乖听阿并哥哥的话,什么时候想回来就跟我们打通电话,我和你哥哥随时都可以去接你。”

她又不放心的像女儿出嫁的老妈子似的嘱咐了几句,唠叨得徐并直呼救命,宁瑶这才作罢,站在门口目送这对小情侣远去之后,转身回了萧条寂寥的家。

“……好清冷,小伶和徐并都走了,苏大哥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宁瑶突然看见趴在宠物屋里软被上睡懒觉的那头小猪,把它把抱了出来,抚摸着它的猪皮,“唉,现在就剩我们俩了……”

“你看你都长胖了,带你去溜达一圈吧,反正这么待在家也挺无聊。”

宁瑶还记挂着谢玲没有回她消息的这件事,她遛着小猪,再次去到谢玲的家里。

昨日宁瑶为玲姐买的早餐还纹丝不动的放在那儿,由于夏季天热,已经发出阵阵恶臭的味道,她捂着鼻子清理一下,再次给谢玲打了一通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宁瑶这才隐隐有些紧张,正准备挂断,忽然听见屋内传来谢玲的手机铃声……

玲姐在家?或者说她的手机在家?

宁瑶有些害怕,一刻都不敢耽误的建议物业来开门,门锁被撬开的那一瞬,她全身的血液都凝滞住了……

宁瑶有些害怕看到了什么令她不适合的场面……

不过还好,她想多了。屋内空空荡荡,并不是她想象中独居女生被歹徒入室杀害之类的场面。

宁瑶虚惊一场,仔细的打量着屋内,并无挣扎拖拽的痕迹,摆设家具一切都很正常,大概是玲姐去哪儿玩,粗心大意把手机丢在家里了。

她正想出门,待看见谢玲的梳妆台后,突然拧着眉……

梳妆台太整齐了,像是被人故意清理过似的。谢玲这人向来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用过来的东西都是随手一扔。尤其是梳妆台,她曾对宁瑶说过,一个女人的梳妆台越凌乱,就代表这个女人越精致,她从来不会收拾自己的梳妆台,有时候甚至还故意弄得乱七八糟……

一股凉意涌上心头。

宁瑶拿来谢玲的手机,发现有好多未接电话,看来不止她一个人在找谢玲。其实最多的就是红罂粟的同事打开的。

宁瑶直接用谢玲的手机给那同事回拨过去,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来一个女孩关切急迫的声音,“玲姐,你终于回电话了,你是怎么呢,连假都不请就翘班这么多天,急死我们了!”

她的心凉下去,一直凉下去……

宁瑶面色凝重,没有说任何话,直接把通话掐断,大气都不敢喘的对物业说,“调监控……把这两天的监控调出来……”

物业看着架势,生怕这位住户遭遇不测,给自己惹了麻烦,赶紧带她去了保安室调监控,可是结果仍然不尽人意。

电脑里储存的这一年所有的录像,却唯独没有谢玲失踪那一段。

保安回忆,说是那天晚上突然电路出了问题,整栋小区都停电了,所以那段时间的监控如同摆设,记录不了任何画面。

宁瑶脑中一片混沌……

她想给苏巍州打电话,让他帮忙,可想到昨夜他冰凉的眼神,一时又不敢去麻烦了。

思前想后,她咬咬牙,打给了那个人。

她想,玲姐怎么着也算是他手底下的人,他的员工失踪了,他有义务帮忙寻找。

宁瑶是用谢玲的手机给他打过去的,接到电话,容轩的醇厚的嗓子还带着一丝醉意,“喂……”

宁瑶极力忍耐着,却还是泄露一丝颤音,“容轩,玲姐……玲姐可能出事了……”

听到她的声音,电话那头明显怔了怔,“是你?”

他声音顿时清朗许多,沉声问,“你刚才说谢玲可能出事了,什么意思?”

她有些害怕,嘴里蹦出来的每个字都在发抖,她握紧手机,逼着自己镇定,向他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容轩听完,默了半晌后,问,“你现在在哪?”

“我在……玲姐家里。”她胸口剧烈起伏,忍着即将失控的哭意,这样回答。

“我马上过来。”他言简意赅的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容轩赶过来时,宁瑶眼睛已经哭红了,焦急的问他,“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报警啊……玲姐这是得罪了谁吗……她会不会出事,会不会已经……”

接下来的话,她不敢说出来。

容轩习惯性的抬手将她的头摁在自己胸前,想了想,才沉声答,“你放心,我刚才联系了警方,这段时间A市治安不好,一直有警车四处巡逻,并没有野外抛尸的事情出现。而且谢玲这人素来圆滑,她不会有事的,我敢打包票,她绝对还活着。”

听他这么信誓旦旦,宁瑶这才稍微有那么一点安心。

她摇了摇头,深吸几口气,甩掉心里那种茫然无措的感觉。这才发现,她一直都靠在了容轩的身上……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拿我当什么 该章节已被锁定!

第一百三十七章 毁于一旦 “啧啧,你真是越来越不讲究了。还好意思说什么继续,邋遢成这样,红灯区的大姐都不想靠近你吧!”她一边捏着鼻子,一边露出夸张的嫌弃,往后退了好几米。

容轩最爱面子,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俊眉越拧越深,“你离我这么远干什么,找死是不是?”

“离你太近才是找死吧,你也不闻闻你自己身上,一股馊臭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疏通过自家的下水道呢!”

“你……”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嗅了嗅自己,然后蹙着好看的眉头,主动往后退了几步,“算了,是有点难闻。”

容轩不但好面子,洁癖也很严重,此刻恨不得立刻跳进汨罗江把自己洗干净,他冷着脸,“我先走了。”

“这就走了吗?你是不是没吃早餐就过来了,要不要请你吃个早茶什么的?”宁瑶知道他绝不会顶着这么一身味招摇过市,所以故意装模作样的这么一问。

容轩哪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黑着脸,吐出一个字,“滚。”

见他已经在暴走边缘了,宁瑶识相的没有还嘴,以为这次他是真的要离开,却不想他居然落下一句,“这顿早茶先欠着,下回再补给我。”

宁瑶挑下眉,看着他的背影,还不忘提醒,“那就等找到玲姐,让她补给你。”

容轩没有回头,潇洒利落的离开,只是嗤笑了声,“好啊,谁补不重要,你在场就行。”

她不答话了,看着他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这样对不对,让两条本该平行线,再次交集在一起……

宁瑶牵着宠物猪在街上漫无目的遛着,谢玲失踪了,徐并与小伶去了C市,苏大哥这趟回来又喜怒无常……

她忽然有些不愿回那个被她当做是‘家‘的地方。

宁瑶看着车如流水马如龙的大街,心里生出了一丝有些举目无亲的苍凉……果然,人还是得经济独立啊,只有用自己的钱买的房子,才能永远称之为家,才可以理直气壮的住下去。

这个念头一涌出,就怎么也灭不掉。

A市作为一线大城市,房价高得吓人,多少人努力拼搏一辈子,都是在为一套房子所奋斗。宁瑶叹口气,查了一下所有银行卡里的存款,算了算A市的房价,付个小住户的首付是没问题,以后她再努力给人画画,多攒钱,十年还清余下的钱是绰绰有余。

当然,可能还不用十年,万一哪天她出名了,火了,她的身价不就倍增,年收入百万轻轻松松,到时候还一次性结清房贷,还可以再搞点投资,做些小生意什么的。

她美滋滋的想着,瞬间燃起斗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那些售楼部去打听打听,有合适的这几天就把首付给交了,虽然并不是说想要搬出来住,不过能有套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也算是没有白在这座大城市混这么多年。

本着货比三家不吃亏的精神,宁瑶遛着不情不愿的小懒猪跑了好些售楼部,价格都差不多,当然,如果诚心想要还可以再压些价格,不过这点优惠在高昂的房价面前,不过就是凤毛麟角罢了。

宁瑶一下午跑了那么多地方,遛着的猪都给跑憔悴了,还是有些收获的。她看上了一套八十平米的两居室,精装修的成品房,拎包就可入住,省去挑选家具的时间。而且光线好,离地铁口近,小区绿化做的也不错,宁瑶当时看了房,差点头脑一热就把首付给交了。

不过她马上清醒过来,买房子是件大事,还是仔细斟酌一番再说,反正也不急这一时,而且付钱不能迫不及待,这样卖方吃定买方急迫的心思,价格上也不会让太多。

售楼部小姐再三的劝说下,宁瑶还是无动于衷,装作满不在乎,说,“我再看看,再看看。”

售楼小姐只好礼貌的递给宁瑶一张名片,让她以后想好了就直接联系她,还承诺一定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给到宁瑶最大的优惠。

宁瑶接过那张名片后,就塞进了小猪的蝴蝶结底下。她准备回家了,不打算再继续找下去,她想着,看了那么多,这套房子就很不错了,价格地段她都很满意,基本就定它了。现在唯一的缺点就是价格还不是很满意,再与那位小姐多耗耗吧,争取多磨点价格下来。

回到苏巍州的住处,宁瑶以为他还没有回来,却不曾想他已经在家了。

抱着疲劳的小猪进了客厅,宁瑶就看见苏巍州坐在沙发上,皓白如玉的手指正拿着一朵纯白无暇的栀子花,旋转,把玩,放在鼻尖轻嗅。

宁瑶面色陡然一变,“苏大哥……”

听到她的声音,苏巍州抬起眸,“回来了。”

她没有理会,只顾着问,“你手里这朵花……不会是从我们卧室窗台上的那个盆栽里摘的吧?”

他轻淡一笑,“不是。”

宁瑶正要松口气,又听他说,“是在我们卧室的地上捡的。你走时没有关窗户,附近的野猫跳进来将那盆花撞碎了,土撒了一地,花也在地上。”

“不是吧!”宁瑶脸色铁青,赶紧把猪放下,跑卧室看了眼,什么都没有,碎片和土壤都被清理了,但是地上还有隐约有些碎渣。

宁瑶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怎么这么粗心大意!

不过她想着,只是花盆碎了而已,重新找个容器再移植过去就行。

她赶紧又跑出去,着急的问他,“那些花和土壤呢?”

苏巍州听后略一思忖,指了指外头,“自然是清理了,倒进了远处的垃圾箱。”

宁瑶也不知该怎么说,满腔怒火,又不忍心对着他发脾气,毕竟他什么也不知道。

她只能怪自己,怪自己大意,怪那只野猫该死!

宁瑶飞快的跑到垃圾箱旁边,里面已经是空落落的……夏天的垃圾放太久会积攒臭恶的味道,所以环卫工人都清理的很频繁,大概是已经被清理了……

宁瑶有些难过……

她的母亲,她的寄托……就这样被她给毁于一旦……

第一百三十八章 无论真假我都信 心里的烦心的事情是这件还没有处理妥当,那一件就来了。

宁瑶无精打采的折返回去,连晚饭都不准备吃了,苏巍州还是维持着那个坐姿,只是手里拿着的不再是那朵栀子花,而是一张小卡片。

就是被她塞进宠物猪的蝴蝶结底下的那张售楼小姐的名片。

她倒是没觉得买房子这件事不能被苏巍州知道,所以也没将那张名片收捡起来。

见她进来,苏巍州冷洌的眼神淡淡扫过,手指夹起这张卡片,惜字如金的问,“这是什么?”

宁瑶心里头正难受着呢,疲倦的答,“上面不是写了吗,售楼部的名片。”

“你想要买房子?”他眼睫下落了一片阴鸷,“又或者说……你是想要搬出去住?”

宁瑶眉眼颤动,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心慌气短的窒息,“我没想这么多,我就是随便看看,有适合的就买了,留着以后也方便。”

“方便什么?”

她在他身旁坐下,“房子就是底气啊,以后万一有什么意外,我还可以有个落脚处。”

他的眼眸像没有尽头的寒潭,“这里不是你的落脚处吗?”

宁瑶被他一连串的问题弄得有些无力招架,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苏大哥,我不想依靠任何人,虽然我很爱你,但是我也不能完全躲你的羽翼下生活,万一哪天,我说的是万一,你收了翅膀,不再庇佑我了,那我……”

她没有说下去,剩下的话就留给他自己琢磨吧。

苏巍州静静地看着她,半温半冷,“小瑶,只要你不要总想着飞走,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不要说得这么绝对,凡事总有意外……况且,”宁瑶微吸了口气,缓缓说,“况且你从昨天回来一直到现在都对我冷冰冰的,我很害怕……”

他轻挑一下唇,手指在她颈侧那一片印迹上反复摩挲,“我哪有对你冷冰冰,昨晚,我们不是都很热情吗。”

宁瑶抓着他的手,娇怒的盯着他,“苏大哥,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苏巍州缓缓收了笑,“我也是说正经的。”

他将她揽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宁瑶自然的勾着他的脖子,凝着他,手指抚过他阴沉的眉头,好看的眼睛,最后停留在他的胸口。

“苏大哥,能不能告诉我,你这里到底在想什么?”她软声问,杏眼噙着真诚,“我能感觉到,你的心里藏了事,可是我不知道是什么,说出来,让我给你分忧好不好?”

闻言,他琢磨了会儿,沉寂的目光始终未离她分毫,“你真的想替我分忧吗?”

她诚恳的点了点头。

苏巍州那只皓白的手探进她的衣里。

“苏大哥……”她轻呼一声,想要躲开。

“不是你说要替我分忧吗,”他摩挲着她光洁滑嫩的背,“只要你在我身边足够快乐……就是在为我分忧。”

宁瑶一愣,这是哪门子的分忧……而且最让她纳闷的是,他明明没有欲望,为什么总想碰她?

如果只是单方面的为了满足她,也不至于来的这么勤吧,她真是有些怕了……

宁瑶抵挡了几下,接收到她不愿意的信号,他便也就没有再继续了,只是抱着她,没有放开。

“今天去做了什么?”他很自然的扯开了话题。

正好他有此一问,宁瑶就想借着这个机会告诉谢玲失踪的事,“今天上午去找玲姐了,她不在家。”

苏巍州抱着她的手一顿。

他淡淡的说,“又去找她做什么?不是说了,让你离她远一点吗。”

“我也说了,她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在这件事情上,宁瑶坚决不会退让分毫。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又问,“嗯,然后呢?”

宁瑶一边说,一边打量他的神色,想着如果他表现的有点关心,她就向他开口,让他动用一些势力也帮忙找找,“玲姐好像失踪了……”

苏巍州手掌在她后背亲昵的摩挲着,眉眼淡淡的开口,“报警了吗?”

看他的反应,宁瑶很是失望。她知道因为容轩的缘故,他一并不喜玲姐,却没想到他真的会这般置身事外,宛如听见一个陌生人失踪的消息,毫无温度。

“报了。”宁瑶嘴角沉了一瞬,故意赌气的告诉他,“容轩也在寻玲姐,我想,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后背那只手顿住了,宁瑶迎上他的目光,只见苏巍州幽深的眼陡然深寒,透不进一丝一毫的光亮。

“你又去找他了?”

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明显地感觉到室内温度降了好几个点。

宁瑶打了个寒颤,又觉得他这话问得颇为古怪,“什么叫我‘又‘去找他,上回那件事,我给想给你解释来着,那次我是被……”

“不要说上次,”苏巍州阴郁的目光定定的锁着她,“说这一次。”

她眸光略显迷茫,想了想,“别,我觉得我们还是先说上一次的事吧。”

“虽然你总是说你知道了,但是我不知道你究竟知道什么,我还是想说清楚,不然总觉得心里有件事放不下。”

沉默半晌,他微点头,唇角微乎其微的挑了一下,“好,你说。”

于是宁瑶那天发生的事情都尽数告诉他了……她走进公寓楼突然后悔想要离开,却被人打晕,醒来后就看见容轩安然无恙,发现自己被他下了药,然后她拼死抵挡反抗……等等,一切尽数告知,没有半点隐瞒。

其实在告诉他这些事之前,宁瑶也曾有那么一刹那的犹豫,想着到底要不要说的这么直白……毕竟有些时候,适当说一些无伤大雅的谎言,对情侣之间的关系有益无害,可一想到他现在的心性不似从前,还是决定有什么说什么,以免日后被他知晓了,免不了会觉得她是在欺骗,影响两人的感情。

苏巍州全程不动声色的听完后,喉间溢出古怪的笑声。

他手指穿梭于她发间,轻慢的抚弄,“你说……他给你下了药,但是没有碰你?”

宁瑶白净的脸上还是维持不卑不亢的淡定,“你不信?”

“我信,”他沉淡的开口,“只要是你说的,无论真假我都信。”

第一百三十九章 分开一段时间 “无论真假你都信?那就是说,你还是不信。”宁瑶觉得这种对话有些可笑,盈盈杏眼有些湿意。

“这个重要吗,我愿意相信你,愿意不计较,这不就够了,”苏巍州脸上仍然挂着淡漠,“至于事实是什么,不重要。人有时候真的没必要执着于真相,糊涂一点挺好,就像当初在那个破旅馆,你装作不知道我杀了人,我装作不知道你与容轩暧昧不清……我们就这么互相装着傻,不也挺好!”

宁瑶被他这番话惊住了,“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她环在他脖子上的手开始慢慢松开,人在从他腿上站起来,古怪的看着他一笑,“难怪你这从瑞士回来后就一直那么奇怪,对我也冷冷淡淡的……这就是你所谓的相信,所谓的不计较?”

“这还不够吗?”他隐晦的笑了笑,“你还想让我怎么样……我无视你三番两次与容轩勾搭在一起,我装作毫不知情……我不敢对你发火,我也舍不得这么做,我能做的只有尽可能让你感受到我的好,让你不要流恋外边的景色……”

“可你呢?”苏巍州颀长的身形站了起来,迈着修长笔直的腿,步步朝她靠近,“你今天还是去找他了。”

他有些苍凉的问,“是不是昨晚,我做的还不够好?”

她有刹那的失神。

昨晚他的那句,‘我想让你快乐’,缭绕在耳边。

难道……他之所以那么做,都是在取悦她?

宁瑶捏紧拳,想了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略沉默一阵后,说,“苏大哥,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又把你自己当成什么!我们之间从来都不是取悦与被取悦的关系!我当初之所以会爱你,就是因为我们是平等的,你没有俯视我,我也不用仰望你……可你现在,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卑微?”

“为什么你难道还不清楚吗!”他箍着她素白的细腕,带领她的手往他受伤的那处去,双眸好似蒙了尘的月,晦暗沉凝,“这件事你可以忘,我忘不了。”

触及的那刻,她手不受控制的发着抖,“我没有忘……苏大哥,徐并不是说安排一场手术就可以康复吗……既然你这么痛苦,你为什么不趁早把手术给做了,免得你过得这么煎熬!”

“呵呵,”他笑起来,笑过之后,仅一个瞬间,所以情绪消散殆尽,取而代之是令人心惊的漠然,“做了手术又怎样,我的身体是可以回到从前,可是我的心却回不到那个时候了。”

“我永远也忘记不了当时受制于人的屈辱,忘记不了那一枪有多疼!这是我此生最大的耻辱……”说起这件事,他眼角都发红,带着一股杀伐决断的狼性,“如果可以,我宁可永远都不要恢复,带着这个耻辱的记号活下去,铭记一辈子!提醒自己以后永远不要轻敌,永远不要心慈手软!”

她一怔,“苏巍州,你疯了!”

他捏她的下巴,“我没疯,是你疯了!你今天居然又去找了他!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在乎过我吗……昨日你去南音寺,就是去为他祈福吧!你们今天见面,你将所求的平安符送给他时,他有没有感动的以身相许?他碰了你吗,你们快乐吗,告诉我,我们谁更能让你舒服?”

宁瑶已经顾不得他手上的劲弄疼了她,她僵在那儿,半晌才扯了下唇角,讥讽的轻笑,“你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再多说,甩开他的手,径直去了卧室,开始打开衣柜,收捡自己的衣物。

苏巍州马上也跟了进来,见她这般举动,清隽俊美的面容都是煞气,“你这是做什么。”

宁瑶收拾东西的动作一刻也没有停,没有发怒,也没有怨怼,轻声无力的回答,“我想,或许是因为我们经常黏在一起的缘故,所以才导致已经有些看不清彼此……不如,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彼此都冷静一下。”

“这么晚,你要去哪?”他沉声问。

“放心,不是去找容轩,我随便找家酒店应付几晚再说。”她自嘲的答,说话的功夫已经整理好了行李箱。

她带的东西不多,所以收拾的很快。

宁瑶将行李箱提下来,准备出门,苏巍州挡在面前。

她抬眉眼,淡淡的开口,“请让一下。”

他纹丝不动,伸手去攥紧了她的手腕面容,有些僵冷,还不乏一些乞求,“徐并和小伶已经走了,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宁瑶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软,不过一想到他对她没由来的怀疑……不,那甚至已经不是怀疑,而是直接判下罪名。于是她逼着自己又硬了心肠,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请你让一下。”

苏巍州还是维持着那个站姿,半敛着眼帘,颀长单薄的身影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弱柳扶风的病态。

他伸手不由分说的将她摁进怀里,像个赌气的大男孩,向来清冷的声音此刻有一丝丝的委屈,“我不要你离开。”

宁瑶咬着唇,“苏巍州……”

她终究还是放柔了目光,缓声道,“我不是要离开你,我们只是暂时的分开,时间能让彼此更冷静,我们好好的想一想现在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一些问题,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等和好之后,我们感情肯定会比之前更深的。”

他没有放手,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里,“我不要跟你分开,暂时的也不行。我对你的感情已经很深了,我们现在就和好,行不行?”

苏巍州向来高冷,宁瑶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黏人的样子,顿时有些招架不住。

她想了想,然后沉声问,“好,那你说说看,你错哪了?只要你说的对,我就不走。”

他环紧了她一些,慌忙的说,“我不该吃醋……以后你可以随便去见容轩,我不会再说什么了,真的!只要……只要你别告诉我,我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闻言,宁瑶心里原本已消散的怒意顿时有沸腾起来。

她狠狠的推开他,“苏巍州,你真是病得不轻!”

这回,她直接干净利落迈步踏出了这个房门,没有一刻的犹豫……

第一百四十章 光是攥不住的 看着宁瑶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苏巍州当时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不能让她走,一定不能让她离开,一定不能让她踏出这个门槛……

她不会再回来的。

什么暂时分开,什么彼此冷静,不过是她用来搪塞他的说辞而已。

他知道自己受伤之后性情变了些,手底下的人都怕他,看着他都是战战兢兢,比当初看见苏天鹤还要胜几分。徐并待他也不如之前亲厚了,就连小怜,也没有开始那么依赖他……

她呢,肯定也有些厌恶他了……不然怎么会想要离开。

可是,他不能没有她。

在黑暗中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她是唯一照进来的光明。他要抓住这一束光,紧紧在攥在手里……

光是攥不住的,除非……让她自愿停留……

苏巍州眼神暗了一瞬,袖中暗藏的锋利冷刃现了身,他瞄准的是天花板上用来吊着的一盏水晶灯的钢丝绳……

宁瑶快要走到那底下时,他无声的扬手,袖中的锋刃朝着目标干净利落的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喊了一声,“小心!”

被切断的线短暂的燃起一股火花,马上,屋子黑暗得可怕,沉甸甸的水晶灯飞速坠落……

说时迟那时快,苏巍州飞扑过去,挡在宁瑶身上,沉重的灯掉落下来,刚好砸在他的背上。

他闷哼一声,五脏六腑都像是被震碎那般疼痛,鲜艳的血似喷泉喷涌而出。

“苏大哥……”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宁瑶丧失了思考的能力,黏腻的血液更是让她头脑一片空白,她惊慌失措的翻过身,捧着他的脸,摸着黑给他擦拭着嘴边的血液,慌乱的开口,“苏大哥,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

她的手掌被他吐出来的血染红了,此情此景,不由得让她想到那天……

那天,容轩逼迫她二选一,苏巍州为了不让她受这种选择的煎熬,主动夺过枪废了自己……

那天也是好多血,满地的血流成了河……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身上可以流那么多血,简直触目惊心,毕生难忘……

宁瑶更加愧疚的抱紧他,泣不成声,“对不起,我不该跟你闹脾气……苏大哥,你说句话啊,我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我永远陪着你……”

害怕之际,残存的理智让她去找手机,“对,打给医生……找救护车……”

宁瑶摸着黑终于找到了那只手机,她双手发颤的拨了号码,告诉了地址后,立刻不敢松手的抱着他,生怕她一离开,他就撑不住了。

“苏大哥,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替我挡这一遭,我宁可被砸中的人是我……”宁瑶将脸贴在他冰凉的脸上,红着眼睛呢喃,“什么狗屁寺庙,都是封建迷信,一点也不灵……我烧香拜佛念的是你,吃斋打坐念的是你……那么多落叶,我扫的腰都直不起来,还有那条破路,一个不小心滑下去就一命呜呼了……我这么诚心诚意的求佛祖保佑你,怎么一点用都没有……是不是因为我粗心大意摔了一跤,丢了平安符的缘故,才会收到这样的惩罚!”

苏巍州心里骤然一紧……

原来,她真的是为他所去。

他身上很疼,心里却很暖,缓缓伸出手去拭她脸上的泪痕,沉声宽慰道,“乖……我没事。”

他声音气若游丝,虚弱的可怕,宁瑶非但没觉得有被安慰,反而还更加担忧了,握着他的手,“你现在先不要说话,保存体力,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苏巍州唇角带着丝丝笑意,“好……”

他想起什么,忽然又道,“你可以……把刚才的话,再讲给我听一遍吗?”

她睫毛还挂着泪珠,有些疑惑的问,“什么话?”

“就是你刚才说……不会离开我,会永远陪着我的那些话……”

刚才脱口而出的那些话是情绪使然,现在要她特地重复一遍,她哪里还说的出口!宁瑶抽噎着,只是说,“你先好好休息……等你没事了,我天天讲给你听。”

“不。”他轻咳了两声,虚弱无力但很坚持,“我现在……就要听。”

看他这样,宁瑶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她想,肯定是今天要离开的举动吓到他了,所以他才会这样患得患失。为了哄他开心,于是她用柔得可以溢出水来的声调重复了一遍,“好好好,我说。”

“我以后再不会说离开你这种话了,我永远陪着苏大哥,除非苏大哥赶我,否则我绝对不会离开他!我要守着他,陪着他,跟他过一辈子,永远永远永远爱他。”

说罢,她俯身亲吻着他血腥味的薄唇,“这是盖章。此章落下,一辈子不反悔。”

“盖得不够深,”苏巍州撑起身子,扶着她的脸,又续了一吻……

宁瑶还以为这会是一记长吻,却不想,不过几秒,他便在她惊骇的眼神下,缓缓的闭上眼,倒进她怀里,再无知觉……

救护车赶来时,苏巍州面色苍白、四肢湿冷,已处于严重休克状态,检查发现他是因肋骨骨折、肝脾破裂,因此才造成了大量出血。几个医生不眠不休的对他进行抢救,几个小时后这才算是脱离了危险。

宁瑶悬了一夜的心终于放下。

虽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毕竟动了一场手术,苏巍州还陷入昏迷中。

看着病床上面容苍白的男子,宁瑶紧紧握着他的手,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一定不能再伤害他了。

他的人生,已经够苦了。

苏巍州的目的达到了,虽然过程很惨重,但看着宁瑶每日都这样守着他,巴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他身上的模样,他就觉得这伤受得很值。

他从小到大受过的伤不计其数,却没有一次伤得像现在这样令他感到痛快。

重症病房躺了几日,他的心腹也来了,宁瑶不喜欢这个人,当然,她看的出来,这人也不怎么喜欢她,所以她识相的借着买水果的由头离开,不去给彼此添堵。

确认宁瑶真的走远了,心腹这才凑到苏巍州跟前,“苏先生,这几日容轩一直派人盯着我们手底下的几个人,我想……他大概是猜到了那婆娘在我们手上。”

第一百四十一章 她底该相信谁 提起这件事,苏巍州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你知不知道,你们擅自抓了她,可是给我惹了不少麻烦。”

“我们也知道错了!我们几个抓了她也就是为了问了问那天的情况,除了第一天动了点手段,经过您制止之后,就没人敢对她动粗了!倒是那婆娘跟姑奶奶似的,仗着我们不敢动她,成日对几个兄弟是吆五喝六,指点江山,”心腹咬牙切齿,“我们现在是又不能杀,又不能放,再这样下去,哥几个都快混成她的奴隶了!”

他依旧无甚波澜,“请神容易送神难,也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下次做事注意点,不要这么急躁。”

“是是是,”心腹点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只是眼下,容轩也来插上一脚,我们该怎么办?”

气氛沉寂片刻。

苏巍州的眼眸如灯火晃荡,声音微凉,“好得很,既然他这么喜欢多管闲事,那就让他管个够。”

心腹是个聪明人,眼珠子一转,瞬间领悟了,定了定神,“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心腹走后好半天,苏巍州面容上还是罩着一层阴冷的寒霜……

苏巍州在医院住不惯,住了几天就要回家,宁瑶见他精气神都挺不错,于是没有阻止。

他这段时间也算是趁着受伤好好给自己放了个假,自从苏天鹤死后,他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买卖军火、经营赌场、下放高利贷、及时清理旧账……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感受一下难得的清闲。

宁瑶也不管他有多少通电话打来,有多少要紧的事要处理,直接强硬的收没他的手机,将其关机,命令他必须在家里好好休息。

苏巍州也只是无奈的蹙着眉,玩笑道,“好啊,还没结婚就开始管着我,以后还得了。”

她哼笑,食指戳着他的心口,“怕了吧,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哦。”

他不喜欢听这种玩笑,每次她说这种话时,他要将她吻得喘息不止才肯罢休。

那天的不愉快就这样揭过不谈。

其实宁瑶还有隐隐有些担心,因为她知道,未得到妥善解决的坏情绪,是永远不会消失,只会暂时的埋藏、转移,等待某天战争的锣鼓敲响时,再次被拿出来当成刺伤彼此的武器。

宁瑶有好几次都想要开口把那晚上的事拿出来捋一捋,可当看见苏巍州难得平和温善的模样,还是把那些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算了,还是不在这个时候扫兴了,况且他身体刚痊愈也受不得刺激。有花堪折直须折,快乐一天是一天吧。

苏巍州在家休养的第三日,宁瑶接到容轩打来的电话。

当时她正与苏巍州依偎在一起,研究手机上的一道菜谱。

苏巍州受伤的缘故,下厨这件事就落在宁瑶的肩上,这是她自告奋勇接手过来的。因为他们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习惯,就是不喜欢被陌生人伺候,不喜欢陌生人随意进出自己的私人领域。

这也是宁瑶一直很佩服苏巍州的一点,要知道,越是有钱人越是喜欢弱化自己的生活能力,仿佛非得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才能显得自己高人一等,与众不同。

而他却并不同,他非但事事亲力亲为,还异常朴素简易,衣着干净整洁就行,居住的地方能有条不紊,能遮风挡雨就行。

对比之下,容轩简直就是铺张浪费、骄奢淫纵的代名词。

铃声响起时,两人正讨论该如何把这道菜肴换个更新意的做法,于是四目睽睽之下,屏幕上的菜谱突然变成来电显示。

这串数字宁瑶简直不要太熟悉。值得庆幸的事还好她没有储存容轩的号码,否则来电显示如果是‘容轩’两个字,只怕无可避免又是一场恶战。

宁瑶想,容轩忽然打电话来,肯定是玲姐失踪的事情有了眉目,她心里按捺不住的激动,可一想到苏巍州还在身边,就只好将这股情绪慢慢掩了去,尽量保持面色如常的对他说,“好像是上次那个售楼部的小姐打来的,我接下电话。”

她起身之际,苏巍州忽然握着她的手,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宁瑶此刻心里正有鬼,被他这么看着,更是有些发虚,牵强一笑,问,“怎么了?”

苏巍州淡淡一笑,“你要是看上那套房子,就不要再犹豫了,直接买了吧,就像你说的,房子就是底气,早些买也免得别人隔三差五打电话过来骚扰。”

她松了口气,“嗯,我再跟她压压价。”

说罢,宁瑶佯装镇定,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往洗手间走去,“喂,您好……呵呵,是你啊,我猜到了……上次那个价格是真的贵了,我现在手头上也不是很宽裕……”

“你在说些什么鬼?”电话那头的容轩皱了皱眉,不过他很快就猜到她说话颠三倒四、牛头不对马嘴的原因了,没好气的冷嗤了一声,“苏巍州在你旁边是吧。”

终于到了洗手间,宁瑶赶紧把门一关,换了正常的语气,“是不是玲姐有消息了?”

他慵懒的答,“是啊,你要怎么感谢我?”

“亏你还是生意人,做生意都是讲究银货两讫,你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就好意思先找我要感谢?”她挑眉,有些急,“你先告诉我,玲姐现在怎么样了,安全吗?”

说起这个,宁瑶明显听到他悦耳的声音降了一点温度,“托你家苏巍州的福,她还没死。”

她怔楞片刻,“你什么意思?”

难道玲姐的失踪与苏巍州有关?

“你又不是个傻的,我的意思想必你应该很清楚了,无需重复,就看你愿不愿意信我的话了。”他答的干净利落。

宁瑶此刻真是有些当局者迷。

她脂肪,苏巍州变了许多,但他再怎么坏,还不至于迁怒玲姐。他总归还是有些人性在身上,并不只是一个冰冷的杀人机器。这也是她愿意留在他身边的原因。

他骨子里还有未泯的人性。

可容轩又说得这般言之凿凿。

她底该相信谁……

算了,这种情况下她选择谁都不信。她只信证据。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这个伤受得很可笑 容轩大概也猜到了几分她心中所想,于是说,“这样吧,今天晚上约个时间,我带你去看一眼谢玲被关的地方,你就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了。”

“今天晚上?”宁瑶有些迟疑的问,“多晚?”

“越晚越好,”他悠哉的答,又解释,“你可别误会,我可不是为了深夜与你幽会,只是晚上比较好隐藏自己,不容易被发现。”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越描描黑?”宁瑶一头黑线,不太情愿的与他讨价还价,“今天下午行吗,或者傍晚也行……太晚了怕是不太方便。”

“晚上怎么就不方便?”容轩冷笑,又想起那天看到她一身青紫的痕迹,说话不自觉的就刻薄起来,“怎么,打扰到你们床上的娱乐活动啊?不至于吧,不就是几根手指而已,你自己也有,干嘛非得惦记他的。”

她蹙着眉,“你不开黄腔会死是吧?”

“主要是对你,”他懒散自若的应道,“在别人面前,我还是很正经的。”

宁瑶现在一心惦记着谢玲,没空理会这些话,问,“你是说谢玲被人关起来了?你见过她了?她还好吗?”

容轩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挑拨离间的机会,幽幽叹了一口气,“不是很好,我的人找到关押谢玲的地方时,趁着苏巍州的手下放松警惕,偷偷躲着看了一眼,她现在很憔悴,满身都是伤,苏巍州的手下还是毫不怜香惜玉的拿鞭子抽她,抽得她满地打滚,痛哭流涕。”

宁瑶听出一丝不对劲,“痛哭流涕?你编也编的像一点啊,玲姐我知道她。她顶多就是先谄媚的说几句个好听的,求别人放过她,实在行不通就开骂,她可从来就不是哭唧唧的性格。”

被当场拆穿,容轩有些失落的挑了一下眉头,“不要这么较真嘛,不过就是夸张了那么一点而已。等你晚上见着她,你就知道了。”

她心中疑云重重,不是滋味……难道苏巍州真的抓了玲姐?

“时间就定在今天晚上九点,”容轩又问,“是我来接你,还是你自己来找我?”

这话直接把宁瑶吓得从思虑中抽出身。

接她?真是疯了!他真当苏巍州是死的吗!正好没几天因为他,她与苏巍州还大吵了一架,这要是真让他这么大摇大摆的赶过来,那岂不是坐实了与他的奸情!

“不用劳烦你了,”她皮笑肉不笑的答,“我去找你吧,你晚上在哪?”

那边传来他翻纸页的声音,大概是行程表之类的东西,半晌才答,“我今晚在红罂粟有个应酬。”

“哦,”宁瑶答,又想起应酬肯定免不了会喝酒,喝酒又有可能会误事,于是顺嘴的嘱咐道,“那你少喝点酒。”

电话那头的容轩莞尔,低声笑道,“你这句话听起来很像是妻子对丈夫的嘱咐。”

宁瑶噎住了,半晌才咒骂一句,“滚。”

他还是笑,“好了,我去忙了,晚上见。”

临着要挂电话,容轩突然补充,“对了,听说苏巍州被差点被掉下来的水晶灯给砸死了,这事是真的假的?”

她不意外容轩会知道这些事,毕竟当时救护车赶来的动静那么大,想要结交苏巍州的人又很多,平日碍于他太过冷傲,那些小有名气的企业家不好随意上前打交道,怕碰一鼻子灰,让自己下不来台。正好可以借着他住院的由头前来探望,这样就不至于太谄媚,又可以表达一下关心,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那些人没想到苏巍州会这般不给面子,直接让黑压压的一群保镖里三层外三层的拦在病房前,除医生护士与自己人,其他都一概不见。

宁瑶目光游移了一会儿,听着容轩语调里有几分幸灾乐祸,没好气的回答他,“你问这个做什么,莫不是想要落井下石。”

“不是, 我只是很好奇,”他顿了顿,缓缓道,“他这么好的身手,怎么没有给躲过去,硬生生被一盏灯砸进了急症室,听起来真够匪夷所思。”

一席话说下来,听得宁瑶嗤鼻,“你可真是管的宽,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就是觉得这个伤受得很可笑。”

她忽然想起什么,故意问,“难道比你那回在小镇上受得伤还可笑?”

容轩这回并没有被刺激到,淡定一笑,“我的身手已经很不错了,打不过苏巍州很正常,毕竟我又不是靠打打杀杀过日子。”

宁瑶刚想反击几句,他又开口了,“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对我说,晚点见面再聊,别忘了,九点来红罂粟等我。”

挂断电话,宁瑶缓了缓,虽然方才她没有理会容轩那番话,可细细想来,他那番话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以苏巍州的身手,差点死在一盏灯下,这事的确有些天方夜谭。

她头疼的揉了下眉心,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那天她说要离开,他太难过了,一时分了神没有反应过来也正常。

宁瑶没再多想,出了洗手间,发现苏巍州已经做了几道菜。

“不是说好让我来的吗,”她有些诧异,心疼的替他擦了擦额头上薄汗,“你还没有痊愈呢。”

“没事,适当活动,有益无害,”他答,猝然盯着她,盯得她都有些不自在,“价格谈好了吗?”

宁瑶故作镇定,却还是这些轻微的支支吾吾,“谈……谈好了。”

她生怕苏巍州接下来的一句话就是,‘多少钱?‘

那她还得现估个数出来。

不过还好,他并没有问,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捏着她的脸,“好厉害,越来越有女强人的风范。”

她心虚的摸了一下鼻子,“这才哪到哪啊,又不是全款买的,而且那房子才八十平米。”

他将餐桌椅拉开,请她坐下,“已经很不错了,吃饭吧。”

宁瑶坐下来,想起与容轩今晚的约定,想起容轩确定是苏巍州抓了玲姐的那些话……

吃了两口后,她想要试探一下,于是告诉他,“苏大哥,今晚谢玲生日,她在家里办了一个派对邀请我去玩,所以……今晚我可能会晚点才回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做人不能太要脸 闻言,苏巍州也并无太大反应,剥着虾,平淡的问了一句,“不是说谢玲失踪了吗,又找到了?”

宁瑶看他这般从容,心里头疑云更盛。

如果真的是苏巍州抓了谢玲,听她说了这些话,他应该会本能的惊诧。

可现在看他的脸色,完全没有任何异常。到底是他表情管理的太好,还是她太过轻信容轩?

他们两个,究竟谁在说谎?

看来心里的谜团只有等到晚上才能去揭晓了。

宁瑶收回视线,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我上回跟你开玩笑的,她就是旅游去了,这不,她生日快到了,所以就快马加鞭赶回来和我们这些好朋友庆祝。”

苏巍州把剥好的一小碟虾递给她,自然的开口道,“那晚上我送你过去。”

“不用,”宁瑶赶紧脱口而出的拒绝,见苏巍州疑惑地看着她,她也开始觉得自己反应有些激烈,于是赶紧解释了几句,“你身体还未痊愈呢,就好好在家休息吧。我又不是不会开车,我到时候开你的车去就好了。”

苏巍州垂眸,掩下洞悉一切似的双眸,笑了笑,“也好,那你早些回,我等你。”

宁瑶习惯喝几口鲜榨的蔬菜水果汁,喝完之后,这才拿起筷子,“不用了,我要是回来太晚你就别等我了,早些休息。”

他摇头,手撑于完美的颌下,眉眼浮着温柔,“我想等你一起,你不回来我就不睡了。”

宁瑶无奈的勾起唇角,横过桌子捏了一下他的俊脸,“你啊你,这么黏人以后要怎么办才好。”

“那你喜欢不喜欢我这么黏着你?”他抬眼问。

“喜欢啊。” 她笑答。

夹着他为她剥的虾,正要送入口中,又听他波澜不惊的说道,“那晚上……你带我一起去参加谢玲的生日派对,好不好?。”

“呃……”宁瑶手一抖,那颗鲜美的虾仁就又重进回到了白玉碗碟之中。

“怎么,不想带我?”苏巍州一眼看穿,略有所思的笑了下。

“不是不想带你,只是……”她绞尽脑汁的想着说辞……

也不知道苏巍州是怎么了,平日求他去估计他都不会去,今日居然主动要求要陪同。

诡异!真是诡异!

她想了半天该怎么推辞,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于是问他,“你为什么要去啊?你不是不怎么喜欢谢玲吗?”

他想了想回答,“我是不怎么喜欢她,可她毕竟是你的朋友,你也说了,你不会和她断绝往来,所以为了不让你为难,我觉得我必要跟她处理好关系。”

他还说,“不如就趁今天这个机会。我挑一份礼物给她送过去。”

听苏巍州这么说,宁瑶既感动又无措。感动他能够这么为她着想,无措她此时不知该用何种措辞来拒绝他。

“还是不用了吧。”宁瑶想理由想的很辛苦,最后蹦出一句,“因为今晚的派对都是女生。你去了不方便。”

“都是女生吗?我以为像谢玲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会有很多男生朋友。”他浅啜了一口果汁。

听了他的话,宁瑶故意拿话压他,“哦,难怪你非要跟着,原来是不放心,想去看着我的。”

“被你发现了。”苏巍州淡笑,放下手中的餐具看着她,“不过既然都是女生,那我的确就不方便跟过去了……这样吧,我备一份礼物,你替我送给我谢玲。之前我跟她闹得有一点不愉快,就当是借这个机会,与她冰释前嫌。”

宁瑶配合的鼓鼓掌,“大气。”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宁瑶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去怀疑苏巍州。她想,肯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等到晚上她去谢玲被关的地方看一眼,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苏巍州对于这件事倒是十分看重,餐后还特地问,“不知道谢玲喜欢什么样的礼物,我这就让人去挑选。”

宁瑶笑答,“她喜欢奢侈品,尤其是那种特别贵又特别稀有的奢侈品。”

他微微颔首,说了一个“好”字,然后顺势笑起来,“你可真是舍得让我放血。”

她知道他是玩笑话,撒娇的环着他的腰,“哎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

苏巍州顺手将她拢进怀里,看着她线条柔和的侧脸,又问,“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苏巍州高冷的时候特别冷,像极寒之地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可他温柔起来,也是透人心脾的温柔,嗓音直透人心尖里去,醉的人一塌糊涂。

宁瑶靠在他怀里,把玩着他如玉的手指,蹙眉道,“送我的礼物可不能让别人代买,必须是你亲自挑选的才有意义。”

“这个是自然。只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又或者你想要什么?”

“嗯……”宁瑶托腮想了想,看他今日心情很不不错,看来是可以适当的提一提那件事了。

她狡黠偷笑,面上却故意装作很苦恼的叹了口气,“我想要的东西,只怕你不愿意给。”

他果然上钩,皱着眉,“你尽管开口,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我绝对倾尽相授。”

“果真?”她质疑一问。

“果真。”他肯定的答。

宁瑶笑吟吟,凑近他耳边说,“我想要……”

“睡你。”

苏巍州愕然。

他那张苍白的俊脸难得泛着微红,有些不自然的说,“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露骨的话说都说了,再扭扭捏捏反倒显得做作,于是宁瑶直接厚着脸皮躺进他怀里,抬起手指在他喉结摩挲,半娇半嗔道,“总是你给我快乐,也该换我给你快乐了……苏大哥,不要这么倔嘛。给个机会行吗,嗯?”

“你仔细回忆一下那一晚,难道你就不想吗?这件事情还是很快乐的,”她眉眼弯弯,眼眸像浸在春水里,氤氲着一层微妙的潮气。

苏巍州眸光微闪,在她一连串的攻势有些不知所措,只有‘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我……我会考虑的。”

见他已有动摇之心,宁瑶勾勒出一抹胜利的笑。

果然说话还要是讲究技巧。

直接要求他去医院,难免会伤了他的自尊心,可现在换一种表达方式,结果就不一样了……

啧,做人还是不能太要脸。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与他打配合 晚上九点。

宁瑶十分守时的来到红罂粟,给容轩打了一通电话,想让他忙完了就快点出来,却不想并没有人接。

因为玲姐的缘故,宁瑶已经有了被人不接电话所支配的恐惧,她没有继续打,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见他一直没有回拨过来,她便直接进去了。

容轩常驻的包厢她知道,就是他们第一次碰面的地方,不需要问任何人,她径直上了电梯,来到目的地。

走廊上的空调应该开的有些大了,吹得宁瑶浑身凉飕飕的,如同置身于冬天般冷得发晕,就连看那扇金碧辉煌的门上刻着的一条条威风凛凛的龙,都觉得面目狰狞。

包厢的门紧闭,她没有迟疑的推开,生怕自己一旦犹豫,就会后悔。

门被打开,正好迎面出来一个人,吓得她一个激灵。

走出来的这个人正好是容轩那个gay里gay气的助手,他喝得烂醉,都没有认出她,口齿不清的道,“哪里来的小妹妹……让开点,别挡着我路!”

既然他的助手在这儿,看来容轩的确也在里面,

宁瑶侧过身子,给他让了一条道,助手一边跌跌撞撞往洗手间走,一边抱怨,“自己滴酒不沾不知道多带几个人来挡酒,喝死我了,嗝,赚钱不容易啊……”

包厢里很嘈杂,无人注意到门口多了一抹身影。

宁瑶朝里面看去,她要找的那个人,格外的醒目,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发现。

最中间的猩红真皮沙发中,坐着一位样貌气质皆的男人,正与在座的商业人士谈笑风生,大概是聊着什么生意。

看样子他还没有忙完。

宁瑶挂念着玲姐有些急,这种情形又不好上前催促,只得随意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听着他们几个男人侃侃而谈。

她虽无心,却也大致也听懂了他们谈话的内容。对方的公司想和容氏集团长期合作,可容轩给的利润太低,对方不满意一直与其周旋,想要压低价格,容轩不肯,于是双方开始漫长的拉锯战。

容轩见惯了这场面,全场持着漫不经心却又不失风度的态度。对方与他谈交情,他开始谈规则,别人与他谈价格,他就开始谈价值……几轮下来,对方占不到一点便宜,开始有些恼怒。

“容总的精明干练我算是领教到了。只是大家都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容总还这般寸步不让,叫我很是伤心呐,看来今晚这合同是签不了了。”

容轩表现的从容不迫,丝毫没有留客的意思,“在商言商,我司已经拿出足够的诚意,既然张总还是不满意,我也很无奈,期待下次合作。”

其实那人也并不是真想离开,这只是一种谈判技巧罢了。这个时候只要身边的助理识相,说几句圆场的话再给几个台阶下,还是可以坐下来接着聊。

可偏偏那人带来的助理是个不懂眼色的愣头青,见自己老板这个态度,自己也有样学样,“张总,外头有的是公司想跟我们签合同,咱们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霎时,张总面色浮现几分尴尬的怒意。

容轩则是轻声一笑,“是么,那就祝张总一切顺利了。”

宁瑶知道,虽说容轩表现得风轻云淡,但这个合同他自然是不想丢的,不然他也不会亲自出马与对方周旋这么久。

想到这点,她端着一杯酒笑靥如花的走了过去,“容总,难怪你说今晚没档期,原来拿我们公司当备胎,在这儿和别家公司谈生意呢。”

容总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捡漏的,”她拉开容轩身边倒酒的女人,不由分说的坐下,笑盈盈道,“方才你们的话我可都听见了,既然张总说合同签不了,那容总也该考虑考虑我们公司了。”

张总对她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明显怀着敌意,眯着眼上下打量她,嘲讽一笑,“小姑娘,你哪家公司的,年纪轻轻就敢只身出来抢业务,勇气可嘉啊。”

他又立刻对容轩说,“容总,年轻人可不太行,姜还是老的辣,真是要干好工作,还得是我们这些老同志。”

宁瑶不以为然的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俨然一副老江湖的姿态,强忍着那烈酒呛喉的感觉,面不改色的笑道,“张总,您这话就不对了,咱们容总可是本市出了名的青年才俊,你瞧不起年轻人,就是在瞧不起咱们容总。”

“你这姑娘怎么上来就干些挑拨离间的事,”张总赶紧替自己打圆场,“容总是年轻人没错,但不是所有的年轻人都是容总。现在的年轻人多半都是干啥啥不行,怕苦第一名,像容总这样的年轻人那是万里挑一。”

“年轻怎么呢,张总您这么歧视年轻人,难道你自己没有年轻过吗?您的岁数不会是直接从童年跳到老年吧?”

“什么老年!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不过才四十出头。”张总气不过,指着宁瑶对容轩说,“容总,看吧,能派这样没有眼力见的人来跟您签合同,这个公司总体的水准可想而知不太行……这样吧,咱们也不多说了,就按您刚才说的价格,我们马上把合同签了。”

闻言,宁瑶松了口气,呼,终于可以不演了,却不想一旁兴致盎然观战的容轩摇了摇头,言简意赅的吐出几个字,“再让三成。”

“三成……这……容总,那您这有点欺人太甚了……”张总瞠目结舌。

“此一时彼一时,方才的价格是我诚心想与贵公司合作的诚意,可你不珍惜……”容轩慵懒的斜坐在沙发,手中晃动着一杯酒,漫不经心的开口,“现在的价格,就要看你想与我司合作的诚意了。”

张总不太情愿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这时,宁瑶不得不再次营业,跳出来与他打配合,“容总,既然张总这么为难,不如跟我们公司签,我们让您五成都可以。”

她斜睨着那位面色如土的张总,“这做人嘛,格局得打开,钱不过就是一个冰冷的数字,只要能交容总这个朋友,我们少赚点又算得了什么。”

容轩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你这张小嘴倒是能说会道。”

宁瑶余光看见张总还在痛苦的纠结中,于是想给添把火,好让这件事速战速决。

于是乎她故意挨着容轩近了一些,伸手扯着他的领带娇嗔道,“我这张小嘴会的可多了,可不只是会能说会道这么简单……今晚,您要不要领教一下?”

第一百四十五章 你在关心我? 张总一听,这踏马还得了,美人计都使出来了!而且容总看上去,貌似还很吃这一套!于是他赶紧风风火火的站起来,咬牙当机立断道,“行吧,三成就三成,我这就去准备合同。”

他带着一行人的离开,临走时还忌讳的看了眼宁瑶,“容总,这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合同你可不能和别人签了。”

说罢,张总还颇为鄙夷的皱着鼻子,“我生平最痛恨的那种不择手段上位的人!”

然后自己一脸正义的拂袖而去。

直到张总完全离开后,宁瑶这才换下自己的脸上谄媚的神色,她松开拽着他领带的手,发现自己整个人还紧挨着容轩坐着,刚要挪开,却被他箍着腰动不了分毫。

气氛瞬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身侧的男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俯耳说道,“人都走了,就让我来领教一下你这张嘴……除了能说会道,还会些什么……”

宁瑶被他呼出来的温热气息弄得生痒,恼羞的张嘴咬住他的耳朵,不算重,却也绝对不轻,成功让他散去了一脸的暧昧笑容。

“领教了吧,我这嘴除了能说会道,还会咬人!”她盯着他。

容轩吃疼的挑了下眉,“你这人真是挺没良心的,每回看见我,都巴不得弄得我一身伤你才开心。”

“你活该!谁让你凑这么近的,我上次都告诉过你了,人与人之间不要越过社交距离!”

“你讲不讲道理,是你自己先靠过来的!”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怎么,只准你撩拨,不准我有回应?”

“我那是剧情需要!”她横眉冷目。

“我这是生理需要!”他振振有词。

她懒得与他废话,推了他一把,看了下时间,都已经十点半了。

宁瑶不免有些焦急,“快走吧,耽误的时间够久了。”

容轩不愧是容轩,闻言,故意慢条斯理的揉搓了下刚才被她咬伤的耳朵,“这里疼。”

她意会的点点头,慈眉善目的笑了笑,“疼是吧……”

她伸出手,“来,我来帮你揉揉……”

她本想着下一秒,捏着他的耳朵狠狠地拧一把,可仔细一看,发现他的耳侧的确是有个透着血的齿印,难得发发善心的罢了手。

拿出随身携带的消毒湿纸巾给他耳侧擦了擦,这才问,“我们可以走了吗?”

容轩似是很满意,一边站起身,一边答,“好,走吧。”

就在宁瑶庆幸终于能请动这尊大佛时,容轩不知怎么,脸上一变,像是被隐形人捅了一刀似的,软绵无力的重新坐了回去。

“喂,你别装醉啊,我知道你今天滴酒未沾!”宁瑶防备的打量他,又看着他面上隐隐有些苍白,不由得嗤道,“哇,你真是爱演,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你再这样我就真是懒得理你了!”

宁瑶做出一副要离开的模样,却看见容轩缓慢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药瓶,打开药盖,倒了一粒,直接就这么咽了下去。

宁瑶眼尖看见那药瓶上写着“极速救心丸”几个字。这才想起他现在是个有病的人了,虽然他一直有病,不过之前那是精神上的,现在是货真价实的有病了。

“不是吧,这个节骨眼上给我发病?”她手忙脚乱的去饮水机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让他把水喝下,问,“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倒下就倒下了,你现在的病情都这么严重了?”

容轩的脸色迟迟不见好转,蹙着眉,抚着自己的心口,缓缓答,“这段时间有些饮酒过度,伤着了,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心脏不好还敢饮酒过度?你怕不是嫌自己命太长!”说起这个她就忍不住叨叨几句,“你都已经这么有钱了,就不用在事业上这么拼吧!什么应酬啊酒局能推就推了,远离不良风气。不求长命百岁,起码也别英年早逝,对吧。”

容轩嗤了一声,“我一时竟听不出你到底是在盼着我好,还是在诅咒我。”

“一半一半吧,”她答,又说,“身体是你自己的,别人盼着你好,你也不会因此多活几年。别人诅咒你,你不会被咒死,还是要好好的爱惜自己身体,别拿命去拼事业,而且你赚的钱已经三辈子都花不完了,做人要知足,不要这么贪心嘛!”

听她再次说起这番话,容轩还是解释道,“我喝酒不是为了应酬。”

“那是因为什么,”她顺嘴一问。

他不适的感觉缓解了不少,但听了她的话有些头疼的勾起唇,讥讽的笑了笑,“为了助眠,晚上总是睡不着。”

听他这么说,宁瑶想起了没多久前,她发现谢玲不见了着急忙慌的给容轩打电话,他当时就是醉醺醺的声音,然后赶过来时身上还带着一股刺鼻的酒气。

宁瑶身形一顿,伸手想替他拿过那只空水杯,语气也不自觉的放轻缓了些,“长期这么喝下去会有酒精依赖症,也会加重病情。”

他没有把杯子递给她,而是抓着她的手,温热的掌心,熟悉的触感,炙热的眼神。

“你在关心我?”他问。

宁瑶面无波澜的盯着他,“我看你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别忘了我们今晚的目的,容总。”

她故意在最后两个字加重了语调,以这种生疏的称呼来提醒他,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没有那么亲密了。

容轩自然知晓她的意思,他若有似无笑了笑,扶着额,没有再追问,而是换了一个问题。

“你很着急去见谢玲吗?”

“废话!”她答。

“我很好奇,”他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狭眸一刻不停歇的看着她,“如果待会儿你看见的确是苏巍州的人将谢玲关押了起来,你日后会怎样面对他?是选择原谅,还是与他分道扬镳?”

对于诸如此类的问题,宁瑶烦的很,冷冷的开口道,“我认为,这件事应该不会是苏大哥做的。”

听了她坚定不移的回答后,容轩奚落的笑了起来,“中午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还是半信半疑,怎么现在就敢这样确定……是不是,他又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深信不疑的枕边人 宁瑶皱眉,“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那么会耍手段啊?”

容轩被她气得缓缓深呼吸,“我对你耍什么手段了?”

提起这个,她多年的怨气找到了宣泄口,“你还好意思问?从我们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在不停的耍手段!南夜的事你还没忘吧?还有那把假匕首,把我骗得团团转,你怎么好意思来问我你耍了什么手段!”

“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再陈芝麻烂谷子,那也是你做过的事!”

他无言以对,硬生生咽下所有的话,“好吧,所有的坏事都是我做的,怎么呢?就连你刺了南夜一刀那都是在我意料之中!我故意在你绝望之际出现,故意等着你走投无路来求我!”

他高高的挑了眉,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指着那边单人沙发,“还有,记得这里吗,就是在这个位置,你可怜兮兮的抱着我的腿……不妨告诉你,从那一刻我就想要你了,那天夜里,我做了好几个那种梦,每个梦都是跟你办那种事……包括你彻底走投无路来求我的那一天,我当晚就想带你回去,可又怕把你吓到了,想着,先不要急,让你多做几天心理准备……反正你迟早都是我的。”

容轩扯扯嘴角,俯首看着她,恹恹一笑,“我知道,我居心叵测,我算计了你,但你当时不也是乐意的吗?不然就你这宁死不屈的性格,怎么愿意在我身边待这么些年?说明那个时候你就是喜欢我的……我为你提供了一个心安理得待在我身边的契机,你抓住了这个机会,不是么?”

她面色一冷,伸出手,就要扇他,却被他箍着手腕。

“说中心思,恼羞成怒了?”

“别为你的不要脸找借口!”

“是你自己在找借口,”容轩凑近,鼻尖与她蹭了蹭,“我问你,如果那个时候,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人……你也愿意去抱着那个人的腿,求他救你吗?”

宁瑶再也受不了被他拿捏的感觉,弯曲腿用膝盖狠狠地顶着一下他的胯间。

“唔……”容轩成功的变了脸色,薄唇抖了抖,闷哼的倒进沙发软垫之中,一字一句,“你……好……狠!”

宁瑶嗤笑几声,还不忘好意提醒,“喂,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小心待会儿心脏病又发了!”

容轩捂着那一处,额上冷汗直流,咬牙切齿道,“那……岂不是正合你意了!”

她没有再废话,在一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你休息一会儿,什么时候不疼了就给我起来,咱们还有正事要做。”

也不知容轩是真疼了那么久,还是故意在耗着她,宁瑶吃了点果盘,又给自己点了瓶喝不醉的果酒,款斟漫饮,足足等了半个小时,容轩才终于站起身。

“哟,恢复了?”她懒靠着,打趣的一问。

容轩面色沉冷,拍了拍衣服上的皱褶,半磕眼皮,“这么关心,你要不要亲自来视察一下?”

宁瑶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要与他搭话了,她轻咳一声,随意扔掉手里的水果叉,擦了擦手,“走吧。”

容轩目光在她脸上游离了一会儿,很轻的笑了一下,“好啊,我这就带你去看看,看看你深信不疑的枕边人,是如何对待你所在意的朋友!”

……

还是东海路的那间仓库,苏巍州曾想一把火烧了的地方,也是江晨命丧黄泉的地方。

两人将车停在远处,准备摸着黑步行来到仓库。夜风不止,周围被吹得咯吱作响,正好遮掩了他们二人的脚步声。

仓库外面的环境宁瑶比容轩熟,她带着他,驾轻就熟就走到用铁丝网封住的窗户边,偷摸了往里看了一眼。

破旧不堪的仓库里,的确有一个被鞭子抽的衣衫残破的女人绑在木架上,头发蓬乱,看不清面容,大概是昏死过去,所以才一动不动的垂着脸。而不远处的老旧沙发上,东倒西歪睡了好几个照看的男人。其中一个尤为面熟,正是苏巍州的那个满肚子坏水的心腹。

宁瑶愣了愣,心下当时就一片微凉,比这刮在脸上的夜风还凉。

“看吧,我说什么,”容轩双眼带笑,看着她面色沉沉,只觉得尤为快意,好似已经看到了她与苏巍州决裂的场面。

“我要去救她!”宁瑶恨不得马上冲进去给谢玲松绑,把她放下来。

“怎么可以这样!苏大哥怎么可以这样!”宁瑶捏紧拳,心里不是滋味,快步走到门口,想要闯进去。

容轩赶紧拉住她的胳膊,“你别冲动。”

“放开!”她甩开他的手,胸口闷得难受,说话自然也就怒气冲冲,“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我不信苏巍州的手下敢擅自杀了我!”

“是,他们是不敢擅自杀了你,但是同样,他们也不敢擅自放了谢玲!”容轩静静地看着她,“所以这件事情的根源,在于苏巍州。”

听完他的话,宁瑶缓缓冷静的下来。

他说的没错,那些人手里都有枪,他们闯进去也救不了人……

要想他们放人,只有让苏巍州松口,才是最便捷,最有效的方法……

惨月照路,树叶婆娑,光影斑驳。

宁瑶拖着沉重的步子,暗沉着脸色,一步一步的离开。

不远处的海风如同刺客袭击着他们,显得那道单薄的身影格外萧楚凄凉……

该他表现的时候到了。

容轩挂起一抹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三分暖,七分柔,迈着长腿快步走到她身边,将身上的西装的外套脱下给她披上。

就连此时的站位,都是他精心算计过的。背对着玉盘般的月亮,皎洁的月光如清水般流泻在他身上,浮光流溢间,仿佛隔着沧海桑田……

然后满怀期待的看着她。

感动吧,痛苦流涕吧……

一个女人在受情伤的时候内心防备最为脆弱,这个时候出击不仅百发百中,而且效率非常高。

再加上这张老天赐予他的好皮相……

还有什么是他不能手到擒来的?

容轩低下眉眼,略勾着唇,目光缱绻缠绵的凝视着她……

一切都如爱情电影那般,静谧浪漫且美好……

只是,下一刻……

“喂,现在是夏天,你给我披衣服怕不是想热死我!”宁瑶嫌弃的抖了一下肩,那件高级手工定制款西服就这么给甩了下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这个女人吃软不吃硬 容轩唇角的笑顿时有些凝固……

好吧,一定她现在还不够伤心,所以才不吃他趁虚而入的这一套。等她回去与苏巍州大吵一架,她就会知道谁才是她的真命天子了。

容轩勾起一抹意味深长地冷笑,不急这一时,这个女人别看她身上软的跟没有骨头似的销魂,可性子硬的狠,攥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

他先放放手,就跟放风筝似的,让她翱翔于天地,让她自由呼吸,等她飞累了,飞够了,他再一点点把线收回来……

这么想,他心情舒朗多了,看了看腕表,宛如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时候不早了,你刚才喝了酒就不要自己开车。这么晚搭车或是叫代驾都不安全,还是坐我的车,我送你回去。”

潜台词:快回去,回去跟苏巍州大闹一场,大吵一架,然后分居,分手,老死不相往来!

宁瑶现在哪里还空去深究他的小心思,心情郁结的拨了下头发,难得对他这么客气,“好,谢谢你。”

看了她这样的反应,容轩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这个女人吃软不吃硬,只可智取,不可强攻。

他敛去自己那不怀好意的心思,将彬彬有礼的绅士进行到底,替她打开车门,手掌挡着她的头顶以免磕到,待她坐在副驾驶上,又细心的替她系好安全带,一系列操作终于让满腹心事的宁瑶开始关注着他。

“你中邪了?”她上下打量着他,突然想起什么,警惕的问,“还是你又在谋划什么坏事?”

容轩心情好,没有与她计较,扯扯嘴角,有些无奈,但仍笑道,“你以为我在谋划什么?把你先x后杀,还是把你先杀后x?”

她当即皱眉,“粗鄙!”

他眉梢略抖,“平日都是我这么说别人,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

宁瑶终止了这段没有意义的对话,眼神开始漫不经心的四处游荡。

一开始只是百无聊赖的看看窗外的风景,慢慢的,宁瑶突然在内视镜里瞧见后座放了几瓶酒,她还算懂点酒的,一看外观就知道那几瓶都是呛喉咙的烈酒,有些诧异,“你现在酒瘾都这么大了?”

容轩握着方向盘,顺着她的目光扫了一眼,漫不经心的答,“平时工作精神不振时喝两口提提神。带去公司影响不好,所以就放在车上了。”

宁瑶好笑道,“酒可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又可以助眠,又可以提神。”

他颔首赞同,“的确。”

他从来不是酗酒的人,如此这般是为了什么,宁瑶大概也能猜到几分。

默了一会儿,她还是开口道,“总这么依赖酒精可不是什么好习惯,特别是你现在心脏还不好……寻个健康的法子吧……比如去交个女朋友,谈场恋爱什么的,抱着香香软软的女朋友,自然就能睡好……”

话音未落,车子被踩下刹车,戛然而止,宁瑶惯性的往前仰了几分。

“你……”宁瑶微微皱眉,正要斥责几句,却看见容轩也正望着她,一双狭眸中透着晦涩死沉,没有昔日的半点光彩。

他微眯下眼,脸色阴沉,恨不得上前咬破她那张总说些他不乐意听的话的小嘴,可想到自己最终的目的,还是决定在忍忍。

她这么重感情的一个人,苏巍州伤了谢玲,她也是绝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她今晚就会离开那个男人,那这样……他就又有机会了……

容轩这么想着,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几曾何时,他变得这样卑微……

爱情,真是个该死的玩意儿!

掩下心头万续,容轩无声一笑,“你还是先想想自己待会儿该怎么面对苏巍州吧,可不要又被男人的三言两语弄得心软了……上回是砸了一盏水晶灯下来,这回指不定房梁都要塌下来。”

闻言,宁瑶没有再说话了,他也重新发动引擎,一路行程都在这种僵冷的气氛中落下帷幕。

容轩倒是很识相,宁瑶并未提醒,他就知道将车停得离苏巍州居住的地方远一点。

车到达目的地停稳的那一瞬,容轩依然没有什么好脸色,宁瑶也没有多说什么,解开安全带,轻声道了句谢谢,就准备下车。

打开车门的那一瞬,他突然开口,“等等……”

宁瑶扶在门上的手一顿,侧目问,“怎么?”

他双眸微动,黑沉沉盯着她,缓了缓才开口,“我听很多人说起过苏巍州现在的处事手段……”

见她眉目突然凝住,容轩继而补充,“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挑拨离间。我只是在想……以他现在的性格,你这样贸然去与他对质,他会不会不高兴,迁怒你?”

宁瑶连眉毛都不曾挑一下,“你想多了。他不会的,无论外界把他说得多么残忍,在我面前,他还是与以前一样,毫无二致。”

“好,那我就放心了。”他淡淡瞥了她一眼就转开了目光,“别忘了,你欠我一顿早茶。”

宁瑶下车以后,那辆车还未走,还特地开了远光灯给她照着路。

宁瑶没有再说话,直接转身离开。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倒不是舍不得什么,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不过哪怕她步伐再慢,路程就是这么远,走了大概五分钟,还是到达了熟悉的庭院门口。

里面灯火通明,看来苏巍州还没有睡,就如他今日中午所说,他一定要等到她。

算了,面对吧,总是逃不掉的。

宁瑶痛苦的闭了闭眼,等再次睁开时,已是满眼坚决。

走进主厅,苏巍州正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见她的脚步声,缓缓睁开一如寻常般沉静的眼,撑着颀长的身子坐起来,冲了她淡淡一笑,“回来了。”

宁瑶将手包随意一扔,目不转睛的迎上他的目光,竟没发现他眼中有一丝不对劲的情绪。

她忍不住讥诮的笑了起来,什么时候,他演技这么好了,竟完全寻不到任何破绽。

苏巍州被她看的有些不解,问,“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第一百四十八章 她简直忍无可忍 宁瑶抿着唇,静静的听他说话。

“这么晚肯定累了吧,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宵夜怎么样?”

她摇了摇头,牵扯起一边的唇,捏着拳,蓄满力气后这才开口,“你应该知道的,我晚上并没有去见玲姐。”

苏巍州清冷的问,“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宁瑶垂着眉眼,心口像是插着一把刀子,愤怒一点点沸腾了起来,第一次这么歇斯底里的朝他吼道,“苏巍州,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我都看见了……我去了东海路的那间废弃仓库,你干的好事……我都看见了!”

他眉心蹙起,脸色沉郁,“你去那里做什么!”

见他这种不悔不辩的反应,宁瑶更是浑身发着抖,“你怎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苏巍州似乎是思量了一番,这才不疾不徐道,“有什么好说了,你看见便看见了,下回莫再往哪里跑,这么深的夜,小心跌进海里……”

“啪!”

他话音未落,宁瑶就再也忍不住,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宁瑶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这么对苏巍州……可是事实上,她就这么做了,听着他的薄唇一张一合吐出来的那些话,她简直是忍无可忍!

一巴掌下来,两人都懵了。

宁瑶手掌微红,还有点麻,可想而知是用了些力气。

她有些懵,但并无后悔,只觉得自己心中越来越冷,脸色苍白的说道,“苏巍州,我知道你变了,我心疼你的遭遇,我体谅你的转变,我很努力的去接纳你,接纳一个双手血腥的男人躺在我身边……我以为你只是对别人残忍,对我,你始终还是和以前一样……可是我错了……你既然能这么肆无忌惮的伤害我在乎的人,那么下一次,就是伤害我了。”

“你知不知道谢玲对我有多重要?她不仅是我的朋友,她还是我的恩人,更是我的姐姐,当初在红罂粟如果不是她关照我,像我这样一没人脉,二没钱财的小姑娘,在那个看人下菜的势力场早被人欺负的不成样子了!我不是没有告诉你,谢玲于我多有重要,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还是对她下如此毒手!”

她直视着他,像是要看穿他的灵魂。

苏巍州还是维持着头被打偏的姿势,好半晌才转过脸,皓白的脸颊清晰可见一个巴掌印。

他神情有些凝滞,轻声问,“你在说什么,谁告诉你,我对谢玲下手了?”

宁瑶怔愕了一瞬,心力交瘁的扯了下唇角,“你别装了,我都看见了……东海路的废弃仓库,玲姐被你的人打得浑身是伤的绑在木架上……”

她艰涩的闭上眼,有气无力的讥笑道,“你不会想要告诉我,此事你并不知情吧?”

苏巍州半敛着眼,看不透他此刻眸中的情绪,只听见他清冷的声音如珠玉打在她心间,“你确定,你看见的那个人……真的就是谢玲吗?”

宁瑶猛然睁开眼,目光灼灼,咬牙的说道,“难道不是吗?”

这么一反问之后,又看见苏巍州古怪的神色,宁瑶忽然有些不确信了……

当时遥遥一眼,加上那女人又一直垂着脸,头发遮挡了面部轮廓,宁瑶的确没有看个真切,只是凭着谢玲失踪与容轩说的话,才将此事对号入座。

“你究竟想说什么?”她怔怔的问,语气明显没有方才那么愤懑。

苏巍州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平静的说道,“既然你没有看清楚,那我带你去好好的看一回。”

“车钥匙呢?”他问。

宁瑶久久才回过神,听到他的话,捏着手心,生硬的答,“我喝了酒,所以没有把车开回来。”

苏巍州漠然牵扯起的唇角,似笑非笑,“你不是说你没有去见谢玲吗,那是谁送你回来的?”

他顿了顿,凉凉的开口问,“莫非又是那个人?”

宁瑶脸色一变。

从刚才愤慨的质问,到现在的哑口无言,不过才弹指一挥间。

苏巍州并没有多说什么,拿起别的车钥匙,“走吧,我们开其他的车过去。”

再次看到东海路时,夜色更沉,月亮藏了起来。

三更天,四周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苏巍州一路都很安静,待到了仓库门口,却突然发力的一脚踹开仓库的铁门,沙发上东倒西歪睡得鼾声如雷的一片人瞬间惊醒,纷纷警觉一跃而起,掏枪指着门口。看见是苏巍州后,这才都松了口气,纷纷收了枪支。

“苏先生,您这么这个点过来了?”心腹一边将枪别在腰间,一边问。

苏巍州没有答话。

隔得最近的手下瞥见了苏巍州脸颊上的巴掌印,顿时眼睛瞪老大,“苏先生,你被人打了?谁干的,咱们兄弟去毙了他!”

心腹瞟了一眼苏巍州身后的宁瑶,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又见苏巍州满身阴戾,赶紧将那手下拽了过来,“以我们老大的身手,还需要你个小瘪三去报仇啊,睡你的觉吧,少他妈多管闲事了。”

苏巍州目光转向木架上那个女人,沉声吩咐道,“给她松绑,把她的脸洗干净,然后带过来。”

宁瑶心里越来越忐忑。

方才和容轩在外边看的那一眼,距离太远,所以没有看清楚。现在身处其中,仔细打量后才发现,这个女人比谢玲要矮几公分,身材虽与谢玲一样玲珑有致,但是比谢玲还要纤瘦许多。仅过去一个人,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将她拎起来,像拎着一只野猫野狗那么轻松。

那手下粗鲁的将女人的长发撩起,用桌上的矿泉水给她洗了洗脸,这才将她带到他们面前。

那女人受伤太重,这么大的动作还未清醒,依旧耷拉着脑袋。

苏巍州亲自过去,将那女人的脸抬起,看着宁瑶问,“你可看清了,这是谢玲吗?”

宁瑶错愕的看着那张脸,很熟悉,但的确不是谢玲……

居然是冯蔻蔻。

“你抓她做什么?”宁瑶忍不住惊讶。

“怎么,她也是你的好朋友?”苏巍州没有理会,只是轻描淡写的质问,“也值得让你怒火冲冲的扇我一巴掌?”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被他利用了 宁瑶收敛起脸上的震惊,嗓子发干的问,“那……玲姐在哪?”

“谢玲在哪我怎么知道?”他微蹙着眉,眸光清冽,“莫非是容轩告诉你谢玲在我手里的?”

她噤声,低垂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神。

苏巍州松开手,凝眸一步步走到她的身边,“你信他,不信我?”

“不是……”宁瑶绞着手,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不是?”他淡笑起来,捏着她的下巴,逼她不得不看他,“那我脸上的巴掌印是怎么来的?”

她心里不是滋味,轻微触动着,动了动唇想解释几句,却又发现自己实在是无话可说。

“傻瓜,你被他利用了,你知不知道?”苏巍州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他就是见不得我们好,想挑唆我们二人的关系……你居然真的着了他的道!他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还有这个女人……”他扫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冯蔻蔻,“她是容轩的新欢。他最近给这个女人介绍了不少资源,想必他是想借着你的嘴,让你替她来向我求情,故意拿谢玲来做烟雾/弹。”

宁瑶有些困惑了,压低声音喃喃道,“真的只是这样吗……”

她无端周身发寒,目光却依然炙热,看着他,“我就问你一句。你是真的不知道,谢玲在哪吗?”

此刻,她的眼神就好比一台精确的测谎仪,苏巍州本该脱口而出话卡在喉咙中,半晌都吐不出来。

就在这时,宁瑶的手机响起。

她收回目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谢玲’。

她心下一惊,一刻不敢耽误的赶紧接起电话,“玲姐,是你吗?”

电话那头谢玲懒散的笑起来,“你问的什么问题啊,不是我还能是谁。”

听见熟悉的声音,宁瑶压在胸口的大石头像是终于被挪开似的那样轻松畅意。

宁瑶看了苏巍州一眼,还是决定与谢玲单单聊聊,于是往仓库外头走去,压低声音问,“你这段时间做什么去了,怎么消失这么久,手机也不带?”

“我妈高血压犯了,在家晕了过去,我弟吓给半死的给我打了通电话,让我赶紧回一趟老家,这不就匆匆忙忙的买车票走了。”她解释,又玩笑道,“唉,翘班这么多天,我这么多年的全勤记录怕是保不住咯。”

“伯母没事吧?”宁瑶关切的问。

“没事,就是被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气得老毛病都犯了,”谢玲轻松一笑,“我今天赶最后一趟火车现在才到的家,就看见你给我打了这么多电话,实在是抱歉,让你担心了。”

“这有什么,应该的,”宁瑶笑了笑,心里疑云未散,总觉得有哪不对劲,还是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玲姐,你老实告诉我……你这次失踪……和苏巍州没有关系吧?”

谢玲明显被她问的一顿,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就是回了一趟老家,能和你家苏巍州扯上有什么关系啊?”

她还死不正经的开着玩笑,“咋了,我俩还能背着你私奔去了?”

说完这些话,谢玲心里一阵发虚,她这也不算说谎吧……的确和苏巍州没有关系,只是和苏巍州的手下有关。

不过也不是完全和苏巍州没有关系。

她之所以能离开,就是苏巍州给她松的绑,不过谢玲并不感谢他。因为她被抓来的第一次,就挨了他手下人几鞭,虽说后面没有再对她用刑,但这个仇她谢玲还是记下了。

一个小时前,苏巍州来到谢玲被关押的地方,客气的放她离开。绳子一松,谢玲没好气的揉了揉被捆得酸胀的肩膀,报复的笑了笑,“好啊,我怎么说也是宁瑶的半个姐姐,按理说,你也算我半个妹婿了。你这几天对我的招待,我定会铭记于心,然后一字不落的告诉我那个妹妹,让她来评评你这件事做得如何。”

话音落下,苏巍州那骤然阴郁的脸色,谢玲至今难忘。

他什么也没多说,只是笑了一下,笑意不达他狠厉的眼底。他伸出皓白如玉的手,身后的手下立刻恭敬的递来的几张照片。苏巍州拿着照片在谢玲眼前晃了一眼,待她看清照片上的人后,又当着她的面,一点一点的把那几张照片给撕了……

照片上的人谢玲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她的父母,她的弟弟和弟媳……

他气场不亚于容轩,甚至比容轩更令人喘不上气。

谢玲害怕的咽了咽口水,稍显不甘的瞪着他,“你什么意思……你在威胁我?”

苏巍州眸色暗了暗,将手中的碎屑扔进垃圾桶后,一言未发的踏着夜色离开。

很明显……

这就是在威胁。

算下时间,宁瑶的电话应该打得差不多了,苏巍州这才准备移步离开这个地方。

临走时,心腹看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冯蔻蔻,问,“苏先生,既然事情已办妥,那这个小明星怎么处理?”

苏巍州还未应答,就有几个手下按捺不住色意的怪笑起来,“还能怎么处理,人抓都抓来了,难道白放了不成……不如就让哥几个爽爽。还别说,嘿嘿,这明星就是跟普通人不同,长得真是精致啊。”

“是啊,反正这娘们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上网一搜她的名字,出来的全是桃色新闻!”

“对啊,而且她现在还是容轩的女人,我们把她搞了,就相当于是给容轩戴几顶绿帽子,何乐不为!”

苏巍州一直不冷不淡,直到听见最后一句话时,这才扯了一下唇角,“你们随意。”

他摸了一下自己被打疼的左脸,眼眸微眯。

他的满腔怒火,总得有一个人来承受,不是吗?

闻言,那几个人更是嚣张快意,“快,把她泼醒,没准这骚/货还会配合我们!”

一盆水泼下来,马上就听见一个女人虚弱惊慌的声音,“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哈哈,当然是好好的疼爱你!啧,身材真好,皮肤又白又嫩,真不愧是吃这碗饭的。”

“放开我……你们这些畜生!”

布料被撕碎的声音。

“别装了,你和那些出来卖的有什么区别,用心伺候好哥哥,待会儿哥哥会多付你点钱!”

第一百五十章 我成全你们两人 冯蔻蔻玲珑有致的身子瑟瑟如风中落叶,下一瞬已经瘫倒在地,姣好的面容因害怕扭曲在一起,哆哆嗦嗦的说道,“大、大哥,你们行行好,放了我……我现在就是个努力赚钱的十八线小演员……求求你们高抬贵手……”

“呸!”其中一人不耐烦的甩她一大耳刮子,“伺候容轩就行,伺候哥哥就不乐意,瞧不起我们是吧?”

冯蔻蔻捂着被打的地方,顾不得哭泣,只是慌忙音调发颤的解释,“没有……我跟容总没有不正当关系……他给我介绍资源只是因为可怜我……我们没有睡过……”

“管你他妈跟谁睡过,反正今晚你必须跟我们哥几个快活快活!”几个男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解着裤带。

绝望之际,冯蔻蔻余光看见一脸漠然的苏巍州,狠狠的推开身旁的人,仓惶的跪着爬过去扯着他的裤腿,面色惨白的求饶,“苏先生,我跟你也没有过节……您抓我做什么?”

她忽然想起什么,颤声问,“是不是上回在那家早茶餐厅,我惹您生气了……我给您道歉,我给您磕头……”

说着,冯蔻蔻的额头重重的往地上砸了几下,白嫩的额间立刻渗着血迹,“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这种人计较了……我现在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想要换一种方式生活,求您给我一条生路,不要毁了我……”

苏巍州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于她,“把你的脏手拿开。”

冯蔻蔻当然不肯,这个人是她最后的一点希望了。

她紧紧的抓着他的裤腿,手指骨泛白,一刻不停的说着好话,“苏先生,求您,求您大发慈悲饶了我!”

“慈悲,那是个什么东西?”苏巍州阴郁一笑,语气冰凉,“你以为我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是我的慈悲?”

他看了那几个衣冠不整的手下,蹙着眉,“把她扯开。”

那几人得令,如同饿狼扑食般的将冯蔻蔻拖了过来,她攥得太紧,长长的指甲都断了,指缝立刻有血溢出来,可她仍然没有不松手……

一直抱着希望,不住的磕头求饶……

最后终于坚持不住了,被一群人拖拽至了角落……

不一会儿,就传来男人粗狂的喘息与女人无助的哭泣……

苏巍州面无表情的转过身,与那些龌龊下流的声音拉开距离。

看见苏巍州颀长的身影出了门,宁瑶这才挂断与玲姐的通话。

“谢玲回来了?”他明知故问。

宁瑶抿着唇,有些内疚的垂下头,“我很抱歉……”

苏巍州没有温度的笑了笑,打断她的话,“你又要说对不起了是吗?不要再说了,这三个字我听够了。”

她语滞,抬眼间就瞧见了他脸颊上被掌箍的红印,愧疚的伸手想要去抚摸,却被他无情的挡开。

“苏大哥……”宁瑶唇畔挂着一缕苦涩笑意,“是我听信谗言,错怪了你……你能不能,再原谅我一次?”

苏巍州的嗓音沉沉的、凉凉的,“原谅?一个心思都在别的男人身上的女人,需要我来原谅吗。”

她脸色微变,轻喃,“不是这样的……”

他终于看了她一眼,隐隐有股压迫之感,“终究还是容轩在你心里更重要一点,对吧。毕竟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了,每日每夜都那么亲密,总是有些抹不掉的感情。”

“你若是发现自己最喜欢的还是他,你就走吧,去找他,我不会怪你。”苏巍州声音略微有些低哑,口气再平淡不过,可说的话却让人胆寒,“我知道他也一直惦记着你,我成全你们两人,也免得你背着我隔三差五的与他见面。”

说罢,苏巍州移步就要离开,看着他落寞的身影,宁瑶想都没想的直接追了上去,从背后死死揽住他的腰。

“放手。”苏巍州冷淡的开口,用她的话来自嘲,“像我这样一个满手血腥的男人,你还跟我着做什么。”

“我不放……”宁瑶抓着他的衣裳,红着眼,“我说过,这一辈子都不离开你的!”

“若你心里惦记的是别人,又何苦去遵守这个诺言?”他清冷的面容带着一丝孤傲。

“我没有!”见他这么说,她明显有些慌色,“我只喜欢你……真的,苏大哥,玲姐的事是误会你了……你罚我凶我都可以,唯独不要不理我……”

她环在他腰间的手又紧了几分。

“可你晚上又去见他了……”苏巍州转过身,对着宁瑶异常冷漠的说,“很早前你就答应过我,不会单独见他,见到他也会离得远远的……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做到了吗?”

宁瑶无言以对,呆呆愣愣的抱着他。

苏巍州俊逸的面容被黑夜淹没,看不清此时到底挂着何种神色,“就连发现谢玲失踪了,你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去找他帮忙……既然你说你喜欢我,为什么遇到困难第一时间不是找我,而是想着去找他?”

她无力的解释,“那是因为你不喜欢谢玲……”

“可是我喜欢你!”他转身与她对视,提高了声调,每个字几乎是从牙齿里咬出来的,“所以你在意的人,我即使再不喜欢,也不会去伤害!”

宁瑶双目被眼泪蒙着,变得无焦无距。

“可你呢,你现在已经完全不恨容轩了吧,你有像我恨他一样去恨他吗?”苏巍州狠狠的握住宁瑶的肩膀,将她一下抵到了墙壁上,“你不喜欢我杀人,不喜欢我现在做的一切,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变成这样是因为什么?”

“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因为容轩!”

“我在苏天鹤面前低三下四,伏低做小,就是为了博取他的信任,为了杀了他取而代之!这个破位子,我以前一点也不稀罕,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要不择手段的抢过来?”他眼角发红,混身压抑着可怕的杀气,“因为我要变强,只有强者才有资格守护自己想要守住的一切,只有强者才不会被人践踏,受制于人!我现在身上所以被你所厌恶的一切,都是容轩逼出来的,你应该讨厌他,而不是讨厌我!”

第一百五十一章 疼痛使人清醒 他的目光太具有压迫感,宁瑶有些艰难的与他对视,“你为什么非要逼着我恨他?恨一个人,也是在意的一种表现。我现在不愿在意他,只希望与他划清界限。”

苏巍州唇畔的冷嘲之意更加明显,“划清界限?你觉得自己做到了吗?”

他将她手机夺了过来,翻出一条通话记录,“你以为你中午躲进洗手间接的那通电话,我不知道那是谁打过来的?”

“你以为自己那点拙劣的演技就能瞒过我?”

“当着我的面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可想而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有多放纵。”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但你是一个正常的女人,你有需求,需要被满足,我给不了你的,容轩他都可以给你……我也说了,你可以把自己交给别人,但不要被我发现,”他捏在她肩上的手越发用力,“为什么,为什么连这点尊严都不肯给我留?”

宁瑶伸手一点一点的抚着他的脸,面色苍白,声音无力像一阵轻烟,“苏巍州,尊严是需要自己给足自己的,而不是等着别人来施舍。”

“况且,没有人不给你留尊严,是你一直都在自我轻贱……”

“诚然,是容轩害得你变成这样,可那之后一切的变化,都是自己的选择。他在你心里划了一道口子,你可以选择愈合,可你偏不,你非要让它溃烂流脓,愈渐恶化,你想要把这道伤永远留下,变成你的座右铭,变成你冷血无情的见证。”

“可是这样……疼得只会是你自己啊。”她空洞无神的杏眼,此刻噙满了眼泪。

“疼不好吗?”苏巍州轻淡一笑,俯首,几乎是贴着宁瑶耳语道,“只有疼痛才会叫人清醒,才会叫人不犯错误。”

他言语间的戾气太盛,宁瑶的心没由来的往下沉。

她颤巍巍的伸出手,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我也会跟着疼啊……”

“你每一次的胡乱猜测,每一次的无端怀疑,都会让我很痛苦……我可以发誓,自从我去苏天鹤的墓园找你之后,我与容轩两人之间清清白白,这么久了,与我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就只有你。”她太过委屈,肩头都有些瑟瑟发抖,“可为什么你就不是不肯信我?”

她深深的看着他一眼,“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打消你的怀疑,我要怎么做才能给足你安全感?”

闻言,苏巍州定定的凝着她,“上次你说……想要与我结婚,我问你,这话还作数吗?”

“作数。”她想都没想的答。

“那好,”他听了她的回答,他握着她的手又用力的抓紧了几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把证领了。”

宁瑶没有迟疑的点了点头,“好,我愿意。”

苏巍州紧绷的唇角这才有一些松弛,抬起她的脸,俯身吻着她的额头,眼角……

正要吻着她的唇时,仓库里头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似乎是男女事到了最后紧要关头,发出来的畅快淋漓的闷吼……

宁瑶脸色一变,“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说着,她松开手,转身就要进去,却被他拦下。

苏巍州刚缓和一点的神色立刻变得淡漠起来,“他们在里头干着那档子事,一个个衣冠不整的,你进去做什么!”

宁瑶顿住脚步,随即便皱了眉,“可是冯蔻蔻她……”

“她是自愿的。”苏巍州眼神微冷,“她用自己的身体做交易,求我这几个手下放她回家。”

宁瑶神色还是颇为僵硬,“那么多人她怎么会自愿……”

话一说出口,又觉得不妥。

她今日便因没有信任他,伤了他的心,导致两人大吵一架,现在又说这种质疑的语气跟他说话,他一定会难过……

苏巍州倒是没有多想,只是淡声道,“她本来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你不知道吗?”

宁瑶有些急切的答,“我看过好几个有关冯蔻蔻采访,她现在已经开始走实力路线了,她的确好久都没有出过桃色新闻,平时出席活动什么的也没有为了博眼球故意裸露,她可能真的转性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话说得不对,人是会变的,一时做错事,不代表会一直做错事。”

苏巍州没了耐心,“像她这样的人,也值得你跟我多费口舌吗?”

宁瑶的直觉还是不愿意相信冯蔻蔻会自愿跟那几男人上床。自从容轩解除对冯蔻蔻的封杀后,她平日无聊时看了冯蔻蔻好几部戏。

虽然都是无足轻重的角色,但看的出她很卖力的在演,演反派被人结结实实的扇耳光扇到脸肿,演尸体在地上躺得纹丝不动,哪怕是被一旁的群演不小心踩几脚都不会有反应……

这样用力生活的人,怎么还会想要作践自己……

宁瑶往后退了几步,急切道,“我就是有些好奇,这么多人她怎么吃得消,你让我去看一眼,就一眼……”

苏巍州看她不安分的脚步,微沉了眸,为了

阻止她只好使出杀手锏,“好啊,你去吧,你看了哪个男人的身体,我就杀了他!”

闻言,宁瑶反倒跑的更快了,“反正都是你的手下,你爱杀不杀!”

他嘴角一沉,想要拦下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眼睁睁看她如同一阵疾风火急火燎的闯了进去,心下一凛,脑海中蹦出两个字:完了。

宁瑶进去之前还在门口拿了块板砖,想着届时看着事情不对劲就开砸,可是越往里走,里边女人细微的哼鸣声就更明显。

她不死心,非要临前看个仔细才肯罢休。人还未走近,在一旁候场的几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就发现了她,那几人吓得头皮都发麻,跳起来慌忙遮挡住自己的重要部位。

宁瑶没兴趣管他们是怎么想的,目光移到那赤条条纠缠在一起的男女……

宁瑶直接无视底下的男方,看了一眼骑在上头的冯蔻蔻……她美目紧闭,满脸流露出享受沉迷之态,红唇间吐出的声音令人骨酥体软……看起来确实没有被人逼迫的样子。

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宁瑶没好意思再去盯着仔细看,叹口气,扔掉手里的砖头,转身往外走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并不是万无一失 苏巍州进来时,宁瑶恰好从他身侧路过。

他还以为她又会与他大闹一场,或是正义凛然的再次扇他一耳光,却不想她只是无力的叹口气,“回去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这个反应不对劲。

苏巍州心里诧异一会儿,看着她的背影,并未立即跟过去,而是径直走上前。

那几个手下再苏巍州过来了,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他是来问责的,赶紧解释,“苏先生,我们捂着可快了,宁小姐什么都没看到。”

苏巍州无意理会这些话,冷目扫了一眼沙发上正在兴头上的两人,那画面倒真是酣畅淋漓,你情我愿。

苏巍州忍不住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人一边捂着重点,一边讪笑着期期艾艾的答,“嘿嘿,这娘们不配合,道哥嫌搞得不过瘾,给她用了点药……就是上回我用印度带回来的那款让烈女变荡/妇的神药……当时我还给您孝敬了您一箱呢,您还记得吧。”

苏巍州收回眸光,轻扯一下唇角,“这药很好。”

手下得意洋洋,“的确,用过都说好。不瞒您说,这个药如果长期用,会让女人上瘾,一天不那啥,就难受得不行……苏先生,您还要吗,我家里还囤着一仓库。”

苏巍州微挑了一下唇角,“不用了。”

想起她方才信誓旦旦的话:‘我可以发誓,自从我去苏天鹤的墓园找你之后,我与容轩两人之间清清白白,这么久了,与我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就只有你。’

她很乖,用不用药都很乖。

而且今晚,他已经是最大的赢家了。苦肉计,反间计,离间计,欲擒故纵计他使了个遍,而且每招效果都很好。

他相信,经过这件事情以后,容轩在她心里刚改良的那一点形象,又会尽数毁去……

苏巍州不再逗留。

出来之际,发现宁瑶有些沮丧的蹲在墙角发呆。

他走过去,半蹲在她面前,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呢,像是不开心似的。”

宁瑶闷闷不乐的托着腮,问,“你说人的本性……是真的不会改变吗,就没有例外可言吗?”

她以为容轩是真心诚意的想要帮她找到谢玲……

她也以为冯蔻蔻是真的有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可结果呢?

宁瑶扁扁嘴,攥着苏巍州的衣领,将脸埋进他的脖窝,“我刚才拿出板砖进去时,都已经做好拍死一个是一个的准备了。可最后看到那一幕,我才发现我最想拍死的是我自己。”

他淡淡一笑,声音清润,“傻子。”

她有些恼,“不许骂我。”

“说了让你不要进去,你偏不听。”

宁瑶理亏的低下头,“我好奇心重嘛。”

苏巍州轻捏了她下巴,迫她仰起脸,“好奇心这么重,不如回去我们慢慢研究。”

她清扫了一下心里的郁闷,眉眼弯弯,环着他脖子,柔软的脸蹭了蹭他的颈侧,“不要,我们要早点睡觉,天亮还要去领证呢。”

“也是,”苏巍州笑起来,将她横抱起。

“放我下来,我自己又不是没长腿。”宁瑶挣扎了两下。

“不要,我就想这样抱着你。”他站起来,朝自己车的方向走去。

宁瑶无奈的环着他的肩,任由他抱着自己。

看着他坚毅的侧脸,突然想起拍卖会的那天,那天他也是这样抱着她,走出深渊,走出泥潭……

宁瑶唇畔挂着几许温柔的笑,一双眼亮得如天上星辰,凑上去,轻啄的一下他的脸颊。

他脚步一顿,“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亲你。”她两靥带笑。

“还不够。”他单手抱着她,另一个手打开车门,将她扔在后座,倾身覆了上来……

“你、你你这是做什么?”这回轮到她问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

苏巍州深沉的眸光掠过她白腻颈间,精致的锁骨,盈盈一握的纤腰……

“不准看!”宁瑶捂着他的眼睛,有些害臊。

“好,我不看。”他任由她捂着自己的眼睛,可手指却弹钢琴似的在她皮肤上滑动……

宁瑶无法兼顾,只是半撒娇半命令,“这是在外面,有什么坏念头回去再说。”

“不行,我们还没在外面这么做过呢……”苏巍州冷冽的声音不知为何这般蛊惑,他直接撩开裙摆,手顺势而为……

次日。

钢印落下,工作人员微笑将两本小红本递给他们。

宁瑶对苏巍州的称呼也由‘苏大哥’改为……呃……还是‘苏大哥‘。

主要觉得叫‘老公’不太习惯,感觉这个称呼土里土气又挺别扭。

这点苏巍州与她想法一致,所以两人的关系,除了名正言顺的受到法律保护之外,其他一切都和以前一样,没有改变。

趁着今天苏巍州心情好,宁瑶再次提了那件事,她并没有延续之前的路子,而是再次换了种方法。

“苏大哥,你看我们现在都结婚了,要不要生个孩子来玩玩?”

苏巍州拿着咖啡杯的手一顿,抬眼看着她,“忘了告诉你,我已经预约了手术,下个礼拜就飞瑞士。”

“真的吗?”宁瑶惊讶不已,眉目舒展,感觉世间美好的一切都在如约而至,“那我陪你一起去。”

闻言,他倒是沉默了,“这个手术并不是万无一失,也有百分之三十失败的可能性。”

“呸呸呸,”宁瑶立刻又颦着眉,“苏巍州,你这人怎么这么丧啊!你不去看那百分之七十,你非盯着一个微不足道的百分之三十……”

她气鼓鼓的开着玩笑,“你也太负能量了!我后悔了,现在悔婚还来得及吗?”

苏巍州渐渐将心绪放平,“总之你留在A市等我的好消息就行。”

宁瑶知道,他是害怕,害怕如果真的中了那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那将又会是一次沉痛的打击。

他将彻底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这种打击太可怕,甚至不会亚于第一次带给他的痛苦。

宁瑶扁了扁嘴,“好吧,我到时候等你的好消息。”

末了,她信心满满的补充,又扬起了唇冲他嫣然笑着,“一定会是好消息。”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她想要降落 相对她的信心满满,苏巍州倒是有些迟疑的淡声道,“希望如此吧。”

宁瑶见他如此反应,想着,大概是自己太过期待,无形中给他带来不小的压力,于是补充,“不是好消息也无所谓。尽人事,其他就交由上天来安排。”

“真的,你现在这样也很好。”她还不忘一脸真诚的补充。

经过昨晚,苏巍州彻底打消对她的疑虑。抬眼看着她,四目交集间,他只觉得心头如同拨云见月般明朗,微微一笑,“不行,必须是好消息。”

他抚上她柔嫩的手背,细细的摩挲,“我也很想知道,我们两人生出来的孩子是什么模样……”

宁瑶满心欢喜的扑进他怀里,两人拥在一起商量着何时办婚礼以及办什么样婚礼,婚礼完事后去哪度蜜月等等诸如之类的事情……

一阵讨论以后,基本都定了下来。看着桌上两本鲜艳的小红本,宁瑶想起一件事,眉头忽然凝住,想了很久才试探的开口,“苏大哥,你陪我去见一个人吧。”

苏巍州顿了顿,缓声问,“你说的是容轩,对吗?”

她点头。

“昨日他从中作梗,害得我们大吵一架……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我想,有些话我得跟他说清楚,好让他彻底死心。”

苏巍州没有犹豫的淡然一笑,“正好还可以把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的这件喜事告诉他……不过,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

他侧眸看着她,“处理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我就不必在场了,这样会显得我像个外人。”

“怎么会,”她亲昵的环着他的手臂,又皱着鼻子,“你必须得去,不然日后吵架翻旧账,你又会说我单独去见他了。”

“我不会再怀疑你的。”苏巍州只是看着她,平静诚恳的说道,“我相信你自己能妥善的解决这件事。”

……

接到宁瑶的电话时,容轩刚开完一个会议,秘书将他的私人电话递过来,毕恭毕敬的说,“容总,是宁小姐打来的电话。”

容轩挑了下眉梢,想着她昨晚回去肯定是与跟苏巍州大吵一架,现在打电话过来应该是来向他道谢的。

他虽然心里巴不得马上夺过手机听见她的声音,可还是面上还是故作矜持,想等到最后一刻再接。

这也是一种老套的心理战术。

先耗耗她,让她眼巴巴的等着他接听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她那刚受到背叛的小心脏自然而然就会沮丧、失望、低落……然后这个时候,他再猝然出场,就会显得他至关重要。

在很多商业大片就运用了这样的元素。在一众甲乙丙丁被反派打成残血,无力回天之际,英雄总是会在最后一秒压轴出现,这种时候战歌一响,英雄就会力挽狂澜,绝地反杀。

正当容轩沉浸于自己世界,乐此不疲之际,秘书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还以为是boss不想接这通电话,电话又一直在响,很吵,于是秘书直接给摁掉……

容轩唇畔的笑容凝住了。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这个秘书现在早就死了一千次一万次。

不过能留在容轩身边做事的,都不会是傻子,秘书看boss这不太对劲的脸色,吓得虚汗连连,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容总,要不我再给她拨回去?”

“我身边不留蠢货,下午自己去人事部申请调换岗位,”容轩深吸一口气,夺过手机,正要挥手赶人走,铃声再度响起……

居然还是宁瑶打来的。

梅开二度啊!

容轩狭眸里是掩不住的愉悦。

认识她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这么穷追不舍的追着给他打电话,看来她与苏巍州是彻底决裂了……

容轩这次不再装相了,直接以最快的速度接听起来。

“喂……”他故意控制着嗓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格外低沉暗哑迷人。

她情绪格外平静,开门见山的问,“中午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顿饭。”

这不,还特地打电话来感谢他了,真是有礼貌啊。

容轩勾了下唇角,看来一切都如他所料……

他慵懒舒展着身子,将电话拿得稍远一点,装模作样的老毛病又犯了,对秘书说道,“jeffrey,把我中午的行程通通推迟。”

秘书也不傻,心里虽嘀咕:公司最近又不忙,您中午的行程不就是去幼稚园接阿正小少爷放学,然后在家陪他玩躲猫猫的游戏,等小少爷满心欢喜的把自己藏好后,你再把他撂一边,自己去做自己的事,让咱们的傻白甜小少爷一藏就是一整个下午,还沾沾自喜以为是自己太会躲,哥哥才怎么都找不到他。

不过嘴上还是反应超快的接过话,“容总,中午有个会议可是‘至关重要‘啊!而且已经与各大股东都说好的,现在推迟,怕是不太好!”

秘书说得很大声,生怕电话里头的人听不见,说到‘至关重要’这四个字时,还着重加强了语气。

容轩满意的颔首,简单果断的接过话,“没什么不好的,通通推掉。”

这才又将电话放在耳畔,“你准备约我去哪家餐厅?”

宁瑶想了想,说,“就去你平时总爱去的那家西餐厅。”

他低声一笑,揶揄道,“那家可是很贵的,我怕吃穷你。”

她声音平缓,音色轻柔,“无所谓,今天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奢侈的庆祝一回也是应该的。”

难得的好日子?他挑眉,暗想,难道她指的是与苏巍州分手,然后重获新生的好日子?

一定是的。

想到这,容轩坐进办公椅,长腿交叠,笑得好不惬意,“好啊,这件事的确应该好好庆祝。”

定好时间之后,电话挂断,秘书悻悻一笑,试探的问,“容总,我刚才的回答算不算是将功补过了?”

容轩略笑一声,将手机随意一扔,“何止是将功补过,简直就是超常发挥。”

“那我的岗位……”秘书低声问,

“不换了,”他拍了拍秘书的肩头,一本正经道,“我身边需要你这样的聪明人来协助。”

看来蠢货与聪明人,就在容总的一念之间啊!

不过总是这个位置还是保住了……

秘书欣慰的擦了擦冷汗。

一上午容轩整个人都容光焕发,持着风度翩翩的笑容。

助手来送几次资料,每次都看他一副似笑非笑,要笑不笑的模样,忍不住问,“容总,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容轩听了,狭眸中笑意更盛,语气幽幽,别有深意的开口道,“没什么,就是有只风筝飞累了……她想要降落。”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这顿确定你请? 法国浪漫派风格布置的西餐厅,位于二十八层高楼之上,视野开阔,靠窗而坐就可将整片江滩的盛景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宁瑶早早就到了,安静的听着乐池内小乐队演奏着古典的名曲,她听得很认真,不知道的或许以为她是个懂音乐的行家。

其实并不是的,她之所以仔细聆听,只是想更一步的确定,自己就是个俗人,欣赏不来这么高雅的东西。

这是容轩常来的一家西餐厅,最低人均消费也得好几万,一天只接待十个客人,并且一般需要提前半年才能预约上。宁瑶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因为她之前每次来都通顺无阻,还以为这里是谁想来就可以来的普通餐厅,当时心里还默默感叹,卖这么贵,活该没有生意,却不想是店规就是每日只限招待十位客人。而她现在能坐在这,大概是容轩提前与这家餐厅打好了招呼,估计又动用了自己的‘钞能力‘,硬生生打乱了原本的规则。

宁瑶知道,容轩之所以喜欢这里,并不是附庸风雅,也不是钱多的没地花,更不是喜欢当任人宰割的冤大头,而是这家餐厅的确是怀着一丝不苟的严谨态度在做生意。

作为一个有品位的有钱人,容轩总是能够精准无误的嗅到自己喜欢且想要的东西,然后快速将其占领,据为己有。

宁瑶看下时间,他应该快到了,他向来是个守时的人,于是招来侍应生递来菜单。

她来这里吃过好多回。

容轩口味挑剔,吃得惯的东西不多,所以来来回回点的菜都是那么几样。

提起这个,就不得不夸,这里菜肴都宛如一件艺术品那般精致,经过细心加工和严格把控,不仅口感好而且颜值高。用餐的环境自是不必说,就连乐队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在这里吃饭,无疑是视觉与味觉还有听觉的三重享受。

容轩来的时候,就看见宁瑶托着腮坐在靠窗的位置。

她不说话的时候,模样十分乖巧,腰杆挺的直直的,眼神自然随意垂下,并没有左顾右盼,也没有因身处陌生环境而拘谨无措,反倒就像一只在等待主人归家的小猫。

灯光如同透明的丝绸裹挟着她,镀上一层温柔的光晕。此刻在他眼中,这就是这家餐厅最美的点缀,胜过世上千万风景。

容轩穿的很正式,虽然平日也正式,但今日为了见她,此前还特地沐浴一番,又换上一身哪怕去联合国开会都会稍显隆重的行头,这才绅士优雅的出现在此地。

隔着老远欣赏了她一会儿,容轩终于踏着步子现身,扬眉笑道,“我算是够守时的,没想到你居然比我还早到,怎么,迫不及待想见我?”

修长的身影在她面前坐下,宁瑶的目光这才从窗外风景上挪开。

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宁瑶从容一笑,“我也刚到没一会儿。”

说着,她将菜单递给他,“过了这么久,不知道你的口味有没有变,所以特地等你过来,让你来点菜。”

容轩漫不经心的接过,并没有看,就随手甩一边,若有所指的开口道,“这么多年,我的口味一直如此,你是知道的。”

“一成不变有时候不失为一种顽固,尝尝别的吧,”她重新将菜单拿起来,递给他。

“也行,”容轩随意瞥了她一眼,重新接了过菜单,问,“这顿确定是你请?”

“当然,”宁瑶淡定的喝着杯中香甜醇厚的葡萄酒。

他微微颔首,招来侍应生。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除了我平时常点的这六道不要,其他全都给我上一份。”

闻言,宁瑶眉间微微颤抖了一瞬,捏着杯子的手指都泛着青白,咬牙切齿道,“我们才两个人,没必要几乎点完人家一整本菜单吧!”

“不是你自己说一成不变不失为一种固执,让我试试别的菜吗?我不全点一遍,怎么知道哪些菜合我口味。”他悠悠道,倾了倾身子,凑近打量她的脸色,“瞧你那小气劲儿,说好的奢侈一回庆祝庆祝呢?”

宁瑶吐出一口气,“好吧,算了,以前也没少吃你的,今日让你狠狠宰一顿,就当是礼尚往来吧。”

“礼尚往来?”容轩失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通人情世故了。”

宁瑶没有说话,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酒杯,握着酒瓶重新给杯中斟了七分满,又给他斟了一杯。

“这酒是从庄园里采摘的葡萄酿制而成,风味极佳,度数也低,心脏不好的人也可以喝一点,少量饮用葡萄酒可以保护心脏。”

容轩敏锐的嗅到一丝不对劲,接过酒之后,微微眯着眼盯着她,“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啊,我怎么总感觉,你像是……心怀鬼胎似的。”

宁瑶嗤笑,握着高脚杯与他碰了碰,“怕了吗?”

“你不会在杯里下了什么迷药吧?”他晃了晃杯中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手支撑着优美的下颔,故作迷离的叹口气,“好吧,我中招了,待会儿记得……温柔一点。”

宁瑶眼皮子颤了一颤,往后靠了靠,拉开与他的距离。

这个时候,一排侍应生陆续上着菜,不一会儿,乳白色的长桌上摆满了各式菜肴与甜品,看起来腐败而奢华。

“啧,这一桌怕是得五六十万了。”容轩怡然自得的说着风凉话,“你卡里的钱应该够结账吧,苏巍州有没有给你分手费什么的?”

分手费?他真以为自己挑拨离间的伎俩成功了吗。

宁瑶挂着一抹讥讽的笑意,一边随意吃着,一边头也不抬的答,“您可能是没谈过正经恋爱吧,正经谈恋爱的情侣,没有分手费这一说。”

“是吗,怪不得我们当时闹掰以后,我也没有给你分手费。”他优雅的坐着,目光在她脸上来回巡睃,“所以待会儿还是让我来买单吧,你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我知道,因为谢玲的事,你很想感谢我,不过感谢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不要挑自己力不能及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深情中透着一丝可怜 感谢他?

宁瑶背脊陡然一怔,看着对面之人笑意盈盈的俊脸,恨不得上前给他挠花。

不过想想,也没有必要这么做。愤怒和恨意都不失为一种回应,既然是回应,肯定就需要你来我往的过几招,这样就违背了她来此的初衷。

宁瑶拿起餐纸,擦了擦嘴,最后不惊,不怒,不恨,不怨的看着他,“容轩,今天约你来这儿就是想告诉你,我与苏巍州……”

“分手了是吧,”他抢过她的话,眼底眉梢的笑意浓郁了几分,“我知道。”

他优雅的打了一个响指,天花板上的灯就变幻成暧昧朦胧的颜色,原本舒缓的钢琴声戛然而止,换成了缠绵悱恻的小提琴声。

头顶还持续不断的洋洋洒洒的落下一阵保加利亚的玫瑰花瓣……

有几片刚好落在她乌黑的发间……

这也就忍了。

最最最关键的是,桌上的那顿铺张浪费的菜肴也没能幸免,遭到了这场花瓣雨的袭击……

她都还没吃几口呢!一桌子好几十万呢!!!

宁瑶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伸手想要去把菜里的花瓣给捻出来,想着或许待会儿还可以接着吃,却被容轩忽然攥紧了她的小手……

“瑶瑶,”暧昧不明的光线之中,他笑得格外温柔,指着窗外,“看,送给你的,作为你重获新生的礼物。”

宁瑶下意识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刚好无数烟花直往上蹿,隔着厚厚的透明玻璃,在他们眼前华丽的绽放……

漫天缤纷,流光溢彩。

丝丝缕缕的白色烟雾缓缓消散,一如许多年前他们在江边跨年的那一晚,短暂辉煌过后,就是大梦初醒的悲凉。

旧景重现,物是人非。

宁瑶从当年那股不堪回首的往事里抽回神,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看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容轩嘴角的笑忽然沉静下来,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几年前我们在一起跨年哦那晚,我给了你一个华丽的开始,却也给了你惨淡的结束。所以今晚,我想弥补我多年以前对你的遗憾与亏欠……”

他俯瞰了一眼底下的风景,认真的凝视着她,“今晚,还是这片江滩,还是这样的烟火,也还是我和你。”

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枚戒指盒,将那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里面安静的躺着一枚格外眼熟名为‘海洋之心’的钻戒。

侍者适时的上前递上一束鲜花。

修长的身影接过那束花后,慢慢走到她面前,举起戒指盒,缓缓的单膝跪下。

他唇角的笑是前所未有的真挚,嘴里的话颇为熟悉,“宁瑶小姐,你愿意嫁给我为妻,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吗?”

恍惚中,宁瑶想起来了,难怪会觉得这话耳熟,因为这是她教给他的。

一字不差。

……

’我是挺开心的,不过还不够。戒指不像别的首饰,送给别人的时候还得伴随着一些仪式才算圆满。’

‘什么仪式?’

‘嗯……得在一个布置得像仙境一样的场地,你一手捧着鲜花,一手拿戒指,缓缓朝我走来,然后举起戒指盒单膝跪地,深情款款的看着我说,‘宁瑶小姐,你愿意嫁给我为妻,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吗?’

……

她还记得容轩当时非常不屑的嗤笑,‘让我给你下跪?那是不可能的。还什么照顾你一辈子,这是对残疾人说的话吧。’

可今时今日,他说着自己都鄙夷的话,做着自己都认为可笑的事,还真是深情中又透着一丝……可怜呢。

宁瑶垂眸看着他手里的那束花,居然是她喜欢的栀子花。

她接过了那束虽然包装的很精美,却还是有些微微焉气的花……伸出手的那一刻,容轩狭眸中明显掠过一丝惊诧。

可下一秒,却听她说,“栀子花是长在土里的,它的花茎不够长,所以花店根本不会用它来做花束。你看,你这么折腾它,它的花瓣都有些萎了……所以无论什么东西,都要找到适合的领域才能存活。”

说完,她将那束不伦不类的花扔进了垃圾桶。

容轩眼眸暗了下去,“你……这是什么意思?”

宁瑶直直地和他对视,没有一丝犹豫和迟疑,“抱歉,我不能答应你的求婚。我今天早上刚领了结婚证,如果再答应你,那我就犯了重婚罪。”

此话一出,他面容骤变,拿着戒指盒的手猛然垂落,“领了结婚证?你跟谁?”

她有些好笑的挑起唇,“还能跟谁,当然是苏巍州。”

“我不信!”他冷笑,“你在骗我,是不是?”

宁瑶猜到他会这么说,想直接从手包里拿出那本小红本给他欣赏,可他却制止了她的动作,也不知是不想看,还是不敢看。

“苏巍州逼你这么做的,对不对?”容轩只能想这一种原因,不然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非但没有分手,反而关系更进一步了……

在他灼热的目光下,宁瑶摇了摇头,轻声告诉他,“我们的关系不存在任何逼迫与威胁,是我自愿的,我喜欢他,所以才想要嫁给他。”

她的话,好似凛冽的寒风刮着他的脸颊,又似锋利的尖锥在凿着他的心脏。

容轩掐住手心,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冷静,一手扶着餐桌想要站起,可不料身体已然麻木僵持,心里空落落,眼前一片虚影……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容轩强忍着不适,故作淡定一笑,“你不是很重感情吗,现在怎么又不计较谢玲被苏巍州抓走的这件事了?”

听了他的话,宁瑶讥讽又同情的看着他,“事已至此,就不要再挑拨我们夫妻二人之间的关系了。玲姐只是回老家探亲去了,与苏巍州没有任何关系。”

“无稽之谈!”容轩胸口就要炸开,咬牙切齿的一笑,“苏巍州就是这么敷衍你的?关键是你居然信了!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不是苏巍州,”她蹲下身,与他平视,“是玲姐,玲姐她自己亲口告诉我的……你不会想说,连玲姐也是在敷衍我,骗我吧?”

他不死心的问,“既然是这样,那天晚上我们在窗外看到的那个女人是谁?”

她答,“那个女人不是玲姐,是冯蔻蔻。”

容轩惊愕片刻后,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唇畔讥诮的笑意更盛,深不见底的狭眸蕴着一片阴森,“原来如此……”

“苏巍州好计策啊!是我……是我自作聪明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她真的没有回头 宁瑶听不懂他云里雾里的话。

本想起身去结账,他却忽然睁开眼,握着她的手,将她揽进怀里。

宁瑶一愣,脸色瞬白,不过也不慌张,扫了一圈四周,淡定的说道,“容轩,能来这里的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如果还顾及你的颜面就赶紧放手,免得我到时候大喊一声容总调戏人妻,届时下不来台的只会是你。”

容轩不着意笑了,勾住她一缕青丝,“人妻?你进入角色到挺快,只是苏巍州呢?他有像我在意你一样的在意你吗?”

说着,他箍着她的手腕,打量着她纤细的手指,讽刺的挑起唇角,“证都领了,怎么连钻戒都没有……像苏巍州那样的人,只怕是连一次像样的求婚都没有给你吧………你居然就这样把自己卖给他了。”

“想我们婚礼那次……明媒正娶,十里红妆,你都不稀罕,毅然决然的离我而去。而他苏巍州什么都不用做,你就轻而易举去跟他领了证……”

“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差别吗?”

宁瑶冷漠果断的抽回手,推开他的怀抱,站起身,“容轩,我今日来这的目的,想必你已经很清楚了。当时逃婚匆忙,没有留下太多话,所以这顿饭,就当是我们之间的散伙饭,我们正式的告别过去,也算是为我们龌龊的那几年画上一个还算体面的句号。”

她再次为自己斟了酒,举杯敬他,“也祝你早日觅得佳人。”

说罢,仰头畅饮而尽。

容轩讥嘲,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好,好的很。谢谢你的祝福,也借你吉言。”

宁瑶再无话说,拿去手包欲结账,又听他在后面不甘心的冷笑道,“虽然你已经是人妻了,但好在苏巍州没有一个好身体,日后若是空虚难耐,我不介意陪你搞一搞。”

她停下脚步,忍不住回击,“不劳烦你了,苏大哥已经预约了手术,我相信他很快就能重振雄风。”

说完,宁瑶转过身,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玻璃瓷器碎一地的声音……

紧接着,就听到侍应生急切害怕的颤音,“容先生……容先生你怎么样了……快,快来人帮帮忙……”

宁瑶仿佛没有听见那般。

一步两步,步伐决绝且稳定,一如她当下毅然决然的心情。

容轩的目光一直紧张的锁定着那抹纤弱的身影,哪怕是消失不见,他也没有收回眼神……

捂着绞痛的心脏,容轩此刻异样的沉静,喃喃低语,一遍一遍,“她没有回头,她真的……没有回头……”

他以为是风筝飞累了……却不想,原来从头到尾,他都不是握着线的人。

眼睁睁的侍应生拿着自己的卡在pos机上刷了下,就有一张长长的小票从出口吐出来。宁瑶心疼的拿着那小票走出餐厅,看着天色还不算晚,她想着要不要走回去,毕竟刚才放了那么多血,以她现在卡里的余额,就连坐计程车都是一种奢侈。

正在这时,一辆极为眼熟的车子缓缓滑到她对面的马路。

车窗降下,是苏巍州那张俊美清冷的面容。

宁瑶颇为惊喜,眉眼弯弯的朝他的方向扑了过去,先是将头探进窗吻了吻他的脸,又脚步欢快的绕道副驾驶,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说道,“你来接我怎么都不说一声?不过你时间掐得真准……”

说完,她灵动的朝他眨眨眼,“你该不会一直都在附近吧?。”

苏巍州面色淡淡,“嗯,吃完晚饭想着出来散散步,恰好路过这儿,有幸目睹了一场盛大烟火。”

宁瑶心虚摸了摸鼻子,突然又想到什么,立马气焰就嚣张了起来,“真的只是恰好路过吗?

他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她轻笑,没有直接回答,故意叹口气道,“我记得来之前某人还挺大气,说什么我相信你能处理妥当之类的话,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啊。”

苏巍州听得眉头直蹙,手一伸,将她拉至怀里,“我不是不信你,我是担心万一容轩发疯,我怕你招架不住。”

“不会的,我可是有备而来,”她得意洋洋,依次拿出手包里带着的东西,“这个,防狼喷雾;这个,伸缩棍 ,而且还有电击功能哦;这个,痒痒粉……”

展示完她的东西后,宁瑶又不经意的说道,“而且就算没有这些东西也无所谓,容轩的心脏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以他现在的体质,未必是我的对手呢。”

苏巍州的唇勾起微小的弧度,问,“跟他说清楚了吗?”

“说清楚了。毕竟他是个顾及颜面的人,我想他应该不会再耍什么手段了。”宁瑶耸耸肩,神情自若的一笑。

“这是什么?”他看着她手里的小票。

“这个啊……”宁瑶将手里的小票滴给他看,痛心疾首的沮丧着脸,“我想来想去今天还是亏了,你看这家黑店,把我的财富都吸干了。”

苏巍州皓白的手扯过那张小票,看了一眼以后,眼色暗下,语气微凉,“你们约会呢,吃这么好。”

宁瑶长睫一闪,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可没吃两口。”

他笑了一下,又瞧见她头发上的玫瑰花瓣,伸手给她捻了下来,再次问,“这又是什么?”

“这是,玫瑰花瓣啊……”她回答得有些心虚。

“我问的是为什么你头发上会有玫瑰花瓣?”苏巍州温声问。

明明是很轻柔的声音,可无形中透着迫人的气势。这种感觉是他在继承了苏天鹤的衣钵之后才有的,宁瑶虽不习惯,但也没有办法改变。

她敛去心头的不适,淡笑着答,“门童撒的,欢迎客人光临。”

她当然不会说容轩给她求婚了……这个没有意义又会制造战火的话,能不说就不说了。

也不知苏巍州究竟信没信,总是他没有再问了。

“陪我去吃点东西吧。”他说。

宁瑶诧异,“你不是说你吃过晚饭的吗,难不成你压根就没吃啊?”

苏巍州一个淡淡的眼神扔过来,“没吃好,不行吗?”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有点感情但不多 宁瑶没有去戳穿他,忍着笑意附和道,“哦,当然可以,正好我也没吃好。”

苏巍州利落的将车转了一圈,换了个方向,有些醋溜溜的沉声问,“在这么贵的餐厅吃饭还没吃好吗?”

“那当然,”她乖巧的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软声细语道,“只有跟苏大哥一起吃饭才能吃好。”

他明显有被她这张抹了蜜的嘴给哄开心,解开安全带,将她抵在车门,吻到她呼吸困难后,方才罢休。

不过这世界上的悲喜并不相通。

有人欢喜,就有人……不怎么欢喜……

容轩强忍着怒火来到红罂粟,门口一行人鞠躬,“容总好。”

听了这话,他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好,他现在可真是太好了!好得都快要进棺材了!

莫名其妙被扣下一屎盆子,连与对手较量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判了无期徒刑!

容轩一想到她的那句‘我今天早上刚领了结婚证……’,就恨不得将自己这颗隐隐作痛的心脏给掏出来,捏得稀巴烂,变成一个没有心的人才好。

人为什么要长这个玩意儿,没心没肺的活着多好。

不会为任何事焦虑,不会为任何人烦恼……

容轩压抑住自己的暴怒,沉声对经理吩咐了一句,“让谢玲滚过来见我,我在老地方等她。”

作为一名合格的社畜,老板让你滚过来,你连跪着过来都不行,爬着过来更是大错特错。

于是谢玲接到大老板让她滚过来的通知后,走到容轩常驻的包厢门口,直接躺在地上,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圆柱体,滚啊滚啊滚啊滚到了容轩的面前。

“容总,您找我有事?”谢玲不太敢动,手撑着脑袋,冲他悻悻一笑。

容轩俯首审视着她,“听说你失踪的这几天,是回了老家?”

谢玲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想了想,还是决定点头,“对啊。”

他微微颔首,又问,“回家干什么去了?”

她支支吾吾,“我……妈高血压犯了,突然晕了过去……”

“红罂粟不是有探亲假吗,怎么不请假再去,这样就不会有人扣你的全勤了。”他循循善诱的一笑,又预测了她想要说出口的话,“你该不会是想说事发突然,你没有想到吧?”

“对,真的是事发突然。”谢玲拍了拍大腿,“你不知道,我接到我弟的电话,说我妈在厨房里晕了过去,把我给吓的呀,三魂丢了七魄!我的妈啊,我那可怜的妈……她没有享我一点福,怎么能就这样晕了过去……我就赶紧买了车票,回了一趟老家。”

容轩唇畔挂着的笑意已经有点寒意,“好啊,我向来是个有人性、有温度的老板,不会以吸员工血为生。这样吧,只要你把你母亲这段时间的住院凭证拿过来,你这个月的全勤奖,就可以保住了。”

“否则——”他冷笑,眼神一暗,“我不但要扣你的奖金……你无端旷工这么多天,给红罂粟造成极其不好的影响,根据当时签署的劳动合同,我们可以直接解雇你。”

谢玲耷拉着脸,“哎呀,容总,我母亲都出院了,那些东西自然就给扔了,我上哪给你找住院凭证啊。”

他目中顿时一冷,嗤笑一笑,“是找不到,还是压根就没有?”

谢玲心里一咯噔。

容轩深深吸了一口气,“谢玲,苏巍州威胁你了,是不是?”

她脖子一缩,没有搭话。

容轩语气有些阴森,也有些茫然,“你怕他,难道就不怕我吗?什么时候,我在你心中是个慈眉善目的主儿了?”

话都说都这个份上,谢玲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容总,你再怎么恶劣,折磨人的手段顶多也就是磨掉人的一层皮……可苏巍州,他是真的会杀人的啊……”

罢了,谢玲的恐惧也不是空穴来风。

容轩眉目微微颤了颤,没有再逼问她。

谢玲见他神色缓和不少,这才斗着胆子问,“容总,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怎么把你都牵扯进来了?”

容轩饮了桌上的几口烈酒,头脑发昏的往后靠着,没有过多叙述,只是说,“她领证了……”

谢玲思绪停滞了,“领证了?谁啊?”

末了,问了这个蠢问题后谢玲自己立刻反应过来,拍案而起,“你是说我妹子和苏巍州结婚了?!”

容轩笑了笑,目光平静,“是啊,她今天约了我出来吃饭,去的是我最爱的餐厅,我还以为是事情出现了转机,为此特地盛装出席打扮一番……结果她告诉我,她和苏巍州已经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

谢玲听了,有些急躁,“那你还等什么,你去把她抢过来啊!”

经过被苏巍州的手下一顿鞭挞,以及被苏巍州无声的一顿威胁以后,谢玲已经彻底不看好她这个妹婿了。

本来容轩在她心里也不咋地,但现在有了苏巍州这个冷面罗刹做对比,一下就有了结论,谢玲已经选择无条件的站在容轩这边的阵营。

“抢?我拿什么抢?人家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我身上。”想着晚餐后她不曾回头的背影,容轩瞬间呼吸又有些急促,自嘲的笑了一下,“况且这种强迫的事我以前又不是没做过。除了增添她对我的怨怼之外,一点儿用都没有。”

“哦,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容轩眯着迷离的眼,“还可以占占身体上的便宜……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明明这个人的身体跟你无比契合,你知道她所有的敏感点,知道怎么做她才让她达到顶峰,她明明也快乐,可她的眼睛里没有感情……就像……”

他闭着眼想了想,“就像小姐与嫖/客……”

想到这,容轩脑袋嗡的一下,站起身长腿一下把面前的茶几踹翻……

“原来那么多年,我他妈的才是被嫖的那一个!”

“容总,冷静,冷静,”谢玲赶紧站起来,安抚道,“以我对我这个妹子的了解,她对你肯定有也是有感情的……”

这句话在他心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但是不多。”谢玲补充。

容轩立刻阴恻恻的扫了谢玲一眼……

第一百五十八章 被权势蒙了眼 谢玲赶紧又补充,“其实……你可以从别的方面下手。”

“比如说?”容轩恹恹的一笑,随口问。

谢玲最近看了不少男男文,沉迷于此无法自拔,于是兴致盎然的提议,“你抢不来宁瑶,但是你可以把苏巍州抢过来啊,这样照样可以破坏他们!”

闻言,容轩嘴角微乎其微的抽搐了几下,每个字几乎是从牙齿里咬着挤出来的,“我谢谢你!”

恼过之后又觉得可笑。

本就是随口一问,就当是找个熟人聊几句,宣泄一下心情,没指望谢玲狗嘴里吐出什么象牙,毕竟感情这个东西,算计不来。

这个他最有发言权了。

他长吐一口气,突然精神一震,对啊……

感情这个东西是算计不来的。可以算计一时,但绝对算计不了一世。

那么苏巍州威胁谢玲与他一起欺骗那个女人,也不失为一种算计……

虽然,他们现在看着甜蜜,其实不过就是抽屉里一颗已经过期的水果糖。用精美绚烂的糖纸包裹着一颗变质的糖果,等什么时候那层华丽的糖纸被撕开,什么时候就是他们决裂之际。

所以……他们,长久不了的。

裂痕已出现,就等彻底碎裂的那天吧……

容轩深邃的狭眸中蕴着晦暗的冷光,心里豁然开朗。

他站起身将刚踹翻的茶几扶正,临走时还不忘对谢玲说道,“你说的很好,关于你旷工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我会通知店长,让他继续保留你的全勤记录。”

“我说什么就说的很好了?”谢玲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容轩潇洒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自己刚才的建议,一脸震惊,“不会吧……容总真的采纳了我让他去勾引苏巍州的这条建议?Oh my God!”

“风流不羁的商业巨子x冷面无情的黑道老大……我靠,对不起了宁瑶妹子,你的这两个男人先借我磕一磕……”

……

次日,宁瑶与苏巍州如往常一样,吃着早餐,顺手看着邮差送来的报纸。首先就是头版的巨幅照片就吸引了她的视线——是容轩和一个女人挽在一起很亲密的照片。

那女人长着一张标准的鹅蛋脸型,眼角尖而细,眼尾上扬,笑起来十分甜美,一脸的胶原蛋白,感觉能一把掐出水来,总而言之就是给人一种温室里的花朵,被保护的很好的感觉。

宁瑶心里没有任何感触的将视线移到标题上——“容氏企业CEO于今日与林氏集团独女林娉娉订婚”。底下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基本不用看都知道,无非就是一些才子佳人,天作之合之类的阿谀奉承的话。

林氏集团,好耳熟,宁瑶想起来了,就是之前就有意向与容轩商业联姻的那家公司…

好家伙,破镜重圆啊。

不得不说,两人的确很般配,都有着无可挑剔的外表,还都有着盛大显赫的家世。

而且这个名字,林娉娉……

嗯,居然还是容轩最喜欢的叠字名。

瑶瑶,蔻蔻,娉娉……

“你看这则新闻,”宁瑶面色如常的把报纸上的内容也给苏巍州看了看,“看来昨晚那餐饭钱没有白花。”

苏巍州顿住刀叉,淡定的扫了一眼后,面无表情的移开了视线,“我们昨日领证,他就今日订婚,你觉得这正常吗?”

“正常啊,男人嘛,”宁瑶着重强调,“尤其是他那样的男人,不会甘心在一棵树上吊死的。我估计,他之前对我顶多也就是不甘心在作祟,一辈子过的太顺了,让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有受到过什么挫折,碰上一个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激发了他的征服欲。”

苏巍州只是浅笑了下,睫毛掩盖住的一双深邃的眼透着阴暗不明的光,“是么?”

宁瑶没太注意他的神色,随口答,“当然了。”

她抽回报纸,翻了一年龄,看了一下别的内容,瞬间又惊了一下,一字一顿的念着新闻标题,“冯蔻蔻宣布退出演艺圈?”

宁瑶蹙着眉头,“眼看她的事业小有成色,开始慢慢得到业界的认可了,她居然不打算干了?”

苏巍州还是那副不疾不徐,不咸不淡的脸色,“拍戏多累,她现在跟我那几个手下打得火热,可能还是觉得躺着挣钱比较轻松。”

“难道那几个手下难道很有钱吗?”她忍不住问。

“我那几个手下当然不能满足她的胃口,”他的声音虽轻描淡写,可视线莫名沁着让人心凉的血色,“这些人不过是她的跳板,她真正的目标是那些官场权贵。”

说起这件事,宁瑶又想起那晚看到的香艳火辣的场面,当时隐隐也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细细去研究。

脑海中突然有个念头闯了进来,一闪而过,快到难以捕捉。

“想什么呢?”他抚平她纠结的眉头,继而又捏了捏她的雪腮。

“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她叹口气,握着他的手,“苏大哥,你以后离那些人远点好不好,尤其是你那个心腹,他长着就一肚子坏水的样子,我不喜欢你跟他们有来往。”

“好啊,”他想都不想的脱口而出,答得干净利落。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苏巍州笃定清淡的回答。

他手底下的人遍布五湖四海,把这几个碍着她眼的调远一点也不是什么难事。

“其实这个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宁瑶垂着眼,小声嘟囔说,“我不喜欢你现在做的事。”

苏巍州并不惊诧,也不生气,笑容始终清淡散漫,“我也不喜欢。大概这就是人生吧,总是有很多无奈,有很多身不由己。”

“你心不由身,自然就会身不由已,”宁瑶忍不住抱怨,“我就不信,腿在你身上,你想走还有人拦你不成。只要你愿意,我们大可远走高飞,隐居在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让谁都找不到我们。”

说罢,宁瑶期待的看着他,希望能得到他的回应,就算是没有回应,能够看见他神色松动或者流露出几分向往也是好的,说明他动了这个念头。

可惜都没有。

他轮廓依然冷硬,眼神如往常一般淡漠,就连唇角的弧度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调整。

宁瑶有些气恼,嘀咕了几句,声音极小,“还说什么你也不喜欢……我看你分明就是被权势蒙了眼。”

第一百五十九章 待客之道 隔这么近,苏巍州自然是听见了她的话。

他虽没有否认,可视线微沉了一会儿,笼罩了深不见底的晦暗。

“权势不好吗?我问你,若是像上回被容轩暗算的事情再次发生,谁能救我,谁又能救你?”

宁瑶不置可否。

“人活在世,哪能事事顺心,有些东西即便不喜欢,也得拥有。有些事情即便很厌恶,也必须要这么做。”他冷冷清清的声音,像是在压抑着某样情绪。

宁瑶想着,应该还是那一次给苏大哥留下的打击太沉重了,说到底他心灵之所以有这么多道枷锁,都是因为身体的缘故。等他下个礼拜去瑞士治好的伤以后,她再慢慢的劝说他。先治好根源,再来治由根源衍生出的心结。

现在多说无益。

宁瑶托着腮思考了一会儿,又说,“那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苏巍州想了下,“你说。”

她认真的看着他,一双清凌凌的杏眼澄澈而毋定。

“苏大哥,不要再杀人了。万物有灵,每一种生命都有生存的权利。虽然你现在有着可以任意践踏你不喜欢的一切的能力,但拜托你对生命一定要保持敬畏心……”

说这番话时,宁瑶脸上蕴着与她年纪不符的沉重。

在这样一双明眸的注视下,苏巍州明明可以撒谎,可以敷衍,但是他却不想这么做。

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答,“我知道,我会尽量的。”

这已经算是他能给出的最完美的答案,可是宁瑶还是不满意。她现在已经是他的妻子,以后很有可能还会是他孩子的母亲。

她知道,人要想作恶太容易,可纠正起来就难办了。因为黑暗可以随随便便的覆盖任意角落,可光明,却不是能够照亮所有的地方。

不过既然已经选择站在他身边,她就不能任由他随意沉沦,哪怕过程再怎么艰巨,她也得拉这个男人一把,不能让他越陷越深。

“不能是尽量,一定是必须得这么做。”宁瑶牵起他的手,抚在她的小腹之上,郑重其事的告诉他,“因为不久的将来,这里会孕育着一个纯洁无辜的生命。常言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也不希望,这个生命会因血亲作孽,而遭受波及,对吧?”

苏巍州喉结滚了滚,不知为何,被一股奇异的感觉笼罩着,心里有种柔软的种子在悄悄发芽……

那是生平他第一次,深刻感悟到了生机两个字的含义。

他的掌心一直覆盖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舍不得拿下来,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宁瑶在见他的神态如此认真,忍不住煞风景的打趣道,“好了,别摸了,现在这里还没有孩子了,只有我刚吃的早餐。”

苏巍州手一顿,皱着好看的眉,平静地看着她,“你真是破坏气氛第一人,你就不能让我多感受一下吗?”

“等以后再感受嘛,”宁瑶揉了一下他的脸,“好了,我去把客厅收拾一下,待会儿谢玲要来我们家。”

“她来做什么?”苏巍州挑了一下眉头。

“玲姐不知从哪听到我领证的消息,打电话过来把我给痛骂了一顿,说我不讲义气。说起来玲姐也算是我的半个娘家人了,这不,我就把她请过来了,让她来参观参观我们家。”

他只是冰凉的笑了下,若有所指的说,“你说她还能从哪听到我们领证的消息?”

宁瑶也猜到了谢玲是通过何种途径知道的,不过也不在乎,她耸了耸肩,“无所谓了,管她怎么知道的,反正人家就是知道了。”

她凑过去,用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唇角,“喂,玲姐是我的贵客,待会儿你可要热情一点,不能这么冷冰冰的,听见没?”

宁瑶突然感觉自己像个爱操心的老妈子,在教导自己不懂事的儿子要有教养,懂礼貌。

不过也不算是爱操心吧,苏巍州这人的确太过孤傲了些,在人情世故这方面的确处理的不是很妥当。别人也就算了,谢玲可是她这辈子的挚友,怠慢谁都不能怠慢了她。

“知道了。”苏巍州无动于衷的挑了下唇角,看她已经撸起袖子开始忙里忙外的打扫,于是说,“我来帮你。”

两人都是爱干净的人,其实屋子已经够整洁干净了,不过为了迎接贵客,宁瑶还是更细致的整理了一番。

买了些鲜花点缀环境,又买些水果招待客人,最后还买了好些菜准备留谢玲在这儿吃中餐。

几个小时后,宁瑶接到了谢玲的电话,“妹子,我到了,我买了好多礼物……快、快来接应我一下。”

宁瑶洗水果还洗到一半,擦了擦手,答应了,对苏巍州说,“帮我把水果洗好,我下去接谢玲。”

临着出门之前,还不忘嘱咐一句,“记住,待会儿看到谢玲要礼貌哦。”

苏巍州不经意的笑了一下,“我会的。”

他一定会……很有礼貌的。

谢玲这一次着实下血本了,后备箱都放满了她带来的东西。

宁瑶蹙眉,“你看你,来就来,还买这么多礼物做这什么。”

两人手里拎满了,换了居家拖鞋,刚进主厅就看着苏巍州颀长的身影坐在沙发上。

谢玲这趟虽然是自己主动来的,但看见苏巍州的那一刻还是无可避免的有些瘆得慌,两条腿像是就地生了根似的,半步都挪不动了。

“嗨……”她笑容僵硬的跟他打了声招呼。

苏巍州面色如常,“坐吧,茶几上有水果。”

宁瑶见谢玲有些害怕苏巍州,还以为是很早之前流传的那些传闻的缘故,想着应该改善一下苏巍州在谢玲心目中的印象,于是使唤道,“苏大哥,你只洗了水果吗?怎么不知道给玲姐泡杯茶,一点待客之道都不懂。”

苏巍州非常给面子的站起来,“哦。”甚至还不忘周到的问谢玲一句,“你要喝红茶,绿茶,花茶。还是柠檬茶?”

“不用了!我一点都不渴!”谢玲听了之后并没有觉得苏巍州亲切可人一点,反倒心里更加发麻。苏巍州给她泡茶……他会不会给她下什么****啊!

第一百六十章 战火已点燃 闻言,苏巍州重新坐了回去,还不忘对宁瑶交待一句,“她说她不渴。”

宁瑶扶着额,好吧,这些最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以后再慢慢教他吧。

礼物堆成小山的放在桌上,宁瑶忍不住想去拆开看看,伸出手的同时,问道,“玲姐,你买的都是些什么啊,怎么这么多?”

这个问题问得正中谢玲下怀,不过她还是制止了宁瑶拆礼物的动作,神秘一笑,像是说给谁听似的说的很大声,“没事,就是一些闺蜜之间的小礼物,等没人的时候你再拆。记着,一定要没人的时候才能拆。”

宁瑶就没有再动了,“好吧。”

“哎呀,刚拎那么多东西走过来,好热啊,”谢玲用手扇了扇风,故意当着宁瑶的面把外套褪下,里面是一条红色的吊带连衣裙,衬托得她的肌肤越发白皙,只要不是瞎子,一眼就可以发现谢玲洁白如雪的手臂上有一条类似鞭伤的红痕。

宁瑶正在将那些礼物摆放整齐,暂时还没有注意到谢玲这边的情况。

不过苏巍州已经发现了,他眼眸一冷,微微侧过头,视线如武侠小说里的暗器暴雨梨花针似的扫向谢玲。

谢玲顶着压力,并未屈服于他的淫威,心里想着,敢威胁我?老娘可以接受你的威胁,但左右要给你找点不痛快!

眼看宁瑶将那些礼物整齐有序的收拾好,下一步就是要转过身来,苏巍州赶紧以最快的速度拿起沙发上自己的外套,冲刺过去给谢玲裹好。

于是乎,宁瑶转过身就看到这样一幕……

自己的爱人正在温柔的给自己的挚友披上衣服……

“空调温度太低,小心着凉,”苏巍州还不忘体贴的拍了拍谢玲的肩头,声音轻柔得让谢玲的小心脏有点慌,“听说你母亲病了,你弟弟又不是很成器,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你可不能病倒,知道吗?”

话里的威胁之意简直不要太明显,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宁瑶看来,只觉得这是一种关心。

宁瑶心里说不上来是何种滋味……

没想到苏大哥看起来像是对什么事都漠不在乎的样子,可是居然会对玲姐的家事这么在意……

不止是苏巍州单方面的在意,就连谢玲看他的眼神也怪怪的,似乎有些闪躲,有些慌乱。

宁瑶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你们俩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

苏巍州作为一个不解风情的直男,自然是听不出宁瑶的话外之音。可谢玲就不一样了,她一个无学历无背景无任何无良嗜好的女人,之所以能在红罂粟这个大染缸,不卖身不卖艺的混到现在这个位置,靠得就是她足够机灵,知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更何况,她还是个第六感很准的女人……

谢玲立马就嗅到宁瑶话里的醋意。

她心生一计,眯着眼,笑了起来,话锋一变,眉眼妩媚流转,“我们一直都很要好啊,你忘了,之前你逃婚的那次,还是我去找的苏大哥,让他去协助你呢。”

苏巍州没察觉到不妥,“没错,我们关系一直都挺好。”

说到这儿,他突然想起来,对谢玲说道,“对了,上次我还特别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跟我过来,我拿给你。”

“过来?过去哪里?”谢玲语气三分娇七分媚的问他。

苏巍州缓声,“礼物在我的卧室。”

“卧室?”谢玲心里当然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却故意把事情往另一个方面带偏,笑的暧昧不清的答,“怕是不太方便吧。”

“方便的很。”苏巍州面无表情,居然一把扯过谢玲的手腕,“跟我走。”

看着他们的背影,宁瑶怔愣了……

不是吧,自己的男人和闺蜜搞上的这种狗血剧情居然会落在她头上……

不不不,一定是哪里有什么误会。

苏巍州不是乱来的男人,谢玲也向来有自己的原则,他们不会这么做的,一定要信任他们,对,信任!

她故作淡定的耸了下肩,忽然听到一阵不小的动静,宁瑶心绪不宁,赶紧小跑过去想看看是怎么回事,还来不及走近,就听见谢玲那柔得酥人骨头的疼吟声,“苏巍州,你捏的我好疼,你的手真的好粗鲁,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捏……捏哪里?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地方吧?

宁瑶嗡的一下,脑瓜子都快炸开了。

后面的话她不敢再听,也没有勇气再听……她慌乱的跑开,在沙发上呆怔的坐着……

两人出来时,苏巍州面色柔和了几分,谢玲头发有些轻微的凌乱,她手里还拎着宁瑶上回谎称谢玲生日,苏巍州专程派人去给她买的限量款爱马仕包包……

全球不超过十只。

谢玲将身上披的苏巍州的外套裹紧了一些,朝宁瑶说道,“妹子,姐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毕竟战火已点燃,也是时候退场了……

言罢,谢玲转过身朝苏巍州娇情温软的一笑,“还有,这个礼物我很喜欢,您有心了。”

宁瑶不知该说些什么,本来还想留谢玲在这里吃饭,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这个心情了。

“你们忙吧,就不用送我了,”谢玲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指了指身上的外套,“对了,外套差点被我穿走了。”

她做势要脱掉,可想而知,苏巍州即刻上前握着她脱衣的那只手,淡然笑了笑,“穿上吧,外头变天了,小心着凉。”

谢玲似娇似嗔的看了他一眼,“也好,那我下回给再给您送过来。”

……

宁瑶不知心下是何种滋味,总之人都傻了,半天缓不过神……

谢玲离开后,苏巍州这才坐回她身边,看她神色不对,这才问,“你怎么呢?”

宁瑶握紧了拳,继而又松开,再次握紧,再次松开,如此反复多次后,这才终于蓄足了力气,生硬僵冷的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闻言,苏巍州诧了一瞬,立刻否认,“没有。”

“没有?”宁瑶深吸一口气,“你做的那些好事,我都知道了。”

他随即蹙起眉头,“你都知道了?谢玲还是告诉你了?”

谢玲……果然与玲姐有关。

她无力的闭上眼,“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苏巍州,我怎么都想不到,你会是这种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 棘手的事情 苏巍州本就苍冷的面色此刻愈发沉寂,“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宁瑶并没有学习某类爱情片女主说什么''我不听我不听''这类的话,反倒镇定的点点头,“好啊,你解释吧!”

她也很想听听,他还能作何解释!

“我……”他本就是不善言辞之人,况且这事本就是他做的不对在先。任何华丽的辞藻在此时此刻都会显得刻意又多余,苏巍州能做的就只有真心实意诚恳的说上一句,“抱款,这件事是我做错了。”

宁瑶冷笑,“认错态度很诚恳嘛,然后呢?”

“我会尽我最大的可能去补偿谢玲……”他清冷的垂下眸,掩盖住眼底深处的戾气……

当然,如果可以,他更想做的是杀了那个女人。他真是小瞧的她的胆量,上回那般虚张声势的威胁恐吓她一番后,她竟然还敢向宁瑶告状……

“补偿谢玲?到现在你能想到的就只有谢玲?”宁瑶只觉得可笑,事实上她也真的讥诮的笑了下,声音是少有的漠然萧瑟,“那我呢,我的感受就不重要吗?”

苏巍州看到她这个笑容,心里一紧,又听她自嘲的苦笑,“也对,我的感受怎么会重要。我的感觉如果重要,你就不会背着我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禽兽不如?

苏巍州听到她这么形容之后,终于有几分按捺不住,沉声道,“你这话说得是不是太过分了,我是欺骗了你,但是我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想要彻底清扫阻拦在我们两人之间的障碍!”

“清扫障碍,什么障碍,哪里有障碍?”她仰起头看着他,“只怕现在,我才是你想要清扫的障碍。”

苏巍州一脸莫名,“你在说些什么?”

他这副模样,落在她眼中,与死不悔改无异。

宁瑶极其失望的站起身,往卧室的方向走,苏巍州脸色难看的拦在她前面,“你做什么,是不是又要跟我闹脾气,想要收拾行李搬出去住?”

她深感无力的嗤了一声,“放心,我这回不是跟你闹脾气……”

苏巍州正要舒口气,又听她接着说,“我是要跟你闹离婚!”

闻言,苏巍州愧疚的面色荡然全无,黑沉的眼眸里压抑着危险的漩涡!

他握着她的肩头,将她摁在墙上,一双眼咄咄逼人的视着她,“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就为了这么点事,你随随便便就要跟我离婚?我们才结婚几天,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宁瑶想要挣脱他铁钳般的双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气急之下,开始怒斥,“还这话我怎么说得出口?苏巍州,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做出这种不道德的事,怎么好意思言之凿凿的来质问我?”

“我这就不道德了?”苏巍州低沉的一声冷笑,“我告诉你,如果不是照顾你的感受,这件事还不只是这么简单!”

“哦,”宁瑶气极反笑,“那我岂不是还要谢谢你这么‘照顾’我的感受?你真是把我‘照顾’得太好了!为了报答你,我还你自由,以后你想招惹谁就招惹谁,你的事与我再不相干!”

“你什么意思?”他逼近,让她更加动弹不得,“你这么生气,仅仅只是因为谢玲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人?”

其实他想问她,是不是因为他让她误会了容轩的缘故,她才会这般恼怒。

可听在宁瑶耳中,这话就变味了。

她无比震惊的看着他,“居然还有别的什么人?!!!”

“苏巍州,你很不错嘛,”宁瑶感觉自己头上是‘一帽未平,一帽又起’,“你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就这么放肆,你要是恢复了那还了得?我之前怎么会那么信任你,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绝世无双的好男人?我真是瞎了狗眼,果然,男人只有挂在墙上才会真正的老实!”

两人的对话进行到现在,苏巍州总算是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他的脸色,阴沉而迷茫。

宁瑶对他已经失望透顶了。

她可以忍受他的转变,忍受他的敏感,忍受他的喜怒无常,但绝对不能忍受他犯这种号称是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这句话本身就是狗屁!自己犯了错不敢大大方方承认,还企图的拿全天下的男人给自己做垫背,让出轨的男人从此有了借口,让受到背叛的女人忍不住自我慰藉:‘算了吧,原谅他,反正所有男人都是这样’。

真是一句可耻又懦弱的辩解。

晌午的日光都照不暖宁瑶这颗冰凉的心,比这颗心更凉的是她的眼眸,以及她无比冷淡的口吻,“你做了什么,我就是在说什么。请让一下,再待下去我怕我会吐出来。”

她伸手抵着他过分贴近的胸膛,试图与他拉开距离。

苏巍州又其会如她所愿。

他捏着她的下巴,直视着她冷冰冰的眼,“把话说清楚,不然别想踏出这扇门一步。”

宁瑶身体一抖,顿时僵住,不可置信的想看他,“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强硬!拜托大哥,出轨的人是你不是我,你能不能有点愧疚不安想要补偿我的态度?”

出轨?!!!苏巍州心里错愕的一瞬,刚才发生的事情快速在他脑海中掠过了一遍!

他突然明白了,他什么都明白了!

为什么他把谢玲带进卧室,掐着地脖子警告她不要乱说话的时候,她闹出动静,然后从口中吐出一阵难以言说的怪腔怪调……

为什么谢玲临着出门之际,她突然要把身上披的外套脱下来……

她是故意的,故意要把事情带偏,目的就是希望看到他们闹成现在这副局面,要他进退两难!

现在放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以选。

要么认下出轨了谢玲这项罪名,要么主动告诉她之前他利用冯蔻蔻做烟雾/弹的事……

两条罪名摆在一起,无疑是后者对他的影响要好一些。反正谢玲不是他抓来的,并且在知道这件事后,他还第一时间制止了……

不过总归是他骗了她!

苏巍州皓白的手指捏的咯咯作响……这个狡诈的女人,真不愧是容轩的手下!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眼下他更棘手的事情要面对……

第一百六十二章 答应我三件事 苏巍州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又吐出来,反复几遍以后,逼着自己换上一副还算温和的面孔!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宁瑶嗤之以鼻,“‘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我跟她只是玩玩’……天下男人是怎么做到统一口径,都喜欢用这一套说辞的?”

苏巍州颇为头疼,低低地,半声轻叹,“我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诉你吧……”

本着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原则,苏巍州向宁瑶解释了他的手下擅自抓了玲姐,以及之后他知道宁瑶找来容轩帮忙,又起了利用谢玲失踪的这件事来离间她与容轩的心思……

听他说完,宁瑶心里的凉意不亚于方才。

特别是想起那晚,苏巍州满脸柔情的抱着她,说什么她被容轩利用了,说容轩就是想挑唆他们二人的关系……

她心里就刮着阵阵阴风。

不知不觉间,她的苏大哥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对着她撒谎了。

细思极恐……

谎话说得如此熟练,只怕不是第一次。他还隐瞒了她什么呢?宁瑶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她心里喘不上气的堵得慌,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僵冷的问,“离间我与容轩?为什么……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跟他的关系还需要你来离间?”

苏巍州默了片刻才答,“你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容轩因为你的缘故,吃了江晨几颗子弹,后来又为你家里做了那么多事,只怕在你心里,觉得他欠你的已经还清了……可我不想让你原谅他。我想要你讨厌他,和我一样讨厌他。”

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最后,“所以你欺骗我,就是为了利用我去伤害他?”

“没错,” 苏巍州的手不自觉捏成了拳,“我想让他痛苦……其实之前我有的是机会杀他,但是回头想想,挺没有必要的……”

他眼神都变了,周身笼罩着肃杀之气,“让一个人死,并不是折磨他的最好的方法。”

宁瑶唇角勾起一抹嘲讽,“该不会你跟我结婚,跟我领证,也是折磨他的一种手段吧?”

苏巍州面上一僵,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温热酥麻的气息,“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对你的爱还值得怀疑吗?”

“当初,在得知我手底下的人擅自将谢玲抓来,还让她受了些皮肉之苦时,我很害怕,害怕你不高兴,害怕你因此恼我……”他往后退,与她拉开了一些距离。

正当宁瑶松口气,觉得那种令人窒息压迫感消失了一点后,他忽然扯过她的身子,从她背后紧紧揽着她的腰肢,唇在她耳侧轻轻的诉说,“我呵斥了那几人,并且让他们向谢玲道歉,然后尽快送她离开,可是谢玲闹脾气不愿意走,想找我讨个说法……正好这时,你告诉我,说容轩也在找谢玲。他这个人向来无利不起早,我便猜到一定是你去找了他……”

“我很生气,我甚至都想到了你因为谢玲失踪,担忧的在他面前哭哭戚戚的画面,他一定很怜惜吧……他肯定迫不及待的把你拥进怀里,体贴的安慰你不要怕,说什么他一定会替你找到谢玲这类的话……是不是?”苏巍州清冷一笑,仿佛当时就在现场目睹了全部过程的那般笃定。

宁瑶一言未发,因为事实也的确如他所说的相差无几。

“所以我脑海中就浮现了这样一个念头。”他的声音带着凉意,像月下的潭池,“你觉得我很过分是吗,可你又何尝不是呢?”

宁瑶不愿再和他探讨这种问题。

这种事情已经如乱成一团的线,谁伤谁,谁负了谁,谁帮了谁,谁又亏欠了谁,若真要追究到底,只怕是需要一杆秤来衡量,可惜世界上又没有这样的一杆秤。每个人的做法都是出自个人的立场,这就是世界本来的面目,最客观的状态。

宁瑶深吸一口气,擦了下双眸涌上湿润的潮意,“不说这些了,你答应我三件事,这件事我们就揭过不谈。”

苏巍州也知道自己不占理,听她这口气像是不再追究,收敛了几分盛气,“哪三件事?”

她想了想,有条不紊的缓缓道来,“第一,上回是谁鞭打了玲姐,把他找出来,五花大绑的捆好给玲姐送去,再给她一根长鞭,让她尽情奉还。”

“可以。”

“第二,今日的事发展到这个地步,我知道你嘴上虽不说,但心里一定在怪玲姐故意把事情带偏,逼得你自曝……你心里怎么想的我管不了,可是你绝对不能对玲姐施展任何报复手段。”

“也可以。”

“第三……”她顿了顿,还是平复不了心中的恼意,“我近段时间不想见到你,我要搬出去住几天!”

苏巍州箍在她腰上的手一顿,语气也寒漠起来,“这个不可以。”

她不喜欢他的语气,故意把话说得很重,“我们之间出现了一些问题,既然解决不了,就避着彼此几天,否则只会使彼此身心俱疲,两看生厌!”

宁瑶并不是赌气,她真的这么认为。把握尺寸的分开几天,对他们现在的关系有利无害。

或许是两看生厌这话太严重了,苏巍州有些恍然,静默好久才慢慢放了手,挫败的冷笑,“我不会厌弃小瑶,但我怕小瑶会厌弃我……所以虽然很不想说可以,但也只得答应。”

宁瑶眼眶微红,还是硬着心肠去卧室收拾行李箱,“我只是去玲姐那儿住几天。这几天我们好好都冷静一下,好好想想,争取降低以后吵架的频率。”

自从他受伤以后,他们吵架的次数比亲吻的次数还多,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久病床前无孝子,久吵无恩爱夫妻。

就这样,苏巍州只好目送了宁瑶的背影远去。

宁瑶一人一行李箱来敲谢玲的家门,开门之际,谢玲看见是她,做贼心虚的吓一跳,“你怎么还追过来了,不会是要上演正妻打小三的戏码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这可是个大单子 宁瑶嗤的一笑,用眼神指了指手里的行李箱,“谁打小三还会拿行李箱啊!”

谢玲一目了然,挑了一下柳叶秀眉,故意逗趣,“怎么,难不成苏巍州真的爱上我,把你休了?”

她配合的点点头,可怜巴巴道,“怎么办,没有地方去了?”

要是平常谢玲一定会很举双手双脚欢迎,可是现在,她面露难色……

这时,屋内走出一个白白净净稚气未脱的大男生,看起来比宁瑶还要小几岁,最关键的是……他下半身还裹着浴巾……

他一边擦拭着还在滴水的头发,一边说,“谢玲姐,洗发水用完了……”

发现外人的存在,小奶狗嘴里的话顿时戛然而止,白皙的脸沁着绯红……

谢玲赶紧挡在他前面,对宁瑶解释,“不要误会,这是红罂粟新来的实习生,我带的人。”

宁瑶心怀鬼胎的点了点头,“哦,你带的人,挺会带啊,都带到家里来了。”

“不是的,我们恰好住一个小区,他把钥匙锁在家里了……”谢玲着急忙慌的解释。

按谢玲的性子,越解释,越是欲盖弥彰。

宁瑶也不多说了,识相的朝她暧昧一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的‘行侠仗义’了。”

谢玲有些不放心,“那你去哪儿啊?”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住酒店呗,只要兜里有钱,哪里不能住。”

挥手告别谢玲,宁瑶拖着行李箱走出小区,正要拦计程车时,突然想起一件很严肃的事……

那就是……

她兜里没有钱了!她的钱都用来请容轩吃了那顿昂贵的西餐!

宁瑶此时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让你摆阔,让你装相,让你挥金如土,让你打肿脸充胖子……

她总不可能回头去找苏巍州吧,那也太丢脸了,出来时说得那么义正言辞,现在如果灰溜溜的跑回去,从此她在他面前将再也抬不起头来。

还是去找谢玲借点钱先应付应付?算了,这么大的人四处借钱挺丢脸。

所以说啊,等这阵风波过去以后,她一定要攒钱买房子,一定要!

说起房子,宁瑶忽然想起了容轩送给她那套公寓。上回他也说了,那套房子是记在她名下,还说什么自己再也不会过来,让她卖掉或者送人都行……

那么她悄咪咪的住一天,也是可以的吧……

最多只住两晚,明天她就把自己尘封已久的网店生意做起来,开始接单赚钱,后天就搬出去住酒店。

虽然是这么想,可宁瑶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直至溜达到夜幕降临,才宛如做贼般输入密码蹑手蹑脚的进了门。

这套公寓一直没有人住,可里面倒也还算干净,上回卧室被她打碎的花瓶碎片还留在那儿没有人清理,说明从那天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过这里了。

宁瑶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

客厅里的流光溢彩的主灯她不敢打开,只敢打开墙上幽暗的壁灯……不过到底是自己住了这么久的地方,即便是摸着黑也不会撞到。

宁瑶把自己关进浴室,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洗去自己这一身的疲惫……

因此没有听见外面的敲门声。

几个物业的工作人员那些与安保人员站在门口,每个人手里拿着防卫棍,其中一人问,“你亲眼看见这户进了贼?”

“确定,”另外一人肯定的答,“我在监控录像里看见一个女的躬着背,蹑手蹑脚的输了密码,进门前还左顾右盼,神色仓惶,那行为举止绝对是贼了!估计密码也是偷窥看来的,知道这户长期没有人住,所以盯上了。”

“愣着干什么,我们在这儿堵着,你赶紧联系住户来处理。”

“哦……”物业小哥回去翻了一下号码,打给宁瑶,而她的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还好每栋住户当时入住登记时,都填写了一栏紧急联系人的号码。

物业就给紧急联系人打了过去……

宁瑶喜欢在浴缸里睡觉的这个习惯真的改不了,等她悠悠转醒时,已经过了很久,她以为浴缸里的水早就凉了,却不想周身还是被一片温暖包裹其中。

有点玄……

她赶紧擦了擦头发和身体,裹了件浴袍就站起身,去外头看了眼时间,距离她进浴室已经三个小时,水居然没有凉,这不符合自然规律啊。

宁瑶绞尽脑汁想了想……那么这么诡异的事情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她面色凝重起来。

那就是——

其实这是个高科技的保温浴缸!

当水冷到一定程度,它就会自动开启加热功能,只是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发现。

“嗯,一定是这样。”宁瑶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头,心无旁骛的去卧室蒙头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先是有氧无氧运动分别半个时,然后开始元气满满的工作。

由于手头资金紧缺的缘故,宁瑶有订单就接,来者不拒,在保证速度的同时,也保证质量的完成好几幅画。

临近饭点,宁瑶累的手都抬不起来,正欲喝口水休息一下,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原来是她留在网店上的电话被人看到了,打开电话的顾客是一位声音很澄澈甜美的女孩子,先是出手阔绰又利落的给宁瑶打了一笔定金,说是她与未婚夫都不准备拍婚纱照,觉得婚纱照老套没有新意,不够彰显个性,可婚礼当天迎宾又需要用到新郎与新娘的肖像,所以想请宁瑶帮她与自己的未婚夫画一幅甜蜜的双人肖像。

相比于上午接的活,这可是个大单子,宁瑶喜出望外,向女孩询问了时间与地点。

“时间不用太早,这个季节日头烈,我怕晒黑,就傍晚吧,”女孩颇有诗意的感慨,“夕阳美如画,清风醉晚霞……想想就浪漫。至于地点,那就索性将浪漫进行到底,就选海边。不过A市哪里的海最美呢,我想想……”

“对了,西屿海岛的风景好像就挺不错,”女孩兴致昂扬的决定,“就定在那儿吧。”

西屿海岛……

怎么这么耳熟……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还真是有缘呢 宁瑶心里一激灵,想起来了,难怪这地名这么耳熟,那是当初她与容轩举行婚礼,她逃婚的地方。

“可是那里好像是私人海岛,不对外人开放。”宁瑶好心提醒。

“哦,你去过吗?”

宁瑶怔愣片刻,谎答,“没有,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没事,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没听过一句话吗,”电话那头笑的很爽朗,“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去找关系让人通融一下,到时候你直接与守岛的人说一声,你是来为我们画画的,他们就会放你进来。”

好吧,看来对方是个有钱人。有钱的确能打破很多规则,她多虑了。

宁瑶又问,“那请问您贵姓?”

对方答,“我姓林。”

由于南方人NL不分,宁瑶接受到了错误信息,瞬间觉得对方亲近了许多,“你也姓宁呢,我也是。这个姓氏不多见,长这么大除了我家里人,你还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也姓宁的。”

“是么,那还真是有缘呢。”电话那头传来银铃般的笑声,“要不是手头有公务要忙,我真想迫不及待跟你见一面。”

看来还是个没什么架子的有钱人。

两人一‘见’如故的寒暄了几句,就挂断电话。

宁瑶也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神,想,管他什么西域海岛还是东屿海岛,就当是故地重游一次,她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收取酬劳走人就行。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宁瑶随便吃了点东西,比约定的时间还要早到半个小时。

不得不说,这里的风景是真好。上回只顾着逃婚没有好好欣赏,这才算是将所有的风景尽收眼底……未被破坏的丛林环境,细沙如糖般洁白闪亮的海滩,晶莹剔透如绿松石的海水……

宁瑶丹青瘾又犯了,挑选了一个合适的角度,把画架搭好,将目光所及,尽数描绘于画纸之上。

正细细描着,身后传来一阵轻而缓的脚步声。

这里的封闭式的私人岛屿,不会有其他人过来,想来应该是给她打电话的顾客到了。

宁瑶顿住画笔,往后看了一眼,握画笔的手滞了一下,与来的人几乎异口同声的惊诧道,“怎么是你!”

来的人衣着光鲜,举手投足间尽显高雅不俗的气质,不是容轩又是谁!

细想今天发生的事,宁瑶皱着眉,目光凉下,“你可别告诉我,中午跟我约好的那位顾客是你的未婚妻?”

容轩这次对她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不只是失忆时候的绅士礼貌,甚至还非常疏离,看向她的目光有点凉,“我想,应该是的。”

宁瑶了然的冷笑,“我知道了,你故意引我来这儿的,对吧!”

闻言,容轩微不可察的撇了撇嘴角,那双狭眸中除了冷淡和疏离之外,似乎还有嘲笑,“宁小姐,你该不会以为我对你还余情未了,才特地给你设了这样一个陷阱吧?”

“难道不是陷阱吗?你可不要告诉我,我们现在这儿见面只是一场巧合?”宁瑶下巴微抬,面色泛冷的看着他。

就在这时,宁瑶手机响起,捞出来看了一眼,是中午的那位顾客。

接起电话听起来,对方一本正经的与她道歉,“不好意思,临时有个会议耽误了,我想我可能晚点才能过来……不过我未婚夫很守时,他大概已经到了,你可以先画他的那部分,等我来了再画我……实在不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我会跟你另算酬劳。”

宁瑶瞬间有些尴尬……

若真是容轩又在耍什么心眼,那这通电话就再打给她的必要了。

难不成真的只是巧合?

她收回手机,轻咳了两声,“那个……是你未婚妻打来的电话,她说临时有个会议,可能会晚点来,让我先画你的这一部分。”

说罢,她有些不自然的侧过脸,“好像的确是我想多了,抱歉啊。”

说起这个,宁瑶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索性一起把歉给道了,“对了,上回玲姐的事我已经了解清楚了,你的确是真心实意在帮忙,是我错怪你了,对不……”

“不用道歉。”容轩打断她的那句对不起,不疾不徐的笑了笑,眼里没有平日的温度,“我已经习惯了被你当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就这样吧,继续保持下去,反正我也不会在意了。”

“还有,”他继续说,“如果你不想画也不勉强,毕竟我也不知道,我未婚妻找来的画家竟然是你。”

宁瑶揉着下额头,“不勉强,开店做生意嘛,只要钱到位,干啥都不累。”

容轩嗤笑一声,静静的看着她,“你就不怕苏巍州知道你替我画肖像的事?”

“又不是你雇的我,”她坦诚的答,“而且林娉娉小姐已经付过定金了。按法律规定,定金是不可以退还,所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法律虽然规定不可以退,但是你要是想退,这定金还是可以退的。”

“我不想退。”她直接了当的拒绝,“最近手头紧,我缺钱。”

“你和苏巍州都是合法夫妻了,他那么有钱,那些钱可都有你的一半,”他忽而一笑,“你该不会是在苏巍州面前也这么傲气,不愿意要他一分一毫吧?”

“这不叫傲气,叫骨气。我有手有脚为什么要向他伸手要钱?”宁瑶答完,瞬间有一瞬的心虚,暗想,可千万别让他知道,她现在就住在之前他买的那套公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宁瑶在容轩脸上发现一丝飞速掠过的笑意,不过马上,他又恢复成那副从容凉薄的淡定。

“走吧,这位有骨气的小姐,去游艇上画。”

“游艇?”

“不然呢,你觉得我会在这里站几个小时给你当人形立牌吗?”他挑了一下眉,有些不耐烦的往西边的方向走。

宁瑶只好收拾东西,抱着画架,拎着工具包,紧跟在后。

海边的风爽朗温柔,吹的人很是惬意。

宁瑶保持一段距离的紧跟在容轩后头,随着他踏上一艘豪华游轮。这座游轮有四层,他们去到的是最高一层,直奔与天色相邻的日光甲板。

一张餐桌映入眼帘。

乳白色的餐布之上,摆满可口的果酒甜点,美食佳肴。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甲板上候着的侍者见他们过来,依次揭开了菜肴上的餐盘盖。

那一刻,海风裹挟着食物的香气飘进宁瑶鼻子里,她一天没被善待的肚子被勾引得咕噜咕噜的了几声。

容轩步伐顿住,侧眸瞥了她一眼,“什么声音?”

宁瑶故作矜持不苟的看向天边,“大概是什么海鸟的叫声吧。”

“哦,是这样啊。”他若有所思的答。

侍者恭敬的拉开一边的餐椅,正要拉开对面的餐椅时,容轩漫不经心的挑了下眉,“不用了,一张椅子就够了。宁小姐是有家室的人,我们孤男寡女共进晚餐,实属不妥。”

说着,他在餐桌前的那张被侍者拉开的椅子上坐下,瞥了她一眼,“我还没吃晚餐,你先等会儿。”

宁瑶愣了下,她倒也没想跟他一个桌子上吃饭,但不代表她想看着人吃,特别是在她有些饿的情形下。

宁瑶立即不干了,有些愠怒的看着他,“容先生,林小姐雇我来是为你们画画的,不是让我来看你表演胡吃海塞。”

“刚才娉娉不是也说了吗,耽误你的时间,她会额外付给你费用,”他轻呷了一口果酒,又轻嗤的笑道,“等她就等得,等我就不行?宁小姐,我劝你有点职业素养,不也把你的私人感情带进工作中。”

私人感情?

她被他呛得噎住了,不过仔细一想他说的好像也没错,如果现在在这儿好整以暇的用着晚餐的只是一个普通顾客,而且还承诺,会因耽误她的时间,而补偿她一定的酬劳。那她绝不会生气,还会温和的说一句,‘不碍事,您慢点吃,细嚼慢咽对身体好。’

这么一想,倒真是她格局小了。

人家都放下了,对她的称呼也从亲昵的‘瑶瑶’改为生疏的‘宁小姐’,她却还在耿耿于怀,纠结于过去的冷脸面对他,没有拿他当一个普通的顾客。

宁瑶垂眸自我反思一下,再次抬起头时已是豁然开明。

“容先生您误会了,我只是看这天色将暗,怕误了美景,错过最佳的绘画时机……不过也没事,您慢慢吃,说不准待会儿还可以等到林娉娉小姐一起呢。”

对于她的转变,容轩只是轻笑一声,“这就对了,合作愉快。”

他举杯。

宁瑶礼貌一笑,站在距离他很远的护栏旁,拿出调色盘,本想专心致志的调色,可无奈这海风硬生生的把食物的香气扩散了几米远,除非她不呼吸,否则绝对逃不开这香气的追捕。

这阵香味……嗯,应该是烤乳猪,外皮焦黄脆嫩,油而不腻,吃起来齿颊留香……

还有这一阵味,应该是蟹粉小汤包,饱满润泽,皮儿娇嫩,咬一口,再轻轻吸出里头鲜美的汤汁,该是何等的美妙……

在海边自然少不了海鲜……香辣蟹、烤生蚝、芝士焗虾……

宁瑶暗暗发誓,等今晚林小姐给她结了账,明天她一定要找一家上好好的餐厅好好饱餐一顿!现在嘛……她就只能馋着了!

宁瑶闭着眼,轻轻的嗅着,对着这阵海风垂涎欲滴。

又有一阵香味扑面而来……她已经被自己当成了一位美食鉴赏师,望梅止渴的嗅了嗅,这次是什么……

她用力嗅了几下,这次是清冽的雪松香气……嗯,这道菜的味道怎么这么怪,她不喜欢。完全勾起不了人的食欲,反倒还让她莫名的紧张起来……

宁瑶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睁开眼,就看见容轩那张近在迟尺的脸……

“啊!”她吓得一跳,往后退了几步,人惯性的往后仰去。

“小心。”容轩脸色陡然变了,慌忙中只抓住她的衣物。

他抓的太用力,只听‘哗啦’的一声,衣服破了,人没了。

他手里只攥着她的上衣的雪纺面料,

宁瑶坠海了,还是衣冠不整坠的海!!!

高空落下的尖叫声不绝于耳,很快,宁瑶‘扑通’一声,跟炸鱼似的掉进海里,溅起浪花朵朵,很快便被海浪卷得更高更远……

这回她是真的实现了落水之前饱餐一顿的愿望。

她是真的饱了,喝海水给喝饱了。水压像铁箍把人箍得透不过气,宁瑶只觉得眼前飘出金星,耳朵轰鸣,连句完整求救的话都说不出来。

没有犹豫,容轩利落的褪去了身上的衣物,西装外套,皮带,长裤……

因为衣服吸水,到了海里只会增添负担。

容轩平日最修边幅,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事急从权,他脱得只剩短裤,二话不说纵身跳入海中,如箭离弦,搅得水花飞舞,波浪起伏。

还好游艇是停靠的状态,海浪也不是很凶猛,要是将人卷进深海处,那可真是无迹可寻。

容轩敏捷的游到奋力挣扎的宁瑶身边。

落水的人,自己是没有太多意识的,整个脑海里都是生存的欲望,不管遇到什么,都是潜意识地想要去抓,去抱,这是人的本能。

察觉到身旁有人,宁瑶的求生欲作祟的抱挂在容轩身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双脚夹在他腰间,把他当成漂浮工具,试图摁着他,将头露出水面吸几口氧气。

如此一来,必然会大量消耗救人者的体力,一旦体力耗尽,那么就会出现危险。

水里不好借力,容轩察觉到自己已经有了几分力不从心。两人都开始往下沉,她也还在挣扎,越挣扎越呛水,拖着他一起往海底深处坠去……

虽然他是会游泳的人,肺活量也还行,可体力这个东西是有限的。况且他下水时太急,采取了错误的施救方法,现在被她缠得死死的,完全使不上劲。

两人都已精疲力尽,任由自己沉沦,挣扎的动作是越来越小……

不行……不能就这么死了……

虽说身边有她作伴,可这么死了也太亏了……

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呢……

恍惚中,容轩看见她的模样。大概是太累了,她已经不怎么挣扎了,长发如海藻漂浮,双眼迷离恍惚,被他撕碎的上衣,柔软若隐若现,两条白得晃眼长腿,和他怎么都吻不够的纤细脖颈……

许久没沾染她,她身材好像丰腴不少,以前在他身边还是半熟,现在看来,已经是熟透了!

一想到这些可能是另一个男人的功劳,他就恼火,他就来气,他就顿时充满了力量……

苏巍州,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对你已经没有感觉 带着对苏巍州的怒意和对身边女人的垂涎,容轩在用力揉了两把她的身子后,他铆足了劲,拖着晕晕沉沉的她单手往岸边划去!

浅水区近在咫尺……

终于……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他除了累点,倒是没事,可身上软塌塌的挂着他的宁瑶面色隐约有些青紫,嘴唇苍白,浑身不自觉的瑟瑟发抖,神色透着几分死气。

还不等到岸边,在海水没过膝盖的浅水区,容轩就单手托着她的身子,深吸几口气,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唇凑过去,渡了几口气给她……

宁瑶眼睫颤动,大概是尝到甜头,环着他脖子用力汲取着,把不得吸干他的所有的气息……

正所谓饱暖欲思……那啥。

已到达安全领域,两个衣不蔽体的男女又贴的这样紧,紧到不留一丝缝隙,紧到可以清晰的听见彼此的心跳,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滑腻。

他还被她这样吻着……

这谁受得了啊!

他之前的精心伪装,他以退为进的计策,就在此刻溃不成军!

容轩被她吮得神魂激荡,呼吸也厚重起来……

他们不知道,远处的岩石后,有一个人偷偷举起手机,疯狂摁着快门键,记录下来这荷尔蒙爆棚的一幕。

宁瑶迷糊的意识深处,有种本能的察觉到后背刮起了阴风……

与此同时,她逐渐清醒,逐渐恢复神智,发现了自己抱的是谁,吻的是谁……特别是透过两人单薄的布料,感受到某地方已经在叫嚣,瞬间头皮都炸了……吓得赶紧松了四肢,往后仰去,如果不是被容轩托着,这会儿估计又跌进了水里。

“无耻!”宁瑶有些难以启齿的开口,“还不把你的那什么收起来。”

容轩嘴角带笑,湿发的他看起来比平日多了几分邪佞,“这样就无耻了?怎么,跟着苏巍州吃素吃久了,见不得凡人有七情六欲?”

“你的七情六欲指错了人,你应该对着你的未婚妻!”她虚弱的反唇相讥,见他依然没有撒手,有些着急,“快放开我,待会儿被人看见真的就解释不清了。”

他神色从容,嗤了一声,“刚才溺水的时候抱着我不撒手,还差点把我搭进去了,现在得救了就要与我保持距离,你可真是一个过河拆桥的白眼狼。”

其实看容轩脱成这副模样,宁瑶就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她也知道是他救了她,也知道不会水性的她在水里定是胡乱挣扎了一番,没少给救援她的容轩添麻烦,可是对着这张面孔,宁瑶难免会夹杂一些私人情绪。

她与他可以形同陌路,但无法真的拿他当一个陌生人。

宁瑶有些理亏的垂眸咳了几声,低声道,“林小姐待会儿不是要过来吗,我怕被她看见了,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

“你为我考虑的可真周全,”容轩轻缓一笑,“不过你想多了,娉娉这个人很开明大度,相信你们聊天的时候就能感觉到……”

宁瑶往下看了一眼,瞬间没眼看了,问,“大度到即便自己的未婚夫对着别的女人昂首,都无所谓吗?”

他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眼,依然从容淡定,“你不要误会,我对你已经没有感觉了,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其实我心如止水。”

“哦,”宁瑶深吸一口气,用手捂着自己姣好的浑圆曲线,“那你能不能不要隔三差五往我这里瞟?”

“这也是正常反应,”容轩从容自若的答,“别说是我,就算是苏巍州面前站着一个几近赤裸,身材又恰好还不错的女人,他也会瞧上人家几眼的。”

“不要以为人人都如你这般下流!”

“好色之心,人皆有之。再说了,这不是下流,这是一种本能,就像你把食物送到自己唇边,自然而然就会张开嘴……你走路迈出左脚后,紧接着就会迈出右脚一样的本能反应。”

宁瑶哑口无言,只能冷笑的吐出几个字,“呵,男人。”

绘画的工作算是彻底泡汤了。

宁瑶湿淋淋的从海里走出来,海风刮在湿淋淋的身上,更是凉飕飕,几乎是走两步路,就打一个喷嚏。

上了游艇后,容轩还颇为绅士的说,“要不要洗澡,这里有你最爱的浴缸,还带按摩功能,适合你这种喜欢睡在浴缸的人。”

“不用了。”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我直接回去。”

容轩指了指她的胸前露出一大片肌肤,“不洗澡也换件衣服吧,难道你喜欢裸奔?”

她怔了下,看了自己一眼,真是够狼狈的,有些头疼,“哪有衣服?”

容轩没有说话,捡起之前为了救宁瑶,脱在地上的裤子与外套。

他拍了拍灰尘,先是将裤子穿好。

然后……又拍了拍外套,见一旁有道炙热的眼神一直在盯着他手里的外套,容轩略微挑了一下眉头,问,“你想要?”

都已经衣不蔽体了,宁瑶来不及顾忌太多的点点头。

下一秒,容轩迅速地把外套穿上,那速度,似乎生怕自己迟疑一秒就会被她抢走。

“抱歉,我是有未婚妻的人了,我的衣服已经不能随便给别的女人穿。”他挑起唇角,略表歉意的说道。

宁瑶气得发抖,“你不是说你的未婚妻很大度吗?”

“她的确大度,不过凡事也得有个度。我不能仗着她大度,就把她气得穿肠破肚,对吧?”容轩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接到了她愤怒的目光后,啧了一声,“已为人妻居然还想穿别的男人的衣服,你说你这个女人,真是够贪心。”

宁瑶忍住的对住他这张欠扁的脸左右开弓的冲动。

她吐出一口绵长的浊气,突然瞄到垫在餐桌上的餐布,走过去想要扯它下来裹在自己身上,却是看着这一桌几乎没动过的好菜,有些于心不忍,“喂,这桌残羹剩饭你还吃吗?”

她本就饿,又在海里浸泡多时,海风吹得人直打颤。

人在寒冷时,饥饿的感觉会更加明显。

“不吃了,刚喝海水已经喝饱了。”

她极力的忍,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那可以让我打包带走吗?”

第一百六十七章 喜提一顶绿帽 他玩味的看向她,“不是吧,你现在混得这么惨啊。”

她面不改色的撒谎,“别误会,我家养了一头宠物猪,你上回在玲姐家应该见过的……”

容轩若有所思道,“哦,带回去喂猪是吧?”

宁瑶暗暗捏紧了拳,扯出一抹笑,“没错。”

他微微颔首,睫下藏着笑,朝一旁侍者说道,“给她打包。”

侍者每道菜给她装好,等最后打包那道她最馋的烤乳猪时,容轩开口阻止,“这道菜就算了,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别啊,不急不急,”她有些慌,“我家的小猪最喜欢吃同类。”

“海鲜它也吃?”

“对,只要是人吃的她都吃。”

容轩笑了笑,“哟,这猪胃口不错啊,是头长命百岁的猪。”

待全部打包完毕,宁瑶扯下餐布裹在身上,一手拎着打包盒,一手拎着自己的作画工具,“我走了,帮我和林小姐解释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有,经过刚才那件事以后,我觉得我们两一见面就没好事,所以顺便帮我和林小姐说一声,这个订单取消了,让她另请高明。”

“对了,”宁瑶愤慨的瞥了他一眼,补充,“定金是不能退的,这就算是你害我掉进海里的补偿。”

容轩靠在护栏边浅啜着美酒,看了看天色,“哦,知道了。再见,宁小姐。”

“我希望是再也不见!”宁瑶甩了下未干的湿发,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很想要走得潇洒一点,可无奈手里拎着的东西太笨重,身上裹着的餐布把她包得太紧,限制了她大摇大摆的步伐。

于是她的背影看起来格外诙谐,像一只负重前行的小蜗牛,渐渐消失在渐暗的夜色……

“再也不见?”容轩微眯着眼笑了笑,看了下腕表,低喃,“你会回来的,不出五分钟。”

刚好五分钟,宁瑶的身影再度出现,她气喘吁吁,大概是跑着过来的。

容轩还是保持着刚才她离开的那个姿势,听她说,“喂,这里没有计程车啊!”

这里何止是没有计程车,还有一些骑着改装摩托车的小混混疯狂飙车,路过宁瑶身边,有几个朝她下流的吹了吹口哨,吓得她还是赶紧跑开了。

“这里这么偏,当然没有计程车。”容轩呵笑一声,又斤斤计较的问,“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再也不见吗?”

宁瑶有些心虚,讪笑,避免这个问题,“那请问,我应该怎么回去?”

容轩皱眉,有些不悦,“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别忘了,我今天来这儿是为什么!”她有些急,怕他真的不管了。

“你刚才不是也说了,这活你不干了,而且连定金都不退。”容轩悠哉的随意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

“我……”宁瑶气得咬牙。

他这是妥妥在犯贱啊,他过得这么骄奢腐败,哪里还在乎这么点小钱!

“我打电话让玲姐来接我!”她忿忿不平,拿出手机。

“我劝你还是不要,听说她最近和一个小男生打的火热,这个时间点……你懂的,打扰别人的X生活是会下地狱的。”容轩好心提醒。

即便容轩不这么说,她也不会真的去给玲姐打电话,因为……她的手机在被海水泡过以后,已经彻底黑屏了。

好吧,这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她,又多了一笔开销。

宁瑶没有办法,只得向一旁的侍者借电话。

侍者倒是大气的借给了她,按键的时候,容轩就已经猜到了,“给苏巍州打的?”

她没有说话,默认。

他笑,“你准备怎么向他解释你此刻裹着餐布,衣冠不整的模样?”

号码已经输入完毕,就差摁下拨出按钮。

听他这么说,宁瑶顿了一下,缓过神还是毅然决然的拨了出去,“还能怎么解释,如实解释呗。”

容轩“嗤”的一笑,没再说什么。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由于用的是侍者小哥的手机,宁瑶正准备开口自报家门,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女声,“喂,找苏先生吗,他已经睡下了,明天再打过来吧。”

空荡的甲板,将电话那头的声音扩散的所有人能听见。

侍者一副吃到瓜的惊讶。

容轩也是颇有兴趣的挑了一下眉。

倒是只有宁瑶最为镇定,平静的质问,“你是什么人?”

“我啊,”女人娇笑,“我是陪苏先生睡觉的人啊。”

宁瑶笑起来,“哦,那你好好陪……别怪我没提醒你,他身上有枪,你安分点,不要在他身上乱摸,不然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说罢,她面不改色的把电话挂了。

容轩这张贱嘴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挖苦讽刺的机会,“看不出来啊,苏巍州玩的还挺花。我说什么来着,好色之心,人皆有知。”

其实宁瑶也只是表面装作无动于衷罢了,心里免无可避免的有些不虞。

又想起自己没多久前才闹过一次乌龙,这次她准备体面点对待这件事,况且容轩还在一旁,她绝不能让他看了笑话,所以才会表现得这么平淡。

“他给你戴了绿帽子,要不,你也还他一顶,怎么样?”他提议。

“怎么还?”宁瑶歪着头,故作单纯的一问。

“当然是……”他欺身过来,将她抵在护栏处,手扶在她腰间,“我们两个……”

宁瑶笑了笑,“你不是说对我没感觉了吗?”

“我是对你没感觉了,但架不住它对你还有感觉啊……”他往下瞥了一眼,又抬起眼看着她,“要不要将刺激贯彻到底?”

她眼波潋滟,笑的极其配合,可下一秒,眼底掠过一丝狠劲,抬起膝盖欲往上顶,却被他提前识破的低笑警告,“你要敢这么做,我就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岛上。”

好吧,这个威胁还是极有用的。

宁瑶老实了,嫌恶的推开他,“我们什么时候走?你未婚妻还来不来了?”

“刚才娉娉打电话过来,说今天实在公事繁忙,她来不了。”

“你被放鸽子了?恭喜恭喜。”她幸灾乐祸。

“你还喜提一顶绿帽子呢,同喜同喜。”他立刻奚落回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老板要不要办卡 想起方才那阵娇滴滴的女声,宁瑶沉默了,没有说话。

“不过说真的,”容轩勾着嘴角,狭长眼眸微微眯起,“今天你被绿,我被放鸽子,我们两个受伤的人确定不要用身体慰藉一下彼此吗?”

宁瑶冷然一笑,突然想起什么,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脸,仰头看着他,“泰坦尼克号你看过没?”

“……怎么,”他捏着她的下巴,声音沙沙哑哑,“你要效仿杰克给露丝画的画,也想给我画一幅?”

宁瑶笑容凝固,马上又恢复正常,“不是,我说的是泰坦尼克号的那个经典姿势。”

她将他推到前后,展开他的双臂,“就这个姿势,你知道吧。”

“你现在就是露丝,正处于最焦虑之际,因为家族给你安排的婚姻对象,你并不是很喜欢,而且没有办法反抗。”

“这时杰克出现了,也就是我,我现在就短暂的扮演一下杰克。”

“你被我吸引,疯狂的爱上了我……”她缓缓给他洗脑。

容轩挑眉反驳,“我对你已经没有感觉了。”

“我知道,现在你是露丝,我是杰克,是露丝爱上了杰克,不是你爱上我……懂了吗,这是剧情……”宁瑶一边讲解,一边绕到他背后,伸手揽住他的腰。

那一刻,容轩身体微微颤栗了一瞬。

“心里郁结的露丝站到了船头,风吹在了她的脸上,她把自己想象是一只自由的鸟在飞翔,而身后,和自己一同飞翔的还有自己喜欢的男人……”

“等等……”容轩不适时宜的打断,“为什么不是你来扮演露丝,我来扮演杰克?这样似乎更贴合我们的性别。”

“这样演才更具有挑战性啊……别说了,快闭眼,感受一下海风的温柔……”宁瑶解释,心里却嗤道:当然是因为只有你站在我前面,我才能把你推下去!

容轩倒是异常配合,当真闭上了那双好看的狭眸。

宁瑶头上已经露出恶魔的尖角,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卧槽!推不动!宁瑶目瞪口呆,

容轩纹丝不动的立在那儿。

“你在做什么?”他侧眸,“你不会是想要谋杀我吧?”

说谋杀就严重了,他水性这么好,顶多是想推他下海,去了去他浑身的燥热,省得他乱发情!

“怎么会,这是我新学的推拿手法,配合着这阵海风,能够让你更加放松,”宁瑶当然不会承认,她待会儿还指望他把她带回去了。

说着,为了证据自己的话,她沿着他的背一阵推捏按揉。

“嗯……”容轩惬意的扭动了几下头颅,赞道,“还别说,你这手法还不错,的确让我舒坦了不少,别停啊,继续……肩膀这里也来两下。”

宁瑶不情不愿的为自己找借口,“你太高了,我够不着。”

“哦,这样啊,那就……”他转过身,缓缓一笑,“我找位置躺下。”

说着,他褪下衣服,露出线条完美,理肌分明的上半身,脸朝下的躺在一旁的沙滩椅上,甚至还问一旁的侍者,“你们这儿有没有按摩精油?”

还按摩精油?他拿她当按摩室的开背小妹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宁瑶拳头紧捏,咬牙,“我劝你不要欺人太甚!大不了我就在这艘游艇上住一晚!”

他无动于衷的闭上眼,“我走之后,这艘游艇也会开走的,你只能选择在沙滩上睡一晚。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附近有一片荒野的森林, 可能存在豺狼虎豹熊等大型食肉动物,也有可能遇到毒蛇等有毒的动物,它们嗅觉灵敏,晚上可以会嗅到人类的存在,寻着味道过来找你……然后……”

“熬呜——”

正当容轩绘声绘色讲到一半时,宁瑶耳畔突然响起野狼的嚎叫,在这清幽的夜色中,格外突兀恐怖。

宁瑶呼吸停滞,狠狠的倒抽了口气,惊恐的睁大了眼,反射性的放声尖叫,“啊!有狼!游艇上有狼!”

她吓得不轻,恰好容轩这时候坐了起来,她一头扎进他怀里,“你……你听到没有,有、有狼在叫……而且……隔我们很近很近……”

难得的投怀送抱,容轩挑了下俊眉,安抚的摸着她的背,“不怕,没事,我们游艇上有猎枪。”

一旁的侍者歉疚的开口,“抱歉,吓到这位美丽的女士了,刚才只是应景的学了声狼嚎。”

容轩嘴角一沉,给侍者丢了一个‘就你话多’的眼神。

侍者接收到信息,立刻识相的鞠躬退场。

宁瑶怔一下,马上从这人怀里站起来,有些不自在的干咳几声,语气放柔和了一下,“我们走吧,这破地方也就白天可以看一看,到了晚上真是没什么好逗留的。”

容轩还没忘记那茬子事,“帮我按十分钟,十分钟后说走就走,一秒也不耽误。”

她暗恨,巴不得一脚把他踹进这海里,可口头上也只得说,“趴好!”

容轩满意一笑,又保持方才的睡姿,露出硬朗白皙的背。

宁瑶不放心的凑过去看一下他的腕表,记住了现在的时间,这才她敷衍的捏起来。

“这个力度怎么样?”她问。

“有些重了。”他疼得蹙眉,嘶了一口冷气。

“哦。”宁瑶接收到他的需求,再一次加重了手劲。

“唔……”容轩直接喊出了声,转过头警告,“轻点,按得我不满意直接算你没按。”

她翻了个白眼,动作还是放柔了许些,“再呢,这个力度总可以吧?”

“嗯,还不错,”他享受的闭上狭眸,“技巧上差了点,不过你这双小手挺嫩滑的,触感很好。你是几号技师,下次还点你。”

“呵呵,”她皮笑肉不笑,“那老板要不要办卡?”

“没问题,只是不知道你们店里还提供别的服务吗?”

“提供啊,”她答,“泰式瘦脸拳要不要试一试?”

“这项服务听着就很暴力,不用了。”

“踩背的服务要不要来一个?”

“算了吧,我怕你把我踩死。”他一边说,一边看了看腕表,慵懒的吩咐道,“还有五分钟,给我按一下足底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 说不了三句正经话 宁瑶手上的动作一顿,直接跳坐在他背上,压得他差点吐出来,还不等他缓过神,她双手掐着他的脖颈,用力收紧,“我看剩下的这五分钟,我来给你的脖子按按吧……”

“还想办卡吗?”她阴恻的问。

“不、办了!”他妥协。

“那下次来,还点不点我了?”

“不敢……点了!”

“嗯,这才乖!”

她手上是真用了点力气,掐得他翻白眼,宁瑶这才松了手,扯过他的腕表看了眼,“嗯,我这时间估得可真准,不偏不倚,正好十分钟。”

容轩摸了摸脖颈,脸色难看的站起身,“走吧。”

送她回去的路上,容轩一直臭着一张脸,大概是真的被她掐疼了,全程一言未发。

正好,她也懒得与他说话。

车子开了许久,突然缓缓挺稳,大概是已经到了目的地。

宁瑶悠悠看了一眼窗外,心下瞬间一惊,“你怎么把我送这儿来了!”

他怎么恰好把她送来了这套她正在借住的公寓?难不成他知道她现在住在这里?

容轩故作不耐烦,“你以前在这儿住了这么久,我习惯了。”

宁瑶抓紧机会,故作不悦的打开车门,“我真是服了你了!算了,我就在这下车,然后自己再搭车回去,不劳烦你再送了!”

他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很快就淡去,蹙着眉,“也行,你赶紧下去吧,把我车子里弄得都是一股烤乳猪的味儿!”

宁瑶心下乐开花。

这回还真是让她歪打正着了。

“走了。”她毫不留恋的下了车,敷衍的挤出一抹笑。

车子迟迟没有启动,宁瑶又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进这栋公寓楼,又不能真的去拦计程车,只得腾出手,敲了敲他的车窗。

车窗降下。

宁瑶问,“你怎么还不走?”

容轩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半晌后猝不及防的吐出一句,“其实你的画技不错。”

“啊?”她有些不理解。

“我看过你的画,”他缓缓道,“不管是你之前临摹送给我父亲的《千里江山图》,还是后来的《少女与恶龙》,又或者是你给苏巍州画的肖像……我能看出来,你的画里,没有技巧,全是感情,看了你的画,第一反应就是很温暖,很有生机……”

她受不了他一本正经夸她的模样,忍不住打断,“可之前我阴差阳错投稿到你们合作的公司,你当时作为甲方,不是非常不满意我的作品,甚至还砸钱让我改吗?”

他轻扬唇角,“天地良心,我可没有批评你的画技,我当时让你改,只是不喜欢那个结局。”

“你凭什么不喜欢这个结局。”

“这个结局的确合情合理,但我就是不喜欢。”

“既然知道合情合理,那不喜欢就是你的问题。”

他堂而皇之的点点头,嗤笑着反问,“你是第一天才知道我有问题啊?”

宁瑶有些烦,这人怎么磨磨唧唧好半天还不肯走,她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还想马上回去把打包盒里的菜拿去微波炉热一热,然后痛痛快快的饱餐一顿呢!!!

“不是,所以你现在到底想说什么?”她忍不住问。

容轩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我想说的是,既然老天爷赏饭吃,给了你得天独厚的艺术细胞,那你就好好珍惜,不要给作践了。”

“什么意思?”

他将身体朝后靠上椅背,手随意一搭,慵懒闲适,“你开网店替人画画,看似你是在赚钱,可你画的东西都是别人要求你画的,不是你自己真正想画的。长期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无法提升自己,只会消耗自己的青春与热情。”

她怔愣片刻,原来他是在替她分析,给她建议。

宁瑶突然想起来,容轩的确是一个眼光毒辣的商人,她生平第一次有了想要与他聊下去的冲动,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所以呢,我该怎么做?”

“古代画家容易出名,最主要取决于那时才华横溢的人比较缺乏,就像我们常说的“物以稀为贵”,而现代社会,人才济济,想要出头,作品的质量当然很重要,但适当的包装、宣传更为重要。”他答,“现在无论什么市场,都是千里马太多,伯乐挑花了眼,如果你想成为艺术家,首先必须要有‘师承’,有一个德高望重的师父作为你的引路石,别说你的画本身就不错,哪怕是不好,那些人也会怀疑自己的欣赏水平出了问题。”

“我知道,这就是所谓的蹭热度嘛。”宁瑶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说的是什么高深有内涵的东西。”

“首先你得站在人群面前,让人群先发现你,你才能让人看见你的内涵。”容轩毒舌的轻嗤,“不然别人上哪去看?你的被窝吗?那估计只有苏巍州才能看见了。”

她脸色一变,“你这个人真是说不了三句正经话!”

他毫不在乎的慢悠悠道,“我的话你可以考虑考虑。”

宁瑶不置可否,“哦。”

她又催促道,“你怎么还不走?”

容轩摸了摸下巴,起了几分逗她的心思,“等你上了计程车我再走。”

她欲哭无泪,“你赶紧走吧,我不需要你盯着。”

容轩眼尾微挑,淡笑,“骗你的,我的时间都是金钱,分分钟几百万上下,你以为我真的这么闲啊。”

“走了,不许视J我英俊潇洒的背影。”他漫不经心的说完这句话,然后发动引擎,宛如一阵风‘簌’的一下就消失在宁瑶的视线。

宁瑶这才算踏实了,踏着小碎步,往公寓楼走去,笑逐颜开的自言自语道,“哈哈,烤乳猪,我来消灭你了……”

她不知道,方才离开的驶离的豪车,在她转身后,又缓缓退了回来。

车里的人看着那抹窈窕婀娜的背影,欢快的脚步,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他停留了很久,接到一个电话,里头是爽朗澄澈的女声,“未婚夫,妹子搞定没?”

他嗤了一笑,“哪这么容易就搞定。”

“这么好的机会还搞不定,我靠,你真是逊毙了!”林娉娉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忍不住爆粗口。

甜美的长相是人们对她最大的误解。

第一百七十章 一则丑闻横空出世 林娉娉虽长着一副温室娇花的模样,可却不是一朵不谙世事的温室小白花,恰恰相反,她可野着呢。

她又接着提醒道,“不过我可不管你成功与失败,你租了一晚上我的私人岛屿,这钱可是要付的。”

容轩低沉淡淡的说道,“知道了,林大小姐,我几时亏待过你。”

“呵呵,也是,像容总这样出手大方又帅气又英俊的男人真是不多了,我很好奇啊,是什么样的女孩眼光这么高啊……”林娉娉嫣然一笑,突然想起来,“她会不会跟我一样,也不喜欢男人啊?”

“滚。”容轩皱眉,“再跟我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你父母那边我就不帮你圆谎了。”

“好好好,”林娉娉怕了,正要挂电话,想起一件事,“对了,哥们儿,你今晚有没有在岛上发现其他什么行踪诡秘的人?”

容轩没怎么在意,随口答,“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守卫在岛上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发现的时候,那人正在翻围墙离开,守卫追不上,赶紧给我打了电话。”林娉娉解释,又笑道,“应该没什么,可能只是哪个没见识的乡巴佬,翻墙进来想看一眼里头的景色。”

容轩倒没有她这么好的心态。

他目色凝起来,不知为何,依稀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他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

次日一早,一则丑闻横空出世。容轩继那条订婚新闻后,再次荣登社会娱乐新闻的头条,标题:爱如潮水!容氏集团ceo订婚两日后,与火辣美女深海缠绵!

配图是容轩给宁瑶做人工呼吸时,宁瑶勾着他脖子,回应的吸吮他气息的照片。

容轩看到这张照片的第一眼,就知道,幕后捣鬼之人应该不是冲着他来的。

不然昨晚明明有那么多他调戏宁瑶的照片可供拍摄选择,为什么偏偏挑的这一张。

他大概能猜到原因。

因为只有这一张照片,宁瑶看起来很主动,像是下一刻就要献身于他的那种主动。

不管是谁,只要看了这个照片,一定会联想到床上那些龌龊的事,可偏偏,他们真的是清白的。

他一连接到好几个私人电话。

先是林娉娉,“哥们儿,昨晚不是说没得手吗?你谦虚了!我倒是替你高兴,可我爹妈都快气死了,让我赶紧跟你取消婚约!”

他正头疼着呢,揉着眉心随意答,“那就挑一个日子取消吧。你的性取向这件事也别再瞒下去了,有些事总归是要面对。”

挂断电话后,再就是谢玲无缝衔接的打进来,“容总,怎么回事,你把人睡就睡了,怎么还让那些媒体乱写,你真当苏巍州是吃素的啊!你这不是诚心给我妹子添堵吗?”

容轩有些无奈的一笑,“早知道我就把罪名坐实吧,这下好了,没吃着羊肉却惹上一身臊。”

谢玲现在没空纠结这罪名到底有没有坐实,着急的问,“我妹子现在跟你在一起吗?我从早上看到这个新闻开始就给她打电话,一直显示关机。”

他想了想,她应该昨天掉海里,手机废了。

容轩二话没说,挂断电话,通知公关部,无论用何种方式,让所有的媒体闭上嘴。然后去那套公寓找宁瑶,估计她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宁瑶的确不知道外面已经发生了什么。

她手机葬身于那片大海,想联系她的人联系不上。她也没有打开电视,看不见新闻台循环播报的那则丑闻。

此刻,刚起床的她正在练瑜伽,正身心放松的投入进这份让人静心安神的运动中,门‘嘎吱‘的一下,不知被谁给打开了。

她吓得不轻,从瑜伽垫上弹起来,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怎么是你?”宁瑶有些慌,完了完了,容轩怎么突然来了,被他发现她住在这里,真是丢死人了!

“今天的新闻还没看吧?”他没空搭理她的表情,神色凝重的问。

“……还没有。”她莫名奇妙的答,“什么新闻啊?”

容轩没有说话,直接把带过来的报纸给她看了一眼。

就一眼,宁瑶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是谁拍的?”恢复理智后,她清醒的问,“西屿海岛一直都是私人岛屿,外人根本不让进……昨天那岛上除了我,再就都是你的人了,所以这张照片,究竟是谁拍的?”

顾名思义,她这番话是在怀疑他。

容轩坐下,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无论你信不信,这事与我无关,我已经派公关团队在处理了。”

“处理?”她嗤笑,“拜托,这是头条啊,大家都看见了,现在处理还有用吗?”

“多少还是有点用的,你不用担心。这人还算有良心,只放了你的侧脸,除了认识你的知道是你,媒体根本无从打探。”

她并没被他这番话安慰到,反而心底更加苍凉,一股无力感席卷全身。

心里浮现的是苏巍州那双清冷的眼眸,顿时天地都在眼前旋转,呼吸都困难起来,难受的喘不上气。

苏巍州一定也看见了……

她该怎么向他解释,自己一边说要与他分开几天冷静一下,一边就出了这样不堪入目的新闻……

宁瑶心烦意乱的捋了一下头发,“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了。”

容轩当然知道她口中的回去是会哪去,错愕之后,笑了起来,“现在回去,苏巍州从别的女人床上起来了吗?”

宁瑶被戳到痛处,扬手狠狠的扇了他一耳光。

‘啪’的一声,打得容轩脸色都变了。

他是真的生气了。

容轩真的动怒的时候,脸上会带着一丝危险的笑意,现在这抹笑容就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他慢条斯理的脱下外套,随意一扔,下一秒,砰的一下将她推倒在沙发上,修长的身影覆了下来。

容轩目光黑沉的盯着宁瑶骤然苍白的小脸,“我知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洗不白的坏人,我还去费尽心思讨好你干什么……刚才的照片你也看了,所有人都以为我真的上了你,不如现在,我坐实了这罪名。”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你自由了 容轩箍着她的双腕,白皙的皮肤上都快被捏出一圈青紫的痕迹。

“放开我,你这个卑鄙无耻的王八蛋!”宁瑶反抗不成,涩声骂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住在这里?昨晚还说什么是因为习惯了,才送我到这里来!你自己听听,你说我不相信你,可是你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他笑起来,下一刻,腾出一只手去解她的宽松的睡裤,“你想听实话啊,那我告诉你……”

“你知不知道,我很想念你的身体,很想不管不顾就这么要你一次。可即便如此,我都一直都忍着,忍得好辛苦……我以为这些就能换来你对我一点点改观,可惜我自作多情了!”

“自从苏巍州出现以后,你对我就只有厌恶与恨……后来,哪怕是厌恶与恨都没有了,你的眼中彻底没有我!”

“现在想想,其实恨也挺好的,至少比无视强……”他低笑,指腹摩挲着她白润透光的肌肤,酥酥麻麻的气息喷洒在她耳侧,“至少那也是一种关注!”

“你不要这样!”她比被他下药那天更加害怕,起码那天,他还没有这些疯狂。

他单手剥了她的睡裤随手一抛,摁着她两条雪白的长腿,“不要哪样?刚才不是还挺凶的,把扇我巴掌的那股野劲儿拿出来,好好陪我玩一玩。”

见他已经在解裤扣,宁瑶的心凉了一截,不再恶语相向,也不再求饶,只是绝望的闭上眼,等待被人宰割。

“怎么不挣扎了?” 容轩问。

她睁开那双呆滞的双眸,麻木看着他,声音毫无起伏,“只求你完事后,把我的尸体送给苏巍州……告诉他,我不是自愿的,我没有背叛他。”

她的每个字都像是在他心脏上插一刀,疼得连笑的力气都没有。

他能感觉到,她是说真的,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她一定会死给他看的。

除了无处发泄的怒火,容轩只觉得浑身如同置身冰窖一样寒冷。

“所以……如果我动了你,你会不堪此辱……你会自尽是不是?”

她没有说话,再次闭上眼,满脸的视死如归。

容轩笑的发抖,有种厌倦世界一切的烦躁,缓缓直起身,“你走吧,去找你的苏巍州……这一次,我是真的放手了。”

“从今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再打扰你,纠缠你,千方百计的制造巧合与你见面……真的,我发誓……”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笑容像是画上去那么虚假,“瑶瑶,你自由了。”

宁瑶恍惚的穿好衣服,整理下头发就迫不及待的换着鞋离开。

又是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那一瞬,他的心脏巨疼,马上晕厥的那种疼……

可他强撑着、忍着,为了保持最后一点尊严与体会,风度翩翩的笑着目送她离去。

其实他多虑了。因为她根本不会回头看他。

宁瑶踏出门的那一刻,容轩也终于不用再伪装了。

吐出一口血,整个人倒在冰凉的大理石上,抽搐的蜷缩成一团……

心口处是前所未有的难受,像是正在被一只看不见的恶兽撕咬,难受到他甚至觉得自己会死在今天……

对了……药……他的外套里有药……

容轩额头冷汗直流,几近艰难的匍匐往前,终于快要拿到那件外套。

与此同时,他听到一阵很轻很轻的脚步声,似曾相识。

他想抬头看一眼来者何人,却连抬头的劲都没有……算了,还是省点力气先拿到药再说。

他知道,无论来者是谁,不会是宁瑶。

手伸出去够向外套的那一刻,一只锃亮的皮鞋踏在容轩修长的手指上,辗转碾压,他似乎已经听到了五根指骨断裂的声音。

容轩痛得闷哼阵阵,精致的五官扭曲在一起。

他想,他好像知道来的这人是谁了。

“好久不见,”苏巍州冷淡一笑,脚终于从他手背上移开,睥睨着他,问,“你想拿什么?”

苏巍州轻而易举的捡起地上的衣物,找出那小小的一瓶药,“是这个吗?”然后又冷声念着上面的字,“急速救心丸……”

他俯视着地上因疼痛而狼狈得像一条狗一样的男人,拿起药在他眼前一晃而过,“想要吗?”

容轩喉结滚动,没有开口。

“我知道,你想要,没人想悄无声息的死去。”苏巍州的声音,如冷玉般深幽轻寒,“哪怕是刚刚被自己所爱的人狠狠地拒绝,也想要好好的活着,毕竟生命只有一次。”

“给你一个机会,”他淡淡的开口,向来波澜不惊的眼底深处,燃起一簇火苗,点点暗暗,“跪下求我,就像那天,我向你跪下的那样,我就把药给你。”

容轩艰难的喘息着,气息奄奄的笑起来,“下跪……我可不会……”

“不会?”苏巍州半蹲下来俯视着他,背挺得依旧挺拔,“那我教你。”

苏巍州眼神一凛,猝然伸手揪着容轩的衣领,轻而易举可以把他拎起来。

容轩只感觉沉重的身体突然变得轻飘飘的,呼吸更加困难,滚动的喉结间溢出一丝嘶哑的疼吟。

下一秒,苏巍州的膝盖用力顶了一下容轩的小腿。

那一瞬容轩只觉得如同巨石砸在腿肚子上,他强撑着,可还是撑不住,本就无力的双腿不堪负重的弯曲、再弯曲……

就在膝盖不受控制的砸向地面的那一刻,他狠狠的咬牙的坚持住了,任由整个身体前倾的砸在大理石面上。

总之……誓死不跪!

苏巍州沉眉垂目冷笑,“容总很有骨气,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强人所难了。”

他单手拧开药瓶,轻轻晃了晃,药粒在狭隘的药瓶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本来只要你肯跟我下跪,认个错,这药我就喂你吃,可惜你这人,太自负了。”

“就像很早之前的我,不知道服软,不知道认错,愣头青似的要与一切看不惯的事情挣扎对抗……结果呢,”苏巍州讥诮的勾起唇角,“只会弄得自己满身伤痕。”

“所以,做人……”苏巍州握着药瓶的手缓缓倾斜,那一粒粒黑色的、圆滚滚的小药粒,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了一地。

他缓缓一笑,说出后半句话,“还是要听话。”

第一百七十二章 身在人间炼狱 苏巍州将空空的药瓶扔进垃圾桶,睨着地上的小药粒,“素闻容总向来体面洁癖,不知道……会不会捡地上的东西来吃?”

他沉冷一笑,无意再与他周旋,锃亮的皮鞋从散落一地的药丸之上踏过,碾得粉碎。

直到颀长的身影都快至玄关口,容轩才费力的张开苍白的薄唇,断断续续的问,“为、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苏巍州停驻脚步,眉梢带着的森意,声音萧瑟残酷,“因为往后我与小瑶的幸福,需要有人来见证。”

“我希望这个见证人,是你。”

往后……

这轻描淡写的二字分量太足,足到容轩呼吸一滞,忽然想起许多事。

红罂粟的惊鸿一瞥,她第一次躺在他身边青涩稚嫩,除夕的那顿年夜饭,以及为了哄骗她交付真心的烟火……

后来一切都变了。

所有的回忆清晰的几近残忍,排山倒海般从容轩的灵魂深处奔涌而出,席卷着他那脆弱的血肉之躯。

方才听他说完不再纠缠的那些话,她大概只会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释然吧。

从此,他在她的生命中的痕迹将逐渐淡去。

她会惬意甜蜜的与另一个男人,感受这世间美好的一切,朝阳与落日、晨曦与月辉、山风与飞鸟……

总之,她的一切将与他,再无关系。

……

回到家中,还未进门,一推门,先被从里头刮出的阴冷森风给止住了脚步。

阴风夹杂着腥甜,扑面而来,宁瑶闻得几乎作呕,不肯再呼吸……

屋内为什么会有血液的气息?

想到这,宁瑶心下一惊,“苏大哥……”

她吓得步伐都乱了,像只无头苍蝇闯进主厅,没有人,卧室,也没有人,浴室也没有人……

宁瑶这阵腥风是从露台上飘来的。她踉跄的走了过去,终于发现了源头……

不是苏巍州,而是一位衣衫暴露的女子睡在躺椅之上。

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血迹斑斑,脸上不知为何盖着一块丝帕,身上并无伤口,还是血液顺着她的手臂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化作一朵诡异的血红花朵。

宁瑶脸色惨白,不知这人究竟是死是活,她壮着胆子,往那女人的方向走去,听见脚步声,那人居然微微动了一下。

她还活着!!!

宁瑶有些诧异,立刻加快了步伐想去问这个女人她是谁,为何会如此模样出现在这里。

听见有人靠近,她似乎很害怕,嘴里发出呜咽的哀鸣,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四肢痉挛,嘴里不禁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宁瑶害怕问了一事,忽然想起来,“昨晚是不是你拿苏巍州的手机接了我的电话?”

女人没有答,但并不是不想答,她咿咿呀呀的吐出几个不清晰的字眼,宁瑶听不清楚。

宁瑶仔细的打量那人一番,最后发现那块挡住了女子全部面容的正方形丝帕格外可疑。

于是她伸手,攥住丝帕的一角,缓缓揭开……

那一瞬,宁瑶有种身在人间炼狱的错觉。她想要放声尖叫,却嘶吼不出任何声音,心头翻腾着恶心与绝望……

那个女人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容。

她的脸皮被整张剥掉了,血肉模糊,像个扒了皮的西红柿,下巴还露出了白惨惨的骨头,凄惨可怖。

宁瑶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冲去浴室的盥洗池呕吐起来……

她早晨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吐不出什么东西,可她就是想呕,巴不得把胃给呕出来才满意。

宁瑶干呕够了,双眼发红的抬起头,镜中不知为何多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身影。她并没有吓到,大概是方才给她的冲击太大了,心已经麻木。

“看到了?”苏巍州神色淡然的问。

宁瑶周身不受控制的战栗起来,她没有回头,寒战的看着镜中人,“是你干的好事吧……为什么……”

他目光幽深,脸色沉沉,“我昨晚在夜场与人谈生意,这个小姐仗着长得跟你有几分相似,趁我喝醉,引诱我吻了她,还跟着我回了家,在我们只有我们两人睡过的床上,抱着我睡了一夜……”

“早上醒来,我原是想杀了她的,拧断她脖子之际,忽然想起来你的警告,你说万物有灵,每一种生命都有生存的权利,所以,我就饶了她一命,”他脸色苍冷得如同一块白玉,唇角微微勾起,伸手就要抚摸她的发,“你看,我多听你的话。”

宁瑶不动声色的避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牙齿打颤,“那你为什么要剥了她的脸?”

那只手僵在空中,连着一起僵住的还有苏巍沉的唇角。

看着她害怕得几近苍白的面孔,他忽而笑了一下,笑意不达他黑沉的眼底,“你在怪我不该这么做?”

“难道你就不吃醋吗?”苏巍州不知从哪拿出早上的报纸扔在她脚下,“我就没你这么大度了。今天早上看见这则新闻,我都快气疯了。说起来这个女人的确也是不走运,恰好给了我一个发泄的契机。”

她垂眸看着地上的报纸。

她匆匆赶回来,身上还穿着昨晚的睡衣,就是想解释这件事,可现在,她不知从何开口了。

他淡漠的看着她,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脏上,“你觉得我很残忍是吗,那我告诉你,我这里……受的伤,不亚于那个女人!”

他的话比指责还沉重,如同巨石压在心口,宁瑶喘不上气。

一想到那个毁了面容的女人是因为她的缘故才遭受此难,她对苏巍州的惧就少了,对自己的愧疚就多了。

宁瑶颤手捡起地上的报纸,“苏大哥,我和容轩已经彻底说清楚了……他说他再也不会纠缠我,他说得很认真的,我想他应该是彻底死心了……这类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的。”

苏巍州依然无动于衷,淡漠的转开视线,闭上深邃的眼,“我说了,我是个残缺的人,那些事情你可以做,但是不要让我知道,给我留一点尊严……”

“我没有做!”她拧着眉打断他的话,情急之下几乎是怒吼而出,“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发生,这只是一张掐头去尾的照片,只怕是有心人在故意陷害,事实根本不是报纸上说得那样。”

她仰头,怔怔看着他,“你的残缺是因我而起,我又怎么会嫌弃你,背叛你!”

他睁开眼,突然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拽进杂物间,那里有一堆被拆得七零八碎的礼物盒,残破的盒子装的都是一些女人自我给足的小玩具,“那这些东西呢?”

她一怔,“这是……从哪来的?”

“忘了吗,这是上回你的好姐姐来我们家做客时,给你带来的礼物,”苏巍州忽然沉沉的笑了起来,似讥诮也似自嘲,“真是姐妹情深,不得不说,她为你考虑得……很周到。”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两种极端的情绪 宁瑶大概能猜到谢玲为什么送她这些,倒不是真的想让她用上。当日谢玲带着被苏巍州暗暗威胁的心里不舒服,所以阴阳怪气的想回报他一点不痛快。

若是这些东西是在当日拆开发现也就罢了,顶多就是一个恶俗的小玩笑,可现在,却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宁瑶有些无力,这种感觉越来越频繁了。并没有因为她与他分开几天就得到了改善,反而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一发不可收拾。

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两个彼此深爱着对方的人会相处起来会这么累呢……

宁瑶抿着唇,与他对视,“玲姐就是这个性子,她没有羞辱你的意思,你不要多想……苏大哥,下个礼拜你就去要瑞士了,你会好起来的,我们还会像从前一样的……”

她声音有些哽咽,有些害怕……

对,害怕。

哪怕是以前,苏巍州被无数谣言塑造成一个心狠手辣的冷面罗刹,她面对他时,都不会觉得像现在这样害怕。

尽管那个时候,她还对他一无所知。

可现在,他们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拥有最亲密的关系,她却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

仿佛她再怎么不愿,怎么抵抗,都改变不了这种现状。

宁瑶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倔强着不肯落下,本就清澈的眸子更多了几分水盈。

苏巍州见她如此,压下情绪,抚着她的脸,手触到她肌肤的那一刻,她眼泪终于克制不住的砸下,滴在他的手心里。

“哭什么,”他声音还是冷冰冰,却夹杂着难以言说的温情。

宁瑶忍不住嫌恶的抽泣起来,“拿开,你的手……脏!”

他仿佛没听见,自顾自的摩挲着她的脸颊,“可是你在哭,你什么时候不哭了,我就拿走。”

一想到他这双漂亮皓白的手,不久之前做过那么残忍歹毒的事,宁瑶只觉得恐怖,无尽的恐怖。

“好,我不哭了,”她忍着眼泪,红着眼凝着他,“可以了吗?”

“不行,眼角还是红的。”

她气极,往后退,退至墙角,“疯子,出去,出去!”

苏巍州眼神也寒下,并未出去,反而步步朝她逼近。

宁瑶有些说不出的害怕,就像看到一个提着刀的刽子手向她靠近,慌忙之余,她拿出一切可以拿出的东西朝他砸去……

卫生纸、医药箱、画笔、颜料……

他可以躲,却没有躲,甚至也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一如反顾的向她走近。

心慌之下,宁瑶摸到柜台上用来画水墨画的砚台,很硬,很沉,她也有一刹那的犹豫,可一想到方才揭开帕子看到的那张可怖的脸,她的恐惧就大过犹豫……

什么也没有想,抄起那个外方内圆的砚台奋力朝他掷去!

随着沉闷的一声‘邦’,那个沉甸甸的石砚台砸到苏巍州的额头,然后弹落在地。

很快,他苍白的额头有鲜红的血液蜿蜒流下……

宁瑶目光被那抹血色刺痛了,她想要捡起地上的医药箱里给他上药,脚步都已经迈出来,可她还是缩了回去,恐惧又无措的看着他。

苏巍州终于停下步伐,不过不是因为额头的伤,而是她看他的眼神……

他扯了一下唇角,淡声道,“我去清理一下外面的脏东西。”

闻言,宁瑶身形一滞,瞳孔骤然收缩,急迫的问,“你想怎么处置外面的那个女人?”

苏巍州沉静淡漠的答,“你希望我怎么处置,我就怎么处置。”

“送她去医院,让她活下去,再请最好的整形大夫把她的脸治好,让她恢复原样。”

他低沉着头,轻轻点了点,想了想,又道,“其他的几条我都可以答应,只是恢复原样就算了。为了避免昨晚的事再次发生,我会给她挑一张其他的脸……”

“况且,”他温柔一笑,“我也不希望有人顶着跟你相似的脸去接客。”

苏巍州离开很久以后,宁瑶还维持那个姿势,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第一次发现,爱一个人和恐惧一个人,这两种极端的情绪是可以并存。

她无法苟同他做的事,可是……她也不想离开他。

整整三天,宁瑶水米未进。

并不是在闹情绪绝食,而是苏巍州将做好的饭菜端到她面前时,她就想起那个女人血肉模糊的脸。她逼着自己不要去想那件事,强迫自己把食物嚼烂,仍然觉得难以下咽,哪怕是咽下去,最后也会尽数吐出来;

她口渴想喝水,耳畔就下意识浮现血液流淌下来时的声响,那鲜艳的血液,顺着女人藕色的手臂顺流而下,滴答滴答……

她饿得头昏眼花,晕晕沉沉,居然就这样病倒了。在炎热的夏天,发着三十九度的高烧,苏巍州不眠不休的照顾她。

宁瑶双颊通红,脑袋都烧晕了,无意识的吐出两个字,“好饿……”

听到她说出这种话,苏巍州眉目间掠过惊诧,她的确这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了,他赶紧问,“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苏巍州等了很久,依然没有下文,就当他以为她不会开口时,她干涸的唇瓣里蹦出几个字,“烤乳猪……”

苏巍州不明白她为何要吃这么这么油腻的东西,“为什么是烤乳猪?”

她迷迷糊糊的低喃,“那天的烤乳猪……好香啊……”

苏巍州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但还是去准备了。踏出卧室的那一刻,家里的宠物猪像是受到感应似的瑟瑟发抖的躲在窗帘后头不敢出来。

苏巍州缓步过去,伸手将那只小猪提起来,小猪害怕的眼神都变了,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急促的挥舞着小短腿,发出急促的哼叫。

“你长胖了。”苏巍州看着它,若有所思挑了一下唇角。

猪摇头晃脑,两只大耳朵跟着一起摆动,似乎害怕急了,像是在说,别宰我,我还不够胖 。

他微皱眉,瞧着它,拍了拍它的脑壳,“我是说你太胖了,我带你出去走一圈。”

小猪哼哧哼哧的看了他一眼,大概在心里偷偷质疑。

苏巍州似有察觉的安抚的摸了它圆鼓鼓的小肚子,“放心,她护着的东西,我都不会动。”

第一百七十四章 利用这份愧疚 精挑细选的小乳猪,处理清理干净后,下一步就是要塞些特色香料与水果放进乳猪的肚子。

苏巍州仔细的看着菜谱,“肉桂十克,豆蔻十五克,柠檬汁三十克,苹果橙子各五十克,洋葱因个人喜好添加,橄榄油适量……”

做好这一切,苏巍州将猪肚子缝合起来,最后把乳猪放进烤炉,快熟的时候再外皮上涂点蜂蜜,三个小时以后,一只金黄油亮、色泽诱人的烤乳猪就做好了。

苏巍州戴着食品级手套,忍着刚出炉的滚烫,将烤乳猪撕成碎条,这样方便她入口,也更好消化。

只是烤乳猪太油腻了,他还特地煮了小米粥搭配着,她饿了这么久,又发着高烧,胃很脆弱。

端着餐盘走近卧室,苏巍州没有立刻叫醒她,太烫了,他在旁边细心的吹着气,给食物降温。

闻到这个味道,陷入昏睡的宁瑶忍不住轻轻嗅了一下……

浑浑噩噩间,这个味道让宁瑶梦回游艇甲板上的那一天,她正以为自己还在那个游艇上,身旁还是男人……

她咽了咽口水,蹙着秀眉,无意识的嘟囔了一句,“容轩……你这个混蛋……一个人吃的那么香……”

苏巍州闻言动作一顿,眼底骤然结了层寒霜……

那一刻,他想把手里的餐盘扔掉,可是看着她烧得脸颊通红,奄奄一息的模样,他还是忍住了。

算了,不过是念了那个人的名字罢了,而且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话……

她是爱他的,那天在门外他都听见了——

‘只求你完事后,把我的尸体送给苏巍州……告诉他,我不是自愿的,我没有背叛他。’

苏巍州逼着自己只想这句话,不去想她方才睡梦中的呓语,这样想着,脸色缓和许多。

他在她耳畔轻轻唤了她几声,宁瑶眼皮颤抖了几下后,缓缓睁开朦胧的眼。

她双眼没有焦距,大概脑海里还是一片混沌,不过却能还是认出了他,“苏大哥……”

很快,她的眼神开始有光彩,熠熠生辉,她紧紧的揽着他的腰,将滚烫的小脸埋进他怀里,不住地呢喃,“苏大哥,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你别怕,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我会陪着你,一辈子都会的……”

苏巍州不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烧得这么厉害,都开始说胡话了,但是她还是认出了他,却是在与过去的那个他对话。

她对他的爱,多少沾了点同情与愧疚吧。

想到这儿,苏巍州眼眸晦暗了一瞬……

轻声细语的哄着宁瑶吃了些东西,又喂她喝了点粥,最后,体贴入微的用温毛巾细细擦拭着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做完这一切,她又陷入昏睡。

苏巍州思考了很久,才做了什么决定似的,毅然给徐并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开门见山的说,“后天的手术帮我取消。”

徐并在电话那头简直要炸毛了,声音都快把听筒震碎,“不是吧!你又要放人家鸽子?拜托,那是名医,名医!不是什么给钱就给你看病的小医生!人家很有傲骨的!要不是我师父与他有交情,就冲你上回说走就走的态度,这一次的手术他根本不会答应!苏巍州你告诉我,你这回又是抽的哪门子风!”

苏巍州语气很决绝,很淡定,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抽风,我就是突然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我真是搞不懂了,恢复你的那啥功能不好吗,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和你的小瑶每晚快快乐乐的拆房顶了!”徐并气得不行,“你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男女之欢,非我所求,”苏巍州沉暗的眸底染上寂寥。

他要的,只是她心甘情愿的陪在他身边而已……每日可以看见她软糯的笑脸,听着她娇柔清丽的声音,让她品尝他新做的菜式,看着她圆圆的杏眼中掠过一丝惊艳,然后竖起大拇指说,‘苏大哥真厉害!’

人们都惯于同情弱者,路边衣衫褴褛的乞丐,公交车上的残疾人,太阳底下晒得皮肤黝黑的农民工……看见了都会施以援手,或者是流露出泛滥的爱心。

既然她这么善良,那就利用这份愧疚,让她永远为他而停留吧……

“我呸!”正当苏巍州沉浸自己思想中,徐并毫不客气的拆台,“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清心寡欲,那晚我都听见了!不瞒你说……”

徐并不怀好意的一笑,“嘿嘿,我还录下来了,要不要放给你听啊!”

苏巍州面无表情,“让你住在这里就是个错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同意我把小怜带走,就是怕我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徐并冷哼了几声,又道,“对了,宁瑶呢,把电话给她,我来问问她,对于你不做手术这件事, 她有什么看法。”

他还是神色,冷淡道,“不要告诉她,她不知道。”

“你心思很野啊!这么大的事情自己单方面就决定了?你就不怕我告诉她?”

“你不敢。”苏巍州顿了一下,缓缓道,“你和小怜的事情还需要我点头。”

“握草!威胁我?真当老子闲的蛋疼啊!我再也不管你了,你就萎一辈子吧,再见!”徐并骂骂咧咧的准备挂电话。

“等一下。”苏巍州制止了他。

“又怎么?”徐并不耐烦的问。

他顿了顿,有些不自在的开口道,“把那晚你录下来的音频……发给我!”

徐并脸色一变,顿时嗤之以鼻,“闷骚!你就是闷骚!”。

徐并虽嘴欠,但办事却是极为靠谱,一分钟之内就将那段音频发到他的邮箱,还附上一句话,‘我发誓,录下以后我就没点开听过,哥更喜欢有图像的。’

点开的那一瞬,女人娇媚的婉吟与男人粗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苏巍州想,如果他身体恢复正常,那她的声音应该不止这般,应该会更加疯狂……

方才徐并的那句‘你就萎一辈子吧’,在他耳畔反复的响起,挥之不去……

若说没有一点甘心,那是假的。

许久以前,宁瑶坐在他身上主动索取的那一晚,很美好,美好到现在,他都难以忘记那种销魂蚀骨的滋味……

可是比起这种虚无缥缈的快感,她更为重要。

第一百七十五章 我无处可去了 宁瑶昏睡了两日,在苏巍州原本约定飞去瑞士做手术的那一天,才算是彻底清醒的过来。迷迷糊糊间总觉得心头有什么事儿,干扰得她无心再继续昏沉下去。

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她躺得身子都倦了,正好下床走动走动,活动筋骨之际,总算是想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正好这时苏巍州拿着一只盒子走进来。

宁瑶看见他还在家,不由得一怔,紧接着马上就问,“你怎么还没走,不去瑞士了吗?”

苏巍州没有立即答话,将那只盒子放在桌上,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怎么起床了,头还晕吗,肚子饿不饿,我去煮点粥给你?”

宁瑶摇了摇头,声音还有病愈后的翁哑,“我已经好多了,现在还不想吃东西……”

“你呢,为什么还不走?是不是因为我生病的缘故,你不放心?”她又问一遍,立刻说,“如果是因为这个,那你完全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可以好好照顾自己了,还是你的事儿比较重要。”

苏巍州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挽了挽宁瑶耳边的碎发,垂眸道,“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你失望。”

她抿了抿唇,想了想,直视着他,“是不是你又不想去了?苏巍州,你究竟是害怕那百分之三十的失败率,还是说你仍然想要留下这个耻辱铭记于心?”

“不是……”苏巍州眼眸深处有一些艰涩,缓了好久才慢慢说,“是因为……我偶然得知,这个手术的成功率,其实只有百分之二十。”

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诧异,“可徐并不是说成功率有百分之七十?”

“那是徐并为了让我试一试,故意这么说的。”他声音如化不开的冬雪般沉寂,“我已经打电话向他求证过,所以,很抱歉,小瑶……这个机率太渺茫……我不敢尝试,我也不想,再遭受一遍打击。”

宁瑶身体一怔,有些轻微的质疑,“怎么会这样?徐并当时说的那般笃定,一点都不像是在撒谎。”

苏巍州低下头,黑睫掩盖住幽暗的双眸,“所以,你觉得是在我撒谎?”

“不是的。”宁瑶解释,“我只是觉得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苏巍州将桌上的那只小盒子拿给她,神色黯然,“我见你手机不在身上,猜想大概是掉了。这是我刚给你买的一部新的,电话卡也在里面,不信的话,你可以打电话问徐并。”

说罢,他不再说什么,径直离开,直挺挺的背影透着无人疼爱孤寂,宛若与同伴走失的孤狼,在深夜伴着残月悲怆的嚎鸣。

管不了这么多了,这么重要的事,宁瑶还是决定与徐并联系一下。

拨出电话,说明来意,电话那头的徐并冷嗤,“我告诉你啊,就连百分之二十的机率都没有,他啊,没救了,一辈子就能守活寡咯。”

宁瑶不敢多听这些令人感到沮丧的话, 应答几句后立即挂断电话,无力的坐回床上,想着方才苏巍州落寞的背影,心一下子就揪着疼起来,跑出卧室去找他,结果他居然不在家。

他能去哪?自从徐并带小怜离开以后,他的生活里除了工作,再就是她。

这几天因为她生病,苏巍州推掉所有的工作,宁瑶昏睡间听到过几次他吩咐手下,任何事情都不要来叨扰。

她已经是他生活的全部。

他一定很沮丧吧,突然得知这样的打击,已经很难受了,她居然还不信任他……听到这些话第一时间不是给他足够的安全感,而是不信任的质疑……

宁瑶匆忙的换了身衣服,正想追出去,门忽然打开了,居然是他回来了。

落寞的身影立在门口,苏巍州沉声道,“你病还没好,我怕你担心,所以还是回来了。”

“而且,刚走出门的那一刻,我发现……”他一双黑眸有暗光浮浮沉沉,“除了你身边,我无处可去了。”

宁瑶什么也没说,上前抱着他劲瘦有力的腰身,抱得那样紧,就像是担心自己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似的。

“小瑶……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了,我也无法让你孕育一条纯洁稚嫩生命。从此我能给你的只有日复一日的生活与无尽的平淡,这样的我,你还愿意……继续爱我吗?”

她红着眼,收拢了手臂,抱得更紧一些,“我一直都愿意,从来就没有变过。”

突然,宁瑶只觉眼前一晃,接着便是天旋地转都起来,原来是苏巍州将她横抱起。

她下意识失声惊呼,还未叫出来立刻就被他冰凉的薄唇封住了声音……

他吻了一下就放开,勾起唇角低哑道,“先别叫,声音留着待会儿用。”

宁瑶秒懂,有些失神,下一刻就被苏巍州抵在墙上,缠绵而激烈的吻着。

他如野兽般喘着,吻肿她的唇后,又移到她的脖颈处作祟,她不过凡胎肉体,不可避免的挑起了火焰,眼中溢出迷乱渴望,伸手抱着他,给予热情的回应……

不过到底是病人,再怎么野终究还是落了下风,宁瑶被人扔在柔软的被褥上,精疲力尽的抱着身上的男人,任由他纵情欢愉……

当然,这种欢愉的互相的。只要她足够快乐,他也会很快乐。她也打开自己的心扉,任由自己又娇又媚的声音溢出喉间。

她知道,他喜欢听。

夫妻真的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这段时间所有的身心交瘁,互相敌对,在这一刻,把那些不好的事情、糟糕的情绪,暂时的通通关进小黑屋里。

这一刻, 他们什么都不去想,只想好好的拥抱近在咫尺的一切……

天色将晚,两人迷离的喘息声渐渐黯淡下去。

宁瑶大汗淋漓的被他抱着怀里,疲累却愉悦的笑了起来,“我听人说,发烧的人出一场汗才能好得快,居然是真的……我感觉自己好很多了,鼻子也不堵了,脑袋也不闷了。”

她转身,凝视着他,玩笑道,“就像是吸了阳气的女妖怪,神清气爽。”

苏巍州手还是念念不舍的抚着她的每一寸肌肤,若有所思的一笑,“那我这几天,每天都渡给你阳气,好不好?”

第一百七十六章 约她喝酒 宁瑶笑了笑,卷翘的眼睫下,是一张微红柔软的脸颊。忽然瞧见了苏巍州额头上那道被她扔出的砚台砸到的伤口,笑容多少有些凝住了,心头微微抽搐一下,再次想到一些不好的画面。

她顿了好久,还是开口了,哪怕知道一开口就会破坏掉这旖旎的气氛。

“那个女孩……怎么样呢?”

苏巍州抚着她光洁背脊的手一顿,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答,“很好,皮肤移植的手术很成功。”

宁瑶并未觉得宽慰,坐起身,披了一件衣服,很久后才叹了一口气,“怎么会很好。我听人说,皮肤移植的手术必须是自己身上的皮肤,用别人的皮肤会有排异反应,不利于手术……”

苏巍州没有说话。

宁瑶挽了一下凌乱的长发,忽然想起什么,问,“对了,我一直很好奇……”

她抬眼看着他,“你从来都是滴酒不沾的,那晚为什么会喝醉?”

苏巍州一愣,嘴不自觉地绷了起来,沉默良久后才答,“那天晚上,我收到一封匿名信件。”

她侧眸看了他一眼,等待下文。

他轻慢的补充,每个字都很沉重,“里面全是你与容轩在海边亲密的照片……”

宁瑶皱着眉,第一反应已经不是去解释,而是抓住一丝异常,“既然背后捣鬼的人只是想让你看见,为什么又要联系各大媒体发表这则新闻?”

苏巍州垂头遮掩了眸中的情绪,“大概是,想要让我难堪吧。”

宁瑶还是觉得这事很奇怪,“如果登报的目的只是为了告诉所有人苏巍州的女人在外面与别的男人鬼混,那为什么只是挑了一张我的侧脸,而不是选一张正面照?”

“背后那人可能并不想你的隐私被媒体深挖。”他淡淡的答,“他或许只是想伤害我,然后保护你。”

她怎么也想不通,有些不可思议,“谁会有这么奇怪的动机?”

苏巍州抬头着她,古怪的暗挑了一些眉头,“你说呢?”

她顿时猜到苏巍州指的是谁,想都不想的下意识回答,“应该不会是他。”

但凡她犹豫一秒再答,苏巍州的心口都不至于这么堵得慌。

他凉凉的笑了一声,“你怎么这么肯定?”

宁瑶顿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这则新闻出来之后,我原本也怀疑过他。可看他当时的表现,并不像是做了这种事的人。”

“也有可能是他是为了骗你,故意演给你看的。”

“不会的。”她声音很轻,却也很坚定。

容轩在宁瑶的记忆中,大多数都是不择手段,只顾自己快意的那种禽兽。

待在他身边的那两年,他总是肆意支配着她的一切,控制她的所有……

他说女人在外面工作太辛苦,不许她找工作,却不想她在家无所事事的待着多么无聊。

他说下厨伤手又伤肺,给她请了很多佣人,可她不喜欢外人随意进出她的私人场所。

他说床上吃东西容易落下零食屑,滋生蚂蚁和蟑螂,却没看见每次她都会清理的干干净净。

他说她穿绿色难看,像一盆行走的仙人掌,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死气沉沉,想用最生机的绿色来点缀一下。

他说这个姿势不够深,他不喜欢,可不知道他每回都够折腾她了,只有这个姿势才能让她感觉到尊重与呵护……

任何事情,他都霸道且不容拒绝的替她做了决定,她几乎没有说不的权利。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转了性子,放过她两次。

一次是上回恢复记忆,恼羞成怒给她下药。还有一次,就是在那套公寓,被她的怀疑激怒后,想对她用强。

这两次事情发生时,每次宁瑶都已经心灰意冷,不抱希望,以为自己会再次成为他的囊中之物,可是最后,他还是放了她。

她能感觉到,容轩是真的变了。开始知道尊重与保护,而不是一味强夺、索取。

苏巍州目光沉寂如水的盯着她,“容轩做了什么,能够让你这么信任他?”

宁瑶无力靠在床头,忍无可忍的侧眸看着他,“他什么也没做,而且我们两人不会也有交集了。”

“上回我们领完证,你去见了他,回来也是这么跟我说,可结果呢?”他冷漠的说。

她歪着头,看着这只宛如被柠檬精附体的男人,忽然笑了一下,朝他勾了一下手指,“你不是想知道容轩做了什么吗,你靠近一点,我告诉你……”

苏巍州当真一无所知的靠近了她,下一秒,宁瑶凑过去,学着电视剧里的霸总,直接堵住他的唇,让他被迫咽回所有的话。

这招甚是有效,宁瑶已经决定了,以后他这张嘴里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她就直接这么做,胜过千百句解释。

有时候想要一个人闭嘴,其实很简单……

宁瑶不知道现在与苏巍州关系到底算不算甜蜜。

他们会手牵手在海边散步,偶尔在金色的沙滩上追逐嬉闹;会窝在沙发里相拥着看电影,激烈的讨论主角最后的命运走向;会睡觉前互道晚安,然后清晨在彼此脸颊上落下一吻……

无疑,他们是甜蜜的,可是为什么总感觉有一座跨越不过的大山横在他们面前。

她不喜欢他偶尔接到手下电话时,眼底流露出的冷光,即便他已经很收敛,很照顾她的情绪,经常走到露台才开始说话,不让她听见。不过宁瑶大概也猜得出内容,无非就是‘下死手,别给对方留活路’这些黑话。

她也渐渐的发现,她改变不了他,他的温柔只在她面前展现,离了她身边,他还是那个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黑帮头目。

他的身体无法恢复从前,他温柔的心也永远留在了当时那个酒香小镇上,随着那一声枪响,一同死去……

宁瑶心结难解,‘人生导师’徐并又远在C市,正当她纠结要不要约正陷入热恋期的谢玲出来玩时,谢玲主动先给她打了电话,约她喝酒。

宁瑶先跟谢玲说好,她不去红罂粟。

她已经不敢去那个地方了。

谢玲也懂她的想法,不知为何,苦笑一声,“放心,红罂粟的酒,姐已经请不起了……我带你去其他地方消费。”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你们不是一路人 宁瑶以为谢玲会带她去酒吧或是夜店,再不济也会是一个街边的大排档,没想到谢玲带她来的地方居然是一家偏僻的米酒小店铺。

这家店看上去有些岁数了,门口的招牌都开始褪色,看起来格外破旧,不过还未进门就能闻到一阵醇厚清新的米酒香气,比起那些嘈杂的酒吧夜店,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谢玲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了,进门就熟练的点单,“惠姨,两碗醪糟糯米酒。”

被谢玲称为惠姨的妇人,脸上堆满笑,“是小谢啊,怎么今天没有跟你的小男朋友一起来啊?”

谢玲嗤笑,“他死了。”

惠姨愣了下,到底是活了一把年纪的人,会看脸色,不再多问,笑呵呵道,“死了好啊,正好喝两碗惠姨酿的美酒庆祝庆祝。”

宁瑶也嗅到了不对劲,她仔细的观察了谢玲一番。

她平时喜爱微卷的长发,说是这样更风情万种,所以每次出门之前,都要把头发吹卷,可今天,她头发垂直及腰。

她妆容也很奇怪,眉形很欧美,烟熏妆,眼线勾勒着上挑,口红是气场强大的姨妈色。

宁瑶忍不住的说道,“你干嘛画这种妆,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谢玲轻哼一声,“这就对了,要的就是这种感觉。你没看电视剧吗,电视剧里如果有一个好人黑化了,她的妆容就会从清丽脱俗的淡妆,变成烟熏恶女妆。”

她纳闷了,不过也没傻到这个份上,知道谢玲一定是感情出现了问题,于是问,“你跟那个小男生怎么了?”

闻言,谢玲怒干一碗米酒,把碗一砸,“什么小男生,他就是个小畜生!”

宁瑶被她这架势吓到了,扶着她的肩,“到底怎么了?他是出轨了,还是把你肚子搞大了不想负责任?”

谢玲摇头,“没出轨,没搞大肚子,平时都有做措施……”

宁瑶松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

谢玲伏在她肩头,怒气冲冲的声音有些哽咽,“好个屁!他骗了老娘的钱!!!整整一百万呢!!!”

宁瑶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是吧!玲姐你跟人精似的,居然还会被乳臭未干的小男生骗?他是用了什么骗术?”

“呵,”谢玲抬起头,擦了擦眼泪,还不忘强调,“别误会,这不是为他流的,这是为那一百万流的。”

她接着道,“别看那小畜生年纪小,他心眼可多着了,装可怜卖惨那是一套一套的。”

谢玲说这些话的时候,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先是在我面前装作接电话,说是自己母亲心脏病犯了必须一大笔钱做手术,哭的我见犹怜。当然,我也不傻,一个电话而已说明不了什么,我就提出要亲自去拜访一下他母亲,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带我去医院见了他母亲,我也偷偷和医生确认了,那人是不是真的得了心脏病,医生也说千真万确,这样我才把钱借了他……结果没多久,他就人间蒸发了,我去医院找他那个所谓的母亲,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家只是他花二百块钱雇来的心脏病患者!你说可不可恨!”

“可恨!”宁瑶气得噌的一下站起来,“那小畜生找到了吗?”

“我已经托人去找了,一点消息没有。估计已经跑到别的城市改头换面,准备继续行骗下一个,”谢玲不甘心的摇摇头,“想我谢玲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却在阴沟里翻了船!”

她还不忘理智的自我反省,“我总结了被骗的三个原因。第一,我还是太善良,第二,我太好色,第三,我太自信,以为自己还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女,无论是上到十八,还是下到八十的男人都会被我吸引,这才把这个小畜生的接近当作理所当然。”

宁瑶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反正钱也追不回来了,想开点,就当是玩了一只鸭。”

“那这只鸭也太贵了吧!”谢玲沮丧着脸,“一百万啊,妹子,够我在白马会所玩一个月了,不过白马会所那都是什么质量,跟小畜生也没法比。”

“嗯……这倒也是,那个小畜生的确年轻又帅。”

“当然呢,”谢玲撇了一下嘴,“不帅我也上不了这个当啊。”

“所以啊,人要学会往好处想,还好不是被一个丑男人骗了,对吧。”说话间,宁瑶也干了一碗米酒,入口醇厚清香,这个味道她并不陌生。

曾经在那个酒香小镇,她就是喝了这种酒,错把容轩当成苏巍州,共赴巫山云雨。

所以这酒的度数她知道,她得悠着点,谢玲今晚看起来势必是要大醉一场,两个女孩在一起,总不能两个都醉了,总得有一个要保持清醒。

“啧,”谢玲眼角隐隐有些湿润,这次直接要了十碗米酒,“算了,不说我这些腌臜事了,方才来时见你一脸的郁郁寡欢,说说你最近跟你家制冷机又闹了什么不愉快?”

宁瑶听到制冷机三个字,愣了愣,随即怒拍桌子,指着谢玲的鼻子,“你这个称呼太过分了!怎么能……如此贴合我家苏大哥的形象呢!”

谢玲捂着小心脏,“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护犊子。”

宁瑶噗嗤一笑,忽然正经起来,“玲姐, 你为什么觉得……我跟苏大哥一定会闹不愉快啊?”

谢玲豪爽的干了一碗酒,爽朗的答,“很简单啊,你们不是一路人,不是一路人就会不断的产生矛盾,分歧,摩擦。最关键的事,你家那口子不会逗人开心,跟他在一起,大部分时间应该都很压抑吧。”

她疑问,“为什么一定得是他来逗我,我也可以逗他开心啊。”

“可是你家那位几乎每天都阴沉沉的,我就没见他好好笑一下,费尽心思逗这样一个人开心,你以为你是沈腾贾玲郭德纲啊?”

宁瑶一顿,沮丧的喝了一碗酒,嘴硬道,“其实两个人在一起……也不用那么开心。”

“放屁!”谢玲讥讽道,“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了!连开心这种不花一分一毫的东西,这个男人都给不了我,那我要他还有什么用!”

第一百七十八章 拉拢合伙人 谢玲继续兴致昂扬的给她上课,“我就这么跟你说吧。虽然那个小畜生骗了我的钱,我也很后悔上了他这个当,我可以否认他的人品,否认对他的感情,否认我们之间的一切,但是唯一不能否认的就是,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真的很快乐。”

“谈一段快乐的恋爱真的很养人,那段时间我照镜子都感觉到,自己的脸跟打了玻尿酸似的,容光焕发,白里透红,像是年轻了整整十岁!”

“那种感觉就像……”说起这个,谢玲脸上浮现出少女般的笑容,一脸沉醉痴迷,颇有诗意的感慨,“星河坠落人间,露珠轻吻茉莉,玫瑰开在窗台,悸动涌入心底……偶尔的目光碰撞都是惊鸿照影,连夏日炎热的风,又夹杂着他青春的气息……”

“yue……”宁瑶扶额吐槽,“玲姐,说真的,认识你这么多年,才发现你居然是个隐藏的很深的恋爱脑!”

谢玲从矫情的做派中回过神,冷笑的撇了她一眼,“你就不是恋爱脑了?莫名奇妙被男人骗得去领了证,到现在手上连个像样的钻戒都没有。”

宁瑶一噎,“苏大哥是个务实的人,他不喜欢来这套虚的。”

“务实到未必,不解风情是真的,”谢玲嗤道,“搞不懂你,人生本就漫长难熬,为什么不选个有趣的人在一起!”

“有趣有什么用,你的那个小畜生倒是会哄你开心,还不是骗你了一百万。”

“换个角度想,那一百万就当是换我年轻十岁的代价了,也挺值。”

宁瑶搞不懂了,托着腮,“有趣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我跟苏大哥待在一起,他有什么好事情都会优先想到我,给我做饭,帮我按摩,还会给我洗脚……”

“什么,他还给你洗脚?看不出来啊,苏巍州挺能整活儿啊!”谢玲颇为震惊,不过下一秒,她就蹙着眉,“你就贪图他这些啊,那你直接雇个佣人不就得了。”

宁瑶被她问的有些紧张起来,“当然不是。他需要我。”

“那你需要他吗?”

宁瑶怔了下,想起以前的事,眉眼多了几分苦涩,“我欠他的,欠他很多很多,怎么也还不完。”

“哦,所以你是在以身还债。”

“不是的,我喜欢他。”她迫不及待的答。

“那你跟他待在一起快乐吗?”

宁瑶目光有些复杂,“以前很快乐,现在的确没那么快乐了……”

“没那么快乐,就是那么喜欢。”谢玲双手环臂的下结论,“真的,你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只要是能和他在一起,在什么环境下都会快乐。”

她被谢玲的结论吓一跳,“怎么可能!那仅代表你的观点,不适用于每个人。”

“嘁,姐可是情场浪/女,玩弄爱情于股掌之间。”

宁瑶淡淡的轻哼,“哦,然后就被骗了一百万?”

谢玲简直要炸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比尔盖茨投资都有亏损的时候,你不能因为这一次失败,就说人家不会做生意吧。”

“对了,说起生意,”谢玲突然一脸正色起来,“姐被骗的这段时间,痛定思痛,下决定要干一票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你不会穷困潦倒要去抢银行吧?别怪我没提醒你,用丝袜套头最好选择黑丝袜,遮掩性更强,这样被抓上电视,大家就认不出是你了。”

“什么鬼,我是准备决定从红罂粟辞职,自己开店当老板,开一家顶级的白马会所!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富婆天堂。”

“这名字还真是简单粗暴中……透着一丝俗气呢……你就不能起个高雅一点的名字?”

“高雅?”谢玲眼睛一亮,“别说,其实也可以就叫它高雅会所,你看啊,这高雅又谐音‘搞鸭’,适合我们的主题。”

宁瑶无言以对,突然想到,“对了,你不是被小畜生骗了一百万吗,哪来的创业资金?”

谢玲嗤笑,“拜托,姐是那种把全部身家借给别人的傻缺吗?一百万当然不是姐所有资产,我存折里还有五百多万呢。”

宁瑶正喝着酒,差点呛到了,“你不是说你只能请我来这儿消费吗?”

“对呀,我刚被骗了那么多钱,心情不好。不宜大手大脚的花钱。”谢玲斜睨了她一眼,又道,“我今天来找你,可不只是来诉苦这么简单的,我想拉你入股,跟我一起干,你觉得怎么样?”

宁瑶抖了抖自己的两袖清风,“我现在手头没有这么多钱,入爱心股可以吗?”

她不怀好意的挑了一下眉,“你没有,苏巍州不是有吗?”

宁瑶突然懂了,“哦,我懂了,其实你真正想拉拢的合伙人是苏大哥吧,你想利用他给你镇场子?”

“算你聪明,”她笑的风情万种,“要知道,男人最是双标了。有些男人自己在外面沾花惹草就行,老婆发现了和他闹脾气,他会觉得自己老婆不懂事,不大度。可若是自己的女人在外头沾花惹草,被他发现了,那结局可就不一样了,离婚不说,一定会来我这儿砸场子闹事,报自己被戴绿帽之仇。”

见宁瑶有些犹豫,谢玲赶紧缠上来,“哎呀我的好妹妹,你就帮帮姐姐吧,姐姐最近被男人坑得太惨了,失恋又破财!咱们把那些诡计多谋的男人聚集在一起,让富婆去糟蹋他们,这样不好吗?自古以来都是女子接客多,老娘非要打破这千百不变的传统,我一定要把我们的高雅会所开成连锁店,做大做强!”

看谢玲如此兴致勃勃,宁瑶不好扫她的兴,只好说,“……好吧,那我回去问一下苏大哥。”

谢玲看了一下腕表,“时间还早,我跟你一起去。”

宁瑶蹙着眉,“你不会又是想去刺激他吧?”

“呵呵,怎么会呢,我这次可是去有求于他,当然不敢乱来!”谢玲皮笑肉不笑,突然神秘一笑,“说起这个……上回我送给你的礼物吗,你家制冷机还满意吗?”

宁瑶无语的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第一百七十九章 该我们礼尚往来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不解风情吧。如果是容轩,他一定会顺势而为,拉你上塌,把所有的花样跟你玩个遍……”谢玲的嘴跟机关枪似的吧啦吧啦的说个不停。

“打住!”宁瑶有些心肌梗塞,“玲姐,我已经是一位已婚少妇了,请不要代入我来开这种玩笑。”

“嘁,你啊,跟不可爱的人待在一起久了,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你这人够势利眼啊,一边嫌人家不可爱,一边找别人帮忙。”

“那是,”谢玲无所谓的耸耸肩,“成年人的世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当然,你不一样,”谢玲拍了拍她的肩,“你是我妹子!”

宁瑶带着谢玲回到家,苏巍州正双腿交叠,看着电视,看见她们二人进来,他双目在她俩身上巡睃一番,然后问宁瑶,“这是你新交的朋友啊。”

大概是谢玲的妆容,导致苏巍州一时没有认出她来。

“呵呵,制……苏先生,你真幽默,”谢玲拨弄了一下长发,“是我啊,谢玲。”

闻言,苏巍州立即蹙了一下眉头,“你怎么又来了?”

宁瑶赶紧跟苏巍州使了一个眼色,用口型无声的告诉他:‘要礼貌’,然后请谢玲随意坐,自己去茶水间给她泡茶。

谢玲也无所谓,她在离苏巍州不远的沙发上坐下,寒暄的想着找话聊,顺着他正在看着电视看去,“苏先生,看电视呢。”

她想着,像苏巍州这样的男人,看的电视一定是什么电锯惊魂,死神来了,午夜凶铃之类的,这样才符合他的气质……也不济也会是什么枪战片,科幻片,武侠片吧!可谢玲怎么也不想到的,电视上放的居然是一部老公不疼,婆婆不爱的苦情戏。

谢玲顿时僵住了,“呵呵,看家庭伦理剧啊,想不到苏先生品味很独特啊。”

苏巍州手臂支撑着下巴,“这不是伦理剧,这是科幻片。”

“科……科幻片?”

他淡淡的答,“我算了一下,女主总共被花瓶砸到了五次,被人推下水两次,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喝了毒药十次……这样还死不了,不是科幻片是什么。”

宁瑶正好端着茶壶过来,问,“你看到哪里了?女主的婆婆为什么非要让自己的儿子休了女主?是不是想让她儿子去娶隔壁家的千金?”

“结局匪夷所思,”苏巍州面无表情的笑了一下,“她的婆婆之所以让自己的儿子休了女主,是因为这个婆婆在日渐相处中,爱上这个善良贤惠的儿媳。她要从儿子手中的把儿媳抢过来,才一直破坏男女主的感情。”

谢玲和宁瑶下巴都掉地上了,“这个编剧……有点东西……”

“怪不得剧名叫《婆婆最近怪怪的》,真是够怪的。”

苏巍州稍微往后靠,看着宁瑶,“你一直没回来,我怕你错过剧情就替你先看了,待会儿再详细讲给你听。”

宁瑶给谢玲和苏巍州一人倒了一杯清茶,看谢玲迟迟没有开口,于是绞尽脑汁替她开了个头,“那个……苏大哥,谢玲准备红罂粟辞职了。”

“嗯。”他答。

“她准备出去创业。”

“那很好啊。”

“她准备自己开一家店,资金周转不过来……”

“哦,真惨。”

宁瑶无语的朝谢玲眨眨眼,示意她该开口了。

谢玲适时的前仰,凑过来,“苏先生,实不相瞒,我现在正在筹划一个创业项目,想要邀请您入股。”

苏巍州不太感兴趣的暗挑一下眉头。

谢玲赶紧补充,“您放心,一旦成功,赚钱那都是小意思,我们的事迹一定会名垂青史,万古流芳!”

“这个不重要……”苏巍州转过头看着身旁的宁瑶,“你觉得呢?”

宁瑶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我觉得……谢玲说的有道理。”

苏巍州端起茶盏浅啜一口,“嗯,那就答应。”

谢玲面露喜色,从沙发上弹跳而起,“哇,没想到这么容易让能让您答应,苏先生,您终于干了回好事!”

她激动的与宁瑶双手击掌,“哈哈,我马上去招兵买马,筹备起来。”

就这样,半个月后,一家名叫‘高雅’会所的娱乐场所在A市拔地而起,富丽堂皇之程度不亚于红罂粟。

由于会所走得是高端路线,所以这里所有员工都是谢玲亲自面试的,身高必须在180cm以上,形象不用说,帅气时尚马上基本要求,每一个单拎出来都是可以与男明星媲美的颜值,招聘要求还有一点,就是必须是低学历。

对于这一点宁瑶不是很理解,她想着一些前来消费的富婆,肯定都是见多识广的人,学历高的员工不止能走肾,还能走心与她们聊几句,这样有利于稳固顾客。

谢玲听完却不以为然的冷笑,说,玩物需要什么高学历,蠢一点的还好摆弄一些!知道为什么有句话叫‘女子无才便是德’吗?那都是一些臭男人为了任意摆布自己的女人,才说出这样的谬论,居然还他妈的流传至今!现在……该我们礼尚往来了!

这天,高雅会所正式营业,高堂满座,生意火爆,谢玲租了一家别墅,在泳池开派对,邀请他们去玩。

宁瑶在家里换衣服准备赴约,随口问,“谢玲的白马会所今天正式营业了,开了个泳池派对叫我们过去玩,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苏巍州虽然拿钱入了股,但并不知道他投资的是什么生意,全程都是让谢玲自己去折腾,自己则只出了钱和名气。

因为他本来就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听宁瑶这么一说,苏巍州俊美的面容一闪即逝过几分晦暗,抬起头,问,“你刚刚说什么会所?”

他眼神有些不对劲,宁瑶有些被吓到的答,“白……白马会所啊。”

“说得通俗易懂一点。”他淡声道。

宁瑶呆怔的答,“就是……玩男人的地方……”

闻言,苏巍州冰冷的笑了几声,“你的好姐妹……可真是会做生意啊!”

宁瑶好意提醒,“那也是你的生意,你在那儿的股份仅次于谢玲。”

他眼底掠过一丝厌恶。

宁瑶看了下时间,“你去不去啊,不去我就先走了?”

苏巍州漠然的答,“我不喜热闹。”

顾名思义就是不回去咯。宁瑶也猜到了,“哦”了一声,出门之际又跑过来在他的脸上轻啄一下。

苏巍州脸色这才缓和一点,“早点回来。”

第一百八十章 不足以表达我的恨 别墅建在半山腰,除了飞鸟虫鸣,就是湖水的微涛拍岸声。山路曲折,夜色又暗,宁瑶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开着车龟速前进。

等到了目的地,就听见泳池出传来嘈杂的声音。宁瑶想,大概她是最后一个到的。

宁瑶知道谢玲爱热闹,却不想她这么爱热闹,居然请了几百来号人。湛蓝的池水边,年轻的男女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几乎人手一杯香槟,对于她的到来,无人关注。

她扫了一圈,想找谢玲的影子,却不想发现了另外一个人。

容轩。

他端着一杯酒,高高在上的矜贵而坐,与人谈笑风生,左右两边依偎着两位身材火辣的美人。

看得出来,他是这群人里的焦点,这里的人都是以他为中心的环绕在附近。

宁瑶没再盯着容轩看,她想着自己就不该过来。并不全是因为容轩,这里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她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场面。

宁瑶继续找着谢玲的身影,想把自己准备的红包交给她,然后离开这是非之地……突然,一只手抓住她的脚踝,将她拉下游泳池。

“噗通……”

她又落水了,沉下水底的那一刻,她第一反应就是:究竟是哪个天杀的拽的她!

宁瑶以为自己免不了又要在水里挣扎一遭,却不想,这一次很快,她就从浮出水面。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将她扛在肩上举了起来,而周围,突然冒出来很多个身材高大,形色各异,八块腹肌的帅哥。

她有些懵,“你们……是谁啊?”

“我们是高雅会所的全体员工,谢老板说您是今晚的贵客,特地派来我们来伺候您。”其中一人答。

宁瑶吓得声音都劈叉了,“不用了,我不需要那种服务……我有老公了……而且我也付不起钱的。”

“谈钱就见外了啊,”谢玲忽然从旁边钻出来,一脸坏笑,“我就知道苏巍州不会来,所以跟你准备了这样的惊喜,喜欢吗?”

“不喜欢,这简直是惊吓,你叫他们快点放开我,万一又被拍到上了新闻,我就完了。”她焦急的说。

“嘁,瞧你那怂样,听说过妻管严这个词,没见过夫管严的。”谢玲扁了扁嘴,“不过你放心,我逗你玩的,这几个今天已经是身经百战,脏死了,我就算真要给你留,那也是留最干净的给你玩。”

那几个帅哥将宁瑶放在浅水区这才离开,宁瑶惊魂未定的抚了抚胸口,“下次别开这种玩笑了。”

谢玲眯着眼,“你不对劲啊,我记得你胆子挺大,怎么在苏巍州面前变得跟小绵羊似的?怎么着,他家暴过你啊?”

家暴?那倒不会。

他平时几乎连跟她大声说话都很少。

只是他生气的时候会像一阵沉默的海啸,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猜不透他的下一步会做什么。

也许是相安无事,也许是会骤然爆发,波及无辜之人……

比方说,上次那个女孩子的事情……

这件事,宁瑶至今不敢对任何人吐露半个字,哪怕是徐并,谢玲这样关系匪浅的朋友,她都不敢说。

不是替他隐藏,而是她难以启齿……

她能做的就是避免让他生气,这样他就不会发疯了。

她正在想事情,所以没有回答,一副忧愁的模样落在谢玲眼中,只觉得是被她猜中了心思。

谢玲咋咋呼呼的劲儿又上来了,声音提高了好几分贝,“他真的家暴你啊!”

人对于八卦,天生敏锐。一时间,周围的人都被这句话吸引了,纷纷对她俩行注目礼。

宁瑶有些尴尬,推了她一把,“去去去,招待你的客人去,别管我了。”

正好这时,又来了几个谢玲的熟人,谢玲就没在继续刚才那个话题,从水中站起身,去迎接其他客人了。

宁瑶围了侍者递过来的浴巾,又在侍者的引领下,去到浴室吹头发。

她并不知道,此时,身后多了一条尾巴。

宁瑶对着镜子专心致志的吹头发时,身后突然多了一人,她吓一跳,诧异关掉吹风机,朝来人说道,“冯小姐,怎么是你?”

想不到谢玲的派对居然还邀请了冯蔻蔻,看见她,宁瑶多少有些难为情。因为上回她可是亲眼目睹了这位冯小姐的活春宫……

冯蔻蔻噙起唇角,无声笑了一笑,“宁小姐一个人来的吗,你家苏先生怎么没有一起?”

宁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起苏巍州,心里虽有些迷茫不解,但还是礼貌的答,“我家先生不喜热闹,所以就没有来。”

“不喜热闹?怕是不屑于和我们这些人打交道吧,”冯蔻蔻讥讽一笑,突然不知怎么,古怪一笑,凑近问道,“苏巍州家暴你这件事,是真的吗?”

宁瑶眼皮一颤,心里暗骂,谢玲,你看你那张嘴干的好事!

“难怪今日见你,像是憔悴不少,”冯蔻蔻不知怎么,突然亲昵的去抚她的脸,眼神幽幽,“你应该也很想离开他吧,待在这样一个没有心的人身边,除了受伤,别无其他。”

感受到那支柔软的手在自己脸上抚摸,宁瑶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个大姐是怎么回事,她该不会是男女通吃吧……

不过什么她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因为冯蔻蔻突然凑近,在她耳旁说一句,“要不要跟我一起……扳倒他?”

宁瑶清澈的眼波都停止了流动,不明所以看着她,“你……跟苏巍州之间有仇吗?”

冯蔻蔻答的很爽快,“没有仇……”

宁瑶正要松口气,又她说,“只有怨恨。”

冯蔻蔻那双眸中黑漆漆,像是蕴藏着许多复杂的情绪,她轻嗤一笑,“仇这个字太片面也太肤浅,不足以表达我对他的恨意。”

“什么……意思?”听她这么说,宁瑶依稀有些不好的预感,嗫喏数番,从口中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

冯蔻蔻假睫毛微颤,笑了笑,“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我的故事。”

“从小,我就不是一个受欢迎的孩子,因为我长得漂亮,为人张扬高调……大家似乎都讨厌这样的人,同龄的女生排斥我,不喜欢跟我玩。我的父母很忙,我没有朋友,无论做什么我都是一个人……我嘴上说着不在乎,可到底是小孩子,经常偷摸的掉眼泪,实际上我不知道多羡慕那些有人陪伴的人。”

第一百八十一章 踏上一条不归路 “因为我住的地方,四季有雪,于是我堆了一个雪人,就把它当成是我的朋友,把它装扮得跟我一样漂亮,给它取名叫小美,然后再把我一天的开心与烦恼都告诉它……可是第二天,我带着希望出门,却发现小美已经被人踩塌……大概是被哪个讨厌我的家伙给破坏了……”

“我很伤心,一边哭,一边重新堆了一个更高更好看的小美,可是第二天起来,还是依旧会被人破坏……就这样,重复了很多次,我就再也不堆雪人了。”

“我开始接受孤独,接受我就是一个讨人厌的人的这个事实,我自暴自弃,脾气更差,破罐子破摔自然就会带来恶性循环的结果,我从被全班孤立,变成了被全校孤立。”

“我就在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度过了三年又三年,最后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戏剧学院。我单纯的以为,从此我就能够踏上巨星之路,可以风光无限,让所有曾经讨厌过我的人,羡慕并且嫉妒我……”冯蔻蔻说到这里时,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现在想来,我真的好羡慕自己那时候那种没有被社会毒打过的天真模样。”

“我大一的时候,收到制片人的邀请,有一个出演女主角的机会,当然,只是机会,并不是已经定了我。当时和我一起试镜的,有一百多个容貌出色的漂亮女孩,有我们学校的,有别的学校的,有模特,有已经就是小有名气的明星……那么多人,而机会就只有一个,可想而知竞争是多么激烈。那段时间,我拼命的研究剧本,钻研这个角色,磨炼演技……挤掉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最后只留了两个女孩,其中一个就有我。”

“希望近在迟尺,我心里积攒多年的灰暗也快要一扫而空,制片人让我和那个女生再试最后一场戏,就从这场最后戏中,挑选出演的最好的那位定为女主角。我以为规矩当真如此,拼命的演,拼命去感受角色,尝试与这个人物融为一体……”

“我演完后还去看了回放,那大概是我人生中演过的最好的一场戏了,我以为这个女主角一定会是我了……”

“我和那个女孩各自表演完,临走之际,制片人身边的助理走了过来,递给我们一张酒店房卡,对我们说,‘其实你们两个演的都很好,谁当女主角都一样,至于最后定谁,就看你们谁更懂事了……’”

听到这时,宁瑶心里颤动,宛若见证了这个女人从充满希望到被社会打击得体无完肤的惨状……

说到这儿,冯蔻蔻笑了一下,“你一定觉得,我当时收下了那张房卡,是吗?”

宁瑶没有说话,因为她的确是这么以为的……

“我告诉你,我没有!”冯蔻蔻突然发起怒来,美目流露出愤怒的泪光,“没有人天生就喜欢被人糟蹋!我不但拒绝了,我还跑去狠狠扇了那位制片人一个耳光,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所有人,导演,副导演,编剧,出品人……我要向所有人揭露他那张恶心的嘴脸……结果,制片人的确被换了,当然……我也没有机会了……”

“大学四年,再无人找我拍戏,身边的同学有的已经大红大紫,有的小有名气,再不济的也是广告不断,只有我,明明各项成绩都很优异,就是没有机会再次给到我……”

“我开始懂了,懂了娱乐圈的生存之道……不就是脱吗,谁不会啊!”冯蔻蔻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唇角的笑忽然柔和几分, “当时,我们班有一个男生很喜欢我,不过他从来没有跟我表白,是我自己看出来的。因为每次我与他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后,他脸都红到耳根子,这个年头会脸红的男人不多了,所以我很喜欢逗他,故意经常盯着他看,把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当然,我只是喜欢逗他,一点也不喜欢他,他长得很普通,成绩一般,扔在人群中就找不出的那种平凡,但是他真的很喜欢我,会去与说我坏话的同学争论,会在下晚课后默默跟在我身后送我回家……于是当我暗自决定去接受潜规则之前,我把他睡了,把我的第一次给了他……毕竟,他是这个世界最爱我的人了……”冯蔻蔻笑了笑,“从那以后,我就踏上一条不归路……我陪一些油头滑脑的大老板睡过,也陪一些自命不凡的导演睡过……我终于开始接戏,好几部呢,都是女主角,我也不用再去费尽心思磨炼什么演技,不少人骂我演技烂,我就笑了,烂就烂呗,会躺就行了。”

宁瑶已经能猜到,怔怔的开口道,“可是你爆红以后,很快就过气了。”

“对啊,宛如昙花一现,我真是不甘心啊,那么丑的男人我都忍了,凭什么我付出的与得到的不相匹配!”冯蔻蔻深吸一口气,“那时候完全没意识到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以为还是我的靠山不够强硬,所以我得去找更大的靠山。”

说到这儿,她露出一抹古怪的笑,“于是我盯上了容轩……像他那样有权势有地位又那么英俊的男人,如果能被我弄到手,那我以后就也再也不用去陪那些恶心的男人了,我就专心致志的好好哄着他就行。”

“我记得有一次在国外,我们的戏杀青,容总作为投资方来视察,我千方百计搞到他的房卡,把自己脱得干干净净的钻进他的被子里,等他回来。”

“我以为一定会成功的,毕竟我的外形和身材都不差,而且我也打听过,他这次出差身边没有女伴,正好我可以填补他的空虚……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我内心沾沾自喜以为这事绝对会成,却不想,下一秒,他就让我把衣服穿好滚出去。”

“我当然不肯就这么离开,不甘心的贴上去,对他说。我活好不黏人,您确定不要试一下吗……可你知道他怎么说吗?”冯蔻蔻目光幽深的看着宁瑶,“他说,不黏人的他家里已经有一个,而且在来之前,已经被家里的那位榨/干,实在没有精力再偷吃……我想,他口中家里的那位,指的就是你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一个谎言接一个谎言 宁瑶蹙着眉,实在不想再听到这些不堪回首,令她无时无刻都想要摒弃的前尘往事。

偏偏冯蔻蔻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甚波澜的开口继续道,“当然,我也知道,他那是搪塞我的措辞。他不可能是没有精力偷吃,而是不想吃。”

“他还告诉我,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否则就封杀我,让我彻底在娱乐圈待不下去……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从一个男人的床上干干净净的下来,真是有意思。”她自嘲的挑了下妩媚的新月眉,“后来我又打听到,原来他有洁癖,不喜欢碰我们这种身经百战的女人,于是我就投其所好,挑了几个模样好身子干净的小美人给他送去,可他还是原封不动的退回来了。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坐怀不乱的男人。”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宁瑶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虽然面上故作镇定,但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冯蔻蔻绝对不是在找一个听众这么简单。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很幸运……”冯蔻蔻环着臂,眸光转动的打量她,“不过我并不羡慕你,反而很同情你。”

宁瑶闻言一怔,不明所以的笑问,“同情我?为什么?”

冯蔻蔻抿唇轻笑,凑近低语道,“因为你在玩火,苏巍州这团可以烧毁一切的冥府鬼火。”

宁瑶有种在大雾中行走的错觉,问,“你说你怨恨苏巍州,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呵呵,”冯蔻蔻笑的花枝乱颠,“我的人生就像是我堆得那个雪人,不管我多么努力的重建,它还是会被人一次又一次的践踏得粉身碎骨……我以最好的成绩考上戏剧学院,我为了抓住机会争得头破血流,可是命运待我不公……我每次想要积极向上好好奋斗,就被无情的打回原形……上一回在那间废弃仓库,我苦苦的哀求苏巍州放过我,我求他不要作践我,我说我想要我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我抓着他的裤脚给他磕头让他放过我,可是他还是那么冷血无情的把我扔给他的那群手下,让我被他们玷污……”

宁瑶惊了一惊,有些错愕,不可置信的说,“可是那晚……你明明……”

后面的话宁瑶没有再说下去,不过冯蔻蔻也懂。

“你都看见了?”她娇容煞白,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自暴自弃的笑道,“不过也无所谓了,看见就看见了,反正我这具身体现在是又脏又廉价,我又何必敝帚自珍。”

她闭上眼,苦笑的解释,“那晚你所看见的主动,那是因为……他们对我下药了……一种很强烈的药,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宁瑶心里已是一声荒凉,秋风卷着落叶在她心底打着旋儿的转,她好冷,冷得手脚都麻了。

她扶着墙才能站稳,心下除了荒芜的寒意,还有对眼前女人的愧疚……

如果那晚她坚持自己的想法就好了,她为什么没有呢!水雾涌上眼底,宁瑶想起来了,是因为苏巍州告诉她,冯蔻蔻是自愿的。

他骗了她,他又骗了她……

那晚,他不但骗了她是容轩在挑拨离间,还骗了她,冯蔻蔻是自愿用身体与人做交易……

他真是一个谎言接着一个谎言来骗她!

“我真的不知道……那晚我冲进去就是想救你……可是我看到那样的场面,我以为是我想多了……抱歉……真的抱歉……”宁瑶止不住的愧疚。

冯蔻蔻面上黯然,“与你无关,宁小姐,你也是受害者。前几天的报纸我都看了,不瞒你说,那些照片是我派人拍的,也是我匿名寄给苏巍州,我想要他不快活……至于这条新闻为什么会出现在报纸上,我想这件事应该跟你家苏先生逃不了干系。”

又是一个招架不住消息张牙舞爪的朝她涌来。

宁瑶想,她大概已经知道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想要她愧疚,想要她不安,利用这份亏欠着他的心态,来控制她,让她离不开他……

包括那个被剥了脸的女孩,也是对她的一种警示……

乖乖听话,不然……就会有人受伤。

宁瑶靠在墙,身子无力的往下滑……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她好像……已经完全不认识他了……

冯蔻蔻反过来安慰她,“宁小姐,你别怕,实不相瞒,我现在做了一个官员的情妇,那人叫张数,是检察院的检察长,他与苏巍州狼狈为奸多时,我之所以待在他身边,就是为了搜集证据。我的确也找到一些,可都不是关键的证据,所以我想请你帮我。”

宁瑶听她那么一说,有些慌乱,“冯小姐,你这么做太危险了,万一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而且他们勾结的官员不会只有张数一人,他们之所以敢在A市这么嚣张,就是因为主要官员都已经被他们拖下水,这样一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都是一条船的蚂蚱,没有人想要这条船沉。”

冯蔻蔻毫不在乎的答,“我知道在A市他们可以一手遮天,但是我相信总有一个地方可以伸张正义……等我拿到证据,我就去其他城市举报……总之,只要我活着,他苏巍州就别想一辈子安稳的度过。”

宁瑶敛着长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同为女人,冯蔻蔻察觉到一丝异样,“宁小姐,你不会是舍不得吧?他那样对你……甚至还家暴你,你难道对他还有留恋不成?”

“他没有家暴我,”宁瑶喃喃的解释,“相反,他对我很好。他把我从地狱里解救出来,让我重获新生,我们曾经一起游历过许多美景,发誓要一辈子在一起……”

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冯蔻蔻瞳孔微缩,诧异过后,有些害怕。

宁瑶读懂她的眼神,苦涩一笑,“你放心,冯小姐,我不会告状的……虽然我爱他,但是我也知道,他做了很多不可原谅的事情……”

宁瑶缓缓蹲下,将泪流满面的脸埋进双膝中,那一刻,她脑海中涌出无数画面……

过了很久很久,她终于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抬起头,声音苍白无力的问,“我该……怎么才能帮到你?”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起喝酒好不好 冯蔻蔻原本没有神采的面容在听到她这句话后露出喜色,她神色激动,几乎要给宁瑶跪下,“我听张数说,苏巍州手里有一个U盘,里面有大量的苏巍州与境外供应商之间的对账文件,以及其他犯罪的证据,这个U盘就是铁证,如果能找到,那就离扳倒他迈进了一大步……拜托你了,求你一定要替我找到它!”

宁瑶浑浑噩噩的走出浴室,耳边不断的响起冯蔻蔻说的那句话……

‘那就离扳倒他迈进了一大步……’

扳倒他……一大步……

如同魔音绕耳,循环不绝。

宁瑶如同丢了魂魄般漫无目的行走着,两条腿没有知觉的往前迈,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这么不长眼的走,不可避免的撞到了一堵肉墙,宁瑶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骂声,“妈的,瞎了啊,直直的就往老子这里撞,故意的是不是?”

宁瑶一怔,抬起头说了句,“对不起。”

抬头的那一瞬,那人的怒气明显缓和不少,“哟,原来是个小美人啊,那就没事了,哥哥平日最爱和美人儿打交道了。”

宁瑶没有理会,绕过他径直失魂落魄的离开。

后面那人不依不饶的追上来,拦在她面前,“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素质呢?没听见哥哥正在跟你说话吗,你头也不回的就往前跑,前面是有你爹还是有你娘?”

宁瑶心里本就乱,被这人不断的骚扰更是觉得有些烦躁,抬眼看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人闻言,搓了搓手,不怀好意的一笑,“要不要我们互相留个电话啊?”

“我结婚了。”宁瑶面无表情的说。

“结婚了好啊,人妻更带劲!”那人嘿嘿一笑。

“我是带劲了,但是你不带劲啊,你太丑了,我看着恶心。”宁瑶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你他娘……”

那人正要出口成脏,突然不知从哪凑过来两个漂亮的妹子,一左一右的环着那人的胳膊,娇滴滴笑道,“哎呀,李老板,你怎么在这儿,刚才人家跟你打招呼,你都没有理人家,人家好伤心呢。”

“呃……你们是谁啊,我认识你们吗?”那人愣了愣,看着天降两个尤物,有些措手不及。

“哎呀,李老板坏坏!”其中一个妹子伸手锤了锤他的胸口,“居然连我们都不记得了,走,罚你两杯!”

“两杯哪够啊,李老板喝酒可man了,简直就是海量,至少八杯!”另一个妹子娇俏笑起来附和。

就这样,两位美女架着这个猥琐男人,远离了宁瑶。

宁瑶看这两位美女有些眼熟,心里想了想,突然记起来,这不就是当时依偎在容轩身边的那两位吗……

难道是容轩在替她解围?

她下意识朝容轩所在的位置看去,此刻,他正握着酒杯与人侃侃而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形。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炙热,容轩像是感应到似的,侧眸朝她看了一眼。

宁瑶心头一怔,不知该怎么应付这种场面。正想着要不要颔首或者礼貌的微笑一下,他已经漠然的移开视线,仿佛她只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也对,他们本就已经毫不相干了。

按理说宁瑶该回去了。谢玲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无暇顾及她,而她在这儿又谁都不认识,这种局根本没有再逗留的意义。

可是她不想回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男人。

宁瑶找了个黑暗角落,独自喝着闷酒。她在酒上已经吃过几次亏,平日都是点到为止,不敢喝醉,可是这次,她想醉一场。

醉倒毫无知觉,醉倒大梦一场……

她什么也不想记得,什么也不想去想……

40度的白兰地被宁瑶当成白开水一样喝,她咕噜咕噜的干了一瓶又一瓶,脸很快就成了猴子的屁股,双颊红通通,脑中混沌一片,视线模糊,飘然若仙……

这酒真好,只是一个人喝,真的不过瘾……

见谢玲在与别人交谈,宁瑶提着酒瓶冲过去,抱着她,舌头有些打结的说道,“来,跟我喝酒,你个死鬼已经冷落我一晚上了,宝宝生气了!快点跟我喝酒我就原谅你!”

谢玲脸色浮现出尴尬,对身边人说了一句‘失陪’,然后将她拖至一旁,“我的天,你这是喝了多少,你当我的酒不要钱啊?”

“哎呀,谢老板不差这点小钱……”宁瑶拍了拍谢玲的肩,“来,喝酒喝酒!”

“什么蟹老板!我还派大星呢!”谢玲无语。

“派大星,陪我喝酒,我一个人喝酒好闷啊……”宁瑶缠着她,“求你了,陪我喝一点……”

谢玲拗不过她,正要开瓶酒跟她对吹,又有好几个人在喊她。

没办法,今晚是她的主场,来的客人都是她请过来的,有很多人都是她在红罂粟积攒的人脉,非富即贵,面子上总得给人家顾着。

谢玲将酒瓶放下,安抚着宁瑶,“乖,你去找别人喝啊,我还有事。”

她要走,却不料宁瑶把她拽得紧紧的,一脸醉态,不依不饶,“没有别人……我只认识你……你不许走!”

那边喊得急,这边又拽得紧,谢玲没办法,忽然瞄到一抹修长的人影,唇角顿时勾起颇有深意的笑。谢玲伸手指着那个人,“妹子,你去找那个人,那个人你不但认识,而且他肯定愿意陪你喝!”

宁瑶迷迷糊糊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着一张很英俊的脸,的确有些面熟,她结巴不清的说,“好……吧,那我去找他喝……我们先说好了,待会儿你要来陪我喝……”

“好好好,等我忙完了一定过来陪你。”谢玲满心欢喜的答。

宁瑶果真提着酒瓶,跌跌撞撞的朝那人走去……

谢玲唇边勾起的弧度越来越狡黠……

宁瑶终于走到那人面前,停下脚步,双眼朦胧的看着他,越近越觉得这人眼熟,于是亲昵的踮起脚,够住人家的肩揽着,醉意朦胧的冲他笑,“喂……我们一起喝酒好不好?我请你!”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不敢吻我 周围一片死寂。

被她揽住的那人也迟迟没有动静。

宁瑶醉醺醺的想……他该不会是也不想跟她喝酒吧……

她可太惨了,找个酒友都找不到。

想到这,宁瑶仰着沮丧的脸,双手合十,“求求你……跟我一起喝酒好不好,我真的很想……跟你喝酒……”

过了好久,那人才开口,一双狭眸平静的看着她,似乎是要将她看透,“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找我喝酒。只怕你酒醒了以后,会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谁,”宁瑶凑得很近,仔细看着他,一字一句,“你是……一个男人……”

那人正要嗤之以鼻,又听她嘟囔不清的傻笑道,“一个……很帅很帅的男人……”

那人俊脸上终于浮出几分笑,“虽然喝醉了,但眼神还不错,看在你审美正常的份上,我就陪你喝几杯。”

闻言,宁瑶眉眼弯弯的笑起来,口齿不清道,“你喜欢别人夸你啊,那我多夸几句,我可会夸人了,绝对夸到你满意……”

说着,她想了想,然后突然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正当容轩以为她是不是醉晕过去时,她忽然开口了,“世界上只有三种躺,平躺……”

她换了个姿势,“侧躺……”

“还有,”她坐起来,一本正经的指着他,“你的风流倜傥!”

容轩唇角有些抽搐……不过她喝醉的样子,倒真是挺可爱的……

“世界上有三种花,”宁瑶继续着,掏出口袋里被游泳池水浸湿的红包,不过现在几乎已经干透了,她拿出一叠钱,“有钱花……”

然后将钞票挥手一洒,双手一摊,“没钱花……”

“还有,”她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你的貌美如花……”

“世界上有……”宁瑶还想继续。

“好了,已经够了,”容轩嗤笑着打断,看了眼周围人憋笑的表情,转过身对她说,“我陪你喝就是了,再说下去人家都要被你说吐了。”

他牵着她的手,拿了几瓶酒,将她带到一所种满栀子花的花园,这里只有一望无际的漫天星辰和清新淡雅的花香。

“哇……是我最爱的栀子花……”她嗅了嗅,醉态可掬的笑起来。

身旁的人也跟着笑了。

宁瑶突然想起什么,怔怔的说道,“对了,之前有人送过我一盆栀子花……可惜碎了……”

容轩侧眸看着她,“怎么碎的?”

她有些委屈,“不知道,苏大哥说是被野猫撞倒……掉地上……啪的一下碎了……”

容轩若有所思的冷笑,“这野猫……可真坏。”

“是啊,我要打死它。”宁瑶做了一个挥拳的动作。

“你敢打吗?”他嗤,暗道,只怕你舍不得。

宁瑶拍拍了胸口,信誓旦旦,“我敢!我胆子可大了,我什么都敢!”

真是酒壮怂人胆!

容轩看着娇憨的醉态,再看她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嘴脸,突然涌上一些坏念头……

“我才不信,有件事你肯定不敢做……”他徐徐善诱的一笑。

喝醉的宁瑶经不起激的瞪着他,气鼓鼓的质问,“你说,有什么是我不敢做的?你说!”

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小嘴,容轩嘴角弯起一个恶劣的笑容,“我猜,你绝对……不敢吻我。”

“嘁,我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宁瑶摆摆手,“根本就是小意思啦。”

宁瑶踮起脚攀着他的肩,正要将唇凑上去,刹那间,心里涌出一个画面……

一张被剥了皮的脸,和血液流在地上滴答滴答的响声……

顿时,宁瑶全身都发麻,她的鼻尖与他的鼻尖相距不过毫厘,在唇也是很近很近之际,戛然而止……

“你怎么了?”察觉到她脸色不太对劲,容轩问。

宁瑶受到惊吓的踉跄着朝后退了一步,手中的酒瓶几乎都拿不稳当,“不行,不能这么做……苏大哥会生气的……”

一瞬间,容轩脸色就变了,她真是时时刻刻都惦记着那个人!已经醉的连路都走不稳了,居然还惦记着要照顾那个人的情绪……

不过也不怪她,是他自己贱得慌!明明说好了从此与她再无瓜葛,可她一勾勾手指,他就忍不住凑上去。

看她被人骚扰,忍不住立马派人去给她解围。跟她目光对视,故意装作没看到,其实心里慌得一批。见她喝醉跌跌撞撞的朝他走来,懵懂天真的邀请他喝酒的模样,他就更是溃不成军,将之前诀别的狠话抛之脑后……

是他活该……

容轩觉得自己像个笑话,总是这么送上门任由人作践也不是个办法。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她又追了上来,挽着他手臂,“你去哪……我们还没喝酒呢……”

他面上带着一丝凉薄的笑,看着她挽着他的那条手臂,“还不赶快放开,小心你的苏大哥生气。”

闻言,她周身一颤,居然真的就松了手。

容轩眼色更沉,冷嗤一声,加快步伐往前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沉闷的跌倒声……

他一愣,往后看一眼,果然是她跌倒了……

“真是败给你了!”容轩头疼不已,毫不犹豫的转身,将她从地上拽起,“疼不疼?”

“疼……”她眼里已经有泪花在闪烁。

“哪里疼?”

她委屈的答,“膝盖……疼……”

他蹲下身,检查她的膝盖,还好,只是有些青紫,没有流血。

他正欲抬头跟她说没什么大碍,却瞥见她短裙下的两条又白又直的长腿……

顿时,心里有些躁动……

他有些怀念这两条美腿如蔓藤缠在他腰间的时候了……

心里涌出邪念,容轩只能在心里默念,她是别人的老婆,她是别人的老婆,她是别人的老婆……

并没有起到清心寡欲的做用,反而越念越恼怒。

凭什么!她凭什么是别人的老婆!

容轩眼底晦暗一片,抬起头看着她,“你腿流血了,我帮你止血……”

他修长的手指一寸寸的抚着她腿上娇嫩肌肤……将唇凑过去,吻着她受伤的位置……

第一百八十五章 再继续就不礼貌了 唇贴着她肌肤的那一刻,宁瑶只觉得浑身酥麻。

还不止,他的吻居然顺势的往上爬……宁瑶只觉得一种奇异的感觉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蔓延全身……

她莫名的腿软,膝盖不受控制的弯曲,身子再次往前仰去,不过这次,是倒在了容轩的怀里。

宁瑶虽醉,却也察觉到气氛不对劲挣扎了几下,含糊不清的囔囔道,“放开我。”

容轩禁锢着她,握着她单薄的肩,狭眸凝视着她,“你不是说要我陪你喝酒吗?”

她犹豫了一会儿,昏沉的点了点头,“嗯,对,是要喝酒。”

“那你看看我是谁?只要你叫出我的名字,我就陪你喝酒,喝多少都可以。”他声音有些颤抖,在风中无力的飘荡,仿佛一吹,就散了。

闻言,宁瑶立刻来劲了,她睁开眼仔细的看着这个男人,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良久后,迷茫的笑脸透着几分柔和与纯净,“你是……容轩……”

还好,她醉成这样还是认得他。

容轩的心情终于有几分畅快,轻笑起来,答,“没错,是我。”

她怔怔的看着他,忽然摇头,指着他的鼻子,“你是假的!你不是真正的容轩!”

听她这么说,他有些哭笑不得,问,“为什么?”

“容轩不是这样的,你这么温柔,一定不会是他!”宁瑶摸了摸鼻子,直言不讳的答。

“那容轩是什么样的?”

她歪着头,想了想,“容轩很凶……”

她把红扑扑的小脸一沉,眼神骤然一凛,然后指了指自己,对他说,“看见没有,容轩平时喜欢做这个表情……”

“还不止,”她继续补充,“容轩还很色……”

容轩一怔,不置可否的挑了一下眉。

宁瑶接着模仿,把手伸进他的胸前,捏了捏,“他总爱这样……”

“还有吗?”他眉尖微挑。

“还有这样……”她将手伸至后头,摸了摸他的臀……

“完了吗?应该还不止吧?”他继续引诱。

宁瑶想了想,摇了摇头,“再不能继续了,再继续就……不礼貌了……”

容轩略略勾着唇角,“我允许你对我不礼貌。”

“不可以……”她还是摇头,又是那句话,“苏大哥会不高兴的……”

容轩笑容凝固,烦躁的将她摁在草坪上,捏着她的下巴,凑过去狠狠地吻着她……

宁瑶胡乱蹬着腿,拼命挣扎,可越挣扎,他吻的越深……

温度在升高。

纠缠的唇齿间都是酒的香气……

一吻休止,沉醉其中的只有容轩一人,她俨然一副被吓傻的模样,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不聚焦,就连牙齿都在打颤。

看她这种反应,容轩有被羞辱到,正想捏着她的脸,再来续一吻,却听见她低喃道,“苏大哥又要生气了……他生气好可怕……不要让他生气……”

这个时候,容轩才嗅到一丝异常,问,“什么意思?”

他想起不久前听见谢玲喊出的那句话,脸色陡然一变,“难道苏巍州真的打过你?”

起初听到谢玲在那里咋咋呼呼的喊,他没有当回事儿,还以为是她们两姐妹在那儿互损开玩笑,可现在看这个女人对苏巍州的畏惧像是深深刻进了骨子里,难不成苏巍州真的家暴过她?

她晕晕乎乎的想了想,片刻后迟钝的摇摇头,“没有……他对我很好……”

“可是,他对别人不好……他好恐怖……”宁瑶身上的汗毛一根一根的立起来,凑在他耳畔,悄悄的说,“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她一字一句,每个字都带着颤音,“他会……剥人的皮……”

容轩狭眸骤然紧缩。

苏巍州现在的狠辣他早已有所耳闻,却不想居然在她竟也毫不遮掩。

“所以……你不能碰我……否则,”她做了一个撕脸皮的动作,然后指着他,“你就没有脸了……”

容轩被她说的好气又好笑,“你才没有脸。”

这酒的后劲大,越往后越醉得狠,宁瑶已是醉的昏天地暗,听他这么说立即害怕的捂着自己的脸,“我的脸……我的脸在哪……呜呜,我不要变成一颗烂番茄……”

她醉熏熏的抓着他的衣领,“你有镜子吗……我要照镜子,我要看看我的脸还在不在!”

容轩被她缠得没有办法,捧着她的脸,凝视着她,命令道,“把你的眼睛睁开。”

闻言,她听话的睁开圆溜溜的杏眼。

“看着我的眼睛。”

她点头,很努力的焦距目光直视着他的眼……

“看见了吗,我的瞳仁里有什么?”

她凑近,看个仔细,晕乎乎的答,“有……一个小美人……”

“嗤……”容轩眉头抖了抖,“想不到你还挺自恋。”

喝醉的人的记性都是转瞬即逝的,宁瑶很快忘了自己要照镜子的事,软弱无骨的靠在男人宽阔的肩上,嘴里嘟囔不清,“酒呢,继续喝酒……”

她的手胡乱在地上摸索,一直没找到酒,于是指着容轩,“你是不是把酒都藏起来了……”

“一定是,我来找找……”她手在他身上胡乱的游走探索,摸得他喉结都滚了滚。

正享受着,这时,谢玲满脸惊慌的跑过来,看着眼前这一幕更是吓得惊魂不定,“容总,快快松手……苏巍州来了!”

容轩本来没觉得什么,可见谢玲吓得胆都破了,眉头几乎要皱在了一起,“来了不就来了,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他说。”

“我说你这人……你忘了上回的教训了?”谢玲又急又慌,“上回要不是我不放心我妹子,也去了那套公寓,只怕这会儿你坟头都长草了!”

上次的事情谢玲还历历在目。

她认识容轩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这么狼狈过……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手指骨都裂了好几根,心脏急救丸撒了一地。

那种紧要关头,喂药给他吃,他居然嫌弃药脏不肯张嘴,要不是她强行扒开他的唇,用水灌着逼着他把药吞下去,估计他真是要英年早逝了。

“闭嘴。”容轩提起那件事就黑了脸。

真是耻辱啊,居然吞了苏巍州踩过药丸……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们玩个游戏 “好好好,我闭嘴,你快把人放开,”谢玲去拽宁瑶的手臂,为了让容轩心甘情愿的松手,她甚至还承诺,“你放心,以后我会多给你们制造像今天这种单独相处的机会,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说对吧……”

正在拉扯之际,身后响起一道毫无温度的声音,“谢玲,你还真是忠心呢,要不要我砸了你的什么会所,让你重回红罂粟上班,你也好继续为旧主效忠。”

听到这个声音,谢玲背脊一震,随即马上堆起一件脸谄媚的笑容转过身,“呵呵呵,苏先生,不是请您在贵宾席等候吗,你怎么自己过来了……还有啊,那什么会所您也有股份啊,您自己砸自己的店……不太好吧。”

谢玲眼角的余光瞄见宁瑶的手还在容轩身上探索个不停……

她赶紧往他们面前挪了挪,试图挡住苏巍州的视线……此刻,她只恨自己不够胖,不能把这一幕遮挡的严严实实。

苏巍州的眼神根本没有落在谢玲身上,“滚开,我没兴趣和你废话。”

他浑身的寒意隔八丈远都能感受的到,谢玲双腿哆嗦着,迟迟没有移步。

“不肯动?你不会真以为你是小瑶的朋友,我就不敢动你了吧?”苏巍州阴郁的挑了一下唇角。

“不是啊,”谢玲颤抖的看着他,“不是我不动……我的腿被你吓麻了……”

这时,容轩轻笑一声,抱着宁瑶站了起来。他个子高,直接就可以透着谢玲与苏巍州对视,目光交集间,危险的火花四溅。

“居然还活着,看来你所谓的铮铮傲骨也不过如此,”苏巍州讥诮的笑了下,“怎么,沾了我脚下尘泥的药丸,好吃吗?”

容轩无甚表情,连眉毛都懒得挑,“保命的东西,味道不重要。”

“是吗,那要不要我请你再吃一次?”

容轩正要开口,怀里的宁瑶含糊不清的插嘴道,“吃什么,我也要吃……”

她砸吧着嘴,馋的不行,“还要配点酒……过瘾。”

说起酒,她想了起来,再次在他身上寻找,“你把酒藏哪了……这里没有……对了,还有你的下面,下面还没找……”

谢玲脸色瞬间又白变红,又由红变青。

苏巍州忍无可忍,眉眼阴戾一片,上前就要将她拽到自己身边。

“疼,”宁瑶吃疼的看了眼苏巍州,瞬间,朦胧的脑海中又涌入了许多不好的记忆,吓得赶紧环住容轩的脖子,“不要!你叫他不要碰我……”

容轩这辈子没像现在这样痛快过。

她居然抱紧了他,躲开了苏巍州……

“怎么办,她好像不想跟你走。”

容轩笑得有多畅快,苏巍州脸色就有多阴沉,苏巍州脸色有多阴沉,谢玲心里就有害怕……

妹子,你快清醒一点!谢玲在内心呼喊!

“容轩,我本想给你一个苟且偷生的机会,可是你不知道珍惜,”苏巍州那双幽深的眼眸中,杀气暗藏,“废话少说,我们打一架吧,让我看看过了这么久,你的身手有没有长进。”

容轩笑了一下,“这样不好吧,你这不是欺负人吗,我打不过你,你是知道的。”

说罢,他狭眸掠过一道光,“不如我们玩点别的游戏来定胜负,怎么样?”

苏巍州面色不惊,“什么游戏?”

“这个游戏的名字叫……”

谢玲倒吸一口凉气,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容轩一脸正色的开口,“一二三木头人。”

闻言,谢玲嘴角抽搐,心里吐了一口老血。

苏巍州还是那副无动于衷,平静无澜的神色,“这个游戏还是等容总回去之后,和你的弟弟慢慢玩,当然,前提是……”

他抬眼,漠然的凝着面前的人,“你还能活着回去。”

容轩风度翩翩的一笑,“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幽默,我跟你开个小玩笑,活跃一下这凝重的气氛而已。”

他终于认真起来,“其实我真正想和的玩的游戏是——俄罗斯轮盘赌……”

闻言,谢玲脸色变了。

俄罗斯轮盘赌不知是哪个不要命的人发明出来游戏,别的赌博不管再怎么输,顶多就是倾家荡产,而这个赌博一旦输了,那将会丢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这个游戏规则很简单也很粗暴,两个人对赌,用一把转轮手枪,轮流对自己开枪,而且是指着脑袋扣动扳机,一把枪可以装六发子弹,但弹巢中只装一发。开枪之前会将枪的转轮转动,这样就不知道开到哪一发是有子弹的,开枪人全凭运气。

“有意思,”苏巍州眼底的嗜血已经按捺不住,“我喜欢这个游戏。”

“疯子都喜欢。”容轩挑眉笑了笑,舔了下唇角,“我也喜欢。”

他又补充,“一支转轮手枪,一颗子弹,开枪之前转动弹仓,拿枪对着自己的头,每轮重复,当然,我们不是死亡轮盘赌,不敢开枪的时候可以向对方认输。”

“我的字典里,没有认输这两个字。”

“是吗,我记得你以前对着苏天鹤下跪的姿势很熟练啊。”

“所以他死了啊,”苏巍州轻笑一声,目光如寒冰利剑几乎要将他刺穿,“我跪过的人……都不会活得太长久。”

容轩耸耸肩,“那我可能是个例外。”

苏巍州冷笑,突然阴戾的说道,“不然我们再玩刺激一点如何。除了第一次转动弹仓,之后都不许动弹仓,你敢玩吗?”

如果每次都可以转动弹仓,那每个人的机会都是六分之一,但是如果按照苏巍州所说的玩法,那等于越往后,中弹的机率就越大。哪怕前面走运开的空枪,可玩到最后,必然就会有一个人会中弹。

容轩眼神暗了一瞬,片刻后微微颔首,“好啊,有何不敢。”

“那就开始吧,你有道具吗?”

“我让人送过来。”容轩把宁瑶放在一旁的长椅,又对一下吓傻的谢玲吩咐,“照顾好她。”

谢玲赶紧压低声音劝告,“容轩,千万不要,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你这是何苦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两个疯子 谢玲平日一直都是称容轩为容总,尊敬中也免不了距离感,而这一次却直呼他姓名,由此可见谢玲是在以一个朋友的角度来劝他。

“没事,我向来走运。”容轩轻笑,看了醉得不安分的宁瑶,再次重复一遍,“她现在路都走不稳了,照顾好她。”

谢玲是真不知道容轩是哪里来的勇气跟苏巍州玩枪,而是还是玩命的枪……

真是……

两个疯子!

很快就有人递上一把转轮手枪和子弹。

容轩将子弹装后好,颇为风度的问苏巍州,“按照你说的玩法只转动一次弹仓,那么第一发中弹的机率最小,我们谁先来?”

苏巍州双眸漆黑,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回答,“都可以。”

“我年长你几岁,那就让你先吧。”容轩笑道。

“不需要。”苏巍州冷笑。

“别误会,之所以请你先,还有一个原因。因为这是我准备的枪,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正好你让检查一下这只枪有没有问题。”隔着几丈远,容轩将手里的枪扔了出去。

苏巍州利落的接过,把玩一阵后,潇洒飞快的转动弹仓,弹仓转动刚停止,众人的目光来不及移过来,下了刻,苏巍州用枪口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谢玲的心跟着那声音咯噔一下。

不过没有子弹出来,是空枪。

“该你了。”

苏巍州把枪扔了回来,漆黑的枪支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容轩接过,也毫不含糊的用枪口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扣动扳机……

我的个亲娘诶……谢玲倒抽一口冷气,几乎要被这不要命的场面吓晕过去!

还好……也是空枪。

谢玲寻思着,不能任由这两人继续发疯了,不然玩到最后总得死一个……老实说她并不想看见两个大帅哥互相残杀的画面,好歹她曾经浅磕过这对cp,不想看见这么虐的一幕。

再说了,苏巍州好歹是她这个妹子的老公,而且现在还与她有密切的合作关系……容轩则是跟她有这么多年的交情,平日更是没有亏待过她。这两人谁死了对她都没有益处!

谢玲看着没长骨头似的靠在她身上的这个妹子,心想着得想个办法让她赶快清醒,这两个男人是为了她才争锋相对,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她清醒过来就可以阻止血腥的一幕发生了。

不过她喝了那么多酒,一时半会想要清醒简直是难于登天。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谢玲搀着宁瑶,焦急的来回踱着步,突然脑海中掠过一个鬼主意,赶紧放下宁瑶,悄无声息退了几步,拦下路过的一个waiter小哥,“去,给我杀一只鸡!没有鸡,鸭也行。没有鸭,鸟也行。没有鸟,猪也行……总之要一切可以挤得出血的东西!”

waiter小哥满脸困惑,“谢老板,你要这个做什么?”

“我要喂给人喝!”

小哥一脸惊讶,想不到有人如此重口味。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人命关天!!!”谢玲咆哮。

小哥在她的催促下说了一句‘好的’,扔了托盘就去执行命令了。

谢玲将目光从小哥风风火火的背影上移开,再次看向那这两个疯子。

这场找死的比赛已经进行第二回合。

苏巍州那双眼睛从始至终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孤傲,似乎局势都在他掌握之中。

他拿着枪,快速果断的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再次扣下扳机……

仍然是空枪。

“真是走运啊,”苏巍州冷漠的脸色出现一丝笑意,“你现在只剩三分之一中弹的机率,压力给到你这边了,接着。”

他再次把枪扔了过去。

容轩稳稳的接住,好整以暇的看着那支转轮手枪,不紧不慢的笑道,“还别说,现在到真是有点小紧张了……”

“你刚才不是说过吗,这不是死亡轮盘赌,怕的话可以认输。”苏巍州抬起精致的下巴,冷冷的嗤道。

“还不是还有三分之一机率吗,那就再试试吧。”容轩轻笑,语气却是冷意十足,“说不定老天就是格外的怜爱我呢。”

说罢,他仿佛视死如归的闭上眼,准备再次扣下扳机……

谢玲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来了……

卧槽卧槽卧槽,为什么有人不怕死啊!他们以为自己是有九条命的九尾狐吗,还是他们有复活转轴啊!

“等下,容总!”谢玲制止了他。

“怎么?”容轩蹙眉,停下手指的动作,“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决斗,你别跟着瞎馋和,一边去。”

“不是……”

“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答应玩这个游戏,就要尊重游戏规则不是吗!”容轩说的大义凛然,“让开!”

“不是啊容总,”谢玲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想要表达意思,“你要不要写遗嘱什么的?还有啊,我跟着你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能不能在遗嘱里写着分一小部的财产给我?”

容轩唇角凝住,看了她一眼,阴森的笑起来,“要不这一枪你来替我受了,我把我所有财产都分给你,怎么样?”

谢玲讪笑的摆手后退了,“呵呵,还是算了吧,现在想想,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富即安,小富即安……”

“不过您放心,万一您真的死在这一枪之下,我一定会把您厚葬……”谢玲喋喋不休的拖延时间,“对了,您的墓志铭上面要写什么?”

“是写‘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还是写‘卧槽,人死了钱还有好多没花完!’”

“你给我——滚!”容轩尽力维持风度,可最后那个‘滚’字还是破了音。

恰好这时,谢玲隔老远看见那个waiter小哥端着一杯东西走来,她喜出望外,迎了过去……

苏巍州已经等的不耐烦,淡淡的挑眉,“容轩,你这一枪不会要耗到明天早上吧。”

“放心,”容轩幽幽一笑,“这一枪如果没中,那么该写墓志铭的人就是你了。”

说完,他眉间隐隐颤抖,再次闭上那双狭眸,扣下……扳机……

第一百八十八章 认输还是找死 很久以后,还是一片祥和,只有微风徐徐拂动草地的声音。

容轩眉眼松弛了,快意了,吐出一口气,这才好整以暇的看着苏巍洲,这寂静无声终被打破。

“怎么办,我还活着,这下压力又给到你这边了,你这次中枪的机率可是百分之五十。”

说着,他唇角浮着恶劣的笑,“苏巍州,你是准备认输,还是准备写遗嘱?”

苏巍州依然淡漠的像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你不是说了吗,中枪的几率是百分之五十,又不是百分之百,说不定我运气比你好了。”

容轩微眯着眼,慵懒的笑道,“开枪之前要不要写个离婚协议什么的?你也不想想,你如果死了,瑶瑶就成了小寡妇,多不好听啊!寡妇门前是非多,你们夫妻一场,你也得为她想想。”

“呵,”苏巍州这声音较之先前已然冷了几分,“你就死了这条心,我这辈子都不会跟她离婚的。”

容轩耸耸肩,“好吧,不离婚,那就只能丧偶了。”

容轩漫不经心的再次把转轮手枪扔过去。

苏巍州伸手接过,目光在现场所有人的面容上一一巡过,然后第三次的将枪口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轻柔的月光,给静谧的天空洒下一片朦胧,熏染出一个寂静幽深的夜。

就连花丛里不知名的小虫子煽动翅膀的嗡嗡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却依然没有枪响。

苏巍州缓缓放下那支枪,眼眸蕴着诡异的光,“又到你了。”

无疑,剩下的中弹率就是百分之百了。

容轩脸色微变。

见状,苏巍州满意的笑了一下,抬起眉眼视着他,“容轩,你是准备认输,还是准备找死?”

容轩神色微动,吁了口气,“虽然这样选很没有面子,但是在生命面前,面子根本不值一提,所以,我选认输。”

“太敷衍了,认输要有认输的样子,”苏巍州拿枪指了指地上,“还是那句话,跪下求我,就像那天,我向你跪下的那样。”

容轩凉薄的低笑,“我也还是那句话,下跪,我可不会。”

“你不是说在生命面前,面子不值一提?”

“那也只能是一点面子,太多可就不行。”

苏巍州拿着枪的手抬起,不过这次指向的人是容轩,“即便是这样,也不行吗?”

被指着的人颇为无奈的一笑,“我说你这人真够执着……算了,你一枪打死我好了,反正是我欠你的。”

说罢,他双手摊开,“来吧来吧,给个痛快。”

苏巍州面无表情的脸上不怎么竟难得出现一丝裂痕。

就在这时,谢玲在一旁惊慌失措的大喊,“妹子,你怎么吐血了……我的天啊,好多血,跟泄洪似的……”

闻声,苏巍州眉头微蹙,思量片刻后扔掉手里的枪,赶了过去,“怎么回事?”

谢玲故作害怕,“不知道啊,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可能是你们俩决斗,吓到她了!”

苏巍州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抱起人,一言未发的离开,路过容轩身边时,他冷漠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其实你早就看出来了,是不是?”

容轩没有答,他不是不想答,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苏巍州就抱着满身血的宁瑶宛如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谢玲虚惊一场的抚了抚胸口,随着容轩的目光看着苏巍州孤傲的背影,吐气道,“好险啊,还好我机智的给我妹子喝了几口生鸡血,造成了她吐血的假象,这才终结了这场不要命的游戏……喂,怎么感谢姐姐我啊?”

“姐姐?”容轩古怪的皱着眉,“谢玲,你不要以为你自己出来单干就可以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了,今天让我叫你姐,下次是不是得管你叫爸?”

“呵呵,”谢玲悻悻一笑,“别这样凶啊,怎么说我刚才也是救了你。”

容轩嗤一声,眼神晦暗的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苏巍州闻过的人血只怕比你身上的血还多,你觉得他会分辨不出鸡血和人血吗?”

谢玲错愕,“也对啊,可是他为什么不揭穿我,也不朝你开枪就走了?”

容轩抿着唇角冷笑,他蹲下身,伸出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捡起地上那支被苏巍州扔掉的枪。

在谢玲惊愕的目光中,容轩猝然用枪口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准备扣下扳机,一如刚才那样。

谢玲吓得不轻,“容总,你可不要想不开啊!你遗嘱还没留,你还没有分财产我……喂……”

在谢玲尖锐的惊呼声中,他还是扣下了那最后一枪。

“啊!”谢玲捂着眼,尖叫着不敢看。

尖叫声划破夜空,响彻云霄。只是持续的好久之后,都没有其他的声响出现,谢玲这才惊魂未定的拿开了遮挡在眼睛上的手,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弹巢能装六发子弹,你们每人各开三枪,按理说怎么也该把子弹给打出来……难道说……”谢玲震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弹巢里根本没有子弹?!!!”

“可是怎么会这样?我明明亲眼看见你把子弹装进去的。”

不等容轩解释,谢玲就天马行空的猜测到,“莫不是你手速太快,趁苏巍州不注意又把子弹给抠出来了?我完全没看见啊,真是厉害,不愧是单身这么久的男人的手速!”

容轩有些无语,“不好意思,我还真没有这个手速。”

他狭眸微眯,声音低浅的叹道,“在众目睽睽之下,借快速转动弹仓的时候把那发子弹抽了出去,且神不知鬼不觉……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只能是苏巍州的手法了。”

“苏巍州的手法?”谢玲更是困惑了,“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废话,当然是因为他不想死,又想看我害怕求饶的模样。”容轩有些头疼的斜睨了她一眼,继而缓缓解释,“其实我一开始就猜到了,他想要我的命如同探囊取物,没必要陪我玩这么冒险的游戏,所以我故意把第一枪让给他,我知道他一定有办法把子弹弄出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人性的底线 谢玲除了卧槽真的就没什么能表达她此时此刻内心的感受了。

“合着我在一旁吓得半死,担惊受怕,原来你们两个是在闹着玩呢?我白紧张,白流那么多汗了!”

真狗啊这两人!不过……仔细想想……

相爱相杀,有我没他,争锋相对,暗度陈仓!

谢玲满脸向往……又一次的磕到了……

苏巍州抱着满身是‘血’并且醉得已经整不开眼的宁瑶回了家,第一件事就是帮她把这身脏兮兮的衣服脱下,将她放进浴缸里,给她洗了洗满身的污渍。

这样一来,宁瑶也清醒了很多。

睁开迷迷糊糊的眼,敲了敲晕晕乎乎的头,宁瑶先是看了面前这个沉默不语的男人,又看了看自己身处的浴缸里的水又被血液染得微红,咋一看还以为自己泡在血液里,霎时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喝醉的人容易断片。醉酒的那些事在宁瑶的脑海中模糊的像一个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抓不到够不着,只能任由它消散,可醉酒之前的事宁瑶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冯蔻蔻与她说的那些话。

宁瑶不由得就联想到是不是苏巍州发现了什么,所以站在正在给她用什么酷刑……

可是她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伤口啊,

她当着他的面直接就这么‘噌’的一下站起来,四处检查了一下,还好……几乎可以确定的是她没有受伤。这不是她身上的血。

宁瑶坐回浴缸,做贼心虚的看着苏巍州,“这里面……是谁的血的啊?”

苏巍州沉寂看着她,目光隐约有些受伤,良久后才缓缓开口,“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害怕?你觉得我会伤害你,对吗?”

宁瑶一怔,没有说话,因为第一反应,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我在你心里,已经不择手段到了这种地步吗?”他艰涩一笑,伸出手抚着她湿润的脸,“小瑶,你是我人性的底线。我知道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可是待在我身边,你无需害怕,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这样的目光让她心中一软,宁瑶看着他,心里隐约有些恍惚。

冯蔻蔻哀怒绝望的目光与他深邃悲伤的眼神交织在一起,晃得她心里疼……

他说,永远都不会伤害她……

宁瑶不得不承认真的有那么一刹那被感动了,可感动过后,就是害怕,是反思。

这种宁负天下人也不负你的情话,咋一听好浪漫啊,可是这种浪漫是被血腥包裹起来的彩色泡泡,戳开都是腥臭腐烂的味道,是在堆积在无数尸骨上的快乐和美好……

这样的好太残忍了,她无法忽视这一切。

她也以为她可以将他拉出这泥潭,可最后发现,她已经深陷泥潭其中……

她不想,不想陪他一起越陷越深。

比起喜欢他,她更喜欢自由自在的呼吸,灿烂辉煌的阳光,心安理得的人生,与迷途知返的勇气。

所以,对不起了,苏大哥。

宁瑶挤出一抹还算自然的笑,凝视着他,“好,我知道。”

苏巍州对她的确是无一不细致,甚至就连擦身体这种小事他都不厌其烦的包揽了。他似乎把她当成了孩子来照顾,想要尽可能给她最好的一切……

身体是暖的同时,心如同在冰窟住了一个冬季。

她不能再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好了……她已经答应了冯蔻蔻的请求,就是选择与他站在对立面。

可是她也只是个凡人。

纵使也一万个正义的理由,也无法瓦解此刻的痛苦与愧疚。

宁瑶握着苏巍州拿着浴巾的手,牵强一笑,“还是我自己来吧,你白天那么多事要做,晚上还这样照顾我,你也会累的。”

苏巍州继续手中帮她擦拭的动作,很轻柔,很仔细,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他不管做什么,都很认真。

“我喜欢照顾你,一辈子都不会累。”他说的很诚恳。

她笑了一下,压抑着鼻尖酸楚,“我不信,一辈子这么长,总会有觉得累的那天。”

他却坚决的摇头,“不会的。”

再狠的心肠只怕在这一刻也会柔软下来吧。

宁瑶心里叹口气,扫了他一眼,发现他身上全是被她蹭到的血迹。

“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

口气宛如天底下最寻常不过的一对夫妻,至少现在,他们还是夫妻。

“不用了,扔了吧,鸡血弄在衣服上不太好洗。”他道。

宁瑶疑惑,“为什么会有鸡血?”

说起这,苏巍州直接用浴巾把她裹好,漫不经心的答,“大概是你喝醉酒的模样像被鬼附了身,所以有人朝你泼了鸡血,想除掉你身上的邪祟。”

喝醉酒的模样像被鬼附了身……

宁瑶努力想了一遍,然而,对于近在迟尺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没有完整的记忆……

都是些零碎的片段,脑海中依稀掠过一个画面……

有人含着她的唇,将她摁在地上吻的画面。

只是怎么也记不起来更多。

宁瑶想着事情时,手无意识会有动作,她摸了自己的唇,眼神也不怎么聚焦,苏巍州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一目了然。

他将身上的往外套脱下随手一扔,横抱起发呆的她,就往卧室走去。

将她到放在床上时,他却突然倾身压了过来,霸道不容拒绝的吻住了她……

脑中零星片段一闪……当时,好像就是这样的吻。

那人……是苏巍州吗……

宁瑶眼神飘忽不定,像是他又不是他,那个吻似乎比现在还要缠绵霸道……

他吻过她之后,轻声道了句“晚安”,就去浴室收拾烂摊子了。将他们的脏衣服打包扔了出去,又无心睡意的坐在沙发上一遍一遍的想着她醉酒时为了躲她,拼命往容轩怀里钻的模样,以及方才在她清醒时,因恐惧瞳孔骤缩的模样。

人在清醒的状态下,会权衡利弊,会各种考量,从而做出违背内心的行为。可无意识和下意识的时候,恰好会做出最直达自己内心深处的反应。

所以她刚才的反应,是真真实实在躲他。

她不见得重新爱上容轩,可她却真的在害怕他,是那种打心底的……畏惧……

上回被她与容轩衣不蔽体的激吻照刺激的发疯,所以做了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想要给她一个警告……

警告是有用了,可是却也把她推得更远了。

苏巍州想,他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来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

不过比起这个,他有更重要的事。

谢玲这个人,绝对不能再留在A市了,方才听她对容轩的承诺可不像是玩笑这么简单。

他早就对宁瑶说过,谢玲会是他们两人交集的桥梁……

夜已深,苏巍州孤身坐在那儿,喝着色泽碧绿的茶汤,那是很久以前,她在孤儿院送给他的一罐手工茶,他一直舍不得喝,每次都只放一点茶叶。

可是即便他再怎么小心翼翼,那罐茶叶还是已经见底了……

第一百九十章 她怕自己会心软 一大早,谢玲睡眼惺忪的被怀里左右抱着的两个小帅哥给吻醒,骨头正酥着,想同他们要再续一波昨夜的激情,就接到了苏巍州的电话。

他冰冷的声音宛如一盆刺骨的水将她从头淋到脚,刺激的她欲望全无不说,甚至让她有点想要去菩提树下打坐,再默念一万句佛经。

“谢玲,考虑到昨日会所的盈利情况不错,我决定把这个会所开设连锁化,你带着资金和人员去附近几个城市考察地段,今天就去。”

谢玲有点懵,“啊,这么突然?”

“赚钱的事当然要刻不容缓。”

谢玲算是听出来,他这是在撵她走,估计是被昨晚她跟容轩说的那段话刺激到了。算了,谁让他这个开设连锁的想法正合她意呢,撵了撵吧,谁还能跟钱过不去。

于是乎谢玲匆匆忙忙的拖着行李箱,离开了A市。

不过飞机起飞前,她干了一件坏事……

她谢玲,可向来都是来睚眦必报呢。

宁瑶收到了谢玲发来的一段视频,她好奇的点了,地点是昨日那场豪华游泳派对,至于人物……

宁瑶瞪大了眼,竟然是她自己,还有……容轩!她怎么又跟容轩搞到一起去了……

‘世界上只有三种躺,平躺……侧躺……还有,你的风流倜傥!’

‘世界上有三种花,有钱花……没钱花……还有……’视频中的女生拍了拍男人的肩,‘你的貌美如花……’

那瞬间,宁瑶想要收拾行李,换个世界生活!

她真的再也不要喝酒了,每次喝酒都会误事!!!宁瑶像是觉得手机烫手似的给扔了出去,扑到床上怒锤枕头,“为什么,为什么要喝醉!为什么要找他!找谁不好,偏偏要去找他!完了完了,脸都丢光了,以后还怎么理直气壮的骂他无耻……”

说完这话,宁瑶自己都愣了,坐起来,自言自语道,“诶,我为什么要说以后?”

她捂着脑袋,“没有以后了,没有以后了……那只是个意外,对,意外……”

谢玲离开A市以后,宁瑶心情丧了不少,每日除了画画就是发呆,再就是看看脑残剧打发时间。

在此期间,冯蔻蔻说的U盘宁瑶也一直有在找,趁着苏巍州不在家,她在他书房,卧室,阁楼,杂物间,衣帽间……他常待和不常待的位置,里里外外她都找遍了,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可就是找不到。

给冯蔻蔻回复时,宁瑶听得出她很失落,不过她还是很快就打起精神来,说道,不着急,慢慢来,你是他的身边人,总会有机会的。

宁瑶倒是很急,她想趁着现在这股劲儿一鼓作气的拿到U盘,不是因为她多么想置苏巍州于危险之地,而是她怕这件事情再拖下去,她怕自己会心软,无法完成任务。

因为他对她越来越好了。

那天在半山腰别墅的游泳池派对,她醉酒去闹容轩的事在场的人都知晓,苏巍州或多或少肯定也能听到了一点风声,可是他却只字未提。

她工作上也会碰到一些素质低下的男顾客,知道她是女孩子,会自以为很幽默与她开一些低俗玩笑。有一次苏巍州正好瞧见了电脑上的聊天记录,宁瑶有了前面的阴影,吓得噤若寒蝉,可他只是轻声说了句,“把你的性别改成男生,以后就不会碰上这种人。”

他的温柔体贴在一点一点的渗透了她这颗刚刚坚硬下来的心……宁瑶想着,不能这样下去了,再这么继续待在他身边,她这座本就不坚固的堡垒,迟早会被他瓦解攻克……

于是宁瑶借了替苏巍州积德行善为由,再次去到以前那家孤儿院做义工。工作日她就住在那儿,周末才会回家。

时隔一年,孤儿院的公告墙上仍然贴着她做义工时的照片,同样,还有江晨。

那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最后惨死在苏巍州心腹手下的那个的少年。

那时没有注意,现在回过头来看这些照片,宁瑶才发现江晨脸上的笑容竟是这般阳光灿烂……

不管他当时怀着各种诡谲的心思才来到这座孤儿院,他与孩子们的相处,是诚心诚意吧。

笑容和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宁瑶不禁猜想,他当时为了阿正义无反顾的挡下那卑鄙的一击,会不会是因为在这孤儿院的这段时间,见识到了小孩的天真可爱,下意识的想要守护这份美好?

宁瑶不知道,她想,这件事的真正原因大概也只有江晨自己知道了。可惜答案随着他年轻的身体一起,永远深埋于地下……

再次见到她,院长感慨万千,没想到这么艰苦的地方还有会有愿意再来一次。那24个小孩已经陆续被人所收养,只剩几个残疾的小孩无人领养,另外也添了许多新面孔。

宁瑶在这儿的第三日,院长说孤儿院今日又会来新的小孩,快入秋了,院长在给孩子们做防寒的羊毛衣,实在抽不开身,让宁瑶去帮忙迎接。

院长同宁瑶说这句话的同时,这所老旧偏僻的孤儿院口,已经站着一大一小。

阿正吸了吸鼻子,皱着的粉雕玉琢的小脸,不情愿的奶声抗拒,“哥哥,我在家待着好好的,为什么非要送我来孤儿院啊!”

容轩面不改色的睨着自己这个傻白甜弟弟,慵懒一笑的答,“因为你本来就是孤儿啊,孤儿当然就要待在孤儿院。”

“我怎么就是孤儿了?”他捏着小拳头,不服气的轻哼。

“你怎么不是孤儿?”容轩从容应对,问,“你有爸爸吗?”

阿正一怔,垂眸答,“没有……”

“你那个婊……”容轩本想说些难听的,转念一想,还是不要当着小孩的面说些话,于是机智的刹了个车,并且拐了个弯,“你那个表……现得很不好的妈,除了上门管我要钱,顾过你的死活吗?”

阿正的稚嫩的声音更加微弱了,“……没有……”

“对嘛,无父无母的孩子可不就是孤儿!”容轩揉揉他笨笨的小脑袋瓜。

第一百九十一章 必有一场恶战 “那你也是孤儿!”阿正抬起头反击,小小的手指指着孤儿院的门,“你也要跟我一起住在这里!”

容轩俯下身,捏着他肉嘟嘟的脸,“哥哥年纪太大了,已经没有资格被孤儿院收养……所以啊,阿正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替哥哥住下去。”

阿正撅着嘴,“可是这里好脏,还有我这身衣服也怪怪的……”

他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身上这套可以直接加入丐帮的乞丐服,奶声抗拒,“我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我想要穿我的超人披风和红内裤。”

容轩摇了摇头,“入乡随俗,先忍一忍,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回去以后什么红黄橙绿青蓝紫的内裤都任阿正自己挑选。”

阿正小肩膀一抖一抖,眼含泪花,一双明眸清澈而无辜,“哥哥,是不是我每次跟你玩捉迷藏,都藏得让你找不到,所以你故意在报复我?”

“怎么会呢,”容轩摸着他的小脑袋,“哥哥这是在磨练你的意志呢。老师有没有教过你,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句话?”

阿正气呼呼的扭过头,“没有。”

“那哥哥今天就来教你,就拿你很喜欢的超人来讲吧,他明明可以选择在家吃饭睡觉打游戏,可是他为什么要穿着红内裤四处奔波救人?是因为他闲吗,还是因为他喜欢打架?其实这都不是,是因为他勇于奉献,敢于吃苦,所以大家才会尊敬他、爱戴他,奉他为心中光明。”容轩不厌其烦的给他洗脑,“懂了吗?”

讲到自己最喜欢的超人,阿正听得很认真,听完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好像懂了。”

“懂什么了?”

阿正稚嫩的脸上浮现出几分认真,“做普通人可以贪图享乐,但是做英雄不行!”

说完,他捏着小拳头,“我想清楚了哥哥,我也要做英雄!”

“呵呵,真不愧是我的好弟弟!”容轩勾唇一笑,暗自腹诽,真是不愧是我的傻弟弟。

于是当宁瑶出来,看到这两人时,顿时以为是自己瞎了眼。

“阿正……”宁瑶一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容轩,“容轩……你们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是姐姐,”阿正兴奋的扯了扯容轩的衣角,傻乎乎的一笑,“姐姐怎么在也这里,好巧哦。”

“是啊,真是很巧呢。”容轩淡笑。

见到她,容轩仿佛不认识似的,彬彬有礼的身体向前倾斜三十度,双手合叉放于身体前面微微鞠躬,向她敬了个绅士礼,再次抬起头面前有淡淡的哀伤,“您就是院长说的宁老师吧……宁老师,这就是我今天要送来的小孩,他的身世有多坎坷想必你已经很清楚了。”

“3岁没有父亲,母亲又只顾享乐不管他,我公务繁忙,身体又不好……我可怜的阿正,平日就只能住在一千五百平方米的豪华别墅,和几百来个佣人玩耍……”

宁瑶嘴角扯了一下。

容轩继续忧心忡忡的开口,“在这种枯燥乏味的环境下成长,无聊寂寞不说,还造成了这个孩子智力发展的较为缓慢……”

阿正一愣,仰起头看着他,“哥哥,你是在说我傻吗?”

容轩诧异的看着他,“居然能听懂,说明也没有那么傻。”

说着,他一本正经的看着宁瑶,“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趁这个孩子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就拜托贵所帮忙暂时的代为看顾。”

宁瑶先是亲昵的揉了阿正两把后,抬眼看着这个男人,口吻极为平淡道,“我看无可救药的人是你才对吧!”

“所以宁老师是更想看顾我吗?如果贵所愿意收留我这个年纪的孤儿,也不是不可以。”他浅浅的扬起唇角,似笑非笑的曲解她的意思。

“容轩,不要做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浪费你我的时间。”宁瑶盯着他,“上回在公寓,你已经跟我说的很清楚了,我希望你能够遵守诺言,不要自己打自己的脸。”

她假装不知道那天游泳派对上喝醉后发生的事情。

“你不要误会,我对你已经没有感觉了,”容轩叹口气,“只是我这弟弟,着实让人很苦恼。”

“长久的待在舒适区,周围都是虚心假意哄着他的人,不能进步,无法成长,将来遇到风浪毫无抵御的能力。以后轻则浑浑噩噩,失去斗志,重则烧杀抢掠,胡作非为,”他的口气难得有几分认真,不过他的认真向来持续不了多久,“唉,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我的身体又不好,也不知道还能陪他多久,我总得放手,让他尝遍人间疾苦,这样他以后遇到困境,才有独当一面魄力……”

宁瑶哑然,这人是怎么做到这么无耻的……

心中正想着骂他的措辞,突然听见阿正抽噎的声音,“哥哥……阿正好感动,原来哥哥这么为阿正着想……”

容轩则是一脸慈爱的抚着他的头,“傻小子,你是哥哥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哥哥当然要为你着想。”

看着眼前兄友弟恭的场面,宁瑶扶着额,想一人一脚把这两人都给踹出去。

容家的心机狡诈真是尽被容轩一个人给遗传了,半点都没有分给阿正啊!

宁瑶实在无语,为了快点结束这一切,牵起阿正的小手,拿过一旁的迷你行李箱,“阿正,跟你这个不安好心的哥哥说再见吧。”

阿正哽咽不止的点点头,仰望了一下这个比他高出很多很多的哥哥,捏着拳,一脸愤慨,“哥哥,你放心,我这次要吃很多很多苦,然后变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呵呵,是么,哥哥很期待哦。”容轩笑的无耻与他挥手。

宁瑶无语的挑了一下眉,牵着阿正就往里面走。

容轩叫住了她,“喂,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宁瑶头也不回,脚步也不停的答,“没有!”

容轩抬起眼睛,勾了唇角,调侃的叹道,“真是无情呢,你还是喝醉酒的时候比较可爱。”

宁瑶背脊一僵,那令她脚趾扣地的画面再次浮现于脑海……

她又恼又羞,只得加快脚步,加速远离他。

看着那抹纤瘦的人影牵着一个小人儿渐行渐远,容轩把目光投向那一蹦一跳的傻小子,神色难得有几分温柔,“去吧,傻小子,希望这一趟,除了帮我泡妞之外,你真的能有所收获……”

他能感觉到,未来他与苏巍州必有一场恶战。所以他要趁现在,放任这只懦弱的雏鸟去凌空飞翔……

第一百九十二章 剪掉枯萎死枝 不管容轩是又起了什么心思,对于阿正的到来,宁瑶还是十分欢喜。

有这么一个恶劣的哥哥,这孩子在家肯定憋坏了,这里人多,又有同龄人陪着玩耍,而且原生态的地方风景空气都不错,偶尔见识一下不一样的天地,也是一件有利于心身的事情。

阿正来到这儿以后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小孩,又有优秀的基因,虽然容轩故意让他穿上又破又旧的衣服,可还是盖不住他那张漂亮的脸蛋。

人是视觉动物,长得好看的人就是要比普通人要更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尤其还是这么一个软软糯糯的小甜豆,任谁看了心都会被萌化。

不过即便如此,宁瑶还是一视同仁的去对待。该分配的任务一点也不会少,阿正的餐盒也不会比别的小孩多一块肉,可想而知,阿正刚开始肯定是吃不好住不惯,即便是这样,他也还是坚持下来。

从开始不知道什么叫叠被子,最后来可以把被子叠得像一块整齐的豆腐。从面目狰狞的吃饭,到后来逐渐适应,并且享受每餐的青椒芹菜胡萝卜土豆泥。

虽然精神可赞,却这小身板到底是经不起折腾。一场秋雨过后,带来一股冷空气,可能原本就水土不服,加上一场突然席卷而来的秋寒,这小家伙居然病倒了。

原本宁瑶每个周末都要回家一趟,这次因为阿正生病暂时搁置下了,宁瑶从照顾一群孩子,变成了单独照顾他。

昏睡间,阿正小嘴里一直‘哥哥,哥哥’念叨个不停,想必是想家了。

也是,这么小的孩子,两个礼拜没有见到家里人,每天还要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儿,睡着硬硬的木板床,虽然白天和小伙伴们玩得开心,可背后不知道偷抹了多少眼泪。

在阿正第十遍喊到了‘哥哥’这两个字时,宁瑶终于下定决心给容轩打通电话,告诉阿正生病的这件事。

电话拨出的那一刻,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还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听到阿正生病的消息,容轩一点也没有意外,“没事,偶尔生一场小病,能够提升免疫力。”

他那边说的云淡风轻,宁瑶这边是气得不轻,“你这人怎么还是这么自私,凭着自己一时兴起就把这么小的孩子扔过来,过了这么久都不闻不问!你要是不打算要这个弟弟就直说,阿正这孩子我挺喜欢的,大不了我收养他,让他别再喊我姐,直接喊我妈。”

容轩无声的笑了,“那可不行,他管你叫妈,那我管你叫什么?你要是这么喜欢小孩,我勉为其难跟你生一个就是,相信以我们两人的基因,生出来的孩子保证不比那傻小子差。”

宁瑶面容倏地白了,又恨又怒的直接掐了电话。

掐断不到五分钟,电话又响了,是苏巍州打来的。

宁瑶怔了一瞬,摁下接听键,声音不由自主的放缓了一些,“喂。”

他清冷的声音透着温柔,“怎么还没有回来,需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我们这里有个小孩病了,”宁瑶没有告诉他是阿正,“我得留下来照顾他,这个周末我可能不会回来了。”

隔着电话,宁瑶隐约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失落。

良久后,他淡淡一笑,“好……不过如果你方便,还是尽量赶回来,好吗?”

她怔了下,“为什么?”

他顿了一下,答,“因为我想你。”

因为这句话,宁瑶神思飘来荡去,像是坐上云霄飞车,忽高忽低……

宁瑶以为容轩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是不会管阿正的死活,不想日头落山之后,他还是来了。

宁瑶瞄了眼他这身行头,就知道他是刚开了一场会议。他每月的衣服不带重样,不过大多都是衣冠楚楚的西服,虽然看起来差不多,但款式上还是有些变化。一般有会议的时候,他的穿着就会偏庄重优雅一点,没有会议的时候,他穿着就会休闲风骚一点。

她也是在他身边的那几年摸索出来的。

阿正睡得沉,整个人蜷缩成圆圆滚滚的一小团,惹人怜爱中透出许些酸楚。

容轩用消毒湿巾擦了擦手后,伸手探了阿正的小额头,停留了一会儿,收回手,“还好,没有发烧,就是普通的小感冒……他喝过药了吗?”

“喝过了,他很乖。那么苦的药,不烫以后,他直接就一口闷了。”对于他,宁瑶只有例行公事的回答。

“嗯,那就好,”容轩在一旁坐下,又不知想起什么的笑道,“别看阿正现在吃药乖,以前给他喂药不知道多费劲,十几个佣人追着喂,他还是一口不喝。后来我就想了个办法,把他绑在床上,塞个漏斗在他嘴里,直接一碗灌进去……就这么呛了他两回之后,他喝药可乖了,再也不需要人劳神费力的去喂。”

宁瑶听得眼角微微抽搐,“……阿正在你身边长大,还能活着简直就是个奇迹。”

容轩挑起眉头,“事实证明我的方法很奏效。”

“有时候对一个人太温柔,只是会害了他,”他换了个坐姿,不以为然的笑,“苏巍州的那个疯疯癫癫的傻妹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他用了那么多年,都没法赶走她心中的恐惧,而我只用了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就彻底改变了她。”

宁瑶其实心里是赞同的,嘴上却永远不会服他,“那你因为你心狠手辣,辣手摧花!”

容轩懒散的往后靠,有些疲倦的闭上狭眸,“你知道风信子吗?”

“当然知道,”她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我不但知道风信子,我还知道你这个疯子。”

他扯起唇角一笑,没有理会她这张说不出好听话的嘴,自顾自的说道,“如果想让风信子第二次开花,需要剪掉它全部的枯萎死枝,只有这样它才能再次开出美丽的花。”

“苏巍州的妹妹就是那株风信子,”他睁开眼,捏着床上熟睡小人儿的嘟嘟脸,眼角眉梢破天荒的蕴着几分宠溺,“阿正以后也会是……他得学会足够坚强,以后我不在他身边了,才能保护自己。”

第一百九十三章 同化与毁灭 宁瑶不明白他怪异的温情从何而来,还有这番话究竟有什么深意,只是觉得他的一举一动,哪都透着古怪。

她想直接问,可又觉得这样像是显得很关心他似的,于是装作漫不经意的随口道,“怎么一副你快要死的口气,难不成你去体检了?医生说你活不过三个月?”

容轩俯身靠近,笑吟吟问她,“你希望如此吗?”

宁瑶一怔,随即耸耸肩,“随便,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她站起身,看了下时间,“既然你已经过来了,我就可以走了。”

容轩在她身后问,“去哪?这不就是你的宿舍。”

宁瑶脚步一顿,拧着眉,“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宿舍?”

这间破屋她只是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并没有费力去装扮捯饬,房间里根本没有女性住在这儿的痕迹,可是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容轩没有答,伸出拇指慢悠悠的勾出一旁的床头柜里不小心露在柜门外的一根奶白色肩带,挂在手指上,还恬不知耻的抖了抖,“喏,当然是因为这个。”

宁瑶的脸顿时如同被火烤似的一烫,咬牙切齿,“谁让你的眼神四处乱瞟的!”

容轩重新给她放了回去,看着她微红的脸颊,皱眉一笑,“一件小衣服而已,有什么好害羞的,你浑身上下哪里我没见过。”

她没有去接他的浑话,拿在桌上的车钥匙就要走。

容轩看她拿车钥匙,这才明白她要去哪,快步上去,伸手拦下她,“这么晚了,你还要回A市?”

宁瑶看了下天色,又看了下时间,“还不晚,现在出发大概十二点钟之前可以到家。”

他沉冷的笑笑,“既然这么舍不得苏巍州,为什么又要跑到这穷乡僻壤的破地方来躲他?”

宁瑶有些不爽,这种不爽不仅仅是因为他干预她的事,而是他虽然不在她身边,却总能预算到她每一步的动机。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躲苏巍州?”她问。

“我当然知道,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容轩靠近,一缕雪松的淡雅气息,直往心底钻去,偏偏他的手指还抚上她的脸,细细摩挲着细嫩肌肤,故意用阴恻恻的声音凑近在她耳畔,“苏巍州……会剥人的脸皮……”

宁瑶没有诧异太久,她脑中飞快的转动一下,就知道容轩的是通过何种途径才知道这件事。

“这件事,是我喝醉酒之后告诉你对吧。”

容轩挑眉,“那天的事,你记得?”

“不记得。”她答,心里微觉茫然,想着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他呢……

这件事在她压在心头很久了,她的确很想找个人倾诉,但不敢对任何人提起……她怎么就轻易告诉他了!

“我猜你内心现在一定很纠结吧……一边想要喜欢他,一边又接受不了他的残忍,过去的美好如同一张天罗地网把你裹得喘不上紧,你想要挣脱,可又舍不得破坏……”他的手移到她的下颚,轻轻挑起,直视着她迷离如烟的眼,“我说的没错吧?”

宁瑶秀眉一皱,目光不由得闪躲,她平复一下情绪,抬眼定定的看着他,难得这么和颜悦色,“所以呢,我该怎么办?”

“你居然在请教我?”容轩有些诧异。

她撇过脸,叹了一口气,“你并非我倾诉的最佳人选,可是现在除了听听你的意见,我也别无选择。”

“我的说你会听吗?”

“先听听看再说吧。”

他顿了一顿,笑意慵懒的重新坐下,“老实说,我不喜欢给别人意见,这个世界上真正愿意听取别人意见的人不多,大多都是更喜欢自己去闯,撞了南墙才知道回头。我只能告诉你的是,选择站在一个残忍暴虐的人身边,就要做好被他同化或者被他毁灭的准备……因为两个不同观念的人,可以保持一时的激情,但终究无法维系长久的和平。”

宁瑶默了良久后,脑中不知想到什么,忽轻开口问他,“对了,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闻言,他幽幽盯着她。

宁瑶抬起水雾弥漫的杏眼,“如果你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你觉得应该把它藏在哪才合适?”

容轩清源微微皱了皱眉,“物以类聚,既然是重要的东西,那当然要跟重要的东西放在一起。”

宁瑶一怔,反复琢磨着他的话,重要的东西当然要跟重要的东西放在一起……

那对于苏巍州来说,什么才是对他重要的东西呢?

带着疑问,宁瑶还是回了A市。

苏巍州今天给她打的那通电话也感觉怪怪的,他问她怎么还不回来,说是想她了,可宁瑶总觉得他是有什么事想告诉她,可最后还是欲言而止。

她有些不放心,想赶回去看看,当然除此之外,她还没有忘记她的任务……

幽静素雅的宅院,苏巍州默默的看着壁钟上时针分针秒针一点一点的掠过,时间流逝的让人抓不住。

他只身坐在餐椅上,后背挺得孤傲笔直,面前的餐桌上摆放着一块精致蛋糕,蛋糕上插着一根快燃尽的蜡,随着那簇火闪烁跳动,蜡油往下流,像是一滴孤独的眼泪……

她还是没有回来,大概是不会回来了……他还在抱什么期望呢。

苏巍州目不转睛的看着黑漆漆的门口,清冷的面容噙着不可忽视的戾气。这么多年不都是他自己一个人过的生日吗,他也该习惯了……

果然,人就不该抱有太多奢望与幻想,这样才不会失望。

十一点五十九了……

她不会来了。

苏巍州像是终于确定了什么的站起来,扬手将那簇微弱的火苗挥灭,正要将那碍眼的蛋糕扔进垃圾桶时,忽然听见一道澄澈悦耳的女声,“欸,不要扔……”

宁瑶一路小跑进来,直接夺过他手里的蛋糕,伸出舌尖轻轻蘸一口鲜美的奶油,然后笑眯眯的看着他,“开车了五六个小时的车,累死了,这是你为我准备的宵夜吗……嗯,热量太高了,虽然大晚上吃这么甜的东西不好,但是还是勉强吃一点吧。”

第一百九十四章 把他支出去 苏巍州怔愣了片刻,始终没有说出今天是自己生日的那句话,不过看见她这么晚特地赶回来,心情的阴霾总算是散去很多……

宁瑶随意吃了几口,抬腕看了一下时间,在十一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之际,她突然眉眼弯弯一笑,向他说了句,“生日快乐,苏大哥。”

“没有赶在第一时间祝你生日快乐,那就抓住最后一秒祝福你。”

他有些愕然,“你怎么……知道?”

“蛋糕上面有一根熄灭的蜡烛啊,”她用下巴指了指,“不是生日谁会点蜡烛啊。”

苏巍州微微一笑,又瞥见她唇角有一抹白,于是提醒,“你嘴角有奶油。”

“哪呢?”

宁瑶探出粉嫩的舌尖舔了下,够不准,正要拿纸巾擦,他却握着她去拿纸巾盒的手。

“我来帮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喉结滚动了一下。

宁瑶心下一愣,目光无措的看着他,就对上他那双幽深如谭的双眸……

次日,宁瑶是从苏巍州怀里醒来,经过一夜,他揽着她的手丝毫没有松懈,双手如铁钳,箍得她动弹不得。

怪不得身上都酸麻酸麻的,跟没有知觉似的,昨晚还做了一个滑稽的梦,梦见她变成盗贼,去偷东西,被主人家逮住,拿绳子一圈一圈又一圈的捆着她……

再看看苏巍州的双臂,宁瑶忽然懂了她为何还做这样的梦。

宁瑶叹口气的同时,苏巍州也睁开了眼。

“早……”他刚睡醒的声音不像平日那么冷清,而是透着沙哑低沉。

宁瑶还以为她终于得救了,没想到下一秒,他手更是收紧了几分,将下巴搁在她头上,“小瑶,能不能不要去那么远的孤儿院做义工,我想每天都看见你。”

宁瑶被他勒得要吐血了……

这个人真是……他是怎么做到一边这么温柔的说情话,一边这么霸道的使劲勒她……

“再不放手……你可就真的再也见不到我了……因为我快……被你勒死了……”她因缺氧翻着白眼。

苏巍州这才赶紧松开,愧疚的揉揉她的发,“早上睁开眼就能看见你的这种感觉太好了……我不是故意要弄疼你。”

宁瑶默默从他掌下避开,“没事,不怪你,松开就好,松开就好。”

她坐起身,正要穿衣服,就看见墙上挂着的那幅她为苏巍州作的裸画,被一层防尘布给罩得严严实实的,于是不明所以的问,“你把这幅画挡着做什么?”

苏巍州看了眼,答,“这段时间你不在家,我怕这幅画沾染灰尘,所以把它遮起来了。”

他走下床,将那层布轻轻揭开。

不是宁瑶自恋,这幅画再次看到,她还是仍然会被自己的画技惊艳到,感慨当时的神来之笔。现在让她再画一幅一模一样的,她未必能画出当时的意境……

意境这个东西虽然虚无缥缈,可尤为重要,它是灵感的源泉,是握笔的执念,而现在的自己,已没有那时那份心境,像这样的画,以后怕是再也画不出来了。

“你看,跟新的一样。”他云淡风轻的笑了一下。

宁瑶附和一笑,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答,“没必要这么麻烦,这幅画已经用玻璃框架裱起来了,沾了灰尘再擦干净就行。”

苏巍州摇头,“不行,小瑶画的这么好,弄脏多可惜。”

闻言,宁瑶穿衣服的动作一顿,看着那幅画若有所思的问,“你很喜欢这幅画吗?”

“当然。”他答得毫不犹豫。

她犹如迷失方向的人探寻荒路,“有多喜欢?”

他想了想,“很喜欢,就……仅次于我对你的喜欢。”

宁瑶的心像野马乱驰,砰砰跳个不停。

这会不会就是苏巍州认为很重要的东西……

苏巍州在家,宁瑶不敢弄出太大动静,以免打草惊蛇。她想等他离开以后,再把这幅画拿下来,看看画的背后到底有没有什么玄机。

可是她左等右等,苏巍州完全没有要出门的意思。

“你今天不忙啊?”她旁敲侧击的问。

“不忙,你好不容易回趟家,陪你比较重要。”他答。

“哪有好不容易回趟家,我都说了每个礼拜都会回来两天。”宁瑶托腮嘟囔,

他拿来一盘切好的水果,再煮上一壶花茶,打开了电视,“你这么多天没在家,大概都不知道你追的那部剧已经大结局了。”

“哦,结局是什么?是happy ending还是bad ending?”

他想了想,答,“happy ending。”

“是吗?这样都能happy ending,那我都要看看编剧是怎么圆。”

宁瑶躺在苏巍州腿上,吃着他投喂的水果,看完了这最后的大结局。

故事最后的最后,婆婆成功的拆散了他们夫妻二人,丈夫得知真相,知道了这一切都是自己母亲的阴谋,无法承受,跳楼自杀。婆婆成了最大的赢家,独自霸占儿媳……

宁瑶看完久久不能平复,良久后才瞥了苏巍州一眼,“你是不是对happy ending有什么误解?”

“这不是挺好的吗,那女人的丈夫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死得其所。”他笑了笑,替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

“那都是被老太婆的阴谋给误导了。”

“可丈夫确确实实对女人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倒是她的婆婆,虽然手段卑鄙了一些,可从头到尾都没有上伤害过她。”

宁瑶肩头不自觉一缩,从他腿上坐起来,气得胸口不住起伏,“这个丈夫固然是不可原谅的,不过要我说,老太婆才更可恨。虽然看起来从头到尾没有伤害过那女人,可是那女人受得伤,都是因她而起。”

苏巍州从身后环住了她,两人气息交错,“看个电视而已,别这么较真……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平复下来,还是吐槽了两句,“这么大尺度的电视剧究竟是怎么过审的!”

苏巍州笑着喂她吃水果,为了分散她的怒火,问,“中午想吃什么?”

宁瑶心里凝滞了一下,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把他支出去的好机会。

第一百九十五章 对不起,苏大哥 宁瑶胡乱点了几个平时根本不会出现在餐桌上的菜,“就炖一只人参鸡汤,一道醉虾,浇汁鸭舌,铁板牛肉……好不好?”

听她说完,苏巍州只是淡定的点点头,半天没有要起身出门的动作。

等了一会儿,宁瑶实在等不及的问,“你不是要出去买食材吗?”

苏巍州摇头,开口道,“不用,这些东西家里都有。”

宁瑶当下没忍住的睁圆了眼,“都有?人参也有?鸭舌也有?”

“嗯。”他答。

她神色垮了,趴在抱枕上有气无力说,“咱们家什么时候成超市了,怎么连这些偏门的东西都有。”

他解释,“我知道孤儿院的条件清贫,你在那儿肯定吃不好。你之前说过每逢周末就会回来,所以我提前准备了各种各样的菜。”

看他一脸温柔与认真,宁瑶心里堵得慌……

他这么为她着想,可她却想害他。

特别是他那双清冷的眼中仿佛有漩涡,一圈一圈的围着她转,不将她卷起进去誓不罢休那般……

迷茫中,宁瑶又想起容轩的那句话:选择站在一个残忍暴虐的人身边,就要做好被他同化或者被他毁灭的准备……因为两个不同观念的人,可以保持一时的激情,但终究无法维系长久的和平。

想想苏巍州对她的欺骗,想想冯蔻蔻凄惨的遭遇,还有那个无辜的不知名女孩血肉模糊,隐约透着白骨的脸……

宁瑶在心里唤着迷茫的自己,快,清醒过来,你做不到对这一切视而不见……所以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拨开陷阱之上的迷雾,毅然决然的跳出来吧……

宁瑶暗暗给自己做心理疏导。

静默片刻,想了一会儿,她摇摆不定的心姑且算是狠了下来。

宁瑶猜到有一道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在家里的,那就是西红柿……

自从看到那个女人的脸以后,宁瑶对西红柿下意识的退避三舍,其中缘由苏巍州也心知肚明,从此,他就再也不会炒与西红柿有关的菜。

为了支开他,于是她说,“对了,再加一道西红柿炒蛋吧,好久没吃了,有些想念这个味道……”

宁瑶嘴上这么说,胃里都快泛酸水了……想念个屁呀,光是听到这三个字她都想吐了。

苏巍州疑惑的淡问,“你不是对它过敏吗?”

“那是之前的事,现在没有了,”她牵强一笑,“而且听我们孤儿院的一个小朋友说,西红柿炒鸡蛋营养很丰富哦。”

苏巍州点点头,站起身,“那好,我去买。”

待他终于走后,宁瑶这才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卧室,走到那幅画跟前。

宁瑶的心脏像是要撞死她的那般胡乱跳动,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手,那幅画挂太高了,她一米六五的身高完全够不到……

她只有抚了抚心脏,小心翼翼的搬来自己的梳妆凳,踩了上去,正要将画拿下来,突然听见门口传来那道熟悉不过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闻声,宁瑶吓得腿都软了,急中生智的伸出手在画上抚过,然后一本正经的摸着下巴,感叹道,“好画啊好画,真是绝世佳作。”

去而复返的苏巍州颀长的身形倚在门口,深邃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这不是你自己画的吗?”

“我自己画的我就不能夸?”宁瑶从凳子上跳下来,装作不经意的问他,“你怎么回来了?”

苏巍州走进房间,拿到钱包,“忘了拿它。”

“哦,”宁瑶坐在床上,尴尬的看着墙上的画,搓了搓手,“真好看啊,真是越看越好看,所以趁你不在家,我一个人过来欣赏了一番。”

苏巍州没有太大表情,也没有露出任何怀疑或者探究,拿着钱包走出卧室时,突然在她面前站住,淡淡的睨着她,猝不及防的吐出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宁瑶这颗小心脏招架不住的抖了抖,双手骤然捏成拳,“啊,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气氛有些僵冷。

苏巍州一步一步靠近,她受到压迫的往后仰去,圆溜溜的杏眼中掠过一丝仓惶……

宁瑶被他逼迫的一只手撑着床,微微仰着头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喘。

“我刚才看见你想把这幅画拿下来……”他抚上她的脸,手很冷,很僵,宁瑶因为这个动作,瞳孔蓦地紧缩,发着抖……

她又想起了那个女人,还有那滴血的声音……

待会儿不会就要轮到她了吧……

她胡思乱想的盯着他的薄唇,不知道这张嘴里待会儿会说出什么判她死刑的话,她煎熬的抠着手心,如同等待着刽子手行刑前的宣判。

“你是不是……”苏巍州看了眼那幅画,又转过脸凝视着她。

在这死亡般气息下,他一字一句的问道,“想把这幅画,拿去卖了?”

“啊?”宁瑶猛然抬头,打死自己她也没想到苏巍州要说的话是这个,意外的挑了一下眉后,故意浮夸的说,“怎么会呢,我才没有这么想。”

“真的吗?”他问。

宁瑶终于有胆量挪开抚在她脸上的那只阴凉的手,“当然……就算准备卖,我也会告诉你提前告诉你,征求你的同意的。”

“我不同意。”他声音陡然拔高。

“我知道,开个玩笑而已,我也不会真的拿去卖,毕竟这是你的裸照……”她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

苏巍州这才站直身体,恢复平日的清淡漠然,“我去买东西了。”

差点被抓包,宁瑶不敢立马再有动作,怕他起疑,跟着他一起出了卧室,“我跟你一起吧。”

他停住脚步,回头看她,轻浅一笑,“不用了,你好不容易回趟家,好好休息一下。”

这番话说的,宁瑶心里又是一涩……

“对不起,苏大哥……”宁瑶目送他的背影离开,怔了片刻后,还是决定继续刚才的事情。

那幅沉甸甸的画终于被宁瑶拿了下来,那一刻,她眼神骤然聚焦在墙壁上凹陷的暗格。在挂这幅画之前,这只是一面普普通通的墙壁,宁瑶不知是什么时候多出来一道暗格。

这道暗格不过婴儿巴掌大小,她颤手将其打开,里头的东西让她有些摇摇欲坠……

一个黑色的U盘静静的躺在那儿。

第一百九十六章 她的立场 宁瑶内心很矛盾,苦苦找寻已久的东西就在眼前,可那一刻,她又特别希望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不知道这个U盘自己到底要不要拿走,拿走以后又该怎么处置这个东西?难道下一步真的要交给冯蔻蔻吗?

宁瑶知道,这么做就是等于间接的在置苏巍州于死地……

只是,她真的可以无动于衷的看着他去死吗?

宁瑶脑海中幻想了一下苏巍州被执行枪决的画面,子弹打进他的身体,鲜血飘洒的那一瞬,他缓缓倒地,一双幽深的眼是无尽的悲伤……

这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宁瑶想了好久,站在正义的立场,无疑他是邪恶的,站在外人的立场,他是罪该万死的……

那站在她的立场呢?

无论怎么说服自己苏巍州已经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宁瑶都无法真正对这个曾经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男人狠下心肠。

可是任由他继续作恶,那也不是她想看到的画面……

宁瑶陷入两难之地……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来,一串很陌生,但是已经被她牢记于脑海的号码。

冯蔻蔻。

上回在泳池派对与冯蔻蔻道别之前,她们俩互相交换了号码,为了安全起见,宁瑶背下了她的手机号,没有储存进手机。

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候,冯蔻蔻居然像是有所感应似的给她打来了电话。

宁瑶心一慌,仿佛作弊被抓到的无措,又仿佛是被人监视盯梢的紧张。

宁瑶来不及细想,下意识的做出了选择……

她任由手机在一旁响,以最快的速度把暗格关上,又费力的踩在凳子上重新把画给挂好,挂的不偏不倚,看不出一点被人动过的痕迹。

然后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才接起了电话。

宁瑶平复了心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以免露馅,“喂,冯小姐。”

冯蔻蔻声音压的很低,“现在方便说话吗,宁小姐?”

宁瑶看了下四周,答,“方便……”

“那就好,”冯蔻蔻松了口气,“宁小姐,U盘的事,你找的怎么样了,还是一点踪迹都没有吗?”

宁瑶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宁小姐,你有在听吗?”冯蔻蔻那边有些急迫。

“……有,我在听……”她声音因心虚而有些微弱。

“实不相瞒,我近来的小动作被张数发现了,他今天已经对我起了疑心,虽然被我哄骗过去了,可是难保以后不会旧事重提……我这边暂且只能按兵不动,主要还是得靠你了。”

宁瑶喉咙里仿佛卡了块石头,说不出话,不知该如何回答才算真正对得起自己内心。

几番沉默,冯蔻蔻靠着女人的直觉和之前做演员的感悟力,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宁小姐,该不会上回被我给说中了,你是舍不得对苏巍州下手吧?”冯蔻蔻问完这个问题,并没有急着听她说话,而是笃定的笑了下,“也是,人都是自私的,伤口没有长在自己身上,是永远感受不到那种疼痛的……是我犯傻了,居然想着让苏巍州的妻子来帮我对付苏巍州。”

宁瑶手心有些湿润,大概是出汗了,她捏紧了拳,将手机拿远了一点,不自觉的想要逃避,又听冯蔻蔻自嘲的继续说,“只是,宁小姐,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立场,我只是希望,你答不答应都请给我一个准话。不要让我像个傻子一样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然后最后你再来告诉我,说你做不到这件事情。”

“冯小姐……”宁瑶终于开了口,从她的声音不难听出她很煎熬,“我真的很想帮你,我也很同情你的遭遇……不过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毕竟我与苏巍州的关系非同寻常,我需要一点时间来准备……”

听她如此反应,冯蔻蔻怔愣片刻,半晌才说了一句,“抱歉,是我太心急了。”

然后立即挂断电话。

冯蔻蔻心烦意乱的拨弄一下自己的长发……

这时,推门进来一个脑袋大脖子粗,腆着啤酒肚的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他就是张数。

“小心肝,在想什么啊,怎么像是不高兴似的。”张数上来就抱着这个最近迷得他找不着北的女人,粗短的手指抚着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

冯蔻蔻迫不得已的换了一副娇嗔幽怨的面孔,半撒娇半生气道,“还能想什么,还不是张哥今天居然怀疑人家,人家不过就是问了几个问题,也是想更了解张哥一点嘛,好心当成驴肝肺,真是越想越难受……”

美人儿生气起来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张数年纪虽大,但不肯服老,尤其是最近新得了这么一位掐的出水的绝色尤物,没有公务的时候真是恨不得黏在她身上。

为了不辜负这份的春色,他最近一直在进补。什么鹿血,牡蛎,鹿茸……成了张数的家常便饭,所以这方面的需求也很强,闻到美人儿身上的幽香,就想把她拉上床弄一次。

虽是大白天,可张数又迫不及待了。

肥硕的身体压了过来,男人油腻的吻密密麻麻的落下,“是张哥错了,张哥这就给你赔礼道歉……”

冯蔻蔻美目艳波流转,如果不细看,很难发现里面深藏的恶心与厌恶,可是她只能把这些情绪通通藏起来,藏到一个连自己都找不到的地方……

她紧紧的闭上眼,不去看这个男人满身的肥膘和芝麻绿豆大的小眼……

她脑海中在幻想着一个人,一个她这辈子都配不上的男人。那个男人身材比例没得说,腿长腰窄,谈吐不凡,俊美的面容常常挂着几分凉薄的笑意……

如果睡不到他,想想也是好的……跟了张数的这段日子,她已经肖想了那个男人无数次,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捱过这场令人作呕的酷刑。

一场床事以后,张数累得倒头就睡,鼾声如雷,躺在一旁的冯蔻蔻胃里翻天覆地的涌着酸水,巴不得直接吐在这个老东西脸上才好!

太恶心了……真是太恶心了……

当初找上张数就是看上他年纪大,以为自己可以少受点身体的屈辱,不曾想这老东西跟磕了药似的要的这么频繁……

冯蔻蔻眼睛泛着猩红,她在心里暗道,宁小姐,恐怕这次,我没太多耐心等你做准备了……

她真的无法忍受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最后的妥协 苏巍州提着西红柿回来,跟她打声招呼后,径直走进了厨房,开始准备午餐。

他已经习以为常为她做这些琐碎的小事,仿佛天经地义就该如此这般。

可这次,宁瑶拦下他,冲他眉眼弯弯的笑起,只是笑容中隐约有些晦涩,“苏大哥,让我来吧,你买东西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会儿。”

可想而知,苏巍州自然是不肯的。

见宁瑶还是一再坚持,苏巍州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我手艺退步了,你不喜欢吃我做的菜?如果是这样,我们去餐厅也可以。”

宁瑶摇头,“不是,苏大哥的手艺自然是没得挑。只是我听别人说,最好的婚姻关系,是夫妻互为战友。既然是战友就得并肩作战,哪有让你一个人在前面冲锋陷阵,我躲在背后偷懒的道理。”

苏巍州听完皱了下眉,“战友?我不要成为你的战友。这个词听起来可不像是形容爱情。”

她哭笑不得,“你有没有听过一段黄梅戏?你耕田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意思就是夫妻之间要分工明确,各自履行好自己的职责。”

“那你现在需要履行的职责,就是乖乖等我的投喂。”他一脸正经的看着她。

宁瑶怔愣的凝视他片刻后,蓦地,伸手环着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前,不让他看见自己已经微红的眼圈。

“怎么呢?”他意识到她有些不寻常,扔下手中的东西,手穿进她的长发,轻抚她的头。

宁瑶贪婪的汲取他身上冷冽的香气,眼睛浮了一层水雾,湿润的睁不开,“苏大哥……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不想待在A市了……我们去旅行,像上回那样,天南地北任我们翱翔……玩累了就随便找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驻扎安营,好不好?”

苏巍州垂着眼,这个角度,他只能看见她的头顶,看不见她挣扎痛苦的神色。

他不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妥协了……

她相信只要离开A市,只要将他拉下尸骨堆积的高台,离了那些纷纷扰扰的人和事,以前那个安静温柔的苏大哥就会回来……

他做的那些孽,饶是她心里再介意,她也可以艰难把它们深压于心底,即使是夜夜噩梦,即便是不得好死,即使是下十八层地狱……

她都认了。

苏巍州眼底露出迷茫,薄唇微动,想问些什么,可发出来的声音只是寂静无声的空音。

他没有拒绝,却也没有答应,只是问,“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宁瑶攥紧他衣领,有些逼迫的问,“你到底愿不愿意?”

苏巍州以手指为梳,一遍一遍抚着她及腰的发,良久后才答,“我愿意。”

宁瑶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眼底闪烁着微光,“那我马上去收拾行李。”

大概是生怕他后悔,宁瑶赶紧往后退几步,想要去卧室整理衣服,可苏巍州却抓住她的手,一双黑眸沉沉的看着她,补充道,“但不是现在。”

宁瑶的步伐戛然止住,一颗心瞬间跌到谷底。

“不是现在……那是什么时候?”她听见自己僵硬苍白的声音这样问。

苏巍州握着她的肩,将她纤瘦的身子缓缓转过来,凝视着她,“你记得上回在我们在那座小镇扎根安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宁瑶一顿,苦涩扯了下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容轩借着求娶小伶,逼他们现身。苏巍州无奈之下,只身一人回了A市。为了防止容轩派人暗中盯梢,苏巍州不敢回去找宁瑶,只能放任她一个人待在那座山清水秀的酒香小镇,不可想容轩还是找到了她……

然后,她被容轩欺负了一夜,苏巍州为了护她落了个身体残缺……

这些事,历历在目,特别是苏巍州夺下枪支朝自己开枪的那一幕,是她午夜梦回的阴影,是她的一辈子的伤痛……

“记得就好,”苏巍州松开她,不知从哪拿出一把枪。

他永远都是随身带枪,大概是因为以前被人偷袭过的缘故,所以哪怕是在家,他也不会放松警惕,就连睡觉,他的枪都会放在一个自己随时可以拿到的地方。

宁瑶不明白这个时候,他为什么要把枪拿出来。

苏巍州静静地看着她,把枪交到她手上,凉冷的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你帮我杀了容轩这个隐患,然后我再陪你去过你想要的日子,好吗?”

宁瑶听到这句话,又摸着那把枪冰凉的温度,心跳停止了一瞬,恍怔地站在他面前,不明所以的笑了一下,“你杀他易如反掌,为什么……要我去做这件事?”

阳光穿透门缝,试图照亮这个站在阴影处的男人,可惜他的站位像是自己精心选择过似的,光无法洒在他身上。

苏巍州深邃的眼眸,只剩黑暗与危险,“我动手,他只是会死……可如果是你动手,他不仅会死,还会死得心灰意冷,痛不欲生。”

宁瑶无法忍受的这种压迫窒息,大口着喘息,视线变得模糊。

她看着手里的枪,“可是我……不想杀人……”

他轻轻的笑了一下,“是不想杀人,还是不想杀他?”

宁瑶方才想要随他一同去天涯海角的那颗炙热的心,在此刻已经完全凉了下来。

凉透了……

她放下那把沉甸甸的枪,失魂落魄的坐下,“我们不要讨论这个话题了……你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吧……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不会再试图改变或是干涉你了。”

苏巍州并没有因她的保证感到愉悦,反而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脱离他,离他而去……

“那你会陪着我吗?”他没有安全感的问。

宁瑶点点头,唇角绽放着一丝苍冷绝望的笑容,很认真的看着他,“我会陪着你,直到你呼吸停止的那一天。”

这种话多少有些不吉利或是冒犯,不过苏巍州不介意,相反,他很喜欢这个承诺。什么天长地久,什么白头到老,都不及这句话的分量沉重。

宁瑶在家陪了苏巍州两天,在周一的早晨开车赶回孤儿院之前,趁着苏巍州在浴室洗漱,她拿走了那个U盘,为了避免他察觉,她还特地找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放了进去……

不过宁瑶并未急着把这个东西给冯蔻蔻。

她在酝酿,在纠结,当然……不可否认,也有不舍。

其实在把这个U盘拿出来的那一刻,宁瑶就知道她总有一天会把它交出去的,可是至于是哪天,她还没有做好决定……

第一百九十八章 骄阳与冰雹 宁瑶还特地给徐并打了电话,让他这几天带着小伶回去看看苏巍州。

徐并是个很聪明的人,她在他面前不敢露出任何端倪,只是说她现在很忙,没空陪着苏巍州,又说苏巍州这人不善交际,没什么朋友,也会感到孤独,所以请他带着小伶回去,给家里添点热闹气。

徐并讽了她两句,说她像个溺爱孩子的老妈子,不过最后也还是答应了。

宁瑶这才算是有了一些安慰……

她看着躺在手心里的U盘,闭上眼,伏在方向盘上无声的哭了一场。

她不允许自己难过太久,毕竟事情还未发生,这些痛苦就留着自己以后再去慢慢忍受……现在,先过好自己的生活。

宁瑶擦了下脸,倒在椅背上休息了一会儿,这才开车来到孤儿院。

经过两天休养,阿正已经好很多了,正在大门口精神抖擞的和一群小伙伴玩捉迷藏,看见宁瑶,阿正开心的扑了过来,“姐姐,陪我们一起玩吧,我可是捉迷藏的高手呢。”

小孩子的笑容暖得像一束阳光,瞬间让宁瑶恢复了活力。她蹲下身,平视着他,笑道,“是吗,阿正这么厉害呀。”

阿正骄傲的把头一扬,“可不是我吹牛,在家里无论我藏到哪,我哥哥都找不到我。”

这话一听她就知道,容轩应该不是找不到他,而是故意不去找他。

真是个傻孩子,宁瑶揉揉他的头,好吧,那就让她来做一个正义的使者,把这个蒙在鼓里的小笨蛋给拯救出来。

于是整个中午,宁瑶分别在干涸的水缸、杂物间的纸箱、宿舍的床底……等等一些显而易见的位置,把这个小笨蛋揪出来一次又一次。

阿正脸上的神采飞扬消失不见,垂头丧气的叹口气,“姐姐,你好厉害啊,你比我哥哥聪明太多太多了……”

宁瑶一笑,“那你觉得是和哥哥玩有意思,还是和姐姐玩有意思?”

“当然是姐姐,”阿正毫无犹豫的答,“和姐姐一起玩才有游戏的乐趣,我哥哥太笨了,每次都找不到我……虽然跟姐姐玩我总是输,但是我觉得很刺激呢……特别是听见姐姐朝我走过来的脚步声,我心里就有头鹿在乱跑。”

有头鹿在乱跑?他是想说小鹿乱撞吧。

宁瑶有些无语的笑了一下,“既然哥哥这么笨,那阿正下次就不要陪他玩捉迷藏了。”

免得总是被他当成小傻子耍。

阿正听了却摇摇头,“不行,哥哥很孤单的,我不和他玩,他就更孤单了。”

说到这,阿正特别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姐姐,我想问一下,你是不是跟我哥哥绝交了?”

宁瑶被这个小孩子天真无暇的话语给问得怔愣片刻。

“我知道,你现在有了新的朋友,就是上回抓走我的那个哥哥……虽然他长得也很好看,可是他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样子,姐姐难道就不怕他吗?”阿正明眸中闪烁着疑惑的光。

宁瑶垂眸笑了一下,反问,“难道你哥哥脾气就很好?”

“我哥哥的脾气当然也不好,不过他与那个哥哥的凶是不一样的。”阿正嘟囔的解释,“那个哥哥,他就像天上落下的冰雹,还是那种很大颗很大颗的冰雹,很危险,会砸得人很疼,连躲都没法躲。”

“而我哥哥的脾气……就像,就像……”阿正皱着可爱的小脸,琢磨了半天,突然想到措辞,小手指着似火的骄阳,“就像那个太阳,烤着你,晒着你,可是如果这个时候飘来一朵云彩遮住他,他就不会生气了。”

宁瑶被他的形容逗到了,不得不说,阿正虽然在某些方面迟钝了些,可形容一件事的时候,倒像是那么回事。

听到她的笑声,阿正像是受到什么鼓舞,一双天真无暇的大眼睛直直的看向她,很认真的在问,“姐姐,你愿意做挡着太阳的那朵云彩吗?”

宁瑶呆了一瞬,答,“可是这样,被太阳炙烤的就是云彩了,它也会热的受不了的。”

“不会的,我们老师有教过,云是一种气体,不具备导热性哦。”阿正笑得有些狡黠。

闻言,宁瑶挑起眉头,轻轻捏着他肉嘟嘟的脸,“别以为你长得可爱我就不会揍你,下次不准再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阿正瞬间委屈的撇着嘴,“大人真是没礼貌,说不过我就要动粗……”

被一个给小孩教育了,宁瑶好笑的松开手,“好吧,说话我是说不过你,不过玩捉迷藏,我能抓到你一次又一次。”

阿正被她激起了好胜心,召集小伙伴重新躲起来,然后对她说,“才不会,这一次我要你怎么都找不到我。”

“真是人小口气大!来吧,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躲好,待会儿被我找到可不许哭鼻子哦!”

宁瑶转过身,捂着眼睛,不去看他们。

看着不少小伙伴都纷纷爬上了树,借着枝繁叶茂的树叶来隐藏自己,阿正也想这么做,可是他一个身娇肉贵的小少爷,在这方面着实没有这些乡野长大的小孩灵活。

还有哪里是他能躲的呢?阿正苦恼的想着,他是一个爱面子的小男生,说了不能被姐姐找到,就一定要藏在一个最隐秘的地方。

阿正小跑着寻找最佳的藏身之所,可怎么也找不到一合适的好地方。不是太狭隘,容不下他,就是太敞亮,容易被人发现。

正苦苦思索着,这时,一双华美的高跟鞋出现在阿正眼前,他抬眼看去,是一个很漂亮的姐姐,姐姐身上香香的,而且看着还有几分眼熟,像是在电视上看见过这张脸。

“你就是阿正小朋友吧。”漂亮姐姐温柔的抚了抚他的黑发。

阿正惊喜的站起来,仰着头,“姐姐你认识我?”

“认识啊,我是你哥哥的好朋友,”漂亮姐姐笑了一下,“你哥哥叫容轩,你叫容正,对不对?”

阿正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五分钟已经到了,远处传来宁瑶的不怀好意的声音,“阿正,这回躲好了吗?姐姐要来抓人喽!”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最烦小孩子哭了 闻言,阿正赶紧躲到这个不认识的漂亮姐姐身后,“怎么办,不能再被姐姐找到了,那可太丢脸了……”

阿正捉迷藏的生涯第一次遭到滑铁卢,不甘心的想要挽回一点小小男子汉的尊严。

“姐姐,你帮帮我好不好,不要让我被那个姐姐找到!”无奈之下,阿正只好央求眼前这个不是很熟的漂亮姐姐。

听了这话,那女人美目掠过一道精光,意味深长的笑道,“好啊,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姐姐一定帮你,把你藏得严严实实的,让那个姐姐怎么也找不到你,好不好?”

“那太好了,谢谢姐姐,”阿正牵着她的手,“我们快走吧……”

于是乎,在宁瑶到来之前,那个女人抱着这个小鬼上了自己的车。

阿正安分的坐在车后座的儿童椅上,美滋滋的自言自语,“太好了,这样瑶瑶姐就找不到我了……”

冯蔻蔻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回头看了傻小子一眼,微微扯了一下红唇,忍不住低喃道,“容轩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他的弟弟怎么这么蠢,把他搞到手真是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见你念我哥哥的名字了?”阿正好奇的问。

问完这句话,阿正突然不知想到什么,一脸防备的看着她。

小屁孩的眼神让冯蔻蔻做贼心虚的放慢了车速,“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阿正盯着她,猝然问,“你说你是我哥哥的朋友?”

“……对啊……”

“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因为……”冯蔻蔻绞尽脑汁的哄着他,“我跟你哥哥认识还没多久。”

阿正狐疑的环着小手臂,小眼神竟有几分打探的意味。

冯蔻蔻居然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毛,暗想,他不会把她当成人贩子了吧……他待会儿不会嚎啕大哭吧?她可最烦小孩子哭了,小孩子哭起来没完没了,哄也没用,讲道理也听不懂,以前在剧组但凡有需要和小孩一起演的戏,她都直接交给替身。

她是宁可听一百只苍蝇叫唤,都不愿意听到一个小孩的哭声。

“你不会……”阿正挑起眉,终于说了出来,“是喜欢我哥哥吧?”

听他这么说,冯蔻蔻这颗吊着的心总算放下,松口气了,“是啊,怎么,你不允许啊?”

“嗯,我不允许!”阿正说的斩钉截铁。

“为什么?”冯蔻蔻有被气到,纤长的睫毛都跟随她的情绪抖了抖……该死,容轩不喜欢她就算了,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屁孩凭什么也来嫌弃她!

“我不漂亮吗?”她停下车,有些恼怒的质问。

阿正回答的很真诚,“你很漂亮……可是这和漂亮没有关系。我哥哥已经有女朋友了,就是刚才和我玩捉迷藏的那个姐姐。”

冯蔻蔻嗤笑,“那个姐姐可不是你哥哥的女朋友,她是别人的女朋友。”

阿正摇摇头,“我哥哥说了,他们只是暂时的绝交了……总有一天,她会是他的女朋友。”

听到他的话,冯蔻蔻心下有几分苍凉……

她想得到的男人,这么真挚且坚定的爱着别的女人,可是那个女人,却一心只想守在一个危险可怕的男人身边。

真是不公平啊。

冯蔻蔻忍不住问,“她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喜欢她?还有你,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居然也为着她说话!”

阿正歪头想了想,“宁姐姐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英雄?”

“嗯,我听院长妈妈说,宁姐姐是第二次来孤儿院了,这里没有工资,也不能给她提供像样的住宿条件,可是她还是愿意待在这儿,陪着那些很可怜的小孩子一起玩,教他们读书画画写字……我哥哥说了,英雄就是付出不求回报的人,所以宁姐姐就是英雄。”

小孩子的话,虽稚嫩却也实诚。

冯蔻蔻这颗千疮百孔的心竟被这个五岁小孩给刺痛了……

她终于明白自己输在哪儿。

因为她做任何事情,都怀揣着很强的目的性。

包括惦记着容轩……其实她也未见有多喜欢这个男人,只是他的长相与家世,勾得她这颗贪婪的心起了趋附的心思……

她这辈子唯一一次不求回报的给予,就是献身给暗恋自己的那个男生……

人生中,只有那一次,她什么都没想索取。

冯蔻蔻握紧方向盘,心里想着,等她拿了U盘,报复了苏巍州,她就去找那个人……

她孤独了小半辈子,她也想尝试被人真挚且坚定的爱着的滋味。如果他还爱她,如果他不嫌弃她,那无论他现在是贩夫走卒,还是通缉要犯,她都愿意跟在他身边……

……

宁瑶找出了所有的小朋友,唯独没有看见阿正,她忍不住叹道,这小子成长得够快啊,居然能藏到最后,真是小瞧他了。

她极有耐心,找的很仔细,过了十几分钟,依然没有找到阿正的踪影,她这才开始慌了神,意识到事情可以没这么简单。

“阿正,阿正……你出来好不好,姐姐认输了,你已经赢了,可以出来了……”

宁瑶声音渐渐颤抖,喊了很多遍,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那个可怕的想法,开始召集所有人一起去找。

整所孤儿院只要是行动方便的人都出动了,大家一起合力将孤儿院翻了个底朝天,仍是没有找到阿正的半个影子……

阿正是个乖孩子,他不会故意躲着不出来。

这附近又没有湖水,只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宁瑶没多久还带阿正去那儿抓过螃蟹和小龙虾,那里的溪水只没过阿正的小腿,所以阿正绝对不会溺水。

难道是因为阿正太想赢,为了让她找不到,躲进附近的一片荒野没落的森林里,这才迷了路,走不出来?

这片森林太荒芜,郁郁葱葱,树影重叠,一眼望不到头,因为这儿常年鲜少有人经过此地,所以里面路径偏僻,荆刺丛生。

宁瑶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此了。

第二百章 你会有生命危险 由于森林里环境艰险,宁瑶不敢让其他小孩也进去,她担心阿正没有找到,又把别的小孩搭进去了,那可真就得不偿失。

可是孤儿院人手有限,在这么大的一片森林里头找一个小孩子,如果只靠寥寥几人,那将如同大海捞针。

人是在她手里丢的,宁瑶心怀惭愧,没好意思直接给容轩打电话,而是请院长代劳,让她请容轩务必多带着人手过来帮忙。

交代完后,自己则是火急火燎的拿着一把砍斧,一头扎进森林头也不回的开始找人。

踏着树枝和杂草,宁瑶一边寻觅一边喊着阿正的名字,声音也从满怀期待到声嘶力竭,最后一声比一声沮丧……

虽然她拿着砍斧一路披荆斩棘,可森林荒芜了太久,有些杂草长得比阿正还高,树枝野蛮的往外生长,她总有顾不上的时候,脸上和手臂都被不知名的刺条给划伤。

她漫无目的的寻着,喊着,以为天黑还尚早,却不想等再次回过神,傍晚已经逐渐降临。

宁瑶这才觉得不妙……

她方向感本就差,在这遮天蔽日的森林中更是成了无头苍蝇,若是天色再晚一点,估计今晚她就得留宿在此了。

宁瑶不敢再往前走,她想要离开,可面对每棵相差无几的树,她瞬间懵圈了。进来时太着急,没有固定的目标作为向导,也没有沿途留下什么记号,现在天色又将暗,想要轻松找到出口,怕是难于登天。

她擦了擦汗,叹口气,找了个还算干净的石块坐下,恢复一下体力,准备待会儿再战。

这么一坐,困意就席卷而来……太累了,开了这么久的车来到孤儿院,水都没有喝上一口就陪阿正玩起了捉迷藏,现在又徒步行走了这么久……

宁瑶托着腮,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正艰难的与睡意做斗争时,突然感受到一阵奇异的感觉正围绕着她……

貌似有一条很长、很软、很凉、很腻的东西,顺着她的宽松的牛仔裤裤脚蜿蜒曲折的往上爬……

宁瑶心里一个激灵……

虽然没有看见那玩意,但那触感,那长度……那不就是她最害怕的蛇吗……

宁瑶倒吸一口凉气,忍住尖叫的冲动,暗暗默念,不能打草惊蛇,不能打草惊蛇,这是条色蛇,它只是看我的大腿又白又嫩,想进来跟我玩一会儿,只要我不动,它就会怜香惜玉,口下留情……

对……

坚持,忍耐……

宁瑶给自己洗脑,你现在就是一株草,一朵花,一粒石子,一只王八……

对,就是这样,闭上眼,放轻松,一条蛇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许仙还天天跟蛇睡觉,还跟蛇生孩子呢……而这条小蛇蛇不过就是在你身上暂时的停留那么一小会儿吧,只要你不跟它互动,它就会自知没趣的离开……

宁瑶渐入佳境,表情不再狰狞,她能感受到,那条蛇顺着她的腿缠绕几圈后,大概是觉得太闷了,已经有逐渐离开的趋势。

很好,就该这样,玩累了就走,挥挥尾巴不带走一块赘肉……

真是一条有礼貌的小蛇蛇啊。

宁瑶逐渐放松……

众所周知,人在放松的时候就会大意。

好死不死,就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瑶瑶?”

宁瑶一怔,下意识的扭过身子答应,“嗯?”

话音未落,裤腿里的蛇受到惊吓,奋起一口,咬上她的臀肉,宁瑶痛的脸色巨变,垂眸就看见一条细长大约一米的棕褐色的小蛇从她裤腿里钻出……

宁瑶抱着与这条蛇同归于尽的心态手疾眼快的踩住它的尾巴,正要抄起一旁的手斧砍死它,却不想这条蛇的尾部肌肉强烈地收缩,下一秒竟断尾而逃……

宁瑶面色煞白,好奸诈的蛇……这么奸诈的蛇,想必一定有剧毒……

那她岂不是……完蛋了!!!

宁瑶捂着臀,一副生无可恋的神色看着方才叫她名字的那个人,“容轩……我可能……要死在你前面了!”

容轩将刚才的画面尽收眼底,他原本也吓得不轻,可当看见那条蛇断尾求生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条蛇是什么品种。

这只是一条无毒的灰鼠蛇,胆子很小,性情温顺,极少攻击人类,被捉住时有断尾逃逸的习惯。

容轩看她捂着的地方,又见她吓得面如死灰,顿时起了几分捉弄她的心思。

他敛去笑容,换上一副凝重的面孔,走过去扶着她的软腰,“快,把裤子脱了,我帮你把毒吸出来!我刚看见了,这是一条剧毒无比的蛇,如果不马上把毒血逼出来,你会有生命危险!”

宁瑶虽然害怕得要死,但始终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她紧紧的捂着自己又圆又翘的小屁/股,“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他内心在笑,面上还得故作焦急的拧着眉催促,“生死关头就别在扭扭捏捏了,难道你的清白比你的命还重要?再说了,你那里我又不是没见过!”

宁瑶的脸红的像是要滴血,她仍然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挣扎的问,“这附近还有别人吗?”

这个问题问得容轩脸色有些难看了。

他松开手,眯着眼,冷笑,“有啊,有一个六十岁拄着拐杖的大爷,还有一个满脸麻子的大叔,你打算选哪个帮你?”

“就……就没有女生吗?”她羞愤的问,感觉伤口已经在肿胀,在扩散。

“没有,女生谁会进来这种荒野之地,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似的这般英勇无畏,这般巾帼不让须眉。”他讥讽的挑眉。

宁瑶闭着眼,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片刻后,只见她一咬牙,一跺脚,说,“那就选那个六十多岁的大爷吧!”

容轩的脸色从期待到愠怒,什么鬼!这三个选项无论从哪方面分析,他都理所应当是为她吸/毒的最佳人选!

输给苏巍州就忍了,他居然还能输给了一个六十多岁的大爷?

容轩冷笑不止,上前就要去扒她的裤子,“人家大爷一把年纪,门牙都掉光了,张嘴漏风,吸不出来你的毒。”

第二百零一章 祸害遗千年 宁瑶抓着容轩的手不让他得逞,仍然倔强着抵抗,结结巴巴的说,“那、那就……那就选那个满脸麻子的大叔!”

容轩笑的很危险。

很好,大爷不行,她就选大叔……他甚至怀疑如果现在有条狗在这儿,她一定会选择让狗来做这件事,而不是让他来!

容轩此时恨不得把方才断尾逃跑的那条蛇追回来,一道一道的缠在她的脖子上,把她给勒死才能稍微解一下心头之恨。

容轩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冷冷道,“帮人吸蛇毒这件事,会给自己带来一定的风险!稍有不慎会连累自己丢了性命。你倒是大气不怕被人看见你的小屁/股,可别人未必有你这么无私!”

“所以……”趁她呆住,他单手箍着她的双腕,尽量保持平和的与她说话,“这件事,除了我,没有人愿意帮你……”

见她吓得六神无主,完全呆怔住,容轩去拽她的腰带,却不想宁瑶立刻回过神,马上拦下他的那只手。

宁瑶既害怕又委屈,盈盈秋水般泛着微光,她仍然阻止他的动作,声音有些微弱,“既然这样,又何必搭上你的命……”

他一怔,嘴角不由得笑了笑,还算她有良心,还知道为他着想。

容轩深深看着她,“无碍,我愿意。”

“我不愿意!”她怔怔的看着他,有些委屈巴巴的开口,说了一句令他呕血的话,“我……我不想跟你一起死。”

容轩闭着眼,又睁开,逼着自己轻缓一笑,一字一句,每个字都压着火气,“由不得你。”

说罢,他便再也不管她如何反抗挣扎,扒下那碍事的布料,露出两瓣浑圆的白嫩。

那一刻,他还非常满意的赞了一句,“许久不见,这里还是这么Q弹。”

若说这一瞬让宁瑶羞愤欲死,那下一瞬,他凑过来时,宁瑶简直是想要掐死自己……

这都是些什么荒唐事啊!

宁瑶像只煮熟了虾子,整张脸红透了,他就这么一吸一吐,一吸一吐,反复了好多次以后,宁瑶明显感受到受伤的地方消肿了不少,甚至已经不那么疼了。

不得不说,她瞬间振作不少,也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怎么样,感觉人轻松一截。

可是反观容轩,他的状态似乎不太乐观……面色潮红,额头隐隐有些薄汗,眼神飘忽不定,唇角血迹斑斑,整个人看上去透着一股脆弱的易碎感。

宁瑶赶紧系好腰带,过去拍了拍他的脸,“容轩,你没事吧?”

他虚弱一笑,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虚无缥缈,“我没事……就是……就是感觉有些乏了……想要睡一觉……”

她有些惊愕,这好像就是中毒之后的症状。

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睡,一旦闭上眼,那他这辈子兴许就这么睡过去了!

不知道怎么,宁瑶第一反应是得救他,她赶紧把手指塞进他嘴里,又挖又搅,怔愣得容轩连连后退,“你做什么?”

宁瑶慌乱的答,“你一定是不小心吞了毒血,得赶紧把它吐出来!”

说罢,她又准备继续往他嘴里塞,想要抠他的嗓子眼让他吐出来。

容轩洁癖惯了,哪怕是她,也不能不洗手就往他的嘴里塞手指,可是这个时候他又不能明说,只能压制住她作祟的手,继续装作林黛玉,断断续续的开口道,“没用的……我的毒已经深入骨髓,无力回天了……”

“这才多久就深入骨髓了?你放心,立马吐出来还来得及,”宁瑶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执着的要去抠他嗓子眼,她也知道他有洁癖,于是安抚道,“你别怕,我的手我早上洗过的。”

容轩看了眼天色,嘴角微抽,“可是现在……已经是晚上……”

这么久的时间,这得滋生出多少细菌……

宁瑶用他的话来怼他,“生死之际,你就别在扭扭捏捏了,难道你的洁癖比你的命还重要?”

于是乎,就这样,他被迫承受了一些本不该承受的东西。

容轩扶着一棵树吐了天昏地暗,不仅只是因为她抠他嗓子眼,而是一想到她那么久没洗手,他就发自内心的……yue……

宁瑶在一旁皱着脸,捡了几片落叶擦了擦手指,冷不丁的吐槽一句,“好恶心。”

可想而知,这句话飘进一向讲究爱面子的容轩耳中是何效果。

他面色难看极了……

他的形象,他平日苦心经营的完美形象……全毁了……

“好点了吗?”看在他舍命为她吸蛇毒的份上,宁瑶难得和颜悦色的与他说话,又伸手抚了抚他的背,给他顺顺气。

容轩仍是贼心不死,苦头都吃了,还什么便宜都没占到。他想要继续装下去,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他仍虚弱的倚在大树上,摇了摇头,“不行,蛇的毒液已经进入我的血液之中……我怕是,撑不过明日了……”

宁瑶脸色一变,“你别自己瞎琢磨,你一定会没事的!”

说罢,她又补充,“有句话叫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你这么贱,我相信你一定会活很久的!”

“我谢谢你……”容轩呛到了,轻咳了两声,闭着那双好看的狭眸,以免泄露了眼中的怒火,然后一本正经的胡诌,“不过并非是我自己瞎琢磨……那条蛇我认识……它名唤美人蛇,属于剧毒蛇类,只需要0.1毫克的毒液,就可以让人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宁瑶打断,“可是那条蛇长得很丑。”

“听我说完……它之所以被人唤做美人蛇,并不是因为自身的外表,而是因为它喜欢接近长得好看的人,故此得名。”

宁瑶狐疑的挑了下眉,“不是说蛇都是高度近视眼吗?它是怎么看得清人类的长相?”

“根据气味……”他睁开眼,虚弱的倒进她怀里,顺便用脸蹭了蹭那饱满的柔软,轻轻一嗅,“美人身上,都是自带体香……”

宁瑶没空计较他的无礼,直接搀扶着他,看了眼四下幽静,越来越暗的森林,颦着眉问道,“你还有力气吗?”

第二百零二章 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容轩微动了唇,答,“有点,但……不多……”

宁瑶站起来,背对着他,侧脸的线条柔和且坚毅,“上来,我背你走……你不是说这附近还有人吗,我带你去找他们。”

看着她纤瘦的身形,容轩怀疑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良久后才察觉自己并未听错。

“你背不动我的,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虽然地面很脏,但是气氛已经烘托到这个份上,容轩不得不虚弱无力的往下滑, 坐在一堆落叶之上,低垂着骄傲的头颅,“你自己走吧,省点力气,或许还可以趁天色没有黑之前,与同伴汇合,离开这片森林……”

“不行,”宁瑶脱口而出,“要走一起走!”

容轩抬首看了眼她大义凛然的脸,苦涩一笑,“为什么……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何不就让我在这荒郊野岭了结此生算了……”

“是我把阿正弄丢在先,才让你寻来此地,你落到这般地步,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我不能扔下你不管!”宁瑶目光恍然的看着他,“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人救你!”

她想尝试与这森林中其他人汇合,却被容轩伸手拽得死死的。

“你拽着我干什么?”她费解的看着他,以为他是担心自己一去不返,于是耐心的解释,“你放心,我不会就这么一走了之,我向你保证,今天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会带你走出这片森林!”

她柔顺的发丝因四处奔波轻微有些凌乱,白皙的脸上与袒露在外的手臂都有浅浅的血痕,哪怕是这种情形之下,她的双眼还是那般澄澈明亮,仍然不见任何狼狈之姿,反而越显坚毅,宛如一位被敌军逼到穷途末路,却还打算与逆境拼死一战的女将军。

容轩心头微摄,手上不自觉的使劲,想都没想就将她拽了过来,摁进自己怀里。

他靠着树干,单只手搂着她,另只手抚着她的脸,唇角弯起一丝艰涩的笑容,“没用的,别白费力气了……”

“乖乖待在我身边,我希望在我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眼,看见的那个人——”他凑近,几乎要含着她的耳珠,温热的呼吸穿透她的耳膜,沙哑道,“是你。”

宁瑶的身子没由来的一僵,半晌没有开口。

暗色涌入,四下空寂,除了飞禽走兽,树叶哗哗,再没有任何声音。

这样还无动于衷吗?

容轩忍不住问,“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宁瑶闭着眼,叹口气,“容轩,你就安心的离开吧……我会找到阿正,抚养他长大成人……以后清明寒节,我会带着他去祭拜你……”

容轩眉眼抖了抖,他想听的可不是这些晦气话!

又好长一段寂静……

“然后……呢?”他还是没忍住的问。

她睁开眼,垂眸看着他,想了想,“我知道你素来讲究,你放心,你的墓地我会给你挑一块最豪华、最花里胡哨的,一定让你做墓园里最靓的仔!”

“还……有吗?”他已经有几分咬牙切齿的痛恨。

宁瑶歪头想了想,“对了,你的遗产打算怎么分?你别误会,我没有垂涎的意思,我只是觉得阿正还这么小,如果没有白字黑字的遗嘱作为证据,你们家族的那些人恐怕会欺阿正年幼,来争夺财产什么的……唉,可惜这里没有笔和纸,不然可以让你现写一张。”

他手指已经在挠一旁的树皮了……不得不说,她真的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气人小天才……

容轩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再也受不了的直奔主题,“你说的什么祭拜、墓地、资产那都是我咽气之后的事!我问的是现在,对于现在这个尚且还活着的我,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宁瑶略错愕了一会儿,发现他目光灼灼,突然间,恍然大悟,想了许久,还是决定伸出手抱着他一下。

这是两人闹掰之后,她主动给予的第一个拥抱。

不是因为惊吓,不是因为伤心,不是因为任何外在因素,只是因为她想抱抱他。

“容轩,”她念着他的名字,笑了一下,眼里有微光闪烁。

就当容轩以为她终于要说一些温柔的情话时,她低婉开口,“你脾气真的很不好……

他眼角抽搐……想听她嘴里吐出一句好话,怎么就这么难!

“做事自私阴险又霸道……”她絮絮叨叨的继续数落,“还自恋狡诈卑鄙无耻下流……”

这是在做什么?在开他的临终批斗会吗?再继续听下去,只怕他真就要活不过明日了!

就在容轩忍无可忍,准备摊牌不装了的时候,宁瑶突然往后靠了些,目不转瞬的看着他,偏头一笑,“可是那个时候,我真的好喜欢你。”

我真的好喜欢你……

好喜欢你……

喜欢你……

你……

天地之间,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只有这句话不停的在他耳旁回旋……

他的心脏,因这句话而微微颤栗。

过期的表白,依旧能叫他心生欢喜。

容轩拢紧她的身子,托住她的脸颊,正准备给她一个无法招架的吻,却不想她惊愕的瞪圆了眼,退避三舍的连连往后仰去。

他止住,晦暗一笑,“我也是快要死的人了……你连这点临终关怀都不愿给我吗?”

她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被他吻了去,闷声嫌弃道,“你刚吐过的,不准亲我!”

容轩唇边的笑容凝固住……

还真是……煞风景呢。

不过转念一想,他发现了有空子可钻,幽幽一笑,问,“也就是说平时没吐的时候就可以亲?”

“平时?你一个都快死的人了,哪里还有平时!”她上下打量他,见他像是突然精神很多,忍不住皱眉问,“喂,你怎么还没死?你是不是回光返照了?”

容轩顿时恶意的笑了,“看在你以前那么喜欢我的份上,我突然舍不得死了。”

宁瑶失神了一瞬,又见他唇畔那抹不怀好意的笑容,瞬间读懂其中意味,怒极的站起来,“你特么的骗我呢?”

第二百零三章 夜晚容易不理智 她简直就是气急败坏,挥手就要给容轩一拳,却被他手疾眼快的握住了拳头,顺手一带,将她抄进自己身边,抱了个满怀。

“居然舍得打我,忘了你刚才话吗?”他亲昵的贴着她的脸,学着她软软糯糯的语气,“‘可是那个时候,我真的好喜欢你……’”

她气得像头发疯的牛,要冲出围栏,“放开我!我要杀了你!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劲儿还不小,”容轩加了几分力气环住她,语气有些无奈的宠溺,“好了,省点力气吧,我猜到今晚是出不去了,所以带了露营的装备过来,待会儿你还要帮我搭帐篷。”

宁瑶还在抓心挠肝的胡乱踢打中,听到‘支帐篷’三个字,瞬间停止了张牙舞爪的动作,没好气的问,“帐篷?为什么要搭帐篷?”

容轩仰望着还未黑透的天色,“这里路形曲折复杂,树又多,每棵树都长一个样子,我们晚上是出不去了,只能看着明天早上的太阳来辨认方向。”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皱眉问,“如果明天早上没有太阳呢?”

他凉凉的瞥了她一眼,“那就等后天早上。”

“那如果后天早上也没有太阳,那怎么办?”

他俯在她耳畔笑,直接含住她的耳珠,轻扯噬咬,“那你就陪我在这儿住到死。”

宁瑶浑身一麻,直接拿脑袋撞过去,随着沉闷的撞击声,他高挺的鼻子瞬间通红,下一刻,两条鲜血蜿蜒流出……

十几分钟后,帐篷搭好了,选在一个地势较好的平坦地段,周围还洒了几圈防蛇虫鼠蚁粉末。

宁瑶翻了翻他带过来手提包,里面有好些矿泉水、几个面包还有一支手电筒。不得不说,容轩想的还真挺周到,在这么仓促的情况下就做好充分的准备,不像她只会无脑冲。

人安顿下来,饥饿感也就马上随之而来,宁瑶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看了容轩一眼。

此刻,他鼻中塞进了两团卫生纸,模样格外诙谐的坐在账外,俊美的脸上阴云密布,一言未发。

宁瑶无声的伸出手,想要去拿一块面包,刚捏着那软乎乎的触感,就听见他冷若冰霜的声音,“放下。”

宁瑶吃瘪的摸了摸鼻子,放下就放下,她没拿面包,转而去拿矿泉水。这么多瓶水,让她喝一瓶总没问题吧。

可这回连瓶身都没有摸到,就听他再次冷漠的开口,“我所有的东西,你都不准碰。”

宁瑶知道容轩现在正在气头上,不过她也气啊!换谁谁不气?

明明知道那条蛇没毒,不同她明说就算了,还要装模作样的去整蛊她!

真是!败类!

不过谁让她现在肚子饿呢,败类虽有罪,但败类的面包和水是无辜的……

宁瑶只好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不要这么小气嘛,是你先骗我的,我撞你一下就算扯平了,好不好?”

他轻嗤。

宁瑶还以为他是不打算原谅她了,不想下一秒,他就靠了过来,对着她蹦出两个字,“我冷。”

已经入秋,白日暑气散了些,导致夜晚秋寒阵阵席卷,何况森林本就比别处要阴冷几分。

宁瑶懂了,正要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他却直接伸手揽过她的肩,将她抱在怀里。

头顶响起他醇厚深沉的嗓音,“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这是男人为女人做的事。我不需要你的衣服,我只要你就够了。”

她不习惯跟他挨得太近,不自在的扭动了几下脖子,声音几不可闻的提议,“你有打火机没?不如我们架个小火堆,这样就不冷了……”

他一本正经的说道,“放火烧山,牢底坐穿。这句防火灾宣传标语难道你没听过?”

宁瑶有些发愁,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明明似寒铁般冰冷,可她觉得能够把她灼伤那般滚烫。

“就点一小堆火,没事的,等你的手暖和以后,我们再立马踩灭就行。”

“不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仍然拒绝,“再说了,在森林里点火还会吸引虎豹豺狼。那些粉末也就只能防防蛇虫鼠蚁这些小家伙,对付大家伙可不管用。”

他说的一脸义正言辞,宁瑶心里头清楚,他只是找借口抱着她。

寂静的夜,没有灯火,没有热水,没有柔软的被褥,只有一个鼻中塞了两团卫生纸的男人没长骨头似的紧贴着她……

她也没有力气再甩开他了。

宁瑶无语的仰着头,看着茂密的树叶中透着的星空,叹口气,“我这算不算……婚内出轨啊?”

闻言,身旁的男人一顿,不知怎么说道,“把矿泉水给我拿一瓶。”

背包离她比较近,她也就顺手给他拿了。

她以为他是要喝的,却不想听见在他漱口的声音……

咕噜咕噜重复好几遍。

宁瑶还以为他是准备睡觉了,忍不住嗤笑道,“真是讲究人啊,这样环境下还要……唔……”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他灼灼的薄唇给堵了回去。他吻得认真又狂热,且容不得人拒绝。她起初还挣扎的发出的呜咽,很快吞没在他们的唇齿之间……

他与她掌心相扣,十指交缠……

这场缠绵的吻进行很久之后,他才停下来,吻着她的耳珠,暗哑道,“这才是婚内出轨……”

很多人都喜欢说人在夜晚容易不理智,尤其是对于感性的女人。

宁瑶初次听见这话时还不以为然,可现在她算是真真切切领悟到了!她居然在他颇有技巧的撩拨之下感受到了一丝丝可耻的快感!

此刻,她微微喘着,双眼迷离,半晌都沉浸在那一吻中无法自拔……

大概是孤男寡女,寂寞降临,秋风凄冷,夜色作妖,才会使她昏了头,沉迷于这一点激情与温暖。

可耻!真是太可耻了!

纵然苏巍州处事狠辣,手段黑暗,可是对待他们的感情和婚姻,他宛如一张白纸般纯粹。

在这方面,他从不曾亏欠她。

她也没有资格去背叛他。

也许等她把U盘交出去的那天,就是他们的感情走到尽头的那天,可现在,他还是她的丈夫。

想到这些事,宁瑶昏沉的头脑如同当头一喝,理智瞬间回归。

还好,她及时清醒过来,还好,还没有酿成大错……

第二百零四章 一点也不高级 容轩见她被自己吻得七荤八素,失神呢喃,宛如狂风骤浪中的一叶扁舟,像是随时准备同他随波逐流……

还以为她完全着了他的道,正想着要不要一鼓作气将她拿下时,就发现她的眼神已经截然不同了。

和刚才堕进他怀中的眼神,已经是判若两人。

容轩意犹未尽的摸了摸自己的唇,虽有一千万个不愿意,但还是起了身,没有再碰她。

毕竟之前鱼死网破的场面还历历在目,他不愿意再经历一遍,不愿意让两人稍微缓和的关系再次陷入僵局。

何况这档子事,还是你情我愿来得更有意思……

他已经旱了这么久,早就已经旱习惯了……他不急,他等着,等着她主动离开苏巍州,重新投入他的怀抱的那一天……

到时候……

容轩微眯着眼,舔了一下唇角……到时候他一定要做她个三天三夜!

宁瑶整理凌乱的头发,娇唇还微微肿起,大概是觉得此时的气氛太尴尬,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于是拿起一块面包,仓惶机械的放进嘴里咀嚼着……

这什么面包,真难吃,又硬又没味……

容轩轻咳两声,忍不住提醒,“外面那层油纸,你还没撕。”

宁瑶一愣,看了眼,居然真的没撕……当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她把没来得及咽下的直接给吐了,手里的面包也不想再吃,预备扔了,却被他夺了过去。

“浪费。”他惋惜的斥责,“如果明天早上没有太阳,我们可能还得在这儿转上一阵,到时候你就知道,在这荒野之中,食物多么珍贵。”

“你带来的人呢?就算明天没有太阳,辨不出方向,但是你带来的人,他们应该会来找我们啊。”宁瑶感觉自己一刻都待不下去了,这个男人太危险了,她得离得远远的才好,以免又着他的道。

“我没有带人过来。”他悠哉的答,“我是一个人来的。”

宁瑶皱着眉,“难道院长没有告诉你,让你多带些人过来找阿正吗?”

容轩微微一笑,唇畔略带讥讽,“不用找了,阿正已经找到了。”

宁瑶错愕的睁圆了眼,“找到了?在哪找到了的?”

容轩沉默着,半晌没有开口,只是颇为无奈的长叹一口气,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他这样,宁瑶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焦急的晃着他的肩,“你别墨迹了,快说话啊!”

他回望着她,眼神有些倦色,“阿正……被人绑架了。”

宁瑶面容瞬间失了血色。

容轩拿出没有信号的手机,给她看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信息的内容是一张照片和言简意赅的一句话。

‘想让你弟弟活命,就用你的命来换。’

那张照片中,阿正的眼睛被一条黑布蒙了起来,双手辫在身后,乖巧的坐在车内的儿童座椅上。

宁瑶心口砰砰急跳着,刚要移开视线,忽然瞧见照片上车后座的角落里放着一只灰色抱枕。

这只抱枕很普通,可宁瑶却特别眼熟,她知道,这是一个二合一抱枕,拉开暗藏的拉链,里面就有一张毛毯。

因为她是畏寒体质,常开的车里都放一只这样的抱枕,苏巍州的车也不例外。

宁瑶立即被吸引了注意,恨不得钻进手机里看个仔细……盯了片刻,她这才发现不只是这只抱枕眼熟,就连车内的环境,真皮座椅的颜色,都与苏巍州常开的车毫无分别。

她浑身骤然僵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是他……是他抓了阿正……”

宁瑶不由得联想起前几天,苏巍州把枪递给她,让她去杀了容轩……

还有很久之前,他设计让江晨绑架了阿正,欲将所有人烧死在那间仓库!

一切都有迹可循……

容轩当然知道她口中的那个‘他’是指谁,蹙着眉,“你说的是苏巍州?”

他手支撑着精致的下颔,狭眸沁着几分困惑,“他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想看我过得痛不欲生的人,可我总觉得……这一次,不太像是他的手法。”

不远百里特地跑来孤儿院抓人,做这种不入流的人贩子勾当,一点也不高级,不符合苏巍州昔日狠辣无情的手段。

可宁瑶哪里听得进去,她只觉眼前一黑,跌坐在账外,缓了好一阵才轻轻摇头,“他变了,他现在……做出什么事,我都不意外。”

那只U盘还在她的口袋里,她伸手进去,冷汗涔涔的手心握着小小的东西用力捏了捏……

她不想这么快交出去的,她还想缓一缓……

为什么要这么逼她……

听她这么说,容轩忽而一笑,问道,“我很好奇,你现在究竟是更怕他,还是更爱他?”

宁瑶心头微微抽搐一下,愤恨望着他,“苏巍州会变成这样,跟你逃不了干系!所以无论我是爱他还是怕他,都跟你无关,你没有资格过问!”

说起这个,容轩突然一问,“对了,说起这件事,我一直很好奇,苏巍州的病根怎么还拖着不肯去治?难道他做太/监做上瘾了?”

他曾经去苏巍州检查的医院花重金拿到他的病历,交给德国一位颇有威望的医生过目,那位医生说治愈的机率很高。为此,他还忧虑过一段时日,担心苏巍州那厮恢复以后,他们夜夜春色,不知节制,可不曾想,迟迟不见苏巍州有所行动。

他实在忍不住不去好奇。

闻言,宁瑶抄起一旁手斧,红着眼角怒视他,“你说话放尊重点!”

容轩看着那锋利的斧头,抿了一下薄唇,“你别误会,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奇怪。”

他没有告诉宁瑶他看过苏巍州病历的这件事,怕她觉得自己像个变态,当然,也许她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

容轩没有挑明了说,而是装模做样的分析,“那一枪是苏巍州自己开的,他曾经学过解剖,应该深谙人体的结构构造,知道如何做才能把伤害减轻到最小……现在科技又这么发达,按理说应该能治好才对。

第二百零五章 最荒唐的人是你 宁瑶听得苦涩一笑,垂下头,黑睫遮掩住她缥缈空洞的黑眸,“治不好……找了很多医生,都束手无策,手术成功的机率很小。”

他挑眉,嘴角慢慢浮起一缕古怪,“你亲耳听见医生这么说的?”

他想,这事不对啊,这世界上不缺名医,就算偶尔碰上几个庸医束手无策,那也不该直接就这么盖棺定论才对。

“苏大哥自己说的,他有一个朋友就是学医的,与他口径一致,这事错不了。”宁瑶答。

她虽没有听苏巍州的主治大夫这么说,但是徐并都说过,他说苏巍州的病没救了,这辈子都只有守活寡的份。

容轩没忍住的笑一声,笑的很开怀,“好吧,虽然不知道苏巍州怀的是什么心思,不过这样也挺好……”

她听不懂他前面的那段话,可她听得懂最后那句‘这样也挺好。’

“好?好在哪?”她冷笑,手中的砍斧握紧了几分。

他的俊脸凑近,一字一句轻幽款笑道,“当然是好在,他就不能实实在在的拥有你了……”

宁瑶忍无可忍,手起斧落,还好他早有防备,侧身躲过,不然铁定得见血。

斧头砍进泥土地里,怎么也拔不出来,可想而知她用了多大的劲儿。

她用力拔了一会儿,想继续朝他挥去,可那斧头砍得太深,实在是拨不出来了,只得作罢。

宁瑶深吸一口,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你不用幸灾乐祸,就算哪天我不爱他了,我也不会爱上你,懂?”

他漫不经心的勾起唇角,“不一定哦,爱情这个东西,荒唐的难以言说。”

“我看最荒唐的人是你才对吧!自己的亲弟弟被绑架了,还跟没事人一样在这儿跟我打情骂俏!”她将心中的怒火对准他,却不料说漏了嘴。

“你这是承认了,刚才是在与我打情骂俏?”他哂笑道。

宁瑶一时语塞,站起身掀开帐门,兀自回了帐中。

容轩并没有跟进来,只是轻笑了一下,将自己的外套脱了扔了进去,“夜晚寒气重,盖着吧。”

她没有说话,直接将他的外套给砸了出来。

他又给扔了进去。

她再次砸了出来。

他又又扔了进去……

如此反复几遍以后,宁瑶也累了,没有再拒绝他的好意。

特别是一想到脱了外套的他,只着一件单薄的衣服在账外瑟瑟的冻着,她就燃起一股报复的快意!

不过转念一想,待会儿容轩如果冻得受不了肯定会进来,那她岂不是要跟他在一个狭隘的空间待在一整晚?

想想就起一身鸡皮疙瘩。

宁瑶没有忘记自己已婚的身份。她叹口气,翻来覆去一阵后,万般不愿的站起身,掀开帐门走了出去。

容轩的确冷得不行,自从中了江晨几弹以后,不但把他的心脏病勾了出来,他身体也大不如以前了,

听到动静,容轩疑惑皱着眉,声音因寒冷有颤音,“你……怎么出来了?”

宁瑶随意一坐,没有废话,“外面冷,你进去吧。”

听到这话,容轩冻僵的脸露出清透的笑意,“你是在关心我?”

瞬间,宁瑶哑然失笑,有些无语,“你能不能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只是想到待会儿你也会进来,我就不想在这里头待了!”

她的话比这冷风还要凉三分。

容轩唇畔的笑容一滞,垂下眼帘,很久后才淡淡开口,“放心,今夜我没打算进去……这森林人迹罕见,野兽定是肆意横行,我得好守夜,以防万一。”

宁瑶听得心头一抖,“当真?”

“当真。”他倦意的笑起来,“进去吧,外面风寒。”

周遭黑漆漆的一片,宁瑶看不见他薄唇已冻得发白。

她意兴阑珊的伸了个懒腰,“好吧,那我就进去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你守上半夜,下半夜我来守。”

“对了,”她嘱咐,“你到时候记得叫醒我,我怕我睡得太死。”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宁瑶再一次进了帐篷,紧接着,一件衣服扔出来,不偏不倚的正好扔在他身上。

帐内传来她平淡的声音,“穿好吧,外边寒气比里边重,你就别在那儿王八犊子逞英雄了。”

衣服总算没有再扔进来。

宁瑶闭上眼,很快就进入梦乡……

听见均匀的呼吸声从帐中传来,容轩这才敢进去帐篷里,将那件衣服仔细的裹在她身上,又在黑暗中凝视着她片刻后。转身离去……

宁瑶睡得并无安稳,有点冷不说,噩梦还接踵而来,她秀丽的眉头因此紧蹙。

可就在这时,温柔的感觉披在身上,还隐隐有股熟悉的雪松香气……

噩梦被驱散,眉头也松弛下来。

自此,一夜无梦,直至天明。

竟如此的安稳……

次日,天微亮,宁瑶就悠悠转醒,迷迷糊糊的伸了个懒腰,意识逐渐回归,看见松松垮垮搭在自己身上的男士外套后,突然一个激灵的坐起来,“糟糕,忘了,说好的我来守下半夜!”

她赶紧掀开帐门,就看见紧闭着眼,倒在地上已经冻成一根冰棍的容轩。

隔这么远她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刺骨的寒意,宁瑶蹲下身想要扶起他,触到他身体的那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抱着的是一具尸体。

又僵又冷的触感吓到她了。

她伸手探到了他微若的鼻息……还好,只是冻晕过去……

宁瑶她使出浑身的劲儿将容轩拖进帐篷里,搓着他的双手,又给他哈气……

一点用都没有。

该怎么办呢?宁瑶陷入沉思。

这个时候,宁瑶想起许多电视剧都有的经典桥段。男主因练功走火入魔或是受伤导致寒气入体,这个时候,女主角都会深情款款的把自己脱光,然后抱紧男主,用身体帮他取暖!

这不整个一迷惑行为!

就算两人裸/身紧抱在一起,正常的那一方会由于脱掉衣服的缘故,袒露面积增大,身体的热度只会散的更快。

这是非常不科学的做法,只会导致双方最后都芭比Q了……

宁瑶想了想,最终作出决定。

人命关天,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放火烧山,牢底坐穿了……

第二百零六章 我们见一面 宁瑶从容轩带来的提包里翻出一只打火机,找了些干枯树枝堆积在一起,围了一圈,然后依次点燃火堆。

火势很快就以破竹之势燃起,她带着容轩坐在火圈中间,用衣服裹紧了他,然后紧紧的抱着他的身体,防止热量散失。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他黑睫颤动,缓缓睁开了眼……

终于醒了!宁瑶愧疚的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等他醒来的期间,她还借着火势,做了一个热乎乎的烤面包。

冷与饿都是相依为命不分家的,她猜到他一定饿了。

“醒了?吃点东西,”她将热乎的面包用洗干净的树枝串起来,递给他。

容轩靠在她胸前,虚弱的摇了摇头,“不吃……我没力气了。”

宁瑶有些无奈,想了想,主动说,“那我喂你吧。”

她将面包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喂着他,不知是她多想,还是他就是故意的,每次喂他时,他张口接住面包的同时,还会顺带着含住她的指尖……

这么反复几次以后,宁瑶忍不住恶意提醒,“我还是昨天早上洗的手,谢谢你给我舔得这么干净……”

此话一出,怀里的人脸色骤变,瞬间从她身上站起来,大概是准备再次呕吐。

“骗你的,我刚才洗树枝的时候,顺带洗过手了。”宁瑶环着臂,伸出纤纤玉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站起身,凝着他,“不过倒是你……看你方才弹身而起的动作,不像是一个病得连吃东西都没有力气的人啊。”

容轩不自然的咳嗽一声,突然记起什么,看了看太阳的方向,自然的扯开话题,“你看,今天有太阳,我们可以出去了。”

宁瑶正好懒得同他纠缠,那话题就揭过不谈,“那还等什么,走吧。”

宁瑶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这么迫切的原因不光是讨厌这地方,更是因为她想要去见见苏巍州,问他为什么要屡次三番对一个无辜孩童使出这种卑鄙的手段。

终于出了这片森林,宁瑶对容轩交代一句话就走了,“你放心,我会让苏巍州放了阿正的。”

容轩蹙眉,没有应答,他总觉得时间没这么简单。

宁瑶刚将车子驶回A市,再次收到冯蔻蔻打来的电话。

看着屏幕上的号码,宁瑶有些头疼。冯蔻蔻给她打电话,除了催U盘还能做什么。

她虽然心里很乱,但还是接了电话,“你好,冯小姐。”

冯蔻蔻今日的声音不太对劲,气若游丝,完全没有平日的嚣张气焰,“宁小姐,我想和你见一面。”

宁瑶有些奇怪她的突然邀约。其实她俩并不熟,更谈不上友谊一说,答应帮她除了看不惯苏巍州日渐阴狠的手段,更是因为上回听了她的故事,心生感慨,起了一些怜悯心。

她心里惦记着阿正的事,没有多问,只是说,“晚上行吗?我现在还有事。”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艰涩一笑,“我怕是等不到晚上了……我已经暴露了,张数打了我一顿,还把我关了起来……我是逃跑出来的……我想见见你,跟你道个别……毕竟进了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社会以后,除了容总,你是第二个愿意帮我的人。”

宁瑶听到此,将车靠边停下,“暴露了?你上回不是说过,你这段时间会按兵不动吗?”

冯蔻蔻压抑的嗓音带着丝丝悲腔,“是我太心急了……我不想每晚都睡在张数这个又老又肥的男人身边,我也想快点解脱……我知道你会心软,一时半会对苏巍州下不去手,所以我没办法,我就只能靠自己去试试,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有用的证据……张数发现后,他打了我一顿,还说要送我去拍三/级片……我把我关了起来,我是跳窗才逃出来的……腿都摔折了,现在躲藏了一路,不知道哪里才是我的容身之地……”

宁瑶睫毛一颤,攥紧了口袋里的U盘,依然不是很想把它交出去。

这样都不松口吗?冯蔻蔻美目泄了一道精光,看来,得下一记猛药了。

“哦,对了。宁小姐,”冯蔻蔻虚弱的哭腔再次响起,“我昨晚给容总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联系不上他……我无意听到几个手下人议论,说是苏巍州抓了一个姓容的小男孩,模样很俊俏,我不知道那小孩到底是不是他的弟弟,想向他确认一下。”

宁瑶面色变了,立刻问道,“那小孩怎么了?”

冯蔻蔻仿佛心肠被扯得稀碎,哭得断断续续的开口,“我听他们说,苏巍州把容总的弟弟扔进了高雅会所,说是让那小孩以后就在那儿养着,等再长大一点,就……就可以直接接客了。”

宁瑶听得是心惊肉跳,下意识的反驳,“不会的,苏大哥不会这么做的。”

听她这么说,冯蔻蔻凄凉的笑了几声,“宁小姐,你之所以觉得他不会这么做,那是因为苏巍州尚且还爱你,所以他待你自然与对别人不同……你是站在你自己的角度在看待这些问题……拜托你换位思考一下,好好想一想,我说的是不是这么回事?”

这番话令她脑海中浮现好几个画面……

冯蔻蔻被人糟蹋的画面,那个不知名女孩被剥了脸的画面,阿正害怕的画面……

一一在脑海中反复出现,赶都赶不走。

不知因慌还是因惧,宁瑶浑身不受控制的发着抖……

一阵很长的沉默过后。

宁瑶痛苦的、木讷的挤出几个字,“冯小姐,我们见一面吧。”

挂断电话,宁瑶瞳仁深处空寂寂的,荒芜得宛如偏僻空谷。

她与冯蔻蔻约在一座生意不怎么好的茶楼碰面。这里幽静,自在,无人打扰,适合谈事情。

宁瑶是自己开车来的,所以比约定时间还要早到。

她坐了不到五分钟,冯蔻蔻也来了,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墨镜虽然遮住她大半张脸,可依稀能看出她鼻青脸肿的模样。

冯蔻蔻以前是明星,本来就比常人更在乎自己形象,看见宁瑶目不转睛的打量她,顿时自嘲的垂下头,“我现在的模样很丑吧……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第二百零七章 你这是缺爱的表现 宁瑶嘴角微微扯了扯,“没有,冯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向来在乎容貌的冯蔻蔻听见这句话后,并没有很高兴,涩涩的笑了笑,眉宇含愁的说道,“漂亮……或许吧,以前我的确很在乎自己这张脸,每年的保养、医美、定制护肤品就要花上亿,可是结果呢……孤芳自赏也就罢了,还便宜了这些恶心的男人。”

宁瑶垂下眸,想了很久才说,“冯小姐,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冯蔻蔻喝了口茶,犹豫片刻后,墨镜下妩媚的双眼直直的看向她,“实不相瞒,我的打算,取决于宁小姐怎么做。”

宁瑶略动下眼皮,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如果宁小姐愿意给我证据,我手上就有了张数的把柄。届时我多拷贝几份,交给我可以信赖的人,然后去举报揭发A市的官场与黑势力勾结颇深……退一万步来说,哪怕是被张数他们抓住了,我想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冯蔻蔻微微扬起脸,凝视着宁瑶,强颜一笑,“当然,还有另一个可能……那就是宁小姐不愿意帮我……那这样,我就一只能当过街的老鼠,四处躲藏逃窜了。”

说到这,冯蔻蔻自嘲的挑了一下好看的眉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肯定藏不了多久,毕竟我以前是在镜头前混的,无论大众是讨厌我还是喜欢我,我这张脸已经被很多人记住了……当然,我也想好了,要真的被抓住,那我索性就不活了……我才不要去当什么艳/星,那些男人猥琐又双标,一边对你的身材馋得不行,一边鄙夷你淫/浪下贱,呵,我直接死了,一了百了,最后还能落个清白干净。”

宁瑶捏着茶杯的手指泛白。

“哦,对了,还有这个……如果我真的不幸死了,麻烦你帮把这封信交给一个人。”冯蔻蔻从自己限量款LV手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宁瑶。

宁瑶看了一眼,信封上并没有署名,于是问,“这是给……容轩的吗?”

宁瑶当然不会以为这封信是给她的,想来想去,除了容轩也没有别人。

冯蔻蔻噗嗤的笑出声,摇摇头,“我对容总只是仰慕和欣赏。他若是对我有所回应,也许这种感觉能上升为爱,可是他对我除了怜悯,别无其他。我这个人,可不喜欢当一厢情愿的恋爱脑。”

这个时候,她不知是想到什么,脸上的嘲讽和鄙夷都消失殆尽,浅浅的梨涡蕴着温柔,“你还记得上回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暗恋我的男生吗?这封信是给他的。他叫王伟,和我一样毕业于戏剧学院,不过毕业后他并没有从事这个职业,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混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儿,她又笑了下,“他的名字和他的人一样普通……可是,确实也让我惦记了这么多年。连我自己的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这就是别人说的初/夜情结?”

宁瑶拿着那轻飘飘的信件,想了想后,郑重其事的答,“不是,你这是缺爱的表现,其实这么多年,你惦记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给予你的温暖。”

“缺爱?或许吧,”冯蔻蔻惆怅的颦着眉,“以前我以为只要年轻漂亮,就可以让所有人围着你转,什么情啊爱的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可后来才发现,爱情是个奢侈品啊。这个世界上说爱你的人很多,但是真正能够为你付出,并且不求回报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宁瑶不是喜欢说教的人,这个时候忍不住插上一句,“爱情不是一个人的事,需要双方都付出才能成正果,是以真心换真心。冯小姐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你,可你又真正的爱过谁呢?”

冯蔻蔻怔愣后,呆滞的点点头,“是啊,我也没有用真心去对待过别人……所以沦落到现在的地步,兴许是报应吧。”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继续下去就多余了,选择一个适当的时间离开,只会激发对方挽留的决心。

冯蔻蔻莞尔一笑,拿着手包,扶着沙发站起身,有几分决绝的挑起唇角,“我走了,不管那么样,还是谢谢你。”

她拿着拐杖,真要一瘸一拐的离开,听见身后传来撕碎纸张的声音。

冯蔻蔻背脊一顿,转过身,就看见宁瑶将那封信件撕成了碎屑,忍不住蹙眉问,“宁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宁瑶将碎屑扔进垃圾桶,“既然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那就不要再去打扰别人了。说不准那个叫王伟的男人已经结婚了,可能连孩子都有了。这封信送过去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自取其辱,另一种则是打乱了别人的生活节奏。前者不体面,后者不道德,所以这封信,我替你撕了。”

宁瑶站起来,将一直攥在手心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松手的那一刻,忐忑不定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却同时也被一片阴霾所笼罩。

“你也不用绝望……老实说,我很欣赏你这种打不死的精神,希望这个东西,能让你抽身离开悲哀的空间,换你接下来安稳无忧的岁月。”

冯蔻蔻目光颤抖的看着桌上的东西,一个小小的黑色的U盘……

她惦记了很久的东西。

宁瑶朝她真挚笑了一下,笑容依稀有些晦涩,“冯小姐,由衷的祝愿你……可以再次开始新的生活。”

说完这句话,宁瑶忍不住想,那她自己呢……尘埃落定后,她又该怎么生活……

……

宁瑶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时,苏巍州还未回来。

虽是白日,可家中安静的可怕,不知是周围本就清净,还是她心里的荒芜在作祟……

她把U盘给了冯蔻蔻,就意味着,她选择了与苏巍州站在对立面。

所以,这里大概以后不会再来了吧。

这么想着,宁瑶眼睛有些酸涩,她不舍的环视着这个已经被自己当成家的地方,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

她想起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场景。

那个时候,她刚经历了一场将她尊严踩在脚底下的拍卖会,鼻青脸肿,衣不蔽体,很是狼狈,这样的她,却被苏巍州温柔的抱在怀中,来到这个地方。

轻简雅居,让她蒙尘的双眸眼前一亮。

同样让她眼前一亮的,还有这个男人无微不至的体贴和深藏不露的厨艺。

那个时候,一切都很好啊。

浪漫的如童话般的爱情,救赎了深渊中煎熬挣扎的自己,可最终还是败给了难料的世事,无常的人生。

这种得到又失去的感觉,远比从来没有拥有过痛苦。当然,更为痛苦的是,是她亲手埋葬了他们之前的点点滴滴,是她主动给一段感情画上了句号……

第二百零八章 想必是蓄谋已久 宁瑶很久没有下厨了。在孤儿院有专门负责伙食的厨师,在家里有苏巍州这个任劳任怨的‘贤内助’,她很少有一展身手的机会。

她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准备露一手。

这餐饭,她做的很认真,很仔细。

因为,也许,这会是他们俩人的最后一餐……

苏巍州回来的时候,餐桌摆满了好几道菜,仔细一看,竟然都是他平日爱吃。

他从未告诉过她自己的口味喜好,这都是宁瑶平日留意观察出来的,什么菜他夹了好几遍,什么菜他只夹一筷就再未动过……

苏巍州不是一个将喜好挂在嘴边的人,所以想要了解他的习惯,需要她费心去观察。

宁瑶做完这餐饭后,正在洗浴池洗手。苏巍州走路向来轻得没声,她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等她知道时,人已经被他从背后揽进怀中。

“不是说周末才能回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苏巍州清冷的声音此时带着欣然的笑意,听得出来,他很高兴。

高兴回来就可以看见她,高兴她待在他身边。

心里装着事,正沉重得压得他喘不上气,突如其来的亲昵拥抱,令宁瑶僵了一瞬。

关掉水龙头后,她用纸巾仔细的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转过身看着他,淡淡一笑,“给你的惊喜,喜欢吗?”

苏巍州一本正经的轻轻颔首,“喜欢,这种惊喜以后可以多来点。”

宁瑶听愣了,良久良久,才梦呓般低语的琢磨着其中一个词,“以后……”

察觉到她的异样,他眼中掠过疑虑,“你怎么呢?”

“先吃饭吧。”她凝着他,微微笑道,“待会儿菜凉了。”

无论待会儿是何种局面,现在她只想同他安安静静的吃完这顿饭,维系这最后的温馨祥和。

大概是她太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又或者是在因为在他面前,她总是下意识的不想去伪装,这才让苏巍州嗅到一丝异样。

“你到底怎么呢?”他打量着她,一双眼暮色沉沉。

“别问了,先吃饭好不好,”她牵强的笑了笑,环着他的手臂,将他拖拽到餐桌旁,“来,坐下,尝尝我的手艺。”

他不肯坐,眉头越拧越深,直视着她的眼,“你不说清楚,我吃不下。”

他站的笔直,像棵屹立不倒的树。

宁瑶鼻息有些发沉,声音闷闷的,笑了笑,“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倔。”

她闪躲着他的目光,可他偏不如她所愿,伸手捧着她的脸,逼着她瞳孔中印上他的身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肯说,低着头,眼圈微红。他就开始胡乱猜测,目光越发凝重,“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杀了他!”

“是容轩对不对?一定是的,他又去找你了……”苏巍州将枪拿出来,利落的拉动枪栓,“我就不该让他活到现在,我这就去杀了他。”

“不是的!”宁瑶猛然抬起头,忙慌的阻止他,“与别人无关……是我自己……”

她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弱,“是我自己,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闻言,苏巍州顿了好久,才挣扎迷茫的问,“……你做了什么事?”

宁瑶闭着眼,哑着嗓子缓缓的说道,“你藏在暗格里的那个记录了你罪恶的U盘,我已经拿走了,我把它给了冯蔻蔻……她现在大概已经到了另一座城市去举报揭发你们,也许很快……很快就会有警察把这里包围起来,将你绳之以法……”

苏巍州那双好看的眼顿时凉意四溢,夺人心魂,每个字都宛若冰雹砸下,“绳之以法?”

他突然笑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心脏像是被什么揪着那样的疼,一字一句的问,“你想要我死吗?”

死这个字分量太重,压得她心里一沉。

“哦,也不是。如果你想要我死,你就不会说出来了……你大可直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等着我被抓走,被枪毙……”他忽而淡淡的笑了笑,侧眸看着她,“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提前逃跑,对吗?”

宁瑶没有否认。她的确是这么想的,她看不惯他的手段,却也不想看见他死……

或许每个恶贯满盈的人,曾经都是一个被逼无奈的可怜人。对于这样的人,宁瑶除了感慨同情,仍然觉得他们该死,该杀……

可是苏巍州,她始终有私心想要他活着。

想要他抛弃杀孽,干干净净的活着。

宁瑶站在那儿,已是眼眶湿润,却还想要挤出笑容,“行李我帮你收拾好了,坐下吃点东西,然后赶快离开这里。”

苏巍州嘴角笑意清淡漠然,直视着她,“我离开了,那你呢?你留下来与容轩双宿双飞?”

宁瑶唇角一沉,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又听他毫无平仄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不会走的,我偏要留下来。这可是你特地为我准备的惊喜……这个惊喜想必是蓄谋已久了……你这么用心,我怎能辜负你的期待呢。”

她像是被隐形人给捂着口鼻,透不上气的难受,眸子泄出一丝慌张,“你为什么不走!你知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每一条都是足以枪毙的死罪!”

“你也知道?”苏巍州轻轻笑了笑,“你明明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可你还是那么做了……”

她指着门口,“现在时间还来得及,你还可以逃。”

“可是我逃了,你怎么办?”他逼问,苍冷的脸透着可怕的凉意。

“我不会和容轩在一起的……”她眼圈微红,泪光点点,“若是你不怪我,还愿意带上我,我可以跟你一起离开。苏大哥……我从来都不想要你死,我只是想要拉你一把,让你不要再继续错下去……可是你离我太远了,我够不着……我只能选择这个办法,逼得你别无选择……”

苏巍州那双淡漠波的眼泛着涟漪,面容终于没有那么森冷……

当他正要伸手将她捞进怀里时,宁瑶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去。

第二百零九章 其实他也挺惨的 这串号码虽然也没有储存进手机,但是很眼熟,苏巍州看见屏幕上闪烁的数字时,好不容易松弛下来的眉眼,骤然紧绷。

是容轩……

他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

宁瑶本想当成骚扰电话给摁掉,可苏巍州快她一步的拿起手机,替她接听起来,并且开了免提。

宁瑶背脊升起一阵阴森的凉意。

“这次接电话怎么这么快?”电话那端的容轩低笑了一句。

宁瑶没有再拘束。既然苏巍州已经替她接了电话,那她就大大方方的面对,有什么说什么就是,遮遮掩掩反倒显得她与容轩像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有什么事吗?”她问。

“你不会又是躲在洗手间接着我的电话吧,还是说苏巍州不在家?”听她的口吻这么淡定,容轩忍不住问。

宁瑶捏紧了拳,暗暗问候了一句容轩的全家,除了阿正。

“废话少说,你打电话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宁瑶这副想要证明自己问心无愧的坦荡口吻,无形中给容轩造成一种她现在讲话很方便的错觉。于是他毫不避讳的笑起来,“别这么凶吗,昨晚我们可是相依为命了一整夜,我和你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难的交情了。”

“对了,你今天早上为了给我取暖,抱着我那么紧又那么久,我身上到现在还全是你的味道呢。”

苏巍州此刻的脸色,用乌云密布都不足以形容。

宁瑶想掐死这个电话那端的贱男人……早知道就让他冻死算了。

宁瑶实在没法再坦荡下去,她怕容轩这张嘴再说下去,就要把他替她吸蛇毒的事都给捅出来……

“我之所以会给你取暖,是因为你在帐篷外守夜冻了一整晚,我是看你可怜才这么做的!”

宁瑶非常机智既回答了容轩,又给出了苏巍州解释。

“是吗,那你被我吻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也是因为看我可怜?”

宛如半夜熟睡,天空响起一个炸雷,宁瑶的心整个都咯噔一下……

这还不如说吸蛇毒的事情呢。

怎么才能隔着电话线杀人……

宁瑶手心都被自己抠烂了。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苏巍州一眼,此时,他的神色已经恢复平静,不过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那种平静,而是风雨欲来前的静默无声。

只怕在她看不见位置,早已是风云涌起,片甲不留……

就在宁瑶想要破口大骂时,容轩终于说正事了,“好了,不逗你了,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阿正已经回来了。”

宁瑶又是一个巨大的情绪变化,“回来了?”

她狐疑的看了一眼苏巍州,没忍不住对着听筒问,“是完好无整回来的吗?”

“当然,不然我也不会这么轻松的跟你说笑了,”他短促笑了声,“今天中午你离开以后,我去阿正失踪的地方转了转,发现地上有高跟鞋踩过的痕迹,你平日又不喜欢穿高跟鞋,你们孤儿院的那个院长一把年纪,自然就更不会穿了,所以我猜一定是来了一个女人,把阿正给带走了……于是我赶紧回了A市,让我的助手列了一张曾我拒绝过的女人的名单,从中筛选出嫌疑最大的几个,正要挨个调查,阿正就自己回来了。”

“可是冯蔻蔻说……”这个名字刚说出口的那一瞬,宁瑶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什么苏巍州绑架阿正……根本就是鬼扯!这一切都是冯蔻蔻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她将阿正带走,就是为了嫁祸给苏巍州,当然,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推自己一把,让自己狠下心把那只记录了苏巍州罪证的U盘交给她……

“冯蔻蔻?”容轩听到这个名儿,问道一旁的阿正,“抓你走的那个阿姨是叫这个名字吗?”

宁瑶听见阿正在那边乖巧的答,“不知道……不过她没有抓我,是我自己要跟她走的……我跟宁姐姐玩捉迷藏,怕被找到,所以跟着那个姐姐走了。”

“你这个傻小子,那就叫抓!”容轩颇为头疼,转过来对宁瑶说道,“总之就是这么件事……我也算帮苏巍州洗刷冤屈了……你就不要怪他了,其实他也挺惨的,从小在苏天鹤的虐待之下着长大,现在又自己虐自己,有病不去治,简直是令人同情……”

“容轩,”苏巍州的脸色森冷的得可怕,唇畔随意挑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就让身旁站着的宁瑶不寒而栗。

电话那头一顿,容轩难得有些惊诧,“你也在?你不会一直都在吧?那我刚才说的话你岂不是都听见了?”

不等苏巍州开口,容轩继续解释,“你不要误会啊,我刚才说她被我吻得七荤八素,那是因为我的吻技太好了,很少女人能抵抗住,而且即便是这样,她最后还是推开了我。虽然我很想跟她发生点什么,可是她不愿意给你戴绿帽子,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苏巍州眼底掠过一丝厌恶,“容轩,让你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是我的错。”

“我哪有安然无恙,上回你踩断我的手指骨,到现在每逢阴雨天都会隐隐阵痛呢。”容轩勾起唇,慵懒的笑道,“我断了你的骨,你也断了我的骨,咱们扯平,握手言和怎么样?”

苏巍州笑了,答应的很爽快,“好啊……”

他眉眼的戾气霎时藏不住的往外涌,“不过……不是现在!”

“哪是什么时候?”容轩颇有自知之明的笑道,“莫非是等我死了以后?”

苏巍州阴郁的声音穿透力很强,“你就趁现在笑个够吧……等下次再见面,我定要你这张脸上,再也笑不出来。”

话中的寒意,令一旁的宁瑶打了个冷噤。

苏巍州将电话掐断,眸光直直的逼过来,宁瑶有些害怕的侧过脸,不愿与这种目光对接上。

“他怎么吻你的?”苏巍州淡淡的问,伸手捏住她的下颌,迫她仰首看自己。

她眼中有水雾氤氲,没有回应这个怎么回答都是错误的问题。

他扬手,将桌布掀开,桌布上的一口未动的菜肴随着盛装的碗碟叮里咣啷的碎了一地。

紧接着,宁瑶身子一轻,原来是被苏巍州横抱起来。很快,他就将她放在餐桌上,倾身过来,炙热的吻强势的夺走她全部的呼吸……

一吻过后,她几近窒息。他抬首,声音冷清沙哑的在她耳畔问道,“他是这样吻你的吗?”

第二百一十章 最后两败俱伤 宁瑶怔怔的看着他,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如何应付这个问题。

“回答我。”苏巍州口吻坚定,盯着两片已有些微肿的嫣红的唇瓣,移不开眼的欣赏,像是非得问出一个答案,不然就不会善罢甘休。

她稍有不适的别过脸,想逃避这个眼神,还是立马被他捏着下巴,转了过来。

他一定要与她四目相对,要将他此刻的怒意传达给她。

宁瑶力气渐无,疲累的看着他,“我不记得了。”

“这样一个让你晕头转向的吻,这么快就不记得了?”苏巍州轻笑一声,“无妨,不记得也好……把他的忘了,记着我给你的。”

餐桌很硬很凉,背脊抵在上面,莫名的让宁瑶联想到昨晚睡在帐篷里的触感……

可是这一次,没有温暖的外套盖在她身上了,只有一个满眼聚集了刺骨冷意的男人。

她这次不仅冤枉了他,还出卖了他,甚至在他的认知里,大概觉得她与容轩暧昧不清,还背叛了他……

三条罪证,数罪并罚。

宁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这回,大概是真的惹恼苏巍州了……

后背被硌得通红,苏巍州把她扔进浴缸的时候,她浑身还在止不住的颤抖。

他细细的替她清洗着,从头到脚,无一不细致,只可惜这样细致的温柔,也抚不平刚才狂风骤雨的风暴。

宁瑶双目无神的看着雾气缭绕的天花板,声音暗哑道,“我虽冤枉了你,可是我并不愧疚……你害了冯蔻蔻,所以她才设局来害你……这天底下的事都是因果循环,这是你的报应……你若不收手,以为还会有更多这样的事情发生……”

苏巍州面不改色,柔软的毛巾擦拭着她的脖颈,那里有串青紫的痕迹往下延伸、再延伸……

“那你还愿意跟我一起逃吗?”他淡淡的问。

宁瑶一怔,想起刚才被他肆意妄为对待的感受,瞬间面如死灰,“……我……不愿意了。”

“在这之前,你不是还愿意么?”他明知故问,“怎么现在又不愿意了。”

她痛苦的闭上眼,“就在刚才,我突然明白过来一件事……”

她说的很轻缓,他听得很认真,没有催促,也没有打断。

“我们不是一路人,无论伴着彼此有多久,总有分开的那天……我们该告别了,”宁瑶朝他笑了笑,眼中有泪光,“苏大哥,我还是很喜欢你……你在我心里仍然占据着很重要很重要的位置……可是,我已经对你不抱任何期望了。我们再耗下去,只会消磨掉对彼此美好的印象,所以,到此为止吧,这也许是我们最完美的收场……”

苏巍州手下的动作一僵眉头缓缓攒在一起,“完美……”

这个美好的词语用在这句话里,不知怎么,却异常的残忍。

他笑起来,随即声音凉淡的开口道,“我并不是这么认为。既然你说喜欢我,而我又喜欢你。两个相爱的人,自然是要长相厮守在一起才能叫完美。”

“长相厮守是一种完美,悬崖勒马也是一种完美。”她低垂着头,几缕湿润的青丝垂下。

他面无表情的停下手中的动作,“究竟是悬崖勒马,还是你移情别恋?你口口声声说你不会和容轩在一起,可是你为了他的弟弟,轻而易举的就可以置我于危险之地。”

“与阿正无关,更与容轩无关……在这没有这件事之前,我就已经将U盘拿走了,只是有了这件事以后,更加坚定了我内心的想法。”

他皓白的手指划过她的肩,眼神里看不出半点温情,“所以说……你只是纯粹的想要害我?”

被他抚过的地方颤颤的发抖着,她答,“不是害你,是救你。”

“救我?”苏巍州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苍冷又空洞,“你是在毁掉我。”

宁瑶定定的看着他,缓缓绽放出一抹笑,“如果毁掉你,可以让你改变,那是值得的。”

“呵呵,”他可笑的摇了摇头,牵扯起唇角,残忍的笑起,“那你成功的做到了……经过今天这件事情以后,我会比以前更加残忍……冯蔻蔻这个女人,那时我就该杀了她,现在也就风平浪静了……你刚才说这是我的报应,我告诉你,不是的,这是我不够狠心才造成的祸端。”

宁瑶怔怔收回目光,不去看他残忍可怕的一面,可这样并没有觉得好受一些,反倒心中越来越凉。

“你现在好像很喜欢杀人……”她拨动浴缸的水,看着涟漪四起,最后又消失归于平静,“不如……也杀了我吧。”

她一脸倦色,“我背叛了你,如今还想离开你……你杀了我以后,挫骨扬灰也好,日日鞭尸也罢……我毫无怨言。”

“宁可死也不愿再跟我?”他淡淡的垂眸。

“不是不愿跟你,”她顿了顿,眼中有水雾升起,“是不愿跟着一个心狠手辣,不知悔改的你。”

他听了她的话,越发笑得阴郁,笑声在这偌大空荡的浴室层层回荡,叫人不寒而栗,“不是说还喜欢我吗?既然还喜欢我,就留在我身边,直到彻底厌恶我为止。”

“一定要闹得这么难堪吗?”

“这不是难堪,相爱的人两个人,要么好好的在一起,要么歇斯底里的分开。”

宁瑶无法苟同这个观念。

像是鱼死网破,又像是玉石俱焚,总之最后肯定会是两败俱伤。

她闭着眼,默然许久才缓缓的开口,“好,我陪着你……如果有一天,你耗尽了我所有的喜欢,我会毫无犹豫的离开。”

她黑眸闪了闪,沙哑的嗓音是那样坚定,“哪怕是死,也要离开。”

他袖中的手暗暗捏紧了几分……

浴室的水早已凉透了,苏巍州替她擦干,然后将她抱在客厅的沙发上,自己则是去清理方才扬手挥下的满地狼藉。

良久后,总是打扫干净了,这才朝沙发上正若有所思盯着他的宁瑶清淡一笑,“抱歉,浪费了你的心血,我再去重做一份。”

说着,他转身欲离开。

“等等。”宁瑶叫住他,有些狐疑,有些害怕,她终于说出心中那个问题,“我把U盘给了冯蔻蔻,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紧张?”

第二百一十一章 办一场婚礼 苏巍州微微侧转过头,语调缓慢的挑起唇角,“你心肠很好,也很聪明,可惜做事不够谨慎,你就没有想过要确认一下U盘里的内容吗?”

宁瑶没有想过这样的答案,一下子怔愣在那儿,整个人都僵直得如同绷紧的弦,轻轻一拨就会断的那种。

她蓄满力气的问,“什么意思?我拿错了……”

她想起那天,她准备被画拿下来的时候,恰好被他发现了。

宁瑶忍不住问,“莫非是你猜到我的举动,提前把它调了包?”

“没有,那只U盘从我放进去的时候,就一直没再动过。”他淡淡的否认。

“如果那里头不是记录了你犯罪的证据,那究竟是什么神秘内容,要被你藏的这么紧,这么深?”她实在太好奇了。

究竟是什么内容要被他当成宝贝一样收藏,惹得她闹出这样一出啼笑皆非的故事。

苏巍州若有所思的笑了一下,“里面只有一段音频。”

“音频?谁的声音?”她越来越困惑。

他直勾勾的盯着她,简言意骇的答,“你的。”

宁瑶从他眼神中读懂了那里面的内容,错愕之余,有些恼怒,“你录这些做什么?”

“不是我录的,是徐并。”他答。

徐并……宁瑶想起来了,是那一晚……他从瑞士回来的那一晚,他对她用了药,其过程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是醒来时才知道自己经历过什么……

自己居然把这样的东西交给了冯蔻蔻……

宁瑶悔恨之余,忽然想到什么,猛然抬起头看着他,“那冯蔻蔻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这是张数该管的事情。”

她神色仓惶, “拜托你救救她。”

苏巍州神情从容,眼底微凉,“我说了,这是张数的事情,与我无关。”

他转身要离开,宁瑶赶紧抓住他的衣角,死死的拽着他,眼中有乞求之色,“求你了,我不希望冯蔻蔻死。”

苏巍州不由得绽起了淡漠的冷笑, “她欺骗你,嫁祸我,你不怪她?”

“怪她,但她罪不至死。”宁瑶仍然恳求的看着他,咬字分明的说道,“有人打你一耳光,你可以还她十耳光,但是没必要杀了她,不是吗?何况这件事,本就是你不对在先。”

他没有说话,却不是默认的意思。

宁瑶漆黑的眼眸闪着倔强的光,“苏大哥……”

苏巍州沉寂了许久,说道,“你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有些诧异,不经又想起上回他把自己的枪递给她,让她去杀了容轩这件事。于是抿了抿唇,神色戒备的说,“我与冯蔻蔻交情不深,太过分的事我为她做不来。”

苏巍州一如既往的冷漠,连眉毛都不曾挑一下,“跟我办一场婚礼,这过分吗?”

宁瑶唇角一滞,缓缓点头,“应该的,我们都领证了,办场婚礼也没什么。”

他笑,“好。”

“不过……”她补充,“婚礼尽可能简约一点,自己的亲朋好友来见证就够了,不需要邀请太多无关紧要的人。”

他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

“婚礼定在什么日子?”

“我请大师算算再定。”

“……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偶尔信一次也没什么。”

……

于是这几天,陆续有知名的婚纱设计师亲自上门为宁瑶展示设计的作品,并耐心讲述作品的灵感和理念。

豪奢华丽的婚纱款式,络绎不绝的展示在宁瑶的面前,一字肩的,抹胸的,人鱼尾的,镂空的,蕾丝的,镶钻的……

看到最后竟都觉得相差无几,大概已经是审美疲劳了。

宁瑶对此没多大的兴致,想要随意选一件就行,可苏巍州对此事却格外重视,他一个大直男竟然还会偶尔点评几句,什么这件太露,那件太俗……

宁瑶只好暂且不表态,等有他满意的,她再附和说自己也喜欢就行。

倒不是她敷衍,反正对于这场婚礼,她持着一种可有可无的心态,所以对于场地服饰,自然不会有太多要求。

想到这,宁瑶觉得有些好笑,想不到自己年纪轻轻就快有了两场婚礼……

只不过每一场,她都不是很乐意。

明天又约了一位婚纱设计师。这个设计师生在苏绣世家,致力于传播东方文化,擅长以一种内敛的方式来表达的浪漫与优雅。

这位设计师是谢玲介绍的,得知她要结婚的消息,谢玲火速赶回的A市帮她一起出谋划策……说是一起出谋划策,其实都是谢玲一个人在天马行空的提想法,一会儿说搞成什么高空跳伞婚礼,一会儿说什么海底婚礼,最后还嫌自己的想法不够创意,居然提出了让她穿西服,苏巍州穿婚纱这样的鬼主意。

苏巍州穿婚纱……

宁瑶不敢想象这个场面。

她对谢玲苦笑,“玲姐,这种馊主意就别再提了,我可不想我的婚礼变成了案发现场。”

明日要见那位设计师,虽还未见面,可是宁瑶已经决心就定她了。一是因为这人是谢玲介绍的,肯定靠谱,二是因为苏巍州眼光太高了,这个世界上大概不会有一件婚纱是他看得上眼的,所以她还是尽早定下比较好。

既然决心定下来,就肯定会试衣服,婚纱大多都袒露得比较多,宁瑶想要好好休息一晚,可无奈沐浴后的苏巍州又缠了上来。

自从上回提出分开以后,这段时间,每晚他都会靠近她。她虽没有拒绝,可总归兴致不高,所以每晚,他都会给她之前用过的那个药。

那个夺人神智,令人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药。

宁瑶每天早上醒来都记不得昨夜的事情,她也问过苏巍州这是什么药,苏巍州只是这是普通的调情药,可她却觉得这药有点邪乎……

这晚,宁瑶自然是不想的,她以明天要试衣服为理由,合理正当的拒绝了他。苏巍州没有再多说,关灯安分的睡下了。

宁瑶也安心的闭上眼,准备入睡,可是不到半个小时,她就觉得身体有股奇异的感觉在作祟……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一条路走到黑 她忍得厉害,却也架不住这可怕的感觉。

苏巍州察觉到异常,伸手抚着她的脸,“你怎么呢?”

他凑近的那一刻,那种感觉更是翻江倒海的涌来……掌心灼热的温度让宁瑶更加不适的颤了颤,她本想拨开苏巍州的手,可伸出手的那一刻,她并没有拨开,反倒情不自禁的握了上去……

宁瑶被自己反常的举动怔了。

自己在这方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贪得无厌了……

她皮肤角质层比较薄,是容易留痕的体质,第二天一早可想而知,身上又是各种景象。

没办法,她总不能顶着这样一身去试衣服,只能向那位设计师说声抱歉,另约改日了。

婚礼在即,宁瑶完全没有即将穿上婚纱的憧憬与喜悦。不过这件事她谁都没有说,默默的藏在心里,不去想苏巍州做的那些坏事,只去想他的好……

可是无论她再怎么告诉自己,她是愿意的,她的笑容可以骗过所有人,可骗不了自己对苏巍州越来越陌生的心。

当然,同样骗不过的还有眼神毒辣的谢玲。

谢玲在外地的高雅会所已经陆续开张了好几家,她现在是事业有成的成功女性,好不容易抽点时间回来一趟,所以这段时日一直陪着宁瑶,等婚礼完了,就又要立刻飞回其他城市。

宁瑶暗淡的眼神被谢玲直接看穿,她微微打量片刻后,直言不讳道,“你现在的模样很丑。”

宁瑶心中颤了几颤,笑道,“可能是这段时日没有休息好。”

谢玲嗤笑,“不是这个缘故……我之前说过了,恋爱养人,如果你过的幸福,你的精气神不会是这样……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双眼无神,眉头僵滞,笑容疲惫……虽然脖颈处的痕迹让你看起来像个夜夜笙歌的浪/女,可你状态,像一个不见天日的囚犯。”

她默然不语,略低了一下头。

“我问你,苏巍州是不是逼你了?”谢玲伏过身子,凑过来压低声音问。

宁瑶眉眼稍动,良久才答,“没有人逼我。”

“那你为什么非要一条路走到黑?”谢玲不解。

“我跟苏大哥已经领证了,早就是夫妻,办场婚礼也没什么。”她故作淡然一笑,却下意识垂下眸,逃避那审视的目光。

“那为什么这么久,你连一件像样的婚纱都挑不出来?”谢玲静静看着她,“那些婚纱图纸都是出自行业顶尖的设计师之手,不论款式还是风格都没得挑,可是你却一件看得上眼的都没有,甚至还想随便选一件应付一下……是因为它们不好看吗?我想不是的。”

谢玲一字一句,目光凌厉的直视着她,“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挑选婚纱的热情。人在没有热情支撑的情况下去做一件事的时候,自然就会疲惫,会敷衍,会迷茫。”

谢玲一脸凝重的下了最后定论,“所以,承认吧,你不爱苏巍州,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宁瑶一怔,掀起眼皮正要说话,就听着一道冰冷的声音穿插进来。

“你说谁不爱我?”

谢玲背上嗖然一凉,僵硬的转过头,悻悻一笑,“呵呵,我说我自己呢,我不爱你……”

不知道苏巍州听见了多少她们的谈话,他走进来,扫了一眼谢玲,眼中腾起一抹厌色。

谢玲识趣的站起身,“那今天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她还不忘提醒宁瑶,“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养着……别忘了周末还要去试婚纱,对方好歹是个有头有脸的设计师,总放人家鸽子不太好。”

宁瑶点头,站起身目送她离开。

待谢玲走后,她这才将视线移向苏巍州,问,“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苏巍州淡淡的扬了下唇角,“事情忙完不就回来了。”

她“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谢玲不在身边,她格外无聊,只能去画室打发时间。

路过苏巍州身边时,他拽住她纤细的手腕,吓得她的心猛地一沉。

他默了片刻后,语气清冽的问,“方才谢玲说的话,是真的吗?”

她没有太意外,只是问,“你听见多少了?”

“都听见了……她说,你对这场婚礼没有热情,说你不爱我了。”他挑了唇,讥诮的弧度若隐若现,“是真的吗?”

宁瑶舔了舔唇,第一反应不是认真的回答问题,而是怕他生气,“你别多想,玲姐这个人最爱胡说八道了,你不要跟她一般计较。”

苏巍州一双眼,暗了又暗,最终松开手,没有再执着于答案。

宁瑶以为自己敷衍过去了,松了口气,去了画室,一待就是一下午。

她感觉自己的画不如从前活泼明媚了,以前的画都是提笔拈来,潇洒随意,一气呵成……

而现在画的画,挥笔艰难不说,连颜色光影都透着一股颓废之气。以至于最近接的好几单生意,客人都不是很满意,嚷嚷着要她退钱。

无奈,她只好暂时关了网店,把自己关在画室苦磨手艺,不过并未有起色,反倒愈画愈糟糕。

黄昏已至,墨色将临。

宁瑶最怕的夜晚又要来了,她最近不知是怎么回事,一到晚上内心就有一股火在燃烧,还泛着密密麻麻的痒意,连洗冷水澡都消除不了这种燥。

虽不知这种感觉从何处起,但她知道怎么样才能快速扑灭……那就是贴紧苏巍州,抱着他,任由他的手一寸寸抚过自己,然后等待他掠夺占领她的一切……

可待那种感觉褪去后,她并没有相爱的两人拥有彼此以后的快意,只是深感羞耻和疲惫……

宁瑶也曾真切的交付过自己,她知道这不是女人动情的反应,这更像是牲畜无法控制欲望的行为。

没有尊严,没有感情……她不喜欢这样。

宁瑶觉得这种感觉实在怪异,她怀疑自己这样可能与苏巍州常对她用的药有关,于是找出那罐药膏拍给谢玲看,毕竟谢玲在红罂粟那种风月场合待了那么久,这种东西对她而言想必不会陌生。

谢玲很快就给了她回复,说这个药就是普通的润/滑剂,外加一点助兴效果。

宁瑶不死心的追问,那这药长期使用会让人上瘾吗?

谢玲十分确定的答,不会。

第二百一十三章 你是不是心里扭曲 既然不是外界因素使然,那会是什么呢……难道说是因为自己长期没有实际意义的X生活,所以内分泌紊乱,导致体质也发生了改变?

那这种体质也太可怕了,这得亏是苏巍州在她身边,如果是在外边,那她岂不是要尴尬死……

不行,不能放任自己堕落下去,好好克制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于是今晚,她谎称给顾客画画,留宿在了画室。苏巍州也没有说什么,说了句“晚安”后,兀自去睡了。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那团火又在她体内蔓延,将她撕裂,围剿……

宁瑶蜷缩在那张小床上,咬唇坚持,额上的汗都已将发丝打湿。

当然,湿的可不止这一处……

已经是初秋,宁瑶将室内空调调到最冷,几乎与停尸间的温度相差无几了。身上的衣服也被她尽数扯个干净,不过一点用都没有,身体倒是吹得冰冰凉凉,那团火却越烧越盛,仿佛不将她烧毁誓不罢休。

宁瑶被折磨的口干舌燥,她随意裹了件单薄的睡袍,想去客厅的饮水机倒杯水润润喉。

颤颤巍巍的下了床,出了画室,宁瑶发现客厅开了幽暗的壁灯,原来苏巍州今晚没有去卧室,而是睡在了沙发上……

他闭着好看的眼,黑色的睡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冷白的皮肤露出一大片,精致的锁骨和洁白的颈的线条看起来格外诱人……

宁瑶心下一颤,某条神经突然就被刺激到了,水也顾不上喝,鬼使神差的朝他走去……

……

第二天醒来时,嗓子暗哑得要命,随便发出点声音就跟拉锯一样难听。

她恼羞得将脸埋进抱枕里,很久都不敢抬头,恨不得像以前那些什么都不记得才好,偏偏苏巍州觉得有趣,抱着她明知故问,“昨晚你是怎么了,不是说要留宿在画室吗?”

宁瑶并不觉得有趣,颓然的闭上眼,“我好像病了……”

“什么病?”

她睁开眼,坐起身心烦拨动的头发,没有答,闷声说了句,“把你的手机给我。”

苏巍州停顿一下,没有多问,直接把手机给她了。

宁瑶也拿来了自己的手机,开启了双方定位共享,这样他们随时就可以知道彼此现在在哪。

她这么做是为了自己这股邪劲上来时,可以随时找他灭火,这样就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尴尬处境。

苏巍州也懂了她的目的,不知为何,竟没有觉得高兴。

可当初对她用药的目的,就是想让她离不开他,想让她永远在他身边千娇百媚的绽放自己,如今目的达到了,却并没有成就感,反而……还有些耻辱。

他想起高雅会所里的那些被富婆们急不可耐拉进包厢的男人,突然感觉到自己对她的作用,与他们一样。

甚至,他还不如他们。

苏巍州看了看自己修长匀称的手指,舔了舔,眉眼的阴郁藏不住的泄出……

他突然,很想换种方式来对待她……可是这样一来,之前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真是……苦恼呢。

……

婚礼在即,徐并和小伶也总算回来了。

数月不见苏巍州,小伶看见他的第一眼竟心生畏惧的缩在徐并身后,然后吞吞吐吐的喊了一声,“哥哥……”

对此反应,苏巍州心里落了一层灰尘,他自是不好对小伶发作,于是对矛头对准这个拐走了他妹妹几个月的男人。

“这是你教的?”

徐并无奈的摊开手,“天地良心,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你现在身上的煞气太重,吓到我家的小可爱了。”

小伶附和的点点头,斗着胆子伸出头看着苏巍州,指着徐并脸上的酒窝,“哥哥要多笑笑,就像阿并这样,这样才可爱。”

闻言,徐并唇边的绽放更阳光的笑容,“听见没有,苏巍州,要像我这样笑。”

苏巍州冷漠的看着他,“可你这样很像个白痴。”

“白痴就白痴,”徐并无所谓,捏着小伶的脸颊,“我是大白痴,小怜是小白痴,以后我们的孩子负负得正,一定会是个天才。”

闻言,苏巍州眉头隐隐抖动,沉声问,“你们……的孩子?”

他掀眸,“已经到……这种地步吗?”

徐并一愣,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这时小怜却压抑不住喜悦,捂着自己的小腹,“没错,哥哥……阿并说我要做妈妈了。”

闻声赶来的宁瑶正好听见这句话,下巴都快砸到地上。

“徐并……”苏巍州寒声念着这两个字,“她说的是真的吗?”

不等徐并开口,他将小怜拽到身边,虽放柔声音,可面上的寒气不减分毫,问,“跟我说,是不是这家伙逼的你?”

小伶吓坏了,无措的看了看徐并,又看了看苏巍州满脸怒气的脸,颤声道,“哥哥,你别生气……要开心一点。”

宁瑶赶紧上前护着小伶,“苏大哥,你别激动,先听听徐并怎么说。”

苏巍州哪听得进去,正好小伶被宁瑶拉了过去,远离了他,给他腾出一片施展身手的空间。

他上前直接对着徐并的脸就是一拳,回应宁瑶的话,“他还能怎么说,这家伙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后留学的时候可没少做这种事!”

“你有病吧苏巍州,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徐并不甘示弱的想要还手,可惜不是苏巍州的对手,只能勉强防一防。

苏巍州更是生气,伸出长腿将徐并踹到沙发上,不等徐并起身,他直接扑过来对着那张已经挂彩的脸又是几拳……

“那我揍你也是人之常情!”

“哎哟……卧槽苏巍州,你踏马下手这么狠啊……你是不是心里扭曲,看不得别人恩爱!”

宁瑶想要劝阻,可实在插不上手。

见两人扭打成一团,小伶直接吓哭了,“哥哥,你打我好了,不要打阿并……是我喜欢阿并才想要和他生宝宝……都是我的错……哥哥不要怪他……”

闻言,苏巍州动作僵在那儿,良久后,他才松开徐并皱巴巴的衣襟,目光幽深的看着自己这个怎么也长不大的妹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一个心智不成熟的人,知道什么叫作喜欢?”

第二百一十四章 她还能去哪呢 小伶眼泪哗哗的点点头,“我知道,虽然我比很多人要迟钝,要蠢,可我知道什么叫喜欢……喜欢一个人就会想要跟他待在在一起,想要时常看见他,不想他难过,也不想他受伤……”

苏巍州眸中蕴着不能严明的复杂情绪,“可是这家伙却让你受伤了,他让你怀孕了……生宝宝的过程很痛的,小伶这么怕痛,撞到柜角都要哭很久,你忍得了这种痛苦吗?”

小伶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我可以的,这些阿并都跟我讲过……因为这是我和阿并的孩子,虽然可能会很痛,但我不怕。”

宁瑶被小伶坚韧的目光被感动了,走到苏巍州身边柔声劝告道,“苏大哥,别忘了,小伶是个成年人,她不是小孩子,她有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权利。你要学着把她当成一个正常的人来对待,而不是让她永远活在你的羽翼之下。”

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容轩曾对她讲过的风信子语论,莞尔一笑,“有时候对一个人太过呵护,只会是害了她。我听人说过,有一种花叫作风信子,如果舍不得剪掉它奄奄一息的花朵和枯叶,来年它就不会再开花,所以适当的狠下心去做一把剪刀,才会让这朵花开得更美,更旺盛。”

好在她说的话苏巍州还是听得进去,当他神色正要缓和一点时,就听见小伶略带诧异的声音,“姐姐,你说的这话,之前抓走我的那个哥哥好像也说过。”

宁瑶笑容一滞,看了眼苏巍州,就见他刚松弛的面容又紧绷起来。

他心情不好,别人自然也别想痛快,尤其是这个搞大小怜肚子的男人。

他不再与她说话,看着沙发上鼻青脸肿的男人,声音凉凉的开口,“几个月了?”

徐并不虞的回望着他,并不打算正经的回答,“八个月了。”

“打还没挨够?”

徐并吃瘪的撇撇嘴,算了,这事他的确也有些责任,毕竟那是人家的妹妹……一只单纯无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被他这头大灰狼给吃干抹净了,他这么生气也情有可原。

想了想,徐并老实的答,“……一个半月了……”

静了一会儿,苏巍州轻描淡写的说道,“还好,这个时候把孩子打掉,对身体伤害最小。”

闻言,徐并脸色一变。

宁瑶心中也咯噔了一下,不过凭着她对苏巍州的了解,很快就知道苏巍州只是故意在吓唬徐并。

任何一种流产方式,对于女人的健康都或多或少的存在危害和潜在的影响,这个宁瑶最清楚了。她以前根本不怕冷,哪怕是寒冷的冬季,她也可以只穿两件,可自从做了这种手术以后,她就成了畏寒的体质,到了冬天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压根不敢出门。

宁瑶知道苏巍州舍不得这么做的,他哪怕真的不同意让小伶和徐并在一起,最多只会选择去父留子,而不会想要伤害小伶的身体。

徐并平日也是聪明人,可再怎么聪明的人,当事情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就没有那么睿智了。

徐并气得浑身发抖,噌的一下站起来,笑容很瘆人,“苏巍州!你这人不厚道啊,你自己非要取消瑞士的那场手术,还让我跟你一起瞒着宁小姐说什么手术成功的机率很小……是,你清高,你禁/欲,你不追求男欢女爱,你不要子孙后代……你踏马拿这个标准要求自己就行,别人的事你就不该管了吧!”

闻言,宁瑶蹙着秀丽的眉,当下心思就跟烧开的水似的不停翻涌,双手暗暗握成了拳……

她狐疑的看向苏巍州,待看见他陡然一变的脸色时,内心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

她自嘲的笑了几声,着实受不了这种屡次三番被人当成傻子来糊弄的感觉,一步步往后退,逃似的出了这扇门……

想想那天,他说手术的成功率微乎其微,他欺她,瞒她,她还满怀愧疚的安慰他,补偿他……

真傻啊!

看着自己对他深信不疑的模样时,他心里在想什么?有过不安或者内疚吗?

大概只有嘲笑吧……想着,这个傻瓜,又被我骗了。

苏巍州抬眸看着那抹仓惶远去的背影,怔怔出神,半晌才收回目光,心中千头万绪。

“被抛弃了吧!活该!”徐并痛快的嗤道,揉了揉自己那张挂彩的脸。

小伶心疼的看着徐并,上前在他青紫的伤处呼了几口气以后,不放心的看着门口,“哥哥,你不追上去吗……”

苏巍州沉着眉,摇了摇头,“她不会想要看见我。”

“那怎么办……姐姐还会回来吗?”小伶咬着唇,纯净的目光透着担忧之色。

他没有说话,眼藏着一股暗火,幽深而炙热。

她会回来的,不然……等那感觉涌上来之后,她还能去哪呢……

小伶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宁瑶姐夺门而出的背影,总觉得是哥哥做了一件很错很错的事,才惹得姐姐这么生气。

于是等苏巍州一言未发的去了卧室以后,她小声对徐并说道,“阿并,我们一起去找宁姐姐,好吗?”

徐并一边用冰袋敷脸,一边懒散的点点头,朝卧室的方向看了眼,“也好,免得待会儿那家伙不顺心,又来找我的晦气!”

两人一拍即合,出了门。

徐并看见马路对面一家药店,想到自己满是伤的脸,吊儿郎当的停下来,“我去买些药,等等我啊。”

小伶点点头。

徐并穿过马路,进了药店,这时,一抹纤瘦的人影从小伶面前一闪而过,快到看不清脸,脚步也未曾停留,待小怜看仔细,那人已经跑远了……

不过这身影……海藻般的乌发,曲线玲珑的身形,隐隐透着单薄纤瘦……

好像是……宁瑶姐!

眼见她快跑得没影了,小伶顾不得等徐并出来,提着碍事的裙摆赶紧追了上去。

片刻后,徐并提着几盒药走出来,隔着马路遥遥眺望一眼,不少行人来回穿梭,却唯独不见小怜的影子。

他瞬间满头问号,“嗯?我家小傻子呢?”

小怜追着那道背影跑了很久,她身体不好,肚子里又有小宝宝,阿并说过,她现在不能剧烈运动,可是这次是特殊情况,她一定要把姐姐给找回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给我找个男人 “宁瑶姐,你停下来好不好,我、我跑不动了……”小伶累得都快累晕过去,她已经追了好几条街,好在那道人影终于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停下。

“宁瑶姐……”见她终于不跑了,小伶欣然一笑,“跟我回去吧……”

那道被她一直追逐的身影,总算施施然转过身,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女人妩媚的笑了笑,“我就不跟你回去了,还是你跟我回去吧。”

看见对方的模样,小伶笑容逐渐消失,困惑的盯着她,“你……你不是宁瑶姐!”

意识到自己认错了,怔愣片刻后,小伶朝她微微鞠躬,“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呵呵,想不到苏巍州这样冷血无情的男人,居然有一个这么可爱妹妹。”女人笑得很大声。

小伶歪着头,想了想她的话,“谢谢你夸我可爱,你也很漂亮呢。”

女人缓缓踱步朝她走去,眯着妩媚的眼,“的确可爱,越看越可爱……我都有些舍不得对你下手……不过很抱歉,谁让你是苏巍州的妹妹呢……”

“下手?”小伶不太理解的睁大纯净的圆眼,“什么意思?”

女人凑近,挑起她的下巴,笑的冷漠凄厉,“呵呵,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会吓到你啊……”

诡异的笑声飘荡在空巷……

小伶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吓得屡屡后退,身侧的双手捏紧又松开。

“我害怕……我要去找阿并……”

“阿并?就是刚才进去药店的那个男人吗?他是你的谁?”女人颇有兴致的问。

小伶抚着尚且平坦的小腹,眼中里有对跟前这个女人的恐惧,“他是宝宝的爸爸……”

“宝宝的爸爸?”闻言,女人笑意更盛,“原来你怀孕了……真好,今天赚到了……我很期待苏巍州届时的表情,想必……一定很有趣。”

……

宁瑶跑的很急促,其实她大可不必跑的那么急,反正也没有人追上来。她大概能猜到几分苏巍州的心思……他不是放任她不管,而是知道最后的最后……她总会回家的。

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宁瑶深刻的体会到了无家可归这四个字的含义,她觉得自己像幽魂也像孤岛,人声鼎沸,处处是与她无关的热闹。

她是怎么把自己活的这么糟糕的……

在外飘荡一整天,该来的总会来。

是夜,又是夜……幽暗的叫人无处可逃,像极了苏巍州那双深不可测的眼。

她最近的疯狂,那人夜夜领教。他没有来找她,想必是吃定的她对他的忠诚,以为她非他不可了……

宁瑶抱着臂,忍着万蚁噬心的恐惧,冷汗直流……这回,她绝不会再去找他!!!

最后的最后,宁瑶忍无可忍。她揪紧身上的衣服,想要去一个地方。

摇摇晃晃不知走了多久,在路人看来,只怕还以为是个喝得路都走不稳的醉鬼,谁会知道她此刻正在与一种可怕的感觉作斗争,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拖入深渊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路上迎面走来一个男人,看见了她这副模样,眼珠子转了一圈后,假模假样的上前扶着她,问她家在哪,需不需要送她回家。

宁瑶知道这种人,看似绅士礼貌,实则是在打探虚实,想知道她到底‘醉’到何种程度,方不方便他‘捡尸’……

心里是恶心的,可当那只粗糙的手触及到她肌肤的那一刻,她分明膈应的不行,可脑中竟然闪过一道邪念!

太可怕了!

起初她以为是苏巍州的缘故,才会令她产生这样激烈的反应,可现在看这个人肥头大耳,居然也让她萌生这样的想法……

这绝对不正常!当下她几乎可以确定……一定是苏巍州……一定是他又暗暗对她做了什么!

宁瑶狠狠的推开那人一把,拿出手机,故作几分镇定的警告,“别碰我!再过来一步我就报警了!”

闻言,那人不敢再有动作,也卸下助人为乐的伪装,鄙夷的嗤笑,“装模做样!一个女人大晚上喝成这样能是什么好东西!”

他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走开了,宁瑶现在没功夫与这种人计较,又怕那人贼心不死折返回来报复,于是忍着不适加快了虚弱无力的步伐。

她不知道,在她离开不久,那头骚扰她的肥猪被一位保镖模样打扮的男人给拦下。

“做什么?”肥猪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揽住他去路的人。

这人是苏巍州的新培养的心腹,人狠话不多,言简意赅的问,“死和残疾,你选一个。”

肥猪瞪大了眼睛,“你是从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那人笑,“还是我来帮你选吧……你长得太胖了,搬运你的尸体太费劲,我只要你的一条手臂就行。”

“疯子!”肥猪想要绕过这个神神叨叨的人,可不想下一秒,寒光一闪,鲜血四散,一阵剧痛传来……

有什么东西,飞上了天,肥猪痛的晕厥,看了一眼……好像,是他的手臂……

……

宁瑶不知道她走以后,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她走了很久,直到一道刺目的霓虹灯招牌快要闪瞎她本就混沌的眼时,她才停下。

抬头一看……

豪迈不羁的‘高雅会所’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没错,就是这里……她终于到了。

此刻她里衣整个被汗水濡湿,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她不顾门口保卫的阻拦,跌跌撞撞的硬闯进去,视线模糊的随便抓着一个人,垂着头,急不可耐的说道,“去,给我找个男人……”

谢玲还纳闷呢,这是谁这么饥渴,一上来就要男人……不过看着身形怎么这么眼熟,待听见声音,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谢玲心里一抖,匪夷所思的抬起宁瑶欲望迷离的脸,顿时震惊得花容失色,“妹子,你这是怎么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宁瑶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总归安心下来,她昏昏沉沉的倒在谢玲的肩上,喘息道,“玲姐……把我的眼蒙上……再给我……找个男人过来……”

蒙上眼她就看不见那人是谁了……

一夜风流,银货两讫,至于那个男人是大眼还是小眼,是剑眉还是平眉,都不重要……

第二百一十六章 你要经常笑一笑 洒满玫瑰花瓣的情趣大床上,宁瑶不着片缕的躺在上面,她被一条顺滑的丝绸蒙着双眼,奇怪的感觉仍然一刻也不停歇的吞没着她,令她胡乱扭动,几近疯狂。

才半刻钟的时间,身下的床单已经汗得可以拧出不少水出来……

就在宁瑶感觉快要崩溃之际,恍惚中,似乎有人索命般的向她靠近,皮鞋声踩在地板上,哒哒哒的声音如同刀子般凌迟她的心......

她想,现在朝她走来的这个人,想必就是谢玲为她找的男人吧……

她清醒了一点,一想到待会儿有一个陌生的男人要来触碰她,占有她,她的手就忍不住攥紧身下的床单,紧张的连头发丝都在颤抖,

她突然有些害怕,完全没有了方才进门时的果断与豪爽,甚至有些后悔,想要退缩,想要夺门而出……

不仅仅只是自己的羞耻感在作祟,而是一想到苏巍州那嗜血的眼神,她的心就瑟瑟发着抖。

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那苏巍州岂不是要大开杀戒……

不行,不能给谢玲添麻烦……她会进来这个会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要给苏巍州一个回击……可事到临头她才发现,她并没有自己想的这么开放。

宁瑶咬着唇,声音因欲望而柔媚,也因理智而颤抖,“你出去吧……我不要了……”

那人步伐一顿,并未停下,反而仍然逐渐逼近。

她周身一顿,瞬间毛骨悚然,“你听不见我的话吗?我说让你离开这里!”

他伸出手,捏住了宁瑶的下巴,让她闭上了嘴。

他竟已经到了床边。

宁瑶吓得不轻,伸手欲拿掉蒙住眼睛的绸带,想看看这个违背顾客意愿的‘少爷’究竟长什么样,待会儿也好让谢玲开除他!

可这人却霸道得很,抄起一旁cos play用的手铐,直接将她的双手拷在一起,这下,她连看他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完了,碰上硬茬了。

很快,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了她的脸,轻柔缓慢的摩挲,不得不说,这只手的触感很好,温润细腻,仿佛一块上好的玉。

滚烫的温度在这一霎得到缓解,仿佛春风拂过海面,荡漾着层层涟漪。

男人浓情的吻落下的那一刻,就不只是涟漪那么简单了……

深不可测的海底,宛如盘踞着一条即将苏醒的龙,发出压抑万年的吼叫声。

刹那间,波涛汹涌,浪花四溅。

宁瑶像是在不断摇摆的一叶扁舟,任由巨浪的摆布……

若不是因为缺氧,深深的吸一口气,她今晚当真是要溺进在这片诡异的深海之中……

她骤然停下回吻的举动……

因为吸气的那瞬间,她嗅到了……熟悉的雪松气息……

另一边,幽静的宅院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苏巍州看着手机上的定位显示,唇边的笑容越来越淡,越来越冷。

高雅会所……

他关上手机的同时也闭上了眼,声音清淡的如一缕烟,不过却是一缕怎么也吹不散的烟。

“小瑶,这次……你玩的有些过分了。”

心腹打来电话,声音有些迟疑,问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他的任务是护着宁小姐,防止她那种瘾发作时,被外人捡漏,可是宁小姐却主动去了白马会所。

苏巍州眉眼间的神色安静坦然,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很想杀人。

“你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的事,我自己来处理。”苏巍州淡淡的吩咐,无意再同他多说。

修长的食指微微颤抖,这是他想要开枪的预兆。

苏巍州站起身,自然的掏出随身的枪支,放在手心转了一圈后,杀心大发。

可也恰好就在这时,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腥甜味。

这个味道,他简直不要太熟悉,从他十岁起,就深深扎根在他的记忆中的味道……

好像是从门口传来的。

他猛地抬眸看去,只见徐并万念俱灰的站在夜色里,而他的怀中,抱着一位穿着红裙子的女人……不,那不是红裙子,是一条白色的碎花裙,只是被鲜血给染红了而已……

刀插在她心口,应该扎得很深,完全看不见刀刃,徒留沾着血迹的刀柄……

血还在不断的往下滴……

“小伶……”苏巍州手中的枪支拿不稳的掉落……

他快步走过去,接过徐并怀里的人,声音颤抖的可怕,“这……是怎么回事!”

小伶尚且有一丝气息,睁开朦胧的眼,温柔一笑,想要说话,可嘴里却吐出一股血沫。

“先别说话,别说话……保存体力,哥哥带你医院……”苏巍州浑身不由自主的痉挛,他几次使劲想要站起来,结果仍是徒劳。

他手脚发软,完全使不上劲儿。

苏巍州双眼猩红一片,透着深深的绝望,看着徐并,“你在那儿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帮忙!快送她去医院!”

徐并脸色白中泛着死气沉沉的灰青色,双眼空洞,宛如机器人木讷的摇了摇头,“没用的……她被人一刀捅穿心脏心房壁,我找到她时……就已经错过最佳抢救时间……现在已经是无力回天了……她不愿意把最后的时间留在手术台上,她拼着最后一口气,说是想回来跟你说句话。”

“谁!这是谁干的!”他声嘶力竭的问,怒气划破夜空,枝头小憩一会儿的乌鸦被惊醒,扑腾着翅膀飞走一片。

“哥哥……”小伶拼命全力,蠕动着唇,终于艰难的发出声音。

“小伶……”苏巍州手掌抚着她脆弱的脸,放柔语气,轻轻哄着,“乖,小伶乖……小伶要跟哥哥说什么,哥哥听着呢。”

小伶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唇角,艰难的、极其认真的开口道,“哥哥……你要……开心一点……你要经常笑一笑……不然……会吓到宁姐姐……这样……就没有、没有人陪你了……你会、会很寂寞的……”

说罢,她抽搐的吐出一大口血,再也坚持不住的闭上了眼,手指无力的垂落在腿上……

她最后看向的方向,是徐并。

苏巍州抚着怀中人儿越来越冷的脸庞,整张脸扭曲不堪,滚动的喉间发出嘶哑的哀鸣……

徐并痛苦的闭上眼,两行热泪流下,膝盖弯曲,重重的砸下地上……

第二百一十七章 她不能顶风作案 雪松的味道不断的在宁瑶鼻息间回旋缭绕。

男人的吻已经不满足于只停留在她微肿的红唇之上,他撩开她的长发,埋首于她的颈间,正要留下一串烙印时,她终于说话了,声音很轻,很柔,如绵绵白云,明明知道不能吃,却还是想要狠狠咬上一口。

“容轩……我知道是你……”

他动作一顿,下刻,颈侧一热,吻着她的动作越发狂妄……

“容轩!”她仰起头,微喘,找寻理智,半声轻叹,“我们别这样……”

他充耳不闻,轻轻品尝着她的细腻。

“容轩……”她第三次叫他了,声音一次比一次无力,仿佛正在被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拉扯、分割、撕裂……

“别这样……我怕我会害了你的……”

这句话终于使得男人停顿下来,他贴着她耳畔,暗哑一笑,“你害怕我被苏巍州报复?”

她怔住,良久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似乎很愉悦,“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眼上的绸带被拿掉,手铐也被解下,她终于看清他的脸。虽不是第一次见到,但每一次都会在心里暗暗感慨,为什么造物主对他如此偏心,将他雕琢得这般精致、完美……

特别是在这种身不由己的情形下,真的是……很难忽视掉……

宁瑶吞了吞口水,喉咙干涩的不行,美色当前,所剩不多的理智已经开始逐渐脱离自己,一点点的瓦解崩塌,消失殆尽……

她眼波潋滟,红唇微肿,目光开始不聚焦,湿漉漉的眸子迷离恍惚的盯着他,像走失在森林中的小鹿,诱得人想要逮捕……

“别这么看着我。”他恶劣的捏着她的下颚。

她微微仰着头,身子不由自觉的贴紧他,轻微的喘着气,还不忘回嘴,“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容轩有些好笑,不过更多的是想要狠狠地欺负着她……

他喉结滚动,但并不着急,耐着性子问,“很难受?”

宁瑶胡乱的点点头。

“要我帮你吗?”他笑着说。

宁瑶又有些清醒了,她当然知道他所谓的“帮”是指什么意思,水雾氤氲的杏眼看着他狭长的眼眸,她开口很是艰难,“我……不想害了你。”

他笑起来,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但看得出来,她此刻很馋,特别馋。

“在这种情况下,你还在为我着想的拒绝我,我一时竟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

她难耐的挠着手心,没有说话。

“算了,”容轩装腔作势的站起身,故意激她一把,“既然你这么为我着想,我也不能辜负你的好意不是吗,我这就把这儿的头牌给你叫过来,让他来帮你。”

头牌?宁瑶慌乱的揪紧他的衣角,“不要,不要找别人……”

“那找谁?”他顿住,姿态慵懒的睨着她,“我也不行,别人也不行,你总不会要我把苏巍州给你找过来吧。”

她趁着现在还未被欲念冲昏头脑,握着他的手指,有些难以启齿的开口,“其实……你可以这样……”

容轩微眯着眼,不悦的抽回手,挑起唇角,“那是苏巍州的癖好,我可不愿意效仿他……再说了,他的构造跟我可不同,这样一来你倒是舒服了,那我呢?谁来帮我?”

她快要哭了,那波热潮越来越涌……

看着她倔强含泪、不是如何是好的神色,容轩的心当下化成一滩春水。他揉揉她的发,抱着她,“好了,不逗你了……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别怕……傻瓜,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趁着她怔愣,他缠绵的吻上来……

彻底击碎了她最后的理智。

风雨狂浪中,她想着,这个会所也算是苏巍州的地盘,她不能顶风作案……

于是,她开始伸手制止他密密麻麻的吻,容轩还以为她这又是在拒绝他,正要强势的将她推到,就听她微张的红唇里吐出断断续续的一句话,“不要在这儿……去……去一个自在点的地方……”

闻言,容轩赞许的挑了一下眉……不得不说,她考虑的很周到,他也想要心无旁骛、无人打扰的好好与她一较高下……

他不愿再耽误一秒,迅速的捡起地毯上她的外套,将床上的人儿裹得严严实实的横抱起来,出了这道门。

容轩将她扔进副驾驶,自己则是去驾驶舱开车。

他心里已经有一百只蚂蚁在噬咬,车子开出没多远,她大概是完全丧失了理智,嘤咛的缠了上来,居然在路上就对他上下其手……容轩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有动手,本就忍得难受,偏偏她还无辜浪/荡的来撩拨……

这谁受得了啊!

容轩当下果断踩下刹车,也懒得去宽阔的后座,直接把驾驶室的座椅放倒,然后箍着她的软腰,将她提到自己腿上……

车子减震效果虽然不错,却还是招架不住久旱逢甘露的两人。银色的豪车停在偏僻的角落,摇摇晃晃了一整夜,时不时传来滴滴的鸣笛声,大概是里面动作太猛,不小心碰到了……

最后他们将车开到容轩在海边的别墅,坐在车内看着日出。

凌晨四点半的天空,近处是一片黑,远处是一抹金黄,外带壮烈的红,薄薄的雾在空中飘散,好似仙境般美好。

宁瑶精疲力竭的靠在这个男人的怀里,透过半开的窗,欣赏着外边的景色。

她的心跳依旧剧烈,无论他怎么抚都没用,容轩单手环着她的肩,轻轻噬咬着她的耳珠,耳鬓厮磨,“还来吗?”

宁瑶听得瞳仁骤然紧缩,双腿隐约有些打颤,“你精力比以前还要好……”

他一边不知足的占着手头便宜,一边轻笑道,“饿了很久的人,当然要好好饱餐一顿。”

“饿了多久?”她任由他去,靠在他的臂弯之中,仰头看着他精致的下颔,平缓的问。

容轩停在动作,一本正经的答,“我想想……上次饱餐,好像还是和你在那座小镇上。”

她扯了下唇,似笑非笑的掰着手指算了算,“这都快一年多了,你个大色胚忍得住吗。”

“是真的。”他贴着她的脸,刚纵/欲的声音沙沙哑哑,听得她的心像一块柔软的布丁,微微颤动。

第二百一十八章 这是体质使然 “那冯蔻蔻呢?”她想了想,轻描淡写的问,“上回你们在早茶餐厅挽得那么紧。”

“天地良心,我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没碰过,”容轩轻哼,又眯着眼回击,“再说了,那也没有你跟苏巍州挽得紧。”

她像是没有听见,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不是还有一个未婚妻……好像叫什么林娉娉来着。”

“这个就更冤枉了,人家是女同,想拿我当父母催婚的挡箭牌呢。”容轩扶着她的腰,顺着曲线,一路向下滑,撩得她又有些喘了……

“你说这些话,是在吃醋吗?”他兴致盎然的问。

宁瑶安静的伏在他肩上,黑睫抖动,“我没有资格吃你的醋。”

他嗤的一声笑,抚着她头,手上骤然使劲的将她往自己胸口摁,恨不得就此把她摁进自己的身体里才好。

“可是我吃醋了……我每天晚上只要一想到你躺在另一个男人身边,我就恨不得咬死你……”说着,他当真埋首在她颈窝狠狠咬了一口。

宁瑶眉头轻微的蹙起来后,就很快的松弛下来。有些疼,但不过分,宛如情侣间的打闹,无伤大雅。

他继而又鼻息沉沉的说道,“有好几次做梦,我都梦见自己在咬你,从你的小脸蛋到小屁/股,一处都不放过……咬得你浑身都是我的齿痕,真解恨……”

她听着觉得好笑,静静闭上眼,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没有说话。

“对了,还没有问你,昨晚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跟被狐狸精附了身似的?”他捎带三分笑意的问,后面那句话压低声音,“我都快被你榨/干了……”

她面上一烫,有些发窘……

昨晚的每个细节她都记得无比清晰,自己居然就在这空间有限的车内,无比主动、无比配合的与他做了一次又一次的荒唐事……

她甚至觉得自己每一根头发丝都沾惹了他的气息。

“想什么呢,小狐狸精……”他翻身又将她压着,语气暧昧的问,“是不是还在想这事?”

她一怔,羞红了脸的去推搡他,“你怎么又这样……”

他沙哑的笑起来,膝盖顶开她的腿,“还不是你一直勾我。”

于是,荒唐事又多了一次……

“容轩……”事毕后,她这回是真的要散架了……

“嗯——”他拖长尾音的答应,唇角挂着餍足的弧度。

“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她腿打颤的提前跟他说好。

“那明天呢?”他突然撩着眼皮,这样一问。

明天……对于这个词,宁瑶略觉惘然,半晌没有接话。

她自己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又怎能轻易的给他答案。

见状,容轩狭眸泄出一丝冷意,“喂,你不会是不想对我负责吧?这裤子还没穿上呢,只怕已经开始在心里谋划该怎么抛弃我了。”

她被他这副怨妇口吻弄得汗毛竖立,瞥了他一眼,问,“你想要我怎么对你负责?”

他挑眉,答的一本正经,“当然休了苏巍州,把我扶正。”

她缓缓吸口凉气,指着车窗外,转移话题,“哇,你看那太阳,真是又圆又亮……”

“渣女!”他才不去看什么太阳,只是冷眼看着她,“我不嫌你二婚,你居然还敢跟我打岔?”

她扭过头,不去面对。

“看着我!”他将她的脸扭过来。

宁瑶无奈的挽了一下额前的碎发,笑容有些苦涩,“容轩……先不提要不要对你负责,单只是休了苏巍州这一点,我就已经很难做到。”

她将这段时日,自己每到夜里就会出现那种羞耻反应的情况与他说了。

“你说是苏巍州企图用某种手段控制你,想要把你变成他的私人禁/脔?”他面色微沉,大抵是觉得不可思议,一股无名暗火从他胸口窜出,“你不是说,苏巍州对你很好吗?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说,无论他在外面有多么残忍,他在你面前还是与以前毫无二致……你这番话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

宁瑶眼皮微颤,想哭,哭不出,想笑,又笑不出来,安静的回忆着与苏巍州相处的点点滴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变的……或许早就变了,可我不敢承认……不敢承认那个曾经被我当成救赎的男人,竟然正在一点点的把我往地狱里拽……”

他狭眸中蕴着薄怒,“你的身体不会无缘无故变成这种体质,在这之前他对你做了什么,你可记得?”

宁瑶仰着脸,想了很久,最终摇摇头,“不记得。”

容轩气得想骂人,“你平时在我面前不是挺有防备心的吗?怎么换成苏巍州,你就跟傻的似的被人牵着鼻子走!”

她空濛的双眸蒙上了疲惫之色,“我的确没有防备他,也没想过要防他……他是我的最亲密的人,我觉得我理所应当要对他毫无保留,毫无怀疑……他曾经为我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我一直心怀愧疚,想要对他更好……难道这样错了吗……”

见她这样困惑无力,容轩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收敛几分怒火,叹了口气,“你没有错,错的是人心复杂,错的是这个世界都是这样尔虞我诈,所以你的坦诚才会显得与大家格格不入……这是世风不古,不是你的错。”

他说得这样认真,宁瑶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一眼,随即又看了看两人衣衫不整贴在一起的身体,突然觉得有些诙谐,“没想到我们居然有抱在一起讲大道理的时候。”

容轩伸臂将她揽过,揉着她的小脑袋,“我之前不是说过吗,爱情这个东西,就是这么荒唐。”

他话一出,宁瑶唇角凝住,“你说这个干嘛,我又不爱你。”

顿时,他微眯了眯眼,冷睨着她,“你几个意思?你不爱我,你能跟我从晚上做到白天?”

她含糊着回答,“刚才不是告诉过你,我病了,这是体质使然。”

“那我昨晚说给你找会所的头牌,你怎么死活不答应?”他切齿一笑。

第二百一十九章 酝酿更大的暴风雨 她认真想了片刻,轻飘飘的答。“你技术好啊。”

容轩继续切齿道,“别人能混到头牌,说明他技术也不差。”

他已经在气势上压倒了她,宁瑶有些不自在的嘴倔,“你……你比头牌干净啊。”

他冷哼,“我可不干净,别忘了以前有人骂过我是条烂黄瓜。”

每条理由基本都被他驳回,宁瑶无奈,又想了一条,“我这人念旧,你的我用习惯了行不行!”

他这才觉得稍稍满意了些,摁着她的头靠在自己的颈窝,“这句话还算说得过去……既然用惯了,就给我一直用下去。”

她猝不及防的怔了一瞬,安分的倒在那儿,很久后才长叹一口气,“容轩,我不知道我们这样对不对……”

她眼中流露出几分对未知的茫然和恐惧。

可又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唇角弯弯勾起,垂眸嫣然一笑道,“可是昨晚……我很欢喜。”

容轩很诧异她居然会对自己走心的说这些心里话,诧异之余,就是铺天盖地的高兴,他嘴角上扬,微微笑道,“既然欢喜,那就说明是对的。”

她顿了一会儿,又问,“那短暂的欢喜呢,也是对的吗?”

他静默片刻,低眸看着她,“我会让你永远都欢喜。”

这句话若有所指,宁瑶眉头轻微的蹙起,忍不住打碎这不切实际的浪漫,“我一时半会可能没有办法跟苏巍州离婚。”

主要是苏巍州大概率也不会答应。

“无碍,不离婚就不离婚。”他并没有收到影响,反倒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宁瑶一整个惊讶住了,“你愿意做小三?”

闻言,容轩他眉头抖了抖,笑的恶劣,反问,“你愿意吗?”

她故意逗趣,假假谦虚,“这样不太好吧,我也想尝试一下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滋味,不过就太委屈你了。”

“还彩旗飘飘……我看你是真的飘了,又想挨收拾了是不是?”他手开始乱来。

她难得一笑,一边挡着,一边余光无意间瞧见副驾驶上自己的那件外套口袋中露出的手机一角,忽然想到什么,唇边的笑容渐渐凝固了……

她脸色煞白,停止了反抗,害怕的拿过手机,打开定位功能,看了一眼苏巍州此刻的位置……

还好,定位显示他还在家,他并没有来寻她。

宁瑶觉得有些古怪,自己一夜未归,又去了白马会所,过了这么久,他居然完全无动于衷!?

她思量的蹙着眉,到底是无动于衷,还是在酝酿更大的暴风雨呢?

她总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看什么呢?”他搂着她,正要将脸凑过来的那瞬,宁瑶陡然把手机摁黑屏,装作不经意的扔到一边,“没什么。”

他脸色跟着手机一起黑了黑,“还不让我看?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真的没什么。”宁瑶没有半点心虚的解释。

大概是她神色太坦然,容轩也就没有追究,两人和睦的抱在一起看了海上日出,又吃了一顿早餐,期间宁瑶时刻关注着苏巍州的位置变化,居然一直没有动静。

太奇怪了,她带着这种奇怪的心情,赌博似的继续待了下去。

她没说要离开,容轩自然不会提,两人任性的抛下一切,撒泼似的玩起来。

当然,其中有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不过他们两人虽躺在一起,可心思却南辕北辙。

一个是想要把分开的这段时间的空缺全补回来。一个则是带着不会长久,需及时行乐的悲观心态……

整整三日,那张大床已经受够了两人的不节制,开始发出咯吱咯吱的反抗……

与此同时,宁瑶时刻盯着的定位终于有了变化。

她看了看苏巍州的行动轨迹,基本可以确定,他就是来找她的。

宁瑶侧眸看了眼身旁刚办完事,睡得很沉稳的男人——他眼眸紧阖着,一只手还搭在她腰上,呼吸均匀轻浅,薄唇微微上翘,似乎在做一个美梦……

不会又是梦见在咬她吧?

想起他说的那个梦,宁瑶又好气又好笑,忍俊不禁的笑起来,笑过以后,就是深深的悲凉……

她凑近,吻了一下他光洁的额头,用口型无声的说了两个字,“再见。”

容轩睡得太香,她有些舍不得吵醒他,不过这个时候,必须得这么做了。

宁瑶摇晃了他几下,容轩睁开了惺忪的眼,唇角弧度加深了些,将她揽到自己身边,宠溺的问,“怎么呢?”

她头枕在他手臂上,盯着他,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无理取闹,“我饿了。”

“饿了?刚才没有喂饱你?”他暗哑的笑起来。

“不是这种饿,是真的很饿。”她一手抚着自己肚子,一手支撑着下巴,“我想吃漫天广场的那家牛肉饼。”

他蹙眉,“就是每次排队都排超长的那家?”

她点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懂了。”容轩接收到她的眼神,伸手去摸电话。

宁瑶诧异,“你给谁打电话?”

“我的助手啊,”他理所当然的答,“我让他排队去买,然后给你送过来。”

她内心‘啧’了一下,居然忘了,这家伙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公子。

她继续暗示,“可我不想吃他买的。”

“不想吃他买的?”容轩微微皱眉想了想,说,“没事,我也可以让我的私人秘书去买,家里的管家,还有司机……他们都可以做这件事,你更想要谁去?”

她索性直接说,“我想要你去!”

“我去?”容轩唇畔瞬间凝滞住,看宁瑶从容的点点头后,瞬间从疑问句变为感叹句,“我去!”

“你到底去不去?”她催促。

“我出场费很贵的,这种小事不必要我亲自出马吧。”他慵懒的坐起身,“再说了,谁买的不都是一个味儿,干嘛非得使唤我?”

她有些着急了,“怎么会是一个味儿呢……你买的自然比他们买的要好吃一点。”

“哦?为什么?”

“因为你长得好看啊!”

“嗯?”

“帅哥的手摸过的东西都是香喷喷的。”

“怪不得你这么香。”

她轻轻踢了他一脚,恼道,“你到底去不去?”

容轩没有说话,手支撑着下巴,眼眸微眯的打量她,笑得意味深长,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她被他盯得心里发毛。

容轩带着一脸欠揍的笑,缓缓开口,“说吧,把我支开想做什么?该不会是睡够了我,想要逃跑吧?”

第二百二十章 他总算安全了 宁瑶的小心脏咯噔一下,她冷静的思考了几秒后,一脸正色道,“好吧,既然瞒不过你,那我就直接跟你说了……”

她眼神微凝,“其实买牛肉饼不是我的主要目的……我真正的目的是,想要你帮我带一件东西。”

他捏着她的脸颊,“什么东西?”

她很诚恳的叹口气,“这几天我们完全没有采取措施,我想让你给我带一瓶紧急避孕药……”

闻言,他手顿住,蹙着眉,“抱歉,我忘了…… ”

他旱了那么久,她又难得这么热情,两人昏了头脑,哪里还有心思记得这个……

虽然他并不想买那药给她吃,但两人心知肚明,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有个孩子于她不利……

容轩起身仰靠着,又欲去拿手机,宁瑶见状真是服了,没好气的说,“该不会连这种触及个人隐私的东西,你都想要你那些什么助手秘书司机去帮忙代购吧?”

“不是,”他胸口堵得慌,“我查一下什么牌子的避孕药对人的伤害最小。”

宁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古怪的看他一眼。

此刻他正全神贯注盯着手机,然后眉头越皱越紧,越皱越深,苦恼道,“好像都对人的身体有不小的伤害……”

他没有黏着她耳鬓厮磨,也没有情话连篇,可宁瑶却觉得这个时候的他,有着不同寻常的温柔。

宁瑶感觉有什么心思正在脱离掌控,仿佛心里头有一匹失控的野马,正在往一个不好的方向撒腿奔去……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宁瑶有些窒息,想要打发他赶紧走,于是凑上去,重重咬了咬他光洁的下巴,留下一道齿痕,孩子气的说,“好了,我们就当是扯平了,你也不需愧疚,以后记得做好措施就行。”

以后……这个词脱口而出的那瞬间,宁瑶自己也吓到了。就算是为了赶快打发他离开,这两个字也说的太顺口了……

容轩拿着手机的手垂下,狭眸闪着异样的光,“这算是你对我的承诺吗?”

宁瑶有些僵硬,在他漆黑幽邃的瞳仁的注视下,她微乎其微的点了点头。

他满意的一笑,将她抱得很紧,是一个不带欲望的拥抱。

“亲一个。”他要求。

宁瑶没有犹豫,直接将唇凑上去,亲出吧唧的声响。

他回吻了一下,又念念不舍埋首在她发间蹭了蹭,这才起身穿衣服。

为了避免他半路起疑心,折返回来,宁瑶故意含糊不清的说了句,“喂,你早点回来,可不要耽搁太久……”

其实她心里清楚,这里离漫天广场很远很远。

有钱人买别墅,往往都喜欢挑天然去雕饰的山清水秀的地段,这种地段什么都好,就是比较偏远,离市中心有一段距离。除非容轩是坐火箭,否则他车速再怎么快,来回至少也得三个小时路程。

“我知道,保证去去就回,你好好睡一会儿,睡醒了我就回来了。”他信誓旦旦的保证。

眼看他穿戴整齐,已经走至门边,宁瑶正要目送他离开,他却不知怎么突然转过身,俊脸流露出思考问题时才会有的神色。

“怎么呢?”宁瑶有些吃力的问,心想,这个男人还真是一忽一忽的,完全不知道他那颗七窍玲珑心正在琢磨些什么。

容轩蹙着好看的眉头,犹豫了一下,走过来把她所有能穿的几件衣服都拿走了。

“你……你这是做什么……”她不是很能理解此举。

“放了防止你趁我不在时逃跑,我决定暂时保管你所有的衣服……”他轻笑,掂了掂手里的布料,朝一脸错愕的她挥挥手,“走了。”

他终于走了。

可此刻宁瑶却恨不得跳楼才好……

她捏紧拳,垂眸看着连续三日纵/欲的身体,无力的重新躺回床上……

无所谓了,所有的暴风雨都就给她一个人承受吧,他们早就两清了,他不需要知道,也不需要替她分担……

或许他拎着尚且温热的牛肉饼和一盒精挑细选后的避孕药回来后,发现整栋楼已是空无一人,他会气她、会恼她,会骂她是个满嘴跑火车的骗子……

她甚至已经想象到了他气急败坏的表情。

不过那又怎么样,他总算……安全了……

宁瑶平静的闭上眼,就这么带着浑身的痕迹躺在床上,连条毯子也没有搭,静静等待着……等待着……

等待着一场冰雹的落下。

苏巍州来得很快,他为首走在前面,一群黑压压的手下跟在后头,踏上复古风旋转楼梯,就有一间开着门的卧室。

他有预感,就是这里。

率先进去,一群手下紧跟在后,忽然苏巍州不知看见什么,脚步猛然刹住,以至于身后的人差点撞上他笔挺的后背。

那些人不明所着的顺着苏巍州的目光看去,只见床上有一个不着寸缕的女人,浑身都是密密麻麻的青紫红痕,像是受了什么酷刑。当然,只有经历过这件事的人才最知道,这是尝过人世间最美妙的滋味后留下的烙印,并不是什么残酷的刑法。

一瞬间,除了苏巍州之外,所有人齐刷刷的转过身,怕多看一眼就会惹祸上身。

宁瑶波澜不惊的朝苏巍州看去。

不过才三日不见,他仿佛消瘦了许多,轮廓越来越明显, 肤色苍冷得几近透明。他一步一步朝她走来,气场阴诡到及点,举手投足散发着嗜血的浓重煞气。

待他终于走到她身旁时,宁瑶撑着床坐起来,朝他微微一笑,“你来了,苏大哥。”

这个称呼不知怎么,像是刺激到了苏巍州内心最为邪恶的一面。他幽冷的黑眸骤然一凛,伸手扼住她纤细的喉咙,声音没有半点温度,一字一句道,“别这样叫我,你不配!”

他的手劲很大,几乎要将她脖子拧断。

宁瑶知道苏巍州会生气,换了谁都会生气,却不想他居然一见面想迫切的想要杀了她。

她有些好笑,仰头看着他,像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没有挣扎,没有求饶,也没有怒骂……

只有茫然……

氧气越来越稀薄……

虽然很不甘心,不甘心命绝于此,不甘心错付深情,不甘心……死在这个曾经她拼命想要守护的男人手上……

就在宁瑶呼吸快要停止的那瞬,苏巍州倏然松开手,她还活着……只是颈处多了几道清晰的指痕。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一只失控的野兽 宁瑶剧烈的咳嗽,大口大口的喘息,待终于平复一点后,断断续续的说,“你也看到了……我出轨了……如果不想被戴绿帽子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就跟我离婚吧……”

苏巍州唇边泄出一丝冰冷的笑意,将她拎起来,摁在墙壁上,问,“那个男人是谁?”

墙壁很冷很硬,后背硌得有些痛,她蹙眉,忍着那种感觉,敷衍的答,“不认识,我在白马会所里随便挑的一个,技术很好,一不小心就玩到了现在。”

“他人呢?”

“付完钱给打发。”

“就这么让人走了?”

“不然呢?还要把他带回来跟你平起平坐不成?”

苏巍州低沉地笑起来,“没事,这个人就交给谢玲去找了,如果她找不出来,那就……”

后面的话他虽没有说完,可浓烈的煞气已经在房间内肆意漫开……

宁瑶心口像是有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上气,“你亲手把我打造成这种离不开男人的体质,自己又不肯当一个真正的男人满足我,现在还不让我去觅外食……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你可以觅外食,”他笑,语气陡然森冷,“但事后,那些人……都得死。”

她沉默了一会儿,再次重复道,“何必呢,苏巍州,我们离婚吧。”

他没有说话,目光却是向下,看着她的大腿内侧流下的黏腻。

他抽了一张纸巾,缓缓蹲下,伸手细心替她擦拭着,宛如世界上最体贴温柔的情人,在一场激烈的欢愉后,替爱人清理身体。

可是两人心知肚明,这液体,不属于他。

宁瑶双腿不住的打颤,很久后,他清理完毕,站起来,把那张沾着污垢的纸巾交给其中的一个手下,淡淡吩咐,“去,找专业医生提取液体中的DNA。”

她一个惊神,全身血液凝滞,想去抢夺过来,却被苏巍州死死在摁在墙上。

“还想护着那人?”苏巍州幽冷的嗓音令人头皮发麻。

宁瑶奋力挣脱他的桎梏,可无奈两人的力量实在太悬殊。

“我对你无微不至,对你一心一意,可你呢,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他扫了一眼她浑身的痕迹,目光所到之处,宁瑶有种自己的皮肉都在生疮腐烂的错觉……

她恍惚回过神来,怔怔的看着他,“对我用药也算是无微不至吗?还有,你骗了我多少回,你可还记得?远的不提,就说最近的事,如果不是徐并说漏嘴,我恐怕现在都不知道你的身体原来是可以治好……你就是想用我对你的愧疚,来控制我,让我对你死心塌地,任你搓圆捏扁,对吗?”

“不应该吗?这伤本就是因你而起的,”他深眸中一片骇人的猩红,力道之大的握着她肩骨,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我没有指望你愧疚一辈子,我只是希望你记得一辈子,希望你记得我的伤是怎么来的……可是你却屡次与那个害我到如此地步的人纠缠不清!是你先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她疼的厉害,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在我知道真相之前,我与容轩两人清清白白,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他缓缓松开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一笑,“哦,也就是说现在,你们已经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宁瑶应付的艰难,有些头晕眼花,“我没有对不起你!”

他捏着她的脸抬起,强迫她和自己对视,神色松弛,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胆战心惊,“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我让医生提取DNA,只是为了理直气壮的杀了容轩。”

末了,他补充,“放心,他一定得死!”

宁瑶的心嗖的一凉,还不等她心下多想,苏巍州拿出一只药瓶,倒了好几粒药在手心,递给她唇边,冷淡的吩咐,“吃了它。”

“这是……什么?”

“我猜到了你们一定不记得采取措施,所以特地买了药带过来。”

原来是避孕药……

她看了眼,大概有五六颗的样子,颤巍巍的伸手拿了两粒,放进嘴里,直接咽下。

他的手依然没有拿走,静静的等待她把剩下的药也吃完。

宁瑶迟迟没有再去拿,低声提醒,“这个药吃两粒就够了……这是紧急避孕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哦,”他眉眼淡漠,仍然无动于衷,“你张开腿给人上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吃这种药会对身体不好?”

他不再与她废话,捏着她的下巴,直接迫使她张嘴把药咽了下去。

“多吃点,敢怀孕我就把你肚子剖开,把那孽种亲手掏出来捏死。”

宁瑶听得牙关打颤,面色越来越白。

苏巍州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温柔冷静的,虽然有时候是他压抑真实内心的伪装,但毕竟不会让人产生不适。

不像此刻的他,像一只失控的野兽,随时会扑上来将她嘶哑的血肉模糊……

他的狠戾究竟从何而来……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和别人睡了?如果他真的那么介意,为什么等到第三天才来找她?

宁瑶眼中染上困惑,不对……一定是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距离苏巍州最近的那位手下手机响起,他去门外接听,半晌后走进去对着苏巍州毕恭毕敬的说,“苏先生,那个女人已经抓到了,听说抓到她的时候,她也知道自己完蛋了,想要咬舌自尽,被我们的人拦了下来。”

苏巍州凉凉勾唇,“做的很好。有时候让一个人痛快的死,其实是一件仁慈的事……嘱咐他们,一定要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千万别让她有自杀的可能。”

她虽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听得很压抑,深深呼吸了两口气,有些兔死狐悲的苍凉……

苏巍州凌厉的目光锁定着她,一眼就洞察她的情绪,“你的慈悲心肠又在作怪?”

她不知他为什么这么问,蹙着眉,“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你当然不会知道,”他面色苍白,双目轻阖,额角却青筋暴起,大概是在极力压抑着情绪,“就是因为你那可笑的慈悲心肠,就是因为你让我放冯蔻蔻一马!我的小伶……她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堕入黑暗 闻言,宁瑶双眸不自觉的瞪大,犹如五雷轰顶,眼窝都是不可思议的绝望……

小伶……

那个明明比她大,却总是习惯喊她一声姐姐的小伶……死了?

她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我知道,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直到今天才来寻你……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是因为小伶死了,我需要亲手料理她的丧事……可是这个时候,身为罪魁祸首的你在做什么?”他逼问,又自己给出回答,“你在跟一个伤害过我们的男人不知节制的苟且厮混到现在!”

那瞬间,好似乌漆漆的云飘来,罩在她头顶,遮掩了她人生里所有的光。

从此,她将再次堕入黑暗。

宁瑶怎么也没有想到,有天自己会被拘在这一方铁笼之中,像只穷途末路的小兽,狼狈的、毫无还手之力的等待宰割。

她笑了笑,浑身颤抖,锁住她手脚的铁链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她现在这模样,真是惨过坐牢。

“笑什么?”耳旁传来温柔却阴戾的询问,修长挺拔的人影缓步靠近将她完全覆盖住。

宁瑶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给到他,呆怔的看着黑屋子唯一的一扇窗户,贪婪的看着那缕天色渐黑前的微光,“笑我自己活该……”

他也笑了,“你的确活该。”

她没有答,抱着膝坐在那儿,问,“你打算就这样把我关到死吗?”

“也就才关了你几天而已,没有那么夸张。”

“才几天吗……感觉像是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她叹口气。

苏巍州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忽然开口,“那天提取的DNA,检测结果出来了……还真不出我所料,那人就是容轩。”

她无话可说的闭上了眼。

“你好像很孤单,要不要我送他进来陪你?”

她睁开来,瞥着他,“你看起来好像更孤单。”

“我不孤单,我有你陪我,”他蹲下来,手伸过铁栅栏去抚她的脸,却被她冷着脸避开。

苏巍州无所谓的笑了下,若无其事的将手抽回去,开始絮絮叨叨的告诉她最近发生的事情,“徐并把C市的工作辞了,准备留在A市找工作,他想守着小伶,离小伶的墓地近一点。”

“那很好。”

“他留下来也好,我们的婚礼就快到了,正好可以让他做我的伴郎。”

宁瑶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静,她抬起手,晃了晃锁住她双腕的铁链,“都这样了,我们的婚礼还有必要举行吗?到时候我不会成为第一个人带着枷锁举办婚礼的新娘吧?”

“你在生气?怪我不该这样困着你?”他若有所思的问。

她有些好笑,嘲弄的挑了唇角,“你这么想知道,要不换我来锁你?”

他一本正经的摇头,“你做错了事,应该受罚。”

宁瑶实在不想再做硬骨头,她真的受够了这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白天与夜晚相差无几的色彩,摧毁着她所剩无几的自尊。她终于放软了口气,“换种惩罚的方式行不行?”

“比如说?”

“鞭打,剜肉,挑断手脚筋……这些都行!”她两眼无神的盯着那扇窗,流露出许些向往,“就是别再困着我了。”

“你倒是英勇。”苏巍州微微皱起眉宇,“可是我不想放你出来,因为我不愿时常看见你。”

“……”她有些无语,“那你为什么每天都要过来?”

他从容的答,“因为我虽然不愿时常看见你,可我又想见你。”

宁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她脑子晕了片刻,也就淡然了,“苏巍州,我知道小伶的死让你很恨我……我也很自责,可是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先前我就告诉过你,这世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倘若那天晚上,你没有把冯蔻蔻送给你的那群手下玷污,现在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

“要是按这样追溯,那是不是应该怪容轩……如果不是他让我踏上这条不归路,我们现在应该还在那座小镇,远离世外纷争,过着平淡幸福的生活,一年四季,一日三餐……”他的声音平平淡淡,如燕低喃,“没准连孩子都有了……”

“我曾经恳求过你,跟我一起去过这样的生活,可是你不愿意。”

苏巍州没有温度的笑了笑,“我当然不愿意……有些东西既然得到了,就没那么容易轻易放弃了……不信么?你可以问问容轩,问他愿不愿意放下他辛苦打拼的一切,陪你归隐山林……”

她仰头靠在栅栏上,“我没有资格左右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的想法,我那时之所以会那样恳求你,是因为你所做的事太肮脏,我不愿意我爱之人是一个残忍麻木的人。”

“爱?”苏巍州俊脸如冰霜,黑眸深处涌出几分讥诮,“你就是这么爱我的吗,爱我爱到和别人的男人翻云覆雨?”

她张了嘴想说话,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一脸漠然。

她毫无愧疚的反应更加令他痛恨。

苏巍州冰冷冷的盯着她,“我知道你这段时间,每晚都被那瘾折磨的很惨……”

宁瑶没有说话,却暗暗抱紧了自己。对于这件事,她还是有些害怕,害怕自己丧失尊严,沦为欲望的傀儡。

“如果你愿意挽留我……”他再次朝她伸出手,清冷的黑眸隐隐有些期待,“过了今晚,我可以带你出去。”

看着他伸出的那只手,宁瑶眸光微闪,似乎在做一个很纠结的决定,恍惚不安的蹙着眉……

苏巍州很有耐心,他皓白修长的手一直维持着那个动作。过了半晌,宁瑶终于一咬牙,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两掌相握的那一瞬,苏巍州的孤傲的神色不经意间柔和许些。

他拿出钥匙,打开了笼门。

地上是铺得很柔棉的软垫,他在她身旁坐下,静静地等待很久后,她都没有动作,忍不住蹙眉提醒,“可以开始了。”

他听见身旁的人略带磕巴的回了句,“我……我那瘾还没上来。”

他冰凉的手指抬起她的脸,“不一定非得等到那时,现在一样可以。”

第二百二十三章 什么才是强大 宁瑶眼睫颤抖,“那你把我的手脚上的铁链也解开。”

“这个不影响什么。”他嗓音冷淡。

“我想解开。”她抬脸看着他,的嗓音如涓涓细流,清澈又缱绻,“我想要抱着你。”

苏巍州的唇不自觉的扬了扬。

他还是给她解开了。

解开的下一刻,宁瑶凑过去,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轻轻抚着他的眉眼。她的手逐渐下滑,抚到哪就吻到哪,他的眉眼、鼻尖、嘴唇、喉结……

手继续往下探去,她解开他的外套。

苏巍州虽然气息很凉,说话也没有温度,但他的身体却很滚烫,紧实的腹肌,流畅的腰线……

宁瑶隔着他黑色的衬衣,沉迷的抚过他每一寸危险的肌肉。

当然,那只是假象。

她在找一样东西,那就是苏巍州总是随身携带的枪支。

苏巍州每次掏枪的速度之快,宁瑶从未看清他的枪放在哪里,但她知道,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藏枪的地方。

口袋没有,胸前没有,腰间没有,腋下没有,大腿外侧也没有……

宁瑶开始有些慌了……

难道他今天没有带枪?这个念头涌出,马上就被她自己否认了,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

干他们这行,随身带枪就像是明星随脸带妆,那就是他们的底气,是他们吃饭的家伙……他不可能没有带。

想到这儿,宁瑶又燃起几分斗志……

上边没有,难道在下边?

她只得继续往下……

“你在找这个吗?”苏巍州轻声抛出几个字,下一秒,冰冷黑漆的枪口指着她的太阳穴。

宁瑶探索的动作一僵,此刻她的手挪走也不对,继续也不对,进退两难。

“想要直接告诉我,不必转这么大的弯。”他讥讽的笑了一声,“从你握住我的手的那刻,那就知道这是你的计策。”

她身体不由自主的一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突然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上你的当吗?”

宁瑶挫败的收回手,微敛着眉,声音有些沮丧,“因为你不信任我。”

苏巍州笑了一声,眸色渐暗,“不是的,我只是不信任我自己……若是容轩,也许他很容易就会着了你的道,因为他想要什么从来都是唾手可得,他就是有那种认为自己什么都可以轻易得到的自信……可我不一样,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真正的为我所有,久而久之,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但凡是我想得到的东西,我都不配真正的拥有。”

他陷入沉思,声音低沉的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看见同学课余时间都会玩真人cs,人手一把玩具枪,他们玩的很热闹,我很羡慕。”

“其中有一个同学,他大概是看我太孤独,热情的过来邀请我一起加入他们……小孩子嘛,谁不喜欢热闹……可是我没有装备。我从来不敢跟苏天鹤提什么要求,这一次,我唯唯诺诺的向他开了口。”

“苏天鹤也难得的答应了我的请求,第二天我就收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于是第二天,我很兴奋的加入同学的游戏,轮到我的时候,那家伙里发出的声音跟别人的都不同,动静震麻了我的手臂……我的那个同学,上一刻他还在笑,他还跟我说:‘苏巍州,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你以后不要再一个人玩……’可下一刻,他捂着受伤的手臂,一脸惊恐的看着我,周围的人吓得四处逃窜,从此所有人都避我如蛇蝎……”

他痛苦的闭上眼,没有再说下去,周身仿佛缭绕着血色的雾……

宁瑶听懂了,一颗心止不住的发抖,抿着唇转眸去看着他,“你当时……应该很难受吧。”

“当然。”苏巍州气息紊乱,勾起一抹苍凉的笑,“我宁可一直孤独,也不愿再尝过温暖和热闹后被打回原形。我几乎夜夜失眠,睁着眼到天亮,生了一场大病,持续几个月都没有痊愈……我受不了学校里所有人都避着我,议论我的感觉,我再次向苏天鹤提了一个要求。我说我想转学,苏天鹤问为什么,我告诉他因为我在学校没有朋友,可他却说,只有弱者才会报团取暖,强者不需要朋友。”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透着涣散的光,“我那时自然不认可这些话……我才不想当强者,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我想要我那个同学不要受伤,我想要……跟他们一起玩……”

她眸光复杂起来,“对于苏天鹤这种人来说,你不像是他的儿子。你更像是他的耗尽心血制造的武器,是他杰出的作品。”

他喉间轻缓的吐出一口浊气,“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宁瑶忍不住淡淡叹道,“既然苏天鹤已经死了,你应该为自己而活。”

苏巍州看着她,忽而低声一笑,“可是人若是想要为自己而活,前提条件下是你必须得足够强大,强大到任何人都无法干涉你,才有资格掌握自己的命运……就像我小时候,因为弱小,除了任由苏天鹤摆布,别无其他选择。”

她如鲠在喉,好半晌才吐露道,“可强大不是主宰生杀,不是随心所欲。”

他晦暗的凝着她,“那什么才是强大?”

宁瑶想了想,看着他,眸光像有星河在闪烁,“以前的你就很强大。不会主动去伤害谁,同时也拥有防卫的能力……你为了气苏天鹤,把自己弄得名声狼藉,不畏外界的风言风语,说明你问心无愧……你怜我所托非人,不求任何回报的救下我,还要送我离开,让我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说明你古道热肠……还有,在孤儿院,你担心小伶发病时会伤到无辜孩童,明明很舍不得,还是选择束缚着她的手脚,说明你怜惜弱小……”

“苏大哥……”她再一次唤出那个称呼,期期艾艾的看着他,“那个时候的你就是强者啊,克制平稳,温柔坚定。”

苏巍州脸上依然没有多余的表情,可凌厉的眼角眉梢的不知不觉的多了几分清峻。

宁瑶看在眼里,心里是高兴的,乘胜追击道,“苏大哥,你只是暂时的迷失自我,你该静下心来好好看看自己曾经走过的路,想想你迈过的的坎坷,走过的荆棘,不要忘了你最初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她的那双清眸,从最初到现在依然是这么澄澈,仿佛再多的伤害和变故都无法使她改变。

他当下萌生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想法。

要么去亲近她,去感染她的美好。要么去摧毁她,让她变得与自己一样……

他忍不住伸出去触摸她琉璃般的眼睛。

有只手伸过来,宁瑶下意识闭上了眼,马上就感觉到了他轻如羽翼扫过的抚摸。

良久后,她听见他问,“小瑶,你愿意陪我……去找回曾经的那个自己吗?”

第二百二十四章 你根本不值得同情 宁瑶猛然睁开眼,就看见苏巍州神色复杂的望着她,呆滞了一瞬,她眉眼泄出一丝惶恐。

很显然,她不愿意了。

他们之间除了三观不合,还有欺骗、背叛、伤害,以及小伶无辜的生命横在中间,

他们已经隔着千山万水,一亿光年。

经历了这么多事,宁瑶打消了能够彻底改变他的那种天真想法。她对他不至于说有多恨,却终是做不到割肉喂鹰,以身饲虎的地步。

心里是这么想,可面子上总得顾着,特别是此时此刻,她已沦为囚徒。

宁瑶艰涩的笑了笑,声音平缓道,“苏大哥,我们……就算了吧。我上次说过的,有时候到此为止不失为一种浪漫,人生就像一辆列车,目的地不同的乘客迟早会分开,我们短暂的陪伴过彼此就够了。”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苏巍州将她所有的神色尽收眼底后,牵扯起一边的唇角,低低笑起来,“说这么多,都是推辞之言,你不愿意再跟我一起了,我知道的……”

他的清冷的笑声带着许些癫狂的意味,飘荡在幽静的屋子内,格外阴戾瘆人。

宁瑶不自觉的往后缩了几步。

就在这时,那种熟悉的感觉又上来了,宁瑶内心骂了一句脏话……

特么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她惊慌的退至角落,用力的抱紧自己,仿佛在承受着极大的折磨,频频倒吸着凉气。

“怎么,已经开始了?”苏巍州看了出来,唇畔挂着几缕笑,淡漠自持的凝着她,“小瑶,不必忍得这么难受,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宁瑶咬着唇,“苏大哥……你说过的……你说你永远不会逼我……你说我……永远有拒绝你的权利……”

“没错。”

“那你……快离开……”

“我为什么要离开?”他把玩着的手中枪支,慢悠悠的说道,“我是不会强迫你,但是我允许你强迫我。”

宁瑶听见这话,面上笼了一层羞愤之色,“这瘾发作时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不肯离开……就是在等我……”

后面的话她难以启齿……

“等你什么?”他问。

宁瑶第一次觉得原来苏巍州无耻起来,丝毫不逊色容轩……

宁瑶拢在袖子中的手紧捏成拳,片刻后,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慢慢松弛下来,缓缓朝他伸出手,拽着他的衣襟,将他拉至自己身边。

“又想要找我的枪?”他这么问。虽然他知道她此刻尚且理智,还没到失控的份上,可他依旧很配合。

她仰头看着他,杏眼微阖,眼波流转,竟是带了魅惑之态,鼻尖与他的鼻尖距离不过分毫。

“苏大哥,你为什么总是随身带枪啊……”

“是不是因为……”她手指往下滑,猛然握着他逆鳞之处,报复性的泄出一丝狠劲的说道,“你的这只枪不行,所以……只能带别的枪啊?”

对于这件事,宁瑶从来都是心中有愧,可这些愧意现在已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毫不留情的羞辱他。

他之前装受伤的时候,没少听见类似的鄙夷。红罂粟的那些风尘女子,贪图他的皮相和家世,迫不及待想贴他,待发现他毫无反应又大失所望,慢慢的,背后嚼舌根的人就多了。

对此,他没有太大感觉,甚至还希望那些声音越多越好,传进苏天鹤的耳朵里,一定可以把他气得半死。

但是现在,他没有那么淡定了。

果然,只有最心爱的人扎下的刀才会疼。

苏巍州神情骤然一沉,眸色幽深如渊,危险的盯着她,“现在可是嫌弃了?”

她一边忍耐着身体的异样,一边毫不退缩的盯着他,用世间最锋利的刀,狠狠地扎进他的心里,“一直都嫌弃……以前不说,是因为可怜你,现在看来……你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可怜……同情……”他面色苍白如纸,眼神愈发狠戾,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

他伸手,很想掐住她的脖子,问她怎么可以这么跟他说话……

可最后……放弃了。

她也就现在硬气一会儿,待会儿还不是还会不能自持的缠上来……

天色已晚,连唯一的小窗户都透不出亮光来,室内又没有灯。苏巍州忍下锋芒毕露的恼意,吩咐人拿来烛火点亮这里。

摇曳的火光下,他可以将她的神色看得更为清晰。

宁瑶浑身抖如筛糠,双手绵软无力的握紧冰凉的铁栅栏,咬紧齿关,生怕泄出一点不堪的声音。

期间,苏巍州一言未发,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仿佛在等待她卸下所有的傲骨与硬气。

终于,她忍不住了,开始胡乱褪下自己碍事的衣料……

他唇角不动声色的勾起一抹微小的弧度。

不过见了她下一刻的动作,苏巍州唇角的弧度凝住了……

她居然……想要自己亲自动手……

他捏紧拳,再也人忍不住的站起身,箍着她的手腕,阻止她用这种方法。

“放……开我!”宁瑶一字一顿的吐出这几字。

“不放。放开你,你就不会来求我了。”

竟没想到她能做到这个份上,意外之余,他怒气更盛。

“有什么区别吗?”她眼角眉梢都是轻蔑,“你来……和我自己来,又没有什么区别……又何苦去劳烦你。”

这话着实气到了他,屋内当下就死一般的沉寂。

大概过了几分钟,苏巍州缓缓松开了手……宁瑶还以为他会恼羞的拂袖离去,却不想下一刻,他将她的双腕锁住,固定在铁栅栏之上。

“没有什么区别是吗?”他捻着双指,脸色忽暗忽明,“那好吧,我给你寻点不一样的过来。”

宁瑶一怔,不太明白,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一片混沌中,她听见苏巍州打电话的声音,“谢玲,在会所挑几个最优质的男人送到我这儿来……”

说着,他看着苦不堪言的宁瑶一眼,又对着电话补充道,“记着,速度要快,已经有人等不及了。”

宁瑶长吸一口气,使出浑身的劲抬头看着他,双眼噙着不可置信的绝望,“苏巍州……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第二百二十五章 给我们一个机会 他被她的眼神被刺痛了,笑的悲凉,“上回你和容轩在一起不是很快乐吗,怎么换了别人就不行?还是说……”

他捏着她的脸,直视着她,一字一句的质问,“现在只有他可以?”

她闭着湿润的眼,有水珠溢出来,滴在他手上,一滴两滴三滴……

啪嗒……

苏巍州还是心软了,抚着她的脸,给了她最后一次机会,“小瑶,你可以选我的……我也可以帮你……嗯?”

她闭着眼,不吭一声。

“小瑶……”他掌心摩挲着她的脸,身上冷冽的香气近在咫尺,薄唇几乎就快吻到她,声音也越来越柔情,“给我们一个机会好不好,只要你愿意,我可以……”

“我不可以!”她打断他,朦胧的眼,渐渐漫上似嘲似怨的情绪,在他忽然僵硬的目光下,缓慢、坚定的重复一遍,“我不可以!”

苏巍州心里一下就空了,空过以后就是无休无止的荒芜,就像他们曾经携手去看过的沙漠,黄沙飞扬,寸草不生。

脸上忽然湿湿的,眼中蒙上一片猩红,他收回手,抚过自己脸上的液体,一步一步,踉跄的往后退去……

……

电话挂断时,谢玲只觉得一头雾水……

苏巍州那厮什么时候转了性取向,居然开口开始跟她要男人,一要还是好几个……

那么问题就来了,他究竟是0还是1啊……按他的身体结构,是0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1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现在稀奇古怪的花样多,可以用别的东西代替。

不不不,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谢玲拍了拍自己的思想不纯洁脑袋,突然想起来苏巍州与她姐们还有一层法律关系……

也不知道,那姐们知不知道这事。

谢玲忍不住给宁瑶打了一个电话,没有人接,耐着性子等了几分钟,还是没有人接……

她有些慌了!

一般这种情况下,多半是有问题……谢玲琢磨了片刻后,决定将电话拨给另一个人……

容轩还在为那个女人骗/炮走人的事情郁闷了好几天,每晚梦里又是在咬她,咬遍她的全身,咬得她哭兮兮的抱他的腿说自己下次再也不敢了!不过气归气,他还是很想她,这段时间还找到一位名医,根据她那不能自控的瘾调配了压制的药丸。

虽然她那瘾发作的时候很媚人,不过也没有必要每天如此。

接到谢玲的电话,容轩瞬间来了精神,上回他能够得偿所愿,就是因为接到谢玲打电话过来,问他要不要捡漏,难道这次也是?

他微微眯着眼,当下就和颜悦色了些,谢玲这姑娘上道啊,先前在红罂粟没有白白提拔她。

他接了电话,听完谢玲复述了一遍苏巍州吩咐的事情,悠哉慵懒的神色瞬间止住了……

尤其是重复的那句,‘记着,速度要快,已经有人等不及了……’

容轩当下几乎可以确定,苏巍州说的那人……是宁瑶。

人生中第二次,出现了惶恐不安的无力感……

第一次出现这种感觉,是在她逃婚的那天。

“喂,容总,听得见吗,说话啊……”

电话里头,谢玲还在嚷嚷个不停,容轩脑中茫茫一片空白。

他指尖颤抖,逼着自己冷静,问,“你打算准备几个男人送过去?”

谢玲想了想,“撑死十个吧,这段时间人手紧缺,不能再多了,要是都给苏巍州送去了,我这生意还怎么做。”

容轩阖目数息后,缓缓开口道,“那十个人里边,算我一个。”

“啊!”谢玲下巴都快砸地上了,“你也要去伺候苏巍州!!!”

容轩捏了捏眉心,头疼不止,没有多解释,只是说,“不能让苏巍州知道是我。”

好复杂……

谢玲脑子千回百转,有些听不懂了。不过听不懂归听不懂,她还是照做了。

将十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带到苏巍州面前时,谢玲不准痕迹的替身边那人挡了挡,好在苏巍州并未仔细看,只是清清淡淡的一眼扫过,犹似在看什么肮脏秽物,仿佛多看一眼就会烂了自己的眼睛……

谢玲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个合伙人似乎很讨厌自己的生意啊……

“他们为什么要把脸遮这么紧,长得很见不得人吗?”苏巍州轻撩一下眼皮,清冷的问。

“呵呵,苏先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谢玲一脸真诚的解释,“我们手底下这几个兄弟不容易啊,平时给他们放个假,他们都不敢乱跑的,走夜路还得穿铠甲、戴头盔,防着被人家老公报复……前阵子我们会所有个红极一时的头牌就被某顾客的老公给报复了,被人跟剁甘蔗似的剁成了好几截……再前阵子,还有个兄弟被泼了硫酸,哎哟,那么帅的一张脸,瞬间给人泼成马赛克……再再再前阵子……”

“够了!”苏巍州不是很感兴趣的冷声打断。

谢玲悻悻一笑,“总之就是这么回事,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也为了防止我们会所的人员流失,所以我想出这样一个主意,让他们平时都戴着面具,只有面对客人时才能摘下来……这样见过他们真容的就只有客人,回归正常生活时,就不用害怕被人报复了。”

见苏巍州仍然不是很满意,谢玲摘下其中一人的面具,急于证明什么的笑道,“苏先生,你看吧,我谢玲亲自把关的人,保证是个顶个的帅哥!”

眼前的这张脸确实不错,五官分明,有棱有角,苏巍州看的当下心口一堵,脑海中浮现他们待会儿翻云覆雨的场面……

瞬间恨不得将此人碎尸万段。

“这个不行,让他滚。”苏巍州冷冷的吩咐。

谢玲听得心下一惊,想没到他还真的细细挑选起来,他待会儿不会要一个个的检查吧……

好在并没有,叫那人离开以后,苏巍州只是随意点了手旁的两人,并对谢玲说,“要不了这么多,剩下的都带回去,纵/欲过度伤身。”

况且待会儿完事后,他也不想杀这么多。

第二百二十六章 还挺有节操 苏巍州挑的两人里并没有容轩。

正当谢玲想到底要不要想个法子把容轩也塞进去时,这家伙居然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

“我也要去。”他操着一口不知是哪里的话,听得谢玲暗暗捏紧了拳。

闻言,苏巍州脚步一顿,把没有温度的目光投向他,言简意赅的问,“理由?”

毕竟苏巍州现在的手段是人人惧怕,谢玲当下有些瘆得慌,赶紧出来打圆场,“苏先生,这是会所新招的人,不知道哪个是山疙瘩里长大的,总是一副没见识的土劲……我看他长得帅才勉为其难的带出来充充场面,您可千万别见怪。”

苏巍州并不是很感兴趣,也没有耐心等待那人回答,正要转身离开时,那人做了一个超乎常人的举动……

只见他利落的褪下裤子,然后仍是用那副怪异的乡音说道,“理由就是我比他们都强。”

谢玲不敢多看,下巴都要砸地上了……

容轩这是在做什么……这、这、这还是那个高贵矜持,衣衫整洁得连皱褶都不能有的容轩吗?

苏巍州并没有太大表情,想了想,低低呢喃道,“新来的,说明还算干净,而且看起来,一个应该能顶好几个……”

于是他淡淡的点点头,对谢玲说道,“他一个就够了,其他所有人都带回去。”

居然成功了……

谢玲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看着容轩若无其事的穿好裤子,被门口的保镖一顿仔细的搜身之后,跟在苏巍州身后进去了

妈呀……

她突然也好想跟进去看一眼里头在搞什么鬼……

……

苏巍州带着身后的人走进那间点着烛火的小黑屋时,宁瑶都快被折磨的发疯了。

由于奋力挣扎的缘故,她细皮嫩肉的手腕被铁链磨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头发凌乱的挡住她的脸,藏匿了她不由本心流露出的媚态酥软。

“小瑶……”苏巍州走过去,轻轻抬起她的脸,温柔的为她整理着凌乱的乌发,“我为你找了一个男人,你看看可还满意?”

说罢,他吩咐身后的人,“把你脸上的面具摘下来。”

宁瑶掀起沉重的眼皮,自嘲的笑了起来,唇里清晰的咬出几个字,“不必看了……除了你……我谁都满意!”

话音刚落,捏在她下颚的手猛然用力,疼的她嘶了一声。

“事到临头,还不肯改变主意吗?”他的声音,每个字都溢着幽冷。

宁瑶漫出几声笑,头微微前倾,红唇一点一点的凑在他耳边,“苏巍州……我……我这辈子,最想改变的主意……就是……”

她一字一顿,字字清晰决绝,“待在你身边……”

苏巍州终于死心的闭了眼,后退了几步,转身朝身后的人清冷的吩咐,“去吧。”

容轩这才上前几步,见苏巍州并无要离开的意思,背脊微微僵了僵。

他没有多问,怕暴露身份,于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先是帮她解下束缚的铁链,没了禁锢的宁瑶,身子软绵绵的朝他倒去,他也很自然的接过,就听着苏巍州冰冷的声音,“不许抱她。”

他手一僵,只得轻轻的将人放在地上,又想去伸手抚她的脸,想看清她现在究竟有几分清醒。

苏巍州又开口了,“也不许摸她。”

容轩暗暗骂了一句,还是把手移开了,准备解开她的衣服,缓解一下她身上的燥热。

“没必要脱的地方,不要脱。”苏巍州毫无平仄的声音继续嘱咐道。

“那你叫我来做什么?”他忍不住憋着自己的声音,用怪腔怪调发了句牢骚。

下一刻,一阵鞭风席卷而来,狠厉的一鞭打在容轩的背上。

他疼的差点跪下,不过还是手疾眼快的用手撑住了地。

就是这样一个动作,让苏巍州眼神微微冷下……人在受到力量的压迫时,下意识会双腿弯曲的,膝盖砸在地上……

他只见过一个人在这种情形下还可以强撑着不肯跪,那就是……容轩。

一旦起了这个念头,面前的身形就越来越分明,越来越眼熟……

“你这人真是奇怪……自己叫人过来,这儿不让碰,那儿不让脱,你这生意我不做了……”容轩还在那儿掩人耳目的抱怨道。

苏巍州眯着阴郁的眼,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良久后才站起身,“好吧,你们尽兴,我就不在这儿讨人嫌了。”

他拿着鞭子离开,转身的那瞬间,唇边勾起一缕嗜血的笑意。

容轩,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碍事的家伙终于走了,不管怎样总算是清净了,容轩捧起她的脸,正要将藏在口中压制她那怪瘾的药丸渡给她,就听她因极力控制自己而发出颤音,“别碰我……”

容轩一怔,笑了笑,她还挺有节操……

他故意压低声音逗她,“你不是说,除了刚才那个男人,谁都可以吗!”

“我那是……故意气他的……”她咬牙切齿,“我还没有……那么开放……”

容轩玩尾挑起,笑的玩味,终于用回自己的声音,“你明明很开放的,那天晚上……缠着我一次又一次,你忘了?”

这个声音……

宁瑶周身一震,用力睁开了眼皮,目光投向了他,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容轩……”

他唇角上扬,凑近,将药丸喂到她嘴里,然后轻声道,“咽下去。”

她怔怔的看着他,居然很听话的就把药丸给咽下去了,待吞下之后,才后知后觉的问,“这是什么药?”

他捏着她的脸颊,轻挑了狭眸,不正经的一笑,“这是让你爱我一生一世的药。”

宁瑶愣了愣,忽然感觉一阵清凉感缓缓升起,压抑了那股不堪的焦躁,惊讶道,“我居然不用那啥就已经好了。”

容轩鼻间溢着笑声,“难道说你更想那啥?”

她还是很高兴,不过那种感觉消失后,理智就回归许多。

她突然意识到,此时看起来轻松悠闲的容轩,正在做一件何等危险的事!

他这此举,与闯龙潭虎穴无异。

宁瑶脸色僵滞住了,笑容缓缓逐渐消失,“你一个人来的?”

容轩点点头。

第二百二十七章 我不会有事的 她赶紧上前去搜他的身……

“你做什么,生意人最忌讳别人翻口袋,这样容易漏财。”他明明已经张开双臂,纵容她随意翻,却还是嘴欠的故意这么说。

“你连武器都没有带?”宁瑶瞪大眼,不敢置信。

他嗤笑,“进苏巍州的家门跟进殿面圣似的,搜查的可严了,我怕是连一只小小的刀片都带不进去,更别说武器了。”

他皱起好看的眉头,“就连那药丸我都不敢多带,只拿了一颗,还得藏在嘴里带进来,都快含化了……不过一颗足以压制一段时间,短期内应该不会再发作。”

宁瑶僵在那儿没动,想了好久,才试探的问道,“你一定留了后手对不对?”

说完,她又自问自答,肯定的点点头,“一定是的,你这人向来老谋深算,怎么会做这么蠢的事!你一定给自己留着后路呢,不然怎么敢进来!”

容轩狭眸半垂,遮盖住眼中情绪,朗声笑道,“还是瑶瑶了解我……放心,我是在确保自己万无一失的情况下进来的,我不会有事的。”

“况且,我还有这个,他认不出是我。”他摘下脸上的面具,在她面前晃了晃。

其实他心中已是结了一层冰……

事出无常必有妖,想想苏巍州刚刚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只怕是已经认出了他……

宁瑶心里一慌,赶紧夺过他的面具重新给他戴上,将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别摘,别摘,小心点!”

见她如此紧张,容轩有了些许安慰,笑了一下,扫去心里的寒冷,贪婪又迫切的缠上来,将她往怀中揽去,“你在担心我?”

宁瑶下意识的矢口否认,“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你因我而死。”

“你就是在担心我!”这次他没有一笑置之,非要她承认自己的内心,不由自主提高了声量。

“嘘!”她蹙眉,示意他噤声。

他知道自己已然暴露,无所谓的再次提高分贝,“为什么不承认呢,你分明就是……”

话未说完,她着急的想让他闭嘴,情急之下,只好凑过去以吻堵住他所有的话。

容轩扣住了她的后脑,夺走她所有的呼吸,强势的加深了这一吻……

她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只得任由他去,待看见他眼角不知为何有些微红时,心中有根弦被拨动了。

是错觉吗……为什么他看起来有一丝丝的……哀伤?

宁瑶呆愣片刻后,心中空落落的有些荒凉,可下一秒,就听见他气息不均的说,“吃了解药还这么主动啊,是不是还想与我重温那三天三夜?”

她怔愣片刻,觉得自己方才心头的一点异动简直就是在发/骚,当下狠狠的推开他,“你去死!”

他松开她,眼睛里溢出丝丝笑意,指腹摩挲着她微肿的唇瓣,不知怎么突然说,“我想听你说你爱我。”

她一脸愕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你去死’这句话后面可以接一句‘我想听你说你爱我。’

宁瑶想了想,忽然一脸正经的看着他,“你最近是不是养猫了?”

“嗯?”这回轮到容轩愕然,“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有猫饼!”

他莞尔一笑,“谐音梗扣钱!”

她肉笑皮不笑,“呵呵。”

本以为这话揭过不谈了,可没想到他锲而不舍的凑上来,话音里竟有些阿正的影子,“你就说一次嘛,我想听。”

她有些古怪,“容轩,你今天怎么了,吃错药了?你不会是含了我的药,起了什么副作用吧?”

说罢,她伸出食指勾了勾,“我不介意再帮你吐一次! ”

闻言,容轩想起在森林里的那次,霎时就感觉到嗓子眼灼得慌,干咳几声后,终于作罢,没有再提这件事。

他微微倦意的躺下,手交叉枕在头脑,扫视了一圈四周的环境,忽然嗤笑道,“连灯都舍不得装一盏,苏巍州很环保啊。人家是打入冷宫,你这是直接打入鬼屋啊。”

她跟着扫了一圈,涩涩一笑,“今天已经算很不错了,平日连蜡烛都没有。”

“没有蜡烛是正确的,现在秋风势头正大,风把蜡烛吹倒,发生火灾怎么办。”

宁瑶若有所思的扯了下唇角,“若真是那样就好了,我宁可在光明中毁灭,也不愿在黑暗中苟活。”

“不至于,不至于。”他安慰,“生命只有一次,一定要珍惜。”

她捏着拳,“你不懂这种白天与晚上处于黑暗的感觉……好几次我恨不得直接咬舌自尽算了……可是又觉得不甘心……凭什么,我又没做错什么……”

说到这儿,她话语突然刹住,不知在想些什么,顿时像是颓废了许多,“也不是……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她抬头看着他,眼圈有些红,“容轩,你知道吗,小伶死了……冯蔻蔻想要报复苏巍州,可是她拿苏巍州没有办法,她就去对小伶下手……小伶当时还怀着小宝宝,她不知道多开心的说自己要做妈妈了……之前是我让苏巍州放冯蔻蔻一条生路……如果我当时不去管冯蔻蔻的死活,小伶是不是就不会死?”

她期翼的看着他,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他问,“那你当时为什么要管冯蔻蔻的死活?”

她想了想,“我就觉得她很可怜……她不该死。”

容轩起身,身后揽抱着她,将下颔搁在她肩上,想了想,答,“是啊,所以你无需自责……你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至于结果不是你能左右的。这么说吧,好比一条路的前方已经埋好炸/弹,车子只要经过那儿就会爆/炸,你为了阻止固执的司机往前开,抢夺方向盘要让车子停下来,却不想争抢的过程中,不小心扭转了方向,车子开进了一条激流勇进的江河里,车上的人受困于水中都死了……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你是凶手吗?”

“我……”她有些迷茫,“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你不是。”他无奈的一笑,声音轻如一阵风,“你只是为了救他们,就算车子没有掉进江中,一路往前开去,他们一样会死。”

这么多天,宁瑶虽嘴上没说,可心里一直介怀于此事……她作茧自缚般的把自己困于一堵围墙之中苦苦煎熬、挣扎……

她很希望有一个人能告诉她,她不需要为此承受任何压力。她只是做了一个当下内心认为正确的选择,至于后果她无法意料……

她没想到,第一个翻进围墙,拉她离开这儿的人,竟是他……

宁瑶暗淡无光的眼眸微微鲜活起来,特别真挚的对他说了一句,“容轩,谢谢你。”

第二百二十八章 你一人不就足以 她说的情真意切,可容轩不甚满意的摇摇头,“我想听的可不是这三个字。”

宁瑶往前靠了靠,避开他的拥抱,嫌弃的撇撇嘴,“你爱听不听。”

“我刚细心开导你,让你瞬间茅塞顿开,这就是你对待心灵导师的态度?”

“谁让你帮我顿开了,我就想闭着,怎么呢!”

他低不可闻地笑了一声,“看你这张嘴,真是不招人疼,难怪沦落到这种地步!”

她脸色一变,刚对他萌生的感激瞬间湮灭,“你这人怎么还受害者有罪论!”

“别误会,”容轩一本正经的看着她,目光悠悠的转着,“我只是想教你怎么保护自己。”

“你教我?”宁瑶愣了一下,倒是笑了,“哦,那快让我听听你这张嘴准备说出什么狗屁不通的话。”

他没有理会他,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缓缓抬起,左看右看,最后不甚满意的摇了摇头,“啧,你总是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这样怎么能化百炼钢为绕指柔。”

她颇为嫌弃眯着眼,对上他极其认真的视线,“你不会想说什么‘撒娇的女人最好命’这样的鬼话吧!”

容轩短促笑了声,“还别说,被你猜到了。一个人的温柔,往往也能够让人冷硬的心变得柔软,你可以尝试一下先顺着他。”

“对了,”他瞥了她一眼,“说到这个,我就不得不提你刚才的那句‘除了你……我谁都满意……’这话了,别说是苏巍州听了生气,这谁听了不上火?得亏今天是我来了,不然你就等着被人吃干抹净吧。”

宁瑶想了想,挠了挠鼻尖,好吧,就算他说的有道理。

她心虚的请教,“还有呢?”

“还有,人都是喜欢被表扬的,你可以尝试着去赞美他,用糖衣炮弹去轰炸他……这个你应该拿手,就拿出你逃婚之前对我的态度就行。”他还不忘趁机尖酸刻薄的挖苦一下。

宁瑶仔细想了想,苦不堪言的摇摇头,“这个我真夸不出来……难道你要我夸,‘啊,苏大哥,你给我住的这个笼子真豪华,还是24K纯铁的‘,要么就是,‘啧,这手铐真好看,我得戴一辈子,将来还要再传给我的子孙后代……’”

容轩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你这不是挺会夸的吗,这么夸就对了,苏巍州一定会觉得你很可爱,不舍得再这么对你。”

宁瑶一阵寒恶,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古怪的审视着他,“不对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在教我怎么讨好另一个男人!”

她摇头,“不正常,你今天绝对不正常。”

容轩不冷不热扫她一眼,“什么不正常,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这就叫变通,叫圆滑。”

宁瑶还想说些什么,门口在传来敲门声,有人在催促他快点出来。

容轩意兴阑珊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我先走了,记得我说的话!不要做一个执拗的蠢货,最后吃苦头只会是自己!”

她半信半疑的站起身,看他走到门口时,忍不住轻声叫住他,“容轩……”

他没有回头,步伐一顿,“怎么呢?”

她轻声嘱咐,“你记得要告诉苏巍州你只是被我打晕过去了,你并没有碰我……他这人心口不一,虽然口口声声说不在意我跟别人鬼混,其实心里介意得很……我怕他会迁怒你。”

“知道了。”他挑起唇角。

手握着门把手的那一刻,她又喊了一声,“容轩。”

“又怎么呢?”他再次顿住。

“你……以后别做这么冒险的事了。你说的话我会考虑的,我会尝试着跟苏巍州好好说话,争取得到他的信任,然后再趁机逃跑。”

他笑,“记住你的话,你若是还被困着,下次我可又要寻机会进来看你了”

末了,他玩笑的补充一句,“当然,若是想我死快点,就一直跟苏巍州倔着。”

“不会的。”她回答的很着急,急于证明自己没有想害死他的意思。

“知道了,”他声音轻柔许多,“我走了。”

“容轩……”她再一遍叫住了他。

“又又怎么呢?”

烛火摇曳的光晕中,她冲他一直没转身的背影嫣然一笑,“面具戴好。”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蕴含着她满满的担心和牵挂。

容轩此刻很想折返回去,紧紧的抱着她,又怕她察觉异常,艰难的沉默半瞬后,轻笑的动了动唇,“放心,我会没事的。”

有了他这句承诺,她这颗七上八上的心才算是稍稍安定下来。

她不知道,他走出门的刹那,唇畔的笑意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停顿一会儿后,缓缓将面具摘下。

他视力不错,隔老远就看见了院子外边站着长到看不见边际的两列黑衣人。一列黑衣人什么也没有拿,而另一列黑衣人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拿着刀的,有拿着砖头的,有拿着酒瓶的,还有拿着铁棍的……

而一旁悠哉喝着茶,尤为醒目的那个男人,正是苏巍州了。

容轩唇边拉出一缕无奈的弧度,迈着修长的退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苏巍州,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居然给我安排了这么多人,你一人不就足以。”他姿态懒散的在苏巍州面对坐下,拿起了另一只杯子,看了眼,问,“我有洁癖,这只杯子干净吗?”

“干净,这只是小瑶常用的。”苏巍州拎过茶壶,直接给他倒上,“请吧。”

“这么大度啊,又是请别的男人来满足你老婆,又让别的男人来喝你老婆用的杯子,”容轩挑了一下眉,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苏巍州,你是不是有传说中的绿帽癖?”

苏巍州端了茶杯,浅啜一口,没有理会他的话,很是平静的问,“这茶怎么样?”

闻言,容轩像是回味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好茶。”

“的确是好茶,可以茶罐已经见了底,再也喝不到这么好的茶叶了。”

容轩蹙眉一笑,“什么茶叶,我是说你这个人好茶。”

第二百二十九章 终于心安理得 苏巍州执杯的手一顿。

容轩长腿交叠,毫不畏惧的笑了笑,“有病不治扮弱者,现在人设翻了车,现在开始恼羞成怒了?”

容轩索性将椅子挪动,靠近他几分,狭眸掠过一丝挑衅,“喂,刚才看见我的那家伙,羡慕吗?”

“羡慕。”苏巍州答得毫不犹豫,“羡慕容总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居然可以光天化日之下做一个暴/露狂,佩服。”

“无需佩服,扬长避短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他轻描淡写的再饮了一杯茶,叹息道,“真好,临死前还可以喝到这么好的茶……”

说着,他还瞥了眼苏巍州,“还可以和一个这么茶的男人畅谈交流。”

苏巍州沉闷的笑起来,“临死?谁说让你死了。”

“哦?这么大的阵仗居然不准备搞出点人命来?”

“当初,你让我二选一,现在,我也给你这样一个机会。”苏巍州握了茶杯在手里转动摩挲,幽深的眼眸里看不见一点情绪,“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两列人,一列有武器,一列没有。你可以任选择一列,只要到最后你能从他们身边走出去,我们之间的旧账就一笔勾销。”

末了,他笑了笑,“当然,如果不能……那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你。”

容轩眯着眼打量眼前黑压压的两列人,“虽然没拿武器的这边看起来更容易经过些,不过按照我一往的经验,看起来简单的往往都藏有更大的陷阱。”

“没有什么陷阱,想从这边经过其实很简单,只需要跪着从每个人的胯下爬出去,不会皮开肉绽,也不会伤筋动骨。”苏巍州冷淡的声音夹杂着显而易见的兴奋。

容轩缄默了会,薄唇轻扯,“真是简单啊,不过我这人向来不喜欢走太平坦的路。”

“那就说你准备选择拿武器的那一列?”苏巍州墨眉微挑。

容轩换了个慵懒的坐姿,“你猜你一定猜到我会选择这条路,我还猜到,你一定嘱咐过你的这些手下,让他们下手狠点,但是不能致命,以便留条命给你慢慢折磨。”

“你很聪明。”

“谢谢夸奖。”

“不过今天却干了件愚不可及的事情。”

“是么,可我不觉得,无论等待我的下场是什么,我都已经赢了。”容轩捂着自己的温热的心脏,“我曾经做错了一件事,现在我终于……心安理得了。”

“心安理得……”苏巍州深不可测的黑眸渐渐浮出杀戮之气,“所有的一切皆因你而起,你有什么资格心安理得。”

“真的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吗?”容轩吹了吹茶面的浮沫,从容淡定的喝上一口后,锋锐暗藏的目光投向他,“还是……我只是你行凶作恶的一个借口!”

苏巍州沉沉的盯着他,漆黑的眸里袭卷的风暴。

“你无需这样看着我,更无需遮掩,人都有一种无意识的自我保护欲望,喜欢为自己见不得光的地方蒙上找出一块遮羞布。”容轩唇线讥诮的扯了扯,“这块遮羞布的就是人们常说的借口。”

“读过圣经吗?圣经里第一个被创造出来的人就开始找借口,这个被创造的男人叫亚当,上帝在他睡觉的时候,取下他的一根肋骨,为他造了一个女人,名为夏娃。上帝嘱咐他们树上的果子不能吃,这是一个禁令,但是夏娃禁不起那果子与蛇的诱惑,还是违背上帝的诫命,不仅自己吃了,还给了丈夫亚当吃。上帝责问的时候,夏娃和亚当相互说谎,互相推诿。亚当把责任推给夏娃,夏娃又把责任推给蛇,没有人愿意承认是自己经不起诱惑。”

“固然,蛇的引诱,是亚当夏娃犯罪的直接原因,可我认为,从亚当与夏娃之后的行为来看,即便是没有蛇的引诱,这二人堕落也是迟早的事情。”

容轩说完这句话后,喝完最后一口茶,看了看空空荡荡的杯底,垂睫弯唇,笑得风轻云淡,“这茶真不错,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喝。”

他很是潇洒的站了起来,忽然又问,“对了,你二楼的那间小黑屋隔音效果怎么样?”

苏巍州和他对视很久,冷森的目光似乎想要刺穿他百毒不侵的心脏,“不太好。”

“这样啊……”容轩有些苦恼,“能不能换个地方,我不想让她听见。”

“为什么?”

“我这人爱面子,装腔作势惯了,不想被她知道我有这么惨的一天。”

“这样啊……”苏巍州深渊般不见底的眼,幽幽冷冷,蕴着诡异的血腥,“那……一定不能换地方。”

容轩也没抱太大希望,不意外的耸耸肩,径直往那一列拿武器的黑衣人走去。

见他这般姿态,苏巍州唇畔的笑容愈冷愈戾,他端着自己的茶杯,一饮而尽,入口先苦而后回甘,慢慢地加以回味,舌根甘醇直抵人灵魂深处。

简直……像极了此刻的感觉。

太多积攒的怒火,终于可以在此刻一并迸发!

苏巍州掷杯为令,随着清脆瓷器落地的‘咣当’声,那列执着武器的黑衣人像一头头吃人的野兽,顿时蜂拥而上,咆哮着、怒吼着,势不可挡的挥舞着手中的利器……

没有一点星光的苍穹夜幕底下,众人闹出的声响如沉闷的雷声滚动不息,传得很远很远,却始终听不见一丝哀嚎。

苏巍州不太满意的开口道,“你们没吃晚饭吗?”

话音落下,可苦了那些执行命令的人,其实他们下手已经很重了,只是这厮太硬气,怎么也不肯喊上一句,又不能把这家伙打死,又要撬开这里家伙的嘴……真是难啊。

不过既然苏巍州已经吩咐了,他们只能再狠一些,有几个没分寸的手下抡起酒瓶子就往人头上砸,玻璃渣子跟天花散花似的,血都流成一条小河,可很久之后,仍然没有一点惨叫声泄出。

苏巍州闭着眼,压抑着怒火,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都让开!”

黑压压的一片人即刻收回手,人群四散开来,地上蜷缩着一个头破血流,身体被踩踏得如同烂肉的男人,狼狈如斯,再无半点昔日风采……

第二百三十章 残忍的一幕 苏巍州俯身掐着容轩满是血迹的脸,通过微张的唇,依稀可以看见他那被自己咬破的舌尖,

苏巍州眉宇间皆是阴郁,“何必呢,叫出来还能让她心疼你几分。”

容轩讥诮的牵扯着唇角,闷咳两声,想要说话,可咬烂的舌尖传来的疼痛让他无法发出正常的声调,挣扎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口鲜红的血液喷在苏巍州白得显得有些苍冷的脸上。

“哈哈……”地上的人掀开沾着血的眼皮看了看,立马快意的笑出了声,艰难的拼凑了几个字从喉间不连贯的挤出,“给你……点颜色……看看。”

苏巍州也笑了,笑意不达他阴冷的眼底,他忍耐的挑了一下墨眉,接过身旁人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缓缓站起身,下一秒,抬起脚踏在那张满是血迹的侧脸上,狠狠地反复碾压。

其中地上的人也只是痛苦不堪的笑了几声,溢出几声微不可闻的闷哼……

“容总素来以之为傲的这张脸,现在就在我的脚下任由我践踏……”他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地上的毫无反抗之力的男人,“这样也不开口吗?”

锃亮的皮鞋猛然往下一沉,加重了力道。

容轩浑身抽搐,连接吐出几口血,也还是没有如他所愿的发出不体面的惨叫声……

“很好,容轩你真的很有种,我很欣赏你的这身傲骨,不过比起欣赏,我更想毁了它们。”苏巍州眼皮未抬,不咸不淡的收回脚,“这么不喜欢开口,那你这条舌头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扫了一圈,将目光定格在一个手下手中拎着的铁棍上,异常满意的笑了笑,“去,把这根铁棍烧红。”

在场聪明点的人瞬间明白了苏巍州此举寓意何为。

地上的男人闻言瘫软无力的身体也是微乎其微的颤了颤……

很快就有人去执行起来,不一会儿,就有人将烧的滚烫灼热,烧的红得发亮的铁棍递给了苏巍州。

他拿些那根东西,唇畔扬起一丝冰冷的笑意,缓慢的、一步一步的朝地上牙关紧咬,周身微微簌抖的人走去……

“容轩,这是你最后发出声音的机会了,记得要珍惜……”

身体被人一左一右的牵制住,脸颊被捏的死死的,唇被迫张开……

苏巍州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烧红的铁棍伸进喉咙里的那一刻,一股白烟冒出,靠得近的人都闻到了一股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

容轩一贯带笑的狭眸瞪得极大,整张面容扭曲不堪,滚动的喉间终于溢出一丝嘶哑呻/吟……

那声音很轻,很轻,仿佛生怕被人听见……

躲在暗处录制下来整个施/暴过程的谢玲已经吓得浑身抖瑟,惶惶然然……

她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她还想以接人回去的由头把容轩带走,却不想看见了如此残忍的一幕。

白烟还在往外冒,随着苏巍州抽回铁棍的那一刻,那个身形颓然倒下,透着一股子死气……

紧接着,几个人如同拖拽尸体似的将人拖进一辆车里,不知要带到哪里……

谢玲正想要偷偷跟上,转身之际,脸上血色尽失,突然露出出现难以言说的恐慌。

她吓得手脚发软的跌坐的地上,手中的手机都拿不稳的掉进草丛中……

“嗨……”她笑的比哭还难看的朝他挥了挥手,“苏……苏先生……”

大概是太专注的看那些人拖拽容轩上车,竟没注意到苏巍州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

“好看吗?”不带一丝起伏的声音如同阵阵阴风拍打在谢玲苍白的脸上。

“不……不太好看……”谢玲耷着眼皮,不敢直视面前的男人。

“既然不好看,怎么还舍不得离开?”

离开……这是准许她走了……

谢玲顾不上去找手机,想要站起身离开,可吓得腿都软了,几次都站不起来,最后还是扶着旁边的一棵树才勉强站直身体,不敢多逗留,摇摇晃晃就要离开……

“谢玲。”

身后的人喊住她。

谢玲痛苦的闭上眼,半晌后睁开,勉强自己笑着转过身,“苏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苏巍州如玉的指尖,轻轻抚过自己脸上余留的、不属于他的猩红血液,没有温度的眼视着面前的人,“你近来的小动作有些过于频繁了。看在你曾经帮过我的份上,这是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连夜滚出A市,永远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谢玲额头的汗已经流进了脖子,她吓得频频点头,“好好好,我这就滚,马上滚,刻不容缓的滚……”

整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都没瞧见宁瑶出面,先前打她手机还没有人接,看来她是真的出事了!或许就是因为自己给容轩打电话让他过来捡漏的这件事害了他们!

谢玲心中又悔又恨,虽说她不是喜欢惹麻烦的人,但也不是不讲义气的人,特别是这件事情极有可能与她脱不了干系,她得负责到底。

至于现在,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再说!

……

宁瑶依稀听见很远处传来一阵轰轰隆隆的动静,还以为是在打秋雷,盯着唯一的小窗户看了半天,没有看见闪电,也没有听见雨声,一抹忧愁染上眼角,“打雷立秋,干断河沟……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她叹口气,突然看什么都不快活,嫌摇曳的烛火晃眼,嫌这屋子太闷,嫌那窗户不够大……总是入眼的一切都令她心里堵得慌。

距离容轩离开到现在,已经几个小时了,可她的眉头好像就没舒展过。刚才那个家伙在这儿的时候,她不是还挺开心的吗……

她不由自主想起很多两人斗嘴互掐的画面,想着想着,竟然下意识的笑了出来。那家伙虽然恶劣又嘴欠,不过倒是有他在的时候,心里还是挺欢乐的……

笑声在寂静的屋子里短暂的回荡了片刻就停止了。

宁瑶突然发现,这种没有缘由的郁闷难受,这种不自觉的回忆往昔,这种感觉好像叫做……

想念。

直视自己的内心以后,一阵寥落之感涌入心扉,宁瑶看着彻夜流溢的烛泪,不自觉的喃喃念着曾经读过的一首诗。

“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不一样的变化 自那天以后,苏巍州再也没有来看过她,久到宁瑶都以为他是不是已经把她给忘了。

这样一来,她更害怕了,她害怕苏巍州把她遗忘在这儿,害怕自己会被困到死。虽说门口监视的守卫有两个,还有一个人会按时给她送饭,可那几人无论她跟他们说什么,他们都跟听不见似的,更别说回答她。

她简直比坐牢还惨,坐牢还有牢友可以聊聊天,还可以踩踩缝纫机,做做圆珠笔,参加一些体育活动什么的,也好过她现在每日被孤寂围剿,被暗无天日所折磨,除了吃饭再就是睡觉……

其实也并不是完全孤寂,虽说无人与她说话,但她总能听见一阵不是很清晰的电钻声,像是哪里在弄什么装修,日夜兼程!要知道电钻声可是公认的世界上最讨厌的声音之一。平日听见了,她捂耳朵都来不及,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听见,她只觉得是一场久违的热闹……

可就连这阵热闹也没有持续太久,很快连电钻声都没有了,大概是已经完工了。

宁瑶是真没想到,有天连听噪音都是一种奢侈。

就当她觉得自己余生可能就要在这一亩三分地养老时,听见了门被人打开的声音。

现在不是饭点,却有人进来,虽然没有脚步声,不过竖着耳朵听,还是能听一阵轻微的步伐在逼近……

宁瑶暗淡的眼里也终于有了一些光彩。

这段时间的囚禁磨平了她的棱角,再加上容轩之前的话她也都熟记于心,她语气不再那么锋锐,睁开眼,冲来的人乖巧卑微的笑了一下,“苏大哥,你来了。”

苏巍州清冷的目光定格在她堆着笑容的脸上,慢慢蹲下来,与她平视,“想我了吗?”

她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他问,“多想?”

她脱口而出,“很想很想。”

苏巍州摇头,“感觉不到。”

宁瑶委屈的垂下眸,“不信就算了……”

他抬起她的脸,凝着她,“想这个字,有时候也可以用行动来证明。”

宁瑶一怔,当即懂了他的意思,双手缠上他的颈,对着他的唇吻了下去……

辗转反侧间,心下却是一片冰凉。

更令她不适的还有苏巍州的反应。不知为何,他今日的侵略性十足,虽然他有时也会这样,不过今日给她的感觉却是说不上来的古怪……

他向来是一个有条不紊、循序渐进的人,可这会儿却很急切将她抵在墙上,吻得她气喘不休,又将她身上的衣料扯得无法蔽体……

正在宁瑶困惑间,他又猛然将她横抱起,放在软和的被褥之上,欺身过来覆着她。

宁瑶以为他又是要做以前的那些事,眸中虽已有抗拒之色,但还是抠着手心忍了下来,心想,算了,这又不是正常的x生活,就当是用了个小玩具……自己装的像一点,一会儿就过去了。

可不想这一次,两人贴这么紧,她感觉到了他有些不一样的变化……

宁瑶脸色一变,心快跳到嗓子眼,想要推开他,可马上又联想到自己此刻的处境,欲推搡的手收了回来,只是轻微的制止他的动作。

好在他很快就停了下来,埋首在她的颈窝轻轻的喘息,清冷的声音因染上欲念暗哑的不行,“怎么呢?”

宁瑶有些古怪的看着他,吞吞吐吐,颇为艰难的问,“苏大哥……你……你……身体好了?”

见她这副模样,苏巍州抬起脸,冰凉的指尖划过她光洁的肩头,话里听不出喜怒,“是啊,上回你不是说嫌弃吗,所以我又飞了一趟瑞士,接受了手术安排。”

他目光像是在看她灵魂深处,“怎么,我身体好了,你好像不是很高兴?”

她齿关没忍住的轻颤,“怎么会……”

“那你怎么不笑笑?”

“我……为什么要笑啊?”

“我们终于可以再一次彻底的拥有彼此,你不开心吗?”

“我开心啊,只是事发突然……有些惊讶……”

“这几天一直没有来见你,就是去瑞士做了这个手术,之后又休养了一段时间。”他唇边的笑容隐约有些森冷,“这是我特地给你的惊喜,喜欢吗?”

她勉强一笑,“呵呵,这个惊喜……真的是很惊了……”

惊喜到差点被她给送走!

“你以前总是喜欢催我去做手术,还说要生一个我们自己的孩子……”他掌心抚了抚身下颤抖的人儿,“现在你的期望可以实现了。”

宁瑶不受控制的瑟瑟抖着,吸了口气,缓缓说道,“现在只怕是不行了……”

闻言,他眼中凉意乍现,“为什么?”

她委屈的缩了缩肩膀,“前段时间吃了你给的那么多药,我已经很久没有来生/理期,现在……只怕身体已经毁了。”

她告诉他这些话,原本是想让他愧疚,却不想他仍是无动于衷。

凉凉的手肆无忌惮的游走于每一处,他再次逼近了几分,“这个待会儿再说……先放松点,好久没有尝过这种滋味了,让我好好的感受一下。”

感受一下……

宁瑶脑袋一片空白。

以前她的确很想他恢复身体,希望他找回自信,希望他重新开始……可是现在,他变了,一切都变了,她的想法也变了……

宁瑶抠紧身下的被褥,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苏大哥,你先带我出去吧,外面还有人呢……而且这里隔音效果也不好很好,我不想被人听见。”

他抬头看着她,压迫感十足,正当宁瑶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跳出来的时候,他突然咬着她的耳珠,疼得她冷嘶了一口气。

他气息穿透她的耳膜,低声问,“是不想,还是不想被人听见?”

“只是怕被人听见……”她颤着身,喘的厉害。

“没事,他们不敢听。”此刻,苏巍州冷漠的眼角眉梢都是迷离的春意。

她依然避着,眼神闪躲的避着他,“我忽然想起来……手术过后应该还需要休养个一年半载什么的,你这才歇息了几天?休养的时间够吗?……你得一次养好,不然到时候又坏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眼前人不是心上人 苏巍州滞了一瞬,随即很轻的笑了一下,“放心,这些事我特地问过医生了,医生说就是需要适当锻炼锻炼它,才能越来越好。”

宁瑶理智有些崩塌,唯一的借口都被否掉,他大概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她感觉自己是逃不掉了。

虽说这事,之前也做过,而且还是她尤为积极的主动献身……可现在怎么能一样呢……

眼前月还是天上月,可眼前人已不再是心上人……

她目无焦距的看着那扇小窗户出神,身上的男人已经开始有所行动。

衣服摩擦的窸窣声,亲吻的细碎声,粗重的呼吸声……

抓着被褥的手指骨泛着青白色,她在想……她究竟还可以忍到哪一步。

正在宁瑶不抱希望之际,她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发了某些变化。

这种熟悉的变化令宁瑶暗淡的眼神重新亮起来。

这股热流,这种绞痛……亲切,太亲切了……宁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直痛恨的‘’大姨妈’,居然在她心中有洗白的一天……

她原本还在因吃多了避孕药导致生理期紊乱闷闷不乐,可没想到她的‘亲戚’居然会挑这个时间上门!

及时啊,及时雨都没这么及时!

可想而知,苏巍州最后的脸色有多难看……

这就好比饿了很久的人点了一个外卖,饥肠辘辘翘首以盼等待美食的到来,结果外卖终于到了,满怀期待撕开一层一层的包装袋,打开餐盒,里面空空如也……

宁瑶故作忧愁的垂下眼睫,“唉,怎么会这样,来的真不是时候。”

撑在她身子旁边,那只修长匀称的手,已经是青筋凸起,足以表达了它的主人此时的在极力忍耐着自己的情绪。

苏巍州终于直起身,整理着衣襟,淡漠的脸色罩了一层阴云。

“你平时来这个,几天?”他问。

宁瑶咬着唇,想了想,极其认真的回答他,“以前大概也就一个星期,现在吃了那么多药,又被关起来这么久,吃不好也睡不好……”

“等等,”他打断,眸光晦暗不明,“吃不好,睡不好?可我听手下人的日常汇报,说你一日三餐,一顿不落,一粒不剩。夜夜酣睡,梦呓不断,总是睡到日上竿头才起。”

她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这段时日他虽没有来找她,但自己的一举一动还是逃不过他的掌控。

宁瑶定了定神,“我那是因为太无聊了,吃饭已经成了我每日的娱乐活动……至于睡觉也是因为无聊……看起来像是过得挺健康,其实内分泌什么的早就失调了。”

“你想离开这里?”

这不是废话吗……她点了点头。

“也好,最近发生了一些事,导致我们的婚礼没有如期举行,拖得够久了,是时候该落实一下。”

宁瑶只有先笑着附和,“都听你的,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就负责在婚礼那天惊艳亮相就行。”

说到这儿,苏巍州不知想到什么,忽而一笑,“多惊艳?不会是你与容轩婚礼上的那种‘惊艳’吧?”

她后背一凉,马上故作淡然一笑,“怎么会呢,那次算什么婚礼,不过是容轩他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

“独角戏?”他意味不明的勾了一下唇角,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

宁瑶有些窒住,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总觉得这话不像是随口一言,倒像是……意有所指。

苏巍州只说了这句话就要转身离开,走了好几步以后,见她一直在杵在那儿蹙着秀眉想问题,眸光深了几分,“不准备走吗?”

听见这话,宁瑶从思绪中抽身,没有再去细究其中深意,小跑上前,“走,当然走。”

鬼才想在这儿待!

今天正好是个晴朗灿烂的好天气。久违的阳光毫不吝啬的洒满人间。她本就是白皮,因被囚在小黑屋里太久没被普照过,肤色更是白了一个度,日光洒在她脸上,照得她小脸几近透明。

她伸了伸懒腰,心情很是惬意,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好不容易出来了,今晚一定要找玲姐喝几杯。”

走在前面的颀长的身影一顿,苏巍州淡淡的开口道,“谢玲已经不在A市了。”

“不在?”宁瑶莫名其妙,“玲姐说过要留下来参加完我的婚礼再走的。”

说起这,宁瑶突然想到上回听见玲姐这个名字,还是苏巍州打电话的那天,就是那天,容轩带着面具混进来……

她心中警铃做响,上前两步质问他,“玲姐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苏巍州冷峻的视线平缓的直视着她,“你想说什么?”

宁瑶暗暗捏紧手心,想着万一他压根就不知道呢,自己可不能主动自曝。

不过她没有再问……苏巍州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温柔体贴的苏大哥了……以后他对她说的所有话,她都得持怀疑态度,不可全信。

“没什么……”她垂头掩盖眸中情绪,佯装轻松一笑,“我想玲姐大概又是去忙着赚大钱了,她现在真是不同以往了,我也得向她学习学习。”

“学她?”苏巍州清淡的语气中忽然有些嫌恶。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宁瑶还是听懂了。自从谢玲成功跻身富婆行列以后,她换男朋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勤,交往的都是比她小很多的男生,什么青春活力型,听话黏人型,还有什么精力旺盛的体育生,呆头呆脑的IT男……各类款式应有尽有,简直就像是在集邮。

宁瑶只得解释,“呃……我是说,学习她奋发图强的精神。”

他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最好是那样。”

说起这件事儿,宁瑶突然就有旧账要翻,其实也并不是翻旧账,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探探他的口风。

她转了转眼珠子,突然有些不高兴的嗤笑,“现在倒护起食来,上回也不知道是谁说要给我找男人。”

苏巍州默了半晌,淡淡一笑,“以后不会了,以后你的瘾再发作,我就是你唯一的解药。”

第二百三十三章 他是罪人 听见这话,宁瑶心里突突两下,像是快要裂成两半那样窒息,可面上还得笑靥如花,“对了,说起这事,上回你给我送的那个男人,你可得多给人家一笔钱……我当时为了防卫用铁链将他敲晕了,下手有点重,以后他没准会落下点病根。”

他笑了笑,静静地看着她,眼眸像幽暗的月色,正当宁瑶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的时候,他总算是开了口,“放心,已经给了。”

至于病根……肯定也会留下的……

苏巍州眸光微微闪烁,一缕嗜血的笑快到难以察觉的从脸上掠过。

接下来的一天,仿佛又回到以往,两人再次过上那种平淡夫妻一样的生活。

他下厨,榨好营养果汁,给她剥虾,替她擦嘴……她什么都插不上手,只能夸这个好吃,那个好吃,苏大哥做的都好吃……

虽然她什么都没做,就是动动嘴皮子吃喝夸,可宁瑶也觉得很累……主要是心累……

她知道现在一切都不同了,苏巍州也知道,两个人或许都知道对方知道,但还得揣着明白演糊涂的装成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是在效仿以前的相处。不过这样演戏般的生活,迟早会有一个人装不下去,彻底撕开所有的虚伪假面,以一段歇斯底里的抗议告终……

夜色已至,素雅的房间显得格外昏暗而静谧。

身旁的这个饿了很久,却依然没有饱餐一顿的男人,因为馋的慌一直揽着她占些手头上的便宜,平日阴戾的眉眼也因动情而舒展开来……

“你来这事到底需要几天?”他冰冷的嗓音有些颤抖。

“平时是一个星期左右,这次身体缘故,可能会更久。”宁瑶背对着他而睡,缓缓回答,嗓音软软腻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露出的却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好似一个精分的人,说出来的话宛如春风拂面,可脸上却又写满了莫挨老子。

“更久?”他停下爱抚的动作,泄了一口气,突然不知道想到什么,手臂挽上来缠紧她,轻轻说道,“那你用别的办法帮我……好不好……”

她一怔,赶紧闭合着眼,“我有些累了。”

她明显察觉到身后的人顿一顿,但还是放开了她,他那暗哑的声音立刻恢复平日的语调,“那就算了,你好好睡吧。”

宁瑶总是暗自长舒一口气,又见苏巍州站起身,去往浴室,大概是洗冷水澡。

看着他的背影,宁瑶心情顿时又沉重起来。怎么办,她总不能来一辈子亲戚吧,就算她想,她也没有这个体质啊……现在侥幸逃得过一阵子,那下阵子呢?总不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她看着窗外皎洁的月色,有些惆怅,想着自己得赶紧脱身……

想到这,宁瑶就觉得人生真是格外讽刺,曾经那个天涯海角都愿意随他去的那个人,现在成了她绞尽脑汁要远离的对象……

不过忧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宁瑶收起千头万绪,开始认真思考自己该怎么做。

想从苏巍州手心逃走,绝对不是一件易事,她需要一个帮手。可如今苏巍州手段残忍,她不愿意冒着有可能害死别人的风险下离开,所以这个帮手,最好是一个即愿意帮她,并且在事情成功之后,不会被苏巍州过分迁怒的人。

可是哪里有这样一个人呢?

这个想法一涌出,宁瑶脑海中浮现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身影……

徐并!

她麻木的心瞬间有几分雀跃,她还想起不久之前,徐并见她被苏巍州欺负的惨状后,和她说上一大堆话,又给了她一颗自己研发的假死药,说什么没准以后能用上……

现在想来,徐并这家伙还真是有两下子……只怕当时他就已经预料到他们之间会走到这一步,所以才会给了她这样的一颗药丸……

宁瑶激动的拍床坐起!!!

苏巍州从浴室洗完冷水澡出来时,正好将她兴奋抖擞的一幕收纳眼底,冷淡的笑了一下,“怎么,现在又不累了?”

她头发一麻,马上四肢无力的倒下,喃喃细语,“刚才做噩梦了……嗯……接着睡……”

他鼻腔里发出一声的笑意,很轻,很冷,很陌生。

宁瑶原本全无睡意,闭上眼也只是为了逃避苏巍州,却不想关灯后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异香,立刻就感觉到眼皮在打架,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她不知道,在她熟睡以后,苏巍州站在穿衣镜前,用力掰动镜子,镜子后面出现一扇很隐蔽的门。

这个密室是他先前飞去瑞士治疗,命令人日夜赶工建好的,以前并没有。

他轻轻推开,踏着诡异寂寞的夜色下了楼梯,来到一间地下密室。

这里一共有三个人。

一个行刑者,一个医生,还有一个四肢都被四寸长的钉子钉在了墙上,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完好的男人……

苏巍州扫了眼墙上那人,问道一旁的医生,“他还是什么都不肯吃吗?”

医生想了想,回答,“我想他不是不肯吃,应该是没法吃……他整条舌头、喉咙都被烫坏了,短期之内应该无法进食。”

医生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看了看苏巍州的脸色后,提议的说道,“要不这几天先暂停对他用刑,病人有心脏病,身体底子本来就差,这段时间总是处于疼痛状态,更是吃不下。”

“他不是病人,是罪人。”苏巍州缓缓的纠正医生的用词。

“是是是,他是罪人,罪人。”医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想,到底是什么罪才能受到如此惨无人道的折磨,一边往死里用刑,一边又用最好的药吊着命……这人莫非是杀了他全家?

苏巍州没有再废话,冷声命令道,“把他泼醒。”

于是乎,一大桶彻骨的冰水倒在那人头上,从头淋到脚。他瑟瑟的抖着,终于有了些意识,钉在墙上的手微微动了动,恍惚的睁开那双狭眸,待看清眼前的人影后,又疲倦不堪的阖上……

第二百三十四章 垂下骄傲的头颅 在他转醒的那瞬,苏巍州冷清的眼眸中一点一点染上兴奋之色,“好久没来看你,可有记挂我?”

他没有开口。他的声带被烫坏了,已经说不了话。

苏巍州并没有介怀,仍然饶有兴致对他说道,“你知道你现在身处何处吗?”

他无动于衷的垂着眸。

苏巍州目光微微一扫,靠他近了些,轻缓的告诉他,“你现在所待的位置……正是我和小瑶房间里的一间密室。”

闻言,他终于有了些反应,脸上破天荒的露出几害怕……

他在害怕什么,苏巍州当然知晓。

“怎么,怕她无意中找到这儿,然后发现了此刻活得连猪狗都不如的你?”苏巍州冷冷清清的视线,落在那张血迹斑斑的脸上,忽而开口道,“我猜她应该会找到的。因为……我会给她提供线索,引导她寻到此处……安排你们这对旧情人见上一面。”

容轩猛然睁开眼,狭眸都是猩红一片,含糊破裂的唇中发出含糊不清呜咽声……

“这么激动?”苏巍州下颔扬起,薄淡的唇掀起一丝冷笑,“就这么怕她看见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吗?”

说到这,苏巍州忽然想起来什么,声音微凉,不急不缓道,“对了,如果现在让你跪下求我,求我不要让她发现你,你可愿意?”

闻言,容轩带血的面容泛着冷色,眼中愤怒的情绪一点点的收敛起来,闭上眼,似是在做什么痛苦的抉择,良久后,一点一点的垂下骄傲的头颅。

这是代表屈服的意思。

苏巍州大概也没料到今夜之行还有此意外收获,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吩咐手下,“将他四肢上的长钉取出来。”

手下立刻去执行。执行的过程中,就连拔钉的人都有些瘆得慌,不由得开始佩服这人,这么长这么粗的钉子谁看了不害怕!可无论先前钉的时候,还是现在取的时候,这人都能咬牙忍耐着,没有痛吟也没露惧……

还真是块硬骨头啊!

钉子取出的那一刻,容轩浑身疼得使不上一点力气的向前倾去,没有苏巍州的命令,无人敢去扶,他就狠狠地摔在了粗糙的水泥地上,又是一阵头破血流。

他喘着粗气,用被钉穿的掌心撑着地面,艰难的,一点点的迫使自己曲膝,浑身发颤的跪在那双锃亮的皮鞋前……

苏巍州垂眸欣赏片刻,颇为遗憾的开口,“突然有些后悔弄哑了你。若是此刻再配上几句哀求,那就更完美了。”

地上浑身抖如筛糠的那人,一直保持着额头贴地面姿势,等待观看者满意为止。

苏巍州看了一会儿,也就乏了,意兴阑珊的笑了下,“好了,我已经感受了到你的诚意。”

他转身想走,那人不甘心的攥紧苏巍州睡袍的一角,倔强的在等待什么。

苏巍州顿住脚步,回头看着他,淡淡的嗤笑一下,“放心,我会答应你的,我不会给她提供任何线索。”

“不过……”他继而冷漠的噙着嘴角,“若是她自己发现了这间密室,那就与我无关了。”

苏巍州冷然的扯回自己的衣角,转身离开。

手下不是很确定的追问,“苏先生,那钉子还需要给他用上吗?”

他头也不回的答,“下回不要再问这种蠢问题。”

……

宁瑶敏锐的察觉到苏巍州最近有些奇怪,他平日鲜少露出笑容,可近来心情似乎很不错,唇角总是有意无意的总是往上挑。

她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可当她第N次发现这种迹象时,忍不住开口问一下其中缘由。

他只是答,“身体好了,你也重新回到了我身边,所以心情好。”

宁瑶现在也只是半信半疑,总觉得有什么其他缘故。

这世界上能让苏巍州会心一笑的事情很少,她算一个,小伶算一个,徐并勉强算一个……再就是……

容轩。

首先,可以排除已经不在人世的小伶。其次,这段时日虽然她对苏巍州一直是笑脸相待,不过其中曲意逢迎的滋味,苏巍州就算再迟钝,也不会体会不出。还有就是徐并,徐并因小伶的离去,直至今日还在自责,自责自己不该将她留在那家药店门口,成日抽烟酗酒,浑浑噩噩,所以也不可能是因为他……

所有有可能的人都排除干净以后,剩下的就只剩容轩了……

想到这种可能,她浑身的血液都凝固起来。

虽然她离开了小黑屋,可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自由,苏巍州时常黏着她不说,每次当她找借口出门时,就有人跟上,美名其曰是在保护她。

宁瑶索性就不出门了。

她为了求证自己的猜测,趁着苏巍州做菜时,来到院中偷摸给容轩打了一通电话。

她也没想跟他多说什么,想着只要有人接,她这颗心就安稳了,就可以立刻挂断电话,可是无论怎么打,都是一句机械女声在回复她,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无奈之下,宁瑶只好又打了谢玲的电话,她想着那天的事谢玲也有参与,她肯定也知道其中内幕。

于是她一边留意苏巍州的动静,一边找出谢玲的号码拨了过去……

她的心脏随着每一声‘嘟’而跳动,那声音持续了很久,她也非常耐心的等着,手心都沁出一层汗……

怎么都不接电话……快接电话啊!

正在她快不抱希望时,电话居然在最后一秒接通了。

宁瑶面露喜色,急迫的问,“玲姐,容轩他还好吗,那天他没出什么意外吧?”

那边久久无人答话,宁瑶疑惑的看了眼,确认电话是正在接通的状态,于是着急的补充道,“谢玲,你有在听吗?容轩他到底怎么样了?”

半晌后,电话里终于传来一道很冷很轻的男声,“你好像真的很关心他。”

这个声音……宁瑶简直不要太耳熟,毕竟是自己的枕边人,日日夜夜都能听见这个声音回荡在耳边。

宁瑶怔怔的朝屋里看去,就见苏巍州一脸幽沉的站在门边,而他手中拿着的,正是谢玲的手机……

第二百三十五章 窥探秘密 当下那一刻,宁瑶理智已经在燃烧,顾不上去解释什么,挂断电话后直接上前夺过他的手机,待确认无误是谢玲的手机之后,满脸恐惧的看着他,“这是玲姐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儿!”

“上回谢玲过来接人时,把手机落在这里了。”苏巍州解释。

“你撒谎!”她不再愿意相信他的每一个字。

“我为何要撒谎?”他淡定的问。

“因为你……”她不太好说明原因,只是质问他,“你是不是把谢玲怎么样了?”

“我能将她怎么样?我又为何要将她怎么样?”他皱皱眉,“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宁瑶细细的打量他的神色。

他面上的确看不出一点破绽,不过这也并不能代表他没有撒谎,作恶多端的人往往心理素质都很强大。再说了,他先前哪次骗她的时候,说的不跟真的似的,总是直到最后真相被无情的揭露,她才后知后觉自己给人耍的团团转!

“那你带我去找玲姐。”宁瑶想了想,这么说,“我们婚礼的时候,她还要给我做伴娘的。”

苏巍州托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婚礼……你心里还记得这件事吗?我还以为你的心里只有容轩呢。”

她想要扭过头避开他的注视,可他的手指却猛然收紧,“你刚才电话里头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你在害怕什么?害怕失去他?”

“放手,你弄疼我了!”她去掰开他的手指,掰不动,她就气急败坏的在他身边乱打一通,“你这个六亲不认的凶手,杀人成瘾的恶魔!”

“我没有杀谢玲!”

“你要我怎么信你?”

“区区一个谢玲而已,杀了就杀了,我还怕告诉你吗?”

直到说到这个份上,宁瑶才勉强有几分相信,“那你发誓……用你最珍贵的东西起誓!”

苏巍州面无表情的举起三根手指,“我苏巍州发誓,如果我杀了谢玲,我家小瑶不得好死!”

她秀眉猛蹙!这话听得怎么……这么不吉利!

“你可信了?”他慢声道,又补充,“你若是嫌这个誓言不够狠,我还可以说得更恶毒一些。”

“不用了……”她咬牙切齿道,“已经很恶毒了!”

“你信了?”

“信……我信。”宁瑶心里的迷雾总算散了些,可隐隐还是有些不安……

如他所说,他现在在她面前已经不需要顾及太多,杀了一个谢玲便杀了,对他这种人而言,杀谢玲就好比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他根本没必要避讳她。

所以谢玲大概是安全的……可是,那个人呢?

宁瑶顾不得想太多,苏巍州就把她迷茫的小脸再次扭过来,“既然你的问题已经解决了,那么现在该轮到你来为我答疑解惑。”

她一愣,对上他的眼。

他那双眼,幽深而淡漠,声音压得极低,“你又爱上了容轩,对吗?”

宁瑶下意识的反驳,宁可当一个骗子,也不愿被苏巍州知晓此事,“没有。”

“那你也来发誓,”他握着她的手指,替她举起,唇畔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冷静,“就用容轩来起誓。”

气氛里陡然下降了好几度,院子里枯黄的落叶被秋风吹得飘飘洒洒的落在,几片落在她的身上,透着一股子颓废衰败之意。

宁瑶怔了很久后,终于轻轻开口,“我不发誓。因为你这分明是个陷阱。”

“方才我叫你发誓时,让你用你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来起誓,可现在,你却直接让我用容轩来起誓。你这不是挖坑给我跳吗?这话只要我说出口,就是在承认了我爱上了容轩。”她抚了一下身上的落叶,又念着他名字,“苏巍州……”

她平静的看着他,“你身体上的病虽然好了,可你心里的病还没有好……有时候过分在乎对手,将他当成假想敌,被一些不必要的负面情绪所控制,其实也是一种失败的表现。”

“你是说我不如他?”他冷清的眼中腾起丝丝煞气。

宁瑶并没有害怕,异常冷静的回答,“论脸皮,论自我调节能力,你的确不如他。”

说完这话她就离开了,徒留苏巍州一个人在棵树下站了很久……

回过神时,身上已经覆盖了许多凄凉枯卷的落叶。

苏巍州晚上又去了那间密室,看了眼架子上摆放的二十四件刑具每一样都沾着新鲜的血液,面无表情的坐了下来,什么也没说,盯着被残忍的钉在墙上奄奄一息的男人看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知道今日为什么对你加重了刑吗?”

那人没有回答,当然,他也无法回答,

“因为她今天夸你了。”苏巍州唇角扯了一抹非常淡漠的笑容,“她说我拿你当假想敌……说我的心态不如你……我很生气,可又舍不得动她,只能委屈你来承受我的怒火了。”

“其实总是这样也挺没劲,就好比不停的碾着一只蚂蚁……我准备换个玩法了。”

苏巍州仿佛在拿他当一个树洞,尽情的倾诉自己的心声与愤怒,并不需要任何回应。

待淡淡的吐露完毕,他意兴阑珊的站起来,对两个人吩咐,“这几天就不需要给他用刑了,把钉子也取下来,将他身上的伤治好……至于后面怎么做,听我的命令。”

他转身的那一瞬间,墙后那抹人影悄然无声的挪开了自己……

宁瑶今晚入睡前又闻到一股异香。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可再三,这股诡异又古怪的味道已经迷倒她两次,再加上最近她一直待在苏巍州身旁的缘故,防备心比以往都要重。

这一回,在嗅到那股味道之后,她立即屏住了呼吸,装成昏昏欲睡的模样,想要看看苏巍州搞什么鬼。

结果的确令她瞠目结舌。

密室……她每日都要站在跟前照一照的穿衣镜后头,居然有一间密室。

于是她等苏巍州离开十分钟左右后,自己学着刚才偷瞄到的动作,掰动镜子,也一并进去了。

里头如她所想的一样,密不透风,暗不见光。

楼梯蜿蜒往下延伸,宁瑶扶着厚实的壁垒,小心翼翼的往下走去,越往下心跳的越厉害,有种窥探秘密的紧张与刺激……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个邪恶的念头 很快,苏巍州的声音就传进她耳中。

他好像在与人说话……

密室里有人吗?

‘知道今日为什么对你加重了刑吗?’

宁瑶脚步一顿。

‘因为她今天夸你了……她说我拿你当假想敌……说我的心态不如你……’

她猛然抬起头,扶着墙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栗,光润的指甲死死的抠进了墙壁里……

苏巍州没有温度的声音还在继续响起:‘我很生气,可又舍不得动她,只能委屈你来承受我的怒火了。’

宁瑶每根头发丝都因快要接近真相而颤栗,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偷摸探过头去看了一眼,就一眼,整个人如坠入冰窖,彻骨的冷意从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蔓延开来……

只是一眼,她就认出了被长钉穿过四肢钉在墙上的男人……那是怎样一副身体啊,被人践踏得如同一滩烂泥,有些地方依稀可以透过模糊的血肉看见筋骨……可即便是这样,他的狼狈中还残存着不容践踏的傲骨。

距离上次见面不过数月而已,他都快瘦成了纸人,可宁瑶还是认得他,毕竟这么多年相处,她对他的熟悉就如同对自己。

眼泪模糊起来,天与地在她面前旋转摇晃……心口仿佛被一把锋刃搅动着,伤痛扩散至全身,连浅呼一口气都是困难。

在苏巍州站起身的那刹,她如梦初醒,趁他回头之际敏捷逃过他的视线,艰难的后退几步,快而无声的离开了密室……

苏巍州从密道中出来的时候,宁瑶已经蜷缩在被子中,她强迫自己闭上眼,不要发抖,不要去想那些事。

强压之下,人会本能的开启对自己保护的模式,她将酣睡表演的很好,宛如一个对世界毫无防备的女孩。

苏巍州俯身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眼眸一点一点的凝视着属于她的每一寸……

想着,她怎么长得这么合自己心意?真是哪哪都令他满意,这眉眼,这唇,这颈,这锁骨……

也不知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总之他满意她的每一处。

苏巍州喉结滚动,手掌贴着她的手心,想要与她十指缠绕的亲吻,指骨微屈的那一刻,他忽然眼尖的瞧见了她左手无名指的指甲缝里有少许白色粉末,看起来……有点像墙上的粉尘……

她也是个很讲究的人,虽没有洁癖,但也喜欢把自己洗的又软又香,干干净净的再去睡觉。

既然她洗过澡后才上的床,那为何这粉尘会出现在此刻她的指甲缝中……

他嘴角微微上扬。

很显然。她离开过,而现在的熟睡,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的装出来的罢了……

苏巍州没有拆穿,淡定的脱下外衣搭在衣架上,然后来到她身边躺着……

宁瑶一夜未眠,在暗夜中眼睁睁的看着天是怎么一点一点的亮起来。她睡不着,也不敢睡,身旁的苏巍州倒像是睡得很好,双目紧闭,呼吸均匀,眉眼间贯有的狠厉也因放松而消失殆尽。

此刻天已微光,宁瑶盯着苏巍州看了很久后,决定去做一件冒险的事情。

她想将那股令人昏睡的迷香找到,然后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容轩是因她才身陷囫囵,她必须要救他,而且这事宜早不宜迟……方才那一眼不难看出,他仅剩半条命了,再拖下去只怕连这半条命都没有。

借着蒙蒙亮的天色,她悄无声息的下了床,将目光锁定在衣架上的黑色外衣。

她不敢穿鞋,赤足踏在厚厚的地毯上,踮起脚,一步两步……等终于到了衣架边时,她又回头看了苏巍州一眼,他依然还是维系着刚才的气息与睡姿。

宁瑶这才放心的伸手去翻他的衣服。

她这次收获不小,居然找到了两样东西,一支枪和一盒小药瓶,她轻轻打开瓶盖,还没有去嗅,就已经闻到了似曾相识的味道。

她当下可以确定,这就是将她迷晕好几次的药,她记得这个味道。

宁瑶颇为激动的将那药瓶捏在手中,忽然又看了看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枪……

两样东西一左一右的被她拿在手里,仿佛注定要让她做出一个选择。

宁瑶大脑中涌出了一个邪恶的念头。她想,如果现在一枪崩了他,是不是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惨遭他的毒手了……

鬼使神差的,她拿着那支枪朝床上的男人逼近……

每靠近一步,他的五官就越发清晰,眉间虚幻的温柔令她想起许多久远的事情,久远到仿佛那是上辈子的故事。

比如拍卖会,比如带她远走高飞,比如两人宛如神仙眷侣,携手同游这大千世界……

熟睡中的他与宁瑶记忆中的他,渐渐重叠在一起。

也是,他们从来都是一个人。

无论是救她出牢笼的苏巍州,还是为她打造了一个牢笼的苏巍州,那人都是他。

究竟是人心瞬息万变,还是世事无常呢?

宁瑶想不明白,大抵就如容轩所说,爱情就是这么荒唐,荒唐到你以为自己可以用生命去守护的男人,最后却在拿枪指着他的脑袋,犹豫着要不要了结他的命……

宁瑶悄无声息的走到他身边,为了防止他醒过来,她屏住呼吸,从小药瓶里轻轻的倒出一颗药。

这药看起来是一颗药丸,但是轻轻一捻就成了粉末。她扬手朝他挥去,一股奇香在她手心散开……这样他就可以睡得更香一点了。

况且……只有这样,她才敢拉动枪栓。

宁瑶见过很多次苏巍州开枪前的动作,她虽没有真正的开过枪,却依然可以做到很熟稔的将枪栓拉动。

紧接着,抵在他的太阳穴那里。

现在,她只需要轻轻的扣动扳机,就可以送他归西……这样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男人,就会于今日长眠不起……

脑海中出现两种声音。

一种声音说:还犹豫什么呢。想想那些人,想想江晨,想想冯蔻蔻,想想那个不知道名字却被他折磨的面目全非的女孩,还有小伶,以及现在被关在密室的容轩……哪一个,又与他又脱得了干系?

另一种声音则是说:他虽然很坏,可是在你面前却是个例外,不是么?

那声音反驳:再怎么例外他也是个心狠手辣的恶魔。

另一种声音又说:即便是恶魔,你也没有权利主宰他的生死……况且他曾经救过你,你现在真的要杀了他吗?

宁瑶拿枪的手在发颤……

就连床头的那幅画似乎都出现了苏巍州的眼睛,正苍凉幽冷的盯她……

第二百三十七章 是你逼我的 宁瑶浑身抖得像树枝上最后一片枯叶,随风飘摇,欲落不落,满脸都是挣扎。

最后,她还是收手了。

她还是……下不去手……

天马上彻底亮了,宁瑶没有再浪费时间纠结于这件事,她收回枪,找出几条床单系在一起,当成绳索来将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紧紧绑住,为自己和容轩争取逃跑的时间。

这才收好枪支和药瓶转身去穿衣镜前,再次打开密室通道。

她并不知晓,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床上的男人睁开了那双比夜色还幽暗的眼睛……

宁瑶再次来到密室,用同样的手段挥洒迷药,让密室里两个正在熟睡的看管人睡得更沉。

容轩身上那骇人的钉子已经尽数除去。此刻他蜷缩在墙角,衣服上都是发黑的血污,很多伤口虽已被包扎起来,但还是不住的往外渗着血……

宁瑶眼圈一红,在他身边半蹲下,艰难缓慢的伸出手,抚过他的黑发、脸颊,以及瘦的硌人的锁骨,一遍又一遍,仿佛在试图感受着他现在所承受的痛苦。

容轩大概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眼皮微微的颤了颤,像是马上要睁开眼睛。宁瑶忽然有些慌。她太了解容轩了,他肯定不会愿意在这种情况下与她相见。

她余光仓惶的四处观察,突然看见桌上放着一卷医用绷带,赶紧拿过来将他的双眼蒙住。

由于他的双手被钉子穿透的缘故,所以哪怕他清醒过来,也没有将绷带拿下来的力气……

轻轻的将他的眼睛蒙好之后,宁瑶又用剩下的绷带将那昏迷的两人捆在一起,这才彻底放了心。

他瘦了很多,不过再怎么也是个大高个,背起来还是有些费力。宁瑶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昏迷不醒的他转移到自己单薄的背上,正准备踏上台阶离开时,忽然跟见了鬼似的往后退去……

幽暗的楼梯间,传来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一道颀长熟悉的黑影正在朝她缓缓走来……

她吓得魂魄当时就快要离体……怎么会,她不是已经下了迷药吗?不是还把他绑起来了吗……

怎么会这样!!!

情急之下,宁瑶只得先将背上的人放下,掏出那支枪,右手虎口抓握枪柄,食指轻轻扣动扳机成待射击状态,面上故作镇定,实则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站住!再往前一步我就开枪了!”

那抹身影确定顿了一瞬,不过下一秒,还是毫无顾忌的往前走。

“我叫你不要过来!”她几近崩溃,红着眼的再次警告,可是他像是听不见似的,如同地狱中的罗刹,索命般的下着一层又一层的台阶。

“是你逼我这么做的!!!”宁瑶歇斯底里的怒吼,终于忍不住,死死的闭着眼,手指比大脑快的扣动了那一枪……

可是,一片寂静,并没有想象中那种震耳欲聋的声音。

宁瑶睁开满是泪的眼,震惊的看了看手里的枪,又看了看已经快走到面前的男人,终于明白自己被耍了……

她这一整晚,忙前忙后,不过是供人戏耍娱乐罢了……

宁瑶自嘲的笑了几声,扔掉了今晚可谓称得上是‘演技最佳’的那支枪,张开双臂将仍然昏迷不醒的容轩死死的护在身后,死死的盯着苏巍州,目光有两簇绝望而愤怒的火焰在跳动,“你一定要这么赶尽杀绝吗!”

苏巍州没有理会她的满腔愤怒,自顾自的走到她跟前,一张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对我开枪。方才在卧室,我还很高兴,高兴你愿意对我手下留情……可是现在,为了保护这个人,你居然真的想让我死。”

他的目光在她和身后那个奄奄一息之人身上来回穿梭,“所以在你心里,终究是容轩更重要一点,对吗?”

宁瑶撑住了那道迫人的眼神,慢慢收了几分紧张,缓缓答,“想必你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所以又何必再来问我。”

“呵呵,我就是不死心。”苏巍州轻轻的笑了一下,语气急转直下,字字铿锵,句句有力的质问,“明明他才是罪过祸首!明明他才是将我们逼到这个份上的人,为什么到头来,你还是选择去爱他!”

他眼角猩红,抓住她的双肩,明明是很平缓的语调,可宁瑶却听出了几分声嘶力竭的意味。

“你忘了他之前是怎么对你的吗?你忘了你以前有多么憎恶他吗?如果到头来你爱的人还是他,那我算什么,我对自己对开的那一枪又什么!”

宁瑶努力睁大双眼,怔怔的看着他,“你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吗?那我来告诉你。”

她微不可闻的笑了笑,唇齿间慢慢的溢出心里的话,“我常常把人生比作成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我们每个人都在不停的往前走,走的时候因为路口分歧太多,无可避免的会走错方向……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及时改正过来就好,然后寻着一条正确的路继续向前走……”

“我是这样,容轩也是这样,我们大家都在奔着同一个方向使劲,只有你,还停留在二选一的那一天,只有你还待在死胡同里,不肯出来。”

她声音沁凉凉的,“我真的很体谅你了,苏巍州,我曾经那么努力的想要拉你一把,可最后我才发现,你根本就不愿意出来。我怕再这样继续下去,我反倒会被你拉过去,所以我放弃了……就像永远唤不醒装睡的人一样,别人也永远拯救不了不愿自救的人。”

楼道的光线并不好,苏巍州在黑暗的笼罩下低低的笑出了声。

“所以如果今晚我真的着了你的道,你就会带着他,弃我而去,是吗?”

事到如今,宁瑶不愿意再撒谎。

“没错。”

“那你可曾想过,他愿意吗?”苏巍州盯着身后那人,“他昔日风光无限,如今受了这么多刑,日后身体一定会比普通人差,而且他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哑巴,就算你还能接受他,那他呢,他能接受这种落差吗?”

第二百三十八章 这招实在是高 闻言,宁瑶呼吸一滞,重复那两个字,“哑巴?你什么意思?”

苏巍州的表情稍微有些古怪了那么一下,“谢玲的手机不是在你哪儿吗?她拍下的精彩片段,你该不会还没有看见吧?”

她捏紧拳,心直直往下沉,舌尖僵的几乎无法说话。

能被苏巍州称为精彩片段的,可想而知是有多么……残忍。

宁瑶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她站立了许久后,回过头看了容轩一眼,缓缓蹲下身,伸手一点一点的抚着他血迹斑斑的脸,头也不回的问,“总是这么折磨人,也挺没意思的对吧。你打算什么时候放过他?”

苏巍州眼噙暗嘲,“原本是没了意思,可今晚见你这么爱他,突然就又燃起了折磨他的兴致。”

“那我不爱他了,”她转过身,忽然看见了什么,眼神微不可见的一暗,立刻又腾起几分走投无路的绝望,略带乞求的看着他,“我来爱你,可以吗?”

苏巍州大抵觉得可笑,讥诮的盯着她,“你准备怎么爱我?”

宁瑶疲累的答,“我想了想,经过这么多事,我们想要回到以前可能有点难,不过我会尽最大限度去履行一个做妻子的义务。”

他勾起一丝笑,依旧没有太大的表情,“收起你先前对容轩的那一套,我说了,我没有他那么好骗。”

她低头想了想,然后伸手至腰间,解下自己的衣带,慢慢的,慢慢的,褪下身上的睡袍,“我知道,口说无凭,这是我的诚意。”

睡袍滑落的在地的那一瞬,女人姣好的身材与曲线一览无遗。

虽然这还不足以让苏巍州动情,不过他冷清的眉眼总算是松弛了几分,伸手抬起她的脸,仍然讥讽的语气,“当真是好诚意。”

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问,“你的亲戚终于舍得走了?”

宁瑶没有理会的笑了笑,直勾勾的看着他,“苏大哥,何必说这些扫兴的话。无论我存着何种心思,只要今晚我是愿意的……这不就够了……”

“愿意?”他面上强自镇定,眸底深处却暗潮汹涌着,“那我就来看看,你究竟有几分愿意。”

言罢,他皓白的手指,顺着她柔嫩的脸,慢慢往下滑去,滑过微微开合的唇,滑过高挑的天鹅颈,滑过玲珑瘦削的锁骨……

宁瑶忍耐着,同时也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眼见他的手是越来越过分,而他身后那抹逐渐逼近的身形,还在宛如看好戏般的姿态,宁瑶终于忍不住开口,“谢玲,你还在等什么!!!”

苏巍州眼神一凛,正要回头,突然脑袋遭遇一记狠狠的重击,鲜艳的血顺着太阳穴,蜿蜒曲折的流了下来,砸在地上……

“呵呵,想不到吧苏巍州,螳螂扑蝉,黄雀在后!”谢玲神气的笑了笑,掂了掂手里的砖头。见他居然还有缓缓回头的趋势,赶紧扬手又重重补了一砖头,这才将他彻底拍晕在地!

宁瑶赶紧穿好衣服,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瘫软无力的叹口气,“玲姐,你太及时了,我还以为你躲哪潇洒快意去了……”

谢玲扔掉手里的砖头,“我倒是想,可惜姐姐我这人心太善了,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们一个接一个的往火坑里跳……这段时间我日夜潜伏在附近找机会下手,终于今天我被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苏巍州每天雷打不动的六点起来晨练,今天居然没有,我就猜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玲姐,你真的太仗义了……今天这事要不是你……”她一边系着腰带,一边突然察觉不对劲的止住了话,“对了,大门不是锁了呢,你是怎么进来的?”

谈起这个,谢玲哼笑一声,手拨动了一下秀发,甩了甩,“姐最近交往的找男朋友里,就有一个开锁公司上班的。”

宁瑶愣了一下,“锁匠啊。”

“什么啊,”谢玲略微娇嗔的推了她一把,“他可不是只会开门锁,还会打开我心锁。”

宁瑶寒恶的一瞬,“你涉猎的范围真的越来越广了,下一个瞄准的该不会是什么快递小哥、修水管工、医生、老师之类的吧。”

谢玲春心荡漾的点点头,“也不是没有这么想过。”

看在今晚输出全靠谢玲的份上,宁瑶只好咽下损她的话,“总之你今天真是帅呆了……就是下手再利索点就更好。”

谢玲拍拍她的肩,“哪里,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你刚才反应也很帅啊。要不是你使出那招‘献身计’,让苏巍州把全部注意力转移到你身上,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得手。”

“我们俩就不要在这儿商业互吹了,”宁瑶苦涩一笑,看了仍然昏迷不醒的容轩一眼,说道,“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再说吧。”

谢玲看了看头颅还汨汨流着血的苏巍州,又蹲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站起身问,“那他怎么办?要不要……”

谢玲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马上又说,“不过我先说好啊,这刀我可不来补,我不想背上一条人命!我这一生虽不算光明磊落,但我也做不出杀人放火的事。”

“谁又不是呢。”宁瑶笑了笑,吐出一口气,若有所思垂眸,抠着手心。

这是她想问题时候的小动作。

片刻后,她抬起头,“我有个主意,既可以不用我们动手,又可以让他也尝尝被人折磨的滋味。”

谢玲挑了挑柳叶眉,“什么意思?”

宁瑶指了指屋内的昏迷的两人,“玲姐,麻烦你先去给那两人松绑,待会儿这两人醒了,自然会亲自动手招呼他们老大。”

谢玲饶有兴趣的照她说的做了,然后问,“下一步呢?”

宁瑶的目光在苏巍州与容轩身上来回睃巡,对谢玲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指挥道,“你去把苏巍州衣服扒下来!”

“啊……这样不太好吧。”谢玲难为情的挠了挠头,“我只是风流,又不是疯了,苏巍州我可不敢碰,被他冰冷冷的看一眼,我就觉得自己快要性/冷淡了。”

“你想什么呢,我是想把这两人的衣服互换一下。”宁瑶有些头疼,只得把自己的计划全盘说给她听,“给他们两换完衣服后,你我再合力将苏巍州绑在刑架上,堵紧他的嘴,再拿麻袋套住他的身体。届时我会用苏巍州的手机,假借他的名义给他的手下发一条消息,让他们不要随意揭开套在‘容轩’身上的那层东西,废话也少说、少问,只管下狠手对他用刑就是。”

谢玲这才恍然大悟,马上对她竖起大拇指,“让自己打自己人!高,你这招实在是高!!!”

说罢,谢玲大笑起来,“哈哈哈,我都可以想象到届时苏巍州麻袋下的脸色了……他这回就算不被自己手下打死,也能被活生生的被你给气死!”

第二百三十九章 你们是在逃亡? 收拾好一切,临着离开之前,宁瑶拿走谢玲遗落的那只手机。

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奄奄一息的容轩出了门。这时,天已经完全亮了,不过并没有太阳,天色也不太好,乌云压顶,看的人心情也莫名有些焦虑。

今日大概会有一场秋雨吧。

宁瑶扶着容轩坐在后座,谢玲则是走进了主驾驶,跃跃欲试的问,“我们现在应该去哪?要不要送容轩回家?”

“不行,他现在这副模样会吓到阿正的。”

“那我们去哪?”

宁瑶如实回答,“不知道。”

谢玲的表情瞬间垮下,“虽然我们有足够逃跑的时间,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没有目标吧。”

“那要不然就定一个目标,先跑出个五百公里?”

谢玲二话不说,“ok,哪个方向?”

“随意,都可以。”宁瑶想了想,又说,“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要去接一个人。”

“谁啊?”

她垂眼看着容轩,答,“一个医生。”

宁瑶借着带徐并出去旅游散心为理由,终于将这颓废不振的家伙从家里骗了出来,还不忘告诉他要把医药箱带着,对此徐并不是很理解,“出去旅游为什么要带那么沉的箱子?”

她这样答,“出门在外,难免会有个三病两痛,带着保险一点。”

于是就这样连哄带骗将徐并拉上了后座,待看他见容轩,眼睛都瞪大了,“这人身上怎么这么浓的血腥味?还有……”

他左顾右盼,问,“苏巍州呢?”

宁瑶沉默了一瞬,嘱咐谢玲开车,自己则是跟他慢慢讲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虽然他是苏巍州的朋友,但她相信,徐并是个分得清是非的人。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讲述,然后徐并又自己慢慢消化了半天,他终于理清楚了一件事——

“所以你们现在是在逃亡?”

宁瑶还没说什么,倒是谢玲回过头纠正,“逃跑就逃跑,还什么逃亡,会不会说话!”

徐并的头绝望的仰在靠垫上,一脸沮丧的质问宁瑶,“什么旅游散心都是骗我的!你之所以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让我充当免费的劳动力?”

“怎么会是劳动力呢,你们医生干的可都是技术活!”谢玲回头答。

“这人是谁啊,怎么一直插嘴,真烦。”徐并不耐烦的蹙着眉。

“小弟弟,插嘴这话可不能对着女孩子随便说哦。”谢玲哼笑。

宁瑶适时出来介绍,“她叫谢玲,是我最好的朋友。”

“玲……”徐并念着这个字,刚有些鲜活的面容立刻一片死寂。

宁瑶大概能猜到徐并突然沮丧的原因,小心翼翼的解释道,“她的玲是玲珑剔透的玲,不是聪明伶俐的伶。”

徐并哀沉的摇了摇头,“我讨厌她的名字,让我又想起了伤心的往事。”

话音未落,谢玲踩了个急刹,宁瑶虽然自己也被颠的一个前仰后合,但还是立刻伸手及时的将容轩紧紧的护在怀里,生怕他摔着或者撞着。

徐并就没有这么走运了。他身体不受控制的狠狠前倾撞到了前座,撞得他眼前出现了一片星空。本让就忧郁的徐并这回更加忧郁了。

“小弟弟,虽然让男人伤心是姐姐一贯的风格……但是你也没有对我的名字指手画脚的资格。”谢玲环着手臂,高傲的看着他,“懂?”

徐并一手捂着流血鼻子,一手去扣车的内门拉手,满脸写满了对此次旅程的抗拒,“我要下去!”

“晚了。上了姐的车,就是姐的人。”谢玲潇洒的戴好墨镜,“本次旅程即将开始,Are you ready? ”

于是乎,他们四人就这么没有目标、潇潇洒洒的出发了……当然,除了被哄骗上车的徐并,一路嚎啕不断。

“救命啊,有人见色起意……强拐良家妇男……”

另一边,A市果不其然下起了绵绵细雨。

密室中,手下看了眼手机上的短信,与医生两人面面相觑。

“老大昨晚不是说过,这段时间先放这小子一马吗,怎么又变卦了?还特地把人给罩起来,不准我们掀开,你说这是几个意思?”

“谁知道呢,一般大人物的心思都比较深沉,岂是我们这种凡夫俗子猜得透的,照做就是了。”

“也是,老大这人的确深沉,”手下乐了,悄咪咪的说一句,“就跟所有人欠他钱似的,一天到晚冷着张脸,怪不得他老婆爱这个小白脸,不爱他。”

“嘘,你疯了吧,小心被他听见。”

“没事,老大一般都是晚上过来,除了这个小白了没人能听见……”手下眉飞色舞的继续八卦道,“嘿嘿,我问你,你知道老大为什么总是挑晚上过来吗?”

“为什么?”

“因为啊……”手下笑的前仰后翻,“他没有x生活!”

两人哄笑成一团。

麻袋罩住下的那人,苍冷的手指捏的咯咯作响……

“诶,”医生发现了一丝端倪,“你有没有发现这这小子今天挣扎的劲儿像是比以前猛?”

“有吗?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或许吧。”

“好了,不说了这些话了,该干活了!”手下呸呸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走到刑具旁,仿佛逛超市般在货架上挑选商品似的,一行一行的巡睃着,“哎呀,真是挑花了眼啊……”

……

车子开了很久之后,谢玲也累了,回头看了眼,本想说让宁瑶去替自己开一阵,结果见她紧紧抱着容轩,一副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松手的模样,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谢玲把目光转向一路骂骂咧咧,现在有些口干舌燥的徐并,“喂,你会开车吗?”

徐并没气的冷哼,“会,但我不开。”

谢玲美目中掠过一丝光,“不开是吧……”

谢玲把车子停稳的路上,“ok,你刚才不是一直嚷嚷着要下去吗,你现在可以滚了。”

徐并往窗外看了一眼,脸色沉下,“这是什么破地方啊,连顺风车都没得乘,我不下!”

“不下就给我开车。”

“我既不下,我也不开。”

“你想死是不是?信不信我专走山路,颠死你!”

“随便。”徐并吊儿郎当看了宁瑶怀中的人,“反正车上已经有个半死不活的人,你要是不怕他出什么意外,你就颠吧。”

第二百四十章 他只有一个目的 宁瑶也急着劝阻,“玲姐,要不你再撑着开一会儿,我们在前面找个民宿什么住下再说……容轩已经昏了好久,我怕他出什么意外,待会儿落脚后让徐医生诊治一下也好。”

“欸,先说好啊,我可没有说过要给他治病这种话。”徐并不悦的抚了抚到现在还发红的鼻子。

“我会付诊金的。”

“那也不行。”

“徐医生……”

“撒娇也不行。”

“徐医生,小伶先前恐男症就是容轩给纠正过来的,你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吧。”

徐并一噎,突然想到还有这层人情,于是头疼的应下,“好吧好吧,先找个地方落脚再说,前面那个恶婆娘叽叽喳喳的影响我的医术发挥。”

谢玲哪受这种侮辱,“分明就是自己医术不精!”

“我医术不精那你来啊!”

两人又开始无限循环的争吵,狭隘的车内充斥着噪音,宁瑶只好轻轻捂着容轩的耳朵。

谢玲沿途又开了十几公里,终于发现了一处民宿,远远望去,颇有古代山水画的意境。

民宿是用古老的房梁结构和木质顶棚搭建的,院内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不失几分大隐于市、小隐于野的浪漫情怀。

宁瑶要了三间房,因为容轩伤得太重,她得时刻关注他的变化,自然是要跟他住一起的,剩下的就是谢玲与徐并一人一间。

终于安顿下来,徐并开始替容轩诊断了。

对着他又摸又捏又观察的一顿专业操作之后,徐并眉头越拧越深。

宁瑶在一旁看着,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等了见他一直没开口,这鼓起勇气问,“徐医生,他……怎么样?”

徐并脱下医用手套,卖关子的摸了摸下巴,又一脸严肃的答,“不是很乐观,哪怕是休养个三年五载,天天鲍鱼人参鱼翅燕窝养着,大概也活不过……”

他突然欲言又止。

宁瑶后背发凉,一脸怔然的看着他,半晌后,才苍白的一笑,“徐医生,你说吧,结果……我承受得住。”

徐并叹口气,伸出一根手指。

她唇边那抹苍白的笑都凝滞住了,不可置信的问,“一……一年?”

徐并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

她更是慌了,胸口好似裂开那般疼痛,“不会是……一个月吧?”

徐并扑哧的欠揍的笑出了声,“瞎想什么呢,我说的是大概活不过一百年。”

宁瑶并没有被人戏耍后的生气,只有深深松了口气的感觉。

还好,还好。

她又担忧的问,“那他的声音能不能恢复?玲姐说他是被苏巍州用一根用得发红的铁棍伸进喉咙烫坏的……”

徐并无奈的耸耸肩,“拜托,我的眼睛又不是尺……这个还是要去正规医院做个喉镜才能下定论,至于现在,饮食以流食为主,再就是要保证睡眠充足……不过我看他睡眠已经更充足了。”

“对了……你为什么要在他眼睛上蒙一条绷带啊,他眼睛也瞎了吗?”

“不是……”宁瑶艰涩的笑了下,“你是不知道这个人有多要面子,他平时绝对不会在人前做出任何有损颜面的事情,时刻都要保持他的完美形象……我怕,被我看见这副模样,他会觉得耻辱。”

“是这样吗?”徐并歪着头,“命都可以不要了,如果是我的话,耻辱是一定会有,不过更多的是怕你会心疼吧。”

宁瑶一怔。

突然想起来那天在小黑屋里,容轩对她说的那些话话。他说,先顺着苏巍州。他说,不要做一个执拗的蠢货。他说,你若是还被困着,下次我可又要找机会进来看你了……

只怕他当时就猜到了出去将会面临什么。

虽然手机里的视频,她一直没有勇气看,不过却也听谢玲也说过大概。

谢玲说苏巍州之所以弄哑了容轩,是因为容轩自始至终不肯泄露一点声音,不愿哀号服软……

在那种危急关头,他真的只是在照顾那自己那虚妄缥缈的自尊吗?

还是……

他不愿摧毁她最后一点信念,不愿……让她心疼……

宁瑶深吸一口气,缓缓在容轩床边坐下,伸手替她解开了那可笑的绷带……

自尊,骄傲,面子……一个连命的不要的人,哪里又还会在意这些?

是她理解错了,苏巍州也理解错了……

从戴上面具,踏进苏巍州的家门,将自己置于陷境的那一刻起,他就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保护她。

徐并识相的收拾完东西离开了,临走时,看了又看,终于还是忍不住嘱咐道,“病人伤势很重严重,这几天尽量不要……咳……不要做些少儿不宜的事情,会撕裂伤口的。”

宁瑶没有多加理会,只是看着容轩消瘦的脸,眼圈一点一点的红了起来。

她想要跟他十指紧扣,可发现他手上有绷带,只能躺在他身边,轻轻的去拥抱他,感受他微弱的心跳与温度……

男女最亲密的事情中,她最喜欢的就是拥抱。只有将人抱的紧紧的,才能感受到那种极致的满足和安心,才能表达自己的想念与爱意。

徐并听诊器落下了,折返回来拿就看见了这一幕,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刚说了不可以涩涩,你们就躺床上了,服了……”

他撸起袖子,刚想好好教训她一顿,就被谢玲拽了出去,顺便把门关上了。

“恶女,你知不知道男女有别?说话就说话,不要拉拉扯扯的。”

“没长眼睛的庸医!你以为我愿意拉扯你啊,老娘随便一个男朋友拉出来都比你帅!”

“还随便一个男朋友?那就是说明你很多个男朋友了?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女色/魔啊!那我可得防备你了!”

“不用防备,老娘眼高于顶,看不上你这二货!”

“你才是二货,你二货三货四货!”

“你蠢货贱货浪/货!”

“骂这么毒是吧,好啊,本来看你是个女的想让着你……”

“呸,老娘最讨厌男人说这句话了,什么叫看我是的女的想让着我!老娘巾帼不让须眉!”

“我看你是恶毒不让须眉!恶女!!!”

“嚯,你这句话就是在承认你们男人恶毒咯?庸医!!!”

第二百四十一章 少给我仗病行凶 外面吵吵囔囔,不过现在宁瑶已经没有在车里的烦躁,只觉得这些烟火气令人很是欣慰。

最好的朋友在打闹,最爱的人在身边……

没有比现在更令人觉得心安的时候了。

她蜷缩在他怀里,小脸贴在他胸口上,也不敢贴太紧,怕压到他的伤口,毕竟现在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

大概是昨晚发现密室后一夜未眠,宁瑶盯着容轩的脸,盯着盯着就这么晕晕沉沉的睡过去了……

等再次醒来,已是在一片暗夜中,天黑了。

宁瑶下意识去探容轩的额头,怕他伤口感染引发高烧,所以每隔段时间,她就会去试一试他的体温。

前几次都还好,就这一次,他的温度骤然升高。宁瑶吓得翻身坐起,伸手去将灯打开,就着急去翻行李箱里的退烧贴。

待一顿毫无章法的翻箱倒柜以后,她终于找到了。拿过去正要给他贴上,就看见他不知何时睁开了那双狭长的眼眸,正静静的看着她……

也不是静静的,眼里除了温度还有笑意,除了笑意还有满足,除了满足还有……

欲望。

宁瑶突然想起刚才两人无缝相贴这么久,也是,受伤的男人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大概只是因为这样,才导致他温度骤然升高。

不过宁瑶还是不敢懈怠,依然给他贴上了退烧贴,然后凑过去,捧起他的脸,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对我说,是不是?”

他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嗓子坏了,手也不能动,不能写字,不过你想对我说话的时候,给我一个眼神就可以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如果这点默契都没有,那就真是……”后面的话她留着暗自腹诽

白睡那么多回了。

他唇角弯了一下,看了四周一圈,大概是在问这是哪?

宁瑶马上心领神会的回答,“我也不知道这是哪,玲姐开了好远的车把我们带到这儿来……我只知道我们现在在一处民宿……对了,这里风景很不错,推开窗就可以看见一大片还没完全凋谢的荷花塘,当真是诗里写的那样,明日我陪你一起看。”

他笑起来,有几分嘲弄,宁瑶看懂了,这是在笑她没见过世面,一片荷塘就让她赞不绝口。

她嗤笑一声,“是是是,你高贵,你优雅,你品味超群,我们是俗人,是土鳖,可以了吧?”

说完宁瑶自己都觉得好笑,没想到还真有人能和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吵起来。

笑过以后,她又问,“喂,你饿不饿?医生说你得吃流食,粥,果汁,汤,奶……你更想要哪个?”

闻言,他低垂视线,将目光投向她胸前。

宁瑶怔了怔,立刻脸上一烫,“你少给我仗病行凶!”

他撩着眼皮,笑了笑,挑了下眉,用口型告诉她,“除了这个,我什么都不吃。”

“不吃就算了,我让医生来给你输营养液。”

这次,他没再有动作,不高兴的盯着她半晌,静默的闭上眼。

哟,这还闹脾气了。

无奈,宁瑶只好凑过去,软声道,“先吃点正餐,其他的我们晚点再吃,好不好?”

容轩这才缓缓睁开眼,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点了点头。

看着他唇畔不怀好意的笑容,宁瑶内心无语的叹道,唉,男人至死是色狼。

宁瑶就跟古代服侍少爷的婢女一样,还是那种通房婢女,喂他喝着不烫的米粥,又给他擦拭、换药、洗漱,还要承受他的灼热眼神……

做完这些事后,宁瑶这才躺在他身边,兑现了自己的诺言。

容轩这回真是饱餐一顿,意犹未尽抿了抿唇,又看了她滚烫的小脸已晕开两抹红艳,于是起了逗趣之意,无声的蹦出两个字,好甜。

你倒是甜了……宁瑶暗暗咒骂,感觉经过刚才那一顿操作,自己那被药物压制,很久没再犯的瘾又复发了……

特么的。

宁瑶额头出了层冷汗,眼神也越来越涣散……

容轩将她的神色尽数收入眼底,身体也跟着有些异动。

这么好的夜色,这么柔软的床,这么兴致高涨的女人,这么合适的时机,可偏偏他的身体……被绷带包的像一具木乃伊。

“别看我……”宁瑶有些羞耻的警告。

容轩再次给了她一个眼神,一个既隐晦又滚烫的眼神……

她秒懂,立刻摇头,“绝对不行!”

她心中尚且还有随时会被抓回去的负担……上回的三天三夜,那也是被逼的没办法,而且多半是容轩在主导,她这才减少了几分羞耻。现在要她做主力军,去和一个木乃伊……

别说臣妾做不到了,太后也做不到啊!

宁瑶跌跌撞撞的下了床,趁着尚且清醒,“我要去找徐并。”

容轩虽不认识这个人,却不难听出这个‘徐并’,是个男人的名字,狭眸顿时蕴着几分又惊又怒的情绪,喉中也抗议的发出嘶哑的声音。

她回头看着他,“怎么呢?”

他用眼神问她,徐并是谁?

“他啊,他是个医术高超的医生,什么病都会一点,什么骨科外科妇科,他都样样精通。”她一边回答,一边急匆匆的穿好衣服,“我去找他给我安排点药。”

她转身欲走,听他喉中再次又发出难听的嘶吼声,宁瑶只好顿住脚步,无奈的回头看着他,“你又怎么呢?”

他动了动唇,“他帅吗?”

宁瑶立刻懂了,好家伙,敢情是在吃一个名字的醋,她无奈的笑了笑,“一点都不帅,鼻塌,龅牙,地中海,简直就是奇丑无比!”

容轩这才松了口气,眼神示意她,那你去吧。

这时,徐并在自己房中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靠,一定是那个恶女又在骂我!”

与此同时,谢玲也打了个喷嚏,同样的揉了揉鼻子,“唉,一定又是哪个小男友正在惦记我……”

……

宁瑶敲开徐并的门,“徐医生,出来说话。”

徐并第一时间防备的皱起脸,“那恶女不在外边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不在不在,”她有些焦急的把他拽出来,“徐医生,我不知道苏巍州是用了什么东西,我现在的身体,时不时都会漫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先前用药物压制了一段时间,这会儿又复发了……就那种感觉,你懂的吧?”

毕竟是老司机,她又说的那么难以启齿,徐并点点头,倚在门边,“懂。”

他不急不慢的抓着她的细腕,食指、中指、无名指摁在她手腕的内侧偏桡骨茎突处,低头沉思一会儿,微微皱起眉头,“苏巍州……他居然给你用这种药……”

“这……是哪种药?”

“这是古代的一个王公贵族,为了迫使一名卖艺不卖身的乐籍的女子臣服于自己,特命十几名药师研究多年才调配出的药物。此药不同于其他助兴的药。药性不但猛烈,用过几次后还会让人染上瘾,正因性质太邪恶,才被当成禁药,目前只有印度、加拿大等国家有售。”

这药的性质没有比她更能确切体会了,她手心掐进掌里,“那有解药吗?”

徐并点点头,“有。”

“那你快给我啊!”她已经忍耐许久,有些受不住了。

闻言,徐并赶紧拢紧衣服,“使不得,使不得,我可不想变成第二个容轩。”

“你说什么呢?”

“这瘾只能用药物短暂的压制,要想彻底根除,需要……”他凑近,“跟男人不停的亲热。”

宁瑶彻底裂开了,“那你现在能不能给我用药压制一下……”

“这大晚上的,这里我又人生地不熟,上哪给你找药!”

宁瑶绝望了。

徐并又打趣道,“你床上不是就有个活生生的解药吗?你该不会是怕牵扯到他的伤口吧?”

她忽沉默下来,神情莫测,好半晌才开口,“我与苏巍州还有尚未解除的法律关系,况且,我们并没有真正的逃出生天,我怕……届时万一……万一又落到苏巍州手中,又让他多了一个折磨容轩的借口。”

徐并听完她的话,忽而一笑,笑容有些叹息的味道,“现在我们都是连名带姓‘苏巍州,苏巍州’的这么喊他了,真是讽刺啊,人一旦生疏了,连称呼都在提醒你们有多陌生。”

宁瑶有种遇到知己的感慨,“原来徐医生也有相同的感受。”

这话说的徐并‘呵’一声轻笑,是个寂寥的声音,“那是当然,我认识巍哥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我对他的了解远胜于这世界任何一个人……”

“所以你才给了我那颗什么假死药,你知道,我们会有这么一天的,对吗?”

徐并一抬眼,算是默认,“从他继承苏天鹤的衣钵,并且将以前准备洗白不干的黑色产业重新拾起来时,我就知道,你们也许走不到一起去……不过,真正让我确定的这件事,还是他伤害你身体的那次。我那时从你身体上那些不堪的印记中,看到他对弱小的残虐,对生命的主宰感……所以之后,我一直想带小伶离开,我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哥哥残忍的一面,我想她永远活在没有血腥的天真烂漫中。”

宁瑶有些走神,并不是因为不想听徐并说话,而是那种感觉再次席卷而来,比刚才更勇猛……

徐并观察到她脸色不对劲后,想了想,“你过来,我给你一个好东西。”

“什么?”她问。

“虽然不能说控制,但是以毒攻毒是没问题了,你愿意尝试一下吗?”

“愿意。”她毫不犹豫的答,她可太愿意了!只要别让她莫名其妙变成一个荡/妇,她什么都愿意。

徐并给了她一颗药,“别说我没告诉你,这是泻药,吃下后几乎十几分钟就会跑一趟厕所,直至完全清空你的肠胃为止。”

宁瑶接药的手一顿,眉头微微一蹙,“这会不会不太……体面啊?”

“随便,”徐并见她犹豫不决,立刻要将药收起,“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回房,去找那个男人帮你……只要注意点,再由来你掌握姿势,应该也不会伤到他。”

她的背往下佝偻了一寸,苦笑的抢夺过徐并手中的药丸,不给自己一点后悔的机会的咽下,然后大义凛然道,“算了,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好!有气节!”徐并拍了拍她的头,“回去吧,不要弄脏我的房间。”

宁瑶嗤了一声,毫不留恋的离开。

徐并还颇为欠揍的伸个脑袋出来追喊,“记得找民宿的老板多要点卫生纸。”

他一喊完,就看住在隔壁的谢玲也闻声伸了个脑袋出来,两人一看见彼此,瞬间又像两只对峙的斗鸡,马上就要互啄!

“一无是处的庸医!”谢玲嗤。

“放浪形骸的恶女!”徐并反唇相讥。

两人也知夜深了,再继续开战只会扰民,于是不约而同的白了对方一眼,‘砰’一下声势浩荡的关上了门,就连关门的声音都是比着来的,势必一定要压过对方的关门声才算赢……

宁瑶还未回到房间,走在路上就感觉到了腹中传来翻江倒海的绞痛……还别说,用魔法打败魔法这一招还挺有效果的,先前那种欲望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是现在……

宁瑶扶着墙,本来想回自己房间,可是一想到容轩那厮待会儿可能会露出嫌恶的眼神,她立刻改变了方向,往谢玲的房间走去。

谢玲替她开门的那一瞬,还来不及跟她说上半句话,她就一溜烟的钻进卫生间里,然后一整晚,捂着肚子出出进进……

“不愧是我的好姐妹啊,不愿意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出丑,就特地跑来表演给我看!”在宁瑶最后一次从卫生间出来,并且还冲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后,谢玲冲着她笑的很……狰狞。

“那可不,咱俩谁跟谁啊!”宁瑶虚脱的喝完一大杯水,又看了看墙上的时间,“呀,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那可不,把自己洗的这么香喷喷,当然要赶快回去‘侍寝’啊!”她酸道。

“欸,爱妃别吃醋,下回朕翻你的牌子。”

“呵呵,千万别,我怕了你。”

宁瑶虚弱的扶着墙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没想到,容轩居然还没有睡。

看见她的那一瞬,他目光还是由‘你终于回来了’的欣喜,转变为零下十几度的暴风雨天气……

他死死的盯着她洗完澡后为完全干透的发梢,又看看了她扶着腰的手,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她打颤的双腿上,一双狭眸在那一瞬,表演完了一个男人悲惨的一生。

还好宁瑶足够了解他,知道他脑袋里成日都装着什么歪风邪气。

她故意在他身边躺下,还娇嗔的叹口气,“唉……今晚太猛了,我这会儿都还腰酸腿软,站都快站不稳了……”

容轩狠狠的瞪着她。

“你瞪着我干嘛,我已经够尊重你了……为了照顾你的情绪,我完事后还是特地洗过澡回来的,喏,你闻一闻,这个沐浴露的味道你喜欢吗?”

第二百四十三章 算你将功赎罪 容轩双目真的是快要喷出火来,在她凑过来给他闻的那一刹,他想要张口咬住她的脖颈,却被宁瑶早有预谋的灵巧闪开,还朝他嘚瑟一笑,“呵呵,你咬不到我。”

她能感觉到,他已经临近吐血的边缘。

好吧,玩笑要适可而止才好笑。

宁瑶没有再逗下去,冲过去胡乱揉了揉他的脸,“算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我骗你的。”

她趴在他肩头,给他讲了今晚发生的事。

容轩的脸色转变不少,从愤怒到讥诮,从讥诮到好笑,唇角都扬了起来,仿佛在问她,为什么他这个现成的解药摆在这儿她不用,非要干那些劳神费力的麻烦事。

宁瑶只是抱着他的肩,淡淡一笑,“容轩,我不想再贪图这一时的快乐,我想要……没有任何顾虑的跟你在一起。”

他心头一颤,身体微微抖了抖。她下意识起身,有些担心的问,“怎么,我压到你的伤口了么?”

他摇了摇头,黑沉沉的目光静静的凝视着她,沁着浓稠到化不开的温柔。

良久后,他才艰难的仰起身子,吻住她的唇……

原以为这甜蜜浪漫的气氛会持续很久,却不想,容轩俊脸忽然变了脸色。

宁瑶不知所云,一头雾水的看着他,问,“怎么呢?”

他没有反应,像是在忍耐什么。

“你到底怎么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紧拧着眉,终于忍不住了,用眼神示意她看他的那一处。

宁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有些无语的环着臂,忍不住教育,“你真的,身体不行,想法倒挺野。你现在都一身的伤了,怎么还有心情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他疯狂摇头,仍然不停的示意。

“别想了,早些睡吧。只有这个要求, 我是绝对不会答应你的!睡觉!”

容轩一张俊脸都有些扭曲,只好换一种方法,转过视线,看着桌上的一杯水。

“想喝水是吧?也行,你是得喝点水,可以压一压你内心的狂躁。”她拿过水杯,扶起他闷了一口。

容轩含着一口水,并没有吞咽,反正往外吐出一条呈弧线状的水柱体,这才继续用眼神示意她看那处……

宁瑶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她刚才好像误解他的意思了。

他应该只想要——嘘嘘。

宁瑶赶紧扶起他……

做完这一切,宁瑶还没怎么着,倒是容轩先郁闷起来,将脸埋进枕头里,好半天不愿意见人。

大概是觉得是个自己成了一个不能自理的废人,承受不住这种落差。

宁瑶不知道怎么宽慰人,忽然想起之前那头宠物猪每次郁闷或是狂躁时,只要来回抚着它的小猪脑袋,它就会慢慢舒坦下来。

于是宁瑶伸出手,也像抚宠物猪似的抚着容轩的头。

他没有说话,也无法说话,可宁瑶能感觉到……

他好像……很难过。

也是,昔日天之骄子,如今坠落神坛,这远比普通人受挫来的打击更大。

宁瑶的心跟着他微微的窒着,无措的安慰道,“没事……其实你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他背脊一顿,转过脸看着她,似乎在问,这样哪里好?

宁瑶绞尽脑汁的夸,“你看,你现在这样……多安静啊!”

他的表情越来越阴沉。

“真的,你以前张嘴我就想打你,现在就没有这种感觉了。”

容轩嘴角抽了抽,想要艰难的翻身,继续把脸埋进枕头里,做一个‘忧郁’的美男子……

看他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困难,宁瑶想去帮他,可被他用眼神拒绝了。

他坚毅的目光仿佛在告诉她,他自己可以!!!

真是……身残志坚啊!

宁瑶只好坐在一旁欣赏着他略显笨拙的动作,看了好久以后,忍不住吐槽一句,“容轩……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好像一个中了风卧病在床,还没有子女照顾的老大爷……”

他额头青筋凸显,用口型吐出两个字:闭嘴。

“好好好,我不说话了……”

她沉默片刻,见他终于成功的翻了过来,轻轻笑了一下,“容轩,你真的挺厉害的……许多人在逆境中会消沉,会迷失自己的本心,要么性情大变,要么一蹶不振……可你没有……”

他埋在枕头里的脸,表情渐渐松弛,正在勾起一缕笑,就又听她说,“果然,厚颜无耻的人就是心态好……”

他笑容逐渐消失,一口血吐了出来……

“你怎么吐血了……”宁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出了门,“徐医生,徐医生……”

容轩内心在抓狂,他想说的是,我不需要医生,我只需要你少说两句……

……

苏巍州受了一天一夜的刑法,身上罩着的麻袋已经被彻底抽烂后,终于露出了被罩住的真容。

那一刻,屋内的两人吓得半死。

“苏先生……怎么……怎么是你!”两人皆慌得破音,赶紧扔掉手里的刑具又是给他松绑,又拿掉他塞住他嘴的东西,这才跪在他面前,不断的磕头求饶。

苏巍州抹了抹额头已经干涸的血液,又看了眼身上杂乱的伤,意味深长笑了一声,“不知者无罪,不怪你们。况且你们对我的命令言听计从,这个何尝又不是一种忠心。”

他们正要松一口气,想站起身,又听他淡淡的说,“不过你先前议论我没有x生活的这件事,我也听见了。”

得了。手下面如死灰,刚伸直的腿再次弯曲,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小的一时嘴欠,求苏先生责罚。”

“放心,我会不惩罚你。”苏巍州看了眼架子上沾着他血的刑具,苍白的脸上蕴着诡异的笑,“我还要谢谢你提醒了我……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寂寞太久了。”

手下还是没有心安,紧咬的牙关一直打颤,直到听苏巍州又说,“去吧,给我找个女人送过来……我也该过过与常人一样的生活了。”

“啊……”手下有些惊讶,想不到在这档子事上向来冰清玉洁的老大,竟会提出这种要求。

“还不快去?”他薄唇抿着冷淡的弧度,“把这件事情办好,就算你将功赎罪了。”

手下喜大普奔,连忙站起身,“小的马上去,一定挑最顶尖的给您送过来。”

苏巍州看着手下消失的背影,眸中弥漫着薄凉的笑意……

她可以爱别人,可以跟别人做着世界上最亲密的事,那他为什么不可以呢?

死守着自己的执着,反倒像个非她不可的傻子……

第二百四十四章 从心里彻底驱赶 于是当晚,苏巍州从浴室出来后,他与宁瑶无数次曾相拥而眠到天亮的床上,已经躺着好几个不同类型的女人,无一不是肤白貌美,前凸后翘,风情万种的绝色女子。

他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立马就有两个识趣的女人走过来一左一右的挽着他,看他的眼神都是惊艳与期待。

这个眼神,他已经很久没在那个女人眼中看见过了。

久违的目光让苏巍州染起了几分兴致。

那些女人也很懂事,看见他一身的伤,心疼的告诉他,待会儿可以自己来,不需要他出力。

于是这一夜,他被各种香气围绕着,被不同的温度紧贴着,做着自己曾经最不屑的事……

糜乱而尽兴的一夜。

喘息中,看着身上这具起伏的娇躯,他不禁想到了那个女人,以及那个同样一身伤的男人……

他想,他们是否也在以同样的姿势,做着同一件事……

第二日一早,苏巍州还未彻底清醒,就有一个女人爬进被子里,准确的说,是他的腿间。

他清醒几分,睁开眼,看着被子底下作怪的人,用纵情一夜的声音沙哑的命令,“出来。”

那女人顿了顿,探出一颗脑袋,看了眼这张大床上看着横七竖八睡着的姐妹,冲他狡黠一笑,“别这么凶嘛,昨晚大家都争着抢你,现在趁她们还没醒,我想单独霸占你一次,可以吗?”

不等他回答,她又弯唇一笑,“它说可以。”

然后继续缩进被子里……

随着暗处的小动作,苏巍州冷清的眉逐渐舒展开,倒吸一口冷气。

这女人倒是大胆的很,完事后还缩进他怀里,满足的揽着他,宛如一只午休的小猫,惬意的蹭着他的颈窝。

苏巍州怔了一瞬。

虽然这张脸跟那个背叛者一点也不像,但这些小举动倒是像极了。

想着到这儿,他又觉得自己很可笑,这么多女人,哪个不比她识趣,哪个不比她乖巧……

还去想她做什么?

“诶,苏先生这幅画上的人是你吗?”怀里的美人儿指着墙上的画,由衷的赞叹,“真好看。”

他也顺着看了一眼,幽沉冷戾的眸底腾起层层厌恶与恨意,微扯了下唇角,问她,“你喜欢吗?”

女人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喜欢。”

“那就送给你了。”他没有温度的笑了笑。

她受宠若惊,脸更红了,两只手紧紧环扣在他腰间,有些胆怯的仰头看着他,“谢谢你,苏先生……你人真的很好,跟传闻中说的……完全不同。”

“哦?传闻中是怎么说我的?”

女孩如实的答,“说你是个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大魔头。”

他清淡的笑了一下,“你倒是诚实。”

她腼腆的垂下头,“……不好意思,我这人藏不住事,喜欢什么就要去争取,想要说什么就直接说……您别见怪。”

苏巍州忽的笑了,“你叫什么?”

“我叫梦瑶……就是‘楚曾此梦瑶姬,一梦杳无期’的‘梦瑶‘。”

“瑶……”他手在她腰肢上轻抚,淡笑的表情,泄了丝冷锐,“我不喜欢这个字。”

“您也可以叫我小梦。”

“身子给过几个人?”

她一愣,一抬头就撞进男人没有温度的视线,“您忘了……您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苏巍州的确忘了,只觉得这几个女人美则美矣,但都差不多,昨晚黑灯瞎火,他的确不知道谁是谁。

他没有再纠结此事,下床去浴室,头也不回的说,“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了。”

“以后?”梦瑶睁着楚楚又妩媚的眸,有些欣喜羞怯的问,“真的可以吗?”

“傻瓜,当然可以。”他毫无平仄的声音这样答。

他急需给自己无趣的生活增加一点调味剂,来填补心中的缺失的那一部分……

不仅如此,他还要将那个人从心里彻底驱赶,然后再把抓她回来,让她好好看一看,没有他的爱加持,她会过得何种凄惨。

不远万里的宁瑶打了一个喷嚏,不知为何,心里陡然腾起一股凉意……

他们一行人在这间民宿足足待了一个月。

白日,宁瑶的负责用轮椅推着容轩,和他一起吸吸新鲜空气,晒晒太阳,然后徐并跟谢玲则是四处搜寻附近的美食景点,吃吃喝喝,游山玩水。

当然,他俩是各玩各的。

这俩人还是一见面就互掐,像是从上辈子结下了仇恨,宁瑶有天还忍不住开玩笑,“你们倒像是一对欢喜冤家,以后不会结婚吧?”

徐并和谢玲脸色当场一沉,异口同声道,“绝无此种可能!”

宁瑶笑了下,看着一旁关注着电脑上股市走向的容轩,没当回事的耸了耸肩。

好比如她,两个月之前谁要是告诉她,‘你以后还是会爱上容轩’,她大概只会觉得这人是容轩花钱找的托。所以有时候,真不能过早的盖棺定论,否则只会啪啪打脸。

容轩身上的伤则是一天比一天好,虽说还是离不开轮椅,但总归可以迟缓的挪动。宁瑶在离这儿最近的医院,给容轩安排了全面检查以及声带手术。

眼见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他们就开始计划下一站。

谢玲与徐并意见发生了分歧,一个要去看挪威看极光,一个要去马尔代夫度假,双方争执不下,最后询问宁瑶的意见。

宁瑶倒也不是不爱玩,只是现在有比玩更重要的事,她苦笑,说是容轩的声音恢复了再来商议这些事,现在手术在即,实在没有心情顾及其他。

她的确没有顾及别的,比如没有发现谢玲接到一个不知是谁打来的电话,脸色变了又变。

徐并倒是眼尖发现不对劲,问她,“怎么呢,恶女,被分手了?”

一向喜欢与徐并斗法的谢玲今日不知怎么着,竟什么也没说,神情隐约恍惚的回了房间。

徐并也是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我居然赢了她!这还是我第一次把她说得哑口无言!”

宁瑶没有注意。倒是容轩看着谢玲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蹙起眉头……谢玲向来洒脱不羁,哪怕真的是被分手,也不会选择独自舔舐伤口。

她一定要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难题……

第二百四十五章 化被动为主动 谢玲回了房间,倚靠着门,身体无助滑落在地,消化着刚才那通电话里头苏巍州空寂冷淡的声音。

“谢玲,好久不见。”

“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你给你家人挑的那套田园别墅周边的风景的确不错,不过位置还是不够隐蔽,被我给找到了。

“还有,你那个弟弟可没有你这个做姐姐重感情,他怀孕的老婆在我手里,他居然想一个人偷溜逃跑,我的手下将他抓了回来,现在正在好生伺候着……你向来嫉恶如仇,像你弟弟这样没有担当的男人,我帮你教育一下,你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吧?”

“你的父母年纪太大,我没有去叨扰他们,我觉得我已经够仁至义尽了,所以你是不是也应该向我透漏点什么……比如,宁瑶和容轩现在在哪?”

“不用急着回答,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明天中午之前希望能收到你的诚意,再见。”

谢玲捏着手机,恨不得将手中的东西捏碎!她知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也想过苏巍州会以她的家人为切入点。她原本是想送家人出国旅游,可二老年纪大了,不愿意去异国他乡,所以只好为他们寻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偏远乡镇住下……她知道是真没想到,苏巍州会这么有耐心的去搜寻她这一家老弱病残……

怎么办……她该怎么做……

家里人她不能放任不管,可陷朋友于险境,又实乃小人之举……这真是给她出了个难题。

谢玲没有想到,一向被自己视作死对头的徐并居然会来敲自己的门,手中还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的是她最讨厌的高热量食物——炸鸡和可乐。

“恶女,看你心情不太好,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这是我费劲千辛万苦在离这儿十公里地的炸鸡店给你叫外卖,趁还没完全冷透,快吃吧。”

谢玲依旧拒人于千里之外,‘啪’的想将门关上,被徐并手疾眼快的给撑住了,“你几个意思,不带你这么不识好歹的啊!”

谢玲平日最是朝气的一张脸,此刻凋零无光,“第一,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如果看见了讨厌的人,心情只会更加不好。第二,你丫的拿起手机叫个外卖,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一分钟的事,你有脸说什么千辛万苦,信不信老娘扇你?第三,没有哪个身材管理得当的女孩子,会在晚上九点吃什么炸鸡可乐!ok?”

“前两条我认了,但第三条我真是要好好的跟你掰扯掰扯!”徐并用膝盖顶着门,一脸正色道,“我家小伶身材管理得就很好,炸鸡和可乐是她的最爱,并且她说过,这些高热量的食物就是需要在晚上吃才会快乐。我怕她吃完后会太撑,影响睡眠质量,会带她出去夜跑两圈,这样就既享受了口腹之欲,又可以增添幸福感,还能避免长胖,强身健体。一举四得,哪有你说的那么糟糕?”

谢玲被说的无言以对,终于没有再抵着门,而是请他进来,“说吧,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安的什么心?”

徐并笑得欢快,即刻回答,“你看你心情不太好,给你送点快乐过来,你吃完恢复体力,也好跟我继续战斗对吧……还别说,跟你吵吵囔囔了一路,突然没有对手,还挺无趣的。”

谢玲嗤了一下,转而神色低落的看着他托盘里的食物,怔怔的问,“吃这些玩意儿,真的会快乐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徐并闪身进来,“来,我陪你一起吃。”

谢玲叹口气,没有拒绝,戴上一次性手套拿起很多年没碰过的油炸食物,看了又看,半天下不去嘴……

“吃啊。”徐并率先吃给她看,那金黄的炸鸡一咬上去就能听见酥脆的声音,汁水往外渗,他吃的又香,一口下去,鸡腿就只剩一根孤零零的骨头,看的谢玲目瞪口呆,空空荡荡胃起了点反应。

谢玲浅尝了一口,蹙着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些。

“怎么样,是不是很快乐?”

“……勉强吧,也没有那么好吃。”她嘴硬道。

“那是因为还有没配上可乐,”徐并拉开易拉罐换,将吸管插了进去,递给她,“试一下。”

“可乐不健康。”谢玲嫌弃的没有见过。

“郁闷更不健康,两害相权取其轻,知道吗?”徐并强塞给自己,自己也拉开一罐,咕噜咕噜的喝下一半,然后畅快的叹了口气,“喏,就像我这样吃,你看你吃个东西跟女明星似的,至于吗?你又不上镜。”

“你懂什么,食物的快乐是短暂的,漂亮的快乐是永恒的。”

“你已经够漂亮,今晚可以允许自己浅浅的放肆一下。”

谢玲哼笑一声,“你总算说了句人话。”

“这不是人话,是实话。”徐并一本正经的开口道。

被死对头赞扬的感觉还不赖,谢玲苦中作乐的笑了笑,学着徐并的模样咕噜咕噜喝了一大罐可乐后,发泄般的徒手捏瘪易拉罐。

徐并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于是装作不经意的问,“对了,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能跟我说说吗?我保准不告诉别人。”

谢玲本就是直爽的人,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的那个闸瞬间打开了。她将手中的易拉罐愤恨的往地上一掷,“还能因为什么,不就那个阴魂不散的苏巍州!!!”

她将那通电话的内容毫无保留的告诉徐并,然后又恨又悔的捶着桌,“我当时真应该一板砖抡死他,也就没有现在这些破事了!”

徐并脸色也沉了下来,目光看着窗外终于离开的人影,心中不畅快的暗叹了口气。

他今晚之所以来找谢玲,就是受了容轩所托前来套话……现在话是套着了,只怕……他们四人也离分道扬镳不远了。

宁瑶推着容轩回到卧室,第一句话就是,“我们不能让谢玲为难。明天一早,我们回A市。”

容轩想了想,修长白皙的指尖在平板上跳动,不一会儿出来一行字,“与其自投罗网,不如让他主动来寻我们。”

“什么意思?”

他又打了一行字,狭眸沁着晦暗的光,“化被动为主动。”

他又说,“带我去找谢玲,我们四个商量一下。”

第二百四十六章 早有预谋 那天以后,一切都如往常,唯一的变化就是容轩因为声带手术临近,提前办了住院手续,只有宁瑶一人陪同。

容轩说,人单力薄能够给人造成一种没有防备的假象,从而让敌人轻敌。

是夜,外边电闪雷鸣,医院长廊上的阴风吹得有些瘆人,灯光如发癫似的闪烁不停,气氛阴森诡秘。

宁瑶提着保温盒,隐隐感觉身后有人在跟踪她,回过头一看,却又空无一人,只有几个值班的小护士趴在柜台乏得昏昏欲睡。

她手心握紧了些,若无其事的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其实每一根头发丝都颤栗发抖……

心里想着,好戏,终于要开始了么?

民宿里的徐并与谢玲也是捏着一把汗。

“这么做……真的可以吗?”谢玲难得有几分心惊肉跳,毕竟她是在拿自己家人的命在赌。

徐并也收敛了昔日的玩世不恭,脸色凝重的答,“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能成功的。”

不过总感觉……有哪些不对劲……徐并抓了抓脑袋,仔细把他们的计划从头到尾梳理梳理一遍,想看看能不能抓住其中的漏洞……

夜渐渐深了,不知过了多久,昏暗的病房被谁‘咯吱’一声推开,带上诡异的尾调,与此同时,一阵森冷的阴风刮进来,陪护床上的人冷得缩了缩。

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眸借着窗外闪电的微光,看清了屋内的现状。

两张床,分开睡。是发乎情,止乎礼,还是只是因为有一个人身体不方便?

他冷笑,将门轻轻合上。

屋内只有两个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有一个到现在都还站不稳的废人,他们睡得很安详,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在靠近……

苏巍州无声的走到陪护床边,静默的看着因畏寒直接将自己完全缩进了被子,只留一头乌发凌乱的洒在床单上的人儿。她大概睡得很香,依稀有呼吸声传出。

凭什么……她凭什么能睡得这么安稳……

苏巍州伸手抓住她的长发,想将她从温暖的被窝里拖出来,结果下一秒,就感觉手指头传来一阵剧痛……

原来那不是她的头发,只是一把假发,而假发下竟然有一个捕鼠夹……

他想用另只手去夹着他手指的捕鼠夹拿下来,可触碰的那一瞬,那只手竟直接黏在捕鼠夹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这是……强力胶……

糟糕,中计了!

这时候,被子掀开,陪护床上坐起来一个人,看身形并不是宁瑶,而是一道修长男人的身影——是容轩。

苏巍州眼神一凛,忍着撕掉一层皮的疼痛,想将手从捕鼠器上拿下来,然后再去拿枪,可后颈忽然就被类似针筒般的东西扎了一下,紧接着,浑身就没了力气。

他撑着一股劲,缓缓回头,看见了宁瑶拿着针筒现在她身后,那针筒里装的,想都不用想,应该是迷药之类的东西……

如果不是要早有预谋,又怎么会准备的如此充分!

该死的……谢玲!

屋内的灯被宁瑶尽数打开,宁瑶看了苏巍州一眼,缓缓半蹲下去搜他的身,欲将他的枪拿走,可当手触及到他的那一刻,他眼神骤然冷下,“拿开你的脏手!”

宁瑶一顿,没想到不过数月不见,他看她的眼神已经如同在看什么垃圾污垢。

她对这种转变有些好笑,也有些心凉,没想到两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已经是面目全非了,正就如他先前所说:‘相爱的两个人,要么好好的在一起,要么歇斯底里的分开。’

不过她还是很尊重的收回手,淡淡的问,“你直接告诉我,你的枪在哪,我就不碰你了。”

苏巍州因没了力气,笑容有几分缥缈,“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宁瑶有些无奈的看向容轩,“怎么办?他不配合?”

容轩打字,“先绑起来再说。”

宁瑶只好拿出事先就准备好的麻绳,正准备尽量避免与苏巍州有肢体接触的将他捆紧,可容轩不知突然想起什么,让她住了手。

“怎么呢?”宁瑶继续询问。

容轩从一旁的抽屉出拿出一份类似合同模样的东西递给她,口型告诉她,“把这个让他签了。”

宁瑶接过一看,上面赫然几个大字:离婚协议。

她翻看了几页后,笑了起来,“内容还挺专业的……你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份协议,我居然都不知道。”

她又将协议打开,放在苏巍州面前,“如果看不清,我可以为你提供朗读服务。”

苏巍州看了一眼,淡薄的眼眸蕴着讥讽的笑意,“我还以为你们抓我,是为了让我放了谢玲的家人,没想到只顾着你们日后可以名正言顺的苟且。”

‘苟且’两个字令她有些不适,特别是看苏巍州脖颈处有几道被女人嘬出红印的痕迹,更是觉得他这话有种贼喊抓贼的好笑。

宁瑶不顾苏巍州先前不让碰的警告,拽着他衣领往下轻轻扯了扯,将那片痕迹完全暴露于空气中,嘲讽的挑了下唇角,“我给了你一顶绿帽,你还了我一片森林。咱们半斤八两,就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了。”

他笑得极冷,“不要把我跟你这种见异思迁的女人混为一谈。”

宁瑶噎住了,心里涌出几分深深的无力感,并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什么也不想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是是是,我背叛了你,我是千古罪人,把我送去浸猪笼都不为过。”宁瑶率先拿起钢笔在女方签字后边留下自己娟秀的字迹,然后将协议和钢笔放在他面前,“赶紧把它签了吧,这样就可以跟我这个见异思迁的女人彻底划清界限了!”

“如果我不签呢?”

“你现在的命握在我们手里,我劝你安分点。只要你签了这份协议,然后打电话放了谢玲的家人,我们就不会伤害你。”

“你们?”他穿过她看了眼容轩,然后面无表情盯着她,“上回我把他折磨的那么惨,他也愿意放了我么?”

闻言,宁瑶看了眼容轩,容轩接收到她的目光后,轻轻颔首。

于是她替他回答,“他说愿意。”

“他什么都没有说。”苏巍州面无表情的说道。

“他声带坏了,说不了话。不过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他说他不恨你,因为你们已经两清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局面不乐观 “你们很默契啊,一个眼神就能让你读出这么多东西。”苏巍州眼中依稀腾着几分噬人的阴郁,“看来我还是失算了,上回也应该一并挖了他的眼睛。”

宁瑶搞不懂他为何这个时候还这样嚣张,皱眉摇了摇头,“苏巍州,得亏你面对的是我这种不善暴力的良民,不然就你这种态度,换个人指定要抽你。”

“不善暴力?那是谁将我绑在刑架上,又借着他人之手,让我受尽折磨?”

宁瑶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对啊,我的确是不善暴力啊,你看,我都没有亲自打你,而是请别人代劳。”

苏巍州无声一笑,语气陡然冷下,“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宁瑶被他的语气弄得有些迷糊了,到底是谁在掌握局势啊?他怎么完全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自觉?

不知为何,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只得赶快将笔塞进他手里,然后拿针筒对着他脖颈处的动脉,“快签,不然我刺你了!”

苏巍州微嗤,声音沉冷,“我现在没有力气。”

她将针筒抵近了些,“没力气就写轻点。”

“握笔的力气都没有,怎么写?”

宁瑶怔了下,正好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徐并……

她只好暂时收回针筒,去门外接听了徐并电话。

“喂,徐医生,我们的计划很顺利……”

宁瑶刚想给他报喜来着,电话里头传来徐并惊恐到变调的声音,“快,把苏巍州绑起来!我忘了,他是被苏天鹤泡在药缸里长大的,他的身体对迷药这东西早已产生了抗体,哪怕是再强的药在他身上也发作不了五分钟!”

宁瑶脸色刹那就白了几瞬。她忽然想起一些很久远的事……她与苏巍州第二次见面,在那个荒郊野外,他也是被人下药迷晕,可人还是清醒的,还能够理智的暗示她给他松绑……

五分钟……

那现在已经过去几分钟了?具体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肯定不止五分钟。

正好这时,病房内闹出一阵不小的动静,宁瑶心沉到谷底,迅速的推开门进去,就看见苏巍州已经站在了容轩的床边,拿着那只锋利钢笔,刺穿了他脖颈处的大动脉……

抽出笔的那一刻,鲜血如泉涌不止,染红了容轩胸前大片衣襟……

室内刹那间鸦雀无声。

宁瑶的脸色比医院的墙壁还要白上几分……

手机从颤抖的指尖滑落,徐并的声音从地面隐隐传出来,“喂,宁瑶,我说的你有在听吗?现在的局面怎么样了?”

一只皓白还沾着血液的手替她将手机捡了起来。

始作俑者将其放在了他自己的耳边,清冷的声音夹杂着嗜血的杀意,“现在的局面……不是很乐观。”

何止是不是很乐观,简直是悲催到了极致。

宁瑶目光所及都是鲜血的颜色,她飞扑过去,用手紧紧捂住容轩的伤口,想替他止住那狂涌不止的血液,然后另只手正欲去摁床头的呼叫铃,就快摸到时,苏巍州冷淡的开口道,“如果你想看见不必要的人因为你而送命,那你就尽管去摁它。”

她手指微微动了动后,还是呆滞从呼叫铃上收了回来,垂眸看着容轩。

他因失血过多而呼吸急促,喉间发出轻微的痛吟,全身还泛着死气沉沉的苍白,眼皮艰难的想要撑开,可还是昏昏厥厥,一副随时会倒下的模样……

“容轩,你不要睡……我知道你累了,但现在还不能睡……再撑一下好吗?求你了……”她那只沾着血的手捧着他的脸,手上的血蹭的他一脸猩红,“你上回不是说想听我说爱你吗……我想了想也是,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这句话……你再撑一撑,我说给你听,好不好?”

一般偶像剧里出现这种台词时,男主角多半会为了能听见女主对自己的告白,创造医学奇迹的撑到得救的那一秒。

可是,她的人生,从来都不是一部偶像剧。

容轩在艰难的挑了下唇角以后,手无力的垂落下来,慢慢的阖上了那双好看的眼……

宁瑶的心也跟着一起凝滞住了……

两人宛如石像,静默的抱在一起。

“心脏骤停后的黄金抢救时间是4-6分钟,你确定要一直这么发呆下去吗?”

耳旁传来的声音令宁瑶记起了病房内还有一个人。

她眸光中的冷意浮浮沉沉的投向他,“你愿意救他?什么条件?”

“什么条件你都愿意吗?”

宁瑶手心细细摩挲着容轩一直紧握的拳,她想,如果真就这么死了,想必他也很不甘心吧。

谁会甘心呢?

明明还有大好的人生等着他,可他的傲骨却被人一寸寸打碎,甚至在临死之际,连句遗言都无法交代清楚……

谁会甘心呢!

宁瑶双目空洞的回答他,“大概吧。”

“那先把你的衣服脱了。”他这么说。

她确实犹豫了一秒,却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扒光。

“站到我跟前来。”

她照做,宛如一根木头立在他面前。

“看着我。”

她仰起头。

他继续命令,“对我说,‘苏大哥,求求你来上我。’”

宁瑶背脊一僵后,唇齿仿佛有千斤重,可最后还是被自己给撬开了,机械的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苏大哥,求求你……来上我。”

苏巍州清冷的笑声在有限的空间回荡,持续很久,很长。

这是宁瑶认识苏巍州以来,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久,不曾想,只是因为羞辱了她。

“好了,可以把你的衣服穿起来了……放心,我并不是想上你。以前之所以会钟情你,只是因为见识太少,现在经历了不同的女人之后,才明白过来自己以前的眼光……有多么短浅。”

她脸上没有血色,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捡起衣服一件一件的默默穿上。

苏巍州终于让她去摁下呼救铃。

容轩送去急诊室时候,徐并与谢玲也赶到了。

看见苏巍州,谢玲率先过去提着包就想抡他,却被徐并拦腰抱着给制止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离我远点 “你别冲动啊恶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徐并压低声音道。

谢玲已经急红了眼,“滚开,你这个懦夫!老娘的事你少插手!要不是你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我们几个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说到这,谢玲口不择言了,她急需一个人来承受自己满腔的愤怒和惧怕,“噢,我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忘记了,我看你根本就是苏巍州派来的卧底吧!你先前不是差点就娶了人家的妹妹……对了,你和他还有留学时候的同学情谊呢……徐并啊徐并,草泥马,你小子玩得挺阴啊!”

徐并被这番莫名其妙的话气得怒火冲天,“恶女!你别踏马逮谁就朝谁撒气!还什么卧底?你是无间道看多了吧?老子在家待着好好的,莫名其妙的被你们抓上车,一路上尽干着吃力不讨好的事,最后还要被扣上这么一口黑锅!”

“别说的跟自己很委屈似的,你一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要真想走,谁还能留得住你不成?分明就是自己想跟在我们后头蹭吃蹭喝蹭住!”

“呵,我蹭吃蹭喝蹭住?要不是担心你们两女的,再加一个残废出门在外太危险,老子早走了!我稀罕你们这点好处?就你们花的这点钱还不够老子在医院收病人家属一个红包!”

“呵,你这是承认你收红包咯?”

“废话!那么厚一沓钱伸到面前,谁会不收啊!我告诉你,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收!你也是混了这么多年社会的人,不会以为这个世界都像小品上演的那样吧?”

“滚!老娘还不需要听你说教!还有,你赖着不走真的是因为担心我们吗?只怕不是吧!你别以为我没发现你最近看老娘的眼神怪怪的,你想泡我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泡你犯法吗?”徐并吵的一双眼猩红,声调不自觉的提高,“再说了,你不是也很享受被男人暗送秋波的过程!”

“你算什么男人!女朋友死了不到半年就开始寻觅下一个!”

“那我应该怎么样?我应该终生守寡,还是应该挥刀自宫,又或者去少林寺当和尚,常伴青灯古佛?”

“少踏马贫……”

“够了!”苏巍州阴戾的打断了两人无休止的争吵。

他声音很轻,但气势迫人,两人瞬间顿了下来,收敛了周身的火焰。

待安静下来后,苏巍州扯了下唇,目光在徐并和谢玲两人身上来回扫视,良久后才把目光定格在徐并身上。

“徐并,我真的是高估了你……小伶才走了多久,你就移情别恋,真该死!”他冷笑,似是意有所指道,“像你们这种对待感情不专一的人了,千刀万剐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苏巍州转过身,“滚,马上带着谢玲从我眼前消失,否则我怕我忍不住会送你们下去见小伶。”

两人自然不甘心就这么走,这时候,一直沉默的宁瑶开口了,“玲姐,徐并,你们先回去吧,你们两太吵了,这里都是病人,需要静养。”

“可是……”玲姐看了眼手术室的灯,有些犹豫。

“没事。”她笑了笑,又说,“对了,玲姐,你弟弟的事我会跟苏先生沟通的……你就不要留在这里惹他烦心了。”

“还有……徐并,刚才玲姐说话是有些过分,不过她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她心情不好就会说一些口不对心的话,你可别跟她见怪。”

终于将两人劝走了,苏巍州在离她很远的位置坐下,突然发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她礼貌的答,“苏先生。”

“为什么不叫回以前的称呼?”

她平淡的一笑,“我不配了。”

苏巍州听后倒也满意,眉眼间都是阴郁之色,“知道就好。”

……

容轩旧伤加新伤,失血过多,抢救的过程极为复杂,苏巍州没有耐心耗在他身上,只是嘱咐自己的手下在门口等着,待他脱离危险后,一并给带回来。

宁瑶倒是有耐心去等,可苏巍州不让。没办法,她只跟在苏巍州身后,看着他上了一辆车的后座,她自然也就预备一同上去,却被苏巍州面无表情的拒之门外,“离我远点。”

宁瑶微躬的身影顿了顿,将踏进一半的脚缩了回去,站直了身体,暗道了一句,求之不得。

他又说,“你去坐后面那辆车。”

她听从安排的答,“知道了。”

她往后退了两步,突然记起什么,犹豫了一刻,走上前,“苏先生,那谢玲的家人……”

他没有理会的将欲将车门关上,宁瑶赶紧伸手过去阻拦,纤细的五指狠狠挨了一下闭门羹,疼的她倒抽一口凉气,不过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挪开半分。

看着她瞬间红肿的手指,苏巍州有些心烦意乱,可一想到方才挨的那记老鼠夹,马上压下这种感觉,只是清冽道,“把手拿开。”

她没有动,定定的看着他,想必是死心眼的非要一个说法了。

四目交汇,最后是苏巍州沉着脸移开视线,“既然你们都已在我手中,谢玲的家人自然会安然无恙。”

她松了口气,想着,总算没有害了玲姐。

她心安的收回手,下一秒,车门就被‘啪’的一声毫无犹豫的关上……

看得出来,苏巍州现在……是真的很恶心她啊。

宁瑶心里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以苏巍州现在的心性以及对她的态度,接下来等待她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平稳安定的生活。

他会想什么损招对付她?关键是容轩还在他手里,到时候若真到了令她不堪忍受的那一刻,她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

宁瑶不由得一阵寒栗。

她与那几个手下共乘一车,那些男人身上的汗味堪比最强烈的迷药,熏得她头脑昏昏沉沉,一路上晕来死去好几回。

等再次醒来,身边已是空无一人。

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起床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个从没来过的陌生房间,这儿到底是哪?

第二百四十九章 精神状态 带着心里的疑问,宁瑶推开了房间门,居然也没有人拦着她,种种奇怪的迹象令她惊讶不已。

她顺着有光的地方一直走,绕了几圈后才找到出口,她有点不敢相信竟这么轻易的就能脱困,而且一路走来,连个拦路的人都没有,这未免有些太可疑了。出了那扇雕花大门,宁瑶才开始撒腿狂奔,生怕后面突然来个人将她逮住再带回去。她跑了一段路就开始气喘吁吁,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同时她也看清了周遭的环境,这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这么轻易的逃出来。

她此时身处的位置就在一座四面环海的荒岛,周围几乎安静的可怕,只有海浪声拍打着岩石声,不知名的海鸟嘶哑的鸣叫声,大风冷漠暴走的呼呼声……

她打了一个喷嚏,裹紧身上的衣服,苦笑一下,这次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别说找人求助,就是想见个活人都难,估计在这种地方待几天,哪天能看见一只鬼都会觉得亲切。

围着这个岛上探索了几圈后,宁瑶孤立无援的回到了那间房子里……不对,应该说回到那间牢房里。

这间‘牢房’面积很大,她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翻箱倒柜的找了一番,吃的穿的用的倒是不缺,可却没有发现任何可以与外界取得联系的电子产品。宁瑶瘫坐在沙发上,忽而觉得自己这么折腾也实在好笑,苏巍州会留她一个人在这,就必然不会给她留下手机电话电脑这类的东西。况且就算有这些东西,这个荒凉的小岛上只怕也没有信号。

她不禁猜想,苏巍州将她带回来,难道就是为了把她困在这个岛上一辈子?

那他这招还真是杀人不见血。

苍凉的笑过后,她不禁再次冷汗涔涔。他对她尚且如此,那他对容轩呢,又会使出怎样的手段?

虽然不知道苏巍州会如何做,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他不会轻易让自己讨厌的人就这么简单的死掉,否则在医院里,他也不会选择送容轩去急诊室。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样来得太轻松了,一贯杀人如麻的苏巍州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

接下来,他想做的,只怕是诛心了。

宁瑶冷静的整理了一番思路。

苏巍州现在恨她,丢她在这儿只是为了折磨她,如果她过得乐乐呵呵的,那他肯定会换一种方法……无论是什么方法,总之肯定比傻待在这座无人岛等死强。

于是宁瑶逼着自己过上了充实的生活,白天就去海边抓抓螃蟹,捡捡贝壳,晒晒日光浴。

到了晚上就比较沉闷了,只能拿出自制的棋盘一人分饰两角自己与自己对弈。开始难免会有偏袒,哪一方都赢不了,到后来逐渐下出点门路来,竟也能用下一步棋再遏制自己上一步棋,让自己来推翻自己。

这样一来,倒还真被她寻到一些趣味。

她又以同样的办法,自制了扑克牌,这个更费脑,需要一人分饰三角。她秉持着与自己与自己对弈的铁面无私,照样玩的不亦乐乎,像是真是有两个人坐在她对面,与她一起玩闹。

等这些都玩腻了以后,宁瑶开始有些怀念电视了……这个想法一出现,她又开始整活了。开始一人分饰N角,男主、女主是她,男配、女配是她,棒打鸳鸯的反派是她,路人甲乙丙丁都是她……

总之她一个人演完了整个剧组,像在屋里搭了个戏台子,每天换着剧本演,基本能想到的狗血故事她都演了个遍……什么车祸、绝症、强/暴、姐妹撕逼、兄弟内讧、老公出轨,婆媳争斗……总而言之就是跨越种族、年龄、性别的倾情演绎各种角色。

终于有一天,在一场大戏成功落幕后,一回头,就看见了像一个鬼魅般坐在沙发上的苏巍州。

“你的精神状态还好吗?”他开口,一贯的冷淡。

他来得太突然,开口之前没有闹出任何声响,宁瑶不知他在这儿坐了多久,看了多久。

她心里难免稍微突了下,立刻笑靥如花的上前给他倒了杯茶。

隔这么近,她看见了苏巍州身上不知为何竟有些脏,衣服好几处还被什么划破了,像是在灌木丛里滚过一圈似的。

宁瑶没有多问,回答他方才的问题,“当然好。在这么清净自在的地方住段时日,感觉自己心里的杂念都消散了不少。远离喧嚣,放空心灵。看一抹云,赏一片海,品一盏茶,我现在感觉自己的人格都得到了升华。”

不等他冷笑,她又说,“还真别说,这里特别适合你这样的人来住。”

苏巍州冷眉微挑,“你这是在邀请我跟你同居?”

“不敢不敢。”她赶紧低眉顺眼道。

“为何不敢?”

“沟渠污水怎敢流入清泉。”

苏巍州幽深的眼眸盯紧着她,“只怕在你心里,我才是那沟渠污水。”

宁瑶虽然在心里接了句,算你识相,但面上还是敛着眉恭顺的答,“怎么会呢。”

他没有温度的一笑,将一直在手心紧捏的东西放了在茶桌上。宁瑶看了一眼,只感觉那东西颇为眼熟。

“那次医院之后,我与徐并算是彻底闹翻了。这几天他回了趟C市,将小伶的遗物清理出来,今天送给我,算是与我彻底划清界限……他送过来的东西里,就有这个护身符。”

护身符……宁瑶微僵了一会儿,

“徐并说这是小伶在我家中的地上捡到的,大概觉得新鲜,又以为是个不值当的小玩意,所以就没有扔也没有声张,一直留在身边……徐并还说……”他顿了顿,声音忽然没有那么冷了,“他说这是南音寺的护身符,他还说……南音寺道路狭隘艰险,稍有不慎就会跌进深渊丢了性命,哪怕是历经辛苦到达寺庙,也需要做许多磨人心性的苦力活,所以那里的符,可谓是一符难求。”

宁瑶目光涣散的看着桌上的那枚已经几分显旧的护身符……

她记得,这东西当时她怎么都找不到,还以为是自己下山时摔那一跤给遗失了,没想到时隔久远,这枚曾被她寄语了无限情感与祝福的护身符,竟是以这种物是人非的方式,再度出现在她眼前。

第二百五十章 他不会再回来了 到底是自己差点丢了性命才得到的东西,宁瑶不禁盯着多看了两眼。

“我知道,这是你为我求的。”苏巍州静静的看着她,目光中的情绪浮浮沉沉,“起初我不以为然,我想着,求道符而已,不过是去寺庙烧柱香,再磕几个头罢了……我不知道,原来这其中的曲折,远比我想象中的要艰辛万倍。”

空气中沉寂了好半会,宁瑶这才牵强的扯了下唇角,“你向来不信神明不信佛,做出这种举动,怕是让你见笑了。”

“是很可笑。”苏巍州这样答,胸腔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烧势很盛,可并没有让他暖和一点,反而燃得他周身冰冷,“但是……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在来见你之前,我特地去了一趟南音寺,走了你曾走过的路。的确就像徐并说的那样,山路险峻,紧贴悬崖……”

她扫了眼他衣服上的污渍与划痕,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满手杀孽的人去寺庙,会遭来上天之谴的。”

说罢,她似打趣的说了一句,“不信么?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我曾替一个不知悔改的罪人去佛前诚心祈求,祈求他能平安喜乐,百岁无忧,以至于亵渎了圣洁的宗庙,沦落到现在这般下场。”

苏巍州垂眸,见她面容平静如水,冷静的可怕,心也一并麻木起来。

“小瑶,笑一下,”他伸出苍冷的手,提了一下她的嘴角,“我不喜欢你这样看着我。”

凉腻的触感使得她反射性的瑟缩了下,相对于他的触碰,她似乎更喜欢他先前冰冷冷的警告她离他远点的时候。

像是并未察觉到她的不适,苏巍州的手继而往上,我行我素的摩挲着她的脸颊,忽然问,“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乍然听见他这么问,宁瑶以为自己耳朵可能出了问题,待细细梳理一遍他的话之后,她终于弄明白他今晚的来意,有几分可笑的仰起脸看着他,“过去之所以叫过去,正是因为它已经过去了,就像一本已经看完了的书,即使是倒回去重翻一遍,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感悟,但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他伸手将她拥紧了些,“有时候结束,也可以是一种新的开始。”

“你什么意思?”

苏巍州没有答话,直接将她横抱起,踢翻一路挡事的障碍物,径直去往她的卧寝,将她摁在床上。

他低头看着她,以为她会惊恐,会挣扎,却不想她依旧面如止水,甚至仿佛在置身事外的看场笑话。

苏巍州心中反而腾起莫名的凉意,“闭眼。”

她缓缓摇了摇头,冷静的凝着他,“我想这样看着你,看看你……”

她的声音突然温柔得可怕,“还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无耻?”他低喃这二字,忽然抬腿上了床,整个人覆盖了过来,“你好像忘了我们之间还有层合法夫妻的关系。”

“合法?”她笑起来,质问,“你做的哪件事又合法了?”

他扣紧她的手指,凑近道,“只有这件事,我想要遵守它。”

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宁瑶终于无法忍受的扭过脸,“你说过你永远不会逼我的。”

“你也说过,你会一辈子陪着我。”他爱怜的目光一寸一寸的游移在她脸上,“你不是也没有做到。”

身上的小衣被褪至腰间,就在他抬起她一条腿想要将她就此捣碎揉化时,她突然开口,“你给我用点药吧,就是你之前总是用的那种药。”

苏巍州动作一顿,稍微直起身体,目光清冷的睥睨着她,“你不是一直在试图压制它,怎么现在又主动要求用那药?”

她眉眼微颤,涣散的目光盯着天花板,等待着命运的摆布,“因为我不想在清醒的时候,和你做这种事。”

他笑起来,笑容极冷,“你可真会败人兴致。”

她恹恹的答,“你可以去找那些不会败你兴致的女人。”

气氛僵持得静止了。

苏巍州盯着她看了许久后,终于开口,“没有别的女人了,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不会再去找别人,你也把你心里装的那个人忘了,好吗?”

她嗤笑,“你已经限制了我的人身自由,现在连我心里的自由你都想控制吗?”

他忍着怒火答,“我只是不希望你做一件没有结果的事。”

她一怔,觉得这话有古怪,思绪混乱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苏巍州没有回答。

见他这样,她更是慌了神,仰起身死死的拽着他的衣领,一双眼又惊又怒的看着他,“你到底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她的失控与他的冷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苏巍州反手握着她拽着自己衣领的那只手,平静的看着她,声音清淡的如烟似雾,“不要再等他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什么叫他不会再回来了?”

“他死了,所以不会在再回来了。”

宁瑶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哗’的一下发出崩裂的声音。

她抽自己的手,唇畔挂着一抹讥讽的摇了摇头,“你在骗我,一定是的……苏巍州,收起你的伎俩,我不会相信你的鬼话!一个字都不会信了!”

他脸色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变化,一处端倪都寻不出,“我没有骗你,我亲自去确认过他的遗体,确实已无生命体征。这事我本是不打算让你知晓的。之所以把你囚于此地,就是怕你看见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这件事。”

“那你什么现在又来告诉我?”

“因为我知道,除非把你一辈子困在这儿,否则你早晚有天会知道的。”

她攥紧手心,连连倒吸几口冷气,浑身抖如筛糠,声音像是漂浮在云中山谷间,“……他是什么时候……去的?”

“送去急救室的那天。”

“所以,还是……没能抢救过来吗?”

“倒是抢救过来了,可他身体底子太差,救活了也是命悬一线,没能熬过第二天就去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宁瑶单薄的身子也终于支撑不住的倒下。

良久后,她念着他的名字,“苏巍州。”

他答,“我在。”

“我现在……真的是恨不得杀了你。”

“……我知道。”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我希望,那天晚上在红罂粟,我们从来不曾遇见过彼此。”

“可惜人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将衣不蔽体的她横抱起,“我们注定是要相遇的。”

“你要带我去哪?”

“带你回家。”

“我没有家,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了。”

他脚步一顿,垂眸看着她,“你有的,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三个臭皮匠 苏巍州抱着宁瑶出了这所牢笼。

踏上游艇,从一个低垂着头颅的手下身边经过的那一瞬,宁瑶似乎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

雪松的气息……

苏巍州也闻到了,他在那人面前站着,沉声吩咐,“把头抬起来。”

那人身形一顿,头反倒越垂越低了。

苏巍州眼神一凛,“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他的声音太迫人,那手下只好在两人灼灼的目光下,缓缓将脸抬起……

宁瑶刚提起的那颗心又坠落了……那是一张很丑的脸,可是仔细一看,又仿佛在哪见过。

宁瑶深度想了想,心中突然有了答案,这不就是上回江晨绑架了阿正时,苏巍州派去协助他的那个饭桶手下吗?

她那次在仓库的窗户外窥视时看见过这张脸,就如容轩当时所说,他长得太丑了,给人留下的印象就很深刻。

“苏先生,您叫小的……有什么事吗?”

“为何把头垂这么低?”

饭桶唯唯诺诺的答,“是您……先前自己说的,让我在您面前不要轻易露出自己这张脸……”

苏巍州敛去了几分杀意,淡淡的吩咐道,“你身上的香味,以后不要再让我闻到第二次。”

说罢,他抱着怀中若有所思的抬脚离开。

宁瑶蜷缩着,看着他优美的下颔线,眼噙着讥诮的问,“那个味道怎么呢?你方才在紧张什么?”

他在甲板处坐着,仿佛抱小孩似的把她抱在自己腿上坐着,吹着咸湿的海风,半晌没有回答。

就在宁瑶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他突然开口道,“我害怕。”

“你害怕?”她笑了起来,紧盯他那双幽黑的眼,“你居然会害怕?”

“我也是肉体凡胎,也有我自己的畏惧。”

她抱着自己被海风吹得发凉的身子骨,“你怕什么?怕容轩的鬼魂来将索命寻仇?”

“不是的。”他将她的手掌拉过来,又将她紧握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与她十指交扣,“我害怕你睹物思人,我怕你会时刻想着他。”

“你不用怕。”宁瑶答,“因为那是一定会的。”

他扯出一记苍冷的笑,“所以我也不愿意让他死,活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他会停留在你心里,不断的被你的思念所美化,你会忘记他所有的不好,反复自虐的想着他好的那一面,去想念他,心疼他,梦见他……哪怕过了几十年,你对他的爱淡了,可是只要一旦想起这个人,你依然会觉得他是世界最美好的存在。”

她恍然的看向他,“所以这样一个我,待在你身边还有什么意义吗?”

苏巍州刚要答话,行驶中的游艇不知怎么猛然晃动了几下,两人惯性的往前仰去。

跌落中,苏巍州护着她的头,将自己的背朝下,她整个人趴在了他身上,避免了让她摔伤。

苏巍州揽着她站起身,冷厉的声音响起,“这是怎么回事? ”

马上有人赶过来低着头恭敬的回答,“苏先生,突遇强劲的风浪,导致游艇剧烈晃动。”

“你当我瞎吗?哪有什么强劲风浪?”他扫了一眼风平浪静的海面后,黑眸紧紧锁紧眼前的人,像是发现什么异常。

“嘿嘿,现在没有,不过马上就会有了。”那人抬起脸,竟然是他们都认识的人。

“徐并。”宁瑶有些诧异的喊出声,“你怎么会在这儿。”

徐并笑道,“当然是来带你走的。我猜到了苏巍州今日看见那道护身符,一定会睹物思人过来找你,所以一直在暗自跟踪着他。”

宁瑶还未说话,苏巍州就冷漠的开口道,“暗自跟过来找死吗?对付你,我都不屑于亲自出手。”

他正要朝远处几个手下过来处理此事,忽然看见他们不知因何软绵绵砰然倒在地上。

他这趟出行本就没有带几个人,一会儿算是全军覆灭了。

不过好像也并不是完全覆灭,还有一个丑陋的人影朝他走开……

苏巍州微眯着眼,就看见那饭桶宛如完成了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任务,得意洋洋的笑着,“苏先生,您大概怎么也预料不到吧,向来被你看不起、被你肆意侮辱践踏的我,今天也可以扬眉吐气的算计您一回吧。”

“原来是你这个叛徒在里应外合。”苏巍州眸光陡然阴郁下来,揽在宁瑶腰间的手收紧了几分,“你以为就凭你们两人,就可以从我手里将人带走吗?”

“哈哈,怎么会只有两个人,还有我呢,苏巍州!”随着一阵轰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就看见谢玲穿着救生衣,正在潇洒快意的骑着摩托艇在海上兜圈子。

苏巍州仍然没有太大反应,“三个臭皮匠都到齐了。”

“臭皮匠怎么了,再说了你也不是诸葛亮!”饭桶反唇相讥,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相比之下,徐并就谦虚多了,“苏巍州,我知道,无论是比武力还是比枪法,我们几个加起来都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我和谢玲来此的目的本就不是要和你一决高下,我们只是想将宁瑶带走。”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倒计时显示器,看了一眼,“游艇上已被我们安装了定时炸/弹,还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会引爆。”

徐并将倒计数器扔给了苏巍州。

“定时炸/弹?”苏巍州嗤笑看着眼前的两人,“你们现在可是和我在同一艘游艇上……还是说,这炸/弹挑人,它只会炸我?”

徐并与那饭桶两人相视一笑,齐唰唰的扒开自己的外套,露出身上的救生衣,“没事,我们可以跳海跑啊!”

话音刚落,那两人像是商量好的,相继一头扎进了海里。

饭桶扎进海里时溅起巨大的浪花。可徐并就不同了,他利落起跳后,空中360度自由体旋转,入水的瞬间几乎没有水花。

徐并水性极好,大学时一直蝉联跳水比赛的冠军,苏巍州水性虽然也不错,但比起徐并就差远了。

宁瑶看懂了,徐并是在逼苏巍州拉着她也跳下来,海里都是他们的人,只要她跳进海里,徐并和谢玲就可以接应她离开。

苏巍州俊脸幽沉,唇边泛着似有若无的冰冷笑意,“这如意算盘打的真是响亮。”

宁瑶看着计时器上飞快跳动的数字,不受控制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抬眸,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你觉得这个时候,我该怎么做?”

宁瑶回他一个讥讽的笑,“你真的想知道?”

“说来听听。”

“我想你在关键时刻把我给扔下去,然后你自己被这游艇上的炸/弹给炸死。”

第二百五十二章 真的是你吗 苏巍州紧挽在她腰间的手更是使劲了些,一双无温的眼淡淡的睨着她,“我能感觉得到, 这是你的心里话。”

她毫无波澜的问,“哦,那你愿不愿意让我心里所想的事情成真呢?”

闻言,他低笑了一下,“即便我死了,容轩也不会活过来。”

“我知道。”

“那为什么一定要我死呢?”他捏着她的下巴,低头寻她的唇,含住,一咬,宛如两人红罂粟初次见面的那一天,宁瑶感到一股血腥味在嘴里漫开。

只是她的神色已没有初见那么鲜活,哪怕是被咬了唇,也依旧宛如一根木头。

苏巍州讨厌她的这种反应,想说些能够帮她提提神的话,“我让驾驶员以最快的速度将游艇驶到岸边。到时候,那些过来救你的人,他们来一个我杀一个……我们俩就在这荒岛上过一辈子,好不好?”

如他所期待的,她脸上终于有了除了麻木之外的表情。

且不说现在这么短的时间,游艇能不能成功靠岸……就算真的靠岸了,和一个她憎恨的男人在一片没有人迹的荒岛上过一辈子,这场面只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宁瑶二话不说,转身朝海边冲刺,想学着徐并他们纵身一跃,可却被他抓得死死的。

“放开我!”她挣脱不开,下一秒,感觉到手腕一凉。

他竟不知从哪拿出一只手铐,一圈银环拷着她,一圈银环拷着他自己。

这还不是最绝望的,就当宁瑶怔怔的盯着腕上的银环时,余光瞧见了苏巍州突然拿起钥匙往后抛洒,沉沉夜幕,虽然有皎皎月光为伴,但还是抵不过这浓稠的墨色。

那只小的几乎都看不见踪影的银色钥匙,就这么毫无声息的被他扔进了无边无际的大海。

“好了,这样你就离不开了我,我们生一起生,死也一起死。”苏巍州垂眼欣赏着两人手腕的银色手铐,淡然的扯了一下唇角。

他还拿起桌上的对讲机,对着驾驶舱的驾驶员吩咐,“突发紧急状况,尽量用最快的速度将游艇靠岸。”

“疯子,疯子,疯子!”宁瑶红着眼,无语得一通骂,骂过之后她也想通了,手死死的拽着栅栏,“你就靠岸吧,靠岸我也不下来,与其和你在荒岛上过一辈子,不如拖着你一起死!!!”

她以为苏巍州听完后多少会有些惧怕,却不曾想他只是沉眸一笑,“也好,小伶死了,徐并与我形同陌路,就连容轩也不在了,我的亲人朋友仇人都离我而去……这世上能让我留恋的再就只有你一个人。有你陪我赴死,倒也挺好。”

宁瑶窒了下,恍惚的看了他片刻后,就松手了,苍凉一笑,“苏巍州,我突然有几分同情你了,你这人真是可怜又可恨啊……不过你的话提醒了我,你是一无所有了,但是我还有很多……”

她怔怔的看着底下那两个朋友焦急的眼神,缓缓说道,“容轩不在了,可是我还有玲姐,有徐并,我还有自己的兴趣爱好,还有没完成的梦想……我的人生很长,如果运气好,以后或许还能结识不同的朋友,碰见志同道合的伴侣……”

“什么志同道合的伴侣?我还没死了,你就想着另觅新欢!”一道熟悉的声音夹杂着几分慵懒的意味,强势的穿插进来。

宁瑶与苏巍州皆是一怔,望向来的那个人。

他从暗处走来,修长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

他每走一步,宁瑶的心就跟颤了颤,待那人完全站在他们面前时,宁瑶终于绷不住的哽咽出声。水雾氤氲着眼睛,面前的一切都浮着一层雾气,她比声音也像是浸在了雾中那般潮湿,“容轩……”

“真的是你吗?”她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不是我,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个克隆人。”他挑眉,心里还在斤斤计较她方才的那句话。

闻言,她这才欢欢喜喜的吸了吸鼻子,空荡的心终于有了些热乎气,“这么欠揍的语调,果然是你……容轩,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容易死……”

她用那只没拷住的手擦了擦眼泪,心里有多少欣喜就有多少疑问,“你声音什么时候好的?还有,为什么苏巍州说你死了……为什么你也出现在这里,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时间紧迫,你一下问这么多问题,叫我怎么回答……不过怎么说呢,过程虽有些复杂,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那就是感谢徐医生。”容轩俊脸上挂着轻笑,“当然,他也不是无偿的,事后我有支付他一笔重金。”

“容轩……”宁瑶迫不及待想跟他站在一起,想要去检查一下他身上的那些可怕的伤,可无奈,她与苏巍州紧紧的拷在一起。

看见容轩还活着,高兴的不只宁瑶一人,苏巍州幽冷的眼眸也掠过一缕微光,“人不可无对手,容轩,无论怎么样,我很高兴你还活着。”

苏巍州看了一下从未停止过的计时器,又看了眼并未按照他的吩咐靠岸的游艇,自嘲一笑,“看来我这游艇上的人被你们渗透了……只是我很好奇,我对手下向来大方,你究竟用了多少钱来收买了那个丑八怪,让他肯这样帮你?”

“其实也没什么,”容轩漫不经心的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有时候想要拉拢一个人,并不需要给他一座金山银山,特别是对于本就不差钱的人来说,给他再多的钱,他也用不完。还不如对症下药,投其所好,让他感觉到自己的价值即可。”

“哦,那你做了什么?”

“我只是对他说了一句,‘好久不见,你越长越帅了。’”

苏巍州定了一会,然后就忽的笑了下,“这么昧着良心的话都能说的出来,为了阴我,你可真舍得付出代价。

容轩大概一直在心里计算着,醇厚的嗓音带着些笑意,“时间可不等人,我们确定要一直这么聊天?不如先跳下去,你我二人再慢慢叙旧可行?”

第二百五十三章 我没有输 下边的谢玲与徐并也适时开始咋咋呼呼的叫唤,“还剩不到半分钟,你们还磨蹭个什么!都不要命了是吧!赶快下来!”

“是啊!快跳下来吧!”

苏巍州清淡的朝底下扫过一眼后,眉眼噙笑,笑里藏刀,“这两人演的……可真烂!”

听他这么说了以后,宁瑶突然有些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容轩则是微眯着眼,唇畔仍然挂有一丝弧度,也顺着看了眼卖力吆喝的谢玲和徐并,“还好吧,没有那么烂,至少已经强过现在的很多明星了。”

他歪着头,懒散的收回目光,忽尔一笑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苏巍州不以为意的答,“起初我也只是半信半疑,不过自从你出现之后,我就猜到炸/弹什么的,绝对是场拙劣的骗局罢了。”

“为什么?”

苏巍州举起两人拷在一起的手,侧眸看着宁瑶,话却是说给容轩听的,“因为……你不敢拿她冒险。”

说完这句话,倒计时显示屏上的数字终于彻底清零,也正如苏巍州所料,这艘游艇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还是那片夜色,还是那轮玉盘皎月,还是似刀般刮得人骨头都疼的风。唯一不同的谢玲与徐并自知计划已经败露,两人原本宛同两只斗志昂扬的孔雀,瞬间像是被人扒光了漂亮羽光的战败秃鸡。

气氛有些压抑,苏巍州轻撩眼皮,握着与他拷在一起那只手,捏在手心轻抚品玩,清冷的目光上下扫过容轩,“绝望吗?费了那么大的劲,又是诈死,又是打入我的内部,还不是功亏一篑。”

宁瑶奋力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可他握得太紧,她气得不行,可又只能僵僵的立在那儿,愧意的看着容轩,心中的恨翻来涌去。

容轩目中始终蕴着笑意,“可我觉得我没有输。”

“哦?”

“那天在那座小镇上,我伤了你,可我并不觉得我赢了……现在,我一次又一次败在你手里,我也不觉得我输了。”

“是么,那可能是我对你的招待还不够……”苏巍州揽过宁瑶的软腰,让她严丝合缝的紧贴着自己。下一刻,捏住她的下巴,将她整张脸抬起,不等她反抗,俯首就吻了下去。

宁瑶自然是不住的抵抗,可两人的手毕竟拷在一起,她无论怎么推搡都无法远离他,任何拼命挣扎在此刻都是徒劳。

她无处可逃。

宁瑶胸口不住起伏,痛苦的闭着眼,待他换气间泄愤般的咬住他的下唇瓣,血流了出来,淡淡的血腥味刺激得苏巍州愈发疯狂加深了这一吻……

“苏巍州,就不要在这儿表演这些给我看了,”容轩面上带笑,眼神却像是空了般,一片深不见底的晦暗,“自从你们在一起后,我脑海想象过的场面,远远不止眼前的尺度。”

即便是他这么说了,苏巍州也没有能罢休,反倒直接抱起人压在藤编的沙滩椅上,气息不匀的侧过眸,眼神阴郁的看着不远处立着如石像般的男人,“是么,那你知不知道,想象与亲眼目睹……是两回事。”

暂时得到解脱的宁瑶也忍不住目光微颤的看向容轩……即便这一切都非她本意,可她仍会感到一阵赤果果的羞耻涌上心头。

苏巍州又垂头看着她因含着泪而熠熠生辉的眼,唇边扬起淡薄又温柔的笑意,“小瑶,你快告诉他,你第一次和我在一起时,有多么快乐与主动……”

她咬紧牙关,“再怎么快乐主动那也不是和你,那是苏大哥……你已经不是他了。”

他抚着她的脸,“我是,我一直都是。”

她举起手的银拷,杏眼漾了层水汽,“苏大哥不会这么拷着我,不会因为自己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就想着拖着我一起被炸死……你只是苏巍州而已。”

海风猎猎,拂动三人的衣摆,裹挟着初秋的瑟冷一并席卷而来。

苏巍州摸了一把她沾了泪水有些湿腻的小脸,孤傲寂寥的笑了笑,将一个闪着寒光的小东西放在她手心。

她垂眸一看,竟是那把能解开二人手铐的钥匙,愤怒的目光因惊诧而沉淀下来,“你……没有扔?”

“当然,”他眼眸冰凉,可眼神却是炙热的,“毕竟我也不确定那炸弹究竟是真是假,万一你真的铁了心不肯随我离开,我又怎么敢冒这个险呢。我说过,你是我人性的底线……容轩做不到的事,我也一样做不到。”

宁瑶捏紧手心的东西,心下一横,赶紧坐起身解开了束缚着他们手腕的银铐,过程中他也一直没有阻止,只是这么看着。

等彻底解开她的手铐时,容轩突然洒然一笑的开口道,“苏巍州,我们打一架吧。”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怔。

宁瑶是因为害怕,苏巍州却是因为觉得有趣。

他溢了丝冷嗤,看着她,“你听见没有,是他自己这么要求的。”

“容轩,你疯了,”她站起身,不住给他使眼色,让他赶紧离开,可他却仿佛看不见,仍笑得欢畅。

他又说,“瑶瑶,你先前的那句话挺没有良心的。”

“哪……句话?”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就是你说的那句什么你的人生还很长,如果运气好,以后或许还能碰见一个志同道合的伴侣的话。”

“我那就是随口一说……”她被这海风吹得打了个寒栗,定定神,艰涩的笑了一下,“再说了,哪那么容易就可以碰见什么志同道合的伴侣。”

“听我说完。”容轩心情似乎很好,嘴角的笑意不住漫开,“虽然很没有良心,但是你的想法是正确的,人永远都不要把自己困在一个死角,从而止步不前。”

他又问,“你知道为什么人的眼睛长在前面吗?”

她怔然的回答,“……因为要向前看……”

“傻瓜,”他笑得风度翩翩,“因为长在后面就不叫眼睛了。”

……一阵死寂……

都什么时候还有空开玩笑……宁瑶忍着想要上前给这家伙一拳的冲动,不过还不等她出手,身旁的苏巍州已经替她做了这件事。

第二百五十四章 孤掌难鸣 很快,幽暗的苍穹之下,两个男人你来我往的扭打在一起。

宁瑶知道,容轩不是苏巍州的对手,以前不是,现在这具不久前还受了如此严重的伤的身体就更不会是了。

趁这个机会,谢玲赶紧把摩托艇来到游艇旁边,朝她挥手,“你愣着做什么,赶紧跳下来啊!”

这种紧急情况,宁瑶哪里听得进去,眼看容轩很快就难以抵挡苏巍州的攻势,她左顾右盼想抄起什么武器去帮容轩。

她忽然想起刚才那群倒得横七竖八的手下,想着他们身上一定有枪。于是趁着容轩现在还能接苏巍州几招,赶紧弓着腰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一番搜寻后终于一个昏迷的手下的口袋里,找到了一支枪。

宁瑶又一次握住了枪,她正准备加快步伐时,忽然听见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定睛看去,原来是一个女人站在高处,顺着楼梯袅袅婷婷的往下走来。

这艘游艇上居然还有人……

对于这张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清丽白腻的陌生脸庞,宁瑶脑子一片混沌,不过还是开启警戒模式,她没有举起枪,只是防备试探的问,“你是敌是友?”

她眼如点漆,笑的娇美,“既不是敌,也不是友……不过我跟你有同一个目的,那就是……杀了苏巍州。”

当她念出这个名字的那一刻,宁瑶听出了几分浓烈的恨意。

或许是她此刻孤立无援,又或许是事态紧急,宁瑶别无他选,脱口就问,“那我应该怎么配合?”

她毫不犹豫的反应让眼前这个女人有一丝丝的诧异,“都说女人心软,起初我还担心你不愿跟我联手呢,没想到你居然答应的这么利索。”

“心软……”宁瑶看向远处半条命都快没有的容轩,唇边带着几分复杂的苦笑,“眼下这种情形,我的心不得不硬下来。”

“我倒有些同情苏巍州,其实他也算是个可怜人了。”女人笑的欢畅,掀起眼皮子瞥她,“你知不知道他有多矛盾,嘴上说着不喜欢‘瑶’这个字,抱着我做那档子事时,嘴里喊还是小瑶这个名字……虽然我的名字也有这个字,但我知道,他喊的不是我。”

听她这么一说,宁瑶马上联想到上回在医院看见苏巍州脖子上的红印,两者联系起来,这二人之间的关系就明朗了。

“你是他的女人?”

“我只是他的一个泄/欲工具。”女人闭上眼,自嘲的苦笑,“我只是在你消失的那段时间,短暂的陪在了他的身边,他在知道你的下落后,就给了我一大笔钱把我打发了。”

她不解,“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想要他死?”

“当然不是!”女人泄了声冷笑,目光灼灼的看宁瑶的脸,露出了令人费解的向往,像是在怀念什么。

宁瑶忍不住问,“你怎么突然这么看着我……”

女人这才敛了些目光,颇为惋惜的答,“我的脸动过了很多次手术,在没有动这些手术之前,我的容貌跟你很相似,所以看到你的这张脸,我有些怀念。”

“容貌跟我很相似……动很多次手术……”宁瑶琢磨着这两句话,不禁摸着自己这张脸,有些无语,“这张脸有这么丑吗?”

女人斜眼瞅着她,“当然不丑,只是啊……”

她顿了顿,别有深意的看向远处那抹黑影,面色微厉,蹦出来的每个字都在颤抖,“它被人给剥去了……”

宁瑶微怔,心下惊跳,本就圆溜溜的杏眼霎时又睁大了许些,“是你!”

女人凄凄一笑,像是陷入一个噩梦,良久以后才点了点头,“没错,是我。”

说完这话,她又从当日那种皮肉分离的痛苦中缓了缓,看向她,“宁小姐,孤掌难鸣,我们合作吧……实不相瞒,这也是容轩的第二个计划。”

……

当小梦拿着枪挟持着宁瑶走到主甲板上时,容轩已经属于被苏巍州摁在地上摩擦的状态,看着这两个女人以这种方式突然出现,苏巍州脸色陡然一沉。

“你怎么在这儿?”他沉眸扫过小梦,将目光定格在被她拿枪指着的宁瑶身上,语气瞬间寒下,“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不是已经很明显了么?”小梦笑笑,侧眸看着宁瑶,“这就是你钟情的女子么,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不过只可惜红颜薄命,她马上就回变成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了!”

“你敢!”苏巍州淡漠的声音此刻已有些一丝慌乱的颤音,他无暇再顾及容轩,迅速的拿出自己的随身枪支指着她,“敢动她一根头发,我要你活不过今天。”

“呵呵,”小梦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苏巍州,你还真是有些可爱呢,我敢杀她,肯定就是已经做好了死在你手上的准备了……你以为我会天真到这种地步吗?”

“你跟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她?”他拿枪的手微乎其微的发着抖。

这只拿枪的手,距离上次颤得这么厉害,还是十几岁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已经明白自己苦练射击时为了什么,每每想到其中原因,他就会抗拒,就会瑟抖,这样一来就会因瞄不准而脱靶。苏天鹤为了逼他改掉这个习惯,会找很多活人给他练手,等什么时候能够从容镇定的开枪,什么时候就可以停下这种没有意义的屠杀。

所以,他害怕这种感觉,每一回他的手打颤时,就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听了苏巍州的话,小梦有些好笑,“这话问的真是过于幽默了……苏巍州,你自己害的人难道还少吗,难道他们都是与你有仇之人?”

见他还想说些什么,小梦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苏巍州,你负了我,要么按我说的做,要么……”

她将手中的枪抵近几分,“我就杀了她!”

“你要我做什么?”他冷冽阴凉的问,心里却想着,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可真不好。

“把你的枪放下!”

宁瑶以为苏巍州至少会停顿那么一刹那,没想到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利落的扔下手中的枪。

她们二人皆一怔,胜利似乎来的太过容易了些……

第二百五十五章 毁天灭地的绝望 小梦没有迟疑的对着苏巍州的腿开了一枪。

震耳的声响过后,子弹打中苏巍州的左腿,他痛得拧眉,膝盖不受控制的弯曲,就这么单膝砸在了地上,砸出一声沉闷声。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第二声枪响紧接而上。这次是打中了他的右腿。

即便再怎么硬撑,两发子弹还是成功让苏巍州双膝跪地,除去上回在小镇上被容轩算计的那一次,宁瑶还从未见苏巍州这般狼狈过。

他双手撑着地面不让自己倒下,额头冷汗如瀑布往下直滴。

这一幕简直似曾相识的可怕,宁瑶暗暗捏紧了拳……

“哈哈哈哈哈哈……苏巍州,你太可爱了,想不到你这样疯魔的人,也会有想要拼了性命想要保护的东西……你说像你这样的男人碰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要碰感情呢?如果你没有去追求爱情这么荒谬的东西,你就不会有软肋,不会有破绽,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跪在我面前了。”

看着眼前一左一右两个都伤的不轻的男人,小梦忍不住动了个坏念头,恨一个人,只是折磨他身体哪够,还得顺带磋磨磋磨他的心才够痛快!

本就是演戏,现在目的已达到,小梦自然就放了宁瑶。脱困的那一刻,果不出她所料,宁瑶毫不犹豫的径直朝容轩奔去,捧起他仿佛白玉落了尘埃的俊脸,一边心疼的擦拭他嘴角的血迹,一边将他抱在怀中安抚,“没事了,你的计划成功,现在我们都安全了。”

闻言,苏巍州本就暗淡的眼眸这回彻底犹如星辰陨落,比周遭的海还要一望无际,翻涌连绵。

小梦仍不解恨的上前抓着他的衣襟,眼眶泛红的看着他,“她连看都没有看你一眼呢,很难受对吗?我告诉你,这是你应得的,人总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你让那么多人痛了,也会有一个人来让你也痛一痛……”

“哦,对了,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根本不感兴趣对不对,你甚至连摸清我底细的那么一点时间都不肯花费,我于你而言,只是你随便就可以厌弃的玩具……呵呵,其实你只要肯用一点时间去查了查,你就会知道我是谁,就会防备我,可惜你没有……千里之提,溃于蚁泬,你不仅败给了感情,你还败给了你的自大……”

苏巍州的目光终于从那相拥的一对壁人身上移开,微微垂着头,没有喜怒的开口,“我知道你是谁……”

面对的女人微眯着好看的眼,听着他继续说。

“我知道,你是来找我报仇的,而且……我并非对你没有防备。”

话音未落,他抬起脸,唇角勾起一抹肃杀,竟不知又从哪来掏出一支枪,冰冷的枪口对准女人的心脏,没有废话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下……

令人全身发麻的枪声再次响起,这次似乎带着毁天灭地的绝望。

所有人都愣住了,当宁瑶抬起头时,就看见了小梦不可置信垂眸看着胸口汨汨流血的窟窿,一点一点,心有不甘的倒下的画面……

“你……”宁瑶馋着容轩站起身,藏在衣袖里的手颤颤发抖,她看了看先前被苏巍州扔远的那支枪,不可思议的问,“你哪里来的枪?”

对于她惊恐的反应,苏巍州很是满意的扯着唇,算是回了她一记笑。不过那笑容,可是比这海水还要凉。像六月不适时宜的漫天飞雪,又像雪崩之前的宁静。

“谁告诉你……我身上只有一支枪?”

他这么说完以后,撑着身子,一点点的站起来。

踏着地上那滩无辜的鲜血,一步一步,朝她与容轩走来,血色的脚印在迷离中月色下显得格外阴诡……

“她也算是你的枕边人,你就这么杀了她,心里过意得去吗?”宁瑶看着地上的死不瞑目的女人,还是有些心凉。

苏巍州腿上因中了两发子弹的缘故,他走的很慢,很慢……可正因如此,才显得格外凌迟人心,“我说了,你是我的人性的底线,除了你以外,其他人皆可杀……”

她无半点欣慰,只觉得寒颤,“你……疯了!”

他微微颔首,“对,我疯了。”

容轩见状只是拦在她前面,侧过脸低声对她嘱咐,“这里我来挡着,你快跳下去和谢玲他们汇合,”

“我不去!”宁瑶只觉得这话荒诞无比,想都不想的直接拒绝,挽着他的手臂,“我要跟你一起。”

“你嫌我死的不够快是不是,”他皱眉看着缠在手臂上的那只手,“你离我远点,你贴我这么近苏巍州只会更恨我。”

“他对你的恨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差现在那么一点。”她死死的抱着他的手臂,并未依他所言松手,反而又越搂越紧的趋势。

容轩有些无奈了,“你就听我一次好不好,赶快与谢玲汇合,你留着我身边,只会阻碍我施展拳脚。”

“算了吧,你就那点拳脚,谁在你身旁都能阻碍你!”宁瑶毫不留情的拆台,看着步步逼近的苏巍州,满脸凝重的反过来拦在容轩面前,“你听我的,待会儿让我来拖住他,你以最快的速度跳下去,让谢玲他们载着你有多远跑多远。”

“你拖得住他吗,更何况他手里还有枪,万一我还没靠边,他就把我打成了马蜂窝怎么办? ”

“我不管,总之我不走。”对于这件事,宁瑶很是坚决。他这具身体已经是千疮百孔了,她不能让他再落到苏巍州的手中。

“成,你不走,我不走,咱们那就死在一起吧,也不知道苏巍州会不会好心的把我们葬在一起?”他苦中作乐的打趣。

宁瑶看着苏巍州森森阴戾的脸色,想了想,心口有些沉重的摇了摇头,“我觉得,应该不会的。”

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会认真回答这个问题,容轩唇边的笑意更盛,稍稍挑眉看着她,“好吧,既然你已经做好跟我同共进退的准备,那我们在这儿等死也是死,不如搏一搏如何?”

第二百五十六章 最后一个计划 “怎么博?”她的清眸霎时明亮起来。

容轩俯过去,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耳畔,“我们数‘三二一’,一起往海中跳……说不准苏巍州受了伤以后,枪法也不准了,这样我们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宁瑶定了定神,抬眼就迎上容轩灼灼的狭眸……虽然目前情势不乐观,可他的目光是那样坚定不移,仿佛一切困难到了他这儿都可以迎刃而解。

她当下就有些心神摇曳,同意的点了点头,“好,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一起。”

这话说得如甜美的甘露,一点点渗透着他干枯的心。

容轩眸光微动,幽潭一样的目光驻留在她的脸上,细细盯着看她的每一处五官。

“瑶瑶……”他款款的念着她的名字。

“嗯?”她被他腻乎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情话,结果只是……

“你的脸,好像又圆润了不少……”

那一刻,她有被无语到,“滚。”

他继续‘啧’了一声,“我在外边受苦受难,没想到你居然长胖了。”

的确,为了逼苏巍州将她从荒岛中放出来,宁瑶故意与他作对,逼着自己吃好喝好玩好睡好,自己尖尖的下巴都长圆了一点。

她有些心虚,“怎么,我非得瘦的皮包骨头你才满意是吧?”

“那倒也不是……你的心态值得表彰,”他莞尔一笑,“以后无论遇到任何困难,你都要保持这种谁都无法影响到你的状态,这种知道吗?”

他们二人腻歪的窃窃私语,让苏巍州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

宁瑶注意到这个变化,这个时候就懒得骂容轩,想着待会儿再跟他算账,“废话少说,逃命要紧。”

“好,我说三二一,我们头也不回的一起跳。”

“好,越快越好。”宁瑶已经做好冲刺的准备。

容轩已经在念了,“三……”

“二……”

“一!”

宁瑶如同听到了鸣枪开跑的马拉松选手,一阵风似的朝着自己向往的未来奔去……

她坚信,只要跨过这道坎,所有的苦难都如海上泡沫会随风远去。

海风肆意刮在她坚毅的脸上,她将自己想象成一条即将回归大海的鱼,张开双臂猛然一跃,就连高空坠落的刺激在这一刻都显得无比自由……

‘扑通……’

这是她沉入深海的声音,她不会水性,很快就有一个人飞速的游过来将她拽到自己身边。

她长发如海藻漂浮,艰难的睁开眼,看到的却不是容轩,而是……徐并。

宁瑶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落海的声音,只有……一声。

没有苏巍州的枪声,也没有落海声……

也就是说,容轩他没有跳下来,他甚至……有可能一步也没有挪动……只有她一个人跑了出来……

说好的共同进退呢!

宁瑶浮出水面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去找他,问他为什么要骗她,明明说好了三二一之后,头也不回的一起跑!

她艰难的挣扎,还是抵不过谢玲与徐并两人的合力。他们把不由分说的拽她上了那辆摩托艇,如同三明治般将她夹在中间,挤得她快要窒息,然后就是猛然加速,似是躲难般头也不回的狂飙。

“玲姐你别跑这么快!容轩还没有下来……你们要走自己走,先把我给扔下来……我还要上去找他的!”她脸色苍白,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断断续续的哽咽道,“他和苏巍州现在单独待在一起,苏巍州不会放过他的……他有危险!玲姐,还是不是好朋友了!是朋友你就赶紧让我下去!”

谢玲没有接话,她只好只求徐并,“徐医生,你就当行善积德行不行……我不能扔下他不管的……”

向来话痨的徐并此刻也是一言未发,他们两人面色……沉重的有些不正常!

一阵恐慌强烈到让宁瑶心悸,她呼吸阻顿,“你们说话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还是无人搭理她,摩托艇卷起的浪声中,她仿佛听见前面谢玲微弱的抽噎声……

那一会儿,她有几分惘然,有几分恐惧,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从她指缝中流溢……

怎么也抓不住。

很快,她心中漂浮的恐惧就有了着落。

轰隆的巨响震彻云霄,宛若天神骤怒,将灾难降临于人世间,漫天的火光把黑夜渲染成了白日……即便他们已经跑了很远,却依稀可看见那艘偌大的游艇被炸得粉身碎骨,灰飞烟灭,只留下滚滚黑烟与碎骸残渣扑面而来……

无形中有一只手在捏着她的心脏,掐得她呼吸都疼……

良久以后,她望着被黑雾笼罩的月色,竟出乎意料平静,“不是说炸/弹是假的吗?”

谢玲拭去眼角的晶莹,揉了揉发红的鼻子,向来爽朗的声音也在此刻有些颤音,“计时器是假的,可炸/弹是真的。这也是……容轩的最后一个计划,一个不了万不得已,绝不会随便启动的计划。”

“你们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她笑了笑,独立在咸湿的海风中,看着黑雾飘来,喃喃的重复一遍,“只有……我不知道。”

他贯有的笑声与滚烫的呼吸仿佛还近在迟尺,可等她伸手去触时,又空无一物。

她曾听谁说起过,按照量子力学解释死亡,人死后只是跳出了时间,变成宇宙里最原始的组成部,慢慢的重新构建成最亲最爱的人身边的其他事物。

会不会……从此遮风挡雨的屋檐是他,抵挡寒凉的大衣是他,疲惫时抬头看见的风景还是他,路过的花草树叶都是他?

他虽然消失了,但其实他无处不在……

呛鼻的浓烟终于消散了不少,大海也总是恢复一片静寂,波浪缓缓亲吻着岩石,月光朦胧欲睡。

平静深黯的夜色中,他们三人孤寂的坐在岩石上,静静地待了一夜……

仿佛在为谁默哀,又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奇迹出现。

天暗了又明,明了又暗,周而复始,不厌其烦。

徐并与谢玲已经走了。

只剩宁瑶还在等着,等着一个曾被她视为此生讨厌的男人,以优雅从容的姿态重新在她面前出现,将一件暗色西装盖在她冰凉的身体上,告诉她——

“我叫容轩,记住我的名字。”

番外篇(1)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卧室笼罩在温柔冷清的融融金光之中,阿正睡眼惺忪的攥着她的手,低垂着长而密的睫,又问了每日都会问到的那个问题,“宁姐姐,哥哥真的去了国外吗?”

宁瑶也还是一如既往的那样回答,“对啊,哥哥去了很远的地方。”

“他怎么去那么久,怎么还不回来?”男孩懵懂的眼如同世界上最纯净的水晶。

“他啊,”宁瑶露出一个怅然的笑,“他大概和阿正一样……太贪玩了吧。”

“我才不贪玩呢。我最近功课很用功哦。”阿正坐起身,捏着小小的拳,一脸骄傲,“而且我有在乖乖的喝牛奶,吃蔬菜……今天上体育课还摔了一跤,我都没有哭鼻子呢。”

不去看男孩眉眼间的稚涩,那神气的五官几乎让宁瑶想起了某人。

一时间,她有些恍惚。

“宁姐姐……”一只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阿正奶白的脸蛋凑上近了几分,“你是想哥哥了吗?”

宁瑶一下子就回过神,捏了捏他的脸,大概是自己此刻太寂寞,寂寞到愿意对着一个小孩吐露心声,“对啊,是有些想他了。”

“我也想他。”阿正躺在她腿上,眨了眨眼,“宁姐姐,我们睡觉吧。以前我想爸爸的时候,哥哥告诉我只要睡一觉就好了……他说啊,所有想见的人,在梦里都能看到。”

说着,那只软糯的手轻柔覆在她的眼睛上,替她阖上湿润的眼眶……

梦……

宁瑶倒是的确做了一个梦。梦里场面嘈杂,男男女女如同看见恶鬼般往后退去。这场面竟有些似曾相识,相识到让人头疼欲裂。她朦胧的撑着身子坐起来,眼前一片恍惚,恍惚到甚至看不清面前任何一张人脸……

“杀人了……”

“快报警啊,有人持刀杀人!”

好吵!耳旁嘈杂声不绝于耳,眼前事物跟着没完没了的天旋地转,恍惚得如同打了马赛克那般看不真切……

她正欲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迫使自己清醒一点,一抬手,就忽然瞧见自己手中竟握了一把沾着血的刀。瞬间整个人一个激灵的跳了起来,发出全场最大分贝的尖叫!

周围的人大概也觉得她奇怪!凶手居然被自己的所作所为吓到了,这的确是个匪夷所思的事件。

不过宁瑶这时可没空管他们怎么想,她迫不及待的将把凶器扔了,眼神也总算恢复了清明。

她先是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浮华的红灯绿酒,时髦的俊男靓女……

好眼熟啊!这里好像是……

宁瑶瞪大了眼,心里蹦出三个字:红罂粟!

怎么回事,她为什么在红罂粟?

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正是吓得人腿都软了,宁瑶后背起了一层冷汗,晃晃悠悠的往后退了几步,不受控制的坐下时,底下发出一声痛哼。

她好像坐到了一个人……

宁瑶惊恐的挪了挪,将那人转过来,面前这张眼熟的脸更是吓得她几近昏厥,浑身抖如筛糠……

“南夜?!!!你不是……死了吗?还是说……”她牙关打颤,再次看了眼周围的场面,“是我死了?”

南夜捂着被她刺中的伤口,痛得龇牙咧嘴的抓着她的衣角,“贱丫头……快……送我去医院……不然我……真的……要死了……”

男人气若游丝的声音穿透她的耳膜,清晰的不像是一场梦啊……

现在的场面,可不就是她刺了南夜的那一天吗……

见了鬼了!

顾不得手中黏腻的血液,宁瑶狠狠掐了自己大腿,很痛,钻心的痛……

她可以确定,当下发生的事情,真不是梦!

她的人生居然被上帝恶作剧般往回拖动了进度条,给了她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

想到这儿,宁瑶整理了一下自己混乱的思绪,然后毫不含糊的去搜翻南夜的口袋。

“你……你做什么?”对于她不按套路出牌的举动,南夜很是费解。

她头脑清晰的答,“找你的手机,给你弟弟打电话,让他过来救你!”

“啊……”搜寻中无意触到他的伤口,南夜冷嘶一口气,艰难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有弟弟?”

“呵,”宁瑶嗤笑,“我不仅知道你有个弟弟呢,我还知道你后爸好赌,你亲妈不疼你!”

南夜一点点惊愕的睁大了眼,伸出血淋淋的手指指着她,“贱丫头,你居然敢……调查本少!”

“嘁!普信男!”

宁瑶本不想再对他做什么,但听他一口一个贱丫头实在是按捺不住火气,抬腿又狠狠踹了一脚他的腿间。

“啊……”南夜杀猪般的痛哼再次响起……

宁瑶已经在给还没有化名为江晨的南晨打了电话,特地嘱咐了他动作一定要快,而且一定不要坐任何救护车。

这一次,她要南夜活下来。

只要他活着,就不会有后来的江晨复仇。没有江晨复仇,她与容轩之间,就会是另一种走向。

这样才能规避所有的风险。

做完这一切,宁瑶在旁人一众惊恐的眼神中,淡定去洗净了手中的血迹,离开了喧闹的包厢。

她知道,外边已经有猎枪举起,在等待着一只走投无路的麋鹿自投罗网。

只可惜……她现在已经是拿到剧本的人,所以这场游戏的规则,由她来定……

宁瑶昂首阔步的走在灯光摇曳的走廊,如那天一样,宁瑶走出去没多久后,一个极为眼熟的男人在众人簇拥下朝她走来。

熟悉的面孔重新撞进她视线的那一刻,宁瑶的心微微一颤。

这个感觉很奇妙,奇妙到让她想到了一句话……

这世界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宁瑶立在那儿,一动未动,宛如那日在海边听见爆炸声以后的反应。

直至他快走近时,她才如梦初醒,撒开腿朝他奔去,整个人跳起,如树袋熊般挂在他身上,

周围的人吓一跳,有几个保镖已经举起枪对准她。

她仿佛看不见般,不停的这具稍微有些僵硬的身上乱嗅乱摸。

雪松气息,温热的手感,强有力的心跳……

是他!是活生生的他!

番外篇(2)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宁瑶环着男人的肩,眼泪哗哗的往他脖子里灌……她仍然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于是捧起他绷紧的俊脸左看右看,做了一个令在场所有观看者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她……强吻了他。

说的再具体一点,就是,她疯狂的、霸道的、几乎令他快要招架不住的强吻了他。容轩明显有些无法抵挡她的攻势,往后退了几步,贴着墙壁才能勉强支撑自己站稳。

那一瞬,宁瑶明显看见容轩狭眸中快速的掠过‘我不干净了’、‘这女人疯了吧’、以及‘待会儿一定要掐死她’等等复杂扭曲的情绪。

按照原来的设定,这次不过才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可是她已经快速的开展剧情了,这进展……好像的确有些突飞猛进……

宁瑶只好意犹未尽的终止了这一吻,双唇离开时,由于吮得太紧,竟还发出了‘啵’的一声不怎么太雅观的响音……

看着面前这个越来越暗沉的男人脸色,她这才察觉到知道自己的举动……的确是过于勇猛了。

容轩笑了一下,只是那抹笑意有些瘆人,一字一顿的告诉她,“从我身上……下来!”

宁瑶有些紧张,因为她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对现在的容轩而言,还只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没有两人日积月累的点点滴滴作为基础,现在她此刻的举动,与当众猥/亵良家妇男没有什么区别……

当然,虽然他也不是很良家,不过男人风骚也不是女人可以随便下手的借口。

想通这一点,宁瑶在他结冰的眼神下,一点一点的从他身上滑了下来,心虚的笑了笑,“那个,抱歉,你长得太好看了。我一时没有把持住,犯了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误……”

饶是容轩见惯了无数大场面,在此刻也露出几分懵圈……

虽然按照原计划,他本就是想让她因闯祸,而害怕的投向他的怀抱……可她这个‘投向’的方式,也太过狂野了些。

难道他看走眼了,她其实就是一个迫不及待想贴他的胭脂俗粉?

想到这一点,容轩心里腾了一丝厌恶,可当对上她眼的那一刻,他抵触的围墙就自动瓦解了。

那是怎样一双眼啊,仿佛暮色苍茫下的倦鸟归巢,又仿佛游子对故乡最真切的眷恋……

该死……她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容轩逼着自己丢给她一个嫌恶的眼神,嗤笑道,“你这女人心态倒是不错,拿刀捅了人以后,不紧张也不害怕,反而尽是想一些不干不净的事情。”

听他说的这么义正言辞,宁瑶几分好笑。论想不干不净的事情,谁能比得过他啊。

她玩味的挑了下唇角,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伸手撑在他身旁,以一种壁咚的姿势仰头盯着他,反问道,“怎么,难道你不想吗?”

他当然是想的,不然也不会安排这么一出。不过看眼前这个女人一副试图拿捏他的架势,令他十分不虞。

他喜欢当主动方。

容轩只好冷笑一声,“当然不想。”

“不想?”她湛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了圈,手直接伸到一个不可描述的地方,不轻不重的弹了弹,然后凑近他耳边,吐气如兰道,“容总,不要压抑自己的天性了。”

他的脸彻底黑下……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女人的脸皮都快赶上他了!

容轩深吸一口气,垂眸看着她,语调都变了,声音有些暗哑,“这可是你让我不要压抑的!”

她点点头。

“那你做好承受我‘天性’的准备了么?”他目光深深定在她脸上。

宁瑶脸颊一烫,心脏砰砰跳起舞来,重重咽了咽口水……

完了,待会儿不会又是三天三夜吧?还真是想想就有些……腰酸腿软呢……

她正处于小鹿乱撞中,就听见容轩沉声对一旁的保镖吩咐,“去!跟谢玲说一声,让她把这个不知死活的服务员给我安排到洗手间去刷马桶,男厕女厕都让她来刷!立刻马上执行!”

闻言,宁瑶瞪大了眼了……

这剧情的走向,和她想象中的也太不一样了吧……

她好不容易看见了死而复生的容轩,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的跟他腻歪几秒,就被发配到臭烘烘的洗手间做苦力?

她可不干!

宁瑶想了想,想着现在南夜大概已经安全了,不知道这时补一个情景重现,能不能扳回一点原剧情啊?

想到这,宁瑶努力回想了一下当初的场面,然后猛然扑过去,扑到他的脚边,抱着他的大腿,可怜凄凄的说道,“容先生,不要啊,我不要去刷马桶!您放了我吧,只要您放我过这一次,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

说完后,她一脸期待看着他,等待着他将剧情拉回正轨。

不曾想,容轩冷哼一声,冷漠的抽回自己的长腿,留下一句,“你现在需要为我做的事,就是给我刷好洗手间每一只马桶!”

宁瑶,卒!

刷马桶……难道老天给她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就是为了让她去刷马桶?

不行,她得把自己的铮铮傲骨拿出来,让他刮目相看。

宁瑶‘噌’的一下站起来,摘下自己的胸牌利落的一扔,“那我不干了行不行!什么破工作,老娘才不稀罕!”

她潇洒的甩了甩长发,骄傲的从他面前路过,心想着,容轩这人贱,准就吃这套,嘿嘿,看我不迷死你!

却不想身后传来容轩那颇为欠揍的声音,“喂,110吗,我们这刚发生了一起持刀杀人案……”

她直挺的背在那一刻瞬间躬下,如同霜打的茄子,“别报警,我刷,我保证把每一只马桶刷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于是乎,就这样,她,宁瑶,一个掌握了所有剧情的女主角,开始了艰辛又恶心的刷马桶之旅。

谢玲将保洁员的工作服递给她时,还不忘露出八卦的笑,“哟,看不出来你这小妮子还挺生猛啊,又是拿刀捅南少,又是把容总按在墙上狂吻……你怎么敢啊!再这么下去,以后不会在法制栏目看见你的身影吧?”

番外(3)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宁瑶勉强给她一个笑脸,穿好自己的保洁服,正欲去自己的新岗位,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对谢玲说,“玲姐,最近新学了两招,把你的手掌摊开,我来给你算个命吧。”

谢玲轻挑一下秀眉,“呵,你还会这个呢?”

“皮毛而已,来,手给我。”

谢玲就当是好玩,将手掌递给了她。

宁瑶装成一副很专业的模样,又是锁眉,又是摸下巴,又是冥想,一阵虚张声势的噱头以后,这才开始缓缓道来,“玲姐,你近五年之类,会遭受一次感情背叛,损失一些钱财……以后在这方面可要再多点个心眼,以后有谁找你借钱一定要慎重再慎重!不过还好,那一次的挫折会成为你人生中的转折点,从那以后你的事业会飞黄腾达,桃花也会源源不断,什么医生,锁匠,修水管工都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嘁!这不是废话吗,只要事业飞黄腾达了,桃花可不就会源源不断!”

谢玲不以为然的抽回手,又安抚的拍拍她的肩,“去吧,你先去厕所好好的干几天,等过段时间容总气消了,心情好了,我再去和他申请把你调回原来的岗位。”

宁瑶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来到自己的领土,心里想着,不行,老天爷让她重启自己的人生是让她改写历史的,可不是让她来受这种窝囊气!

她不要坐以待毙,她要主动出击!

再次见到容轩,是在一个晚上,据可靠消息来报……其实就是谢玲的通风报信,说他今晚在红罂粟有场应酬。

看得出来,他今日没少喝酒,虽然没醉,但也有些微醺之态。他去了趟洗手间出来以后,径直走到洗手池边净手。

正在这个时候,宁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飘到他身后,所以当容轩一抬头,镜中就多了一张怨气冲天的面孔时,他的瞳孔不受控制的地震了一番。

不过很快容轩就恢复了昔日的从容,擦着手,眯着狭眸上下打量镜中的她,“你马桶还没刷够是吧?”

她挤出丝笑容来,诚恳的看着他,“刷够了……容总,在与马桶作伴的这段时间,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是我痴心妄想,玷污了您纯洁的灵魂,呃,以及身体……所以我特地来向你表达我真诚的歉意。”

“真诚?”他冷嗤,转过身,略略挑眉,“有多真诚?”

闻言,宁瑶放下手中的拖把,摘下头上的卫生帽,任由一头乌发泄下,紧接着,伸手去解自己的工作服……

容轩眼眸越来越幽暗,这个女人……还真是没有下限到了极点!都混到刷马桶这个份上,居然还不死心的想要贴他!

不过还别说,她脖颈挺长的,锁骨也很好看,皮肤也白得发光……

他喉结微微滚动,有些厌恶自己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能被这种低级的手段给勾引了去……

正当容轩想要狠狠的训斥她一顿时,她已经完全褪下工作服,随手一扔……里面竟还有一件晚礼服,并不是他所想象的春光乍泄。

容轩怔了一瞬,立刻沉冷的问,“你穿成这样做什么?”

宁瑶莞尔笑笑,“当然是做你今晚的女伴,去帮你挡酒啊。”

“不需要!”他皱了皱眉,想都不想的拒绝,“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容轩转身欲离开,宁瑶不死心的追上去,“你心脏不好,不能喝太多酒。”

闻言,他步子一刹,侧眸颇有威慑力的看着她,“连这个都知道,看来你将我的底细打听的很清楚啊!”

她谦虚,“我不算很清楚啦,不过就是略知一二罢了。”

他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语气不冷不热,“说吧,你还知道些什么!”

他气场挺盛,可惜压不倒她,宁瑶对这张熟悉的脸始终惧怕不起来,仍然轻松的应对自如,“你叫容轩,处女座,有严重的洁癖,事事追求完美,嘴恶心毒。你有一个喜欢收藏字画的父亲,还有一个年纪可以当你女朋友的继母,你的继母还给你爸爸生一个小弟弟……”

说到这儿时,容轩打断了她,笑容掺了几分讽刺和不屑,“我可是独生子,并没有兄弟姐妹。”

宁瑶也是一愣,“哦,阿正现在还没有出生吗……大意了大意了……那就是以后的事了,约摸除夕左右,你就会喜提一个白白胖胖的弟弟。”

容轩笑容里掺了几分讽刺和不屑,“纵然你知道我那小继母怀孕的事情,可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一定是弟弟呢?”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胡诌道,“我看过她的孕肚,一看就知道是男胎。”

他噙着几分讥诮,“哦,你的眼睛还是人体x光啊。”

她淡定自若的答,“可以这么说吧。”

容轩哼笑一声,张开双臂,问,“好吧,既然你眼神这么毒,那你现在从我身上看到了什么?”

宁瑶慢悠悠的问,“说对了有奖励吗?”

他倒是颇为谨慎,并未立刻应下,而是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看把你吓的,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你绝对给得起。”

“哦,说来听听。”

她一笑,踮起脚,伸手勾着他的脖颈,凑在他耳畔低语,“我想要……”

她故意顿了顿,换了副甜的发腻的嗓音告诉他,“跟你一夜风流。”

容轩眼神一暗。

该死,他又被这个心怀不轨的女人给调戏了……

他干脆直接蹙着眉头,目光中泄出一丝讥讽,“好啊,那你先说说看,你从我身上看到了什么?”

宁瑶挑了唇,轻轻笑了两声,撩拨的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酥了他半边身子。

“我知道,你的小裤裤是浅灰色的,你洗澡总是洗头,上床睡觉永远先抬右腿,最喜欢的睡姿是平躺,因为这样不会产生法令纹……你睡眠很轻,通常睡满六个小时就够了,睡过头就会头疼……当然,这些都是开胃小菜,我还知道你有……”她再次靠近,挑了下眉,轻声说了句,“20cm……”

容轩撩了一下眼皮,冷静的点了下头,“很好,看来你为了攀高枝,倒是下了功夫。”

番外篇(4)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这话宁瑶就不乐意听了,“什么攀高枝?你们有钱人爱情观怎么就这么畸形,难道在你心里,你觉得你的钱比你的人更有魅力?”

容轩被她给问住了,噎了好久之后,似乎也懒得同她纠缠,斜眸冷笑着阔步离开。

宁瑶不请自来的提着裙摆,小跑的跟在他身后,“你慢点,我追不上了!”

他身影一顿,转身正想问她酒量如何,却被她一时没刹住的她抱了个满怀。

这回容轩没有抵抗,任由她抱着,只是口吻依然不怎么热络,“你还真是无时无刻都在投怀送抱呢。”

“呃,分明是你停下的太突然,我这才撞上去的。”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搂着这么紧?”

“……我在测量你的腰围……”

“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别误会,我测完腰围,就该测你的臀围了。”

容轩眉眼微微抖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怒火。

比起眼前这个理直气壮占他便宜的女人,更令他感觉可恨的是,自己居然完全不反感她,甚至……还有那么一点享受来着。

真是堕落啊!

他不允许自己对这样一个仅是见过两次面,就不由分说的往自己身上贴的女人的感兴趣!

兴许他这人就是贱吧,他更喜欢自己狩猎,而不是被人当成猎物搓圆捏扁。

容轩俊眸微阖,隐忍的握着她的肩,狭眸中掠过一丝算计,“好吧,既然你这么想上我的床,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麻烦你把‘的床’两个字去掉。”她提醒。

他眼皮不受控制的抖了抖,片刻后,从容淡定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房卡,夹在修长的指尖之间递给她,“去这间房,洗干净等我。”

宁瑶目光落到那张房卡上,眼神当即有了些变化。

他抬眼看着她,薄唇勾起一抹笑,想着,她终于得偿所愿了,怕是高兴坏了吧!

却不想,他的笑还未完全散去,她竟一脚踹向了他,“还给我一个机会?!别不以为我不知道南夜事情就是你为了得到我而设计的一个圈套!明明满肚子坏水,装什么高高在上的男菩萨。”

还好他闪躲的快,不然指定要留一块淤青。

容轩退了几步,危险的眯着眼,“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颇为得意的夺过他手里的那张房卡,单手掰成两半,然后又拿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房卡,塞进他的手中,还不忘体贴的帮他合上五指。

她笑靥如花,“记着,是我给了你一个机会。”

容轩看着躺在手心里的那张小小的卡片,心里一窝火发泄不出来……

太丢脸!居然被她给知道了!怪不得她敢这么放肆!

容轩深吸几口气之后,将房卡放进口袋中,“很好,这个机会我收下了。”

宁瑶眨眨眼,用他的语气嘱咐道,“你要记得把自己洗干净再送过来哦。”

他不动神色的笑了笑,一步一步逼近,将她抵在洗手台的边缘,手则是撑在她头顶之上,滚烫的气息灼着她的耳,“各洗各的多没意思……我更喜欢,跟你一起洗干净呢……”

这样的他令宁瑶呼吸一窒。

容轩……这才是她的容轩,那个总是死不正经的纠缠着她的容轩。

她迷濛的眼不受控制的氤氲一层薄雾。

看见她这般反应,容轩很是满意……

他这人怪坏的,对于这种心怀不轨的女人,他喜欢给她们一场美梦之后,再毫不留情的敲碎这场不切实际的梦。

今晚,他便要她尝一尝这种满怀期待而落空的滋味……

他捋了捋她耳旁落下的发丝,嗓音如那林籁泉韵,“乖,等一会儿酒局散了,我就过来找你。”

宁瑶因他的举动,红了脸颊。

她不知道,转身的那一刻,容轩狭眸刹那间冷如冰霜……

看到那道即将离开的背影,宁瑶忽然想起什么,追喊道,“容轩,别忘了,你心脏不好要少喝酒。”

他脚步微微滞了那么一秒,很快就昂首阔步的该去哪去哪,嘴上漫不经心的应道,“知道了。”

“别光是知道了,还要做到。”

他应付的笑了下,心里却不以为然的嗤道,这还没勾搭上他,居然就开始想管着他,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重返酒局的路上,容轩与一个熟人迎面相逢,两人并不热络的浅浅打了声招呼。

正准备擦肩而过时,那刹那,他挑了下眉,一个坏点子涌出来。

“苏先生,请留步……”

……

宁瑶此时还一无所知的敷着面膜,惬意的把全身浸泡在浴缸,势必要将自己洗得白白嫩嫩,滑不溜秋。

虽然容轩说过等他一起洗,不过她自从被发配到洗手间以后,人就被腌入味了。她想待会儿他推门进来,就能看见一个清爽干净的自己。

再说了,谁说洗过之后就不能再洗一次呢。她笑的狡黠,美滋滋的捧起一掌沐浴露的泡沫吹了吹……

泡了一会儿,她这才踏出浴缸将自己擦干,还破天荒的抹了身体乳,又在脖颈、手腕处喷了点香水,重头戏来了……

她还准备了性、感的战袍……

做完这一切,宁瑶仿佛已经看见了容轩流着哈喇子嗷嗷扑向她的画面。

想想,还真是有点小激动呢。

正当宁瑶沉浸于幻想时,门外的刷卡声将她拉回现实中……

来了来了。

门被打开的那一瞬,宁瑶手疾眼快的关上了灯。屋内陷入一片漆黑。

很快,一束有些幽沉的暧昧灯光亮起,投射在昏暗的房间中身着‘战袍’,搔首弄姿的女人身上……

白皙的肌肤与妖娆的衣料形成灼眼的对比。

只见她红唇叼着一支玫瑰,缓缓回过头,娇颤颤的媚态宛如含苞待放的花苞,等着人去揉开她的花瓣,帮她尽情盛放……

她拿下嘴中叼的那支花,以一个最风情的躺姿侧躺在床上,朝黑暗中那抹身身影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我一定给你一个永生难忘的夜晚……”

呃……没有反应……

“讨厌,非要人家亲自来逮你。”

见那抹身影迟迟无动静,宁瑶只好理解成他是看呆了,主动扑过去抱着他,馨香四散的味道充斥着男人的嗅觉。

不过当触到他的体温时,宁瑶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这具身体虽然也很熟悉,但好像不是容轩……

随着她的手一点一点的试探的抚着他身体,心中那个疑惑也逐渐明朗清晰……待摸到一根长鞭时,宁瑶心态炸了,脑瓜子也嗡嗡的……

番外篇(5)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苏大……”叫顺了嘴的称呼几乎脱口而出,好在后面那个‘哥’字被她及时刹住,硬生生的给吞了下去。

这时,一只皓白的手摁下灯光的开关,室内一片通明。

宁瑶终于也看清了眼前的一直身处阴暗的身影。

乖戾清冷的眉眼,俊美无俦的脸庞,阴森透骨的目光……不是苏巍州又是谁!!!

那一刻,宁瑶在心里把毕生所学的脏话通通用在容轩这个贱男人身上!

只是眼下……她该怎么办才好呢……

宁瑶突然觉得有些凉嗖嗖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一身异常节约衣料的‘战袍’……啧,真是没眼看……

于是她赶紧扯过床单将自己包裹好,敷衍的冲着苏巍州点头哈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可能是我走错房间了。”

她战战兢兢的从他身边经过时,苏巍州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如一阵缥缈的烟雾响起,“站住。”

她果真就宛如被施了定身术那样立住了。

他缓慢侧首看过来,寒眸幽光隐烁,“你刚才喊我‘苏大……’什么?”

激烈的情绪在胸口晃荡,她扶墙,深喘几口气后,灵机一动的拿起玄关处的酒水吧台上的一瓶水,双手递给他,“呵呵,我是问你……苏打……水你喝不喝?”

苏巍州似是觉得荒唐可笑的扯了一下唇角,没有再纠结到底是苏打水还是苏打绿。

“你就是容轩送给我的女人?”

“我不是!”看着他素手中执的那根凛冽的长鞭,宁瑶几乎想都不想的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个打扫厕所的保洁……您卫生间的马桶我已经替你打扫干净了,不用感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现在要去打扫其他房间的马桶了,再见……”

她心一横,想着立刻走出这间屋子,却不想被苏巍州拽住了她身上的床单。

他手一使劲,宁瑶就跟一只旋转的陀螺似的,转啊转啊转到了他的身边,床单也掉了,‘战袍’再次暴露出来。

他落了眼皮,盯着她胸前的大片‘风景’,“你一个保洁,在工作期间穿成这样,合适吗?”

她瑟瑟苦笑,给自己方才那辣眼睛的行为找补几句,“呵呵,这是我们的工作服。”

“那刚才那段搔首弄姿的出场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们给客人的助兴表演。”

他扯着唇笑了下,“想不到红罂粟连保洁都这么多才多艺。”

“见笑了,”她克制着颤抖,“那先生,我可以走了吗?”

他的目光落在美人微微寒栗的唇瓣上,不知为何,竟心生一丝怜惜,背过身不再看她,淡声道,“你走吧。”

闻言,宁瑶自是慌不择路的想要马上离开这是非之地。

手刚摸到门把手,又听他说道,“等下。”

她动作一顿,回过头,杏眸转过半分,正好就对上了苏巍州如深潭般幽暗的眸。

她心一慌,长睫如扇微垂,覆着满目情绪,“怎……怎么呢?”

他冷淡寡言的捡起地上的床单扔给她,“披着它。”

那一瞬,她的战战栗栗一扫而空,心头有羽毛拂过的痒意划过……

忍下千言万语,宁瑶捡起床单遮掩好自己,道了声,“谢谢你。”

一切回到原点以后,苏巍州也回到当初的那个苏大哥。

这才是他的本性,不是么。

如果没有交集,能够换他一直这么温柔仁慈下去,那么这一生,与他恋人未满,形同陌路,又何尝不是最好的结局……

宁瑶拧开门的那一刹,与仓惶而来的一人面碰面个正着。

她还沉浸在旧事中未反应过来,就被一个雪松的怀抱搂了过去,对上容轩那双略显紧张的狭眸……

事情是这样的,容轩将房卡交给苏巍州以后,重新进了酒局。

众所周知,酒局文化就那么回事,劝酒,灌酒,以能喝为荣……

酒局之中掺杂许多不纯的动机,权钱色交易不绝,人家不会考虑你的酒量,更不会考虑的你的身体健康,哪怕你说今日打了头孢,人家也照劝不误。

还真是“觥筹交错尽虚佞,推杯换盏无真衷”啊。

他坐于高堂之上,拿着酒杯低眉浅啄时,不适时宜的想起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以及她软糯清甜的嗓音说出来的话。

她说,容轩,别忘了,你心脏不好要少喝酒……

无论她是怀揣着何种目的,她都是第一个对他说这句话的人。

当下,他心就乱了,乱了,如同巨石砸缸,泄了满地的荒凉。

他这个玩笑开的有些过分了……

苏巍州对付不听话的女人的手腕,那是出了名的狠辣,那个女人又那么凶巴巴,落到苏巍州手里,不死也该被抽的脱层皮了……

想到这儿,他顾不得太多的站起来,仓促的说了句,“失陪了。”

也不给出任何解释,风风火火的匆匆离场。

……

“你……你没事吧?”容轩握着女人单薄的肩,左瞧右看,发现并无受伤的痕迹以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他一连说了两句还好。

宁瑶冰冷的眼神如冰锥刺向他,重复着这两个字,“还好?”

下一秒,她踮起脚张口咬住他的脖颈。

脖子处突然迎来尖锐的疼痛,紧接着,她的贝齿发狠的咬住他的皮肉,像一头饥饿的母狼在享用着刚捕的猎物。

“嘶……”容轩疼的闷哼一声,搂着她的手臂又加紧了几分,似乎赎罪般承受了这份痛楚。

他还以为她会生生咬下来自己的一块肉,可是并没有,很快她就松了口,脸埋进他的脖窝中,几滴眼泪灌进他的衣领……

她居然哭了……

这突然的举动简直比撕咬更令他觉得折磨,好似百爪挠心,又似万蚁攀爬。

关键是苏巍州还在屋子里看着……

这个人,怎么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呢。摆明了接下来就会发生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情,他居然还不走!他留下来看现场直播吗?

罢了,谁让这房卡是自己给出去的……

他不走,那他自己走呗。

番外篇(6)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容轩抱起她,困在怀间,出了门走在长廊上。

宁瑶的头搁在他的臂弯中,这个角度,正好将他的俊脸的轮廓尽收眼底。

心火还未消,宁瑶看着这张脸,越看越来气,越看越闹心,眉头一皱,扭着身子就要下来,“你放开我!我好端端的你抱着我走做什么!”

容轩垂眸,扫了一眼她身上裹着床单,“你不觉得这个样子走在路上很奇怪吗?”

他突然想起什么,又问,“哦,对了,你为什么这么裹着,苏巍州撕你衣服了?”

听他这么说,宁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想到自己今晚精心准备的一切,就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当下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你放我下来!我讨厌你!恨你!再也不想看见你!”

他皱眉笑道,抚着一下脖子上的牙印,“不是说要跟我一夜风流吗?”

“不要了!”她气得扭过头,不去看他,眼眶还是泛着红,“打你一夜倒是可以考虑!”

容轩细细瞧了瞧她的模样,凑近打趣道,“啧,这么委屈啊,那我可得好好赎罪了。”

他刷卡进了另一个房间,一进门就将她扔在床上,脱下她的鞋以后,倾过身来吻住她的小耳朵,用酥酥麻麻的气息将她包裹起来,“这个房间比刚才那间更宽敞,床也更大……”

宁瑶的耳根都灼热起来,恼羞的抬起那一点白皙的玉足踹在他的胸口。

她倒也没使太大的劲,怕真的踹疼了他,这样不痛不痒的举动在容轩看来与调情无异议。

他眉目松弛,抓着那脚丫子,放在掌中揉了揉,“还在生气呢,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这可是他自己说的,宁瑶可就不客气了,看着握住脚丫的那只热烫的手,嫣然的挑了下眉,“想我原谅你啊,这样吧,你帮我做个足底按摩再说。”

闻言,容轩嗤了一声,拽着她的腿将她拖到自己腿上坐着,语气已有淡淡的不悦,一双狭眸沉沉的盯着她,“我劝你最好不太过分。”

“过分怎么呢?我能有你过分?我还精心为你准备了惊喜!”她瞥了他一眼,扯下自己身上的床单,露出那一身清凉的‘战袍’,委屈加恼怒的看着他,“可结果呢,你放我鸽子就算了,居然还拉起皮条来!”

他目光下移,看到床单裹住的那具躯体,容轩的眼色不争气的暗了几分,喉结轻轻滚动两下……又想到这样的春光,肯定也在苏巍州面前展现过,立刻悔意冲顶,恨不得拉着苏巍州同归于尽才好!

他遏制住内心的冲动,简单的嘱咐一句,“把你的床单裹好。”

闻言,宁瑶有些愣,没想到她都已经这样了,他居然还是不中招!这还是那个黏着她要个不停的大色胚吗?

她当即就有些恼羞成怒,“你管我穿什么,不爱看就戳瞎自己的眼!”

容轩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你不是说让我跟你来个足底按摩吗,你穿成这样我骨头都软了,哪还有力气给你按脚?”

宁瑶呆了片刻,容轩趁她走神之际,已经拿起床单亲自包裹着她,含笑凝着她,目光晦暗得一眼就能看穿她的魂魄,“先把你裹好,待会儿……”他嗓子暗了几分,“我再亲自来解开。”

说完之后,他果真抓着她的脚,单膝跪地在地毯上,用滚烫的手掌一本正经的给她揉按起来。

“力道怎么样?”

“还不错……”宁瑶心满意足一笑,手撑着床,懒靠的身子享受着他的服务。

待他按了一会儿之后,她又将另只脚伸给他,“来,这只也给我按按,要雨露均沾知不知道。”

容轩撩着眼皮瞥了她一眼,意有所指的嗤道,“现在你就多得瑟一会儿,待会我要你加倍给我还回来。”

宁瑶眉眼带笑,垂眸专注盯着面前这个放低姿态的男人,“你看我们俩现在像不像女王和她的男仆?”

闻言,他手中动作一顿,下一刻,直接将她捞到怀中,换成她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势。

“这样更像……”他扬着下巴笑道,大手一挥,她身上裹着的床单瞬间飞出一米远。

“准备好了吗?我可要来讨债了……”他握着那莹白的腰身,某处恶意的抵住她。

她一个激灵的躲开,却又被他捞了起来。

“躲什么?一般女王在这个时候,都会主动出击的。”他凑近她耳旁调笑,手中的动作一点也不含糊。

被他推上浪尖的那一刻,宁瑶盈盈杏眼仿佛荡漾着一泓春水。

容轩受不住她这样的眼神,差点没守住自己,闹了笑话,一边豪兴的征伐她,一边暗哑的问,“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她细细的喘着,手指一点点抚着他的脸颊,最后主动吻上了他的薄唇,严丝合缝。

吻得可真野……

恋恋不舍的分开以后,她眉间始终还凝着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容轩,你能活着……真好。”

容轩不理解的蹙着俊眉琢磨她的话,想了想,不自觉的朝不正经的地方歪去,往她颈窝深深吹着温热的气息,“怎么,你想要‘弄死’我吗……”

宁瑶笑了一下,紧紧环着他的肩,靠近他的身体,“容轩,我告诉你一句话,你听好了。”

他停下动作,将她笼在身下,略带疑惑的问,“什么话?”

她小心翼翼的捧着他的脸,甜甜一笑,两对梨涡若隐若现,“虽然你这个人嘴巴又毒,心肠又坏……”

他不悦挑眉,正要加重‘讨伐她’的力道,却又听她轻盈的嗓音腻腻的开口道,“可是,我还是很爱你。”

容轩无声一笑,“傻瓜,你才认识我多久,你现在以为的爱,无非就是一时的荷尔蒙作祟罢了……爱情这种东西就像鬼,传得神神叨叨,可谁见过?”

宁瑶一时错愕,原是有些伤心的,可一想到那艘爆炸的游艇,瞬间又清醒许多。

她想,这不怪他。

在他心里,她只是一个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他们从好感到憎恨,又从憎恨到喜欢,这其中的经历只有她一人知晓。

他现在对爱情不以为然,这很正常。

何况,人得站在一个高度,才有资格说喜欢,只有势均力敌的爱情才能长久,只有门当户对的婚姻才会稳定……

宁瑶缓缓深呼吸,嘴角扬起浅笑,仰头凝视着他,“容轩,你等等我好不好?”

他奇怪的打量她,“等你什么?”

“等我让你再次爱上我。”

“莫名其妙……”他眯着双眼,玩味一笑……

这个女人虽然神神叨叨,倒是对他的胃口,无论哪方面……

他说的每句话,她都能接住梗。

他的每一次起伏,她都回应的恰到好处。

容轩不相信爱情,可他也知道,这个女人,他是喜欢的。

他想,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他会一直把她就在身边。

她应该……也很愿意吧。

容轩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这么想着。

番外篇(7)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宁瑶知道容轩睡眠很轻,为了让他多睡一会儿,她故意缠了他一晚上,不仅把他吃干抹净,还把他力气耗尽。

终于,他睡得沉,狭眸轻阖,嘴角勾勒出一抹似有若无的餍足。

宁瑶看了一会儿他的睡颜,目光流连忘返于他的五官眉眼。

自从以这种另类的方式重逢以后,她第一次有机会这么安静的、不被打扰的仔细看着他……

容轩醒来后第一件时就是伸出长臂揽着身边的人。

手一搂……

只有空气。

他愣住了,漫无头绪的坐起,一夜风流滚得乱七八糟的大床上,独留他一个人。

浴室空的,露台空的……

桌上倒是有一张便利贴纸,上面留下一行洋洋洒洒的娟秀字体,“容轩,搞完了你,现在老娘现在要去搞事业了……我知道你现在内心一定特别空虚寂寞冷,不过没办法,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不然总被人疑神疑鬼以为别人贪图他的资产,哈哈,后会有期!”

容轩狭眸一冷,浸透了失落的寒意。

他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他被人……骗/炮了!

他打电话给谢玲,让她把那个女人的号码发过来,谢玲倒是很快就发来了。

拨出电话之前,容轩露出一抹最残忍的笑,对着空气练习了好几遍,用最冷冽的语气说道,“限你五分钟之内,乖乖出现在我面前。你干的那些蠢事,我就可以既往不咎!”

容轩正要这么拨过去,忽然又想,“不行,五分钟太短了……十分钟吧。十分钟好像也短了……她那小短腿也跑不快……就给她半个小时……对,半小时。”

他心里风起云涌了半晌,轻咳了一声,总算拨了出去,听筒里却只传来一阵悦耳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容轩眉心一抖,心里有个角落一下子就萎了……

他突然有些理解那些被薄情郎辜负的可怜女子的心境……

三年后。

一场画展在A市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容父作为资深藏家自然免不了被吸引了过来,当然,一同前来的还有兴致不怎么高的容轩。

礼仪小姐帮忙拉开门的那一瞬,容轩跟在容父身后进了门,漫无目的扫了要里头气派的盛景,诧异的挑了下眉,“嗬,这么多人?这是哪位大师的画展?”

“不是什么大师,艺术界的后起之秀,一个很有天分的小画家。”容父笑呵呵的答,走到每一幅画面前都要驻留欣赏很久,“你看她的每幅作品都很有感情,无论是风景还是人物,都有强烈的个人风格。大气不失温暖,温暖中又许些俏皮,颇能打动人心啊。”

容轩眼中情绪寡淡至极,“嗯,您觉得好就都买了,带回去慢慢欣赏。”

他实在兴致不高,想去休息室坐一会儿,无意中扫到一幅画,瞬间挪不开眼。

这幅画叫《傲慢的男仆》。

容轩细看了一会儿,越看脸色越沉冷。

从色彩和布局上来看,这幅画无疑是轻快明朗的,只是这画的内容怎么这般眼熟……

尤其是那个半跪着给女王捏脚的男仆,侧脸轮廓不说七分像他,那也得有八分了!

而那个女王的脸……可不就是那个骗完炮,甩手走人的该死女人!

容轩忽笑了一笑,叫来一个工作人员,“这幅画我买了,帮我包起来。”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礼貌歉意的说道,“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您看上的这幅画是非销售性质的,您可以看看别的,除了这一幅,其他都可以销售。”

“这么巧啊……”他微微眯了狭眸,“这样吧,我真的很喜欢这幅画,你能让我和这幅画的作者见一面吗?我想试着去说服她。”

“呵呵,先生,谢谢你这么喜欢我们老板的作品,不过这幅画她是绝对不会售卖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这是她与自己爱人的定情之作,她说过这幅画特别具有纪念意义,无论谁来买都不卖。”说起这个,工作人员忽然想到了什么,“哦,对了,如果您可以回答上来我们老板留下的几个问题,这幅画可以免费送给您。”

他蹙着眉,慵懒一笑,“什么问题?”

工作人员拿出一张小卡片,清了清嗓子,问,“第一个问题,你的小内内是什么颜色?”

容轩眉头一抖,“灰色。”

“你是先洗澡还是洗头?”

“头。”

“你上床睡觉先抬哪条腿?”

“右腿。”

“侧躺还是平躺?”

“平躺。”

“晴天还是雨天?”

“晴天。”

……

工作人员满脸欣喜,“先生,您是截止到目前为止,答对率最高的一个人。”

容轩暗嗤一笑,想着,废话,这不就是自我介绍吗,毫无难度可言。

“现在就剩最后一个问题了,只要答对就能通关。”

容轩不着意笑了,“说吧。”

“最后一个问题,这三年之内,你有没有洁身自好,与异性保持距离?”

他唇角一扯,这个该死的女人还真是花招一堆啊!

怎么,她拍拍屁股潇洒走人,还想听他亲口告诉她,没有她在的日子,他想她想得孤枕难眠,挠心抓肝?有点不可告人的念头,还总是想着她曼妙的身姿自行解决?

做梦!

他偏不如她的意,虽然上述都是事实,可他不愿意承认。

于是容轩不咸不淡丢出一句,“没有,麻烦你转告你们老板,自从她离开以后,我夜夜笙歌,三年抱两,年纪轻轻就已经开始肾’亏脱发,萎靡不振了!”

他万万没想到,工作人员听后异常惊喜的拿下了挂在墙上的那幅《傲慢的男仆》,“恭喜,先生,这幅画已经是您的了,我去给您包装好。”

容轩一怔,自己觉得不可思议,“我答对了?”

“何止答对了,简直就是一字不差!”

他错愕一瞬,笑了笑,忽然就想起话本里的齐天大圣。起初骄傲自满,目中无人,自负的以为自己可以翻出如来佛的掌心,可结果神通使遍,还是只能俯首称臣……

他便是那只死猴子,早已在她掌中。

不过他不是逃不出她的手心,而是不想逃。

画地为牢,他甘愿就好……

番外(8)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容轩拿着包好的画,正想问工作人员那个女人在哪。

忽然一男一女,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围了上来,不由分说的围着他的腿叫着爸爸爸爸。

两小孩约摸不过二、三岁的模样,走路还不是很稳健,比起阿正,好像还要小那么一点。

关键是他们嘴里喊的称呼,令容轩心里莫名悸动一阵,脑海中如流星划过一个奇异的念头……

这里是那个女人的地盘,还有两个孩子突然跑过来叫他爸爸……

难道……莫非……

他眉尖微扬,狭眸掠过一点光亮……

这是他的孩子!

他既觉得意外,又觉把欣喜,还有几分愤怒,怒她不该将这等大事瞒得死死的,居然不告诉他。

容轩将画放在一旁,半蹲下修长的身影,小心翼翼的捏着小女孩的奶呼呼的小脸打量,目光渐渐柔和起来。

真可爱,不愧是他的孩子,比阿正好看多了。

再看看那小男孩,嗯,倒也还不错。

“好孩子,你们叫什么?”容轩揉揉两小孩毛绒绒的小脑袋,爱怜的问,“告诉爸爸,待会儿爸爸带你们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两小孩天真清澈的黑眸,因欣喜瞪得圆溜溜的,赶紧争先恐后的回答问题。

“我叫张小果。”

“我叫张小雷。”

容轩一愣,笑容逐渐消失。这是什么野路子,生的孩子不随父姓,也不随母姓?

直到这时,躲在暗处的始作俑者终于忍不住走出来,与他相见。

宁瑶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过来了摸着两小孩的头,学着容轩刚才的口吻,“‘好孩子,告诉爸爸,你们叫什么?’”

容轩此是此刻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一张俊脸顿时是又阴又暗。

可这副模样完全震慑不到她,她依然我行我素的狂笑不止,“哈哈哈哈,你代入角色很快嘛……我有猜到你会半信半疑,可我怎么都没猜到你居然会这么笃定的相信,逗死我了……”

容轩‘噌’的一下站起身,走到她前面,目光不善的盯着她那合不拢的小嘴巴,警告道,“再不合上你的嘴,我就要用我的方法帮你闭上了。”

闻言,宁瑶迅速止住了笑意,乖巧的朝他眨眨眼,“看,我闭上了。”

“闭上了怎么还有声音发出来?”他蹙眉,揉着她红唇,“不听话的小家伙,该罚。”

他狭眸掠过几分暗示,再次靠近一步。

宁瑶瞧着那两小‘’群众演员’还在观摩他们,赶紧往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容轩,他们都看着呢。”她指了指。

容轩顺着她指向看去,果然这俩害得他空欢喜一场的小家伙正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你们自己的爸爸。”他不悦的挑眉。

那两娃娃不肯走,眨巴着大眼睛,“你们还没有带我去游乐场呢?”

容轩问宁瑶,“这是谁的孩子?”

她答,“他们刚才问你问题的那位工作人员的小孩。”

“哦,既然是熟人那就好办了,我让助手带他们去游乐场玩。”

宁瑶眉头一皱,疑惑看着他,“你会这么好心?”

容轩戏谑的眸光与她相交,“已经答应小孩,当然要做到。”

然后宁瑶就听见他给助手打电话,“到展厅来,这里有两个无聊的小孩,你带他们带去游乐场吃好玩好。”

末了,他压低声音补充,“记得,多带他们去几趟鬼屋。”

闻言,宁瑶嘴角抽了抽。

果然,就知道他没有那么好心……

终于,又只剩他们两人了,宁瑶把他带去参观自己的办公室。

容轩悠闲的坐下后,四处打量一下这里的环境,整洁干净清爽,是她的风格。

他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那晚之后,你去了哪?”

她给他倒了一杯咖啡,在他身旁坐下,“我听闻风声说秦野大师的十九代传人现居住在意大利罗马,我就想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他,让他收我为徒。”

“找到了吗?”

“哪能这么瞬间啊,不光人没找着,钱差不多都花光了……”想起那段艰苦岁月,宁瑶百感交集的揉了揉额头,“没办法,我就只能先赚点钱再说。于是在异国他乡摆起了地摊,卖自己画的画。”

容轩似乎很有兴趣,“生意怎么样?”

她摇了摇头,“简直惨淡。”

“你画的太烂了?”

“不是,”宁瑶耸耸肩答,“是我英语太烂了……语言无法沟通,自然也就很难达成交易。没办法,我就只能一边画画,一边摆摊,一边学英语。”

容轩嗤笑,“还真是勤奋上进……后来呢,解决了语言方面的障碍以后,你的生意有进展吗?”

宁瑶再次交易,“没有。”

容轩环视一眼这间条件还不错的办公室,“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奋斗成现在这样的?”

她叹口气答,“我实在走投无路,于是嫁给了当地的一个富豪。”

他默了一下,冷下脸,看着眼前的杯子,“再敢耍我,信不信我就把这杯咖啡泼你脸上?”

宁瑶忍不住莞尔,扑哧一声笑出来,“这回你怎么又不信了?”

“因为你要嫁富豪根本不用舍近求远,”他整理下衣襟,交叠着长腿,挑眉道,“你面前就有个现成的,不是吗?”

“嘁!”宁瑶白了他一眼,“言归正传……我后来混的实在太惨了,我就想起你跟我说的一句话,你说要懂得包装自己……”

“等等,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句话了?”

宁瑶想了一下,那是已经很久远的历史了,于是搪塞道,“是我记错了……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句话给了我启发。于是我逢人就说我是秦野大师十九代传人的关门弟子……还别说,蹭热度虽然挺不要脸,但是蛮有成效。我的画从无人问津,到日进斗金。不但吸引了众多顾客,而且居然还引来秦野大师的十九代传人本尊!”

“呵,有意思。”容轩轻笑了下,“他没有起诉你吗?”

“一开始我也是怕他这么做,不过还好,我师父是一个真正的大艺术家,既不会自视甚高,也不会咄咄逼人,而且他胸襟宽广,惜才也爱才。看在我画的作品没有丢他脸的份上,他并没有计较。甚至在听说我悲惨的遭遇之后,还允许我继续用他的名号售卖自己的作品。”

“悲惨的遭遇?”容轩琢磨这两个字,立即会意,“你这张狡猾的小嘴,又编了什么鬼话骗人家?”

宁瑶无辜托着腮,“我告诉他我很惨,我爱上一个男人,在这里简称他为A先生。A先生明明爱我,却嘴硬不承认,把我当成小猫小狗一样养着,最后还误会我。后来我不想爱他了,我爱上B先生,因为B先生对我很温柔很尊重,从来没有人这么呵护过我。可因为种种原因,B先生黑化了……我前后爱上的两个男人,因为我的缘故,他们都很想要弄死对方,然后霸占我。最后的结局,是他们俩同归于尽,徒留我孤零零的独活。”

番外篇(9)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容轩听得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愣了几下后,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你一个画家,平日少看点小说,要多专注自己的事业,知道吗?”

宁瑶悠然的一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爱信不信。”

“信。我信,你说那个A先生是我,我都信。”

宁瑶内心嘀咕了一句,本来就是你。

容轩还想说什么,忽然听见休息室外传来一阵嘈杂的欢呼声,听这架势,像是那个大明星莅临了现场。

他正猜测,就看见宁瑶惊喜的站起来,“一定是我师父!”

“你师父?”容轩想了想,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作为这个女人的……最亲密关系者,他有必要过去接待一下。

容轩想着,宁瑶口中所谓的师父既然已经混到大师级别,怎么着也该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子或老奶奶,却不想隔着茫茫人群遥遥看一眼,竟是一个……呃……年轻的俊美神父。

他一袭整洁素雅端庄的黑袍,左胸口别着银色的十字架,圣带从胸前挂在脖子上,宽大的衣袖随风飘荡,身姿挺拔如竹,两只眼眸无喜无悲,透着怜悯苍生的儒雅。

容轩心里警铃做响,看着逐渐靠近的黑色身影,狭眸越眯越深。

该死!这什么狗屁师父,居然长得和他一样帅气!

身边的女人已经展开双臂想快步过去迎接,却被他一把拽住了。

“你想干嘛?”宁瑶疑惑的问。

“是你想要干嘛?”容轩冷视着她欣喜的眼,薄唇紧绷,“男女授受不亲,况且人家还是神父,小心玷污了虔诚的信徒,上帝饶不了你。”

“我师父是信耶稣的。”

“耶稣也不饶你。”

宁瑶只觉得莫名其妙,“我跟我师父很久没见了。这次我办画展,特地邀请他回故土参观,你这样拽着我,真的很不礼貌!”

“我跟你也好久没见面了,怎么没看你像个恶狼似的扑过来啊?”他刻薄的冷笑,“崇洋拜外的家伙!少林寺那么多和尚你不拜,非得跑去国外认个神父做师父!”

“人家是著名画家秦野大师的第十九代传人,你要有这个能耐,我也拜你为师啊!”

“这真是秦野大师的第十九代传人吗?怎么这么年轻,不会是跟你一样到处吹牛皮吹出来的吧?”他语气不自觉的有些酸。

“谁说年轻就不能当大师了?”宁瑶反驳,“人家又没得罪你,少用这些污言秽语糟蹋人家。我师父可是谪仙一般的人物。”

“他得罪我了。”他淡淡道,“你每夸他一句,他就在得罪我。”

宁瑶愕然了,“你该不会连神父的醋都吃吧?”

他言简意赅的答,“神父也是男人。”

眼看那抹人影渐近,宁瑶担心这家伙乱吃飞醋,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于是凑近他耳边,“乖,晚上我再来扑你,扑到你下床都困难。”

容轩一怔,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却还是嗤笑,“谁稀罕。”

宁瑶没再理会,朝好久不见的师父挥挥手,眼睛笑成月牙儿。

保安已经进到展厅维持秩序,被缠住神父这才得以空闲,缓步走到宁瑶面前,微笑,“阿宁。”

听到这个称呼,容轩心中冷嗤,叫的这么亲昵做什么?还阿宁,怎么不叫古德毛宁。

“师父。”宁瑶瞬间宛如小孩见到了长辈,尊敬道,“师父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谈不上舟车劳顿,阿宁破费了,给我买的头等舱机票,一路很顺利。”

闻言,容轩给那女人扔了一记冷眼。居然给别人男人花钱,当他是死的吗?

“师父,您这话就见外了,您向来不喜外出,这次为了我的画展,不远万里飞过来,我可不得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这可是阿宁第一次办画展,我当然得来。”

这两人之间的交流虽客气礼貌,可听语气却并不疏离,就像是君子之交,平淡如水,不尚虚华。

容轩面色当即就沉了些许,大概是他的神色太过古怪,惹得神父将平静如水的目光投向他,然后清隽的笑笑,“这位……就是A先生吧?”

A先生?这不是那个女人杜撰出来的人物吗?

这是神父还是神经?居然真是相信这么荒谬的言论。

容轩瞬间有些同情,维系翩翩风度,伸出右手与他握了握,“你好,我叫容轩。我家宝宝在罗马的这段时间,承蒙您的关照。”

我家宝宝……

宁瑶这突如其来的称呼雷到了。

“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神父神色平静的答,“阿宁是个聪慧的孩子,她能有今天,完全是取决于自己的努力。”

“那也是您珠玉在前。”容轩眉头一扬,扫了眼被保安拦下隔离带外,依然不死心伸着脖子想要一睹这位大师风采的群众,提议道,“这里人多眼杂,不如我们换个位置坐着慢慢聊。”

她点点头,难得与容轩想法一致,可很快就又听他说,“我知道有个叫红罂粟的地方,就很适合休闲娱乐……”

宁瑶点如捣蒜的头瞬间一顿,五官瞬间扭曲起来,“呵呵,师父,你千万别听他的,红罂粟可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正不正经取决于人,而不取决于地方。”容轩风雅带笑的目光扫向这个男人,“再说了,像神父这样圣洁无暇的‘谪仙’,即便去了那种地方,也不会受到影响的,对吧?”

宁瑶真是服了这个鳖孙,带小孩去鬼屋,请神父去夜总会……他怎么就这么损呢?

神父仍是和善平淡的点点头,“A先生言之有理。”

容轩忍不住纠正,“叫我容先生就行。”

“好的,A先生。”

……容轩哽住了。

很好,世界上又多了一个能噎得他无话可说的人。

宁瑶虽然心里极力反对,可看自己师父不甚所谓的姿态,倒也罢了。

上车的时候,司机为神父打开车门,可他一直站着,没有要上车的动作。

容轩撑着车门,不由笑道,“神父可是怕了?也是,这纸醉金迷的欢场,最易让人跌下神坛,神父若是定力不够,的确应该避让三舍才对。”

番外篇(0)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神父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坐这个车。”

容轩愣得挑挑眉,看着自己那辆崭新的豪车,“想不到神父这么挑剔,劳斯劳斯都看不上眼?”说完又笑了下,“无碍,我车库里二十多辆车,敞篷的,加长的,越野的都有,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让司机开来便是。”

“谢谢。”神父礼貌的点点头,问,“有雪佛兰吗?”

容轩嘴角凝固了。

这时,一旁的宁瑶解释,“我师父信耶稣的,雪佛兰的车标正好是个十字架,他觉得吉利。”

容轩眼皮抖了下,“大晚上的,我上哪去给他弄辆雪佛兰?”

宁瑶鼓励的说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司机讪笑,“这不巧了吗,我的车正好就是雪佛兰。”

一顿死寂之后,容轩只能让司机回家去把自己的车开过来,这才算是解决了这一件麻烦事。

两辆车一前一后,一破一新的停在门口。神父往后面的车走去,容轩往前面的车走去。

这下压力给到宁瑶这边了。

师父大老远过来给她助阵,她不能冷落。容轩脾气不好,又喜欢吃醋,她不能惹恼。

思来想去只好给容轩使了个眼色,让他同她一起坐后面那辆车,容轩直接嫌恶的回绝,“想都不要想,我从来不坐低于一百万的车。”

她颇为头疼,告诉神父,“师父,你们先走吧,我今天吃得有些撑了,我骑共享单车过去。”

既然难以抉择,那就不抉择了!

他们兵分三路去了红罂粟,不过事情并没有向着容轩心里所想的那样进展。

他愿是想摧毁宁瑶对这个师父的尊敬。

他想,什么谪仙,这世上哪有仙,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于是他安排了一屋子钢管女郎,在这个圣洁的神父面前翩翩起舞。美女们轻柔的身姿跟修炼成精的蛇妖似的攀住钢管,婀娜的身躯灵活地转动。

神父看了眼,叹了一口气,眼露悲悯,“这么冷的天,她们穿这么少,不冷吗?”

容轩眼角抽了抽,侧过头,正好对上宁瑶皮笑肉不笑的脸。

他莫名有些心虚,“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刚看舞蹈了吗?”

“我没看。”

“你看了。”

“我没有,我一直在看这个果盘。”

宁瑶嗤了一声,“晚上再收拾你!”

这话听得容轩心里格外舒坦。

晚上……收拾?这两个词语放在一起。怎么就这么令人心动呢……

他喉结不由得上下滚动了一会儿。

一晚上,任由容轩使遍花招,神父依旧是那一副不染尘埃的姿态。莫说是心动,就连眼神都没有起伏,他甚至还感恩道,“A先生,谢谢您的款待,今晚的表演很精彩。您这么善良,耶稣会保佑您的。”

若是旁人说这话,容轩大概只觉得那人是在挑衅他,可是看神父无欲无求的清澈双眸,他是有气也只能硬生生往肚子里咽。

虽然他是唯物主义者,可现在却也不得不承认,也许这世界上真有无欲无求的仙人。

闹了一晚上,碰了一鼻子灰。非但目的没有达到,还显得自己格局小了,容轩情绪看起来不是乐观。

送神父去酒店以后,宁瑶意兴阑珊的打了个呵欠,看了眼臭着脸的容轩,“喂,你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师父?”

容轩默了几分钟,答,“因为他是你师父。”

“啊……”宁瑶不是很理解的蹙起眉,“他是我师父怎么呢?”

“你没看电视剧吗?现在的师徒都不是正经师徒,都是一对。”

闻言,宁瑶忽地就被气笑了,“你的脑洞我喜欢,你的嘴巴记得关。”

他把目光朝夜色投去,露出微茫的神情,宁瑶以为他是在反思,却不想听见他说,“不过今晚也并不是完全没收获,还好他对女人没兴趣……不然就凭你俩在罗马相处那么久,他又勉强还算得上优秀,你们孤男寡女迟早会出事。”

宁瑶讶然,踮起脚,伸手端过他的脸,打趣道,“让我看看是哪家的帅哥这么不自信啊?”

他俯身,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恹恹道,“是你家的。”

她笑了,“我帮你找回一点自信好不好?”

他仍是那姿态,倦懒的答,“怎么找?”

她撅着唇凑近,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猛然朝他脸上吧唧一口,留下一抹湿润。

容轩摇头,“不够。”

“那要怎么样才够?”

他将她搂了过来,手箍紧她的腰,两人就这么相对而视,他眼色暗了几分,“你说呢?”

宁瑶望着容轩好一会儿,咧着嘴一笑,“我有一个能让你更开心的法子。”

“哦?”容轩低眸瞥着她,来了些兴致,“什么法子?”

她卖了个关子,“你知道我师父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什么吗?”

他顿时不悦了起来,“我管他什么目的,反正他是为了你就对了。”

“你只答对了一半。”她吊胃口了停顿一会儿,然后轻浅的声音钻进他耳里,夹带馨香酥软的气息,“他是为了我和你。”

容轩僵了一会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讶异的笑出了声,“你是说……”

他没有说完,大概是害怕猜错,丢了面子。

宁瑶弯着眼睛对他笑,“没错。”

两人心照不宣。

他唇角不受控制的上扬,大掌箍着她的后脑,清香的气息随之而来……

下一刻,一个令舌尖都酸软的吻覆上来了。

可谓是久旱逢甘霖。

他们从电梯就开始纠缠,一路跌跌撞撞到了走廊,又从走廊缠缠绕绕的进了宁瑶平日住的公寓……

期间,容轩抽空抬起她潮红的脸,声音温柔的可以溺死个人,“说好的,今晚可是你来扑我。”

“行,没问题,快去躺好。”宁瑶非常豪气的应下,然后开始去翻床头柜间的抽屉,拿出一个可以控制人口增长的玩意儿。

顿时,容轩脸色一言难尽了起来,“你一个独居女性的家里,为什么会常备这种东西?”

“哪有常备?我说你脑袋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这是我特地为我们俩的重逢准备的。喏,你看,购买小票还在呢。”

他脸色稍才缓和一点,又皱眉抗议道,“既然你师父都要替我们举行婚礼了,那玩意儿是不是就可以……省略不计?”

宁瑶头脑清晰的白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我的事业才刚有起色,我不准备这么早就要孩子。”

说完这话,明显察觉到被她骑坐的男人脸色有些不悦。

“怎么,你不乐意?”她捏着他的下巴,高高在上的姿态一如墙壁上挂着的那幅《傲慢的男仆》中的女王。

他眉头揪在一起,略有遗憾的开口,“原本是无所谓的,反正我家已经有一个小屁孩了……不过你今天拿别人家的孩子来试探我,倒是让我起了这个心思。”

这话令她想到当时容轩听见那俩小孩儿叫他爸爸时候的神色……

的确是手足无措到……有些可爱呢。

灯下垂眸,她朝着容轩绽放了一抹笑,刹时宛如火树银花,漫天华彩。

她的声音也在屋内一圈圈地荡开,“想要孩子啊?先哄得我开心再说。”

容轩看着她弯弯的杏眼,现下的心境正如诗句里写得那般‘沉醉不知归路’,喉结微动,溢出暗哑的笑意,“这有何难,这不是我的强项吗?”

紧接着,抱着人翻身,占据主动权。

宁瑶恼了,“说好的我来扑你。”

他贴在她耳鬓厮磨一番,“互相扑。”

一夜博弈,颠颠倒倒。

天色渐渐明朗,方才休止。彼时,她浑身染着浓情蜜意的绯色,头枕他胸膛,汗津津青丝遮盖着指痕斑斑的背脊。

“容轩,你有多爱我?”

“永远比你爱我要多。”

“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两辈子了,你不可能比我多。”

“你这么爱我啊……”他笑,忽然语不惊人死不休道,“那艘游艇爆炸以后,你岂不是感觉天都塌了?”

宁瑶一怔,猛然睁开混沌的眼。

“你……”

“嘘……”他轻含住她惊讶到合不拢的唇,低声呢喃,“不重要了……”

是啊……

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再也不会分开。

呃……好像有哪里不对……

宁瑶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问道,“那你那晚为什么把房卡给苏巍州?”

他轻咳一声,理不直气也壮,“我这不是想确认一下他有没有前世的记忆吗……”

“啊啊啊,我要弄死你这只大尾巴狼!”

他无耻一笑,“求弄。”

番外篇(1)这个杀手有点冷 某年某月某日。

宁小瑶在街边摆地摊,想着今日好歹是七夕,生意应该不会太冷清,却不想卖力吆喝也才只卖出几幅画。

她心灰意冷想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本就是小本生意,还这样不景气,搞得自己最近囊中羞涩,连吃煎饼果子都舍不得加双蛋。

真是惨啊……

她该做点什么吸引路过的人驻足光临才好呢?

宁小瑶是个很会自省的女孩。

她想,她的画卖不掉,一定是她的画太单调,不够吸引人。

不过她也没办法。

宁小瑶出生丹青世家,祖祖辈辈都是画画的,轮到她这一代时,差点打破世代留下的艺术传承。

倒并不是她没有这个天分,只是她生来就被上帝关上了一扇窗。

因为她是个色盲。

她的世界只有黑与白两种颜色。

看不见五彩斑斓的世界,也看不见色彩缤纷的花花草草。

任何一种颜色在她眼中都是非黑即白。

即便她很会抓住事物的外貌特征描于纸上,可还是当不成一位名正言顺的画家。

家里人无数次打电话来劝她改行,宁小瑶倒也没有一根筋的非得执着于艺术这条路。她也有曾尝试过去一些大企业应聘,只是这个世界对于有缺陷的人就是这么残忍。那些HR只要看见她的体检报告上的‘色盲’两个字,就会非常委婉且无情的拒绝了她。

她目前也想不到应该做些什么,只能在这熙熙攘攘的街道,摆个地摊,卖着自己的素描作品,勉强苟活于世。

眼看都快凌晨了,繁华的街道也没有什么人。宁小瑶卷到所有小贩都打烊,自己最后才收摊,把卖不出去的作品小心翼翼的收捡到偌大的背包中,困难的背起,秒变成一只举步维艰的蜗牛。

回家路上,宁小瑶惯例在一家老字号的煎饼摊上买一个煎饼果子当晚餐。摊煎饼的婶子已经眼熟她的脸了,熟练的往平锅中倒面糊,拿起竹蜻蜓摊成一张圆煎饼,动作一气呵成,笑呵呵的问她,“一个蛋还是两个蛋?”

宁小瑶咽了咽口水,答,“今天不加蛋。”心里却想,等哪天生意好赚了钱,她要加五个蛋!

婶子了然,一边问“今天生意不景气啊?”一边还是给她磕了一只鸡蛋,然后惊讶道,“哎呀,磕顺手了,这个蛋算是送你了,不要钱。”

宁小瑶知道婶子是故意的,她在这家吃了这么久的煎饼,看得出来婶子是一个有条不紊的人。

况且现在夜已深,摊位上除了她也没有别人,婶子还不至于弄错。

宁小瑶有被感动到。

对她一个在异乡艰难生存,孤苦无依的小女孩而言,这不仅是一个鸡蛋,更是一份令她坚持奋斗的温暖。

拿着那包热乎乎的饼,宁小瑶道谢后,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惊奇的发现大婶居然还在饼里头给她加了一根油滋滋的烤肠,顿时热泪盈眶……

她想着,以后自己在别人的世界中扮演陌生人时,也要大方地将善意传递。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只有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宁小瑶走在回家的小巷里,一边感动的咬着饼,一边正能量的这样想,忽然,拐个弯的时候,地上不知从哪伸来一只冰冷的手,猛然抓住她的纤细的脚踝……

宁小瑶头皮一麻,手中没吃两口的饼都吓得给扔掉了,“啊!鬼啊!!!”

她吓得无法动弹,正好方便了那个‘鬼’扶着她僵住的身体,摇摇欲坠站了起来。

他头微微垂着,看不见表情,只是听他的语气像是很难受,很亢奋。

他说,“帮我……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还别说……这个鬼的声音挺好听的……

清冷沙哑,如同玉珠滚过心间。

宁小瑶也反应过来了,她知道这人不是鬼,而是一个男人,貌似还是一个‘受伤’的男人……

虽然今晚的月色如皑皑白雪,可这个男人一直将脸埋在她脖颈间,她无法看清他的脸。

“帮你?”她听得出对方并无恶意,这才卸下自己沉重的行李,问,“你是要我送去你医院?”

不等他回答,她继续说,“没问题,我可以带你去。我也不要很多钱,你帮我把来去的车费给报销了就行……哦,对了……”

说起这个,宁小瑶心疼的看着地上被糟蹋的粮食,“还有我那没吃两口的煎饼,你也必须全款赔偿!”

说完,她扯过那男人的手臂,正准备将他架着离开,他又艰难的开口了,“不去医院……去酒店……”

“酒店?”宁小瑶顿住动作,有些困惑的挠了挠头,“什么病需要去酒店治疗啊?”

话音未落,她突然反应过来,也明白了这个男人为何一直贴着她不放,“噢,我知道了……你你你你……你是色狼!”

她往后躲避了一步。

有时候将善意给予给错误的人,与助纣为虐无异!

宁小瑶拎着自己的包想离开,煎饼钱也不打算要他赔了,想着算了,就当是破财免灾吧。

她都已经一再退让,可那人还是手疾眼快的紧紧抓住她的衣角不肯撒手。

与此同时,他也终于抬起自己的脸,“我不是色狼……我只是被人下了……药……”

他抬头的那一刻,宁小瑶觉得连天上的月亮都暗淡许多。

马上怎么样一张脸啊,高鼻薄唇,眉间清峻,一双眼眸如同幽深的寒潭,看起来清冷又寂寞。

宁小瑶母胎单身的小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乱撞起来。

她想,长成这样,的确不会是色狼……他应该是被色的那一个才对……

就是这看呆的一眼,宁小瑶错了过最佳的逃跑时期。

她再次被揽进怀里,聆听着那人剧烈有力的心跳。

下一刻,身上一凉。宽松的衣服被他急不可耐的从香肩扯下,露出大片豁然的春意……

完蛋了!

“救命啊!虽然你很帅,但是也不用一见面就这样吧……”

“嘘,别喊……我会给你钱的……”

钱……又是钱!

不说这话宁小瑶还愿意半推半就从了他,一说这话她就炸了!

虽然她每日为了碎银几两奔波,可她不代表她愿意为了钱出卖自己!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干不净的钱咱不能要!

宁小瑶一边承受着他失去理智的乱吻,一边伸出手在粗糙的地面探索着……

终于,皇天不负苦难人。宁小瑶摸到一块结实的板砖。

下一秒,手起砖落,duang的一下给了他一击。

芜湖~世界清净了。

番外篇(2)色盲与‘色狼\’ 自那小插曲以后,宁小瑶几乎都快忘了这一茬,不过任她怎么忘,那惊鸿一瞥已刻进她的DNA,成为她少女怀春的梦境中的必备素材。

那个男人……的确比电视上的人还要好看啊。

而且……

宁小瑶抚着自己的唇,那夜他疏离也炙热的吻就曾在这儿落在痕迹……

好害羞。

宁小瑶捂着滚烫的脸,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用那个男人的脸脑补着一场浪漫的偶像剧。

由于梦中有了帅哥的加盟,宁小瑶这段时间的脸色都格外红润。当然,作为色盲的她自然感觉不到,这是听隔壁与她一同摆摊的小贩告诉她的。

不过宁小瑶红润的脸色并未持续太久,就从几个小贩飞溅的唾沫星子中得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他们这一带出了一名穷凶极恶的QJ犯,已经连续有五名女子走夜路时被拖进小巷遭遇毒手,先X后杀。根据警方勘验,这名歹徒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有预谋的作案,否则他不会在每次施展暴行以后,还能理智的抹去自己的犯罪证据,让人无从查起。

歹徒至今还在逍遥法外。

一时之间,上到十八岁,下到八十岁的女性,人人自危,生怕厄运降落在自己身上。

宁小瑶也怕,并且在听说这件事时,她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就浮现出了那张冷清俊逸的面容……

走夜路,小巷作案,QJ犯……

任何一项都符合那晚的情景……

那个对她上下其手的男人,会是他们口中的歹徒吗?

虽然那晚他声称是被人下了药,可万一他只是想骗她呢?

宁小瑶越想越慌,天还没黑就早早收了摊,路过煎饼摊时,发现婶子也在打烊,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苦笑,“早些回去,近段时间晚上就不要乱跑了,我听说那歹徒暴虐得很,把人那啥了还要将人给碎尸万段,真是恐怖啊。”

宁小瑶听得一身冷汗,晚上入睡后再也做不出那些少女情怀的梦,而是梦见那位帅哥提着一把刀,面色平静的剁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还冲她彬彬有礼的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那晚把你的煎饼果子弄掉了,今天我特地做一碗肉汤赔给你……”

吓得宁小瑶干呕不止,尖叫的从床上惊醒坐起。

这时,天才刚蒙蒙亮,可宁小瑶再也无心睡眠。

她想,如果那位帅哥真的是罪犯,那她就是唯一从他手里逃脱的活口。

只有她知道他的长相。

恰好她又是画画的,她可以将他的模样画下来,交给警察去调查。

宁小瑶披衣坐在窗前,借着晨曦的微光,用2B铅笔将那晚看到的容貌描绘于纸上……

一张栩栩如生的俊脸就这样在不染尘埃的素白的纸张上诞生了。

宁小瑶拿着那幅素描画去了警察局,详细与警方说了那一晚的经过,还信誓旦旦的补充自己愿意为所说过的话承担法律责任。

毫无头绪的警方立马重视起来,并承诺会立刻的出警,将画像中的男子带回警局调查。

这样一来,宁小瑶总算是安心多了。

这几天,她出摊时的精神状态都不一样,有干劲多了。不过她惨淡的生意并未就此得到改善,要么半晌无人问津,要么问了也没有人买。

以至于最后她都懒得抬头看人,只要是有脚立在她面前,她就例行公事的开口,“风景画五十,人像画一百,接受定制,半小时出图,勿催单,不议价。”

宁小瑶还在隔壁摊主那儿买了一本名为《霸总每晚都想和我贴贴》的颜色文,盘着腿席地而坐看得正津津有味呢,一抹黑影罩了过来,紧接着,一双高级锃亮的皮鞋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她惯例的开口,“风景画五十,人像画一百,接受定制,半小时出图,勿催单,不议价。”

然后继续聚精会神的盯着书看起来。

书里的男主正在脱西装,朝床上的女主逼近了……啊,刺激……

接下来,他们两人就要进入主题‘嘿嘿嘿’了……

宁小瑶春心荡漾的眼正要接着往下扫视,忽然一只皓白的手伸过来,将她的书给拿了过去……

她愤怒的抬起头,正对着一张似曾相识的俊脸。

第一反应,好帅的男人。

第二反应,这男人有点眼熟?

第三反应,我在哪见过他呢……

宁小瑶绞尽脑汁的想,忽然就听见头顶传来清冷如玉珠落盘的声音正在念着书里的一段话。

“他捧起她欲拒还迎的脸,咬住那樱桃般的小嘴巴,一边双手搓揉着她的**,一边伸手捏着她的**……”

宁小瑶简直要裂开了。

他不仅抢她的书,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朗读了出来……她不要面子的啊!

她恼羞的‘噌’的一下站起身,朝他伸出手,“把书还给我。”

男人没有理会,淡定的蹙着眉,目光依然未从书上移开,“这段话逻辑有问题,你看,男主角都双手搓揉着她的**,哪里还有手去捏着她的**……莫非这个男人长了三只手?”

宁小瑶凑过去一看,“呃,好像真是你说的这么回事。”

凑这么近,她不仅看见了那段话,还彻底看清楚了男人的五官……

这鼻子、这眼、这嘴唇…

这不就是那晚遇到的……

“你是那个QJ犯!!!”宁小瑶心态炸了,十级戒备的往后退了几步,“你越狱了?”

那男人微动了动唇,大概是想说些什么,可这个节骨眼,她哪还有心思听他说话,吓得唤着大街上的人来帮忙,“救命啊,危害社会的连环杀人QJ狂魔现在正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呢!大家来制服他!”

她喊了一圈,倒是有几个人抄起凳子、桌子、长杆子赶过来,明明那个男人就现在这儿气定神闲的站着,可他们还是一阵左顾右盼之后,问,“连环杀人QJ狂魔在哪儿?”

宁小瑶无语了。

论高颜值的重要性啊!

这人的长相的确太具有迷惑性,为了让大家信服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连续作案的凶手,宁小瑶一脸严肃,字正腔圆的开口,“就是他!我那天收完摊,走夜路的时候,这个男人将我拖进巷子里,把我摁在墙上mua~mua~mua一顿狂亲,紧接着嘶啦一下扯了我的衣服……我可怜的衣服,好好的圆领活生生被他扯成了抹胸……哦,说起这个,我就不得不提一嘴我的煎饼了……我那加了肠又加了蛋的热乎煎饼,还没吃上两口,就被他撞翻在地,现在不知道被多少只脚蹂躏过……”

看见大家听得越来越懵,宁小瑶赶紧将话题扯上正轨,纤纤玉指指着‘色狼’的鼻子,“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他想对我行不轨之事,被我打晕了过去,他是个色魔,你们赶快把他抓起来,交给公安机关绳之于法!

番外篇(3)色盲与‘色狼\’ 她义正言辞的喊完那番话后,周围沉默了一会儿。

不知是谁带头开了口,“宁小瑶,你少看点颜色小说,你看你现在都魔怔了……下次再找我买书,我可不卖给你了!”

“是啊,人家长得这么好看,哪里还需要打你的主意。”

“宁小瑶,该不会是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得不到人家,就想把他毁掉吧!”

“我早就看出她人品有问题,每天都在搞内卷,总是耗到所有人收摊,她才肯收。”

“她何止是人品有问题,她眼神还不好了!上次我卖的朱顶红,她给认成了百合,我猜她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色盲了……”

……

众人的嫌弃和嘲笑仿佛一粒粒小石子砸在她身上,宁小瑶难受又无助,焦急的反驳,“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

“好吧,那你说说看,你怎么从变态手下逃出来的?碰上他的人可都遇难了,为什么偏偏你能逃出生天?莫非是你是开了挂,还是说其实你一直都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我……”宁小瑶红着眼眶,越说越没底气,“我就是拿板砖拍晕了他!”

“哈哈哈……”大家又笑了,“这故事还编的有头有尾的。”

宁小瑶捏着拳,都快气哭了,正要收摊回家不卖了,却听到那个男人皱着眉,似是不忍的开口,“她说的没错,那晚我的确差点伤害了这位小姐,还好她聪慧敏捷,这才没有使我酿成大错。”

众人一愣,宁小瑶更是一愣。

居然还有犯罪主动承认自己的犯罪事实……

“这么说,你承认你自己是连环案的歹徒咯?”有人防备的提出自己的疑问。

闻言,男人无奈的挑了下唇角,“并不是,警察近日因为这位小姐提供的画像找到了我,我也有全力配合调查,现在已经洗脱嫌疑,无罪释放。”

说着,他目光看向宁小瑶,好看的眉宇间染上了几分歉意,“很抱歉,那晚因为我的私人缘故,或多或少给你的内心留下了一些阴影,我今日特地来找到你,就是为了同你说声抱歉,还有,我可以给你……”

“你是不是又要给我钱?”宁小瑶打断他的话,揉了揉自己湿润的眼眶,苦涩一笑,“那晚你也是这么说的……你这人是多有钱?不过再有钱也得省着花,别跟散财童子似的,你别看我现在混成这样,其实我祖上很有钱的,只是富不过三代罢了。”

那人忽地一笑,“除了钱,我实在不知道还能补偿你什么。”

宁小瑶看见他手腕还有手铐留下的红痕,又见他如皓月般高贵清艳的模样,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嘟囔着,“算了,你不用赔偿我什么……我拍了你一板砖,又送你去拘留所三日游……我们就当扯平了。”

那男人垂眼看她,疏离中又夹杂着似曾相识的熟悉。

“你拍我一板砖,是因为我有不轨之举在先。你去警察局报案,也是因为这两件事情发生的时间太过巧合,你的怀疑实属人之常情。”

他的声音如山涧无止境流淌的溪水,清透潺潺,坦荡奔流。

宁小瑶听得心神不定,默了半晌,弯着眼睛笑起来,“好吧,既然你这么想补偿我,那你送我一样东西吧。”

他没有迟疑的应下,“没问题。”

看他这么好说话,她忍不住跟人家套套近乎,“对了,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我叫宁小瑶,你叫什么?”

“我叫苏巍州。巍巍高山的巍,四海九州的州。”

“哇,你的名字很大气。”她不留余地的赞美。

“你的名字也很可爱。”他绅士的回应。

两人商业互吹期间,宁小瑶已经带他来到雾气袅袅的煎饼摊,阔气的伸出五根手指到婶子面前,“大婶,煎饼果子,今天加五个蛋。”

“哟,走财运了?”婶子笑,又瞟到了跟在她身后的苏巍州,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原来是桃花运。”

宁小瑶被调侃的不好意思,绞着手指,扯开话题回头问他,“你要来一个吗?”

苏巍州错愕了一瞬,彬彬有礼的摇了摇头,“不用了。”

宁小瑶看了他这一身行头与气质,也猜到他应该出身不凡,暗想,也是,有钱人不会想去吃路边摊。

大概猜到她心中所想,苏巍州解释,“我身体不好,抵抗力比常人差,所以从来不会吃外边的食物。”

“你身体不好?”宁小瑶疼惜的打量着他,突然想起来,问,“是不是那晚被我用板砖拍出后遗症了?”

大概是她的视线太灼热,苏巍州轻咳了几声,苍冷的脸上掠过几丝不自然的晕红,别开视线说,“与你无关,我是天生的药罐子……算命的说我这是前世坏事做太多,今生才有此报应。”

“别听算命的胡诌,算命的还说我二十岁那年会有一场桃花劫呢,还不是什么都没有。”

“你现在多大?”

宁小瑶接过婶子递来的饼,“正好二十。”

苏巍州若有所思的一笑,“没准就快了也说不定。”

宁小瑶抬头正想说什么,忽然两人视线就这么交汇上了,男人好看的眼宛如最神秘的漩涡,仿佛想要将她卷入其中那般深邃。

她有些茫然,想着,他……不会就是她的桃花劫吧……

这个念头一涌出,宁小瑶觉察出自己脸上已在发烫。

真是不害臊啊……有些事做做梦就得了……

宁小瑶回过神,故作轻松的拍了拍他的肩,“好了,可以付钱了。”

“付钱?”他望她的目光略深,带了点探究,“这要我送给你的东西……就是它?”

他指着她手里那个热乎的煎饼。

“对啊。”她美滋滋的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道,“那天你把我的煎饼弄掉了,这个就算是你赔给我的……嗯,还别说,五个蛋的就是好吃。”

苏巍州默了一瞬,在宁小瑶与大婶等待的目光下,拿出一张银行卡,试探的问,“我没有带现金的习惯,你们这儿,可以刷卡吗?”

闻言,宁小瑶咀嚼的动作停止住了,手中的煎饼顿时不香了……

番外篇(4)色盲与色‘狼\’ 苏巍州问完这句话后,宁小瑶沉默了几秒后,艰难的咽下嘴中的食物,反问,“你觉得能么?”

他也沉默几秒,答,“应该不能吧?”

“恭喜你,猜对了。”宁小瑶万念俱灰的点了点头,开始主动买单。

好不容易阔气的加了五个蛋,最后还得自己掏腰包。

宁小瑶有些心疼……

“抱歉,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我都不能替你做到。”苏巍州眸色暗下。

美男子自责的模样也是别有一番风情,宁小瑶怜香惜玉的擦了擦自己油腻腻的小手,拍拍他的肩,“没事,不用放在心上。”

“那怎么行,君子立于世,其言必立于行。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不能反悔。”苏巍州不急不缓的说道,“这样吧,你可以再向我提出一个要求,这次我一定尽全力满足你。”

这人倒是偏执的可爱,宁小瑶好笑的打趣道,“俗话说话不说满,事不做绝,利不占尽……可你这样信誓旦旦,万一我提出的要求你做不到,那可怎么办?”

“只要不是让我把天上的月亮摘给你,我都可以做到。”他微凉的声音竟是这般肯定。

宁小瑶一下子笑出声来,“这天上的月亮,自是摘不到了,可这地上的月亮……可不就有你一个现成的?”

宁小瑶故意想要吓唬吓唬他,这样他以后也能长个记性,以后再许诺他人时,也能给自己留几分余地。

于是,她翘着唇角,眼巴巴的望着他,眨了眨眼,“如果我说,我想要你这轮月亮,可以吗?”

“我?”苏巍州蹙着好看的眉头,思索着片刻后,大概是理解透彻了她话中的意思,病弱的肤色有些不自然的红晕,“这、这种戏言……以后莫要再说了。”

宁小瑶新奇笑了下,变本加厉的去调戏他,“这可不是戏言,这是我的真心话。再说了,不是你自己说,你什么都可以做到吗? ”

他错愕的看着她一眼,很快就垂下眸,“承、承蒙错爱,只是苏某……并不是可以托付终身之人。”

磕磕绊绊的说完这句话,他步伐仓惶的离开了,那速度之快,似乎生怕多迟疑一秒,他就会被她抢去做压寨夫君。

宁小瑶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拿道孤傲颀长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一抹惆怅晕染在眼角眉梢,宁小瑶语气有些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失落,“不答应就不答应,拒绝的还挺委婉……什么‘苏某并不是托付终身之人’,分明就是瞧不上我。”

宁小瑶叹了口气,吃完煎饼,继续自己的摆摊生涯。

这几天她收摊比较早,虽然经过前面几起惨绝人寰的案件,现在这一片的防卫已经是相当严格,可那个连环作案的凶手还未落网,她不敢再走夜路。

上一次之所以能逃脱,是因为她遇上的是苏巍州这样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即便被药物控制,也没有丧尽天良的完全失去理智。

倘若那晚她遇上的是别人……

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想起这事,宁小瑶一丝疑虑浮上心头。

她想,像苏巍州就这样温和平静的人,素日应该不会与人结仇,那么究竟是谁……会给他下药呢?

正想的出神,一双粗糙的手在她眼神挥了挥,宁小瑶烦躁的给拍开,“别吵我,正想事情呢。”

“到底是在想事情,还是想情郎?”熟悉又粗矿的声音将宁小瑶拉回现实。

她娇躯一震,看着眼前身长八尺的壮汉,勉强挤出一抹谄媚的笑容,“原来是飞哥啊……呵呵,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张飞飞是这一带有名的恶霸,收保护费,打架斗殴,调戏女摊贩,那都是他的日常。

他对宁小瑶有些意思,所以平日几乎不收她的保护费,可今日不知为什么来势汹汹的模样,吓得她的小胆儿颤了颤。

他横眉冷对,脖子上褪色的大金链子反射出的劣质的光,都快晕瞎她的眼,“听说刚才有一个模样俊俏的小白脸来找过你?”

宁小瑶大概猜到是哪个多嘴的小贩去向飞哥告了状。

她就不明白了,同为打工人,那点阴暗的小心思不用来反抗恶势力,居然搞起内讧来……这种人啊,真就活该被欺压一辈子!

“飞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哼!看来这事是真的!既然你见异思迁在前,就别怪我不仁不义在后了!”飞哥凶神恶煞的将大掌伸到她面前,“去年和今年的保护费,一起结算!总共八千块,立刻结算,概不赊欠!”

“我……”

飞哥打断她的话,“别说你拿不出来这话!你吃了五个蛋的煎饼果子这件事,整条街都传开了!”

宁小瑶简直欲哭无泪。

果然,做人得低调。财不能外露,富不能显摆……这不,好不容易吃了顿丰盛的,就被人给惦记猜忌上了。

宁小瑶苦笑,“飞哥,要不我请你吃顿煎饼果子,这事就算了吧……我给你加十个蛋,你看成不?”

飞哥狞笑,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你觉得可以吗!”

宁小瑶撇了撇嘴,小声道,“我觉得可以。”

飞哥更加咬牙切齿,“这不是疑问句,不需要你回答。”

宁小瑶实在不想动用美人计,可事急从权,她也没办法,只能逼着自己水光盈盈的眼,楚楚可怜的看着这个大汉,“飞哥~”

“叫飞机哥也没用!”来说飞哥着实为今天这事伤了心,‘砰’的一记拳砸在电线杆上,“我不会再被你迷惑了!”

说着,飞哥突然玩起了‘琼瑶风’,捂着心脏,一抽一抽的哽咽道,“想我张飞飞是何等叱宅风云的人物……”

宁小瑶忍不住打断,“呃,那个字念咤,z–h–a,第四声。”

“不要打断我的话!”飞哥瞪了她一眼,继续沉浸在自己苦情单恋的世界里,“像我这样一个雄霸天下的风云人物,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宁小瑶实在听不下去,再次打断。

“恕我直言,像您这样的,还真是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没有。”

他一记眼刀投来,痛恨的切齿道,“我让你闭嘴!!!不要打断我的话!!!”

他粗厚的手指已经捏的咯咯作响。

宁小瑶迫于淫威之下,只得做鸵鸟状,“ok,ok,您继续。”

没有她的打断,飞哥清了清嗓子,凝重的直接说道,“像我这样一个雄霸天下的风云人物,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我偏偏独宠你这个其貌不样的小贩……泼天的富贵你不要,你偏要去摘外边的花花草草!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宁小瑶扶着电线杆子吐了起来……

内心os:救命啊!刚才为什么要吃那个煎饼果子,都吐浪费了!

番外篇(5)色盲与‘色狼\’ 然而,恶心归恶心,事情摆在面前总不能不解决。

宁小瑶强撑着吐飞哥脸上那股劲儿,逼着自己淡定的分析盘算,“飞哥,不是我不愿意交保护费,实在是我的生意太过冷清了。你平时路过应该也能看见,这整条街就属我生意最差的,我都已经三天没有开张了……”

话音刚落,走来一位保镖打扮的男人,“是宁小姐吗?”

宁小瑶一愣,答,“对啊,是我。”

“那就没错。”男人点点头,开始阔气的字掏钱包,“你所有的画我都买了。”

宁小瑶并没有财运临头的喜悦,反倒几近裂开……

大哥,不带这么拆台的好吗!

飞哥适时的一脸怪笑,“这不生意挺好的吗?”

宁小瑶也奇怪,好奇的问那人,“你为什么要买我所有的画?”

那男人诚恳的答,“不能说,苏先生不让我告诉你是他想要照顾你的生意。”

“苏先生?苏巍州?”

那男人自然的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后,有些难为情的挠挠头,“不好意思,我是不能说谎的匹诺曹。”

宁小瑶不咸不淡的扯了下唇角,再次想起那道仓惶离去的背影……好家伙,不愿意以身相许,就开始拿钱补偿。

宁小瑶斜眼看了眼前两人,直接收拾东西回家,“抱歉,今天提前打烊,不卖了。”

匹诺曹还没怎么样,飞哥先急了,“那你怎么交我那八千块钱的保护费?”

“保护费?”宁小瑶想着,反正生意一直也不景气,周围还都是些勾心斗角的商贩,要啥啥没有,最近还出了一个可怕的连环作案凶手。

树挪死,人挪活。不如换个地段做生意算了。

这么一想,她也没有必要再惯着谁,一改往日的软骨头,硬气的叉腰冷笑,“飞哥,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你除了路过我的摊子时,冲着我抛两个媚眼恶心我之外,你保护我什么了?我没找你要精神损失费已经算不错的了!”

飞哥脸色僵了一下,被羞辱得想要抡起胳膊揍她。

宁小瑶躲避着,吓得跟那匹诺曹保镖求助,“你愣着做什么,帮我拦一下啊。”

那人难为情的答,“苏先生只是让我买画,并没有让我帮你打架……而且……”

他仰头瞄了一眼飞哥,“这个人我应该也打不过。”

宁小瑶哪跑得过人高马大的飞哥,眼瞅着躲无可躲,他的大拳头正要砸在她的小脸蛋儿上,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皓白修长的手伸了出来,单手箍住了飞哥的粗壮的腕。

居然是苏巍州!宁小瑶眼露红心,天啊,这莫非就是小说里的英雄救美?

只见他动作潇洒利落这么用力的一拧,跟拧甘蔗似的,然后就听一声清脆响亮的‘咔嚓’声……

飞哥整条手臂忽然像没骨头似的,晃晃悠悠荡着,哭丧个脸,“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宁瑶惊讶,没想到苏巍州的手指看起来修长葱秀,居然这么有劲,还把飞哥那么粗壮的手臂给卸了!

“没有断,只是脱臼了。”苏巍州冷眼瞥着那人,说出来的话让空气都压抑几秒,像是没有……温度。

不知为何,宁小瑶忽然有种错觉……

他好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看呆了。

战败的飞哥疼的哭哭唧唧,一边惨兮兮撂狠话,一边灰头土脸的离去。

直到这时,宁小瑶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她摒弃杂念,上前冲救命恩人苏巍州友好的一笑,“你刚这招叫什么?教教我呗,下次我再碰上这种无赖,我就有办法可以制服他了!”

听见她的声音,苏巍州就跟中了邪似的周身一顿……

宁小瑶正疑惑,想要探头去打量,可他忽然慢慢侧首,深邃的目光落了过来,落在她好奇探究的脸上。

仿佛相思尽付,仿佛一眼万年。

时间定格在一刹那。

良久,他略带愉悦的声音响起,“小瑶,好久不见。”

“啊?”宁小瑶被他弄懵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好久不见,我们不是才见过吗?”

他将贪婪与眷恋的藏进眼底,藏得很深很深,面上却是轻缓的一笑,揉了揉她稠密而蓬松的乌发。

举动亲昵,就像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似的。

“的确才见过,可是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宁小瑶眼睫颤了颤,呼吸都滚烫起来。

妈呀!刚才还说不可以,怎么突然这么撩?饶是宁小瑶翻阅言情无数本,也不懂这是个什么路子啊!

追妻火葬场?谈不上,他们也不是很熟。

一见钟情?好像也没有,他们一见面,她就给了他一板砖。

正当宁小瑶呆愣时,一旁的匹诺曹保镖的细声嘀咕被她给听了去,“来了,他又出来了……”

宁小瑶听得莫名其妙,正想一问究竟,她忽然被苏巍州拉进怀里,“你刚才不是说,你想要我吗?”

“啊?”

他微凉的指腹抚着她的脸,清冷的嗓音夹杂着细碎的笑意,“之前的回答不做数,现在我来正式的回答你。”

他捏着她的下巴,轻轻抬起,“对于你的表白,我的回答是……我愿意。”

一片寂肃。

良久后,宁小瑶忍不住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苏巍州,你是不是疯了?”

他握着她的探出的那只手,握在掌心细细摩挲,“以后不要再叫我苏巍州了,叫我苏大哥吧。”

她‘啧’了一声抽回手,“我更想叫你疯子。”

“也可以,反正你又不是没有这么叫过我。”

“我什么时候这么叫过你?”她不懂了,只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那位不会说谎的匹诺曹,指了指苏巍州,“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匹诺曹想要回答,却苏巍州一个眼神给制止了,无奈他只好闭嘴,只是冲着她比了两根手指。

不知寓意何为。

难道他想说苏巍州是个二货?

宁小瑶又搞不懂了,她不再理会,自顾自的收起摊来。

苏巍州也走了过来,微垂着眼打量着她的画,忽然开口道,“你还是这么会画画……只是,为什么画的都是一些灰暗的素描?”

她瞥他一眼,“你没听见刚那些小贩说的话吗,我是个色盲,分不清五颜六色的,眼中除了黑就是白。”

“色盲?”他眉心轻蹙,良久后笑了一下,“也罢。正好你眼里的世界非黑即白,而我的世界又只有黑白……我们两人,刚好适配。”

番外篇(6)色盲与‘色狼\’ 听到这话,宁小瑶心中诡异的安静了一会儿。

她收拾的动作一僵,抬头看着他,认真的、严肃的、一字一句道,“苏巍州,你再这么撩我……”

她话锋突转,笑的没皮没脸,“我可就嫁给你了!”

她只当他突然转了性子是在与她开玩笑,想着,既然是玩笑,那就比比看谁说的更可笑。

却不料,苏巍州神色微动,默了会儿,笑应道,“求之不得。”

好啊,居然还能面不改色!

宁小瑶继续踩着底线来回蹦跶,“聘礼我要六套别墅,十辆豪华跑车,上百万的礼金,钻戒必须是鸽子蛋……不过先说好,我家里条件一般,给不起陪嫁,不过即便是这样,你也别指望我做免费的保姆,家务活儿我一概不插手……你还不能逼我生孩子,万一怀孕,分娩有危险,你必须毫不犹豫的先保大,而且生完以后上户口,孩子得随我姓……”

他当即皱起眉,就当宁小瑶以为他要败下阵的时候,他淡定的开口,“何须你说,这不是应该的吗?”

呃……宁小瑶猖狂的笑容逐渐消失,有些无奈,“好吧,你赢了。”

“我赢什么了?”

“开玩笑比赛,你赢了。”

“我没有开玩笑。”他俯身,清清冷冷的目光与她对视,“小瑶,我们去领证吧。这一世,我们还当夫妻。”

宁小瑶心里要炸了,她嘴角抖了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那位匹诺曹保镖,“喂,你回去之后记得给你们家苏先生请位道士,驱驱邪,我看他像是被什么鬼给附了身,古怪的很。”

那保镖正要说什么,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脚步声。

宁小瑶配合的晃了晃,不明所以的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是地震了吗?”

苏巍州直起身,侧头遥遥看了眼,然后淡定答道,“不是,是有人来送死了。”

宁小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群地痞流氓模样打扮的男人朝这里飞快的冲刺,为首的就是因胳膊还脱着臼,跑起来动作极其不协调的飞哥。

“完了!飞哥带人来寻仇了!”她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收拾好的东西也不准备拿,扯着苏巍州就要跑,可这家伙居然一动也不动。

“快跑啊,大哥,你吓傻了!”宁小瑶有些急迫。

“为什么要跑?”苏巍州恹恹一笑,抬头看着明朗的天色,不明所以的感慨道,“好久没出来透透气了,正好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好好活动活动筋骨。”

“你有病啊!算了,我不管你了!神仙难渡找死人。”宁小瑶正欲松开拉住他的手,可一秒,他反手握住她的细腕力,将她整个人给拽了过去。

“小瑶,别走,看我是怎么把他们打趴下的。”

宁小瑶挣脱不开,临近崩溃,“大哥,那可是四五十来人,你装批也要打打草稿!”

他置若罔闻,习惯性的伸手去掏一个东西……

空空如也。

哦,忘了,他现在身上没有枪。

不过苏巍州依然气定神闲,表情淡定到看不见任何情绪,“小瑶。”

“嗯?!”

他看了她一眼,“待会儿画面可能有些残忍,你尽量避着点,别看。”

留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他松开手,毅然决然的迎了上去……

宁小瑶看着他出尘绝世的背影,想着,这个节骨眼上还敢这么叼,莫非他真是个深藏不露的练家子?

宁小瑶脑补了一场热血沸腾的打斗场面,只觉得又兴奋又刺激又紧张,与保镖两人一同躲在水泥柱子后面,擦亮眼准备观战。

她还好奇的问那保镖,“欸,他真的可以吗?”

保镖意味深长的答,“时而可以,时而不可以。”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那他现在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现在啊……”保镖眯着眼看了看,肯定的点了点头,“以一敌百,轻轻松松。”

“哇,他真的这么厉害啊!”宁小瑶颇为激动,为了鼓舞士气,她朝苏巍州大喊了一句,“苏大哥!加油!打趴他们所有人!”

闻言,苏巍州转过身,清清冷冷的眼直直朝她望来,眼波流转之间似是有一场澎湃的海啸。

他在激动什么?

宁小瑶不甚理解。

不过……苏巍州怎么突然有些不对劲了,他脚步不稳的踉跄几步,眼神还陡然迷离,待看清已经站到他跟前的那群地痞流氓后,他脸色霎时苍白了几分,“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呵!”张飞飞晃了晃自己脱臼的手臂,指着苏巍州的鼻子,对一群兄弟说,“就是这小白脸伤的我!给我往死里打!”

宁小瑶已经搬好小板凳观战,心想,太好了,战争一触即发,如果不出她所料,现场即将迎来一场利落干脆,拳拳到肉,有攻有防,见招拆招的武打戏。

宁小瑶聚精会神的观察。下一秒,苏巍州动了,他动了……

这样一个以一敌百的高手,会发出什么样的攻势呢?他是先出脚,还是先出拳?是饿虎扑食还是白鹤亮翅?

她可得睁大眼好好学个一招两式。

正当宁小瑶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一睹风采时,苏巍州如同离了弦的箭,朝着反方向狂奔……

跑了……他居然跑了?!!

宁小瑶惊愕的合不拢下巴,这画面……果然如他先前所预言的那般‘残忍’……

呆愣几秒,她问保镖,“这是什么招数?”

保镖凝重的答,“这是武学界最高深的一招——逃命!”

她僵愣着问,“你不是说……他可以的吗?”

保镖见势不对,也准备逃,逃之前倒也算礼貌的回答了她,“此一时彼一时,刚才可以,不代表现在可以!”

说完,他一溜烟的跑没了,留下一脸懵圈的宁小瑶。

眼看大队人马一心追逐着苏巍州,并没有要牵连她的意思,宁小瑶这才算是安心了,想着,还好,也算逃过一劫……不过,苏巍州就需要自求多福了,不过他活该……

真就应了那句话:莫装批,装批被雷劈!

宁小瑶哼着小曲,正准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时,跑出去一会儿的苏巍州大概想起了她,居然百忙之中折返回来,不由分说的抓起她的手,拉着就跑!

他的手可有劲了,跟铁钳差不多,她怎么都挣脱不开,“大哥,你跑你的,你抓着我做什么?”

苏巍州皱眉,语气诚恳又焦急,“宁小姐,这件事我有一定的责任,我不能扔下你不管。”

宁小瑶一边逃难似的狂奔,一边用绝望的眼神看着他,“大哥,我求求你!你就扔下我不管吧!”

他义正言辞,“不行,陷人于危难之中,非君子所为。”

宁小瑶气到缺氧,“那些人都是冲着揍你来的!只要你放手,我特么就安全了!”

番外篇(7)色盲与‘色狼\’ 话音刚落,苏巍州倒是停住了脚步,看了看前方,然后一脸歉意的看着她,“抱歉,宁小姐,只怕现在我就算放手,你也走不掉了。”

宁小瑶也停住了脚步,不是因为跑累了,而是因为前方有一堵墙,拦住他们的去路。

他们跑进了一条死胡同。

她的声音有些阴森,纤细的手指捏的咯咯作响,“不用你说,我有眼睛!”

那群地痞流氓已经在逐步逼近,为首的飞哥格外嚣张,“跑啊,怎么不跑了?!你们这对臭不要脸的狗男女,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们!”

他还吩咐身后的小喽啰,“把男的往死里打,把女的抢过来,待我胳膊接好以后,我要好好享用她,哈哈哈。”

享用?听见这个词,宁小瑶翻了个白眼,差点吓晕过去。

苏巍州赶紧扶着她,一双沉静的眼坚决而温柔的凝视着她,“宁小姐,你放心,只要我苏巍州还没倒下,你就不会有事……啊……”

话音未落,飞哥‘噔’的一脚,将他踢飞在地。

呃,他也太容易倒下了。

宁小瑶看着趴在地上痛的闷哼的苏巍州,竟不知是该上前补上两脚,还是踩上一顿。

不过这些都不需要她去做,那些小喽啰已经上前‘补刀’了。

一时间,场面混乱。

没人护着的宁小瑶落单了,飞哥挂着一脸淫、笑逼近,略显愚钝的眼神还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她。

宁小瑶在他的注视下,惶惶然往后退去,“飞哥,你本来就长得丑,就不要这么笑了……怪瘆人的!”

“丑怎么呢,丑就不配拥有爱情?丑就活该被人嫌弃?”飞哥愤然开口道,“你这个以貌取人的肤浅女人!完全看不见我丑陋的外表下,隐藏的那颗真挚善良的心。”

“……”宁小瑶看了眼被群殴的苏巍州,又转头看着飞哥,嘴角抽了抽,“大概是你隐藏得太深了,我的确没有看见……”

“无所谓,不需要你看见了。”飞哥45度角仰天天空,笑的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从前那个的张飞飞已经死了,是你亲手杀了他!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纯真无邪的大男孩!”

他单手去解自己的皮带,严肃道,“既然得不到你,那我就强行得到!”

“你要做什么!”她惊恐。

“你说呢,傻女孩?”他自以为魅惑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肥厚的唇角。

啊!好恐怖的一幕!宁小瑶感觉自己快要瞎了!

她正当她准备与捡个武器来保护自己时,苏巍州艰难的从杂乱的人群里爬了出来,拽住她的裤脚。

他满脸祈求,“宁小姐……我……我有话要跟你说……你凑近一点。”

宁小瑶微有些诧异,想着难道是他是要交代遗言?虽然她今日也未见能活着出去,不过她还是好心的俯耳凑了过去,“你要说什么?”

他气若游丝的说了一句古怪的话,“冒犯了,为了让我们脱离险境……我只能这么做了……”

“啊,什么只能这么做?”在她不明所以的神色下,他忽然伸出手扶着她的脸,凑近,落下温柔得叫人心醉的一吻。

半晌后……

他困惑的自言自语,“……他怎么没有出来……难道是还不够刺激?”

宁小瑶懵圈,“他是谁?”

“他就是我,我就是他,确切的讲,他是我身体里的一部分。”他诚恳的答,再度捧起她的脸,“宁小姐,这次我们吻得再激烈一点,只要足够刺激,他就会出来……”

“它?”宁小瑶作为一个阅那啥文章无数的老司机,听他说完后立刻就想歪了,视线往他腰下看了眼……顿时面色如火烧云。

“臭流氓!”

话音未落,他脸上挨了一记软绵绵的耳光。

她打的。

对面这么帅的一张脸,宁小瑶还挺怜香惜玉的,也没使多大劲儿,之所以还是要打他,也是为了走了一下良家妇女被调戏之后的流程。

“宁小姐,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流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哎,我一时也解释不清,等事后我也跟你慢慢道来,现在你先给我一点刺激……”

“你们俩当我是死人吗!”飞哥突然强势插进来,打断他们的对话。他提着苏巍州的衣领,“小白脸,想要刺激是吧!好啊,我给你,你看好了!”

说罢,他松开苏巍州,拽着宁小瑶的手臂将她抵在粗糙的墙壁上,丑陋的猪脸逐渐逼近,撅起油光锃亮的唇想要吻她……

“呕!”宁小瑶干呕一阵,一边翻着白眼躲避,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飞哥,你还是……杀了我吧……”

飞哥恼羞成怒的去撕扯她的衣服,虽然他有条手臂脱臼了,不过他人高马大,站起来跟一堵墙似的,宁小瑶还是敌不过。

随着哗啦哗啦几声布料响,宁小瑶雪白的肩膀已经暴露出来,只要飞哥再往下拽几寸,她姣好的身材就会被众人一览无余……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宁小瑶面色最后一抹血色也消失殆尽。她耻辱的咬着唇,杏眼氤氲着一层水雾,就这样愤恨不甘又绝望的盯着苏巍州。

他手指捏成拳,长睫因自责而发颤,清澈清冷的眼如同世上最皎洁的月光,像是要将她吸进自己的世界之中……

宁小瑶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将苏巍州面上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

在她的注视下,他这双眼有了些奇异的转变……

刚才那双眸,清澈透亮,不染丝毫世俗尘色。

现在这双眸,深邃幽暗,好似历尽世间沧桑。

宛如一场重生。

他忽然站起来,一步一步的朝着他们走来。单手拎起正在作恶的飞哥,将其高高举起……然后恶意的撒了手。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飞哥肥硕的身体砸下,地面震了三震,动静之大,仿佛是什么外来物种侵袭。

宁小瑶手忙脚乱的开始整理衣服。

苏巍州走到她跟前,俯身捧着她委屈的小脸,眼中的晦暗浮浮沉沉,“小瑶,我来了,别怕。”

她抽噎了几下,手背抹了抹眼泪,“倒也不怕……就是怪恶心的。”

他轻轻一笑,再度捧起她的脸,如同捧着什么绝世珍宝。

打量她半晌后,又是一吻落下。

他不只是眼神转变了,吻也变了,不再是轻浅的触碰,开始发狠的侵占索要……

这时,他的背后有人举起棍子搞偷袭,宁小瑶瞪圆了眼想提醒,可又被他吻得太死,她压根说不了话,连喘息都是奢侈。

那人棍风扫来,宁小瑶吓得用力闭上眼,心里暗道几声,惨了惨了,苏巍州脑袋要开花了……

果不其然,她很快就听见一声惨绝人寰的闷哼……

只不过……这声音,好像不是从苏巍州喉间发出的!

带着困惑,她睁开眼,就看见刚才欲在背后伤人的那人,额头鼓起一个‘小山丘’。

苏巍州甚至都没有回头,就已经反客为主,抢夺那根木棍握在了自己手中。

与此同时,他总算是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微肿的唇。

不过放开之前,他还不忘如同吮果冻般轻轻舔咬了一口,手温柔的拨弄她耳旁的碎发,声音也突然变得性张力十足,“小瑶,我先去解决掉这群碍眼的家伙,再来与你亲热。”

在宁小瑶惊愕的目光下,苏巍州站起身,他先是垂眸打量了自己这一身伤,然后蹙眉冷嗤,不知是在讥讽谁,“真是没用啊。”

被他打了一棍的那人自然而然的对号入座,捂着额头的红肿,龇牙咧嘴的问,“你他娘的说谁没用?”

他漫不经心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神如冰窟寒冷,隐隐有凉意腾出,“我不喜欢别人质问我。”

“呸!你小子就是皮痒欠收拾!”那人不甘受辱,率先发出进攻,只是还未近苏巍州的身,就被他一记腿风扫到墙上,又反弹滚回了他的脚边。

苏巍州直接抬脚踩在那人背上,冲眼前那片跃跃欲试的人勾了勾手指,神色淡如云烟,“不要浪费时间了,你们一起上吧。”

宁小瑶还未从那莫名其妙的一吻中回过神,就听见苏巍州那番挑衅的话语,顿时无语了……就没见过把‘来打我’写在脸上的人!

她摇了摇头,叹口气,这人帅则帅矣,可惜脑子不好使啊……

她摸了下自己的唇,感慨自己的命运为何如此多舛。以为遇到一个白马王子,结果是一个白马傻子!

不过怎么样也是把自己的初吻拥有者,宁小瑶不想看见他头破血流的场面,于心不忍的背过身,去看那堵高墙,在心里为他默哀。

苏巍州啊,你就安心的去吧,我会为你收尸……

宁小瑶不曾回头,却已经能感觉到背后凌厉的杀气。

不知是谁一声怒吼之后,轰轰隆隆的打斗声掀起一阵狂风,刮得人心惊胆寒。

紧接着,凄厉的哀鸣响彻云霄,身躯轰然倒地的声音不绝于耳……

事情好像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宁小瑶想看又不敢看,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去看了一看——

苏巍州并没有受伤,他非但没有受伤,还风轻云淡的立足于一片横七竖八鼻青脸肿的小混混之间……颀长的身影裹着冷冽的气息,眸中依旧平静淡漠,直至迎上她的眼时,才有了一丝温度。

他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好了,这下再没有人能打扰到我们了。”

番外篇(8)色盲与‘色狼\’ 扫过满地狼藉,宁小瑶惊愕地抬起头。

她没想到苏巍州居然真的这么厉害,和刚才挨揍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她脑子一转,觉得有哪不对劲,细细想了想。

她想到了他那番莫名其妙的话,‘他就是我,我就是他,确切的讲,他是我身体里的一部分……只要足够刺激,他就会出来……”

又联想起那个保镖伸出两根手指的手势,宁小瑶瞬间恍然大悟!

他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双重人格了!

一个人格温润文弱,对她彬彬有礼,管她叫宁小姐。

另一个人格清冷狠厉,却对她格外温柔,亲昵的叫称她为‘小瑶’。

宁小瑶发现重大秘密似的震惊不已,直到苏巍州伸手将她张开的下巴合上时,她这才如梦初醒,怔怔的看向他,“你……”

她刚要说话,就看见苏巍州脸色骤然一寒。

一股大力将她拽至身后,与此同时,他抬起腿,对着从地上爬起想要偷袭宁小瑶的飞哥,当胸就是一脚,力道之强劲,动作之潇洒,看得宁小瑶暗暗叫绝。

这个人格……好像比那个温润文弱的人格要帅很多很多……而且这个人格,似乎挺喜欢自己的。

宁小瑶脸红心跳。

试问谁能拒绝一个又高又帅又会打架又会接吻,还恰好喜欢自己的男人呢?

宁小瑶春心荡漾,甚至已经开始暗暗在心里琢磨,以后他俩的孩子应该叫什么,是随父姓还是随母姓,是女孩还是男孩,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不过她的幻想很快就破灭了。

因为她看见苏巍州捡起地上不知是谁掉落的匕首,朝摔得嗷嗷惨叫,却还骂骂咧咧个不停的飞哥走去……

他孤傲的背影淹没在幽暗的夜色中,看起来很像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宁小瑶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颤声开口,“喂,你……你干嘛?你不会是要……杀了他吧?!”

说到‘杀’这个字时,她语气虚弱了很多。

闻言,苏巍州背脊一顿,转过身正好迎上她未曾加以掩饰的眼眸。

那目光中的恐惧,竟是那般似曾相识。

苏巍州握着刀的手指发愣。分明是个温暖的天气,他却忽然觉得冷,阴森森的冷。

他出生于黑暗诡谲的世界,从小便被当成杀人机器培养。在这种环境下,人想要生存下去,就得让别人害怕。别人越畏惧你,说明你越强大。

他的确希望别人怕他,可他不希望她也这样。

因为害怕会让人产生了想要逃避、远离的念头。

他不想她离开他。

想到这儿,苏巍州佯装没事的淡淡一笑,“傻瓜,胡思乱想什么了。”

他蹲下身,将匕首拿在飞哥眼前晃了晃,“这是你的东西吗?尖锐物品容易伤到人,记得保管好,可不要被小孩子捡去了。”

宁小瑶那颗惶恐不安的情绪瞬间得到了安抚,她摸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小心脏,朝他展开一个天真妩媚的笑,“吓死了我……苏大哥,你想的真周到。”

她对眼前这个男人是越看越喜欢。

苏巍州勾起一抹轻浅的笑,“我喜欢听你这么叫我。”

她甜滋滋的回应,“那我以后每天都这么叫你。”

“每天?”他挑眉。

宁小瑶突然想起了,他们好像也没这么熟,说每天的确有些夸张了。

她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唇角,“……我的意思是说,以后我只要看见你了,我就这么跟你打招呼。”

他思忖一会儿,忽然认真的问,“那你想不想每天都和我打招呼?”

宁小瑶怔愣,“什么意思?”

苏巍州眉眼深邃,如同一幅绝佳的水墨画,“小瑶,嫁给我吧,我们永远在一起。”

一切来得这样突然又意外,那一刻,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说此刻让她怀疑是自己的听觉出现问题,那么下一刻,她就更加怀疑。

因为她听到一阵熟悉又清丽,还略带一丝少女羞涩雀跃的声音,“我……我愿意!”

这声音……好像是自己嘴里发出来的。

宁小瑶猛然惊醒,赶紧捂着嘴,解释……不对,是掩饰道,“刚才那话不是我说的!”

苏巍州似笑非笑,“那是谁说的?”

她蹙着眉,一本正经的鬼扯,“实不相瞒,其实我也有双重人格,刚才说话的就是我的另一个人格……她比较花痴,喜欢看帅哥,摸帅哥,我就比较正经了……以后你若是听见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或者看见我做了什么古怪的事,那都是我的另一个人格干的好事。”

闻言,他微愣,然后静静看了她片刻,忽地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摩挲,淡淡玩笑道,“那就让你的另一个人格出来面对我,好不好?”

宁小瑶故意把眉头一蹙,“怎么,你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他摇头,清冷的眉眼在凝视着她时,自带一股散不开的温柔,“小瑶什么样我都喜欢。”

说罢,他还不忘反问,“那我呢?你既以看出我有两个人格,那么你更喜欢哪一个我?”

宁小瑶自然是更喜欢眼前这一个。这个又能撩又能打,简直就是梦中情郎。

不过她不好意思承认,一双秋水明眸闪闪躲躲,嘟囔着答,“当然是另一个,另一个人格可爱一点……唔。”

她话音未落,就被他一吻堵住了嘴,逼着她将后面违心的话,一并给咽了下去。

“唔……嗯……”她象征性挣扎了一番,很快就沉溺于他强横却也温柔的吻技之下,宛如跌进欲海的失足少女,除了窒息,再就只能随波逐流……

两人吻得深刻,分开时香甜的津液,都扯出一条绮靡的银丝。

宁小瑶心神动摇不定,双颊已如染胭脂,睫毛乱颤,都不敢看他。

苏巍州似深海幽潭目光凝着她,“你好像很害羞?”

她嘴硬的不敢承认,“怎么可能,接吻而已……小意思,我特别坦然。”

“这么说你一点都不紧张?”

“当、当然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更过分一点?”

她心猛然一提,惊愕道,“啊?”

他已经握住她的腰,掌心滚烫的不正常,嗓音也低哑了几分,“去你家还是去我家?”

番外篇(9)色盲与‘色狼\’ 腰上那只手的温度简直灼人。

从天而降的桃花运砸的宁小瑶口干舌燥,眼冒金星,“我们的进展会……不会太快了些……”

“快吗?”

“不快吗?”

“我还觉得太慢了。”苏巍州怔怔的一笑,幽暗眼中一片虚空,不过他马上垂下睫遮住了情绪,声音也沉沉的,透着一股子凉磁,“小瑶,你记着,我们的缘分是早已注定的,无论经过多少轮回,我们相遇,相爱,相守那是必然。”

宁小瑶咋舌。瞧瞧这情话说的一套一套!可偏偏……就这么该死的合她的口味。

要知道这些鬼话以前只能在书上看到,可现在,已经呈现在她耳边了,还是从一个绝世大帅哥嘴里说出来的……

这谁听了不迷糊!

虽然她也知道,甜言蜜语来得猛,其中必定有古怪。常言也曾道,事出无常必有妖。但是,她还是经不起诱惑,架不住自己这颗被扰得杂乱无章的心。

宁小瑶答应了,不过并不是答应要回谁的家,而是答应先同他交往。两人的关系就从约会开始,一步一步的来,不能逾矩。

他们当晚就做了所有情侣都会做的事……

他们去看了场电影。

电影票是随便买的,片子放了什么她也不知道。刚陷入爱河的情侣去看电影看的不是内容,就是想找一个黑灯瞎火的地方,做一些促进感情的亲密小举动。比如靠近,拉手,互相投喂爆米花,头靠在对方肩上等等。

待周围一众人发出受到惊吓的声音时,宁小瑶才知道,哦,原来他们看的是恐怖片。

于是,她也装模作样的配合叫了两声,一头扎进苏巍州的怀里,软软呼呼的小脸蛋紧贴他的胸膛,贪心的蹭了蹭,“啊,那才那个鬼好可怕!”

“这是悬疑片,里面没有鬼的。”苏巍州毫不留情的揭穿她的‘真面目’,却还是噙着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倒是有你这个小色鬼。”

她弯起眉眼一笑,丝毫也没有被拆台的尴尬,反倒隔着衣服捏着他优美的胸肌,“色自家男朋友,合情合理又合法。”

他垂眸瞥着她,清冷的呢喃慢悠悠往她耳朵里钻,“那我允许你扩大尺度。”

“不要。”宁小瑶俏皮的摇了摇头,“点到为止,公共场合再扩大尺度就有辱斯文了。”

苏巍州淡笑的拥紧她几分,“意思就是换了私人空间就可以?”

宁小瑶皱眉,仰头打量他,“我之前看过一本书,我记得那上面写道,太急色的男人都是渣男。”

苏巍州看着还停留在自己胸肌上的小手,问,“那太急色的女人呢?”

这个问题可问倒了刚才还理直气壮的宁小瑶。

一时间,偌大的影厅,除了电影为了营造气氛自带诡异阴森的BGM,再就是一片寂静。

宁小瑶讪讪的收回手,佯装镇定的看着大荧幕,扯开话题,“时间不多了,抓紧时间看电影,这么贵的票价总要看回来一点。”

他薄唇微挑,盯着她,“小瑶,我不急。”

他将她的脸扭过来,眼眸中有光影浮沉,“因为我……有的是时间。”

她脸上一烫。

看着眼前清冷俊美的男人,她很难想象他在床上动情纵兴时候的样子……

大概,会很迷人吧。

想着想着,宁小瑶竟也有些期待那天的到来。

不过自她说出那句话之后,苏巍州再也没有任何不轨的言行举止。

他宛如最有风度的绅士,最高风亮节的君子,恰到好处的把握着他们相处时的尺度。不会生疏,更不至于轻浮。

这样一来,倒是先勾的宁小瑶心里痒痒的。夜里常做的那些少女怀春的梦,画风也变了,变成少女发~春的梦。

宁小瑶真担心自己那天一个兽性大发,忍不住先扑他。

不过总而言之,他们的恋爱就这样甜蜜美满的维持了一段时间。

苏巍州的另一个人格,那个满脸真诚的对她说,‘宁小姐,你放心,只要我苏巍州还没倒下,你就不会有事’的有点二的人格,再也没有出现过,仿佛永远消失在世上那般。

交往两个月后,她见到了苏巍州的父母,这是苏巍州的安排。

起初宁小瑶不太愿意赴宴,她担心这些豪门长辈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般盛气凌人,动辄甩支票拿钱砸人,让她填一个数字,然后离开他们的儿子。

宁小瑶甚至已经想好了自己要填的数额。当然,非要拿钱砸她,她也照收不误,不过她绝不会因此就离开苏巍州。

宁小瑶在市井混迹多年,钱虽然没有赚到,但没皮没脸的精神却没少学。

只是这个想法,在见面之后就打消了。

因为苏巍州的父母对她很是热情,不止是热情,还赞不绝口的夸她,夸得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宁小瑶被赞得莫名其妙,与二老交谈时才知道其中原由。

原来那个温润文弱的苏巍州,才是他最初的核心人格。

苏巍州是家中独子,自然会继承庞大的家业。只是他性格害羞、孤独、内向、缺乏野心。目光如炬的苏爸一看便知道,他这个儿子不是成大事的人。

庞大的家业以后若是真交到这样文弱的废柴手中,与自取灭亡无异。

苏爸作为一个顽固保守并自认为是的资本主义者,一直为有这样一个没用的儿子感到痛心疾首。

正当苏爸一筹莫展之际,苏巍州不知是经历了什么,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性情大变。开始变得有主见,有想法。工作上杀伐决断,生活中理性无情。

可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很久,那个温润儒雅的苏巍州很快就又回来了。

家人都觉得奇怪,还以为是孩子中了邪,于是请来心理医生来疏导。也是经过心理医生一番深刻的研究测试后才发现——苏巍州的身体里,出现了另一种人格。

他的另一种人格,会在情绪过于激动或是过于沮丧时趁虚而入。这就好比一个身体里住个两个灵魂,它们都争先恐后的想要霸占这个躯体。

苏爸在知晓双重人格的事情后,马上涌出一个精明残忍的念头——他想要一个优秀的儿子。

他要将苏巍州那个无用的人格,彻底驱赶出去,让他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番外篇(10)色盲与‘色狼\’ 虽然这么做听起来很冷血,可是毕竟也不会要了苏巍州的命。况且只是杀死一个人格而已,相当于把他不好的性格调整过来,无伤大雅。

苏爸花费重金聘请了许多这方面的专家,劳神费力又伤财的折腾一番,仍然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苏巍州的第二人格永驻。

可就是这样艰巨无比的任务,宁小瑶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做到了,苏爸怎么能不感谢她。

听完这番如意算盘,宁小瑶有些心凉,她看着苏巍州沉寂淡漠的眼,透过他,怜悯的看着另一个人格,那个不受欢迎的人格。

宁小瑶突然理解‘他’一直没有出现的原因了。

他应该是想,既然大家都想‘他’消失,那‘他’就消失吧。

不被爱的人,最终的归途是孤寂。他甚至没有勇气曝光在人前,只能自卑的躲在属于自己的角落,羡慕的看着另一个人格受尽大家的赞誉与掌声,然后等待着自己彻底陨落,被永远取代的那天……

宁小瑶心情莫名的沉重,苏爸越是感谢她,她越是负罪感强烈。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竟也成了推波助澜的刽子手。

宁小瑶也才知道这个饭局的真正的意义。

难怪苏巍州的父母愿意百忙之中抽空与她见一面。他们压根不是真正认可她、接纳她,只因为她稳固了苏巍州的第二人格。

他们想让她继续承担这样一个角色。

苏巍州将她突然暗淡的神色看在眼里,这场盛宴落下帷幕后,他送她回了家,就在宁小瑶闷闷不乐与他道别之际,他突然箍住她的手腕,喉结上下滚动一瞬,说,“我想上去喝杯茶。”

宁小瑶刚想回他一句,大晚上喝什么茶。

突然觉得这话不对劲,蹙眉思索片刻,心跳加速起来。

他想喝的……怕是她这杯茶。

宁小瑶红着脸,说不出拒绝的话,大概潜意识里也不想拒绝。

他的确是个完美的男友,处处体贴,无微不至,厨艺了得,最关键的是,他将她视若珍宝。

无论哪方面,她无法拒绝他。

于是当晚,在她那温馨柔软,不算宽阔的小床上,他们毫无保留的向对方交付了自己的一切。

‘咯吱咯吱’的小床摇晃的声音响了一夜。

他们勾勾搭搭,抵死缠绵,宁小瑶一会儿像失足了溺水,一会儿又像被抛上云端,整颗心跟着他的举动浮沉飘摇……

当中滋味何等刺激,何等美妙,只有他们二人知晓了……

夜已深,那杂乱又暧昧的声音才逐渐平复。苏巍州揽着她香汗淋漓的身子,伸手拨着她濡湿的发,“小瑶,若是不想见到我的父母,以后就不见了……今日安排你们见面本是想表达我对你的诚意,没想到竟惹得你不高兴了。”

她太累了,迷迷糊糊的趴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闷了好久,才认真的问,“苏大哥,你现在的人格,真的是因为我的缘故才驻留这么久的吗?”

苏巍州看她半晌,眉眼深邃,淡淡答道,“你无需自责,并不全是你的缘故,是我自己太过贪恋这个世界,当然……” 他与她十指紧扣,哑声呢喃,“我也太想要……继续留在你的身边。”

“继续?”宁小瑶揽住他的脖子,不明所以的问,“你为什么用这个词?”

他将她的头轻摁进他的怀里,声音清冽暗哑,“别问了,那是很久远的故事了,就像是一场美好却惨烈的梦……不过还好,我们现在相爱就够了。”

宁小瑶本就云里雾里,现在听得就更迷糊了。

只是她太累了,没力气与他过多纠缠,蜷缩在他怀里,带着一夜的疲累与酣畅,沉沉睡去。

既已开荤,自此以后两人越是一发不可收拾,都是正值热血亢奋的年纪,又遇到打算一生与之相守的伴侣,恨不得日日朝夕相对,夜夜堕进欲海,才不算辜负这良辰美景,大好年华。

然而……这样不知节制的下场就是……

宁小瑶喜当妈了。

这个月,她的大姨妈并没有如约而至。宁小瑶心里大概已经猜到几分。于是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就是……她真的怀孕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宁小瑶是又惊又喜,抚着尚且平坦的小腹向苍天许愿,希望自己的色盲症千万不要遗传给小孩。

当然,万一老天爷没听见她的祷告,她也不怨。她会告诉自己的宝宝,虽然你目之所及都是枯燥的色彩,可只要心向阳光,就可以自予光芒……

宁小瑶并没有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苏巍州,她想把这个惊喜留着,等到一个更合适的时候再来告诉他。

至于现在,宁小瑶想带他回一趟自己的家。毕竟孩子都有了,可不得带准夫婿去见见父母,免得以后宣布自己怀孕的消息时,惊得他们二老猝不及防。

于是第二天,他们就去了。

二老对苏巍州很满意。

也是,他又高又帅,寡言少语更是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形象,关键是给的红包也厚实,二老笑得合不拢嘴,甚至主动开始催着结婚了。

宁小瑶心里笑嘻嘻,嘴上装的不乐意,“妈,我们作为女方这边,稍稍矜持一点啊。”

宁母是个爽朗的性子,哈哈一笑,“矜持什么,遇到合适的人,一个字就是干!两个字,干他!三个字,干死他!”

宁爸没脸听的扶着额头,“家门不幸啊,给列祖列宗丢人了……”

宁小瑶笑嘻嘻,手不经意的抚着小腹,心想,还用得着你教!

宁小瑶也大半年没回家了,临别之际,宁母让她去自家陵园,给各位列祖列宗上柱香,一来算是向逝去的亲人介绍一下自己的男朋友,二来则是求他们庇护保佑。

陵园很大,很气派,连苏巍州看了都忍不住微诧,“这片墓地比你们家还豪华。”

宁小瑶眼角抽了抽,没有与他计较,而是轻哼,“那当然,丹青世家可不是说着玩玩的……我以前说跟你说过,我们家祖上很有钱的,只是到了我这一代,算是彻底没落了。”

苏巍州淡然一笑,眼眸扫过那一排排的坟墓,颇为头疼的问,“需要挨个祭拜吗?”

“那倒不用,只拜一拜我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就行,其他的墓地大致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宁小瑶已经在烧冥纸,忽然想起来,“哦,对了,还有一座坟墓也是非拜不可……她是我们丹青世家的开创者,一个很了不起的画家。”

闻言,苏巍州眼眸有异样的情绪在翻涌,清冷的声音有些不易觉察的颤抖,“哦,那她……的墓地,在哪?”

番外篇(11)色盲与‘色狼\’ 宁小瑶指了指,“那片被栀子花海围着的墓地就是了。”

说起这个,她忽然笑了,“她的爱情故事很浪漫呢,我也是听我爸妈说的,听说啊,她和她的爱人是一见钟情。按理说一见钟情的爱情只是荷尔蒙在作祟,可这话在他们面前就不做数了。他们是真的相爱了一辈子,就连最后寿终正寝的时间,都是同一天……这也是他们提前约定好了的,如果有一方先走,另一个也会马上跟随,无论是生是死,因为比起死亡,他们更害怕天人永隔的孤寂。”

宁小瑶说的时候,一脸感慨与向往,完全没有留意到苏巍州逐渐冷冽的眼色。

“我觉得啊,他们两人就像是鸿雁,成双成对,不离不弃。当一方死了,另一方会殉情而死,绝不苟活。当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苏巍州一直隐忍着,唇角挑起的弧度都有几分僵硬凌厉。

他琢磨着这句话,“成双成对,不离不弃……”突然不知想到什么,冷声问,“他们该不会连死后都是合葬一坟吧?”

宁小瑶眼神一亮,“还真被你说中了。”

苏巍州眼底发沉,一言未发的往那一片栀子花海走去。

宁小瑶觉得气氛陡然诡谲起来,不放心的跟了上去,想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苏巍州一眼就看到了那座被纯白的栀子花环绕的大理石墓碑上,赫然刻着两个他熟悉名字。

容轩,宁瑶。

尘封百年的旧事如同露出狰狞面目的洪水,肆虐的冲垮他心中的堤坝,一发不可收拾。

他压抑着翻腾汹涌的情绪,目光幽沉,喃喃道,“两位故人,真是……好久不见。”

宁小瑶这时也过来了,墓园有些荒芜,地面的落叶很厚,踩上很容易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苏巍州听见动静,侧过眸,伸手将她环住,环得很紧,两人身体贴得不留一丝缝隙,她都能清晰的听见他慌乱的心跳声。

她没有挣扎,安分的任由他抱着,轻声疑惑的问,“怎么了,苏大哥?”

这个称呼好比镇定剂,苏巍州缓缓平复许多他澎湃的心情,不过他手上的劲儿仍没有松弛,恨不得将她摁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似是很累,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倦意的答,“我没事……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就会没事。”

闻言,宁小瑶轻浅的笑起来,一对梨涡若隐若现,“苏大哥,不止是我会待在你身边,等以后……我们有了孩子,我们一家人都要好好的在一起。”

先给他一个小小的提示……

苏巍州倒是满意的笑了,捧起她的脸,看着她的五官,“小瑶,你以后不会爱上别人吧?”

宁小瑶错愕的抬眼望向他,“你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他黯然低笑,“因为人生无常,什么都是瞬息万变。”

她听得难受,主动伸手去拥抱他,“我还担心你变呢。”

苏巍州有点走神了。

她们语调都是那么的相似,一样的甜柔软糯,一样的澄澈豁达。

她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不但模样极其的相似,就连名字也相差无几。

既然她已在他身边,他还去为那些远去的事情烦心做什么……

况且这一世,容轩并未出现不是么。

真是庸人自扰。

苏巍州深吸一口气,再次扫了那墓碑一眼,本想离开,却发现墓碑处一条细细的锁链,绑住整个块碑身。

他蹙眉不解的问,“那条锁链是怎么回事?”

宁小瑶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笑着解释,“这可不是普通的锁链。这叫锁魂链,凡是被它绑住的墓碑,墓碑的主人皆不会有投胎转世的可能。”

闻言,空气都凝固了。

冷风送过几分凉爽,苏巍州的声音比风还凉。

他的语气分明是平静的,可宁小瑶隐隐察觉到有股暗流在无声的涌动,“这……不是诅咒吗?”

见他神情反复无常,她只好小心翼翼的解释,“乍一听的确很像是诅咒,不过这也是他们的要求。他们爱了对方一辈子,期间没有痛苦,没有遗憾,不虚此行,所以他们只求一世,不贪来生。”

苏巍州表情古怪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与此同时,环在她腰身那只手开始一点一点的抽离……

她听见他克制却也绝望的声音,“所以……你不是她。”

宁小瑶眸光一动,困惑的回视着他,“苏大哥,我听不懂你的话。”

他一滩死海的眼,透着被无尽暗夜吞噬的绝望。

他似是很痛,想要发作,想要吼叫,可最后还是压抑着自己,颇为无力的摇着头,“错了,都错了。我不是你的苏大哥,你也不是我的小瑶……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苏大哥……”

看见这样的苏巍州,宁小瑶有些惶恐不安,她想抱住他的手臂,可他却无情的抽走了自己的手。

不过几分钟时间,他好似变了一个人,幽冷的神色让她心里发寒,“我说了,我不是你的苏大哥。”

宁小瑶不明所以的凝着他,“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告诉我,我或许可以帮你。”

他大概是觉得可笑,淡薄的挑了下唇角,问,“你真想帮我?”

她诚恳的点了点头。

“那好,”苏巍州说,“你去帮我拿一个铲土的铁锹来。”

“哦。”她随口一应,刚要转身离开,又迷惑的定住身子,问,“你要铁锹做什么?”

“铲土。”

“那你铲土做什么?”

他指着那处碍眼的坟墓,“把它毁了。”

宁小瑶瞪大了眼,“你有病啊,这又不是你家的坟……况且谁家的坟你也不能毁啊!挖坟掘墓是一件极其不道德的事!”

他捏着皓白的手指,握成了拳,看着那座墓地,如颠似疯的笑了起来,“他们不是只求一世,不贪来生吗……那自然也不会计较这些身外之事,对吧。”

她两道秀丽的眉拧在一起。

她算是发现了,自从她向他提起这座墓碑的事之后,他就跟疯魔似的……

莫非,他们之间有什么故事?

这个念头一涌出,宁小瑶顿时毛骨悚然……他们之间至少隔着百年光阴了,他们不可能认识啊!

宁小瑶想起小时候听长辈说过,有些人身子骨弱,不适合在阴气较重的墓地久待,容易邪气入侵,被一些看不见的‘脏东西’缠住。

苏巍州会不会就是这种体质?

她只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想要拽着他离开,可苏巍州已经避她如蛇蝎。

他说出来的话很理智,也很冷漠,“别碰我。”

番外篇(12)色盲与‘色狼\’ 声线很缓和,明明与平日的声音无异,不过宁小瑶还是相信他只是中邪了。

不然怎么解释他突然的疯癫和抗拒。

她祈求的看着他,“苏大哥,你先冷静下来,然后跟我离开……我妈认识一个道士,他做法可灵了,我小时候高烧不起,都已经咽气了,就是这个道士开坛做法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苏巍州颀长的身姿仍孤傲的静立在原地,眼眸染着古怪的疯狂与寂寞,“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再这儿多待一会儿。”

说着,他弯腰,微凉的指腹轻柔缓慢的抚过墓碑上刻着的‘宁瑶’二字,“我很多话,想单独讲给我的故人听。”

故人?

她怔怔的看着他,琢磨着他这番话的深层含义,想了很久,饶是想破了头,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最后只能艰涩的问,“那你……还会回来吗?”

苏巍州没有看她,目光专注的盯着那块墓碑,“会的。”

他还有句话没有说完。

他想说,再回来的那个人,大概不是他了。

不过苏巍州终是没有说出口。被她期翼的目光注定着,他说不出太残忍的话。

再说了,这本就是自己造的孽,让这世界上又多了一个无辜的可怜人罢了。

“回来就好。”宁小瑶扯出一记牵强的笑,“那苏大哥,我就不打扰你了。”

她捏着自己的衣角,手心冒着冷汗,心口有股说不上的窒息,面上却还是冲着他笑,“你记得早些回来,我有个消息想告诉你……虽然我不知道对你来说是不是好消息……不过你总得有知道的权利。”

他没吭声,一心一意的盯着那块碑,大概是全身心已经都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自动屏蔽了外界的一切纷扰。

宁小瑶虽然很担心,但还是离开了。临走时再三看了他几眼,然后静静悄悄的转了身,大气也不敢出,怕惊扰了他的思绪。

她走了一段路,快到家了,阴沉的天却突然打响一个炸雷,很快雨便落下。

雨点很大,砸在身上如被鞭挞。

宁小瑶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她拿了两把伞,一把撑着,一把拿着手中,快步折返回墓园。

眼前一幕把她惊着了,他已经晕了过去,可一双手上全是是血和泥,墓碑前的那块地倒是被他挖出一个小坑……

他真是疯了,居然徒手挖坟……

宁小瑶赶紧朝四面八方的墓碑拜了又拜,以示安抚和歉意,然后蹲下身打量着他。

还好,他身上没有伤,也没有被雷劈中的痕迹,大概只是情绪太激动,昏了过去。

她又拍了拍苏巍州的脸,想把他唤醒,不然她可真扛不动他这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

若是平时她还可以勉强试一试,可是现在她有身孕了,不能再干这么冒险的事情。

好在在她的强制唤醒下,苏巍州倒是有苏醒的迹象,黑睫微微颤动着,缓慢而艰难的睁开了那双眼。

他嗓音带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雨点落在他睫毛上,很快又像一滴泪似的滑下,视线一片朦胧。

他用力擦了擦,可因手上全是脏泥的缘故,越擦越模糊,白净的脸上都是脏兮兮的污渍……

看到这番举动,宁小瑶愣了一下,很快,她的心上宛如绑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往下坠落……

他好像……不是苏巍州。

哦,不对。他是苏巍州,却可能不再是她的苏大哥了。

宁小瑶僵硬的伸出手,轻轻的帮他擦去脸上的尘泥。因为她不死心,她想确认自己的想法是否真的正确。

在她轻柔的擦拭下,他脸上的污渍都被清理干净,视线也终于明朗。

于是,她捏着他的下巴,对上他的视线,左瞧右看。

苏巍州被打量的脸颊像发烧那般滚烫,声音也有些颤抖,“别、别看了,宁小姐,是我,不是他。”

顿时,不知从哪传来的刺痛麻木的、凄凉的缓缓扩散开来,沁进五脏六腑,甚至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皮肤……

眼前的人影重重叠叠,好似出现了另一个苏巍州。

在她越来越迷离的注视下,他愧疚的对她笑了笑,深邃的眼中有闪烁的泪光。

他好像在说,“对不起,小瑶,以后我不能陪你了。”

说着,他就转身了,留给她一道决绝远去的背影。

宁小瑶不甘心的站起身子想去抓住他,可她浑身无力,脚步虚浮难行,刚要站起,很快又身不由已的颓然一个踉跄。

沉重的身体轻飘飘的往地面栽去,那一刻,她下意识护住小腹。

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相反,她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味道,却不再是那个熟悉的人了。

为什么……

难道真就如他所说,人生无常,这世间的事都是瞬息万变?

可这变化也来的太快了,她还有很多话没有说……

苏大哥,你要做爸爸了,你知道吗……

倘若你知道这件事,你还会选择离开吗?

她杂乱的心情随着撑不住的知觉,一同陷入沉睡……

临睡前,宁小瑶在心里许了一个愿,她希望等她再次醒来,睁开眼就能看见尚未出世的孩子的父亲,看见自己的苏大哥……

大概是老天垂怜,又或者是她的念头太强烈,以至于当宁小瑶在病床上苏醒后,借着幽暗的壁灯,看清了坐在病床边的男人。

他的视线清冷、深邃也温柔,“小瑶,你醒了。”

听见熟悉的称呼,宁小瑶精神状态瞬间好了许多,顾不得还在输营养液,欣喜若狂的坐起身,环住他脖子,眼中有泪光盈盈,“苏大哥……我刚做噩梦了,我梦见你头也不回的走了……我好害怕……”

被她环住的身子一僵,不过很快,他便伸出手拍了是她的头,轻声安抚她,“没事了。只是一场噩梦而已,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她逼着自己轻轻一笑,缓缓点了点头,习惯性的往他怀里缩。

顿时,被她环住的这具身体更僵硬了。

他有些颤音,像是被揉碎的羽毛,随时就要随风散去,“小瑶……你还在输液,先不要乱动。”

宁小瑶有些困惑。

平日若是她这么环着他,他一定会回应的拥紧她的身体,不该是这种反应才对……

她似有所察觉,坐起来身,开始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打量他。

对了,还有这光线……现在天色已暗,病房里有主灯不开,偏偏只打开了壁灯,这是为什么?

分明就是在掩饰,在欲盖弥彰!

宁小瑶看着强撑与自己对视的苏巍州,一颗心犹如从高空跌落谷底,方才的欣喜一扫而空,脸色越来越冰冷,越来越漠然。

此情此景,她竟有几分想笑,可无奈实在笑不出来,最后只是极其压抑的讥讽道,“别演了,你一点也不像他。”

番外篇(13)色盲与‘色狼\’ 苏巍州脸色一变,一直撑着的那股劲儿总算是维持不住了,泄气道,“对不起,宁小姐……我知道你想看见的人是他,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

她并没有因此动容,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出去。”

他倒是乖乖的站了起来,“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他往门外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回过头指了指桌上的保温饭盒,“对了,你没吃晚饭,这是特地给你买的营养餐,你记得吃。”

宁小瑶看了他一眼,随口应道,“嗯。”

苏巍州听出她话中的敷衍之意,打消了离开的想法,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算了,我先不走了,我就在这儿看着你吃完再离开。”

她略带讥讽的挑了下唇角,“你凭什么管我?”

他答,“我这不是管你,我是关心你。”

“那你凭什么关心我?”

“我……”他一时语塞。

宁小瑶嗤之以鼻,刚想说话,却听他下一秒吐出一句吓死人不偿命的话,“因为你怀了我的孩子,我要对你负责!”

她的脸色顿时又青又白,“苏巍州,你有病吧,我怀孕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一脸正色道,“毕竟是我的身体做出来的事,我有一定的责任。虽然现在世道开放,可你一个未婚女孩挺着大肚子总是有诸多不便的地方,我愿意照顾你,跟你一起共同抚养这个孩子。”

“你……”宁小瑶这辈子就没这么无语过,故意赌气得挥手将那饭盒扫在地上。

随着‘咣啷’一声响起,菜汤米饭撒了一地,看着他错愕的模样,她只觉得无比痛快,“看见了吧,这就是我的真实面目!刁蛮任性,无理取闹,给脸不要脸……怎么,你还想照顾我吗?”

他也不生气,眉间略有隐忧,走过去拾起地上保温饭盒,对她温声道,“我再去食堂打一份。”

她真是服气了,头疼的扶着额,口不择言道,“你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我算是知道了,难怪大家都不喜欢你,就连你爸妈也不是很欢迎你,你这么轴的脑袋,换了谁不讨厌啊!”

其实那些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宁小瑶便知道自己说得有些过分了,但是没办法,她心里烦着呢,人在气头上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

闻言,苏巍州脸色苍白,眼底掠过一丝受伤,他茫然的低下首,“我真的……有这么差劲吗?”

她本想说,是,没错,你很差劲,特别差劲!

可话都嘴边,看他一脸无措,又有些于心不忍,硬生生给吞了回去,没有回答。

苏巍州颀长的身影在幽暗的灯下显得无比寥落和孤独,很久后,他才开口,“其实我也不想出现的,我知道,你们所有人都不喜欢我。我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就此消失……可是他的存在,好像没那么强烈了……以前他都会跟我抢这具身体的使用权,不过昨日我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很累,很绝望,他不想再出现了。”

宁小瑶听得僵在那儿。

她很想反驳,却不知道从何驳起。

人都有第六感,她也能感觉到,苏大哥今日看见那座墓碑之后的反常变化。就像是一个迷失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的旅客,精疲力尽之际,忽然看见奇峰叠巘,山川美景,他用尽全力朝那儿奔赴,临近才发现只是不过是海市蜃楼一场空。

他当时的模样,就是……莫如心死的绝望。

宁小瑶也有些绝望,她不能接受她的苏大哥再也不会出现的说法。

虽然站在她跟前的男人与他是同一人,可她知道,他不是……他不是完整的苏大哥。

宁小瑶很久没有言语,最后不知想到什么,朝一直低垂着眼眸的苏巍州说道,“你过来。”

说出这话时,宁小瑶想过,她刚才那样毫不留情的嘴了他一顿,他还会这么听话的过来吗?

事实证明她真是多虑了。

苏巍州仿佛没有脾气,听见她的号召就抬起头,听话的站到她面前,“怎么呢?”

“坐下。”

他去拿椅子,她又说,“坐在我床边就行。”

苏巍州‘哦’了一声,依然听从指挥的照做,却不想刚沾到她的床边,她就跟个女土匪似的跳到他身上,不由分说的骑在他腰胯间,摁着他挣扎的手,低头找他的唇强吻他。

他被她一番举动吓到了,睁着黑眸茫然无措的凝着她,等再次反应过来,已经被她得手了……

她吻得很认真,很仔细,长颤如羽毛划过他的脸颊,划得他痒痒的,除去被下药身不由己的那次,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内心深处有股火焰在灼灼燃烧。

见苏巍州一直没有变化,宁小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她拨了手背上的营养液针头,开始化身饥渴难耐的女色魔,疯狂的撕拉脱拽着他身上的衣物。

期间,也不知苏巍州是吓傻了还是怎么样,总之他像头任由宰割的羔羊,没有做无谓的挣扎,正好让她占尽了便宜……

等再次抬起脸,宁小瑶已经气喘吁吁,她看着身下衣冠不整的男人,有些失望的呢喃,“怎么还没有变化,难道这还不够刺激吗……”

她的一番话,令苏巍州从被她撩拨的欲火中抽出几分神智,却没完全回过神,面上还僵僵的,“你……你这么对我……就是为了召唤他出现?”

他温润的眼腾起有几分痛色,眉头皱得更深了,撑起身子整理着衣服,“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他想起身,可无奈身上还有一个人。

“你让开,我要走了。”

宁小瑶的实验还没做完,当然不甘心中途而废。

她的手顺延直下,捏住一样东西,苏巍州顿时浑身抖如筛糠,额头布了一层细汗, “你别碰我……”

她理直气壮,“我碰的不是你。”

苏巍州被刺激的有些晕眩,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她打量着他,问,“你颤得这么厉害,不会还是处、♂吧?”

他还未答,她就自顾自道,“哦,忘了,你的身体已经不是了,就是不知道心理上还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