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武师》 第一章 杀妻越狱 徐牧的生活如人间炼狱。 三年前,相恋十年的女友在新婚前夜离开,让他受尽了嘲辱。 三年来,他如行尸走肉苟活,换了无数份工作都难逃被开除的命运。 三年后的今天,接到父母双双离世的噩耗,死因竟是承受不住那场逃婚后的非议而选择自杀逃避。 仅此三年。 他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哐当一声。 肥胖老板踹开门,将雪茄扔到他后脑勺,怒声说道:“业绩又垫底!给我滚蛋!” 徐牧深深吸了口气,失魂落魄离开。 这一幕,他经历过太多次,像不断重复的梦境。 走在街头,无数讥嘲声袭来。 “白眼狼,害死你爹妈!” “老婆都跟人跑了,还有脸活着!” “像你这样的狗东西,死了都没人可怜!” …… 徐牧神情冷漠,无视所有声音。 他手掌处陷有一根尖针,每次轻轻一动就会刺痛,他也全靠这根尖针才能保持清醒。 回到家。 房间被收拾的很干净,物品陈列井井有序,茶几上一枚水晶球内两只小人在跳舞,响起圣诞乐。 他盯着那枚水晶球恍若失神,眼神慢慢空洞,直至毫无焦距。 卧室里走出一个短发女人,约莫二十几岁,身形窈窕,前凸后翘,脸蛋精致得不像人。 被催眠的徐牧如果还有意识,定然会大吃一惊。 这个女人,赫然是他苦苦寻找三年的未婚妻陈嫣。 原来,她就在卧室! 此刻,近在咫尺! 一切的源头都是她! 这三年来的非人遭遇,全是因她而起! 徐牧曾经爱她到死,现在恨不得她死! 可是徐牧没有动,仿若根本就看不到她。 陈嫣打了个清亮的响指,冷漠地望着徐牧。 徐牧像是接收到指令,如木偶一般走向卧室。 “真不明白你有什么价值,浪费姐姐十三年的时间!”陈嫣的眼神闪过一抹厌恶。 徐牧仿若未闻,木讷移动着脚步。 两人擦肩而过。 陡然间! 徐牧突然“活”了。 他以疾快的速度抄起茶几上一柄水果刀,朝着陈嫣的脖颈划去,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和懈怠,如同一名训练有素的专业杀手! 陈嫣脸色剧变,却哪里来得及躲避,只觉脖颈冰凉,旋即剧痛,临死都未曾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陈嫣倒下了,气绝身亡。 徐牧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匕首攥的更紧。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不一样。 三年来——不! 十三年来的催眠生涯,终于结束。 他终于杀掉催眠者,逃脱被无限催眠的命运。 恍若一场梦,却又无比真实,或者说,连他自己都区分不轻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才二十五岁,生命中一半的时间都在梦游,恐怕是个人都会崩溃吧。 茶几上的水晶球停止了旋转,洒进来的阳光缓缓黯淡,天空飞快变得阴沉…… 紧接着,世界开始崩塌。 徐牧的脸色愈加红润,透着健康的光泽。 一阵阵倦意袭来。 徐牧挂着解脱的笑容,倚靠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这场无限循环的噩梦终于随着心爱的女人死去而告终。 …… …… “我这是——我的声音!” 徐牧悠悠转醒,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单人病房里。 声音变得稚嫩,皮肤变得嫩滑…… 自己变得年轻了? 难道是重生? 念及此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女护士。 看到护士的脸,徐牧下意识紧了紧拳头。 嗯? 是尖针! 他手掌下的尖针还在。 刺痛的感觉很真实,绝不是梦! 如果不是梦,反而更加可怕。 陈嫣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她似乎也年轻了许多,虽然不如梦境中妖娆多姿,却多了几分清丽的美感。 “陈嫣?”徐牧尝试着问。 “嗯?”护士微微一怔,疑惑道,“你没病?” “……” 徐牧沉默了很久,皱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嫣替徐牧拔掉针管,一边整理旁桌的医疗用品,一边调笑道:“真不知该说你傻呢,还是夸你聪明。” 徐牧听得云里雾里,但神情缓和了很多。 以他在梦境中的经历,心智磨砺得比同龄人成熟太多,能分辨出面前的护士没有敌意。 她真的是陈嫣? 徐牧一时间无法接受。 陈嫣接着说道:“好了,既然醒过来就去办出院手续吧。下次再装疯卖傻,把你送精神病医院去。” “我到底怎么了?”徐牧愈加疑惑。 “装吧你就。”陈嫣整理好东西,兀自离开。 徐牧满腹疑惑得不到解答,慢慢下床活动下筋骨,手心又一阵刺痛感传来,他咬牙犹豫了会儿,最终决定将它留下来。 尖针或许是唯一寻找真相的线索。 医院前厅,一名年轻女子正在办理出院手续,她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蓝色运动服,简单扎个马尾辫,整体看起来简洁大方。 她一见徐牧走出来,焦急地催促护士办完手续,再追上去拍了拍徐牧的肩膀笑道:“徐牧,别走那么快啊。” 徐牧打量陌生的女子,问道:“我们认识?” 她愣了愣,旋即翻了个白眼,轻声啐道:“知道你演技好,就别炫啦。” “我到底怎么了!”徐牧沉声说。 “你真不记得了?”女子惊道。 “我该记得什么?”徐牧问道。 “……”女子惊异地望着徐牧,蹙眉说道,“看来你并不全是装的。” 接着,女子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尽数道来。 徐牧,16岁,华扬武道馆的新生。 女子是和他一起考进华扬武道馆的学生,叫孙雯倩。 前天下午,孙雯倩正在校外采购日常用品,被几个混混调戏了几句,双方动起手来。 混混头领张瑞华是个二重炁境界的练家子,孙雯倩只有一重炁实力,几招就败下阵来。 这时徐牧出现,英雄救美,和张瑞华干了一场狠架,两人都透支内炁过度陷入昏迷,被抬进医院。 张瑞华被检测出严重脑震荡,至今昏迷不醒,医生说他的情况很不乐观,如果一周内还无法醒来,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而徐牧醒来过一次,一会儿癫狂大笑,一会儿嚎啕大哭,尽说些疯话,俨然一副神经病的模样,被强行麻醉又昏死过去,直到刚刚才再次清醒。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徐牧是故意装疯,以此来减轻法律的罪责。 但这次醒来以后,护士陈嫣见他情绪稳定,就把情况告知了医生,这才让他逃过“转院”的命运,如若他晚醒来几个小时,只怕已经身在精神病医院了。 徐牧听完,反而更加懵圈了。 孙雯倩所说的事情,他隐约有些印象,但记忆十分模糊,就好像人经常会对某个场景或画面感到似曾经历的感觉。 难道真重生了?或者穿越? 不可能! 他飞快否决这两种可能性,因为那根尖刺的存在。 徐牧摊开手掌,轻轻动了动,只有微微痛感,看来有些免疫它带来的疼痛了。 还有孙雯倩所说的“炁(qi四声)”。 徐牧潜意识气沉小腹位置,一股气流随意而流动,这应该便是炁流吧? 如此说来,自己真的是他们口中的徐牧,而不是梦境中那个“徐牧”? 还有梦境中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能感受到痛楚,那一定不是寻常的梦,而是有人趁他昏迷期间,在他脑子里动了手脚! 整整二十五年的欺骗。 整整三年的惨痛折磨。 弑亲之仇,夺爱之恨,无尽屈辱——究竟是谁在操控。 徐牧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幕后真凶找出来! 此债,血偿! 第二章 勇将后人 孙雯倩递给徐牧一个袋子,里面是他住院时存放的东西。 钱包、手机和钥匙。 他从钱包里取出身份证,一切信息都和记忆相吻合。 翻开手机通讯录,没找到父母的名字。 他隐约记得双亲早已离世,自己是被舅舅拉扯大的。 而这串钥匙,有两把是舅舅家的,还有一把是武道馆宿舍的。 记忆慢慢清晰,徐牧开始记得更多事情,甚至记起了华扬武道馆的轮廓和前往路线。 正想着,孙雯倩开着电车过来,笑着说道:“上车,回道馆。” 徐牧点点头。 他的记忆已经还原出校外的那场斗殴,彻底消除了对孙雯倩的戒心。 咻—— 就在徐牧准备上车时,一枚银色柳叶镖破空袭来,划破他肩膀处的衬衫,留下一道浅浅血痕。 若非他本能一让,这枚暗器必将刺透他的左肩。 徐牧凛了凛神,蹙眉望着迎面走来的陌生女人。 她有着一头垂直黑发,神情冷漠,穿着一身黑色校服,左胸写有“宏图”二字。 “她是宏图道馆的张涵蕾,张瑞华的姐姐。”孙雯倩快速提醒,接着催促道,“快上车。” 徐牧没见过张涵蕾,故而并不认识。 听到孙雯倩的提醒,徐牧猜出了对方的敌意从何而来,沉声说道:“你弟弟的事,不好意思。” 张涵蕾不答,从衣服口袋里摸出第二枚柳叶镖,缓步走来。 孙雯倩一脸焦急,扯了扯徐牧的衬衫,示意他开溜。 徐牧不是不想逃,而是无处可逃,对方的暗器很厉害,他自问躲不过去,如果转身朝医院跑或者挤进人群,又怕连累其他人。 要知道张涵蕾既然敢在公共场合动用武力,显然不在乎这么做的后果。 徐牧很能理解她的感受,毕竟亲人受到如此重创,谁又能保持理智呢? 徐牧面含歉意说道:“我没想过他会伤成这样。” 张涵蕾走到徐牧面前,寒声说道:“窝囊废,明天你必死无疑!” 张涵蕾说完,再不看徐牧一眼,擦肩而去。 徐牧的脸颊有一颗豆大的汗珠滑落而下。 刚才张涵蕾所施放出的磅礴炁流似乎暂时阻绝了空气,让他喘不过气来,那种感觉无比难受,炁府内的炁都在恐惧,翻腾不安。 徐牧喃声问道:“她是几重炁?” 孙雯倩苦叹说道:“她是宏图学院的导师,你说呢?” 徐牧苦笑说道:“难怪,好强。” 古武练炁,炁分九重境。 一重炁可增力。 二重炁可练体。 三重炁可洗髓炼骨。 四重炁可疏通经络。 五重炁可打通任督。 六重炁可强化丹田。 七重炁可炁劲外放。 八重炁可凝结炁体。 九重炁能炁体幻形。 准确来说,再往上还有十重炁,甚至十一重炁。 只因古武学流传至今,练炁功法和武学秘笈少之又少,堪称绝品的功法极其稀有,普通功法修炼起来自然提升缓慢。 故而能达到九重炁的人已渺渺无几,更别提再往上。 据传,当年李小龙巅峰时期也才六重炁中境而已,饶是如此,能在他当时的年纪达到此等境界,已经很了不得。 目前像宏图、华扬等正规道馆,考核教师的基础标准便是达到四重炁以上,而且在某一领域有所成就才能被录用。 可想而知,张涵蕾的境界至少在四重炁以上,特殊领域应该是擅长暗器一类的武技。 …… 回到华扬道馆,徐牧和孙雯倩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就分别。 孙雯倩本想请徐牧吃个饭,被徐牧婉拒。 倒不是说徐牧不近人情,而是张涵蕾说的“明天”,正是几大武馆所谓的“新生交流会”,他必须提前准备。 徐牧以二重炁的成绩成为华扬这一届的尖子生,被分配到尖子生宿舍。 宿舍共三人,均是二重炁实力。 一般来讲,尖子生都是古武后裔,修炼家传功法,再由长辈督促苦练,才能在18岁之前达到二重炁境界。 比如舍友李自白,自称是诗仙后裔,拥有一套《醉意》包含功法和醉拳武技,很是厉害。 有人嘲笑:诗仙太白不是用剑么?醉拳应该是苏灿的专利吧? 李自白回应:苏灿穷,把醉拳卖给咱家了呗。 又比如舍友周漠,以二重炁巅峰境界拿下首席天才的名誉,但他为人冷冰冰的,倒是没透露半点家世。 当然,徐牧也有家传的《罡勇诀》,据说是祖宗徐晃传承下来的,包含功法与斧枪技。 徐牧回到宿舍的时候,只有李自白躺在窗上翘着腿看漫画书,他瞄了眼徐牧,好奇问道:“你就不好奇谁给你买的被子?” 徐牧一怔,笑道:“谢谢。” 李自白傲然笑道:“这不算什么,我家除了酒多,就剩钱最多。” 徐牧点点头,开始收拾未开封的新用品。 李自白又好奇道:“你就不问我家里做什么的?还有,不应该说些求关照之类的话吗?” 徐牧又一怔,笑道:“你家做什么的?” 李自白瘪瘪嘴,摇头说道:“算了,你一点诚意都没有。” 徐牧苦笑道:“那以后多多关照。” 李自白不看他,对着漫画书点点头说道:“嗯,我会罩着你。” 徐牧收拾好了东西,坐在床上请教道:“兄弟,你知道新生交流会的规则吗?” 李自白淡淡道:“规则不就一条?赢的有逼格。” 徐牧无奈道:“你就有必胜的把握?” 李自白也无奈道:“你以为我想啊,我爸说了,不赢没零花钱用啊。” 徐牧哑然无言,觉得对方很是嚣张,不过嚣张自有资本。 他记得李自白在入学实战测试环节中是过关最轻松的一个。 徐牧没有再问什么,新生交流会规则他只知晓个大概,无非就是道馆方利用学生争强好胜的性子,再抽签切磋,分个名次争夺奖金和荣誉罢了。 同时道馆老师通过学生在实战中的表现来挑选人才重点培养,和制定培养方向。 傍夜,或许是在医院睡多了的缘故,徐牧的精神依旧饱满。 他来到练功场,里面有很多学生在为明天的大会做准备。 有的打沙袋,有的练兵器,更多的是相互对练,甚至三人混练。 角落处,舍友周漠也在单练,他的练剑方式极为枯燥和怪异,就一个动作:砍,从上而下慢慢的砍。 若非周漠的成绩摆在那里,别人只会把他当神经病看待。 徐牧也只是听说过他,两人虽然同在一个宿舍,但是从来没打过照面,要莫周漠不在宿舍,要莫他在医院。 两人自然没说过话,周漠也不像个爱说话的人。 徐牧来到兵器架,这里没有斧枪,他选了把长刀,寻了处较为空旷的地方,开始练习斧枪技。 此套武技配合《罡勇诀》才能发挥最大威力,意在“猛勇”。 三国时期,祖上徐晃之名虽不显赫,却屡立奇功。 他武力不如颜良文丑,智谋不如周郭诸葛,但也堪称有勇有谋,算是比较全能型的武将。 徐晃之勇,多也受了功法的影响,虽勇猛而不莽撞,擅攻擅守。 徐牧此时练习,多有生疏,毕竟这套武技被荒废了太久,在梦境中的岁月根本不曾记得自己是一名武者。 这不,徐牧刚一个没收住,长刀脱手而飞,险些伤了一名同学。 那名同学皱了皱眉,一见是徐牧,眉宇间多了丝玩味之意。 徐牧走过去,说了句抱歉的话,弯腰去捡长刀。 一只运动鞋踩在长刀之上。 那名同学居高临下说道:“听说你很能打?” 徐牧抬了抬头,不明白对方的敌意从何而来,问道:“我得罪你了?” 那名同学说:“刚才你差点砍下我的脑袋。” 徐牧诚恳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那名同学笑道:“道歉有用的话,还用警察干什么?” 徐牧问:“那你想怎样?” 同学挥着双截棍,笑着说:“让我也拿你脖子练练,要不就用衣袖帮我擦鞋,再叫三声爸爸。你选一个。” 徐牧皱眉,站起来看着那名同学。 第三章 秘密 这时,一些人停止练习,朝这边看来,但没有人上前劝阻,均抱着热闹的心情冷眼旁观。 “你叫什么?”徐牧沉声问道。 “张飞扬!”那名同学倨傲道。 姓张? 徐牧明白了什么。 姓张的真多,他相信绝非巧合,而张家本身就是临州市的古武世家,家大业大,子弟众多。 徐牧蹙眉愈深,仿佛明白了张涵蕾所说的“明天必死无疑”。 是的,明天的对手一定会有许多姓张的,再也不是“切磋交流”那么简单了。 “你又是张瑞华的谁?”徐牧问道。 “哈哈哈。” 张飞扬大笑几声,说道:“张瑞华那种废物的死活我才不管,只不过……你既然敢打张家的人,就是往我脸上抹灰。” “你想怎样?”徐牧再问。 “谁往我脸上抹灰,我就朝谁头顶扣屎!”张飞扬坚声笑道。 徐牧沉默了会儿,认真说道:“我看你们张家的人脑袋里面装的都是大便。” 张飞扬缓缓敛笑,冷声说道:“你找死?” 徐牧摇头说道:“我不怕死!” “那你就去死!” 张飞扬飞快吼完,双截棍陡然直转方向,朝徐牧的脸颊抽去,速度奇快,竟带有破风声。 徐牧非但不避,反而迎了上去。 啪地一声,双截棍狠狠抽在徐牧的脸颊上,火辣辣刺痛,留下一道红肿的棍痕。 但徐牧依旧不避,躬下腰来把后背敞亮了交给对方。 张飞扬轻狂道:“蠢货”。旋即不放过近在咫尺的破绽,用棍头猛地拄了下去。 一招瞬息,眨眼而过。 同为二重炁中境的实力,徐牧竟完败,两处受到重创。 尤其是背部,感觉骨头都快散架,疼的徐牧直咬牙。 但徐牧眼睛里却闪过一抹狠色。 他的手已触到长刀刀柄,紧握,运炁,挥刀! 长刀横扫,刀刃勇往直前! 下一瞬。 惨嚎声起,震震回荡在练功场,让人听了都心惊胆寒。 徐牧斜躺在地,脸上几粒血珠,来自张飞扬的断腿之处。 他一刀,竟残忍的将张飞扬双脚齐齐砍下! 张飞扬哪还抓得住双截棍,仰躺在地上惨烈翻滚狂叫,五官狰狞得恐怖。 “操!你做什么!” “狗日的,你真敢下手!” …… 一干同学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朝徐牧怒骂。 徐牧举起长刀,冷漠以对众怒。 不知为何,诸人均有些怕他,他身上那股气息绝非内炁,更似杀气。 只有真正杀过人,并且含带杀意之人才可能拥有那种骇人的气息! 一时间,无人敢冲上来教训他。 几个同学把张飞扬抬了出去。 其他人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把徐牧围住。 徐牧缓缓起身,长刀从未曾落下,悬在半空。 他慢慢向出口方向移。 人群慢慢朝出口方向让,始终围着他,狠狠瞪着他。 同门自相残杀是大罪,理当重罚。 张飞扬人缘极好,他们想让徐牧现在就付出些代价。 徐牧来到出口,门被关上,门口挡着五个人,有三人还拿着兵器,呈防御姿态。 徐牧说道:“让开。” 四人摇头,一人说道:“不让。” 紧接着,说不让的那个人脖颈上紧贴着一柄长剑,灯光映射出点点寒光。 不知何时,周漠也到了门口,他没说话,但剑代替他说了。 剑的意思相当明确:不让就死。 若是别人,也许是玩笑,或者作势威胁。 但经常泡在练武场的人均知道,这个不爱说话的周漠同学很是冷酷,残忍到连对练的人都下重手,以致于他现在只能单练。 徐牧感激地看了眼周漠,说道:“谢谢。” 周漠没有回应,剑刃慢慢地在那名同学的脖颈上印出愈加清晰的痕迹,隐有殷红渗出。 “我让,我让!”那人心惊胆战,扔掉兵器举着手往旁边侧移。 他身后那四人略有迟疑,也随着他让开。 徐牧转身,慢慢朝门口退去,离去时和周漠对视了一眼。 周漠的眼睛很冷漠,而且——绝非善意。 …… …… 深夜,过三更。 整栋学校乃至整个城市都陷入沉睡,华扬道馆校长室的灯还亮着。 校长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眼袋很重,眼睛却很有神,像利剑。 周校长皱眉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徐牧摇头说道:“正在想,就被你叫过来了。” 周校长打开窗户,看着窗外说道:“要我看,直接滚蛋,去齐河,你爷爷在那边有几个老战友。” 徐牧好奇问道:“校长您为什么帮我?” 周校长语重心长说道:“我和你爷爷一起打过鬼子,当年是他把我从战壕里扛出来的。” 徐牧缓缓点头,犹豫了很久,走到窗前把手掌摊开,问道:“那您认得这根尖针么?” 周校长复杂地看着他,凝重道:“不错,是我放进去的。” 徐牧确认了心中猜测,激动问道:“是谁在害我?” 周校长摇摇头叹道:“我不知道,对方的境界很高啊。就算知道,告诉你也等于害了你。” 徐牧又问:“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他们觊觎?” 周校长沉默了会儿,沉沉说道:“他们用炁体阻缓影响你的神经反应,再配合催眠术让你深陷幻境,是想挖掘你潜意识里的记忆,至于具体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让我最担心的是,连我都无法完全化解那股炁流,证明对方至少是八重炁境界的高手。” “我不得已才在你手心种下一枚乾元刺,当你情绪波动较大时,身体条件反射下会触动我留在乾元针里的炁,才能让你保持清醒。” 徐牧听后,深感震惊。 八重炁——那得是怎样的怪物。 自己身上到底又隐藏着什么? 功法?还是武技? 可记忆中自己只学过《罡勇诀》啊。 徐牧的父母是普通人,他父亲本应也会成为武者的,但遇到他母亲以后,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了爱情上,只把《罡勇诀》练到两重就放弃,然后小俩口找了家厂子打工过生活。 为此,徐牧的爷爷徐正国大怒,扬言不认他这个儿子。 后来他们把徐牧送回老家让爷爷养育,徐正国就把所有的怒气发泄到徐牧身上,对徐牧格外严厉,几乎从三岁开始就练功打桩,每日遍体鳞伤才肯罢休,然后给徐牧泡一种农村里特有的刺马草药水。 那种刺马草连马都畏惧三分,磨成粉碎混进水里再加些酒精,泡进伤口处疼的撕心裂肺,直教人求死。 徐牧第一次被绑在药水缸里昏死又痛醒,再昏死……无限循环了整整一下午才渐渐习惯下来。 直到徐牧六岁,才完全免疫刺马药水的效果。 在那时,他达到二重炁初境,炼体效果显著,已经很少再受伤。 爷爷去世以后,徐牧就被接到了舅舅家,再没过多久就收到父母噩耗的消息。 念及此处,徐牧甚至怀疑父母的“车间意外”也是人为造成的。 这极有可能! 爷爷一定有什么秘密没有告知自己。 而且他对自己肯定做过些什么,否则后来无论他怎么修炼,炁的提升速度无比缓慢,等同龟速。 六岁时就已二重炁初境。 十六岁时也才二重炁中境。 这十年来,练的炁去哪儿了? 徐牧从未停止过思考这个问题。 也许,幕后真凶想要的就是同样的答案。 想通此节,他反而不怕张家的麻烦。 既然他身上有幕后真凶想要的秘密,那么对方在达到目的之前,一定不会让身为徐家唯一后人的他有任何闪失。 反而张家之仇,或许是一个引出幕后人的机会! 第四章 对战 徐牧把这个想法告知了校长。 在他看来,周校长是值得信任的人,如若不是周校长的帮助,他不知还要在环境中沉沦多少年。 周校长认为这样做太冒险,但劝不了徐牧的坚决。 现在的徐牧,早已不是一名普通少年,可以说阅历远超同龄人太多,甚至那些惨痛的经历让他磨练成一个杀伐果决之人。 这种人,敢搏命! 在幻境里,他第一个杀的人便是相爱十年的陈嫣,可见绝然。 面对张飞扬的挑衅,历来所受的屈辱感像是迸发倾泻而出,根本不会手软。 他并非喜欢杀戮,而是他知道,和张家的仇已然结下,就算他愿意忍辱,对方也不肯放他偷生。 既如此,何须再懦怯! 徐牧的伤好得很快,全亏李自白的药酒。 那种酒很浓烈,下肚灼热,甚至刺痛炁府,但效果出奇的好。 徐牧在脸颊涂抹了些,一会儿就消肿。 后背属于内伤,喝了几口明显好受很多。 据李自白说,这种药酒长期服用还有壮阳的效果,各大武道馆附近药店均有销售。 徐牧终于明白这家伙为什么有钱,家里原来是搞这行当的。 次日一早。 各大武道馆的新生均在道馆集合出发,前往市体育馆。 体育馆观众席被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均是武者的身份。 他们和普通人只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却一直隐于市井中鲜为人知。 武术界第一铁律:非不得已情况下,不得在公众场合动用古武。 所谓古武,是指炁和武技。 当然,正常打架那种不算,只要不被旁人察觉出诡异就行了。 比如许多街头杂耍的胸口碎石、脚走钢刃,均不在古武范畴,而属于类似炁的一种气功。 正因这条铁律,昨日张涵蕾才没对徐牧下杀手。 但今天,张涵蕾显然在抽签上做了手脚。 ——徐牧第一轮就抽到了一个姓张的对手。 签表上对手的信息如下: 姓名:张月华。 性别:女。 学院:宏图武道馆。 系别:兵刃系。 功法:《幻变》。 武技:《张家飞刀》《七星步》。 综合:二重炁巅峰。 总得来说,是个强敌。 综合评估不一定准确,但一定是公正的。 意思是张月华的综合水平至少是二重炁巅峰,不排除她考核时故意隐藏实力。 就像李自白,综合评定是二重炁中境,刚才却只用了一分钟就把一名同等级对手打败,证明他的真正实力并不止于此。 擂台是篮球场,以边缘线为准。 对手双脚踏出线、倒地十秒、认输,均算败。 另外,点到即止,不可致残,不得杀人。 …… 徐牧来到篮球场上时,只有李自白和孙雯倩喊了几声加油。 其他学院的,就连弘扬道馆的学生都纷纷响起唏嘘声,甚至张飞扬的朋友们还不停诅咒他被打死。 张月华一下场,全场欢悦。 不仅在于她的实力,更因为她的美貌。 那真是一个美人。 柳眉弯弯,淡妆清雅,酒窝深深,身姿窈窕,线条优美,仿若全身每一处都堪称黄金比例,拼凑起来就成了一道美漫风景。 就连她腰囊里的飞刀,也仿若并非凶器,而是装饰物。 事实上,那些飞刀真的很好看,弯弯的,窄半寸,很像她迷人的柳眉。 徐牧抱拳,以示尊重。 张月华未回礼,翩翩起舞。 七星步,杀人舞! 对局在缥缈的舞步中拉开帷幕。 徐牧箭步上前,想去捕捉那道身姿,长刀横了起来,一刀横劈。 眼看刀刃下落,明明劈中那道身影,却只砍在一截影子上。 七星步极为缥缈,看似有机可寻,实则虚假难辨,而且越接近真身,越是危险。 徐牧只听到一声轻蔑冷嘲,一枚柳叶刀便已在刀刃上摩擦出火星,瞬间划破他的颈侧,留下血痕。 徐牧大惊。 如此近的距离,没想到柳叶刀更加难防,连本能反应都慢了一丝。 是的,他承认刚才那一击如果对方有杀意,自己早已毙命。 想罢,飞退数步,横刀在前呈防御姿态。 场间,那道妙曼的身姿依旧飘忽无踪,仿若从未停止跃动。 咻—— 柳叶飞刀再次袭来。 锵地一声,徐牧挥刀格挡开利器。 “嗯?反应不赖。”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清亮嗓音。 徐牧凛神,几乎在声音刚起时一刀劈向半空。 那里空空如也。 但却让舞动的身姿出现一丝絮乱。 “试探到此为止,我要开始认真咯。”张月华的声音再次响起。 陡然间,舞步疾快,虚影连连。 张月华连真身都不曾停驻过一霎。 异变再生! 只听咻咻咻咻,无数柳叶飞刀从各个角落接连疾射而来。 每一柄飞刀的角度都堪称刁钻,逼破徐牧做出极其尴尬的姿势,就像雀跃跳舞的小丑。 两种舞姿对比下,徐牧太糗。 “哈哈哈,看那傻b,找不到北了!” “你这不废话嘛,我哥去年就是被张月华打败,才拿了个亚军!” “什么?她去年也参加了?不是说只有新生才能……” “嘿嘿,不懂了吧,其实我早就和她私定终身,在伟大的爱情面前,降个级算什么……” “滚滚滚!” …… 由于距离较近,徐牧听到了这番窃窃私语。 难怪这女人如此难缠,原来是上一届的冠军! 张月华确有资本拿冠军。 以她目前所展现出的身法和飞刀技,再加上功法《幻变》诡异莫测的特性,绝对远超徐牧。 甚至能用炁支撑这般长时间的高速移动,对于炁的数量和身体韧度都有极高要求,光就炁的程度,她也多半是踏入了三重炁的境界。 徐牧稍稍分神的同时,身上又有几处被划伤,鲜血在大幅度运动下慢慢溢出。 他咬牙承受着。 心知对方明显是打着让他失血过多的念头,而且再照这般耗下去,炁府内的炁完全经不起消耗。 此时,他感知到内炁只剩小半。 他心一横,长刀拄地,再不阻躲。 任由一枚枚凶器划破校服。 任由一道道血流浸湿衣襟。 在诸人看来,这无异于自寻死路,如若放弃比赛,还不如直接认输干脆。 难道,是想维持弱者那可笑的尊严? 真是好笑!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人同情他,那么此刻,只觉得他无比幼稚。 比赛而已,何必较真,一个大男人这般输不起,当真小鸡肚肠。 不仅旁人如此做想,张月华也停了下来,远远鄙视着徐牧,轻蔑说道:“真不想跟你这样的人打,赢了也脸上无光。可惜,你犯了大错!” 话毕。 咻咻两声,飞刀袭来! 徐牧的两只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像是在提醒他昨日犯下的罪行。 这两下,张月华是认真的。 她仿若玩腻了,想要快些结束战斗,所以格外的狠。 徐牧用力拄着长刀,全靠手劲支撑才不至于跌倒。 脚踝很痛,钻心刺骨。 张月华又从腰囊间摸出两柄飞刀,冷声说道:“这两枚,是替家族那个不成器的东西还你的,老实说,我也看不爽他,所以我尽量轻一些。” 破空声再起。 徐牧腰腹剧痛,两团鲜红瞬间侵染蔓延在白色校服上。 “现在你可以认输了。” 张月华彻底失去了兴趣,侧头朝观众席张涵蕾所在的位子投去一个复杂的眼神。 张涵蕾微微摇了摇头。 张月华蹙眉,重新望着徐牧,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忍。 她认为够了,可似乎她表姐不这般想。 事实上,从刚才四柄飞刀离手,她已经知晓徐牧所承受的痛苦。 如果说徐牧是为了可笑的自尊在逞强,那么这份毅力也足以让她动容。 “倒下,认输,是你唯一的选择,我不会给你太多时间,以你的情况,也坚持不了太多时间。不想死的话,就照我说的做。”张月华放低声量提醒徐牧。 徐牧嘴角一扬。 张月华本能的提起一丝警惕。 第五章 战败认输 徐牧的刀扬了起来。 张月华又本能的去探腰囊里的飞刀。 突然间,徐牧面露凶狠,狂声一吼,扬刀冲将过来。 张月华来不及多想,飞刀离手。 意外的是,就在飞刀脱手之际,徐牧却忽然停了下来,既没有炁流的波动,亦没有回刀去挡,而是再一次硬生生的承受了这一飞刀。 张月华忽然升起一股罪恶感——他在故意寻死? 下一瞬,她彻底怔住。 徐牧真的就向死而死,野蛮、粗暴、无所畏惧地继续扬刀而来。 我曹! 张月华忍不住在心里爆粗口。 他们是武者,此刻在比赛,又不是街头混混玩命拼狠,哪有像徐牧这样透支了内炁还上前拼死的,如此一来,岂不是把难题交给了张月华? 打?很有可能打死他。 不打?总不能当刀靶子,而且一看他的架势,完全要拼命。 躲避是唯一的选择。 罢了,希望他知难而退。 七星步,舞姿起,却在空中一顿。 脚踝! 张月华一声惊呼,似诧异,似愤怒。 她的脚踝被徐牧死死扣住,在内炁的加持下,徐牧的手像钢钳一般有力。 由于功法的缘故,张月华的炁很轻柔,在被近身的情况下根本不足矣挣脱他的束缚。 让她愤怒的是:原来徐牧一直在伪装! 他竟然还有炁,而且是足够支撑战斗的炁! 好个狡猾的东西! 哼,既然还有炁,就再试试飞刀吧。 张月华如此想着,下意识向腰囊探去,一掏空空如也。 她恍然明白,原来这家伙刚才作势要找自己拼命,就是要消耗掉自己最后一柄飞刀! 她的飞刀不多,一共二十柄。 刚才徐牧一直格挡开飞刀,她能以鬼魅的身法从新接住。 可徐牧不再闪躲时,地面停止的飞刀她不敢去拾取,因为离徐牧太近,而徐牧又能大致摸清七星步的规则,所以她不敢冒险。 以致于她刚才剩下五柄飞刀,现在么……被徐牧的奸计骗去了最后一柄。 她好气啊,自己好心同情他,而他却是个奸诈小人。 气怒之下,张月华扯下腰囊当飞刀掷了过去。 虽是腰囊,在张月华手中甩出也足够让徐牧吃上一壶。 他被砸的头晕目眩,却死不肯松手。 吃痛下,徐牧一发狠,用力将她从半空中拖拽下来。 张月华另一只脚想顺势去踢徐牧,却被锋利的刀刃阻挡,让她赶忙收回这个念头。 嘭地一声。 张月华被徐牧拉拽到地面。 徐牧终于碰到她,刚才吃瘪的怒气终于得以发泄,浑身的痛楚也终究没有白挨。 他没有给张月华反抗的机会,横刀在她脖颈处,狠狠一……本来他想扇耳光,但忽然改变了主意,扇向了一团肉呼呼的丰满。 张月华瞪大的双目里陡然喷出了熊熊怒火。 “滚开!!!” 徐牧会滚?开玩笑! 虽然刚才确实不是故意吃豆腐,但心里却升起异样的爽感! 这手感——还不赖嘛。 张月华让他吃够了苦头,直到现在他依然强忍着剧痛在战斗,一会儿少不得要浪费李自白几大瓶昂贵的药酒。 他刚才也看到了张月华和张涵蕾的眼神交流,心想这女人虽然可恶,却还没有到穷凶恶极的地步,貌似给耳光不太好,所以才忽然改变了轨迹。 哪知此举让张月华更加难堪,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毕竟他跟女人打架的经验并不多。 徐牧的做法简直过分,太过分了! 场间已经有很多男同学愤怒的站起来骂徐牧无耻,有的甚至忍不住冲了下来护花。 徐牧心中冷笑。 哼!老子刚才挨打时候,你们看得开心! 怎么?现在老子翻身了,你们就他妈说老子无耻? 长得漂亮了不起? 这他妈什么世道! 眼看场面失控,老师无法阻拦众多的学生,已经有好几个跳到篮球场,抄起兵器就冲了过去。 徐牧鬼使神差般生出一个念头。 妈的! 他一发狠! 单手扶起张月华的头,用力一嘴怼了过去! 张月华气极,气到发抖!气到发狂! 四只眼睛互瞪,瞪得滚圆。 张月华怒瞪。 徐牧狂瞪——老子就亲了,你咬我啊! 实际上这根本称不上一个吻,双唇用力一碰就分开。 徐牧只想找个方法报复而已。 而情急之下的办法效果出奇的好。 是的,在不伤人的情况下,成功的让张月华得到了惨痛的教训。 一帮人正朝他冲过来,他根本没时间继续下去。 双唇一分,徐牧飞快逃窜到篮球场线外,举手高喊道:“我认输!我认输了啦!” 徐牧边大声喊,还一边绕着篮球场跑,他知道认输不足以平息众怒,所以拼命的跑,连刀也顾不上捡。 咚—— 铜锣随着徐牧的认输敲响。 冲下来的学生大部分都围在了张月华周围,嘘寒问暖关切着。 张月华一股怨怒,迸发出极为磅礴的内炁,生生将他们震开。 她面含杀机,冲向徐牧,半途中捡起一枚飞刀,扬手欲掷。 徐牧神情一凛,决定赌一把! 此时,这柄匕首乃张月华怒火攻心下所发,必然带着杀意。 幕后人真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的话,就绝不会袖手旁观! 咻—— 柳叶刀破空而来,破风声极其凶烈。 徐牧睁大了眼睛,选择不避不让,他要看清谁来救下自己! 铛地一声。 两枚柳叶形的暗器互相碰撞,均改变了轨迹,斜插在篮球场上。 徐牧朝后方凝神望去,看到张涵蕾那张冷漠的面庞。 “够了。”张涵蕾冷声说道。 张月华一跺脚,恨恨盯着徐牧动了动嘴型。 徐牧一直凝望着张涵蕾,似乎想从那张脸上看出端倪,但除了冰冷什么都没有。 是她? 他知道张涵蕾绝非想救自己,而是在替张月华着想。 古武者之间斗殴,哪怕受了再重的伤,双方都会私下解决。 可一旦闹出人命,就必须走司法程序,即便张家也不能徇私枉法。 张涵蕾是怕张月华背上人命,落得个枪毙的下场才出手的。 而且,以周校长的推断,幕后人的实力应在八重炁以上。 很明显张涵蕾不是幕后人。 接下来的比赛,徐牧没有太多心思去看。 刚才的冒险没能引出幕后人,他决定主动寻找更多线索。 他苦思冥想,努力回忆梦狱中的一切。 一切似乎都无迹可寻,除了陈嫣临死前那句话。 等等。 陈嫣当时说浪费了她十三年的时间。 如果是正常催眠的话,施展催眠术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囚禁于梦境中? 难道,陈嫣也是受害者? 或者说幕后操控的是一个团伙? 无论如何,陈嫣那句话是唯一的线索,他必须做些什么! 念及此处,他有些伤感。 梦狱中的一切如此真实,他也真真切切爱过陈嫣,整整十三年的感情,岂能说忘就忘。 陈嫣的面容浮现在脑海,渐渐与另一个面孔相重合。 徐牧恍然记起,初遇时陈嫣的模样不正如医院护士一般清纯可爱? 护士? 那名护士! 徐牧突然发现一个极细微的细节。 他刚醒来时曾喃喃叫了声陈嫣,而对方的反应不是问“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而是其他的! 这说明她一点也不惊讶徐牧知道她的名字。 要知道徐牧被送进医院时处于昏迷状态,中途醒来的一次也疯疯癫癫,而且陈嫣根本就没有佩戴护士证,徐牧从何得知? 她一定有古怪! 想到这里,徐牧站起来朝出口方向大步走去。 可就在这时,几个极限武道馆的学生挡住在他身前,没有让开的意思,反倒将他包围起来。 “想做什么?”徐牧皱眉问道。 “体育场你家的?就准你瞎晃动,我们就不能呆了?”某个学生说道。 “别急着走嘛,散场后咱们聊聊人生。”另一个学生阴阳怪气道。 “没兴趣!” 徐牧说完,上前夺路,肩膀朝人堆挤了过去。 被撞到的学生举起手来,大喊道:“老师,这位同学想找茬。” 观众席上某位老师沉声道:“别闹!” “没闹,是他——哎哟!”那人怪叫一声,矮着肩膀痛苦道,“你干嘛动手伤人。” 徐牧被对方用内炁震退几步,对方反而恶人先告状。 徐牧深吸口气,也不气恼,惊讶的高声喊道:“什么!你上过张月华?我曹,还一夜八次!!!” 第六章 怀疑 此言声量极大,吸引诸多目光,场下对战的两人也似乎怔了怔。 接着,所有人愤怒起来! “妈的,是谁说的!” “曹,极限武馆的废物!” …… “我警告你,骂他可以,别骂我们极限武馆!” “耀天武馆的渣渣连一场都没赢,也敢说我们极限武馆!” …… “谁污蔑我女神,受死!!!” “一起上!” …… 眼看局势即将再次失控,那名先告状的同学恨恨盯着徐牧,大声解释道:“我没上过,是他造谣!大家听我解释——啊,别打啦!老师——有人甩暗器!” 甩飞刀的自然是张月华。 她本就很愤怒,此事无异于火上浇油。 她的目标本来是徐牧,可徐牧跟她对过招,对她的炁流有所熟悉,故而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只可怜了那名拦路的学生,肩膀上无情的插着一柄柳叶弯刀,血流如注。 趁着一刹混乱,徐牧弯腰躲避飞刀的同时,朝空隙处疾冲而去,刚恢复一些的内炁毫无保留施展出来。 一记野蛮冲撞,三四名学生猝不及防朝两旁震开,其中一个还坠下了篮球场。 徐牧冲出包围,一路狂奔。 体育馆外的保安正抽着烟打望,只觉背后有一阵阴风刮过,回过头时有些莫名奇妙——怪了,难道是昨晚看鬼片产生幻觉了? 徐牧寻了处无人的角落,急忙收功,再走到大街上招了辆出租车。 一上车,司机通过后视镜古怪地打量徐牧。 徐牧恍然,原来自己的校服上全是血,遂解释道:“师傅别误会,这都假的,演话剧呢。” 司机摇摇头,深沉说道:“假不假,我闻的出来。朋友,被仇家围了吧。” 徐牧见瞒不住,叹道:“小伤,没事儿。” 司机赞赏道:“你小子必成大器,被砍成这样还能直起腰板,佩服。” 徐牧问道:“难道师傅也是道上的?” 司机高深一笑:“嘿嘿,狂砍一条街就是我啦。” 徐牧凛然道:“佩服佩服。” 司机摆手道:“好说好说,医院到了。” 司机本好心的想扶徐牧去医院,徐牧婉言拒绝了。 一进医院,他来到咨询台询问陈嫣的情况。 值班的护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她谁?” “她弟弟。”徐牧随口答道。 “不是亲的吧。”护士白了徐牧一眼。 “怎么说?”徐牧感到一丝不安。 “她死了,心脏问题。”护士淡淡说道。 “什么!”徐牧惊道,“昨天我还在见过她!” “扯的吧你,她前两天就死了。”护士横了徐牧一眼,又说道,“赶紧一边儿去,别来吓我。” 前两天就死了? 徐牧神色巨变。 这么说,昨天的护士根本就不是陈嫣。 他恍然惊醒。 对啊,她怎么可能是陈嫣! 陈嫣只是一个名字,一个他梦狱中虚构出来的假名。 既然幕后人有意隐藏,又怎么会用真名来接近他? 他走到一旁,冷静的思考起来。 陈嫣,护士,催眠…… 他想到一种极有可能的情况。 前两天自己进医,而护士陈嫣正好在前两天死亡,正是被幕后人所杀,然后陈嫣这个名字就出现在了徐牧的梦境世界里。 这么说,护士陈嫣也是受害者。 只不过他昨天见到的那个假护士,才是真凶。 对,昨天那个护士! 徐牧想罢,飞冲进电梯。 嘟嘟——满载的电梯传来超载提示。 电梯里所有人用眼神驱赶徐牧出去。 徐牧不理,随手抓起一个中年人往外面推。 “你干嘛!” “伤员优先。”徐牧抖了抖衣服。 “神经病!”那人也懒得再和他争。 电梯合上,徐牧摁了六楼精神内科。 电梯里的人纷纷后退,尽量远离他。 一来怕沾血,二来怀疑他神经不正常。 果然,他真有病。 摁了六楼以后,把二到五楼亮着的按钮全给摁灭了。 徐牧说道:“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谁会去跟一个精神病较真呢? 徐牧从电梯里出来,直奔自己住过的那间单人病房。 推开门,里面却躺着一个熟人。 张瑞华? 他也被送到这间病房了? 这件事很蹊跷,一般来讲,病人是不会轻易转病房的。 张瑞华本身就在神经内科,没理由会被移到另外一个病房啊? 徐牧走进去,打量了几眼张瑞华,细看下和张涵蕾很是相像,两人不作表情时都显得格外冷淡。 他看了看吊瓶,里面的液体还剩大半,显然刚换不久。 那个护士,到底还在不在? 他决定守株待兔,坐在张瑞华病床的左侧,正好躲藏着门外的视线。 不多时,门被推开。 徐牧神情一凛,掐准时机,如狼一般扑了过去。 刚走进来的护士吓的一颤,紧接就被压在墙上。 徐牧左手摁住她的嘴巴,右手紧扣她的咽喉,一击将他制服。 护士呜呜呜咽几声,吓得连文件板都拿不住。 徐牧一怔。 眼前的护士并非昨天那个。 而是个满脸青春痘的圆嘟嘟女孩。 徐牧恶狠狠道:“我现在放开你,别乱叫。” 护士拼命点头,即便咽喉处松动了些,她还是禁不住直咳嗽。 解开束缚的护士没叫,顺了气后,双手环捂着胸,惊恐问道:“你,你想做什么?” 徐牧瞄了眼她的平胸,吓唬道:“别说见过我,否则……你懂的!” 护士略一犹豫,闭上眼睛一咬牙:“那你来吧。” “……” 徐牧无言,莫非现在的护士都喜欢这调调? 徐牧当然不会真来,不然谁吃亏还真难说,再者,他现在也没那心情。 他依旧凶狠狠问道:“昨天负责这间病房的护士呢?” 护士睁开眼,疑惑地打量几眼徐牧,惊道:“我认出你了,你就是昨天那个精神病!” “回答我的问题!”徐牧严肃道。 “额,就是我啊。”护士不安说道,“你不会又发病了吧?亏我昨天还在医生面前说你好话,你可别伤害人家啊。” 护士说完,三角眼楚楚可怜的眨巴眨巴几下,扭捏作态的样子直叫徐牧犯恶心。 “你确定?”徐牧又问道。 “确定什么?哦,我确定,我一直守在你身边呢……你还对人家……说了些脸红的话。不过我可警告你,我不是随便的女人,人家还在考虑中。”护士脸一红,垂下了头。 徐牧听得懵圈,半响才反应过来。 这个护士明显也被人催眠了。 否则他坚信以自己正常的审美观,绝不会对眼前这个女人说“脸红”的话,她更没有时刻守在自己身边。 徐牧沉吟片刻,说道:“你出去吧。” 护士摇摇头,说道:“不行,我还要换药。” 徐牧看了眼还剩半瓶的药水,问道:“你换什么药?” 护士摇头道:“不知道,但是每过半个小时就要换药。” 换什么药都不知道? 徐牧皱了皱眉,说道:“你换吧。” 护士点点头,径直朝张瑞华走去,从兜里掏出一个注射器,把针管插进液管里。 “这是什么?” 徐牧从未见过这种方法加药水的,按理说,输液都是把调好的药水混合在一个瓶子里,而她…… 不对。 她被催眠了啊。 也就是说,这些药有问题! 徐牧忙冲过去,一把抢过注射器,同时横掌切在护士脖颈,护士应声晕倒。 他把护士往地上一放,凝视着注射器中泛蓝光的液体。 接着,他掏出电话拨通周校长的号码,把刚才的发现简洁的向周校长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沉声说道:“徐牧,别再往下查了,赶紧走。” 徐牧神色微变,叹道:“好吧,我现在就撤。” 徐牧隐约察觉到周校长对自己有所隐瞒。 再回想起昨夜周校长都是背对着自己,难道是不想让自己看清某些表情? 周校长此刻是真的担心自己,还是怕自己查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