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春光一时人》 0001：大世 丙丁年十二月，天降流星火雨，芜湖焚灭，大汤国之主以为得天之祥瑞，遂起兵征伐天下。 此次，大汤国共派出八百万兵马，决意扫荡大乐，大夏，大宇，大椿，誓要一统都嵊洲鼎龙河以南，竞争天下大势。 而四国兵力加在一起，不足二十万。 开战前夕，大汤皇帝率领皇室，为出征的八路元帅送行，更在三军面前立下誓言，以壮军威。 “四国之中，如有不降之人；则屠灭全族，如有不降之城，则屠灭全城。士卒之中，斩杀十人，封乡爵，赐黄金一箱；斩杀百人，封男爵，赐土十里；斩杀千人，封伯爵，延寿三百。” 帝皇之言，有鬼神看顾，一经发出，其音响彻云端。 于是全军沸腾，杀气大盛，大乐，大夏，大宇，大椿四国危如累卵。 都嵊洲鼎龙河以北，赤冥仙土之上，有山名出云，乃北冥宗立道之所！ 山下有初九院，取《易经》中潜龙勿用大义，正是该派未入玄关弟子研学之地。 阳春光暖，白雪渐消，正是男儿奋发图强的大好时候，但周白玉俯仰间，却是一副神情惫懒，愁眉苦脸的郁闷模样。 他这时正一手按在青竹案牍上，一手握着刻有仙家上真玄妙功诀的黄玉道经，不时向窗外窥视着。 这二八少年样貌清秀，虽衣着平平无奇，但昂首挺胸时，双目睁开，两眼灿烂若天上明星，别有一股凌云傲气。 尤为奇特的是，他左手手背凝有朱砂血斑，两头尖尖中凸圆，隐隐呈现一个元宝模样。为此，家中亲族又笑着称呼他为周富贵。 “不知家中老夫老母，安好否？”周白玉身在出云山，心在八百里之外的故土。 原来，他本是大夏国众都郡凤来城百姓，家中三代同堂，行有余财，可谓生活无忧。那日与父亲一同赴城主伯乐侯大寿之宴，期间觥筹交错，酒水如流，好不奢华。 奈何在座之人都忧心前线战局，实在无心享受这大好风光，一个个唉声叹气，就连身为宴席主人的寿翁城主也是如此。 便是受邀而来的各路奇人异士，也被其中的情绪所感染，不能恣意享受酒肉之鲜。 期间，一位号称曾与城主同门修道的素服女道姑在人群见到周白玉的面容，不知怎么，竟然大为惊喜！她一连看了周白玉十八次，待确认无误，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随后，此人匆忙和城主告罪一声，便当着有康城所有权贵的面，架起一股漆黑妖风，裹挟着周白玉往出云山来。 如此，二人不言不语，便在天上行了十二天！ 而到了地界，素服道姑更是一言不发，将周白玉随手丢在了初九院，和一干学子同吃同住。她本人则消失在出云山深处，也不来过问一二。 如此过去了三月，周白玉从最初的惶恐不安，慢慢转为淡定自若。最后在无事可做的情况下，也开始学着仙家妙诀吞云吐雾。 没错，这世上确实有修士一流的神仙人物。 但周白玉往日并未见过，不好评价他们的真伪。 他只知道：此辈与大夏国**奉的威武将军一般，有拔山断河，斩杀万人之能。但他却不知道：此辈与传说中的香火神明相比，谁弱谁强？ 思绪一开，如百川东流到海，一发不可收拾，周白玉这边还在感叹自己得遇仙缘，真是上辈子积攒下来的福分，另一边又在暗暗揣测掳劫他的道姑有何目的！ “莫非我就是传说中的修真奇才！”在私下里，无聊寂寞的周白玉为了排解幽情，总是忍不住这么安慰自己。 但事实上，他的修道之资可以说十分平庸！ 甚至由于修道过晚，落了几年的养气功夫，现在把手的道境境，比之初九院的九岁童子，都有所不如。 这初九院共有九堂，更春堂便是周白玉修道之所。 大学正马神道对拉低全班平均分的周白玉可没有好脸色，一见他走神，二话不说，黑乎乎的玄铁戒尺劈头盖脸打了下来。 周白玉吃痛，他抱着头，恶狠狠瞪了马神道一眼，随后竟然快速收拾包裹，背在身上，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竟然光明正大地逃课了！ 须知，周白玉所在国家大夏，此时正受到大汤国的入侵，随时有破灭之危。 他身为七尺男儿，不能上场杀敌，报效国家，反而窝在穷山僻壤研读道书，心里能好受才是怪事！ 但如此霸道行径，顿时令深受学堂之苦的一干学员捶胸顿足。 “可恶啊！这惫懒货又趁乱跑了！” “唉！这般败坏学风之徒，真不知道马学正为什么不赶他出门！” “我可是周家世子，怎么连一个凡俗刁民也不如啊！” 马神道也没想到周白玉居然敢当着他的面翘课，一时有些愣住了，没能及时抓住周白玉。他眉头皱起，心想：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想到这里，马神道冷哼一声，他决意上鬼头书信一封，叫带周白玉回来的师叔好好给个解释。 马神道转过头去，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作妖的一众学员，冷冷道：“扰乱课堂纪律，给我罚抄《逍遥游》三十遍。” 顿时，又是一片哀鸿遍野之声，这可真是殃及鱼池之祸。 于是乎，不少世家少爷看着周白玉潇洒离去的背影都带着痛恨之色。 马神道看了，把嘴一撇，也不去排解同窗之间的矛盾，因为这正是他想看到的。 马神道阴森地瞟了走在白玉廊道上的周白玉一眼，心中暗道：“我治不了你，这帮心胸狭窄的世家大少爷还治不了你？一个凡俗贱民，居然还敢落我脸面，真是不知死活。” 原来这马神道为人心胸狭窄，哪怕双方之间的仇怨再小，他也要狠狠报复回去。 而马神道与周白玉相处越久，对他就越是不喜，心中的恶念积蓄多日，直到今日终于爆发出来。 当即想到一个诡计，马神道利用职务之便，引动门派中世家少爷对周白玉的反感，千方百计想坏了他的仙缘，让他重回红尘，享世间万般苦果而死。 而他这么做不是一次两次了，手段熟练非常。 前世 殊不知，周白玉还看不起处于穷山恶水之间的北冥宗，若是能走，他早就走了。 可邪门的是，每当他趁夜逃出北冥宗，刚逃出三十里外，总会被一只黑白玄鹤叼回来。 如此几次之后，周白玉只能灭了出逃之心，安心等待那素服道姑做出最终的处置。 “总不能是因为我长得太帅了，人家非要倒贴我吧！”周白玉想到自己还要在这边荒之地待上许久，一时苦闷，竟然把心中的烦恼吐露而出。 出云山为北冥老祖立派之地！ 这位大能赞其：乔松茂盛，嫩竹交珈。碧秀千年之草，红开四季之花。对对瑞鸾飞，毛披锦绣；双双玄鹤舞，头顶丹砂。怪石堆山握，行卧如猛虎；老藤挂树悬，曲折如长蛇。 但在凤来城享受十六年人间富贵的周白玉看来，这出云山不过是蛮荒古朴，文明未建的乡下地方。 这些修士空有一身高强本事，却不思为国效劳，反而留恋山水花鸟，在此间自娱自乐，端得是自私自利至极。 这般想着，周白玉有些出神，却没看见面前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头戴金冠的黑服道人来。两人迎面走来，差点就要撞了上去。 好在那道人眼尖，他及时伸出一指，天地顿时借力，便有一股呼啸大风拂面而来，把周白玉挡在身前，不得寸进。 周白玉这才发现自家失了神，差点冲撞道到人。 于是忙向对面道人道歉，左一个兄台，右一个兄台地赔不是。 那道人也是倨傲，他退后几步，轻蔑地撇了周白玉一眼，见其毫无修为在身，只当他是个穷白，顿时失去了兴致，昂头向更春堂走去。 周白玉在凤来城，大大小小也是一方人物，何曾受过这等鸟气？ 而且不明不白来了出云山，心中憋着闷气，周白玉见状，当即冷笑一声，甩袖走开。 初九院院外，便是水汽蒸腾，团团云聚的天玄大池，连鼎龙河，接北洛海，水质清如佳酿，毫无杂质，望去与天空同色。 相传此池底部住有万丈蛟龙，能呼风唤雨，搏杀仙人，也不知是真是假！ 周白玉正走着，忽而撞上了一堵无形之墙，把他挡在这里，他正纳闷，于此同时，风声呼呼，直插云霄的池上水烟随之倒伏，如道道长龙盘旋在过道旁侧。 “你就是被含珠师妹带回山门的凡俗平民？”与周白玉有过一面之缘的道人此时正站在身后，只见他沉声问道。 周白玉闻言，马上背过身去，他这次沉心静气，立马便发现道人腰间佩戴紫金宝剑。 他来此地三月，也知道不少北冥宗的规矩，知道能够佩戴紫金宝剑出门的道人都是嫡系弟子。 秉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规矩，周白玉正要行礼，谁想那道人竟然侧过身去，不受此礼。 如此不给面子的道人，周白玉行在世上十六年，也是甚少见到。 不过他此时身份低微，来自大夏国的一切都不为人知，也不好跟北冥宗的嫡系弟子作对，只得干笑道：“在下正是。” 虽然和马神道的关系颇为僵硬，但从他口中，周白玉还是得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其中就包括裹挟他上山的素服道姑身份，她正是道人口中的含珠师妹。 “哼！”道人不知想到什么，他不怀好意地打量周白玉一二，格外细致。忽而倒手一抛，扔出一口纹着白面老虎的锦绣钱袋来。 “这里面共有八百万两银票，你若是愿意就此下山，这些便都是你的。” 周白玉搞不清这道人葫芦里买什么药，但一听到八百万两的巨款，他这小心脏还是忍不住颤动。 要知道，便是凤来城方圆百里土地都加在一起，也不能卖出这个天价啊！ 一想到这笔巨款近在眼前，以周白玉勉强成熟的心性，喉咙中也是一阵干渴。 而道人见了周白玉的丑态，细小的眉峰皱在一起，心中有些不悦，不动声色间后退了半步。 “真不好意思！”周白玉见了，连忙干咳两声，掩饰住自己的失态。 他正色面对黑服道人，直言道：“我有心想收下这笔钱，但前辈的要求在下真是无能为力。” 当即，周白玉把每次出逃，都被一只黑白玄鹤叼回来的事情告诉了道人。他可不想欺瞒这些修仙之人，谁知道这些家伙究竟怀揣着何种厉害手段。 “黑白玄鹤？”道人若有所思，似乎对这灵种得来历有些了解。随后看向周白玉，他的目光隐隐发寒，一时间，两人耳边传来的风声更加凄厉。 周白玉见状，心里打鼓，这道人要叫他走，实际上他也巴不得赶紧走，眼下大夏国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急需要每一个人劳心劳力，他实在不想在国难之时出逃。 偏偏这道人行事处处透着诡异，让周白玉甚为不安。 尤其是他一出手就是八百万两，虽然周白玉很怀疑一只破钱袋能否装下八百万两的巨款，但周白玉无法轻视道人要他下山的决心。 若是不从，那后果?????? “前辈？”周白玉不死心，试探着问道。 道人忽而伸手一指，风霜化刃，无数刀光剑影在空中交织，片片冷光飞舞，道道龙吟破天，他眸中炸裂精光，却是直接夺取周白玉的性命。 “你去死吧！”道人轻启红唇，随他一声令下，风霜寒刃切割虚空，呼呼作响，直往周白玉心口扑来，竟是打算一击致命。 周白玉见道人下手狠辣，正想躲到一边去，谁料这天地早成了囚笼，无声息间，身上有一份巨力加持，压得他动也不能动。 “好贼子！”周白玉不想自己要丧命于此，面对有生以来最大的危机，他眼角崩裂，直至流血，干脆破口大骂起来。 道人闻言，眼中精光更冷，正欲解决周白玉性命，后者身上忽而飘出一十二面龙头金盾，与漫天风刃撞在一起，发出吭哧吭哧的浊音。 道人不由脸色大变，他起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道缀满云楷的风符闪动青金之色，入得世间便发出靡靡之音，周白玉听了，体内神魂渐消，意志更是涣散一空。 “住手！”柳含珠正是发出一十二面龙头金盾，她从天边飞来，正要带走周白玉，正撞见这一幕。 她却没料到自家师叔为了斩杀周白玉，竟然动用了赖以成名的诛魔手段，一时大为恼怒。 她站在云端，脚踩红鳞飞梭。伸手一拍天玄大池，清水顿时倒灌入天，隐成真龙身形，凭空借得一丝伟力，双眼灿灿若红玉宝珠，呼啸一声，便向道人撞来。 道人见周白玉三魂散了一地，七魄更是游离天地之间，几乎相当于个死人，心中稍安，也就没心思和自家师侄相争。 当下裹着周边清风，速度激增，顿时从狰狞的龙口下挣脱出去，便向天玄大池深处进发。 只留下好似僵尸一般痴呆的周白玉，以及满脸铁青的柳含珠。 今世 出云山，金剑峰，默云洞。 隐于暗处，不见真实面目的五老真人正襟危坐，他把印真拂尘一摆，随手解了周白玉所中的“瀚海大幽风符”之术，唤回失却在天地间的三魂七魄。 之后，居中的五元朝气鼎奏响渺渺仙乐，渡来一道清纯无垢的上妙灵机，引入凡体当中，洗精伐髓，周身毛孔顿生清真仙光。 周白玉正躺在金丝暖席上，他被解开邪术，心神焕发，随后费力地睁动双眼，似要醒来，五老真人见状，大喝一声，音如黄钟大吕，只撞神魂：“还不速速醒来！” 为之一吓，周白玉三魂七魄如萤火回旋盘绕，俱是回归肉身。他迷迷糊糊地醒转，展望四周，不知身在何处。 守在五老真人身边的柳含珠这时越前一步，素服道姑完全没有当日在凤来城随手掳人的乖戾，温声言语：“这是吾师祖五老真人，还不快叩头拜见。” 周白玉仰头一望，见这五老真人身着素青道袍，看去仙风道骨，不似凡尘人物。更难得其人身躯巨大，坐在洞中，头顶山岩，怕是身长有十八尺。 乍见到这般伟岸人物，以世俗心性，怕是任何人都要吓一大跳。 但周白玉瞧了却不忙不慌。他紧皱双眉，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似有什么埋藏许久的往事被唤醒过来，望着五老真人喃喃自语：“我似乎见过你！” 五老真人望着不及自己一条手臂长的周白玉，眉目不动，淡声道：“也不算太笨，还可造就！” 柳含珠听了，顿时一喜，忙拉着周白玉往下拜，口中呼喊：“师祖可是认出真灵来了？” 五老真人把唇下长须一抚，手指搓揉着根根须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嗯！此人正是我座下二弟子韩惜时转世之身。这件事，含珠你做的不错。” 柳含珠露出喜色，口中却道：“不敢！不敢！” 五老真人也不多说，只是洞中五元朝气鼎忽而打出一道幽冥灵机，上下游走，其形飘若真龙，轻飘飘落在柳含珠手心，随后凝成一颗拇指大的透亮玉珠。 柳含珠眼睛发亮，她抓住玉珠，就地跪拜下来，甜甜道：“多谢师祖赏赐！” 周白玉跪在地上，一时半会也插不上话来，见状不由心说：“这北冥宗不是自诩正教灵宗吗？怎么上下之分如此严苛？这师祖赐宝跟战场发令一般。” 五老真人看着那颗玉珠，神色间隐有心疼之色。这可是宝鼎拱卫灵脉五十年才积累下的元真，却是一下子全送出去了。 不过想到周白玉还在身旁，五老真人又稍稍振作精神，摆出名师派头。 “含珠，你且退下！” 柳含珠得了重宝，早想回府深修一番，闻言急急说道：“含珠领命！” 说着，脚下轻轻一踩，浮云聚散而来，此时风声如乐，托着她缓缓升空，这才向洞外飞去。 待柳含珠走后，五老真人静默下来，他瞟了周白玉一眼，自顾自说道：“我自踏入玄关以来，得师门恩准，共收了两名嫡传弟子。一个是师门败类，一个便是你前身韩惜时。惜时是个好孩子，可惜他这修道之心还是过于斑驳，在人生鼎盛之时便早早陨落，何其不幸。” 周白玉看五老真人轻声慢语，看样子还算好说话，趁他歇口气的功夫，赶紧说道：“前辈，你说韩惜时是我前身，可有证据？” 五老真人不满地打量他一眼，他这般十八尺的巨人，眼神何其犀利，当即吓得周白玉浑身冒冷汗。 好在五老真人对自己二弟子颇有怀念之情，才没多做惩戒。 他看周白玉还是有些胆小，无奈地一撇嘴，当即用了个如意变化之术。只见瑞云纷飞，金光灿烂，经声不绝，五老真人的身体慢慢浓缩，很快就变得如同常人般健硕。 随后双眼直视周白玉，虎威凶凶，魄力十足，道：“惜时也是斩七魂夺三魄的道家上人，自然凝聚出了道法真灵。肉身可死，但真灵不变，凡是生有阴阳眼之人，一看便知，这却不会弄错。” 周白玉可不知道什么是前世今生，他只知道自己就是周白玉，从小到大的记忆绝无伪造，但还是有些担心道家手段神妙莫测。 万一这些人偏要给他觉醒了这个叫韩惜时的记忆出来，那周白玉可不得脑袋炸裂？ 许是看出了周白玉的小心思，五老真人心中苦笑，摇一摇头，声音淡漠道：“一入轮回，再世为人。便是至人道果，也无力对抗天地法则。今生今世，你就是周白玉，只不过以前不叫这个名字罢了。” 周白玉傻傻点了点头，他见五老真人没有更春堂的马神道那么凶，于是大着胆子问道：“不知前辈把在下找来，有何打算？” 五老真人轻轻一笑，言道：“自然是再接引你入我道门，师徒一起共渡天地难关了。” 周白玉不知道五老真人有何实力，但柳含珠飞天遁地的功夫他可是亲眼瞧见的，五老真人既然身为柳含珠师祖，似乎，大概，可能要比道姑厉害许多。 想着想着，周白玉倒也干脆，就地磕了三个响头，敬天，敬地，敬师尊，口中更是大呼：“徒儿拜见师傅。” 五老真人摆下拂尘，玉净的老脸上有了笑容，道：“白玉我徒。” 既然头上有人做主，周白玉想及谋害自己性命的道人，心中发狠，立马向五老真人告了一状：“师尊，有人害我！他??????”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五老真人忽而低低一叹，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摆出一丝淡淡的愁容，竟然劝说周白玉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以为师之念，你还是把这段恩怨放下吧！” 周白玉看五老真人不是在说笑，他神情一滞，以为这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迟疑一二，抬头望五老真人，道：“他是我前世结下的仇家？” 五老真人见状，自然知道周白玉还未放弃报仇的念头，他低低一叹，也不好多说什么，手中拂尘一摆，却有两物从空中飘下：“前世造的因，今世结的果！原玉章是你前世大弟子，他和你的恩恩怨怨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 两件事物散发灵韵，铺散道机，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但周白玉却看也不看，他直愣愣看着五老真人。 他似乎受了什么刺激，忽而大声道：“我若真有前世，那这前世收他为徒，可有对不起他的地方？” 五老真人这时眼望洞外碧蓝天穹，却是不答话！ 若是细细把玩这番举动的含义，便会发现：若是前世的师徒真有仇怨，恐怕五老真人不会不说。 道家讲内心澄净，修持之时最忌讳心有所偏执。五老真人收周白玉为徒，自然希望他好好上进。若是真有，他不会不讲，让周白玉无端留有心魔。 周白玉不是愚昧之人，见五老真人这反应，一时心头火大。 人间讲：天地君亲师，此为人伦五道。 那原玉章身为周白玉前世座下大弟子，在没有仇怨的情况下对他下手，不论原因如何，都相当于欺师灭祖。 周白玉自小熟读百家诗书，最不齿的就是这些饱受他人恩惠，还反咬一口的豺狼，此刻对这人当真恨到了极点。 五老真人瞧出周白玉心头盎然的杀气，眉尖紧聚，心道：“惜时我徒去了，他留下一笔好大的家私，原玉章有志金丹，对其可谓势在必得。白玉一来，按照修真界的规矩，怕就没有他的份了，这才痛下杀手。师门不幸，但这些话，我这个当师祖的却是怎么也说出来！” 想及此处，未免师门相残，他一指飘在半空中的两物，纹龙八云琉璃玉如意，道家金池留法珠简，言辞用上了些许法力，将周白玉注意力引开：“一物给你防身，一物是《北冥玄妙通圣真法》，这胜过更春堂筑基功法百倍不止。三月学语，上面的内容你应该能看懂，给我用心修行。” 周白玉何尝看不出五老真人的意思，但他想了一想，趁机摆弄计策，大胆提出意见来：“离家许久，小子心中甚是思念亲人，还望老师``````” 五老真人淡淡说道：“修道之人讲究脱离红尘，但也不刻意躲避俗世，你且去吧！” 周白玉大喜，赶忙拜谢道：“多谢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