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夜话》 第一章 海云寺的住持 我们这旮旯小县城,有一座古寺,叫海云寺庙,我爷爷是这庙里的住持,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从建国后县城又重新在城东修葺了一座新庙定慧寺,由于地理位置绝佳,加上市政府大力扶持,渐渐老百姓都去定慧寺上供,海云寺一度门可罗雀,爷爷年事已高也到了退休的年龄,就回了老家颐养天年。 爷爷说,海云寺曾经是我们县城香火最旺的寺庙,前来烧香的香客都快踏破了寺里面的门槛,门庭若市。方圆几里都能闻到庙里的香火味,寺里面的诵经声也是整日不绝于耳。 可自从寺庙被人遗忘后,一切繁花似锦都如过眼云烟,如今的海云寺杂草重生,庙门也被风雨腐蚀的摇摇欲坠,残檐断瓦片一副破败不堪的景象。 爷爷曾经几次来打理过几次庙里,但都心有余而力不足。无奈,爷爷只得作罢,因此海云寺也眼看着一点点没落下去。 虽然爷爷不在庙里管事,但到家里找爷爷的人可从没歇过,反而比呆在庙里那会还要多。人缘好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我爷爷还有一个乡里乡亲都知道的本事,能掐会算,还会做点法事驱邪,人送外号“细瞎子”。 但我爷爷并不瞎,相反眼睛好得很,只是在我们这旮旯人的印象里,算命的都是眯着眼,一根竹竿在地上东戳戳,西捣捣,有时候还有个人在前面揪着竹竿领路,拿着铃铛左右摇晃。 要是想算命了喊住他们,一般随便掐一下亦或看个面向十块钱左右,要是遇到红白喜事想让他们挑个黄道吉日,那这价格就得往上翻一番,怎么说也得一只手的价格。 我爷爷从庙里回家后,是不会像其他算命半仙那样云游四方做生意一样,大都是别人找上门来,等爷爷名气大了一些,都有外地客开车过来找我爷爷看事,更有一次有一做生意老板从京城飞到我这小县城找他。 看事是我们这的方言,就是驱邪的意思,爷爷看事都喜欢带着我,倒不是要让我传承他老人家这项独门绝活,而是需要我打打他下手,拿拿东西。 每次要看事了,爷爷会用一盆清水洗几次手,给供奉的菩萨上三炷香,然后就是爷爷必不可少的一步,用一块白布条蒙住双眼,坐下来听来看事的人说遇到什么事了,一不翻黄历查看,二不扔铜钱摆挂,就这样心算。 但爷爷会让我拿个笔和本子,速记几点他让我记下的东西,常年累月下来,本子已经堆了好几箱子。 闲来无事,决定好好整理这些笔记,将他们都做成电子文档存稿,看客们信者信,疑者就当消遣的小故事,看完付之一笑就行了,要是有叨扰耳根清净,还望海涵。 第一个要说的是个在厂里上班男人遇到的邪事。 男人看上去四五十岁左右,衣服上油迹斑斑,手指粗大有不少裂缝,一看就是卖体力活吃饭的人,来的时候是被他老婆和他女儿搀扶过来。 一见到我爷爷,女人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抱着我爷爷哭道:“老神仙,您可得救救伢儿(孩子)他爸。” 一般碰到这样的,八成是身患重病,被医生嘱咐回家料理后事,当事人又心有不甘,想走偏方,试试运气。 爷爷遇到不少这样的,但大都安抚几句就打发走了,但这农妇接下来的话却与我想象的大相径庭。 农妇说她男人没有病,身体也很好,医院查了一圈各项指标正常。是在一次夜里回厂里取落下的衣服后就变成这样,可是我看着她男人除了皮肤黑点,没哪里不对劲。 这时候农妇男人开了口,邪门的地方就出来了,一个大老爷们说话的声音竟然尖细成了女声,标准的女人声音,而且是很年轻女人的声音。 爷爷洗了手,焚好香,蒙好白布条,让男人说说那夜回厂里遇到的事情。 男人用女声缓缓道来:“那天我吃完晚饭,躺在床上时候才想到我衣服落在了厂里,衣服倒不是啥,主要衣服里有手机钱包,我担心晚上会有人找我,再加上厂离家也不是太远,走过去十几分钟就能到。 我出门后还特意看了一下家里的钟,快九点了,因为我们厂是做橡胶轮胎的,有污染,所以厂子周围都没多少人家,因为地方比较偏僻,也没人愿意过来给我们厂子看门,厂里就养了几条狼狗,安了几个监控就把门卫的事情给解决了。 那几天厂里效益不好,也没人做夜班,等我快走到厂里时候,远远看去,孤零零的几座大楼和烟冲竖在那,但更让我注意到的是厂里似乎有一间车间亮着灯。 我还开心呢,心想幸好今天有人加班,不然这大半夜还真的挺慎人的,加快了脚步,翻过了电子大门,再一看亮灯的车间,巧了,正好是我隔壁造粒车间,刷了门禁卡,我才爬到二楼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因为虽然车间灯开着,我却听不到一点机器运作的声音。 我们做轮胎的不单有污染,噪声也很大,尤其是造粒车间的两台大功率水泵,那要是开起来,全厂都跟着震。 那会儿我也没太多想,自我安慰八成是哪混小子加班走的时候忘了关车间灯,待会儿拿完衣服我再顺手关了就是了。 走到了我们车间那层楼,经过亮灯的造粒车间后门,我看到车间里竟然是有人的,穿着厂服,带着防尘口罩和帽子,低头站在工作台上,两手不停的拨弄着什么,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加班? 我朝他打了声招呼:‘还没走啊?’奇怪的是那个人并没有回我,继续忙碌着,我也没再坑声,到了我车间打开储藏柜后拿上衣服就走人,这个时候我似乎想到了一件事,这几天车间领班好像说过一件事,我们隔壁造粒车间要关了,厂里效益不好,订单没那么多,暂时要关闭几个车间。 想到这,我心里也有了点答案,估计是车间要关了,任务比平时重,才会有人到这个点还留在车间加班的吧。 等我拿了衣服出来,让我诧异的是隔壁车间灯竟然熄掉了!我心里一沉,这前后也就不超过五分钟,刚刚加班的那人这么快就换了厂服下班走了? 虽然有点难以置信,但看着黑乎乎的造粒车间,我心里有些发麻,加上周围寂静无声,更我腿肚子有些抽筋,等走下了楼,厂里养的几条狼狗开始一阵狂吠,我循着狼狗叫的方向朝身后楼望去。 刚刚还乌漆抹黑的造粒车间,灯又亮着!更让我后背发凉的是,车间窗口处站着一个人,站在那看着我,从身影轮廓看,就是刚刚加班的那个怪人。 就这样我跟他一个在高处一个在低处,四目相望,虽然他戴着口罩,但那份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邪劲儿让我打了个寒颤。 我也不懂哪来的勇气,翻过厂门后,就一路狂奔到家,等到了家里,我声音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一开始我也以为遇到鬼上身了,可是我只是声音变成女的,但意识还是很清醒,送到医院去检查,医生只是说什么压力过大导致大脑语言区域混乱,最后给的药方是回家多喝点水。” 男人没说完,爷爷问道:“那那天厂里到底有没有人加班,你们厂里不是装了监控吗,看一下监控不就知道了?” 男人继续说道:“师傅您别急,这个我们当然去看了,第二天我就带着我老婆还有七大姑八大舅去厂里看了监控。” 一开始厂里听我们要看监控是死活不肯,什么监控是属于厂里机密不能看的各种借口搪塞我们,直到我那几个脾气暴躁的小舅子挥了挥拳头,才勉强答应我们看一下昨晚的监控。 更诡异的就是监控里的内容了,从监控录像里可以看出,隔壁车间根本就没有亮过灯,我翻过厂门后就一路狂奔到家,等到了家里,我声音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一开始我也以为遇到鬼上身了,可是我只是声音变成女的,但意识还是很清醒,送到医院去检查,医生只是说什么压力过大导致大脑语言区域混乱,最后给的药方是回家多喝点水。” 男人没说完,爷爷问道:“那那天厂里到底有没有人加班,你们厂里不是装了监控吗,看一下监控不就知道了?” 男人继续说道:“师傅您别急,这个我们当然去看了,第二天我就带着我老婆还有七大姑八大舅去厂里看了监控。” 一开始厂里听我们要看监控是死活不肯,什么监控是属于厂里机密不能看的各种借口搪塞我们,直到我那几个脾气暴躁的小舅子挥了挥拳头,才勉强答应我们看一下昨晚的监控。 更诡异的就是监控里的内容了,从监控录像里可以看出,隔壁车间根本就没有亮过灯,我翻过厂门后还站在楼下看着黑乎乎的楼层发呆,等我拿完衣服出来后,监控里的狼狗也在对着黑乎乎的车间狂吠,我站在那朝身后大楼看了有五分钟后,镜头里的我是一阵狂奔离开了厂房。” 爷爷点点头,解开了白布说道:“解铃还需系铃人,今生缘,前世债,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她已经在你身上了。” 一听这话,农妇哭的更凶了:“老神仙,您可得一定要救救我男人,我男人他可是老实本分的人,从不做缺德事,为什么要遭这罪哟。” 男人问爷爷道:“老神仙,您是说我被鬼上身了才这样?但我除了声音不对劲其他都挺正常的啊。” 爷爷道:“那是因为她并无害你之心,只想借你身子有所诉求但又不知如何开口,还是我亲自来问她吧。” 随即爷爷吩咐我准备好“四大样”,四大样是我自己的叫法,是爷爷招魂要用的四件物件,差不多类似我们现在打游戏出装备。 第一个是犀香,就是用犀牛角制成的檀香,老贵了。为什么要用犀香,因为古晋书记载: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 第二件是风铃,在这我得解释一下,风铃并不是能招来鬼魂的邪物,相反风铃可是化解土煞神器,有招财进宝的作用,这里面爷爷用的是用风铃作引路,将风铃悬挂在一根竹竿上,放在东北或者西南的的鬼门方位上,阿飘或者其他“朋友”就会跟过来,一旦铃响就表示朋友到了。 第三件就是普通的梳妆镜,爷爷招来阿飘后,镜子里可以一窥阿飘本尊真容。 最后一件是爷爷以前在寺庙里做住持的僧袍,因为有云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小鬼也一样,很多招来的“好朋友”都不愿意再回去,这个时候爷爷就会穿上僧袍,念咒度他一程,送他上路回家。 准备好这四大件,爷爷用一根银针戳破男人的手指滴了几滴血在碗里,一声:“稀客来,左神茶、右郁垄,开门迎客!”的吆喝声里,招魂仪式就开始了。 第二章 寻仇 爷爷嘴里轻微的念着词儿,右手掌在男人头顶悬空约五公分,来回划着八字圈,这叫开天门,人的天灵盖是一个人命门所在,灵魂也最容易从这出窍,爷爷从这开了男人天门,想附身的灵体就比较容易进入。 念了靠近四五十分钟,面前的男人除了两眼迷离要打瞌睡,并没有任何上身的迹象,一旁的风铃也没有响过。爷爷眼蒙着,嘴里咦了一声:“怎么会这样,看他面向,印堂虽发黑但有桃色隐隐若现,这分明是被女鬼缠身的兆头,她这是到底想要什么?” 一听女鬼二字,刚刚还瞌睡的男人瞬间清醒了一半,眼睛睁得老大:“女…女鬼?”旁边的农妇则朝男人跪下磕头道:“女大仙,你行行好,我跟您磕头了,您放我男人一条生路好不好?我家里还有娃娃等着他养呢。” 我连忙把她从地上搀扶起来,这才一会儿功夫,这大嫂都跪了好几次。爷爷说道:“你别急,她要是想害你男人,你男人是活不到今天的,只是她也不肯出来,躲在你男人身体里,这可有点棘手,时间一长你男人阳气要被她耗尽,那会儿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中年男人也暗暗垂泪,爷爷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对你现在的声音熟悉吗?或者说,你现在说话的女人声音你有没有在哪听到过。” 中年男人木纳的摇摇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似乎是在哪听到过,但又记不得了。”爷爷说道:“算了,我陪你去你厂里看一下吧,也许去了能有什么发现,现在也没有其他方法了。” 说完,我们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家里就跟男人去了他厂里,由于怕人多太过招摇,男人的女人回家等着,我跟爷爷扮作男人的远房亲戚去他上班的地方转转。 到了男人厂子附近才发现这厂是真偏,空旷的很,除了四通八达的路穿厂而过,周围没有多少建筑,就几棵树前后错落点缀着,白天都有点慎人,更别说晚上来这地方了。 要到厂门的时候,发现男人厂门口聚集了一小波人,这些人着装有些特殊,披麻戴孝,蹲在厂门口的路上点着纸钱。 爷爷问男人:“你们厂里是有人故去了吗?怎么会有人烧纸的。”男人摇摇头:“没听说啊。” 上前靠近了些,我们看到那些人手上还捧着一相框,相框里一长发中分的姑娘微笑着,虽说不上倾国倾城,但容貌也算水灵。男人也看到了这张遗照,怔怔的发愣。 爷爷问道:“怎么?认识?” 话还没说完,男人着了魔一样朝人群里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妈奔去,抱着大妈哭道:“妈!”烧纸的大妈先是被惊了一跳,旁边的人就要过来拉男人,以为哪里窜出来的变态。 男人继续用女人声音断断续续哭泣道:“妈,是我啊…你…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瑶瑶啊。” “瑶瑶?”大妈颤抖着问道,虽然眼前跪着的是一大老爷们,但声音却真真切切是自己女儿的声音,大妈抱着男人的头开始哭嚎:“哎哟,我苦命的女儿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哦,就这样扔下我一个人活着哦?”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踏破铁鞋无觅处,还没进厂就找到问题病根了,男人现在不仅仅是声音是女声,举手间尽显女人的味道,这一看就知道她还是出来上了男人的声。 但鬼上身可是很伤身的事情,爷爷走到男人面前说道:“姑娘,阴阳有别,你要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者想说的话就趁早说了吧,好还被你现在占据的身体自由身。” 那个叫瑶瑶的女鬼刚刚还是一副梨花带雨的令人疼惜状,一听爷爷说这话,立马换了个脸色,黑脸冷笑道:“要你管?你是阎王还是无常,我在人间呆多久关你何事?我要取了那畜生狗命才咽得下这口气!” 爷爷听出了女鬼的意思,这是寻仇来了,便劝道:“姑娘,冤有头债有主,冤冤相报何时了,还是早点放下屠刀,早日投胎是正事。” 女鬼哼道:“投胎?哪能就这么便宜了那畜生,我现在就去杀了他!”见女鬼杀心已起,爷爷道:“姑娘,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若一错再错则是下策,现在你若再伤人性命,怕是六道轮回都不可能了,永世不得超生啊。” 大妈听爷爷这么说,哽咽着对着男人说道:“女儿啊,妈知道你心里苦,知道你委屈,但现在妈希望你听话,安心的投胎做人,妈妈一定会给你个公道。” 男人听了默不作声,挣脱开大妈的手朝远处撒腿跑去。大妈在后面喊道:“瑶瑶,你就听妈一句劝,不要再错下去了啊。” 爷爷问大妈道:“大嫂,刚刚那说话的声音可是你女儿的?”大妈点点头,擤了一把鼻涕,嘴里不停的说道:“命苦的女儿哦,从小父亲就走的早,眼看着要嫁人了又出这档子事。” 爷爷道:“大嫂,你能跟我说说你女儿发生了什么事?要是在她下手之前及时拦住还好,要是拦不住,你女儿就要做无休无止的孤魂飘零在三界之外。” 大妈没说话,旁边一个年纪相仿的妇女开了口:“造孽啊,这瑶瑶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可乖巧懂事了,七八岁就能自己洗衣服,十几岁时候已经可以自己做全家的饭。 每年的寒暑假都自己出去打零工挣学费,有时候做家教,有时候去人家饭店洗碗,端端盘子。瑶瑶大学四年的学费没要她妈寄过一分钱,都是自己挣来的。但这几年来,这丫头一年四季就那么几件衣服,我还真没见她买过什么新衣服。 倒是给她妈买了不少新衣服,本来吧,瑶瑶是可以去读研的,但她想早点出来挣钱就放弃了学校给她的保研机会,也没去大城市上班,而是回到我们这小县城找了工作,一边上班一边照顾她妈妈。” “你是说,这个女孩子就在这上班?”爷爷指了指男人所在的橡胶厂。刚刚说话的妇女点点头。爷爷说道:“一个女孩子怎么来这男人上班的地方干活。” “还能为啥?当然为多挣一点咯,瑶瑶性格要强,从不肯自己输给男人,以她的对口专业在大城市倒是好找工作,但咱这小县城都不知道多少线开外了,要想挣钱只能从普工做起,瑶瑶就进了这厂从工人做起,唉,可你说气不气人。” “怎么了?” 妇女继续说道:“好端端的一个女娃进了这厂,可干了还没半个月,大活人进去,冰冷的尸体推了出来。” “死了?” “唉,厂里说是瑶瑶上班时候心脏病发了,一口气没上来就走了,但这都是他们胡说八道的。” 爷爷追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当我们是瞎子吗?瑶瑶尸体是我跟瑶瑶妈收拾的,唉,娃娃衣服都被撕碎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半边脸都肿了,贴身衣物都是血渍,根本不是什么心脏病,而是…而是…”妇女也说不下去,掩面而泣。 爷爷已经听出了原因,叹了口气:“知道是谁干的么?怎么没报警?” 瑶瑶妈道:“还能有谁,当然是那老王八蛋厂长。报警?听说厂里老板上面有人,我们来了几次,刚开始还能好好说话,到了后面直接把钱扔我脸上让我不要太过分,再后来,直接找了几个混混,见我们过来就动手打人并扬言要拆了我们家。” 听她说完,爷爷眉毛皱的更深:“这是何苦?本来已经让那禽兽占了便宜,现在又要为他变成孤魂野鬼不能轮回,实在是糊涂,糊涂啊。” 爷爷继续说道:“那瑶瑶妈,你可知道这厂长家住在哪?瑶瑶肯定是去找他算账了,我们得赶紧阻止瑶瑶。”瑶瑶妈点头说道:“知道,瑶瑶出事后我也领着亲戚去过他们家,就在搬经镇镇上,房子建的像古代的四合院,很好认。” 等我们一行人赶到厂长家时候,已经看到门口停了几辆警车,警灯还闪烁着,几个警察站在门口拿着喇叭朝里喊着话,有的抓着对讲机,有的手上拿着枪械,神情严肃,似乎在跟屋子里的人对峙。 外面则是两三圈看热闹的老百姓,被警察的警戒隔离带挡在外面。我们带着瑶瑶妈想进去被警察给拦住了。 爷爷拉了一个周围的人打听情况,旁边一看客上扬的嘴角轻描淡写的说道:“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子,冲进这人家就掐人家,劲还蛮大,现在拿着菜刀架在人质脖子上喊着要宰了他呢。不过你说也怪,这疯子明明一男人,怎么听他喊的像女人声音呢。” “这有啥奇怪,精神不正常了呗,声音就变了呀。”旁边一个看客附和道。 瑶瑶妈哭着对警察说道:“警察同志,求求你,让我进去好不好,里面的是我女儿。”办案的警察一脸严肃说道:“别闹了大妈,里面无论拿刀的还是被劫持的都是男性,可没有你说的什么女儿,情况危险,还请大妈离远点。” 瑶瑶妈没了办法,爷爷看了一圈,有了主意。 第三章 自古多情空余恨 忙碌的警察堆里,爷爷注意到了一个老熟——刑警队副大队长老秦,说起老秦,跟我爷爷也算故交,因为老秦的妈妈去世后的墓地就是找爷爷挑的地儿,说起这事还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怪事,最后也是靠爷爷摆平了,因此秦队对爷爷一直很感激。 至于秦队母亲下田送葬遇到的啥怪事,我们下回分解。话说回来,爷爷遇到秦队后,秦队也很吃惊:“老爷子?你怎么会在这?” 爷爷指了指屋子里正发疯的男人,伏在秦队耳朵边悄声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秦队也是听的一愣一愣,但也能理解这其中八成是怎么个意思了。 由于秦队身份特殊,加上是党员,不能明着支持爷爷,有点纠结的说道:“老爷子,我呐,肯定一百个一千个相信您,但您看这…不能在老百姓眼皮底下,我让您进去‘办事’吧?这…这要是…传出去…这…” 秦队说的吞吞吐吐,爷爷轻松的摆摆手:“秦队长,不需要这么麻烦,你只消让我进去五分钟就够了,我把女娃的魂带走,至于那个男人,你们也别太为难,带走后教育几句就放了吧,可不要真吃了牢饭,那就真冤枉人了。” 秦队瞅着屋里男人越来越凶猛,刀口已经把厂长脖子划出了血痕,摁灭了手上的香烟,道:“行吧老爷子,动作迅速点,你出来后我就带兄弟冲进去。” 说完,秦队跟门口两个警察招呼了一声,就放我跟爷爷进去了,随后秦队为了不给围观群众留下人民警察搞封建迷信的不良影响,一道进了厂长家,顺手把厂长家的大门给捎上了。 上了男人身的瑶瑶见了爷爷,大概知道爷爷有两把刷子,有些紧张,眼珠子已经是血红色,吼道:“你休想劝我离开,不把这畜生给杀了,我是怎么都不会离开这男人身体的!我答应你,等我杀了他之后,我一定还这躯体自由身。” 爷爷拿出了一个小玻璃瓶,瓶子外是密密麻麻的咒语,爷爷道:“姑娘,冤冤相报何时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女鬼冷笑了两声:“放下?说的轻巧,我是放下了,但我失去的谁还给我?我只是想安安稳稳上班,陪我妈,好好的过日子有这么难吗?他得到我的身子还不罢休,还威胁我,要是我不从,就把偷拍的照片贴到我家周围,让我身败名裂! 我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活在这个世上,好不容易遇到我心爱的人,我呵护着、认真的经营着这段感情,就是这个畜生!”说到这,女鬼开始异常愤怒,咬牙切齿,刚刚还只是眼珠子是红色,现在红色延伸到了眼白部分,整个眼珠通红发亮。 女鬼继续说道:“就是这个王八蛋!竟然悄悄跟踪我,发现了我有男朋友后,就让我跟男朋友分手,我没答应,这个混蛋居然把强奸我时候拍的照片都快递给了我男朋友!” 接下来女鬼的表情就无比凄凉:“无论我怎么苦苦的哀求我男朋友不要离开我,他还是跟我分了手,我回厂里找这禽兽理论,不仅仅他一个人打我,还让他的马仔打我,还扒光我的衣服让他们马仔。” 女鬼不再说下去,猛地扬起手中的菜刀就要砍去,爷爷见势不妙,立马闭眼开始吟诵收魂咒。 “哐当”一声,女鬼手中的菜刀掉到了地上,痛苦的在地上打滚,随着爷爷越念越快,一缕淡蓝的白烟从男人身上飘出,倏地钻进爷爷手里拖着的玻璃瓶里,瞬间瓶子变成了蓝盈盈色。 爷爷盖好瓶子,摇摇头:“善恶到头终有报,姑娘你看不透,放不开,不过是心有魔障。”随后爷爷对秦队说道:“秦队长,这姑娘我先带走了,我看你待会儿可不是要带走一个人了。” 秦队长点点头,拿出了两幅手铐,一副铐在了中年男人手上,另外一副铐走了厂长,临走时候说道:“我不管你背后多大天,到了我老秦这,龙王犯了法我也送他去剐龙台吃上几刀!” 爷爷带着那个叫瑶瑶的鬼魂回了家,跟过来的还有瑶瑶妈,一脸担心的问道:“活菩萨,你看我这女儿,没有伤到人,还能…投胎不?你能不能跟阎王说我女儿不是故意,她也是被逼的啊。”说着两腿又开始要下弯。 爷爷拦住了她,说道:“大妹子,实不相瞒,她已经过了回地府报道时间很久了,按地府里的规定,是要受罚,恐怕不能投人胎了。” 瑶瑶妈含着泪说道:“唉,只要能投胎就好,我女儿来世不做人也好,这人生来就是来赎罪的,瑶瑶跟着我,这辈子已经吃了很多苦,妈妈不想她来世还活的这么累!只是,只是,活菩萨,我还能跟我女儿说几句话吗?” 爷爷说道:“可以是可以,但只有一柱香时间,待会儿我将你女儿附在一个纸人身上,一柱香的时间留给你跟你女儿,大妹子有什么想说的话就尽快说,一柱香过后,我就要念往生咒超度她,让她有个好归宿。” 瑶瑶妈感激得朝爷爷拱手拜了拜,爷爷让我去家里后厢房拿出一张红纸,文房四宝,四五根竹条和浆糊。 爷爷手巧,几下功夫就用竹条搭了个人的框架,用浆糊把红纸糊在搭好的框架上,最后用毛笔蘸着墨水给纸人画好眼睛、鼻子、嘴巴。 接着爷爷打开了瓶子,手指在空中画了几道符,蓝烟慢慢的融进了纸人身体里。 瑶瑶妈试探的开口说道:“瑶瑶?” 纸人身体里飘出一个女声回应道:“妈,女儿不孝,不能给您养老了,这辈子不能陪你走下去了,请您原谅。” 瑶瑶妈这次倒没有哭的伤心欲绝,很平静,笑了笑:“没事,瑶瑶,妈不怪你,你下去后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回头妈给你多烧点漂亮衣服,妈没本事,这辈子没让你穿的漂漂亮亮。” 纸人道:“妈,说啥呢,能有你做我妈,我已经很知足了。妈,你要记得吃降血压的药,你老是忙的忘了吃,女儿以后没办法提醒你,你可千万不能忘了。” “哎,哎,哎。妈都记着呢,放心吧瑶瑶,妈都记着。” “妈。”纸人轻轻的叫了声。 瑶瑶妈连忙应道:“在呢瑶瑶,妈在旁边,瑶瑶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妈就在你旁边。” 这次,纸人沉默了很久,瑶瑶妈也不忍催她,向我们投来了疑惑的目光,就在这个时候纸人开口了:“妈,走之前,我想再见见他。” 这次轮到瑶瑶妈沉默了,我们都知道瑶瑶说的是她男朋友。但瑶瑶妈估计连他叫啥都不知道,这个时候上哪去找他?但瑶瑶妈扔说道:“行,女儿,你告诉我他叫什么,住哪或者在哪个单位上班,妈这就给你喊去。” “妈,我手机您还收着吗?” “收着,收着呢,就搁兜里揣着。”瑶瑶妈有点局促,从衣服口袋里翻出了一个手机。纸人说道:“我手机没有密码,通讯录里我单独存了一行,那就是他号码。” 瑶瑶妈知道了女儿的意思,解锁了手机后,翻了翻通讯录:“江…江庆?” “嗯。”纸人轻声的表示肯定。 瑶瑶妈拿着女儿手机拨出了那个号码,电话通了两三声后便传来“您呼叫的用户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 瑶瑶妈不甘心,又拿出自己的手机拨打了这个号码,这次电话通了,瑶瑶妈着急的表明来意:“您好,是江…江庆吗?” “我是瑶瑶的妈,哎?哎?你先别急着挂电话,阿姨找你不是怪你的意思,阿姨知道你们的事了。是,是,阿姨知道你们已经分手了,但瑶瑶现在想再见你一面,就一次,算阿姨求你了行不? 嗯来,那谢谢你了小伙子,待会儿阿姨把地址发给你,我跟瑶瑶在这等你,你可千万,挂…挂了?。” 瑶瑶妈通完话,问了爷爷这的地址后,就给那个叫江庆的人发了过去,随后对纸人说道:“瑶瑶,你别急,小伙子已经答应妈了,他待会儿就来,你别急啊。” “嗯,妈,谢谢你。” “呵呵,傻女儿,母女两个人说什么谢不谢的。”说完,瑶瑶妈就两眼盯着大门外,期待着那个男孩的身影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爷爷点的香也烧的快到尾巴根了,但门外仍然没有任何敲门声,瑶瑶妈几次拿出手机都放下了,眼看再不来自己女儿就永远见不到心上人了,瑶瑶妈再次拿起手机拨打了江庆的号码,无人应答。 随着最后一抹香灰坠落,爷爷叹了口气,瑶瑶妈对着纸人小声喊道:“瑶瑶?还在吗瑶瑶?”半天没有回响,爷爷开始替瑶瑶念起了往生咒,瑶瑶妈用手背抹了抹眼泪不再说话。 送走了瑶瑶后,爷爷在家说的最多话就是,现在的娃娃怎么这么绝情呢?之后大概歇了个把月,就有三拨人上门拜访爷爷。 第一波是那中年男人跟他老婆,领着他们的儿子挎着一篮子鸡蛋来谢我爷爷,我爷爷拿了一个鸡蛋表示意思下就可以了,其他的全部退给了他们。 第二波是瑶瑶妈,跟上次见她想比,人消瘦了许多,两鬓也布满了白发,显然瑶瑶的离去对她打击很大,她拿出了一个红包要爷爷收下,但爷爷自然不肯收,最后留瑶瑶妈一起吃了一顿饭。 第三波就是秦队长,秦队带了几斤猪头肉和白蒲烧酒跟爷爷打开了话匣子,秦队长说那个厂长伏了法,已经被判了死刑,铁板钉钉,这次要下去给瑶瑶磕头了,另外秦队跟爷爷聊起了所里的事情。 自古多情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瑶瑶案完) 第四章 画中仙 秦队跟爷爷小酌一番,三两下碰着酒杯,秦队望着我对爷爷说道:伢儿都长这么大了?好像又高了。”爷爷回道:“小孩子,现在正是窜个的时候。” 秦队抿了一口酒,啧啧道:“是的,要是我妈还在,也能看到他宝贝儿孙子长个了,唉,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亲亲不在啊。” “秦队长,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自然规律嘛。来,喝酒。”爷爷给秦队长又满了一杯,说道:“秦队长,我们也这么长时间交情,你这人可不像会空下来喝酒的人啊,说吧,有事?” “呵呵,老爷子神了,一猜一个准,我确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为了手里一个案子来麻烦老爷子。”秦队长略带自嘲的说道。 爷爷道:“案子?我一糟老头儿,可不会破案。”秦队长摇摇手,说道:“老爷子你别急,听我把这案子说完,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爷爷捋了捋胡子,笑道:“洗耳恭听,秦队长你说。” 秦队长剥了一颗花生米扔进了嘴里,娓娓道来:“本来是一桩小案,上次周三,市里开展了扫黄行动,对我们县城各大娱乐场所和洗浴中心进行了突击检查。一般偷偷摸摸干这他妈事的都是夜里十点左右是高峰期。 我带队负责的是规格比较差的小洗浴场所这块,一通抓下来,三四十号人尽是老爷子你这年纪的大爷。”秦队的话说完,爷爷一下子呛了一口酒,秦队赶忙替爷爷擦了擦:“老爷子,我没别的意思,唉,都怪现在做子女的常年不在家,空巢老人缺爱啊。” 见爷爷不再咳嗽,秦队继续讲道:“到了后半夜,我快收队的时候,对讲机里传来了一个同事的呼叫,一家高档spa会所有情况,情况还比较罕见。 到了那家spa会所一间包厢里,一个裹着浴巾的男人是死活不肯配合调查,既不愿意出示身份证之类的证件也不肯跟我们出包厢接受调查,这就比较可疑了,虽然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进行不可描述之事,但他这行为让我们怀疑是不是会有更大的案件,比如毒贩甚至是命案。 这个裹着浴巾的男人身材不算高大,看面相应该有四十几岁,胡子拉渣,皮肤倒是很白,两眼无神散光,目光一直游离中。 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也不肯回答,眼睛只是一个劲的朝包厢角落里瞟着,我以为这家伙会不会藏了什么在那,打开包厢所有灯,一顿检查毛都发现一根。 问他看什么,他才吞吞吐吐说道‘小…小琴。’ ‘小琴是谁?’ 男人摇摇头,我于是决定先带他会所里,等把他身份搞清楚再说,八成是个精神有问题的人趁家里不注意逃出来了。就在我们民警想带着他离开包厢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这个男人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 双手死死抓住门框,嘴里大声喊着我不能离开,小琴还在里面,我不能把小琴丢在里面,那是我的小琴,我的小琴,我心爱的小琴啊!’ 挣扎中,原先裹扎在男人身上的浴巾全部滑落,男人赤身裸体的抓着包厢门框,就是不肯离开半步。呼喊中,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有些人已经拿出手机拍着,现在舆论猛如虎,我怕这情景被有心人士挂个吸引人眼球的标题给我们警队造成很不好的影响,就先让同事疏散了聚集的群众,然后喊来了会所的经理。 经理一看这男的,眼睛一亮告诉我这男人是这的熟客,从去年七月份一天在他家洗过澡后就经常过来,后来越来越频繁几近疯狂,现在是天天都来,每次会所打烊时候才离开,第二天会所刚开门,这男的已经蹲在店门口,门一开他就冲进来,把钱朝柜台一扔然后就到这包间一呆就是到后半夜。 虽然店里来了这个怪人,但他从没赊过账,来者都是客,我们也不好赶客人出去,再加上他也就是呆在包厢里,没有什么过激行为,我们也就随他爱干啥干啥。 我问经理这男人在包厢里一般都干嘛,经理摸着下巴想了想,告诉我由于包厢门是没有玻璃的看不到里面情况,但据服务员们反应,他们经过包厢门口时,有时候能听到男人在包厢里窃窃私语,似乎和谁说这话,很温柔的口吻。 我想到这男人刚刚哭嚎中提到的一个女人名字,就问经理店里有没有叫小琴的服务员或者技师。经理否认了店里有叫这个名字的员工。 尽管这男人说的玄乎,我第一反应是这男人狡猾,要么是在声东击西偷换概念,怕被我们查出什么,想故意转移我们视线。于是我让同事强行将他带走,万一他真是江洋大盗或者杀人越货的狠角色就被我放走,那我还有脸戴这帽子?你说是不是?老爷子。” 爷爷说道:“对的,现在犯罪分子狡猾的很,反侦察能力很强,那,后来怎么样了,查出这男的是谁不?” “查到了,现在刑侦技术查个人还是易如反掌,这家伙叫谢元,家境殷实,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银行高管。 慈母多败儿,估计从小泡在蜜罐里,整天游手好闲没个正经事,想不到这家伙还是个大淫棍,在他家乡公安局里有不少备案,都是扫黄扫到的,每次扫黄都他娘有他。” “这…秦队长,怪老朽多嘴一句,这还是没说到需要我帮哪里忙啊?” “老爷子,快说到了,别急,别急,呵呵。”说完,两杯轻碰,发出了脆响,秦队长继续说道:“按照规矩,这次抓到谢元时,只有他一人在包厢里并没有其他,我们最多关他二十四小时,不能给他安什么罪名。审了半天,确定他没有犯其他案子,稍稍批评了几句就把他放了。 没想到当天晚上就接到了那家spa会所的报警,昨晚被我们带走的叫谢元的男人又去了他店里,不过这次谢元是在会所里面大闹、胡搅蛮缠,为了不影响做生意,店里只好报了警。 我只好第二次踏进了会所那家包厢,老爷子,还别说,我进那家包厢第一感觉还确实有点凉飕飕的。 谢元就躺在包厢地上来回打滚,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还我小琴来,我要小琴’经理说谢元晚上进了包厢后没几分钟就开始怒吼,声音悲切,用经理的话来说就像切了他命根子一样。 事到如今,我决定先去跟他父母了解了解谢元情况,在弄清事情来龙去脉之前,担心谢元又去那家店里闹事,我以寻衅滋事的罪名把他给拘了,我在所里想了想,事情说不定没那么简单,就想到老爷子您了,也想听听您这什么想法。” 爷爷说道:“这…都说色是刮骨钢刀,人身上有三把火,两把在人的肩膀上,一把在人的头顶上,头顶那把火最旺,一般行过房事的人由于元气消耗过多,这三把火会比较微弱,要是再遇到厉害的小鬼,立马就能勾魂摄魄,我看那相公十有八九是撞鬼了。” “那怎么办?老爷子,我总不能在局里找人布坛施法吧?”秦队长问爷爷,想请爷爷拿个主意。 “所里有画像专家吗?” “有的,所里的老葛就是这方面的专家,年轻时候还是专门给村里人画遗像的。” “这样,秦队长,你先让所里画像专家把那年轻人嘴里提到的那个人画个像出来,画好后,带给我看看,行不?” “没得问题!我这就回去办,老爷子你慢慢喝。”说完,秦队长把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戴好警帽就出了院门。 我目送秦警官离开后,问爷爷道:“爷爷,那人真的是碰到不干净了东西了?那这么说,咱又有的忙活了?” 爷爷没着急回答我,只是让我取来了他的水烟,“啪嗒啪嗒”吸了几口水烟,爷爷说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人要是洁身自好,一身正气,又怎么会惹祸上身?你可要学好,记住,身子骨正,到哪都镇得住邪魅,自古邪不压正!” 又过了几天,秦队长骑着电瓶车带着公文包又来找爷爷,见到爷爷后,秦队长迫不及待从包里抽出一张a2大小的素描纸递给爷爷:“老爷子,您要的画像,我画好了,您给瞅瞅,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素描纸在爷爷手里缓缓展开,我也伏在爷爷身后饶有兴致的观看,等画卷全部展开,一绝妙女子跃然纸上。 鹅蛋脸,淡淡的一字眉压着杏眼,高挑的鼻梁下是一张薄薄的嘴唇。两眼含春,额头中间的美人尖恰到好处,多点嫌长,短点嫌短。梳着垂鬓分消髻,头发上还叉着金簪。 爷爷问秦队长:“这幅画给那年轻人看了吗?画的像不像?” 秦队长说道:“那倒没有,老葛的手艺我信得过,除了比照相机慢点,逼真程度还是有的一拼,他一画好我就给送到您这来了。” 爷爷盯着画看了良久,说道:“我还是见见那年轻人,把这画也带上,要这画中人真和那年轻人所描述的一样,那这次的事情就…就棘手了。” 秦队长说:“行,老爷子,我先带你们过去,你等会,我这就喊所里车来接你们。” 第五章 眉眼如初 到了所里,秦队长挑了个单独的审讯室,让我跟爷爷先进去,随后秦队长领着姓谢的年轻人带进了审讯室里的玻璃隔间,随后秦队长也从玻璃隔间里退了出来,打开了询问话筒。 秦队清了清嗓子:“谢元,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要砸人家店?” 谢元头低垂着,有气无力说道:“因为小琴,小琴,我的小琴,不见了。” “嗯,是这位姑娘吗?”秦队长在年轻人面前徐徐展开了那副画卷。年轻人一见到画中人,顷刻间就炸了毛,如同被电了一般,身子猛地一颤,双目紧瞪,两手胡乱的在玻璃上抓着:“给我,给我!” 接着,谢元用头“咚咚”的撞击着审讯室玻璃,一会儿的功夫,他额头就鼓起了一个大包。 秦队长怕出意外,连忙让同事把谢元带了出去,两个警察一左一右驾着谢元往外拖,谢元脑袋努力转向画:“我不要走,我找到小琴了,不要啊,不要啊。” 我小声的说了句:“这是疯了吧,该送精神病医院了。”爷爷道:“这不是疯,是丢了魂,要救他一命,得喊魂,现在他阳火极虚,所以魂魄游离在外,现在的他等于和阎王在拔河呢。等画中人吸干他最后一口精气,他也就是一个死人了。” “那老爷子还不想想办法喊一个?回头那些该死的媒体在一通乱写,说我们刑讯逼供把人逼疯了,又是一大堆麻烦事。”秦队长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爷爷说道:“没那么容易哦,唉,能如此牢牢控制住一个大活人的意志,肯定对面怨气很深!怨气未消,不能轻举妄动,弄不好我这把老骨头都得搭进去。” 秦队长点了根烟:“老爷子,那怎么办?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爷爷道:“那是自然,先去这年轻人中邪呆的地方也就是那个洗浴会所看看。” 到了会所里,经理一看秦队长来了,喋喋不休的开始诉苦,什么房间被砸的花瓶是唐代青花瓷,毁掉的风屏是清代流传到下来的镇店之宝,杂七杂八加起来,整个洗浴会所就差没有上古时期的东西了。 秦队长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店开着到底是洗澡的还是古董店?讹人太严重了可是要算诈骗的。”会所经理这才闭了嘴。 但见到爷爷跟我,经理又一脸谄媚的笑着问秦队长:“秦队,这二位是?” “他们是协助办案的,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向你汇报的吗?” “呵呵,秦队长言重了,应该是有啥需要我们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进了出事的那间包厢,爷爷四周走了一圈,看了看,淡然说道:“这房里死过人,而且是女人。” “胡…胡说!我们店里自从开业至今,从没有任何意外伤亡发生,老头子,你说话可得拖着点下巴,不负责任的乱说,我…我可要告你的!” 爷爷道:“掌柜的,没必要这么激动,伤了肝可就划不来,这间房间到底有没有横死过人,自然你是比我最清楚。” 经理脸色憋成了猪肝色,对秦队长说道:“秦队,你可得给我做主啊,这…这就是你带过来协助办案的?我跟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血口喷人,这…这要是传出去,我…我还怎么开门做生意?” 秦队长则正色问道:“那你这店到底有没有死过人?我希望你实话实说。要是不说,也没事,我可以先带你回所里,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经理眉毛一挑:“秦队长,你是在威胁我喽?呵呵,开玩笑,没有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莫非现在的警察办事都是钓鱼执法?” 秦队长听经理这么说,怒不可遏,拳头一握就要发飙,爷爷拦住了他:“老秦!不要冲动。” 秦队长整了整衣服领口,一手撑墙,壁咚会所经理:“小子,我现在命令你,把这间店里的监控录像文件全部拷贝给我带走,根据规定,你们店里监控每半年都有存档,我不要多一年内的录像资料我都要。” “秦队长可是出师无名啊,要我们店里监控资料也得有个理由吧。” “理由?警察例行检查,你要是不配合还烦请你跟我走一趟了。” 经理无奈只好让秦队拷走了店里的监控视频,到了车上,秦队长道:“老爷子,你确定那间房间里出过人命?刚刚我可是赌上了我这身皮站你这边啊。” 老爷子依然习惯性的捋捋胡子:“那房间里煞气冲天,墙上地砖上都是湿漉漉的水汽,那是煞水,是怨气积累所化。我若看走眼,从此封门折笔,从此不算半卦。” “呵呵,老爷子,有你这句话就成,我相信你,我这就回去从录像带开始查起。” 我有些不解:“秦叔,这店老板再傻,也不会把有问题的录像还留着吧,要是真被监控拍到什么,肯定早就被老板抹掉了。” 秦队长回答我:“放心吧,我们所技术科的同事个顶个都是玩电脑的好手,他再怎么抹,只要这段录像曾经有过,我们都能恢复。” 顿了顿,秦队长有些犹豫,跟爷爷说道:“老爷子,您能估计一下那死者大概的出事时间,您给我划个重点,这样就能提高效率嘛,毕竟一年的录像,我就是发动全所的警力,把看门的大爷抓过来日夜不睡帮我们看,也得看个把月呢。” 爷爷说道:“我在房里摸过那雾水,形成这这么大的怨气,最少也有十个月了。”秦队长点点头:“我知道了。” 大概过了两天,天还没亮,院门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伴着老秦的大粗嗓门:“老爷子!起来开开门!老爷子,我是小秦。” 门打开,老秦的眼睛红的跟兔子有的一拼,见是我,问道:“爷爷呢。” “在这呢,刚穿好衣服,年纪大了,胳膊腿不灵活了,怎么?是有什么发现了?快进屋说”爷爷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身后。 进了屋子,秦队长喝了一口水,道:“妈的,真不枉费我两夜没睡觉,那家店是真有问题。” “别急,坐下慢慢说。”爷爷给秦队长端来了一张板凳。 “刚开始,我们快进跳看,粗看了一遍带子,没看出毛病。后来我们着重看了上半年也就是十个月左右时候的视频,也是没发现啥。多亏我们所里的一个女实习生,真可以说是火眼金睛,破绽就是她给找出来的。” 爷爷催道:“小秦啊,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发现了什么破绽?”秦队回道:“这店老板老狐狸真是狡猾,他把有问题的录像视频不但抹了,还找人伪造了一段放了进去。但聪明反被聪明误,实习女警发现,那段时间的录像里,会所百古架上的摆设前后竟然两个样子,两个小时之前还摆满东西的百古架,两小时后所有东西不翼而飞,过了两小时后装饰品又神奇的出现了。 我们技术科的人最终恢复了这段录像,你们猜,我们看到了什么?” “什么?小秦啊,你可真会吊人胃口,快说吧。” “那消失的两个小时是凌晨三点到五点,店里的服务员竟然从那间包厢里抬出了一个人,旁边还有经理在指挥,那是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看那女人四肢无力的垂着,再按照老爷子的分析,死的人应该就是她了。 后来我们又去调了这家会所附近所有的监控,并未发现这些服务员抬出了店,据我猜测,店老板也估计周围都是摄像头,要是抬出去肯定会被拍到,所以说,这死者应该还在这家会所里。” 爷爷听了,没做声,随后又问道:“那你们接下来直接查他们的服务员不就一清二楚了?”秦队长说道:“哎哟我的老爷子哎,那经理精得跟猴儿一样,怎么会给自己留麻烦,当晚的服务员肯定早被他给了钱打发走了。” 秦队长又说道:“不过现在服务员还在不在那已经不重要了,我们有这段录像带,那经理就是一百张嘴也不够他狡辩的。那行,老爷子,待会儿我就去把店老板先拷到所里,问个水落石出,还得老爷子出马帮帮那年轻人,现在人已经不吃不喝了。” 秦队长临走前,爷爷朝他提了个要求:“秦队长,我能跟过去一起听听那经理怎么说的?”秦队长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答应了:“本来按照规矩是不能,但我们民警办案就是为群众办事嘛,偶尔接受群众监督也未尝不可。” 后来爷爷就跟着秦队长去了所里,那次我没有一起跟过去,后面的事情还是爷爷回家后告诉我,我也简单的记到了本子上。 一开始经理还是嘴硬,不肯承认店里死过人,直到秦队长秀出了那段录像带,经理怎么也没想到秦队长能把做了手脚的录像带恢复原状,跟泄气的皮球瘫软在椅子那,一下子全撩了。 原来,那个穿红裙子的女人的老公跟姓谢的年轻人一样,喜欢这些风花雪月的场所,结交店里的莺莺燕燕,一来二去跟店里的一个女技师好上了,最后抛家弃子跟女技师私奔了,红裙子女人曾经来店里要过人,都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一时想不开,趁着店里人多,躲进了那间包厢,一根白凌寻了短路。化作厉鬼后的她碰到了谢元,便想着好好教训这些男人,后面的事情就出现了开头死活不肯离开包厢的一幕。 至于店经理发现她在包厢上吊自杀后,害怕传出去影响了自己店里生意,就让服务员将尸体埋在了会所后面的花园里,现在他因为触犯了多条法律被收监了。 我问爷爷:“看画里面那姐姐的容貌,虽说不上有成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但也可以说的上是大美女了,为什么他男人还要花心,要出轨?” 爷爷笑了:“男人大都是下半身动物,在一些负心汉眼里,家花没有野花香,殊不知,糟糠之妻金不换。” 至于谢元那个年轻人,后来我又见过一次,已经不再疯癫和常人一样,那是他快结婚时候带着他未婚妻来给爷爷送请帖,未婚妻一字眉压杏眼,高鼻梁下面朱唇亲启,两眼含春,轻巧的马尾辫别在脑后,露出了似曾相识的美人尖。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画中仙子完) 第六章 赌徒 俗话说的好,十赌九输,没有谁能靠赌博发家致富,但芸芸众生,总有大批的人抱着一夜暴富的赌徒心理,一掷千金,赢者心贪想翻倍,输者想翻本,结果是之前赢的全都赔了进去,输的更是连裤衩都快当给人家。 大概在秦队长办完洗浴中心那件案子一个多月后,又一个人“哐哐”敲响了我家大院的门。 进来的是一对中老年夫妻,打扮的还像中产阶级,男的一副黑框眼镜,中山装,一身知识分子的书生气,女的穿着简单但得体,简约不失大方。 见了爷爷,男的推了推眼镜没吭声,倒是大妈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老先生您好,我们也是听人介绍,您这会看事儿?” 爷爷说道:“是的,您是?” 中年妇女一听这话,稍微挤出了点笑容,连忙从包里翻出了一个大红包要塞给我爷爷:“老先生,这是我们一点见面礼,您也别嫌少,意思意思。” 爷爷放下手中浇花的水壶,推辞道:“别,大妹子,我不好这个,咱有事说事,办妥了再给点润口费也不迟。你们是要替谁看事儿?” 说到这,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脸色有点难看了,稍带怒色,嗔道:“还不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兔崽子,一天到晚不让我省心。” 大妈不甘示弱,回应道:“老头子,你就少说几句吧,咱儿子现在都那样了。” 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镜:“还不是被你宠坏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慈母多败儿,你就是不听,对他是百依百顺,宠的他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现在好了,那该死的玩意儿天天作死,作的命都快没了。” “你…你怎么这么狠心那!再怎么说,那也是你儿子啊!”说着中年妇女挥动着手里的包朝男人身上打去。 爷爷生怕这两人吵架吵的事态升级,到时候再控制不住他们,左领右舍都围观来看笑话,赶紧劝住:“哎,行了二位,都冷静冷静,吵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到底怎么了。” 中年男人这才脸色缓和了点,说道:“老大哥,这事一两句也说不清楚,要是您现在不忙,方便的话,移步到我家看看便知。” 爷爷想了想,答应了,让我帮他收拾好喊事儿要用的家伙事儿,带上我一起出了门,门口停了一辆老式的红旗车,我心中思忖,这派头该不会是个当官的吧,正想着,中年男人替我跟爷爷开了车门。 车子最后进了机关大院,看着院前敬礼的门卫,我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坐在我们旁边的眼镜男人少说也是个市级领导了。 下了车,一个年轻人赶忙小跑过来开了车门:“书记,您回来了。”这个被称为书记的男人道:“小张,你就别忙活我了,快扶车里老大爷出来,帮他拿东西。” 爷爷微笑着拒绝了:“不用,不用,这点东西还是让我孙子拿着吧。对了,老哥,怎么称呼?” 书记笑笑:“老大哥,我比你小,我姓王,你就叫我小王吧。” 进了屋子,王书记把门悄悄关上,只留我跟爷爷还有他夫人在场,并吩咐刚刚的年轻助理,没有他的吩咐不许一个人进来。 随后,书记夫人把我们带上了楼上一个房间,房里一个人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头下面垫了两个枕头。 等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个老头子,额头上满是褶皱,脸型消瘦,颧骨略高,眉毛眉梢都已经花白。 我跟爷爷悄悄说:“刚刚不是说给他看事儿的是儿子吗?”爷爷没吭声,中年妇女俯下身子到床边,轻轻唤道:“小海,小海,给你看病的师傅我给你带来了。”病床上的老人吃力的睁开眼看了我跟爷爷,艰难的对着中年妇女喊了声:“妈,你们怎么去这么久。” “啥?!妈?这…这怎么喊上妈了?”我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爷爷倒是一脸平静,波澜不惊的朝中年妇女说道:“大妹子,令郎怕是借了什么东西吧?” 中年妇女答道:“借东西?那不可能,借什么东西我倒没听他说过,小海是贪玩了点,但我跟他爸挣的也够他花,不需要跟其他人张口。” 爷爷没说话,走到床前,拉出床上人的袖口,露出了一截胳膊,爷爷慢慢的将胳膊扭了半圈,盯着胳膊上一个红色的小纹身看了半天,问道:“你跟他签契约了?” 床上人两眼噙泪,点点头:“嗯。” 爷爷叹了口气,道:“糊涂啊,真是糊涂啊!千不该,万不该,你怎么能和阴差签这种契约?” “啥?啥契约,什么契约…我怎么听的稀里糊涂的。”中年妇女凑了过来。 爷爷摆摆手:“先让令郎说说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吧。” 中年妇女有点心疼:“小海都这样了,还有力气说话吗?”一旁的书记猛的抬高声音:“不能说也说,说不出来就自生自灭吧,哼!”说完摔门而出。 床上的人望着他父亲发火的背影,揪紧了身下的床单,中年妇女连忙喂了他一口水:“儿子别怕哈,你爸那也是急的,你慢慢说,跟这位老爷爷说说你遇到的事情,他会帮你的,别怕啊,儿子。” 床上的人有气无力的诉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是年底吧,也是刚过完年,我在家闲着没事做,这天又冷了出奇,我就约了几个哥们一起打牌,我这人也就这点爱好,不好酒,不喜欢玩女人,就喜欢打牌。 其实也不是喜欢打牌,我是喜欢那种赌博的感觉,赌的感觉,有时就像大麻一样也会令人上瘾,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周而复始下去,所以,会赌的人想戒赌跟戒毒一样难。 我前后参加不少的赌局,大大小小的,形式各异的都有。什么赌马、赌石、俄罗斯转盘、摸符儿、麻将,但玩的最多的还是纸牌类里的一种——炸金花。” 床上的人说的炸金花我多少还是了解的,很多地方都有,但叫法却略有差异,大部分地区还是叫炸金花,有的叫炸鸡。 三张牌比大小,三张都是单牌的情况下,a最大,其次是有对子的比对子大小,再上面就是三张牌是连续数字的大一些,俗称顺子,比顺子还大些的是牌的花色一样的,叫金花,最大的就是三张牌数字都一样的,叫豹子。 这种赌发,要么不输,输的狠的,一把就能把桌上的筹码全都输掉,相当考验两个人的心理素质,与其说是斗牌,斗到最后两人都在打心理战,拼演技,可以说赌场上的常胜将军,随便哪一个都有资格去捧奥斯卡小金人,那演技都能完爆一些科班出生的专业演员。 床上人继续说道:“因为是春节期间,很多人都放假了,约个牌局并不难,我很快就凑了一桌人,都是平时玩的好的几个兄弟。那次我手气好,到夜里九点的时候,我已经赢了靠近有八千块,几个兄弟也。”还没说完,床上人剧烈的咳嗽了几下,脸涨的通红,就摆手示意体力支撑不住,实在不能往下谈了。 中年妇女心疼儿子,便让她儿子重新躺好,给他盖好被子,我们也退出了房间。 到了客厅里,眼镜书记已经让秘书给爷爷泡好了茶,给我准备了一杯牛奶,书记见我们出来,问中年妇女到:“怎么样了秀琴,老大哥看了怎么说?” 中年妇女嘴里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爷爷到底看出啥问题没,用求助的眼神看着爷爷,爷爷接过话茬,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卖关子了,我刚刚检查了令郎胳膊,发现他那有个红色的烙印,那个图案我们这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跟地府里的人做了交易。” 看见眼镜书记紧锁的眉头,爷爷继续说道:“我再说简单点,就是令郎用自己的某件东西跟地府的某个鬼差做了个交易,换取了令郎想要的东西,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令郎想要的是什么东西,但就目前这情况来看,令郎应该是用自己的阳寿做了交换。” 中年妇女一听,嘴张的老大:“啊?怎么会这样啊?我家小海这是缺什么啊,他…他怎么不跟我们说,干嘛用自己的命去换?这世上难道…难道还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吗?” 眼镜书记没吭声,直截了当问道:“有什么挽回的方法吗,说了老哥您也别生气,我是个老党员,对于这些我之前是很反感,但我带这孽子跑了各大医院,都说是患了罕见的衰老症,这…这我也不能接受,现在怎么说呢,死马当活马医吧?” 爷爷道:“我能理解,但既然书记请我来了,我就尽力而为,这第一步是要找到跟令郎交易的鬼差。” “怎么找?” “原先我想从令郎那打听点线索,但看令郎这身体,唉,只能从跟令郎一起打牌的几个人查起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见到令郎的几个朋友。” 书记拿起了电话,说道:“这好办,我一个电话,那几个人只要还在市里面,一小时之内保证被送到这,老哥你稍等。”说完书记拨通了一个号码。 第七章 灵魂交易 要说这机关大院领导的话就是有威信,王书记电话放下还没三十分钟,就有三个年轻人被人带进了书记家,一个歪戴着鸭舌帽穿着紧身皮裤,一个一头黄毛打着耳钉,还有一个满身风尘味儿的妖艳女,一看就不像正经人家的姑娘,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三人一排溜挨着坐在沙发上,看着王书记铁青的脸色,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王书记端起茶杯嘬了一口茶,道:“先做个自我介绍吧,小海跟你们玩也有一阵时间了,我却连你们叫什么都不知道。” 王书记严峻的眼神第一个扫向了离他最近的鸭舌帽,鸭舌帽男硬着头皮说道:“王叔好,我叫孙连波,是海哥初中的同班同学,经常跟海哥一起打球。” 王书记点点头:“我听小海提过几次,有印象。”黄毛耳钉接着鸭舌帽的话开始介绍自己:“王…王…王叔好。我…我…我…我叫张…张…张…张潮。我…我…一…紧张就…就…就…就结巴。” 王书记看他说的满脸汗,一个字到了嘴边老半天才能出来,朝他压了压手掌:“行了,我知道你名字了,你呢小姑娘?怎么认识我家小海的。” 那姑娘还没开口,鸭舌帽男抢嘴道:“嗨,叔叔,你还不知道吧,小云是海哥女朋友。”“什么?女朋友?”王书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有些吃惊,准确的说是惊吓。小海妈在旁边劝道:“老王,你态度好点,别把孩子们吓到。” 那姑娘也有点被王书记的反应吓到了,小声的辩解道:“叔叔,那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我跟小海都分手快半年了。” 鸭舌帽一惊,说道:“分手?小云你啥时候跟海哥分的啊?我怎么没听海哥提过啊?”妖艳货白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大嘴巴,一张嘴跟老太婆裤腰一样,怎么那么松呢!”王书记重新坐下发话道:“行了,我对你们的事情完全不感一点兴趣,你们要是有啥想讨论的留到出了这门再说吧。” 王书记顿了顿:“小海说,出事前最后一次是跟你们在一起,你们好好回忆回忆,小海跟你们在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不要有所隐瞒,要是误了事情,我没你们好果子吃!”书记的话掷地有声,字字威严。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起个头,王书记朝鸭舌帽男一指手:“你说。”鸭舌帽唯唯诺诺,说道:“那天晚上海哥是跟我们打牌来着,可海哥手气好,赢了不少钱,我们仨差不多都输给他。对了,小云也赢了一些,不过都是小钱,我跟结巴输的最惨,海哥赢了七八千呢。” 王书记追问道:“就仅仅玩牌这么简单?玩几把牌小海会成这样?”三人听了王书记的话,一愣:“海哥怎么了?我说叔叔,我们知道赌博不好,可也不至于这样吧,再说了是海哥赢了我们钱,我们还没说啥呢,您还把我们喊来兴师问罪来了。” 王书记推了推眼镜:“好了,好了,先不要管小海怎么了,你们好好想想那天晚上有没有奇怪的人或者奇怪的事情发生。” 鸭舌帽一捶手,道:“对了,说到那天晚上哪里不寻常,还真有一个地方奇怪呢。”鸭舌帽说完朝旁边左右二人看看,黄毛和妖艳女却一副茫然的表情:“那天没啥奇怪的啊。” 鸭舌帽说道:“你们忘了,我们跟小海炸金花的时候,快结束的时候来了个捡破烂的老头儿,那老头儿也奇怪,拖着一个脏不拉稀的蛇皮袋,笑眯眯的伸着头站在我们后面,看我们玩牌。” 黄毛附和道:“哦…哦对…对…对的,那…老头儿…就…就在…在…我身后,妈…妈…妈的,一股…味儿,臭…臭…臭的要命!” 妖艳女却不以为然:“这有啥奇怪的,我们那天晚上是在大厅里来的牌,这人来人往的,过来个人看热闹也很正常啊。” 鸭舌帽说道:“不!这很不正常,你们难道没有觉得,那个老头儿似乎就只有我们能看到吗?周围的人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他,我们玩的地方可是我们市里的消费最高的地方,虽然没有最低消费的硬性要求,但像老头这样的拾荒的、流浪汉,那保安肯定不会放他进店里的啊,你们没看到那保安连看都没朝我们这瞟一样。” 妖艳女不再说话,但身子有点在抖,黄毛也一脸恍然大悟:“对…对…呢!你…你提醒了我,你…这么一说…说…说,我想…想起来了,那老头…朝…朝…朝那…一站,我…我…我觉得好…好…好…好冷!” 王书记问道:“你们是在哪炸的金花。”鸭舌帽回答道:“市中心的鼎红会所。”王书记继续说:“也许就一个收废品的趁着保安没注意混进来暖暖身子罢了。” 鸭舌帽听了,摇摇头,有些着急:“不对叔!那老头就是有些不对劲,你说这一般看牌的吧都会看好几个人的牌,但他就盯着海哥的牌看,脸一直笑着,而且似乎就从他站在海哥后面开始,海哥那牌好的,哎哟我去,跟赌神附体了一样,连续三把都是豹子啊我的妈。” 爷爷听了半天,一开始没吱声,这个时候开口问了:“后生们,你们谁还记得那老人长什么模样吗?”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鸭舌帽头转向了爷爷“那老头儿长的太他妈令人印象深刻了。”话刚说出口,觉得在一个书记面前脏话连天似乎不妥,稍稍收敛了些,辞令也文明了些:“那拖着蛇皮的老大爷皮肤很黑,黑的还发亮呢,跟打了蜡一样,三角眼,就眼白是白的,鹰钩鼻,人中很短几乎没有,嘴唇倒很薄。” “还有其他特征吗?”爷爷想了解更多。 “大爷你别急,我还没说完呢,那老头头发很黑很浓,后脑勺还留着一个小辫子,别说,这老爷子还他妈挺潮,更潮的估计你们怎么猜都猜不到。”鸭舌帽开始卖起了关子。 王书记咳嗽了几声,鸭舌帽赶紧瘪瘪嘴,悻悻说道:“那老头儿竟然有纹身!火红的一个图案,就在他拿蛇皮袋的手腕上,你们看到了没?”鸭舌帽问黄毛和那姑娘,两人木纳的摇摇头。 爷爷来了兴趣:“小伙子,那纹身的图案你还记得吗?”鸭舌帽头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眉毛皱了皱努力的想着:“记得倒是记得,就是不知道怎么描述,那纹身还挺有特点,贼他妈六,看来那拾荒的老头儿也是有故事的人啊!” 爷爷问书记老婆要来了笔和纸,在纸上迅速的画了两三笔,然后把纸转给鸭舌帽看:“小伙子你看仔细了是不是这个图案。”爷爷在纸上画的正是楼上床上躺着的小海胳膊手上的图案。 鸭舌帽只看了一眼,就叫道:“对对对!对!没错!就是这个图案,只不过那个是红色的。” 爷爷转过头对王书记说道:“我差不多知道贵公子碰到了谁,跟谁做的这交易了。” “谁?” “阴将扈巳,原本他是地府里十大鬼差之一,对于他的传闻,好像是喜欢炼魂,就是用人死后的灵魂炼锁魂丹,这样的丹药在地下可是十分的受欢迎。但传闻里的记载是,只会用十恶之人的魂去炼魂,而且最重要的炼魂的灵魂都是阎王判给扈巳的,基本都是人间作恶多端,死后不能转世,而且得接受炼魂一劫的亡魂。 但一个阴差跑到凡间,汲取凡人的灵魂可是犯了阴间的大忌,这要是被抓住基本就要被阎王打掉元神,类似我们凡间的犯人枪毙,这扈巳胆子太大也不会这么干吧?” 爷爷的话还没说完,王书记已经有些听不下去了,摘下眼镜擦了擦:“老大哥啊,你就跟我说吧,怎么解决?有没有什么办法。” 其实也难怪王书记跟听天书一样,爷爷说的话估计是他活这么大第一次耳闻吧,还好是他家公子落了难,这要是在平时,我跟爷爷估计早就被他轰出了王府吧。 爷爷答道:“唉,也好办,无非我下去走一遭,跟扈巳商量商量把公子输掉的阳寿能不能还回来呗。” 王书记说道:“唉,今天老大哥说的对于我真是前所未闻的事情,老大哥就再满足一下我吧,这拿人的阳寿怎么个交换法?” 爷爷道:“还记得这几个小伙子提到的那拾荒老头,也就是扈巳拿着的那个蛇皮袋吗?那里面可不是装的废品喽,那可是装了一麻袋的人的灵魂,应该都是输给扈巳那些人的灵魂吧。 这灵魂是二十一克,换算成过去的计量单位是四钱多一点,一钱五克嘛。这扈巳会拿出凡间流通的金银跟对方交易,一克灵魂可以换千金!而灵魂每少一克,这人呐就少活五年,也许有人觉得五年没什么,可是试想一下输掉了十克灵魂就是五十年,人能有几个五十年?!” 第八章 初到冥府 王书记打断了爷爷的话:“老大哥,现在我们得争分夺秒,其他的我们暂且先放一放,您有啥办法能让犬子恢复原状吗?” 爷爷看了我一眼:“有是有,就是。”爷爷没再继续往下说,停了下来,王书记见状笑了笑说道:“老大哥,我明白了。”说完王书记放下二郎腿,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红包推到爷爷面前:“老大哥,这里面虽然不多,但也是我跟小海妈的一片心意,也算给老大哥除除晦气。” 爷爷又把红包推了回去:“书记,您误会了,现在也只是猜测令郎跟扈有过深入接触,但也只是猜测,万一扈巳只是简单的围观,并没有下一步动作,我接下来做的都是白费功夫,就跟瞧病一样,找到了病因才能对症下药!” 鸭舌帽听了爷爷的话,接茬道:“呃,大爷,我们那天玩完牌,本来跟海哥约好一起去酒吧喝几杯,但等我开车出来准备接海哥的时候,我从车窗里看到海哥正跟那拾荒老头说着话,我就纳闷呢,一个捡垃圾的老头儿什么时候也能让海哥跟他聊上天了。 我把车开过去后,海哥竟然推辞说有事不跟我们去酒吧了,我们见海哥不去,也不想玩了就各自回了家。” 黄毛跟妖艳女的反应证实了鸭舌帽的话,黄毛结巴道:“是…是的,海哥好…好…好像还很兴奋!” 妖艳女道:“岂止是兴奋,简直是欣喜若狂,从没见海哥这么兴奋过,我还问了他是不是有啥事,有其他安排,海哥没吭声只是一脸的笑,笑的我都发毛了。” 鸭舌帽接着道:“然后,我们就回家了,之后就没再见过海哥,再后来,就被叔叔喊到这来了。” 爷爷道:看来孩子是真的在扈巳那出事了,佛家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佛慈悲,绝不会见死不救,我这把老骨头就下去见一见扈巳吧?” 王书记问道:“老大哥,怎么个见法,有什么需要我能帮的上忙的吗?”爷爷道:“只需要给我准备几个蜡烛和香炉就可以了,另外,地府是极阴之地,此次下去见得又是十大阴将之一,光我一把老骨头还不行,豪光不够,压不住阴气,得再找一个纯阳之气的人,说通俗点找个年轻人陪我一道前去。” 爷爷说完,坐在沙发上的三个年轻人楞了一会儿,鸭舌帽先说道:“老先生,你看我行吗?我跟海哥也是好几年的哥们,现在海哥要是需要我,我不会说不字。”黄毛也拍拍胸脯:“我…我也年轻,老先生,你…你看我…成不?” 妖艳女也跟着说道:“大爷,女的成不?” 我看着这三个年轻人心中暗想,虽然打扮的都像葬爱家族的人,还挺讲义气,比一些虚情假意的伪君子强多了,不得不为他们点个赞! 爷爷捋了一下胡须,说道:“所谓纯阳体,女孩子家属阴,自然不行,另外还有一点。”爷爷顿了一下“得保持处子之身才可。” 鸭舌帽挠了挠脑袋:“这…这我恐怕不符合条件,哎?黄毛可以啊,他倒现在连女人手都没拉过,他肯定行!” 黄毛一急,脸又瞬间憋的通红:“没…没…别…别瞎说,我…我…我也不是….”鸭舌帽捶了他一下:“什么不是啊你,你什么不是啊?海哥平时对咱可不薄啊,这个时候,你装什么浪子啊,就你,肯定还是雏儿!” 黄毛道:“真…真不是了,有次在小…小…小浴室洗澡,没…没…没忍住,找…找…找…找。”鸭舌帽学着黄毛说话的方式替他说道:“找…找…找他妈找小姐了是吧?你这孙子怎么就没点意志力,管不住下半身呢,那些货色都能下得去手,真他妈的六!” 黄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爷爷说道:“都不要争了,还是让我孙子去吧,我孙子,用着顺手。”虽然爷爷说的没错,但我怎么听的怪怪的。 王书记说道:“那就有劳师傅了,我们其他人需要在这等你看完事儿回来吗?需不需要回避?” 爷爷点点头:“除了我孙子,其他人都到外面吧,对了,我刚刚落了一样,做事儿之前再给我准备一只公鸡和厨房的菜刀。” 我知道爷爷要公鸡干嘛,引路,爷爷看事儿的时候就用这只鸡在前面开路,把我们带到要去的地方。 一切准备就绪,爷爷点好蜡烛,蒙好眼睛,让我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大拇指在我额头上念念有词,一会儿我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随着一声嘹亮的公鸡打鸣声,我醒了过来,只是不在坐在椅子上而是站在一条泥路上,身子也觉得很轻。 眼前正是那只书记给我们准备的公鸡,似乎在地上啄着什么,“咯咯咯”的叫着,刚想回头看看这是在哪,爷爷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伢儿,爷爷来了。” 我问爷爷:“我们这是在哪?”爷爷道:“现在还算在阳间,等会这只鸡会带我们在走一段路,你就知道是什么地方了,切记,走的时候无论谁喊你,叫你,都不许回头,爷爷已经在你食指跟我手掌绑了一根红线,遇到突发情况立即拉这根红线就行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爷爷。” 说完,我跟爷爷就跟着那只公鸡朝前走去,也不知道为何走的时候觉得全身都很轻松,一点都没有疲劳的感觉,很快我们就到了一座城墙下面,城墙中间是一座城楼,那只公鸡慢慢的踱进了城楼。 我以为要跟过去,爷爷拦住了我:“等会儿伢儿。” 我说道:“这怎么会有一座城楼的爷爷?不是说好要跟着公鸡进去的吗?”爷爷指了指城楼说道:“伢儿,你看清楚这城楼上的三个大字。” “鬼门关?”我心里一惊,原来我们是到地府的边境了,跨过这城楼就真正到了冥间了。爷爷吩咐道:“你记着跟好后,进去后,不要说话,不要东张希望,看见里面的人都不能跟他对视,这点很清楚,一旦被发现你阳寿未尽来了地府,后果可不堪设想。” “嗯,我记住了。”嘴里虽然这么说,可内心的好奇让我蠢蠢欲动,城楼下影影绰绰可见两个古代装扮的士兵手持长戟守着城楼。 我跟爷爷说道:“爷爷,那里有人在把守,我们进得去吗?” “那是阴兵,这下面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跟他们还算熟悉,山人自有妙计,不会让他们为难我的,倒是那扈巳,待会儿我见他之前,会把你融到我身体来,我就怕这贪婪的家伙见了新鲜的生魂会动什么歪心思。” 我就这样拉着红绳子,跟在爷爷后面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谨遵爷爷教诲,头低着不四处乱瞟。走了一段路,我看见了那两个守卫的鞋子,黑靴白底,就知道是到了城门口了。 一会儿,那两双鞋子便给我们让开了一条路,我继续跟爷爷朝里面走去,等走远了,我问爷爷:“爷爷你真行,什么话都没说,这儿的兵哥哥就给你开了路。” 爷爷小声道:“呵呵,瓜伢儿,你怎么知道我没跟他们打招呼,只是你还是阳间的人,非礼勿视,非礼勿闻,非礼勿言,我跟他们说话的内容你是听不到的。” “好吧。”我悄悄把头抬了一点点,想看看地府究竟是什么样子,除了满天的晚霞色,远处一座黑乎乎的亭台矗立在那,没有半点风声,没有半点声音,寂静的可怕,两个字:死寂! “爷爷,那边那个黑乎乎的台子是什么建筑啊?” “望乡台。” “就是最后一次看家乡和亲人的地方吗?” “是的。” 我继续问个不停:“既然连望乡台都有,那肯定也有奈何桥和三生石喽?那孟婆、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也是有的?” 爷爷耐心的回答:“那是自然,只是这些阴将阴差得等你百年之后,自然会跟他们见上一面。” “那爷爷你见过他们吗?” 爷爷笑而不语,不再回答,而是吩咐我跟上不要落下,要是滑入了九十九重天外的冥府十八层地狱就不好了。 又走了会儿,准确的说是飘了一会儿,爷爷再一次停住了脚步:“要到了,伢儿,我得把你融进我身体里,融进后,你就可以听见和看见爷爷的所见所闻了。” 说完,爷爷眯了眼,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个佛珠串子,轻搓慢捻抹复挑吟诵着经文,我身子一点点开始从脚脖子处一点点消失,一道白光闪过后,我眼睛慢慢张开,却看不到爷爷。 我有些着急:“爷爷,你在哪。”此时从心里传来一个声音:“伢儿,莫怕,你就在爷爷体内了,你看看眼前是谁的衣服。”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的手,我的衣服和脚上的鞋子都是爷爷的打扮。 爷爷不再发声,走过一个羊肠小黑泥路,一座建筑赫然在目,上书三字:“广王殿。” 爷爷道:“伢儿,我们到了,扈巳就在殿里。”说完,轻轻走上前,推开了广王殿的木质大门,殿里雕龙画凤。 第九章 追魂 殿上三尺处,有一穿红袍,束发红冠的人正襟危坐,左手拿着一卷书,右手托着下巴,见了爷爷,头也没抬一下,说道:“既然来了也不随手把门给关上,不知道外面风大?” 爷爷微微欠身拱手一个作揖:“扈巳大人,小民冒然前来,多有打扰,得罪了,还望大人海涵。” 扈巳随手翻开了手上书的下一页,说道:“哎哎哎,你说笑了,你可不是冒然前来,你是有备而来吧。”说完,放下手中的书,微笑着看着我们,目光如炬,不怒自威。爷爷再次作揖道:“既然大人都知道了,那我们就打开天窗直说了,大人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那孩子。” “放?哈哈,兄弟,我为什么要放?他的十二克灵魂都是他输给我的,我一没偷,二没抢,更没有威胁他,他既然要跟我赌,我就陪他玩玩咯。”堂上的扈巳说完打了个哈欠。 爷爷道:“大人,自古阴阳有别,你跑到凡间已经犯了冥府的大忌,再加上汲取阳寿未尽的灵魂要是被阎王知道了,这…这可是死罪啊,大人!” 爷爷话还没说完,扈巳就动怒了,重重的把书摔在了桌子上:“那你私自带个凡人来阴间该当何罪?”说完又捡起书扔到了爷爷面前,只见落在地上的书一页一页在我们面前自动翻开,上面画的都是我跟爷爷进入地府后的一举一动。 爷爷语塞,扈巳继续说道:“兄弟,要不是看在两千年前那场交情,我早把你轰出去了,看在多年交情份上,我不会喊阴兵过来,你们快点回去吧。”说完扈巳慢慢的走下了堂座,来到爷爷面前捡起书,跟爷爷对视了一会儿,摇摇头,又回了自己座位。 “那,我要是不走呢?既然我今天来了,就一定要把那孩子的灵魂带回去!别忘了大人,这要是被上面知道你偷凡人灵魂炼丹,什么后果大人比我清楚。”爷爷冒死谏言道。 扈巳显然被激怒了,拍案而起:“你别咄咄逼人,要是我一身令下,你跟你孙子今天就别想走出鬼门关,非但不知道谢我,还威胁我?行,你不就要个理对吧?我给你个理由。那小子跟我赌,输了话我一次给他一千斤黄金,要是我赢了他就输给我一克灵魂。 要怪就怪这小子点背,连输十二局,我有什么办法?” “大人,斗胆的问一句,那孩子跟你赌的什么?” 扈巳愣了一下,说道:“很简单,赌的就是那小子玩的三张纸牌比大小。”爷爷听了,继续回道:“大人,你可知道,一个凡人跟你赌,无论怎么赌都不会是你对手,输是肯定的。要说。”爷爷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说想说的直接说,我不会怪你。” “要说真是这孩子运气差,输给大人十二克灵魂,我也无话可说,可要是大人用五鬼运财术赢了这十二场,恐怕对那孩子来说不公平吧大人。” 爷爷说完,我心里就一惊:“用法术跟凡人来斗,这不就是出老千吗?原来这老头是靠老千赢了的,那还真猥琐。 扈巳身子一震:“休得信口开河,你若拿得出证据还好,要是你今日证明不出我用了运财术,老兄,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爷爷哈哈大笑道:“扈巳大人,不要动怒,我见了那孩子第一眼时候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大人可曾想过,要是那孩子日后到地府报道,其阳寿的反常一旦引起了阎王注意,一路查下去,追查到大人头上,到时候大人可是很被动啊。” 扈巳听爷爷这么说,不再像刚刚那样急躁,态度也缓和了些许,沉思了一小会,说道:“今天看在你我多年的交情上,我卖你个面子,不过慧净兄,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自古愿赌服输,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要想替那凡人讨回阳寿也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 慧净是爷爷在海月寺做和尚时候的法号,爷爷道:“大人尽管说,有什么要求只要老夫能办到,绝不推辞!” “呵呵,爽快,我的要求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我跟凡人赌有违地府条例,但他输给我的东西我若就这么还给他,对我也不公,难得慧净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不我俩摆一局?一局定胜负,要是我赢了,慧净兄你莫要再跟我争执,要是我输了,那凡人的灵魂我原封不动还给他便是。” 爷爷双手合十,胸前轻轻比划了一下:“大人,依你便是,敢问这一局赌的是何物?”扈巳拍拍手,一会儿两瘦的跟竹竿一样,尖头突眼的小鬼抬着一个盖着红布的圆柱体上了大殿。 扈巳指着圆柱物说道:“打开它。”两小鬼得令后点头唯诺,一个箭步上去,掀开了红布,原来这圆柱体是一个笼子,笼子里一戴着高帽,身着白服的俊面小生盘腿坐在笼子里。 爷爷有些不太明白,但也没有开口,不动声色的捋捋胡须。扈巳说道:“今天赌的很简单,赌人,这笼中所坐之人是幽冥府的大祭司冗,是陆判的大弟子,陆判手握生死薄掌管凡间万物的生死,这冗则用生运录记录着一个人的运。 人分几等,上等人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一生,中等人平平庸庸,碌碌无为到终,下等人街头叫贫,穷困潦倒,说来说去也离不开一个人的运,生死有天,富贵靠运。” 扈巳还在喋喋不休的介绍,我已经有些听不下去了,觉得这人讲的真啰嗦,扈巳终于切入了正题:“慧净,我想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了吧?其实我们俩的赌局一个花甲之前就开始了,还记得那个人吗?” 爷爷听了扈巳的游戏规则,点点头:“当然记得,数十年前一个清晨,海云寺门口蜷缩着一个年亲人,正逢世道刚刚稳定又遇天灾,一路逃难的难民很多,我看那人面善,虽落魄,但仍掩不住其善根,所以才出手相助。 当晚你托梦给我极力阻拦,说他是十世都不渡的恶人,我不信,跟你打赌且看三十年后,那人是大富大贵之人还是草芥之辈甚至是大恶之人?” 扈巳笑了:“难得慧净还记得那件事,既然如此,我俩相约的期限早已过了十年之久,今日幽冥府冗在此,我俩请他做个评判,如何?” 刚刚还坐在笼子里的冗两手轻轻一挥,红色的笼子幻化成了一本红色的书,落在了冗的前面,冗翻开几页,挥毫圈了几下,几个金色的大字发着光从书本里飘出,定格在大殿之上。随后一个人形轮廓从模糊到清楚呈现在金字一旁。 那人形容枯槁,尖嘴猴腮,面黄肌瘦如病虫,眉稀目光猥琐,见了爷爷后先是一愣,随后屈膝跪拜,嘴里念叨着:“多谢恩人当年救命之恩。” 爷爷有些诧异,看着扈巳:“莫非他就是?”扈巳点点头:“没错,此人就是我们当年所赌之人。” 爷爷有些吃惊:“怎么会?当年的他虽饿的弱不禁风,但一身傲骨,眉清目秀,面相儒雅,如今怎么会如此?”爷爷嘴里想说的是粗鄙丑陋,但还是忍住没说。 跪倒在地上的男人哭诉道:“恩人,我对不住你,从海云寺离开后,我很快就用光了你给的盘缠。也尝试过做私塾先生,可是大半年收不到一个学生,收到的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这怎么行?我虽想教,但也要吃饭,一文钱也难倒英雄好汉啊。 后来也去码头搬过货,实在受不了扛大包的苦,再后来就小偷小摸了一阵子,发现几天下来的收获比我干大半年还多,后来胆子越来越大,前段日子跟几个酒肉朋友想抢点钱花花,我失手捅死了人,被政府正法了,现在阎王爷又判我去阿鼻地狱上刀山下油锅,恩人!你还能再救救我吗?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爷爷深深的叹了口气:“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上天有心度你成善,你偏一心向恶,早知你如此,当年我给你碗热粥喝,并不求你知恩图报,只要你但行善事,莫问前程,谁知你修成这幅模样,我也有过。” 扈巳朝冗鞠了一躬:“谢大人,叨扰大人了,如今胜负已分,卑职就不恭送大人了!”冗微微一笑,一阵风过后消失不见,连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刚刚出现的跪地男子。 扈巳两脚交叉翘在桌子上,斜睨着眼,说道:“老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刚刚你可答应我了,一局定胜负,如今你没话可说了吧?你们爷俩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吧,有空我会上去找你喝酒。” 爷爷头低着,神情有些恍惚,叹气道:“也罢,都是命中注定,成也风云败也风云,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刚迈过门槛,身后便传来扈巳的声音:“慢走不送。”出了广王殿,我又回到了爷爷身边,问道:“爷爷,刚刚那人说跟你有几千年的交情,这是真的?爷爷你才七十几啊?” 爷爷说道:“瓜伢儿,这天上一日,人间三年,人间一天,地下一年。你算算我跟他多少年的交情?” 等爷爷牵着我走出鬼门关,一阵睡意再次袭来,我眼皮也愈发沉重,等再醒来时,我跟爷爷仍坐在书记家房间里,只是点的八卦蜡烛已经燃尽,但这也不过才两三个小时,我却感觉过了有一天半。 听见房间有动静,外面有个焦急的女人声响起:“师傅,怎么样了?”爷爷踱着步子打开了房门,书记跟书记夫人围了上来。 第十章 杖头木偶 爷爷回头望了望楼上,又看着王书记跟他老婆急切的眼神,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好。总不能说不好意思二位,我又去赌了一把,把贵公子阳寿给输掉了。 王书记见爷爷不说话,已经猜到了几分,说道:“老大哥,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肯过来一趟,让你费心了。” 而书记老婆突然瘫倒在地,捶着胸口大哭:“我苦命的儿子啊,娘没照顾好你,都是娘不好!”旁边的鸭舌帽跟黄毛见状赶紧上前搀扶起她,安慰道:“阿姨,唉,想开点阿姨,你不仅仅有海哥还有我们呢,以后我们会替海哥照顾好你。” 王书记冷冷的看着她,说道:“不要哭了,事到如今,我还是那句话,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也是你惯出来的。” 王书记老婆一听,哭的更厉害了,几个人都劝不住。哭了一会儿,王书记老婆跌跌撞撞冲上了楼上她儿子躺的房间。 我和爷爷又安慰了王书记几句,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一声惊呼从房间内传开,还没等我跟爷爷明白过来,王夫人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二楼走道的楼梯朝我们喊道:“老王,快谢谢老神仙,咱儿子好了!哈哈,咱儿子好了。” 我跟爷爷四目相对,互相看了看没说话,但我跟爷爷眼里都是一疑惑的眼神:“这怎么可能,刚刚跟扈巳在地下那一搏明明输给了他,就算她儿子不可能这么快离开人世,也绝无可能像她说的那样好了啊?”我心中意识到一个问题,估计王书记老婆受不了这打击,精神上面已经有点混乱了。 王书记的脸色更加难看,转身朝楼上走去,我跟爷爷还有鸭舌帽他们也跟了过去。我才爬到楼梯拐角处,一个少年已经从二楼房间里走出来,身上穿着睡衣,面色虽然苍白是有些虚弱,但目光却坚定炯炯有神,嘴角处一丝弧度翘着。 王书记老婆见状,一脸心疼的对着少年说道:“哎呀,儿子,外面风大,你才好些,怎么能出来?回头再受了风寒又得受罪了,快回去躺着,躺着,待会儿我给你熬点鸡汤给你喝喝。” 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这么说,眼前的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我跟爷爷第一次来的时候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个一脸褶皱的老头。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包括爷爷也满脸的惊讶。 王书记也是一脸的不解,但只是淡淡的跟那少年说道:“还不听你妈的话,回床躺着。”少年没说话,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瞟了我跟爷爷一眼,转身进了房。 到了少年房里,少年半躺着靠在床上,王书记指着我爷爷跟他说道:“小海,你这几天病的厉害,多亏这位爷爷才救了你,快谢谢爷爷。” 少年对着爷爷点了下头,旋即对王书记说道:“爸,妈,这几天让你们受累了。”王书记摆摆手:“以后懂事点就好。”随后王书记握住了爷爷的手,手有些抖,年近半百身居高位的他也掩盖不住此时的激动,说道:“老哥,真是太谢谢了,你都不知道我都好几个晚上没睡好了,以后只要有什么事一个电话,只要我能办到,我王某人定不会推辞!” 爷爷道:“言重了,既然令郎平安回来,我跟孙子告辞了。”王书记听了又抽出红包要塞给爷爷,被爷爷婉拒了,他老婆则提出要留我们吃饭也被爷爷给推掉了。 随后,鸭舌帽他们也告辞准备离开王书记家,走到门口,我听到妖艳女跟鸭舌帽窃窃私语,妖艳女低声说道:“你们觉不觉得海哥有哪里不对劲?”鸭舌帽点点头:“好像是有点,但又说不上来,黄毛你看出来了吗?” 黄毛摇摇头,妖艳女则继续说道:“反正总觉得怪怪的,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吧,我总感觉海哥有些跟以前的海哥不一样了。” 我跟爷爷才走出了门,身后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二位请留步。”回头望去,正是刚刚瞧见的少年,不知道他为何又喊住我们,我跟爷爷又折返了回去。 少年一手撑着门框,似笑非笑,说道:“慧净兄,别来无恙啊!” 爷爷回了他四个字:“好自为之。”(赌徒完) 王书记后来又陆续登门拜访了几次,都拎着大大小小的果篮亦或是补品,有时候逢年过节碰到自己公务在身来不了的时候,王书记会让自己的秘书带着几张大润发的购物卡来我家,但不管来了几次都未看到他儿子一同前来。 此后,我因为上了高中,一是学习任务比以前重了,高二那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天天卷子做的我吃饭眼前都是电解池原电池的化学方程式。高中生涯到了高二基本就所有知识点全部交完了,接下来就是日复一日的题海战术。 为了能多做一两套试卷,高三的时候,我从走读生转成了寄宿生,这样一来自然跟爷爷聚少离多,也没有多少时间帮他记一些人和事了。 除非碰到学校三周一次的大休,我才有机会从学校回爷爷身边一趟,也就在我寄宿在学校的第一个学期期末时候,自己身上却发生了一件恐怖的事。 说这件事之前,我要先给大家伙介绍个我们家乡一个民俗物件儿——杖头木偶,现在已经被列为江苏首批非遗文化保护范畴。 杖头木偶,又叫举偶,是由提现木偶发展而来,明末已有记载,我们这嘎啦出过的才子,著名戏剧家李渔曾经为杖头木偶写过:乱踏黄昏入醉乡,酒家楼上烛辉煌。登台漫作侏儒舞,过眼堪怜傀儡忙。我再解释的简单易懂一些,就是类似皮影戏的木偶戏,只不过皮影换成了木偶。 当今社会里最接近杖头木偶戏的应该是腹语表演了。 说完杖头木偶,我再介绍个人,高三时期我的上铺——徐英俊,人不如其名,长得可一点都不英俊,相反还有点猥琐,生的獐头鼠目,个头有一米九,有时候我们经常讲相由心生,但又会说人不可貌相,这徐英俊就属于后者,长得上对不起天,下对不起地,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大善人,心地很善良,内心柔软的像初生的婴儿。 在我的印象里,个头但凡超过一七五的男生都会去玩一个东西:篮球,要是哪个大高个不玩篮球就好像对不起这先天优势,委屈了这上天恩赐的好身材了,但在这点上我这上铺的哥们又是个异类了,他对各种球一律不感兴趣,单就偏爱一个玩意儿,那就是玩偶。 什么样的玩偶他都爱不释手,能不吃不喝玩一个晌午,你们能脑补一个一米九的大高个蹲着捧个洋娃娃把玩的左手换到右手吗? 要是不熟悉徐英俊的人都会觉得这傻大个脑子没发育的好,精神不正常,但我们了解他,跟他同一个宿舍生活了一段时间后,都知道英俊哥这么喜欢玩偶是因为他父亲的原因。 他父亲就是唱木偶戏的,也是以此营生,英俊娘生下徐英俊后,就把英俊交给了他父亲,自己说是去南方深圳打工挣钱养家,但这一走就了无音讯,留下英俊的父亲一个人把英俊拉扯大。 英俊从小的奶水都是他父亲走街串巷唱木偶戏时候,东讨一口奶,西要一口米粥糊糊。英俊小时候穿的衣服都是他爹唱戏的时候,走到哪个乡村就有好心的大娘送点家里小伢儿不穿的衣服过来。 至于英俊他娘,是一分钱都没往家寄过,说是去打工,鬼知道去哪了,大抵是浪迹天涯去了吧。 等英俊再长大一点,懂得要玩具耍了,他爹挣得那点钱也只够爷俩温饱,哪有那闲钱再去给英俊置办玩具,于是他爹就将就着把吃饭的家伙给英俊玩,那杖头木偶用不着时候就是徐英俊的玩具。 所以,英俊打小就对木偶有特殊的感情,当我们玩红警时候,他玩木偶;当我们玩飞车时候,他玩木偶;当我们玩lol时候,他还是玩木偶。 这家伙除了考试那天看不到他摸木偶,平时几乎看到他的时候,一定在他方圆一米以内有个木偶。事情出就出在英俊哥有次玩的太过火了。 要说这徐英俊玩木偶玩的这么走火入魔,自然班主任跟其他任课老师也知道了,但却睁只眼闭只眼,因为徐英俊成绩在班上一直名列前茅,在高中里面,有条雷打不动的潜规则,那就是成绩为王,只要你成绩好,随便你怎么玩,不杀人犯法就行。 有次某个成绩好的乖乖女去跟我们班主任打报告,说英俊哥玩木偶影响班里的学习氛围,班主任没办法,只好在一次晨会过后让英俊哥把木偶上交给他,让他过了高考后再来问他拿。 这下子英俊哥可不干了,英俊哥的死穴就是木偶,谁要是想把英俊哥跟他的木偶分开,那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英俊哥硬着脖子不肯交出木偶,班主任一时骑虎难下,又碍于脸面和以后对学生的管理,加强了态度,让徐英俊必须交出木偶,否则就不让他进教室,这英俊哥就是个驴脾气,硬茬,班主任不让他上课,他还真一头跑出教室,在门口傻傻的站着。 班主任被激怒了,一下子冲到徐英俊座位上,搜出木偶,气呼呼的带回了办公室,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英俊哥立即做出了回应。 第十一章 报复 有四次学校大统考,除去期中考试和期末考试还有两次月考,徐英俊在木偶被收走的那个月里,在月考考场上交了白卷。 而且不是班主任把徐英俊木偶收进国库后的那个月,英俊哥做了个十分不理智的抗议。我们一个学期会一门考试交了白卷,是门门都一个字未写,这可把班主任彻底惹毛了,要知道考零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整个班级的排名会从前几滑落到最后垫底,垫底的班级班主任都会被校长请到办公室喝茶。 尤其是徐英俊这样的好学生出现这种反常,在校长眼里是班主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于是把我们班主任狠狠的剋了一顿。 班主任在校长那受了邪气,心里也是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将没收的木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似乎还不解气,班主任还用脚用力的踩了踩,扭曲的脸和眯着的眼神似乎说着:小兔崽子,我让你跟我斗! 破碎的木偶耷拉着脑袋垂在地板上,断肢残腿和碎木屑溅的讲台前面满地都是。徐英俊猛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喘着粗气,脸红到脖子根。 班主任看到他这副刺头儿样,冷笑道:“怎么?不服气是吧?是不是还想打我啊?来。”班主任头朝徐英俊这歪了歪“往这抽!” 见徐英俊不说话,班主任一拍桌子,吼道:“我他妈让你交白卷!你有那牛脾气去给我考个年纪第一,抽他娘什么风!” 徐英俊握紧拳头要离开座位,我一看这苗条不对,十有八九要干班主任了,连忙从他后面的座位上起身拦住:“算了俊哥,老师也是急的,算了算了。”班主任见英俊这个样子,也有点虚,要知道徐英俊那大高个,一拳下去,这班主任最少得在床上躺半个月。 班主任指着徐英俊道:“你...你想干吗?是...是真不嫌事情闹大吗?”就在我们大家都为班主任那小身板捏把汗的时候,英俊只是慢慢走到了讲台前,弯下腰,低着头默默捡着残缺不堪的木偶。 等捡的差不多,徐英俊捧着木偶回座位,一个大高个委屈的两眼通红,鼻翼轻轻扇动。到了座位上,徐英俊将坏了的木偶和其他的残件倒进了书包,全程一言不发。 班主任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不要我吩咐就知道上来把你那破烂玩意儿给收拾了,回头要是班级卫生再因为这个扣分了,我绝不轻饶你,好了,接下来我们讲一下这次月考的试卷,先把卷子翻到最后一题。” 英俊哥也不吭声,只听的他那拳头捏的“格格”作响。 晚上吃完晚饭,在去水房打完水回宿舍发现英俊哥不在宿舍,本来我还想安慰他几句。一直等到宿舍快熄灯了,我们都洗漱好了爬上了床,英俊哥也没回来。 那会儿是在高中,学校不允许学生带手机,所以我们都没有办法联系到徐英俊,最后舍长跑到楼下将英俊哥没有回宿舍的情况汇报给了宿管。 舍长原本是想让宿管大人想想办法找一下徐英俊,可谁知得到的回复是徐英俊晚归肯定是翻墙去网吧了,没必要去寻人,等第二天上课铃响前,他肯定会出现。另外宿管特别强调了一点,至于徐英俊晚归的情况,他肯定要上报教务处,给他一个处分。 那会儿学校的处分还是挺有分量的,严重时候能影响到高校的录取。一听到要处分徐英俊,舍长急了,怎么求情都没有用。 最后实在没办法,舍长上来让我们把身边钱凑凑,最后下楼去孝敬那猥琐的宿管老头让他买烟抽,那宿管老头才从鼻子里哼了句:“下不为例。” 说也神了,那宿管老烟枪还真是神预测,这让我想到了我爷爷。第二天早上,我们果然在教室里看到了徐英俊。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夜没有睡觉,脸色有些黑黄,胡子拉渣,眼神也有些呆滞。 我坐在他后面,离他最近,舍长让我问问徐英俊昨晚去哪浪了。我拍拍他肩膀:“英俊,你昨晚怎么没回宿舍,去哪了?” 徐英俊没有吭声,也没转过身,我又加大了手劲拍了拍,英俊哥依然不为所动。我无奈的只好作罢,朝舍长耸耸肩。 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我打了个哈欠,拿出纸和笔做好准备。一直到开课铃声响过了一刻钟,也没看到班主任的身影。教室里开始躁动不安,议论声此起彼伏,当然我也有一丝兴奋,老班出现的越晚上课的时间就越短,学生时期的我宁愿发呆一个小时,也不想听老师讲五秒钟,太催人入睡了。 就在班长准备去办公室瞅瞅什么情况时候,教导主任来了,班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刚刚热闹的氛围一下子降到了冰点。跟着教导主任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个穿着警服的民警,两个民警直奔我的方向。 一个民警停在了徐英俊座位旁,掏出了警官证跟徐英俊说道:“你就是徐英俊?”徐英俊点点头。 我心里有点嘀咕,什么个情况,难不成徐大个昨晚嫖娼去了,被警方扫黄的时候从后门溜了,现在人家又找上门来抓人了? 但警察接下来的话让我浑身一惊,警察从包里掏出一张单子递到了徐英俊面前:“徐英俊,你现在涉嫌杀人,请跟我们走一趟,回局里接受调查,希望你配合。” 说完,另一个民警掏出手铐,把徐英俊给铐上,带出教室。徐英俊木纳的走着,被警察从两边架着胳膊,徐英俊整整比警察高出了一个头的身高差。 到了教师门口,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徐英俊大吼一声:“我没杀人!不关我的事!那是他活该!”说完,徐英俊一个甩身怼撞,撞翻了两个警察,撒腿就跑。 那两个警察也顾不得捡起地上的帽子,爬起来就追,一个甚至掏出了手枪。 一切发生的这么突然,弄的我们整个宿舍都猝不及防。到了下午临近放学,早上的那两个警察又来到了我们教室,不过这次是直接将我们宿舍的人连同我给一起带走了。 这也算的上我人生中第一次进局子了,到了公安局接待室,一个年纪稍长的老警察接待了我们。 老警官笑着跟我们打招呼:“同学们不要害怕,喊你们过来就是了解点情况,了解完了还会送你们回学校。” 舍长习惯的举了举手:“那个...那个警察叔叔,我能问一下发生什么事了,这把我们喊来是调查啥啊?你们上午还把我们宿舍一个舍友给抓走了。” 老警官道:“这次找你们来就是为了调查他。”老警官环视了我们一圈,继续说道:“昨天晚上,你们的班主任,死了。” “什么?老班死了?”我们几个人一下子从座位站了起来,老警官手朝我们往下压了压:“都坐下吧同学们,你们班主任确实死了,而且犯罪嫌疑人手段极其残忍,但我们手下的民警同志在案发现场发现了徐英俊,也就是你们那舍友的指纹。” 听了老警官的话,我还是没从刚刚的惊讶中缓过来,徐英俊跟我们一个宿舍,别看他那么大块头,心比女人还软,要说他被小学生打了我都信,可要说他杀人,说什么我都不会信。 老警官问道:“据我们了解,徐英俊跟你们的班主任曾经有过争执,甚至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毁掉了徐英俊的心爱之物。” “所以,你们就怀疑这是徐英俊的杀人动机?这也太随便了吧。”我第一个提出反驳,舍长也跟着附和道:“就是,警察叔叔,你们肯定搞错了,徐英俊我们都了解,他绝对不会杀人的。” 老警官说道:“我们警察不会没有证据就抓人,案发现场是你们班主任的卧室,里面发现了徐英俊的指纹,更为关键的是死者胸口的那把刀上也有他的指纹。” 我提出了异议:“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要是蓄谋杀害一个人肯定会把现场处理的干净,根本不可能傻到遍地留下指纹等着警察抓。” 老警官沉吟道:“你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但这也不能排除徐英俊也许是找你们班主任理论,激情杀人!杀人后匆忙逃脱而忘记清理现场。” 老警官继续问道:“根据我们的法官推断,死者是死于昨晚凌晨一点至两点之间,死因就是心脏那边的致命伤。那我问你们,案发时间你们知道徐英俊在哪吗?换句话说那个时候的他可能会在哪吗?” 我们宿舍几个人面面相觑,这要是在平时,那个点的徐英俊肯定在宿舍睡觉,但昨晚确实没有回宿舍,我们又不能跟他作不在场证明。 老警官接着又问了一些徐英俊在宿舍的情况,有没有其他反常的现象,随后把我们宿舍的人送回了学校。 到了宿舍,我们仨坐在床上没说话,因为我们心中一直不肯相信徐英俊杀了人。舍长打破了沉寂,道:“兄弟们,你们相信英俊会是杀人犯吗?” 我们都摇了摇头,舍长继续说道:“虽然徐英俊跟老班有过争执,但肯定不会闹到出人命的地步,一定是其他人借题发挥,利用老板跟英俊的矛盾,杀了老班然后嫁祸给英俊。” 我表示同意:“就是,英俊可不傻,那现在又能怎么样,现在警方掌握的情况可对英俊十分不利。” “好办,发生这么大事,本市各大贴吧论坛不可能一点消息没有,今晚,我们集体翻院墙去外面网吧,看看民间对这件事的讨论,说不定会发现蛛丝马迹,我们一定要把我们兄弟给捞出来,还他一个清白!。” 第十二章 夜探凶宅 到了网吧,我们三人一排连坐,舍长进行了简单的分工,我负责到本地论坛网友之家进行搜索,舍长去贴吧,另一个舍友大头则到微博上查找,现在网络发达,有个风吹草动都会被热心的网友拍下来传到网上,甚至一两个小时内就可以传遍全世界。 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击着,眼睛死死咬住任何有用的信息,但一圈下来能查到的消息简直是凤毛麟角,唯一有用的消息就是当地的一则新闻报道提到了这起凶杀案,但也是一带而过,全文不超过一百个字。 看来有价值的线索都被警方给封锁了,要么就是被屏蔽掉了,这也难怪,警方怕在抓住嫌疑人之前泄露太多有关案子的信息会打草惊蛇,这不等同于给凶手通风报信案件的进展程度。 舍长点了支烟,紧紧的皱着眉:“哥几个,这样看来,网上是找不到有用的信息了啊。”我说道:“你们说这案子有没有可能会传到外国去,比如youtube之类的。”大头白了我一眼:“有土逼?还有天逼呢,这顶多就是件杀人案,不至于都闹到外网上去吧。” 舍长吐了个烟圈:“大头,你先别急着否定,咱不管什么都得试一试,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网一人。” 大头接茬道:“大哥,你用错词儿了吧?”舍长笑了笑:“甭计较细节,大头你是耍网的高手,待会儿翻个墙看看外网有没有这类的消息。” 大头应道:“嗯,没问题,另外翻墙这个思路倒让我想起了另一个地方,说不定还真能查到。” 舍长问道:“哪里?” “深网,暗网。”大头说完舍长就摇了摇头:“那网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进的,都有专属数据库,访问这些数据库甚至都需要邀请码,传闻美国五角大楼的军事网络都不一定能访问到暗网的最深处。” 大头道:“没那么夸张啦,我们平时浏览的一些羞羞的网站就是最浅的暗网,另外老班这案子如果有人曾传到网上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即便有人刻意屏蔽抹去它,那暗网里依然可以很轻松的挖掘出来。” 我一听打了个激灵:“这么说,那还真不如先去暗网里搜搜看,可是,大头,你能进的去暗网吗?” 大头看了看四周:“在这网吧的服务器上可进不去,但到了我家,那可就难说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几个带上笔记本去你家!今儿个你家就暂时改作临时网吧了。”我们宿舍几个人一拍即和,当即去了大头家。 因为大头父母都在国外打工,大头一直处于放养状态,虽然是晚上十一二点,大头家却空无一人,所以我们毫无忌惮的在大头卧室放开声音讨论。 我问大头:“咱国内也有暗网。”大头瞟了我一眼:“是不是国外的月亮都比国内圆?我们国家不仅有暗网,而且规模也不小,各种洗钱、网络赌博、色情交易、毒品和枪支的买卖都有。” 舍长催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大头你快找有用的。”大头道:“别急,马上就好。” 卧室里陷入一阵寂静,突然大头打了个响指:“进去了!”我们异口同声问道:“找到了?”大头回道:“哎,激动个啥,我只是顺利进暗网了,我说哥几个帮我看着点,这浏览暗网比逛黄网还危险,要是被条子逮到了要坐牢的。” 正说着,大头声音陡变,有些急促:“快来看!还真被我找着了,你们看这段视频。”大头话音刚落,我们就一窝蜂围了上去。 视频里一个镜头在四处转着,里面夹杂的说话口音的确是我们这旮旯的方言。随着镜头深入,一个骇人的场景出现在了电脑屏幕上。 一个裸体的人,更准确的说是被扒了皮的人,光着身子,满脸鲜血,怒目圆睁,嘴巴打开,除了脸上皮肤还在,其他任何部分都是筋连着血肉挂着,有些地方白花花的骨头都露在外面。 裸着的尸体浑身上下鲜红,四肢被人用鱼线悬吊在屋内天花板上,背部也有一根根鱼线吊着,胸部似乎还插着一跟棍状物体,接着是一连串拍摄者作呕的声音,视频末尾处警笛声由远及近。 大头按下了暂停,放大了那个男人的面部,真是老班。 “行啊大头,这都能被你找到,不过这他妈是谁干的,下手也太狠了,太变态了,难怪警察要封锁。这要是传出去,有这么一个剥皮的变态,那还不闹的人心惶惶!” 对于舍长的话,我表示赞同:“还记得南大碎尸案吗?到现在都是悬案,据说就是当时泄露了太多的细节到了民间,所以现在警察碰到这种案子都不会让媒体报道多少。” 我继续说道:“可是,话说回来,这么残忍和暴力,徐英俊会做的出来,别忘了他可是老实到跟女生说话都脸红的人。” 舍长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话不能说的太绝对,越是老实的人,爆发起来就越可怕!” “那现在咋办?” “要不,我们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去老班家看看,去现场找找线索?”舍长提议道。“啊?现在去啊?”大头有些不情愿,我看看手表,现在快有四点了,虽说再过个把小时天就亮,但现在屋外黑乎乎一片,这个时候去案发现场还真有点渗人。 舍长头歪向了我:“吴天,你怎么看?”我答道:“我倒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去那也是徒劳,现场肯定被封锁了,就算会有有价值的东西遗落在现场,也肯定会被警察给带走,怎么还会留到我们去捡。” 大头连连附和道:“就是就是!还是别去了吧。” 舍长没有听我们的劝,有些生气:“亏英俊平时对我们那么照顾,怎么一到关键时候个个都怂了?你们不去我去!” 执拗不过舍长,我们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去那么邪门的地方,只好舍命陪君子,临走时大头从家里拾掇出几把菜刀和铁棍给我们人手备了一个,说是防身用。 本来我们想着,要是老班家里还有其他人住着,我们就取消这次行动,但到了老班家,黝黑的房子在深夜里如同张着嘴的野兽,想吞噬一切。大门口两三条警戒带拉着,但没有警察看守,我们很轻松的进了房子里面。 我们拧开了从大头家带来的手电筒,也不知道这手电筒有多久没用了,我拍了两下才把它给拧亮了。 老班家的房子是很简单的双拼复式别墅,一进门就是下沉的客厅,客厅顶头是折叠楼梯通向二楼的房间。 大头用手电筒照了照楼上一个房间低声道:“应该就是那房间了,看到那房间旁边的柱子没,跟视频里完全符合。” “那还楞什么,上!兄弟们。” 舍长带着我们摸上了二楼,刚准备去拧开门把手,被我眼疾手快拦住了:“等会儿!”舍长回头看了看我:“怎么了吴天?” “你至少也戴个手套,在这门把上要是留下你的指纹,回头警察找上你,你怎么解释半夜来老班房间?” 舍长点点头:“可我到哪去找门把手。”想了会儿,舍长想到了个办法,把袖口往前拉出一截,刚好能包住整只手,然后从衣袖里握住门把手,轻轻一转,门就被打开了。 房间里已经被警察简单处理过,天花板上悬挂着的鱼线被收走了,地板上还点点滴滴残留着血渍。 正当我们聚精会神的用手电筒照着房间每一个角落时候,背后的房门一点点的关上了。“你们来看。”大头先发现了点异常,他用手捡起一块类似木头的块状物“这个是不是很眼熟?” 我跟舍长对了两眼:“就一块木头,有啥眼熟的。”大头急了,把手电筒朝木块靠了靠:“你们看这木块的颜色,和木块上的条纹,是不是有点像英俊平时身边的那只木偶身上的,就是后来被老班摔坏的那只木偶。” 大头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平时我也不怎么注意英俊哥的木偶,但被老班怒摔的木偶在我心中印象还是蛮深的。 舍长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大头的想法:“是的,大头说的没错,这就是那木偶身上掉下来的,英俊哥收拾残块的时候,我还帮着他捡了几块,就是这个样子的。” 我疑惑道:“这木偶的残块怎么会跑到老班的房间?” 舍长跟大头没有回答我,但我们心照不宣的心沉了下去:“看来英俊真的是带着木偶找老班复仇来了。” 手电的灯光越来越微弱,我拍打手电的频率也越发高起来,舍长叹了口气:“兄弟们,先收队吧,明天再说,反正我是不相信这是英俊干的事。” 大头站了起身,朝房门处走去,拧了几下门把手发现都没把门打开。大头有些急了:“怎么回事?门怎么打不开了?” 舍长说道:“打不开了?是不是从里面锁住了,有些门会从里面锁住。”大头继续拧着门把:“不可能,我进来的时候没有把门从里面锁上。” 大头将门拧的噼哩噼哩直响,就是没打开门。我打着手电照着门锁,是一个很普通的门把,要是想把房门从里面锁死,只要旋转一下门把下面的拴子,但明明门栓是处于打开状态。 舍长额头冒出了点汗,我也觉得一阵寒意从脚跟升起,这房间毕竟死过人邪门的很,谁都不愿意多呆。 “坏了,八成被谁从门外给锁了。”大头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我摇摇头:“不可能,这种锁就是用钥匙在外面锁上,里面也可以开下来。” “那这他娘的是遇到鬼了吗?”大头鬼字刚一脱口,我跟舍长就打了个哆嗦,我们都克制自己不朝那方面去想,大头还提这个,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个时候舍长提溜着手电筒走到房间窗户口,想看看外面有没有人经过,这也是最笨的方法,喊人求救了。 我们身边又没有手机,报警是不可能的了,刚刚还怕遇到警察的我们现在是巴不得一群条子把我们给围住。 没想到舍长站在窗口处就跟脚底生了根一样,整个人都不动了,神情有些慌张,手哆嗦着一点点抬起来指向窗外:“木...木偶...木偶在院...院子里。” 第十三章 远行他乡 听舍长这么一说,我跟大头赶紧凑到窗前,正眼一瞧魂都快吓没了。借着路灯投进院子的熏黄的灯光,一个四五岁小孩儿高的木偶正站在院子里。,我们三挤在二楼房间的窗户口,不敢吱声。 但木偶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气息,机械的将头扭向我们,黑白相间的眼珠子,木色的脸,油漆上的黑头发,我们都认出这就是那具老班毁掉的木偶,可明明当时只有二三十公分长,怎么眼前的这个木偶都有半人高? 另外那木偶可是被班主任摔的个稀巴烂,怎么可能会完好无缺的重现在我们面前。待我们没看清,木偶慢慢的咧开嘴朝我们挤了个笑容,大头第一个失声叫了出来,我跟舍长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三个人都快抱成一团,我突然问道一阵尿骚味:“谁尿裤子了?”循着味道,我怀疑大头这家伙嫌疑最大,用手电朝他裤裆一照,果然湿漉漉黑了一大片,正一滴滴往下滴着。 舍长捂着鼻子:“这怎么还尿上了,不就一个木偶,还能吃了我们不成?”我呵呵一笑:“这玩意儿成精了还真能吃人,我听爷爷讲,旧社会就有傀儡杀人事情发生。” “行了你们俩,能不能不要在这讨论这种问题,等回宿舍了你们俩爱怎么研究都行,现在先想办法出去好不好?”大头有些急了。 我跟舍长悄悄从窗边探出脑袋,再一瞅,怪了,刚刚站在院子里的木偶又不见了!“难不成是我看花眼了?”我问舍长。舍长道:“一个人看走眼有可能,怎么可能我们仨都看到了?” “那现在那木偶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大头说的对,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先撤了!”舍长说完又去拧房间的门把手。 这次门很顺利的被打开了,我们跟鱼儿见了水一样,疯了一样逃出了老班的家。 第二天上午的课我们宿舍集体翘课,这是我的主意,现在老班被杀,徐英俊又消失的无影无踪,谁还有心思上课?我们在宿舍里窝了半天,说来说去,觉得那木偶身上肯定有什么未挖掘的秘密,一切因木偶而起,又在老班的被杀现场碰到了木偶,这一切肯定不是偶然。 本来我们直接去了英俊跟他爹在我们镇上住的一间出租房,可早已经人去楼空,包括他爹都不见了。 于是我跟舍长、大头商量了一下,觉得有必要去一下徐英俊的老家,看能不能挖到点有价值的线索。 跟英俊一个宿舍呆了也有两年的时光,平时英俊也跟我们多多少少提起过他的家乡和他老家的一些琐事。 前面我也说过徐英俊的娘生了他没多久就抛下了他们爷俩,徐英俊跟着他爹走街串巷带着木偶卖艺为生,一直到了我们这乡镇,政府帮忙给爷俩简单的安置了下来,并给徐英俊办了入学手续,爷俩才安顿下来。 徐英俊向来对自己的老家讳莫如深,从来不会主动说这茬,我们也知趣,不问他的身世。唯一让他开了口的那次还是我们宿舍有人过生日,酒喝多了,徐英俊才断断续续说了起来。 徐英俊的老家是在广西壮族自治区,应该是桂平一带的人,由于村子里交通闭塞,几乎与世隔绝,又处在大山深处,远离尘嚣,贫穷落后的很,说的夸张一些,就是外面改朝换代了估计村子里面的人都不知道。 山高皇帝远,渐渐的整个村子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管理体系,也就是所谓的族法和族规。往往这样的地方最容易形成一个小的封建独裁统治的圈子。 英俊说他小时候最受不了的就是他们的族长的儿子,一个三十几岁独断专行又蛮横的找事精。仗着自己的爹在村子里是一把手,又有威望,常常一意孤行。这位少爷还随身养了四五个年轻力壮的少年做他贴身保镖。 这位太子爷平时也没个正经事干,天天带着四五个喽啰在村子里巡逻,东家逛到西家,专门闻着村名厨房的味儿。谁家今天杀鸡了,或者哪家今天做猪肉了,那他鼻子灵的比村子里的野狗都好使。 然后他就带着他的喽啰过去蹭吃蹭喝,村名们碍于他爹手里有低保户补贴的名额,是敢怒不敢言,生怕得罪了这位爷,自家的名额就没了,背地里村民都喊这个公子哥“饕餮”! 饕餮哥生性贪婪,好酒及色,据说看到英俊哥家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上供给他,平时就没有少欺负英俊爷俩。 饕餮哥看到徐英俊家是唱木偶戏为营生,有时候闲的无聊就让英俊他爹带着木偶唱戏给他听,一边听他唱戏还一边羞辱他,拿竹竿抽打英俊他爹,嘴里各种下流不堪的话语。 讲真,当时听徐英俊说起这个奇葩公子哥,我们宿舍的人都难以置信,想不到朗朗乾坤还有如此无赖。 再后来,听村子里人说英俊他娘不知道怎么跟这无赖公子哥勾搭上了,在一个平常的日子里英俊娘和这无赖一起从村子里消失了。 英俊娘不见了的那年,英俊就跟着爹走出了大山,一路互相依靠,风餐露宿,直到走到了我们这旮旯县城才停了脚。 可广西桂平距离我们城市也有一千四百多公里,我们几个学生身上的钱七凑八凑也只够一个人的车票钱。 再说,这去了英俊的家乡也不知道他哪个村哪个队的,找起来又得花费好几天的时间,我们这几个人要是连续几天的课都不上那肯定会被开除。 舍长道:“学校这边倒是好请假,你们忘了后天就是国庆,七天的国庆假期,我们这几天再找个理由请三天,问题应该不大。关键是,英俊也没跟我们说的很详细他家到底住哪啊?” 大头毕竟脑子转的快,一拍脑袋瓜子:“我记得前几天英俊问过我关于助学金的事,需要户口所在地村委会盖章,后来英俊回了老家一趟,那盖章的助学金表格是通过邮寄方式从英俊老家寄过来的,要是我们能找到那份快递,自然上面就会有徐英俊老家的地址!” 说完,大头冲到了徐英俊的宿舍床位旁,可是站在徐英俊床下的桌子前,大头又有些犹豫了,头转过来看着我们,轻声说道:“哥几个,我这趁着英俊不在就翻他东西是不是不太好啊?要不,还是吴天,你来找呗,你跟英俊关系好,回头他下手揍你的时候,力道会轻点。” 我白了他一眼:“我去你大爷的。”大头笑了笑,自己埋头在英俊书柜上开始翻着,翻了一会儿大头就扬了杨手中的一封快递单:“我找到了,广西桂平市同心乡。” 稍稍打包了一下行李,再跟学校教务处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一下,我们就坐上了直奔徐英俊老家的列车上。 可能一直没有出过远门,一路上我们仨是有说有笑,大口咬着超市里买的速冻鸡爪鸡翅,磕着瓜子,斗着地主,在别人眼里我们几个俨然就是远行他乡游玩的游客。 一路颠簸了靠近十二个小时,我们所搭乘的列车终于进了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四点左右,我跟舍长还有大头他们是互相搀扶着从列车上爬了下来,两条腿瘫软的实在是走不动了。 舍长看了看桂平站的站牌,说道:“兄弟们,我们这才是到桂平呢,英俊的家是在同心乡,还在下面呢。” 大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是的啊,这人生地不熟的,鬼知道他那地方怎么去啊?”我问道:“你们带地图了没?” 一听到我们谈论地图,“忽”地围过来三四个老奶奶,晃了晃手中的地图,操着不熟悉的普通话:“两元一份,要不拉?后生?” 我接过一份地图,翻开看了看,正好是桂平市当地的地图,各乡各镇都有,但我找了一圈独独没有找到同心乡。 我有些疑惑,问其中一个老奶奶:“大妈,你们这有个地方叫同心乡的吗?”老奶奶一脸的懵逼:“什么乡?” “同心乡。” “不曾听过,不知道,你们知道吗?有没有这个地方,叫什么同心乡。”其他卖地图的也摇摇头。 大头叹了口气:“可能英俊那地方有点偏吧,不一定当地人对自己呆的地方都十分得熟悉,像我,虽然是盐城人但跑过了亭湖区,我也不认识东西南北了。” “啦个,你们要去的可是同心乡?” 就在我们没辙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回头一看是一个驼着背的老大爷,脸上的皱纹堪比黄土高坡上的黄土层,浑浊不清的双眼四处打量着我们,嘴唇微微唅动,似乎等着我们肯定他的问题。 舍长回答道:“是的,大爷,我们就是要去那个地方,您认识?” 驼背的大爷一笑,露出了烟熏的黄牙,两眼成了一条缝儿:“何止认识,我就是那村的。”一听老头这么说,我们心里有些小激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功夫。 “那太好了大爷,您能告诉我们怎么走吗?”舍长搓了搓手,期待大爷赶紧把路线告诉我们,谁知那老大爷竟然卖起了关子,掏出别在腰间的一杆儿水烟枪,捻了几搓烟叶,啪嗒啪嗒抽起了水烟。 第十四章 初到同心村 大头机灵,连忙用手肘捅了捅我跟舍长,低声道:“这老头儿肯定是想要钱了,哥几个凑凑。”舍长听了眉毛皱成了麻花状:“我们也就剩几百了,这还是我们呆这的伙食费呢,现在给花了,回头吃饭钱不够,你吃土么?” 大头说道:“我没让你全给,意思意思就行!”说完大头第一个把手伸向我:“吴土豪,你先。”我从裤带里摸出了十块,大头拿走后还一脸的嫌弃道:“也不是个爽快人,舍长大人你多给点。” 舍长也极不情愿的掏出了一张五十:“你当我家开银行的,多了没得!”大头数了数两张钞票,学着孔乙己说道:“多哉乎?不多也!也罢,你们俩抠门的家伙,我就做出点牺牲吧,说完拿出一张一百。” 舍长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臂:“大头!你他妈疯了,我们不单要吃饭,还得回去呢,你装什么大财主!” 大头不理会,转过身,一脸谄媚的递过一张一百的给那老头儿:“大爷!呵呵,这就算我们给您拿去买烟的润口费,您看?” 驼背的老头儿收起烟杆儿,烟杆头在水泥地上敲了敲,另一个手接过钱说道:“唉,你这后生也太客气了,刚好我今天活儿干完了要回去,那你们就跟着我走吧,对了,山里的路不好走,你们吃的消颠簸啵?” “吃的消,吃的消!”我们连声应道,心想只要把我们带到那走过去都成。大爷手里还拖着一个蛇皮袋,鼓鼓囊囊装满东西。 我们不忍心他一个老人家扛着这么重的东西,就搭了把手帮老头儿的行李抬着。我们仨抬着东西,老大爷倒也不客气,两手往后面一别在前面给我们带路。 老头说道:“再往前走几步就到大爷车跟前了,这车站前管的严,大爷的车开不进来。”大头喘着气说道:“大爷啊,你都说了快十遍了快到了,这走了也有二里地了吧,怎么还没看到你车?大爷你不会偷的军队的装甲车开过来的吧?” 舍长也接过话:“是啊大爷,怎么这么远啊,再说大爷你这袋子里装的都是啥啊,这么重,该不会是金子吧。” 老头儿哈哈一笑:“还真是宝贝儿,不过不能告诉你们是什么,好了,到了,就是这车。”我们抬头一望,就是一辆普通的柴油三轮机车,又叫铁镚子,我们家乡人叫三卡儿。 坐到了大爷的铁镚子上,我们从未有过的放松和愉悦感。车子一开始开的还算平稳,越往后开,路边的人家渐渐的稀少,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远处依稀点亮了灯,只不过离我们越来越远。 大头和舍长头碰着头在车上打起了盹儿,我心里还挺佩服他们的,这车开的跟过山车似的还能睡着。我探起了前半身朝前面看去,一大片的山峦向我们扑来,看来我们是要进山了。 大爷注意到了我的举动,吩咐道:“坐好了后生,山里的路不好开,颠出了车外,掉到了悬崖我可不负责,呵呵。” 我说道:“放心吧,大爷,我平衡能力好着呢,我们大概还有多久到?”大爷答道:“过了这盘山公路,再穿过山里面一个树林,经过第一个村子就到了。” “那还是挺远的。” “是啊,到了村子都好晚了,今晚你们就歇息在大爷家,对了后生,大爷不知道该不该问。” 大爷似乎有什么问题想问我,我说道:“大爷,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反正时间还早,我们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也不错。” 大爷开口问道:“你们来我们村子是寻人还是有什么事吗?”我愣了一会儿,有些犹豫要不要跟大爷说实话,出门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但也不能没有防人之心。 大爷见我有些犹豫,嘴咧了咧说道:“没啥,要是不方便说,大爷也就不问了,因为我们村很少有外人进来,所以有些好奇。” 见老大爷这么一说,我倒有些惭愧,这老大爷都没怕我们是坏人就把我们带进村,我还在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再一想反正进了村还是要打听徐英俊的家,倒不如问问这大爷,说不定这大爷知道徐英俊老家在村子哪呢。 我说道:“大爷,也没啥不能说的,我们是进村找人的。” “找人?”大爷反问道。 “对的,不知大爷认不认识他呢,他叫徐英俊,我们是他同学,大爷听过没?” “徐...英...俊?英...俊?”大爷嘴里反复念叨了几遍徐英俊的名字,问道:“他是不是有个爹叫徐广福?” “是的大爷,他爹就是叫徐广福。”大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插话过来,吓了我一跳:“你...你什么时候醒的。”大头说道:“刚刚就醒了,这山路确实不好走啊。” 大爷手上的油门儿松了松,铁镚子速度慢了下来,车也没刚刚那么颠了。大爷带着试探的口吻问道:“后生,你们进山寻徐广福作甚?” 我刚想说话,被舍长拉住了衣服,舍长回答道:“大爷,也没啥要紧事。我们跟英俊是一个班的同学,这不是临放国庆假了,来英俊这老家玩玩,游山玩水!呵呵。” “哦。”大爷拖长了一声,继续说道“那咋没见英俊跟你们一起回来,话说回来,我们也好久没有见到这娃娃喽!” 大头说道:“那个...那...啥,英俊学校里还有事情,我们先来打头阵了,回头他再来跟我们碰面,我们玩性重,等不及他忙完陪我们一起来,就先过来了。” 老头儿点点头,不再说话。我也有些蹲累了,想在车上找个地方坐下,找了一圈发现那老头的蛇皮袋作椅子最合适不过了。 我跟老头说道:“大爷,借你行李包当个椅子,我坐会儿!”我这屁股还没挨到那个蛇皮袋,就一个跟头朝前栽去。 耳边是急促的刹车声,老头有些急促的声音传来:“不能坐在那上面!万万不能!”我摸了摸额头的包,跟大头他们面面相觑,再看看那灰白的蛇皮袋,是一肚子的疑问,又不是纸糊的蛇皮袋,怎么还就不能坐了。 我出于礼貌,赶紧道了歉:“对不起啊大爷,我不知道不能坐,您放心,我还没坐呢。”接下来的气氛就有些尴尬,一路上没有人说话,沿途回荡的只有铁镚子的“突突突”声。 过了山路,翻过了一片树林,再穿过一个村庄,铁镚子停了下来。老头熄了火,下了车,拍拍衣服上的灰跟我们说道:“到了,就这儿了。” 我们几个跳下车,夜里的山里还是挺冷的,我们穿的还是夏天的衣服,冻得直打哆嗦。夜色微弱,只看得见周围都是黑乎乎的山影,村子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声。 大爷住的是一间低矮的平房,房梁上悬着七八根玉米棒和辣椒串儿,一阵风吹来,随风前后摆动。屋前屋后都没有人家,似乎就大叔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这。 大爷说道:“后生们,这么晚了村里也没个落脚的地方,你们要是不嫌弃先在大爷这将就一下,明儿个,我带你们去广福家,怎么样。” 我们正愁找不到地方住,老头这么说等于帮我们解决了今晚的住宿问题,舍长谢道:“那真是太麻烦了大爷,又搭您顺风车,又蹭你家房子住的。” 大爷开了房门:“这说的什么话,你们是英俊的同学,来了这就不要客气,就当自己人,放开玩。” 我们有些不好意思,大头说道:“大爷,要不我们帮您把您行李抬下了吧,刚刚我们抬过,这分量还不轻,您一个人怕有些吃不消。”老头摆摆手:“不用,不用,就放车上吧,回头我把车停到后院就行了,这么晚了也没水洗漱,你们凑合凑合,早点睡吧。” 大爷家看来还挺困难,没通上电,给我们房间点了一根蜡烛照明。我们几个大男生,平时不洗脚洗脸上床的日子也有过,加上连续坐了两天车,又颠了一路的山路,早就疲乏的很,盖着大爷给我们捎来的被子,三个人挤在一个床上还挺暖和,听着外面“呼呼”的山风,一会儿人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就被外面一阵嘈杂声给吵醒了,翻身看看两边,大头跟舍长都不在床上。他们会去哪?我有些疑惑,也赶紧穿好衣服起床出去看个究竟。 推开门,原来是大爷在门口砍柴,我跟大爷打了个招呼:“大爷早啊,怎么一大早就砍柴呢。” 大爷见是我,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起来啦?怎么不多睡会儿,我正准备生活给你们煮点粥喝喝。” “大爷太客气了,对了大爷,到现在都忘了问您呢,您贵姓?” “免贵,跟广福一个姓,姓徐。” “哦哦,徐大爷,你知道我另外两个同学去哪了吗?”我话还没说完,大头他们就出现了:“山里空气好,我们出去跑了一圈,呵呵,见你睡的香我们就没喊你。” 大头说完,我留意了一下周围的山色,还别说,这小山村可谓是山清水秀洞中一绝,有一种天青色等烟雨的江南气息,恬静、舒适,空气也是含氧量十足,实在是休养生息的好地方。 这时候,舍长带着大头进了屋顺便招呼了我:“吴天,进屋来,我们仨帮大爷把床铺理一下。” “来了。”等我走进屋,大头突然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那老头头儿,有问题!跟他保持点距离!” 第十五章 迷雾重重 我吃了一惊,问道:“怎么有问题了?”大头偏头朝窗外看了看砍柴的徐大爷,见他埋头忙着手中的活儿,没注意到我们,才说道:“昨晚后半夜我被尿给憋醒了,就起来想撒泡尿,这后院的灯竟然还开着,你猜我看到啥?” “看到啥?”大头的话点燃了我的好奇心,问号迅速膨胀充满了我整个脑袋。大头声音更低了:“那老头儿的后院还有一个小仓库,应该是杂物间,堆的都是杂七杂八的破烂儿,那老头一个人把那蛇皮袋拖到了里面,而且神情紧张。” “这...恐怕不能说明什么吧,山里人都睡得晚,人家只不过熬夜打理东西,这就不正常了啊?”我对大头的怀疑产生了质疑。 大头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道:“那你知道这老头儿的蛇皮袋里装的什么吗?” “什么?” “呵呵,是人头,人的骷髅头,那一蛇皮袋里全是皑皑白骨,吓得我那泡尿全他妈尿裤子里了。” 我再一次吃惊道:“大头,你是不是做梦了,胡说什么呢?这老头儿没事往家捣鼓骷髅干嘛?你是不是看他不爽就造谣诽谤他。” 大头摇摇头,说道:“我造谣?我亲眼看到他从那蛇皮袋里拿出一个骷髅,就在那杂物间里,他盯着手里的骷髅看了大半天,嘴里还念念有词。” “他嘴里念叨啥?”我问大头,大头想了想,说道:“离得远,啥都没听见,反正后来我就回去了,这一个晚上我就没再睡着!” 我看着他两双乌黑的熊猫眼,想笑又笑不出来。 “在嘀咕啥呢,呵呵。”背后猛然了老头儿的声音,把我们实实在在吓了一跳,这老头神不知鬼不觉的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我们背后。 见我们不吭声,老头儿继续说道:“粥煮好了,过来吃早饭吧,吃完我带你们去徐广福家。” 老头仍然一脸的微笑,但现在在我眼里这笑容是十分的慎人,三个字就是笑面虎,四个字就是笑里藏刀。 我们跟着老头儿进了他家厨房,估计是刚刚大头说的事情,虽然饿了一个晚上,但我没有多少食欲,扒拉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大头跟舍长倒没什么顾忌,三两口就把粥喝光了。 “都吃完了?那我们走吧,去广福家。”老头见我们吃的差不多了,开始收拾桌子,我跟舍长大头他们在屋外等老头收拾好一起出发。 可左等右等不见老头出来,我朝厨房里看了一眼,正好撞上老头的目光,他正端着我的那碗剩粥喝着,见我在看他,有些窘迫解释道:“都是粮食种出来的,浪费不得。” 又过了会儿老头抹了抹嘴,急急忙忙出了门,我们又坐上了他的那辆铁镚子朝村里开去。这个山里的小村庄也逐渐露出了它的面貌。 村子不大,倒也干净,青砖黑瓦,并没有像我来之前脑补的那样卷我屋上三重茅,床头屋漏无干处。村里的小路也是一块块黛青色的砖块砌成,村口处竖立着一楼牌,上面蚀刻着三个字:同心村,字上的红漆剥落了不少。 村里面人似乎不怎么多,一路下来只碰到几个,抱着小孩的大婶儿,坐在门槛上抽烟的大叔,偶尔窜出一两个光屁股追逐打闹的小孩子,每当我们经过,他们都跟见了奇珍异兽般打量着我们。 车子最后在路的拐角处停了下来,我们一个接一个跳下了铁镚子。 “到了,这就是广福家。我帮你们喊喊。”说完老头上前敲了敲门,喊道:“广福!广福!广福在家吗?”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干瘦的中年人开了门:“哦,是徐伯啊,大早上的有事吗?”老头用手指了指我们:“这几个后生是你们家英俊的同学,说是放假来这玩玩,先过来了,再等两天你们家英俊也会回来。这几个后生就交给你了啊。” 开门的中年人看了看我们,点点头:“行,既然是英俊的同学就快进来吧。”徐英俊的父亲送走了老伯,就把我们领回了屋子。 这一进徐英俊家,才知道什么叫木偶世家,整个屋子整面墙上全是一排排的木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或喜或悲。 “叔叔,这都是您自己做的吗?真是...一绝啊!”大头对着木偶赞叹道。徐广福面无表情说道:“吃的就是唱戏的饭,这都是吃饭的家伙,就跟农民手中的锄头一样。” 待我们都坐下,徐广福给我们一人上了一杯茶,我正想问问他怎么回老家来了,徐广福先开口了:“你们不是来玩的吧?” 我跟大头还有舍长目光交换了一下,心里想着莫非徐广福已经知道了英俊的事了?我仍然装傻回答道:“徐叔叔,您说什么呢,这不马上国庆了,英俊说他老家景色不错,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就过来游山玩水了。” 徐广福翘起二郎腿,端起茶杯押了一口茶水,道:“你们就不要蒙我了,警察已经上门好几次了,他们说英俊在学校杀了人,是真的吗?” 见徐广福这么说,我们也觉得既然他都知道了事情的全部,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打开天窗说亮话。 舍长说明了我们的来意:“叔叔,看来你都知道了,可我们不相信英俊会杀人,我们一个宿舍的,同吃同住了那么长时间,英俊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了解,他绝不会去记恨杀人,可是现在英俊人也不见了,我们希望帮帮他。” 徐广福不吱声,这让我们有些意外,因为徐英俊是他的儿子,按道理他应该比我们还着急才对,但他可好像也忒淡定了,淡定的有点超乎我们的想象。 徐广福说道:“既然警察说案发现场都是英俊的指纹,那也难说啊?”听徐广福的意思,他倒好像挺希望自己儿子被抓紧去的。 “肯定不是英俊杀的人,我们后来去过老班家,叔叔你知道我们碰到了什么?”大头嘴快,着着急急的就往外吐。舍长连忙干咳了两声止住了大头那张停不下的嘴。 徐广福问道:“碰到了什么。”大头知道舍长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可他刚刚话都扔出去一半,得赶紧圆回来,大头眼睛转了一圈,剧本张口就来:“碰到了蹲点的条子,你说这些干警察的也真辛苦,大半夜的都不睡觉还得在那蹲人。” 徐广福点点头,没有发表什么意见,继续说道:“你们这次来,我想肯定是带着目的过来,说吧,你们来这到底想干嘛?” 舍长说道:“徐叔叔,实不相瞒,我们就是想找到英俊,我们相信他是清白的,但那天晚上他没回宿舍,那一夜他到底在哪里,做什么,我们一无所知,我们就想让他跟我们说清楚,这样我们才好帮他!” 徐广福继续说道:“这样说,你们是来找英俊的?”我们几乎同时说道:“是的。”徐广福摇摇头:“跟你们说实话吧,自从警察上门后,我也一直在找英俊,我也很想知道他在哪里。” 看来徐英俊老家也没有英俊的下落,这时候徐广福继续说道:“既然来了,你们就当来旅游了,叔叔这给你们住,你们玩几天再走。” 舍长婉拒道:“不了叔叔,没找到英俊之前,我们还真没那心思在这看山阅水,今晚就麻烦叔叔要留宿我们一宿了,我们明天就回学校。” 徐广福见状也没有强留的意思,给我们收拾了一下英俊之前睡觉的房间,就让我们在里面先住下了。 到了英俊房间,舍长悄悄猫在窗子那朝外看着。我有些不解的问道:“老大,看什么呢?”大头替他解释道:“看什么?当然看徐英俊他爹,这人不对劲,说夸张点,我都怀疑这人是不是英俊的爹。”我说道:“你们两个差不多了,进了个村怎么这么神经质了,一会儿那老头儿不对劲,半夜玩骷髅头,一会儿这英俊他爹又不正常了,你们两个嗑药了吧。” 舍长低声道:“还别说,我还真觉得这个村子有问题,我也说不上来,可就刚刚跟徐英俊他爹的接触,他丝毫不关心这个英俊,这完全不像是亲生父亲对待儿子事情的感觉。” “那亲生父亲对儿子事情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我反问道。 “你没当过爹,你不知道。”舍长两眼没离开过窗子外,注意着徐广福的一举一动,我讥讽道:“老大,说的你好像当过爹一样。”大头也加入了调戏舍长的行列当中:“他当然当过,他喜当爹!” 很快大头又一本正经的跟我说:“不过,吴天,你知道吗,就在我们跟徐英俊他爹交谈的时候,门外有人在偷听!” “偷听?” “嗯,英俊家的门框底部离地面还有两三公分距离,农村养狗的人家大门都这样,方便看家狗从底部伸出去!就从那里我看到了一双黑面子的布鞋。” “黑面子的布鞋?”大头这么一说,我似乎知道是谁站在门外偷听我们谈话了。 “那老头儿!?”我捂住了嘴巴,大头点了点头! 第十六章 疯子的歌谣 “可那老头为什么要偷听我们谈话?”我问道,大头摇了摇头:“我也不懂,这村子可能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吧,从我们进村开始,我都觉得有人在暗中观察我们的言行举止。” 舍长接着大头的话说道:“大头说的没错,反正我们几个处处多留几个心眼吧,明天还没什么新发现我们就回去。” 晚上躺在徐英俊之前睡过的床上,我竟然失眠了,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脑海里胡思乱想了很多,迷迷糊糊中似乎做了个可怕的梦,梦里我跟大头他们进入的村子是木偶村,整个村子里游荡的都是木偶,这些木偶不停的追在我们后面跑,想杀了我们。 也许我的翻身惊动了挨着我睡的大头,他满嘴的哈欠嘟囔道:“吴天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睡啊?我都困死了。” “我睡不着。” “睡不着?那你起床在门口替我们站岗放哨吧,这里的人奇奇怪怪的,有个人站岗,我还能睡的更踏实呢。” 舍长被我们的说话声也吵醒了,他一个骨碌起身下了床,我问道:“老大,你去干吗?”舍长急急忙忙的找着地上的鞋子,头也没抬过说道:“被你们丫的烦醒了,我去解个手。” “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想上厕所了,大头去不?”我摇了摇大头,回答我的是大头憨厚的呼噜声。 白天我们也忘了问徐广福他家茅房在哪,这都后半夜了也不好意思打扰他,就跟舍长两人摸黑摸到墙角处,想着解开裤带很快就完事。 正方便着,我们睡的那间房间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咚”声,我问旁边的舍长:“听到了么?” 舍长看着我:“听到什么?” “刚刚你没听到我们房间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吗?”我头朝屋内歪了歪,舍长摇摇头:“没有,但又好像有,你也太多心了,这山里风大,兴许是你幻听了吧,方便完了就快回去吧。【零↑九△小↓說△網】” 但我确定那肯定不是幻听,是真真切切的有声音,但我们房间灯也没亮,也不能确保是什么在作祟。 回了房间,大头还在床上睡着,只是没有了呼噜声,这倒挺好的,我还正愁待会儿会不会被他的呼噜声搞的一夜都睡不了。 重新躺倒床上没多久,眼皮就越发沉重,隐约飘来一阵檀香,闻着非常舒服,倦意如同潮水般止不住袭来,三四分钟的功夫我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直到徐广福来喊我吃早饭,我才醒了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擦了擦哈喇子,我有些不好意思问徐广福:“叔叔,现在几点了?” 徐广福看了看手表:“快十点了。” “啊?十点!我睡这么长时间!”我连忙翻身下床,穿好衣服跑到厨房里洗漱。等我洗完脸,院子里已经支起了一张桌子,桌上放着白米粥、花生米还有一碟腐乳。 忙活了好一阵,却没看到大头和舍长的身影,我有些疑惑,问徐广福道:“叔叔,有没有看到我另外两位两个同学。” 徐广福木讷的看着我,说道:“没有,我早上起床的时候也没看到他们,你们不是一起的么?我还以为他们两个有事先走了呢。” “怎么会,我们是说了今天走,但要走也会一起走。”我心中有些不安,但想到之前在徐大爷那会儿他们也早早的就一起出去溜达了,心里估摸着差不多待会儿也能跟之前一样看到他们回来,大头跟舍长也许是去村里摸底去了。 徐广福也劝我别着急:“不要太担心,他们不熟悉山里的路不会走太远。”但愿如此!可我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下午两三点还没看到大头跟舍长他们回来,这下我坐不住了,心中的那份不安也愈发强烈,有个声音在我心底暗示我:他们一定是出事了! 再想到昨天晚上听到的奇怪声响,这种暗示正一点点得到证实,我突然想到大头跟我们说那徐老头曾经趴在大门口偷听我们谈话,会不会这俩楞种跑去找老头了。 想到这我跟徐广福说道:“叔叔,你认识徐大爷家吗?”徐广福说:“就是把你们送过来的徐伯?” “嗯,是的,叔叔您要是认识他家的话,放不方便带我去一下他家。” 徐广福皱了皱眉,道:“你去徐伯家作甚?” “我们第一天就是在徐大爷家留宿的,大头跟舍长也睡在那,我想会不会是他们有什么东西落在徐大爷家,就去了他家,然后中间出现什么状况了吧。” 听了我这么说,徐广福说道:“嗯,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那我陪你去一趟吧。”说完徐广福从家里推出了一个电瓶车,招呼我坐到车后面。 到了徐大爷家,徐大爷正眯着眼坐在门口抽水烟,看到我来了,咦了一声:“后生你咋又来我这了?” 我下了车当面就问道:“大爷,您看到我另外两个同学了没?他们有没有来过你这?”徐大爷摇摇头,又抽上了烟,吸了一口后说道:“没有。” 我有些不甘心,但又不好让徐大爷打开门让我搜人,正抓耳挠腮没了主意,徐大爷开口道:“怎么?那俩后生不在广福那了?” 我摇摇头:“没有,早上我起床后就没有看到他俩。”徐大爷脸一沉:“这要是还是在村里还好,可要是除了村就不好说了,山里很容易迷路,而且快入秋了,山里狼都出来给狼崽屯粮了,要是碰到了下山觅食的狼就更加凶多吉少了。” 徐大爷的话更让我揪了心,声音都有些颤抖:“那...那怎么办那,这天眼看着都快黑了。”徐大爷收起了烟袋,站起身说道:“别急,这样,我跟你广福叔带你在村里找找,要是村里找不到的话。” 徐大爷顿了顿:“那我们多喊几个村里的人,带上几杆村子里的火铳子,我们进山找一找。” 看着徐大爷真挚的眼神,我不禁有些怀疑大头的话,之前这位朴实的山里人真的会半夜玩骷髅贴墙耳根吗? 接下来的两三个小时里,徐大爷跟徐广福带着我在村子里挨家挨户敲门寻人,渐渐的更多的村民加入了寻找大头跟舍长的队伍。 一直找到日落西山,星月东上都没有结果,无奈我只好又跟徐广福回了他家,这次他家的院子里挤满了人都是帮我们寻人的村民。 说句心里话,我很感激他们,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了山里人的朴实、热情和率真。但天越来越黑,大头他们多一秒找不到,他们就增加一份危险,我问徐广福:“广福叔,你们这有派出所吗?或者有没有治安大队驻扎在村里,大头他们失踪,而且是在这危险的山里,我想可以报案了。” 徐广福想了想,说道:“这村里没有派出所,当时都是老村长一个人说了算,村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他一人定夺,再说咱们村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小偷小摸的人都没有,很少有警察出现。” 徐大爷点点头继续说道:“加上山里路崎岖不平,警车很难开进来,所以要是真要报案只能出山,我记得,出了山后再走二三里路到刘家墩,那里有个派出所。” “远吗?”我心里想着事不宜迟,要是坐徐大爷的铁镚子能到刘家墩,我现在就出发。这时候围观的人群里一个大妈说道:“后生,远都不远,但今天估计是去不了了?” “怎么了?为什么去不了?” “俺下午在村口处犁地,咱村子唯一出山的那条路被山上的落石给堵住了,要想过去得让村里用药炸了那些大石块才能出去,不然的话外面的人都进不来。” 真是天公不作美! “那咱村村长在吗?我们找他帮帮忙,看能不能联系到外面的人进来。”我突然意识到刚刚寻人的时候似乎就没有看到有村长,也没听谁说带我们去村长家找人。 但人群中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回答我,我有些奇怪,又问了一遍:“那个,村长家在哪?可以让村长想想办法吗?” 徐广福叹了口气:“我们村的村长,已经不在了。” 一开始我还没反映过来,傻乎乎的反问徐广福:“村长不在了?去哪了。” “死了,他儿子也失踪了。” 徐广福话刚说完,人群里一阵骚动,突然一阵恶臭传来,还没等我反映过来,人群里冲出一个浑身破烂沾满污秽之物的人,批头散发,一个脚上穿着鞋子另一个脚光着,两手不停的拍着手,嘴里嘻嘻哈哈的笑着。 他冲到我面前,哈哈大笑,嘴里说着莫名奇妙的话:“木偶病了,木偶瞧,木偶买药,木偶熬。木偶死了,木偶抬,木偶挖坑,木偶埋!” 我被他身上的味道熏得脑袋都有些发晕,人群里一个大妈喊道:“这不是那个疯子吗?不是把他用铁链子拴住了吗?怎么让他逃出来了!” 人群里议论纷纷:“肯定是趁着我们找人的空隙逃出来了!” “那还不赶快再把他锁回去!这个疯子,疯病起来可是会咬人的!” 疯子随后被几个男人前后架着拖了出去,疯子挣扎着,两脚在地上扑腾,嘴里仍然喊着那几句话:“木偶病了,木偶瞧,木偶买药,木偶熬。木偶死了,木偶抬,木偶挖坑,木偶埋!!!” 第十七章 疯子死了 送走了疯子,人群中又安静了下来。我也顾不上八卦那疯子的事情,现在眼下有比了解那疯子更重要的事情,我问徐大爷:“村长走了,那现在谁是村长?或者现在是谁负责这个村子?”徐大爷摇摇头:“没有,现在看来只能进山找找他们了。” 徐大爷说完对人堆里喊话道:“现在有两个娃娃不见了,我准备进山找一找,有愿意跟我一道进山的吗?” 徐广福第一个说道:“他们是我儿子英俊的同学,我肯定去的,山里这几天狼多,我家里还有把火铳,我去找出来,擦擦灰兴许还能用,待会儿带着防身。” 见徐广福要进山,人群里陆续有人站了起来表示愿意一起进山寻人,家里大当家的不在家的妇女们也把家里火铳或者猎枪贡献了出来给我们进山用。 集结了约莫二十个人,徐大爷和徐广福开始分发制好的火把,火把头上裹着浸有油脂的破布,点燃后能烧好久。 本来徐广福他们让我在家等消息,但我坚持要跟他们一起进山找大头他们,无奈,徐广福也给了我一根火把,由于我不会使用火铳,徐大爷拿了一把开山斧给我做武器。 一行人就这样举着火把浩浩荡荡的朝山里行进,远远望去,蔚为壮观。而远处深山里传来了阵阵狼嚎声! 我跟徐广福一队,另外十个人左右跟着徐大爷一队,我们两队人马仔进山口兵分两路,约定好一左一右包抄进山,地毯式搜寻,在后山腰会合,一旦有一方人马找到人了就会发射信号弹通知对方,另一方就会停止搜索,赶来会合。 山里面荆棘丛生,但有徐广福这样的老山民带路,路并没有多难走,除了偶尔被树之间的蜘蛛网缠住脸,其他最危险的情况就是惊到了盘卧在草丛里的蛇了,但徐广福说这些蛇大都没有毒。 拐过了两个小山头,徐广福停了下来,其他村民也止步不前,但我看前面明明还有一片林子。 一个村民问徐广福:“广福,真要进那找人吗?”徐广福没吱声,点开一根烟,说道:“不进去又能怎么样,救人要紧啊。” 刚刚说话的村民又说道:“可是那里是....” “我知道,但现在情况特殊,那俩后生可不一定知道那里是村子禁地,要是闯了进去的话我们不进去把他们带出来,那他们可真就得交代在这了。”徐广福一脸的担忧和无奈。 “禁地?前面是什么地方,不能进去吗?”我不解的问道。 徐广福说道:“那里是我们村的坟地,咱村祖祖辈辈过世的人都葬在这,包括走了的村长。” 徐广福这么说,我就更不解了,按理说全中国每个地方都有坟地,这也是祖先们长眠的地方,祖先一般都会保佑荫护后代,怎么会出来作祟呢? 我说道:“既然是坟地,我们只不过是寻人,又没有做什么大不敬的事,应该没事吧。而且我也听我爷爷说过,山里坟地里最容易鬼打墙,说不定大头他们真在这呢,还是进去找一找吧,找了我安心。” 徐广福摁灭了烟头,说道:“后生,你还记得刚刚闯进我家的那疯子吗?” “记得,那疯子怎么了。” “那疯子原本不疯,是我们村一寡妇家的儿子,秉性贪玩,就是贪玩过了头,大半夜跑到了这山里坟地这,结果回来后就丢了魂,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还见人就咬。 村里人都说这坟地是有脏东西进去了,会蛊惑人心智,因此我们白天都会绕着这块地走,要不是找那两个后生,谁也不会大半夜来这!” “呵呵,既然这样,那广福叔,你们在外面等我,我进去看一下就回来,要是我半个小时没回来你们也不要进去找我了,你们各自请回吧,今天你们帮着找我兄弟的恩情我先谢谢”说完我一个人就要朝前走。【零↑九△小↓說△網】 徐广福喊住了我:“等等。”我停住了脚步回头问道:“怎么了广福叔?还有啥要吩咐的吗?” 徐广福说道:“人多力量大,我们也不放心你一个人进去,你年纪轻轻的都不怕,我们这些做叔叔的还能让你笑话不成,走吧,我们跟你一起进去。” 进了坟地,在十个火把的火光下,坟地面貌尽收眼底,一个又一个的坟包挨次六七个一排,火光尽头还能看到有坟包,粗略数了一下这里面不下有一百个坟包。 穿过坟地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吭声,只是用眼睛搜寻着目标。想不到这一趟坟地之行还真有发现,在坟地中间位置,一个大坟包处,我捡到了大头的一只鞋子。 这双鞋子是大头过生日时候我送给他的,所以相当眼熟它,再用火把一照鞋子周围,果然在鞋子不远处发现了大头的衣服。 我连忙张嘴喊道:“大头!大头!”除了空荡荡的回声在坟地里格外刺耳,再无其他。徐广福赶紧捂住了我的嘴,有些生气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点,在惊动了那些东西,我们都得死在这。” 既然找到了大头的鞋子,那大头跟舍长一定就在附近,可是让我不解的是他们两个人怎么会跑到坟地上来。 又找了一圈,再没有找到更有价值的东西了,无奈,第一次进山搜寻的行动只好宣布失败,我拿着大头的衣服跟鞋子跟着大部队回了同心村。 到了徐广福家,徐大爷替我谢过了进山寻人的村民,跟徐广福打过招呼后也骑着铁镚子回了家,临走前他交代我千万不能一个人去山里了,等天亮后,还会再进山找一次。 我点点头,心里虽然难过,但却是满满的无助感。我进了徐英俊的房间,找了个袋子想把大头的衣服跟鞋子装进袋子里。 当我拿起大头的衣服时候,我发现了一些异样,大头的衣服是灰褐色的棒球衣,就在我把衣服展开的瞬间,我发现了血,更准确的说是用血写成的四个字:“快跑,危险!” 由于血的颜色是暗红色,偏深色,加上大头的衣服也是深色,所以当衣服揉成一团的时候很难发现这段讯息。 再加上我发现衣服的时候是半夜,黑乎乎的夜色仅凭火把的光线更难分辨出这句话,也许这就是大头本来的意思吧,他只想让我看到这句话。 衣服上除了这四个字是血字,其他地方就是沾了点泥灰,我猜测这十有八九是大头他们已经遇到险情,情急之中咬破了指头用血在衣服上写下来,写后再把衣服扔到了地上。 可是大头说的危险又是指什么?看来这个村子真的是隐藏着一个秘密啊,想要接近这个村子想要探寻这个秘密都会付出代价,甚至是死亡威胁。 正当我想的入神,我听到有人在敲我房间的窗子,我朝窗口望去,是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疯子! 他正傻愣愣的用食指一下一下敲打着窗户,嘴咧着傻笑着,过一会儿,他又把食指塞到嘴里吮吸着,接着重复敲打窗子,呵呵的傻笑着。 接着院子里就响起了徐广福的声音:“你这个疯子怎么又逃出来了!看我不收拾你。”我连忙打开房门冲了出去,等我到了门外,徐广福已经拿着扫帚把疯子赶出了门外。 见我出来,徐广福说道:“你不睡会?”我摇摇头,进了房间,我突然一个激灵,冲到房间里刚刚疯子敲打窗户的地方。 仔细观察后,我发现这疯子不是在窗子上随便乱敲,而是用手指蘸着口水在窗口处歪歪扭扭的写着一句话。 这些字从窗户里看是反的,要想看懂这句话,得跑到窗户外看。而且那疯子是用口水写的,趁着口水没干之前得抓紧时间。 我把窗外窗台上晒着的鞋子偷偷的用手推到窗台下,然后假装跑过去把鞋子捡起来重新放到窗台上。 我也得以看到疯子留下的那句话:“木偶是活的。” 我反复咀嚼着疯子的意思,还是没揣摩出来,难道疯子也见到自己走路的木偶了?就像我跟大头他们一样,在老班房间看到的院子里站着的木偶人。“也许真的是疯子罢。”我心里暗暗思忖。 等日上杆头,李大爷又组织了晚上那两批人马准备进山,由于我在村里坟地的发现,这次大家决定不再分头行动,而是一路沿着坟地发散开寻人。 到了坟地,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在了我面前,让我浑身是一颤又一抖!我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抖。 因为我又看到了早上那个在我窗前涂画的疯子,熟悉的那身破烂,熟悉的那股味道,熟悉的一只脚的鞋子,只不过没有了熟悉的傻笑,此时的疯子已经是个死人,他悬吊在坟地一棵歪脖子树上,身体随风在空中晃悠。 “怎么会这样?这疯子怎么会来这里寻死?”徐广福也是一脸的惊讶。徐大爷叹了口气:“作孽啊!” 第十八章 徐英俊现身 徐广福喊了两个村民,一起帮忙把疯子的尸体从歪脖子树上取了下来,就在徐广福托着疯子的头往地上平放的时候,我清晰的看见疯子的脖子后面有两条交叉的淤痕。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两条交叉的血痕就说明疯子不是自杀,而是被人勒死!是死于谋杀! 看来我现在的处境还真是危机四伏,险象环生,疯子被杀,肯定是他知道这个村子的秘密,凶杀杀他灭口是为了不让秘密泄露出来。 可有一点我就有些不明白了,现在整个村子里唯一的外人就我跟大头、舍长三人,大头和舍长已经失踪,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那剩下的活口就是我了,要真是怕我带着村子的秘密离开,那为什么不直接把我干掉。 百思不得其解,也终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我再也受不了这被动的局面,现在敌在暗处,我在明处,我等于被对手牵着鼻子走,要是没有猜错的话,村外那堵住山里唯一通道的巨石怕也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而且凶手很有可能就在村民当中,想到这,我就气不打一处,拳头握的咯咯作响,整个手臂都在使劲,我猛地转身对着村民吼道:“够了!” 也许我这突然其来的吼声弄的徐广福他们莫名其妙,他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全都盯着我看。 当一个人恐惧到极点之后支配他的便不再是恐惧,而是无穷的愤怒,我喘着粗气,对着村民们说道:“我知道你就躲在里面,我不管你想干什么,我也不管你是谁,有本事明着来,别他妈那么下作,敢对我兄弟动手,除非你再加把劲弄死我,否则我跟你没完,我不把你揪出来老子他妈不走了!” 徐广福有些吃惊,但又吃不准我是跟谁说,问道:“后生,你这一个人自说自话什么呢?”徐大爷掏出腰间的烟枪,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后,“啪哒啪哒”抽起了烟,嘴张了张想说什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我走到疯子尸体旁边,轻轻托起他的头跟徐广福说道:“你看这是什么?这两条血印子是勒痕!这人是被人给勒死然后挂到了这边,造成他上吊的假象!他是疯子?呵呵,我看你们当中才有一个是真正的疯子。” 徐广福似乎有些生气,说道:“你这后生,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们大家伙帮你找你同学,你倒好说我们是杀人犯?这疯子是不讨人喜欢,但我们不会去把他杀了!” “谁知道呢。”我也赌气了扔了一句话就蹲在地上,这时候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又强烈涌上身,我眼角余光似乎看到坟地不远处一棵树后面有人正在偷窥。 我扭过头朝那望去,果然看到树后面有人猫在那,我大喝一声:“谁在那?”村民们也循声望去,是一个带着木偶面具的人,分不清是男是女,但看他个头挺高的,应该是男性。那黑影似乎知道暴露了行踪,从树后面跳了出来,然后转身就想逃。 徐广福一看不对劲,连忙手一挥:“追上去,别让他逃了。”村民们提着锄头和火铳冲了过去,我也在后面紧追不舍。 这面具人一直留给我的是他的背影,但这背影又十分的熟悉,似乎在哪看到过,但一时间又想不出来。 跟着徐广福追了半天,我体力就有些吃不消了,那面具男似乎对山里的路很熟悉,七绕八绕就把我们给甩了。徐广福见机行事说道:“徐伯,我们兵分几路,迂回包抄,一定要把刚刚那人抓到。” 这次我跟徐大爷分到了一块,也不知道是我刚刚的那些言论惹怒了他,整个路上他都不跟我说话,还似乎和我刻意保持距离。 徐大爷跟着村民在林子里仔细的找着面具男,看着他们瞪着双眼不放过一草一木的搜寻,满脸的杀气。如同猎豹嗅到了猎物的气息,此时此刻我觉得我们才是猎人,那面具男就是一只待捕杀的兔子。 等找到了林子尽头也没找到面具男,徐广福也在这一刻跟我们碰头了,我们被眼前的山洞挡住了去路,一个两人高一人宽的山洞出现在眼前,洞里面黑乎乎的似乎有种魔力,人看一眼就会陷进去。 一个村民问道:“整个林子都没找到,他们肯定是进了山洞,要不要进去找。”“他们?不是只有一个面具男吗?”我对刚刚村民的话感到奇怪。徐广福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进去!这洞里面岔路很多,而且里面的路错综复杂,不懂路的人,极容易迷路。而知道里面布局的只有我们村的人,要是外人进去了可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知道徐广福说这话是话里有话,弦外有音,似乎是有意说给我听。徐广福接着说道:“我们就地取材,制好火把再进洞,另外顺便再看看那两个走失的后生在不在洞里面嘛。” 徐广福扭头看着我,态度也缓和了很多,完全看不出对我刚刚的言论冒犯还有任何愠色:“后生,要不你就在洞口等我们,洞里面就是个迷宫,我怕照顾不到你再把你弄丢在里面!” 我摇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不了广福叔,多个人多个帮手,我能跟上你们不会迷路的。” 等火把做好了,徐广福第一个点燃火把,手持火把带领村民进了山洞。洞里的温度比外面要低好几度,潮湿阴冷,偶尔能看到几只进进出出的蝙蝠在我们头顶飞来飞去。 我一开始走在队伍前头,走着走着,渐渐的就跟大部队拉开了距离,村民们对这里面的路相当熟悉,崎岖的路在他们脚下如履平地,这就苦了我这外地人了,有火把也跟瞎子一样在洞里乱转,深一脚浅一脚走的相当费劲。 眼看着我离村民们越来越远,离我最近的一个村民手中的火把也隐约可见,就在我扯开嗓子想喊两声让他们等等我的时候,嘴才张开声音还没出嘴,一个人就在背后猛地捂住了我的嘴,另一个手死死抓住了我拿火把的手。 我用力向后扭头看了看,就是刚刚在坟地偷窥我的面具男,头皮瞬间炸毛,一根根头发在头上立了起来,身上也起了鸡皮疙瘩,心想这下完了,今天我是要交代在这了,大头跟舍长还没找到,自己先把命搭上了。 这时候,面具男勒着我的脖子往洞深处拖去,这洞里不单路多,大大小小的洞也不少,可谓是路中路,洞中洞。 由于被勒着脖子,我无法发声呼救,不能引起村民的注意,我甚至怀疑大头跟舍长就是这样被这面具男劫持才失踪的。 大概被拖行了有一小会儿,我已经不知道被面具男带到哪,只记得是拐进了山里一个洞里七拐八拐拐了三四次,面具男停了下来。 我心里一阵扑腾扑腾狂跳,脑海里也不停的浮现各种惊悚电影,比如《电锯惊魂》、《隔山有眼》、《人体蜈蚣》,也怕这面具男突然来一句:“我想跟你玩个游戏。”(出自电锯惊魂) 但脑补的这些桥段都没有发生,面具男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面具,竟然是徐英俊!“英俊?!”我失声喊了出来“你怎么在这?” 徐英俊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随后他把头探了出去,很显然他是在担心徐广福他们,接着徐英俊灭掉了我手中的火把,四周陷入了墨水般的黑暗。 黑暗中,徐英俊开了口,但声音很轻:“吴天,你们怎么来我老家了。” “还不是为你的事,现在都你的事情都吵得整个学校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说你杀人了,但我跟大头还是选择相信你,这才来你老家看能不能找到你!” 徐英俊楞了一会儿说道:“谢谢你们,是我不好,连累了你们。”我拍拍他的肩膀:“现在先别急着谢,等你真没事了,你丫的欠我们一顿饭啊。” 徐英俊说:“一定一定。”我接着问道:“对了英俊,我看你这样子好像是躲着村民,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好好的干嘛躲着你们村子的人,再说你知不知道你爹也在刚刚那群人里,他也在找你,你干嘛连你父亲都躲?” 徐英俊从鼻孔里哼道:“他才不是我父亲。”我以为是徐广福平时的冷漠伤害了他,所以劝道:“你别这样说你爸,怎么说他把你拉扯大也不容易。” 徐英俊说道:“吴天,我没有说气话,我说的是实话,那个人真不是我父亲,我父亲已经过世了,不单我父亲,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刚刚在山洞里的人,他们,他们不是我们村的人!” “你在说故事呢英俊,我相信老班这事你是无辜的,但也没必要拿全村人的性命开玩笑吧,他们里面可有很多是你的亲戚。” 徐英俊冷笑了两声:“我真没开玩笑,就是外面那伙人干的!” 我反问道:“英俊,你要知道现在让一个大活人消失不见多困难,更何况那是一村人,屠村这种事情只可能发生在过去,绝对不会出现在建国后!” 第十九章 扑朔迷离 徐英俊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问我:“那个疯子你应该见过吧,就是被他们用铁链拴住软禁的那个男人。” “我见过,但他已经死了,而且是被人杀死的,尸体被人挂在了林子坟地里旁边的树上。”我说道,心里不明白徐英俊提疯子干嘛。 徐英俊继续说道:“那疯子不是别人,就是原来村长的儿子。”“就你之前在学校里跟我们说的那个你们村的太子爷,村霸?” “嗯,是的,就是他。” “这官二代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被村民用铁链锁着,是不是坏事做的太多、太绝,逼得村民造反了,那也是他活该啊,咎由自取的嘛,他爹一死,墙倒众人推,就他平时那德行,他还能落个好下场?” 虽然深处黑暗当中,但我仍然能感觉到徐英俊摇了摇头:“事情没你想的这么简单,整个村子变天就从那次进来一波外乡人开始的。 那些外乡人进了村,穿的破破烂烂,手里有些拿着碗,有的背着箱子,领头的是一个驼着背的老头儿。老头儿带着这些人进了村后,是左看看右望望,老头不停的在嘴里说着什么此地甚好,聚气的好地方。 本来乡亲们都以为这些外来人是逃难逃过来的,乡里人心肠都很好,常常东家送一口饭,西家添一个被子。 这些人也奇怪,吃着村里送的大米,盖着村里的被子,也不说声谢谢,倒觉得村里人帮他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饭送过来就张口,衣服送过来就伸手。 他们零零散散大概有二三十人,就在村头用捡来的碎砖碎瓦和进山砍来的树枝盖了个简易的茅屋就安定下来了,二三十号人都挤在里面,跟猪圈里的猪差不多。 随着打交道的时间越来越长,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乡亲们发现这些人啥都不干,村里农忙时也见不到他们谁过来搭把手,就知道这些人是好吃懒做,乡亲们也痛恨游手好闲之辈,渐渐的不再给他们施舍。【零↑九△小↓說△網】 这些人看到自己受了冷落,自然心有不甘,一开始还厚着脸皮挨家挨户敲门讨饭,到后来厚着脸皮村里也没人给他们饭吃,这些人就开始在村里坑蒙拐骗偷,以至于很长时间村里都曾组织村民想把他们赶出去,但最后都没成功。” “没成功?不会吧。”我有些不敢相信徐英俊的话“他们可是吃了上顿都没下顿的灾民,你们村的人连这些人都打不过?” “当然不是,最后没让他们走是因为发现这些人竟然有些本事。” “什么本事?能让村里人服服帖帖供养着他们,可不会是下蛊蛊惑了你们村民吧。” “唉,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这些人里面有一些人会看病,不是我们医生看的那种病,就是那种。”徐英俊似乎在找什么词语来描述,我替他接了话:“就是类似神棍、巫婆一样的帮人瞧病吧。” 徐英俊语气变得急促起来:“对对对,就是那样的,这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的村里人都知道了这些人的神通,哪家要是丢了东西或者哪家里的人生了病久治不愈都会去找他们,可也真是神了,这些人从未失过手。 他们又重新获得了村民的尊敬,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过犹不及。村里人给他们盖好房子,有好吃的都给他们送过来,那种感觉就跟供奉菩萨一样。” 我说道:“可不是,有这种通天本事异于常人,在普通老百姓眼里可不就是活神仙么?”“他们才不是什么神仙呢,他们是魔鬼!”徐英俊咬牙切齿的说道“村里人都虔诚的供奉他们,就差晨暮三叩首,旦夕一炷香,但我父亲却对他们无动于衷甚至有些抵触。” “为什么?他们虽然不干农活可是在村子里治病救人,帮村民找回丢失的东西也算是行善积德了啊?” “那都是有所企图,黄鼠狼给鸡拜的年,没安好心。父亲是常年制作木偶的人,对木偶的味道或者说木偶身上的气场很熟悉。父亲不止一次的跟我说道他们身上有着跟木偶一样的味道。” “难道说这些人不是普通的人?”我问道。 徐英俊说道:“岂止不是普通的人,压根就不是人!他们就是傀儡精。有一次村里有人反映自家的祖坟被挖了,要知道这在村里可是大事,挖人祖坟那还得了,在农村里最狠的毒咒一个是咒人家生小孩没屁眼,还有更狠的就是祖坟被人挖了。” “后来呢?挖坟的人抓到没?” “一开始只有一两家祖坟被挖,但后来村里被挖坟的人家越来越多,最后都挖到了村长爹的坟墓,这下村子里谁都坐不住了,尤其是村长的儿子带着四五个喽啰挨家挨户调查,发誓不把这挖坟的揪出来扒三层皮抽筋誓不为人。” “也许是盗墓的吧,要知道这山里往往都有大墓。” “有个屁大墓,吴天你小说看多了吧,咱们村祖祖辈辈都是穷农民,哪来的宝贝挖,能裹得一身完整的衣服入土已经算是豪华的土葬了。 其实就是那伙外地人干的。这村长的儿子虽然飞扬跋扈,也是一身胆,天不怕地不怕,带着四五个喽啰半夜就悄悄摸进了坟地蹲人。 一开始连蹲了三四天是人毛都没看到根,就在最后一天,这饕餮哥也就是村长儿子终于蹲到了来挖坟的人。这些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些村里天天好吃好喝供奉的活菩萨,带头的就是那驼背老头! 饕餮哥气不打一处,提着一根棍子就冲了过去,他手下四五个喽啰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觉得即诡异又邪门,临阵脱逃了两个。 这回来的两个喽啰把事情告诉了村民,并说出了骇人的一幕,这些外来客挖开棺材后,两手撕开了脸上的面皮,那些哪是人啊,全是披着人皮的木偶!那些木偶纸人一般的眼睛和诡异的笑容看着棺材里的尸首。 这些木偶把脸皮放在一边,两手轻轻抓住自己的木偶头,轻轻一转,木偶头就被他们给卸了下来。 他们轻轻捧着木偶头放进了棺材里,远远望去,坟地里,一个个无头人正从棺材里拿出棺材里的骷髅后,捧在手里上下左右摸了几下,又安到了自己的身上,再次一转,骷髅头就跟拧螺丝一样装到了木偶身上。 其他木偶人也围了过来,都不说话,但眼睛里都是愉悦,似乎庆贺这个木偶换了新的头颅。换了新骷颅头的木偶也跟着拍子晃了晃脑袋,翩翩起舞。 跳了一会儿,木偶人又拿出了刚刚的脸皮贴到了骷颅头上,两手张开,面朝上,一副重获新生的姿态。 “怪不得你父亲对这些人反感,原来他们也是傀儡啊!” “我父亲知道这些人干的好事,也是气愤填膺,他跟我说这是傀儡精在换元神,新的骷髅头会给他们聚精气,盖住身上的死气,盖住了身上的死气,阴间的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也拿他们没辙。也得以让他们继续在人世间生活下去。 后来村民们拿着锄头去找他们拼命,要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人就是蝗虫吸血鬼,走到哪里就祸害到哪里,再说人哪里能斗得过成怪的妖精。 而且父亲说过死人的头颅还不是最好的聚气神器,真正聚气的是真正的人头,所以说这些木偶控制了村民后,活体取头,把村民的尸体全部葬在了坟地处,自己安上了头颅后则摇身一变成了村民。” 徐英俊说到这,我不禁明白了一些地方,怪不得那后山坟地里那么多坟墓,而且有些一看就是新坟,原来是这么回事,那这些异形也太他妈残忍了,如此草菅人命,逆天而行不怕被天收了吗? 要知道我爷爷就说过,为妖一方,兴小风小浪的老天爷还能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要太过火,但这么涂炭生灵迟早要被上天给灭了。 但还是有说不通的地方,那就是那个疯子,也就是徐英俊说的饕餮哥,全村人都活的好好的怎么就他没事。 我提出了心中的疑惑,徐英俊解释道:“这些木偶人不是所有的头颅都合适,也是挑人的,至于他们是怎么挑人我也不知道,但我父亲说这些傀儡精要是安措了头颅会瞬间灰飞烟灭。” “这么说的话,那太子爷不是木偶精匹配的合格人选才躲过一劫?但也被木偶人控制了给软禁来了是吗?” 徐英俊说道:“是的。” “那你呢?怎么也逃出来了?” “我父亲是做木偶的,对付木偶自然有一套自己的方法,但他只能保我一个人撤出村子,他跟我娘就没那么幸运了。” 徐英俊的话似乎有道理,但还是有说不通的地方,因为他来到我们那旮旯县城的时候可不是一个人,但实实在在是有人跟他一起到了我们县城,而且据说就是他的父亲,可按照现在的说法他父亲已经死在了村子里,那跟他一起的人会是谁? 再说徐英俊说的那驼背老头,不就是说的徐大爷么,再想想大头说他看到半夜徐大爷玩白骨头颅,估计就像英俊说的正在换身。 “那不对啊英俊,我记得你去我们那的时候是跟你父亲一起的啊,那那个人是谁?”半响没人回答我。 我又试探的问了下:“徐英俊?”这次仍然没有回答,火把被徐英俊熄灭了,我又看不到眼前什么情况,正想用手摸他。 衣领似乎被人揪住,一阵猛的拉力让我失去了平衡,接着就是一阵粗重的喘气身,我被人揪住衣领往山洞外拖去。 等我定了神才发现,拖我的正是徐广福和徐大爷,我连忙挣扎吼道:“放开我,你们要杀就给我个痛快!” 谁知徐广福说道:“别说话!你刚刚跟他说话的内容我们都听到了,你别被他给蒙骗了,我的儿子其实早就死了,你刚刚看到的才是真正的傀儡精,要不是我们来的快,你现在就在阎王那报道了,想活命别说话,我要想害你还会留你到现在才动手???” 第二十章 换头 我一时语塞,分不清徐英俊跟眼前的徐广福,孰真孰假,他们两个各执一词,还都说的有模有样,短时间内就是谛听在世,也难辨眼前这真假美猴王。 徐广福将我拖出了山洞外,徐大爷跟其他村民围了上来。徐广福跟徐大爷说道:“这后生终究还是碰到他了。”徐大爷面露难色,说道:“广福啊,那东西不除掉,留着始终是个祸害,事到如今,也只好动手了。” “可是?”徐广福似乎有什么话想说,被徐大爷给打住了“广福,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虽然当时这孩子父亲对我们有恩,但这些年我们做的也够多了,你没看到他连身边的人都开始下手了,已经没有人性,还是送他走吧。” 徐广福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咱们先回村。”我还是有些犹豫,徐广福见状说道:“后生,那现在都洞里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是我自己的儿子,要说心疼,我比你都难过,你要是还是不相信我,你就进去寻他吧,我绝不拦着。” 说完徐广福带着村民就往村里返回,听徐广福的语气倒也是十分的诚恳,最终我还是跟着徐广福一道下了山。 在徐广福家里,徐广福破天荒的亲自下厨搞了几个小菜,又开了瓶自家酿的米酒,招呼我过来陪他喝两杯。看的出来他有话要跟我说,几杯酒一下肚,徐广福还未发声,眼睛先红了:“来叔家这么长时间,还没听你说过你姓啥名啥,要不先给叔自报个家门。” 我答道:“我姓吴,单字一个天,跟英俊是同班同学,也是一个宿舍。”徐广福说道:“英俊跟你处了几年了?” 我想了想说道:“有两年了,开学后分到了一个宿舍,之后我们关系一直不错。”徐广福咽了一口酒,道:“小天啊,要是叔叔告诉你,英俊去年就不在人世了,你会信吗?” 徐广福说完这话,我沉默不语,心想他这一杯酒还没喝完怎么就开始说胡话呢。徐广福见我没吱声,知道我心中多半是不信,继续说道:“呵,这也怪我啊,你说我一大老爷们,有手有脚干什么不好,偏偏选择了唱木偶戏,结果老婆跑了,儿子也被我害的丢了命!呵呵,还真应了那句话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 徐广福顿了顿:“要是我当时没有走上唱木偶戏的路,也许英俊就不会死了。”徐广福说完,两眼的悲哀,如丧考妣,眼神里满是悔恨。 但他说的话,我还是坚持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去相信,好好的大活人刚刚还跟我说着话,到他这就成死人了。 于是我直奔主题:“广福叔,既然你要我相信你,那咱也别绕弯子了,你就直接回答我几个问题,广福叔,你说英俊死了,死了有一年多,那他怎么死的?他都死了,我刚刚碰到的又是谁?第二个就是那个疯子,他又是谁?被谁给勒死了?” 徐广福抹了一把眼泪,说道:“英俊小的时候,他娘就离开他,这孩子也不知道听村里人说的,说他娘跟野男人跑了。其实我跟他娘感情一直很好,只是他娘的身体一直不好,生了英俊后几乎把他娘身体最后点精力给掏空。 英俊娘生下英俊的那年冬天,他娘染上了风寒,那会儿的村子比现在还要穷,根本连药都抓不起,英俊娘没挨过开春就走了。” “那个广福叔,不是我有意打断你的话,我就想知道英俊的事情,其他的咱今天可以先放放不聊吗?”原本以为徐广福会跟我说英俊的事情,想不到他竟然说起了徐英俊的娘,这不是在故意岔开话题吗? 徐广福对于我的插嘴没有生气,说道:“你这娃,一点性子都耐不住,我这不正说着英俊的事情,你别急,后面就要说到了。” 我抓了抓脑袋,替徐广福把酒满上:“行,叔,我不着急,你慢慢说。” “英俊娘走的早,英俊小的时候就天天吵着闹着要他娘,你说我这到哪给他找娘去。后来,我实在被英俊吵得受不了了,就有人帮我出了个馊主意。唉,都怪我啊,一时糊涂,现在想想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怎么会听了你徐伯的话。” “徐伯出了什么主意?怎么个馊法?” “徐伯说既然孩子吵的这么凶,你手艺又巧,干脆依照英俊娘的样子给英俊做个木偶娘!而且徐伯说既然要做的逼真,不如借孩他娘尸身一用,这样就更加像他娘。” “借英俊娘尸身一用?怎么听起来接下来要有变态的事情发生呢。”我听了徐广福的话后对徐伯的印象又差了很多。 “我就按照徐伯的法子,用木头做了个小人偶,完全按照英俊娘的样子做的,但徐伯还说不够真,他说画人在骨不在皮,你这木偶外面描的再像还是假,徐伯说把这木偶头给去掉,安上英俊娘尸体上的头颅就完美了。 但问题是我做的是小木偶,要是安上英俊娘的头,这身体结构比例不协调,那不成大头娃娃了吗?最后徐伯说这个交给他解决,他之前是村里屠牛杀猪的好手,这点小事难不倒他,最后在徐伯的帮助下,英俊娘的头颅安到了我做的木偶身上。 徐伯说他别的没要求,只想这个木偶最后一定要挑个黄道吉日给葬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你说也奇怪,自从有了这个木偶,英俊果然没有再吵着要娘。但时间一长,我就发现不对劲,英俊非常痴迷留恋木偶,基本上是木偶不离身。每次有人要是想把木偶从英俊身边拿走,英俊都会以死相拼,那样子,用面目狰狞形容都不未过。 你说英俊都这么依赖这木偶,我哪敢听你徐伯的话把木偶葬了,再说英俊除了十分腻歪这木偶,其他的倒也和其他小孩子一样,没什么不正常,于是我就一直把木偶留在英俊身边。 后来徐伯就出了村子去工地打工了,回来后他第一时间就问我有没有听他的话把木偶给葬了,我跟他说没有,他一下子就变了脸色说这下要坏事了。那木偶安了人的头颅,就会慢慢吸收人精气,更恐怖的是木偶会渐渐的和接触他最频繁的人融为一体。” “融为一体?什么意思?” “就是两个虽然都是独立的,但只要一方消失了,另一个也会死去。” “我听你徐伯这么说觉得事情很严重,就想立马把那木偶给葬了,却没想到徐伯说现在再埋木偶已经晚了,木偶早就跟英俊融合了。” “那就没什么解决的办法了吗?”我问道。 徐广福说道:“办法有是有,解铃还需系铃人,那就是再把木偶身上英俊娘的头颅放回英俊娘身边,在把木偶烧了就行了。” “等等,广福叔,你刚刚说木偶已经跟英俊融合成一体,两边谁死了另一个也会死是这样吗?”我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问徐广福到。 徐广福说:“嗯,是这样的。” “那不对啊叔,你前面已经说英俊已经死了一年了,但我刚刚在山洞里碰到的你也说是傀儡精,假如真像你说的,那这傀儡精也应该灰飞烟灭不在人世了,那它怎么还会好端端的?” “你看你这孩子,怎么又急了,我还没说完呢。徐伯见木偶已经跟英俊融合,就想用计先把木偶困住,要想把这木偶抓住可不容易,得以毒攻毒,我们得另做一个头颅木偶,但这头颅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选的。得选这后脑勺有反骨的,这样的头颅制成了木偶才会为我所用。” “后脑勺有反骨?这是要去挖三国魏延的坟墓才能找到这样的头骨啊。”我不禁笑道。徐广福叹了口气:“脑有反骨,也算是骨骼惊奇,这样的人凤毛麟角少之又少,所以你徐伯才会不停的出山去找这样的头骨。” 徐广福接着说道:“这木偶精若不及时除掉,将来死的就不是英俊一个人,也不是我们整个村子,而是木偶走到哪就会祸害一方百姓,那时候的它早已跳出三界之外不在六道之中,谁都拿他没办法。 可这徐伯合适的头骨还没找到,英俊先出事了,一天英俊睡下后就再也没醒来。” “死了?” “没有,只是一直昏迷着,呼吸微弱但就是醒不来,就是现在说的植物人,但严格来说又不是植物人,因为英俊不吃不喝,但就一直有口气游离于胸腔间,而一直随他左右的木偶却不知所向。” “这是怎么回事?” 徐广福说道:“不知道,就连徐伯也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后来徐伯说英俊这样放在家里也不是办法,就按照料理后事的办法把他葬在了后山墓地里。” “啊?怎么可以这样,这人还没断气,你们就把他埋了啊,这不就是活埋了。”听了徐广福的话我吃了一惊。 徐广福摇摇头:“徐伯说英俊已经是死人了,连活死人都算不上,那口气其实不是他的,是那木偶精聚气里的一口气,英俊所有的元气已经到木偶那了。对了,据说那木偶已经可以幻化成人形了,好多进山的村民都曾看见他变成英俊的样子在山里穿梭。” “一派胡言!”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这徐广福明显就是编故事。徐广福呵呵笑了一下:“不信?那行,现在天还没黑,你跟我走一趟,待会儿到了地方,我是不是一派胡言你就一清二楚了。” “去哪?” “去坟地,我带你到英俊的墓地那。”说完徐广福扛着一把铁锹走在了前头,我放下筷子跟了上去。 第二十一章 木偶军团 徐广福把我带到了坟地处,指着一处半小孩高的坟墓跟我说道:“到了,就这。”眼前的这个矮坟堆跟其他的坟墓还是有些许的不同,四周比其他坟墓干净,看的出这里经常有人来打理。另一个就是它没有墓碑,周围的坟墓前面都歪七竖八竖着石碑,但唯独这个坟墓没有。 “广福叔,为什么没给英俊立块碑?”我问道,徐广福没说话,往手上啐了两口唾沫,猛得把铁锹铲进地里,开始一锹一锹的往外挖土。 我冲上前,抓住他手中的铁锹,问道:“叔,你这是干什么?哪有挖自己儿子坟墓的?”徐广福闷着头不说话,用手擦了一把脸,我不知道他是在擦汗,还是在擦泪。徐广福说道:“也该有个了结了,我他妈受够了!” 说完徐广福粗暴的推开了我,加快了手上挖土的动作,我拦不住也不想在旁边干坐着就上去帮他打下手,手脚并用挖了起来。 最后一口褪了黑色漆色的棺材出现在我眼前,棺材不大,谈不上精致还有点粗糙,一头大一头小,棺材板上被钉子给封了口,上面还残留着几张花花绿绿的符箓。 徐广福眼睛更红了,一手撑着棺材,一手扶住插在地上的铁锹喘着粗气。歇了会儿,徐广福回头吩咐我道:“后生,往后站站,我不确定现在里面的英俊有没有异变,待会儿要是情况不对,我会帮你拖住英俊,你就不要管我,回村子就行。” 我往后退了几步,心中那份不详感又出现了,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也再一次强烈的拨动着我敏感的神经。 徐广福用铁锹拔掉了棺材上的钉子,撬开棺材板上的一条缝后,徐广福用力推棺材板但看的出来他推的很吃劲,但棺材板却纹丝不动。 我跳进刚刚徐广福挖的坟坑里,帮他一起把棺材盖掀开。当我看到棺材里躺着的人时候,倒抽了一口凉气,徐广福之前预料的危险并没有发生,但他没有骗我,棺材里面的的确确躺着的是徐英俊。 徐广福说徐英俊死了有一年多,但棺材里面的徐英俊就跟睡着一样,面色还有点红润绯红。英俊的两手折叠平放在小腹处,再仔细一看,徐英俊的小腹还在微微收缩。 “这...这...这不可能!”我激动的惊叫道“这哪是死人,这不还活着,快送出山,送去医院!” 徐广福呵呵一笑:“活人?你见过有一年多不吃不喝还有气的活人吗?他身体内的那口气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那傀儡精的,要是现在英俊咽下了这口气,那傀儡精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我再回头看了看棺材里的徐英俊,熟悉的面容,嘴角微微上扬,似乎下一秒就会醒来,跟我热情的打招呼:“吴天,你来了?我带你好好参观参观山里的景色。” 徐广福慢慢的俯下身子,用手替徐英俊整理了一下衣服:“儿啊,你这一觉睡着可真踏实,你娘走的早,你说你干嘛也这么着急要离开我。我平时是对你关心不多,但爹嘴笨,情啊爱的说不出来,你睡下后的这些时间,爹一直想办法让你醒来,但,那杂碎越来越嚣张了。要是再不阻止他,恐怕整个村子都完了。” 说着说着,徐广福不知道从衣服那只兜里掏出了一瓶酒,仰起脖子“咕嘟”灌了一大口后对我说道:“其实,要把那邪祟除了不仅仅只有徐伯那办法,还有个更简单的法子。”徐广福没有接着说下去,不停的给自己灌酒,似乎要用酒精麻痹自己,用酒堵住那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我却猜到了另一个办法是什么,看着睡着的徐英俊,我叹了叹气说道:“那傀儡精的另一个死穴就在于躺着的英俊了吧。” 徐广福点点头:“是的,徐伯也曾不止一次劝我,只要牙一咬,狠下心一把火烧了英俊的尸体就行了。我知道,现在英俊其实已经是死人了,而且就是被它给害死的!”说到这,徐广福两眼噙泪,牙齿咯咯作响,握紧拳头。 徐广福接着说道:“但我每次看到英俊,我都狠不下心,我一直有个愿望,渴望,也可以说就是奢望!我奢望英俊能回到从前那样,跟你们一样在学校里好好念书,放假后回来看看我,陪我说说话就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一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愿望,对我就那么困难?奢望没有变成现实,空留我一身绝望。 唉! 我徐广福一生没有做过坏事,但偏偏是我要受到这种待遇?老天爷夺走了我的妻子,为什么连我的儿子也不放过!这就是上天的恩赐?对我们这些信徒的恩赐?” 徐广福越说越激动,挥舞着铁锹对着空中一阵乱舞,朝周围喊道:“我知道你一直在周围,有种你就出来!有种你就明着来!你这孙子就一直会玩阴的,就是那么无耻,那么的下作!有本事出来搞死我,我徐广福今生抓不到你,化成厉鬼也会啃掉你三层皮!这辈子的事情,我他妈跟你没完,来啊!来啊!来啊!” 看着快崩溃的徐广福,我心生怜悯,只觉得这场景真熟悉啊,前段时候这段话还是从我嘴里说出来,是对着徐广福他们说的,转眼间,这句话就从徐广福嘴里说出来了。 但也不知道是徐广福的话,还是我放松了警惕,等徐广福说完这些话,那份不详感和被人窥视的威胁感竟然弱了很多,看来对手还是被徐广福的气场给震慑住了。 徐广福大喝一声后,就将手里那瓶酒倒向了徐英俊棺材里,“广福叔,你这是要?”我问道。徐广福倒完酒后,从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啪嗒”一声打响了火,蔑视般的笑道:“是时候结束了。”说完,徐广福扔下了手上那枚打火机。 说时迟那时快,电闪雷鸣之际,只见坟地里风声四起,一道黑风吹过,吹熄了打火机上跳动的火苗,突如其来的妖风吹起了地上的棺材盖,并重新扣在了徐英俊的棺材上,死死扣住!四处都是飞沙走石,我跟徐广福紧紧的抓住徐英俊的棺材才没有被这妖风给伤到。 等风渐渐平息了一下,睁眼瞧去,一个身影站在了我们不远处,死死的盯着我们。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我在坟地处发现的那个面具男。 徐广福见了面具男后整个人都开启了暴走模式,真是应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话,徐广福捡起地上的铁锹就冲了过去,瞄准面具男就是一计猛敲,谁知铁锹碰到了面具男,打出的只是一阵黑雾,但铁锹却断成了两截。 黑雾散去,面具男木偶人又出现在了我们背后不远处的树枝上,他缓缓的抬了抬手,在空中比划着我看不懂的动作,嗡嗡的念咒声从面具后传来。 念完咒语,面具男又慢慢的把手放了下去,这一放,坟地里就开始有了新的响动!我跟徐广福周围,除了零零散散的旧坟包,那些后来新添的坟包正一点点裂开,跟田里犁地一样的朝外翻着坟包里的土,这是有东西要从坟墓里爬出来。 细细的数了一下大约有四五十个坟包正在变换,而且刚好把我跟徐广福包围起来形成了一个小的包围圈! 接着坟包里首先探出了一只手,接着是头,然后是上半身,到最后整个身子都从那些变幻的坟墓里爬了出来,都是一具具木偶人,或者说,是木偶尸体,他们面容诡异,跟木偶没两样,关节僵硬,身上不时往下掉落着地里的泥土和破碎的棺材木屑。 原来那些新添的坟墓根本不像之前面具男说的那样,埋的被徐广福杀害的村民,而是面具男自己的木偶大军!真假终于分辨出来,差一点我就上了这邪祟的当! 从地里面钻出的木偶军团一点点向我跟徐广福靠拢过来,包围圈也在一点点缩小,徐广福倒无惧色,看他那急切报仇的样子,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用手中的断锹厮杀一番,但我深知这个时候敌不动,我们更不能自乱阵脚。 敌军围我千万重,我自巍然不动! 但徐广福顾不得这么多,现在充斥在他心中的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复仇,徐广福提着断锹上前先敲翻了一个木偶脑袋,随后又把铁锹插到了另一个木偶身上,但寡不敌众,那些被徐广福干掉脑袋的木偶仍然用手抓住他不放,被徐广福削掉身子的木偶傀儡精则用嘴咬住他,渐渐的,徐广福寡不敌众,开始处于下风。 我很想帮他一把,但我赤手空拳,手无寸铁,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广福一点点被木偶包围,一点点被木偶吞噬。 随后面具男从身边掏出了一个类似匕首的刀具,瞬间移动到倒在地上的徐广福身边,手起!刀落!一刀捅向了徐广福的心脏,只听得“砰”的一声,徐广福整个身子一点点变得乌黑,最后化成一缕青烟随风消逝在坟地处。 面具男站了起来,慢慢的转过身,朝向我,我知道他的下一个动手的目标就是我了。面具男并没有急于动手,而是发号施令先让包围我的木偶军团停了下来,他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我熟悉的面庞,那份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徐英俊的脸。 第二十二章 生死对峙 但我知道此英俊非彼英俊,只不过是一个跟英俊有同样皮囊的傀儡。面具木偶嘴角扬起了一丝我不易察觉的笑容,那笑容的味道似乎在示威,也似乎在告诉我他有十足的把握把我这头猎物收入囊中,稳操胜券,现在只不过是留我最后的时间让我苟延残喘一会儿。 面具木偶开了口:“吴天,你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他。”虽然知道自己不是他对手,但我仍然很冷静,回答道:“不相信他,难道要相信一个异类吗?” “但你知道后果吗?”面具木偶短短几个字却威胁十足。“不就是死,掉头不过头点地,想动手就利索点,给我个痛快,别这么唧唧歪歪婆婆妈妈的。” 木偶脸色一变,手微微抖动,看来杀心已起,刚刚还原地不动的木偶大军,又开始一步一步朝我挪过来。 我捡起地上的碎棺材木,左一挥,右一抡,清掉了几个靠前的木偶,但后面的木偶又踩着倒下的木偶尸体凑了过来,扭曲的面孔无不嘲笑着我的毫无还手之力。 我的力气也快耗尽,手渐渐发麻发酸,脸上的汗水都流进了眼睛,使得眼睛又酸又痛。就再我用尽全力朝一个木偶头上抡去了木棍,“啪”一声,棍子断成了两半个,手里虎口一震。 面具木偶对着我喊道:“吴天,不要再作无谓的困兽之斗了,我本有心放你一条生路,但你的好奇心太重!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扔掉了手中的残棍,淡淡的说道:“善恶到头终有报,你别太嚣张,今天就算我死了,也会有人来收拾你,自古是一物降一物,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面具木偶仰头大笑:“苍天饶过谁?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今天我就是苍天,我看谁能降我!你还有什么遗言,就留到黄泉路上跟你的好哥们一起说吧!” 说完面具木偶对着木偶军团下了最后一道命令,杀了我,木偶军团再一次如潮水般向我扑杀过来。 我绝望的闭上眼睛,嗅到了木偶身上的腐臭味,那是死亡的气息,“再见了,爷爷。”我在心中喃喃自语。 “要杀他,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如同炸雷般在空中响起了一个声音,等我再睁开眼睛,面前的木偶已经倒下了一片。 一个身穿道袍,束发球冠,左手举着木剑,右手持符箓的道士背对着我站在我面前,跟面具木偶对峙着。 “后生,你没事吧。”道士慢慢的转过身,竟然是徐大爷,换了身道服把头发扎了起来我竟然没认出来。 “大爷,你怎么来了。” “贫道特地过来收妖!”徐大爷眼睛微微眯着“今天这妖孽,小道吃定了!”面具木偶听后,微微一笑:“好大的口气,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么好的胃口。”说完,面具木偶又开始默念咒语,脸上不停的变化着千奇百怪的面孔,跟京剧里的变脸差不多。 那些刚刚被击退的木偶大军竟然开始分身,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木偶军团的数量开始激增,比第一次还要多上数十倍,乌压压的站满了整个坟地,好似从地狱来的丧尸大军! 徐大爷见了,不慌不忙的扔出一道黄符,两手交叉在胸前,左右手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或交叉,或分合做着各种手势,嘴里振振有词的念着一句话:“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徐大爷念完这九字箴言,坟地的东南方和东北方向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和厮杀声,脚下的地都震的在晃动。我屏住了呼吸,只见一头戴盔甲,手握方天画戟,披百花战袍,腰系狮蛮带,胯下高头大马,穿着古代将军服的人杀了过来。 我看不清马上人的面貌,似乎有一团雾气罩着他的脸,但他所到之处,尘土飞扬,气吞山河,有万夫不当之勇,那些木偶军团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是残肢满天飞,面对这些木偶大军,骑着马的古代将军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宰一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阵厮杀过后,满地都是横七竖八躺着的木偶,无数碎裂的木偶在泥地里翻滚着。 而将军并不是只身一人,在他身后同样领着一队人马,手持长戈,随着这位将军与木偶厮杀着,刚刚还把我们包围得密不透风的木偶军团被这位古代将军打开了一个缺口。 这位将军是从东北方向杀了过来,再看东南方向,同样杀过来一队人马。这支军队领头的也是一位八尺壮汉,还是有一股雾气罩着他的面部,手中的兵器是一青龙偃月刀,身着绿袍,胯下一匹烈马,如疾风,如闪电,在东南方位把木偶杀的溃不成军。 很快两位古代将军在我跟徐大爷身后会合了,带着自己的军队勒马停在了我们后面。那些败军残寇也迅速撤退到了面具木偶前面,在面具木偶的指挥下,剩下的木偶再次集结布阵防御我们。 徐大爷看了之后,手一挥,怒指面具木偶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死不悔改,只要我一声令下,我身后两位战神大人瞬间能踏平你几百次,你若还有半点自知自明,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面具木偶回话道:“别急嘛臭道士,我还没亮出底牌,你急什么。”说完,面具木偶拍了拍手掌,一会儿他手下的喽啰就押着两个人跪倒了两军中间。 “大头!舍长!”我惊呼道,面具木偶说道:“这两个人我只是让他们先小睡一会儿,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呢就是把你这两支援军撤退了,撤一支军队我放一个人,全部撤完,这两个人都是你们的,之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卑鄙!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第二个选择是什么?”徐大爷问道,而我则对着大头跟舍长喊道:“大头!老大!快醒醒,快过来啊!”见他们没有反应,我想冲过去把他们拉回来,被徐大爷阻止了。 徐大爷对我说道:“后生!你现在过去只会让他手里多一个人质,多一个跟我谈判的筹码,那两个娃娃已经被他催眠了,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的。” 面具木偶说道:“这第二个嘛!就是你不撤军,那我也不留人喽,我会用尽毕生的修行,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徐大爷犹豫不决,身后两位古代将军也按兵不动,等候徐大爷发号施令。面具木偶双手别在背后,慢慢的踱步到大头旁边,手掌朝下,轻轻的放在大头头上,脸一歪对徐大爷说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话音刚落,面具木偶手掌忽上忽下一掌拍了下去,大头眼睛依旧闭着,却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人歪歪扭扭的倒在了地上。 徐大爷赶忙祭出一张红色符箓,嘴里喊道:“撤!”那位手持方天画戟的将军得令后,揪住马绳一个转头,在马的嘶鸣声中带着军队朝着东北方向撤去。而另一绿袍将军则捋着长须呆在原地,后面金戈铁马,纹丝不动。 徐大爷对着面具木偶说道:“我已经听了你的吩咐,撤掉了一位将军,你也得遵守诺言放了那孩子,不管怎么说,做人做妖的都得有原则,不能出尔反尔。” “好啊,我还你一人便是。”面具木偶手一张,一阵强风过后,大头被重重的抛到了我们面前,我连忙上去蹲下来抱住他,还好,大头并没有被面具木偶给杀死,还有气息,但看得出来刚刚面具木偶那掌拍的也不轻,躺在我怀里的大头也气若游丝,情况很不好。 徐大爷知道最后一支军队是万万退不得,一旦把绿袍将军再撤了,那面具布偶定不会留我们活口,而徐大爷料到面具木偶也不会轻举妄动伤害到班长,因为那也是面具木偶保底的牌,要是面具木偶把这一张底牌都丢出去,那他就彻底输了,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 两人开始打起了拉锯战,面具木偶对徐大爷说道:“还不快让另一支军队回地府?有上古神兵助你,我就会怕你吗?”徐大爷则反击道:“你先把另一个孩子放了,我自然会让将军回去。” “你先撤军!” “你先放孩子!” 两人争执不下,面具木偶狡诈的奸笑道:“这是你逼我的,死道士。”面具木偶接过一个喽啰手中的长刀,对着班长的一支手臂砍了下去,鲜血四溅,班长的一只手瞬间脱离了身体。 面具木偶微笑着捡起手臂朝我们扔过来:“再不撤军,就是第二个手!” 徐大爷没想到这面具木偶如此残暴和奸诈,有些慌了神,嘴里喊道:“住手!住...住手!我撤!我撤!要是我撤了,你还伤那孩子怎么办?” 面具木偶大笑道:“你觉得你现在有跟我谈判的资格吗?”说完面具木偶将手中的刀对着班长的另一手臂就要砍。 “停!”徐大爷喊道,面具木偶扬起的刀又再次放了下来,眼睛望着徐大爷,盯着他的下一个动作。 徐大爷从道袍里拿出另一张绿色符箓祭了出去,嘴里念了一阵后,绿袍将军便带着军队朝东南方向撤去。 很快林子里又成了我跟徐大爷两个人跟面具木偶对峙。徐大爷满脸怒气,但又不敢过分显露出来,对着面具木偶说道:“现在可以放了那个孩子吧。” 面具木偶满意的点点头,重新戴上了面具,冷言冷语道:“太天真了,你真觉得我会那么心慈手软吗?” 第二十三章 出走半生归来仍少年 徐大爷听后,一脸愠色,斥道:“孽障,你言而无信,实属可恶,你若再敢伤那孩子半根毫毛,你就不怕我再祭出二位阴将跟你拼命吗?”面具木偶并没有被徐大爷的话震慑住,反而一脸的轻松,说道:“雕虫小技,你当我真怕了你,你可别唬我,想伤我?那也得看是你快还是我快。” 徐大爷不说话,单手撑地,一个后空翻站到了徐英俊棺材旁边,二话不说,深吸一口气,运足功,卯足劲,一掌朝着棺材盖拍去,只拍的徐英俊棺材嗡嗡作响,但由于棺材盖被面具木偶死死扣住,没能成功打开棺材。 徐大爷丝毫不敢懈怠,连忙准备了第二波拍打,木偶见势不妙,哪能容得开棺这等事情发生,一旦打开徐英俊棺材,那他的死穴就毫无保留的暴露在我们眼前。面具木偶连忙招呼周围的木偶袭击我跟徐大爷。 但这些木偶怎么会是徐大爷的对手,三两个会合,木偶就倒了一片,徐大爷从腰间摸出了一张符箓,念完咒语后,扔了出去,一阵噼里啪啦声过后,阵阵热浪,我们周围形成了一个火圈阻止外面的木偶再次向我们袭来。 面具木偶见了火圈,倒也没有知难而退,他知道自己木偶军队数量众多,并且后面的木偶还在不停的复制,这些傀儡木偶等于是杀不完的。 面具木偶继续发动他的人海战术,让手下的木偶用身躯赴汤蹈火,那些一接触到火圈的木偶瞬间就烧成一个大火球,自身的木头也被熊熊大火烧的噼哩作响,但倒下一个木偶,后面的木偶又会踩着前面的尸体冲过来前赴后继。 眼看数量庞大的木偶大军面对大火毫无惧色,火圈也受不了这么多的木偶践踏,火苗越来越微弱。 而火圈里面,徐大爷才拍开了徐英俊半个棺材盖。我着急得问道:“大爷,待会儿要是打开棺材盖后要怎么做。” 徐大爷掏出背后的桃木剑,对我说道:“待会儿只要将这根桃木剑插进徐英俊的心脏,那妖孽就会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说完徐大爷再一次猛的朝棺材盖拍下了重重的一击,这一次看的出来徐大爷用了不少元气,徐英俊的棺材盖终于被拍飞出去,就在棺材拍飞的那一瞬间,一大口鲜血从徐大爷口中喷出,还有少量的鲜血洒在了徐英俊棺材里。 等我反应过来,徐大爷胸前不知何时穿出了一根降魔杵,而面具木偶已经站在了他背后,手中正好抓着这根降魔杵的一端。而守护我们的那圈火墙已经熄灭了,只剩下缕缕白烟在四周散开。 也许我是一介凡人,肉眼凡胎,这面具木偶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在他眼里徐大爷才是最大的威胁。 而现在,如他所愿,徐大爷已经被除掉了,周围没有了任何威胁,而我?战斗力为零的豆腐渣,捏死我比捏死一只蚂蚁都容易。 面具木偶腾出另一只手,慢慢的取下徐大爷手中的桃木剑,握在手中,随后拿着降魔杵的手用力抽回,从徐大爷身子里抽出了降魔杵,鲜血瞬间喷了面具木偶一身,而徐大爷也踉踉跄跄倒了下去。 面具木偶一手拿着降魔杵,一手拿着桃木剑,背对着我朝远去走去,扔下一句话:“这降魔杵之前是一个和尚用来降我之物,最后那秃驴还不是成了我手下败将,连这降魔杵也成了我的囊中之物,你说讽刺不讽刺?历史又重演了,只不过这次是个道士,呵呵,都一样,都是废物!” 说完,面具木偶竖起一个手指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立马就有木偶向我扑过来,我就像一只待人鱼肉的猎物,四下防备。 但我意识到,这都是徒劳白费力气的自救,时间一长,总有我力气用尽的那一刻,死神终究还会眷顾我。 所以为了死的有遵严些,我索性放弃了抵抗,眼一闭,心一横,等着被木偶军团撕成碎片。 就在一个木偶冲过来的时候,眼帘处跃过一个黑影,等了半天,没有等到被袭击的疼痛,我睁开眼,原来是班长单手撑地跳了起来,替我挡住了那致命一击,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跟我说,而我连他最后一个正眼都没看到,班长就被木偶撕成了碎片。 “真让人感动,好兄弟啊,仗义!”远处的面具木偶微笑着说道。而我看到他背后突然窜出一个熟悉的人影,竟然是那个疯子。 可是他不是被人勒死,吊在坟地的歪脖子树上?我可以肯定他已经死透,大罗神仙在世都救不了他了,可他怎么又会出现在这? 疯子两手环抱住面具木偶,面具木偶似乎也没料到有这一出,身子一颤,还没来得及有何反击,就跟疯子在地上扭成一团。 疯子抱着面具木偶滚了好几圈才停下,那些本要取我性命的木偶喽啰见状,立马掉头回去救面具木偶。 这几个驴打滚将面具木偶手中的降魔杵和桃木剑全都滚落到地上,疯子眼疾手快两个全部抓住后看着我,似乎有话要说,但他将到手的降魔杵和桃木剑全部扔给了我。 我看疯子的眼神没有生气,不知道他到底是死了还是复活了,但他扔给我降魔杵和桃木剑用意实在是明显,那就是要我将桃木剑插到徐英俊的心脏里。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都看出的用意面具木偶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想挣脱开来抢夺我手中的桃木剑,无奈被疯子的双手和双脚死死锁住,动弹不得。 那些木偶喽啰撕扯着,咬着疯子,但就是看不见疯子有任何痛苦状,呆若木鸡,只是死死的盯着我,而他身上被攻击的地方也看不到任何鲜血和受伤的痕迹。 时不我待,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迅速捡起桃木剑,两手握住剑柄,高高举起,将木剑悬在了英俊心脏正上方。我看着英俊安详的面庞,再看看旁边倒下的徐大爷和徐广福,大声的吼道:“兄弟!对不住了!今生兄弟情,来世再续!” “噗嗤”一声,桃木剑顺利的插进了徐英俊的胸膛,我再一次睁开眼,棺材里徐英俊的脸和身子正在迅速的风化和干瘪,刚刚还饱满的肉躯几秒的时间就化成了白骨。 而远处被疯子锁住的面具木偶也一点点瘫软下去,凄沧的哀嚎声充斥着我的耳膜,周围的木偶军队就在桃木剑插进徐英俊心脏的霎那间,幻化成了一片片黑色的雪花从空中飘落下来,天上开始下起了黑色的雪,纷纷落下,我用手接过一片,跟我们平时烧过的冥币形成的纸灰差不多。 我走到面具木偶倒下去的地方,发现地上没有面具木偶的残骸,只剩下了一张他之前戴的面具遗留在地上,而之前紧紧锁住他的疯子也倒在地上,只不过已经成了一具骷髅,有点特别的是这具骷髅头是人的骷髅,可是身子却是木头做的,要不是那身疯子的衣服,我真以为疯子起死回生了。 我蹲下来看了看这具骷颅头,后脑勺处有一块突起的枕骨,我就都明白了,我站起身朝着徐大爷和徐广福鞠了三躬。 等我一个人分几次把徐大爷跟广福叔还有大头、舍长的尸体从山里运回来,村里的人却不知所向,之前还有稀稀朗朗的村民走在村里,现在空无一人。 我努力的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觉得有些不对劲,再想想当时面具木偶号令木偶喽啰攻击我时,有一些木偶并没有很配合,而是很呆滞的原地不动,眼神里有着其他木偶没有的少许温柔,有几个木偶甚至拉住了袭击我的其他木偶,公然做了木偶中的叛徒,我似乎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了。 我走到徐广福的院子里,轻轻的闭着眼睛,我看见,英俊正坐在院子里跟广福叔小酌三杯,谈笑风声。我看见,徐大爷半眯半醒,夕阳西下,翘着二郎腿,抽着水烟,偷得浮生半日闲。我看见,大头跟舍长笑着走了过来,跟我擦肩而过又走向远处。我看见,村头里又见炊烟起,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往来种作。 然而梦醒来,再回首,那人不在灯火阑珊处。 当我满身血污翻山越岭到了隔壁刘家墩,派出所的片警儿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面对大头、广福叔、舍长跟徐大爷的尸体,警察自然不会相信木偶杀人的鬼话。 况且凭着降魔杵上留有我的指纹,他们都一致敲定是我杀了人后精神错乱,装疯卖傻,但在坟地现场诡异的骷髅头和木制身躯又让他们惊愕不已,难以捉摸事情的头绪。 最后事情传回我的家乡,爷爷通知了秦队,秦队信任我,知道我的人品和秉性。秦队拿着未来的仕途担保我,出面力保,帮我洗清了嫌疑,并接我回家,跟着我一起回到家乡的还有大头跟舍长的骨灰。 而我也跟学校办理了休学手续,从学校回家后的几天,我来到了大头跟舍长的坟地处,先是上了香,从不抽烟的我点了根烟。 肝肠寸断,我对着墓碑上大头还有舍长的照片说道:“大头,老大,兄弟我来看你们了,没啥想说的,咱都是爷们儿,不搞那矫情的一套。” 我笑了笑:“是吧,用咱老大的话,贱人才矫情,我吴大贱人今天还真想好好跟你们矫情一回,但你们呢?给我机会了吗?你们可真他娘的绝情,带着英俊一起在下面开黑打团了,留着兄弟我一个人在上面单开被人虐,被人吊打!” “算了,你们先在下面好好给哥混,凭你们几个的聪明劲,那还不胜天半子,等我下去了,我就靠你们在下面横行霸道了。” 我深深的吸了吸鼻子,站了起来,说道:“那个,时候也不早了,我以后每周都会抽身来看你了,反正我现在学也不上了,有的是时间过来陪哥几个唠嗑。” “最后一句话,呵呵。”我顿了顿,轻声道“大头、舍长、英俊,愿你们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木偶杀人章节完) 第二十四章 来者即是客 自从大头和英俊他们出事后,我就从学校歇了下来,每天帮着爷爷在家里浇浇花,弄弄草。有时候也跟着爷爷一起走事,帮他拎个包拿点走事儿必须要带的东西,香炉冥烛之类的。爷爷也知道学校的事情对我打击挺大,也不着急着让我返校上课,继续跟着他做他的“书记”帮他走事的情况记录下来。 要说不在学校上课的日子虽然轻松,但人也无聊,寂寞空虚冷,因此我也养成了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就是睡午觉。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吃完午饭,收拾好饭桌洗好碗,就躺在床上做起了秋梦,睡梦里,我似乎看到一个裹着红头巾留着八字胡的男人挥舞着棒椎敲打着大鼓,“咚咚咚”声音不绝于耳。 接着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女人的声音:“家里有人吗?吴大爷在家吗?吴大爷?”本来中午睡的就不踏实,整个人等于是在半睡半醒的状态迷离,听到有人敲门,我揉了揉眼睛,而耳边“咚咚咚”声还在继续,原来梦里听到的鼓声是敲门声啊。 我开了门,是隔壁李嫂,我问道:“是李嫂啊,有事吗?”李嫂笑道:“那个,爷爷在家吗?”我朝里屋看了看,没看到爷爷,于是对李嫂说道:“我爷爷估计到附近茶楼下棋去了,李嫂您找我爷爷有事吗?” 李嫂说道:“也没多大事,我远房大姐想找你爷爷有点事的,行,既然你爷爷不在家,那晚上也在家的吧?” 我点点头:“我爷爷晚上一般情况下都在家的,他晚上不怎么出去。” 李嫂听了说道:“嗯,那我晚上跟我大姐再过来吧。” 到了晚上,我正在跟爷爷吃着晚饭,果然李嫂带着一个中年妇女来了我家。那中年妇女挎着包,盘着发髻,圆圆的脸蛋上迷之微笑,一脸的富贵相,身上披金戴银,走起路来一摇三摆都带风。这派头一看就是腰包鼓鼓的富婆主。 说实话这平常上门找我爷爷办事的人很多,哭天喊地的占了不少,但像带着笑容上门找我爷爷办事的实属罕见,真是怪了。 李嫂见了我爷爷笑呵呵说道:“哟,吃着那?那你们先吃,我跟我姐再等会。”爷爷摇了摇手:“已经吃好了,有啥事大妹子直说,都左邻右舍的没啥不方便。”我一听李嫂喊那妇女姐心里着实吓了一跳。 如果李嫂不跟我说他们俩关系,就这样让我猜,我还以为那妇女是李嫂女儿呢,因为李嫂在我印象里差不多有六十了,满脸的皱纹,头上也有不少的白头发。 不过在细细一想这也正常,那中年妇女想必裹着锦衣玉食的日子,有空就朝美容院跑,拉拉皮,做做spa,不用像李嫂这样面朝黄土背朝天,重活粗活都一个人干,不拾掇自己,这样一比较,胜负已分,高下立判。 我收拾完桌子就给爷爷还有李嫂他们泡好了一壶茶,自己也拉了个凳子坐下听听来者何意? 那贵妇倒没急于坐下,而是从包里拿出一块纸巾擦了擦凳子再缓身坐下翘起了二郎腿,我在心里鄙夷道:“暴发户。” 贵妇没说话,李嫂跟爷爷表明了来意:“他大爷,是这样的,我姐最近新提了辆车,呵呵,我姐这人信佛,想找个高人给车开开光,我在家就想着,我老哥您之前不是在庙里做过嘛,您在我们这又德高望重,找您开光最合适了,您说呢?” 爷爷听了后,抿了一口茶水,说道:“大妹子,不是我推辞,我没开过光,这活儿我...我还真接不了。” 贵妇听了,冷笑了一声,说道:“大爷,您就别谦虚了,我都懂,都懂。”说完贵妇从挎包里拿出厚厚的一叠钞票放在桌上。 我目测了一下,一叠钞票两捆大概三四公分厚,这么少说也有两万。谁知爷爷正眼都没抬一下,用手上的茶杯将钞票又推了回去:“这不是钱的事儿,实在是不会,常言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你们还是请回吧。” 李嫂有些难堪,面露难色,求道:“老哥,您就吃点苦,幸苦这一趟,给我大姐的车开个光就成了,这出门在外就是保个平安。” 爷爷的拒绝让贵妇很是意外,她把包朝桌子上一放:“大爷,您这可就不好意思了,您看,我这都是带着诚意来的。”说到诚意两个字的时候,贵妇特地用手拍了拍桌上的钞票。 贵妇接着说道:“您说,这庙里的大当家的不会开光谁信啊。成,那我再加两万!”说完贵妇又拿出了两叠钞票扔在桌上。 我心想现在家里就我跟爷爷两人,平时家里的开销都靠爷爷一个人,之前我在学校家里日子还过得去,现在我也回来了,这家里的开销明显就比以前大,这个时候哪有嫌钱少的,家里当然是进财越多越好。 再说开光嘛不就是拿个银子在要开光的东西身上刮几下,再烧烧符,念念经。换句说直白点,那就是给事主一个心理安慰,花钱买个心安,这活儿可比捉鬼降妖轻松多了,钱还挣得多,何必犯傻不挣这个钱? 眼看爷爷又要拒绝,我上前收起了钱,爷爷有些意外,捧着茶杯的手停在空中,我说道:“爷爷,你就别谦虚了,上回不才帮我二姨家的货车开过光,这阿姨大老远的跑来也不容易,咱就帮帮这二姨。” 李嫂一听连忙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啊老哥,孩子都这么说了,你就帮帮吧。你看我这平时种点菜都给您送来,您就帮帮我这个忙吧。” 其实我说的话都是编的,就是怕我爷爷反悔,这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那贵妇倒当了真不停的问我二姨家货车开过光后的情况。 开了弓的箭不能回头,吹出去的牛皮也得圆回来,我继续扯淡道:“怎么说呢,我二姨家的货车开过光后,这车小修小闹的毛病我是不知道,但绝对没大问题出过,连违章都很少听他们说。” 贵妇满意的拍了拍包,理了理衣服起了声:“那行,大爷啊,明天上午我过来接您,您准备准备,明天我们不见不散,姐,我待会儿还有个客户,就先走了。” 说完贵妇扭着臀朝房门外走去,我去关门的时候听到她小声的抱怨道:“切,一个不识相的老东西,嫌钱少就直说呗,装什么装,还不如一个小屁孩明事理。” 送走了这暴发户的贵妇,我听见李嫂坐在沙发上一个劲的谢我爷爷:“老哥,真是谢谢了,那啥明天就麻烦您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家给我那当家的温酒了,他没事就好喝上几口。” 爷爷喊住了她:“大妹子,等等。 “怎么了老哥,还有其他啥事吗?”李嫂问道。爷爷抓起了桌子上的钱,塞到李嫂手上:“刚才我真不是谦虚,但既然您李嫂都开了口,我也不好意思再拒绝,我虽然不会开光,我去那念个平安咒凑合凑合吧。” 李嫂连忙又把钱往回推:“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这钱是您的辛苦费。”爷爷拉着脸,假装生气道:“李嫂,你要是不把钱收回去还给她,我明天是说什么都不会跑这一趟。” 李嫂犹豫了半天,说道:“唉,这样吧,这钱我先替你收着,回头。”李嫂顿了顿“回头再说吧,我姐要是也不肯要了我再给您送过来。” 说完李嫂也不管爷爷还要往下说的话,径直走出了房门。 爷爷关上门,看了看我,嗔道:“你啊你,还给你爷爷我下套!”我哼道:“这有啥,我们又不是白拿,凭自己力气和脑子挣的钱干嘛不要?”爷爷叹了口气,说道:“恐怕,这钱不是那么好挣的哦,我刚刚之所以答应一来是你赶我上了架,二呢那女人印堂发黑,有黑气笼绕,估计有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她,我过去看能不能帮她破了这道煞,也算的上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了吧。” 第二天,那妇人准时差遣了一个司机过来把我们接到了她家,市郊处的一个别墅区,看着小区里面进进出出的车都是百来万以上,看来这小区也是一高档住宅区,里面的业主非富即贵。 到了贵妇家,出来替我跟爷爷拿行李的是一个穿着围裙的老妇,我猜应该是贵妇家里的保姆。 那老妇笑着跟爷爷说道:“大师一路颠簸,舟车劳顿,受累了,太太吩咐了让您先在客厅里休息会儿,午饭一会儿就好,等吃过饭太太会过来见你们。” “那你们太太呢?” “太太去做花艺去了” 我皱了皱眉,心想狗眼看人低,不就有几个钱嘛,臭显摆什么?当即跟保姆说道:“既然你们家主事的今天不方便,那我们也不好意思打扰,我们也不是过来吃饭的,忙完事儿还得回去,我们也忙着呢,没谁闲着高兴老往这破地方跑。”我故意拉长了“破”的字音。 保姆听了双手作势拜了拜:“别介啊大师们,太太吩咐了让我招待好你们,这要是回来让她看见你们不在,我又得挨一顿训了。” 第二十五章 生死时速 说话间,耳畔响起了熟悉的一个声音:“哟,大师来了啊,干嘛站在门外吹风?快进去坐。”原来是那贵妇回来了,贵妇随即对保姆吩咐道:“秀芬,我平时怎么教你招待客人的?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还不带客人进去坐。”保姆唯唯诺诺道:“好的太太。” 进了贵妇的房子,满眼的金碧辉煌,金黄色的柱子、金黄色的吊灯、金黄色的地板。金黄色的沙发,就差在屋子中央放个金黄色的龙椅,再弄一溜排的小太监站着,见人就跪安。 房子的装修风格也不伦不类,中国风的新中式夹混搭着欧式的简约,用贵妇的话就是中西合璧,但在我眼里就一个字俗气,但也符合他们这类人群的特质,没有审美的眼观,只用贵的不用对的,怎么体现出他们的壕气就怎么来,就差满屋子里贴人民币了。 我跟爷爷坐下后,贵妇照例客气寒暄了一阵就直奔主题:“大爷,待会儿您要开光的车是给我儿子开的那辆,我们就这一个儿子,当然就希望在外平平安安就行。” 爷爷点点头:“大妹子,咱也不闲聊了,车在哪?我给你办好了还得跟我孙儿回家。”贵妇还想继续挽留爷爷吃完饭再开光,都被爷爷婉拒了。 无奈,贵妇只好跟保姆说道:“秀芬,前天刚提回来的车呢?是不是被少爷开走了?”我一听少爷二字整个人就石化了,还是没忍住笑出来了声,心想真是十足的土包子,都什么年代了,哪有叫自己儿子少爷的?果然有钱也不能掩盖住自身的草包味道,贵族养成要三代不是没有道理的。 保姆回话道:“是的太太,车被少爷昨天晚上就开走了,今天早上也没回来。”贵妇摇了摇头,一脸娇宠的说道:“这孩子,就是贪玩,最喜欢玩的就是车,玩起车来就没个日日夜夜,我来打电话喊小春回来。” “太太,您不用打了,少爷回来了。”保姆连忙跑到门口给进门的年轻人拿换着进屋的拖鞋。谁知那年轻人并没有理睬,而是很粗暴的推到了保姆,嘴里骂道:“滚开,碍眼的烦人精。” 这一脸的张扬和嚣张让我更加厌恶他,公子哥的臭脾气和没素养在他身上可谓体现得是淋漓尽致。贵妇对着公子哥说道:“小春啊,这是咋了,怎么这么大火气呢。”公子哥依旧摆着一张臭脸:“怎么了?赛车又他妈输了,最近不知道从哪冒出了个愣头青跟我们玩车,就那除了喇叭不响哪都响的破车竟然赢了我两回,简直他妈遇鬼了!” 贵妇说道:“哎呀小春啊,这玩车呢图个开心就好,别这么沉迷其中,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啊。”公子哥一脸的不耐烦:“哎呀知道啦知道啦,烦死了,回头我再去把车子改装改装,我他妈就不信这个邪!” 说着,公子哥注意到了我跟爷爷,意识到了家里来了陌生人,公子哥问道:“妈,这些人是谁?来借钱的?”贵妇笑着指着爷爷跟公子哥说道:“别瞎说小春,这大爷是妈妈请过来给你车子开光的,旁边跟你年纪差不多的是大师的孙子,小春我跟你说这大师可灵了。” 公子哥一脸的不屑打断了贵妇的话,说道:“有那么灵?呵呵妈你可别骗了,现在外头骗子多的很,你可别被几个江湖术士使几个障眼法给骗了。” 贵妇听了公子哥的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对着爷爷说道:“大师,您可别往心里去,这孩子就这样说话没个谱,口无遮拦。” 爷爷面无表情的说道:“没关系,令郎说的多长个心眼儿也是有道理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既然令郎回来了,我们就赶紧办正事吧。” 贵妇点点头,对着公子哥说道:“对对对,小春,快把师傅带到车库去。”那公子哥歪着脸,用黑黑的大鼻孔看着我跟爷爷,说道:“来吧,二位。” 到了车库,公子哥慢慢的打开了车库的卷帘门,一辆崭新的泛着釉色光芒的兰博基尼超跑映入眼帘,我多多少少对车还有些了解,这辆橙色的兰跑是2017款的雷文顿,裸车价都在六百多万,听公子哥说这车还是顶配,那落地价格应该过千万了。 公子哥催促爷爷道:“快点啊老头儿,磨蹭什么呢乡巴佬,没看过跑车啊?开完光拿了钱赶紧滚蛋。”爷爷摇了摇头,闭着眼睛念起了平安咒。看着爷爷一把年纪,微驼着背,在这小子面前被他羞辱,我有些后悔,真不该当时冲动拿了贵妇的钱。 就在我们帮公子哥的车开好光的第二天晚上,贵妇跟李嫂又来了爷爷家,只不过这次贵妇的神情就跟第一次来大不一样了,没有了昔日的神气劲儿,哭丧着个脸,见了爷爷就腿一软开始哭泣。 爷爷连忙把她扶起来:“这是怎么了妹子?有什么事情慢慢说,不用这样。”陪她来的李嫂脸色也很难看,甚至还有些埋怨爷爷的样子。 贵妇抹了抹眼泪,说道:“小春,小春他出事了。”一想到那小子浑身跟个刺猬似的见人就干的刺头儿样我就不舒服,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你儿子怎么了?不会是被打了?就他那张破嘴一定得罪不少人吧。” 爷爷制止我继续往下说道:“小春!这个时候就不要说这种话了。”爷爷继续问贵妇人:“妹子,到底怎么了,你慢慢说,我听着呢。” 贵妇人说道:“大师,小春这孩子喜欢车,最喜欢的就是跟他的朋友一起郊区赛车?”“赛车?那是什么?”爷爷毕竟年纪大了,对这些新潮玩意儿还不是很懂。 我解释道:“就是飙车,几辆车在一个段路程里同时出发,谁第一个到达终点谁就获胜。”说完我补充了一句:“是个作死的项目,良家子弟很少人去玩这个,都是闲的蛋疼吃饱了撑的人才去飙车。” 贵妇知道我在含沙射影,冷嘲热讽她儿子,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但当着爷爷的面她没好发作,继续说道:“大师昨天又去赛车了,听他说就是跟之前一直赢他的那个人比赛。” “是在我开过光之后吗?”爷爷问道,贵妇点了点头:“是的大师,他下午晚饭没吃就出去了。” “后来出什么事了?是出车祸了还是?” “没有,小春回来后就跟丢了魂一样,不吃不喝,浑身都在颤栗,嘴里还不停的说着不要杀我之类的话。”贵妇说着又开始抹眼泪。 “对了,小春是开车回来的,就是那辆大师开过光的车。” 我这一听这贵妇话里有话啊,冷冷的问道:“阿姨,您这意思倒向是跟我爷爷兴师问罪来了,您不会想说那小子变成这样是我爷爷开过光造成的吧?我说句您别生气的话,就您儿子那张嘴,还不处处招灾,您家天天烧香都不一定能辟邪。” 贵妇没接我的话,旁边的李嫂说道:“天天,不要这样说,我姐肯定没这个意思,只是现在孩子变成那样换谁都很着急是不?更何况那还是自己亲生的,所以看来又得麻烦大哥再跑一趟了。” 爷爷没说话,贵妇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赶紧从包里往外掏钱,最后干脆把包全部放在桌子上:“大师,只要您能还回我儿子,只要能治好小春,我多少钱都愿意给您?” “还回?”我反问道,看来这女人心里是还是有那种想法,她肯定想的是昨天她儿子对着我和爷爷骂骂咧咧,得罪了爷爷,爷爷在开光的时候给他下了咒,她这趟来表面上是来求爷爷去帮她儿子走事儿,其实是想让爷爷去给他儿子解咒。 我更加生气了,抓起桌上的包就朝贵妇身上一塞:“你们快走!快走!不要再来了,你儿子变成什么样都不是我爷爷造成的!” 爷爷站了起来拦住了我:“罢了,事情因我而起,我多少也有责任,我跟你们走一趟,去看看孩子到底怎么了。” 贵妇一听,又差点给我爷爷跪下:“谢谢大师,您可真是活菩萨,您大人大量不计前嫌,真是太感谢了!”旁边的李嫂也不停的点头哈腰。 到了贵妇家,那公子哥缩在墙角,保姆似乎想劝他吃点东西,都被他把碗给打碎扔到了地上,他大声的吼着:“你们都不要过来!不要杀我!休想杀我!” 他这样子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就是之前那书记的儿子,一个嗜赌如命的赌鬼,跟地府的公务员赌命去了。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贵妇看着爷爷,似乎想从爷爷这得到什么答案,爷爷接下来的话证实了我的话:“令郎是跟人定下什么毒誓了才这样的,现在当务之急的是带我去看车还有最好能摸清令郎赛车的地方在哪里??我也想去看看才知道事情到底出什么岔子了!” 第二十六章 山魅 “没,没问题,师傅,小春的车就停在上次开光的那个车库里,我这就带你过去。”贵妇说完就急匆匆的在前面带路,我和爷爷紧跟下去。贵妇走的快,我和爷爷还在下楼梯时候,就听到她开车库门的声音。突然,就在车库里电动卷帘门没了声响时候,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是贵妇的声音。 我和爷爷听了之后顿感不妙,连忙加快了脚步赶到车库那,只见贵妇跌坐在地上,面色惨白,眼珠子瞪的都快撑爆眼眶,浑身抖的跟筛子一样,手颤颤巍巍的指着车结巴道:“车...车里...车里有人,有人...有人在车里看着我。” 由于车库里所有灯都开着,光线充足,车里面的光景一览无遗,并没有看到贵妇嘴里说的人。见贵妇还是不放心,我接过车钥匙把车门打开,又仔细在车里搜索了一番,依旧一无所获,连根人毛都没看到。 爷爷扶起了贵妇安慰道:“妹子,可能是你精神太紧张了,这车里空间也就这么点大,藏个人我们早发现了。”贵妇摇摇头,坚持道:“我没有看花眼,那个人就在后座,脸贴着后玻璃朝我龇牙咧嘴笑,笑了好长时间,我敢发誓,我绝对没有看花眼。” 爷爷问道:“是男人还是女人?看清了吗?”贵妇想了想后说:“应该是个男人,脸在这车库灯光下蜡黄发黑,颧骨很高,眼窝深陷,眼白很多,但也有眼仁,就是很小,只有一个点的感觉,这还不是重点。” 贵妇咽了咽口水:“那男的是夜叉头,头上没几根头发但都朝天竖着,而且...而且是...是裂口男!” 爷爷听了,脸色有点难看“唉,这是遇到山魅了啊。一定是令郎在飙车的时候招惹了它,才会跟着令郎一路追到了家。”贵妇说道:“山...山魅?”说完贵妇似乎想起了什么,声音更加抖的厉害“对了,对...对了那男的好像是头转了一百八十度,身子还是正的。” 我听了插嘴道:“这都能看出来?你怎么知道那男的身子没和头一个方向?”贵妇回想了一下,似乎又陷入了刚刚的恐怖时刻,说道:“因...因为那男的看我的时候姿势很怪,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才想起来,那人的脖子转了一圈都成麻花状了。” 爷爷从包里拿出两张门神的画像跟贵妇说道:“妹子,看这情况八九不离十是惹了山魅了,如若是其他不干净的东西还能应付,这山魅可就十分难对付了。” 贵妇问道:“大师,您可别吓唬我,求求您,无论用啥办法,救救我儿子!多少钱都成!”爷爷叹了口气说道:“妹子,你是不知道山魅的厉害。这山魅是魑魅魍魉里的一种,是山林异气所生,为人害者。 另外,这山魅在尘世由来已久,甚至可以追溯到上古时候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就诞生了山魅,有山就有魑魅,这可不是一般的小鬼小妖,道行之深不是一般的人能收拾的了。” 贵妇泣道:“那可怎么办那大师?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我儿子去死吗?大师,能不能拿我的命和我儿子换?让那山魅放过我儿子。” 爷爷摇了摇头:“妹子,你说这话就糊涂了,山魅一般也不会随便害人,因为一旦山魅伤人一命,就会遭一次天劫,大都是就是我们说的遭雷劈,这雷劈天劫乃渡劫修仙必经之路,神仙都扛不住就更别说魑魅了。没个几万年的苦修,都不能受得住,受不住此天劫被劈了就会直接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所以魑魅魍魉遇到人了都会绕着走。” 爷爷继续说道:“这山魅敢冒天劫大不讳来伤你儿子,看来你儿子一定是哪里触犯了他的底线,他才找上门来,冤有头债有主,冤冤相报何时了。” 听完爷爷的话,我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我对贵妇说道:“阿姨,您儿子可真厉害,做人的他得罪,做神仙的他也冒犯,现在连做鬼的他也能惹毛,这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他都得罪了,一绝啊!人才啊!” 我才说完,爷爷就厉声训斥道:“小天,不许胡说八道!爷爷多少次教过你了,要勤于换位思考,以己之身想他人所想,尤其是在别人伤心痛苦的时候更不能趁机挖苦他人,更不得落进下石,这是小人之行,君子不齿!” 贵妇苦笑道:“算了大师,他还是小孩子,再说小春之前也确实做的有些过分,要是说出来能让孩子心里舒服点,就让孩子说几句吧。” 爷爷替我向贵妇道歉道:“孙儿涉世未深,很多礼义廉耻还需要我教他,欠调教,刚刚他也是图一时嘴快,并没有恶意。”贵妇点点头:“呵呵,没关系。”爷爷抖了抖手上的门神像:“妹子,现在不来者不善,再没有摸清对方老底和目的之前,老朽不敢轻举妄动,但有个缓兵之计。” 贵妇一听有计策对付,喜上眉梢,急切的问道:“有啥办法?大师您说。” “你先让人把这门神画像贴到大门上,这两位门神分别是秦叔宝、尉迟恭,他们二位都是大将,有他们镇守家宅,山魅一时半会儿不敢来放肆,但。” “怎么了大师,只是贴门神还没有用吗?” “不是没用,这门神刚贴上去肯定是法力无边,但时间长了门神画像落了色儿,就不能有驱邪的作用了,而且门神画像一年只能贴一次新的,后面换再多新的都没用。” 贵妇小心翼翼双手接过门神画像,如获珍宝,吩咐保姆道:“秀芬,还不快点把门神贴上,别傻愣着啊你,真是让人急死了。” 等保姆把门神贴好后,贵妇再问道:“大师,门神贴好后接下来怎么做?还需要做什么?”爷爷想了会儿,说道:“你可知道令郎最后赛车的地方在哪?依老朽的判断,应该是在山间的路上,不然也不会碰到山魅。” “嗯,大师你等一下,这个我打电话问一下小春的朋友,他们经常跟小春一起玩车。”说完贵妇拨通了一个电话,说了三四分钟,贵妇挂了电话说道:“大师,他们最后一次飙车是在龙游山!” “龙游山?”贵妇说完,爷爷就有些惊讶,那山并不高,是我们县城西北方向的一座山,据本县县志记载,这山在唐朝的时候就有记载,而唐朝距今也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那山也最少有一千多年的存在,同样的道理推论下去,那山魅肯定是个千年老妖了。 爷爷跟着妇人重新回了客厅坐下,这次想了很久,坐在沙发上的他又站了起来,来来回回的在客厅踱着步,不时看看我,似乎再做什么很艰难的抉择。 终于爷爷把手往背后一别,说道:“也罢,这就是命,既来之则安之,有因就有果,这一切都是安排在命理之中,既然让我碰到了,我就不可袖手旁观,置之不理佛祖也不能饶恕我。罢了,既然已经插手了,就送佛送到西吧!只是。” 爷爷话到嘴边又打住了,看了我几眼:“只是这次恐怕要让我孙儿冒一次险了。我心中有些担心,要是我孙子有个闪失,百年之后,我怎么到地下跟他死去的父亲交代?” “我不怕,爷爷你尽管吩咐,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你就放心大胆得给我安排任务吧。” 爷爷点点头,捋了捋胡子:“嗯,不愧是我孙儿,一身是胆,倒有几分你爸年轻时候的影子。你放心,爷爷一定会举全力保你平安。我宁可自己受伤都不会让你伤一根毫毛,只是这次这个任务还真得靠你来完成,因为,爷爷不会开车。” “开车?” “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爷爷我想引蛇出洞。你得穿上这阿姨儿子的衣服,再去龙游山上飙一回车。” 贵妇听了,双手朝我拜了拜,感激的说道:“那...那就有劳小哥了,我这就让保姆给你拿小春平时穿的衣服。” “喂喂喂,你也太急了吧阿姨,我说了现在就要去那鬼地方了吗?” 贵妇听了,尴尬的笑了笑,气氛有些僵持,那保姆也在旁边踌躇不安,不知道该不该进屋拿衣服。 贵妇把求救的眼神抛向爷爷,爷爷说道:“小天,我们必须在今天晚上就去龙游山,因为根据这阿姨的表述,那山魅应该是后半夜才会现身。” 我嗯了一声之后,保姆得到信号立即小跑着上了楼上房间去取衣服。 等我换好衣服,坐在兰博基尼车里,心中竟然有点小激动,要知道自从我拿到驾照我还没摸过方向盘,想不到第一次处女秀就给了千万超跑,再看这兰博基尼,纯正的意大利血统,高贵优雅又不失霸气,谁坐进驾驶室都会热情沸腾。爷爷随即坐进了副驾位置上,给我脖子上挂了一个香囊,里面鼓鼓囊囊似乎装着东西。 一脚油门过后,我就载着爷爷直奔龙游山,此时是快靠近夜里十二点,子时。 第二十七章 幻境逢生 在车上我问爷爷给我戴在脖子上的香囊是啥物件儿,爷爷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阳气十足,是不可多得的辟邪宝物,那香囊里装的正是你出生满一个月后,我给你剪下来的头发。” 爷爷的话让我吃了颗定心丸,等车开进了龙游山的入口处,外面竟然开始起雾,而且雾气越来越厚,能见度也越来越低,我打开了远光灯也只能勉强看见前面两三米的路况。山里道路情况复杂,我又是第一次在这山路上开,我不敢把车开的太快,车速维持在二十码左右。 我忧心忡忡的看着车窗外的大雾说道:“爷爷,你说下这么大雾那山魅会出来吗?”爷爷回道:“这山魅其实是怨气所化,都是这山上枉死或者横死的怨灵日积月累形成山魅,山魅所到之处都会妖风阵阵,有时候也是伴雾而出,雾消而退。” “爷爷,你的意思是这山上的大雾就是山魅搞得鬼?” 爷爷说道:“这雾气来的蹊跷,现在才十月份,要说这个季节就起雾也略早些,事出反常必要妖!” 爷爷话才落地,更反常的一幕就出现了,刚刚还笼罩在四周的雾气一下子消散开来,不是那种一点点化开,就好比车子在乌黑的隧道里开着,突然开出了隧道,眼前豁然开朗,周围的山崖和灌木也清晰可见,甚至连天上点点繁星和月亮都看的一清二楚。 天上月光皎洁,空灵如水。爷爷看了会儿周围的景色,一拍大腿说道:“不好!坏事了!”我有些不解:“怎么了爷爷?出啥事了?是不是看到山魅了?” “快停车!把车停下!”爷爷急吼吼的喊道,我从未见过爷爷如此失态,一向镇定自若的他今天竟也有些反常,爷爷额头上少见的冒出了汗。 爷爷在我心里一直是那种淡定的主,毫不夸张的说是泰山崩于兮都面不改色,而此时爷爷都有些慌张,看来情况不妙啊。 我一脚刹车踩住了车,“吱呀”一声,轮胎急促摩擦地面上的声音从车底传了出来,在寂静无人的山里来回回荡着。 车停住后,爷爷下了车,我也跟着从车上下来。爷爷一会儿抬头看看天,看了有十来分钟又趴在地上用鼻子嗅着,姿势夸张又怪异。 我问道:“爷爷,看出哪里不对劲了吗?”爷爷没回我,继续两手撑地,把耳朵贴在地上,听了好久,爷爷才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道:“这不是真实的世界,不是我们来的那个世界了。” “什...什么?”我一头雾水“不是我们原来的世界?那这是哪?”爷爷说道:“这里是幻境,是山魅制造出来的幻境用来迷惑我们。” 爷爷指了指天上的月亮说道:“我今天出门的时候特地看了一下老黄历,今天农历是初二,初二的月亮应该是新月,镰刀状,可你看这天上的月亮竟然是盈盈满月。” 爷爷顿了顿继续说道:“这还没完,现在月亮就在我们正前方,可是你回头看看地上,竟然没有一点我们的影子。” 我按照爷爷的话朝地上看了看,果然!地上空空如也,我和爷爷还有车子在月光下没有任何影子。 我一下子懵住了,手足无措,爷爷说道:“这个时候最忌讳的就是被幻境里的景象牵着鼻子走,那将会必死无疑!比如前面那条笔直的道路,这在幻境里是一条路,可也许在现实里就是断头悬崖,如果按照这条路一直开下去就会冲出山崖摔到谷底,人车摔个四分五裂。” “那这么说,刚刚那团雾就是山魅故意放出的?”我问道,爷爷点头说道:“八九不离十,这山魅要是想取我们性命就会直接在幻境里动手,要是还不想杀死我们,那我们就会被留在这幻境里一直绕圈走不出去。” “出这样子的问题要是平时确实严重,但是爷爷你忘了?那公子哥开的可是千万豪车,车上什么装备没有?迷路了闭着眼睛我也能给他开出去!” “孙儿为何这么自信?”爷爷有些不敢相信我说的话。我卖了个关子:“呵呵,山人自有妙计。”说完我就钻进车里把车里中控台打开,想找到车里自带的全球卫星定位导航系统,可是打开中控后我就傻了眼,整个屏幕上都闪着雪花,就连收音机里传出的声音也是滋滋啦啦的混频声。 我一下子松了劲,对爷爷说道:“本来我还想靠车里面的导航开出去呢,现在看来是没戏了,这山魅制造的幻境把周围的磁场全部弄乱了,这下是彻底没戏了。” “唉,那可未必,没到最后孙儿不要说这么沮丧的话,要是这山魅只是想给我们个警告,那这幻境只是暂时困住我们,让我们在里面绕圈迷路,并不会危及到性命。” “那就是鬼打墙了?好办。”我说完连忙解开裤腰带准备撒泡尿“我听老一辈的人说遇到鬼打墙只要一泡童子尿就能化解。” 爷爷说道:“呵呵,那只是普通的鬼对人的恶作剧而已,这山魅来者不善,没那么容易让你破解的。”爷爷的话没有说错,我撒完尿后周围仍然没有一点点变化,天上的月亮还是那么圆,地上仍然没有出现我们的影子。 “你身上的香囊都没能防得住山魅制造太虚幻境,更何况这点雕虫小技俩。” “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干等吧?”我问道,这周围除了爷爷说的那两个异常还有一个反常现象,就是周围的一草一木都如同被人钉死在地上,像是木头做的,我都能感受到迎面的风吹来,可就看不到花花草草迎风摆动,再抬头看那树上的树叶也是一动不动。 除了我和爷爷的说话声,跑车发动机低速转动的声音,我再也听不到一点其他声音,整个山里边死寂一般。 爷爷又翘首看了看天边西北方,面露喜色:“有了,真是命不该绝天助我也。”“爷爷想出什么办法了吗?”在我眼里爷爷就是半个神,信爷爷,得永生! 爷爷手往北边一指,说道:“嗯,小天你看,那是北斗七星。”我顺着爷爷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那熟悉的七颗连城勺子的星星,只是这把大勺子在幻境里也是若隐若现,模糊不清。 爷爷继续说道:“北斗是由天枢、天璇、天矶、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颗星星组成,由北斗星君坐镇,这北斗星君是天罡,专克地煞,这山魅就是地煞的一种,所以地煞制造的幻境对北斗星君毫无任何作用。” 我接过话道:“这么说,有这么一个天热的指南针,我们就可以离开这幻境了?” 爷爷道:“那是自然,古人根据北斗七星定位的方法口口相传出了一个谚语,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 爷爷咽了咽口水道:“现在是十月份,差不多算要入秋了,所以现在这北斗七星的斗柄指着的应该是西南方向。” “爷爷,我们走!快上车赶紧离开这鬼地方!”有了北斗七星的神辅助,再回想起我们进山时候的方位,我心中有了底气,自顾自得在心里默画了一个活地图,车子也稍稍开快了些。 爷爷刚刚的推断是正确的,在我眼前是一条平稳的马路,可车子开在上面抖的有些厉害,说明我们走的路在现实里是坑坑洼洼的。 我一边回头看看北斗七星,一边默默的修正方向,接下来就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我的前面出现了一个急转弯。我再一次得把车刹住,根据北斗七星和我心中默记出的导航地图,前面应该还是直行,并没有到转弯的地方,可眼前实实在在出现了一个弯子。 我捏了捏鼻子,心中有些惆怅,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自己一回,万一自己的思路不对,明明要转弯我却直行,那真的就会把车开出悬崖,上了黄泉路了。 爷爷了解了情况后,拍拍我的肩膀:“没事孙儿,我相信你,往前开吧。”我点点头:“嗯!”深深得吸了一口气,也顾不得爷爷坐在旁边,我大吼了一声,就把油门踩到了底,车子发动机转速表上的指针一下子指到了红线处。 车子“轰”发出一声巨响朝前笔直的冲了过去,眼看就要冲出幻境里的拐弯处,我闭上了眼睛。 “哐当”一声巨响,我睁开了眼睛,之前月朗星稀的夜空景象又瞬间不复存在,我和爷爷又深处在了一开始处浓浓的大雾当中。 借着车子的大灯,我清楚看到前面才是一条直线的路,而刚刚幻境里让我们拐弯的地方是一个悬崖的尽头。 我打了个寒颤,心想还好当时凭着自己的直觉给自己还有爷爷带来了一条生路,不然真在那个地方打一下方向盘,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第二十八章 内鬼 我擦擦脸上的汗,气喘吁吁的跟爷爷说道:“好险!差点就中了那厮的奸计!”爷爷提醒道:“孙儿不要掉以轻心,现在我们还在龙游山上,小心山魅又要布什么迷魂阵。”我望了望四周的大雾说道:“也不知道那厮今晚还现不现身了,唉,孔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山魅都不出来迎客,也太不给我们面子了?” 话才说完,我就恨不得给我这乌鸦嘴两耳光,因为从车子反光镜上面我看到了一束反射过来的车灯,在看看后视镜,我们车屁股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一辆车,车子在雾里时隐时现,两个大车灯在大雾里像人提着的黄色灯笼。 由于镜子里反射的都是后车的车灯灯光,所以我也无法看清和辨别车上司机的面貌,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里作用,我只觉得一阵莫名的寒气袭来,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我扭过头跟爷爷说道:“爷爷,我们后面有车跟过来了,怎么办?” 爷爷说道:“我看到了,别说话,这车不正常,是鬼车!”“鬼车?什么鬼车?”我又仔细的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后面的车,还是没看清楚,远光灯开的太闪,想不到这开鬼车的还是个爱打远光灯的缺德远光狗。 “你放慢些速度。”爷爷吩咐道,我松开了油门,想不到后面的车子也减慢了速度。我加速后,后面的车子也紧跟着加速追上来。 “怪了,还真是鬼车,就是冲着我们来的,爷爷,要不要我加速甩掉它!” 爷爷摆摆手道:“不用,它待会儿会自己追上来。”说完,爷爷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箓,食指在口中蘸了几下口水后就在符箓上涂抹了几笔,然后爷爷打开了车窗,把符箓扔向了后面。 想不到爷爷的这招还真灵,符箓才扔出车,后面跟着我们的车就开始加速,慢慢的两车越靠越近。 那鬼车的真面目也一点点露在我面前,这哪是什么车,就是我们平时见到的纸扎匠用竹条儿编和浆糊糊的一个黑纸车,烧给死人用的东西。 再看车里的司机,根本不是活人,也是一对纸扎的童男童女坐在车里,纸人煞白的脸上还涂着两个红胭脂。 两车最终平行开在了一起,鬼车上的纸人也慢慢的把头转向了我,猛得给我一个慎人的微笑。 “爷爷,想想办法。”喊完这句话,我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堂堂一米八二的七尺男儿在这个时候除了向爷爷求救再也没有半点其他办法,那一刻,我似乎是唐三藏的化身,张嘴只会喊悟空、悟能、悟净救我! 爷爷早有应对,拿出他走事时候戴的红布条裹到眼睛上,把眼蒙住。爷爷蒙好眼睛后,双手在胸前合十,念起了一段心经,听着有点像大日如来心经。 爷爷诵经时候,那童男童女开的鬼车开始往我这边偏,等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们想干嘛,就看到鬼车朝着车子撞了过来。 别看这鬼车是纸坐的,但撞击力可一点不比真车弱,鬼车碰到车子的时候,兰博基尼一头朝旁边歪去,我赶紧稳住方向盘,不让车翻掉。 纸人见第一次撞击未显成效,开始了第二次碰撞,但这次由于我预判及时,鬼车的第二次偷袭也以失败而告终,但很明显纸人笑的越来越夸张,他们准备第三次撞车,然而这次我准备化被动为主动,不等他们撞我,先下手为强,我猛得把方向盘朝鬼车打了过去。 “轰”一声,两车激烈的碰到了一起,但我的出击也只是让鬼车晃了晃。“妈的!”我重重的拍了一下方向盘,心想:“打不过你,难道我还跑不过吗?我就不信你这破车能有兰博基尼快!” 再看爷爷,仍然是蒙眼诵经,似乎没有察觉到刚刚发生的事情。我立马加大了油门,一声引擎巨大轰响后,鬼车被我甩在了后面。 “哈哈,两个傻叉。”我摇下车窗,手伸出了窗外,朝着后面竖了竖中指。但是帅不过三秒,那辆鬼车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我前面,而且似乎故意放慢速度等着我。 等我油门轰上去,追上前一看,又是那两个童男童女纸人坐在车里,一样的邪门的表情朝我微笑,笑着笑着,童男僵硬的手也学着我的样子伸出了鬼车车外,朝我比划了一个中指! 我心中一万只羊驼疾驰而过,万马奔腾!但这鬼车和纸人也彻底激发起了我的斗志,让我完完全全忘却了恐惧,这个时候,随意的在车里一瞥,发现那公子哥在车里还留了一包烟,我心生一计。 我故意加快了车速,手慢慢的拔开车里的点烟孔,拿出一根香烟伸到点烟器里将香烟点燃,然后慢慢的减慢速度,趁着后面鬼车追上来的时候,将香烟丢进鬼车的车里。 另外咂舌的一幕出现了,本来我想着这纸糊的车最怕就是火了,我一根香烟飞过去还不烧的那对童男童女哭爹喊娘,可现实赤裸裸的给了我一巴掌,那鬼车并没有被香烟引燃,而且那副驾上的童女发现了我扔的香烟,捡起了香烟后竟然和童男贪婪的吸着香烟飘出的烟气。 “他娘的还是个烟鬼!”我恨恨的骂道,也许是一场猫捉耗子的游戏,鬼车上的纸扎人似乎玩够了追逃游戏,两个纸人一声怪异的笑声过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许多的鬼脸和鬼手贴在了我的车上。 密密麻麻的鬼脸扭曲着贴在前车窗上,我一下子失去了车前方的视野,不敢再开车,便把车停了下来。 车子外的鬼脸和鬼手越来越多,个个面目狰狞,鬼手不停的锤击着车窗,透过鬼手间的空隙我看见那辆鬼车也停了下来,就停在我旁边,那两个纸扎的童男童女也慢慢的从鬼车上飘了下来,一碰一跳的来到我车旁边。 而爷爷仍在继续诵经,我只好将车锁死,拼命摇了摇爷爷:“爷爷,别念了,外面都是鬼!”爷爷没有回应,充耳不闻,只是嘴皮之间念经的速度愈发迅速,额头上也渗出了豆子大的汗珠,汗珠顺着额头滑落在蒙眼布上打湿了一大片。 鬼手和鬼脸撞击车窗的频率越多,力道也越来越大,跑车的车玻璃已经一点点出现了裂纹。 我不甘心坐以待毙,开始在车里翻箱倒柜找防身的工具,想着待会儿一旦这些杂碎玩意儿突破了车窗,我就用找到的武器跟他们来个鱼死网破! 可谁知翻遍了整个车内,除了找了不少的套套还有年轻女性的贴身衣物,找到的最坚硬的玩意儿就是几个钢镚儿了。 我在心中又一次问候了那公子哥一千遍,就在我想冲出去赤手空拳肉博一番时候,刚刚还爬满整个车子的鬼脸和鬼手如潮水般褪去。 而那对纸扎的童男童女表情也变的怪异,站在车窗外盯着我看,两只手僵硬的一次又一次拍打着我的车门。 再看看那纸人,下半身正一点点冒着火星子,一阵风吹来,火一下子吞没了纸人,纸人身后的鬼车也燃起了熊熊大火。 等大火熄灭了,奇了怪了,地上没有出现烧过的纸灰,只是在纸人刚刚站脚的地方多了一张红色符箓,我见这符箓有些眼熟,正是刚刚爷爷扔掉的那张。 爷爷也停止了诵经,慢慢解开了蒙眼布:“孙儿,那纸人除掉没?”我惊讶的问道:“你都知道了?”爷爷道:“我虽蒙着眼,但心眼天眼全开,刚刚要不是我诵完火符咒向天借来三味真火,这山魅的纸人还真对付不了啊!” “这么说刚刚那俩逗比还不是山魅?”想不到除掉的还不是最终大怪,我心又一下子悬了上来,要知道刚刚那两个纸扎人已经够我喝上一壶了,但他们也只是山魅的马前卒,那这山魅真身得多厉害。 再偷偷揶揄一番自己爷爷,老爷子虽然法力了得,但爷爷这技能冷却时间太长,放个大招得等好久。 “爷爷,我们已经在龙游山上转了好几个圈,可这山魅就是不出来,咋办?还继续引他吗?”我问道。 爷爷说道:“不了孙儿,我们回去,你看东边天边已经擦白,看来这天也快亮了,鸡鸣过后,这山魅就要蛰伏到山里去不会出来了,再等也是白等,另外。”爷爷听了一会儿“这山魅明显是等那大妹子儿子过来才肯现身,看来那小少爷身上确实有吸引山魅的东西啊。” 我追问道:“会是什么呢?” 爷爷摇摇头:“回去吧,再问问他,也许就知道了。”等我们把车开进那贵妇的家,车刚停好,就看见贵妇冲了过来一把抱住我爷爷哭道:“大师,你可回来了,小春,小春,小春他半夜晕了过去,怎么喊都醒不来了,用针戳他都没反应了啊,这可咋办哟。” 爷爷道:“怎么会这样?” 贵妇摇摇头哭道:“我不知道,不知道。”爷爷继续问道:“我让你贴的门神,贴了吗?”贵妇说道:“贴了,都按照师傅您说的让人贴在了大门上了啊。”爷爷皱皱眉:“不应该啊,我去看看。” 说完爷爷就朝大门处走去,而我这个时候才发现那辆超跑车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黑手印!顾不得管这么多,我跟着爷爷走到大门处,只见爷爷脸色很难看,盯着门神画像看了许久才小声的说道:“唉,外贼好挡,家贼难防啊,有内鬼在坏事!” 第二十九章 自古最难过的是情关 爷爷指着门神象说道:“孙儿你看,门神画象已经被人动过手脚,这可不是普通的门神画像,爷爷我曾经用九字真言给画像上过咒,要是有人破坏了它,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门神像已经被人撕下过一次,现在再贴上去就毫无意义,一点防御山魅的作用都没了,好似两张废纸。” 我说道:“这么说,这贵妇家里有人跟那山魅里应外合,暗为内应?可你说这内奸勾结山魅图个什么呢?图贵妇家的财还是谋害那公子哥的命?” 爷爷摇摇头:“现在可说不清,那小少爷又昏迷不醒,这之间到底所为何事我想只有他本人最清楚,可是有一件事我始终不得明白。” “爷爷说的是何事?”我问爷爷,爷爷道:“要说这山魅弄死一个凡人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他偏偏没有对那年轻人下死手,不知是有所顾忌,还是另有其他什么缘由?” “恐怕那公子哥身上还有着我们没有发现的未知秘密吧。”我说道“那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抓住那个内鬼,顺藤摸瓜不就真相大白了?” 爷爷点点头说道:“我也正有此意,这内鬼十有八九还没有离开这间房子,我有一计可引他现身。” 我问道:“爷爷有什么绝妙的张良计,能抓住内奸?”爷爷说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正和爷爷说着话,贵妇领着保姆一行人过来了,贵妇问道:“怎么了大师,看你们在这站了好久,有什么问题吗?” 爷爷摇摇头,说道:“没啥问题,只是那山魅类人类妖,也分好坏,说来你们可能不信,不仅仅人之初性本善,有的山魅也心存善根,曾经流传过山魅与人产生爱情的故事。” 我迫不及待得想知道这段人鬼情未了的佳话,就问道:“还有这样的事情?”爷爷点点头:“那还是我在海云寺当和尚的时候,寺里藏经阁收藏的一本古书里面有过记载”爷爷只是简单的说了说古书记载的内容,为了让各位看客也能一饱耳福,我把这段人妖恋的爱情故事稍稍丰富些写了下来。 山魅住在千年深山里,岁月流转,光影变幻,忘记了已经过去多少个晨昏。 那时候山里还没有多少枉死的怨灵,大部分是蔓草藤,一些蔓青草沐浴日月之精华,得烟霞之仙霭,化成了一只山魅,不记得前世,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它没有名字。 不知何时,山里多了一条路,不时有人来往。有时,山魅好心地去提醒他们有危险,可是,他们见了山魅就惊慌地四散奔逃,还大声地喊着:山魅,山魅来了…;…;于是,山魅觉得人们认得山魅,山魅也是人,自己也有个人一样的名字叫山魅。 山魅喜欢美丽的花,总是吃深色的蔓草,山魅的身上有蜿蜒的浅青色符文,山魅喜欢这弥漫着的细腻的纹路,只是单纯的喜欢。 山魅从来没想过,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为何是一个人。 故事的开篇总是巧合。 山魅救下了一个书生样的男子,其实,确切地说,是山魅看到了许多的人,好奇让山魅不断地靠近,结果一看到山魅,所有人都逃走了,只剩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他。山魅第一次这么接近别人,于是用自己略尖的手指试探地触碰那人的脸,又迅速地缩回,竟然是温热的呢。 山魅将书生样的男子拖着带回了自己的山洞,然后一直抱膝坐在边上等着他醒来,所以,当男子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浑身有暗纹的女子好奇地瞪着眼睛,而且,浑身疼痛,有许多细小的伤。 “你是…;…;”男子有纯净的音质,带着狐疑,眼眸里有着些许不自然,只是仍然有礼。 山魅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山魅从来没有跟人说过话,张了张嘴,过了半晌,才嗫嚅道:山魅。说完,还紧张地望了眼男子,目光又垂下。 男子明显地一愣,山魅?就是村子流传的那个山魅,住在深山里,专门迷惑过路人的妖精?仔细打量了下,不禁露出了微微的笑意,看来只是个孩子。山魅偷偷瞄了男子一眼,看他笑了,才小小舒了口气,生涩地说:不要怕,我是人,很多人都认得我。 男子坦然一笑,我也是人,叫逍遥,一介书生,山魅,谢谢你救了我。是温和的声音,山魅觉得身上暖暖的,就像是手指碰到他的感觉。 山魅为逍遥准备了很多新鲜的深色蔓草,还摘了各色的花朵送给逍遥,与逍遥说话。只是逍遥不吃蔓草,但是会把花朵编成花环又送给山魅,还会耐心地纠正山魅的话。山魅很开心,每天都在笑,山魅想,如果早点遇见逍遥就好了。 逍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到山魅兴奋的表情,逍遥说好。于是山魅径自搂住逍遥的腰跃起,逍遥听到耳边风声呼啸,只得闭了眼睛。等到停下,逍遥缓缓睁眼,是殷红的夕阳,以及远方的大海,耳边是山魅雀跃的声音,逍遥,这是最高的树哦,可以看的很远很远呢! 逍遥沉默许久,说:山魅,谢谢你。声音依然温和宁静。 故事的落幕,亦是相近。 逍遥不是逍遥,不,逍遥还是逍遥,只是逍遥不一样了。有很多的人来找逍遥,说是他们的太子,当初被人陷害云云。山魅听得不是很懂,只是有些无措地望着逍遥,一如初见。 逍遥望着没有山魅的方向,说,山魅,我,要走了…;…; 山魅打断了逍遥的话,像是没有听懂,盯着逍遥,问,逍遥,你不喜欢这里吗,不想留下吗?顿了下,垂下头,又小声地加上一句,还是,不喜欢我? 逍遥的眼神有些散乱,夹杂着歉疚,只是山魅低着头,看不到。 山魅,你很好,我会回来。这像是句没说完的话,只是逍遥已经转身离去,山魅怔怔地看着,眼里落下浅青色的泪,蜿蜒得如同身上的纹路。当太阳起起落落了不知多少次,山魅终于意识到山里又只有自己了,突然地觉得有些冷。 过了很久很久,逍遥都没有回来。山魅开始想念着温热的触感,总想去触碰那些过路的人们,其实,山魅只是想感受与逍遥一样微温的触感,山魅不解为什么人们总是凄声尖叫着奔逃,似是无法忍受山魅的触碰。偶然的,山魅略尖的手指刺入了一个孩子的手臂,温热的血液漫过山魅冰冷的指尖,微微用力,又会有鲜红的温热液体涌出,山魅耳边是孩子惨烈的哭声,只是山魅逐渐痴迷于这样的感觉,完全看不到人们眼中的惊恐与愤恨。山魅不再追逐,哼着断断续续的歌谣,安静地等待,那些路过的被山魅迷惑的人们,向他们诉说山魅的故事,就像传说里那样。山魅将温热的血涂抹在身上,只是最终,会凝成与山魅一样冰冷的暗黑色血块。 依然遗忘了时间,山魅身上蜿蜒的符文逐渐变成了黑紫色,越加繁复妖娆,在月光下,有隐隐的流动的光泽。 唉,一声倦极轻极的叹息传来,仿佛空旷原野上呼啸的风,打断了山魅魅惑的歌谣。 你,还在这里啊,三百年了。失去了记忆,也可以如此执着吗?山魅循声偏过头,望见一位白衣女子,素净的脸上,秀眉微蹙,眉心的一点朱砂盈盈欲坠。蔓青,你居然造了这许多杀孽! 山魅仍是蒙昧,仿若什么都没听到,也不管那女子走近,径自沉默。 当初,你以千年道行换得与他一世交缠,你求我抹去你的记忆,怕背负太多,如今,你却是连后悔都没有退路了。女子的手轻轻覆上山魅的额,语声中多了几分悲戚。 纷乱的记忆涌来,渐渐拼凑出清晰的脉络,山魅,不,是蔓青,山魅记得,自己是山涧里的蔓草,千年修行,终化为山魅,睁眼见的便是温情微笑的少年,山魅记下了这个不知晓山魅存在的少年。兜兜转转数百年,蔓青终于找到了当初的少年,只是,山魅是魂,他在人世百转轮回。 蔓青睁开眼,望着昔年的老友,轻轻唤道,童瑶,你来了。 蔓青,你不该造下杀孽的。童瑶垂眸,伸手用手指描绘着蔓青脸上黑紫的符文,佛祖怕你迷失了本心,种下这符,现在怕是…;…; 蔓青握住了童瑶的手,眼神清澈,童瑶,如今,于我而言,这些罪孽已不算什么,我会一直留在这里赎罪,蔓青顿了顿,垂眸望着别处,怪只怪当初执念迷了心,只修得一山魅便要为人,呵,愿来世,只做蔓草。 童瑶的眼角坠下一滴清泪,却仍笑着说,蔓青,若来世你为蔓草,我便为你浇水扶藤。 蔓青也笑着,说好,童瑶,谢谢你。 童瑶走了,终是留下了蔓青的性命,只是散去了法力。蔓青抚着脚踝上童瑶留下的金环,童瑶说,可护山魅周全。蔓青笑得清浅。 不知从何时起,山下村庄流传着新的传说,山上住着山神,会在夜晚吟唱美丽的歌谣,守护旅人的安全,有人说,山神,是个美丽的女子…;…; 蔓青在月下抱膝坐着,长长的发蜿蜒至脚踝,脸微仰,轻声哼唱着山魅记得的歌谣,歌声空旷而寂寥。蓦然,溪流对岸传来窸窣的声响,蔓青看到当初温情微笑的少年,用清亮的语声说,谢谢你,山神姐姐! 蔓青也微笑着,轻声说,也谢谢你。 缓缓摘下了脚上的金环,投入溪水,蔓青看到自己的倒影,已是苍白清瘦的女子。山魅忽然想起佛祖总是悲悯的眼神,以及眼眸中自己始终寂寞的姿态。 原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假,湮灭才是自己的结局 当然爷爷没有说这么长的一大段故事,要不然那贵妇早就发飙了,儿子危在旦夕哪有心情在这听爷爷说书? 第三十章 冤冤相报何时了 不过我也有些一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爷爷刚刚还说要揪出内鬼,怎么想起讲这么一段故事。爷爷三言两语说完了山魅的事情后,又对着贵妇补充了几句话,爷爷故意提高了声音,似乎他要说的话并非真正是想告知贵妇人,而是要有意要说给其他的人听。 爷爷说道:“大妹子,依我看来令郎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他遇上的这山魅并无多少害人之心,就像我讲的故事里的那只山魅那样,但这山魅终究是山魅,邪性始终还是存在他内心深处,若不除了他,一旦野性被唤起,后患无穷。” 贵妇听了拍拍胸脯,似乎松了一口气,难得的咧了咧嘴笑了笑:“是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只要不伤到我儿子就行,对了,师傅您刚刚说要收了这只山魅,那赶紧的吧,可别再让它继续作孽了。” 爷爷眯了眯眼,点点头,掏出一张黄符递给贵妇:“既然现在令郎昏迷不醒,那咱就借力打力,你只消把这黄符贴在令郎儿子额头上,不消两个时辰,那山魅就会被这黄符镇妖咒给化成一滩血水。” 贵妇一把抢过爷爷手上的黄符,就要递给保姆,想让保姆按爷爷的吩咐去做,爷爷拦住了贵妇:“妹子,这黄符必须要您亲手去贴,不然就没有任何的作用,第二,贴完符咒后,妹子你得离开这个房子,但也只有你一个人得避让,我会每半个时辰上来看符箓的变化,等山魅被收了,我会让我孙儿通知你。” 贵妇连连说道:“行,行,师傅,我都听您的,秀芬,待会儿我出去了你给我放机灵点,这位师傅需要什么你就给他备什么,千万不能有什么差错,别一天天的稀里糊涂的,有点眼力劲儿!” 保姆眼帘低垂,轻声回道:“我知道了太太,您放心,我会按照师傅吩咐把事情做好的。”贵妇从鼻孔里哼道:“呵呵,这还差不多。” 说完贵妇就扭着丰乳肥臀,拿着黄符进了她儿子的房间,等了几分钟后贵妇又下了楼,一脸谄笑的跟爷爷说道:“师傅,我都按照您的吩咐做了,既然我得回避,那我先去我大姐家玩会儿,您这边完事了让您孙子给我打个电话就成,我立马回来。” 爷爷点点头,贵妇这才放心的推开了家里的院门,走出了院子。保姆小声的问爷爷道:“师傅,您这有啥需要用得上我的,您尽管吩咐,您看接下来需要我为您做点啥不?” 爷爷说道:“哦,那倒不需要,待会儿我就在贵府安排的客房里闭目养神就行,你每半个时辰来我们房里叫我一下,在黄符收妖的这段时间内,我不方便出门,得在房里接檀香,到时候有劳你了。” 保姆点点头说道:“嗯,师傅您说笑了,太太都吩咐了让我一定要配合好您,这谈不上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那我先去厨房给师傅煮点茶水?” “嗯,去吧,我也跟我孙儿回客房了。” 等我到了贵妇家的客房,我实在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心,问道:“爷爷你这葫芦里卖啥药呢?咱还捉不捉那内鬼了?” 爷爷笑道:“孙儿不要着急,我这不正捉着嘛。” 我不解,说道:“正在捉内鬼?我怎么看不出来,我可只看见爷爷一会儿说评书讲凄美的爱情故事,一会儿又说要降妖,哪里看出要捉内鬼了?” 爷爷乐了一下,说道:“天机不可泄露!”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师傅,师傅在里面?” 爷爷问道:“谁?有什么事情吗?”门外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哦,师傅我是秀芬,呵呵,这不茶水煮好了,来给师傅倒点。”爷爷打开了门,果然是贵妇家的保姆,提着一壶茶水带着杯子站在门外。 “那个,师傅,我方便进来吗?”保姆小心翼翼的问道,爷爷说道:“没有啥不方便的,你这大妹子也说笑了。” 保姆应声提着茶水进了房间,给我和爷爷一人倒了一杯茶,说道:“师傅,这都是家里上好的茶叶,平时都是太太招呼省市里面领导的。”爷爷听了保姆的话,咦了一声:“哦?是吗?看来肯定是好茶,那我得尝一口。” 说完爷爷端起了杯子,小心的抿了一口茶,连连赞道:“啧啧,这茶过齿留香,不腻而清淡,喝下后令人十分舒畅,确实是难得的好茶!”保姆见爷爷很满意开心的说道:“师傅喜欢就好,您慢用,我下面还有些太太吩咐的活儿要干,师傅要我干什么只管开口喊一声。” 爷爷不知道何时从哪里变戏法一样拿出了四根香,递给保姆,说道:“大妹子,这四根香,都是半个时辰烧完,你一根根点上,第一根点完后你就上来告诉我就行。” 保姆答应道:“嗯,好的师傅,您就放心吧。”保姆拿着四根香走出了房间,并关上了房门,我端起桌上另一杯茶水喝了一口,眉毛皱成了川字:“爷爷,您刚刚也太夸张了吧,这茶苦的跟什么似的,还没白开水好喝呢,您刚刚那说的可真浮夸。” 爷爷笑而不语,我继续说道:“这玩意儿可比药方子都难喝,有钱人的世界和品位可真难搞懂,就喜欢花钱买罪受,这有钱了心里都变态到有受虐心里吗?” 就在我在房间里打着瞌睡的时候,门外又响起了保姆的声音:“师傅,第一根香点好了。”爷爷打开了房门谢过保姆:“辛苦你了,我这就过去看看。”随后爷爷扭头对我喊道:“孙儿,带着爷爷的包一起去那小哥房里走一趟。” 等我和爷爷还有保姆到了公子哥的房间,只见公子哥躺在床上,没有了昔日飞扬跋扈的神采,俨然成了一个安静的小哥。我心想这孙子要是平时也这样安分守己,怎么会惹的这一身骚? 爷爷俯下身子看了看黄符,自言自语说道:“嗯,看来那山妖要上钩了,等第二根香烧完那山魅基本就被套在这黄符里了,这之间任何人不得碰这符箓,更不能揭掉,不然我们所在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说完,爷爷又带着我回了房间,但这次爷爷回房后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坐下来喝茶闭目养神,而是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 过了几分钟,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等脚步声停下后,保姆的声音响起:“师傅,我来给你们添茶水了。”爷爷打开房门热情的接过保姆手中的茶水壶,亲自给我还有他的杯子里续满了茶水。 爷爷跟保姆拉起了家常:“大妹子,这茶水不错,知道是什么茶叶?”保姆回道:“听太太说起过一次,好像是上等的铁观音。”爷爷点点头,扭头对保姆说道:“这茶乌润结实,沉重似铁,味香形美,犹如观音大士,救苦救难,普度众生,你可知为何?” 保姆摇摇头,自我解嘲道:“师傅问的问题太深奥了,我只是一个保姆可悟不透这么高深的道理,我要是能像师傅您这般参禅悟道,我就不在这做下人了,呵呵。” 爷爷听后,意味深长的说道:“母本弱,为母则刚!呵呵,行,大妹子,我这人有时候自言自语惯了,你忙去吧,等第二跟香燃尽后再来告诉我就行了。” 爷爷等保姆离去后,并没有折返回桌前喝茶,而是小心谨慎的打开了门的一条缝,看了一会儿,慢慢的把门打开,随后爷爷回头给我使了个眼神,我立即心领神会跟着爷爷出了房门。 我虽然不太明白爷爷这是唱的哪出戏,但看他这样子就知道爷爷应该是又布局了,就好比猎人在陷阱里下了套子,就等那猎物上钩,只不过这次我门等的不是猎物,是内鬼。 爷爷带着我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那贵公子躺的房间里,刚好那公子哥房间里有一扇大屏风正是藏身的好地方,我跟爷爷就悄悄的躲到屏风背后,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果不其然,也就我跟爷爷藏好后还没三分钟,公子哥的房间里有了动静,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我悄悄的从屏风的空隙朝外望去,公子哥房间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给我和爷爷添茶倒水的保姆。 “这保姆怎么会来这公子哥的房间?第二根香应该才烧了三分之一吧。”我心里升起了一个大问号,只见那保姆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不时朝门外望去,浑身不停的抖索,看的出她有些紧张。 保姆走到公子哥旁边,轻声的说道:“杀千刀的小王八蛋,你别怪我心狠,这还不是因为你还有你家里干的好事儿,我女儿也不会死在那山上,既然你不仁我就不义!那师傅还说我女儿是孽畜,我只笑他看走了眼,没看的清你们这一家才是真正的狼豺虎豹,吃人都不带吐骨头的畜生!” 保姆继续骂道:“我本想一刀杀了你,可是杀了你我也得偿命,那倒便宜了你这小子了,你一条贱命换我跟我女儿两条?既然杀不了你,你也别想永远醒过来,等你死了,我再慢慢收拾你那猪狗不如的老娘!” 骂完,保姆的手瞬间伸向了公子哥头上的黄符,屏风后的爷爷大声喝道:“住手!手下留人!” 第三十一章 往事不堪回首 保姆见到屏风后面现身的我跟爷爷大吃一惊,脸色瞬间陡变,结巴道:“师...师傅,你们怎么在这?你们...你们不是在客房休息的吗?”爷爷摇摇头,答非所问道:“当我跟孙儿从龙游山回来后就发现不对头,我施了咒语的门神像被人动了手脚,我就猜到这屋子里有内鬼,跟那山魅里应外合,大妹子,那人恐怕就是你吧?” 保姆一开始还不承认,继续为自己辩解:“师傅,您说笑了,我就是上来看看少爷,万一少爷醒了,我好告诉太太,师傅说什么内鬼?我怎么听的稀里糊涂呢。”听了保姆的狡辩,我帮着爷爷戳穿她,说道:“大嫂你就不要再说谎了,刚刚你说的话,我们离你不过一米左右,听的可是一清二楚。” 那保姆见自己的谎话被揭穿,有些恼羞成怒,趁我跟爷爷不备,一把揪扯下公子哥头上的黄符,说道:“呵呵,既然被你们看穿了,我也没什么好说,但你们休想伤害那山魅,也别想救这小王八蛋。”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我有些哑口无言,心想这货哪头的啊?就算这公子哥再卑鄙、再无耻、再怎么下流,那好歹他也是人类,这大嫂不站在我们这头为何要去护着一只害人的山魅? 我小声的问爷爷:“爷爷,怎么办?那符箓被这人给撕了,是不是就降不了山魅了?”爷爷面不改色,捋了捋胡须:“那符根本不像我说的那样能收服一只山魅,我只是略施小计,故意将内鬼引出来,我猜,要是这内鬼知道这符会伤到山魅,定不会坐视不管。” 我心中暗暗叹服爷爷,真是有勇有谋,其实说好听点爷爷这叫姜还是老的辣,说难听点可不是老奸巨猾?我对着爷爷说道:“爷爷,这招高啊,这么快就把内鬼给诈出来了。” 保姆见中计,咬着牙骂道:“你们...你们竟然使诈?”爷爷淡淡的回道:“自古兵不厌诈,既然你要助纣为虐,我岂能坐视不管。” 保姆往后退了两三步,身子在颤抖,忽然抬头笑道:“好一个兵不厌诈,师傅,那您可有听过狗急了还跳墙呢,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说完,保姆顺手抽起了房内的水果刀,手起,刀落,眼看保姆握着水果刀要插进了公子哥的胸膛,电光火石间,一阵“轰隆”巨响在耳边炸开,整个房子都在颤动,一个庞然大物不知何时破墙而入,掀起一阵飞扬的尘土。 而保姆手上的刀也被击飞到了一边,等尘土消散,眼前的巨物也露出了它的真容,身长九尺绰绰有余,浑身通体血红,豹头鱼眼能自顾其耳,尖嘴猴腮,两手过膝,面若夜叉,龇牙咧嘴的冲着我跟爷爷吐着腥气。 “山魅?”爷爷警觉的扎起了马步,把我拉到他身后,另一个手迅速结印,我被爷爷的话吓了一大跳,心想这山魅也太不按套路出牌,昨晚寻了他一个晚上不露面,现在以排山倒海之势不请自来。爷爷带着我悄悄跟山魅拉开了一点距离,处于攻防状态。 那保姆见了这山魅,不但没有一丝惧色,竟然一把抱住山魅那粗如庭柱的大腿哭道:“谁让你过来的,这里有师傅要抓你,你快走!快走!那小子把你害死了还不够吗?你怎么就这么对他念念不忘?你快走啊!” 山魅抬了抬头,呜咽了几声,委屈的像个几百斤的孩子,轻轻用爪子推开了保姆,并没有正眼看我和爷爷一下,弯着身子,走到公子哥的床旁边,摸了摸公子哥的额头,呜咽了几声后,连床端起护在怀里,一拳将爷爷跟我身后的墙砸倒了半面。 “不好,山魅要逃!”爷爷说完疾步来到山魅的背后,掌心朝下朝着山魅宽厚的后背拍去,只一掌,那山魅便传来了一声尖锐的惨叫,但山魅似乎顾忌到怀里的木床和床上的公子哥,并没有反击,幽怨的眼神瞟了爷爷一样,便带着公子哥跳出了墙外,三俩下就消失在了远处,只有最后一声呜咽的哀嚎飘了过来。 “唉,还是让他跑了,这下那公子哥九死一生了。”我惋惜的说道。 “它中了我那一掌,跑不远的,我那一掌运丹田之气,配合大日如来咒,中者非死即伤。”爷爷说完,那保姆就朝爷爷扑了过来:“你这老东西对我女儿竟然下毒手,我跟你拼了?”要说这撒起泼的农村妇女战斗力十分爆表,我担心她伤到爷爷,从后面抱住了她,我堂堂一米八二的大爷们,又正值少年,有的是使不完的力气,保姆被我抱住后,不得动弹,但嘴里仍然喋喋不休的骂着。 那保姆越骂越难听,我祖上和晚辈前后十八代都快被她问候了个遍,我实在听不下去,大吼一声:“够了!”放下了抱着保姆的手,对着她吼道“来!我爷爷那一大把年纪,经不起你这疯婆子折腾!有什么就冲着我来!要打要骂随便你,从头到脚随便你招呼!我哼一声我是你孙子!” 保姆不再像刚刚那样激动,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开来,不停的说着命苦之类的话,那样子活脱脱的祥林嫂翻版再现。 我看着蹲在地上的她,两鬓也有不少的白发,饱经沧桑的脸上刻着岁月的艰辛,心中涌出一丝内疚,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过分了,便随手从房间里拖出一张凳子,从地上扶起了她:“阿姨,那个...那个我刚刚话有些重了,你坐。” 保姆坐了下来后,还是止不住的擦眼泪,我见状说道:“好了好了阿姨,我都道歉了,你要是实在心里还不舒服你就打我两下,你也别哭了,可是阿姨你再怎么样也不该偏心,心竟然向着那红毛怪啊。” 我继续说道:“我知道这家人对你态度不好,可是不少有钱人都有这臭毛病,不拿人当人看,但那是山魅,要是那山魅发起了神经,这方圆数十里的人都得遭殃!山魅所到之处都是寸草不生,不留活口。” 保姆渐渐停止了哭泣,说道:“那...那不是什么山魅,那是我女儿。”“女儿?”我被这大嫂搞得哭笑不得,听过认贼作父,还没听过有人认山魅当孩子的。 但保姆点点头:“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说的话,不仅仅是你们,其他也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话,那就是我的女儿,是我女儿死后变成的。” “对不起大妹子,无意冒犯,但老朽还是想多问一下,你说那山魅是你女儿所化,可有什么凭据?”爷爷插嘴问道。 “那是当然,我第一次见到山魅也是吓得不轻,但她并没有伤害我,而是蹲下来看着我,嘴里也是像今天这样呜咽呜咽含糊不清的说着话,看我的眼神也很温柔,呜咽了一会儿似乎还从眼里淌着泪水。 山魅呜咽了半天似乎也明白我听不懂他的话,她似乎很艰难的想了会儿后用手在地上画出了一个笑脸,那是我从小教女儿画的画,因为她叫笑笑,她就经常问我‘妈妈,我为什么叫笑笑’,我跟女儿说,因为妈妈希望她将来做个爱笑的女孩儿,爱笑的女孩儿运气都不会太差。 女儿小时候不会写自己的名字,我就让她画笑脸代替,所以那副笑脸简笔画女儿从小画到识字,我也是看了那笑脸后才认出那山魅就是我的女儿。” 我将信将疑,偷偷的问爷爷:“她说的会是真的吗?这天下真有这怪事,她女儿借山魅之体还魂回阳了?” 爷爷没有说话,那保姆继续开口说道:“另外,说出来你们可能更不信,这家人家的儿子,也就是刚刚那小伙子,不是别人,就是我女儿谈的男朋友,我也是一直到女儿走了后才知道这件事的。” 我说道:“阿姨,刚刚你还说那公子是害死你女儿的人,怎么转眼又成你女儿情郎了?这是怎么回事?” 保姆听完我的话,脸又阴沉下来,有些生气的说道:“害死我女儿的可不只是那小王八蛋,还有小王八蛋的爹和娘,这一家没有一个好东西,都该下地狱去陪我女儿!” 我不解,问道:“既然这一家人跟你有弑子之仇,为什么你还来这家做保姆,你女儿被他们家害了,你应该恨不得抽了这家人的筋才对,怎么反而来这家做牛做马一样伺候他们?再多一句嘴,他们知道你是谁吗?尤其那公子哥知道你是他女朋友的母亲吗?” 保姆摇摇头:“他们肯定不知道,我委曲求全的在这家做老妈子就是想替我女儿讨个公道,既然女儿的死没人给我这个穷老婆子一个说法,那我就只能自己去讨了,呵呵,让我女儿死的,我定要让他们偿命!” 保姆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小子命好,好几次我都快成功了,都被女儿拦了下来,不肯我杀他和他的家人,不然这家子早死了千八百回了,我有的是机会!”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女儿和这家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呵呵,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我就不妨告诉你们。”保姆眼里又陷入了无尽的悲伤,时光逆流到五六年前房地产兴起的时候。 第三十二章 长恨歌 “我们家本来住在龙游山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里,后来政府大兴土木搞房地产,很多地产商都瞄上了龙游山附近的地皮,由于那时候的龙游山还没怎么被开发,山里怡人的景色和纯鲜的空气在地产商眼里就是绝佳的商机,很多地产开发商都来竞拍这块土地,想在龙游山附近建起别墅区。”保姆娓娓道来。 我打断了保姆的话,插嘴道:“这么说,原先你家住的那地儿就是在待拆迁的范围之内喽?”保姆点点头:“不光我们家,凡是龙游山周围的片区有住户的都要被拆掉。而听说拿下那块地的老板就是本地的一个房地产开发商,是个女的。” “不会那开发商就是这公子哥他娘吧?” “就是那歹毒的女人!其实那块地儿是我们山里人祖祖辈辈住在那的老窝,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我们世世代代都住在那,房里的一砖一瓦是祖先们一点点垒砌成现在的房子,虽不比城里人的豪华,但也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冬暖夏凉,怎么说拆就要给拆了?” 我说道:“那后来不还是拆了?难道是暴力拆迁?” 保姆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其实政府没有社会上传的那么坏,我们小山村前前后后享受了不少政府好的政策,生活确实比以前好了很多,这个我们做农民的也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可恨的其实是那些地产小老板。” 说到这,保姆的语气加重了些:“这些缺德玩意儿,朝令夕改!本来我们大家对拆迁虽谈不上支持,但也没多少抵触,主要大家在这生活了好久,早就已经和那里的山山水水融为一体,有感情了,就不想搬出去。 后来村干部来动员了几次,大家最后还是同意了拆迁计划,上头明明答应我们让地产商给我们的补偿要落实到位,每一户该补偿多少以及后续住宅问题都得由这些房地产老板解决,可这些小老板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着政府的面承诺我们,口口声声说应该给我们的一定不会少。 可结果呢?前脚刚把我们房子拆了,他后脚就反悔,说好给我们的补贴足足比原先的少了一大半,也不提安置房的事情。” 听到这,虽然对这些房地产商的所作所为有所耳闻,但也没想到会做的这么绝,把人家房子拆了不给补偿不提供住房,这不是要人家睡桥底大洞的节奏,便问道:“那你们就没再找政府?” 保姆说道:“当然找了,但村里的村支书早被收买了,我们根本反映不上去,这条村狗带着两个黑社会就堵在村口,有时候还安排几个混混跟踪我们,发现我们要上访就趁着上访的人不备,用麻袋往头上一套,强塞到车里。 运气好的上访村民只是被打一顿,威胁以后不许上访就放了回来,而运气不好的直接就被杀了灭口,像村里的李老头孤家寡人一个,年轻时候还帮国家打过战,流过血! 现在说拆就拆,拆了人家房子,还把人家房子周围的田也给征收了,那人家得有地儿住啊,人家也得吃饭啊,这李老头就不停的上访,怎么打就是不服气,打完一次还继续上访。 村支书那条走狗见李老头是块硬骨头,就起了杀心,在最后一次老李头上访后,就派人半路截住老李头,用麻袋蒙住头,捆住手脚,打了一顿直接丢到了龙游山后面的湖里淹死了。 老李头淹死后,村里人想去给老李头收尸,本来说好的乡亲几个找几个水性好的下去捞人,捞上来后给李老头安葬了,乡亲们连李老头的棺材和上路的衣服都准备好了,但你们猜谁出来给拦了?” “谁?就你说的那个村支书?”我随便猜了一个,保姆摇摇头说道:“不是那条野狗,就是这家的那个臭婆娘,她安排了几个黑社会的在湖边看着我们,不让我们打捞,并放了狠话谁捞尸谁的下场就跟老李头一个样!乡亲们大都有妻儿,也知道这帮孙子的厉害,是敢怒不敢言。” “你是说那贵妇连村里的老弱病残都不放过?” “嗯,有人家不肯拆,先打当家的,当家的不服气,就把当家的绑起来,当着他的面羞辱他内人,有小孩的把小孩吊起来打。” 爷爷听了,也不禁怒道:“自古有言是祸不及妻儿,这些人也太没人心了,就不怕死后阎王都不收吗?” 保姆说道:“都说时间最可怕的是鬼魂,呵呵,在我看来这做鬼的还知道冤有头债有主,这帮人比鬼都可怕,最可怕的其实就是人心!” “那...这补贴理应由政府补偿给你们,难道你们没拿到政府的补贴?”我问道,保姆说:“上头当然把钱打给了村里,可我不说你们也能猜那钱最后进了谁的口袋?” “唉,这些鬼孙儿,要是放在过去,这欺上瞒下是要满门抄斩的!” 爷爷说道“这些连鬼神都没有畏惧心的人,你觉得他们还有什么能让他们回头是岸?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些人迟早要遭天谴的。” 保姆道:“我们当家的一开始也去问村里要拆迁费和安置房,自然遭到的是一顿毒打,回来后想不开就上吊寻了短见。” “那你们就没有想过报警吗?” “报警?找派出所片警?”保姆冷笑道“别逗了,都是一丘之貉,早被他们买通了,每次来就是拿个本子装模作样做回笔录,然后交代几句就打道回府,接二连三这样,村里人都知道报警也没有效果,就没再找过派出所,但每次两边人打起来,那些穿着制服的人都只抓村里的人,缺不抓拆迁队的。 后来女儿四处打听才知道这开发商老板就是她谈的男朋友的妈,一开始我听了之后是十分的气愤,还扇了我女儿几个巴掌,要知道她父亲就是被这开发商给活活逼死的,她竟然和开发商的公子谈情说爱。 女儿却对我说这小王八蛋不是这样的人,还说他温文尔雅,待人接物多么通情达理,多么体贴人,在女儿眼里,这小王八蛋柔情似水。后来女儿向我发誓说只要她去求他,让他回家跟他母亲求求情,那村里人的补偿就都能回来了。” “这公子哥体贴人?我怎么没看出来?”我反问道。保姆说道:“那都是装出来的,女儿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分不清什么是真正的爱,她不懂难道我们这些当妈的看不出来?那公子哥就是冲着女儿的姿色过来的,什么温柔?什么温润如玉?都是装出来骗骗小姑娘而已的,也就我那傻女儿当真了。” 我说道:“那不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可是你怎么确定这公子哥是在骗你女儿,万一人家就是个三观很正的富二代呢,这也不是不可能的,那王校长就是少有的三观不错的富二代,堪称富二代里的一股清流。” “呵呵,我来他们家当保姆的日子里,这小王八蛋跟他妈曾提过这件事,虽然我就在旁边拖地,但这小王八蛋不知道我就是笑笑妈妈,所以毫无顾忌的在我面前张嘴就说,笑笑当年真有求他,回去让他母亲高抬贵手。 想不到他先虚与委蛇的答应了下来,并以此为借口把笑笑骗上了床,我怎么也忘不了这王八蛋若无其事的说着,露出牙床猥琐的奸笑着,一口一蠢货的叫着笑笑,他当着他老娘的面说‘我怎么可能为了那贱人放弃自家生意?我只不过玩玩她而已,我身边还有不少好姑娘,我会看的上这种穷山沟出来的货色? 她还跟我玩起了感情,真是幼稚。妈,你放心,其实我早玩腻她了,要不是我有几个哥们也想试试她的味道呢,我早跟她拜拜了。哈哈,还好最后我兄弟也爽过了,想不到这女人最后还是有点利用价值,增加我跟兄弟之间的感情那,哈哈!’ 在他眼里,笑笑只不过是她掌上的万物,可她是我女儿啊,是我的女儿啊!最后这王八蛋竟然骗笑笑出来,让那几个所谓的兄弟轮番把笑笑侮辱了。当笑笑满身是血的爬回来后,我们抱着笑笑的时候,笑笑弥留之际到死都还在喊着他名字,希望他来救她,希望她能见他最后一面。” “我去,这个烂人!爷爷,还救个屁啊,我最看不起玩弄女人的人。”说着我就拉过爷爷“回去吧,这挫人不值得我们为他出手,回头我们找秦队帮帮忙,将这些贱人一网收了,还龙游山乡亲一个清白!” 爷爷掐指算了算,说道:“这个稍后从长计议,现在赶快去龙游山,要是运气好还能遇到山魅,她应该在那。” 等我们赶到龙游山那,果然就像爷爷说的那样,山魅就在山腰间的一棵树底下坐着,背靠着树干,喘着粗气,只不过看着更加的虚弱。 “爷爷,你那一掌这么厉害?这山魅看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快不行了。”我有些责备爷爷刚刚下手太重了。爷爷说道:“事实并非如此,我那掌只是伤到她的皮肉,不会对山魅造成致命内伤,而这是有内伤的表现,她应该是自损元气,而元气是山魅固本培元的根本,没了元气的山魅很快就会烟消云散。” “自损元气,为什么要这么做?” 爷爷慢慢的说道:“恐怕...是为了他吧。”爷爷说完,就见山魅旁边有个人慢慢的撑起了身,就是那挨千刀的公子哥。 他迷迷糊糊的看了看四周,当看到山魅的时候跟触电般跳了起来:“怎么又是你这怪物,上次已经把我吓得够呛,为什么你老喜欢跟着我。” 山魅嘴里呜咽着,伸着爪子,似乎想摸公子哥,被公子哥一个转身躲过了,公子哥朝着山魅啐了口痰:“丑八怪,离我远点,哪来的金刚?” 保姆则冲了上前跟山魅说道:“笑笑,你被他给骗了,他只是玩你的!你快回去吧,不要再折腾自己做傻事了。” 山魅发出一声怒吼,但又呜咽的摇摇头,想靠近公子哥,都被公子哥厌恶的躲开,公子哥看到我和爷爷后,连忙向我们跑来:“师傅,快救救我,这有金刚!” 我对他吼道:“你眼里的这只怪物不是别人,是你的女朋友,那个笑笑,孙子,你还有点良心吗?她是爱过你的人,你都看看自己对她做了些什么?” “什么?笑笑?呵呵,别开玩笑了,她...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不认识什么笑笑哭哭的。”他还没说完,我便一拳挥了过去,正中眉心。公子哥气急败坏的就要还手:“你...你敢打我?信不信我分分钟找人砍死你!” 这时山魅艰难的挪动着身躯,用手爪碰了碰公子哥,公子哥猛地捡起地上的石块就朝着山魅打去:“滚你的大猩猩,我不管你是什么怪物,给我离远点。” 山魅一边用手拦着迎面打过来的石块,一边用手指在地上飞速画着笑脸。 第三十三章 恍然如梦 那渣男公子哥显然也注意到了山魅的动作,但他看清山魅在地上画的图案后,犹豫了会儿,说道:“你...你真的是笑笑?”山魅微微点点头,但没有停下手中画画的动作。公子哥往后退了几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呵呵,你知不知道你走之后我有多难受?当我知道...知道你的事情后,我就发誓一定要把那欺负你的狗杂种碎尸万段!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住口!你这个骗子,你还想骗我女儿到什么时候!”保姆几乎冲到了公子哥面前揪着公子哥的衣服用力的撕扯着,保姆转过头气吁吁的对山魅说道:“笑笑,你不要被他说的给骗了,那些欺负你的人就是他指示的!” 公子哥挣脱开保姆,极力辩解:“胡说!大婶你不要血口喷人冤枉我,笑笑是我最爱的女人,我怎么会忍心去伤害她!笑笑,你听我说,那天我约你其实是有话想跟你说,你也知道,我们谈了也很长时间了,也许你不记得,但我记得,所以,那天约你是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我想带你回家,见见我父母。” 看着公子哥一脸诚恳的跟山魅编着谎言,我内心只觉得一阵反胃和恶心,要不是保姆告诉我她在公子哥家做保姆时候听到的我差点就信了,全世界都欠这公子哥一个奥斯卡。 山魅听了公子哥的话,呜咽的鸣声更加悲怆,艰难的举起了手臂想靠近公子哥,但那公子哥虽然面带微笑,但看出是皮笑肉不笑,身子也在微微颤抖,两脚如同扎根在地上一样就是不往前靠近山魅。 公子哥肯定知道山魅的意图,但他就是故意不给山魅碰他的机会。爷爷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这小哥也真是绝情人,那姑娘为了救他几乎耗尽她所有的元气,依我的经验来看,这山魅是挺不过今晚了。” 见公子哥没反应,山魅并没有生气,呜咽了几下,手臂慢慢的放了下去,站了起来,一点点朝前朝挪动。 那公子哥不知道怎么回事,两脚不与自主得一点点往后退,但那山魅并没有走到公子哥那,我见那公子哥挺直的后背瞬间弯了一点,看的出来,他松了口气。山魅没有直奔公子哥,而是转身来到爷爷和保姆跟前。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不知道这山魅会不会邪性大发,六亲不认的大开杀戒,但山魅接下来的动作让我眼前一惊。 只见山魅突然双膝一松,跪倒在保姆面前,这一跪,地面都摇了几下,山魅头点地对着保姆缓缓磕了几个头后,整个身子就定在原地不动了。 “她怎么了?”我问爷爷,爷爷掐了掐手指,说道:“山魅元气已经没了,估计...走了吧。”爷爷没说完,我就猜到了爷爷说的什么意思了,旁边的保姆大嫂捂着嘴默默流泪。 那呈跪姿的山魅正一点点在眼前消散,一阵风后,周围又恢复了原状,地上再也看不到半点山魅曾经来过的踪迹。 那公子哥长舒一口气,自言自语说道:“真他妈恶心,总算死了,害的老子就差挤眼泪了,唉。”公子哥说完看到我在盯着他看,拍了拍衣服,手指着我说道:“小子,你他妈给老子等着,刚刚竟然敢动手打老子,这事儿老子跟你没完。” 看着公子哥扬长而去的背影,我恨得牙根痒痒,但除了忍着别无其他办法。 当贵妇看到他儿子平安归来,自然是喜上眉梢,高兴的合不拢嘴,不停的对着爷爷道着谢,张口闭口就是活神仙,老神仙的叫着。 就在我跟爷爷收拾包袱准备回去的时候,贵妇推开了客房的房门。贵妇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卡递给了爷爷:“呵呵,大师,这次多亏有你帮忙,小春才能醒来,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请您务必要收下。” 爷爷没有接过卡,婉拒道:“大妹子,你客气了,我身为出家人,行善积德是我的本分,这钱我是万万不能收,你若实在要给我,倒不如捐给慈善事业,也算为子孙积德修善的好事。” 我对着贵妇说道:“阿姨,你这钱还是多给给龙游山村民发一点吧,这钱我们可消受不起,拿了你的钱,我们也不敢用,怕晚上睡不着觉。” 贵妇听出我在挖苦她,有点尴尬的笑了两声,打起了圆场:“那行,师傅,我听你的,回头我就联系慈善基金会。既然你们不收劳务费,那说什么也得留下吃个便饭吧。” “谢了妹子,你的好意我跟孙儿心领了,我们现在就离开。”说完爷爷跟我拿着行李出了贵妇家大门。 临走前,爷爷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那贵妇看着爷爷回身过来问道:“怎么了师傅?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爷爷说道:“临走前,有些话我本不想说,但实在有些不吐不快,不知道该不该说。”贵妇说道:“大师您但说无妨。” 爷爷点点头,开口道:“妹子,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有些事情不能做的太绝,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贵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小声的说道:“知道了。”就关上了大门,我跟爷爷说道:“爷爷你跟这种人浪费什么口舌,他们这种人不可理喻,多说无益!” 爷爷摇了摇头:“天道好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回到家后,爷爷喊来了李嫂,李嫂进门就是一脸媚笑:“老大哥,今天这是你喊我过来,你就是不喊我,我也会过来谢谢你,我妹子的事情多亏有你,不然天晓得要出什么幺蛾子。” 我接过话:“他们家出幺蛾子也是报应,一家人都是什么玩意儿?”李嫂有些生气,责备了我几句:“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知道你爷爷这次出了不少力,可是我妹妹不是说要给你们钱了么?我听我妹妹说是你们没要啊。” 我想起了什么,问道:“李嫂,上次那贵妇托你带给我爷爷的钱你还回去了吗?”李嫂听了我的话,先是一愣:“钱?什么钱?你们不是不要的吗?” “就上次托你给我爷爷捎钱去开光那次?李嫂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李嫂作猛然醒悟状,一拍大腿:“你瞧我这记性,我都差点给忘了,那钱...还在我那,我一直没得空给我妹妹送去,你不说我都忘了,回头我就给送去,要是我妹妹坚持不收,我还给老大哥送来。” “不用了,她要是坚持不收,你就自己留着吧。”爷爷说道“李嫂,这次我叫你来倒不是为了钱的事情,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李嫂点点头:“老大哥你说。”爷爷说道:“那家人喊我去给车开光只是个幌子吧,这从头到尾都是你们设局把我和我孙儿往局里带,那家人其实是被山魅还有其他恶鬼盯上了,你们假借开光为名,实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醉翁之意不在酒,借我之手先把纸人除掉,再收了山魅,好个一箭双雕的计谋!” 李嫂支支吾吾的答道:“老大哥,你...你都知道了?”爷爷沉默不语,李嫂猛地开始抽自己的耳光,一边抽一边哭道:“老大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瞒你,可是,你也知道我们家问我妹妹借了不少钱,这她来找我办点事,我哪敢不听她吩咐的?” “所以你就来忽悠我?李嫂,你知道吗,你这是陷我于不仁不义的地步!你们借我之手杀了并无害人之意的山魅,这是助纣为虐,以后我的家门你不用再踏进来了!慢走!不送!”我第一次见爷爷发这么大火,激动的说话的嘴唇都在抖动。 李嫂自知理亏,灰头灰脸的离开了我家,我爷爷双手往后别在背后,长叹一声:“世风日下啊!” 那天晚上没有吃晚饭,沐浴更衣后,披上了之前在海云寺做住持的袈裟,在家里供奉菩萨和牌位的厢房里打坐了一个晚上,木鱼声响了整晚,爷爷说这也是他能为山魅最后做的,就是度他最后一程,算是弥补自己对山魅犯下的罪过吧。 我是伴着爷爷的木鱼声进入了梦乡,从不怎么做梦的我竟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出现了一个面容隽秀的姑娘,穿着和服,黛眉杏眼,弯着腰似乎在一张墨宣纸上挥毫画着什么。画了一阵子,梦里的姑娘停下了画笔,朝我微微笑,我走进一看,纸上只有一个熟悉的笑脸画像。 我问姑娘:“你是笑笑?”姑娘还是不说话,点点头,朝我拜了几拜后,姑娘整个人变得模糊起来直至消失,空留一张画有笑脸的画像在我梦里的桌上。 梦醒后,我把梦的内容告诉爷爷,爷爷说这是那山魅特地来感谢我们的,因为已经故去的人在梦里是说不了话的,所以她只能用别的方法告诉我她的来意。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山魅完) 第三十四章 拉二胡的老人 自从笑笑走后,我还经常在家里念叨着这个用情极深的女孩子,悲其遇人不淑,怒其太痴情。但从古至今,为情所困看不破的人太多太多。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为情! 人生恰如三月花,倾其一生一世念。一步踏尽一树白,一桥轻雨一伞开,一梦黄梁一壶酒,一身白衣一生裁。点一盏灯听一夜孤笛声,等一人奈何桥畔流年三四轮。风吹过重门庭院深幽冷,一纸红笺约定三生三世背影成双。 也就是笑笑这件事给我带来的打击比较大,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怎么相信有纯粹的爱情,内心有个小小的愿望,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愿所有寻觅不被辜负,愿所有姑娘最后嫁给的是爱情。 言归正传,大概过了年底,刚出正月,家里又来了客人,仍然是找爷爷看事儿的,因为之前碰到春节,正月里图个吉利,很少有人过来找爷爷,这刚过正月就有人上门了。 来人是一戴着黑框眼镜留着厚刘海,一脸书生气的青年男子,见了爷爷后拿出了带来的水果篮、一箱牛奶还有一叠厚厚的红包。 爷爷收下了牛奶和水果篮,钱一分不少的退了回去,年轻书生不懂其意,以为爷爷嫌少,又摸出口袋钱包想掏钱,被爷爷打住,爷爷对青年男子说道:“小哥,咱有事说事,不用拿出官场上这一套,我这也算半个佛门净地,不得玷污。” 随后爷爷讲青年带进了客厅,嘱咐我煮水泡壶好茶端过来。 待煮水的空隙,我照例又搬过凳子拿上笔和本子朝爷爷靠了过来。爷爷开门见山问道:“年轻人,遇到啥事了?” 青年男子没急于回答,先做了下自我介绍道:“师傅,我叫吴阳,很巧跟您是本家,师傅喊我小阳就好了,我也是刚毕业,从外地回来,准备在家找个单位上上班。” 青年男子说到这,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继续说道:“因为外地的房子实在是太贵了,尤其是北上广,我得打工到什么时候才能买上自己的房子,我小算了一笔,以那边的物价和我那可怜巴巴的薪水,我得从清朝开始上班才能供上一套房子。” 说完,青年似乎想起什么跟爷爷说道:“师傅,我这人比较有时候说话比较啰嗦,您别介意。”爷爷微笑着示意年轻人继续往下说。 “我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也不想在外头漂了,我也算看清了,啥北漂南漂的,在外面不知道混的有多惨,有多累,就为了过年回来那几天时间里强撑起一副好门面给乡邻看,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青年男子顿了顿“唉,其实也难怪,现在人攀比心理太严重,动不动就要房要车,结个婚都要一动一不动,万紫千红一片绿!正因为如此,我才回了我这小县城买了套房留着作为我跟女朋友的婚房,现在结婚没个房子丈母娘不答应啊。” 说到这,青年男子脸上浮现起少许不易察觉的笑容,满脸洋溢着十足的幸福感,但对于我这种单身高是造成了成吨的伤害,真是撒得一手好狗粮,撒的我都猝不及防。 “这么说,你是来找我给你挑个黄道吉日留着结婚用的?”爷爷问道,青年男子摆摆手:“哎,不是的师傅,我跟我女朋友还没那么快,家里才装修好,我们打算在这工作一两年,稳定后再结婚。” “那你来是?”爷爷再一次的问道,我也在心里觉得这青年男子还真有自知自明,他说个话确实啰嗦,前后要重复个不停无关紧要的东西就是不切入正题,刚好这时候煮水的茶壶开了,我便去替爷爷他们灌好茶水。 当我把茶端过来时候,我听到爷爷第三次问道:“嗯,那你来是?”这次青年没再啰嗦了,说道:“师傅,我觉得我那房子,房子对门的人家好像有点怪,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干净,想麻烦大师去帮我看看的。” “怪?怎么个怪法,你说说看。”爷爷问道。年轻人喝了一口茶,说:“我去买房的时候,已经是楼盘开盘好长时间了,大部分好的楼层都被之前开盘时的业主抢走了,什么金三银四,七上八下,都被挑了个光,留给我选择的楼层只剩下整栋楼边边角角的地方。 所以经过我慎重的挑了挑,矮子里选将军,最后只能买在了最上一层一个户型。” 爷爷又打住了年轻人的话:“咳咳,小伙子,不是大爷故意打断你,那个,咱直接说重点,你房对门怎么怪了。” 青年男子说道:“师傅别急啊,这就要说了呀,之前我来买房的时候,销售就告诉我对门那户已经卖出去了,但自从我跟我女朋友搬经我们新房去住后,我是很少看见那户人家有人。” 我接过话:“呵呵,哥们儿,这个有啥奇怪的,现在流行炒房,有些人买了房子压根就不是住而是等房市价格高了后再出手转卖出去,赚一个高额的差价。还有人买房是为了自己的子女上学,那就是所谓的学区房,人家根本不要住,就图个红本本。” 青年男子反驳了我的话:“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那户人家其实是有人住,是个年级大的老头儿。我刚刚只是说的很少有人住,并没有说没人住,因为...因为我见过那个老头儿几次,那老头儿很怪,穿着卡其色的中山装,动作迟缓,有时候戴着一个褪了色线头都露在外面的鸭舌帽,我跟他打招呼他都不睬我。” “可是。”青年男子咽了一下口水“可是每次他关上门后,我总觉得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他家门后面用猫眼窥视我,那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实在是太强烈。有几次,我也不知道脑子抽什么风,竟然趴到他家门上猫眼处,想看看他家里面什么情况,看看他是不是趴在们后偷窥我。” 爷爷问道:“那你有没有看到啥?” 青年男子摇摇头:“没有,眼前看到的只是一片红色,其他啥都没有看到。我想起来了,那个老头儿似乎还喜欢玩乐器,好几次夜里我在家加班的时候,都能听见对面房子里传来的二胡声,老头经常拉的一首曲子我还是熟悉的,好像是小时候看的电视剧红楼梦的主题曲《枉凝眉》。 老头偶尔也拉拉别的,但大部分曲调都是比较悲的,尤其每次到月半或者中秋之类的节假日,这老头子总喜欢一个人在房里一拉一整天,拉的歌听着都感觉蛮凄凉的。” 青年似乎说渴了,端起茶杯连喝了一大口,继续说道:“我这人心肠软,小时候就经常扶年纪大的爷爷奶奶过马路,我记得。” 青年男子没说完,爷爷就咳嗽了几声,说道:“后来呢,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青年男子摸了摸下巴,啧着嘴想了想,说道:“要说不对劲,就是这老爷爷有时候半夜甚至更晚的凌晨还在家拉二胡,你说白天听了还好,后半夜听到有人拉那么悲伤的曲子确实挺渗人的。” “你见过他的样子没?”我问道。 青年男子摇摇头:“没有,每次见到他都是他准备开门回家,永远是一副背影对着我,偶尔是戴着鸭舌帽的背影对着我,不过我敢肯定的是那是个老头子,因为他背有些驮,不戴帽子的时候是满头的银发。” “小哥,你对门只不过住了一个爱拉二胡的老年人而已,他也许喜欢半夜或者夜深人静的时候拉乐器。你喊他,他不理你,也许老人家耳朵背,根本听不到。 这,就算不常见也不能说人家有问题吧?要是他影响了你休息,你遇到他的时候跟他打个招呼就行了,没必要到我这来啊,呵呵。”爷爷笑着说道。 青年男子撇了撇嘴,说道:“可是我总觉得心里发慌,有次我特地带了点礼物去拜访他,我站在他门外明明听到房间里有拉二胡的声音,我就敲门,不是那种轻轻的敲,几乎是拍门,拍的他家门上灰都掉了好几层。 连拍带喊,但那二胡声嘎然而止,就是见不到有人出来开门。等我准备返身回家的时候,那种强烈的窥视感又出现了,等我关上我家的房门,那二胡声又出现了,你说这...这怪不怪?” 我和爷爷相视一眼,听这青年男子一说,是给人觉得那老头子怪异无比。青年男子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继续说道:“后来,我去找楼道保洁阿姨打听我对门的情况,套了会近乎,楼道阿姨告诉了我一个让我不敢相信的消息,你们猜她说啥?” 我跟爷爷摇了摇头:“说啥?” “保洁阿姨说,我对门登记的业主根本不是一个老人,而是一个年轻女性,一开始我以为房子登记的是在其他人名下,真正的住户是这老人,那女性说不定是老人的子女,但楼道保洁阿姨接下来的话让我汗毛直竖,冷汗流了我一脖子。” 第三十五章 凶宅 “楼道保洁阿姨说什么了?”我问道,青年男子瞪了瞪眼睛,抽了一下鼻翼,说道:“楼道阿姨告诉我,我的对门的那个老人他也见过,而且不止见过一次,有次晚上在我们小区的公共厕所里她也见到过,那楼道阿姨说到这里的时候脸都发白,她说,那老头根本不是人,是鬼!” 爷爷放下了喝茶的杯子,眉毛微微向上挑了挑:“那保洁员何出此言?”青年男子道:“阿姨跟我说,她有一次晚上快下班的时候接到通知第二天有领导过来检查。因为阿姨突然想到公共区域卫生还没打扫完,怕第二天影响领导视察,就留下来加了会儿班,那会儿已经快晚上十一点多了。 等她清理完女厕所后,阿姨准备打扫男厕所,阿姨是女的,考虑到男女有别又怕男厕所会有人正在方便,自己冒冒失失的闯进去清理卫生,万一撞到了上厕所的人一来尴尬不说,也怕自己被投诉到物业管理处,那就会被扣工资了。 阿姨就在男厕所的门口喊了几声,确认里面没有人后,阿姨就拎着扫帚、拖把和水桶准备进去清洁,阿姨左脚刚迈进男厕所,这个时候一个戴着鸭舌帽的老人走了进来,阿姨见有人过来立马又退了出去,并跟进来的男人打了个招呼,但那老人没有搭理保洁阿姨,径直往厕所里面走去。 阿姨说总觉得这个进来方便的老人有点怪异,但一时间又说不出哪里怪异,那老人戴个帽子只留了个背影给了保洁阿姨。 可是等那老人进去了快二十分钟还没出来,阿姨就有些纳闷,就算是上大号,也不应该这么久,可是再一想一个老人,年纪大了,各个消化系统肠胃什么的都不比年轻人,时间长点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就又继续抱着拖把坐在男厕所门口等老人出来。 时间一晃又是二十分钟,这老人足足进厕所有了一个小时可就是不出来,这就让人内心生疑了,阿姨那会儿还没朝着邪门儿的地方去考虑,心中还念叨着该不会是年纪大了血糖低,在厕所里方便的时候晕倒在厕所里了吧? 阿姨救人心切,在厕所喊了几遍老爷子但就是没人回她,阿姨担心正如她所想的那样万一业主在里面出了意外,她没及时救助是会被开除的。用阿姨的原话像她那个年纪又没文凭找工作真的比登山还难,为了保住饭碗,阿姨冒着被客户投诉的危险冲进了男厕所里寻人。 可是阿姨在厕所里找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有发现刚刚那老人的影子,整个厕所里面就三个蹲坑,两个小便池,阿姨前前后后找了五次,就是没看到人。 阿姨心里还想着真是怪事,她在男厕门口明明看到有个老大爷进去,怎么一个大活人进去了消失的无影无踪?大变活人吗?后来阿姨仔细想了想,她发现了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地方,那老大爷似乎是飘着进厕所并没有走进去,而且阿姨似乎确实没看到他腿走路时候摆动的幅度,怪不得这老头进来的时候阿姨觉得怪怪的,因为那走路的姿势就不是平常人的样子。 阿姨想到现在是半夜,心里有些发怵,厕所也不打扫了直接放下了打扫卫生的工具回了家。” 青年男子说到这,我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这个不能说明什么吧,也许是保洁阿姨等老大爷的时候打了会儿盹,或者发了会儿呆,也可以是一个不留神人家都从厕所走了自己还不知道呢。” “不是的,我还没说完呢。”青年男子摇摇头“第二天保洁阿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到了小区保安室的监控中心让物业保安调出了当晚公共区域的监控的监控视频录像。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是吓一跳,那监控里的阿姨怪异无比,视频里可以清除的看到当阿姨左脚迈进厕所后又突然把脚缩了回来,并且头往左边看着,嘴里似乎还在和谁说着话。 随着视频进度条的加深,阿姨就双手抱在胸前,不时往厕所里张望,大概一个小时候,阿姨走进了厕所,又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青年男子讲到这,爷爷问道:“怎么能够确定那保洁阿姨看到的进厕所的老头跟你看到的是同一个人?” “因为后来阿姨又看到了那个老头,同样的戴着鸭舌帽,穿着跟那晚一模一样的衣服。”青年男子回答道。 我听后有些不敢相信,说道:“我去,这保洁大妈够拼的啊,竟然知道自己见鬼了还能呆在这个地儿上班,心可真够大的,那保洁阿姨的心能够装下整个世界。” 青年男子说道:“唉,那阿姨当然也想回家呆着,可也没办法啊,都是生活逼的,那保洁阿姨也是个苦命人,老伴儿去的早,无儿无女,又没有退休工资,一个月吃着村里的低保才两三百,够干嘛?我也曾经问过阿姨跟你一样的问题,阿姨说就算真有鬼,也无所谓了,鬼无害人之心,还不需要担心自身性命,但要是丢了工作,吃饭都成问题,那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好吧,对了,那保洁阿姨说她后来又见到了那个戴鸭舌帽的老大爷?” “嗯,大概是一个星期前吧,轮到阿姨负责我住的那栋单元楼的卫生,当阿姨打扫到我这层时候,阿姨从余光里又看到了那个老大爷,阿姨说那老大爷仍然是背对着她站在对门的门口,等了半天也没听到那老头的开门声,但等阿姨抬头望去,门口已经没了人。 后来阿姨就去物业处打听,我们对门的业主登记是一个女性,据销售部的人回忆那户业主应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上海人。” 爷爷听完了青年男子说的事情,点点头,心中明白了几分,说道:“年轻人,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怕对门住的不是人,是鬼吧?”青年男子头点的跟工地上打桩机一样猛烈“是的大师,你要是有空能跟我过去看看吗?我...我心里害怕。” “可以,刚好这几天我也不忙,小伙子你先回去,我明天就跟我孙儿一起过去,敢问,小伙子,你住的小区是我们市里哪个地方?” 青年男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笑着说:“哎,真不好意思,都怪我,说的太快都忘了说地儿了,离这不远,城北那边的新乐府。” “乖乖,那地儿不便宜啊,现在均价快有每平方一万多了。”青年男子说的那个小区我有所耳闻,是一家地产前十的房地产企业开发的。 青年男子快离去的时候,爷爷喊住了他:“年轻人,等一下,等一下。” “怎么了大师?”年轻人好奇的回过头,爷爷从屋里画了一道符给了青年男子并嘱咐道:“年轻人,这符你把它包好放在枕头下面,保你一夜好梦,那脏东西要不是怨气十分的大也不能近你半步。” 青年男子接过了爷爷给的符,谢过之后转身背起包离开了院子。 其实青年男子说完他的事情,我的第一反应倒不是他自己住的地方闹鬼,而是这整个楼盘估计都处在风水不好的地方。 我跟爷爷回屋后,重新坐下,我给爷爷添了壶新茶,问道:“爷爷我们明天真的要去新乐府小区那吗?” 爷爷点头说道:“嗯,君无戏言,我既然答应了那小伙子,就肯定会去的。”“那爷爷你看出是什么在作祟吗?不会又像山魅那样战斗力爆表的boss级别的怨魂吧,上次那是遇到心肠好的女山魅,要是个恶鬼,后果不堪设想啊,爷爷明天几成把握?” 爷爷没有正面回答我提出的问题,而是反问我道:“孙儿,你跟了我后面也有一段时间了,你觉得会是什么在从中作梗?” 我想了会儿,说道:“恐怕是整个新乐府楼盘所处的风水不好吧,不是有传闻新乐府在没建成之前是我们市里的老火葬场吗?另外,爷爷,你应该还记得去年那个从徐州赶过来找你的外地人吧,不也是为了房子的事情。” 爷爷点点头:“当然记得。”其实我跟爷爷说的是去年发生在徐州一个商人身上的怪事,因为也是跟小区闹鬼有关,这里我就插播一下。 那个商人大概是去年数九寒天最冷的那天上门而来,是个财大气粗的个体老板,贩卖生猪出身,见面就给我一土大款的感觉,光头,粗的大金链子、金手链、金戒指,拿着路易威登的手包,进门就扔了一叠钞票给爷爷做见面礼。 而且来人一看就是北方的汉子,粗犷、豪迈,进门竟然来了个三扣九拜:“师傅,救我一命!” 在这里我长话短说,就不累赘叙述那个土豪家里闹鬼的细节,大概就是买了一个地产开发的楼盘,可是住进去后家里人三头两头往医院跑,而且他的两个小孩原本活泼可爱能说会道,住进去后两个小孩都如同被霜打蔫的茄子,整天耷拉着脑袋。 第三十六章 一盏魂灯难渡未亡人 土豪一看这不对劲啊,更不对劲的还在后面,土豪虽然有钱,但心不黑而且是个大孝子,买了新房后也让自己的父母搬进来一起住,可是土豪二老住进来后,原本健健康康的两个老人没有两三个月竟然去世了。 这下土豪是慌了,彻彻底底的慌了,连忙四处求医问药,各种测甲醛的测放射污染物的通通试了一遍,可是显示的各项指标都是正常,并没有超标。后来有人提醒土豪会不会是家里房子风水不好,整个小区的风水呈缺角对冲之势,这样的房子又称为断头房,人住进去非死即伤。 这土豪一听,又是请出马仙回来跳大神,又是请巫婆回来做法,甚至花了六位数的人民币买了个镇山石摆在房子里面镇镇煞气,但仍然于事无补,老婆出门好端端的走在一条特别宽敞的大马路上竟然被车给撞了,而据说撞人的司机根本没发现路上有人。 不仅仅是自己老婆差点遭遇横祸,就是土豪自己也开始接二连三的不顺心,生意也开始走下坡路,谈的好好的客户,合同都签了也被客户给反悔了,单子也接二连三的吹了不少,土豪无奈四下打听才打听到爷爷这。 当土豪一路如同护送唐三藏西天取经般把爷爷接到了徐州,当我们到了土豪住的房子那,爷爷一进小区,眼睛瞟了三四眼小区的房子就连呼:“这黑心的开发商,这哪里是住人的地方,这是百人冢!!” 土豪不明白爷爷的意思问百人冢是什么意思,爷爷也没有卖多少关子直接了当的告诉了土豪这小区下面还埋着人呢,而且是怨气很大的人。 要说这一个小区建在乱葬岗上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很多小区大部分规划的时候第一选择就是荒地,能少拆一户原居民就少拆一户,因为现在都知道拆迁能致富,除了富二代还有一类新兴的贵族就是拆二代! 但爷爷却说土豪这小区下面埋的可不是普通的死人,小区现在地底下那些冤魂被埋的时候可都是活的好好的,他们是被活活埋在地下窒息而死。 “活埋??活埋一百多个?”土豪吓了一跳,然后又问道“难道是当年日本鬼子侵略我们国家的时候干的?”爷爷捋捋袖子,掐了一番说:“这些人应该是横死没多久,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 土豪当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还勉强的笑了笑说:“怎么可能大师,咱这都什么社会了?现在是和谐社会!法治社会!朗朗乾坤,谁敢在这埋个几百人神不知鬼不觉?大师您别逗了,您要说这里原来是乱葬岗埋着乱坟我还信,说活埋了一百多条人命,这...这怎么可能嘛!” 爷爷劝土豪不要过分的自信,有些事情并非是天下皆知,有时候是怕扰乱民心引起社会动荡,有时候则是有一些看不见的暗箱操作黑幕,一旦昭告天下真相大白的那天,自然会牵扯到一大批人,当然这些人肯定不是普通的民间小老百姓,他们往往非富即贵,手握生杀大权。 土豪听了爷爷的话后,不动声色的留了个心眼,花重金发动自己做生意时候积累下来的巨大人脉网对自己住的楼盘进行摸底调查。 结果终于在把当地一个政府机构高官灌醉后,塞了三张银行卡后,那高官酒后吐真言,土豪住的那个小区的开发商其实差不多是被当地政府骗过来拿下这块地皮,开发了一套商业住宅商品房。 而那块地原来是徐州的一个煤矿,后来因为严重的生产安全事故造成了煤矿进水塌方!当时政府也迅展开应急处置,但只救出了几个几个人,一百多的矿工还在矿洞里生死未明,最后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一百多条鲜活的生命在地下被死亡吞噬。 最后政府对外宣称这次矿难只造成了三十六名矿工不幸罹难,其实那土豪原本不需要花重金找高官打听实情,这块煤炭矿场周围的居民都一清二楚死了多少人,只是碍于某些方面的压力,只能三缄其口。 最后土豪连夜带着妻儿搬出了那个小区,而搬出去的土豪并没有把自己住的房子卖出去,土豪说他虽然是个商人,在商言商,但他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出身,没有泯灭他那最初的一个农民儿子的良心,他说宁愿那房子就废弃在那,都不会去把那房子卖了坑人挣黑心钱。 其实我们周围像土豪这样的富人也挺多,并不是所有的有钱人为富不仁,而这样的人我只想说活该他做打土豪,活该这样的人发一辈子财。 第二天我跟爷爷来到了青年男子住的小区---新乐府。进了小区门后我问爷爷:“这次跟那土豪一样的情况吗?” 爷爷闭着眼,半天掐了一遍,说道:“这次问题不在小区这,这小区地段风水不但没有冲煞,反而是风水极佳的上风上水的宝地,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有金蝉抱财之势,住在这个小区里的人应该不会因为小区的风水妨碍到自己。” 我疑惑不解,问道:“啊?这地儿都闹鬼了还是风水宝地啊?”爷爷回答道:“这个,就难说了,有些人虽然家里住着风水好的地方也会出事出个不停,一命二运三风水嘛,有时候也看一个人的造化的,命不好的多行善事也是能逆天改命,命好的天天作也能把自己作死。” “这倒也是。”我跟爷爷说这话,青年男子已经出了小区门过来迎接我跟爷爷。 跟着青年小哥来到他家住的楼层,我跟爷爷也有幸目睹了小哥嘴里传说中闹鬼的领居房客,墨红色的大门给人无比沉重的压抑感,也许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或者是小哥的话深入我心,我总觉得一股邪气从门里往外透着。 爷爷盯着对门看了好久,长叹一声:“也是个可怜的人。”我吃惊的问爷爷:“爷爷,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青年男子领着我跟爷爷进了屋,男子的未婚妻热情的招待了我们,青年男子接过我的话追问道:“大师刚刚是不是看出啥了?” 爷爷说道:“对面的房子葬着未亡人,但你们不必过多惊慌,他并没有害你之意,只是心中对这个世界还有一丝留恋或者有牵挂才不肯转世投胎。” “什么?爷爷,你的意思对面房子里也埋着人?”我问道,爷爷眉毛皱了皱:“怎么说呢,可以说你说的对,也可以说错。” “唉,大师,你就不要卖关子拉,直接说到底出了啥事,我都快急死了。”青年男子显得有些不耐烦。 爷爷说道:“小伙子,你对门现在确实是没有活人住的,住在里面的人是已经亡故的人,但那个房子却实实在在又是他的家。” “师傅,你在跟我打哑谜吗?”青年男子听的一头雾水。我给青年男子提了个主意:“这还不简单,你下次趁着真正的户主过来的时候,你随便找个借口拜访一下,去他家看一下不就知道什么个情况了么?” 青年男子挠挠头对着爷爷说道:“可是,我也不知道那个伤害女人什么时候过来,既然大师已经看出个中原因,不妨直说!” 爷爷道:“我刚掐了一下,你这对门已经被人改造成了阴宅,就是死人住的房子,里面是个养死人的风水局,但这局也只是在你对门家里,并不会影响到周围其他住户。这点是很奇怪的,本来就是给活人住的房子,被故意改成了养尸地,要是死人住进去倒也能庇护后代,但活人住进去可是要折寿损福分的。” “这么说我跟那保洁阿姨看见的老头确实是鬼咯?”青年男子问道,爷爷点点头,青年男子面露惧色,两手合十对着爷爷求道:“那还请大师出手相助,收了那鬼!”爷爷反问道:“小伙子,那鬼可有骂你?” 青年男子不明白爷爷的意思,摇摇头:“那倒没有。”爷爷继续问道:“那那鬼可有伤你。”青年男子继续摇了摇头:“也没有。”爷爷说道:“既然他没有骂你、辱你、伤你,那为何要除他。” 青年男子一听爷爷这话,都快哭了,声音有些发抖:“大师,别介啊,是,虽然他没有骂我辱我,可是咱这是人住的地方,人鬼殊途,怎么能住在一起,再说,再说,我...我害怕啊大师。” 说完青年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笑了笑:“大师,都怪我,没有眼力见儿,我懂了!”随后青年男子拉着他未婚妻进了房间,半晌,青年男子拿着两个红包走出了房间,一个给我爷爷另一个递给我。 “唉,为何这世间人都只知道钱能通神,却不知道四大皆空,小伙子我今天来可不是仅仅为了帮你,也是为了度那可怜人一把,我虽然说不需要把他除掉,但可没有说不带他回他该去的地方。” “哦,原来如此,这样也好,那大师还等啥呢,咱就赶快开始吧,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爷爷说道:“你这小伙子倒也是急性子人,我不需要其他什么,我唯一需要的是进入对门的房子里,如果这个做不到,其他做什么都是白搭。” 第三十七章 独守空房 听了爷爷的话,青年男子有些犹豫,说道:“大师你的意思是要进到对面那户人家去?这...这怎么进啊,物业肯定不会来帮我开门,喊外面的开锁公司需要出示各种乱七八糟的证明,总不能让我溜门撬锁吧,这,怎么进?”爷爷笑了笑,说道:“”小伙子你问我?我又该去问谁呢,这个问题当然得靠你解决喽。” 青年男子想了会儿,突然来了主意:“好办,虽然这主意有点馊,但现在只能这样了。”“你想到什么办法了。”我问道,青年男子说道:“我报警,就说对门住着孤寡老人在家生死不明,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我再添油加醋一番,就说闻到有臭味从屋里传来。” “这...恐怕不太好吧,要是让警察知道你在报假警,那够你喝一壶的。”我不太同意青年这个主意,但青年男主却说道:“我知道啊,但你还能想到比这更好的点子么?现在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说完男青年就拿出电话拨打了119,几分钟后消防大队开着警车,开着警笛,闪着警灯呼啸着开进了青年男子的小区。 当消防大队队员穿着消防服,拎着破门的工具上楼时,后面还跟了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等着一旦消防员破门后对里面的人员进行施救。 这么大的阵仗不可能不惊动小区的物业,很快小区物业经理带着保安也跟着赶到了现场,小区经理见了消防队员后,有些吃惊的问道:“消防同志,我们小区没有哪里着火了,难道是这层单元楼哪里触发了消防装置发生了误报。” 消防队员拿出一个类似出警记录仪的机器摁了几下说道:“那个有人报警说这个房间里有被困的老人,请问是谁报的警?报警人现在在现场吗?” 青年男子从人堆里往前挤了挤,喊道:“警察同志,这呢,这呢,我报的警。”很快人群给青年男子让出了一条路。 小区物业经理两手一摊开作苦笑状,说道:“真是天方夜谭,这怎么可能有孤寡老人被困,荒谬,简直是天大的谬论。小伙子,这一定是误会。” 消防员问小区物业经理道:“误会?” “是的警察同志,这层的住户我还是比较熟悉的,就两户人家,一户人家就是刚刚报警的这位先生,而另一家住的根本不是什么老人,而是一位姓杨的上海女老板给买了下来用来炒房用的,里面根本不会住人,因为根据我们小区规定,小区的业主如果进出小区得凭借业主卡,这上海女老板就给自己办了一张业主卡,根本没有办过第二张。” 消防队员问道:“那会不会是这个上海人将自己的业主卡给了谁使用呢?”小区经理摇摇头:“这不可能,我们小区实行的是准军事化管理,对进出人员必须做到人卡一致,不然我们的门卫是不会放行的。” “这么严格?”我插了下嘴,小区物业经理立马表情孤傲神气起来:“那是,我们可是号称星级的管家服务。” 青年男子急了,加重了语气:“不对!这个房子里面绝对有人住,而且我敢发誓,里面是真真切切的住着一个老人,我好几次见过他,对了。”青年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你们这的保洁阿姨,也可以替我作证,她也有看到过!” 说完青年男子在人群里扫了一眼,果然在围观的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是之前的那个保洁阿姨。青年男子对着保洁阿姨喊道:“就是那个阿姨,不信的话你们可有问她。”瞬间,围观的人群又给保洁阿姨让出了一条道路。 保洁阿姨犹豫了半天,还是点了点头:“是的,这个小伙子没说错,这里面确实住了一位老人,我之前打扫的时候也有见过。” 这下人证都在,物业经理百口莫辩,但仍然让保安拦在门口,不让消防队员破门而入。消防队员朝着物业经理厉声斥责道:“你若再阻拦,我们就会通知民警以妨碍公务罪将你们带走,要是因为你们的阻拦造成房间内被困人员的人身伤害事故发生,你们可都要被移送司法机关,蹲大狱的!” 物业经理擦了擦脸上的汗,红着脸说道:“等等,再等等,我先联系一下杨女士,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是必须要告知业主,不然这责任怪罪下来,我们可实在是承担不起。” 当物业经理一个电话拨通之后,跟电话那头的人通过话,物业经理神情稍微放松下来,对着消防队员说道:“各位警察同志别急,这也真是巧了,这杨女士今天刚好不在上海,就在本地办事,也打算过来看看房子,她待会儿就会过来,到时候她把门打开,不就什么都知晓了嘛,用不着,呵呵,动刀动枪的来真家伙啊。” “那她赶过来,大概要多久?”消防同志问道,物业经理回话道:“快了,快了,杨女士说不会超过半小时。” 消防队员想了想,对着物业经理说道:“嗯,那我们就再给三十分钟,要是半个小时候人没出现,我们会立马破门,你也知道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到时候还希望请你配合。” 物业经理连连点头称是:“肯定,肯定配合!” 大概过了一刻钟,随着电梯门“叮咚”一声,一个穿着风衣、戴着黑超大墨镜、盘着丸子头的女人出现在我们面前。 见了消防队员后,墨镜女摘下了墨镜平淡无奇的说道:“这是我家,请问....出了什么事了吗同志?” 消防队员先是给墨镜女敬了个礼,随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墨镜女听了,脸上有些极度的不自然,但并没有发作,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这里面确实没有人住,房子是我买来投资的,怎么可能会有人住在里面?” “那既然这样,就麻烦小姐打开房门让我们进去看一下,如果确实没有被困人员,我们也就取消警情撤警了。” 墨镜女摸出了钥匙,但又迟疑了好久,钥匙插进门后迟迟不见墨镜女扭动钥匙。“怎么了?有什么不方便的吗?”消防队员问道。 墨镜女摇摇头说道:“没...没什么。”说完墨镜女打开了房门,一阵阴风从房内扑面袭来,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了好几度。 见门被打开,消防队员立马带着人拿着工具冲了进去。中国自古以来最不缺的是好事者,看热闹也是我们中国人的一大传统,围观的群众自然不肯放过这个凑热闹的机会,也跟着消防队员进了墨镜女的房子,当然也包括我和爷爷。 进了墨镜女的房子,我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这墨镜女没有撒谎,房子的确是没有人住,家里面还保持着买房时候的毛坯样,没有装潢,四周都是光秃秃的水泥墙,但令人高潮的一幕出现在了房子的客厅处。 整个房子里没有多余的一件家具,只有客厅处放着一个黄梨木的柜子,柜子正中央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骨灰盒!紧挨着骨灰盒的是一张二十寸的遗像,从遗像上来看是一个老人,戴着帽子,穿着深卡其色的衣服。 青年男子见到柜子上的骨灰盒和遗像的第一眼就触电般跳了起来说道:“就...就是这个老大爷!就...是这个老大爷,我前面几次看到的就是他。” 消防队员在房子内带人搜了一圈后,发现确实没有像青年男子说的那样有被困人员后,消防队长严厉的批评了青年男子谎报警情就带着其他人还有医护人员撤离了现场。 就在消防队员走后,刚刚眉飞色舞的物业经理也想带着保安脚底抹油从墨镜女的房子里溜出。但这被眼尖的其他业主给发现了,立马一窝蜂的围了上去,把他堵在电梯口。 “好啊你们这些奸商,这房子竟然卖给别人放骨灰盒!你们拿这当公墓了不成?” “就是就是,你这让住在她家周围的业主怎么想?” “今天你不给个说法,别想走!” 围观群众你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青年男子却有些黯然失神,没有过去参与批斗大会。今天这个发现可比真看见鬼还让他心里难受,想到紧挨着自己房子的是一个房子里不住人放着骨灰盒,他心里就一顿堵得慌,但又能怎么样,房子是墨镜女的,别人买下来只要不违法,房子里面具体放什么东西他可无权干涉,中华人民共和国还没哪条法律规定不许在新房里摆骨灰盒。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墨镜女房内时候,墨镜女喊住了青年男子:“等等。”青年男子回过头,说道:“有事?难不成因为我的打扰要给这柜子上供奉的上三柱香赔礼道歉?” 墨镜女摇摇头:“不是,那个...你真有见过我爸?”毫无疑问墨镜女指的是柜子上那个老人。青年男子点点头:“嗯。” “他...他还好吗?”墨镜女强忍着眼睛里的眼泪问道。“都死了,能好到哪去啊姐姐。”青年男子没好气的回到。 墨镜女眼神里有些失望,眼圈红了一大半,眼角处滑过一点眼泪:“对不起,我并非故意要在这边放我爸的骨灰盒,只是这是我爸临走时的心愿,想从哪里来将来还回到哪里去,他就是这边的本地人。 我平时工作忙,自从我妈走后,我就把我爸接到了上海,虽然我爸到了上海跟我住一起,但我经常出国飞来飞去,也没多少时间留在上海的家里陪他,我知道,我爸一个人在那肯定很寂寞,都是我不好,平时我应该多花点时间陪他。” 说到这,墨镜女捂着嘴巴哭出了声。青年男子想起了什么,问道:“你爸是不是喜欢拉二胡?” 墨镜女抬起头,用力的点点头:“喜欢!我爸他退休前就是学校的二胡老师,小时候我经常听到他拉红楼梦里面的歌,唉,可是我妈走后我爸就不拉了,连话都不怎么说,整个人沉默寡言。 后来爸走后,本来我想将他给我妈埋到一块,但是现在政策不允许再占用田地土葬,我又不想把我爸送到公墓去,就在这买了个房子留着给他放骨灰盒,也算是做女儿的一片心意。” 青年男子叹了口气:“真要尽孝,趁着老人在的时候多陪陪他出去走走逛逛,趁着老人能吃的时候多带他吃点东西别等死了搞这些,说难听点不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这女的尽孝归尽孝,有没有考虑周围住户的感受?” 我也插了句嘴:“这位姐你也真行,活着的时候让你爸一个老人独处空房,死了还把他一个人放在空房里,这不等于囚禁了他么?难怪他心里不舒服要出来活动活动筋骨,老人也是人,不是宠物,也需要四处走动,跟别人聊聊天才能散心,你可好直接把你爸给关了起来,要我说啊还真不如放公墓去,好歹周围都是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也能聊到一块去。” 墨镜女听完之后若有所思没说啥,我跟爷爷也没有逗留多久,在青年男子家里又喝了几杯茶,给他留了几张平安符就回了家。 过了个把月,青年男子带着老婆上门给我和爷爷发喜糖,本来我以为他会搬出那个地方,一聊天才知道他还住在那,只是对门的那个墨镜女真就把老爷子骨灰盒送到了当地的公墓。爷爷笑了笑:“这就对了嘛,入土为安向来如此!”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亲而亲不在。(夜半二胡声完。) 第三十八章 老司机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正月过后,爷爷这帮人走事掐算的营生也一天比一天火,有时候一天能来七八个人,有些则是让爷爷帮着给红白之事挑个日子,但也不乏家里有“好朋友”来造反的,这天我跟爷爷刚起床,就来了一个略为清瘦的中年人,长的挺有型,像瘦版张嘉译。 进门一阵寒暄后就提出请我跟爷爷吃早茶,前后推了几次,实在推脱不掉,我跟爷爷坐上他的车来到了我们当地吃早茶最有名的地方---四海楼,里面的蟹黄包很出名,是我们当地的一绝。 坐下后,清茶一壶,四五碟点心,来者自报家门:“老爷子,你的大名我早有耳闻,提起细瞎子,我们这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我也是当地人,家住的不远就在大明镇那,我是跑货车的。” 爷爷点点头:“无事不登三宝殿,呵呵,你应该不仅仅是想请我吃顿早饭这么简单吧。也罢,无功不受禄,你遇上啥事了?。” 中年人砸吧嘴道:“老爷子真是神了,一眼就被你看出来,唉,其实也没啥事,小事,小事,那老爷子若不嫌叨扰了耳根清净,我就直说了啊。” 爷爷点点头:“但说无妨。” 中年人清清嗓子,道:“我八岁那年,刚好遇上邓老爷子的改革开放,全国上上下下掀起了不管白猫黑猫,能捉到猫就是好猫的浪潮。自己家也抓住了国家新政策吹来的春风,做起了个体户批发生意。 跨过了千禧龙年,几年的生意场上的打拼,家父赚了不少孔方兄,虽说不上是富甲一方,但走出去也是大背头,车代步,大哥大别腰间的主。 在农村里,谁家腰包稍微鼓点,就开始打地基,累土盖房子了。那会儿谁家要是有栋三层小洋房,不用说,肯定是村里的万元户,走路那头昂着,这里引用三年级小学生作文里的一句话,象一只骄傲的斗胜了的公鸡。 农村人世代都把房子看的很重,房子在农村除了有遮风挡雨,传宗接代的功能之外,还是财富的地位的象征。 千百年来,只有高高在上的真龙天子住的皇城金琉璃大红墙,气势恢宏。普通的老百姓只能住着那青砖黑瓦的小民房。所以时至今日,农村里谁家的房子越大,家势肯定不会小。 好像有点扯远了,没办法,从小写个作文都喜欢从作文书里东抄一段,西抄一段,说个事情也容易跑偏跑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自己家当然也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大概是十岁那年,家西边那一亩二分的自留地上很快就建好了两栋二层小楼房。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很快好景不长,家父身体健康状况直线下滑,生意也一落千丈,在家父驾鹤西游后,留给我的除了一辆离合器松了不太好挂挡的东风牌运输货车,就是家里两栋房子。 我属于那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那类人,以前家境好的时候,只知道吃喝玩乐,现在家道中落才发现自己是身无一技之长,一事无成。 没办法生活所迫,只能去驾校把b证给考了,开始跑起运输的生意。我这人虽然生性有些懒惰,属于社会主义里的拖社会主义后腿的人,但是脑子聪明,我决定将家父留下来的这两栋房子租出去,合理利用资源,开发他,让不动产动起来。 古时候,蒲松龄老先生在一块空地上支个茶摊,来喝茶的人分文不取,只要喝茶的茶客讲一个故事给蒲老听就可以了。现在想想,那些陆陆续续住进我家的房客所说的光怪陆离的事情,也让我成为了当代的蒲松龄。 当租房告示贴在门口才几天,胶水还没彻底风干的时候,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那会儿我正在替一个做花木生意的老板送一批树苗,车里轰鸣的引擎声加上对方是个有着浓浓外地口音的人,电话里没听清楚,只能匆匆约的他晚上在我家见个面详聊就把电话挂了。 “请问,是房东张哥吗?”带着一丝疑惑和怯意,门口响起了一声粗狂略带沙哑的男声。 我放下手中浇花的水壶,朝门口望去,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装,领口敞开着露出了黝黑的锁骨,头发稀稀拉拉,发际线已经往后移的很多。 他嘴角边一圈发白的胡茬,加上额头上的沟沟壑壑让我推断他的年龄应该是六十左右。 “是房东张哥吗?”见我没回答他,他又问了一遍。看着他的眼睛,我轻轻点点头。 他一下子就笑了,咧开了嘴,手哆哆嗦嗦的在上衣口袋里摸着什么。摸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皱巴巴的烟盒子,伸出两根竹节般的手指抽出一支香烟,眼睛笑成了缝递给了我。 我接过烟顺手拉过一张椅子,示意他坐下后问道:“你是下午打我电话给我的?”“嗯,嗯,是,张哥。”他回答的有些拘束。 一番接触下来,我大概了解了一个基本情况。这是一个来自祖国大西北腹地甘肃的男人。一张沧桑看上去就是老人的脸远远超出了他实际的年龄,他才四十五岁,仅比我大四岁。还有就是他的名字,浓浓的爱国情怀,叫王拥军。 带他转了一圈挑房间,最后他看上了朝南那栋房子里一楼的储物间,那原来是家里堆旧家具的地方,后来旧家具旧电视什么的卖个了收破烂的,就一直空在那。 储物间紧挨着的就是我货车停着的车库,以前为了方便看储物间的情况,我在中间的承重墙上开着一扇窗子对着车库,出于对他隐私的保护,我多次提议让他把窗子用报纸或者硬板纸之类的封起来,他总是憨厚的笑着摆摆手:“莫事张哥,莫事。” 第二天回到家,我把车倒进车库的时候顺势瞄了一下老王住的地方。已经多了一张床,说是床,其实就是几块三合板下面垫了两个长条凳。 看到老王这床,我这心里就跟塞了棉花一样,堵得慌。因为搁我们这,只有快去世的人,才睡这样的床。 村里头,谁家有人快去见毛主席了,基本就是一口气在嗓子里来来回回的时候,就在自家大堂一般是正房客厅里靠西边放两个长条高脚凳,上面在铺上一层薄薄的三合板也可以是竹板。 再把将走之人安置在上面,脚朝门外寓意即将离家了,这个时候的那家门口一定会有纸糊的骄子,一但三合板上的人合眼了,家属会给他穿上一双新的黑布鞋,并迅速将纸骄子烧了,让逝者可以乘着轿子上路。 但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老王是西北甘肃过来的,可能他们那就不是这种习俗吧,再说了,怎么睡?睡哪?那是老王的自由,我也管不着。 老王是甘肃兰州人,也许我们印象里,一提到兰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兰州拉面,和沙县小吃,黄焖鸡米饭齐名,享有小吃三巨头的美称。 其实兰州当地还有一个很出名的小吃:烙饼, 老王做的就是烙饼的生计,有次闲聊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在我们小镇的街上有一家很小的门面店,专门卖他做的兰州烙饼。 大概早上四点不到,老王就要从我这到他店里,生炉子,和面粉,拌肉馅儿,等第一锅热气腾腾的烙饼开锅的时候,刚好赶上上班的早高峰时期。 有时候开短途,在市里跑的时候,也偶尔能路过老王的烙饼铺子,生意还着实好,都排起了队。 老王也经常给我带点烙饼给我尝尝,我打小就对面粉类的食品不感冒,可以说还有些厌恶,以至于这么大我都没吃过月饼,也算是本人一大恶习吧,在普通人眼里,这也可以把我视为异类了。 但人家送都送过来了,好歹一片心意,只能虚与委蛇的假装先收下了,但那些烙饼大都放在家里一直到快发霉了,才扔进垃圾箱,喂那些老在这四周转悠的流浪猫流浪狗了。 说到流浪猫,我想起了一件事情,自从老王搬过来后,我发现周围的流浪猫流浪狗竟然比平时多了,但我心里想的是,肯定是老王把那些卖不出去的烙饼都扔给了他们,所以才会引来这么多的野猫野狗。 老王不卖过夜的食品,真的可以说是业界良心。 时值盛夏,闷热的天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我双手扶着方向盘,听着车里广播里兹兹呀呀的调频声,觉得心烦,顺手啪嗒就把收音机给关了,收音机一关,车窗外的闷雷就听的清清楚楚,两声过后大雨就落下来了。 因为下着大雨,加上卸货工人拖拉,等我车上的一车货卸完,已经是下午了,着急火燎的上车我就往家赶。 大概是夜里一点,我车开始慢慢的往家里的车库倒进去,我估摸着老王已经睡了,再想到他那么早就要爬起来去卖烙饼,不能吵到他。 我把车的大灯都关了,想仅凭着一丝夜色和直觉把车里给停进车库。 就在车快停好的时候,瞬间觉得黑乎乎的屋子里,有一双眼睛躲在什么地方偷偷的看着我,背后一阵阵的发凉。 那是一种突然就有的感觉,从我车进门,一直到打方向盘倒车的时候都没有。恰恰就在车快停正的时候,被偷窥的感觉就来了,而且我意识到,那双眼睛不是来自别的地方,就是老王储物间和我车库墙上的那扇窗子后面。 我心里想着念着千万不要回头去看,但人有时候很奇怪,越是逼自己不要做的自己越要做,我也不例外,头还是转向了那扇窗子。 意外的是,什么都没有,我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心想以后要少看点港台的恐怖片了。刚准备下车,我的手才碰到车把,一声长接一声短的笑声传来,虽然微弱,但在这凌晨寂静的车库里却可以听的非常清楚,那是婴儿的笑声。 婴儿的笑声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但这是在夜里一点,第二,我家里没有婴儿。” 第三十九章 一双绣花鞋 货车老司机还没说完,就见爷爷头上渗出了一点细细的汗,问道:“除了刚刚说的这些,你租给那兰州商人的房子里可还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货车司机想了想说道:“还别说,还真有,后来那兰州商人又过来找我,说我这房子,闹鬼!” “怎么个闹鬼法?”爷爷追问道。 兰州商人扒拉了几口面前的盘水面,喝了口汤,说道:“他刚刚不是说我那房子里有婴儿的哭声,这是百分之百不可能。 我紧张得汗都流了下来,也不管老王有没有睡着,猛按了几下车喇叭,心想:“这屋子都开始闹鬼,就算在睡觉,还睡个球?” 果然,几声喇叭过后,老王的屋子里灯亮了,我再扭头看窗子那边,眼睛消失了。 先是几声干脆的咳嗽声,接着便是老王的声音:“是张哥回来了么?”我赶忙附和道:“嗯,是的老王,是我,呵呵,刚刚倒车的,打扰了。”没有声音回答我,屋子里的灯忽的又灭掉了,整个房间又陷入到了无尽的黑暗中。 我走出了车库,摸出一根烟叼在了嘴里,准备把车库门锁上,就在两扇门快合上的时候,透过门缝望向屋里的窗子,我看到那诡异的眼睛又出现在了窗后面,直勾勾盯着我。 第二天,灰蒙蒙的天,乌云在头顶上象一块巨大的黑包裹,说不准啥时候包裹裂个口子,豆子大的雨滴就倾城而下。 我闲的无聊,又没雇主有货要走,干脆搬了个竹凳坐在院子里,闲看云卷云舒。看到的只有院子里我亲手种植的几颗铁树和天竺,据说辟邪镇邪招财的效果非常好。 坐了会儿,一阵肉香味飘到了我的鼻子里,顿时舌头和胃里就有了反应,我咽了咽口水,觉得肚子好像真的饿了,起身准备到厨房自己动手,搞点东西吃吃。 转身的时候,我看到老王在家后门朝我这边张望着,一副想进来又犹豫不决的样子。我主动朝他走了过去招呼他,见我出来,老王咧着嘴露出了他独有的憨厚的笑容。 “呵,张哥在家啊?” “嗯。” “张哥,有事没的?我搞了点火锅,一个人喝酒没得劲,搭个伴?” 说实话,一想到昨天晚上莫名其妙的婴儿笑声,我真不想踏进他房间半步。我还在考虑等老王搬走了是不是找个法师做点法事驱驱邪。 但一来是肚子真的饿了加上自己懒能不动手的事情坚决不想动手,所以不想做饭。二来,那香味真的是香的勾人魂儿,让你步子不由的跟着老王进了他屋里。 老王的屋里光线有些昏暗,借着窗子透进来的一点光,我看到了老王睡觉的地方旁边已经支起了一个小桌子,桌子上一台老旧的电磁炉上一个小锅子,正咕噜咕噜翻滚着火锅汤水,水气很快溢满屋子。 我接过老王递过来的小板凳,坐在火锅前,隐隐约约看见火锅里一两块沾满油光的肉块翻滚上来又迅速沉下去。 老王也坐了下来,拿出一瓶酒,在怀里蹭了蹭,小心翼翼的给我倒了一杯。 两三杯下肚,老王把头朝我这凑了凑,压低嗓门:“张哥,你昨晚回来的那会儿,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没得?” 我被他问的愣住了,莫非那会儿老王也听到了?老王也不管我有没有回答他,自顾自的转身在抽屉里翻着什么,待他转过身后,他把手里的东西轻轻放到了桌上,是一只褪了色的旧布鞋,女式旧布鞋。 他举起手中的酒杯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对我说:“张哥,你这房子,不干净。”他似乎是憋了很久,又像是借酒精的作用力说出了一直想说的心声。 我听了他的话,竟然说我祖传的宅子有问题,难道想要我给他降房租不成?有些生气,但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吃着人家的酒菜,总不能因为人家一句话的冒犯,就哐当把眼前的火锅扣他头上吧?再说,他也没让我替他给火锅里加汤水啊。 我指了指桌上的旧鞋子问到:“老王,这是什么玩意儿?你绣的?” 老王摇摇头,示意我吃菜,慢慢说:“张哥,这是这房间里突然出现的,就在我搬进来第二天出现的,而且,是在夜里出现在我的枕头旁。” 可能是火锅有点辣,也可能是吃了几口菜,也可能是听了老王说的,我额头上开始冒汗,但后背却一阵阵发凉,我似乎能感觉到,那双眼睛又出现了,就趴在窗口看着我和老王吃火锅。 但更让我惊呆的是老王,突然半夜出现的一只女鞋,换别人也许早从我这搬走不住了,但他竟然没有搬走,还收藏起来,难道他是想半夜对着这双女鞋撸一发吗? 老王嘴里嚼着一块肉,盯着鞋子看了半天,给我讲了这鞋子的来历和他家乡流传的一个关于鞋子的故事。 先说这鞋子,那天晚上,卖了一天烙饼的老王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大概半夜,老王尿急,想爬起来解手,他说摸床头旁边的灯的时候,摸了半天没摸到,平时就在头旁边的开关好像无缘无故消失了一样。 老王缓了缓再摸,竟然摸到了一个软软的,凉凉的,等老王发觉摸到的应该是一只手的时候,老王的尿一下子就尿裤裆了。 这还不算什么邪门的,更邪门的是老王半夜好像觉得有人按着他身子不让他翻身,还有一双手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叫喊,虽然能呼吸,但被人捂住嘴的感觉真的很真实,老王说指甲都能感觉到在脸上呲来呲去,老王他自己也说分不清那是梦还是半夜真有什么好朋友在他旁边。 等这一夜过去了,这双鞋子就出现了,在他枕头旁边,静静的躺着。 老王的这段关于半夜出现的鞋子的故事让我非常的不舒服,讲鬼故事吓我就算了,还拿我的房子做原本,还不知道从哪旮旯垃圾堆扒拉出来的鞋子作道具,渲染故事的真实性。我一度怀疑是他胡编乱造,真想立马开口问他:“说吧,要我减租多少?” 再来说说老王告诉我的有关他家乡流传非常广的一个故事。在我看来更是说的天花乱坠,老王这想象力还卖啥炊饼啊,直接弃饼从文,那进作协是分分钟的事情,比卖烙饼强多了。 前面说了,老王家在甘肃兰州,有一条著名的河流穿过这座城市,就是黄河。 黄河,长江是中华文明的发源地,中华上下五千年,这波涛汹涌的黄河又衍生了多少故事。 老王说,那时候的他还小,七八岁,吸溜着鼻涕耷拉着两双不一样大小的鞋子,光着腚子满村的跑。这就叫他小老王吧。 “你晓得天下黄河几十几道湾哎?几十几道湾上,几十几只船哎? 几十几只船上,几十几根竿哎?几十几个那艄公嗬呦来把船来搬? 我晓得天下黄河九十九道湾哎,九十九道湾上,九十九只船哎, 九十九只船上,九十九根竿哎,九十九个那艄公嗬呦来把船来搬。” 远远的黄河里,响起了一阵粗狂的歌谣,一个羊皮筏子缓缓的朝着岸边滑了过来,是村里的刘叔。等刘叔的羊皮筏子快到岸时,刘叔看到了河边玩泥巴的老王。 刘叔眯着眼,脸就和这黄土高原上的沟壑一样,笑着问老王:“我说宝儿?你一个人搁这干啥?”小老王眨巴着眼睛看着刘叔,不说话,手里继续和着稀泥。 刘叔见小老王不搭理他,从后面变戏法一样掏出了一双鞋子,继续逗小时候的小老王:“宝儿,俺给你瞅个好东西,你看。”说着,皱巴巴的手上拖着一双湿漉漉的花布鞋递到了小老王面前。 “宝儿,这鞋,好看吗?”刘叔问到,小老王点点头,伸出小手想去摸了摸鞋子上的荷花,被刘叔轻轻的把手打偏了过去,并迅速把鞋子塞到了怀里,嘴里自顾自的说:“别碰,再给弄脏了,回去我还得拿给你婶儿穿呢。” 看着刘叔越走越远,小时候的老王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刘叔说话的时候,要背着一个长头发穿着红袍的女人,那女人的脸很白,眼睛一直盯着刘叔手上的鞋子。 再一看刘叔,背上的那个女人似乎也把头回过来看了看小老王,还给他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 小老王回头家后把今天在河边看到的告诉了他娘,小老王的娘听了之后,啥也没说,就是去堂前的菩萨面前烧了几柱香,并嘱咐小老王今天见到的什么都不许和外面任何一个人说,小老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只是小老王不知道娘为什么烧完香离开家的时候,一脸的沉重还有一丝惶恐,嘴里念叨着:“真是作孽啊,这么多年了,又出现了。” 过了约四五天,小老王还在被窝里睡觉,就见他娘面如灰土,跌跌撞撞的进了他房间。小老王他娘一进门,也不管小老王有没有醒,就在小老王头边上的枕头边找着东西,抽掉了小老王的枕头,还掀开床上垫着的被子,仔细的查看着。 小老王在床上半坐着,看他娘满头大汗的找着东西,想帮忙一起找就开口说:“娘,你找啥来着?我帮你找。” 他娘摇摇头:“没啥,没啥,找鞋子。”“鞋子?”小老王听他娘说要在床上找鞋,笑着对他娘说:“娘,我的鞋子在床边呢,怎么会跑床上来?” 找了大半天,小老王的娘一无所获,反而轻松了很多,长长的舒了口气,抹了抹头上的汗说:“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小老王感觉很奇怪,娘没找到想要的东西,怎么还说没事?刚刚看她那么着急的找,还以为要找的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没找到娘反而说这种话。 小老王带着疑问问他娘:“娘,是什么鞋子啊?”小老王娘娘摇摇头,挨着床边坐了下来,眉头紧皱,答非所问的回答着:“宝儿,你王婶儿走了。前天早上,你刘叔端着粥喊你王婶儿吃早饭,想不到你王婶儿竟然吊在了自家门前的柿子树上,脚下就穿的那双你刘叔捡回来的花布鞋。” 第四十章 纸扎匠 “一双梦中出现的绣花鞋?”爷爷打断了货车司机的话,货车司机点点头:“恩,我一开始也不信,以为是那老头儿变着法子想让我减房租,但后来我发现我错了。”爷爷问道:“此话怎讲。”老司机说道:“大师您先别急,那兰州商人的故事还没说完,说完您就明白了。”爷爷说道:“洗耳恭听,愿闻其详!” 货车司机接着刚刚的故事继续讲道:“小老王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但还是想问个明白,为什么娘一大早要来他房里找鞋子。 一提到鞋子,小老王的娘脸又变了色说到:“你王婶婶走了后第二天,先是村里的老光棍大傻子死在了了自家床上,早上还出现在傻子枕边上的鞋子又跑到周家婆娘的床上。现在村里人心惶惶,都不敢睡觉了。” 小老王的娘说了一大通,小老王是听进去一半了,但是隐隐约约觉得那双鞋子是非常不吉利的邪物。 小老王不再看他娘,头不经意间歪向了房间的窗口,在他房间外的窗边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扒着窗沿朝屋里张望着。看到小老王在看她,咧开黑洞洞的嘴笑了起来。 小老王见过这个女人,就是上次刘叔从黄河回来后背着的女人。看见她来到自己家门口了,小老王吓的哭了起来指着窗子对他娘哭道:“娘,那个穿红衣服的姐姐又来了,就在窗子那。” 他娘一听小老王这么说,吓得脸都白了,从床沿上滚了下来,跪在地上,朝着窗子磕头,嘴里不停的求着说:“娟子,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忘不了吗?有什么,我一个糟老婆子来承担,不要伤害我家宝儿,孩子是无辜的,求你大人大量,放过宝儿。” 小老王的娘咚咚的在地上磕着头,等小老王再看的时候,刚刚趴在窗边的红衣女人不见了。 “娘,姐姐不见了。”小老王赶忙下床扶起了地上磕头的娘,小老王的娘的额头上已经鼓起了一个包。 “娘,刚刚那个姐姐是谁啊?”小老王问他娘,小老王的娘摇摇头不再说话。 从那天过后,村子里,每天都会传来噩耗,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套路,那双夺命的布鞋总会出现在遭遇到不测人的枕边。 就算全村人眼睁睁的看着那双来自地狱最深处的鞋子被火烧成了灰烬,悲剧还是没有停下,鞋子依然会出现。 这下,村子里剩下的人坐不住了,举家背井离乡逃命。 原本一个安详恬静的小村庄,变成了一座空落落的鬼城,没有了往日的鸡犬声,有的只是横七竖八躺着的椅子,凳子,一圈又一圈的蜘蛛网开始出现在了村子的各个角落,旧家具上的灰尘也是新一层盖上旧一层。 老王就是从那时候离开自己家乡的,一晃都三四十年没有回去了。 在老王家吃过饭的第二天,我就去了庙里一趟。 庙里的住持我还是比较熟悉的,因为给家里这块庙里送过几次货,庙里的花花草草,前院后院的树都是我那车拉过来的。 本人一向对佛祖恭恭敬敬,由于出门在外,跑的是运输上的活儿,不求大富大贵,但愿一路平安足矣。每次出长途的时候,我都会给家里供的几尊菩萨烧几柱香,拜三拜。 所以那几次给庙里送用来绿化的花草树木,我一分油钱没收庙里的,就当我是给庙里出出力了。 一来二去,住持和我也有几分交情。 听了我说的情况后,住持也没多说什么,给了我一道符,让我回去用碗把它压在太上老君佛像前面,碗里装三分之二的清水。 另外住持还给了我一根红绳让我戴在脚腕上,在我跟住持道别的时候,住持说:“凡事因果有缘,一切随缘就好。” 说也真是神了,自从我回家后按照住持说的做了之后,老王说再也没遇到过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家里周围的流浪猫也变少了,我的运输业务也越来越多。 因为吃了老王一顿火锅,我这人向来不喜欢欠人情,吃人家的肯定过几天就会回请。但由于跑了几次都是长途,一直把请老王吃饭的事情耽搁了下来。 夏天很快就过去了,秋天的风把树上的叶子一片片的吹了下去。 我正在房间里顺着夏天穿的衣服,准备把那些短衣短裤啊先压箱底,等到来年再拿起来穿,就听见老王在院子里喊我:“张哥!在家吗?” 我从窗口里探头问他:“怎么了老王?”老王在院子里没有回答我,只是向我招招手,示意我下来。 看他一副欲言又止不敢高声言语的样子,我以为是让我延缓他交房租的事情,就下楼去了。 老王见我下来了,又要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掏烟。我连忙自己先掏了一支自己的给他,经常帮大老板运货,这烟我是基本不要自己出钱,还都是好烟,中华苏烟之类的。 我点上了烟,也替老王点好,问他:“怎么了?老王。”老王压低了声凑了过来:“张哥,你们这旮旯,哪有送阴物的走马?”走马是老王那一带的方言,一开始我也没听明白,后来才知道老王是问的纸扎匠。 纸扎匠,就是用纸糊一些纸人,纸屋之类的手艺人,糊好后,一般是在逝者周年的祭日里点给他们。 我想了想,家周围好像真没有做这项的,我摇摇头说:“这周围是没有的,你可以去街上的卖花圈的地方看看,那边都是现成的。”老王点点头回答我:“俺去瞅过了,都是一些洋玩意儿,啥爱疯,帕得之类的,就是烧给俺娘,俺娘也不会用啊。” 我心想,乔布斯不是也下去了吗?不会可以去问他啊。 过了会儿,老王似乎是想起什么,以一种略带乞求又有商量的口吻问我:“张哥啊,俺回头找走马把要给俺娘用的衣服之类的扎好了,可以先放俺那房里吗?等月头俺再烧给俺娘。” 一听要把哪些纸人纸轿子放我屋里,我心里跟吃了块馒头没喝水一样,堵得慌。 但看着老王那一片孝心的脸,我点头不行,摇头也不是。见我犹豫不决,老王又开始扣扣索索在衣服兜里摸香烟了。 我摇摇手,点点头说:“不用不用,你放吧。”一听到我答应了,老王笑了,憨厚的说:“谢张哥了。” 过了些日子,就看见老王一个个往屋里拿着纸扎好的金童玉女,“想不到,老王还挺贴心的,还给他娘找了两个丫鬟伺候,下面难道允许使用童工吗?”我心里这样想着。 可是,有几次我看到老王又拿回几个纸人,别的不说,我总觉得那纸人我好像在哪见过,好面熟的感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等到老王娘祭日前天晚上,我那天下午四五点就收工了,把车停在了车库,从窗子里往老王屋里一瞧,好家伙,各种纸人纸屋,金山银山的满满当当的堆在那,看的出老王也是个大孝子啊。 拉了一天的货,这次遇到的老板还是个大抠门儿鬼,连卸货的小工都舍不得请。给我包烟,大门牙翘着跟我说:“呵呵,那个,呵呵,搭把手,把货卸一下吧。”不卸没办法啊,不卸我车走不了,没办法,衣服一脱,光着膀子当起了这抠门老板的临时小工。 到了床上,这骨头都感觉快散架了,稍微动一下,骨关节之间都嘎吱嘎吱响。 晚饭也没胃口吃了,胡乱扒拉两口冷粥,就着两口榨菜就把晚饭解决。吃完晚饭,连忙烧了点热水,稍微洗漱了一下,半眯着眼还没摸着枕头就睡着了。 睡到了后半夜,我突然就醒了,是那种一下子清醒的就醒了。房间的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风一阵阵的吹到了房间里,我翻身下床,穿好拖鞋准备去把窗子关上。 走到窗前,我停住了,因为我看到家里院子里站着一个人。借着淡淡的月光,我只能看到那是个朦胧的轮廓,一动不动杵在那。再一看,黑影站着的地方就是老王住的房间外头。 没错,那黑影应该是面对着老王的房间,朝着老王房间里看。我一开始以为是老王有夜起的习惯,刚想张口喊老王,但那黑影慢慢的,慢慢的把头朝着我的方向扭了过来。 月光把它的脸照的一清二楚,是纸人!准确的说,那是老王屋里那些纸人的脸的样子,白煞白煞的脸,两团红胭脂,毛笔添上的两条线作的薄唇,竟然慢慢勾起了弧度笑了。 我头“嗡”了一下,感觉双腿开始发麻。 这时候,车库里的车喇叭不知道怎么竟然响了两声。我再一看,院里的黑影不见了。但车库里,我那货车喇叭又响了两下。我一拍大腿,心想:“不好!有贼!”这车可是我吃饭的家伙,动我吃饭的工具,就是在断我生路,那还得了? 我抄起床下的铁棍就直奔我的车库,经过刚刚黑影在的地方,心里也没多想什么,那会儿一心都在我的车上。 到了车库里,我拉下灯,车好端端的在那,车库的大门也没有撬开的痕迹。唯一跟平常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我的货车的车门开了,两边的车门都张开着。” 第四十一章 周大爷 我插了个嘴问道:“弄啥嘞?会不会是小偷?也可能是你精神太紧张了导致草木皆兵啊?” 货车司机摆摆手,说道:“不可能!后来我爬到了车里,打开车里的照明灯,仔细检查着,看有没有被顺走什么东西。我车里还有一壶人家老板给的好茶叶,我平时都舍不得喝,这要是被偷了,那可肉疼呢。 打开中间的内匣,还好,茶叶就好端端的在那放着。再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番,没有缺少什么东西,那就奇了怪了,一般车门被我从外面锁了以后,除非从里面打开,不然是打不开的。 今天晚上太奇怪了,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搓搓手准备回房间继续睡觉。 “嘿嘿嘿嘿。”那天晚上听到的婴儿笑声又飘了过来。我把手中的铁棍握了握,心想,到时候管你出来什么妖魔鬼怪,先照头抡你一棍子,气势上先给自己壮壮胆。 等了半天,笑声没有再出现过,我后来在老王给我的信里才知道那些笑声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是老王他娘的祭日,到了太阳落山了,老王把屋里的那些纸扎匠扎的家伙什往外搬,准备在后面的一块空地上烧了。 看来,老王那边这点风俗和我们当地倒是一样的。烧给过世的人东西一定要等太阳下山之后,这边很多人会有误解,认为这边说的时间是指天黑,其实这边的日落时分,在古代是指酉时,换算成现在的北京时间,就是下午五点到晚上七点之间。 我看老王忙碌的脸上都有汗,便心虚的跟老王说:“王哥,我帮你一起拿。”但其实我的内心是拒绝的,如果他真的同意了,那我的内心就要崩溃了。 我心想我只是客套客套,老王你可千万别当真啊。果然老王没有把我当真,跟我说已经都拿出来了。 照例两根烟寒暄上。我看到老王的这些用纸扎的东西里,竟然还有个著名的相声演员模型,一比一比例的纸人版。 我想想觉得好笑就指着那“相声演员”问老王:“这是干什么?”老王也笑了,回答我说:“俺娘活着的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听说书的先生说书,所以给她烧个嘴利索的下去逗她开心开心。” 火烧了起来,夹杂着竹骨架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我跟老王闲聊起来:“这都是在街上哪买的?花了多少钱?” 老王说:“没去街上买,想不到你们这旮旯还真有这手艺人,他帮着扎的。”我心里还在想着谁啊?没听过我这有哪家老人还会这手工活。 老王先开口说了:“他说他姓周,周大爷,就嘴角这有一颗很大的肉痣,国字脸,眼睛有点向上吊着。” 他刚开始说是个姓周的老大爷,我这脑子里就开始迅速检索附近有没有姓周的老人。等老王将他外貌再描述出来时,我就知道是谁了,但我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盯着老王看了会儿。 我问他:“那大爷是不是还说话有点口吃,说完嘴角就喜欢向右边一歪,脖子这块还有个很大的胎记?” 老王以为我也见过,练练称是,跟我说:“对,对,张哥,他家应该就在这附近吧?俺每次去取,就是在你家北面一点点的地方,到他家拿的。” 我看着老王指的地方,呵呵,那是我们村头的坟地方向,村子里十家有八九户家里老人西归后就葬在那。 更重要的是老王没问我怎么也会认识这个周老大爷的,这周老大爷我不但认识还熟悉的很,就住我家前面,邻居能不认识吗?之前这老王问我家附近有没有做这纸扎匠干活的,我脑子里确实想到过周老大爷,因为我知道他是做这个的。 那为什么我没说呢,因为周老大爷都死了快三十年了。 过了会儿,老王想起了什么,跟我说:“这些东西的钱我还没跟周老大爷结呢,等待会弄好了,晚上上他家把钱给他。”我心想,你还不如烧给他吧。但我心里着实好奇这周老大爷都三十几年在地下了,总不会是个骷髅爬出来做这些玩意儿吧。 我萌生了想去见见周老大爷的想法,就对老王说:“老王,待会儿我陪你去吧?”老王点点头说:“行啊张哥,到时候你可得帮俺好好谢谢周大爷。” 等一批阴物烧完了,地上只剩下零星的几个火星子,还有一丝丝烟往上冒着。天上的星星已经出来了,我跟老王朝着村头的坟地方向行进着。 走着走着,路边的房子开始越来越少,村头那块地原来就是荒地,村里开始实行田地分配到户责任制,家家都有自己的责任田。 但没人愿意要荒地这块的责任田,大家都知道,捯饬农作物,披星戴月,三更起五更眠是常有的事情。谁都不愿意干活的时候,旁边还有好多好兄弟躺在那陪着你。 突然老王停了下来,手在后脑勺不停的摸着,嘴里嘟哝着什么。我问他:“怎么停下了老王?”老王说:“俺这就怪了哈?怎么跟俺之前来不一样了呢?俺...俺...没走错啊?都走了几趟了。” 老王指着前面的空地说:“这里原来有几户人家的,现在怎么一家都不见了,搬走了?”我心里乐呵了,还搬走了?就是城管来拆也不可能这么快一下子拆几户,还拆的干干净净。 我心里明白八成这老王撞鬼了,怪不得我看那些扎好的纸人眼熟,那是周老大爷照着自己的样子扎的。 我拍拍老王的肩膀,对老王说:“走吧,老王,我知道周老大爷住哪,你走错了。”老王一听我这话,立即掉头跟我走,说:“嗐,我说怎么回事呢,原来是我走错了。” 等我把老王带到我家前面邻居家门口,老王愣住了,看着我说:“这,这是周大爷家?俺虽然觉得俺走错了,但俺敢保证不可能是这家,这不就搁家门口?俺再糊涂,也不可能这么糊涂。” 我没回答他,上去敲了敲邻居家门。 敲到第三下,门开了,是周老大爷的女儿开的门。见是我,周梦热情的招待我进去:“哎呦,是小海啊?你可有阵日子没来了。”这话我听起来怎么怪怪的,那老王似乎听了也憋住了想要笑。 我想了想,上次来她家,还是因为家里来客人了凳子不够用,来她家借了两条长凳。我笑了笑表示打个招呼,指了指我身后的老王对她说:“我家房客,他房里的电线是和你家拉的同一根火线,现在他房里停电了,我电一直送不上去,来看看你家有没有电的。” 周梦点点头,示意我进屋,我带着老王走了进去。周梦去说给我们泡茶,就进了厨房。我看周梦刚好不在,用手碰了碰老王。头朝周梦家堂屋的柜子上歪了歪,让他自己看柜子上的东西。 老王顺着我的眼神看了过去,脸就白了。柜子上,周老大爷的黑白照片端端正正的安放着,照片前还有个香灰炉子,两三个苹果叠在照片前面。 照片里的周老大爷再熟悉不过了,那嘴边的黑痣,吊着的眼睛,那笑容,就是这几天帮他扎阴物的纸扎匠。 “这...这....”老王明显被吓住了,眼神唯唯诺诺的看着我,一会看看周老大爷的照片,一会儿看看我。 老王的意思是想问这是怎么回事,他问我我还不知道问谁呢。 就在我俩大眼瞪小眼间,周梦的茶水端上来了。我接过茶水对周梦说:“真是麻烦了,我看了,你家这屋里电还是正常的,看来明天我要请电工回来修了。” 老王还在紧张的看这周老大爷的遗照发愣,看来这次被吓的不轻。老王的异样被周梦捕捉到了,看老王盯着柜上自己父亲的遗照发呆,就说:“那是我爸,三十年前得病过世了。” 老王没有回答,捧着茶杯子的手都有点发抖。这下轮到我纳闷了,这半夜枕边出个女鞋都不怕,怎么突然怂成这样? 后来回去的路上,老王一直低着头,我三番两次想找个话茬接上都没找到合适的。到了家门口,老王突然转身对我说:“张哥,注意那个女孩,有...有...她有问题。” 我问老王:“你说周梦?她咋了?”老王摆摆手,不说话,回他自己的房间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可能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加上前天晚上没睡好,总是觉得没睡够。 我下楼,看见老王已经在院里候着我了。刚想说“早,老王。”想想已经到了中午,就改口打了个招呼:“中午好,老王。” 老王见我下楼了,抢先递过一根烟给我。我这早饭还没吃,又一个晚上没吃什么东西,不想空腹就吸烟,就把烟夹在了耳朵上。 老王笑了笑,有点难为情的跟我说:“张哥,俺,俺搬家了,您这地儿,俺可能租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原来老王大上午就跟这候着我是在等我说租房的事情。我知道老王是被这次的事情吓破了胆,但心里还是想捉弄捉弄他。 我问他:“老王,你这搬走了,周老大爷那工钱你还没给他结那?”老王一听周大爷几个字,果然脸色大变,手摆的都快扇到自己的脸:“别!别!别!俺回头就烧给他!。”说完又压低嗓门靠近我说:“张哥,昨天那小丫头,离她远点,邪的很。” 第四十二章 纸灵 爷爷点了点头,似乎看破了其中缘由,说道:“老朽听你说了这么一大长串,心中早已明白了七八分,估计你碰到啥了。对了,刚刚那老王说那姑娘邪门?怎么个邪门法?” 货车司机说道:“嗨,大师这还要你问?我自然也已经问过他,我问他怎么个邪门法,他看了看周围,又把身子朝着我这挨了挨说:“你知道吗?昨天她在厨房窗子那偷偷的看俺们看了好久,而且还是怪异的笑着着看的,最邪门的还不是这个。” 这之后老王说的话,让我瞬间有种和他一起搬走的冲动,后来老王也在给我的信里详细分析了周梦的怪异,之后我会一一说明,各位看官不要着急。 老王搬出了我的房子,我去稍微收拾了一下他曾经住过的房间。 老王住了些日子了,整个房间都是一股上了年纪的味道。整理的时候,我第一件就是把他那睡的三合板给拆走,太不吉利了。 就在我把三合板朝门外抬的时候,从板子上面飘下来一张纸片。一开始我没有注意到,回来的时候发现了刚刚掉下来的纸片,捡起来发现不是纸片,而是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看照片卷起来的边角和发黄程度来看,我判断这照片有些岁月了。 但我仔细看了看照片,一股寒气就从我脚下开始往上涌,照片上的是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子,面容姣好但我不认识。不过我认识照片里她脚上的那双布鞋,鞋子花纹和老王拿给我看的一模一样。 后来,我把照片连同老王睡过的木板床一把火全烧了。 写到这,我倒是想到一件奇怪的事情,就是那火锅,从那顿火锅之后我也陪着让我送货的老板一起吃过不少火锅,但总没能吃到那次和老王一起吃的那肉的味道。 那到底是什么肉在火锅里,我到现在也不知道。” 爷爷说:“你八成是碰到猫灵了。” “猫灵?”大货车司机咦了一声“那是什么玩意儿?”爷爷喝了一口茶,吃了点点心,说道:“再说猫灵前,我先讲个纸灵。” 爷爷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纸灵,顾名思义,按照活人用纸扎的走马阴物童男童女之类,上次我跟孙儿在龙游山就见过一次纸灵,后来被我用三味真火降服! 这按照活人的样子做成的纸人是有灵性的,这样的纸人跟那个活人就是宿主和寄生一样的关系,也可以说是镜像人般的存在。 万物皆有灵,有恶灵,也有善灵,那按活人扎的纸人会成为纸灵。纸灵十个九不全,还有一个是善灵,就是说啊,做的纸灵十个里面才有一个会成为好的,没有恶意不会害人的灵物。剩下的全是反面教材。 为什么纸灵邪性这么大,问题就出在纸上面,从古至今,改朝换代,历代间的事情,无论大小还是丑恶,都会白纸黑字写成册子,记载下来,有的是流芳百世为后人所歌颂,有的是罄竹难书,遗臭万年。 这纸见多了人间疾苦,世间丑恶,悟到了一定的境界,也就变成了恶灵,看不得事情变好,不择手段将美好的事物变成悲剧。 可不要小瞧这纸灵,有些纸灵作恶起来,能涂炭生灵,祸害到一方百姓,历史上的杨贵妃其实就是纸灵。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当年杨贵妃深得玄宗的欢心,最后弄的是国破人亡,自己也被刺死在马嵬坡。 但也有人说杨贵妃没有死,东渡到了日本,也有人说杨贵妃跟宫女调包了,死的其实是一个宫女,真正的杨贵妃隐姓埋名成了一个普通的农妇。还有传闻杨玉环是在逃亡当中被乱军杀死,还有的说她吞金而死,正史记载的和民间关于她的传闻是截然不同,以及野史《开元天宝遗事》《说唐》也提到了贵妃最终下落不明,成为未解之谜。 然而有时候百姓口口相传的大都添了讹传的色彩,为的是饭后茶余有点谈资,没那么无聊。 尘归尘,土归土,杨贵妃其实是化成了纸灵,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这事得慢慢道来。 唐朝开元六年,皇宫里发生了一件怪事,负责整理前朝音乐资料的乐官发现,有一本《新论琴道》不见了,翻遍了整个后书房,让七八个小太监帮着找,就差掘地三尺,也不见那本琴谱的影子。 这下乐官着急了,因为当朝皇帝佬李隆基痴迷音乐,曾经在宫中选拔数百人组成一支乐队,并亲自上阵辅导这支乐队。而不见的这本《新论琴道》也被玄宗经常拿出来研究。 再者,这本琴谱没有多余的手抄和拓印,要是不见了,掉脑袋事情是小,影响的可是后人对前人音乐上的研究,会成为一大遗憾。 而在皇城数千里之外广西的一家普通农户中,近日诞下一女婴,本来生个女娃没什么稀奇的,但这个女婴的降临却让她的村子里都轰动了,因为她从娘胎里被接生婆抱出的时候,右手上竟然出现一圈条纹,玉镯般大小,条纹上面密密麻麻的小点,那会儿是没有放大镜,要是当时有人拿放大镜看一下这个条纹,就会发现这些小点都是一个个小字。 那些小字连起来就是《新论琴道》的内容,但条纹只出现了半天,下午杨贵妃手上的条纹就不见了,也因为这件事,杨贵妃家里给她取名叫玉环。 等到了开元22年,宫中又来了一次新的乐队海选,这次不仅仅是局限于宫内,连宫外的人也可以参与进来,但条件得是女的。 杨玉环在数百人当中脱颖而出,《旧唐书》所述:“太真资质丰艳,善歌舞,通音律,智算过人,每倩盼承迎,动如上意。” 真正打动玄宗的到不是玉环的外貌,而是她的音乐才华,在她与玄宗见面的时候,开口说了自己对音乐的一点见解,一下子说到了玄宗的心坎,她说的正是《新论琴道》记载的关于升调和降音的处理。 她就是那本琴谱化成的纸灵投胎后,化成了人形,能不熟悉吗? 从此杨玉环极受玄宗宠爱,连玄宗自己都说朕得玉环,如获至宝。后来,隆基不爱江山爱美人,夜夜笙歌,唐朝开始走下坡路,安史之乱中,玄宗带着玉环来到了四川马嵬坡,众将士不愿前行,逼着皇帝佬要把这红颜祸水给宰了。 重点部分来了,正史记载,皇帝佬无奈之下只好一段白凌让杨贵妃在旁边佛堂一棵歪脖子梨树上吊死算了。其实真相是,当玄宗一行逃的时候,官兵把轿子围住,这个时候杨玉环已经猜到了他们要把这场亡国的怨气撒到自己头上,心想:不指责李隆基的昏庸,却怪罪到女人的头上,真是愚蠢。 就在刽子手把白布打成一个圈套到了杨玉环脖子上的时候,佛堂里阴风阵阵,天黑了下来,风里面还夹杂着不少的泥土尘沙,旁边候着的军队里,马匹嘶鸣,不停的甩着前蹄。 等周围安静下来,杨玉环已经消失不见没了踪影,而禁军头领发现刚刚杀死的杨国忠,也就是杨玉环哥哥的尸体也不见了。 但这个时候已经是败军之势,不能再有妖魔作祟等说法乱了军心,一个国家要是出现了祸国殃民的妖魅,一般都会被认为是亡国之兆,是天意,老天派过来灭了这个国家,这也间接反隐出这个国家君主的昏庸无能,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商国的纣王因为无礼女娲娘娘,女娲娘娘就派出了狐妖妲己。 再说,这个时候突然跟士兵们说贵妃娘娘不见了,就好比说化成蝴蝶飞走了一样的不靠谱,没人会信,大家只会觉得是李隆基在玩花样,把她藏了起来。 李隆基就想到了一条计策,让高力士拖出一个宫女,勒死她,然后给将士们个交代。等安史之乱过后,后唐的一个小太监在甘露殿角落里发现了那本《新琴论道》,交给了当时的李享。 “《新琴论道》,亡而不只其所,后于甘露殿寻,阉人交与新帝,新帝无感,令烧之,遂不或。”----《资治通鉴》” 货车司机被爷爷说的一愣一愣,碗前面的面也顾不得吃,问道:“大师,照您这么说那猫灵就是死去的猫集其怨气所化喽?” 爷爷点点头:“猫自古以来就是招阴的体质,黑猫更是厉害,很多人家在家里给尸体守灵时最怕的就是遇到尸体被猫碰,一来是怕野猫跳来跳去打翻了东西,二来就是更怕这猫引起尸体起尸又称诈尸,不用我说,你们都听过猫脸老太太的事情吧?” 我插嘴道:“当然,相传这还是建国后真实发生在哈尔滨的事情,在当地颇为轰动呢,也不知道真假。” 爷爷说道:“当然是真的,这个我还在庙里的时候就曾经有所耳闻,只是后来被上面怕事态扩大,硬是给压了下去!” 第四十三章 四鬼抬床 我说道:“这么说,这位大哥家不会也是遇到猫灵作祟了吧?”爷爷摇摇头:“这个难说,不管怎么样,孙儿,东西收拾收拾,我们去一趟!” 司机大哥一听,喜上眉梢:“哎呀,能麻烦您老亲自跑一趟,真是感激不尽,感激不尽!”说完司机又从口袋里摸出红包要给我爷爷塞,爷爷这次倒没拒绝,这令我很意外,更令我意外的是爷爷说了一句:“买命的钱,老朽就不客气了。” 从吃早茶的地方四海楼出来,爷爷后面的话还盘旋在我的脑海。为什么爷爷会说老司机给她的钱是买命钱呢?难道爷爷收了这钱,老司机的命一定能保住,这可真邪门儿。 但更邪门的是这个老司机跟我见面的感觉,虽然我们才见了第一面,但每次和这个司机的眼睛对视,都给我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老司机带着我跟爷爷在街上七绕八绕,终于来到了他家,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居家住宅小洋房,很多九十年代人家都起的这种洋房,没有大屋面,小屋面连带着四周飞檐。 老司机住的小洋房周围是大一片的老小区,要走到正路上得经过弯弯曲曲很多个小巷子,每个城市总有这种类似的角落,由于人多,又拆不掉,和外面的城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天傍晚,拿着兰州商人给的东西,我满腹心思的回住处,路过一个巷口的时候,发现远处很是热闹。居然是一旁尽头的一家人在做白事,隐约有灵堂,门口还有人跳大神。 老司机房子后面有一间朝后开着门的仓库,在农村这种仓库特别常见,一般用来堆放平时不用的东西,就像城里商品房里的储物间,只不过在老司机家,老司机给改成了车库,里面安静的停放着那辆东风货车。 爷爷围着货车左转转,右转转,叹了口气,跟老司机说道:“师傅,这车你是在哪买的?”司机托着下巴想了想,说道:“在二手车市场淘回来的,不值几个钱,也就两三万吧。”爷爷说道:“这车是个死人车,给死人开的,说直白点就是拉死人的车子改过来的。” 货车司机一听,猛地捶了一下拳头:“妈的,他娘的,我就知道便宜没好货,当初那人卖我这么便宜我还以为捡了个宝贝,想不到真他娘的有猫腻!”爷爷的话不单把老司机,也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不愿意相信当初那辆车真的是死人开的。 “而且。”爷爷歇了会儿继续说道“那兰州商人就是这车曾经的乘客之一,与其说是他上门来租你房子,倒不如说是被这车给招过来了。” 老司机一脸惊讶的看着爷爷:“那...那他看见的已故的纸扎匠周大爷是怎么回事?还有,他跟我说让我小心我的领居又是怎么回事?” 爷爷说道:“那纸扎匠应该还有另一个身份,跟我也算半个同行了,是风水先生吧,走马的阴物我猜也不过是他来往阴阳的媒介之一。另外,这个纸扎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听了爷爷的问题,货车司机想了想:“要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周大爷也没有什么特别特别的地方,唯一让我从小就觉得怪怪的是他的声音,好像跟他年纪不大符合,声音很年轻,不像个老人的声音,都有几分年轻人的感觉。” 爷爷的话让我想起了我童年时候,我老家也是在乡下,小时候也经常跟我妈回去,听说过不少关于这种风水先生还有仙婆的事情。这种人,平时你是看不出来的,但偶尔,他们会露出一些比较特别的地方。我们老家农村就有一个仙婆,只有四十多岁,但说话却像是一个老太婆一般,脸色也看起来比正常年龄老的多。听人说那是因为做这一行都有代价,那个仙婆的身体在那几年其实就不行了,后面没多久就听说人已经死了。 爷爷听了后,点点头,说道:“这就更加证实了我的判断是正确的了,另外除了他的声音,这个周大爷是不是说话还特别爱眨眼睛和摸耳朵?” 司机想了想,很肯定的回答道:“对的对的,大师您可真神了,这都被您算的到!”爷爷说道:“没啥,算命师的通病,用现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职业病了,呵呵。” 随即爷爷正了正衣冠,问道:“话说回来,那个兰州商人最后有没有说点其他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司机回答道:“有,当然有,虽然他瞎几把扯的绣花鞋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但我没怎么当回事,不过他后来真真切切的说撞鬼,也就是见到了周大爷可把我吓得不轻,后来他提醒我要提防着周大爷的女儿,而且教了我一套方法,说只要按照他的话做,就没有东西能伤到我,包括周梦。” 爷爷追问道:“那人教你的是啥方法。”司机回答道:“我也只是记得个大概,他那会儿是一脸的神秘,好像是穿上纸做的衣服,用四张纸钱,四张冥币也行垫在床的四角,然后他给了我两样东西,一瓶白色发粉末,鬼知道什么玩意儿,味道倒是很冲,让我洒在大门外,还有就是一个布包。” “布包?真是心狠手辣”爷爷插过话道“这兰州商人也是耍的一手鬼手段,四个纸币垫床脚寓意四个纸鬼抬床,也称为鬼抬床,除此之外,鬼抬床,灵挡煞,一当照做有血光之灾。” 这爷爷的话虽然神神叨叨,我听到他后来似乎就在自言自语的念,说什么这是一种叫祝拜的邪法,一般人要是中了,很难活命。 老司机嘴角抽搐的蹲了下来,谁知刚才还念念叨叨的爷爷,脸色突然变得惊恐,老司机家门外偶然有人路过,似乎是因为爷爷突然表现的像个神经,而老司机又在和一个神经说话,都奇怪的看着我们。 这时候,突然前面传来了声音,居然几个穿着跳大神的衣服的年轻人,还没走过来就喊到:师傅,您快回来哟。 这几个年轻的跳大神在找师傅?他们的师傅是谁?谁知下一刻,这几个年轻人几乎扭头就跑,一咕噜的跑进那一家办丧事的人家里,瞬间没了影。 剩下我像个二货一样站在原地,每个人都有好奇心,我也好奇心一时涌上来了,想跑到那家办丧事的人家一看究竟,却被爷爷拦住了:“孙儿莫去!人家办个丧事,有什么好看的。” 我说刚才有几个年轻人跑进去了,我看他们行为举止都挺浮夸和怪异,想去看看。谁知道爷爷一反常态用一双眼睛狠瞪着我:“让你不要去,你就不许去!别人家办丧事你可过去捣乱,赶紧回来!” 我听了爷爷的话,不再向前走,而是远远的看过去,巷子尽头那户人家大门口用布帘子遮着,里面的灵堂看不真切,这种感觉非常不好,任谁被几个陌生年轻人在自己跟前胡言乱语,那感觉都不好过。那疯子一般的群魔乱舞,到底是什么含义? “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现在只能这样做了,孙儿,待会儿委屈你一下,按照那兰州商人教师傅的做法做一遍。”爷爷一脸无奈的说道。 老司机却劝阻道:“老哥,师傅,这可万万使不得,那可是您孙儿!要做还是我来做吧。”爷爷摇了摇头:“若是你按照他的吩咐做了,以你的命格,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更不用说我这个只做过几年的和尚,我孙儿身上流着我的血,我心中自然有数,你就放心吧,只是这做法过程需要暂且你避一避,偷梁换柱之计,狸猫换太子,成才在此一举!” 老司机点点头退了下去,回到老司机的房间内,按照爷爷的吩咐,我穿上了那件纸衣,将四张纸钱垫在四个床脚,然后把粉末洒在大门口。 唯独不知道作用的便是这个布包,爷爷让我千万别打开,只是在纸钱粉末这前面几样东西都不管用的时候,才把布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吞下去。 可问题是,这布包就那么薄薄的一层,根本感觉不到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呀。该不会这只是一个空布包,爷爷只是用这玩意来安慰我?这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时间到了凌晨两点钟左右,此时已经是夜深人静,门外似乎传来了什么动静。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我感觉到自己躺的这张床像是在微微的移动。那种感觉绝对没错,床真的在自己动。 门外的动静变得更加的明显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推门,与此同时,这张床也移动的更快。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与此同时,四声惨叫从我的床底传出,床像是被隔空撞了一般停了下来。床底的四声惨叫非常的悲戚,但幸好我睡的这张床已经彻底的被抬离了正对大门的位置,门外再也没了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已经离开了。 第四十四章 除灵 一直挨到天亮,我才从床上起来,发现床真的被移动过了,露出了四张压在下面的黄纸,打开之前之前被折成三角的四张黄纸,我背心一阵发凉。那上面居然写着四个生辰八字,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但此时,这些字迹已经模糊,纸有些泛黑,像是被什么烧焦了一般。 我不是傻的,瞬间惊骇之中明白过来,爷爷给我这四张纸已经彻底没用了。 真的像爷爷说的,鬼抬床?纸鬼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但我真的感觉到它们在抬床。四个纸鬼抬床,有什么东西要进门害人,抬床的纸鬼帮我挡了一劫?昨晚那四声惨叫声,发黑的黄纸,黄纸如果真的有纸鬼,那么现在它们已经死了。 胆战心惊的过了一天,到了第二天晚上。 我死死的记着爷爷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就穿着纸衣躺在床上装死,千万不要动。 第二天晚上,同样是到了两点过左右,门外再次传来了什么动静,像是有什么动静在推门。和昨晚不同,我亲眼看到已经上锁的大门,居然慢慢被推开了一条缝,就在我的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门外传来喵呜的几声,接着和昨晚一样,再次没了动静。 这一晚又这么顺利的过去了,早上起来,我麻着胆子打开了大门。 五六只猫躺在门前的位置,全部都已经死了。而之前我洒在大门口的那些恶心味道的粉末,已经被舔吃的差不多了。 这些猫的死状非常的吓人,只是一晚便全身绑硬不说,一个个眼睛圆瞪。身上还带着各种恐怖的伤口,像是被什么生生抓出来的。 第一步叫做鬼抬床。 这些猫,是被引来吃这些粉末,帮我挡住了要进门的东西,难道就是所谓的灵挡煞? 第二个手段,灵挡煞,在这些猫尸体身上应验了。 两个诡异的手段,让我安全渡过了两个完全,但我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我觉得嘴皮发干,不是因为这些猫尸比昨晚的纸鬼还要吓人,也不是因为兰州商人教老司机的手段居然被一个爷爷看了出来并让我爷爷变得都有点疯疯癫癫起来。 而是因为,今天,便是农历八月二十七号,按照爷爷的话,原本司机最多只能活到今晚。 在鬼抬床和灵挡煞之后,第三步似乎叫做什么身上血,任凭我如何想,也想不明白会是种什么情况。纸衣是我一直穿在身上的,目前我最后剩下的,就只有爷爷给我的那个布包,也是兰州商人留下来的。 最后一天,老司机特地带我去下了趟馆子犒劳我,本来这天是老司机的生命最后一天,但现在莫名其妙的要变成我的,心里想着真是日了狗了。 试想如果这是你生命中的最后一天,你会感觉到这一天的时间过的特别快,但等待的过程却又是那么煎熬和漫长。在外吃饭时,我回忆了一遍从小到大这些年自己的无所作为,但最起码,自己还是过的开心的。 但那种恐惧却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前提是你自己知道,会死在某种未知的诡异东西手里。 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十分,天色暗了下来,这一晚的晚霞格外的漂亮,我心情低落,准备回老司机的家。心不在焉的跟爷爷走在路上,经过一个巷口的时候,有人急匆匆的从我身旁跑过,撞了我一下。 巷子本来就窄,这一下撞的我生疼,扭头去看,那人低着头已经跑过了拐角。 但我的口袋中,却多了点东西,表面上的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小伙子,你今晚你会非常的凶险。到了最后的第三步,不要用你爷爷给你的那个布包,用我给你的这个,把里面的东西吞下去。 立刻继续摸,果然发现口袋里多了个布包,拿出来一看,除了颜色不同之外,和爷爷给我的几乎一模一样,薄薄的,摸起来就像是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我猛的惊醒,刚才天色暗没看清楚,只觉得那撞我的背影有些熟悉,那,那似乎在哪里见过,脑子里想起了一个人,随即一阵巨大的恐惧袭来。 这人特意来给我这张纸条,给了我另一个布包。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回到住处,煎熬中的时间反而过的飞快,但这一晚,躺在床上装睡的我,确实感觉到了有些不同。 时间到了晚上两点三十,某一刻,就像是不可阻挡似得,我整个人突然整个人莫名的变得晕沉,屋内却还是一切如常。 时间到了晚上三点,几乎是瞬间,大门传来了响声。上了锁的大门自动的彻底的打开了。露出了屋外空荡荡的一切。那种感觉让人毛骨悚然,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盯着你,但我却根本看不到它:来啊,来要我的命啊? 之前拿着两个布包我犹豫了近一个小时,两个布包同样的摸起来空空如也,最终还是决定打开撞我的那个人给我那个。 之前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我大为惊诧,布包里面装的居然是一张照片。照片上面的人,居然是我爷爷。他给我的布包里面装的是我爷爷照片?来不及耽搁,几乎在门打开的下一刻,我大吼一声,将那张照片吞进了嘴里。 但下一刻,我却立刻后悔了。我捂着被卡着喉咙,就像是要断气了一般。我开始双腿乱蹬,直到双眼发黑,最后的想法便是,没被那进门的邪乎玩意害死,我居然最后是被这一张薄薄的照片噎死。 等我再次醒过来,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了什么声音,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才发现大门打开着,屋内一切正常,那声音居然是从屋外传来的。 踉跄的走到屋子门口去看,大门外的空地上居然有两个人正在打架。其中一个不是别人,正是爷爷。手里面拿着一根藤条,不断的抽打着一个什么东西。 当看到另外一个的时候,我全身发麻。 另外一个是个黑影,黑漆漆的脑壳正趴在爷爷身上不断的咬,任凭爷爷怎么打它,那嘴都不松开,另外一个是一个奇怪的黑影,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头,怎么都看不到它的脸。 两个身影都在大吼大叫,眼看着爷爷打不过了。爷爷突然大吼一声:“孽障,老子豁出这条命不要,你也休想进这个门口,滚。” 一个滚字,震的我耳朵发麻,麻着胆子一看。那黑影居然被打跑了,一眨眼闪进巷子里没了影。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只觉得自己身上一松,全身都在冒热汗,回头看屋内的时间,居然已经过了晚上三点半。我?我得救了?这是怎么回事?只剩下这爷爷里面大笑。 我全身冷汗,看了看身上的纸衣,又看了看那个还没有打开的布包。这些东西是爷爷给我的,那眼前的爷爷告诉我,这些纸衣、纸钱其实是下咒用的。 这时候老司机也推门而入,得知了情况一脸不可思议说道:“难道那兰州商人说的是假话?这,这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兰州商人?呵呵,你怎么知道你遇到那个兰州商人是人?司机师傅,邪鬼要害人,岂会让你知道她是怎么害你的?今晚本来是你丧命的日子,那邪乎东西会上你的身,要了你的命。” 老司机默默走进屋来,问我要不要喝点酒压压惊?坐在桌子边,这爷爷一直垂着头,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的稀烂。要不是手还在动,看起来就像是已经被之前那东西咬死了一样。 司机扭头回头去屋里拿酒,说是他放了大半年的一瓶散装,爷爷趴在桌子上,今晚我感觉到出奇的冷,只敢站在旁边看着这个爷爷。这时候爷爷突然指了指外面,对司机说道:“时间快到了,师傅,我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 我闻声抬头发现外面多了点什么东西,那居然是一只只的老鼠,出现在屋外的巷子口,眼睛直直的盯着屋子内 “你放心吧,它们不会进来的。”爷爷说道“快去撒些米。” 老司机听后连忙走到门口,朝着外面撒了一把米。那些老鼠只是远远的看,红红的眼睛让人后背发麻,但却真的没有过来。 我心想这司机真是个傻瓜,笨到去相信邪物的话,还自愿引邪上身。爷爷喘着粗气对司机说道:“当初你要是吞的是那个兰州人给你的照片,你现在就已经死了。兰州人让你做的那三步,是要一步一步要你的命,鬼抬床是要散掉屋内的地气,灵挡煞是要用猫尸来聚阴,周围的猫就是为了这一刻而来! 最后这一步身上邪,是要让你自己引邪上身,幸好最后你没吞那女人给你的布包,要不然现在神仙都救不了你。 要不相信,你自己打开那布包来看看。那东西始终进不了门,就是因为不能完全吃掉你身上的人气。” 说话的时候,这奇怪的爷爷已经走到门口,我突然发现他身上的不对劲,苍老的身子都在莫名的哆嗦。我站在屋内,大喊道:“爷爷你没事吧?”说着我就要上前,却被爷爷拦住:“和那东西斗了那么长时间,我也累啦。罢了,罢了。以前我还在做和尚时候,这恶灵就出来以这样的方式害死了那么多人,并警告我不要插手,这一次怎么就看不下去了?还是忍不住来帮这师傅。” 随即爷爷笑了笑:“哈哈,如今,恶灵已除,算是不虚此行啊孙儿!” 屋子里响起了爷爷洪亮的哈哈大笑声。接着门外好像亮起了火光,察觉不对劲我追过去看,我看到巷道中,居然有一团人形身影。 这一晚,我亲眼看到,这个人形的身影,还没有走出巷子口,便被被那些冒出来的诡异火焰给吞没了,最后只是在原地剩下了两堆灰烬。(猫灵完) 第四十五章 门后的画 自从忙完了老司机的事情,爷爷一时身体有些不适,我怕他身子骨不像以前那样硬朗,经不起拖,万一把身子拖垮了,我日后怎么跟爸妈交代?思来想去之后,我决定将爷爷送到医院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一开始爷爷是一百个不乐意,最后在我的一再坚持下,爷爷还是住进了医院留院观察。 爷爷住进了医院后,家里的房子自然也就空了不少,跟爷爷合计合计这么一商量,爷爷让我贴个租房告示,将多余的空下来的房间租几个出去,一来在他住院的日子里能有人陪着我,也算互相有个照应,二来还能挣点房租贴补家用。 爷爷住进医院快有一个星期时候,墙上贴的招租启示已经飞起了几个角,纸张也落了色。我拿胶水,把飞起的两个角重新沾了沾胶水,往墙上抹。 我盯着重新粘好的招租启示看了看,兜里的手机响了,我手才摸到手机,铃声又戛然而止。 我刚想掏出来看看谁打的,背后就有声音发话了:“您就是房东?”我转过身去,说话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尖尖的瓜子脸,白白净净,唇红齿白。站在他旁边的是一个背着背包的娃娃脸女孩子,鹅蛋脸,跟她书包上的那个晃悠悠的白熊公仔一般引人注目。 看女孩子挽着男孩子的手,我明白了这是一对情侣,还是一对超高颜值组合的情侣。我点点头,回答那个高个子男孩子:“嗯,算是的吧,有事?” 男孩子笑了笑说:“小哥,刚刚那电话就是我打的,我俩想租房。”原来是来租房的,我带他们进了家,让他们挑房间。 闲聊中,大概了解了这一对小情侣的情况。男生叫高翔,女生叫宋茜,是附近大学的大学生,因为小两口正在热恋中,都想搬出宿舍在外过二人世界,又不想离学校太远,就找到了我这来了。 男孩子看了几个房间都觉得挺好的,倒是女孩子,可能女生都比较挑剔一些,又是要采光,又要通透,又要离卫生间近,最后选了楼上中间的房间。 我白天忙着去医院照顾爷爷,晚上回来后有时候都要到一两点,除了刚开始见到了这对情侣,后来很少能和他们碰面。 而他们每个月的房租都是用支付宝付给我,所以我连收租都不用跟他们打照面。只是偶尔半夜从他们房间里传来的轻微调情声,提醒我家里还住着这么一对情侣。 日子就这么过着,转眼就到了夏天,爷爷也在医院呆了有大半年,天气也开始热的一塌糊涂。然而到了夏天,家里水电费的开销就明显大了起来,更让我有些头疼的,那对甜蜜的小情侣也已经欠了我两个月房租没给我了。 我本来想着也许是他们给忘了,也许过些日子就给我,真不给我反正还有一个月押金。可是这都是第二个月,押金只够扣一个月。 看着他们阳台上还晾着衣服,每天晚上灯也照常亮起,就是看不到他们露个面,本想着指望他们看到我,能记得把房租给一下。 最后我还是坐不住了,倒不是因为想着他们两个月的房租不给念念不忘,平常我跑车忙碰不到就算了,现在我基本天天在家,还是见不到他们人影,我心里也有点纳闷,想去他们房间看看,顺便催一下房租,要真的要是有什么困难,我也不会太为难他们。 走到楼梯口,快到他们房间的时候,我就闻到一大股霉味。怪了,我这房子朝阳,通风好,何况最近天气这么干燥,怎么家里也会生霉? 来到了他们房门口,我便听见了房间里传来了稀稀拉拉的收音机的声音,嗞啦嗞啦的调频声响个不停。 抬了抬手想敲门,心里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开场,是说“呃,收房租。”还是“来借点醋吃螃蟹。” 敲了三四声,没人应,想离开,心里估摸着是不是可能没听见,又转身敲了几下,回应我的依旧是房间里收音机的嗞啦声。 没办法,我只好从口袋里掏出他们房间的备用钥匙,要是进去后撞见他们在家,就说我是来抄一下房间的电表读数,敲过门但没人开门。 “啪嗒”,门打开了,刚刚那股霉味越发浓重。房间里原来裱在墙上的墙纸顶头爬满了霉绿,吊顶的天花板上隐隐约约还看出有残留的水渍。 我心里暗想:“这对小两口难不成在我家倒腾海鲜吧?把我好好的一个房间给折腾成这副鬼样子。” 站在他们房间里,我突然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摸着下巴上的胡渣,我意识到了哪里有问题了,就是那个刚刚一直嗞啦嗞啦响的收音机没了声儿,房间一下子变的好安静,那种安静不是能让人放松的安静,相反,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人窒息。 我随意的扫了扫四周,一个字乱,真想不到一副好的皮囊下个人生活是这幅德行。就在我想离开房间的时候,“嗞啦嗞啦”的声又响了,比在门外听的更清楚,是书桌那边传来的。 我走过去,果然在书桌上发现了一台半旧的收音机,顺手就拿起来,才发现收音机下面还压了一张揉过的废纸,上面好像有字。 我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一股寒意从脚跟升起,字不多,歪歪扭扭的聊聊几笔,“救我出去”,字后面还有四个数字4763,再后面就是一个图案跟着数字,但图案明显被人故意涂抹掉了,对着外面的光线才依稀分辨出图案的轮廓,其他的完全看不到。 那几个数字看起来是很匆忙写上去的,从4到3都是一笔写出来的,甚至那个数字6我都分不清是4还是6。 我放下纸条,将收音机重新压在纸条上面。转身朝门口走去,这里太他娘的诡异了,但是我接下来看到的才是更加惊爆我眼球的。 这房间里的门后面竟然挂着一副画,我进来的时候只顾埋头朝里走,没注意到门后的情况。 这是一副油画,从画上颜料的颜色判断下来,我推测这画有段日子了。画里面是一个女人在打坐,两手平放在盘着的腿前面,一身素衣,乌黑的头发中分,而让我感到惊悚的就是画上的女人的眼睛,没有眼白,全黑的眼瞳布满整个眼眶。 一张嘴似笑非笑让人渗的慌,我不敢再跟画里的女人对视,我感觉我再多看她一眼我魂都要被她给勾去。 我低着头快步走出房间,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回我自己房间里找出他们那会儿跟我签的房屋租赁合同,上面有他们留的号码,我迅速翻出来,按照上面的号码打了过去。 打了几遍,无论是男生的还是他女朋友的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这还真是见鬼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他们去哪了?” 回想着刚刚进他们房间的情况,我突然记起了一个细节,他们床头柜上的日历是六月十二号,桌子上的便利贴上最后一张便利条落款日期也是六月十二号,今天是八月中旬,算起来还真好是两个月左右。 也就是说从六月份他们就不在我这边住了,那也不对啊,这几天他们房间的晚上还是照常亮起,要是这两个月他们都不在这住,那又是谁在他们房间开灯关灯?就算人不在这住,我这房子也不可能在夏天潮湿的都生霉了。 不管怎么样,首先要找到他们,也许找到他们一切就有了答案,真到最后还是找不到,只能报警了,毕竟我跟爷爷是他们的房东,他们在我这出事了我也脱不了干系。 我也不记得那夜我是怎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似乎很多梦叠加在了一起,梦里一个女人一直背影对着我,猛地一转身就是画里那副女人的模样。一会儿就是那对情侣满身血渍的跪在我面前求我救救他们。 第二天,我早饭胡乱的扒拉了几口就出去了。 来到了他们的学校,我现在只知道名字,要在数万人的校园里找到他们,挨个的去问是不可能的,只好通过学校政教处,我自称是那个男生的远房亲戚,路过他学校,想我哥了,来瞧瞧,无奈手机一直打不通,又不知道他哪个系在哪个宿舍。 这招真灵,手里的一杯茶才喝了两口,政教处主任就把男生的辅导员给喊来了。跟辅导员寒暄了几句,辅导员看了看我,推了推眼镜说:“您是高翔的?”“表弟,远房的,一直听说我表哥阿翔在这上学,你说我这个做表弟的也应该来看看他。”我赶紧接过话,不紧不慢的说到。 辅导员点点头,连连称是,停顿了会儿,他看了看我似乎有话说,但欲言又止。我问道:“怎么了老师?”辅导员叹了口气说:“您既然是高翔的表弟,我也就不瞒您了,这几天我们学校也在尝试联系他的家长,无奈一直联系不上。” 我皱了皱眉毛问到:“阿翔怎么了?”辅导员继续说:“高翔已经有两个月没去上课了,宿舍同学反应过来的情况是他在外面和女朋友租房了,偶尔回宿舍应付一下查晚归。”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这么巧,我试着问辅导员:“您还记得阿翔最后一次来学校大概是什么时候吗?” 辅导员想了想,回答我:“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六月分中旬,那会儿我召开了一次班会,因为宿管阿姨跟我说他老是晚归,我还点名批评了他,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他。” 我点点头,辅导员接着说:“您是高翔的家长,能不能麻烦联系一下他的爸妈,他再这样下去可是要被劝退的” 我对辅导员不好意思的苦笑了几下,说:“让老师费心了,我能去阿翔宿舍看看表哥的宿舍吗?” 辅导员连忙说:“当然可以,我这就带您去。” 第四十六章 东南亚神婆 推门进去,高翔的宿舍里舍友都在,见到辅导员来了,几个正在打游戏的学生有点慌张。辅导员装作没看见,带着我来到一个靠窗的床位旁。 辅导员指着那张床对我说:“小张哥,这就是高翔睡的床位。”同一个人,不同的睡觉的地方却是天壤之别,我那儿高翔和他女朋友把房间弄的跟猪窝一样,而高翔自己的宿舍里,他床上干干净净,被子叠成了豆腐块,床头上还放了几本书,床下面的书桌上也是整齐的码着他们上课的书本。 我随便翻了桌上的一本杂志,《博弈论》,看上去挺高深莫测,大学生就是大学生,看的东西都这么有文化,不是我们这些乡野敝人能参悟的透的。 辅导员转过头问一个正啃着鸭头的平头男生:“高翔还没回来过吗?”平头男放下手中的鸭头,点了点头。辅导员叹了口气,对我说:“高翔自从谈恋爱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之前的他可不是这样的,连每次的可去可不去的讲座他都会带着笔记去记。更不会说彻夜不归宿舍。” 辅导员顿了顿,随手抄起宿舍一个凳子拿袖子胡乱的擦了擦,递给了我示意我坐下。我说了声谢谢,摸出口袋里的香烟,给辅导员和宿舍几个学生挨个发了一支。 在高翔辅导员嘴里,我大概了解了高翔的一些基本情况。以全班第二的高考成绩进了这个学校最好的专业学建筑设计,一直到大三,每学期都拿一等奖学金。不出意外,到了毕业季,高翔是能够被学校保研的。 然而一切都在高翔谈恋爱后,朝着另一个方向恶化着。谈恋爱后的高翔,竟然开始翘课,多门功课因此亮起了红灯。辅导员找高翔谈话,高翔也是一脸的满不在乎。 谈了大约一节课的时间,高翔的辅导员接了个电话就先回自己办公室了,走之前一再嘱咐我要联系上高翔的父母,他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并留了一个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看来这孙子真的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为了女人都能荒废自己的学业。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刚刚啃鸭头的平头男突然冒了句话:“啥子女朋友哦,翔哥是被那巫婆下降头了吧。”话刚说完,刚刚还躺在床上的另一个男生坐了起来打住了平头男的话,说:“就你话多!看热闹不嫌事大吗?” 我一看这架势,便猜到了八九分问题大概出在了高翔女朋友身上,就是那个跟着高翔一起过来租房背着书包的小美女。 但是看到宿舍里的学生似乎反感聊到她,我更加的来了劲,一是对他们说的下降头好奇,二也是为了我那两个月的房租,必须要找到他们两人里面的一个,我才有可能拿回租金。 要想知道答案只能从这些学生嘴里挖出来了,我撕开身边最后一包烟,一人发了两根,嘴里讨好似的跟他们说道:“各位小兄弟,我表哥阿翔现在这里平时少不了各位的照顾,我先替他家里谢过各位。” 啃鸭头的平头男摆摆手,笑了笑,我连忙替他把烟点上,对他说:“兄弟,你刚刚说什么降头的是什么情况?现在表哥阿翔不见了,我真的很着急,当然是知道的情况越多越好,你放心我不会乱说,只是想把孩子找到。” 平头男生夹着烟,眼睛瞟了瞟刚刚打住他话的那个男生,那男生不说话,只是翻身脸朝墙背对着我们继续躺着,看来是默许了平头男告诉我一些略带禁忌的内容。 “学校里一直传言,高翔是被宋茜下了降头。当然,这也只是传闻,从女生那边传过来的。”平头男接下来说的话有些颠三倒四,重复的内容强调了好几遍,罗里吧嗦了一大堆才把我说的听了个半懂。一看他也是语文没学好的人,我只能很专注的挑选筛选有用的信息,才知道他们所顾忌的是什么事情。 这宋茜是高翔女朋友不错,但他们两个能走到一起却有点莫名其妙,他们两个是女追男,女方倒追的高翔。 在一次社团活动聚餐的时候,宋茜碰到了高翔,对其一见倾心。也正常,懵懂的青春少女遇到了外貌清秀,谈吐不凡的男生很容易就动心。 聚餐结束后,宋茜就开始对高翔展开了猛烈的攻势,先是送出了一大捆玫瑰花给高翔,被高翔当着围观群众的面塞到了垃圾桶。 每天都买好早餐送到高翔的专业教室,然而最终这些早餐都被平头男他们给分了,高翔是看都不看一眼。 在情人节这天晚上,宋茜一个人在高翔宿舍楼下点了一圈心形蜡烛,唱着情歌,用蹩脚的中文对着高翔宿舍方向喊着:“高向(翔),我细(喜)欢你!”为什么她说的中文蹩脚?这也是平头男告诉我的,宋茜不是中国国籍,而是来自东南亚的哪个国家的交换生。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宋茜还应该算作外国人,因为来自异国他乡,风俗习惯跟我们中国人很不一样,宋茜的朋友圈很小,几乎没什么朋友。学校考虑到她的特殊性,在给她安排宿舍的时候安排的是单间小宿舍。 不过从她的求爱方式来看,亚洲这边求偶方式却有着不言而喻的高度统一,鲜花加蜡烛的浪漫原来不只在我们国家流行,出了国门也是通用的。 说着又有些跑题了,言归正传,尽管宋茜追的很猛,但高翔就是不吃这一套,甚至有次高翔气冲冲的跑到学校广播台用喇叭对着宋茜喊滚蛋,离他远点。 后来几天里宋茜确实不像之前那么疯狂的追高翔,据住在她隔壁宿舍的女生讲,那段时间宋茜并没有表现的很低迷,反而嘴角带着微笑,一个人有些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的什么婆保佑她。也有女生从宋茜房门的缝隙里偷看到,她在宿舍里支起了一个小桌子,手里拿着一捧香,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个倒不是女生们杜撰出来的,凡是那层楼层的女生都闻到宋茜宿舍里的香火味。看来宋茜为了追到高翔正在搞什么秘密仪式,晨昏三叩首,旦夕一炷香。 女生们也有点受不了宋茜把宿舍楼搞的烟雾缭绕,又不是佛门净地,弄的旁人还以为这层住的女生要遁入空门了呢。 多次向校领导反映宋茜在宿舍大搞封建迷信,学校领导也没辙,人家是东南亚来的学生,这也许是他们国家的宗教信仰,强行干涉,万一闹大了严重了这可是外交事故,不是开玩笑的。 刚刚讲到这,平头男似乎害怕起来,声音都降了很多,告诉了我一件事情。有个女生实在受不了宋茜这么作,冲到宋茜宿舍里想跟她理论,可是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那女生刚进去没几分钟就尖叫着出来,嘴里喊着“鬼,有鬼!” 后来这个女生到宿舍就躺在床上开始发烧,嘴里还说着胡话,一会蛇一会鬼的,病好后这个女生就搬离了原来的宿舍。 从那以后,宋茜的宿舍门口,方圆十米无人敢靠近,一传十十传百,也不知道以讹传讹,大家都知道了这个东南亚的女生似乎有点妖性,会巫术,私下里学生们看见宋茜跟见了鬼一样,甚至有传言说她是东南亚巫毒教的后人,会下蛊。 这下虽然宋茜长的貌美,也没哪个男生敢拿自己身家性命去和她谈恋爱,学生们看高翔都是一副默哀,好汉你多保重的眼神。 过了些日子,学校学生发现高翔竟然和宋茜手挽手走在了一起,操场上,小湖边,图书馆,上课的教室里都能看见他们的身影。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平头说到高翔和宋茜在一起的时候,重重的叹了口气。“也就是他们在一起后,翔哥才变了个人,不爱去上课,连跟我们说话也少了,一有空就往宋茜那跑,大家都说宋茜下降头了。现在想想还真的有点像,不过这也太扯了。” 从那以后,学校里的学生们都对宋茜的法术深信不疑,甚至都有几个狂热的学生想成为宋茜的信徒,让宋茜传教一些她的法术。也有几个挂科严重估计毕不了业的来找宋茜,看能不能让宋茜施法让自己挂科的课程顺利过了。 也许是这些无聊的打扰,也许是和高翔在热恋中,宋茜搬出了宿舍,到我那租了个房间和高翔过起了二人世界。 从这对小情侣的学习回来,虽然还是不知道他们人在哪,但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对他们两个人的情况稍微摸了个底。一个原来品学兼优的男生,一个东南亚来的“神婆”,再想想房间里那幅画,和奇怪的求救讯息加上四个数字。 那些学生嘴里口口相传的故事,我也经不住后怕,怎么会让这样的人住到我家里,要是哪天给我也下个蛊,给我来点猛料,让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像个活死人一样,那我岂不是太冤了。 也不知道脑子里乱想了多久,我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去,直到第二天一阵急促的电话把我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