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那些炮灰们》 1、碧血剑 张菁是一名新晋的时空任务执行者,所谓时空任务执行者就是在各个时空中穿梭旅行,寻找和执行目标任务的工作人员。张菁是新手,这是她第一次出任务,目标世界碧血剑,人物何红药。由于任务,目前并不明确,其他的各种信息也是零状态,需要她在执行过程中自行寻找,因此张菁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按照培训手册上所说的,总之努力向着好的、积极的方向改造、前进,就不会离任务太远。 张菁穿成何红药的时侯,原身已经遭受了万蛇噬身之刑,容貌尽毁,一夜之间白了半边头发,被兄长逐出苗疆,沦落中原街头成为了乞丐。 何红药被她穿越的时侯曾呈现短暂的假死,大约五分钟左右,这是身体和灵魂融和需要的时间,穿越不可避免的副作用,总部目前也在改良穿越方式,希望在日后可以将过程进化得更为自然,缩短融和时间。总之,何红药就这么倒在一条偏僻而肮脏的小巷子里,图留下这么个破败不堪的身子被张菁占据了。不过对于张菁来说,如今被病痛和蛇毒折磨,还一副鬼样子,倒是宁愿赶紧死了再穿一次更痛快。 承袭了何红药的记忆,张菁发现五毒教派来监视她的那两个教众早已经不见了。何红药被流放的时侯,有部分长老不大安心,因此派出了心腹监视,以确认何红药不会勾搭外人来报复危害五毒教,可现在那些人已经消失了。张菁猜想,大约是见到何红药已死,就回苗疆复命了吧。又有谁会想到世间会有灵魂附体,死而复生这般离奇的事情呢。 张菁坐起身来,破旧的衣衫中掉出了一个画轴,被精心的用油纸保护好。拆开来看,却是一副美人像。画中人张菁认得,正是何红药原本的模样。这是夏雪宜唯一留给何红药的东西,是何红药最重要的宝贝——夏雪宜亲手为何红药画的画像,也算是两人的定情信物。 张菁的心骤然一痛,那是留在何红药身体里的本能,记忆的本能,爱的本能。于是张菁就这么怔忪的坐在地上,愣神想了足足有小半天。想她如今的处境,想她未来的去处,直到她被饿得再也没有力思考。 原主何红药是决定寻访夏雪宜的,只是不知道夏雪宜身在何方。张菁自然知道只要她在温家的地盘上耐心等候,就一定能找到前去复仇的夏雪宜。可是,她找夏雪宜干嘛呢?恳求他的爱?要求他归还三宝?还是报仇雪恨? 张菁的确是想报仇雪恨来着,不仅为了何红药,更为了自己,正是因为夏雪宜的利用,她才会变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可张菁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她明白,以她现在的武功,是没有那个实力找夏雪宜麻烦的。顶多只能在心底里保证,若是将来有机会,她必然让夏雪宜也尝尝那万蛇噬身之苦,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算是她对何红药有交待了。 踉踉跄跄来在车水马龙的喧闹街头,许是她的扮相真的太可怜了,再加上张菁本来也不是什么要脸子的人,学着电视剧里乞丐们乞讨,还是有好心人往她碗里扔铜板的。五枚铜板,何红药跟小贩换了一张糠麸饼,总算垫了垫肚子。 向着好的、积极的方向前进,那么首先就是要努力活下来,还要活得好。最终,张菁还是下定决心先往终南山去一趟,碰碰运气。既然这里是金庸设定的世界,那么那些绝世武功也应当是存在的吧。黑木崖,远在河北,而且有天险阻隔。天山缥缈峰,都到西藏新疆去了,更是远在天边。至于大理无量山,倒是离她最近,但却在苗地,她刚被赶出来根本不可能回得去。所以,目前最有可能的地方还是位于陕西境内的终南山活死人墓。 在这个杀人跟砍瓜切菜一般平常的武侠世界,武力值就是一切。何红药的天份和武功底子都不差,若能得了上佳的秘籍,也可成就一番事业。创个门派,收几个徒弟,说不得也是一代宗师,届时区区一个夏雪宜算个鸟啊。 从云南到陕西,需要横跨一个四川,就算走官道快马加鞭也要一个星期。而她这样步行的,就更不知道猴年马月了。所以说,要跨省旅行不能单靠11路,最不济也得有只小毛驴吧。 虽然何红药这具身子不成了,又是毒又是病的,可何红药的功夫,还有看家本领——驭蛇术却并没有被废。张菁如今也继承了何红药的这个本事,而今她身体虽然虚弱,但只要多找几条毒蛇出来,寻摸个把人劫富济贫什么的,倒也是个赚钱的法子。 就这样,张菁一路仗着功夫劫富济贫,骑着小毛驴,从云南来在了陕西。终南山重阳宫地理坐标很明确,当地人都知晓。而在重阳宫的后山,张菁找到了她此行的目的地——活死人墓。经过几百年的风霜雨雪,整座墓地已经被蔓藤爬满,看起来就像座绿色的小山。张菁没有找到入口,并且知道即便是找到入口也没用,因为断龙石已经放下了。 于是张菁就只好绕道去找那个能够通往活死人墓内部的小湖泊了。终南山上有大大小小十余个湖泊,张菁足足试验了有半个月,方才找到正确的路。 活死人墓里已经许久没有人居住了,四周都落满了灰尘,石壁上爬满苔藓,显得潮湿、肮脏而落魄。如今已经是明末,算起来,碧血剑的故事的结局,就是大清入关,男主袁承志和女主温青青退隐海外。倚天屠龙记时,活死人墓中还有杨家后代黄衫女等人居住,那时大明都还没有建立。而今都明末了,将近三百年的时间,杨家人要么就是绝后了,要么就是早已散落到百姓中了。 张菁花了一天,清理出了寒玉床所在的那个石屋,以供日后居住练功。说来这寒玉床可的确是稀世珍宝,初时睡到上面,觉得奇寒难熬,只得运全身功力与之相抗,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纵在睡梦中也是练功不缀,一年抵得十年。 张菁在墓内寻得了林朝英的玉.女心经以及王重阳留在古墓中的九阴真经,张菁担心自己贪多嚼不烂,因此只先修炼了相对更简单的玉.女心经。至于九阴真经,待得日后玉.女心经功力大成之后,再行修炼亦不迟。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反正张菁不着急,她别的没有,多的就是时间。 2、碧血剑 有烂柯山之樵者云,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在张菁避世修炼的这些时日中,江湖上依旧恩怨不断。与原著不同的第一个转折点出现了,五毒教因着旧圣女何红药已经被确认为死亡,于是推选了新的圣女。何青苗——何红药的教主哥哥,知晓何红药已死之后,伤心欲绝。何青苗是恨自家妹子胳膊肘向外拐,因此对何红药不留情面。 作为教主,何红药丢失三宝,何青苗为保自己的地位也不得不惩罚之。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何红药死,毕竟何红药是他从小疼爱到大的亲妹妹。何青苗将何红药逐出苗疆,不过是为了让何红药活命罢了。因为留在苗疆何红药只有死这一条路,苗疆人恨她,是不会放过她的。可不成想,妹妹的身体竟然这么扛不住打击,就这样去了。 何青苗将何红药身死的过错全都归咎在了负心汉夏雪宜身上,从此恨夏雪宜入骨,下定决心倾阖教之力也要替妹报仇,不遗余力的打击夏雪宜。他将何红药之死的前因后果散播出去,又明确的说五毒教三宝被夏雪宜盗走,谁能擒住夏雪宜,就是五毒教的恩人,五毒教愿意以宝藏相赠,听候差遣,以此鼓动江湖中人追杀夏雪宜。毕竟三宝中有建文帝藏宝图的事情虽是秘密,但江湖中还是有人知晓的。 夏雪宜的故事广为流传,他现在就是妇女公敌,负心人的代名词,陈世美的接班人,名声比之原著臭上了十倍不止,又身藏巨宝,不得不销声匿迹。算起来,倒是没有功夫找温家的麻烦了,因为现在他只要一出现在公众场合,就有无数江胡人过来追杀他抢夺三宝。夏雪宜刚刚盗得三宝,尚没有时间练成金蛇剑法,遂双拳难敌四手,被江胡人围殴得东躲西藏。 夏雪宜而今也是恨何青苗恨得牙痒痒,他承认他做事不地道,害死了何红药,但是他哪里想过何青苗就真的那么狠心,连自己妹子都下得了手处置呢!他以为何红药丢失三宝,最多也就失去圣女身份罢了,谁想到她就受刑而死了呢。只能说,失算啊失算。 没有温家复仇,夏雪宜就自然没有遇上温仪。温仪就像世间所有的大家千金一般,平安的长大,学习针线女红,琴棋书画,四书礼仪,最后在恰当的年纪定亲给了温家的世交之子。直到她十八岁上花轿的那年,夏雪宜都还没有练成金蛇剑法,仍在江湖中遭受追杀而四处逃亡着。 时光飞逝,日月流转,眨眨眼睛这十年就过去了。在这十年中,张菁从未曾踏出古墓半步,张菁驯养了许多水蛇,有上万条,每日里她座下的蛇群都会潜出湖泊,替她捕猎采果,她则可以在古墓中安心的修炼功夫。如今玉.女心经已大成,除了最后一章需要双修的玉.女素心剑法之外,其他都已融会贯通。而九阴真经,也开始有所涉猎,如今小有所成。由于寒玉床的奇效,张菁如今体内可算有百年功力了,相信江湖上能敌她手者不过寥寥几人耳。 张菁为人个性是较为爽利、爱憎分明的,跟何红药某种程度上,非常相似。所以相对于玉.女心经里那些柔柔的功夫,她更喜欢攻击性强的九阴真经。随后的日子中,也更加着重的修炼九阴中的功夫,尤其是九阴白骨爪。 其实九阴白骨爪真不一定需要人头骨来练习的,九阴真经本是道家功夫,又岂会那么邪恶呢。盖是因为梅超风对九阴真经的一知半解,还有周芷若为报仇而勉力速成,才将九阴白骨爪生生练成了门邪功。如今张菁先修习了玉.女心经,对道家功法已然纯熟,又有得是时间琢磨,慢慢练习和领会。所以张菁九阴白骨爪的参悟,自然也比两位先辈更加高深了。 这日里,张菁还是像往常般坐在寒玉床上修炼,蛇群替她出去捕食。直到傍晚时分,蛇群归来,却不成想此番带回来的不是食物,竟是一名被咬得不成模样的男子。经过湖水的浸泡,伤口已经泛白,浑身都湿淋淋的,鬓发散乱,狼狈不堪。自然,他还中了蛇毒。 张菁仔细的蹲下一看,不禁乐了。嘿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这躺倒在地上的混球,不正是夏雪宜本尊么!如今这景况,与当年何红药第一次相遇夏雪宜时的场景,出奇的重叠了。 见夏雪宜仍有呼吸,张菁想了半晌,还是替他解了毒,随后翻起一脚将之踢到一旁的角落里养着。何红药曾为了夏雪宜受万蛇噬身之刑,如今她座下的蛇群也咬了夏雪宜,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了,张菁对此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夏雪宜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尽管遭受万蛇攻击,而后又被拖进湖泊,最后还被张菁踢来踢去,但他还是坚强的挺过来了。 苏醒的时侯,夏雪宜发现自己身在一个石洞中,对面散发着寒气的冰床上坐着一白衣女鬼,满面疤痕,形容可怖,正在闭目修炼。不禁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进了地府了呢。随后再一定神,才察觉身体尚在,呼吸心跳都很正常,方醒悟这是被人救了,对面坐着的那位是个人。 这十年里,夏雪宜东躲西藏,生活在丛林里,从不敢太过接近人群。苦练金蛇剑法,如今已有所成。此番是打算出山报仇的,却不曾想途经陕西密林,竟然遇上蛇窟,内中翻涌着上万条毒蛇。他遭受毒蛇围攻,本以为出师未捷身先死,大仇尚未得报,遗恨万千,但最后还是被人救起,心情起落难以言喻。 “既然醒了就别傻楞着了,把那边的食物烤了。”张菁虽闭著眼睛,但五感早已超出常人,发现夏雪宜呼吸的频率改变,于是知晓他已经醒了。 夏雪宜听罢张菁所言,环视四周,在石屋外的地上发现了一头已经被蛇咬死的小羊,小羊旁边是一帘小瀑布,山泉水飞流直下形成一处小湖泊,岸边还散落了许多野菜野果,这小小石洞内还真是别有洞天呢。 夏雪宜没有半分争辩,就乖乖的去湖边收拾小羊了。夏雪宜毕竟是练武之人,而且功力还不弱,五感较之常人更敏锐。对面那冰床上的女人浑身散发出来的威压,让他清晰的认识到那是个绝世高手,武功远在他之上,最好还是听她的话比较好。 多年的野人生涯让夏雪宜对如何处理猎物,如何生火做饭等事宜颇有心得,很快就将小羊烤得焦香四溢。张菁闻到香味,也收了功力,起身吃饭。 夏雪宜不敢妄动,心中有千般疑问,可也不敢出声,只得看着张菁美滋滋的吃,屡次三番的欲言又止。 张菁知道夏雪宜根本没有认出她,不过也能谅解,她现在这幅鬼样子,就算站在何青苗面前,何青苗都不一定认得,更何况是夏雪宜了。借用穷摇阿姨水云间中咆哮马的话,对于夏雪宜来说,何红药也许早就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不过张菁挺好奇的,按照原著来说,这会子夏雪宜应该已经死好久了吧?夏雪宜跟温仪生下温青青之后,被温家五老设计擒住,挑断了手筋脚筋,押他去寻宝,危难之时被何红药所救。如今她这个何红药已经换人了,所以夏雪宜怎么会还活着呢?世间除了何红药这个大傻瓜,还有谁会宁愿豁出命去不要救夏雪宜这个人渣呢? 张菁有所疑惑,可夏雪宜比张菁更疑惑呢。他着急出去报仇,又不好开口让张菁放了他,于是在那里几乎是抓耳挠腮,如坐针毡。张菁瞧出了这点,遂安下心来逗夏雪宜玩儿。反正她对夏雪宜没兴趣,更加不会主动跟夏雪宜搭茬。她倒要看看,夏雪宜能忍到什么时侯。 3、碧血剑 就这样,张菁,夏雪宜,两个极度不和谐的人,极度不和谐的生活在了一起,足足有半个月。 这些时日以来,夏雪宜每天就是帮张菁打扫屋子、做饭等等,张菁日子是越过悠闲,但夏雪宜却是越来越着急了。他已经知晓那日他遭遇的蛇群都是张菁圈养的,每日里替张菁捕猎。驭蛇术却是五毒教的闭门功夫,这不得不让夏雪宜怀疑张菁与五毒教的联系。他与五毒教乃死仇,于是倍感压力。夏雪宜也试图自己寻找出路,但无奈这洞穴里四处都是机关陷阱,武功高强如他亦是寸步难行。 “这位.....姑姑......” 在山洞里被困一个月后,夏雪宜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张菁面貌已毁,头发一半白一半黑,尤其是功力深厚这点,让夏雪宜认定对方的年纪一定不小了。但张菁脖颈和手臂上光滑细嫩的皮肤,看起来又不像真正的老太婆。夏雪宜不敢确定,遂最后还是叫了姑姑以示尊重。 张菁一听差点没乐出来,这是碧血剑吧?不是神雕侠侣吧?怎么连姑姑都出来了。张菁知晓古人有时也称呼没有血缘关系的女性长辈为‘姑姑’,虽然她甚至小夏雪宜几岁,但辈分上的便宜,不占白不占,遂也没有反驳。 “在下夏雪宜,多谢姑姑出手相救。夏某并非不愿在此侍候姑姑以报救命之恩,只是夏某身负血海深仇,此番功力大成,正是为了出山报仇。却不成想,路途中掉入了姑姑的蛇窟。还望姑姑告知如何出这山穴才是,待日后夏某大仇得报,再回来侍候姑姑不迟。” 夏雪宜着急出去报仇,可这山穴看起来与世隔绝。仔细思之,要出去看来只能靠讨好那鬼面女子了。若是年龄相当的女人,夏雪宜不介意故技重施,勾引一番,毕竟他对自己泡妞的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可对方明显比他大很多,而且又是身怀绝世武功的前辈,于是他不敢放肆了。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夏雪宜确认对方留下他大约就是因为缺一个仆人罢了,于是有了如上所言。 “我知你是夏雪宜,你与温家的恩怨纠葛,我亦知晓。你偷盗五毒教三宝,害得五毒教圣女身败名裂。如今十年过去了,怎么?你的大仇,还没有报吗?”张菁言道。 夏雪宜心下一惊,却又想高人果然是高人,什么都知道啊! “夏某羞愧......当初犯下过错,连累五毒教圣女。十年前,那圣女因我之过而死,五毒教的教主又是那圣女的亲兄长,遂夏某与五毒教结下死仇。这十年来夏某身怀三宝,被五毒教以及江湖中人连番追杀,屡次几乎重伤身死,所以尚无缘报仇。” 夏雪宜一番解释,张菁听明白了,原来何红药的哥哥还是向着何红药的。原著中,何红药不但没有死,还是毫无悔改的追着夏雪宜,在江湖上惹出许多祸事来,堕了五毒教声威,才让何青苗彻底寒了心,真正不管她的。而现在,何红药在最初就受刑而死了,何青苗内心也是悲恸不已。手刃亲妹的痛苦,让何青苗迁怒于夏雪宜,于是有了一系列的复仇行动。 夏雪宜初得三宝,需要时间练功,那金蛇剑法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成就的。但奈何江湖中人不辍追杀,让他总是身受重伤,重复养伤——伤好——又受伤的过程,难以有空安心练功。不能练功,也就不能报仇,于是这一拖就拖了十年。 “我年轻时与五毒教有些渊源,不过因练功之故,我已十年未曾出江湖了。你与五毒教有仇,也就是与我有仇。夏小儿啊夏小儿,你说,我该放过你吗?”张菁讽刺的反问道。 “姑姑驭蛇术出神入化,夏某早已猜到姑姑与五毒教有渊源。姑姑若要夏某之命,夏某亦无话可说。只是还希望姑姑容许我先前去温家报仇,之后再杀夏某,也算了却夏某心愿。夏某九泉之下见家众,也好有个交待。”夏雪宜态度敦厚的恳求道,一副纯洁无害的样子。以张菁对夏雪宜的了解,一看就知道夏雪宜是装的,内心里不定还打着什么小算盘呢。 于是,张菁笑了笑。 “你既要了却心愿,我也不好拦着。温家与你之仇,你与五毒教之恨,因果循环,终是报应不爽。只是不知,你准备如何报仇?” “夏某曾在家人墓前立下誓言,必杀温家男五十人,污温家妇女十人。不足此数,誓不为人。”夏雪宜说得慷慨激昂的,污辱人家妇女这样的话,也能如此大义凛然的脱口而出,张菁真是无比的佩服他呢。不过张菁并不同情温家,温家也算是罪有应得。夏雪宜虽然坏,但明显温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可以答应你,放你出去报仇。只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你杀温家男五十人,这五十人必为作恶多端,罪有应得之人。污温家妇女十人,这十人必须是水性杨花,心狠手毒之人。你可能做到?”张菁心中自有杆秤,她作为时空执行者,不能为恶,亦不能纵容或者协助他人为恶。夏雪宜应该为何红药付出代价,张菁既占了人家身子,就不会放过夏雪宜。但温家也必须为夏家偿命,没道理自己的仇是仇,别人的仇就不是仇了,只是她不能牵累无辜良善者,比如温仪,她有什么错呢?不过是没投好胎罢了。 夏雪宜思量许久,最终还是一咬牙,点头答应了。温家家业大,家众多,又是烂了芯子的。从中找出五十个坏人,十个荡.妇,难道还会不容易吗。 “好!你既答应了下来,我自然会放你走。不过,我一向听说你为人狡诈,所以我对你不放心。我要跟着你一起去,你先报你的仇,待得事情了结后,我再送你去苗疆五毒教归还三宝。至于,届时何教主要如何待你替他妹子报仇,就不是我要管的事了。即便是何教主杀了你,那也是你的命。如此安排,你可服气?” 夏雪宜见张菁果然安排得不偏不倚,他也没什么好吃亏的,内心更加认定对方乃世外高人,遂跪地叩首。 “夏某服气,还请姑姑屈尊随夏某而行。” 张菁决定跟随夏雪宜出活死人墓,未免夏雪宜耍诈,张菁点了夏雪宜的穴道,又蒙上了夏雪宜的眼睛,带着夏雪宜通过机关密室,从水中游出活死人墓。 张菁十年后再见天日,恍如隔世,很想快点四处走走看看。夏雪宜被困一个多月,更是迫不及待要去复仇。于是两人难得的达成了共识,很快出了密林,来在城镇,而后又一路南下温家而去。 温家堡座落在浙江嘉兴,从陕西赶路过去,也要不少时日。况且夏雪宜又是个人人喊打的角色,相貌出众辨识度颇高,总被人认出来,应付着前来追杀的江湖中人,两人的行程就更加慢了下来。 张菁面目可怖,不方便露面,遂两人购置了一辆马车,乔装为姑侄。张菁每天坐马车好不享受,就是苦了夏雪宜,平白做了车夫。当然,除了车夫以外,夏雪宜的角色还有很多。比如陪练、沙包、仆人、苦力、脚夫、按摩男、洗脚男、自动提款机等等。张菁秉承着‘誓要压榨出夏雪宜的最后一滴油’这个原则,一路上几番威胁,要求夏雪宜满足她的种种需求。 夏雪宜自是苦不堪言,旅途中也曾几次三番试图逃跑,但无奈身上带有蛇香之毒,不管走到哪儿,最后都会被张菁抓住。打又打不过,完全是单方面被张菁教训。遂几次之后,夏雪宜也就放弃,再不做那无用之功了。 只是不知为何,相处得越久,夏雪宜就越发有种感觉:‘这位姑姑好生眼熟啊!’。 尤其是背影,夏雪宜总觉得她好像一个人。只是却怎么都想不起究竟是何时?又是在何处?见过这样一位。 4、碧血剑 “姑姑可有名字。” 长路漫漫,一行又只有两人。有时候夏雪宜也会不惧于张菁的威严,与张菁聊聊天、套套近乎。 “自然有名字,我姓张,单名一个菁字。”张菁正晃点夏雪宜呢,不方便以何红药之名相告之,于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名。 张菁?夏雪宜仔细回想了一下,江湖中好像从未听说有这样一个人啊?身怀如此高深的武功,却从未出江湖闯荡,未免太奇怪了。 “夏某是否曾见过姑姑?不知为何,总觉得姑姑十分面熟。” 嗯哼,自然是见过的,还睡过呢!张菁在马车中嗤笑一声。 “夏小儿,你毋需跟我故作亲近,我不会放你走的。”张菁沉着嗓音,闭目养神。 夏雪宜无奈的叹了一声,自己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个祖宗。看来真是命该如此啊,早知当初就不去什么五毒教了。三宝虽好,但带给他的麻烦却远胜于好处。 “我见姑姑容貌轮廓姣美,竟不知是为何故,成了如今模样?”夏雪宜再度大胆的问道。 张菁闻言心中更有气了,心想这还不是因为你么!不过现在她扮演的角色是年纪很大的世外高人,夏雪宜也被她捏在了掌心中。她不好跳起来揪着对方的耳朵骂,失了长者气量,遂也不再计较那许多。 “我年轻时曾做错了一件事,这便是我付出的代价。善恶到头终有报,做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我是如此,温家是如此,你也是如此。”张菁恶狠狠的哼了一声。 夏雪宜憋屈得几乎内伤,他真搞不懂了?为何这个姑姑不管说什么话题,最后都能引到他当年欺骗何红药那件事情上去!明里暗里的骂他不是东西,总是要他付出代价什么的。夏雪宜不是那种伪君子,他从不曾认为自己这些年做下的事情都是对的。只是,错又如何?他不在乎!他为人向来如此,狠辣绝决,为复仇不择手段。即便知道自己不对,亦不会为谁而感到内疚。他是夏雪宜,从地狱而来的复仇恶鬼,只为仇恨而生。虽然他承认这点,但这位姑姑也不用天天提醒他,他是陈世美,是负心汉吧? “夏小儿,我来问你。当年你既然决意盗三宝,却是为何不肯与那万妙山庄女庄主言说呢?你若说出你的血海深仇,说出你的苦衷,以她爱你之心,不仅不会阻拦,还会协助你复仇。你偷盗三宝后带她私奔,这样她也就不会因你而死,你也不会与五毒教结下死仇。需知道,温家五老的五行阵,即便是你金蛇剑法刁钻了得,亦是难以攻克的。那何庄主本事不弱,能助你一臂之力。届时你既得了三宝,又得了帮手,更加报仇有望,却是何乐而不为呢?”张菁问道,她一直想不透这个问题。夏雪宜这么聪明,怎么会没有想到这点呢? 夏雪宜闻言一楞,其实,他当初也不是完全没有想过的,只是...... “夏某乃是汉人,不知苗人风俗。红药对我一见倾心,行事又......太过大胆热情。我以为苗女作风如此,遂有些误会,对她并不放心。”确切来说,夏雪宜只觉得何红药当初与他就是一场游戏,春风一渡,并不认为何红药会愿意帮助他,也根本没有想过何红药是真心爱他的可能。不过后来与五毒教结仇,多年与苗人接触交手,方才明白苗人的风俗,也明白了苗人的专情与痴情,阴差阳错罢了。 “我当初,亦没有想害她如此的。我以为她是何青苗的妹妹,何青苗会因此对她网开一面。却不成想苗人如此爱憎分明,连自己的亲人都不会手软.......”夏雪宜叹了一声,其实,这些年他因为何红药已经付出了代价了。天天被人追杀的日子也不舒坦,每当他看到金蛇剑的时侯,都会想起那个为他而死的女人,想起毒龙洞里的那个夜晚,那个美丽的姑娘。 说实话,夏雪宜也是挺震撼的。当时他刚刚偷出三宝,正想着找个安全的地方练金蛇剑法。还没有走出云南,就听说何红药死了,因为她宁死也不愿意出卖偷盗三宝的情郎,所以教中对她施以了最残忍的刑罚。那是第一次,有人肯为了他付出生命,夏雪宜如冰山般的内心,也有了些微的触动。 但后来五毒教的人还是查出了他,毕竟世间男子风流倜傥如夏雪宜者,实在再难找出第二个了。况且他在万妙山庄养伤,与何红药定情也并非什么秘密,有许多苗人都见过他,也许人真的不能做错事吧。 张菁不禁摇摇头,唉!涉外婚姻需谨慎,文化差异要不得啊!夏雪宜这就是只知汉女贞洁,不知苗女情深了。原著中他掳走了温仪本是想施以污辱,奈何温仪为守贞洁宁愿绝食,便只是哭,哭得惊恐,哭得伤心,哭得绝决,直哭到夏雪宜心软了。一个是热情奔放,跟你认识没多久,就与你定情上床的女人。另外一个,自珍自爱,宁死不从,又温婉柔弱的女人。夏雪宜本来就是汉人,他欣赏的也是像他娘和他姐姐那般的,贞洁婉约的汉人女子。 也许这就是何红药想要的答案吧,为什么如此待她?为什么欺骗她?为什么不爱她?为什么残忍的将她一个人留下面对万蛇噬身的惩罚?因为从来没有相信过,也从来没有在意过,甚至根本不曾真正的彼此认识,彼此了解罢了。记得原著中何红药曾经说过一句话:我们摆夷女子,本来就没有你们汉人那么多臭规矩? 夏雪宜为人本就多疑,难以相信他人,尤其在感情上。只这一句话,也许就让夏雪宜误会了,只当这女子是不珍重之人,自然也不会珍重待之了。而后来,知晓了何红药的深情,却又有了心爱的温仪。夏雪宜就是这样的人,他的心太小,装不下那么些人,他一生只会爱一个。 “夏小儿,你这人就是太多疑,多疑是好,也是不好。你说你不爱女子大胆热情,我却觉得,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搞清楚过你自己究竟爱什么?要什么?你甚至连什么是爱,都没有弄明白过。你总是在追寻过去的影子,你找的其实不是爱人,而是你娘和你姐姐的替身。你下意识的寻找着跟她们一模一样的女人,可那真的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你要找的,到底是与你相爱的妻子,还是你渴望却已逝去的亲人?我这些话不过是旁观者清,至于是对是错,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张菁言道。 夏雪宜闻言着实楞住了,仿佛被人迎头打了重重的一棍,整个头都在嗡嗡作响,耳畔不停回荡着:你找的,到底是与你相爱的妻子,还是你渴望却已逝去的亲人?于脑际不停的反复,再反复。 这一句,他想不透,他搞不清。也许是,也许不是,到底如何,究竟莫名...... 在张菁看来,夏雪宜也是个悲情的人,他在与自己母亲和姐姐肖似的温仪身上找到了亲人的感觉,重拾了过去的温暖。于是从今以后便就只守着一个温仪,直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咬着的,究竟是爱人的发簪,还是再也寻不回的,那些过去的温暖。 明珠本无色,红光来照则遍珠皆红,绿光来照则遍珠皆绿,故此,万相皆空。夏雪宜守着一个与自己亲人相似的温仪,守得究竟是红,是绿,还是真正的明珠? 谁知道?没人知道。张菁不知道。何红药不知道。温仪不知道。甚至连夏雪宜他自己,恐怕也是不知道的。 张菁也不理会夏雪宜的呆滞,继续说道。 “我曾在苗疆十余年,知晓苗人向来专情更胜汉人。汉人喜欢三妻四妾,可苗人却向来从一而终,苗女更是如此。你知道苗人有种蛊,名曰情蛊。苗女向来喜欢将子蛊种在情郎身上,将母蛊种在自己身上。若日后情郎变了心,那负心汉就会遭受万虫噬心之苦,痛足七七四十九天,七窍流血而亡。”张菁说到这里,不由得阴森森的笑了两声。 “你该感谢当初那万妙山庄何庄主爱你更甚于自己的性命,所以不忍心为你种下情蛊,否则而今你早就不在人世了。我今日敢断言,你这一生唯一完全属于你的,就是那位已经亡故的何庄主对你的爱,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人比她爱你更甚。只可惜你辜负了她,苗人对付负心汉的狠辣手段可是多得很呢,待我送你去了五毒教,你自然就会知晓了。”张菁十分幸灾乐祸。 夏雪宜被张菁的话语,还有那两声桀桀的怪笑,唬得浑身一僵,随即打了个冷颤,心情更加低落。经过了张菁旅途中对夏雪宜漫长的精神、以及肉体的压迫之后,二人终于抵达了石门温家堡。下了马车,夏雪宜不由得迎风流泪,感慨万千,这一路真是太不容易了! 夏雪宜至温家堡,立即开始了复仇行动。先是杀了罪魁祸首温方禄,在温家留下豪言壮语,搅得温家人心惶惶。而后是杀温家五老,因着温家五老功力深厚,五行阵威力非凡,张菁也出手帮了夏雪宜。那真是九阴一出,谁与争锋,最终夏雪宜得偿所愿,杀了温家五老。 夏雪宜果然不多不少的杀了温家五十个男人,后来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抓了十个女人,最后却又没有下手污辱之。只是杀了,将尸体送回温家。张菁问之,答曰:恶心。 却原来是因为夏雪宜经过打探,知晓了那些狠毒放.荡.女子之作为。面对那些女人实在无法做出亲密之事。感觉不像是污辱了对方,倒像是污辱了自己。遂放弃了那个计划,改为直接杀之。 如此一来,大仇也就算是报完了。张菁也打听了一下有关温仪的事情,得知对方早在四年前就嫁人了,如今根本不在温家。原著中,夏雪宜只花了四年便练成了金蛇剑法。前去温家复仇,那时温仪是十六岁。如今夏雪宜十年才练成金蛇剑,比原著多出了六年。于是温仪在十八岁的时侯嫁人了,夏雪宜也没有来得及遇到她。 至此,温家终于是败落了。夏雪宜以金蛇剑法一战成名,人送绰号金蛇郎君。 夏雪宜得报大仇,心愿尽了。也许是报仇的过程太快,太容易,夏雪宜有点不习惯,忽然有种......丢失人生目标的空虚感,迷茫感。他表现得相当明显,张菁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他不太对劲。夏雪宜开始天天喝酒,有时快慰,豪情万丈,挥舞金蛇剑在密林中疯狂的砍树。有时却情绪低落,一整天也不说一句话,阴沉沉的像个背后灵一样。对于自己的性命,一时间也不甚在意了。总是问张菁:他的家人都死了,他的仇人也都死了,在这个世界上,他一无所有,没有人在意他,他也不在意别人,所以为什么他还活着呢?他还活着干嘛呢? 有时候,张菁真的被夏雪宜这些c蛋问题搞得不耐烦,想着:既然你那么想死,那姑奶奶就成全你好了! 只是每当她想要抬手给夏雪宜一记九阴白骨爪的时侯,头都会疼到不行,心脏就像要爆炸一样。大约是何红药留在身体里的残魂在激烈的反抗吧,反正最后张菁也就放弃亲手杀掉夏雪宜的念头了。 张菁带着夏雪宜去了苗疆,找五毒教归还三宝。夏雪宜失去人生目标,也真的乖乖的跟着张菁走了,二人来在五毒教山脚下,夏雪宜一路沉默,甚至连点反抗都没有。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你自己上山去吧。”张菁不方便上山,她还是怕五毒教中的人会认出她来。她脸上的伤痕是万蛇噬身留下的,外人虽看不出,但五毒教中的人却一定看得出。再联想十年前的事儿,难免不会暴.露她的身份。 夏雪宜闻言一怔,他以为张菁会押解他,直到见到何青苗为止。 张菁趁着夏雪宜晃神之际,迅速出手的在夏雪宜身上几处大穴上点了一下。而后一抹白色的虚影一晃,这人就消失在了青山绿水间。 待到夏雪宜反应过来,只觉得丹田空空,却原来是张菁已经废了他的武功。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再不抱侥幸,转身上山,寻那五毒教教主何青苗归还三宝去了。 后来,张菁听说,五毒教寻回了丢失十年的三宝,举教欢庆。教主何青苗终于寻回三宝,又惩治了欺骗自己妹妹的仇人,心愿已了,没有撑几天就去了,教主之位由女儿何铁手继承。至于夏雪宜,是被何青苗打断了双腿,没有杀他只是留下来慢慢折磨,后来却又被他逃跑了。 张菁早料到这个结果了,何青苗心计不够,如果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杀死夏雪宜。那么日后夏雪宜想逃跑,以何青苗的智商是拦不住的。就算没有了武功,夏雪宜还有满肚子的阴谋诡计呢,他想逃出五毒教,不是没有可能的。 只是张菁没有想到的是,最后夏雪宜的双腿还是断了。就算没有何红药打断他的双腿,还有个何青苗要替妹报仇。可见这断腿,就是夏雪宜命里的劫数了。 不知道断了腿,没了武功,又满天下都是仇人的夏雪宜,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5、碧血剑 张菁不再理会夏雪宜的事情,她目前的计划就是积极的过日子,向好的方向前进,寻找碧血剑世界的任务。 张菁漫游江湖,走过了许多地方,从江南水乡,到草原沙漠。闯荡江湖,凭着玉.女心经和九阴真经的至高武功,也闯出了些名堂。虽然并非天下无敌,但终归还是江湖排名前五的高手了。人送外号:鬼面婆婆。张菁自报乃古墓派新任掌门,重新打响了古墓派的招牌,收了几个品性纯良、又有点天赋的女弟子。 如此晃晃悠悠,吃喝玩乐,又过了十年。张菁围观了碧血剑主角袁承志的故事,中间也曾出手相帮,但奈何大明朝廷太过腐朽懦弱,君主昏庸无能。除非杀了光了朝廷和皇族中的那些蛀虫,否则根本无法挽回大明这座将倾之厦。但如果真杀光了那些蛀虫,那整个大明朝廷也就基本没人了,整个国家机器都会因此而瘫痪。李自成等人虽然有勇气,但却是乌合之众,强敌环绕之际还不忘内斗,如何抵御满人铁骑! 最后终究如袁承志一般,失望的离开了。在大清入关之前,张菁带着一众女弟子们回到了终南山活死人墓,躲避即将到来的战乱。 不成想,回到墓中却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不速之客。 “你为何在此处?”张菁从没想过还会再见到夏雪宜,夏雪宜的外貌变化不大,断腿也已经长好,还是那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模样,丝毫不显老,因此很容易就认出来了。 “我一直在此。”夏雪宜自从逃出五毒教之后,就重新回到了这处活死人墓,一直躲避生活在这里。 “我记得,我当初是蒙了你的眼睛的。”张菁做事还是比较小心谨慎的,夏雪宜是如何通过这活死人墓中的机关的? 夏雪宜笑了笑,言谈间狡诈自信,顾盼间依旧神采飞扬。 “蒙了眼睛,我还有耳朵。” 张菁闻言不禁懊恼的皱起眉头,有些气闷。 “不愧是金蛇郎君夏雪宜,耳朵够灵的了。” “这石洞的确是好地方呢,竟藏着这许多稀世秘籍,九阴真经高深莫测,修炼之后就连我这断腿都长好了呢。寒玉床之奇效世间罕见,当初见你日夜坐于其上练功,还不甚明了,而今得益却多亏了它。十年前你废了我功夫,而今我又练了回来,而且功力较之当年更加浑厚,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呢。我的好‘姑姑’!”夏雪宜拱手一拜,一副彬彬有礼,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分明就是打着主意要气张菁的。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样?你要报复我?”张菁一拍桌子,她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现在夏雪宜与她虽然练得是同一门功夫,但毕竟张菁比对方多出十年功力,又有驭蛇术和一众徒弟相助,打起来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我为什么要报复你?你做事向来公正的。”夏雪宜摇摇头,很平静的坐下,跟张菁聊着天,就像两个老朋友。 “十年了,我在这里等你十年,以为你不会回来了。那时我在苗疆,何青苗果然以诸多手段折磨于我。你说得可是太对了,苗人对付负心汉的手段,可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吃尽苦头了。后有一日,有五毒教背叛者被施以万蛇噬身之刑,何青苗押了我去旁观,说当初他的妹妹就是这样。” 张菁盯着夏雪宜,有些疑惑。说实在的,她想不透夏雪宜跑到这里来,跟她说这些是要做什么? “我偷盗三宝的那天晚上,正是红药委身于我之时。要进入毒龙洞,必须脱去全身衣服。于是,进入毒龙洞后,一切都那么的顺理成章。我忍不住诱惑,吻了她,她也接受了我。她并非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但是却是最美的。她很美,是除了我娘和我姐姐以外,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事毕后我趁她熟睡之际,偷了三宝。结果第二天,她就被那样狼狈的被人发现,而后被丢进了万蛇窟。何青苗说受刑时她身上只有一件破披风,甚至来不及穿上一件衣服。万蛇窟的蛇与普通的蛇不一样,是以万毒饲养的。其疼痛可令人生不如死,留下的伤痕亦非常鲜明可怖,且永远不会消失。蛇毒无法拔清,会永远留在身体里,时不时发作,如同噩梦般使受刑者一生都摆脱不了痛苦的惩罚。”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难道你被何教主丢进蛇窟了?”张菁闻言只是苦笑,红着眼眶的苦笑。那段记忆虽属于何红药,但是她也能感同身受。何红药的痛,她知道,痛得刻骨,永生难忘。当初,她的确是过了一段非常不容易的日子。时不时蛇毒发作,疼痒难耐。后来练习了玉.女心经,洗髓之后,疼痛方才缓解。后又修炼了九阴真经,如今以功力压制,蛇毒已经再不发作了。 “那倒是没有,何教主他只是打断了我的腿,让我不能逃跑。他不甘心让我就那么痛快的死去,只想留着慢慢折磨,以偿还他妹妹这些年所受的苦。他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了,呵呵,哥哥妹妹,都傻得要命,也不知道苗人是否都天生一根筋儿,难怪被人骗。”夏雪宜也笑了。 “我本来还真没有想要逃跑的,你知我当初已经厌倦了尘世,了无生趣。只是,后来我却发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我发现,万蛇噬身留下的伤痕非常特别,就跟你身上的伤疤一模一样。”夏雪宜死死盯着张菁,眼眸中跳动的是像火一般炙热的情愫。 张菁双眸也盯着夏雪宜,一点也不害怕,也没有落了下风。这么说,夏雪宜是终于认出她来了。张菁懒得否认,也没必要否认。于是她将那卷在身上藏了二十多年的画卷取了出来,放在夏雪宜面前。 “既然你已知晓我的身份,我也无话可说了。夏雪宜,这是当初你送给我的,我现在把它还给你,反正早就物是人非了。看着画里的自己,再想想如今的模样,我也心烦得很。还不如还给你,一了百了。”张菁长叹一声。 夏雪宜望着那画卷,一时怔忡不已,他缓缓的展开画卷。那画卷上有美人倚栏而坐,水墨丹青,细细描绘,云鬓花容,翩若惊虹。 “你还留着这画,可见仍是没有对我忘情的,是不是?”夏雪宜问了这么一句。 “夏雪宜,如今你仇也报了,武功也恢复了,腿也好了,大明也快没了。武林动荡,世间将有大动。你也别老是盯着过去那点事,我对你忘情与否又有什么重要?大家好好想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才是正经的。”张菁已经不想再跟剧情人物纠缠了,大家快点自扫门前雪,找个安全地方躲避战乱吧。 “那你说,我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夏雪宜放下画卷,一双凤眼波光流转的看着张菁反问道。 “我管你怎么过,反正你是别想跟我抢地盘过!活死人墓是我的老巢,你赶紧给我滚。”张菁乍然见夏雪宜,还被对方鸠占雀巢,心情已经很差了,遂是一点也不客气的对夏雪宜一顿狮吼。 “红药,你我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光阴似箭,年华不再,何苦还来浪费时间斗气呢?”夏雪宜无奈的看着张菁,就像看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你才四十多岁呢,我今年才三十八。”张菁郑重重申这一点,这些年顶着这张显老的脸她已经够憋屈的了,知道她的江湖外号叫什么吗,叫鬼面婆婆!是婆婆!可是她才三十八啊! “好吧好吧!你三十八,是我老,可以了吧。红药,我知你是恼了我的,否则当初也不会那么折腾我。不过你终究还是不够狠,你当初若是杀了我,如今我也不会找过来。”夏雪宜这样说着,竟露出了温暖的笑意,仿佛瞬间冰山雪融,那笑容堪称绝代风华。 “你当初问我,是否后悔。我今日便回答你,我虽心疼,但仍不后悔。因为正是那些过往,让我开始真正的懂你,开始懂我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我以往活得浑浑噩噩,痛苦却不知自己为何而苦,可你让我想通了。你说得对,我唯一拥有的,却被我弄丢了,我必须得把她找回来。我从前不懂如何去爱,但为了你,我愿意去学。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再走,你知我性子,一向最是顽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所以,你既狠不下心杀我,就再也不可能摆脱我。你是我认定的女人,我会学着爱你,所以你也必须爱我,重新爱上我。”夏雪宜想了十年,想通了很多事情。反正他这辈子是不会再对第二个女人动心了。二十年的时间,前十年何红药留给他的是无尽的麻烦,让他日夜不安的追杀,让他想忘也忘不了的包袱。 后十年留给他的是迷茫,大仇得报后的迷茫,仿佛行尸走肉。她让他开始思考爱和信任的力量,开始懂得一味的追忆过去只是徒劳无功。他开始反省,甚至开始幻想,如果当初他从不曾骗她,那么事情会变成怎样?或许如今,他也就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面对人生目标消失后的空虚和寂寞了。他会有一个爱人,一个深爱他的女人,也许他们还会有一个孩子,他们可以像爹和娘一样幸福。朝看日出,暮看日落,但这些美好终究成了虚妄。 那时见到万蛇噬身后留下的伤疤后,他是猛然间灵光一闪,终于明白为何一直以来都觉得她似曾相识了。知晓她还活着的事实,他心情之复杂难以言说。有些意外,有些气恼,也有些欢欣。几乎是瞬间的,他一点也不想死了!更不想在五毒教浑浑噩噩的了此残生!他要逃走,就算断腿,就算没了武功又如何,他还有她!他要去找那个女人,告诉他:你骗我骗得好苦!告诉她:你既然惹上了我,让我心里有了你,就不要再想全身而退! 想起那段被她不断折腾的日子,记得她句句话不离‘负心汉’三个字,还让他叫她‘姑姑’,占他的便宜,那些经历,竟也觉得有趣。思之当初于她虚以委蛇的日子,也觉得对她不起。想起在毒龙洞里的那个夜晚,也是怦然心动。 于是他逃出了五毒教,由于仇人众多,他自己又失了武功断了腿,所以是一路行乞,从苗疆爬到了陕西终南山,中途之艰辛,一言难尽。他重新回到了这个活死人墓,是想过一种不同的人生,并非为了复仇而活的,全新的人生。就像当初爹和娘那样,过些......快乐的日子。而他希望,给他快乐的那个人是何红药。他非是世间那些万千看重美貌的庸俗男子,一直以来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真心爱他的女人罢了。 那个真心爱他的女人,会给他一个家。免我流离失所之痛,免我生无可恋之苦。 “哼,我才不像你呢,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张菁整理了一下衣角,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夏雪宜此行不是来害她的,他只不过是想过来重新追求何红药罢了。 “你要留着也成,不过得付出劳动。这打扫啊,做饭啊之类的事情,就一事不烦二主,由你全权负责。你若是同意,就留下,不同意就走人。” “打扫做饭是可以的,不过,你曾告诉我,做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你也要答应,以后跟我一起好好过日子!” “继续做梦吧。” 张菁终究没有将夏雪宜赶走,活死人墓中的古墓派弟子们都知道了,她们原来还有一个男师傅。这位男师傅自称是师傅的夫君,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她们的师傅是有夫君的人了啊!不过奇怪的是师傅的相貌如此丑陋,但是她夫君却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这是一对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呢?真是令人费解。 何红药终于等到了她想要的东西,于是继承了她记忆的张菁,也不能随意的代替她做出决定推开这份她渴求了一辈子的东西。何红药对夏雪宜的爱依旧深藏在记忆中,它就在那,从不曾离去。在何红药的身体里,血液里,骨髓里,张菁能够感觉到它的流动,听到它渴望的声音。她虽然占据了何红药的身体,但何红药却也并没有消失,她和她,两个女人,一具身体,奇异的共存着,彼此矛盾,却又彼此融和。 其实夏雪宜有句话还是说对了,当初若是杀了他,他也就再没机会找过来了。只是张菁却下不了这个手,不是她张菁不够狠,而是她没有办法。只要她有杀死夏雪宜的这个想法,何红药的身体就会本能的做出抵抗,那感觉......很痛。张菁甚至都觉得疑惑,世间怎么会有女人,傻成何红药这样呢? 可偏偏就是存在的。如果说,夏雪宜这一生必然要爱上一个人,有那样一个女人,会让他懂得爱情。那么那个人,必须是何红药,张菁不允许其他的人占据这个位置。 所以,夏雪宜,她会留他在身边。困着他一辈子,用何红药的身体,以何红药的名义。张菁不爱夏雪宜,但何红药爱他,所以他也必须爱何红药......这也许,就是她来到碧血剑的真正的任务吧...... 当张菁意识到这一点,忽然眼前一黑,紧接着失去了意识。耳畔响起一道冰冷而机械化的声音:任务完成,退出角色何红药。新任务下载完毕,正在准备时空传输。 6、碧血剑 何红药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她本来正躺在一个冰冷的小巷子里,正想着如何去找情郎夏雪宜。然后,她就停止了呼吸。 可是那却不算是真正的死亡,她的灵魂并没有离开身体,只是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那个女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自称什么时空执行者,叫张菁,占据了她的身体。她仍可以透过自己的眼睛看到世界,感知世界,知晓发生的事情。但是却无法反抗,无法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这个女人兀自跑到了一个叫活死人墓的地方练功,何红药都快急死了,因为她迫切的想去寻找夏雪宜。 后来,何红药从那个女人的记忆中看到了许多事情,那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原来她会混得那么惨啊,原来夏雪宜从头到尾都是骗她得啊,原来会有一个叫温仪的姑娘出现,夺走属于她的男人和她的一切。可是这一切都该怪谁呢? 跟着那个女人一起练功的日子非常枯燥,但是却意外的清静。这也让何红药可以冷静下来,思考自己的人生。想来想去,她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错,错的是夏雪宜。于是,她越发的想问一问夏雪宜,她究竟有哪里对不起他!让他对她如此绝情绝意,甚至不顾念她对他的救命之恩,甚至不留丝毫的情面。她不再缠着他了,她只想要个答案。 终于,十年之后的某一天,张菁的蛇群带回了一个人,几乎是瞬间,何红药就认出了那被蛇咬成重伤的人是她的爱人夏雪宜。她心里着急不已想救夏雪宜,但是无奈就是身体不听她的话。 但幸好,那个女人最后还是救了夏雪宜。只是她也太粗暴了,竟然把她的夏郎踢来踢去的。 夏雪宜醒了过来,但让何红药非常伤心的是,他没有认出她来。也许她现在真的太丑了吧,她再也不是当初的何红药了。在她还很漂亮的时侯,夏雪宜都不曾爱她,如今她变成这般的鬼样子,夏雪宜就更不会理她了。 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情,那个女人带着夏郎去报仇了,途中看着她折腾夏郎的那些事儿,有时候何红药也会觉得解气,那个女人做到了她想做,却做不到的一切。只是,有时侯那个女人会有杀了夏雪宜一了百了的想法。每当这个时侯,何红药都会拼命的反抗。不论如何,夏雪宜是她爱的人,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亲手杀了自己的爱人。终于,那个女人还是放弃了杀夏雪宜的计划。 那个女人喜欢问夏郎问题,尤其喜欢问跟她有关的问题。那些困扰何红药许久的事情,终于有了答案。那个女人说,爱情是彼此信任。原来,她和夏雪宜从来就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然后一步错,步步错。 后来她帮夏郎报了仇,又带着夏郎回了五毒教,归还了三宝。何红药心中虽然遗憾,但是也不再对夏雪宜执着到入魔疯狂了。她还是爱夏雪宜的,但是她现在必须去追求自己的人生了,因为她也想要幸福,她也有资格得到幸福。 然后她和她,一起走过了许多美丽的地方,见过了绿水青山,也见过大漠孤烟,仿佛整个世界都打开了。原本,她的世界很小,只有五毒教的方寸天地,只有哥哥。后来,又多了一个夏雪宜。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这样大。她成为了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收了徒弟,壮大了门派。 但再厉害的高手,也无法阻挡历史的脚步。大明就要灭亡了,她们最后还是回到了那个曾经的古墓中。而等在那里的,竟然还是夏雪宜。 何红药看到夏雪宜,心情还是很矛盾的,高兴于他平安无事,没有被哥哥杀死。但同时又很憋屈,他为什么还要出现呢!好不容易,她都快要忘记这个人了,可是他却又出现了!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她,她曾经的失败。想要挽回?早干嘛去了! 不过从心底里来说,何红药还是高兴的。因为夏雪宜说,以后要跟她好好过日子。其实,这么多年,她求的,不过就是这一句话罢了。从头到尾,她没有奢求过别的,她只是想要夏雪宜留在她身边,跟她白头偕老。看!她就是这样好骗,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原谅了别人。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爱那个男人,那么爱。 后来有一天,那个女人突然的消失了。那是很平常的一天清晨,她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那个女人没有留下任何话语,何红药有些想念她,很想对她说声谢谢,但是她知道,那个女人不会再回来了。思至此,一滴感怀的泪水,落在了枕侧。 夏雪宜还没有醒,他睡在寒玉床对面的石床上。他们一直是这样,每日里,吵吵架,斗斗嘴,过着同房不同床的同居日子。 于是,何红药也如平常一样,丢了一块石子将夏雪宜敲醒。 “喂!太阳都晒屁股了,做早饭去。”何红药抱着肩膀命令的道。 夏雪宜无奈的坐起身,口里还念念有词的,抱怨着自己的娘子太不优雅端庄了,言语间总是屁股屁股的,还总是用石头子丢他,太没有三从四德,跟他的理想型实在差太远了。不过谁让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呢,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何红药眼中带笑的看着夏雪宜,当夏雪宜抬起头,望向她,仿佛又回到了万妙山庄中,两人定情的那天。那时侯,她的眼睛,也是像现在这样,充满了快要漫溢出来的快乐和爱意。 于是夏雪宜心尖忽然有些酸胀,也笑了起来。他知道,那个爱他的何红药,终究还是回来了。 “红药,咱们什么时侯练最后一章?”夏雪宜总惦记着这个事儿啊,没有把娘子‘办’下来,他就总觉得不安心呢。 何红药闻言,面色严肃了起来。 “夏雪宜,你不懂。我不是不愿意与你恩爱,好好过日子。只是我如今这个样子,我自己都介意,你真的不介意吗?”何红药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她现在那么丑,每次跟夏雪宜站在一起,她都有种浓烈的自卑感。女人都是一样的,有哪个女人会说,她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呢?何红药知道世间有易容术,她的确可以贴一块□□,假装自己还是很漂亮的。但那有什么意义呢?自欺欺人罢了,她何红药是不屑于那一套的。 夏雪宜闻言,心骤然疼了一下。是啊,他怎么会以为她不在意了呢?她以前总是很爱漂亮的,每天都要坐在镜子前面打扮好久,总是穿着新衣裳在他面前转来转去,追着问他:好不好看。 “红药,你在我心里的模样,一直都不曾改变过。”夏雪宜说得认真。 “红颜一瞬不过枯骨,让我开始懂得快乐的,是你爱我的心。” 夏雪宜眼眶微红,他张开手,期望他的半身能够重回他的身体里。何红药缓缓的走向那个属于她的怀抱,每一步都走得郑重。那个怀抱,她已经渴望得太久了,太痛了。但她还是等到了,所以一切都是值得的。 夏雪宜抱紧了怀中瘦弱的身躯,嗅着那淡淡的幽香,感受着心中涌动的温柔,忽然觉得生命完整了。细细描绘着她的面容,每一道在外人眼中看来恐怖丑陋的伤痕,在他眼中都是完美得不可思议的,这是她爱他的证据,美得令人心惊。轻柔的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带来颤栗的甜美,宛若当年万妙山庄中的红药香。他要那双曾经盛满哀伤心碎的明眸,从今以后只有幸福快乐,为此他愿倾尽毕生之所能。因为她是他的妻子,他夏雪宜认定的女人,盛开在他心田里最艳丽的红药花,只属于他的天下第一美人。 尽管走了二十年的弯路,但是他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 江湖,不会因为朝代的更迭而消失,它的传说仍在继续。古墓派,在江湖中向来是一个非常神秘而强大的门派。起源于宋朝时期,祖师爷林朝英,而后由人称神雕侠侣的杨过以及小龙女夫妇将其发扬光大,至明初,销声匿迹。 明末,复出,掌门名曰鬼面婆婆何红药,特征明显,很容易辨认。头发半边黑半边白,满面伤疤,形容可怖。但奇怪的是,这样一位貌丑的老婆婆,其夫君却是江湖中最为俊美的男子,金蛇郎君夏雪宜。此二人双剑合璧,更是江湖难遇敌手。但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不是他们的武功,而是他们之间深厚的夫妻之情。 古墓派的女弟子们都知晓自己的师傅和她夫君非常恩爱,她们都很是羡慕自己的师傅。金蛇郎君乃是当世第一美男子,风采风流,武功高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都可以去考状元了!夫君帅不算什么,难得的是已经这么帅了,还这么有文采!有文采不算什么,难得的是已经这么有文采了,武功竟然还那么高!武功高不算什么,最最可怕的是,武功都已经那么高了,脾气竟然还那么好。若说起对妻子的爱护,师傅的夫君称第二,这世上恐怕就没男人敢称第一了。他对师傅疼得不得了,那叫一个俯首帖耳!师傅一生气,他就乖得像鹌鹑似的,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夫妻颠倒了呢! 以前只听人说男主外女主内,作为女子要三从四德。可师傅的夫君却是‘内外’兼修,平日里煮饭洗衣打扫一把罩,一手功夫更是漂亮不逊于师傅。师傅说往东,他不会往西,师傅说吃饭,他不会吃菜。就是师傅揪着他的耳朵骂,他也依旧笑容可掬,半点都舍不得做出惹师傅生气的事情,待师傅那叫一个如珠似宝。出到外面,有人欺负师傅,或者偷偷言讲师傅貌丑让师傅不开心,都会被师傅的夫君狠狠的教训。直到对方跪地求饶,口不对心的夸师傅如何如何花容月貌、倾国倾城,逗得师傅重展笑颜。 金蛇郎君年轻时曾是负心汉的代名词,可人到中年,却又成为了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夫君人选。真乃此一时,彼一时啊。 又是一年春来早,细雨绵绵,街头小贩都已退去了,各自躲在屋檐下避雨。夏雪宜打着伞,小心的将自己的妻子揽在怀中,而自己的肩头已湿了一片。 街对头烟雾鳎床磺迩胺降穆贰r技幸桓救讼瞬蕉矗砗蟮难诀咛嫠蜃派。幌跣逶贫械某と蛊娜侨瞬嗄俊s新啡朔追滓槁壑的俏皇瞧爰曳蛉耍雒拇竺廊恕f爰夷嘶噬蹋跣逶贫心耸瞧爰页霾毓┗首遄ㄓ弥剂希诿窦浼训谩:魏煲┳匀灰膊幻舛嗫戳四桥右谎郏徽庖谎郏屠阕x恕r蛭桥诱俏乱牵歉鏊谡泡技且渲锌吹降模嶙咚磺械奈乱恰 “那衣裳好看,我明日也寻一套来给娘子穿上。”夏雪宜见何红药眼都瞧直了,只以为是何红药看上了对方那身锦绣云缎,这云缎虽然是皇家专用,但他想要弄到手也没什么难的,只要娘子喜欢就好。 “夏雪宜!我问你!那女子长得好不好看?”何红药横着杏眼瞧着夏雪宜,仿佛对方只要一点不让她如意,她就要跳起来给他点颜色瞧瞧。何红药来气了,攀比之心顿生。这些年她已经不会再因为自己的外貌而自卑了,因为她知道在夏雪宜心中,她是最好看的。但是对于温仪,她却不能不在意。那个女人没什么不好,善良温婉,堪称完美,但她就是讨厌! 夏雪宜就知道她会这样问,偷偷笑了两声,而后正色言道。 “她长得像我娘呢。”夏雪宜目光坦然,他并没有说谎,方才那女子长得真的好像他娘和他姐姐呢,就跟同胞似的,他见着也挺有亲切感的。夏雪宜的娘亲当初也是大美人,否则怎么会生出夏雪宜这么俊秀的人物。 “不过......”夏雪宜低下头,俯首在何红药耳畔,温热的气息熨贴着何红药的侧颜。 “你更像。”更像家的感觉。 心中有,则相由心生。外表,不过一具皮囊耳。那女子长得像她娘,事实上却并非。他想要回到过去,重新找回他的家人,事实上却是不可能。不过,幸好,他现在已经有家了,相对于不停的沉溺于过往,好好的渡过未来的每一天才是更重要的。他再不需要茫然的于世间寻找家人的替身,再不需要无望的探寻过去亲人的影子。 因为眼前这朵芍药,已经给了他他想要所有了。 7、射雕英雄传 再睁开眼睛的时侯,张菁已经穿越到了射雕英雄传的世界里,变成了包惜弱。此刻间正是郭杨两家被完颜洪烈设计,遭官府诬陷,被官兵追捕之时。包惜弱不堪疲惫晕了过去,而杨铁心本是护着自己怀孕的妻子逃亡的。但半路忽然想到兄弟之妻李萍,遂决定扔下自己的妻儿不顾,转道去救助李萍。 “惜弱,我就送你到这了,郭大嫂还没有脱险,我现在要去救她,你自己找地方躲起来吧。”杨铁心大义凛然,大掌一挥,豪情万丈的对自己弱小无助的妻子说了这么一句话。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四周火光冲天,鲜血四溅。杨铁心人如其名,真真是郎心似铁啊。想起李萍,便拎着杨家枪就此绝决的跑走了,只留下了一道暗色的背影,剩下包惜弱独个一弱女面对追杀而来的豺狼虎豹。 “哦!对了!”似是想到了什么,杨铁心又停下脚步,回过头去对张菁喊道。 “惜弱,我很爱你和孩子!只是,可能,我以后都不能再保护你和孩子了!你自己一个人,要好好生活,要将我们的孩子抚养长大!我不能再说了,我要赶紧去保护郭大嫂了,你自己快跑吧!”说着,人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张菁坐在地上,伸着胳膊,瞪着眼,张着嘴,那表情吃惊得几乎能吞下一颗鸡蛋。就在这个瞬间,张菁甚至有种猜测,也许李萍才是杨铁心的真爱吧?张菁几乎要爆粗口了,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傻x的男人,他是不是脑残啊?忘吃药了吧? 张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心底里是知道的,那些追兵不敢伤害她,因为完颜洪烈有命在先。可张菁就纳闷了,难道杨铁心也知道自己的妻子不会受到伤害?不然他怎么会这么放心的就离开了呢?难道他就没有想过,自己貌美如花的妻子,落在一群男性官兵的手中,会发生什么事情吗?这些冷血之徒可不会顾念着包惜弱是孕妇,也许她会被强.暴,残忍点,有可能被‘做’到流产,然后生生被虐死,反正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杨铁心还真放心啊。 于是,张菁也只能认为,杨铁心是放弃了自己的妻儿了。又思之原著中,包惜弱与杨铁心十八年后的再相逢,杨铁心竟然还对包惜弱未能守节而心怀怨忿。张菁不禁一阵憋气,分明是杨铁心自己将妻子送到别的男人手中任人宰割的,最后反倒贼喊捉贼了,这男人的心还真是难以捉摸呢。 也许杨铁心想的是,他可以抛妻弃子,任由自己的妻子被人侮辱,成全他的兄弟之义。但是妻子却必须为他的行为买单,自尽全节。反正妻子死了还可以再娶,儿子没了还可以再生。他会怀念着包惜弱的美好,但却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在杨铁心的观念中,妻子,也不过是男人的附庸品罢了,必要的时侯可以舍弃的东西。 当初郭啸天为了救他被劈,所以他就用自己妻子的命换兄弟妻子的命。矮油,真是好伟大情操呦!可是,有没有人想过,包惜弱,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她是否愿意?况且包惜弱还怀着孩子。杨铁心要报答郭啸天是他的事儿,但不要拿自己老婆的命去赌,只会在老婆面前逞威风算什么玩意儿啊!哪怕他把自己妻子送到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然后再自尽给郭氏夫妇偿命,张菁都会翘起大拇指夸他一句高义! 杨铁心这种二傻男,你当他朋友就最好了,每天吹捧他正义高洁,吹得他晕晕乎乎的,到时侯就把老婆儿子都一并送给你,还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你就在他背后尽情的笑吧。可是你要是当了他老婆,那就是大大的杯具了,被他出卖来出卖去,从来不会问一问你的意见,也从来不认为你会有意见,反正你就是他的附庸品,跟小猫小狗,家里的桌椅板凳没啥差别。太平的时侯,为了表示他的大度,可以表面上很迁就你。一旦到了见真章的时侯,你就是个屁啊! 现在想想,比起杨铁心,夏雪宜简直就算是世间再难寻到的、一顶一的绝世新好男人了。不管怎么说,夏雪宜这个人从来不忌于承认自己的卑劣之处,也从不屑于去故作正人君子的那一套,更不在意世间人如何评说他,像只孤独而骄傲的蛇,他只守护他怀里那唯一的珍宝。他不爱则不爱,对不爱之人,向来绝决狠辣。但只要爱了,你就会成为他心目中的天下第一,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超越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甚至连孩子都排在你后面。他会全心全意的守护你,他所有的温柔、浪漫、专情、痴心都只属于你一个人,对你至死不渝。杨铁心跟夏雪宜这么一对比,那就只有两个字:垃圾! 张菁并没有徒劳无功的逃跑,反正最后都是要被抓的,白费那吃奶的劲儿干啥?而且她现在还怀着身孕,包惜弱身体又不好,别等会儿动了胎气再流产什么的就太杯具了。张菁确信,有完颜洪烈在,她是安全的。 果然,很快官兵追上了张菁,将她掳上了马。随后,树林里一黑衣人带领手下横空杀出,又将张菁‘解救’了出来。张菁头晕脑胀的被黑衣人护在身前,一行人逃出了牛家村数里外,马儿方才停下。 尽管张菁的意志力坚强,但无奈包惜弱留下的这个身子实在太弱,在经历了一系列的追杀、逃亡、被捕、被救,而后再逃亡的复杂过程后,张菁终于支撑不住,再度晕了过去。这一晕,就晕了有整整一天。再醒过来的时侯,已经身在安全之地,躺在温暖的床上了。而在她身边守着的,正是‘解救’了她的那个黑衣人,也就是完颜洪烈本尊。 “多谢英雄高义,解救我母子于危难。”张菁撑着虚弱的身体,欲起身叩谢,被完颜洪烈急急扶住。 “恩公万莫言谢,日前为恩公所救,鄙人铭感五内,如今又岂受得恩公一拜。”完颜洪烈紧盯着张菁虚弱苍白但却仍美得惊心的面容,毫不掩饰心内对美人的赞叹和侵略意图。 “得英雄相助脱险,实乃小女子之幸。却不知,我家相公而今如何了?”张菁演绎着正常女性应有的反应。 “唉!”完颜洪烈装模作样的感慨一叹。 “恩公,我对不起你啊!你家相公怕是已经去了。我赶到牛家村的时侯,只看到他背后身中一枪......” 张菁早就知道完颜洪烈会这么说,也知道杨铁心其实无事,只是仍旧不得不故作哀伤,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 “多谢英雄告知,小女子想为相公收尸,还请英雄送我回牛家村。”张菁一边抹了眼泪,一边说道。 “恩公万万不可,而今那些官兵还没有退走,一旦你回到牛家村,就难逃毒手了。”完颜洪烈又怎么会放张菁离开呢,他准备了千百个理由和借口把张菁留下。 “既然如此,小女子也不敢勉强。只是为人.妻者却不得不全夫妻情谊,我这里还有丈夫生前一些用惯的物事,便就在此地建个衣冠冢也好廖已慰藉也好,不知可否?”张菁又问。 “这......也好,不过恩公还是要小心,莫要留下什么可供官府追查的信息。”完颜洪烈就怕有人寻着线索找上门。 张菁点点头表示知晓,这便是张菁的目的了,她身上还留着那把刻着‘郭靖、杨康’字样的匕首呢。她欲将匕首留在此地,再埋些衣服进去,待得丘处机日后追查找到这柄匕首,说不定会认为她和孩子都死了呢。 在张菁看来,杨铁心什么的不可怕,那种人渣,届时遇到了就直接甩他两巴掌,丢上一封休书,啐他一句‘x你娘亲的’才解气。可怕的是丘处机,那种人神经有问题的。自己有自己的一套道理,非要别人按照他的道理行事。不苟同于他的就是恶人,需要他替天行道消灭掉。疯子一样,简直毫无逻辑可言。张菁可不想惹上那种无聊人,最好就是从头到尾都不要遇到。 张菁将行李中携带的自己的一些贴身的衣服,还有宝宝的衣服包在布兜。煞有介事的在山林里挖了个坑埋进去,堆出一个小坟包来。复又在墓碑上写下了‘杨包氏’,将那把匕首插在墓碑旁,这就算造假完毕了。张菁确信对丘处机那种自诩为正人君子的家伙来说,应当是不会做出挖女人坟这种失礼的事情的。让他认为包惜弱和杨康都死了,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完颜洪烈虽不懂为何张菁要在墓碑上刻自己的名字,但他也没有问那许多,甚至还想也许汉人的风俗就是如此。 “恩公,不知你今后有何打算?而今你丈夫也去了,你一个人孤苦无依,不若就跟我回中都好了。况且你现在还怀着孩子,更需要人照顾,留你在此处我实在不放心啊。”完颜洪烈目光炙然的看着张菁,爱慕之意一目了然。 “多谢英雄,如今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就如英雄所言吧。”张菁目前还不想与完颜洪烈撕破脸,那对她没什么好处。不管怎么说,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安全的生下腹中的孩儿,一切都要为她的孩子让步。张菁有种直觉,属于时空执行者的第六感,她这回的任务大约就是与杨康有关了。 况且完颜洪烈比杨铁心好对付多了,顺毛撸就成。这男人心系于包惜弱,那叫一个爱得死去活来,根本不会伤害她。她刚穿过来人生地不熟的,虽然她不打算如原著中的包惜弱那般嫁给完颜洪烈,但是目前接受他的帮助,却是最佳的选择。 就先这么安排吧,等到孩子出生之后再计划下一步行动不迟。 8、射雕英雄传 完颜洪烈果真带着张菁回了中都,途中又将自己是大金王爷的身份告之,欲以夫人之礼迎接张菁入王府。还对张菁借口言说,是害怕张菁孩子是遗腹子的身份会遭人诟病,于是愿意成为孩子的父亲,好好养育他。只是张菁并没有同意。 “你虽是金人,但与我有救命之恩。便就是天下汉人都怨恨于你,我也是没有那个资格对你不起的。爹爹从小就教导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完颜大哥也不必对我说抱歉。”张菁参照着包惜弱的说话方式,柔柔的言道。 “包娘子果真心善,洪烈惭愧。”完颜洪烈闻言也有些愧疚之心,连如此娇弱的小女子都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可是他却做出了恩将仇报之事,拆散了人家的家庭。但他是却不后悔的,如果他没有杀死杨铁心,就一辈子都得不到包惜弱。 “只是,完颜大哥要认下我亡夫的孩子,此事却是万万不可。你乃大金王爷,可我腹中孩儿却是汉人。我虽不介意完颜大哥的身份,可我不能代替的我的孩儿回答他是否介意。日后他知晓真相,若是怨恨于我,那我就真是万死难辞其疚了。”张菁言罢,便拔出头上的发簪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完颜大哥,我知你待我好。但如今我亡夫新丧未过,我又岂有再为他人穿嫁衣之道理。此事还是莫要再提了,就算是一死殉节,我也不能答应了你。”张菁一脸的绝决。 “包娘子千万莫要轻言生死,我不提这事儿了,不提了还不成吗!”完颜洪烈哪舍得包惜弱一死殉节呢,吓得浑身直冒冷汗,赶忙温言软语的安慰起来,又答应不再提娶她为夫人的事情。心中更是心疼包惜弱,又嫉妒杨铁心,懊恼自己不会说话,总之是五味陈杂。 “完颜大哥,我虽没有什么别的本事,但是从小与母亲学习女红厨艺,还是拿得出手的。若是府上缺绣娘或者厨娘,还请完颜大哥莫要嫌弃,聘用于我,这样我也算有了栖身之地了。”张菁希望大家都能各退了一步,完颜洪烈不会放了她,但是她只要不以王妃的身份进府,那么日后要脱身还是有法子的。 “这样......唉,也好吧。”完颜洪烈见实在劝不动张菁,也只好按照张菁的说法来做了。他也不想逼急了,把人弄没了,到时候他就真是哭都没处哭去了。 “我是舍不得你去做那些粗活的,刺绣又恐伤了眼睛。你既坚持要做工,我便留你在身边,每日里只为我一人做些家常菜肴,这样也不会太累,你说可好?”完颜洪烈觉得每天能尝到张菁亲手为他做的菜肴,也算是很幸福了。 “多谢完颜大哥体谅。”张菁目的终究是达成,没有嫁给完颜洪烈,也没有给杨康找个金人王爷后爹。 张菁是不希望自己孩子当什么小王爷的,莫说如今大金风雨飘摇,岌岌可危。单从孩子的教育角度出发,就非常的不可取。女孩娇养,男孩穷养,老话是有道理的。原著中的杨康就是因为享福享太多了,娇花骤然面临风雨,因此才那么受不住打击。一下就乱了方寸,四处为恶,却也连自己做这么多坏事究竟图个啥都搞不清? 既然她已经代替了包惜弱,那么这个孩子就归她张菁了,她自然有她的养法。张菁认为,原著中的杨康成为一个反派boss,包惜弱该为此负全责。包惜弱善良归善良,这是她的优点。但是她太过懦弱亦没有原则,这是不值得提倡的。她十八年来一直沉浸在自己哀伤的小世界里,从来没有教过孩子做人的道理,因此才将杨康养歪了。 杨康在原剧中的所作所为固然是错,但本身从历史大局观出发,却也没什么不对。大金、大宋和蒙古之间的问题,江湖中人看到的永远只是表面的恩怨纠葛。大宋江湖人一心想着灭金,挑起宋金蒙三国战争,却没有从大局观出发,想想看唇亡齿寒、鹬蚌相争的道理。蒙古虎视眈眈,大宋又兵马羸弱,若真没有了大金这个屏障,还不是任由蒙古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射雕中的郭靖是大英雄,可他后来在神雕中多年镇守襄阳,最后还和黄蓉一起殉了城,也未尝不是因为他后悔当年自己太过信任蒙古,协助蒙古灭金,到头来却使得大宋陷入了任人鱼肉的境地,一片好心却办了坏事。不仅害死了自己的娘亲和朋友,也连累了整个大宋。 郭靖的确是大英雄,但从结果上来看,他这个大英雄却从头到尾也没有做过什么真正对百姓有利的事情。以武穆遗书帮助蒙古攻打花剌子模,几番战争,多少花剌子模无辜百姓的生命都丧失在了国家与国家的争斗中。而后蒙古越发强大,郭靖又帮其灭亡了大金,又使得多少大金百姓流离失所。最后蒙古直逼襄阳,郭靖方才恍然醒悟,自己是养虎为患,如今连汉人百姓也遭殃了。铁木真屠杀的每一座城池背后,都有郭靖罪孽的身影。 郭靖镇守襄阳,是为民族大义,但也是为了偿当年之过。郭靖之所以会养成那般愚钝的性子,智商不够是一方面,作为母亲的李萍也要为此负上些责任的。不过李萍到底只是个农妇,她已经做到了她能力极限范围内的最好了。她没有读过书,自己都懵懵懂懂的,要她教导郭靖什么国家大事,也着实是难为她了。所以相对而言的,包惜弱这个熟读诗书、满腹经纶、明明可以做得更好的女人,比起李萍来,就显得失了母亲的责任感和伟大情怀。 张菁不是李萍,也不是包惜弱。她不会把杨康养成一个坏人,但她也不会将他养成郭靖那样。她的儿子,要有郭靖那般的原则,也要有杨康那般的聪慧。要有良心,有民族情怀,但同时也要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做一个真正睿智,又能够怜悯天下苍生的大好男儿。 张菁坚持以下人的身份住进王府,凭着一手绝顶出色的厨艺成为了王府的首席厨娘——完颜洪烈专用,也算是能自己养活自己了。 完颜洪烈自然一直没有放弃追求张菁,但张菁一直都没有答应。张菁其实并不讨厌完颜洪烈,她在看原著的时侯就知道,完颜洪烈是一个绝对意义上的反派角色,但他也是一个有毅力的、专情到了极点的人。她这两次的穿越,遇到的都是专情霸道又执着的反派男人,夏雪宜如是,完颜洪烈亦如是。 若没有杨康,完颜洪烈自然是张菁改嫁的首选,向着幸福生活前进的指明星。完颜洪烈是高富帅的典型,一个女人要求一个男人具备的,完颜洪烈都占全了。但是张菁不能让杨康跟完颜洪烈挂上勾,以免日后杨康被大宋那些所谓的武林大侠诟病他的出身。而相对于能给孩子塑造一个正面的背景,她个人在情感上的小小得失,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张菁腹中的孩儿在这个冬季出生了,果然是个男孩。张菁还是为他取名为杨康,希望她抚养长大的杨康,可以改变悲剧的命运,真正做到一生健康平安。 完颜鸿烈甚是喜爱杨康,杨康出生,比他自己孩子出生都让他欣喜。因为这是包惜弱的孩子,他爱包惜弱,所以他也同样爱着包惜弱的孩子。杨康身子骨很健壮,张菁一看就知道定然是个练武的奇才,遂下定决心,以后可不能让丘处机那个没有教师资格证的胡乱带坏她的好儿子! 转眼间,两年过去了。杨康已经两岁了,会走路会说话。虽然得完颜洪烈喜爱,但毕竟是下人的孩子,张菁是不会让完颜洪烈做得太过的。杨康与原著中的小王爷全然不同,平日里见惯身边的人生活困难,也见自己娘亲在王府中地位尴尬,知道银钱可贵,知道生活不易。在张菁的教育下,杨康一点也没有养成原著里那些公子哥的脾气,还很踏实勤劳。小小的人儿就每天帮着张菁做活,果然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是有道理的。完颜洪烈见罢了,更是对这个听话的男孩儿疼到了心里去,给他找了文武师傅,勉力培养他,真恨不得是自己的亲儿子了。 由于完颜洪烈并没有像原著中那样,迎娶一个汉人王妃而失去继位权,因此现在还是大金下任皇帝的热门人选。完颜洪烈的母亲元妃是个受宠的,完颜洪烈也到了该成婚的年龄,元妃为他物色了一名出身非常高贵的金人王妃。 完颜洪烈是不喜欢那个金人贵女的,他对张菁说他会拒绝这门婚事,他怕那贵女日后进得王府后会欺负张菁和杨康,并且他妻子的位置永远是属于张菁的。此言让张菁不能不为之动容,她想了许久,还是去劝了完颜洪烈。 “完颜大哥,我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唯一的心愿就是将康儿抚养成材。你是个好人,这些年你照顾我们孤儿寡母,我心里很感激。但你我身份相差悬殊,我是配不上你的。我知你有鸿鹄之志,日后定然会是个好皇帝,我不愿耽误了你。”张菁知道完颜洪烈是有政治抱负的人,她不希望完颜洪烈因为自己而与皇位失之交臂。这些年里她也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完颜洪烈,改变她对汉人的看法,使得完颜洪烈对汉学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并且爱屋及乌,在朝堂上也更加主张亲和大宋,远防蒙古的政策。张菁觉得如果完颜洪烈最后没能夺得皇位,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惜弱,你能这样为我着想,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你不必说什么身份,其实是我配不上你才对......很多事情,你并不知道,我也并不是什么好人。”完颜洪烈苦笑了一声,他没想到张菁一个弱女子竟然也这么固执。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能得偿所愿。可他也是认栽的,他自己做错在先,又有什么资格抱怨呢。 “你永远是我的妻子,即使你不答应,但是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妻子。我不会娶别人,你不需要劝我,也劝不动我。王位我可以不要,天下我可以不要,但是你,我真的不能放手。”完颜洪烈忍不住上前握住了张菁的手。 张菁慌乱的后退一步,将手抽开。一个有雄才大略的男人,愿意为你从一而终是非常难得的,但更加难得的是,他甚至愿意为了你放弃他的政治理想和抱负。张菁敢说天下没几个男人能做到这点。张菁并非铁石心肠,完颜洪烈的倾心付出,她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 完颜洪烈果然并没有因为张菁的劝告而放弃,还是绝然的推拒了迎娶王妃之事。张菁知晓这消息之后,沉重的叹了一声。种种思量之下,张菁决定离开中都。杨康如今已经两岁了,身体也很健康,经得住长途旅行。她修炼玉.女心经,虽远不如前世功力,但勉强自保也没问题。所以,她也是时侯该离开了。 张菁以前看书的时侯,就非常欣赏完颜洪烈这个专情的男人,他坏得让人牙痒痒。但作为包惜弱,她却是没有资格怨恨于他的,他对不起天下人,可他对得起包惜弱。也正是因为张菁并不讨厌完颜洪烈,所以她才更加要离开。她不想让完颜洪烈因为些无聊的儿女情长而雄鹰折翼,这跟她的计划不符。当然,由于元朝给张菁留下的心理阴影,张菁更加不想看到蒙古一家坐大扫荡中原。要知道铁木真那个人,一生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屠城,仿佛这行为能让他感到幸福、血脉贲张,其凶残程度真是令恶鬼都望尘莫及。 如果完颜洪烈登基继位,以他出色的能力,一定能挽回大金的颓势。这些年里,完颜洪烈对汉人亲和,对蒙古防备的政治主张,更加有利于三国鼎立局势的形成,减少战乱。不论对大金、大宋还是蒙古的普通百姓来说,都是大有裨益的。张菁自认为不具备妲己褒姒那般的美貌,更不愿做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最终,张菁留下一纸书信,在夜深人静的时侯,施展玉.女心经中的至上轻功,带着杨康离开了王府。 9、射雕英雄传 张菁带着杨康一路南下,彼时,丘处机如书中所云那般跟江南七怪打赌,四处寻找杨康。最终来在了张菁当年制造的假墓,见到匕首,便以为张菁和孩子已经死了。果然,自诩正义的丘处机做不出挖女人坟这样卑劣的事情,于是只好烧纸点香,好生吊唁了一番,随后就长叹一声离去了,那赌约也就算是七怪胜了。 再说回完颜洪烈,知晓张菁偷偷离去,实在心碎不已。然而看到了张菁留下的书信,又顿觉羞愧不已。那信中字字句句皆是为他着想,不希望自己的存在让他为难,若他真娶了汉人王妃,会成为整个大金的笑柄。她愿带着孩子远离王府,她会永远记住他对她的好,记住他的恩情,若有机会定然会报答。等日后孩子长大了,也会告诉他,大金中都的六王爷完颜洪烈是他们母子二人的恩人,万不可为难之。 见到这封信,完颜洪烈不仅没有从此绝了对包惜弱绝了念头,反而更加执着了。他对包惜弱的感情很复杂,但概括起来一个字也足够了,那便是:爱。最初的一见钟情,为她的容貌和善良而倾倒。后来他不择手段的将人带回了中都,又为她的坚强而折服。越爱越深,越深越浓,直到他无法自拔。 两年多过去了,完颜洪烈愈加深刻的认识到,包氏娘子是柔弱的,美丽的;但同时也是坚强的,独立的;不变的是,她一直都是善良的。她的善良针对的不是某个人,也不是某国人,而是天下苍生,甚至于一草一木。完颜洪烈觉得非常内疚,像惜弱这样的女人,生来就是为了让人敬爱,让人疼的。她本可以活得很好,是他破坏了她的人生。他愿意为此负责,愿意弥补她的失去,可是对方却从来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这些日子,他看得出来,她对他不是没有感觉,她已经慢慢的喜欢上他了。可是,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离开。她是为了他才离开的,为了不阻碍他追求理想的脚步,为了不让他为难,所以离开了。完颜洪烈心痛难抑,这样好的女子,让他如何能不爱呢。 完颜洪烈痛定思痛,决定加快夺位的计划。等他登上皇位,就可以保护她了。他要娶惜弱做他的皇后!只要他成为了这天下第一人,届时就没有人敢阻拦于他了。没有人敢说皇帝的闲话,取笑皇后。他要还给她一个完美的丈夫,完成她那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梦,她值得世间最好的一切。 张菁带着杨康回到中原,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多余的地方她哪儿都没逛,是立刻马不停蹄的就带着杨康赶奔了少林寺。 众所周知,张菁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她虽习得玉.女心经,又通晓部分的九阴真经,但这些武功在碧血剑世界虽然说难遇敌手,但是在这个高手如云,绝世武功如同市场里的大白菜一样的随处可见的射雕英雄传世界来说,她那点玩意儿可就完全不够看了。梅超风还会九阴白骨爪呢,还不是炮灰的命,简简单单的就被药师ko了。 杨康需要学习更加高深的武功,所以作为母亲,张菁必须要努力为他铺平道路,协助他成材。少林寺,就是那个为杨康量身度造的最佳起点。 “儿子,累不累?”张菁带着杨康跪在了嵩山少林寺的大门口,抬起衣袖擦了擦儿子头上的汗水。 “不累,娘,喝水。”杨宝宝鼓着小包子脸,颤巍巍的举起自己的小水壶,眼睛又圆又亮的看着张菁。宝宝这一路上都有很听话哦,没有怕吃苦,没有惹麻烦,连哭都没有哭过呢。 “乖!”张菁‘狠狠’的在杨康左边脸蛋上嘬了一口,好一个大红印子。 “好宝宝,还记得娘跟你说过的话吗?”张菁知道自己儿子聪明着呢,虽然年纪小,但是智商还是很够用的。 “记得!进了少林寺,去藏经阁,混进去找到《楞伽经》,找到了就塞到肚兜上缝的那个口袋里,给娘带出来!”杨宝宝点点头,表示自己记得很牢固很牢固哦!他是最最聪明的宝宝,连那么难的‘楞伽经’三个字他都会写哦。 “我家宝宝真是太厉害了,来!再香一个!”张菁只觉得全世界那么多孩子,唯有自家宝宝是最可爱的! 得!小杨康的右边脸蛋也被嘬红了,一左一右倒是对称了。 而今的少林寺,被全真教压得抬不起头来,着实是没落了许多,完全失去了在天龙八部时期的武学泰斗地位。这时期少林寺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人物,跟其他门派的百花齐放相比,整个射雕中也就只有一个焦木枯木据说出自少林旁支仙霞派,还不是什么好东西。除了藏经阁中有许多梵僧留下的,尚未被人发现的武功秘籍以外,这里几乎跟世间万千普通武僧寺庙没有什么差别了。 没有人意识到少林寺中隐藏了一个巨大的武学宝库,所以张菁要赶紧把这块没人开垦的肥田先占上。这时侯的少林寺僧人,也都退出了武林争斗许久了,都是些很平常的武僧。但只要那些武功秘籍尚在,张菁就有信心,养育出一个绝世高手。 张菁想到这里,是赶紧双手合十,内心里对佛祖告了罪,发愿日后她会和杨康一起真心礼佛,早晚念经,发慈悲心对待众生,成为忠实的佛教信徒。她会让杨康皈依佛门,培养杨康成为一个正义、善良的人,绝不会堕了少林的名声。希望佛祖不要介意他们把经书偷出来学习,毕竟这个世界太危险了,他们孤儿寡母的需要武力值傍身啊。 张菁带着小杨康往少林寺门口这么一跪,很快就有僧人出来问询了。张菁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哭诉,自己怎么怎么死了丈夫,怎么怎么生活艰苦,怎么怎么没钱没房,怎么怎么被小叔二伯大姨妈以及邻居家的那条黄花狗欺负得远离家乡,最后只能带着儿子来到少林寺投奔,希望少林寺的菩萨佛祖们能发发慈悲,收自己儿子当个俗家弟子,她这小女子日后一定立长生牌位,早晚三柱香外加一碗白米饭的为各位长老、大师们祈福祝祷。 少林寺慈悲为怀,本就是有这样的惯例的,附近生活得比较困苦的百姓,都会把自家的小孩送到少林寺当俗家弟子。不为别的,首先家里少了个人头,就能省下了一口饭钱。而且还能让自家的孩子学点功夫傍身,以后出来也好不被人欺负。 见张菁杨康孤儿寡母的实在可怜,住持师傅很快同意了收杨康为弟子。安抚了哭得悲切切的张菁,而后又为小杨康办齐了入住手续,进行了三皈仪式,法号:果缘。就这样,小杨康在少林寺里挂了单,成为了一名少林俗家弟子。 张菁一路南下,手头上的钱已经不剩下多少了,杨康可以住在少林寺里,可她却不能,所以如今张菁也算是个无家可归的人了。不过好在这里是武侠世界,仗武行凶什么的不要太猖狂,遂张菁决定重操旧业,开始了劫富济贫的盗匪山贼生涯。 张菁劫了个大户富商,得了银钱在嵩山角下买了一个小房子,还附带一块小菜地。跟邻居们打了招呼,送了见面礼,就这么住了下来。平时小杨康住在少林寺学功夫,休沐的时侯回家也方便,走半个时辰就到了。张菁经常会做些好吃的素斋素点心,让小杨康带到少林寺里去‘贿赂’那些师兄师傅什么的,尤其是藏经阁的看守和尚,人际交往很重要啊。 小杨康其实真不算所有俗家弟子中年龄最小的,因为那边还有几个月大的小婴儿呢。但是无疑,小杨康绝对是整个少林寺所有弟子中最可爱最讨喜的一个,全寺上下从住持师傅,到扫地和尚,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嘴甜会说话,勤快又刻苦,还有个好娘亲,经常带好吃的东西跟大家分享,尊敬师长,友爱团结,爱护小动物,还经常灌溉花花草草。这样的乖宝宝,那真是谨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鉴于小杨康在少林寺内的人气,张菁很快就达成了偷盗经书的目的。 “娘,这《楞伽经》也太厚了,宝宝差点藏不住。”杨果园小盆友噘着小嘴,一进家门就开始解衣服,但见肚皮鼓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吃了多少才撑成这样。 “给娘看看。”张菁闻言连忙放下了手头的针线活,蹲在儿子跟前,解开小衣服,取出了藏在肚皮处的经书。 “宝宝,这是两本书,难怪厚成这样了。”张菁失笑,却原来是楞伽经的背后也不知道是黏了什么东西,连带着把另一本不知名的经书也粘在一起了,难怪又厚又沉。 “娘,你为啥非要弄到这本书?这书里有什么好东西?让宝宝也看看!”杨宝宝眨着星星眼凑过去,爬到了张菁的怀里坐好。 张菁摸着宝宝的头,怎么看自家宝宝怎么稀罕。 “这书里好东西可多了,能让宝宝以后变得好厉害好厉害!谁都欺负不了你!” 张菁小心翼翼的将楞伽经与连带的那本不知道什么经的书本分开,直到看清了那本外带经书的封皮,张菁才骤然睁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o型。 这算是......福利吗?买一送一? “易筋经.......”张菁笑了,她家宝宝果然是福星啊!运气超赞的!随便带本经书回来都能变成宝。张菁的脑海迅速整合而今手头上具备的资源,为宝宝制定学习计划。先练习九阳神功打底,待到内壮后,再以易筋经洗髓,脱胎换骨!至九阳神功大成,可学习少林七十二路绝技!嗯,真是超完美的计划!一个绝世高手的养成啊! “太好了!宝宝,从今儿个开始,娘亲就教你练就绝世武功。练武从娃娃抓起,咱们要赢在起跑线上!”张菁振臂高呼。 “好!赢在起跑线上!”杨宝宝也显得非常激动,站在小板凳上,鼓掌欢呼,虽然他也不太懂什么叫赢在起跑线上? 10、射雕英雄传 张菁从楞伽经的夹缝中取出了九阳真经,先是自己通读了一遍,感悟了一番,将整体感觉把握住,而后才开始教授杨康第一重。由于包惜弱留下的身体资质太差,所以张菁自己也开始学习了易筋经,洗髓之后她的资质会上升到一个新的台阶。当然,她是不期望自己能够练成什么绝世高手了,只是为自家儿子打先锋罢了,她先把这些功夫都看懂了,才好正确引导杨康。 杨康的资质本来就非常出众,即便是在原著中,他的天份也是远胜于郭靖的。只是自小成长的环境,使他的脾气刁钻娇贵,气量又太过狭窄,因此在武学上难以再进一步。而今杨康跟着张菁这位大大咧咧的娘,又在少林寺接受佛法渡化,思想境界自然大不相同了。体现在武学上的表现就是,功力一日千里的飞涨。 少林寺中的师傅也很快的看出了杨康资质非凡,虽然只是俗家弟子,但是师傅们也不愿耽误了好苗子,因此几位首席师傅毫不吝啬的倾己所能教导于杨康。张菁见状非常羞愧,这些少林寺的和尚人真的太好了,她抱着偷盗经书的目的把自己的儿子送进少林寺,如今得到众人如此真心的爱护,她实在不应该再私藏人家的秘籍了。 于是思来想去,张菁又把九阳神功重新缝回楞伽经里,连着易筋经一起,让小杨康找了个机会,又重新送回了少林寺藏经阁。反正,她已经把秘籍的内容都记住了,这些秘籍本就是属于少林寺的宝藏,她现在物归原主。 张菁告知杨康做人的道理,少林寺僧人以真诚待他,所以他也要以真心待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要把僧人叔叔们都当作自家的亲人。以后学好武功保护他们,报答他们。 养孩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时光飞逝,就在张菁都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的时侯,两岁的杨宝宝就已经长成了十六岁的杨小帅哥。虽然自幼在乡间长大,但是张菁从来没有忘记自家儿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教育方针,也教会了杨康读四书五经,春秋左传,天文地理,礼仪廉耻。因此杨康身上并没有乡下人的土气,反而还带着些隐隐的书卷气。多年接受佛法熏陶,脾气温和不说,还非常有大智,说话相当有哲理。为人谦和,宽厚却不呆楞,开朗却不放肆。很是尊老爱幼,有一膀子力气干农活可利索了,成为了众多村姑的梦中情人。 杨康如今已经是少林寺中的第一高手了,两岁时便以童子之身习九阳神功,又经过易筋经洗髓,如今至十六岁神功大成。内力遒劲雄浑,源源不断,生生不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乃是正宗的少林内家功夫,每一招每一式都显得正气凛然,运气吐纳间亦尽显阳刚蓬勃之意。 杨康的出色表现,让少林寺住持师傅看到了希望。由于少林七十二绝技已经失传,虽有秘籍,但却已经很久没有人练成过了。住持大师傅也不藏私,将那一箱子的秘籍都给了杨康查看参考,反正这些秘籍他自己藏着也是废纸。住持师傅希望杨康能够习得少林七十二绝技,也好给这些年来压得少林寺喘不过气的全真道士们见识见识,我们正宗的少林功夫! 当然,杨康没有让住持师傅失望,九阳神功的特点就是能够完全与少林七十二绝技融和,甚至可以说,九阳神功融会贯通武学至理,练成后天下武学附拾皆可用。杨康以九阳神功为支点,翘起了整个少林绝学。 当杨康将住持师傅向往以久的袈裟伏魔功演练出来的时侯,住持师傅激动得老泪纵横,直咳嗽。当场高呼:我少林派重振有望啦!全真教你们等着瞧吧! “阿弥陀佛,住持师傅,您年纪大了不要总是这么激动。”杨康扶着老住持到一旁坐好,体贴的奉上茶水。 “正所谓发心习武不可有攀比之心,我虽不曾见过全真教功夫,但自幼学习少林功法,深知少林武学之高深精妙。娘曾跟我说过,武学之意在于强身健体,不在仗武伤人,不以兵器之利。少林武学底蕴深厚,源远流长。内涵禅意,应运天道而生,怜万物慈悲,更胜王重阳当年创立全镇教之心境远矣。我少林一指禅比之其当年重创西毒欧阳锋之一阳指,亦是各有千秋,难分伯仲。全真教道士欺我少林无人,多年来始终看轻了少林武学。妄自尊大,横行无忌,于境界上就已落了下乘。若日后仍旧继续好勇斗狠,举教怕是亦再难有所寸进了。住持师傅不必过于忧心,少林武学发慈悲心习武,有益于引导众生修心向善,自有重振的一天。”杨康安慰道。 杨康这么多年佛不是白念的,他本就是头脑聪颖之人,张菁自幼引导其学佛静心,接受正统佛化教育。到如今,虽然练就了绝世武功,但却从不曾有伤人攀比之心,为人又慈悲为怀,这有助于他明心静气,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日后感悟武学,更上一层。 住持闻杨康所言,老怀安慰,暗叹后生可畏,少林终究后继有人了! 后来,僧人们听说少林七十二绝技重现,也都非常激动,经常会跑来找杨康,说说自己想看哪门绝技,让杨康演练一番。甚至连隔壁种菜大妈都经常要求杨康施展握石掌法,因为用握石掌法‘握’出来的棒子面,比石磨磨出来的还细致呢,喂他们家刚满八个月的小孙子吃刚刚好。 虽然此举让杨康越来越像杂耍卖艺的,但张菁还是十分欣慰,因为她的绝世高手养成计划终于成功了!就在这个时侯,远方金国的消息也传到了中原。大金皇帝换人了,六王爷完颜洪烈登基了。 张菁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忽然就想到了段天德,这些年她一直都没怎么关注过剧情人物。如今思之,这家伙是个隐患啊。相对于杨铁心来说,张菁心里的天秤是完全一边倒的倾向于完颜洪烈的。张菁说过她会报答完颜洪烈,这并非说着玩儿的,她是真的会实现自己说过的话。 现在完颜洪烈登基了,段天德的存在就更成为了一根扎在她心头的刺儿。张菁知道,中原武林的这些人一直都在找一个机会,一个光明正大刺杀大金皇族的机会。比如原著中丘处机就要求杨康杀死完颜洪烈,替父报仇什么的。其实替父报仇才是借口吧,想要刺杀才是真的。 “不成!还是得把那家伙搞定。”张菁心底里下了这样的决定,万一以后有人查出来段天德和当年牛家村事件的联系,到时候郭靖和杨康还是会被要求替父报仇的。杨康这里她不担心,她自己养大的儿子她自己能不清楚么,精着呢,利用他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但是郭靖,那家伙实在是一根筋儿啊,不杀完颜洪烈肯定誓不罢休。 还有武穆遗书的问题,绝对不能让郭靖得到武穆遗书,帮助铁木真攻打花剌子模。只要铁木真迟迟攻不下花剌子模,久久与之周旋,那么恐怕就也没有什么精力再掺合大宋和大金之间的事情了。 说做就做,张菁对杨康嘱托了一番,说自己有点事情,要外出几个月。让他在少林寺暂住,好好练功,不必担心于她。又拜托了隔壁大妈帮忙照顾地里的庄稼和家禽,而后包袱款款的打攻略去了。 张菁首先要做的是杀掉段天德,她知段天德乃是临安武官,只是也不能确定他现时是否仍在临安,遂也是好生打听了一番。最后得知段天德这些年得意的紧,几番高升,如今正在江南巡察。所谓巡察,估计也不过就是吃喝玩乐罢了。 张菁下了江南,寻到了段天德。她如今武功不济,为了不留下证据,她还是选择了驭蛇术,驯了一条毒蛇,潜入了段天德的行馆,在睡梦中将段天德结果了。 杀了段天德之后,张菁也不打算耽误,立刻启程赶往湖南铁掌峰,偷盗武穆遗书。铁掌峰守卫森严,一般人是进不去的。铁掌帮如今的帮主乃是裘千仞,武功极为高强,又是一个不亚于欧阳锋的用毒高手,张菁以往在五毒教中学的那些本事,也完全奈何不了他。偷偷潜入铁掌帮,或者硬碰硬都是基本没戏的,她只能走迂回战术了。 张菁在当地打听了好久,知道裘千仞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一家名叫万花堂的青楼中找女人。遂一番打扮之后,以真名张菁混入了万花堂中,老鸨得张菁那是如获至宝啊。这些年,张菁修炼玉.女心经,又通过易筋经洗髓,年龄完全逆生长,还较之从前更加冰肌玉骨,气质飘然若仙,举手投足间不似少女情怀,更添成熟妩媚。又知书达理,会吟诗作对,老鸨决定将张菁捧成花魁! 待得裘千仞驾临万花堂,偶见张菁那是整个人都看傻了。也是,当初连完颜洪烈那种见惯了各色美人的王爷都被包惜弱的这个皮相迷得晕陶陶,更何况是醉心武学,基本没见过什么美人的裘千仞了。 裘千仞完全被张菁迷惑了,张菁与他周旋,但却从未让他得逞,于是勾得裘千仞更加心痒难耐。他给张菁赎了身,将她带回了铁掌帮,以夫人之礼相待,命铁掌帮众人听候张菁差遣。后又大肆准备一应迎娶物事,洞房花烛夜,张菁趁裘千仞心情放松,攻其不备,以毒蛇放倒了裘千仞。后潜入铁掌峰禁地,知晓裘千仞之孪生兄长裘千丈常年守在禁地,但武功却全然比不过裘千仞,甚至可以说是奇差无比,遂完全没有放在眼里,一掌就劈晕了裘千丈,寻得了武穆遗书。最后,光明正大的以裘千仞夫人的身份,借口有事要出去一趟,命令守卫放她下山,守卫虽有所疑惑,但都知道裘千仞对这位新夫人的宠爱,不敢违抗之,放了张菁下山。 至此,攻略完成,只是不知道裘千仞清早起来,发现自己的新夫人偷走了他宝贝武穆遗书,会不会就此吐血三升? 杀了段天德,又得了武穆遗书,任务完成,张菁这就打算回少林寺了。只是不成想,这半路上在一家酒楼中歇脚的时侯,就遇见最不想遇见的人。 “惜......惜弱!娘子!” 噗!听到这声令人肉疼的嘶吼,张菁是瞬间一口茶喷了出来,瞪圆了眼睛往自个儿身后一瞧。呵!那头发半白,满脸褶子的男人,不正是当年抛弃了他的好丈夫杨铁心么!至于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嗯哼,大约就是她的未来儿媳妇穆念慈了吧?不过,想要当她儿媳妇,也得看她答不答应。穆念慈是个好姑娘,但单凭她是杨铁心养女这一个身份,张菁就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儿子娶穆念慈的,她可不想再跟杨铁心有什么牵扯了。 张菁嘴角抽搐着站起身来面对杨铁心,巧笑倩兮,明眸盼兮。 “相公!竟然是你吗!你还没死吗!”张菁夸张的惊叹着,甩着帕子,一步一扭的跟水蛇似的走到了杨铁心身边。 “惜弱,我当初虽身受重伤,但还是逃出升天了。”杨铁心激动万分的上前握住了张菁的手,可却又隐约的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自家娘子的气质变得这么别扭呢? 张菁闻言是分外风骚的捻起手帕掩口一笑,兰花指一翘,娇柔造作。 “咯咯咯咯!那可真是太好啦,相公!咯咯咯咯!你可知我就盼着你没事呢!咯咯咯咯!” 张菁笑得花枝乱颤,杨铁心却是抖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惜弱,你,你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杨铁心似乎完全不能接受自己一向温柔文静的妻子,忽然变成这么一副庸俗的模样,于是眉头皱得那叫一个紧啊。 “矮油,这还不是拜相公你所赐吗!”张菁言罢还抛了一记媚眼给老铁心看。 “相公你是不知道了,当年你把我扔下之后,我就被那群官兵抓走了。唉!也怪我运气不好,怎么就没有别人家的相公丢下妻子不要前来救我呢,这都是命啊。然后,我就被那些官兵拖到草丛里污辱了,足足有十好几个壮男呢,咱们的孩子也是那时侯没的。可怜啊,我的孩儿,是个男孩儿呢,掉出来的时侯小jj都长出来了,真个叫一个凄惨啊。”张菁是边说边哭,声音老大了,惹得整个酒楼中的客人都怔然侧目。顿时,整个酒楼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就这么看着张菁和杨铁心,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杨铁心更加是老脸臊得通红,方才认出妻子的欢喜已经全部不见了,只剩下满心怨怼,恨不得根本不认识这个女人。 “不过相公,幸好我命大,这么折腾都没死成。后来就被转手买到窑子里了,啊,相公,你不知道吧,窑子就是青楼。我还当了好几年的头牌呢,你也知道,我年轻那时尚有些姿色的。不过现在不行了,人老珠黄了,只能接些下等的客人度日。相公,你是来接我的吧!是吧!我赎身钱不贵,也就几十两银子,你还是能拿得出的吧?赶紧,跟我回楼子!我找鸨母要我的卖身契去!以后啊,我就跟着你回去好好过日子啦相公!” 张菁这番话一说出来,杨铁心还哪里敢再继续留在此处啊!众人耻笑的目光仿佛已经把他扒光了一般,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 “我,我不是你相公!你,你认错人了!”杨铁心匆忙后退,拉着穆念慈就要逃跑。 张菁赶忙上前拉住,表情狰狞,肌肉扭曲,睚眦欲裂,一脸泼妇的德行。 “相公!你就是我相公!杨铁心你这臭不要脸的,你当初丢弃了我,害得我失了孩儿又沦落青楼!如今对面相逢,你居然还敢不认老娘!杨铁心我x你祖宗十八代!没有休书老娘我现在到底还算是你杨家的人呢,以后牌位要入杨家祠堂的!你就这么不负责任!” 张菁的话语让杨铁心瞬间就找到了前进的方向,对啊!包氏怎么说也是他明媒正娶的,以后这女子的牌位到底要进杨家祠堂的!可他怎么能容忍这样一个女人烙上老杨家的烙印呢。所以,只要他现在休了这个女人,不就成了吗! “你要休书?我现在就给你!马上就给你!”杨铁心被张菁整个人唬得已经慌乱失措了,他现在全部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个女人,立刻,马上,就现在! 张菁抱着肩膀在一旁看着,杨铁心走到酒楼掌柜处,随手撕下一张纸就开始写休书。期间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总之是手抖脚抖,跟抽筋似的,几欲写不下去。不过好在,最后这休书还是写完了。就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休书,杨某今休弃包氏,日后再不相干,生死不论! 张菁满意的接过休书,折好放在衣服里。抬起凤眸,再度看向杨铁心。 “还有银子呢?”张菁张开手掌,伸向了杨铁心, “总不好要我以后再接客度日吧?你既然送佛就送到西吧,承惠一共三十两赎身银子,你要是实在出不起,打个对折也成。” “好好好!我给,我给!”张菁蛮不讲理,杨铁心是对她彻底没折了。遂又从身上又扫出了三十两银子,零零碎碎的,用个布头包着,递给了张菁。 “包氏!这下我可以走了吧?”杨铁心迫不及待的吼道。 张菁数了数银子,满意的点点头,极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走吧走吧!真是的,上辈子欠了你这冤家的。” 杨铁心闻言,那是半步都没有停留。拉起穆念慈,就风一样的跑了,中途还撞倒了好几张桌子,就好像背后有猛兽怪物追赶他似的,连点背影都没留下。 张菁掩口偷笑,甚为开怀。解决了大麻烦,还倒赚了三十两银子,她现在心情无比舒畅。也不在乎众人的眼光,兴高采烈的哼着小曲,收好银子背好行囊就回家找儿子去了! 张菁回到家中,亦将半途遇到杨铁心的事情与儿子杨康言讲了一番,当然,省略了她晃点杨铁心的那些言辞,也不是什么好话,不便跟儿子说。张菁是这样认为的,她跟杨铁心之间夫妻感情的问题,不要影响了杨康对自己父亲的看法,他也不希望杨康讨厌杨铁心,对其产生偏见。上一代的恩怨,不要延续给下一代。 “康儿啊,这就是你爹他写给我的休书。这回,我本可以将他带回来,将就将就也是一辈子,可我却不想与他纠缠。十六年前,他抛下我们母子之后,我就已经不再想认他作夫君了。此番骗他写下休书,也是不想他跑过来跟我们一起过日子。他这人是有好的一面的,对兄弟很讲义气,也能够做到怜惜弱小,他收了个贫家养女,这些年也在四处找他兄弟的遗腹子,总之他对外人一向都很好的。但是我却受不了他对自己家人可有可无的态度,更怕你与他接触,学了他那些性子。”张菁将杨铁心留下的休书给杨康看过。 “康儿,你是娘唯一的指望,我不能让他影响了你的成长。我虽与他不合,相看两厌,但他始终是你的父亲,生你之人。他如今在江湖闯荡,日后你也早晚会遇上他的。见了他,你万不可无礼不尊,不守孝道,让人诟病。也不用替娘不值,或者想着帮我讨回公道什么的,反正我和他已经是不相干的两个人了,我愿从今往后都不要再见到他。” 杨康闻言点点头。 “娘,您放心,道理我懂。日后若见了父亲,康儿定然以礼待之,奉养孝敬,也不会让他再来打扰娘的生活。”杨康心中其实对父亲并没有什么概念,对他来说,父亲更像是一个陌生人,也本来就是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娘说要他孝敬父亲,他会做到,只是感情上,却难免对父亲有所冷漠了。 不过杨康这样想也是人之常情,谁会认为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会比陪伴自己十多年的亲人更加重要呢。正所谓生恩大如天,养恩更无边,这是社会共识。杨康也不过一个平常人,做事自然也是遵循平常法的。毕竟像丘处机那种不遵循‘平常法’,也不是‘平常人’的‘大英雄’,天底下没几个啊。 11、射雕英雄传 自杨康少林七十二路绝技练成,张菁杀段天德、偷武穆遗书之事后又过去了四年。这四年时间中,张菁不曾听说江湖之事,但也知道正是郭靖几番奇遇之时。这四年,江湖是属于郭靖和黄蓉的舞台,尽管没了反派角色完颜康,但是该有的故事还是会有,该郭靖得到的,他也终究会得到。 只除了武穆遗书,被张菁藏在少林寺藏经阁中,故而郭靖与黄蓉遍寻不得。只晓得四年前被一个貌美的女子,从裘千仞手中骗走了,从此没了踪迹。裘千仞想起这事儿也是满头雾水,恨得心肝脾肺肾都疼,更有甚者就此绝了女色之事,产生了重大心理阴影。 完颜洪烈作为大金皇帝,是非常尽职尽责的,他在大金努力的推广汉学,重农桑之事,减免赋税,着重民生。外交政策则是与宋多有亲近,防备蒙古。蒙古虽有野心,但奈何各部落散乱,花剌子模屡攻不下,形成长期拉锯战。蒙古资源匮乏,粮草不济,也自顾不暇,难以对大金造成威胁。大宋更加是安于现状,依旧歌舞升平。三国鼎立,一时间倒也和平,边境战乱已经逐年减少了。至现在,只有蒙古还偶尔四处蹦达挑衅一下,大金和大宋已经都将目光放在了本国的治理上,难有功夫去兴起什么战争了。 但不管三国国情如何,华山论剑还是如期而至了,江湖间传得沸沸扬扬。作为武林宗派之一的少林寺,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康儿,我方才听得住持师傅说,三个月后的华山论剑,你要代表少林派出战,可是真的?”张菁这日里被住持师傅请去斋堂说话,就听到整个少林寺都在议论这件事,村里的乡亲们也得了消息,很兴高采烈的样子,就好像杨康已经赢了似的。 “娘,是真的。”杨康回答道,他正在收拾行李,不日就将启程赶往华山。 “住持师傅年纪大了,近些日子身体也不怎么好。难得他有心走这一趟,他说他想看到少林寺的武功,在华山之巅大震群雄。我不想让住持师傅失望,所以要努力试上一试。”由于平时只是与张菁对打,或者与少林寺的武师傅们对阵,因此杨康也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在外头到底算好还是不好,只是想勉力尝试一把,也算了了住持师傅的心愿。 “也好!”张菁明白了,既然自己儿子有这个志气,那她这当娘的就自然只有支持了。不过儿子还是太缺乏经验,有些事情她得跟这孩子透个底儿。 “儿子啊,你这些年从没下过山,武林中人那些事儿你也不懂。娘不放心,现在就与你说说你此番出山,也许会遇到的人和武功,省得你到时侯手忙脚乱。”张菁这些年其实很少与杨康诉说武林中的事情。一来,江湖其实距离他们的生活很遥远。二来,杨康为人平和,沉浸佛法多年,对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儿很是不感冒。但既然此番要去华山论剑,那么张菁就得把自己知道的信息都告诉杨康,让他有所准备才是。 “这些年,娘以九阴真经、全真剑法、玉.女心经、左右互搏的功夫与你对阵,这三门功夫都是江湖中至上的功法,你已经都很熟悉了,遇到也毋需紧张,如同你我平常练习时那般就好。你虽武功高强,但毕竟初入江湖,无甚经验。有几个人,必需要小心,万不能轻视了去。”张菁认为目前能够与自家儿子相抗衡的,江湖里也不过就寥寥几人罢了。 “其一,东邪黄药师,他有七门绝学傍身,又精通暗器,乃武林怪才。遇到他,你需自己多作变通,小心他的暗器。他的看家本领叫弹指神通,你可以无相劫指抗衡。若他用兰花拂穴手,你则对以大慈大悲千叶手。若他用桃华落英掌,你也可以般若禅掌相对。若他使剑,你则以慈悲刀抗之,自可化解。其二,北丐洪七公,他自是厉害,不过可惜他丐帮自祖上起,习得便是我少林派的武功。他的降龙十八掌以及打狗棒法,乃系出我佛门正宗,与你所修习的内功相通。你习得九阳真经,又经过易筋经锻造根骨,天下武功皆可为你所用,届时遇到了他,就尽管当场学了他的招式配合九阳神功为己所用。此乃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也耐何不了你。其三,南帝一灯大师,不过我想他是轻易不会出手的,即便是出手,也只是与你切磋武学,不会有争夺之心。你倒是可以与他交流一下佛法。他曾是皇室王爷,大理段氏一阳指与我少林一指禅亦有异曲同工之妙。他的先天神功,出自王重阳,乃道家至上功法。只可惜他修习的时侯,已非童子之身,因此功力不及当年王重阳。其四,西毒欧阳峰,他与黄药师相同,亦是有七门绝学傍身之人,又身兼西域毒功,驭蛇术与娘不相上下,可谓浑身都是刺儿。他有一逆脉九阴真经,甚是诡异,兵行无着,就连娘也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他这人最忌讳有人比他强,遇到高手便一定要将其打败。康儿你若实在打他不过,不妨向郭靖求助,那郭靖身边的黄蓉黄姑娘,自然有手段对付那欧阳疯子。至于郭靖......”张菁想到这位就头疼了,深叹了一口气。 “这郭靖,就是你需要小心的最后一位了。他与你渊源颇深,待会娘会仔细告知你。”张菁坐下来,与杨康细细言讲。 “这事儿,需得从二十年前讲起。你还记得,我此前曾与你说过,大宋、大金与蒙古之间唇亡齿寒的道理。大金多年沉疴,尾大不掉,新帝继任后的种种国策已然证明,大金国内已经从过去的扩张政策,转为内治政策了。起码五十年内,大金不会再有余力兴起战争。蒙古则不同,狼子野心,虎视眈眈,与花剌子模交战企图吞并整个草原。蒙古可汗铁木真与中原武林中的某些人十分交好,利用江湖人的侠义之心,欲挑起宋金战争,达成他们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计划。大宋国力羸弱,君主无能,又兵马不强。若真被蒙古得逞,灭了大金,届时挥军南下直逼襄阳,就是指日可待。”张菁言道。 “二十年前,你父有一位兄弟,名叫郭啸天,那时牛家庄惨案,他为救你父亲,被横刀劈死,留有一名儿子,年纪与你一般大,就是那郭靖。郭靖自幼在蒙古长大,身受铁木真的恩惠,还与蒙古华筝公主定亲。他为人单纯憨厚,很像其父郭啸天,又是江南七怪的徒弟,因此侠义心肠,有着许多民族大义的情怀。你父亲这许多年,与其说是辛苦的四处找我们母子,不如说是找郭靖更为恰当。他在张家口为养女穆念慈比武招亲,也是为了寻找郭靖,此刻定然是已经与郭靖相认了。”说到这,张菁严肃的看了杨康一眼。 “说到你爹那养女穆念慈,她可是漂亮得很,人也不错,不过娘不大喜欢跟你爹扯上关系的人物。你到时候见了她,若实在喜欢,也可以回来跟娘说,娘会考虑的。但千万不可以私定终身,闹了笑话,知道吗!”张菁可是害怕原著惯性呢。 “娘,你说什么呢!康儿也不是见了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的人。那穆念慈就算再好,也要娘喜欢她才是真好。娘你放心,我不会随随便便就给你领回来个儿媳妇的。”杨康脸上微微发热,他自幼修佛,至今还没有想过成亲的事情呢。 “这娘就放心了,你去了华山论剑,与你父相认,他肯定会拉着你拜见那些兄弟、长辈。全真七子中的丘处机,与你父杨铁心,以及郭靖之父郭啸天有些渊源,必然是以长辈自居。他们几个凑在一块,那才真叫一个热闹,会有许多你闻所未闻,怎么想也想不透的神逻辑出现......” “娘,什么是神逻辑?”杨康举手打断。 “神逻辑,就是神经病的逻辑。”张菁摆摆手。 “别打岔,他们会要你跟他们一起挑起宋金两国的战争之事,要你帮他们杀人,甚至是刺杀大金皇帝。你若是不肯协从,他们就说你失了民族大义,杨铁心也会以孝道威胁于你,让你跟着他们一起混。大金皇帝完颜洪烈与我母子有照料之恩,你万不可伤害于他,若郭靖推脱不得,听了他们的话去杀完颜洪烈,你要代我保护他,这也是娘交待你唯一的要求了。我知康儿你一向是聪明的,这些事你自己心里要有数,如何应对,不要被他们绕晕了头。”张菁喝了口水,继续说道。 “至于郭靖,倒是可以相交,他是个没主意的,为人听话得紧,幸好她身边有个叫黄蓉的姑娘帮衬着,才不至于被人欺负得太惨。那黄蓉是东邪黄药师的女儿,身手出众,才华横溢,机敏狡猾。只是为人却十分小心眼,又多疑,你稍不小心,就有可能得罪了她。她心系郭靖,若你与郭靖交手,胜了郭靖,就更加会得罪她,她会计谋百出的恶整于你。总之,这些人是乱套得紧,你千万小心就是了。” 杨康听罢了张菁这些话,心中才算是有了底。原来江湖这么乱七八糟啊,唉,还是少林寺清静。这些人,练武仿佛就是为了好勇斗狠,实在有失武学宗义。 “娘,你放心吧,康儿会谨记您的话,也会小心行事,不让人利用了去。”杨康打定主意,这次华山之行,要谨慎的应对父亲等人,也要保护好恩公完颜洪烈,更不能随便打打杀杀。 虽然张菁已经把该交待的事情都交待了,但是儿子要远行,为娘的是怎么都不可能完全放心的。最后,张菁还是决心乔装成老妇,偷偷跟在自家儿子身后。万一有个什么事儿,也好照应着。少林寺代表团出发的那天,许多乡亲都去村口相送,这些年村子里的人接受少林寺恩惠,心中都十分感激。有的给代表团送了馒头,有的给送了大饼,还有送萝卜黄瓜咸菜根的。 就这样,少林寺老住持携杨康以及一众杨康的师兄师弟们,带着萝卜大饼咸菜,从嵩山角下出发,前往华山而去了。 12、射雕英雄传 少林寺代表团第一次出现在华山脚下的时侯,由于浑身上下挂的都是大饼,所以大家伙还以为这帮人是乡下过来卖大饼的呢,不过再一看却全都是秃头和尚,中间只有一个有头发的,不过也穿着青灰色的僧袍,倒是搞不清这是一群什么人了?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请问华山行馆怎么走?”杨康双手合十,非常礼貌的询问道。他们这群人都是第一次下山,走着走着就迷路了,遂只好暂且停下来,找个人问问了。 “你去华山行馆?”那位路人扭过头来,看了杨康一眼,眼神颇为冷傲,脸上的表情十分僵硬,给人一种很不自然的感觉。 “是来参加华山论剑?”这路人看来是位行家,未免扰民,华山行馆乃是为武林中人单独设立的驿馆,所以这时侯去华山行馆的人也定然不是普通百姓。 “正是,在下少林俗家弟子果缘。此行而来,是为参加华山论剑。”杨康回答。 那位路人向杨康身后看,但见老住持和一众和尚正坐在树荫底下纳凉,啃大饼的啃大饼,念经的念经,练武的练武,小憩的小憩,乱七八糟,很是有趣的一帮和尚。 那路人再度将视线转到杨康身上,眸中精光一闪。 “小子内力倒是绵密浑厚,就是不知你究竟习得几分少林绝学了?”那路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人得很。 “就此路上山便是华山行馆。”言罢,整个人嗖的一下就没了身影。 “好轻功!”杨康不禁赞叹了一声,随即笑得开心,心想随便问个路就遇到了高手,江湖上的高手真多啊,就像娘说的那样,跟市场里的大白菜差不多! 而此刻,一直跟在杨康等人身后,乔装成六十老妇的张菁不禁扶额兴叹。儿子,你问个路都能问到黄老邪身上,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狗.屎运啊。 由于杨康没有参加射雕情节,而完颜洪烈早早做了大金皇帝,将目光从大宋转到蒙古。所以中间许多故事都没有发生,第二次华山论剑的背景比原著中和平多了,不过就是一个为了争夺到底谁才是天下第一的比武大会罢了。那些该死的人没死,不该死的人呢也没死,战争也离得很远,所以整个大会显得比原著中规范多了。场面很是壮观,选手们的精神面貌都十分积极良好,也准备充分。 由于参加比武的人比较多,因此大会采用小组淘汰制,这也是最常见模式。杨康从第一次上场开始就是通杀状态,一路从最底层的小组打上来,保持了0失败的记录。论剑大会中人已经都收到了消息,有一匹黑马从少林横空杀出,最喜欢一边说着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一边将你一拳打到动都动不了。而与杨康齐名的,则是同样0失败记录的郭靖。 自从杨铁心认回了郭靖之后,就一直与郭靖的师傅们以及全真教的道士整日待在一处,这回来华山论剑大会,也是受到了丘处机的邀请。当初丘处机与杨铁心重逢的时侯,还有这么段小插曲呢。丘处机以为包惜弱母子已死,一心对未能救回这二人性命内疚不已。相遇杨铁心后提起这段来,可是把杨铁心吓了一跳,心中惴惴不安呢。听丘处机如何言说寻到个坟墓,杨铁心很是沉默,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反倒还有些庆幸。心道:幸好丘处机不知道包氏还活着,否则知晓包氏沦落青楼,简直就是他一生最大的污点了。 杨铁心来到论剑大会后,难免的也就听说了此次大会除了郭靖以外,还杀出了另外一匹黑马。而当他听说,那匹黑马的法号叫果缘,俗名杨康的时侯,杨铁心就蛋定不能了。他去看了杨康的比赛,几乎是立刻的,他就确定了,那的确是他的儿子。长得跟包惜弱很像,跟他年轻的时侯也很像,这定然是他的儿子无疑。但是包氏不是说当年的孩子死了么?看来是骗他的了!这个可恶的包氏! “果缘,杨康......”杨铁心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到底要不要认呢?这是个严肃认真的问题啊。如果认了,就难免涉及到包氏当年发生的事情。他是不愿让旁人知晓的,他希望大家可以从此忘记他曾经有过这么一位妻子。可如果不认......唉!他老杨家可就剩下这么一根独苗苗了,穆念慈虽好,但毕竟是姑娘。 “唉!还是认了吧!”最终,杨铁心决定去少林和尚居住的那个小院子,找自家儿子相认。 杨铁心刚一出现,杨康就悟了。瞧那风霜的褶子,瞧那别扭的姿态,瞧那涨得通红的脸,瞧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跟娘当时的形容一模一样,这肯定就是娘口中说的,他的生父杨铁心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位就是父亲吧,快请坐!儿子见过父亲,娘曾与我言及此番华山之行必定会与父亲重逢。”杨康十分知情识趣的主动开了口。 杨铁心这头跟做贼似的,一步一回首,一顿一探头,一双浑浊的老眼四处咂摸,那形象真是啥也别说了。 “你娘她没来吧......”杨铁心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道,他现在可是怕包氏怕得紧。 “父亲放心,娘此行没有来。”杨康虽然此前就已经对自己的生父有了初步的了解,但是在看到本人的时侯,还是不免的感觉到,这......也太让人幻灭了吧...... “娘临行前与我说过,若遇上父亲就告诉父亲,上回她与父亲言讲之事,俱是假的,骗父亲的,目的是为了与父亲和离。那些都是没有的事儿,娘与我自幼在嵩山生活。我在少林寺习武,娘则在乡间种地。生活十分平和喜乐,更无诸多磨难。” 紧接着,杨康就对杨铁心详细的叙说了他和张菁这许多年来的生活,杨铁心也终于弄清了事情的真相。 “唉!你娘她到底搞什么鬼啊?你说说她!她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呀!”杨铁心知晓自己被晃点了,不由得气急败坏了起来。自己当初娇弱听话的小妻子,怎么就变成今天这般的泼妇了呢。 “娘一向爱好和平,许是一个人生活惯了吧。父亲始终是江湖中人,而娘却是普通百姓,对于那些打打杀杀已经厌倦了。”杨康叹了一声,随即收起感慨。 “与父亲重逢,儿子心中十分高兴。儿子多年习武,如今也算是小有所成,希望父亲能够来看我接下来的几场比赛。” “好!我儿武功了得,父亲与有荣焉!”杨铁心豪迈的拍了拍杨康精壮的肩膀。 “走走走!为父带你去见见几位长辈,还有靖儿和念慈,你和靖儿尚在腹中的时侯,就已经结为兄弟了!念慈是你义妹,日后你还要背她上花轿的!” 早有心理准备的杨康很乖的跟着杨铁心去认人了,见到了传说中的全真七子和江南七怪等人,还见到了郭靖、黄蓉、穆念慈、周伯通和洪七公。众人知晓杨康还活着的消息,亦是震惊。杨康微笑着一一应对,那是相貌英俊,彬彬有礼,出口成章,一身正气,赢得了大家的好感。除了动不动就‘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点让杨铁心有点憋屈以外,对儿子的其他方面杨铁心都无比满意。 后来杨康代表少林对阵全真教,认识的不认识的也都纷纷去看热闹了。杨康以达摩剑法大破全真剑法,令丘处机等人面色无光。而后杨康又将专门克制全真剑法的玉.女剑法演练了一番,并言及此乃林朝英前辈所创,更令全真教上下都一副便秘的表情。老住持在一旁围观得很开心,见全真教失利,还涉及了当年林朝英与王重阳那点江胡人心照不宣的事儿,让全真教丢了脸面,总算解了他多年的心结了。 华山论剑很快就进入了最后阶段,通过的人寥寥无几,唯有杨康、郭靖等人。至于南帝北丐,东邪西毒那便更不用说了,人家本就身兼评委,皆是来参加最后的高手绝对的,有小组免战权。 最后一役,如原著一般,郭靖同时对战七公和药师,三百招不落下风,令人拍手叫绝。而杨康的表现也并不逊色,杨康初见药师,从内息认出了对方就是那日帮他指路之人,只是当日药师戴了面具,而今这张脸才是真的。 黄药师当世高人,知少林水深,从没有看轻过杨康和少林和尚。而几番对话下来,药师更加确认杨康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成日里阿弥陀佛笑呵呵,看似跟郭靖那傻大个差不多,但实则完全不同。黄药师向来喜欢的都是聪明人,郭靖不过是因着黄蓉之故才无奈接受罢了,因此对功力深厚又颇有几分大智的杨康也多少有了些欣赏之意。 两人初次交手,对战六百招仍难分胜负。弹指神通对无相劫指,兰花拂穴手对大慈大悲千叶手,桃花落英掌对般若掌。药师身手潇洒风流,亦正亦邪,举手投足间皆充满了美感;杨康则刚好与之相反,一身浩然正气,招数遒劲无半分美感,却招招恰到好处。二人仿佛阴阳两仪,彼此排斥又相互融和。拳来脚去,难分难舍,过程眼花缭乱,飞沙走石,让诸多看官们大开眼界。两人打过瘾后便收了手,还相约日后再战。反正不管是黄药师,还是杨康本人,对胜负那种事情都是不甚在意的,他们享受的是武学交流这个酣畅淋漓的过程。 其后杨康对战洪七公就更加让人啼笑皆非了,简直一场闹剧。杨康先是以一百零八路伏魔杖法与洪七公打狗棒法周旋,待引得洪七公使出降龙十八掌之后,场面就混乱了起来。洪七公来了一招飞龙在天,杨康以少林龙旋掌化解,而后反手就同样使出了一招飞龙在天,让洪七公吓了一跳。七公匆忙以亢龙有悔应对之,杨康紧接着就同样回敬了一记亢龙有悔。就这样你前,我后,你来,我往,不停的重复这个过程,直把洪七公气得跳脚,最后连声道: “不打了,不打了!再打下去,我这点东西都让你偷完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多谢前辈承让。”杨康微笑着双手合十,对七公行礼。 “杨康小儿,你这内功奇怪得很,与我的降龙十八掌这般融和,却不知是什么功法?”洪七公也十分好奇。 “此功法名曰:九阳神功,乃佛门正宗,与前辈的降龙十八掌系出同门。在下两岁时便以童子之身修习,故而才敢斗胆与前辈一战。降龙十八掌,普天之下难有功法可与之抗衡,遂晚辈也只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与前辈对弈,还请前辈不要怪罪于我。” 洪七公搞懂了,原来是本家上门了!果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日后相约一起喝酒吧!就不知这少林俗家弟子,是不是也不能喝酒吃肉,那人生就真是没乐趣了。 这话正说着,忽然间一声震天的大笑从远方传来,却原来是西毒欧阳峰神神叨叨的从天而降。刚一落地,二话不说就开始与黄药师交手,洪七公见状也连忙前去相帮,一时间三个人打得风生水起。欧阳锋招式诡谲,在场众人皆是一惊,不由看得双眼发直。 “原来这就是娘所说的逆脉九阴真经啊!”杨康观三人打斗过程,那招式千种花样、万般变化,这算是长了见识了。 “唉呀!不好!爹爹要输!”黄蓉在旁死盯着欧阳锋,敏锐的察觉到了欧阳峰明显更胜一筹,且对她爹爹和洪七公皆动了杀意。 “西毒休要猖狂!”一灯大师本来是评委的,但是论剑大会早有规定,以武会友不能伤及性命。欧阳锋突然横空出世,一下场就招招要命,也不知是什么鬼功夫,竟无人可与之匹敌!这样一来,一灯大师也不得不出手阻止,飞身加入了对战行列,场面变成了四人混战。 本以为一灯大师可扭转局面,却不成想欧阳锋就如同战神附体一般,即便是药师、七公、一灯三对一都打他不过,只强撑了一段时间维持平局,可很快药师等人就再度落了下风。 “靖哥哥,欧阳锋来势汹汹,你快去帮我爹和你师傅啊。”黄蓉急红了眼,赶忙命令自家傻大个前去帮忙。 郭靖自然是听黄蓉话的,哦了一声就箭一般的冲了出去与欧阳锋对打,这样就变成了四对一,战况再度纠结持平。 杨康倒是没有急着上去凑热闹,娘说过,一动不如一静,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他从没见过有人打功夫像欧阳锋这样奇怪,一时间也闹不懂他的路数究竟如何?遂只是在一旁静静观瞧那欧阳锋的身法。九阴真经他打小就很熟悉,娘亲天天都在练。可逆着练也能成功的,就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杨康细细琢磨欧阳锋的打法,又结合了脑海中正统九阴真经的路数,一幕一幕,一正一反,在眼前仿佛展开了一副动态的画卷。杨康凝眸沉思,约过了有小半个时辰,方才猛然一拍额头,瞬间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原来如此。”杨康面露笑意,懂了,懂了! “阿弥陀佛,诸位前辈请借一步,让晚辈来会会这欧阳施主。”杨康说着便脚下一蹬,飞出丈高,一记散花掌推动地面的落叶,将药师、七公、一灯以及郭靖四人卷起,送出了战局,由自己顶上。 杨康对战欧阳锋,自然彼此都不会手下留情,故而也没有了什么比武规则那些颇多的顾忌,双方皆是竭尽全力,杀机毕露。杨康也算是拿出了看家的本领,吃奶的劲儿。七十二路绝学逐一倾出,打得真叫一个痛快。直到杨康真正打够了,也对自己的能力极限有了认知,方才稳稳落在地上,抬头望向半空中的欧阳锋。欧阳锋不明就里,俯身而下一掌击向杨康。 “随人所动,随曲就伸。我意在先,逆脉九阴。”却见杨康双脚错开,如老树盘根,一手背后,一掌朝天,摆出摘星换斗势,生生接下了欧阳锋一掌。掌风在两人周围炸开,那掌力直直冲入杨康体内,在奇经八脉中奔涌翻腾。杨康运易筋经,绕行一周天,将全身经脉逆转后,竟又生生的将欧阳峰的掌力从二人对掌之处反弹了回去。欧阳锋被自家的掌力震得连退几步,抬头惊愕的看向杨康。杨康打铁趁热,冲上前去一招急攻。然这招数却并非少林武功,而是属于欧阳锋的逆脉九阴神功。 “阿弥陀佛,欧阳施主,我这逆脉九阴神功使得如何,还请施主不吝赐教。”杨康说着一招比一招更快,一招比一招更狠,竟皆是方才欧阳锋与众人对战中所使用过的功法。欧阳锋被自己的武功打得迎接不暇,脚下步伐乱了方寸。 这场众人与欧阳锋的对战,战况几番反复,多少波折,最后又忽然莫名的出现了一边倒的扭转。让看官们提心吊胆的同时,也暗地里大呼过瘾,直叹道:这方才是真正的高手绝对啊! 杨康见欧阳锋已然落了下风,便也不再步步紧逼了。转变身法,以三十六式少林龙爪擒拿手,将欧阳锋制住。每擒住对方一次,便在其身上的某处穴道上点那么一下,内力穿透欧阳锋的血肉经脉直达根骨。三十六式完结后,欧阳锋还想起身再打,可当他站稳脚跟后,却又忽然愣住了。 但见欧阳锋静静的站在原地,眨眨眼睛,握了握双手,抬了抬脚,运功感应内力的流转。半晌过后,竟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 “阿弥陀佛,欧阳施主的病,可是好了?”杨康站在原地,双手合十。瞬间,杀气全消,战意尽退,一双星眸中透着平和的笑意。 “哈哈!你小子,有那么两下子!”欧阳峰手指杨康,笑得十分痛快。 欧阳峰只觉得自己的头脑从来没这么清醒过,全身上下从没这么舒坦过。自打练了这逆脉九阴神功后疯狂翻涌的内力也平息了,全身经脉也不疼了。再不那么急切的想要发泄过剩的精力、控制不住杀人的欲望了。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透着那么一股子的爽劲儿!舒服!实在是舒服! “善哉善哉,欧阳施主将九阴真经逆练,致使全身经脉倒转,虽因此得了神功,却对身体极为有害,时常陷入疯狂,神智不清。在下自幼练习少林易筋经,此经可易筋洗髓,重塑经脉。方才在下已经为施主将全身逆转的经脉打通,而今施主已然恢复健康,日后可放心修炼逆脉九阴真经,不用再担心会发疯了。欧阳施主高智,竟能想到将这九阴真经逆练。不愧西毒称号,在下甘拜下风,实在佩服之至。”杨康不知欧阳锋乃是被黄蓉晃点了,才会逆着练了九阴真经,还以为欧阳锋是什么勇于以身试法的武学改革先驱呢。 欧阳锋闻言,顿时面色一红。心想若是让他人知晓他将九阴真经逆着练的真相,还不被人笑话死了!届时他欧阳锋一世英明就毁于一旦了啊!嗯,不成不成,黄蓉那丫头还在,他得赶紧走人,免得又被那丫头绕进去。 “哼!你这小子,今日我久病初愈,就不与你纠缠了。这天下第一的名号,暂时送了给你也无妨。待得日后我全然康复了,再找你打一番,要回我的天下第一。”欧阳锋言罢,也不再多做逗留,施展轻功绝尘而去。 “少林俗家弟子杨康,恭候欧阳施主大驾,随时欢迎施主来少林寺找晚辈拿回‘天下第一’。”杨康使出少林狮子吼,如洪钟般的声音夹带着遒劲的内力,传出数里之外,回响不断,延绵不绝。 思及方才欧阳锋所言,杨康忍不住摇头笑了,心想道,这欧阳锋果然就像娘亲说的那般,最在意有人比他强,实在是有趣至极啊。 “喂!你这长毛和尚,你方才明明有机会杀了欧阳锋的,怎的就把他放走了!”黄蓉横着杏眼,相当不满的看向了杨康。 “还把他的疯病治好了,你知我废了多少心神,才骗得他逆练了这九阴真经!西毒向来为祸江湖,你为何要救他?”黄蓉都快被杨康气死了。 杨康遭黄蓉斥责,着实是楞了一下。随即又想到了张菁曾经与他说过的,有关于黄蓉性格的那些话语。便也不再惊讶,只是对小姑娘微微的笑着。 “黄施主,我娘曾对我说过一句话,我希望能与施主共勉之:我从不懂那些人杀人的理由,但人救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我佛慈悲,众生平等。种善因,总是会得善果的。”杨康坦然的说道,佛门子弟自当以引导众人修心向善为己任。 “蓉儿,我觉得杨兄弟说得挺对的。”郭靖在一旁傻乎乎的点着头,方才杨兄弟那些文邹邹的话,听起来就非常有道理呢。 黄蓉瞪了郭靖一眼,知晓事情已成定局,再气恼也不能改变什么。于是只好对着杨康冷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了。 “呵呵,杨兄弟,你莫要介意,蓉儿就是这个脾气,她人其实很好的。”郭靖拍了拍杨康的肩膀,虽然才刚刚认识,但是郭靖已经将杨康当成自己的好兄弟了。 “黄施主为人率直可爱,与郭兄弟你很般配。”杨康点点头,看着郭靖,眼中笑意更深了。这郭靖,实在傻得太可爱了,用娘的话来说,就是十足十善良的小呆瓜,跟黄蓉这诡丫头就是天生的一对了。 13、射雕英雄传 杨康在论剑大会上力挫欧阳锋,勇夺‘天下第一’之事广为流传。杨康一战成名,一夜之间成为了江湖上炙手可热的新宠。不过这一切的荣耀,杨康都不甚在意,他出来玩够了,也打够了,现在只想赶紧回少林寺去。他想娘了,想乡亲们了,家里的小鸡估计也该长大了,地里的庄稼也该收了。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杨康现在名气大了,麻烦自然也就找上门了。而这其中最大的麻烦,恐怕就是他的父亲杨铁心了。 “抗金?”杨康眼中神色未动,只是心中不由得叹一声:娘果真神机妙算啊。 “正是,全真教率领江湖义士,多年来与大金抗争。四年前完颜洪烈登基,此人颇有雄才大略,大金国力蒸蒸日上。丘道长唯恐完颜洪烈日后会举兵中原,遂与我等商议,寻武林中武功高强者潜入大金,刺杀完颜洪烈。此番你华山论剑比武胜出,得天下第一的称号。我们已经决定,就推选你和靖儿,去完成这个任务。”杨铁心正色说道。 杨康心道,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若不是娘早已与他言及,恐怕他就遭了利用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父亲,佛门忌杀生,儿子只会救人,不会杀人。”杨康温和的回答。 “唉呀!”杨铁心闻言就不耐烦了,心中颇埋怨前妻,没事把儿子送去学什么佛啊!学得都没了男儿血性了,一天到晚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的,没杀过人的算什么男子汉。 “你本就是俗家弟子,况且为父已经决定了,你一定要还俗!咱们老杨家九代单传,可就剩下你一个了,日后还是要传宗接代的!又何须太过计较那些清规戒律。都是些无用的东西,只会将人变得软弱无能。”杨铁心对佛学颇为不屑一顾。 当然,以杨铁心的智商,杨康也不期望他能领会佛学的深意就是了。杨康叹了口气,正所谓佛门广大不渡无缘之人,还是不要再与父亲论佛了。免得父亲又说了些诋毁佛法的话,无意中造了口业,就是他这个做儿子的罪过了。 “父亲,请问,郭兄弟是否已经答应前去刺杀大金皇帝。”杨康想起了娘交待的任务,不由得有此一问。 “靖儿自然是同意的!他一向胸怀民族大义,又有英雄气概,这等事情他自然是义不容辞了。”杨铁心说到这就有点憋气了,为什么如靖儿这般的英雄少年却不是他的儿子呢!康儿虽然武功好,但性子却被他那个娘给养坏了,太过温吞,都不像个男人了。 “既然郭兄弟高义,那儿子也就跟着一起去这一趟便是。”杨康垂下眼眸,唇角带笑。只是去这一趟究竟是杀人,还是救人,他可没明说啊。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不过,跟在郭靖身边,始终只是权宜之计罢了。若想真正打消郭靖的念头,怕还是得从黄蓉身上下手。可黄蓉那丫头气量实在太过狭小,虽机敏狡诈,可是却缺乏大局观,为人又多疑,实在不是个好对象。 杨康沉思片刻,某个人,就这么进入了杨康的视线——黄药师。 杨康找到黄药师时,对方正在山巅对月饮酒奏乐,箫声瑟瑟,随风吹散,掀起一阵悲凉之意。脚步及至,箫声停止,被人打扰的黄药师,明显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杨康小儿,你竟找来了。”黄药师没有戴面具,因此露出了他原本俊逸的面容。 “阿弥陀佛,药师前辈,晚辈打扰了。”杨康若是识相,现在便应该立时走开,但他却走不得。 “什么前辈后辈的,作那许多虚伪,惹人厌恶。”黄药师冷言道。 杨康闻言忍不住笑意,从某种角度来说,黄药师跟黄蓉的脾气还是挺像的,都是那么的难相处,却直白得可爱。 “也好,反正我自幼在乡间长大,其实也不喜欢江湖中那些总是前辈来晚辈去的规矩。”杨康走到黄药师身边坐下,直接无视了黄药师的眼神警告,反正即便是打起来他也是不惧的。 “你到底找我做什么?”黄药师可不会相信对方仅仅只是过来闲逛。 “我啊......”杨康叹了一声。 “长夜漫漫,我是来给药师讲故事解闷的。” “讲故事?”黄药师得承认,他看不懂这个少年郎,那双眼睛总是微微的眯起,带着笑意,将真正的情绪藏得很深。 “是的,讲故事,我只会讲三个故事。”杨康严肃下来,定睛看向黄药师,眸色如子夜漆黑。 “一个故事叫唇亡齿寒,一个故事叫鹬蚌相争,还有一个故事,叫自不量力。不知道药师,想听哪一个?” “我哪个都不想听。”黄药师脸色变了变,最终由山巅飞身而下,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杨康再度笑了起来,原地坐了半晌,亦站起身拍了拍尘土,纵身跃下山去。一个故事都不想听,其实就代表每个故事都已经听懂了。 后来的事儿,杨康也没有追问。只是仿佛听说黄蓉大闹了一番,郭靖似乎挺生气,独个跑去了蒙古,说是‘不相信,要问个清楚’什么的。郭靖跑了,连句交待都没有,那么刺杀的重任就自然落到了杨康独自一个人的身上了。反正杨康也不着急,就这么骑着马儿,一路游山玩水,悠闲的前往中都而去。 大金皇宫虽有高手,但对于杨康来说,依旧是如入无人之境。他不是来刺什么杀的,他只是想过来看看,让他娘惦记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究竟是怎么样子罢了?年幼时侯的记忆已经太模糊了,遥远而不可辨认,只是依稀仿佛记得那是个非常温柔的男子,对他也非常好。 “你是......你是康儿!”完颜洪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全力的找寻他们母子。而如今,杨康就站在他的面前,让他如何不觉得眼前的一切恍然似梦。 “是我呢,完颜叔叔,也许......现在该叫您皇帝陛下了。”杨康一路来大金,也曾听说十多年来,大金的皇帝一直都没有娶妻,痴心的寻找一名汉人女子。 “前些日子华山论剑,我第一次闯荡江湖,得了天下第一的名号。大宋的江湖人让我来大金刺杀于你,不过我娘早有吩咐,要我暗中保护你。我已经支走了威胁最大的那个傻小子,完颜叔叔可高枕无忧。只是,大宋朝廷方面,还请完颜叔叔多多努力。只有大宋朝廷意识到蒙古的威胁,那些江湖人才能反应过来,暂且消停一会儿。”杨康言道。 完颜洪烈几步上前,拉住了杨康的手臂,激动得不能自已。 “你娘,你娘她还惦着我?她竟然,还要你保护我?”完颜洪烈再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她还念着他,没有忘记他,真好!真好! “自然是惦记着的,时时不忘提及。我娘如今就在嵩山少林寺旁的小村落里,完颜叔叔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杨康微笑着,他此行的目的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娘和完颜叔叔两个人命里的造化了。 杨康不怨自己的生父,是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在意过那个男人,谁会将一个从未在意过的人放在心上呢?但是他却不想让杨铁心耽误完娘的上半辈子之后,还要继续耽误娘的下半辈子。杨康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娘每次提及完颜洪烈的时侯,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都会深深的叹一口气。过去娘为了抚养他,为了不让别人诟病他的出身,一个人带着他远走他乡。可现在他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娘为他遮风挡雨了。从今以后,他希望娘能够得到幸福,而他会一直守护着娘,就像娘当年守护着他那样。 “这个臭小子。”张菁在知晓郭靖离去,杨康前往中都的消息之后,就独自回嵩山了。因为她知道,她的儿子已经足够优秀了,不仅仅是武功,更在于心智和头脑,他已经能够从容的应对以后的人生道路了。也许日后他会娶一个妻子,会有许多的孩子。也许他无心于感情之事,会醉心武学研究,最后成为一代宗师。但不论如何,他人生已经再也不会走偏了,会一直幸福下去。 儿子去中都的目的,张菁能够猜到。完颜洪烈会来,凭他这十几年都没有迎娶皇后,没有半个女人的痴情劲儿他就一定会来。只是估计,等到完颜洪烈过来接她的时侯,她就已经不再是她了,而是真正的包惜弱。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完颜洪烈喜欢的,也是那个真正的包惜弱。而她对完颜洪烈,顶多只是有好感罢了,连喜欢都算不上,即使离去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遗憾的。 将杨康培养成一个成熟优秀的男人,她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希望包惜弱能够珍惜她的劳动成果,一个完美的儿子和一个完美的丈夫。包惜弱的魂魄始终在这具身体里,她们相伴走过了二十年。包惜弱一直是个善良的人,她唯一的不好,就是太过懦弱。但现在不用再怕了,因为包惜弱拥有她全部的记忆。这二十年的记忆,对包惜弱的性格将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影响,现在的包惜弱已绝非当日的吴下阿蒙了,一定不会再执着于杨铁心那种渣男,以后会好好的跟着完颜洪烈,夫贤子孝,天下太平,幸福美满.......日子终究会越来越好的。 想到这里,张菁再度眼前一黑,耳畔响起熟悉的机械声:主线杨康,任务完成,退出角色包惜弱。支线完颜洪烈,任务完成。首次完成双项任务,奖励累积。新任务下载完毕,正在准备时空传输。 14、射雕英雄传 当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时,包惜弱很无助,她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附体的妖怪自称张菁,要代替她养她的儿子。 回忆晕倒前发生的事情,官兵突然杀来牛家庄,他的丈夫遭了难,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在一旁哭诉,那些人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呢。后来郭大哥死了,郭大嫂被抓了,他和夫君逃了出来。 对了!夫君把她丢下了! 包惜弱终于想起这回事,于是她的灵体又开始痛哭了起来。 那个穿黑衣服的健壮男子对她说,她的夫君死了,包惜弱很痛苦,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不过很显然,虽然她不知道,但是那个占了她身子的妖怪知道。包惜弱性子懦弱,从某种角度来说,是一个很没有原则的人。虽然知道自己的身子被妖怪占了,但是见那个妖怪好像一副很有办法的样子,于是便也不再反抗,听从那个妖怪的话了。包惜弱甚至还觉得有些庆幸,幸好,还有这个妖怪帮她。 冷静下来的包惜弱开始随遇而安的过日子,平日里没事的时侯,她唯一的消遣就是看那个妖怪的记忆。从而知晓了很多事情,比如那个她曾经救过、而后来又救了她的男子,是大金的六王爷完颜洪烈,也是陷害她夫君的凶手。她的儿子杨康,最后会成为一个坏人,惨死在一个破庙里,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于是知晓了一切的包惜弱又开始哭了,最初她心底里是恨完颜洪烈的,若非因为他,这一切又怎么会发生!可是后来,包惜弱又不免被那个妖怪的性子所影响。开始觉得完颜洪烈虽然可恶,但自己的夫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用那个妖怪的话来说,就是渣男...... 每次包惜弱有这种想法的时侯,她都会自我检讨一番,真是的,太不应该了,她怎么能怪罪自己的夫君呢?可是越是检讨,偏偏就越发的觉得自己夫君其实并没有那么爱自己。事实上,包惜弱认为,她其实想对了,夫君真的并不爱她,只是把她当作了一个喜欢的玩意儿。 于是包惜弱也不哭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哭也没有用。就像那个妖怪说的,努力的想想以后日子怎么过,怎么把康儿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包惜弱一路看着那个妖怪,如何进了王府做厨娘,如何教养康儿,也一路看着完颜洪烈对她的付出。包惜弱矛盾着,她有些触动,但又难以放下对完颜洪烈的恨意。时间越长,矛盾越激烈,到最后,无法解决这一切的包惜弱只想逃避。 幸好,那个妖怪似乎也有点矛盾了,于是她们在一个夜晚一起逃走了。成功逃跑的包惜弱颇有些松了口气,然后她们一路南下,来到了少林寺。两个女人的心境在这一刻出奇的相融了,她们开始向着同一个方向努力,那就是养好康儿! 包惜弱跟着那个妖怪一起练功,一起做农活,一起挣钱,一起晃点别人......她本身的性格,也开始越来越扭曲,开始向着那个妖怪靠拢。到最后,就连她们一起勾引裘千仞这种不守妇道的行为,都已经不能再让包惜弱产生什么自我检讨了。 包惜弱的这种扭曲,在十六年后第一次重逢杨铁心的时侯,达到了巅峰状态。那个妖怪晃点了杨铁心,包惜弱想,如果杨铁心能够接受这样的一个她,为自己曾经的行为后悔、负责。只要一句对不起,那么她就会原谅这个男人,以后好好的跟着他过日子。 可惜杨铁心让他失望了,他做不到,他害怕了,他觉得丢脸了,他甚至不认她,然后他也忘记了当初娶她时立下的那些誓言了。也许他当初,本身就是希望她死的吧......是了,如果是当初的那个她,一定会愿意去死的。但是现在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正如同那个妖怪说的,杨铁心,我x你祖宗十八代!你我以后再也没有关系了!你自己去死吧!老娘不奉陪了! 包惜弱又哭了一场,不过她告诉自己,这是她最后一次,为这个男人掉眼泪。以后她要坚强起来,她还有康儿,她的康儿会是一个绝世高手,当世英雄!康儿被她们养得那么好,那么优秀,以后就让杨铁心后悔去吧!只要有康儿在,她就什么都够了。 从此以后,包惜弱再也没有想过杨铁心的事儿,她积极的面对生活,微笑着过每一天。只是,有时候难免寂寞,时时想起那个完颜洪烈。她看过那个妖怪的记忆,在那个故事里,完颜洪烈为了她,失去了皇位,即使一生无子,也从来没有第二个女人,他容忍她的任性,容忍她对亡夫念念不忘,甚至愿意在王府内建一个‘牛家村’,只为了讨她的欢心,却让自己成为了整个大金的笑柄,从一个储君变成了一个小丑,最终一无所有。 他本是一代枭雄,最后却被铁木真踩在脚下。一个男人能够为一个女人付出的,完颜洪烈已经都为她倾尽了,再也没有什么可给的了。包惜弱知道,世间再也不会有第二个男子,爱她比完颜洪烈更甚。若能重新选择一次,她希望当初第一次遇见的,就从来不是什么杨铁心,而是他完颜洪烈就好了。只可惜,他们前生无缘,今生无份。 那天早上起来,包惜弱如往常一般喂过了小鸡,又拾掇了菜地,直到中午跟邻居大娘打了招呼回家做饭,才猛然间发现.......她刚刚跟人说话了,她能动了!这是她自己在做事,而不是那个妖怪!那个妖怪走了! 包惜弱怔然的坐在家中,忆及了这二十年的相伴,那个妖怪对她和康儿的帮助,不禁潸然泪下。也许那个妖怪其实是神仙吧?包惜弱这样想着,因为她和康儿原本的命太苦了,所以神仙就下凡来帮助他们了。 “阿弥陀佛,不管你是谁,我都要对你说声谢谢。”包惜弱在自家的小佛堂前燃香叩首。 “娘!我回来了!有客人来看我们了。”杨康从中都而归,带回了谁,自是不用多言了。 包惜弱有打内堂走出来,就瞧见了杨康笑得一脸诡异,身后跟着一高大壮硕的男子,一身黑衣。包惜弱瞬间愣住了,她停下脚步,一双水亮的凤眸定定的看着那个男人,一如当年初见。 “惜弱.....”恍如隔世,直到许久,完颜洪烈才感慨万千的叫出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名字。 “完颜大哥,你!”包惜弱看到自家儿子贼兮兮的样子,顿时明白了,这是儿子迫不及待要送娘出嫁,给自己找后爹啊! “你这孩子,真是......”包惜弱咬着下唇,脸上飞起一朵红云,不由得瞪了杨康一眼,真是自作主张!这臭小子! “惜弱,我很想你......”完颜洪烈也是一副尴尬无措,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的样子。 “这么多年,你还好吗?”完颜洪烈明明准备了一肚子的告白,可是真见到了人,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了,大脑一片空白。 “我,我很好......”包惜弱眼眸低垂,紧张得手心直出汗。 “娘,我去山上找师傅了,你们慢慢聊吧!”杨康决定闪人了,笑嘻嘻的跑了出去。 “我这次出使大宋,愿与大宋签下和谈书,日后两国结秦晋之好,再也不打仗了。”完颜洪烈言道。 “结秦晋之好!你要结什么秦晋之好?”包惜弱急了,忍不住追问。 “我要迎娶大宋皇帝的义姐护国公主为妻。”完颜洪烈坚定的说着。 “护国公主?她是谁啊?”包惜弱瞬间炸毛了,这是什么意思?好容易她才想通了,他怎能这时侯娶了别人呢!那个什么护国公主胆子够肥的啊,敢抢她包惜弱的男人!日子不想过了是吧! 完颜洪烈见包惜弱果然是在意他的,遂开怀大笑了起来,几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包惜弱,紧紧的嵌在自己的身体里。这个女人,是他的劫。当身受重伤的他,睁开眼睛,看到她对他怜惜的微笑时,他就已经再也逃不开了。为此,他可以付出一生。他等了二十年,终于是等到了。他愿为她扫平一切障碍,不管是大金朝廷,还是大宋的江湖人。日后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能阻挡他,也没有任何事能困扰她。 “傻瓜,大宋皇帝的义姐护国公主,就是天下第一高手的娘,我完颜洪烈的妻子,包惜弱啊!”完颜洪烈定睛瞧着包惜弱,眼中闪动着真诚的爱意。 “天下第一高手杨康受大宋江湖人所托潜入大金欲刺杀皇帝完颜洪烈,但无奈杨康天性善良,不忍害他人性命,遂改为以佛法渡化大金皇帝。大金皇帝一朝闻道,自省吾身,深觉今是而昨非。愿意从此放下屠刀,与大宋握手言和,两国重归于好。大宋皇帝感念杨康对大宋之贡献,更对杨康之母孤身抚子的故事颇有赞叹,遂决定认其为义姐,封护国公主。大金皇帝愿迎娶护国公主为大金皇后,以表其弃恶从善之决心。”完颜洪烈这好一番颠倒是非黑白的故事,虽然无耻又可笑,可是却让包惜弱听得红了眼眶。 “所以,惜弱,嫁给我!你愿意吗?” 包惜弱几番心情起落,她看着完颜洪烈,疑惑着,惊叹着,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对她这么好?这让她如何回报他呢?也许,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害死了郭大哥和牛家村无辜的百姓。可是即便他对不起全天下的人,他也没有对不起她。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对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她也不能丢弃了他。因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啊!所以就算是下了地狱,她也应该要陪着他一起的。 “好啊,我愿意。”包惜弱回握住了那双厚实的大手,眼泪滴在他的手背上。 从此以后,为你举案齐眉,为你生儿育女。一起看遍流水,一起细数落花。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我心甘情愿。 至于后来全真教那些抗金英豪收到宋金和谈的消息,如何愤恨不甘却又无可奈何。还有杨铁心知晓自家前妻被大宋皇帝许配给了大金皇帝之后,内心又是如何纠结,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但他们一向都是为着大宋好的,为了民族大义可以做出诸多牺牲的。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虽然实非他们所愿,但看到百姓如此拥戴两国和谈,反对战争,又如何对杨康以及包惜弱母子二人感恩戴德,以致于在家里立长生牌位供奉之。丘处机那些大英雄们也颇有些为难,百姓不想打回金国去,他们这些人一向自诩为天下苍生着想,又怎么能继续做那些破坏和平之事呢?那不是成反派了么!于是事情也就只能这样了。 杨康成为了民族英雄,包惜弱成为了英雄母亲,母子齐心协力,搞好宋金关系,极力反对战争,主张两国和平。江湖人虽然有心趁乱世建功立业,但可惜这‘世’就是乱不起来,如此这般,真是奈何奈何啊。 15、天龙八部 “段正淳,你对我不起,我也要对你不起。你背着我去找别人,我也要去找别人。” “我要找一个天下最丑陋、最污秽、最卑贱的男人来和他相好!你是王爷、是大将军,我偏偏去和一个臭叫花相好!” 女子这样想着,恍惚间,但见一个浑身血污泥垢,破衣烂衫,双腿残疾,面目全非的男子趴在地上。在那白衣素服的女子眼中,那便是一个‘臭叫花’,是她要相好之人。于是女子窈窕的身姿向那叫花走去,边走边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白衣观音?菩萨显灵了,救我,菩萨,救我!男子张开口,努力的想说什么,但却发不出声音,唯有不断的向那女子的方向爬去。在他眼中,那个一身白衣的女子就是观音菩萨,她的背后闪着悲悯世人的霞光,是观音下凡来救他了。 女子的罗衫早已经滑落在地上,她俯在那名男子身上,解开裹兜露出一身盈白的肌肤,在月光下反射出迷离的光晕。而男子则是傻呆呆的瞪大了双眼,眸中闪过费解、愕然、惊艳,虽然浑身的伤口都叫嚣着疼痛,但某个部位却还是起了健康的反应......一男一女,干柴烈火,一场露水姻缘拉开序幕...... 张菁再度穿越了,醒过来的时侯身上却凉飕飕的,并且总觉得下半身感觉怪怪的,有什么东西顶得她好难受,随后她接收了刀白凤的记忆,看着身下正与自己零距离接触的男子,张菁都傻了...... “你妹啊!”张菁泪目侧过头去,这也太杯具了吧!这种情况下穿过来,她是继续做完呢?还是赶紧分开呢? 当然,现实没有给张菁更多的时间考虑这个严肃的问题,因为她身下的男子很快就那啥了,同时也宣告着名叫‘段誉’的种子已然落在了刀白凤肥沃的土地上了。 张菁暗地里啐了一声,感谢天,感谢地,感谢草泥马勒戈壁!又得帮人养孩子了!这场莫名其妙的情.事结束以后,张菁见自己还光着呢,于是连忙站起身来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穿好。 地上躺着的那位还在看着张菁发傻呢,张菁叹了一口气,将那人扶起来坐好。根据她以往的经验,醒过来后遇见的第一位反派剧情人物,百分之八十以上就是任务对象了,更何况两个人方才还在做呢,不想承认都不行。看来此番的任务便是段延庆和段誉这对父子俩了,儿子现在连胚胎都还不是呢,所以先可着父亲来吧,瞧这一身的伤,不好处理啊。 段延庆抓住张菁的衣角,口开开合合,发出咕噜咕噜的动静,似乎是非常迫切的想要说什么。那相当苦逼的状态,张菁看着都费劲。 “行了行了,延庆太子是吧,你在湖广遭到强仇围攻是吧,你还活着是吧,你想找枯荣大师是吧。”张菁这么一说,就见段延庆如同凿木一般的用力点着头。 “放心,你嗓子不好就不必那么辛苦的开口说话了,我都明白的。”张菁笑眯眯的,复又小手一挥,补充了一句。 “至于方才的事情......呵呵呵呵,是我神经错乱了,你不需理会,忘掉那些画面吧。” “......”段延庆看着张菁,说不出,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当然了,作为一名古人,段延庆是不晓得逭飧鲎值模运饴坏木澜峋挂皇辈恢糜酶鍪裁创识幢泶锊藕谩v皇窃谀谛奈首约海馀说降资窃趺戳耍 “延庆太子啊,未免浪费时间,我认为我们还是应当开诚布公的把现在的情况分析清楚。”张菁面对任务的风格向来是明快直接的,不喜欢拐弯抹角。 “现在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坏消息就是我刚从天龙寺里出来,枯荣大师他呢,就真的是在闭关了,你找不到他的。杨义贞谋国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大臣们都认为你已经死了,所以推举了段正明做大理国的新皇帝。政治的事儿你比我懂,应该明白你自己而今的处境,如今大势已去,再找枯荣大师也没有什么意义啦。”张菁抑扬顿挫又颇感慨惋惜的言道。 “但是你也不必太过沮丧,因为还有一个好消息呢。这个好消息就是段正明他有一个混蛋弟弟叫段正淳,已经荣升大理镇南王了,那位天杀的花心渣男就是我夫君,而我是摆夷族酋长的女儿刀白凤。我刚刚知晓我那位好夫君居然敢给我搞婚外情,居然敢背叛我!所以我决定跟他决裂,并且向他复仇,我要帮助你重夺皇位!怎么样?高兴吧?”张菁夸张的用一种‘你中大奖了’的表情看着段延庆。 段延庆不予回复,嘴角抽搐着,心道这种满头黑线的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呢? 段延庆不知张菁的本事,只是听罢了张菁方才所言对如今现实情况的分析,心里头是洼凉洼凉的。其实他也知道,自己不过痴心妄想罢了,即便找了枯荣大师,又能挽回什么呢?段正明已经继位了,得百官拥戴,他现在又残废了,手无一兵一卒,他凭什么夺回皇位呢?可即便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也想要勉力再试一次。明明他才是合法的继承人啊,他如何能就此甘心! 他的双腿已经断了、脸上的经络也全部断了,甚至连喉咙都被砍了一刀,再也说不出来话了。伤口上全是虫子,活脱脱一个魑魅魍魉。他曾经是大理国的太子啊,今天居然落到了这么一副模样。即便到大街上去喊:我是延庆太子,又有几个人谁会信呢?再说,所谓人走茶凉,即便有人相信他的确是延庆太子,也会为了讨好段正明而杀了他的。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他什么都没有了...... 思至此,段延庆是失去精神支柱,颓然的跌坐在了地上。表情无比的狰狞,双眸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恨,但更多的却是绝望和迷茫。承认吧,段延庆,你已经无路可走了...... “那个,延庆太子,你也别这么沮丧嘛。我都说了我会帮你的,我刀白凤敢说得出就肯定有办法做得到,我毕竟也是个摆夷族的公主呢。你跟我走吧,我能治好你的病。虽然你脸上的疤大概是消不掉了,但是腿什么的绝对没问题,保准你健步如飞啊。二十年,至多二十年,我一定帮你把皇位拿回来。”张菁蹲下身来,抱着膝盖看着段延庆,一脸知心大姐姐的模样看着段延庆。哄小孩是需要技巧的。 张菁就想了,段延庆这人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夺回属于他的皇位,为此他付出了自己的所有,生生把自己搞成了一个大恶人,最后也没能如愿。但最可笑的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通过刀白凤与他之间的一夜风流,竟让他有了段誉这个儿子,而段誉最后做了大理国的皇帝!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段延庆的梦想也算是无意中实现了一半。 既然她已经穿过来了,那么段誉估计就不可能成为镇南王世子了,她可受不了段正淳那厮,也不想段誉跟段正淳学了那些一看见女人就走不动道的缺点,满天下都是‘好妹妹’,她和段正淳两个人必须离婚。如此这般,要帮助段延庆重夺皇位,就要走另一条路线了,但总归也是能够成功的,理由如下:首先,段正明是个一生无子的皇帝。其次,段正淳孩子虽多,但却没有一个是儿子。 段正明就不必说了,那家伙估计是不孕不育的受害者,当皇帝二十年,后宫佳丽三千,一个孩子没有,这已经不是精.子活力不强能解释的了,定然是生殖能力受到了毁灭性的伤害,再无挽救的可能。至于段正淳,他倒是能生,但生儿子的概率却基本相当于零。他那么多个女人,生的全是女儿。唯一一个段誉,还是刀白凤跟别人生的,这绝对不仅仅是运气的问题了,这明显是遗传信息xy的问题啊,足以证明段正淳就是个生女儿的货。 所以,现在有一条阳关大道,只要她把段延庆治好,然后再把段誉养好。等最后鸠摩智来了,段正明出家了,大理皇室后继无人了,段延庆的机会就来了。届时就让段延庆带着自家仔仔堂堂正正的回来继位,再鼓动一下大理的摆夷族民众们支持段延庆,一切就水到渠成了,段家兄弟也说不出什么,谁让你们兄弟俩没有儿子呢。 段延庆没法说话,他只是抬眼望向了张菁,眸中种种情绪交错,复杂得很。 “延庆太子,跟我一起走吧。”张菁坚定的说着,对段延庆伸出了友谊之手。 段延庆盯着那双洁白如玉的手,他只考虑了一瞬间,便缓缓的将自己的手搭上去而后握紧。他内心里其实并不相信张菁一个小小的女子能够帮他什么,但是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只有这个女人,她说要在他身边,不嫌弃他,跟他一起。这是他唯一拥有的人了,他也只能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宛如落水的人紧紧握住救命的浮木,哪怕其实握住的不过是一缕浮萍。 张菁见状露对段延庆出了满意的笑容,这就乖了嘛。这几天,她先教段延庆把易筋经练起来,将全身的经脉重塑一遍,修复他脸部受损的经络。而后再去西域,弄黑玉断续膏治疗他的腿。不过目前当务之急的,还是得先找个地方给他洗个澡,瞧这孩儿脏的......而且她自己恐怕也得洗个澡,毕竟......咳......领会精神就行了...... 段延庆无法走路,一路被张菁背在背上,只觉得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情绪在心里不停的翻腾。这女子怪虽怪了点,但为人却好,又是个热心肠的。他方才是跟她有了肌肤之亲的,按理说他是应该要负责的,可是他如今这个鬼模样,若真要负责才会吓到她吧?还有,她既然已经是段正淳的妻子了,方才又到底为了什么要与他做......咳,做那样的事情呢?他跟她,现在又到底算什么关系呢?段延庆越想越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疑问的怪圈。 张菁背着段延庆来在城里,找到了一家客店,塞了几两银子要了两间上房,又叫店小二打了两桶热水。两人分别洗了澡,换了新衣裳。 直等到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张菁再度敲开了段延庆的房门。彼时段延庆已经洗漱完毕,只穿着一身白色的衬衣,就那么目光呆滞的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延庆太子,你别动,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口,再帮你包扎一下。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点。” 张菁说着,放下手中摆满了药瓶和白布的托盘。先是俯身下来仔细观瞧段延庆喉咙处的刀伤,伤口没有经过处理,早已经化脓溃烂了。张菁取出小刀来,把伤口表面的烂肉都刮掉,复又上了药,包扎好。跟着又用同样的手法处理了段延庆身上的其他伤口,相信不日便可k合。至于双腿,粉碎性骨折又没有及时治疗,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只有黑玉断续膏才能救得了。 张菁没有绾发,披散着一头仍带着水汽的青丝,段延庆微微颔首看向她,只觉得一股女儿家特有的馨香萦绕在呼吸之间,心也不由得跟着微微的颤抖。 “延庆太子,你喉咙上的伤,正好伤在声带上,又没有经过正确处理,日后......可能没法说话了。但我听说江湖上有种腹语术,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学会的!你可千万不要放弃啊!”张菁拍了拍段延庆的肩膀。 段延庆从那莫名的情愫中回过神来,看着张菁,满布伤痕的脸似乎是想扯出一抹名为‘笑’的表情,但最终没能做到。想说声谢谢,亦终究是徒劳。 “我给你拿了纸和笔,你想要说什么就写出来。在你学会腹语之前,我们就如此沟通好了。”张菁乐观的人生态度似乎也影响了段延庆,他终于不再那么沮丧了,拿起了笔写出一行隽美的字。 ‘我与你非亲非故,萍水相逢,为何要如此帮我?’段延庆内心有许多疑问。 张菁见纸上的这句话,轻笑了一声,抬眼看向段延庆。 “我看你顺眼,不成吗?” 段延庆见张菁顶着一张娇俏的面容,偏生说得却都是些无赖的话语,又想起方才在月光下与她欢爱时她美丽的样子,让段延庆颇有些窘迫的再度涨红了脸。 “延庆太子,你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也不用担心我图你什么。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我要给段正淳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我们摆夷族的公主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助你登上皇位,便是对段家兄弟最好的报复了。”张菁叹了一声,随便捡了个借口,反正段正淳那厮不用白不用。 所以,方才与他纵情也是报复之一吗?段延庆有些低落的想着,复又觉得一股酸意从心底升起,这样好的女子竟已经是段正淳的妻子了,段正淳为何不珍惜呢?段正明和段正淳这兄弟俩总能得到最好的,不论是江山,还是美人......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段延庆再度落笔。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管怎么样先治好你的病再说。我会教你习少林易筋经,助你重塑经脉。你自己也要努力练功,学习腹语术。另外,我们最好还是换个地方,离开大理比较好。你的身份尴尬,在此处逗留甚为危险。我决定明天就启程,带你去西域,我知道西域有种药叫黑玉断续膏,能够治疗你的断腿。我会尽力帮你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届时你还是你,大理国的延庆太子!”张菁的计划还是比较现实可行的。 ‘谢谢你。’段延庆见张菁确实一心为他着想,遂感激的写道。 张菁没有回话,只是笑眯眯的接受感谢,毕竟是她吃了亏啊!刀白凤方才那风流一夜,可是拯救了段延庆的整个人生呢,她是绝对当得起这声谢的。 不过在离开大理之前,她还有点私人的事儿需要处理一下,那便是给段正淳捎一封休书!摆夷族女子地位很高,是可以休夫的。 明知道摆夷族历来是一夫一妻制,当初娶刀白凤的时侯信誓旦旦,在菩萨面前说的那些话难道都是放屁吗?段正淳出轨已经形成癖好了,没法救的。咱改变不了他,难道还不能改变自己吗?况且张菁又不是刀白凤,她又不爱段正淳,凭什么还要跟着一个花心大萝卜浪费青春呢? 所以大家趁早一拍两散吧!抛弃渣男,养好孩儿,治好孩儿他爹,才是正确的生活方向啊! 16、天龙八部 张菁给段正淳写了一封休书,也没有见段正淳,只是将书信丢进了镇南王府,而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段正淳看罢张菁的留书后却并不当真,只觉得是他的‘凤凰儿’又在跟他闹别扭了,前两天说要出家,这两天又不出家了,非要休夫离家出走。所以根本没有当回事儿,只是命人出去找张菁之后,就又去会他的那些情儿们了。 张菁也懒得理会段正淳怎么想,反正在她的观念里,休书已下,他跟段正淳就已经离婚了,没关系了。遂套上马车,又带上足够的银钱,跟自己的酋长爹爹报备过之后,就拉着段延庆离开了大理国都。张菁在马车里铺上了厚厚的羊毛毯子,又暖又软,她是想这一路也不知道要走多久,尽量让段延庆能舒服些,也好方便他养病练功。 段延庆双腿已断,因此练易筋经格外吃力。众所周知,易筋经的姿势历来有点高难度,必须得有张菁从旁辅助才行。但段延庆是个武学天赋非常高的人,过目不忘,悟性也极好,尽管客观条件十分艰苦,仍然以最快的速度练成了易筋经,修复好了全身受损的经脉。看得张菁直感慨,原著中段誉明明一届书生,却学什么会什么,那狗屎运一般的武学天份,大约都是来自于其父的遗传了吧,真乃虎父无犬子啊。 “这个方向是......你要去无量山?”段延庆问道。 “嗯,先去一趟无量山剑湖宫,我去取个东西。”张菁言罢转过头来,玩味的看着段延庆。 “既然你是孩儿他爹,便宜你也一样。”琅指5乩锩娴奈涔Γ泡即诵惺侵驹诒氐玫模萌菀状┑教炝瞬坷铮趺匆惨Щ崃璨ㄎ2搅舾黾湍畎伞7凑切┒鹘炊际嵌斡模衷谑嵌斡铮佣际撬模敲炊拥奈涔ψ匀灰彩撬牧恕 段延庆脸红了一下,随即讷讷不言了,怎么这女人总是说他的孩儿如何如何,他妻都未曾娶,何来孩儿呢?不过若是能娶了她,再生个孩儿,到也是美事一桩了.......段延庆心中再度悸动了起来,但随即却又猛地摇摇头,他如今这样,还是莫要痴心妄想了。 张菁架着马车来在无量山,花费了将近三天的时间寻找到了剑湖宫石洞的位置。深入其中,发现此时李青萝虽已经嫁人,但尚没有将琅指5啬诘奈涔γ丶∈岬铰由阶ァr捕裕凑帐奔淅此担衷诘睦钋嗦苡Φ笔腔姑挥杏攵握鞠嘤瞿亍t杏性疲钋嗦苷窍肫鹆舜罄砦蘖可绞粗械奈涔γ丶胍湓嘶芈由阶谑浅隽斯盟眨飞嫌黾硕握荆欢握舅匆成狭送跤镦獭6斡韧跤镦檀笊弦凰辏敲聪肜炊握居肜钋嗦艿某跤鼍褪窃诿髂炅恕 张菁在石洞中发现了李秋水她妹妹的玉像,而玉像前的蒲团里,果然藏着一卷秘籍,是为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张菁笑嘻嘻的将秘籍揣入怀中,她对于好东西,向来都是来者不拒的。拿走了北冥秘籍,复又用了三天时间,将琅指5刂械奈涔γ丶∈峥眨獠潘愕燎酝瓯稀 段延庆见张菁只出去几天的功夫,竟然就弄回了一堆的武功秘籍,不由得心生敬佩,同时也对自己能够恢复健康更加有信心了,于是二人就这样满怀希望的,一同带着武功秘籍前往了西域。 在古代,所谓西域,指的是玉门关、阳关以西,以新疆、中亚细亚诸部为主,也包括西藏北部的一些地区,也就是北宋时期的两回鹘、黑汗以及吐蕃北部。张菁知晓黑玉断续膏乃是西域金刚门的独门秘药,可现在金刚门都还没存在呢,她上哪里找黑玉断续膏呢? 但张菁也知道,金刚门的秘方大多都是西域当地的土著医药学的产物,由于气候土壤、人文环境的问题,中亚细亚生长的很多草药与中土大不相同,继而也发展出了跟中医不同宗派的特殊医学,比如□□医药学、藏药学等。既然金刚门能做出黑玉断续膏,那么她也一定能在西域本土医药学中找到为段延庆续骨的法子,张菁对此可是很有信心的,人只要努力的去做事,总有解决问题的一天。 前往西域,路途遥远,崎岖坎坷,两人又不熟悉道路总是迷路。中途是换了马儿上牦牛,换了牦牛上骆驼,高原沙漠草甸,寒冷酷热暴风,说不尽的艰难。再加上出发后第三个月的时侯,张菁开始了孕期反应,于是行程就更加拖沓了起来。 “呕!”张菁扶着段延庆的手,头偏向一旁吐得是稀里哗啦。没想到小段誉这么能折腾啊,张菁苦恼的想道,小杨康当初可是乖得很,从没这么闹过。 其实最初与段延庆相处的时侯,张菁是很别扭的,若非因着任务,她一早就甩手走人了。毕竟与段延庆的那段欢情,前半段虽然是真正的刀白凤,可后半段却是她张菁啊。张菁此前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就算当了别人的娘,也是捡现成罢了。这就让张菁不免有种被人强了的厌恶感,更何况段延庆当时的形象......张菁是有点小洁癖的......总之,有段时间,她对段延庆的感观是很复杂的,一见到他就头疼,忍不住想调头逃跑,但偏生又不能跑,还不能被他看出来。于是便总是用颇多的话语刺儿他,说得他无可奈何,无言以对,好一段日子都难受得紧。 不过自从小段誉开始不断的向她刷新存在感之后,这种别扭就已经消退了许多了。段延庆是她腹中孩儿的父亲,不仅是他跟刀白凤,也是他跟真正的张菁,他们之间共同拥有了一个孩子。而且说实话,段延庆对她挺不错的,张菁也开始试着不带偏见的跟他相处。不就是做了一场么,世间万万千女子都经历过,她怎么就不能也经历一下呢。况且段延庆也不是故意的,刀白凤若是不去勾引他,他也不会强要刀白凤。至于她穿过来的时机,就更加纯属巧合,段延庆完全没有责任的。这么一想,张菁的心态终于恢复了正常。 段延庆见张菁吐得严重颇为焦急担忧,偏生又说不出话来,只能努力的用手比划着。段延庆不是傻子,张菁这反应明显就是怀孕了,而这孩子无疑是他的啊! ‘我会负责的!’段延庆拍着自己的胸口对张菁示意,他本就喜欢这个女人,而今她又怀了他的孩子,不管她以往的身份如何,从今以后她便就是他段延庆的妻子了。就算她不认他,不喜他,他也不能离开她。他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没名没份的,日后遭人诟病啊。 张菁好容易吐完了,靠在垫子上虚弱的喘着粗气,见段延庆一幅手足无措的样子,拄着一双铁≌龋幌掳锼顾幌掳锼潜蛔樱挥傻枚喝さ男a顺錾1暇故堑谝淮蔚钡幢闶撬拇蠖袢酥兹缍窝忧欤仓皇且晃煌纺苑11璧纳蛋职职樟恕 ‘对不起,若非因为我,你还是大理镇南王的王妃。若是怀了孩儿,也定然是金尊玉贵的被贡起来。而今却要你怀着孩儿跟着我这个废人,长途跋涉,历尽艰辛。’段延庆在纸上写道。若非因为他的残腿,他二人又怎会万里迢迢的去西域呢。 “莫说这样的话了,我与段正淳已然和离。再说了,我现在怀着你的孩子,你为何非得扯上别的男子?图让我心情不好。以后都莫要再跟我提那个人了。”张菁干脆利落的摆摆手,思及段正淳,脸上也无丝毫的哀伤之意,唯有浓浓的嫌弃。 说实话,张菁看不起段正淳,并非只是因为段正淳喜欢出轨,是因为段正淳实在太缺乏责任感,也没有一丁点男子汉的担当。自古以来,大理国的汉人统治阶层和少数民族土著之间就矛盾重重。杨义贞谋国事件之后,摆夷族率领众多少数民族趁乱自立,而段家兄弟的皇位又来得偏颇,名不正言不顺,他们需要摆夷族的政治势力支持,方才能统治大理,这也是段正淳当初巧言令色的求娶刀白凤的原因。说起来,段正淳也算是‘和亲王爷’了,为了大理国的安定,他选择牺牲自己的婚姻,迎娶一个摆夷公主,从此以后一夫一妻,并答应了摆夷族族长,让刀白凤和段氏皇族的孩子登上皇位,以此换取段正明和平统治大理的权利。 正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段正淳一方面迎娶了摆夷人的公主,达成了他们兄弟和平统治大理的政治目的。另一方面又不肯遵守摆夷人的规矩,总是想着妻妾成群。享受了福利,却不尽义务,世间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儿?想到得到什么,便就要付出同等的代价。段正淳从来不考虑如果刀白凤真的生气了,跟他分开了,那么他哥哥这个皇帝跟摆夷族之间的政治关系该如何处理。段正淳既然不肯付出代价,妄图不劳而获,那么她现在就代替刀白凤,把当初她给他的那些东西,通通收回来好了!看没有了摆夷族的支持,而延庆太子又平安健康,你段家兄弟还算什么! 与包惜弱不同,刀白凤是一个性子太激烈的女人,不然也不会做出‘偷人’的事儿来。被段正淳辜负的众多女人中,只有刀白凤用了这种方式报复段正淳,也成功的让段正淳断子绝孙了。摆夷族女子地位高,历来就不似汉家女子那般,对贞操看得那么重。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刀白凤跟何红药是很像的。张菁穿越到这个身体里之后,也受到了一些刀白凤灵魂的影响,对段正淳的恨便就是其一了。每次想起段正淳,张菁都不由得恨得牙痒痒。 段正淳是个泡妞高手,刀白凤又太过单纯,她对段正淳,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被迷惑了,被段正淳的手段所迷惑。在张菁看来,段正淳这样,还不如夏雪宜呢。夏雪宜让女人绝望,但段正淳却喜欢不断的给女人希望,又不断的让女人失望。想放弃,不甘心;不放弃,又伤心。这个过程如软刀子磨人,是最痛的。 段正淳把自己所有女人的个性都磨平了,希望都磨没了,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就连秦红棉那般刚烈强硬的女子,最后都无可奈何的接受了多人行。真的是因为爱吗?还是因为早就没有选择了?难道跟着段正淳,在大理国后宫上演金枝玉孽就是她们想要的幸福吗?是那些女中豪杰们真心追求的生活吗?所以说,最后他的那些女人们都死了,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起码她们死的时侯,她们做得还是自己,而不是在男人的后宫里浮浮沉沉的行尸走肉。 而且,若非当初段正淳招惹了康敏,又如何会导致后头乔峰与阿朱之间的悲剧。人家康敏好好的农家姑娘,他非要过去勾引一下。康敏未婚先孕,又找不到负责的人。她不是那些江湖儿女,她跟段正淳其他的女人不同,她身上没有一点武功,完全没有自保的能力,又自幼生长在传统闭塞的村庄里。被村里的乡亲诟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落到那种地步,心性大变,这全都是段正淳的错。可很不公平的,报应却落到了段正淳的女儿阿朱身上,搞得乔峰也痛失所爱。最最奇怪的是,大家都悲剧了,可段正淳自己倒是没什么事儿,掉几滴鳄鱼的眼泪就算完了。 总之,一想到段正淳,张菁就来气,再加上怀孕,本来脾气就不好,所以张菁现在压根就不想再提起他。 段延庆见张菁是真的不再挂心于段正淳了,不由得欢喜起来,看来她是真正对段正淳忘情了,那是不是说明,他还是有机会的? ‘白凤,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的。虽然我不能走路,不能说话,但我会一定好好保护你和孩子,就算拼了命也无所谓。’段延庆又写道,随即看向了张菁,眼神很坚定。 张菁见状也只是笑笑,她现在需要好好想想,今后该用什么方式跟段延庆相处?段延庆现在明显将她当作妻子,其实,也本就应该是如此。段延庆是个负责任的男人,绝对不会像段正淳那般留了种就落跑,跟种猪一样,满天下的私生女,到底有多少段正淳他自己都不知道。而段延庆显然不会那样做,打死他都不可能。段延庆虽然的确是好男人,可是张菁却没有做好为人.妻子的准备,这大约是她最难的一次选择了,因此她也需要时间,再多想想。 17、天龙八部 张菁和段延庆二人从大理出发前往西域,这一走就走上了足足一年的时间方才抵达目的地。 段誉是在旅途中的一家驿馆里降生的,张菁生小杨康的时侯有经验,所以也并没有太慌乱,终归是有惊无险,一切平安。段延庆知晓自己竟有了儿子,高兴得都不知道该怎生是好了,整个人都陷入了狂喜状态。张菁自行为宝宝取名段誉,段延庆也没有任何意见,只顾着抱着自家仔仔傻乐,都完全失去理智了。 看看襁褓里的儿子,复又看看床榻上的妻子,段延庆终是忍不住低下头,温柔的亲吻了一下张菁汗湿的额头。这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亲吻张菁,心中亦是惴惴不安,不知道张菁会否拒绝他。张菁得见段延庆脸上那小心翼翼的神色,又思及一路上段延庆对她的悉心呵护,也颇有些动容,于是这一刻,张菁在内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以后便跟段延庆一起好好过日子吧。她需要时刻跟在段延庆身边,妻子无疑是最名正言顺的选择。而小段誉也需要一个父亲,一个完整的家庭。 段延庆见张菁没有抗拒于他,欣喜的握住了张菁的手,而小段誉则是在两人之间吭哧吭哧的哭着。想着眼前的光景,段延庆不由得慨叹人生际遇之奇妙。以为山穷水尽,实则柳暗花明。失去一切之后,却得了一位这般好的妻子,如今还有了儿子。日后,他的人生还是充满了希望的,他的梦想也终究会实现的。 就这样,崭新出炉的一家三口人好容易抵达了西域,可即便到了地方,此后也并非万事大吉、诸事顺利的。语言不通又成了最大的问题,幸好张菁语言天份够强悍,很快就学了个七七八八,如此在西域立足便又花费了一年的时间。 小段誉果然是个根骨奇佳的孩子,这点很像他爹爹。段延庆每次抱着自家儿子的时侯,都不免笑得见牙不见眼,不断的跟张菁说,将来这孩子一定会有大造化。张菁亦是对段誉很有信心,什么造化不造化的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段誉的狗屎运向来天下第一。就算单凭着运气,她这儿子将来也差不了的。 段延庆现在已经是一家之主了,有妻有子要养活,尽管他容貌尽毁还是个残废,但也做不出吃软饭那种事情。为了养家糊口,他放下了种种顾虑,主动与人群接触,凭着出色的武功成为了黑汗皇族的幕僚之一。这工作就如同原著中的西夏一品堂一般,保护皇族,帮皇家出谋划策、杀个把人什么的。有了家人、有了工作,段延庆人也变得自信开朗了许多,那种皇室太子的风流贵气也逐渐的显露了出来,让张菁时时惊叹不已。 段延庆不仅风度出众,同时也是一位博学多才的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棋艺最为出众,经常把张菁杀得片甲不留,急得直挠头,火冒三丈的掀棋盘,闹得张菁都再也不想跟他下棋了。每当这个时候,段延庆都会用一种无可奈何,却又沉溺纵容的目光看着张菁,笑得甚为开怀。 有段时间,段延庆见这些西域人,轮廓深邃,黄发褐瞳,肤白高大,甚是好奇。更兼西域诸部人文风俗自成体系,很少受到汉文化的影响,生活用具,往来商品皆形态奇特,令段延庆一时爱不释手,天天研究这些器皿都是作何用的。张菁是个经济思维十分敏捷的人,见段延庆喜爱那些西域物事,立刻就想到了通商这条赚钱的法子。 张菁是个闲不住的,也不喜每日待在家里单靠男人养活,遂干脆效仿欧阳锋,组织了一个白驼队伍,向四周国家通商做买卖。还在阿拉姆河畔建立了一个山庄,名曰:白驼山庄。经过几年的打拼,又有黑汗皇族支持,也逐渐在江湖上绽露头角,成为了西域一霸。 段延庆自然是白陀山庄的庄主了,江湖人称铁杖铜首,因为段延庆总是拄着一双铁≌瘸龀。颐炕丶硕即乓桓銮嗤婢摺6泡际亲鞣蛉耍猿菩〉叮怂屯夂挪粕竦叮蛭泡际翟谔嶙錾饬耍蝗四艽铀窒抡嫉奖阋恕r蜃虐淄丈阶姓泡甲螅窝忧斓奈涔t炙蚺遥皇奔浒淄由阶6狭怂砍裰罚晌宋饔蛏潭又械牧焱费颉 当然,张菁也没有忘记正事。她招揽了一批在西域当地十分出名且医术了得的大夫在白驼山庄中养着,给他们工资以及调研经费,命他们研究黑玉断续膏,为段延庆续骨。而段延庆则是学会了腹语术,还日夜研习琅指5啬谘暗玫哪切┪涔γ丶u壁ど窆Γau嚼丛礁咔俊6窝忧炜刹皇悄饺莞茨茄鄹呤值偷幕酰指5氐奈涔γ丶谒掷锓11恿俗畲蟮募壑担芩乓谰刹蟹希远窝忧煜衷诘奈溲г煲瑁仗熘乱苍倌延錾系惺至恕 黑玉断续膏的研制在两人抵达西域后的第五年,终于成功了。张菁买了几只小兔子来做实验,结果证明疗效不错。但段延庆的腿已经断了有好几年了,骨节都长死了,要治好只能像倚天里的俞岱岩那般,重新打断后再行治疗,这个过程自是非常痛苦的。 但段延庆不怕,只要能够重新站起来,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延庆,疼是肯定会很疼的,忍着点吧。”张菁看着段延庆那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长叹了一声,随即运功在手,以九阴白骨爪生生捏碎了段延庆腿部那些长坏的骨头和关节。 段延庆也真是条汉子,被这般摧残,楞是咬紧牙关,一声惨叫都没有。只是额头不停的冒着冷汗,浑身疼得直打摆子。 “爹爹,很快就不疼了,疼过病就好了。”段誉已经五岁了,正趴在自家爹爹身边,见段延庆那么难受的样子,是一边抹眼泪,一边握着爹爹的手,为爹爹鼓劲打气。段誉一向最崇拜敬爱自己的爹爹了,跟段延庆的感情好得不得了。小段誉生长在幸福和睦的家庭中,而且懂事的时侯段延庆和张菁已经是白驼山庄的主人了,吃穿用度从来没缺过,身份又受人尊重。故而他的性格跟小杨康差别很大,身上难免有许多少爷的习气,任性.爱哭什么的。但张菁不是溺爱孩子的人,对小段誉的人格教育抓得很严,所以小段誉也并没有长歪,还是个很懂事的孩子。 段延庆听罢了儿子的安慰,只觉得尽管疼也幸福得不得了。 捧着黑玉断续膏的大夫们站在一旁,不忍观瞧。直到碎骨的过程完毕,方才颤颤巍巍的跑将过来,围住段延庆,开始在断骨处以黑玉断续膏治疗包扎。 段延庆只觉得恍如隔世,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仍然活着了。 张菁扶着段延庆躺好,为他盖上被子。复又拿着热水透过的温暖帕子,坐在段延庆身边,心疼的帮他擦了擦汗。 “延庆,养伤期间你可自行运易筋经,以内力疏通断骨处的经络,能帮助你恢复得更好,就跟从来没坏过一样。毕竟你都好几年没走路了,腿部肌肉和经脉都已经麻木了,正好趁此机会多顺一顺。”张菁说道。 “白凤,谢谢你!这么多年,守着我这个废人,你辛苦了。”段延庆温柔的目光落在张菁身上,牵起她的手轻轻的吻了一下。他有种预感,这回他一定能重新站起来,这一切都是白凤的功劳。当初若非被白凤捡了回去,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会是个什么模样呢!沦落街头成为真正的乞丐,又或许早就已经死在天龙寺外。白凤于他有再造之恩,又给了他一个家,他欠白凤的,一辈子都还不完。 “你我夫妻之间,又何须言谢呢。”张菁闻言,只是低下头来,靠在段延庆的身上,轻轻搂住了他,心底里为这个男人所遭受的痛苦感到难过。这些年来,她跟在段延庆身边,起初是为了任务,后来是为了小段誉,到现在,她对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感觉?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段延庆的腿恢复得很好,拆开夹板之后,就基本恢复到健康水平线了。但毕竟段延庆已经多年未曾走路了,因此也少不得要仿佛孩童那般重新学习。 白驼山庄外阿拉姆河潺潺,流域两岸白沙蔓延无边无际,茂盛的胡杨林,树影婆娑,晓风徐徐吹过,枝叶瑟瑟作响,那壮丽的美令人不禁心怡神往。男子放开手中的≌龋∥〉恼咀牛徊铰醭觯蚯胺讲辉洞δ锹嫫诖呐雍湍泻鞘撬钠拮雍投印6笏致醭鲆徊剑俾醭鲆徊剑成弦蚕猿隽诵θ荨 “爹爹,加油啊!你一定行的!”段誉握着小拳头在对面不停蹦蹦跳跳的为段延庆鼓劲。 张菁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段延庆,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过来,那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直到他走到了她的面前,一把将她抱住。 “白凤,我能走了!”段延庆颤抖的说着,不禁流出了泪水。在这一刻,他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的画面,曾经在大理国皇宫时的意气风发,被贼子追杀流落江湖时的狼狈无奈,失声断腿、身受重伤时的绝望困苦......许多许多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了那月光皎洁的夜晚,天龙寺外、菩提树下,白衣女子微笑着对他伸出了手。她说:跟我走吧...... “是啊,你能走了,能走了......”张菁只是单纯的高兴着,回抱着段延庆。眼前的段延庆,再也不是那个在天龙寺外污秽狼狈的‘叫花子’了。他风度翩翩,才华横溢,武功高强,人品贵重。是她的丈夫,大理国的延庆太子,一如往昔...... “白凤,我......” ......我喜欢你,真的喜欢。 这句告白,段延庆想说,却说不出口。看到她如此真心的为他感到欢喜,内心里那种快要漫溢出来的温柔,几乎将他淹没。他喜欢这个女人,如此的喜欢,也许比自己以往认知的,更加喜欢。想告诉她,却总是羞于启齿。于是他唯有这样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子,如同初次见面时,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漫天飞舞的细沙席卷着两人的发丝衣摆,纠缠厮磨,渐渐的模糊了视线。 “爹爹,你好厉害!”段誉抱着段延庆的腿撒娇。 直到听到儿子的声音,张菁方才恍然的回过神来,脸红着推开了段延庆,尴尬的顺了顺自己被沙漠狂风吹乱的毛儿。眼角瞥了一下同样尴尬的段延庆,心道段延庆这厮,脸上若是没了那些破坏美感的疤,其实也是个挺帅的人物呢,怪不得能生出段誉这么俊秀的儿子。段延庆以后毕竟是要当皇帝的人,还是想想法子,帮他去掉脸上的疤痕吧。就算不能完全消除,让疤痕变得不那么恐怖却也应该是可行的。 “爹爹,你现在能走了,是不是以后就能抱着誉儿出去玩了?”段誉总是听庄子里的人说外头的江湖如何如何好玩,他也想去呢。可是以往爹爹不能走路,出门的时侯都不能抱着他,也不能离开西域太远。 “好!以后爹爹带誉儿出去玩,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爹爹可以抱着誉儿,走遍名山大川!”段延庆大笑着抱起了自家儿子,对未来的生活更加期盼了。 “也好。”张菁眼前一亮,觉得仔仔这个一家人出去闯荡江湖的提议真的很不错。 “延庆,既然你现在都能走了,也该去中原江湖上扬名立万一番了。让大家都知道你的侠义威名,将来也好有人支持你继位。”张菁是这样考虑的,大理段氏皇族的兴衰历来与江湖休戚相关,想要做大理国的皇帝,于武功上便不能籍籍无名。 而且,她也的确该回大理去看一看了。五六年过去了,当初说了一声有要事处理,便离开了大理。也不知道她的酋长爹爹,还有段正淳那厮而今如何了?现在段延庆的腿已然康复,有许多事情,也要回去做一个了断了。 18、天龙八部 段延庆的腿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之后,已经与正常人无异了,于是一家人南下的计划也终于提到了日程上来。 这天里,段延庆穿戴得整整齐齐站在那里,身材高大,气质脱俗,如果不算脸上的那些伤疤,绝对就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啊。张菁美滋滋的帮自家夫君梳好头发,腰间系上一枚玉佩,这就算是做好了出门前的准备了。 段延庆微笑的看着自家娘子,拉起她的手,在她唇间印上一吻,被恼羞成怒的张菁在腰间拧了一下。小段誉非常兴奋,这是他头一回跟父母一起出远门,早已经背着张菁做给他的小书包骑在白驼上等待了。 “爹,娘!你们快点啊!”小段誉无奈的催促着,爹跟娘肯定又在‘打情骂俏’了,这个词儿他是跟庄子里走货的武师傅们学的,他们说爹和娘最喜欢的做的就是这个了。 “臭小子,催什么催!”张菁从房里出来,就看到段誉扯着白驼身上的缰绳,在外头沙地里来回来去的走,明显急得都不行了。 “娘,你脸好红哦,肯定是刚刚又做坏事了。”段誉小脸上尽是谐趣的笑,这孩子也不知道是继承了谁?很是油嘴滑舌,无理也能辩三分。段延庆平常是很纵着他的,于是张菁就只能出面做个严母了。偏生小段誉一点也不怕张菁这个‘严母’,反倒是非常敬重段延庆这个慈父。什么话从张菁口里说出来,他必然是不听的,还要调侃两句。而段延庆吩咐的事情,他则从来都是乖乖的依从。于是白驼山庄里就总是上演这样的画面:张菁被气得暴走,拿着扫帚使出轻功在段誉身后追打,而段誉则是用凌波微步不停的躲藏,还顺便回头对张菁做鬼脸,最后由段延庆忍无可忍的出面调停,乐此不疲。 “誉儿,不准对你娘无理。”段延庆也从房内走出来,只教育了一句,小段誉就吐了吐舌头,乖乖的低下了头去。 “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张菁见儿子吃瘪,笑眯眯的登上了白驼。 看看左边的儿子,复又看看右边的夫君,张菁心情好得不得了。背上行囊,威武雄壮的一家三口向着大理方向,出发! 而此刻,远在云南大理,段正淳可就没有那么好过了,他颇有些苦恼,也再没有心情去外头会那些情儿们了,因为他的妻子已经失踪六年了。大理国十之八.九的国民皆是少数民族,而摆夷族更是这些部落的首领。当初延庆太子下落不明,他们兄弟俩正是在摆夷族的支持下,方才登基的。哥哥体有隐疾,无法行夫妻伦敦之礼,于是他只能代替哥哥,娶了摆夷公主。他当初为了娶刀白凤,可是百般的手段都拿出来了,直哄得刀白凤对他情根深种,服服帖帖。可谁成想六年前这人就跑了呢? 摆夷族这些年虽然没有发难,但也能看得出来,对他们兄弟俩已经十分不满了,也不再那么‘听话’了。而且他当初是答应过摆夷族酋长的,要让刀白凤的儿子继承大理国皇位。可如今人都找不到,上哪儿生儿子去啊!还是明儿再去找老丈人道歉罢了,自从他弄丢了自己的王妃之后,他的酋长老丈人就再也不搭理他了,也不知道这回能不能答应见他一面?现在,段正淳也只能期盼上苍,赶紧把他的妻子送回来吧!他以后不再出去拈花惹草了,还不行么! “娘,你看这些大理人,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他们长得跟我们很像呢!”段誉从小在西域长大,见惯的都是黄毛的西域人,第一次瞧见这么多跟自己长得像的人,满大街都是,于是不免大惊小怪了起来。而一旁的大理人,也从来没有见过白驼这种奇怪的动物,更对三人一身西域装扮颇有好奇,于是同样围着段誉一家三口人猛瞧。 “你娘和你爹都是大理人,又怎么会不像呢。”张菁笑眯眯的回答道。 “娘,我们现在是去哪里啊?”段誉精气十足的问道。 “我们去见你外公,摆夷族的酋长,娘也有六年时间没有见过他了。”张菁叹了一声。 “白凤,岳泰他老人家,不会对我有意见吧?”段延庆也非常忐忑,他把人家的闺女拐走了,一走就是六年时间,还生米煮成熟饭,连儿子都生了。再加上他容貌不济,他害怕老丈人对他不喜啊。 “放心,我爹爹他开明得很,而且最是疼我了。若我喜欢你,他便也喜欢你。”张菁是继承了刀白凤的记忆,对她的酋长爹爹很了解的。当初摆夷族的酋长对段正淳并不信任,也不赞同自己的女儿嫁过去。无奈刀白凤已经被段正淳迷惑了心神了,硬是认定了段正淳,于是老酋长也只能同意,并且为自己的女儿争取了更多的权利,包括有关血统继位的问题。其实老酋长当初说的是对的,也许只有男人看男人,方才是最准的吧。 “再说了,你跟段正淳那厮可不一样,何须与他相比。我爹爹最喜欢的就是像你这样,专一又负责任的好男人。”张菁颇为信赖的看着段延庆,她跟刀白凤不同,她选的男人准是没错的。 段延庆对于自己能够让妻子如此有安全感这点非常自豪,任谁听了这般的夸奖都会高兴的。男人么,就是不能让自己的女人伤心的。 三个人一路说说笑笑来在了摆夷族部落,隔着不远就瞧见了一伙汉族打扮的人围聚在部落口,跟一些摆夷族人发生了冲突,闹哄哄的,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眼瞅着就要打起来了。 “这般不讲道理,本王不过是想见摆夷族酋长一面,尔等却是为何要阻拦于本王?” “走走走!我们部落不欢迎你!欺负了我们公主,还敢跑到部落里耀武扬威!我们摆夷人最恨的便是你们这种负心的汉人了!” 双方争持不下,张菁是个眼尖的,一眼就发现过来闹事的那些人,为首者不正是她那位前夫么,而保护在她前夫身边的,正是大理四大护卫褚万里、古笃诚、朱丹臣以及傅思归了。 “好个负心汉,竟然还敢来我们摆夷族的地盘上闹事,口口声声说什么‘道理’!哼!今儿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们摆夷人的‘道理’!”张菁一见这光景,就气不打一处来了。脚下一蹬,从白驼上飞身而下,一招九阴白骨爪就冲向了段正淳。 段正淳只觉得背后似乎一股杀气袭来,连忙警惕的转过身去。段正淳毕竟也不是吃素的,挥舞着手中的扇子,就挡住了张菁的致命一爪。二人过招之际,段正淳竟没有认出那西域打扮的女子究竟是谁。反而仗着武功略高张菁一筹,一记一阳指,就要点在张菁的气海穴上,倒是毫不客气,出招狠辣。 段延庆见自己媳妇要吃亏,连忙隔空飞起两指,一指击散了段正淳的指力,另外一指则是给了段正淳一个大大的教训,狼狈不堪的被大头朝下的打倒在地。而段延庆所使的,自然也是大理段氏的一阳指。这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大理段氏的武功,可不是用来欺负女人的。”段延庆从白驼上走下来,来在段正淳面前,将自己的妻子保护在身后。段誉跟在自己爹爹身后,古灵精怪的转着眼睛,打量着那伙方才欺负了他娘的汉人,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坏主意。 段正淳从地上爬起身,涨红着脸整理了一下满身的尘土,一抬头仔细这么一观察刚刚与他为难的女子,方才眼前一亮的冲将过去。 “凤凰儿?你终于回来了!”段正淳惊喜的叫出声,终于认出了那攻击他的女子,不正是他失踪了六年的妻子么! 张菁翻了个白眼,一听这称呼牙花子都疼了。这什么肉麻的爱称啊?刀白凤当初怎么会喜欢这种调调呢? “段王爷,不需要叫得那般亲热,我早就给你下了休书了,你我现在已然没有关系了。你再如此称呼我,我的夫君会不高兴的。”张菁说着便得意洋洋的挽住了段延庆的胳膊晒幸福,哼,什么东西嘛,我现在的夫君比你好上一百倍。 段延庆无奈的笑了笑,配合着自家娘子,她要做什么便做什么罢。娘子的脾气最是不好了,如今得了机会给段正淳难堪,她又怎么会放过呢。 “你的夫君?”段正淳诧异的看了看张菁,复又看了看段延庆。这男子虽然气质非凡,也算相貌英俊,但无奈脸上却有许多的伤疤,怎么看也没有他段正淳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啊!遂,段正淳是压根没把段延庆放在眼里,继续对张菁展现着他的深情。 “凤凰儿,你又何须这般欺骗于我,这男子如此......又怎会是你夫君,你莫要气我了。这么多年,你到底去哪里了?我找得你好苦啊!”段正淳摆出了泡妞的标准表情,瞧着张菁的目光是深情中带着怜惜,怜惜中带着悲伤,装好似真的一样。 “为何他便不能是我夫君!”张菁一听不乐意了,段正淳现在的意思是摆明了说他老公丑呗!张菁这人一向最是护短的,扳过段延庆的脸来就踮起脚尖来,甜蜜的亲了一下。段延庆薄脸皮,堂堂一个男子倒是比张菁更加不好意思了。 “我的夫君,是顶天立地的堂堂男儿,一言九鼎,武功高强,可不是某些徒有其表的人可以比的。我甚爱惜他,他亦爱我,从来不曾欺骗于我,如此男儿,段正淳你就算拍马都赶不上了!” 听得张菁这般说,段延庆心底熨贴得很。他一直都知道自家娘子不是个只看重外貌的虚荣女子,但今日也是头一次听她如此直白的说出来,有妻如此,幸甚! “段正淳,你说你找我找得好苦?呸!说这话你也不亏心?我看你是忙着偷情忙得好苦才是呢!”张菁嗤笑一声,不屑一顾的看向段正淳,今儿就把过去那点事儿都说开了也好,免得有人以为是她不守妇道呢。 “段正淳,你历来知道我摆夷族是一夫一妻,当日哄骗我嫁给你时,曾在菩萨面前发誓,从今以后只爱我一人,一生只有我一个女人。却原来不过只是花言巧语,半点作不得数。你外头究竟藏了几个情儿?阮星竹,李青萝,秦红棉,甘宝宝......你倒是潇洒,还玩儿双星伴月、娥皇女英,师姐师妹都不放过啊!我刀白凤堂堂摆夷公主,又何须自贬身家、委曲求全,沦落到跟一群女人争一个男人?你太看轻我了,段正淳,也污辱了我的自尊。我当日给了你休书,便已经是想清楚了,要与你恩断义绝。从今以后你要爱多少女人就爱多少女人,要娶多少女人就娶多少女人,我不奉陪了!而且我现在也有了丈夫了,还生了儿子,我与你已经桥归桥,路归路,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和我的族人了!”张菁绝决的说出这番话来,是把段正淳唬得够呛。 “凤凰儿,事情不是你想像得那般,你听我解释。”段正淳气急败坏的一边说着,便一边走过去,似是要搂抱张菁。 段延庆见自己媳妇要被人家吃豆腐了,连忙上前挡住。又看到段正淳完全当他不存在,心里头能不火么。 “白凤,与这种人何须多说,手下见真章吧。”段延庆气恼得反手使出了一记一阳指,段正淳狼狈的闪身躲开,于是两个姓段的人就这样用本家的武功打开了。 段正淳很快落了下风,他倒是想威风来着,但奈何功力不济啊。段延庆出手极快,段正淳根本没有时间反应,于是就这么被定在了原地。四大护卫见王爷遇难,赶忙上前相助,一窝蜂的涌过来与段延庆交手。可这四个半吊子,又怎么会是段延庆的对手呢,被打得落花流水。 段誉见自家爹爹跟人正打着,而那个欺负了娘的坏人又被爹爹定得动不了。于是笑眯眯的从自己的小书包里取出了一个琉璃罐子,戴上驼皮手套,从罐子里拉出了一条长长的西域特产:沙漠毒蝎,蹲在地上,偷偷的顺着段正淳的裤脚,便将那毒蝎子放了进去。 “娘。”干完坏事,段誉笑嘻嘻的凑到张菁身边讨赏,张菁低下头稀罕的亲了一下自家儿子。 “好样的,不愧是娘的好儿子!”张菁是看到了自家儿子的行动的,不过看到了也当没看到。母子俩贼兮兮的靠在一处,欣赏自家夫君(爹爹)教训四大护卫的勃勃英姿。 “相公,给他们留口气就成,你也别太累,我会心疼的。”张菁娇滴滴的在一旁喊着。 “爹爹,加油!打赢了欺负娘的坏人,咱们好去见外公讨赏叻!”段誉跟着张菁一起喊。 段正淳也顾不得张菁在那处说些什么,他此刻正是苦不堪言,也没心情管四大护卫会如何了。他总觉得裤子里头怪怪的,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爬。那东西爬啊爬的,就来到了裤裆处,跟着......段正淳想要惨叫,可是偏偏被点了穴道叫不出声,甚至连点表情都做不出。无语凝咽,唯有泪两行。这是个无言的结局,段正淳只能在内心里歇斯底里的呐喊着,好痛,好痛,好辛苦...... 段延庆帮自家夫人教训了四大护卫,直到把人通通扁成猪头,惨兮兮的趴在地上动不了方才停手。复又将‘定’在一旁的段正淳解了穴道,像扔垃圾一样扔到四人面前。 一旁围观的摆夷民众见状无不鼓掌叫好,而张菁则是骄傲的站出来,笑眯眯的对被私密处的疼痛折磨得泪眼汪汪的段正淳说道。 “段正淳,我现在严重警告你:以后有我刀白凤的地方,记得躲远点。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知道吗?”张菁‘温柔’的警告着。 段正淳捂着严重受伤的哔——,急吼吼的点着头,恨不能把头都点掉下来。什么都无所谓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回王府看病,他的哔——都快要疼死了,可怜的小宝贝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他未来人生的性福啊! “很好,既然知道了,那就赶紧带着你的人滚吧。”张菁惬意的整理着衣摆,目送着段正淳与四大护卫狼狈逃跑的身影。直到段正淳走出视线范围再也看不见,张菁方才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 “儿子,被沙漠毒蝎蛰过的地方,会不会被废掉啊?”张菁好奇的问道。 小段誉眨眨眼睛,一派天真可爱的表情。 “大概吧......” 19、天龙八部 解决了烦人的苍蝇之后,张菁带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去见过了刀白凤的酋长爹爹。两父女久别重逢,自是说不尽的欢欣泪,体己话,皆大欢喜。张菁将段延庆介绍给老酋长认识,这回老酋长对自己女儿的眼光很满意,段延庆这小伙子一看就比段正淳靠谱多了!自然,老酋长也知道新姑爷三下两下就帮他赶走了来摆夷族闹事的段正淳,真正是武功高强,比段正淳那几下花架子强多了。虽说相貌有点瑕疵,但男人的内在远比外在重要得多,老酋长是过来人,只消看一眼便知道段延庆是爱惨了自家闺女的。 “闺女啊,你说你,当初若是听了爹的话,找个老实厚道的汉子入赘,你早就是摆夷族的酋长了,又何需受段正淳这么多年的恶气。”老酋长拉着张菁的手长吁短叹,他夫人去得早,只留下了白凤这么一个孩儿。摆夷人向来专情,他也从未想过再找。白凤当日若是没有嫁给段正淳,未来必定是摆夷族的女首领了,找个知冷知热的男人,那才真叫呼风唤雨,日子过得逍遥。 张菁思及过去刀白凤为嫁段正淳,对自己爹爹多有顶撞,伤了老人家的心,也不由得面带愧色,流下了眼泪。 “女儿有眼无珠,认错了人,自食苦果,是女儿活该!过去女儿不懂事,还曾让爹爹为我担忧、伤心......实在无脸见爹爹了。”张菁想,段正淳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刀白凤为了嫁给他,究竟放弃了多少。酋长之位不要了,亲人朋友也都伤害了、疏远了。刀白凤是个多么骄傲的女人啊,当初她不惜众叛亲离的选择段正淳,就注定了她不可能在受伤之后还腆着脸回去求助。是苦是甜,都只能自己往下咽。闹到最后段正淳出轨,刀白凤也没脸回去见老父了,连个为她作主的人都没有。她除了用伤害自己去出家、找个叫花相好自己糟蹋自己的方式去报复,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好闺女,别哭了,都过去了。人这一生,哪儿有不犯错的呢?改过来就好了!”老酋长心疼的说道。 “我这么看着,你这回找的小子还算不错,是个有担当会疼人的。我那小外孙也是灵秀可爱,见之就令人心生欢喜。看你而今总算过上了好日子,我就安心了。” “爹爹,您对女儿真好,女儿有愧啊......”张菁只觉得心底微微酸涩又不禁暖意盈盈,有这样好的父亲疼爱保护着,是刀白凤的前世修来的福气。 “你是爹的女儿,爹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去!闺女啊,既然你现在已经再成家了,那有些事情,爹爹也得跟你商量一下。那段氏兄弟的皇位是如何来的,你也清楚。段正明身子不好,不能有后,这事儿当初爹爹与他合作时就是知道的。所以爹爹才坚持,要让你和段正淳的孩子继位,他也答应了下来。而今你已然与段正淳和离,那么这个承诺就无法兑现了。我们摆夷族历来都不做亏本的买卖,你那新夫君是延庆太子,誉儿又聪慧伶俐,我也舍不得让自己的亲外孙屈居人下。闺女,你怎么想?”老酋长年纪虽然大了,但骨子里的骄傲却不会随着身体日渐老迈而逝去消退。老酋长始终认为,自己的女儿既然不能当酋长了,那么怎么也要让外孙混个皇帝当当,不然就太吃亏了。 “爹爹所言正合女儿心意,段正淳忘恩负义,辜负于我。段正明视而不见,阳奉阴违。女儿当初被他们哄骗,如今定然不能轻饶了这兄弟俩。”张菁一向认为,对于那些喜欢过河拆桥的人,就要将他们重新推回河里,打回原形才算解恨。 “爹爹,延庆有雄才大略,又是女儿的夫君,女儿也想助他一臂之力。待得日后大业成就,这大理国的天下,也必将是我誉儿的!”张菁的眼中闪动着勃勃野心,她一向认为有野心不是一件坏事。 “好!哈哈!”老酋长的思维显然跟张菁是一个频道的,他摆夷族儿女就该有这般的志气。 “女儿既然有心,爹爹又岂会袖手旁观!需要爹爹的帮助就尽管开口,爹爹定然帮你到底!” “女儿早有斟酌,父亲且听我说......” 如此这般,张菁与老酋长这对‘乱臣贼子’,就在寨子中密谈谋朝篡位之事。直谈得心情舒畅,喜笑颜开,仿佛这些年受到的段家兄弟给的窝囊气都在此刻一口出完了。 张菁与自家爹爹的会晤很成功,得到了摆夷族的支持。而那日赶走了段正淳后,张菁对镇南王府的消息也在继续跟进着。毕竟段正淳怎么说也是个王爷,而且段正明很是宠爱自己的这个弟弟,如果段正淳的身体真出了什么岔子,问题就上升到政治层面了。张菁目前还不想跟段家兄弟彻底撕破脸,而今时机尚未成熟。张菁身上还带着几瓶西域蝎毒的解药,如果实在没人能救得了段正淳,她也会亲自前去。之后便听说段正淳中了蝎毒,某处也失去了知觉,但最后被枯荣大师出手救了回来。只不过某‘小宝贝’的功能虽然还在,可却多了个后遗症,于性.事上不能长久,学名:早泄...... 张菁听罢了这个结论之后,低头为段正淳默哀了三秒钟。作为一个以种马能力闯天下的男人,世间最悲痛的事情莫过于此了,这比彻底废了他,让他变太监还要杯具。想想吧,香闺罗帐,玉.体横陈,段正淳提枪而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是一种怎样的惨绝人寰呐!相信这次不用张菁提醒,以后段正淳看到她都会本能的捂好小弟弟调头就跑了。 张菁此番带着自家夫君和儿子高调回归,也让不少的大理民众看清了风向。段正淳与刀白凤名存实亡的婚姻,就此彻底成为了过去。云南向来是少数民族的天下,汉家女人们的那些贞.操观在这里是行不通的。段正淳花心之名远扬,大理民众听说摆夷公主休夫之后,只觉得理所当然,舆论优势也更加偏向于张菁。 段家兄弟起初还试图散播对张菁不利的谣言,挽回段正淳的形象,但后来也因着段正淳外头的情儿们不断找上门来闹事,就此没了下文。段正淳与张菁和离,张菁又找了丈夫,因着二人的身份特殊,这是国事,也更是江湖事。既然是国事、是江湖事,那么段正淳的那些情儿们又怎么可能没有收到消息呢。段正淳以往总推说家有悍妻,故而不能带她们回去,现在这悍妻走了,段正淳总可以娶她们了吧!遂一个个的是带着私生女就找上了门,要求段正淳负责。 段正淳的那些情儿们彼此之间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但她们都认为自己在段郎的心目中一定是不一样的。于是当秦红棉、甘宝宝、阮星竹、李青萝等人在镇南王府门口‘巧遇’的时侯,为了争夺正妻之位,一场大战似乎在所难免了。 “段郎,你当日以刀白凤为借口,拒绝迎娶我。那现在呢?这回总该能娶我了吧!”秦红棉向来都是最强势的,拉着沐婉清,雄赳赳气昂昂的对段正淳质问道。 “段郎,这是我给你生的女儿语嫣,你快来看看啊,你喜欢她吗?”李青萝抱着只得三岁大的小语嫣,一双美眸痴痴的望着段正淳。 “段郎,我们可怜的女儿们啊,是双胞胎呢。而今也不知道流落何方?段郎,你一定找回她们啊!”阮星竹哭得双眼通红,她的家族历来传统,她偷偷生下女儿已经是极限了,自己不能养活,只得送去给了别人。现在好了,段郎家中已经没有那个悍妻了,他总可以把女儿们找回来了吧。 “段郎,我日前发现自己怀了身孕,本打算嫁给钟万仇了事,但半途就听说摆夷公主与你和离,于是找了过来。我来,也不是为了非要争个高低,只是想问问你。现在已经没有刁蛮公主了,你愿意娶我吗?”甘宝宝是这些女人中最为冷静的,只是挺着七八个月的大肚子,又风吹日晒的赶路而来,为她娇艳的面容增添了许多憔悴和沧桑。 “段,段郎!是你吗!段郎!”这时侯,外头又传来了一个清脆哀婉的声音,但见一个娇小俏丽的女子一路跑进来,头上簪着一朵茉莉花,身穿一身白衣,楚楚可怜,惹人疼惜。见到段正淳,便扑倒在地,滴滴眼泪落下,哭得分外有美感。 “我是小康啊,段郎!段郎我对不住你!我怀了你的孩儿却找不到你,村里头的族长要拉我去浸猪笼,我拼死逃了出来,虽然苟且偷生,但我们的孩儿却没有了......段郎,我心好痛啊,我可怜的孩儿。”康敏哭得梨花带雨,跟那些江湖儿女完全不是一个范儿,分外的娇弱打眼,让男人们看得心都碎了。她这话倒并非实情,她当初发现怀孕之后,段正淳已经抛弃她了。康敏是个当机立断的人,立刻就决定打掉胎儿,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抛弃她的男人背负未婚先孕的骂名呢!要知道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誉,她还想以后再吊个凯子呢,自然要顾及形象了。 只是后来康敏找了几个江湖中小有名气的人依傍,但却一直觉得不甚合适,不如段正淳有钱有权,也不如段正淳风流潇洒,正此时侯就听外头传得风风雨雨,说段正淳那个悍妻终于跟他和离了!康敏哪儿能放过这等好机会啊,于是赶紧包袱款款的就这么来了。 几个女人汇聚在镇南王府的大门口,看热闹的民众都快挤破头了。 正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段正淳看着这一堆的女人闹哄哄的样子,扶着额头几乎要晕过去了。 后来,也不知道大家是怎么商量的,反正秦红棉做了新王妃,甘宝宝和李青萝占了侧妃的名号,至于阮星竹和康敏则是庶妃,其实也就是小妾了。 对于秦红棉来说,如果不做正妃她是宁死也不会留下的,正是因为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坚持,所以段正淳也不得不对其妥协。 至于甘宝宝,她只是想给腹中的孩儿寻个父亲罢了,她都能违心的嫁给她完全不爱的钟万仇,又如何不能忍一时之气,做段正淳的侧妃呢。秦红棉作为她的师姐,与段正淳相爱在先,她后来与段正淳在一起,本就觉得自愧于师姐,让师姐做王妃又如何不可呢?况且侧妃也是有皇家册封之礼的,她并没有什么可吃亏的。 李青萝是个有孩子的,阮星竹和康敏虽说都怀了段正淳的孩子,但一个丢弃了,一个落胎了,这等同于没有么!放着有所出的女人不封,而转封无所出的女子,在皇家是不合适的,所以李青萝必然是仅剩的第二位侧妃了。 阮星竹性子好,不介意那些名份的问题,她觉得能跟着段正淳,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于是也没有与大家争抢,只是不停的请求段正淳去找他们的女儿们。 而康敏嘛,她此行而来的目标本就不是什么王妃侧妃的,她只是要傍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罢了。在康敏看来,只要把握住了男人的宠爱,将来再生个儿子,正妃侧妃有什么重要嘛!况且了,康敏的段数多高啊,在她看来,这些江湖中的女人简直都蠢透了,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除了李青萝算是有点脑子,但也狠毒得太过流于表面了,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自己的女人是个毒妇。秦红棉刚极易折,甘宝宝得过且过,阮星竹性子又软得跟面条似的。康敏心底都笑惨了,这王府以后还不是她康敏的天下吗! 张菁听说了有关段正淳的这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之后,不由得幸灾乐祸。有了这样一群女人,镇南王府以后可真是热闹了。段正淳不是对她们每个都爱得很深嘛,这下好了,她这个阻止人家真爱的恶毒正妻退散了,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五对一的‘爱情’生活不要太逍遥,就是不知道段正淳的小宝贝能够负荷如此高强度的劳作了。 20、天龙八部 镇南王重新娶妃后,又过了些许时日,段正淳动用了各方关系,寻回了阿朱和阿紫,又找了个机会上奏段正明,将自己的所有女儿都正式册封为了郡主。 段婉清年纪最大,段朱段紫双胞姐妹次之,随后是段语嫣,最后是甘宝宝刚生下的女儿段灵。张菁想,这回朱紫姐妹俩做了真正的郡主,还能有机会跟萧峰纠缠吗?而段语嫣,恐怕也不会成为她的儿媳妇了,否则她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李青萝和段正淳也不会乐意与她成为儿女亲家的!张菁还记得原著中曾提及,李青萝最恨刀白凤了,还总是怂恿段正淳杀妻呢。 寻回了自己所有的女人和女儿,段正淳是快乐的,然而这快乐的生活却并没能持续多久。段正淳的女人们都是很有个性的,历来能折腾,她们若是安生过日子才真叫奇怪呢。不过半年功夫,镇南王府就传出了府中家宅不宁的丑闻,戏目一出接着一出,好看得不得了,整个镇南王府都成为了大理的笑柄,民众茶余饭后的谈资。 秦红棉和李青萝好像是天生的冤家,两个人的脾气一个是强硬在明面上,一个是狠毒在心底里,三两句话不对便要大打出手。秦红棉外号修罗刀,武功着实不弱,李青萝虽说不爱习武,但是好歹也是逍遥子和李秋水的女儿,怎么样也比普通阿猫阿狗能打。于是二人动起真格来,是满府鸡飞狗跳,一团糟糕,所过之处皆狼藉,丫鬟侍卫各种躺枪。现在镇南王府的家具摆设过半个月就要换一批,因为前一批都被打成碎片了。 甘宝宝不过多介入秦李之争,但如果有需要的话,她也是会出手帮自家师姐的。秦红棉与她,再怎么说都比旁的人要亲近些。至于阮星竹,倒是跟李青萝联手了,原因是秦红棉非常非常的针对阮星竹。从很久以前开始,秦红棉就看不惯阮星竹的作派,总叫她‘小妖精’‘小.贱.人’,这回当了王妃可以名正言顺的教训小妾了,秦红棉又怎么会轻易放过机会呢。阮星竹性子虽软,但绝对不是懦弱,若真受到了侮蔑,也不会忍气吞声。她虽然打不过,但却有百般的恶作剧可以让人出丑。故而府中战局二对二,战况打平,双方谁也占不到便宜。 段正淳疲于奔命,游走众女之间调和矛盾,哄完这个,那个又闹了,仿佛没有结束的一天。任他再怎么是惜花之人,终究也是会对满府的食人花不耐烦的,久而久之脾气也就难免急躁了。 康敏一直在旁观等待,直到见段正淳开始对府内的众女产生意见,她便知晓自己的机会来了。康敏向来惯会伏低作小,与满府的女子称姐道妹,处处表现都恰如其份的说明了她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在这些江湖儿女们的面前维持着一张乖巧听话、胆小怕事的面具。秦红棉等人出身来历各自不凡,虽看不起康敏这等小家子气的女子,但也不屑于过多的为难一个乡下姑娘,如此便养虎为患了。康敏左右逢源,平日里动不动就暗示一下这个那个的,挑拨众女的关系,让她们动手打闹。而段正淳作为一个男人,每天回家连口热水都喝不上就先要处理妻子们的纠纷问题,自然也是越来越反感这些闹事的女人。 男人都是这般,身边的悍妇太多,就格外的向往那些温柔小意的女子。再加上康敏是众女中唯一不会武功的,没有自保能力也不会闹事,说话轻声细语,举止娇弱可人,再加上之前还因为段正淳被村长逐出宗庙、浸了猪笼、落了胎儿,受了许多的苦难,因此段正淳对康敏是越发的看重,觉得她与那些母老虎们不同,打心地里惹人呵护爱惜。 一年之后,镇南王府内宅的格局终见分晓。秦红棉性子太火爆,又是个善妒的女人,不亚于刀白凤。段正淳一日两日还可忍受,可一年两年就忍不下去了,于是刀白凤当初失宠的悲剧在秦红棉的身上再度重演,夜夜独守空闱,看着丈夫在别的女人处寻欢作乐。李青萝也因为过于狠毒的缘故,让段正淳寒了心,段正淳对于她不过虚以委蛇罢了,毕竟段正淳也害怕李青萝真的下手毒死他的女儿之类的,段正淳认为李青萝是干得出这样的事情的。甘宝宝和阮星竹虽然有宠,但也经常会因为立场的问题经常跟段正淳闹矛盾,江湖儿女都有小性子,不可能完全纵着段正淳,以夫为天三纲五常什么的。因此段正淳也只有在康敏处,方能寻得一丝安慰了。 段正淳的‘宝刀’毕竟不比当年了,那些夜驭十女的风流已经成为了历史。这府中的女子,他宠了这个,自然也就顾不上那个了。康敏得宠,那么剩下的女人定然是失宠,这样矛盾就更加升级。以往段正淳总是抱怨为什么府里的女人这么少,现在则是完全相反,天天惆怅着为什么他身边的女人这样多? 张菁知晓段正淳的举动后,只觉得可笑。他当初不是说对哪个女人都是真爱吗?原来这真爱竟是如此经不起考验。段正淳是个喜好征服女性的人,他选择的女人,皆是个性激烈、很难驾驭的女子,也许他认为征服了这样的女人很有成就感吧?谁知道呢。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与这样激烈的女子相处会有多困难。大概他是真的从来没想过还会跟她们‘相处’吧,追到了,上过了,于是丢到脑后,理所当然,因为他家有悍妻嘛。 于是当张菁让位,这些女人通通聚在一起跟段正淳共同生活的时侯,过去那些没有考虑过的问题就逐一出现了。张菁从来没有去报复,故意耍手段破坏段正淳的生活,一切都是段正淳咎由自取、自然演变的结果。这是秦红棉、李青萝、甘宝宝、阮星竹、康敏五个女人生活在一个屋檐底下,分享着同一个男人时,必然会出现的矛盾。 这不是爱情,只是争宠。既然是争宠,那么自然是谁的手段高谁获胜。段正淳在面临家无宁日时的心态和做法,也是每一个正常男人都会有的心态和做法。你可以说他负心,但张菁认为,更贴切的说法应当是:他从来就没有过‘心’。段正淳最爱的人始终是他自己,偏生他还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是个多么深情的男子。 段正淳更喜欢将这些女子都当作外室养着,兴起的时侯去看一看。享受青春美好的肉体,一起谈谈情、练练武,看那些女子为他神魂颠倒,证明一下自己的男性魅力。至于平时,则忘在脑后也不喜欢她们来打扰。说白了,就是现代老男人包二奶三奶的心态。说段正淳如何爱这些女人,就如同老板对大奶说他与二奶是真爱,不觉得恶心人吗? 反正张菁是被恶心到了,不想继续留在大理被迫听说段正淳那极品一家的极品故事,于是带着夫君儿子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去了。几年时间,张菁等人几乎走遍了宋辽西夏诸国,一路上段延庆的武功是大出风头,为人也很正派讲义气,而张菁素来会做好人、说漂亮话、走亲民路线,段誉又惹人喜爱,以至于人人提及延庆太子一家无不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句仁义!如此这般,自然也结交了不少名门正派以及大理朝廷中人。 张菁从来没有掩饰过段延庆的身份,不论是大理国民还是江湖中人,都知道摆夷公主的新夫君乃是昔日的延庆太子。于是这气氛就很微妙了,段延庆和张菁的表现永远是不争不抢、不紧不慢的,但段正明等人却不会真的这样以为,遂在心底里颇多猜测:延庆太子此番回归定然不简单,是要夺回他的皇位。正所谓疑心生暗鬼,张菁和段延庆的表现越平和,段正明之流就越是紧张,朝中人、江胡人观望的态度就越明显。 人心便是如此,如果像原著那般,段延庆以四大恶人身份出场,一上来明确的告诉别人他就是来抢夺皇位的,那么他的胜算反而小了。像现在这样,不动声色,潜移默化,只是施恩与江湖,扬侠义之威名,则会更得人心。同时也会让段正明更加提心吊胆、草木皆兵,警惕防备‘仁义’的段延庆,于是外人看了便只觉得段正明以小心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有容人雅量。 段延庆如今有了侠义之名,还有摆夷族的支持,太子身份名正言顺,妻子又是堂堂公主身份高贵,更有段誉这个聪慧灵秀的继承人。段延庆的筹码越来越多,相对比之下,段正明的筹码就越来越少。他身为一个皇帝也不可能天天去行侠仗义,弘扬好名声。再说摆夷族也已经彻底得罪了,当初靠摆夷人支持抢来的皇位也越来越让人置疑。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儿子!这个问题太严重了,严重到可以动摇国之根本。 段正明身体有问题,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所以他之前的打算是,让段正淳生一个儿子,封为太子,将来继位也是一样。但奈何这主意现在行不通了,因为段正淳的名声实在太差了。自从那些女子进门之后,段正淳就已经很久没有处理过正事儿了,日日沉浸在女子的内宅争斗中。作为越来越荒唐,堂堂一个男儿就仿佛绑在了女人裤腰带上似的。 大理国民和江湖中人现在提起段正淳都当笑话一样说,让一个‘笑话’的儿子当太子,段正明你是糊弄谁呢?更何况,段正淳的女人,没有一个身份高贵的,不说公主,起码也要是个王孙贵族之女吧。就算不是王孙贵族之女,怎么也要是个江湖名门正派之后吧。一个个看起来都邪门歪道的,那些身份低贱的女子生的儿子,又如何有资格继承大统呢? 此刻段正明终于无比清醒的意识到,从刀白凤离开段正淳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失去了主动权了。段家兄弟若想要皇位稳固,不可以离开刀白凤的支持以及刀白凤生的孩子。但刀白凤却没什么求着他们的,她随时可以一脚踢开他们转头找个延庆太子,成为他们的劲敌,就如今日这般。思及过去段正淳的种种负心薄幸之事,段正明是悔不当初,是他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弟弟。 造势准备至这一步,张菁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张菁倒是想仗着功夫和摆夷族兵力直接打进皇宫,用刀架着段正明的脖子要他乖乖的交出皇位,那多直接啊。但张菁作为时空任务执行者,不能兴起、或协助他人兴起战争,否则就算是违规操作任务失败。所以她必须和平解决段延庆的决夺位问题,静静等待时机,等待鸠摩智到来的那个时机。 也许这时机需要等很久,但张菁知道它终究会来临。 21、天龙八部 十年的时间转瞬即逝,段誉二十岁那年,天龙剧情正式开始。段誉自幼便随父亲段延庆研习北冥神功以及大理段氏一阳指,武功自是高强,又受到张菁的影响,酷爱研习佛法,经常去天龙寺听枯荣大师等人讲经。平日里与人说话颇有些心善迂腐,面如冠玉、肤白纤瘦更添文弱气息,倒是与原著中的段誉像了几分。只是张菁却看得透自家儿子,就一句话:一切都是浮云啊!段誉喜好整蛊的黑心性子仍未改变,只是披上了一层文弱书生、天真烂漫的外皮,降低他人的防备心理,让他可以玩儿更爽罢了。君不见他嘴角挂着的那抹蛋蛋欠揍的笑容,就跟当年放毒蝎蛰别人小弟弟时的笑容一模一样啊。 段誉是个爱游山玩水的,张菁也从不拘着他,虽然没有了无量山剑湖宫的诸多剧情,但还是在游览途中机缘巧合的获得了百毒不侵的体质,收了南海鳄神作徒弟,还吸收了不少人的内力,叠加起来几乎有百年功力。在张菁看来,自家儿子的运气就仿佛是随身携带外挂一般的强大,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只要出门就必定会遇上法宝,真不愧是天龙里的狗屎运之王。 段誉都已经收了徒弟了,那鸠摩智还会远么。段延庆这些年一直听从张菁的安排,如今民间声誉已经极高了,一切准备都停当了。终于,那个让张菁等了足足十年的东风,也在某个夏日如期而至了。收到吐蕃国师鸠摩智即将到访大理天龙寺的消息后,张菁是心情大振,立马笑呵呵的驱赶了无敌通杀作弊器——段誉,前往天龙寺相助。段誉就是鸠摩智命中的克星,对付他,就得关门,放段誉!成败再此一举。张菁心道:儿子啊,你一定要彻底爆发你的狗屎运小宇宙,促使皇帝出家,学会六脉神剑,赶走大轮明王!去吧!光明的未来在等着你! 段誉不明就理的被自家母上大人拿着扫帚赶出了家门,无奈的走在路上,思量了一下吐蕃国师此番的来意,恐怕不仅仅是交流佛法这样简单了。听说那吐蕃国师对于习武之事非常执着,难不成是为了天龙寺的镇寺之宝而来?段誉皱起了眉头,心底也真正颇担忧枯荣大师等人,就算母亲不赶他走,他也肯定是放心不下,要去看上一看的。来在了天龙寺,刚刚进门就看到段正明、段正淳,二人行色匆匆甚至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可见情况有多紧急了。 “小生段誉,参见皇帝陛下,见过镇南王爷。”段誉笑容可掬的上前行礼。 “是你?”段正明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他自然是认得段延庆的儿子的,这些年段誉可出风头了,习武是看一遍就会,读书又有过目不忘之能力,运气还非常好,总是能巧遇种种机缘,就连枯荣大师都对这小子的佛性赞不绝口,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神童。段正明自己没有儿子,看到敌人的儿子这般出色,心里头怎么可能舒服?至于段正淳,他就更加尴尬了,自己的前妻跟别的男人生的儿子,就算再如何少年英雄,他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的。 “你怎在此处?”段正明不虞的问道,他是不想让段延庆的后人过多的介入大理国事的。 “小生是来寻枯荣大师的,小生自幼在天龙寺听枯荣大师讲禅,与枯荣大师有师生情谊。此番吐蕃国师似乎来者不善,小生心中对枯荣大师颇有担忧,特前来探望,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忙。”段誉话音刚落,就听到寺内传来一道粗砺浑厚的声音,却正是枯荣大师。 “段誉小施主既来了,便是与我天龙寺有缘。小施主与老衲乃是忘年之交,陛下亦毋需介怀,请诸位进来吧。” “多谢枯荣大师。”段誉听罢了枯荣大师维护自己的话,欢快的对着牟尼堂内喊了一声。随后又看向段正明段正淳兄弟那仿佛吞了苍蝇一般的脸色,面上虽不显,可心底里却乐翻了,着实觉得这对兄弟可笑至极。明明自私自利,却又偏偏喜欢当好人,日日带着面具、端着架子,也不嫌累得慌。 段正明见枯荣大师都发话了,他就算再不乐意也没什么可说的,只得随段誉身后一并进了宝殿。枯荣大师背对众人而坐,天因天参等人皆围聚在枯荣大师身旁,正焦虑的商量着什么。 “陛下,您终于来了。”天因方丈几步上前接迎。 “吐蕃国师此行而来,是为了抢夺六脉神剑,比武不过是托辞罢了。我等学艺不精,至今仍未能参悟六脉神剑奥妙,鸠摩智武功高强,此番恐怕护不住剑谱了,实在惭愧。”天因方丈感慨不已的说着,苦闷愁绪尽显无疑。 段正明听得天因这话是心中一凉,六脉神剑乃大理天龙寺传世之宝,亦可称为是大理的国宝。一旦六脉神剑的剑谱在他的治下被吐蕃人抢走,那么他便就成了大理国的千古罪人了,大理皇室也颜面扫地。他治国以来虽然无功,但亦无过,怎堪如此奇耻大辱。他此番前来天龙寺,已经做好了力战到底的准备,无论如何他都必须阻止鸠摩智。 “天因方丈可还有什么其他的法子对抗那大轮明王?只要方丈开口,朕无不应从。”段正明说道。 “陛下,现确有一法,我天字辈的诸位师兄弟分别研习六脉神剑中的一脉,若能组成剑阵未必不能抵抗鸠摩智。可麻烦的是,我等只得五人,还差手少阳三焦经脉至今无人修炼。”天因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若想与鸠摩智相搏,则必要找一个与天因等人功力相当的高手,出家天龙寺为僧,研习六脉神剑之手少阳三焦经脉,与天因等人组成剑阵共同抗敌。可鸠摩智今天晚上就要到了,这么短的时间内,上哪儿找一个内功深厚的高手过来出家呢,而且六脉神剑向来是天龙寺和大理皇族人才够资格研习的,随便找个外人过来学,甭说枯荣大师不同意,就算段正明自己也不放心的。 受到现实情况的限制,摆在面前的人选只有两个,要么段正明出家,要么就段正淳出家,就看谁愿意为守护国宝而牺牲了。段正明看着枯荣大师的背影出神,心中思量,枯荣大师方才亦没有反驳天因方丈的话,看来这出家之事也是枯荣大师的意思了。 “哥哥,要不就我来吧!”段正淳主动站出来,想要解段正明的燃眉之急。 话刚说完还没等段正明有所回答,就听到枯荣大师冷冷的来了一句。 “镇南王爷还是莫要跟老衲开玩笑了,我天龙寺鄙陋,怕是容不下镇南王爷这尊大佛。”枯荣大师冷冰冰的说道,言辞相当不客气的拒绝,让段正淳大义凛然的表情顷刻间便僵住了。 段誉在一旁憋笑憋得很辛苦,心道:就凭段正淳那性子,如何可能舍下府中诸多如花美眷,出家做和尚呢?怕不是渡过了这次的劫难之后就要还俗了,反正娘说过的,过河拆桥向来是段正淳的作风。就算不还俗,也一定会忍不住那些妻子的纠缠,犯了色.戒,在佛门中与女子做出些淫.乱之事,败坏天龙寺的百年清誉。枯荣大师就算毁了剑谱,让六脉神剑就此失传,也不能放任他人辱蔑了佛祖。 “小生以为,枯荣大师所言甚是。”段誉古灵精怪的转着眼珠,满脸诚恳赞同的点着头。 “镇南王爷不要误会了枯荣大师,大师并非针对王爷。只是王爷家中女眷众多,大师又如何能做那些棒打鸳鸯之事呢?又听闻王妃脾气不大温和,还武功高强,这若是闹起来多难堪啊!再说,王爷您本身的性子也着实不适合出家......王爷您如此英俊潇洒,就算出了家也难以掩盖周身的风流倜傥,您虽有向佛之心,可却无法阻止女子对您心生倾慕之意。天龙寺堂堂佛门清静之地,届时若变作王爷与女子相聚欢乐之所,那就真是大大的罪过了。”段誉抑扬顿挫的说着,看似无比正经。 “段誉小施主所言甚合老衲之意,不愧与老衲相交一场。”枯荣大师冷漠的语调中带了些笑意,他这些年耳闻段正淳那些桃色纠纷,作为出家人实在看不得段正淳荒.淫无度的作风,更遑论让他这毫无向佛之心的人在天龙寺出家,他年纪都这么大了,何苦收这么个徒弟让自己晚节不保。 段正淳听罢了枯荣大师和段誉之间暗藏玄机的调侃对话,是满面臊得通红。枯荣大师不愧为当世高人,段正淳企图出家做假和尚,学习六脉神剑,却并不打算守清规戒律的那点小心思被看得透透的,段正淳哪里还敢再辩驳,只得站在一旁讷讷无言。 段正明也知道自家弟弟不是什么正经人,惜女色如惜命,就算全天下的男子都去出家了,他也不可能出家的。于是也唯有长叹一声,看来也只有他亲自上阵了。 “正淳啊,为守护六脉神剑,今日哥哥必定要走这一遭。你知哥哥无子,今后大理国......就交给你了。”段正明心中很清楚,以段正淳的资历以及他这些年做下的荒唐事儿,满朝文武是不可能同意他继位的。但他能够为弟弟做的,也只有这一点了,一个名正言顺的传位诏书。至于日后弟弟能否守得住这个皇位,就只能看天意了。 “哥哥!”段正淳闻言激动的握紧了段正明的手,一时间红了眼眶,心中百感交集。 段正明言毕,跪倒在宝殿中自请出家,枯荣大师这回没有反对,还帮其剃了度,赐法号本尘,随天因等人修炼六脉神剑。 “段誉小施主,请坐到老衲身旁吧。”枯荣大师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段誉听话的来在枯荣大师身边坐下,段誉还很小的时侯,张菁就经常将他送到天龙寺学习佛法,段誉聪慧,颇具慧根,枯荣大师对一直以来都对其十分喜爱。 “稍后吐蕃国师前来比武,激战一起,室中剑气纵横,定然凶险。你坐在我的身前,那大轮明王就算再厉害,也不能伤了你一根毫毛。”枯荣大师声音仍是冷冰冰的,但语意中却颇有关切之意。 “多谢大师照顾,大师不必忧心于我,誉儿自幼习武,若一会诸位师傅们有难,誉虽不才,但也必然会勉力相帮。六脉神剑乃我大理国宝,大轮明王贵为吐蕃国师,却硬要抢夺他人之物。如此争强好胜,恐怕心术不正。六脉神剑哪怕是烧了,也绝不能给他,免得他习得神剑之后残害众生。”段誉见微知著,只从鸠摩智身为佛门中人,却不惜犯戒造业也要抢夺他人剑谱这一点,就看出了鸠摩智有心魔,于好勇斗狠之事太过执着,恐怕不会拿着剑谱去修什么善缘。 “阿弥陀佛,小施主乃福泽深厚之人,与我佛有缘,万事必会逢凶化吉、顺心如意。”枯荣大师听罢了段誉所言,只是笑着莫名其妙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也不知是何含义。而后手一动,将一卷经文拉开,段誉仔细一看,那经文上还有人体经脉图示,分明就是一卷武功秘籍啊。 “大师,这!”段誉惊讶的抬起眼帘看向枯荣大师,这不是六脉神剑的剑谱么! “嘘,安静的看,记住了,学会了。”枯荣大师催动内力快速的翻动着剑谱,段誉历来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之人,因此二人之配合一时间亦是默契不已。 段誉的看家技能就是对于武学领悟极快,如有神助,眼前剑谱翻动,心底里便产生了一幅一幅的画面,将六脉神剑分析了个透彻。闭上眼睛,迅速盘腿运功,按照剑谱所示各自修炼,不消半刻,竟真的让他将六脉都练通了,脸上六色光芒交替闪现,明正庄严,内力成气团状翻涌,仿佛祥云,一时形成了奇观。 枯荣大师见状,阖眼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他第一眼见段誉的时侯,便已经推算出了他的命理。段誉这小子是紫薇帝星下凡,所遇种种机缘看似巧合运气,实则是命中注定。段誉为人善恶分明、宅心仁厚,更兼学富五车,天赋过人,大理未来有此明君,乃是百姓之福。他年事已高,恐怕圆寂之日不远矣。段誉向来视他为恩师,可他却从来未曾教过段誉什么。如今,便就算是全了这师徒缘份了。 直到了傍晚时分,红霞映天,段正明刚刚学会了手少阳三焦经脉,而段誉也融会贯通了六脉神剑,就听得从远方飘来一阵仙乐,紧接着便感觉一股劲风迎面袭来,飞沙走石,内功之高深可见一斑。段誉凝神屏息向外看去,见一番僧迈步走进牟尼堂,脸上神采飞扬,隐隐似有宝光流动,假如是明珠宝玉,自然生辉,却是那大轮明王终于到了。 22、天龙八部 鸠摩智仔细打量了一下牟尼堂中的众人, 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仔细调查了天龙寺内的所有僧侣。而今见到除了枯荣大师和天字辈那些熟悉的老僧以外, 竟多出了一位,不由得略显惊讶。但见那位和尚周身的威严, 看面色气度便知其养尊处优,地位斐然,鸠摩智心底有了猜测,这位莫不是保定帝?看来天龙寺此番为了保护六脉神剑,可谓是倾尽全力了,居然连个皇帝都出家了,大理真是后继无人啊!鸠摩智对此颇有不屑之意。至于那个坐在枯荣大师身旁的少年郎......鸠摩智哼了一声, 看着就不甚顺眼, 嬉皮笑脸的样子,也没个正形,鸠摩智大义凛然的选择了无视他,一个文弱书生罢了, 没什么可怕的。 随后鸠摩智与众僧客套, 不过片刻功夫便开始说:他是慕容先生的故交,慕容先生过世前十分景仰大理六脉神剑,于是他想讨要六脉神剑到慕容先生坟前火化。段誉在一旁听得真切,不由想到这鸠摩智长了一幅聪明相,做事却一点都不聪明。这种蹩脚的借口也亏他能想得出来啊,就仿佛正大光明的告诉众人,我就是来抢你们的剑谱的, 你们又能奈我何!这种嚣张的作风都是反派的特点啊,而且还是必定要被灭的那种反派。 天龙寺众僧闻鸠摩智所言,当然是不同意的,于是鸠摩智三句不对便开始以比武之约为借口,动起了手来。天因方丈带领师兄弟以及刚刚出家的本尘组成了六脉神剑剑阵对抗之。鸠摩智先是以摩诃指、拈花指、多罗叶指震摄众僧,后又以火焰刀大破六人剑阵。 段誉此刻正在专心突破六脉神剑最后的关口,但外头的高手交战真气交错纵横亦难免对他产生了影响,火焰刀之热力直腾得整个牟尼堂仿佛放在火上炙烤般炎热。段誉心内惊叹于这大轮明王的武功竟如此了得,而且摩诃指、拈花指、多罗叶指不是少林寺的七十二绝技吗?何以竟被一个吐蕃番僧尽数学了去? 枯荣大师见众人已然抵挡不住,不得已使用了枯荣禅功,将鸠摩智暂且逼退。 “枯荣大师的禅功果然了得,小僧佩服。可这六脉神剑,却真是徒有虚名了。当年慕容先生所钦仰的,是六脉神剑的剑法,并不是六脉神剑的剑阵。”鸠摩智不服气的说了一声,他这回来是要领教六脉神剑的威力,比武胜出后名正言顺的获得剑谱,可枯荣大师却用禅功来逼退他,这跟他们当初说好的可不一样。 “天龙寺的这个剑阵固然厉害,但和少林寺的罗汉剑阵、昆仑派的混沌剑阵相比,亦不相伯仲,似乎也算不上是什么天下无双的剑法。既如此,还不若给了小僧,拿到慕容先生坟前火化。”鸠摩智这是使用了激将法,可偏生众人却无力反驳,谁让他们参不透六脉神剑,又打输了比武呢。 “枯荣大师,六脉神剑已然败于我火焰刀之下,按照约定,你也应当交出剑谱了吧?堂堂一代高僧,该不会说话不算话吧!”鸠摩智态度咄咄逼人,天龙寺众僧都是本份的和尚,原就不擅诡辩,竟一时间被堵得哑口无言。 正此时刻,段誉也终于突破了最后关口。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收功睁开眼睛,整个人神清气爽。再看那鸠摩智,一身红黄藏青相间的华服,配上得意洋洋的表情,就好像一只骄傲的孔雀,遂段誉也不由得笑着对鸠摩智道了一句。 “大轮明王此言差矣,谁说六脉神剑比不得火焰刀!”段誉站起身来,明明风度翩翩、干净文弱一少年郎,可说出话来却分外的掷地铿锵。 “你这小儿是何人!”鸠摩智不满的质问,从方才开始他就不知道为什么,看这小子特别不顺眼。不过他一个得道高僧,也不好因为看不顺眼这么简单的理由就找别人麻烦。可现在这小儿居然敢冒冒然跑出来插话,他岂能不教训一番。 “这天龙寺难道不是寺庙么,怎么还有这些俗人在凑热闹?真是没有规矩。这是天龙寺和小僧之间的恩怨,与外人无尤。少年轻狂没一点礼貌,小僧正在与枯荣大师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鸠摩智噼里啪啦的指责了一堆。 “大轮明王这你就说错了,小生可不是什么外人,我是......”段誉转了转眼珠。 “我是枯荣大师的关门弟子,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刻才会露面的秘密武器。” “小僧怎么没听说过枯荣大师还收了关门弟子?”鸠摩智用十分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段誉。 “你没听说过?你没听说过就对了!”段誉一拍手掌,煞有介事的说道,仿佛真的似的。 “所谓秘密,就是大家都不知道的才叫秘密。要是你们都知道了,那还叫什么秘密啊!我就是传说中枯荣大师钦点,自幼在天龙寺带发修行的首席俗家大弟子,大轮明王可听得明白?” 鸠摩智果然被段誉绕懵了,紧缩眉头思考了片刻,而后又忽然想道:我为什么非要纠结这种鸡毛蒜皮的小问题,于是大掌一挥。 “我不管你是谁!总之,小僧现在要拿走六脉神剑剑谱,诸位大师应当没有意见了吧!” “大轮明王,你的顺序搞错了,诸位大师的意见不重要,现在是小生有意见。小生辈分低于诸位大师,若是连小生都说服不了,大轮明王也就毋需再与我的师傅们辩驳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段誉口才深得张菁真传,就算没道理,也能给他说出道理来。 “那好那好,敢问你又有什么意见!”鸠摩智已经很不耐烦了,他是吐蕃人,做事一向直来直去,脑袋里没有中原人那么多的弯弯绕。 “我的意见可大了,方才听得大轮明王说六脉神剑比不得火焰刀,这话恕小生不敢苟同。”段誉轻笑一声说道。 “哼!六脉神剑到底是好是坏,也要见识了才算。你大理天龙寺既无人练成此剑,那有剑亦等同于无剑。”鸠摩智态度十分嚣张,摆明了欺负天龙寺无人。 “大轮明王莫要看低了我天龙寺,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谁说天龙寺无人练成此剑,今日便让小生以六脉神剑,会一会大师的火焰刀吧。” 段誉言罢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左手大拇指一出,正是手太阴肺经之少商剑。剑路雄劲,携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扫向鸠摩智。剑光闪闪,鸠摩智慌忙躲开,不禁大惊,双手合十互相搓了几搓,热力四散,运气击出,此为火焰刀法。段誉之六脉神剑早已融会贯通,右手食指一闪,手阳明大肠经之商阳剑,巧妙灵活的击溃了鸠摩智之掌力。而后是右手中指,手厥阴心包经之中冲剑,大开大阖,气势雄迈。右手无名指,手少阳三焦经之关冲剑,以拙滞古朴取胜。右手小指,手少阴心经之少冲剑,轻灵迅速。左手小指,手太阳小肠经之少泽剑,忽来忽去,变化精微。六脉神剑出招之速度奇快,仿佛迅羽俯冲大地,细细密密的剑气仿佛织成了一张铺天盖地的擒贼之网,令鸠摩智啧啧称奇的同时,亦感到疲于奔命,完全无法应对。 枯荣大师见状点点头,面上露出些笑意。天因方丈以及其他的师傅们,也是惊喜莫名,感慨终于有人练成六脉神剑了,原来传说中的六脉神剑竟是如此!至于本尘,只是长叹一声,阿弥陀佛,天意啊! 段誉不欲伤人,只是点到为止,鸠摩智气喘吁吁的立在原地,还未来得及产生不甘,便已经被六脉神剑的真实威力恫吓住了,方才他还以为自己要丧命于此了呢! “大轮明王,现在再来看看,六脉神剑究竟比不比得上火焰刀?”段誉身怀百年内力,半点不觉得疲惫,打了一场只觉得浑身舒畅。 “枯荣大师曾教导小生,武功本无高低贵贱,盖因使用者一心罢了。大轮明王你我皆是学佛之人,佛门子弟应戒贪戒嗔戒痴妄,怎可丛生攀比之心,复又仗武欺人。大轮明王这佛法,看来还学得不到家啊,起码还没有学到心里去。大轮明王还是回去多念念佛经,静静心吧。” “你!”段誉一席话,让鸠摩智是恼羞成怒,但却也不知道该拿这小子怎么办才好?说是注定说不过的,至于打嘛......好像也打不过。 “哼!我们走!”最后,鸠摩智也只能气得双眼通红,带着人忿忿的拂袖离去了。心道:今日怕是不能讨到什么便宜了,天龙寺竟然真的有人练成了六脉神剑,之前是他失察了!没有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程咬金来。唉,还是去少林寺碰碰运气吧,听说那里也有很多不错的武功秘籍呢! 段誉见人终于走了,着实是松了一口气。其实鸠摩智武功厉害得很,他也害怕着呢,若非他学了这六脉神剑,恐怕也是打他不过的。不过幸好,他运气不错! 枯荣大师见鸠摩智已然离去,天龙寺危机解除,也不由得老怀安慰,难得慈眉善目的开言道。 “段誉小施主,老衲有些话要对你说。天因,你们都出去吧。” “是!”天因方丈带着众人离去,只剩下了段誉和枯荣大师二人在牟尼堂内。 “段誉小施主,方才你叫我一声师傅,我便就是你的师傅了。只是我年事已高,如今也没什么可以再教你。我前些时日推算天机,已知自己命不久矣,很快就要回归我佛如来。枯荣禅功乃是我一生心血之所在,现在我便将它传授于你,望你好自珍惜。”枯荣大师知道自己的大限就在这几日了,一身的枯荣禅功若就此随肉身消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不若传了给有缘之人,日后用这武功去修善缘,造福众生。 “大师!此事万万不可啊!”段誉闻言吃了一惊,急切的摆着手。他不过一黄口小儿,何德何能竟让大师如此看重于他。 “老规矩,安静点!”枯荣大师冷着老脸,运功将段誉的穴道封住。段誉一时不察被锁了穴道,无法动弹,又不能讲话,只能任由枯荣大师摆弄了。二人四掌相对,一股浑厚的内力源源不断的传进了段誉的奇经八脉之中。 枯荣大师百年的禅功,就这般尽数的传给了狗屎运天王段誉.....而自己却在传授功力之后彻底到了大限,召集了寺内众僧,吩咐了身后事,就坐在蒲团上圆寂了。 张菁看到自家儿子垂头丧气的回家,还以为段誉的狗屎运失灵了呢。后来才听段誉红着眼眶说,枯荣大师把百年禅功都传授给了他,而今已经圆寂了。 张菁是知道原著里有这么一段的,不过是因为枯荣大师被火焰刀所伤,不能救治,最后才将一身功力给了段誉的。却没想到,就算枯荣大师没有受伤,竟也还是将功力传给了段誉。看来,枯荣大师是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大师当世高人,佛法高深,自然不会有藏私的想法,将枯荣禅功传给他看好的少年,发挥它本来的作用,是大师的遗愿。 枯荣大师死后,段誉便去了天龙寺小住,日日念佛,念足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往生经。 在这四十九天中,段正淳登基了,但是地位极其不稳,整个大理国上下都对段正淳这个荒唐王爷非常有意见。并且段正淳也没有儿子,他的女儿的确非常多,但是儿子却没一个。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大理皇族以及朝廷众臣都很置疑他究竟还有没有能力生出儿子来? 复又有人想起了十多年前,段正淳的某处似乎受过伤,最后是被枯荣大师救回来的。会不会是那个时侯,他的生育能力就受到了影响,因此才生不出儿子来?段正明出了事儿,还有段正淳可以继位,但是段正淳若是再出事,那么就没有人能继位了。 段正淳虽然有段正明亲书的传位诏书,但是他确实不适合当皇帝。一来,他没有野心。二来,他也没有能力。他管理一个小小的镇南王府都弄得乱七八糟,又如何能管理好一个诺大的国家呢。朝臣对段正淳不满,段正淳自己也觉得心神疲惫,时常感叹当皇帝实在不如当王爷逍遥。 就在这最恰当的时机,以张菁为首的摆夷族人首先发难了,要求段正淳退位,推延庆太子继位。理由相当充足,首先,延庆太子本来就是大理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之前有了段正明,当皇帝还算凑和,于是延庆太子也没有取而代之的意思。可如今这位就不同了,不勤政也没智慧,大理国若是再被他折腾下去,迟早要亡国的。其次,段正淳没有儿子,又生育能力欠佳,未来也不知道能不能生出儿子。没有继承人,对于一个国家的安定是十分不利的。第三,延庆太子之子段誉,乃是大理的国民宝贝,大家都知道他自幼聪慧伶俐,学富五车,武功高强,上次还击退了前来找茬的吐蕃国师鸠摩智,就连枯荣大师也非常看好他,圆寂之前将一身的枯荣禅功传给了他。第四,延庆太子有个好妻子,是摆夷族的公主。大理国大部分的国民是什么人?是摆夷人啊! 再加上延庆太子多年来与人为善,行侠仗义,知交好友遍布天下,又博学多才,颇具治世之能,他不当皇帝谁当皇帝。 于是,就这样,段正淳消极的执政态度终于激起了民愤。众多大理皇族以及朝廷老臣联名上书要求废帝,推举延庆太子做新皇帝。段正淳并没有抵抗太久,应该说,根本没什么人支持他,他就算是想抵抗也有心无力。还不如乖乖的下台,捞个闲散王爷呢。 段正淳历来不务正业,他也有自知之明。段正淳为人虽然渣了点,但也不失为一个善良人,他也很害怕自己会将国家治理得民不聊生,于是也就顺水推舟的同意了大臣们废帝的要求。由于他让位态度良好,于是皇亲朝臣们也非常大度的让他得了一个逍遥王的爵位。段正淳的小后宫,除了康敏以外,其他女人其实对此都非常开心,对于她们来说,段正淳当王爷远比当皇帝要好。当了皇帝也没时间陪她们了,而且还会有更多的女人进宫来跟她们分丈夫。 段正淳下台,段延庆众望所归得以继位。张菁被封为皇后,段誉则是太子。登基之日,看着满朝文武跪在殿下,山呼万岁,段延庆忽然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些过往。那时,他匍匐在天龙寺外,遇见了他最爱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改变了他的一生。 段延庆拒绝了朝臣提议纳妃的奏请,并宣布他一生只会有一个妻子,一个女人,就是他的皇后,摆夷公主刀白凤。摆夷人对段延庆的专情非常赞许,尤其是有段正淳这个反面教材糟粕在先,段延庆就显得更加正派,更得人心了。 只是......自从段延庆登基以后,张菁就一直非常不安,她在担心她什么时侯会离开? 这些年,她跟段延庆一直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他们两个性格契合,爱好相通,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很快乐。段延庆很包容她,总是用那种温柔又笑意盈盈的目光专注的看着她,只看她,于是她也能够自由的释放自己。并非刀白凤,而是真正的张菁。张菁不痴情,不像何红药;张菁不温柔,不像包惜弱。张菁是任性的,自我的,爱生气,爱欺负人,爱占小便宜,甚至刁蛮霸道、无理取闹。但段延庆接受了这样的张菁,他喜欢这样的张菁。 段延庆跟夏雪宜不同,亦跟完颜洪烈不同。他是她选择的男人,而她亦是他选择的女人,跟刀白凤本体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关于离去之事,张菁的担心有许多许多,她害怕刀白凤的本体依旧爱着段正淳,亦害怕她会伤害段延庆,更害怕她对段誉不好,毕竟段誉是一个激情错误下的产物,刀白凤也许并不喜欢。 对于张菁来说,段延庆是她的丈夫,段誉是她的儿子,是她张菁的,不是刀白凤。 张菁很想跟刀白凤见个面,说说话,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知道刀白凤对于这些年她所做的事情究竟有什么看法?刀白凤的性子与包惜弱不同,她不懦弱,不妥协,张菁从来没有妄想过能够用二十年的时间潜移默化改变她,因为那根本不可能。 张菁必须承认,她是舍不得让自己的男人和儿子受苦的,哪怕只有一点点。如果她离去了,段延庆和段誉必然会发现,势必会痛苦悲伤,因为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伪装过自己。做包惜弱的时侯,她会假意温柔,骗过完颜洪烈,但是她从来没有骗过段延庆和段誉。 “延庆......”张菁有些迷茫的观望着段延庆。 “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呢?”张菁这样问道。 段延庆被问得一楞,他向来是个敏感的人,尤其是对待跟张菁有关的事情,更加是关切不已。这两天张菁心情不好,又怎么可能逃得过段延庆的眼睛。 “你喜欢我漂亮?喜欢我能帮你忙?喜欢我救过你?”张菁企图找出一个答案,说服自己其实段延庆并没有那么爱她的理由,这样她就可以狠下心来离开他。 段延庆此刻并不知道这个答案有多么重要,会改变他之后的整个人生,仿佛一个分水岭,一个答不好就会失去自己的爱人。但尽管他不知道,他还是答得很认真。他从来都是这样,只要是张菁说的话,都认真去做,只要是张菁问的问题,都认真去想,这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都不是吧。”段延庆想了好久,方才回答道。 “我想如果当初是另外一个女人救了我,帮了我,我当然也会很感激她,但我却不会爱上她。可我爱你,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段延庆从来不是浪漫的人,他也不会说那些段正淳可以信手拈来的绵绵情话。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实意的,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都是负责任的。 是的,段延庆是对的,原著中刀白凤献身给他,为他生了儿子,并让他的儿子得以登基,最后段誉要杀他时,刀白凤还救了他一命,但段延庆没有爱上刀白凤。他感激这个女人,无比的感激,甚至愿意出家赎罪,但是不爱就是不爱。 他爱张菁,是因为那个人是张菁。因为有这么一位性子古怪的女人,让段延庆为之惊叹,为之吸引,为之倾倒。夏雪宜爱的是那个为了他,心甘情愿承受万蛇噬身的何红药。完颜洪烈爱的是那个在牛家村曾经救过他,善良温婉的包惜弱。可段延庆爱的是张菁,那个脾气不怎么好,既不温柔也不深情的张菁。喜欢就是喜欢,如此而已,就这么简单。 “也许是我穿越的方式不对......”张菁忽然想到了这么一句话,自己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时空任务执行者有永恒的生命,只要不动情,他们可以穿梭在不同的时空里,永不停歇。可一旦动情,就失去继续执行任务的资格了。因此所有时空执行者的本质,都是自私自利又冷漠无情的。融入所在的时空,却又将自己真正的性格隐藏起来,戴上各种各样的面具,未免在离开的时侯产生不舍。可是张菁只是个新手,任务时间积累只有六十多年,她还没能来得及武装好她的心脏,就遇上了对的人。 嗯,一定是她穿越的方式不对,张菁更加肯定了,不然怎么会刚一出现的时侯,就在跟这个男人纠缠不清呢。若非她当时失了理智,乱了方寸,又岂会来不及伪装自己呢。时也,命也,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劫吧。可惜她度不过去这个劫,也不想度过去。 “段延庆,你以后要对我好,要对我很好。我是个自私的人,如果你有一天对我不好,我就杀了你。”张菁狠狠的瞪着段延庆威胁道。 “嗯。”段延庆笑着点了点头。 “我会对你好,很好很好。”段延庆郑重的承诺,比登基时宣布祭文还郑重。因为这才是他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也是他一直在做的,并且将一直持续做下去的事情。 张菁听到段延庆的回答,笑得很灿烂,很幸福,扑过去抱住段延庆,像一个小孩子终于找到了最心爱的玩具。这一刻,张菁骤然轻松了许多,所有的包袱都不见了。平常人的一生不都是这么过的吗,生老病死,爱恨情仇,她已经穿越了六十多年了,人生百味也品尝得差不多了,够本了!而且算起来,她如今已经将近九十岁了,对段延庆,她是老牛吃嫩草,不吃亏。既然有所留恋,那就不如顺了自己的心意,以免未来想起时,凭添许多遗憾,反正她从来都是这么任性。 段延庆紧紧搂住了怀中的女人,轻轻吻着她的发丝,虔诚的,专注的。爱情是个神奇的化学反应,将一个恶贯满盈变成绕指柔也不过弹指一瞬。将一个自由自在的时空任务执行者变成停泊的船只也不过一念之间。 就在张菁做出决定的那一刻,脑海中再度响起了那道冷冰冰的机械声。 执行者编号:张菁。时空:天龙八部。任务对象:段延庆。任务失败。 系统正在自我销毁,您的最终奖励点数为:6000。 您的奖励和技能将被转移,正在随机抽取奖励对象。随机抽取完成,执行者编号:万宝儿,正在转移奖励。转移完成。 编号张菁,感谢您参与时空计划。正在完成本体灵魂融和,请等候24小时。系统自我销毁完成。 直到系统的声音消失,张菁骤然眼前一黑,进入了意识空间。在这个仿佛星空的世界里,张菁终于见到了被封锁在意识海深处的刀白凤本尊。 “原来你这妖孽竟是这般的丑模样,难怪眼光如此差了。”刀白凤神情淡漠的冷笑一声,偏过了头去。 张菁此刻显现出来的相貌是自己的本体形象,她并非什么美人,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姑娘罢了。对于刀白凤这样的绝色佳人来说,她的确算是恐龙一族了。张菁是很想见一见刀白凤,但很明显的,刀白凤却并不欢迎张菁。 “刀白凤,我要与你一起待上十二个时辰,之后你我的灵魂便会融和,多担待一下吧。”张菁安静坐下来,心想她就这么晕过去了,也不知道延庆得担心成什么样呢。 “妖孽,我问你,你为何要如此欺负我的段郎?”刀白凤一想到这个事儿就来气,她一直在意识海里,能够看到张菁所有的行为。 “你的段郎?”张菁翻了个白眼,这刀白凤还真是冥顽不灵啊!段正淳之所以变成那样,就是被这些自甘堕落的女人们宠的。 “他还不知道是多少女人的段郎呢!我开明大度得很,自动让位,让你家段郎得以接回他的那些情儿们!他都不知道多开心,我怎么就欺负他了?我对他很好嘛!”张菁笑呵呵的。 “你!”刀白凤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妖孽占了她的身体长达二十年也就罢了,现在还一幅小人得志的表情。 “刀白凤,你应当从我的意识海里看过了自己的结局,怎么还会对段正淳如此执着呢?你明明知道他并非什么良人。”张菁是不明白刀白凤的心情的,包括何红药对夏雪宜、包惜弱对杨铁心,她都是不懂的。明明知道那是一个渣男,还死不悔改的一头撞进去。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这是一种白求恩式的伟大国际主义精神啊!像张菁这样自私自利的平凡小老百姓,是参透不了这样的精神的。 “妖孽,你不懂,他便有一千个、一万个女人,我也是一般爱他的。”刀白凤始终坚持这一点,她可以为了报复段正淳去跟别的男人相好,给别的男人生孩子,但她内心深处,依然是爱他的,正是因为有爱才有恨啊,如果不爱,便不会执着于报复了。就好像张菁,从来未曾将段正淳放在眼里,所以也不屑去报复,因为她根本从来就没有将那个男人放在心中。 张菁感叹于这种为爱牺牲的伟大,但她永远不可能做到。如果段延庆不爱她,她不会留下。这就是张菁,只有你先为我付出了一切,我才会回应你,赔本的买卖,她是不喜欢做的。 “妖孽,我知道我就快要被你融和了,我也知道你可以保留我的情感和性格,但我不想有所保留,就让所有的感情都通通消失,意识也不再存在吧。就当作,我还是那个我,已经为他殉情而死了!”刀白凤始终爱段正淳,但这种爱给她的却不是幸福,只是绝望。日日听说段正淳如何与其他女子纵情欢乐,被迫接受段正淳完全不爱自己,只是为了政治而迎娶自己的事实。她渴望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一个死亡的机会。因为只有死亡,才能停止她对段正淳这种疯狂的爱和执着。她知道张菁会获得幸福,而她作为副体灵魂,也会保留一些情感和性格。但不需要,她不需要幸福,她只求解脱。 “何苦呢......”张菁长叹了一声,作为灵魂融和的主体,张菁有保留刀白凤副体的权利,只是刀白凤似乎很排斥跟段延庆一起生活,哪怕这种生活是幸福的。也许应该说,如果这个幸福不是段正淳给的,那么刀白凤就不会稀罕。就如同何红药,如果爱她的那个人不是夏雪宜,那么一切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刀白凤不爱她的父亲,不爱她的儿子,不爱她身边的朋友亲人,对他们没有丝毫的留恋。不,也许,并非不爱,只是爱得太少。她将自己的所有都给了段正淳,于是能分给别人的就所剩无几了。所以在原著中她可以抛弃她的父亲和家族,可以扔下自己幼小的儿子前去出家,一走就走了十多年。在段正淳死后,丝毫不考虑段誉的心情,在自己的儿子面前殉情自尽。她太爱段正淳了,以致于毫无原则,完全失去了自我。 大概,真的只有死亡,对她而言才是解脱吧。 “好吧,我答应你了。”张菁沉默了许久,方才沉重的说道,绝对抹杀一个深情又无辜的人,对于张菁来说是很艰难的选择。 “我无法代替你去爱段正淳,所以,你还是你,那个为他殉情的刀白凤。从今以后我只是张菁,一个莫名占领你身体的......妖孽......”张菁撇撇嘴,好吧,如果这么说能让刀白凤好受点的话。 等到张菁再次清醒过来的时侯,刀白凤已经完全消失了。她还是为段正淳而死了,这是她的选择,旁人亦没有权利置喙评价。张菁佩服她,但却永远也不会赞同她。 “白凤!白凤!你终于醒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段延庆见张菁终于睁开了眼睛,瞬间喜极而泣,握紧了张菁的手,慌乱的询问着。那天张菁就那么毫无征兆的晕过去了,太医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段延庆守了张菁一天一夜,如今正是脸色青白,胡渣都冒出来了,配合着满脸的伤疤,甚是吓人,跟个恶鬼似的。但张菁却并不害怕,这是她的男人,是丑是美都是她的选择。 “我没事儿,就是睡了一觉......”张菁侧过头,凝望着段延庆。 “呐,以后别叫我白凤了,叫我张菁吧,我的另外一个名字,我喜欢你叫我张菁,好不好?” 段延庆点点头,连声回答着:好。对于自己的妻子,他有很多事情非常疑惑,初次见面时的前后矛盾,而后数次的未卜先知,到后来的各种武功秘籍......还有这次的忽然昏迷。但他不会问,因为他在等,等她愿意告诉他的那天。 “延庆,关于我,这是个挺长的故事,我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讲起,不过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说......” “好,只要你说,我就听......” 幸福其实很容易,但最关键的就是,不要执着,不要贪心,知足常乐永远是真理。 后来事情就非常简单了,张菁和段延庆一直幸福,段延庆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承诺过要对张菁很好很好,于是他便真的做到了,好到张菁觉得自己好像每天都生活在蜜罐里。段誉实在看不过自家爹妈天天肉麻兮兮的样子,牙酸得不行,于是干脆逃出去闯荡江湖了。 段誉一如既往的开着外挂,认识了悲情英雄乔峰,还有同样开了外挂的虚竹。江湖还是有许多人死在了自己的成名绝技之下,但这回没有了马夫人,乔峰的身世没有被揭穿。段誉在姑苏相遇乔峰之后,并没有看上王语嫣的这个情节,所以他没有留在姑苏,而是跟随刚刚结拜的义兄乔峰一起前去追查杀人事件的真相了。 段誉的存在,正好弥补了乔峰脑袋不怎么好使的缺陷,又兼之段誉携带狗屎运外挂,两个人屡次遇险,被人诬陷,但最后皆化险为夷。跌跌撞撞,摸爬滚打的,倒还真是让他们在武林大会召开之前,顺藤摸瓜的找到了杀人凶手慕容博和萧远山二人,此后又是一场风起云涌。玄慈当年的那点事儿也被慕容博抖出来了,而乔峰是萧峰的身世之谜也还是揭开了。玄慈自觉愧对方丈之位,故而甘受杖刑而死。扫地神僧在尾声的时侯也出场了,收服了慕容博和萧远山二人。 至于萧峰,他一时间受不了身世的打击,辞去了丐帮帮主之位,但这回没有背上杀人犯的罪名,江湖中对他的评价还是以同情居多的。虚竹新任逍遥派掌门,事务繁忙,没有空照顾萧峰。而段誉历来清闲得很,因此他一直陪着萧峰,开导萧峰。萧峰也一直没能相遇阿朱阿紫,恐怕即便相遇了,萧峰也不会爱上阿朱了。 在段誉的陪同下,萧峰也去过了大辽,牧马放羊的生活虽然美好,但萧峰始终心怀大宋,对大辽难以亲近,找不到什么归属感,可大宋他如今却也没有脸面再回去了,只得成天愁思难解。于是段誉灵光一闪,便给了萧峰一个建议:既然宋辽你都不喜欢,那不如就去我们大理好了!以后我送你一个将军当当!你我兄弟二人,携手共创大理美好的新纪元! 萧峰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很强大,至此,萧峰对段誉的感情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视段誉为比性命更重要的存在,决定以后都要追随......啊不,保护在段誉身边。 正巧西夏公主要征婚,段誉作为大理国太子自然也要出席的,萧峰作为段誉的跟班,当然也去了。只是征婚之事乃是西夏公主寻找情郎的手段罢了,段誉是没戏的,慕容复等人亦惨败于虚竹之手,成了炮灰。这回慕容复见复国无望,竟然使手段绑架了段誉,企图威胁段延庆交出大理国皇位。后果自然非常凶残,段誉是谁啊?他是萧峰的兄弟,萧峰过命的兄弟,萧峰誓死也要保护的对象。所以慕容复的杯具是注定的,被前来营救段誉的萧峰扁成了半残,段誉再次狗屎运之光笼罩大地。 而后段誉带着萧峰,手儿牵着手儿,兄弟双双把家还,回到了大理国。只是刚到国都,二人就听说了一件轰动大理的杀人案——逍遥王府杀人案,前皇帝段正淳被毒死了。 张菁刚刚听说段正淳身死的消息时,也是非常震惊的,只是后来当她了解了整个事情经过之后,却只有‘濉庖桓龈芯趿恕 真相是这样的:段正淳常年宠幸康敏,致使后宅其他女子怨气冲天。原著中那些女人并没有真正跟段正淳一起生活过,故而距离产生美。但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段正淳多情和无情,以及他的种种缺点在时间这把杀猪刀的宰割下,越发的明显了起来,再加上段正淳那啥的能力已经很差了,这些女子们得不到快乐和满足,于是一个两个的都开始思索,自己当年是犯了怎么抽了?竟然被这个怂货迷成那般模样!康敏也在段正淳主动退位之后,对段正淳产生了强烈的不满。就这样,后院的所有女人空前绝后的统一了思想,她们要离开段正淳!康敏寻找了一个富户作为下家,秦红棉决定回去找自己的师兄再续前缘,甘宝宝答应了苦苦追求了她二十年的钟万仇,阮星竹爱上了逍遥王府隔壁将军府的主人,李青萝则是完全不相信爱情了,打算去剑湖宫的石洞里了此残生。可是即便离开,她们也不能让段正淳好过,谁让段正淳浪费了她们这么多年的青春。 于是,杀人案就这么爆发了,五个女人,每个都给段正淳下了点料,这段正淳如何能受得了,一夜就暴毙了...... 段正淳死了,慕容复残了,虚竹当了西夏驸马,萧峰天天尾随着段誉如同连体婴儿似的,就此天龙故事也结束了。段延庆自觉这皇帝当得无甚趣味,便决定退位给段誉,带着张菁周游各国、游山玩水。段誉是个难得的仁君,也依照诺言封了萧峰为护国大将军,兄弟俩感情还是那么好,只是朝臣们都很着急啊,为啥这两人还不找女子成婚呢?这都多大年纪了,虚竹的儿子都快能打酱油了。 至于两个当事人,偶尔也有着如下的对话: “萧兄,你究竟想什么时侯成婚?” “贤弟,等你成婚时我再成婚。” “那我要是不成婚呢?” “那我也不成婚。” 张菁一脸血的看着这两位,内心无声的呐喊着:喂!儿子!你可别给我基了呀! 段延庆温柔的揽过了自家悲愤得直咬手帕的小媳妇,世事无常,媳妇,看开点吧。 而此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某个幸运的被随机奖励砸中的万宝儿,正在准备下一次穿越。 万宝儿刚刚结束封神榜苏妲己的穿越任务,成功勾引了任务对象姬发,为了协助他成就大业,献身给了纣王,最后被姜子牙等人以妖妃的罪名赐死,被伤心欲绝的姬发力排众议的追封为了皇后,妲己的死带走了姬发一生的爱情。于是万宝儿终于收获她此行最大的目标技能,无空间限制特殊技能:武王之心,作用是可迷惑任意帝王的心神,使目标帝王深深的爱上她。 万宝儿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被从天而降的随机奖励砸了个正着,一共六千点的数值,附加一个技能礼包,看了看礼包目录,其内容为:《九阴真经》残卷,《玉.女心经》,《易筋经》,《九阳真经》,《北冥神功》,《凌波微步》,五毒教毒功,驭蛇术。 只是现在礼包没有钥匙,还不能开启,得到钥匙的方法是:转换一个新世界,完成一次群体对象的附加穿越任务。 万宝儿得到随机奖励笑得甜甜的,看来又有一个新手陨落了,任务时间累积绝对不超过一百年。所以说,新手就是容易犯那种感情上的错误,一不小心就被感动了,被感动了,就动情了,动情了,就留下了,真是没有定力啊。 点数什么的万宝儿倒是不在乎,可那位陨落新手的附加技能对她而言却非常有用,因为她自从第一次出任务以来,就一直在神话世界中徘徊,还从来未曾穿过武侠世界呢。于神话世界中学习的妖仙类技能,在转换世界的时侯大多都不管用的,新世界蕴藏的灵气多少,还有穿越体的资质都限制了妖仙类技能的发挥,不是每个世界都适合修仙的,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质修仙的。但是武功就不一样了,只要是个人,他就能习武,只在天份高低罢了。 作为一个任务累积时间高达六百年的资深执行者,万宝儿在接到随机奖励的瞬间便放松了精神,做好了穿越的准备,跟着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23、又见一帘幽梦 清晨睁开眼睛, 万宝儿已经变成了李舜娟。于是赶紧起身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番,发现这位女性尽管已经四十多岁了, 但保养得还是相当不错的。李舜娟属于成熟优雅型的女人,即便是睡眠也穿着剪裁得宜的真丝的睡袍, 甚至连发型都没有凌乱,身上隐隐带着迪奥香水的味道,丝毫没有不庄重或者看起来很邋遢的感觉,万宝儿对此非常满意。她历来是爱漂亮的,傲娇得不得了,最看重皮相了。 万宝儿接收了舜娟脑海中的记忆,发现此刻剧情已经发展到了楚沛和刘雨姗发现了楚濂与紫菱的奸.情, 并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绿萍这一段, 也就是绿萍公演的前夕,断腿事件一触即发。万宝儿经验丰富,知道穿越原主如果有孩子,那么有百分之一百的机率, 此番穿越的任务对象就是那个孩子。 鉴于绿萍肯定是她此行的主要任务对象, 而群体任务对象大约应当是众脑残,故而万宝儿也顾不上处理汪展鹏和沈随心的那些破事了,她决定先行搞定绿萍和楚濂的关系,解决绿萍断腿的潜在危机。 绿萍此刻已经去舞蹈社了,她的生活作息从来都十分规律,每天一大早的就起床去舞团练习舞蹈,直到傍晚时分才会回家, 有天份又肯努力,做人态度端正,成功是必然的。而与绿萍正好相反的就是紫菱,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甚至日夜颠倒,成日在房间里窝着,书也不读事也不做,蓬头垢面的也不知都在鼓弄些什么,因此失败也是毫无疑问的。 万宝儿懒得理会紫菱,洗漱下楼之后就给楚家打了个电话,约了楚沛出来详谈,就在家门口的咖啡店里。 “李伯母好,您找我有事吗?”楚沛是个颇阳光的小子,也很有礼貌。进得门后,坐在了万宝儿的对面,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脖子上挂着一个单反相机。 “楚沛啊。”万宝儿打量完了楚沛,沉默了片刻,方才笑眯眯的开了口。 “我和楚家相交多年,对于你们这些小辈,我一向都是当成自己的孩子那般疼爱的。所以楚沛,这回,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伯母我这次找你出来,其实是想跟你谈谈有关你大哥楚濂,和我的两个女儿之间那些感情的问题。”万宝儿单刀直入,半点废话都没有,直接把楚沛给说傻了。 “伯,伯母?您已经知道了?”楚沛相当惊讶,同时也有些惶恐,他是不想让自己哥哥脚踏两条船的事情被揭穿的。虽然他知道哥哥做得不对,但是再如何也是自家人,他是做不到大义灭亲的。 “是的,我已经知道了。而且我还知道,你的相机里,存有事件的真相,你哥哥楚廉和我的小女儿紫菱偷偷交往的证据。”万宝儿淡定的喝了一口咖啡,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意思,仿佛只是在谈论两个不相关的人在偷情。 “楚沛,我希望你明白,我并没有要为难你哥哥的意思,我甚至都懒得理会他。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的性子我清楚。一方面喜欢紫菱,一方面又不甘心放弃绿萍,虚伪得很。当然,紫菱自己自甘下贱的那些事儿,我也羞于提及。养出这么一个不知羞耻的女儿,也不知我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万宝儿冷笑着说出这些话,那森森的口吻让楚沛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道李伯母的气场是越来越强大了,他都快顶不住了。 “楚沛,我认为,不管是出于道义,还是出于责任,你都必须要跟绿萍把事情讲清楚,不能让她再继续懵懵懂懂下去了。你这样的确是帮了你哥哥,可是却害了我的绿萍。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这些年来,绿萍待你如何?你如此的欺骗于她,究竟还有何脸面自诩为绿萍的拥护者?”万宝儿言罢,也不出声了,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楚沛看,直把楚沛看得无地自容,满面通红。 万宝儿是这样认为的,原著中那些渣男贱女们固然可恶、是悲剧的罪魁祸首、害绿萍断腿的直接凶手。但楚沛和刘雨姗也并不无辜,面对错误,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罪。他们明明有机会避免这一系列悲剧的,如果他们在发现真相的时侯就勇敢的站出来,替绿萍作主,其后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但是出于他们两个人的种种企图息事宁人,或软弱逃避的想法,没有在第一时间将事情告知绿萍,导致了悲剧。这难道不算是错吗?万宝儿是不想从那些脑残们的身上下手的,伤不起啊,她的小心肝很脆弱,耳朵也很脆弱,实在听不得那些咆哮和哭闹,她会头疼的。所以楚沛和刘雨姗就是她最佳的切入点,他们两个不是恶人,也有着正统的是非观,只是欠缺勇气和外界压力。 “可,可是,伯母,我是想,绿萍姐就快要公演了,我害怕这件事会影响她的心情,所以我才......”楚沛急着想要解释。 “你多虑了!”万宝儿也不等楚沛说完,就干脆利落的摆了摆手。 “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清楚,绿萍坚强得很,也很有正事,不会因为感情的问题影响自己的事业。当然,你也毋需将你哥哥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想得太过重要,我们家绿萍从来都是有很多追求者的,不缺你哥哥那一个。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件事儿,你说,还是不说?”万宝儿偏过头,言辞犀利,看向楚沛的眼神更是如同利箭一般。 “我,我......”楚沛支支吾吾的,过了好半晌之后,方才扛不住压力的点了点头。 “我说!李伯母,我会叫613一起,把事情跟绿萍姐讲清楚的。”楚沛叹了一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那好!”万宝儿一拍桌子。 “既然你答应了,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好了。绿萍她大概七点就到家了,你现在就打电话给那个‘613’,告诉她过来这个咖啡厅。当然,那些‘证据’都要带好。我也会给尚德和心怡打电话,告诉他们晚上七点在这家咖啡厅见面。我们就好好的坐下来,把这事儿谈上一谈。”万宝儿雷厉风行,说着就掏出了手机,噼里啪啦的按了起来。 “伯母,汪伯伯、我哥还有紫菱姐他们,要不要也一起叫来?”楚沛犹豫的问道。 “他们就不需要了,你汪伯伯最近比较忙,晚上也不回家的。”万宝儿心想,汪展鹏当然忙了,他正天天的忙着找沈随心出轨呢,已经一个多星期都没回家了,也亏得李舜娟竟然真的相信汪展鹏只是公司有事情。 “至于你哥和紫菱,就更加不必了。我回去之后,自然会好好教育紫菱。而相信尚德和心怡回去,也一定会好好的教育你哥。”万宝儿不想直面楚濂那个咆哮马,免得自己耳朵遭殃,脑残们总是有自己的逻辑和理由的,吾辈凡人是不能理解的,最好就是留给楚家夫妇自己去处理吧。 楚沛闻言点了点头,他是个没主意的,此刻已经完全被万宝儿拿住了。约了楚家夫妇,而后楚沛也通知了刘雨姗。直到晚上七点钟,绿萍回来家中,被万宝儿拖到了门口咖啡厅,但见人已经都到齐了,都在等着呢。 “妈,这是怎么了?这么多人?”绿萍不明就里的开口问道。 “是啊,舜娟呐,这是怎么了?”心怡也非常疑惑,这么些人,气氛又这么严肃,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唉!心怡,还是让你们家楚沛来说吧。”万宝儿长叹一声,拉着绿萍坐在沙发上,示意的看向了楚沛。 楚沛被万宝儿的眼神吓得浑身一哆嗦,跟刘雨姗一起站出来,两人面色尴尬的缓缓拿出了相机,开始播放那天他们拍摄到的,紫菱和楚廉又是拥抱又是接吻的画面。顷刻间,大家都楞了。楚沛羞愧万分的开口道: “事情就是这样了,我和613不小心拍到了我哥和紫菱姐他们......我们之前也不知道的......” 刘雨姗听到这里,真是羞愧到了极点,再也憋不住了,她狠狠的撞了一下楚沛。 “我早就跟你说,让你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绿萍姐,你不说!看!现在弄成这样了!”刘雨姗又气又急,紧张兮兮的拉着已经傻掉的绿萍。 “大仙女姐姐,你不要怪我啊,我当时是真的想要马上跑去跟你说的,都是楚沛非要拉着我,说什么会影响你公演。我就想了,大仙女姐姐你那么厉害,那个楚濂算什么东西啊!又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影响了你的公演呢......大仙女姐姐,你不要生613的气啊。”刘雨姗可怜兮兮的看着绿萍,她一直是个冲动又头脑简单的人,这样的人不一定有坏心眼,但却很容易被利用。 “等等......”绿萍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流到了桌面上,只觉得整个人都变得混乱了起来。 “我需要好好想想,你们让我安静一下。抱歉,我失礼了。”绿萍说完就起身跑了出去。 直冲出了咖啡厅外头,晓风徐徐的吹在脸上,带来微凉的触感,这才冷静了下来。绿萍是很伤心的,但更多的却是失望。她最亲近的两个人,亲妹妹和男朋友,竟然联合在一起欺骗她!如果他们早就相爱了,为何不告诉她呢?就让她这么一直误会着,像个傻瓜一样...... 万宝儿不放心,自然是跟在绿萍身后的,见绿萍如此痛苦,便上前搂住了自家闺女。 “好了,我的好女儿,不难过了啊。”万宝儿柔声安慰着,抽出纸巾来帮绿萍擦着眼泪。 “绿萍啊,你看,我现在把这张纸巾放在你的眼前,于是你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你的整个世界也只有纸巾般大小。可是,一旦我将这个纸巾拿开......你再看,原来这个世界是很大的,你可以拥有很多,这就是一叶障目的道理。楚濂就如同这张纸巾,就像那个613说的,他算什么东西啊!”万宝儿将手中的纸巾揉成了一团,毫不犹豫的丢到了一边的垃圾筒里。 “我们现在就像丢掉这张纸巾一样,把楚濂丢掉,我们不要他了!我的绿萍,将来是要大放异彩的,有更精彩美好的人生等着你去经历,有更多更好的男人等着你去选择。而楚濂,不过只是你眼前的一片叶子罢了。” “妈!”绿萍闻言是扑向了万宝儿,她紧紧的抱着万宝儿,所有的情绪都在痛哭中宣泄了出来。 万宝儿知道绿萍这是想通了,发泄出来就好了。于是她轻轻的拍着绿萍的背,如同孩提睡梦时母亲最温暖的守候。 “没事儿了,绿萍,妈妈在这里......”万宝儿在内心里觉得舜娟是一位伟大的女性,虽然她养残了紫菱,但是她却养好了绿萍,而一个绿萍,更胜过世间千万。 绿萍果然没有让万宝儿失望,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恢复了理智和一贯的优雅。而后万宝儿带着绿萍回到了咖啡厅,处理那些后续问题。楚家夫妇自然是万分内疚,觉得对不起绿萍,握着绿萍的手好一番道歉,说他们回去一定会好好骂楚濂,给她出气。 “尚德,心怡,这件事儿我就不说什么了,毕竟我们家紫菱也有错,是我没有教育好她。”万宝儿故作伤心羞愧状的说道。 “可楚濂那孩子既然是真心与紫菱相爱,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能墨守成规,做出那些棒打鸳鸯的事情。毕竟都21世纪了,现在年轻人都讲究自由恋爱。这样吧,楚濂和紫菱交往的事儿,我同意了!你们看呢?”万宝儿将问题抛回给了楚家夫妇,她知道楚家夫妇是不喜欢紫菱的,但万宝儿却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脑残们想在一起就让他们在一起呗,何苦阻止呢?让紫菱和楚濂名正言顺起来,这样他们就不会有功夫来祸害绿萍了。 “这个......”楚家果然夫妇面露难色,摆明了就是不想要紫菱当儿媳妇。 万宝儿一见这光景,登时就不干了。 “尚德,心怡,你们家楚濂都已经对紫菱做出那种......那种事情了,可不能不负责任啊!我们家紫菱还没成年呢!”万宝儿严肃的说道。 楚家夫妇面面相觑,沉吟了许久,最后也只能一声哀叹。 “唉!也好,反正都是结亲家,紫菱也是不错的姑娘......”楚家夫妇骑虎难下,也唯有同意了。自家的儿子对人家未成年的闺女又亲又摸的,事后也不能擦擦嘴就不认账了啊! “那好,我回去就和紫菱把事情说了,你们也回去把事情跟楚濂说一下,我们就这么定了!”万宝儿拍板定案。 就这样,万宝儿将绿萍断腿的所有潜在危机都解决了。晚上回去的时侯,万宝儿特别鼓起了直面脑残的勇气,跑到了紫菱的房间里,对紫菱说已经知道了她跟楚濂偷偷交往的事情,并且要她不必担心,绿萍已经决定退出了,她这个当妈的也已经同意了,从今以后你们可以堂堂正正快快乐乐的交往了。 紫菱闻言自然是大喜过望,跳起来疯疯癫癫的一会哭一会笑,抱着那卷破帘子一下子感谢天一下子感谢地,把万宝儿闹得头直疼,是赶紧逃出了紫菱的房间,疯子什么的真心伤不起啊! 至于绿萍,她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再度振作了起来。第二天早上照旧风风光光的出门去舞团排舞了,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绿萍心想,就像妈妈说得那样,楚濂不过就是她眼前的一片叶子罢了,她为什么要为了一片叶子的离去而伤心呢?她的世界,可以很大很大。 绿萍的公演非常成功,由于她的表现出色,还被英国皇家芭蕾舞蹈学院看中了,递送了入学邀请函。绿萍历来是孝顺的人,考虑到父母在不远游,故而有所犹豫,跟万宝儿商量了许久。万宝儿自然是鼓励绿萍到外头走走的,于是就这样,绿萍在自己母亲的支持下,踏上了去往英国的飞机。 搞定了绿萍的事情,接下来万宝儿就该好好想想那个出轨男汪展鹏该怎么处置了。万宝儿从不吝于承认自己是一个极度小心眼的女人,锱铢必较,她的原则很清晰,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没二话。 汪展鹏当初靠着李舜娟起家,现在出息了,就打算抛弃糟糠另娶娇娘,世间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万宝儿仔细计划了一番,立刻就打电话给了自己娘家。这么多年来,李舜娟考虑到汪展鹏的自尊心,始终跟娘家人保持距离。万宝儿可不会这么傻,这世上唯有自己的血脉亲人,才是真正会无私的为你着想的人。 万宝儿回到了李家,先是对李家二老还有哥哥们道了歉,言讲自己这些年不孝顺,为了个男人连父母都疏远了,心中十分羞愧。而后又详细的说了自己这些年委屈求全的生活,以及汪展鹏数次出轨,屡教不改的事情。 “爸妈,哥哥,我已经决定了,这回一定要跟他离婚。”万宝儿擦干了眼泪,颇感慨的说道。 “但是我也不能便宜了他,他凭借李家的势力将汪氏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我是怎么都不甘心就这样便宜了后来人。我要汪展鹏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我要他看清楚,没了我李舜娟,他依旧还是当年那个乡下小子!我能给他的,就自然能收回来!”万宝儿恶狠狠的言道。 “好!妹妹,你既然有这个决心,家里人一定会帮你到底的。”李舜娟的哥哥言道。 “闺女啊,你早就该这么做了,我们李家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欺负的!”李父闻言也是气坏了,心说汪展鹏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他那个汪氏是怎么发展起来的,这些年李家为他做了多少人脉,铺垫了多少关系,他自己难道不清楚吗?没了李家的支撑,他那个汪氏若是还开得下去,他李老爷子就白活了这六十多年了! 万宝儿得到了家里人的支持,心中也有底了。跟着就找了一家侦探社,开始调查汪展鹏出轨的证据,只等到证据搜集完毕,就可以提起离婚诉讼了。作为过错方,万宝儿完全有条件要求对方净身出户。 证据搜集很快就得到了结果,毕竟汪展鹏跟沈随心约会很是频繁,而且毫无顾忌,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都能做出些有碍风化的事情。侦探不仅查到了汪展鹏出轨的证据,还发现了汪展鹏正在转移婚内财产,他为沈随心购置的咖啡店,帮沈随心购买的房子,还有那些价值不菲的奢侈品以及金银珠宝,使用的都是夫妻共同财产,而这种行为明显是不合法的。 万宝儿对调查结果非常满意,很快就把汪展鹏叫来谈了离婚的事情,双方的对话在律师的记录下展开。 “汪展鹏,你跟沈小姐的爱情让我非常感动,我决定成全你们。”万宝儿做西子捧心状,声情并茂的说着,一上来就把汪展鹏给说懵了。 “但是考虑到你的爱情的确是在出轨的情况下进行,而且确有转移婚内财产的行为,我决定为我的权利提起申诉。汪展鹏,我并不是要为难你,只是你的行为触犯了法律。而我李舜娟,作为一个以八荣八耻为生活准则,思想道德健全的中国公民,我必须要维护法律的尊严。汪展鹏,我已经向法院提起诉讼,所以你现在可以不说话,你所说的话将会成为呈堂证供。好了,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多嘴了,我的律师会详细的对你说明。那么,再见,愿你和沈小姐有一个幸福的未来。” 万宝儿言罢,就提起小包包,踢踏着高跟鞋,扬起头来扭着腰,骄傲的走人了。留给汪展鹏的只有一道模糊的背影和满头的雾水。 之后法院开庭审理了此案,由于证据充分,因此汪展鹏婚内出轨并企图转移夫妻共同财产的罪名很快落实了。我国婚姻法详细规定:离婚时,一方隐藏、转移、变卖、毁损夫妻共同财产,或伪造债务企图侵占另一方财产的,分割财产时,对隐藏、转移、变卖、毁损夫妻共同财产或伪造债务的一方,可以不分或少分。 关键词是可以不分或少分,汪展鹏的情况比较恶劣,不仅转移还出轨,所以法院很干脆利落的判汪展鹏净身出户了。绿萍已经是成年人了,所以不存在判给谁抚养的问题。紫菱倒是没成年,但也已经十七岁了,于是万宝儿也毫不故作圣母,直接把那脑残姑娘塞给了汪展鹏,付了一年份的抚养费之后就丢开手不管了。 汪展鹏跟万宝儿离婚之后,立刻就娶了沈随心。万宝儿也打电话跟绿萍说了她已经跟汪展鹏离婚,并且汪展鹏很快再婚的事情,并安抚绿萍她和汪展鹏两人之间并没有争吵,离婚的过程也很公平、和平,叫绿萍不要担心,在英国好好学习,等回来了妈妈还给你煲汤喝。绿萍听到万宝儿说话条理清晰,情绪很稳定,也没有难过,于是也就放心的在英国继续学业了。 万宝儿将她和汪展鹏过去住的那栋房子卖了,重新搬回了李家,孝顺李家二老,重温家庭生活的幸福。而汪展鹏虽然被净身出户了,但是他依然是汪氏的总经理。但很快的,他就连这个优势也没有了,因为汪氏倒闭了...... 万宝儿将自己手中的汪氏股份尽数抛售了,并公开声明:李舜娟,包括李家,从此以后都跟汪氏再没有关系了。汪展鹏就是个小白脸,靠着自己老婆起家的那点事儿在圈内根本不是什么秘密,人品低劣,个人能力又不出众。李家只要轻轻的推一推,他那所谓的汪氏就立刻变成了将倾之厦。而汪展鹏以往生意上的伙伴,这时侯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够意思了,又如何会雪中送炭呢。甚至于楚家和费家,也不会因为一个汪展鹏,就得罪李家。毕竟李家是军政世家,正所谓民不与官斗,就是这么个道理了。 汪氏倒闭之后,沈随心也想离开汪展鹏,但无奈汪展鹏不肯跟她离婚,而提起诉讼的话......说实话,他们现在已经是负资产了,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又哪儿还有钱请律师、打官司呢,于是日子也就只能这样将就着过下去了。沈随心后悔啊,心想她当初怎么就挑了这么个没用的!还以为是什么金龟呢,却原来只是个大乌龟。 汪展鹏也试图去找万宝儿,满脸落魄沧桑的对万宝儿言及那些企图复婚的事儿,但万宝儿只是态度恳切的给他留下了一句话:看到你现在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后来有一天,医院忽然打电话来通知万宝儿,说紫菱和楚濂出车祸了,现在的情况不怎么好,但汪展鹏的电话打不通,手术费没人缴,术前签字也没人来,医院没法处理,让万宝儿赶紧过去。 万宝儿自然是立刻好奇的赶到了医院,怎么紫菱和楚濂都已经好好的在一起了,再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的‘真爱’了,到最后却还是出了车祸呢? 而到了医院之后,万宝儿方才明白,原来出车祸的不仅仅只有紫菱和楚濂,还有费云帆。果然,这伙人就是生命不休,折腾不止的。那个时侯楚濂正在开车,紫菱在副驾驶,更奇怪的是费云帆这个不相干的人竟然也在车里,结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出车祸了。楚家夫妇,还有费云舟夫妇都等在手术室外,大家都万分焦心。 直等到手术室的灯灭了,人推出来,才有了最后的结果,费云帆杯具了。出车祸时,费云帆是整个人从车后座的位置,惯性力穿过挡风玻璃被甩出去的,腿没有保住,截肢了。至于楚濂和紫菱坐在前排,系了安全带,又有安全气囊保护,倒是只受了些轻伤,脑震荡而已。 费云舟夫妇闻言,自然是瞬间如老了十岁一般。万宝儿倒是差点没笑出来,憋得很辛苦,还要做出一脸心痛的表情。她心说,那费云帆不是特别喜欢说:你只是失去了一条腿,而紫菱却失去了她的爱情啊!这样的话么。现在好了,他自己失去腿了。这就叫杀人者人衡杀之,不把别人锯腿当回事儿,最后也肯定是要被锯腿的。 万宝儿一直守在医院,直到紫菱等人清醒过来,才搞清了事情的经过。真相是这样的:紫菱和楚濂两个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是费云帆却并不甘心,还是想要再勉力追求一下紫菱。紫菱是个虚荣的小姑娘,对于费云帆的追求行为,虽然始终没有答应,但却也没有拒绝,还总是时不时的给费云帆一点希望,吊着费云帆,彼此暧昧。紫菱经常跟费云帆一起出去玩儿,还发生过醉酒、彻夜不归等等现象,楚濂发现这情况之后当然就不干了,于是就约了紫菱、费云帆一起出来,进行三人谈判。楚濂也是,你谈判归谈判,干嘛非得边开车边谈呢?最终情绪过于激动,没能注意路况,就发生了车祸。 费云帆如今这情况倒是跟故事里的绿萍有点像了,完全就是被连累嘛,结果肇事者毫发无伤,他这个配角倒是倒霉的被锯了腿。 紫菱清醒之后,知晓了费云帆断腿的事情,哭得那叫一个死去活来。最后跟楚濂也是经过一番生死挣扎,两人决定分手。紫菱打算用自己的‘爱情’,为费云帆的腿陪葬。紫菱在费云帆的病床前答应了费云帆的求婚,楚濂痛不欲生的在一旁送上祝福。 “哈哈哈哈!太好了!紫菱,云帆!我祝福你们!”楚濂跟个疯子似的大声乐着、喊着、咆哮着,双眼瞪得跟铜铃一样,透着丝丝凶光,将一束玫瑰花塞到了紫菱手中,而后紫菱将玫瑰花送给了费云帆...... 万宝儿圆张着嘴,惊诧无比的看着眼前这一帘接着一帘的噩梦,心想:也许不管怎样,到最后紫菱都得牺牲她的‘爱情’吧?由于楚濂咆哮马的姿态让万宝儿非常恐惧,自打穿越以来她都从未遇到过如此癫狂的人,于是未免殃及池鱼,万宝儿留下了一叠的钱给紫菱,随后便起身静悄悄的离开了医院。 后续的发展,万宝儿也没太关注过。只是听费云舟夫妇说,费云帆还是跟紫菱离婚了,因为紫菱婚后出轨,对象依然是楚濂。两个人在郊外公园里头接吻,被人拍下来了,费云帆知晓后对紫菱大打出手,楚濂保护紫菱的时侯还大声的对费云帆指责说:你只是失去了一条腿,而紫菱却失去了她的爱情啊!于是费云帆这才知晓当初紫菱嫁给他,只是因为同情他失去了腿,而不是真正喜欢他,并且婚后一直和楚濂藕断丝连。 万宝儿听说这些之后,更加确认了费云帆就如同故事中的绿萍那般,只是这其中滋味,不知道费云帆究竟体会几何了?如果再让他重来一次,他还会不会说出:你只是失去了一条腿的那番话。 紫菱和楚濂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在一切了,并且很快结了婚,但是听说夫妻感情也并不和睦。楚濂老是惦记着当初紫菱嫁给费云帆的事儿,颇有些嫌弃紫菱已经是二手货。而紫菱则是由于太过活泼,又特别喜欢‘走边边’,做些危危险险的事情,而留不住孩子。怀了就流,流了又怀,复又再流......重复着小燕子的过程。不仅楚濂对她意见很大,就连楚家夫妇也颇为不喜,楚沛和刘雨姗就更加瞧不上紫菱的作派了,于是一家人每日里争吵不断,家无宁日。 就在脑残们继续乱七八糟的生活时,绿萍终于完成了她的学业,打电话回来告诉万宝儿,她交往了一个新男友,是一名英国人,身份是英国皇家芭蕾舞团的艺术总监,这次回国打算带他来见父母家人。 万宝儿听绿萍在电话里这么说,自然是很高兴了,放下电话以后还想说她得好好准备一下接迎外国女婿,但随后便眼前一黑,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任务对象汪绿萍,任务完成。任务对象脑残众,任务完成。奖励累积。首次完成群体任务,获得武侠礼包钥匙,开启礼包,获得武侠技能:《九阴真经》残卷,《玉.女心经》,《易筋经》,《九阳真经》,《北冥神功》,《凌波微步》,五毒教毒功,驭蛇术。 正在退出角色李舜娟。新任务下载完毕,正在准备时空传输。 24、清穿纪 萧索的矮楼, 斑驳的石墙,这里是静心苑的尽头, 紫禁城最冷清的角落。寂寞阴郁,残垣断瓦, 悲凉怅惘,青黑色的石板旁满铺着杂乱无章的枯草。无人说话,亦没有脚步声,唯有秋风落叶瑟瑟作响,由内而外的透着一种死亡颓败的气息。在这个静心苑里,人的心也静得没有任何声音了。这里,是乾隆继皇后乌拉那拉氏依尔哈的归处, 她倾一生之所能去爱那个男人落得的最后下场。 而今天, 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静心苑里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也是长久以来唯一的客人。她是一只小燕子,从大明湖畔飞来的小燕子。她的身份颇具传奇, 也是依尔哈一生败落的起因。但奇怪的, 依尔哈却不恨她。应该说,依尔哈落到如今的下场,她谁也不恨了,也什么都放下了。佛说斩断三千烦恼丝,于是她断了;佛说四大皆空,于是她空了。断了也空了,灵魂都已经死了, 身体也不过行尸走肉罢了,再没有爱或恨那样复杂激烈的东西了。 依尔哈是这样的绝望,甚至当万宝儿穿到了她的身体里时,那种了无生趣的死寂都还停留在血脉的深处,叫嚣着不肯离去,让万宝儿痛苦不堪。依尔哈死了,她的灵魂已经消失了,在万宝儿占领这个身体的瞬间,那个如昙花一般的女人终于解脱了。 “格格!你怎么来了?快,快请进!” 万宝儿听到外头容嬷嬷惊喜的声音,不由得坐起了身来。 “娘娘,娘娘您看谁来了!”穿着一身褐色布衫的容嬷嬷走进四处漏风的破屋中,身后跟着一名年轻的旗装女子,并非什么漂亮的姑娘,但却有着一双十分灵动的眼睛。她看着万宝儿,脸上的神色表现出了她对静心苑如此破落的震惊,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闪动着泪光,仿佛在呐喊着:皇阿玛怎么可以这样对皇额娘。 “小燕子。”万宝儿半倚在床头,扯出了一抹虚弱又温柔的笑容。看到这个傻姑娘,她就知道,自己的打翻身仗的时机到了。 “小燕子,真高兴,你还能来看我。”万宝儿完美的演绎着一个冷宫失宠的女性,适度的表现出了对晚辈的关爱,以及对自己境遇的羞愧。 “皇额娘。”小燕子飞奔过来扑在万宝儿的床头。 “皇额娘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生病了吗?有没有传太医?太医怎么说?”小燕子还是那么的冲动,做事也总手忙脚乱的,一上来就噼里啪啦的问了一大堆。 “没事儿的,还叫什么太医呢?我最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万宝儿慈爱的看着小燕子,时不时艰难的咳嗽几声。 小燕子担忧的帮万宝儿到了水,复又左右徘徊的开始张罗着要去传太医,对门口那些侍卫的冷眼旁观愤怒不已。 “侍卫们都是死人吗!皇额娘你病得这么重,竟然没有人去告诉皇阿玛!不行......这样下去不行,我这就去告诉皇阿玛。”小燕子言罢就冲动的跑走了。 “小燕子,别去啊,小燕子......”见小燕子已经跑出老远,万宝儿假意的在后方焦急的呼唤着。直到小燕子的身影消失不见,万宝儿方才娇俏的用衣袖偷偷遮住了口,似乎在咳嗽,但实际上只是吃吃的笑了起来,一双美眸微微的迷成了飞凤线。哎呦,小燕子,你可真是个好骗又可爱的姑娘呢。 万宝儿知道乾隆一定会过来,因为小燕子要他过来,而他自己也想过来。如今剧情已经发展到了还珠格格第三部的末尾,小燕子就要走了,同时会带走乾隆最宠爱的儿子五阿哥,老佛爷最贴心的晴儿,包括紫薇也是一去也不知多久才能找回尔康。在这种伤离别的时刻,乾隆的心会变得格外的柔软,也会更多的回忆起过去,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会让他会心一笑,备加怀念。这个怀念的对象,当然也包括皇后。只要把握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乌拉那拉氏重归东宫就有希望了。 “容嬷嬷,扶本宫起身。”万宝儿唇角噙着一抹冷笑,优雅从容的伸出了手。万宝儿毕竟是当惯了上位者的人,尤其是苏妲己的那一世,她挖人心肝,坏事做绝,但却着实享受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权倾朝野,那种威压迫人的气质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去的。 “娘娘?”容嬷嬷匆匆上前扶起了万宝儿,两人来在镜台前坐下。容嬷嬷见万宝儿的神情,是心下一惊。娘娘怎么忽然变了?仿佛过去那个争强好胜的娘娘又回来了。 万宝儿看着铜镜中的那个女人,她穿着一身青灰色的僧袍,头顶带着僧帽。尽管打扮得如此落魄,但也掩饰不住艳丽的姿容。万宝儿笑了笑,满清第一美人果真名不虚传啊。 万宝儿摘下僧帽,及腰的青丝长发披散了下来。对于古人来说,这头发着实是短了些,原本应当更长的,只是已经被依尔哈剪断了。 “帕子。”万宝儿淡漠的吩咐了一声。容嬷嬷忙将一旁已经温好的湿巾递上。 万宝儿仔细的对着镜子拭了拭脸,又叫容嬷嬷将已经许久未曾梳理过的头发理顺,也不必挽起来,就这么披着。脱掉了青灰色的僧服,只单穿着一件雪白的内衬,薄薄的一层贴身,凸显出玲珑的曲线。乌丝白袍,这一黑一白之间,最简单的装扮却也是最具诱惑力的。 “容嬷嬷,扶本宫回床上吧。”万宝儿做完一切准备又回到了床边上,侧过脸面对着门口躺好,上半身微正,下半身微侧,腰身拧出一个诱人的s曲线,被子只盖到腰际处,微微挂在胯骨上,这就算是造型完毕了。 “容嬷嬷,待会皇上一定会来,本宫要你表现得慌张一点,还要失了规矩体统,总之,怎么凄凉无措怎么来,懂吗?”万宝儿懒懒的躺在那里说着。 容嬷嬷一听便领会了万宝儿的意思,娘娘这是......要打翻身仗? “娘娘,您为何突然做这样的决定啊?”容嬷嬷十分费解,她跟在乌拉那拉氏身边的时间最长,她最了解乌拉那拉氏。前些日子娘娘的那些绝望厌世的情绪,绝对不是作假的,娘娘是真的不想活了,只想静静的熬过每一天。 “容嬷嬷,你莫不会以为,本宫这些日子天天念佛,真的把脑子念傻了吧?”万宝儿讽刺般的轻笑了两声。 “本宫只是以退为进罢了。当初南巡之时,老佛爷拿本宫当枪使,本宫一时不察竟中了她的圈套,结果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皇上不想见本宫,于是本宫也就只能不让他见到。可皇上也总会有消气的一天,毕竟三十多年的夫妻情谊,他也总会想起本宫的。小燕子此番来得好啊,本宫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万宝儿言罢流出了泪水,感慨万千的看着容嬷嬷。 “容嬷嬷,你是我的奶娘,你懂我的。那些什么帝王的情啊、爱啊,什么荣华富贵啊,如今我已是别无所求,根本不稀罕了。可我要十二好好的活下去,儿女就是前世的债,我作为一个母亲,实在是太失败了......以往我总专注着那些得不到的东西,却忽略了已经拥有的。我曾拥有三个孩儿啊,三个......可如今却只剩下一个可怜的十二了......若我真的就此沉寂,那十二该怎么办啊?依皇上的性子,他还有什么未来可言啊!所以,容嬷嬷,本宫......不能退这一步!人都说,女人为妻则弱,为母则强。本宫,要为十二,奋战到最后一刻。”万宝儿咬紧牙关,死死的握住拳头,眸中如火焰汹汹燃烧,是她坚定不移的决心。 “娘娘啊!”容嬷嬷老泪纵横的跪倒在了万宝儿的床头,主仆二人是悲恸失声。 万宝儿这演技是杠杠的,绝对小金人水平。她心道,这身体的原主是有一个儿子的,那么此行的任务对象就必然是十二阿哥无疑了。看来,她得把十二送上皇位,这任务才算完成。可是如果没有皇宠,一切都是空谈罢了。所以她得赶紧迷惑乾隆啊,也得赶紧说服周围的人,尤其是容嬷嬷勉力配合她啊!幸亏她刚刚收获了武王之心技能,就用这乾隆皇帝的血,来祭刀吧! 北京城的秋天永远是干冷干冷的,寒风打着旋儿的卷过去,直往人的衣领子里钻,皮肤绷得紧紧的,仿佛连身心都要皲裂炸开了。前往静心苑的路上,似乎更是如此,即将要见到那个被自己厌弃了的女人,乾隆亦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是任由着小燕子,拉着他,一路往静心苑走。越走越荒凉,越走越寂静,越走越恍惚...... 破旧的匾额低低的悬挂在门梁上,四周的侍卫惶恐的跪下来请安,乾隆充耳不闻。兀自向院子里望去,那里什么都没有,唯有两株已经乌秃秃的老树,在冽风的摧残下瑟瑟发抖。此处便就是静心苑吗?乾隆这样想着,他将皇后贬谪到这里,可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他却从未曾看过一眼。 “皇阿玛,你快去看看皇额娘吧!皇额娘她......她病得好重,身边除了容嬷嬷,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小燕子伤感的说着。 乾隆没有接话,他挥退了那些围绕在身边的侍从,静静的走进这冷清的小院子。耳畔传来一阵又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仿佛连气息和生机都咳断了。 “娘娘,我给你捶捶背,揉揉肩膀。” 这是容嬷嬷在说话,乾隆还认得那老奴才的声音。以往总是恶狠狠、凶巴巴的,可今天再听,却意外只有悲凉和柔软了。 “不用了,容嬷嬷,你也歇着吧。年纪不轻了,整天的伺候我,谁来伺候你呢?你无儿无女,无依无靠的......我已经没有能力为你安排什么了,将来,你该怎么办呢?” 这是皇后的声音啊,已经许久许久都没有听过了,只是为何却虚弱到了这般程度了呢?小燕子听着万宝儿与容嬷嬷的这些话,在乾隆的身后捂着嘴,眼泪掉了下来。乾隆忍不住推开了门,但见那瘦弱不堪的女子斜斜的躺在床上,只穿着单薄的衣裳,玲珑的曲线显得格外脆弱。脸上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泪眼朦胧的正与容嬷嬷说着仿佛道别人世般的话,整个画面哀婉幽怨。 “皇后,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对于眼前的一切,乾隆是震惊的。以往的乌拉那拉氏,不管再如何落魄,一身的威严和骄傲都从来不曾卸下过。她是那样的强硬,从不示弱。可今日却是不同了,孤单单凄凉凉的躺在那里,仿佛一抹无根的浮萍,即将飘向远方。 “皇,皇上!”容嬷嬷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跪倒在地上行礼。可是却因为许久没有用到礼仪的机会,连动作都生疏了。 “奴才给皇上请安!万岁爷吉祥!”容嬷嬷高声的喊着。 乾隆并没有看那老奴才,只是将目光锁定在万宝儿的身上。 万宝儿擦干眼泪,倔犟而吃力的坐起身来,不过很简单的动作便已经让她气喘吁吁了,再也没有力量做其他的事情了。她既不行礼,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坐着,视线看着前方,但是却没有落到乾隆的身上,像是在维持着自己仅有的尊严。 “皇后,朕要你闭门思过,这些时日,你可有思出什么心得没有?”乾隆见万宝儿又恢复了那倔头一般的德行,不由得懊恼拂袖,肃穆着一张脸质问道。什么柔弱,还是这样强硬,让人生气。 “皇上要奴才思过,奴才岂敢不从,奴才每一天都在思过,却发现从前的,竟全都是过。”万宝儿遥望着虚无,带着淡淡的自嘲,轻声笑着。 “错了,都错了......从嫁给皇上的那天起,一切就都错了......” “皇后!你好大的胆子!”乾隆再次被万宝儿的话语气得火冒三丈,皇后这意思难道是说,她嫁错了人吗! 小燕子见状在一旁急得直出汗。 “皇额娘,你就不要再惹皇阿玛生气了。你们都是强硬的人,都有一身傲骨,两败俱伤,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结果啊!我和永琪就要离开了,在我们离开之前,希望看到大家都好好的,都能过幸福的日子啊。”小燕子焦急的劝导着万宝儿和乾隆。 “小燕子,谢谢你,还这么关心着我。”万宝儿直接忽略了一旁急赤白脸的乾隆,只是和善的与小燕子说着话。 “飞进皇宫的小燕子,又要飞走了,这是好事啊。这皇宫,是个巨大的牢笼,它关得住皇上太后,关得住皇后嫔妃,关得住阿哥格格,可就是关不住燕子。去吧,去找你们的天上人间,去找你们的美丽天堂,幸福的生活。可,不要再管我了......那个幸福,我怕是找不到了。”万宝儿操着一腔穷摇调调,柔柔的嗓音仿佛真的描绘出了天之涯、海之角的画面。 万宝儿此言落下,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小燕子是那么的感动,容嬷嬷在一旁偷偷抹眼泪,而乾隆......乾隆听到这里,内心深受触动。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对皇后都抱有偏见,认为她太强硬,不如孝贤。可是没有想到,在她的心灵深处,竟然也有如此柔软的一面。 就在乾隆打算开口再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的时侯,万宝儿却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紧接着整个人就完全脱力的从床上摔了下来。容嬷嬷连忙手足无措的想要扶起万宝儿来,可她毕竟年纪大了,屡次三番竟是都没能扶得起来,反倒两个人都摔下了。 乾隆眼前这凄惨的场景,又被万宝儿濒死般的模样吓到了,不由得迅速冲过去将万宝儿抱在怀中。 “皇后,病成这样,怎么没人传太医呢!这些狗奴才,心都大了!”乾隆最喜欢做什么?迁怒啊!他觉得自己肯定是没有错的,皇后病成这样他不知道,都是那些奴才的错,是他们阳奉阴违、捧高踩低,没有及时的禀告于他。 万宝儿仿佛已在弥留之际一般,只是无意识的摇摇头,一双眼睛连焦距都无法对准的看着乾隆。 “皇上,好久了,你都没有这般抱过我了......”万宝儿颤抖着伸出手来,指尖轻轻的碰了一下乾隆的面容,好像在确定这是不是真的。 “三十年,却只成就了一对怨偶......皇上,是我对不住你......都忘了吧,过去的种种。我就快,就快撑不住了.......皇上,看在我们三十年的情份上,我不乞求任何外物,只求你能善待容嬷嬷,皇上,你答应我,好不好......”万宝儿说着,就闭上了眼睛,仿佛被剪掉了引线的木偶,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皇后!”耳畔响起了杂乱的哭喊声、咆哮声、脚步声、众人惶恐的告罪声......万宝儿偷偷弯起了嘴角,被乾隆抱在胸前,这是个绝佳的机会,趁乾隆此刻心防最弱,亦没有防备,万宝儿对准乾隆发动了武王之心技能,一道暗光直直射入乾隆的心脏。 乾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在万宝儿闭上眼睛后,一种莫名的刺痛忽然蔓延心间。痛得彻骨难耐,浑身都在颤抖,好像有什么东西没有了,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乾隆怔忡的抱着仿佛死去的万宝儿,谁也不让接近,谁也不准碰她。 乾隆整个人都魔障了,在大家看不见的意识海里,姬发的心脏逐渐与乾隆心脏融和。眼前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远古的战场,她最爱的女人躺在荒芜的土地上,鲜血蔓延到了脚下。他亲吻她的眼睛,可是那双眼睛却再也不会睁开。他亲吻她的手,可是那双温柔的手却再也不会轻轻的抚摸他的面颊。他亲吻她的唇,可是曾经甜蜜的回应着她女人,却再也没有声息了。他是皇帝,人间至尊,他富有四海,却为何留不住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呢? “啊!”乾隆入魔般的死死抱住了疼得像是要炸开头,痛苦的嘶吼出声。只想质问一声,苍天!你何其不公!为何如此待朕! 而此刻,万宝儿的脑海里响起了冰冷的机械声:编号万宝儿,对象乾隆,发动武王之心,技能发动成功。 25、清穿纪 万宝儿几近弥留, 身中武王之心的弘历因此疯魔了,这是武王痛失所爱的心情在作祟。他将太医院所有圣手都召集到了静心苑, 侍卫宫女太监也调了一大批进来,原本守卫静心苑的那批不尽心的奴才, 竟然都被震怒下的弘历当场下令打死了,谁都劝不住发疯的弘历。原本小小的破陋之所如今挤满了人,仿佛沙鲻入网一般,再不复当日冷清。大家进进出出,你来我往,闹得人仰马翻。弘历这么大动静,整个紫禁城都沸腾了, 自然也惊动了老佛爷和后宫众妃, 如此方才知晓原来是皇后病危。 虽然不解皇帝为何如此兴师动众,但却也都表示理解。毕竟是一国之后,便就算收了皇后的宝印,可也没有正式下诏废后。她若是病危, 就算作作样子也要勤加关切的。 但此刻在静心苑里头伺候的众太医们, 可不认为皇帝只是‘作作样子’而已。尤记得许多年前,那香妃娘娘服毒时,皇帝也是如今这般模样。怒发冲冠、大发雷霆,太医们只得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盛怒中的皇帝摘了脑袋。 “皇上一向不甚念旧,尤其是静心苑的那位还犯了忌讳。皇上记仇得很,如何想到要去看她呢?”令妃坐在梳妆台前, 一边试着内务府新派发下来的翡翠簪花,一边询问着身旁伺候的冬雪和腊梅。 “听说......好像是环珠格格去跟那位道别,结果发现那位病得严重,就跑去告诉皇上了。”冬雪沉吟片刻,将打探到的消息禀告于令妃。 令妃闻言是不屑的冷笑了一声,也在意料之中,果然又是她,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不过幸好,也快走了,总算是忍到头了。说起来,她还得感谢一下小燕子呢,她这么一走,把老五也一并带到那‘天上人间’去了,如今也该轮到她的十五出头了。 “那位,果真是不行了?”令妃一双明眸顾盼生姿,眼中暗藏喜色。若是那位当真要去,这贵妃之位她便手到擒来了。毕竟后宫里,怎么也要有个管事儿的人。老佛爷年纪大了,还能把持多少年,迟早是她的囊中物。 “好像是,听说那位一心求死,病了好久都不曾宣过太医。如今咳过了气儿,都吐血了,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腊梅说着,为令妃装饰好了旗头,见令妃十分满意,便会心一笑将令妃扶起身来。 “走,去慈宁宫,给老佛爷请安。”令妃慢悠悠的甩着帕子,雍容华贵的挺直了腰板走出延禧宫。她得去看看究竟如何情况,光听是没有用的。老佛爷那儿肯定已经收到确切的信儿了,保不准也要去凑凑热闹的。怎么说,那位也是她一手推上来的工具,如今虽然成了废子,但老佛爷也不能做得太绝,连看都不去看一眼,倒显得薄情寡恩,失了佛爷慈心。 令妃猜测得果然没错,老佛爷确实见到了从静心苑而来报信的人,说皇后病危,皇帝发雷霆震怒,杀了一批人,大伙儿都快顶不住了。老佛爷心下一惊,这就打算去看上一看。令妃来得正是时侯,老佛爷刚准备动身,她便过来请安了。随后令妃也自告奋勇,表示担忧皇后,欲陪同老佛爷一并去静心苑。 而此刻静心苑里,是一点也不静了。树不静,风不静,人不静,心不静。闹得屋顶都快掀翻了,五六个火盆摆在房中央,将这原本冰凉的屋子烘得燥热不已,让身在其中的众人更加心浮气闷了。 “滚!”弘历一抬脚就是绝版招牌动作,怒火汹汹的踢翻了跪倒在面前的李太医。 “拖出去,打死了事!”没用的东西,居然说皇后已经不行了,竟敢诅咒皇后,就该让人活刮了他。 万宝儿听着耳旁的闹剧,对乾隆的素质更加绝望了,遇事便只知道迁怒他人,跟姬发一比,犹如云泥之差。这回她的病危,一半是装的,一半却着实是真的。原主乌拉那拉氏依尔哈可是活生生病死的,万宝儿是趁她死后占领了这具身子。她虽有种种仙法可脱胎换骨,但奈何大清朝的灵气实在太稀疏了,根本没法子修仙,于是技能变鸡肋,现在也只能靠这群太医了。只要过了一劫,她便可以修炼刚到手的武侠包裹里的武功,改善身体,届时就万事大吉了。 胡太医见李太医竟然被皇上踢得吐血了,倒在地上抽搐,明显是内伤,而后又被人拖出去,地上徒留一道血痕。胡太医心一直往下沉,直沉到了谷底,看来皇上这回是动真个格的了,若是真治不好皇后,怕是他们这群人都得跟着陪葬。遂也不再有所顾虑,连忙上前跪倒在地。 “启禀皇上,臣有一法可救皇后娘娘,但此法......确有风险,不知皇上愿试否?”胡太医还是决定剑走偏锋了,其实诸位同僚们也并非真正无法,只是唯今能用的方法都或多或少有些危险性,他们不敢啊。既然横也是死,竖也是死,还不如拼一把,说不定会有转机。 “如今还有什么愿试不愿试的!胡志彬,你若有法子,就赶紧医治!”弘历早已经很不耐烦了,说话的语气也非常凛冽,凶神恶煞的,也难怪诸位太医不敢冒险了。 “臣遵旨!”胡太医连忙取出了许久未曾见过天日的祖传梅花针,带着一众同僚围在万宝儿的病榻前,开始为万宝儿诊治。 弘历为了不打扰胡太医的诊治,只能在小屋子里走来走去,四下观望是看哪处都不顺眼。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方才万宝儿昏迷开始,他便持续心神不宁。只要见到万宝儿穿着雪白的单衣,闭目躺在那里的凄凉景象,就一股钻心的疼。他实在见不得她仿佛已经离他而去的模样,可若干脆不见,却又更添思念。还不等走出这个院子,脚步就移不动了。 这种感觉对于弘历来说太陌生了,也太可怕了,他完全被其所控制。留,是痛;不留,也是痛,他无路可走。只能任由那至今仍旧生死未卜的纤弱身影,一遍又一遍的鞭笞自己的心。太医们还在努力着,是好是坏他无能为力,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抵抗天命。这种感觉,就像等待量刑的囚犯,未来也许是重获新生,又或者万劫不复。 “皇上,臣已经为娘娘施了梅花针,娘娘现今安好。只待服药后三个时辰,再行第二次施针。娘娘等会可能会苏醒,不过还是要静养啊,娘娘心力交瘁,经不得折腾了。”胡太医满身是汗的跪在弘历面前,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暂且逃过一劫,保住了一条小命。 弘历心情沉重的挥退了胡太医和房内伺候的人,吩咐他们去煎药,去他的皇帝私库里取各种珍惜药材补品,一切都要最好的!而后,他就这么定睛瞧着万宝儿,中邪般的走上前去,轻轻抱起她,紧紧的揽住。感受到那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的气息,便觉得稍稍安心了些。 “朕知道,皇后一向是坚强的。就再为朕,坚强这最后一次可好?”弘历在万宝儿耳畔低声言道,仿佛喃喃自语。 万宝儿继续闭目养神,别说那胡太医还真有那么两下子,他这梅花针一下,她身上立马就舒坦多了。还有,弘历的自我感觉莫要太过良好了,谁会为了他啊。这武王之心她也是第一次使用,没想到这么立竿见影。 万宝儿之所以知道武王之心,是因为以往听说过,总部里有位前辈曾取得过秦皇之心。好像从此以后只要是命属紫薇十四星的上位者,就难逃她的魅力。所以万宝儿才会在恰巧穿到封神榜的时侯,灵机一动的想到了武王之心。 周武王、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以及女帝武则天,这五位帝王,皆是命数超出紫薇十四星外的千古帝星,身上都携带着特殊技能奖励包。只是要穿越到他们所在的世界很难,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更像是随机巧合。取得技能的方法也是各自不同,若是穿越为同性,则必要杀人取心。若是穿越为异性,则必要其倾尽所爱,因你而心碎。 当初为了勾引姬发,万宝儿可是连压箱底的本领都使出来了,直到最后那场戏剧性的死亡,才终于获得了这位千古帝王的倾城之爱,得到了武王的本心。事实证明,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物超所值啊!刚刚那招效果拉风极了,乾隆皇帝身上的龙气实在太弱,完全抵挡不了武王之心的侵蚀,不过刹那功夫就被武王之心给融了,真没用啊。 弘历并不晓得此刻万宝儿心中对他的嫌弃,还分外温柔用手轻轻顺着万宝儿的青丝,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仿佛正在触碰世间最珍贵的至宝。 “皇,皇上?”万宝儿算了算时间,觉得自己也该清醒了,于是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见到弘历,眼中透出惊喜又难以置信的神情。 弘历提心吊胆,紧张兮兮的看着那双仿如蝶翼般的睫羽微微的颤动,而后那双明媚的凤眼终于睁开来,看向了他。当他的面容,倒映在她的眼中,弘历满足得好像得到了全世界。不!比得到全世界还要令人心醉。见万宝儿终于苏醒,弘历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前所未有的舒畅安静。这一瞬间的快乐,甚至超过了他当初登基时的喜悦。好像他的所有情绪都系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她喜则他喜,她悲则他悲,她痛则他痛......而她死,则他亦死。这感觉来得太突然,让弘历措手不及,让他困扰疑惑,但却并不让他讨厌。他根本无法讨厌,无法抗拒,唯有沉沦。 “皇上怎么会在我身边呢?我大概,还在做梦吧。”万宝儿自问自答,随即带着苦涩的表情自嘲的轻笑了一声,仿佛在笑自己的痴傻。 “皇后这是说傻话了,你看,朕就在你身边,一直都在。”弘历牵着万宝儿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侧摩挲着,等待着万宝儿回神。 直到许久之后,万宝儿才眨眨眼睛,恍然顿悟这一切竟都是真的,于是苍白的脸忽然透出了无措羞郝的嫣红。 “皇上,您......您怎么没有走呢......我还以为......臣妾实在太失礼了。”万宝儿慌乱的挣扎着要起身,弘历又哪里舍得让万宝儿多作劳累呢,太医说了,要静养。遇事赶紧搂紧了万宝儿,不让她再随便乱动。 “皇后,朕与你是夫妻,夫妻之间何谈失礼。”喜怒不定的弘历沉下了脸来,他不喜欢万宝儿对他这般见外,他想要更亲近的关系。这追求仿佛是本能,他要与她片刻不离的厮守,就像一对平凡的夫妻那般真心相交。 “皇上,你,生气了吗?臣妾好像又说错话了,是不是?”万宝儿略带委屈的看向弘历,瘦弱的身躯在弘历怀中显得楚楚可怜。 看到这样的万宝儿,弘历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只得长叹了一声。 “依尔哈,朕真的那么可怕吗?让你对朕如此谨慎小心,战战兢兢。”弘历忽然觉得自己作为丈夫很失败。 万宝儿闻言楞了半晌,随即摇了摇头,抬头深深望着弘历的眼眸。 “不是的,皇上......因为在乎,所以才小心。因为卑贱,所以才战兢。皇上,你是皇上,权倾天下,富有四海。可我,我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没有......”万宝儿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仿佛都透着难以言喻的苦涩。 弘历死死锁着眉头,紧握的拳头微微的颤抖,透露了他此刻不平静的内心。终究,他还是没能忍住,低头狠狠的吻上了万宝儿,吻得情深,吻得激烈,让她再也不能说那些令他心疼的话。他不喜欢她这样说,她怎么会什么都不是,又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他是一个皇帝,为何会让自己在意的女人变成今日这般卑微了呢? 这场热烈的亲吻持续了好久,弘历才终于放开了万宝儿。只是万宝儿却被吻得头晕了,整个身体都变得软软的,不能自已。弘历用拇指摩挲着那双艳丽的唇,心情前所未有的坚定了起来,他郑重的低语承诺道。 “朕的天下和四海,也是皇后的天下和四海!依尔哈,你是朕的妻子啊,朕之所有,便是你之所有,难道夫妻之间,不是这样的吗?”弘历终于认识到了,他是爱这个女人的。只是这个爱隐藏得太深了,他从来未曾发现过。她总是站在他身边最近的地方,于是他也习惯性的忽略了这个如同空气一般的存在。直到失去的时分,方才发现自己早就已经无法呼吸了。 “皇上......”万宝儿闻言终于流下了两行清泪,那难以自抑的呜咽啜泣之声,仿佛哭出了她这三十年来的所有委屈和苦难,哭出了伤,也哭出了痛。 “依尔哈等皇上的这句妻子,已经等得太久了,已经不抱希望了,我以为永远都不会有了......” 弘历心疼的吻去了那一滴一滴晶莹的泪珠,安静的听着万宝儿的叙说,任由她将内心苦闷尽数发泄出来。万宝儿也是倾心相依在弘历的怀中,断断续续,甚至语序错乱的说着一些对他的爱意。这一刻,耳鬓厮磨,情深不悔,这种浓情蜜意的幸福,给了弘历全新的体验。幸福,如同罂粟的种子,食之是会上瘾的。 小屋里好宁静,弘历和万宝儿谁都没有再说话,享受着难得的温馨。弘历只觉得懒懒的,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用做,只要这样抱着这个女人,直到地老天荒。 只是人在世间活,凡尘俗事终究是要进门来打扰的。没过多久,就听得外头侍卫们一声通禀。 “老佛爷驾到!令妃娘娘到!” 万宝儿连忙羞愧的亏开了弘历,整理了一下仪容。而弘历则是不耐的皱起了眉头,这种时侯来打扰他和皇后,真是......令妃也是,什么时侯变得如此没有眼色了,她这是来做什么啊?还把老佛爷也劝来了。 弘历的脑回路跟一般人不同,他无法怪罪自己的母亲来得不巧,便本能的将一切过错归咎到了他可以怪罪的令妃身上,并认为那就是真相。这种明显毫无逻辑的思维方式,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可偏生弘历自己从来都不认为他的想法有什么问题。 万宝儿浑身没劲儿,跌跌撞撞的就要爬起来接驾,被弘历眼明手快的安抚了回去。 “依尔哈,听话,不要起身了。你现在重病在床,即便不行礼,皇额娘也是不会怪罪于你的。”弘历对自己女人的疼爱,历来都超过对自己老娘的尊敬。他认为他的心头宝,即便不对皇额娘行礼也不碍什么的,就如同他当年为了慧贤各种顶撞亲母。 万宝儿闻言停下了动作,满心相信依赖的看着乾隆,笑着点了点头。 “我听皇上的,我都听......” 弘历被万宝儿的眼神还有那句挠得人心痒痒的话语电到了,从内到外都透着股甜爽劲儿。暗自腹诽,原来这方才是两情相悦的美好,过去的几十年都白活了啊! 万宝儿看着这样的乾隆皇帝,心中不由得嗤笑一声,随即便将目光放在了门口处,等待那两个注定的敌人进门。老佛爷,令妃,一个拿她当对抗皇帝的工具,一个拿她当踏脚石。今天,她万宝儿就要教一教这两个人,有些事情,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终究花落谁家。 26、清穿纪 通传过后, 万宝儿盯着门口,但见那贵妇人一身的华服, 从头到脚镶金带银、色彩斑斓,令人眼花缭乱。脸上范着养尊处优的红光, 高高在上的被众人簇拥着走进门来。而扶在贵妇右侧的那名女子,年轻貌美自是不必多说,带着一种江南水乡、小家碧玉的气质。穿着一身淡粉色旗装,虽不用金银俗物,但亦然是翡翠珠玉满身。搭配得颇玲珑雅致,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也甚是好听。 “奴才见过太后娘娘, 见过令妃娘娘。病体沉疴, 无法起身,请恕奴才失礼了。”万宝儿苍白着一张脸,上气不接下气的告着罪。弘历虽然没有给她下过废后诏书,但是却收回了她的皇后宝册, 娴皇贵妃宝册, 娴贵妃宝册,甚至娴妃宝册。所以她现在是个没有封号和身份的人,一个庶民,甚至皇宫里一个答应都比她身份高,见谁都得自称奴才。这比明诏废后还要侮辱人,那清世宗的废后博尔济吉特氏,还好歹是个静妃呢, 可万宝儿如今却什么都不是。乾隆对继皇后之绝情,由此可见一斑。 “你身子骨不好,就不要再那么恪守规矩了。”老佛爷关切的上前来,慈爱宽厚的对万宝儿言道。随后充满忧虑的打量了一下万宝儿的气色,叹了一口气。 “你啊,把自己弄成了这般模样,还不是自己难受。你这脾气就是太倔了,病了这许久,怎么也不传个太医呢?难不成还在跟皇帝斗气吗?你这般,真是让哀家好生心痛啊。”老佛爷悲痛的埋怨了一句。 万宝儿心理头翻了个白眼,原来不光是她会演戏,这紫禁城里个个都是名角儿啊! “奴才不孝,对不住老佛爷这么多年来的教导和关爱,实在惭愧......”万宝儿一脸悔不当初的表情,心说,可真得多谢老佛爷您的‘教导’和‘关爱’呢,若不是老佛爷与皇帝博弈,需要马前卒,皇后怎么会成了先锋帅,被关爱到进了冷宫。 弘历在一旁听万宝儿与太后说话,那一口一个奴才的实在刺耳。又思及自己是收了皇后入宫以来的所有册封宝印的,皇后如今是个没有身份的人,又历来重规矩,不会行那些投机取巧之事。还是赶紧把皇后的身份恢复过来,迁回景仁宫里好好养病才是啊。 “皇额娘。”弘历上前对老佛爷说道。 “如今皇后身子骨病弱,太医又说要静养。静心苑的条件太差了,朕想将皇后重新迁入景仁宫,皇额娘以为如何?”弘历这话虽是询问老佛爷,但却并没有打算将老佛爷的意思放在心上,不过是通知一声罢了。他做的决定,何时因为老佛爷而更改过呢。 老佛爷和令妃一听这话,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头却着实是一惊。这景仁宫,可不是说迁就迁的。东西六宫唯有后宫嫔妃、阿哥格格方能有资格入驻,皇后如今一个没身份的,直接迁到景仁宫主殿算什么意思呢?起码也要先封个妃吧。 “好是好的,哀家高兴还来不及呢。”老佛爷笑眯眯的附和着弘历,随即又颇有隐忧的顿了一下。 “可是皇帝啊,若要皇后重新入主景仁宫,这身份上,是不是也要先恢复过来呢?”老佛爷对于皇后重新崛起是没有任何意见的,这皇后向来是她最好用的一颗棋子,为人蠢顿又愚忠,拿她当枪使,那是一使一个准。她要是还能翻身,正好挫挫令妃的锐气,老佛爷乐得高坐戏台隔岸关火呢。毕竟现在宫里已经是令妃一家独大了,老佛爷向来不喜欢皇帝专宠的。 令妃再一边看着,心中有些着急。虽有意要阻止,但是她一个妃子,皇帝和老佛爷说话,是没有她插嘴的份儿的。因此也只能暗自祈祷,希望皇后这次熬不过去,赶紧死了得了。 “皇额娘所言甚是,朕正有此意,明日朕便下诏,将皇后入宫以来的宝印以及凤印尽数归还。日后,皇后依然是皇后。”弘历现在满心都是万宝儿,不过恢复尊位这么简单的事儿罢了,又岂会吝啬。 “只是皇后身子不好,也不知道什么时侯才能恢复。所以这后宫的事情,暂时还要麻烦皇额娘继续帮儿子操心了。”弘历是舍不得用那些凡尘俗务来打扰皇后的,宫务之事琐碎繁杂,处理起来也很累人的,待到皇后身体彻底好了再说吧。 “皇帝何须说这样的话,当母亲的,还不就是得帮儿子操心一辈子么。”老佛爷乐呵呵的,这她就安心了。再度扶持起了皇后,宫务大权也仍然在手,双赢局面啊。 令妃听得老佛爷和皇帝之间母慈子孝的那些话,是咬了咬下唇,太后这老狐狸,前些日子还跟她统一战线来着,今儿一看风向有变,就立刻倒戈了!哼!皇后那性子,就算暂且翻身了又能如何,迟早还是要废的。看来这回贵妃的位置又困难了,老佛爷怕是不会同意了......不过只要皇上向着她,一切就还有周旋的余地。 “既然如此,那也事不宜迟了,哀家看就明儿吧。哀家今日便叫人好好把景仁宫布置上,等明日皇后回去了,一切就跟以前一样。皇后啊,这回你可要好好养身子了,哀家这把老骨头还等着你帮忙呢。你都不知道,你迁入静心苑的这些日子里,哀家是操心得连饭都吃不下、觉也睡不好了。这宫里没了你在哀家身边,哀家真是不习惯呢。”老佛爷笑容满面的牵起万宝儿纤瘦苍白的手,慈爱的拍了两下。 “奴才谢皇上仁善,谢老佛爷厚爱。”万宝儿憋红了眼眶,望着老佛爷一幅感激涕零的样子。 老佛爷见皇后对她的态度依然恭敬如故,遂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往令妃的方向看了一眼。前两天这个令妃还挑唆着皇帝跟她老婆子过不去,她迫不得已也只能先顺着皇上的意思,跟令妃握手言和。可她心里头着实憋屈得很啊,她堂堂一个太后,先是高氏,后来金氏,现在又魏氏,总是让一群包衣奴才在头顶上跳来跳去、耀武扬威,这像什么话!趁着皇帝此番忽然对皇后念起了旧情,赶紧把令妃封贵妃的势头压下去才是啊。 而后老佛爷又与万宝儿说了许久体己话,方才带着从头到尾低眉顺目的令妃回了慈宁宫。可弘历没有走,他依然留在静心苑里,还吩咐吴书来将所有的奏章公务都送进静心苑。若有军机大臣携要务来禀,就跪在外头院子里说,弘历决定今日就在此处办公议事了。 “皇上,您......不走吗?”万宝儿见弘历一幅要在静心苑扎根的样子,遂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依尔哈,朕今日便就在这里陪你。不看着你,朕心里头不舒服。”弘历这话半分不掺假,此乃武王之心技能效果的作用,就是要时时的看着、守着万宝儿弘历方才舒坦,不然就心烦气燥,头胀心痛,什么都做不下去。 “皇上,静心苑鄙陋,为了我,您受委屈了......”万宝儿用那种感动而深情的目光看着弘历,唇角噙着一抹柔和的笑意。 “谈什么委屈,你都在这里住了一年了,朕不过是住一天,哪里就委屈了?”弘历只要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这么个破地方凄凄凉凉的住了足有一年,就难过得很。要说委屈,也是皇后太委屈了。 就这般,弘历在一旁简陋的书桌上处理公务,万宝儿躺在榻上仿佛着迷的看着他。偶尔弘历抬起头来,总能对上万宝儿温婉的视线,心中不禁丝丝暖意熨贴,真个叫郎情妾意啊。 “皇上,小燕子他们打算什么时侯离开?我还想着再见见她,跟她说声谢谢......若非因着她热心肠,我此刻,怕是已经死了都没人知道.......”万宝儿心说好容易来一趟还珠世界,主角们怎么也要见一见吧。虽说这些人已经快走了,但紫薇和福尔康终究是会回来的。紫薇是乾隆最宠爱的女儿,福家那一家子人,通通都是令妃那边的,所以是敌非友。她要好好看看这个紫薇,先打个招呼,留个印象。 “他们明日就要启程了,还有些手尾。老五毕竟是个亲王,他这一走,留下一大摊子的事务,总要处理好的。”弘历想到自己最得意的儿子就要永远的离开了,也是非常惆怅的。他本来是将老五当作继承人那般培养的,可如今又功亏一篑了。大约他就是没有这个福气吧,只要是他看重的继承人,最后都会离他而去。 “明日等你搬回景仁宫,朕就让老五他们都过来看你,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见了。”弘历言罢,话锋一转。 “不过,依尔哈,以后不准再说什么死字了,朕听了心里难过。”弘历觉得这个女人也许天生就是来让他难过的吧,见她有半点不快,他就会心如刀割。他想要她以后都开开心心的,那些烦恼忧愁的事儿,都离她远远的。 当夜弘历是力排众议的歇在了万宝儿的静心苑里,静心苑的床只有小小一张,远比不上弘历的龙床,还有景仁宫的凤榻。可就是这小床却也温馨,两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仿佛彼此的心也更加贴近了。 万宝儿病着,弘历自然不可能做什么了。只是深沉的夜,这么静谧的抱着她,身体燃起了前所未有的高昂□□。折腾得弘历不上不下,一晚上都没睡好,却又甘之如饴,痛并快乐着。心说等皇后身子好了,可得把利息都讨回来。 第二日,弘历去上朝后,在太后的张罗下,万宝儿重新迁回了景仁宫。宫中的摆设皆与万宝儿离去前一般无二,依旧是华美贵气,一应物事皆是皇后的品级。万宝儿毕竟病得严重,被人从静心苑抬回景仁宫,简简单单便已经疲惫不已了,暗自思量她得赶紧把武功练起来,把体质提上去啊。趁着弘历不在,万宝儿将武侠包裹里的秘籍都拿出来晒了晒,最后爱美的万宝儿毫不意外的选择了《玉.女心经》来修炼,只练内功,不练招式。美容养颜、青春长驻,还能达到健体自保的效果,除了没人配合不能大成以外,似乎没什么不好。她如今身处后宫,要那么高的武功也是鸡肋,只起个辅助作用就成了。 万宝儿看过了秘籍,将口诀要义背诵下来,在心中细细琢磨。过了片刻,便听得外头侍卫通传,原是弘历下朝归来了,这回还把小燕子、五阿哥、晴儿、紫薇也一并带了来。 “皇后。”人还未进门,万宝儿便听得弘历喊了一嗓子,这大嗓门真是谁与争锋。 “你昨天不是说想见小燕子和老五,跟他们道个别吗。朕已经把他们都带来了。”弘历进得景仁宫正殿,便径直的来在万宝儿的床边坐下。 “皇后有什么话,就他们说吧。马车已经等在宫门外头了......”弘历长叹了一声。 此刻,小燕子等人都已经换上了汉人平民的装扮,背着简单的行囊,一脸别离的不舍和感伤。万宝儿看到小燕子,立刻回归慈母状态,激动的坐起身来,靠在弘历的身上,满面笑容的对小燕子招了招手。 “好孩子,快过来,让皇额娘再多看看,再多看一眼......以后,就见不到了。”万宝儿对于小燕子能一下子把令妃那边的好几个忠实信徒都带走,是非常佩服和欢欣的。这些人若是联合在一起,尤其是五阿哥,光万宝儿一人也撼动不得。但若是只有紫薇和福尔康,那就好办多了。 “皇额娘,你身体还好吧?昨天把大家都吓坏了,幸好皇额娘没事!不然我是怎么都走不安心的。”小燕子关切上前拉着皇后的手,小燕子的心地里是有很纯善的一面的,她永远是当年那个仗义养活大杂院上下老小的小燕子。往昔是这个皇宫把她生生逼成了一个疯子,竖起浑身的刺儿,看谁都是敌人。可现在她要走了,于是那些刺儿也都不见了。如此这般,只是一个平凡的,热心的,活泼开朗的姑娘而已。 “小燕子啊,皇额娘这回要多谢你,救了我的命,还让我和皇上之间的误会得以解除,多亏有你了。”万宝儿言罢,又看向了五阿哥,于是五阿哥也走上前来,跪在了万宝儿面前。 “皇额娘,儿子要走了。”五阿哥一脸沉重和抱歉的给万宝儿磕了三个响头。 “老五,快别这样说。以往我与你虽不亲近,但你怎么也要叫我一声皇额娘。可我这个皇额娘却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实在有愧啊。而今你要走了,我也没什么可给你的。这串佛珠,是我的额娘给我的,是我的护身符,我戴了一辈子了。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了,前往云南路途遥远,寻找尔康也是千难万险,希望它能够保佑你们大家伙,都好好的,平安快乐,得偿所愿。”万宝儿现在可是痛改前非的善良皇后了,对待这些不疼不痒的人自然是怎么好怎么来。 “皇额娘!儿子,儿子如此不孝,实在不配拥有您戴了一辈子的佛珠。”五阿哥握住万宝儿送给他的佛珠,眼眶红了。 “傻孩子。”万宝儿听罢了五阿哥的话,终于忍不住留下了离别泪,气息不稳了起来。 “你不配,谁配呢?你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子,是皇上的骄傲啊!” 于是在万宝儿的出色演技之下,所有人都被再度感动了。最后大家哭过了一场,便珍重的道了再见。主角一行人离开了景仁宫,离开了皇宫,飞向他们的天上人间了。 晚间时分,弘历歇在了万宝儿的景仁宫里。他今日备受触动,也感慨良多,万宝儿这两日来的表现都打破了他以往对皇后的认知。那些温暖柔软的笑容,那些伤心感怀的泪水,那些诗情画意的语言,每每思之都令弘历不由得产生一种知己的感觉。皇后说得每一句话,好像都正对他的心坎,让他感动,让他惊叹。 “皇后,以往是朕错待了你啊。”弘历觉得自己过去实在太不了解皇后了,她的强硬明明只是个空架子罢了,芯儿里头柔软脆弱得很,却被他狠狠的伤了。 “你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以往老五他们对你也是多有顶撞,小燕子还总是恶整于你,可你也原谅了他们,还对他们这么好。” “皇上不要这样说,老五在我心中,其实和十二没什么差别的,都是皇上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老五那么出色,本还以为......唉,可惜了,他无心于此,当父母的又能如何呢?只希望他和小燕子今后能快乐幸福,就是我最大的满足了。”万宝儿心说,老五你赶紧走吧,给我的十二让位吧。 万宝儿巧妙的提及了十二,让弘历也忽然的想起了他还有这么个儿子。 “皇后,说到十二,他今年也有十四岁了吧。”弘历仔细回想,却发现他对这个孩子还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是啊,都十四岁了,也没个正经的差事,现在还在上书房瞎混呢,比老五差多了。老五像他这么大的时侯,都能帮皇上分忧解难了。皇子凤孙的,却这么不争气,都快让我愁死了。”万宝儿不着急给十二说好话,反而先贬低了起来。这是一种技巧,果然听得万宝儿这样说之后,弘历是心有愧疚。想说不是十二自己不努力,是他这个皇阿玛根本从来没有派过差事给他啊。 “皇后,你就别忧心永d了,朕明儿去看看他。都是朕的儿子,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这回老五一走,留下了许多事务,永d也是朕的儿子,理应帮朕分忧。”弘历以往总是慨叹自己能用的儿子太少,永琪又走了,这回忽然的冒出个永d来,也算是解了燃煤之急。 “皇上慈父之心,那我就先替永d谢过皇上了。永d这孩子实心眼,向来是说得少做得多,还希望皇上对他能多点耐心,不要生他的气。”万宝儿偷偷弯起了一抹笑容。老五走了,等着代替他出头的,又何止令妃的十五呢。 27、清穿纪 次日, 弘历果然给永d派了兵部的差事,还特别吩咐他去探望皇后。永d接了差事, 点头应下,而后就去了景仁宫。万宝儿接到通传, 便叫容嬷嬷来扶自己起身梳妆,容嬷嬷站在万宝儿身后,一边束发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娘娘啊,这回见十二阿哥,你可不能再发火了。十二阿哥都十四岁了,是大人了,虽说现在还没有大婚, 但亦不远矣, 能在宫里和娘娘相聚的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娘娘都快两年没见十二阿哥了,十二阿哥也定然是想念娘娘的,以往十二阿哥虽与娘娘不亲近,但那都是令妃那狐媚子闹的, 十二阿哥中了她的圈套, 才跟娘娘多有敌对的。怎么说也是亲生的阿哥,打断骨头连着筋......” 万宝儿一路的应和着这位替她操心了一辈子的老嬷嬷,她懂容嬷嬷为何如此紧张。说句实在话,皇后跟十二阿哥的关系,还不如跟容嬷嬷亲近呢,应该说是远不如跟容嬷嬷。从依尔哈的记忆看来,十二阿哥一向对她都意见颇深, 从以前开始就向着小燕子那帮人,成日里追着紫薇和小燕子,一口一个:紫薇姐姐、小燕子姐姐,叫得亲热着呢。十二阿哥也向着令妃那头,对令妃的态度很好。可是对自己额娘却是不耐烦的很,每次都拆她的台。后来皇后被乾隆给冷了,脾气越发不好,十二就更加讨厌自己的额娘了。直到永d长大,搬到阿哥所居住,每日虽说也会来给皇后请安,但每次话都说不到两三句就要告辞说是回去读书。 其实万宝儿知道永d为什么要那么做,毕竟是小孩子,隐藏得再深也会露了痕迹出来。他倾向令妃,讨好紫薇小燕子,不过是想要乾隆喜欢他罢了。就算不喜欢,起码也不能厌弃。他处处表现出愚钝,让令妃对他失去防范。再傻乎乎的成天跟着紫薇和小燕子,这样就能多多见到乾隆,若小燕子在乾隆面前夸奖他,他还能得到乾隆的青眼一枚,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皇后这个当人家额娘的却不懂孩子的自保之术,屡屡犯下过错连累永d。若非永d每次都站在小燕子等人那头,又是告密又是哭得可怜兮兮,请小燕子原谅皇后,皇上看在十二的面子上不与皇后追究,也许皇后早就进了冷宫了,根本等不到乾隆三十年这么久。 至于皇后,往昔全身心的都投在乾隆身上,她很爱乾隆,爱到失去了自我。儿子在她心里是有位置的,但这个位置却比不上乾隆。她对永d的教育方式也很急躁,由于永d是皇后仅剩的孩子,皇后对永d抱有很大的期望,可皇上就是不喜欢永d,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皇后动辄训斥责骂永d很正常。 两母子在南巡前就到了相敬如冰的地步,所以皇后剪发的时侯才那么干脆,断得那么毫无顾虑。她认为她的丈夫厌弃她,她的儿子冷视她,老佛爷又仅仅是利用她,她已经没有任何奔头了,还留着头发做什么,不如出家了干净。哪怕永d跟她的关系稍微好那么一点,她都不会毫不考虑的就断发。若论起来,永d大概才是皇后断发最大的受害者,好容易因为小燕子的关系在乾隆面前挂上号了,一夕之间功败垂成。那孩子这一年来,对皇后是不闻不问,也许在永d的心里,这样只会扯后腿的额娘,还是早点死了为好吧。活着,自己也痛苦,别人也痛苦......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永d跪在景仁宫的正殿中央,距离万宝儿很远的地方。低着头,声音十分漠然,万宝儿亦看不清他的表情。 “起来吧。”万宝儿是向来没有拿热脸去贴冷屁股的爱好,于是同样淡薄的回了一句。她的任务是推他上皇位,又不是让跟他打好关系。反正任务完成她就要走了,届时人死如灯灭,何苦千方百计、放下身价的讨好自己的儿子呢。 “是皇上叫你来的?”万宝儿问道。 “回皇额娘,正是。皇阿玛给儿子派了兵部的差事,明日便要走马上任。皇阿玛挂心于皇额娘,特叫儿子前来探望。”永d八风不动的回答着,一举一动无不规矩守礼,一点情绪都未曾泄露,万宝儿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也好,日后你便安心办差吧。皇额娘这景仁宫,不管你愿不愿来,就算作个孝顺的样子,也要时时勤于请安,莫要让人诟病了去。有些事情皇额娘已经想明白了,希望你也能尽快想明白,毕竟是皇子阿哥......”万宝儿见永d小小年纪,却着实是个不动声色的角儿,看来是不需要她多余的教导了。万宝儿对永d待自己额娘的这个态度并不稀奇,永d有理由讨厌她,他一个皇天贵胄,也并非没有能力,就因为皇后自己犯傻,连累他也被乾隆厌弃。 “是,皇额娘请放心,儿子始终是明白的,既然现在皇额娘也明白了,那就真是太好了。儿子往后定然时时挂念着皇额娘,日日前来请安。皇额娘毋需费心教导,毕竟儿子已经长大了。”永d始终没有抬头,冷静的回答着万宝儿的话。 “嗯,这便好。”万宝儿见他果真听明白她方才所言的内在含义,便安心的点了点头。这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永d显然不是猪,那么剩下的就好办多了。 随后大殿内安静了下来,万宝儿无言,永d亦无言,直到许久,方才听得永d道了一声。 “儿子恭喜皇额娘重入东宫,心想事成。” 万宝儿闻言不禁讽刺的笑了笑,回了一句: “同喜。” 毕竟,这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好事一桩,不是吗? “若皇额娘无事,儿子就告退,请皇额娘多多保重身体。” 永d又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方才退出了景仁宫。 万宝儿以往也不是没有穿过别人的娘,可永d这样的孩子,她着实是第一次见。爱新觉罗家的人果然都是自私又冷酷的,什么父母亲人、兄弟姐妹,对他们来说意义都不大,若对自己不利,都是可以敌视的对象。如果撇去道德人伦层面不谈,万宝儿其实对永d挺满意的,就连对自己的母亲都如此狠心,首先就做到了为帝王者无情这一点。不怕真小人,就怕伪君子,永d这般倒是跟雍正挺像了。 万宝儿忽然发现,清朝时侯虽然说什么以孝治国,但是所有皇帝跟太后之间的关系却都非常冷漠,甚至反目成仇。顺治与孝庄,康熙与孝康,雍正跟孝恭,乾隆还真算是最孝顺自己亲娘的了。起码他从来没有冷漠无视太后,也不曾对太后说些诛心之言辞,就算当初太后要毒死香妃,乾隆也不曾咆哮生母,只是拿皇后出气,对太后说‘您难道想失去儿子吗’,这样似是而非的话。 人前人后的都做出一幅对太后俯首帖耳的样子,给太后最大的权利,甚至可以置喙继承人决策这么重要的事情。出钱又爽快,每回太后寿辰都弄得跟国庆典礼似的,把太后宠得心都大了。除了偶尔因为女人的关系,顶撞太后,让太后不满意,不开心以外,乾隆似乎还真没有做出过什么不孝之事。 可也仅仅是女人这一点,就足够利用了。女色是乾隆的软肋,只要抓住了,就可以无往不利,甚至连太后也奈何不得。万宝儿就纳闷了,怎么雍正这么一个对女色毫不在意的帝王,竟然就生出了乾隆这样‘多情’的儿子呢?难道是转基因的结果? 之后的日子里,万宝儿就更加专心的勾引乾隆了,反正这是她的老本行,熟练得很。万宝儿还一直在努力修炼玉.女心经,病情亦康复得十分迅速,气色也越来越好,容光焕发整个人都像是年轻了十岁一般。弘历天天的往景仁宫报道,夜间也歇在万宝儿处,闹得后宫怨声载道。 万宝儿身子还虚,弘历虽没有将人吃掉,但上下其手却是免不了的。万宝儿也是放得开的人,不着痕迹的花样手段多得是,天天晚上都跟弘历耳鬓厮磨纠缠到一处,将弘历撩拨得欲.火高涨,却又偏生不让人得逞。直到整一个月后,万宝儿完全恢复了健康,弘历才真正的得偿所愿,终于把人拆吃入腹。 这一吃可不得了,由于技能的作用,水乳.交融会加深感应,弘历对万宝儿身体的依赖到达了历史新高度。弘历毕竟年纪不小了,这两年在女色上时常感到有心无力。可跟万宝儿在一起时就不同了,让他重新找到了年轻的感觉。做一晚上都还不够,还有精力来下一回合的蓬勃感。在其他女人身上,无论如何是找不到这样的感觉的。如此一来,六宫在弘历的眼中就立刻形同虚设了,只顾着每日与万宝儿在一起享受‘年轻’的乐趣。 万宝儿可并非什么长孙皇后那般的贤妻,会规劝弘历莫要过多的贪恋女色。她还是封神榜里那个苏妲己,祸国殃民的狐狸精,专门蠹国害民。鼓动着弘历及时享乐不说,还经常想出些荒唐的主意,酒池肉林什么的虽然不能建了,但是排个清歌艳舞之类的总可以吧。万宝儿在封神榜里风光的时侯,可是天天高坐鹿台,享受美酒佳肴,纵情荒淫歌舞呢。 万宝儿召集了一批会乐器歌舞的宫女,入景仁宫伺候,每天晚上都跟弘历一起饮宴作乐。封神榜中的那些远古歌舞,比起现在这些宫廷礼乐,可是开放刺激多了。女人们穿了就跟没穿似的,肢体动作大胆野性。万宝儿自己也时不时的换上那暴露的衣服下场去跳一跳,绕着弘历姿态优美的飞转,然后再笑得魅惑含一口小酒,以口哺给弘历。当初弘历那么急吼吼的非要接一个妓.女夏盈盈入宫当贵妃,可见他就是爱这个调调的。 万宝儿是分外会享受生活的人,充分利用荣华富贵是她的强项,就连洗个澡、吃个饭都能弄出千种舒坦的花样来,让弘历惊叹不已。白天穿上衣服是贵妇,与弘历谈诗作画,论书下棋,无般不通,端庄典雅。到了晚上脱了衣服,摇身一变就成了荡.妇,与弘历醉生梦死,殿前按歌,红霄帐暖,肉.浪.翻滚。直把弘历是迷得七荤八素,即将化身纣王第二了。 弘历真的是很有当昏君的潜质的,万宝儿劝他享乐,他未觉不妥,只觉得理所当然,心想当皇帝就应当是这般逍遥啊!要不然为何这世间的男子都想当皇帝呢!过去那些自以为享尽天下美色的日子都白活了,后宫佳丽那简直就是枯木头,丑的丑,呆的呆,什么高氏魏氏,都乏味至极,如何能与他的宝贝皇后相提并论! 万宝儿知道,大清朝在乾隆执政的中后期就已经逐渐走向衰败了,这与弘历本身的自高自大不无关系。朝堂贪腐丛生,江山颓势尽显,可呈到弘历面前的,弘历能看到的,却永远只有歌功颂德,天下太平。弘历命主破军武曲,跟商纣王有一宫相同,亦跟曹操有一宫相同,为人喜怒无常,好欲享乐,又兼刚寡争强,独断专行。虽掌权科,但暗藏隐患。万宝儿就是看透了弘历潜在的昏庸本质,所以才敢光明正大的教唆弘历去行昏聩之事,因为他本身就是个昏聩之人。不过略施小计,就称霸了后宫。独占鳌头,一连数月的专宠让皇帝再也看不见其他的女人了。 万宝儿携苏妲己之倾城媚术迷惑乾隆,来势如此凶残,不仅仅是某些昨日黄花彻底坐不住了,就连老佛爷都惊了。不过老佛爷毕竟稳坐慈宁宫,跟万宝儿也没什么你死我活的敌对立场,她沉得住气,想要再观察观察。可令妃沉不住气啊,这后宫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而很明显的,她现在已经变成了被压倒的那个了,如何还能若无其事呢? 令妃这几个月都快急得长燎泡了,她现在真是连都见不到皇上了,皇上跟皇后整日里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做什么都非得在一块。她每次出去御花园‘巧遇’皇上,都会同时看到皇后。而只要皇后在,她就连说话的份儿都没有,皇上看都不看她一眼的。皇后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招数,竟忽然一下子变得这么难对付......不,应该说她根本没有要对付谁的意思,她完全是无视了后宫所有嫔妃。那种态度,傲视群莺,就仿佛后宫所有女人都是空气一般,她根本不放在眼里。不管你是明示也好暗示也罢,挑衅也好激将也罢,她都通通回以一声嗤笑,话都懒得说一句,只是用那种看笑话似的眼神看着你,直把你看得内火虚升。 皇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真的吃她那一套。几个月以来,眼里就只有那个女人,连她这延禧宫也分不到半点宠爱。就连永琰前些日子生病,皇上都没来看上一眼。令妃自认为是最为了解乾隆的,论起来就连太后都不及她。皇后这个宠,来得太突然了,也毫无道理。似乎打从那天皇上去静心苑开始,一切就乱套了。 “皇后娘娘。” 令妃这日里跟随万宝儿到慈宁宫请安完毕之后却没有回延禧宫,说有事要禀告皇后,便跟着万宝儿回了景仁宫。万宝儿也想看看令妃这没用的姑娘究竟想做什么?于是也没有反对。 “永琰前些日子病得好重,昏迷之时侯口里一直都在叫着阿玛。”令妃悲悲切切的抹着眼泪,跪倒在万宝儿面前。心道今日她无论如何也要见皇上一面。皇上每天一下朝就立刻赶奔景仁宫,只要她拖住时间,就肯定能等到皇上。 “臣妾自知地位卑微,可永琰毕竟是万岁爷的儿子,请皇后娘娘高抬贵手,让皇上去看看永琰吧......” 万宝儿昨夜里是陪着弘历瞎折腾,直到午夜时分才睡着,早上起来困得很,听着令妃在下头唱戏,是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翻了个白眼。 “令妃这说得是什么话,好像是本宫拘着皇上,不让皇上去看十五阿哥似的。万岁爷若是得空,自然会去探望。既然没去,那就是万岁爷忙着呢。尔等身为后宫嫔妃,理应以皇上的事务为重,岂可有所抱怨。还在本宫面前哭得这么哀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宫欺负了你呢。”万宝儿娇滴滴又不耐烦的说着。 令妃见万宝儿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是血压都飙升了起来,可也得忍住啊,继续哭哭啼啼的说道。 “皇后娘娘恕罪,是臣妾愚钝,臣妾历来不会说话。臣妾没有抱怨的意思,只是永琰实在想阿玛了。臣妾这个当额娘的没用,失宠已久,也见不到皇上。皇后娘娘圣宠深厚,只求皇后娘娘在万岁爷面前给永琰说说好话,让皇上知道永琰病了,臣妾就于愿足矣。” 令妃这头正哭着呢,果然就听得外头侍卫一声通传。 “皇上驾到!” 令妃闻言,是立即拿出了自己最美好最温婉最楚楚可怜的姿态跪在地上,惊喜的转身看着弘历,而后却忽然仿佛自惭形秽的缩了回去,只徒留脸上晶莹的泪珠和朦胧的泪眼,演技纯属一如往昔。 只是今日,这般精湛的表演,却着实是没有观众了。弘历进得门来,根本没注意到脚边跪着的那位,就直勾勾的盯着浑身散发着无限原始情.色气息的万宝儿,径直的过去抱起了她。 “梓潼,怎么还在这儿坐着呢?腰酸不酸?”弘历心想,平日里这个时侯,万宝儿给老佛爷请安完毕,都会直接回内堂洗澡的......这洗澡啊...... “皇上当我想坐这硬硬的木头梆子么?还不是因为你的宝贝令妃,非要拉着我哭哭啼啼的,我也不好叫人回去。”万宝儿柔弱无力的推搪着弘历,媚眼如丝,委屈至极的白了弘历一下。 弘历听万宝儿这话,方才注意到原来地上还跪着一位呢。的确是令妃,畏畏缩缩的蜷在那里,气质全无,脸上糊得都是泪,简直不堪入目。弘历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语气不善的喝问道。 “令妃,你还留在皇后处哭什么哭?要哭回你延禧宫哭去!皇后昨日累到了身子,没空听你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乾隆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通责骂,令妃都被他给噎傻了。心说以往皇帝虽然喜欢偏听偏信,但总也不至于到了这个程度,不问情由的就指责于人。 “皇,皇上......臣妾并非有意要打扰皇后娘娘......只是,永琰已经病了好些日子了,每每与臣妾言说思念阿玛,病情反复不止。臣妾唯有请求皇后娘娘,让皇上去看一看十五......”令妃虽然惊讶与乾隆的改变,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撑着姿态,演下去。 万宝儿闻言,立刻就冷哼了一声,闹别扭了,转身就往内堂里走,也不理会弘历和令妃。弘历见万宝儿恼了,连忙上前拉住万宝儿的手,复又将人拉到怀里哄。 “梓潼,怎么就生气了?”弘历柔声的问道,这厮就是个抖m,别人对他态度不好,他才高兴。 “皇上想跟令妃说话,我怎么好待在旁边碍事呢?令妃方才所言,好像十五阿哥生病这事儿都怪我似的。我都快冤死了,可不敢再触‘令妃娘娘’的眉头了。皇上还是赶紧去看十五阿哥吧,省得我又背了些莫名其妙的罪名,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万宝儿咬着胭脂般的下唇,娇声的顶撞弘历,气得眼圈都红了。 “梓潼莫气。”弘历听这话觉得很有道理啊,十五病了跟皇后有什么关系嘛?令妃找皇后是什么意思呢?遂一边劝着气恼的万宝儿,转过头来就对令妃横眉竖目,疾言厉色的来了一句。 “十五生病了就去请太医,朕又不会医术,你来找朕做什么!难不成朕去了,十五的病就好了吗!朕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朕还有回天之仙术。还不赶紧给朕滚出去!若是再敢来景仁宫说三道四,指责皇后,朕就把你的舌头挖出来。”弘历狠辣的圆眼瞪珠,阴森森的看着令妃。 令妃被弘历吼得浑身一哆嗦,她根本没想到弘历会这样待她,连问都不问一句就直接要剪了舌头,于是也吓傻了。慌忙跪在地上告罪,一句一个臣妾有错,臣妾知罪,再不敢打扰皇后娘娘云云。万宝儿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卑微匍匐在她脚下的令妃,不屑一顾的冷笑了一声。就这点功力,连姜皇后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还敢跟她斗。若惹她万宝儿不开心,她可是一点也不介意把姜皇后当日之事,在这令妃身上重演上一遍的。 弘历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大掌一挥便吩咐侍卫,把令妃拖出去,别在这儿继续碍眼了。令妃是真的被乾隆暴虐的气息吓到了,直到恍恍惚惚的被侍卫架起来,丢出了景仁宫,都还没有真正回过神来。以往令妃从来没有见过乾隆这样暴戾的样子,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她毫不怀疑若是她再辩解下去,皇上是真的会挖她的舌头的。皇上以往也不失为一个明君,怎么如今却变得这般不讲道理,冷酷残暴了呢?实在太可怕了...... “皇上。”万宝儿见令妃走了,遂恢复了平常的媚态,眯着凤眼慵懒的靠在弘历的怀里,一声‘皇上’叫出来,打着十八个弯儿,直把男人的骨头都叫酥了。 “别想令妃的事儿了,我煞费苦心,准备了新花样,给皇上解乏,皇上难道不想看看吗?”万宝儿娇嗔的在弘历耳边吐着热气,舌尖微微划过弘历的耳垂,让弘历是浑身一哆嗦。 “怎么不想!梓潼想的主意都是好的,朕都喜欢。”弘历迫不及待的揽着万宝儿,二人步入了内堂中。 而后又是一场酒浴肉宴,淫.声.浪.语,娇.喘呻.吟不断...... 28、清穿纪 昔日的后宫霸主令妃被皇帝从景仁宫扔出来的事儿, 并没能瞒住后宫诸妃的顺风耳,大家都等着看令妃的笑话, 而令妃果真也不负众望的在第二日就病倒了。她这回可不是装的,而是真的, 她着实是被乾隆给吓出毛病来了。即便如此,乾隆对令妃也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对其病情也不闻不问的,于是令妃失宠的传闻,此番也算是彻底落实了。后宫势力划分大动,消息不胫而走自然也传到了老佛爷处。 “看来这令妃是真的不中用了。”老佛爷拈着佛珠,口气冷冰冰的, 随即颇感费解的对身旁伺候的桂嬷嬷问道。 “桂嬷嬷, 你说这皇后怎会忽然转了性子,学会讨好皇上了?异军突起,竟让哀家如此措手不及。”老佛爷现在是后悔极了,她当初放皇后出来, 还让皇后恢复尊位, 目的不过是不想让令妃太得意罢了。可如今令妃的确是不得意了,但皇后却突然得意了起来,这实在并非她本心所愿啊! “老佛爷,这皇后娘娘去年南巡之时,跌了那么大一个跟头。前些日子又几番惊险,差点没了性命,这人啊经历了生死关头, 想明白了一些事儿,头脑忽然开窍了,也并非奇怪。”桂嬷嬷一边给老佛爷捶着肩膀,一边回禀道。自从晴儿走了之后,桂嬷嬷就变成了老佛爷身边最得用的人,如今也算是慈宁宫所有奴才中的头一份了。 “哀家不管她到底想明白了什么,又使了什么手段迷惑了皇帝。总之,明儿哀家可得跟她说道说道,后宫专宠乃是大忌。她身为皇后,岂能不以身作则,规劝皇上雨露均沾。”老佛爷眼睛转了转,随即想道,若是皇后软硬不吃,她也是没法子。视线扫过一旁的后宫诸妃晋位的奏章,沉吟了片刻,便拿起了令妃晋封令贵妃的那册言道。 “这令妃入宫也有二十年了吧?也是时侯,该晋封贵妃了。”老佛爷这么一开口,桂嬷嬷赶紧附和着点了点头。 “可不是,都有二十一年了。老佛爷慈祥,待后宫诸妃一视同仁,真乃大清之幸啊!” 桂嬷嬷话说得讨喜,老佛爷听着也高兴。她跟乾隆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性子,骄傲自满,自以为是,就喜欢听那些阿谀奉承之言辞。于是就这样,令妃期待已久的贵妃之位终于到手了,就是不知道用皇宠换取晋封,令妃心中是何感想了。 又是一天清晨,万宝儿愁眉苦脸的从床上坐起身来,被一众宫女伺候着穿衣梳洗。这清朝什么都好,唯有一点让万宝儿最为厌恶,就是规矩太多,起得太早!想她在商朝的时侯,每天都睡到大天光,谁敢打扰。要万宝儿说,还请什么安啊?大家都不喜欢的事儿,偏偏要强迫自己去做。地位的差异使得众妃嫔心中对皇后羡慕嫉妒恨,她这高高在上的皇后每天看到一堆怨妇坐在下首,虎视眈眈的看着她也难受,还要听一堆明里暗里的抱怨......真是虚伪造作又鸡肋的规定。 “本宫今儿也没什么可训导的。”万宝儿接受众妃拜礼后半晌,便不耐烦的言道。 “这就去慈宁宫给老佛爷请安吧。容嬷嬷,摆驾。” 万宝儿只想早去早回,应付了事。可今日万宝儿的愿望是注定不能实现了,因为老佛爷那头已经准备了一大车的话,要训斥万宝儿,下定决心要挫一挫这皇后的锐气。 “皇后啊,这是宫中此番妃嫔晋封的名册,你也来帮哀家看看,有什么遗漏没有。”老佛爷说着便命桂嬷嬷将名册呈了上来,而放在最上头的,就是令妃晋封贵妃的奏折。这是老佛爷给万宝儿的下马威,要让她知道谁才是后宫之主。 万宝儿心中明白老佛爷的想法,但无奈她对晋封谁是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人间的道理历来是强者恒强,弱者恒弱。不管老佛爷是要晋封谁?晋封到了什么位置?万宝儿都有那个自信,她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所以对于那些奏折,万宝儿也不过是随意的翻了翻,连脑子都没过就放到了一旁,而后笑容可掬的对老佛爷说道。 “皇额娘做事什么时侯出过岔子,就按皇额娘说的办,儿臣没有意见。”万宝儿心不在焉的玩着套甲,有种丝毫没把老佛爷当回事儿的微妙感。万宝儿向来是个能屈能伸,不择手段的女人。过去她还没有上位,所以她也乐得在老佛爷面前装孙子,演出孝顺儿媳,让老佛爷帮她打翻身仗。可现在的情况就不同了,弘历已经被她捏在手心里了,即便是老佛爷也只能当个炮灰,如此情况下万宝儿还哪儿愿意再理会这个死老太婆啊。 万宝儿这幅不恭不敬的德行,着实是惹恼了老佛爷。但老佛爷也忍下了,她一向清楚自己的儿子,对女色之事上一向格外倔犟,连她这个亲娘的面子都是不卖的。过去种种失败的经验,让老佛爷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整个大清朝内,她想怎么折腾都没问题,但就是不能折腾弘历的心头肉。现在弘历宠幸上了皇后,她就不能对皇后发火。 “皇后。”老佛爷扫了一眼底下看热闹的众妃,强忍着怒火,冷静的开口道。 “哀家最近听说,皇上已经很久没有翻过牌子了,一直被你留在景仁宫内。还有前两天令妃去找你叙说十五阿哥的病况,却被你丢出了景仁宫,自己也闹病了,这些事儿可是真的?” 万宝儿一听这话就笑了,果然开始找她的麻烦了。现在想想,有时候小燕子说得话也挺对的,这老佛爷还真像个‘老巫婆’,就是看不得其他女人过得好。而此刻坐在下首,大病未愈,脸色苍白的令妃,一听到老佛爷提及她,便心知不好!老佛爷这是要拿她当借口,对付皇后了。她现在圣宠不再,老佛爷和皇后两头都得罪不起,只得在心中祈祷,希望皇上今日公务繁忙,可千万不要来慈宁宫请安了...... “皇额娘,您说这话就有失公道了。”万宝儿很是淡然的对老佛爷说道。 “儿臣不过是个皇后罢了,皇上的意思儿臣岂敢左右,又哪儿称得上是‘留’呢?皇上爱去哪儿便去哪儿,儿臣从来是不多问一句的。再说令妃,那日里在儿臣这景仁宫里哭哭啼啼的,皇上也是看她实在不吉利,所以才将她逐出了景仁宫。十五阿哥现在正病着呢,最讲究一个福运。令妃这孟姜女似的作派,不是把福气都哭走了么。令妃,你觉得本宫说错了吗?还是你认为自己很委屈?”万宝儿的目光看向了那头焦虑不已的令妃。 令妃眼见这是个机会,于是连忙跪倒在地,态度温顺恭谨。 “皇后娘娘所言甚是,臣妾这些天也一直在反省,确实不该在皇上和皇后面前失了礼数。”令妃乖巧的低着头回答。 老佛爷闻得万宝儿那些嚣张的言辞,是气得深吸了一口气,拈着佛珠念了好几句的‘阿弥陀佛’,眸中怒火方才恢复清明。再看了看令妃,这女人平常不是很会来事儿吗!怎么今日就蔫儿了呢?若是她说两句:请老佛爷给臣妾住持公道,这样的话,她这戏不就能演下去了么! “既然如此,令妃,你这两天就好好的在延禧宫抄一百遍《大悲咒》罢了!就当是给十五阿哥祈福。”老佛爷怒其不争的瞪着令妃,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不过是被皇上吓唬了一回罢了,就真当起缩头乌龟来了!真不知道该说她太胆小好,还是太谨慎好。往昔那个直脾气的皇后可比令妃好用多了,每回都按照她预定好的折子来行事。 令妃心想,老佛爷想那她作筏子,真当她是过去那个傻不啦几的皇后么?皇上的脾气她最懂了,要是她现在跟皇后对上,非要为难皇后,就像当初皇后对香妃那般,那皇上还不得发飙,剥了她的皮么!她可不想再丢脸的被人扔出去一回了。 “皇后,就算令妃的事儿是她自己行事不妥。但这专宠之事,总也是真的了吧?”老佛爷今日是怎么都不可能轻易放过万宝儿,于是继续责备道。 “你身为皇后,理应以身作则,劝导皇帝雨露均沾,这是你身为皇后的责任。如果你不能做到,那么哀家也该好好想想,你这皇后之位是不是应该让贤了。”老佛爷毕竟不是包子,淡淡的说出一句话,却仿佛晴天炸雷,让在场除了万宝儿以外的所有女人都惊了一下。 乌拉那拉氏当初之所以会上位,跟她出身满洲上三旗的高贵身份不无关系。但更重要的却是老佛爷的支持,若是没有老佛爷的推举,乾隆是怎么都不会想起来他后宫里还有这样一个女人的。老佛爷现在这话的意思便是,当初既然她能推皇后上位,那么现在就照样能够把皇后拉下来。 万宝儿一点也不惊慌,在她看来老佛爷就如同一只已经被拔了牙的老虎,失去了战斗力,所以强撑着姿态,只能用吼叫声来震摄敌人,其实也不过虚张声势罢了。 “皇额娘若是觉得儿臣这皇后当得不称职,需要另请高明,那儿臣也没什么可辩解的。便就真的退位让贤了,对于儿臣来说也无甚不可。只是......还得要皇上同意了才行。皇额娘,您说是不是?”万宝儿镇定自若的看着老佛爷,笑得弯弯的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写着:看你能奈我何。老佛爷眉头也皱得紧紧的,狠狠的瞪着万宝儿,这一刻针尖对麦芒,仿佛都能闪出火星来。 “什么让贤啊?” 这一声男子的话音落下,是打断了太后和万宝儿之间的博弈。满屋子的女人顿时将目光移向了门口处,见来人,除了老佛爷以外,所有女子都纷纷起身行礼问安。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行了,都起来吧。”弘历冷漠的挥了挥手,径直走到了万宝儿面前,小心的扶起了万宝儿。 “皇后也不必多礼了。”此刻弘历的温柔只独属于万宝儿,他看到其他女人虽心烦,可看到万宝儿却是心花怒放的。 “是,臣妾遵旨。”万宝儿轻抬眼帘,附送弘历一朵甜美的笑容和一枚盈盈的秋波。 而后众人落座,弘历和万宝儿一左一右的坐在老佛爷身边,这时弘历方才不解的问道。 “方才听得皇额娘与皇后似乎有些争持,不知所为何事啊?” 老佛爷闻言沉吟了片刻,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见万宝儿已经率先开了口。 “皇上,也无甚大事,只是臣妾这个皇后当得实在不称职,惹皇额娘生气了。皇额娘说,想叫臣妾退位让贤。臣妾以为,若皇额娘喜欢,为表孝道,臣妾便就是当真自请废后了,也是臣妾身为人媳的本份。”万宝儿幽幽的说道,脸上带着一些失落和无奈,看向弘历的眸子里也不乏委屈和难过,言语间又表现出了十万分的隐忍退让和孝顺,好像她多委屈多听话多忍辱负重似的。 弘历听到这样的话,便已经清楚了事情的经过。皇额娘历来都是这样的,只要是他喜欢的女人,就一定要百般为难。梓潼何其无辜,过去那般孝顺皇额娘,每每都顶着他的炮火帮皇额娘打先锋。最后南巡之时,也是听了皇额娘的话,前来劝阻于他。最后连头发都缴了,地位也废了,还在静心苑那鬼地方待了足足一年,差点命丧黄泉。梓潼对皇额娘如此掏心挖肺,忠心耿耿,孝顺恭谨,悉心伺候,可一旦他宠爱了梓潼,皇额娘也还是要与她过不去的,丝毫不念过去的旧情。现在,竟然还要废后!简直岂有此理!弘历为皇后曾经的遭遇悲伤心痛,也为皇额娘的所作所为心寒意冷。如此,便登时心火上扬,梓潼都被皇额娘欺负到毫无立足之地了,皇额娘到底还想做什么!难道真要了梓潼的命,她才甘心吗! “皇额娘,皇后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皇额娘非要与她为难?”弘历的不虞就摆在脸上,是那么的明显,疾言厉色的看着老佛爷,让老佛爷也不得不肃穆着面容,拿出威仪来,严阵以待。 “皇帝,哀家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大清,为了皇上吗!皇后专宠数月,后宫不稳,妃嫔皆怨声载道。亦不利于雨露均沾,血脉繁盛。哀家身为后宫之主,又岂能坐视不理呢!” 老佛爷说得头头是道,虽全是正理,但听在弘历耳中却尽数变成了借口和狡辩。皇额娘就是不想让他喜欢的女人好过,就是不希望,也不允许他心有所爱。他堂堂一个皇帝,要做什么事情,要宠幸谁,难道还得看太后的脸色吗!于是也强硬的反驳老佛爷道。 “皇额娘,朕要宠幸谁,都是朕自己的事儿,皇额娘就不需要操心了吧。至于什么后宫不稳,怨声载道......”弘历不善的扫视了一遍下头战战兢兢的嫔妃们,冷笑了一声。 “诸位爱妃,能否告诉朕,你们心中可有怨恨?”弘历沉着嗓音,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众妃见弘历已然是恼火至极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阴狠的气息,遂赶紧都起了身,跪倒在地,抖着嗓子,异口同声的开始表明心迹,以证忠耿。 “冤枉啊,皇上,臣妾对皇上忠心可昭日月,岂敢有怨!” 大殿里语声杂乱,时不时传来女子悲切的啜泣,大家都恐慌极了,甚为害怕自己会变成老佛爷和皇上博弈的牺牲品。弘历见众妃都已经老老实实的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无怨便好,心怀怨忿可是后宫嫔妃的大忌!谁若是敢以身试法,他不介意揪出一两个来开刀,也好杀鸡儆猴,让她们都明白明白,谁才是执掌她们生杀大权的人。 “皇额娘,您看,后宫和平得很,妃嫔心中亦无什么怨恨,又何来怨声载道呢?再说皇嗣之事......”弘历深深的看着万宝儿,眸中闪过一丝温柔。 “朕的儿子已经很多了,而且都非常优秀,尤其是皇后的十二阿哥,聪颖过人,勤恳好学。兵部的几件差事都办得漂亮极了,是个可堪大用的,朕对十二很满意。” 弘历对十二一番评价,可是说得严重了,话音落下老佛爷就彻底被堵熄火了。心中忌惮的对象已然又多了一个十二阿哥,以往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的十二阿哥。若非皇帝此番提及,老佛爷都已经忘记了她还有这么一位孙子了!老佛爷被弘历的话震惊了,皇上此言的意思,莫不是当真开始看重十二了?老五离宫,有关继承人一事,这宫里宫外本来清晰的池水也免不得被搅得浑浊沸腾了起来。现在皇帝如此表态,难道是...... 见老佛爷兀自陷入了沉思,再没有任何反驳的话,弘历便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万宝儿身前拉起她的手,将人扯到怀中。 “皇额娘若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告诫’朕和皇后,那么朕和皇后就告辞了。皇额娘吃斋念佛,平日里还是要心平气和才是求佛之道。至于朕要宠幸谁这些凡尘俗事,还是莫要挂心为好,皇后的身子骨也好了,明日就将宫务凤印归还于皇后吧。” 弘历说这话确实是无礼不孝了,老佛爷本就被弘历表态欣赏十二的言辞吓得够呛,又猛然间听到弘历要夺她的权,真是被气得手都直发颤了,这究竟算什么!她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了?竟然生出了这么个儿子! “皇上......”万宝儿为难的看了看弘历,复又看了看老佛爷,好像一幅不忍弘历母子闹僵的样子。 “皇后不必担忧,朕心中有数。”弘历微笑着安抚了万宝儿,便带着万宝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慈宁宫。 万宝儿跟在弘历身后,不由得回过头来,遥望着依旧僵硬的坐在太师椅上,狠狠瞪着她的老佛爷,露出了一抹挑衅的笑容。 老太婆,你也该认清现实了。现在再来看看,究竟谁才是后宫之主吧! 30、清穿纪 “混帐!”老佛爷圆瞪着双眼, 拍案而起是恶狠狠的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瓷器碎裂发出了刺儿的声响。整个慈宁宫的奴才见状皆屏息凝神, 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赶紧低着头缩着身子, 恨不能当作自己不存在。 “桂嬷嬷!个没用的老东西!哀家派你驻守景仁宫,如何就被人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了!”老佛爷指着桂嬷嬷声色俱厉的呵责道。 桂嬷嬷赶紧跪倒在地请罪,口中大呼冤枉。 “老佛爷,奴才实在是没有办法,吴总管带了万岁爷的亲卫浩浩汤汤而来,是万岁爷的旨意,说......说是不放人, 就格杀勿论......哎呦, 奴才当时都吓坏了,还哪儿敢跟万岁爷的圣旨对着干啊,这人就给接到养心殿了。”桂嬷嬷觉得自己倒霉死了,一边是皇上的圣旨, 一边是老佛爷的懿旨, 两边都得罪不起。但若真正的两厢权衡一下,还是得遵守皇上的圣旨啊不是吗。 “养心殿?皇帝居然还敢将那女子弄进养心殿!”老佛爷一听更加生气了,‘皇后’都变成‘那女子’了。估计再过一会,就该变成‘那贱.人’了。后宫嫔妃无诏不得踏入养心殿,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就连太后老佛爷都必须遵守的规矩。可现在皇帝却为了一个皇后,打破了惯例,这摆明了是要给老佛爷难堪啊! 不过就算明明知道皇帝的打算, 老佛爷也明白自己不可能去养心殿要人,一国之君处理国家大事的地方怎容得女人家前去胡闹,若她去了那便就是身为太后有所失德,而且退一步说,即便她去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皇帝既然敢将皇后接进去,就肯定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 可老佛爷就想不明白了,皇帝为何如此冥顽不灵?还要护着皇后?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她此番的计划自认为是天衣无缝,事涉孝贤还有端惠、悼敏,这已逝的母子三人历来是皇帝的软肋。皇帝看到了那些证据,怎么可能不厌弃皇后呢!更何况还有后宫诸妃和她这个老佛爷作证,皇帝如何还会包庇一个残杀元后和皇家血脉的凶手呢? “算了算了,桂嬷嬷,你们先下去吧!通通都下去!哀家想要一个人静一静......”老佛爷扶着额头坐下来,靠着椅背粗重的喘着气。毕竟是年龄大了,情绪一激动就头晕眼花的,直冒冷汗。 “是,老佛爷,奴才告退。” 老佛爷拖着疲惫的身体,就这么孤单单的坐在慈宁宫中,思索自己的计策是哪里出了问题?最后她得出了结论,她什么都安排得好好的,只是错估了皇帝的反应。她本以为皇帝看到那些证据之后,便会对皇后失望。曾经的宠有多深,恨便有多深,因为皇后辜负了他的期望。只是没料到她竟然是想错了!皇帝会这样正大光明的跟她这个亲娘作对,将皇后接到养心殿保护,也许是因为皇帝根本不相信那些所谓的‘证据’,也许是因为皇帝相信了,但是却依然无法放下皇后。可不管是哪一种,对于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那只证明了一点,便是皇帝如今待皇后母子,已然超过了曾经的孝贤母子。 老佛爷静静的坐着回想那些过去的事情,当初皇帝宠爱慧贤,又对孝贤颇为敬重。她们两个狐狸精,一个是成天霸占着皇上,另一个就是牢牢握住宫权不放,两人各占半壁江山,称霸大清后宫。慧贤有皇宠傍身,孝贤有嫡子争气,皇帝的心又完全向着那两个贱.人。想她堂堂一个太后老佛爷,正正经经的后宫之主,竟然连个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就像个摆设一般。她要主持大选,多选点人进来伺候皇上,那孝贤便说:皇额娘年纪大了,这后宫琐事还是莫要操心了,安心颐养天年才是。她说要皇帝雨露均沾,慧贤便哭得悲悲切切,皇帝也反过来指责她这个老佛爷多管闲事。 总之一句话,不管她说什么,只要那两个女人反对,皇帝必然都是会选择先尊重她们的意见,忽视她这亲娘的。孝贤主持中宫十三年,这十三年当中,后宫多少次的大选,可竟然只进了一位舒妃!还是个没颜色又蠢笨的!孝贤玩儿这些手段是糊弄谁呢!可偏偏皇帝就是向着她,老佛爷即便是知道她的那些打算,也没法子。在那两个女人的面前,她是讨不到一点好处,显得百无一用,黯然失色。于是她也唯有装作是一个痴呆的老太婆,被那两个女人彻底架空,每日里过着浑浑噩噩的过日子。老佛爷心底里是恨透了慧贤和孝贤的。 她毕竟不是真的痴呆了,世人怎么说来着,姜桂之性,老而弥辣。她这么忍着忍着也总有忍不过的一天,于是慧贤死了,端惠死了,悼敏死了,孝贤也死了......结果证明,只有她,钮钴禄氏晃阿,才是这大清朝所有女人中最后的胜利者,才是后宫的主人。那两个该死的女人,和那两个该死的孩子去了以后,她推了皇帝不喜欢的乌拉那拉氏上位做自己的枪手,乌拉那拉氏对她言听计从,后宫大权被她一手包揽,皇帝对她的话再也不能阳奉阴违。她主持大选,掌司后宫诸妃晋封,就连有关继承的事儿,她喜欢老五,皇帝也没有反对,开始看重老五。除了中间蹦出一个意料之外的令妃,让她心里不舒服以外,她再没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了。 皇后的崛起,是她没有料到的另一个意外,而十二也显然不是她心中的理想继承人。生母地位太高的皇子一向不讨老佛爷的欢心,她就喜欢像老五那样的,母亲死得早,也没有母族可以依傍的,这样未来才能孝顺她这个雪中送炭的皇玛嬷!哪怕是金氏留下的那个永w都比十二强,包衣奴才生的孩子,总比满洲女生的孩子好控制些的。 想到这些,老佛爷再次坚定了决心。这场仗她必须继续打下去,现在事儿既然已经闹出来了,就没有回头路了。她和皇后已然变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除非把皇后和十二彻底废掉,不然她这个老佛爷恐怕就又得回到当初被孝贤和慧贤架空的日子了。哼!既然当初她能弄死那几只讨厌的臭虫,现在也一样能弄死这两只。 是夜,正是朗月当空时,殿中的光线很暗,烛火已经烧到了尽头,窗外夜风呼号,屋内寂静如水。弘历阴沉沉的不说话,只是用那种仿佛看死人一般的目光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那个女人。吴书来从旁递过一杯茶来,弘历接过浅尝了一口,随即冷冰冰的开口道。 “令‘贵’妃,这茶也喝了三杯了,朕也等得不耐烦了。告诉朕,你依然坚持,是皇后命人在十五的药中动了手脚吗?” 令妃默默的匍匐在地上,她头一次发现,她看不懂皇上了。早上的时侯就听说皇上违抗了老佛爷的旨意,强行将皇后转移到了养心殿。老佛爷虽稳坐慈宁宫不动声色,但是灵敏的令妃却已经嗅出了苗头不对。也许,皇上并没有放弃皇后!是的,在知道了那些消息,见过了那么多铁证之后,他依然没有放弃皇后! 令妃向来是明白人,也深谙后宫的生存之道。其实真相是怎样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愿意相信哪一个。此番她和老佛爷诸多铺垫,计划万全,本应当是没有任何岔子的。但皇上最后的态度,却成了左右棋局胜负的败笔,那个最大最可怕的意料之外。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往昔那个‘嫉恶如仇’的皇上,那个甚爱孝贤母子的皇上,竟然对手段阴毒的皇后无动于衷。 皇上他......难道就这样爱皇后吗?就连皇后给十五下药,给后宫诸妃下药,还害死了孝贤母子,他也毫不介意了吗?令妃双眼赤红着咬紧牙关,自己的男人待自己如此冷漠无情,却毫无原则的爱惜着另外一个女人,任谁都会嫉妒不甘,都会寒心失望的.....若换了其他妃子,比如当初的乌拉那拉氏,此刻恐怕早就已经忍无可忍的开始跟皇帝呛声了。只是,令妃毕竟是令妃...... “回皇上,臣妾不敢妄言,此事乃老佛爷作主调查。臣妾这些日子以来都挂心在十五身上,足不出延禧宫的照料十五,并没有参与事情的经过,因而也不甚了解。可既然老佛爷说是,臣妾也不敢说不是。”令妃的回答很有技巧,模棱两可,将自己摘了出去,又把担子尽数推给了老佛爷。至于在她心中,皇后到底‘是不是’,这个答案就交给皇上去回答了。话音落,令妃也不禁叹息了一声。唉!再嫉妒再不甘又能如何,她魏莞清向来信奉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稳坐渔台二十年,接连生子、青云直上、冲冠六宫,可不是单单靠着故作柔弱、讨好皇上就能做到的。头脑,方才是最重要的资本。 弘历闻言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魏氏果然是个狡猾又聪明的,不愧是他宠幸多时的女人。弘历其实向来喜欢的都是有手段的聪明女人,比如高氏、富察氏、金氏、魏氏。至于那些没有手段争宠,愚钝至极的那些,如柯里叶特氏、叶赫那拉氏、包括过去的乌拉那拉氏,弘历真是嫌跟她们说话都费劲。就算再漂亮的女人,如果天天都蠢得跟头猪、倔得跟头牛似的,也令人乏味厌恶不是吗。 “依朕看,十五的病是因为他自己身体太虚弱了,跟皇后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至于那个小药童,不过是一时拿错了药,为求脱罪,这才胡乱攀扯皇后的。”弘历好一番的颠倒是非黑白,让令妃听得直想吐血。 “皇上英明,真相大约就是如此了。臣妾以为,此事不过误会一场,亦不需将事情闹大。只是老佛爷处,还请皇上帮臣妾道一声抱歉,这回麻烦老佛爷为十五操心,是臣妾不孝了。”令妃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利用巧妙的语言,将所有矛头都转到了老佛爷处。 “令贵妃,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能这样想朕很欣慰。可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上回老佛爷命你抄《大悲咒》一百遍,那这回朕就命你抄《大般若经》吧。朕乃是宽容之人,你也不用多抄,只抄十遍既可。抄完之前不得走出延禧宫半步,等什么时侯抄完了,什么时侯再说。”弘历面无表情的说着,态度认真得不能再认真,没有人会怀疑他此言的真实性。 令妃一听这话都傻了,宽容之人?哈哈,皇上还竟然说他是宽容之人!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大般若经》足足六百卷!就算她下笔如有神助,一天能抄一卷,也要抄足六百天才算完一轮啊!抄十遍,在完成之前不能踏出延禧宫半步,天可怜见,那便是要抄整整的二十年啊!二十年啊,一辈子就完了......皇上,这是比要了她的命还狠啊...... “皇上!”令妃咬紧了下唇,双眼已经真切的含满泪水,她是真心害怕了,毫不需伪装,浑身都在颤抖。她一向是聪明的,可是此刻她却想不出任何办法摆脱现在的困境。 “怎么?令妃觉得朕罚得太轻了?”弘历冷笑一声,而后脸上忽然寒光一闪。 “令妃你与太后二人狼狈为奸,聚在一起便就是蝇营狗苟,如此阴险的陷害于朕的梓潼,还想全身而退?令妃,看来你的梦,还没醒过来呢。”弘历言罢,便要带着吴书来拂袖而去。 “皇上,臣妾知错了,请您饶恕臣妾这一回吧!”令妃慌忙的抱住弘历腿苦苦哀求,那景象真个是凄楚可怜。 可弘历现在是毫不怜惜令妃的这份儿‘可怜’的,抬起脚便将碍事的人踢开来。令妃惨叫一声重重的摔在了一旁冰冷的地上,额头碰到青石的地面,瞬间就见了红,一道浓稠的鲜血顺着额角流过脸颊,滴落到她淡色的旗装上。 这一磕,虽然疼,但却是真正的把令妃给磕醒了。她无比清晰的认识到,皇上对她已经丝毫不念旧情了,就好像当初皇后按规矩办事要香妃换旗装,可皇上知道后竟要扒皇后的皮一样。她现在的处境,就好像当初那个在牢笼里作困兽之斗的皇后一样了,不管做什么,是对是错,对于皇上而言都不过是可笑又无聊的无望挣扎罢了。可是她不能在这延禧宫里被关二十年啊,那跟囚犯还有什么差别呢?宫里又是自来捧高踩低,她出身不过是个包衣奴才,没有旗人世家做背景,一旦被关进冷宫,那便是谁都可以踩上她一脚了。她得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她现在还有什么筹码?怎样做才能让皇上放她一马。 “皇上!”令妃的声音虽然依旧惶恐颤抖,但语气却已然没了那些哀哀的柔弱。 “此番老佛爷是有备而来,若然皇上不肯废后,老佛爷便要将这事儿散播出去,让文武大臣都知道,让皇室宗亲都知道。届时皇上就是不想废了皇后,也免不得受众臣胁迫,违心为之!老佛爷这回的安排是天衣无缝,恐怕即便是皇上您亲自出手,也查不出什么痕迹的,后宫女人的手段,皇上向来不懂。皇上,皇后的确是被冤枉的,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有什么用呢?外头那些人,知道吗?” 令妃勇敢的抬起头,满脸的血污,坚定的看着皇上。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她要让皇上知道,她还有价值,还能将功赎罪!现在只有彻底卖掉老佛爷,帮皇上整倒那个可恨的老虔婆,她才能勉强自保了。 弘历不动声色的[着眼睛,依旧无甚表情,也不回答令妃的话,就这么摆弄着自己的扳指,仿佛正在考虑令妃的所言。但实际上,弘历现在心中所想的却是:这女人就是女人啊,就算再聪明,也跳不出他设下的圈套。弘历一心想帮万宝儿脱罪,但也知道此事必然得取巧而行。他没有着急去找人调查核实那些所谓的‘证据’,因为他知道那些肯定都是‘真的’,调查不调查结果都一样,意义不大。弘历不能从事上着手,便只能从人上着手,如果要击溃老佛爷和后宫诸妃的联盟,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分化她们。在这些后宫嫔妃中,他最了解的就是令妃。令妃聪明、识时务,手段也颇厉害,从她身上下手,弘历是有百分之百的信心的。用女人对付女人,才是最恰当的。 “令妃,你说说看,有什么计划能够帮助皇后脱险。若然真的能成功,朕便既往不咎,绕过你这一回。” 令妃当初是孝贤的洗脚宫女,虽然地位不高,但架不住她人聪明,在长春宫里人缘很好,很吃得开。孝贤身边的一等大宫女叫秋霜,是跟令妃最要好的‘好姐妹’,时常与令妃言及宫中的那些事儿。对孝贤本人的性格,令妃是非常了解的。同样的,也知道一些孝贤以及两位太子离奇过世的□□。这么多年来,她身为后宫霸主,又是个手段数一数二的,手里头怎么可能没有后宫众人的把柄!就连老佛爷过去的那些事儿,她也多少知道一点的。当年,不过没有人敢往下查罢了,而不是老佛爷手段有多高明。这个世界,谁又能真正做到天衣无缝呢! “回皇上话,老佛爷此番陷害皇后最大的罪名,便是借口皇后害死了孝贤皇后以及孝贤皇后所生的两位小太子。”令妃镇定了一下情绪,强迫自己千万不能慌,为自己接下来要揭发的事儿作着铺垫。 “朕是不相信那些鬼话的,况且人都死了快二十年了,便就是有什么证据,也不可能留下。就算留下,也不可能像现在这般,人证物证俱全。那些人就好像是等了二十年,只为等待这个告发皇后的时机一样,如此巧合,难道不奇怪吗。”弘历真的没傻到那种程度,只凭这一点,他就已经判断出来,皇后绝对是真心被冤枉的。 “正是,皇上。”令妃附和着弘历继续说道。 “臣妾自然知道皇后没有做过那件事情。因为真正做了那件事情的,乃是另有其人。这事儿,需得从臣妾当初小选进宫,被分到长春宫伺候孝贤皇后娘娘开始说起......” 这个故事很长,也很有趣,许多桥段真是令人瞠目结舌、大吃一惊。直到弘历听完,已经是接近午夜了。弘历出得延禧宫,片刻都没有耽搁就回了养心殿。但见养心殿里明黄宽大的龙床中央,万宝儿眼角挂着泪痕,浑身的青紫色痕迹,盖著被子睡得正深沉。弘历回来后没叫人声张,命吴书来给自己更衣漱洗,随后遣退了伺候的奴才们,掀开被角躺下,轻手轻脚的将万宝儿揽在怀中。 借着影影绰绰的烛火,弘历充满怜爱的看着自己最宝贝的梓潼。 “梓潼,别怕了,朕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你不会有事的。某些人把朕当傻子耍,就要有承受后果的准备。朕这回,一定要把潜伏在朕后宫里三十年的毒瘤彻底拔除!”弘历低声在万宝儿耳畔轻言,随即吻了吻她眼角的泪痕,心道中午梓潼是被他给累坏了。一整个下午,在书桌上,后来在龙椅上,再后来直接在地上,躺着、站着、趴着、坐着,各种姿势都有。梓潼可怜兮兮的哭着哀求他,最后都闹晕过去了。 这样想着,弘历是很为自己的男性能力而骄傲的,即便是他还很年轻的时侯,亦不能有今日这般神勇,难道这便是爱情的力量吗?能享受到这种极至的情.事欢乐,梓潼果然是他的稀世珍宝啊。 弘历的手在万宝儿□□的肌肤上来回的游走摩挲着,动作轻柔,仿佛羽毛般撩拨得人痒痒的,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享受着那种丝滑柔软的触感。 “嗯......皇上......不要了......”万宝儿在睡梦中无意识的贴近弘历这个热源,娇声咕哝着。 弘历一听不由得笑了,更加想要恶作剧,手指头不老实的在万宝儿身下继续挑拨,直到那美妙的桃源情动泛滥。万宝儿被弘历骚扰得渐渐清醒了过来,大脑还没有开始运作,傻呆呆的看着弘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身体却本能的开始施展诱惑之术,不断的迎合弘历的手掌寻找快乐。那模样真是既纯真,又淫.荡,看得弘历是登时倒抽了一口气,欲.火冒出三丈高。 “梓潼,恐怕今儿晚上,你也别想睡好了。”弘历再度化身饿狼,扑倒了那个名叫万宝儿的猎物。 这世界,永远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论是老佛爷、令妃还是皇上,谁都以为自己才是猎者,是采取主动攻势的那个,而别人是被猎杀的。可殊不知,自己方才是被猎杀的那个,已然牢牢的被困缚在网中央了。 31、清穿纪 弘历毕竟是皇帝, 一个帝国的主人,他的耐性向来不好, 也不想等老佛爷行动后再行反击那般被动。对于弘历而言,最好的手段就是占领先机, 提前发难,打老佛爷一个措手不及。老佛爷不是说,孝贤母子是皇后害的吗,还要将事情散布出去,让整个大清朝上下都知道!哼,那么他现在便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要大家真正看清楚, 一直以来在这后宫里兴风作浪、翻云覆雨的凶手,到底是谁! ‘当今太后老佛爷杀死了孝贤皇后和两名已故的小太子’......不过短短几天,这个不明来源的消息便在整个京城传扬开了。也没人知道第一个如是说的人究竟是谁,消息是怎么来的。民间百姓茶余饭后, 最爱谈论的莫过于皇家那点事儿, 也许是皇帝的风流韵事,也许皇妃的得宠之道,只不过这回却换成太后杀人不见血的阴毒手段了。 于是,就连这街边巷口卖大碗茶的小贩都知道的事情,朝廷众臣皇室宗亲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由于此事可大可小,但不论怎么说,也是对老佛爷的英明有损。遂有朝臣向弘历谏言, 请求下旨抑制流言,禁止百姓谈论有关太后之事。也有朝臣对流言的来处产生怀疑,并且请求皇上彻查真相,不管是冤枉也好,事实也罢,总要给天下一个说法。 对于这些种种的谏言,弘历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只是将那些奏章留中不发。有些头脑聪明又了解弘历为人的,见弘历的态度便已经猜测到了一点真相,怕不是皇上和太后这回真要彻底撕破脸了。唉!还以为前朝雍正爷和孝恭后之间的事儿不会再发生了呢,谁想到当今万岁爷也还是要和自己的亲娘母子相残了,果真不愧是雍正爷的种啊。老太后也是,从以前开始就酷爱折腾,现在好了,折腾出大乱子了。 老佛爷听说了这些事之后,连想都不用想就明白了,这是皇帝先下手为强。老佛爷气得浑身直哆嗦,跟得了羊角风似的。皇帝居然为了那个贱.妇,对自己这个亲母出手,简直岂有此理。这真是大逆不道!忤逆不孝!皇帝散播这些谣言,他这是想要做什么?难道还要亲手处置了她这个额娘吗! “弘历这不孝子,既然你不仁在先,就别怪哀家不义了!”老佛爷咬牙切齿的狠狠的说道,双眼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形容甚为可怖。 “你不是宝贝那个贱货么,哀家这就让她身败名裂,看你还能如何保护她!” 老佛爷此番一出手,比弘历还要毒。她同样亦在京城散播谣言,说孝贤皇后母子实际上是被当今皇后害死的,并非老佛爷,如此还列举了种种认证物证。不仅如此,老佛爷还想出了一个更为阴损的主意,拿早些年发生的某件事情借题发挥,说皇后早就已经失节了,对象是大学士福伦家中的二子。其一为明珠格格额驸,其二为西藏赛雅公主额驸。那年还珠格格初入宫中,五阿哥、福尔康以及福尔泰曾夤夜潜入当时皇后所在的坤宁宫。那传闻说得香艳极了,说皇后正在洗浴,什么温泉水滑洗凝脂,什么云鬓花颜金步摇,总之是怎么难听,怎么说!后来事情被皇帝知道了,皇帝为了遮羞,方才将皇后迁到了后来居住的景仁宫,还将坤宁宫改成了祭祀场所,说得是有鼻子有眼。皇后早就已经被外男看光了,已经不干净了,如何还能胜任一国之后,这不是给皇帝戴绿帽么! 重臣听说这个消息之后,是纷纷的进言要求废后。皇后不贞,国之大辱!此等失节之女子,岂可堪当一国之母。更有甚至,皇后不但必须废,而且还必须一死以谢天下。这样方能挽回皇上的声誉,大清的尊严。于是不仅废后的折子一夜之间多了起来,就连要求皇上赐死皇后的折子也有了。 “可恶!” 弘历看到那些堆得像小山一样要求弘历废后的折子,是气得把养心殿的御案都掀翻了,连连喘着粗气,压着心口,胸中涌动的愤怒几乎要爆炸了。 “这太后,实在该死了!竟然到处散布皇后失节之事,朕早些年就应该刮了她,竟让她逍遥了这么久!”弘历早都已经忘记了,曾经五阿哥三人夜探坤宁宫的事情,却没有想到老佛爷还一直记得,竟然被她给摆了一道。 “皇上!皇上!不好了!”容嬷嬷慌慌张张的跑进门来,一下扑倒在地上,张开口便哭喊道。 “娘娘,娘娘她方才上吊自尽了!” 弘历闻言是再也忍不住,气得一口心血喷了出来。红红血点的落在雪白的纸上,仿佛雪中寒梅。 “皇上!”吴书来见状是吓坏了,连忙上前搀扶住摇摇欲坠的弘历。 “来人啊,快传太医!”吴书来一面扶着弘历坐在龙椅上,一面气急败坏的吩咐底下人去传太医。 弘历平复了一下心绪,摆摆手强撑着身子站起来。 “朕,要先去看皇后......”弘历一听万宝儿上吊,还哪里能坐得住呢,连忙撑着刚刚吐完血的身子去看万宝儿。 万宝儿此刻是已经被人救下了,但脸色依旧苍白,垂着眼眸也不说话,一幅失魂落魄,生无可恋的样子。弘历一见到如此悲伤的万宝儿,心立刻又疼痛了起来,嗓子眼直发痒痒,不禁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万宝儿见弘历咳嗽,龙袍上也带着血迹,方才如梦初醒的张大了眼睛,颤抖着起身上前,手指抚摸上了弘历嘴角残留的血迹。 “皇上,你身上怎么会有血?哪里受伤了吗?弘历,你不要吓唬我啊,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万宝儿哭着扑进弘历的怀中,紧紧的搂着弘历的腰。 “朕无事,莫担心。梓潼,你才真是吓死朕了呢?”弘历连忙温柔的勾起万宝儿的面容,拇指拭去万宝儿眼角的泪。 “怎么会忽然想不开要自尽呢?你是朕的命啊,你若是没了,朕还活着做什么啊!”弘历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爱这个女人,可爱了就是爱了。没有梓潼的日子,他是一天也过不下去的。 “弘历,我,我对不起你啊,让你丢脸了......我那时失节,便就应当早早的自尽了,都怪我,是我太懦弱,太自私了......我一个失节的女人,却还想着陪伴君王左右......可我真的舍不得你,弘历,我舍不得离开你.......”万宝儿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如花瓣般轻柔的吻,一下一下落在弘历的下巴上。 弘历只觉得自己怀抱着梓潼,听得她这些缱绻的情话,就连方才吐血的气闷都通通消散了。而今又变得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梓潼,你说什么傻话呢。梓潼你待朕一片真心,你贞洁与否,朕心中明白得很。都怪那该死的福家兄弟!福尔泰如今远在天边,朕碍于西藏的面子亦不能对付他。但福尔康却还在,等到他和紫薇从云南回来,朕自有办法为梓潼当日之耻出口恶气。”弘历现在已经完全把当初期待女儿女婿回归的心情忘光光了,只想说等紫薇和福尔康回来之后,要如何对付这两个人!当初要不是因为紫薇,福家兄弟又怎么会夜探坤宁宫,害得他可怜的梓潼失节呢,方才还要上吊自尽。紫薇尔康,这两个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弘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万宝儿可怜兮兮的看着弘历,一幅‘我全都靠你了’的模样。万宝儿认为此刻时机已经非常恰当了,弘历已经彻底被惹恼了,甚至气吐血了,现在只要她加把劲,再行推波助澜一下...... “哼!朕明日便先把福家抄了,污蔑皇后,理应满门处斩!”弘历果然宛如被纣王上身了一般目露凶光,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大开杀戒。 “可......就算斩了福家,也堵不住这天下的幽幽众口啊......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还是会到处传说我是淫.妇,唉!我还是死了算了......”万宝儿再度垂泪。 “谁敢!”弘历闻言是砰的一声将桌子拍得震天响。 “朕明日便传旨下去,民间百姓如有妄论皇后者,可去刑部衙门举报。举报者得赏金十两,散播谣言者......处以挖舌剜眼割耳之极刑!后宫中人,朝廷众臣亦如是,下举报上者,可加官晋爵。上举报下者,亦可再进一步,不论身份官职出身。”弘历觉得这个法子简直太好了,那些有眼无珠不懂梓潼之美好的人,就干脆把眼睛挖掉算了,反正留着也是摆设!有口有耳,却只知道传扬不实谣言的,那么口耳也就可以不用再要了,要来也是祸害他人!以民治民,以官治官,让他们风声鹤唳,互相警惕,如此就不会再有人敢于言讲梓潼的坏话了。 万宝儿一听这话,心中才满意了下来,亲昵的搂着弘历撒娇道。 “皇上真是足智多谋,实乃千古明君!这主意真是太好了,像梓潼这么蠢笨的人就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呢。弘历,梓潼如今众叛亲离,孤苦无依,你就是梓潼的天了。”万宝儿靠在弘历的身前,笑得甜美。 弘历大男子自尊心充分被满足了,瞬间觉得自己形象无比高大了起来。再次坚定了决心,哪怕血流成河,这次他也要保住梓潼,他是皇上,是赢家,是千古明君!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想做,却做不到的....... 次日,弘历便在朝堂上大发雷霆,不仅当场命人将福伦拖出去,处以斩立决,九族之内流放,男贬为奴,女贬为妓。还下令将那些要求废后的折子通通拿出来,在文武百官的面前,叫吴书来取了硕大的铜盆尽数放进去,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朝臣见皇帝状似疯魔,无不如履薄冰,胆战心惊的噤声垂首,整个乾清宫就听到弘历一个人冷酷而又残暴的‘哈哈’笑声不断的回响。而后弘历公布了昨日他想出的刑罚手段,这个圣旨一颁布出来,所有人立刻就没声音了,漫说平民百姓、后宫奴才,就是朝堂大臣、皇室宗亲亦不敢再妄论皇后,或者请折子废后了。如果有人不要命的说起,也会被人举报,跟着就被挖舌剜眼割耳,满朝上下对此是讳莫如深,如临深渊,每日里夹紧尾巴做人。 谁都没有想到,老佛爷也没有想到,一向以‘仁君’自我标榜的皇帝,竟然会如此残忍的雷霆手段震摄朝野,将皇后硬生生的保了下来。弘历对自己处理这件事情的手法非常满意,效果惊人的快,大家谁都不敢再说话了。解决了皇后失节传闻的手尾之后,弘历便决定开始正式的对付老佛爷。他原本还是想给老佛爷留点余的,但是经过这次之后,弘历已经完全改变主意了。他要太后满盘皆输,一无所有,甚至生不如死!他要让她明白明白,到底谁才是这个大清朝的主人! “有关太后残害朕之元后孝贤,以及孝贤二子端惠、悼敏之事,朕已经决定下令彻查!事情就交给宗人府去办。本来,按照大清例律,必须将太后囚禁于宗人府内,直到真相水落石出。可太后毕竟是朕之亲母,朕不忍其在宗人府内吃苦,所以从今日起,太后软禁于慈宁宫中,待真相查清后再行释放。众臣可有意见?”弘历威压四散的扫了一眼乾清宫内的诸多大臣,那眼神表情之暴虐阴沉,是让所有朝臣都不敢有丝毫动作,只是惶恐的想着:装傻冲楞又是一天,糊涂度日吧! 其实,就连弘历自己都不知道,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完全改变了,距离以前那个‘宽容大度’的君主越来越远了。现在的他,眼中的每一丝光华,脸上的每一寸表情,都仿佛在叙说着他内心的焦躁和暴戾,叙说着某种残忍嗜血的情绪即将失控。如果弘历现在愿意仔细照一照镜子,他会发现,镜中的那人哪里还是什么明君啊!分明就是暴君的模板了。 “臣等无有意见,皇上英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子们互相附和着,山呼万岁,喊着种种歌功颂德、溜须拍马之言辞。 弘历心中听得高兴,满意的下了朝,回到养心殿后迎接他的是万宝儿为他准备的惊喜——华清池。只不过这万宝儿的华清池,可跟杨贵妃的那个不同了。她这个,可是专门送弘历上黄泉路的忘川汤呢,能忘记人间一切烦恼忧愁,羽登极乐世界。 在养心殿后堂那巨大的皇帝专属浴池中,灌满温热的酒,捧起便可饮用。房梁上悬挂各色鲜w的瓜果垂下来,一抬头便可咬到口中,四周墙壁挂满了画风大胆、姿势奇特的春.宫.图,池边上的小柜中展示着各色用于房中男女增添情趣的淫.物等,随时随地可拿来取用,所有往来伺候的奴才皆是光着身子,披散着头发,有乐伎在旁弹琴.吹.箫,歌唱跳舞,当然,亦是光着的。景象不堪入目,却又令人心潮澎湃。蒸汽氤氲,烛火摇曳,美人身上只着了一层白色轻纱,至身于温热的酒汤中。纱衣被浸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美好的曲线,和胸前两点胭脂。 弘历痴迷的望着万宝儿,眼睛都不眨一下。而万宝儿则是凤眼波光流转,魅惑的轻咬下唇,对弘历伸出手指勾了勾...... 至此,弘历是彻底的将养心殿变作了淫.乐寻欢之所,奏折也不批了,公务也不办了,每天就顾着跟万宝儿喝酒作乐,不断的行着房.事。 “太后那头招了没有?”弘历赤.裸着身子泡在酒池中,揽着万宝儿正在享受万宝儿的哺喂。 “回皇上,还没有。”吴书来回着话,眼睛是忍不住往旁边一瞥,但见一个裸.身的宫女又走了过去,遂赶紧目不斜视。如今他倒是成了满屋子里唯一穿着衣服的人了,吴书来叹了一声,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现在的皇上了。不过皇上毕竟是主子,要做什么哪里是他们这些奴才能管得了的呢。也许......他只能赞叹一句,皇后娘娘手段实在太狠太绝了...... “哼!老不死的!居然这么顽强!”弘历一听这话就来气了,根据令妃所言,他已经对当年孝贤皇后之事进行彻查,果然抓住了太后的小辫子。而今人证物证俱在,太后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你也是个没用的!连问询这么简单的事儿都做不来!”弘历骂过了老佛爷后,仿佛还觉得不过瘾似的,转头对吴书来又是一通狠批。 “皇上。”万宝儿小手贴在弘历的胸口轻轻的抚摸,娇滴滴的劝慰道。 “不要生吴总管的气嘛,太后毕竟身份高贵,是主子,吴总管不过是个奴才,即便是有什么问询的手段,也不敢在太后的身上使啊。” “梓潼说得对,太对了,就是这样的。”弘历见自己的宝贝帮吴书来说好话了,又怎么会不应呢,于是连忙讨好的对万宝儿笑了笑。 “皇上,依我看,太后也并非顽强。只是吴总管的法子,也不过是不疼不痒的问几句,太后又不傻,怎么会简单的应下了残害元后和两名太子,这么严重的罪名呢。”万宝儿腹中的坏水咕嘟咕嘟的往上冒,那老太婆不是喜欢找她麻烦么!这回就让她自己自食其果,吃个够! “那,梓潼说应当如何是好呢?”弘历好奇的问道,他现在已经是万宝儿的傀儡了,万宝儿说什么,他就同意什么。 “皇上,我这法子若是说了,就怕皇上不仅不答应,还会对梓潼生气呢......”万宝儿翘着小嘴,仿佛害怕一般,怯怯的看着弘历。 “怎么会呢!梓潼想的所有主意,都是为着朕好,一片丹心托付于朕,朕欢喜还来不及,如何会生你气呢!”弘历连忙哄着万宝儿表忠心。 万宝儿闻言,方才犹疑的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说了吧。皇上,你还记不记得,臣妾被人构陷失节时,皇上是用什么手段来解决问题的?”万宝儿的眼睛闪动着明亮的光,就这么看着弘历。 弘历陷入了沉思,也不说话了,嗯......的确是个法子,可是.......那毕竟也是太后啊...... “好是好,可是......”弘历话音未落,就见万宝儿脸色一拉。 “哼!”万宝儿生气的推开了弘历,兀自将头都埋入了酒池中,像是要淹死自己似的。 弘历也顾不得想那些七七八八了,赶紧将万宝儿抱起来。 “梓潼你这是做什么?”弘历无奈的道。 “皇上,你方才还说,会听我的话,现在就不算数了。”万宝儿委屈的抹着眼泪,背着脸也不说话,任弘历怎么哄都哄不好。 “唉!”最后,弘历也只得长叹一声!心想道,为什么要为了太后那个恶毒的老虔婆惹自己的心肝生气呢!简直是没有道理嘛!况且,梓潼这主意说起来真的不错的,肯定会有效果。届时太后伏法认罪,皆大欢喜,不是很好嘛!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梓潼,莫生气了,朕方才是跟你开玩笑的。梓潼的主意这般绝妙,朕又怎会不依呢?”弘历连忙改口了。 “再说,太后她也是罪有应得,害了这么多人。孝贤如此贤惠,慧贤也是个好的,更何况还有两个朕的亲生血脉。她一点都不顾念骨肉亲情,残杀朕的女人和儿子,朕又何必对她念旧。”弘历越说越生气,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梓潼方才所言真是太对了,就应该真么处置太后! 万宝儿唇角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遂转过头来重新软软的靠在弘历的身上。 “皇上,莫要太生气,为了太后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太后可能是开心了,但我会心疼的。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万宝儿加深一步挑唆弘历的怒火。 “对!”弘历大掌一挥。 “梓潼说得真是太对了!好一个亲者痛,仇者快!既然是仇者,那么就不需要手下留情了。”弘历咬牙切齿的言道。 “吴书来!” “奴才在。”吴书来连忙屏息跪在地上听命。 “传朕旨意,太后若一刻不认罪,便剜她一只眼睛,两刻不认罪,便割她一个耳朵。如此类推,眼耳口鼻,手指四肢,直到她认罪为之!”弘历目露凶光,绝决的下令。 吴书来一听这话,真是吓得腿都软了,跪在原地肌肉直抽筋,也只得颤颤巍巍的开口道。 “奴才......领旨。” 吴书来一步一哆嗦的走出了华清池,最后脸色惨白的回头看向了万宝儿,但见万宝儿只是笑得媚态横生,与弘历继续欢声笑语,饮酒作乐。 32、清穿纪 “不可能!吴书来, 你撒谎!”老佛爷看到那全副戎装的御前侍卫,还有吴书来传的圣旨, 是怎么都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佛爷不住的摇着头,不!弘历再如何, 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他怎么可能如此残忍的对待自己的亲娘呢!他还有一点人性没有! “太后娘娘,奴才可不敢假传圣旨,这一切都是万岁爷的意思。”吴书来说到此处也不由得心生不忍,叹了一口气对老佛爷劝道。 “太后娘娘,您就招认了吧,万岁爷查清的这些事儿, 都是令贵妃娘娘透的底儿, 您手尾做得并不干净,如今证据俱全,已经没有退路了。若然认下了罪状,万岁爷好歹也会顾念些骨肉之情, 不会真要了您的命。这样您方便, 皇上方便,咱家也方便啊。”吴书来这话已经说得很到位了,他不能再多透露了。 “不会要了哀家的命?哈哈!”老佛爷高声笑了起来,笑得冷漠,笑得骄傲。她钮钴禄氏晃阿还从来没怕过丢命呢!她怕的是无权无势,怕的是被人看轻,她要所有人都仰望她, 她要到达女人权利的最高峰!曾经她不过就是雍亲王府邸里一个不得宠的格格,那时侯被人欺辱,被人轻视,被剥夺了尊严、自由、善良和所有一切的美好。那时侯,她就告诉过自己,她一辈子都不要再尝那种滋味了。 “那皇帝会如何?剥夺尊号,将哀家囚禁于冷宫?还是说,强迫剃度,送哀家去出家?”老佛爷一路走过来,后宫女人的那点手段东窗事发之后,下场除了死以外,无非也就这几样了。不过很可惜的是,她一个也不想选!她明明已经赢了啊,赢过了孝敬,赢过了先帝爷,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她都斗过来了,忍过来了,如何会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那拉家丫头的手里呢?又如何,会败在自己的亲生儿子手里呢...... 吴书来见老佛爷好话听不得,如此冥顽不灵,于是也强硬了起来,心道他方才就多余说那许多。这做人太有良心了果然就是活不下去的,尤其是在这紫禁城里。他已经把能讲明白的都讲明白了,该劝的也劝过了,至于老佛爷个人要如何选择,就并非他能够左右的了。他身为万岁爷的奴才,就理应为万岁爷办事分忧,不可能为了老佛爷徇私,到头来反而害苦了自己。 “既然太后如此固执,据不认罪,那奴才也只好多有得罪了。”吴书来仔细的掐着漏斗算了算时辰,一刻钟已经过去了。 “来人。”吴书来偏过头去闭上眼睛,不再看老佛爷,也不敢再看。心一横牙一咬,便下令说道。 “剜了太后娘娘的左眼。”吴书来说出这话,是只觉得自己浑身直发虚。 那头就见得侍卫毫不留情的一拥而上,将太后制住,锐利的刀尖闪着寒光。而后,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慈宁宫,震彻紫禁城。 吴书来退出房门外,睁开眼来看着眼前花红柳绿的景色,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自己依旧哆嗦的手臂,心情格外的沉重。方才之景象如此惨烈,任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吴总管,此乃太后娘娘之左眼,请查验。” 有侍卫拿托盘呈着太后的鲜血淋漓的眼珠子从房内出来,就要给吴书来查看。吴书来一听这话是慌忙的后退了几步,闭着眼睛推手道。 “不必了不必了......留着放一边吧,等会,咱家去跟万岁爷复命的时侯再拿过来。”吴书来可不想看那些玩意儿,省得晚上做噩梦。 “是!”侍卫退到了一边,继续待命。四周一片寂静,唯有鸟儿依旧停驻在枝头叫得欢快。 而后,又一刻钟过去了。吴书来做好心理建设,再度踏入慈宁宫。见殿内已然是血痕累累,四处花瓶摆设皆翻到在地,狼藉又凄凉。老佛爷满脸都是血,已经看不出模样了,原本左眼的位置,现今只剩下了一个骇人的血窟窿,黑洞洞的,就这么正对着吴书来。吴书来被太后的样子吓得不轻,忍不住直想逃跑,这简直都快赶上民间的那些鬼故事了么。 “太后娘娘,就当奴才求您了。您就认罪了吧!好不好?”吴书来觉得,再这般下去,就算太后顶得住,他都快顶不住了。 老佛爷闻言也不说话,只是顶着那黑洞洞的左眼眶,嘿嘿的笑着,笑得阴森,令人毛骨悚然,背脊发凉。吴书来不禁心生厌恶,扶着涨痛得几乎要爆炸的头,再度冷下声音来,发号施令道。 “既然如此,那么太后娘娘的左耳,也不必要了!”吴书来言罢拂袖而去,再不管太后到底要死要活了。 吴书来一直侯在慈宁宫,折腾了能有一个时辰,老佛爷双眼,双耳,都被剜掉了,直到侍卫们准备开始砍手指脚趾的时侯,老佛爷才终于忍不了疼痛,招认了罪状。毕竟养尊处优多年,老佛爷已经到达了忍耐的上限,再高傲的自尊心都抵不过疼痛的折磨,况且老佛爷的性格也注定了她不可能是乌拉那拉氏那种宁死不屈的性子。 完成了任务,吴书来感觉是如蒙大赦,连忙带着老佛爷的认罪书,以及两个眼珠,两个耳朵,前往养心殿复命。心说总算是结束了,这一天已经成为了他人生中最难熬的一天了,恐怕即便是到死,他都不会忘记这种感觉。 “哈哈!”弘历得到了老佛爷的认罪书甚为欣喜,开怀的哈哈大笑了起来,揽过万宝儿来便亲了一口,稀罕得不知该怎生是好。 “梓潼,你果真是朕的宝贝啊!若非你的主意好,朕还真的拿那个顽固的老虔婆没法子呢。”有了老佛爷的罪己诏,他便可以放开手废掉她的太后之位了,满朝文武亦不会用什么孝道来胁迫于他了!弘历此刻心情真如万里晴空,整个世界都豁然开朗了。 “一切都是皇上英明,与我哪儿有关系呢。我就是个蠢笨的,能有什么贡献啊。”万宝儿笑眯眯的夸奖着弘历,眼见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了,她的心情比弘历还好呢。现在,只要专心的弄死弘历,让十二继位,一切就万事大吉,任务完成了! “梓潼,明日朕便下旨废了太后之尊位,你说该送她去什么地方才好呢?朕是不想将这么个只会恶心人的放在后宫中养着了。”弘历现在对太后已经厌烦至极了,其实弘历为人从来不是什么孝顺的,以前为了搏个好名声,对太后是诸多忍让,都憋屈死了。不过现在好了,太后她自己自毁长城,就不怪他不念母子之情了。 “皇上你向来心善,不若就派人去送太后到五台山落发修行吧。反正,太后不是一向都很喜欢五台山的么,往年里没事就总往五台山跑。这下好了,让她从此以后便扎根在那里吧,也算是得偿所愿了。五台山风景秀美,环境宜人,相信太后一定会很高兴的。”万宝儿的声音是甜腻腻的,说得跟真的一样,仿佛她多么向着太后似的。 “梓潼才真是心善呢,太后如此加害于你,你还替她着想,送她去五台山那么好的地方养老。既然梓潼一片孝心,朕就准了,送太后去五台山落发修行,以偿己罪。”弘历觉得自己对太后已经仁至义尽了,他是个多么孝顺的儿子啊! 吴书来在底下听着这二人的对话,心寒的同时不禁也越发的佩服皇后了,他是没有上错船,否则太后的今日便就是他的明日了。从今以后一定要认认真真的做好保后党,其他那些什么是非对错,天理公道,都不要想了。 “皇上,这两日,我已经在这养心殿住惯了。虽说现在危机已然解除,但我也不想回景仁宫了。养心殿是离皇上最近的地方,我想时时刻刻都陪伴在皇上身边,好不好嘛?”万宝儿从前,可是连上朝都能跟着纣王一起,龙椅座到烦的角色。时时刻刻留在弘历身边,才好勾引他不务正业,早死早超生嘛。 “好!梓潼说什么就是什么,爱在哪里住,就在哪里住。”弘历自己也是一刻都不想跟万宝儿分离的,况且自从万宝儿来了养心殿之后,这养心殿变得比过去好玩多了,他可舍不得回头去过那些仿佛苦行僧般的生活了。 “皇上,梓潼还有一个心愿,皇上可愿意为梓潼完成?”万宝儿继续说道。 “梓潼尽管说来!”弘历对于万宝儿那是有求必应。 “现在,太后虽然已经伏法,但是令贵妃却依然还在。想到过去她欺负我的那些事儿,我这心里就不高兴。”万宝儿怎么可能放过令妃,这个原主依尔哈最恨的女人呢!乌拉那拉氏的五儿和十三,也许就是死在那个女人的手里的。 “皇上,你且听我一言。当年五儿和十三的事儿,我一直都怀疑是令妃做的,可就是没有证据。令妃那么聪明,也一定不会留下证据。十三病逝的那天晚上,偏生令妃也病了,还把太医院的太医都叫了去,我是怎么都找不到人......直到最后,我抱着十三,看着他在我怀里停止了呼吸,身体渐渐变凉......”万宝儿说得声情并茂,感人肺腑,还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弘历闻言都快心疼死了,他现在听万宝儿这样说,脑海里也仿佛能想像出那幅画面来。他可怜的梓潼抱着他们的儿子,求助无门,四下碰壁,最后只能...... “梓潼!”弘历将万宝儿紧紧嵌在怀中,难过得无以复加。他们可怜女儿和儿子啊,都怪令妃那个歹毒的女人!是她一直以来都嫉妒梓潼,生病什么的恐怕也不过是手段罢了,反正她一向都是如此的! “梓潼你放心,朕一定会帮咱们的两个孩儿报仇的。”弘历咬牙切齿的承诺道,对于那两个孩子,弘历曾经无动于衷,但是现在想想却不同了。五儿是那么可爱,每回都会抱着他的腿不停的叫阿玛,他女儿一向少,五儿本应该是受尽宠爱的固伦公主的!还有十三,十三早开慧,两岁的时侯就会背千字文了,一点也不比端惠差......魏氏,你还朕两个聪慧的孩儿来!弘历再度气得失了理智了,只想着如何让令妃血债血偿。 其实,本来令妃此番立功,是能够逃过一劫的。但很可惜,她错估了万宝儿的意愿,她不了解万宝儿对她的恨,亦不知道万宝儿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她的决心。 令妃的结局并不比老佛爷好多少,老佛爷被弘历废了尊位,送到五台山之后,令妃就兔死狗烹了。弘历抹杀了令妃的身份,强制她‘病逝’后,将她做成了人彘,放在延禧宫深处。而延禧宫,也就此成为了宫中的不毛之地,再没人敢踏足。弘历将十五毒成了个活生生的聋哑盲,也不允许他出现在人前,只叫他留在延禧宫照料人彘令妃。两母子彻底成了废人,还要日夜受苦。 除此之外,弘历还撤掉了长春宫中孝贤和慧贤的供奉,以此来表明他对过去情感的告别。从此以后,他的人生将只会有皇后这一个女人。万宝儿听了弘历对她告白心迹的那些话,自然故作感动,两人最后又滚了床单。 就在这一切闹剧都悄然落幕的时侯,乾隆三十二年过去了,仅仅两年的时间,万宝儿便彻底改变了弘历后宫的格局。太后没了,令妃也没了,众妃形同无物。至于皇子,懂事儿都知道来讨好万宝儿,不懂事的已经被万宝儿种种手段灭掉了,只剩下一个十五又是聋哑盲,半死不活。朝堂也变成了十二一人展示的舞台。 乾隆三十三年的早春,紫薇和尔康悄然的回到了京城。尔康被幕沙囚禁在缅甸,紫薇等人历尽艰辛方才寻找到他,并成功的说服幕沙放人。本以为一切都好了,但谁知尔康已经深染毒瘾,于是众人又在云南帮助尔康戒毒,戒毒成功后又帮萧剑和晴儿举行了婚礼。就这样,拖拖拉拉的也就过去了两年的时间,方才得以重新回到京城。 此刻尔康已然恢复了健康,携带爱妻回归,真正该是志得意满的时侯。可两人回到京城学士府,却发现学士府已经被贴上了封条,诺大的府邸门可罗雀,周围长满了杂草,显然是萧条破败已久。漫说是阿玛额娘,就连东儿也不知去向了。 四周围一打听,不仅没有解惑,反而发现了更多更多令他们措手不及的消息!福家被抄家了,令妃娘娘病逝了,十五阿哥也久病不愈。太后下了罪己诏承认当初残害了孝贤皇后母子三人,如今已经被削了尊位,送到五台山出家了。现如今,紫禁城里最风光的当是皇后娘娘和十二阿哥,一个是宠冠六宫,一个是嫡子继承人。 “尔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紫薇当下就急了,学士府被抄,那么里头的人呢?现在何处? “紫薇,你不要着急,现在马上进宫去,我想皇上一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尔康勉强冷静下来,紫薇是明珠格格,她身上还有进宫的令牌,只要见到了皇上,一切就都好了。 “好!我这就进宫去!”紫薇风尘仆仆,连行礼都还没来得及放下,就立即携尔康一起奔向了紫禁城。 弘历此刻正在龙床上与万宝儿共赴春宵之乐,不分昼夜,满室皆是淫.靡.呻.吟,水声啧啧作响。忽然听得外头吴书来传了一句,说是紫薇和尔康回来了。 “哼!来得正好!”弘历将自己在万宝儿体内释放出来之后,便披上了衣服,复又温柔的帮万宝儿盖上了被子,亲了亲万宝儿的额头。 “梓潼,你就先休息吧,紫薇和尔康交给朕处理便好。” “可是皇上,怎么说,紫薇毕竟也是皇上的女儿啊,我......”万宝儿作出一脸为难的样子。 “梓潼不必担忧,究竟是不是朕的女儿,还不知道呢。”弘历再度开始怀疑起了紫薇的身份,夏雨荷当年有否守住贞洁,这是谁都不知道,谁都无法证明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那女人.淫.贱得很,认识不过几天就已经爬上了他的床,实在令人不能信赖。哪儿像他的梓潼啊,只不过被人夜探了一回寝宫,什么都没发生,就已经要上吊自尽,以全清白了。说不定夏雨荷对哪个男人都这样呢,随随便便,不知自爱。 紫薇和尔康被吴书来送到了养心殿的书房内,吴书来的态度明显相当冷漠,明知道这是两个废人,他还跟他们客气什么!过去吴书来经常被五阿哥、福尔康、福尔泰三人颐指气使的指着鼻子骂,这些人丝毫不懂得尊重他人,于是吴书来现在落井下石也是人之常情。 紫薇心中十分不安,眼前的一切都给她一种违和而诡异的感觉。明明是她很熟悉的地方,很熟悉的人,但她却有种已经不认识了的陌生感。 “皇上驾到!” 外头侍卫喊了一声,紫薇和尔康赶忙转身准备接驾,但却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跪下了。因为以往他们是从来不需要跪的,这是皇阿玛给他们这些人的特权。但是现在,紫薇不确定了......就这样纠结于该行什么礼节,反倒错过了行礼的时机,两个人直到弘历进门还楞在原地。 弘历进得书房,便看到两个木头桩子似的,傻乎乎的站在那里,见到他来竟然也不知道下跪行礼。弘历是爱则欲其生,恶则欲其死的人,以往紫薇等人不通礼节,他只当他们是平易近人,与他这个皇阿玛甚为亲近,有种平民家庭的乐趣。而现在不喜欢了,这些缺点就通通变成了催命符。 “紫薇,尔康,不过两年未见,规矩都忘到狗肚子里去了!见朕竟然也不知行礼了!”弘历凶巴巴的吼了一嗓子,是把紫薇和尔康吓了一跳,毕竟皇上从来没有对他们态度这么恶劣过。一直以来,弘历对他们这帮人的宠爱都是毫无原则的。 紫薇和尔康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赶紧下跪请安。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 “臣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哼!”弘历冷漠的哼了一声,正身坐在了御案后。一举一动都透着漫不经心,再不像以往那般看重底下的二人。 “皇阿玛。”经过长久的沉默,紫薇率先提起了勇气开口。 “我和尔康刚刚回到京城,却发现学士府竟然被封了,而且看起来似乎已经很久了。皇阿玛,我很着急,也不知道阿玛和额娘,还有东儿现在身在何处?皇阿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紫薇一想到自己的儿子,便心急如焚。虽然紫薇心中更爱尔康,在面临生与死的境况前,紫薇选择了尔康抛弃了自己的儿子。但现在尔康已经找回来了,在爱人重归的情况下,儿子的重要性就再度凸显出来了。 “怎么回事?”弘历讽刺的冷笑了一声,这两个惹祸精,害得他的梓潼名誉尽毁,还差点上吊自尽,现在居然还有脸来问怎么回事。 “你们不用找了,福伦夫妇大逆不道,现已伏诛枭首。福家的其他人,流放到了宁古塔,披甲人为奴!至于福东儿,他是罪籍奴才,如今大约是被卖到什么地方去了吧。哼!朕可没有忘记,他也姓福。” 这话一说出来,紫薇和尔康顿时大惊失色,像是被巨大的榔头重重的在脑袋上敲了一下,整个人都飘忽了起来,不知今夕何昔,仿佛晴天霹雳。什么!阿玛和额娘已经死了,这是他们怎么想也不会想到的结果,还有他们可怜的东儿啊,居然被卖为奴,东儿他才五岁大啊。 “皇阿玛,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东儿他是您的外孙啊,您怎么能这么做呢!”紫薇哭了出来,尖声的喊道。 尔康也跪倒在了地上,依旧是那一脸毫无来由的骄傲自满,还自我感觉良好,仿佛正气凛然,不可侵犯。 “皇上,请听臣一言!臣......” “臣?你算哪门子的臣!”弘历冷言打断福尔康的慷慨激昂,见到福尔康那一脸的死德行弘历就已经饱了,根本不想听他再废话,于是随手就拿起桌上的砚台,照着福尔康的头就砸了过去。立时福尔康就被砸开了瓢,鲜血四溅飞散。紫薇见状又是一声刺耳的尖叫,让弘历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一个包衣奴才,不懂礼数也就罢了,权可当作你出身低,没有家教。可你现在居然连身份都不自知了,张口闭口臣来臣去。福尔康,你若是这么想当汉人,朕可以成全你!”弘历心想,果然是有什么样父亲就有什么样儿子,就是因为有福伦那般不知轻重,没有自知之明的阿玛,方才能养活出福尔康这般造作无能又自视甚高的儿子。紫薇和尔康这两个人,他太了解了,他们刚一开口,他便已经看透他们究竟想说什么了。翻来覆去,不过就是那些不需要负责任的恭维和漂亮话罢了!真奇怪,他以往怎么会喜欢听他们那些虚伪的言辞呢? “来人啊!”弘历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了,所以说,跟这两个低贱的说话,真是既费劲又没有必要。他堂堂一个皇帝,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难道还要跟这两位解释报备吗。 “堵住此二人的嘴,莫要让他们张口坏了朕的兴致。”弘历指令一下,侍卫们便即刻尽忠职守的将紫薇和尔康堵住了嘴,扣押在地上。 弘历的视线在紫薇和尔康中间扫视了片刻,随后言道。 “把福尔康给朕拖下去,阉了。”这是弘历早就做好的决定,一个外男居然在他的后宫中自由来去,想夜探哪个娘娘的宫殿便夜探哪个娘娘的宫殿。是谁给了他这样的权利!既然福尔康这么喜欢在他的后宫里游荡,那么从今以后就赏赐他一个堂堂正正游走后宫的身份吧。敢于给皇帝戴绿帽子,就要有今日这般的觉悟。 福尔康闻言更加双目赤红,睚眦欲裂,趴在地上不断的挣扎,就像个泥鳅似的,众侍卫一时也禁锢不住,打斗中闹得屋内一片狼藉。由于愤怒,福尔康本就硕大的鼻翼疯狂的呼扇着,一下又一下,显得鼻孔更加扩张。弘历见福尔康的脸实在有碍观瞻,尤其是那俩黑洞洞的鼻孔,简直令人反胃。遂嫌恶的抽搐着嘴角,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赶紧拉下去吧,还愣着做什么!”弘历口气不善的喊了一声。众侍卫也不敢再耽搁,干脆几个人一起把福尔康揪起来,扛在背上,这么驮了出去。 如今便就只剩下紫薇了,涕泪横流,鬓乱妆花,容颜惨淡,也是个不堪入目的。 “紫薇,今日朕便跟你说个明白吧。朕仔细想过了,你并非朕的女儿,这一切不过是误会罢了。”弘历认定了自己心中的揣测,越发觉得紫薇不像是他的女儿了。 弘历这人一向是唯心主义,只要是他认为对的事情,哪怕再离谱再不切实际,他也不会去改变自己的想法。如今弘历把夏雨荷无限丑化,自然是怎么看紫薇怎么别扭,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朕与夏雨荷相识之时,她行事开放,作风极度不检点。不过三天功夫就主动勾引朕,爬上了朕的龙床。朕那晚小酌了不少,有些微熏也没有注意落红情况。现在想来,夏雨荷大约早就已经不是处子了。在朕离开之后,她也可能还找了更多的男人。你到底是不是朕的女儿,朕也无法辨认。皇家血脉不容混淆,朕可不敢冒险。所以,你还是做回你的夏紫薇吧!”弘历将事情对紫薇讲了个清楚,他自觉看透夏雨荷的‘真面目’,打心底里认为紫薇有夏雨荷那样的娘,血统必然混杂肮脏,还不知到底掺了多少男人的种呢。 “来人,把汉人庶民夏紫薇押下去砍了吧,一届平民竟敢不敬皇后,按律当斩。”弘历说完,便站起身来,离开了这个方才被福尔康扑腾得乱七八糟,四处狼藉的御书房。 紫薇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一路被人押到了午门,直到头掉下来的那一刻,都没有明白过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至于福尔康,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惨遭阉割,又没有太医前来为他治伤,最后还是因为失血过多,以及阉割后的种种并发症,没有熬过去,就这么死了。倒是与紫薇成功实现了‘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决’的这个诺言了。 紫薇和尔康的死在整个紫禁城来说,就仿佛一颗小小的石子儿落入了浩瀚无边的大海,没有一点声息,也没有引起一丝波澜,甚至就连知道的人都很少很少。大多数的人还是认为:传奇的还珠格格小燕子,飞进皇宫后又飞走了。带走了五阿哥、晴格格、明珠格格......他们在天之涯海之角的地方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随后的这些年里,十二在朝堂上的地位越来越高,爵位已经荣升到了亲王,毅亲王,同时任内阁军机大臣,颇受弘历仰赖。弘历甚为疼爱这个他和梓潼仅剩的儿子,比当初宠爱五阿哥时更加毫无原则,有什么事情都交给他去做,甚至连奏章都给他批。因此十二也得以把持朝政,成为了大清帝国实际上的掌权人。弘历个人则是无心国事,日夜无度的与万宝儿纵情欢爱,行享乐之事,越发荒唐,朝廷内外无不暗地里唾弃此二人昏君奸后。 弘历的寿命在这日复一日的欢情中被消磨殆尽了,乾隆三十八年的冬天,幸运女神终于离弘历而去,他的生命已经透支完结。于是在某个夜里,弘历和万宝儿折腾到最高峰的时侯,弘历的身体承受不住如此剧烈的快.感,就马上风死在了万宝儿的身上。死的绚丽无比,脸上甚至还带着释放的满足感。 万宝儿冷笑着退出弘历逐渐冰冷的躯体,穿好衣服,命吴书来宣了十二进宫,敲响了国丧之钟,封锁九门,在宗亲的见证下,打开了乾清宫正大光明匾额后的立储匣......从此,大清帝国翻开了新的篇章,迎来了历史上最冷酷铁血的皇帝,甚至更超雍正。为帝王者无情,无情者视个人喜怒为无物,冷漠麻木,如此方能不偏爱,不偏听,不偏信。永d心中有一个伟大的抱负,过去无比落魄的时侯他就曾经想过,若有一天能登上皇位,他要做一个比大清历代祖宗都还要出色的君王!他要给地府里的那些仇敌,还有那个从不重视他的皇阿玛看一看,他才是最好的最优秀的...... 永d登基继位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批准了百臣联名上奏要求诛妖后的折子,给自己的亲生额娘,那个号称祸国殃民第一奸后的皇后娘娘,赏赐了一杯毒酒。 万宝儿没有丝毫抵抗,便喝下了那杯毒酒。而此刻,脑海里也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任务对象,十二阿哥永d,任务成功。改写清朝历史,重迎盛世辉煌,避免战乱侵犯,挽救无数生灵,奖励10000点积分。新任务下载完毕,系统正在准备传输。 33、清穿纪 万宝儿穿成乌云珠的时侯正是身处新房, 外头博果尔还在敬酒摆宴,屋内只得乌云珠一人。火红的锦绣嫁衣, 姿秀的妆容,衬得乌云珠一张江南水乡的小脸越发的精致。万宝儿接收了乌云珠全部的记忆后, 对镜打量了片刻,而后闭上眼睛开始想像,她现在就是乌云珠了。待到再睁开眼的时侯,一代妖后已然变成了充满书香气息的温婉才女。 这一来就穿成某个可怜人的老婆,暗示真是不要太明显了。看来,这个被戴绿帽的博果尔便就是她此行的任务对象了。一定要保护好他的身家性命,还得想个法子实现他的心愿。不过说来, 博果尔的心愿到底是什么呢?万宝儿坐下来开始回忆少年天子的剧情, 好像是当大将军,上战场吧......不过这基本不可能,只要孝庄还活着哪怕一天,便绝无可能让太妃母子出头。所以, 她得想个法子除掉孝庄, 而后教导博果尔争气,获得顺治的信任和重用,这方才算是任务完成。 万宝儿正想着,那头便见博果尔满身酒气的进来了,站在门口直勾勾的盯着万宝儿着了迷。万宝儿继续‘温柔婉约’的坐着,目光典雅而平和的看着博果尔,丝毫不惧, 是正宗的满族儿女气概。可等你再仔细观瞧,却又发现了她眼角眉梢那隐约可见的一缕书香、一抹轻愁,柔弱无依。 这便是乌云珠魅力的精髓所在了。她在满人堆里长大,规矩不差,端庄大气。但偏生又长了一张江南水乡的脸,沉迷汉文化因而浑身上下充满了书卷气息,还带着些林黛玉式的愁绪美。两种气质,矛盾,却又和谐。 “福晋......你,真漂亮......”博果尔顶着一张红彤彤的脸,紧张兮兮的坐在了万宝儿身边。 “爷,可要吃些什么?我来为你布菜。”万宝儿贤惠的起身。 “不,不用了,福晋你不要辛苦伺候我了......”博果尔像是捧着南海夜明珠一样,小心翼翼的牵起万宝儿的手。他从没有见过像乌云珠这样温婉的女子,自幼他的人生里就皆是太后、太妃那般g悍的蒙古女人,动不动就又打又骂闹翻天,是个男人见了都害怕。而乌云珠,她就像一股清泉,一朵白云,那么的与众不同。博果尔心中感慨着,瞧啊,他娶了一个多么好的妻子啊!既不装腔作势、矫柔造作像那个佟腊月,又不暴躁任性、强硬蛮横如当今皇后,他简直就是太幸运了嘛!向皇兄求娶乌云珠,果然是他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情了。 万宝儿对待任务对象博果尔,自然也是拿出了一百万的耐心,羞涩的低下头去。夫妻俩正式浓情蜜意,感情升温的时刻,却听得外头传来一声。 “圣旨到,和硕贝勒博穆博果尔接旨。” 博果尔和万宝儿对视一眼,连忙跪地相迎。却原来是顺治将乾清宫里用旧了的文房四宝送给了博果尔,做新婚礼物。万宝儿从头到尾都低眉顺目,见吴良辅送来的那些御赐之物,跟博果尔一般表现出了对皇恩浩荡的感激,夫唱妇随。但眼底却是无动于衷,一点感动或者缱绻的情谊都不见。吴良辅老江湖了,见万宝儿这个表现,心里头便明白了:恐怕贝勒福晋对万岁爷是没那个意思,这回万岁爷是单相思了! “福晋,你说,皇兄他干嘛送这么多文房四宝给我啊?还是用旧了的,我又不喜欢读书。”博果尔挠头费解的看着那些他根本不喜欢的东西。 “妾身不才,斗胆揣测圣意。”万宝儿缓缓的开口道。 “皇上的意思是,希望贝勒爷不要重武轻文,还是要多多读书,有朝一日也像皇上这般将文房四宝都用旧了。咱们大清从当今皇上开始,便奉行以文治国、以儒化民的国策。贝勒爷如今大婚了,从今以后就是大人了,皇上这是希望贝勒爷能够成为大清的栋梁之材啊。”万宝儿说得头头是道的,明明不过只是顺治对乌云珠暗送秋波的道具罢了,楞生生的被万宝儿掰成了顺治对博果尔给予厚望。 博果尔闻言,果然很开心,心中充满了万千豪情,皇兄对他真好啊! “福晋,你懂得真多......可是,唉!我就是不喜欢读书啊,也没那个天份。那些夫子一开口,我就头疼了。”博果尔只喜欢练武,将来上阵杀敌。 “我知爷一向爱习武,想当大将军。但就算将来当了大将军,也是要熟读兵法的,不能上了战场就蛮干啊。爷绝非没有天份,不过是因为夫子们教得不好罢了。读书有益于修身养性,开拓眼界,爷若愿意,从今以后,便由我来教爷读书可好?”万宝儿尽现贤妻本色,对待博果尔这种跟小孩似的男人,就得像老妈子一样。 “那太好了!听福晋说话,我就不会头疼了。也不会辜负皇兄对我的期待了。”博果尔闻言立刻笑得跟太阳花似的,满脸天真可爱。 “对了,福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博果尔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瞪着眼睛问万宝儿。 “子时。”万宝儿回答。 “哦,我该练功了!再不练就来不及了!”博果尔说着就站起身来,开始脱衣服,而后看了看乌云珠,又觉得......好像这样太不尊重了。于是尴尬的对万宝儿笑了笑,言道。 “福晋,夜深了,要不你就先睡?我每天晚上都要赤膊练功的。” 万宝儿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心底却偷偷翻了个白眼,这实在太辶擞心居小2┕晕谠浦榫允呛茫醋攀凳翘......不懂女人的心了。哪儿有这样的,在新婚之夜丢下新娘,独自跑去练功了。 “爷,且等一下我吧,我也跟你一起去。”万宝儿摘下了帽子,转到内堂脱下沉重的礼服,换上一身轻便的旗装。转出小门外,但见得博果尔提着刀赤膊站在那里,一身憨莽之气尽显。万宝儿带上了一件博果尔的短衫,又吩咐丫鬟们往小院子里送一壶热茶,方才跟博果尔一并去了。 博果尔携万宝儿到小院子里练功,月下挥刀,虎虎生风。万宝儿坐在一旁的石椅上,静静的看着博果尔,也不嫌无聊。等博果尔稍停下的时侯,就过去帮他擦擦汗,再给他倒一杯茶。 太妃在假山高处的亭台上往下观望这小夫妻俩,她本是愁思难解睡不着,才出来走走的。她看好的儿媳妇明明就是佟腊月,可博果尔却自作主张,跟皇上求娶了乌云珠。太妃是一个非常强势的女人,跟孝庄一样,控制欲极强,也争强好胜,对自己的儿子最大的要求便是:听话。博果尔此番忤逆她的意愿,着实让她伤心坏了,因此也是怎么看乌云珠,怎么不顺眼。 此刻见到博果尔这么开心,又看到乌云珠贤惠的表现,于是心里头也挺矛盾。她本来是不打算给乌云珠好脸色的,但现在看来乌云珠好像也不错。太妃长叹了一声,唉,算了,这娶都娶回来了,还能怎样呢?难道她还要一天到晚的刁难儿媳,闹得家宅不宁,让大玉儿母子俩看笑话吗!听说乌云珠是个惊世的才女,而且名声也一向都很好,脾气又温和,这不比大玉儿那个刁蛮媳妇要强得多么!如此一想,太妃的心理又平衡了。 万宝儿耐心的等待博果尔练功完毕,心想,就算博果尔不是女人的理想型,但他却心地纯善,比那些伪君子要强得多。他说过:我的刀不伤自家人,它长着眼睛呢。连博果尔这样头脑简单的人都知道的道理,顺治堂堂一届帝王,竟然不懂。博果尔掏心挖肺的对顺治尽忠,他那么相信顺治,可顺治却只还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和一把戳心的刀子。难怪小孩最后想不开,去自杀,他没有办法把刀对准自家人,于是就只能把刀对准他自己了......可怜的太妃,青年丧夫,中年丧子,也就此疯了...... “福晋,我练完了,等得不耐烦了吧?”博果尔站在万宝儿面前,笑出了一口白牙。 “不会啊,看你练功也挺有意思的。”万宝儿提起精神来说道,拿着手帕,帮博果尔擦干了额头上的汗水,而后拿起方才准备好的短衫伺候博果尔穿上。 “先穿上件衣服吧,夜风阴冷,你浑身湿淋淋的,小心着凉。”万宝儿帮博果尔系好了衣带。 “福晋,你真是好,我博果尔发誓,今生一定对得起你。”博果尔都快幸福死了,此刻他觉得自己比皇兄都幸福,皇兄那么多女人,却没有一个像他的福晋这般温柔贤惠,还满腹经纶,还细心体贴,还好脾气。就算他在新婚之夜丢下她跑出来练功,福晋都没有生气,还陪着他。 万宝儿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笑得恬淡,将一个乌云珠演得活灵活现。随后夫妻二人携手回到了他们的新房里,这便遣人进来伺候漱洗,脱衣就寝。这夫妻之礼自然必要完成,博果尔外貌英俊强壮,是万宝儿喜欢的类型。初尝人事虽不温柔,但也没有很粗鲁到让万宝儿疼得难受,于是一夜春风,相聚和谐。 博果尔夫妻二人幸福和睦,相拥而眠睡得香甜。可皇宫里形单影只的福临却是对月叹息,怎么都睡不着了。那个女人,他是一见钟情,二见倾心,她的那幅水牛图他一直留着。可竟是晚了吗?他一时不察,居然随随便便的,就将自己心目中的良人,许给了博果尔。真是令人悔恨难当!懊恼揪心啊! “吴良辅,和硕贝勒福晋她......真的没有什么反应吗?”福临总觉得自己的感觉不会错的,他们两人虽没有深交,但那时选秀在宫中,乌云珠曾见过他一面,那眼底深藏的绝对是倾慕之意啊! 吴良辅跪地,规规矩矩的回话道。 “万岁爷,和硕贝勒以及和硕贝勒福晋,对皇上御赐之物珍而重之,亦是感激涕零。” 福临皱起了眉头,不耐烦的挥了挥衣袖。 “你明知道朕想问的不是这个!”福临气急败坏,可又不能明着说,他想问的到底是什么。 “算了算了,你先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请万岁爷保重龙体,早些安置。”吴良辅退出了顺治的寝宫外,摇摇头叹了一声。 次日清晨,万宝儿早早的就起来了,先是伺候了博果尔穿衣出门。而后自己穿戴整洁,打扮得干净素雅,前去给太妃请安。清廷的规矩历来十分繁琐,万宝儿是不喜的,但也没有办法,谁让这一穿她不能当妖女,只能当贤良妇呢,就得受着忍着。 “儿媳给额娘请安,额娘万福。请额娘喝茶。”万宝儿跪在地上问安,礼节标准的将茶杯举过发际,一举一动莫不周到。太妃板着脸坐在太师椅上,打量了万宝儿好半晌,方才接过了茶杯,浅尝了一口。 “起来吧。”太妃态度傲慢的道了一声。 万宝儿起身,却没有就坐,因为太妃并没有吩咐她落坐。于是只是站在原地,继续聆听太妃的训导。 “昨儿夜里,见你陪着我儿练武,你是个好的。”太妃开言道。 “我呢,其实并不怎么乐意让我儿娶你,我本看好的是佟家的姑娘,可奈何我儿不喜欢佟腊月,还欺骗于我。昨日你与他成亲时,我实在不痛快,故而也没有为你准备什么见礼。”言至此处,太妃退下了自己手腕上的一对翠玉镯子,成色相当漂亮。 “董鄂氏,你既然已经进了我儿的门,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再气恼,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让外人看了笑话,所以我不会为难于你。这对玉镯是当初先帝爷赏赐于我的,我一直甚为爱惜。我现在将它送给你,希望你能够好好待我儿博果尔,严谨持家,贤良淑德,为我儿开枝散叶。”太妃说话向来都是这般霸道,直来直去,虽不怎么好听,但也着实没有坏心眼。 “儿媳多谢额娘教诲,定然谨遵额娘之训导,严谨持家,贤良淑德,悉心伺候贝勒爷,早日为贝勒爷开枝散叶。”万宝儿微微垂首,低眉顺目的应道。眼神淡定的看着下方,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声音沉稳,语速流畅,条理清晰,温良恭谨,双手交叠于身前,站得端正笔直,仿佛高山松柏,好一派端庄大气的作风,令太妃非常满意,甚至于是眼前一亮。 万宝儿是百变女王,不管演什么角色,那都是信手拈来。妖妇也好,贤妇也好,反正都不是她的本色,不过演出别人的人生罢了,又何须在意呢。 太妃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但见她点点头,对万宝儿说道。 “你的规矩气度非常不错,我看啊,比宫中的那些所谓娘娘强多了!我儿是个有福气的。改日,我也带你进宫去见见太后,开开眼界。你也要好好表现,给额娘争脸。”太妃就是这样的人,得到了好东西便一定要出去炫耀一番。这开眼界是假,用乌云珠让太后憋屈才是真。太妃就想了,太后的那些个儿媳妇们,论相貌比不上乌云珠,论才华比不上乌云珠,论孝顺比不上乌云珠,这论规矩气度,还是比不上乌云珠。她带着乌云珠进宫去,让太后好好瞧瞧,什么才叫贤良端庄,气死她才好呢! “是,儿媳谢额娘看重,定然不会让额娘失望的。”万宝儿依旧规矩的回答道。 随后,万宝儿开始按照规矩伺候太妃渡过晌午时光,太妃坐着她站着,太妃吃着她看着,太妃累了她要上前给太妃背,太妃无聊了她要讨巧的说话逗太妃开心。摸摸牌,赏赏花,喝喝茶,还出去了看场戏。累得万宝儿都快散架子了,总之一句话,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万宝儿只要一想到,从今以后的每一天,她都必须这般伺候太妃,直到太妃驾鹤归西,就觉得天混地暗,日月无光,前途无亮了。 34、清穿纪 西山校场要进行会操, 博果尔也在督练营,很早以前便做好了准备, 满心的期待。今日难得的,福临也‘顺路’过来视察阅兵了, 看过了八旗儿郎的风采,又鼓舞训诫了几句。 “博果尔。”遣退了多余的闲杂之人,福临微笑着对自家弟弟言道。 “昨日方才大婚,怎么没请假在家陪伴福晋,反而来了校场。”福临虽笑着,但言语却略有些责备之意。只是博果尔向来迟钝,完全没有听出来, 只当哥哥在跟自己开玩笑, 遂红着脸挠了挠头。 “今天这场会操,我准备好久了,福晋也说不介意。”博果尔诚实的回答道。 福临闻言,顷刻间产生了一种‘乌云珠受委屈了’的感觉。自己这个弟弟实在是没有情趣, 对女人也一点都不贴心, 粗手粗脚的,新婚第二日就扔下自己的福晋跑出来会操。难道博果尔不知道太妃那个人有多难缠吗?博果尔就这么放心让乌云珠一个人面对太妃的刁难吗?福临觉得自己出离的愤怒了...... “博果尔,朕现在让你即刻回去看福晋......等等,还是不要了,你留下吧。”福临说出这一句话,实际心底里已经绕了无数个弯儿。刚开始,他是想让博果尔回去从太妃手里救出乌云珠,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合适。他不希望乌云珠对博果尔太依赖,甚至他偷偷的祈祷,希望乌云珠过得不好,对博果尔母子产生意见,这样他就可以......可以......如何呢?抢夺自己弟弟的妻子吗?福临的情绪再度低落了下去,为什么世间会有如此的阴错阳差呢?为何上天要这般作弄于他呢? 博果尔费解的看着自家哥哥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变化万千,完全不懂哥哥到底什么意思。于是也就懒得费心去猜了,哥哥向来思虑复杂,不是他这种一根筋儿能看明白的。 “皇兄,你要是没啥其他事吩咐我,我就先出去了,弟兄们还等着呢!”博果尔笑得很阳光,在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那些肮脏和龌龊。 “唉,你去吧!”福临黯然转身,再度陷入了自己的愁绪中。 对于新婚第二日就丢下自己福晋跑出去会操,博果尔本来是没什么想法的。男人么,就该以国事天下为重,福晋是贤惠之人,怎么会怪罪呢?可是听皇兄的意思,好像他今日做错了似的,他不懂那些情情爱爱的,害怕乌云珠会不高兴,心情也颇为忐忑。等晚上演习完毕回到家中,博果尔就围着万宝儿开始转悠了,严肃的瞪圆了眼睛想观察观察万宝儿究竟有没有不开心? “爷这是做什么?”万宝儿见博果尔一脸的傻样子,不由得掩口而笑。 “皇兄说,我们昨天才成亲,我今天就跑出去会操,你会难过的。”博果尔想,如果福晋说她难过了,那他以后就少去一点军营,多在家里陪陪她,虽然他还是比较想去军营。 “爷这是说哪里的话,我今日在家陪额娘赏花喝茶,额娘还带我出去摸骨牌、听戏,额娘疼惜于我,我高兴尚且来不及,如何会难过呢。”万宝儿说道。 “好男儿志在四方,就应当在外建功立业,努力上进。那些总是把脑袋栓在女人裤腰带上的男子,我乌云珠可不喜欢。” 万宝儿此言正是合博果尔的心意,但见他终于放松了下来,也露出了笑脸。 “我就说嘛,皇兄不了解你,还以为你是那种会耍小性子的女人呢。弄得我也紧张兮兮的,还以为以后不能去军营了。”博果尔想道,福晋果然是跟他一国的,他们连想法都一样。 万宝儿听博果尔这么说,便猜想顺治果然还没有放弃乌云珠,一旦有机会,肯定会撬了博果尔的墙角。还好她已经不是原本的那个乌云珠了,顺治此番也算是抛了媚眼给瞎子看了。 满人皇室的规矩是一天只吃两顿饭,晌午七点的时侯一顿,下午两点左右的时侯一顿,晚上只用些点心。因此晚上不用伺候太妃吃饭,万宝儿都高兴坏了。距离晚上博果尔练功的时间还早,因此万宝儿拿出了文房四宝,兵法史书开始教导博果尔习文。 “不先读诗经吗?”博果尔记得早先师傅们教的都是这些,什么桃夭桃夭的,听得他只想逃之夭夭。 “读那些风花雪月要来何用,我的夫君将来是要当大将军,上战场杀敌的,又不是要去考状元。”万宝儿拉着博果尔坐到书桌前,自己则是站在他身边,好像训导主任一样。 “正所谓读史使人明智,要想做一个出色的将领,则必须要熟读古往今来之战史,获取前人的经验。我知你汉字认得不多,所以我来念给你听,就像听故事一样。至于汉字,我每天都教你认一些,慢慢学,不必着急的。”万宝儿知道顺治年间,满人懂汉字的还是少数,尤其是武将,所以博果尔也不算丢人。 “嗯!”博果尔用力的点点头。 “福晋,你教我读春秋史记,等下回皇兄考教我的时侯,见我用心学了,就不会生我气了,也不会骂我是朽木了。”博果尔很怕让皇兄失望呢,还有额娘,每回都用那种‘不争气’的眼神看他,好像他做什么都是错。 万宝儿迎着博果尔无比纯洁的眼神,心中鸭梨很大,就好像她领养了一个大龄儿童一样。 太妃晚上吃过了点心,闲来无事,便想去看看儿子还有儿媳相处得如何。这还没进门,就见屋内灯火通明,从窗口溢出光华来,映得满院子都亮堂堂的。屋内隐隐传来些读书声,却是乌云珠正在给博果尔念史记。太妃命令身旁的人不要出声,只是走到门口处,静静的站着。 “项羽已杀卿子冠军,威震楚国,名闻诸侯。乃遣当阳春、蒲将军将卒二万渡河,救钜鹿。战少利,陈馀复请兵。项羽乃悉引兵渡河,皆沉船,破釜甑,烧庐舍,持三日粮,以示士卒必死,无一还心。” “这段话说得是项羽大败秦军、破釜沉舟的典故,是以少胜多,以疲胜逸的典范。项羽诛杀了楚军的统领宋义,名声大噪,而后他派遣了阳春和蒲将军,率领两万大军渡过漳河,援救钜鹿。可是河对岸的情况并不好,很快陈馀就来请求项羽派人继续支援了。于是项羽决定,率领自己所有的兵马,全部渡过漳河迎战g悍的秦军,真正是敌众我寡,敌强我弱。项羽命人将所有船只都弄沉,把锅碗全部砸破,把军营全部烧毁,只带上三天的干粮,以此向自己的将士们表达决心,一定要死战到底,不留退路。后来项羽就打赢了这场战争,因为所有的士兵都激发出了最强的士气,生死不顾,以一挡十,竟击退了以逸待劳的秦国士兵。” “福晋,太好了!那些文邹邹的话我都听懂了,你这么一解释,我就懂了!” 太妃听到自己儿子兴高采烈的声音,忍不住用手掩住了口,靠在外头的墙上低声的啜泣。她知道一直以来,博果尔都不喜欢读书,希望能成为大将军,为大清开疆拓土。是她不甘心,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了博果尔的身上,总是怪他不争气。但其实她心里头是明白的,儿子真的已经很好,很努力了。 太后打压他们母子,上回明明答应了要让博果尔上朝议事,结果就反口了。答应了要给博果尔封亲王,结果又再次反口。她现在已经都不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了,什么皇位江山,她知道博果尔要不来也要不起。她现在的愿望很简单,只想等她百年的时侯,能够看到博果尔实现理想。人活一世不容易,博果尔也是龙子凤孙啊,凭什么就得浑浑噩噩的过一生呢。哪怕只是当一个小小的前锋将,都算是偿了博果尔为国尽忠的心意了。可是她愿意,太后愿意吗?太后恐怕是恨不得她们母子都早点死了干净! 她这儿媳妇是个好的,知道博果尔不擅读书,将兵法和历史讲成白话的小故事,教导于博果尔。之前她还怀疑儿媳太过漂亮,又满腹经纶,怕是不会真心对待博果尔。但此刻知道乌云珠对博果尔的付出,她就放心了。 太妃没有打扰博果尔读书学兵法,只是带着人,静悄悄的走了。 福临最近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弟弟爱读书了,不管走到哪儿,身上都带着一个小册子,大约也就巴掌大,放在钱袋里或衣襟中。没事的时侯就拿出来看两眼,比如训练结束休息的时侯,比如吃中饭的空档,看得入神,还边看边笑,这简直是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诡异。而且这种努力是有成效的,福临考教他的时侯,经常会发现以前他根本不懂的典故,那些文邹邹的话语,他现在都能听明白了,不仅能听明白,偶尔还会蹦出一两个成语来。 “博果尔,你可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告诉朕,怎么忽然就爱学文了?以前朕打着骂着让你学,你都不学。”福临也很好奇,究竟是谁将博果尔这块顽石给开化了。 博果尔头一回在‘文’上受到夸奖,非常不好意思,笑得开心的回答道。 “是我福晋教我读书的,她读书可厉害了,还会画画呢。皇兄你看,这是他给我画的册子,叫‘小人书’,对着册子认汉字,可比那些老古板的夫子们教的快多了。”博果尔将自己的宝贝小人书拿出来给福临献宝。心道,这也就是皇兄,要换其他人,他还不给看呢。 福临翻开巴掌大的小册子,但见每一页都画着四个方框,每方框里是一幅画,下方有简单的文字注解,说得是吕氏春秋里的故事,人物形象诙谐可笑,趣味盎然。 “这是第一册,我福晋还给我画了好多册呢!这些字都是她写的,她写的字可真漂亮,是不是,皇兄?”博果尔就如同一个孩子,将自己最珍贵最爱惜的玩具分享给他最好的伙伴——他的哥哥。 “嗯,是漂亮......”福临看着手中的画册出神了,那一手飘逸周正的颜体,地阔方圆,人美字也美...... 福临转头,看着每每提及他的福晋就一脸幸福的博果尔,心中非常嫉妒。那本来就应该是他的女人,是被他不小心弄丢的,博果尔不过是一个捡便宜的人。福临控制不住自己产生邪恶的念头,不顾博果尔,把乌云珠抢回来。可是每当这个时侯,也会告诉自己,博果尔是他的好兄弟,他不能这样做......激烈的矛盾,折磨着福临的心,让他在宫中的生活变得更加难耐,每天夜里疯狂的用满文、汉文、蒙文,甚至是汤若望教的拉丁文,书写乌云珠这三个字。 “你会带你的福晋进宫吗?”福临忽然这样问博果尔,心中的波澜隐藏在平静的外表下。别问他,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在想什么,也许乌云珠进宫了,看到他了,就不会再对博果尔这样好了...... “不知道,看额娘的意思吧。听说佟娘娘怀孕了,弟弟要恭喜皇兄呢。额娘她,估计也会带我的福晋进宫见太后娘娘。”博果尔不疑有他,诚实的回答道。 福临点了点头,随后道。 “若是进宫了,定不要忘记到朕这头来谢恩。毕竟你和福晋二人能成就如此美好的姻缘,可都是朕牵的红线呢......朕也想看看,朕这个弟妹,究竟如何。” “那是!博果尔怎么会忘记皇兄呢!我福晋她是好人,皇兄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福临听这博果尔单纯的言语,还有灿烂的笑容,眼中闪着忽明忽灭,不明意欲的光。 “明儿,我带你进宫一趟吧。” 这日里,万宝儿伺候太妃吃过早饭,正在帮太妃按摩腿的时侯,忽然听到太妃如此说。 “宫里头那位佟娘娘怀孕了,怎么说,咱们也得去道声喜。”太妃喝了口茶,言罢后看向了万宝儿道。 “唉,这都过了两个多月了,你跟博果尔也得快点,知道吗?我还等着抱孙子呢。”太妃笑眯眯的,一想到白胖胖的孙子,心情就好了。 “谨遵额娘教诲,儿媳也希望能尽快为贝勒爷添丁。”万宝儿说着是略显羞涩的低下了头,心道这位太妃极有可能便是第二任务对象,太妃要抱孙子,她就得努力生......想做一个孝顺贤惠的古代儿媳妇,真是不容易啊。乌云珠的身体非常不好,本不易生养,要不然原著中的四阿哥也不会体弱多病。万宝儿来了以后,一直在修炼内功,增强体质,争取早日恢复健康水平线。 第二日,太妃果然带着乌云珠和博果尔进宫给太后请安。太后端坐慈宁宫中,看着下首的博果尔夫妇,尤其着重的打量了一番万宝儿,果然见其样貌清丽、风度出众,每回太妃进宫都必然要说起她那位儿媳如何如何好,今日一见,真个是一位绝代佳人啊。 “早就听说贝勒福晋是个贤惠孝顺的,太妃啊,你可有福气了。”太后慈祥端庄的对太妃言道。 “那当然。”太妃以一贯骄傲的姿态扬起头来,视线扫过了坐在太后身旁,满脸不悦,阴阳怪气的皇后。 “我家这个儿媳啊,可跟某些人不同呢。每天一大早的就来给我请安,茶水帕子,瓜果点心,将一切都准备好,体贴周到。伺候布菜,捶背揉腿,陪我这老妇人说话解闷。打理府中事宜,上上下下皆安排妥贴。自从博果尔娶了她之后,我日子可逍遥了呢。太后,什么时侯你也找一位贤惠的,感觉一下有儿媳的好处吧。”太妃志得意满的炫耀着。 太后被太妃给噎了一下,脸色有些尴尬。皇后则是满脸的愤怒,狠狠瞪了太妃一眼,仿佛下一刻便会冲过去掐住太妃的脖子,给她点颜色看看。其实皇后也并非不好,只是她脾气历来如此,出身高贵,因而性子里有些唯我独尊的想法。要她做贤惠儿媳,像万宝儿伺候太妃那般伺候太后,这是比要了她的命还难。最近又佟氏怀孕了,皇后昨夜里才跟太后闹了一场,哭着闯入了慈宁宫,把大伙折腾得都是身心疲惫,一夜未眠,今天脸色都很苍白憔悴。此刻再看太妃一家和谐美满、气色红润,对比强烈,心里头就更加不舒服了。 “乌云珠啊。”太后知道太妃的那张嘴,就不能跟她计较,于是只好转头跟万宝儿说话。 “哀家听鄂硕说,你母亲是出身江南书香门第,你个人在家时也是熟读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名副其实的才女。哀家还从来未曾见过才女呢,这女儿家也能如男子一般,怀抱状元之才,可是太难得了,今日哀家也想考教你一番。”太后也并非要刁难万宝儿,只不过方才在太妃处丢的面子,怎么也要在其他地方找回来才是。 还不等万宝儿回话,便听得皇后不屑一顾的冷哼了一声,嘀咕了一句。 “哼,什么才女啊,沽名钓誉罢了。”皇后觉得,既然她心里头不舒服,那别人也就别想舒服。 万宝儿也不在意,依旧笑得大方得体,应答太后道。 “多谢太后娘娘夸奖,不知太后想要如何考教?” “日前哀家得了一个棋局,苦思难解,今日便就请贝勒福晋,为哀家解疑答惑吧。”言罢,便有小太监从内堂中抬出了一个棋盘来,那上头黑白错落,见型态,竟是传说中的珍珑棋局。 “来来来,乌云珠,你与哀家对弈。” 万宝儿听罢了孝庄所言,又思及平日里孝庄对自家夫君和婆婆的欺辱,还有自己此番而来的目标,不由得心生一个主意,随即笑道。 “回太后娘娘,单是下棋,未免太过无趣,额娘和贝勒爷不懂这些,恐怕看着都要睡着了。臣妇自幼习学习书画,不若一边下棋,一边写字画画。左手画画,右手写字,同时思虑棋局,也算是彩衣娱亲,给额娘表演了。”万宝儿态度依旧恭谨,只是说出的话来却嚣张得很,让人不由得一惊。左手和右手同时开弓,一手写字,一手画画,还能跟思考棋局,这是人能办到的事情吗? 不多时,有太监布置好了案台,长长的一张大桌子,上头一左一右的铺了两卷宣纸,笔墨皆备好就绪。太后端坐在棋盘一端,万宝儿站立在书桌旁,抬头便能看到太后和棋盘。 “爷,麻烦您帮我落子,我告诉你落子在哪里,你便落子在哪里就好。”万宝儿在博果尔耳畔言道。 博果尔虽然不怎么懂下棋,但是起码的规则还是明白的,于是迈步走到了太后对面坐下,对着太后憨厚的笑了笑。 “那便开始吧,太后娘娘,请执黑。”万宝儿得了张菁的武侠包裹,内中含有周伯通所创的左右手互搏技巧,她怕什么。于是淡定的以双手拿起了两只画笔,一旁有宫廷乐师开始焚香弹琴,乐声起,太后在棋盘上落了一字。 万宝儿抬眼看了看太后落子的位置,而后左手落笔,枝横点小,却是正准备画一幅寒梅傲雪。右手落笔,华美蓬勃的颜体现于纸上,是李白的将进酒。 “爷,先落子于天元。” 博果尔听话的落子,太后紧追其后,万宝儿抽空看了一眼棋局,想都没想就继续道。 “横五竖十三。” 博果尔再落子,太后思量了片刻方才跟上,那头万宝儿已经画完了枝干,写完了第一句。再看那棋局,言道。 “横六竖十七。” “爷,落子于小目。” “横九竖十。” “落子于高目。” ...... 直到万宝儿将寒梅图完成,那边的将进酒也写完了,一曲古琴流水的尾音也落下了。 “横十八竖九,这棋也该下完了。”万宝儿巧笑倩兮的将两幅画卷执起,上下抖开,展示在众人面前。那画上寒梅傲雪呼之欲出,晓风吹过,竟让人觉得那枝头的梅花能够化作实体,随风摇曳,笔触细腻,意境幽远。再看李白的将进酒,颜真卿的书法取盛唐之所成,配诗仙李白的诗词正是合适,字体磅r大气,全然看不出竟是出自一个女人的手笔。至于那头棋局嘛,博果尔落子后,收复了大片黑子,黑者终于再无翻身的可能。 太妃见状真是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了,自从先帝爷去了之后,她还从来没有在太后面前这么长脸过啊!这回博果尔真是娶了个宝贝回家了! “好!”门口忽而传来一道赞叹之声,万宝儿回过头去,所有人也都向外观瞧,但见福临一边鼓掌一边走了进来,双眼放光的盯着万宝儿,其中的倾慕之意真是藏都藏不住了。 福临方才一直在慈宁宫门外观看这场对决,他没有命人通报,因为他不想打扰了这惊世的奇观。原本以为那些诗词绘画便已经能代表乌云珠的才华了,但今日方才发现,是他浅薄无知了啊。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众人连忙跪地行礼,福临也不管那些旁的多余者,径直走到万宝儿面前。 “和硕贝勒福晋千万不要多礼,朕今日方才知道什么叫女中状元。”福临是那么的喜欢这个女人,六宫粉黛在她的面前皆黯然失色。那些自称才女的人,如果跟乌云珠一比,简直就是东施效颦,贻笑大方。 “臣妇谢皇上称赞,实不敢当。”万宝儿可不想跟福临过多接触,于是回礼过后就乖巧的站到了自家夫君的背后,挡住了福临探照灯一般的视线。 太妃见时侯也差不多了,这风光也风光够了,于是站起身来对福临和太后说道。 “得了,今儿就先这样吧,本来也就是进宫跟太后道喜来了。这喜道完了,我们也该告辞回去了。太后,皇上,请便吧。”太妃从来都是这般嚣张,对于他们母子二人来说,这种态度也许让皇上和太后不悦,但太妃觉得她自己心里舒坦就行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她从来不懂什么叫忍辱吞声。 太妃带着博果尔和万宝儿大摇大摆的走了,太后气得心口直疼,福临仍旧迷醉的遥望着那个翩然的背影。至于皇后,她脸色铁青,因为她发现了福临眼中对万宝儿的情谊,手上的帕子顷刻间被撕成了两半...... 35、清穿纪 紧接着皇宫里发生的事情, 只有用可笑二字来形容了。万宝儿每天都陪着太妃一块看热闹,婆媳二人看得好不欢乐。对于太妃来说, 最痛快的事情,莫过于是那些让大玉儿母子俩不痛快的事情。佟妃刚刚被诊出怀孕, 没几天就被人推水里了,不过肚子里的孩子倒是福气大,竟然没事。万宝儿心说,佟妃肚子里那位可是康熙爷啊,福气能不大么。 太妃对万宝儿八卦了一番自己的猜测,这把佟妃推进水里的凶手,除了皇后不会有别人。要说同为蒙古女人, 太妃对皇后是很了解的。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固执, 还有g悍和骄傲,甚至于奢侈好嫉妒。皇后心里是爱着皇上的,但奈何皇上不喜欢她,她自己的性子也急躁, 会做出这种事儿来并不奇怪。太后估计也是知晓的, 不过为了包庇皇后,也只能选择闭口不言。如此一来,这皇上对太后的意见可就越来越大,两母子又吵翻天了。他们母子不和,太妃乐得高兴呢。 “要我说,我是宁可不当太后,也不要这么个儿子。”太妃一向最引以为豪的, 就是博果尔的孝顺,从来也不曾对她这个额娘说过一句重话,更遑论像福临那般,对着太后砸锅扔碗的大小声了。 “额娘,咱们爷自是跟那位不同。额娘乃是有厚福之人,所以才生了爷这般孝顺又勇武的儿子。”万宝儿一边给太妃捶着肩膀一边说道。 “呵,就你会说话。”太妃闻言就笑得更开心了。 万宝儿的嘴甜着呢,这话是让太妃舒服到心底里去了。可不是么!就算当了太后又如何,儿子忤逆不孝,还不是一场悲剧。要她说啊,这人什么都是虚的,只有这幸福的日子,才是实打的实的。太妃自从有了万宝儿这个儿媳妇之后,心境是越来越平和了。万宝儿,不,应该说是乌云珠本身,就带着一种让人不由得想要安静下来的气质。万宝儿模仿了这种气质,于是连带着太妃也一起受益,不再每天焦躁的想着那些权利之事。儿子努力又上进,儿媳聪慧又贤淑,她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是夜里,万宝儿处理完了府中的事宜,又看过了账册。见时辰差不多,博果尔也该回家了,便赶紧命丫鬟们准备了热水帕子、暖茶点心等物,亲自到了小院子门口去迎接。但见博果尔迈着大步踏着夜色走来,对万宝儿勉强的笑了笑,平素里一贯开怀的他,今日却是有十分明显的抑郁不快, “爷,这是怎么了?”万宝儿将博果尔迎进屋里,关切的问道。 “唉!皇兄今天又对我发脾气了......”博果尔低落的道,他倒不是因为自己被当成出气筒而不快,他能够体谅皇兄当皇帝不易,他只是担忧皇兄气坏了身子罢了。 “却是为何啊?”万宝儿就想不明白了,凭什么皇上和太后一有点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就找太妃母子的麻烦,拿他们撒气呢? “皇兄心情不好,想要减免赋税,但巽亲王等人好像不同意。皇兄一个人独木难成林,还要顾及宗亲的面子,心中郁闷难平。也是我不好,不会说话,我本意是想劝皇上不要跟大家吵的,但是皇兄就误会我也支持巽亲王,把我赶出来了。”博果尔现在是有什么事儿都会跟自己福晋报备的,在博果尔心里,他的福晋什么都懂,什么都会,是最厉害的女人。 “哼,他生气便生气,何苦骂你,连带着你也心情不好。你好心劝慰于他,他却恩将仇报。”万宝儿森森觉得当皇帝的都是变.态啊,自己不高兴就要全世界的人陪着一起不高兴。 “福晋,你不要误会了皇兄,他对我是很好很信任的。他当皇帝,有他的难处。我一个富贵闲人,平日里享福惯了,要体谅他的苦啊。”博果尔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从来不想自己吃亏与否,他是宁可自己吃点亏,也希望大家都相安无事的那种人,是万宝儿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的那种人。 万宝儿闻言也不与博果尔争辩了,博果尔对待顺治向来格外固执,是怎么看他那个皇兄怎么好。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着呢,所以万宝儿才会对福临挖墙脚的行为那般的不齿。博果尔对福临多好啊,福临居然能狠心活活逼死了毫无过错的亲弟。 不过,此番倒是个好机会,如果博果尔能够帮福临解决燃眉之急,福临一定会感念于心。再加上福临本就暗恋乌云珠,对博果尔有愧。又或者福临无愧,但却想让乌云珠身份上更进一步,过尊贵些的日子。那么博果尔问他讨要一个郡王之位什么的,福临也一定会尽力满足他的心愿的。 “爷,皇上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他身为君王,却爱民如子。君者,舟也;民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咱们满人入关后,并不多习汉族文字,也不曾阅读那些汉人几千年文化的精髓。故而许多道理,竟是不懂。”万宝儿柔声说道。 “福晋,你有什么法子吗?”博果尔一心想为福临分忧,但奈何他的脑子实在不好使。于是便想道还是问问福晋罢了,福晋一向聪颖过人,比他这个木头疙瘩强多了。 “爷,那些大臣宗亲之所以不同意皇上减免赋税,是因为害怕自身的利益遭到破坏,赋税少了,分到他们手里的钱也就少了。同时,也有些自视甚高的,看不起平民百姓,待民如待牲口奴隶,并不想施仁政。自然,也有专门跟皇上不对付,成心想要找茬的。但不管是哪一种人,他们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忌讳,那便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不在意大清的千秋繁荣,因为这也关乎他们的子孙后代,家族传承。”万宝儿坐在博果尔身旁,语调轻缓的说着。于是博果尔也不禁被这恬淡的声音所安抚,松开了紧缩的眉头,安静的聆听。 “夔东之地,至今都闹得凶。川、鄂、陕、豫诸省的反朝廷势力,满朝文武提及,都是头疼万分的。这些山沟沟里的平民百姓,其实都并非什么坏人。现如今赋税沉重,猛于恶虎,他们只是生活得太苦了,日子过不下去了,于是拿起锄头来就敢造反,拼个你死我活。皇上既然有此仁心改革朝政,我们可以劝皇上,先在夔东地区划一处试点,减免当地百姓的赋税,且看看他们在赋税减免的情况下,究竟是去种田,还是继续反抗大清。”万宝儿越说,博果尔的眼睛就越亮。 “若是试验成功了,皇上便可以此震摄朝廷,让朝臣明白,若是继续剥盘重利,不给人民留下休养生息的余地,天下就永远不可能平定,永远都会有反对的声音。而八旗子弟,也永远要做无谓的牺牲,战场抛尸。刀剑无眼,这个牺牲的对象可能是任何人,也可能就是那个巽亲王的子孙。若天下无法平定,那么迟早有一天,大清也是会被后来人取代的。” “福晋!你说得有道理!”博果尔忍不住连连点头附和,皇兄说要爱民如子,人民才会拥戴大清王朝和王朝的统治者。这跟福晋所说的不谋而合,可见福晋的这个主意应当是行得通的,明日他便去找皇兄献策,为皇兄分忧解难。 万宝儿看着兴奋的博果尔,温和的笑了。博果尔是一个充满了正能量的人,他单纯正直善良,心中有爱,也懂得为他人着想。因此跟他在一起的人往往都会被他所感染,抛却那些烦恼的事情,享受最简单的快乐。也许,这也是福临如此看重博果尔的原因了吧,博果尔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伙伴,也是唯一的一个。只可惜这深厚的友情亲情,最终竟都没能敌过一个爱情。 次日博果尔再度进宫的时侯,福临正在乾清宫犯愁呢,对巽亲王那帮人是恨得牙痒痒。这帮朝廷的蛀虫,结党营私,联合在一起反抗皇命,致使他的改革政策无法推行下去。他空有满腹的理想和计划,但无奈却没有手段去执行。那些老臣宗亲的势力权柄,甚至比他这个一国之君还要强大。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要先经过别人的同意!可凭什么?这是他自己的事情,是何道理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 还有太后,也只会给他添堵,丝毫不顾念他是她的儿子,不顾念骨肉亲情,满心只想着他们蒙古科尔沁的势力。佟妃落水的事情,太后以为她不说,他便不知道凶手是谁了吗!为了包庇皇后,太后竟然连尚在腹中的亲孙子都不顾及了,如此冷心绝情,他还能对太后,对他们之间可能早就不复存在的母子之情抱有什么期望呢? 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糟心,福临甚至赌气的想着,他当皇帝当到了这个份儿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干脆不如出家算了!看到时候还有谁能逼迫得了他! “皇兄!”博果尔进门的时侯,就看到福临一手拿着一卷佛经,一手拈着一串佛珠,正在发呆,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博果尔的到来打断了福临的思绪,但见他收起了佛经和佛珠,恢复了往常的样子,走到博果尔跟前。 “你怎么来了?”福临见博果尔,态度已然如常,没有再发火了。昨天也是他自己心情不好,拿博果尔撒气,人总是不自觉的伤害自己最亲近的人,因为知道不论如何那人都不会离开。博果尔这个弟弟他了解得很,绝对没有支持巽亲王而背弃他的意思。 “皇兄,你不要生臣弟的气了,臣弟昨天回去想了好久,不管皇兄要做什么,臣弟都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博果尔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对福临表忠心。 “好兄弟!快起来吧!”福临赶忙扶起了博果尔。 “博果尔,朕自然是信你的!”福临知道,从小到大,他只有这么一位兄弟是时刻都向着他的,这点就连皇额娘都做不到...... “皇兄,你知我一向蠢笨,昨日惹皇兄生气,回去后难免不安,便对福晋说了皇上与巽亲王的争端之事。福晋说皇上您是对的,还说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她想了一个法子,能够帮皇上推行仁政,减免赋税。我虽不擅国事,但听着也觉得福晋的主意相当可行,所以今日便来禀告于皇兄了。”博果尔憨厚阳光的说着,他从不会把他人的功劳往自己身上揽,也从不曾推卸自己的过错。不管是功劳还是罪过,向来都是实话实说、敢做敢当。 “哦?福晋她,支持朕的决定?”福临闻言从心底油然而升一股窃喜,并自恋的想着:原来她也一直在关注着他,竟然还为了他苦思说服巽亲王的法子,替他分忧。她懂他的心啊,正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大明诺大一个富丽堂皇的国家,是如何被满人灭亡的?何以满人铁骑所过之处百姓竟麻木不仁,大开城门不战而降?这些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满朝文武,宗亲大臣,如何能忘记呢......福临忽然有了一种,找到了红颜知己的感觉。 随后博果尔将昨日里万宝儿说的话都转述了一遍给福临,福临一听便知晓那方法当真可行,以事实击败巽亲王,说服满朝文武推行仁政。若是巽亲王再不同意,那么他就让巽亲王自己去夔东,打十三家军好了! “哈哈!”福临这么一思量,再想像巽亲王若是听到这话的表情,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对!就这么办!减免陕西、四川、甘肃、宁夏四省的赋税,伐林开荒,开方便之门,让百姓回来种地。若是因此反抗朝廷的乱民贼子有所减少,或者消失,那么他就对巽亲王说:八旗儿郎的血不能白白的流,你若不同意减免赋税,便就让你的子子孙孙都去川贵地区,打流民去吧!反正事情是因你而起,什么时侯打完了,什么时侯回来。牺牲你一家,造福满大清。这男人最看重的就是子嗣的传承,子孙后代的昌盛,巽亲王肯定没话说了。 “博果尔,这回你和福晋可帮了皇兄大忙了!”福临面带喜色,激动的拍着博果尔壮硕的肩膀。 “你想要什么奖赏就尽管开口,皇兄一定满足你!”福临可以预见,此番仁政推行一定能够成功,这是他头一次用自己的力量,完成一件事情,打败那些盘根错节的朝廷老臣,有一就有二,福临对自己未来君主专政更有信心了。 “福晋说了,尽忠何以言赏,况且我们一家现在生活很好很满足,也没什么其他需要的,这功劳就先记在账上吧。”博果尔笑得开怀,见福临展开了眉头,他便放心了。 而后福临果然在陕甘宁地区开了试点,减免赋税,伐林开荒,肃清官吏,请耕者回来继续种地,工者回来继续做活。大多数的百姓若能够好好活着,是不乐意瞎折腾的。什么起义不起义的,他们全都没读过书,字也不认识,道理就更不懂,只是知道起义就有饭吃,但得拼命。现在不用拼命也有饭吃了,于是谁还会喜欢整日打打杀杀呢。便通通都放下了屠刀,重新拿起了锄头,回家过日子去了。 福临得到这个试点成功得消息后,大喜过望,随即便给巽亲王等人下了套,说是要在朝堂上开一个辩论大会,针对减免赋税之事各抒己见,看谁能说服谁。巽亲王等人不明福临早已胜券在握,很欢乐的就一脚踏入了圈套中。最后被福临用陕甘宁减免赋税的成果砸得满头是血,再也无话可说。 “哼!朕听说你的儿子今年也十三了,过不了几年便到了能上战场的年纪了。巽亲王若实在不同意减免赋税,为国分忧。那么就让你的儿子代替你,驰骋沙场,扫荡乱民吧。你们所有人,都是如此。”福临一拍御案,便昂首阔步离开了乾清宫。吴良辅匆匆的喊了一声‘退朝’之后,紧跟上福临的步伐。 之后仁政的推行,阻力果然小多了,减免赋税成功推行到了大清的每一个角落。 “什么?”太后听到福临的话,手微微一顿,双眼不动声色的看向福临。 “你想要给博果尔封郡王?”太后笑了一声,就好想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 “皇额娘,难道不可以吗?博果尔是朕的兄弟,唯一的兄弟。封郡王都是委屈了,理应封亲王,协助朕治理天下,可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贝勒。”这回巽亲王的事虽然是福临胜利了,但也只能算是险胜,这让福临倍感孤掌难鸣的痛苦。朝上的宗亲大臣,要么就是看不起他这个君主,跟他作对的;要么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只会和稀泥的。能够帮他,支持他的人太少了,他早就在想,若是博果尔也能上朝议政,一定会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因为博果尔总是支持他的,不管他决定做什么。 “福临,你疯了吗?”太后笑得讽刺无比的反问了一句,在太后看来,太妃母子永远都只会是他们的敌人。给敌人封郡王,亏福临能想得到。 “皇额娘,此番推行仁政之事,皇额娘你不帮朕,朕也能理解。反正你一向都是如此,从来不懂朕的苦......幸好朕身边还有博果尔帮忙,这回能够成功减免赋税,博果尔功在社稷。朕现在不过就是想给他再往前晋封一步罢了,何以就是疯了呢?”福临也语气不善的对太后冷言道,两母子之间都丝毫不留情面,讲话一点不客气,怎么伤人怎么说。 太后听到福临那句:你一向不帮我,不懂我的苦......是颇为痛心,她怎么不帮他了,福临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如何能不帮,难道福临忘记了,他这个皇位是怎么来的! “皇上,你不需要再多说了,这件事情,哀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太后不再解释,只撂下了这一句话。 “皇额娘!朕,才是皇帝!是大清君王,天下的主人!”福临内心充满了愤怒,他才是皇上!太后有什么资格不同意他的决策!他已经受够了这样被太后、群臣、宗亲左右掣肘的日子了。 太后脸上平静的面具终于松动了,但见她将手中茶杯重重的往地上一砸,双眼怒瞪着福临。 “你翅膀硬了,哀家管不住你了。那好啊,就让哀家好好看看你这个皇帝,若没了哀家的帮助,能走几步吧!”太后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个少年天子是治不住那些资历深厚的老臣的,只有她这个太后,方能周旋其中。皇帝没了她的帮衬,只能说寸步难行。 福临跟自己母亲吵完之后拂袖而去,太后也卸下了满身的骄傲,只剩下伤心和疲惫。 “苏嘛,你说,这博果尔什么时侯变得开窍了?居然还能献策给皇上。”太后对博果尔是很了解的,那小子的确武艺高强,但对待人情世故上,就好像傻子似的,蠢得都流油了,如何能够想到试点的法子,还以子孙后代的千秋威胁于巽亲王等人。 苏嘛从旁为太后又端来了一杯茶,方才的已经被太后打碎了。 “太后,依奴婢看,不是博果尔开窍了,只是他娶了一个好媳妇罢了。”苏嘛想起上回在慈宁宫,乌云珠那惊世绝艳的才华,便不由得心惊,这样的女子真是几百年难得见一个啊。 太后听苏嘛的话,于是也想到了乌云珠这层。太后现在是越来越后悔了,居然丢了西瓜捡芝麻,选了个空有美色的佟腊月进宫,结果倒是把有治世之才的女中状元推到博果尔身边去了。若她的儿子身边能有这样这位帮衬着,集中君权,对抗老臣,就更有胜算了。也许,她该想个法子......太后为自己的这个看似荒谬的念头,陷入了沉思。 福临跟太后彻底闹翻了,第二日,还没等太后想出什么名堂来,福临就给了太后一记迎头痛击,宣旨封博果尔为襄郡王,并且正式下诏废后了。皇后在寝宫自尽,虽然没死成,但亦让太后头疼不已。朝臣不同意废后,皇后之父科尔沁王爷吴克善也带病进京,都跪在慈宁宫外要求太后给个说法。 太后自知他现在是劝不动福临的,于是对宗亲大臣和蒙古方面的意见,也只能置若罔闻。太后心想:福临就折腾吧,折腾到最后众叛亲离,他才会知道厉害。 而与皇宫严肃紧张的气氛不同,新出炉的襄郡王府中,此刻是一片欢腾。 “唉呀,太好了!”太妃喜不自胜的抱着自家的儿子,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儿啊,你终于封郡王了!”太妃没有想到事情竟然真的能成功,由于福临下旨废后的事儿闹得满城风雨,结果博果尔封郡王相对而言就显得微不足道,倒是没人在意反对了,很容易就通过了朝廷审议。 博果尔穿着一身郡王的朝服,也是笑得灿烂,在自家额娘和福晋的面前走来走去。 “额娘,福晋,好不好看?”博果尔都已经二十多岁了,才封了郡王领了差事,如今也是踌躇满志,一心欢喜。 “当然好看!我儿穿什么都好看!”太妃抹了抹眼角激动的泪水,牵起了身旁万宝儿的手。 “乌云珠啊,这回,我都听博果尔说了。多亏有你了,帮我儿挣到了这个郡王之位。娶了你,真是我们母子俩最幸运的事儿了。”太妃感慨万千的叹了一声。 “额娘,媳妇儿实在不敢邀功,是爷心地纯良,一心向着皇上,才有今日的。”万宝儿笑道。 皇上跟太后长久不合,迟早会彻底撕破脸,皇上推行仁政成功,对于专政之事信心倍增,这也让他更加不能忍受太后。万宝儿之前献策的时侯,就已经把这些问题都琢磨透了,再联想原著中废后之事的时机......博果尔只需要钻了这个空子,便能更进一步,入驻朝堂,册封郡王,意料之中。剩下的,就是孝庄的问题了。福临信任博果尔,同样又对她怀有旖念,他们这一家子人在福临心目中定然是地位斐然。现在只要除掉隐患孝庄,博果尔未来的路就一顺百顺了。 “对了,额娘,前两日媳妇儿有些不舒服,恶心疲乏也没什么胃口,便遣了大夫来看......”万宝儿这么说着,就红着脸微微低下了头。 太妃是有经验的人,一听到万宝儿如此说,立时就明白过来了! “乌云珠啊,你有了身孕了?”太妃都等老长时间了,就等着这个孙子呢。 万宝儿羞涩的点点头,一双眼睛偷偷瞥了博果尔一眼,博果尔都傻了,他,他要当阿玛了吗?太好了,他要当阿玛了! “双喜临门啊!双喜临门!”太妃手上拈着佛珠,合十双掌,口里念念有词的:阿弥陀佛,感谢漫天菩萨保佑,博果尔荣升郡王,又有了后人。感谢菩萨给了她这么好的一个儿媳妇。 36、清穿纪 万宝儿以内功将身体调养健康之后, 就特地选了一个危险期的日子跟博果尔行了房.事,至一月后, 见月事未至,便请人来问脉, 果然是有了身孕。可之前又是处理减免赋税的问题,又是博果尔封郡王的紧要时刻,万宝儿未免博果尔分心,所以就没有说出来。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正是宣布此事的最好机会了。 万宝儿怀了身孕,已经都两个多月了,太妃还哪里舍得再让媳妇带着肚子里的金孙天天伺候她, 于是免了万宝儿每日的请安, 用最好的补品供着。博果尔也是开心得逢人就说,他要当阿玛了。福临知道之后,又是一晚上没怎么睡着觉,长吁短叹的把自己关在养心殿里, 谁来都不见。 万宝儿想起原著中的情节, 皇后被废为静妃之后,博果尔好像被简郡王和巽亲王等人摆了一道,是有关残杀督练营逃兵的罪名,还下了大狱,最后被贬谪出了京城,至关外牧场流放。巽亲王这回在减免赋税的事情上,被福临和博果尔联合击败, 肯定会怀恨在心,博果尔这么不容易才荣登郡王之位,万不可让巽亲王破坏了博果尔努力的果实。未免原著中事情真实发生,万宝儿开始利用内力改变脉息装病。 博果尔见自己的妻子怀着孩子生着病,还哪儿有心情再去练什么兵了,于是向福临请旨休沐,在家陪伴万宝儿。没过多久,果然就听说乌云珠的阿玛鄂硕奉旨将逃兵押解进京,结果半途就被简郡王给拦截了。在巽亲王的授意下,督练营的所有宗室子弟以逃兵为靶子,猎杀取乐。此事震惊朝野,参与的一众宗亲虽矢口否认,可最终还是被愤怒的福临查出了真相,督练营虐杀囚虏已不止一日,所杀之人包括甚至包括已经赦免的犯人。于是简郡王、巽亲王等人被拘捕进了宗人府。降爵的降爵,打板子的打板子,流放的流放,名声也都臭了。 “福晋,皇兄命我过两日,等你病好了,就回督练营去帮他重新整治军纪。可是我有点担心你,病了这么久都没好,我实在不想丢下你一个人。”博果尔对病榻上的万宝儿忧虑的说道。 “爷,你且安心去外头做事吧,我身体一向健康,病也会很快好的。况且,还有额娘照顾我,额娘一向都最疼我了。”万宝儿见危机已然解除,于是‘病愈’也该提到日程上来了。 “福晋,幸好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家中。不然现在受罚的,大概也有我了。”博果尔心有余悸,回想此事便觉得一头的冷汗,想道福晋果然是他的福星啊。若然此事他参与了进去,现在也肯定落不到什么好,说不定还没坐热乎的郡王之位就又要被人撸下去了。博果尔也知道自己头脑不好,很容易被人利用,再加上巽亲王本就恨他,肯定会设计他......此番能够幸免于难,真是该感谢福晋了。 博果尔成为了督练营杀逃兵事件中唯一的幸免者,也算是胜利者。不仅没有下狱落罪,还荣升为总督查,奉圣旨监督统率整个督练营的训练军纪等事宜,可以说是平步青云。有不少人上门道贺恭喜,博果尔也只是憨厚的说,都是他福晋的功劳。 杀逃犯事件落幕之后,新皇后人选再度落实了,是博尔济吉特氏的另外一个女人。因为新皇后人选的问题,在孝庄和福临之间曾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风暴。福临属意于佟妃,但孝庄坚持大清的皇后只能是蒙古博尔济吉特氏的姑娘。最终孝庄胜利了,利用了权利,令福临不得不妥协。佟妃被这个消息刺激得早产了,生下了一个儿子。福临也在乾清宫内痛哭失声,觉得好像不论他再怎么努力,也不能逃脱任人摆布的命运。再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也成为了别人的妻子,即将给别人生孩子。大家都过着幸福的生活,只除了他,他没有资格幸福,他的幸福已经死了。福临绝望得万念俱灰,对太后也斩断了最后一丝母子之情。 皇上要再度大婚,身为郡王福晋,朝廷命妇,在典礼当日万宝儿也是必须要跟着太妃一起出席的。只是此刻万宝儿已经挺着七八个月的大肚子了,行动十分不方便,因此太妃也向太后请旨,要求为儿媳妇开方便后门,只出席跪拜仪式。太后本是不想同意的,但福临却率先答应了,还将自己的御书房让了出来,说是大婚当日,可让襄郡王福晋在御书房内休息,等到内命妇朝拜的时侯再出来跪拜即可。 太后从福临的神情中看出了端倪,确定了福临心系乌云珠的事情。那很早以前就曾经出现过的那个邪恶念头,再度蠢蠢欲动了起来。这回,那主意似乎更加明确了。福临最近对太妃那一家子实在太好了,好得诡异,她一直就在想到底是为什么。直到今日看到福临的表现,她方才明白,原来是为了‘她’。像乌云珠那样聪明的女人,即便是不能除掉,也万不可继续放在博果尔的身边了。如果让皇上跟乌云珠在一起,既可以打击太妃一家,又可以为福临添个助力,何乐而不为呢?太后心里的坏水咕嘟咕嘟的冒了出来。 “臣妇参见皇上,皇上万福。”直到福临大婚当日,万宝儿和太妃进了宫,之后就被太妃护送到了御书房内。 “襄郡王福晋不必多礼,快请起。”福临激动万分的想要上前亲自扶起万宝儿,只是万宝儿如何会跟福临有肢体接触,赶忙不着痕迹的躲开了福临的手。 福临极其失望的盯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尴尬的收了回去。万宝儿垂着眼眸,看也不看福临一眼,更不同情福临的沮丧。放着自己的新婚妻子不顾,成日里盯着自己亲弟弟的福晋。于国事上又心慈手软,畏首畏尾,实在有失君主风度。万宝儿觉得福临太过多情,他更适合做一个琼瑶男主,而不是一国之君。 “襄郡王福晋请落座吧,朕即刻便要准备大婚了,等到内命妇朝拜的时侯,朕会让吴良辅过来接你,你安心休息。”福临失魂落魄的说了这些话,而后又用那种不明寓意、冷森森的眼神盯着万宝儿的肚子看了好半晌,直把万宝儿看得浑身发毛,方才长叹一声带着人走了。 “神经病......”万宝儿见福临终于走了,于是小声骂了一句。真是的,把她的宝宝都吓坏了。万宝儿将手轻轻按在肚子上,安抚在腹中乱踢乱打的孩子,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哼着摇篮曲。也许是方才本能的感到了危险吧,宝宝现在闹得紧。 没过多一会,万宝儿感觉有些口渴,于是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刚准备喝,却闻到了一种不怎么对劲的味道。万宝儿眸中厉色一闪,迅速将那杯茶放下,打开茶壶的盖子,果然有一股淡淡的牛膝汤味道迎面扑来。所谓牛膝汤,是用牛膝、瞿麦、滑石、赤小豆、当归、木通、葵子这几种药材,按一定份量配取后熬制而成的汤药。主要用于产儿已出,胞衣不下,脐腹坚胀,急痛甚,及子死腹中不得出者。若是健康的孕妇使用了,轻则早产,重则,是会毒死胎儿的,对母体的损伤亦十分剧烈。 这是有人要害她啊!万宝儿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一点。惊讶过后,开始镇定的思索了起来。 不会是福临!万宝儿分析着,她可以确定,福临不会这么狠。尽管他的确嫉妒,但他是个情圣,绝不会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下手。除了福临,有能力在御书房动手脚的人实在有限,更遑论还是针对她这个不相干的人而来,那么剩下的人选就只有一个了——太后。 万宝儿想到这里,是恨不得立刻将那杯毒茶摔碎在地。但未免落一个大闹御书房的罪名,她还是强行的忍住了,只是阴沉沉的坐在那里。万宝儿生气了,她真的生气了。太后这是想要做什么?暗害博果尔的子嗣,她有什么好处? 其实万宝儿是想不到的,太后不过是想让万宝儿的胎儿死在腹中罢了。这样的话,太妃就会对万宝儿不满,博果尔亦会有所忌讳。因为在满清来说,产下死胎是非常不吉利的。而万宝儿身体受损之后,太妃了为了博果尔的子嗣着想,也定然会为博果尔纳妾。这样一来,这襄郡王府可就不再是和谐的一家人了。太后也可以趁此机会,让福临得偿所愿。福临拥有了万宝儿以后,肯定容不下博果尔,这样便可以无形中断了博果尔的前程,若是严重点甚至可以逼死太妃一家,还能给自家儿子寻一个厉害的帮手。 万宝儿虽然猜不到孝庄的打算,但是她却也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儿。本来她还想再晚两年,等大清朝堂局势安定一些,再除掉孝庄。可现在她不想忍耐了,那个女人竟然敢公然对她下手,再忍下去她就是包子了。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万宝儿翻了翻武侠包裹,找到其中的五毒教毒功,以及驭蛇术,决定从明日开始就修炼。哼,既然你敢给我下药,我就敢给你下毒,看咱们两个谁能赢得过谁。 直到内命妇朝拜典礼之时,万宝儿方才若无其事的出现,气色红润,步伐健朗,丝毫看不出喝了药的痕迹。太后见状也很奇怪,但毕竟国宴场合,还是按下了心中的疑虑,高高在上的坐在那里不动声色。 万宝儿朝拜过了新皇后之后,也没有参加饮宴。福临不放心到御书房来探望万宝儿,于是万宝儿也抓住了机会,对福临告罪请旨,说是希望皇上能放她回府。福临不明就理,疑惑的问道。 “怎么就忽然要走,是方才有奴才欺负了你吗?”福临不由得紧张的问道。 万宝儿拿出了许久未曾用过的媚术,擦着眼泪,水翦的眼眸淡漠的看了福临一眼。 “皇上若是看臣妇不过眼,便直说就好,又何须这般......虚伪!”万宝儿挺直了背脊,佯作镇定冷漠,可那柔弱的躯体却没有一处不再诉说着她的恐惧和无助。 “福晋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朕何时虚伪了?”福临都快冤枉死了,见万宝儿这般倔犟又可怜的姿态,也顾不得治她什么不敬之罪了,只觉得心疼不已。 万宝儿走到桌前,将那杯茶倒在福临面前。 “皇上,这杯牛膝汤,难道不是皇上为臣妇准备的吗?皇上真是太看得起臣妇了,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若是想要臣妇的命,就尽管堂堂正正的下旨吧!臣妇,从不曾怕过。”万宝儿言罢拂袖而去找自家婆婆和夫君去了,背对福临时,唇角出现了一抹笑容。 挑唆母子关系这种事情,万宝儿历来最是拿手了,尤其是对待福临这种爱情大过天的男人。就先给孝庄一个下马威,让她自己亲生的儿子去对付她,也让她也感受一下痛苦的滋味。 “牛膝汤!什么牛膝汤......”福临看着地上那杯打碎的茶,楞楞的重复着这个词儿,什么东西?真是连听都没听过啊。 万宝儿在席间找到了太妃,也没有对太妃言及那些牛膝汤的事。因为万宝儿知道,以太妃的脾气,若是听说有人在这皇宫里暗害她的孙子,那必然得闹个天翻地覆,如此一来就打草惊蛇了。破坏了皇上的大婚典礼,博果尔也得吃挂落,他们襄郡王府也丢脸。太妃母子一向不够聪明,处理事情的方式都是直来直去暴躁得很,所以她还是自己处理比较好。 “怎么不好好在御书房休息,跑到这人来人往的地方,要是被撞到了可怎生是好。”太妃关切的扶着万宝儿坐下,现在她这儿媳妇可是金贵着呢。 “无事,在那地方也是无聊,还不若出来陪额娘说说话呢,我怕额娘一个人寂寞。”万宝儿笑眯眯的道。 太妃又责备的看了万宝儿一眼,她这个儿媳啊,就是太孝顺了。 万宝儿走之前给福临留了一枚炸弹,福临当晚连新房都没有去,只是着太医来查看那壶茶。得到了确切的信息后,真是懊悔得肠子都青了。心道这下乌云珠肯定是误会他了,还以为他是那种连孩子都不放过的昏君!到底是谁?要对乌云珠下这般的毒手! 福临刚开始怀疑的是已经被废的皇后静妃,因为当初她就曾经对佟妃下过手,把怀孕的佟妃推进了湖里。可能是静妃看出了他心系乌云珠,所以又行嫉妒之事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御书房这么重要的地方,静妃如今一个废人,怎么可能有如此手眼通天的能力,调换了御书房内的茶水呢? 于是就这样,福临想到了太后!太后向来跟太妃母子不对付,如今他重用博果尔,定然是太后心怀怨忿,所以拿博果尔的子嗣开刀了。也只有太后,才有能力在御书房安排人,在他这个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为所欲为......福临一向是个心软懦弱又摇摆不定的男人,他最是看不得那些对幼子下手的残忍之事。尤其这个对象还是他喜欢的乌云珠,于是这下太后就触碰到福临的逆鳞了。 福临想通之后,立即冲动的跑到了慈宁宫跟太后争吵了起来,两个人互相揭短。福临指责太后冷酷恶毒,无情无义。太后痛骂福临不识好歹,软弱无能。福临激动之下,竟然说出了太后当初跟摄政王的那些事儿,明里暗里指责太后不守妇道、苟且龌龊,将太后激得气血翻涌,毕竟年纪也大了,一下子就晕过去了,慈宁宫顷刻间乱作了一团。太医等人进进出出,也难免将消息泄露了出去。第二天,整个朝廷上下都知道了皇上的新婚就是一场闹剧。新娘独守空房,新郎却独自跑到自己亲娘寝宫里大吵大闹,还把老娘气得晕倒了,现在都还躺在床上动不了呢。 太妃听说这事儿之后都笑惨了,哈哈的捧着肚子,直说着:哎呦,真是好久都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了。万宝儿自然也陪着一起幸灾乐祸,说风凉话。这就叫天作孽,尤可脱;自作孽,不可活。 37、清穿纪 两个月后的隆冬腊月十三, 万宝儿腹中的孩子终于来到了这个世间。是一名白胖健康的男孩儿,继承了博果尔的健壮, 还继承了乌云珠的外貌,可爱得不得了, 太妃和博果尔是争着抢着抱来哄,母子俩在屋里你追我赶的,一家人是其乐融融。太妃正想着要跟博果尔商量一下,给他们家的小巴图鲁取个名字,这福临的圣旨就来了。 福临亲自下旨,给博果尔和万宝儿的孩子赐了名字,叫德克金阿彦佟格, 字面的意思是尽情的飞翔, 也有健康旺盛、宏图大展的寓意,未来不可限量。福临对这个孩子的感情非常复杂,一方面他是跟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侄子,另一方面又是自己最喜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生的儿子。但总体而言, 一贯‘善良心软’的福临还是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健康成长, 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太妃虽然也觉得这个名字的确不错,但是由于没能亲自为自己的金孙取名,还是有点不大高兴,觉得皇上也太多管闲事了。自己的儿子看都不看一眼,倒有心情管别人的儿子叫什么这点子小事了。 太后自从被福临气晕过去之后,断断续续的也是躺了十几天才恢复了精神。此番听说万宝儿生下了一名健康的男孩,也只能叹了一声时也命也, 大概那乌云珠真的是上天赐给太妃一家的福星吧。 博果尔荣升阿玛后不久,福临就给博果尔封了亲王,又封了尚在襁褓中的德克金为世子,还给万宝儿加了一品诰命。虽然福临的本意只是想让乌云珠和她的孩子能生活得更好一些,地位更加尊贵一些。亲王有进入议政的权利,所以博果尔也成为了议政会的新成员。只是博果尔对议政这种事儿向来不感冒,那些宗亲大臣之间盘根错节的关系、利益纠葛,还有福临的政治抱负,每天云山雾照的对话,个人心里琢磨不透的弯弯绕,等等这些,博果尔都是不懂的,于是在议政会里待也挺无聊憋屈,郁闷得都快长毛了。 不过议政会的人都不敢小觑了博果尔,虽然博果而是个二木头,缺乏人情关系的智慧,但是他却是实实在在的保皇党,而且还手握一个督练营,有实权的。平常博果尔虽然不怎么发言,每次开会只是不停的发呆,头一点一点的像是要睡着。可只要福临一个眼色下去,博果尔就会立刻精神百倍,举双手双脚赞成福临的政见。 后来博果尔确实是在议政会待烦了,就跟福临请旨说想去夔东地区围剿十三家军。福临一方面是怀疑博果尔带兵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害怕博果尔万一武功不济,出点什么事儿,太妃和乌云珠没法话。于是就没有同意,但为了安慰失落的博果尔,福临也给了他一个押运战马入川地的任务。清军现正在川地的深山老林中,与狡猾的十三家军对战,日前前线送来战报,说是缺三千匹战马,请朝廷派人支援。福临正在思考此番押送战马的人选,博果尔就自动撞进来了。 博果尔一回到家,就兴高采烈的对万宝儿说,皇帝同意他入川地了。虽然不是打仗只是押运战马,但是也离他梦想中的战场更进了一步。押送战马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等完成了皇兄这次交给他的任务,说不定下回就能出去当先锋了! “爷,你先别急着高兴。”万宝儿怀抱自家德克金,一边哄着一边对博果尔劝道。 “押送战马的确是个简单的差事。若是皇上要你押送战马到乌苏里台、噶尔丹,那我都没什么可说的,单预祝爷旗开得胜,马到功成便好。但是这入川,可就不一样了。”万宝儿不得不给博果尔先泼一盆冷水。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李白在《蜀道难》中曾感慨道,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从高原到盆地,足足五六种地形地貌,那是一样都不少。道路崎岖坎坷,四处悬崖峭壁,且还没有官道。漫说是四蹄的马,就算是两条腿灵巧的人,走到那儿都得腿肚子打哆嗦。”万宝儿言道,这时侯根本没有什么高速公路,只有人走多了就成了‘路’。川贵地区的山路自古以来就令人望而生畏,就算放到现代也法子修,更何况是古代了。 再说了,一大批的平原马要入高原,跑草原的马要它们上山,动物又不懂那么多的,肯定得害怕闹脾气。这既是为难人,也是为难马。原著中博果尔运送战马就失败了,可见这并非多么简单的任务。福临也许是想给博果尔一个考验吧,如果博果尔能够想出办法,将战马成功的运到川地去,那便证明博果尔的确是一个有能力的。 “福晋,川地的路,真有这么难走吗?”博果尔闻言也正色了下来,他是没有读过李白的,也没有去过四川。甚至,他连北京都没走出去过,自然不懂蜀道难的道理。 “嗯,不仅路难走,气候也炎热,现在正是三伏天,川地的太阳都能把人晒出病来。”万宝儿一想起重庆的夏天就犯怵。 “福晋,你懂得可真多。”博果尔万分佩服的看着自家福晋,有时侯他觉得福晋更像是他的老师,总能教导他许多过去不曾知道的事情。 “爷,你跟我来,我给你看样东西。”万宝儿将已经哄睡着的德克金放到一旁的摇篮里,随后走到书桌前,取出了一本徐霞客游记,翻到巴蜀地区的那一章来递给博果尔观看,先让他心里头有个底。而后万宝儿又展开了她亲手画的大清疆域图,她知道原著中博果尔会押送战马入川,所以早就准备好了地图备用。 博果尔震惊的看着那张诺大的疆域图,落笔清晰准确,每一寸无不精心,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细细描绘出了一个完整的大清帝国。身为大清子民、满洲儿郎,博果尔见之便心生一股豪迈之情。 “爷,此处用红色线围起来的地方,便就是川地了。这头是川西高原,这里是四川盆地,旁边是云贵高原。”万宝儿用手指一一示意。 “爷,皇上肯定给了押运战马的路线图,你且拿出来,我们对上一对。”万宝儿言罢,便见得博果尔从旁取过了一个卷轴,展开来看正是路线图。不过远远比不上万宝儿画的比例精准,博果尔手中的图样相当抽象,是古人画地图一贯的写意手法。 “爷,此番你从京城出发,要经过河北、山西、陕西,从西北方向进入川地。川地地势西高东低,爷要面临的第一道屏障,便是青藏高原东南缘和横断山脉。其地形足有一百二十万丈高,昼极热、夜极冷。虽有山路可行,但却狭窄崎岖,很容易掉下山崖。人会喘不上气来,头晕眼花,身体疲惫,无法维持体力,拖延了行程。马儿也会产生激烈的抗拒反应,有可能口吐白沫生病,还有可能会死。越过横断山之后,地势由西向东倾斜,便就接近四川盆地了,此处气候炎热,丘谷相间,谷宽丘圆,排列稀疏,且广布沼泽。现在正是盛夏时节,草木繁盛,那野草可有半人高,所以即便是这沼泽就离你一步之遥,你也是无从分辨的。而只有越过了沼泽区,方才能抵达我军与十三家军交战的临时战营。” 博果尔听万宝儿这么一说,都快蔫了,若他只是带兵也就罢了,将士们最是能吃苦耐劳,而且也有分辨能力,服从指令,就算再难走的路众志成城也如履平地。可偏生他带的是一群马,既不会听话,也不会思考,还动不动就闹脾气撒欢的动物,这要如何破解呢? “福晋,你说我该怎么办?”虽然这样问博果尔觉得很丢脸,但是他真的很想完成皇兄这次给他的任务,若是连送一批战马都不能成功,他还如何有脸面说将来上战场杀敌呢。 “爷,这回,我就不告诉你答案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该如何做吧。”万宝儿得培养博果尔的独立思考能力,对于勾心斗角,博果尔的确是木楞子,她也不会白费工夫调.教。但对于这些应用问题,她总也不能事事都帮衬着博果尔吧!将来真上了战场,一切都还是要靠他自己的。 教育孩子就是这样,不管是真儿童,还是博果尔这般的大龄儿童。你不能事事都为他安排好,这样会剥夺他开拓世界的能力,也会让他的头脑变得越来越懒惰。当他还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会做的时侯,你要牵着他的手,像座指明的灯塔一样,引领他走上正确的路。而等他已经学会走路,并且向着正确的方向前进的时侯,你要学会的就是放手了。万宝儿总也不可能帮博果尔一辈子,最后养出一个不懂得独立思考的‘啃老族’。 博果尔一整个晚上都在想,到底该怎么样,才能将这三千匹战马成功的运送到川地呢?直到上床睡觉的时侯,博果尔方才拉着万宝儿说道。 “福晋,你说把这些马都套起来行不行?让它们不能一个接着一个的连成竖排,不能随意乱动。”博果尔毫无睡意,依旧兴致勃勃,双眼放光的看着万宝儿。 “嗯.....可是,万一路途上发生意外,有一匹马不慎坠落了悬崖,那岂不是连累了整个马队都要掉了下去了么。”万宝儿提出了置疑。 “也对。”博果尔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唉!要是能把马管理得像军人一样听话就好了。又或者能把马装起来......装起来? “兽笼,马车......”博果尔忽然坐起了身子,复又兴致高昂的拉住了万宝儿的胳膊。 “福晋,我可以把兽笼放在马车里,带六千人小队从京城出发。出发时马拉着人走,等到上了山,就把马关进兽笼里,人推着马车走。等到了沼泽区,再把马放出来,然后找个当地熟悉路的土著村民,为大伙开道。这样不就能够成功的把马押送至川地临时战营了吗!”博果尔满眼期待的看着万宝儿,这已经是他能够想得出来的最好的办法了。 万宝儿见博果尔的表情,也不想打击孩子的积极性,虽然她的确有好的办法,但这怎么说也是博果尔第一自己独立完成了一个可行的计划,值得鼓励和赞赏,也应该让他去试一试,从实践中得出经验来。 “好吧,笨是笨了点,累也确实是累了点,不过难得你已经能够想得如此周到了......这个法子,通过了。”虽然如此可能会耗费更多的人力物力财力,但博果尔身为亲王,又是督练营的一把手,最不缺的就是那些。 “太好了!”博果尔见到自己的意见竟然被万宝儿采纳了,顷刻间高兴的从床上蹦了起来,结果就砰的一下把头给撞了,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乐得喜笑颜开。 万宝儿见状连忙坐起身来,给博果尔揉着头顶撞起来的那个大包,随后无奈失笑了起来。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博果尔从督练营中挑选了六千名最高大强壮的将士,又调来了工部一百名手艺好的工匠,命其等将兽笼安装固定在马车里,一共三千辆。准备了三天,方才完成。 就这样,博果尔带着战马和圣旨,拜别了京城的皇上和家人,套上马车,踏上了前往川地的漫漫旅程。由于博果尔随身携带着万宝儿给他画的地图还有罗盘,所以一路上非常顺利,没有出现迷路之类的迨隆v钡降执锖岫仙剑┕讲琶靼鬃约腋=烤苟嗝从邢燃鳌h剖遣┕戳诵煜伎陀渭牵蔡虮x男稳荩丝碳秸舛盖臀o盏纳铰罚故遣幻庑木ê似鹄础r蛭咴从Γ惨蛭谎矍暗男虑捅谒牛矶窃缇鸵丫疾话采Ф耍煌5恼踉旁靥げ剑强准贝倥缱牌2┕毕戮兔钏惺勘侣沓导希铰斫馑鳎辖沓道锼鹄础 这六千名士兵都是博果尔精挑细选的,素质最好,最服从命令,每人负责一匹战马,很快便将所有战马都赶进了马车里,随后用铁链锁上了兽笼的门,这就算准备进山了。博果尔命令所有士兵,两人负责一辆马车,一人在前方拉纤绳,一人在后方推车,进行速度虽然慢,但倒也平安。由于推车这码事儿体力耗费极大,还有就是高原反应的问题,大部队行进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花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方才穿过了横断山。 直到众人已经来在了平原地区,博果尔方才感慨万千的看向了背后这座令人恐惧,同时也令人景仰的巍巍高山。福晋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果然是对的,这样的奇观他是第一次见到,站在那高原上俯瞰大地,就连心胸都变得开阔了起来。回首望,横断之山的确万分凶险,但终究是已经被他们征服了。 进入沼泽区后,博果尔找了一名当地的土著村民带路,终于越过沼泽,抵达了在密林深处的临时军营。虽然时间长了些,但总归有惊无险的将三千匹战马送到了地方。 博果尔离开王府的这许多日子里,万宝儿一直在修炼毒功和驭蛇术。福临有事没事就喜欢宣她进宫去,也不做什么其他事情,就是在御书房,二人谈谈汉学,再论论国策。毕竟顺治时期,也没有后宫不得干政一说,原著中董鄂氏之所以能够如此得顺治的心,不就是因为他们持有共同的政见吗。 不过万宝儿根本不想见福临,于是几次之后就对福临推说孩子还太小,需要她时刻照顾着,希望福临不要总没事宣她进宫。结果福临却还是不肯放弃,等到下一回的时侯,竟学聪明了,居然把万宝儿和孩子一起都宣进宫了,是把万宝儿都快气吐血了。福临如此频繁的宣诏她和孩子,岂不是打眼,未免怕人说闲话,万宝儿只好对太妃言讲了如今的困境,请太妃为她作主。 “欺人太甚!”太妃气得不轻,她再不明白福临的意思就是傻子了,福临是大约是看上她这个儿媳妇了。把乌云珠吓得,每回都战战兢兢的。这就是明晃晃的欺负博果尔不在家,找她们两个女人的麻烦啊。 “儿媳也不懂皇上究竟是打算做什么,我已经是有夫君的人了,皇上如此真让人困扰。”万宝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委屈的对太妃诉苦。必须得让太妃知道,她是对皇上一点意思都没有的,否则太妃还不得炸了。 “乌云珠,你的心意我还能不明白吗!可恨的是那皇上,居然如此不要脸!”太妃恨不得现在就跑到皇宫去闹,可是人言可畏......这事儿如果传将出去,对儿媳妇的名声不好啊,也会让博果尔被人笑话戴绿帽子的。 “乌云珠,你不用怕,我陪你进宫去。”太妃决定了,她要时刻跟在儿媳身边,进行儿媳保卫战。 “这样旁人见了,也不会觉得奇怪,只会觉得是我带你进宫去的。最多也就是嘀咕一下,怎么我最近爱往宫里头跑,说点子不疼不痒的闲话。” “儿媳多谢额娘,给额娘添麻烦了。”万宝儿擦干了眼泪,无限感动的看着太妃。 “不麻烦,你这说得什么话,咱们是一家人。”太妃早就把万宝儿是当作自己女儿一般了。 万宝儿这回心里才终于安生了,其实她倒不是怕福临会对她做什么,毕竟福临一向以正人君子自诩。她害怕的是流言蜚语,福临如此频繁宣诏她和德克金入宫,万一有个什么风言风语,说她跟福临有不干净,或者更有甚者,诟病德克金的出身,怀疑他不是博果尔的种,那她就杯具了。博果尔正在外面努力的拼前程,她不能让博果尔的后院起火,辛辛苦苦的,却一回来就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在放心的同时,万宝儿也对福临越发的不齿了。他的兄弟正在前线为他分忧解难,冒着千难万险押运战马入川,支援清军对抗十三家军,抛头颅洒热血。结果他就舒舒服服的待皇宫里,每天不干正事,专门挖兄弟的墙角,泡兄弟的老婆。万宝儿都无语了,到底什么人啊这是!现在只有祈祷博果尔快点回来了,只要回来了,福临就不会这么放肆了。 就这么盼啊盼,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博果尔盼回了京城。博果尔回京后,先是风尘仆仆的进了宫见福临。 “臣弟不复皇上嘱托。”博果尔跪地复命,虽星夜兼程的赶路,却依旧精神熠熠、神采飞扬。人晒黑了不少,也瘦了一些,显得眼睛更大了。 福临见兄弟成功完成任务,惊讶之于也不免感到欣慰。后兄弟二人又叙说了一番川地前线的战况,讨论了一会十三家军,最后博果尔还对福临言讲了那许多旅途的故事和感悟。有了这回等蜀道的经历,博果尔好像变得成熟多了。 “博果尔,此番押送战马一事你办得很好。不过,告诉朕,这主意又是福晋帮出的吗?”福临大笑着问道。 博果尔摇了摇头。 “不是福晋,是我自己想的。福晋说可行,所以我就用了。但是福晋也有帮我画了地图,皇兄,下次还是让宫里面的画师去跟我福晋学学该怎么画地图吧。她画的地图,就跟真的似的,分毫不差,认起路来也容易。”博果尔说着将万宝儿的地图呈上给福临看,若是兵部的地图以后都画的这般精准,肯定会对战前情报搜集、拟定作战计划有很大的帮助。一想到兵部最初发下来的那张抽象又坑爹的地图,博果尔就忍不住想发火了,那种东西拿出去就是专门让人迷路用的。 “这地图确实妙哉,福晋真乃神人也,没想到对地理异志都如此精通。”福临接过地图一看,也来了兴致。的确,如果作战的时侯,都能将地图画得这么真切清晰,对于战前安排肯定大有裨益。真的可以让那些画师,都去跟乌云珠好好的学学。 “不过,博过尔,你说这回的主意,竟是你自己想的?”福临也比较关心博果尔的进步,之前他曾经思考过该派谁去押运战马,他本属意于鄂硕或者安亲王,此二人皆足智多谋,定能帮他解忧。可后来博果尔自请,福临也不想让博果尔觉得他不信任他,于是也就顺水推舟了。但心底里,福临却总觉得博果尔会失败,就算成功,也是福晋出谋划策。却不成想,博果尔是真的长大了,能够独立的思考了,而且还挺聪明。 “嗯,福晋说这回她不能再告诉我了,要我自己想。”博果尔挠挠头傻乎乎的回答道。于人.情事故上他还是不太懂,对于万宝儿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明白。但是他直觉的知道,万宝儿是为了他好的。而且自己独立完成一件事情,也很有成就感。 福临闻言点点头,很容易就猜到了万宝儿的心意,她在训练博果尔。在培养他,在慢慢的将他变成一个真正成熟的男人。虽然只是押送一次战马,可是万事都有第一步,今天能够迈出这小小的一步,他日便能够登上万里高峰。博果尔,真是个令人嫉妒的男人啊...... 38、清穿纪 博果尔在运送战马事件上表现得非常出色, 福临在朝堂上对博果尔大加赞赏,如今俨然已经成为了军中新贵。福临私下里偷偷对博果尔承诺道, 等德克金再大一点,一定让博果尔领兵出战, 即便是太后不同意,他也会一力承担。博果尔大喜过望,回到家里抱着万宝儿竟是哭了。 博果尔虽然不怎么聪明,但是那不代表他对太后意思一点都不懂。普通旗人子弟十六岁就上战场的大有人在,可如今他却从没有那个机会......太后总是推说他年龄小没经验,又或者说留着他在京城另有重用,但总归就是不想让他立战功掌军权, 其实什么军权不军权的, 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只是想为大清尽忠,为皇兄安邦,想让自己活得......有点起码的尊严和价值而已。 “福晋,谢谢你......”博果尔觉得自己之所以能够转运, 都是多亏了福晋带来的福气。福晋才貌双全, 为人又足智多谋,一步一步的教导他成材,一点一点的帮他谋划爵位官职,最终让铁树开了花,结出了胜利的果实。 万宝儿拍了拍博果尔的背,十分欣慰,有种吾家‘儿子’初长成的感慨。她对博果尔虽说是没什么男女感情, 但这样一个单纯的孩子也很难让人去讨厌。看到博果尔慢慢成长起来,获得福临的重用,也算是她没有白费心思了。 就这样,时间平平顺顺的又渡过了两年。就在德克金刚过了三岁生日的时侯,万宝儿听说了一件轰动朝廷的大事:荆州遭反清义军围攻,端亲王率众反抗,请求朝廷火速支援。顺治心急如焚的派遣了正白旗统领威武大将军他他拉努达海,率大军前去解救端亲王。万宝儿听博果尔这么一提,吃了一惊,圆睁着眼睛思索道:居然出现了新月剧情人物,她这是无意中触发了隐藏任务包裹啊! 万宝儿一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惊喜了。这隐藏任务包的出现,需要主任务完成度达到某个标准点,方才能够触发。她助博果尔躲过了命中的几场大劫,反败为胜。帮他当了上了亲王,获取了督练营的统率权,得到了皇帝的承诺。还给博果尔生了儿子,孝顺太妃,一家人生活过得蒸蒸日上。因为任务对象对她的满意度非常高,所以才触发了隐藏任务包。 不过她现在这个身份插手将军府的事情是完全不可能的,她甚至都不认识那些剧情人物。如果要拿下这个任务包,还得从福临和孝庄身上下手了。新月原著中的孝庄简直可以算是新月脑残粉的一员了,竟屡次三番的原谅了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还给她开了各种方便后门。万宝儿甚至恶劣的怀疑,是不是孝庄自己年轻的时侯迫不得已不守妇道,所以到老了就希望把全天下的女人都拉低到跟她同一个level上,一样不守妇道,这样大家就谁也不用再诟病谁了。 努达海虽然星夜兼程的赶奔至荆州但还是晚了一步,只救下了端亲王遗留下来的两名孤子。当努达海骑着战马,十分威武的一箭射死了那个企图杀害新月的敌人,在太阳下,身影仿佛披着万丈霞光,出现在新月的面前时,剧情的破轮子就这样转动了起来。 努达海携新月克善回京,京城里的人都在为那日见到的景象议论纷纷。一身孝服的和硕格格竟然跟中年老男人骑在一匹马上,两人举止亲密,一路有说有笑,大摇大摆的进城了。虽然满洲人入关时间尚短,天性比较开放。但是开放到这种程度的,的确也是少见了。女子不得与外男身体接触,这不管是放在哪个族里都是规矩。更何况,新月格格已经整个人都靠进努达海的怀里了,这已经不是身体接触的问题了,这简直就是荡.妇的作风嘛! 端亲王好歹也性爱新觉罗,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一位不靠谱的格格,没得把爱新觉罗家姑娘的名声都搞臭了。不过太后倒是没怎么介意,她自己又没有闺女,儿子也没有闺女,别人家的闺女名声坏不坏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呢,于是太后对新月的态度还是十分和蔼可亲。 孝庄见新月也是熟读汉家文学,忽然的就想到了乌云珠。不免心道,原来这才女也并非只有一个嘛!太妃那里有乌云珠,现在她也有了新月了,谁也不差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孝庄一见到新月就觉得格外的喜欢。在新月身上,孝庄发现了一种勇气,不顾一切追求爱情和梦想的勇气。想当初,若是她也有这种勇气,早就和多尔衮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于是孝庄同意了新月的请求,答应她,让她住到努达海家去。福临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是不会和太后争辩的,于是当努达海在朝堂上自请抚孤的时侯,福临也同意了他的意见。 听说宫里头新来了一位格格,太妃怎么也要去凑凑热闹的,于是带着万宝儿进宫就去了太后处,见到了传说中的新月。 万宝儿初见新月,这一打眼,脑海里就本能的冒出了一个时髦的词儿,用来形容新月给她的感观就最合适不过了,叫:贱.人就是矫情!这种姑娘放到现代绝对就是单位里被孤立的典型,文艺小资中的zhuangbility。 “新月啊,哀家来领你认识认识。这位就是和硕襄亲王的福晋,身戴一品诰命。才艺双馨,端庄贤惠,为人孝顺又持家有道,是我大清贤妻良母的典范啊。”太后拉着新月的手,给新月一一介绍道。 就在万宝儿打量新月的同时,新月也在用那种充满了‘爱与和平’的眼神打量着万宝儿,直把万宝儿看出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其实新月有点不喜欢眼前这位福晋,总觉得......有种违和感。但再一说,又说不上来。 其实新月是不懂的,为什么她会看万宝儿不顺眼。新月一直以来都是以才女自居的,气质里丝毫不见满洲姑娘的豪爽,反而带着点点的江南书香。可万宝儿是披着乌云珠的外皮的,乌云珠不是新月这种‘假冒伪劣产品’,她身上的的确确有一半的汉人血统,而且还是江南文人世家的出身。论起这江南style,新月一个纯纯的满洲姑娘,自幼受着满洲女的教育,就算是她矫柔造作的折腾出花儿来了,也是拍马都赶不上万宝儿啊。以前新月住在荆州那个犄角旮旯里,所见所闻不过一众平民村姑,她当然脱颖而出了。可如今跟万宝儿一比,假的就是假的,仿佛狗尾巴草儿跟君子兰的差距,根本不是一个档次。新月见到一个不论是外表才华还是气质,都远远超出自己一大截的万宝儿,她怎么可能会喜欢呢? “原来这位就是襄亲王福晋,新月对襄亲王福晋早已倾慕在心,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女。气质超然,真令新月自惭形秽。”新月语速慢慢的,言语中充满了丰沛的情感,说得声情并茂,慷慨激昂。就算她心中对万宝儿不喜,但也不能表现出来啊。 “和硕格格不必过谦了。”万宝儿的语气十分淡漠,也不与新月亲近,只是按规矩客套一番。新月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万宝儿这样活了六百多年的人,是一听就能听出来的。万宝儿也不屑跟新月扯皮演戏,降低自己的智商。她现在是堂堂和硕亲王的嫡福晋,朝廷正一品诰命夫人,新月的等级比她低多了,她根本不需要自降身价玩儿什么温柔。 “对了,和硕格格闺名可是叫新月?总听格格这样自称。不过,我的意见啊,这女子的闺名,还是不要到处传扬为好,于名声上有碍。但也可能是我读书读得太多,也因此想得太多。我满洲儿女历来豪爽大方,也许没有那么多说道。”万宝儿挺起腰板来,微微的笑着,高贵而典雅。 新月闻言脸色有点不好看,什么叫:我读书读太多......难道这意思是说她书读得少,所以不懂规矩了?新月自小在家就沉迷汉学,也是读了很多风花雪月的书籍,如今被人暗讽没文化,心里头就憋屈了。 新月这人不在乎尊严不在乎名声,没脸没皮,但她很在乎她心里认定的那些规则。比如说:爱情至上,比如她永远都是善良可怜的,比如别的女人永远都是高贵美好的,比如......她的的确确是个惊世的才女,带着江南风的满洲姑娘。她自己认定了自己的那些优点,如果受到打击,就会让她格外的难受。 “襄亲王福晋在家时读书很多吗?那也算饱学之士了。”新月也不知道自己为啥非要跟这个女人较劲,她只是看着对方那种高高在上,甚至比太后还尊贵的气质,那种完全蔑视她的目光,心中不爽罢了。不过又是一个‘不懂爱’的可怜女人罢了,她有什么好骄傲的! “也不算,我母亲出身江南书香世家,我也是耳濡目染罢了,谈不上饱学之士。”万宝儿一边说着,一边托起桌上的茶杯,姿势优美的浅尝一啖,露出了袖口雪白的皓腕。举手投足,丝丝书香气息飘逸,仿佛踏水而来的洛神。 “那正巧了,新月在家时,也喜欢汉学,改日可以和福晋交流一番。满洲女里喜欢汉学的,可是不多呢。对了,福晋可会作诗写词?”新月被万宝儿那一句‘江南书香世家’给刺激到了。 太妃见新月这般放肆,就忍不住话头了。从刚刚进门的时侯,她就觉得这新月看起来有点古怪,仔细一瞅才发现,原来对方在模仿她儿媳妇的一举一动,而且还学得乱七八糟。两个人站在一起,很明显就能瞧出来,一个是真货,一个是假货,显得新月不伦不类的。这画虎不成反类犬,整个一东施效颦,如今还敢跟她儿媳妇谈论才学! “新月格格你远在荆州怕是不知道了。”太妃冷哼一声,态度嚣张的开口道。 “我这位儿媳妇,可是名震京师的天下第一才女。左手能画画,右手能写诗,抽空还能解个珍珑棋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机关数术,博古通今。还懂行军打仗、治国平天下,真材实料的女中诸葛!可跟某些光会点皮毛,就沽名钓誉的人不同呢。你说是不是,太后?” 孝庄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本来都要忘记那天的耻辱了,结果被太妃这么一提她又想起来了。 “是啊,像襄亲王福晋这样出色的女子,哀家生平从未见过呢。恐怕也只有武帝吕后,能与之相提并论了吧。”孝庄阴险的说了一句。 万宝儿闻言是轻笑一声,随即丝毫不怯的看向了孝庄。 “太后这样说,真是令臣妇汗颜了。在太后的面前,有谁感自称武帝吕后呢?又把太后您摆到了什么位置?岂不是不把您这皇宫之主放在眼里么。”万宝儿言笑晏晏,说完了,又假意懊恼的皱了一下眉头。 “哎呦,瞧我,又说错话了,实在该打。怎么就忘记了,只有这皇上,才是皇宫之主啊。”万宝儿看着太后刹那间变青的脸色,不由得哼了一声,跟她斗嘴,自找死路。 太妃在一旁听得很是过瘾,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么多年了是从来也说不过大玉儿的。但是没关系,长江后浪推前浪,挡不住她娶了个好儿媳啊!把她曾经吃过的亏都挣回来了。 新月再度被人忽略了,在这场对决中,她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更何况,就连孝庄都说不过万宝儿,新月过去了也只是自讨没趣罢了。万宝儿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周身的气场就让人无法忽略,仿佛永远都那么光彩夺目、可望而不可即。新月在一边看着,真是气得帕子都快撕碎了。不由想道:既生瑜,何生亮! 不过这回新月也着实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若然周公谨知道自己被新月拿来自喻,恐怕会气得再吐血死一次吧...... 39、清穿纪 限于万宝儿的身份与剧情人物毫不相干, 为了争取获得隐藏包裹奖励,思来想去, 万宝儿还是决定先除掉新月最重量级的拥护者以及博果尔升职最大的拦路石——孝庄。只有孝庄死了,后宫的权利格局才会大动, 她也可以利用太妃的身份从中周旋一番。于是,就在新月住进努达海的将军府那一日,万宝儿夤夜拿出了自己这几年练习驭蛇术的成果,放了一条毒蛇潜入皇宫中。 第二日,就听宫里传说皇宫竟然跑进了一条一米来长的绿色大蛇,也不知是怎么的就趁晚上从窗口顺着房梁爬进了慈宁宫,太后被大蛇给咬了, 现在生死不明。万宝儿心说孝庄也算是命大了, 普通人若是被这蟒山烙铁头咬一下,怎么也撑不到第二天,难道真是凤体天命?虽然孝庄仍是在太医的救助下撑了两天,但还是在第三天的早上就此去了。 福临万分悲痛, 不管怎么说, 太后都是她的母亲。虽然他们母子关系紧张,但感情终归还是有的。孝庄的遗体在慈宁宫中停灵,朝廷内外命妇,宗亲大臣皆前来叩拜哭灵,可直到四十九天过去了,福临仍旧迟迟不肯将太后下葬。最后,福临在朝堂上说出了他要为母亲单独建立一个孝庄文皇太后陵的决定。 按理说, 太后身为皇太极的嫔妃,理应随葬于皇太极的陵寝。可福临知晓自己皇额娘和皇阿玛之间的感情历来不好,皇阿玛最心爱的女人是海兰珠。也知道皇额娘当初与摄政王的确有了夫妻之实,不管是为了什么,这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无法更改。相信皇阿玛如果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跟皇额娘葬在一处。而皇额娘,大约也是不想再见先帝的吧。 福临力排众议,将孝庄的遗体转到了遵化昌瑞祖陵,将慈宁宫中太后惯用的物事都运送过去,建了一个暂安奉殿,以供棺椁停放。随后,便开始着手为母亲修建单独的孝庄文皇太后陵寝,只待完工之后,便可迁陵。 孝庄去了以后,举国朝政,各方关系的压力都落在了福临一个人的肩膀上。福临又没有孝庄那般圆滑的手段,面对压力的反应是越压越反弹。竟然在孝庄死后的半年,就在上朝的时侯下旨决定再次废后。如此一来,刚刚稳定的蒙古又沸腾了。 福临对待国事是个没轻没重的,少了老道的孝庄压着他、管着他,他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完全失控了。如今太后走了,太妃成为了后宫中资历最老,地位最权威的人,而且又同是蒙古博尔济吉特氏,不免就有人求到了太妃面前,请求太妃进宫去规劝皇上,收回旨意。 太妃本来不乐意管福临的,但是一想到若是蒙古乱了,那整个大清岂不是也岌岌可危了。南方那些反清复明不断的闹,川地十三家军也仍旧不消停,再加上乌苏里台、噶尔丹等地也需要收复......就连太妃这么个从不懂朝政的女人,也明白此刻大清绝对不能失去蒙古的支持,也绝对不能废了皇后。 万般无奈之下,太妃还是进宫见了福临。刚一看见人,张口就道: “皇上,你究竟闹够了没有?我可不是太后,也没那个义务纵着你的性子。现在蒙古因为你一句话就要乱套了,天下尚未平,后院又起火,你打算怎么办?如何维系我大清江山?”太妃说话永远是直来直去的,不管面对谁,也不给任何人留面子。 福临没有说话,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是想自由一回,把当初太后在时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都做了,不计后果。可这大清江山,毕竟不是福临一个人说了算的。就算没有太后,也还是会有别人的......福临此刻方才无比清晰的认识到,原来挡在他面前的不是太后的私心,也不是什么朝廷老臣的掣肘,而是无比残酷的现实。 “太妃,你回去吧。”福临闭着眼睛,无力的说道。 “朕,不废后了......” 福临瞎折腾了一番,可最后一切还是回到了原点。只是福临的心境却再也回不去了,他显得苍老了许多,失去了以往的灵气和不服输的精神,仿佛一滩死水。他开始越发的向往出家,越来越少的关注国事,总是拈着佛珠,拿着佛经看得入神。 博果尔对此很不理解,在他看来,谁当皇后难道就这么重要吗?皇兄不喜欢皇后,大可以不去她那里就好了,反正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新皇后为人安静愚钝,又不像静妃那般爱闹,就当皇宫里没这个人不就行了。 万宝儿闻言不置可否,也许只有她才能明白,福临心里真正介意的不是谁当皇后,而是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和权利。他是天下至尊,可是他这个至尊只是表面上看着华丽罢了。改革的新政遭受打击,尽管太后去了,可阻力依然存在。孝庄的死是点燃福临内心压抑的导火索,福临再度废后是他的爆发,若是成功了,他可能会到达另一个思想境界,可偏偏又因为蒙古的存在而失败了。福临是一个太过理想化的完美主义者,所以他就此一蹶不振了。 由于太后去世,当今皇后又是个不管事儿的,所以太妃只好硬着头皮临危授命,在福临的委托下,天天带着万宝儿一起进宫查看处理后宫各项事宜。太后以前是知道吴良辅和佟妃之间对食的那点子事儿的,但是由于太后对玄烨很看好,于是也只能闭口不言。可太妃跟太后不同,她眼里揉不得一颗沙子,吴良辅的恶行一经发现,太妃立刻就发难了,将吴良辅扭送到了福临面前。 福临听说佟妃为了让玄烨出头,受吴良辅的胁迫与其对食,虽然也惊讶,但他确实已经没有那个精力去生气了,他只感觉到麻木不仁,好像这一切都跟他无关似的。最后福临还是决定饶过佟妃这一回,只是降了她的份位,又变回了佟贵人。就算是看在玄烨的份儿上,福临也不能让佟妃不贞的名声传扬出去。这事儿不管是佟家还是皇上,谁都没面子。至于吴良辅,自然是被送到慎刑司乱棍打死了。 直到佟妃事件过后,太后过世的国丧也过去了,京城里不少商铺又开始张灯结彩,宗亲大臣之间开始请客饮宴,互相走动,联姻议婚。作为忠臣遗孤,新月的婚事,也必须提到日程上来了。荆州城破的时侯,新月就已经十八岁了,这年龄还未婚的,在满人中都算少见。更何况后来又发生了太后过世、皇帝建太后陵、佟妃对食等等事件,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新月都将近二十岁了。 “你说这皇上,奇怪不奇怪。”太妃今日从宫里一回来,就捶着腿开始抱怨了起来。 “好好一个皇后,放在宫里就跟空气似的。宫务也就算了,反正以前太后还在那会,我也能插上两句嘴。可现在,竟然连这新月议婚的事儿,他也委托给了我。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凭这么受这份儿罪啊!”太妃以前觉得当太后好像挺威风,天天手握重权,可是当这些事情真的压在了自己的头上时,方才觉得又苦又累,真是赶不上在自己家里,安安生生的享受儿子儿媳孝顺伺候来得舒坦。 皇后不得福临的心,于是新月议婚的事儿就被福临交给了太妃处理。福临倔得很,他极度厌恶皇后,就算是把事情交给那些隔着一层的人,也不愿意交给皇后。 “额娘,这新月格格也都二十了吧,可是不小了。八旗中未婚的儿郎,配给谁好像都不合适了。除非找个年龄小的,但也怕人家男方不乐意......额娘可有什么人选?”万宝儿等得就是机会,太后去了,皇后只是个摆设,佟妃降位了,静妃本就是个废的。以福临的性格,后宫诸事大权,除了太妃以外舍我其谁啊。只要福临将这新月的婚事交给太妃来办,万宝儿就有把握能够完成隐藏任务。 “我也不知道,这不是找你商量来了。我又没女儿,从来也不曾关注过八旗中的青年才俊,现在是两眼一抹黑,晕头转向。”太妃叹了一口气,新月是忠臣遗孤,这婚事若是指得不好,别人还当皇家欺负新月无父无母呢。 “额娘,之前太后将新月格格送到努达海家时,儿媳就有了猜测,太后似乎是看好努达海家的那位骥远,所以才做了那样的安排。不然咱们宗亲世家里,哪个不能养活新月和小世子啊,非要巴巴的送到一个奴才家里去。可见,对于新月,太后是早有安排了。”万宝儿怂恿太妃道。 “他他拉骥远?”太妃眼前一亮,她似乎也听过那位,就在儿子的督练营里,据说也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物。 “就是他了,额娘,新月的事儿,咱们还是以太后的意思为准吧。毕竟太后已经去了,这也算是她的遗愿。而且八旗子弟中到了二十还没有议婚的除了他他拉骥远以外,大约也没有别人了,总不能让堂堂和硕格格去给人家作小吧。当然,这最后、最重要的是,我也舍不得额娘您为那些琐碎事儿心烦。搜集八旗子弟青年才俊名单,可不是一时半会能成的,额娘您若是累坏了,我跟爷可是会心疼的。”万宝儿抱着太妃的胳膊亲昵的说道。 “哎呦,你啊,都当额娘的人了,还这么会撒娇。”太妃闻言对万宝儿的关怀是暖到了心里,咯咯的笑了起来。 “也成,那我明儿就去查查这个骥远,然后跟皇上说说。骥远跟新月俩人在将军府里也相处了快两年了,有句什么话来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太妃觉得有什么烦心的事儿,就得跟她这个儿媳商量。甭管什么难题,经儿媳妇这么一说,立刻就敞亮了。 第二日太妃就找了博果尔去调查骥远的人品,得到了督练营里一众兄弟的肯定,说是除了脑子笨了点以外,没什么不好,为人洁身自好,房里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家风很正。后又听说,新月和骥远两个人还曾经去郊外一起骑过马,为了救新月,骥远还把腿给跌断了,新月是一路哭得好不伤心呢。听起来,仿佛郎有情,妾有意,天作之合嘛。太妃也懒得阻止人家有情人终成眷属,于是就进宫去跟福临说了。 “是皇额娘的意思?”福临为这个消息表示惊讶。 “都是我和儿媳在家没事瞎猜的。”太妃笑了笑。 “太后还在那时侯,放着皇宫和各路宗亲不用,单要努达海家抚孤,说不得也是有那个意思在的。主要是因为格格的年龄着实是太大了,当时京城里够得上身份尚主的青年才俊,都已经议婚了,总也不能找个比格格还小的。只有他他拉将军家的骥远,为人也算是努力踏实,年龄比新月还大但却不曾议婚,房里也没有人。系出名门,作风又正派,尚主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太妃把情况跟福临都坦白了。 “还有就是,格格毕竟也在将军府住了将近两年了,跟骥远日夜相处,两个人关系很好。还曾经一起去郊外骑马,骥远英雄救美摔断了腿,格格也很心疼自责。感觉上,这两个人似乎有点......”太妃没把话说透,毕竟私定终身也不好听,大家懂就行了。 “朕明白了。”福临点点头,看来是骥远他跟新月早已经两情相悦了。 “朕明日就把骥远叫来看看,问上一问,若是个好的,就指婚了吧。”福临作了决定。 “皇上,先不说新月了。还有件事,我得跟你说说。”太妃见新月的婚事差不多也敲定了,于是内心里隐藏了许久的话,也有些忍不住了。 “这皇后就这么摆在宫里,皇上你到底心里是个什么章程?”太妃已经很累了,她年龄也大了,斗了一辈子的老姐姐也去了,现在还要她处理这些宫务指婚的事儿,她真的有些力不从心了。博果尔现在争气,她也该放下过往恩恩怨怨,好好享受一下含饴弄孙的乐趣了。 福临实在不想面对这个问题,现在他的后宫基本空了,他对女色也没有兴趣了。能管事的只剩下皇后,可他偏偏又厌恶得不得了。 “太妃,对于皇后朕自有安排。这宫里的事情,还是请太妃再多费费心吧。”福临言罢,又恢复了沉默,低着头拈着佛珠开始念起了南无阿弥陀佛。 太妃满肚子火的从皇宫回到家中,又对万宝儿言讲了一番皇上万事消极的态度。万宝儿闻言,便心知福临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到达顶峰了......作为一个男人,居然如此没有担当,不过是因为一些打击,尽管这些打击也许真的很沉重,但是他肩负着一个帝国的兴亡,天下万民的期待,如何就能够像这般缩在龟壳里,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呢。还皇帝呢!连个平民百姓都不如。 次日福临宣了骥远入宫考教,问了些许问题,骥远对答入流。又叫他展示了一下武艺,也是功底出众。福临见骥远果然文武双全,又英俊潇洒,仪表堂堂,心中甚为满意,最后试探性的说道: “骥远,你是个好的。若朕将和硕格格指给你,你心中可愿意?”福临自己饱受无爱婚姻的痛苦,于是也不想强制别人遵守皇命。福临认为,婚姻之事,门第出身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有爱。如果骥远对新月格格没有意思,那么他也不会勉强。 骥远闻言是大喜过望,他还当皇上忽然传召他是什么事情呢!原来竟然是为挑选额驸而来。 “回皇上,奴才愿意!”骥远心慕新月已久,哪儿能不愿意呢。脸上飞扬的神采,举手投足间的激动,难以自己,福临也看出了端倪。 “愿意便好,你下去吧。”福临觉得自己成就了一段美好姻缘,抑郁的心情也舒坦了不少。 回到御书房后,提笔便写下了指婚的诏书。 骥远兴高采烈的回到家中,家里人正等着骥远呢,今儿忽然被皇上宣进了宫,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章程。结果一进门就看到骥远拉着妹妹珞琳哈哈大笑了起来,老夫人、雁姬、努达海等也都不由得侧目。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皇上封了你当王爷吗?竟让你高兴成了这样。”珞琳说话一向是口无遮拦,什么‘封你当王爷’这般大不敬的话语也能毫不忌讳的吐出来,也不怪得十八岁人了,仍然没有男子肯要。 “比当王爷还高兴呢!”骥远比自己妹妹更加放肆的说道。 “是皇上宣我进宫考教,还问我要不要当新月格格的额驸!”骥远这话一说出来,努达海和雁姬是晴天霹雳,如遭雷击,当下就傻了。老夫人也有点懵,但毕竟年纪和阅历摆在那里,不会像努达海和雁姬那般失态。 整个家里,只有珞琳一个人是真心的为自己哥哥感到高兴。 “太好了,哥哥!我早就将新月当成我的嫂子了,现在也算是美梦成真!”珞琳满眼向往,美滋滋的说道。 “不可以!”努达海一声怒吼,顿时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场面僵了起来。 “为什么不可以?我已经答应皇上了。”骥远觉得这事儿挺莫名其妙啊,阿玛一向都很喜欢新月的。何以他现在能尚主,阿玛却不高兴了呢?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即刻进宫,去跟皇上把话说明白,你绝对、绝对不可以娶新月!”努达海蛮横无礼的喊道,赤红着眼睛挺着胸脯,跟斗鸡似的。 还没等骥远再度开口反抗,就听见外头传来一声不阴不阳的传报。 “圣旨到!”禄予新双手捧着圣旨,身后跟着一众侍卫,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将军府里。这禄予新是接替吴良辅的新任大内总管太监,最近很得福临的心。 “他他拉骥远接旨。” 骥远以及将军府那一大家子人见状赶紧跪地准备聆听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他他拉骥远文武双馨,忠耿良善,朕甚重之,特封为多罗贝子,指婚和硕和端格格,于六月完婚。天赐良缘,万望惜之,钦此!”禄予新宣完了旨意,便将圣旨递到了骥远的手上。 “贝子爷,咱家要恭喜你了。”禄予新笑得和善。 “多谢禄公公。”骥远不通人情世故,实在不懂禄予新这句恭喜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骥远虽不懂,老夫人和雁姬却是懂的,但见雁姬几步上前来,对禄予新言道。 “禄公公一路辛苦,实在感激不尽。这里是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禄公公笑纳。”雁姬出手阔绰,上来就是一叠的银票。 禄予新这方才满意的点点头,带着人离开了将军府。 完了,一切都完了!如今圣旨已下,断无更改的可能。努达海和雁姬都知道,现在将军府已经变成了一个无解的死局。只有骥远和珞琳捧着圣旨开开心心的在一旁说话,丝毫不了解他们的阿玛和额娘此刻心中有多么煎熬。雁姬强拉着努达海回到了雁影阁,关紧门便语气不善的开口道。 “努达海,我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想法,也不管你未来还有什么打算!我要你跟新月格格,断得干干净净的。虽然我一点也不愿意让新月嫁给骥远,但是皇上的旨意来得如此措手不及,我们大家都没有办法了......”雁姬本以为就算新月格格要指婚给骥远,也起码得宣她这个骥远的额娘入宫去问问意见的,到时侯她只要拒绝就可以了。 但谁想到当今圣上这么不按牌理出牌,竟然只是单单的把骥远宣进宫,随便的问一问,就下了圣旨。雁姬现在冷静的想一想,这事儿确实早有征兆,是他们没有注意到。太后娘娘两年前忽然去世,宫里只剩下一个不得宠又没实权的皇后,一应事宜都由太妃来操办。太妃本就是个局外人,不可能事事周到,能出点力就算是够意思了。皇上自己又饱受婚姻不能自主的折磨,最讨厌父母包办婚姻,于是有了今日宣单独骥远入宫查问的事情,直接越过父母的意愿下达指婚,也不奇怪了。 “努达海,你总跟我说你的心死了。但你可知道,我的心又何尝还活着呢?我现在,对你已经无比的失望了,没有感情了,也不对你再抱有任何其他的期待了。我只希望你能有点起码的人伦道德,现在新月已经变成了你我的准儿媳妇,你不要让将军府出现扒灰这样恶心的事情,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我就阿弥陀佛了。”雁姬这两年来日子是过得无比痛苦,起初的时侯她还会为了努达海心疼,会嫉妒,会不甘。可她毕竟还记得她身为母亲的使命,为此只好一面帮着努达海隐瞒,一面照顾儿子和女儿的心情,时间一长,雁姬也麻木了,再怎么深厚的感情,也都在这日复一日的折磨中消失殆尽了。只是为了儿女,她还是选择了留下,不然骥远和珞琳的性子这么......这么不懂事,以后该怎么办呢! 这是努达海第一次听到雁姬对他说这么重的话,以往就是算他再过份,雁姬也只会置之不理,从不曾责骂于他。于是努达海也楞住了,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他跟雁姬之间,也许真的走到尽头了。 “努达海,我并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说句实在话,我对你是真的早就没有什么感情了,不管是爱情、友情,还是亲情,都被你一次次的疯狂消磨干净了。这个将军府,若不是因着骥远和珞琳还在,我恐怕早就离开了。毕竟,瓜尔佳一族并非好欺负的角色,我叔父鳌拜亦是朝廷重臣,我是不惧怕你什么的。可是毕竟还有两个儿女,我不得不为他们着想。因此你也不要觉得委屈,好像你多忍着我似的。其实你忍着我,我又何尝不是一直忍着你呢。你可知道为什么每次你来找我的时侯,我都不愿意出声?因为每次见到你,我都感到很恶心,根本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好。”雁姬长叹一声,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已经很久了,现在说出来也轻松多了。 “努达海,现在把一切都说开了也好。你千万别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这世上没有谁没了谁是活不下去的。我跟你是这样,你跟新月也是这样。骥远和新月的婚事已经注定了,努达海,就当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停止觊觎你的儿媳妇?能不能?”雁姬说到这里是头疼的揉着额角,口气已经十分的厌烦不耐了。 努达海依旧木头桩子一样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句话不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好像根本没有听到雁姬的话。 “努达海,你哑巴了?平常不是很能吼、很能说的么?行是不行,你倒是给我句准话啊。”雁姬懒得跟努达海周旋,于是急躁的催促道。 “可以。”努达海强迫自己说出了这句承诺,并失落的想着,即便不可以,又能如何呢?就像雁姬方才所说的,难道还能扒灰抢了自己的儿媳妇么。 “可以就好。”雁姬听努达海这样说,也放心了不少。 “努达海,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你出去吧。”雁姬现在是一刻半刻也不愿意跟这个男人多待,感觉就连空气都会变得污浊。 “雁姬,我们夫妻一场,难道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坐下来,说一会正常的话吗?”努达海完全受不了雁姬如此的态度,以前雁姬虽然总是沉默,也从来不抬眼看他,但毕竟他们二人还是能和平相处的。 “哼,努达海,你可千万别说我们什么夫妻一场,你在我瓜尔佳雁姬的心里,早就不是什么丈夫了,只不过一个疯子罢了。我真是懒得看你那幅自以为是的德行,赶紧给我滚出去,雁影阁不欢迎你。”雁姬从来不懦弱,一朝扬眉吐气,自然是怎么舒坦怎么来,怎么难听怎么说,气势恢弘,威压四散,就连努达海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雁姬,于是只能踉踉跄跄的跑出了雁影阁。 雁姬见终于将努达海赶走了,也着实是松了一口气。其实她心里也犯嘀咕,万一那疯子又开始咆哮,她可顶不住威力啊。当初怎么就嫁给他了?真是有眼无珠啊。 当晚,新月也知道了指婚的事情,自然是激烈的反抗,跟努达海之间爆发了一场缠绵哀怨的纠葛。最后努达海压下了自己真实的想法,毅然绝然的‘挥慧剑,斩情丝’,要跟新月分手。新月痛苦万分,被努达海的态度所伤害,万念俱灰,被强行接进了宫里待嫁。 新月的居所依旧是太妃给安排的,就在西三所里,按照和硕格格的品级布置妥贴,内务府也在加紧时间赶制格格大婚时的一应仪仗用品。 努达海终究还是请旨去川地讨伐十三家军了,大清朝的人都知道,这十三家军可是块极其难啃的骨头,以川贵一代的地形为掩护,狡猾得像狐狸。以往努达海都在平原作战,虽百战百胜,但架不住他从来没打过林战。福临也非常犹豫,但最终还是同意了,难得有人主动要求去打十三家军,他这个皇帝的就应当鼓励。福临总是特别容易妥协,说白了,就是缺乏底线和坚持。 努达海临行前,雁姬连理都没理他,只是作作样子在人前表现出一个贤妻的模样来,至于人后,雁姬是恨不得努达海赶紧死在川地吧,省得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害得全家都遭殃。但努达海是个自恋的人,他还是跑到了雁姬的房门口,说了那些什么:还你一个全新的我。恶心得雁姬连茶水都喝不下了,这种不需要负责任的漂亮话,雁姬一点也不稀罕。 万宝儿听说努达海出征了,于是也知道新月该私奔了。万宝儿又怎么能让她奔成功呢,于是放了一条赤练蛇到皇宫里,将新月咬了一口。新月知晓努达海要去打十三家军,本来是真的想要私奔的,但无奈当天晚上却惨遭蛇咬,中了蛇毒,当场就倒了。虽然赤练蛇并不致命,但清理余毒也需要许多时日,起码得休养一个月才能康复。而一个月过后,就是新月的婚期了。 新月的身子骨真的不算好,就算是蛇毒已经清理干净了,也还是病病歪歪的起不了床。但皇上定下的婚期是不能更改的,直到出嫁的那天,新月也依旧连站都站不稳,是被云娃搀扶着,才勉强撑过了全场。 骥远听说了新月被蛇咬的事儿,也非常体谅新月,他本想等新月病好之后再与新月行.房的。但万宝儿怎么会给骥远做柳下惠的机会呢?内务府分派的合卺酒杯,是被万宝儿动过手脚的,上面的彩漆,是用顶级的催.情药和成的,遇水酒即化,无色无味。骥远跟新月喝过交杯酒之后,他就不再是他了,直接化身成为野兽,将病体未愈,毫无反抗能力的新月扑倒,然后吃掉,并且还吃了一次又一次。 新月本来的打算是跟骥远说清楚,或者利用自己的病拖延时间,她一向熟知骥远,知道对方是个君子,如果她不愿意,骥远不会勉强于她。谁知道她的猜测竟然错了,其实并非错了,只是中间万宝儿这个意外,是新月怎么想也不会想到的。于是失身的新月觉得自己整个人生都崩塌了,她不干净了,她再也没有脸面对努达海了。 再说说远在川地的努达海吧,想当初博果尔就算押送一批战马,都是提前做足了功课方才成功的。川地的地形跟平原完全不同,作战方式也大相径庭,努达海从来没有接触过,甚至连川地到底什么样都不知道,这一仗又怎么会有胜算呢。被十三家军利用森林的地形优势耍了个通透,死伤过半,还没有找到敌军的营地,只是增添了无谓的牺牲,可称为是一事无成。 福临收到战报之后,是对努达海失望不已,于是又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同意了呢!他本来不都想好了,不能让努达海出征,结果就又被努达海当时慷慨的陈辞感动了、说服了,头脑一热就同意了。 福临赶忙下了圣旨,要求努达海撤军回京。十三家军不是谁都能打的,更不是一时半会能攻克的,也许得等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等他的后人去完成这个任务。 努达海身为男人、身为将军的尊严,被十三家军打得七零八落、体无完肤。就这样带着一众老弱残兵,从川地战场退回了京城。不仅没有取得什么成效,还害死了许多正白旗的兄弟,让他们枉死异乡。 回到京城的努达海,被盛怒的福临摘了爵位,只保留了官职,遣送回家练武思过。一进门就看到一大家子人都在等着他,而其中竟然还有一位挺着大肚子、梳着已婚妇人头型的新月。这,对努达海而言,无疑又是另一个打击,一个更加沉重的打击,让努达海头脑充血一下就站不住了,当场栽倒在地,又引起了一阵骚乱。请了大夫来看,就说是努达海这是刺激过重,病倒了。 朝堂上,博果尔站出来,要求接替努达海,去川地打十三家军。这些年,博果尔一直在搜集十三家军的信息,研究川地地形,思索破敌之策。如今不论是武艺,还是战策都已经准备十分成熟了,他有信心自己一定能够成功。 福临答应过博果尔,下次请战的时侯,会放他出征。于是福临也实践了自己的诺言,调遣了十万大军,跟随博果尔去川地。万宝儿抱着德克金站在城墙上送走了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父亲,太妃含泪送走了她的儿子,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了......但万宝儿有信心,博果尔一定会赢的! 雁姬见到襄亲王出征时的豪情万丈,再联想努达海战败后,不堪打击的表现是万分不屑,心想道过去努达海就是再不好,起码也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他会打仗。可现在居然连这唯一的优点也都消失了,岂不是一无是处了。雁姬当初就觉得努达海请命去打十三家军不靠谱,她当努达海的嫡妻当了二十多年,怎么会不了解努达海的能力范围。努达海出身盛京,以往多在平原作战。什么四川、十三家军,以前努达海是连提都没有提过的,自然也没可能提前做过准备,拟定战策良计。 努达海说白了,就是为了躲避新月和骥远的婚事,才冒冒然的随便挑了一个地方去打仗的。就算不是十三家军,也会是十四、十五家军。抱着这种心态,怎么可能会赢呢?现在好了,他用无数正白旗儿郎的鲜血,只换来了他躲过了新月的大婚,自己眼里干净、心里舒坦。努达海还真是心安理得啊,他难道就不怕晚上睡觉的时侯会有冤魂来找他索命吗!这种男人......雁姬心冷的想,这竟然就是跟她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啊!他简直太可怕了,太自私了,太恶心了...... 骥远和新月是一夜中奖,新婚当天晚上的那回,就让新月揣了娃娃。新月虽然不想生,但她是‘善良’的人,堕.胎这种残忍的事儿,她怎么能做呢,于是也只有悲哀的忍下了。结果肚子刚鼓起来,努达海就回来了,被爱郎看到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新月真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只是一直哭一直哭,也不说话,不管骥远怎么哄怎么劝都不管用。 雁姬现在已经不想其他的了,努达海病好不好都跟她没有什么关系。骥远已经跟新月大婚了,还怀了孩子。料想努达海就算再不要脸,大约也不会再跟新月旧情复燃了吧。那么现在,她就只剩下一个牵挂了——珞琳。现在只要把珞琳嫁出去,就再没有什么可以束缚她再继续留在这个令人不齿龌龊的将军府里了。 若是以前太后还在的时侯,想要为珞琳谋一个好夫君,就只能去宫里委托太后帮忙。可现在太后去了,那么能帮这个忙的,就只剩下太妃了。雁姬想通这些之后,是立刻打点了礼品,就去襄亲王府登门拜访了。怎么说,她家儿子也尚主了,跟爱新觉罗家也成了姻亲。这亲戚间互相往来,总是没错的。 雁姬是个正宗的满洲贵妇,脾气也很倔犟很硬气,跟太妃有所相似,故而两人相谈甚欢。太妃也答应了帮雁姬家的珞琳做媒,找一个好儿郎。 “太妃啊,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这个当额娘的,对女婿也没什么别的要求。这相貌、才学、出身,都不是紧要的,功名利禄又能如何,主要还是看人品。要知尊重、懂规矩,还要会疼人。”雁姬这句话说得是掏心窝子的实在话。努达海当初也是一表人材,可结果不是证明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么。 “就是了,我当初给我们博果尔说亲的时侯,就是太看重那些旁的东西了,险些错失了我这个好儿媳。幸亏我家博果尔有眼光,一早就跟皇上把她给定下来了。”太妃当初是看重了佟家的地位才想让儿子娶佟腊月的,但后来事实证明那些都是虚的。 “太妃是有大福气的人,襄亲王年轻有为,福晋又贤良孝顺。我啊,真是羡慕太妃,怎么都比不上啊。”雁姬毫不吝于夸张的恭维太妃,夸奖是一种人际交往的必要手段。也不存在虚伪与否的 问题,因为雁姬也的确觉得太妃很有福气。 后来太妃果然给雁姬找了一个稳妥的,是正红旗的一个参领叫钮钴禄胡拉图,职位虽然不高,但是人老实厚重,家风也好。雁姬见过男方的母亲之后,立刻就将婚事敲定了。下了狠心,着手教育珞琳,三个月后将珞琳送上花轿。 把心头所有的事儿都解决了之后,雁姬请求了叔父鳌拜出面,与努达海和离了,带上自己的嫁妆和甘珠就彻底搬出了将军府。直到雁姬离开将军府好久之后,努达海都还没能反应过来,他的妻子居然抛弃他了!努达海就是这样的人,他可以选择不要雁姬,但雁姬怎么可以率先甩了他呢!努达海的自尊心又受打击了,打击过后,又是一场病,整个人都瘦得脱形了。 努达海病得这么重,新月又怎么可能没有反应呢。她始终认为,努达海是因为她,所以才病成这样的。是她没有守住清白,让努达海失望了。反复煎熬之下,新月终于还是在一天夜里,悄悄的来到了努达海的房中。 努达海回头见到新月,两个人对视的刹那,一眼万年,感慨万千。努达海心中还是喜欢新月的,但是没有办法,新月已经是他的儿媳妇了,而且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孙子...... 见努达海盯着自己的肚子看,新月是一下就忍不住哭了出来。将自己如何在新婚之夜被骥远强.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新月表现得非常痛苦,在她的话语中,骥远就根本不是人,而是禽兽。努达海闻言是愤怒的。他以为新月和骥远是有感情的,所以才会怀了孩子,谁知真相竟如此不堪。努达海上前拥抱住了新月,开始不住的安慰,并且道歉,还说了若不是当初他太过懦弱,不敢直接去皇上面前禀明真相,他们之间也不会落到如此尴尬的境地,也不会让新月遭受骥远的侮辱。 而此刻相拥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房门口那个阴暗的角落里,骥远正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听着他们的每一句话。骥远终究是忍住了,没有冲动的闯进去。他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书房里,自从新月有孕之后,新月就坚持要跟他分居。骥远开始思考自从新月到了将军府之后的一切。比如那些堕马,比如后来克善生病......许多许多,原来一切早就有痕迹留下,只是他没有发现,也从来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罢了。 听到新月方才如何如何的形容他禽兽不如,对她行强.暴之事,骥远的心都快疼碎了。他承认这件事情他做得不好,当天实在是喝得太多,也太高兴了,所以没有忍住。但新月本来就是他的新婚妻子啊!丈夫跟妻子行.房,这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再说,他一直以来都对新月那么好,难道就因为这一件事情,就能抹杀他所有的付出了吗? 骥远在迷茫中,想到了已经与阿玛和离的额娘。当初他完全不能理解额娘的选择,还因此责备额娘,但额娘什么都没说,只是叫他好好保重自己,就离开了将军府。骥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直到天明破晓,骥远方才带着满脸的憔悴,骑马出了将军府,去了额娘和离之后在郊外购置的那所小庭院。他要去问个清楚,额娘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跟阿玛和离的。 “唉!没想到你还是发现了。”雁姬说着眼角流出了一滴眼泪,这不是为了努达海和新月之间恶心的事情而流的眼泪,只是雁姬看到儿子的落寞,所以心疼了。 “额娘,你不要再瞒着我了,我想知道一切。我已经长大了,我应该要了解我的妻子和我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骥远虽然喜欢新月,但也绝非爱到失去原则。昨天听到了新月那些颠倒是非黑白的话,想到新月对他的评价,他就已经对新月心冷了,如今只是不想再被人当成傻子耍而已。 雁姬将当初的故事娓娓道来,仔细的说给骥远听,两母子在小院里足足说了一天,骥远听得是泪流满面,对着雁姬扑通一下重重的跪倒在地。 “额娘,您辛苦了,儿子实在不孝!”骥远一想到,当初自己还因为额娘和离的事情,对额娘多有埋怨,就懊悔不已。 “说那些做什么呢,当额娘的不就是这样吗。为了孩子,就算死一万次都是甘愿的。”雁姬抱着骥远,也是失声痛哭了起来。 骥远听说额娘因为阿玛和新月的私情,受得那些苦楚之后,对新月是完全没有心思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多深沉的爱,不过是少年的迷恋。现在魔咒破解了,骥远也清醒了。若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骥远是必然要休妻的。但新月有个好出身,她姓爱新觉罗,不是他想休就能休的。于是未免自家发生扒灰事件,骥远做足了心理建设,去找了努达海。 骥远跟努达海把话说破之后,努达海是二话不说,就先把骥远打了一顿,而后又几番咆哮指责骥远禽兽不如,竟然对新月行强.暴之事。骥远一言不发的受着,直等到大病未愈体力不支的努达海没力气再打下去,方才开口。 “阿玛,我对新月的好,你通通看不见,也许并不是真的看不见吧......只有你说服了自己,我的确对新月不好,你才能继续理直气壮的跟新月偷情,是不是?”骥远一语中的,让努达海瞬间失了言语。 “你指责我,打骂我,不过是因为你心虚,因为你知道我对新月很好很好,我才是他的合法丈夫,是你们对不起我。但是你又没有勇气去承担自己错误,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自我安慰,给自己一个‘我很正确’的假象。对不对?”骥远晶亮又诚恳的眼睛看着努达海,让努达海所有的虚伪在这一刻都崩溃了,他后退几步,跌坐在床上,不敢再看向儿子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 “阿玛,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也许我的阿玛是真的死了吧,死在了川地的战场上。又或者,在更早以前,就死在了荆州的战场上。现在的你,我已经不认识了。我的阿玛,是正人君子,百战百胜的威武大将军马鹞子。我的阿玛,很爱我,也很爱额娘和妹妹,在他心中,我们才是最重要的人,血脉相连的亲人。他有担当,有勇气,堪称当世英雄,是我从小到大最崇拜的人。可惜,他已经永远的消失了。”骥远伤心的说着,他心中父亲的丰碑倒塌破碎了。一直以来,骥远都将努达海当作自己奋斗的榜样,渴望成为努达海那样的人。父亲的背叛、理想的破灭,是骥远心中最无法接受的痛。 努达海坐在床上讷讷无言,心中充满了苦闷。他伤害了自己的儿子,可是从头到尾,他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人的......为什么大家都不能理解他呢?为什么老天要将他逼到这一步呢?直到现在,努达海也依然在不停的怨天尤人,而不是反思一下自己的错误,他已经没救了...... 骥远仿佛也看出了自家阿玛懦弱的心理,哭过之后,分外不屑的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额娘说得对,旧的理想虽然破灭了,但新的理想总会树立起来的,他要彻底的跟过去说再见了。 “阿玛,你放心吧,额娘已经开导过我了。我不恨你,也不恨新月,因为从今天开始,对于我来说你们也不过就是陌生人罢了。希望阿玛能够谨记身份,新月是我的妻子。皇上如今已经对您很不满意了,如果你还想着将军府的未来,就请不要再惹事了。当然,我也会时刻看着你,不让你犯错。阿玛你已经被皇上夺了爵位,而我却是堂堂贝子,是这个家里爵位最高的人,将军府的新主人。”骥远说完这些话之后,就离开了努达海房间。并且相信日后如果没有什么其他必要的事情,他是再也不会踏进这里了。 经过骥远此番的爆发,努达海终究还是老实了两天。但是他这个人是没脸没皮、反复无常的,没过两天就又故态复萌了,开始忍不住跟新月眉来眼去,你侬我侬了起来。新月如今还挺着个大肚子,竟然带着腹中的孩儿去偷情,简直就是天下母亲中的独一份儿了。 老夫人对于这些事情一直是清楚的,之所以没有出手,就是因为老夫人并不喜欢雁姬。老夫人总觉得雁姬太善妒,成亲二十多年都没有为努达海纳一房妾室,如果不是因着骥远的存在,老夫人早就让努达海休妻了。所以看到努达海跟新月产生私情之后,心里还挺高兴的,满以为这回儿子能尚主了。到时候就休了那个黄脸婆,娶高贵漂亮的格格。但谁知道计划不如变化快,皇上竟然抢先一步,将新月指给了自己的孙子,这时侯老夫人才慌了手脚。 现在再看到新月和努达海竟然背着骥远谈请说爱,老夫人终于是坐不住了。将军府绝对不能出现扒灰这样的丑事!老夫人出手,先是给努达海定了一门继室,然后又从江南买了几个漂亮温婉的女子,领回家来给努达海做小妾。努达海刚开始也是不愿意的,但是他总归也是男人,有欲望需要解决。漫说新月如今怀着孩子,就算是她没怀,努达海也不能真的跟她发生关系。于是这几个女人就钻了空子,纷纷获宠,被老夫人抬为了姨娘。 新月因此与努达海闹矛盾了,两个人分分合合的,最终也还是藕断丝连的状态。但努达海毕竟不再是只有新月一个女人了,他有了几房姨娘,还娶了一个新福晋。最后对新月,也只能说是力不从心了,他已经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关注新月了。一代新人换旧人,永远是不变的真理。努达海毕竟五十岁人了,自从吃了败仗之后,人也总提不起精神来,长此以往,竟迅速变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老人。 新月最终生下了一个男孩儿,骥远为其起名为果毅,在出生的第一天就被骥远抱走了。骥远又请老夫人帮他物色,纳了几房妾室,都是满包衣。从此以后,骥远也再没有踏入新月的房间,没有跟新月说过一句话,终其一生。直到新月发现努达海衰老了,再没有能力照顾她的时侯,新月方才想起来,她还有一个丈夫和儿子可以依靠,转过头来打算讨好骥远和果毅。但是彼时,丈夫早已经是别人的了,就连儿子,也都不认她这个额娘了,一切都晚了。 时间静静的流逝,顺治十八年悄然来临,这是博果尔出征后的第三个年头了,他依然没有回来,但是从川地传来的连连捷报中,可以看出这已经是黎明前的黑暗了,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不远处。正月的时侯,福临就觉得自己有点不舒服,三天后就发起了高烧,被确诊为是天花。 “咳!咳!”福临躺在龙床上吃力的喘着气,不停的咳嗽着。他有种预感,他马上就要回归我佛如来的怀抱了。只是可惜,他还没有看到博果尔得胜归来的那一天啊! 禄予新匆匆的跑进襄亲王府,宣了太妃和万宝儿进宫。两人也知道皇上得天花的事儿,于是片刻不敢耽搁,便迅速坐上马车进宫去了。来在养心殿外,福临却只单独宣诏了万宝儿觐见。万宝儿走进门去,看到了那个从头到尾都无比脆弱和懦弱的皇帝,他此刻躺在那里,好像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了一般。 “其实,朕是真心喜欢你的......”福临终于还是在死前说出了这句他从来不敢说的告白。 “那博果尔呢?”万宝儿忍不住问,若是真心喜欢她,又将博果尔放在什么位置? “朕,也是真心拿他当兄弟的。”福临知道自己说得话就是左右矛盾,可笑至极。但这的确是他的心里话。他这整个悲哀的一生,都在不断的重复着矛盾与妥协的过程,的确可笑可叹。他摇摆不定,心志不坚,软弱逃避,空有满腔理想改变大清,但却最终一事无成......也许,他真的不适合当一位皇帝吧? “皇上,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你。但是博果尔他始终将你当作最崇拜,最喜爱的兄长。他对你那么好,那么相信你......人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你选了一,就不能选二。我不会成为你的爱人,但博果尔,他永远是你的兄弟。他会为大清开疆拓土,保家卫国,勇往直前,直到鲜血流尽......直到最后一刻。”万宝儿平静的说着。 人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你选了一,就不能选二。福临听到这句话的时侯,终于吃力的笑了出来。是啊,乌云珠是对的,可他总是那么贪心的想要更多,想要两全其美,所以最终才会一无所有吧。 “报!” 正此时刻,门外骤然传来一声急呼,万宝儿转过头去,但见一名风尘仆仆的士兵,手持一卷战报冲到养心殿门口处跪下,高声的喊道。 “襄亲王率军攻打十三家军驻地,已擒获逆渠首领,郝永忠、刘体纯、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白文选、袁宗弟、李来亨等十六人!皇上,四川,平了!” 福临闻言瞬间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惊喜的坐起身来,颤抖的命禄予新将战报取来,展开观瞧,却是博果尔依旧不怎么流畅漂亮的字体,将四川最后一战的情况细细道来。 “好!”福临一边看,一边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笑得甚为开怀,仿佛将一生的喜悦都笑了出来,一手拍着床榻,砰砰作响。 “好一个博穆博果尔!是我大清的巴图鲁,朕的好兄弟!好兄弟.......”福临笑着眼泪也涌了出来。 万宝儿知道福临最终还是做出了他的决择,于是静悄悄的退出了养心殿外。太妃等在那里,也听到了方才的战报。 “额娘......” “好孩子。”太妃轻轻抱住万宝儿,擦了擦眼泪,拍着万宝儿的肩膀。 福临在正月初八的时侯去了,他没有能等到博果尔凯旋归来,但是他也许已经在脑海里,将那个画面想像了无数次了,也许每一个细节都能描绘得栩栩如生。他会走到德胜门,亲自迎接大清的功臣,他最好最好的兄弟,然后他们会紧紧的拥抱,或许还会给对方来一拳。然后他们会趁着晚上大家都睡着的时侯,悄悄的到乾清宫的大殿里喝酒说笑,谈谈那些战争,谈谈那些生活,就好像他们很小很小的时侯,曾经一起偷偷坐在龙椅上,偷偷吃着一盒点心...... 玄烨继位,福临留下了圣旨,选了五位顾命大臣,这其中也包括了博果尔。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兄弟,不论到了何时,都是信得过的! 万宝儿自从福临去了之后,就有种预感,她该走了。她的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差,这跟她本身无关,是因为乌云珠的灵魂早就已经死去的原因。乌云珠应当是在顺治十七年就死了的,所以她的灵魂也在十七年的时侯消散了。万宝儿一旦离去,那么乌云珠的身体,也就随之死亡了。 万宝儿此番完成了主线任务,又获得了隐藏任务礼包。自觉得已经够本了,于是放松了心情,安静等待死亡。 那是十分静谧的一个夜晚,听说明天博果尔就能抵达京城了,万宝儿还想着能不能见博果尔最后一面,这时就听到脑海里那熟悉的金属音骤然响起。 任务对象:爱新觉罗博穆博果尔,任务完成。任务对象:懿靖大贵妃博尔济吉特氏,任务完成。完成隐藏任务包裹:《新月格格》,系统开启积分兑换功能,详细情形,请察阅兑换目录。恭喜您的任务时间积累达到700年。新任务下载成功,系统正在准备时空转移,祝您旅途愉快! 40、清穿纪 “德克金, 皇上是你的堂兄,也是你一生的好兄弟。你要相信他, 忠心的辅佐他。” 这是德克金进宫之前,阿玛对他说的话。当今皇上玄烨, 是德克金的堂兄,今年才八岁无法处理朝政,于是由五位顾命大臣辅佐江山。德克金的阿玛是顾命大臣之一,也是先帝唯一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大破十三家军的英雄襄亲王博穆博果尔。 玄烨实在太小了,距离他大婚亲政之日,尚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但是这段路, 德克金会陪他走下去, 他不会是孤单的。 博果尔凯旋归来,兴高采烈的抵达京城时,方才知道,自己最要好的皇帝哥哥死了, 最爱的妻子也死了, 留下了年仅六岁的幼子。博果尔和太妃互相拥抱着彼此痛哭了一场,但总归哭过之后,也是要振作起来的。太妃和博果尔都是无比坚强的人,他们的身上肩负着责任,所以即便是伤心痛苦,也绝对不会退缩,一切都是为了大清的江山。 皇太妃现在已经升为太皇太妃了, 是后宫资历最高、手段最强大的女人。玄烨的生母由于曾经给先皇戴了绿帽子,被先皇下诏随葬了。嫡母皇后蠢顿非常,是蒙古人,甚至连汉话都不会说。新帝只有八岁大,这紫禁城里不能没有一个厉害又权威的女人,震摄六宫,抚养他长大,教导他成材。于是太妃还是在宗亲朝臣的联名举荐中,决定离开襄亲王府,重新回到了紫禁城里,统摄后宫。 襄亲王府空了,博果尔看着诺大却空荡荡的庭院发呆,回想着过去那些热闹快乐的日子,心如刀割。福晋死了,额娘进宫了。德克金只有六岁大,尚不懂事,不知道母亲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他,还经常问博果尔额娘去哪里了。博果尔紧紧抱着自己幼小的儿子,无声的痛哭,尽管他强忍住哽咽,可是眼泪却还是不受控制的一滴一滴落下。 尽管博果尔仍然十分年轻,但他却不愿再娶妻了,他没有办法忍受另外一个女人占领乌云珠曾经住过的地方,代替她的位置,抹杀她的一切付出。乌云珠是他最爱的女人,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会一直是。由于博果尔是顾命大臣中唯一姓爱新觉罗的,也可以说是诸位顾命大臣中身份最高的,所以他非常忙碌,家里连个女人都没有,也没有人能够照顾德克金。最后博果尔还是决定,将德克金送到皇宫里,去陪伴玄烨。 小时候,他跟哥哥就是这样,从小一起长大。那个皇宫实在太冰冷了,玄烨也一定很寂寞吧,就像当初皇兄年幼登基时一样。身为皇帝,玄烨身上的担子太沉重了,可他只是一个孩子罢了。博果尔心疼玄烨,将自己对哥哥的信任与敬爱都转移到了玄烨的身上。博果尔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同当年的自己一样,给玄烨带去友情亲情和快乐。 德克金进宫了,作为伴读跟在了玄烨的身边。尽管德克金的外表看起来更像他早逝的母亲乌云珠,但头脑却跟博果尔当年一模一样,都是二楞子。玄烨是早慧的孩子,十分喜欢自己这个看起来笨笨的堂弟,因为这个堂弟总是懵懵懂懂的对他说:皇兄,阿玛告诉过我的,你是我一生的好兄弟,我要对你好,要相信你,辅佐你治理大清江山! 玄烨那么的喜欢德克金,两个孩子总是形影不离,就连睡觉都要在一块。太皇太妃看到玄烨对德克金的信赖,心中十分欣慰,于是也更加用心的教导玄烨,尤其是作为皇帝的责任,和身为男子汉的担当。太皇太妃吸取了孝庄教育福临失败的经验,采取了更加温和的方式教育玄烨,就像她那个短命可怜的儿媳妇教育德克金那样。太皇太妃经常的鼓励孩子,给孩子更多的信心,也从不曾像孝庄那样气急败坏的责骂于福临,事事都帮福临安排好。太皇太妃只是把握好大方向,在细节上放开手,让孩子们自己去摸爬滚打。太皇太妃希望玄烨不要像福临那样,充满了理想化,但却眼高手低,遇事只会逃避。做人,还是脚踏实地的好。 太皇太妃仍旧十分关注儿子博果尔的婚事,知道儿子不愿意迎娶其他女人,有心想给他找个知冷知热的人,但也没办法说服博果尔。她这个儿子,一向顽固得很。最后,太皇太妃也就随他去了。 自打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死后,博果尔就已经将所有的心思都转移到了朝政和战事上,下定决心,要帮皇兄完成那些他没有完成理想。这么多年来,博果尔已经长大了,变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尽管有时侯还是会头脑不灵光,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每当这个时侯,博果尔就会来到乌云珠的书房里,看看书,写写字,好像乌云珠依然站在他身旁,对他说:这件事,我不能告诉爷怎么办,爷要自己想。 于是不管是多苦多难的景况,博果尔最终都挺过来了,他什么都不怕,也什么都难不倒他。因为他知道乌云珠和皇兄一直都跟他在一起,他们永远在他的心里,鲜明一如昨天。 玄烨十四岁大婚正式亲政那年,鳌拜和博果尔在朝堂上的争斗已经趋近白热化了,双方都是剑拔弩张。博果尔希望顾命大臣能够遵守先皇当年留下的圣旨,在玄烨大婚以后还政于皇,他也第一个站出来,将自己手中的兵权政权尽数交还给了皇上,为文武百官树立了榜样。可是并非人人都像博果尔那样正直忠诚的,已经到手多年的权利,以及权利带来的利益,想放手,哪儿有那么容易。 鳌拜知道博果尔是姓爱新觉罗的,他不能像除掉苏克萨哈那般,轻易的构陷一个皇族中人,于是便找了人刺杀于博果尔。在博果尔出征乌苏里台的时侯,鳌拜在博果尔军中安插了细作,趁着博果尔战前拼杀的时侯背后放冷箭。也许真的是老天有眼吧,博果尔竟然逃过了致命的一劫,因为他的心脏竟然是长在中间的。如此,虽大难不死,但也受了重伤。 玄烨收到博果尔战前遭暗算的战报后,愤怒非常,对鳌拜的嚣张也是忍无可忍。德克金听说阿玛受了重伤,都急哭了。玄烨毕竟是康熙大帝,他不是惯于忍辱吞声的福临,他胆大心细,也踏实上进,更加信念坚定,不会妇人之仁。玄烨决定要除掉鳌拜,凭他自己的力量!皇叔已经为他保驾护航太久了,他现在长大了,有些事情应当自己去做了。况且,他也不是一个人在奋斗,他还有德克金,他的好兄弟,会永远站在他身边帮助他。 两个少年想出了布库擒贼的法子,制服鳌拜。其实,应该说是玄烨负责思考的部分,德克金负责摔角的部分。德克金脑子确实不好使,除非也从天而降一个万宝儿,像当初教育博果尔那般教育德克金,把他敲开窍,否则估计也就一直笨下去了。玄烨倒是很喜欢德克金傻傻的样子,一个过于聪明的人,总是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伙伴跟自己是同一个类型,太过聪明的人往往都缺乏信任的能力。 德克金虽然文墨不通,但武功确实非常高强,比玄烨还小两岁,但是已经长得跟牛一样壮实了。玄烨找了许多跟他和德克金年龄差不多的布库少年进宫,由德克金带队训练。鳌拜还以为是皇帝新研究出来的游戏罢了,也没有在意。最后在某天,鳌拜进宫拜见玄烨的时侯,玄烨忽然对鳌拜说,想要鳌拜跟他的那群布库少年比比武功。鳌拜自视甚高,根本没有把那些小孩子放在眼底,于是脱了衣服就上场了,结果被德克金率领一众少年擒获在地。 次日,玄烨在朝堂上宣布了鳌拜的三十条罪状,廷议当斩。但念鳌拜历事三朝,效力有年,不忍加诛,仅命革职,籍没拘禁,其党羽或死或革。 博果尔病体未愈,仍旧在边境大营里养伤,听到京城传来的消息后,非常欣慰,玄烨终究比哥哥强。哥哥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会很高兴的。德克金也是好孩子,乌云珠要是知道了他们的儿子,如此武艺高强,也会很开心的...... 博果尔时侯会想,是不是因为他太看重哥哥,太看重大清的江山和自己的理想,所以乌云珠才会离他而去?想起来,自从他们成婚以来,他从来就没有机会好好的陪陪她。总是在练兵,帮助哥哥处理朝政,每天,他跟哥哥在一起的时间,竟然比跟乌云珠在一起的时间还长。他总以为,他和乌云珠的时间还有很多很多,不必急于一时......每每思之,都令他内疚不已。博果尔在乌云珠死后,也学会了画画,只是画得实在不好。他学画画,是因为他想把乌云珠画下来,把心中笑着的、哭着的、生气的、骄傲的乌云珠,留在纸上。 博果尔画了好多好多,都放在他和乌云珠的卧房里。在见过乌云珠的那些外人看来,那画实在不像乌云珠,乌云珠哪儿有那么丑啊......但博果尔自己觉得像就好,乌云珠是丑是美其实没什么关系,她是一个符号,一种感觉,代表幸福......终其一生,博果尔都再没有第二个女人,他把自己全部的生命都奉献给了国家。他果然就像万宝儿曾经说过的那样,为了大清,为了皇上,驰骋沙场,保家卫国,直到鲜血流尽,直到最后一刻。 博果尔死在康熙二十五年,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享年四十八岁。太皇太妃知道消息之后,一夜之间仿佛老了更多更多,仿佛再也撑不下去了,没过多久就开始生病。 其实,太皇太妃已经是高寿之人了,她一直活到了康熙二十六年,她死在十二月,跟原本孝庄的病逝的时间一样。康熙将太妃与皇太极合葬了,还将太皇太妃追封为了孝慈文皇后,一组长长的谥号,表达了康熙对这位从小抚养他长大的太皇太妃的敬爱,在玄烨心中,太皇太妃就像他真正的祖母一般,慈祥可亲。 属于顺治朝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博果尔和太皇太妃的死,正式的成为了过去,烟消云散。新一代的少年帝王,即将开启属于他的人生征程,他会比顺治做得更好,好上许多倍。在他的身边,也同样跟着一个傻乎乎的弟弟,每每上朝议政都打瞌睡,但是却会在他需要的时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为他冲锋陷阵,勇往直前。 41、清穿纪 从前万宝儿一直不知道所谓的点数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因为那东西自从她第一次穿越以来, 虽然一直都在增长,但是好像也没什么具体作用, 于是万宝儿对于积分点一直也不甚在意。直到这回无意中触发了隐藏任务包裹,成功完成任务内容开启了积分兑换功能, 这些点数的作用方才显现出来。 结束少年天子世界的穿越任务之后,万宝儿并没有像以往那般,立刻被系统传输到新世界,而是被送到了系统的主页界面。在个人信息中,万宝儿查看到了自己的积分总额,一共是三百万。万宝儿觉得自己的数值应该算高的了,但当她打开兑换目录的时侯, 才发现原来, 她还差得远...... 倒也不是说完全不够看,只是万宝儿这个人向来太过要强,总是想做第一,于是当事情的结果与她的预期产生差距时, 万宝儿就很失望了。比如她现在最需要的个人空间的兑换, 就需要九百万的高昂点数。个人空间是完全由自己支配的小世界,可随身携带到任何穿越地点。允许手动选择空间技能设置,比如:灵气仙府类空间、□□农场类空间、西方魔幻类空间、未来科技类空间等等。如果她能有一个随身空间,并将空间设置调节为灵气仙府类,就可以在任何世界修炼妖仙技能了,这对她将有莫大的帮助。 可万宝儿现在实在是穷啊,于是不得不放弃了空间, 翻到其他页面,查看自己现在的点数能够兑换到的东西。有储物手镯,但这个实在鸡肋,她又不曾穿越《2012》、《生化危机》那类的末世世界,要储物手镯也没用。还有仙丹,这个倒是可以考虑兑换一下,也不贵,一颗灵丹才一万积分点,有起死回生,青春长驻,改变体质的功效。万宝儿考虑了一下,按下了确定交易的按钮。 交易完成之后,界面又蹦出了一个弹窗,上面有三个选项: 1、继续原任务世界内容(您现在所处的世界为:清穿纪世界) 2、休息一下(1000积分点可兑换1天休息时间) 3、转换任务世界(5000积分点可兑换转换世界功能,系统将随机抽取新世界的传输地点) 万宝儿颇有些惊喜,这个隐藏包裹奖励实在是太好用了,让她面对任务时的自主性大大的加强了,对系统也更加了解了。万宝儿考虑了半晌,还是决定选择1,继续清穿纪的任务,毕竟她才穿了两世清朝,说不定还会碰到什么机缘呢。但最重要的还是万宝儿不想浪费积分点,她现在想要‘存钱买房’啊,为了仙府空间而奋斗。 点下按钮1之后,万宝儿放松了精神,开始准备下一次的穿越...... “福晋啊,老奴实在看不过眼了,您就任由那些狐媚子欺负到您的头顶上来吗?这刚进府才三天,竟然就敢托病不来给福晋您请安,往后还得了!不成,福晋您还是去找贝勒爷把事情说清楚吧,让贝勒爷给您作主。” 万宝儿托着脸斜靠在贵妃椅上,百无聊赖的看着身旁那老嬷嬷巴拉巴拉的说个没完,心想这嬷嬷可真够单纯的了,胤g会为她作主?恐怕不厌恶她不懂事就阿弥陀佛了。那年静雅是什么人?她是年遐龄的女儿。年遐龄又是谁?是年氏家族的领头羊。 此刻万宝儿已经离开了系统主页面,来在了康熙朝,成为了清世宗的孝敬皇后,乌拉那拉氏图兰。此刻间乃是康熙四十三年,胤g尚没有封亲王,如今只是个贝勒。三天前,年氏静雅入府为侧福晋。年氏为人颇有些骄纵,种种行为皆是没有规矩,可胤g不仅没有怪罪,反而还很是宠着她。图兰心中不痛快,又赶上正巧大阿哥弘晖也忽然病了,图兰急着照顾儿子,还要打理好府中上下的事宜,忙得直上火。年氏更加添乱,入府刚三天,居然就说生病不来给她请安了。于是本就疲惫不堪的图兰这么一生气,就晕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侯,已经被万宝儿替代了。 说到年氏,按照清代的规定,每位皇子到一定的年龄都可以得到一个佐领作为他的仆从,康熙四十二年,也就是去年,胤g终于得到属于他的那位佐领,是年氏家族的一个成员。也同样是康熙四十二年,索额图被康熙处置了,康熙欲废太子的意图已经很清晰了。而一旦太子被废,这夺嫡的水,就浑了。胤g也姓爱新觉罗,生来就对权利有着欲望。以往太子地位稳固,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多余想法。但如今太子都要废了,他又怎么可能不动心思呢。 于是胤g开始暗中网罗人才,以便当机会到来时能全力一搏。年氏家族就是胤g近来颇为关注的力量,年遐龄是湖广巡抚,两个儿子年希尧何年羹尧都是难得的优秀人物,尤其是年羹尧,乃出将入相之材,胤g是下定决心要将这年家的人都笼络过来的。至于年家的态度,既然已经被分到了胤g的麾下,那么整个家族自然也同胤g的沉浮连到了一起。正巧年遐龄的女儿年静雅也到了十四岁,该是嫁人的时侯了,于是胤g便主动对年遐龄提及,想要迎娶其为侧福晋,双方一拍即合。 年氏骄傲是有资本的,胤g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娃儿。康熙自是不必说了,往昔的许多年里,除了太子,他把哪个儿子当儿子看过啊。至于胤g的养母佟佳氏去得太早,胤g那时侯才九岁,跟佟佳氏的娘家人关系不算亲近。毕竟他不是佟佳氏亲生的,怎么都隔着一层。而生母德妃似乎就更加指望不上了,对胤g已经不仅仅是无视了,简直就是厌恶。胤g自己的性子也不和善,打小就冷漠,人际关系处得不好,不似胤t那般得众兄弟拥戴。 胤g一直以来就这么禹禹独行,心里头也明白,这夺嫡之事他是谁也靠不上的,只能靠他自己。于是年家的作用,似乎就显得格外的重要了,这是胤g的第一股势力。所以,而今的情况,即便是年氏要上房揭瓦,胤g也只会鼓掌说揭得好!更何况狂年氏只不过是‘生了一场小病’,没来给图兰这个嫡福晋请安罢了。 “福嬷嬷,我知你是为着我抱不平。只是说来年侧福晋也没有错,她都病了,还不兴人家休息休息吗,请安之事也不急于一时。况且,爷早已经吩咐过了,说是年侧福晋年龄小,凡事要我担待一些。爷都发话了,我又岂敢有什么意见呢。”万宝儿故作一幅恹恹不甘的样子说着。 “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福嬷嬷很是不甘,但又不能违抗了胤g的命令。 “自然是了,以后都莫要再提及了。现在年侧福晋不重要,重要的是弘晖。女人能指望的只有儿子,弘晖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万宝儿言罢便站起身来,迈步走出房门,转到了弘晖的屋子里。什么胤g年氏的,现在她都没空理会,她首要的任务对象是弘晖。 小孩此刻正病得不轻,皱着眉头躺在床上,呼吸急促,满脸不健康的潮红,睡出了一身虚汗。万宝儿一见弘晖这样子,便知道他绝对命不久矣了。又想到,弘晖的确是康熙四十三年没的,于是也就不再犹豫。坐在床边抱起了小孩,将刚刚兑换的灵丹给小孩服下。本来还打算自己服用试试看效果呢,谁知道这一穿过来,主要任务对象就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也只能先可着弘晖来了。 “唉!吃了这么多药,都没成效......福嬷嬷,我都担心死了。”万宝儿痛心疾首的抱着弘晖叹息道。 “福晋,大阿哥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福嬷嬷连忙上前安慰万宝儿,虽然这事儿她心里也没底呢。 “希望如此吧......”万宝儿观察着弘晖身体的变化,但见他吃下灵丹之后,呼吸果然绵长了起来,眉头也舒展开了,可见丹药已经起作用了,遂终于放心了下来。万宝儿方才是真担心啊,万一要是一个不小心,把任务对象给搞死了,她就会被系统直接抹杀掉的,连点渣都留不下。幸亏她之前兑换了灵丹,否则面对弘晖这么严重的病,又没有现代医疗,她也是没法子的。 到了晚上,胤g回府后也来在了万宝儿的院子里。今儿是十五,是福晋的固定上岗日,万宝儿已经做好了准备。心里也有些抱怨,每次都是这样,一来就穿成人家老婆要□□,想休息一下都没办法。 “我看弘晖今天是好多了,明日再请太医过来瞧瞧吧。”胤g还是十分关心自己的嫡子的,因此先是去了弘晖的房间探望。 “是啊,下午的时侯烧就退了,睡得也安稳了。谢天谢地......这回可是把我吓死了。”万宝儿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又心疼的看向了弘晖。 “福晋,今日,听说你被人气得晕倒了?可是真的?”胤g一回府便听说年侧福晋夜里被‘累着’了,不想早起,遂托病不去给福晋请安的事情。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福晋好像因此晕了小半天,所以作为一个性格严谨规矩正统,完全不把女人当回事儿的正宗古代男人,胤g还是有点不满的。这个不满,既是针对年氏的不懂事,也是针对图兰竟然起了嫉妒嗔怒之心。 万宝儿看胤g的脸色,便知道胤g大约是生气了。一想到胤g历来最讨厌女人嫉妒生事,于是便明白了他这是在对她表达不满,失望于她竟然没有将后宅之事处理好。图兰今日众目睽睽之下晕倒,消息肯定已经传遍了,而胤g一向最反感的,就是别人拿着他家里的私事说闲话,遂万宝儿连忙回答道。 “是啊,年侧福晋身子不舒服,还是安心休息为好。爷,您误会我了,我不是那小肚鸡肠之人。今儿是因为好几天没有睡了,熬夜照顾弘晖,身体实在不舒服,所以才受不住晕过去了,可不是被人气晕了。爷,你可千万别相信那些外人胡乱瞎传的话语啊。”万宝儿知道图兰一向做得不错,很贤惠大度,符合胤g的期待。但毕竟图兰也只是个传统的古代女人罢了,对自己夫君怎么可能没有爱意,对其他女人又怎么可能不嫉妒呢?幸好万宝儿来的及时,不然今日若是图兰忍不住,碎嘴的对胤g抱怨年氏,胤g对她的印象肯定会一落千丈。至于年氏,不过是可怜人,兔死狗烹,何必去嫉妒她呢......胤g为人最是记仇了,这些事儿他都摆在心里头呢,直等到年家没有利用价值了,最后一起算总账。 “你几天没睡了?”胤g颇惊讶的观瞧了一下万宝儿的面色,果然见到眼底浓重的黑眼圈,脸上也没有血色,一幅摇摇欲坠的样子。遂连忙将万宝儿扶到一旁,让她坐好,莫再站着了。 “福晋,不舒服怎么不叫个人来跟我说一声呢?”胤g是真心关心图兰的,他待图兰,始终是与待其他女人不一样的。其他女人是玩物、消遣,甚至只能算是发泄的工具、传宗接代的工具、夺嫡的工具。但图兰不同,图兰是他的妻子,是唯一有资格跟他并肩的女人。而且一直以来,图兰都做的非常好,他很是满意。 “一点子小事而已,我不想打扰爷。爷在外头已经够难的了,我不想让爷再为府里的事情忧心。弘晖前两天病得太重了,我实在不安,反正躺着也是睡不着......”万宝儿说着挤出了两滴眼泪,复又用帕子擦擦眼角。 胤g了然的点点头,这事儿的确不怪福晋了。 “明日宣太医的时侯,也叫太医给你问个脉吧。府中的事情也不那么急,先把其他的放一放,这两天先好好休息一下吧。”胤g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谢谢爷体谅。”万宝儿感动的对胤g说道。 万宝儿见胤g终是接受了她的说法,不怪她了,心中是暗自松了一口气。时空任务执行者采取的手段从来都是因人而异的,就算同是皇帝,这位雍正爷,可不是乾隆那脑残好糊弄的主儿。所以她也更加不能像迷惑乾隆那般,在雍正爷面前玩弄那些不入流的小手段。最好就是乖乖的听话,按照胤g的喜好做事。 胤g的性格一板一眼,严谨规矩,只要她不出错,那么嫡妻之位就必然是稳如泰山。只要嫡子弘晖健健康康的,长大后不懒惰愚钝,也不结党营私,那么储君之位也必然是手到擒来。想通了这些事情后,万宝儿甚至觉得连武王之心的技能都没有必要用,雍正是一个太不把女人当回事儿的人了,他不会爱上女人,更加不会行什么宠妾灭妻之事,她现在的优势已经很明显了。 由于万宝儿身子不舒服,所以这个晚上胤g也没有做什么其他的,只是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单纯的睡觉。万宝儿睡得挺不安稳的,因为胤g睡觉从不翻身,也不发出一点声音。直挺挺的躺她旁边,双手交叠置于腹部,跟尸体似的......图兰本也是睡觉老实得不行的人,跟胤g一模一样,两人往那儿一躺就是两具尸体。但万宝儿不是啊,这恐怕会成为她扮演图兰最大的败笔了。万宝儿生怕自己睡着之后原形毕露,直接化身功夫之王,再把胤g给踢下床去,那就惨了。幸好每个月只有初一十五这两天是固定嫖胤g日,不然多了万宝儿真心受不了。 次日,胤g宣了太医给弘晖复诊,之前弘晖病了好久,太医院的太医们基本都来胤g府中走过过场。而来过的人则基本都摸出来了,看脉象,四贝勒家的大阿哥大约是撑不下去了。可这回再一探,竟然好了,脉息强健有力,比正常人都壮。人也已经从高烧昏迷中清醒了,正躺床上精神的翻来覆去折腾,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生机勃勃。小脸红扑扑的,但也是健康的红润,而不是病出来的虚红。 “恭喜四贝勒,大阿哥的病已经痊愈了,再补两天调养身体的药茶,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太医说着坐下来写药茶的方子。 “多谢李太医。”胤g闻言,一向冷漠的表情也出现松动,露出了喜色。毕竟弘晖是嫡子,他最看重的儿子。 随后胤g又请李太医为万宝儿诊了诊脉,说是劳累过度,气血两虚,若是再不好好调理,恐怕会出大问题的。于是万宝儿被勒令在床养病,府中的事宜暂且交给福嬷嬷管着。对于胤g来说,只要万宝儿还活着,他就绝对不会把管理内宅的事情交给另外的什么年氏、李氏、武氏、宋氏的,没得乱了尊卑上下。 而后胤g也去了年氏处,对年氏不轻不重的训斥了一番,要她跟福晋道歉,然后再跟福晋好好学学规矩。年氏哭哭啼啼的跑到万宝儿病榻前道歉,保证自己那日不是故意不敬福晋的,只是身子真的不舒服云云。而万宝儿自然贤惠大度的原谅了年氏。她知道,这是胤g对她昨晚那席表态的奖赏。只要她永远不奢不妒,这么贤惠大度又勤恳持家,胤g是不会叫她吃亏没脸的。 “爷叫你好好学规矩,也是为了你好。身为爷的侧福晋,责任重大,代表的是爷的脸面,不能有半点行差踏错。如今大阿哥大病初愈,我自己呢,身体也是不争气。本来这教导你的任务,应当是由我来完成的,但恐怕我如今是有心无力了。李侧福晋是爷府里的老人了,规矩一向都很好,我便让她来多跟你说说规矩,还有爷的忌讳,你可愿意?”万宝儿脸上带着宁静祥和的表情,温润的瞧着年氏,体贴的说着。这回,万宝儿扮演的角色依然是贤妻,但是这个贤妻,可跟乌云珠大不相同了。乌云珠的贤,主要表现在孝顺、忠贞、训夫和谋略上。可图兰的贤,主要表现在听话、大度、安静和处事周到上。 “福晋所言,莫敢不从。”年氏现如今也不过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罢了,听万宝儿这么一说,也是委委屈屈的答应了下来。本来年氏就没什么坏心眼,她只是自视过高,又看着福晋温和好欺负,所以才放肆了。 “福嬷嬷,叫李侧福晋过来我这一趟。”万宝儿吩咐了下去。 福嬷嬷前去叫人,没一会就见李氏走了进来,一举一动间袅娜娴雅又不失规矩严谨。 “妾身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李氏先是甩帕屈膝给万宝儿请了安,而后见到年氏也在,遂直起身来,转头对年氏微微一笑。只说了一句:年妹妹也在啊,这就算是跟年氏打过招呼了。李氏跟年氏都是侧福晋,身份上也没有谁比谁高,所以李氏是不需要对年氏多么尊重的。况且年氏的性子的确单纯了些,爱得罪人,李氏烦她都来不及呢。 “见过李姐姐。”年静雅见李氏,也是不屑的撇撇嘴,傲慢的说了一句。她向来不喜欢这个总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李侧福晋。 “淑芸啊,今儿叫你来,是我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于你。”万宝儿对李氏言道。 “福晋言重了,能为福晋办事是妾身的福气,何言拜托。”李氏很会说话,温良恭谨,仪态大方,浑身上下都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可见是个心机不弱的。 “爷今日说,要年侧福晋好好学学规矩。可我这身子不好,里外里事情又多,免不得有些顾及不上。你是跟在爷身边的老人了,规矩一向很好,我信得过。便请你代我教导年氏,你可愿意?” “妾身求之不得,谢福晋看重。”李氏连忙回答。心说这福晋也够虚伪的了。明知道她和年氏两个人侧福晋不对付,竟然还让她来教年氏的规矩。这不是摆明了,要让她给年氏下绊子么。 “那便好,事情就这么安排了,你们两个都先回去吧。”万宝儿表现出了一幅疲惫,要休息的样子,对二人说道。 “是,福晋。” 年氏和李氏二人一同甩帕子应道,而后告辞离去。 弘晖吃了系统出品的灵丹,所有病都已经全好了,此刻更是偷偷下了床想要去看额娘。见年侧福晋和李侧福晋已经出来了,于是便跑进了房中,一下就扑到了万宝儿身上,一幅很是依恋万宝儿的样子。 “额娘!你没事吧?都是弘晖不好,害得额娘生病了。”弘晖昏睡了好几天,醒来之后听人说额娘为了照顾他,都累病了,弘晖心中很担忧内疚。 “傻孩子,只要你没事,额娘就高兴了。以后可得好好照顾自己,身体是最重要的,不要再让额娘如此担心了,知道吗?”万宝儿抱起弘晖,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好几下。 “嗯!弘晖以后一定好好照顾自己,还要努力读书学武,不让额娘失望。额娘,你要快点好起来啊。”弘晖乖巧的在万宝儿怀里说着,大眼睛里满是坚定。 “额娘的小弘晖,真是听话......”万宝儿叹了一声,感慨于弘晖大约是她穿越这么多世以来,见过的最懂事、最孝顺、最聪明、最正常的孩子了。也是图兰教得好啊,可这么好的儿子,竟一朝去了,所以图兰此后才会万念俱灰,最终跟胤g相敬如冰了吧。 也亏得胤g是个明君,尽管跟图兰不和,但也依旧给予了图兰充分的敬重,连看好的继承人弘历都送到图兰身边养着。不然换成乾隆,还不知道得悲惨到什么程度呢。 42、清穿纪 万宝儿养病的这两天又把武功挑了挑, 重新练了起来,也算是强身健体。年氏依旧很得宠, 将其他女人压得喘不过来气。其实所谓得宠,也不过就是每个月能轮上那么三天左右的侍寝。胤g跟弘历差别真的很大, 弘历一天都不能离了女人,而胤g则是严谨自律,很少去后院。初一十五到嫡福晋处歇息,剩下的日子大约三天去年氏处,李氏也能轮上一两回,有时候再去一次其他女人处。一个月滚五回到六回床单,这对于胤g而言就已经是极限了。剩下的时间, 胤g都是在自己的书房里渡过的。要么工作, 要么读书,要么跟幕僚商议‘大事’,总之不会在后院里瞎混浪费时间的。 万宝儿病好了之后,就听说十四贝勒府上的侧福晋有孕了, 德妃要万宝儿抽空进宫一趟, 说是她找了十四家的三位,让万宝儿把家里的两位也带上,几位妯娌进宫去陪她话话家常。胤g也嘱咐了万宝儿去给德妃道喜,万宝儿自是无不答应。于是带着李氏和年氏,就进宫去给德妃请安了。 这进到了永和宫里,就看到十四爷的嫡福晋完颜氏,侧福晋舒舒觉罗氏, 以及此番怀孕的另一位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都已经到齐了。 “儿臣给额娘请安,额娘万福金安。”万宝儿行了一个屈膝甩帕礼,而万宝儿身后跟着的年氏和李氏,身份不够则行了跪拜之礼。 “臣妾给德妃娘娘请安,德妃娘娘万福金安。”李氏和年氏齐声道。 “得了,都起来吧。”德妃正拉着伊尔根觉罗氏说话,见到万宝儿等人,虽然没有拉着脸子,但态度也绝对称不上热情。 万宝儿来在德妃身边坐下,笑容满面,热情万分的对伊尔根觉罗氏言道。 “听说侧福晋有孕,真是天大的喜事啊,四嫂在此恭贺弟妹一举得男。”万宝儿心知伊尔根觉罗这胎可是个女儿,但也不妨碍她送出不可能实现的祝福。 “额娘,这回您又要添孙子了,十四爷三年抱俩,这般福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万宝儿可以说是一个长袖善舞的人,就看她乐不乐意恭维你了。 德妃也发现了,今日老四家的那位说话格外好听,于是脸色也舒展了些。那当然,万岁爷现在喜爱十四喜爱得很,十四的身份,未来说不得就要......这等福气当然天大了去了。要说德妃也确实偏心到了极点,单看她给十四安排的这几位女人,就能瞧出端倪来。 十四爷的嫡福晋完颜氏自是不用多说了,乃是金国时期卫绍王完颜永济的嫡传孙系,正二品的吏部侍郎。两位侧福晋,也是出身满八旗的觉罗氏子孙,再加上府里还有一位姓伊尔根觉罗的庶福晋,满府上下也只有一个吴格格,是出身汉军旗。 再看看她给胤g安排的那些歪瓜劣枣,可怜的胤g,府里除了康熙指给他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是满洲出身以外,剩下的竟然不是汉八旗,就是汉包衣,再找不出第二个满洲女了,明摆着就是要断了胤g夺嫡的念头啊。 “图兰啊,听说前些日子你病了,可是府里头的人伺候得不尽心啊?”德妃拉着图兰说话,眼神却若有所指的看了一下年氏。老四还想拉拢年家的人,看来是心还没死啊。 年氏被德妃看得颇委屈,不就是没去请安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竟到了现在还要拿出来言讲!福晋也真是的,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她没去请安那天就病了。说不得就是嫉妒她得宠,为了让爷对她产生偏见,给她下绊子呢。 “额娘言重了,儿臣哪儿有那么娇贵啊。是因为担心弘晖,那孩子前段时间大病了一场,儿臣也乱了方寸,把自己给累得体力不支,怪不得任何人。”万宝儿赶紧为年氏解围,脸上一幅无奈的表情。心说德妃对于挑起胤g的内宅争斗之事,还真是不遗余力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胤g是她什么天大的仇人呢。 “你啊,就是太过和善了。要我说,对待那些个狐媚之流,就是不能客气了。”德妃对着李氏和年氏冷哼了一声,一个包衣,一个汉女,竟被宠上了天,老四也就这点水准了。哪儿像她的十四,府中可都是名门闺秀,大家风范。 “额娘教训得是,儿臣就是这个性子了,也不想让爷多烦心府里的事情。多谢额娘挂心于儿臣,儿臣日后也会注意的。该强硬的时侯,也得拿出风范来。若是能习得额娘的十之一二,就算是有造化了。”万宝儿继续恭维德妃,想赶紧把这个恼人的话题结束。 “这就对了!不过老四府里的人,也着实是有点少了,你都累病了,竟然也没个帮衬的。这样吧,本宫这两天也看好了几个,不若此番就让你带了回去,帮帮你的忙,也好帮老四继续开枝散叶。”德妃说了这么多,原来是在这等着万宝儿呢。 李氏和年氏闻言脸色是微微一变,又要塞人进府了?这府里的女人已经都五个了,再加进来就六个了!爷现在也不过就是个贝勒,一个贝勒六个女人,这还算少吗?爷本就不好女色,再来个人争宠,日子真是不要过了。 “这是好事儿啊,又要多一个姐妹了,不知道额娘此番是看好了谁?”万宝儿是根本不介意的,但是为了满足德妃的心理,还是故作一幅牵强辛酸的表情,让德妃看着过瘾。 “是管领耿德金之女,耿清秋,是前些日子小选本宫看上的,今年刚满十六。”德妃开心的说道。 果然如此,又是个汉包衣,万宝儿已经料到了。 “既然额娘看着好,那就定然是好的,就带回去封个格格吧,额娘您看如何?”万宝儿也不得不接纳了。看得一旁的李氏和年氏心中对万宝儿更加埋怨,真是个没主意的!完全被德妃拿住了。 德妃闻言满意的点点头,老四家的这位,身份虽然不算低,但总归是不如完颜氏大气贵重,性子也软得像豆腐。当初万岁爷将图兰指给老四的时侯,她心中还不怎么乐意呢。要她说,老四那个身份,何必娶个内大臣之女作福晋呢,别人还当万岁爷看重老四呢。可现在想想也不错,图兰是个好拿捏的,要是换了老八家的那个郭络罗氏,还不得把她气翻天了。 就这样,万宝儿一行人,来的时侯三个,走的时侯就变成四个了。万宝儿还打趣的想,这进一趟皇宫,赠送了一个大活人回来,也算是赚了吧? “耿氏,你是额娘看中的人,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训导了。这府里的规矩,等会福嬷嬷会告知于你。爷最是讨厌女人生事端,希望你谨言慎行,好好伺候爷,与府中姐妹融洽相处,争取早日为爷开支散叶。”万宝儿简单的对耿氏进行了一番训诫之后,就放耿氏走人了。又叫福嬷嬷安排了一个院子给耿氏,好生照顾着。 晚上胤g回府之后,万宝儿特地叫人去请了胤g过来。 “爷,今日进宫,额娘又赐下了一个女人。乃是管领耿德金之女,闺名唤做清秋。额娘说,给安排一个格格,现如今已经带回府中了。我将她安置在了西跨院里空着的那个藏烟阁,福嬷嬷也对她讲了府中的规矩。”万宝儿先把主要的跟胤g汇报了一下,复又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对胤g言讲了一番,也不带个人感情.色彩,就是客观的陈述,一切让胤g自己去品味内涵吧。 胤g听完了,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的对万宝儿言道。 “爷知道了。图兰,今日为了照顾额娘的心情,着实是辛苦你了。” 万宝儿连忙做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推说道。 “爷,谈何辛苦,这儿媳孝顺额娘,本就是天公地道的事情。就是......我有点为爷叫屈罢了。”万宝儿说到这里低下了头,惆怅的叹了一声。 “爷,今日图兰与你说句真心话,你知图兰一向开明大度,府中不管有多少女人,图兰都定然安排得好好的,让爷能安安心心的在外头做事。只是,我现在却有些担忧,府中的满洲女,确实太少了一点,竟只得图兰一人。今日看到十四爷的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又有了身孕,我也是着急了。爷的儿子......太少了,生母上得了台面的,就更少了......唉!是我这个当福晋的不称职,没有安排妥贴......”万宝儿也不是非要与德妃过不去,只是她与胤g一荣俱荣,胤g要夺嫡,总得把这些都算计好了。 “爷知道你的心意,这些事儿,爷自有考量。”胤g是个敏感的人,从额娘第一次把武氏赐给他的时侯,他就有所警觉。而后额娘竟然又撺掇着皇阿玛,将李氏升为了侧福晋,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不过福晋说得也对,若是想参与夺位之争,在继承人方面,就绝对不让人诟病了去。弘晖是好的,但是只有一个弘晖,肯定是不够的。而且皇阿玛见他多宠幸汉女,也肯定会对他失望。 思至此,胤g对万宝儿的所作所为,更加的满意了。能够屏除妒嫉之心,将一切都想得如此通透,志虑忠纯又聪慧有佳,不愧是他爱新觉罗胤g的妻子啊。 这天夜里,为了嘉奖万宝儿的‘贤惠’,胤g是歇息在了万宝儿处。这也是万宝儿第一次跟胤g滚床单,嫖了穿越女最爱的四爷,万宝儿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次日,胤g便对康熙言及了想要安排一个满洲女入府的请求。康熙一想,的确是啊,老四府中除了一个嫡福晋,身份都有些上不得台面。胤g跪在地上,脸色是有些尴尬和无奈,还有丝丝的难过。康熙看到这里,哪儿还能不明白呢。于是对德妃的偏心也有了些厌烦,十四的女人都安排得好好的,怎么到了老四这里,就乱成这般模样呢。 于是康熙大笔一挥,就将四品典仪钮钴禄凌柱,现年十三岁正准备要参选的女儿,赐给了胤g。康熙钦赐的女人,即便只是一个格格,也是身份高出于其他格格的格格。一顶粉色的小轿子将人抬进了贝勒府,比起耿氏不明不白的被送进来,这规格可是正统多了。 胤g为了表示对皇恩浩荡的感激,当天晚上就睡了十三岁,放在现代依然可以过儿童节的小姑娘钮钴禄氏灵姗。 第二天清晨,万宝儿早早的起身,打扮妥当后,出来接受众人请安。钮钴禄氏姗姗来迟,进得门内环视众女,脸上的表情竟是不符合年纪的成熟。十三姑娘依然是苹果脸,可却挂着仪态万千的笑容,淡定而恭敬。 “妾身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请福晋喝茶。”钮钴禄氏跪地给万宝儿请安,而后又进行了敬茶之礼,抬眼看向万宝儿的瞬间,眼中竟蓦乎划过一丝同情。 万宝儿有些莫名其妙,心说你同情我做什么?但是也只觉得可笑,于是喝了一口茶水之后,就将钮钴禄氏扶起了身,微微笑着,温柔可亲的说道。 “从今天起,你就是爷府里的人了,以后要守规矩,跟府里姐妹和平相处,好好伺候爷,争取早日为爷开枝散叶。”万宝儿这套话都说烦了,但有什么办法呢,当人家的嫡福晋的不都是这样么。 “诸位姐妹们,这位是万岁爷钦赐的格格,凌柱大人的嫡女,钮钴禄氏灵姗。灵姗才十三岁,比静雅妹妹年纪还小呢。众位姐妹们要对她多多照顾,万不能欺负了去,知道吗?”万宝儿又对众女告诫了一番。 “谨遵福晋教诲。”众女集体起身屈膝应答。 其实说来,万宝儿这话绝对是合情合理的,对钮钴禄氏的照顾之意也很明显,这是在帮钮钴禄氏立足。当初耿氏进来的时侯,可没有这么高的待遇。可听在钮钴禄氏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 她这是在给我树敌啊!钮钴禄氏灵姗心想道,如此看重于她,为了她训诫众女,岂不是让众女对她心生不满?想来,她是雍正爷府中唯二的满洲女,若生出儿子来,对福晋的地位会有所威胁,福晋恐怕是忌讳了她了。哼!原来所谓贤惠大度,也不过如此了。 没错了,雍正爷。显然,这位钮钴禄氏灵姗并非是清朝人。她是一位穿越女,走淡定路线的穿越女,在现代的时侯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张口就能背,清康熙朝后可供清穿女抄袭的诗词,也装了满肚子,大约足够她用一辈子了。此番穿越成乾隆的娘,灵姗表示女主舍我其谁啊! 灵姗心中嘲讽的冷笑着,福晋!你就尽管出招吧! 这时侯,无奈‘被出招’的万宝儿,还没有发现灵姗的奇怪之处,只是觉得这个女孩过于早熟罢了。但清朝的女孩都早熟,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今儿就先这样吧。”万宝儿也不想在跟这些女人扯淡浪费时间了,于是对身旁的福嬷嬷吩咐道。 “福嬷嬷,钮钴禄格格刚刚入府,就安排到西跨院藏烟阁跟耿格格一块吧,那头清静,风景也好。再给安排几个伺候的奴才,一定要好好选,那些个心气高,爱偷奸耍滑的可要不得。这房中的物品,内务府应当都分派下来了......”万宝儿看向了灵姗,笑容可掬。 “灵姗,你若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就尽管跟福嬷嬷讲。你是万岁爷钦赐的格格,也是贝勒爷府中唯二的满洲女,爷很看重你,我也很看重你。”万宝儿做足了贤惠福晋的派头。 “福晋千万不要这样说,灵姗实在不敢当。只是,灵姗从娘家处也带了几个嬷嬷丫头,希望福晋不要介意。”灵姗怎么会给别人在她小院里安插细作的机会呢!那些宅斗宫斗文,她可是读过不少的,说是安排伺候的奴才,其实不就是安排眼睛么。至于内务府分派下来的东西,也不敢用得□□心,都是经福晋手安排的,谁知道有没有问题。还是用她从娘家带来的嫁妆最合适。 “也对,凌柱大人对你一定是不放心的,多安排些人跟着照顾,也无甚大碍。”万宝儿总觉得有点憋屈......这灵姗说话确实温温柔柔的,也不冲,但就是让人感觉很不舒服。有种......‘我鄙视你’的感觉。 “那你就回去吧,我也没什么好安排的了。”万宝儿懒得再跟钮钴禄氏说话,于是就放了人回去。反正她已经做了一个贤惠福晋该做的事情,至于人家要不要领情,就跟她没有关系了。 灵姗回房后,将今日见过的所有女人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算出了各种各样的假想敌,福晋,李氏,年氏这三人都不简单。还有宋氏、武氏、耿氏也不可忽略。灵姗思至此,开始积极行动了起来,将自己的住所里三层、外三层的严密保护,用品皆要用高温消毒,吃食要有人试吃,使唤奴才只有自己人才能进入内院,一样都不能让人做了手脚去,务必要治理得跟铁桶一样。 至于万宝儿,根本不知道灵姗瞎折腾的那些事儿。她忙着呢,四贝勒府向来是京城中最节俭的,每日里府中的收入支出,都需要万宝儿精打细算,胤g向来最讨厌浪费。还有,胤g怎么说也是个皇子,还是个即将准备要夺嫡的皇子,跟熟悉的文武百官、宗亲大臣、兄弟姐妹之间的联系也不能断,不说结党营私,但总要维持起码的礼貌。 今天东家要做寿、明天西家生儿子、后天南家娶媳妇、大后天北家嫁女儿,这人情往来,送礼问候,不都得由万宝儿这个嫡福晋来安排吗。所以说,万宝儿真心很忙,没有那个时间给谁谁下什么绊子。直到下午的时侯,万宝儿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上书房也该散值,遂赶紧命福嬷嬷精心准备了一桌的营养点心,来在了门口翘首等待弘晖放学。 “额娘!”弘晖离着老远,就看到了额娘站在门口等他的身影,于是高兴得顾不得规矩,一窝蜂撒欢的冲向了万宝儿,被万宝儿一把接住。 “额娘的弘晖最近胖了。”万宝儿笑眯眯的抱起沉了不少的弘晖,两母子一同进了家门。前段日子生病掉的肉,可算都补回来了。 “弘晖是壮了,不是胖了,弘晖最近有好好练武。”弘晖最不乐意人家说他胖,于是举起小手臂握着拳头,眨着星星眼给万宝儿展示他的‘肌肉’,把万宝儿都给逗乐了。 “你看,额娘,弘晖是不是强壮了好多?”弘晖充满期待的看着万宝儿。 “是,是!弘晖强壮多了,额娘的弘晖最厉害了,是大清的巴图鲁。”万宝儿忍着笑意夸奖道。 “额娘今儿给咱们的小巴图鲁准备了你最爱吃的奶窝窝,还有芸豆糕,还有肉松饼,犒劳小巴图鲁再战上书房,得胜回来。” “哦!额娘最好了!”弘晖一听到有好吃的,抱着万宝儿的脖子吧唧送上了儿童牌香吻一个。 而此刻,正在忙活着‘治理铁桶’的钮钴禄灵姗,听说大阿哥散值归来,却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大阿哥怎么还没死呢?他到底什么时侯才死啊? 43、清穿纪 最近一段时间, 胤g总觉得自己府里的那位钮钴禄格格行事作风相当古怪。胤g是一个掌控欲特别强的男人,对自己后院的事情也比较了解, 绝不会放任了女人们斗得后院起火。也正是因为如此,胤g的女人们通常都很乖。即便是嚣张如年氏, 也只是闹闹小性子或者欺负人、使小绊子罢了,真正敢玩儿阴谋诡计的没有一个,大家谁也不想以身试法。胤g很了解自己后院里的女人,每一个的心性都摸得透透的。比如李氏的圆滑,比如年氏的任性,所以嫡福晋乌拉那拉氏自始至终表里如一的贤惠作风,才终于赢得了胤g的认可。 但一个人总也不可能了解所有的事情, 这不, 胤g头一回发现,这世上原来还真有一种女人,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的,就是这个钮钴禄氏了。 钮钴禄氏总是敌视所有人, 仿佛大家都会害她一样, 但实际上根本没有那么一回事儿。胤g收到管家的汇报,说是钮故禄氏每天都要将碗筷放到大锅里用沸水煮上一阵子,床单被单衣物也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拿去煮。屋子里从来不点薰香,哪怕大夏天被蚊子咬得浑身是包,也坚决不点。不吃普通的吃食,一定要自己亲自选材,亲自做。还有, 她也不用府里头的奴才,宁可自己到外头去买。好像这个府里藏了吃人的野兽一样,只要她稍不小心,就会被吞得连点骨头渣都不剩。 胤g听管家的汇报听得逵猩竦模捎诖笄宄衷诨姑挥校罕缓ν胫17飧鏊捣ǎ载范g也不知道究竟该用个什么词儿来形容钮故禄氏才好。也许,是在娘家的时侯,看多了妻妾争斗,所以有些草木皆兵吧?可是,也没听说凌柱家妻妾很多啊?真奇怪了。 胤g对钮故禄氏失望之余,在内心里,也颇有些感慨。为什么他后院的女人都这么让人不省心呢?除了福晋以外,所有人的身份都太低,如今好不容易来个高的,竟又是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性子。若是他的后院,能有十四一半安稳,他就阿弥陀佛了。 这日里,胤g又按规定时间去到钮故禄氏的小院子里,发现她正点着灯,在书桌旁写字。胤g认为书法是个很好的爱好,可以让人明心静气,胤g自己就很喜欢写大字,每次都只写‘忍’这一个字。但是当胤g走过去,想看看她都写了些什么时,却发现那纸上赫然一首诗词。前头描写景致的那些,文采风流,令胤g不由得赞赏。但往后再看,胤g的脸色唰的一下就黑了,但见纸上曰: □□,引无数英雄尽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胤g当时就心火上扬,好!好一个俱往矣!好一个还看今朝!这究竟是首什么诗啊! “爷,您觉得妾身这诗,写得好吗?”灵姗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笑容,拿出自己充满智慧的目光看向了胤g的眼睛。内中藏有无数暗示,仿佛那个还看今朝的风流人物,此刻就在她的眼前了。 胤g被灵姗的眼神吓到了,他本就是个多疑到了极点的人,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底里却已经开始怀疑。钮钴禄氏是皇阿玛赐给他的,也是他自己求的,大约不可能是他的那些‘好兄弟’派来的人。那么......就是皇阿玛了?胤g思至此,竟是倒抽了一口气。皇阿玛有心废太子,众兄弟间也开始风起云涌,难道他夺嫡的心思被皇阿玛知晓了? 可是,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啊。如果这样说,老大、老三和小八才应当是表现活跃的可疑人物吧。皇阿玛不去试探老大他们,竟然派个女人来试探于他,这不是太奇怪了吗?还是说,皇阿玛多疑,所以给每个儿子处都送去了探子?想要看看到底谁有不臣之心......嗯,有这个可能了。 胤g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随即严肃的对灵姗说道。 “此等不忠不孝之诗,你竟也敢写,我看你是活腻了!”胤g觉得他应该表现得越反感越好,这样皇阿玛才会相信他的确没有其他的想法。 灵姗被胤g冷硬的口吻和那种仿佛要冻死人一般的目光瞧得浑身一颤,不对啊!这时侯明明索额图都已经被废了,太子也独木难支了,雍正爷不可能还没有夺嫡之心啊。她今日写这首诗,为的就是让四爷对她刮目相看,要让四爷知道,她是最了解他的女人。不仅仅是他的性格,更包括他的理想,她想让四爷明白,她是支持四爷那个理想的,能够为四爷帮上忙的,这是她跟那些庸庸碌碌的后宅女子最大的不同。 “可是,爷,索额图如今已经被废了,太子也摇摇欲坠,正是我们的机会啊!”灵姗其实抵达清朝也没两天,她是在嫁给胤g的前夕穿过来的,因此对清朝的规矩根本不甚了解,只拿着那些穿越小说里的桥段嫁接到胤g的身上。 胤g听到这里,已经无比的确认了,这个钮钴禄氏绝对是阿玛派来的探子!否则她一个后宅女子,如何能有胆量说出这些掉脑袋的话呢。 “你不要再胡言乱语了,太子之位岂是你这等人能够议论的。我看你是该清醒清醒了,禁足三个月,抄写一百遍《女则》,好好学学妇德妇言吧。”胤g冷着脸拂袖而去,心中不安,转道就去了万宝儿的小院。 万宝儿听胤g跟她说,钮钴禄氏可能有问题,可能是康熙的人,这消息让她惊讶得嘴都合不上了。 “爷......虽然这话由我来问不大合适,但毕竟事关爷的后宅。敢为......爷是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呢?”万宝儿是熟悉钮钴禄氏的,这每天早上都见一回,还得说会话,能不熟么。那个小姑娘有点小才学,说话也爱文邹邹的,充满了文艺青年气息。但是偏偏自视甚高,总觉得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不喜跟人往来,总憋屈在她那个小院子里足不出户。跟人说话时自以为言语很周到,当别人都听不出来她的鄙视之意,着实已经把满府上下的女人都得罪光了。李氏还曾经跟她抱怨过,说是跟钮钴禄氏一比,年氏简直就是太可爱了。就这样一位得罪人的角色,康熙爷也能看得上眼? “图兰,你是我的福晋,这些事情告诉你也无妨。今日钮钴禄氏竟写了一首反诗暗喻于我,想试探我是否起了夺嫡之心。不仅如此,她还言及了索额图之事,竟问是否有不臣之心。”胤g现在回想钮钴禄氏的那些话,还有一丝丝寒意。一想到自己曾与一个探子行那周公之礼,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儿,有种......想洗澡的感觉。 “可,凌柱大人的闺女,又怎会与万岁爷扯上关系呢......”万宝儿觉得这事儿没道理啊,康熙爷就算再怀疑自己的儿子们,也不至于从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身上下手吧。况且派个探子什么的,这手段实在太低级了,完全不像是康熙爷的风格。第一次废太子之后,康熙要众人推举新太子人选,玩儿的那手欲擒故纵,引蛇出洞,才是康熙爷吧......弄一个十三岁的姑娘出来送给自己儿子,算什么东西嘛? “爷也正奇怪呢,简直莫名其妙。”胤g认为这事儿若果然是皇阿玛做的,那皇阿玛可就真的是已经‘老糊涂’了。其实胤g也觉得皇阿玛的招数太小儿科,故而挺想笑的,但又因为多疑和担忧,实在笑不出来。 “爷,她写了首什么诗啊?”万宝儿不禁好奇的问了出来。 胤g闻言,肃穆着脸冷哼了一声。 “哼,什么秦皇汉武,什么唐宗宋祖,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简直不知道所谓!” “咳,咳!”万宝儿一听这诗,是一下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不停的咳嗽了起来。 “看把你吓得。”胤g还以为万宝儿是被反诗的内容吓到了,于是大手覆上了万宝儿的背,为万宝儿顺气。 “图兰,你别怕,爷已经都处理好了,今日罚了她禁足三个月,抄写女则一百遍,也用不着来给你请安了。平日里,吃穿用度,虽不能短了,但也不必太过照顾。她的那些多疑的臭毛病,也该收敛收敛了。”胤g对钮故禄氏是真心反感了。 “是,爷,我知道了。”万宝儿一边强忍着笑意,一边不住的点头称是。原来如此啊!怪不得那钮故禄氏一天到晚风声鹤唳,行为举止那么雷人呢,原来是‘女主’来了。没想到竟然会出现穿越人物,看来这回她的任务对象除了弘晖以外,还有隐藏的第二任务对象雍正爷了,被穿越女嫖到死都不能安生的四爷啊。 四爷,我同情您啊,您真是太可怜了。 胤g就看见自己的福晋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古怪僵硬,一脸想笑却不敢笑的样子,竟是比平常生动活泼了许多。 “你要笑便笑,总憋着像什么样子。”胤g训斥道,冷酷的面具也松动了些,再想想那钮故禄氏入府以来的种种举动,胤g自己倒是先憋不住了,露出了一抹忍俊不禁的笑容。 万宝儿见状也是忍不住的哈哈乐了起来,这一刻,两夫妻的关系竟是比往昔更加亲近了。 “得,爷今儿歇你这了,省得去了年氏李氏处也是心烦。”胤g不喜欢李氏的虚伪小心眼,也不喜欢年氏的骄纵刁蛮。说起来,满府里最端庄大气,合他心意的人,也就只有福晋了。 万宝儿收到了胤g要睡自己的信号,是连忙伺候胤g脱衣漱洗,两人就寝,滚了床单之后,也没有什么浪漫的相拥,绵绵的情话。两个规矩到不能再规矩的人,各自穿好了白色的内衣,打扮整齐了,方才要入睡。 “图兰,爷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钮钴禄氏大约不是皇阿玛的人。”胤g躺在床上对万宝儿言道,虽然他方才结束了一场情.事,可脑子里却始终想着‘正事’。皇阿玛赏赐给他的女人出了问题,他不能跟外人说,于是也就只能跟万宝儿说了,谁让这内宅之事一向都是由嫡福晋来负责的呢。 “爷,我也觉得有些古怪,但这些细作之事,毕竟不是图兰所长,爷是怎么分析的?”万宝儿自然知道钮钴禄氏不会是康熙爷的探子了,人家是过来当女主的。四爷,你不懂她的心啊。 “这其实用不着什么分析,只是爷现在冷静的一想,便知道不是了。皇阿玛的为人我很了解,他总不会......”总不会这么蠢的。胤g没有说出自己的潜台词,但万宝儿是懂的。 “那钮钴禄氏,若不是爷的那些兄弟们安插进来,扰乱爷的视线的,那大约就是她自己脑子有病了。”最终,胤g只得出了这个结论来。两种结论,胤g显然更加倾向于后者,因为一直以来,钮钴禄氏的表现都不像个正常人。 “爷,莫要想了,还是早些睡吧。不管这钮钴禄氏究竟是谁的人?到底怎么回事儿?她总归也是爷的格格,是我这个嫡福晋的责任。我会帮爷看好她的,绝对不会让她给爷添乱。”万宝儿觉得此刻是培养感情的好机会,于是连忙坚定而忠诚的表态,与此同时,还静静的、试探性的在被子下轻轻碰了碰g的手,被胤g一把握住了那只罪恶之爪。 胤g握着万宝儿的手,对能有这样一位好福晋,而感到欣慰。他不该抱怨自己的内宅不如十四,毕竟十四的那个完颜氏,也是不识大体,酷爱嫉妒。众兄弟之中,唯有他娶到了图兰这名副其实的贤妻,他已经很幸运了。从小到大,他一直都不是幸运的。被迫离开生母,并非他的意愿。疼爱他的养母早逝,他更痛心疾首。皇阿玛为人偏执,为了太子,将众兄弟视为无物。亲生额娘,不把他当儿子,反而当仇敌。满院子的女人,却都是额娘打压他的工具。是啊,他的运气,从来就不好,靠的只有自己努力拼搏,济力算计上进。老天能给他这么一次幸运,他就该感激了...... 再说回灵姗,受罚之后,也反省了自己的错误,她认为自己这回的失误在于太过急躁了。其实进入四贝勒府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跟想像中的不太一样。她以为福晋会很快对她出手,但实际上,福晋每天都在忙忙碌碌处理府邸的事宜,除了早上请安以外根本见不到人,也从没有阴谋算计过任何一个情敌。年氏,为人嚣张跋扈,但是却从来都‘坏’在明面上,直接告诉你:我很讨厌你,最多也就是扇两巴掌。至于李氏,滑不留手,狡诈敏感得像个狐狸,从来也不主动出击,只喜欢在背后观察。剩下的那些,武氏耿氏宋氏,则简直如同透明人,乖巧得让人说不出任何不好来。 这小说里一向都是写,女主以逸待劳,等待众人对她出手,而后再揭破阴谋,让男主看清后院众人的真面目,随即怜惜女主的遭遇,并且因为女主是后院里唯一干净的人,因而对其品格产生信任。灵姗是做足了一个女主的准备,淡定的对待后宫诸多女子,并且小心谨慎将任何可能发生的危险掐死在摇篮里,还要注意留下告发的证据。可奈何配角们就是不配合她啊,她们不出手,她也只能干着急。 再说回四四,跟她想像中的也不大一样。虽然她早以前就知道,四四最重规矩,可是也没有想到竟然重规矩到这个程度。每回来她的院子里歇息,都是很晚的时侯,进门也没有什么话语,就要她伺候脱衣洗漱,随后直接滚床单。滚完床单之后,她还要从四四的脚下爬下床,到外间歇息,不能跟四四同床共枕一起睡觉。据说能够享受同床共枕规格的,只有嫡福晋一人。 灵姗实在没有发挥的余地,能够周旋的也就只有滚床单的那一刻。灵姗本来还想运用一点现代技法,让四四对她的身体产生依赖。但可惜的是,四四不买账,别说什么技法了,就算是她在侍寝期间发出传说中‘甜腻’的声音,四四都会立刻皱起眉头来责备,骂她不庄重。实在跟想像中,差距太大了...... 但灵姗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的人,她穿都穿过来了,而且还是钮钴禄氏,定然是女主无疑啊。一定是她争宠的方式不对,也许四四这时侯对太子仍是忠心耿耿的,不是有不少文里提到过吗?说四四跟太子的感情很好,本想忠心辅佐太子成就大业,但奈何太子被废,所以他才开始夺嫡的。嗯,一定就是这样了。是她太过心急,表错了情。还是等到一废太子的时侯在出面吧,凭着她知晓未来之事,可以帮助四四躲过康熙的算计。再构陷一下老八一党,届时四四看到了她的智慧,定然会对她另眼相看的。 灵姗改变了自己的作战策略,安静的在小院子里待满了三个月。被放出来之后,也规矩的先是去了万宝儿处请安汇报,将自己抄女则的成果递交了上去。万宝儿查看了一下灵姗女主的作业情况,满意的点了点头,字儿还是写得挺漂亮的,起码比那些连毛笔都没摸过,穿越之后却直接才高八斗的靠谱多了。 “灵姗啊,你的事情,我都听爷说过了。咱们后宅女人,只要尽心的伺候爷便好,其他不该我们过问的事情,还是莫要涉猎了,省得爷心烦。”万宝儿毕竟她已经当了七百年的古人了,从神话时代到清朝,她的骨子里就已经刻上了烙印,气质跟现代人已经完全不同了,一举一动都无不说明了她就是个传统的古代女子,所以灵姗也从来没有看出来眼前这位福晋竟然是个老乡。 “福晋教训得是,妾身一定吸取教训,再不敢犯错了。”灵姗不以为然的言道。她是看不起这些古代女人的,认为她们都没有用心,也没有能力去帮助四四,她才不会跟她们一起沦为平庸呢。 万宝儿见灵姗的样子,便知道她绝对没有听进去。于是也不再劝,泡好了茶水、准备了瓜果小吃专心看热闹。 灵姗知道自己三个月前是惹了四四生气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力挽回形象。于是灵姗开始每天光临后花园,寄情于能够跟四四巧遇。话说胤g,虽然不怎么娱乐,但有时侯也会趁着晚上,晓风徐徐,去后花园喝个茶,赏个星,放松心情,也好更加清醒的思考。于是灵姗这么每天蹲点,竟还真让她给碰上了四四。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胤g今日踏着月色走进后花园,便听到了一声哀怨的叹息。吓得胤g浑身激灵了一下,心说这是闹鬼了吗?顺着声音看过去,不由得又开始头疼了起来。 “钮钴禄氏,你这幅打扮,深夜不睡,在此处做甚?”胤g都无语了,这大晚上的,一身白衣,挎着个竹篮,提着把锄头,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灵姗不正面回答胤g的话,反而视线缥缈的看向了远方,口中呢喃轻语念着葬花吟。 胤g无法形容自己此刻无奈的心情,眉头皱得死紧,几乎能夹死苍蝇。这钮钴禄氏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怎么会如此诡异奇怪呢? “爷,妾身日前见花园里的花竟是都败了,人来人往被践踏得七零八落......妾身心疼之,便就在那畸角处建了个花冢。如今把花儿扫了,装在这竹篮里,拿土埋上,日久不过随土化了,也道是干净。”灵姗cos林黛玉,把台词这么一说,就瞪着胤g怜惜她了。 可抱歉的是,胤g真心不是宝哥哥,没那么多好心情去怜惜什么花朵,当然,葬花的人也一样。胤g只觉得莫名其妙,大半夜跑出来葬花,葬就葬吧,还穿一身白衣,实在是晦气至极! “钮钴禄氏,我看你是病得不轻,还是赶紧找个太医来看看吧。没事也不要出来乱晃了,省得吓坏了别人。”胤g被灵姗这么一闹,也失了对月饮茶的心情,冷静更是无从谈起,遂一甩袖子就气呼呼的走了。 第二天,胤g给府中的众人又加了两条规矩:日落之后,不准随意出门走动,更加不准去后花园,都乖乖的早点睡觉。还有园丁们也要听好,以后院子里注意不要留下落花落叶什么的,影响美观。众女听说胤g说的这些,很是费解啊,怎么忽然出来这么两条前后不着的新家规呢?至于万宝儿,她知晓昨夜胤g后花园遇见白衣女鬼葬花的事儿,听到这条家规时是噗嗤一声就笑了。 心说套马的四爷,您雄壮威武啊! 44、清穿纪 直到弘晖身体健康的渡过了康熙四十四年的春节, 并且还写了一张万‘福’图给康熙作礼,赢得了康熙的喜爱, 灵姗方才确定,这里的历史已经改变了。弘晖渡过了四十三年的那场生死劫,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过啊?怎么会把弘晖的病给蝴蝶没了呢。 但更让灵姗惶恐的是,如果历史被改变了,那四四还能成功登基吗?这个念头让灵姗无限的恐惧了起来,若是他失败了,那么作为胤g后院女人的一员,她的下场岂不是会很凄惨!在灵姗眼里看来,四四目前是没有那个夺嫡的雄心壮志的, 否则也不会无视她的暗示。 趁着过年时节, 亲戚间互相走动,进宫请安,灵姗开始打听起了有关胤t的事情。现在历史已经不管用了,她觉得自己应当两手准备, 如果四四不夺嫡了, 或者......他夺嫡失败了。她总不能跟着一起被圈禁吧。 其实灵姗心里头已经不怎么喜欢四爷了,因为四爷实在太不懂情趣,每回滚床单的时侯,都让灵姗备觉侮辱,她觉得对方好像不拿她当人看一样,她的自尊被严重的伤害了。清穿文里的那些四爷,刻板和规矩都是在别的女人面前的, 对女主则是浪漫又多情。可这个真实的四爷,对谁都一样,也唯独就是对嫡福晋多了一些敬重而已,但也并不多把福晋当回事儿,距离浪漫多情十分遥远。故而灵姗对四爷也产生了一种厌烦,有种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傲娇感。于是灵姗开始产生了移情别恋的念头,想到不如干脆就帮助八爷继位好了。八爷温润如玉,不比四爷这冷冰冰的木头梆子强多了么。哼!四阿哥,不把穿越女主当回事儿,有你吃亏的时侯! 说起来胤g这回是真的很冤枉,他并非对灵姗多么不尊重。他对每个女人都是这样的,时刻严谨遵守着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半点不放松。灵姗的待遇已经很不错了,起码没有短了她的吃穿用度,也不曾危及她的性命。还纵容了她的那些胡闹,没有打板子或者掌嘴惩罚之。 其实,若不是因为灵姗是康熙爷赏下来的,胤g早就已经对她出手了。可偏生这位是他后院里唯二的满洲女,他就算再不乐意,也得留下来当摆设。胤g现在对灵姗已经没有过多的要求了,他只求灵姗不要在外人面前闹出什么笑话来,就阿弥陀佛了。可是就连这么简单的愿望,目前看起来,似乎也更像是奢望...... “若真有梅神,能听到凡人的声音,惟愿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见到眼前的景象,胤t笑了,虽然他的表情永远是带着笑容的,但明显这回跟往常不一样,他是真的笑了。那梅花林中的女子,应当是四哥宅子里的钮钴禄氏格格吧,听说是四哥自己求来的。也不难理解,德妃向来偏心,四哥的后宅里除了四嫂以外,竟没有一个满洲女。四哥为前程打算,自己问皇阿玛讨一个,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这格格的胆子,也确实是大了点吧。皇宫年节赐宴,她这样的身份,竟然也敢随意的跑到御花园里观梅。观梅也便罢了,还把自己的小像挂到梅林里,许个什么一心人,到白首的愿望.......胤t握拳挡住自己的嘴,笑得不可开交。胤t是一个跟胤g性子完全不同的人,他并不刻板,也酷爱开玩笑,于是此刻也心想道:好容易见到这么好玩儿的人,不去玩笑一下,就实在太可惜了。 “不知钮钴禄格格在此,却是胤t打扰了格格赏梅的雅兴了。”胤t笑眯眯的走过去,继承自良妃的笑眼弯成了新月一般的弧度,显得格外的温柔多情。 灵姗眸中闪过一丝造作的慌乱,实则心中暗趁:等得就是你! 万宝儿环视四周,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胤g在距离万宝儿很远的地方,因为女人们是不能和男人坐在一处的,各家的嫡福晋和侧福晋都是聚在宴席的最末端,按照身份品级排列就坐。而格格们则是在另外的院子里,格格品级是不能直面圣颜的,故而也没资格吃宴,只是由御膳房里按老规矩赏赐些皇上宴席吃剩下的水酒点心,让她们沾沾福气,显示皇恩浩荡罢了。只等到赐宴结束,再由各家的嫡福晋将人领回去。 李氏和年氏都坐在她的身旁,没什么不规矩的地方。那么这种不祥的预感......大约就是女主了,该不会是那位要闹什么幺蛾子吧? “李侧福晋,年侧福晋,我去小院看看钮钴禄格格。我离席后,尔等千万要守规矩,莫要闹出什么笑话,我去去就回。”万宝儿言道,她实在不放心,因为瞧着康熙身边好像少了一人,应当是八爷胤t下去醒酒了。八爷啊!清穿女的第二选择!她知道自己不会无缘无故产生不祥的预感,她得去小院那边看看,女主到底还在不在。 “福晋请安心,此处有我二人周旋就好。”李氏和年氏恭敬的回答,她们对万宝儿的担忧也表示理解,毕竟那位实在不着调。这是万岁爷赏的年宴,若是在这国庆场合闹出什么事儿来,爷可就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啊。 万宝儿带着福嬷嬷,疾步往那边小院子走,进去看了一下,只见到了耿氏、武氏、宋氏三人。问她们钮钴禄氏去哪儿了,则纷纷摇头,表示方才一不注意,就被人给跑了。侍卫大多都守在万岁爷那头,这格格们的小院子清静得很,不方便也没必要派那么多侍卫来守着,因而钮钴禄氏也一跑就成功了。 “你们也是,怎么三个人看一个人都看不住!”万宝儿皱起眉头来,对耿氏等人也发了火,现在这人倒是去哪儿了啊?皇宫内苑的,她冒冒然四处行走,万一要是被人抓起来,这!今天就不该带她过来。 耿氏等人见万宝儿生气,遂赶紧跪地请罪。 “算了,此事不宜宣扬。福嬷嬷,你留在此处等着,我不能久待,还得回皇上那边去。若钮钴禄格格回来了,立刻来汇报于我,知道吗?”万宝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钮钴禄氏干什么去了,定然是她方才偷跑出来以后,恰好看到八爷离席醒酒,所以玩儿巧遇去了...... 胤t自打醒酒归来,看着胤g的眼神就多了些不明的意味,脸上表情要笑不笑的,将胤g看得浑身难受。 “小八,你总看着我做什么?”胤g严肃的面容上略带着些不悦的问道。 “也没什么......”胤t凑过去,在胤g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四哥后院里真是能人辈出,小弟佩服得紧。你的那位钮钴禄格格,亭亭玉立、貌美如花,文采风流、出口成章,性子又诗情画意、热情豪放,连弟弟我这般的人都消受不起。就是不知,四哥这般死板的人,可能消受得起了?”胤t方才与钮钴禄氏谈诗论画,真是好不风流呢,普通女儿家若是见了外男,怕不能都躲得远远的。偏生这位格格与众不同,竟然不回避,反而还落落大方的跟他说起了话来。言语中又尽是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什么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之类的,眼神里净是些明晃晃的勾引。如此不安生的女人,四哥也能吃得下,胤t真心服了四哥了。 胤g如此一听,还哪儿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大约是钮钴禄氏又丢人了!思至此,胤g脸色腾的一下就变了,也不知是羞恼还是气愤,总之是涨得通红。 “四哥,自己的女人,还是要自己看好了。今日幸亏是弟弟我遇见了,万一要是太子......四哥这头顶上,恐怕就要变颜色了。”胤t难得逮到机会刺儿胤g,因而是说话毫不客气。 “让八弟看笑话了,不过爷的后院,就不劳八弟费心了。”胤g强忍着怒气,心中恨不得将钮钴禄氏千刀万剐。 随后,万宝儿也收到福嬷嬷的回禀,说是钮钴禄氏已经回来了,叫万宝儿莫担忧。万宝儿闻言心总算是放下了,没有被人抓起来,就是幸运了。随后福嬷嬷又补充了一句,说是钮钴禄氏回来的侍候,还蹦蹦跳跳、兴高采烈的,好像遇见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听福嬷嬷这般说,万宝儿是轻叹了一声,还能是什么喜事,无非就是成功攀上了八爷了,八爷对她态度不错,于是她觉得有戏了,可以跟八爷共谱浪漫情曲了。 可惜,钮钴禄氏当八爷是好糊弄的人吗?表面上看,八爷对谁都不错,不单是对她一个人,八爷就是那性子的人。可真正能让八爷放在心上的,从头到尾也就只有一个嫡福晋郭络罗氏。钮钴禄氏总是不将人家的正经妻子放在眼里,以为嫡妻都是阻止真爱的大魔王,她真是电视剧看太多了。 尽管钮钴禄氏偷跑事件,没有惊动宫里头的贵人,也没有被当成不明人物抓起来,但总归是让胤t知道了,还以此讽刺了四爷。自己的女人跑去勾引自己的兄弟,对于四爷而言,这不得不说是很丢份儿的事情。于是回程的时侯,不管是万宝儿还是胤g,脸色都黑得像炭一样,一句话都不说。只把底下的两位侧福晋、各位格格和奴才们看得心里头发虚,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入得家中,关起门来,胤g方才压抑不住,火冒三丈的发飙了。 “福晋,今日之事......” 胤g开口,还未等说完,便见万宝儿麻利的跪地请罪。 “今日之事实乃我之罪过,没有看好钮钴氏,请爷责罚。”万宝儿知道她必须先声夺人,抢先请罪,不然等胤g自己越说越上火,她的错就更大了。四爷对她发火,就像方才她对耿氏三人发火时一样。这就是上级下级的隶属关系,没法子破的。 “你知道便好,连个格格都管不好!你这福晋究竟是怎么当的!这回就罚你闭门思过三日,罚俸三个月。”胤g口气不善的哼道。 “多谢爷宽宏,我一定好好闭门,静思己过,往后再也不会犯如此错误了。”万宝儿松了一口气,没事,三天不能出屋,三个月没钱花而已,她还有嫁妆和私房,能扛得住的,就怕四爷生气了来个体罚什么的就杯具了啊。 胤g罚过了万宝儿后,长出了一口气。仔细观瞧,见万宝儿眼中没有不甘,只有懊恼悔过,也对万宝儿消气了些。 “福晋先起来吧,别跪着了。此事也不能全怪你,终究是爷对她的行为意料不足,放了她进宫。以为她总不敢在宫中也如此放肆,却没想到她竟然变本加厉。”胤g狠下心肠,决定给钮钴禄氏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福晋,今后这钮钴禄氏是死是活,你就不要再管了,只当府里没有这个人。”胤g阴沉着脸撂下话来,随即命人将钮钴禄氏押解了起来,堵上嘴带走了。胤g下定决心,他今日绝对不能轻饶了这钮钴禄氏,非扒了她的皮不可!也让她也好好的记住了,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到底是谁的女人! 万宝儿看到钮钴禄氏那一脸茫然失色,浑身五花大绑,惊恐万分的挣扎着被面无表情的胤g率人带走,也不由得冒了一身的冷汗。忽然就联想到了某个电视剧里,四爷把人放到蒸笼里的情形........这四爷,真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要么不发火,一旦发火,就会把火发到极至。 李氏、年氏以及一众格格被胤g的雷霆之怒吓坏了,都站在原地,低着头,含着胸,动也不敢动一下,假装自己是棵树。女人们再度确认了一个真理,自家爷的脾气绝对不能惹啊。见胤g终于带着人走远了,是立刻纷纷松懈了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放松身体喘着大气。 “我知道,今儿你们也都受累受惊了,都想回去歇着。但有些话,爷没说,我就得跟你们说。”万宝儿扶着额头,自己也是精神不佳,虽然没有心情安慰别人,但是作为一个该死的贤妻,对底下人该劝告的那些事儿却不能不劝告。 “今日之事,你们一定也很奇怪,很纳闷,爷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火。说来丢人,钮钴禄氏今日进宫,不守规矩,擅自于宫内行走,闯下了大祸,给四贝勒府丢了脸。爷绝非姑息养奸之人,我亦希望大家都能引以为戒。”万宝儿平静的说到此处,而后是声色俱厉的转了语气。 “记住,在这个四贝勒府里,规矩,永远是高于一切,最重要的存在!我不管你们今后是争宠也好,下绊子也罢,但这规矩二字,必须人人都给我牢牢的刻在脑子里。否则,钮钴禄氏的今日,便就是你们的明日!都听明白了吗?”万宝儿无辜的被胤g又骂又罚的,她也满肚子的憋屈呢,你说钮钴禄氏折腾什么呀,到底把自己折腾熟了吧。 “得了,你们都下去吧。”万宝儿被福嬷嬷搀扶着,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女人们也都各自散了。打算回去好好睡一觉,平复一下心情。 万宝儿什么都没做,女主就自己把自己玩完了,恐怕过了今日,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你说,这人是怎么想的?竟然就能跑到皇宫里去给四爷戴绿帽子,说来都让人哭笑不得。 一晚上不安的睡眠,直到第二日,钮钴禄氏才被放回来了。万宝儿也没问这人究竟如何了,毕竟四爷是撂过话给她的,叫她从今以后,当府里没有这个人,万宝儿对上级领导的吩咐,一向最是恪尽职守、兢兢业业了。 灵姗真的很杯具,倒是没被蒸,但也差不多了。满清为女人准备的几道酷刑,被拿来当了一晚上的实验品,挨个尝试了一遍。指甲什么的都穿破了,那叫插针之刑。还有梳洗,却是用开水烫了后背,然后用铁刷子刷,真个是惨不忍睹啊。 万宝儿要说同情,其实也挺同情她的,毕竟这傻姑娘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不过就是没有自知之明罢了。四爷也确实狠了点,不过不狠,他又怎么会是四爷呢...... 灵姗身上都是皮外伤,痛苦却不会致死,上过药之后,就被胤g丢回了她自己的小院子里。并且派了两个嬷嬷守着大门,下了命令,从今以后这人不能随意放出来。养了大约有一个多月,灵姗手上和背上的伤才慢慢痊愈。 正所谓好了伤疤忘了疼,灵姗之前被施刑的时侯,的确是恨四爷是恨到了骨子里了。但现在伤都好了,指甲都长出了新的,后背也不疼了,恨过之后,竟又开始脑补。难道是四爷知道她跟八爷说话,所以嫉妒了?嫉妒、刑罚、囚禁......这难道不是淡定女主文,而是虐恋情深文吗?那她现在到底该走什么路线呢? 万宝儿此刻是不知道灵姗的想法的,若是她知道,定然会摇着灵姗的肩膀化身咆哮马:求你醒醒吧!妹子!这不是小说电视剧,这是现实啊!她身为一个贤惠的嫡福晋实在很无辜好不好,没得连累了她也总是连坐受罚了....... 就在灵姗被囚禁,万宝儿一如既往的打理家事、养儿子的过程中,时间又匆匆过去了三年。四十七年的时侯,康熙终是忍不住废了太子,还让朝廷重众臣联名举荐新太子人选。一时间朝堂上风起云涌,各路皇子蠢蠢欲动。 胤g是看穿了康熙引蛇出洞的计策,故而也没有像小八那样,在众臣间四处周旋,蹦达得十分欢乐。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自始至终站在废太子一边,让皇阿玛对他放心。胤g想通这些后,是开始闭门谢客,每日里低调的上朝办事,低调的回府。这几年,府中的女人有孕的还是少,只有李氏生了弘时,但又有什么用呢?也正因为此,胤g对弘晖的期望是越来越大了,这是他唯一的嫡子,也是他唯一纯满洲血统的儿子。 胤g倒是想再娶一个格格回来的,但是这个当口上,大家都闹得乱七八糟的,着实不是好时机,而且恐怕以后的几年都不可能再有什么好时机了。这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开始了,就只有到最后尘埃落定时,才能结束。再说,此刻他府中的女人已经有七个了,三妻四妾都凑足了,也着实是不少的。若是在弄一个进府,说不得别人就要以为他好色成性了。可是他又确实需要再多一个满洲血统的儿子。于是胤g再度想到了钮钴禄氏,钮钴禄氏虽然脑子不好使,但生孩子总也应该是会的吧? 于是就这样,胤g还是在三年后,重新开始到灵姗处走动了。灵姗在小院子里憋了整整三年,没什么人理她跟她说话,更没有人关心。孤独,便就是她能够感觉到的全部。人在这样的景况下,心理会变得格外的脆弱,尤其是灵姗本身是一个非常理想化又自视甚高的人。于是当她再度见到胤g的时侯,她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再也不想那些什么剧情不剧情的了,她要死死的将胤g握在手里,只为了她自己能好好活下去。 这回她变聪明了,开始迎合胤g的喜好。胤g不是喜欢有规矩的女人么!那么她学好规矩,总不会再错了吧?灵姗若是屏除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其实脑子也转得挺快的,从一开始她便知道自己的优势,她是府中唯二的满洲女,而且还是康熙爷亲自赐下的,在康熙爷面前挂过号的满洲女。福晋生了大阿哥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伤了身子,还是运气不好,总之一直都没有再怀孕。可胤g需要儿子!不是李氏、年氏等人生的儿子,这个符合胤g愿望的儿子,只有她可以生!于是灵姗静静的忍耐着,强迫自己去学那些她过去看不起的规矩。胤g来时,她从不多话,也不再卖弄才学,如同每一个正统的古代女人一样,将胤g当作夫君伺候,而不是当作言情男主。 灵姗变听话了,最高兴的人也许就是胤g了吧。现在的灵姗已经跟过去全然不同了,行事作风开始向着后院里的其他女人靠拢,看起来好像恢复正常人了。但尽管如此,胤g还是不放心让灵姗出来走动,害怕她又故态复萌。所以灵姗还是被锁在小院子里的,只是每个月胤g都会往她那儿走动两次。 直到有一回胤g等一众跟随康熙去圆明园,却忽然患上了时疫。康熙需要胤g府里,除了嫡福晋以外,身份较低的某个女人过来侍疾,而第一个蹦到康熙脑海中的人选,便就是几年前他亲自赐给胤g的钮钴禄氏。于是康熙写下了圣旨,让钮钴禄氏前来侍疾。当圣旨抵达四贝勒府的时侯,灵姗知道,属于她女主命运,历史性的那个时机终于到来了! 45、清穿纪 收到康熙爷的圣旨, 万宝儿替灵姗打点好了一切行装,准备了车马, 最后目送着灵姗霸气侧漏的踏上了前往圆明园的征程。望着那马车绝尘而去的滚滚黄烟,万宝儿不由得热泪盈眶挥舞着手中的小手绢, 女主,请一路走好......并心中静静默哀:四爷,我们会永远怀念你的....... 抵达圆明园之后,灵姗就被送进了胤g所在的小院子里。如今由于怕疫情传染扩散,小院子已经被封了。灵姗此刻满脑子都是小说中的情节,女主事必躬亲的辛苦照顾四爷,而四爷看到她冒着生命危险过来侍疾心中如何如何感动, 回想起以往他对待她的那些不好, 又是多么多么懊悔。而后四爷病危,抱着临终遗言的心态终于对她吐露情意,女主则是利用手中的时疫秘方,在最危难的时刻救回了四爷的命, 之后他们又如何如何定情......简直太完美了! 灵姗想得挺美好, 但她似乎忘了,她其实根本不懂医学,更不知道古人口中的所谓时疫,到底是一种什么病?究竟该如何护理治疗?以往在现代的时侯,灵姗就是个大小姐作风的啃老族一名,别说照顾别人了,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所以当她走进门来, 真正看到了重病在床,吃喝拉撒事事都需要人帮助的胤g时,着实是吓了一跳。 古人所说的时疫,指的是夏季爆发的瘟疫。《辨疫琐言》中有言,春则曰春瘟,夏则曰时疫,秋则曰秋疫,冬则曰冬瘟。而瘟疫的一般症状为,头痛发热,上吐下泻,患者陷入昏迷。病毒通过空气传播,传染性极强。若一人之病,则染及一室。一室之病,则染及一乡、一邑。 胤g此刻就已经是这般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蜡黄,嘴唇干燥起皮,一幅形容枯槁的样子,仍旧在昏迷不醒。就灵姗进门的这段功夫里,又一次大号失禁了,宫女太监们忙忙碌碌的给胤g擦身,重新换过衣裤被褥等,将已经弄脏的拿到外头去烧掉,小院子里药童正在熬药,故而满屋子顿时充满了一股奇异的米田共味、烧焦味加药味,闻得灵姗直想吐。果然,现实和幻想,始终是有差距的...... 灵姗实在恶心,她也很想表现得贤惠一些,凑过去积极主动的接手工作,但无奈理智和情感激烈碰撞,那些屎啊尿啊的,她实在控制不了自己。最终也只能是手足无措的站在房中央,身旁人来人往,显得她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大家都是一脸忧虑的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没有一个人搭理灵姗,整个大环境都萦绕着一种绝望的死气。毕竟,此刻在这个房中的人,其实都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他们是奴才,是臣子,迫于皇命不得不留下来。但是那并不代表他们不怕传染,不怕死......昨天早上又有一个伺候的宫女染病,被人扔了出去,这就算是彻底废了。而昨天是她,今天是你,说不定明天,也就轮到自己了。 灵姗自从穿来清朝以后,即便就是被关的那三年,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奴才照料看守的,故而已经习惯了衣食住行等事都由别人来安排。可现在不同了,既然灵姗是来侍疾的,那么自然也就不会有人专门伺候她了,她得自己将行囊收拾妥贴,放到临时给她安排的那个房间里,然后再过来照顾胤g。灵姗一边叠衣服,一边满心抱怨着,她都已经多少年没有自己收拾过东西了。 在现代,有过照顾瘫痪病人或者痴呆老人经验的人应当知道,对待无法自理的病患,凭得绝不仅仅是耐心,还需要技巧。所以有钱人家大多会雇佣一个私人护士,没钱的也会自己去培训班学学,最起码也得上网收集一下资料,看点有关护理病人的书籍。但灵姗现今是没有这个条件的,她既缺乏耐心,又不懂技巧,看着胤g毫无半点美感的躺在那里,跟骷髅似的,一会尿了一会拉了,灵姗差点没恶心死,能给胤g擦擦汗都算是够意思了,更别提凑过去来个无微不至的‘照顾’了。 灵姗也试过给胤g喂水喂粥什么的,毕竟她也不想碰胤g,但又总得做点什么,于是喂饭就成了最轻松、最干净的活儿。但其实灵姗不知道,喂昏迷的人喝水吃饭,这绝对是个高难度技术。故而举止粗心的灵姗每回都会把胤g呛到,饭从嘴里咳得喷出来,喷得灵姗和四爷自己满身都是。有时候,由于灵姗喂饭的时侯会无意中压到四爷的舌根,所以本就有上吐下泻症状的四爷,会趁着吃饭的时侯又再度呕吐,时时将整个床铺都吐得一团乱,吃个饭完后还要再换一身衣服一床被褥,让所有人的工作量都又加大了。 时间一长,奴才们对这个不知所谓又娇气的钮钴禄格格也开始产生了意见。这到底是来侍疾的,还是来添乱的?四贝勒失禁了,她跑得比谁都快,四贝勒要擦身,她离得比谁都远。喂个饭能弄得跟人祸似的,上次不过是帮四贝勒翻个身罢了,居然把四贝勒胳膊、腿、腰上的筋儿都给扭了,太医都说了,近期千万不能再动四贝勒了。真是旧病没好,又添新伤。 奴才们实在不敢让灵姗再碰四贝勒了,于是就将灵姗赶到外头去,煎药或者做饭,再不行你扫扫院子,也算是尽责任了。但灵姗不喜欢扫地,更不会煎药,于是她选择了做饭,清穿女必然会的手艺之一。但灵姗似乎是忘记了,这清朝做饭,可不是拧开天然气炉子就做饭了,这里是烧火塘的。当然,这些拉风箱之事有婆子帮忙也用不着她亲自动手。可灵姗掌握不好火候啊,烧出来的东西乌黑一坨,谁敢把这种东西喂给四贝勒?还嫌四贝勒死得不够快是吗? 就这样,在灵姗乱七八糟的照顾下,胤g的病情更加严重了。不仅如此,胤g现在是浑身的扭伤,喉咙也在某次喂饭的时侯,被灵姗用勺子捅破了,现在咳嗽的时侯经常会咳出血来,甚是吓人。而且一旦出血,这病情传播的速度就更快了。飞沫传染和血液传染的速度明显是不同的。飞沫尚且有避免的可能,可一旦沾染上病人的血,那就是九死一生了。 灵姗觉得情况跟她想像得差太远了,四爷怎么会病成这样呢?原来时疫真的这么可怕。自从她来了以后,每天都会有一两个奴才被传染,然后送出小院,估计是让他们自生自灭去了。染病的奴才被送走,然后新的奴才又被遣进来,大家虽然面上强作镇定,但其实不少人都会在人后偷偷的抹眼泪。灵姗看着那些染病的奴才,他们刚开始是咳嗽头疼,跟着就开始呕吐发烧,整个人烧得不省人事.......灵姗忽然想起了现代的那场sars灾难,灵姗很佩服奋斗在最前线,冒着生命危险的白衣天使,但要她自己去做义工,她是死活都不会愿意的。 灵姗觉得这个时疫跟sars简直太像了,传播速度都这么的快,致死率都这么高,只要接触了胤g,就有80%的机率感染,剩下的20%是幸运。灵姗真的害怕了,看着那些不断被传染的奴才,她如何能不怕呢?她不敢拿自己的命去冒险,赌那一个完全不确定的未来,她要保命啊。因为在现代生活过,所以灵姗自己的防护措施做得还是不错的。 她将带来的手帕通通都缝制成口罩,每天戴着。撕了好几件衣服,缝成手套,每天烧醋在自己的房间里熏。日常吃用依然是奉行高温杀菌政策,煮得透透的,把所有病菌都煮死。最重要的是,灵姗再也不去照顾胤g了,甚至连做做样子都不屑了,反正她也知道,这里除了胤g以外她最大,是主子,这些奴才们不敢拿她怎样的。每天里,只是全副武装,包得跟个宇航员似的,到胤g那头去看看,吩咐奴才们几句就走人,然后就蜷缩在自己的小房间里闭门不出。 总之,灵姗在的这些时日里,奴才们是糟心透了,都恨不得赶紧把这个祖宗送走。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做不了,一看就知道是被人伺候惯了,娇气得不得了。还一幅胆小惜命的样子,奴才们都暗嗔,她惜命,难道他们就不惜命吗!可毕竟是主子,就算她惹人嫌弃,做错了事,他们这些当奴才的也是不敢教训指责的。 奴才们见到灵姗这个样子,于是也难免心有不忿,对于照顾四爷的事情更加不尽心,想着既然钮钴禄氏身为四爷的妻妾,都尚且如此,他们这些奴才,又何苦白费心机呢。于是,四爷的病情也在众人这样消极的照顾中,急转直下,送到万岁爷和四贝勒府中的病情报告越来越令人担忧。万宝儿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灵姗这个人没什么坏心眼,她身上有着现代人头脑灵活的优点,但也有着现代人自私自利的缺点。要她豁出命去,照顾一个身患瘟疫的定时炸弹,她是不会乐意的。 万宝儿总也不能让灵姗就这样把胤g折腾死,于是还是上奏了康熙,决定派遣年氏去圆明园帮忙,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强,康熙见胤g情况实在不好,于是也同意了万宝儿的奏言。年氏跟灵姗是不同的,小女孩虽然任性,但对胤g是真心好的,她很爱胤g,这点跟后院里所有的女人都不同!即便是要她把屎把尿,她也不会有任何怨言,而且年氏向来活泼,虽然跋扈嚣张,但是却始终让人觉得生机勃勃,能够在绝望的大环境下以积极的态度感染他人。还有就是年氏的脾气不好,上火起来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唯有如此才能治得住那些躲懒的奴才,还有天不怕地不怕的灵姗。 于是,就这样,年氏也被万宝儿送到圆明园去了。果然,年氏抵达圆明园的第一天就发火了,威风八面的整饬了一堆的奴才,并且上奏康熙,说是这些人对四贝勒的照顾完全就是糊弄了事,都害怕被传染,所以离四贝勒远远的。康熙听说这样的事情,气得火冒三丈,把那些被年氏告发的奴才都打死了,又送了一批忠心的进去。 年氏自己也是身先士卒,严格按照太医的要求,每天给胤g翻身按摩,擦身换衣,开窗通风换气。因为有人看到灵姗拿醋来消毒,遂也有奴才禀告了年氏,年氏觉得灵姗既然没有感染,那么说明这法子也应当是有用的,就算没用,不过醋而已,也不会有什么坏处,遂命令奴才效仿之,烧醋来熏屋子。随即灵姗那些避免传染的措施,也都开始流行了起来,比如高温杀菌,比如口罩手套等等。胤g本就是皇帝命,福气大得很,只要照顾的人稍尽心些,这病情就逐渐好转了。 年氏来了之后,方才从奴才的口中知道了一些灵姗的作为。她都快气死了,但是也没法子,这里是圆明园,不是四贝勒府,若是她此刻发作灵姗,叫外人知道在四爷病重的时侯,四爷的妾室竟然就是如此‘照顾’四爷的,丢脸的还不是他们四贝勒府,爷醒来也会怪她沉不住气,不懂事的。所以年氏也只能忍下了,想着,等到爷病好之后,她一定要告那钮钴禄氏一状。 胤g的时疫终于在年氏抵达圆明园后的一个月,逐渐痊愈恢复健康了。胤g醒来后就看到年氏撑一副任性刁蛮的小表情,正在那指手画脚的指挥奴才们把屋子里的东西搬到院子里,用大锅煮沸消毒。当然,这招也是跟灵姗学的,年氏觉得灵姗唯一的贡献大约也就在此了吧。 “静雅。”胤g沙哑的唤出了声,年氏惊喜的回过头去,就对上了胤g的目光。 “爷!你可醒了!”年氏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其实她刚来的时侯,看到四爷病成那样,心里头也是害怕的,怕爷撑不住。此刻看到胤g醒过来,往昔所有的辛酸恐惧都涌了上来,哭得满脸豆花。 “爷,你都吓死静雅了!”年氏也不怕胤g的病,只是扑过去抱住了胤g。 年氏对胤g绝对是忠心耿耿、死而后已的,故而此刻胤g一贯冰冷的心中,也不由得感动了起来。看来这个时疫的桥段,的确是一个机会,谁把握住了,谁就能在四爷的心中留下一个温情的印记。要知道,让四爷对谁产生温情,那绝对是一辈子就一次的。 但前提是,你得用你真心的付出来打动别人,不然就灵姗那般的作为,谁会上赶着对她感动呢!不气死就是好的了。而后胤g听得身边的管事奴才汇报了自己病重昏迷后发生的事情,心中百转千回,握住了年氏的手。 “静雅,辛苦你了。”胤g此前一直觉得年氏为人太过霸道,他很是不喜,但碍于年家的存在又不得不宠爱之。有时候会觉得很憋屈,但如今再看看,这人霸道一点也没什么坏处,起码能震宅,出了什么事儿也能压得住场。 “静雅不辛苦,照顾爷静雅心甘情愿。”年氏头一回见到四爷这么温柔的对她说话,因此整张脸是瞬间就涨红了,羞怯的低下了头。其实四爷现在形象真的不好,本来也不是什么帅哥,再加上宛如久病瘫痪之人的形象,稍想像一下便能知道,任何一个女性见到都会说,这男人丑死了,跟他谈情说爱真是会恶心死人的。但是年氏不同,胤g变成什么样都是她的男人,她都是喜欢的。 胤g对年氏之所作所为十分感激,此刻见到年氏难掩疲倦的面容,对他满心依赖的目光,遂也不禁心尖微颤,动了些真情意。心说,日后要对年氏好一些,起码,他再也不会仅仅只是把她当作工具了。她是他的侧福晋,也算是他的妻子啊,不是吗。于是胤g的病,也的确顺应了历史的潮流,成就了某个一代宠姬。不过就不是钮钴禄氏了,而是未来的宠冠六宫的年贵妃。 胤g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一身的扭伤,喉咙也疼得不得了,问过之后才知道又是钮钴禄氏的杰作。听说了她的那些所作所为,大病未愈的胤g真的是已经没有力气再生气了,只觉得一片麻木。对于钮钴禄氏,胤g似乎认为,不管她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他都不会再奇怪了。 虽然胤g不想见到钮钴禄氏,但他也不会在这个时侯将她送回去,引人侧目。于是一向缺乏自知之明的灵姗,见到四爷清醒了,居然又开始到四爷的面前去晃悠了。灵姗想了,现在表现一下贤惠也来得及,反正以前四爷都是昏迷的,什么也不知道嘛。 灵姗每日里殷勤的伺候胤g,只是胤g却害怕得很,不准灵姗接近他十步以内,好像灵姗身上携带了什么杀伤性武器一样。笑话!这浑身的扭伤,还有喉咙至今仍旧出血,这都是证据啊。再被她这么伺候下去,他还有命走出圆明园么!四爷唯有无声的呐喊,钮钴禄氏,你就放过我吧,你可千万不要再过来了! 年氏就更加是看不惯灵姗的作派了,现在爷病好了,知道过来献宝了,以前爷病重的时侯怎么不见你也这么积极啊。年氏为人心直口快,于是经常讽刺于灵姗,跟灵姗争持甚至吵架。以往胤g若是见到年氏如此,只觉得这女人太不贤良,总是口舌造业。但现在却觉得年氏心疼他,为他感到不值,想替他出气。 果然,这人要是一旦看谁对眼了,那做什么都是对的。 万宝儿收到奏报,说是四爷病已经好了,不日休养片刻,就可以回家了。她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四爷可是皇帝命,哪儿那么容易死啊。年氏这回定然是被四爷放心上了,这样也好,她是个留不住孩子的,又坏得单纯,总比钮钴禄氏那个满心雄心壮志的,或者李氏那个狡诈的得宠要强。 四爷的心虽然很大,但装得都是国家大事,留给女人的位置极为有限。已经装了一个敬重嫡妻,再装一个宠爱的年氏,恐怕就已经满当当了,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这就是万宝儿追求的最好的结果了。 46、清穿纪 胤g带着年氏和钮钴禄氏从圆明园回府后, 就又将钮钴禄氏关回那个小院子了。允许她早上去福晋处请安,但除了请安以外, 依旧不准她随意走动,时刻都叫嬷嬷跟随看管。至于年氏, 她本来就得宠,经过侍疾之后,又真正入了胤g的眼,风头就更盛了。胤g仍旧是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到万宝儿处,但剩下的两三日,则基本都分给了年氏,一时间让府内众女恨得牙痒痒。 圆明园事件后, 康熙在朝上发难责骂了八阿哥胤t, 又复立了太子。由于胤g此前并未被人推荐过,而且他也始终坚持支持太子,其后更加是一场大病,更无从掺合那些争斗, 遂并未被康熙的怒火所波及。甚至还因祸得福, 被康熙晋封为了雍亲王。胤g唯恐自己在这个时侯封亲王,太过打眼,日后再惹了康熙的忌讳,遂开始每日里作出沉迷释教道教的样子,与众兄弟间皆是礼貌和气,对康熙更加孝顺,不问时事, 还自称‘天下第一闲人’,得到了康熙的信任。 只是暗中,胤g却笼络了一批食客党羽,隆科多以及年羹尧等,都是胤g颇为倚重的幕僚。还初步建立了一个情报组织,就是后来的粘杆处,用以监视众兄弟和康熙的动向,每天跟幕僚们在书房商议重事直到深夜。如此一来,便更加没有时间在后院行走了。 四十九年的时侯,钮钴禄氏有孕,撇去这个女人给胤g的感观,这的确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毕竟他的府中已经许久都没有孩子出生了,这个孩子,将是他府中第二个有着纯粹满洲血统的孩子。五十年,弘历出生,他的到来并没有给雍亲王府带来什么特别的变化,除了钮钴禄氏自己,还是有万宝儿以外,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婴孩未来会是乾隆大帝。说句实在话,胤g对这个孩子的未来前景并不如何看好,毕竟他有着那样的额娘,兴许脑子也是不够用的。但只要他存在,让别人看到,就行了。 弘历的出生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毕竟他已经不再是历史上,雍亲王唯一的满洲出身的儿子了。大家最为关注的,还是胤g在朝上向康熙请旨,请封现年十四岁,已经领了差事,即将大婚的弘晖为雍亲王世子。大家都知道,若是真封了弘晖为世子,基本就代表雍亲王主动放弃了自己争夺皇位的资格。康熙对胤g的表现甚为满意,觉得自己这些儿子当中,志虑最为忠良的就是老四了,遂准许了胤g的请求,封了弘晖作世子,还将手中更多的权利放给了胤g。 弘晖要大婚,但作为世子,他的婚事上,即便是身为生母的万宝儿也是插不上嘴的,得全由康熙来安排。康熙为弘晖指了西林觉罗家的一位姑奶奶,并于康熙五十年年底完婚。万宝儿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她都要当人家婆婆了,说不定再过两年,就升级当奶奶了。 灵姗这几年已经完全放弃了让胤g爱上自己的计划,她已经认清了胤g的真面目,这个男人是不懂爱的。于是有了弘历之后,灵姗便将所有的重心都转移到了儿子的身上,又重新燃起了问鼎天下的斗志,只不过这次,她的目标不是什么宠后了,而是大权在握的皇太后。在她看来,自己的孩子是有帝命的,只要她好好教育弘历,未来也未必不能翻身。 灵姗太过信赖自己在现代的那一套东西,于是也按照现代培养孩子的方式,教育弘历。灵姗始终认为现代人比古代人强,所以她想,若是弘历有着现代人的智慧,还不能打倒那个老古董的弘晖么。 万宝儿能够看出灵姗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可她也并不介意。因为万宝儿知道,尽管灵姗心底里嫉妒弘晖,认为弘晖挡了她儿子的路,但她却永远也不会主动出手去害弘晖。灵姗很信奉穿越小说的定律,总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做什么,敌人就会自毁长城。可现实生活不是小说,万宝儿只信奉一个道理,想要的东西,若是不主动出击去争取,指望天上掉馅饼是根本没戏的。 万宝儿发现灵姗把现代教科书里的那些东西拿来教导弘历,只觉得可乐。万宝儿从来不曾将现代的那些观念说给弘晖听,因为万宝儿知道古人有古人的生存法则,如果她教育孩子的方式不符合那个生存法则,那么弘晖就会被整个时代所淘汰。人是社会性的动物,大多数时侯凭借个人的能量,是很难改变社会的,所以我们只能改变自己去适应社会,就是这么个道理了。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那个阻拦了九龙枭雄多年的老人,终于走完了他漫长的一生。康熙死了,临终前回顾一生,还是决定将皇位传给老四胤g。毕竟这么多年,只有老四的表现是令他最满意的,但更重要的是,老四比他的那些儿子都更有心机,更冷酷无情,更适合那个位置。别人攻的都是城,只有他,攻的是心,还是他这个皇阿玛的心......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啊。 是啊,直到临终之前,康熙终于想明白了那些胤g用来迷惑和欺骗他的手段。老四不是没有夺嫡的想法,只是他采用的手段跟其他人不同罢了。老八他们再怎么说,还是将他当作一个父亲的,希望在他面前好好表现,获得他的青睐,哪怕是结党营私,也不过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罢了。只有胤g,胤g从不证明什么,因为胤g并不将他当作父亲来看,也不需要他的肯定。胤g,只当他是皇帝而已......所以胤g才能这么冷静的思考算计,利用天下第一闲人,利用弘晖请封世子,一桩一件的,将他这个皇阿玛饶了进去。 无疑,胤g就是他一直以来想找的那个继承人,一个能够屏除所有私心杂念的冷酷帝王。可以做到不顾一切情面,将大清如今浑浊不清、盘根错节的朝堂贪腐连纵,彻底击碎的利剑。他老了,有些事情即便是看清楚了,也没有那个魄力和能力去解决了,到时候血流成河,不过图留下一个恶名。可胤g不一样,那些他不想去做的事情,胤g可以替他去完成...... 这天夜里,万宝儿收到了胤g传来的消息,说,皇上在畅春园驾崩了,现在遗体正由他护送回宫。胤g反应十分迅速,在康熙死后,立刻就传信,命令九门提督隆科多封锁京城。并且还派遣了一队菁英侍卫将自己的雍亲王府团团包围,保护得滴水不漏,生怕别人钻了空子。 外头火光冲天,脚步声踢踏凌乱,将府内所有的人都从睡梦惊了起来了。万宝儿拿着胤g的信件,将大伙聚集在雍亲王府正殿的大堂内等待。等待那个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的消息,将他们带入天堂,或者是推进地狱。除了万宝儿和钮钴禄氏以外,所有人都害怕得哭了起来,毕竟他们是不知道后来事的。众人纷纷议论着,这几年朝上的变化,听说万岁爷属意十四爷,而十四爷是他们爷最大的仇敌了,若是爷此番失败...... “别哭了!都给我闭嘴!”万宝儿凶悍严肃的喝了一声,哭声立刻戛然而止。 “要是有心哭,留着到皇上灵前再哭。记住,我们是雍亲王的女人,代表爷的脸面,要拿出气魄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左右不过一死罢了,又有什么可怕!而怕,又能解决、改变什么!”万宝儿必须让这些女人镇定下来,不能外头还没发生什么,自己府里先乱了阵脚。 灵姗看到万宝儿严肃的样子,都快笑死了,在她看来,福晋一向温柔,现在却忽然板着脸,大约也是一种惊慌的表现了。灵姗是一点也不怕的,抱着十一岁的弘历老神在在的,时不时美滋滋的乐开花。心说有什么可怕的,一群无知的女人。四爷要当皇帝了,这么大喜的事情你们哭什么啊。至于十四?放心,炮灰而已。 万宝儿拧眉看着时不时偷笑的钮钴禄氏,心中对这个女人已经绝望了,现在皇帝死了,你笑得这么明显、这么开心,到底是要闹哪样啊?叫人看见了,一顶不忠不孝、大不敬的帽子就要扣上了。 “钮钴禄氏!你若是不懂何为国丧,相信爷那儿一定有不少手段能让你懂上一懂!”万宝儿提醒着灵姗,现在的情况是皇帝驾崩,不是六一儿童节。四爷的手段她是尝试过的,希望她莫要再以身试法了。 灵姗闻言是赶紧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故作一幅严肃紧张的模样,让屋内的众人见之不能理解,她到底在开心些什么呢?莫不是疯了吗? 直到天明时分,东方鱼白,皇宫内方才敲响了丧钟,这说明胤g已经成功的护送康熙法体回宫,并且拿到了继位诏书。百官闻丧钟之声,皆大惊失色,随即汇聚于乾清宫,张廷玉宣康熙遗旨,由四阿哥胤g继承大统,尘埃落定。 胤g先是安排了康熙停灵的诸多事宜,而后又将所有的折子都集在一处,紧要的就先处理,不紧要的就先这么放着,等待大事过后再说。直到下午的时侯,才派人去了雍亲王府,将自己的家众都接进宫,先安置在了体元殿中,等待日后分封再行赐居。 “图兰,一直以来,你都做得很好。希望今后,你能够一直如此。”胤g匆匆的来体元殿看了一眼,只给留下了这一句话给万宝儿。万宝儿了解胤g,胤g这是在告诫她,不要以为自己当了皇后,就能图谋更多.......胤g的心就像铁,任何人都是打动不了的,即便是这些年里她对他始终兢兢业业,年氏对他始终鹣鲽情深,他也永远不会付出他全盘的信任和真心。 “图兰,永远是听爷的,不论是过去,还是今后。”面对这个多疑的帝王,万宝儿也只能始终做一个永远忠诚的下属。 之后,胤g分封了后宫,万宝儿自然是皇后,年氏为敦贵妃,李氏为齐妃,耿氏因儿子弘昼封了裕嫔,钮钴禄氏因弘历而封了熹嫔。剩下的武氏、宋氏也封了宁嫔和懋嫔。 十四终于是率军回京了,可在京城等待他的却不是一直以来最宠爱他的皇阿玛,不是他光明的前程和未来。只是一个冷酷的同胞兄弟,和一方围墙内了此残生的结局。十四被暂时圈禁了,说是为了新帝继位,朝堂稳定,但谁都知道,这个暂时,也许就是十四爷的一辈子。 于是德妃疯了,也许她早就已经疯狂了。她歇斯底里的辱骂着胤g,拒绝搬入慈宁宫,也拒绝太后的晋封,甚至绝食抗议,要胤g背上逼死亲母的罪名。万宝儿身为胤g妻子,照料劝慰德妃,是她没有办法躲避的责任。 “滚出去!”德妃将茶杯扔到万宝儿的身上,万宝儿也不躲,被茶水淋在身上。 万宝儿知道,她劝不了这个女人,她没那么大的能量。但她必须作出样子来,每天来永和宫待上那么一会子,才不会让人诟病胤g不孝。于是她来了,来到之后静静的站着,跟德妃相对无言。 “摆出那幅故作孝顺的死样子给谁看!”德妃讨厌眼前这个女人,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她,只衬托出了她的窘迫和无奈。 “你们现在高兴了!你出去,告诉胤g,不把本宫的十四放出来,本宫就跟他斗到底!本宫就算是吊死在这永和宫的房梁上,也不会让他安生的!” 万宝儿根本没法回答德妃的话,就算是想说,也没得说。因为任何安慰对于一个深爱着自己孩子的母亲来说,都是没有用的,不养儿不知父母心。德妃从来没有把胤g当是自己的儿子,她的儿子,只有十四......而胤g,只是伤害了她孩子的凶手罢了。 “额娘她,还是老样子吗?”胤g面无表情的问道。 “是的,她不接受任何劝告,也没有其他要求,只要......释放十四爷......”万宝儿恭敬的回答道。 “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朕还有许多国事要处理。”胤g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谁也看不清他的心。 万宝儿依旧维持着她臣服的姿态,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胤g继位了,成为了皇帝,但他依然没有逃过康熙,那个睿智的老人最后的算计。他虽然赢了,但也不过是康熙留下的一把剑罢了。他将用一生,去完成那个老人最后的布局。权臣结党,则同谋私。谋私,则贪腐生,朝堂不清,这是胤g一生最痛恨的事情。 胤g继位之后,开始全力打击以八爷廉亲王胤t为首的党羽。而德妃为了十四,毫不意外的投入了八爷一脉,放出话来置疑胤g的皇位来路不正,伤透了胤g的心。两派之争,致使兄弟阅墙,母子相残,血流成河。胤t最后失败了,可胤g也并没有成功,他留下了一个暗害亲母,逼死手足,狠毒冷酷的千古骂名。即便是到了现代,置疑雍正的声音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大家歌颂所谓仁君的康熙,甚至是沽名钓誉的乾隆,却忘记了胤g为这个国家牺牲了他的全部。谁人知,雍正一朝,无官不清,却是终究敌不过一个抄家皇帝。 万宝儿是一个旁观者,她看得清楚,这场九龙之争历来是千古争议的焦点,可其实身在其中的人,并没有谁对谁错,大家都是可怜人罢了。八爷的可爱在于他有情,但有情则有私,万事都顾及,最后只能万事都不成。四爷的可怜在于他无情,可无情却寂寞,他做事不留余地,人人敬而远之,像是一把双刃剑,伤了对方的同时,也伤了自己。 最终,所有人都没有能逃过那个老人的算计。即便他已经死了,可大家还在按照他棋盘上的布局行走着,直到所有棋子都牺牲,这盘棋才会结束。所谓旁观者清绝对是有道理的,并非万宝儿比别人聪明多少,她只是......不动心罢了。 由于各方面的压力,胤g继位后,短短几年的功夫,大家就都变了。有时候年氏会很感慨的对万宝儿说,她还是怀念以前在藩邸的时侯,那时侯多好啊......年氏接连生子,又接连丧子,人比以前成熟多了。可成熟,永远是用血泪换来的。没有哪个女人天生就是成熟的,每个女人都想做一辈子幸福的小女孩儿。而她们的每一次蜕变和成熟,背后都有着一段又一段辛酸的故事。女人是一种一辈子都在痛的动物,而每一次的痛过后,都会完成属于她们的破茧成蝶。 也许从来没有变过的,大概就是钮钴禄氏了吧,她还是那么的理想化,她的‘天真’成为了这个冰冷的皇宫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而在她的教导下,莫名骄傲自大,还总是蹦出奇言怪语的弘历,也成为了大家放松心情的‘开心果’。这对母子永远自我感觉良好,踌躇满志的谋划那些根本不可能的东西,还做得挺严肃认真,却不知旁人看得直想笑。 胤g对于自己的这个怪儿子弘历,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是完全继承了她母亲的那些缺点。自视甚高,却眼高手低,酷爱表现,夸夸其谈。说起来天下无敌,做起来有心无力。胤g觉得,兴许他就是没有子孙福气的人吧,就算是继位了这许多年,宫中也没有一个儿子出生。至今为止,有资格继位的只有弘晖和弘历。胤g满心庆幸,只觉得幸好,他还有个弘晖,等未来他百年之后,还有一个出身正统,又聪明踏实的嫡子能够继续他的政治理想。不然,要是只有一个弘历,他就真是愧对祖宗基业了,还不如一头撞死在乾清宫的台阶上赶紧下去跟列祖列宗认错来得干脆。 终于,在雍正九年的时侯,胤g看着自己空空的膝下,他做了一个决定。他写了一道传位诏书,放到了一个匣子里,藏在了乾清宫正大光明匾额的后头,而这个诏书上,写着爱嫡长子新觉罗弘晖的名字。 47、清穿纪 时间静静的走过了这许多年, 弘晖也最终成为了胤g属意的继承人。但仅仅只是属意,还不够, 他必须替他,扫平道路...... 胤g并非一个喜好女色的帝王, 在这诺大的后宫中,万宝儿始终是胤g最敬重的女人,而年氏,则始终是胤g最宠爱的女人。但如此得宠的年氏,却始终留不住孩子,这是她的痛,也是胤g的痛。可尽管没有孩子, 年氏也还是很知足的。因为她知道, 在胤g冰冷的心底里,是有她的位置的,这对于她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胤g并没有因为年氏的存在而放过年家,他仍然坚持了他最初的计划, 大清, 不可以有颠覆朝纲的权臣,年羹尧必须死,年家也必须灭!年氏,并不能改变什么。但胤g还是在乎年氏的,他不希望年氏知晓,于是直到她死的那一刻,关于胤g算计的一切, 都不曾在她面前露过一丝端倪。 连番的丧子之痛,终于还是让年氏的身体彻底败坏了,她病得很重,太医说,她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年氏去的那天是十一月,正巧下了那年冬季的第一场雪。她说,想要跟胤g一起到外头去再看看雪。于是胤g也放下了手头上所有的事情,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陪她。那个女人,已经虚弱到连路都走不了了,于是也胤g只能抱着她,站在那白茫茫的一片天地中。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初冬的小雪细密而缓慢落在肩头。 “爷,下辈子,静雅还要,还要当,爷的女人,好不好?” 直到年氏磕磕绊绊的说完这句话,直到她永远的闭上眼睛,胤g都依旧没能回过神来,只是不断的收紧手臂,抱紧她,死死的握住拳头,直到指尖深深的陷入了掌心,刺破皮肉,同时也刺痛了灵魂。他痛,痛极了,可是他却没有流泪,因为一个帝王,可以有痛,可以有苦,可以断头,可以流血,但就是不能有泪。 “不好。静雅,下辈子,别再遇见我了。”胤g难得如此温柔的轻轻拢着年氏的发丝,仿佛怀中的女人只是睡着了,等一下,她还会醒过来。静雅,下辈子,别再遇见我了......因为,我不好。因为,我是个杀子的凶手。福沛,是我杀的。福惠,是我杀的。福宜,也是我杀的。因为年家不能有皇子,因为大清,不能有权臣。因为,我对不起你。因为,我不值得......胤g沉痛的阖上了眼睛。 胤g封了年氏为敦肃皇贵妃,但是仅仅是在年氏下葬的第二天,年羹尧就被下狱了,并且最终落罪,被赐狱中自尽。年家,亦彻底完了,树倒猢狲散。而直到死,年氏都不知道这一切,不知道那些残酷的、可怕的现实。她无知的来,无知的去,一直,都是幸福的。 所以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这个道理,似乎也可以用在另外一个女人的身上,那就是钮钴禄氏。灵姗无疑也是个幸福的女人,因为她无知无畏,总是能阿q一般的找到令自己快乐的精神胜利法。她最初想做宠后,后来想做皇太后,明明只是些没边的事儿,但她却是每天都充满了奔头的折腾得很欢乐。就连胤g都对她和弘历母子二人无厘头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看乐呵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始终无知而快乐的女人,最近却实在有点开心不起来了。因为她发现了一个秘密,惊天的大秘密,这个秘密让她心神不宁,让她寝食难安,甚至战战兢兢。 有人要杀皇后! 灵姗之所以能发现这件事情,还得归功于她的那些现代知识。她是看过很多电视剧和穿越小说的,里头许多内容虽然都是杜撰,但那些害人的手段,和害人的东西,却都是真实存在的。灵姗自诩宫斗高手,怎么能不知道那些有毒的食物搭配呢!只是雍正爷的后宫,历来就没有人敢使这般的手段罢了,所以她也一直英雄无用武之地。 可最近灵姗却发现了,居然有人在用相生相克的食材给皇后下料。刚开始的时侯,灵姗还以为是巧合。但是后来却发现,她每回去的时侯,都能见到一些不适合的饮食,甚至其中还有毒性很强的吃食,就好像那个某剧里的木薯粉,竟然被当作红薯粉来给皇后用了,这若再是巧合,那厨子都能成神了! 这明显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案! 到底是谁要杀皇后? 灵姗不停的转动着自己的脑子思考着,年氏已经死了,死了的人自然是不可能动手的。李氏的弘时,因为跟八爷党有所纠葛的问题,几年前就被雍正爷废掉了,如今也已经死了,李氏也早就失宠,没有道理再跟皇后争了。她自己是肯定没有出手的,穿越女怎么能主动害人呢,太没风格了。至于耿氏,呵呵,她那性子,还是算了吧,说她是个摆设都算是夸奖她了。那些剩下的人,连个儿子都没有,就更没理由害皇后了。最重要的是,以上这些人,包括她自己在内,都是没有那么大能力在御膳房动手脚的,当雍正爷眼瞎么。 灵姗虽然脑回路跟一般人不大一样,但是毕竟还不是智商低。想到这里,还哪儿有什么不明白的。现在这紫禁城里有手段能给皇后动手脚的,似乎除了雍正爷自己就没别人了!雍正爷这是要杀妻啊! 想到这里,灵姗是浑身一哆嗦。太狠了......皇后究竟做错了什么?竟然让雍正爷如此绝决的要杀掉她?难道是因为皇后害死了年氏,或者年氏的孩子?毕竟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但是看雍正爷除掉年家的那些手段如此雷厉风行,可见他对年氏也不一定就是真的。而且年氏又不是言情女主,雍正爷那性子就更加不是言情男主,那种为爱人报仇之类的狗血桥段用在雍正爷身上简直就是冷笑话一样啊。就算雍正爷再残,也不至于为了这点理由就杀妻的。 再说了,灵姗一向都很相信自己的判断力,这么多年看下来,灵姗对皇后的为人也是非常了解的。皇后确实是个贤惠的妻子,而且跟年氏的关系也很好。说皇后杀了年氏,反正她是不相信的。 灵姗实在想不透这其中的原因,但她却知道,不管是因为什么,雍正爷的事儿都是她绝对不能掺合的。她不敢管,她也管不了,这是血与泪的教训啊。思来想去,灵姗还是决定,就当自己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吧!雍正爷的手段她可不想再尝试一次了。 这么多年来,灵姗虽然不着调,但是却着实是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坏事,没害过一条人命的。她的观点始终是现代人的观点,杀人犯法的道德观并没有变过。如今做了这一件见死不救的事,是每天都难受得紧。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天天做噩梦,整个人都憔悴了。 灵姗每天早上去请安的时侯,都会偷偷的观察皇后的脸色。眼见着皇后本来一个健康精神之人,逐渐的衰落下去,开始不停的生病,而后病得越来越重,直到最后卧床不起,一看便知道是一个濒死之人。灵姗很内疚,她每次见到皇后都有种抱歉的情绪。于是也就更加想起了皇后这些年对她的照顾和训导,虽然口气不太好吧,但终究也是希望她不要再犯错才会训斥于她的。就好像高中班主任,是希望你考上好大学,才会不厌其烦的教育你,虽然会惹你讨厌,但绝对不是害你。灵姗虽没有自知之明,可也并非不识好歹的。 在灵姗看来,皇后,真的是个好人啊。 灵姗不断的告诫自己,闲事不要管,大家子扫门前雪最重要,既然雍正爷要杀皇后,那皇后就必须死,谁也救不了。她小小一个熹妃,要身份没身份,要权利没权利,能改变什么?可是终究灵姗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在某个晚上,又一次被噩梦惊醒之后,灵姗做了一个无比大胆,也可以说是在外人眼里看来无比脑残,但却很符合穿越女行为准则的决定,她要告密! 灵姗这个现代姑娘,虽然看不清真相,但她却有着自己的一套与众不同的行为准则,她永远不会害人,起初就是善良的,最后也依旧是善良的。因为无知而畏惧,对古代的规则嗤之以鼻、视若无物,她信奉穿越女宝典,勇于去打破那些所谓规则,她永远是她。灵姗觉得,就算是死,也得让皇后死个明白吧!豁出去了!身为穿越女,就是要多管闲事,君不见,晴川不就是多管闲事替人出头才搭上八阿哥的么,反正人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皇后,我知道是谁害的你。” 这天里请安过后,灵姗悄声在万宝儿耳边说了这么一句。万宝儿闻言是有些惊讶的看向了灵姗,这个傻姑娘......随即万宝儿笑了,一如既往的温和柔美,尽管她早已被病痛折磨得形如枯槁,尽管她早已容貌不再。可那一瞬间,仍旧让灵姗感觉,那个女人,她很美。 “我也知道。”万宝儿轻声的回答,那双曾经黑白分明的眼睛,如今虽然已经变得昏黄浑浊,但却依旧亮得惊人。 灵姗闻言是愣住了,确切来说,她是彻底被皇后的这句话吓傻了。 “皇后......你......” “灵姗,你今天能来对我说这句话,我真的很高兴。”万宝儿想,如果没有她的介入,这位女主虽然不一定能够让胤g爱上她,但是她却的确可以逃过致命一劫,成为皇太后的。正是因为她无知可笑的行为方式,胤g看不上她也看不起她,才会最终放心的让她活下去。是她和弘晖,抢走了属于她和弘历的位置。既然今天,小姑娘有勇气过来对她说这一句,那么她也应该回报她一点什么。 “灵姗,今天的事情,都忘了吧,这些你不该知道。走你自己的路,但永远也不要忘记你今天来对我说这句话的心情。它会帮助你,一直走到最后。”万宝儿知道女主是有金手指的,所以这么多年,虽然灵姗一直小错不断,但大错,却也是从来没有过的。弘时被废,年氏的儿子被杀,弘昼装疯卖傻,可弘历却始终逍遥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李氏失宠,年氏身死,耿氏装聋作哑,可灵姗还依旧还精力十足,蹦达得十分欢乐。 普通人若是几次三番的这样挑衅胤g的规则,怕不是早就死无全尸了。可是灵姗,她幸存了下来。并且此后,她也会一直走下去。因为,她可是女主啊。 她和弘历两母子是整个紫禁城的‘开心果’,这话并没有说错。而大家这样说的目的,也并非只是为了贬低他们。其实,在这紫禁城里的所有人,竟都是羡慕他们的。开心,这是多么难得的东西啊。这东西,在紫禁城里,从来就不存在的。可是灵姗得到了,灵姗和弘历,总是那么的简单,那么的快乐,那么的胡闹,毫无顾忌的去做那些他们想做的事情,努力的为了完全不可能的目标而奋斗着,态度严肃认真,尽管最后的结果只会惹得人哭笑不得,也还是乐此不疲的娱乐着大众。 “要记住,灵姗,你是个幸运的,比我们所有人都幸运。你的脑袋既然被万岁爷留到了今天,那么就会一直留下去。但还是要记住,人生毕竟不是话本戏,我们都只有一次机会,错了,就不能重来了。从今以后,忘记我,忘记皇上,忘记这紫禁城里的一切。可,不要忘记你是谁,不要辜负了上天给你的幸运。”万宝儿知道,灵姗虽然没有自知之明,爱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小说情节,但她却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坏心思。她手上没有一丝鲜血,她是干净的。而这个干净的姑娘,终究会长大,会保持着这种干净,成为她们这些人当中,最幸运的那个。 我是谁?灵姗眨眨眼睛,我是,我是......钮钴禄灵姗?不是的...... 这一瞬间,灵姗好像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好像其实什么都没明白。这个古代的规则,她从一开始就不懂,到现在,也仍然不懂。但是她也不需要懂,她还要继续奋斗下去,走穿越女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皇后,你,既然你都决定了,那谁也没办法了......可我还是要谢谢你,这么多年,我给你添麻烦了。”看到皇后仿佛一个空架子般的躺在那里,灵姗忽然觉得鼻头有些微微发酸,眼里仿佛有些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但是却被她用力的吸了回去。 “皇后,你很好,是那个大冰块他不识货。”灵姗留下这一句话,就很符合穿越女风格的跑走了。对!胤g从来都是不识货的,她这么好的穿越女他不爱,皇后这么贤惠的他不要,年氏那么爱他的,他也不放过。什么四爷啊!死爷还差不多!活该他一辈子不幸福。 看着灵姗离去的背影,这整个大殿又只剩下万宝儿一个人了,苟延残喘的躺在病床上,四周一片死寂,就连每一次呼吸的声音都显得震耳欲聋。万宝儿还是笑了,这姑娘可是太有意思了。万宝儿笑得吃力,可不知道为什么,眼角却静静的留下了一滴眼泪。 这座紫禁城,万宝儿在这里已经待了足足有半个世纪了,从第一次穿越而来到现在,每一次体味的人生都大不相同。但是却有一种感觉是永远不会变的,那就是:苦。不管是在哪个朝代,不管是对着哪个皇帝,在这座城中城里生活的女人们,都是一样的苦。 胤g要杀她,因为她有必须死的理由,因为弘晖太在乎她这个皇额娘,因为她是个太聪明的女人,因为乌拉那拉家不能再更进一步了,因为大清不能有权臣世家,因为胤g需要一个冷酷无情,屏除一切杂念私心,能够继承他的政治理想的继承人。为了这个理想,总有些人是要被牺牲的。胤g要她死,就跟年氏的孩子一样,她现在,已经成为了不能存在的人物了。 她的血,将成为弘晖继位最后的献祭。她的死,将成就一条弘晖通往九五至尊的大道。只有她死了,胤g才会真正放心的让弘晖继位。只有她死了,任务才算是最终完成了。这是好事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万宝儿却忽然觉得有些疲惫,还很冷......抱着双臂,万宝儿躺在诺大的床上,蜷缩着成了小小的一团,深深的喘着气。 这座紫禁城,真的是一个太冷的地方了.....冷得,让人感觉不到自己的体温,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 “娘娘,您再坚持一下,再等等,万岁爷他很快就来了,他一定会来的。”福嬷嬷抹着眼泪,紧紧握着万宝儿无力下垂的手,重复着那些安慰的话语。 太医们围聚在万宝儿的病榻前,徒劳无功的做着无用的诊治,结果只是给万宝儿死前增添了更多的伤痛而已。 “不,福嬷嬷,他不会来了。”万宝儿看着福嬷嬷,摇摇头,胤g他不会来了。因为他不敢来,因为害怕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会后悔。 尽管病痛折磨,但万宝儿还是笑了,她喜欢笑这个表情,因为笑总能掩盖一切。开心可以笑,不开心可以笑,生气可以笑,难过也可以笑。胤g啊胤g,你算计了所有人,你是千古一帝,你冷酷无情,你绝决狠辣,可为何到了最后,却连过来看一眼自己的结发妻子,都不敢了呢? 这个紫禁城里的男人和女人们,就像一场永远也演出不完的戏。而结局,却永远不会是大团圆。 “福嬷嬷,告诉他......我不曾恨他,也不曾怪他......只要他对弘晖好,我就足够了,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胤g坐在御案前,握着笔杆,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几乎有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也仍旧没有写下一个字。直到外头高无庸走进门来,低声道了一句。 “万岁爷,皇后娘娘,去了。” 胤g听到此言后,半晌都没有反应,镇定的坐在那里,好像他刚刚听到的只是一阵风吹过的声音。只是那咬紧的牙关,抖动的唇,却泄露了他的悲伤,揭开他了无懈可击的伪装,露出了那颗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静雅和图兰,是他一生唯二放在了心底的女人。可是,静雅,已经被他害死了。如今,图兰,也被他亲手杀了。不会有人知道这样做,他有多痛。没有人知道,为帝王者,寂寞长随的感受。最终,还是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可是曾经,不是有过好多人的吗?那些人都去哪儿了呢?太子、老大、小八、小九、小十、十四、十三,静雅、图兰.......一张张曾经鲜活的面容,在胤g眼前不断的闪现而过,最后定格在了图兰嫁给他的那天,盖头掀起,四目相对,那一抹如兰的笑容。 “高无庸,传旨。”胤g死死的忍住即将漫溢的崩溃,颤抖的笔尖,终于落在了纸上。缓缓的,慎重的,一笔一划的,写下每一个字。 “皇后自垂髫之年,奉皇考命,作配朕躬。结以来,四十馀载,孝顺恭敬,始终一致。朕调理经年,今始痊愈,若亲临丧次,触景增悲,非摄养所宜。但皇后丧事,国家典仪虽备,而朕礼数未周。权衡轻重,如何使情文兼尽,其具议以闻。” 自从万宝儿病重以后,胤g就从没有去看过她。现在万宝儿死了,胤g也依旧连她的丧礼都不想去参加。不是胤g因为无情,而恰恰是因为他重情。这,就是紫禁城里的故事,可笑,可悲,可叹...... 灵姗遥望着宫中满挂的白幡,它们的触手在风中招展,那一声又一声的丧钟,敲响的是谁的命运?轻轻的捂住嘴,眼泪顺着面颊一颗又一颗的坠落下来。曾经,灵姗对所谓的贤妻,是如此的嗤之以鼻,穿越小说里都说了,贤妻的真面目,必定是可憎的,最后要消灭的大boss。 可皇后的存在,全盘的驳斥了灵姗的立论。皇后,她就像一个完美的女人,不奢不妒,持家有道,相夫教子,广纳妾室,待众女一视同仁。不管雍正爷要她做什么,她都会为雍正爷做到。甚至就连到了最后,雍正爷要她死,她也都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慷慨赴死。她用她的生命,为这个‘贤妻’,划上了最后最圆满的一笔。 可是,有什么意义吗?灵姗不懂。贤妻又如何?妖妇又如何?最终,她还是一无所有。皇后用她的死,给灵姗上了最印象深刻的一课,教会了灵姗,什么叫现实。 雍正十三年,帝崩,嫡长子爱新觉罗弘晖继位,改年号昌隆。 新帝继位后,分封诸兄弟,弘历得了一个宝亲王,没有任何职务差事,只是个闲散王爷,领俸禄吃干饭,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位宝亲王脑子不好使,为人眼高手低、胡搅蛮缠、做什么什么不成的性子。弘昼是装疯卖傻,可那位却是真傻啊。要说弘晖对哪个兄弟最放心,那么除了弘历以外,大约也就没有第二个了。弘晖依旧忌惮弘昼,所以要将耿太妃放在身边看管着。给弘昼领了总管内务府大臣的职务,就要他麻利的走马上任了。 只有弘历,弘晖给了他打了一个逍遥王的金牌子,让他以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其实弘晖是不想让弘历总留在京城里,以往在皇宫里住着,都能让满朝文武看了笑话。现在封王出去建府了,还不得让京城百姓把皇家当猴戏看。唉,弘历还是赶紧出去玩儿吧,他以前不是总说,想什么看遍名山大川么,赏他一个金牌,让他赶紧去吧。 最终,弘历满肚子不甘心的离开了紫禁城,而与他同行的,还有他的额娘熹太妃。两母子依旧不着调,吵吵闹闹、互相埋怨,说着些奇怪的言论,从紫禁城离去了,仿佛一个笑话,让众人看得不由捧腹。宝亲王,耍宝亲王,活宝亲王,皇帝这个封号,可真是没用错呢。 灵姗坐上马车,长出了一口气,掀开幕帘,再度回望那座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紫禁城,那个冷酷、可怕的紫禁城。灵姗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一如既往的有点二,有点骄傲,有点文艺,但是,也有点小悲伤。 “我还是赢了啊!”灵姗不禁产生了这样的感慨,有些事情,皇后娘娘既然叫她忘记,那么她就应该要忘记。弘时是谁废的?年氏的儿子是谁杀的?皇后是谁害的?谁知道呢。 那些一同从雍亲王府里走出来的女人,福晋、年氏、李氏、宋氏、武氏、耿氏,到如今,死的死,废的废,不自由的不自由,可只有她和她的儿子还好好的,他们能够肆意的做想做的事情,逍遥天下,这就是赢了啊。作为穿越女,她嫁给了四爷,勾搭过八爷,还曾经把四爷扭得浑身伤,连喉咙都戳破了,都这样了居然还没死成!哪个人能有她这般厉害?来清朝这一回,她够本了啊! “额娘,今后咱们该怎么办啊?”弘历很迷茫,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就是个当皇帝的料啊,但很可惜,别人好像不这么想。每回他表达自己的雄心壮志,最后都只会得来一通取笑。现在他已然当不成皇帝了,那么他该做点什么呢? “儿子,咱们以后做生意。”灵姗适时的为自家儿子指出了一条光明大道,身为清穿女和清穿女的儿子,怎么能不会做生意呢!这简直就是太丢份儿了嘛。 “做什么生意?”弘历眨着眼睛问道。 “去江南,先开家酒楼,就叫龙源楼,里头的装修都用哥特式的,做世界风菜肴,请红毛修士当大厨!以后还要请个唱曲的姑娘过来,让她改名叫白吟霜。”灵姗美滋滋的计划着自己‘退休’以后的生活,这几年装傻充愣的,也着实是累坏了。 “成!额娘,咱么以后就做生意吧!他们不识货,不让我当皇帝。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弘历是个性格像小强的生命力一般坚韧的人,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开始觉得做生意也挺好的,商人是个有前途的职业,他要成为天下首富!等咱以后有钱了,豆浆买两碗,喝一碗倒一碗。油条买两斤,吃一斤扔一斤。马车买十辆,栓一块当‘火车’使! 就在灵姗和自家儿子快快乐乐的计划着未来的生活时,灵魂在紫禁城里飘荡的万宝儿,终于在弘晖正式登基以后,等到了她的系统提示。 任务对象:爱新觉罗弘晖,任务完成。任务对象:爱新觉罗胤g,任务完成。 隐藏任务对象:清穿女,任务完成。 返回主页面,请按1;继续穿越,请按2。 万宝儿毫不犹豫的点下了1,紧接着就被系统抽离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48、水浒传X金.瓶梅 万宝儿回到系统主界页面, 花了1000积分点换取了一天的休息时间,对于雍正的做法, 万宝儿是理解的。但理解归理解,那些亲手杀了她的人, 她总也不会有什么好感,况且她对雍正爷也算是尽心尽力,做到最好了。虽然无爱,但也是忠心耿耿,全然为了他考量,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结果却还是遭了忌讳。 万宝儿这回清穿, 两次都是被任务对象杀死, 感受实在不怎么美妙,因而对紫禁城的一切也有了些疲惫。在同一个世界待得太久,也难免生理性厌恶。于是万宝儿决定休息一天,给自己放个假, 整理一下技能包裹, 再离开清穿纪,到一个新世界去闯荡。 任务执行者最忌讳的就是对任务产生厌倦感,万宝儿是有经验的人,她知道她现在的心理状态不算好,所以就更加要转换心情了。听说满一千年,会有千禧礼包,那些千年大神们也珠玉在前。她都已经七百多年了, 可不想功亏一篑。 第二日,万宝儿点开了界面,观看系统弹窗的选项。最后,万宝儿点下了3。用5000积分点,换取了转换世界穿越选项,听到了系统一如既往的机械声回响。 ‘选择3,转换新世界,系统正在为您处理,新任务下载完毕,正在准备传输。’ 而后就又是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将万宝儿送向了未知。 万宝儿睁开眼睛,入目所及的一切让她一瞬间有些分不清今夕何昔?那破破烂烂的屋子,那深一块浅一块的地面,那四处漏风的墙板,还有此刻她身上盖着的,不知道是哪年做的,都快硬成牛皮纸壳子一般的被子.......万宝儿都傻了,脏死了,这被子会不会已经发霉了?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紧接着,一些画面被传输进入了万宝儿的脑海,万宝儿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转换了新世界,成为了水浒传+金.瓶.梅中的天下第一淫.妇潘金莲。而且......万宝儿掀开被子瞧了瞧,还是一个光溜溜的潘金莲。 脑海中植入的记忆告诉她,此时正是她跟武大郎新婚后的第一天清晨,这个鬼地方,不出意外,以后就是她的‘家’了。这嫁也嫁了,房也洞了,再说什么其他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即便是心理承受能力以及各项应变能力一流的万宝儿,在这一瞬间也傻了。 “金莲,你醒了?” 万宝儿耳畔骤然响起了一道很矬很矬的声音,于是万宝儿也宛如伽椰子般的缓缓转过头去,在自己身后看到了一个很矬很矬的男人,他的名字叫武大郎。 “你还不出去卖烧饼吗?”万宝儿大脑一片空白,面无表情的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今天就不去了,想在家好好陪陪你。”武大郎傻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新婚小妻子,柔顺黑亮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衬得肌肤更加是白腻如雪,五官精致美艳得不可思议。这样天仙似的姑娘以后就是他的妻子了,武大郎一想到这个事儿就咕嘟咕嘟幸福得直冒泡! “那好吧。”万宝儿赶紧转过头来,不再看武大郎的那张脸了,那对她的审美是一种挑战,简直惨不忍睹,车祸现场啊......万宝儿沉重的闭上眼睛,深呼吸,吸气,吐气!她需要平复心情,控制自己的脾气,以免在新婚第一天就闹出谋杀亲夫这种血腥事件,那就太不美妙了。而显然在此刻,对于万宝儿这样一个一向有洁癖,最注重生活质量,最看重外貌,脾气也不太好的姑娘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要冷静,再冷静...... 冷静你妹啊摔!还不如不换世界呢,清穿就算再不好,起码她从来也没住过猪圈,也没嫁过三寸丁啊!这是坑爹呢! 武大郎倒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出万宝儿内心的纠结,他依旧沉迷在‘欣赏他的小妻子’这个行为当中。但见那武大郎,果真跟原著中所说的差不多,身高大约一米五,长得那更是啥也别说了,一把辛酸泪,整体形象无限接近于曾x伟+潘x江。万宝儿都不敢看他,真是又伤眼睛又伤心。 万宝儿觉得浑身的汗毛的都立起来了,还有那条脏被子,万宝儿像扔垃圾一样将那东西用两根手指拈起来,然后扔到一边,鬼知道有没有什么螨虫跳蚤之类的深藏其中啊,还是赶紧让那东西离自己远点吧。回过头来,发现失去了被子遮挡的床榻上,赫然斑斑血迹晕染。万宝儿忽然绝望的意识到,这就是潘金莲的‘落红’吧......万宝儿眼泪都下来了,这tmd什么见鬼的任务啊!去死吧! “相公,你现在成家了,娶了妻子就跟以前单身不同了,甚至以后还要养儿。我觉得我们应该计划计划,想办法多攒些银钱,你说呢?”过了好半晌后,万宝儿方才再度转过头去对武大郎说出了这番话。武大郎这个穷光蛋,全身倒腾一个遍,估计也扫不出几个铜板来,就更别提买个新房子了。其实穿越了这么个人物,面对这么个丈夫,她现在已经绝望了,也没有那么高的要求了,但起码能不能先给她换床被子啊! “娘子说得对,我都听娘子的。”武大郎听罢了万宝儿的话,是连连点头,跟得了什么圣旨似的。以武大郎的‘资质’,他能娶到潘金莲简直就是见鬼了,故而自然是潘金莲说什么他听什么了。 万宝儿点点头,好,听话就好。武大郎都已经这标准了,要是再不听话,那她就真控制不了自己对他进行人道毁灭了。现在的情况看起来,虽然万宝儿一点也不想承认,但是武大郎大约就是此行的任务对象了。杯具性人物,跟原主关系亲密,况且......又是一穿来就直接当人家老婆,这提示已经很明显了,她想不认都不行。 原著中,武大郎天天的跑出去走街串巷,潘金莲在家中操持,自然难免抛头露面,艳名远播,惹得各路魑魅魍魉都纷纷闻风而至。既然她现在已经过来了,那首先就要在第一时间改变这不利于她的局面。卖烧饼哪儿不是卖,自己家里也一样。由武大郎冲门面,她以后就做个正统的古代妇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看谁还能跑到她面前放肆。 “那好,相公,从明儿个开始,你也别出去走街串巷的了,咱们就在家门口开个店铺吧。咱们还可以把烧饼改革一下,弄个馅饼什么的,多整几种花样出来。只要做得好吃,价格公道,把招牌打响了,以后自然就不用愁没有客人上门了。我这样做,你同意吗?”万宝儿冷着一双桃花眼看着武大郎,又把武大郎的小心肝儿给勾得颤颤悠悠。 话说这潘金莲是天生就一双桃花含情眸,不管是她冷着脸看人,苦着脸看人,怒着脸看人,还是笑着脸看人,总之看着都跟抛媚眼似的,万宝儿也没办法。不仅如此,让万宝儿更加受不了的是,这潘金莲还是个娃娃音,说话声娇俏不已,那音色嗲得,林x玲都得甘拜下风!万宝儿现在自己听自己说话,都狠不得打自己一拳,这叫什么事儿啊! “娘子好聪明啊!”武大郎听罢万宝儿所言,就差没跳起来鼓掌了,一脸崇拜的看着万宝儿。 万宝儿见状是满头黑线,一脸血的看向武大郎。‘相公’这智商明显相当愁人啊,以后的日子可怎生是好啊。 “那好,既然你同意了,我们现在就来研究研究怎么做好吃的烧饼吧。”万宝儿坐起身来,从旁拿了件衣服穿上。讨论民生大计,总光着像话么。 “娘子你也会做烧饼?”武大郎闻言很是惊讶。 “自然是会的,我虽以往在大户人家,但毕竟也只是个当丫鬟的,这烧火做饭的事儿免不了都得学。”万宝儿的厨艺是不用多说的,莫说原本的潘金莲便是个下厨的好手,万宝儿也继承了她的优点,单万宝儿自己也是好几辈子、七百年的时间培养出来的经验,再差的资质也都能学个七七八八了。 “太好了,娘子,你也会做烧饼。”武大郎觉得这就是缘份啊!你看,他会做烧饼,娘子也会做烧饼,他们就是天生的一对,吉祥快乐幸福的一家啊。 万宝儿情绪低落,实在没心情理会武大郎那浑身的粉红色气场,兀自下了床,双脚一落地不由得身形一晃,几乎一头栽倒在地,却原来是万宝儿完全不适应潘金莲那对三寸金莲。那感觉真是别提了,万宝儿再次为古代裹小脚的女人们默哀,这还是脚么?这还能站么?真要疼死个人了!这一大早上的,净是些不顺心的事儿,就连一贯淡定的万宝儿此刻都禁不住气急败坏了起来。 武大郎见自家娘子站得危危险险的样子,赶忙紧张的上前扶住。 “娘子,脚不方便就不要着急了,做烧饼也不一定就非得现在做的,我,我还不饿。”武大郎似乎能察觉到,自家娘子心情不怎么好。他也大概能猜到,娘子是因为嫁给了他才心情不好。武大郎莫名的有些内疚,昨天晚上娘子都那么苦苦哀求他了,他却还是那么狠心的跟她洞了房,是他强人所难了,可是他真的好想有一个娘子啊。 万宝儿身体本就酸疼,见武大郎顶着那张恐怖的脸,朝她伸手过来,心下惊恐,又本能的忆起了昨夜的事情,遂即刻反应敏捷,下意识的就打开了武大郎扶过来的手,啪的一声!清脆利落! 顿时,房内一片寂静,而后就见到武大郎带着一脸悲哀受伤的表情,红了眼眶,低下了头去,整个人都蔫了。万宝儿也傻了,眨巴眨巴眼睛,咬住下唇看着武大郎,但见床榻上落下了一滴又一滴的水渍。万宝儿内心是龇牙咧嘴,喂,喂,你别哭啊喂。武大哥,你是男人啊!男儿流血不流泪,你不知道吗!让任务对象产生不好的感观,还哭了,这可是会降低好感度,负进度条的。这样下去,她哪年才能任务成功啊! 万宝儿内心里也颇懊恼的责备着自己,冲动是魔鬼啊,方才实在不应该啊!武大郎人家好好的娶个媳妇,谁想到会娶到了潘金莲,他又有什么错呢?还是道歉吧...... “对不起,娘子,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相公,我不是故意的。” 两个人同时的开了口,跟唱双簧似的,复听到对方所言后又不禁抬眼对视。武大郎满脸鼻涕眼泪的盯着万宝儿,显然很吃惊,那一脸狼狈的傻样,跟二人转小品演员似的,让万宝儿也不由得备觉幽默,忍不住掩口一笑,尴尬的氛围也因着万宝儿这‘一笑’而消散了许多。 “相公,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我会试着接受你的。”万宝儿态度平和的留下了这句话,就出得房去,也没有看到武大郎闻言高兴得快要疯掉的模样。 武大郎听得万宝儿的话,兀自在房间里又蹦又跳了好一阵子。他此刻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刚刚还在人生低谷,现在就雄赳赳气昂昂的扬帆启航了。娘子说要接受他了!娘子愿意安心的留下跟他过日子了!太好了!他有娘子了,有娘子了! 洗漱完毕之后,万宝儿就来在了厨房,开始揉面和馅儿准备做大饼,反正材料都是现成的。又吩咐了武大郎生火,武大郎哪儿有不帮忙的道理,于是夫妻二人在厨房里忙活着,你生活来我烧饭,没一会这香味就传出来了。也许她此行的任务就是成就一个大宋花式烧饼第一人吧?万宝儿自娱自乐的想着。 “相公,吃饭吧。”万宝儿将饼子咸菜都摆在了桌上,又给武大郎盛了一碗粥。 “尝尝看味道怎么样?”万宝儿做了三种饼,分别是椒盐烤饼,酥皮鲜肉饼,土豆萝卜丝煎饼。用得都是平常的料子,成本很低,只是因着做法的缘故,所以比普通的饼更加美味就是了。 “好,好吃!”武大郎咬了一口酥皮肉饼,只觉得满口鲜香,肉汁四溢,饼皮酥脆有嚼劲,恨不得让人把舌头都吞下去。那椒盐烤饼亦是咸脆爽口,土豆萝卜丝饼粘糯香滑,各有千秋,可见手艺之高超。 “娘子,娘子你真厉害!什么都会!连饼都做得这么好吃!”武大郎还兴奋着呢,越发觉得自己走了鸿运了,竟能够平白娶得这样一位娘子。 万宝儿努力握紧了拳头,告诫自己:一个成功的任务执行者,不能被环境所左右,应当努力适应环境,利用环境,控制环境。不管是任何的男人,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万宝儿这样想着,深吸一口气,绽放出了她那最专业、最完美、最具欺骗性的笑容,扭过头去,对上了武大郎的容颜。可是,当她的视线再度触及武大郎时,还是瞬间倒抽一口冷气,赶紧又扭过头去了.......可是,这朵云烟真的太难看了,呜呜,好难啊...... 万宝儿现在实在提不起劲儿来,也不大想看到这个男人,只好躲避着武大郎的视线,真是一点幻想的余地都不留给她啊。不过都已经这样了,她也只能说服自己,往好的地方想。起码武大郎对她是不错的,言听计从。如果换一个整天拿自己老婆不当人的,比如西门大官人那种,那还真不如武大郎呢。 对了,说到西门大官人...... “相公,咱家有绳子吗?我想把撑窗户的那根棍子绑到窗檐上,这样以后就不会掉下去了。就算没有砸到人,砸到花花草草什么的也不好啊,你说是不是?”想到西门大官人,万宝儿就更愁了,这撑窗户的棍一定要管好,要像对待阶级敌人一样时刻不能放松。 不过按照原著来说,她和武大郎现在应该还在清河县,那西门大官人在阳谷县,若她不主动送上门,应当也是不会遇到的。可清河县还有几个浮浪子弟,说来也是个麻烦,所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把武功拾起来,只要练好了武功,那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娘子想得真周到,连花花草草都如此爱惜,果真是心善之人啊。”武大郎吃饱喝足,红着一张脸握住了万宝儿的手。 “娘子,你真好,我知道你本不想嫁给我的,是我对不起你,配不上你,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的,我若对不起你,就天打五雷轰。”武大郎坚定的发誓,他觉得这一整天都美好得不真实,这么好的姑娘,那大户竟然不收他一文钱,还倒赔房奁的嫁给他。 武大郎本以为娘子应当是那大户的通房,犯了什么忌讳才将她赔钱的嫁给了他。但他也并没有在意这点,以他的条件,能娶了妻子就算烧高香了,哪还管是一嫁还是二嫁。可谁想到新婚之夜却发现娘子尚是完璧之身,这实在令他惊喜不已。后听得娘子说原是那大户见她貌美想纳了她,可她却不愿做人妾室遂不肯依从,还告知了当家主母。那大户对她怀恨在心,便倒赔钱的将她嫁给了他这个三寸丁谷树皮。 原本娘子就是不愿意嫁的,洞房之前哭着求了他好久。若换了平时,武大郎说不准就心软了。可他昨天晚上是喝了酒的,失去了理智,醉醺醺的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浑?也不理会女子的哭求,就那么......唉,是他不好,都怪他!武大郎一方面是内疚羞愧,另一方面又心疼娘子过去的遭遇,遂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疼惜娘子,不能让娘子受委屈。 “相公有心怜惜就好。”万宝儿现在也不想其他那些没用的了,反正她是决心踏踏实实的跟着武大郎把日子过好的。任务对象已然确定,她现在也只有自古华山一条路,完成任务,才能退出这个世界。要想快点脱离苦海,现在就要学会在苦海中畅游。万宝儿就想了,只要她守妇道,贤良淑德,那武松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捅她一刀不是。况且了,她以后把武功练好,将来若真跟武松打起来,谁捅谁还不一定呢。 于是就这样,万宝儿重拾了信心,开始了她在水浒传x金.瓶梅世界里逵猩竦纳睢 武大郎倒是真听话,答应了万宝儿要在自己家里做买卖,果然第二日就将两层小楼的一层改为了门面铺子,卖起了万宝儿教他做的那些饼子。由于武大郎家的饼,美味可口又物美价廉,一时间生意倒是还红火,县里人经常排队去购买,因而武大郎比以往轻松了不少又挣下了更多的银钱。 有好奇的人询问武大郎,如何学会了做这些好吃又花样繁多的饼子?以往见他走街串巷卖的烧饼也没这么好吃。于是武大郎也不居功,只诚实的说是自家娘子教的。娘子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出身,做的都是大户人家吃的饼子,所以才这么好味道,那大户人家果然是会享受云云。遂众人虽未曾见过那武大郎的妻子,但心中亦有感武家娘子实在贤惠宜家,对着武大郎这么个三寸丁都能静下心来为着对方过日子。 那么万宝儿这段日子在做什么呢?自然是练功了,足不出户,二十四小时不辍的练功。潘金莲的资质也不算好的,应当说,是万宝儿有史以来见过的最差的,而且脚还是个三寸金莲,更练不得什么外家功夫了,这双脚连站都站不稳的,只能着重内功。万宝儿先是以易筋经洗髓重塑经脉,改变体质,而后开始修炼玉.女心经,毕竟这套功夫她练得最多,也练得最熟,进度最快。 万宝儿现在从不出门,她是真怕别人见着她,她不是没穿过美女,乌云珠、苏妲己,这不都是绝代大美人么,可她也没有天天躲起来啊。但是潘金莲不同,她这外形,与其说是美,不如说是贱,不如说是骚,骚到了骨子里的那种,一举一动媚态天成。原著中曾提及过,潘金莲性.淫,一日都离不得男子,可见最后潘金莲成为天下第一淫.妇并非没有理由的,她身体便就是如此,典型的□□女主。 骚媚入骨,便是连女人都抵挡不住她的‘风流’。吴月娘初见潘金莲时 ,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跑;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流。论风流,如水泥晶盘内走明珠;语态度,似红杏枝头笼晓日。说白了,就是那种,让男人一看就想上手,怎么瞧怎么不是什么良家女子的典型。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潘金莲的外表本身就是最大的缝,若是让人见着了,那苍蝇还不是得乌央乌央的来么!所以,万宝儿也就只能躲着了。 万宝儿答应了武大郎,说会试着慢慢接受他,但这个‘慢慢’,也肯定得有个期限,总不能慢上一辈子。于是在某天夜里,武大郎再度试探性的握住了万宝儿的手时,万宝儿思及平日里武大郎对她的好,又抱着苦海畅游、尽快完成任务、脱离这个可怕的世界的心态,也就一咬牙,一狠心,没有挣脱开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让武大郎得偿所愿了。万宝儿在黑不隆冬的情况下,被云山雾罩的腾了一宿,倒是也有享受到,心说潘金莲留下的身体适应性不错啊,不愧□□小说的女主! 49、水浒传X金.瓶梅 为了尽快赚一床被子钱, 改善一下自家贫民窟的生活,万宝儿决定还是先甭想那些任务之类的事情了, 全力帮助武大郎卖烧饼吧。以前上学的时侯,万宝儿曾经听过一个笑话, 说是意大利的比萨饼原本是武大郎卖的烧饼,当然,这纯属瞎掰,但是也给了万宝儿一些灵感。她决定将自己吃过的,会做的饼子食谱都写下来,然后根据明代的社会,逐一筛选出有用的食谱, 以备未来之用。 武大郎是不认识字的, 故而家中也没有笔墨纸砚之物,而且要知道文房四宝这东西,价格可是贵得离谱。万宝儿没法子,也只有自力更生, 将麦秆、木头、竹子等物叫武大郎到郊外多收集了一些回来, 自己在家里煮桨。武大郎是从来不会置疑万宝儿的,万宝儿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尽管去采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听起来又浪费时间又无用,但武大郎还是什么都不想的去做了。 他五短身材,跑一趟山里不容易,来来回回累够呛。万宝儿看到武大郎汗流浃背的帮他跑纸桨的事儿, 也知道按照任务定律,此刻自己该过去关心几句,增加人物好感度。但万宝儿就是憋屈得很,故而也不想理会武大郎。就看到武大郎一个人,步履蹒跚的,一会背着一捆的柴进来了,又出去了。一会背着一捆的竹子进来了,又出去了。一会背着一捆的麦秆进来了,又出去了......等等,他还出去干啥啊? “喂!”万宝儿坐在小板凳上,态度尴尬的对武大郎的背影喊了一声。 “东西都够了,你还去哪儿啊?” “我......那个,我刚才在山里头,看着红果长得可好了,想给你采点回来。”武大郎低着头,憨厚的说道。他体力不算强,头脑也不好,一次过只能做一件事情,不然就会弄得乱七八糟。 “哦......那你去吧。”万宝儿其实想说,她根本不想吃什么红果,不就是山楂么,当谁没吃过啊。但是......算了,他自己乐意去就让他去好了。 “诶!”武大郎闻言笑开了花,难得听到万宝儿同意他,于是赶忙乐颠颠的跑出去摘红果了。 武大郎这一去就去了好久,万宝儿也没想他的事儿,只是自己开始捣鼓那堆的纸桨原材料,用内里将木头、麦秆和竹子都碾碎,这工程挺浩大的,万宝儿也只得慢慢来,整整弄到了快晚上的时侯,才把原材料都捣碎。说是捣碎,其实也不过就是块小了点,万宝儿也懒得再弄了,心想等到煮浆的时侯,被水煮开了,容易碎了之后,再碾一次吧。 外头天色已渐渐擦黑,万宝儿当了一下午的木匠,弄得自己满身汗,于是也回到房中擦了擦身子,而后又换过了一件新衣裳。这头刚系好衣带,就听到门口有议论声。万宝儿掀开门帘偷偷的往外看,但见武大郎浑身是伤,怀里抱着一堆果子,一瘸一拐的回来了,四邻街坊见他狼狈可笑,遂都凑过去围观取笑,武大郎这人又历来是个二,别人骂他,他也没反应,依旧懵懵懂懂的对着人家点头傻笑。 万宝儿眉头皱得死紧,用韩剧里的经典桥段,万宝儿都直想扶着自己脖子大叫:omo,我的血压啊!一想到这个人竟然是她的丈夫,万宝儿就觉得丢脸死了,长这么大都没这么丢脸过。万宝儿放下门帘,面无表情的坐在家里正中央的那个椅子上。武大郎进得门来,便对着万宝儿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娘子,我回来了。”武大郎显得很开心。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万宝儿深呼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火气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平静的问道。 “树,太高了。”武大郎将怀里的果子,献宝一般的堆到万宝儿面前。 “娘子,你看,这果子是不是长得可好了。”武大郎凑到万宝儿面前,希望他的果子能够得到万宝儿的青睐。说来,这武大郎长得虽然丑了点,可眼睛却又大又黑又圆溜,他看你的时侯显得呆楞楞的,跟个大型犬类似的。 万宝儿真心无语了,树太高了?你摘个山楂爬什么树嘛!难道不懂得用杆子打吗?不会打,你摇总可以了吧?摇不下来,用脚踹总行的吧!人笨成武大郎这样,居然还活着,这真是个奇迹啊! “武大郎,你就为了这么点破玩意儿,把自己弄成这样,让别人笑话!你到底还有没有脑子啊!刚才人家骂你,你没听到吗?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万宝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生武大郎的气,还是在生自己的气,你说说,要是不换世界不就没这事儿了么。矫情什么呀,人家要杀你,你就把脖子凑过去让他杀又能怎么样呢?任务执行者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偏生自己却娇气起来了,反正左右最后都是那个结果,有什么好厌倦的。现在好了,把自己弄到这么个鬼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写个字还得自己先造纸,这都是哪儿的道理啊。 “娘子,你,你别生气,我,我给你洗果子吃。”武大郎嘴笨,知道万宝儿生气了,但也不会哄。只是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捧起果子就要出去洗。其实外头人说的话他都懂的,人家看不起他,拿他当笑话看。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跟人吵架他吵不过,跟人打架他打不过,反正被骂一骂,也不会少块肉,就让他们说吧。 “吃吃吃!一天到晚你就知道吃!你自己吃去吧!”万宝儿推了武大郎一把,就气呼呼的走了。她心里头难受,是因为在清穿纪里积攒的压力得不到释放,不全是因为武大郎,是她自己的问题。武大郎不过是倒霉罢了,正好碰到她心态最不好的时侯。 武大郎被推搪了一下,手里捧的果子都撒在地上了。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生气,低着头,赶紧蹲下身去,认真的把果子一个一个捡回来。只是,手却有点抖,眼眶也有点红。 万宝儿自己在房间里生闷气,坐在凹凸不平的床上,靠着墙壁,抱着膝盖想这些糟心的事儿。家里太穷,灯油又挺浪费钱的,所以万宝儿也没有点。屋子里又脏又破,昏暗无比,只有夕阳消失在低平面上的最后一丝余晖,夹杂着月亮银白色的光,寂静的透过小窗子,倾泻在地面上。 武大郎走进房间里来,小心翼翼的来在万宝儿面前,就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学生,战战兢兢的想要对老师承认错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娘子,果子洗好了。”最终武大郎只说出了这一句话,捧着一碗山楂,递到了万宝儿的面前。 万宝儿扭过头去,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总之心里头难过,这眼泪就掉了出来。 “娘子,我错了,你别哭,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去摘果子了!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武大郎一见到万宝儿居然哭了,是真的慌了,他把娘子气哭了,他该怎么办?娘子一定伤心了,都是他不好! “娘子,你打我吧!”武大郎说着,没等万宝儿动手,却自己先打起自己来了。一拳一拳懊恼的捶在头上,他怎么就这么笨呢?为什么会惹娘子生气了呢? 万宝儿见状,赶紧直起上身,拦住了武大郎,按下他的胳膊,不让他乱打自己了。 “你打哪儿不好,偏生打头,这样不是更笨了么。”万宝儿瞧着武大郎,这才发现原来他真的满脸都是伤,大约是被树枝刮的,或者掉下树的时侯摔的。 万宝儿摸着黑下地,见一旁的盆里还有点水,于是就沾湿了帕子,过来坐在床边上,给武大郎擦擦脸上的伤。伤口上都是土,虽然不严重,可也别再染了病。 “娘子,你吃红果。”武大郎见万宝儿似乎是不再生气了,于是捻起了一颗山楂,凑到了万宝儿的嘴边上,一双黑眼睛晶晶亮,装着些藏不住的欣喜。他不知道该怎么讨好自己的娘子,他只能用他那笨脑袋能想到的法子,讨她开心。只要娘子开心,要他做什么他都是乐意的。娘子若是骂骂他,心情就会好,那他就是每天都挨骂也没什么所谓。 万宝儿犹豫了片刻,而后轻轻的咬了一口。暗道了一声,呸,酸死了...... “挺好吃的。”万宝儿随意的嚼吧嚼吧,就把那酸得不得了的山楂给咽下去了。武大郎平常也买不起什么东西给她,故而只要是他能够看到的,自己觉得有趣的,就都会拿过来给她献宝。虽然都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就跟这山楂一样...... “下次,别再把自己弄得满身伤了。”万宝儿放轻了语气,这傻瓜有什么错呢,不过就是想让她开心而已。是她自己,总是看不惯他,拿他撒气了。 “嗯,我都听娘子的。”武大郎赶忙急着点头,随即又傻乎乎的乐了起来。娘子这是关心他吗?嘿嘿,真好。有娘子,真好! 紧接着,夫妻俩将一碗的山楂都解决掉了,真是开胃啊,不到一会肚子就饿得咕咕叫了起来。只好又做了好几张饼,吃完之后,外头天也全黑了,该是睡觉的时侯了......躺在床上,万宝儿只觉得这一天过的,好像全然没有任何意义似的。天亮了就起来,也不知道做什么,反正她也不能出门,就瞎忙活。天黑了就睡觉,什么其他活动都没有,没有宫廷宴会,没有翻牌子,没有灯火通明,没有奴才,什么都没有。 原来这就是普通百姓的日子吗?原来直到现在才发现,她竟然一直都还没有过过普通百姓的日子啊! 第二天,万宝儿起床之后再度开始倒腾那堆纸桨原料,煮了一天,又碾碎了些,基本差不多跟真正的纸桨接轨了。只是自己家的技术,毕竟不好,做出来肯定会比较硬,也比较脆弱,但聊胜于无,总好过花一堆钱去买合算。 做好了纸,万宝儿又找个机会,把隔壁邻居家的那条大黄狗尾巴上的毛偷偷给剪了,没有狼毫笔,做个狼狗毫笔也成啊。万宝儿其实之前也没怎么试过,但是毕竟人聪明机灵,仔细这么想想步骤,竟然也让她给弄成功了。能写字是能写字,就是有点不顺手,字体也控制不好。 之后万宝儿又用锅底灰加熬粥剩出来的米汤,合着点面粉,自己调制了一罐子不知道怎么称呼的东西,当作墨水,这就总算是能写字了。 宝儿牌‘文房四宝’做出来的那天,万宝儿还挺激动的,毕竟是自己动手的,拿着就是不一样,特有成就感。 至于武大郎,看到自己小妻子竟然会写字,惊讶得都不知道该怎生是好了。原来娘子是读过书的人啊,怪不得脾气都挺大了。读书的人有那个什么......傲骨的东西,嫁给他,真是委屈娘子了。 “相公,从今天开始,咱们给店铺取个名字吧。”万宝儿拉着武大郎,夫妻俩坐下来商量。 “就叫大郎饼铺,以后,我会经常教你做新饼子,保准好吃。你就跟他们说,这是我娘家的独门秘方,仅次一家,别无分号。”万宝儿知道自己在外人眼里挺神秘的,武家娘子究竟长什么样?叫什么?没人知道,武大郎在清河县来说,其实挺有名的。因为他实在太挫太笨了,是有名的好欺负。要不然,清河县又岂会人人都知道‘三寸丁枯树皮’这句话呢。 现在,万宝儿就是要利用武大郎的‘有名’,再加上自己从不出门,给人神秘的感观,打响大浪饼铺在清河县的招牌。她有手艺,咱家做饼实惠不欺人,价格便宜,也确实是好吃,为什么不能好好宣传经营呢。如果设计得当,让大家都知道武大郎开了饼铺子,家有巧手娘子身怀秘方,好奇之下也大约回来见识一下。如此,生意应当是能够做起来的,而且还能够做好、做大。 “我都听娘子的,娘子你说干啥,我就干啥。”武大郎二楞子似的看着万宝儿,他总是相信娘子的。他的娘子,是整个世上最好的娘子。 万宝儿现在天天见武大郎,他这幅傻样子看着看着,也就看习惯了,竟然也不再觉得那么碍眼了,可见这习惯是个可怕的事情啊。 日子就在武大郎努力打响‘大郎饼铺’的招牌中静静的流逝,转眼这半年就过去了。在这半年中,万宝儿不仅仅习惯了武大郎的长相,也开始慢慢的习惯了作为武大郎妻子的生活,以及相当苦逼的夜生活。 万宝儿虽然可以控制自己不出门,但是却控制不了别人不进门。她不想见外人,可总有些乡里乡亲之间躲不过的应酬需要面对。武大郎是清河县本地人,自幼在此处长大,虽亲属皆已过世,但熟悉的邻居、朋友、长辈也不在少数。人家过来串门子,万宝儿也不能把人赶出去不是?于是免不了的还是有那么几个妇人、婆子见过了万宝儿的容貌。 初见万宝儿,那些婆子们可是吓了一跳,整个人都看傻了。但看那女子斜倚桌台而坐,足下一双比三寸还小的金莲,估计也就跟两三岁女童的脚差不了多少。身段纤侬有度,腰身盈盈一握,身前波.涛.汹涌,身后玲珑有致,脖颈纤细优美,腿儿又直又长。见人来,娇娇弱弱的被武大郎搀起身相迎,那几步路走得,如杨柳扶风,摇摆不定,水蛇似的扭得都快散架子了! 继续往上观瞧,脸若芙蓉唇如火,眼若桃花眉如黛,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说不出的好看。再听得她那一句:奴家见过几位婆婆嫂子,语调如莺啼婉转,绕梁不绝。总之一句话,这哪像是个过日子的人呐!再加上女人间都是爱嫉妒的,万宝儿跟个天仙似的,与那些左邻右舍的粗糙妇人们全然不同,她们自然也看万宝儿不爽,于是有关武家娘子的闲言碎语,就这么传将了出去。 50、水浒传X金.瓶梅 这日里, 武大郎从外头集市上买菜回来,万宝儿如往常般坐在家中相迎。武大郎背着菜篓进来, 仿佛是害怕万宝儿看到似的,侧着身子背着脸, 偷偷摸摸的就要进厨房。万宝儿一看就知道这是有事,哪儿能让他这么容易过关,遂开口喝住了武大郎。 “武大郎,你给我过来。”万宝儿板着一张脸,何事如此见不得人?欠教育啊这是,都学会隐瞒了。 “娘子......”武大郎畏手畏脚的磨蹭着,站到了万宝儿面前。万宝儿定睛一瞧, 却见武大郎脸上竟是青紫一片, 显是带着伤。这出门的时侯尚是好好的,怎生回来的时侯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你这是?与人打架了?”万宝儿都吃惊坏了,武大郎脾气这么好,别人骂他, 他都不回嘴, 怎么会跟人打架呢?他平常不是八杆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么? “没,没......我这是撞的,撞的......”武大郎捂着脸上的伤眼神闪烁,神情尴尬,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说着很明显就是谎言的借口。 唉,万宝儿是万分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人,竟是连说谎都不会,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你莫要骗我了,我又不是没见过别人撞伤,这撞还能撞出指头印来吗?”万宝儿赶紧让武大郎坐在一旁,也不罚站了,自己去厨房倒了盆热水,又拿了布巾出来,为武大郎擦拭伤处的血痕。 “没事的,没事......”武大郎依旧是傻乎乎,看着万宝儿,圆圆的眼睛里头温暖得很。很高兴万宝儿关心他,但是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让万宝儿安心。 “得了吧,你什么都说没事。等会我去煮个鸡蛋给你敷一敷,你也是,怎能轻易的就与人动了手,还不是自己吃亏。”万宝儿看武大郎这体格就知道他一定是被打的那个。 武大郎闻言,是忽然低下了头,沉默了好久,之后方才讷讷的言道。 “他们言讲你的坏话,说你,说你......我心里听着生气,要他们不许说,他们还取笑我......”武大郎觉得很委屈,所以就忍不住跟人推搪了起来,结果就被人家围起来打了。 “娘子你这么好,他们为何要将你说得那般不堪,我难过啊!”武大郎心中懊恼,都怪自己没用,才让娘子被他连累了。是他自己没有自知之明,他本就不该得了这么好的娘子的。 万宝儿闻言只是叹了一口气,这几天家里家外的,她也有所耳闻。也不知道是哪个婆子这么碎嘴,说她是青楼出身勾引大户人家的老板才被卖给了武大郎,更有甚者还说她藏了奸夫在家里,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就好像真的似的。不过也她早就料到了,古代平民妇人一天到晚也没什么事儿,除了瞎传这些八卦,还能干嘛?这女人之间,闲话和嫉妒是永远少不了的,即便在现代也是一样。潘金莲的样貌出众,成为同一生活圈里众多女人们攻击的对象一点不稀奇,她也总不能一辈子不见人不是? 若是平常,万宝儿就直接打到人家家里了,功夫一亮,看谁还敢胡言乱语,姑奶奶缝了她嘴!但武大郎毕竟是个穷苦人,他们一家子没有收入来源就靠着卖烧饼攒钱呢。把人都得罪光了,留下一个恶名,大家都不来光顾了,到时候喝西北风去吗。 所以老话才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早知道这回穿越之前,她就用积分兑换一点金银之物了,这也是没有考虑周全的结果啊。 万宝儿看着情绪低落的武大郎,心说这个人也真是奇怪,要说人都是自私的,偏生他不一样。自己的事儿从不上心,仿佛好了坏了都没差别。却老是为了他人的喜怒哀乐,把自己弄得慌乱失措,完全没了章法。别人骂他的时侯,也不见他吱一声。结果却因为别人骂了她,就去跟人打架,搞得自己满身伤,何苦来哉呢?勇者恒勇,怯者恒怯,可武大郎这种一会勇一会怯的,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大郎,你也莫难过啦。”万宝儿静静的坐到了武大郎身边安慰道。 “我是怎样的人,你心里明白就好。咱们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与旁人有何干系,他们的话又何须在意。”其实,万宝儿这个人是向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的,若是别人说什么她都放在心上,早在穿越苏妲己的时侯她就受不了了。毕竟那个时侯,别人骂得可比现在难听多了,整个朝歌城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她淹死。要万宝儿说,这嘴长在别人的身上,要怎么样是别人的事情。她只需要做自己的事,走自己路。做人就是要有一股骄傲的精神:我的失败不因为你的谩骂,我的成功亦不因为你的赞扬。 “大郎,你以后啊,可别跟人打架了。万一要是真被人打出个好歹来,我不就成寡妇,让人欺负了么!你舍得啊?”虽然武大郎是矮穷矬的典型,但他的确是个好人。而且武大郎怎么说现在是她的夫君,也是她的任务对象,万宝儿可不能让他出事。 “舍不得。”武大郎依旧傻了吧唧的摇摇头,他就想不明白了。娘子天天都跟他待在一处,从不出门。洗衣做饭,操持家务,哪点都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还有人说她水性杨花,红杏出墙,那是什么好话么!他自己受委屈、被人骂,不要紧,但是他不能让娘子也跟着他一起受委屈、被人骂。谁骂了他的娘子,他就要跟他拼命的。 “娘子,他们都说我养不住你,以后你就会跟人跑的。娘子你不要跟人跑好不好,我以后一定卖好多好多的烧饼,挣好多好多的钱,不会让你吃苦的。”武大郎急切的说着,就怕万宝儿不信他,立马跟别人走了。 万宝儿闻言笑了笑,任务对象在此,她又能跟谁跑?又能走到哪儿去呢?再说了,什么钱不钱的,武大郎当她是见到有钱人就走不动道的人么。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固然是好的。但没有亦无甚遗憾,只要人在,只要还能奋斗,那些身外之物总会有的。活了七百多年了,若还参不透这个道理,那她也真就是白活了。 “大郎,你傻不傻啊?他们这么说,那是因为他们嫉妒你,说来气你的。因为你娶了我这么好的娘子,他们心里头不忿,你应当骄傲才对。你若是当真,就上了他们的恶当了。”万宝儿就想了,这武大郎实在笨得出离,让人讨厌都无力去讨厌,只觉得好笑。但好赖都是自家人,总也不能让外人欺负了去。那些打武大郎的人,最好就别让她遇见,不然打得他们连老子娘都认不得。 “那娘子你不会不要我了,是不是?”武大郎也许潜意识里就总觉得娘子不喜欢他,所以特别没有安全感。他努力做到最好,对万宝儿无微不至,也辛劳工作赚钱。但是条件摆在那,小四的体格再怎么练也成不了施瓦辛格。故而武大郎对于自己能否留住万宝儿,总有些无力感,甚至有种近人事听天命的意思。 “当然不会啦,大郎,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以后外人说的话不要信,只听我的话就好,知道了吗?”万宝儿觉得她得对武大郎加强心理教育,最好还能教会对方一点拳脚功夫傍身。潘金莲这外表就是麻烦的根源,就算没了西门大官人,也还会有东门、北门、南门大官人的,武大郎也得坚强厉害一点才行啊。不然说不准什么时侯,就因为她在外头被人打死了都不知道。 “嗯!我听娘子的!”武大郎哪儿有不听话的道理,二愣子一般的用力点着头。在武大郎简单的世界里,凡是娘子说的都是对的! 武大郎这头虽然搞定了,但是外头的风言风语万宝儿却是没有法子的。没过几天,果然店铺门口就出现了许多陌生的男子。反复的排队,也不买烧饼只是瞎起哄,不知道到底想要干嘛?言语间十分轻浮,还总是向屋内探头探脑的,惹得武大郎整天都黑着脸,一幅随时准备捍卫主权,要跟人干仗的样子。 “唉!好一块羊肉,倒落在狗口里了!” 这日万宝儿正在房里绣花,她现在也经常做些绣活,帮忙贴补家用。因为一手不亚于宫廷刺绣的做功,最近是颇有些远近驰名,许多大户人家的丫头都来找她绣些丝巾衣裳被套之类的东西,进账也是不少。万宝儿这儿正卖力的绣着呢,就听得一楼门口闹腾腾的。不大安心,遂扶着楼梯转下楼去,隔着门帘就听到了这么一句‘羊肉狗口’的话。心想,这是原著里那些浮浪子们找上门了,正要与武大郎为难! 万宝儿阴沉沉的笑了,对付这种不贡献银子却专门来找茬的人,万宝儿认为自己完全用不着客气,尽管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手中一翻,转出了十根闪着寒光、连着红线的绣花针。碍于这双三寸金莲,她这外家功夫虽是练不得了,但内力却还是好好的。东方教主的成名绝技,她一直心向往之,只是清穿遂无缘修炼。 今儿就让这些人瞧瞧,武家娘子不是个好欺负的! 万宝儿迅速掀开门帘,银针由指间飞出,根根透骨,直直射向了那伙正欺负武大郎的浪子们。直到门帘再度落下的功夫,外头惨叫声就响起了。但见方才还在大门口耀武扬威的那些公子哥儿们,现如今已经一个个的扑倒在了地上,捂着被根根细针穿透的左腿哭嚎了起来。 “好一个羊肉落在了狗口里!” 晃神之间,一道娇滴滴的声音有打门帘里传出来。吴侬软语的调子,乳声乳气的音色,听得众人皆是一楞。虽未见其人,可但闻其声,便足以使在场男子皆浮想联翩,这得是个何等勾人的小娘子啊。 “现如今这狗啊,都披着人皮,真叫人分都分不出呢!我虽分不清哪个是狗,但却知道我家相公绝对不是!反倒是外面的几位,如今趴在地上现了原型,倒看着像了。” 奈何奈何,声音虽勾人,但却实在牙尖嘴利,出口伤人毫不留情面,行事也太过狠辣,让人望而却步了。 “还不快点给我滚!日后若是再让我见着你们欺负我家相公,就不只是一条腿的事儿了,小妇人我要了你们的狗命!” 那伙浪荡子闻言,还哪里敢再待,蔷薇再好,若是扎手也怕不能都躲得远远的了。遂纷纷互相搀扶着起了身,一瘸一拐的逃跑了。那看热闹的人们见状,也都兀自散去了,生恐走慢点就要被人穿了腿。 “娘子,娘子!你好厉害啊!”武大郎激动的冲回屋子里,搂着万宝儿不停的转圈圈,望着万宝儿的眼里全是最纯净的崇拜。 “大郎啊,以后这种人来了,就不要与他们客气直接把人赶走,咱们不做他们的生意。”万宝儿威风八面的放了话,笑眯眯的给武大郎顺了顺毛。相信此番立威之后,他日别人就算要调戏她,欺辱他们夫妻,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了。 “娘子,你真好,真好!”武大郎是个嘴笨的,固来就不会那些‘风流’,见自家娘子维护自己,心中满满装的都是爱意,想要赞美万宝儿,可翻来覆去能说的也就只有娘子真好,娘子真厉害这几套词儿。不论如何表达,都是有心无力,唯有抱着万宝儿不撒手。 “成了,快出去做买卖吧,客人都等急了。”万宝儿伸出手指头,戳了一下武大郎的额头。 “是,娘子!”武大郎乐颠颠的放开万宝儿,再度精神百倍的张罗起了他的烧饼。 自那日万宝儿出手教训了浮郎子弟之后,有关于武家娘子那些无凭无据的传闻就少了许多,并渐渐消隐无踪了。知晓内情的也明白了,武家娘子会邪门的功夫,用针扎人那是一扎一个准,可不敢说她的闲话,还是少惹为妙。于是从此以后,是再没人敢专程过来调戏武家娘子了,也不敢再欺负武大郎了。 万宝儿对自己一出手便威慑四方的成果非常满意,这世界不管转到了哪儿,有一个道理是永恒不变的——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后来武大郎的生意变得更好了,原因也是万宝儿。她教训浮浪子弟的时侯,虽然没有露过脸,但是声音大家却是都听到了。潘金莲的声音何其销魂噬骨,金.瓶梅中能找出一堆魅惑人心的句子来形容。这男人们浮想联翩,就总是到武大郎的饼铺去转悠,希望能偶遇佳人,也不敢做什么,只是想着能看上一眼也是有福气了。既然要转悠,那就肯定得花几个钱买个烧饼吧。于是就这样,武大郎的饼铺的生意蒸蒸日上。 家里终于能攒下点小钱了,万宝儿心里是非常高兴的。从前被系统挑中成为任务执行者之前,万宝儿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自从穿越以来,也都是人上人的地位,从不曾为了生计而发愁。要说宫斗宅斗,哪怕是打仗治国,她都是能说道上一二三的。可偏生就是这平凡百姓的生活琐事,如何开铺子,如何攒钱,如何打扫做家务,她一无所知,一窍不通,全都是第一次尝试。不过万宝儿的运气还是不错的,摸索着来,竟也让她成功了,大郎饼铺的生意上了轨道,有了比较充足的盈余。万宝儿自己也学会了打理家务干活,里外里将屋子都擦得干干净净。慢慢的,又换了一套新床,住得也舒服了些。穿过来时那个破破烂烂的屋子,也越来越像个家了。 万宝儿每天足不出户,日子过得相当无趣,于是也就把过去几世能捡起来的兴趣爱好都捡起来了。万宝儿仔细的查看了一下潘金莲过往的记忆,发现原来潘金莲还是挺有才华的,她玩得一手的好乐器,尤其是琵琶;唱得一曲江南小调,真是个叫低吟婉转;厨艺女红可谓百里挑一,还会自己作诗写词呢。 这确实让万宝儿很惊讶,一直以来,万宝儿都以为潘金莲是个目不识丁的女子呢。却没想到人家还会写诗,虽然不是什么正经诗,多为淫词艳曲,但也毕竟是才华的一种体现。可能,就是因为潘金莲自己觉得自己是一个挺出众的人物,应当能站到更高的层面上去,于是对于嫁给了武大郎,就更加不甘心了。 万宝儿很能理解潘金莲的想法,她成为任务执行者以前,大约也是那种力争上游的女人的。可现在万宝儿没那么多争强好胜的想法了,其实在嫁人这件事情上,所谓上游下游,结果都是一样。古代男人都把妻子当作自己的附庸品,是起锦上添花作用的。爱不爱的,到最后他也不会真正为了你放弃什么。女人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穿金戴银,香车宝马,还是得凭自己的双手去拼搏,能拼多少算多少,也莫要不甘心。妄图飞上枝头,靠着男人平步青云,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而这个代价,往往都令人很痛苦......万宝儿是过来人,这个她最有发言权了。 万宝儿穿了这么多世,高雅的东西学了不少,跳舞也擅长。但要说起这弹琵琶唱苏州小调,来那套八大胡同的范儿,她确实真不会啊。这下穿到了潘金莲的皮囊里,也算是捡了便宜,平白成了秦淮歌星了。家里挣钱了,万宝儿现在也用不着连写字都得自己费劲造纸了,于是那日里便托了武大郎去外头给她买琵琶。说起来,这琵琶卖得还真没有文房四宝贵,可见古人果真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 武大郎很听话,听说媳妇想弹琴解闷,立刻就把事情办好了。琵琶到手,万宝儿舒展了一下手指头,姿势相当专业的往那儿一坐,轻舒玉笋,款弄冰弦,慢慢弹着,低声唱道:冠儿不带懒梳妆,髻挽青丝云鬓光,金钗斜插在乌云上。开笼箱,穿一套素缟衣裳,打扮的是西施模样。出绣房,你与我卷起帘儿,再烧一炷儿夜来香。 武大郎坐一边小板凳上,一边和面,一边听,一边傻乐。他就是一卖烧饼的,也不懂什么文雅与否,那些歌词对于他来说不过符号而已。此刻间,只觉得耳畔萦绕耳畔的都是仙乐啊,对面坐着的自家媳妇那就是仙女啊,这简直就跟做梦似的。武大郎实在不敢相信,天哪!这样的姑娘竟然是他的媳妇!这,这真是上哪儿说理去啊! 见唯一的听众对自己的技艺表示出了高度的赞扬,这一瞬间,万宝儿找到了满足感。平日里绣花弹琴,虽然不能出门,但也算廖已慰藉了。 51、水浒传X金.瓶梅 武大郎在清河县日子过得顺心, 烧饼生意收入稳定,妻子美丽贤惠又多才多艺, 也不敢有人说闲言碎语或与他为难,自然也就不会想到要搬去什么阳谷县了, 时间就这么平静的又过去了两年多。自从万宝儿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三个多年头了,只感慨时间过得太快。 万宝儿已经努力做到了最好,希望能够在清河县把她跟武大郎小日子过下去。但是原著惯性却仍然不可忽略。虽然武大郎没有去就山,但山却偏偏不肯放过武大郎。于是在之后很平常的某一天,这‘山’,就找上门来了。 “好消息啊!娘子!好消息!”这日里武大郎兴冲冲的跑进了家门, 还没进屋就笑哈哈的嚷嚷开了。 “什么好消息, 把你乐成这样?”万宝儿放下手头的刺绣活儿问道。 “你可知道我那兄弟武二郎!”武大郎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拉着万宝儿的手叙说道。 “有人在山东那头看到他了,太好啦!我找了他这么多年,这回终于是有消息啦!”武大郎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方才村头的王货郎与他言说,在山东走货的时侯, 听说了二郎的事迹, 他找了二郎这许多年,没想到这人竟然跑到山东去了。 万宝儿闻言唇角的笑僵住了,心道:武松啊武松,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呐! 武大郎说起自家那兄弟,这话匣子就打开了,絮絮叨叨的没完了起来。 “娘子,你嫁予我时, 二郎已经远走,遂你不知他的本事。说起我那兄弟,他与我是一母同胞的亲哥俩啊!我家父母早亡,那时侯二郎他才两三岁大。我一个人带着他,一路风风雨雨,多少艰难,才将他抚养长大。娘子,你别看我是个三寸丁,成日里窝囊被人欺。可我那兄弟却是身长八尺,仪表堂堂,浑身上下有千百斤力气用不完啊。”武大郎说起武松,那真是怎么夸都夸不够了。 “他这人啊,什么都好,但就好一个打抱不平。大约是三、四年前吧,乡间里有恶霸为祸,二郎看不惯就出手教训他,谁想到把人给打死了。怕吃了官司,只好远走他方。那时侯说是去沧州,等到风声没那么紧了,他就回来。可是我是怎么等,也没有等着他回来。后来托走货的商贾去沧州打听,也没个消息。以为从此以后,就失了这个兄弟了!可谁成想今日王货郎从山东归来,竟与我言说,山东阳谷县那头,有个英雄打死了老虎,在衙门了当了都头,传得沸沸扬扬,此人叫武松,正是我家二郎啊!” 哼哼,可不是你家二郎么!万宝儿无奈的扶着额头想着。得,这回怕是一定要去阳谷县了!那些个牛鬼蛇神也该现身了。其实她倒是不怕武松的,她现在可是武松正经规矩的长嫂呢,身正不怕影子斜。届时如果武松敢对她不敬,那便是不孝。主要是西门庆,那个人实在太惹人讨厌,又好.色又顽固,身为一个男人,头顶还戴朵大红花,这个你受得了么?若是真被他盯上了,光烦都能烦死你。 “大郎,这是好事儿啊,那你打算怎么办?”万宝儿收拾心情,笑着问道。 “我打算去阳谷县,找到二郎,以后咱们一家人团聚,就可以好好的过日子啦!”武大郎的思想永远都是这么的单纯。 算了,万宝儿心想,武大郎自幼将武松拉扯长大,武松不像是他的兄弟,倒像是他的儿子。武大郎很看重武松,她这为人.妻子的也不能阻止人家兄弟相逢不是。况且剧情要是不来,这任务也始终不明确,去就去吧。 “大郎,去阳谷县也好。只是要远行,有些事情却不得不安排一下,你跟我过来。”万宝儿迈着三寸金莲,慢悠悠的走到了两人卧室里,打开柜子取出了一个黑匣子。武大郎知道那黑匣子,平常娘子可宝贝了,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的。 “大郎,自我嫁给你后,咱们家开了饼铺子,我也帮人刺绣,进账不少。咱们俩人日常也不怎么花钱,其实还是攒下了一些银钱的。这匣子里,就是咱家这些年攒下的全部家当了。统共有六十两银票,零零散散的碎银子大约也有十几两。我嫁过来时,那周大户赔的房奁也有不少珠翠金银,我平时不愿动,就放在壁角那个大箱子里。”万宝儿将自家现在的情况都跟武大郎说明了,她知道武大郎不会想那些钱不钱的,所以也只能由她来计划了。 这去阳谷县一路上车马吃住的花费,到了地方也总要去官府买房子的。最好也跟他们现在这个家一样的结构,两层的小楼,一楼用来开店,二楼住人,总之什么都要用到钱啊。他们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最好还是列个清单,做个预算,省得到时候没钱了抓瞎。 “大郎,你以前走街串巷,后来又开店,这些年攒下的银钱来之不易。去阳谷县路途遥远,去了那里之后也要安家落户,重开生意。我是不愿将咱们在清河的祖屋卖掉的,总不能为了去阳谷县倾家荡产。所以咱们要节省着花钱,把钱用到刀刃上。等会啊,我就给你列个单子,该买什么,该卖什么,留多少银子,花多少银子,都算算清楚。免得到时候没了家当,我们到了阳谷县你又要辛苦的走街串巷了。”万宝儿戳了一下武大郎那不争气的笨脑袋。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些了。”万宝儿微笑着,眼睛弯弯的如同月芽儿。不故作凶巴巴的时侯,声音还是很柔和温暖的。谁让潘金莲的底子就是个娃娃音呢,轻声细语的时侯显得格外的娇滴滴。 武大郎握着万宝儿的手,默默的红了眼眶。 “娘子,你真好。”武大郎自小失了爹娘,拉扯武松长大是又当爹又当娘,为着武松自个儿有什么委屈都往肚子里咽,他又是个三寸丁枯树皮,蠢笨不已总是被人笑、被人欺。自来只有他对别人好,却从没有人这么为他打算过,因此此刻武大郎心中之感动无法用言语形容。此刻间,武大郎心想着,便就算是为娘子死了,他都没什么可惜的。 万宝儿详细的列了表格,清河县家里的房子、固定家具肯定是不能卖的,但家里一些锅碗瓢盆,布匹棉被,床帷箩筐等等零碎物事倒是都可以拿了去换钱,毕竟他们这一走也不知道要多久了,如果好几年都不回来,或者以后干脆就不回来了,那么些小件的东西可就都霉了,滋生细菌不能用了。 要带走的东西也不少,首先是那个周大户赔给她的房奁,还有家里稍值钱的摆设就必须得带走,留在这儿兴许就让人给偷了。其次他和武大郎的衣服鞋子什么的也有一箱大子呢。还有她穿过来这些日子里买的笔墨纸砚、书本画册、乐器绣件......这些可都是花了挺多钱买来的。当然了,武大郎做烧饼的工具也都要带走。如此算下来,最起码也得三个大箱子才能装得下。 三个大箱子就得三辆小车,再加上坐人那就是四辆。找县城口的木匠打一辆车要一辆银子,如果一次打四辆,还能打个七五折,总归三到四两银子也够了。马儿的价格太贵了,一匹普通的都要三十两,他们家是买不起的。所以只能买骡子,七八两银子一头,讲讲价什么的也能便宜一些。等到了阳谷县还可以转手再卖掉,这样钱就又回来了,也不算浪费。说不定阳谷县那边行情好,她还能再挣个差价呢。万宝儿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会精打细算了,从前什么几钱几两银子的,她光是去庙里添个香油钱都不止这个价了,何时这般斤斤计较过。不过感觉还是不错的,毕竟浪费是可耻的,勤俭节约一些没什么不好。 对了,还得准备干粮,这个他们家是最拿手的,多做些耐放的烧饼就可以了。不过还是得再带上点咸菜肉干,免得光天天吃大饼、喝凉水就太杯具了。虽然不一定会用到,但打尖住店的流动资金也还是要备好,万一他们路上有这个需要呢。这么算下来,路费三十七八两银子也就足够足够了,其中骡子钱是大头,但这钱是可以换回来的。 等到了阳谷县,就先投奔武松。武松没有房子,肯定是住在衙门里头的,但可以让他那地头蛇给自家哥哥物色一处物美价廉的好房子。一套一百平米的房子,按照清河县的物价来说,怎么也要六十两银子,阳谷县那边的行情虽然不懂,但这房价的事儿整个大宋应当也是差不离的。房子是最大的支出了!等到他们买好了房子,估计手头上就已经负资产了。还要重开店铺,装修门面,唉! 实在不行,就把她那些房奁典当了,好些个金银珠宝,也挺值钱的。只要精打细算,总归是能撑起来的!等到安家落户,重新开张饼铺,有了进账,一切就都好了。再说了,武松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哥哥经济有困难也不伸手帮忙啊是不是。 嗯,就先这么安排吧!万宝儿握着笔杆,抵着下巴,埋头苦写了起来。武大郎在一旁托着下巴,眼儿都不眨一下的定定看着自家的漂亮小媳妇儿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啊。自家小媳妇真是什么都会!会做饼,会读书,会绣花,会弹琴,会唱歌,会写字儿画画,还会过日子,对他也这么这么好!娶了这么个媳妇,他真是上辈子修了天大的福份了! 万宝儿计划完毕,由武大郎具体执行。一样一样按照单子上来,很快的,东西该卖的都卖了,该买的也都买了。银子包好,准备停当。这日里,万宝儿将家里剩余的物件都装箱封好,由武大郎抬上骡车,两人背好了行礼和干粮,带上地图,就准备告别家乡清河县了。 万宝儿在清河县生活了三年了,一时间要离开,也有些舍不得。迈步走出家门,许多乡亲都在外头等着送行。这也是万宝儿这三年多以来,第一回正式的走出家门,让大家一睹她的庐山真面目。县里人虽然都听说武大郎的媳妇如何如何漂亮,但毕竟从来没有见过,见过的又形容不出来。这回真算是开了眼界了!以往见过的那些所谓美人跟这位比起来,那就是个狗尾巴草!武松现在是打虎的大英雄,在山东那头当了都头。武大郎的媳妇又是如此的漂亮还贤惠宜家又会挣钱,唉,这以后的日子,武大郎可真是苦尽甘来,享不尽的福啦! 万宝儿和武大郎驾着骡子,晃晃悠悠的从河北出发,前往山东。中途将近四百里的路,他们又家当不少,这一走时间自然不会短。不过幸好是河北到山东这条线经常有人跑,也有官道,没什么崎岖山路,倒不至于多艰难,但就是不舒服。 万宝儿不是没有赶过路,但这样赶路,还是头一回。在神话世界的时侯,腾云驾雾日行千里。清穿的时侯,足八匹高头大马拉的豪华大车。可现在,只有骡子,骡车这么一跑,被颠得一天到晚晕晕乎乎的。万宝儿这方才知道,原来她还有晕车的毛病啊。 “娘子,今儿天已经晚了,咱们可能来不及进城了。”武大郎将骡车都赶到路边大树底下,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黑漆漆的,不能再往前走了。 万宝儿从闷得要命的小车里走出来,深深呼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夜风吹响了林叶的协奏,虫儿也时不时不甘寂寞的鸣叫几声。抬头仰望天空,那颜色并非全然的漆黑,更像是深沉的蓝,明月闪着银雾,群星闪烁仿佛银河。这种原始华丽的美,让万宝儿也暂时的忘记了旅途的辛劳,心情也宽广多了。 “娘子,过来坐吧。”武大郎把外衣脱下来,铺在一棵参天大树下,将四周的杂草拔得干净,省得有虫子藏在里头,再咬了他娘子。 万宝儿迈步过来坐在树下,武大郎从骡车里取来了水和干粮,还带了一把蒲扇出来。 “娘子,你先将就吃点,等明天咱们到了前头的镇子,我再给你买好吃的。”武大郎用衣袖擦擦汗,将干粮摊好放在万宝儿腿上,手中打起了蒲扇给万宝儿扇风。 “我又不热,你给我打什么扇子啊?”万宝儿不禁嗤笑出声,明明汗流浃背的是他那个大傻瓜好不好,她清凉得很呢。 “这外头晚上蚊子多,咬人可痒了。”武大郎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他的意思是,他这么扇着,蚊子就过不来,咬不着他娘子了。 万宝儿闻言也就随他去了,兀自撕下一块干饼子放到嘴里,就着水慢慢的嚼着。骡子们纷纷低下头啃起了周围鲜嫩的草,尾巴甩来甩去的,时不时的互相打到了,还会生气于于不忿的叫两声,撩着蹄子好像要打斗似的,万宝儿在一旁看得有趣。 万宝儿看骡子看得起劲,武大郎看万宝儿看得起劲。不停摇着扇子,不吃不喝的光顾着看着万宝儿,傻乎乎的笑。 “你别只着看我,都赶一天路了,你也吃点。”万宝儿将手中的饼子掰成两半,分了一半给武大郎。 武大郎听万宝儿这样说,跟大黄狗甩毛似的摇摇头。 “娘子,你吃,你吃,我不饿。”武大郎涨红了脸说道。 万宝儿知道武大郎每回撒谎脸都会红,于是也懒得跟他分辩,解开那干粮袋子,果然看到里头是空了的,怪不得这傻瓜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呢。万宝儿想到这里,嘴角是微微弯了起来,而此刻武大郎的肚子也适时的响起了‘咕噜’一声,万宝儿笑得更欢乐了。 万宝儿才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好人呢,她自己晃晃悠悠一天也饿着呢,于是装作没听见把手中仅剩的那张饼子三下两下吃进肚里去,转头试探性的看着武大郎。武大郎心情依旧很好啊,娘子胃口好,说明身体好,他还害怕娘子身子弱,这么赶路会生病呢。 “大傻瓜。”万宝儿狠狠扇了一下武大郎的后脑,武大郎整个头被打得忽悠一下,可还是呵呵的傻笑着,心说看来娘子精力很好、力气还很大呢。 “武大郎,你脑子有问题啊?我打你耶,你还笑。”万宝儿的表情控制不住的开心,这家伙实在太好玩了。 “娘子打我,娘子高兴。”武大郎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娘子每回打他之后都一幅很开心的样子,也许对于娘子来说,这是个很好玩的游戏吧。既然娘子开心,那他就高兴啊。 万宝儿忍不住又笑着狠狠打了武大郎好几下,头一回发现自己原来还有暴力倾向啊。可是看到这家伙,她就真的控制不住的想打他。而每次打完之后,心情就会变得很好,万宝儿自己都觉得自己挺变.态的。 而武大郎还是那个老样子,冒着傻气的让万宝儿打,还偏生乐得很起劲。 “大傻瓜,对不起......我刚才把饼子都吃完了。”万宝儿抱着膝盖坐在那里,把下巴枕在腿上就这么看着武大郎。 “娘子吃饱,我高兴。”武大郎还是在旁边帮万宝儿打着扇子,这个动作,他一直都没停下过,做得很认真。仿佛不让蚊子接近他的娘子,就是他最重要的事情了。 让娘子吃饱,让娘子舒服,让娘子高兴,让娘子好好的,至于他自己,是怎么都行的,就是这么简单。 万宝儿微微低下头,黑暗中光影交错,让武大郎看不清她的表情。 “大傻瓜,我总是凶你,你干嘛还对我这么好?”万宝儿轻轻咬住了下唇。 武大郎不解的皱着眉头,不知道这问题啥意思,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于是只好继续傻笑。娘子很好啊,也没有很凶啊,是因为他笨嘛,所以总是惹娘子生气自己也不知道理由,娘子才会发火的,不是这样吗? 万宝儿将头偏向一侧,更加用力的咬着嘴唇,眼眶有点红了起来。 “大傻瓜,真是个大傻瓜......” 52、水浒传X金.瓶梅 由于万宝儿顶着潘金莲的皮囊, 外表实在太打眼,一路上又免不得打尖住店抛头露面, 于是最后万宝儿还是弄了一顶纱帽回来聊胜于无。当然了,纱帽总归是透的, 作用还是小了点,依然有些登图浪子不怕死的撞过来,不过最后都被万宝儿的甩针舞吓跑了。 武大郎见万宝儿功夫实在厉害,心中佩服,他倒是想跟万宝儿学一手,将来好保护娘子。但是万宝儿脾气不好,总是嫌武大郎太笨, 悟性太差, 教到一半就忍不住开打了。可怜的武大郎功夫没学多少,身上倒是添了不少针眼。 每回,万宝儿对武大郎发过火之后,自己都会后悔, 故而对武大郎也就会更温柔些, 直到下次再发火,如此循环。每次都是打一棒子,再给一个甜枣。不过武大郎自己对此倒是没什么感想,还觉得挺好,为了那个甜枣,打多少棒子都是值得的,万宝儿也无语了。 “娘子, 你看这石碑上写的是什么?”武大郎架着骡车,他不认得字,每过一个地方都是靠着万宝儿帮忙看路的。 “这上头写的是‘历城’两个字,再往前走便就是山东济南的历城了。大郎,咱们大概很快就能到阳谷县了。”万宝儿对此是非常高兴的,这个路她都走烦了,不过幸好有武大郎这个傻瓜陪着她解闷,也不算太难熬。 万宝儿看了看满面辛劳的武大郎,遂从衣襟中取出帕子,帮武大郎擦了擦满头的汗。太阳大得很,也热得难受,武大郎这些日子天天在外头坐着赶车,都晒黑了。万宝儿想到这,有点不知道什么滋味,也许是心疼吧。 武大郎还是那幅万事都懵懵懂懂的样子,娘子帮他擦汗,他心里头高兴,于是笑得更显憨厚朴实,盯着万宝儿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大笨蛋,一天到晚就知道傻看。”万宝儿对上武大郎黑亮亮的眼睛,心头忽然有点紧张,赶紧低下头回到了马车里,长出了一口气,心说她紧张什么啊?真是赶路赶生病了。 武大郎和万宝儿这一路足足走了有四个月,好容易抵达了山东,风尘仆仆到了阳谷县之后,也没有往其他多余的地方去,只是赶着骡车直接到了县衙门口,询问衙役武松的去处。也是赶巧了,武松恰好过来换班,就这么看到了自家哥哥赶着车的身影。 “哥哥!”武松乍然见武大郎,是惊喜交加,又思之当初无奈离开家乡,哥哥没了他帮衬,日子也不知如何艰难!遂热泪夺眶而出,一下就冲了过去跪在了武大郎身前。 “二郎,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罢。”武大郎赶紧搀扶起了武松。 “哥哥,二郎这些年没能在你身边照顾,实在对你不起啊!”武松是将武大郎当作父亲一般的,哥哥年纪说来不小了,好容易养大了他,他却没能在身边孝敬。他杀了人,逃跑之后,也不知哥哥独个一人在清河县走街串巷的卖烧饼有否被人欺负。 “没啥的,你刚离开清河县没多久,你哥哥我就遇上了时运,娶了个媳妇。这些年她一直照顾着我,还教我做花样的烧饼,开了店铺,日子过得可好了。”武大郎安慰武松道,他说这话一点不掺假。一想起这些年的幸福生活,武大郎就笑眯眯的,眼角眉梢都带着喜色。他的媳妇,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媳妇了! “二郎,你嫂子刺绣做得好贴补家用,我这几年开店也挣了几个钱,又有她帮我精打细算,这回来阳谷县,咱家连房子家具都没卖,反倒还有钱在阳谷县再买套房子,你可得好好谢谢你嫂子,你哥多亏有她了。你也帮哥哥好好看看,这阳谷县哪里有两层的小楼,最好接近集市,哥哥还要开店的。如果,以后你要是还想回老家过日子,反正咱们家老房子还在,也是完全可以的。”武大郎本来以为这回到了阳谷县得倾家荡产呢。幸好,有娘子在,帮他打算着,省下了不少钱。 “哥哥娶了嫂子!”武松闻言也是高兴的,他走那年哥哥都二十七八岁了,始终没个内人。凭哥哥这个条件,总是没有姑娘肯嫁于他。莫说姑娘,就连寡妇弃妇都没一个。武松虽然浑身都是力,但也做不出强迫他人嫁给他哥哥这样龌龊的事情,于是哥哥就这么一直自己过了。却没想到他前脚刚走,后脚哥哥就成亲了,果然是时运啊。 “快!让弟弟也拜见一下嫂子,弟弟要多谢嫂子这几年代我照顾哥哥啊!”武松大大咧咧的就这么喊将了出来,县衙门口围了一圈人,都在看这出兄弟喜相逢,还都是一群汉子,武大郎怎么敢现在让自家媳妇就这么出来见武松呢?遂只能神色慌张又尴尬的支吾了半晌,而后在武松耳边小声说道。 “二郎啊,你嫂子就在那边骡车里,咱们到没人的地方再行拜见吧。她太漂亮了,这里男子太多,我怕她出来,别人见了她之后会有麻烦的。”武大郎是个诚实的人,说这话也没有丝毫炫耀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罢了。他们这一路上从河北到山东,因为万宝儿样貌来找麻烦的人,用双手双脚加起来都数不完,武大郎不胜其扰,实在是不想再惹麻烦了。 只是武松却觉得哥哥太过杞人忧天了,能嫁给哥哥的女人,即便是漂亮,又能漂亮到哪里去呢?怎么会见一见就惹麻烦了呢?武松心想,兴许是哥哥自己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得!武松一拍巴掌,反正他也不是真这么着急非要见嫂子,先找个落脚的地儿之后再行拜见也不碍么,遂对武大郎言道。 “也好!哥哥,你这回来,就先住到集市那头,李家开的客栈罢。我与那李家小子是兄弟,他定然不会收你房钱的,待弟弟为你仔细物色之后,再买个好地段的房子。”武松言罢拉着武大郎就往李家客栈的方向走了。及至李家客栈,武松又将兄弟李大山介绍给了自家哥哥认识,而后几个人笑哈哈的赶着骡车进了后院。 万宝儿一直没出骡车,但外头的动静却是听得真切的。直到骡车到了李家客栈,从后门进了小院子停稳当了,万宝儿方才不确定的询问道。 “大郎,到了么?” “娘子,已经到地方了,咱们先住客店,等二郎寻好了房子再搬过去。”武大郎回答道。 万宝儿得了消息,遂不再开口。 “那个,娘子,你可以出来了。这里都是自己人,你不用怕的。”武大郎轻声细语的对骡车内的万宝儿言道。 万宝儿心想,神马自己人啊!自己人会捅刀子挖心么!不过也不能总是避着武松,毕竟是自家二叔,拖到最后也是要见的。 万宝儿作好了心理建设,就掀起了骡车的帘子。外头人就瞧着先是一双纤纤柔骨的青葱玉手从车里探出来掀开了一个缝隙,而后是云鬓乌丝一抹白从缝隙中现出,之后那女子抬起头、探出身来、视线相对......众人是倒抽一口气,这女子的样貌,漂亮!真叫一个漂亮啊!就是......兴许是有点漂亮过头了吧,竟显得风骚不已,着实让人心痒得很。 武松一看万宝儿,这脸都黑了,黑得跟锅底灰似的,心下登时不满了起来。 “这位就是嫂嫂么?”武松冷言问道,那女子虽只瞧了他一眼,但不知为何,武松总觉得那眼神像是要勾引他似的。哥哥怎就娶了这样一位妻子?桃花眼飘忽不定,瞅你一下便如同笊篱似的抓着你。也不知幼时是怎么学的走路,就像要倒了似的,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安于室的! 万宝儿见武松果然对她面露了凶相,不由得自嘲的苦笑了一番,真是怎么都没法改的。她这个脚,只能脚跟着地,而且走几步就疼得不行,不管怎么走,都必须要扭腰摆臀,不是她故作虚弱,而是她走走就真的快要倒了。这个声音,不管怎么压低,都还是粘粘糯糯,听着就难受。还有就是这个眼睛,她已经在镜子前修炼了无数次了,但是永远都不能改变眼角眉梢天然自带的媚意。她不想毁容,又没法整容,真正是杯具中的杯具啊。 万宝儿躲在武大郎身后,也不言语,只是低着头。武大郎见自家媳妇不高兴了,于是赶忙对武松言道。 “你嫂子就是怕生得很,以往在家里的时侯也是从来不出门,不见外人的,所以我适才不敢让她出来。”武大郎连忙解释。 “哦......”李大山这头还看呢,心道确实不该出来,若是出来了,那指不定以后武大哥家得‘热闹’成什么样呢。这小娘子可太勾人了,若说不是故意为之,只是媚态天成,那这武大哥也太有艳福了吧。 “武大哥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还是先到了房里再说罢。”李大山虽觉得万宝儿太魅惑人心,但内心其实并没有什么不规矩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欣赏美人罢了,能跟武松混到一处去的人,自然也是正人君子的。 万宝儿默默的跟在武大郎身后,心里头其实很憋屈,她也想当个良家女子,让众人一见到就觉得她贤惠讨喜,可是奈何皮相不配合啊。这还好,幸亏她故意拉着脸子冷着眼,若是摆出贤惠的表情,别人还不定当她怎么勾引男子呢。 直等到武松、李大山二人送了武大郎夫妇进了屋子,后又聊了几句退出了房门,期间武松是一个正眼都没给过万宝儿,还始终冷言冷语的挤兑。换二一个人万宝儿都会立刻给他一针尝尝滋味,但一想到武松却是大郎的弟弟,所以为了大郎,万宝儿还是决定咽下这口气了。她就这么一直忍着啊,只等到没人了,方才抬起眼帘来,拿气得红彤彤的眼睛看着武大郎,揪着武大郎的前襟就捶打了起来。 “武大郎!”万宝儿发飙了。 “娘子,娘子你莫要生气。”武大郎也知道这些年,娘子因着这外表是受尽了别人的误解的,于是连忙揽过了万宝儿口里安慰道。 “二郎他不了解你,等他知道你好,就不会再误会啦。”武大郎任由自家娘子发泄情绪,期间自是各种配合,被打得狼狈。 “你方才都不帮我说话!”万宝儿这些年也是被武大郎养娇了,武大郎平时什么都顺着她,有点子不如意就是天大的事儿了。 武大郎冤枉啊,心说刚才万宝儿把脸子甩得那么明显,他是心惊胆颤的。大山兄弟又在,他夹在二郎和娘子之间,实在不好开口,生怕调节不好了,这两个人就要打起来了。这里是别人家的客店,打起来了,弄坏了东西,总归是不好的。 “方才大山兄弟也在,我不好开口跟二郎说这样的事情,日后我们兄弟私下里说便好。”武大郎好笑的看着自己一脸刁蛮的小媳妇。 “娘子方才肯忍让二郎,我得跟娘子说声谢谢,娘子在我心中自是最重要的,谁也比不上。但二郎也是我自小养大的孩子,我是不愿你们起矛盾的。等过一会子,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二郎,给娘子出气的。”武大郎是知道自己娘子的脾气的,那叫一个娇贵,最是受不得委屈。平日里若是有人敢给她脸子瞧,她必是会‘飞’出个绣花针把对方扎个好歹才算完。 “哼,那是,我是你娘子嘛,自然不能让你为难的。”万宝儿哼哼着,背靠在武大郎身前。她此行来是下了决心要跟武松打好关系的。只要让武松知晓,她是真心跟着大郎过日子的,一定会接受她的。他们俩一个是大郎的妻子,一个是大郎的弟弟,又都是高手,若真打起来,这家里还不得鸡飞狗跳。 武大郎好言好语的安抚了自家娘子,而后两人又说到了房子,一致认为就这三天内解决这事儿最好,总也不好一直住在人家的客店里,又不给钱,跟霸王似的。 商量好了之后,武大郎就赶紧出去找房子了。万宝儿依旧是足不出户的,与武大郎又俱是夫妻恩爱,每天早上都将武大郎打理得清清爽爽、整整洁洁的送出门去,每一天保准会为武大郎换一套洗得干干净净的新衣裳,难得武大郎这三寸丁在万宝儿的打理下也不再惹人取笑,多少能见人了。李大山作为客店老板在一旁瞧得清楚,怕是这位娘子果真是个安分人了,只是奈何外表太过水性杨花,也难为娘子这些年遭人误会了。 房子的事儿很快就办下来了,标准的两层小楼,大约一百三十平米左右,还白送一个小后院呢。就在紫石街,王婆茶馆的隔壁。武松说那条街是集市,平日里可热闹了,卖烧饼就刚刚好了。又正巧房子的主人急着脱手,愿意把价钱压低,只要五十六两银子,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万宝儿一听到这个‘王婆茶馆’就闹心得血压直飙,赶情这紫石街赁房才是最大的bug吧,这么多年了还在这等着呢。不过从租赁改为了买卖,也算是让万宝儿有了点安慰了,起码他们花了钱以后房子就是自己的了。该不会是因为他们这些年一直没来,所以这紫石街赁房也一直没租出去,房东等不到武大郎,于是破产了不得不卖房吧?万宝儿这么一想,又觉得逵猩竦摹 但房子的确难得,而且也没有更好的选择,遂夫妻两人商议了一番,决定明儿就去把房子定下来,然后再把那四头骡子卖了,这样就刚好够买房的钱了。 把骡子卖了,又买了房,夫妻两人就住进了新屋子。第一天过来什么都没有,房主留下的大件家具看着脏兮兮旧呼呼的,万宝儿很是不喜欢,将就着住了一晚上之后,万宝儿就决定给房子重新装修了。反正大郎要在一层开店铺,怎么样也都是要装修门脸的,干脆就一起好了。 万宝儿果然还是把自己的房奁拿出来了,挑选了一下,喜欢的留下,太过花俏的都拿去典当了。这样一下子就又凑出了二十二两银子,加上手头的剩余,正好三十两。三十两,想装什么样的都够了,他们又不用装得多富丽堂皇,只要舒舒服服的万宝儿就满足了。 对于自己以后的居所,万宝儿是毫不吝啬的,怎么开心怎么来。一层是大郎的饼铺,按照后世小吃城门市店装修的规格来,既不华贵也不简陋。刷成白色,看着干干净净的也舒服,有个柜台隔着,方便找钱换钱,也便于客人排队。武大郎找了县里的木匠打了个黑色的招牌,万宝儿亲笔书写了‘大郎饼铺’四个大金字。万宝儿的字自是不用多说,几世的修炼,正宗的颜体。识货的人肯定会翘起大拇指赞叹,不识货的瞧着也蛮气派。 二楼居室里的整体格调都刷成鹅黄色,地上刷一层石沥油方便日后打扫,看着也亮堂,该铺上地毡的地方铺上地毡。原本屋里那些什么褐色青灰色的,让人瞧着就压抑也不干净,住久了人都要不舒服的。原本房主留下的旧家具能卖的都卖了,卖不了的也就都仍了,反正万宝儿这人就是毛病多,都是富贵生活惯出来的娇气,不喜欢用别人留下的旧东西。不说别的,就一条:多脏啊。你知道以前住的人有什么病没有? 桌椅板凳,茶几柜子,凡是能用到看到的,就连床都是新打的。被褥窗帷、地毡垫子什么的也全是布行新做的。万宝儿把自己房奁里压箱底的一匹红色锦缎拿了出来,做了一床漂亮的新被子。将那些从清河县带来的,颇雅致的摆设都开封,好生布置了一番,复又买了几个盆栽放在屋里。最后,万宝儿把自己的文房四宝,绣架琵琶通通拿出来,往卧室里这么一摆,这才算完。 武松见着武大郎这样铺张浪费,心中是不喜的,奈何武大郎对于万宝儿那绝对是有求必应啊,况且武大郎也不觉得万宝儿做的有什么不对,让自家生活越来越好,满足妻子的心愿,本来就是为人丈夫的追求么。见到万宝儿张罗得这么开心,武大郎高兴还来不及呢。况且,日后这些钱他都可以再挣回来,武大郎对自己未来的生活充满信心。 “二郎啊,你放心罢,你嫂子不是那种败家的人。我娶她之前,每天做买卖只够自己度日的,一年也剩不下多少盈余。可自从娶了她之后,几年下来,攒的钱都够买房子的了。你嫂子这回也是把她自己的房奁拿出来典当了,供我装修店铺。我娶她的时侯一文钱都没花,可她却愿意为着我将自己倒贴的嫁妆都当了。我心中甚是爱惜她,但我是个嘴笨的,平日里也不见得能说话讨她欢心,只要她喜欢,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武大郎把自己的心情对弟弟交了底,能娶得娘子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造化,他也希望二郎能够尊敬娘子,不要总对她抱着偏见,不然他就要对二郎生气了。 武松嘟囔着也不敢再反驳了,心说以往哥哥总是最疼他的,什么都可着他来。可现在哥哥娶了媳妇,他就没地位了。 53、水浒传X金.瓶梅 万宝儿舒服的哼着小曲, 美滋滋的把撑窗户的棍子系在窗檐上,这么多年了, 这已经是她的一个习惯了,不系她就不舒服。武大郎进门的时侯, 就看到那亮堂干净又温馨舒适的屋子里,自家小媳妇正坐在书桌前画画,窗户开着,阳光照射进来,画面真是舒心得不得了。 万宝儿抬头看向武大郎,也不知是怎么的,竟觉得更加开心了, 两夫妻忽然就这么对着傻乐了起来。万宝儿觉得自己的智商已经快被武大郎同化了, 就纳闷了,这一天天的,哪儿来的那么多开心事儿呢? “大郎,你来看看, 我新画的秋日图, 咱们新房子装修好的时侯正好是枫叶火红的时节,就当留个纪念。”万宝儿觉得自己这幅画画得不错,主要因为画的时侯心情好,所以正幅画面透着秋天硕果累累、红红火火的寓意,而丝毫没有秋风悲凉之感。 这么多了年了,总算住上理想的房子了。其实她在清河县的时侯就住得很不舒服,老房子毕竟陈旧, 到处都需要修补。现在总算有新房了,万宝儿觉得自己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了。 “娘子画得最好看了!”武大郎也不懂什么画,他只是觉得颜色挺鲜亮的。但娘子什么都做得好,画自然也是最好的。 万宝儿骄傲的笑着扬起下巴来,好看就成啊,反正她也不能指望着武大郎能说出什么画风笔触一二三来。 “那咱们裱起来吧,正好挂到一楼店铺里,预示生意红火,好兆头啊。”万宝儿难得的上前去,主动挽着武大郎的胳膊,全部装修完毕,住上了理想的新房,今儿万宝儿高兴啊,不介意给武大郎点枣子吃吃。 武大郎反正是没什么自我的,只要万宝儿高兴,他就高兴。望着自家小媳妇的媚态横生的笑脸,武大郎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 “大郎,明儿咱们的饼铺就开张了,今儿我再教你做几种新饼,开张放完鞭炮之后,你就发给顾客试吃,告诉他们开张第一天,试吃免费。他们吃了觉得好吃,日后才会来买。”万宝儿对自己手艺有信心的,她准备十种新品在开张的时侯拿来镇店,保准大家闻到都流口水。 “嗯!娘子说得对!”武大郎闻言是连连点头。 “什么都是我说得对,你怎么知道我说得对?”万宝儿[着一双桃花眼,坏心眼的逗武大郎玩儿,光问些这种问题来为难他。 武大郎挠挠头,满脸的问号。这个问题,大约就算让他想一辈子,他也想不出什么名堂来。 “娘子这么好,这么厉害,怎么会不对呢?”武大郎很认真的回答着万宝儿的问题。 “那我要是错了呢?”万宝儿继续问,眨眨眼睛,还一脸委屈的表情。 “那......那我也认了,大不了再出去走街串巷嘛,只要娘子开心就行了。”武大郎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条件好的男子,但是他愿意把自己拥有的,全都捧给娘子,尽管他拥有的可能不多。但凡他还活着哪怕一天,他就会尽自己所能,让娘子幸福快乐。武大郎知道自家娘子是千金难得的好女人,他也曾经不放心过,但是现在已经不会了。笨人通常都有种动物一样的本能,最近武大郎很明显的感觉到,娘子跟刚嫁给他时不同了。娘子开始变得越来越开心,也开始待他越来越好,武大郎又是激动,又是感动,更加恨不得将自己心都挖出来给娘子了。 万宝儿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武大郎这个大笨蛋,这么傻这么好心眼,没有她看着可怎么是好啊。幸好她是他的娘子,不然换了另外一个女人,比如原来的那个潘金莲,还不把他骗得倾家荡产,连命性命都搭上了么。这么一想,万宝儿登时觉得自己来这一趟也挺值的。 开张这天,万宝儿选在了中午人最多最热闹的时侯放鞭炮,路人见新店开张纷纷前来看热闹。但见一个矮小的三寸丁后头跟着打虎英雄武松,两兄弟一起吆喝着招呼客人,这方才知道原来是武松哥哥开的店面,于是敬佩武松的百姓,就当是给武都头面子,也都留下来参加试吃会了。反正也都没吃午饭,正好大家一起吃饼,怎么说也是免费的,自己占便宜,所以场面很是壮观。甚至有不少人跑回家里招呼自家人,赶快去武都头他哥哥的大郎饼铺吃饼啊,免费的!今儿省下一顿饭钱啦! “哥哥!又不是成亲,怎生还请人吃饭呢!”武松是不懂万宝儿那套什么营销的,只觉得开张第一天,把人迎了进门免费的胡吃海喝,实在是败家,故而非常不高兴。 “二郎啊,你就听你嫂子的,她说这样做好,那就肯定是好的。”武大郎虽然不怎么擅于思考,但是他很擅于听话,在他的认知中和过往的经验里,只要是听娘子的话,最后肯定都会有一个好结果的。 万宝儿当然没有出去看热闹了,这种场合她一向都不能露面的,只是在后厨里忙活,李大山也在一旁搭把手。今儿万宝儿是干劲儿十足的,所以整个人的状态都跟李大山第一回见她的时侯,那低落阴沉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李大山看到那在阳光下忙忙碌碌,脸上笑得甜美的身影,方才知道什么叫人间绝色。不过到底已经是别人家的妻子了,遂只是心中不停的感慨:武大哥前生修得究竟是什么缘法?他这辈子也要修上一修,来世也娶一个这么贤惠又美艳的娇妻才不愧人生走一回啊! 万宝儿哪里管李大山心里如何想,她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新饼。她今天准备十种饼,甜味的有,咸味的有,辣味的有,酸甜口的也有。有传统的吴山酥油饼、老北京门丁肉饼、土家饼、香煎葱油饼、莲蓉酥皮饼,也有后世才有的韩国泡菜、牛奶可丽饼、日式可乐饼、南瓜豆沙饼。这传统饼万宝儿是花了一百万个心思在准备的,务必做到最好。这后世的饼嘛,让众人吃个新鲜就好了,主要是靠奇怪的外形来吸引看客,抓眼球的,不是主打产品。 万宝儿还打算,从此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就推出一种新饼,然后限时供应,比如三个月。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就跟肯爷爷和麦叔叔那样,时刻吸引顾客的注意力,不要让顾客忘了我们。对了,说到汉堡,要不要再推出个肉夹馍呢?方便又美味啊。 万宝儿的营销手段对口,产品美味新颖,再加上武松这个打虎英雄的品牌效应也很具备影响力,于是试吃大会过后,‘大郎饼铺’一时间成为了阳谷县最热议的话题,和最受欢迎的饼铺,每天都能看到有人排着长长的队伍前来买饼,常常供不应求,一开店就一售而空。销售额可观,不仅是第一天试吃大会赔的钱很快赚了回来,甚至盈余也以喜人的势头不断增长。 万宝儿和武大郎夫妻,每天看着账册上的盈余,两个人是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房子也装好了,舒服了;店铺也开张了,挣钱了。日子重新稳定了下来,万宝儿也开始思考那个白送的后院该怎么拾掇了。 还是种点什么,再养些小动物。万宝儿画了个图,把后院的面积估算了一下,在图纸上标识出哪里建什么,哪里种什么,哪里养什么。万宝儿决定将院子的左侧,规划为‘游园’,搭一个葡萄架,葡萄架地下放一组石头桌椅。也不用太精致圆润,最好带着点自然野性的多边形姿态。 这样的话,其实根本不必出去买,直接从郊外采了像样的石头,回来让武松帮忙打磨一下就可以。反正武松不是正好有‘千百斤力气用不完’么,刚好可以让他发泄一下过剩的精力啊,省得一天到晚就知道找她的麻烦。 葡萄架旁边可以搭一个秋千,一事不烦二主,就还是让武松来做就好,反正他很听武大郎话的,她这叫挟天子以令诸侯。秋千旁边种点花花草草,看着也漂亮,闻着也香,没事了可以把书桌搬到院子里,站在花丛里画画写大字,那才叫逍遥舒坦呢。 院子的右侧规划为实验田,用栅栏围起来,可以种些简单的作物,养点小鸡什么的。或许,还可以搭个狗窝,是的,几辈子从来没像当潘金莲这样悠闲过的万宝儿,决定养条小狗自娱自乐一下。其实她一直都挺喜欢小动物的,但是清穿什么的,成天勾心斗角的,累得要死,也没那个养宠物的好心情。 万宝儿晚上睡觉的时侯,缠着武大郎,把自己计划对她的二十四孝好老公说了一番。武大郎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同万宝儿的想法,没过两天就给万宝儿拎回了一只小狗崽。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只是很普通的中华田园犬,其实就是土狗罢了,但是万宝儿还是很开心,于是后院狗窝的建立也提到了日程上来。 武大郎撺掇着武松当苦力,寥寥几个人,竟楞是把这个后院给建起来了。当然,主要是因为有武松这个大力士在,脏活累活基本他一个人就包圆了。武松站在那,一边黑着脸搭葡萄架、磨石头、搭秋千,一边看着自家哥哥和嫂嫂在对过恩恩爱爱的围栅栏、建鸡窝、狗窝,你干活来我擦汗,时不时的还传来几声娇俏的笑嘻嘻。 哼!一点也不庄重!武松心里不屑的嗤笑,他绝对不会承认,其实他是嫉妒了。哥哥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啊,连眼神都没往他这边瞄上一瞄。眼睛就跟长到嫂嫂身上了似的,就顾着嫂嫂,一个劲儿的追问:娘子累不累?娘子脚疼不疼?娘子你坐着歇会儿吧!娘子我帮你按按脚!娘子我帮你倒杯水!娘子我给你拿点心! 够了!真够了!嫂子从头到尾就只负责帮哥哥擦汗这一个活儿而已啊!哪儿来的累啊?真正累的是他好不好,一个石头百斤重,一根木桩要顶朝天,还有这些该死的乱七八糟的葡萄藤!怎么就没有人问一句他累不累啊?老半天连口水都没得喝! 武松嫉妒心理,看万宝儿不顺眼,但是瞧着自家哥哥那从未有过的幸福笑容,也觉着......其实这位嫂嫂也还不错。虽然长得不怎么宜家,但是性子却安稳妥贴,也是真心实意踏踏实实的跟着哥哥过日子的,所以他也能勉勉强强接受。谁叫哥哥喜欢嫂嫂呢?他也只能跟着一起尊敬了。不过嫂嫂可千万别犯错就是了,不然他可不会像哥哥那般惯着她! 万宝儿这头努力的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努力让大郎身边的人接受她。那头剧情的牛鬼蛇神们也一个一个的蹦出来了。王婆是一个让万宝儿怎么都喜欢不起来的角色,奈何这样的人却偏偏是邻居,古代人讲究远亲不如近邻。武大郎是个尊老爱幼的,见王婆年纪大了,于是每回王婆来串门子的时侯,都以礼相待。 王婆对万宝儿那叫一个有兴趣啊,自打见过万宝儿的美貌之后,就跟上听了似的,每回来都必然攀扯着万宝儿,非要拉着她叙话。万宝儿自是不会给王婆什么好脸子的,武大郎也知道自家娘子不待见王婆,不想见这人,于是每回王婆来的时侯都帮着万宝儿周旋。但武大郎毕竟老实,王婆既来了,他也不好将人往外头赶啊,人家也没有什么过错,遂好好先生武大郎每次都被胡搅蛮缠的王婆闹得头疼。 王婆实在看武大郎不过眼,觉着万宝儿如此花容月貌的女子,偏生就给了武大郎实在是白瞎好玩意儿了。于是就这么对万宝儿上心了,总是合计着要协助万宝儿红杏出墙,与万宝儿说话时言语也多有试探。仿佛只要万宝儿给她点暗示,明儿她就能给万宝儿找来一打的男人偷.欢。 其实阳谷县的民风真的比不上清河县朴实了,这里有西门家、花家等等的大户聚集,那些人自来荒.淫无度,什么都敢做,给百姓树立了不好的榜样。于是这阳谷县里,是男子们乱来,女子们淫.荡,整个民风都挺跑偏的。但万宝儿肯定不是那样的人啊,王婆这回也算是抛了媚眼给瞎子看了。王婆毕竟是有眼色的,几番试探下来也就发现了万宝儿的确是个本份的良家女子,对不守妇道的那些事儿甚为厌恶,更不可能为之,王婆遂放弃那些邪念不提。 就在万宝儿家后院正式竣工,万宝儿的小狗也已经养得很肥的时侯,王婆茶馆迎来了一个熟悉的客人——西门大官人。 王婆经常帮着西门庆做那淫.邪之事,身为茶馆老板娘兼职媒婆、接生婆,王婆对阳谷县大大小小、嫁人的没嫁人的、守寡的被休弃的、各种类型、各种品貌的所有妇人,那都叫一个了若指掌啊。于是,也就经常的帮着西门庆物色,哪个女子漂亮,从旁牵针引线,让西门庆得偿所愿,从中收取一点红娘荷包,一来二去的就这么熟了。 这日里,见老熟客西门庆上门,王婆连忙过去相迎,复又开了那间西门庆用惯的雅座,二人说着话,这就谈到了武家娘子的那些事儿...... “王婆,这武大郎我是见过的,一个三寸丁谷树皮,说他的妻子貌美?我是不信的!”西门庆一身青色印花衫,风流倜傥的来回晃动着折扇,不屑一顾的笑了起来。 “西门大官人,你这回可看走了眼了,我王婆的消息什么时侯错过!”王婆摆着手。 “不是我王婆说大话,那武家娘子,真叫一个媚态天成。我第一回瞧见的时侯,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整个人都傻了!有打出生起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娘子呦!脚踏一双正经比三寸还小的金莲呐,西门大官人,你可曾见过?一走起路来,就像要被风吹走了似的。虽然无意,但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莫不风流到了骨子里。就连我这老太婆见了,都忍不住要心动啦。”王婆说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西门庆也逐渐听了进去。 “王婆,真有那么漂亮?”西门庆还是不大相信,他这么多年来,什么美女没见过,世上哪儿有那么诱人的女子啊。只是听王婆说得生动,也有些抓心挠肝,主要是他好奇啊,恨不得现在就立马闯进武大郎家中,看看那小娘子究竟如何颜色。 “真有那么漂亮!”王婆回答得斩钉截铁,她亲眼所见能不知道么。 “武家娘子不仅人漂亮,而且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香闺里摆得全是书啊,不知道得还以为是进了书院了呢。自打见过了武家娘子之后,我老太婆方才知道,我过去这几十年都白活了。西门大官人,不是我要泼你冷水啊,我过去也觉着西门大官人府上的娘子们都是天姿国色的。只是如今再想想,却又觉着......完全不够看了。”王婆此言其实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并没有要替西门庆保媒拉线的意思。她自己也知道武家娘子跟她以往认识的那些不同,人家是正儿八经的良家女子。 西门庆闻言心中颇有些不服气,一方面觉得王婆太夸张,另一方面也是对武大郎竟然能有这样一位妻子而感到不忿,对武家娘子有了侵占之意。心道:天下间竟还有这样的美人,而这样的美人,竟然躺在个三寸丁谷树皮的怀里!这让人如何接受,简直暴殄天物!一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不成,我得去武大郎家看看。”西门庆是个想到就做的人,心底里对武家娘子产生了兴趣,于是就立刻付诸了行动。正好,王婆茶馆就在大郎饼铺的旁边,一出门就到。 西门庆急吼吼的跑出了王婆茶馆,就来在了大郎饼铺,彼时武大郎正在卖饼,客人们排成一个长队,西门庆就来在了队伍的末尾处。仔细观察着大郎饼铺的门脸,但见风格简约宜人,干净清爽,一盆青竹立于店后,细节处透着雅致,总之是一点也不像武大郎这种人能够设计出来的。 再看那匾额,西门庆平日里附庸风雅得很,自然是识货之人。那一笔颜体,落笔处气势恢弘,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收笔处又隐约带着婉转端庄,柔美圆润而兼收并蓄。很显然,也绝非出自武大郎的手笔。甚至西门庆可以确定,在这阳谷县他认识的文人里,是没有一位能写得出如此绝妙的字体的。 继续往里打探,就看到一幅秋日图。枫叶火红与斜阳照江水天一线,色彩大开大合,笔触流利潇洒。论画面,那艳丽的红仿佛要从画里冲出来扑像你一般。论意境,那流水微处淡抹丹青又酝酿出了层层叠叠的墨韵。 若设计店铺的人,写匾额的人,画画的人,其实都是武家娘子,那么这个武家娘子也太有才华了,简直可以说是女中状元了!先别说相貌了,就单凭这般的文才,西门庆就已经在内心里决定了,他一定要把这个女人弄到手。 “王婆,不行了,你得帮帮我!”西门庆去过了大郎饼铺之后,心中实在放不下,最后还是回到了王婆茶馆。 “大官人何意啊?”王婆不明所以的问道。 “王婆,我一定要见一见这位武家娘子!”西门庆对万宝儿的才华起了倾慕之意,他并非没见过才女的,只是这位的确与那些附庸风雅实则毫无真材实料的女子不同啊。 “这......”王婆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王婆,你给我想想办法,事成之后,我重重有赏!”西门庆手笔相当大啊,当场就拿除了一袋装满了银子的荷包。 “哎呦,大官人呐。”王婆苦笑了起来,她是想要这份儿赏的,可是奈何她没这福气啊。 “这个不是我要与你为难啊,如果你要其他的女人呢,我保管你是手到擒来呀。但是这位武家娘子呢就......唉,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王婆规劝道。 “为什么啊?”西门庆不懂了,王婆向来是个有本事的,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她都搞不定呢? “大官人,难道你真没听说过武家娘子?她现在可算是阳谷县最惹眼的一位了,跟咱们这儿的女人性子不同,人家可是能树贞洁牌坊的,真正是大家闺秀的行事作风,我老太婆这么多年来闻所未闻啊!”王婆言道。 万宝儿因着潘金莲的外表容易引人误会,所以这么多年来小心翼翼,矫枉过正,已经成为了习惯。她生怕别人因着她的相貌而误会她不守妇道,所以就只能更加严格的立规矩,务必使自己的一言一行,在外人面前都充满中华妇女的传统美德,一举一动,莫不小心在意。 虽然只是社会阶层最低的商户妻子,但却宛如士大夫贵女,从来不抛头露面,连家门都不出。娘家时的姓名从不告知丈夫以外的人,穿衣风格是从头包到脚,还朴素得不得了,w点颜色的衣服首饰那都是从来不用的。 与外家妇人们聚会时亦颇多忌讳,最是听不得他人议论外男或说那些闺房不雅之事,且还总是低着头不言语,整个阳谷县都传遍了。阳谷县的民风之前就提过了,那叫一个乌七八糟,这烂泥塘子里忽然冒出一朵莲花来,自然是打眼了。县里女人们对万宝儿心中或好奇、或嫉妒、或不屑的心理不必深究,但经过她们口耳相传之后,也的确让万宝儿成为了阳谷县妇德的典范。 “武家娘子自来就是最守妇道不过了,就连我问起她的名字,她都从来不曾告之,更何况是见外男这种事情了。我到现在都只知道她是武家娘子,连她娘家姓什么都不知道啊。她平日里又小心谨慎,从来不肯踏出房门半步。她不似看重财貌之人,与武大郎之间俱是夫妻恩爱,浓情蜜意,外人是连插都插不进去的。大官人呐,你以往的那些招数,怕是不管用啦!”王婆刺儿了西门庆一句。 “哼,武大郎一个三寸丁罢了!我怕他做甚?只要那小娘子见了我,还不将他那丑相公忘到脑后去!”听得王婆这般说,西门庆的左性被完全激发了出来,更加要试上一试了。西门庆对自己的外形一向很有信心的,只要是他想要的,还从来没有得不到过。 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西门庆现在就是这个心态了,他家里头有名份的女人可是不算少了,再加上那些丫鬟也通通被他染指过,按理说应当知足了。但是娘子还是要别人家的才最好,自己家的都是草。如今西门庆想要武家娘子而不得,就正好处在了偷不着的状态。 “既如此,那我老婆子也就不再劝大官人了。只是这忙呢,我就实在帮不上了。”王婆叹了一声,白花花的银子啊,就这么跑了,王婆心里憋屈得很。心说,武家娘子到底傻不傻啊?她那个当家的,身高不过五尺,呆头呆脑,又黑又笨。可她自己却是花容月貌,美若天仙,才艺双绝。不只是王婆,整个阳谷县的男男女女都纳闷着呢,难道武家娘子她自己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换一个心性的,怕不是现在都已经跟着汉子跑了。也就是武家娘子,她王婆都介绍上门了,也一点意动都没有。若武家娘子聪明点,趁早偷个汉子,她就能从西门大官人身上好好的再捞它一笔了。真是可惜了好苗子了! 54、水浒传X金.瓶梅 万宝儿尚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西门庆盯上了, 依旧在家中和武大郎过着夫妻恩爱、安乐和平的小日子。得了那只小狗平时解闷,让万宝儿的古代宅女日子欢乐了不少。其实不是万宝儿爱附庸风雅, 整天写字画画、弹琴绣花的,而是她实在没事可做啊! 她门又出不了, 也不能去店铺帮忙,从早上起床送武大郎下楼开店开始,她就没有任何事情可做了。只能对着空气静坐,等待夜晚的来临,想想吧,这有多可怕!所以万宝儿也就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乐趣,绣花弹琴, 写字画画都只是实在没事可做时的消遣, 如果能让万宝儿选择,万宝儿是情愿出去种地的。 武大郎日子过顺了,弟弟也找回来了,于是就难免有时侯想, 要是还有一个孩子就好了。晚上同榻而眠的时侯, 也颇感慨的和万宝儿提及孩子。其实这么多年,万宝儿从来都没避着这事儿,况且,古代这地方,要说真正有效的避孕手法,也是没有的,除非是自己伤害自己, 那样的方法万宝儿是不会用的。两人同房次数也可谓正常,可就是没有怀上。万宝儿内功了得,知晓自己的身体是没有问题的,那么问题就应该在武大郎了。 这天夜里,武大郎又说到了谁谁谁家的孩子很可爱,而自己也许这辈子都没孩子了。其实武大郎已经很知足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了这么好的娘子了,还有弟弟也找回来了,已经太幸福了。武大郎觉得老天是公平的,也许他在这方面得到的比别人多了,所以就要收回一些不该他得到的。 武大郎从小到大,吃了许多许多的苦,因此也比别人更懂得惜福的道理,人要知足方可常乐。 万宝儿听武大郎说的这些感慨的话,很是辛酸,翻来覆去睡不着,趁着武大郎睡熟之际,万宝儿伸手探了武大郎的脉,而后瞬间就悟了,静脉曲张啊这是。武大郎个头矮小,整天的在炉火旁做烧饼,从小做到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众所周知,男人的那处是最怕热的,容易抑制精.子生产。武大郎常年站在炉灶火焰的面前烤着,一站三十年,犯了忌讳了,精.子成活率奇低,虽然平时看不出来,可若真想要孩子,却是难于登天啊。 万宝儿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从任务角度出发,她大约应该帮助武大郎实现梦想,武大郎想要个孩子,那么她就给他生个孩子,就像她以前那样,将任务放在第一位。可是,这一刻,万宝儿却犹豫了。 武大郎,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都不是一个符合女人心意的男人。女人这种动物,说来很复杂。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能够得到一个天下第一的优秀男人,但同时又要求这个男人要把自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这其实本身就是一种不可能,也不公平的要求了。 万宝儿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砺,已经知道了,天下第一的优秀男人,永远不会把自己爱的女人放在第一位,因为他们拥有得太多,梦得也太多。而爱情是一种羁绊,有了这种羁绊,就必然要付出,要牺牲.......而他所拥有的,并不允许他去牺牲。 自古以来,痴心女子负心汉,天下被辜负的女人何止千千万万。但说到底,还是因为世间的男男女女们,彼此想要得到的东西,都太多太多了。大家为了些虚幻的名利才貌富贵权势,付出了很多很多高昂的代价,于是没有得到预期的成果,都觉得自己才是委屈的那个,是对方的错,于是埋怨,于是恨,于是有了苦恼......结果倒是武大郎这个大笨蛋一语道出了真相:人要惜福,知足常乐。 万宝儿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在这个时侯,感慨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一旦完成了任务,她就要走了不是吗?那么,是不是如果她不给武大郎生孩子,任务就永远也完不成了呢?那么,是不是完成不了,她就可以跟着武大郎,这样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了呢?可然后呢?她又会如何?也许任务失败,被抹杀。也许......她也不知道。 “你这个大傻瓜啊......”万宝儿不禁失笑,对着武大郎熟睡的脸狠狠戳了几下。这人一天到晚都没有烦心事,真是让他们这些自诩聪慧,却常常庸人自扰之的家伙们看了都生气呢。这样说起来,到底谁才是聪明的那个呢? “算了,便宜你了。”万宝儿出手在武大郎的睡穴上点了一下。 武大郎头一歪昏沉睡去,万宝儿双手将人拉起来,摆成盘腿而坐的姿势。 “还要我帮你疏通经脉,重塑筋骨,你可得感谢我呢......”万宝儿看着睡得傻乎乎的武大郎,自己也不由得笑得开怀。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做这件事情,究竟是因为她想完成任务,还是因为她真的想给这个男人生个孩子。可如果到时候......万宝儿沉默了片刻,唉,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再说吧。 万宝儿以自己的内力输入到武大郎的身体里,运易筋经为武大郎洗髓重塑经脉。整整一夜,内力耗尽,第二天就真正的病了。小脸惨白惨白的,呼吸虚弱,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看得武大郎心疼不已,更是心惊胆颤,怎么忽然的就病成这样了呢? “娘子,二郎已经去请大夫了,你别怕,我今天不开店了,在家陪着你。”武大郎坐在床榻旁,握着万宝儿的小手,眼都不眨一下的看着万宝儿,眸中满满都是担忧和恐惧。这么多年,万宝儿从来没有生过病的,一朝失了内力支撑病成这样,也着实难怪武大郎如此忧心了。 “大郎,我没事儿的,过几天就好了。”万宝儿笑着伸出手指头抚平了武大郎皱得跟喀斯特地貌似的眉头。本来就丑,再一皱眉头,不更丑了么! 万宝儿心说,这回真是失算了,潘金莲这身体资质本就不好,好容易洗髓勉强可以练功,最后却又把功力全渡给了武大郎。如今是丹田破了,以后也练不了武功了,就算恢复体能也是要好几天的。辛辛苦苦好几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她亏大了啊。 她这一回把几年来苦练的内力全都给了武大郎,武大郎是肯定不懂也不会运用的,但只要能改变他的体质,将来两人能得个孩子,也就达到目的了。 “娘子,我害怕。”武大郎吓得浑身直哆嗦,搂紧了万宝儿,紧到万宝儿身子骨直疼。武大郎还记得,当初娘也是这样,忽然病得起不来,然后就没了。 万宝儿虚脱的靠在武大郎身上,抬眼看着武大郎是心中百感交集,酸涩得很。又思之自己不过是生一场病,武大郎就这样了。如果她要是走了,武大郎该怎么办呢?脑海中这个念头闪过,万宝儿竟是忍不住开口问武大郎道。 “大郎,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办?”万宝儿知道她这样说,武大郎大概更是要吓死了吧。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因为她总会比武大郎先走的。这只是一局游戏,一个任务,一场梦......一场刚开始是噩梦,后来却变成了美梦的梦罢了。 “娘子,我不知道......”武大郎听到万宝儿这般说,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只要一想到娘子会离开他,他就受不了了,只觉得整个人生都崩溃了。不管是弟弟也好,谁都好,他们终究不是能够陪伴他一辈子的人啊。养大了,放手了,总归各自有各自的人生。可只有怀里的这个女人,是他决定要携手并肩,走过一生的人啊,她要是离开了......武大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如果娘子要撇下我,去下面过日子了,那我恐怕也活不成了......我不能让娘子孤孤单单一个人......我得陪着你啊,我怕你到了其他地方,冷了饿了也没人知道,想发脾气了我也不在,我怕你过得不好,会被人欺负啊......”武大郎哭得满脸的眼泪,断断续续,磕磕巴巴,又语音不清的对万宝儿说着。是啊,他怎么能让娘子一个人呢,他得陪着娘子,不管什么时侯都陪着,他是当人家夫君的,要一辈子对娘子好,要一辈子保护娘子。娘子要去,他也要跟着......就算娘子不要他了,他也不能不要娘子啊。 万宝儿这样听着,眼眶也红了,眼泪不受控制从脸颊滴落,看着武大郎,伤心的哭了起来。 “大傻瓜,你究竟有没有脑子啊?怎么能这么傻呢?”万宝儿一边哭,一边有气无力的痛骂着,一拳接着一拳的打在了武大郎的身上。 “这世上,哪儿有谁真的离了谁就活不成了?你真没出息!你生意现在这么好,弟弟也回来了,也有钱了,我死了你就再找一个女人嘛!就算不找女人,也总有别的奔头,要好好的过日子,怎么能轻言生死呢?你是让我白操心了!你要气死我吗!”万宝儿也哭得说不清话语,颤抖的手无力再打,只好轻轻的覆上了武大郎的手,这个大笨蛋,到底该怎么办嘛? “我不!”武大郎往常很听万宝儿的话,可是这回他是说什么也不能听的。他只是顽固的摇着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就是不!我就是离了娘子就活不下去了!我就是没出息!娘子,我不要钱,我不要奔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们永远都在一起......”武大郎死死抱紧了万宝儿,哭得一抽一抽的,这个女人是他的命啊,他怎么可能离得了呢? 万宝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她只能握紧了武大郎的手,流泪。为什么这么傻?她又不是什么好女人,她最会骗人了,最狠心了,最坏了.......她对武大郎好,就是为了完成任务罢了。她不值得这个男人对她这样好的,不值得的。 所以,大傻瓜,你别对我这么好,我怕我会舍不得啊...... 夫妻俩相对流泪,直到许久之后,万宝儿方才重新收拾了心情,恢复了平静。 “大郎,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的,你别哭了。”万宝儿自己哭够了,于是也抬手帮武大郎擦了擦眼泪。 “娘子,你没有对不起我。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治好你的病的。你不要担心我,好好养病。我刚才也不该吼你,不该惹你生气。娘子,对不起。”武大郎眨巴着红肿的眼睛,依旧憨实的跟万宝儿道歉,这么久以来,他这是第一次吼娘子呢,实在太不应该了。不过他不会改变主意的,就算娘子生气,他也不能改。 “大郎,你真好......你放心吧,我会没事的,这点小病,很就快会好的。”万宝儿脸上仍旧带着泪痕,却还是扯出了一抹动人的笑容。真是的,她这是怎么了嘛?明明知道会惹对方伤心,却还是说了这些混帐话。把这个大傻瓜吓得,好像世界末日了似的,真是...... “大郎,我就是,因为功夫没了,所以才病了。”万宝儿简单的解释道。 “大郎啊,我现在功夫都没了,以后不会用针甩人了,我又是一双小脚,走都走不动,力气也不大。以后别人要是欺负我,我就没有办法了。你要保护好我,知道吗?”万宝儿心说,武大郎啊武大郎,你便宜得大发了,知道么!她渡给武大郎的功夫,都是金庸世界里最顶级的内功心法,今后这武大郎就成武林高手了。 武大郎闻言是拼命的点头,他虽傻,但也隐约有点感觉,娘子病成这样好像与他有关。今天早上起来,他忽然觉得浑身都是劲儿,好像他活这三十来年沉积下来的那些病痛一下子就都没了。他本来还很高兴的,可一转眼就发现娘子脸色白的像纸似的,躺在那虚弱的喘着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武大郎觉得,也许是他把娘子的生命力吸走了吧,可是他不想的,他是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愿让娘子遭这份罪的。 没过一会,武松请的大夫也来了,武大郎赶紧将人迎进卧房来帮万宝儿诊脉。大夫并非什么武林中人,把脉之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倒是武松,武艺出众,又曾在江湖闯荡,似有所察觉。 “哥哥。”武松将武大郎请出内堂,悄声言道。 “我看嫂嫂这情况,倒不像是生病,反而似受了内伤。” “怎么会受内伤?”武大郎闻言大惊失色,娘子每天在家好好的,谁能伤了她? “我方才问过了大夫嫂嫂之脉象,依我分析,似是丹田被破,内力散尽,元气大伤。嫂嫂内功深厚,隐藏得完美,我之前竟不曾察觉她是武林中人。哥哥,我方才见你,浑身内力威压四散,你虽然不会用,也压制不住,但弟弟却能够便认出,这定然是门极好的内功。”武松此刻方才是真正认可了万宝儿这个嫂子,打心底里敬重了。 “什么意思?”武大郎满头雾水,他就是个卖烧饼的,你与他言讲那些武学之事,他是完全不明白的。 “唉呀!”武松见状是气急败坏的白了武大郎一眼,他都说得如此直白了,哥哥却还是一幅懵懵懂懂的样子。 “嫂嫂她已经将她多年修炼的浑身内力都给了你了!哥哥!”一句话,石破天惊。武大郎都傻了。 “我虽不知嫂嫂她为何要这样做,但定然是为着你好的!嫂嫂多年武功一朝丧,连丹田都自爆了,以后再也练不得武功了。又是那样一幅身体,袅袅娜娜,路都走不稳当.......唉!哥哥,你以往为人多有和善,别人欺负于你也不曾吭声,从今往后就不能再如此了!嫂嫂才貌出众,即便是躲着,也总有躲不过的时侯。她以前内功深厚,尚能教训他人。而今恐怕,就只有任人鱼肉的份儿了。哥哥,你不能再软弱了,要强硬起来,保护嫂嫂。” 武大郎乍听武松所言,耳畔是响起了方才娘子与他说过的话语:大郎,我的功夫没了,以后不会用针甩人了。我又是一双小脚,走都走不动,力气也不大。以后别人要是欺负我,我就没有办法了。 武大郎瞬间眼眶一红,泪水再度决堤。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武大郎实在忍不住了。拿衣袖不停的揉着眼睛,武大郎是暗下决心。武大郎为人虽然怯懦,但是为了万宝儿,却一向都是勇敢的,以前他就敢为了万宝儿跟别人拼命,现在也依然。 “二郎啊,以后你教哥哥武艺吧,哥哥答应过你嫂嫂,要保护她不被别人欺负的。”武大郎知晓自己得了无上内功,可是却偏偏牛嚼牡丹,完全不会用。但他肯努力,就是头脑再笨,只要肯下功夫,也定然能够有所成就的。 “好!哥哥有这个决心,弟弟自然要帮你到底!日后便跟着我习武吧,你身怀内力,定然事半功倍!”武松觉得很开心,自己的哥哥终于挺直脊梁骨了。以往哥哥虽好,可却.......说句不好听的,可却实在不像个男子汉。现在为了嫂嫂,他肯冲破那些心理枷锁,只能说宛如再世为人了,武松也是从心底里感激万宝儿的。 “哥哥,嫂嫂是个好女人,你要好好待她。”武松深有所感,长叹一声。 万宝儿一夕之间‘家财’散尽,一时间也不习惯,但总归还是不后悔的。万宝儿毕竟身体底子不错,虽然受了内伤,但武松是个懂行的,询问了江湖上那些朋友,讨了些方子回来为万宝儿诊治。情况也是逐渐向着有利的方向靠拢,伤情慢慢好转了。 武大郎见万宝儿的身体终于恢复了健康,别提多高兴了。心说太好了,娘子不会离开他了!不过经过这次之后,武大郎也算是想明白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算有一天娘子真的要......其实也无妨的。因为总归,他都是要跟娘子一起的,放娘子一个人他是怎么都不会安心的。一起活着,虽然更好。但一起死了,好像也没关系,是不是? 55、水浒传X金.瓶梅 故事就是如此, 好人们都幸福的生活着,坏人们也在暗地里不停的出着幺蛾子。 西门庆为了见万宝儿一面, 那是想尽了千般办法了。奈何万宝儿就是妇德的代表,西门庆别说见了, 连片衣角都摸不着。最后还是王婆为他提供了一条可能的道路——武大郎家有个后院。 西门庆本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仗着一身武功,翻墙偷.情的事儿以往也没少做过。那日里趁着武大郎在一楼店铺卖烧饼,武二郎又去了衙门,就偷偷的来在了武家后院的墙外,一个纵身就跃过了围墙。 来在武家小院中,但见麻雀虽小, 五脏俱全。每一处摆设, 无不透着雅致之美。西门庆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就连那狗窝鸡窝菜地在他眼中都变得格外的与众不同了起来。西门庆正在这儿感慨呢,就听到一阵琵琶弹唱声悠悠,从小楼二层传来, 那女子声音格外软糯, 唱得这一曲《秦淮景》,真叫人痒到了骨头缝里,浑身直发软,西门庆不由得心向往之,欢喜得没入脚处。 万宝儿病体虽然还未痊愈,但是已然恢复了些生气,整天躺在床上也不是个事儿啊。大郎在一楼卖烧饼, 二郎又去了衙门,万宝儿一时无聊,于是就想起来弹弹琴吧。丧失了武功的万宝儿,如今五感已经全然变回了普通人,甚至于潘金莲留下的身体娇弱,她现在比之普通人还不如,因此也就没能及时察觉西门庆的潜入。 西门庆攀上小楼,见窗户紧闭着,透过窗纱就隐约见一窈窕淑女背对着他正抱着琵琶弹唱。西门庆就这样扒着窗户向里观瞧,万宝儿弹了半个时辰的琴,外头西门庆就这么看了半个时辰。而后万宝儿放下琴、站起身、转过来,西门庆方得窥女子的身材全貌。 这一看可了不得了,西门庆的大脑是一片空白,整个眼睛里唯有那小小的一双金莲。 西门庆最是偏好三寸金莲,原著中就曾提及,西门庆喜爱潘金莲的小脚,甚至用她的绣鞋当作酒杯饮酒用,这能把鞋子当杯子,可见有多么爱到心底去了。西门庆心道:王婆果真是没有骗我的。武家娘子的这双金莲,是他西门庆生平所见最小最完美的一双。许就是因为太小太完美了,所以走起路来格外的娇弱吃力,于是便有了那水蛇般惑人的步伐和身姿。眼前那左摇右摆的腰儿臀儿,那如同黑瀑布般的长发,那凹凸诱人的身材,虽然隔着窗纱看不清长相,但光凭这绰约风姿,就已然胜过了西门庆此前拥有过的所有女人了。 西门庆看到这里,已经是欲.火.焚.身,不能自已了。推开窗户,就纵身跃了进去,一把从背后揽住了万宝儿,捂住了万宝儿受惊企图呼救的檀口。 “小娘子,你可知我想死你啦。”西门庆拖着万宝儿压到床上,就来了一句这样的话。 万宝儿吓了一跳,心说你想我?你干嘛想我!我根本不认识你,你是谁啊!万宝儿自是死命的挣扎,可是奈何她刚失了武功、又病体尚未痊愈,自然是怎么都挣扎不开的,唯有口里发出惊慌失措的呜咽之声。 西门庆将那小娘子压倒在床上,方才有了工夫真正的打量她的样貌。巴掌大的小脸上,其他地方都被捂着,最突出的莫过于那双眼睛了,但见那桃花眼,眼波流转,楚楚可怜,受到惊吓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划过,真个是让铁人都心疼啊!西门庆此前从没有见过有人的眼睛能美成这般,如泣如诉,无时不刻不在勾引着你。若说方才隔着窗户看时,已经让西门庆欲.火.焚.身,那么现在一双眼睛,就更加是让西门庆迫不及待了。他下定决心,今儿是一定要搞定这个小娘子。若是能与她春风一度乐一乐,那真是神仙都不换了。 “小娘子,你大约是没有见过我了,可我对你却是倾慕已久,想得心都疼了。你既有这番风姿,何苦锦衣夜行连门都不出,宝珠蒙尘的跟着那个三寸丁的武大郎!见你这般被糟蹋,我西门庆于心何忍啊?那武大郎瞧着就知道是个无能的,你从了我,今儿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男欢女爱。”西门庆猴急的扯着万宝儿的衣服,又甩开自己的衣服,但却仍然没有忘却对万宝儿的钳制,也始终没有放松捂着万宝儿的口,以免万宝儿发出声音。 草!西门庆!万宝儿心中越发焦急了,这丫原来竟是西门庆。他头上怎么没带大红花儿啊?她竟也没认出来。还男欢女爱,这分明就是强.暴啊,男欢女爱你妹!不过这西门庆也太会挑日子了吧,怎么偏生是这种时侯。 万宝儿被西门庆压着亲,浑身难受得要命,反抗不得也只能暂且按捺下厌恶和恶心,与之虚以委蛇,寻找脱身的法子。西门庆自来风流,也不是那种直奔主题的无趣人,他调.情的手段可是有着千百般的花样。下手摸一摸万宝儿的身子,西门庆心中暗叹。 “小娘子,你莫非就是同道人口中所传言的‘天下第一名器’!”西门庆懂行啊,往万宝儿身上的几处揉捏了一下,便感觉到身下的女子开始本能的颤动痉挛,真个是无助可怜,惹人爱惜,这才真正确定了。 潘金莲这身体的属性万宝儿从穿过来的第一天就知道。只是万宝儿为了完成任务,向来不纵情欢愉,清心寡欲的忍耐着,也就隐藏着过了这么多年,如今倒是被西门庆一把摸出来了。 万宝儿知道再不脱身她就完了,不能完成任务事小,若是让西门庆侮辱了,她就真是恨不得想自己先去死一死了。潘金莲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尤其是在表达‘勾引语言’上,极为有天赋。万宝儿放松身体,努力的转变眼神语言,各种配合西门庆,让西门庆误会她有心偷欢。西门庆见状果然一楞,遂抬眼看向了万宝儿,却见那眼中明晃晃的诉说着情动之意,纵情期盼但又隐约带着点柔媚的埋怨,仿佛在说:西门大官人,你也太猴急了,都弄疼了奴家了。 西门庆得了万宝儿的眼神语言,一晃神的功夫,这手就下意识的松开了,舍不得再弄疼了她。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功夫,万宝儿扯着嗓子就喊了一声: “大郎,救命啊!” 西门庆猛然回神,再一看,原本在身下那女子早已蜷缩到了床脚处,双手握着一根发簪,直直的对着他。那双桃花眼中,方才浓烈的情愫还哪儿有半分,光剩下愤恨了。不过即便是愤恨,从那双眼睛中映射出来,也是带着魅惑,让人心动不已。 武大郎听到自家媳妇这一声惊呼,是顿时吓的魂飞九天,连忙冲上了二楼,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身形竟然是如同利箭一般快,前后不过三秒钟。 “小娘子,我改日再来。”西门庆见势不好,连忙从窗户飞身跃下,又跳出了围墙,消失了。 “大郎!”万宝儿见到武大郎回来了,西门庆也跑走了,是整个人都懈了劲儿,扑到武大郎怀里就开始失声痛哭了起来。武大郎也赶紧的回抱住了万宝儿,心有余悸。 万宝儿方才是真正的害怕了,她向来是厉害的,拳头大的那个。从来没有试过这样,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明明她都已经拼命的挣扎了,可是对于对方来说,她那点子反抗却不过蚍蜉撼树罢了,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没用,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这种感觉万宝儿还是第一次尝试到。 “大郎,我好害怕!”万宝儿衣衫不整,鬓发散乱,手里还握着尖利的发簪。武大郎根本不需要问,很明显就能看得出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武大郎恨得都要疯了,双眼通红,睚眦欲裂!竟然敢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潜入他的家里,欲对他的结发妻子行那等禽兽之事!那个人,他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娘子,你没事就好!你方才吓死我了!”万宝儿现在情绪不稳,武大郎也顾不得追打那人,只得先照顾妻子。 万宝儿吓得整个人都直哆嗦,哭得一抽一抽的也说不出话来,只是委屈的看着武大郎。武大郎见万宝儿平常漂亮的眼睛,此刻肿得跟小核桃似的,更加心疼了。他慢慢的帮万宝儿拢好了头发,拉好了衣衫,紧紧的抱住。 “没事了,娘子,我在这里,没人能欺负你了。”武大郎看着这样弱小无助的妻子,心中倍觉酸楚。当初妻子飞针教训那些地痞流氓时的英姿飒飒,仿佛还在眼前。可她却放弃了那样的绝世武功,全部给了他这个没用的。 “娘子,你以后,毋需再为我躲着旁人了。我武大郎的妻子,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东西,凭什么要一辈子都躲着!”武大郎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替万宝儿不值,亦更深感不甘。他若是如二郎那般英俊,即便是娶了如花貌美的妻子,旁人也绝对不敢说什么。 “娘子,过往是我没用,连累你也跟着一起受苦。人善被人欺,这么多年来,娘子你为了我闭门不出,可如今竟被人闯进家门来欺到了头顶上。我是再也忍不得,也舍不得了.......娘子,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武大郎终于醒悟了,他是男人,男人本来就应该要保护女人的,不管是不是三寸丁谷树皮!他觉得如果连这样的耻辱他都能忍下,那他就太对不起娘子传给他的一身功力了,他还怎么配称是男人! 他武大郎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欺负了他的,他就要报回去!谁敢动他的妻子,他就跟他拼命!哪怕是死了,他也不要再浑浑噩噩的窝囊下去,继续带累娘子了。 万宝儿虽然听着武大郎的话似乎有些不对,但因着被惊吓了竟也没能注意到。万宝儿本来病就没好,又是个身子骨娇弱的,哭过之后就脱力了,全身没劲昏昏沉沉。武大郎温柔的照顾万宝儿睡下之后,就最后深深看了万宝儿一眼,离开了家中。 武大郎心底里下了决定,这么多年来,外头的风言风语他不是没有听过。好像不管他再如何努力的工作,挣多少的钱,对娘子如何好,人家总也是觉得他配不上娘子的。实际上,也许本就配不上......因为他是三寸丁,因为他丑......他不能再带累娘子了,若娘子不是他的娘子,怕也不会被人如此欺负了吧?一定会过得更好吧? 方才武大郎是与贼子打了照面的,武大郎知道,那是一个相貌出众,英武非凡,又轻功绝顶,似是武艺高强的男人,这样的风流人物在整个阳谷县,应当也是无出其右者。武大郎出去问了一圈,相当容易的就探听出了西门庆的身份,已经下定了某个决心的武大郎是当场就打到西门家去了。 武大郎虽然没怎么学过武,只是跟着万宝儿和武松勉强练过几天,但毕竟他现在身怀万宝儿的内力,凭着一股蛮劲儿,竟然也真的让他闯进西门家大宅,一时间西门庆家里的那些家丁们也是奈何不得,只得去寻西门庆过来解决问题了。 万宝儿睡得本就不安稳,因为之前武大郎对她说的那些话,什么知道该怎么做了,说得人心发慌。万宝儿总觉得有什么不对,醒来后又见不着武大郎,心中更添了不祥的预感。于是也顾不得什么露面不露面的了,撑着病体跑出了家门。周围一打听,就听得左邻右舍说:你家大郎跑走去找西门庆啦! 万宝儿闻言那是大惊失色,大郎没有正统的学过功夫,西门庆又是武艺高强。记得原著中,武松怒杀西门庆那一回,当时西门庆使得也不知是哪个路数的功夫,很是厉害,若非西门庆当时喝醉了,又被潘金莲的女色掏空了身子,他与武松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可这时侯的西门庆又没喝酒,身子骨健壮得很。万一西门庆与大郎对上,那她家大郎就死定了。 原著里头,大郎就是被西门庆一脚踢在了心口,落了心病,最后被西门庆和潘金莲害死了。 万宝儿思至此,是吓得手直抖,也顾不得自己的那双三寸金莲,是匆匆强顶着双脚的剧痛,跑到了县衙门找武松。衙役们虽不认得万宝儿,但也知道武松确实有个嫂子,见万宝儿楚楚可怜又十分着急的模样,便赶紧去找了正在值勤的武松。 “二叔,你快去救大郎啊,若是因着我之故,让大郎有个什么好歹,我就活不成了。”万宝儿急得都不行了,将前因后果这么一说,武松也是心中焦虑,又恨死了西门庆竟然欺负到自家人头顶上。 “嫂嫂你莫着急,我这就去!”武松拎起刀就跑将了出去,骑上马一路尘土飞扬赶奔西门府。 万宝儿知道她现在该冷静下来,回家等着。她现在武功没了,已经没用了,就算去西门家也不能帮大郎和武松什么忙。可是就算理智上知道,情感上她又怎么可能不着急呢,怎么可能安安稳稳的坐着等呢。遂托了衙役小哥,带她去西门府处,追她家相公和二叔。 衙役小哥抵抗不了美人的哀求,这就找了衙门后院的马车出来,套了马带着万宝儿往西门家去了。 当衙役小哥架着马车带着万宝儿抵达西门府的时侯,就看到武松的马停在府门口,府外头也没个看守的人,府门大敞四开着。万宝儿下了马车,急急的跑进了西门府,但见那大院子里头,真是叫一个乱七八糟。 家丁仆人们倒了一地,兀自哎呦的嚎叫着。丫鬟姬妾蜷缩在假山后、桌子底,瑟瑟发抖。正当中还能动的两个人便就是武松和西门庆了,正打得飞沙走石。武松使刀,西门庆持扇,两人那是势均力敌,谁也没落了下风。见万宝儿突然跌跌撞撞的闯进来,皆是停下了手,彼此瞪视警惕着,却不再打了,怕殃及了万宝儿。 “大郎!你在哪里啊,大郎!”万宝儿心中害怕,哪里顾得上理会武松和西门庆,就在人堆里这么一路喊一路的找。 “娘子......”武大郎似是听到了万宝儿的叫喊,于是连忙出声回应,只是他实在疼得坐不起来。 “大郎!”万宝儿向着声音的方向寻过去,就看到自家大郎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还吐了好多的血在身上,万宝儿霎时间倒抽一口气,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下来了。 “大郎,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啊大郎.......”万宝儿冲过去跪坐在大郎身边,呜咽着问道,她不知道大郎伤在哪里,也不敢动他。 “娘子,我没事,就是有点疼。”武大郎可舍不得自己娘子掉眼泪,于是连声说没事。只是说话的功夫,却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满脸的死气。 没事?又是没事!万宝儿闻言真是气得要命,恨不得扑过去打死这个大笨蛋,于是赶忙搭上了大郎的手腕探脉。瞬间,手骤然一抖,大郎这脉象......分明就是已经撑不住了啊! 万宝儿到此,是实在忍不住,哭着轻手轻脚的趴在武大郎身前。 “大郎啊,你是不想要我活了吗?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叫我以后日子怎么过?你真是气死我了!”万宝儿又气又急,可更多的却是心疼,这个男人是为了她才变成如今这般的。他以前向来是息事宁人的性子,即便是被人欺负,也从不放在心上。 当初那周大户硬要将个女子嫁给他,他这傻瓜不知人心丑恶,还以为是什么好事。若是他没有娶潘金莲,他会快快乐乐的到老,虽不见得富贵,但亦平安喜乐。可自从娶了她之后,大郎就总是在痛苦的蜕变,为了她作出诸多牺牲,为了她受满身的伤。那时为了替她出头,就被清河县的人打。如今也是为了替她报仇.......她的到来,本是应该让这个男人过得更好的.....却每次都把事情弄得更糟,现在的她,又跟原本的潘金莲有什么差别呢?是她害了他啊....... “娘子,你别哭,别哭,我心疼......”武大郎吃力的抬起手,帮万宝儿擦着眼泪。 万宝儿心念流转,忽然想起了九阴真经疗伤篇,她之前渡给大郎的内力,也有九阴真经残卷。说不定.......万宝儿赶紧坐起身来,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侯,遂擦干了泪水,坚定的对武大郎言道。 “大郎,你别怕,按照我说的做,我一定会救你的,你一定会没事的。”万宝儿知道武大郎笨,你跟他说什么九阴真经疗伤篇第一卷如何如何,只会把他搞得满头雾水。但是,她可以像教小孩子一样,用简单的语言,把该做什么告诉他。大郎现在有她的内力,这样严重的内伤,对于平常人来说虽然致命,但是只要大郎运功疗伤,就肯定会没事的。 万宝儿扶起武大郎,让他盘腿坐好,抱守真气,护住心脉。期间自然是不会那么顺利,武大郎的智商让万宝儿几度抓狂,恨不得把武大郎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但是好在,武大郎傻人有傻福,他学武的运气竟是不错,每回误打误撞的居然也给他练对了。再加上万宝儿给武大郎的真气比较霸道,稍加引导既可达到效果,而九阴疗伤篇又是世间难得治疗内伤之法门,遂武大郎最后是有惊无险。 “叫你不听话!等你好了,我一定要让你跪搓衣板!”万宝儿抱着疗伤后尚还虚弱的武大郎,让他躺在自己腿上,而后恶狠狠的说道。 “我不是说过了,让你不要去找西门庆。你以前都很听话的,怎么这回就不听我的话了呢!” 武大郎闻言只是冲着万宝儿憨厚的笑着,尚不知道自己的伤已经好了,还以为这回死定了。心道:对不起,娘子,这回不能听你的话了。这是他作为男人,应当承受的,哪怕是死了,也不能让娘子的委屈白受。他来时就已经想好了,他还是死了的好,为娘子死,他死得甘愿。若不是死了,他一定会舍不得放娘子离开的,届时又是一场带累。 娘子这么好,没了他,一定可以找一个更好的男子,起码比他英俊比他富有。只是可惜,他不能再照顾娘子了,有时候虽然知道娘子是天下第一的聪明人,没多少人能让她吃亏,但他依旧还是担心,娘子脾气不好,还总爱打人,说不得在别的男人身边会受气啊....... 武大郎眼都不眨一下的看着万宝儿,想把万宝儿的模样再记得牢一些,下辈子投胎了,投个外表好点的男子,再来娶娘子,这样别人就不会说闲话了,他们就可以好好的,一辈子到老了。万宝儿此刻双眼红肿,脸上脏兮兮的,身上全是血污沙子,披头散发,完全失去了美女的风范了,难看得要命像个疯婆子似的。但是武大郎还是觉得自家媳妇最好看,怎么样都好看。 武大郎看了万宝儿没多久,身体便陷入了休眠状态,像是死了一般,但其实这是九阴疗伤篇在帮助大郎自我恢复。武松见自家哥哥被嫂嫂救了回来,也不想再与西门庆纠缠了。遂来在了自家人身边,背起了武大郎,几人这就打算离开西门府回家了。 西门庆方才见到万宝儿赶来,还觉得有些喜悦,以为她是为了自己而来呢。谁想到这美人一进门就开始找那三寸丁,两人情真意切,那是完全当他不存在啊。西门庆内心里深深的嫉妒,又觉得不忿,凭什么!那武大郎有什么好的? “武家娘子,你们在我府里如此大闹一通,就这么走了?”西门庆上前拦住万宝儿,说了这么句话。 万宝儿一瞥西门庆,小眼神跟刀子似的。 “我家相公向来老实和善,西门大官人你若是不来惹我,我家相公又怎会来在你府上,替我出气。你敢把我家大郎害成这样,我不会放过你的!”万宝儿这话是说得咬牙切齿,她向来不是什么好心人,记仇得很。西门庆差点强.暴了她,又把她家大郎打成这样,此仇不报,她万宝儿三个字都倒过来写! “西门大官人,我劝你还是赶紧准备棺材吧,趁现在还来得及。”万宝儿越过西门庆,带着自家夫君二叔走人了。 武松直到走出西门府,方才疑惑的问道。 “嫂嫂,你打算怎么对付西门庆?”武松并不认为自家嫂嫂刚才是跟西门庆开玩笑的,嫂嫂当时是真的动了杀机,他能感觉到。 “嫂嫂,我知你是恨了西门庆的,我亦恨他。但是你若杀了他,便犯了律法,为这种人偿命不值啊。”武松虽然爱好打抱不平,脾气也冲动,但始终是都头,官府中人,他跟那些草莽有本质的区别。有句话说:被逼上梁山,可见若是没有刀剑风霜来相逼,生活美满幸福,谁又会真的愿意上梁山呢。 原著中若非因着哥哥死了,武松也不会杀人犯法后远走梁山。他内心里其实是不想上梁山的,他是向往和平的,想要的生活是一家人好好在一起,而不是江湖里那些打打杀杀,否则他最后也不会信了佛。一个信佛的人,总也不会是生性.爱斗狠的人,上梁山只是当时没有办法罢了。现在,武松兄嫂俱在,工作稳定,生活好得不得了,故而他也是不愿意惹事的,更加不愿意敬重的嫂嫂惹上人命官司。 “二叔莫要担忧,官府要抓人,也得有证据啊。”万宝儿冷笑着,她要西门庆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二叔,我武功虽没了,但却还有一门秘术。只是那秘术颇为阴损,不似正道。自我嫁给大郎之后,生活多有平和,连我自己都快忘记我还会那东西了。”万宝儿忽然想起了驭蛇术,自她到这个新世界之后,日子一直过得挺好,也不需要跟这个斗跟那个斗的,于是那些阴损的招数也都差不多忘光了。 “二叔,我知你认识许多江湖中人,有几样东西,我想托你帮我弄到手。” 而后万宝儿将自己需要的几种苗疆蛊毒都告知了武松,武松亦答应了下来。万宝儿打算把驭蛇术重新捡回来,届时西门庆自己掉蛇窟里被咬死了,旁人也只能道一声呜呼哀哉,官府也不能随便抓人啊是不是。 武松一面想着自家嫂嫂要他办的事,一面心里好奇着,嫂嫂究竟是如何嫁给了他大哥的?武松觉得这事儿很没道理啊。嫂嫂一个武林高手,又精通苗人毒术,长得漂亮不说,还才华横溢。他哥哥只是个卖烧饼的,从小到大除了卖烧饼,就是卖烧饼。这两个人......真是八杆子都打不到一边去啊,只能说缘妙不可言了。 到家时,武大郎依然未醒,万宝儿也是疲惫不堪,但依旧撑着精神,张罗着武松烧水,帮武大郎换过了血衣,又擦过了身上的伤口,上药包扎。 直到把武大郎身上那些吓人的伤口都包上了,万宝儿才终于放心下来。她就是看不得武大郎那般狼狈的样子,会心酸的。外头天色也暗下来了,房中没有点灯,四周更是万籁俱静。万宝儿已经疲累非常,就这么躺在自家夫君身旁,抱着他,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双眼,只觉得身体虽然不适,但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甘醇从心底油然升起。而后就慢慢的失去了意识,昏睡了过去。 一夜酣眠,万宝儿再次醒过来的时侯,外头天已经亮了。视线朦胧间,就看到武大郎一双又黑又圆又亮的眼睛,傻乎乎的盯着自己,就跟她刚穿过来时的那天早上一模一样,万宝儿迷迷糊糊的,一时间竟是分不清时间空间,还以为自己又穿了呢。但不管穿到哪里,只要这个男人在,万宝儿就觉得安心,什么都不用想了。 “大傻瓜,你看什么呢?”直到万宝儿完全清醒过来,是不由得莞尔一笑。被武大郎瞧得不好意思了,俏红了一张芙蓉脸。 “看娘子啊,娘子好看,我喜欢。”武大郎认真的言道,显是内伤已经好了,恢复了平常那幅憨态可掬又精力十足的模样。武大郎今天早上醒过来,自己还觉得特别惊讶。他昨天受了那么重的伤,又吐了一堆的血,分明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的。谁想到竟又活了?而且身上也不疼了,伤全好了,还精神得很,这真是奇怪了。 “哼,那我若是不好看了,你还喜不喜欢?”万宝儿也不知怎么的,就问出了这样一句话。难道武大郎爱得只是潘金莲这张皮相吗?想到这里,万宝儿就不高兴了。 “喜欢啊,娘子长什么样,都是我娘子啊。”武大郎诚实的回答,他喜欢娘子,是因为娘子是娘子啊,跟娘子长什么样子其实没有关系。就算娘子长得跟隔壁王婆一样,那也是他娘子啊。这人不能光看个样子,他自己深受其害,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有句文邹邹的话说什么来着,自己不愿意的,也不要给强加给别人。在他心里,娘子是世间最好的女人,不管她变成什么样。 万宝儿闻言是重展笑颜,凑过去在武大郎的脸上亲了一下。 “算你会说话。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给我说清楚,昨天莫名其妙对我说一番话,又跑到西门庆家中去,到底是什么意思?”万宝儿凶巴巴,泼妇似的的指着武大郎,非要讨个说法。 “我......”武大郎支支吾吾的,怎么好说自己是想与那西门庆同归于尽,给娘子报仇。 “武大郎,你出息了啊,你现在有钱了,就不想要我了是不是?还什么‘知道该怎么做了’!你知道个屁!”万宝儿实在想给武大郎一拳,但是最后念在他身上还有伤,就忍下了。 “我没有啊,娘子,冤枉啊!”武大郎无从解释,心说:这跟他有没有钱有什么关系嘛。 “娘子,我是想让你好的,我......我太丑了,我配不上你啊。”武大郎万分不舍的伸出手,轻轻摩挲这万宝儿的乌丝。难道他愿意吗?是因为娘子跟着他,会被别人笑话啊。他不想让娘子再被别人笑话了...... 大傻瓜啊!万宝儿忿恨难平的瞪着武大郎,眼眶渐渐的红起来。 “娘子,你别哭,别生气。其实,我昨天都想好了,我要跟那个混蛋西门庆一起死了,我把家当都留给你,留给你......给你添嫁妆,让你能嫁个更好的......”武大郎最是舍不得万宝儿哭的,赶忙用衣袖小心翼翼的帮万宝儿擦眼泪。 “糟糠之妻不可弃,要我走?武大郎,你是想都甭想了!这还没怎么样呢,你就想着要把自己媳妇嫁出去了。你还敢说你喜欢我,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万宝儿心里头不知是什么滋味,没想到她都没嫌弃武大郎,武大郎倒是要先抛下她了。 “武大郎,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理由,为我好,还是为我不好,那都不重要。昨天那样的事情,你让我非常伤心,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是你媳妇啊,你怎么能要把我嫁给别人呢?”万宝儿真是恨疯了,别人的闲言碎语,她不在乎,也不允许武大郎在乎。他们过得是自己的日子,痛苦的旁人代替不来,幸福的旁人也不曾分享,如此,却是为何非要管那些旁人呢! “不会了,娘子,我就是混帐了,我竟然......”武大郎见万宝儿真是怒极了,于是也不敢再擅作主张,要为谁谁谁好了。其实他只是想让娘子高兴,谁想到娘子会这么大反应。 “娘子,你是知道我的,我是怕你嫁给了我,心中委屈啊。只要你还愿意跟我,哪怕只有一点念头,我都一定为你撑起一片天来。我自己怎么样都不重要,但我是真的看不得你受一点苦。看你难过,就像拿刀子割我的心一样难受啊。”武大郎起初娶了万宝儿,是想有个媳妇就好。但到了现在,他已经是非这个女人不可了。无关美丑,无关才华,是因为这个女人,她是她。每个表情动作,每一次发脾气打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是爱的,换了谁都不行。他愿意为这个女人牺牲所有,只要她幸福快乐。 “武大郎,这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我愿意跟你。没有人逼迫,也没有无可拿奈何,是我自己选择要跟你的!”万宝儿一双翦瞳定睛望着武大郎,一直望到了武大郎的心里。 武大郎听到万宝儿这一声坚定的话语,心中对万宝儿的爱意汹涌澎湃,无法言喻,一下抱紧万宝儿。这样温馨的相拥着,仿佛彼此的心也更加贴近了,直到许久之后,武大郎方才有些尴尬的推开万宝儿,呼啦一下坐了起来。 “娘子,我,那个.......我先起来了......”武大郎自从得了万宝儿的内力之后,精力比以往旺盛了许多,总觉得浑身劲儿老是使不完,难受得紧,平常什么活儿都抢着干。这大清早上的,娘子忽然对他说那么多好听的话,他有点,那个,激动......武大郎也不想累着娘子,于是慌乱的就要起身。 万宝儿方才就发现了,这肚子上被根硬邦邦的东西抵着,不用猜都知道武大郎想干啥了,遂白了武大郎一眼。真是的,满脑子除了烧饼和那事儿就没点别的了,不过...... “得了吧,不用走了。”万宝儿拉住了武大郎。 “你伤还没好,只能一次,知道吗?”万宝儿难得主动的贴到了武大郎身边,就当奖励这个男人为了她去战斗好了。 “娘子,你真好!”武大郎得了万宝儿的首肯,是惊喜万分,娘子如此说,那他还走什么啊。 武松清早起床,本来还想说,看看哥哥嫂嫂醒了没?也好再问问哥哥的伤情如何了。结果人到了房门口,就听得里头女子嗯嗯啊啊的,声音娇柔甜蜜得不得了。武松好奇的凑过去听了半晌,心说这是怎么了?当武松终于反应过来里头这是干啥事儿的时侯,不由得立刻臊红了一张脸,慌忙后退几步,转身匆匆逃跑了。 同时心里抱怨道:哥哥嫂嫂也真是的,这刚大天亮的!白日宣淫,也太没溜了!叫他这单身的汉子见了,脸往哪儿搁啊!唉,看来这夫妻俩是没事了,单身的汉子真可怜,他还是去衙门里找兄弟们喝酒罢了。 56、水浒传X金.瓶梅 几个月后, 武松将万宝儿需要的毒物皆寻了回来,万宝儿也正式开始在自家后院炼毒养蛇了。修炼驭蛇术之事并非一朝一夕可成就的, 但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西门庆还活着, 万事就总有报还的一天。 武大郎说到做到,那日下定决心说,要让自家娘子以后自由自在的过日子,就真的做到了,再不许万宝儿躲起来不见人了。万宝儿也恭敬不如从命,反正她那天从家里跑到衙门,一路上也有好多人都见过她了。万宝儿开始像每一个正常的商户家女人一样, 帮着自家夫君打理店铺, 该逛街逛街,该买菜买菜。只是不管她走到哪儿,武大郎都始终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保护她,用他并不高大宽阔的肩膀, 为她挡去人们嘲笑的话语, 和恶意好奇的目光。 万宝儿一出门,回头率那是百分之百,整条街的男人都看傻了。原本潘金莲就是百里挑一的美女,再加上万宝儿自身的气质也极为妖娆多姿,走路时被武大郎掺着,嘴角挂着甜甜的微笑,时而瞧武大郎一眼那真是又魅惑又温柔。好一个侍儿扶起娇无力, 莲步凌波分外妍,传说中那美艳绝伦的苏妲己估计也就这样了。 众人纷纷议论着,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家娘子?不可能吧,不要告诉我这是真的!男人垂头丧气的想着,就连武大郎这般的,都能找到一个仙女下凡的媳妇,自己也不算多差,怎么就找了家里那个黄脸婆了,这真是没有天理了。 于是,自打万宝儿开始打理大郎饼铺之后,来买烧饼的人越来越多了,反复排队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大家都是你推我抢,争先恐后,就为了能让仙女看自己两眼,跟自己说两句话,哪怕只是问一句:多谢惠顾,请问来几个烧饼? 万宝儿越发觉得自己就像站在柜台里的大熊猫,大郎饼铺都快成景点了。整个阳谷县都知道了武大郎有一个天人似的老婆,漂亮得跟狐狸精似的,你从来没见过这么美这么勾人的,人送绰号烧饼妲己啊。万宝儿刚开始还挺不习惯的,后来也觉得这其实没什么不好,起码创收了。 自从武大郎被打事件之后,万宝儿就决定了,一定要把自家夫君的功夫教好!人家矮脚虎王英都能使得一手追魂夺命枪。都是五短身材,自家夫君还能不如那个好.色.鬼么!万宝儿的设想虽然很美好,但武大郎的练武计划实施起来却也并非那么容易的。 “到底有什么东西渗到你这个厚厚的头壳里去啦!”万宝儿黑着脸,挥舞着细长的柳条小教鞭敲着桌子,她现在完全能体会到斯内普教授的心情了。武大郎除了做烧饼的智商很高以外,其他方面怎么就这么钝呢? 武大郎反复的练习着那些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动作,见万宝儿生气了也不反驳,只是颇不好意思的嘿嘿傻乐着,挠着头一脸憨厚看着万宝儿。 唉!自家夫君蠢成这样,万宝儿唯有惆怅的揉着太阳穴。这事儿是真急不得啊,还是慢慢来吧。武大郎的脑袋里,除了烧饼就没点别的了,教他练武真是比登天还难。不过幸好武大郎很努力,正所谓将勤补拙,笨鸟先飞......其实武大郎比起过去来说,进步已经很大了,她也不该对他那么严格,只是最近也不知怎么了,脾气总是控制不住。 “娘子,你是不是累了?”武大郎见万宝儿脸色有些疲惫,遂关切的凑了过来。娘子这两天脾气见涨,总发火不说,还特别容易累,武大郎都担心坏了。 “没事,只是近日里总觉着不得劲,提不起精神,吃东西也没胃口。”万宝儿这么一说,就觉得的确有点奇怪了。她这没病没灾的,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啊。这么想着,万宝儿是忽然的一楞。思之她将内力给了武大郎之后,两人这几个月来宛如蜜里调了油的那些房事,随即就有了个猜测:该不会是小大郎终于来了吧? 正所谓医者不能自医,万宝儿自己虽然会号脉,但为了保险起见,万宝儿还是叫武大郎去请了大夫回来。这脉一把,但见老大夫脸上露出了笑意,转头对武大郎来了一句。 “武老板,恭喜恭喜,尊夫人这是喜脉啊,已经一个多月了。” 武大郎闻言先是傻了,半晌过后方才反应过来,疯疯癫癫的乐了起来。给了大夫诊金,欢天喜地的将老大夫送出门去。 “娘子!我的好娘子!”武大郎反过头来,惊喜的抱起了万宝儿转圈圈,只觉得自家娘子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丝都可爱到不行,真是不知道该怎么稀罕才好了。 “大傻瓜,轻着点。”万宝儿确定了消息自然也挺高兴的,笑得甜甜的看着武大郎。 “大郎,这头三个月最是危险,可得小心,晚上也不许胡来了,知道吗。”万宝儿严肃的告诫道。 “是,我都听娘子的!”武大郎哪有不从之理,拼命点头跟得了军令状似的。 武松得知自家哥哥有后了,也是欢欣非常,跟武大郎兄弟俩在一块一合计,最后还是决定找个伙计回来照顾店铺。武家从前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过日子自然是能节省就节省,再加上万宝儿平素里很能干,武大郎也勤快,生意看顾得很好。所以即便是后来富足了,也从没想过找什么伙计。只是如今万宝儿怀孕了,武大郎是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万宝儿长到一块照顾着,这样一来生意就成了问题,只好请伙计了。 新来的伙计小哥是武松帮忙找的,人品信得过又很尽职尽责,于是武大郎也能放心的当个甩手掌柜,日夜守在万宝儿身边了。 万宝儿与武大郎夫妻快快乐乐的准备迎接孩儿的出生,而阳谷县里西门庆的故事依旧在传扬。西门庆欲求武家娘子而不得的事情已经传开了,毕竟那天武大郎冒冒然的打了过去,从他的只言片语中,众人也能猜到大约是怎么回事儿。更何况后来武松也打了过去,事情闹得就更大了。再加上武家娘子头一回出门,在衙门和西门府两地来回来去,最后带着自家受伤的相公回家,形容狼狈,哭得眼睛都肿了,那心疼劲儿的。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肯定是西门庆又调戏了别人家的娘子,被人家相公打上门了呗。 不过西门庆在女人方面从来无往不利,还没有哪个女人这么顽固,死都不肯跟他。难得西门庆居然也有搞不定的女人,阳谷县里那些被西门庆戴了绿帽子的男子,和被西门庆糟蹋过的女子,也都乐得传扬西门庆吃瘪的事儿解气。 西门庆追求武家娘子受挫,与那些狐朋狗友谈起时,亦常常唉声叹气。偶见花子虚之妻李瓶儿相貌出众,又觉得此女子虽不如武家娘子美艳动人,但亦别有一番风韵,若得了她代替,也算有个安慰,于是乎就这样与李瓶儿勾搭成奸。待得花子虚死了之后,为了谋夺花家的财产,又将李瓶儿娶了回来做第五房小妾。 万宝儿对于西门庆那些恶心下作的事儿分外嗤之以鼻,又恰逢驭蛇术小有所成,便放了几条蛇进那西门府,命其日夜惊吓于西门庆,誓要搅和得西门家阖府不宁。万宝儿坏心眼,本打算等她玩儿够了,就让西门庆上西天,可不成想竟然听说了李瓶儿怀孕的消息。 万宝儿阅金.瓶梅原著的时侯,便对李瓶儿有些好感,李瓶儿深爱西门庆,又对官儿充满了母爱。再加上,原著里李瓶儿母子的确是死在了潘金莲的手里,连个小小的孩儿都不放过,实在太过恶毒。 万宝儿联想到了自己的过去穿苏妲己时作下的那些恶事,竟然将好好的孕妇刨腹以取乐......万宝儿现在自己也是怀着孩子,对于母亲的心情格外能体会,那种对孩子深沉的爱,如何能舍得让孩儿被人从肚子里挖出来。万宝儿心有悔过之意,如今又对比了武大郎为人的朴实善良,颇感羞愧内疚,满脸臊得通红。遂万宝儿还是决定缓一缓再下手,待得西门庆护那李瓶儿平安生产之后再行杀之。李瓶儿这胎乃是个男孩儿,这样也算给西门家留了后,她对西门庆也算够意思了。 不过其实自打万宝儿有孕之后,她就很少再有那个闲功夫去思考西门庆的事情了。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万宝儿是期盼已久,欢喜是肯定欢喜的,那种与自己血脉相连、心跳相接的感受......万宝儿以往从未有过。 万宝儿以前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怀孕,只是这回却分外的不同。怎么说呢,以往总觉得,怀的是别人的孩子,好像与她无关。事实上也的确是别人的孩子,别怪她冷血无情,因为那不是她自己决定要怀的,仅仅只是游戏攻略罢了。就跟购买一套装备一样,她根本没有任何感觉。如果可以选择,她是一个都不想要的。 可这回不同,这个孩子,是她的选择,决定权掌握在她的手里,是她将全身功力传给武大郎,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后才终于要来的孩子。她可以真实的感觉到‘他’的存在,那么清晰,牵动着她的每一次呼吸。身为母亲的骄傲和责任感在那一瞬间,都纷纷的从心头涌现出来,把万宝儿打得措手不及,只得狼狈遁逃。 将手覆在肚子上,感受每一次的胎动,她都会意识到,她是如此的牵挂这个孩子,甚至于还没有离开,就已经开始想念,开始不舍。是的,这是她的孩子,她万宝儿的孩子,而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如果没有了她,他们该怎么活下去呢?这个世道这么乱,人心这么可怕,武大郎又这么笨,让他带着宝宝一个人过,她如何能放心呢? 更何况,武大郎那么呆那么固执,万一要是他真的傻乎乎的跟着她一起死了,那她的孩子该怎么办呢?不就成孤儿了吗?武松又是那么个粗心的人,万一她和大郎离开之后,他把孩子带上梁山怎么办啊?朝廷不会因为你是小孩子就放过你的。况且梁山风气那么不好,把她的孩子带坏了怎么办?万一那些男人们笨手笨脚,把她的孩子磕着碰着该怎么办?万一孩子生病了怎么办? 许许多多的怎么办,千千万万个不安心。每每想到这些事情,万宝儿都不禁垂泪。这些日子里她流的眼泪,几乎比她七百年的人生流的眼泪都还要多。 武大郎虽然听大夫说,女子有孕的时侯心情起伏会很大,但是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厉害,娘子现在天天哭,哭得他都心疼死了,真是着急得不得了。武大郎四处求问左邻右舍,想知道那些聪明的人,平常都是怎么哄自己娘子开心的。得到的结果也是五花八门,武大郎天天试验,今儿给万宝儿买了一堆无用的胭脂水粉,明儿又买了一堆昂贵漂亮的衣裳,只要万宝儿能重展笑颜,这个大笨蛋估计是愿意为此倾家荡产的。 这日里,武大郎又带着万宝儿外出郊游,跟野餐似的带好了铺地的席子、种类繁多的吃食,热茶装在竹筒里挎在身侧,包裹里装着一件毛披风,还背着几个风筝,那是他亲手扎的。他前两天跟人家学了扎风筝,今儿想要放给万宝儿看,让万宝儿高兴。武大郎现在脚程可快了,跑起来一阵风似的,眨眨眼的,五六个风筝就一同被放上了天。武大郎手忙脚乱的在地面上跑来跑去的忙活,累得气喘吁吁。 “娘子,我听他们说,有人能一手放三个风筝,我现在两个手放六个风筝,你看好不好玩?”武大郎这话真是冒着十足的傻气,但也让人忍俊不禁。 万宝儿闻言也暂时解开了愁眉,看着武大郎直想笑。哪儿有人一口气放五六个风筝的,这还不得缠到一起去了么,武大郎这是在玩儿杂技吗?这大约也算是某种程度的彩衣娱‘妻’了吧?叫他学武功他笨得要死,没想到学个放风筝却学得这么快。 “很好玩。”万宝儿笑着回答道,其实不过是几个破风筝罢了,但是在万宝儿的心里,这比纣王为她修建的鹿台,比乾隆为她打造的华清池,都还要珍贵。珍贵的不是风筝的价值,而是这个男人对她的用心,宁愿苦了自己,却只为她高兴的这份儿心情。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隐藏自己,诸多手段的讨好其他男人。倾城妖妇也好,贤妻良母也罢。如果可以选择,哪个女人真心愿意委屈自己、改变自己,去讨好男人呢?伤害自己,又不会很开心,很过瘾。这个世上,没有哪个女人敢说,我从来没有改变过自己去讨好我的男人。而这世上,又有哪个男人能保证,睡在他身边的女人,从头到尾都是真的、是快乐的呢...... “娘子,我还学了扎草蜢,会跳的,我等会扎给你看。”武大郎将六个风筝轴分别用石头压在草地上,风挺大的,就算没人放,风筝也能自己荡来荡去。武大郎跑到万宝儿身边,没有说话,只是赶紧从行囊里取出那件毛披风来,给万宝儿系好。毛绒绒的披风带来的暖意,仿佛能熨贴到人的心底。 万宝儿把头靠在武大郎肩膀上,看着天上飘飘荡荡的风筝。武大郎就手摘了几株野草,开始扎草蜢。风儿吹动着草浪翻滚,鸟儿在茫茫旷野中翱翔,一切都显得宁静祥和、幽远悠长。 “娘子,你看,会跳的。”武大郎将扎好的草蜢放在席子上,一按尾巴,草蜢就往前跳一下。 万宝儿对着武大郎无比真诚的眼睛,不禁伸手拿起了那个草蜢,捧在掌心里,珍惜的用指头摩挲着。 “大郎......你真好......”万宝儿弯起嘴角,偷偷的擦掉了眼角那一滴不甚明显的泪。 武大郎依旧憨实的对万宝儿笑着,在他的笑容里,万宝儿看到了这个男人对她无与伦比的珍爱。他不要荣华富贵,不要权势名利,他只要她,只要有了她,他就有了全世界。哪怕他穷到只剩下最后一张饼了,他也会把那张饼留给她。万宝儿忽然想起了她在现代的时侯,看过的一场电影,那里头说: 从现在开始,我只疼你一个人,宠你,不会骗你。 答应你的每一件事情都会做到,对你讲得每一句话都是真心。 不会欺负你,不会骂你,永远相信你。别人欺负你,我会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帮你。 你开心了,我会陪着你开心。你不开心了,我会哄你开心。 永远都觉得你是最漂亮的,梦里也要见到你。 在我的心里面,只有你。 万宝儿知道,实际上,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做到这些。那不过是女人们被伤透了心之后,想出来的某个不可能实现的美梦罢了。 可是,这个男人,他做到了啊...... “大郎......”万宝儿靠进了武大郎的怀里,手里拨弄着那只草蜢。大郎,我舍不得你,该怎么办呢?这句话,万宝儿没有办法对武大郎说,因为连她自己都没法解释自己的存在。来时无影,去时无踪,这样的一个人,如何能给他人承诺呢? 武大郎不懂万宝儿此刻内心的纠结,他只知道抱着万宝儿,他的小妻子,看着她玩儿草蜢玩儿得开心,于是就开心了。 万宝儿与武大郎的孩儿在这年冬季的时侯终于降临了,潘金莲的身子骨不好,如今万宝儿又没有内力护体了,这胎儿发作了许久,都还没能生下来,是典型的难产。万宝儿疼得混身脱力,她从来没有这样痛苦过,只觉得仿佛连神智都变得不甚清晰了,眼前阵阵发黑,就好像每次任务结束的时侯一样。 迷迷糊糊间,万宝儿似乎听到不知是谁问什么: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跟着就听到不知是谁坚定的回答了一句:保大人。 万宝儿听到这声保大人,是立刻如遭雷击,不要!万宝儿撑起精神来,捂住自己的肚子,使劲儿的摇着头让自己保持清醒。她知道,在武大郎的心中,谁都没有她重要,如果孩子跟她起了冲突,他是注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要她的。 可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是她决定要的啊,她是孩子的母亲,她得要保护她的孩子啊! “别,大郎,不要杀我们的孩子啊......”万宝儿双眼模糊,看不请东西,只得伸出手来,紧接着就感觉到她的手被握进了一双厚实温暖的掌心里。 “娘子,我们不要他了好不好?我不能用他换你啊......”武大郎在万宝儿耳边说着,万宝儿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万宝儿却听到了他痛苦的声音。 仿佛还嫌现在的情况不够混乱似的,系统也在这个时侯插了一脚进来。 任务对象:武大郎,任务完成。任务对象:武松,任务完成。 返回主页请按1,继续穿越请按2。 听到机械声提醒的这一刻,万宝儿知道了,这场游戏,她已经没有选择权了。这场难产,是系统为她离去作的准备。孩子,注定会留下。而她,注定要离开。 可是......万宝儿没有选择按任何一个按钮,她只是闭上眼睛,想了许久。也许在她看来是许久,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不过只是一瞬间罢了。 ‘你妹的按1按2,老娘的丈夫儿子都在这里,按个鸟啊!我不走了!’ 就在万宝儿内心里气愤的喊出这句话的那一刻,脑海中再度响起了那道冷冰冰的机械声。 执行者编号:万宝儿。任务时空:水浒传。任务对象:武大郎,任务失败。 系统正在自我销毁,您的最终奖励点数为:3,500,000。 您的奖励和技能将被转移,正在随机抽取奖励对象。 随机抽取完成,执行者编号:吕成。正在转移奖励。转移完成。 编号万宝儿,感谢您参与时空计划。正在完成灵魂融和,请等候24小时。 系统自我销毁完成。 直到系统的声音消失,被系统陷害难产的万宝儿,也终于恢复了正常,孩子也终于呱呱坠地,大小平安。万宝儿好容易将孩子生出来了,是立刻眼前一黑。也不知道是因为真的脱力了,还是因为那个系统的灵魂融和,总之就这么晕过去了。 灵魂融和的过程中,万宝儿一直在自己的意识海中,也见到了原本的潘金莲。总之过程不是那么愉快,潘金莲只觉得是万宝儿阻挡了她通向荣华富贵的罗马大道,对万宝儿亦是颇多埋怨。看到潘金莲,万宝儿就跟照镜子似的,过去的她其实就是这般的样子。万宝儿的本体就是个大美女,过去也常常仗着自己漂亮又多才,总是觉得全天下男人都该我的、欠我的,我就应当如何如何。现在想来,实在可笑。 但最终,潘金莲本尊还是跟万宝儿融和了,万宝儿第一次尝试跟人灵魂融和。潘金莲性子里比较正面、坚韧的部分被保留了下来,让万宝儿也开始明白了潘金莲自幼贫困的艰辛,因而更加理解她,也更珍惜现在的生活。 万宝儿醒过来之后,外头已经是一天过去了,武大郎抱着孩子守在万宝儿身边。万宝儿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武大郎狼狈的身影,像个孩子似的,固执的守着昏迷不醒的妻子,就像国王守护着自己的领地,让万宝儿不禁露出了一抹动人的笑意。 “娘子!”武大郎见到万宝儿清醒,喜得浑身直发颤,握着万宝儿的手,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最终武大郎只是轻声的不断在万宝儿耳边重复着这句话。 “傻瓜。”万宝儿沙哑着声音,伸出手点了一下武大郎的脑袋。 “大郎,我想看看咱们的孩子。”万宝儿温柔的说道。 武大郎连忙将怀中的婴孩放在了万宝儿的身边。 “是个小子呢,长得很像娘子。”武大郎这样说是想表达:幸亏孩子像娘子啊,不然像他就糟了。 孩子此刻正睡得香甜,小嘴一动一动的,煞是可爱,万宝儿看得心都软了,用指头逗弄着自家宝宝,不由得喜极而泣。但见那孩子肤白俊秀,眼睛特别长,眼角上挑,恐怕长大之后也是一双桃花眼了。 “咱们的孩子真好看。”万宝儿为人母的自豪在这一瞬间决堤,而决定留下后,那些往昔她故意压制的,对武大郎的爱意也倾泄而出。有什么大不了,不能拿礼包就不能拿了,不能永生就别永生了,她现在有夫有子,比完成任务的憋屈日子要逍遥多了! “是啊,二郎说,这孩子根骨好得很,将来能练武,能长得很高。”武大郎特别强调了‘能长高’这点,他就害怕孩子个子长不起来,跟他一样啊。 万宝儿闻言吃力的笑了两声,她家大郎啊,真是傻得可爱。 “娘子,你这回是真吓死我了,我差点就跟你一起去了。”武大郎颇感慨的说了这么一句,那时侯娘子生下儿子之后就没反应了,他是万念俱灰啊。实际上,他都已经抱着托孤的心情跟二郎说过了孩子的事儿,只等待娘子若是一睡不起,他也就跟着一起下去了。 “娘子,我嘴笨,从不懂说那些好听的话......但是娘子是我最重要的人,不管是二郎,还是儿子,都比不得娘子,这点永远不会变。”武大郎守着万宝儿,坚定的说道。 武大郎为人一向憨实,对于那些爱语羞于启齿。大约是这次万宝儿难产,真的吓坏了他,他觉得有些话既然已经存在了心底,那么也就应当说出来,让娘子也知道,她在他的心里,究竟有多么重要。 “我知道。”万宝儿笑着,点点头,是啊,她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留下了。她以为这个世上,哪儿有谁真的离了谁就活不下去。可是大郎教会了她,生死相随的爱是存在的,它不必轰轰烈烈,不必波澜壮阔。细水长流,却熨贴温暖。 万宝儿经过自己内心激烈的挣扎,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了。放弃追逐更多,选择已然拥有。作为任务执行者,嗯,曾经的任务执行者。万宝儿过去遇到过无数优秀的男人,如果选择继续任务,那么未来也会不断的再遇上。可万宝儿知道,比武大郎对她更真更善的人,她怕是不会再遇上了。优秀不优秀的又怎样呢?当繁华落尽时,终究什么都剩不下 万宝儿曾经坚信,人类这种动物,生来就是恶劣的。于是她虚荣骄傲,也毫不在意的去做一些恶事,比如挖人眼睛耳朵什么的,而丝毫不会感到内疚,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她一样。但是武大郎的存在告诉了她,她错了,人之初,性本善。天下间,还是有跟她截然相反的、善良朴实的人存在的。她愿意为了这个存在,留下来,陪着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娘子平安,孩子降生,雨过天晴,皆大欢喜。武大郎和武二郎商量着要给孩子取名字,叫什么‘武小郎’。听到这个名字,是把万宝儿雷出了一口老血,实在信不过武家两兄弟的文才了。遂赶紧拍板决定,为儿子取名为武修杰。意为高大杰出,万宝儿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莫要继承了武大郎的身材,她这么多年虽然已经不在意武大郎的外形了,但作为母亲仍旧希望自己儿子英武些为好。 在水浒原著中,这时侯武松应当是已经上了梁山的。但因着万宝儿的存在,现在武松工作稳定,家庭生活幸福,上有敬重的哥哥嫂嫂,下有惹人疼爱的小侄儿,于是上梁山也成了没影的事儿。但武松当初离开小梁王府之后,是接受过宋江的帮助的,所以武松十分敬佩宋江,也很在意梁山的兄弟们,虽并无投奔之意,但兄弟有难的时侯仍旧会义气的赶去相帮。 武大郎不像武松,他没有那许多复杂的人物关系和故事,依旧卖着他的烧饼。万宝儿还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天天老婆孩子热炕头,那是幸福得不得了。现如今他身体康健,生意红火,武功也是日益增进,足能够保护家人,亦可路见不平,伸张正义,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武大郎对万宝儿是疼进了骨子里,知道万宝儿其实是喜欢折腾的性子,不爱每天待在家里。于是待万宝儿身体康复之后,便经常的带着万宝儿和宝宝一起出去玩儿。驾起骡车,一家三口四处游山玩水,无尽逍遥。当然,也还是会有不长眼的男人过来企图调戏万宝儿,但每回都被武大郎打得抱头鼠窜了。天道酬勤,武大郎付出了努力,老天爷终究是疼惜憨人的,他的付出得到了回报,现在武功上来了,不管走到哪儿都能成为家人的依靠了。 至于其后发生的许多事情,万宝儿也只是听说罢了。西门庆的第一个儿子出生了,名叫官儿,西门庆乐极生悲,去郊外的时侯无意中掉进蛇窟被咬死了,众人皆慨叹不已。梁山好汉们凑足了一百零七个,在宋江的带领下揭竿起义,偏生最后却又接受了朝廷的招安,帮着朝廷去打辽国了。 武松这几年与万宝儿相处,虚心的跟着万宝儿读书,学习了许多道理。正所谓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武松自是非常信服自家嫂嫂的,又听得万宝儿旁征博引对梁山泊与朝廷的关系进行了分析,亦看清了朝廷的真面目。他规劝过宋江,莫要相信朝廷。但宋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他当然不会听从武松的劝解,武松也唯有无奈失望的离开了。 武松自梁山好汉被招安后,对朝廷冷了念头,也不再想当什么都头了,就辞了县衙的工作,心情很是低落。万宝儿仔细一想北宋末年的那些事儿,也开始考虑换地方生活了,北方实在不安全,也许过不了两年就要起战乱。 而且阳谷县虽没了西门庆,但那些令人作呕的荒淫大户们却还在。还有王婆,亦会经常性的来骚扰万宝儿,民风始终不好。她和大郎现在要养儿子,她得给自己儿子营造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万宝儿筛选了一下,还是决定搬到南京去。南京乃是南宋初建都城之地,安全无虞,再说大城市书院多、民风正、开眼界,对宝宝将来的教育很有利。他们一家人这些年也攒下了好些银钱,搬到新城市,再买个房子,开了生意,日子照样过得好。 武大郎依然是无条件赞同万宝儿的每一个决定,万宝儿说要搬家,他也就立刻开始了准备。收拾了家里的物事,还是按照当初搬家时的步骤来。这回武大郎有经验了,也不必万宝儿指点,就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贴贴。该卖的都卖了,不能卖的都带上。万宝儿乐得轻松,只负责在一边带儿子玩儿。 最后武家四口人是卖掉了阳谷县的房子,别过了乡里乡亲,开始往南京迁移。不过这回,他们终于是能坐上马车了,因为武松衙门里的那些兄弟们听说他要走了,送了好几匹马过来当告别礼物,让武家人告别了骡车时代。武大郎夫妻在阳谷县的口碑亦是非常好,大家也送了许多吃食用品来,给武家人践行。 一路慢行,抵达南京,选了一处合适的房子,一家人又过上了平安喜乐的日子。武大郎现在功夫可厉害了,他虽然人笨,但胜在兢兢业业,脚踏实地,学武功扎实稳健,一步一个脚印,就连武松现在都打不过他了。 不过武大郎不喜伤人,亦不爱好勇斗狠。除非有人欺负他的娘子,否则他是不会主动惹事的。于是每次精力不得发泄的时侯,便经常的跟武松一起去山里打猎,既练习了功夫,还能给娘子打点野味,猎点漂亮的皮毛回来。武大郎现在跟万宝儿学多了,越来越能独当一面了,不管是生活还是生意,都安排周到。万宝儿万事不操心,每天只负责享受武大郎对她的好,美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记了。 至于梁山那头,几年征战下来,梁山好汉们是死的死伤的伤,悲悲凄凄。宋江又唯恐冲动的李逵日后坏了自己的忠义之名,遂毒死了李逵,武松见好好的兄弟七零八落,寒心不已,一时气恼了宋江,便不再理会宋江了。后又听说宋江还是被朝廷的人毒死在了楚州,武松为此喝了一夜的酒,他内心很是遗憾,也颇有内疚。最后去宋江墓前哭了一场,复又烧了纸,与宋江的墓碑说了好些心里话,方才离去。 武松自去了宋江坟前之后,也看开了许多。他在南京娶了一个妻子,亦没有去出家。万宝儿又给武大郎添了个女儿,叫武嫣然,小修杰也到了该去书院的年纪,武松他媳妇也怀孕了。零零杂杂,琐琐碎碎,平头百姓的生活就是这样,虽不见得多少故事,但却也充实快乐。 只是,不管多少时间过去了,武大郎待万宝儿都一如往昔,甚至更加疼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不更改。不曾跌宕起伏,却宛如涓涓细流,涤荡心间。 后来的后来,武大郎和万宝儿都白发苍苍了,孩子们也都长大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武大郎却依旧将万宝儿当成手心里的宝。两个人坐着摇椅,慢慢回忆着过去的事情,武大郎只觉得自己这一生太幸福了。虽然也曾经苦过,但他后来有了娘子,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美得就像一场虚幻的梦境。 他是如此深爱着他的娘子,甚至于娘子脸上每一道岁月的痕迹都仍然能让他心醉神迷。只是他依旧不会表达,他的嘴就是这么笨。但他知道娘子是懂他的,是爱他的,如此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能够拥有娘子,是他武大郎一生最幸运的事,即便是用他永生永世的造化换这一辈子,他也觉得值了。 万宝儿亦觉得武大郎比世间那些英武风流的男子好上千百倍,作为万宝儿本身,她是爱这个男人的,尽管她的男人一点也不英俊,也没有丝毫的浪漫情怀。可武大郎善良可爱,诚恳踏实,最重要的是,他爱她。不因为她有着潘金莲的外表,亦不因为她博学多才,只因为她是她,她是万宝儿,是他的娘子。即便她有一天丑了,不会弹琴唱歌了,也不会写字画画了,甚至她老到牙齿都掉光了,走都走不动了,话都说不出了,武大郎也还是会爱她如昔。 人老了就是这样,喜欢多想,喜欢絮絮叨叨的说些毫无逻辑的事情。万宝儿开始越来越多的回忆起了找些年的过往,每一天被夫君放在心尖上疼惜的日子,十指相握,四目相对,便就是幸福了。 万宝儿最初对武大郎不喜,而后产生好感,复又产生喜欢,直到最后深深的爱上了这个外表丑陋却内心善良的男人。这个过程,是她的一生。弹一曲琵琶故梦,叹一生与君相随。她用一生的时间来验证了一个真理: 一个男人的好,不在于他荣华富贵、权倾天下;亦不在于高大英俊、相貌几何;更不在于他才华横溢、风流浪漫。只在于他爱不爱你,他愿意给你多少,是否能够做到与你分享他的所有。武大郎爱她,深爱她,愿意将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捧在手心送给她,于是万宝儿也感到? ??满足了。 只是武大郎毕竟比万宝儿大许多,而且这些年为了万宝儿也没少受伤遭罪,他最终还是先万宝儿一步离去了。走之前,还傻乎乎的对万宝儿说,叫她不用担心,他要先去下面,把情况摸清楚,把房子和生意都张罗好,等娘子来的时侯,不必人生地不熟的吃苦。叫万宝儿想笑,却笑不出来,只哭得泪流满面。 正所谓鸳鸯不独活,万宝儿自武大郎逝后就失去了奔头,也再没了生活的乐趣。很快就病了起来,病得很严重,自知时日无多。万宝儿的孩子们,还有武松和他媳妇,都守在万宝儿的病榻前,送她最后一程。 万宝儿觉得自己这辈子可够划算的了,像她这样恶毒这样坏的女人,竟然也能得一个好结果。生活幸福,家庭美满,有了心爱的男人,又儿孙满堂......是她穿越这么多世以来最为快乐的一次。就算为此,她失去了永恒的生命,也是值得的。 万宝儿最终还是贪心的,她希望,一切真像大郎那个傻瓜说的一样,这世上真有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人死之后,还能在另一个世界里继续生活。 若是到了下头,她是不愿再投胎了,只想跟她的大傻瓜在一起,两个人开一家小铺子,夫妻携手,永世相随。 57、封神榜 整个西岐的人都知道, 西伯侯的家的二世子姬发有一只宝贝的狐狸宠物,天天都带在身边, 半刻也离不得。那白色的雪团,小小一只, 那是二世子六岁那年第一次围猎的时侯打回来的。当时是被二世子一箭射在身上,受了挺重的伤。但据说那小狐狸通人性,见二世子要杀它,便仿佛人类一般跪地拜求二世子,还对着二世子流了眼泪。二世子年幼心软,见小狐狸可爱又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 不仅没有杀它, 还将它带回了西伯侯府救治。此后,便也一直的养在了身边,直到如今。 但其实,这些都只不过是外人道哉罢了, 他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姬发究竟为何会如此的看重一只小狐狸?这个秘密, 也许只有姬发自己才知道了。 “小鸡,小鸡,你别写了,你今天都没有陪我玩。”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任性的摇着那英俊少年提着笔的胳膊,少年被闹得不行,只好放下笔,用那种无奈又带了纵容的目光看着那矮了他一头的小姑娘。 “说了多少次了, 要叫我姬发哥哥,怎么总是改不过来呢?”姬发的手温柔的覆上小姑娘的发顶揉了揉,又忍不住捏了捏小姑娘头顶的两只毛绒绒的狐狸耳朵。天天小鸡小鸡的,他堂堂一个西伯侯二世子,别人知道了这样的绰号,还不笑掉大牙。 “小鸡,你也不要每次都摸我的耳朵,很痒的,我也说过好多次了。” 小姑娘动了动她的小耳朵,脸颊红红的。 “唉,你若是把这耳朵变没了,我不就没法子了么。你这半吊子的法术,什么时侯才能变完全了?你现在这样,被人瞧见了,可就惨了。”姬发思之是深深叹了口气,看着小姑娘顶着耳朵、拖着尾巴的模样,愁得不得了。 万一要是被人看到小狐狸这幅人不人、狐不狐的样子,那她的身份就暴.露了。若是父亲知道了小狐狸其实是妖精,也肯定不会再让他养小狐狸了。更有甚者,父亲最是忌讳妖物,还会杀了小狐狸呢。 “那小鸡你会保护我一辈子嘛,对不对?”小姑娘笑眯眯的坐在姬发的腿上,在姬发的怀里又磨又蹭的,撒娇打滚,完全一幅狐狸的习性。 姬发连忙搂紧了小姑娘,就怕她自己折腾掉下去,鼻息间传来小姑娘身上淡淡的馨香,姬发的心越发的柔软起来,不禁低下头,轻轻在小姑娘的唇上吻了一下。小姑娘也回望着姬发,红着脸凑过去在姬发脸上也亲了一口,两人间相对而笑,溢满了恬淡的温情。 “是啊,我会保护你。谁让我倒霉,六岁的时侯一箭把你给射回来了呢。”姬发感慨道,最初是不知道小狐狸的身份的,他一直喜爱小狐狸,但也不过是当作一个宠物罢了。只是后来有一天早上醒来,却发现原本躺在怀里的狐狸竟变成了一个头顶耳朵,屁股上拖着尾巴,光溜溜的粉团子。姬发是吓了一跳,差点举剑劈杀。幸好粉团子及时睁开了眼睛,那双黑亮的瞳孔透着懵懵懂懂的天真,无比熟悉,姬发这才明白了:粉团子其实就是他的小狐狸啊。 不过也不知道小狐狸的半吊子法术究竟是怎么学的,竟然连变身都变不完全,姬发也不敢让她这样一幅模样出现在大家面前,于是平时就还是让小狐狸变回原形,只有他们二人独处的时侯,才允许她变成人。只是小狐狸一向纯真,不解世事又酷爱四处乱跑、惹事生非,姬发也不得不时时看顾着,免得她一不小心的就被人害死了。 姬发从小就没有什么玩伴,父亲为人正派认真,对待众兄弟亦俱是严格,从小就要起早贪黑的学习文武。小狐狸不仅仅是他最爱的宠物,也是他唯一的朋友,最亲近的人。他们同牢而食,同枕而眠,他们之间的亲密,没有任何人能够比拟。 于是时间流逝,转眼就到了而今,姬发现在已经是一名十六岁的少年了,而这个折磨人的小狐狸在他身边一待就是十年。原本的粉团子,也变成了含苞待放的小姑娘。一张小脸漂亮得让人迷醉,许是妖精都如此吧。 姬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侯开始的?只是好像自打他懂得男女情.事以来,满脑子就只有这只漂亮的小狐狸,只觉得世间再没任何一个女子能比她更好了。从小到大,他们都一直在一起,她是他的朋友、伙伴、爱人......她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唯有她能够让他情难自己。若是非要娶妻,他是不愿娶任何其他女人的,他只要他的小狐狸。 姬发是一个企图心极强的男人,心中想要得到小狐狸,便付诸了行动。至于小狐狸,本就不通男女之事,姬发也利用了这点,最后还是成功的将人吃下了肚子,从此绑在了身边。姬发是想早点让小狐狸学好法术,等她能完全化人了,他就给她安排一个民女的身份,请求父亲准许他迎娶小狐狸。 只是此刻的姬发并不知道,这个世界并非是按照他的意愿流转的,他还太过年少轻狂。有时候,往往越是在乎的东西,就越是留不住...... 姬昌最后还是知道了小狐狸的真正身份,更让他吃惊的是,自己的儿子竟然跟一个妖物搅和在了一起,这让姬昌非常失望,也极为愤怒。 “父亲!”姬发扑通一下跪在姬昌的面前,咬着牙扯开了那些网子,一把抱住了地上被打成重伤,奄奄一息的小狐狸。 “求求您放过她吧,她虽是妖,可她从没做过任何坏事,是儿子自己要喜欢她的,她又有什么过错呢?”姬发万分心疼的搂紧了瑟瑟发抖的小狐狸,他不过就是喜欢了她而已啊,虽然她是妖精,可她比世上万万千的女人都更好,为什么不行呢? “人妖殊途,姬发,你若是肯从此以后与这妖精断了往来,我就放她一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姬昌知道这妖精不曾害人,但她始终非我族类,他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娶了一个狐狸精啊。若是这两人的孽缘就此结束,他也是不愿造杀业的。 姬发看着怀中依旧懵懂天真的小狐狸,内心是万分不舍。但是若他不放手,父亲恐怕真的会杀了她。姬发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罢了,他没有能力和勇气对抗父亲。姬发沉痛的闭上了眼睛,作出了最后的决定。 “小狐狸乖。”姬发亲吻着小狐狸的发丝,心痛难抑。 “以后......小鸡不能照顾你了,你自己,要好好学法术,不要再被人抓住了。” 小狐狸闻言是惊慌失措,黑亮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恐惧又可怜的抓紧了姬发的衣襟。 “小鸡,小鸡你别不要我,小狐狸会乖的,小狐狸不怕死,小狐狸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要,小狐狸要跟你在一起,好不好?” 姬发闻言也流出了眼泪,他看了小狐狸许久许久,他是如此的不舍,但他最后还是不得不放手,任凭小狐狸哭喊着被人带走了,远远的离开了他,到了他再也看不到、摸不着的天涯海角。 “小鸡,你答应过我的!你会保护我一辈子的!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话不算话......” 听到小狐狸的指责,姬发是握紧了拳头,将自己的下唇咬得血迹斑斑,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回头,直到他再也听不到小狐狸那痛苦的呼唤。 后来,姬发也曾经无数次的想,若他当初没有让小狐狸就此离开他,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如果那时他有勇气,以命相胁,父亲又会不会最终心软,成全了他和小狐狸。又或者,他肯为了小狐狸放弃世子的身份,随她天涯海角。不过当往事已成云烟消散的时侯,再想这些,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不知是什么时侯开始的,西岐的人们忽然发现,跟在西伯侯二世子身边的那只小狐狸不见了。大家惊讶之余也不禁猜测,大概是跑丢了吧?也有人说,这狐狸都活了十年了,大约是年头到了。但总之,不管是因着什么,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那雪白可爱的毛团了。 西岐的小狐狸虽然不见了,但是许多年后,距离西岐千里之外的朝歌,却多出了一个名叫苏妲己的妖妃。那妖妃有倾城之姿容,迷惑得纣王对她是言听计从。妲己喜欢歌舞,纣王令乐师创作靡靡的音乐、下流的舞蹈,在宫中朝夕欢歌。妲己伴着靡靡之音起舞,妖艳迷人。于是纣王亦荒废朝政,耽溺美色,行事越发荒唐。 纣王听信妲己所言,在宫中设酒池肉林,每宴饮者多至三千人,令男女裸体追逐其间,景象不堪入目。搜刮民脂民膏,为妲己建起摘星鹿台,里面置满了各种奇珍异宝,日夜纵情欢愉,荒淫无度。 妲己生性狠毒,最喜欢看别人痛苦以取乐,时有炮烙之刑,将铜柱涂油,燃以火炭,将人犯绑于其上,直到将人烤成肉干。妲己每每听到人犯被施以炮烙时痛苦的嚎叫声,便觉得有趣,会忍俊不禁的笑出声。于是为了博美人一笑,纣王更加变本加厉,大肆扩散残忍刑罚。甚至于将人剁成肉酱熬汤,而后分给朝中重人饮食,不吃者就要遭受割舌。妲己因着跟纣王打赌,便将满城的孕妇都抓起来,刨开肚子,取出婴孩,最后数数是男孩多,还是女孩多。 比干身为纣王的皇叔,对于纣王宠幸妲己的劣行,实在忍不下去了,遂谏言曰: “不修先王之典法,而用妇言,恐祸至无日。” 但妲己闻言只是挑起了眉梢,不过一个表情,便风华绝代,颠倒众生,对身边的纣王来了一句。 “我听说圣人心有七窍,大王,我想知道,这是真的吗?” 纣王如何舍得让美人失望,于是赶忙命人奉上匕首,下令比干:把心挖出来让美人瞧瞧,是不是有七窍。 比干痛心疾首,亦对纣王暴行失望透顶,竟当场接过了匕首,将自己的心挖了出来,毙命当场。 妲己施施然略过比干死不瞑目的尸首,瞧了一眼那地上的心,掩口不屑的到了一声。 “什么七窍玲珑,原来,也不过就是一窍不通罢了。”乃转身面向纣王,面带委屈。 “大王,这心一点也不好玩,还是分了大臣们尝尝鲜吧。想必皇叔之心,味道一定不错。” “美人所言正是啊!”纣王见妲己都开口了,哪儿有不点头赞同的道理呢,遂大掌一挥道: “来人,将这心拿下去烹了,分予朝中众臣,让他们都尝尝。” 至此,妲己,终于是又笑了。 比干的死,只是一个开始,妲己怂恿纣王将朝中忠心耿耿的臣子尽数诛灭,就连纣王的结发妻子姜皇后,以及姜皇后的两名皇子亦不可幸免。而后妲己又害死了西伯侯的大世子伯邑考,终于使得纣王众叛亲离。西伯侯姬昌忍无可忍,在姜子牙以及列位众神的协助之下,应天道起义,讨伐纣王。 这场仗打了好久,就连天地众神、妖魔鬼怪,也牵连在内。无数风流人物,无数传奇佳话。但最终,纣王还是失败了,在西岐大军攻破朝歌的那天,他放了一把火,将自己烧死在了鹿台里。他是想带着妲己一起死的,就算死,也不能让妲己被别的男人所得。但谁知妲己竟然在他的面前,化作一只狐狸,就此逃走了。临走的时侯,她笑呵呵的对纣王说: “纣王,对不起了,我受女娲娘娘嘱托前来迷惑于你,殷商气数尽了,你也该退位让贤了。” 妲己化作狐狸,腾云驾雾,逃出朝歌,却被自家主子女娲娘娘堵住了去路,将她擒于座下,送去给了姜子牙处置。自然,妲己也在姜子牙的帅帐里,见到了姬发。而此时,姬发早已经再不是当日的那个只疼爱着一个小狐狸的少年了,他继承了姬昌的皇位,亦有妻有子,是三军将领,天下之主。 听着这群神啊人啊的,不停的数落她的罪状,一条又一条,妲己是忍不住笑了。 “女娲娘娘,你还是住口罢了!你自己当日被纣王写诗侮辱,咽不下这口气要报仇,却偏生推说天意!殷商数百年基业,朝中忠臣良将比比皆是,我若不行那残忍之事。如何能使得纣王众叛亲离,又如何能逼得西伯侯率军起义,你现在却是要怪我狠毒了。”妲己万分不屑的对女娲嗤笑一声。 “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尔等征战多年,死在尔等手中的人命又何止千万,你们每一个人的罪孽,都比我深重。现在,你们都成功了,达成目的了,于是我这个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也该谢幕牺牲了。你们要我死,直说便好,何苦找那许多的理由?假仁假义!真是笑死人了.......”妲己形容狼狈的被捆妖锁绑住,说到这里是仰天大笑,笑得开怀,亦笑得痛苦。她的视线,略过那些冷眼旁观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直到最后,落在了姬发的身上。 事隔多年,终于在这战后狼藉的旷野里,姬发再次重逢了他的小狐狸。四目相对,只是,却已经物是人非。姬发多么想走过去,抱起他的小狐狸,告诉她,我现在是帝王了,我有能力保护你了,可是,他却是不能。昔日渴望权利,以为有了权利,就能够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了。今日,他手中有了权利,但可惜,这权利竟是已然变成了毁灭爱人的屠刀。 “姬发,我不是为了女娲娘娘才去朝歌的。”妲己看着姬发,平静的说着。 “大周应运天道而生,而你,注定是千古一帝。但成功的路上,总会有些东西,注定是要被斩断的......”妲己释然的闭上了眼睛,泪水划过脸颊。而后仿佛喃喃自语,说着一些旁人不懂的话语。 “小鸡,只要你心里知道,小狐狸是为了谁,就够了。当年的事情,小狐狸原谅小鸡了,小鸡永远都是小狐狸最好的朋友,最亲的爱人,是小狐狸最重要的人......” “你们杀了我吧,给天下的百姓看。让他们知道,大周是好的,武王是好的。”妲己再度抬起头来,骄傲的说着,尽管狼狈,但她依旧风华绝代。 姬发仍旧是颤抖的握紧了拳头,咬紧舌尖,口中尝到一丝丝的甜腥,一如当日被迫分离时一般。恍然失措,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在天下和挚爱间挣扎,直到他的小姑娘被推上了斩妖台,直到姜子牙的屠刀落下,直到他最爱的那个女人,在他的面前化作一缕尘烟,随风消散。 ‘那小鸡你会保护我一辈子嘛,对不对?’ ‘是啊,我会保护你。谁让我倒霉,六岁的时侯一箭把你给射回来了呢。’ 姬发踉踉跄跄的走上斩妖台,小狐狸的元神已灭,化作一颗颗仿佛星星一般的光点,飘散在空中。姬发颤抖的伸出手来,想要抓住那些光点,他努力的追逐,可是它们散得太快了,最终还是什么都抓不住。姬发好像听到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一寸接着一寸,他无力阻止,也不想阻止。 此刻,姬发忽然想起了...... 当初,为什么,要做帝王呢? 难道不是因为想保护她的吗? 可是,她现在又去了哪里呢? “她是为了我啊!”姬发转过头,忍无可忍的喊道。小狐狸是因为他,才听信了女娲所言去了朝歌的。这个女人,为他放弃了一切,最后连命都没有了。她做到了她的从一而终,做到了她的承诺,小鸡永远是小狐狸最重要的人。可是他又做了什么呢? “你们都不知道,你们什么不知道!她是我的小狐狸啊!你们怎么能杀了她?我为什么会杀了她?”姬发茫然的整个人都陷入了混乱,他当初不该离开她的,这个天下,这个至尊,若是没有了她,他要来做什么呢?为什么非要到失去,才能明白她是真的很重要,是最重要的...... 所谓权利,真是冰冷孤寂得可怕...... 万宝儿的魂体在半空,看着姬发,看着他的悲伤,也看着他的失态,可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万事都是人选的,既然选了,就不要后悔。当初是他不要她了,她说过的,她不怕死,什么都不怕,只要跟他在一起就够了。可是他却不愿意为她放弃哪怕一丝一毫,于是,今天的结果,也早已注定了。 万宝儿被系统接收走了,在她走之后,姬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竟然力排众议的将她追封为了皇后,万宝儿也因此获得了武王之心技能。 万宝儿初到封神榜世界的时侯,就想到了要获得这个技能。万宝儿先是修炼了三百年,提升了自己的功力,之后挑选了一个最合适的时间,出现在了姬发的面前。伪装成最能打动姬发内心的模样,什么憨态可掬,什么天真可爱,不过都是骗人罢了。要想打动武王,最佳的办法莫过于养成了。 但那个时侯,她也是真的有些为姬发对她的宠爱珍惜而感动的,于是她给了姬发两次机会,第一次是西伯侯要他们分开的那次。第二次,是死前对姬发说的那番话。 万宝儿想看看姬发最后到底会不会选她?但可惜,姬发还是让她失望了,连着两次..... 所以后来的事儿,也不能怪她了。她万宝儿向来都是最自私自利的人,什么爱来爱去的,不过都是骗人的罢了。就像纣王,那么爱她,最后不还是要拉着她一起死么,都够恶心的了。既然如此,那么我害你们,就很理所当然了。 得意洋洋的看着技能包裹里的武王之心,万宝儿唇角带着冷然的笑意...... 58、倚天屠龙记 吕成刚刚获得千禧礼包就被随机奖励砸中了, 奖励包裹中的内容十分丰富,几百万的积分点, 还有一堆的技能。不过那些技能对于吕成来说,其实帮助并不算太大。吕成穿越千年, 到过许多世界,武侠和神话亦有涉猎,技能已经累积足够多了。 但引起吕成注意的是一个已经被拉黑的特殊技能,由于特殊技能是锁定技能,不能跟随奖励包裹转移,所以到达吕成手里的时侯就已经被拉黑了。吕成发现那技能竟然是传说中的武王之心,于是惊讶之余, 也不免对那个放弃了任务, 放弃了这么高级的技能,选择留在某个世界的同伴十分好奇了。 不过也仅仅只是有些好奇罢了,那些都是别人的选择,与他无关。吕成这个人向来是不喜欢多管闲事的。这个奖励包裹的到来, 让吕成确认了:的确有特殊技能的存在, 而且已经离他这么近了。吕成不免产生了企图心,但也知道获取特殊技能靠的是时运,有时候往往越是强求,越是得不到。 由于没有钥匙,奖励包裹的内容吕成现在还无法打开,便干脆转而查看自己刚刚获得的千禧礼包的内容了。主界页面在他累积任务时间满千年的时侯就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可以选择自主决定穿越哪一类型的世界, 而且主页还附赠了一个休息室,其中时间是停滞的,最高可以一次休息三个月免费,再进行下一次穿越,对于调整心态很有利,可以给任务执行者一个喘息的空间 众所周知,穿越到达一定年限之后,任务执行者会进入倦怠期,总觉得无边无际的过别人的人生十分无趣,帮助他人圆满,最终自己却什么都得不到,好像很无聊的样子。每当这种时侯,爱多想的人就特别吃亏,还容易产生心理疾病呢。而像吕成这样,从来什么都不想的人,优势就很大了。 吕成刚结束了前一个任务,如今精神好得很,并不想休息,立刻开始准备下一次的穿越。他有心想点击传奇世界,想看看能否遇上机遇,穿越隋唐,让他也能有机会得一个特殊技能。但是随即,他便想到了,还是先获得奖励包裹的钥匙比较重要。因为如果加上奖励包裹中的几百万点,他就可以购买一个随身空间了,于是最终吕成还是点击了完成钥匙任务的按钮。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被系统传输到了新世界。 睁开眼睛,入目是一个整洁简约的房间,外头阳光明媚,透过窗口向外眺望,是众多武当弟子在武场中练剑的情形。吕成成功穿越到了钥匙任务世界,根据他继承的记忆看来,他如今已经成为了倚天大剧中的第一炮灰男宋青书了。现在的剧情发展到,张无忌被常遇春带往蝴蝶谷,而父母双亡的周芷若则跟随张三丰回到了武当,不日即将被送往峨眉。于是宋青书初见周芷若,对其一见钟情。 “竟然是武侠世界么。”吕成弯起一抹成竹在胸的笑容,因为武侠世界的攻略历来都是最简单的,只有一条:谁的武功最强,谁就是扛靶子。吕成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往执行武侠任务时搜集来的诸多秘籍,最终还是决定修炼先天神功。 先天神功乃赤松子所创,系出道家,与武当派的路数相符,可配合武当剑法使用。吕成以往获得的技能里,虽没有主角张无忌的九阳神功。但先天比起九阳来,亦是不差的,更何况他如今又是童子之身。 “青书哥哥,你可醒了!方才你就那么忽然的晕过去了,宋伯伯可是很担心你呢。” 吕成转头看过去,但见一名身着粉色纱衣的小姑娘推门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那模样粉雕玉琢,说话又一幅小大人的姿态,煞是乖巧可爱。 “来,快把药喝了吧。”周芷若端着药碗,坐在吕成的床头。 “多谢芷若妹妹。”吕成很快进入了角色,笑容可掬的接过了药碗一饮而尽。同时在心底分析着:传统模式,睁开眼后看到的第一位反派剧情人物——周芷若=任务对象。 “青书哥哥,我明日便要启程去峨眉了,心中很是忐忑。也不知峨眉掌门灭绝师太,是否也如掌门爷爷这般好相处。”周芷若不安的摆弄着手指,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她是不愿离开熟悉的环境的,但奈何武当派不收女弟子,她留在此处终究太过异类了。 “芷若妹妹莫要担忧,灭绝师太为人虽严肃,但只要懂礼节守规矩,她是不会为难于你的。”吕成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周芷若叹了一口气,她真是舍不得武当呢。也舍不得掌门爷爷和无忌哥哥,也不知道无忌哥哥的病好了没有,日后还能否有机会再相见。想起张无忌,周芷若的眉眼间不自觉的带出一抹期待。 吕成看着小姑娘脸色变来变去,一幅温柔的表情,便知道任务对象大约是想起她的那个心上人了。与一般的时空任务执行者在确定任务对象后,就第一时间就跑到任务对象身后团团转不同。吕成的风格向来是奉行旁观为上,从不跟剧情人物过从甚密,即便是任务对象也一样,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屹立一千年不倒的原因。 听说吕成醒来,宋青书的父亲宋远桥以及太师傅张三丰等人亦来探望,好一番检查,见吕成果真无事,不由得都放下了心来。这孩子方才莫名奇妙的晕倒,连呼吸都查探不到了,可让人琢磨不透因由,还当是被下了毒呢。吕成复又与太师傅以及诸位师叔告罪,被严厉的宋远桥训诫了好一阵子,就被推着去练武了,从此开始了在倚天世界的征程。 周芷若第二日便被张三丰送走了,吕成并没有挽留,目前他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提升自己的实力。宋青书本人是有点小天份的,学什么都快,亦是三代弟子中的领头羊。但他却从未出过武当,不知一叶障目的道理,总觉得自己就应当是最厉害的,故而学武并不踏实稳健。 吕成跟宋青书个性相差遥远,未免一下子改变太多,引人怀疑,于是吕成一方面继续扮演宋青书,另一方面却慢慢潜移默化的做出些宋青书平日里不会做的事情,让大家渐渐接受这个崭新的宋青书。吕成成功转变形象后,便开始屏除一切杂念,虚心向学,每日里扎扎实实练功,待人又谦和有礼,是越来越讨喜了。 张三丰心想,原本青书小子年少轻狂,又因着是远桥的儿子,被大家宠得骄傲任性,唯我独尊。张三丰是过来人,对青书的的性子颇有隐忧,青书这人,将来若是一生平顺到还好。但若遇波折,恐怕会被心魔所控,酿成祸事啊。但现在张三丰放心了,经此一病之后,青书竟然肯放下过往的那些浮躁,开始虚心求学,也终于是不枉大家对他的疼爱和殷切的期盼。思至此,张三丰是拈着长长的胡须,满意的笑了。 吕成有千年的经验,又不是第一次穿越武侠,练武自然是轻车熟路。可看在外人眼中便就是天赋非凡,不论是什么招式,只要是他见上一次,便就能立刻领会真意,看得武当一众弟子瞠目结舌。宋远桥等人亦是惊讶,没想到青书安心下来学武之后,竟然如此天份过人,进益一日千里,遂更加精心教导于吕成。三代弟子对吕成的推崇也更胜往昔,普通人若是每日里被这般的捧,恐怕早不是晕晕乎乎自以为天下无敌了。 但吕成是个沉默的性子,不喜多言。对于外人种种的议论,皆充耳不闻,只踏实的做自己的事情。规律作息,学文习武,如此便又过去了数载春秋。 “太师傅,这茶可是要凉了。” 吕成与张三丰对坐案前,二人中间摆着一杯茶,两人下盘静坐稳健,可双手却过招不辍,推搪揉缠之式,刚柔并济,松紧得宜,分明就是太极推手式。这一招较量的是耐心和细心,且看最后谁能从对方手里抢到那杯茶了。 张三丰闻言笑了笑,不疾不徐,反手寸劲儿一推,柔中带力。终究姜还是老的辣,技高一筹,将茶杯抢托在了手中。运功以内力温之,没过一会杯里就又冒出了腾腾热汽来。 “小子耐力不错,但这功力,还是不到家啊。”张三丰喝下一口茶言道,对于吕成能够坚持每天陪着自己练太极推手,耐得住寂寞的品性赞赏有佳。 这太极是他总结一生对武学之感悟的结晶,其中蕴含了他对世间万物共存共生、阴阳两仪相生相克的观点。习之可颐养性情,品悟天地人意、形、气、神之境界。入静放松、以意导气、以气催形,妙手一运一太极,太极一运化乌有。这是他对武学宗义最高的解读,只不过,远桥等人性子大约都不适合修炼太极,还是太浮躁了些。如今有青书在,他这太极可算后继有人了。 “青书如何能与太师傅百年功力相提并论,太师傅这是以大欺小。”吕成平日里虽然少与同辈人往来,但对于张三丰以及武当的诸位师叔师伯,却十分亲近。尤其是张三丰,也许是两个人都活得年头够多了,故而十分有共同语言。 “武学较量,不分大小,四两亦可搏千斤。你啊,还是太粗心,差了点火候。”张三丰笑的慈祥。 作为一代武学宗师,张三丰尽管只有百年的人生感悟,但他不似吕成那般拥有无限的时间可以挥霍浪费,所以他更加珍惜时间,珍惜生命,博爱天地,人生的境界较之吕成更高,吕成在张三丰身边也学到了许多为人处事的道理。张三丰自是看重吕成,济力栽培,而吕成也是万分敬重这位老人,将其视为良师益友。 “青书啊,太极如今我还有一些想不明白之处,不日即将闭关。届时武当之事,尽数交予远桥。你性子一贯稳健,江湖如今不平,远桥为人又多有犹豫,万事你也需尽心辅佐。”张三丰闭关的决定是很早以前就下定了的,只是一直对武当有些放心不下,故而拖到了现在。 “请太师傅放心,徒孙一定不负重托。”吕成跪地言道。 张三丰闭关之后没多久,吕成就听说了峨眉派再次与明教火拼的事件。这两派敌对了这么些年,死伤无数,到如今剧情也该来了。 这么想着,又过了数月,果然听说峨眉掌门带领子弟来访。吕成那时正在宋远桥的指点下练功,父子二人闻言是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几分凝重之意。峨眉派掌门灭绝师太素与明教杨逍有隙,自杨逍胜任明教教主之后,更加是卯足了劲儿与峨眉开战。峨眉近几年越发不堪其扰,听说灭绝师太已经决定联合六大派共同对抗明教,此番前来,必定是为了这事儿了。 “青书,走,与我一同去见过峨眉掌门。”宋远桥拂袖起身,脚尖轻轻一点,便仿佛青云出岫,飞出丈外,吕成亦轻松跟在父亲身后。只苦了前来回报的小道童,一路跑下山去,追也追不上。 来在太虚宫,但见峨眉派一行女中英豪已然久候,灭绝师太见宋远桥,起身行了一个佛礼。 “见过宋大侠。” 吕成这也是第一回见到灭绝,虽然上了年纪,鬓发斑白,但仍可看出年轻时定是美貌出众。只是为人十分严肃,即便是见了武当众人,亦是苟言不笑。 吕成的视线在峨眉派众多女子中扫视了一番,找到了自己许多年未曾见过的任务对象。此刻间,周芷若早已经蜕去了当初的稚嫩,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见到吕成,周芷若也是微微弯起了嘴角,就当打招呼了。 随后灭绝师太就坐与宋远桥议事,她果然是为了团结六大派围攻光明顶而来。武当素来与峨眉是世交,按理说是应当相帮的,但宋远桥为人一向冲淡谦和,颇具君子之风,不喜挑起争斗,于是并未言明答应与否,还想再考虑清楚。殷梨亭满心以为是明教杀了纪晓芙,对于围攻光明顶一事表现十分积极,亦请求宋远桥加入讨伐。灭绝师太见宋远桥仍旧有所犹豫,便也不急着要答案,率领峨眉派众人在武当客堂小住了下来。 “青书,这事你如何感想?”宋远桥向来知道自己儿子为人稳重,而且师傅闭关之前也曾经对他说过,遇事若无法决定,可与青书商量对策。 “爹,此乃峨眉与明教之争,我等本不应参与。但若是少林等派都答应了下来,而我等却退缩了,实在有损武当侠名。左右为难。”吕成与父亲分析道。 “唉,我也是不想挑起杀戮之事的,但奈何灭绝师太态度坚决,我也不好劝说。”宋远桥是真正的仁心侠士,明教固然是邪教,但这么多年来其实也就是与峨眉过不去罢了,与其他门派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实在不应因为灭绝师太的个人的恩怨,就闹得江湖血流成河。可灭绝师太是武林泰斗的身份,一呼百应,他也不好拒绝。 “爹,此事若太师傅在,定然能够说服灭绝师太放弃计划。可太师傅闭关了,灭绝师太又辈分最高,武当如今是骑虎难下,怕是不想答应都不行了。” 宋远桥对此也心知肚明,想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无奈的答应了灭绝师太,一同声讨明教。灭绝师太达成了目的,复又率领众弟子前往下一站少林了。 吕成心想,这六大派都要围攻光明顶了,那么剧情大概也已经开始进入正题部分了。对于如何完成任务,心中也有了打算。 周芷若心系张无忌,原著里也算是张无忌明媒正娶的妻子,最后却在拜堂的时刻,被赵敏横刀夺爱,经历可谓坎坷。秉承绝不过度接近任务对象的原则,吕成自己是不可能代替张无忌给周芷若幸福的,况且他也自认为没那个本事和魅力吸引周芷若。 张无忌算是一个好人,只是他太过优柔寡断,尤其是在感情上。他并非不喜欢周芷若,只是赵敏追得紧,态度更坚决,他便也半推半就的选择了赵敏。这种男人,就是典型的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谁对他更热情直接,放弃的更多,他便会选择谁。但同时他也有他的坚持,一旦选择了一个,那么剩下的就不会再招惹,专一定性,也不失为是一个好丈夫。 他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其一,想个法子说服周芷若放弃对张无忌的爱,另找他人,或者干脆让她彻底不想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当上峨眉掌门,取得武穆遗书、九阴真经,一统武林,讨伐暴元,开创新世,将峨眉派发扬光大。其二,破坏赵敏和张无忌的感情,让周芷若得以一偿夙愿的嫁给张无忌,幸福的生活下去。 吕成个人是比较倾向于第一种的,对于吕成而言,那些情爱之事都是令人头疼的,他向来不喜。况且身为男子,本就应当胸怀天下,他亦希望能够与任务对象一起,届时武当峨眉携手,成就一番大事,而不仅仅只是浪费时间谈情说爱。 最终,吕成定下了计划,破坏赵敏跟张无忌的感情,不如破坏周芷若对张无忌的印象。少女怀春的爱,总是充满了许多浪漫的幻想,而让人‘幻灭’这种事儿,吕成向来最拿手了。想到这里,吕成是低沉沉的笑了两声。 59、倚天屠龙记 六大派围攻光明顶, 武当出征之前,吕成便对自己的父亲报备了一声, 说是自己要先行一步,有要事需与峨眉派汇合。宋远桥虽然不懂自己儿子究竟有什么打算, 但是这么多年来,吕成一向都是十足的乖宝宝,而且也很有主意,又武艺高强,因此宋远桥也就放心的让他单独离开了。总之,儿子是不会做坏事的。(你确定?) 吕成下了武当山后,先是到集市里购买了几件粗布衣裳, 乔装易容了一番, 将宋青书那玉面孟偿的出色外表掩盖起来,只扮作一个普通百姓模样,才循着峨眉派的行迹而去。 彼时剧情发展到张无忌霸气侧漏,断腿了也依然大败武烈等人, 招惹了蛛儿妹子一名。虽然有腿伤行动不便, 但蛛儿对其仍旧不离不弃,只拖着简单的木板载着张无忌来在小镇子里。这便是要与峨眉派相遇,给丁敏君下毒的情节了。 吕成尾随着蛛儿和张无忌二人一路进入小镇,心中是暗叹一声,他到达的时间刚刚好。吕成翻出了自己的空间戒指,这可是他穿越末世科幻流世界的时侯储备下来的好东西啊,虽然不大只有三十平方米, 但里面却着实装了不少萌物。 “就先给你来个过敏胶囊尝尝滋味好了,让你没事儿勾引小姑娘玩儿。”妇女之友吕成说着,便从戒指里取出了一枚小小的塑料盒。张无忌虽精通医理,固然是厉害,但精通化学、医学、生物学的某理科骚年也不是好惹的。 吕成提前一步,来在情节发生的那家名叫隆兴的客栈中,若无其事的要了一间上房,直到店小二将其带入房内。吕成方才神秘的笑着,将房门关上,转过身来,诡异的眼神落在了那依旧懵懂无知店小二的身上...... “客官,您,您还有什么事儿吗?为什么,要关门呢......”可怜又无辜的店小二,在看到吕成表情的那一刻,心底忽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没什么,不要这么紧张,年轻人。”吕成依旧是笑眯眯,眼睛弯弯的,带出丝丝阴谋的味道。 “我不过就是想找你谈谈心罢了。” ...... 由于张无忌和蛛儿此刻的形象,看起来的确更像乞丐而非是客人,所以最终还是被客栈老板态度不善的拒之门外了。两人风尘仆仆,疲累不堪,又饥肠辘辘,就这么坐在客栈门口,好不引人同情。不过幸好,让张无忌感到欣慰的是,竟然还是有好心的店小二偷偷的施舍给了两碗后厨剩下的饭菜给他们,店小二纯善的举动真是令张无忌感动不已。 遂张无忌是一边吃着残羹冷饭,一边感慨着,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好人多啊! 至于我们纯善的店小二,他此刻正躲在阴暗的墙角里,咬着小手绢,眸中闪动着泪花,看着那个断腿的男性乞丐美滋滋的吃着加了料的饭菜,内心承受巨大煎熬,并不停默然的碎碎念着:冤有头,债有主,这都不是我的主意,男乞丐啊,你万一要是那啥了,可千万不要来找我啊! 随后,丁敏君和周芷若在客栈中看到了赵敏身着男装的身影路过客栈门口,遂匆忙去追,并在情急之下撞了蛛儿一下,两人互不相让,起了口角,一如原著中的情节,蛛儿用藏毒的戒指伤了丁敏君。 直到入夜时分,灭绝师太前来客店与周芷若汇合,这才知道了丁敏君中毒一事。脾气暴虐的灭绝师太最终找到了两位祸首元凶,抓了蛛儿折磨之,又杀了蛛儿炼毒的蜘蛛,胁迫其为爱徒解毒。张无忌实在看不得蛛儿如此受苦,便挺身而出。 “这位师太,请不要为难蛛儿,让我试试看,能不能解了贵徒的毒。”张无忌强忍着浑身的难受,开口言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中午吃过饭之后,他身上就一直很痒,还开始起癣子。那一片又一片麻麻赖赖的大红疙瘩是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症状古怪,但倒也不像是中毒,只是好像得了癣病。可他一向身体健康,也并没有花粉症,如何会忽然起癣了呢? “哼!就凭你?”灭绝师太闻言是嫌恶的看了一眼对面那满脸大红癣的男子,显然是不相信张无忌的本事。废话,这不是明摆着的么,若是他当真那么精通医术,难道不会先把自己的脸治一治吗?也不知道他这到底是什么病?都长成这样了,居然还敢出来见人。 “师太,试总比不试好,反正现在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张无忌见灭绝师太的眼神,亦是臊红了脸低下头去,对于自己现在的形象羞于提及,浑身脏兮兮的不说,还满脸疙瘩,就跟只癞□□似的。 周芷若一直在一旁焦心的看着事情的发展,对于那个男子自不量力的跑出来,她也是有些不屑的。毕竟人都有外貌协会主义,其实周芷若并非庸俗之人,丑不打紧,但你那满脸恶心的痘套痘,一个一个连成片,就让人实在不忍直视了,瞧那密密麻麻的......嘶......周芷若想到这里,是赶紧别过脸,生生打了一个冷颤,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算了,且让你试上一试罢了。”灭绝师太也是实在没辙,死马当活马医。 “我需要一根银针,就在我的包裹里。”张无忌坐在丁敏君榻前说道。 “芷若,你去帮他拿来。”灭绝师太不放心此二人,遂警惕的对身边的周芷若言道。 “是,师傅。”周芷若小心翼翼的将张无忌的包裹挑开,生怕像方才那般,里头再蹦出一只蜘蛛来。谁知道蜘蛛竟是没看见,倒是看见了一方眼熟无比的帕子。周芷若岂能不认得那东西,于是瞬间倒抽一口冷气,骤然回头看向了张无忌,直直的对上了张无忌有碍观瞻的面容,眼睛瞪得足有铜铃那么大,显然对眼前得一切十分难以接受。 “芷若?还不取针?你在发什么呆?”灭绝师太看着周芷若那一脸震惊失措的表情,是有些费解。 “师,师傅,这就来了......”周芷若赶忙强作镇定,告诫自己不要去注意那方帕子,从包裹里取了张无忌吃饭的家伙,来在灭绝师太身边奉上。 张无忌手拿银针,开始帮丁敏君解毒。周芷若斜眼偷偷观瞧,心底是仿佛海啸来袭,掀起了滔天巨浪。不会吧......他,他难道是无忌哥哥吗?不要啊......周芷若内心的小人不停的扑地打滚撒泼尖叫着,表情越发的纠结了起来。 张无忌是胡青牛一手教导的,自然医术高明,丁敏君这点小毒分分钟搞定不在话下,不一会就逼出了一口毒血。灭绝师太见那小子果然有些真本事,遂也放心了下来,长叹了一声,还好,敏君这回总算是有救了。不过那小子也是古怪,这么严重的毒他都医得好,却偏生放着自己一脸癣子不去治,难道说他就喜欢这个风格吗? 至于周芷若,她现在的心情非常痛苦,就连丁师姐伤情转好,也不能让她更开心一点。周芷若不断的对自己说,大约是巧合吧?但本能的,也觉得不靠谱,那帕子分明就是当年她送给无忌哥哥的,她认得很清楚。可若不是巧合的话......她还是宁愿这只是个巧合...... 第二天,吕成站在二楼观察一层大厅里吃早餐的峨眉中人,果然见到周芷若一脸的憔悴苍白、食不下咽,于是满意的笑了笑,偷偷比了个剪刀手:初战告捷!值得庆祝! 吕成回到房间里,又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了他罪恶的小盒子,挑来捡去,苦恼的思索着,下一个玩儿什么好呢?体臭胶囊?还是纤维素?不如就都试试看吧,雷雷更健康。 所谓体臭胶囊和纤维素,其实对人体都是无害的。前者不过是加速新陈代谢,让人的汗腺变得更发达,体味加重,从而产生狐臭、脚臭等等汗腺发达的必然生理现象。至于后者,促进肠胃蠕动,对身体还很好呢,有益于排气通便啊。 “店小二!”吕成开言叫了这么一声,再度看向了蜷缩在角落里持续咬着帕子、满眼辛酸泪的人儿...... “客官,您,您还要谈心吗?”店小二可怜兮兮望着吕成,那华丽丽躺枪的姿势仿佛叙说着:身娇体弱易推倒...... “是啊,我们再来谈谈心吧。”吕成猿臂一挥,将店小二重新夹回了房间。谈心什么的,不要太美妙了。 在张无忌的妙手回春下,丁敏君的毒终于是解了,人也从昏迷中醒来了,只是身体里的余毒却还未清理干净。灭绝师太一方面是对那个所谓‘曾阿牛’的身份有所怀疑,并且对那妖女蛛儿亦不放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爱徒身体能够尽快康复,免得再出乱子,遂决定带上张无忌和蛛儿一同上光明顶,反正这两个人的武功不足为虑,带上他们对计划也不会有影响。 灭绝师太命令周芷若看守张无忌二人,随后一行人等快马加鞭的赶奔光明顶而去,一路安好,顺利抵达目的地。只是,其他人认为的安好,对于周芷若来说,却是打了好几个折扣的。 自从他们出了那家客栈开始,周芷若就跟在张无忌身边。既然要赶路,那么自然是风尘仆仆,劳累辛苦,出汗亦再所难免。周芷若可以原谅你出汗,但是你汗如雨下,跟洗澡似的这就太夸张了吧? 其实张无忌也弄不懂自己到底怎么了?按理说,他身怀九阳神功,即便是每天赶路,也不至于出汗出成这样啊?而且汗久了,又没法子洗澡,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身上都沤出味儿来了,尤以腋下、脚掌最为严重,那臭气就连张无忌自己都快被自己熏晕过去了。 周芷若是负责看守两名人犯的,所谓看守,自然是要紧身跟随,也就是说,她是时刻奋斗在距离臭源最前沿的折羽天使啊。周芷若只觉得,她每天都被一股复杂的臭味包围着。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味儿,时而仿佛腐烂的肉类,时而仿佛烧焦的皮毛,无孔不入,来势汹汹,直打得她丢盔卸甲,遁逃无门。 自幼在女人堆里长大的周芷若,何时不是干干净净的,而峨眉派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所有的女弟子们,又何时不是香喷喷的。所以周芷若是从来不曾闻到过这样的味道,她真的不敢相信,人的身上竟然也可以散发出如此可怕的臭气!这让周芷若对自己的人生观都产生了深切的怀疑?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汗脚和狐臭吗?嘤嘤嘤嘤,实在太可怕了......但更可怕的是,这个臭源竟然就是她的无忌哥哥吗?嘤嘤嘤嘤,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周芷若满心难过,要知道她可是一直很期待能够与无忌哥哥重逢的,并且还有那么点少女心思不好说出来,但是现在这样.......反正她现在是一点也不想跟张无忌相认了。她觉得很尴尬,而这种尴尬里好像又包含了一种羞于对他人言及她与这个男人相熟,只想说‘我不认识他’的奇妙感受。 周芷若一路艰辛,押运张无忌二人,好容易接近了光明顶,是如释重负。她再也不想每天跟着一个满脸肉麻的疙瘩还臭气熏天的人一起赶路了!在灭绝师太宣布大家扎营的那一瞬间,周芷若甚至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仿佛自己又活过来了。于是她也重新抖擞精神,积极的面对人生风暴对她的摧残,并且乐观的告诉自己:千难万险都过去了,那只是磨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哼哼,吕成跟在峨眉一行人的身后,见到小姑娘振奋的表情,不以为然的晃了晃手指头。周丫头,你始终还是太过单纯了,竟然以为这就是结束了吗?不!现实,会给你更加沉重的一击。 这天晚上休息的时侯,峨眉派一行人都围坐在火堆旁,静静的吃晚餐。正此时刻,就听到一声巨响: 噗! 周芷若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忽略那个声音,若无其事,头也不抬一下的打开了手中的干粮袋,取出了一个馒头。 噗!噗噗噗! 周芷若继续以圣人的姿态藐视一切,告诉自己,她已经做了一天的事情了,她现在肚子很饿,真的很想吃东西。可是,手里拿着那个馒头,周芷若却是怎么也没法子往口里塞。做了半天心理建设,还是一点用也没有。呕!好恶心,她都要吐了...... 峨眉派的其他女弟子们显然也非常尴尬,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面面相觑,一脸忍无可忍的表情,放下了手中的馒头,幽怨的目光看向了那头坐在大树底下的张无忌。 其实张无忌已经坐在了距离大家很远的地方了,只是那屁声不断,还响彻山谷,实在让人想装听不见都有点难。女弟子们纷纷翻着白眼,有没有搞错啊!那人到底是怎么了嘛?这也太影响食欲了啊有木有!就连一直忠心耿耿守在张无忌身边的蛛儿,此刻也有些受不了了,她看着张无忌,内心颇羞愧的想着:阿牛哥,我是不是该安静的走开?还是该勇敢留下来? 就这样,张无忌顶着一张红麻子脸,浑身散发着臭气,还不停的噗噗放着屁,身处在一堆女人的中间,满面羞愤......其实他也是偷偷为自己号过脉的,脉象显示,虽然他确实忽然得了花粉症,但其他方面却很正常,还健康得不得了,比以往任何时侯都更加健康呢。身体经脉血液流转加快,于是出汗排毒,是好事。五谷循环加快,内脏强壮,排出体内浊气,也是好事。 但是,张无忌是宁愿不要这样的好事啊。苍天呐,把他曾经不那么健康的身体还回来吧! “咳!”灭绝师太黑着一张脸,低沉的咳嗽了一声,严厉的视线扫过一众女弟子。 “还楞着做什么,都给我好好吃饭。”灭绝师太也是女人,是女人就有爱干净厌脏臭的特点,其实她自己心里头也别扭着呢。但碍于她是师傅,必须为众女人作出表率。身为峨眉派的弟子,要有不畏风霜雨雪、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精神。于是灭绝师太也只得忿恨不甘的瞪了张无忌一眼,又强压下恶心,狠狠的咬了一口馒头,嚼吧嚼吧咽下了肚。同时不断的腹诽着:真是的,她到底为什么为非要把这么个人带在身边嘛?后悔死了。 峨眉弟子们见师傅都开始吃了,那么她们也不能太过娇气,皆唉声叹气的开始吃馒头。 那边屁声仍然没有断绝,尽管张无忌努力的忍,可是屁这东西,不是你想忍就能忍住的。每一次的强忍过后,都会有一场更加惊人的爆发。 于是就这样,峨眉派众弟子们顶着屁声的骚扰,进食着她们的晚餐。 “芷若,你把这个馒头给他们送过去吧。”灭绝师太拿了一布袋的馒头扔给周芷若,其实她是想说,多吃点干的,干燥一点别总那么湿润,看能不能把他的屁堵上。 周芷若得了师傅的命令,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大营,走到了距离张无忌大约五步之遥的地方,将那包馒头扔了过去。她现在可不想离那个男人太近,万一身上染了味道就惨了,这荒郊野岭的,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啊。 张无忌其实早就认出周芷若了,刚开始是觉得面熟,后来看久了,就难免想起了这就是在汉水曾经照顾过他的那个小姑娘。又听得旁人叫她‘芷若’,便更加确认了。他自己是一直想对周芷若说声谢谢的,只不过周芷若一直很避讳他,他都没找到机会。此刻这里只得他、蛛儿和周芷若,张无忌觉得他的机会终于来了,于是赶忙开口轻声说了一句。 “芷若妹妹,汉水照顾之情,不敢相忘。”张无忌依旧是浑身散发着男主气场的,如若是原著中,那个仪表堂堂,干干净净的男人,周芷若是肯定会因为这一句暧昧的话对他更加情根深种的。 但是现在情况就不同了,女人是神奇的动物,想要她们动心,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而现在的张无忌,在这三方面显然没有一处是对点儿的。满脸麻癞的癣子,浑身散发着恶臭,被汗水日夜侵蚀风干的衣裳皱巴巴的,跟梅菜干一样支棱着贴在身上,还不停的放着屁。顶着如此形象,说出这句暧昧的话语,是让周芷若瞬间如遭九天神雷加身。 完了!他认出我来了!怎么办? 以上,就是周芷若此刻脑子里全部的感想了。 周芷若只想捶地痛哭,她悔啊!单知道无忌哥哥是当年汉水河畔的小帅哥,谁成想这人大了以后就长歪了呢?她单知道小时候的无忌哥哥身患寒毒,谁成想这人大了以后就患了汗症了?她单知道无忌哥哥那时温柔可亲,谁成想这人大了以后就成放屁大王了?贼老天,你还我的初恋啊! “不用了,小事一桩,不值一提,你还是快点忘了吧!”周芷若留下这句话,是赶忙慌乱的退回了营地。来在众多师姐妹身边继续吃饭,不停一口接着一口的咬着馒头泄愤。方才大约没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吧!佛菩萨保佑,千万不要让她们听到才是啊。这种初恋,还是赶快忘记吧。 吕成埋伏在一旁的大树上,看到这一幕是再度满意的点点头。仰头喝下一口高粱酒,又美滋滋的吃了一口酱牛肉。果然,初恋什么的,就是用来幻灭的。芷若妹子,‘青书哥哥’我今儿就给你上这么一课,你可得好好谢谢我啊。 60、倚天屠龙记 吕成见自己任务的第一步已经完成差不离了, 也卸下了伪装恢复本来面貌,前往与武当一行人汇合。 在吕成走后, 张无忌的的过敏以及种种症状最终还是消失了,他恢复了正常, 药效毕竟是有时限的。他也一如原著般,接下了灭绝师太三掌不倒,救下了常遇春等人,主角气场四散,征服一众妹子。而后韦一笑又出现将蛛儿掳走,张无忌前去追赶。 这个张无忌,才更像是周芷若心目中幻想的那个无忌哥哥。但尽管如此, 周芷若也实在难以再对张无忌产生什么旖念了。无忌哥哥, 只是无忌哥哥,她幼年认识的一个朋友,跟青书哥哥没什么差别,那点少女的小心思如同朝阳下的晨露, 光热一照便消失无踪。她说服不了自己忘记当初那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幕一幕, 事实上她想,也许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唉,不能再想了,她又有点想吐了。 而后又几日功夫过去了,武林人士派聚集在山脚下,一线峡外搭满了临时的帐棚,各门派弟子、正道大侠以及江湖屠狗宵小之辈都纷纷加入, 一时万头钻动,热闹滚滚。主帐篷里,六大派掌门分坐开会,商议征讨明教光明顶的章程。圆真,也就是成昆,带来了光明顶的地图,最终指定了最佳路线,决意明日就开战。 战况激烈自是不必详尽赘述,张无忌也得了他的奇遇,练了乾坤大挪移,独挑了六大派保护明教力战受伤的众人。灭绝师太那日打了这小子三掌,自知他功力深厚,竟然灵机一动,对周芷若道。 “芷若,你拿上倚天剑,代为师去解决了那小子。”灭绝师太一早就看出来了,那个叫曾阿牛的似乎对她的这位弟子心有倾慕之意,而且两人间总是怪怪的,灭绝师太是不相信芷若会对那小子有什么想法的,毕竟......呕,灭绝师太脸色一白,算了,别提那个了。但灭绝师太为人多疑,她还是想再试试芷若,于是下达了这个命令。 周芷若闻言也是吃了一惊,但无奈师命难违,最终她还是提着倚天剑硬着头皮上场了。张无忌自然是用那种包容博爱的目光看着周芷若,他不能伤害对他有恩的芷若妹妹,这是他的原则。张无忌与周芷若过招,全程多有相让,在场围观的江湖中人基本都看出来了,原来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怪不得灭绝师太竟让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弟子接替她上场呢。 周芷若并没有感觉到张无忌的相让,给了她什么好处。只觉得旁人的窃窃私语,几乎让她崩溃。她每每倾尽所能,最后都只换来了张无忌轻飘飘的躲闪,和暧昧不已的眼神一枚,这让周芷若备感屈辱。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周芷若,是一个无比骄傲的姑娘,她承认,她没有盖世神功,她打不过张无忌。但打不过没关系,哪怕是堂堂正正的输了、死了,她也不愿像现在这样,不清不白的被张无忌带着玩儿游戏,没得让旁人误会了她的侠义之心。 “曾阿牛,我知你心思,但士可杀不可辱,我峨眉派弟子不接受你的施舍,我要你尽全力与我一战。”周芷若气喘吁吁的提着倚天剑,眉目凌厉的看向张无忌,眸中怒火熊熊燃烧,很好,这个男人成功的把她惹恼了! 张无忌自己还觉得挺委屈的,他是一片好心啊,如果他真的尽全力,恐怕芷若妹妹当场就死无全尸了。但芷若妹妹的自尊心看起来好像很强,有种不赢了他誓不罢休的感觉。唉,算了,张无忌心想,干脆他站着不动,白让芷若妹妹捅一剑出气好了,反正他神功护体,总不会有事的,这样芷若妹妹总该开心了吧? 周芷若没有想到张无忌竟然这么无耻,听到她的话以后,不仅没有尽力与她一战,反而还站着不动了。气得周芷若手直哆嗦,她一代侠女,岂能对一个毫不反抗的人挥剑,又看到四周其他门派的人都用一种谐趣古怪的目光打量她和张无忌,议论声不绝于耳,仿佛她与这男子有什么不干净......周芷若实在羞愤至极,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头脑一热,竟然横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扑腾一下跪在了灭绝师太面前。 “师傅,徒儿不孝,我峨眉派弟子向来洁身自好,那贼子竟如此侮辱于徒儿让旁人误会,徒儿实在不堪忍受,对不住师傅了。”周芷若说着就要自尽以表清白,灭绝师太也被周芷若的这种侠义傲骨所震惊,赶忙挥舞拂尘将横在周芷若颈间的倚天剑卷回手中。 “芷若,你的为人,师傅自然是相信的。这曾阿牛如此欺负峨眉弟子,你且回来,让为师替你报仇。”灭绝师太说着,甩开拂尘,手握倚天剑飞身冲向了张无忌。对待灭绝师太,张无忌自然是不会手下留情了,但最终还是敬佩灭绝师太武林泰斗的地位,遂只是震落了灭绝师太的剑,将其逼退。尽管如此,也是让灭绝师太颜面扫地了。 六大派最终是灰溜溜的走了,但殷梨亭为报纪晓芙之仇,最后留下要杀杨逍,于是还是见到了杨不悔,听说了纪晓芙当年的一切,伤心欲绝,发疯般地跑走了。 “爹,我不放心六叔,我想跟去看看。”吕成知道殷梨亭这就要倒霉了,于是赶忙对宋远桥说道。 “青书,你且去吧,也代爹好好劝慰一下六师弟,爹怕他......唉!”宋远桥对自己这位师弟的深情不悔也是无可奈何,生恐他想不开。 吕成施展先天神功,没一会就追上了殷梨亭,远远就听见一阵打斗之声。飞身站在树上自上而下观瞧,但见殷梨亭正与几名西域装扮的和尚缠斗,殷梨亭似是中了什么毒,已然落了下风。视线再一转,看到了躲在一旁指挥几名番僧的人,那是一名容貌隽秀的少年郎,身上带着点点脂粉气,正是传说中的‘正气帮’了。 吕成不再犹豫,从一旁树上俯冲而下,剑未出鞘,只是横臂一扫,便掀起一阵滚滚尘烟,内力威压四散,剑气纵横将几名西域僧人逼得几步后退,将将稳住身形,警惕又震惊的看向了那名忽然出现的青年。 “青书,你如何在此?”殷梨亭颇有惊讶的问道。 “爹不放心,让我跟过来看看。”吕成站在殷梨亭身前,将这位一直以来都十分疼爱自己的长辈护在身后。 “唉,六叔给武当添麻烦了......”殷梨亭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十分懊悔的叹了一声,方才真是太过冲动了,不过这群奇怪的人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竟然一见到他,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出手伤人。他身上中了奇怪的毒,竟然不能使用内力,若非方才青书那一扫,恐怕他如今也是中了招了。 吕成来之前就已经吃下了避毒丹,此刻根本也不惧怕那十香软筋散,只是挥舞手中依旧未出鞘的宝剑,如行云流水般的将几名番僧打翻在地。 “玉面孟偿宋青书,果然名不虚传。”赵敏见自己的药竟不管用了,终于是忍不住走了出来,展开手中的扇子,站立在一旁,一派潇洒的笑言。她虽然没有见过吕成,但还是凭借外形特点认出了来人。她之前对六大派可是做过了详尽的调查的,这位应当就是武当派宋远桥的儿子,武当三代弟子中最出色的领头羊。 “不知这位姑娘何以出手伤人?”吕成严肃的看向赵敏,他知道,赵敏绝对不会仅仅只带着十香软筋散和这几只小猫二三的,就来擒六大派,肯定还有后招。而且,赵敏为人向来善忍善谋,冒着暴露的危险,这么莽撞的对六叔先行出手,也定然有些无奈的理由。 “伤的就是你们。”闻言赵敏眼中厉色晃过,拍了拍手,四周丛林中顿时冒出了千军万马,尽数穿着官兵的衣服,将吕成与殷梨亭团团围住了。 “哼,原来是朝廷中人,那看来我就更不用客气了。”吕成不屑的翻手,剑气一震,但见鞘套登时化作碎片,露出了闪着寒光的剑锋。 “六叔,跟紧我,今日青书定然护你无恙。”吕成心说,他想得果然没错,赵敏想利用十香软筋散擒住六大派的人,却偏偏先行对殷梨亭出手是有理由的。是殷梨亭自己疯跑,无意间撞入了她埋伏人马的地点,赵敏害怕殷梨亭坏事,于是就先拿殷梨亭开刀了,还痛下毒手捏碎了殷梨亭浑身的关节,留下人来给张无忌添乱。 赵敏神色凝重的看着那在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护着殷梨亭浴血拼杀的身影,忽然是想起了汉人有一句话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赵敏从前不知其意,但今日却是明白了,还亲眼见识了。她也曾经听说玉面孟偿自幼天赋惊人,深得武当张三丰真传。赵敏对那些江湖以讹传讹的事情本是不相信的,也并未将那些所谓优秀弟子放在眼中,因为经验告诉她,被人传得越出色的人往往内里就越不堪越龌龊。赵敏原还以为,宋青书怎样也不会比那张无忌要难对付,但谁想到就栽了。刀枪剑戟齐齐上阵,箭雨漫天,可却就是伤不着他,真令人又生气又无奈! 不成,赵敏见势不好,就要带着人先走一步,不论如何,身为大元皇族中人,还是要以保全自己为第一要务到。吕成哪里肯让赵敏就这么跑了,然后放任她去祸害六大派,最重要是祸害他的亲人和任务对象。遂趁着赵敏转身的功夫,是一个梯云纵忽然出现在了赵敏的背后。 “这位姑娘,何必这么着急要走呢。”吕成一把揽过赵敏,三根指头钳住赵敏的咽喉处,将人挟持住。顿时,在场所有的人都不敢再有所动作了,甚至面露惊慌之色。那可是郡主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们都得跟着陪葬。 “宋青书,枉你自称正人君子!还武当大侠呢,自己打不过,竟然为难我一个小女子,简直阴险,你就这点本事了吗?”赵敏牙尖嘴利的讽刺道,丝毫不为自己而今的处境着急,依然冷静的思考着,想用激将法脱身。 “姑娘此言差异,这招在我们汉人来说,叫:挟天子以令诸侯,是阳谋的一种,光明正大得很。”吕成笑了两声,身前挟持赵敏,身后带着殷梨亭,退出包围圈。而剩下的人群龙无首,没有赵敏的命令,恐怕也不敢擅作主张了。 “你真是无耻!”赵敏好好的计划,竟然被一个臭小子破坏了,不由得懊恼非常。 “随你怎么说。”吕成带着殷梨亭到了安全的地方,将剑收好,又点了赵敏的穴道。他知道赵敏是个谨慎的人,为防自己人意外中招,肯定会在身上携带十香软筋散的解药,于是便开始了搜身工作,直把赵敏气得眼睛都红了。 “你!宋青书!你以后最好祈祷别栽在我手里,不让我定然将你千刀万剐。”赵敏浑身被摸了个便,女儿家的自尊心碎了一地,也被搜了一堆的瓶瓶罐罐出来。吕成向来是个严肃又不解风情的人,听得赵敏语带哭腔,也不理会赵敏心里头什么想法,只是挨个的将药闻了一遍,找出了十香软筋散的解药,拿给了殷梨亭。 “六叔,此物大约是解药了,你且试试看。”吕成扶起浑身无力的殷梨亭,将解药放在殷梨亭鼻下嗅了一下。 殷梨亭只觉得鼻腔一凉,而后头脑一震,身上也有了力气。不过内力虽然解封,但因为此前受伤严重,还是虚弱得很,暂时也不敢大动,只得原地盘腿运功。 “青书,这回真是多亏了你了。”殷梨亭此刻安全无虞,也开始有了心思思考自己这一路的遭遇。朝廷忽然派了这么多兵马埋伏在一线峡,定然是要与六大派为难。这些年六大派率众抗元,恐怕朝廷对他们早有不满,知晓他们围攻光明顶后,想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六叔没事儿就好。”吕成坐在一旁,静静等待殷梨亭运功疗伤。 赵敏被点了穴道,就这么被吕成扔在一边,是满心的忿恨不甘。怒火汹汹的瞪着吕成,但是吕成偏生看都不看她一眼,完全当她不存在。显然,此刻在赵敏的心里,宋青书已经高于张无忌,变成了她的头号大敌了。 “青书,我好多了,咱们还得快点找到师兄他们,告知江湖中人朝廷此番的阴谋才是,免得众人不慎中招啊。”殷梨亭将将恢复,便勉力支撑着站起身来,他怕宋远桥等人久不见他们回来,心中担忧,也怕六大派的人出事,于是开言对吕成言道。 “也好。”吕成走过去,扶着殷梨亭,而后忽然想起赵敏来,便转身又将赵敏一把抱起,大头朝下的抗在了肩膀上。 “青书,莫要妇人之仁,你还是杀了这妖女吧!”殷梨亭狠狠的看向了吕成肩头的赵敏,毕竟此女太过狡猾,留她恐生祸事。 “六叔,方才那些官兵见她被擒,竟然一幅惊慌失措的样子,可见此女身份非同凡响,杀了她事情才会变得更糟。”吕成自然知道赵敏是郡主,而且还是扎牙都的未婚妻,杀了她,就是直接打了蒙古人的脸,届时朝廷肯定会尽全力围剿六大派,要回这个面子的,那才是真正的祸事了。 殷梨亭听得吕成的分析,也觉得有些道理,还是放弃诛杀赵敏的念头,两人一起寻武当众人而去。 61、倚天屠龙记 吕成和殷梨亭回到光明顶山脚下, 见到了武当众人以及六大派的其余人等,大家正在收拾行装, 准备离开一线峡。吕成将事情的经过对父亲宋远桥叙说了一番,又奉上了证据‘赵敏’。宋远桥自是相信自己儿子和六师弟的, 遂急忙忙的找到了灭绝师太等诸多掌门,将朝廷密谋以十香软筋散擒获六大派,渔翁得利的计划告知。 “哼!”灭绝师太闻言是火冒三丈,顿时拍案而起,甩开倚天剑便看向了五花大绑的赵敏,举手便要往下砍,剑气直逼赵敏的额头, 发带斩断, 一头乌丝披散下来,这就是要将人生生劈成两半。 吕成见状连忙纵身跃过去,拂袖一挥以内力打散了灭绝那缕锐利的剑气,揽过赵敏抱紧, 而后转了一圈躲过灭绝已然挥下的宝剑, 将人护在了身后。赵敏经历了一番生死劫难,不由得也惊恐的喘着粗气,再看向那个挡在自己前头的男人,一时间竟觉得他很可靠了起来。 “还请灭绝师太手下留情,此女万万杀不得。”吕成拱手对灭绝言道。 “宋青书,你为何要护着这妖女!”灭绝师太自尊心一向很强,朝廷用这种龌龊的手段算计于她, 她差点就不察中招了。若非武当派误打误撞,识破了此妖女的奸计,那她峨眉岂不是全军覆没,一世英明毁于一旦。 “师太,请听晚辈一言,以晚辈方才所见,此女在朝廷的地位定然很高。现在我们还弄不懂她的身份,冒冒然杀死她,也许会有很大的麻烦。”吕成此言说出来,众人也陷入了沉思。 是啊,青书师侄说得对啊,万一这妖女真是个皇族中人,那杀了她就肯定会引发战争了,这是他们目前没有能力处理的局面。 灭绝师太如何不懂这个道理,她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那就这么算了?”灭绝狠狠的瞪着赵敏,咬牙切齿。 “师太,晚辈认为,当务之急,并非杀人泄愤。既然现在朝廷的奸计已然被识破,那我等还是应当速速离开一线峡,以防朝廷忽然发难,趁我们不在时攻占了各门派的领地。”吕成可是记得原著中赵敏一经得手,便立刻发动了各地官兵,将六大门派毫无防备能力的老巢都给缴了。 众掌门一听吕成如是说,不由得心下一惊,其实,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他们这样倾巢而出的来攻打明教,门派里如今已经没有顶梁的人了,朝廷若趁此机会攻打过去,那么直取六大派就轻而易举了,说不得朝廷本来就是这般打算的。 “这个计策,实在太毒了。”灭绝低声念着,也不由得忧心了起来。 不成不成,太危险了,还是赶紧回去看家才是正题。妖女不重要,既然是武当派擒获的,那么还是交给武当派自己处理好了。 “宋大侠,我等还是先行告辞了。”灭绝唯恐自己的峨眉派被人攻打,于是匆匆的带人离去,也再顾不得什么妖女不妖女的了。 赵敏见事态如此发展,是暗自垂下了眼帘,心说:宋青书,你这小子倒是聪明,我那点儿心思都被你给猜着了。不过她现在已经落到了武当派的手里,恐怕各地官兵迟迟收不到命令,也是不会轻举妄动了。唉,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如此错过了,实在令人不甘啊。 六大派掌门终究是听取了吕成的意见,片刻不敢耽搁,各自快马加鞭的带着徒弟赶回门派守护家园了。宋远桥送走了诸多前辈后,来在吕成身边问道。 “青书,这妖女,你究竟打算如何?”宋远桥看了一眼赵敏,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该拿赵敏怎么办?首先她是一个女人,带回武当是不合适的。再来她的身份复杂,恐怕会有麻烦。 “爹,六叔此番伤得不轻,你们先行带六叔回武当疗伤吧。至于这女子的事情,是我把她抓来的,我自己会解决的。”吕成当时擒住赵敏,除了为求脱身以外,其实还有另一个目的:他想要黑玉断续膏。既然原著中的情节已然被破坏了,那么三师伯的断骨,就只能靠他来想办法了。 宋远桥见吕成这般说,复又想起方才吕成抱着赵敏的那一幕,是忽然用古怪的神情瞧了吕成一眼,思索了好一阵子,最后拍了拍吕成的肩膀言道。 “青书,这女子虽然聪慧漂亮,但始终跟我们不是一路的。你这孩子自幼就是明理之人,有些事儿你记得便好,爹也不便多言。”宋远桥是一个父亲,关心儿女的婚姻大事很正常。 以前,宋远桥见吕成和周芷若感情不错,幼年相识,彼此都很关心,本来是想跟峨眉联姻的。但是奈何,他上次问吕成的时侯,吕成却说他对周芷若并无那个意思,好好的儿媳妇又跑了。儿子万事都好,就是于男女之事上不开窍,又太正派古板,宋远桥很担心自己单纯的儿子会被妖女拐走啊。 吕成闻言额头上顿时冒出了道道黑线,他跟赵敏?别开玩笑了,究竟爹是怎么想到那里去的呢? “请爹放心,青书明白。”吕成依旧肃穆着脸,恭敬的回答道。 赵敏在一边听这父子二人的对话,也不由得嗤笑了一声,别扭的想道:哼,谁会看上那个木头啊!总是板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他多少钱似的。 送走了宋远桥后,宋青书就单独带着赵敏下了山,找了一家客店住下。已经憋屈在山上半个多月,快成野人一般的吕成,这回是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刮了胡子将自己打理干净舒服。又叫了一桌好菜,最后将赵敏也提到了桌前。 “吃饭。”吕成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桌上摆着三菜一汤,虽不奢华,可看着也算是清新可口。但赵敏却始终别着脸一言不发,也不吃东西,只是满脸的倨傲和愤怒,视线扫过对面那个可恶的男人。 “我不认为绝食抗议是个好办法,这里可没人会心疼你,也没人害怕你会自己把自己饿死。”吕成一边吃一边说道,依旧态度严肃。其实他并非故意板着脸,只是吕成一向认为对于那些跟自己站在敌对立场上的剧情人物,他实在没必要好言好语的陪笑,哄她开心又没有礼包可以拿。 “你究竟打算什么时侯放我走?”赵敏不信吕成敢把她扣押一辈子。 “这就要看你父亲汝阳王什么时侯会来找我谈判了,敏敏特穆尔郡主。”吕成抬眼看了一下赵敏。 赵敏闻言很是惊讶,他是如何得知她的真实身份的? “郡主,你安心吧,我不会为难你的。只要你父亲开出的价码合适,我自然会放你走。所以现在,给我好好吃饭。”吕成夹起了一个鸡腿,放到了赵敏的碗中。 赵敏被吕成说得没辙,于是也只能气鼓鼓的拿起了筷子,啃起了鸡腿。哼,不吃白不吃,反正又不是她花钱。 “那你到底想要我父亲给你什么?”赵敏捧着碗,对吕成问道。这家伙作为武当三代弟子中的首席,钱财权利应当是都不缺的,能从她爹爹那里讹诈到什么呢? 吕成自己盛了一碗汤,复又给赵敏盛了一碗,推到了她的面前。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我三师伯年轻的时侯被人捏碎了浑身的关节,就此瘫痪了。我想要黑玉断续膏,让三师伯能重新站起来。”这点目的,吕成也没必要瞒着赵敏。 “你三师伯?”赵敏偏过头去。 “莫不就是俞岱岩了......”赵敏想到这里,是忽然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去。当年伤他三师伯的人,应当就是爹爹手下的阿三啊。 “你怎么知道我汝阳王府一定有黑玉断续膏?万一我爹爹他没有呢?”赵敏瞪着眼睛问道。 “郡主,你莫要逗我了。我跟你那几个,叫什么一二三的手下过招,见他们使得是西域金刚门的功夫。既然他们是金刚门的人,那么就肯定会有黑玉断续膏的。”吕成回答道。 赵敏听罢心中一动,既然这家伙熟知西域金刚门的功夫,那么也就不可能不知道大力金刚指。他会不会联想到当年的事情,然后迁怒于她啊?不过俞岱岩受伤的那个时侯,她都还没出生呢,这错也怪不到她头上去的,是不是? 吕成看到赵敏提及阿三等人,脸色有些不对,便知道她是害怕他洞悉当年害三师伯的人就是汝阳王的手下,会因此而报复她什么的。不由得失笑,对赵敏言道: “郡主,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了,吃饱了就睡觉吧,明天还要去给你的那些一二三们送信呢。” 吕成吃罢了晚餐,就抱着宝剑端端正正的坐在了窗口旁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赵敏见状又是机灵古怪的转起了眼珠,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坏主意。她走到吕成身边,低下头来在吕成耳边暧昧的言道。 “小孟偿君,此处就一张床,你与我怎么睡啊?大被同眠吗?”赵敏笑得甜甜的,一张俏脸,微微眯起的眼角充满了惑人的意味。 “我说,你方才在灭绝老尼面前如此维护于我,你该不会真的像你父亲说的那样,是喜欢我的吧?”赵敏吐气如兰,少女的香味氤氲。乌黑的发丝垂在吕成颊边,带来些瘙痒之感。 吕成见赵敏竟然勾引他,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两声抬头看赵敏。 “郡主,你睡床,我在此处坐着睡。你就不要再想逃跑的事情了,我是不会因为被你勾引得不好意思,就吓得跑出门去的。”吕成说完,再度闭目养神,顺便再走一遍内功心法。他个人是秉承勤劳的原则,日日不忘练功,时时不忘练功的。 “哼!你这个人真是无聊又讨厌!”赵敏见自己的小心思又被猜中了,只得收回了那些魅惑的表情,羞愤的打了吕成一拳。而后悻悻不乐的走到床边,兀自躺下蒙上了被子,心里头乱糟糟的。过了好一会,又偷偷掀开被角,瞄了一眼那头仿佛一株松柏般坐得姿势挺拔的吕成。不甘愿的道:明明严肃刻板得像个木头,偏又聪明得紧,什么招都不管用。 赵敏望着那人俊秀的侧脸,心间蓦乎划过了一丝奇异的悸动感,不由得想起她小的时候曾经倾心过的一个男孩。那个男孩是被玄冥二老抓来的,目的是为了逼问谢逊的下落。她当时一见到那个男孩,就很喜欢,想留他下来陪她玩儿。但是那个男孩却不喜欢她,还骂她是坏人,于是她愤怒之下就扇了他好几个巴掌。 其实,那个男孩就是张无忌。 赵敏一直都记得当初她被张无忌骂的时侯,那种伤心的感觉。自然也是一直都记得,初见张无忌时的那种心动的感觉。但此番她在光明顶再度见到张无忌,却有些失望,因为她找不到过去那种感觉了。 也许是因为没功夫想吧?赵敏这样分析着,谁让她才刚刚认出张无忌来,就被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给抓了呢。赵敏想到这里,凶巴巴的白了一眼吕成。不过这个男人虽然讨厌,但对她却也是保护得很。那时灭绝老尼那一剑,她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可最终还是被他救下了。 “喂,宋青书。”赵敏躺在床上忽然唤了一声。 “何事?”吕成偏过头去看向赵敏。 “你是不是喜欢峨眉周芷若?你们会不会成亲?”赵敏酸不啦唧的问道,是想起了她调查武当派时曾经得到的消息。据说武当派一直想与峨眉派联姻,当年的纪晓芙和殷梨亭就是硬生生被撮合到一起的。奈何后来纪晓芙跟了杨逍,婚事自然也就告吹了。但两派掌门对于这方面的念头并没有打消,宋远桥等人又在三代弟子中,选中了宋青书和周芷若,希望他们二人可以成就一段姻缘。因为周芷若和宋青书从小就认识,关系一直不错,仿佛有暧昧,很有可能会在一起。 吕成听到这个问题,满脑袋都是问号。赵敏这跳跃性的思维,他实在有点跟不上了,她是怎么想到这个问题的?难道是为了找出他的弱点,日后威胁他?嗯,可能了。吕成记起了原著中,赵敏为了偷学六大派的功夫,利用周芷若,逼宋青书使出武当剑法的那个情节。不由得感叹,赵敏调查得还真是仔细啊,连这点细枝末节都清楚。不过现在他已经不是原著中的宋青书了,他是不喜欢周芷若的。 “我不喜欢她,更加不会与她成亲,你莫要污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吕成言道,本就不是在撒谎,自然目色清明,毫不心虚,一看就知道说得是大实话。 赵敏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一时间竟然有些说不出的喜意涌上心头。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赵敏又问。 “不知道,没想过。武当派不收女弟子,我亦很少接触女子,对女人......我没有概念。你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吗?”吕成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没什么,你继续睡吧。”赵敏得到了吕成的回答,又笑着盖好被子蒙住了头,心下暗道了一声:木头。 看这玉面孟偿人长得风流潇洒,还以为是个惯会讨女孩子欢心的,谁知道竟然这么呆。赵敏甚至怀疑,他大约从小到大,除了峨眉派那些古板的假尼姑,也没见过什么其他女子了吧?赵敏想到这儿就偷着乐,宋青书这人,说他聪明,他的确有大智,为人正直,脚踏实地,又透彻明觉。可若说他笨,他也真是笨,长这么大居然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实在呆得可爱。这样正派的作风,跟扎牙笃那帮恶心的人完全不同呢......是不是,他们汉人说的‘正人君子’都是这般模样呢? 这样想着,赵敏是笑着进入了梦乡...... 一夜安眠,次日吕成带着赵敏去给她的那些手下了信,要求很简单,要汝阳王奉上黑玉断续膏,他便放赵敏离开。汝阳王接到消息之后,心急火燎的赶到了明教总坛附近。愤怒的汝阳王先是将赵敏的一众手下都臭骂了一通,因着他们失职没有保护好郡主。等到汝阳王骂够之后,就火速点好了人马,全副武装的去找吕成。 汝阳王的人马来在客栈中的时侯,正是晚上七点左右,外头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吕成正在跟赵敏一块吃涮羊肉......吕成瞥了一眼吃得笔尖冒汗的赵敏,颇有些无可奈何。其实不是吕成非要模仿原著的情节,只不过是赵敏任性得很,非要吃这个,不然就不吃饭。吕成也没法子,只好完成她的意愿,陪着一块吃了。 其实吕成自来对男女之事就不解风情,并不了解赵敏此举的深意。他不知道,若是赵敏非要跟某个男人一起吃涮羊肉,那么就说明她喜欢这个男人啊。对于赵敏来说,跟喜欢的男人一起吃涮羊肉,是她心里认为的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就好像,两个人合吃一碗饭一样,好像夫妻,非常甜蜜温馨。 赵敏青春当龄,正是最是容易对优秀的男子动心的年纪。她原本惦念着小时侯的张无忌,如果像原著里那样,持续的跟张无忌纠缠接触下去,必定会旧情复燃,重新再喜欢上他。但是这个原著的过程却被吕成无意间横刀隔断了,吕成本身是一个优秀的男子,武艺出众,又正气凛然。而且单论外表,相貌平平的张无忌是拍马都赶不上有着玉面孟偿称号的宋青书的。 再加上,赵敏为人有点奇怪,她就喜欢能够胜过她的男子,不论是在心智上还是在武功上,要让她产生一种被征服的感觉,她才会对你动心。吕成现在几样都占全了,于是赵敏也来不及与张无忌再续前缘,便先行对吕成产生了好感。原著里一个挠脚心的情节,让赵敏气哭了,于是喜欢上了张无忌。现在,吕成一个搜身的情节,把赵敏气炸毛了,于是喜欢上了吕成,这也很正常。都怪吕成自己调查做得不仔细,对于非任务对象的女人不看重,导致了这样的意外发生。 汝阳王一进客栈,是赶紧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呢? “敏敏啊。”汝阳王开口唤道,那个吃涮羊肉吃得十分开心的女孩是他的宝贝女儿吧?而那个跟她一起吃的,是那个绑架犯吧?这么其乐融融,是要闹哪样啊? “爹,你来了。”赵敏见到汝阳王,赶紧站起身来,走过去挽住了汝阳王的胳膊。 “敏敏,你没事吧?没有受欺负吧?”汝阳王抱着自己女儿的肩膀来回看,生怕女儿受伤害。 “你女儿的本事你还不清楚么,谁能欺负得了我啊。”赵敏现在心情好着呢,于是也笑得分外的甜美。 “武当宋青书,见过汝阳王。”吕成亦起身,谨守礼貌的对汝阳王抱拳言道。 “就是你这臭小子绑架了我的女儿!你好大的胆子!”汝阳王见到吕成这一幅镇定自若的模样都要气死了,绑架了人还敢这么嚣张。 “唉呀,爹,没有的事儿,是女儿自己要跟他走的......”赵敏害怕自己爹爹跟吕成起冲突,再打起来,于是赶忙解释道。 “爹,这事儿我回去再跟你详细的说。”赵敏悄声在汝阳王耳边言道。 “黑玉断续膏,爹爹可曾带来?” 汝阳王听到赵敏如此问,遂命手下人奉上了黑玉断续膏。 “就在此了。”汝阳王打开盖子,但见一盒黑亮的药膏,泛着药香,气味弥漫开来。 赵敏接过盒子,却没有立刻给吕成,只是站在吕成对面。 “宋青书,你想要的东西就在这里,不过你过往对我不好,我也不能轻易的给你。而且武当派此番掳走了当朝郡主,若不想被朝廷围剿,也需一番周旋。”赵敏对吕成言道。 吕成听到这番话,忽然有些不祥的预感,赵敏是想要做什么? “郡主究竟是什么意思?”吕成谨慎小心的问。 “只要你答应我三件事情,我就不跟武当计较了,还会把这药膏送给你,你以为如何?”赵敏说话间,一双眼睛是亮亮的,清晰的倒映出了吕成费解的模样。 吕成掏掏耳朵,咦?好像有什么东西混进来了......是他听错了吧?这针对张无忌的台词,怎么安到他身上来了? “你?”吕成不知道赵敏是不是对哪个男人都喜欢用这招,但是...... “你放心,不会让你违背侠义良心的。那三件事是什么,我现在还没有想到,所以先欠着,以后会让你还的。”赵敏其实只是不想跟这个男人就此形同陌路,她需要一条纽带来维系他们之间的联系。而几个莫须有,不知道何时会实现的承诺,就是那条最好的纽带了。 吕成思索了片刻,联想到原著里赵敏要求张无忌做的那几件事情,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他孑然一身,既然不违背侠义良心,他也没什么好损失的,于是便点点头。 “我答应你了。”吕成干脆利落的言道。 赵敏闻言露出了一抹动人的笑容,随后便跟着汝阳王一起离开了。 吕成拿起药膏确认了一番,得出结论这的确是黑玉断续膏,而并非七虫七花膏,便安心了下来。可安心之余,也总有种怪怪的感觉萦绕心头,仿佛有些东西跑偏了...... 62、倚天屠龙记 当吕成带着黑玉断续膏回到武当的时侯, 也是张三丰出关的时刻。张无忌在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当日义气相助,又习得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 遂被明教中人推举为教主。张无忌当上教主之后,想化解六大派和明教之间的争端, 意欲拜访六大派掌门化干戈为玉帛,复又十分思念张三丰,于是第一站理所当然的就来在了武当,正巧与吕成碰个正着。 “宋师兄!”张无忌仍然记得吕成的样貌,在武当山脚下相逢之时,便立刻认了出来。 “原来是无忌师弟。”吕成惊喜的道了一句,得见张无忌, 丝毫没有陷害过人家的心虚感, 落落大方的过去打招呼,还一脸的诚恳朴实。 “宋师兄,日前虽在光明顶相遇,却没能有机会拜见师兄以及诸位师叔伯们, 实在惭愧。”张无忌人家是真君子, 虽然宋青书小时候没少欺负他,但是张无忌依旧只是记住了宋青书当日对他的好,此刻对吕成也是分外的亲热,完全不知道就是因为吕成,他的后宫已经少了俩妹子了,而且还是最主要的那两个。 “当时情况复杂,也不能怪你。听说你现在当了明教教主, 这实在是太好了。日后无忌师弟若是能帮助明教重树风气,与六大派握手言和。届时我等携手抗元,岂不是美事一桩。”吕成正气凛然的说着,直把张无忌,以及跟在张无忌身后的杨逍、韦一笑等人都忽悠得够呛。心说不愧是宋大侠的儿子,果然胸襟开阔,对他们这些邪教中人也能一视同仁。 “宋师兄高见,全被你说中了。此番无忌前来,是为了拜见太师傅,也是为了化解六大派与明教的恩怨。”吕成的态度让张无忌十分感动,江湖中人一向歧视明教,很少有人像宋师兄这般,将个人恩怨全然抛却,只成全民族大义。 之后几人便相偕一同上山而去,不过这个上山可不是一阶一阶的爬楼梯,比得是真本领。此刻间正是夕阳向斜,天地洒下一片火红余晖。武当山峰岭险峻,山中无路,唯有九曲悬崖绝壁,高耸矗立于云端,张牙舞爪,陡峭而狰狞。 只见得那几道人影蓦乎闪过,快得让人触摸不着,不断以足尖点触山壁上突出的石块,便飞出丈高,忽而向左,忽而向右,飞起落下,再飞起再落下。仿佛壁虎一般,在那几乎垂直的山崖中,自下而上的攀跃着。 这场耐力与内力的比拼,不多时,原本是四人的竞争就渐渐拉开了距离,变成了最前方的两人的角逐。但见那二人,一着武当潇洒白衣,行动间如明月照江。一穿明教暗色锦袍,来去时若日映东方。你追我赶,高低自若,得趣非常,竟是丝毫不将这天险放在眼中啊。 “不成想宋师兄内功竟如此了得,却是让无忌又惊又喜了。”张无忌仍旧游刃有余的笑着,开口言语间真气竟也能牢牢抱守丹田,滴水不漏。 “无忌师弟亦是内功绝顶,我这当师兄的若是不努力,岂不是无颜见人了。”吕成同样脸不红气不喘的对答如流。 师兄弟二人同时攀上了崖顶云端,站稳脚跟,回望俯仰,视线豁然开朗,那层层叠叠的山峦尽化足下,浓雾氤氲着郁郁葱葱的翠色,仿佛置身水墨丹青。一阵冽风吹来,掀起二人道袍衣角翻飞。看着眼前的景色,张无忌不禁感慨。这武当山,他都有多久没有来过了?又有多少个备加思念的夜晚于梦中畅游?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吕成一首诗,将张无忌此刻豪迈之心情道了出来。 “宋师兄真乃无忌知己也。”张无忌闻言是笑着看向了吕成,没想到宋师兄小时侯那般调皮的人,长大后竟变得如此成熟稳健了。他方才见师兄使用之内功,系出道家正宗,可以看得出是自幼修炼,内功根基扎实,举手投足间亦是正气凛然,让人不由得心生敬佩。他这些年几番奇遇,虽得了些本事,可与宋师兄数十年如一日稳扎稳打的勤恳厚重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精神了。如此想来,张无忌便对这位他唯一的同龄朋友更加珍而重之了。 “对了,无忌,此番你前来,师兄还有一事要拜托于你。此事若成,武当上下都会对无忌师弟你感激不尽。”吕成忽然言道。 “宋师兄请说。”张无忌自是希望能够帮上武当的忙的。 吕成将腰间的盒子取了出来,打开盖子。 “此物名曰:黑玉断续膏,是我日前从汝阳王府中取来的。你亦知晓,三师伯他二十年前被人所伤,浑身关节尽碎,就此瘫痪。这便是能救三师伯的良药了,只是我对医理一知半解,实在不如无忌师弟跟随蝶谷医仙胡先生学得多,所以还请师弟此番出手救治三师伯。”吕成自己虽然知道具体过程,但毕竟没有实际操作过。浪费了好药事小,若不小心害了三师伯那他罪就大了。 “此乃无忌份内之事,义不容辞。”张无忌闻言,当然无不答应。当年三师伯之所以会变成废人,他的母亲殷素素也算是间接凶手,张无忌一直为此而内疚不已。 说到这里,后头的杨逍和韦一笑也追了上来,一行人终是进入了武当金顶。 吕成和张无忌二人一进门,就看到了早已等候许久的张三丰。 “太师傅!”张无忌和吕成各自走到张三丰面前跪下。 “太师傅,无忌,回来了。”说出这句话来,张无忌不由得心酸。 张三丰这么多年来虽然坚信着无忌一定还活着,但毕竟没能亲眼见到他,就忍不住心中遗憾和牵挂。如今看到自己最为得意的两名徒孙并肩而来,跪在自己面前,感怀激动之情难以自抑。 “回来就好。”张三丰扶起了自己的两名徒孙,看着这英挺威武的两名男子,张三丰心道:武当有这二人发扬,以后他是再也不用担忧了。 而后吕成又奉上了他此行的战利品黑玉断续膏,武当上下听说俞岱岩能够恢复健康,顿时一片欢腾,俞岱岩自己更是难以置信的红了眼眶,激动得直颤栗。随后张无忌便率众在武当住了下来,帮助俞岱岩治伤。 宋远桥对于这个消息自然也是高兴的,但这药膏的来历他实在不放心。他不放心的不是药假,而是自己儿子有没有为了药......咳......懂的。 “青书啊。”宋远桥将宋青书拉到无人的角落里。 “那妖女如何就将这么珍贵的药送给了你了?”宋远桥悄声问道。 “她要孩儿帮她做三件事情,孩儿答应了。”事无不可对人言,吕成坦白的说道。 “哪三件事情啊?”宋远桥皱紧了眉头,自己这儿子莫不是傻吗?万一对方叫他去自尽,难道他也要去吗? “她还没想到,说是先欠着,以后慢慢还。”吕成若无其事的这一句话说出来,宋远桥真是恨不得喷出一口老血。那妖女绝对是看上他英俊潇洒的儿子了,绝对的! “爹请放心,孩儿尚能应对,这三件事必然不是违背侠义和良心,孩儿不会给武当抹黑的。”吕成拍了拍自家爹爹的肩膀。 宋远桥很想说,那万一人家要你娶她,这不违背侠义良心吧?那到底娶还是不娶啊!但看到儿子依旧一幅没心没肺的样子,最后还是长叹一声:算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 吕成的性子就是万事不挂心的那种类型,赵敏的事情他虽然感觉不怎么对,但仔细想也想不透,于是干脆就不想了,专心协助张无忌治疗三师伯。张无忌师承胡青牛,医术高明妙手回春,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终究是治好了俞岱岩。只是俞岱岩已经瘫痪将近二十年了,要重新再走路,少不得要练习许久了。 张无忌对张三丰言讲了他想与六大派和解,共同抗元的计划。张三丰自然是支持张无忌,但他自己实在不方便跟随着张无忌一起,四处去游说,于是为了代表武当的意见,张三丰最终派遣了吕成跟随张无忌一行人,拜访其余几大门派,促成和解一事。 吕成领命之后,便又与张无忌一同下山了。由于他们都知道,峨眉派灭绝师太大约是最不可能原谅明教的一个,谁让她的未婚夫是间接被杨逍害死的呢。遂干脆饶过峨眉不提,前往嵩山少林而去。 张无忌和吕成相谈投契,二人一路上游山玩水,对月饮酒,较量武艺,真是好不逍遥。只是这日里,接近少林的时侯,就看到了朝廷的布告。通缉明教中人,措辞真是一点都没有客气,看到那一张张的画像,吕成脑中是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这回赵敏办事不利,没能抓住六大派的人,反而自己被武当擒获,身陷险境,肯定是在皇上面前挂上号了。可这布告栏上一点都没有提到武当的事情,仅仅只是通缉明教中人,不是太奇怪了吗?赵敏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将武当摘出去的呢? 吕成自然不知道,赵敏为了保全武当,是将自己被擒,计划失败的所有过错都推到无辜的明教身上去了。呈给皇上的折子里,半句武当的事儿都没提,就是说明教出了一个张魔头,破坏了圆真的计划,当上了教主,无意中撞破了她藏匿人马的地点,还乔装成武当中人擒了她,企图嫁祸六大派与朝廷结怨,好换取明教休养生息的时间。皇帝一看居然有这么嚣张的魔头出现,那还不赶紧通缉,于是就这样,明教还是被朝廷盯上了。 “苦师傅,这么说,他现在人在嵩山少林,跟张无忌在一起?”赵敏端坐在自己的郡主椅上,询问着跪在底下的苦头陀,这便是她派去监视吕成的人了,她自幼最信任的苦师傅。凭赵敏的个性,既然看上了吕成,当时又怎么会那么放心的就自己离开了呢。实际上,赵敏当日跟随父亲走人之后,回头她就把埋伏工作做得最好的苦头陀派去跟踪吕成了。 “呃,呃!”范遥装傻充愣的点着头。 “太好了。”赵敏笑了起来,现在皇上那里已经搞定了,她还是决定主动去找吕成。在赵敏的观念里,喜欢的东西就要勇敢的去追寻,不然天天坐在家里等,是等不出什么结果的。另外,赵敏也想找到谢逊和屠龙刀的下落,而吕成现在天天跟张无忌在一块,她此行去得就更适合了。 “带上阿大他们,我们明日就出发去嵩山。”赵敏说出这句话来,是忽然沉吟了片刻。 “还是不要带他们了,苦师傅,就我和你一起吧。”赵敏是生怕吕成会怀疑阿大等人是当年害俞岱岩的人,玄冥二老又跟张无忌有仇,那么她现在身边能用的,过往不曾露面的便就只有苦头陀了。 范遥满脸答应,但心中却是想着:这玉面孟偿君到底有多大的魅力啊?竟然把这刁钻的小郡主迷成了这样。只带着他一人就敢深入敌营,不惜以身犯险。不过也好,那玉面孟偿跟教主在一处,他此行去了,就可以与教主等人相认了。 赵敏忍不住内心的冲动,还是仅仅只带了范遥一人,便单枪匹马的去找吕成了,她敢这样做,也是有把握吕成绝对会保护他,也绝对是个守诺言的君子。既然答应了要为她做三件事情,那么在事情完成以前,就绝对不会让她出意外。 赵敏来在嵩山脚下,就遇到了刚刚成功游说少林方丈,下得嵩山的吕成张无忌等人。 “木头!”赵敏命苦头陀隐藏保护,不要现身,便自己走过去拍了一下吕成的肩膀。 “是你?”吕成见到赵敏是有些吃惊,他眨眨眼睛,心想道:难道这就是千里姻缘一线牵?赵敏跟张无忌之间的相遇和故事,都已经被他破坏到这个程度了,竟也还能继续巧遇?罢了,男主和女主要相遇,他这男配也没必要拦着。 “怎么?表情这么奇怪,你不高兴看到我?”赵敏心情不爽的瞪着吕成。 “不是,我就是在想,你为何在此地?要上少林吗?”吕成连忙解释道。 “木头,我是来找你的。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三件事,我现在要你做第一件,就是我要跟着你,你不准反抗。这不违背你的侠义和良心吧?”赵敏笑眯眯的走过去,挽着吕成的胳膊言道。 吕成先开头觉得这要求很奇怪,但随后一想,又觉得这个要求简直就是为男主和女主架起的鹊桥啊!他现在天天跟张无忌在一起,那么也就是说,赵敏跟着他,等于跟着张无忌。哦!吕成在这一瞬间恍然大‘雾’,原来剧情在这里等着他呢。赵敏此行而来的目的,绝对不会仅仅是为了跟着他,恐怕最终极的目标还是张无忌吧?她想要拿到屠龙刀,于是便需要想方设法的接近张无忌。然后,在旅途的过程里,剧情神展,酱酱酿酿。男配的存在,果然就是为了牺牲小我,成全男女主的大我啊。 “那,你要跟就跟吧。”吕成点头言道。 “只要你如厕的时侯不跟着我就好了。” “是是是!”赵敏闻言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木头果然是不解风情到了极点,哼。 张无忌在一旁观瞧宋师兄与那位陌生的姑娘说话,不由得想: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啊?长得真眼熟,而且还有种很亲切的感觉。不过看来那姑娘好似喜欢宋师兄啊,眼角眉梢的依恋显而易见,此二人郎才女貌,真是十分般配呢。张无忌是真汉子,即便是与赵敏天定姻缘,但此刻已然被吕成破坏了轨迹,也就不可能对喜欢自己师兄的女子产生什么旖念了。男女主,终究是越走越远了。 “你这回来一个侍卫都没带吗?”吕成问赵敏道,这也太不安全了。 “带着那些累赘做什么,以宋少侠你的武功,难道还不能保护小小的一个我吗?”赵敏依旧说话毫不客气,刺儿得人难受。不过吕成一个活了一千多年的人,怎么会跟个小姑娘计较呢,于是只是温吞的笑了笑。 “走吧,饿死了,我请你吃饭。”赵敏说着便拉起了吕成。 张无忌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趁着机会偷偷在吕成耳边悄声说了一句。 “宋师兄,这女子不错的。”张无忌的潜台词是:宋师兄,你要好好珍惜啊。 可惜大雾的吕成却更加惊讶了,他想道:不会吧,只看了这么一眼,连话都没说一句,就觉得不错了,张无忌你也太饥渴了?这男女主绝壁是真爱啊! 一行人吃过饭后,便找了一家客栈歇息,并打算明日就赶往崆峒派。 是夜,范遥潜入了张无忌等人所在的客栈里,对张无忌表明了身份,并与杨逍、韦一笑相认,说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这么说,今日那姑娘就是汝阳王的女儿了。”张无忌感觉很复杂,按理说,宋师兄这样一位民族大英雄,是不应当与蒙古人搅和在一起的。但是,张无忌本人就是一个很具有浪漫主义色彩的人,原著里他自己都能跟赵敏携手天涯,那么换位思考,他也就同样能够接受一个蒙古嫂子了。 “正是,郡主心系宋少侠,此番前来就是为了他。”范遥解释道。 “那,宋师兄也知道她的身份了?”张无忌又问。 “应当如此,那黑玉断续膏,便就是汝阳王亲手送给宋少侠,以换取郡主的‘赎金’。” 张无忌听说这事儿,是不禁失笑。没想到师兄这么刻板的一个人,竟然也懂这样的谋划,绑架郡主换取救治三师伯的药。可见是真的纯孝,将三师伯的安危凌驾于个人名声之上。 随后,几人又就明教目前的情况商量了一番,张无忌决定等六大派的事情完结后,他便要去冰火岛接义父金毛狮王谢逊回来,遵循阳顶天的遗命,推举义父当教主,是谁也劝不住。一众明教中人,也只能暂且听命,心想道:谢逊这么多年不问世事,要他回来当教主,他自己都不一定乐意呢。 第二日,再度抖擞精神的张无忌和吕成,带着赵敏赶奔了崆峒。一路上赵敏基本都是缠着吕成,跟张无忌倒是没什么沟通,至于爱意就更不可能了。 最终,在吕成和张无忌的鼎力协作之下,六大派中除了峨眉派仍旧不愿放下干戈以外,其他几派都接受了由武当张五侠的儿子,监督帮助明教改邪归正,大家不再妄动杀念。 完成了重要使命后,张无忌就决定启程去冰火岛,接义父谢逊。张无忌对吕成心怀感激,六大派的事情多亏他出力才能圆满解决,遂邀请了吕成与自己同行,一起去看一看他小时候生活的地方。那地方在张无忌的心目中,是世上最美的地方。他也愿意将这种美,与他的好兄弟吕成一同分享。 小昭听说张无忌要出海找谢逊,是非要跟着一起,张无忌无奈也只得带上她。于是就这样,张无忌和小昭,吕成和赵敏,四个人开始了他们前往冰火岛的浪漫旅程。 来在码头,这一帮明教武当朝廷,财大气粗的人是租了一艘挺华丽的船只,刚准备扬帆启航,就见赵敏忽然来在吕成身边,彻了一下吕成的衣袖。 “木头,你快看。”赵敏是个眼尖的,对武林中人又是调查仔细,只看一眼便能够分辩出来者的身份。 “那艘船上的人,莫不是金花婆婆?” 吕成顺着赵敏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见一个老婆婆被一个丑面女子搀扶着,正走上了一艘中型游船的甲板。 “她好像受伤了......木头,你看她手里拿的......好像是倚天剑吧!”赵敏瞪圆了眼睛。 吕成没有说话,他虽然知道剧情,但是关键是现在的剧情早就已经被他打得乱七八糟了,所以他也只能凭分析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无忌认出了伴在金花婆婆身边的蛛儿,有些急切的想过去相认。 “宋师兄,那的确是倚天剑,可为什么会在金花婆婆的手里呢?”张无忌疑惑的言道,他对倚天剑最熟悉了,曾经几次与灭绝师太对阵,吃了那把剑不少的亏呢。 吕成沉默不言,想了半晌。原著中,金花婆婆去峨眉派找灭绝师太报当年身败之耻,结果却发现灭绝师太已经死了。周芷若那时是掌门,但她武功确实不济,打不过金花婆婆,遂被金花婆婆夺了倚天剑擒住,押起来一同出海灵蛇岛。 这回,灭绝师太还活着,那么金花婆婆去找茬的话,她与灭绝究竟谁输谁赢呢?看如今金花婆婆这虚弱的样子,也许是两败俱伤吧。金花婆婆诡计多端,脑子一根筋儿的灭绝大约不是她的对手了。于是被阴谋夺取了倚天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金花婆婆已经将谢逊困在了灵蛇岛,现在又拿到了倚天剑...... “走,我们跟去看看。”吕成想到这里,二话不说的提起剑下了船。 赵敏知道木头这般反应,大约是想明白什么了,于是便举步跟了过去,张无忌和神情诡异的小昭也连忙追上。有吕成了张无忌两个功夫小子在,悄无声息的潜入金花婆婆的船真是不要太简单了。几个刚一进去,就听见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还有隐隐的对话声。 “婆婆,你的伤不要紧吧?” 张无忌认得出,这是蛛儿的声音啊。 “无碍,暂时还死不了.......”金花婆婆说着便又吐出了一口血,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灭绝那老尼姑还是如此的厉害啊,此番若不是她计划周全,准备充分,恐怕也不可能从灭绝手里夺走倚天剑的。 “我伤得虽重,可那灭绝也被我毒得不轻,这回除非蝶谷医仙复活,否则谁也别想救得了她!”金花婆婆言罢是桀桀的笑了两声。 “婆婆,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蛛儿对于婆婆的计划,一向都不甚明了,婆婆亦不会对她坦白,所以她只能走一步问一步。 “现在倚天剑已然到手,就差屠龙刀了,回灵蛇岛去,我已经找了合适的人选扮演张无忌,届时骗一骗那谢逊,让他交出屠龙刀来,也应当不是难事。”金花婆婆说着,当然,这只是她最浅表的计划。她还有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就埋伏在真正的张无忌身边。想到这里,金花婆婆的眼帘是低垂了下来,唇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可婆婆,万一要是被他识破,那我们......”蛛儿可不认为谢逊真那么好骗。 “那就到时候再说,我还能怕一个瞎子么。”金花婆婆冷冰冰的言道。 张无忌听到这些内容,是大惊失色,义父竟然已经被金花婆婆从冰火岛,骗到了灵蛇岛吗!幸好他们此番出来的时间刚好,否则义父岂不是要遭了算计。 “木头,不如咱们将计就计,干脆跟着金花婆婆去灵蛇岛吧。”赵敏轻声在吕成耳畔言道,吹得吕成耳朵直发痒。 “我也正有此意,无忌师弟,反正,此行是为了要接狮王,其他事情也没那么重要的。”吕成拍了拍张无忌的肩膀安慰道。 “多谢师兄体谅,这回恐怕又要麻烦师兄助我救出义父了,无忌真是抱歉。”张无忌面带愧色,原本是要请师兄来观光游玩的,最后却又添了重担。 “哼,你何时不是在麻烦木头啊?现在才知道抱歉。”赵敏对着张无忌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自己的事情解决不了,总是要靠木头想办法摆平。好好的游玩变成救人,还好有倚天剑屠龙刀的下落作为安慰,否则她这回就亏大了。 张无忌是不大会花言巧语与人争辩的,被赵敏这么一讽刺,只得涨红了一张脸,讷讷不语。吕成坐在二人中间,看着这对冤家暗流闪烁,是觉得自己分外像个电灯泡啊。看来他们两个人感情发展得不错嘛,很好,很好! 63、倚天屠龙记 黛绮丝早在张无忌等人上船的时侯, 就收到了女儿小昭发来的信号,没错了, 其实她方才说的那番话,主要是为了引诱张无忌等人留下来, 乖乖的跟她去灵蛇岛。正如蛛儿所言,谢逊哪里是那么容易欺骗的。他眼睛虽瞎了,可心里敞亮着呢,那张无忌的风范又岂是人人都能模仿来了。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用真正的张无忌跟谢逊换屠龙刀。 但无奈张无忌武功高强,即便是黛绮丝武功最全盛的时期,恐怕也是打他不过的, 所以就只能来阴招了。 “这药叫做千芒痛心散。”黛绮丝从腰间取出一包毒粉来, 交到了小昭的手里。 “你去给张无忌,还有宋青书、赵敏那对小情人吃下去。”黛绮丝语带阴沉的对小昭说道。 小昭接过药来,心中是无比矛盾的,她爱张无忌极深, 自然不可能听母亲的话, 下药给张无忌的。但母亲是那么固执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总得要想个办法救公子啊。遂小昭是想了片刻,最终点下了头,并且在偷偷定下了换药的计划。 “小昭,你是不是喜欢上张无忌了?”作为母亲,黛绮丝是爱自己的孩子的, 虽然她可能不大会表达,可是她能注意到小昭细微的情绪变化。 “没有,没有......”小昭慌忙摇头否认,生怕母亲生气,为了她迫害公子。 “最好没有。”黛绮丝也不再强求,她那时侯自身难保,不得不将女儿寄放在一个农户家中收养,这也导致了小昭幼年的生活环境太单纯,性子里那些善良柔软的东西太多,对于江湖中人来说,这并非什么好事。都怪她啊...... 小昭怀着忐忑的心情,出了黛绮丝的房间,心里头惦记着换药的事儿,也就没有注意到一边的走廊里,躲在阴影下的那两个人。 “木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赵敏惊讶得很,她跟小昭相处了这么久,那姑娘分明就是一个普通的、不会武功的平凡丫鬟罢了,木头竟然能看出来她有问题。 “直觉吧。”吕成总不能说他有npc啊。 “哦,恐怕像你这般的呆子都有直觉了。”赵敏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毫不客气的讽刺了回去。 吕成闻言是无奈的笑了一声,低下头去对上了赵敏的视线,由于二人为了藏匿身形是蜷缩在小小的角落里,这一低头一抬头间,两人几乎面对面,顿时烘托出了一股暧昧的气息来。赵敏再怎么古灵精怪,再怎么敢爱敢恨,其实也只是个黄花大闺女啊。这么一来,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连忙转移视线,眼珠开始四处乱瞄,掩饰心中慌乱。 至于吕成.......不愧是感情绝缘体,都到了这种境界了,居然还一点尴尬的感觉都没有。 “郡主,小昭的秘密,我想暂且还是不要与无忌说了,我觉得小昭对无忌是没有坏心思的。无忌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人,若是与他言及,恐怕会坏了他和小昭之间的感情,还容易打草惊蛇。”吕成一本正经的说着这些煞风景的事情。 “嗯。”赵敏胡乱的点着头,压根不知道吕成在说什么,话都没过脑子。 海上风浪不平,船身再度剧烈的晃动了起来,赵敏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吕成内功深厚自是不受影响,遂也伸出手来把东倒西歪的赵敏扶稳,揽住了她的腰。其实吕成毕竟是在现代社会长大的孩子,虽然他对女性说话时口吻生硬,但是他的每一个举动,却也是透着绅士风格的,绝对不会像古代男人那般沙文主义,将照顾女性当作不男人的体现。比如那时侯绑架赵敏,尽管一句好听话都没有对她说过,但是却会为她夹菜、盛汤、把床让给她睡,包括现在本能扶着赵敏。 “看着天色,恐怕是要有暴雨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吕成瞧了一眼外头乌云密布、狂风骤起的的天色言道。 “好啊。”赵敏攀附着吕成胳膊,唇角微微向上扬起,有种叫‘安全感’的东西从心底冒出了芽儿来。这木头虽然嘴笨了点,头脑也呆了点,但其实对她却也是温柔得很的。 吕成和赵敏若无其事的回到船工们所在的下等仓里,彼时小昭已经回来了,正在伺候张无忌吃饭。要说起来,小昭可真算是模范劳动者,丫鬟中的战斗机了,事事都帮张无忌安排好,就连衣着都是她每日精心搭配、伺候穿戴的。 张无忌其实是个性子粗心又有点邋遢的男人,这也在所难免,想他当年独自在山林里生活,做了那么多年的野人,对于个人卫生这码子事儿不在意也很正常。这点跟吕成有很大的不同,吕成毛病多,在武当的时侯可是天天都得洗澡的,就连女子都没他爱干净。若非小昭将张无忌照顾得好,恐怕张无忌而今的外表得打好几个折扣。 小昭那头为张无忌端饭布菜又送水的,赵敏也不免看向了身边吕成,但见吕成早已经将碗筷都帮她摆好了,还是简单的只对她说了一句:吃饭,复又帮她盛了碗汤。赵敏不禁偷笑,觉得自己眼光实在是太好了,瞧那位生活不能自理的张大教主呦,别说照顾女人了,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利索,也难怪小昭投靠金花婆婆了,赵敏恶劣的想着。 小昭虽然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但她对张无忌的情意却是真的,更加不会害张无忌。她成功骗过了母亲,将药偷梁换柱,倒在饭菜里让黛绮丝看到,但其实只不过是包面粉罢了。黛绮丝以为张无忌已然中毒,遂放心下来。 船只一路南下来在灵蛇岛,张无忌四人偷偷下了船,隐藏在岛上的丛林中,跟随黛绮丝的足迹找到了谢逊的所在。时谢逊正盘腿端坐在草地上,四周围了一群的丐帮中人利用声音扰乱谢逊的听觉。有个什么长老的,大义凛然的说是要报仇,什么大魔头人人得而诛之,事实上也不过是为了夺屠龙刀罢了。 谢逊武艺高强,尽管已经瞎了双目,但对付这几个小鱼小虾还是游刃有余的。不多时,便已经将丐帮中人都收拾干净了。陈友谅假仁假义,拿已经被谢逊斩断了一只手臂的郑长老作筏子,竟哄得谢逊以为他是条真汉子,便放了他离开。 “那位陈友谅,甘心代郑长老一死,倒是义气深重啊。” 不用说也知道,能得出这种令人蛋疼的结论,跟谢逊一样眼瞎的人是哪位了。 吕成和赵敏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再听得张无忌感慨万千,颇有赞叹的说出这番话来,是齐齐翻了个白眼。 “郡主,你且留在此地看顾我无忌师弟,我忽然想起些事情,去去就回。”吕成如何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让陈友谅这贼人就此逃跑呢。原著中的宋青书之所以最后落得那般下场,这陈友谅可贡献了不少力量呢。 “我知道你要干嘛去。”赵敏鬼灵精的指着吕成言道,随即压低声音俯首在吕成耳畔。 “你要去杀陈友谅,对不对?” “郡主果然聪慧。”吕成点了点头,他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不管是好是坏都毋需虚假否认。 “陈友谅此人太过阴险狡诈,留下这个隐患与我等共处一岛,我实在不放心。”吕成既然知道陈友谅会偷船,让他们陷入被波斯使者围攻的困境,那么现在就更加不可能让这件事情发生了。 “你且安心去吧,你那个傻师弟,我会帮你看好他的。”赵敏笑眯眯的看着吕成,却有些嫉妒张无忌,因为吕成总是对兄弟很好。看来人像张无忌这样傻一点也没什么,起码让人放心不下,就总会惦念着你。赵敏这样想着,忽然的,就思及了方才听得蛛儿所言,当初张无忌咬了她一口在手上,于是她就因痛而爱上了张无忌。 赵敏头一回知道,原来这痛得深了,竟也是能产生爱的。于是赵敏产生了一股冲动,而一向任意妄为的赵敏,也顺从自己的冲动,忽然抓起了吕成的手,上去就是狠狠的咬一口,将吕成的手都咬出血了。吕成被赵敏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愣住,一时间,甚至连痛都顾不上理会,只是看着赵敏发起了呆。 赵敏亦毫不躲闪,清澄的目光直直对上了吕成的惊诧,二人一时间没了言语,只是任由冽风阵阵,扬起了彼此的鬓发飘飘散散。 “你......”吕成好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犹豫的开口。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片段,都是他与赵敏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个姑娘的每一个表情,情难自己流露而出的丝丝痕迹,那些都是他从未注意过的细节。也许,那种从一开始就产生的奇妙违和感,就是因为此吧? “你,是喜欢我的吗?”吕成终于问出这句话来。 直到刚刚赵敏开口咬他,吕成方才震惊无比的产生了‘难道这个女人喜欢我’的觉悟。吕成是知道的,原著中,赵敏就是听了蛛儿的一席话,所以最后咬了张无忌一口。因痛而生爱,赵敏一方面是嫉妒张无忌跟蛛儿的过去,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张无忌身上带着疤痕,对她永远不能忘记,痛而生爱。 可如今,这属于张无忌的一口,竟然咬到了他的身上。这咬人,比什么吃火锅、答应三件事,都来的更直接,目的更明确,吕成再想不通就是傻了。可是,这......这究竟是为什么?到底哪个环节出错了? “木头,你可真是个木头,你现在才知道吗。”赵敏是不屑于隐瞒自己的心情的,既然吕成问了,那么她就不会再逃避。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有勇敢的尝试了、追求了,将来才不会后悔,不论结果是好还是坏。她敏敏特穆尔,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我,我还是先去找陈友谅吧。”吕成低下头,终是提剑站起了身来,静悄悄的走开了。 走出老远,直到再也看不见赵敏和张无忌,吕成方才叹了一口气。唉,他实在不明白,赵敏怎么会喜欢上了他了呢?这剧情也崩得太严重了吧?而且吕成是害怕别人对他产生感情,没错了,就是害怕。他怕麻烦,怕别人对他有所期待,怕他会让别人伤心失望。他是个旁观者,也永远只能做个旁观者,虽然快乐悲伤都与我无关,但起码我是自由自在的一个人。如今,赵敏的喜欢,就像给吕成上了一个金箍咒似的,让吕成浑身不对劲了起来。 陈友谅的痕迹并不难找,毕竟他身边带了一个被斩断手臂的郑长老,沿着血滴的方向一路寻过去,当即见到了躲在海边岩洞里的陈友谅。也果然听到陈友谅正在跟郑长老商量,什么偷船之类的计划。吕成闻言是一句废话也没有说,直接进去将陈友谅杀死了,就连郑长老亦没有放过,杀人灭口。 吕成这个人,是很奇怪的。杀人对于他来说就像任务打怪,他不会浪费时间乱打,但是那些能够让他得到‘高昂积分’的怪,他也是不会放过,并且丝毫不会感到良心不安。在吕成眼里这些人不过是‘怪’罢了,谁会因为怪死了而感到内疚呢...... 吕成回到船舱的时侯,就听到赵敏正在忍无可忍的给张无忌讲解,为什么陈友谅是假仁假义,脚下降魔踢斗式,踢的是谁?双手狮子博兔,博的又是谁?把张无忌听得情绪低落,深觉原来自己竟是这样好骗吗? 吕成沉默的站在门口,低着头许久都没有进去。直到敏锐的赵敏终于注意到,门口站了个木头桩子。 “真是个呆木头,干嘛在门口傻站着啊。”赵敏走过去,将吕成拉进门,却发现吕成的手还在流血。于是赶紧拿出了药粉、布巾,坐下来帮吕成包扎。 “人解决了?”赵敏问道。 “嗯,我去的时侯,他们正在商量要挟持船老大等人,夺金花婆婆的船。这里四周都是大海,茫茫无着。若是没有了船,就算功夫再高,也还是要被困住的。”吕成回答道。 “哼,果然是个小人!”赵敏听得吕成所言,方才觉得就连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都想不到这么好的法子,这陈友谅真是比她还狡猾阴险啊,活该被她家木头斩成十七八段。 “不过,这陈友谅虽然小人,但是他这法子倒是挺好的。”赵敏转了转眼睛。 “待得我们夺了她的倚天剑,再把谢逊救上,就挟持了那船老大离开灵蛇岛,到时候金花婆婆还不是没辙。” 张无忌在一边,听到这话是更加难受了,让他用陈友谅那小人用剩下的招数,他是不乐意的。吕成看着赵敏,笑了笑言道。 “这事儿不必急,说不定,会有更奇妙的际遇在前头等着呢。且看看今天晚上金花婆婆如何对付狮王,我等再现身与狮王相认吧。” 是夜,金花婆婆来在谢逊的住处,一句谢三哥,点出了她本是紫衫龙王黛绮丝。黛绮丝说她已经找到张无忌,想借屠龙刀与峨嵋倚天剑一比,可谢逊眼瞎心不盲,坚决看到无忌才肯相借。黛绮丝出手暗算谢逊,蛛儿本欲牺牲自己相救狮王,但被张无忌抢先了一步,一掌向黛绮丝打过去,直接将黛绮丝逼出了一口血,后退好几步方才稳住。 “义父,我是无忌孩儿啊!”张无忌知道,义父是一定能够认出自己的,不管他是不是瞎子,不管他们已经多少年没有见。果然谢逊听到张无忌的声音之后,先是神情大震,跟着伸出手在张无忌的头上摸索了半晌,最后激动的狂笑了起来。 “哈哈!是我的无忌孩儿啊!”一边笑,谢逊是一边感怀的流泪,两人相认,恍如隔世。 黛绮丝的目光狠狠的看向小昭,竟没有给张无忌下毒!看来那时不过是骗她的罢了,这个小昭啊! 小昭亦躲闪着母亲的目光,而看到母亲本来伤就没好,如今又伤上加伤,更加是焦心不已。很想过去搀扶自己的母亲,但又唯恐暴.露了身份,左右为难。 黛绮丝知道场面如今对她不利,于是也不与谢逊多作纠缠,连忙带着蛛儿遁走了。只是刚刚才出得谢逊等人的威胁圈,就碰上了波斯总坛来的使者。使者看破了黛绮丝的易容,将黛绮丝抓住,蛛儿武功不济,终是被波斯使者打伤,让他们带走了黛绮丝。 “无忌哥哥,无忌哥哥!”蛛儿踉踉跄跄的捂住胸口,忍着内伤回来报信,一下扑倒在了地上。 “蛛儿,你怎么了?你不是跟金花婆婆走了吗?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张无忌连忙上前扶起了蛛儿。 “来了三个波斯使者,说什么:明教总坛,乾坤大挪移,还有圣女。最后打伤了我,把婆婆抓走了。”蛛儿也弄不懂这里头的关系。 小昭是清楚这些事情的,闻言是如晴天霹雳,一下跌坐在了地上。来不及想其他,就已经哭了出来。她得要救母亲的,失贞的圣女,是要被处以火刑的。 “公子,求求你,救救她吧。”小昭一边哭,一边走到张无忌面前跪下,将自己的身份,还有去光明顶的目的,都告诉了张无忌。张无忌很是矛盾,他也生气,但是最终他选择原谅小昭。毕竟一直以来小昭都对他那么好,而且虽说骗了他,但是真正对他不利的事情,却也从未曾做过,还为了他违背了母亲的命令,张无忌是很感恩的。 “小昭,你快起来吧。”张无忌将小昭拉起来抱住,不要再跪了,本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错。 “你跟我这么久,从来都没有为自己求过什么,如今好容易求我这一件事情,我又如何能不为你办到呢。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救你母亲的。”张无忌叹了一声。 “谢谢公子。”小昭眼睛红红的,眼泪还在往下掉,如出水芙蓉,看着好不惹人怜惜。张无忌亦是心中一动,温柔的帮小昭把眼泪擦干,两人柔情蜜意。 小昭原本就是张无忌心中非常喜欢的女子,如今没有赵敏,更没有周芷若,张无忌对蛛儿又仅仅只是兄妹情谊。没有那么多的诱惑和干扰,张无忌只觉得小昭就是世间最好的女子了,他喜欢她,而她也喜欢他...... 吕成一抹脸,好吧,看来张无忌是喜欢小昭了,原著里其实也是喜欢的,还吻过呢。现在没了赵敏和周芷若,张无忌没有顾虑,选择小昭,再正常不过了。 波斯使者知道了圣女失贞,还生了女儿,决定架起火堆,将黛绮丝烧死。火势已经燃起来的时侯,张无忌和吕成终于找到了波斯等人,将黛绮丝救出来,带着狮王、蛛儿匆匆来在海边,扬帆启航,还凿沉了波斯使者的船只,将波斯人困在灵蛇岛,终于是脱险了。 蛛儿受伤严重,一行人安定下来之后,张无忌就带蛛儿回船舱治伤了,小昭也跟过去帮忙。 “木头,还好你抢先杀陈友谅,不然我们就要被波斯人围攻了。”赵敏擦了擦一头的汗,气喘吁吁的坐在甲板上,迎着海风。 “波斯使者此番失了圣女,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明教,无忌师弟又心系小昭,以后怕是麻烦了。”吕成已经把故事引向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轨道上,他也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了。 吕成张无忌等人在几日后回到了中原,下船之后便听说峨眉掌门灭绝师太被金花婆婆毒死,三代子弟周芷若继承掌门指环的消息,各路江湖中人正准备前去峨眉参加新掌门的继位仪式。 黛绮丝对此也不否认,就是她毒死了灭绝。黛绮丝感激张无忌救她,也不愿意给明教添麻烦,于是对张无忌说,她永远都是金花婆婆,不再是明教的紫衫龙王。若是有谁要找她报仇,就尽管来吧,她也不会将自己另一个身份说出去,让大家诟病明教。 黛绮丝好歹是张无忌的未来岳母,现在她又身受重伤,张无忌也不能看着她被人追杀不管,于是还是决定偷偷将黛绮丝藏在光明顶的密道里,等伤好了,再说其他。 黛绮丝经过这次,看透了许多事情,又见小昭和张无忌两人情根深种,于是决定将倚天剑奉上,从此不再为恶,就当给女儿积福了。张无忌将倚天剑给了吕成,因为明教跟峨眉的关系一向不好,这回的新掌门继位仪式也没有给明教送邀请函,张无忌冒冒然去是不合适的。张无忌希望吕成代替他,前去峨眉派恭贺周掌门继位,并且将倚天剑物归原主。 张无忌身边一堆的伤患,义父又好多年没有出过江湖,于是张无忌也不耽搁,打算直接回光明顶。吕成与张无忌在码头道别,带着倚天剑,准备赶赴峨眉参加新掌门继位仪式。 “郡主,你不回家吗?”吕成对身边的赵敏问道。 赵敏闻言楞了半晌,是啊,她已经很久没有回过了家了,而且她也知道,如果她决定就此跟着吕成,那么恐怕她这辈子也就不用再回家了.......国仇家恨,民族隔阂。赵敏想起父亲对她的疼爱,可她却让父亲失望了,不禁心痛难忍...... “郡主,谢逊已经回到了明教,此番峨眉派新掌门继位,武当也定然会济力协助明教与峨眉化干戈为玉帛,届时倚天屠龙合璧,号令天下,我们的立场,就再不同以往了。”吕成不会欺骗于人,也不想粉饰太平,从头到尾,他都是要抗元的。可赵敏,偏偏是大元朝的郡主。 “我知道。”赵敏这么多年来也走过许多地方,看到汉人作为四等民被欺负压迫,不断的反抗,不断的镇压,仇怨越积越深,总有彻底爆发的一天。她想改变这种现实,但她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连如朝为官都不可能。圣上,又昏庸无道,听信七王爷的那些鬼话,疏远她爹爹汝阳王,任意行那些残虐之事...... “郡主,我很感谢你心系于我,但我身上背负着责任,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放弃这种责任,若我有一天杀了你的父母亲人,你又如何自处呢?”吕成不是张无忌,不会因为喜欢上赵敏就退居冰火岛,不问世事。他是武当三代弟子中的首席,而且他现在的任务,就是协助周芷若讨伐暴元,只有周芷若成功了,他的任务才算成功。吕成得承认,赵敏在他心中的份量,还不足以让他留下。 赵敏听吕成如此说,只是带着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看着吕成,并无怪罪吕成之意,但伤心的眼泪是立刻无声的流下来了。吕成最是见不得女人流眼泪,尤其是为了他。赵敏为他付出的他过去不懂,可现在他看到了,就不能再装作瞎子。吕成心中也同样难受,伸手将赵敏身躯抱在了怀里。 “郡主,是我对不起你。”吕成不禁想,为什么自己会那么钝呢?这个女人,明明从头到尾就只喜欢他罢了,可他却偏生要潜意识的将她和张无忌凑在一起。若他早些知道,就可以早些斩断这些不应当有的情丝,她如今也不会这么难过了。 “你很好,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不该喜欢上你的,明明知道......”是啊,明明知道他就是把国家天下放在比自身更重要的位置上,可她不后悔,她的眼光是最好的,她赵敏看上的男人,是大英雄、大豪杰,她也会为此感到自豪。 吕成将自己手上的纱布拆开,明明已经包扎上药,过了许久了,可那伤口仿佛越来越深了。赵敏疑惑的捧起吕成的手,但见那伤口血肉外翻,甚为可怖,赵敏现在方才知道心疼了。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赵敏看向吕成,她明明有好好的处理过。伤口应当很快会好,那伤疤,也应当很快会消失了...... “郡主,这个疤,我会留一辈子。谢谢你,这么喜欢我。”吕成默默的低下头,是他自己把自己弄成这样的,他欠了这个女人的情,不知道该怎么还,也还不起,于是他只能把她给他的痕迹,留一辈子,告诉自己,有些东西,是他欠下的债,他得还。 赵敏流着泪,点点头,她明白他的意思。在他心目中,最重要的虽然是家国天下,但是他会把她的位置留下来,永远不会让另一个女人占据。 吕成最终还是和赵敏分开了,赵敏回了汝阳王府,而吕成前往峨眉归还倚天剑,庆贺周芷若荣登掌门。武林的恩恩怨怨即将平息,但这天下的浴血争夺,却才刚刚要开始啊。 64、倚天屠龙记 吕成携倚天剑抵达峨眉, 再见周芷若时,她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小姑娘了, 身上多了一种名叫责任的担子,让她一夜之间变得成熟了起来。 灭绝师太临死之前, 将倚天剑屠龙刀的秘密告诉了周芷若,并且托付她找回倚天剑,拿到屠龙刀,率领天下武林英豪共同起兵伐元。周芷若点头答应了,她还很年轻,而且武功并不强悍,这个任务对她来说很难。但她愿意为了民族大义, 牺牲自己的所有, 完成师傅的遗愿,完成天下汉人翻身作主的理想。 “武当宋青书,携倚天剑来贺,恭祝周掌门继位, 峨眉昌盛。”吕成来在峨眉清音阁外, 彼时殿内已经人声鼎沸,该来的人都到齐了。吕成这一声利落的恭贺,是让所有人都楞住了,场面登时一片静谧。 大家就这么看着那个英俊的男子,手捧倚天剑,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最后站在了周掌门的面前。 “周掌门, 贵派的倚天剑,我找回来了,现在物归原主。”吕成将倚天剑送到周芷若手中。 吕成看着这个姑娘,她是他的任务对象,他从十岁起就一直沉默的关注着她,帮助她扫平障碍。如今看到她站在峨眉的最顶峰,威风凛凛,肃穆庄严,吕成竟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成就感。 “宋师兄......”周芷若的手轻抚过倚天剑的剑身,仿佛还能看见师傅当初持剑横扫武林的飒爽英姿,不由得心情激荡。这‘礼物’,真是意想不到的惊喜,太贵重了...... “武当对峨眉之大恩,贫尼铭感五内,不敢或忘,多谢宋师兄替峨眉找回倚天剑!”周芷若手握倚天剑,对吕成行了一个佛礼。她现在已经正式出家了,从前对少年张无忌的那些情,在这些年的风风雨雨的经历以及国家大义下,仿佛黄粱一梦,了无痕迹,她已经再不记得了。 张三丰和宋远桥看到这一幕,也不禁为吕成而感到自豪。这是他们武当最出色的子弟,胸怀天下,义气深重,是武当之福啊。 张无忌带谢逊、蛛儿以及黛绮丝回到明教,蛛儿伤好以后,虽仍旧喜欢张无忌,但也不忍破坏张无忌和小昭之间的感情,遂决定远走他方。而黛绮丝,伤情恢复后则决定隐姓埋名,从此过凡平人的生活,好好照顾女儿,见证她的幸福。 金毛狮王谢逊回归的消息传了出去,江湖再次动荡。圆真为了诛灭明教报仇,最终还是阴谋发动了一个什么屠狮大会,趁此机会要重新挑起六大派与明教的争端,借他人之手为难明教。谢逊乃敢做敢当之人,未免明教为难,他主动现身少林,要求与武林英豪了结恩怨,他个人的事情,不要牵扯上明教。 于是原著中的情节还是发生了,江湖中人聚集在少林,轮番上阵要屠狮,故事按照既定的脉络发展,最后当年成昆的事情真相大白。谢逊自己被佛法所渡化,拜了渡厄为师,出家少林。圆真也最终恶有恶报,阴谋败露,被天下武林所不齿,废了武功,盲了双目。 谢逊已经看破红尘,决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么这屠龙刀在拿着就不合适了,他将屠龙刀给了张无忌,与张无忌说,现在还有一个最大的心愿未了,就是他想看着张无忌跟小昭成亲,以后成家立业,幸福美满。 张无忌满心爱意,向小昭求婚了。小昭心系张无忌,当然也答应了。二人跪在谢逊面前,在武林英豪面前,在少林佛祖的鉴证下,拜了天地。虽然没有红烛,没有礼堂,也没有酒宴宾客,但是两人并肩携手,荣辱与共,生死相随的这份儿真心,就足以让天下人感动了。 周芷若也在现场,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时刻惦记着师傅交待的有关于倚天屠龙的秘密。但她知道自己武功不如张无忌,无法从他手里夺刀。并且周芷若也是真心感动于张无忌和小昭的爱情,认为张无忌是个英雄人物,不想用那些阴谋诡计对付他。降低了自己的格调,辱没了峨眉英明,也看低了张无忌。 于是最终周芷若决定,拜托武当张真人见证,峨眉与明教握手言和。倚天屠龙合璧,拿到九阴真经与武穆遗书,联合天下义气之士共同起兵伐元。 周芷若的这个计划得到了峨眉派众人的支持,其实这么多年,这些女子们因着师傅个人与明教杨逍的那点恩怨,与明教搏斗死伤无数,也已经累了。现在明教教主都换人了,峨眉掌门也换人了,而且张无忌又是武当张五侠的后人,正是峨眉与明教握手言和的好机会。 张三丰见周芷若高义,自然无不答应。就这样,张无忌带领明教中人,周芷若带领峨眉派女弟子,在张三丰的见证下,终于化解了多年的仇恨。 “张大教主,喝了这杯酒,明教与我峨眉,就不再是敌人了。峨眉愿与明教携手,共谱大业。”周芷若说完,便干脆利落的将一杯酒喝了下去,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峨眉派众弟子,也都跟随周芷若,饮下了忘仇酒。 “周掌门,无忌在此,多谢了。”张无忌亦率领明教众,喝下了杯中之酒。 酒罢,周芷若将峨眉的倚天剑取出,张无忌自然拿出了屠龙刀,两人一招挥出,倚天屠龙对决,两把兵器纷纷断裂,露出了藏于其内的九阴真经和武穆遗书。九阴真经是藏在倚天剑中的,本就属于峨眉,于是也被周芷若带回去练习了。至于武穆遗书,周芷若和张无忌决定将它贡献出来。 就这样,屠狮大会结束后,在峨眉、武当、明教三巨头的带领下,以武穆遗书为指导,天下英豪共同起兵反元。正所谓众志成城,战事一兴,大元便狼烟四起,江山岌岌可危。吕成、周芷若、张无忌三人每每也是身先士卒,冲杀在最前线,为义军树立榜样。天下汉人见状亦纷纷响应,推翻□□之决心仿佛洪水海啸,势不可挡。 七王爷当初是将自己儿子扎牙笃的死,怪罪在汝阳王和赵敏的身上了,于是趁着江湖人举兵之际,弹劾汝阳王与叛军勾结,并且说破了当年赵敏与武当派宋青书的往事,还点出了赵敏喜欢宋青书的事实。皇帝相信了七王爷,于是汝阳王被昏君下狱,家小也都被囚禁,三日后斩首。 吕成听说这个消息之后,是沉默不语,紧接着就打好了行囊离开了义军大营。单枪匹马的,这就要去救赵敏了。 “青书!你要去哪里!”宋远桥岂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于是拦住了吕成的去路。 “爹,你知道孩儿要去哪。”吕成回答道。 “她是朝廷的郡主,是蒙古人,她或生或死,与你何干?”宋远桥岂能见儿子只身闯大都去送死呢。 “爹,这是孩儿自己的事情,与武当无关。孩儿不想牵连武当,但也不能不救郡主。”吕成言罢,跪在地上,给宋远桥磕了三个响头。 “我答应过她的,还差两件事情,没有为她做。这是我的诺言,大丈夫一言即出驷马难追,我不能让她出事。”吕成的态度很坚决,右手不自觉的抚摸上了左手的那个伤疤,那个女人是因为他才会变成这样的,她的性命,还有她的父亲兄长,他不能不管啊。 “唉!一场孽缘......”宋远桥见状是长叹一声,那赵敏真是个妖女啊!妖女...... “青书,你去吧。此行凶险,千万小心。”宋远桥看着儿子左手上那个不明来历的咬痕,每次伤一好,儿子都会再行把伤口弄得更深,最后变成如今这般狰狞的模样,恐怕一辈子都消除不掉了。这伤,究竟是谁留下的,不言而喻。 “爹和你太师傅......都等着你回来。”最后,宋远桥也只能嘱咐到此处了,儿子有自己的人生要面对,他能保证的,就是他会永远在这里,等着儿子回来。 吕成闻言对宋远桥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笑容,随即策马狂奔离去,一路星夜兼程赶奔元朝大都。 三日后,汝阳王、赵敏、王保保三人被装在囚车中,在官兵的严防死守下押往了法场。 “爹,女儿对不起你,害了你和哥哥。”赵敏流着眼泪,抱紧了自己的父亲兄长,内心是痛不欲生。若非她太过任性,又岂有今日之祸...... “又怎么能怪你呢,七王子自己死了儿子,却偏偏把我们一家人当仇敌。爹只恨不能保护好你和你哥哥,唉!爹没用啊......”汝阳王最疼爱的便是自己的女儿,就连儿子都比不上。就算知道赵敏爱上了叛军的将领,他也是舍得怪罪的,可怜天下父母心。 三人跪在法场中央,四周围观者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日头升到当空,监斩官见时辰差不多了,正要往下扔令牌,就看到一只长箭划破天际,以雷霆万钧之势将监斩官当头射穿,咚的一声钉在了墙上,现场登时惊呼声四起。 吕成手上仍然持着弓,策马冲入法场中,而身后跟着的,竟然是一大群发疯的马。百姓被冲散了,在场的士兵也都乱作一团,不少人被疯马踏死。吕成脚尖一点马背,飞身而起,直冲向法场中央,仗剑挥舞,层烟尽起,锐利的剑气将围聚在赵敏一家身旁的官兵尽数横腰斩成了两段。 “郡主。”吕成将赵敏一家人身上的绳子解开,对赵敏温吞的笑了笑,一如往昔。 “木头......”赵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她果然没有看错人的。木头是个重信守诺的大丈夫,他会保护她,不管在怎样艰险的情况下,他都会做到他答应过的事情。 两人相顾无言,吕成有些激动,但最终只是对赵敏说道: “我来救你了。” 赵敏笑着点点头,几人骑上吕成准备好的马,就要离开法场。只是,七王爷又如何会让吕成就这样把人劫走呢。七王爷知道赵敏那丫头与宋青书有情,也料到了宋青书极有可能来劫法场,于是早有准备。刚一出法场,便见得千军万马,将几人团团包围。 “放!” 七王爷一声令下,漫天箭雨,密密麻麻仿佛繁星一般射向了吕成等人。吕成挡在赵敏的身前,内力威压四散,形成一股一股的气团,手中长剑扫荡,将所有接近他们的羽箭挡落。赵敏站在吕成身后,看着吕成那宽厚的背,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她被他绑架的时侯,他就是这样挡在她的面前,从灭绝的手中救了她。不管过去还是现在,他待她,都不曾改变。 正此紧要时刻,却听得不知是什么人气势雄浑的喊了一声。 “兄弟不够义气,前来救郡主,竟然也不叫我。” 这一声话音落下,但见张无忌是从不远处飞身而下,突然现身在吕成等人面前,一招力拔山河,运功推出,登时将近百名元兵推了个人仰马翻。 “无忌!你怎么来了!”吕成没有想到张无忌会专程赶过来帮他,一时间为张无忌对他的兄弟情谊而震动。兄弟两人携手,左右开路,上万元兵都不是对手。赵敏和王保保兄妹二人也提起了宝剑,保护在汝阳王身边,与敌人拼杀。 “不只是我呢,逍遥二使,还有韦蝠王他们都来了。小昭也在大都城外等着,宋师兄,我们快点走吧。”张无忌言道。 “也好,不过走之前......无忌师弟,咱们兄弟二人就干脆把那七王爷的脑袋留下得了,省得他再作恶。”吕成目光忿然的盯着高坐钓鱼台上的七王爷,做坏事做得这么快乐,是要遭报应的。 “宋师兄所言甚好,我也正有此意。”张无忌笑了两声,命杨逍、范遥、韦一笑护送赵敏等人离去。自己则是与吕成一起,二人同时驶出梯云纵,翻上了帅台,直取七王爷首级。 七王爷本来看戏看得很起劲,却不成想演员竟没有按照他想像的剧本来,遂躲闪不及,终于还是被吕成和张无忌斩下了脑袋,命丧黄泉了。 一行人解救赵敏一家来在大都城外,便看到已经是梳着妇人发髻的小昭,站在马车旁,翘首以待。见张无忌回来,露出了一抹温暖的笑容,唤了一声:相公。张氏夫妇自来恩爱,拥抱甜言蜜语什么的,总是少不了,旁人也只得尴尬的咳嗽望天,拿脚画圈圈。 “木头,谢谢你。”赵敏和吕成二人来在静僻处,最后,赵敏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上前紧紧的抱了一下吕成。 “不用谢,我还答应你两件事情没有完成呢。”吕成知道自己这么说,简直不解风情到了极点,但是他就是这样的人,没有办法。 赵敏闻言是轻笑了一声,木头啊,还是这么没情趣的一个人,她怎么就这么喜欢他呢? “我要走了,这两件事,你恐怕要留到下辈子才能还上了。不过,这样也好,你就一辈子也忘不了我了。”赵敏知道经过这次,她和吕成之间就更不可能了。她始终是蒙古人,她的刀,不会对向自己的民族,所以她不会投靠义军。可是现在她们一家被皇帝通缉,在中原待不下去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回鄂尔浑,那里有他们特穆尔家的部落......从此千山万水,再无相见之日了。 “敏敏,我早已经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你了。”吕成苦笑着言道,这个女人真让他头疼啊。 “木头,低头。”赵敏言道,吕成不解的低下头来,却见赵敏忽然凑过去,在吕成的唇上了印上了炙热的一吻。 吕成被偷袭,脸也烧成了火红,眨眨眼睛,有些无措,呆呆的看着赵敏。 赵敏见状,如同银铃般的笑了起来,骑上了马。一旁的汝阳王和王保保也已经准备就绪了,各自背着明教中人帮他们准备的行囊,即将出发前往遥远的鄂尔浑,回到他们特穆尔的故乡。那里没有复杂的官场,没有尔虞我诈,没有起义和镇压,只有草场连绵,蓝田白云,湖水清澈,牛羊成群。 “木头,你要记得,我很喜欢你啊!”赵敏喊着,策马离开了吕成,寒风划过面颊,吹走了眼角的泪滴。 吕成握紧了拳头,右手仍旧不自觉的抚摸着那道伤疤。这个女人,最终不属于他。她会回到蒙古人的故乡,在那里,也许他会遇到一个很好的蒙古汉子,嫁给他,生很多孩子,过上幸福的生活。他是希望如此的,他会永远记得赵敏,也会永远祝福她。 “唉,兄弟,天涯何处无芳草。”张无忌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吕成,也只能拍着吕成的肩膀如此说了。 吕成不禁失笑,无奈的给张无忌来了一拳。是啊,天崖何处无芳草,可能入了他的眼的,能让他记一辈子的,也许,就只有那朵草原上的格桑花了。 公元一三六八年,拥有中国历史上最大的版图,统治了人民一百多年的元朝灭亡了,蒙古人被赶出了中原,明朝建立。 张无忌推却了众人要选他当皇帝的建议,携小昭和隐姓埋名的岳母大人一起退隐了江湖,重新回到冰火岛生活了。这是他长久以来的梦想,现在他终于可以完成了。 周芷若练成了九阴真经,也完成了师傅驱除达虏的遗志,将峨眉派发扬光大。自觉此生无憾,终于有脸下去见她的父母亲人,还有师傅和师姐妹们了。 至于吕成,在此刻也终于收到了系统的提示。往事如烟,他也即将开始他新的旅程。 任务对象:周芷若,任务完成。奖励累积。获得礼包钥匙,开启礼包。 65、苍天有泪 吕成回到主页空间, 点开界面,发现自己现在的积分点已经有接近一千万了。吕成摩拳擦掌, 拿出九百万买下了他向往已久的空间,点击确认交易后, 原本已经是富翁的吕成再度变成了大穷鬼一个,只剩下了五十多万的积分点。不过再看看刚刚才到手,还热乎乎的空间,吕成又觉得值了! 首次使用空间,需要设定空间属性,这是很慎重的一步,因为每个空间只能在初始的时侯设定一次。吕成穿了一千多年, 还得加上万宝儿的奖励, 才总算攒够了点数购买空间,可见这个空间有多贵。吕成想了老半天,最终还是将空间状态调整成:军事科技。 虽然吕成得到了万宝儿在神话世界的修炼法,但是他个人对于修仙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还有那些qq农场什么的, 就更没意思了。每个现代男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拿起光子大炮称霸天下的热武器梦啊,故而吕成最后还是爷们的选择了军事科技。 设定完毕后,吕成怀着激动的心情进入空间查看,但见得眼前是一个面积足有上百平方公里,类似特种部队营或者野战训练营一样的基地,四周广布草原森林。基地的广场上停放着不少不同型号的坦克、战斗机等,基地旁的河流上, 停靠着数排战舰。基地正当中有一座大楼,推门而入便可看到一排又一排的陈列架,整齐的摆满了整个屋子,上头拜访着各式各样的枪支弹药。 吕成仔细浏览了一番,发现这一层拜访的几乎都是公元十二世纪到十九世纪的原始热武器,最高级的也不过是1860年美国发明的一种单发步枪。吕成来在了大楼的电梯处,登上了二层,果然见二层陈列的武器大多是十九世纪中叶至于二十世纪中叶的产物,也就是在一战和二战中运用最广泛的热武器。吕成想道,看来这楼的排列规律是按照发明时间顺序,楼层越高,武器等级越高。 吕成再度进入电梯,这回直接按下了最顶层:7。进入七层后,发现触目所及的竟都是一些奇形怪状,连用都不知道怎么用的东西了。不过有那么一两样,吕成也看着眼熟,再仔细想想,竟然是在星球大战、阿凡达等等电影中出现的未来武器。比如星球大战里最经典的光剑,还有阿凡达里的那种拟人战斗机器人。 吕成都高兴坏了,兴致勃勃的跳进了机器人仓中,仔细阅读了放在一旁的说明书,打开操纵界面,戴好人体感应器,试着控制机器人来回行走,并且还似模似样的打了一套拳。最后还意犹未尽的感慨着,这就是科技的力量啊! 吕成给自己放了个假,头一回使用了休息室功能,将时间停滞三个月。在这三个月中,吕成开着战车将自己的军事空间游览了一遍,感兴趣的都使用了一遍。但是仅仅限于小型武器,因为那些坦克、飞机、战舰,吕成是不会操作的,而且也不可能看着说明书就学会,这些都需要系统的教学,大约只有在专业的军事学院里才能有机会学到了。又或者,他可以穿一个军官什么的...... 三个月后,吕成从空间中出来,点开界面进入下一次穿越。获得千禧礼包后,任务执行者可以自主挑选想要穿越的世界,因此吕成经过慎重考虑之后,还是决定穿越民国世界。吕成是抱着侥幸心理的,希望能直接穿一个蒋.委.员.长什么的,这样他就不用再学了,直接拷贝了对方的技能就万事大吉。 但是事实证明,吕成的运气并没有那么好,他没能如愿的穿成二战时期的风云人物。当他睁开眼睛的时侯,涌入脑海中的记忆告诉他,他竟然变成了一部唧唧歪歪的言情小说里的男配角。这一瞬间,吕成无语凝咽,懊悔万分的想道:他怎么会忘记了呢?所谓民国,可不只有国仇家恨、战场英豪。情深深雨鳎飧隹梢杂校∷萍洌飧鲆部梢杂校 而苍天有泪......这个真的可以有啊! 吕成侧过头去,对面那个姑娘,她穿着一身火红的嫁衣,坐在距离吕成老远的地方,怯怯的望着吕成。而吕成自己,则是满身酒气的躺在床上,头仍然晕晕乎乎的。这说明穿越时,原身喝了很多的酒,以至于到现在酒劲仍然未过。 吕成穿为了苍天有泪中的展云翔,目前的情况对他非常不利。因为从脑中的记忆来看,他现在已经因为父亲的家书而离开了即将毕业的军校,回到了桐城帮助展祖望打理生意。但是,吕成想,其实这点遗憾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今晚是展云翔迎娶纪天虹的新婚夜!多么可怕的字眼啊!新婚啊!吕成几辈子以来都没结过婚的,也没有穿越过有妇之夫。这珍贵的第一次竟然就这么给了纪天虹这个脑残姑娘了,吕成真是冤死了。而且目前看来,纪天虹还极有可能就是他此行的第一任务对象......吕成真是哭都哭不出来,谁来救救他啊? 纪天虹看到展云翔躺在那里,猛地盯着自己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不说话,不由得一颗心七上八下,害怕得要命。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抖着嗓子,惊慌失措的对吕成道。 “你,你方才喝了太多酒了......我给你倒杯茶吧。”纪天虹笨手笨脚的托起茶壶,好好一杯茶被她倒得洒了一桌子。 是啊,吕成心说,展云翔确实是喝多了,因为他太高兴了。他收到家书后匆匆忙忙赶回家中,就听父亲说要将生意交给他打理,这是第一个惊喜。没过两天,他自幼就心怡的姑娘纪天虹,又跑过来跟他说要嫁给他,这是第二个惊喜。爱情.事业双丰收,展云翔能不开心么,于是这新婚之夜多喝点也很正常。 吕成仔细想了想,如果第一任务对象是纪天虹,那么他要实现纪天虹的理想,顺利完成任务,岂不是要撮合纪天虹跟展云飞在一起?泪奔,撮合自己老婆跟别的男人偷.情,这三观节操碎得稀巴烂了! 而且,原主是有母亲的,所以展祖望的二老婆品慧姨娘,也应该是他此行的第二任务对象。不过这个倒是好解决,品慧只希望自己的儿子有出息,将来能得份儿好家业,娶个媳妇生个娃儿就成了。 所以目前头疼的还是纪天虹,这个最重要也最难解决的第一任务对象,吕成思至此是长叹了一声。 “天虹,你别忙了。”吕成坐起身来,他决定要跟任务对象来一番促膝长谈。即便是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继续奉行他的旁观原则。 “我有点事情,想要和你谈一谈。”吕成对女人说话的口吻本来就比较生硬,再加上纪天虹很怕吕成,于是一听说吕成要跟她‘谈’,登时就吓得连茶杯都打翻在地了。 “你不要这么紧张。”吕成努力放柔态度,试图安慰纪天虹,但好像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纪天虹仿佛更加怕他了。吕成见状也只好破罐子破摔的,继续兀自说了下去。 “你自小就讨厌我,此番忽然说嫁给我,我本来是高兴的,但后面仔细一想,却又觉得不对了。”吕成这话一说出来,果然看到纪天虹的脸色当场惨白一片。 “天虹,你大约是为了我大哥,对不对?因为你到年纪了,若是嫁到了外面的地方,就没有办法等我大哥回来了。所以与其嫁给不认识的人,不如将就于我,这样还能留在展家。是这样的吧?”吕成直接将纪天虹的目的点破。 “你,你知道了......那你想怎么样?”纪天虹警惕的看着吕成,她没有想到自己目的,就这样轻易的被展云翔看穿了。他会怎样折磨她?会不会杀了她?纪天虹向来是不吝惜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展云翔的。 “我不想怎么样,我累了......纪天虹,其实这么多年,你扪心自问,我哪里对你不好?居然让你这么怕我?我自己都纳闷着呢,也许我们就是气场不合吧。”吕成装模作样的自嘲苦笑了一番。 “这次答应娶你,是我莽撞了,可你也有错,不应该这么草率的将自己托付出去,只为了等待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简直就像个笑话。现在我们才刚成亲,你没什么过错的,我也不方便休了你,更不方便与你分居,让外头人看了展家的笑话。”吕成把目前的情况掰开了、揉碎了对纪天虹叙说。 “天虹,这样吧,我也不勉强你。以后的日子,床你来睡,我睡地上。你我名义虽是夫妻,但一切还和以前一样,你觉得如何?”吕成把该说的都说了,该安排的也都安排了,最后平静的看着纪天虹,等待她的反应。 “云翔,你是真的这样想吗?”纪天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是知道展云翔对她有多执着的。 “是的。”吕成笃定的点了点头,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些不耐烦的情绪。 纪天虹闻言又开始不说话了,只是站在那里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吕成等不到纪天虹的回答,于是也就自动将纪天虹归结为默认。吕成扶着胀痛的额头下床来,咬破了手指头在喜帕上抹了一缕殷红。跟着简单的从储物柜里抱出了一床被子,铺在房间角落里。吕成刚刚躺了下来,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他今天的确酒喝太多了,实在难受得紧,是又困又想吐。吕成迷迷糊糊间心道:即便纪天虹真的有什么意见,也请明天再说吧。 纪天虹见展云翔说出那番话以后,竟然真的兀自抱着被子去睡地板了,也不由得吃了一惊。她方才不说话,是因为她还以为展云翔是在试探她呢,她不想露了把柄,却没想到...... 其实忙了一整天,纪天虹现在也已经很累了。她等待了许久,直到确认吕成是真的睡死了,方才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上。躺下来,却看到了那条已经染上血红的帕子,瞬间心情更加复杂。想了半晌,纪天虹将帕子折起来,放到一旁。也没有宽衣,就这么睡过去了。 大红的双喜仍贴在房内,龙凤花烛都还没有灭,这对新婚夫妇就已然分道扬镳,异床异梦了。 对于吕成而言,穿越展云翔虽然很苦逼,但也没那么那么差,起码比穿个何书恒之类的好多了,因为展云翔或多或少跟吕成向往的军校还是沾点儿边的。吕成第二天早上醒来,带纪天虹去给展祖望等人请了安,并无多言,吃过早饭后,回到房间就提笔写了一封信给展云翔在军校时关系最好的某位老师。 信中说老父有病,他回乡结婚,耽误了些时间,未能参加毕业典礼,实在遗憾。但他不愿放弃这几年辛苦的成果,所以不日即将启程返回学校,重新完成学业。吕成知道那位老师向来十分看好展云翔,这回他错过了毕业典礼,虽说是违反了学校的规定,但这位老师是一定会帮他周旋的。 果然,没过多久吕成收到了老师的回信,说学校批准他,让他重读三年级下学期,跟下一届的人一起毕业。有些课程他也最后错过了考试,所以还需要重修。吕成欣然答应,并决定于新年过后,重新返回学校。 吕成先是将自己的打算对品慧说了,品慧出身下九流,是个见识短浅的女子,对儿子的决定非常不满。吕成也不着急,只是耐心的将情况分析给品慧听,告诉他最后谁继承家业,不是看谁为这个家贡献多,只看老爷子心里有谁。此番云飞虽然走了,但他总有一天要回来的,老爷子嫡庶观念根深蒂固,他不可能争得过云飞,即便他付出再多,也没有人会看到。 品慧虽然见识短,但毕竟不是笨,吕成将事情分析得这样清楚,她心里头也就想明白了。老爷这回叫儿子回来,根本不是为了扶持他,不过是云飞不在时的代替品罢了,有朝一日云飞回来了,也依然什么都不是。可儿子去军校就不同了,那是自己奋斗来的荣耀,谁也夺不走,毕业就是一个陆军下士啊。现在世道这么乱,谁知道什么时侯就打起来了,懂得带兵打仗,不比单会做生意更好么。 “娘,我若是走了,爹他肯定会生气,但是我不能为了他,断送了我自己的前程。况且,我只差半年的课程就毕业了,实在不想功亏一篑。若是爹发火,请您帮儿子周旋一二,待到儿子当了军士,混出了名堂,届时再回来向爹请罪吧。”展云翔知道跟展祖望说,是绝对说不通的,展祖望是根本不在乎展云翔的前程问题。所以吕成也只能学习一下展云飞的绝招,也来一回离家出走了。 就是不知道展祖望大儿子刚走完,小儿子就又走了,会不会被气得高血压啊? “这我能不知道么,你放心好了。你是我儿子,我不帮你帮谁啊。”品慧笑着白了吕成一眼,随即感慨万千的伸出手揉着吕成的头发。她的儿子长大了,刚才听到儿子有理有据的与她分析情况,冷静的作出决定,品慧觉得很欣慰。自家这儿子,怎么看都比那个展云飞要靠谱啊,可老爷子就是看不到。 “不过你和天虹才刚刚成婚,就要走,是不是不太好?”品慧虽然不喜欢纪天虹,但好歹是她儿媳妇,凡事她也得替天虹考虑到。 吕成心想,有什么不好?他走了,纪天虹高兴着呢。 “娘,我和天虹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好的。”吕成最终也只能对品慧如此说了。他跟纪天虹迟早会分开,纪天虹心怡展云飞,而他作为任务执行者,就是要想方设法的让纪天虹得到展云飞,但这样的事实,吕成是不能告诉品慧的。 展云翔每天心不在焉的帮助展祖望打理生意,他志不在此,自然也不会强出头,至于什么溪口那块地,建纺织厂就更加是没影的事儿了。 吕成为了让展祖望对他失望,遂努力向原著中的展云飞学习,因为快要过年了,所以钱庄里欠了钱的,都推迟归还的日子,不要利息等等,做亏本的生意,让大家都过个轻松快乐年,于是很快在桐城就打响了展大善人的称号。那些欠钱的人倒是开心了,但是展祖望就气得吐血,匆匆的收回了吕成管理钱庄的权利,把他打发去看顾粮店、布庄和酒楼等生意了。 吕成依旧做得不好,将生意看管得乱七八糟。只要见到穷人来店里恳求,吕成就作出一幅于心不忍的样子,将粮食白送出去。酒楼也是如此,有乞丐路过乞讨,形貌可怜,就迎进门来吃饭。搞得整个桐城都知道:展家常年在外求学的二少爷,原来是个比大少爷还心软的人物,很好糊弄的。于是时常有人故意打扮成穷人的模样,到展家去蹭吃的。 展祖望这下是更上火了,云翔小的时侯明明挺霸道精明的一个人啊,怎么在军校待了几年,反而变得憨傻蠢笨、优柔寡断了起来了? 直到年前,正是家家户户购置年货,生意火爆的时节,展祖望实在不能让吕成继续祸害展家的店铺了,就干脆让吕成待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做了。吕成乐得轻松,在家等待军校开学的日子,将展云翔将近五年来在军校学习的知识又重新温习了一遍。 军校制度是这样的,入学者需要先经过六个月的军事体能竞技训练,身体条件不合格的人在这六个月中会被淘汰。而后通过体能训练的人,则要参加为期一年的新兵测试,当够一年的二等士兵,优秀者可通过自身努力晋升一等士兵、上等士兵。等到一年兵期满之后,需要直属上司同意推荐,才能正式进入军校学习,正式课程的设置是三年,毕业就是下士。故而展云翔也是外努力打拼了将近五年的时间了,就此放弃岂不太可惜。 纪天虹拿眼睛偷偷瞄了一下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的吕成,自从新婚那天晚上把事情说开之后,两个人就没什么交集了。吕成从不主动跟纪天虹说话,当然了,以纪天虹闷葫芦的性子,也是不会跟展云翔主动搭茬的。每天回到房间后,纪天虹做女红,吕成看书,夜深了就分开睡觉,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屋子里,但是却彼此视对方如同隐形人。 其实纪天虹对展云翔的改变,也是挺惊讶的。她熟悉的云翔,依旧是五年前那个嚣张讨厌,却独独对她万分着迷的少年。面前这个少言稳重的男人,她是很陌生的。 “天虹,再过两天,学校就开学了,我也该走了。”吕成觉得他有必要把这件事情跟他的挂名老婆说一声。 “你要走?”纪天虹手里还拿着针线,闻言是略微惊讶的抬起头看向了吕成。 “嗯,我军校还有半年的课程就毕业了,本来去年就应当毕业的。不过因为那时侯爹生病了,要帮着家里打理生意,后来你又......所以就耽搁了。”吕成简单的解释道。 “我知道了,可,老爷子同意吗?”纪天虹这回还真问到点子上了,纪天虹自幼在这个家里长大,对于展祖望的一些态度还是很清楚的。展祖望向来不喜欢人舞蹈弄枪,他就喜欢云飞那种文艺青年。所以当初对于云翔非要去那个军校,也是颇多怨言的。但奈何展云翔自己喜欢,老爷子一方面又想到,云翔身为庶子不能继承家产,也就放任他去了。 “他当然不同意了,不过我给了他留了书信。我不是做生意的料,爹也应当知道,就算生气也不会气太久的。”吕成已经将自己不堪大用的形象树立得很完美了,老爷子现在都已经让他无限期放假了,想必他离家出走,展祖望也不会太意外。 纪天虹闻言点点头,再度不言,继续穿针引线绣着花。 直到年后,休假结束,店铺再度纷纷开张,展祖望也还是想再努努力,调.教一下自己不争气的二儿子,看看能不能顶用。可还没等他想出具体教导方案,吕成就留下一封书信,夤夜策马离开了桐城。那信上说他不喜欢做生意,也做不好生意,在家待着实在没劲,还不如回军校上学呢。 展祖望看着那封书信,又想起当初云飞离家出走的时侯留下的信,是气得手抖脚抖。造孽啊!两个儿子,现在全走了,没有一个听话的,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 展祖望大骂了一通品慧,品慧早有预料,所以也不反驳,不辩解,只是静静的坐在展祖望面前‘聆听教诲’。展祖望同样也迁怒于纪天虹,觉得她没本事,连自己夫君都留不住。纪天虹被骂得泪眼汪汪,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委屈得很。 “天尧啊!”最后展祖望是对纪天尧言道。 “云飞那孩子,走得无影无踪,我也不知道该上哪儿找。可云翔我知道,他肯定是又回那个什么‘黄浦军校’了,你去广东,把那个不孝子给我找回来。”展祖望气得要命,是下定决心,展家这种动不动离家出走的风气,一定不能再纵容下去了。两个儿子,必须得找一个回来,遂眼睛也是瞥了一下旁边哭哭啼啼的纪天虹。 “天虹,云翔他是你夫君,他离家出走,你也有责任。你跟你哥天尧一起去,好好的给我把云翔劝回来,知道吗!”展祖望疾言厉色的道。 纪天虹是不敢违抗展祖望的命令的,最后也只得哭得满脸豆花,答应跟哥哥一起去广州找云翔了。 66、苍天有泪 1929年的1月末, 吕成带着简单的行囊重新回到了黄埔军校,而站在门口等待吕成的, 正是那位帮吕成解决了麻烦,并且一直以来都十分照顾和看好展云翔的和蔼老师:黄埔军校政治部副主任, 周恩来先生。 吕成下得马来,是来在周恩来面前拱手,诚恳而抱歉的言道。 “恩来先生,云翔又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惭愧。”吕成仔细的打量周恩来,这可是未来的人民总理,国宝级的人物啊。写信的时侯尚没有什么感觉, 但如今本人就站在他的面前, 吕成就忍不住内心的崇拜和激动了。 “无妨,你家中老父有病,你回乡帮忙亦是尽孝道,这是值得鼓励的好品质。”周恩来笑着拍了拍吕成的肩膀。 “回乡一年, 可有荒废训练?”周恩来略带严肃意味的问道。 “自然不敢, 日日勤加练武,温习功课,学生还是最喜欢在军校里的日子啊。”吕成想了一下,自己这回应该是跟第六期的学生一起毕业,算起来,国共合作已经快要破裂了,所以毕业时间大概会提前。第六期的学员里, 风云人物可多了,戴笠就在其中。共.党方面,也有谭希林、赵一曼等。吕成甚至觉得自己是因祸得福了,这些人物,能够见上一见,就已经是好运了。 而后周恩来领着吕成,通过哨卡进入了军校内。展云翔一直是周恩来十分看好的一位学生,别看云翔平日里为人嚣张霸道,说话不好听,但骨子里实际上是很朴实很单纯的。对于云翔来说,世间的事情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还有一股子狼一般不要命的野性。周恩来以为,现在战场上缺乏的,就是这种能够坚持内心的理想,舍身忘死的人。 云翔也不像那些文人,喜欢沽名钓誉,也不追名逐利,还非常勤奋上进。尽管出身大家少爷,但却极能吃苦。每天都比别人早起一个小时训练,晚上也比别人睡得晚,温习今天学过的军事理论,直到到深夜。那时候不过十八.九岁的孩子,却比许多成年人都更能坚持自我。因此周恩来也不愿意这样一个好苗子被埋没了,替展云翔周旋了许久,帮他拿到了复读的许可。 吕成被周恩来安插.进了第六期中,很巧合的就是与戴笠同一个宿舍。戴笠是一位性格有些阴郁孤僻的人,眉目间就带着一股狠劲,见到吕成进门,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便不再理会。吕成将自己的行装整齐的码放在柜子里,收拾了床铺。 “你好,我叫展云翔,来自安徽桐城,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吕成友善的对戴笠笑了笑。 吕成知道戴笠是个惹不起的,他可以不理你,但你却不可以忽视他。不然他就会认为你看不起他,一有机会就会给你点颜色。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有点心理变.态。这未来的特务头子,就算不交好,也万不能得罪,让他对你印象不好。 “戴笠,浙江江山人。”戴笠简单的回应道。 “我今年二十岁,已经成亲了。看大哥的样子应当是比我大的,今后还请大哥多多指教。”吕成作出一幅豪爽的样子,与戴笠称兄道弟了起来,其实原本的展云翔也是性子热烈的人,这种人在军队里一向都很吃香的。 戴笠闻言略有些惊讶,他今年已经三十二了,见吕成如此年少,就已经闯进了黄埔军校,是个可以结交的人,于是对吕成的脸色也放松了些。 军校的生活是紧张的,早上六点的时侯就吹响了集合哨,众学员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整理,出门列队。然后就在教练官的带领下早操,先跑三千米,完成时间规定在十到十三分钟以内,而后打军体拳,直到七点去吃早饭。 七点半的时侯有晨读,有导师带领大家温习,八点十五开始正式上课。课程设置包括西方近代军事理论,西方简战史,中国古代军事理论,军事科技学,军队指挥学,经典战役分析等十余门课程。中午十一点半的时侯休息一个小时吃午饭,到十二点半的时侯,就要顶着大太阳出去训练,分成两组,一对一打对抗。下午一点半的时侯继续上课,四点下课,去枪射击场学习使用各类枪械,直到五点半结束。吃过晚饭后,六点半还要准时出夜操,持续到九点,方可以去洗澡睡觉。 吕成是个性格坚韧的人,尽管如此高强度的学习和训练他以前从来没有试过,但依旧坚持了下来,并且更加严格要求自己,按照展云翔原身的日程表来磨练意志力。原身展云翔每天坚持五点就率先出操训练,一个人在尚还未大亮的晨曦中打拳练武,几年来都是如此,风雨无阻,坚持不懈。晚上也会温习知识,直到十一点左右才睡。 由于吕成的刻苦上进,戴笠越发的注意起了这个跟自己一个宿舍的少年,听说他是第五期的风云人物,是因为家乡老父生病,所以才耽搁了一年没有毕业。有人说展云翔为人嚣张跋扈,酷爱欺负人,乃桐城大户富家子弟,父亲是有桐城展城南称号的展祖望,所以作风不好。但也有对展云翔十分推崇的人说,他性子只是直接,爱得罪人罢了,实际上待人很热情真诚的,当然,前提是你得入了他的眼。展云翔待那些他看不起的人,向来是毫不客气的。 戴笠个人是比较相信第二种说法的,因为很明显,现在他估计就是入了展云翔的眼了。戴笠为人不爱说话,又阴沉沉的,所以基本沟通都靠吕成主动,两人相处也十分和谐。因为在戴笠看来,展云翔其实很单纯、很好懂。展云翔是个性情中人,重承诺讲义气,对自己认定的真理十分固执。头脑聪明也足够努力,但却不怎么通人情.事故,有时候显得很莽撞。当然,总体而言,戴笠还是很欣赏展云翔的,认为他将来一定会有大成就。 吕成对于黄埔军校内的这些名人,都是抱着一种尊重的心态的。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都是一代枭雄,身上有许多值得他学习闪光点。吕成待人真诚,其他人也同样喜欢这个年轻又有冲劲儿的少年。大约是一个月以后,吕成已经完全适应了军旅生涯,这时侯周恩来又找到了他,说是家乡来人看他了。军校有规定,闲杂人等不能随意进出,必须要有出入证明,即便是学员的家小也一样,所以如今人是在学校门口等着呢。 吕成赶紧问周恩来领了临时出入证之后,来在校门口,就看到了纪家兄妹。 “天尧,天虹,你们怎么来了?”吕成其实并没有惊讶太久,转念一想就知道是展祖望还没有死心,想派人把他劝回去。 “云翔啊,你以为我乐意这样跋山涉水么。”天尧见到自己好兄弟,于是也不客气,直接抱怨的来了一句。 “还不是老爷,非要我们过来把你找回去。要我说,这怎么可能呢!”天尧是了解展云翔的,云翔为人最固执了,他决定的事儿谁能左右?还不是白跑一趟。 纪天虹见状是怯懦的走过去,拽住了吕成的衣袖。 “云翔,你跟我们回去吧,爹他好生气......”纪天虹是不会管云翔什么前程问题的,她是个基本没有思考能力的人,满心只想讨好展家的长辈。 “唉。”吕成看到纪天虹一脸小白菜地里黄、可怜兮兮的表情,是连气都气不起来,只觉得好笑。他这个任务对象,什么时侯能坚强一点呢?什么时侯能勇敢一点呢?见惯了周芷若、赵敏那般的女中豪杰,再看纪天虹,实在满身无力。 “我们进去再说吧。”吕成拉起了纪天虹,身后跟着天尧,一起进入了校园里,来在了会客室。 周恩来正在会客室里饮茶,看到吕成进来,牵着一个姑娘,心想大约这位就是云翔的新婚妻子了吧?刚想站起来打声招呼,便见得那女子仿佛受了什么惊吓一样,嗖的一下躲在了云翔的身后,好像他是什么吃人的怪物一样,把周恩来弄得满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呢? “恩来先生,这位是我的好兄弟纪天尧。”吕成对周恩来介绍道。因为纪天虹的表现好像进入狼窟的小白兔似的,吕成实在觉得有这样的妻子很丢人,于是就先行了介绍了跟在身后的天尧。 “见过先生!”天尧落落大方的抱拳对周恩来言道。 周恩来看此人举止步伐,便知道又是一个跟云翔一般武艺出众的人了,看来桐城人大约都有习武的传统吧。 “小伙子很精神,看来身手不错。有没有兴趣来军校参军学习,为国效力啊?”周恩来三句不离本行的笑问道。 天尧闻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我这么笨,大约是没法子进军校了,不过要是云翔将来当了士官,我就去给他当勤务兵。”天尧还是觉得跟云翔混的日子最爽快,更加向往战场军旅生涯。所以他认为即使云翔不回桐城,也没什么不好的,男人就是要有闯劲儿嘛。 吕成感觉到纪天虹抓着他胳膊的地方越来越使劲,也知道纪天虹快怕死了,只能无奈的将纪天虹从身后拉出来,尽量放柔动作的揽着她,放轻声音言道。 “天虹,这位是军校的政治部副主任恩来先生,一向都很照顾我的,来打声招呼吧。” 纪天虹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就看到对面那个浓眉大眼的陌生男子,慈眉善目,带着些文人的风骨,挂着温和的笑容,一幅很宽容的样子,好似是个好相处的人,于是终于鼓起勇气对着周恩来鞠了一躬。 “恩来先生您好,多谢您这么多年来照顾云翔。”纪天虹的嗓音仍旧是柔弱带着颤音的,不过对于她来说,这回的表现已经算是很好了。周恩来身上自来有种亲近的气息,让人不得不喜欢。不然换作戴笠,纪天虹估计就直接吓晕了。 “夫人不必谢我,云翔自来就是个很优秀的男子,你的眼光很好啊。”周恩来笑着摆摆手。 纪天虹闻言是偷偷拿眼睛打量着吕成,心道:很优秀吗?怎么她看不出来呢?在纪天虹的观念中,优秀的男人就该浑身带着书卷气,说话文邹邹的,像云飞那样。 而后周恩来品完茶,便回了办公室。吕成与天尧坐下,开始聊起了家里的事情。吕成是注定不会回去的,天尧也有点害怕他带不回人,老爷会发飙,所以就灵光一现的对吕成说。 “云翔,不然我也干脆别回去了!”天尧一想起家里整天闹哄哄的就头疼。 “我刚才经过操场的时侯,就看到那些穿着军装的在走大步,真是威风!怪不得你不想回家了,我来了都不想走了。我看,我就也报名参个军,留下来陪你好了。”天尧真有这个念头,反正他和天虹,一个云翔的兄弟,一个是云翔的老婆,本来就该跟着云翔的。 “这倒是个主意,也省得老爷子再指使你来回跑。”用这些小招数给展祖望添乱,吕成是很乐意的,谁让那老爷子实在太偏心了。 “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这回来就不走了,我今儿下午就去报名。”天尧是行动派,说做就做。 纪天虹听到这里都傻了,拉着吕成和天尧的衣袖。 “那,那我怎么办啊?”纪天虹眼泪都下来了,如果留在广州,她就没法子等云飞了,云飞即使回家了她也不知道。可广州离桐城这么远,她一个人是不可能回得去的。 “简单啊,在军校旁边给你租个房子,你也该学着独立一点了。”天尧对着纪天虹责备道。 “不用。”吕成摆摆手,而后言道。 “我们这个军区也有带着家小的,都住在隔壁街的秀信巷,距离大营很近,拜托恩来先生给安排一个房子就可以了。”吕成现在已经是准士官了,有军衔的人,他的妻小是可以住在家属宿舍里的。 纪天虹一听自己的命运就这样被决定,真的回不了桐城了。不由得哭得更凶了,不停嘤嘤嘤。吕成也不怜惜,心说你以后还有罪受呢,这军嫂可不是好当的啊! 纪天尧报名参军了,由于功夫出众,以一敌十不成问题,所以一上来就当了个一等士兵。纪天虹被安排进入了士官家属宿舍里,她的生命到此开始变得天翻地覆,那些她不认识的人,不熟悉的环境,没有伺候的丫头,每天早上起来自己收拾屋子,饭也要自己来做,所以也穿不了大宅门里那些累赘繁复的长裙,只得买了简单的旗装换上。 纪天虹的性子不讨喜,不过幸好周恩来安排的时侯也考虑到了这点,于是将她安排到了一个老奶奶的隔壁。那位老人姓赵,她的孙子也是军校毕业的,现在已经当了中尉了。因为孙子的父母早逝,所以赵奶奶一直是独自带着孙子过日子,将孙子培养成材。也因此赵奶奶的性格非常包容坚强,不乏慈祥温柔,也很会教育人。 纪天虹很喜欢这位赵奶奶,她每回哭的时侯,别的女人都会用那种奇怪的、不理解的眼神看着她,只有赵奶奶会安慰她。赵奶奶会给她讲很多好玩的故事,讲她孙子的事情,所以纪天虹也非常孝顺赵奶奶,将她当作大太太一样,照顾得面面俱到。 赵奶奶也觉得这纪姑娘其实挺善良的,又漂亮又温柔,唯一的缺点就是脑子不好使。所以,热心肠的赵奶奶也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把这个脑残姑娘给扳过来。 吕成努力的完成自己的学业,好兄弟天尧也同样参了军,一家人在广州混得风声水起。至于桐城那头的展祖望,等不到儿子不说,现在就连儿媳妇和亲家儿子都一去不回,没了踪影,不禁后悔得直拍大腿。 直到六月份的时侯,军校的第六期的学生都毕业了,吕成也正式成为了下士。戴笠一年前就已经被蒋介石看中,开始从事情报工作了。毕业的时侯,也直接被蒋介石调到了国民政府特务组织‘调查通讯小组’。戴笠也邀请了吕成与他一同加入情报小组,但是吕成自认为并不适合情报工作,他还是比较喜欢作战指挥,于是婉拒了戴笠的邀请。 吕成认为自己的军衔还是太低了一点,于是留在广东第七军磨练打拼,也将天尧调到了身边当副官。由于黄埔军校中的老师一般都是国民军中极有威望的高级军官,吕成是他们看好的学生,勇猛非常,又屡立战功,备受青睐,这升职之路自然是青云直上了。 四年后,吕成升为陆军上尉,职位是团长,被国军调往国民党安徽第七十三军效力。与此同时,展家大少展云飞也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遇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个女人。 “天虹,收拾一下,我到安徽的调令已经下来了,时间不多,咱们明天就得走了。”吕成回到家中,脱下了军帽整齐的桌上,而后将自己的外挂好,有些疲累的坐了下来。 “这么快!”纪天虹给吕成倒了一杯热茶,这些年她当军嫂也基本当出经验来了,跟吕成相处时也不再害怕了。虽然她心底里依旧是喜欢云飞的,但她也开始逐渐认同吕成的出色。她跟赵奶奶一起学了许多为人处事,知道做人要坚强,现在虽然还是胆小,但已经不会每日里哭天抹泪的惹人厌烦了。 “我得去跟赵奶奶道个别,唉,今日一走,就不知道还能否再见了。”原本纪天虹是不了解时势的,她生活在桐城,觉得天就只有方块大,哪里都是和平欢乐的,唯一苦闷的就只有自己求爱而不得的那点小哀伤。可现在当了军嫂方才知道,原来她处在一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天下动荡不安,那些或牺牲或残疾的士兵,那些生与死,让纪天虹明白了一个道理:谁都无法保证今日的离别,会不会就是永远的离别,所以要珍惜每一天的相聚,也要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 时间紧迫,纪天虹迅速的收拾了行囊,又跟大院子里的人话了别。次日一早,吕成带着纪天虹,身后跟着副官天尧,以及三千人的兵团,一切准备就绪,就出发前往安徽了。 67、苍天有泪 有些事情, 即便吕成不去做,也总有人会去做。比如说溪口那块地, 本就是展家买下来的,总要收回。比如说萧老头, 他游手好闲,也总会欠下展家的钱。比如说寄傲山庄,展家人去收屋的时侯,也总会因着剧情的缘故莫名其妙的燃起了大火。 萧氏姐妹一如原著中那般家破人亡,沦落到了在待月楼唱曲的境地。但世间一切有因必有果,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萧家人最后的下场, 不得不说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但显然展飞云并不是这么认为的,当他看到那个他在溪边曾经救下的美丽姑娘,失去了她幸福的天堂,被展家打进了地狱, 他心中的悲痛难以用言语形容, 对自己父亲的残忍市侩更加难以理解,并且开始痛恨起了自己姓氏。于是他化名苏慕白日日在待月楼捧萧氏姐妹的场,出手阔绰,又一表人材、风度翩翩,惹得萧雨凤芳心暗许。 吕成就是在这个时侯,回到桐城的。虽然阔别家乡已经快六年了,但桐城是个传统的城市, 风貌跟吕成离去时相比并没有太大变化。吕成此番是先去了合肥,在七十三军处报道。七十三军师长吴大华是戴笠的亲信,戴笠听说吕成被分到七十三军后,亦打了电报吩咐吴大华对其多加看顾。所以吕成抵达合肥没有多久,就被吴大华提拔为了旅长。而当吴大华知道了吕成其实是桐城人后,也就直接将吕成调到了桐城驻扎,负责在桐城招募和训练新兵。 桐城政.府官员、警察局长等听说上头空降了一位展姓陆军上尉,是战战兢兢的准备迎接。这年头,谁都知道政权不过花架子罢了,唯有军权才是硬骨头。但他们此刻还没有将这新任的展上尉,与那城南展家扯上什么关系,毕竟天下同姓的人多了。直到他们在桐城外接迎上尉,看到那骑在马上的人时,方才惊讶的认出来,这位不是展家二少么! 吕成见到桐城市长、警察局长,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竟然都出城来迎接他,遂连忙是翻身下马。复又走到被军队团团保护的马车旁,扶下了纪天虹,这才夫妻二人并肩走了过去。以前身为展家二少时,展云翔就自幼就跟随父亲见过这些官员们,因此在场的人也都算是吕成的熟人长辈了。 “多谢诸位叔伯出城前来相迎,云翔此番回桐城,理应亲自登门拜访,却让诸位长者在此等候于我,实在太失礼了。”云翔一身军装,笔挺挺的站在那里,给人一种肃杀之气。口里虽说着谦逊的话,却也丝毫不会让人看轻了去。 “不敢。”桐城张市长见状连忙笑着推却道。 “云翔贤侄现在已经是上尉了,身居要职,我等岂能不尊重。自古英雄出少年,云翔啊,我是真没想到,这空降的上尉竟然是你啊!这下好了,我等本来还十分紧张呢,生怕得罪了这掌军权的人。”张市长跟展家的关系很好,故而对云翔说话也分外熟稔亲热。 吕成后又与众官员客套了一番,一行人进城,先行去了市长给安排的别墅里,将东西安顿好。之后众人来在市政楼,商议有关招募训练新兵的事宜,并且还参加了一场接风宴。国军的传统向来是如此,不管要办什么事,这宴会都是不能少的。小型管乐队在舞台上演奏着圆舞曲,政府官员、名流贵妇们觥筹交错,好一派纸醉金迷、逍遥旖旎的风光。 纪天虹换上了一身十八镶梅兰竹菊百花旗袍,将头发用金簪子绾好,复又画了个浓淡相宜的妆容,便挽着一身军装的吕成,夫妻二人出现在了宴会现场。纪天虹本就是貌美之人,如今会打扮了,气质也提升了,艳惊全场也并不稀奇。这对俊男美女的组合,登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些年作为一个军官的妻子,纪天虹的确没少参加舞会。刚开始,纪天虹也弄不懂这些西方的玩意儿,交际舞什么的就更是连听都没听过,而且纪天虹性子内向,容易紧张害怕,曾闹出了许多笑话,给吕成丢脸。但吕成并不介意,他对待任务对象的态度,向来都很有耐心的,只是安慰纪天虹,鼓励她勇敢走出去,接受新事物,还请了一些广州当地出名的交际花,偷偷给纪天虹上课。 纪天虹虽然没有交际天份,但看得多了,倒也真学了两三招。现在她能跳舞,会品酒,虽然还是不太会说话,但那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每当纪天虹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侯,都会温柔羞涩的对人微笑,反而让人觉得她端庄典雅,具备中华女子含蓄的传统风采呢。 “几年不见,展夫人如今真是光彩照人,更胜当年。云翔啊,你有福气了。”桐城警察局李局长端着酒杯,打趣般的对吕成言道。 往年若是纪天虹听到有男人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怕不是早就羞愤得要哭了,可是现在却已经习惯了,并且能够从容的应对。 “多谢李局长谬赞,实不敢当。”纪天虹微笑着看向李局长身边的夫人。 “局长夫人方才是风采夺目,让天虹自愧不如。” 吕成听纪天虹言罢,也给予了纪天虹鼓励的眼神一枚。他一路见证了纪天虹的成长,此刻见她终于摆脱了昔日那个可怜的‘小影子’形象,也不禁感到欣慰。这样的纪天虹,若是展云飞还看不上,那就只能说明展云飞眼神有问题了。 “李局长,张市长,我也是桐城人,对桐城自然熟悉。方才听得众人商议,将此番训练新兵的地点选址在了溪口,可我记得那溪口不是住了好些人家吗?我这个人一向最讨厌扰民,有违军纪,若是因着练兵之故,将原本住得好好的人家都赶走,我是不喜欢的。两位可否与我解释一下选址在溪口的原因呢?”吕成问道。 张李二人听吕成如此问,也不由得面露尴尬之色。这溪口的地,本是展家所有的,住着很多佃户,展家每年只是收点租子,大家相安无事。可是前几年展大少非要说要开纺织厂,后来虽然大少离家出走了,但展祖望并没有放弃纺织厂计划,所以......看来云翔对他父亲这些年来做的事情也不清楚了。 “云翔啊,你离开多年,怕是不知道了。你爹他这些年为了收回溪口那块地,费了不少心思,把原来住在那里的人家都赶走了,最后还放火闹出了人命,纺织厂也到底没能建成。我们见那快地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围起来当基地了。”张市长解释道。 “是啊,桐城多山,少有开阔之地,唯有溪口。那快地依山傍水,又地势平坦,最合适不过了。而且都是你们展家的产业,此番由政府出面征用,还能短了你展家的好处么。”李局长也开了口,原本他们是没有想到展上尉就是展云翔的,故而没有考虑到‘好处’这层,只想强制征收了溪口的地皮,反正民不与官斗,展祖望也不敢说什么。可现在怕是不能了......不仅不能,还要把展祖望供起来呢。 “原来如此。”吕成闻言点了点头,没想到即便他不在,那些该发生的却还是发生了。 而后吕成又跟张市长等人说了说此番征兵的原则,首先是不强制。民众自愿报名,参加体能筛选,二等士兵合格者可领取三块大洋的安家费,一等士兵可领取五块,这费用对于桐城的百姓人家来说,可不算低了。其次是不计名额,能征召多少就征召多少,现在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凡是年满十四岁,身体健康无残疾的男子,不论出身,都可报名。 等到宴会结束后,吕成携纪天虹乘坐着政府给他们配备的汽车,回到了别墅里。这别墅是西式风格的,在桐城来说属于少见,原是桐城以前一个军阀留下的。后来那军阀落魄了,民国政府便将这别墅也征收了,一直无甚大用,现在被市长借花献佛送给了吕成。 “估计在我被调往其他地方以前,这里就是咱们的住处了。好好布置一下,按照你喜欢的想法来就好,钱各方面的不必顾虑太多。”吕成对纪天虹言道。 “云翔,我们不回家住吗?”纪天虹还以为这次回到了桐城,是一定要回家住呢,于是疑惑的看向了吕成。 “咱们可以回去小住,但还是要有自己的家。我每天早出晚归的,走到哪儿身后都跟着兵马,与父亲他们住在一起也不合适。”吕成是怕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列队喊口号,再吓到老爷子了。而且说不得展云飞现在已经回来了呢,他也不想跟展云飞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却也是。”纪天虹颦眉言道,她已经习惯早上五点左右就准时听到外头声嘶力竭的口号声,可是家里老人多,肯定不喜欢。 “云翔,咱们回去换了衣裳,就回家看看吧。都多少年了,你当初说走就走,我和哥哥也是一去不回,家里人肯定担心死了。” “嗯。”吕成也点头同意了。 之后吕成和纪天虹换下了轻便的衣服,也没有带太多的人马,只是和纪天尧一起回到了展家大宅。彼时展云飞正在和展祖望发生争执,云飞不想继承生意,只顾着每日里往待月楼跑,展祖望想扣着展云飞不让他在四处乱跑,又骂了几句:不务正业,于是两个人就因为溪口那块地的由头吵了起来。 “二少爷!。”老管家看到吕成夫妻骑着马而来,是不由得惊呼出声,难以置信的迎上去。 “展伯,是我,我和天虹、天尧回来了。”吕成笑着给了老人家一个拥抱。 “真是你啊,二少爷!”展伯见状不禁大喜过望,没想到这兄弟俩还挺有默契的,当初离家出走的时侯就是前后脚,现在大少刚回来没多久,二少竟然也回来了。 展伯热情的将吕成等人带进内堂的时侯,就听到稀里哗啦的一声,好似什么瓷器摔碎了。跟着就听到云飞慷慨激昂的声音: “她们不是什么戏子、下九流,她们本来应该在青山绿水中唱歌,是因为展家的恶行,她们失去了幸福家园。该感到羞愧的不是她们,应该是你和我!”云飞说完这句话,带着阿超就要走,于是出了房门迎面撞上了吕成。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纪天虹楞住了,因为她完全没有想到她的云飞哥哥已经回来了,如此突然的见到,怎能不手足无措呢。展云飞愣住了,因为他没想到多年不见的弟弟,竟然穿着一身军装,那威严肃穆的样子,让人有些不敢直视。而且站在弟弟身边的,曾经属于他的小影子,现在好像也不再是‘影子’了,那个女人美得落落大方,美得娴静优雅,她是天虹吗? “大哥,我是云翔啊,我回来了。”吕成对展云飞笑道。 展祖望本是追着云飞出来的,结果也看到了这一幕,惊喜之余也不免愤怒。 “逆子!你还知道回来!”展祖望吼了一句,也没注意到吕成的穿着,只顾着发火了。 “爹,不孝孩儿回来给您请罪了。”吕成拉着纪天虹一起跪下给展祖望磕了一个头。 “哼!这些年在外头,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了?”展祖望严肃的问道,他是不指望吕成能混出什么名堂来的。在展祖望心里,小儿子就是一个混世魔王,当初做生意做得一塌糊涂,可见是个没用的。 “爹,孩儿在军校毕业以后,得了下士军衔,留在了广东第七军任职班长。而后参加了几场战役,做得还算不错,而今升到了上尉,任第七十三军旅长职务。此番回桐城,是帮政府招募和训练新兵。”吕成据实回答道。 展祖望和展云飞闻言都十分惊讶,最近一直听说上头空降了一位上尉,难道就是云翔了? “爹。”纪天虹也忍不住开口,她是知道这些年吕成有多不容易的。 “云翔真的很努力,现在的功劳都是他一点一滴打下来的。如今当了上尉,也算是为展家争光了,您就原谅云翔吧。”纪天虹对吕成虽然没有爱意,但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里,互相扶持着一路走来,彼此也是兄妹之情深厚。纪天虹很感激吕成,当年她心里头有别人,吕成不仅没有怪罪她,还那么耐心的教导帮助她,走出自己狭隘的世界,重新树立人生观,她是将吕成当作恩人一般的。 展祖望本来也是生气的,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跪在那里真诚的认错,又是个军官的身份,他也不能不原谅。当初云飞回来的时侯,都没有跪过,可见云翔是孝顺的。 “唉......算了,云翔啊,你起来吧,回来就好。”展祖望最后只是叹了一声。 展祖望和展云飞之间的争吵,被吕成这么一打岔,也暂时平息了。云飞也不走了,颇有些沉默的跟着展祖望一起回到了大厅,询问吕成夫妻这些年的经历。吕成和纪天虹默契十足,你一言我一语的把那些波折的故事告知了展祖望。29年毕业留任,31年日本侵华,攻占了东北,九一八事变、黑龙江战役、江桥抗战、哈尔滨保卫战、一二八事变、伪满洲国建立......短短六年中发生的事情,竟然说一下午都说不完了。 “东三省沦陷了,目前日本人的态度尚不明朗,但国民政府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跟日本人开战。故而也要招募新兵,充实有生力量,相信用不了两年时间,战争就会在整个国土范围内全面爆发。”吕成将这些沉重的事实告知了父亲,虽然安徽暂时是安全的,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侯日本人就会打进来。 “爹,现在外头形势虽然不好,但咱们华夏有许许多多像云翔这般舍身卫国的战士,我相信日本人总会被赶走的。”纪天虹恬淡的笑着安慰展祖望,说到这些的时侯她已经很镇定了,再不会怕得手抖脚抖。 “对了,爹,方才你和大哥在吵什么啊?”吕成不禁问道。 被吕成这么一问,展祖望和展云飞的脸色就有些尴尬了,各自咳嗽一声不再说话,心中疑惑的想着:为什么会忽然有点心虚呢?是啊,国家都快灭亡了,日本人打到家门口了,云翔在外头天天浴血奋战,他们竟然还在关注着什么钱庄放债、待月楼唱曲的姑娘,是不是有点.......相对于吕成和纪天虹许多年保家卫国、英雄大义的经历,展祖望和展云飞那点子有关生意、女人等等小家子气的争端和矛盾,就如同恒河一砾,说出来都嫌丢人了。 “没什么。”展祖望摆摆手道。 “那,云翔,如果全面开战,你是不是也要去前线了?”展祖望很担心啊,不管云翔有没有出息,都是他的儿子,平日里打了骂了都不会危及性命。但战争就不同了,随时可能马革裹尸而还啊。 “这是自然,守卫国家和人民,是每一个男人都应当做的。”吕成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不温不火的说着,态度那么的理所当然,让展祖望那些退却、保命要紧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爹,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云翔的。我现在已经学会很多了,不像以前那么没用了。”纪天虹挽着吕成的手臂,夫妻两人是相视而笑。 展云飞看到纪天虹和吕成间脉脉的温情,是心中一酸,天虹怎么会嫁给了云翔呢?而且两人的感情还那么好.......天虹现在变得好坚强,一个小女子,跟着云翔风里来雨里去,连上战场打日本人,血肉横飞的景象都不怕了。 紧接着吕成和纪天虹也去看了品慧,对于儿子衣锦还乡,品慧自是有说不出的骄傲,看到魏梦娴的时侯,也摆足了姿态高高的扬起下巴,美得都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晚上吃饭的时侯,一家人又谈到了溪口那块地。吕成将政府的意思对展祖望说了一声,展祖望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只是云飞就有点不高兴了,因为他是打算拿那块地去讨好萧家姐妹的,帮他们重新建一个寄傲山庄。只是平时,展云飞若是这么想了,肯定会立刻拍案而起,正义言辞的指责父亲和弟弟,应当把溪口送给那些住在那里的穷人。 可不知为何,今日展云飞却说不出了,脑海里一直回想着今天下午吕成告诉他,东北三省如今的惨况,日本人作下的恶行,还有吕成的那句:这是每个男人都应当做的......展云飞听说日本人打进来了,第一个念头就是带着家众离开是非是地,而不是保护家园,不是反抗。 展云飞不想承认是自己没有男儿气概,于是只能在心底里说服自己:我是没有错的,我是个善良的人,怎么能整天打打杀杀呢。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解救萧氏姐妹出苦海,这也是大义,也是功德啊。没错,就是这样。 68、苍天有泪 话说吕成那日里带着几千兵马, 气势磅r的来在桐城,身为郑城北的郑世逵, 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作为生意人,首先就要学会跟官老爷打好交道, 尤其是掌权的军官。送礼送钱送恭维,万不能得罪。不然人家一声令下,你这生意就开不成了。 郑世逵很会做人,很快给吕成送了邀请函,说是要在待月楼宴请上尉以及上尉夫人,给吕成接风洗尘。吕成也没有什么不答应的道理,带着纪天虹就去赴宴了。两人进得待月楼, 就看到正面的舞台两名漂亮的女子正在唱《对花》, 一作乡间女子装扮,一作爽朗男儿反串,歌声缈缈,嗓子真叫一个亮堂。 “好!” 台下掌声雷动, 喝彩声不绝, 而其中眼神最热切,鼓掌鼓得最用力,叫好叫得最起劲的,莫过于那个身后跟着阿超,一出手就是十块大洋,化身苏慕白的展云飞了。 “大哥怎在此处?”纪天虹见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倒不是因为吃醋, 而是纪天虹跟赵奶奶听多了那些部队缺军饷,战士们饿着肚子打仗的悲惨故事,所以平时最是节俭,吃穿用度都精打细算。所以吕成才总跟她说,不要计较钱的事儿,不然纪天虹还不定怎么委屈自己呢。纪天虹心疼啊,十块大洋,都够招两个一等兵了,大哥竟然就这么赏给了两个唱曲的姑娘,这也太浪费了。 “昨儿听娘说,大哥最近好像迷上了台上那个唱女角的姑娘,叫什么萧雨凤。是天天的过来捧场,已经好几百块大洋砸进去了,都把爹气坏了。”吕成言道,对于抹黑展云飞在纪天虹心目中的形象,吕成表示毫无压力。最好就是纪天虹不喜欢展云飞了,追逐一些更崇高的目标,那样他还乐得轻松呢。 “走吧,郑老板还在等着呢。”吕成拉着纪天虹来在二层雅座,彼时郑世逵已经恭候多时,见得吕成连忙起身拱手道。 “二少,一别经年今始见,不成想二少已经从了军,如今可是要刮目相看了。”郑世逵说话带着点文邹邹的味道,精明却不市侩,还成熟文雅、风度翩翩,比起展祖望来说,实在出色得多。 “郑老板言重了,初见郑老板时,我不过是个黄口小儿。这么多年过去了,连我爹都老多了,唯有郑老板风采依旧。”吕成迈着笔直规矩的步伐来在郑世逵身边就坐,这一桌坐着的多数是桐城城北的名流乡绅,各自带着夫人,很有西式聚餐的味道,看来郑世逵对国军筵宾规矩的研究还是很透彻的。因为有第一夫人宋美龄坐阵,国军的传统是,只要有重大宴席,各家都必须带上自己的夫人一起,不能看轻了女子的社交地位,跟桐城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传统风俗是不一样的。 “夫人,我先敬您一杯。”郑世逵虽然没有留过洋,但也听过那个‘女士优先’的话语,遂举杯看向了纪天虹。 “多谢郑老板,却之不恭。”纪天虹落落大方的端起酒杯了,噙着浅笑饮下。 郑世逵本来还担心展二少会因为展家和郑家的关系,利用手下军队为难他的生意,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宴请,主要是想看看二少的态度。现在真正见到了吕成,郑世逵放心了下来,二少一看就知道是个极其正派的人,也不喜欢那些蝇营狗苟之事。此行回来,大约只是专心招募新兵之事,不会插手展家和郑家商场上的争夺了。 郑世逵是个满腹经纶,又见多识广的人,与吕成攀谈亦不无知逊色,一时相聚欢乐,席间的氛围很是热烈。正此时刻,便听得大堂内闹哄哄的声音传了进来,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郑世逵面露不虞,将金银花召来问询,却原来是高老板想要萧雨凤陪酒,认萧雨凤当个‘干妹妹’。展云飞怒而阻止,将酒水泼到了高老板身上,结果干妹妹没认成,却认成了‘湿哥哥’。这不,阿超和展云飞动了手,两拨人马已经打起来了。 吕成一听到这样的事情,是不由得嗤笑一声,无奈的摇头。 “郑老板,实在抱歉,这也算是家兄失礼了。为了个戏子挥霍家财,惹得家中老父不悦,还四处得罪人。不过再怎么不成器,也是我展云翔的大哥,什么高老板之流,居然也敢对我展家人说打就打,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呢?”吕成举杯对郑世逵道,虽然是笑着,但威胁的意图已经非常明确了。 “二少万莫说抱歉。”郑世逵连忙摆手,随即转头悄声对金银花吩咐道。 “金银花,去把场子安一安。告诉高老板,今儿二楼有贵客,是展家二少,兵马就在桐城,得罪不起。” 金银花得令,看了一眼吕成,是下得楼去,将混乱的争端平息了。高老板一听展上尉在二层饮宴,遂当即不敢放肆,带着人走了。至于展云飞,方才高老板一句‘展大少’是已经把他的身份点破了,萧家姐妹看他的眼神从惊愕到忿恨,最后竟然还甩了他一巴掌。展云飞到是没怪罪,他此刻满心都是雨凤那悲痛的眼神,还哪儿又心想其他呢,只是追着萧雨凤的脚步到了后台,想要解释这一切。 直到吕成与郑世逵吃酒完毕,一众人等下得楼来,准备道别。此刻夜已经深了,待月楼也该打烊了。萧氏姐妹换上了平常的衣裳,就准备回她们现在租住的那个小四合院。展云飞锲而不舍的追在萧雨凤的身后,上演了一出闹剧。 “雨凤,你听我解释啊。” “我不听,我不听。” “雨凤,你不要这么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好不好?” “我就是冷酷无情无理取闹。” 吕成和纪天虹肉疼的听着这两人的台词,又见郑世逵一脸想笑而不能笑的表情,是不由得脸红了一下,心说大哥这样也太丢人了。 “咳!”吕成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用多年杀伐生涯中磨砺出来的厉色目光看向了展云飞。 “大哥,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吗?爹会担心的。”吕成语气不善的言道。身为一位作风严谨正派的军人,吕成是怎么看展云飞怎么不顺眼的。展云飞自诩文人,却一点文人的风骨都没有,写了一本《生命之歌》,堆砌一些虚假华丽的辞藻,就把自己当人物了。与李大钊先生、陈独秀先生、闻一多先生、鲁迅先生那等真正的文人英雄相比,简直就是一坨烂泥啊。 “云翔,你也在。”展云飞这才注意到现场还有其他人在,不过他现在哪儿有功夫考虑展祖望会否担心他呢,于是只是对吕成言道。 “云翔,溪口那块地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也没有参与,我那时与你一般俱不在家中,这点你可以给我作证的。而且,我也屡次的想说服爹,将溪口还给居住在当地的百姓,你回来那天我还为这事儿跟爹吵起来了,你也看见了。”展云飞病急乱投医,竟然为这点掉架子的事儿求到了吕成身上。 “大哥,溪口的事情,政府不是已经决定了么,要建训练营。我也问过了,原本在溪口居住的佃户,已经被迁到了内城居住。张市长也答应了我,会给百姓发放一些津贴。”吕成看向了身边的郑世逵。 “郑老板,我已经说服了爹,展家近期会重新招工,溪口百姓优先录用。也希望郑老板能够开方便之门,帮助百姓渡过难关。”吕成将这些事情都安排妥贴,他认为没什么遗漏了,怎么展云飞却总是揪着不放呢?而且那块地说起来,本就是展家私有,租不租给佃户是展家的自由。租,那是展家好心。不租,也是理所当然。所以有什么仇恨解不开呢?他实在不懂。 “这是自然,既然展老板珠玉在前,我郑世逵也不能落了下乘。明日我便张贴招工布告,溪口百姓优先录用,也作出一个表率来,相信问题最终会解决的。”郑世逵是很会来事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练得是炉火纯青。 吕成听郑世逵答应,复又再度看向了展云飞,堂堂正正。 “大哥,萧姑娘,我这样安排,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吕成对萧氏姐妹和展云飞的想法很不理解。若是平常时侯,地还留给他们也就还了,没有什么紧要。可现在国难当头,政府要紧急练兵抗日,按照吕成的想法,直接把地送出去都是应当的,又不是除了这里就没地方住了。 “云翔,我现在才发现,你跟爹真的很像,思想都是那么的贫瘠!你不懂,那些心灵的创伤,是多少金钱都弥补不了的。他们需要的不是钱,也不是一份工作,而是幸福。在那片乐土上安详的生活,在溪边唱歌跳舞的幸福。我们展家,欠下了高昂的心灵债务,我们已经还不起了。”展云飞无比文艺的抒发着他内心的感情,指责吕成的同时,用那种充满怜惜的目光看向了萧雨凤。 吕成听得哭笑不得,背了心灵的债务,这个说法挺有意思的。不要钱,不要工作,那要什么?等着喝西北风吗?而且单单是萧氏一家,恐怕也无法代表广大的溪口民众,吕成相信大多数人还是愿意领取津贴,愿意找一份工作养家糊口的,而不是每天在溪边唱歌跳舞。 “算了,大哥,我也不与你争辩。溪口那块地,政府已经征收了。如果萧氏两位姑娘对此有所不满,有什么条件可以尽管于我提及,毕竟萧先生的死,展家也要负一定的责任,我愿意尽力满足萧家的需求。”吕成对萧氏两姐妹言道。 萧雨鹃闻言,只是狠狠瞪着那个穿军装的男人,眸中燃起了滔天怒火。他就是展家的二少吗?那个威风八面的上尉,谁要他的施舍啊!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把他们都当乞丐打发似的。浑身的杀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姓展的这一家子都是夜枭!萧雨鹃想到这里,也不知是哪儿来的一股冲动,竟然就抄起一把匕首来,冲将过去,刺向了吕成。 “云翔小心啊。”纪天虹是最先注意到萧雨鹃的,见她竟然提着把匕首过来,是吓了一跳,连忙本能的伸出手去挡,结果被萧雨鹃划了一道口子在胳膊上。 吕成也是看到了萧雨鹃的,只不过萧雨鹃那两下子他根本没放在心上,躲过去就是了,也不必跟个疯婆子计较。但没想到天虹反应这么快,竟然伸手过去挡。 “天虹,你没事吧。”吕成将纪天虹保护在怀里,连眼色都不用使,等在门口的那些亲兵就一拥而入,将萧雨鹃擒获,押在了地上。 “没事,那姑娘到底怎么了?”纪天虹忍疼捂着自己胳膊上的伤,手上全是血,而且满脑子都是问号。云翔也没有说什么过份的话,而且都是为了她们好的,那姑娘怎么就提着刀刺过来了呢?莫不是脑子有病吧?纪天虹很严肃的想着,大约是精神方面的问题了,受不得刺激。 “谁知道了,疯子一个。走,咱们回家上药。”吕成言罢打横抱起了纪天虹。 “郑老板,我夫人向来心善,而且郑老板也是高义之人,我不会与你计较。但这个萧雨鹃......以后,我不希望在待月楼,或者任何郑家产业里,再见到这个人。郑老板,明白我的意思吗?”吕成一身戾气的站在那里说出这番话,那气势竟让人不寒而栗。 “二少放心,夫人身娇玉贵,郑某知道该怎么办。”郑世逵对萧雨鹃不计后果的冲动也是分外生气和看不上,这么没脑子的女人,要来也没有用。 “很好。”吕成抱着纪天虹坐上车子离开了待月楼 纪天尧见自己妹妹受伤,也是满心的不愉快,临走之前瞪着仍然被扣押的萧雨鹃,对身边的人道了一声。 “给我好好招待一下这位萧姑娘,上尉夫人也敢随便动,不要命了。” “是,纪副官。” 萧雨凤见妹妹遭殃,是不断的在一旁哭喊哀求。展云飞倒是想帮萧雨鹃,但是看到那些浑身杀气腾腾的士兵,就双腿发软,心里头犯怵啊。 纪天虹闷闷不乐的坐在车上,伤口本来就不深,在吕成的紧急处理下已经不出血了。 “唉,大哥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跟那对奇奇怪怪的姐妹混在一起,耽溺于美色。上次就为了她们顶撞爹,这回又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于你。”纪天虹说出这番话,心里头也不舒服,她自幼就将展云飞当作天神一样来崇拜,可忽然之间发现天神也有这么愚蠢龌龊的时侯,于是失望之情可想而知了。 “天虹,你这些年于我走南闯北,见过的文人义士何其之多。就拿鲁迅先生来说,他写的《呐喊》你也曾拜读过,笔尖如同刀锋,直直的刺到人的心底里。我是崇拜文人的,恩来先生也一直是我的偶像,但大哥这样的‘文人’......哼!恕我直言,我是真正的瞧不上眼。”吕成也被展云飞那张嘴给气到了,什么叫思想贫瘠?难道思想不贫瘠的就是整天唱歌跳舞吗? “原本我只以为大哥他是太过多愁善感,但现在才发现他竟是非不分,轻重不辩。”吕成话说完,就见纪天虹沉默了许久,最后长叹一声。 “是啊......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纪天虹看过展云飞写的《生命之歌》,但是这么多年来,纪天虹跟在吕成身边读过的书实在太多了,论文采,徐志摩先生比云飞不知道胜出多少。论深度,唉,还是别说深度了,那本生命之歌简直就是云山雾罩啊,一堆华美的形容,也不知最后是想表达什么?偏生云飞将自己的作品奉为圣经一般,容不得旁人说一句不好,你若看不懂,那就是你没深度,真是一点谦逊都没有。 见纪天虹蔫头搭脑的样子,吕成也不禁安慰的揉了揉天虹柔顺的秀发。 “怎么?失望了?”吕成爽朗的笑了起来。 “嗯。”纪天虹委屈的瞅着吕成点点头,小猫似的。 “那......你还喜欢他吗?”吕成又问。 纪天虹想了半晌,咬着下唇憋屈的摇了摇头。 “不喜欢了,在我心中,云飞哥哥是性情中人,有文人风骨,善良高贵,所思所为尽是真君子。可是.......我发现我好像搞错了.......”纪天虹喜欢的是自己心目中的那个云飞哥哥,不是现实中的展云飞。若不是因为认识相熟,遇到这样贪恋美色、骄傲自大、没有民族责任感的男人,纪天虹是看都不会看上一眼的,打心底里瞧不起。 “天虹,那样的男人,看清了也好。你是我妹子,将来我会给你找一个最好的男人。”吕成见纪天虹竟然不喜欢展云飞了,不由得大喜过望,太好了,这下不用捏着鼻子把纪天虹跟展云飞凑作堆了,不然他真的会做恶梦的。 “哼,什么男人不男人的,我现在也不想了。若是国破家亡,哪里又有真正的净土呢?云翔,我要跟着你和哥哥,照顾你们,看着你们将日本人打跑,看着恩来先生口中说的......那种新民主中国建立起来。看着天下华夏人民都挺起脊梁骨来说话!若是这个心愿实现了,我就觉得值了。”纪天虹说这话的时侯,是满脸的向往。 纪天虹本身是一个很文艺的人,不然她年幼的时侯也不会喜欢上同样文艺的展云飞。原本,她如果不走出去,她只能做一个为谱新赋强说愁的小资女。但吕成为她打开了另一扇大门,让她知道了更崇高的追求,于是一个理想主义的文艺热血女青年就此诞生了...... “好,天虹,那咱们就一起努力,雨珠再小,终究也为江河的汇聚作出了贡献,仅以吾辈绵薄之力,为国民平定天下。”吕成是没有想到纪天虹也能有今天的这番觉悟,为了完成任务,也为了中华,他会继续努力拼搏的。 纪天虹闻言是露出了一个美丽的笑容,此刻她方才真正的认识到了,爱情什么的,终究只是个人感情中很小的一部分罢了。你专注于它,就会失去许多,理想也好,梦想也好,都终将弃你而去。可若是你把它甩开,那世界就可以变得很大很大,你也可以走得更高更远。 展云飞尚不知自己已经被他的小影子甩掉了,还在努力不懈的恳求萧雨凤的原谅。萧雨鹃被人修理得不清,打得鼻青脸肿,恐怕得休养好一段日子了。看着躺在床上动都动不得的妹妹,萧雨凤是想起自家人在展家身上受到的诸多委屈,于是她也冲动了。 萧雨鹃差点把吕成捅了,萧雨凤也紧随其后的把展云飞捅了。展云飞可不是吕成,他不会防备萧雨凤,于是这一捅很严重,伤在肚子上,血流不止,展云飞当场就支撑不住倒了。萧雨凤也吓坏了,她心中还是爱慕展云飞的,见展云飞一幅快要死了的样子,匆忙哭喊着叫来了阿超。几个人一起,把展云飞送进了医院。 溪口的军营已经建立起来了,募兵处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吕成也认真敬业的坐阵监督。因为开出的条件很好,而且这世上的男人还是有血性的多,所以成果非常喜人,不过半天时间,就已经招募了将近四百人了。 吕成正在给新兵训话,带着他们测试体能。不多时,就看到展伯骑马来在了溪口。吕成百忙中抽空去见了展伯,便听得展伯说道,老爷今晚希望他回展园一趟,大少让女人给捅了。展伯说到这里,面色有些尴尬,两个兄弟,本是同根生,怎么品质就差这么多呢? “我知道了,麻烦展伯跑这一趟,去营里喝杯茶,休息一下再走吧。”吕成现在很忙,实在没时间招待展伯,遂拍了拍展伯的肩膀后,将人托付了天尧,而后又急匆匆的走了。 到了傍晚时分,忙了一整天的吕成仍然不得清闲,整理了新兵名录之后,又带着纪天虹坐上了车子,赶赴展园。纪天虹是很心疼的,心说大哥能不能少出点幺蛾子啊?云翔已经很累了,晚上也没个休息,连口热乎饭都还没吃上,就要赶过去帮他收拾烂摊子。 “云翔,趁现在没事,先吃两口。”纪天虹拿了一个军绿色的铁饭盒出来,夹起一块炸肉丸喂到了吕成的嘴边上。 吕成吞下了肉丸,觉得味道不错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天虹现在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我就想,大哥出事了,爹肯定没心情给你备饭。我自己带了点,咱们偷偷吃。”纪天虹还是很了解展祖望的,展祖望现在没心情吃饭,他只想知道究竟是谁害了他的大儿子,然后让二儿子去收拾那个凶手。这种状态无限类似于:关门,放狗。 吕成在车子上简单的吃了些肉丸,又塞了三个大馒头,觉得吃饱了,这才跟纪天虹一起进了展园。 彼时展祖望正气得跳脚,因为不论他怎么问,展云飞就是闭口不言,丝毫不透露究竟是谁将他伤成这样。见到吕成后,满口都是什么:你一定帮你哥报仇啊!不能饶了那个混蛋啊!之类的言辞。 吕成只是不说话,看着展祖望表演。他虽然知道是萧雨凤捅了展云飞,但那又怎么样?他为什么要说呢?这种闲事能不管就不要管,任凭展云飞自己折腾才最好。 于是,整个展园,就看到展祖望跟个大猩猩似的,守在展云飞病床前,时而捶胸顿足,时而叫骂不绝。而展云飞就是不理会展祖望,手中握紧了萧雨凤当时帮他捂伤口的那个帕子。心说,雨凤那么美好,捅他也一定不是故意的,他绝对不能让爹知道了真相。 69、苍天有泪 虽然展云飞嘴巴硬, 但展祖望最后还是知道了凶手就是萧雨凤,这事儿其实不难调查, 只要问出当日展云飞的行踪就好。展云飞毕竟是展家大少,桐城名人, 走到哪儿都万众瞩目。那日里去了萧雨凤家中,竖着去横着出,这消息在有心人的渲染下变成了一段香艳的八卦。 展祖望是想找萧雨凤麻烦的,但无奈展云飞以性命相胁,展祖望轻易也奈何不得,只好就先这么算了,等云飞伤好再说。魏梦娴对比吕成如今的成就, 再联想自己儿子的头脑不清, 是分外的恼火。品慧不过一个下九流的戏子,她生的儿子怎么会有出息,等着她的云飞将来继承了家产,她一定要把那对母子赶出展园去。魏梦娴这样想着, 心里头也舒服多了。儿子不明事理, 这定然是那对萧家姐妹的错,她们就是一对狐狸精,专门迷惑男子。 魏梦娴因着儿子受伤,差点没了命还护着那个萧雨凤,最后是终于没能忍住,跑到了萧家去大闹一场。若是平常,萧雨鹃一个人就能把魏梦娴打出去, 可奈何她现在受着伤,家里除了娇弱的萧雨凤以外又都是一群孩子,等同于毫无战斗力。就这样,萧雨凤被魏梦娴揪着头发扔到了街上,被当众打了一通,闹得桐城人尽皆知。 展云飞躺在病床上听到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立时就要下床去萧家道歉,搞得自己伤口又迸裂了,伤情加重。但仍不消停,仿佛为此拼了命也在所不惜。魏梦娴在展云飞床头哭求,但展云飞不为所动,坚持要求魏梦娴亲自去萧家道歉,否则他就不好好养伤,诸多过份的要求,就差没让自个儿娘给萧雨凤下跪了。 “娘,你这回真的做错了,儿子实在无法原谅你。”展云飞义正严辞的指责着魏梦娴,那态度不像是对待亲娘,倒像是对待阶级敌人。反正在展云飞的心里,萧雨凤就是道德对错的标准线、最高尚而神圣的崇拜。谁触碰了这条道德的底线,展云飞就要代替上天惩罚谁。于是原著里,他可以因为萧雨凤,听从郑士逵的话出卖展家,还觉得自己无比正义。至于什么父母亲人......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你现在怎么变得跟爹一样了?都是那么的心胸狭隘,人品低劣,嚣张妄为,让人不齿。雨凤那么美好的姑娘,你怎么能动手打她?你难道不知道她们家已经很不容易了吗?你简直趁人之危!你真的是我娘吗?我现在都不想认你了......我以前那个高贵善良美好的娘去了哪里?你把她还给我!”展云飞噼里啪啦的一通冷酷的形容,是让魏梦娴伤透了心,这些话也是儿子能对母亲说的吗?别说魏梦娴只是因为心疼展云飞,哪怕她真的就是一个为非作歹的坏女人,也没有儿子指着娘的鼻子破口大骂的道理啊。 魏梦娴这下哭得更凶了,可展云飞还是挣扎着要下床,非得去一趟萧家道歉,于是伤口又开始流血。魏梦娴吓得够呛,实在顶不住展云飞的威胁,终于还是答应去了萧家道歉。按照展云飞的说法,站在萧家门口,给萧雨凤三鞠躬赔礼,还说了许多展云飞要求她说的,那些自我贬低的话语。许多的百姓围观,传得沸沸扬扬好不热闹。 萧雨凤也真是了不起了,从不曾拜见孝敬未来婆婆,倒是婆婆率先登门给她鞠躬,这也算是天下独一份的奇葩事件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品慧坐在家中啐了一声,幸灾乐祸得不得了。魏梦娴装了这么多年的老好人,装出一幅温柔端庄的样子,这些年不知道给她下了多少绊子。这下好了,竟然被自己儿子反噬了一口。展云飞那糊涂的性子,便就是她和老爷宠出来,活该! 展云飞的伤痊愈之后,跟萧雨凤终究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萧雨凤很感动,她捅了云飞一刀,云飞都没有半点怪她的意思,始终那么爱她。而且,家里现在也的确需要钱......因为上次萧雨鹃刺伤了纪天虹,所以她们姐妹已经被郑老板赶出待月楼了。现在一家没了收入,萧雨鹃还要看病养伤,幸亏展云飞接济,不然就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萧雨凤跟展云飞在一起的事情遭到了全世界人的反对,萧雨鹃、展祖望、魏梦娴都不同意,而且矛盾相当激烈。但世事就是如此,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弹,展云飞觉得自己真爱遭受了亵渎,于是犟劲儿上来了,非要在立刻就迎娶萧雨凤过门。就连展祖望威胁说要把他赶出展家,他也没有动摇。 展云飞将展家所有人的叫过来,在大家的面前说出了他不日即将成婚的消息。魏梦娴几乎晕过去,整个人都站不住了。展祖望也气得火冒三丈,展祖望认为:云飞若是喜欢,可以纳了那个戏子作妾,但娶妻?云飞莫不是疯了! “妾?爹,你早就该抛弃那些传统糟粕的东西了,爱情里面是没有第三个人的,今生今世我都不会纳什么妾。我要娶雨凤,只是来通知你们一声,并不是要询问你们的意见。这件事情我做定了,而那个女人,我也娶定了,不管你们同意与否。” “爹,这个家,我早就已经不想待下去了。这个冷酷残忍的地方,还有一群冷酷残忍的人。现在不是你们要赶我走,而是我自己要离开。”展云飞这样形容着,表达了他要与展家决裂的决心。 “当然,你们依旧是我的亲人,尽管我实在羞于承认与展家的关系......但骨血相连的血缘却不能逆转和否认。你们若是能改邪归正,来参加我和雨凤的婚礼,我会很高兴。但即便你们不来,对我和雨凤的幸福也不会有所影响,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展云飞大义凛然的留下这句话,就从账房又支了六百大洋,而后离开展园扬长而去了...... 吕成在一旁听完了展云飞慷慨激昂的宣言,不由得纳闷了起来,心说那个女人你要娶就娶呗,没人有那个闲工夫去阻止你,但是你能不能把那六百大洋先放下啊?那是展家的钱,你不是已经跟展家没关系了吗?一边指责展家丧尽天良挣黑心钱,一边毫无顾忌四处挥霍展家的‘黑心钱’,美其名曰:为展家赎罪。赶情展云飞的赎罪,就是拿着老爹的血汗钱供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还要反过来打爹骂娘啊! 吕成至此是冷笑了一声,是再也看不下去了,展云飞就是神一般的逻辑。 但谁让展祖望就是吃展云飞‘高贵善良’的那一套神逻辑呢,这回展祖望虽然很生气,但是按照以往的套路,他终究会是先妥协的那个。 果不其然,展云飞六百大洋都还没挥霍完呢,展祖望就反省自身,觉得也许真的是自己太市侩了,所以儿子接受不了。遂亲自跑到萧家去,想要接展云飞回展园。还在展云飞一堆遣词的忽悠下,承认了萧雨凤的身份,答应给他们办一个盛大的、正式的、公开的婚礼。 至此,展云飞再度大获全胜。 吕成完全没有心思管这一家人要怎么闹,他每天专注于练兵的事情,早出晚归非常忙碌,一般也不去老爷子那边。只有在展伯来通知他,说老爷子找他有‘重要事情’的时侯,他才会跟纪天虹一并去一趟。而一般这个‘重要事情’,总是跟展云飞有关的。 起初纪天虹还会跟展祖望说几句‘云翔也是爹的儿子’这样的话,替吕成抱不平,希望展祖望也能多关心关心吕成。但是展祖望依旧我行我素,把吕成当成冤大头,纪天虹也就对展家这帮人失望了。不管是爹也好,大太太也好,其实都只是一群自私又喜欢装腔作势的小人罢了。纪天虹意识到这点后,对大太太等也疏远了,对展祖望也没有以前那么崇敬了。 这天展伯又来了溪口军营告知吕成,老爷要他回展园一趟,当然,这回又有‘重要事情’了,是展大少要结婚! 萧雨鹃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萧雨凤来在了展园,谁让今天两家商议婚事的日子呢。萧雨鹃对自己姐姐十分愤怒,因为她的爱情,她就忘记了爹的仇恨了。而且在萧雨鹃看来,展云飞不过就是一个纨绔大少罢了,什么文学不文学的她不懂,她只知道这个人游手好闲,整天只知道跟女人厮混,张开手问老子拿钱花,实在没有哪点让萧雨鹃佩服的。 可即便萧雨鹃非常不情愿,她也是没有办法阻止家姐的意愿的,萧雨凤看似温温柔柔的,但实际上骨子里比萧雨鹃还倔呢。况且萧家现在也需要钱......这个钱,与其她们姐妹辛苦的去挣,不如从展家身上讨回来,反正这都是展家欠下的。 抱着这样的念头,萧雨鹃终究是同意了萧雨凤跟展云飞的婚事。 萧雨鹃从马车上下来,迎面就看到一辆黑色的汽车驶过来。她如何能不认得那辆车子呢,在整个桐城只有官老爷才能坐的汽车。她上次就栽到了这辆车的主人手里,吃了好大的亏。那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他依旧苟言不笑,浑身肃杀之气,从车里扶下了他的妻子。 那个女人,萧雨鹃难以抑制自己产生嫉妒之心,听说那女人不过是管家的女儿罢了!一个奴才,跟阿超的身份是一样的。凭什么她可以那么高贵,过着那么舒坦的日子,展家二少奶奶,上尉夫人,将来还有可能会成为上校夫人,甚至将军夫人......毕竟,萧雨鹃也听桐城人传说了,展二少是真的很会打仗。十几岁就一个人在广东拼搏,也没有家庭背景支持,从军校毕业后硬生生的靠着战功拼出了一个前程。才二十六岁就已经是上尉了,按照这个速度三十岁的封上校也不稀奇,如果遇上了机遇,还有可能直接封将军呢。 吕成发现那个女人在瞪着他看,于是皱起了眉头,凌厉而冷漠的目光扫了一下萧雨鹃,把后者吓得一楞。萧雨鹃心想,真的是在战场上杀过人的,才能有这样可怕的气质吧?可虽然害怕,萧雨鹃仍然紧紧盯着吕成,她在打量这个男人......他真的很英俊啊,比展云飞好看多了。 吕成跟展云飞虽然是亲兄弟,但其实长得一点都不像。展云飞外表像展祖望,两父子都是其貌不扬的。而吕成则是男生女相,继承品慧的外表较多,那是好看得不得了。再加上严谨的气质,规矩正派的作风,禁.欲的军装,隐隐带着凌厉的杀气,对女孩子是很有吸引力的。 “云翔,那姑娘在看你耶,她不会又要捅你吧?”纪天虹打趣的捶着吕成的肩膀,笑了一声,随即眼睛又转了转。 “还是说,她看上你了?”纪天虹可是知道,这些年看上吕成的女人实在太多了,明知道他已经成婚了,还要主动往上凑。 “你啊,别胡思乱想了。”吕成无奈的揉了揉纪天虹的毛儿,虽然表情依旧生硬,但动作却是十分温柔的。 萧雨鹃目送着那对夫妻携手进入展园,没有忽略吕成看向纪天虹时,眉眼间不自觉的一抹柔和。其实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可靠吧.......能够凭借自己手,给自己女人很好的生活,尽管在外头杀伐果断,但回到家中却体贴温柔。比展云飞那个只会夸夸其谈的要强多了....... “云翔,天虹。”展祖望开口说道,他和魏梦娴端坐在正堂左右两个太师椅上。而展云飞和萧雨凤则是站在展祖望身边,场面显得很正式。 “这回把你们叫过来,是咱们展家又要办喜事了。本来这事儿应当是我和梦娴一手操办的,但我们夫妻俩年纪都已经大了,许多事情力不从心了。云翔啊,你哥哥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平日也要多帮帮你哥,知道吗?”展祖望计划要把婚礼办得无比盛大,最好弄得跟桐城庆典一般。 “是,爹,我知道了。”吕成无不点头答应,不过办一场婚礼罢了,又能困难到哪里去?交给天尧处理就好。 “那些什么市长、警察局长,桐城叫得上名号的,甭管是官场中人,还是商场中人,都要请过来。”展祖望对吕成继续说道。 “我打算,这次在云飞婚礼上,就正式宣布把家里的生意通通都交给云飞了。”展祖望说道这里是停顿了一下,仔细观察了一下吕成的脸色,发现没有什么不对,这才接着往下说。 “云翔,我知道你一直对生意不感兴趣,现在你在外头也有了自己事业了,估计是不缺展家的那点钱财之物的。我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差,只能让云飞来帮我。虽然我把展家交给了云飞,但并不意味着要给你们兄弟分家,只要我还活着哪怕一天,展家就不能分。云翔,你明白爹的意思吗?”展祖望语重心长的对吕成言道。 吕成点点头,心说明白,能不明白吗。就是云飞吃饭他看着,云飞坐着他站着,云飞继承展家他一毛钱没有,云飞当上了展家的主人,他亦不能分家,依旧得继续当展家的二少,得听从云飞的号令,老爷子不就这点意思么。 纪天虹在一边听这话,气得手都发抖了,几乎怒发冲冠。老爷子说得这是什么话!一毛钱家产也不分给云翔就算了,反正云翔有本事,咱们也不稀罕。可是老爷子既然已经决定让云飞成婚之后正式继承展家,怎么也要分个家吧,哪怕分文不取只是名义上分出去都可以啊,难道要云翔以后永远都低展云飞一头吗!这实在太过份了...... 吕成见纪天虹气红了眼睛,不由得伸手揽住了纪天虹,轻轻摸索着她的肩头以作安慰。 “爹,你放心吧,道理我是懂的。我性子大咧,也从不在意那些事情,爹安排就好。”吕成的心思不再此处,故而不管展祖望他们闹出了什么,吕成也不会有感觉,不管是生气也好,伤心也好都是没有的。 因为这些人吕成从未曾放在心中,又如何会被其伤害呢?可若是换了真正的展云翔,听到这样的话,还不一定得难过成什么样呢。 “嗯。”展祖望听到吕成这样回答,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这个二儿子,就算再怎么出息,也不过是个庶子罢了。总归嫡庶规矩不能乱,现在云翔已经够嚣张的了,在外头地位很高,那么回到家里,就要让他低一点,亦彰显展家规矩的大家风范。 其后,众人开始商议起了婚礼的具体事宜,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三书六礼一个不能少。展祖望也叫来了纪管家,要他主要负责采买任务,放开了手去花钱,不要有所顾虑。 纪管家一边点头应是,心里头一边不平衡,当初二少娶天虹的时侯,老爷对采买这块一天恨不得就要差三次账,生怕他为了女儿多花一文钱.......现在大少再婚,他弄得比初婚还盛大,采买单子长得都看不过来,花钱如同流水一般,这真是....... 在展祖望的分工下,吕成主要负责的是给桐城的社会名流发请柬。这个任务简单,最后再做就行了。商议结束后,出得展园,月色正浓,四周一片静谧,纪天虹眼睛红红的拥抱了一下吕成。 “云翔,对不起。我过去做错了,不懂你的苦,还总害怕你,躲着你,让你不开心......爹这回太过份了。”纪天虹越想越觉得云翔哥哥太可怜了,就像二十四孝故事里那个被继母欺负的小孩一样。不过更令人感到悲哀的是,欺负他的却不是他的继母,而是他的亲生父亲。 “小傻瓜,哭什么呢。”吕成伸出手来帮纪天虹抹掉了泪珠。 “我早都已经习惯了,爹此番的决定也是意料之中,很早以前爹就说过的,展家是要留给云飞的,而我永远只是二少。天虹,我无意于展家的所有,我奋斗的目标也不是钱财。这些东西,若我想要,我会凭自己的双手去努力。所以你也不用替我难过,咱们把以后的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也许是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吧,吕成反而比所有人都更看得开了。 “嗯,云翔,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很好的,咱们一起相依为命吧。”纪天虹从前觉得这个男人很厉害,是她人生的导师,是她敬重的哥哥,但此刻,她对这个男人又不免的生出了同情和怜惜。而有时候,同情,恰恰就是爱情的起始。 吕成加紧了招兵的步伐,他希望能够尽快达到预期人数,然后将他们训练好,完成任务带回七十三军参战。吕成实在腻味了桐城的这些人和事,展云飞继承了展家之后,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情来,郑士逵可不是吃素的。往常展祖望尚且能够凭借资历和经验与之对抗,但换了展云飞,恐怕别人卖了他,他还在帮人数钱呢。 不过有他在,展家终究也不会太坏,即便败落,也总不会像原著里那般吃不上饭,连祖屋都被收走。吕成觉得这样对展祖望,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三个月后,展云飞和萧雨凤的婚礼盛大召开了,所有的桐城名流都前往展园参加婚礼,一直热闹了三天三夜方才结束。而在婚礼上,展祖望也正式宣布金盆洗手,从此以后退休在家,含饴弄孙,展家由展云飞继承。至于吕成这个二儿子,究竟作何处理?展祖望是一句都没有提及。让桐城的人们,一时间对吕成都很同情。 “二少胸襟广阔,郑某实在佩服。”郑士逵临走的时侯,对吕成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既然令尊已然决定激流勇退,那么若是日后郑某在商场上,对大少多有得罪,还请二少不要见怪了。” “郑老板,自古商场如战场,就应当是各凭本事。打胜仗的那个是厉害的,输了的,也没资格叫屈。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也不会插手大哥生意上的事情。我是个军人,军人,只负责保卫国土。”吕成从容的回答。 “二少高见。”郑士逵闻言是笑眯眯的走了,心想展祖望是个没眼光的,若是此番继承展家的是这位二少,恐怕他的计划就实现不了了。可偏生是大少,如此千载难逢的良机,错过岂不可惜。 这日后啊,可就没有什么展城南,郑城北了,只有郑全城! 70、苍天有泪 展云飞成婚半年后, 吕成终于完成新兵招募以及训练任务,携万人军团, 以及副官纪天尧、妻子纪天虹返回合肥七十三军复命。同年,绥远战役爆发, 国军提拔了一批在黄埔军校中表现突出的学员到北方守卫,吕成也在戴笠的举荐下,升为了少校,即将带领自己的支援部队赶赴北平二十九军报道。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说明着,情势已然更加危急了。就连桐城这样闭塞的小地方,都感觉到了一股沉重而压抑的气氛, 那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吕成临行前, 桐城诸人自然又是一番践行。展云飞还特别找到了纪天虹,对她说了些莫名奇妙的话语。 “天虹,若实在不行,你就留在展家吧。现在外头世道这样乱, 你天南地北的跟着云翔跑, 实在太辛苦,也太危险了。你该相信,不管我是否有了妻子,在我心里,你都永远是我当年的那个‘小影子’,我总是会照顾你的。”展云飞这一席话说得,倒是公子多情。展云飞心中确实爱慕萧雨凤, 但是对而今已然变得风采出众的纪天虹,他也是颇有些难以割舍。他总是以为,纪天虹心里还是惦记着他的。 “大哥,你这么说就太奇怪了。什么小影子?我怎么会是影子呢?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纪天虹不禁失笑,随即摇摇头,她对大哥的某些观念,真是越来越不理解了。明明已经娶了心怡的夫人,但是却还要来招惹她。 “大哥,那些话,都是小时候的疯言疯语罢了,我现在已经忘记了,所以请大哥也忘记罢。我不会留在桐城,接受你的照顾,我自有我的夫君会照顾我,而且也我不觉得跟着云翔很辛苦。”纪天虹像吕成那样扳起了脸孔,坚决的拒绝了展云飞的提议。 “大哥,云翔他是我的丈夫,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也说了,现在世道不好,云翔是一名军人,做他的女人总是最危险的,但我为此而感到骄傲。我的夫君,他与你不同,他是一名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他为国为民,胸怀天下。你们都不懂,甚至不认同他的出色和成就,但在我眼里他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纪天虹吐出心中的话语的一刻,是倍感轻松。没错,她就是要告诉这个人,甚至告诉所有人,她的男人,比展云飞好上百倍千倍! “日本人已经快打到北平了,我们华夏儿女,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在这个时侯都应该要站起来,拿起枪来反抗。这是我和云翔共同的心愿和理想,便就是我们夫妻一同为之而死,我也是心甘情愿的。”纪天虹看着展云飞的眼睛,态度无比认真坚定。同胞们在受苦,中华儿女在被人肆意践踏,这样的时侯,她怎么能若无其事待在家里,每天绣花玩乐呢? 纪天虹的话语,给展云飞带来的震撼很强烈。因为纪天虹是那么柔弱,即便是她这样说着,声音也是略微带着颤抖的。但尽管她力量弱小,尽管她也没那么勇敢,但是她不会退缩。日本人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包围北平,战争一触即发。吕成要去北平,所以她也要去北平,也许那里将会是她们夫妻的坟墓,可是那又怎么样?至少,她死得,像个中国人。 展云飞脑海里不断的回响着那句:‘我的夫君,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在我眼里他是最好的男人’,不断的回忆着那时纪天虹脸上自豪的表情。这时侯展云飞才真正清晰的认识到,他的小影子已经不属于他了,她已经脱胎换骨,破茧成蝶,再没有过往的沉默和怯懦。她变成了一道振聋发聩的声音,变成了一把刺敌的钢刀,变成了.......属于云翔最温柔最美丽的翅膀。 1937年7月7日夜,卢沟桥日本驻军以军事演习为名,包围了中方驻军领地,借口一名日本士兵于演习时失踪,对卢沟桥中方守军开火。国军第二十九军三十七师予以还击,双方于卢沟桥激战。日本派大批援军,向天津、北平发动大举进攻,奏响了日军全面侵华的进行曲。 “云翔,天津那头发电报,佟军长已经阵亡了......”天尧将方才天津发来的最后一通电报告知了吕成。这个消息意味着,天津即将失守,天津是北平的屏障,没了这道屏障,北平就是日军的下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目标了。 虽然已经为七七事变的到来做了准备,但是佟麟阁没有听从吕成的劝告,毅然决然的坚持带着赵登禹赶赴天津前线监督,留下了而今已经成为师长的吕成负责守卫北平。 “去武器库,把那些枪支弹药发放给士兵们。佟军长牺牲了,但我们还在。”吕成镇定的站起身来,他早已经将自己空间内二战时代的坦克武器等都取了出来,调换了国军原本的装备。反正空间内的武器都是可再生资源,无限量提供。既然日军敢打装备战,用精良的武器横扫天津,那他就用更加精良的武器,在北平给他们一个教训。 “全军戒备!”天尧站在高塔上,敲响了警报,训练有素的士兵们整齐的列成行,坐上了卡车,赶赴前线。吕成在北平设立了三道屏障,最近一道设立在护城河,最远一道在通州,而他自己是注定会奋战在最前方的,就像佟军长一样....... 北平城内已经有不少人逃跑了,在天津告急的那一天,能躲进租界的都躲进了租界。家里外地有亲戚的,就通通去投靠亲戚了。没有亲戚的,也打算去上海避难。当然,北京大学等学校的学生们,还有热血青年们并没有离开。他们手中没有枪,只是拿着简陋的刀子棍棒等武器聚在一起,准备作最后的抵抗。 纪天虹没有躲进租界,作为二十九军师长的夫人,其实她完全可以躲起来。但她只是带着所有的军人家属守在大本营里,在场的都是一些老弱妇孺,纪天虹想,她不会打仗,但是照顾人总是会的。代替前线的士兵们照顾他们的家人,也算是尽了自己的努力了。如果,如果云翔没能坚持住,让日本人来到了这里,那么她也不会苟且偷生。也许有人觉得她傻死了,但这是她的选择。 战火足足持续了九天,每天纪天虹都能听到外头震天的枪炮声,白天黑夜,永不停歇,她甚至觉得她的耳朵已经快要聋了。可终究,她的丈夫没有让一个日本兵,进入北平,进入他们的大本营。北平这百年沧桑的古城,依旧坚定着它的风骨,屹立不摇。 7月16日,冯至安带领一百三十二军支援北平,北平声势更显,日本人退守天津双方形成拉锯战。至29日,国军反扑,重夺天津控制权。平津战役胜利,打响了抗战的一声炮火。中.共中央发布通电号召全中国军民团结起来,抵抗日本的侵略,将《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送交予蒋介石。中.共代表周恩来等在庐山与蒋介石继续谈判。同一天,蒋介石发表了准备抗战的谈话。第二次国共合作正式展开。 “恩来先生!您怎么来了?”平津战役才刚刚结束,北方现在很不安全,吕成对于此时此刻竟能够在北平这个地界见到周恩来,感到万分惊讶,也升起一股难以自抑的喜悦。几步上前,用力的握住了恩师的手。 “恩师快请进来坐,天虹,倒茶!”吕成将周恩来迎入门内,唤来了纪天虹,夫妻二人再见周恩来,都显得很高兴。 “我的学生在北平浴血奋战,我怎么能不来看看呢。”周恩来见到吕成依旧形容憔悴的样子,是长叹了一声。北平的事情他也知道了,云翔做得很好,在极其艰难的情况下,手里只有一个七零八落的第二十九军,竟然坚持了足足九天。等来了援手,保住了北平,成功反扑天津。阻止了日本人继续前进的步伐,也让国内形势也暂且稳定了一些。他说过的,云翔会是个英雄,他没有看错人啊。 “我百忙之中到你这里来一趟,今天下午还要飞回南京,待不了太久。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啊,就在昨天,我们在陕北的中央红军已经正式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了。从此以后,咱们就并肩作战了。”周恩来微笑着言道,平津战役的胜利,对于这场抗战有着太重大的意义了,这是一个开门红或者开门怂的十字路口。云翔坚守住了最初的防线,于是援军也有了更大的发挥空间,成功的将日军抵挡在平津线以外,云翔这回是立了大功了。 “能与恩来先生并肩作战,是学生的荣幸。”吕成对周恩来深深鞠了一躬,就凭着恩来先生能够在国共合作谈判,如此重要的时刻,还能抽空来看他,他就已经太满足了。 “你在北平的事情,我也跟润之先生言讲了,润之很欣赏你啊,要知道能得到他的夸奖可是不容易呢。以后还要继续努力,直到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周恩来踌躇满志,我中华如此多的能人义士,抛头颅,洒热血,何愁大业不成。 纪天虹端着一壶热茶走过来,见到吕成一幅高兴得找不到北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 “恩来先生这样一说,云翔怕不是以后就更要把下巴仰到天上去了。”纪天虹给周恩来倒了一杯热茶奉上。 “我记得恩来先生是最喜欢品龙井的,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纪天虹言罢站在了吕成的身边,此刻间夫妻二人并肩站在那里,皆是一身凛凛正气,男才女貌,好生登对。 “你是......天虹?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周恩来亦觉得惊讶,当年那个见到他就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的纪姑娘,如今在战争的洗礼下也变得坚强勇敢了。 周恩来看着眼前的二人,品着杯中茶,感慨了一声。 “好茶啊......等抗战胜利之后,我还要喝天虹你泡的茶。”周恩来是怀着美好的愿景的,这位学生是他看着一路成长起来的,尽管战争残酷,生死不由自己控制。但周恩来还是期望,云翔能够坚持到最后,也能够与人民一起品尝胜利的果实...... 短暂相叙,又是一别,只盼此去不是碧落黄泉。 因为日前将近一个月的战争,纪天虹也已经是心力交瘁,但肉体虽然疲惫,精神却仿佛吸食了吗啡一般兴奋着,满怀着一种仿佛要将生命都燃尽的冲动。那时候,她带领妇女一起给前线的战士们做饭,为受伤退居大营的伤患们包扎,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 纪天虹心中对吕成的感情,已经太复杂到难以说清楚了,是他让她找到了自己活着的价值。她感激他,崇拜他,怜惜他,热爱他,这不是纯粹的爱情,却比爱情更加崇高。就像宋庆龄女士对孙先生,那是冲破世间一切枷锁,超脱于世俗的爱。 对纪天虹来说,陪着吕成做对不同床共枕的夫妻,就这样到永远,或者明天他们的肉体就将消亡,都没有关系。她只想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不论任何形式。而只有现在的纪天虹,与吕成才是从心灵上有了共鸣,从理想上有了共同的追求,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伴侣,尽管他们彼此都从来没有踏出过雷池一步。 吕成战前被直接从少校升为了上校,接替牺牲的佟麟阁成为了第二十九军的军长,重组第二十九军,成为北平抗日主力。还有人给第二十九军起了一个外号,叫:吉星军团,因为这是一个从灭团的生死线上挣扎回来的军团,是最幸运最顽强的中国军团,代表了一种国家的精神,也寄托了一种人民的希望。 日军扬言三个月灭亡中国,北平、天津只是第一步,他们还准备了许多计划,可偏偏就卡在了这第一步上。若北平和天津不能拿下,那么津浦、平汉、平绥三线的侵华策略就不能实现。于是日军开始疯狂的从国内运输武器、士兵,围聚在东三省,将东北当作他们以战养战的大本营,准备与驻扎在北平的第七军、第二十九军、第一百三十二军进行殊死搏斗。 同时,绥远战役时期,从蒙古方向潜入中国腹地的日军,也开始向山西、河南以及陕甘宁地区发动进攻。驻守在那里的,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第八路军,陕甘宁等地的山区抗战亦轰轰烈烈的展开了,虽然不管是在人数上,还是在武器装备,八路军对上日军仿佛都占不到什么便宜。但是耐不住有个用兵如神的毛.润.之坐阵指导,什么游击战啦、麻雀战啦、敌后武功队啦,统统都出现了。在陕甘宁地区民众的合作保护下,也绕得日本人头晕脑胀。 吕成打仗的风格与八路军是正好相反的,以强碰硬,针尖麦芒,寸土不让。凭借着空间里最精良的装备,用最不要命的打法,将日本人阻挡在河北,恰好的掐住了鸡颈的位置,让日军无法大举进攻中原以及南方地区。 由于吕成的打法实在太过凶狠,让人见之生畏,又颇擅长谋略奇袭,还经常板着脸孔,一身的戾气,都能吓哭小孩。所以终于还是有人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展夜枭。虽然不怎么好听,但是足以威吓日本人了。 日军对展夜枭亦是恨得牙痒痒,若不是因为有这么个人在,带着那么个吉星军团,说不定他们早就杀到南京了,何至于还在北平外头晃悠。于是间谍、特务、杀手等等,也都被日军通通的派出来了,在北平内演绎起了一出又一出的谍战故事。只是日本人在情报方面的能力,终究没能玩儿得过戴笠,吕成依旧活得好好的,反倒是日本人吃亏不少。 日本的细菌弹也问世了,但由于受到温度湿度等条件限制,而且这种生化武器在战场上是无差别攻击,自己人也容易中招,所以最后并没有得到广泛的应用,只出现了几次,就销声匿迹了。 从三个月,到三年,日军没能完成他们迅速灭亡中国的计划,只好调整政策,从速战速决改为慢慢渗透。反正日军占领着蒙古部分地区,还有东三省,已经成功拿下了三分之一个中国,品尝到胜利果实的日本人,总归是不会那么轻易退却的。 同时在西欧等地,世界范围内的战争也爆发了,以德国、意大利等轴心国为首的法西斯势力,与反法西斯同盟,以及全世界反法西斯力量,斗争混战。 因为吕成的存在,而成功阻挡了日军进入南方的脚步,所以南方至今都是安全的,尤其是与南京毗邻的安徽省,虽然提心吊胆知道外头在打仗,但是毕竟没有亲眼看到,所以也能过着安详的日子。 展云飞曾经因为纪天虹的一席话,而对自己身为男人的担当产生了怀疑,但是随后因为和平的生活,萧雨凤的美色,他的这种怀疑也渐渐的消退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君不见,现在云翔都被人叫成展夜枭了,顶着这样的一个恶名,其实也没什么好的嘛。 展云飞毕竟不是一个会做生意的人,这些年展家的店铺被郑士逵吞得七七八八,展家再不复当日的荣光,现在可以说郑士逵已经完成了他郑全城的理想了。但是因为有展夜枭扬名在外,即便展家落魄了,也是没有人敢欺负到展家门上的。不识货的人说,二少那是大军阀头子,手里头多少多少人命惹不起。但也有识货的人知道,人家二少那是一代民族英雄啊,为了国民将日本人抵抗在北平之外,否则他们这里现在也不会这么安全。 郑士逵敬重吕成为国牺牲的精神,遂也没有做得太过份,只是将展家后来发展起的产业都夺走了。剩下的展家祖产:钱庄和粮店,郑士逵很厚道的留了下来,给展家度日,也算是有情有义。展云飞并不认为失去生意有什么不好,反正展家还有钱庄,他还是一样有钱,也可以继续他的‘劫富济贫’,赎罪大业,日子跟以前一样没差。 那些经常过来蹭钱的人,面对展云飞的时侯,一口一个展大善人叫得开心,但是转过身来,没有一个不笑话展云飞的,还偷偷给展云飞起了个外号叫:展蠢蛋。 至于展祖望,他这两年对展云飞,是不停的重复着:从期望到失望,从失望到期望,而后再失望的过程,他现在已经绝望了。从刚开始的暴跳如雷,到最后的麻木不仁,展祖望甚至已经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云飞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最后把钱都败光了也无所谓了。反正现在二儿子是军阀头子,有钱也有人马,外人不敢欺负展家,他以后总归也还有个养老的地儿。 展祖望的观念很固执,对于当兵的他还是不怎么瞧得起,他依旧喜欢读书人,看不上没念过几天书就去军校的二儿子。但是他也知道,这世道人人都怕当兵的。二儿子在外头被人叫成展夜枭,也总比大儿子在桐城被人叫成展蠢蛋要来的好啊。 对于展祖望来说,日子好不好的,也就这么过呗。云飞不孝顺,他现在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很快都要走不动路了,云飞却依旧每天跟他吵,对他大吼大叫的。人老了,耳朵不好使,一听到那些咆哮声,头就像要裂开一样疼。他跟云飞说了好几次了,不要在家里大吼,可云飞就是不听。 唉! 展祖望现在是没辙了,所以只能寄情于在外打仗的二儿子,等什么时侯这仗打完了,他就赶紧去投奔罢了。于是,由于吕成的存在,品慧在展家的地位上升了不少,虽然展祖望因着害怕展云飞对他咆哮,所以没敢将品慧提为平妻,但也是以平妻之礼相待了。展祖望现在是想明白了,自己将来养老,估计还得靠二儿子。云飞是指望不上的,不天天骂他这个当爹的,他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71、苍天有泪 展祖望终究还是没能等到他的养老计划顺利实施, 因为展云飞竟然与原著中的云翔一样,迷上了赌博, 把展家都输没了。 起初,展云飞其实只是在别人的怂恿下小试了两手, 玩得也不大,还赢了点零花钱。但后来甜头尝上瘾了,就经常去玩。可天下哪儿有人是永远的赢家,赌盘上的局势瞬息万变的,展云飞差点连本金都输进去了。展云飞本来就是个万事都不服气的人,总觉得自己肯定是最棒的,怎么能忍受在赌桌上接连受挫呢。有句话叫越赌越输, 越输越赌, 展云飞就这样弥足深陷在了赌博中出不来了。 彼时萧雨凤已经怀孕了,按照老规矩,她得跟展云飞分房,所以萧雨凤也没能及时的发现丈夫的异状。直到债主找到展园里来的时侯, 一家人方才知道, 展云飞竟然被那无良庄家哄骗得连展家的祖业都输进去了。展云飞已经被赌馆扣押了,要展祖望拿钱庄粮店的地契房契等去赎回儿子,不然就把展云飞的手剁掉,这些失去理智的玩命赌徒们可不管你们家有谁。 展祖望年纪大了,骤然听到这样的消息,瞬间高血压犯病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侯,竟然发现半边身子都动不了了, 而且脸也怪怪的,嘴巴一边高一边低,左眼也吊起来了,仿佛浑身肌肉都错位不听使唤了似的,这便是典型的因中风导致的半身不遂了。 魏梦娴一看展祖望病得起不来身,心里头实在担心展云飞,害怕儿子会被那些人打,会受苦。于是就擅自取走了展家所有生意地契房契等,拿去赎展云飞了,展祖望那头甚至连告诉都没告诉一声。等到品慧叫来了大夫,大夫给展祖望诊治完毕后,魏梦娴才搀扶着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断手断脚的展云飞回家。 展祖望见到人回来,心中很是惊讶,其实展祖望压根都没有想到要真的拿生意赎回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他本是打算豁出老脸去,找找桐城警察局长,让他看在云翔的面子上,出面帮忙摆平那些赌徒。所以可想而知,当魏梦娴带回了展云飞时,展祖望有多么惊讶,又有多么心凉了。魏梦娴仍然愚蠢得丝毫不知轻重缓急,也不知将展家都给出去究竟意味着什么,还一脸心疼的跟展祖望絮絮叨叨的说,儿子受了多少打,应当早点去赎云云。 展祖望听着魏梦娴那些话,是忍不住喷出了一口血,这血可不是作假的,真真正正是他的心头血啊!虽然展祖望总说,让展云飞把家产败光了才好,但那毕竟是气话。展家几代人的心血,都在这个钱庄上,到了他这一代,不能将生意发扬光大他已经很羞愧了,但总归产业还在,日后有了优秀的展家子孙就能翻盘。可没想到现在就连这点‘筹码’,都被展云飞输进去了,他如何有脸下去见展家列祖列宗? 魏梦娴是切身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被喷了一脸血’,惊慌失措的跌坐在地上,当场失声尖叫了起来,一边不停的尖叫,一边看着自己满手血的模样,被吓得不清。品慧听见了动静,于是转回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展祖望嘴歪眼斜的躺在床上四肢抽搐,嘴里时不时的喷口血,跟趵突泉似的。魏梦娴坐在床边的地上,还在尖叫,那分贝刺耳程度堪比声波武器。 品慧叹了一口气,都头疼死了,赶紧遣展伯去把刚走没多久的大夫再找回来,大约还没有走远。展祖望被诊断出了病上加病,被气到心脉受损,另外半边身子也动不了了,也就是说,展祖望现在彻底瘫痪了,未来的日子只能卧病在床。 展祖望在清醒以后,听说自己彻底不能动了,是把错误都怪在了魏梦娴母子身上,彻底恨上了魏梦娴,那真是恨不能扒了皮拆了骨吃了肉。展祖望也顾不得展云飞会否对他咆哮了,他写了一封休书丢给魏梦娴,罪名竟然是谋害亲夫,展祖望现身说法,说自己变成这样都是那贼婆姨害的,并且开了祠堂将魏梦娴彻底逐出展家宗庙,赶走之前还申请开了家法,赏魏梦娴一个‘一杖红’什么的。 展云飞自然是不乐意的,为此在开祠堂的那天,还顶着一身在赌馆弄出来的伤,去给魏梦娴住持公道。情绪过于激动,抡起棍棒,差点当众把瘫在椅子上不能动的老父展祖望给打了,幸亏被展家叔公等人阻止。不然这大庭广众之下,展家闹出儿子打老子这种该遭天打雷劈的事情,他们展家的脸就不用要了啊! 展家的生意都没有了,如今只剩下一个展园,不过有展园在其实也够了。展家的传统是,挣来的钱财金银都要存在家中的账房里,所以就算外头没了生意,展园积累的财物也足够挥霍的了,所以原著中展家失去了展园才会那么落魄,毕竟展园也算是展家人的私人银行了。当然,品慧是有自己的私房的,都是吕成留给她的,她是什么也不怕的,日子照样过。该吃雪蛤吃雪蛤,该喝燕窝喝燕窝。 展云飞因为展祖望‘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休弃了自己的娘亲,还把娘亲打得浑身都是血,所以他再度决定离家出走。带着萧雨凤和魏梦娴离开了展园,走的时侯还很有骨气的想着,这回就算爹跪着求他回去,他都不会再回去了。还自己脑补了一堆,展祖望将来哭求他回家时,悔恨万千的样子。 品慧是个小心眼的,过去的许多年里,展祖望把魏梦娴母子当宝贝肉疙瘩稀罕,她和云翔母子就是狗尾巴草。品慧一想到自己儿子,怎么也算个展家二少,竟然一文钱家产都分不到,就对展祖望有气了。儿子本事,在外头混的出色,那是儿子自己努力的成果。你当父亲的也不能因为说,儿子不缺那点家财,所以就一点都不留啊。 展云飞和魏梦娴走了,展祖望也瘫了,整个展园就是品慧说了算。品慧不是什么善人,甚至,说句实在话,她心肠真的挺坏的,否则原著中也不会在云翔出家后,卷了展家的钱物就跑。品慧不是魏梦娴那种弱女,在品慧心里头,儿子有出息固然是好,她也能有依靠。但没出息,其实也无甚所谓,总归她最后能有法子从展家捞钱,养活自己和儿子。 品慧以往因着生计没办法,要在展祖望面前装孙子,现在一朝大权在握,是立刻翻脸不认人了。仗着自己是展夜枭的母亲,展园的新主人,是将府中除了纪总管以外的旧奴都遣走了,借口说是展家没了生意,给不出工钱了。于是展园只剩下了展祖望、品慧和纪总管,纪总管是向着吕成这边的,所以可以说,品慧是彻底断了展祖望的生路。 展祖望现在舌头也渐渐木掉了,口齿不清,说不出话来,还整天流口水,痴呆呆的。品慧也不精心伺候展祖望,就是随便每天喂点水,喂点饭。看着展祖望,吃喝拉撒都淌一床,那么无助可怜的样子,品慧的心情是好得不得了。心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展祖望你欺压了我们母子这么些年,如今也该轮到老娘坐庄了。 展祖望自然不会想到品慧有多么讨厌他,展祖望一直不是个宠妾灭妻的人,这是好的。但错在他做得太过了,人品慧好歹是开了脸的姨娘,虽然不能进祠堂,但也是要同葬的。展祖望半分尊重都不给品慧,对魏梦娴偏听偏信到了一种神的境界,让品慧多年后宅生涯苦不堪言。展祖望嫡庶观念太重,对云翔如同奴才家的儿子一样,也许云翔和天尧在展祖望心目中都是差不多的存在,这让品慧对展祖望越恨越深,于是有了今日这个结果。 品慧知道,自己儿子是厚道的人,办大事的性子,所以对于展祖望的那些偏心也不甚介意。可她这个当娘的,却不能再放任了展祖望去祸害儿子了。展云飞是注定不能给展祖望养老的,那么现在展祖望能指望的就只有云翔了。 要品慧说,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不用付出就品尝果实,凭什么!展祖望现在瘫痪在床,又是那么个气死人的性子,将来还不知道要给儿子添多少麻烦。遂品慧是下定了决心,要趁着这几年外头打仗的功夫,不动声色的慢慢把展祖望弄死,坚决不能让他去祸害儿子了...... 于是展祖望就这么求生不得、求死无门的在品慧的虐待下,一日比一日痛苦,一日比一日虚弱。因着没人给他翻身,他的背上长满了褥疮,肉烂透骨。因为肮脏,圆圆的疮口上爬满了蛆虫。大小便无法自理,所以整个床都是臭烘烘的。展祖望想,也许就连街头的乞丐,大约都比他要整洁吧。 展祖望终究还是没能等到战争结束,在瘫痪一年后就一命呜呼了,死得很悲惨。品慧装模作样的给展祖望办了丧礼,弄得挺隆重华丽的,还派人去请展云飞。但是展云飞没有来,因为魏梦娴死了,死在了当初的家法上。魏梦娴身子骨本来就弱,展祖望当初为了出气,所以给魏梦娴安了一个谋害亲夫的罪名。这种罪名是随便能安的么,魏梦娴被打得狠了,回去没过多久就死了。展云飞实在无法原谅展祖望,于是就连展祖望的丧礼,他都没有露面。 品慧在展祖望身死之后,是如释重负,跟亲家公纪总管,两个人在展园相依为命,等待儿子打胜仗归来的那一天。 1945年8月15日正午,日本裕仁天皇通过广播发表《终战诏书》,宣布无条件投降。但日军死忠党仍然不肯放弃,进行了最后一次,也是最悲壮而惨烈的一次反扑进攻。 吕成在这日军的这次反扑中,成为了攻击的最主要目标,为了不牵累兄弟,作不必要的牺牲,吕成最终还是决定他要点燃天津武器库,跟城中的日军同归于尽。吕成命令天尧放弃天津,带着城里的百姓迅速撤离。至于吕成自己,则是等待在大本营的武器库里。 仓库里全是炸药啊,也许只需要一点点火星,就可以将半个天津城夷为平地了。 纪天虹焦急的等在战场后方,她看到了哥哥,他正在带着百姓撤退,可是她却没有看到她的丈夫。 “哥,云翔呢?”纪天虹上前揪紧了纪天尧的衣袖。 “天虹,我们已经撤退了,你别等了......”纪天尧万分悲痛的叹了一声,红了眼眶。他想跟兄弟一起死,但是他有他的责任,他必须带着士兵们,还有天津的百姓们安全的退守北平。 “他在哪,你告诉我他在哪儿!”纪天虹嘶喊着,她不相信吕成是死了,她要去找他啊! 纪天尧完全能够体会纪天虹的心情,黄泉路上,只有兄弟一个人,太孤单了,他怎么舍得呢......但纪天尧只是抱紧了自己发疯的妹妹。就在这个时候,纪天虹就看到前方,那整座天津城里,响起了震彻天际的爆炸声,一层层黑云翻涌直上九霄,那场爆炸是纪天虹有史以来见到过的,声势最浩大的一场爆炸,甚至连所有的百姓和士兵都们惊讶的咋舌,停下脚步来回望。它持续了许久,直到把整座天津城炸得七零八落,方才停止了。 他点燃了武器库......当纪天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侯,是狠狠的咬了一口纪天尧的手,挣扎开了束缚,就冲向了刚刚爆炸完的天津城方向。 “天虹!你回来啊!天虹!”纪天尧最终没能拦住纪天虹,让纪天虹跑走了。可他们时间紧迫,必须马上撤离。纪天尧咬紧了牙关,在妹妹和士兵百姓之间,纪天尧最终选择了后者。 “全军撤退!保护好身边的百姓!”纪天尧扶着老人们坐上卡车,最后看了一眼颓败的天津,流下了眼泪。 其实吕成也不是莽莽撞撞的就要去送死,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是不怕围困的,他可是有空间的啊。所以吕成才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减少伤亡,利用自己当诱饵,将日军引入天津一锅炖了。 所以,当吕成从空间里出来,看到纪天虹在一片废墟里喊他的名字的时侯,他内心里真的很惊讶,也很复杂,甚至有点鼻酸。 “傻瓜,日本人估计没死光呢,你再叫就把他们召来了。”吕成从背后将纪天虹一把搂住,而后闪到了角落里,某个断垣残壁的后头。 “云翔!”纪天虹万分惊喜的转过头去,果然看到吕成,毫发无伤的坐在那里看着她,眼睛里带着些笑意。 “你这笨蛋,怎么没跟天尧一起走呢?”吕成忍不住抱紧了纪天虹。 “你还在。”纪天虹只是坚定的回答了这一句,因为你还在,我就不可能后退一步。 在这战后的废墟里,在仍然危急的情势下,两人紧紧相拥的那一刻,仿佛就是地老天荒了。 日军的反扑行动,大约是在八月末九月初,才完全的销声匿迹。 1945年9月9日,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大礼堂中,日本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冈村宁次签署了投降书,向同盟国代表、中国陆军总司令部总司令何应钦表示接受日军投降并缴获出他的随身佩刀,以表示侵华日军正式向中国缴械投降。 仪式结束后,何应钦发表讲话:“敬告全国同胞及全世界人士,中国战区日本投降签字仪式已于9日上午9时在南京顺利完成,这是中国历史上最有意义的一个日子,这是八年抗战的结果。中国将走上和平建设大道,开创中华民族复兴的伟业。” 至此,抗日战争胜利结束。 那天,看到吕成纪天虹竟然平安回到北平,纪天尧都欢喜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当然,欢喜之余也不免惊讶,那么大范围、破坏力强大的全城爆炸,都没能把云翔弄死,云翔到底是什么做的啊?纪天尧甚至产生了非常荒谬的想法,云翔该不会是不死之身吧? 吕成被国军封了将军,还附带一堆的勋章,可谓是前程似锦了。只是吕成却不决定继续任职了,他想要退役。参加了南京的受奖仪式,和那些庆祝酒宴之后,吕成就卸下了一身的功勋,准备退役回乡了。与戴笠告别的时侯,戴笠很费解的问了他一句:为什么。 “戴大哥,我的枪不会对准中国人。”吕成只是笑着对戴笠说了这样一番话。 “戴大哥,我虽然弄不懂,但却知道情报工作的确很危险,你以后......万事要小心啊。”吕成也只能说到这里了,性乃命也啊。 吕成在外头转了一圈,当过将军,杀过日本人,点过武器库。但最后,他还是回到了桐城,这个安静祥和的小地方。他没有选择继续留在国军,或者投靠恩来先生,因为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他不会让自己双手染上同胞义士的鲜血。吕成就是这样一个随心所欲,任意妄为,又不眷名利的人,他只遵从自己的原则。 品慧和纪总管看到吕成三个人都安全的,没缺胳膊没少腿的回来了,不免喜极而泣。 随后吕成又听说,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展祖望被魏梦娴母子俩气死了(品慧的说法)。展云飞在展祖望死后,带着萧雨凤和他们的女儿去了上海,据说是要去办报纸,写文学,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阿超和萧雨鹃成亲了,现在是他们两个人在打工养活那些小四、小五、小六的。郑老板现在很威风,整个桐城都是他的天下。 事情多而杂乱,品慧说得也没什么逻辑,各人都有各人的结局,或好或坏,最终都是自己的选择...... 在这寂静的夜晚,从展园里看天空,世界只有方块般地大小。纪天虹静静的依偎在吕成怀中,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的许多事情,她总喜欢跟在展云飞身后,展云飞喜欢吃菱角,于是她就努力的剥菱角,直把自己的指头都剥出血了。可展云飞从不看她的菱角一眼,每次都会让她失望,只有云翔,每回都捧着她的手,一幅很心疼的样子。 “天虹,你现在,还有什么心愿吗?”吕成忽然问道。 “如果我说‘有’,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贪心?”纪天虹笑眯眯对吕成言道。 吕成摇了摇头,不贪心,他本就是为了实现她的心愿而来的,不是吗...... “我想,做你的女人。”纪天虹鼓起了勇气,深深看进了吕成的双眸中。 “记得吗?许多年前,我们就是在这个院子里,拜了天地。”纪天虹拿手指着那块空地,她记得很清楚呢。 “云翔,我还差你一个新婚之夜......” 吕成还没来得及为这个要去感到惊讶,就听到了脑海里骤然响起的提示音: 任务对象,纪天虹,任务完成。任务对象,品慧,任务完成。 继续穿越请按1,返回主页请按2。 他将要走了,而真正的展云翔会回来。时间紧迫,吕成最后拥抱了一下纪天虹,在她耳边说道。 “天虹,对不起。” 对不起,能给你幸福的那个人,他不是我。 72、苍天有泪 展云翔, 永远都是那个把纪天虹当作生命去爱的展云翔,失去了天虹, 他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他的妻子没有了,最爱的女人没有了......出家, 不是因为看破红尘,而是因为,他早就没有家了。 那日是他的新婚之夜,因着太过高兴,所以他多喝了几杯,却没有想到醒来的时侯,他已经不再是他了。那个男人叫吕成, 行事风格跟他颇相似, 却又有所不同。比如那个男人比他无情,他不爱天虹,也不爱展家的每一个人,所以可以毫无顾忌的丢弃他们, 只专心完成他想完成的事情, 也不会因为展家人待他不好而受到什么伤害。 新婚之夜,展云翔知道了天虹嫁给他的真相,伤心、失望、愤怒,在这一刻决堤,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父亲身体不好,展云翔也想做好生意,让父亲知道他的本事, 他是不比云飞差的。可是身体的控制权不在他的手中,他就只能看着吕成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把生意搅和得一塌糊涂。 也许是气得太多了,在吕成离家出走重新回到军校的时侯,展云翔反而冷静了。黄埔军校,是他梦想的摇篮,这里有他追逐的一切。在一年前,因为父亲,他曾经忍痛放弃了他的梦想,可现在他又回来了。也许,吕成终于是作了一件符合他心意的事情了。 让错位的人生,回到它本来的轨迹上! 在吕成的意识海中,展云翔看到跟自己有关的那些片段。故事里的所有人,好像都疯了似的,当然,他也疯了......竟然会对天虹大打出手,竟然会害死了他们的孩子,他怎么舍得呢?展云翔怎么想也想不懂。那真的是他吗?失去了梦想,得不到父亲的认同,天虹心里头有别人却偏生嫁给了他,失去了他赖以生存的所有期盼后,他竟然会变成那般可怕的模样?展云翔沉痛的闭上眼睛,他已经不想再看了,那个人生,惨不忍睹。 回到军校以后,展云翔是不愿意再看到纪天虹的,但是偏生她就追来了,虽然只是父亲的要求,并非她的本意。在其后的许多年里,展云翔一直在想,也许这就是缘份吧,上天不想让他们分开,于是因缘际会的安排。 随后,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岁月里,展云翔已经很少再有心情去儿女情长了。日本人占领了东三省,展云翔恨不得即刻飞到哈尔滨,把那些嚣张的侵略者打跑。当然,吕成也这样做了,他们在北方参加了几场战役,有输有赢。之后又回到桐城招募新兵,随时准备守卫北平。 再回来老地方,见到这些故人,展云翔心中还有情谊,但更多的却只是无奈和悲凉。他终于认清了一个现实,不管他多努力,多优秀,在父亲的眼里,他始终是不如云飞的。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何苦还要为了他的期盼去奋斗,不如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北平保卫战,是展云翔和吕成打过的,最难的一场战役。他们的人马远远比不上日军,那些黑压压,抄着枪炮的日本兵,仿佛蚂蚁一般铺天盖地的袭来,没有片刻停歇。紧守通州,展云翔和吕成都知道,他们不能后退一步,他们的身后,是北平的百姓,那里有大学生,是国家未来的希望,那里有妇女儿童,他们手无缚鸡之力。还有战士们的亲人,和他最爱的天虹。所以,不能后退,只能前进。 尸体堆积如山,身边的战友一个一个的倒下,血色蔓延了整个视线,身体也变得麻木。天地间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战。他们绝不放弃,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个士兵,哪怕死亡。 北平保卫战在二十九几乎全军覆没的情况下,还是坚守住了,等来了冯将军的援兵。北平没有沦陷,这座象征着中华精神的古都还在,所以他们更加有希望重夺天津。其后的平津战役仍旧艰苦,但展云翔有信心,他们会打赢。 在尸横遍野的战场里,与天虹的每一次相拥,每一个对视,都显得那样珍贵。当年的小影子不见了,她变成了一个抗日义士身边最美丽的守护,他们二人齐心协力,为了共同的理想去奋斗,为之牺牲、流血。在战火中守望,感受到了幸福。展云翔觉得,每当他觉得他已经很惊讶骄傲的时侯,天虹却总有办法让他更加惊讶和骄傲。 在天津城的废墟里见到天虹的那一刻,他是多么的想热切的亲吻这个女人,直到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分开。但是,他却不能做到,看着她期望的眼神,他却无法回应。展云翔开始感觉到痛苦,他希望吕成能够给予天虹丝丝的回应,不要每次都让天虹从希望到失望。哪怕不是他展云翔,只是吕成也都无所谓了。因为他是那么想让这个女人得到幸福,完成她所有的心愿。 “我想,成为你的女人。” “对不起。” 在那声对不起之后,展云翔蓦乎的重新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为什么说对不起?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吗?”纪天虹眼角含着点点泪光,她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哪怕是在天津的战场上,她都没有流一滴眼泪,可现在她却忍不住了。 纪天虹永远记得当初就是在这个院子里,云翔捧着她流血的手指头,告诉她,他将来会娶她,让她过最好的生活,不再让她流血,他会每天剥菱角给她吃.......他已经,忘记了吗? “天虹,我喜欢你。”许多年了,终于,展云翔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对自己最爱的女人,说出这句话。 “你是我的女人,永远都是。”展云翔拥抱着天虹,做了一件他很早以前就想要做的事情,他吻了她。唇齿相依,从缠绵到急切,仿佛所有热情都在这一瞬间被点燃了。 展云翔打横抱起纪天虹,回到了他们二人的‘新房’。这天的夜里,纪天虹终于实现了她最后的梦想,她成为了云翔的女人,完成了她错失多年的那个新婚之夜。身体结合的那一刻,好像连生命都完整了,愉悦的叹息,极乐的探索,将两人带到了天堂。 “天虹,我们也许该离开桐城。”展云翔揽着纪天虹,两人依偎着。 “去哪儿呢?”纪天虹其实并不在意到哪里,只要云翔在她身边就好。他们的家人俱在,以后,还会有孩子,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你亦知道,国军方面和恩来先生等中.共方面,一直是面和心不和。抗日虽然结束了,但战争却远远没有结束。”展云翔分析道,而且他也的确在吕成的意识海里看到了那些事实。 “你是说,两军会内战?”纪天虹这么多年的磨砺,怎会不明白,这是权利的争夺,为了那个天职至尊的位置,古往今来从未曾停歇。 “我敬重恩来先生,同样也难以割舍对国军、对戴大哥的情谊,我不想参与到他们任何一派的斗争里。你是了解我的,我要的东西都很纯粹,师生情也好,兄弟义也好,参杂了利益,一切就脏了。这天下谁坐都是一样,我也不求什么名利。我的枪,永远不会对准自己人。”展云翔已非当年吴下阿蒙,他是真正的成熟起来了。 “云翔,我支持你,爹娘,天尧也都会支持你的。”纪天虹在展云翔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男人重情重义,这是她的骄傲。 “我们把展园卖给郑老板,然后去香港吧。放心,你丈夫我,毕竟是展家二少,除了行军打仗,做生意也是不在话下的。”展云翔笑着将纪天虹翻身压在床上,颇轻佻的笑言。展云翔从来都很擅长经商,过去不过是他没有露那一手罢了。 “一不打仗,就原形毕露了。”纪天虹此刻方才从展云翔的身上,看到了过去深爱她的那个少年的影子。多少年了,她盼着他能够再这样爱她,而不是始终冷静自持,以礼相待,仿佛真的将她看作妹子.......终于让她盼来了。 展云翔跟郑士逵交涉了一番,最后也不吃亏的卖掉了展园,带上展家几代积累下来的财物,举家迁往了香港。走之前,展云翔先是带着天虹和天尧去了南京,见过了戴笠,与他告别。而后又赶赴延安,拜别了恩来先生。 “我总是支持你的决定的。”周恩来并没有对此感到意外,从认识云翔的那天起,他就知道云翔是个固执的。对自己认定的人和事,那叫一个执着,谁也改变不了。他重情谊,这么些年戴笠没少帮助他,两人感情深厚。可偏偏,云翔又十分敬重自己这个恩师。所以要他决择,纯粹是为难他。他是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愿意伤害自己兄弟和恩师的。 “云翔,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不需要顾虑,先生永远都支持你。”周恩来给了展云翔一个拥抱。 “多谢先生体谅,若日后平定,云翔定然回来再拜见先生。” 展云翔终究是离开了大陆这个是非之地,一家老小到了香港。钱庄生意是做不得了,但是展云翔调查香港市场之后,发现珠宝行业、海味行业都是香港比较吃香的生意,于是开始走起了干货,又开了一家金店。在纪总管和纪天尧的帮助下,一家人又回归了经商的老本行。 与郑士逵合作,从内地倒运山货到香港高价出售,什么长白山人参、辽参、蛤蟆油之类的大补之物,对于港人来说很有市场。展云翔身为富家子弟,对珠宝古玩的赏鉴亦很有一套。又是名扬天下的抗日英雄展夜枭展将军,有名有钱有手段,很快就在香港站住了脚跟,成为了香港名流的一员。 纪天虹怀孕了,似乎就是那回‘新婚之夜’怀上的,一次中奖。已经三十多岁的纪天虹,就是活脱脱的高龄产妇啊。这回展云翔可以说是草木皆兵,生怕故事里那种可怕的事情发生,整日里将纪天虹当成翡翠珠玉那般小心翼翼的捧着。把纪天虹都逗坏了,按照西方人的说法,云翔这是快要得什么什么恐惧症了。 品慧和纪总管也非常高兴,只是纪总管老是惦记着自己儿子的婚事,也有些犯愁。这女儿都怀孕了,儿子身为哥哥,三十来岁的人了,却连个媳妇都没有,也不知道他整天挑来挑去的,到底是要干什么? 十月怀胎,这年冬季的时侯,纪天虹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品慧抱着孙子真是不知道该怎么稀罕才好了,一家人喜气洋洋的过了一个团圆年。 只是年后没多久,大概是3月份的时侯,就听说军统负责人戴将军死了,死于飞机失事。展云翔真的不知道,也不敢肯定,戴大哥究竟是真的因为飞机失事而死,还是有人在飞机上动了手脚,害死了他。权利的争斗中,总有些人会被牵连,会牺牲。 展云翔和纪天虹夫妻二人都很悲痛,于是他们给自己的儿子取名为展和平。其实这真的是个在现代人眼里看来,非常庸俗的名字,但是却很符合那个时代的特征。展云翔和纪天虹两个爱国热血青年,虽然身在香港,却时刻心系祖国的一草一木。他们希望和平的年代能够快点来临,大家停止自相残杀,那些亲人朋友们都能健康的活着,给同胞们带来幸福的曙光。 终于,在展云翔四十岁,纪天虹三十八岁的那年,新中国建立了。从展云翔离家出走的那天起,到新中国成立,正好是二十年的时间。展云翔觉得这二十年,仿佛比一辈子的时间都长。他带兵打过日本人,在那段日子里,他是国军中说一不二的狠角色,吉星军团的扛靶子。也曾卸下一身荣耀,毅然决然离开唾手可得的权利富贵,回归乡野。他做过生意,是香港名流.......但总归,这一生他对得起自己的国家民族,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还有他最心爱的女人,和他们的儿子。 “天虹,改日,我们回新中国,看看恩来先生可好?”展云翔轻轻的拢着纪天虹的黑发,也许有一天,这青丝将变成白发,是他们携手走过一生的见证。 “好啊,我也想恩来先生了,咱们把和平也带过去。”纪天虹细数着展云翔脸上岁月的痕迹,心中涌动的静谧与温馨。 后来,展云翔和纪天虹回了一趟内地探亲访友,见过了恩来先生,又去桐城拜访了郑士逵。展园依然叫展园,虽然住在里面的已经变成郑家人。郑士逵是想纪念他的生命里,曾经结交过这样一位重情重义的兄弟,也是想让世人记得展云翔,这个抗日的英豪,他是桐城人,是桐城的骄傲,于是他从来没有给展园改过名字。 听得郑士逵说,前两年的时侯,展云飞曾经回过桐城,来了展园大闹一通,要找展家人。他那个美丽的小妻子不知去向,女儿也不见了,只有自己一个人来,反正看起来挺落魄的。 郑士逵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况且展云飞也不曾得罪他。再说,展云飞再恶心,也好歹也是抗日英豪的哥哥,郑士逵不愿意下狠手。于是只是命人将他丢出展园,连打都没打,也算够意思了。后来展云飞日日在展园门口流连不去,成为了桐城一道奇异的景观。 展云飞踌躇满志的带着妻儿到了上海,他曾经在这个地方混得风升水起,那时侯他的书,各大出版社都争相抢着要,他相信他一定会再这里成就一番事业的。可惜展云飞好像忘记了,当年他是带着好几千的大洋来到上海的,自费出书还不问成本,出版社就等着这种冤大头呢。花言巧语的哄着他出书,然后随便印个两本,剩下的钱全部揣到自己口袋里,能不受欢迎吗。 可是现在就不同了,展云飞没有钱自费出版了,而且他居然还想指着出书挣钱,养家糊口。所以被那些曾经追捧他的出版社拒之门外,大家翻脸不认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了。展云飞一面唾骂着那些人不识货,人情薄凉等等,却也不思考着做些别的事情,还是整天寄情于白日梦,家里连饭都吃不上了,全凭着萧雨凤做些手工活儿。 更有甚者,展云飞还是没能戒了赌。这种事情真的很难说,像是.吸.毒一样,没有试过的人永远不知道那坏东西究竟有什么这么吸引,让人一旦沉溺进去,就拔不出来,整个人都变了。展云飞虽然没钱,但是也经常偷窃财物,拿去赌博,好几次被人关进了局子里。时间一长,展云飞也不在乎了,对萧雨凤非打既骂,要她努力做活挣钱,供他去赌博。好像不能赌,就是要了他的命似的。 萧雨凤其实并不想离开展云飞的,但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她好歹是个百里挑一的大美人,身为琼瑶女主,身上有种让男人心痒痒的气质。上海滩看上她的人也不少,她做工的那家纺织厂的老板就是一位。看着可怜的女儿,身上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因为每天吃不饱饭而面黄肌瘦,萧雨凤心痛如刀割,最后还是一咬牙,抛弃了展云飞,跟了人家纺织厂老板,带着女儿跑了。 直到连妻子女儿都没了,展云飞才恍然发现,他真的已经一无所有了。他在上海找寻萧雨凤,但是人家萧雨凤被纺织厂老板养在了本家大宅子里,不日就要结婚了,展云飞是进不去的,还被人家老板打了一顿,好生警告了一番。在国仇家恨,民族耻辱面前都能够退却的展云飞,这样一个懦弱的男人,怎么可能跟人家硬碰硬呢?被纺织厂老板威胁几次之后,就再也不敢去找萧雨凤了。 展云飞寻找妻子无果,最后终于想起了展园,是啊!虽然爹死了,但品慧姨娘和云翔不是还活着么!而且云翔现在大英雄了,听说抗战胜利了,云翔也一定会回老家的,是不是?再说了,桐城还有阿超和雨鹃呢,他们总不会不管他的。展云飞现在已经没脸没皮了,卸下了读书人的骄傲,他甚至连自尊都没了。 展云飞回到了桐城,先是去找了阿超,但是却被人告知,阿超已经带着雨鹃去外地了,因为小四要读书,雨鹃想给小四找一个大城市、好学校。展云飞无奈,遂来在了展园,却又发现,展园的主人已经换了。郑士逵说弟弟一家已经去香港了.......展云飞是想找到弟弟的,但无奈香港太远了,而且他也没有那个通天的本事能够拿到居住许可,他又不是抗日英雄...... 就这样,展云飞失魂落魄的,只知道每天游荡在展园门口,回忆他曾经作为展家大少,展园主人的风光日子。 桐城的人们,也总能看到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在展园门口走来走去,白天黑夜。但,最近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远走他方了? 展云翔和纪天虹听到这样的事情,最终也只是长叹一声。 两人相握的手,十指紧扣。 至少这一生,他们很幸福。 73、隋唐英雄 吕成按了选项2之后, 被系统重新传输回了主页面。纪天虹的付出,他虽然很感动, 但是他却真真实实是把对方当作妹子的,尽管有些小的暧昧情愫, 但那真心不是吕成发出的信号波段啊。吕成能分得清哪些是自己的真实感受,而哪些,又是展云翔灵魂对他的影响。 在天津战场的那一刻,他忽然很急切的想亲吻那个女人,很想爱她,哪怕牺牲自己的所有,哪怕失去长生。这显然是相当不符合吕成一贯冷静自持的行事风格的, 那个时侯, 吕成就知道了,展云翔是个非常强悍不逊色于他的男人,他被展云翔的灵魂波动影响得太过剧烈了。 展云翔太爱纪天虹了,吕成在体会到展云翔心中所思所想的那一刻, 对于这样激烈的感情, 说句实在话,吕成感到挺害怕的。他搞不懂,世间怎么会有人爱另一个人爱到这样的地步? 有人说吕成爱无能,他必须为此而申辩,他不是爱无能,他很博爱天下的,他只是看惯了千百年中, 那些男男女女为爱能牺牲到什么程度,他真心被吓到了而已。没了性命事小,失去自我事大啊,他才不要变成那样呢。 这几回穿越真是把吕成弄得是一个头两个大,赵敏、纪天虹,都是了不得的女人啊,一不小心就会让男人栽了。作为一个正宗直男,妹子是天下最可爱也是最可怕的生物。吕成再度坚定旁观原则,暗自握拳,以后再见到女人,他一定躲得远远的。 重新修整了一下,吕成依旧保持着良好的精神面貌,马不停蹄的继续了下一次的穿越,这回吕成选择了历史传奇世界,心说:让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都退散吧,哥从此以后要走点男路线称霸天下。系统保佑,让哥穿越到一个全部都是男人的世界里去吧! 李元吉下了城门,是满露喜色的闯进了太子的帅帐中,兴冲冲的说道: “太子殿下,你猜我做了件什么事儿?方才那罗成大败苏定方,不乘胜追击,却要我开城门。我没答应他,我要他去刘黑闼的老营,摘了刘黑闼的脑袋才能回来。哼!他不是常胜将军么!就让我看看这回,他还能不能胜!” 李元吉正说得起劲,却忽然发现太子那头似乎有点不对,太子对他的话并没有反应,垂着头,好像睡着了似的。 “太子殿下?”李元吉不禁上前碰了一下自己的哥哥,但见那垂首的英俊男子骤然睁开眼睛,而后迷茫的扶着额头,晃了晃神。 吕成从晕眩中醒来,按照惯例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太好了,竟然是隋唐英雄传,穿越角色李建成,目前的剧情发展到,窦建德死后,刘黑闼被推举为汉王,率大将苏定方反唐,李建成携李元吉自荐出征,还拐带了罗成为上将,目前正在鱼鳞关与刘黑闼交战。 嗯?吕成皱起了眉头,好像有什么不对? “齐王,你方才,都说了什么?”吕成定睛看着李元吉,目光无比严肃。 “太子殿下......我说,罗成已经去刘黑闼的老营了......”李元吉重复道。 “什么!” 吕成听到这里,是一下就站起了身来。脑海中蓦然闪过几个信息,传统模式,睁眼眼睛看到的第一个反面人物,李元吉,原身的兄弟。非传统模式,因己身之过即将致死的悲情人物,人帅武功好,妹子们最心痛的罗成,究竟是哪个?还是两个都是! 吕成没有时间考虑太多,不管是哪个,总之他现在不能其中一个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否则万一他搞错了人物了....... 吕成脖颈子一凉,万箭穿心啊......搞死了任务对象,他也可以去死了! 吕成思至此,哪里还敢再耽搁,立刻拿起了放在案上的宝剑,冲出了帅帐,骑上马就往城外刘黑闼扎营的方向狂奔而去。 彼时,罗成正追着刘黑闼逃遁的人马而去。正所谓穷寇莫追,罗成身为千古名将,如何不懂这个道理。但罗成知道,这回自己是没得选择了,若是不带回刘黑闼的人头,太子和齐王一定不能放过他。横也是死,竖也是死,起码,他能够选择一个英雄的死法。 吕成一路策马,同时点出了空间武器库的目录,看看目前有什么能用的东西,即便是反时代也都无所谓了,重要的是他必须得把罗成救回来。 罗成实在厉害,不愧常胜将军称号。刘黑闼等人的老巢竟被破釜沉舟的罗成一行人等,搅了个天翻地覆。苏定方与刘黑闼狼狈而逃,来在淤泥河畔埋伏,定计引罗成深陷淤泥,再以万箭穿心射杀罗成。 吕成实在害怕自己会来不及解救罗成,最后竟然把《蜘蛛侠3》里头绿魔用的那款反作用力滑板拿出来了。第一回用,也不老熟练的,升到半空,东倒西歪的前行,好几次都掉下去。视线在陆地上来回巡视,就看到了罗成单枪匹马的,被人围攻在了淤泥河,战马已经陷入了沼泽中,刘黑闼埋伏的奇兵举弓,万箭对准了那一身银色铠甲的帅哥。 “次奥!”吕成忍不住爆粗口,他现在是特别希望他也能够有一个特殊技能,为什么武王之心技能换了主人就会被锁定呢?为什么就不能转移一下呢?如果他此刻有武王之心,直接来个‘臣服’下去,这些人通通都得歇菜,立时手软脚软跪倒在地给他磕头。 可是,吕成没有特殊技能,于是只好脚踏绿魔滑板,站在半空,从空间扯出一杆粒子化炮扛在肩膀上,对准了刘黑闼等人。 “死道友不死贫道,你们安息吧。”吕成扣下板机秒了过去,但见那刘黑闼一堆人竟然在强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了粉末,随风消散了。 罗成觉得自己大约是产生幻觉了,他怎么会看到太子殿下踩着一个奇怪的绿色板子站在半空,拿出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白色金属物体,做了一件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就把刘黑闼等人变成了碎末呢? 没错,他一定是产生幻觉了,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一定是在做梦。 吕成炮轰了刘黑闼之后,低头就对上了罗成见鬼似的的目光。瞬间‘冷冷的倒抽一口气’,开始默念: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面条宽的泪挂在脸上,这该怎么解释呢?系统会不会给惩罚啊?唉,还是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够消除记忆的仪器吧。 可记忆消除仪器不属于武器,不具备攻击能力,未来科幻空间大约是有的,但是武器库估计就没有了。最终,什么都没找到的吕成决定,他还是赶紧逃跑吧!踩着绿魔滑板,吕成在罗成的目送下,嗖的一声飞没了踪影,只在天空中留下一条白色的喷气线。 那是?太子殿下的尾巴吗?好长啊.......罗成挠着头,极度费解的站在原地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儿。太子到底在搞什么啊?晴也是他,雨也是他,如今这刘黑闼等人都变成沫子了,别说人头,连块渣滓都没留下。他这到底算是完成任务了?还是没完成呢?算了,莫名其妙,他还是班师回城吧。 却说好的不灵坏的灵,就在吕成双脚落地,终于换上战马的那一刻,脑海里响起了系统那颇具金属质感,冷冰冰的声音:反时代武器被任务对象二察觉,任务执行者身份暴.露。正在抽取随机惩罚,抽取成功。惩罚:禁五感,期限:三个月。 然后在金属音落下的那一刻,吕成就觉得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而后是耳朵,什么都听不见了。再来是眼睛,视线范围内一片漆黑。紧接着,触觉、嗅觉也都消失了。 吕成[着眼睛泪目望虚无,这就是当尸体的感觉吧?坑爹啊...... 吕成就这么骑在马上,横亘在路中央,装雕塑。不是他不想走啊,而是他走不了啊!方向不便,看不见,听不见,什么都感觉不到,他往哪儿走啊? 罗成率军归来的时侯,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夕阳西下,太子殿下木愣愣的骑着马,一动不动的停在原地,面无表情,连眼睛不眨一下。罗成命大军原地停下,翻身下马,来在吕成面前。 “太子殿下?” 没反应。 “太子殿下!” 依旧没反应。 罗成伸出手来,碰了一下吕成,失去感觉的吕成,就这样扑棱一下从马上掉下来了,甚至连疼都不知道,只是仿佛觉得好像从竖着变成了横着。至于罗成,他吓坏了,匆忙上前去将吕成扶了起来。 “太子殿下可是受伤了?”罗成不由得问,只觉得今天真是神奇的一天,这到底是怎么了嘛? 吕成根本不知道罗成在跟他说话,只是木楞楞的站在原地,目光依旧呈现涣散无神状。 完了,太子不会是妖术使用过度,傻掉了吧?罗成不禁产生了这样的猜测。 直到许久以后,见吕成始终没有恢复正常,罗成叹了口气,唉,还是先把人带回去再说吧。这样想着,罗成将吕成放在了马背上驮着,返回了鱼鳞关。 李元吉自打吕成一个人跑了之后,就焦虑的等在城墙上,看到罗成等人得胜归来,而太子也被带了回来,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赶紧打开城门迎接。 “太子殿下!”李元吉忍不住上前急切的扶住了吕成的胳膊,噼里啪啦关切的问了一堆。 奈何吕成是听不见的,毫无反应,如同牵线木偶,那无神的双眼把李元吉看得直发毛。 “罗成,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李元吉气急败坏的讯问道。 “回齐王殿下,刚才太子殿下忽然出现在刘黑闼老营的泥沼处,来了又走,还杀死了刘黑闼和苏定方,之后就变成了这样一幅模样。”罗成紧皱着眉头解释道。别说齐王担心,他也挺担心的,万一要是太子.......这个责任到底该谁负呢?恐怕他和齐王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罗成率军得胜归来,收缴了刘黑闼大营的帅印以为凭证。据说刘黑闼等人尸体是陷入了泥沼,所以找不到。虽然整场仗打得非常乌龙,但毕竟也是胜利了,遂一行大军是风风光光的回长安了。 当然,这些尸体泥沼什么的,都是罗成帮吕成想的借口罢了。罗成也知道太子当初杀刘黑闼的那一招,实在邪性得很,说不定是什么妖术。说出来,若是众人不相信他,那他便是构陷太子。众人相信了,那么太子必然会被圣上处置。好歹太子现在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罗成并非那等恩将仇报之辈,太子的秘密,他会帮忙保守的。 只是太子的状态实在不好,一连十多日,病一点不见好。身上没有伤口,找了军医来把脉,也说身体健康,很正常,但却始终无法感知外界。罗成越发的肯定太子当初救他,一定是用了什么禁术,结果把自己弄成这样了。罗成吃惊之余,不禁也有一些感动。想当初,太子殿下为了招揽他,甚至还给他下了跪。 太子殿下的处境,一定很艰难吧......罗成看着躺在床上,神情呆滞的太子,不由得心生同情。 这是吕成第一次接受系统惩罚,失去五感的日子简直惨绝人寰,他现在吃饭没味道,就连嗯嗯都没有动力了。不过也正是因为无法与人交流,只能自己胡思乱想,于是吕成也开始静下心来,认真的考虑穿越隋唐能够得到的福利,他渴望已久的隋唐。 隋唐,这意味着什么? 太宗之心啊! 要知道吕成对特殊技能可是觊觎已久了呢,每回看到礼包里拉黑的那个武王之心,他都心痒得不得了。女子使用时是媚术,而男子使用时是权术,自动转化为‘臣服’技能。据说臣服很拉风,那就是点家‘王八之气’的最高境界,传说中只需邪魅狂狷的一眼,就天下英豪皆小弟的顶级金手指啊。 而身为同性,要想取得太宗之心,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杀了李世民取心。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真的很血腥困难,从李建成的记忆中可知,李世民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男子,他的身上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想追随于他的气质。用兵如神,堪称鬼才,治国明君,创大唐盛世,企图杀千古帝星,首先就是逆天而行。 可吕成好不容易穿越到隋唐时期,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为了太宗之心,怎么也要拼上一拼。当然,他也可以选择退隐江湖,等人到中年的时侯再去勾引武则天,让她爱上他,从而获得则天之心。 但是......这主意听起来就逵猩窈貌缓茫芯跸袷浅匀矸棺t祷А6宜歉鍪焙钅炅渚鸵丫罅耍湓蛱煊植皇切略拢桓鼋迨脑憷贤废胗∷姆夹模獗壬崩钍烂窕共豢科缀貌缓谩 太子讨伐汉王的大军胜利回朝,这本是一件好事。但是李渊实在高兴不起来,太子宛如中邪,已经一个多月了。太医轮过好几番,就连大傩和尚道士等也都请了一堆,可就是不见好。愤怒之下,李渊惩罚了齐王,虽然也很想连罗成也一并整治了,但碍于罗成战功斐然,又有秦王等人求情,也就只能这么算了。不嘉奖也不治罪,放他回家与妻子团聚。 李渊本来就有废太子的意愿,这回太子中邪,他似乎就更加有理由这么做了。李渊几乎认为这是上天给他的预警,可见老天都不想让建成继位。于是,就在吕成仍旧无知无觉的时侯,李渊一道诏书,详尽的说明了太子因病失神,至今不好,未免大唐千秋基业后继无人,今废除太子储君之位。 当三个月过去,吕成从系统惩罚中恢复过来的时侯,木已成舟了。 74、隋唐英雄 罗成回到家中的时侯, 月娥已经给他生了个儿子,见夫君平安归来, 上前抱住罗成喜极而泣。因着日前月娥曾经做梦,梦见夫君被万箭穿心, 所以这回是特别不安,还以为罗成回不来了呢。 又过了些时日,罗成听说太子的病还是没好,陛下说大唐不能有个呆傻的储君,于是废掉了太子,封其为息王。罗成一方面是高兴于秦王殿下终于有机会名正言顺的夺取皇位,但对太子殿下亦难免内疚。罗成始终觉得是因着自己, 太子才变成那幅模样的。 直到三个月后, 才听得说息王的失神症终于好了。罗成思来想去,决定去一趟东宫,起码对太子道一声谢谢。 罗成传人通告,进得东宫来就看到那温文儒雅的男子, 正惬意的坐在阳光下读着书, 是一本佛经,仿佛丝毫没有因废太子一事而困扰。其实罗成心里头明白,太子为人一向十分豁达宽厚,若是当了皇帝,也不失为是一名仁君。 但是太子错就错在他温润得太过了,大唐此时需要的不是守成的仁君,而是秦王那样具有野心能力, 能为大唐开疆拓土的千古帝王。依太子这不温不火的性子,即便登基了,也是震不住这些功高盖主的老臣的,届时大唐又要乱了。 罗成跪地行礼,之后颇感慨的对吕成说了一声抱歉,他害得太子丢了储君之位了。 “罗将军不必想得太多。”吕成听闻罗成之所言,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其实他这回也算是因祸得福,玄武门事变迫在眉睫,这个时侯他忽然被废,其实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好事。他已经不是太子了,那么李世民也就不会那么着急的想要杀掉他了。太子之位空缺,李世民要想后来居上,他目前最重要的攻克对象就应当是李渊了。 “刘黑闼之事,本就是我急功近利,想左了,若将军因我之故有个三长两短,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况且这个太子之位,于我而言,就像是站在了悬崖峭壁的边缘,进退不得。如今无事一身轻,倒是比过去逍遥多了,我感激将军尚且来不及,如何会怨恨呢。”吕成一幅看破红尘的调调,把罗成忽悠得满心崇敬。 “太子殿下果然是心胸开阔之人,罗成实在惭愧。”罗成听见吕成这般说,心里头更不好受了,这种时侯当事人表现得越无所谓,始作俑者就会越内疚。 “别叫我太子了,我现在是息王,虽然而今父皇怜惜我病体初愈,准许我暂住东宫,但终究也快要搬出去了,届时还要请罗将军喝杯新屋落成之喜酒呢。听说将军喜得麟儿,本王也要恭喜罗将军了。”吕成微笑着拱手言道。 罗成闻言想起自己的妻儿,是不由得面色一松,也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这回他能够有命归来,再见月娥,共同抚育他们的孩子通儿,真是多亏了太子了。太子是个好人,他欠太子一条命。将来,若是秦王......他也总归会救太子一回的。 吕成这厢送走了罗成之后,李元吉就来了东宫。此行是满心不忿,太子哥哥如今被废了,成了什么狗.屁的息王。这‘息’是什么‘息’?休息,还是安息?父皇这回太不念旧情了,竟然趁着太子哥哥病重,这样糟蹋欺负哥哥!以前总是说哥哥待人太过温和,难道在父皇眼里,人人都像李世民那般天天打打杀杀才是好吗? 看着自己暴躁的弟弟,也是第一任务对象,吕成是万分无奈。李元吉脑子不够用,整天的跟李世民作对。李世民登基之后,恐怕李元吉也落不到什么好。保护任务对象,任重而道远啊! “太子殿下,如今你病已痊愈,就该上谏父皇,恢复你的太子之位。”李元吉就是为此而来的,现在李世民在朝堂上真是好不威风,已经有不少大臣上折子要求立他为新太子。父皇那样子虽是不情愿,但说不得哪日也就迫于压力答应了。 “齐王,你莫要叫我太子了,这都已经不是太子了。叫人听了去,还不以为我对父皇的决定心怀怨望么。”吕成放下书本,语重心长的劝道。 “本来就是他处事不公,太子哥哥哪点做得不好,他要这样待你?”李元吉从来更加喜欢温文尔雅的李建成。过去常常给李世民找麻烦,也不过是因为李世民风头太盛,李元吉唯恐李世民会盖过了太子。 “齐王,父皇并无不公,他对我们兄弟三人,其实都是一样的。为帝王者,卧榻旁岂容他人酣睡。过去我是太子,他对我诸多意见要求,总觉得我做得不好。而秦王亦在旁虎视眈眈,让我没一天安生日子可过。所以这太子之位没了,也不是什么坏事,我是宁肯不要了。”吕成安抚着李元吉。 “齐王,以后你莫要在找秦王的麻烦了,我也是为了你好。以后路该怎么走,我自然会教导于你,你别再擅作主张了,哥哥总归是不会害你的。”吕成决定他一定得把李元吉这脑子扳过来,不然总是出些乱七八糟的主意,到头来害了自己人,典型的猪一样的队友啊。 “哼,我这不是为你叫屈么......”李元吉闻言是委屈的看了吕成一眼,他就是不喜欢李世民,想要哥哥当皇帝。 吕成笑了笑,给李元吉顺顺毛,乖啦。这个弟弟虽然做事荒唐,任性妄为,但对李建成却是真的好,所以他也得保住他的性命。 不多时,外头有宫人来报,说是秦王听闻息王大安,于是前来探望。 “呸!他来?估计是看哥哥你没死,他失望了!”李元吉嗤之以鼻的啐道。 “齐王,你这张嘴啊......”吕成一边摇头,一边命宫人迎李世民。见得那英武威严的男子进门,吕成是站起身来。如今大家都是王,已经没有谁比谁高了。他坐着受李世民一拜,是受不起的。 “见过秦王。”吕成率先拱手作礼,依旧不紧不慢,温润如玉。 李世民看向吕成,日光仿佛为那儒雅的男子镀了一层金。这并非第一次进东宫见大哥,而每次来的时侯,那个男人都是这样一幅优哉游哉的样子,仿佛万事不挂心。没想到如今这太子之位都没了,他竟然还能这么镇定。就是不知道是真的放弃了,还是有后招。 “大哥何须如此,你我是兄弟,如今你病体初愈,应当是我来给你见礼才对。也不知大哥,神智恢复清醒了没有?”李世民说着,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吕成仔细打量这位未来的太宗,但见那男子真是英俊,跟李建成俊俏的外表并不相似,也许李建成是像母亲多一些的。身躯凛凛,八尺堂堂。因为有着胡人血统,所以轮廓深邃,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看人时,一双明眸射寒星,吕成以往总看那些点家小说里形容,这男主如何如何酷帅狂霸拽,每回都觉得好好笑,实在想像不出来。但如今看到李世民,吕成懂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龙傲天’真人版啊! 跟这位一比,吕成只觉得自己就像个吊丝一样......男性魅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李元吉白了李世民一眼,冷哼了一声。上回在牢中李元吉想杀李世民结果没成功,如今这兄弟二人的关系是已经降到冰点了。 殿内安静下来,一时间气氛变得十分诡异。吕成轻咳了一声,随即平复了一下自己被王八之气震摄的心情。 “不敢劳秦王挂念,我一个息王,或好或坏,其实已经无所谓了不是吗?”吕成对上了李世民的目光,目前不能硬碰硬,只能示弱。 “有没有所谓,而今还言之尚早。”李世民掀起衣摆坐在了茶案旁,与吕成面对面,低头垂眸兀自为两人倒了茶,将其中一杯推到了吕成面前。 “大哥,请。” “喂,李世民,我警告你,你不要太嚣张了!”李元吉站在旁边气得直跳脚,以往哥哥还是太子,李世民尚且顾忌一些君臣之礼,可如今哥哥被废了,他竟然就连礼貌都忘记了! “元吉,莫说了。”吕成板着脸对李元吉喝了一声,现在蹦得这么欢乐,还嫌死得不够快不够惨么。 “二弟今日来,怕也不是差这东宫的一杯茶吧。”吕成冷然的笑了两声。 “大哥说得对,父皇近来身子不好,颇有卧床不起之势。你说这代管朝事之人,会是谁呢?”李世民不希望过程太过血腥,毕竟弑兄杀弟,名声不好听。在很早之前,他也曾经期待过兄友弟恭,他也曾对太子大哥抱有期待,想要当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可是太子让他失望了.......随着他的战功越来越多,威望越来越盛,太子和齐王也开始忌惮他,父亲也怀疑他,他被亲人排除在外,就好像是游离在边缘的人。上回三弟竟然趁他获罪入狱,派人来刺杀于他,这点兄弟情,也许早就已经是过去了....... “所谓息,取息止,平息,父皇心中早就有了决断了,秦王又何须如此介怀呢?”吕成平淡的应道,看来李世民是真的很忌惮他了,甚至一点风吹草动,都草木皆兵。幸亏他来得算是及时,救下了罗成,没能让事情变得更坏。否则要是罗成真死了,那么他现在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通李世民了。李世民为了那些‘兄弟义气’,为了安抚那些追随于他的人,是肯定会杀了他,帮罗成报仇的.......思至此,吕成不禁一阵后怕。 “大哥如今倒是看得开。若早看开一点就好了。”李世民笑叹一声,双眸无意间扫过吕成手中的书,正是吕成今日一直在拜读的《长阿含经》。 “大哥信佛了吗?”李世民从来对自己这位大哥就摸不透,从前他无取代之意,他却偏生忌惮他。如今他都要杀他了,他却开始不甚在意的信起了佛了。 “闲来无事读一读罢了,秦王对此也有兴趣吗?”面对李世民,吕成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即使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曾让他这般喘不过气来。李世民只肖看他一眼,便能让他汗毛倒立,浑身戒备。这样一个人,他真的能杀得了吗?吕成不禁产生了这样的自我怀疑。 “略懂一些。”李世民一边说一边喝着茶。 “太子初生。父王头召集相师及诸道术。令观太子。知其吉凶。时。诸相师受命而观。即前披衣。见有具相。占曰。有此相者。当趣二处。必然无疑。若在家者。当为转轮圣王。若其出家。当成正觉。十号具足。大哥以为如何?” 吕成此刻间是已经被逼的没法子了,可转念一想,他穿过来的时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李世民能饶他不死,已经算是好事了。人莫要太过贪心,目前最重要的还是保住任务对象和他自己的小命。想通了这一点,吕成便冷静的答曰: “众生可愍。常处暗冥。受身危脆。有生,有老,有病,有死。众苦所集。死此生彼。从彼生此。缘此苦阴。流转无穷。”吕成垂首而言,李世民亦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知那念佛经的声音依旧是温和得像一杯清澄的水。 “生死何从。何缘而有。何等无故老死无。何等灭故老死灭。”李世民又问。 吕成继续对答曰: “生无故老死无。生灭故老死灭。有无故生无。有灭故生灭。六入无故触无。六入灭故触灭。有灭故生灭。生灭故老,死,忧,悲,苦恼灭。” 李世民又笑了两声。 “大哥,要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六入无故触无。六入灭故触灭。”李世民茶饮毕起身而去。 吕成遥望那身影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是整个人松懈下来,背后竟被冷汗阴湿。李元吉这般的智商,大约是不懂方才李世民都跟吕成说些什么,所以他也不懂为什么吕成一幅疲累惆怅的样子,好像是逃过什么大劫似的。 “大哥,你怎么了?”李元吉费解的过去问道。 “元吉,父皇身子不好了,这段日子你就待在你的齐王府称病,谁来都不要见,千万不要出门,也不要再进宫。不管听到什么消息,都当没听到,就算有人告诉你,我出事了,你也绝对不能出门。知道吗!”吕成不得不顶着一身的冷汗,严肃的警告李元吉。李世民方才的意思,分明就是要动手了,只不过对象从李建成,改为了李渊。他还是有点良心的,对他这个大哥亦还有一些兄弟情谊在。只要躲过玄武门哗变那一大劫,其后就算有杀招,也不会太难应对了。 “为什么?”李元吉不懂,那些沉重紧张的情势。 “没有为什么!就当哥哥求你了,元吉,二弟与我势同水火,哥哥如今只剩下你这一个兄弟了,你要弃哥哥而去吗?”吕成打出了感情牌。 “我。”李元吉十分为难。 “大哥你不要这样说,我听你的话还不成么。”李元吉最后也只得不甘愿的答应了,好好的非要说自己生病,还不能出门。唉,不过为了哥哥,他也忍了。 没过两日,吕成果然听说李渊因为身体不适无法处理朝政,思来想去,竟然还是让息王暂且代管朝政,理由是息王曾为太子,于朝事上有经验。吕成知道,李渊这是要他的命啊! 李渊自己对太子有所不满,但是对李世民却更加不喜,这个人的心态很矛盾,他希望自己能够千秋万代,所以不想让儿子们太过出色。可不论是太子,还是李世民,都有着比他更加优秀的为君能力,他岂会真正的喜欢这两个儿子呢! 但是李渊身为一个明君,又的确为大唐的未来考虑,仔细斟酌后,希望能够让李世民继位,将大唐发扬光大。同时也总是矛盾的不想让李世民得到的太过容易,于是处事上偏向李建成,潜意识里就总是做一些容易让太子和李世民兄弟相残的事情。 历史最终会走到那兄弟阅墙的一步,李渊并非故意,也并非全然无意。 “哦?你说,息王旧病复发,又失神了?”李世民听说这个消息,不由得嗤笑一声。他料到大哥绝不会让父皇如愿,但没想大哥使用的手段竟如此有趣。说不得.......日前废太子时的失神,也是装的呢。 “正是。”尉迟恭豪爽的言道。 “代管朝事的圣旨还没到东宫,就看到里头人惊慌失措的跑将出来,说息王又没反应了。”尉迟恭边说边笑,他觉得这事儿真是挺逗乐的。 李世民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已经是黄昏傍晚了。今天,是武德九年,六月初四,庚申日。从这一刻起,天下,就该是他李世民的了! “既然息王都已经‘失神’了,那咱们也该进宫了。依我看,该休息的不是息王,而是父皇。”李世民一身铠甲,拿起佩剑,就大步流星的走出了秦王府。而他身后跟着的那些,尽是隋唐传中的传奇人物,旷世英雄。这些人,皆是唯李世民差遣,誓死追随李世民左右,声势浩大的前往玄武门而去。 吕成在东宫内休养,不多时,听得外头一阵喧闹,竟有喊杀声传来。吕成知道,这是李世民杀进宫了。若是李世民愿意放他一马,算他保命成功。若是李世民非要杀他,他就启动plan b:躲进空间,然后带着李元吉逃跑。再次思考了一下,觉得并无疑漏,吕成继续躺在床上装尸体。 金属碰撞磨擦的声音越来越近,几声惨叫后,东宫全然静了下来。然后,好像有一个人,他进来了。吕成只听到那稳健的脚步声,回响在空旷的大殿内,一步一步,来在他的床榻之前。昏黄的烛火在狂风的肆虐下不停摇曳,吕成继续尽职尽责的装,双目无神的望着床帷,好像真的什么都感知不到。 李世民定睛看着那床上躺着的人,眸中的神色逐渐变得复杂、矛盾。 杀,还是不杀? 宝剑出鞘,轻轻的搁置在吕成的脖子上。吕成没有抵抗,没有动,没有眨眼,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乱一下,仍然装作他得了失神之病。锐利的剑锋带出了一道血痕,丝丝血珠顺着脖颈流到衣领中,殷红了白衣,衬得那人俊秀的面容更显苍白。 李世民望着那血珠,双眼一眯,随后却骤然收回了手中的宝剑。冷笑一声,俯身在吕成耳边言道。 “大哥好算计,弟弟这回甘拜下风。” 李世民言罢,转身而去,干脆利落。飞鸟盘旋,树影婆娑,东宫的夜,又恢复了宁静。 吕成闭上眼睛,一手拍着胸口,喘着粗气。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但那点小伤已经太不重要了。他赌对了,李世民是不屑杀一个毫无反抗的人的,尤其在内心里,他将这个人当作唯一有资格跟他竞争的对手。此刻杀了他,杀一个得了‘失神症’李建成,李世民只会觉得是对自我能力的一种侮辱。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吕成捂着脖子,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 李世民,这一剑之仇,我迟早找你讨回来。你的心,我要定了! 75、隋唐英雄 武德九年, 玄武哗变三天后,李渊被迫封秦王李世民为皇太子, 摄朝事,诏曰:‘自今军国庶事, 无大小悉委太子处决,然后闻奏’。两个月后,李渊退位,李世民登基。 吕成这个息王,在这两个月中,因‘病’故,李世民并未对他作出任何处置。就这么不尴不尬的住在东宫里, 身边伺候的人早在那日夜里就已经被李世民杀光了, 遂无人问津。 吕成坐在窗沿上,听着外头那象征着新帝继位举国欢庆的鼓乐之声,心中惦念,不知道李元吉现在怎么样了?希望那孩子听话, 能够坚持到他封府出宫。就这么紧缩眉头的看了许久, 直到外头的庆典结束。 “看来大哥,依旧很悠闲啊。” 那身着明黄龙袍的男子,在东宫正殿门口处,逆光而立。挺拔的身姿,冷峻而威严的面容,君临天下的气势,忽然让吕成产生了一个念头:这世上, 大约没有人能比李世民更适合穿这身龙袍了。 “臣李建成,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吕成镇定从容的跪地磕头,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之类的都去死吧,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李世民踱步来到吕成的面前,竟是绕着吕成跪匐在地的身体走了一圈,深沉的目光始终盯着吕成,也不知在想什么。 “大哥倒是真正能屈能伸啊。”李世民未叫起身,于是吕成也只能一直保持着跪地叩首的姿势。 “你对李元吉那个蠢货,可算是仁至义尽了。朕很也想知道,为了保他一命,你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李世民如是说着,显得心情很好。 李世民不愧是李世民,吕成这里还什么都还没做呢,他就已经找出了吕成的软肋。任务对象李元吉,这是吕成的死穴啊....... 吕成不敢多说,恐怕他为李元吉求情越多,李世民就会越想杀了李元吉。这个男人软硬不吃,吕成现在的处境又是差得不能再差了。只能将自己的性命寄托于他人的一念之仁,这种恐惧、无奈、忿恨、不甘的滋味,没有品尝过的人是不会懂的。 许久许久,君臣而言无言以对。吕成的沉默,让李世民非常不满意。 “起来与朕说话!”李世民冷然的喝了一声,为什么不管他做什么,即便是他赢了,但是面对大哥的时侯,却总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莫可奈何之感。 吕成撑着已经跪麻的腿站起身来,抬眸看向李世民,双眼中平静无波,仿佛一潭死水。 “皇上,想要臣说什么呢?”吕成有些不懂,李世民已经成为皇帝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还忌惮他什么?李世民这回不曾杀兄弑弟,继位名正言顺,又有群臣拥戴,天下群雄追随,他区区一个废太子,何德何能让堂堂千古名帝李世民忌惮于他啊。 “朕当初待你,哪里不好?”李世民沉着嗓音问道。 “为何你如今自身难保,还惦念着三弟,当初却待朕宛如仇敌?”这是李世民心头的一个结,虽然他与李元吉仿佛生来就不对盘,但他的确曾经跟李建成的关系很好。李世民过去也非常崇敬自己的哥哥,他实在不明白他当初究竟做错了什么?让李建成这般恨他...... 直到许久后,李世民方才听到了那人怅然的声音。 “皇上可知道,父皇当初太原起兵反隋时,就曾与母后言及,若是你帮他打下了这个江山,他就会把皇位传给你。”吕成说出这句话,随即竟是红着眼眶闭目长叹一声。 “结果,皇上真的帮父皇把这个江山给打下来了.......父皇,他从来不曾打算让我继位,却偏偏要把我推上这个悬崖作你的磨刀石,看着我像个跳梁小丑一般自以为是,看着我徒劳无功的在苦海里挣扎。若非母后死前,将一切告知于我,我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我其实一无所有.......父皇,他这么看得起我,我又怎能让他失望呢......”吕成无所畏惧的对上了李世民的视线,目光略带着疯狂崩溃。 “我跟你作对,不是正合了他的心意。父皇父皇,先是皇,才是父。皇上,今日这个结果,说不得我比你还高兴呢!我们的父亲啊,那个高高在上的判决者,他也有今天!他让我这么痛苦,我又怎么能让他好受呢.......”吕成言罢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笑得无比开怀,也无比悲凉。 “他要我们兄弟阅墙,我就要你们父子相残.......大家,谁都不干净!这样,不是很好吗?” 李世民听着这些残酷的真相,不禁握紧起了拳头,脸色阴冷得仿佛是从冰里捞出来。看着眼前那个温润的男人,他卸下了一身坚强的外壳,只剩下了满身的伤痕和疲惫。李世民转过身去,不想看到男子变成如今这样,在他的心里,李建成,是他唯一的对手,该是骄傲的,永远。仔细回忆,好像大哥仿佛就是自从母后过世,就开始针对他了。原来竟然是这个原因吗?原来,他们兄弟竟然都是被父亲算计了吗? 吕成看李世民的样子就知道,李世民是接受了他的说法了。窦皇后死了已经好久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所以也没有人会揭穿他。李世民本就因李渊这些年毫无理由的打压,甚至将他冤陷入狱而怨恨着李渊。如今他给出了一个让他更加怨恨的理由,他也只会在心底里认为这就是真的。 是的,吕成怎么可能一点自保的后招都没有,就这么放心的待在东宫呢。他就是在等着李世民来找他,然后对他说出这番话。李渊当初有没有过让李世民继位的念头,谁也不知道,但是当李世民成为大唐最大的功臣,逐渐展露他锐利的锋芒时,李渊却的确动了废太子的念头。也曾屡次与萧怡妃言及,希望让李世民继位,他这样说,也不算冤枉李渊了。 天家无父子,吕成正是要把这句话演绎到底,你不仁我不义! “皇上若是真的看不惯我,自可赐死我,但请放过三弟吧,哪怕将他逐出皇族宗祠,只当个平民百姓也好。四弟已经死了,我形容行尸走肉,皇上......怕也不是多么快乐。我们兄弟四人,总要留一个完整的,不然就太对不起母后了.......做个好皇帝,别让我,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吕成仿佛彻底将生死置之度外,一脸豁达的言道,打出了最后一张王牌。 李世民盯着吕成许久,最后终于还是说了一句。 “明日,搬出东宫,入息王府。” 望着李世民离去的背影,吕成眯起了眼睛,嘴角勾起了一抹诡计得逞笑容。 李世民最终还是满怀复杂的放过了吕成。次日,吕成被人带出了皇宫,来在了息王府。息王府座落在长安城里最僻静的一处,远离人群。装潢得有些乱,想必是因着准备的时间太过仓促,有许多地方都不符合规格。园子里杂草丛生,伺候的奴才也不多,良莠不齐。但对于吕成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李元吉大约是息王府的第一个客人了,这些日子可是闷死他了,若非因为谨记吕成的告诫。恐怕早在事变的第二天,他就忍不住要闯出去了。李元吉一向十分信奉自己哥哥的话,并且他虽然不大聪明,但还是有眼睛,看得懂形势的。李世民居然连逼宫都敢做了,他还有什么不敢的?杀死他们兄弟也不过一念之间。哥哥既然说闭门不出能躲过祸事,那他就闭门不出。 “大哥,如今你可有什么打算?”李元吉对未来很迷茫,仿佛昨天他还跟哥哥在鱼鳞关打刘黑闼,今天李世民就登基当皇帝了。不过几个月之内发生的事情罢了,竟然让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今圣上,会是一个明主。”吕成虽然是要杀李世民,但那不过是因为他的私心罢了。作为任务,要保李元吉平安,最好还是修复一下他们兄弟的关系。反正李元吉脑子不够用,李世民虽然厌弃他,但却从不曾忌惮,若是操作得当,一辈子当个不堪大用的逍遥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大哥,你真的愿意就这么算了?”李元吉把眼睛瞪得圆圆的,不敢相信吕成竟然真的听话了,不反李世民了。 吕成见状是忍不住怒其不争的敲了一下李元吉的脑袋。 “怎么,你嫌咱们哥俩活得太好了,想把脑袋摘了试试看什么滋味?”吕成威胁的问道。 李元吉吃痛的揉着被打疼的地方,他这不就是问问么,他还以为大哥目前妥协是权宜之计呢。 “你啊,今后见到皇上,要记得谨守君臣之礼,说话客气点,别让我再为你担忧了,哥哥我为了你,头发都快愁白了。”吕成看着李元吉单蠢的样子,是不由得会心一笑,有个傻弟弟的感觉真的挺不错的,尤其这弟弟还这么向着他。 见到吕成露出轻松的笑意,李元吉也打心底里高兴。他总担心大哥会受不住这么严重的打击,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影响。不过他还是看李世民不爽,李世民当皇帝就更不爽!幸亏他现在也不用上朝了,不然每天见到李世民那张死人脸,他真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弑君啊! 兄弟聚首,不多时,罗成也携礼前来拜访,这空旷苍凉的息王府也终于多了些人味儿了。 “罗将军,你怎么来了?”吕成拉着李元吉起身相迎。 “那时息王曾说新屋落成时要请我喝酒,我这不就过来讨酒喝了。”罗成对以往的太子,说不上评价,不熟也没什么感觉。但后来他救了他,仔细观察之下,发现跟这位前太子相处,竟是让人说不出的舒服。丝毫没得那些骄傲的、高高在上的架子,仿佛邻家的兄长般可亲。 “罗将军不惧怕建成身份结交之,雪中送炭,建成实在感激不尽。”吕成颇感慨的言道,能在此时此地见到罗成,吕成是挺惊讶的。现在满朝文武,谁不是迫不及待的要跟他这个曾经的废太子撇清关系啊。罗成居然敢这么大摇大摆的过来见礼,果然是真君子大英雄啊。 “既然是要喝酒,那就干脆喝个痛快!”吕成高兴了,遣人去多买好几罐酒回来,复又准备了些下酒的小菜。与罗成、李元吉三人坐在院中的桂树下,赏月饮酒,谈天说地,也算一番逍遥。 李世民夜间里一边批阅奏折,一边听得来人回禀,说是那头正喝酒呢,基本都喝高了。罗将军与息王谈论了许久的诗词,十分投契。而后齐王抱怨听不懂诗词,于是三人又改为论兵,更加相谈甚欢,罗将军对息王之博学颇推崇称道。 李世民对此并不意外,李元吉是个愣头青,一旦得知李建成平安出宫,是注定会去找李建成的。只是罗成.......这位真是意料之外。罗成是个自视甚高的人,很少有人能够入得了他的眼。虽然是武将出身,用兵如神,但却也酷爱读书、附庸风雅,从这点来说,倒是跟李建成有点像了。罗成从不忘恩负义,畏惧强权,当初听说是李建成从刘黑闼手中救下了他,他如今投桃报李,似乎也属正常。 虽然知道正常,但李世民心里头又怎么可能舒服呢。其实李世民是明白的,哥哥什么都跟他不相上下,文治武功,样样不缺,唯一一点,就是不够他狠!可这,却也是为君者最重要的一点。记得二十岁那年,他在平宋金刚那一战时,下令屠城夏县。回朝的时侯,被李建成好生责备了一番,那时侯他们兄弟的关系还不曾那么僵....... 其实所谓屠城,也不过是无奈的手段罢了,如果有得选择,他也不愿意行残忍之事。可正所谓无毒不丈夫,战机不可延误,当断则断,不应有妇人之仁。但哥哥却始终不那么认为.......他总是,容易心软。不管是对他,还是对父皇,都做不到下狠手,所以才到了今天这一步。 “看看息王府里还缺什么,都补上吧。”李世民淡漠的下令。也许,哥哥从来没有变过,改变太多的人,是他自己。 吕成虽然是打定主意,要获取太宗之心。但他却不想打乱历史太多,贞观之治是中华的骄傲,而且他还等着李世民打版图呢。大唐需要李世民,他也需要静待时机。这个等待,也许是很久很久,可能就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反正他也不着急,慢慢获取李世民的信任和好感,晃点唐太宗,好像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李建成的武功本来就很不错,比不李世民差。但仅仅如此是不够的,吕成还是决定赶紧把武侠包裹里的功夫练起来。鉴于李建成的这具身体早就不是处了,所以这先天神功、九阳真经什么的估计效果不会太好,于是最后吕成还是选定了九阴真经。 吕成现在闲赋在家,整天没事,时间基本都用来练武读书。作为业余娱乐,还养起了花鸟鱼,时不时跟李元吉和罗成喝点小酒,日子过得倒也简单快乐。 李世民继位后,实行轻徭薄赋、疏缓刑罚的政策,并且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广开言路,虚怀纳谏,重用人才,唯才是任,铁面无私,依法办事。李世民要做千古明君,而千古明君,就总不会当得太舒服,得要委屈自己。再说,有房玄龄、魏征等直言进谏的能臣在,李世民又岂可有放松的余地。 也许就是因为日子过得不舒坦,有时候李世民也会屈尊,来吕成这个偏僻冷清的息王府。和吕成坐上一小会,也不说什么,只是喝杯茶。吕成向来是沉默寡言,这点跟过去的李建成也有所相似,他们都不是喜欢夸夸其谈的人。吕成闭口不言,让李世民亦十分满意。有时候耳边充斥着太多朝上能言善道者的谏言、争论,就格外希望有个人能够少说点话,让他也清静清静。 而且,吕成模仿李建成也模仿得上瘾了,身上时刻带着李建成那种上善若水的气息,让李世民十分惬意。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时侯的大哥,是世间最好的大哥,永远那么有耐心,那么温柔的教导他们。 “昨天有人与朕说:息王有治世之才,闲赋在家实在太过可惜,皇上求贤若渴,可以接受那魏征指着鼻子骂,如何就不能做到任人唯贤,不论出身呢?” 这日里,李世民喝完茶却没有走,竟说了这一句话,让吕成不禁有些惊讶。 “大约是罗将军所言吧?”吕成猜测道,这年头有心情也有胆量为他说话的人,可是不多呢。 “哼,你倒是了解他,你究竟使了什么妖法?竟然把罗成那头牛的都给收服了,让他时时不忘帮你说话。”李世民此言对吕成,也不知是贬低还是夸赞,但口气却并不像是生气。 “罗将军的性子,皇上还能不了解吗,重情重义罢了。”吕成笑了笑。 “其实......我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起码轻松。至于罗将军所言,皇上亦毋需太过介怀。” “朕是不介怀,可上次朕过来时,竟然还看到你在院子里种地?你堂堂一个王爷,还是注意点形象为好。”李世民无奈的言道。 “我也不过是猎奇罢了,前些日子从些色目人手中买了点种子。这天天种着玩儿,说不准就种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作物。正所谓民乃国之本,农乃民之本,我这是不想忘本啊。”吕成一脸正经的对李世民解释道。 玩物丧志,居然也能让他给圆回来,还不忘本。李世民思至此,是轻笑一声,这人狡辩的能力还是这么厉害啊。 “那朕就等着看,你能种出什么名堂来。若是种得好了,你就去户部司教人种地罢了。”李世民言罢起身,带着侍卫宫人众离开王府回宫了。 吕成看着再度空荡荡的院子,回想李世民方才所言,不禁自言自语: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还真得努力种出点名堂来,给你瞧瞧了。” 李世民回程时坐在马车里,又回想了方才那人的表情,心情复杂之余,却又总是忍不住有点想笑,仿佛就连那些烦心的国事都忘却了。他何尝不知道前太子的本领呢,这世间若论起来,也只有一个李建成配与他李世民并驾齐驱了。如果说真正任人唯能、唯贤,那么头一个应该重用的就是李建成。 可是,他却不也不愿意就此重用李建成。说是他多疑也好,小心眼也罢,他就是看不得李建成那幅太过逍遥的样子。就让他也见识见识,他那位哥哥,还能有什么本事吧。 76、隋唐英雄 后来李世民还真的听说李建成在息王府里大肆种起了地, 先是走访了长安城内外、附近乡邻县城的老农,取了不少经, 而后修建了水车,把附近的山泉水引到园中, 还买了铁犁和一头老黄牛回来。有时候听到臣子们仿佛谈笑话似的提及息王种地之事,李世民亦会感到脸红不已,怎么说都是他的兄弟,之前还曾经是太子,这也太丢人了...... 李元吉自然也是不赞同吕成种地的,在李元吉看来,他们是皇族中人, 生来高人一等!面朝黄土背朝天什么的, 太掉架子了。可是奈何李元吉是个不折不扣的兄控党,规劝吕成未果,听吕成讲了两句大道理之后,竟也被忽悠了, 开始加入种地大军的阵营, 演出了一曲‘兄弟开荒’。 李世民本以为这两个人也坚持不了多久,不过玩笑罢了。可一年过去了,二人依旧不辍种地,李世民方才知道这回大哥是玩儿真的了。息王种地种了两年多,长安中人从刚开始的日日谈论,到现在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什么时侯不种了, 估计别人才要惊讶了。 两年后有一日,长安百姓见得息王推着一辆小吃货柜,来在闹市区卖‘桂花蒸芋仔’。说这‘芋仔’是他种出来的新玩意儿,他们息王府现在天天吃,安全美味又顶饱。众人围聚过来,看息王亲手示范如何做芋仔,而后品尝之。 息王种地的手艺大家不知道,但这做饭的手艺却着实不错啊!那叫芋仔的食物,甜甜香香糯糯,将其蒸熟,捣成泥状,而后用桂花混着糖浆这么一浇,味道还真是引人垂涎欲滴。李世民也很快收到了消息,说息王果真种出了怪东西,现在改做卖货郎了,天天在长安街头卖芋仔小吃。什么炸芋仔、芋仔甜汤、芋仔炖猪肉...... 李世民这回终于是坐不住了,他得出去看看啊,于是微服出巡来在了长安街头。就看见那男子推着一辆货柜,穿着一身褐色布衫,带着蓑帽,站在大太阳底下吆喝:卖芋仔,又香又糯的芋仔咯!旁观的百姓还指指点点的,不停窃窃私语道:快看!那就是息王了,当今圣上的兄弟。天天站这里卖货,做饭手艺不错的。 李世民见状是一拍眼睛,不住的摇头,这人如今,怎生脸皮变得这么厚了? “呦,是你啊。”吕成眼尖,就看到不远处李世民一幅想过来又怕丢脸的样子,于是连忙朝李世民招了招手。 “来来来,给你也盛一碗尝尝,算我请你的。”吕成笑眯眯的给李世民盛了一碗芋仔红豆汤。 “今儿太阳挺大的,吃碗甜汤消消暑气。” 李世民来在吕成身边,接过那碗甜汤,仔细的打量吕成。嗯,这人晒黑了不少。以往他常年闷在东宫,肤色总是透着病态的白皙,晶莹剔透,日光一照好像会变成透明人似的。现在则是一身麦色,显得比以往健康多了。 “两年了,你就种出这么个东西?”李世民夹起一块芋头来,放在口中尝了尝,口感挺奇怪,但味道确实不错。而且咽下肚子里,也很顶饱。 “不止,改天你来我家,我挨个给你看。”吕成说道。 “没大没小。”李世民哼了一声,什么‘你来我家’,天底下至尊的两个人对话,却偏生说得像两个市井村夫。 “你不是微服吗?要不要我现在给你行个礼?这长安的百姓们可最乐意看热闹了,皇上街头吃芋仔什么的,与民同乐,也算一段千古佳话啊。”吕成整个一个没羞没臊。 “什么千古佳话,千古笑话还差不多。”李世民腹诽道。 “也别等改天,今日事今日了。走,回‘你家’看看吧,你都种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李世民拉起吕成来便往息王府方向走,身后的随从们帮忙推着那辆货柜。 “皇上。”吕成凑到李世民耳边悄声说道。 “悠着点您那双金尊玉贵的手,臣今儿如厕之后还没洗手呢。” 李世民脸色变了变,心说你没洗手还敢出来卖小吃,这不是坑人呢么!他刚刚可是喝了一碗下去啊! 要说吕成这两年,专心在种植业上,还真的有点成就。他从波斯人、印度人、契丹人等等手中购买了许多种子,自己搭了个篷子当温室,日日精心伺候着那些小苗。种出了芋头、胡椒、西瓜、菠菜、海枣等等杂七杂八的作物。 李世民毕竟是个优秀的帝王,在听到吕成解读‘芋头’的种植过程和要求之后,立刻就想到了这种作物能够带来的丰厚回报。野生根茎系,简单易活,产量高,可以当作主食食用,且种植成本比粟、水稻、小麦等等低廉许多。 吕成一样一样的为李世民介绍这些新作物,将西瓜切开两瓣,复又递给李世民一把勺子。兄弟俩在院中的田地旁席地而坐,一人捧着半个西瓜挖着吃。 “这东西更好活,对气候也没什么要求,南方北方都能种。不过就是不抗饿,只是水份多,挺清甜解渴的。”吕成一边吃一边介绍道。 李世民默默的用勺子挖着西瓜,瞥了吕成一眼,神情越发复杂了起来。仿佛是潜意识里,他纵容李建成这两年的荒唐,即便是朝上有人参李建成有失皇家体面,他也不过一笑置之。也许他心里是知道的,这人做什么都会成功,哪怕种地,他也会种出个与众不同。 有时候皇帝当得久了,容易觉得很寂寞,人们会把你孤立在那个天下至高塔尖之上。或膜拜尊崇,或疏离旁观,妻子并非妻子,儿子并非儿子,不过是由权利这条纽带连接在一起的蚂蚱罢了。此时此刻,李世民方能体会到父皇当初的感受,以及父皇为何非要他们兄弟相残。自己过得不好,就看不得别人过得好。而且,他和大哥都是万里挑一的人物,父皇作为帝王,如何能不忌惮呢? 也正是因为如此吧,李世民觉得,跟李建成相处,变成了一件十分快意有趣的事情。大约是李建成也曾经无比的接近过那个位置,所以你是皇帝也好,平民百姓也罢,在他眼中区别都不大。李世民思至此,不禁笑了出来,也对,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够资格让他头疼了这么多年。否则要是李建成也变得像那些臣子一样卑躬屈膝,他会怀疑自己当初的眼光的。 “明天去户部司任职,把你这些怪东西都带过去。”李世民终于松了口。 吕成闻言并不感觉受宠若惊,毕竟他都种了两年地了,这是他应得的,是他努力的成果。 时隔两年之后,前太子息王终于重回朝堂了,过程并不轰轰烈烈,也没什么尔虞我诈。吕成用自己的能力向世人证明了,他不仅仅只会玩儿政治勾心斗角,他还懂民生,不管坐到哪个位置上,都可以为百姓造福。 吕成去到度支,先是在户部司作了一名司庚,主要负责钱粮仓储之事。他将现代统计学推广了一下,改良了统筹记录的方式。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昼夜不辍,将大唐立国以来杂乱的簿册都重新整顿了一边。新的簿册是干干净净,明明白白,谁人在钱粮中作了手脚,谁人在国库里动了猫腻,立时是一清二楚。 李世民这个人是最讨厌贪官污吏的,隋朝之所以灭亡,就是因为有着这些贪婪的佞臣。因着吕成一来就掌管财政仓储事务,将簿册重新整理,贪官们的老法子不顶用了,遂账面上某些缺漏就再也掩藏不住了。李世民发觉后,盛怒之下将度支大肆整改了一番。 由于吕成此统计之法的确有功,揪出了不少度支蛀虫,李世民也在吕成任职司庚的第五个月,将他提拔为度支侍郎,正四品下。其实对于一个王爷来说,吕成大约算是有史以来最苦逼的了,想当官需要先种田不说,还得从司庚大夫开始,一点点的往上爬。 许多朝臣口里虽然不敢说,但心中也确实有些为吕成叫屈。但吕成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他享受的,是这个逐渐用自己的能力去征服唐太宗的过程。每一次小小的胜利,都会带给吕成莫大的成就感。这是君臣之间的较量,趣味盎然。 吕成任职度支侍郎后,将宏观经济调控的那一套也舶来使用了。大唐此时正属于百废待兴的状态,故而国家的财政分配就显得非常重要,把钱花在刀刃上,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其中蕴藏的学问可大了去了。多少钱用于农业开荒,多少钱用于国际贸易,多少钱用于工部建设,多少钱用于改善民生。还有这每年文武百官的饷银,军队的粮草军饷。鉴于大唐目前属于扩张阶段,还有许多失地等待收复,这要不要打仗?能不能打仗?能抽出多少钱来打仗?都不是简单的事情。 吕成在支度一直升到了尚书,坐管整个国家财政,又教出了不少学生。大唐人才济济,吕成给众人指出了一条可行的路,于是度支官员努力学习改良,甚至后来居上也不是没有。吕成在度支任职三年之后,觉得已经没什么可以再改革教授的了,于是对度支也腻味了,转而开始研究起了水利。 吕成请旨李世民,说他要去工部涉下的水部任职,也不需要多高的官职,还是当一个司水大夫就好了。让朝中众臣是大跌眼镜,放着朝廷三品大员不做,非要去当那个六七品的芝麻官,这是一种什么精神?这是一种没事瞎折腾的精神啊! 可李世民居然也同意了,又将吕成放到了工部水部,当起了一名专管水利建设的司水大夫。吕成虚心学习前人经验,每天研究怎么发明新的灌溉方法,如何更有效的防治洪水,建设堤坝。吕成结合前后经验,又仔细研究了大唐各地的地形地貌,作物分布,提出了四点有关新水利的建议:一、修筑地龙灌溉水田,开辟平原新水稻田种植法,推广插秧,先将秧苗养殖于秧田,培育成功后插于水田,节约了用水,还提高了产量;二、利用东南洼地修筑圩田;三、引浊放淤,改良西北盐碱土地;四、修复古渠旧堰,以利灌溉。 吕成之前曾在度支任职,因此在推广新法的同时,也格外注重计划的可实施性。将新法所用到的人力财力物力都进行了精简,列出了表格,项目预算一目了然,务求以最节约的方式建设新水利工程。李世民在详细看过了吕成呈上的奏折后,批准了吕成的建议,于是大唐内开始兴起了新水利的建设。吕成也一路从小小的司水大夫,青云直上坐到了工部尚书。 如此建设新水利,又是三年时间过去了,新水利工程已经基本推广完成。吕成坐到工部尚书,再度对工部腻味了。人家底下上来的小青年,脑子也很灵活呢,吕成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可教的了。于是就想,也是时侯再换一个地方了。这回咱换刑部,破案子,当柯南去。不做别的,先从书令使开始,看管刑部卷宗。 就这样,吕成要辞去工部尚书的奏折呈到了李世民面前,李世民笑而不语,再度批准了。至此,众人也算看明白了,皇上和息王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外人看来是瞎折腾,人家两个人却玩儿得开心着呢。而且一边玩儿,还能一边为大唐的建设作出贡献,何乐而不为啊。 吕成这官当得,上上下下来回游走,想到一出是一出。而李世民也纵容了吕成在自己的朝中胡闹,且看看他又能闹出些什么新点子来。直到贞观十八年,吕成已经把李世民这三省六部都走了个遍。 贞观十八年,高丽和百济联合攻打新罗,新罗国小兵弱,遂不支,派遣了使者前来大唐求救,请求李世民出兵协助,讨伐高丽。其实李世民自打大唐打败了突厥,擒获了吉利可汗之后,就一直有意收复辽东大地。隋朝时期,朝廷曾几次派兵,声势浩大的攻打高丽,都是兵败而归,没有什么结果。李世民自觉他连凶悍的突厥人都能征服,何以不能征服高丽呢! 李世民起了收复辽东的念头,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召见吕成。魏征等人其实一直并不赞同李世民时时不忘对外扩张的野心,文臣嘛,总是希望四海和平,天下大同,期待君主莫仗兵器之利,能够做到以德服人。李世民心里清楚,若是拿这些事儿去跟他们商量,肯定会遭到反对。但吕成不同,吕成是皇室子弟,扩张大唐版图,应当是李家人共同的心愿了。 “日前新罗使者来朝,我就猜皇上是动了心思的。”吕成笑着斟了一杯酒,与李世民月下小酌,二人商议起了有关高丽之事。 “皇上此番可是想御驾亲征?”吕成猜测道。 “知我者建成也,可褚遂良等人不同意,辽东毕竟太远,朕若是一去,许是几年不可归。国不可一日无君,又恐西突厥趁机进犯,或有逆贼作乱,建成以为如何?”李世民看向吕成。 吕成见状是笑了两声,在这些国之大计上,李世民的决定,何曾因为他人更改过。 “皇上既然心意已决,又何必再多作犹豫。臣只能说,臣愿遂陛下往,讨伐高丽,收复辽东。”吕成端正的跪在地上,对李世民抱拳请战。对于那些棒子国是没有任何好感的,就跟他讨厌尼国一样,现在有机会去打,为什么不去呢? 李世民看着吕成的身姿,是恍惚间想起了,想当初西河之战、智取霍邑、潼关防御、大破汉王,仿佛都是李建成指挥作战的。大哥,也是一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良将啊。 “好,朕便与你二人,一同收复辽东大地,创大唐盛世!”李世民显得很激动,能够跟自己毕生的对手、兄弟一起打仗,是一件无比快意的事情。众人其利断金,区区一个高丽,何足惧哉! 李世民心中有了决断,次日命房玄龄代管国事,复又令太子李承乾留守定州,自己则是率领吕成、李世蕖16畹雷诤统に镂藜汕渍鞲呃觥g泊笄胺嫜至5孪刃幸徊剑诤橹荨4闹莺徒莩锝ㄋ陌偎揖靡栽耸淞覆荨21捎荻级秸偶蟆6刈笞谖缆矢呗男械嚷柿煊闹荨15萘礁龆级礁谋恚掀醯ぁ6珊挽h仆从军队,对高丽进行探试性的攻击。 伴随着辽水试探,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唐太宗亲征高丽,就此拉开了帷幕。 77、隋唐英雄 李世民对此番出征是很有信心的, 首先,不论是在国土方面, 还是国力方面,大唐都远胜高丽许多倍。其次, 高丽入侵新罗,大唐出兵相助,乃正义之师,师出有名。第三,高丽此前已经与新罗交战,耗费了许多兵力,大唐可称得上是以逸待劳。第四, 最后一点, 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李世民始终认为自己带领的军队是世间最强大的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区区一个高丽, 何足挂齿!毕竟他自打会带兵打仗的那一天起,他就没有输过。 率军渡过辽河之后,李世民也的确仿佛战神附体一般,几乎是秒灭了一切高丽大将,一路杀向辽东如入无人之境。四月二十六日,攻下盖牟城,获二万人口, 粮十万石。五月初二日,攻下沙卑城,俘虏其男女八千人。五月十日,包围辽东城,十七日,攻克,俘虏士兵上万,获四万人口,粮五十万石。拿下了辽东城后,唐军继续征战白岩城,白岩城地形易守难攻,僵持至六月初一日,死伤过半的白岩城再也无力支撑,城主孙代音率人请降,获人口一万,胜兵两千四百。大军驻守白岩城修整,准备不日征战安市城。 月夜烛影摇,大军好容易得了一天休息时间,士兵们都纷纷放松的围坐在篝火旁,或吃喝休息,或东倒西歪的睡作一团,也不愿说话,四周万籁俱静。从外头看,那帝王的帅帐里倒映出了两个人模糊的影子,贴得很近,偶尔有一些不明寓意的话语在这寂静的夜里回荡。 “皇上,您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少废话,脱衣服。” “唉呀!疼!你轻点!” “现在知道疼,早干嘛去了?” 吕成吃力的扭过头去,看了一眼自己背后箭伤。 “皇上,我这伤口被你的龙嘴这么一咬,更难看了,跟狗啃的似的。”吕成满脸嫌弃的表情。 李世民吐出口中的毒血,没好气的白了吕成一眼,动作更显粗鲁的将药糊在那块伤口上,而后熟练的为其缠上了绷带。 “那箭上有毒,需得将毒血吸出来才行。”李世民盘腿坐在毡子上,随意的将手中带血的布巾扔到了一旁的水盆里,而后看向了同样盘腿坐在他对面的吕成。但见男人慢吞吞的转过身来面向他,动作僵硬的把衣裳穿起来,一边穿一边哼哼,跟个大乌龟似的。李世民是越看越想笑,当然他也真的笑出来了。 “息王,你今日给朕挡箭的时侯不是挺勇敢的么?现在怎么软了?”李世民仰着他那传说中的‘刀削面’(刀削斧凿般的面容),颇具嘲讽的对吕成来了一句。 “那是,三军阵前,我身为大将,怎么能让皇上我眼前出事?那也太无能了。”吕成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李世民但笑不言,今日看到那人一身戎装战场杀敌,紧要关头不假思索的将他撞开,然而自己却被毒箭射中,那一幕不可谓不震撼。他一直以为,李建成就算愿意臣服于他,内心里也总不会奋不顾身的向着他的......若是换作其他任何一个将领,阵前为他挡箭,他都不会有所惊讶,但若那人是李建成......他就真的没有想到了。 这个人,总是会作出些让他吃惊的事情,永远在他的意料之外,令他看不清、猜不透。 将士们虽然休息了,但是身为主帅却不可以休息。吕成的伤口包扎完毕,也该做点正事了,拉着李世民兄弟俩围坐在高丽地图旁,开始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息王可是对强攻安市城一役有所疑虑?”李世民今日与众将定策时,就看到吕成一脸隐忧的表情,似乎是对安市城很忌惮。 “皇上,这疑虑是有的,且听我细细说。臣以为此行征战辽东,不可速战速决,应分两步来走。在入冬之前,我们最首要的任务是将鸭绿江以北地区彻底打下来。这样才可以将已经攻克下来的地区,与我大唐国土连在一起,建立行省,任命官员,稳住胜利成果。并且此举也可将高丽半岛孤立,等到来年冰河解冻,重新修整大军,再行攻打平壤。”吕成言道。 “息王这战策略保守了些。”李世民微微颦眉,他认为完全可以在入冬之前直接渡过鸭绿江,杀到平壤,摘了渊盖苏文的脑袋。 “朕以为应当先西行攻克安市,而后南下与张亮汇合,一同渡江。”李世民心中是有自己的计划的,只是这个计划太过理想化,也太着急,一旦出现‘意料之外’,就会全盘崩溃。 吕成知道历史上李世民这一战是失败了的,因为李世民没有考虑到战线会拉得这么长,时间会耗费这么多,也没有想到杨万春会那么难对付。因而,在路线制定上,出现了偏差。选择强攻安市,结果一直耗到九月末也没能攻下来,冬季将来临,大军没有休养生息的地方,后方粮草又被截断,不得不铩羽而归。 “皇上,臣听说,渊盖苏文狠辣残暴,弑君篡权,其冷血铁腕震摄高丽,其军所向披靡,时人不敢反抗之。”吕成忽然说了这么一件仿佛跟战役毫无关系的事情,使得李世民亦是一楞。 “息王此言何意?”李世民问道,他知道吕成肯定有后话,这人说话做事看似没头没尾,但总有他的目的,实则环环相扣。 “渊盖苏文弑君摄政后,杨万春拒不接受其统摄。渊苏盖文也曾发兵攻打之,但没有成功,故而只好让杨万春继续担任安市城城主。渊盖苏文虽乃暴君,治国的才能一塌糊涂,可他打仗的才能却是不弱的,乃武将世家出身,勇猛凶悍整个高丽无出其右者。就连这样的人,都打不下安市,可见杨万春的确是块极其难啃的骨头。”吕成见李世民露出深思的表情,遂继续言道。 “皇上,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们必须考虑到,如果安市迟迟打不下来,我军该如何是好?因此,我建议咱们下一站,还是应当南行,前往较为容易攻克的建安城。程名振已占领沙卑城,何不将南部地区先行打下,最后从四面包围安庆,瓮中捉鳖呢?”吕成知道他今天必须说服李世民,改变主意,否则这场仗就有可能会输。 “可若是先行攻下了建安,岂不是会切断辽河而来的粮草供给线路,使我军陷入被动?”李世民置疑道,这条线路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由于安市的地理位置特殊,粮草问题实在引人担忧,所以最后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皇上此言差矣,可曾考虑到,如果战线被拖到冬天,那么不论我们先选择攻下哪所城池,粮草都终究会被截断的。因为辽东的冬季寸草不生,辽河亦会冰封。”吕成知道李世民有多么想打赢高丽,也许就是因为太过急功近利,太过在意成败,于是反而考虑不周了。 “皇上,程名振占领的沙卑城临渤海而立,张亮又守在鸭绿江,毗邻黄海。这一条海岸线,如今已经是尽归属于我军所有,我们不仅仅只有辽河这一条供给线路。足足五百艘战船,泱泱水军,何不利用之?皇上,黄渤二海,冬季可是不会冰封的。从莱州到沙卑,不过区区三四里海路,比起辽河运输线,优势要多得多。”大唐水师名震天下,可以将倭人恫吓得双腿发软,如今不过是运输粮草这点小事,再简单不过了。 李世民闻言顿时是眼前一亮,细思量下竟然笑了起来,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从莱州走海路到沙卑!这条线路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啊! “再说了,皇上,冬季愁粮草的可不只有我军,若是攻下了建安城,届时安市就是彻底被孤立了。我军只需静待对方弹尽粮绝,若操作得当,可不废一兵一卒,拿下安市!所以,臣恳请皇上,先行攻打建安。”吕成言辞切切,直直看着李世民,眸中带着十足的坚定。 李世民低着头,思索了好半晌后,方才开口言道。 “也好,就听你的了。”李世民终于还是赞同了吕成的意见,其实他也懂得,此行征讨高丽,算是他押上自己和整个大唐的名誉豪赌了一把。这一仗他是必须要彻底灭掉高丽的,否则他的御驾亲征就会成为一个笑话。吕成方才的话,就仿佛给李世民开了一扇窗。不由得想到:如此另辟蹊径,这李建成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呢? 吕成闻言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只要李世民肯听他的意见,他就有把握能在明年的春天彻底灭掉高丽。 “皇上,在攻打建安以前,咱们还得解决两个人。”吕成拿手比了比地图上的位置。 “你是说,高丽耨萨高延寿以及高惠真。”李世民立刻会意了,听说那两位已经率领了高丽以及h兵马共计十五万众,前来救援,的确是个麻烦。 “皇上英明,十五万兵马的确不算少,若是给了他们喘息的时间,日后定成祸患。所以在前往建安之前,需得先行解决二高之援军,我建议智取。” “其实朕对于此二人,已经有了些决断。如今听得息王如是说,看似你也是有了主意。不若说来你我二人对上一对。”李世民来了兴致。 “皇上与我的想法,说不得就是同样的。”吕成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也许李世民早就有计策了。 “你我可都是听着这‘四面楚歌’的故事长大的,我们如今就给高延寿和高惠真也奏上一曲,让那两个高丽棒子也长长见识。我军可先行一步赶往驻跸山拦截二高,命马步兵万五千人众,于城西岭正面立阵迎敌。精奇兵万人众,埋伏于山北,趁机偷袭。你我则亲领骑兵五千,潜趋敌营力擒主将。从四面八方,冲散敌军阵型,把这两个高丽棒子一锅烩了。” “这是一曲破阵子,息王倒是知朕心意。高丽棒子?呵,你这说法还挺有意思的。”李世民笑言,如何应对二高,他的想法显然是跟吕成一模一样的,这就是默契啊。 “要我的意思,这出征的日子,还是尽快为好,毕竟战机不等人。”吕成建议道。 “那就明日吧,大军修整后,继续向驻跸山进发。”李世民拍板定案。 吕成复又与李世民商定了一些调遣事宜,以及率军将领等,最后决定由行军大总管李世蘼孰焦攀抗蟮嚷聿骄淖芄芰觳狡铮怨に镂藜陕逝=锏嚷聿骄芄芰炀妫中薅ê昧司咛迓废撸钡揭股睢 吕成不雅的掩口打了个哈欠,不行了,他一个伤患还这么晚睡,真是压榨劳力啊。李世民见吕成面露疲色,头一点一点的,遂吹熄了案上的烛火,兀自躺到床上,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息王,夜已深沉,依朕看,今儿朕就与爱卿邸足而眠吧。”李世民态度自然的说道。 “皇上,‘爱卿’我的睡相不大好,你确定......”吕成眯起眼睛,若非此刻乃两军交战紧要关头,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取心时机啊。趁你睡,要你命。 “朕确定。”李世民扯开被子盖好,随即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吕成挪步来在床上,也跟着躺了上去,心里头许多个血腥的念头闪过,但最终还是没有付诸实践。 “伤口还疼吗?” 一片宁静中,李世民忽然开口问道。 “劳皇上关心,小伤罢了,早就没感觉了。”吕成回答道,之前更严重的伤他都有过,不过肩背上被开了个洞而已,男人大丈夫的,谁没受过伤呢。 “你今日为朕挡箭,朕很高兴。”李世民眸中闪过一丝柔和,说完便不再言语,真正的睡了。 吕成闻言,心情颇复杂的瞥了李世民一眼。这人确实是一个令人钦佩的帝王,隋唐那么多英雄好汉要死要活的非得跟随他不是没有理由的。吕成很少服什么人,可李世民让他有种......得知遇之恩的感觉。这人这些年就任由他折腾,不管他翻出什么荒唐的浪花,都帮他兜着,仿佛就是相信他一定会有所作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李世民真正是将他当作了出将入相之人材,宽厚待之,时时配合,吕成内心里也不是不感怀的.......今日看到那一箭射向李世民,他并没有时间思考太多,本能的就撞过去了....... 唉!吕成苦恼的皱起了眉头,用被子蒙住了脑袋。真人版龙傲天,王八之气什么的,真心伤不起啊。 六月二十三日,李世民率军抵达驻跸山拦截高丽援军,以两万五千人破敌军十五万人,擒获高丽耨萨高延寿、高惠真,二高率余众投降,高丽举国震惊。而李世民此番三面夹击,以少胜多,破阵一战,堪称传世经典。 九月十八日,历时六十天,唐军终于打下了建安城,获六万人口,粮八十万石。至此,成功与程名振、张亮汇合,对安市形成四面包围之势。就在众人以为李世民会迫不及待的攻下安市时,李世民却选择了快马加鞭传信回长安,设立了辽东行省,稳定辽东□□势。复又将攻下的城池重新命名,调遣官吏管理,安抚辽东百姓。比如将白岩城改名为岩州,原城主孙代音任命为岩州刺史,接受朝廷赐封之礼仪等,将已经收复的辽东地区正式变为大唐的涉下。 杨万春很着急,他一直在等着大唐军队来攻打安市,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殊死一搏,可是对方却偏偏在这紧要的关头没了反应。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是再不打,士气就没了。再说,北方寒冷而可怕的冬季即将来临,杨万春不怕拼命,他怕的是唐军避开他的锋芒,选择将他拖垮。 杨万春其实猜对了,李世民如今就是这个打算。给房玄龄送了信,紧急任命莱州刺史调度粮草,随时准备迎接沙州(原沙卑城)而来的战船,如此众人方才知道,原来陛下是想要利用海路运输过冬粮草。李世民选择在建安暂居,时刻监视威胁安市,并重新制定了计划,趁冬季拖垮安市,等明年开春再行渡鸭绿江,攻打平壤。 辽东的冬季,最大的特点就是冷,冷得出奇。李世民曾经以为陇西的冬天,就已经足够寒冷了,但跟辽东一比,却又是小巫见大巫了。那漫天飘飘扬扬的鹅毛大雪,日夜不辍洒向大地,整个天地仿佛只剩下了白这一种色彩,就连松柏也好似座座玉雕,美得不真实。冰封的河面光滑如镜,不多时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踏雪而行,雪没及膝,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旷野天高,山河苍凉,那是李世民生平从未曾见过的壮丽。 李世民尚未收拾好自己这份被天地自然所震撼的心情,便感觉头上一顶毛绒绒的东西罩了下来,带来一阵暖意。李世民下意识的扶住头顶的帽子,回过头去,看到了那披着一身白色皮裘的男子。 “我听说辽东的冬季,能把人的耳朵都冻掉,大唐要是有一个没耳朵的皇帝,就是名副其实,真正的千古笑话了。”吕成成为任务执行者以前,是个东北纯爷们,因而才能在入冬以前帮助李世民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准备好那些北方过冬的物资。不管是陇西也好,还是长安也好,冬天的气候都在零下十度左右。而东北,可以冷到零下三十度,这其中的差别可大了,没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的。 “息王,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值得敬佩。”李世民不由得产生了这样的感慨,辽东人征服了冰封的大地,而他,将征服生活在这片银色土地上的辽东人。 看到李世民那满脸骄傲自豪的样子,吕成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了。心说:哎呦,这个人,还真是什么时侯都不忘自恋啊......吕成忿忿的转身,弯下腰来,在地上滚了一团雪球。嘿嘿笑了两声,将雪球照着李世民的后脑勺就扔了过去。 李世民这儿正感慨呢,正抒发自己心中澎湃汹涌的感情呢,就被砸了个正着,着实是傻了半晌。扫了扫满身的雪,才终于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遂气急败坏的回头,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声。 “李建成!” “你这是要造反了吗!” 吕成笑得开怀,陇西冬天的时侯雪也不小,李建成小的时侯,也总是带着弟弟们一起打雪仗。那个时候,李世民还是个淌大鼻涕的小屁孩儿呢。这人小时候明明就那么可爱,怎生长大了却变得这么可恶了呢?时光真是把杀猪刀啊。 李世民在雪中遥望那站在不远处的人,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中,气恼之意竟蓦乎散去,视线中笑着的李建成,与记忆中温柔的哥哥,逐渐重叠。小的时侯,三弟出生以前,家里只有两个孩子,大哥最疼的就是他了。父亲和母亲总是很忙,于是便只有哥哥带着他,照顾他,给他讲故事。每年冬天的时侯,哥哥都会给他戴上毛绒绒、暖乎乎的帽子,系上狐皮围脖,然后牵着他的手,一起出去滑雪橇、打雪仗...... 见李世民无故失神,吕成只好走过去,对李世民伸出了手。 “咱们回去吧,外头太冷了。”第一次来东北的人总是不注意,看大雪漂亮,山河壮丽,就在外头待得太久,回头就生病了。历史上,李世民死得早,其实就是因为征战高丽,在北方落了风疾,所以还是要多注意。吕成一边在心里不停的吐槽,我不是要杀他的吗?他早点死更好!可一边又忍不住继续多管闲事。 李世民握住那双手,两人安静的在大雪中回程。哥哥的手心,布满了老茧,已经再不似小时侯那般柔软。可感觉,却依旧没变....... “哥。” “怎么了?” 没什么,李世民笑了笑,只是忽然,很想这么叫你。 78、隋唐英雄 这辽东一行, 吕成曾经有过无数次机会,可以杀死李世民嫁祸给高丽, 全身而退。毕竟两军交战,来个刺客, 发生什么意外都不算稀奇。可是吕成却始终没有下手,他对自己说,是因为他更想灭掉棒子国,所以才不能让李世民阵前出事。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吕成是明白的,他之所以下不了手,是因为他太崇拜李世民了......刚开始的时侯, 他是真的挺不喜欢这个人的, 任谁被威胁了性命,还在脖子上开了个口子,大约都不会对凶手产生什么好感的。 他以前总说,用自己的能力去征服唐太宗。但事物都是具有两面性的, 吕成在征服李世民的过程中, 李世民又何尝不是在征服他呢?君臣相宜可不是作假的。只要是个中国人,就一定会为中华大唐盛世而骄傲,吕成亲眼看着那个男人,他缔造了这个骄傲,一个华夏帝国称霸四方的传奇。又如何能让人不为之赞叹呢? 吕成崇拜李世民,正如他崇拜恩来先生。从一开始,吕成就分析过, 李世民的身上,就是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想要臣服追随于他的气质,秦琼、程咬金、罗成、尉迟恭等人会被这种气质所影响,吕成自然也会....... 这种感觉,相处得越久,便越发明显,让吕成难以再对李世民举起屠刀来。 行军打仗本就没什么好吃的,尤其又是冬天,每天就是白水煮菜加馒头,了不起喝碗粥。吕成嘴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遂还是给自己和李世民开了个小灶,兄弟俩去了附近冰封的山里狩猎,东北的林子里四处都是宝,二人猎了几头梅花鹿、山羊、狍子之类,吕成还挖了一株老山参回去添料。 吕成打算弄一桌火锅,其实火锅是宋代时正式兴起的,但早在商朝时期就有了雏形,唐代亦然。用大锅白水来煮肉,在祭祀的时侯分食,因为不加调料所以味道非常腥膻油腻。大军攻破建安城的时侯,缴获了许多酱料,高丽人喜欢吃大酱,并且将酱视为神物,不可一日或缺。吕成把风炉安桌子上,将葱姜切一切往里一放,人参也加进去。各类鲜肉切成薄片,筷子夹着在锅里涮,碗中添加高丽酱,随意沾食。如此热腾腾暖乎乎,看外头飘雪的美景,再倒上一杯小酒,真是神仙也不换了。 “你说杨万春等人,现在如何了?”李世民过去总听人说,这息王做菜如何如何好吃,今日算是长见识了,一个白水煮肉都能让他弄出许多名堂来。 “我军封锁了安市山林,冬季又不宜开战,能撑过去算他本事。等到来年开春,就算他不愿降,城中的饥饿了一个冬天的百姓也不会乐意了。”不战而屈人兵,此方为上策也。 “不过,未能亲自跟杨万春交手,也算是遗憾了。”李世民好战,遇到强者就想要征服之。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皇上这争强好胜的性子依旧没变啊。”吕成兀自喝了一杯,心想再跟李世民这么相处下去,估计他的太宗之心就真的没影了.......吕成现在越发佩服那个得到武王之心的妹子,如何能够全然无视了千古帝星的魅力,狠心下手害之,果然最毒妇人心吗? “皇上何须介怀区区一个杨万春,等咱们到了平壤城,还有个渊盖苏文等着你呢,必定会让你打个过瘾。” 李世民闻言面带笑意看向吕成,敢这么没大没小的跟他说话的,世间也就独李建成一人了。为了兄弟,为了这生平知己,他也应当干上一杯。 这天的火锅吃到最后,吕成是已经喝多了,在李世民的帅帐里撒起了酒疯,闹得李世民都无奈了。只得将吕成留在自己处,搀到床边,让他快些睡罢了,省得三军面前丢人现眼。 “你说你的心,怎么就这么难拿下呢?”吕成迷迷糊糊的对李世民指指点点。 李世民闻言是一惊,栖身来在吕成身边坐下,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深沉。 “何以要朕的心?你想杀了朕?”李世民平静的在吕成耳边问道。 “不想杀你,我就是想要你的心......”吕成摇头晃脑闹的说道,他现在满脑袋的浆糊,除了心还是心,有什么法子能够不杀李世民,却拿到他的心呢?还是说,为了全这一回君臣兄弟,他最好放弃特殊技能...... 李世民不解其意,人没了心还能活?李建成这到底是想杀他,还是此心非彼心,有什么别的含义呢? “那,为何你不想杀朕?”李世民微笑着,又低头问了一句。 “你有王八之气,天下英雄皆小弟,我也是小弟,我,我很崇拜你。”吕成稀里糊涂的对着李世民傻乐,威风凛凛的大手一挥,差点扇了李世民一个巴掌。 李世民闻言憋笑憋得内伤,虽然不懂什么是王八之气,但是那个‘我很崇拜你’,他是听懂了的。还有,谁是小弟啊?明明他才是弟弟好不好。李世民忍不住伸出手狠狠的拧了一下吕成的脸,躺在了吕成身侧,给吕成盖好了被子,压着吕成胡乱扭动的肢体。 “大哥,什么王八乌龟的,你快点睡吧。” 李世民虽然知道大哥是不想伤害他的,于是非常高兴。但翻来覆去,对于那个‘心’还是颇有些介怀。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不成......是那个意思?李世民思至此,是打了一个冷颤,天呐,不会吧......他确实不知,大哥还有那方面的嗜好啊! 思来想去,李世民又把已经基本陷入深眠中的吕成晃了起来。 “大哥,你是不是喜欢朕?”李世民肉疼的问出这么一句话,不是他非要自恋,而是大哥说话实在太过暧昧了。 “唉呀,困死了。”吕成暴躁的皱着脸,好想打人啊。吕成此刻虽然看不清李世民的表情,头脑也不甚清醒。但也知道面前这个人是唐太宗,打不得,惹不起。于是只能胡乱得应答了一声。 “我好喜欢你行了吧,我最喜欢你了,睡觉吧!”吕成说完一歪头,就又睡过去了。 李世民听罢了吕成所言,这会子是完全睡不着了。出了一身的冷汗,简直太可怕了!大哥竟然喜欢他! 吕成尚不知自己酒醉漏了底儿,被李世民全然的误解了。一觉醒来,发现李世民总是用那种十分诡异的目光瞅着他,还觉得莫名其妙呢。 直到来年二月左右,安市依旧在唐军的包围中,唐军不发动攻势,杨万春率众挑衅,也几次被不轻不重的绕了回去。唐军拒不正面交锋,只是围困安市,封锁山林。李世民开出条件,只要杨万春受降,他就立刻解除包围圈。杨万春宁肯饿死也不受降,于是饥荒了一个冬季的安市城民众暴乱了,杨万春竟然被自己的城民所擒获,义军代表出城对李世民称降,请求李世民赐粮,给安市城内的百姓留一条活路,李世民接受了,将杨万春收押,将安市改名为安州,任命义军首领金春英为安州刺史。至此,鸭绿江以北尽收李世民囊中。 四月,鸭绿江解冻,张亮以及程名振率领停泊在黄渤二海的五百艘战船,从入黄海口始进鸭绿江。大军登船,抖擞精神,整装待发,前往征讨他们此行的最后一站:平壤城。 渊盖苏文虽知道高丽大势已去,但仍不愿放弃,率众反抗,与李世民殊死一搏。此役是硬碰硬的战役,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余地,双方都只能拼了。高丽民风g悍,渊盖苏文此番又是破釜沉舟,唐军牺牲了两名战将,仍未能攻克平壤城。薛仁贵阵前临危受命出战,但见那少年英朗,身着银白战甲,手拿方天画戟,勇武非常,一战成名,斩获渊盖苏文。 高丽没了首领,剩余大军也是作鸟兽散,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李世民率军破平壤城门,一路占领了位于平壤的高丽皇宫‘皇城’,将皇城作为暂时的根据地。 平壤城破后,现在高丽只剩下南方的小部分地区,仍然有某些城主负隅顽抗,李世民也不打算客气,要在今年夏季前彻底平复高丽。 “在长安城里随便选处庙宇,都比这高丽皇城要来得气派舒适啊。”李世民揉着腿抱怨了一声,他习惯了高大宽敞的建筑物,但高丽的风俗是将宫殿建得低矮窄小一些,庭院中不铺石板,以土覆盖,是为了接地气。冬天烧火炕,宫殿不大则储暖效果好,人睡在地上暖和。于是开春雪化,哪里都是潮呼呼的,李世民常年征战是有腿疾的,最是住不得潮湿处。 吕成见状便知道李世民的腿疾大约又犯了,于是将小铜鼎内置炭火烧热后,摆在了李世民的塌上。李世民搂着热热的小铜鼎是心中别扭,大哥此行一路照料于他,男子生性大大咧咧,少有这么细心体贴的,大哥可称得上是贤惠了。 “这辽东冬日的时侯不烧火盆,只烧火炕。我已经把灶里的火添上了,等会热起来,去了湿气,就好受多了。”吕成坐在李世民身边,展开高丽地图心不在焉的研究。反正已经快打完了,剩下的地方也都不足为惧,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只需要派遣四方将军出征平乱即可。 吕成现在考虑的是,他到底还要不要杀李世民取心?相处了这么多年,就算养条狗也有感情了,何况是一位旷世明君,极赋领导魅力的男子。他已经错过了太多次机会了,如果这次再错过了,那么他也不用在想了。毕竟如果回了长安,就是李世民的天下了,先不用说他能否刺杀成功,即便是成功了,估计他也再无宁日。更有甚者,李元吉肯定会被他牵累,这样跟他的主任务就背道而驰了。 如此想着,吕成的目光是不甘的盯着李世民的心脏处,我看我看我再看,咽下一口唾液,仿佛能听到那扑通扑通的声音,正在诱惑着他伸出魔爪。 李世民发现吕成那一脸渴望的表情,瞬间有点害怕,赶紧拉紧了衣领子,怎么感觉像是被大哥用眼神扒光了似的呢?被自家大哥觊觎美色什么的,伤不起啊...... “咳,息王,你在想什么?”李世民严肃的板着脸孔问道。 “想你啊。”吕成本能的回答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赶紧摇摇头。 “我在想,你的腿有病,还是不要在高丽逗留太久,也不要再出战了。明日派遣薛仁贵、长孙无忌等人率军,前往四方平乱,将高丽彻底定下来,咱们就可以班师回朝了,你说是不是?皇上。”吕成尴尬的揉了揉鼻子。 “嗯,朕也正有此意,这皇城住得实在难受,朕也早就想回长安了。”李世民顺着吕成的借口说下去,这不是废话么!谁不知道啊。 李世民回想自己这一年多的御驾亲征,也不由得感慨一声好险,若非因着有大哥给他浇了一盆冷水,让他清醒过来,又帮他出了海上运粮草的计划,这场仗他就有可能会失败。此番将高丽尽收大唐国土,大获全胜,再扬大唐国威,也扩张了版图,真是多得大哥相助了,总算没有徒劳一场。 “息王,这回你帮朕平定高丽,乃大唐千古功臣。还有什么心愿,朕尽可帮你完成。”李世民不会亏待忠心于他的人,更何况,大哥又......不能在那方面满足他的希望,只能在别的方面补回来了。 兴高采烈,把你的心挖出来给我吧!吕成很想这么说,但也知道不可能,于是最后只是无奈的道。 “多谢皇上,臣也没什么别的请求了。看到皇上安好,大唐强盛,臣余愿已足。”吕成情绪低落,他想,这回他的太宗之心,大约是拿不成了。 吕成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男人,对于他来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他不能因为想要特殊技能,于是就彻底忘记了李世民对大唐的贡献,对百姓的爱护,对众臣的宽容,还有对他的好......违背感情的挖了李世民的心,那样跟他做人的信条是不符的。他也不屑为了这点特殊技能,就把自己变成一个没有坚持的人,他会看不起自己的。 见吕成始终不虞,李世民不由得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吕成的肩膀。 “大哥,有些事情,朕真的不能接受,但是朕的确将你当作兄弟。你是一个值得敬重的对手,也是大唐的功臣,朕的骄傲。” 吕成听得满头雾水,心说什么事情你不能接受啊?什么乱七八糟啊?但吕成也并未想太多,因为李世民居然对他说:朕将你当兄弟,这样感性难得的话,吕成已经傻眼了,呆呆的看着李世民没反应。 李世民虽然这么说,可心中却总有些不安的异动。李世民为人极其讨厌南风之事,原因有二:第一,隋炀帝就是一个喜好南风的人,然后他亡国身死了,李世民觉得应当引以为戒,将隋炀帝所有荒诞的行为都列入禁区。第二,李世民的太子李承乾,目前似乎有点这方面的意动,让李世民生气之余,更加厌恶这种带坏了他儿子的不良风气。 按理来说,李世民觉得吕成有南风倾向,应该勃然大怒才对。可就是这么讨厌南风之事,李世民也无法连带这眼前这个人也一并讨厌了。在李世民心中,总归,大哥是不同的......忽略了心里头那小小的悸动,李世民继续正色说道。 “好了!息王,你也振作一些,大丈夫不要总是因为儿女情长之事郁闷不乐。” 吕成搞不懂李世民的意思,遂也不再问了。 李世民总劝说吕成,不要在意云云,但实际上,最再意的反而是他自己。时时惦记着这点事儿,总觉得有种......莫名窃喜的感觉,理不清,道不明。 直到六月份,高丽平定。大军胜利,班师回朝。途经安州修整,却忽然发生了泥石流。别人倒是没什么事儿,单是吕成和李世民的那一小队亲卫,在距离最近的地方,被冲下了山。 其实这场泥石流原本就是有的,历史上李世民之所以征讨安市失败,也正是因为他扎营在了泥石流发生的地点,让大军陷入困境,给杨万春以可乘之机。可因为吕成的存在,李世民去年并没有攻打安市,所以那场由战争引发的山体滑坡也没能发生。但无奈安市的山体状况不好,回程时大军踩踏不堪重负,又逢夏季暴雨,于是还是遭难了。 吕成从泥水中坐起身来,吐出一口泥,吃力的咳嗽了好一阵子,方才反应过来而今的状况。真是该死,他怎么就把安市那场山体滑坡给忘记了呢!没想到都迟到了一年了,居然还在这里等着呢! “皇上!”吕成站起身来,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四处找寻李世民的踪迹。 “息王,朕在此处,树上。”李世民灰头土脸的挂在树枝上,对底下的吕成道了一声,被黄泥掩盖的面容应当是红得像个番茄,他这形象实在太丢人了。刚刚被泥水那么一冲,跌下山崖的时侯就正好掉落在了树杈上。 “皇上,你是不是受伤了?”吕成仰着脖子看,若是平常,李世民应当早就自己从树上爬下来了,但是此刻他却发现李世民似乎不太敢动,只是浑身僵硬的匍匐在较粗的枝干上。 “朕的腿,似乎是撞断了。”李世民不敢动的理由就在此,刚才被冲下来的时侯,左小腿在凸起的巨石块上磕了一下,大约是骨头断了。 吕成闻言长出了一口气,唉呀,这人真麻烦。 “皇上,你等着,臣过来救你。”吕成身手利落,脚下一登便飞身上了树顶,小心的将李世民背在背上,带下树去。 吕成将李世民放在树下让他靠坐着,仔细检查了一下李世民的腿,发现整个左小腿从中段开始就撞歪变形了,骨折得很厉害啊。 “皇上,你这腿不能这么放着不管,我先给您正骨。”吕成这会子倒是神勇了,徒手劈了两块木板,将李世民的腿夹住,而后将歪曲的断骨处扶正,后用衣裳缠好系紧。 吕成不知道卫队里其他的人都被冲到了什么地方?是否还活着?他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李世民安全带回安州。 “皇上,我背你吧。”吕成俯低身子,弯下腰来,背对着李世民。 李世民也不矫情,伸手攀上吕成的肩膀。 “你可知道路?”李世民问道,如今被泥水这么一冲,都不知道身在何方了。 “试着找找看吧,薛将军他们也肯定会派人来寻的,说不定就碰上了。”吕成背着李世民前行,他现在最想找的就是水源,现在嘴里全是沙子,一股土腥味。 唉!君臣二人上演荒岛迷踪这是为哪般啊?话说这又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是不是老天都看不过眼,想要他成功获取技能呢?那,他到底还要不要取心呢? 79、隋唐英雄 一路行去, 虽然没有找到薛将军等人,但是水源倒是找到了。吕成也不客气, 连衣服都没脱就蹦进小溪里去了,直把自己里外里洗干净了, 方才觉得舒坦了些。李世民倒是也想清理清理,但是他目前腿不能沾水,只好简单的擦了擦了事。 两人在溪边休息,不多时,隐隐听到一旁有脚步声传来。 “皇上,我去看看。”吕成心想,说不定是薛仁贵派的人来了。遂起身几步迎着声音的方向而去, 还未见人, 脚步却忽然顿住。因为耳畔传来的几声细微的对话声,分明就是高丽语。 吕成的耳朵动了动,高丽语跟古代韩语非常接近,那些人说话的具体内容他虽然听不懂, 但是他能确定不是高丽平民百姓, 反而极有可能是行军打仗的人,因为他们用的几个词儿吕成经常在高丽军口中听到,大约就是高丽军人的‘行话’了。 吕成迅速将李世民背起,跳到了一旁的树上隐藏好,果不其然就看到一些流亡的高丽士兵,为首者是一个华服男子,众来在溪边小憩饮水。看那男子衣服上绣的图案, 还有那些高丽士兵对他尊敬的态度,吕成猜测那大约是渊盖苏文的弟弟,渊净土。渊盖苏文与薛仁贵最后一战前,曾留下旨意,将自己的莫离支之位传给弟弟渊净土,并将渊净土送往了南方隐遁,只是这人怎么就跑到安市来了? “是渊净土。”李世民比不吕成眼力差,更早的就看出了来者的身份。 “他们不好好在南方待着,跑到安市来做什么?”吕成微微皱着眉头,其实渊净土要怎么闹腾,吕成是不甚在意的,毕竟而今高丽被大唐侵吞已成事实,渊家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想撼动大唐的统治基本是不可能的。 “哼,大约跟着朕一路追来的。”李世民讽刺的言道,眸中闪过一丝冷芒。 “这些扶余民族,朕虽不放在眼里,但他们的牺牲精神,也的确有值得钦佩的地方。”高丽、新罗,包括倭人,野蛮归野蛮,可通常都很敢拼的。 “皇上你是说......”吕成拿手在自己脖子处抹了一下。 “高丽如今被朕灭了,他们无力回天,但又不想就此放弃,于是便想刺杀于朕,拼个玉石俱焚。”李世民方才在见到渊家人出现在安市境内的时侯,就已经猜想到了他们的目的。 渊净土仔细的观察四周,总觉得有些细微的地方被忽略了,坐在溪边的大石上沉默不言,弯下腰来,竟在地上发现了一些血迹。 “他在附近!”渊净土蓦的站起身来,对周遭的高丽武士们言道。 “大人,看来我们随着泥流一路寻来,果然是正确的!”身上背着三把刀的高胜男也开始警惕的看着四周,找寻李世民的踪迹。高丽是他们的土地,他们对这里的每一寸都很熟悉。方才安市山发生泥流,过往也曾经有过这样的事情,他们知道那些泥流大约会冲到平原上,所以他们就抢先一步,来在此处寻找。 “他受伤了,走不远的,这里有他留下的血。”渊净土勾起一抹冷笑,一只脚踩踏在李世民由于腿伤而留下的血迹上,狠狠一碾。 吕成满头雾水的看着那些人乌拉咕隆思密大的说着,实在搞不懂,但是目前的状况,好像是这些人正在警戒。 “他们发现朕了。”李世民比吕成要敏锐得多,虽然也不懂高丽语,但他能从对方的表情、肢体语言,看出他们的意图和心态。单就察言观色这一个本事,他比总是慢人一拍的吕成强大多了。 渊净土身边的武士开始向四面八方散开,走得小心仔细,一边走一边四下观瞧,蹲下来查看土地上的痕迹,很明显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李世民看着自己的断腿,以及树上的斑斑血迹,脸色沉了下来。 “皇上,几个高丽士兵,我还不放在眼里,你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吕成安慰李世民道。 “那个身上背着三把刀的男人。”李世民不应答吕成,只是冷静的拿手指了一下渊净土身边留着一脸络腮胡的男子,为吕成解释道。 “他大约叫高胜男,是渊盖苏文手底一员大将。渊盖苏文绰号叫五刀霸,因为他长于五种不同类型的刀。身边经常跟着四个护卫,三男一女。用四刀的叫朴离乙,用三刀的叫高胜男,使双刀的叫温诚献,持单刀的女人叫姜秀晶。朕此前一直没能看到所谓的四大护法,就连渊盖苏文死的时侯,都没看到,却原来是跟渊净土走了。” 吕成顿时有种看小说的感觉,果然发现这群人当中,有几个造型非常奇特的。有一个阴沉高瘦,长发披肩的男人背着四把不同类型的刀。那个保护在渊净土身边,留着络腮胡的男人是三把刀。还有一个矮小却壮硕的男人,手持两把短刀。唯一的一个女人,则是手拿一柄长刀,极类似日本武士刀。 “别小看了他们,他们很厉害的,听说渊盖苏文当初选拔四护卫的标准,就是每人必定要接下他五刀霸三百招不败,方能入选。”李世民言罢,眸中带着些笑意,看向了吕成。 “所以,他们每一个,都是能够以一抵百的高手,不比渊盖苏文差。” 吕成听到这里,是咽下了一口唾液,摸了摸僵硬的后颈。当初大唐用车轮战打那渊盖苏文一个,还足足打了七八天,死了两名大将,最后不得不派出薛仁贵挽回场子。那渊盖苏文的勇猛,给吕成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那种高丽民族骨子里带出的g悍和残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精神......吕成开始犯愁了,不断的腹诽,这些不要命的高丽棒子啊,这些民族怎么就能这么野蛮呢? “大人!”姜秀晶的凤眸闪过一丝锐利的锋芒,随即将头抬高,往树上观瞧。 “我找到他了。” 吕成和李世民终于还是被发现了,对上那女人的目光,吕成在其中发现了点点杀机。女人的外表,往往跟她们的危险系数成正比,越漂亮就越危险,这位妹子显然就是各种代表了。 李世民见状却并不慌乱,只是淡定的拍了拍吕成的肩膀。 “爱卿,方才你说要保护朕的,去吧。” 吕成皱着脸看了李世民一眼,这个人,怎么就能这么可恶呢! 吕成背起李世民,施展轻功从这棵树飞到了那棵树上,不断的往密林深处跑。心说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啊。 高丽武士们怎么能让目标人物就这样逃跑呢,于是纷纷追在了吕成的身后。高丽的轻功非常奇特,尤其是姜秀晶的身手,有点类似日本忍术,如影随形,速度奇快。还有那矮小的双刀男温诚献,跟猴子似的,在树上荡来翻去,一跃千里,好似这森林就是他的家啊。 吕成实在甩不掉他们,如此虚耗内力也不是办法,无奈之下只得先将李世民藏在一处土洞里,掩盖好痕迹,转身迎敌。他没有武器,唯有徒手搏刀了,幸亏还有九阴白骨爪傍身,大约也不会太吃亏。 渊净土率领众多高丽武士将吕成团团包围,姜秀晶‘啊’大喊一声,提刀而上向吕成斩去,吕成一招太极推手,将姜秀晶的力量卸掉。随即使出九阴白骨爪与之搏斗,不落下风,剩下的三名武士见状也纷纷拔出武器,上前协助姜秀晶,五人混战,身影甚是凌乱。 渊净土见四武士拖住了吕成,于是赶紧命人在四周搜索李世民。一边找,还一边用言语对吕成进行干扰。 “我听说,你叫李建成。”渊净土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大唐官话说道,因为口音的关系而显得怪强怪调的。 “你原是太子,却被李世民后来居上,难道你不想杀他报仇吗?”渊净土对吕成冷笑着。 “若是你肯帮助我们杀了李世民,回到大唐,你就是皇帝了。大唐可以跟高丽结联盟之好,我们是双赢,何乐而不为呢?”渊净土不断的试图说服吕成放弃抵抗。 “放.屁!”吕成不雅的啐了一声,他吕成就是再怎样落魄,也不会做卖国求荣的事儿! “你这么说,不过是想先解决了我,而后再杀我弟弟罢了。你们高丽会那么好心?还帮我继位!想要我们李家断子绝孙还来不及呢!”吕成丝毫不为渊净土的言语所欺骗,依旧勇斗。 吕成心中其实是很焦急的,李世民撑不了太久,总会被找到。但这四位高丽武士的武功路数诡谲,即便是吕成见多识广,也从没接触过这么怪的,一时间也胜不过。但吕成的目的也并非杀了他们,只需要让他们受点伤,无法再追他,给他和李世民争取一点时间就好。 高丽人决斗,向来是最不要命的,不管男人女人风格都一样,没有什么阴谋阳谋,招招狠辣,直攻死穴,皆是用尽全力。吕成打得挺吃力,但也逐渐摸到了些规律。要想破了他们的招数,只有一点,那就是你得比他们还狠,先伤己而后伤人。高丽武功中蕴藏着他们民族的精神,要想破阵,须先自损,就不能出招的同时还想着自保。他们的招数是有破绽的,但若想抓住这个破绽,唯一的方法就是挨上一刀......以命相搏。 吕成意识到这一点后,也不再犹豫,先是被姜秀晶一刀捅穿了肩膀而后一掌将那女人打飞。而后被温诚献画了个大叉叉在胸前,将他也踢出局了。又过了些时间,剩下的朴离乙和高胜男,也被吕成击伤。 遂不再恋战,飞身离去,找到李世民,背起他施展轻功,逃离包围圈。 “你怎么受了这么多伤?”李世民锁眉问道。 “那四个武士果然很厉害。”吕成叹了一声,这还算轻的了。我堂堂华夏儿女,胆量是有的,拼劲也是不输高丽人的。他们要比狠,他也不惧狠,到底还是赢了吧。 “我都这样了,也没能杀了他们。”吕成看着自己一身刀痕,不由得想流泪了,真凄惨啊。什么大和民族、大韩民族的,都够了,以后他再也不想跟这些人扯上关系了。 “方才,那渊净土所言,也是有点道理。你本来是太子的,却让朕后来居上了,你真的一点念头都没有吗?”李世民竟然在吕成耳边问出了这句话,是让吕成不由得一惊。 “怎么?你皇帝当腻味了?想让我当当。”吕成嗤笑一声,他有自知之明,让他当大侠,可以。当兵打日本人,可以。当忠臣良将辅佐天下,同样也可以。但让他当皇帝,管理一个诺大的国家,平衡各方朝堂势力,他估计就不行了。他是懂权术的,但懂,并不代表理解,并不代表他会去做。他这人一向任性,所思所为尽是随心所至,他重情重义,只按照自己的原则行事。而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当皇帝的。 “李建成,朕,忽然发现,其实你一点都不难懂。”李世民以往总觉得,他看不清李建成,永远弄不懂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又为什么要那么做?可现在,李世民开始懂了,这个人之所以让他看不清,是因为他的想法总是太过复杂。而李建成,恰恰是一个最简单的人...... 他拥有一颗最赤诚的心,对兄弟,对国家,对百姓,对朋友......这是多么难得的品质啊! 李世民一贯冷硬的表情,也柔软了下来。这满身伤痕,血迹斑斑的人,就这么背着他,穿梭在树林中。没有一刻想到放弃,或者背叛,不管生活给予了多少苦难,不管现状有多么不利,他依旧勇敢前行,对未来充满信心,坚守自己的信念。 此,方为真英雄也! 吕成背着李世民,一路奔逃,也算是运气不错,竟然就在半途中遇到了薛仁贵派来寻找李世民的士兵,终于是脱险获救。李世民断了腿,吕成自己也是一身刀伤,两个病号坐在马车里,被送回了安州大营。 见李世民无碍,留守在安州的众人皆是松了口气,又听说了吕成只身斗四武士的经历,皆不由得赞叹吕成武艺出众,忠肝义胆。从前,他们总以为息王跟皇上,就算表现得再君臣相宜,骨子里也总不会真正的兄友弟恭。但如今看来,这血浓郁水的手足情,还是割舍不掉的,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在心里,引导各人作出正确的决定。 “全城布告,即刻缉拿前朝莫离支渊净土以及朴高温姜四武士。”李世民脱险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冷着脸孔,对那些试图刺杀于他的逆渠发下了通缉令。这回的仇,他是一定要报的,竟把他逼得如此狼狈,简直奇耻大辱! 只是,渊净土等人最后还是没能被抓住,他们对高丽太熟悉了,想要躲起来轻而易举。而且高丽的百姓对大唐尚没有归属感,也不会帮助朝廷官兵捉拿前朝莫离支。只是李世民对此也有了策略,这回的刺杀事件,和其后失败的缉拿,让李世民明白了一个道理,他征服了这块土地,但是却没有征服土地上的人。要从根本上将这些臣民收拢,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同化! 想要彻底征服一个民族,杀光他们的人民永远是最下乘的方法。正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仇恨可以让人变得无比强大,而只有安乐,才能让人失去斗志。 大军班师长安,李世民离朝一年多,回来后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将数十万高丽百姓迁居到大唐内陆,而后将内陆百姓移居到辽东。 其中给出了许多奖赏的政策,比如高丽百姓若迁入大唐内陆生活,可领取一倍土地,赏银十两。比如:在辽东有十亩地,可带上身份文碟和土地文书,来在大唐其他行省到官府登记,领取二十亩土地。当然,大唐人迁入辽东,也是如此。 百姓们是不会懂李世民这一招,到底是什么含义,但他们有着最朴素的利弊观。能够拿十亩地换取二十亩地,还有钱拿,何乐而不为呢?况且听说大唐也没那么冷,气候好。于是辽东人纷纷向大唐内陆迁徙,而大唐人有些生活得不好的,贫困的,也开始往辽东转移,为的就是双倍的土地和十两银子。 而杂居,则必然导致混血。许多年后,迁徙到大唐的高丽人开始与原住民通婚,而辽东本地人,也开始与移居而来的唐人行嫁娶之事。李世民从下令的那一刻起,就预见到了几十年后的未来。用这杀人不见血的一招,彻底熄灭了高丽民族未来独立的可能性,被汉人同化了,自然也就成为了华夏民族的一员了。 吕成看到李世民的手段,也想到了高丽从根本上灭族的可能性,对李世民更加是忌惮又崇拜。什么心不心的,还是算了吧!人家比他强太多了,从心灵到头脑,都不是他这个简单的匹夫能够比拟的,即便杀了也是胜之不武。 吕成终于还是彻底的放弃了获取太宗之心的计划,心说这陪伴唐太宗左右,眼见着大唐从最初的百废待兴,到现在的富饶强盛,四方来朝。他见证了一个民族的崛起,见证了华夏民族最璀璨绚丽的一段历史,身为一个爱国者,吕成觉得很满足了。 随后,朝廷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比如李世民废掉了太子李承乾。比如他开始广开商路,废除了‘重农抑商’的种种政策,鼓励大唐人由丝绸之路经商,甚至走海上丝绸之路,探索其他大地。比如他在开始开放国境,鼓励大唐人游历各地,传播汉学,同时也学习外族文化精髓,这实际上是一种另类的侵略。 李世民的野心很大很大,他从征讨高丽中学到了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的真正含义。于是他打算让大唐人的足迹,遍布世界的各个角落,时刻警惕外族的发展脚步,并且让他们崇拜大唐,逐渐接受唐人的统治,被唐人所同化! 至于吕成,当他开始放弃技能之后,他的身体就开始每况愈下了。他知道,这是任务完成,即将离开的信号。 李世民对吕成的身体状况十分关注,甚至将他移居到了宫中休养,命太医随时待命。还经常守在吕成左右,批阅奏章处理国事什么的。每每看到吕成那虚弱的样子,都会脸色铁青的愣神好一阵子。 “你如此板着脸做什么?”吕成撑着病体,笑着对李世民言道。这么多天了,李世民老是这么生气可不好,他总得劝劝。 “人总有一死的,我死了之后,你千万要注意身子,那些道士炼丹什么的,不要相信,都是骗人的。”吕成最后还是舍不下李世民,他认为这个英明伟大的君主,应当活得更久一点,未大唐带来更多的变革,创立更加辉煌的历史。 “你就想说这些?”李世民坐在吕成的病榻前,定睛瞧着他的眼睛。 “还有啊,反正我都要死了,就跟你说句实在话。你不喜欢承乾没所谓,反正他也不适合当皇帝。但你立治儿当太子,我就有意见了,治儿......他不行,太软了,整个一糯米团子。立储之事,关乎江山社稷,国之未来。在这件事情上,不管褚遂良和长孙无忌说什么,弟弟,你都不能妥协啊!”吕成说出这番话来,是语重心长,他现在是李家人,自然要为李家考虑。武则天很好,但是他们的立场不同,这无关对错,盖因亲疏罢了。可以说,如果李治那个喜欢美色的软蛋不当皇帝,武则天便很难有发挥的余地,就算她有青云之志,最后也不会成功。 “弟弟,你在大事上,从来都没有妥协过。你应当为此自豪,拿出你当年率军闯入东宫时的精神!李恪和李泰都是可以培养的,不要管别人说什么,也不要管他们的生母是谁!英雄不问出身,我还是前太子呢!你连我都可以接受,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其实内心里,吕成是更加倾向李恪的,这孩子除了生母出身有点问题,是隋炀帝的女儿以外,可称得上是完美了。 李世民闻言是深呼吸了一口气,握住了吕成的手,垂目不言。许久许久后,李世民开口道。 “哥,我知你是为我好,我听你的。”李世民竟然呢喃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把吕成吓了一跳。什么我来我去,这不要吓死人好不好? “哥,要是人有来生......”李世民说到这里,是顿了顿,最终也没能开口说下去。于是直到最后,吕成也不知道,这个来生?究竟是要干嘛? 来生还要和他做兄弟吗?不要了吧,这一辈子都够他受的了。要说有个这么优秀又这么有野心能力的兄弟,也不是件好事儿,活得累着呢。 贞观二十年,息王李建成过世,帝悲痛不已,恢复了其隐太子的称号,以太子之礼下葬,陵寝就在自己的皇陵旁。 其实,李世民自己都不知道,最后跟吕成说那么一句,是要表达什么。也许是来生还想当兄弟,当君臣,当朋友,又或者,是什么别的。这个人很好很好,只要你站在他身边,就能体味到他的强硬之下的善良、正义、温柔、重情,充满了许多的正能量。 他们之间这许多年的感情,无关爱情,甚至超越亲情,那是一种更加纯粹的感情,人性最原始的光辉,李世民不想用任何乱七八糟的形容去破坏亵渎它。私情,这个东西太沉重,帝王不应该有。但那个人对他的好,他会记住,会珍惜,并且怀念一生。 李世民,终究还是那个李世民,最是无情帝王者!他不会为谁逗留,也不会没有谁就活不下去,或者性情大变什么的。吕成虽然死了,但李世民还好好的,他依旧是那个英明勤政的帝王。悲伤过后,就重新出发,生活没有任何改变。 只是,吕成毕竟是个特别的人,独一无二,他终究在李世民的生命里留下了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他就像是李世民心里的一道伤疤,让李世民想一想就会觉得疼。从某种程度上,吕成此行的目标虽然没成功,但也不算太失败。他拿李世民当兄弟当老大,忠诚于他,崇拜于他,敬重于他。而李世民,也以同样的感情回报了他,甚至,比吕成想像预期的,要更多更深更复杂。 回到主界页面,看着空空的技能栏,还是只有一个拉黑的武王之心。吕成并没觉得多后悔,有些事情,命里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做事对得起自己内心,成败与否也就无所谓了。 就在吕成失望的考虑下一次穿越去哪儿时,忽然看到技能栏里闪起了一道明黄色的光芒,刺眼得很,紧接着就见一个图标出现在了武王之心那个老虎头像的后头。是一匹枣红色的战马,吕成拿手指点了一下,下头出现了一行简单的解释:特殊技能,太宗之心。 “靠!”吕成吓了一跳,捂着自己的脸,作蒙克呐喊状。苍天呐,见鬼啦!他也没挖心啊?这心怎么就自己飞过来了呢? 太神奇了!吕成绕着界面看啊看,左思右想,搞不懂心是怎么来的?但吕成这人头脑简单,想不透的事情就不要想,特殊技能什么的,有了就总比没有强啊! 于是没心没肺的吕成,开始兀自高兴了起来,更加坚信:这人啊,就是得坚持按照自己的原则办事,不要违心,不要降低格调,最后终究会有个好结果的。 吕成迫不及待要进行下一次穿越,试验一下太宗之心的威力!于是也没什么耐心选择究竟穿哪儿了,只是在页面上随便点了一下,就闭上了眼睛。 81、水云间 吕成这个人就是做一门精一门, 当初穿越宋青书,就将所有心思用来练武。后来穿越展云翔, 又将所有心思用在打仗。如今穿成了一个画家,自然是所有心思都用来磨练画技了。他是没有那么好的条件, 可以像汪子默那样,用无限的纸张颜料来磨出成就。于是每逢画会里举办活动,每次练习,画的每一笔,吕成都十分慎重,集中全部注意力去做这件事情,如此也让画会中的其他人更加佩服吕成的认真精神。 吕成在家里也摆了个小画室, 虽然没有石膏, 但是那对吕成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要说这人想做一件事儿,不管条件多么差都是能做成的。画室里摆着简单的桌子、椅子,桌上铺着桌布, 折出痕迹来, 将杯子盘子水果蔬菜摆放在其中,太阳行走的每个时段,都要去观察一下,画一张,这是用来练习光感和色彩的。 翠屏每天看着吕成折腾这些事情也觉得有趣,得空闲的时侯,什么都不做, 只是看吕成画画。吕成见翠屏对此感兴趣,于是就邀请翠屏当自己的专属模特,让翠屏坐在椅子上,随意的摆出什么姿势,就开始画。平常翠屏做活的时侯,吕成若来了兴致,也会画。至于画儿,她的画像就更多了。因为没有条件照相,吕成就将画当作女儿的照片,记录女儿成长的每一步,最后订成画集,就跟相册一样。 看到不同的景色,在大街上看到各种人,吕成都会在心中默默的构图,计算比例,等到回家之后,再靠着记忆力和想象力,将脑海中的画面付诸于画纸之上。在杭州街头帮人画肖像,这比画石膏还要真切,是练习基本功最好的方法。想要练习人体线条的时侯,就去码头看那些工人赤膊搬运,一看看半天。就这样,吕成坚持着自己的艺术道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晴天画晴天,阴天画阴天,暴雨画暴雨,冬雪画冬雪。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吕成本就有着梅若鸿的天资,又这般日夜不辍的苦练画技,最终还是超过了科班出身的汪子默,并且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画风,成为了醉马画会的第一把交椅。汪子默对此是一点嫉妒的情绪都没有的,他甚至比吕成自己都高兴,对于汪子默来说,这是一种伯乐遇上千里马的乐趣。是他挖掘了吕成,现在吕成有了成就,也是证明了他的眼光独到。 汪子默将吕成个人最满意的一些画作放到了汪家的画廊里寄卖,由于吕成的画作多属于田园系,以自然风光为主,构图精巧,光感对比度强烈,色彩丰富、柔和而融洽,偏带着一些莫奈的抽象派风格,故而有许多具有鉴赏能力的艺术玩家都十分青睐吕成的作品,给出的价格也很公道。于是,吕成生活也渐渐宽裕了起来。 汪子璇最终还是嫁给了谷玉农,但婚后生活并不融洽。汪子璇是具备西方思想的新女性,但谷家却是传统的中式大家庭,这其中由女权引起的激烈矛盾,不断碰撞升级,直到最后汪子璇忍无可忍,要跟谷玉农离婚,彻底搬出了谷家。 可能是因为婚姻生活不顺利吧,汪子璇开始越来越多的寄情于她幻想中的爱情,并将吕成当作了那个男主角。吕成无疑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不管他穿到哪里,做什么工作,都是一样。吕成的才华、气质、相貌、性格,方方面面都让汪子璇倾心,尤其是吕成对翠屏不离不弃的感情,更是让汪子璇羡慕不已。不知不觉的,就泥足身陷了。 与此同时,醉马画会里的其他人,也开始纷纷的喜欢上了汪子璇,就好像命中注定似的,争先恐后的开始追求这个女人,也全部选择性的遗忘了,其实汪子璇还没有成功离婚,目前仍是有夫之妇的身份。这让吕成在一旁看得很是莫名其妙,心说:你们就算想要追求,也好歹等到对方离婚后再说吧?现在这样插足进去,不是跟小三一样了吗?平常这些朋友们看起来都挺正派的,怎么一遇上感情问题,就集体残了呢?真是奇怪了。 “若鸿,你真的不打算在杭州城里住?”这日里,醉马画会又办了一次集体西湖速写的活动,汪子默见到吕成后,就忽然想起了前几天,吕成跟他说,想买下水云间的事情。 “嗯,翠屏和画儿都喜欢住在郊外,翠屏习惯了乡下的生活,我怕她在城里会心情不好。而且我们家还养了家禽,舍不得宰,带到城里养更不合适。”吕成回答道,他这两年卖画挣了些钱,水云间的地界又处于杭州郊野,地价不贵,于是就想干脆把地买下来得了,每个月交房租,太浪费了。 “那好吧,我看你是万事都以妻女为先,谁找了你真是有天大的福气了。”汪子默自然是知道吕成对自己的妻子有多爱护,这么多年,从来不让翠屏累着丝毫,从挣钱养家到家务打扫,里外里全包了。最苦的时侯,就算自己天天啃馒头,也要给翠屏买药材补身子,翠屏咳嗽一声,他就如临大敌。 汪子默是不会理解吕成的心情的,吕成害怕翠屏像原著里那般得了肺痨,而导致肺痨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长期疲劳、生活贫困、居住条件差、以及营养不良,这些会使得人体免疫力下降,让结核病原体更加容易入侵。身体差的人,也许一场小小的感冒都会引发肺炎甚至肺结核。所以吕成要帮翠屏好好的调理身体,食补药补都不能少,平日更不能让她受累。 在外人看来,吕成是草木皆兵,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必要的,不然真的等病来了才开始治,就来不及了。 众人围坐在西湖旁,画完之后,将自己作品拿出来,大家对比学习。说着说着就谈到了西方画作,这个时侯的欧洲已经逐渐开始兴起了后印象主义绘画,甚至是立体主义,但东方由于思想问题,学习西方画作主要还是集中在古典主义和巴洛克绘画,像吕成这样偏向印象派的风格都算很少见、很新潮的了。 而谈到古典主义或者巴洛克,就难免的说到裸.体绘画,这个话题在中国来说可以算是禁忌了。有谁会乐意让人把自己的裸体画出来,供人瞻仰呢?男人还好说,尤其是女性。上海倒是有妓.女这么做过,但上海毕竟是中国目前与国际接轨最前沿的城市,而且妓.女......这身份实在不用解释了。 醉马画会的成员一直都十分想找一个肯脱的女模特回来,但他们也知道这是非常困难的,于是便开始唾弃起了中国的传统文化,认为是这些封建思想禁锢了女性的心灵。艺术是很纯粹的,尤其是古典主义绘画,不是为了表现性,只是为了表现美,为什么这些女人不乐意脱呢? “若鸿,这个问题,你怎么看?”发现吕成在众人争论的时侯一直没有发言,于是汪子默不由得问道。 吕成沉吟了片刻,以非常客观的学术角度,阐述了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看法。 “我是觉得,历史文化不同,导致西方绘画的造型方式、审美观念跟我们都有很大的差异。西方人认为人体是最美的事物,表现人体之美是西方古典主义绘画追求的终极目标,所以才有了裸.体画作的兴盛。我们东方人,学习西方的绘画技巧,为了掌握人体结构,把握骨点,肌肉,线条,作人体练习是必要的。而在这方面,女性柔和、肌肉线条不甚明朗的肢体,比男性的硬朗更难把握,因此练习女性人体的必要性也更强。”吕成是很赞同练习人体绘画的,这是基本功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不仅仅是为了熟练的画人体,也是因为画过人体之后,整体绘画实力会加强,手法以及对其他的事物的掌控也会更高级,从而产生更多不同的灵感。 “但是......我个人属于田园风格,更加倾向于描绘自然风光之美,或者集体人物图,人物肖像图。所以,即便是没有人体模特,于我而言,虽然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影响,但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吧。毕竟我们是中国人,目前社会不够开放,我们还是要尊重传统文化。西方艺术,是好东西,但现在的女性不乐意接受,我们也不能强迫怂恿,对不对?” 吕成试图说服这群文艺小青年们,不要太过反社会,毕竟他们现在也没有到不画人体就没有其他东西可画的境界。而且,这群小青年都是在室男,又不像吕成这般,看惯了现代那些世面。万一要真来个女模特,往他们面前一站,衣服一脱,估计这群人就想不到什么艺术了,准会流鼻血的。 最重要是,更不能仅仅因为私心,因为喜欢,就怂恿人家汪子璇来当模特。汪子默满心只有画画,完全不通俗务,也不会保护自家妹子。汪子璇脑子不清不楚的,总喜欢标新立异。好好一个大家闺秀,当着这么多大男人的面脱了衣服,以后谁还敢要她啊?毕竟时代不同,人不能跟整个社会规则作对,这不是毁人不倦吗? 直到画会活动结束,汪子璇便开着车子来到西湖边来接自家哥哥。其实接汪子默是假,想要见吕成才是真。不过吕成大少从来不谙这些情.事,只是随意的对汪子璇点头问好,就与汪子默道别了。 “梅大哥,要不今天我和哥哥送你回去吧,水云间离西湖也挺远的。”见吕成要走,汪子璇忍不住开口道。 “多谢汪小姐,但是不必麻烦了,我还要去趟仁济堂呢。”吕成礼貌的微笑着对汪子璇摆了摆手。 “梅大哥去仁济堂做什么?是生病了吗?”汪子璇连忙关切的追问,仁济堂不是大药房吗? 汪子默倒是比汪子璇了解吕成,笑哈哈的对自己妹妹说道。 “子璇,你梅大哥他身体好着呢!这回八成又是要给嫂子抓药材了,前些日子一直听他叨念什么玉竹九珍之类的,要一并拿来给嫂子熬补汤。” 吕成闻言是点了点头。 “是啊,翠屏肺不好,所以多进补。这玉竹九珍都是滋阴润肺的良品,你们没事的时侯也可以在家熬上一些,清热解毒,对身体很好的。”这些年,吕成为了给翠屏调理身体,将她的咳病治好,都可以称得上是‘久病成医’了。尤其是在肺病这块领域,很能说道出一二三来。 汪子璇看着吕成远去的背影,心底是分外难过,又不服输,凭什么梅大哥这么好的人,竟然会有那样一个又丑又老又没文化的妻子呢?偏生还就梅大哥将她当成宝贝。 日落时分,吕成拎着几包药材还有一条鱼回到了水云间,翠屏正带着画儿在院子里喂小鸡,画面很是温馨。 “回来了。”翠屏见到丈夫归来,是露出了一抹温婉的笑容。画儿更是兴高采烈的直直冲向了吕成,被吕成一把抱起来举高高,父女俩玩作一团。 “画儿今天有没有想爹爹啊?”吕成跟自家闺女额头对额头,一边顶牛牛一边问道。 “有啊,爹爹不乖,今天都没有带画儿去画画,画儿也想画画。”画儿不满的申诉道。 “嗯,这回是爹爹不好。今天爹爹去西湖,那里有好深的水,还有好多拥挤的人,画儿还小不能接近水边,太危险了。等画儿再长大点,爹爹再带你去西湖画画,好不好?”吕成疼爱画儿,可称得上百依百顺,平时就算是画儿淘气,他也是舍不得动一根指头的。吕成一个大男人,很少有机会能够跟孩子接触,还是个漂亮的闺女。若换成个皮实的臭小子,他大约也不会这么宠。但画儿是女孩子,在吕成的观念里,女孩子就是该娇养的。 翠屏见他们父女二人说得来劲,于是就主动站起身来,将吕成买的那条鱼拎起来,这就要去做饭了。 “翠屏,你放着吧,我来做就行了。”吕成见翠屏又开始忙活,是将她拉到了一边凳子上坐好。 “唉呀,哪里就那么娇贵,连做饭都不许。我一天也总得干点活的,不然都清闲死了。”翠屏笑道。 “你要是清闲,就带画儿去外头玩,爬爬山,还能锻炼身体。厨房油烟大,对肺不好。”吕成在水缸了舀了盆水,坐在院落中拾掇鱼,复又把院中菜地里的油菜摘了一把,将房梁上挂着的干香菇、干虾皮摘下来,便带上药材去厨房做饭。 计划着今天的食谱,炒一个香菇油菜,清蒸一条鱼,虾皮冬瓜汤熬上,再把米饭蒸上,最后就是给翠屏熬的药膳了。玉竹、百合、莲子、银耳、秋梨片、苹果片、红枣、枸杞、乌龙茶,用药煲焖上一个小时,最后出锅的时侯再淋上蜂蜜。 翠屏因着每天吃吕成的营养配餐,又有药膳养着,其实现在的气色已经好多了。翠屏虽然不是什么大美女,但也算是小家碧玉,否则当年梅若鸿那个嗜好美色的也不会对她下手,两人还有了孩子。而且翠屏这两年也有努力学习,虽然字仍旧认不全,但她已经学会看画,好歹有些鉴赏能力了,故而气质也是有所提升。根本不象汪子璇形容的那样‘又丑又老’。 一家人吃过饭后,吕成端来了已经放温的玉竹清肺汤,监督着翠屏喝下去。 “相公,我每天这样吃,会不会太浪费了?”虽然这汤清清甜甜的味道不错,但翠屏心里头却挺不安的,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却偏生每天还喝补品。 “翠屏,你放心吧,咱们家现在状况已经比以前好多了。你是画儿她娘,什么都没你的身子骨重要。”吕成坐下来,安慰的拍了拍翠屏的手。 翠屏闻言对吕成更加是感激又感动,虽然相公与她夫妻相处时谨守礼节,但是待她却是真的好。原本翠屏还担心相公不愿碰她,是不是因为外头有人了?但是后来发现,相公只是不喜房.事罢了。反正她对那方面也是不在意的,如此跟相公在一起就很好了,就当自己提前迈入老夫老妻行列。 虽然那天吕成规劝过了醉马画会的众人,先练习好肖像和景物,不要过多想人体的事儿。但那群喜欢标新立异的文艺青年们还是邀请了汪子璇来做人物模特,甚至汪子璇也不知道是哪跟筋儿搭错了,竟然主动要求做裸.体模特,而且汪子默并没有阻止,还觉得自己妹妹很有为艺术献身的精神,甚为鼓励之。这消息一出,是让整个醉马画会的小伙子们都瞬间沸腾了。女神要给他们当裸.体模特,他们没听错吧!这简直就是美梦成真啊! 高兴疯了的醉马画会成员们立刻召开了新活动,这回的活动内容是人体素描,还给吕成发了通知,让他一定按时去。尽管吕成对汪子璇的行为很不理解,但就连汪子默都没有意见,那么他也不需要再多作劝告了,也许汪子璇就是喜欢让别人欣赏她的身体也不一定呢,吕成这样想着。 82、水云间 听说醉马画会的人要画女人不穿衣服的画, 而且那个女人还是汪子璇,翠屏惊讶之余, 心里头也有点不舒服。 “能不去吗?”翠屏脸色尴尬的问道,因着吕成对翠屏一直非常好, 翠屏近来胆子也大了。原本她对梅若鸿的决定是从来不敢置喙半分的,现在也勇于将自己的意见说出口了。 “也不是非去不可。”吕成回答道,他对于人体没有那么大的执着,一直更喜欢山水自然。 “那就别去了,人家小姑娘光溜溜的,你一个大男人非要往上凑,影响不好, 也不一定非要脱了衣服才是艺术。”翠屏这是话糙理不糙。 吕成因为翠屏反对, 最终还是跟汪子默说了一声,这次的活动他就不参加了。汪子默对翠屏的心思也能理解,但还是打趣了吕成好一阵子,说吕成是妻管严。 吕成虽然没有去, 但那天的事情也有所耳闻, 汪子璇脱得倒是干净,仅仅只剩下一层造型用的红纱。因着醉马画会还小有名气,那天去围观的群众也不在少数,尽管都是站在门口,看不真切,但也知道里头的姑娘是脱光了的,故而窃笑议论声不断。谷玉农更加是觉得绿云罩顶, 率领一帮家奴就到醉马画会要人去了,双方打得乱七八糟,最后也不知哪个围观群众报了警,醉马画会成员和谷玉农等人大家一起进了警察局。 吕成只想说,幸亏那天他没去,不然摊上这种毁坏名誉的事情,也会对他卖画的生意有影响。汪子默家世底蕴摆在那里,不论他进多少次警局,他的画都依旧有人追捧。但是吕成不同,像他这样的贫民画家,名声还是很重要的,所以要爱惜羽毛。 汪子璇丝毫没有因为此番的事件而收敛,她心里存着念头要跟谷家作对,于是反而变本加厉,此后隔三差五就要在众人面前脱一下,惹得谷玉农再次率人打上门,重复这个过程,乐此不疲,谷家在杭州内丢尽了脸。其实谷家是早就想休了这个儿媳妇的,但奈何谷玉农的脑子也不知是怎么长的,明知道自己媳妇已经被别的男人看光了,也还是喜欢,就是不放手。离婚的事儿,也就一直这么拖下去了。 这天里吕成背着画具骑着自行车来在苏堤采风,途经望山桥的时侯,迎面就冲过来一个小姑娘,把吕成自行车头都撞得歪了一下。虽然并非吕成的错误,但吕成这个人向来爱惜弱小的,刚准备问声:姑娘你没事吧,却没想到那女子竟恶人先告状了起来。 “喂!你这人,是怎么骑车的?” 吕成被骂得一楞,当场冷下了脸孔。 “对不起。”吕成心不在焉的道了声歉。 那女子抬头,看了吕成一眼,随即惊瞪圆了双眼,满脸的惊讶,好像他认得吕成似的。 “我知道你,你是梅若鸿,那个画家梅若鸿,对不对!”杜芊芊显得很兴奋,现在杭州的上流社会人都喜欢附庸风雅,品鉴西方画作以证明自己的涵养文化,而其中最受欢迎的画家有两个,一个是汪子默,另一个就是梅若鸿了。 “姑娘认得我?”吕成很疑惑,没想到自己居然成名人了,走在路上还有人认出来。 “嗯,上次我在汪氏画展里见过你,我父亲很喜欢你的画,家里有好几幅呢。”杜芊芊看着那男子俊朗的相貌,竟一时间脸红了起来。梅若鸿现在在杭州绘画界非常有名气,好多大家千金都喜欢他,梦想着跟他共谱情曲。听说他是杭州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在绘画方面是自学成才,为人努力上进,人品正直,又英俊潇洒,很是让人倾心。 “那还要感谢令尊的赏识,不打扰姑娘赏景了,在下告辞。”吕成骑上自行车就走了,甚至他都没有问那个女人的名字,不然他就会知道方才那一幕,就是男女主命运相逢的一刻啊。 几天之后,吕成正在烟雨楼里练习静物——放满杂物的桌子,就看到汪子默兴高采烈的拉着一个女孩子走进了门来。见那女子实在漂亮,一奇三怪登时好奇的凑了过去问东问西,吕成对女子兴趣自来不大,依旧是认真的画着面前的静物。 那女子进门后,先是在众人间寻找了一番,最后目光锁定在了吕成的身上。 “你还记得我吗?”杜芊芊走到了吕成面前,挡住了吕成的视线。吕成微微颦眉,抬眼一看,是那日撞了他自行车的女孩。 “我记得。”吕成点点头,随即又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姑娘,你挡着我的杂物桌了。” 汪子默过来揽住吕成的肩膀,狠狠的捶了吕成一拳。 “兄弟,你竟然认识杜小姐,怎么都没跟我说啊!”汪子默颇有些泛酸的言道。 “什么杜小姐?”吕成莫名其妙。 “就是这位杜芊芊,杜小姐啊!”汪子默拉着杜芊芊,隆重的介绍道。 “她是我见过最美的姑娘,我要画她!”这便是汪子默将杜芊芊带回醉马画会的原因所在了,搞艺术的人对美有天生的向往,看到美丽的景色或者美丽的人,就有抑制不住的冲动,想要画上一画。 吕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没想到他不去招惹杜芊芊,汪子默却反而招惹了,这就是剧情的孽缘吗? “喂,若鸿,你都发表一下意见吗?杜姑娘是不是很美,让人忍不住想画她。”汪子默着迷的看着杜芊芊的容颜,直把杜芊芊看得不好意思。 “让我忍不住想画的,只有我家翠屏和画儿。”吕成半开玩笑的对汪子默言道,他是不觉得杜芊芊有多好看,的确漂亮,但还远远到不了让人痴狂的地步。 “若鸿,你真是没眼光啊。”汪子默无奈的摇摇头。 杜芊芊在一旁听得吕成和汪子默的对话,忍不住开口问道。 “翠屏和画儿是谁?”在梅若鸿眼中,比自己还漂亮的女人是谁? “杜姑娘,你不知道,翠屏和画儿就是我们梅大画家的妻子和女儿了。若鸿他可是爱妻成狂,光是他妻子的画像,就足足装了有一个大箱子。”汪子默夸张的形容道。 杜芊芊闻言很是失望,怎么她心里牵挂的才子,居然已经结婚了吗?竟然连女儿都有了...... “那这么说,梅大哥的妻子,一定很漂亮吧?”杜芊芊心里头还是有些忿忿不平,于是追问汪子默道。 “漂不漂亮,你看看就知道了。”汪子默带着杜芊芊来到了一块巨大的画布前,随即将幕布一下掀开,那略有半人高的画作展示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这幅油画,是下个月汪家开画展的时侯,若鸿的参展作品,名字叫《爱》。”汪子默骄傲对杜芊芊介绍着,眼中尽是对这幅作品的赞赏。 出现在杜芊芊眼中的画作,背景是一片抽象的色彩组合,用的都是暖色调,叠合在一起,层次感鲜明,正当中坐着一个穿着蓝色旗装的妇女,只是一个非常平凡的农家妇女,她抱着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小女孩,母女俩正在玩翻绳子的游戏。 “这就是若鸿的妻子和女儿......”汪子默感慨的说道,这幅作品太出色了,而且是若鸿爱的结晶,他不会卖掉它,要将它当作镇店之宝收藏起来。 “若鸿出身四川一个贫困的山区,取得如今的成就全靠自己的努力。他的妻子与他订得是娃娃亲,在若鸿大学毕业之后,才跟若鸿一起来杭州的。刚开始的时侯很贫苦,翠屏身体不好,若鸿每天打三份工养家,他们故事很感人的。”汪子默解释道。 杜芊芊闻言心中升起了一抹异样,原来也不过就是个村妇罢了,实在配不上才华横溢的梅若鸿。 此后杜芊芊来醉马画会,也会去水云间作客,见过了翠屏和画儿。汪子璇对杜芊芊很是不喜,原本她是独一无二的公主,可现在忽然冒出来一个和自己并驾齐驱的女人,她怎么可能高兴,尤其是醉马画会的众多男人都颇为追捧杜芊芊。不过幸好,汪子璇想,梅大哥还是没有被那个女人迷惑的。 后有一回众人出去郊游采风的时侯,还是遇到了那个卖杂货的老头,送了一支梅花簪给吕成,讲述了梅花烙的故事。杜芊芊听到那个故事,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纠紧了似的,仿佛那就是她的前世,而对那个簪子则更加渴望了起来。 杜芊芊一直望着那个簪子,汪子璇显然也很喜欢,两个女性的眼神都非常热情。 “若鸿,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要根簪子来做什么嘛?我看,干脆就送给在座的两位女性好了。”汪子默对吕成挤眉弄眼的,显然就是想借花献佛。 “不是啊。”吕成无视了汪子默的暗示,淡定的将梅花簪收好,放在挎包里。 “在座的两位女性都太现代化了,我看最古典的就是我们家翠屏了,所以我要把簪子带回去送给她啊。”吕成打趣的对汪子默说道,这剧情重要道具梅花簪,还是留在自己身边放心点。虽然现在杜芊芊跟他没关系,但谁知道她会不会忽然发疯想自虐,纹个梅花之类的在胸前,那他就百口莫辩,冤枉死了。 杜芊芊和汪子璇闻言非常失望,是纷纷低下了头去,只可惜吕成对此二人的心情是半点都没有发觉。 汪子璇还好,她毕竟是有点坚持和骄傲的女人,而且她了解吕成的为人,知道吕成绝对不会抛弃自己的妻子。所以即便再一次失望,也很快重新收拾了心情,没有将自己的爱意表露出来。但杜芊芊却不同,因为喜欢上一个人,她可以变得毫无廉耻,抛弃所有的过往,只遵从自己的内心。 原著中就曾经形容过,杜芊芊喜欢上梅若鸿之后:过去十九年的回忆都变成空白,存在的只有最近一个多月的点点滴滴,因为每个点滴中都是梅若鸿! 过去的十九年全都忘了,父母亲人,家庭责任,全都抛了。这样的一个姑娘,简直太可怕了。她不会管你是不是已经结婚了,有没有孩子,她只知道她很喜欢这个男人,所以就一定要把他弄到手。 杜芊芊在梅花簪事件当日的黄昏,追到了水云间,在半路上拦住了吕成,并且勇敢的从身后一把抱住吕成,把吕成都吓死了。 “杜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吕成匆忙甩开杜芊芊,用自己最严肃的口吻企图唤醒这个女人的道德和理智。 “梅大哥,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已经喜欢上你了啊!”杜芊芊说得激动,她现在已经彻底的陷入了这场强烈的、义无返顾的、椎心泣血般的爱情里去了。但很可惜的是,她的多愁善感,她的为爱牺牲,在吕成的眼里不过是神经病在发疯罢了。 “杜小姐,我已经结婚了。我很爱我的妻子翠屏,亦从未曾招惹过你,请你放尊重一点。”吕成简直受够了这些纠缠了。 “可是你已经招惹我了!”杜芊芊的泪,终于被逼出来了,但见她大声喊道。 “那天在望山桥上,你跟我说话,就招惹了我!后来我去烟雨楼,看到你画的画,你也招惹了我!接下来每天每天,你都在招惹我!你还说你没招惹过我!” 吕成一听,这他就没办法了,你自己偏要脑补,与他无关。 “杜小姐,请你小声一点,这里离我家很近,而我不希望我的妻子听到,误会了我们的关系。如果她因此心情不好了,生病了,我一定不会对你客气的。”吕成对杜芊芊警告了一番,转身回家了。 方才杜芊芊那么大声的喊,乡间又安静,其实翠屏已经听见一点了。随后看到吕成铁青着脸回家,心中颇不安了起来。刚才那位,是杜小姐吧?听着像了...... “若鸿,你跟杜小姐她,你们?”翠屏不好问出口,但她是相信自己丈夫的。因为翠屏知道,汪小姐大约也是喜欢若鸿的,这么多年了,如果若鸿要抛弃她早就抛弃了。 “翠屏你放心,我和她没事的。”吕成拉着翠屏的手安慰道。 “莫名其妙跑来说喜欢我,可我跟她话都没说过几句。”吕成如实相告,随后将杜芊芊如何在望山桥撞了他的自行车,如何去了醉马画会都与翠屏言讲了,希望翠屏不要多想。 “这杭州的女子,实在太奇怪了......”翠屏听吕成的解释不由得产生了这样的感慨,一个汪小姐就算了,现在又多出了一个杜小姐,都是大户千金,杭州那么多优秀男子,她们不选,偏生就是喜欢别人的丈夫,这真是没道理了。 “可不是么,所以你也别放在心上。”吕成将挎包里的梅花簪拿了出来。 “今天碰上了一个老伯,送了我一个簪子。我看这簪子跟咱们梅家的图腾有点像,就想带回来送给你。”吕成帮翠屏取下了头上的玉簪,换上了这个梅花簪。 “挺好看的。”翠屏对着镜子照了照,随后对着吕成温柔的笑了。相公待她如此情深意重,她余愿足矣。 随后发生的事情就更乱了,杜芊芊答应了汪子默的追求,而汪子璇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知道了杜芊芊喜欢吕成的事儿。也许是杜芊芊表现得太过热烈,因此被汪子璇发现了,女人家对这种事情向来都很敏感。 汪子璇不甘示弱,虽然没有对吕成表白,但是却还是在某个单独相处的时刻,在吕成面前脱了衣服,要求吕成画她...... 吕成穿越这么多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奇葩的事,这么奇葩的人。当时拿着画笔都傻了,心说这到底是怎样的神展开啊?逻辑在哪里?节操在哪里? “子璇,你还是把衣服穿起来吧。”吕成尴尬的从旁拿着一张布巾,递给了光溜溜的汪子璇。这人是不是有暴.露.癖啊?整天的脱衣服。 “那个,我现在还没有画人体的想法。就算有,也不该画你。毕竟画作,是要拿出去给别人看的,届时所有人都看到你的身体了,对你的名誉不好。别说你现在谷家太太,就算是已经离婚了,将来也还是要再嫁的。如此被人品评身体,你还怎么嫁啊?”吕成是有打算再过一段时间,画一张人体油画,但他已经发布了招聘,工资很高,已经有一个妓.女来应聘了。 “你是子默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希望你还是洁身自好一点,不要总是......脱衣服。”吕成艰难的吐出这句话,不是他要伤害人家姑娘的自尊心,而是这姑娘的行为实在太让人不理解了。 汪子璇闻言披着大布巾,哭哭啼啼的跑了。 至于杜芊芊,她每日都跟汪子默出双入对,两人相处得挺好,醉马画会里人人穿得沸沸扬扬,喜欢杜芊芊的沈致文以及陆秀山对此懊恼万分,直感叹还没出手就败了。而原本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人间情爱,脑子还算正常的汪子默,也彻底坠入了琼瑶爱情的陷阱里,整天都像是喝醉了一样,净说些让吕成直起鸡皮疙瘩的爱的宣言。 醉马画会被两个女人搅和得彻底失了学术氛围,成员每天都只顾着儿女情长,争风吃醋。吕成有点受不了,这群好好的男子汉大丈夫,一天到晚也没个正事,最重要的是,严重影响了他作画的心情。于是吕成跟汪子默说了一声,就带着翠屏和画儿外出旅游采风了,避开那群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的文艺青年们。 吕成的计划是带着家人前往了西北地区,他打算摒弃以往过度细腻温柔的画风,进行一些改革创新,画一组表现黄土高原粗旷之美的作品。翠屏和画儿听说了吕成的想法,自然是全力支持,一家人愉快的坐上了前往西北的火车。 83、水云间 吕成的西北之行很顺利, 虽然西北麻匪多,但一般遭难的都是有钱人。吕成一家看起来实在太平常了, 一个普通农夫和一个普通农妇带着一个孩子,跟同行打算到西北定居的流亡百姓在一处行走, 所以也并未曾遇到什么危险。吕成带着家人走过荒芜的沙漠,沧桑的戈壁,吃遍了西北粗旷的菜肴,也见过西北人骨子里的质朴、热情与野性。白天的时侯自处游走,晚上的时侯借住在当地百姓家中,感觉还挺刺激的。 翠屏和画儿也玩得十分尽兴,继承了梅若鸿绘画天份的画儿, 也在吕成的指导下完成了人生里一幅完整的作品, 小姑娘显得格外自豪。吕成为自己的西北系列作品命名为:新生,因为这片土给了他几乎漫溢的灵感,就像是一次灵魂的洗礼,所以叫新生。 等到吕成再度回到杭州的时侯, 水云间的故事发展已经全然乱套了。杜芊芊甩掉了汪子默去了上海, 等到再度回来的时侯,胸口已经多了一个梅花纹身。跟那个梅花簪的图腾倒是没什么关系,只是一朵普通的梅花。杜芊芊本来打算冲到吕成家里,扯开衣服什么的,来一次爱的宣言。但是无奈回到杭州才知道,吕成已经带着家人旅游采风去了。真正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至于汪子璇, 原著中就并非洁身自好的女子,最喜欢乱搞男女关系。她上回脱衣服,在吕成处受到了打击,一气之下,也接受醉马画会其他男子的追求。最后搞大了肚子,可就连她自己都拿不准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现在叶鸣和钟舒奇每天都在为此争执不休,认为是对方侵犯了自己的女朋友,并且都不想承认这个孩子,劝汪子璇去将这个出身不明的孩子打掉,以后他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云云。 吕成就是在这个时侯,带着自己的新生系列回到了杭州。一进烟雨楼的大门,就看到杜芊芊跟汪子默对峙,彼此沉默无言。杜芊芊表情满是为难,而汪子默则满身憔悴,不停的喝酒,显然是已经醉了,时不时看杜芊芊一眼,嘴里念叨一句:为什么。 至于汪子璇,她坐在一边哭,看着眼前的叶鸣和钟舒奇两人就像两只斗牛似的,彼此打红了眼睛,一幅想劝架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的样子。 吕成一见眼前这一幕,是不禁皱起了眉头。走过去,寥寥几招,就将已经打得不可开交、鼻青脸肿的叶钟二人分开了。 “你们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吕成不虞的问了一声。 吕成这么一开口,大家才发现是他回来了。杜芊芊眼中闪烁着热烈的光芒,恨不得现在就扒开衣服,告诉吕成自己的决心。汪子璇虽然也很惊喜,但因为肚子里那个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她如今是已经没脸再见吕成了,于是只得低垂着头,避开吕成的视线。 “若鸿,你来得正好。”钟舒奇上前抓住了吕成的胳膊。 “你是旁观者,你来为我们评评理。”钟舒奇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都对吕成讲述了一番,要求吕成住持公道。 “我一直喜欢子璇,这你也是知道的。好容易子璇答应了我的追求,可那天晚上,叶鸣却趁着醉酒,跟子璇......现在子璇怀了孩子,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谁的!”钟舒奇说着说着火气就又上来了,抓起叶鸣来就又要打。 “够了!”汪子璇忍无可忍的喊了一声,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讨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这对她的心灵和自尊都是巨大的打击。 “这个孩子,你们要是不乐意要,我会自己抚养长大,用不着你们!”汪子璇言罢就哭着跑出了烟雨楼,钟舒奇和叶鸣见状,也顾不得争斗了,赶紧追着汪子璇的脚步而去。 吕成见那三位已经解决了,于是回过头来,看着杜芊芊和汪子默。 “你们两个,又是怎么回事儿啊?”吕成头疼的按着额角,觉得自己都快变成居委会大妈了。 “梅大哥,我已经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子默了......”杜芊芊语焉不明的说了这么一句,是让吕成眸色暗了一下,这个女人,如此挑拨他和子默的关系,究竟是想做什么? 吕成看着杜芊芊冷笑了一声。 “哦?杜小姐,我们之间有什么事情吗?怎么我不知道呢?”吕成反问。 “若鸿,是个男人,就敢做敢当一点!”汪子默忽然激动的站起身来,东倒西歪的冲向吕成,一把揪住了吕成衣襟,整个人是满身酒气,醉醺醺的连站都站不稳。 “子默,你醉了。”吕成见状虽然无奈,但却并没有对汪子默生气,只是将醉成一滩烂泥似的汪子默扶好。汪子默在吕成最困难的时侯帮助过他,而且这么多年,如果不是有汪子默的扶持,他也不会这么快成名,吕成这个人讲义气,对兄弟自来都是最好的。 “杜小姐,我实在不明白,你如此费尽心机的破坏我和子默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梅若鸿行得端,坐得正,我对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念头,不论你想听多少遍,我都可以告诉你,我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你。希望你能清醒一点,你这样一直纠缠于我,给我的生活也带来了巨大的困扰。如今又在子默面前构陷于我,你究竟意欲何为?”吕成忍不住质问道。 杜芊芊没有受到吕成态度的影响,她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说自话,仿佛她的大脑具有屏蔽功能一样,将所有她不乐意接收的信息都排除在外。 “梅大哥,有些话,我希望你听我说完,再作决定。这一个多月以来,我在上海,不论是在街上、办公厅、外滩、桥上,或是灯红酒绿的宴会里,我日日夜夜,想的就是你!我思前想后,把我们从认识,到吵架,细细想过,越想我就越明白了!我不能逃,逃到上海有什么用?假若我身上、心上,都刻着梅花的烙印,那么,我怎样也逃不开那‘梅字记号’了!” 杜芊芊言至此,终于停止了她自以为是的叙述,但紧接着,她的动作却令吕成更加惊愕了。但见她用双手握着衣襟,将整件上衣一敞拉开,露出了贴身的低胸内衣,左.乳.上赫然纹着一朵红色的梅花。 “这是我请上海一个有名的纹身师傅给我纹的,我把梅花刻在我的心头,这是我爱你的证据。”杜芊芊坚定的说着。 吕成嘴角不断的抽搐,满脑袋只有一个念头:这部剧里的人都怎么了?为什么所有女人都这么喜欢脱衣服呢?让男人看自己的身体,就这么过瘾好玩吗? “啊!”汪子默听杜芊芊如此说,是彻底的发疯了。他看到那朵红梅,粗嘎的抱头嘶吼了起来,就像个疯子似的。 吕成赶紧搀扶着双目赤红、痛苦不堪的汪子默,让他坐到一边休息。又想到杜芊芊竟然如此冥顽不灵,真的跑去纹身了,简直自私自利,完全不考虑他人,吕成不由得真正动怒了起来,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吕成大多数时侯是一个温和的人,由于尊重女性,所以他可以容忍女人在他头顶撒野。但事不过三,一次两次尚可理解,若是一直如此,他就该采取行动了。 杜芊芊没有发现吕成浑身危险的气息,依旧在不停八拉八拉的说着。 “每次看你们为子璇作画,我都充满了羡慕,充满了嫉妒!现在,我来了!我不想让子璇专美于前,所以......” 还没等杜芊芊把那句经典的‘画我’说出口,吕成就几步上前,将还要说话表白的杜芊芊一掌劈晕了。但见杜芊芊翻了个白眼,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所以你还是闭嘴吧。”吕成冷言道了一声,眸色意味不明,其实他甚至已经在考虑杀了这个女人的可行性。很明显,现在杜芊芊已经为他的生活和任务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如果杀了她能够停止这种麻烦,他个人是不介意采用极端手段的,因为杜芊芊已经变成目前最大的boss怪了。 汪子默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了吕成出手,将杜芊芊打晕了,于是伸出手去想要阻止,但无奈他现在醉得严重,手脚无力,站不起来。 “若鸿,你为什么要打芊芊啊......”汪子默又是着急又是不满的问了道。 “因为她说话太恶心了,没有一句负责任,我不想听。”吕成诚实的回答道。 “子默,咱们这么多年朋友,你应当了解我的为人。我心里只有翠屏,不论是杜芊芊还是李芊芊,在我眼里都比不得我的结发妻子。我和杜小姐根本就没有关系,她之前的确曾经找我表白,但我已经明确的拒绝过了。”吕成来在汪子默身边,恢复了一贯温和的口吻,对汪子默解释。 “后来,她就跟你在一起了。我实在怕了她的‘热情’,更担心你会误会,所以才带着翠屏和画儿去了西北。” 汪子默闻言,忽然想起了吕成以往对翠屏的那些一心一意。说吕成会背叛翠屏,其实汪子默也是不敢相信的。只是芊芊那时侯说喜欢吕成,说得那么震撼人心,仿佛他们已经情定三生,所以汪子默在打击下,也没有冷静的思考过。 吕成帮汪子默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 “你说你,男人大丈夫的为了这么点事儿,就喝成这样,实在太丢人了。”吕成忍不住责备。 “当初她与你在一起的时侯,我就觉得有些不对,但看你那么开心,我也不想泼你冷水。杜芊芊人到底怎么样,我是不了解的,因为接触不多。可她这件事情做得的确不地道,她心里头不喜欢你,却偏偏答应了你的追求,完全不考虑你的感受,可见她为人太自私,满心想得只有自己。”吕成一言下了定论。是的,杜芊芊到底是好人坏人,吕成说不出,他也不是杜芊芊肚子里的蛔虫。但杜芊芊确实是个自私到了极点的女人,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原著里杜芊芊就为了梅若鸿抛弃了父母家人,给一直疼爱她的父亲带去了无数的羞辱和痛苦。伤害了汪子默,又伤害了怀着梅若鸿孩子的汪子璇,最后还伤害了翠屏和画儿,一路踩着别人的苦难当垫脚石,最终和梅若鸿成功走在一起。她的爱是建立在无数的伤害之上的,是建立在无辜者的血泪之上的。吕成最看不起的,就是杜芊芊这样的人。只是吕成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于是也没有对杜芊芊采取什么手段。 其实刚开始的时侯,吕成对杜芊芊是没有任何想法的,对于他来说,杜芊芊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剧情人物罢了。至于什么虐脑残不虐脑残的,跟他有关系吗?所以,也可以说,如果杜芊芊不来招惹吕成,吕成是根本不会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的。但偏生杜芊芊非要扑到吕成身上去,还打乱了吕成的计划,伤害了吕成的兄弟,这就让吕成无法忍受了。 “若鸿,你真的不喜欢芊芊吗?到现在也不喜欢?她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难道不感动吗?”汪子默不确定的再度询问,芊芊为了若鸿,都已经把梅花纹在胸前了,难道若鸿心里就一点震撼都没有吗? “不是我求她这样做的。”吕成只有这一句话可回答,杜芊芊要做什么是她的事情,他从来没有要求过,甚至他曾经明言拒绝过,所以如今他也没有那个义务要为她任性的行为买单。 “子默,我很早以前就拒绝过杜小姐,可是她依旧我行我素。其实我是真的很讨厌她,翠屏和画儿也不高兴。”吕成想到翠屏,心里头是又狠狠的给杜芊芊记上了一笔,杜芊芊这样冒冒然的纹了朵红梅在身上,万一被翠屏知道了,肯定会吃醋的。 再说,杜芊芊怎么样也是四海航运的千金,杜世全若发现了女儿喜欢上一个穷画家,还是有妇之夫,他肯定得吃不了兜着走。 “若鸿,我信你。”汪子默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对吕成点了点头,千头万绪,感慨丛生。若鸿对翠屏和画儿,他这么多年看在眼里,他相信若鸿不会对芊芊产生什么想法。那么,一切就该是芊芊自作多情了。 当汪子默选择相信吕成的那一刻,过往有关杜芊芊的疑虑也都浮上了心头。既然若鸿已经明确的拒绝了芊芊,那芊芊为何还要纹那朵红梅呢?还有,明明知道对方是有家室的男人,还要不顾一切的追求,是不是有破坏别人家庭的嫌疑呢? 如此一考虑,又回想起方才吕成说过的,有关杜芊芊自私的种种话语,汪子默也很别扭的产生了:也许芊芊并没有自己想像中完美,这样的想法。 见汪子默神色逐渐恢复清明,吕成终于松了口气,随即叹道。 “本来还想给你看看我此番在西北的新作品呢,不过我看你现在大约是没有心情了。你今天喝了不少,我送你回家吧。”吕成扶着汪子默站起身,两人往外走。 本来这回吕成来烟雨楼,是想请汪子默帮他品鉴一番新生系列,顺便商量商量下次画展的事情。结果没想到这群人竟然会闹成这样...... “对了,咱们走了,芊芊怎么办?”汪子默为难的看了一眼仍旧在地上昏迷,大敞四开露出内衣的杜芊芊。 “我会送她回杜家,顺便跟杜老板把事情解释清楚。”吕成言道。 目前杜芊芊已经纹身了,那么杜世全肯定也很快就会知道他的存在,自己的女儿爱上一个穷画家,还是有妇之夫。与其等待杜世全自己找上门,让翠屏和画儿跟着一起遭罪,不如他现在就主动坦白。 打定主意,吕成先是开车把汪子默送回了汪家大宅,而后就带着昏迷的杜芊芊去了杜家。见到杜世全后,把自己和杜芊芊认识的过程,以及杜芊芊的表白、纹身等等事件说了个明白。 “杜老板,令媛的错爱,我实在不能接受。她如今的行为让我很为难,伤害了我的朋友,打扰了我的家人。所以希望杜老板今后还是要管教好令媛,不要再让她出来祸害人了。”吕成落落大方的坐在杜世全对面,态度从容镇定的说着。丝毫没有因为身份的落差而产生自卑,或者是像原著中的梅若鸿那般,因自卑而引起盲目的自傲自大。 杜世全听罢了吕成所言,只觉得一张老脸臊得通红,这年头什么女人才纹身?只有妓.女才纹身啊!他杜世全堂堂海运霸主,女儿竟然在身上纹了朵花,这要是让人知道了,杜家就要变成整个杭州城的笑话了。可是杜世全毕竟是当父亲的,偏心自己的女儿也属于正常。在他看来,女儿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就爱上梅若鸿,一定是梅若鸿做了什么引人误会的事情,还不肯承认。 “大胆小子!”杜世全思至此,是恼羞成怒的大拍了一下桌子。 “我女儿好好一个大家千金,怎么会因为莫名的喜欢你,就去纹身呢!肯定是你勾引了我的女儿。”杜世全不愧是杜芊芊的父亲,脑补功能跟杜芊芊一样强大。自己想像了一堆吕成欺骗杜芊芊感情,还始乱终弃的画面。于是怒发冲冠,一声令下:来人,便有不少打手家丁聚过来,将吕成团团围住了。 对于杜世全的威胁,吕成是不怕的,虽然他这一世并没有全心专注于练功,但毕竟底蕴摆在那里,解决这么几个阿猫阿狗还是不成问题的。 “杜老板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真的好吗?”吕成依旧没什么表情,言语也不见慌乱。 “如果杜老板不相信我的话,大可以自己去调查,也可以等待令媛苏醒后询问。我没有做过的事,身正不怕影子斜。”吕成一身浩然正气,直看着杜世全。 杜世全见吕成气质着实出众,也有些欣赏之意。心想:其实,梅若鸿也的确算是个人材,面对他不卑不亢、临危不乱、守礼守节,还是画坛新秀,杭州大学的高材生......但可惜再怎么好,也是有妻有女的人了,他杜世全的女儿再不争气,也不能给人当二房啊。 “哼,小子,你说的事情,我自然会去调查。不过你既然把我女儿害成这样,我也不能轻饶了你。今天你若是能安全的走出杜家,算你有能耐。这件事情,我也就不再追究了。”杜世全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随即起身离开。 打手们得到了杜世全‘好好招待’的命令,遂是纷纷松了松筋骨,对吕成阴森森的说道。 “听说你是个画画的?要了你吃饭的那只手,为我们大小姐报仇,大约也不算过份了。” 吕成闻言也站起了身来,直起挺拔健壮的身姿,视线扫过那群乌合之众,无奈的笑了起来。 “那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84、水云间 吕成干脆利落的出手, 最终是潇洒从容的从杜家全身而退了,身后徒留下一群哀哀嚎叫的打手。杜世全看到了这个结果, 不由得长叹一声,原来梅若鸿竟然是个文武全才吗?这般出色的男子, 若作了他的女婿其实也真没什么不好,但可惜人家已经结婚了,而且也不喜欢他闺女。 等杜芊芊苏醒之后,杜世全也尝试冷静的跟她沟通,将事情问了个清楚。随后又差人去调查了一番,得到的结果也是一样:从头到尾,都是自己闺女自作多情, 偏生要赖着梅若鸿。人家梅若鸿是个爱妻成痴的男子, 从来没有跟闺女有过任何暧昧。 杜世全知道事情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即便生气也是没用的了。芊芊胸前的梅花,不纹都纹了,这辈子也无法去掉, 大户人家恐怕是没人敢娶她了。他还是想个办法封锁消息, 然后找个招赘的女婿才是正经。 杜世全未免杜芊芊再出去做些丢人的事儿,最终还是将她软禁了起来。杜芊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因为这回,可不会有个疯子梅大仙,领着一群人架着马车过来‘营救’她了。后来,她因着想出去找吕成, 还是像原著里那般从阳台上跳了下去。可惜运气实在不好,竟然是大头朝下落在地上,撞伤了头,血流得哗哗的,被杜世全紧急送往了医院,目前一直处在昏迷状态,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大问题,会不会撞傻了? 那些八卦的记者们调查四海航运杜氏千金跳楼的真相,终于还是找到了在上海帮杜芊芊纹身的师傅,挖掘出了杜芊芊情系有妇之夫,疯狂求爱,纹身证明,不得跳楼的惊奇事件。报纸一经刊登,立刻是传得人尽皆知,杜世全和杜芊芊成为了杭州城里继谷家、汪家、叶家、钟家以后的又一个大笑柄。杜芊芊自甘下.贱,效仿妓.女纹身,也成为了所有名流的拒绝来往户,名誉彻底毁了。 人人都要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买单,杜芊芊如是,汪子璇亦如是。叶鸣和钟舒奇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年轻的时侯追求女孩子一时欢乐,家里人都不会太在意,但要真正娶回家生孩子,就有讲究了。首先,汪子璇这样不知自爱,跟数个男人发生过关系的,就肯定不行。 慢说汪子璇现在还没有离婚,单论她的名声,在杭州就已经是臭得不能再臭了。有那说话不好听的姨太太形容,就算那窑子里卖肉的婊.子都比汪子璇身价高,起码人家脱衣服是要收钱的,汪子璇这可倒好,免费给人白看白上。如今又弄出了一个孩子三个爹的可笑事,谷家、叶家、钟家,哪个娶了她,哪个就是王八乌龟,还不如娶个妓.女呢。 叶钟两家的长辈知道自家儿子将汪子璇肚子搞大了之后,二话没说,是立刻将自家儿子关了起来。两家老人出面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去趟汪家,要求汪子璇打掉孩子。虽说汪家的长辈都在国外,单毕竟家中还有个长兄汪子默。正所谓长兄如父,也是可以拿主意的人。 “汪公子,令妹‘谷夫人’肚子里这个孩子,万万要不得。我们叶家是杭州大户,与谷家俱是交好,从谷家媳妇的肚子里生出我们叶家的长孙长女,这岂不可笑。而且,最关键的是,我们更加不可能要一个血统不明的长孙或者长女。”叶鸣的母亲十分不满的言道。这叫什么事儿啊?若真的能确定是他们家叶鸣的种,生下来养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叶家堂堂书香世家,还能缺那一口饭吗?但关键是这个孩子他也有可能是钟家的,根本分不清。 若孩子真生下来,到底跟谁姓? “叶夫人说得正是在理。”钟舒奇的母亲也发话了。 “我们钟家也是这个意见,不是我们非要狠心的逼着令妹去打孩子,而是这个孩子的来路实在令人不齿,即便真的生下来,以后也会被人耻笑。我钟家丢不起这个脸,叶家丢不起这个脸,相信你们汪家,大约也是丢不起这个脸的。” 这两位夫人是你一句我一句,不通俗务的汪子默被绕的头晕眼花,最后只得推脱道。 “这样吧,钟夫人,叶夫人。您二位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子璇也需要再想想清楚。毕竟堕.胎这样的事情,对女人伤害很大,我们也很为难。但请你相信,最终我们一定会给出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解决方案来。” 闻言,叶夫人和钟夫人对视了一眼,又见汪子默的确一幅根本拿不定主意的样子,最后也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声点点头。 直到送走了钟叶两位夫人,汪子默方才如蒙大赦,一下瘫在了汪家客厅的大沙发上。那两个夫人实在太可怕了,会用种种问题把他绕得头晕眼花。但拖来拖去,问题最终也是要解决的,于是实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汪子默,还是请来了吕成夫妇帮忙想办法。 “这个......”吕成和翠屏一听到汪子默竟然拿这样的事情问他们夫妻,也不由得尴尬起来,尤其是翠屏,脸都红了。 “子默,我先问问你,有关子璇和孩子,你到底什么想法?”吕成问道,毕竟汪子默才是汪子璇的正牌哥哥,妹妹出了这样的事情,总得有点意见吧。 “我也不知道......”汪子默苦恼的看着对面的梅家夫妇,他对这些人情世故方面从来都是一窍不通的。 “若我知道孩子究竟是谁的,我一定去打人,帮子璇出气!可现在关键是,子璇自己都分不清,我也不知道该找谁好了......” 吕成一听汪子默这么说得这么天真,都无语了,这又不是小孩子玩家家酒,打一顿出气就算尽了当哥哥的责任了,现在要的对策。汪子默在这方面的头脑也未免太简单直白了点了,根本撑不起来场面啊。 其实吕成个人是不鼓励堕.胎的,毕竟是一条无辜的生命,存在即合理,既没碍着你的路,你杀他干嘛呢?就算父不详又如何,总归钟舒奇和叶鸣都不是没良心的人,对孩子也会尽到抚养义务。但是毕竟汪子璇不是他妹妹,他的意见是不能作数的,最后若是汪子璇过得不好,说不得就怪到他这个说风凉话的人身上了。 于是,最后吕成还是对汪子默言道: “唉,子默,我和翠屏实在不方便掺合汪家的家事,我看你还是赶紧给汪伯父他们打个电话吧。子璇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样也要通知二老一声。而且......孩子到底留不留,最重要得看子璇自己的意见。还有,现在谷玉农那边也还没有离婚,子璇再怎么说也还算是谷家的媳妇。万事都乱七八糟,单你一个人是应付不过来的。”哪对父母生的败家孩子,赶紧过来帮她擦屁股,顺便领回去教育才是正理。 汪子默仔细想了想后道。 “好!我这就给爸妈打电话!”汪子默听从了吕成的建议。 汪家二老接到儿子的电话后,火速从国外回到了杭州。先是把汪子默臭骂了一顿,而后又把汪子璇教育了一番。 “女儿啊,这个孩子,你自己心里究竟是怎么打算的?”汪家二老是在国外生活的,思想比较前沿,如果女儿不想打掉孩子,他们也不会强迫。 “爸妈,我还是想把孩子留下。”汪子璇虽然喜欢标新立异,但总归她比杜芊芊好,就在于她比杜芊芊善良,就算瞎折腾,也是折腾自己,不会给别人带去多大的痛苦。不像杜芊芊,专门祸害别人。杀掉一个无辜的孩子,汪子璇做不到。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这回就跟着我们出国吧。”汪家二老做了决定,国内的观念还很保守,生养一个父不详的孩子,不论是对本人还是对孩子,都有着许多的不利因素,所以还是出国的好。 “子璇,明天,我们就去谷家道歉,顺便把婚离了。”汪家二老可还没有忘记呢,子璇现在还是谷家的儿媳妇。要说闹出这样的丑闻,最无辜的莫过于谷家了,什么错都没有,竟然丢了这么大的脸。 汪子璇闻言,点头答应了。 次日汪家二老携汪子璇去了谷家道歉,谷家见二老诚意十足,所以也没有过多的为难之。只是谷玉农依旧不想跟汪子璇分开,还说他愿意当汪子璇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这话一出,是把大家都吓坏了。 其实谷玉农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他一直是最爱汪子璇的,爱到失去了原则,什么都不在意。被戴绿帽的耻辱,也比不上失去挚爱的痛苦,所以他宁可不去计较。 “子璇,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都怪那个叶鸣和钟舒奇,是他们欺负了你,我一定会照顾你和孩子的。所以......你不要跟我离婚好不好?”谷玉农紧紧握着汪子璇的手,他说得无比诚恳,没有人会怀疑此言的真实性。 谷家人自然是气坏了,但也许是已经习惯了吧,他们并没有多吃惊。谷玉农对汪子璇爱得盲目,会这样说,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汪家二老很感动,心说实在想不明白女儿,这么好的女婿,她非不要。跟叶家和钟家那两个臭小子搅合在一起,人家两个吃完擦擦嘴就走。现在出事了,能陪在女儿身边的,不还是谷家小子吗。 汪子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对谷玉农说些什么,但她现在是已经不可能留在国内了,于是对谷玉农说道。 “这个孩子,闹得风风雨雨,我在国内已经待不下去。再过两天,等胎儿稳定一点,我就会跟父母一道去美国。”汪子璇言下之意,她跟谷玉农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子璇,我也陪你去。”谷玉农从某种程度来看,是跟杜芊芊非常相似的,都是为了爱可以牺牲一切的人。过去,他不考虑汪子璇给谷家带来的羞辱,坚决不跟汪子璇离婚,就已经说明了他把汪子璇放在了人生的第一位上,比父母都更重要。 “玉农!你疯了吗!”谷家太太不干了,他们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怎么可以就这么跟女人跑了!还是汪子璇这种不知羞耻的贱.女人。 “爹,娘,我对不住你们,但是我真的不能没有子璇,你们就成全我吧。”谷玉农跪在谷家二老面前,不停的磕头。 反正,那天闹得挺乱,但最后汪子璇跟谷玉农的婚也没有离成。谷玉农收拾了行装,要跟汪子璇一起去美国,汪子璇没有点头,但也没说不同意。其实发展到这一步,汪子璇心里头清楚,知道她的这些过往后,还愿意要她的,恐怕也就只有谷玉农了。虽然她现在依旧不怎么喜欢谷玉农,但不是说日久生情吗?她现在已经被他感动了,以后,也终究会喜欢上的。 汪家二老此番回来,虽然待不了太久,也没有通知更多的人,但是对于汪子默一直颇为赞赏的吕成,二老还是想抽出时间来见上一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年轻人。吕成也不想放过这么好的学习机会,于是带上了自己的新生系列,去汪家拜访了二老,希望能够得到一些学术上的指点。 新生系列多采用大开大合的色彩,艳丽夺目,与吕成过去的柔和不同,多线条明朗强硬,充满了野性,很有立体感,创意十足。这个系列,就算是拿到国外去,也属于前沿性的、实验性的、先锋性的作品了。 汪家二老听说了吕成自学成才,带着妻女在杭州辛苦奋斗的故事,对吕成的悟性和努力都十分欣赏。总算儿子这次的眼光不错,没有看错人。 “小伙子,有没有兴趣去美国发展?”汪泽仁看过新生系列之后,竟然脱口对吕成说了这么一句话,让吕成惊了一下。 “国内目前的审美已经跟不上你的脚步了,只有美国,才是你未来发展的方向。”汪泽仁见多识广,知道像新生这样抽象,主观意识强烈的作品,在国内还没有太大市场。但在美国,就不一样了,美国人追求自由,勇于突破社会规则,实现自我解放,像这样先锋派的画作,很有发展潜力啊。他在美国经营的艺术产业,也需要像吕成这样的新鲜血液注入。 “我有妻子和女儿,我不能抛下她们。”吕成坚定的说道,不管去哪儿,翠屏和画儿都永远是最重要的。 汪泽仁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这小伙子,我很喜欢!带上你的妻子和女儿,跟我一起去美国。我敢断定,你会成名,会非常有名。”汪泽仁爱惜人材,尤其是吕成这样,有原则,踏实上进,有责任感,且不忘本的年轻人。 人,不管做什么职业,成功与否,首先他得是个人!而只有学会了做人,才能做好其他的事情,否则就是畜生了。不管取得多大的成就,都不值得敬佩。 “多谢汪先生,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吕成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站起身来给汪泽仁深深的鞠了一躬。没想到他这回竟然会遇到这么大的机遇,汪子默对他的帮助,还有汪先生此番的知遇之恩,汪家对他的恩情,他真是不知道该怎样报答才好了。 吕成靠着自己才华横溢的新生系列还有正直坚定的人格,最终打动了汪泽仁,取得了去往美国的‘幸运船票’。回家之后,吕成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翠屏和画儿,母女俩闻言是一同激动的扑进了吕成的怀中,翠屏甚至流下了欣喜的泪水。她的丈夫终于成功了,这么多年,在绘画的道路上艰辛的前行,老天终于是开眼了...... “爹!你好厉害啊!画儿以后也要像你一样厉害!”画儿骄傲的扬起头来宣誓着,从小到大她最崇拜的就是自己的父亲了。不管多么艰难的日子,只要父亲站在她和娘的面前,就能为她们挡去雨雪风霜,生活就有希望。 “好,去了美国,爹爹要送画儿去最好的学校!画儿将来,一定会比爹更厉害!”吕成亲了亲画儿的小脸蛋,女儿什么的,实在太可爱了。 “若鸿,我不会说洋话,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啊?”翠屏很不安的问道,若鸿去了美国,一切又是重新开始了,她这身体不好不坏的,总得娇贵的养着,又语言不通。 “我会教你的,放心,你和画儿,永远不会成为我的麻烦,你们是我最甜蜜的负担。因为有你们,我才能有奋斗的动力。”吕成在翠屏的额头上也亲吻了一下,难得竟说出了这么有技巧的情话。 翠屏脸一红,将头埋在吕成的颈间,默默不言,感动的泪水濡湿了吕成的衣领。 醉马画会的人听说吕成的新作品被汪泽仁看中,即将前往美国,于是纷纷暂时摒弃了那些情爱纠葛,大家聚在一起为吕成庆祝,也是为吕成送行。 吕成从带着画儿和翠屏来杭州,到现在一共是八年。他从一个一无所有,连饭都吃不上的穷小子,变成了杭州最炙手可热的画家,即将前往美国发展。这中间的故事,非常励志,可以说是年轻人奋斗的榜样了。 直到吕成等人离开杭州的那一天,杜芊芊都依旧在医院昏迷着,也没能知道这个消息。 汪子璇和谷玉农,吕成带着翠屏和画儿,一行人跟随汪家二老来在了美国。吕成以往的时侯也曾经来过美国,英语又说得流利,故而适应得很快。在汪泽仁的协助下,在华人聚集的地段,租住了一套公寓。吕成还是像过往那样,帮翠屏把家里的一切都打点好,甚至还携礼拜访了附近的邻居们,请他们平时多照顾翠屏母女。 翠屏自然是对吕成的细心熨贴不已,而汪泽仁也是感慨万千。翠屏那女子,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农家女,不论从外表,还是学识深度,都是配不上吕成的。吕成到了今天这一步,可以说是即将功成名就,一飞冲天。若是换了旁的男子,心性不好,抛妻弃子都不算奇怪。可吕成却坚守住了自己作为男人的原则和底线,实在太难得了。 汪泽仁在纽约新开了一家艺术走廊,将吕成的作品添加了进去,开办了画展。新生系列绘画的是中国的西北部地区,一个外国人都不熟悉的地方,但艺术是不分国界的,吕成的画作将西北最原始的美跃然纸上,使每一个看到的人,都能通过视觉的冲击,感受到那种心灵的震撼。画展相当成功,吕成也成为了美国先锋绘画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画儿毕竟是小孩子,很快就适应了在美国的生活,一口英语说得流利,跟班里同学相处得也很好。翠屏为了不给自己丈夫拉后腿,努力的学习英语,跟附近邻居往来,了解美国人的生活习惯和礼节,严格要求自己,生活充实了许多。 汪子璇最终还是和谷玉农走在了一起,孩子出生之后,在谷玉农的坚持下,这个父不详的孩子还是姓了谷,是个儿子,汪泽仁为其取名为谷念恩,希望他长大后能时刻念着谷家对他的恩情。也是提醒汪子璇,不要忘恩负义,再辜负了玉农这个好孩子。 吕成依旧奋斗在自己的艺术道路上,他拜访了许多美国出名的先锋派画家,学习最新的技法,接受最前沿的理念,不断的改革创新。时不时的就带着画儿和翠屏到美国各地去旅游,见识不同的风光,采集素材,从西部旷野,到夏威夷海滩,画下了许多优秀的作品。 吕成的画作不同于其他先锋派画家的孤僻,或者以表现社会的阴暗面、残忍血腥的战争和悲观绝望的情绪来实现自我突破。也许是因为身边有翠屏和画儿,时刻给他鼓励和温暖,所以吕成总是喜欢捕捉生活里美的瞬间,人性最纯善的一面,朝气蓬勃,充满希望。实际上,在艺术中,阴暗的东西总是比较容易表达,给人以冲击力。但表现真善美的同时,还能改革突破,令人震撼,这才是最难的。 吕成选择了一条最具挑战性的路,最与众不同的路,但他成功了。在众多先锋派撕裂森冷的作品中,吕成的温暖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而显然这样令人身心舒畅的作品,也更容易受到收藏爱好者的青睐,毕竟谁都喜欢欣赏好的事物。尤其是在这动荡不安的年代里,血腥和残酷已经太多了,人们需要的是希望。 吕成凭借深厚的底蕴技巧,独树一帜的作品理念,以及出色的个人主观表现力,逐渐成为了美国先锋派绘画的代表人物。正如汪泽仁当初断定的那样,他出名了,非常出名,他让世界华人都为之骄傲。 许多年过去了,翠屏虽然并没有得肺痨,但是她毕竟身体不好。在四十三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其后就开始迅速的虚弱了下去。吕成知道翠屏是大限将至了,人世间聚散无常,本不必太过介怀。可同床共枕,半生陪伴,又让吕成如何能舍得,如何能无动于衷呢? “翠屏。”吕成握着翠屏的手,贴在脸颊上,心中抑制不住的悲伤。这个女人,她没有什么个性,是他见过的最平凡的女人。可她却也是他遇到过的,最温婉贤良的女子,仿佛就是中华女性传统美德的化身,永远安静的付出,站在原地等待,每次他回过头去,都能看到她最温暖的笑容,让人无法不珍而重之。 “若鸿,我要是走了,你莫要太过悲伤,要代我,好好照顾画儿啊。”翠屏虚弱的说着,她这一生没有什么别的心愿,也从不为自己求什么,唯一惦念的就是女儿和丈夫。 吕成点点头,轻轻吻了吻翠屏的苍白的唇。在心中默默的说着,抱歉,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丈夫,为了任务留在你身边,知道你从不为自己求什么,满心都是只为了他人,于是也就默默遵从了私心。站在你的心门里,享有你给的爱,却将你推出我的心门之外。 “对不起。”吕成紧紧抱住了翠屏,不舍的亲吻着,这是他相处了半生的妻子,真正的妻子,可他是对不起她的。 “不必抱歉,你给我的已经太多了......我知,你本是不喜欢我的,以为你终究会走向别的女人,你喜欢的那种女人。可是为了我,为了责任,你竟也委屈了一辈子,你多傻啊......”翠屏流着眼泪说道。 “不是的。”吕成手掌轻抚着翠屏的脸颊,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 “翠屏,你很好,这辈子有你相伴,我很满足......”是的,她太好了,只是他却给不起一个承诺和喜欢,是他的错。 翠屏终究还是去了,吕成在翠屏去世后,完成了自己的最后一部作品,将他对翠屏浓浓的情意、怀念和歉意都画在了纸上。这部系列,名叫:永别,也是吕成的封笔之作。因为支撑他绘画的精神支柱已经倒塌了,消失了。再回过头去,只有一片荒芜,所以他也没有办法再继续画出更好的作品了。 众人知道吕成因为妻子去世,所以悲伤封笔的事情后,也非常遗憾,并且对吕成的深情十分敬佩。永别系列受到了美国画坛疯狂的追捧,无数收藏家一掷千金想要购买,但吕成一幅都没有卖。告别画展之后,吕成将永别系列安放在了自己和翠屏的房间中,看着它们,就好像翠屏依然陪在他身边一样。 翠屏死后,吕成生活的全部重心就转移到了画儿身上,画儿是他此行最终极的任务,看着她有出息,找个好男人,生活幸福,也是吕成和翠屏共同的心愿。 画儿已经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完全的继承了梅若鸿的绘画天份,还有吕成多年教导积累下来的勤恳踏实。美国画坛坠落了一个吕成,却多了一个新星梅画儿,她会走得更高更远。 又过了几年,汪子默也不堪国内的战乱,携妻子儿女来到了美国。与吕成再度聚首,岁月如烟,感慨万千。汪子默还说了些有关杜芊芊的事情,杜芊芊在医院昏迷了足足一年多才醒过来,那时侯吕成已经出国很久了,她大闹了一场,非要去美国,被杜世全武力镇压,但最终也没有什么结果。 因为胸前纹着一朵花的事儿尽人皆知,姑娘脑子又不好使,还整天念叨着别的男人,谁都不乐意娶她,最后是嫁给了杜世全的一个手下。那是个很有野心的男子,凭着杜世全女婿的身份,还有出色的个人能力,成为了四海航运的二把手。在杜世全因为心脏病突发死后,他就篡夺了四海航运,也把杜芊芊踹了。故而,谁也不知道杜世全究竟是真的因为心脏病而死,还是被自己的女婿阴谋害死了。 关于杜芊芊的事情,吕成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 后来,画儿的绘画事业非常成功,她跟一个十分欣赏和崇拜她的粉丝结婚了,那粉丝还是个英国贵族后裔,俩人生了个混血娃儿,生活幸福美满。 至此,吕成的任务才算是真正的完成了,垂垂老矣,总算收到了系统的提示,即将离开水云间,告别一段旅程的结束,迎接新一段旅程的开启。 吕成死后,永别系列得以重见天日,画儿将自己父亲生前的所有作品都聚集在一起,开了一个盛大的纪念画展。从最初稚嫩的,到最后成功的,众人一步一步的走过,见证了梅若鸿——一个画坛伟人的成长,也更加清晰的发现了,蕴藏在这些所有作品中,梅先生对自己妻子的爱,这种爱贯穿了梅先生完整的一生。梅先生的妻子,是他灵感的源泉,是他握笔的灵魂,是他画作的心脏,因为有这个女人,所以他画出了无数为人称道的珍贵作品。 直到最后的永别,梅先生将自己的心,伴随着妻子的骨灰,一起埋藏在了黄土中。 85、九龙夺嫡 康熙二十一年, 三藩之乱平定,刚过了年初, 康熙便下令在皇子中进行种痘试验。宫里四岁左右的小萝卜头,有一个算一个, 通通被运到了承德避暑山庄上去种痘了。 说起这皇子种痘,是去年康熙十二月间康熙亲口提出的,当时还掀起了一股不大不小的风暴,御史大臣的折子也上了一些。虽然朝廷后宫内外臣子宫妇对此法都保持观望态度,但仍架不住这位帝王的雷厉风行。 天花之害对于康熙来说是眼中刀肉中刺,康熙亲政后,便在太医院下专门设痘诊科, 广征名医, 在北京城内设专门的查痘章京,负责八旗防痘事宜。 十七年的时侯,太子胤i出痘,康熙为照顾太子连续十二天没有批阅奏章。也是在太子出痘期间, 候选知县傅为格照料有功, 被提升为武昌通判。两年后,傅为格奉召进京,为康熙带来了一门防治天花的秘术:种痘法。 这种民间种痘法,又叫吹鼻种痘法,是从南方传过来的,早在前明隆庆时侯就有了。一般有两种方式,一种叫旱苗法, 一种叫水苗法。所谓旱苗法,就是把天花患者的痘痂取下磨成细末,加冰片、樟脑吹入种痘者鼻中;水苗法则是把患者痘痂用人奶或水稀释,植入种痘者鼻中。种痘法使种痘者轻微染上天花症状,然后出天花,再通过精心护理,安全经过天花期,日后便不会再得天花。 尽管这种‘种痘法’并不能保证百分百的成功,甚至很可能导致种痘者死亡,但康熙仍然命傅为格在皇子们中开始了种痘试验,誓要他的儿子们战胜天花。 檀香的味道在鼻息间晕散开来,耳边隐约有对话声,吕成恢复意识的时侯,只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深沉的海,徒劳的想抓紧什么,却终究只能无力的随波逐流。身体仿佛风暴中的小舟,浮浮沉沉,寻不到依靠。 拼命的睁开眼睛,吃力的喘息,映入眼帘的是明黄的帐子。 “爷,好点了吗?”年纪不大的小太监见吕成苏醒,便赶忙凑过来用帕子给胤g擦汗,又递过了一杯温热的清水。 吕成云山雾照,只觉得口干舌燥,身上又痒得难受,忍不住下意识的伸手去挠。手将将挨上脑门,就被人一把撂下去了。 “爷您快别动了,太医说这痘挠不得。” 吕成被那小太监一手按住,这才不得不用模糊的视线看向了那人。由于高烧,反应了好半晌才恍惚的从本尊的记忆中,搜寻到了他的名字。 “原来是高无庸啊......”吕成沙哑着嗓子道,而后接过水来喝了一口,总算有些气力理顺现在的信息。从水云间世界离开后,吕成就点击了正史穿越,目的想要测试自己的特殊技能——太宗之心。而不论从任何角度来说,正史都是最合适的穿越地点。 目前他穿越的朝代是清朝,穿越人物四爷雍正帝爱新觉罗胤g,不过似乎......吕成看了看自己此刻那双细嫩的小手,上头还带着点点红色的小痘。似乎,他来的有点太早了吧?这娃现在才五岁啊。因为博为格从福建带回来的一种防治天花的方法,所以康熙命令所有的阿哥在成年之前都必须种痘。他就是在年幼的雍正爷因为种痘而高烧的时侯穿来的。 “出了花儿之后爷都昏睡三天了,可担心死奴才了。”高无庸担忧的说道,自他六岁净身入宫,长袖善舞颇得总管的喜爱,十岁的时侯就被内务府下赐给了当时的佟贵妃,而后跟在四阿哥身边伺候,至今已有两年多。 “高无庸,这两日,辛苦你了。”吕成知道高无庸是个忠心的,虽然高无庸是醒来后第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但吕成知道,他大约不会是此番的任务对象。非典型性的话,原身的最近的亲属是最有可能的,原身最大的敌人也是最有可能,并且谁炮灰得最彻底、下场最惨,谁就更加是最有可能的。 综合分析,符合:亲属、敌人、最凄惨这三点的人......八爷.......吕成点点头,露出一抹笑容。确定了任务对象,这事儿就好办多了。思考的功夫,身体高热的温度最终抵过了吕成的意志力,昏昏沉沉中,吕成再度陷入了深眠。 吕成如此醒醒睡睡,直折腾了快十天,方才真正痊愈。虽然脸上还留着几处不甚明显的红痕,但想必再过不久就会全部消失了。 与吕成一起来种痘的还有大阿哥胤|、三阿哥胤祉和五阿哥胤祺,几人都是大安,从承德回到了北京。康熙见信报曰种痘之法颇见成效,几位阿哥大安。遂大喜,着令内务府设家宴为几位阿哥接风洗尘。 马车摇摇晃晃的驶入了紫禁城,吕成坐在车里,微微掀开窗帘向外看去,那肃穆的城门鳞次洞开,渊远幽深。火红的宫墙,仿佛妖兽的巨口,将一切吞噬...... “可回来了,这两天闲得爷都快长草了。”胤|与几位阿哥同乘,今年九岁身量已经拉开了,初见少年的姿态。 种痘不比游玩避暑,每个房间都是封锁独立的,只留下伺候的太监宫女,太医定时前来诊察。种痘期间皇子不能踏出房门一步,甚至连窗子都不能开,可让这些平日里野惯了的孩子们遭了不少罪。 “是够闷的了,不过大哥不是还偷偷带了《资治通鉴》解闷吗。”胤祉忽然笑道,他与大阿哥,太子三人素来不合,现在虽然彼此年岁尚小,但是针尖麦芒之势已然初见,不管是什么都要争上一争。 不过现在毕竟都是小孩子,所谓的不合不过是面上的争吵,其实算起来也是单纯的、直白的、 不成熟的行为罢了。可长大了之后,这几位反倒是‘兄友弟恭’了起来,只是那些背地里的阴谋诡计,杀人不见血却多,直到最后三人都落马。 “老三,说到这读书,大哥我就算是拍马也赶不上你。上次皇阿玛考较的时侯,你不是还说什么,苟不顾天下之诛而犯义侵礼,不请于天子而自立,则为悖逆之臣。我说三弟,吴三桂都没你博学啊。”胤|冷言。 康熙最不喜欢皇子们阅读《资治通鉴》一类的书。胤g记得,后来太子私藏《资治通鉴》,还因此曾被康熙当众批评过,因此众皇子对此都讳莫如深。 “哟,三弟的话,大哥倒是记得牢啊。”胤祉尤记得那次皇阿玛考较,他犯了忌讳,最后是以他挨骂作为结束的,大阿哥这是在损他么! “大哥,三哥,别吵了,被人听见了不好。”幼小的胤祺害怕这两人真的吵起来,连忙上前规劝。 爱新觉罗胤祺,日后的恒温亲王,生性随和,康熙曾经评价此子心性甚善,为人敦厚。吕成回忆了一下书中记载,胤祺是雍正十年间去世的,当时雍正爷还为胤祺立碑勒铭,称其秉性和平,持躬谦谨,颇具乐善之风。如此一想,吕成对胤祺倒是起了结交的心思。 “就你喜欢当老好人。”胤|白了胤祺一眼,冷哼一声。真想不到,宜妃那个跋扈的女人竟然生了这么个软柿子。 “大哥,五弟年岁尚小,不懂事,你何苦骂他呢。” 吕成见胤祺脸上很是尴尬委屈,扁着小嘴像是要哭,于是便开口帮他说了句话,伸出手来安慰的拍了拍胤祺的膝盖,对上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胤|皱眉看向了吕成,心道不管怎么看,他这个四弟就是长得一幅让人看不顺眼的样子啊!那眼神就像冰一样,瞧得人浑身直难受。果然生来就是不讨喜的孩子,难怪连他自己的额娘都不喜欢他,也就只有太子当他是个人物。 想到太子,胤|不禁暗地里磨了磨牙,不就是占着个嫡子的优势么!剩下的,也不见得比爷强多少,皇阿玛总有一天废了他! 如此,几人回宫,第一件事情定然是要到康熙处报平安。 啪!伴随着摔落奏折的响动,就听得里头传来了康熙掷地有声的呵叱,那声音明显是怒火丛生。 “哼,这施琅也太过侍宠而骄了!真当朕是非他不可么!” 紧接着,是几位大人诚惶诚恐的告罪,连声说着:皇上息怒。 吕成几人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越发谨慎恭敬的低下头。养心殿内除了康熙以外,还有明珠、户部尚书米思翰,兵部尚书马尔汉,皆是一脸紧张。 康熙二十一年,三藩刚定,吴三桂伏法,台湾的问题成为了康熙心中亟待拔除的令一根刺。说到台湾,则不得不提及两个人,福建总督姚启圣和福建水师提督施琅。 台湾一事康熙原是任命姚启圣全权负责,而此人也的确兢兢业业,一生以夺复台湾为志。 十七年之时,姚启圣与施琅相交,一再向康熙力荐施琅,称他廉勇优长,威名素著,深识水性。甚至愿以全家百口性命担保,请授施琅重任福建水师提督,以便以施琅为先锋,同取台湾,相辅成功。 康熙对施琅狼藉的名声虽有些顾虑,但见施琅的确是个人才,便同意了。授施琅福建水师提督之职,加太子太保,谕以当与福建总督、巡抚等官同心协力,以清海疆,勿负委任至意。 十月,施琅到任,不知为何竟疏言理当独任进征台湾。姚启圣早有亲定台湾之志,施琅又是他上谏的先锋,如今被倒打一耙,心里怎么也不会舒服。 故此姚启圣也独自疏请了折子,宁愿战死海上,而断不肯回厦门苟且偷生。又从战前准备、总督职责等方面具疏驳斥施琅的意见。也不知道这本来亦师亦友的两人,怎么就就此失和了,频频内斗。 至二十一年,姚启圣患上背疽一症日重,毫不惦念家小,惟以不得台湾为憾。康熙感念其忠心可嘉,施琅偏偏挑在姚启圣病体沉疴的时侯,屡次三番上折与姚启圣呛声,让康熙不喜,遂下令斥责了施琅,此刻正是刚刚收到了姚启圣和施琅互相倾轧的折子,正在生气呢。 远征台湾之事迫在眉睫,主将战前失和,大打出手,就差没有短兵相接了。厦门之事一团乱麻,乌烟瘴气!这让康熙如何喜得起来。 屋里点着康熙平素喜爱的龙涎香,吕成等人走进去,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请安。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 康熙见来人,脸色稍有缓和。本来因着施姚二人的事情而不悦,但见自家的儿子种痘成功,这气便也顿时消散了不少。 “不必多礼了,都起身罢。”康熙爷的脸色虽仍旧不好,但总归也没方才那么吓人了。 看着那一个个的小萝卜头都纷纷站起身来,抬起头,脸上都带着小红印,但是精神头却很足,这让康熙甚为欣慰。 “看来这种痘之法确有成效,朕要大大的奖赏博为格啊!”康熙终于露出了喜色,语气高亢的对着明珠说道。 “皇上说得是,臣等鼠目寸光,前些时侯还对此法战战兢兢。多的皇上圣心明鉴,乾刚独断,力排众议,推广此法。众阿哥成功战胜了天花,实乃我大清福泽啊。”明珠不着声色的来了一番恭维,让康熙听得很是舒心。 “阴也是你,阳也是你,前阵子担心保清还给朕上了不少折子。”康熙貌似责备了一番明珠,但是口气却是带着笑意。 “保清,过来让朕看看。”此时的康熙除了太子胤i以外,最疼爱的莫过于大阿哥胤|了,毕竟这两个儿子都是目前看来最优秀的。好好培养二子,将来必成大器。康熙现在在做着一个美梦,一个太子和大阿哥,未来明君贤王的美梦。 胤|喜洋洋的走到康熙身边,还不动声色的瞥了胤祉一眼:看,皇阿玛还是最疼我的。 胤祉见状脸上的笑容维持得倒是挺好,但心里几番滋味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这么多阿哥,康熙偏偏就叫了胤|一个人上前,这是什么意思?屋内的明珠、米思翰和马尔汉三人皆低头不语。 “嗯,瘦了不少啊。”康熙看着胤|仍有些气虚的小脸,也是心疼,抬手在胤|光溜溜的脑袋上摸了半天。 “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朕听博为格说,这种痘也相当于经历了一番生死,回去可得让惠妃给你好好补补。” 胤|脸上带着兴奋的潮红。 “皇阿玛,儿子无妨。儿子将来还要给皇阿玛当大将军,保国封疆呢!岂能被这小小天花打倒!” 康熙闻言扫视了一眼众人的表情,而后竟笑了起来,指着胤|,却是偏过头对着明珠说道。 “明珠,保清天资聪颖,志虑忠纯。你也算是保清的堂外公,平日里也要多多提点他才是。” “臣自当尽全力教导大阿哥。”明珠连忙拱手表忠心,却并未发现康熙眼底的一抹深思。 吕成几世为人,他大约是这个房间内,唯一听懂了康熙此言的话外音的人,不禁在心底里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这‘君臣和谐、父慈子孝’,想的却是明珠倒台、胤|圈禁。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他是局中人,肯定也会认为此言是康熙喜爱大阿哥的证据。可实际不过是警告罢了,原来康熙从这么早就开始对明珠有隙了。 提点,倒底是提点什么?康熙乃是千古明君,又岂会看不出这些人心中所想。胤|天资聪颖倒是不假,但志虑忠纯,实在牵强。如今胤|也成功种痘了,身价上涨不少,康熙此言是在提醒明珠,莫要做那不忠之事。难得胤|和明珠竟然没有听出此言背后的深意,还真以为康熙是有心夸奖胤|呢。 在太子和大阿哥之间,康熙的选择从来就没有变过,他从没想过让大阿哥居上。但同时,康熙也希望太子与大阿哥能够君臣相宜,所以若果太子与大阿哥对上,结果则必然是两败俱伤,康熙也会对他们二人集体失望。可见,这胤i和胤|虽是敌对了一生,却也着实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这康熙朝的每一个人,都早已深陷在那九龙之局中,做的每一件事情都难免为势所控,唯有像吕成这般跳脱出来的人,方才发现许多事情都是早有征兆,有因方有果。 “胤g。” 正想着,康熙忽然转头看向了吕成。 “儿臣在。”吕成模仿着胤g平素的口吻低着头道。 “你也辛苦了,赶紧回去跟你额娘请安吧,她天天念叨你。”康熙对胤g的喜爱源自于对佟皇贵妃的敬爱,这个孩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就是性子刻板了点,小小年纪,行事就一板一眼的。 其实康熙对幼年的雍正爷,评价并不算特别高。雍正爷生性谨慎的行事作风,跟康熙年轻时的大刀阔斧有些相悖,所以康熙早年并不属意四爷。但也正是这谨慎的作风,一板一眼的性格,让康熙晚年的时侯对胤g分外放心,进而才有了后来的继位诏书,世事就是如此无常。 见到一个个如此优秀的儿子,康谢这位不到三十岁的帝王心中充满了凌云之志,他的儿子都人中龙凤,大清不愁后继无人。三藩已定,台湾、沙皇、葛尔丹......这些刺他总有一天要通通拔掉,还大清一个盛世太平! 而后康熙又问过了胤祉和胤祺,待了有一阵子,放了大家离开。几位阿哥分路而行,吕成带着高无庸去给佟佳皇贵妃请安,迈步走进承乾宫,便遥看到那端坐在小院中的窈窕身影。 “儿子给额娘请安!”吕成说着,还没来得及跪地,就被佟佳氏一下扶住了,紧接着柔柔的手帕就附上了吕成的额头,却是佟佳氏慈爱帮吕成拭去额角的汗湿。 “四儿,跟额娘还这么多礼做什么,这几天额娘是担心坏了,身子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佟佳氏自身是不易怀孕的体质,因此对认养的四阿哥一直是视如己出,一腔的母爱都倾注在了胤g的身上。初时,佟佳氏听说皇上非要在皇子身上实行什么种痘之法,她就不安了。那天花有多可怕,她岂会不知,这半月以来都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要说,这人都是相互的,你对我好,我才会对你好。佟佳氏对胤g是掏心挖肺,胤g自然也就对佟佳氏敬爱有佳,总是在不经意间将佟佳氏与自己的母妃相比。而德妃那个性格与胤g是极为相似的,两母子都是倔犟的人。德妃总觉得胤g对自己这个亲生母亲的感情不如养母深,故而两人关系紧张。早早的就种下了祸根,致使日后胤g母子失和。 “回额娘,已经全好了,额娘千万不要为儿子忧心,儿子已经长大了,这身子骨强壮着呢。”面对这样一位温柔的母亲,吕成也是不禁心中一暖,安慰的对佟佳氏言道。 “傻话,不过五岁的娃娃,什么长大。再说,这孩子再大,也是额娘的心头肉。只要额娘还活着一天,就难免牵挂着你啊。”佟佳氏紧抱着吕成,把吕成抱得直不好意思,头靠胸器什么的真的不要紧吗,他的心灵毕竟是个大男人啊喂......纯洁的吕娃子被软软的馒头捂着脸,害羞了...... “四儿,去慈宁宫请过安了吗?” “还没。”吕成脸红红的从佟佳氏的怀里抬起头。 “这可不好。”佟佳氏虽感动于胤g如此孝顺自己,但是总不好越过太皇太后去。 “让林嬷嬷给你换身衣裳,额娘跟你一起去慈宁宫请安。太皇太后最近身子骨也不大爽利,你皇阿玛国事繁重,平时要记得多去慈宁宫请安,替你皇阿玛尽孝。”佟佳氏正色说着,身为后妃,能为皇上分忧的也不多,只能贤良淑德,帮着皇上孝顺长辈,看顾小辈。 “儿子知道了,以后一定不让额娘担心。”吕成赶忙回答。 佟佳氏闻言脸上又有了笑意。 其实雍正幼年跟太皇太后的感情并不深,甚至吕成在胤g的记忆中,都搜寻不到什么有关孝庄的,比较有价值的信息。不仅是由于太皇太后身体不好,较少出现在人前,更主要是因为太皇太后的心大都放在了太子胤i的身上。一来,胤i的母亲,赫舍里皇后是孝庄为康熙亲选的皇后,感情自是不必说。二来,胤i既是嫡子,又是太子,孝庄是一位杰出的女政治家,自然懂得要为太子立威,所以对其他皇子大都是淡淡的。 “还要记得去你母妃那里请安,知道么。”佟佳氏又吩咐了一声。 “哦。”吕成不情愿的点点头,胤g的亲生母亲,乌雅氏前年的时侯生了六阿哥胤祚,去年就已经封了德妃,赐居永和宫。德妃对胤g并没有什么感情,胤g的性子又不是那种会用热脸去贴冷屁股的类型,所以母子俩的感情很淡薄。至于吕成个人,也是没有什么心情去修复他与德妃之间的感情,毕竟那个人又不是他的任务对象,吕成也不喜欢剃头担子一头热。 吕成第一天到紫禁城,就左右的折腾了一整天。东请安,西请安,太子那边也要照顾到,晚上还要参加康熙设的家宴。吕成这大病初愈的小小身子骨经不住劳累,等到晚上的家宴结束之后,只觉得两腿跟棉花似的,连沐浴都未曾就躺倒在床上了。 迷迷糊糊之间,吕成还不忘想着,幸好这回的任务对象,现在只是个一岁不到的奶娃娃。这回他可不用费劲了,直接玩儿养成。咱养得一手好娃,叫任务对象他狐狸变忠犬,要他当明君就当明君,要他当贤王就当贤王,这才是掌控任务的最高境界啊......桀桀桀桀...... 86、九龙夺嫡 次日吕成着实是睡到了日上三竿, 去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侯,就听闻康熙爷下令申斥了施琅, 但仍然命其与姚启圣二人同征台湾。在吕成看来,康熙爷虽然不喜施琅的为人, 但还是很欣赏施琅的才华的。姚启圣毕竟老了,这仗还是要靠年轻人去打的。 同时,康熙也颁布了二月出巡盛京的各项事宜。此行不同于平定三藩之前一次东巡的仓促,康熙决定一路北上,祭祀福、昭、永三陵,并借此远行吉林,视察松花江水师和造船厂的情况以及沿途民生。皇子们都太小, 康熙并没有带任何人同去, 留下了明珠和索额图监国。计划在三月初移驾北上。 吕成花了一些时间适应紫禁城的生活,煞费苦心的扮演幼年胤g,直到生活差不多稳定下来,方才有功夫开始考虑任务对象的事儿。这日里, 吕成是来在了惠妃的钟粹宫门口, 要看谁,自不必多言。其实说起来,胤g跟胤t两人争斗了半辈子,可年幼时,他们的感情也是不错的。尤其是胤g,还真的挺喜欢胤t那个小肉球的,也不知道后来怎么就变成了那般样子了...... “呦, 这不是四弟吗。”背后响起了揶揄的笑声,吕成回过头去,见到胤|正带着一群小太监向自己走来。 “胤g给大哥请安。”吕成必恭必敬的上前行礼。 “怎么这大中午的逛到我额娘的宫门口来了,四弟莫不是在承德待久了,连宫里的路都不认得了?”胤|跟胤i是一个脾气,平素嚣张跋扈惯了,见了谁都是这个调调。在康熙众多儿子之中,始终把心高气傲摆在明面上的,除了太子,大阿哥也算一号了。 “大哥取笑了,我是来看八弟的。”吕成拱手说明了来意。 “八弟?”胤|仔细想了想,似乎胤g去种痘之前就对小八挺关心的,主要是那娃娃长得确实是招人稀罕,胤g自第一眼看见小八就上心了。 “听你这么说我也想去看看了,你随我一同吧。”胤|也想说回来这么久了,都没到偏殿去看上胤t两眼,也着实说不过去。 吕成被胤|领进了钟粹宫偏殿时,胤t刚好睡下了。胤t的母妃卫氏出身辛者库,身份太低贱,不够资格抚养皇子。所以胤t刚一出生,就被康熙赐到惠妃名下了。 惠妃自己出身满洲大姓,近年来也颇得圣宠,再加上自己也有儿子,而且这个儿子还很优秀,所以对赐下的这个母妃低贱的皇子,也就没有多上心。交待给下面的嬷嬷看着就是了,自己是难得去看上一眼。康熙来的时候,作个样子,抱一抱哄一哄就完了。 小胤t睡在摇篮里,神态非常安详,羊脂白玉一般的肌肤配上精致小巧的五官,乖巧可爱得紧,就像神仙娃娃一样。 吕成和胤|两人走进屋里,四下这么一观察,吕成的眉头就不禁皱起来了,表情严肃,活脱脱就是一个冷面四爷的范儿啊。 “这什么天了,怎么还开着窗子!嬷嬷宫女都去哪儿了!怎么也没个人看着!”这屋里风呼呼的灌,凉得不行。除了小胤t以外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这小胤t又是睡在摇篮里,万一这要是翻个身掉下来...... 吕成如此一想,脸色更加阴沉,瞬间,整个屋子都仿佛瞬间陷入了冰窖一样。 “四弟可是真有皇子阿哥的架势啊,是不是忘了爷还在呢。”胤|见状是不大高兴了,自己这个大哥还没发言呢,胤g这小屁孩儿怎么能先摆脸子呢!这里是钟粹宫,不是佟皇贵妃的承乾宫! 吕成也知道自己此举是僭越了,只是,胤t那娃娃是他的任务对象。他吕成穿了这么多世,他既然决定要罩着谁,就不会那人让受了任何的委屈,更不会让那人被欺负!这是原则问题! “大哥,是弟弟僭越了。可是八弟毕竟是咱们的兄弟,是爱新觉罗家的儿子,怎么也不能让奴才欺负了去,大哥这般忽视八弟,怕是不妥吧。”吕成对这件事情是寸土不让的。 惠妃自己有儿子傍身,故而对胤t并不太重视。康熙爷那头就更加指望不上了,康熙一直将宠幸卫氏作为自己人生里一个不足为外人道哉的污点,对胤t这个辛者库贱妇所出的皇子也是能不见就不见。皇宫里向来不乏捧高踩低的主儿,那些奴才见上头的人无意,所以也就漫不经心了起来,胤t实在太需要一个能为他撑腰的人。 “大哥,弟弟这也是为了大哥好。我自然是知道惠妃娘娘和大哥的为人,但是万一这事儿传到皇阿玛耳里,叫他误会了大哥对手足之情淡漠,岂不是不美。”吕成一席话说得是在理,再加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的瞅着胤|,便叫胤|也心中一惊。 “那倒是......”胤|被吕成那双冷到了极致的眼睛盯得有些发毛,再一想胤t怎么也是自己的弟弟,虽然出身低贱,但是也保不准将来是个助力,于是便正色下来。 “把看管八阿哥的桂嬷嬷跟爷叫过来!”胤|吩咐下去,奴才们就赶紧四散去找桂嬷嬷了。 半晌,那老奴颤颤巍巍的走进来,见到屋里宫女太监跪了一屋子,更加是惊心动魄。 “桂嬷嬷,你好大的胆子啊!数九寒冬,这屋里竟然开着窗子,宫女太监一个都没有,就放着八阿哥不管!”胤|厉色一吼,桂嬷嬷立刻趴在了地上。 “老奴知罪!”桂嬷嬷连声高喊,心里大呼倒霉。平时惠妃娘娘很少过问偏殿里的八阿哥,皇上跟大阿哥更是连问都不问一声,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就懒得管了,得空了还不如躲懒去睡一觉,只是今儿大阿哥怎么忽然想起这茬来了呢。 “哼,平日里你们这些刁奴作威作福也便罢了,今儿竟然连皇子阿哥都不放在眼里了。不办了你们,别人还道我额娘这钟粹宫一点规矩都没有呢!”胤|今日是决定杀鸡儆猴,让这些奴才们都收收心,即使是一个不受宠的阿哥,那也是阿哥,不是奴才们能随意欺负的! “来人!桂嬷嬷犯上欺主,责五十廷杖,拉下去。”胤|命令一下,侍卫们便上前将那已经傻掉的桂嬷嬷拉了出去,不时外间就传来了一阵凄厉的惨叫。 胤|面不改色的立在中央,屋里的奴才们听着外头桂嬷嬷的惨叫声,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今儿我在这里跟你们撂下话,八阿哥是爷的弟弟,是爱新觉罗家的阿哥,以后要是再让我知道你们这些奴才见风使舵犯上欺主,就不是廷杖五十了,直接拉出去杖毙!” 吕成在一旁冷眼看着,对于这个结果他还是很满意的。胤|做事也是雷厉风行的主儿,有他今日这一席话,那些奴才们断不敢再怠慢胤t了。 吕成小心翼翼的抱起了摇篮里的小胤t,其实吕成一直是挺喜欢小孩子的,从他对画儿的好就可以看出门道来。当吕成双手触及那柔软的身躯时,却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屋里这么大动静,怎么小胤t还睡得这么死呢?再一联想到这屋里开着窗子,吕成赶紧用额头探了探胤t额上的温度。 “大哥,小八这是病了啊。”吕成赶紧出言道,胤t身上热得不正常,双眼紧闭,就连呼出来的气都带着烫人的温度。 胤|一听也急了,恨不得把这屋里的奴才都鞭了才解气,双眼一横,对着下头厉色道。 “你们还楞着干什么!赶紧给爷宣太医!” 胤t这么一病,今日钟粹宫里发生的事情也就瞒不住了。胤|本来是打算高高抬起,轻轻放下,惩治了犯上的奴才警示一下便罢了。谁想到胤t发起了高烧,不仅仅惊动了惠妃,甚至连皇上那边都知道了。太医前脚刚到,皇上和惠妃后脚也来了。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给惠妃娘娘(额娘)请安,惠妃娘娘(额娘)吉祥。” “起来吧,这怎么回事儿?”康熙今日里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就听到梁九功来报,说大阿哥廷杖了八阿哥的奶嬷嬷,还请了太医,康熙心生不悦,于是便过来瞧瞧。 “皇阿玛容秉。”胤|赶紧开口。 “今日儿臣和四弟一起来看八弟,结果发现这房里一个伺候的奴才都没有,而且还开着窗子。于是儿臣便作主廷杖了那欺主的恶奴,又发现八弟身子不对,于是赶紧请了太医。”胤|一句没有提到自己额娘的错处,抬眼看了一眼惠妃,惠妃子顿时就明白了,是这些奴才又犯了那捧高踩低的毛病,眼睛转了一下,赶紧跪下。 “皇上,是妾身思虑不周,妾身......”惠妃话还没有说完,竟然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在惠妃身边伺候的总管李嬷嬷赶紧十分配合的上前跪下,脸上一片急切。 “皇上,不是惠妃娘娘的错,惠妃娘娘这都已经病了好几天了,是老奴没有管好这些奴才,让八阿哥受气了。” 康熙眉头一皱,病?哼!惠妃的那点子心眼他还不知道么。本来就因为朝堂上的事头疼,再听到这一屋子主子奴才乱哄哄的,更觉得不耐烦,抬手摆了摆。 “罢了罢了,朕也没说要怪罪惠妃,主子奴才都跪着像什么样子,赶紧起来吧。”康熙本来也不甚在意自己的这个小儿子,主要是因为胤t生母卫氏的出身,是他名声的一个污点啊......他的子嗣多,而且个个都是良才,不缺这一个辛者库贱妇所出的儿子。但是毕竟胤t是一个阿哥,总不能让奴才欺负到头顶上。 “惠妃,你这钟粹宫该好好管管了,要是身子不舒服,就让李嬷嬷代你清理一下。”康熙厉色吩咐,而后又问了问胤t的病情,见没什么大碍,便回去了。 惠妃平白无故挨了责骂,心中本来十分不悦。但是忽然看到了四阿哥一直抱着八阿哥不肯离手,着急的那个样子,便又有了其他念头。 胤t未满周岁,身子弱又着了凉,发起了热症,但是好在不是什么大问题,太医开了药,吩咐了一下注意事宜就退下去了。吕成本来也无事,在一旁监督着那些奴才熬药,又亲自喂了小胤t喝药,看着小胤t的热度退下去一些了,方才放心的回去了。 到了晚上,惠妃召了胤|到钟粹宫进食,两母子屏退了众人。 “保清,你说这老四怎么忽然的就对八阿哥这么上心了?”惠妃品着糕点,若有所思的道。 “可不是,额娘,你是没看到胤g进屋时侯的那个脸色啊,黑得跟包公似的。”胤|轻笑着摇摇头,他怎么看也没看出小八有什么地方这么值得胤g稀罕的。冷面小阿哥为了那个奶娃娃接连破功,还亲自上阵喂药,堂堂一个阿哥手忙脚乱的看着相当可笑。 “保清,你皇阿玛今日已经因着这事儿对我有些不满了,而且四阿哥还在一边防贼似的盯着,看来咱们以后也得对这个八阿哥多关心点。” “额娘是说......”胤|见惠妃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诡异。 “那小孩子还不容易把持吗!现在太子势头虽强,但是奈何胤i是个不会做人的。你没见这些阿哥们,除了胤g以外都对太子有所不满么。”惠妃自从有了胤|以后,就开始有了自己的小九九了。叶赫纳喇氏也是满洲大姓,不比那赫舍里差,再说,他的儿子也是文武全才,凭什么那胤i就能稳坐太子之位。 “胤祉那边已经是不指望了,绰尔济也是个不安分的,一个两个讨好太子也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胤祺是个软性子,况且翊坤宫那位也不是好相与的,胤祚、胤佑都还太小。额娘看,这胤g倒是个好的。”惠妃徐徐道来,帮胤|分析而今的局面。 “四阿哥的生母是个镶蓝旗包衣出身,娘家地位低。养母佟佳氏出身汉军旗,虽然佟国纲佟国维是有实权的不可小觑,但是养母毕竟就是养母,佟氏一族是帮不帮衬这个养子还是两说。更何况皇上春秋正盛,佟佳氏也得宠,以后不定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呢。” “胤g这个出身,不高不低,干干净净,而且看着将来也是个稳当的,正好为我所用。索额图估计也是看中了这点,所以才要太子结交胤g的。” “额娘,你是不知道,这个胤g生来一张棺材脸,我看着就难受。”胤|也不是没有想过结交胤g,可是总是被那个过于阴沉的小孩气到。不过五岁,就苟言不笑,喜怒不定,他也真佩服太子看着胤g那张脸还能笑得出来。 “所以说,咱们得对这个八阿哥好一点啊。”惠妃巧笑嫣然,一双美目透着精明。本来想着皇上讨厌八阿哥的出身,而且就她个人来说,更加讨厌那个美得不似人间女子的卫氏。这个小阿哥养在身边也没什么用,所以就怠慢了些,但是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 “四阿哥亲近八阿哥,八阿哥又养在本宫的身边。” 胤|顿时明白了,额娘的意思是,可以利用八阿哥对付胤g。胤g是太子那边的人,而这个胤t一生下来就注定了是自己人。这胤t现在还未满周岁,以后要是好好培养,说不定......即使不成,也可以成为一颗对付太子的棋子,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助力。 “额娘,这八弟以后就拜托额娘好好照料了。”胤|握着惠妃的手道。 “你这孩子说得什么话,都是本宫的孩子,本宫自当是要好好照料的。”惠妃跟大阿哥相视而笑。 案上烛火渐渐式微,破败的房中甚是昏暗,眼前模糊非常,就像一场梦。胸口憋闷,胃里头难受得紧,仿佛又要呕出来,却不想紧接着一丝甜腥涌入口中,血的鲜红没入床单...... 胤t的耳边听到了纷乱的脚步声,那人带着太医、宫人众......拥挤的在榻前,不知说着什么,嘈杂一片。胤t有些撑不住,于是终于闭上了眼睛。那一刻,真是无比舒坦,再没有病痛、悲伤的折磨。任你是皇上,是至尊王者,可也对抗不了死亡。灵魂飘荡在紫禁城上空,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轻得像纸片,风一吹便作浮萍散。 ‘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 ‘行止卑污,凡应行走处俱懒惰不赴’ ‘自此朕与胤t,父子之恩绝矣’ ‘怀挟私心,遇事播弄,希动摇众志,搅扰朕之心思,阻挠朕之政事’ ‘弘时为人,断不可留于宫庭,是以令为胤t之子,今胤t缘罪撤去黄带,玉牒内已除其名,弘时岂可不撤黄带?着即撤其黄带,交于胤钇湓际摹 ‘令其自改其名阿奇那,改弘旺名菩萨保’ 脸上蓦然传来的湿热让胤t一楞,用手一模,方才发现却原来是眼泪吗?原来,灵魂也会有眼泪,原来,他还有泪啊。直到天边最后一丝日光褪尽,胤t的心,也随着那黑暗一同沉没了。身体骤然被一股力量拽入了漩涡。无力挣扎,只能任由那顾力量肆虐,随后陷入了一片无边的黑暗。 静谧中,耳边突然传来些声响。 “八弟乖,不哭了。”吕成不忘胤t的高烧,第二日就又来了钟粹宫探望,但见那娃娃虽然不再发热,却闭着一双眼睛不停的流泪。以为小胤t是身上难受,遂抱起来哄。画儿以前生病的时侯,他都是这般哄的。 胤t听那声音又是陌生又是熟悉,疑惑之下张开眼睛,不成想就对上了一张见鬼的脸,把胤t吓了一跳。吕成见怀中小娃娃醒了过来,眼睛瞪得跟紫葡萄似的,煞是可爱,不免微微笑了笑。 胤t惊愕,没错了,这肯定是老四,小时候的老四!他这一生最大的仇敌就是老四,他岂会认错! “八弟,我是你四哥,你要记住我的样子,知道吗?”养成,要从襁褓里抓起!吕成不住的用手指头逗弄着小胤t的下巴。 死都忘不了!胤t恨不得咬牙切齿,可惜,他现在只有两颗小米牙,实在不能完成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八弟,只有我是全天下对你最好的人,你以后要听我的话,知道吗?”吕成还在不住谆谆教诲着。 放.屁!胤t伸出拳头,想打掉那人恶心的笑容。可是一个一岁的娃娃能使得出什么力气,那抚过吕成脸颊的小手不过隔靴搔痒,反倒像是玩闹了。 “呵呵。”吕成见小胤t与他互动,对他的话有所反应,不由得开心的笑了起来。 “四哥喜欢八弟,八弟是不是也很喜欢四哥啊?” 喜欢你个大头鬼!胤t咿咿呀呀的反抗着,气得小脸通红,吕成却将胤t的表现当作了示好。很明显,这兄弟俩根本不在一个波段上。 “八弟要乖要听话,四哥以后会保护你的,再不让人欺负你了。”吕成在胤t小宝宝的脸上亲了一下,胤t被亲了一脸口水,内心悲愤不已。他,他竟然敢这样对爷!爷要报仇,爷一定要你好看!胤t手脚直发颤,看着吕成那一脸心满意足的笑容,终于活活的被气晕了....... “嗯,八弟大约是累了。”吕成看到怀里的小宝宝又睡着了,自顾自的猜测道。 “八弟,四哥明天再来看你,你要快快好起来啊。”吕成又捏了捏那可爱的包子脸,亲了好几下,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可怜的胤t被吃了无数嫩豆腐,小小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睡梦中仍旧不断的呐喊着:爷要报仇!爷一定要报仇! 奈何吕成是听不见胤t此刻的心声的,一路得意洋洋的哼着小歌,不断念叨着:宝宝什么的,实在太可爱了。 养成计划,目前看来,路漫漫其修远兮。 87、九龙夺嫡 胤t自打重生以来, 身边发生的所有事儿都让他有种强烈的违和感。而这一切的元凶祸首就是那个自称是他四哥,但是却着实像是被妖物附身了一样的男孩子。 “八弟, 来,张嘴, 啊。”吕成一手捧着一碗米糊,一手用小勺子给胤t喂食。 哼!胤t坐在小床上,骄傲的偏过了头去,不理会吕成。滴溜溜的黑眼睛转着,拿余光偷偷瞄向吕成,嘴角不停的抽搐。自我怀疑着,老四这到底是演哪出啊?爷小时侯真的跟老四有那么熟吗? “八弟不喜欢吃米糊吗?”吕成疑惑的闻了闻手中的那碗米糊, 味道挺不错的, 香香的。他还特别吩咐在米糊里拌了牛乳,应当很符合小孩子的口味的。 “八弟不乖啊,奶娘说这几天你都没有好好喝奶,现在连米糊都不吃了, 该打屁股。”吕成很担心的把小胤t抱了起来, 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大病初愈,正是该进补的时侯,小孩子挑食可要不得。 那是,胤t喉咙里意味不明的咕噜了两声,奶娘喂奶什么的......爷怎么能怎么能占人家老妇人的便宜。况且,那么吃饭他恶心,没吐出来算万幸了。 不过, 那碗米糊的味道真的好诱惑小孩啊,胤t吸了两下鼻子,热腾腾的香气不断传到鼻息间。胤t确实好几天没好好吃饭,饿坏了,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心想算了,爷现在还小,就算跟老四不对付,又何苦为难自己的肠胃呢?吃饱了才有力气报仇啊! “啊!”胤t瞅着那碗米糊张着嘴,咿呀呀的叫着,对吕成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小米牙。 吕成这会倒是准确的意会了胤t的心思,连忙拿起勺子来,挖了一勺迷糊喂到了胤t的小嘴边上,被胤t啊呜一口吃了进去。吧唧着嘴,胤t死死盯着吕成,我吞我吞,就当是吃老四的肉了。 吕成见胤t终是精神十足的吃起了东西,不禁松了一口气,笑得开心。喂着坐在自己腿上的小娃娃,看他吃得香,自己也忍不住尝了几口。你一勺啊,我一勺,长路漫漫,磕磕磕磕绊绊,我米糊分你一半。 胤t见状是握着小拳头,闭着眼睛不住的扭动,整个人都斯巴达了。勺子上有你的口水啊,老四!脏死了! “八弟跟四哥是最要好的兄弟,四哥对八弟最好了,最喜欢八弟了,要记得知道吗。”吕成每天都不忘记自己的养成大业,不厌其烦的跟胤t重复这句话,要胤t习惯成自然。 见鬼了,谁跟你最要好!胤t腹诽着,爷最要好的小九和小十,唉,不过他们现在都还没出生呢......身边只有老四的生活,真是寂寞如雪啊...... 喂食结束,吕成又将胤t用毛裘包好,抱到小院子里晒太阳。怕胤t无聊,还给他讲故事玩儿。 “今天四哥给小八讲二十四孝里,卧冰求鲤的故事......” 胤t满心疑惑的看着一脸真诚的吕成,心说小时侯老四真的对他有那么好吗?他已经不记得了......印象里的老四永远是一张冷峻威严的面孔,面对他时,说话做事不留一丝情面,恨不得将他踩到泥里。 吕成待任务对象自来就好,而且胤t如今又是个小娃娃,吕成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耐心,将胤t当作了自己的孩子一般,当初对画儿有多好,如今就对胤t有多好。带胤t玩了一阵子,而后看时间差不多该午休了,又将人带回房间哄睡。 并肩躺在床上,吕成侧着身子,手一下一下轻轻的拍着胤t的身子,还哼着摇篮曲。胤t在一片宁静祥和闭上了眼睛,只是心中却更添复杂。若真的喜欢他,真的将他当作兄弟,何以后来竟那么冷血无情呢?许是时间带走了童年,于是连那些情谊也都消散了吧。 不过现在老四对他这么好,这点倒是可以利用,若是能够将老四笼络到自己这一方,于他而言无疑是最大的助力了。胤t两世为人,从来没有放弃过追逐那个位置的想法,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这点道理胤t明白。他虽然恨老四,但并不代表他会傻乎乎的,故意去得罪老四。而且若是他一直这般莫名其妙的针对老四,岂不是引人怀疑...... 嗯,看来以后,还是得对老四态度好一些。 康熙巡游盛京归来,风平浪静的日子过了有两个月,便下旨出征台湾了,姚启圣和施琅战前失和的矛盾又成为了最尖锐的问题。 八月的议政大臣会议上,大学士明珠等人表明若两人同征,则难免彼此掣肘,更何况施姚二人矛盾已深,在进征的时机等意见上也的确多有分歧,于是均上谏同意施琅专征。施姚二人之战,姚启圣一方开始渐渐落了下风。 到了十月初六,康熙决定命施琅根据时机,独自往征,命姚启圣等协助施琅,催运粮饷。 姚启圣夙愿既失,幸仍以大局为重,昼夜督修战船,带头捐赠随征官兵俸饷,并将家中的银盘杯碗、金银首饰全部捐出。官兵见此情景,相视感叹,莫不涕零,各矢用命! 但是,在施琅规取台湾前后,施琅、明珠及其他大臣对姚启圣时进微词,康熙帝误听谗信,对他屡加谴责。致使姚启圣蒙不白之冤,忧愤交加,病势日危,于康熙二十二年悄然辞世。 才要出征,姚启圣就死了,可不是诡异得很。 后来又陆陆续续的听说,施琅督率水军由铜山出发,很快攻克了郑氏在澎湖的守军刘国轩......施琅上疏,请郑克u纳土归诚,应携族属与刘国轩、冯锡范及明裔朱桓等俱诣京师,诏授郑克u公衔,刘国轩、冯锡范伯衔,俱隶上三旗,馀职官及桓等於近省安插垦荒。复疏请申严海禁,稽核贸易商船。 等到台湾问题最终解决,吕成已经到六岁,该去无逸斋读书了。 这短短的一年中,朝前发生的事儿不少,发生在吕成身边的事儿也不少,首先要说的就是佟皇贵妃生了一女。吕成知道那孩子短命,不到六个月就会死,佟佳氏也会因此大病,身体迅速衰败下去,直到死亡。因着吕成对佟佳氏十分敬爱,实在不想看到她伤心生病,于是给了那短命女娃一颗此番穿越之前在界面兑换的灵丹,重塑了她先天虚弱的身体。 在吕成的暗箱操作下,佟佳氏的小格格终究是活了下来,康熙为其赐了个小名叫灵犀。佟佳氏没有丧女,身体自然也就健康了。再说,有吕成在,即便是不健康也能调理好。佟佳氏对吕成很好,照顾无微不至,吕成是感恩的人,凭他一贯的性格,他会救佟佳氏母女实在不稀奇。 “你再不下子,可就要日落西山了啊。”胤i品了一口茶,看着吕成的眸中带着点点笑意。 “弟弟这才刚学会了下棋,太子哥哥总要多担待些不是么。”吕成故作苦恼的道,跟太子下棋是有门道的,不能赢,但也不能输得太惨。你若赢了,便是目无兄长,不识好歹。可若输得难看,又像是故意放水,不敬重太子。太子可是个围棋高手,故而,吕成每一步都得走得谨慎小心。 太子闻吕成所言,倒是也不恼,只是淡淡的看着棋盘。 “孤听说,你最近跟老大走得很近啊。” 吕成正思考棋局,却忽然听到太子如是说,遂右手不禁一震,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 “这就是你苦思冥想之后走的‘好棋’?”太子见那落子之处,不由得失笑。 “太子哥哥,我这盘棋是没救了。”吕成叹了口气。 “老四,那小八确实挺得人疼的,长得像个海外仙童,又会说话。就连皇阿玛最近也对他另眼相看呢,难怪你会......” 也什么?是也投靠老大,还是也开始为自己谋算?吕成是听出了胤i语气中的一丝冷意,登时做出了一脸惶恐的表情。 “弟弟惶恐,请太子哥恕罪。” “恕罪?孤说什么了么......”胤i一笑。 “太子哥,臣弟绝无那些念头,八弟还小,平日里又被......又被一些人欺负,臣弟实在看不过去,这才......”吕成的演技素来不差,此番言语,将自己撇干净之余,倒还真有些不着痕迹为老大惠妃上眼药的效果。 胤i眼睛转了转,被一些人欺负......四弟,你这可是在告状啊?小八是爱新觉罗家的阿哥,谁敢欺负!又或者说,谁有能力去欺负......四弟的意思,是在提醒他策反小八吗? “说话如此遮遮掩掩,你什么时侯也学会跟孤耍这些心眼了?”胤i冷声问道,口气也听不出是喜是怒。 “太子明鉴。”吕成不承认也不否认,胤t是生来就入了大阿哥党的,他的母妃是惠妃,他也没得选择。可大哥那条船实在不如太子,虽然他们俩最终都是要倒的,但是康熙的心始终是向着太子的,跟在太子身后,能够给康熙留下一个志虑忠纯的好印象。吕成想将胤t也纳入自己的羽翼下护着,故而太子的意见就显得非常重要,因为在太子倒台之前,他都必须依附太子而活。 “罢了,罢了,孤也没有怪罪于你,继续陪孤下棋吧,这盘棋还没有走完呢。”胤i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像是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一样。 吕成一颗心忽上忽下,看来,他最近的行径的确是让胤i不喜了。毕竟他日日都往钟粹宫跑,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来,就是一幅要跟胤|交好的征兆。太子今天不过是小小的提醒他一下,可若是他不肯收敛,恐怕等待他的就不是简单的提醒了。 吕成陪着太子下完了棋,最后是被太子不咸不淡的训了一下就放了回去。吕成刚刚受教完毕,虽然心里头惦记着胤t,但却也不好再马上去钟粹宫了。思来想去,便差胤祺劳累一趟,替他将胤t抱到御花园相见。 吕成是个守承诺的人,他跟胤t说好的,每日都要去看他,就不会失约。胤祺见吕成求到他的门口,于是也没有问原因,就应了下来,跑了一趟钟粹宫,把胤t抱到御花园来玩了。 自从上次从承德种痘回来,在吕成的结交下,胤祺跟吕成的关系就亲近了好多。胤祺自幼被养在了太皇太后身边,满语、蒙语说得都是极好,但汉话就差了些。众皇子们平时都是用汉话交流,胤祺夹在其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吕成蒙语说得流利,又几次帮助胤祺解围,免于他被兄弟们嘲笑,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悉了起来。 胤祺将胤t带到御花园,吕成这头已经准备好了胤t爱吃的水果点心,一见到小娃娃就稀罕的抱起来,照旧让人坐在他的腿上。 “小八,你不是一直惦记着九弟么,我今天跟额娘一起去宜妃那里了。”吕成用勺子将果肉碾碎成泥,送到了胤t的嘴边上。他这位小祖宗啊,脾气晴雨不定的,以前还不喜欢他喂食,可近来又忽然变了,一天不喂就不好好吃饭。 胤t眨着眼睛,用那种朦胧的、似懂非懂的目光看着吕成,那一双眼睛笑眯眯的,像是一弯新月。哼,老四,爷终于找到折腾你的法子了,你自己乐意自将身价的照顾我,我何苦推脱。把堂堂雍正爷当布菜奴才使唤,好有成就感啊,大丈夫有木有! “九弟,他还好吗?”胤t内心感慨万千,思念胤k。虽然才两岁,说话时口齿不甚清晰,但是身为重生一族,胤t的思虑却是非常清明的,就连康熙都不得不夸一句此子十分早慧。 “九阿哥看起来很有朝气,一见我就大哭。”说到这点吕成也很郁闷,当初画儿初见他的时侯就吓得要命,穿越九龙世界后,宫里陆陆续续出生的男娃女娃也都怕他,一见他就哭,难不成他就这么不讨小孩子的喜欢?可明明小胤t对他就很好的么,从来都不曾惧过他。唉!所以说,还是他们家小胤t最乖最可爱了。 “四哥,我也想去看九弟......可是惠额娘她只喜欢带大哥自处走动,去哪儿都不带着我......”胤t扁着嘴,可怜兮兮的瞅着吕成,一幅爹不疼、娘不爱,极受打击的样子。 “小八不难过,有什么了不起,改天四哥带你去。”吕成见着了胤t的包子脸上,那双又大又圆又水灵的黑眼睛,带着期望又略显失望的模样,他就没辙了。 “小八今天要不要听故事?”吕成哄着胤t。 “要,今天四哥在无逸斋读了什么书?给我说说吧。”胤t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到老四每回都为他说故事说得喉咙冒烟。 吕成自是无不答应,接着就讲了好些无逸斋的轶事给胤t听,权当解闷。胤t倒不觉得无聊,可一旁的胤祺就听得昏昏欲睡了。在无逸斋听这些就已经够了,回来还要继续这么沉重的话题!四哥这人小小年纪就这么严肃,整天板着脸,不怪别人给他起外号叫‘包公’,就连跟小孩子聊天的内容都是什么噶尔丹、沙俄之类的,这种话题只会让人越聊越闷吧。 胤t被吕成伺候得跟皇上似的,胤祺在一旁看着,不免有些酸。四哥虽然冷着一张脸,可是那喂果肉的动作着实是非常温柔,看得人嫉妒得紧啊。 “啧啧,四哥,你对小八还真好。”胤祺忍不住开口道。 “胤t是咱们弟弟......”在吕成的观念里,小孩子生来就是可人疼的,尤其是又听话又可爱的胤t,那些对小孩不好甚至虐童的人都该下地狱去。 “我也是你弟弟,你怎么不喂我呢?”胤祺打趣的道。 “成!爷喂你。”吕成挑起眉梢,把勺子伸到胤祺的嘴边上,胤祺想调笑他,还嫩了点。 “来,张口,啊。” “得了,得了!”胤祺见吕成那哄宝宝的表情,生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勺子上都是小八的口水。” 胤t见了胤祺的表情,被逗得咯咯直笑,小小的身子被吕成抱在怀里,不安分的乱扭着。胤t现在的个头实在太小了,而且也太瘦了,要不是吕成时刻监督着,确定没有人敢欺负胤t,还以为这些奴才短了胤t的饭食呢。 “四哥,把小八给我抱一下呗!”胤祺见胤t笑得可爱,遂手也痒痒了,想捏一番。 “不成。”吕成果断拒绝。 “你哪里会抱孩子。”小孩子胳膊没劲儿,又不像他这般经验丰富,到时候再摔着小八。 “切,什么这么宝贝啊。”胤祺不甘心的哼了哼,眼睛滴溜溜转了转,趁着吕成不注意,在胤t屁股上拧了一下,看着胤t疼得扁起了嘴,又开始偷笑了。 胤t狠狠瞪了胤祺一眼,胤祺这闷葫芦竟然敢捏爷的屁股!等着,爷这就关门,放四哥! “四哥,五哥拧我的屁股。”胤t颇委屈的对吕成告状。 吕成真是哭笑不得,但也不能不帮小八报仇啊,遂是追着胤祺拧吧了两三下才算完事。八月桂花飘香,摘一缕芳华,斟一壶醇酿,沐浴在微风中,有种无酒自熏然的感觉。 三人在御花园中坐着,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角落里隐隐露出的那一点点女子云缎的衣角。 卫氏见那个被四阿哥抱在怀里的孩子,眼圈开始泛红。那是她的孩子,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甚至连面都没有见上就被抱到了惠妃娘娘处抚养。 她知道,惠妃娘娘的身份高,胤t被记在惠妃的名下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午夜梦回的时侯依旧会感到心痛难当。母子连心,她很想胤t,想看一看他,想抱一抱他,想亲亲他的小脸,告诉他,我是你的额娘......可是她没有资格...... 有时侯惠妃会遣嬷嬷来跟她说一说胤t的近况:八阿哥很乖,从来不哭不闹。八阿哥又长高了不少,眉目清秀,将来一定是翩翩公子......天知道她有多高兴,惠妃娘娘喜欢她的儿子,会好好待他,她便觉得满足了。 擦掉眼泪,卫氏转身离去。t儿,你知道吗,额娘不求你建功立业,只盼你一世平安...... “胤t,我明天再来看你,带你去看九弟。”晚上,吕成送胤t到了钟粹宫门口。手在胤t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揉了揉,一向冷硬的脸上带着一丝柔和的笑意。 胤t一派天真的笑着点点头,盯着那人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方才收回了笑容,换上了不符合年龄的深沉。 88、九龙夺嫡 自从上回太子敲打过吕成之后, 吕成也意识到了自己而今的身份,身处的时代, 遂行事有所收敛。但毕竟他放不下胤t,总归还是没能疏远钟粹宫, 让太子满意。 太子是吕成的主子,主子不开心,这下头人就得吃挂落。因着胤t,吕成还真的被太子刁难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罚个跪,抄个书什么的, 也还是让吕成的小身板颇有些受不了。 在吕成看来, 太子这脾气着实是被康熙爷宠坏了,他并非不懂礼贤下士的道理,他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人到达一定高度的时侯,可以将天下英豪都踩在脚下, 根本毋需考虑对方什么心情。而这个高度, 就是九五至尊。 太子认为他距离那个高度已经是一步之遥了,甚至产生了‘皇阿玛拥有的就是他拥有的’,这样天真的念头,所以行事任性放肆。早年的康熙也因为宠爱太子,纵容了这种放肆,甚至添油加醋的帮太子助威,如此便造下了祸根。 其实即便太子后来没有在索额图的唆使下, 行叛逆之事,他估计也登不上那个位置。原因很简单,康熙是高寿君王,等到他过身的时侯,太子的年龄已经太大了,五十多岁的老人,冲劲闯劲拼劲都已经没有了,而且身体也经不住劳累,不断的走下坡,剩下的只有疲惫和沧桑。 康熙是不可能让这样的太子继位的......说起来,康熙大约也没有想过自己能活那么大岁数,早年的时侯不假深思的就匆匆立了太子,没有想过年龄的问题。等到他年老的时侯,再看同样苍老的太子,自然就如同心头的一根刺,怎么瞧怎么不顺眼了。 吕成坚持结交胤t,太子终究没有拧过吕成。在太子看来,既然管不了,那就不如放任,也许老四真的能给他再拉拢一位兄弟也不说定。况且,从老大那边抢人,他有成就感。凡是能让老大不痛快的,他就痛快。 同时,胤|也抱着跟胤i同样的想法,不断的借胤t之势,亲近吕成,目的是想从太子那头抢人。吕成和胤t成为了太子和大阿哥之间博弈的夹心饼干,两头为难,也两头不讨好,三天五日就被责骂。但终究,吕成不会放弃,他是一定会护着胤t的,这是他此行的任务,是他已经扛在肩头的责任。 康熙知道这一切,但也沉默不言,不加阻止。在帝王的眼里看来,这些行为都不过是兄弟之间的小打小闹罢了,没必要太过当回事儿,就当是给儿子们的磨练。只是康熙爷却不曾思考过,小的时侯是小打小闹,但人终究会长大。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小的矛盾逐渐积累定然会酿成大的祸事。身为一个父亲,康熙显然是不合格的,太理想化了。 重生的胤t,也终于在这不断积累升级的矛盾中,逐渐回忆起了小时侯的事情。是啊,他终于想起来了。小时候的他,的确曾经和老四有过一段深厚的兄弟情谊。可是后来太子出面阻止,训斥了老四,他也被大阿哥责骂,在夹缝中艰难的维系着他们的感情,还傻乎乎的发过誓,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却终究敌不过命运的作弄,后来就渐行渐远了。所以,这回,也是一样吗...... 要说对老四不舍,胤t是没有的,在他的观念里,他与老四针锋相对才是正常。但毕竟曾经那么好过,一朝形同陌路,大约还是会遗憾吧。胤t的打算是敌不动,我不动,静待老四自己与他疏远,这样将来老四说不得还会对他有些内疚。 只是胤t左等右等,吕成却依旧对他如往昔,没有丝毫要疏远的意思。即便他自己已经被太子所疑,几番训斥,还是不改其态度,倒是让胤t不知如何应对了。心说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呢?难道是他重生以后不小心改变了什么轨迹? 吕成未免太子责备,也不敢太经常的去钟粹宫,于是多与胤t在御花园碰头。偶尔那么几次,也就瞧见了卫氏。卫氏性子安分,平素不喜外出,吕成不用想就知道了,她是想看胤t,才会频频的出没御花园。 胤t也是发现了自己额娘的,他心中激动,很想跟额娘聚首,但是却不敢表露出来。怕惹惠妃不悦,再刁难额娘。只得背地里偷偷伤心,甚至掉眼泪。吕成发现后,有时会故意假装撞上卫氏,让卫氏请个安,跟胤t说两句话,母子二人俱是感激。 如此,胤t心中对吕成的感观便更加复杂了。 一切平常,到了次年五月间,德妃的胤祚殇了,德妃悲痛不已,心神恍惚。吕成前去请安的时侯,竟然被德妃给推了一下,骨折了右手,暂歇了下午的骑射课程。康熙对德妃也十分不满,甚至于连疼惜她丧子之痛的心情也减少了许多,还开言训斥其不慈。德妃因此,更加怨恨吕成。 “本宫又不是故意的,他摆那张脸子给谁瞧?还敢跟万岁爷告状,这个不孝的逆子啊!”德妃屏退了使唤的人,只留心心腹嬷嬷,在景仁宫里咬牙切齿的发起了火来。 “说不得我可怜的六儿就是被那个棺材脸给克死的!一定是的,那胤g就是个讨债鬼啊,有他在,我这辈子是别想好了。”一想起胤祚,德妃的眼泪再度决堤,忍不住呜咽的痛哭。她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先是丧子,而后又被皇上责骂,这都是胤g的错! “娘娘,您别这么说,四阿哥再如何,也是从娘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现在六阿哥......唉!万岁爷是个明君,这皇宠都是不着边的事儿,唯有儿子才能靠的住。四阿哥如今是娘娘唯一的阿哥了,怎么样也是血浓于水,娘娘何不对四阿哥好点呢?”老嬷嬷愁眉苦脸的规劝道。 “哼!本宫就是不,万岁爷还是宠我的,本宫以后,一定还会有阿哥的!我用不着靠着老四!”德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这样恨胤g,这孩子的确是她生的,但是她一眼都没见着就被抱走了。等到她再看到的时侯,就跟佟佳氏那个贱.人仿佛亲生母子了。这样吃里扒外的儿子,她不要! “本宫就弄不明白了,我的胤祚究竟做错了什么,竟然被老四给克死了,为什么死的不是老四呢?”德妃发泄的哭诉着。 吕成站在景仁宫门口,他本是想着德妃被康熙训斥了,大约心情不好,所以想过来看看,道声歉意。可现在......好像不用了吧......听到这些话语,复又看了看自己摔伤的手臂。 “高无庸,我们走吧。”吕成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自穿越以来,他自问虽没有对德妃多么亲近,但亦是谨守孝道,毕恭毕敬,德妃平日里不喜欢他就罢了,反正他也不在意。可现在却连胤祚的死都要怪罪到他身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难道不可笑吗?德妃,究竟把他当什么了?怪物吗?上回他只是看德妃哭得伤心,遂拿了帕子想上前帮她擦眼泪,安慰她,却不成想德妃像是以为他要害死她一般,用力的将他推了出去。结果胳膊撞到了石桌上,就骨折了。面对这样的生母,吕成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胤t为人最会察言观色了,这日里就看到吕成心情低落,一张脸冷得都快结冰了,直叫人见之便想退避三舍。胤t料想,老四心情不好大约就是因为德妃了,最近这母子俩的事儿一出接着一出,连皇阿玛都生气了。 “四哥,胳膊,还疼不疼?”胤t乖巧的上前去,轻轻摸了摸吕成因受伤吊在胸前的手臂。 “小八乖,已经不疼了。”吕成因为胤t的话语,冰山脸有了些许松动。 “四哥,你别难过了,德妃娘娘也一定不是故意的,说不得她心里头正心疼你呢,只是不会表达。”胤t也不懂自己干嘛这么安慰老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德妃对老四的恨,那真是山无棱,天地合,乃敢绝。他上辈子,就算再苦的时侯,额娘也不曾放弃他,身边的好兄弟也不曾离开他,从这点上来说,他是比老四幸运的。 “小八长大了,会关心四哥了,真好。”吕成闻言欣慰的用剩下的那只手摸了摸胤t的头。是啊,罢了,他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他的,身边已经有了佟额娘,还有小八,就总得失去点什么。 胤t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其实他对老四好,目的挺恶劣的。甚至他还会经常的想:等到恰当时机,在背后捅老四一刀。这本是应当,上辈子欠下的就该这辈子还。可老四如今待他真诚不欺,他反倒是下不了手了。 下午不必再上骑射的课程,吕成是空闲了许多,一直陪着胤t玩,直到傍晚时分,本打算回承乾宫,却拧不过胤|的挽留,留在钟粹宫里与胤|、胤t一起进了些点心。这一下就又捅了马蜂窝了,次日早上就遭到了太子的连番轰炸,若非因着有伤在身,恐怕又得罚跪了。吕成被骂得晕头转向,只想着,自己最近是犯太岁了吧? “四儿啊,你近来是不是惹太子不悦了?”佟佳氏也听说了太子责罚吕成的事情,当娘的爱操心,趁着吕成过来请安的时侯,也定然得提醒几句。 “就连你皇阿玛都知道了,昨儿还跟额娘责备于你来着。你最近闹得太过了,德妃的事情,还有太子的事情......你要小心啊,大阿哥最近屡屡借故挑衅太子......唉,你还小,大约许多事情不懂,你可万不能与他走得太近。那个八阿哥看着是个玲珑的,你喜欢他是可以的,但也要保持距离。”佟佳氏习惯性的把吕成当作小孩子一般告诫道。佟佳氏觉得此事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跟八阿哥保持距离,这宫里头阿哥多了,何苦盯着一个小八不放呢? “额娘,儿子不小了,道理是懂的。不管太子哥哥和大哥两人要如何,八弟,儿子是一定要护到底的。大哥是个自傲的,惠妃娘娘又......八弟这个出身,若是儿子不照看着他,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受尽多少白眼和辛酸。”吕成知道八爷大约就是小时侯吃过的苦太多了,所以长大后才格外擅长看人眼色,不喜得罪人,造就了他长袖善舞的性格。正所谓性乃命也,吕成穿越多世,看惯人世变迁,知道有时侯幼年的苦并非老天给予的财富。一朝苦,便注定了一辈子的苦。吕成想尽可能的让胤t的童年快乐一些。 “额娘您放心吧,该怎么做,儿子心里有分寸。太子哥哥也总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儿,就厌弃了儿子的。”吕成微笑着安慰佟佳氏。 佟佳氏无奈,也只得点点头,对吕成温柔的道。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改天把八阿哥带到承乾宫来玩儿吧,额娘也想看看那孩子呢,听说是个早慧的。你皇阿玛那里不用担心,额娘总会帮着你的。”佟佳氏这是打算给自己的儿子撑腰,接纳钟粹宫的这个八阿哥,如此太子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有她帮忙照料着八阿哥,胤g也就不用一天到晚跑钟粹宫,惹太子生气了。 “儿子多谢额娘。”吕成对佟佳氏的宽容格外感激,在这宫里,谁人不是自扫门前雪。现在佟佳氏有了灵犀格格,还肯将为了他这个白给的儿子惹康熙不悦,对比德妃待他的不闻不问,甚至苛待,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狱。 随后的日子,宫里人只道,八阿哥不知修了什么福缘,竟然得了皇贵妃娘娘的青眼,再无人敢看轻了。 岁月在不经意间流走,如同指缝间的细沙。皇宫里的孩子从来没有无忧无虑的童年,不管是穿越如吕成,还是重生如胤t,都依旧要小心翼翼。深宫里的日子仿佛死水,波澜不惊,每天每天都是一样。 胤t经常回忆起那些往事,其实,他的童年很苍白。那时因为他的母妃出身低,他自己又不得皇阿玛的喜爱,所以就连稍得宠的奴才都能看轻了他。宫里其他的娘娘和阿哥欺负他的时侯,他不能跟皇阿玛说,不然就会被视为邀宠,或者心胸狭隘。惠妃娘娘明明知道,可是却装作不知道,不想惹是非,大阿哥自然也是如此。额娘知道了,会很伤心,会掉眼泪,但是也无可奈何,只得母子二人互相安慰舔伤口。 所以长大后,他不顾一切的向上爬,他要权利,他要名望,他要证明自己的实力,他要皇阿玛正视他,认同他亦是一个不输任何人的俊杰英豪!可最后却还是徒劳,一个辛者库贱.妇所出,否定了他努力奋斗来的一切。 是!他的确恨老四!但是伤他最深的,却不是老四,而是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皇阿玛...... 重生以来,往事如烟,那些痛苦的过往已经相隔太远了。这辈子变动的事情太多,老四这回没有放弃他,一直站在他身边保护着。佟皇贵妃也没有薨逝,成为他在皇宫的另一把□□。于是,童年仿佛一下从黑白变成了彩色。没有人敢再看轻他,没有人敢再欺负他。 有时,胤t也会怀疑,这一切都是真的吗?也许只是他的一个美梦吧? 康熙三十二年初,皇子们早已经都到了去念书的年纪。康熙年间,皇子们读书的地方叫无逸斋,在畅春园。后来雍正继位后,才改名叫上书房。皇子们平日课业压力很大,康熙对儿子的要求极其严格,除了学习满蒙文字、四书五经等史籍以外,还包括书法绘画、科技知识、行围骑射,以及如何处理政事等方方面面。 从顺治算起,满清入关后,康熙是第二位帝王。对于如何教导皇子,康熙也没有什么经验,摸着石头过河而已。明朝的诸藩王,分封而不赐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康熙对前明的这种制度嗤之以鼻,他满洲的大好男儿,尤其是他爱新觉罗的子孙,岂能做那庸碌无为之辈。 大清入关后,虽多承明制,但也不乏损益。康熙皇帝对皇子的教育,首选为成龙,次之为襄政,又次之为领兵,再次之为务学,复次之为书画。康熙的儿子们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个个皆为人中之龙,治国治民、通晓古今、能骑善射、文武全才。 可是此时的康熙却没有想过,这‘龙’只需要一个就够了,如果他的儿子个个都成了龙,会有什么结果...... 吕成年前秋闱时猎的狐皮,变成了胤t身上雪白的披风。胤t天资聪颖,自幼便在课业上显示出了极佳的天份。但是唯有一点不好,就是字写得太差。自从某次康熙考教功课,大骂了胤t的字之后,胤t就开始专注于书法,每个字都要练上五百遍。平日不管多忙多累,下学后必练字一个时辰,而且还尤其喜欢在室外练习,即使数九寒冬也一样。吕成知道胤t是为了磨练意志,但总归他是怕他着凉的。 回首带着微微的笑意,两人并肩而立,白的雪从空中缓缓飘落。 “四哥,这可是银狐皮,就让你这么浪费了。” “给小八,怎么算是浪费呢。”吕成笑了笑。 “宫外好玩么?”今儿老四是帮太子办事,出宫了一趟。 “还成吧,给你带了些白糖糕。”吕成解开油纸包,片片白得晶莹剔透,看着就有食欲。 胤t捻起一片,放在口中,沁甜的香味熨贴在舌尖。 “四哥看爷这字,有进步吗?”胤t兴致勃勃拉着吕成看他写好的大字,老四的书法在众皇子中一向是极好的,就连皇阿玛都挑不出毛病。这个字啊,真是他一生的痛。上辈子到死了都没写明白过,这辈子依然如故。 吕成仔细打量了一下案上,那一张张的绢纸。 “有些进步,但还是太生硬了。”吕成评价道。 “你的手腕太过用力了,这写字又不是挽弓。” 胤t闻言不甘心的哼了一声。 “切,四哥,上次你说我的手腕软弱无力,爷这回可是下了苦功的。”这话的意思是:是你说手腕要用力的! 吕成无奈的笑了笑。 “小八,过犹不及,这书法使得是巧劲。”吕成绕到胤t的身后,握住胤t的右手。 背后传来的温暖让胤t一楞,嘴角勾勒出一抹恬淡的微笑,虽然而今已是漫天飞雪,可此刻心中却像是阳春三月。老四这个面冷心热的...... 胤t的身份是皇子阿哥,平常师傅们自然是不敢这样手把手教习的。至于康熙,则是只亲近太子。书法这种抽象的学问,听师傅讲是一回事,这亲自去写起来又是令一回事儿了。胤t随着吕成的手,一笔一划的行书,感受着那种微妙的韵律和动作,只觉得平日里自己琢磨不透的一些问题都有了眉目。什么叫运笔中锋铺毫,什么叫点画意到笔随,被吕成这么一带,就清楚了。 “今天就先这样吧,早点回去休息。明日若是起晚了,顾师傅又要骂人了。”吕成言道。 胤t年龄大了,同吕成和其他阿哥一样,都是住在阿哥所。如今十几岁出头,正是长身体的时侯,吕成是把胤t当自己儿子看,平日里监督着胤t的作息,严格控制睡眠时间,希望胤t能长个高个子。吕成对胤t一如既往的关怀,以至于整个皇宫都知道,四阿哥与八阿哥手足情深,连去个上书房都是手牵手,二人形影不离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四哥,今儿爷去你那蹭个被窝呗,天好冷啊。”胤t知道对付这个从小爱护他长大的老四,最佳的方法就是装可怜,老四心软着呢。 吕成很无奈,他穿越以来,因着任务的关系,也因为知道以后八爷日后的悲惨,就总想着对胤t好一点,将他拉到自己的阵营里保护着。却不想这孩子越发蹬鼻子上脸,想要板着脸再训斥两句,可是看到那白玉般的面容上挂着春风般的笑意,一双眼睛恰似新月,却怎么也凶不起来了。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半夜别在梦游打拳了,还有你那冰凉的脚丫子,也别在往我胸口上踩了。”吕成叹了一声,他上回竟然是半夜被打醒的,脸上挨了一拳,第二天好大一个黑眼圈,众人都笑惨了。胤t的性子,吕成算是摸透了,从不折腾别人,专门折腾他。 “成!没问题。”胤t笑得越发纯良,不能背后捅刀子,难道还不许明面上打你么!你上辈子折腾爷折腾得开心,爷这辈子不过赏你几个黑眼圈,已经够意思了。 89、九龙夺嫡 自康熙二十七年雅克萨战役胜利后, 大清便与沙皇俄国签定了《尼布楚条约》。此条约不仅保障了大清东北边陲地区的安定,同时, 条约规定两国人民可过界来往,贸易互市, 许多洋货开始渐渐的在大清内流行,沙俄的□□自然也在其中。可就像《鹿鼎记》中演的那般,□□更像是某种昂贵的、精美的、但却不实用的摆设,成为了皇族名流们的收藏品,仅此而已。 十七世纪中叶至末期,沙俄惯用的火器是扳机击发式火绳枪,在雅克萨战役中, 使用弓箭长矛的清军不敌沙俄能够以一挡十的强大单兵素质, 唯有依靠远程对抗,凭借红衣大炮的火力优势,方才取胜。雅克萨战役中缴获的□□最后被进献给了康熙,可康熙并没有意识到这种武器能够给一个国家, 一个民族的武装力量带来多么大的变革, 仅仅留下二支供把玩之用,并命令清军禁止使用此种新式□□。 对康熙的决择和想法,吕成并不奇怪,毕竟中华民族历来是一个保守的民族,几千年的传统积淀,思想守旧,很难改变。可吕成却不想放任这种守旧继续下去, 康熙朝是清代政治、军事、经济空前强盛的历史时期,而康熙大帝本身,也擅长学习洋务,甚至精通数学几何和西方天文学。他并非乾隆那种骄傲自大的人,如果说大清的历史上,还有一个帝王,有足够的能力和足够的时间为大清带来一场变革,那么那位帝王,必然是康熙无疑。 吕成就是是吕成,他是一个男人,虽不是什么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伟人,但也绝非庸碌无为之辈。不会明知道大清再这样下去,很快会被历史所淘汰,会使华夏民族遭受百年耻辱,也为求自保,毫不作为。吕成这个人,他做自己想做的事,从来不问自身安危和后果。 康熙三十一年,沙皇亚历山大三世特派商人义兹柏朗迭思·义迭思为钦差出访中国,进一步商订中俄通商事务。三十二年十月,义迭思抵达北京,这是沙俄的商队第一次来到北京,他们为大清带来的交易样品,是沙俄最前沿的商品和武器——亚历山大三世从法国人手中购买而来的燧发击发装置□□,这种□□不需引线,摈弃火绳,采用击锤上的燧石撞击产生火花,引燃火药,是目前欧洲最先进的□□。 吕成等待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时机。 虽然外头天还是黑的,但皇子们一天的学习生涯却已然开始了。高无庸伺候吕成起了床,出了阿哥所也将将到了寅时。吕成在前头走,胤t几步之遥跟在后头,两旁的哈哈珠子们手持着盏盏纱灯引路。 到了无逸斋,除了与众人不在一处读书的太子以外,其他阿哥们已经差不多都到了。胤祺与吕成相熟,见人来,便对着吕成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随即用余光撇向了一旁的胤祉。 前两年胤|就已经领了兵部的差事,离开了无逸斋,所以现如今仍在无逸斋中学习的阿哥们按照排行便是:胤祉、吕成、胤祺、胤佑、胤t、胤k、胤m,还有刚刚进学没多久的胤、胤i、胤祥几位了。 今儿胤祉到得是最早的,正捧着本《中庸》看得认真,见吕成和胤t又是同行而来,便放下书本笑了笑。那姿态是极尽的谦和有礼,跟数年前的锋芒毕露天差地别。 “我还说去年秋闱的时侯四弟射的白狐皮去了哪里,原来是送了八弟了。可怜我和太子,居然什么礼都没收到。还道胤g眼里,已经没有我们这些哥哥了呢。”胤祉笑着说道,他如今已经十七岁了,正是少年风流,身上带着浓浓的书卷气,看似是个和蔼的人,但实际上究竟如何,大家也都清楚。 白狐皮甚为珍贵,胤祉是没有想到吕成竟然拿去讨好小八了,这事儿定然得说给太子听听啊。哼,老四这些年,能力出众,漫说是太子将其视为心腹重臣,就连皇阿玛也对其赞不绝口,胤祉心中是不痛快的。 吕成猎到的皮草,除了送给康熙和佟皇贵妃之外,就只给了胤t。这几年,在绰尔济告诫下胤祉是与太子多有交好,如今身上也将将打上了□□的印记。吕成不得不与之交好,甚至敬重于他,在太子面前作出幕僚间相互融洽的表现。所以听到胤祉此言,一向不擅长搬弄口舌、勾心斗角的吕成,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说什么好了。 “三哥莫不是在捻酸吧。”胤t脸上带着三分的天真,七分的温润,双眸似弯月,牵起恰到好处的笑容,多一分则谄媚,少一分则疏远。这笑,就正是上辈子八廉王名扬天下的招牌笑容了。 “四哥是个榆木疙瘩,最是开不起玩笑,三哥莫要与他生气。等弟弟以后上场打猎,肯定不会忘记了三哥的。”胤t亲昵的对胤祉说道。 “八弟这话我就爱听了,以后可不要忘记了。”胤祉言罢便继续看书了,心里想着,他出言落了胤g的面子,胤t立刻就上前解围,这兄弟俩还真是手足情深啊。不过一个是太子的人,一个从出生就入了大阿哥那边,将来该如何自处,他拭目以待。 胤t坐在书桌前,抓了本论语摊开,顺道还偷偷白了吕成一眼:看,你惹的麻烦!吕成接收到了胤t眼神,心底晕开了一丝暖意。 吕成百无聊赖的看着眼前的书本,几辈子的积累,穿越古代亦不在少数,这些四书五经的东西,早就已经烂熟于心了。只是他已经凭借出色的办事能力上在康熙眼前挂了号,此时就不宜在课业上也太露锋芒,所以唯有一再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效仿胤祺的作派,不管是在康熙爷面前还是在师傅们面前,都显得略有些刻板、不懂变通就对了。 几位皇子早读了许久,差不多卯时十分东方微露鱼白,顾八代也到了。胤t正担忧的想着,看起来今儿小九小十又要迟到了,就见那边吵吵嚷嚷的两个人前后脚,连呼带喘的挤进了上书房,还一边互相推搪着。 “都怪你,昨儿晚上提议去抓什么萤火虫,这都十月了,哪儿来的萤火虫!”此为胤k的抱怨。 “你当时不也同意了吗!你要是态度坚定,我还能绑着你去?再说了,我不是也没起来吗。”此为胤m的狡辩。 顾八代见状温润的笑着,如同一只老狐狸。 “九阿哥,十阿哥。” 胤k和胤m安静了下来,两人巴巴的看着顾八代,祈祷太傅手下留情。 “看来两位阿哥又错过了早读时间了,没关系,不必紧张,臣不会吃人的。”顾八代咳嗽了一声,貌似宽宏的点点头。 “不过,今儿就连十三阿哥这年龄最小的,可都是准时到了。若是这回再饶了你们,就实在说不过去了。这样吧,今儿两位阿哥就把《诗经国风》背上一百二十遍就好,下学的时侯默写出来,臣再来检察。” 胤t看到胤k和胤m的小脸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齐齐的皱成了菊花样,不由得偷偷乐了起来。接到了两者求救的目光,胤t摊开手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谁让你们犯在了顾八代这狐狸的手里呢。 “昨天我们讲到了《尚书周书》,请诸位皇子先用满文和蒙文默写一遍,我们再来进行其后的课程......”顾八代不理会胤k和胤m百般苦痛的表情,开始了一日的讲学。到了晌午,康熙便遣高无庸前来,说是沙俄使者到,下午康熙要在西苑瀛台设宴,款待沙俄使者,顺便考教众皇子的骑射疏讲,于是大家又开始忐忑了起来。 “四哥,我今天又要惨了。”胤祺顶着一张苦瓜脸,他的骑射啊,目前仍然是众皇子中最拿不出手的。没办法,看看他身边的这些人,大阿哥、太子、三阿哥、四哥......甚至是小八弟,哪个不是文武双全。他打小身子瘦没力气,所以骑射武功最弱了。 “无妨,今日沙俄使者到,皇阿玛估计也不会让你出场去丢人。大约,届时又是太子和大哥的天下了。”吕成安慰道,每回国宴,最出风头的也就是那二位。 换上了轻便的马装,一个个英姿飒爽的少年郎齐刷刷的排开来。康熙此刻正与义迭思坐瀛台饮宴,见众皇子威风凛凛,是分外得意。这就是自己的儿子们,大清朝的皇子们,未来祖宗基业的中流砥柱啊。不多时,太子也一身杏黄骑装,遥遥打对过走来。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胤i规矩的行礼,在康熙满意的目光中站起身来,微笑着扫了一眼那些弟弟们,又看了看早已经站在康熙身边的胤|,如果不去深究这里面乱七八糟的气场,眼前的一幕还是颇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 “义迭思,这位便就是朕的太子了。”康熙转头对义迭思介绍道。 “在下见过太子。”义迭思行了一个半跪的礼节,脱口而出是颇流利的汉语。义迭思虽是个商人,但却是个精通汉文的,否则亚历山大三世也不会单单只派遣他出使大清。 “沙俄使者不必多礼,平身。”胤i倨傲的说着,随后淡然的坐在康熙下首的专属座位上,一身储君的气势颇打眼。 其后众人开始观看八旗阅兵仪式,擂鼓阵阵,金戈铁马,声势浩大,那整齐的步伐和喊杀声如惊涛拍岸。随后康熙上场,手挽一柄强弓,侧目探向远方,宁神射出一箭,如疾风骤雨,稳当当的扎在了红心正中央。 “皇阿玛好功夫。”胤i慨叹一声。 “这是自然,朕四岁就已经开始练习骑射武功了。”康熙可以说是孝庄一手培养起来的,因为孝庄对儿子失望,所以培养康熙更加严苛,康熙出痘之后,孝庄就开始手把手教习诗书武功。 “别忘了,咱们满人的天下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人不可忘本,拿出你们的本事来给朕看看。” 康熙一发话,众皇子们便赶紧排开来。太子一马当先,英姿勃发,举手挽弓,百步穿杨。胤|不甘示弱,同样是骑在马上,移动间从容射出十箭,箭箭正中红心。很快,又轮到了胤祉,虽不如两位哥哥勇武,但也不失水准。看得康熙十分满意,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四哥,快到你了,你在发什么楞?”胤t用胳膊肘推搪了一下吕成,但见吕成只是凝望着那堆沙俄贡品出神。皇阿玛说是考教众人骑射,实际上不过展示国威罢了,万不能在沙俄使者面前丢了人,老四这不作准备,傻呆呆的是在想什么呢? 胤祉射满了十弓,骑马兜回康熙身边。但见吕成信步闲庭上场,却不挽弓射箭,只是忽然对康熙言道。 “皇阿玛,三位哥哥之骑射武功已然胜过儿臣万分,今日这箭不射也罢。儿臣方才见沙俄使者进献了一些火器,儿臣不才,性喜研究火器,只是一直无缘与人交流,请皇阿玛免儿臣不敬之罪,儿臣今日定然要与沙俄使者比试一番。不知沙俄使者,可否赏脸?”吕成这话一说出来,胤t当下是倒抽了一口气,众位阿哥们也都讳莫如深了起来,兀自在心中责备老四太过没有规矩了,国宴场合,岂容得他如此放肆! 再看康熙,那脸色真是别提多难看了,但也不能当着沙俄使者的面发作了吕成,遂不言语。只是那阴郁的眼神,却透露了危险的信息。 老四今天死定了!胤t看着康熙,得出了这个毋庸置疑的结论。 义迭思不懂大清的规矩,也没怎么看明白眼前的气氛,只是见到大清终于有个识货的人,竟然对他的火器感兴趣了,不免兀自开心的与吕成攀谈了起来,这下是有生意可做了。 “四王子既然有比试的愿望,沙俄又怎么能让王子失望。”义迭思看向了自己身旁一位健硕的沙俄士兵,用斯拉夫语说了一些话。 “安德洛尼克是我沙皇俄国的皇家骑士卫队长,他的枪法是沙俄最好的。”义迭思将身边的大个子介绍给了吕成。 那名叫安德洛尼克的沙俄人听义迭思说,大清王子要与他比试枪法,不由得嗤笑了一声,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对吕成挑衅的说了一席话。大家虽听不懂,但也看出了其中对吕成不自量力的讽刺。 安德洛尼克配枪上马,起手准备,枪声响起。由于不需要费时点燃火线,而且枪膛设滑膛连发装置,不过眨眼功夫,一排整齐的弹孔就出现在了百米开外的靶子上。安德洛尼克的枪法确实非常出色,十七世纪的□□控制精准度是很有难度的,安德洛尼克虽然不是每颗子弹都打在红心上,但也是射中了靶子,这已经不容易了。由于火药爆发力强大,滑膛枪甚至可以射穿厚木板,那威力是□□所不能比拟的,于是直将麻绳编织的靶子都射穿了。 这种法国而来的燧发击发装置□□,不需火线引燃,以及连发的种种性能,是让所有人都不由得吃了一惊。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吕成从沙俄进贡的样品中挑选了一杆成色不错的□□,试了试手,便再度上马。彼时已有士兵将靶子重新换好,马儿跑将过去,吕成微眯双目,瞄准靶心,又是一串连贯的枪声。燧发击发装置□□强大的后坐力震得吕成双臂发麻,但吕成仍旧没有失了往昔那抗日英雄展夜枭的水准。精准度竟是比安德洛尼克还要高,每颗子弹都射在了红色的圆心上,那靶子上整齐的一排破洞,令沙俄一行使团是赞叹不已。 “四王子好枪法啊!”义迭思懂行,知道要做到这点有多难,瞬间对吕成充满了崇拜。 安德洛尼克也不禁吃了一惊,看向吕成的目光中多了赞赏的意味。 “胤g,还不退下。”康熙见吕成终究是胜了一筹,安心之余,是连忙严厉的呵责了一声。 “使者莫要见怪,年轻人就是爱争强好胜。”康熙对义迭思言道。 “哪里会见怪,四王子是一位出色的勇士啊!”义迭思哈哈的笑著。 胤t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待得吕成回到身旁,便皱紧了眉头,低声对吕成问道。 “四哥,你这到底是在演哪一出啊?你今天在沙皇使者面前这样一闹,皇阿玛不会轻饶了你的!”说不定,就家法处置了。 “小八,你不觉得,这沙俄进贡的法兰西燧发击发装置□□,是个十分强大的武器吗?”吕成只是平静的回问胤t,丝毫不为即将到来的惩罚而忧心。 “强大归强大,与你这样做,又有什么关系?”胤t也是替吕成着急,总归老四这些年对他是好的,他对老四虽然始终不如小九小十,但也总比其他人强。 “皇阿玛不重视这些火器,我就要想办法,让他重视。”吕成这话回答得坦荡荡,是了,今天这样一闹,让康熙真正见识到□□的威力,他还会轻视吗。 “你!”胤t真是不知道该说老四什么好了,这人,怎么跟上辈子差别那么大呢?老四心计一向是最强的,从来不会这么鲁莽的做事。可眼前这人,分明就是个二啊! “小八,若是西方诸国的军队,每个士兵都配备这样的一把□□。列成枪队,一排连发完毕之后退回重新装弹,迅速由另一排顶上,如此周而复始,这将是一支多么强大的军队,你有没有想过?” 吕成看向胤t,那一如既往冷硬的棱角、刻板肃穆的面容,倒映在胤t的瞳孔中。 胤t安静了下来,两人身旁唯有阵阵风吹过的声音。是啊,这将是一支多么强大的军队啊......胤t想着这句话,着实是反应了许久,若西方真有那般的军队,想要进犯他国,便简直称得上是单方面的屠杀盛宴了......老四,他是想到了这些,所以才有了今日之举动吗?在沙俄使者面前落了皇阿玛的面子,让皇阿玛对火器重视起来。 老四,可真傻啊......又或许,他一直都是如此。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今儿陪你一起告罪。你这口才实在不行,你的意思,我会跟皇阿玛表达的。”胤t开始打起了腹稿,惩罚是免不了了,但总可以让皇阿玛罚得轻些。老四是干实事的人,故来就不擅长花言巧语,否则上辈子也不会总是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老四,你记住,爷可不是为了你,爷是为了大清。不论是因为什么,你今天这样做都太莽撞了,就会逞匹夫之勇,哪里还像个皇子。”胤t没好气的白了吕成一眼。 吕成见状,冷冰冰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温柔的笑容。 “小八,谢谢你理解我。” 胤t哼了一声,别过头去。都是一家人,好兄弟,说什么谢啊......爷又不是那蠢笨的人,既然是为着大清好的,这行动里总归也不能少了他。 康熙瀛台款待过沙俄使者后,果然对吕成大发雷霆了,这场火发得正是前所未有的大。就连太子都不敢为吕成说一句话,恐怕触了康熙的眉头。吕成不为自己辩白,只是沉默的承受康熙连珠炮似的怒骂,被罚跪在乾清宫门口,等待康熙最后的圣裁。 胤t之前便下了决定,遂也没有考虑,聚集了胤祺、胤k、胤m、胤、胤i、胤祥等,反正胤t关系好的那些个全都算上了,叫他们按自己的吩咐作了些准备后,胤t就去求见了康熙。 “老八,你若是来给老四求情的,就给朕滚回去吧!”康熙此刻正在气头上,见到胤t前来也没有好语气,谁不知道满宫里,老八跟老四关系最好。 “皇阿玛容秉,儿臣并非是来给四哥求情,只是儿臣与五哥、九弟还有十弟一起,准备了一场好戏,想请皇阿玛去看上一看,请皇阿玛务必随儿臣走一趟。”胤t跪地言道。 康熙有些莫名,犹疑的打量着胤t,后者还是一幅温润如玉的模样,虽然年纪不大,却波澜不惊,面对他的怒火亦淡定自若,从容应对。儿子们,都很出色啊......即便是老八这个出身的,也不可小觑。 也罢,就随老八去看看吧,他也想知道他的这些儿子们,到底在玩儿什么花招。 90、九龙夺嫡 对于如何拯救他的二傻四哥, 胤t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老四说:若是西方诸国的军队,每个士兵都配备这样的一把□□。列成枪队, 一排连发完毕之后退回重新装弹,迅速由另一排顶上, 如此周而复始。这句话,让胤t得到了灵感,胤t知道如今皇阿玛正在气头上,你对他说什么,他都是听不进去的。所以不能对他说,那么就只能让他看了。 胤t将众兄弟聚集在御花园里,每个兄弟手中派发一个□□, 教会他们使用。复又命奴才们将一层又一层的厚木板立在对过, 足足十层。最后清场封闭,以免开火的时侯误伤路人,这就算是准备完成了。 于是,当康熙抵达御花园的时侯, 就看到自己的儿子们两人一组排成队列, 一共有三排,年龄最大的胤祺带着年龄最小的胤祥一组,胤k和胤m两个混世魔王一组,还有胤、胤i一组。这□□挺容易学的,起码比射箭容易得多,除了后坐力大,不容易控制精准度以外, 板机式装置便于操作,就连胤祥都很快学会了,就是打不准,但射出子弹却是没问题的。 兄弟几人很有规律,一组打完弹匣里的子弹之后,就转回队伍末端换子弹,而另一组就迅速顶上,如此周而复始。近距离的射击,不过一刻钟不到,十扇厚木板就被这伙小子们打穿了。而十组厚木板的宽度,大约就相当于北京城门的厚度了。 “皇阿玛,儿臣斗胆请问,若是平常,我们要击穿这样的十扇厚木板,大约要用什么法子,用多少人?耗费多长时间?”胤t问康熙。 康熙岂会不明白胤t的意思,但见他微微颦眉。若是用顶木撞,速度倒是快,但是起码也要二十名壮丁抬顶木才行。若是用红衣大炮,倒也不用那么些人,只要两名炮兵既可,可速度却是慢了,红衣大炮从移动到校准都需要耗费时间,填充炮弹点火也需要时间,而且也有地域限制等等弊端....... “皇阿玛。”胤祥打完了枪,又看到康熙站在后方,便兴高采烈的过去请安。 “怎么,朕的小十三也学会使□□了吗?”康熙见到自己一贯疼爱的十三,脸上严肃的表情也柔和了一些。 “是啊,八哥教的,可容易了。”胤祥骄傲的扬起头来。 “只要装好子弹,按这个板机就可以了,皇阿玛要不要试试看,胤祥的□□给皇阿玛玩,不过震得手好酸就是了,皇阿玛要小心。”胤祥是听八哥说这样做能救四哥,所以才坚持要来的。 康熙接过胤祥递给他的法兰西□□,面带疑惑的摆弄了好半晌,胤t见状说道。 “皇阿玛,儿臣未曾上过战场,亦不知攻破一座城门需要如何。但用这种法兰西□□打穿一座城门的厚度,却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还有六个孩子就够了。” 康熙总算明白了胤t的目的,他看着胤t那温润的面庞。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要给老四求情。”康熙的口吻波澜不惊,也听不出他到底是不是生气。 “今日四哥在国宴上失了体统,挑衅使者,此有违大清礼法,受罚也是应当,儿臣不敢为他求情。儿臣只是将四哥想说的话,都展示皇阿玛看罢了。四哥为人向来稳重,如此鲁莽行事,就是想告诉皇阿玛,西方有了□□,也迟早会有□□军队。四哥说,若每个士兵,都配备这样的一把这样的□□。列成枪队,一排连发完毕之后退回重新装弹,迅速由另一排顶上,如此周而复始,这将是一支多么强大的军队。” “老八,你倒是胆子大得很,如此妄议国事,危言耸听,难道不怕朕办了你?”康熙问出这句话来,态度还是那般让人看不清。 “儿臣今日放肆了,愿与四哥一同领罚。”胤t平静的跪地请罪。 康熙闻言,忽然十分感慨了起来,若是太子和胤|也能如老四和老八这般就好了。今日老四受责,太子、胤|、胤祉这位哥哥,是半句话都没说过。尤其是太子,老四是他手底下的人,他竟也不求情,仿佛没事人一样,冷眼旁观。若是今日遭受责罚之人换作了胤|,恐怕他还会笙乐庆祝之呢。反倒是老八,带着这些小萝卜头们,为解救老四绞尽脑汁,四处奔波劳累,不惜开罪他这个皇阿玛。对比一下,自己那三位长儿子,对兄弟情谊竟如此冷漠,实在让人堪忧啊。 “老八,你起来吧。”康熙叹了一句。 “念在你对老四一片诚心,朕便罚你和他一同跪太庙,禁足三天。”康熙这算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一方面是因为胤t说的那种□□队,的确引起了他的兴趣。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胤t与胤g之间的兄弟情,让康熙动容了。 “儿臣多谢皇阿玛宽宏。”胤t见康熙不生气了,唇角不自觉的带出了一抹笑容。 胤祥、胤k、胤m几位小阿哥们见康熙终于松口,也纷纷跪地道。 “儿臣谢皇阿玛饶恕四哥和八哥。” 结果,国宴失礼的事情,就以老四和老八一同去跪太庙三天作为结尾了。吕成和胤t两个人在太庙里啃了三天的馒头,谈天说地,相依作伴,革命友谊更加深厚了起来。吕成被关了三天,出门后拜访太子,自然又是好一番的责罚。太子是觉得老四做事太冲动,毕竟是太子门人,连带着也坏了他的名声。前两天胤|还明嘲暗讽的说他的门人没规矩,自然,他也用老八同样受罚的事情堵住了老大的嘴。但总归,太子是觉得老四做错了的。 康熙这回是真正对□□起了兴趣,短短十几年的功夫,□□就已经从引线改良到了燧发,这西方的武器进步实在太快了。康熙与义迭思商议,要打量购买法兰西和西方诸国的□□,义迭思见有生意做,自然是高兴了,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去过的欧洲国家简直不胜枚举,甚为见多识广,兴致勃勃的开始跟康熙介绍起了□□,除了法兰西产的这种,还有意大利、普鲁士、西班牙、葡萄牙等地产的各类□□,语言描绘生动,直把康熙的瘾头都勾起来了。 “老四。”康熙这日里是搜集了宫内现有的各类西方□□,摆好在布库厅内,将吕成宣了过来。 “你不是说,你性喜研究火器吗。来,过来给朕说说,这些东西都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爆发力?”康熙看起来兴致很是高昂,显然他也已经忘记了前些日子吕成无礼的举动了。 “是,皇阿玛。”吕成走过来,细看了一番,这清宫里搜集到的火器已经算是比较齐全的了。 吕成先是从最简单的梨花枪开始说起,这个康熙是知道的,两人探讨着。而后是火铳,这个清人就更熟悉了,许多大臣家中都有收藏,此枪比梨花枪更方便,射程更远,体积更轻便,是火绳枪的鼻祖。 吕成一点点阐明□□发射子弹的原理,并且将操作过程演示给康熙看。直到沙俄在雅克萨战役中使用的火绳枪,此类枪比之火铳,杀伤力虽然相差无几,但外形、体积和重量,却又更加轻便了。簧轮击发装置□□在普鲁士、意大利等地十分流行,但由于造价昂贵,西方诸国多贫穷,故而没有普及,还是作为展示商品的一种,输出海外。最后,就是法兰西最新发明的燧发击发装置□□了。 这短短的两百年间,西方□□已经从最初的笨重、不实用,变成了而今这种杀伤性极强的武器,现在差的,也许仅仅只是一支军队,和一个具有侵略野心的君主罢了。 “皇阿玛,儿臣有信心,可以做出比法兰西□□威力更强大的□□,属于我们大清的□□。”吕成双眸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只要康熙肯给他这个机会,他就能用自己手上的设计图纸,制造出目前时代的技术巅峰,全世界最先进的□□。 “此言当真?”康熙用那种略带诧异的目光打量着吕成,他是知道,老四自幼沉迷一些西方物事,过去还经常自学几何数学等,与汤若望亦十分交好,经常两人一起讨论西方自然科学。没想到,他竟然对火器有这么深入的了解。 本来康熙对于□□并没有那么看重,也想得不够深远,只是男人的骨子里都好斗,喜欢强大的武器,折腾这些□□只是兴趣罢了。但吕成那一句‘属于我们大清的□□’,的确是将康熙的雄心壮志都振奋了起来。是啊,既然西方能造出这样的武器,我大清人才济济,又如何不能后来居上呢!如果制造成功,也可名扬四海,彰显国威! “老四,你这么说,可是已经有什么想法了?说来给朕听听。”康熙知道老四绝不会无的放矢,他既然这样说,就一定有能力做。 “儿臣谢皇阿玛赏识。”吕成有些激动的将自己的设计图纸奉上,这是他专门为大清设计的一款枪支。 利用前膛装药的滑膛燧石引发装置,将□□改良成为目前世界射程最远、威力最大的类型,其次是弹匣容量和位置,便于换子弹,子弹容量也更多。再次是形态,参考卡宾枪的外形,制造出可以挎在身前,有着东方图腾款式,适合大清传统马上战斗使用的长杆马枪。在枪头增加准星以提高命中准确度,枪托制造适于臂长,使用时可减少后坐力的影响。 康熙拿着吕成的图纸,听吕成的解说,随后研究了有半个多月,最终还是批准了吕成的造枪计划,让吕成把他的图纸变成现实。 太子知晓皇阿玛重用老四造枪之后,实在称不上高兴。之前,太子就对吕成在沙俄使者面前擅作主张,让大清失了礼节,丢了面子的事情非常不满。怎么说,老四是自己手下的人,老四做错了事,他这个太子的也颜面无光。太子本想着冷一冷老四,让他清醒清醒,不要一天到晚标新立异,总是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可没想到老四这回不仅没有听他的话,反倒是变本加厉了,居然还开始研究起了什么□□!他还有一堆的事情等待老四去办理呢,他就这样说都不说一声,兀自的卸下了所有职务,跑去造□□,到底还有没有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啊!偏生你教训他的时侯,他就一脸的木楞,说得口干舌燥也不见他有个反应。 再说,皇阿玛这回竟然真的被老四说动了,如此看重老四,是不是......太子开始怀疑起了吕成的用心。太子虽然火大,但是造枪计划是取得了康熙的批准的,因而他的愤怒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等待日后算总账了。 吕成造枪,跟康熙要了胤t过来当助手,两个人日日出入火器营,与工匠商议具体打造事宜。对于吕成所做的一系列事情,胤t是非常吃惊的。要说这天底下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雍正作为胤t此生最大的敌人,胤t是极度了解他的。眼前这个‘老四’,过去尚且看不太出,可最近一段日子,却是让胤t产生了强烈的怀疑,他真的是雍正吗? 雍正的确喜欢西方文化,但也仅限于一些人文方面,要说火器,雍正是不会的。可眼前这个人,对西方科技的了解,简直是到了如数家珍的地步。再说性格,跟雍正很像的地方,在于他们都是务实之人,踏实努力,不擅言辞表达,看似冷漠无情,实则重情。而他跟雍正不像的地方,在于雍正心机深沉,野心勃勃,可面前这位......说他是个二傻都是夸奖了,以情义为行事准则,一切随本心而为,率直真诚,头脑简单得很。至于野心......就更不用说了,他恐怕是对那个位置是连半点想法都没有啊,否则他也不会那般不爱惜羽毛的触怒太子和皇阿玛。 他,到底是谁? 这怀疑的种子一旦埋入了心中,就再难以拔除。如今再看,当初雍正小的时侯,对他虽然好,但是却也没有好到当成自己孩子那般疼爱的地步。他跟这位‘老四’的关系实在太近了,人总容易忽略自己身边的人和事,所以一直以来,胤t都没有想过这些变化。 “你到底是谁?” 这天晚上,吕成回到阿哥所,刚准备要睡觉,就听到躺在身边的胤t忽然问了这么一句,是把吕成问得一楞。 “小八,你说什么?”吕成没有弄懂胤t的意思。 胤t对上那人冷漠却清澈的目光,是啊,是不一样的,雍正的眼睛,虽然一样冷,却永远深沉似海,让你看不懂猜不透。可这个人的眼睛,就像一汪泉水,清澄的水,一眼就看到了底。胤t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识到,从他重生的那天起,他遇到的这个老四,就已经不再是上辈子的雍正了...... “二傻,睡吧。”胤t唇角带着一抹柔和的笑意,帮吕成盖了盖被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总归这个二傻,是从小爱护他的四哥,是幼时站在他面前,用稚嫩的肩膀为他遮风挡雨的兄弟。他的大仇人雍正,已经不见了,变成了面前的二傻。那么,他是不是也该放下那些过往的仇恨,走出新的人生呢? 这一刻,胤t觉得自己心,前所未有的轻松,一直以来纠缠着他的那些噩梦,仿佛一下子都消散了。原来‘放下’两个字,是这么简单...... 吕成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帮助任务对象走出了过去的阴影。他从没察觉,身边的八弟是重生的八爷,他只是用自己真诚的方式,对别人好,从不去猜忌,也不想索取。 而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的。 三个月后,第一支大清马枪终于出炉了,对于枪械组装,吕成是经验丰富,那些零散的部件在吕成流畅的动作下,变成了一把强大的武器。吕成在康熙面前展示了大清马枪的威力,射程足有三百米,两百米以内精准度高,两百米外稍逊。枪托上刻有正黄旗图腾,十分拉风,重量轻,外形纤长,便于携带,可背在肩上,性能比欧洲的各类□□都更加出色。 “皇阿玛,儿臣建议,将□□也作为战时武器,配备给八旗大军。或训练一支专门的□□队,可作为奇兵震摄敌方,如今国内战事不断,漠北乱臣贼子们也不安定,大清需要更强大的武装力量。”吕成深谙饭要一口一口吃的道理,如今规劝康熙淘汰冷兵器陈旧的作战方式,明显是非常不理智的,会让康熙以为他疯了。 “也好,朕也想看看老四造的□□,在战场上的实用性如何。”康熙并没有否决吕成的话,本来嘛,制造武器就是为了使用,组建一支枪队不是什么大事,就当做实验了。显然,康熙现在对□□的重视纯属于个人的兴趣爱好,也没有预见□□的作用会有多么大。 吕成闻言是松了一口气,能够让热武器逐渐的渗透到军队中,第一步就已经成功了。让康熙慢慢品味热武器作战的好处,前方有马枪队开路,后方有红衣炮兵队镇守,在这种作战方式下,任何冷兵器都是毫无抵抗能力的。当康熙认识到这一点的时侯,改革就会开始,而他的最终目的,才算是达到了。 91、九龙夺嫡 康熙三十二年, 大清马枪问世,正黄旗□□队不久后亦首次问世, 这支由吕成亲自督建并全权负责操练的枪队,凭借出色的作战能力在演习中脱颖而出, 吕成个人也在康熙面前刻上了‘于军事上极有天份,可堪大用’的记号,并领兵部差事。同时,八阿哥胤t低调的领了雍正原本的户部行走职务,历史在这一刻转了一个大弯。 三十三年,康熙召开喀尔喀蒙古会盟,诏噶尔丹前往参加。噶尔丹不但拒不肯来, 反而还派遣使者到科尔沁等部, 策动蒙古诸部背叛大清。噶尔丹自康熙二十九年在乌兰木通战败后,虽也曾向朝廷认罪立誓,上书请降,但反叛之心并未改变。自恃有大漠这道天然屏障, 清军对他也无可奈何, 遂在漠北一代掳民占地,肆无忌惮。 噶尔丹甚至还嚣张的给康熙上了一道奏折,要求康熙归还漠北土谢图汗部及哲布尊丹巴大喇嘛,康熙被噶尔丹的种种行为激怒,在上朝之时愤而焚烧了噶尔丹的奏折。三十四年九月,噶尔丹率骑兵三万,攻入喀尔喀蒙古车臣汗部, 随后沿克鲁伦河东下,进抵巴颜乌兰。扬言已借得沙俄鸟枪兵六万,只待过冬后,便要大举内犯,战事迫在眉睫。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下,康熙决定点兵,再次亲征噶尔丹。 “皇阿玛,区区六万鸟枪兵有何惧哉!”朝上,吕成踱步而出,跪在乾清宫正中央。 “儿臣愿领大清马枪兵前往,为皇阿玛平定漠北!”少年沉稳而铿锵的嗓音在殿内回荡。 “胤g,打仗可不是演习,你从未领过兵。”毕竟是自己儿子,还如此年轻,康熙是不放心的。如果说非要派一个去前线的话,显然作战经验丰富的胤|更加符合康熙的要求。 “皇阿玛,凡是都有第一次,儿臣斗胆,难道皇阿玛不想看看,我大清的马枪兵,与沙俄的鸟枪兵,究竟孰胜孰负吗?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儿臣认为,此刻正是用兵的时刻了。”吕成的胆子大,为了实现自己理想,是什么都敢说的。 “胡言。”康熙闻言虽有些生气,但却也想笑。老四就是这样,一旦心里头有了主意,就非要想办法达成目的,说话也是口无遮拦,直来直去,丝毫没个忌讳。什么孰胜孰负,那红毛子的兵马,如何与我大清铁骑相提并论。不过,既然老四如此坚持,让他领兵也不是不可以。 “胤g,你既有如此志向,朕便准了你的请战,带着你的马枪队前去试试身手吧。这回,朕一定要用噶尔丹的血,来祭枪!”康熙一想到噶尔丹,内心里充满了斗志还有必胜的信心。 “儿臣谢皇阿玛。”吕成叩谢皇恩,依旧是表情严肃,忽然瞄了一眼胤t所在的方向,正儿八经的偷偷背过手去,却是打了个胜利的v字手给胤t看。 胤t微微的抿了一下唇,掩饰去了呼之欲出的那一抹笑意。老四,不用这样天天比划,爷也知道你就是个‘二’。 康熙高坐龙椅,视野开阔,如何能看不见这兄弟俩的小动作。心说这老四和老八的感情,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要好。再看保成和保清,天天针锋相对,为此索额图和明珠也是闹得不安。此番他亲征,留下太子监国,胤|是绝对要带走的,不然他不在,还不知道这兄弟俩能把好好一个朝堂搅合成什么样子,真是不让他省心啊。 “你就快要出征了,这一杯,算爷我敬你的,给你践行。” 夜色正浓,月光拥抱大地,洒落一片银色的光华。漫天繁星,宛如水银的河流。胤t抱着一坛子的酒与身边的吕成碰杯,先干为敬,随即长出了一口气,枕着手臂,躺倒在了屋顶上,微醺的对吕成比划了一个‘二’。 “你这个二啊,今儿那么些人,你也不怕皇阿玛发现你朝上开小差。” 吕成也饮下了自己那坛酒,跟胤t一般枕着手臂仰望星空。 “四哥,这次回来,说不得你就能封贝勒,分府出宫了。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侯,才给爷找个嫂子啊?”胤t是闹不懂的,这老四行事是越来越古怪。明明都十八岁的高龄了,身边竟然连一个女人都没有,这简直是奇闻。皇阿玛赏赐女人给他,他就放身边当使唤丫鬟,或直接配人。皇阿玛要给他赐婚,他就抗旨不遵,为此都跪了好几次太庙了,皇阿玛也拿这个固执的儿子没办法。老四他到底是想要什么样天仙的姑娘啊?上辈子的四嫂不挺好的么,结果现在都嫁给别人了。 “这个,不急,我怕耽误了人家姑娘。”吕成是抱定主意一辈子不成婚的,前一次穿越他没有办法控制,穿成了别人的丈夫,害苦了翠屏。如今他能选择了,他是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不想再造就另一个翠屏了。与其为难他人,不如为难自己。 胤t听这话真是牙直酸,堂堂爱新觉罗家的爷们,怎么就耽误了?好似人家姑娘嫁给老四多委屈似的。 “我说四哥,你该不会是有问题吧?”胤t言语暧昧,笑得流氓兮兮的。 吕成无奈的白了胤t一眼。 “小八,咱俩睡过那么多次,我有没有问题你不知道?”吕成比胤t更流氓。 胤t被吕成的猥琐噎了一下,吕成终于小胜一筹。要说这耍流氓,温文尔雅的胤t是玩儿不过一身兵痞的吕成的。 “四哥,你可真恶心......”胤t白了一眼吕成。 吕成嘿嘿笑了两声。 “小八,此行,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待我走后,你千万要小心太子,我也拜托了额娘照顾于你,万事切莫冲动。”吕成不得不告诫一句,虽然知道小八不是简单的人物,但毕竟是自己带大的孩子,从在襁褓里的时侯就是他喂食的,十多年是一天都没有分开过,如何都不能完全安心。这回他和胤|都会离开京城,太子若是要找小八的麻烦,那简直是轻而易举。 “四哥,阵前危险,你千万不要牵挂于我。太子......我还能应付。”胤t知道这辈子,因着老四与他交好的关系,太子是看他更加不顺眼了。但也无妨,上辈子那么多阴谋诡计都没能把他打倒,这辈子也一样。 “那小八要乖乖的等我回来,四哥会给你带礼物的。”吕成还是像哄小孩似的,抬手揉了揉胤t的脑袋。 吕成那温柔又包容的目光,是看得胤t心中一暖,顿时有些舍不得。战场刀剑无眼,这二傻性子这么简单,届时肯定是冲锋陷阵,竭尽全力,若是受伤了该当如何。 “嗯,四哥,我等你回来。”胤t压下心头的担忧,用最坚定的笑容,给吕成送行。 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康熙此番调集兵马,征调大批熟悉情况的蒙古人为向导,随军携带五个月口粮,按每名士兵配备一名民夫四匹马的标准,组成庞大的运输队,备有运粮大车六千辆,随军运送粮食、武器等,筹备大量防寒防雨器具,准备大批木材、树枝,以备在越过沙漠和沼泽地时铺路。 康熙此番拟定的策略是分东、中、西三路夹击噶尔丹:最先出发的是西路大军,由抚远大将军费扬古为主将,与振武将军孙思克,分别出归化、宁夏,越过沙漠,会师于翁金河后北上,切断噶尔丹西逃科布多之路。东路由黑龙江将军萨布素率领,越兴安岭西进,出克鲁伦河实行牵制性侧击;而康熙自率中路大军,最后出发,出独石口北上,直指克鲁伦河上游,与其他两路约期夹攻,歼灭噶尔丹军于克鲁伦河一带。 本来,作为康熙的儿子,天皇贵胄的阿哥,吕成是应当与康熙一同走中路大军的,那一路大军行程是最顺的,也是最安全的。但吕成却坚持向康熙请命,要先行一步,率领自己的□□营三千精骑与费扬古以及孙思克将军等人的西路汇合。康熙是怎么都拧不过自己这个天不怕地不怕,倔得像头牛似的儿子,最后也只得同意了。所以,吕成反而是最早出发的一支队伍,甚至来不及在宫里过年,便率领人马从京城出发赶往宁夏。至一月中旬,抵达。 □□队是吕成在康熙的授意下亲手带出来的特殊兵种,穿着打扮都跟一般的八旗军不同,三千人清一色一身银亮的铠甲,前胸上印刻着正黄旗的标志。身无弓箭枪矛,只背着一柄柄颇具东方神韵的褐色长杆□□,腰间系着蒙古短刀,长靴里藏有匕首。看起来年龄都不大,个个挺拔帅气。来在孙思克的大营,是颇引人侧目,吕成一声令下,三千人同时翻身下马,动作整齐得像是一个人。 “将军!将军!”孙思克正在帅帐中研究此行的路线,就听到副将王虎急匆匆的前来禀告道。 “四阿哥已经到了,就在大营口。” “快有请!”孙思克闻言连忙站起了身来,跟随王虎一同走出了帐子。 来在外头,就看到了齐刷刷站在太阳下,闪亮得直晃眼睛的□□队。 “奴才孙思克,叩见四阿哥,四阿哥万福。”孙思克跪地请安。 “孙将军不必多礼,平身吧。”吕成上前扶起了孙思克。 “四阿哥远道而来,本应好生招待,但大军发出在即,实在腾不出功夫照料,还请四阿哥恕奴才不周。”孙思克挂着牵强的笑容,对吕成言道。说句实在的,孙思克对四阿哥这支目前看起来,似乎中看不中用的□□队,实在是没什么好感。一个月前听说康熙竟然空降了一位阿哥给他,他就很是头疼了起来。本来这西路大军就难走,如今还添一位祖宗,真是莫要再折腾人了。 吕成仔细打量孙思克的神情,不难发现此人对他不甚欢迎。再瞧瞧那些西路大军的士兵们,看他的眼神也都透着些不耐烦,仿佛他就是个大包袱。脑中某个主意一闪而过,心说往日在宫里,活得战战兢兢,不想引人注目,遂一直无缘使用技能,如今倒是个试验太宗之心的好机会啊! 意念流转之间,集中注意力,凝视着面前的孙思克等人,发动了太宗之心技能,臣服。就听得耳边响起了熟悉的机械声:编号吕成,发动特殊技能武王之心,群发成功。 孙思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忽然觉得一股沉重的威压袭来。再看那四阿哥,一身铠甲,是如同战神下凡一般,直叫人喘不过气来,不禁打心底里升出敬佩之意,失了神智。显然,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感受到了这种压力,有那心理素质脆弱的,竟然都已经跪下了,看着吕成的眼里充满了疯狂的崇拜。大家围聚在吕成四周叩首,整个现场看起来就像邪教盛会似的。 技能效果很拉风,吕成很满意,传说中,一个眼神,就让人想下跪的感觉,真的太美好了有木有! “咳。”吕成轻咳一声,将众人从失神中唤醒。 “孙将军,前往昭莫多路途遥远不说,还千难万险,我建议咱们还是提前一个月出发,不知将军意下如何?”吕成开言问道。 “四阿哥所言甚是。”孙思克附和道,太有道理了!四阿哥的话语,真是从上到下、由内而外的正确,怎么会这么有道理呢,简直令人茅塞顿开嘛。 “我听闻孙将军与费扬古约好,四月初九日会师于翁金,此行中途需经过沙漠,还是带足三个月的粮草为好。”吕成知道孙思克大军会遇上暴风雪,行程受阻,准备不充分遂粮草不够用,马畜踣毙,兵寒且饿,耽误了大军进度,既如此这回就干脆多带一些。 “是,奴才遵命。”孙思克再度为四阿哥的深谋远虑而赞叹,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盲目的信奉一个刚刚见面的阿哥,有多么不合理。 看到这孙思克因为技能的关系,陷入了对他的个人主义崇拜中,不假思索的就将他的话奉为圣旨,吕成是不由得想笑。大军开拔在即,只有全军一心,让孙思克听他的劝告,才能顺利实现康熙的三路包抄的计划。吕成自然是有法子证明自己的实力,让孙思克慢慢接受他的。只是目前的情势紧迫,他实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慢慢来,所以只好委屈大家一起‘信吕成,得永生’了。 一月二十二日,吕成与孙思克从宁夏出发,前往翁金。中途穿越沙漠时,果然遇上了暴风雪,风卷黄沙,大雪迷茫,牲畜受惊。士兵也是不辨方向,寸步难行。不过幸好,粮草尚还充足,便就是在沙漠耽搁些时日,他们也耗得起。 “多亏四阿哥有先见之明,这暴风雪,看来没有半个月是停不了了。”孙思克带领大军原地休息,生火取暖,仰望漫天的灰白,颇感慨的言道。 “孙将军,等雪再小一点,马儿的情绪稳定些,大军就继续前行吧。原地逗留太久,身体不活动,只怕士兵们会越来越冷。”大雪天最忌讳的就是原地不动,自幼在北方长大的吕成很清楚这点。 “四阿哥言之有理,可如今方向不辨......”孙思克犹豫道,就算是置疑,也不忘带上一句‘言之有理’的夸赞。 “我来时带了一些罗盘,劳烦孙将军给各营发下去,依地图所示,我等只需一路向北,就能穿越这座沙漠。”吕成此番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 “四阿哥果然乃周全之人,奴才甚敬佩之。”孙思克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什么,总之见着四阿哥,就止不住的想夸。如涛涛江水,绵绵不绝! 吕成握拳掩去了自己抽搐的嘴角,这技能的负作用也不小,一天到晚有人把你当成神一般的狄大人,非是点家汤姆苏真心顶不住啊,元芳。 最终,在时间充裕,粮草充足的情况下,孙思克大军在四月初九,成功与费扬古会师翁金。费扬古奏报康熙,半个月之内,大军便可抵达土喇埋伏,拦截噶尔丹西退之路。彼时康熙已率中路军抵克鲁伦河,接近噶尔丹大营。 “四阿哥何以带如此多的草料?”费扬古不甚明白,自打与孙思克大军会晤之后,费扬古就发现四阿哥每日都在率军收割沿途青草,很是疑惑。 “四阿哥如此做,自然是有理由的,费扬古将军不必多虑,我相信四阿哥。”孙思克现在是吕成的头号小弟,最是看不得人置疑吕成,遂不悦的对费扬古解释道。至于孙思克大军中的其他人等,也都因为技能的关系对吕成心悦诚服,不管吕成吩咐什么事情都勉力而为。 费扬古惊诧的瞪圆了眼睛,这是他认识的孙思克吗?桀骜不驯的孙思克。对一位十几岁的黄毛小子如此言听计从,就算那小子是皇家阿哥,似乎也说不通啊。 吕成闻言是有些心虚,心说这技能果然是不能滥用啊,效果太明显,堂堂一个大将军忽然变成了他的应声虫,实在引人怀疑。一个孙思克还好,若是他连费扬古都一并收了,恐怕康熙就要置疑他的居心了 直等到数日之后,西军抵达荒原,费扬古方才明白吕成之前不停的收集草料是为何事。 “这噶尔丹实在狡猾,竟然将北上之路的草原尽数烧了个干净!”费扬古对噶尔丹恨得牙痒痒,若非此番四阿哥在路上搜集了草料,大军恐怕就得绕行了,又不知要耽误多少时间。万一误了万岁爷的计划,就真是万死难辞其疚了。 孙思克对此是分外自豪,因为有四阿哥在,他们免去了多少麻烦和障碍啊。四阿哥,简直就是神人!上天赐予大清的福音,甚至比当今圣上还伟大!孙思克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大逆不道,非常不对,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费扬古将军,四阿哥这招便就叫做有备无患,四阿哥神机妙算,所思所想,远在我等之上啊。”孙思克发自肺腑的赞叹着,那无限憧憬的口吻,又是让费扬古抖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见鬼似的看着孙思克,直想道孙老弟,你到底是发了什么疯了?四阿哥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汤了?竟将你迷惑成了这般模样。 吕成已经被孙思克打败了,连忙尴尬的咳嗽一声,对费扬古道。 “前些日子,我便就是害怕噶尔丹会出这样的阴招,当时只是揣测,不便与将军言讲,还请将军不要见怪。” “不敢,四阿哥此番助我等解决了大问题,理当感谢。”费扬古这态度就正常多了。 由于大军收集的草料充足,噶尔丹的招数是没能派上用场,五万大军于四月三十日,如期抵达了土喇,正好就在康熙的计划以内。虽然过程坎坷,但东、西、中三军最后是汇聚一堂,准备包围噶尔丹,彻底铲除这颗漠北毒瘤。 92、九龙夺嫡 三路大军准备停当之后, 康熙所率的中路大军在克鲁伦河畔正式与噶尔丹交战,命内大臣马思喀为平北大将军, 噶尔丹见康熙竟然御驾亲征,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遂仗着熟知漠北地形的优势,避开康熙主力大军,经由戈壁滩向西退逃,一切不出康熙所料。 “四阿哥,人来了。”孙思克刚刚收到战报,噶尔丹已经中计。 “好!昭莫多是噶尔丹西行的必经之路,我等在峡谷中设伏, 这回一定要擒住那逆渠。”吕成心中早已经有了计量。噶尔丹持有向沙俄购买的六万鸟枪, 峡谷地势险峻,红衣大炮体积庞大,无法运输上山,换言之, 此行西路大军与噶尔丹交锋是一场枪战。大清前所未有, 只靠热武器的战争。 “我率马枪骑兵围堵在昭莫多峡谷的西边出口,孙将军带领其余大军埋伏在峡谷两侧,以火箭、大石扰乱其队形。费扬古将军,你率领两万军在土喇河沿途埋伏,务必不能使其逃脱一条漏网之鱼。”吕成将自己的安排对两位将军言明。 “可是,四阿哥正面与噶尔丹交锋,这太危险了, 万岁爷若是知道了......”费扬古心中是有所担忧的,四阿哥毕竟是皇子,又是第一次出征,如此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的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恐怕万岁爷不会轻饶了他和孙思克。 “将军多虑了,行军打仗,哪儿有不危险的。皇阿玛可以御驾亲征,我也可以打先锋。”吕成安抚的拍了拍费扬古的肩膀。 “将军以往总觉得我这马枪队,是中看不中用。我总得做点什么证明,我不是吃干饭的。”吕成豪爽的笑了两声。 “奴才惭愧。”费扬古闻言是脸上一红,他的确有这样的想法,没想到竟然被四阿哥看穿了。不过那马枪队身上连把弓箭长矛都没有,看起来实在不像是打仗的,不过装饰好看罢了。 吕成与孙思克、费扬古二人商定了昭莫多夹击的计划,五月初九,被康熙大军所恫吓,因而向西潜逃的噶尔丹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昭莫多。噶尔丹带领众多携鸟枪弓箭的蒙古勇士在前开路,身后跟着噶尔丹之妻阿努率领的勇士家众,那其中女子尽数带着武装,保护着老人和孩子。 噶尔丹的耳朵敏锐的动了动,如狼一般的目光在峡谷四周扫视了一番。 “先停下!”噶尔丹伸出手来,示意大军莫再前行,整个峡谷内顿时恢复了安宁,唯有阵阵冽风吹过的声音,卷起戈壁滩的白沙,模糊了视线。 忽然,一阵缓慢的马蹄声由峡谷对过传来,在一片烟尘中,噶尔丹看清了不远处单骑而来的小子。他作清人装束,一身银亮的铠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吕成身后的马枪队早已经整齐的列队,严阵以待。吕成敬重噶尔丹是个英雄,所以他决定先单枪匹马的前来,亲自与之交手。 噶尔丹很会看人,对面那人应当不是什么将军先锋,身上的铠甲刻着正黄旗的标志,听说此番康熙亲征带了两位儿子,一位大阿哥他已经在克鲁伦河战役中交手过了,那么这位没见过的,大约就是康熙的四阿哥了。 噶尔丹身旁的勇士迫不及待的拉满了弓弦,却被噶尔丹喝止。 吕成骑在马上,抽出了自己腰间的蒙古弯刀,对准了噶尔丹,双眸盯住噶尔丹的眼睛,闪动着郑重而肃穆光。吕成,从不轻敌,人生里的每一个对手,都是值得敬重的。 “他要与我决斗。”噶尔丹对身边的手下言道,蒙古大军有些骚乱,阿努也驱马来在噶尔丹身边。 “大王......”阿努担忧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阿努,前方定然有清军埋伏,带着女人和孩子北上,越过土喇河去库伦。”噶尔丹厚实的手掌在阿努风霜的脸颊上流连而过,带出缱绻的温柔。对面那个少年,虽然看起来年轻,但是却给了噶尔丹一种非常沉重的压迫感,那是蒙古人多年在草原上与野兽驰骋练就的,某种对危险的直觉。噶尔丹料想自己今天也许凶多吉少了,但他希望女人和孩子们能好好的活下去,他们是噶尔丹部最后的希望。 阿努含泪拥抱了一下自己的丈夫,她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遂带领女人和孩子原路后退,打算绕过昭莫多,渡过土喇河,去库伦。 吕成看到阿努带领女人孩子等一些老弱病残后退,便猜到了噶尔丹的意思,遂用满语高声了喊了一句。 “孙将军,放女人和孩子们离开!”清亮的嗓音在峡谷中回荡开来,噶尔丹虽不懂汉文,但他是听得懂满语的,闻言不由得看了对过那年轻人。 虽然阿努率领的都是女人、孩子和老人,但孙思克知晓野火少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他内心里是不想放过一个噶尔丹部的,哪怕是襁褓中的婴儿。行军打仗不是江湖儿戏,讲那么多情义理法是毫无用处的。若是平常,孙思克一定不会听吕成的,但无奈此刻孙思克是被吕成的特殊技能所控制的,他无法违抗吕成的任何命令,所以最后还是没有下令攻击,让阿努带着女人和孩子退出了昭莫多峡谷。 噶尔丹见自己的妻子已经安全,也不再有任何顾虑,同样抽出了弯刀对准吕成,大喊一声策马狂奔而来。吕成挥刀迎上,刀刃相接迸出点点火星,这是力与力的碰撞,生与死的较量。那一招一式,是野蛮而残酷的,每一次冲杀都是全力以赴的拼搏,刀刃也逐渐被鲜血晕染,让人见之生寒,却也不由得沸腾。 伴随着噶尔丹与吕成的交战,两旁峡谷上埋伏的清军也开始攻击噶尔丹的蒙古大军,带着火焰的箭,推落的大石,在峡谷中激起滚滚黑烟。蒙古勇士们奋力向前冲杀,来在西方峡谷出口处约两百米,就看到整齐的银色铠甲军列阵围堵。那阵形是蒙古大军从未见过的,第一排半跪在地上,第二排站立,其后数排紧随,每排大约一百人。手中没有弓箭,只有一杆奇怪的□□。 “准备!”小队长见蒙古人已经出现在了射程范围内,遂嘶哑着嗓子高喊一声。 “开火!” 伴随着一声开火,凌乱的枪声响彻山谷,经过吕成改良后的大清马枪,弹匣容量是二十颗。第一排扫射完毕,分五十人两组迅速由两旁撤离,第二排半跪上前,继续扫射。枪声不断,蒙古大军不断的倒下,鲜血染红了戈壁滩白色的沙砾,场面惨不忍睹。 沙俄的鸟枪弹匣容量小,只有三枚,打三枪就要重新换一次子弹,准度也难以控制,更没有什么阵型,根本无法突破吕成训练有素的马枪队。六万蒙古骑兵,个个都是一以敌十的勇士,百步穿杨的高手。可血肉之躯,又如何抵得过枪支弹药。这是一场由热武器引发的单方面屠杀,也许不公平,但战争就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投降吧!我并不想做无谓的屠杀,你的蒙古勇士是杀不出我的马枪阵的。”在远离□□射程的敌方,吕成和噶尔丹还在对决中。吕成使出少林擒拿手,将噶尔丹制服在身下,两个人倒在石块凸起的戈壁滩上来回的厮斗着,身上被划出了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为什么放走我的妻子?”噶尔丹是布库高手,一个鲤鱼打挺,又将吕成击倒而后压在身下。他从不知道,清军还有恻隐之心这东西。 “打仗,是男人的事。”吕成再度挣脱了噶尔丹的制擒。不管一个女人有伟大,多么有能力,男人也不能理所当然的把属于自己的责任推卸给她们,更不能牵累,这也是吕成的原则之一。 “你是勇士,我打不过你,你杀了我吧!”噶尔丹知道自己这回是必然要死了,他的蒙古勇士们也将陪葬,但无所谓,勇士们也会赞同他的决定。因为蒙古人,从来不懂什么叫输! 吕成看着噶尔丹,这是一位真正的英雄,比起后来那个莫名其妙、阳奉阴违的策旺阿拉布坦布不知道要好多少。噶尔丹反清,他反得光明正大,也从不占大清任何的便宜,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不要朝廷的册封,不要康熙的施舍,静静退守在他的漠北,时刻如狼一般准备反扑,哪怕他知道自己实力不济,也不会退缩。而策旺阿拉布坦,深受大清恩惠,大清扶持他继承准噶尔部,统一漠北,给他马匹牲畜,让他休养生息,他表面上对大清臣服,最后却在有能力的时侯反咬了大清一口。这就是农妇与蛇,东郭先生的故事了...... 吕成这般的人是看不上策旺阿拉布坦的,虽然他的确比噶尔丹有本事,但是为人却实在不够光明磊落。漠北有一个阴险小人的策旺阿拉布坦,不如有一个重情重义的噶尔丹。 吕成下了决定,他定睛锁定噶尔丹的双眸,屏气凝神,将意识海覆盖整个昭莫多,发动了特殊技能,臣服!这一招倾尽全力的臣服下去,是让整个昭莫多的都地动山摇了起来。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忽然被一股威严压得喘不过气。 噶尔丹抱住疼痛欲裂的头,在地上不停的翻滚嘶吼。臣服技能就是如此,越出色、意志力越强的人,受苦越大。反而是某些立场不坚定的人,丝毫不觉痛苦,都已经纷纷迷迷糊糊的过来跪拜吕成了。 吕成听到了系统提示,编号吕成,发动特殊技能太宗之心,群发成功。 “四阿哥,我愿投降。”当一切都结束后,噶尔丹终于还是受技能所影响,彻底成为了吕成‘裤’下臣。单膝跪倒在吕成面前,右手握拳敲在了自己心口上,这是蒙古人表示忠诚的动作。 “噶尔丹已降,蒙古余众放下武器!可饶不死!”吕成的声音在回音的作用下,一直传到了很远的地方,传到了每一个蒙古人的耳里,本来就受到技能影响的蒙古余众,纷纷放下了武器,举手投降。 孙思克一直在山峡之上,见状是心潮澎湃,对吕成更加崇拜。他亲眼见识了那三千的马枪队是如何靠着手中的武器,打得蒙古人毫无还手之力。蒙古人根本无法靠进,只要接近两百米以内就会被秒杀,而我方三千人,竟没有一个受伤或者死亡。还有吕成制服噶尔丹的那一手漂亮的功夫,孙思克在这一刻直想高声呼喊:四阿哥万岁!但此言实在大逆不道,说出来怕会给四阿哥惹麻烦,遂压下了念头不提。 吕成率众将噶尔丹等人捆绑起来,带回大营。 “四阿哥!”孙思克带领清军众,来在山峡下,迎接吕成凯旋,激动的握住了吕成的手,偶像啊这就是。 “孙将军,遣人快马传信于费扬古将军,若遇噶尔丹之妻阿努,千万莫要伤之,噶尔丹已降,就放过那些女人和孩子们吧。”吕成吩咐道。 “是,奴才这就去办!”孙思克乐颠颠的跑去派人传信了。 又一日后,费扬古从土喇河埋伏圈归来,带着阿努等人来在昭莫多大营,与孙思克、吕成汇合。 “布苏盖!”阿努一见到噶尔丹还活着,便欣喜得落泪,冲过去抱紧了噶尔丹,不停的重复着。 “你还活着,太好了,你还活着......” 吕成已经收服了噶尔丹,也就不怕费事了,连带着对阿努也施展了一次技能,夫妻两人全都变成了吕成手下的小弟之一,忠心耿耿。 吕成携带噶尔丹夫妇以及残部前往克鲁伦河大营,朝见康熙。康熙对于噶尔丹的投降还是抱有一些怀疑,毕竟那个人从来野心勃勃。 “皇阿玛,儿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噶尔丹这次是真的愿降了。儿臣知皇阿玛有意扶持策旺阿拉布坦,但皇阿玛,试问一个连自己的兄弟亲人都可以背叛的人,我们如何能信任之。”历史上,康熙是与策旺阿拉布坦合作,才彻底灭掉噶尔丹的。策旺阿拉布坦是噶尔丹的侄子,他却在噶尔丹绝望自尽之后,将噶尔丹的骨灰献给了康熙以作投诚礼物,这样的行为实在太令人心寒了。 “胤g,你为何如此看重噶尔丹那逆渠?”康熙从来都弄不懂自己这位四儿子的想法,他总是怪怪的,跟别人不一样,但也知道他的能力和判断力一向都很出色。 “儿臣敬重他是个英雄。”吕成坦然的言道,噶尔丹的确是英雄,难缠的对手,这点连康熙都不能否认。 “让朕见见他吧。”康熙决定去试探一番,如果噶尔丹愿意投降,对于漠北的统一就再好不过了,毕竟噶尔丹是漠北诸部人民心目中的首领,他若是投降,外蒙才算是真正的纳入了大清的版图。策旺阿拉布坦的声望,还是比不上噶尔丹,况且正如老四说的,那个年轻人的确阴险狡猾,满肚子花花肠子,康熙也不能完全放心。 康熙召见了噶尔丹,噶尔丹此番是真心归降,他是个直来直去的汉子,说话是否发自内心,康熙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康熙见噶尔丹坦诚,最后封了噶尔丹为漠北噶尔丹部亲王,接受了他的归顺。 康熙也十分疑惑,像噶尔丹这样的人,恐怕是宁肯死了,都不愿意归顺的,老四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在疑惑的同时,康熙也对吕成产生了忌惮。他一直想要收服噶尔丹,名正言顺的统一蒙古,所以过去才会屡次的对噶尔丹手下留情,直到这最后忍无可忍的一战。可他那么多年都没能办到的事情,如今却轻轻送送的被老四办到了......孙思克和费扬古二人,看来也是对老四格外的推崇,不过一次出征罢了,老四就已经如此得人心了,这将来...... 康熙希望是自己想太多了,老四一直以来对太子也是忠心耿耿,不像是有青云之志的。康熙现在还年轻,对儿子们也宽容,所以他最后还是决定不追究这些问题了。但毕竟心里头埋藏有了一个结,现在虽不影响什么,可日积月累,也总有一天会发作。 听得孙思克汇报战况,康熙对□□阵起到的作用大吃一惊,甚至按捺不住前往了昭莫多,看过了战场,实地考察了一番。孙思克口中那种单方面的屠杀,以一抵百的作战方式,让康熙看到了新世界的大门正在向他敞开,他仿佛抓住了什么,预见了什么。只是他现在还说不清,只是隐约的有了一个念头:他要继续改良这种□□,然后让每个八旗子弟都学会使用,用它们去战斗。 六月,清军胜利班师回京,征讨噶尔丹的战争历时半年结束。 回朝后,各路将军都受到了封赏,但是功劳最大的吕成,却反而好像被康熙遗忘了似的,只封了一个贝勒,赏赐了一座府邸,就打发他去了工部任职侍郎,从兵部到工部,可谓是明升暗降了。再说,一般情况下,成年的皇子都应当是要封贝勒的,这爵位其实也并不算什么恩典。大家都闹不明白康熙的意思,但吕成是知道的,康熙这是开始怀疑他了....... 胤t是有经验的人,上辈子他天天被康熙怀疑,最熟悉康熙这样的态度和表情。这次出征的事情他都听说了,四哥劳苦功高,打赢了噶尔丹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千不该万不该,四哥不应当亲自招降噶尔丹。皇阿玛是多疑的人,噶尔丹降四哥,而不降皇阿玛,这已经触碰了皇阿玛的逆鳞了。这才刚刚三十六年,皇阿玛就已经开始冷着四哥了,等到了四十三年索额图出事,还不知道四哥要承受多少怒火。 “小八,看四哥给你带的礼物,这可是噶尔丹送的天珠,腾格里的祝福。”吕成言而有信,说要给胤t带礼物,就真的带了。那一串颇具蒙古特色的天珠手链,吕成亲手套在了胤t的手腕上。 “四哥,你这回真是太冲动了。”胤t神色复杂,他实在高兴不起来。他这辈子最经常对自家四哥说的,就是这句话了。上辈子老四从不冲动,可这辈子却冲动不停。 吕成闻言是笑了出来,康熙要怀疑便怀疑,他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有什么所谓呢? “你还笑得出来!”胤t满面的严肃。 “小八,功名利禄毋需太过介怀,来看看四哥这贝勒府。”吕成拉着胤t逛起了自己的新宅子。 “四哥,皇阿玛将你放到工部,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胤t始终觉得,老四应当是做大事的人,不该憋屈在一个工部里,整天鼓捣那些敲木头的事儿。 吕成还是但笑不言,工部就工部吧,烧玻璃、实验蒸汽机,好歹理科生出身,在工部也总能有事情做的。 “小八,你不用担心我,照顾好自己,我就没有什么别的忧虑了。”吕成摸了摸了胤t的头,只要任务对象好好的,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事能伤到他。 胤t凝望着吕成,心中越发五味陈杂...... 93、九龙夺嫡 吕成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君主猜忌, 闲赋在家了,他都已经习惯了。康熙不是个喜爱大兴土木的皇帝, 因而工部的差事说起来很清闲,尤其吕成也不是什么重要职务, 不过一个侍郎罢了。吕成每日里打卡上班之后,就在办公室里跟同僚插科打诨。吕成初时给人的感觉似乎难以亲近,但只要跟他混熟了,便会知道他有多随和,所以同事关系处得不错,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平易近人的阿哥。 虽然顶着康熙的猜忌,但吕成还是想勉力的为大清奉献自己的力量, 不是为了君王, 只是为了国家百姓。他将自己对水利工程的许多意见都写成了奏折,递交给了自己的直属上司工部尚书萨穆哈,并请求萨穆哈以其个人名义上奏康熙。 “四贝勒,这......是不是不太好, 奴才实在不好如此邀功。”萨穆哈听说了吕成的要求, 颇有些为难,此等篡夺他人成果的事情,说起来未免不名誉。 “尚书大人不必多想,水患之忧困扰大清多时,皇阿玛也曾几次下江南视察水利,这奏折中的工程若能够实现,可是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吕成知道康熙现在正看他不顺眼, 如果是他亲自上了这道折子,反而不美。若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使得更先进的治水技术不能得到传播,那便就是他的过错了。 萨穆哈虽看不懂康熙和吕成之间的父子矛盾,但为官多年,他很清楚该沉默的时侯就得沉默,这皇家的事情,谁都说不清。四贝勒在昭莫多战役中大败蒙古,招降噶尔丹,这本是天大的功劳,可万岁爷不仅不赏,还将十分具有军事天份的四贝勒派到了工部,其中到底什么因由,实在引人遐思,不可宣之于口。 “既然四贝勒坚持,奴才也就不推脱了。”萨穆哈既然胜任工部尚书,便通晓水利之事,他也看过了四贝勒奏折中的内容,知道这建议的确大有裨益。若能够实现,对大清的江山百姓都是福祉一桩。 最后,萨穆哈还是以个人的名义将奏折呈给了康熙,只说是搜集了民间各类能工巧匠的意见,聚集工部众臣,写出了这些治水建议,半句都没有提及吕成。康熙见之果然大喜过望,大大的奖赏了一通萨穆哈。 吕成不想再触康熙的眉头,经常跑到教堂里去,与洋人交流自然科学,在家自己研究蒸汽机。吕成想造出蒸汽机,是因为他想改良大清的交通方式。有句俚语说:要想富、先修路,这话是有道理的。大清幅员辽阔,不论去哪儿,这一来一往耗费的时间都很长。消息闭塞不通,有些百姓甚至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生活的村庄。要想解放人的生产力,首先要解放人的身体,身体自由了,走过的地方多了,知道的事情多了,才能产生新的想法。 而想要改善交通方式,少不得的就是蒸汽机了。如果能先西方一步,造出蒸汽火车,在大清兴建铁路,那么对于大清的经济文化发展都将是一次质的飞跃。十七世纪到十八世纪,是西方世界飞速发展的年代,吕成的目的,对大清的期待,不仅是要追上其他的国家的发展,还要超越他们。 吕成是一点也不担心闭关锁国的问题,大清目前是封建王朝,小农经济自给自足,虽然福建广东等地的民众也跟外国人做生意,但基本是靠沿海走私,偶尔赚一笔,不靠那个吃饭。开放商口对于国民经济其实并没有多大的促进作用,还会形成冲击。换言之,在本国拥有了绝对的实力,不需要借鉴西方科技的情况下,是否锁国根本毫无影响。而等到经济真正发展到一定程度,不能满足市场需求的时侯,对外开放才应当提到日程上来。这是正确的经济学理论,万事还是顺应自然为好,过度的宽松和过度的压抑,都是对发展不利的。 自从噶尔丹之战后,康熙就在兵部大肆发展热武器,用吕成的训练方式,重整八旗大军。现在,大清八旗已经人手一柄马枪了。康熙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对热武器的狂热中,他命火器营加紧制造马枪,又命人改良红衣大炮,修正红衣大炮体积、射程和瞄准的种种问题,发明了新式黑炮。在无数次的八旗演练中,康熙看到了枪炮协作为武装力量带来的巨大变革,说起来,目前大清的热武器,已经走在时代潮流的尖端了。 吕成知道,这是他发明马枪导致的必然结果,热武器带来的好处是大清足够自保。而坏处是,它会使人产生疯狂的......扩张野心......康熙拥有了这样强大的一支军队,蒙古已经平定,西藏、新疆也很快会屈服,乾隆年间才实现的天下大同,也许不出十年就能够在康熙朝实现。历史进程加快,飞速前进,届时,康熙也迟早会想到海外的那些国家,主动的放开关口......因为征服,是男人永恒的追逐。 吕成把自己四贝勒府花园里的那些花花草草全部拔了个干净,假山亭台楼阁之类的也都拆除,腾出空间来建了一个室外实验室,专门用来实验蒸汽机。蒸汽机的原理,简单来说,就是气缸和换向阀伐,蒸汽推动活塞在气缸之内做反复运动,通过连杆带动飞轮旋转,将往复运动变为圆周运动,而飞轮反过来又带动换向阀,改变活塞两次的进气与排气关系,实现机械自动换向,来维持机器连续运行。 蒸汽机主要由汽缸、底座、活塞、曲柄连杆机构、滑阀配汽机构、调速机构和飞轮等部分组成。中国的手工艺以及冶铁技术,历来就是世界顶级的,吕成不怕造不出零件。吕成走访了京城多家铁铺,找到了一个技术最好的师傅与之合作。将自己需要的大型或小型的各类零件都画图告知打铁师傅,因着吕成在水云间世界学习到的出色画技,师傅看到那形象的图画,也很快领会了吕成的想法,帮吕成做好了模具。经过校准后,灌入铁液,变成了可用的零件,大大小小,成批成批的被运入了四贝勒府。 这回,吕成也没心思干别的了,干脆上了个折子给康熙,称病不再去上朝,也不去工部上班,白天黑夜在家里组装实验蒸汽机。过程自然不会太顺利,要知道这蒸汽机的压力等级调整不好,可是会爆炸的。于是就听到四贝勒府里一天到晚叮当乱响,甚是吓人,成为了京城一大奇观。 有御史上折子给康熙,弹劾四贝勒扰民,康熙将那些折子都压下了,不轻不重的申斥了吕成一番,但也没有惩罚。其实,康熙是闹不懂自己那个疯疯癫癫的四儿子,这回又是要鼓捣些什么东西?但是老四他既然不爱上朝,那就不要来了,反正这朝廷也不是缺了他就不行。甚至,康熙还在内心里对老四的识相颇为满意。有个不务正业的儿子,总比有个野心勃勃的儿子要好。 胤t还是有点不放心,就四贝勒府那动静,他都听到好几次了,遂赶紧抽了个时间跑到吕成家里,想看看吕成到底在弄些什么?这一走进院子里,就看到一个蓬头垢面、满脸大胡子的男人,神神叨叨的围着一个‘庞然大物’,口中念念有词的,什么:太好了,这回应当是成功了。 “四哥?”胤t试探性的开口,眉头皱得死紧,他都认不出来了,那个正在发疯的男人,是老四吧?是吧? “小八,你来了!”吕成显得十分兴奋,跑过去拉起胤t来在自己的蒸汽机旁。 “快来看看,这东西叫蒸汽机,四哥我花了好长时间才终于实验成功,你是它的第一位‘观众’。”吕成正兴奋呢,一改平日里的面无表情、寡言少语,脸上带着明显的兴奋之情,滔滔不绝的对胤t介绍起了自己的蒸汽机。 吕成将煤炭添进锅炉中,随着烈火的汹汹燃烧,蒸汽机开始运作了起来。先开始,飞轮缓缓转动,而后随着气压的变化,越转越快,越转越快,直到最后人眼完全跟不上飞轮的转速,眩得人头晕眼花。 “四哥,你见天府里跟闹鬼似的,就是研究这个东西?”胤t实在不敢去碰那东西,硕大一个轮子转得飞快,看起来就吓人。可,胤t实在闹不懂,轮子转得快,又有什么用处呢? “小八,这可是好东西!它能给大清带来一场前所未有的生产力变革!”吕成说得激动。 “我给你说说,它的运作原理。”吕成指着蒸汽机的各个组成部分解说道。 “这是蒸汽锅炉,在锅炉中添加煤炭,通过燃烧使水沸腾为蒸汽。通过这根管道,蒸汽被送到汽缸。阀门控制蒸汽到达汽缸的时间,经主汽阀和节流阀进入滑阀室,受滑阀控制交替地进入汽缸的左侧或右侧,推动活塞运动......” “等等!等等!四哥,你说得我头晕。”胤t完全没听懂,到底什么跟什么。 “你还是解释一下,你到底要用这大家伙做什么吧。”胤t比较关心这‘蒸汽机’的实际作用,总不会是用来玩耍的吧。 “我要用它改进采矿和冶炼方式,造机器,造汽车,造火车,造轮船!”吕成双目放光,对未来的前景充满了希望,走出了这至关重要的一步,其他的计划也最终会实现的。 胤t无言以对,迷迷糊糊的摇摇头,什么东西啊这都是?那些什么车什么船的。虽然不太懂,但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四哥上次说要制造马枪,也是这样自豪的口吻,大约真的是好东西吧。 “小八,能够日行千里的不仅仅只有汗血宝马,有了这个东西,大清的每个人,都可以做到日行千里。船只不再需要人力划动,也可以穿越大洋。”吕成为胤t描述了一幅画面,一幅未来的画面。而实现这个未来,不会太远。 “四哥你疯了!”胤t听到吕成的这些话,第一反应就是说胡话。但是吕成的态度那般认真,让胤t也不得不相信。 “我没疯,再过一个月,我就造一架汽车给你看!”吕成心中已经有了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胤t看了吕成好半晌,最终还是微笑着叹了口气,真是败给这个二傻了。既然老四说能造个什么汽车出来,那他就姑且听信之,反正也不会损失什么。况且,老四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所作所为,虽然看似癫狂悖乱,但总有特别的理由。胤t相信吕成,从任何角度,深信不疑。只是...... “四哥,就算你要造什么汽车,也得先洗个澡吧。瞧你这邋遢的,头茬、胡子全都冒出来了,皇阿玛要是见到你这般模样,非气炸了不可。走,跟我去浴堂!”胤t决定,他今天一定要把自家四哥洗刷干净,堂堂一届皇子阿哥,如此仪容不整算怎么回事儿嘛! 其实,像胤t这般身份的人是很少去浴堂的,浴堂属于下九流,即便去也不能明目张胆,再说皇子阿哥跟一些贫民百姓在一起沐浴,也是不合规矩的。但是胤t是个爱玩的人,上辈子他跟小九小十那两个混世魔王在一起,什么没干过啊。那时许多大臣格外喜欢去浴堂泡澡,有那么几回,胤t也好奇的一并去看了。其实还算不错,比在浴桶里洗澡舒坦,还有专门给人搓背剃头刮脸的,现在老四这形象,去浴堂就最合适了。 两个人出得门,一路往前门大街走。京城最出名的浴堂叫四海春,大栅栏里挂着一幅打油诗的那家就是了。但见那牌子上提着一首颇庸俗的诗文:酒醉年老没入堂,杨梅口毒休来浴。金鸡未唱汤先热,红日东升客满堂。 吕成穿了这么多世,这老北京的浴堂,还真正是没有来过了。论中国人澡堂洗澡的艺术,可以追溯到宋朝,《清明上河图》中林立的商铺里头就有一家浴堂。到了清朝,社会风气使然,浴堂泡澡也成为了时尚,就跟逛八大胡同、游南风馆一样出名。 今儿浴殿里人是挺少,空空的看着挺顺眼。人泡在浴汤里,真是毛孔都舒张开来。 “小八,真没想到,你居然还好这一口。”吕成已经剃头净面,如今又恢复了清爽的面容。与胤t肩并肩的往池子边上这么一靠,是舒坦的长出了一口气。 “四哥,没一起泡过澡的兄弟,那就不叫兄弟。”胤t这句话是跟上辈子的小十学的。 “小八,你还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我还亲手给你洗过澡呢。”吕成是想起了幼年的那些趣事,小八那时侯就跟个肉团子似的,白白胖胖,捏起来手感可好了。 胤t闻言是脸色一红,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那种悲惨的回忆......那时他还当老四是雍正,被翻来覆去在水里折腾了个够呛,恨得牙痒痒。最可恶的是,老四每回都会着重的照顾他的......口里念叨:特殊部位不洗干净会起疹子烂掉的!简直危言耸听,胡说八道! “哼,四哥,弟弟我今儿投桃报李,给你也洗一回罢!”胤t想起旧事,报复之心顿生,抓起布巾来,就向吕成扑将过去...... “小八!你,你洗哪儿呢!” “四哥,特殊部位不洗干净会起疹子烂掉的!这可是你说过的!” 男人啊,有时候真是充满魅力,同时又充满龌龊的矛盾物种啊。 一个月后,吕成亲自制造的第一台汽车问世了,其实是非常不成熟的作品,噪音太大,震动强烈,开动时浓烟滚滚,把坐在车上的人熏得满面黑,被颠得五脏六腑直疼。因着烧炭,蒸汽机后方冒出的火苗把附近的草木都烧着了。 当吕成开着这样的汽车,在胤t的面前转悠的时侯,是把胤t都给吓毛了,心说:这到底是什么妖孽?悟空,救命啊! “四哥!你别过来!”胤t伸手惊恐的阻止吕成开车而来的身影。 “你可千万,千万别过来。”胤t离着老远,打量那辆叫汽车的东西。吓人归吓人,不过,是真的挺神奇的,没有马,居然轮子也会自己动。胤t毕竟是不笨的,虽然这辆‘车’目前看起来不大靠谱,但若将缺点改良。比如:不再冒烟,不再喷火,不再颠簸,不再吵得人头直疼,那么这种代步工具就显然太理想了。 “咳,咳!小八,其实汽车还不是我对蒸汽机最理想的作品,我是想积累经验,造火车。”吕成满身尘烟的从车上走下来,被浓烟呛得咳嗽了好半晌。 “就是把车身加长,数个车厢连接在一起,将蒸汽机安装在车头,而后搭建一条铁轨,这样就可以实现快速长途运输了。不管是人,还是货物、粮草,都可以通过火车旅行,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比马匹快得多,方便得多,容量也更多。”吕成将火车的概念告知胤t。 胤t沉吟片刻,随即严肃下来。 “四哥,有关于你这‘发明’,皇阿玛那头,你打算怎么处理?”胤t了解吕成目前的境况,也更了解康熙的心思。现在皇阿玛正是看四哥不顺眼的时侯,如果冒冒然的将发明呈上,反而会使宝珠蒙尘。 “小八,由你来呈上吧,皇阿玛肯定知道我在做这个东西。”吕成可劲儿的拉着胤t,让他了解蒸汽机,这就是原因所在了。吕成不仅是希望能与最亲近的兄弟一同分享成功的乐趣,也是希望能借小八,将蒸汽机告知康熙。 “四哥,你是说......”胤t明白吕成的意思了,四贝勒府中的一切,皇阿玛定然是知道的。但如果四哥坚持不说,也不邀功,只是借他的手将蒸汽机呈上,那么皇阿玛大约也不会追问。 “如果由我来说,皇阿玛怕是会不高兴。你口才好,平日最懂皇阿玛心思,皇阿玛也最得意你。我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的劳动结果,得不到皇阿玛的重视。蒸汽机是真正的好东西,等推广之后你就会看到效果。”吕成知道小八会做人,对康熙的了解远胜过他,以往多少次他惹康熙生气,都是小八帮他兜回来的。 只是吕成不知道,胤t对康熙之所以那般了解,说话做事永远附和康熙的心思,是上辈子血与泪凝结而成的经验啊。 “四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胤t郑重的拍了拍吕成的肩膀。 “四哥,你不是最会画画了,把你的那些火车、汽车、轮船都画出来,我带给皇阿玛看。”其实,胤t从放下仇恨的那天起,就已经决定了:这辈子,他要跟四哥一样,为大清做点实事。那个位置,他依然渴望,依然要争,但即便不能成功,也不枉费了老天赐给他的重生。他重活一遍,总要活出些不同的意义来,不是吗? 最终,胤t是带着吕成的计划书还有图纸进宫见了康熙。吕成在自个儿府里折腾的那些事儿,康熙一直是知道的,只是不明其目的罢了。而今看到胤t带来的这些东西,方才了然。不过既然老四不说,不邀功请赏,那么康熙也就默认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 胤t将蒸汽机的原理对康熙解说了一番,而后是蒸汽机所能带来的好处,首先是冶炼的改良,因为有蒸汽动力带动风箱,所以生火的温度可以到达新的高度,冶炼出更加精良的铁器,甚至淬炼出精铁。而有了这些坚固的铁器,他们就可以做出各类的交通工具和机器。这些,都是前人闻所未闻的。 “皇阿玛,此蒸汽机儿臣是亲眼所见,的确神奇,若是能够在大清开辟铁路,不论是对战事还是对运输,都有莫大的好处,尤其是在那些漕运的触角无法及至的地区。此火车可负重日行千里,儿臣以为大有裨益。”胤t详细的为康熙解说了火车的构造,还有其背后带来的种种好处。 “儿臣建议,不若先派遣工部,在通州到河北修建第一条铁路,看看效果如何。” “也好,就依你所言吧。”康熙放下手中的图纸,微微眯起了眼睛。老四这回折腾出来的,是如同神迹一般的计划。如果这火车实验成功了,他作为帝王的功勋将会到达前所未有的高度,名副其实的千古一帝。 这,也是他毕生的追求。老四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希望这次,他也能成功...... “胤t,你是个好的。”康熙看着胤t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柔和,秉性纯良,对待兄弟至情至义,对待父亲至忠至孝,万事以大清的利益为重,从不行那些野心勃勃之事,争着抢着在他这个皇阿玛的面前表现,也从不计较个人利益得失,实在难得。 胤t闻言依旧笑得温润,上辈子皇阿玛将他打入地狱的那些话,仿佛还在耳边。这辈子,他不过是效仿雍正当初的作派罢了,他还是那个他,从未改变,但是在皇阿玛眼里,却不一样了,如何不可笑呢...... 94、九龙夺嫡 虽说吕成是此次蒸汽机改革的发起人, 但实际上知道他功劳的却寥寥无几,吕成多数都是在幕后提供图纸, 拿到样品后指点错处等等。被康熙直接任命为督造的人是胤t,所以最忙碌的也当属胤t, 每天在四贝勒府、皇宫、工部来回的奔波。 大清的第一条铁轨是从通州运河起铺,直到河北石家庄,全长大约四百多里地。铺铁轨就需要炼铁,而炼铁则需要大量的铁矿石,所以修建铁路的计划同时亦带动起了东北部地区的采矿业发展。 中国东北部地区一直是铁矿石、煤炭等资源贮藏丰富的地域,而且不似西南地区那般地势险峻,东北地区大多为平原, 不仅降低了开采难度, 车马往来运送也较为便利。康熙在东北地区设立了专门负责开采铁矿石和煤炭的部门,叫采冶司,征召了许多青壮劳力,由于给出的待遇不错, 所以接近采矿地的许多农民都放弃了种地, 改去衙门应聘当矿工。甚至于出现了捡便宜,走私官煤和铁矿石的不法行业。大清其他地域,如山西、西南等,也开始向朝廷请旨开发矿业。时代的变革正在悄然萌芽,只是现在大家还没有意识到罢了。 为了更高效率的开采铁矿、煤炭等,吕成提出了火药炸山的方法。火药是中国人的发明,但是在火药运用方面却远不如西方国家灵活。吕成提出的这个建议, 并制造了一枚简易的炸药包呈给了康熙,此举是解了康熙的燃眉之急,如此一来,最原始的炸药包也出现在了大清,虽然它最初的出现只是为了采矿需求,但她既然已经存在了,那么运用到战争中的那一天,大约也不远了。 从冶炼铁轨,到制造火车,万事开头难,漫说是大清,就是西方诸国也都还没见过这种玩意,所有事情都是第一次,工部大臣们在胤t、吕成的带领下,摸着石头过河,足足花了一年时间,才把第一台火车成功造出来。 说起来这造车厢是一点都不难的,就是个安着小轱辘的铁皮箱子,难就难在造火车头,这蒸汽发动机是安装在车头的,还要将发动机与车轴连接,以期蒸汽动力能够顺利带动火车奔跑。那东西构造可复杂了,零部件众多,是把工部自诩心灵手巧的师傅们难坏了,一不小心还会爆炸。幸亏有吕成这个有经验的人在,使得众人少走了许多弯路。 大清现在的技术虽然不够先进,但架不住人多,康熙将全程四百里的铁轨分成几段,各地方方的官员负责铺修自己辖域内的部分,大肆招收矿工。如此以来,华北地区务农的人便更加少了,要么去采矿,要么去冶炼,要么去铺铁轨,这一年粮食的产量跌幅严重。 吕成觉得,农业生产力改革的时侯大约也到了,因为康熙已经感受到人口劳动力不足带来的巨大压力,炼武器、开矿、冶铁、造火车,大清传统的农业、工业、商业也需要发展......想要做的事情太多,可是人却不够用。 吕成在康熙最头疼的时刻,为康熙提供了红薯、芋头、玉米、土豆等等外来的高产粮食类作物,建议推广种植,还上了一道折子,是有关粮食耕方式种改革的方案。提出了按因地制宜,种植区域划分的概念,比如北方的气候土壤适合种大豆、玉米、红薯、土豆、小麦等,而南方适合种四季稻以及各类瓜果蔬菜,西南开发梯田,水田养鱼等等,而沿海地区则发展晒盐、海产,沙地。 经过户部官员的审查,发现吕成的建议的确可行,遂康熙下旨将新粮种子运输到全国各地,由衙门负责发放,普及种植方法,鼓励百姓种植新作物。农业区域性发展,是生产力成熟的体现,大家开始明白根据气候和土壤选择性种植,而不是盲目的有什么种什么,再加上还有之前的水利工程作为铺垫,新型种植模式推广获得了成功。 大清朝的第一条铁轨在康熙三十八年问世了,耗时两年,动用了大批的人力物力,也曾犯错,也曾失败,终于建成了这条具备重大历史意义的钢铁之路。 一年前就已经成功问世的火车,也终于找到了它的归属。试运的那天,这架被康熙命名为‘塔思哈号’的火车,从通州运河始发,一路开往石家庄,用洋人钟表计时显示,此火车的每小时的行进大约是一百六十公里,走完‘通石线’四百公里的路,只需要两个半小时,也就是一个多时辰。从此以后,千万石粮草,数以千记的百姓,只需要坐上这个车,花费一个时辰,烧点煤炭,就可以轻轻松松走完四百里的路。 这样的速度和成本,令所有人都为之震惊,尤其是康熙。塔思哈是满语里老虎的意思,康熙寄希望于这架火车能够真正做到日行千里,但心中却也是忐忑不安的。他此前从未听说过世间还有这样的事情,说实在的,他此前并没有多么看好这个计划,但他还是做了,而支撑他去完成铁路修建和火车制造的,仅仅是他旺盛的野心,不服输的精神,可他成功了,在他的治下实现了这个神迹。 康熙欢喜之余,也开始考虑如何将铁路运用到战场上。他已经计划讨伐准葛尔部,收服回疆,兵马和粮草的运输是重中之重,正所谓兵贵神速,如果大清的铁器都有日行千里的本事,区区一个回疆,还不是分秒拿下。还有粮运、盐运等国计民生,北粮南调,南菜北运,互通有无,有了火车,这一切的困扰就都不成问题了。 康熙决定先从北京修筑一条到黑龙江的铁轨,负责运送铁矿煤炭,而后从黑龙江将铁路延长至蒙古,蒙古接壤回疆,大清可以直接将兵马运送到噶尔丹部,而后从东部进驻回疆。待到回疆收复,在将铁轨续接到回疆,从回疆发兵南下收复西藏。也许,在他死前,天下大同的愿望就可能实现了...... 康熙是个想到就做的人,通石线试验成功之后,立刻决定开辟第二条铁路,从北京到盛京。由于有了第一回的修筑经验,这次工部的准备是周全多了,考察了一路的地形土壤,制定路线,做好了计划以及各项预算,最后就是开始冶炼,派遣工人修筑。 从北京到盛京全程大约七百公里,因为这次规划得好,人力资源分配也显然更加合理,所以到三十九年的时侯,双京线就已经修建好了。从此以后北方的矿藏运输抵京,成本大大降低,一来一回,也只需要半天功夫。对于康熙来说,简直不可想像。 南方一向盛行的漕运,在火车速度的对比下,显得颇相形见绌。复又听说北方人都去采矿冶炼建铁路了,现在给朝廷办事富得不得了,幅员辽阔又肥沃的黑土地却没人种,于是一向人口拥挤,或耕地贫瘠匮乏的山东人、陕西人、甚至部分贫穷的江南人等,开始大肆向东北迁移,造成了‘闯关东’历史现象的提前。 直到四十二年,康熙已经修筑完成了由盛京至蒙古噶尔丹的铁路,国内的火车已经多达十辆,八旗也已经全部改编成为枪炮兵队,野心勃勃的康熙决定亲征准噶尔,灭掉策旺阿拉布坦,统一回疆。这回出征再也不用像过去那般困难了,只需要先将粮草运抵噶尔丹,待一切准备停当,所有兵马乘上火车出征就好,全程也就十二个时辰,方便得很。 康熙要亲征,那么国事自然还是由太子来监管,只是这几年,康熙对太子是越发的不满了。其中的原因有很多,太子的嚣张行为是一方面,过多亲近索额图结党营私是一方面,还有,康熙总觉得自己如今身体健康,起码还能再活二十年,他这个太子......是不是立得太草率,太早了呢? 当康熙开始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再看太子时,就越发觉得不顺眼了。太子的私生活又一向放纵,甚至喜好南风,犯了康熙的忌讳。但毕竟多年栽培,父子感情也是深厚,康熙还是决定再等一等,且看看这回他出征,太子表现如何。 康熙这回出征,没有带吕成,却是带了胤|跟胤t二人。胤t在三十七年的时侯就已经成婚了,娶得还是上辈子的妻子,郭络罗氏,要说胤t是个分外念旧情的人,谁对他好上一分,他就会掏心挖肺的报还。上辈子除了小九小十以外,郭络罗氏也是陪他同生共死的人,为了他被挫骨扬灰,他心中甚爱惜之,不愿娶别的女人。 上辈子皇阿玛说他受制于妻,其实胤t只觉得可笑。他一届皇子,即便出身再不好也不是郭络罗氏能够控制的。是他自己不乐意找那么多女人罢了,他对郭络罗氏有情,既然两情相悦,就不想让她伤心。所以,哪怕这辈子还是没有孩子的缘份,他也要定了这个女人。 吕成也知道胤t的嫡妻仿佛身体不易生养,于是还是偷偷给了郭络罗下了一颗灵丹,改善她的身体。待得四十二年,胤t随康熙出征准噶尔前,跟郭络罗氏已经三年抱俩,又怀上第三个了。 “上回,是我给四哥送行,这回是四哥给我送行,咱们一人一次,公平了。”胤t与吕成依旧在屋顶上喝着酒,吹着夜风,眨眨眼的,居然快十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他们都从小子长成了大人。大清在这十年中的变化,也日新月异,令人不敢置信。 “你此番随皇阿玛出征打准葛尔,顶多两个月,就能胜利班师,与我那时的艰辛不可同日而语啊。”吕成有些微醺,摇头晃脑的说道。 “四哥,你说这话,我就当你是在嫉妒我了。”胤t微笑道,这些年老四被升升降降,却始终再没能掌管军权。老四是个杰出的军事人材,也有满腔热血,这样的结果,在他的心底,大约也是遗憾的吧。 有时侯人的功劳越大,就越让人忌惮,老四就是个最佳的例子了。不管是皇阿玛,还是太子,对老四都看似尊重,但实际在心底里警惕防备。一方面敬佩于老四的能力,一方面又恐惧于这样的能力,搞得父子兄弟之间的关系极其复杂畸形。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古以来,这天家的父子兄弟,又有几个不复杂畸形呢。 “小八,有关于黑炮和马枪配合的阵型,我这里还有几个点子,都画出来了。”吕成将手中的小册子从怀中取出,递给了胤t。反正他也没法沾军队的边,留着也没用,不若给了小八。康熙现在对他,就是利用完就扔,掏光了他的奇思妙想之后,派别人去实施。不过看到大清这十年中的变化,即便是心里头确有些不爽,也都被改革喜人的成果压下去了。 “附录里还有一些对黑炮、马枪改良的想法,你可以慢慢说给皇阿玛听。”吕成叹了一声, 胤t接过那本册子,上头是老四的笔迹,生动的图画。胤t了解康熙,就算换他说,皇阿玛也一样知道主意是老四想的,毕竟整个大清,再也找不出比老四更有火器天份的人了,不过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老四这些年的功劳实在太大了,为臣子者,最忌讳功高盖主。 “四哥,我出征后,毓秀那里,还请四哥帮我多多看顾。毓秀大着肚子,还要照顾家里的两个小的,我也很担心。”胤t家中是没有侍妾的,一但他走了,繁重的府务就都压在了郭络罗氏一个人的身上了。 “我知道了,我会请额娘派个有经验的嬷嬷去你府上照料着。”吕成点点头,胤t的生母没那么大能量,惠妃......又信不过,所以最好还是请求佟额娘派几个老嬷嬷过去照料了。佟佳氏现在是后宫之主,虽然没有皇后之名,但早已掌皇后之实,这也是太子忌惮疏远吕成的原因之一。 “弟弟多谢四哥,等回来,我给你带礼物。”胤t效仿着吕成当年老气横秋的口吻。 康熙四十二年三月,康熙亲自率领五万大军西行讨伐准噶尔,用康熙的原话来说,就是:拿下准葛尔,五万军,足矣!的确,拥有强大的热武器实力,人数已经不是决定战场胜负的关键了,这明显是一场必胜的战斗。 只是,原本康熙认为会十分顺利的出征,却在抵达回疆的时侯,出了点小问题。倒不是大军的问题,是康熙自己生病了。不适应回疆的水土气候,先开始不过是小风寒,后来就变成了发烧,拉肚子,浑身忽冷忽热的直打摆子。 胤t一看这症状,便知道是疟疾。心说:没想到三十二年的时侯它没来,却在四十二年来了。 “八弟,你说,现在该当如何是好?”胤|急切的与胤t商量对策,战事在即,耽误不起,可皇阿玛这样实在无法再阵前指挥了。还有就是,万一皇阿玛有什么不慎,太子岂不是要继位了吗!他这些年的布置就都白费了。因此,他是绝对不能让皇阿玛出事的。 “大哥,我以为我等还是应该即刻派人送信回去给太子,皇阿玛目前这症状看来是疟疾了。我听四哥说,洋人教士有一味金鸡纳霜能治这种病。现在大清有了火车,从此处送信回京城,再将治疗的药品带来,左右不过七八天功夫,尚来得及。”胤t言道。 “八弟,你认为......太子他会放人来吗?”胤|颇慎重的眯起了眼睛,不是要把人往坏处想,而是皇阿玛和太子这几年的关系确实紧张。好像自打皇阿玛亲征噶尔丹之后,对太子就产生不满了,这些矛盾日积月累,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了。 胤t闻言是赶紧恭顺的低下头。 “大哥,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可不敢这样猜测。”胤t今生在人前一贯是效仿老四当年低调的作派,从不掺合这些话题。 “哼!等到时侯太子真做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胤t这些年伪装得好,胤|也一直把胤t当成自己人,于是说话也口无遮拦的。 “京城除了太子,还有四哥,我相信四哥会有办法将那洋人药送来的。”胤t对胤|言道。 也对,胤|闻言想道,老四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跟太子的关系也是越来越交恶,太子单方面的猜忌和种种为难,想必他也不会让太子那么容易得偿所愿吧? “就听你的,我即刻给太子写书信一封送回京城。” 太子在京,收到胤|奏报康熙得疟疾的信,果然起了念头。天下有什么药,能比中药更保险,更有效?再说,这些洋人传教士又不是郎中,懂什么?他们进的药,能吃吗?皇阿玛个人喜好西学,可能会冒险服用。但是旁人若害怕龙体受损而阻止,也实属情理之中,是不是? 太子抱定了这样的主意,打算扣住康熙的救命药,只派御医前去准噶尔。皇阿玛出征前,要废掉索额图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了,太子知道皇阿玛已经不再像过去那般喜爱他了,若继续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也会完蛋,他已经能预见到那一天了。可就在这最危险的关头,皇阿玛竟然病在了准噶尔,这难道不是上天赐给他的翻身机会吗! 所以最好,还是皇阿玛就此去了吧...... 自打前线送信回来说康熙生病之后,吕成就发现有人在监视他,想都不用想,大约是太子的人了。将战报内容,和太子的反应结合在一起思考,吕成也不难分析出,太子是打算让康熙死在准噶尔。 奎宁是治疗疟疾最有效的药物,但目前的大清人对这点却不清楚,并且,清人还十分歧视西医。所以就算太子扣住金鸡纳霜,在外人眼里看来,也不过就是担心自己父亲乱用药罢了,一片孝心。至于为何派人来监视于他......大约太子是怕他精通西学,会扰乱他的计划吧。 吕成自然是不会让康熙就这么死了,但他自认为也没有那个能耐说服疯狂想要弑父的太子。所以只能亲自带药,前往准噶尔。皇子是不能够擅自离京的,违令者斩,这是规矩。但对于吕成来说,这些可有可无、毫无道理的规矩,基本就等同于不存在。从南教堂托马思教士的手里拿了金鸡纳霜,跟着就乔装打扮,甩掉了跟踪他的那些□□羽,偷偷潜入了前往噶尔丹的火车。与太子派遣的那些太医们一道,去往了准噶尔。 与此同时,在京城的□□羽跟踪吕成失败,是急忙忙的回宫禀告太子。太子得知吕成不见了,心中是猛然一沉。老四该不会是冒着砍头的大罪,亲自去准噶尔了吧?若换作其他任何一个皇子,太子都不会这样猜测。但那不是别人,是一贯最古怪、最胆大妄为的胤g,只有他敢做这样的事情。 “备车!孤要火速赶往准噶尔。”太子忿恨的一拍桌子,恨得牙痒痒,这个老四,居然坏了他的大计! 火车既然开了就不能回头,老四必定会先他一步到准噶尔,届时皇阿玛服了药,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了,他得想法子挽回! 95、九龙夺嫡 吕成在噶尔丹下了火车, 因着是秘密潜伏而来,也不能跟大部队一起行进。遂偷偷拜访了噶尔丹夫妇, 对二人禀明来意。噶尔丹自然是为吕成两肋插刀的,当下为吕成准备了一匹上好的马, 又准备了粮食肉干给吕成带上,亲自送吕成到了蒙古和新疆边界处。 吕成出了蒙古,就飞奔向了清军在准噶尔的大营,星夜兼程,只花了两天功夫就抵达了,甩出了那些太医好大一截。当胤t看到吕成单枪匹马,风尘仆仆而来, 是吃了一惊。 “小八。”吕成翻身下马, 来在胤t跟前给了胤t一个拥抱。 “四哥,你怎么亲自来了?你,你真是......要气死人了!”胤t以为吕成会用其他迂回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谁想到他竟这么傻乎乎的就来了。 根本不用多问, 就知道老四这回肯定是偷偷过来的, 根本没有取得太子的同意。这皇子私自离京,是以谋逆大罪论处的。当年他被雍正圈禁的罪名中,就有这一条。当时小时病重,雍正却不准许其回京医治,他一个冲动,就私自离京去看小十了,如此是被雍正抓住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太子动了歪念头, 我怕会出大事,不敢将如此重任推给他人,所以就干脆自己来了。药我带来了,皇阿玛现在何处?”吕成既然来了,就是不在意后果的。康熙这个时侯若是死了,太子必然会登基。而一旦太子登基,小八身为大阿哥一脉的人,就一定会遭殃,甚至于,吕成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再说,大清此刻正在改革的重要阶段,能够超越西方的发展,就看这几十年了。太子没有康熙的魄力和手段,他担负不起这么重大的责任。所以,于公于私,吕成都是万万不能让太子得逞的 “我带你去。”胤t拉起了吕成,也知道此刻不是谈天的好时机,皇阿玛已经连续高烧,昏迷三天了,实在耽误不起。 胤|一直在帅帐中照顾康熙,亲力亲为,全然一幅大孝子的模样,可究竟图个什么,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了。看到吕成出现,胤|是顷刻间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也升起了许多的疑虑。 “四弟,一路辛苦,药可曾带来?”胤|急切的问道,他不知吕成是私自出京,还当是太子派遣了吕成过来,心说太子什么时侯这么好心了?他难道不是应该希望皇阿玛死在准噶尔吗? “弟弟见过大哥,药我已经带来了。不过,还是得先叫醒皇阿玛问问,未经皇阿玛同意,咱们是不好乱用药的。”吕成对胤|言道。 “四弟所言甚是。”胤|踱步来在康熙床头,呼唤了好半晌,才将康熙唤醒。 但见康熙吃力的睁开眼睛,双目有些涣散无神,十分萎靡,显是被折腾坏了。 “皇阿玛,四弟送了法兰西教士的金鸡纳霜来,皇阿玛可要服用?”胤|在康熙身旁问道。 康熙的眼珠仿佛机械般的转动了几下,虽然烧得整个人都迷糊了,但分析能力却依然在。清人虽然一直看不上西药,但是早年的时侯,汤若望曾经与他言及金鸡纳霜的作用。康熙虽然不曾亲眼见识,不知道汤若望说得是否正确,可他现在的状况已经差得不能再差了,为了活命,也为了继续他的宏图霸业,实现那些未完成的计划,如今也只有试一试了。 康熙想到这里,终于是缓缓的点了点头,决定用药。西药向来见效快,吃了两次,当天晚上,康熙的烧就退了。第二天醒来,已经比前一日舒服得多,甚至能下地了。而太子派遣的那些御医在第二天也匆匆到来,见康熙已经恢复,不由得惊喜万分。 康熙也没有问吕成,为何他没有跟御医走在一起。很多事情,康熙一直知道,就算不知道也能猜到,不过不想点破罢了。这回老四送药给他,是大功一件,不论他做这件事情是否有私心,这种舍生忘死千里救父的精神都是值得褒奖的。 太子在吕成抵达准噶尔的第三天也赶来了,彼时康熙服用奎宁,已经差不多全然康复了,只是大病初愈,身体尚有些虚,其他病症都已全部消失。太子见到康熙,又是好一番‘激动欢喜’,甚至于落泪。而后又说道有关奎宁,吕成擅自离京的事情。 “皇阿玛,儿臣实在是担心,所以便追了过来。皇阿玛千金之躯,洋人那些奇怪的药,如何能随便服用。儿臣害怕老四擅作主张,本来已经扣下了那些洋人传教士,谁知道老四竟然会亲自前来准噶尔。此番是儿臣没能处理好京城之事,儿臣惭愧。”太子将所有一切都推说到自己的孝心上,言辞诚恳,情真意切,仿佛他真的是因为不信任金鸡纳霜,才不敢奉药。 可太子以为他撒谎,康熙就会相信吗?但见康熙晦暗不明的半[眼睛,听得太子慷慨的话语,逼真的表演,也只是稍点了一下头,没有说一句话。目前正是战事紧迫,康熙是个以大事为重的,不管心里产生了什么想法,或作了什么决定,都会隐忍到征讨结束方才与人秋后算账。 康熙痊愈七日后,便开始正式的进攻准噶尔,在康熙的炮火下,策旺阿拉布坦很快就坚持不住了,仅仅负隅顽抗了四天,就率众投降,将大好回疆拱手让给了康熙。康熙接受了他的投降,但是却还是杀了他。康熙始终记得许多年前,老四曾对他说过有关策旺阿拉布坦其人的评价:就连自己的亲人兄弟都可以背叛出卖,这种人如何能信! 康熙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亲儿子的背叛,所以对此是分外有感触。是的,不能信!此等逆渠何以有资格获得他人的信任!康熙眸中怒火汹汹,也不知道指的是策旺阿拉布坦,还是太子。康熙杀死了策旺阿拉布坦后,选择了库车的部落首领伊斯买提,将其封为回疆和卓。 五月中旬,康熙带领大军以及太子等胜利班师回京,来的时侯身边只有两个儿子,回的时侯却是四个儿子了。而康熙刚回北京没有几日,索额图就被处置了,康熙拿出了自三十九年以来明珠等人参索额图的折子,说他发现了索额图与太子密谋篡位的证据,以附逆谋反之罪名,命宗人府将索额图逮捕下狱。 为救索额图,太子是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聚集了□□所有的力量。在朝堂上,有人死谏求情,太子亦在乾清宫外长跪不起。然而这一切不过徒劳而已,康熙是打定了主意要废掉太子,首先就必须剪除太子最重要的翅膀。 康熙待索额图无比冷酷,同党多被杀、被拘禁、被流放,同族子孙都被革职,其二子格尔芬、阿尔吉善被处死。对索额图一生所参与的重要军政大事,除与沙俄在尼布楚的谈判外,全面给予否定,并说‘索额图诚本朝第一罪人也’。 不久后,索额图还是在监狱中病死了,年纪毕竟大了,怎么也受不住康熙如此折腾啊。太子听闻消息后,万念俱灰,对康熙的恨深入骨髓,在毓庆宫里挥剑发泄了许久。 太子不是笨人,他知道皇阿玛如此狠绝的处置索额图,对付他,是因为金鸡纳霜的那件事情,他把皇阿玛彻底惹恼了。从一开始,太子也没有指望康熙能相信他的说法,只是康熙那种冷漠的态度,却依旧让太子心寒。他跟皇阿玛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这回他想除掉父亲没能得手,于是给了父亲机会,让他害死了外祖父......说不得他日就是父亲除掉他的时侯了。 太子自知难逃,就算临死也想拉个垫背的,遂咬紧了吕成私自离京的事儿不放。太子门人连上折子讨伐吕成,说什么的都有:居心不良、图谋不轨、有不臣之心,甚至密谋造反等等,仿佛将吕成造就成了一个心机叵测的阴谋家。吕成这些年引导改革,接触的臣子不少,拥护者也不少,当初兵部那些同僚,工部的同僚,户部胤t的人,再加上孙思克和如今已经升到内大臣的费扬古,能量也着实不弱。就这样,吕成一方,与太子一方,在朝堂展开了一番激烈的唇枪舌战。 太子不能拿康熙如何,于是就将害死索额图的错都归咎在了吕成身上。若非老四偏要多管闲事,带那个洋毛子的药去救皇阿玛,说不得他现在已经是皇帝了!外祖父也会荣耀加身,何至于惨死牢狱。所以,这都是老四的错!的确,他没本事弄死皇阿玛,但弄死你一个区区四贝勒,还是有能力的。 康熙任由那些□□因着吕成的事儿吵翻天,这回他还是没有反应,又是将所有参奏吕成的折子留中不发,甚至以救驾有功给吕成封了雍郡王,赏赐无数,几番在朝堂上出言嘉奖吕成,言语不乏欣赏之意。旁人还道吕成圣宠不衰,但只有吕成和胤t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皇阿玛这是留着后招呢,就像当初他扣下了政敌参奏索额图的那些奏折,不是不发,只是时侯未到罢了。 “四哥,太子现在死死咬着你,皇阿玛又忌惮于你,我怕日后你将有大难了......”胤t实在不能不担忧,太子对付老四这架式,比上辈子对付大哥和他还要疯狂。是了,老四破坏了他的计划,索额图又在这当口死了,说不得皇阿玛就是这样安排的。要太子和老四对上,这样,他目前看起来最得人心、最有能量的两个儿子,就两败俱伤了。这与当初皇阿玛利用废太子的契机,引蛇出洞,对付八爷党的手段,简直太像了。 “四哥,我这些年战战兢兢,门下经营实在不多,能用的人太少。想救你,亦是有心无力。”胤t这才体会到当初雍正欲救十三,却苦苦无门的窘迫。因为效仿雍正,从不结党营私,所以这辈子,胤t是没有什么八爷党了。小九小十的确会帮他,但他如何舍得拉这两个弟弟下水呢。 当初皇阿玛恨他恨到极点,但因为八爷党势重,比之当初的索额图、明珠更甚,牵扯到朝廷的多方势力集团。所以就算皇阿玛再恨,也不过申斥他,未尝敢像对付太子、大哥、十三那般直接圈禁。只是如今,四哥却没有当初他那般庞大的势力了。皇阿玛现在顾念四哥对大清的功劳,还有准噶尔的救命之恩,尚不想太过为难四哥,可等到一废太子......那时的皇阿玛就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衡量了。太子又那么恨四哥,恐怕届时会拼尽全力,将四哥拉下水。 “小八,皇阿玛年纪越来越大了,为人也越来越多疑,就算有朝一日他要对付我,我也不会恨他。人在那个位置上,所思所想是恨复杂的。皇阿玛始终念着我的功劳,大不了,也就是圈了我。人只要思想还在,脑子还能转,就是自由的。”吕成格外潇洒的说出了这番话。 “四哥,我对不住你,这回是我不好......”胤t十分内疚,觉得自己在准噶尔的时侯,就不应当规劝大哥送信给太子。他应当派遣门人,偷偷的把药弄回来,就算惹人怀疑,也无甚大碍。可那时他只想到了独善其身,却没有想到老四会为了救皇阿玛,只身闯准噶尔,是他太自私了。 “小八,你我兄弟,何须言及这些。”吕成对胤t笑了笑,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宽容。 “四哥知你的志向,也相信你能够做到。如果我有一天被圈了,小八要记得,四哥还等着你来救我呢。”吕成与胤t的关系最亲密,而且吕成又是个洞察力敏锐的人,一早就发现了胤t的夺嫡心思。本来吕成还想告诫胤t,万莫强出头,经营众多势力,惹康熙忌惮。但没想到胤t自己就想到了这层,一直以来做得都非常好,吕成也可以放心了。 胤t闻言是握紧了吕成的手,久久不能言语。若有一日,他登基继位,一定要让四哥大展宏图,实现他心中那些对大清的理想! 此后康熙一改常态的开始重用吕成,一方面打压太子,另一方面提拔吕成,故而时常可以看到朝堂上,□□人马和吕成一脉的臣子针尖对麦芒。康熙如此的明显的表现,是让众臣心中某些大逆不道的念头蠢蠢欲动了起来。难不成,万岁爷这是打算废了太子,改立雍郡王了吗?雍郡王是佟佳氏的养子,在宫中也算半个嫡子了,论身份地位是有资格的。又想起之前太子谋逆的罪名,还有准噶尔的那件事情......当然,如今索额图刚死没多久,就算万岁爷要处置太子,也不可能在这当口。可如果万岁爷起了心思,那就早晚会有那一天。 朝廷里这么想的人不在少数,一时间雍郡王府门庭若市。 吕成不想结党营私,可偏生康熙就是要逼着他前行,恐怕是想利用他的能力和声望来对付太子了。这些前来拜访结交的臣子,有些虽然是墙头草,没什么真本事。但有些,却是能力非凡的人材,敬佩于吕成对兵部的改革,以及种种发明对大清的贡献,忠心前来辅佐。牵累这么多忠臣良将,吕成心中是不忍的。遂干脆闭门谢客,专心开始研究起了海军和海防。 吕成的改革是从北方开始的,将东北的经济带动了起来,建立了大清的第一块重工业基地。但吕成亦知晓,北方适合发展农业、重工业,可若说起商品经济,只有南方才是最佳地域。挣自己人的钱,不如挣外人的钱,大清之所以闭关,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海军太弱,不够能力维护海域稳定,一旦开放通商口,海盗袭来不堪设想。 明朝嘉靖年间,葡萄牙海盗就占领了澳门,美其名曰摊晒货物,明朝几番欲赶走葡萄牙人却有心无力,最后准许了葡萄牙人在澳门的居住权。至清年间,海军同样是完全不够看,康熙虽然知道澳门至今被葡萄牙人占领,但也无可奈何。上了马,满人是老虎,可上了船,就成了软脚虾,不晕船就不错了。施琅能打下台湾,是因为郑家人的海军比满清人还差,可若换了葡萄牙,就完败了。 吕成有心想收回澳门,就需要训练一支强大的海军。而在训练海军之前,需要先建设海防,造船、造炮。吕成设计了几款适合于海上作战的大炮,参考了自己武器库内的众多信息,吕成为自己设计的海上大炮起名为:龙门大炮系列,每款炮身上都绘上不同颜色的龙,用以区分种类。还设计了三款船,从制造最简单的木制战船,到配有蒸汽动力设备的钢铁战船。 如果这些计划都能成为现实,那么大清的海防,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小八,有了这样的战船和大炮,我们不仅可以赶走葡萄牙人,其他国家的海盗,也再不足为虑了。一旦海防建立,我们甚至可以从其他国家弄到钱,比如咱们就可以去日本岛上,也摊晒一下货物,甚至可以追到葡萄牙去,在他们的国土上摊晒货物。” 胤t听了吕成建设海军的构想,他内心里很激动,因为其实,他是赞同老四的。 小九有个外号叫财神九,因为他喜欢做生意,很会做生意,也正是因为如此,皇阿玛总看不上他,分封的时侯都比旁人低一截,人家十四都封王了,他一辈子却只混了个贝勒。毕竟士农工商,做生意的都是最底层的人。小九以往曾经与他说过,在大海的那一端,有许多傻乎乎的洋人,他们的钱很好赚。小九为人一向无所不用其极,胤t自己出身摆在那里,穷得叮当山响,当初八爷党建立的资金,都是小九提供的,说不得其中就有很多洋人的钱了。 “皇阿玛必然不会同意建立海军,他志在平定西藏,而等西藏事毕后,还有西南白莲教和江南红花会,皇阿玛现在有了最强大的军队,大约会用枪炮,彻底肃清这些反清残余势力。澳门一个小岛,皇阿玛大约是不会太看重的。”胤t了解康熙,当初之所以同意建火车,是因为康熙急切的想要平定准噶尔和西藏,他不想将这个功劳留给后来人,所以才冒险一试。可若是让他为了一个小岛澳门,去绞尽脑汁的建设新海军,他大约是不会乐意的。 “我知道,反正这事儿也不急,我的计划也尚且不完善,是先造船还是先练兵,这第一步到底该怎么走,我自己都还没想明白呢?我就是跟你报备一声,到时候你同意就行了。”吕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胤t闻言,忽然之间明白了,老四,这难道是......胤t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吕成的眼睛,闪闪发亮的,就像星星。 96、九龙夺嫡 直至康熙四十七年, 康熙已经利用吕成,将太子势力剪了个七七八八, 时机已经恰到好处了。五月巡视塞外归途中,发生了帐殿夜警事件, 这成为了康熙一废太子的契机。 ‘伊每夜逼近布城裂缝向内窥视......令朕未卜今日被鸩、明日遇害,昼夜戒慎不宁,似此之人,岂可付以祖宗弘业!’ 康熙此言,说得是太子天天晚上在他帐殿外透过缝隙窥视他的行踪,使得他对自身安危十分担忧,遂命人绑了太子以及跟随太子或与太子作对过的几位皇子, 其中包括胤|, 自然也包括吕成。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儿?太子是否真的窥伺帝踪?谁都不知道,但康熙是为此发了雷霆震怒。 康熙命那些被捆绑的诸多儿子们,跪在布尔哈苏台行宫外,而后当着朝廷众臣的面开始破口大骂。从太子专擅威权, 鸠聚党羽, 说到与索额图潜谋大事,复又言及太子早年那些不孝不悌,尤其是十八阿哥去世的时侯,幼弟病笃,父王心焦,身为亲人的太子竟然无动于衷。 还有胤|身为大哥却屡屡与太子过不去,阴谋陷害, 心胸狭隘,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吕成身为太子门人,却不思规劝太子尽忠,更有甚者还有反叛太子之意。总之,种种罪名,不胜枚举,康熙是越说越生气。 最后,康熙终于道出了他内心深处,想说却一直没有说的话。 “□□,太宗,世祖之缔造勤劳与朕治平之天下,断不可以付此人矣。”康熙冷酷的声音在行宫内回荡着,森严的目光扫过一众跪倒在地的儿子们,从太子到胤g。是的,大清的江山,绝对不能交给太子。老大,也不是那块料。老四......虽能力出众,但太过任性妄为,思维古怪,他不懂政治,不懂为君之道,不懂势力平衡,恐怕还是不行。 那么,到底谁行?康熙迷茫了,他的儿子们,都非常优秀,文武双全,而且颇具势力。论才能,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决择。所以,他需要考验诸子的定力,只有最稳重,最忠良,最无所求的那一个,才有资格接管这大清的江山。 胤t微微咬住下唇,看向了跪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老四。上辈子,他将他视为对手,这辈子,他将他视为兄弟。但不管他如何看,那人都不该是这样狼狈的。吕成对上了胤t的视线,眸中带着点点安抚之意。要想更好的保护小八,最好的方式就是由自己,代替小八,将所有的猜忌都顶上。康熙是多疑的人,他总会怀疑一些人,如果没有他,也许打眼的人就是小八了,毕竟小八是那么的优秀,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他得用自己的能量,把这光藏起来,不让康熙发现。 所以,这样就很好,吕成心中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九月十六日,康熙回京,召集诸王、贝勒等副都统以上大臣、九卿、詹事、科道官员等于午门内,宣谕拘执皇太子胤i之事。康熙亲撰告祭文,于十八日告祭天地、太庙、社稷。将废皇太子幽禁咸安宫。二十四日,颁诏天下。 胤|以为自己的机会到了,皇阿玛既然放弃了立嫡,那么就势必会立长,于是他规劝康熙诛杀胤i,与明珠一行热切的活动。是以,以明珠为首的大千岁党上奏康熙,请立直郡王胤|为新皇太子,谁知康熙一句话,就将胤|打入了地狱。 “朕虽前命胤|善护朕躬,但却并无立胤a为皇太子之意。胤a秉性躁急、愚顽,岂可立为皇太子?”康熙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如此迫不及待的就露出了狐狸尾巴,难道不是躁急、愚顽吗!除非是他癫狂了,才会立这么个头脑不济的人物当皇太子。 “胤|利令智昏,日前竟请杀废太子,与朕言讲什么:今欲诛胤i,不必出自皇父之手。哼!如此不谙君臣大义,不念父子至情的逆子,天理国法,皆所不容,更遑论立其为皇太子,断无可能。”康熙此言是字字诛心,但见朝上胤|便已经脸色惨白,恍然失措,行若梦魇。 “除了胤|,这新皇太子的人选,朕心中也并无章程。众位爱卿若有何意见,大可道来。”康熙面无表情的说了这么一句,神情深不可测,是令底下众臣都心中一冷,不再言语。心说万岁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真要他们推选新太子? “册立皇太子关乎大清根本,一时之间,怕是也不好决择。又及至岁末,诸事繁杂。不若待得年后,再行推举,朕也需再考察诸子德行。今日若无其他要事启奏,便退朝罢了。”康熙一言一行,都表现出了,他的确想要众臣推选新的太子的意思。 臣子们心中的小算盘不禁开始响动了起来,这是个绝佳的好机会啊,若是保对了人,以后便飞黄腾达了。这么多阿哥,直郡王本是最有潜力的,可万岁爷已经明说了,不会立他当太子,那么还有谁呢?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约莫就在这三人中了。 在康熙的刻意安排下,夺嫡的事态已经发展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同时,康熙也没有忘记国事以及征战西藏的计划。从四十二年平定准噶尔到现在四十七年,大清的铁路已经铺到了西藏与新疆的边界处,从江南到北京的铁路‘鱼米线’,也已经竣工。老四提议的那种新农业,还有工部之前的新水利,带来了巨大的回报,年年丰收。故而还要继续推广,说不得在大清以外的其他地方,还有什么高产的作物,户部要盯紧,一定要继续探寻下去。 说到户部,康熙就想起了他最放心的儿子胤t,这孩子出身不够,所以从来也没想过什么夺位之争,是踏踏实实的,在户部十年如一日,勤恳办事,不过多与臣子往来。与众兄弟感情都是好的,最重骨肉亲情。看惯了这么多逆子,还有一个好儿子,实在是令他宽慰不已啊。 康熙计划在四十八年,把太子之事解决,之后就出兵西藏!而后四十九年,横扫西南白莲教,整饬江南红花会。他要在康熙五十年,实现大清祖祖辈辈冀望的那个天下大同! 胤t夤夜悄然到了雍郡王府,见到吕成之后,也没功夫说别的了。 “四哥,我听张明德相面之事传得满城风雨,到底是怎么回事?最近情势不好,我也不便四处走动,此番前来就是告诫四哥。年后推举太子一事,实乃皇阿玛设下的圈套,四哥千万不要中计,届时还是推举废太子便好。”如今是满京城的人最近都在谈论,说什么相面人张明德曾相雍郡王胤g,言其后必大福。这等要命的话,怎么就人尽皆知了呢? 胤t的贝勒府,最近门槛都快被人给踏破了,连他都如此,老四这里就更加不用说了,肯定是挤得跟下饺子似的。大臣们都被皇阿玛给骗了,他们如此积极的走动,在这种时刻,谁多一个门人,就多了一张催命符了。 “小八莫急,四哥心中有章程的。”吕成沉着的对胤t言道,其实说起这些勾心斗角,他是真正玩不过这些正宗的清朝人。若非熟知历史,他也会以为康熙是真的打算让众人推举新太子。说起来,他这个人是真的不会玩儿政治,还是干实事比较适合他。 “小八,接下来的话你要听好,四哥这回,大约是难逃一劫了。我这些年做的事也不少,如今太子和大哥一倒,最显眼的便是我了。可皇阿玛从一开始就并不属意于我,我自己也知道,我不是当皇帝的料。大哥日前过府,言及要支持于我,遂利用张明德相面一事,为我造势,我如今已经骑虎难下,没有退路了。”吕成言罢,摸了摸胤t的头,安抚着胤t焦躁不安的情绪,就像小时候。 吕成带着胤t进入了自己的书房,推开暗格,一间密室出现在眼前。小屋中摆放着众多稀奇古怪的器皿,还有一个大箱子,这是吕成自己建立的实验室。 “这密室是我实验新武器,西方医药,以及西方物力化学等诸多自然科学所用。箱子里有我多年心血的结晶,对大清未来发展方向的总结,小八,你把它们带走,要好好利用。”吕成知道,恐怕今年的春节,将是他在外头渡过的最后一个春节了。等过了年,未来就不知道会如何了......利用这次机会,可以把太子、老大、老三尽数拉下马来,而他自己也会就此陨落。 那么,最后幸存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小八,记得四哥跟你说过的,四哥会等着你来救我。”吕成是真的舍不得自己这个好兄弟啊,小八是他一手带大的,就像他的儿子一般,今后的十多年路,就要靠他一个人走了,直到他登上那个九五至尊的位置...... “仅以此身,为你踏脚,小八,你可莫要让我失望啊。”吕成也是这些年,真正跟康熙接触,了解了康熙,才想明白的。康熙势必要除掉那些他不看好的皇子,是为了自己的权利欲望,同时也是为了朝堂安宁。 康熙的这些儿子们,都太过有野心,也有能力实现这种野心,势力太强大。如果不剪除,任由大家发展下去,斗下去,对江山稳定极为不利,对未来新帝继位亦不利。若是在新帝继位前,不能平息党羽之争,惩办诸王,说不得就会发生逼宫废帝的祸事。就像廉亲王当年动摇雍正帝位,而雍正也不得不为了稳定江山,费时四年剪除毒瘤。 “四哥!”胤t忍不住红了眼眶,扑过去紧紧的抱住了吕成,四哥才不到三十岁,正是人生最好的时侯。 “四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要等着小八啊。”胤t郑重的对吕成说道,每说出一个字,心中的念头就更坚定了一分。他要那个位置,他要跟四哥、小九、小十一起,开创一个属于他们兄弟四人的,大清盛世。 康熙四十八年的春节来临,这是属于爱新觉罗一家人,最后的团圆年,就连废太子都被获准出席家宴。康熙看着自己这些儿子们,心中也是闪过了许多的痛楚,想起了他们小时候的模样。他不大会当父亲,教会了儿子们文治武功,让他们个个都成为了人中龙凤,却没能教会他们如何做人......也许,就连他这个皇阿玛,也都是始终没能学会为人的诸多道理吧?但事情已经这样了,后悔亦无用处,还得继续向前走。 举杯共饮,将过往恩情尽数斩断,从此以后,就只有君臣,没有父子了...... 康熙四十八年一月,年尾还未过,三阿哥胤祉便向康熙揭发:皇长子与一个会巫术的人有来往。康熙命人彻查之,发现胤a用镇魇魔废太子胤i,阴谋暗害亲兄弟。康熙大怒,下令褫夺胤|之王爵并一切职务,圈禁府第高墙之内,终身不得出。 于此同时,胤祉也被康熙申斥揭发兄长是为不尊不义,既知废太子冤枉,如何不尽早告之,却要等到事后邀功,居心叵测,但终究没有处置胤祉。康熙还要放长线,钓大鱼,留着胤祉给胤i,让他们继续活跃下去,牵出更多的逆党来。 至二月,康熙召满汉文武大臣齐集畅春园,令从诸皇子中举奏一位堪任皇太子之人。由马齐和张玉书负责统筹奏折,最后将结果禀告给康熙。 “奴才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吉祥。”马齐进得门来,跪地问安。 “起来吧,他们都选谁了?”康熙连头都没抬一下,依旧在专心致志的处理奏折,冷着嗓音问道。 “回万岁爷,众意.....欲举四阿哥者为多数。”马齐不敢再说太多,康熙又不言语,遂畅春园内一片沉静。 “宣李光地觐见。”康熙留下了这一道命令,马齐匆匆领命而去,宣诏李光地进宫。 康熙与李光地在畅春园里密谈,也不知都说了什么。只是第二日,康熙便复立了废太子胤i。而后有一日,忽然在朝上忽然对吕成发难。言及吕成自幼心高气傲,特立独行,身为太子门人,却始终妄蓄大志,何以朝之众臣都举荐他为太子!究竟是何居心。胤g内外勾结,上下串联,欲谋大位,不忠不孝,即国之贼,法所不容。即锁系,交议政处审理。 佟佳氏知情后去康熙处求情,竟然被康熙痛骂一番,禁足承乾宫,还将吕成的玉碟重新改回了德妃。这下谁都知道了,万岁爷是铁了心要处置四阿哥了。 即锁系是一种直径为一米的巨大实木枷锁,给受刑人扣戴起来,重得脖子都几乎要断掉,只得跪在地上,弯腰驼背,以手臂托起枷锁,当初胤t就曾经被康熙如此惩罚过。而现在,这个惩罚的对象,换成了吕成。 吕成戴着沉重的大枷锁,跪在南书房殿外的宫道中,等待议政会对他的审理结果。爱新觉罗宗亲,以及各满族宗王等有议政资格的大臣们都在南书房里,正在召开议政王大臣会。 “四哥,喝点水吧。”胤t静悄悄的凑到吕成身边,因着吕成不能仰头,胤t是想了个办法,将一根苇子放入了水袋中,让吕成吸着喝。当初他被罚即锁系,就是这样喝水的。 吕成在太阳底下暴晒着,嘴唇干裂,满脸灰败,胤t将帕子沾湿,给吕成擦着嘴唇。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老四此刻的感觉了,那枷锁......很重,会抬得手臂很痛,像是要断掉。 “四哥,我帮你抬着,再坚持一下就好。”胤t用力托住那块硕大的木头,让吕成能够暂且休息一下。 “小八,你还是快些走吧,让皇阿玛看到你帮我,你也得吃挂落。”吕成喘着粗气疲惫的说道。 “四哥我不怕,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胤t坚定的不移的看着吕成的眼睛。 两个人这么狼狈的再宫道中,一旁经过的宫人太监亦时不时的侧目望之,不忍的摇头。过了有一会,康熙等人还没有出来,但看得对过有八人抬着大轿而来,停在过道上,伺候太监撩起轿帘,却是德妃从轿中走了出来。 “呦,我还当是谁呢,这不是八阿哥么?打远就看着了。本宫心说,万岁爷明明只罚了老四一人,怎么却跪着两个,原来你这个兄弟情深的。八阿哥如此罔顾圣意,帮着这罹罪之人,本宫就看不过眼,要与万岁爷说上一番了。”德妃的风凉说话得十分快意,她可就等着这一天呢。皇上又把老四的玉碟改回来了,哼!当她乌雅氏稀罕吗?老四这下终于当不成半个嫡子了,不仅当不成,还要完蛋了,她高兴着呢! “德妃娘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四哥,怎么说也是你的儿子。”胤t看到如此的德妃,就想到了当初他即锁系的时侯,额娘、小九、小十都在一旁照顾的情形。再看老四,竟无比辛酸了起来。 “哼。”德妃冷笑一声。 “儿子?本宫可要不起这么个逆子,连万岁爷都说了,老四如今是缧绁罪人,本宫也当大义灭亲才是。老四有今日,都是自己作下的孽,他这些年钻营逆事,本宫就想着他会有这一天的。”德妃正义言辞的指责吕成,复来在吕成和胤t面前,弯下腰来,悄声说道。 “胤g,别以为你现在改了玉碟,就是本宫的儿子了。本宫的儿子,只有十四。看到你现在这样,本宫真是开心,我可怜的小胤祚大仇得报了。” “那么,罪人胤g,就要恭喜德妃娘娘,心想事成,得偿所愿了。”吕成面无表情的说道。 德妃听罢吕成所言,哈哈笑着又坐上了轿子,扬长而去。老四已经彻底玩完了,以后她都不用再顾忌着万岁爷的面子,违心的与他周旋了。她今儿,就是想来欣赏一下老四如今的颓败,欣赏过了,她还要回去见十四呢,十四今儿要带着她的小金孙来看她。 太好了,老四倒了,她的十四就有出头之日了。 吕成说不上什么感受,他的存在,就这么让德妃厌恶吗?可,究竟他又做了什么?让德妃竟然如此恨他呢? “小八,你说我做人是不是很失败?父亲要除掉我,母亲恨不得我死......”吕成忽然觉得自己挺可笑,他做事自问对得起良心,可是却总不能让人满意。他对康熙,说不上赞同,但起码忠诚。对德妃,说不上厚爱,但也是尊敬。为什么,他们总是不肯看一看,他内心真正的想法呢? “四哥,你别难过,你还有我,还有皇贵妃娘娘,我们都会一直陪着你的。”胤t在吕成的耳边低声的安慰着。 吕成很想再摸摸胤t的小脑袋,可是他做不到了,所以只好雍自己的额头抵着胤t的额头。是啊,他还有他的佟额娘,还有小八,这就够多了。胤t那双宛如星月的眸中倒映着吕成的沧桑的面容,仿佛两只依偎着互相取暖的小兽,身影渐渐融和在一起。 议政会最后对吕成的处理结果,是削爵除一切职务,软禁于王府之内,无诏不得外出。因着吕成没有历史上八爷党那么强大的后盾,因此处理他,康熙是毫不手软,直接打到了底,让他再不能翻身,如同当年他对十三做过的事情一般。 “小八,今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这是吕成对胤t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他就被送进了‘监牢’中,在那里,他将渡过今后的十年余年光阴。 吕成被除去刑具,遣送出宫,胤t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直到那背影消失在封锁的大门内。而后雍郡王府被侍卫团团围住,守卫森严,旁人再接近不得。 “四哥......”胤t知道,此后,他都再见不到他的四哥了。 除非他得到那个位置! 所以,他也一定会得到那个位置!如今,能够与他一争的人,只剩下十四了。 胤t闭上双眼,默默的念着,十四,上辈子的海冬青,我已经把你的情还完了。所以这回,我不会再让你了。 胤t绝然转身,睁开双眼,眸中闪动着无限光华,那是属于八爷党之首八贤王的锐利锋芒。四哥已经为他把所有路都铺好了,从此以后,他再不必藏拙,那个让康熙大帝、铁血雍正都头疼不已的廉亲王回来了。这场夺嫡之战,现在才刚刚要开始...... 97、九龙夺嫡 其实吕成的生活并没有外人想像得那么凄惨, 虽然他不能出门,但是好在他有空间。平时若无聊了, 吕成就会躲进空间里,去演习室做虚拟对抗练习。他的空间面积大, 有山有水有树林,并不比外头差多少。不过就是十年寂寞罢了,他还耗得起。 吕成得空就会写写画画,等到小八登基,他能够出去之后,他该做些什么。这下他有无数的时间可以慢慢的思考,仔细的计划。从武装建设, 到民生大计, 还有国际贸易,外交政策等等,吕成将所有能够想到的问题都进行了规划,写成了一本一本的册子。吕成腹诽着, 感觉自己都有点像个作家了。 胤t自从一废太子之后, 就开始慢慢的活跃起来了。身后跟着胤k胤m,在朝廷上下周旋,礼贤下士,结交大臣,八爷党逐渐壮大。甚至,在吕成被圈的影响下,许多过去支持大阿哥、四阿哥的人, 也都投入了胤t的门下。他们身上都是背着黑历史的,若是让除了八爷以外的其他阿哥登基了,还哪能有活路了。唯有八爷,最是宽宏贤德,和众兄弟也感情好。 虽然太子知晓康熙复立他,肯定有不良的目的,但仍旧是不肯放弃。是啊,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太子。拼也是死,不拼也是死,还不如豁出去了。太子门下只剩下一个胤祉了,就连十三都因为吕成的事情,与太子闹翻了。十三最敬佩的人并非太子,而是吕成,太子之前因为索额图,几番与吕成作对,十三就已经对太子冷了心了。 太子这番鱼死网破的动作,也正合了康熙的念头。太子在朝堂有将近三十年的经营,威望最盛,必须把他所有的支持者都一网打尽,彻底熄灭他们死灰复燃的可能。而且他还要太子在前头当靶子,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在太子复立再复废的这几年中,康熙要考察出一个真正可堪大任的皇子。 四十八年六月,康熙亲征西藏,不放心太子留在京城监国,于是将太子带在了身边。这回儿子们都圈的圈,废的废,能用的就那么几个,太子走了,负责监国的人自然就是胤t了。虽然名义上康熙是将国事托付给了马齐等几名重臣,但毕竟需要一个姓爱新觉罗的人来坐阵,胤t是当仁不让的人选。 胤t八贤王气场全开,利用这次监国的机会,着重拉拢了几位上辈子就支持他的大臣,比如佟家。这回佟家似乎更有理由支持他了,毕竟四阿哥已经废了,佟佳氏只有女儿,他们别无选择,包括隆科多。老四家的那些包衣佐领,也都归顺了胤t,包括年家。 西藏的这场仗,因为地形、高原气候种种原因,是一直打到了九月末,才真正胜利。主要是许多士兵一到了那个地界,就开始头晕眼花,别说打仗了,气都喘不上来,足足适应了好久,方才有力气布署战斗。兵分三路,一路西军,向西一直打到珠穆朗玛峰。一路中军,深入西藏腹地,一路南军,向东南方向,一直打到金川,成功收服整个藏区。 四十八年十月,康熙封了第一个决定和平投降的喀颜部落首领,惠善平措为西藏土司,在西藏设立了行省,从此以后,西藏也平定了。康熙完成了心中最大的理想,是站在青藏高原上,俯仰天地,气势雄浑,千古一帝的宏愿,他终于实现了。 四十九年,康熙的西南计划也提到了日程上来,西南剿匪不过小打小闹,他就不必去了,但是他需要一个儿子,带兵去将白莲教连根拔除。白莲教盘踞在大清多年,狡猾多端且根基深厚,他必须派一个有战场经验的皇子去。看来看去,好像也就只有胤t附和了,遂命胤t带兵前去西南清洗白莲教,顺便把那些西南为祸一方的山贼,也都收拾一下,莫要让他们再继续嚣张作恶,扰乱百姓生活。 胤t得令前往西南,带兵先是从北京坐火车到了山西,而后进入四川。与白莲教的战斗,是斗智斗勇的过程,这些人平素也伪装得和百姓差不多。但胤t洞察力强,那些江湖人的匪气,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 胤t顺藤摸瓜的,先是找到白莲教的几个分坛,枪队攻击之,剿灭。而后胤t又设计引蛇出洞,找到了总坛所在,擒获了白莲教教主和德高望重的长老。倒不是胤t不想杀,而是胤t要用这些人,吸引余孽前来自投罗网。 胤t看似秘密的关押白莲教教主,但实际上却偷偷将关押地点的消息,泄露了一些出去,并且特别强调了,守卫有漏洞这点。仍在逍遥法外的白莲教教众,听闻这个消息,最终还是决定尽全力拼一次,救出教主和长老们。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胤t以逸待劳,瓮中捉鳖,将西南地区的白莲教教徒是彻底消灭了。又帮助当地百姓剿了一些为非作歹的山匪,肃清官场,惩治了几个贪腐官员,协调少数民族部落与汉人、官府的矛盾,聆听大家的意见。甚至教一些生活在山里,消息比较闭塞的百姓种朝廷推广的高产作物,帮助他们改善生活。胤t性格温柔,说起话来令人如沐春风,平易近人,凡是也是亲力亲为,身先士卒,受到了西南百姓、诸多官员的爱戴不说,就连那些从京城一路跟来的将军们,康熙近臣,也都被胤t打动了。胤t在西南足足待了一年多,这才押着那些教主长老之类的回京复命。 胤t回程途中,依旧是大摇大摆,明目张胆,还偏生要经过江南,走水路回京。结果果然在江南遇到了红花会成员,前来解救白莲教教主,真是义气啊。胤t也不客气,先抓住了几个,也不杀,只是关起来,日后自然有用。 胤t用黑牢滴水的方法,打破了几名被擒获的红花会成员的心理防线,最后得到了一些内部消息。红花会之所以盘踞在江南这么多年都灭不了,是因为与江南的官场、漕帮三方勾结在了一起,他们给钱,官员行方便,漕帮也与逆贼交好。江南的形势历来都是最复杂的,各种利益集团盘根错节,但居然为了利益跟逆党交易,这就不可原谅了。 康熙勃然大怒,他就算再爱惜名声,再想当仁君,也不会放任自己江南的官员跟反清复明的人混在一处,如果这样还不发威,那他便不是仁君了,而是蠢货! “这些利欲熏心的蛀虫!朕誓要办了他们!”康熙眸中暗藏杀机。 “老八,这件事你做得很好,江南的事,朕也交给你去处理吧。记住,红花会和叛徒,一个都不能留。”康熙对胤t此番剿灭白莲教,还吸引出了红花会成员,摸清江南底细的行动非常满意。于是江南,自然也就交给胤t处理了。 “儿臣遵旨。”胤t跪地领命。 本来康熙还想提拔一下自己的小儿子十四,十四喜欢打仗,但无奈现在仗基本都已经打完了。康熙还想说,要不就让十四去江南处理红花会的事情吧,可这回好好一个剿灭逆党,竟然牵扯出了官场、漕帮,这就不是十四一个没有经验的阿哥能够处理的了,只有老八有这个能力周旋。 胤t心机深沉,算准了康熙的每一个反应。其实上辈子,皇阿玛剿灭红花会的时侯,就曾经发现逆贼与江南官场勾结,但当时皇阿玛已经很老了,就连准噶尔都还没能收服,夺嫡又是最乱的时侯,南方也没有新水利的支持,经常水患,皇阿玛有心无力,最后也只得都留给雍正去处理了。 这回情形不同了,天下已经平定,百姓年年丰收,安居乐业,只剩下江南这块地方,惹人心烦。皇阿玛又身体康健,自然要追究到底了。 就这样,在康熙五十年,胤t又任钦差大臣,带兵前往江南剿匪,肃清官场,彻查漕帮。胤t是笑面虎,雍正当年肃清江南,只靠一招,那就是:杀完再抄家!但胤t是不喜欢太血腥的,他喜欢跟这些人慢慢玩儿,打心理战术,逗得他们失去耐性和警觉,最后让自乱阵脚。 胤t两辈子的心志,设下了无数圈套埋伏,一环扣一环,将江南的所有利益集团都查了个干净。江南官员之所以敢这么大胆,就是因为上头有人,那些京城的达官显贵们,每年受着他们的孝敬,自然就会为他们开路。而这其中,有太多竟然都是太子门人...... 至康熙五十二年,历时两年的江南行动终于落下了帷幕,红花会总坛被破,成员缉拿归案。此行落马的江南大小官员,一共一百零三名,这个数字,震惊朝野,可以说江南十官九贪了。还有漕运方面,也斩获了五个跟红花会有所牵连的帮派,江南漕运形势乱七八糟,亟待整顿。 康熙收到这些奏折,都已经气炸了,要治!一定要彻底的治! 康熙从京城和其他省份调集了一些即将离任,绩效较好的官员,命他们去江南走马上任。继续任命胤t为江南总督,甄别人材,考察新官员的品性,务必把江南安顿好。漕运不能再继续交给这些帮派管理了,实在鱼龙混杂,难以心安,遂干脆由朝廷收编。那些表现较好的漕帮帮主,都被康熙封了漕吏,从此以后,水运由朝廷统一调度。漕帮做生意的时侯,也要查清楚对方的身家底细,运送的货物究竟有没有危险,制定了一系列漕运律法,千万不能再让不法之徒利用了。 大清在康熙五十二年,实现了全面的整顿和平定,帝国再无后顾之忧,在农业、重工业的带动下,显得欣欣向荣,充满生机。由于江南的官场,又让太子跌了一个大跟头,所以二废太子也上演了,本来,康熙复立太子,就是为了彻底整肃官场,将投机者、野心家们都除掉。现在太子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再度被废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了。就连胤祉,也被康熙连坐处置了,现在也成了光头阿哥,虽然没有被圈,但也是再无翻身的可能。 胤t仔细研究了吕成留给他的那些手札,将目前自己可以做到的都列成条目,一项一项的去完成。在这几年的经营中,八爷党已经逐渐发展成形,可与胤t上一世比拟。现在的情况是,胤t在朝上有一个提议,说完就会有一堆人跳出来支持。 在五十四年的时侯,康熙终于开始意识到,胤t对朝堂的影响力,并且开始警觉。但他年纪逐渐大了,也没有那么多心情去打压,更多的是,他开始考虑胤t继位的可能性。康熙心里头喜欢十四胤祯,老年人就是这样,总会偏爱跟自己最亲近的孩子,也想要十四继位。 但康熙也清楚,胤t的锋芒太盛了,过去他一直藏在老四的身后,他只看到了老四,没有注意到老八也是个人物。胤t从当初第一次兴建铁路和火车,就是元老级的人物。后来老四的所有计划,从水利到农业改革,其中都有老八的协助。待得老四被圈,老八又曾经征战准噶尔,曾经监国,曾经剿灭逆党,肃清江南,重整漕帮,立漕运法......桩桩件件,这些积累的功劳和势力,不是十四能够对抗的。 康熙这才开始真正的看清了胤t,他隐藏在温润外表下的野心,谋定而后动的耐心,不输任何人的出色能力。以及,他跟老四之间深厚的感情......是的,康熙想明白了,老四是真舍得啊。居然牺牲自己,当了老八的踏脚石,这么多年把他这个皇阿玛耍得团团转。老四那么多改革,他顶住了所有的猜忌、置疑、压力,最后将功劳和荣耀都戴在了老八的头上。为的就是今天......朝堂上,那么多出将入相的人物,都对老八忠心耿耿,为他死而后已。论老八之得人心,诸皇子中无一可与之匹敌啊。 康熙终于认同了胤t的能力,就算有个辛者库的额娘,又能怎么样呢?现在连他这个皇阿玛都轻易为难不得了。老四被圈后的这些年,大清的种种新政改革,就靠老八一个人撑着大局,康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办了老八的,那样大清就乱了。 胤祯对胤t的感观很复杂,他从小就喜欢这个长得漂亮又温柔如水的八哥,八哥也对他很好,只是时不时会偷偷用那种有点痛楚意味的目光看着他,好像质问,又好像感慨。八哥身边总是跟着那个讨厌的棺材脸,这个说法是他跟额娘学的。皇阿玛说,那个棺材脸,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所以他叫胤祯,跟胤g同音,这样可以提醒他们不要忘记了手足之情,不要......互相残杀。可是额娘又跟他说,她没有那个儿子!胤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信谁了? 后来,他长大了,棺材脸也终于被圈了,额娘说他的机会来了,要讨好皇阿玛,将来就可以当皇帝。胤祯是想当皇帝的,爱新觉罗家的人没有不想不想当皇帝的,可是他的对手竟然是八哥。胤祯不能,也不想跟八哥作对,从一开始他就只是希望八哥喜欢他,像喜欢棺材脸那样,喜欢他。 六十一年,康熙在畅春园病重,紧急召集了所有阿哥和臣子,大家都跪在殿外。康熙只传召了胤祯一个人进殿伺候,从这个举动里,胤祯知道了,皇阿玛心中大约最属意的还是他。可是胤祯也知道八哥已经做好了准备,九门提督隆科多,是他的人。外头跪满的文武大臣,宗亲权贵,是他的拥戴者。皇阿玛是否愿意下那个传位诏书,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没有,八哥也能无中生有。 “皇阿玛。”胤祯握住康熙苍老的手,他与康熙是有着父子之情的,他是康熙唯一以亲人的身份,放在心中的人。不是臣子,是儿子。 “胤祯,你想当皇帝吗?”康熙忽然用沙哑虚弱的嗓音问道。 “儿臣......不想......”胤祯最后还是这样说了,是的,不想! “为何不想?”康熙又问。 “皇阿玛,我和八哥,是......兄弟啊。”胤祯叹息一声,是啊,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八哥。今日换了任何一个人继位,恐怕他都不会服气,可是八哥不同......如果是八哥,他愿意俯首称臣。 康熙闻言,失声笑了笑,心说好你个老八,连朕最亲的儿子,都被你给收买了。其实康熙也就是问问罢了,他知道,事到如今,能够登基服众的人只有老八,十四太嫩了,对付不了八爷党。即便他传位于十四,十四也会被老八拉下来的。 老八继位,老四,肯定会被他放出来。不过这样也挺好,起码其余兄弟都是服的,听说老九为了表示对老八尽忠的决心,还把□□带在身上。老八是个能人啊...... “你出去吧,宣张廷玉。”康熙闭上了眼睛,有些身后事,该安排了。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戊子,上不豫,还驻畅春园。庚寅,命皇八子胤t恭代祀天。甲午,上大渐,日加戌,上崩,年六十九。张廷玉宣上遗诏,皇八子胤t承天命。 98、九龙夺嫡 打开那扇门, 胤t看到了那个他思念已久的人,尽管已经十多年过去了, 可他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十余年的囚禁生涯,并没有磨掉他的意志和希望, 告别的那日,就像是昨天。那人对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温柔和包容,如同孩提时哄他入睡时的模样。说那人是他的兄弟,其实根本不够,那人给他的,是类似于父亲包容。胤t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东西, 养育、保护、教导、全心全意的付出不求回报, 像一座坚毅的山峰,挡在他的面前,将所有风霜雨雪一力承担。 “四哥!”胤t紧紧的拥抱住那人,紧得令人骨骼都隐隐作痛。有一种人, 他在的时侯, 稀松平常,可若是不在了,就会难以呼吸。有一种感情,从不曾热烈激荡,可若是失去了,就会痛彻心扉。四哥,就是这样的人, 他们之间,就是这样一种感情。 “小八,好久不见了。”胤t,是吕成最特殊的任务对象,因为他没有任何庇护,所以他只能成为他的庇护。人护着另一个人,若是久了,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任务,还是因为本能。 从小八尚在襁褓中的时侯开始,他每天喂他吃饭,哄他入睡,给他洗澡穿衣,陪他玩耍,讲故事......这许多点点滴滴,汇聚成的是仿佛大海般深不可测的情。尔虞我诈,阴谋丛生,冰冷的宫廷,瞬息万变的朝堂,严酷的父亲,无情的兄弟,不管面临什么样的困境,他都会挡在他前面。也许,不是为了任务,只是他想这么做而已,发自内心的想要珍惜一个人,不忍他的小肉团受到哪怕一丝的伤害。 “四哥,我想你。”胤t的手指,划过吕成的脸颊,描绘每一道增添的细纹,那些十年的岁月给予的刻痕。 “我也想小八了。”吕成收紧手臂,将人圈在怀中,体会了一下手感。 “小八瘦了,肯定又挑食没有好好吃饭。”吕成皱着眉头。 胤t闻言抿唇而笑,一日没有救出四哥,他如何有心情吃饭。 “所以,四哥,你得监督着我。你看,你一不管我,我就没法子了。”胤t这回,是再也不要跟四哥分开了,他要与四哥并肩携手,开创一个盛世清平。 不远处看着胤t和吕成诸多弟弟们,此刻也不由得感慨,要说这四哥跟八哥的感情......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人有什么猫腻呢,抱得这个紧啊。 吕成被放出雍郡王府的时候,胤t已经登基有一段日子了,改国号廉盛。他将吕成封为了雍亲王,领内阁大臣,议政大臣,兵部尚书。其余兄弟,也都纷纷封了王爵,领了要职。一连串的头衔和赏赐,是让众臣都眼花缭乱了,心说这新皇不仅不忌惮自己的兄弟们,反而还这么大肆封赏,实在太放心了吧。经过康熙朝复杂的勾心斗角,臣子都有点不习惯了。 可胤t并没有功夫想什么怀疑不怀疑的,他决定要完成当初跟四哥的理想,兴建一支称霸海域的军队。吕成在这十年的时间里,已经把所有的计划制定完毕,在跟胤t探讨过之后,针对大清目前的局势,又做出了一些调整,跟着就开始了在辽省冶炼基地造钢铁战船的计划,同时,在大连、天津、青岛训练海军。 大清现在的主要发展领域还是在北方,最尖端的技术都在这里,只能渐渐向南方转移,不可一蹴而就。铁路依旧在不停的兴建,纵横南北各地,已经形成了一条成熟的运输网络。胤t也开放了民用火车的限制,大清国民可到各地的售票点购买车票,这也成为了大清朝廷新的一种财政收入。 吕成这十年来,在空间里头闷着,除了计划大清未来发展道路之外,还组装了简单的发电机和电报仪器、天线大锅、无线电台。要建设海军,最少不了的就是无线电设备,因为港口需要和船只时刻保持联系,t望塔上的士兵,也需要跟操作室内的船长保持通话,无线电设备是必须的。 胤t对这两个东西非常感兴趣,胤t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向吕成询问这机器的操作原理,还有电是一种什么现象。吕成耐心的为胤t解释电是什么,磁铁和电流的关系,如何将自然中的电利用到人工环境中。发电机的原理是电磁感应,当磁铁穿过一个闭合线路时,线路内就会有电流产生,这是最建议的发电方式,还需要继续改良,目前只是试验阶段。还有将含食盐水的湿抹布,夹在银和锌的圆形板中间,堆积成圆柱状,就是最简易的电池。 吕成在胤t经济、技术支持下,全力试验发电设备,一定要在战船出厂的那一天,将无线电也改良完成,配合大清海军使用。电报系统也要推广到铁路,甚至偏远地区向中央奏报国事。吕成还发明了一套适用于中国语言的电报密码。 廉盛三年,大清的第一批钢铁战船制造成功,经过试航,战船的性能非常稳定,船只上配备龙门大炮和无线电。第一批海军也训练完毕,他们熟知海上作战方式、阵型,并且能够熟练的操作战船、龙门系列大炮、以及无线电。各地都拉了电报线路,各大火车站台都配备了电报仪,时刻关注天象动态,更好的安排火车运行。各地方官府衙门也都要拉电报线,按照电报设备,向京城奏报紧急国事的时侯,这是最快的方式。 胤t派遣第一批海军前往澳门,驻守在澳门的葡萄牙海军,不敌大清船队,最后放弃了澳门。清海军俘虏了澳门总督,葡萄牙人马卡洛斯,废除了明朝天启年间准许葡萄牙人为澳门总督的律法,将葡萄牙人彻底赶出了华夏领土。 大清海军初战告捷,胤t命其驻守台湾、澳门、香港、海南等岛屿,务必保证大清海域防线的安定。同时下令在山西设立了第二个冶炼基地,制造战船,并在广州、厦门等地训练第二批海军。至于廉盛八年,大清领土沿海城市,皆有海军驻守,通常为一艘钢铁主舰,引领五艘木制辅船,配备枪支弹药,和龙门大炮。 葡萄牙逃兵远道千里回到了他们的故乡,对约翰五世说明了大清的海上钢铁怪物,非常可怕。彼时,葡萄牙正遭受巨大损失,殖民地被荷兰、英国不断侵占,虽然摆脱了西班牙的控制,但余悸尤存,百姓遗民到巴西,国内人口大量流失。 约翰五世焦头烂额,根本没有空管澳门那么个小地方,但是大清的船的确引起了他的注意。据说速度非常快,很灵活,大炮射程很远,且精准,只需要远程造作,就可以将敌方打败。约翰五世灵机一动,将消息透露了给了荷兰、英国,并造谣说,中国要架着钢铁的船,来到大洋的彼岸了,这消息给荷兰和英国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混乱,因为他们一贯是海上的霸主,他们不希望自己的霸主地位被动摇。 在马嘎尔尼访华之前,欧洲国家数百年以来,以门多萨为首的学者们都将中国描绘为:由圣人王统治的,经济上富足、政治上清明、道德上纯朴的优越文明的净土,拥有数不清的黄金、珠宝、丝绸、茶叶、瓷器、漆器。中国货的精巧、幻美、奇异,让这个时代的欧洲工匠相形见拙。用筷子比用刀叉文明卫生雅致,男子可以娶许多的妻子,甚至于他们推崇东方妇女缠足,认为这是个非常好的习惯,可以让中国妇女不向西方的妇女那样放荡。事实上,这时候的欧洲人,对中国的向往和崇拜是疯狂的,毫无理智的,说不清道不明的。 两国人将他们侵犯葡萄牙殖民地的战船全部召回了,他们要警戒起来,守卫海防。约翰五世利用了无中生有的计策,赢得了一些喘息的时间。实际上,吕成和胤t根本没有那个愿望要去殖什么民,大清的疆域太大了,要治理诺大一个帝国,已经耗费了他们全部的心神,还哪儿有功夫去跟英国荷兰抢地盘呢? 大清海军赶走了澳门的葡萄牙人,第一个收到消息的其实是日本,因为日本国内目前也在遭受葡萄牙以及其他西方国家的海盗侵略。澳门葡萄牙海军退走的时侯,给日本的葡萄牙人传递了消息,于是他们开始变得惊恐,生怕大清会来救助日本,德川幕府统治阶层也给大清派遣了使者,希望大清帮助他们远离西方诸国的海上骚扰,毕竟这么多个世纪,日本和中国一直是友邦。 要吕成说,那是一句很不文明的话叫:去你的友邦。有吕成在,大清自然不会救助什么日本了,但驻守在日本的西方人却还是要赶走,这是国威的问题。在西方人眼里看来,中国和日本同属亚洲诸邦,而且日本大约算是附庸在大清统治下的国家,所以赶走西方海盗示威在外交政策上,是十分必要的。 大清调集了青岛海军,进发日本,将西方诸国的海盗都赶走了,但是幕府统治者却发现了,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道理。为什么海盗都走了,大清人却不走了呢?胤t决定在日本也建立一个行省,从此以后,这个倭寇层出不穷,还总是一惹麻烦就向中国搬救兵、性喜出尔反尔的小地方,还是由大清来统治比较安心。 朝鲜的李氏王朝本就是大清的册封国,以前一贯听说大清海军羸弱,此番却得知日本被大清占领,遂也是放下了诸多反抗的念头。 被大清赶走的海盗,有西班牙人、有荷兰人,也有英国人,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国土上,对国主叙说了他们战败的经历,再结合之前约翰五世放出的不实消息,西方诸国更加不安。英国始终是最有勇气和魄力的国家,他们决定先行拜访中国,试探一下中国的意图。毕竟中国并没有发布闭关锁国的消息,彼此在广州福建等地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虽然不算往来密切,但也属于友好邦国了。他们去拜访一下,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嘛! 英国此刻已经建立了君主立宪制度,经过议会审理,他们决定派遣船只去中国。许多年来,他们借海盗之名,骚扰东方海域,一直没有人管过。现在中国忽然出面制止,也肯定是有所图谋的? 英国的使者在廉盛十年六月六日巳时时分抵达了广州,希望能够朝见中国的帝王,有关日本海域内的海盗问题,英国会向中国做出解释。两广总督章亦申闻言,知晓了英国大约是因为日前大清和英国海盗在日本海域内的交战,前来试探的。 章亦申将英国使者史密斯所言禀告了胤t,遂胤t决定接见英国使者,有关鸦片偷渡、海盗侵犯的种种问题,英国的确该给他们一个解释了。因为各地官府都配备电报仪,所以传信很快,大约几个小时功夫,史密斯就收到了大清皇帝的回信,请他上京觐见。这令史密斯十分震惊,他们究竟是用什么方式传递消息的? “贵使,本官已经安排了今日申时的京广专线,请贵使做好准备,随本官上京。”章亦申将话告知了担纲翻译的广州大教堂的传教士,而后传教士将信息传达给了史密斯。 “大约是十二个时辰的车程,明日申时便可抵达京师车站。” 史密斯听得有些费解,但他也并未曾询问。章亦申派人跟随史密斯,将英国船只上,那些英国送给中国皇帝的‘礼物’都搬运了下来,用汽车运送到广州车站。 史密斯是第一次看到汽车,顿觉有趣。西方人天□□探索,对汽车爱不释手,一直追问翻译的传教士,这是什么?这东西的原理是什么?其实传教士对于大清这些年忽然发展起来的火车、汽车、轮船、无线电、发电机、电报等也都不甚清楚,只得爱莫能助的摇摇头。 史密斯带领他的使者团,在下午三点的时侯登上了京广线,这辆火车是为贵宾级别的人士准备的,加上火车头,一共分九截车厢,谓之九九归一,乃吉寓。会客车厢和就寝车厢是分开的,还有食车和库车。车厢宽敞,布置华贵,雕梁画壁,充满东方气息,纱帐重叠,美轮美奂。火车在铁轨上飞速的奔驰,日行千里不辍。会客车厢内,按照风水学布置,暗红色的锦塌上摆着枣木小桌,桌上的吊炉中温着一壶清茶,两旁摆着水晶饺子、烧卖、酥皮饼等等充满广东风情的小吃。 史密斯虽然不会用筷子,但车上有专门伺候的丫鬟小厮等,训练有素的帮史密斯布菜倒茶。中国人历来传统就是如此,可西方的女佣却并不会伺候得这么到位,史密斯颇有些受宠若惊。此刻方才明白西方诸多书籍中所说的,中国女性的好,那一举一动,含蓄文雅,穿着丝毫不暴露,但却充满了柔美。 “贵使,我们清人的规矩,讲究养生,遂过午不食,一天只吃两顿饭。故而本官只准备了一些我们广东特色的点心和茶水瓜果,还请使者莫要见怪。待明日中午,再行去餐车宴请使者。”章亦申为史密斯解释着大清的规矩。 史密斯点点头,原来中国人不吃晚餐啊。原来一天吃两顿饭才对身体最好,有利于养生。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侯,史密斯有体会了一回中国规矩,那床硬得直硌骨头,跟西方习惯用的海绵软床差别甚大。还有枕头,竟然是一枚瓷器,连翻身都不行,史密斯越发的开始想念起了自家卧室的羽毛枕。但章先生与他解释,说是睡觉要四平八稳,才有利于修身养性,睡得太舒服就容易懒惰。翻来覆去,姿势不雅,叫人瞧见了就是失礼,这也是中国人的规矩......史密斯开始明白了,难怪人家都说,中国是礼仪之邦了。就连吃饭睡觉都有规矩,更何况做人做事了...... 史密斯在大清的一段日子此后被写成了回忆录,详细的讲述了他在大清遇到的火车、汽车、电报、轮船等令人惊奇的产物,但更多的却是对中国礼节的描述,吃饭睡觉,说话走路,样样都有礼节。中国人好客,对客人十分热情,大清的皇帝是一个非常英俊、平易近人且性格温柔的男子,总是笑眯眯的。平日里,走在街上,人人说话都是相互恭敬,百姓民风淳朴。女性不轻易出门,也不轻易与陌生男子说话。在史密斯的回忆录中,中国是一个神秘且美好的地方。神秘,在于那些先进的科学技术。美好,在于她的文化和人民。 胤t接见了史密斯,因着性格的关系,并没有过多的为难。但是却也命令的对史密斯说明,大清拒绝西方诸国在亚洲海域骚扰,中国身为亚洲第一国,自然要担负起守卫海防的责任,如果再有谁敢以身试法,大清就会不会再客气了。史密斯想到了在珠海港口看到的那些钢铁战船和大炮,不由得点点头。 “我会向议会传达贵主的意见,英国对于在日本海域发生的交战,感到十分抱歉。”史密斯言道,英国过去从不想与中国开战,现在就更不想了,目前他们是没有这个实力的。 “至于福建广东一带的走私商品和鸦片的问题,其实朕也有考量,朕会在大清沿海开放九个通商口岸,供西方诸国前来贸易,但鸦片,大清是不欢迎的,若有西方贾者敢在大清境内走私鸦片,大清必然会对其宣战。”胤t上辈子亲眼所见福建那些烟民,对于鸦片的危害讳莫如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样的东西流入大清。 胤t和史密斯的交谈过程算是十分愉快的了,谈妥了一些两国邦交、国际贸易的问题,还树立了大清海军的军威。相信西方诸国的‘海盗’,这回终于是可以收敛了。 史密斯在中国待了三个月,住在礼番院准备的行馆,在九月入冬前,从广州乘船离开了中国。 很快的,大清的九个沿海通商口就建立好了,设置了海防司、海关司、海务司等部门,分别负责保卫通商口案安全,检查通商货物收取关税等事宜。西方诸国与大清的交流,也从这一刻开始。这会是一个公平,友好的交流,胤t是一个开明的君主,在他的带领下,大清始终是会往好的方向走的。 廉盛十三年,吕成终于到了该离开的时侯了。没有什么痛苦,只是身体急剧衰弱,就像以往每次要走的时侯一样。在某个入秋的夜里,他睡着后就再也没能醒过来。吕成虽然去了,但是他也留下了无数的书籍资料,对未来科技的总结,在书中他表达了一个观点,希望大清人能够多多学习自然科学,朝廷也要鼓励大家去研究科学,奖励发明,引领正确的发展方向。 追逐别人的脚步,永远是被动而疲惫的。中国,要走出自己的路。 胤t在吕成去后,大病了一场,醒来之后,开始在大清设立了进行科学研究的部门,名曰:科学院。各地方的书院也要开设自然科学,数术学,机械学等,召集许多有志之士研究物力化学自然生物,西方人能发现的东西,中国人也一样可以,甚至能比他们做得更好。 谁也不知道的是,胤t在吕成死后,是真的痛心疾首,那场病差点要了他的命。可神奇的是,在那个梦里,胤t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那个故事里没有四哥,不,应该说是没有这个四哥。一切就像上辈子一样,他夺嫡失败,而后被幽禁而死。雍正当了皇帝,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改革,没有科学,没有火车轮船,甚至没有□□大炮。许多许多年后,西方敲开了中国紧闭的大门,将耻辱带给中国人,一代又一代。 然后,他就醒了。那一刻,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梦?胤t分不清了。 胤t想,也许四哥是上天赐给他,赐给大清的福将吧...... 其实有一句话,他一直不曾对四哥说,但他相信四哥是懂的。 此生有你相伴,幸甚。 99、哈利·波特 汤姆·里德尔是小汉格顿最知名的乡绅, 有着一头黑玉般的头发,迷人的容貌, 颀长精瘦的身材,每个姑娘都知道他的名字, 就住在山坡上那个美轮美奂的大宅子里。其实他为人性格挺烂的,粗鲁又花心,可粗鲁不是问题,无情那叫潇洒,在众多女人看来,一个男人,只要高大英俊、强壮富有, 就已经是完美了。 然而, 这般‘完美’的乡绅汤姆·里德尔,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是大家都不得不承认的,那就是他的眼光实在是不太好。当小汉格顿的每一个姑娘都在期待着能嫁给他的时侯, 他却带着梅洛普·冈特私奔了。 什么?你不知道梅洛普·冈特? 不知道就对了!冈特一家不住在小汉格顿, 他们的老宅子在小汉格顿四五英里开外的大汉格顿,某个荒芜的、远离人群的地方。很好辨认,房门上钉了一条死蛇的那家就是了。 什么?你问梅洛普·冈特是不是很漂亮? 不,很遗憾的告诉你,她相貌平平,与漂亮前世无缘,今生无份。脸上总是毫无血色, 头发也总是乱糟糟的,毫无光泽像一团稻草。而且她还有病,两只眼睛总是盯着不同的方向。 什么?你又问梅洛普·冈特是不是博学富有,颇具名声? 好吧,如果你认为恶名也算是一种的话,那么冈特一家绝对算是盛名远播了。他们家是出了名的古怪,穷得叮当山响,那座冈特老宅,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修缮过了。墙上布满苔藓,房顶上的许多瓦片都掉了,这里或那里露出了里面的椽木。房子周围长着茂密的荨麻,高高的荨麻一直齐到窗口,那些窗户非常小,积满了厚厚的陈年污垢。梅洛普·冈特的父亲和弟弟都是很暴躁的人,动不动就发脾气,而且极度仇视大众,从不与人往来,还总是对梅洛普·冈特拳打脚踢,这些不幸的经历让那个姑娘变得木呆呆的,你大约再不会见到有人比她更无精打采了。 什么?你还要问,那既然如此,汤姆·里德尔究竟喜欢梅洛普·冈特哪点? 嗯......这的确是个难题,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就连里德尔的父母都闹不懂。汤姆和梅洛普,他们就这样私奔了,一去一年,了无音信。 1925年初冬,伦敦 吕成在那浓雾弥漫的街头晃悠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贫民区,他和梅洛普租住的那所小屋中。梅洛普还保持着他离去时的姿势,坐在地上,那双有斜视病症的眼睛,木讷的看着不同的方向出神。 “梅洛普,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能再对我使用......你们的那些巫术。什么都不行,咒语,或者药水,我不管你喜欢用在谁身上,但不能是我。”吕成走进家门,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梅洛普如梦初醒的看向了吕成,她的轮廓五官其实并不丑,只是太平凡,而且眼睛又有毛病,于是组合在一起便显得十分别扭了。 “我,我以为你走了。”梅洛普匆忙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褶皱的裙摆,表情虽依然呆板,但却不难发现她言语中的高兴。 “我是打算要走的。”吕成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梅洛普的脸色再度惨白了下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是打算,带你回家。你现在怀孕了,这里环境太差,我们回小汉格顿吧。”吕成解释道。 梅洛普一贯是怯懦的性子,谁想到听闻吕成所言后,却忽然精神质的大喊了一声:不行!而后冲到了吕成面前,抓着吕成的双臂摇头哀求。 “汤姆,不要回去,我的父亲和哥哥,他们会杀了宝宝的,宝宝是混血......”梅洛普语无伦次的表达着,过去在家里,她不经常说话。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习惯,越是情绪激动的时侯,越说不出完整的话。 吕成一听梅洛普这样说,才恍然的想起来马沃罗·冈特和莫芬·冈特。斯莱特林家族最崇尚的是纯血,经常近亲结婚,甚至兄妹通婚,生下后代。梅洛普的父亲甚至是打算将梅洛普嫁给莫芬,从而生下最纯净的后代,这一家人都是疯子。梅洛普之所以在用迷情剂勾引了他之后,就立刻带着他私奔,也是因为不想被父亲和兄长发现。 “不要回去,现在不能回去......”梅洛普还在苦苦哀求着,她的宝宝,现在还太弱小了,没有力量抵抗父亲和哥哥的暴虐。也许莫芬一个拳头打过来,他就会消失了。她好喜欢这个宝宝,她要他,不能没有他...... 梅洛普的眼泪掉在了吕成的衣袖上,他叹了口气。 “别哭了。”吕成帮梅洛普把眼泪擦干净。 “我答应你,我改变主意了,我们不回去。”吕成暂且安抚了情绪激动的梅洛普。吕成是今天穿过来的,梅洛普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停止了对汤姆使用迷情剂。汤姆迷迷糊糊的睡着,再醒来的时侯就已经变成了吕成。可以说,穿越时机恰到好处。 吕成结束九龙世界之后,回到主页,因为想换个口味,于是点击了西方魔幻世界。睁开眼睛,吕成就看到那个斜视的姑娘——他第一任务对象,坐在那里,用惊慌恐惧的目光盯着他。吕成整理了脑海中的回忆,发现姑娘之所以害怕,大约是在等待他发飙。梅洛普知道汤姆一旦恢复神智,就不会再爱她了,而且还会对她很生气。 吕成是不喜欢跟女人吵嘴的,但梅洛普任性偏执,随便对人使用迷情剂,也的确该受点教训,所以他一言不发的摔门就走了。在初冬寒冷的伦敦街头逛了许久,最后又转了回来。 “汤姆,你,你不生气了吗?”梅洛普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方才瑟缩的问道。 “不,我还是很生气。”吕成知道冈特一家的世界观跟旁人不同,所以梅洛普无所不用其极的勾引了老汤姆,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是既然梅洛普最后选择了停止对老汤姆用药,那么也说明她的性格还有挽救的可能。 “我本来可以有一个好前程,娶一个好姑娘,和父母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但是因为你的自私,现在这一切全毁了。我甚至连家都回不了,怎么可能不生气?”吕成严肃的看着梅洛普。 梅洛普闻言无地自容的垂下头去,她杂乱且毫无光泽的头发盖住了她的表情,但是吕成看到了她低落在地板上的眼泪。 “梅洛普,你先别急着哭,听我说完。”吕成抬起她平凡无奇的脸。 “虽然罪魁祸首是你,但事到如今,我也不能丢下你不管。你肚子里有我的孩子,我们已经是父亲和母亲了。”成为了父母,就意味担起了责任。 “梅洛普,过去的一年,我都好像是在做梦,到现在也记不清。所以,让我们学会重新认识彼此吧。”吕成对那姑娘笑了笑,他知道,斯莱特林的后人没有真正的笨蛋。那姑娘很聪明,她什么都明白,她只是......比斯莱特林家的其他人要更善良罢了。她并不看轻麻瓜,也并无心怀恶意。喜欢一个男人,用错了办法,可后来也改正了啊。老汤姆一年后回到小汉格顿继续他花天酒地的生活,说起来,这种事情,男人其实并没有真正损失什么。 “汤姆。”梅洛普听到吕成的话,显得难以置信,她很激动,但是她不会表达,于是只能不住的点着头。 “好,重新认识......” 梅洛普初时喜欢汤姆的理由,跟所有女孩子一样,英俊、富有......可他不喜欢她,于是她用迷情剂得到了他,他们一起私奔了。刚开始的时侯,她也是很兴奋的,她觉得非常幸福,就这样一直跟汤姆生活下去就好。 可后来,却渐渐觉得很没意思,在共同生活的岁月里,她深深的爱上了这个男人,但是汤姆却一点也不爱她,甚至,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梅洛普觉得她不能再这样欺骗他人,欺骗自己了,她是个极端的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于是她停止了对汤姆的迷情剂,全力的赌了一次。她想,她会输,但那其实真的没什么。失去了汤姆,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谁想到,已经做好了全盘皆输准备的她,竟然赢了呢...... 吕成从没有照顾过孕妇,一次都没有。男人对这些都不大懂,只是他仿佛记得现代那些条条框框,不能让孕妇劳累或者拿重的东西,要保持充足的睡眠和营养,还要心情愉悦等等。原著里头说,梅洛普生下了伏地魔之后,就死去了,也许就是因为孕期的贫病交加。 梅洛普现在亟需休养进补,可看看这间陈旧肮脏的小屋,他们一贫如洗的家,这个目标看起来挺难实现的,首先,他得挣钱。 吕成跟梅洛普摊牌之后,两个人的相处反而轻松了起来。梅洛普也不再紧张兮兮、战战兢兢,她很恬淡的坐在破洞的沙发上,将自己的旧毛衣拆了,宝宝会在明天的冬天出生,所以她要给宝宝凑毛线,织一件暖暖的毛衣。 “汤姆,你在做什么?”梅洛普看到吕成端着盆和桶,夹着扫帚、拖布等从杂物间里吃力的走出来,不由得问道。 “我想打扫卫生。”吕成可以接受家里贫穷、凌乱,但唯独不能接受肮脏。 “哦,瞧我!”梅洛普一拍额头,因为想着要停止迷情剂的决定,她以及好几天没有打扫过屋子了。 然后,吕成就看到梅洛普从沙发的破洞,抽出了一根黑色的木头棒,那棒子看起来有年代了。然后在半空挥动了一下,念了一句什么东西,整个房间顿时从梅洛普的脚下开始,变得清洁干净、焕然一新了。 吕成瞪圆了眼睛,好吧,有个巫师老婆,目前看起来真的挺拉风的...... “咳,我还是把东西放回去吧。”吕成又拖着东西退回了杂物间。穿到魔法世界,却偏偏是成了个麻瓜的男人你伤不起啊。 梅洛普发现吕成并没有对她的魔法表示厌恶或者恐惧,禁不住更加开心了,她甚至开始主动的跟吕成聊天,说那些与魔法和她过去生活有关的话题,絮絮叨叨的。 “我父亲总是叫我哑炮、蠢货,或者其他更难听的话都有。你一定不知道哑炮是什么,因为你是麻瓜。哑炮就是拥有巫师血统,但却没有魔力的人,可你看,我有魔力......其实我真的不是哑炮,我只是魔法时灵时不灵,因为没有人教我。父亲不允许我去霍格沃兹,哥哥也是,我们都没有去过。父亲说,那个地方现在已经是泥巴种的天下了,我们会被污染。” 吕成知道,这姑娘大概从来没有机会跟人聊天,他很荣幸的成为了她的第一位听众。他倒了杯温水,放在沙发边的木桌上。而后坐在她身边,安静的聆听她想说的话。 “这根魔杖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她是我父亲的妹妹,亲生......妹妹。父亲希望我嫁给莫芬,就是我哥哥,这样我们就又可以生出纯血的斯莱特林了。我觉得他疯了,所以我用迷情剂,带走了你,我不想嫁给莫芬。”梅洛普完全不能接受家中这样畸形的关系,这个家族里的女人总是跟男人想法不同,所以母亲过早的抑郁而去了。父亲并没有从过去失败的婚姻生活中得到什么预警,他依旧我行我素,要将她嫁给血缘关系的兄长。 “汤姆,有关迷情剂的事情,我真的很对不起......”梅洛普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别多想了,我接受你的道歉。”吕成拍了拍梅洛普的手,怀孕的姑娘应当保持好心情。 梅洛普闻言,是非常喜悦的扑进了吕成的怀里,依偎着靠在了他的胸前。这么亲密的姿势,是让吕成顿时僵硬了起来。但梅洛普并无所觉,她现在非常快乐,就像踏在云端上。 “我明天得出去找份工作,咱们的钱快用光了。”吕成说道,私奔时汤姆是从自己家里带了些钱的。但一年都过去了,那些钱也早就花得差不多了。 “我能帮到你什么吗?”梅洛普问道,她此前一直被父亲粗暴的圈养在一个方寸的房子里,像个牲口。因而对外头世界的生活其实并不太懂,如何挣钱或者社会生存规则,她一无所知。 “你乖乖的待在家里,保护好我们的宝宝,不要大着肚子到处乱跑让我担心,就是帮到我了。”吕成回答道。一个半吊子、天真的、从来没正经学过魔法的女巫,魔力时灵时不灵,在这个社会的生存能力,还不如一个麻瓜妇女呢。 “嗯。”梅洛普甜蜜的点点头,凑过去在吕成的唇边上亲了一下,这让吕成涨红了脸。 第二天,吕成上街买了几张报纸,看招聘栏。挑选出几条能用的信息,有一家贸易公司招聘翻译,他可以去试试。还有电信局招聘电报员,一家出版社招聘打字员。吕成都去应聘了,最后还是觉得当翻译不错,因为对方说是即时结算工资,按照翻译字数计算,还可以让他把稿子带回家,这样他就可以在家里工作,同时照顾怀孕的梅洛普了。 吕成工作努力,而且翻译迅速,只花了三天时间,就完成了第一份法文翻译资料,拿到了工资。买了牛肉,回家给梅洛普加餐。她真的太瘦了,这样对孩子不好。虽然这孩子也许......大概,非常强大......尽管他还只是个胚胎。 吕成在厨房里忙碌着,将切好的牛肉放到沸水里煮,而后加入番茄、土豆和香料,炖上两个小时。又炒了一盘芦笋,切了一条法式面包,配点黄油。梅洛普闻到了香味,来在厨房门口,看着里头忙碌的丈夫。 “汤汁味道怎么样?够酸吗?”吕成用勺子舀了点番茄牛肉汤,让梅洛普尝一下,听说怀孕的人喜欢吃酸的,而且还有酸儿辣女什么的。伏地魔那么伟大一个儿子,肯定爱吃酸。 梅洛普点点头,他们没有收入来源,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正经的一餐了。被感动的梅洛普搂住了吕成的腰,西方夫妻之间,总是毫不吝啬于用热情的身体接触,表达自己的感情。他们观念开放,并不认为亲密是一件值得羞耻的事情,这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平常,这跟东方人的含蓄区别很大。于是当梅洛普态度自然、毫无征兆的给了吕成一个法式热吻的时侯,吕成彻底傻了,眨眨眼睛,身心受到了巨大冲击。 “汤姆,谢谢你原谅我,还对我这么好。”梅洛普亲完吕成之后,就将头枕在吕成宽厚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吹拂在颈间。 “不用谢,应该的......”吕成像个木偶似的本能回答道,脸比番茄汤还红,直冒热气。苍天啊,那是个正经的法式舌吻......第一次......没了...... 其实梅洛普身为女巫,尤其是斯莱特林的传人,骨子里就是叛逆的,不将世俗规则放在眼里,酷爱折腾的。当她发现自己的丈夫在失去了迷情剂的迷惑作用之后,忽然变得纯情起来,她心里恶作剧的念头就咕嘟咕嘟的冒出来了。 “亲爱的,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梅洛普笑眯眯的在吕成耳边问着,轻轻咬了一下吕成的耳垂。 “没有,我应该......是着凉了......”吕成打了哆嗦,手足无措的往后退。 “我抱着你就不凉了。”梅洛普咯咯的笑着,将吕成压到了墙上,暧昧炙热的气氛在狭窄逼仄的小厨房内晕散开来。 吕成欲哭无泪,他忽然有种很不祥的预感。邪恶的、热情的、不择手段的女巫,还有迷情剂,伏地魔什么的......他的齐天大圣魔导师地位,岌岌可危......贞操保卫战迫在眉睫。 吕成!加油!一定坚守住啊! 100、哈利·波特 谁都不知道, 伟大的、邪恶的、不能被说名字的那个人,在他母亲的肚子里时, 其实非常乖巧的。梅洛普几乎没有什么不良孕期反应,没有呕吐、烦躁, 只是格外的能吃能睡。她一顿饭可以吃掉一整条的法式长棍,扫光所有的菜,而且还零食不断。 吕成对待女性,地球人都知道,几乎是有求必应,只要你别打坏主意。梅洛普能吃,吕成感觉很安慰, 遂加倍辛苦的工作, 挣钱给梅洛普买高营养的食物。因为他觉得这会让她的身体变得强壮起来,撑过那场致命的生产。毕竟任务对象要是死了,他的后果不堪设想。 梅洛普总是很自豪的说,按照巫师的说法, 怀孕的时侯没有孕期反应, 而且很能吃就代表将来生出来的孩子魔力会非常强大。于是梅洛普吃得更加欢乐,吕成看得是心惊胆颤。一方面是害怕她吃太多,会不会婴儿长太大?还有就是,他觉得伏地魔已经很强大了,不用再强大了。心说原著里头你有上顿没下顿,都能生出一个黑魔王来,这回吃得珠圆玉润的, 他的儿子究竟会变成什么呢? 当然,更令吕成心惊胆颤的是,梅洛普每天晚上都会勾引他,弄得他每天心浮气躁的,跑到浴室里去冲凉水,真是稍微放松一点都不行啊。偏生梅洛普觉得勾引自己老公的游戏很好玩,玩得不亦乐乎。 由于吕成是第一次照顾孕妇,所以一直把梅洛普当成易碎的瓷器般捧着,可以说百依百顺。而自从吕成开始无限度的宠她之后,梅洛普性格里很单纯孩子气的特点就更加是纷纷冒出来了,你现在教训她,她根本不听你的。 当梅洛普洞悉吕成是纸老虎,冷漠和凶巴巴其实只是看起来吓人,根本不能拿她怎么样的时侯,她就对吕成没有任何惧怕了。她就像个孩子,真正的孩子,每天都非要腻在吕成身边。哪怕就是发个呆,也要坐在吕成的怀里,把吕成磨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吕成对梅洛普的好,使梅洛普第一次体会到了被爱的感觉,梅洛普自小基本没有人给过她任何的爱,亲人不算亲人,朋友更是没用。所以,对于梅洛普来说,吕成就是集合:丈夫、父亲、兄长、密友、玩伴为一体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唯一的人,她一刻也不要跟他分开。 梅洛普接触社会不多,不仅是不多,她简直就是一张白纸,对于人心善恶没有基本的区分能力,自己行事的风格也是无厘头的想什么就做什么,比如当初对汤姆一见钟情,就直接喂了迷情剂拖走。她只有最原始朴素的是非观,比如后来忽然觉得,给别人下迷情剂不对,这样虚伪的爱也很没劲,所以就不下了。 吕成经常会带她出去走走,接触人群,让她知道普通人的想法。带她去购物,逛公园,去餐厅吃法式大餐,去牛津大学旁听课程,体验百味生活。吕成想要教导她成为一个正常的女人,为她建立一个正确的健康的人生观,重树面对世界的信心。 这里是伦敦最高级的造型品牌店,许多伦敦的名媛、交际花都在这里设计形象。造型师为她们做头发,化妆,挑选适合的礼服。他们说,世界上,没有丑女人,只有自己觉得自己丑的女人,吕成相信这点。 “别怕,睁开眼睛看看,你非常好看。”吕成站在梅洛普的身后,在她耳边鼓励的说道。 梅洛普恐惧的把眼睛睁开,镜子里的那个女人,不再是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它们都服服帖帖的垂在身前,带着褐色的光晕。女人穿着一身古罗马款的红色裙子,是为了掩盖她的微微凸起的肚子。露出的半个肩膀,不再是骨瘦如柴,有着圆润曼妙的弧度。脸色不再惨白,有血色多了。她画了淡妆,眉毛被整齐的修剪过了,纤细漂亮,睫毛长长的,弯弯的,嘴唇是浅浅的粉色。就连她的眼睛,看起来也不再那么突兀而惹人讨厌了。 梅洛普眼眶红了,她微微扁着嘴,蜷缩在吕成的怀里不敢再看。那个女人是谁?是她吗? 吕成将斯莱特林的吊坠,亲手挂在梅洛普的颈间,吊坠闪烁着历久恒新的厚重与古朴,为她带来妆点优雅。 “别怕,梅洛普是漂亮的姑娘。”吕成她耳边重复着:是的,梅洛普是漂亮的姑娘,一点也不惹人讨厌,大家都喜欢她。 “梅洛普是漂亮的姑娘......”梅洛普哭着抚摸着镜子里的自己,许久不能回神。 吕成从身后抱着她,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景象倒映在镜子里。 “汤姆,我现在,配得上你了吗?”梅洛普看着镜子中的吕成,不安的问着。 “当然,从来都是配得上的。”吕成微笑着点点头。一个女人的容貌是否漂亮,其实对于吕成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但他知道,对于自幼生活在侮辱打骂中,眼有残疾,被人嘲笑,孤单自卑的梅洛普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所以,如果梅洛普觉得重要,他就会为她达成心愿。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女人,在吕成的眼中都有着不同的美。梅洛普,也有着独属于她的美,只要用心去挖掘,就总会看到的。 梅洛普闻言也笑了起来,这是一抹无比自信而幸福的笑容,美得眩目。她转过身,在吕成的唇间,虔诚的印上一吻。 “谢谢......”谢谢你,梅洛普在心中默念着:谢谢你给我重生,在我生命最黑暗的时刻,伸出手,给了我救赎...... 身为斯莱特林的后代,梅洛普有着一些斯莱特林都有的特点,聪明好学并且富有野心,只是过去都一直掩盖在自卑下,被变.态的父亲兄长所压制着。吕成要将她的优点都找出来,让她改头换面、脱胎换骨。 吕成教梅洛普学音标,然后认字,这样她就可以自己看书了。梅洛普喜欢学魔法,她甚至在没有任何人教导,连字都不认的情况下,学会了一些基本的魔咒还有熬制迷情剂的方法,她是有天份的。只要给她指出正确的方向,她就会自己努力的走下去。 “亲爱的汤米,我们去对角巷吧。”当梅洛普真正学会认字之后,已经是挺着七个月的大肚子了。学会了看书的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学习魔法了。 “你确定我能进得去?”吕成问道,虽然他也很想去看看。 “我也不清楚,以前从没有麻瓜那么做过,父亲他们没有说过,但我们可以试试。”梅洛普跃跃欲试的眨眨眼睛。 吕成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生命在于尝试,但在走之前,他们得做点准备。 “梅尔,我觉得我们应该,穿得更......魔法一点,毕竟我是麻瓜,咱们得掩人耳目。” 梅洛普也不懂,因为她从没跟除了父亲兄长以外的其他巫师接触过,但她觉得老公说得很有道理。夫妻俩心动不如行动,装扮了一下,换上十八世纪那种风格的老式服装,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巫师。 “怎么样?我看起来像个巫师吗,里德尔夫人。”吕成优雅的松了松长褂子上的领巾。 梅洛普上下打量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 “非常完美,里德尔先生。”梅洛普调皮的挽住了吕成的胳膊,两人出门前往破斧酒吧而去。 破斧酒吧外头是施了麻瓜忽略咒的,所以麻瓜们接近的时侯,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对于吕成来说,这个经历就是,他被梅洛普牵着,走进了一个跟本不存在的空白之地,而后忽然,景象全变了。那是个昏暗的酒吧,许多着装诡异的巫师们在喝酒,他们的目光随意的扫过那对走进来的小夫妻,不再理会,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梅洛普和吕成假装不在意的走到了酒吧的后门,推开之后是一堵墙。梅洛普抽出母亲的魔杖,口里念叨着。 “我听我父亲说过,这是......向上数三块,再往横里数两块,敲三下。”梅洛普说完,用魔杖敲了三下,然后就看到墙壁开始移动,一条热闹的街市出现在了面前。 对于吕成来说,这是一次比较神奇的经历,毕竟他从来没有穿过西方魔幻,很新鲜。当然,从前生活在真空中的梅洛普,也是不遑多让。两个人乡巴佬似的走进对角巷,左看看,右看看,行为十分引人侧目。 “该死,我刚想起来,我们没有加隆。”梅洛普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没关系,我看到前面有家银行,也许他们有兑换的业务。”吕成指着古灵阁说道。 “老公,你怎么知道那是一家银行?”梅洛普歪着头,把身体倾斜到跟古灵阁一个角度,看着那栋陌生的建筑,歪歪扭扭的,完全不像。 “呃......直觉。”吕成回答得十分淡定坦然,没错,就是直觉! “好吧,我们去看看。”梅洛普拉着吕成往古灵阁走去。 二十分钟后,夫妻二人从古灵阁出来了。梅洛普满脸崇拜的看着吕成,而吕成则是深沉的站在那里,很有范儿的咳嗽了一声,得意洋洋的晃动了一下袋子里的金加隆。 “老公,你的直觉好厉害啊!”梅洛普扯着吕成胳膊扭动,说不定老公祖上有预言师的血统。 夫妻俩逛了一会,走进的第一家店毫无意外是丽痕书店,这是他们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麻烦您,我们的大儿子明年就将入学,我需要购买霍格沃兹一年级课程的一些基础书籍,为了预习。”吕成骗人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的,一点都不脸红的跟书店老板说道。梅洛普的魔法基础等于没有基础,所以还是直接购买一年级的书籍让她慢慢自学比较好。 “好的,请稍等。”书店老板很快将吕成需要的书籍都拿全了。 “需要我帮您施缩小咒吗?”老板抽出了魔杖,那堆书看起来真的挺多的。 吕成和梅洛普对视了一眼,这是好的,但关键是,他们家没有人会施放大咒啊! “谢谢您,暂时不用了,我最近在锻炼手臂肌肉,负重对此有好处。”吕成将书本都装在购物筐里,煞有介事的对老板点点头。 老板满脸纠结,目送那对夫妻走出了书店。挠挠头,好奇怪的人啊! 而后吕成又带着梅洛普去买了坩埚和一批魔药材料,吕成真心觉得梅洛普很有魔药天份,毕竟迷情剂可不是简单的魔药。然后买了一些家用魔法道具,比如自动搅拌机,魔法相册什么的。最后,他们还买了一只猫头鹰。 再度从破斧酒吧出来,夫妻俩的对角巷之行大获丰收,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从以后,吕成正式开始过上了家有‘巫’妻的日子。梅洛普在家里练习魔法,经常弄得到处乱七八糟的,坩埚爆炸也时常有之。不过不用怕,她有一个魔咒施得最好,从小用到大,那就是清洁一新。 每回发生魔法意外或者坩埚爆炸,吕成一个麻瓜都没有被吓到,梅洛普就自己被自己吓毛了。会满脸脏兮兮的从房间里跑出来,抱着吕成的脖子不撒手。不停的重复:好可怕,好可怕,把吕成逗得哭笑不得。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半吊子女巫啊...... 里德尔一家不怎么平静却快乐的生活仍在继续,1926年的圣诞节悄然来临,传说中的伏地魔在12月31天的夜里出生了。怀他的时侯,梅洛普是没遭什么罪的,但生的时侯,却是九死一生。发作的那天是30号的夜里,吕成早就做好了准备,将梅洛普送进了圣玛利亚医院。 梅洛普一直处于难产中,吕成一直在病床前守着她,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说话,告诉她,他在她的身边。孩子一直不肯出来,即便是在这样好的条件下,梅洛普也几度晕厥,又被医生用针扎醒,失血过多令她看起来苍白憔悴,就像要消失了。 吕成简直无法想像,在原著里,那个风雪交加的夜里,小姑娘是怎么样,一个人,在孤儿院的门口,拼死生下了这个孩子。 “梅尔,你可以的,要坚持下去。”吕成的手在小姑娘汗湿的额际摩挲着。 梅洛普看着吕成,点点头,下唇已经被她自己咬得血迹斑斑了,但是看到这个男人,她就有力量坚持下去。梅洛普一直很坚强,整整一天一夜,从昏迷中被扎醒,而后再重复这个过程。在31号的夜晚,她将孩子生下来了,之后就开始产后大出血,医生说她要不行了。 吕成抱着刚刚出生,像小猴子一样皱巴巴的小伏地魔,看着病床上躺在血泊中的小姑娘,他知道这是小姑娘的命,伏地魔的降生,也许就是要用母亲的死来祭奠,他会成就大业,残忍的大业。但吕成不信命,他的每一次穿越,都是为了逆天改命。吕成从空间里取了灵丹,不管怎样,他要试一试。 吕成将灵丹渡到梅洛普的口中,在她的耳边说话,说说儿子很可爱,说说他在等她,说说她还没有看完那些书,说说他们还没有挣钱住上大房子。医生们都放弃治疗了,他们在一旁静静的等待那个女人的死亡。可是血却渐渐止住了,那微弱的呼吸告诉大家,她坚持住了。 吕成抱着小姑娘,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他的小姑娘,真了不起,在原著中,那么困难她从不曾想过放弃这个孩子,打掉他,去过自己的日子。直到最后,她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她的孩子。谁说伏地魔没有得到过爱,伏地魔有母亲的爱,他有一个十分伟大的母亲,不比莉莉差,是伏地魔他想不明白罢了。 吕成认为,伏地魔不可怜,从不,他一直是强者。即便在孤儿院的时侯,他的特殊能力也能够保护他不受侵犯,他甚至可以杀死兔子去吓唬人。他的血统里有冈特一家的疯狂,会变成一代魔王,不是别人逼的,是他自己的选择。所以,教育这么一个儿子,大约是不容易的。 吕成看看沉睡中的梅洛普,又看看梅洛普身边扭来扭去的儿子,心说这辈子你是别想当什么黑魔王了。就算天生性格再扭曲,我这当老子的也要把你扳回来。 小伏地魔闭着眼睛,在父亲的注视下,不安的在襁褓中挣扎。他小小的、懵懂的、不完整的婴儿意识中,好像有种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危险!危险!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梅洛普醒过来的时侯,侧过脸就看到了身边的小宝宝,被包得像一团小小的蚕蛹,尚睁不开眼睛,含着手指头睡得傻乎乎的。梅洛普的眸中被喜悦和温柔溢满,流下了眼泪,这是她的孩子啊,没想到她这一生也能有孩子了,他真可爱...... “医生说他非常健康。”吕成端着一杯温水,细心的喂到梅洛普口边。 “是儿子,你说起什么名字好?”吕成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还叫汤姆了,这真是个俗气到了极点的名字,就像传说中的‘小明’。 “嗯,你说呢?”梅洛普知道自己没有丈夫博学,她虽然认字了,但读的书还是太少,大约取不出什么太有深度的名字了。 “就叫亚力山大吧,意思是:人民的守护者。”吕成亲了亲小姑娘的额头,而后颇有些不怀好意的盯着伏地魔小肉团。 “好啊。”梅洛普当然没什么意见了,还觉得这个名字挺好听的,复又开开心心的看向了自己可爱的儿子。 就这样,伏地魔变成亚力山大,这辈子就准备好压力山大吧! 101、哈利·波特 当上了母亲的梅洛普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 她将更多的关注都给了儿子,换尿布、穿衣服, 凡事亲力亲为,每天都抱着简直舍不得撒手, 连吕成都失宠了。在梅洛普眼中,亚力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巫师,这孩子的模样像他的父亲,这说明长大后他会很英俊。 在亚历山大满月的时侯,里德尔一家人去照相馆合照了照片,除了留纪念以外,吕成还特别挑选了几张寄回小汉格顿, 给汤姆的父母老里德尔夫妇。吕成写了一封长长的信, 为自己当年任性的私奔向老里德尔夫妇道歉,叙说了这两年在外面的生活,他跟梅洛普生活得不错,还有了孩子, 并且在信中附上了自己和梅洛普居住的地址。 因为走的是麻瓜邮局系统, 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冈特一家察觉。也许他们可以选个时间,回小汉格顿探望二老,但是在梅洛普拥有实力反抗她的父亲和兄长之前,最好还是不要在小汉格顿长期逗留。原著中,梅洛普死后,莫芬对里德尔一家骚扰就实在令人心有余悸。 冈特一家人都是疯子,而且还是巫师, 精通各种黑魔法。就连吕成都没有把握对付,也许他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就会被对方一个夺魂咒或者钻心咒之类的解决掉。而且吕成也不确定特殊技能对巫师有没有用?吕成不打没有准备的仗,身为麻瓜,还是小心使得万年船。 吕成寄给父母的信很快收到了回复,老里德尔夫妇对当初吕成带人私奔的行为依然不能理解,这让里德尔家族蒙羞,但是他们还是原谅了吕成。也许是小亚力可爱的照片起了重要作用吧,老里德尔夫妇催促吕成尽快将儿媳妇和小孙子带回来给他们看看。 吕成与梅洛普商量了一下,决定等亚力满周岁、身体健壮一点,能经得住火车旅行的时侯,再回小汉格顿探亲。 梅洛普的魔法学习进度很快,她格外喜欢魔药学,因为她想制作一款药水治疗她的眼睛。对于巫师来说,这不过是小问题,她要在回乡探亲之前治好自己的病,给公婆留一个好印象。至于吕成,他最近一直在计划着要开一家公司,自己做生意,养活孩子显然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吕成希望他们手头能够更宽裕一些。 另外吕成也发现了,亚力在四五个月的时侯,就开始显示出了一些与其他孩子不同的地方。他脾气格外的差,哭声特别大,特别刺耳。跟所有婴儿一样,他不喜欢洗澡,给他洗澡的时侯他会反抗得很激烈,可他竟然会用还没有长牙的小嘴咬梅洛普的手指头。梅洛普一直将这个当作儿子在跟她玩游戏,可吕成却知道,那孩子是真的想要伤害梅洛普的。 他有强烈的破坏欲望,在他的小床上房,挂着许多彩球,梅洛普总是好奇,为什么儿子喜欢打彩球,撕扯它们。亚力不喜欢看到活泼的颜色,比如天蓝色、粉红色什么的,那会让他十分不开心,产生攻击性,但梅洛普喜欢给亚力穿活泼的颜色,还以为亚力也很高兴。故而母子俩的交流,似乎从来不在一条波段上。 今天回来,吕成又看到梅洛普的脸上多了一道红色的挠痕,并不严重,但也清晰。 “又是儿子干的?”吕成有些不悦,但他没有表现出来,用很平常的口吻问道。 “嗯,你知道,他喜欢在换衣服的时侯跟我打闹。”梅洛普丝毫不在意,她觉得这是儿子与她亲密的表现。 吕成拉着梅洛普,两人坐在沙发上,将抽屉里的薄荷膏取出来。 “不用了,亚力不喜欢薄荷的味道。”梅洛普知道吕成是想要她擦药,遂推拒到。 “他不喜欢的东西多了,我们也不能事事都顺着他。”吕成态度强硬的帮梅洛普擦上。 “我们真该给他剪剪指甲了,他天天都会挠伤别人。” “可是,亚力不喜欢剪指甲,我也害怕会剪不好。”自从有一次梅洛普给亚力剪指甲,没有掌握好技巧,弄疼了亚力之后,他就极端厌恶剪指甲了。 “梅尔,你是巫师,你可以用魔法......”吕成无奈的提醒道,顺了顺梅洛普的头发。 “哦,对啊。”梅洛普好像刚想起来自己是个巫师似的,因为照顾孩子,梅洛普一贯喜欢亲力亲为,她享受那种为孩子付出的点点滴滴,所以并不经常用魔法。 “我要去看看《家用魔法100招》那里有没有帮孩子剪指甲的咒语。”梅洛普想起这茬,就匆匆丢下吕成,跑进屋查书了。 吕成叹了口气,来在婴儿房。亚力正醒着,他还在不遗余力的打击那些色彩鲜w的球,手脚并用,看起来凶巴巴的。吕成的头都疼了,抱起亚力来盯着他,看了许久。也许是第六感,亚力知道这个叫papa的人不大好惹,不像mama那样对他百依百顺,所以他暂且安静了下来,又圆又大的黑眼睛转动着,显得很乖巧。 “以后不许再抓伤妈妈了。”吕成试图耐心的教育这个孩子。 “你总是弄伤别人,爸爸很生气。”吕成沉着嗓音,适度的表现出一丝不悦。这孩子非常聪明,脑部发育很健全,虽然他听不懂话语,但他却很会看人脸色,有种野兽般敏锐的直觉。对待亚力,你打他,暴力镇压只会使他反抗得更加激烈,你温柔的劝导他,他又完全不拿你当回事儿,软硬不吃。吕成想,也许他该去学学心理学。 最后梅洛普找到了帮孩子剪指甲的咒语,亚力长长的‘武器’没有了,他再度哭闹了起来。梅洛普以为他是被魔法吓坏了,所以一直抱着他哄,亚力在母亲不断的温言软语中,渐渐的平复了情绪。 吕成去了大英图书馆,找了许多有关心理学、精神病的书籍来看。从遗传学的角度,冈特家族由于近亲结婚,都有隐性的精神类疾病。吕成希望能够找到一条路,引导亚力变成一个正常的孩子。 在众多疗法中,最后吕成选择了音乐治疗。购买了许多莫扎特的唱片,尤其是充满童趣的奏鸣曲作品,让亚力每天都浸淫在音乐的海洋里。也许是音乐让他的心情变好了,所以他的脾气收敛了一些,不再每天将母亲弄得满脸伤。 吕成亲自画了许多田园风格的画作,将它们挂在小亚力的房间里,秋日农庄里金色的麦浪,夏季林荫小路旁郁郁葱葱的树木,冬季在阳光下闪烁着七彩斑斓的雪景,春季草原上嫩绿的脆芽和摇曳的小花。 刚开始的时侯,这些美好的事物让亚力很不爽,他向来喜欢黑暗的、血腥的东西。但后来他渐渐看习惯了,也就接受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自己脾气的控制能力越来越好了,面对吕成的时侯,总是显得很乖巧。但在梅洛普面前,还是格外任性,人总是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撒娇耍赖,这也很正常。 亚力过了周岁生日,等到三月份天气逐渐转暖的时侯,吕成就带着梅洛普和亚力回小汉格顿探亲。吕成的父亲,约翰·里德尔,还有母亲玛丽,都穿戴打扮,等在家中迎接。毕竟他们已经有三年多,没有见过儿子了。 吕成一家人抵达国车站,而后租了一辆马车,赶到里德尔府。 “父亲。”吕成对约翰行了一个大礼,梅洛普也抱着亚力对约翰鞠了一躬。 约翰威严的端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目光在梅洛普身上来回打量,这就是拐跑了他儿子的女人吗?她的变化很大啊。 此刻梅洛普是已经将自己的眼疾治好了的,打扮得干净时尚,行为举止大方磊落,就像个伦敦名媛。她的容貌虽不是什么大美女,可也周正典雅。因为是巫师,还有一种特别的魅力,让人觉得她挺神秘的。 “里德尔先生,里德尔太太,我非常抱歉,当初带走了您的儿子。”梅洛普鼓起勇气来,羞愧万分的对里德尔夫妇说道。不养儿不知道父母心,她自己当了母亲后方才有所体会,如果哪天忽然跑出来一个坏女人,把她的儿子迷惑了、拐跑了,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哼!”约翰冷哼了一声,虽然他原谅了儿子,但不代表他原谅了这个女人。尽管她现在看起来漂亮了,可是家族却仍旧上不得台面。约翰是希望自己儿子能娶一个大户人家的名媛的。 “父亲,对不起,但这不是梅尔的错,是我自己,当初非要带她离开的。”吕成不想让里德尔夫妇知道迷情剂的真相,首先里德尔夫妇不能接受巫术,其次他们本来就不喜欢梅洛普,说出真相有弊无利。 梅洛普很感动的看着吕成,她还以为他会解释,但他只是代替她,把所有过错都揽在了身上。 亚力有些不耐烦了,在梅洛普怀里扭动着要下地。现今一岁零四个月的亚力,智力发育非常早,已经能够说话和走路了。他仿佛知道对面那个老头子正在为难他的妈妈,于是不悦的扁起了嘴,梅尔是他的妈妈,除了他以外,谁都不能欺负!这是亚力的强盗逻辑。 “这是亚力山大吗。”约翰看向了亚力,严厉的目光中多了一抹柔和,那是他的孙子啊。 “是的,亚力,快叫祖父。”梅洛普已经教过亚力许多遍了,她希望亚力能够赢得祖父的喜欢。 “祖父。”亚力很听话的叫了,声音依旧稚嫩软糯。祖父就是爸爸的爸爸,如果他现在弄出点恶作剧惊吓祖父,也许会惹麻烦——以上,是亚力此刻的心理活动。 听到这声‘祖父’,梅洛普和吕成是同时松了一口气,并且捏了一把冷汗。小祖宗愿意装乖是好事,总比他不买账要强。 其后一家人进行了下午茶,约翰详细的询问了这些年吕成在外头都做了些什么。吕成如实回答,刚开始的时侯,他们来到伦敦,因为身上有钱,也不知道工作。一年后,梅洛普怀孕了,家里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这才想起来要挣钱。各种类型的工作都做过,翻译、编辑、打字员、推销员,甚至服务员。 “不过父亲,现在我已经不打工了,自己开了一家汽车公司。因为我和梅尔有了亚力,我们希望能够给孩子提供更好的生活环境。汽车是一个新兴的产业,代步工具从马匹换成车辆,是未来的发展形势,我觉得大有可为。”吕成对约翰言道。 约翰听过了吕成的话语,内心百感交集,一方面是心疼于儿子吃苦了,另一方面是吃惊于儿子的变化。他自己生的孩子,他自己了解。汤姆原本的性子,好吃懒做,骄傲自大,粗鲁好色,又懦弱无能。 当初汤姆非要带着梅洛普私奔,约翰还算准了两个人肯定长久不了,谁知道汤姆竟然坚持住了,还成为了一家人的顶梁柱。也许男人,就是要有了压力和责任,才能真正的成长起来吧。过去是他们夫妻俩太溺爱汤姆了,将儿子变成了一个只知道享乐,不知道劳作的败家子。 “很好,汤姆,你现在有了自己的事业,我就放心了。”约翰喝了一口红茶。 “一直以来,其实我都很担心你,因为你总是长不大,只知道混迹在女人堆里,做那些无聊的事情。我百般心机的教育你,你是一点都不听。若是我之前知道你出去一次能成长这么多,我早就放你出去闯荡了。”约翰叹息到,这也许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约翰再度看向了梅洛普,儿子是为了这个女人才蜕变的......她并不是令人惊艳的大家闺秀,顶多只能算是清秀的小家碧玉。但仔细观察一下,约翰大约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喜欢她了,这个女孩很单纯,跟以往儿子见惯的那些风月女子不同。最重要的是,她是真的很爱汤姆,她的每一个表情,一举一动,都说明了她对汤姆深刻的感情。男人和女人之间,总是玩游戏,终究是会腻味的,过日子还得找一个贴心的人。 “梅洛普,这三年来照顾汤姆,你也辛苦了。以后,就跟汤姆好好生活吧。”约翰不冷不热的对梅洛普说道,这算是接受她了。 梅洛普闻言非常惊喜,握紧了吕成的手,露出了一抹激动的笑容。 汉格顿是个小地方,汤姆·里德尔带着妻子儿子回来探亲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当年汤姆私奔的事儿,到现在依然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岂有不去看热闹的道理。还有汤姆以前一起泡妞喝酒的那些狐朋狗友,也都前来里德尔府拜访。还邀请吕成夫妇去参加聚会,接风洗尘,可其实是想看吕成的笑话。 吕成带着梅洛普去出席了聚会,再见到梅洛普的时侯,大家都惊呆了,这是当年那个梅洛普·冈特吗?没换人吧?那姑娘头发不乱了,眼睛不歪了,皮肤依旧白皙,却不是苍白。性格还是有缺陷,当别人注视她的时侯她会紧张,不大会跟人相处,只习惯安静的坐在那里,但却一点也不会让人感觉阴沉讨厌了。 马沃罗之前因为涉嫌伤害麻瓜,被魔法部逮捕了,所以冈特老宅现在只有莫芬一个人住,知道梅洛普那个贱.人回来了,莫芬显得很愤怒。在他的观念里,梅洛普应该跟他结婚,生下一个纯种的斯莱特林,而不是嫁给一个麻瓜,生个杂种。梅洛普背叛了斯莱特林的意志,她应当受到惩罚。 莫芬提起魔杖,去里德尔家找麻烦。刚巧吕成带着梅洛普去参加聚会,将亚力留在了家中。亚力正在里德尔府的花园里玩,莫芬就杀到了。亚力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叔叔跟他和母亲一样,是巫师,因为他提着跟母亲一样小棍子。 “你是那个小杂种?”莫芬见到亚力那张跟汤姆·里德尔无比相似的面容,更加暴虐疯狂,打算对亚力恶咒。咒语奇异的光芒闪过,但却没有打中亚力,却原来是亚力身上佩戴了梅洛普为他做的项链,是炼金术产物,可以抵挡三次恶咒的护身符。 亚力看到那些光,感觉到了他的生命在受到威胁,体内好战的魔力开始翻涌了起来,他不知道如何去控制,只能任由魔力肆虐。亚力的眼睛开始变成红色,四周开始卷起了狂风,所有的花草树木都瑟瑟作响,被连根拔起,桌椅板凳在空中乱飞,最后一起袭向了莫芬。 莫芬不能动了,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将他禁锢。那个眼睛变成红色的小鬼,冷冰冰的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死物。莫芬被亚力的力量吓住了,只是一个一岁多的孩子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魔力暴动。 亚力魔力暴动太剧烈,整个小汉格顿都被笼罩了,约翰和玛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地动山摇的,动都动不了。也许是地震了?约翰扶着柱子这样想到,孙子还在院子里呢,他得去救他。 等到约翰踉踉跄跄的走出院子时,地震终于停止了。院子里的树木都倒了,横七竖八的散落在不同的角落。小亚力躺在草地上闭著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对面倒着一个被砸伤的男人。 约翰更关心自己的孙子,于是赶紧把亚力抱回了屋子里,派人去请医生。 此刻,在聚会的梅洛普,忽然感觉自己的手心似乎是被烫了一下,这是她给亚力做的项链发出的预警,如果有人用咒语攻击她的儿子,她就能感觉到。她惊慌失措的抓住了吕成的胳膊。 “亚力有危险!我要回去看看,也许我哥哥找来了。”梅洛普跑出了宴会厅,吕成也紧随其后,两个人回到里德尔府,就看到四处一片狼藉。莫芬·冈特躺在院子里,身上有多处伤痕,最严重的大约是头,被砸了好大一个血口。 “你们回来得正好。”约翰看到吕成夫妇,赶紧道。 “外头没事吧,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忽然地震了,瞧这一团乱。” 医生正在给亚力看诊,发现孩子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脱力睡着了而已。 梅洛普闻言终于放心了,抱起儿子心疼得不得了。刚才那不是地震,是亚力的魔力暴动,形成了极端强大的魔力风暴。肯定是莫芬攻击了她的宝贝,把他吓到了。 “魔法部应该会来。”梅洛普忿忿的悄声对吕成说道,身为一个母亲,儿子就是她的逆鳞,触之即死。莫芬若是有什么气,冲她来,她随时奉陪。但若是敢害她的儿子,她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回莫芬袭击麻瓜家庭,还对小巫师施咒,魔法部不会放过他的。”梅洛普打算为自己儿子讨回公道,这次的事件,起码能把莫芬关上个两三年。 “梅尔,你们不是有一个圣芒戈医院吗?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带亚力去看一看。”吕成忽然言道,这么强大的魔力风暴,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亚力的身体造成破坏。 102、哈利·波特 魔法部效率很迅速, 大范围魔力暴动后的十分钟左右,逆转偶发事件小组、记忆注销指挥部、麻瓜问题调节委员会就到了。他们以麻瓜警方的名义, 拜访了里德尔府,找到了吕成夫妇。带走了始作俑者莫芬·冈特, 同时篡改了一些麻瓜的记忆,让他们认为这就是一场地震。 “我的哥哥有反麻瓜倾向,是纯血拥护者。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攻击麻瓜了,可居然连混血小巫师都不放过......亚力是他的亲侄子啊。”梅洛普心疼的抱着昏迷的小亚力,对魔法事故和灾害司司长说道。 吕成搂着梅洛普的肩膀,安慰她,随即对司长言道。 “司长先生, 我是一名麻瓜, 娶了梅尔之后,我一直很担心冈特家会对我进行报复。这也是为什么,在过去的几年中,我和梅尔一直远离家乡, 避开冈特家的人。这次的事件, 我希望贵部门可以对莫芬进行公平的裁决,毕竟他给我的家人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和困扰,我和妻子想要起诉他。”莫芬是个很强大的巫师,这回是亚力走运,下次也许就没那么幸运了。 “里德尔先生,魔法部会还您一个公道的,鉴于您麻瓜的身份, 里德尔夫人可以用个人的名义起诉莫芬·冈特。”司长听闻吕成所言,有些佩服这个麻瓜年轻人。这年头,麻血巫师虽然逐年增多,但混血巫师其实并不多。多数正常的麻瓜,都不愿意接触巫师,更遑论结婚。尤其还是迎娶冈特家的女人,小伙子胆子可真大,令人替他捏一把冷汗啊。 “这就太好了。”吕成露出了一抹放心的笑容。 “另外,司长先生,我和梅尔想带亚力去圣芒戈看一看,亚力太小了,那么严重的魔力暴动,我担心他的身体会出问题。可是我和梅尔都没有去过圣芒戈,可以请您帮忙找个人带路吗?”吕成不是普通麻瓜,司长几乎以为自己正在跟一个资深巫师对话。 “当然。”司长对这个麻瓜竟然如此了解魔法界而感到诧异,也许是为了冈特小姐才特意去了解的吧?冈特小姐真的找了一个相当体贴的丈夫。 “圣芒戈在伦敦,鉴于您是麻瓜,不便走飞路系统或者骑飞天扫帚,我给你们安排一辆飞马车吧,大概一个小时就能到。此外,希望您的儿子健康无恙。”司长拿起了自己的礼帽,他也该告辞了。 吕成和梅洛普对约翰夫妇说,要带亚力去伦敦的大医院再检查一下,于是坐上了飞马车。 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的入口是伦敦的淘淘有限公司,一座老式的红砖百货商店,门上挂着‘停业装修’的大牌子。只要对玻璃窗前的假人说话,它就会点一下头,招手让示意。穿过那扇玻璃窗,就是医院大厅。 魔力暴动属于魔咒伤害科,在五层就诊,吕成和梅洛普抱着亚力来在了诊室。 “哦,我从没见过魔力这么强大的小巫师,你们这对夫妻真走运。”治疗师在用魔杖查看了亚力的身体状况之后,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亚力方才魔力暴动,引发了小汉格顿地震,我们很担心。”梅洛普看着治疗师饱含担忧说道。 “哇!那真是帅呆了!”这位治疗师还很年轻,显然不太能理解父母对儿女的紧张。 吕成眉毛抽搐了一下,这些巫师医生们,看起来真不靠谱。不过也对,在这个地界,就连骨头被抽没了,都能再长出来。内脏掉了,都能再塞回去。‘小小’的魔力暴动,也的确不是个事儿。 “放心吧,您的儿子很好,会昏迷不醒是因为他体内的魔力十分紊乱,需要疏导。我建议您购买魔力稳定剂,斯拉格霍恩出品的是目前最出色的,您知道,他是霍格沃兹的魔药学教授,也是最贵的。当然,您也可以回家自己熬制。” “您还是给我来一打那个稳定剂的,就用斯拉格霍恩牌的。”吕成揉着额头言道。 治疗师闻言挥动了一下魔杖,羽毛笔就飞到了半空,开始书写,紧接着羊皮纸自行卷成了纸卷,化成光点消失了。 “您可以去柜台付款取药了。”治疗师笑眯眯的对吕成说道。 “另外,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您是麻瓜吧?”治疗师方才为病人检测魔力的时侯,注意到了这位先生好像没有任何反应。 “是的。”吕成点点头。 “哦!那真是帅呆了!”治疗师再度发出赞叹。 “再补充说明一下,鉴于您是麻瓜,而您的妻子似乎......对魔法也不甚了解。您该给您的儿子找一个魔法启蒙导师,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魔力只会越来越强大,他控制不了,会给日常生活造成困扰。正确引导小巫师认识魔力,是非常重要的课题,我曾经见过因为被自己的魔力吓到,从而精神失常,魔力不再发育的小巫师。” “多谢您的忠告,我会的。”吕成点点头,拉起妻子,抱起儿子,赶紧走人,这个圣芒戈里的人实在太奇怪了...... 喝了药水之后,亚力果然好多了,没过一会就醒了,醒过来之后看到熟悉的妈妈,就开始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梅洛普因为没有保护好儿子,心里头难过得要命,也跟着一起掉眼泪。 “亚力乖,没事了,妈妈在这里。”梅洛普迭声的哄着亚力,手一下一下的拍着亚力的背。 “妈妈,爸爸!”亚力一边哭一边叫喊父母,他再怎么厉害,也不过就是个一岁多的小孩子罢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要伤害他,把他吓坏了。而那场魔力风暴,他也不是故意的,是失控之下的产物,他自己都害怕着呢。 吕成拥抱着梅洛普,将亚力围在两人的中间,这给了亚力安全感。吕成低下头,亲亲亚力的小脸蛋,对他说话。过了有一阵子,亚力才停止了叫喊和哭闹,只是方才哭得严重,所以眼眶红肿,身子一抽一抽的。 吕成给了亚力一个玩具,是方才他在圣芒戈六层商点买的纪念品,会动的灰色小老鼠。亚力的注意力被转移,低着头开始玩玩具,阴沉沉的也不说话,就是反复的摆弄小老鼠。吕成有些忧虑的看着亚力,亚力的性格,如果放在麻瓜医院里,就是儿童自闭症。不过他会治好他的儿子,一定会的。 “咱们确实该给亚力找一个老师了,可是去哪儿找呢?我们谁都不认识。”吕成想起那些原著里的巫师们,可是他们跟冈特家都没关系,他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他们。 “我可以回冈特老宅里查查族谱,也许能找到远方的亲戚。”梅洛普知道父亲已经因为伤害麻瓜而被逮捕了,现在哥哥也是,所以老宅里没人,她可以回去看看。 之后梅洛普和吕成再度乘坐飞马车回到小汉格顿,哄亚力睡着之后,两人去了大汉格顿的冈特老宅,查看族谱。老宅子跟过去没什么区别,还是爬满苔藓,陈旧而肮脏。推开门,是一条幽暗的走廊,有一些莫芬养的毒蛇在地上爬来爬去,看到有人进来,毒蛇们纷纷跳起来作攻击状,令吕成登时倒抽了一口气。 然后,吕成听到了梅洛普用那种嘶嘶的声音说着什么,那些蛇又恢复了平静,纷纷让开了道路。吕成这才想起来,他的老婆是个蛇佬腔啊。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个画面,那是未来的画面:梅尔和亚力,两个人坐在餐桌上讨论今天的晚餐,他夹在两人中间,左边‘嘶嘶嘶嘶(今天的豌豆有点咸)’,右边‘嘶嘶嘶嘶(那就尝尝西兰花吧)’......吕成捂住眼睛,不能再想了,伤不起......幸亏梅尔没有养蛇的爱好。 “这是蛇语,只有斯莱特林的传人才会的,天生的。父亲说,他们把蛇语看作黑魔法的一种,而黑魔法......是很不好的东西,所以我一直没有对你说。”梅洛普不安的对吕成说道。 “没关系,这是很了不起的本事,你该感到自豪。”吕成也很希望自己能学会这门外语,只是他穿得角色不对,甚至连魔法都没得学。 紧接着梅洛普从二层的阁楼里翻出了一个大箱子,箱子里都是黑魔法书籍,其中有一本简约而典雅的厚书,墨绿色的金属封皮,那是斯莱特林的族谱。 “妈妈的妈妈,我的外祖母赫拉,她出嫁以前是姓弗林特的。她有个小妹妹叫厄休拉,嫁给了住在伦敦布莱克,菲尼亚斯·布莱克,这个人还曾经是霍格沃兹的校长呢!不过,我不知道厄休拉现在是不是还活着?汤米,冈特家极少与其他家族通婚,最近一次就是我外祖母,我们只有这一条线索了......”阖上族谱,梅洛普沉重的叹了口气。就算还活着,大约也已经六七十岁了,而且他们是否讨厌麻瓜、排斥混血?她也不清楚。 是那个家族,吕成想了一下,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倒是可以去问问。布莱克虽然崇尚纯血,但是每一代都会出现天生反骨的成员,然后他们的名字就会在家族挂毯上被烧掉。第一代里有伊斯拉·布莱克,她嫁给了麻瓜鲍勃·希钦斯,被家族除名。她是菲尼亚斯的妹妹,事隔多年,她大约是已经年迈去了吧。 第二代,是菲尼亚斯的孩子们,现在正当龄,有个跟父亲同名的二儿子,叫小菲尼亚斯·布莱克,他喜欢研究麻瓜,是麻瓜权益的支持者,后来同样被除名了。他们可以去找这个对麻瓜友好的小菲尼亚斯·布莱克!吕成露出了笑容,只要有一丝机会,也要试试不是吗。 “梅尔,我们去找找这个布莱克家吧,也许会有好运气呢。”吕成给了沮丧的梅洛普一个安慰的拥抱。 “嗯。”梅洛普看着吕成点点头,为了亚力一起努力吧。 而后夫妻俩一直比较忙碌,先是一纸诉状,将莫芬告上了法庭,因为擅闯麻瓜家庭,故意伤害小巫师,莫芬被投入了监狱。 解决了莫芬的事情,吕成和梅洛普带着亚力回到了伦敦。虽然冒冒然接近巫师的宅邸非常不明智,但是为了亚力,吕成还是决定去格里莫广场12号探寻一下消息。此时的布莱克家还没有施上那些‘巫师界所知道的所有保密措施’,那些强力保护咒语是后来第四代家主奥赖恩·布莱克,也就是小天狼星的父亲加上的,而赤胆忠心咒,也是后来邓不利多施的。 格里莫广场12号,在此刻,1928年,那座房子巍峨的矗立在街头,很容易便能看见。它被层层高耸的铁栅栏围住,与麻瓜生活的区域相隔,仿佛两个世界。由于现在《麻瓜保护法》尚没有出台,所以布莱克家族有恃无恐。在两年前,老菲尼亚斯就已经去世了,现在的布莱克家主是菲尼尔斯的大儿子,老西里斯·布莱克。 吕成并没有走得太近,他在格里莫广场上的一家咖啡厅坐下,点了一杯咖啡,静静的观察那个人家。一整天,没有动静。是了,巫师来去自如,他们可以通过飞路、幻影移形、扫帚等等方式出门,不必走大门。毕竟,他们又不是麻瓜....... 吕成给了咖啡店老板一些钱,拜托他帮忙注意那座宅子,如果有人来拜访,或者出门,请老板打电话到他的办公室通知他。吕成自己,也会每天都抽一点时间,在格里莫广场咖啡店坐上一会。 他在等待,等待这个家族里,那个喜欢走门的人,来拜访这个宅子。 如此守株待兔有一个月,忽然有一天,吕成在喝下午茶的时侯,看到了一个男人接近那栋房子,大约四十来岁左右,黑色头发黑色眼睛,狂放不羁,显然是布莱克家的成员。他敲门的时侯,脸上带着愤怒的表情,看起来很急躁,应该是个脾气冲动的人。 吕成的指尖轻轻扣动着杯子的外延,他进去了。吕成结帐,提起公文包走人,来在12号对面的一条马路上,依旧不接近,只是停在马路对过的小巷子里等待。 大概是过了有四十分钟,房门再度打开了,那个男人他走出来了,火气依旧不小,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谁都别惹我’的气息。吕成穿过马路,态度自然的向那栋房子走去,如同每一个过路的人。然后,他撞上了那个男人,公文包掉在地上散开,落了满地的羊皮卷。 “对不起。”那留着半长凌乱的黑发的男子对吕成抱歉的说道。 “我心情不太好,没有注意看路。”男人皱着眉头解释道,跟着他蹲下来,跟吕成一起捡那些掉落的羊皮卷,这才发现不对。是啊,怎么是羊皮卷呢?麻瓜不是喜欢用纸的吗? “没关系,我也是心事重重,难免疏忽。”吕成叹了一口气道。 菲尼亚斯注意看了一下那些羊皮卷,好像是家谱之类的东西,在上头他看到了布莱克的字样,这显然令他很震惊。 “我说这位伙计,你是要去哪儿?”菲尼亚斯忍不住问道。 “我去格里莫广场12号,就是前头的那栋大房子。”吕成回答道。 菲尼亚斯用那种又是可笑又是无奈的目光在吕成身上扫视了一圈,然后他摆了摆手,对吕成言道。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你会没命的,那个地方不是你应该去的。”菲尼亚斯言罢,蛮横强硬的拉住了吕成的胳膊,把吕成拖走了。 “这位先生,你要做什么?”吕成表现得很疑惑,还有些慌乱。 菲尼亚斯将吕成带到了一旁的小夹道里,神秘兮兮的低声道。 “别害怕,我是自己人,你懂的,我以前也住在那破房子里。你是麻瓜,为什么要去找巫师?你是希钦斯家的人吗?我说是,我姑妈伊斯拉,她嫁的那个麻瓜。麻瓜总是很能生,他们有很多的孩子,亲人,乱七八糟的关系。” “哦不。”吕成闻言露出了一抹友善的笑容。 “我是想找厄休拉·布莱克女士,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否还健在,但总得试试,所以就冒冒然到访了。”吕成面带郝然的解释道。 “你找我的母亲?”菲尼亚斯惊讶于这个结论。 “厄休拉·布莱克女士是您的母亲吗?这实在太好了,厄休拉·布莱克女士与我的妻子渊源颇深,我们一家遇到了点跟魔法有关的小问题,我妻子她也是个巫师,不过她娘家没什么人了,这才找到了布莱克家。”吕成的演技顶呱呱,将一彬彬有礼的、家有‘巫’妻的、遇到麻烦的麻瓜男人演绎得十分出色。 “好吧,我得告诉你,我母亲她已经去世很久了。不过,你不用沮丧,因为我下午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听听你们家跟魔法有关的那个‘小问题’。咱们可以去酒吧喝上一杯黄油啤酒,然后慢慢聊,我最喜欢有勇气娶巫女的麻瓜男人了。”菲尼亚斯自来熟的揽住了吕成的肩膀,两人走出了小道。 吕成用拳头着掩嘴,轻轻咳嗽了一声,唇角露出一抹笑容。 昏黄的霓虹灯照着小酒馆,舞台上有个爵士乐队在演出,慵懒的音乐丝丝入扣,沁人心脾。菲尼亚斯将杯中的酒一口干了,将杯子重重的撂在吧台上,长出了一口气。 “这么说,你是娶了冈特家的那个脏兮兮的小疯婆子?”菲尼亚斯用诧异的目光瞅着吕成,他总以为,全世界最不可能嫁给麻瓜的巫师家族,就是冈特家了。那一家子甚至是兄妹结婚,以保持血统的纯净,因为不喜欢麻血巫师,他们甚至拒绝去霍格沃兹学习。 “我的妻子很可爱贤惠......”吕成放下酒杯,强调这点。 “还有,她每天都会给家里清洁一新。” 菲尼亚斯闻言笑得开怀,重重的拍了一下吕成的后背。 “伙计,你可真逗,我喜欢你的性格。”菲尼亚斯虽然喜欢研究麻瓜,致力于维护麻瓜权益,但是他并没有几个真正的麻瓜朋友,因为麻瓜不知道巫师的存在。而魔法界里敢于与麻瓜通婚的巫师,又少之又少,整个英国都找不出几个来。 “你别去找那户人家了,他们最讨厌麻瓜,也许会送你一个阿瓦达死咒都说不定,太危险了。你儿子亚力山大的问题,就交给我吧,我当初可是格兰芬多的高材生,你知道格兰芬多吧?”菲尼亚斯补充问道。 “我想是的,我看过那本《霍格沃兹——一段校史》,格兰芬多是我最欣赏的学院,尽管我的妻子大约是个斯莱特林,如果她也曾经去读书的话。”吕成笑了笑。 “伙计,我好像更喜欢你了!”菲尼亚斯指着吕成道。 吕成想,菲尼亚斯这个人,天生反骨,跟小天狼星非常像。他具备格兰芬多的一切特点,勇敢、热情、开朗、古道热肠、怜惜弱小,也喜欢麻瓜。 “走吧,让我去你家里,看看你那位令人头疼的儿子。能引起区域性地震的魔力暴动,我到现在都没听说过有哪家的孩子能做到,你的儿子很了不起。”菲尼亚斯对亚力产生了兴趣。 “真是多谢你了,菲尼亚斯!”吕成激动的握着菲尼亚斯的手,感激的说道。 吕成在格里莫广场蹲点蹲了一个多月,终于是得偿所愿,给自己的儿子拐了一个师傅回来。可喜可贺,七喜可乐,让我们恭喜吕成再度旗开得胜吧。 103、哈利·波特 “他真可爱!”菲尼亚斯自从进了吕成的家门, 见到那长得像个洋娃娃似的小朋友,就稀罕得舍不得撒手。 亚力被亲得满脸都是口水, 不高兴的皱起了眉头。 “他很强大,是的, 很强大。”菲尼亚斯用魔杖检查了一下亚力的身体,而后说道。 吕成和梅洛普对视了一眼,这是几个世纪以来,冈特家族第一次与麻瓜通婚。吕成一直认为,原著中的伏地魔之所以那么强大,也跟他混血的出身有关。当然,斯内普也是混血, 中和血统, 反而会让基因更加优秀。 “这也是亚力需要正确引导的原因,我和梅尔害怕亚力会走上弯路。”吕成说道。 “而且亚力的性格也有点孤僻,我希望他能够多认识一些巫师小朋友,但可惜的是, 我自己都没有任何朋友。”梅洛普复言道, 亚力应当有个伙伴,多认识一些小巫师,不要像她小时侯那样孤独。 菲尼亚斯倾听了吕成以及梅洛普对儿子的忧虑,之后他点点头。 “伙计,你们放心吧,亚力以后就由我来负责教导他,我还可以带他去认识认识其他的小巫师, 我有个朋友叫韦斯莱,他们家孩子最多了。亚力一定会很受欢迎的。”菲尼亚斯捏了捏亚力水晶似的小脸,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宝宝啊。 菲尼亚斯正式成为了亚力的启蒙导师,鉴于梅洛普也是个半吊子,也就是霍格沃兹四年级水平,所以菲尼亚斯还兼任了梅洛普的魔法顾问。亚力的情况果然是不大好,他每个月大概都会有那么一两次的魔力失控,稳定剂就没停过,对魔法开始产生恐惧,很厌恶这种会让他莫名发疯的力量。 菲尼亚斯在吕成家的壁炉里安装了飞路系统,每周他会给亚力进行三次魔力疏导,这样配合药水,就不用担心亚力再魔力失控了。菲尼亚斯来得正是时侯,他引领亚力学会克制、使用自己的魔力,比如练习隔空取物、物体漂浮等,正确的发泄过剩的精力,不要害怕魔法。格兰芬多对待孩子都挺有爱心的,亚力学得也很快。 梅洛普是典型的斯莱特林,而吕成个人的性格,放到霍格沃兹大约会是一个拉文克劳,故而亚力从来没有见过热情开朗的格兰芬多。小孩子都有直觉,谁是真心对他好,谁对他不好,总能感觉到。在亚力看来,这位教他魔法的叔叔虽然总是暴躁冲动,而且也蠢了点,但人却不错,可以将他纳入自己的亲人圈。 菲尼亚斯在魔法部人缘是很不错的,他经常会介绍一些对麻瓜友好的巫师朋友给吕成认识,或让吕成夫妇出席一些格莱芬多的聚会。其中与吕成最谈得来的当属韦斯莱一家,因为他们喜欢研究麻瓜科技,而吕成是汽车制造公司的老板,韦斯莱对汽车简直太感兴趣了。 他们家的孩子真的非常多,最小的叫珍妮·韦斯莱,是个小姑娘,跟亚力同岁。梅洛普一心想给亚力找个伙伴,珍妮显然是很好的对象。梅洛普将陋居的壁炉和自家壁炉连在一起,每天送吕成出门上班之后,她就带着亚力去陋居,跟韦斯莱夫人聊八卦,探讨家用魔法,或一起织毛衣。将亚力放在珍妮身边,让两个孩子自己去玩儿。从亚力的内心深处,他实在看不上那个有着乱糟糟的红头发的,满脸雀斑的,还总喜欢流鼻涕的小姑娘。但无奈母命难违,他也只好带着这个蠢丫头一块了。 “亚腻,偶们一起来玩泥巴吧!”小姑娘捧着池塘里的烂泥,乐颠颠的跑到了那个阴沉沉的精致男孩面前,丝毫不介意对方的冷淡。陋居的花园里有一个很大的池塘,每个韦斯莱家的孩子都有过在池塘边上玩儿泥巴的黑历史。 亚力漂亮的嘴角在抽搐。 “珍妮,这不卫生,韦斯莱夫人如果知道了,会很生气的。我带你去洗手吧......”亚力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就看到珍妮整个人漂浮了起来,跟随着亚力的脚步移动。 “好玩,亚腻,尼好腻害!”珍妮并不害怕,她显得很兴奋。 亚力不断的纠结着,到底他为什么要跟一个不停的叫自己‘亚腻’,连话都说不清楚的蠢货待在一起呢?虽然亚力今年才三岁,但他的智力发育远远超出了一般孩童,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如果用麻瓜的智商论来衡量,那么亚力大约就是智商200以上的人参大淫家。他总是很骄傲,能被他看上眼的人也不多。 随着年龄的增长,亚力的孤僻逐渐的好转,并不是因为他开始变得热情开朗,而是因为他逐渐学会了用礼貌来伪装自己。他总是懂得如何让别人更加喜欢他,如何表现自己的优秀,斯莱特林式的虚伪。 “自己把手洗干净,我带了好多零食。”亚力控制着魔力,把小女孩轻轻放到水池边上。 亚力不是普通孩子,其实他并不喜欢吃零食,但梅洛普总是将儿子当作一个平常的小孩来对待。每次亚力跟朋友一起玩,梅洛普都会给亚力装许多好吃的,她希望儿子与伙伴们分享,这样小伙伴们就会喜欢亚力。 “亚腻,尼知道霍格沃兹吗,快要放假了,偶哥哥会回来哦。”珍妮拆开一个巧克力蛙,熟练的一把抓住塞到了口里。一边呼噜呼噜的嚼着,一边对亚力说道,眸中充满向往,她也好想去念书,可是她的年龄太小了。 “嗯。”亚力用自己的小手帕给珍妮擦擦嘴,在吕成的教导下,这孩子是有点小洁癖的。他听说过韦斯莱家的儿子们,他们很优秀,格兰芬多世家,少有的家族里每一个成员都出自格兰芬多,从无例外,珍妮的大哥还是格兰芬多级长呢。 “麻麻说,偶将来会和亚腻一起上学哦,偶们永远都是好盆友。”珍妮想到这个事儿,就觉得很开心。 亚力沉痛的闭上了眼睛,别说了,青梅竹马什么的,这辈子都摆脱不掉的人生败笔啊...... 梅洛普和韦斯莱夫人看着两个孩子玩得开心,不由得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也许他们还可以订个娃娃亲,现在不都流行这个吗。 又三年时间,六岁的亚力该上小学了,现在亚力对魔法的控制能力已经非常不错了,再没有出现过魔力暴动,这对于小巫师来说是很困难的事情。吕成综合亚力的各方面发展,认为亚力可以多接触一些麻瓜世界,虽然现在亚力没有反麻瓜倾向,但吕成还是希望能够多多引导他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韦斯莱一家向来是革命的先驱,听说吕成要送自己的儿子去念麻瓜小学,他们认为这是个非常不错的启蒙方式,他们不用再花费时间教导孩子认字,只需要交给麻瓜学校,这多方便啊。于是珍妮也在韦斯莱家的支持下,跟亚力同时入学了。 每天早上,珍妮都会背着小书包,带上小饭盒,通过飞路到吕成的家里。而后吕成会开车送两个孩子去学校。 亚力早就会认字了,他甚至能看懂许多晦涩的麻瓜书籍,自学了多种简单的魔法,比如荧光闪烁、清洁一新之类的。为此,珍妮几乎是盲目的崇拜着自己的小竹马。学校的课程对于亚力来说很简单,他也用自己的个人魅力征服了班里的一众麻瓜,成为了领头羊。可是珍妮的学业却有些令人头疼了,她不擅长数学,连数字都认不清,每天都需要亚力帮忙补课。如果学的晚了,就干脆跟亚力一起住了。 有时侯照顾一个人会形成习惯,亚力就是这样,因为珍妮从认识亚力的那一天起,就从没让他省心过。于是帮助保护珍妮,好像就变成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不需深思的本能。 吕成这几年的生意做得不错,他‘里德尔’牌汽车远销海外,家里也越来越有钱。吕成在伦敦市区里买了一栋不亚于布莱克家的大房子,把老里德尔夫妇也接到了伦敦居住尽孝。这样一来,亚力又有了两个疼爱他的亲人。 要一起住,自然就免不了坦白。吕成本也没有打算一辈子瞒着二老,有关妻子和儿子的身份问题。里德尔夫妇自然是震惊的,但可能是因为亚力的关系,他们并没有太生气。在经过一番心理挣扎之后,里德尔夫妇选择了包容。儿媳妇为人不错,小孙子也很可爱,巫师就巫师吧,起码打扫卫生的时侯方便。 “梅尔啊,你跟汤姆还年轻,趁着能要孩子,就再赶紧多生几个。”玛丽听说巫师要孩子挺困难,于是婆媳二人聊天的时侯,就不免偷偷对梅洛普谈到了这些。 梅洛普闻言有些脸红,她这几年的重心都在亚力身上,的确忽略汤姆太久了。 “我看你也挺喜欢孩子的,给亚力添个弟弟或者妹妹,也能让亚力多个玩伴。”谁不喜欢家里人丁兴旺呢。 “妈,我知道了。”梅洛普被玛丽这样一说,也想再多生几个孩子了。暗下决心,这次的勾引行动,一定要成功! 于是某天晚上...... 吕成觉得自己大约是做春梦了......炙热的气息吹拂在耳畔,一双狡猾的手在身体上来回游走,下腹紧绷得难受,仿佛置身火海,这种感觉,很奇妙。吕成是个自律的人,过往连自.渎都甚少,有了欲望,也会习惯性的忍耐,等待它自己消失。 可今天这招行不通了,吕成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手被绑在了床头。而后他看到了梅洛普,正笑眯眯的骑在他身上,褐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前,在月光下像引人堕落的美杜莎。 “梅尔,别闹了。”吕成沙哑着嗓子说道。 “是吗?你要我别闹吗?可小汤米可不是这样说的哦。”梅洛普动了动腰,柔软的磨擦给吕成带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颤栗。 “妈今天说,想给亚力添个弟弟妹妹,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梅洛普轻声呢喃着。 “汤米,难道你不喜欢我吗?”梅洛普实在有点伤心,汤姆对她很好,可总是在这件事情上躲着她。即便是有了欲望,也宁可自己去冲了冷水...... “不是那样的梅尔......”吕成本能的回答道,他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总觉得这样做了,他就会变成一个人渣。 “嘘,别说话......”梅洛普俯下身子,虔诚的亲吻着吕成,唇舌纠缠的感受,令吕成沉迷,他从未与人有过如此亲密的关系。 空气升温,吕成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到达一个临界点,他不敢走出自己的画地为牢,可梅洛普跟其他女人不同,她不会羞涩,也不会等待,即便是推着,也要将吕成牵出那条线之外。 吕成挣开了被捆缚的手,翻身将那个总是让他头疼的小女巫压在身下。两个人在寂静的夜里对视着,较量着,吕成只觉得欲.火燃烧得越来越烈。本该退开,却偏偏忍不住向前,痛苦、矛盾,却又忍不住期待、快乐。这是男女之欲,吕成以往从不懂的东西。 梅洛普拉开红色丝质睡衣的系带,衣服从两边散开,女性柔美的躯体展现在吕成的面前,闪烁着莹润的光,美得眩目,令吕成连呼吸都停滞了。 “汤米,我想要你,能达成我的愿望吗?”梅洛普看着吕成的眼睛,问出了这句话,她不逃避,也要让吕成无路可逃。 愿望,这个词在吕成的心底留下了深刻的痕迹。是啊,这是她的愿望,不是吗?他该完成的,这是他的任务...... 吕成甚至为自己找理由,他的防线在一点一点的崩溃,理智告诉他远离,而情感告诉他继续。这个姑娘,从一开始就在不断的折磨他,让他痛苦难受,让他偏离自己的原则。而此刻,他竟然是有些忿恨了起来,恨她带给他这样的矛盾。 梅洛普也不知为什么,忽然很想哭,她的男人是喜欢她的,她能感觉到。但是因为某些理由,他不愿接受她,这也是事实。她是个敏感的女人,丈夫的心意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不想去深思罢了。她害怕,那个答案是她承受不起的...... “汤米,有时侯你真的很残忍。如果,你不能给我我想要的,那么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曾给过。”泪水从眼角滑过,梅洛普挣开吕成的臂膀,安静的穿上衣服。梅洛普是绝决的女人,就像原著中,她明明可以一直用迷情剂控制老汤姆,但是她却不愿意那么做。正如同现在,她明明可以假装无事,继续和吕成过下去,可她却选择了坦白。 “我今天去客房睡,我觉得我们都应该思考一下。如果我真的那么让你难以接受,我宁愿分开,你知道的,虽然我希望我们的故事能有个好结果,但我从一开始就没有逼你。选择权,始终在你的手里。感谢你带给我的幸福,让我变成了一个自信的女人。但是,我是个太贪心的人,要的东西,太纯粹。”梅洛普站起身来,矗立在床前,对吕成说道。她跟吕成以往遇到的女人都不同,她有着某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坚持。 吕成沉默着,却在梅洛普打算离开的瞬间,伸出手将梅洛普扯到了自己的怀里。梅洛普吃了一惊,未等她问出自己的疑惑,就被封住了口,激烈的热吻,像是要将她吞进肚子里。梅洛普甚至来不及回应,因为这是吕成第一次主动吻她,她已经被吓呆了。 “谁说我要跟你分开?”吕成低沉的声音中,潜藏着风暴。 “你想都别想。”吕成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望进了梅洛普的眼里、心底。把他原本坚固的堡垒打得七零八落,现在拍拍屁股就想要走人了?不要他了?没那么简单! 梅洛普的眼泪再度盈满,她像是发疯一样的推打着吕成,拼命的挣扎着。吕成没有退开,反而将她镇压在自己的力量下,粗暴的扯开了她的衣服。 炙热的亲吻,肌肤纠缠,两人的动作仿佛是撕咬搏斗。莽撞的躁进,生涩的回应,毫无技巧,只是顺从了心底最原始的呼唤。这天夜里,就像是一场战争。直到破晓时分,梅洛普已经承受不住,深沉的昏睡了过去。 吕成温柔的凝望着她的睡颜,拇指在她细嫩的脸颊上划动。 “真是个,令人头疼的姑娘啊......”吕成笑著亲吻她的唇,将这个女人抱紧,这是他的女人了,真正属于他的女人...... 珍妮今天因为学得太晚,所以是住在了里德尔家德大房子里的。半夜渴了,遂起床去倒杯水喝。结果就看到亚力匆匆的打走廊跑过,一幅见鬼的表情,脸还红红的。 “亚力,你怎么了?”珍妮好奇的问道,她从没见过亚力如此失态的模样。 “没事,你出来干嘛?”亚力慌张的摆摆手。 “喝水啊。”珍妮举起手中的水杯。 “哦,那你慢慢喝,我去睡觉了。”亚力蹬蹬的跑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到床上蒙紧了被子,脸依旧热得通红。梅林啊,耶稣啊,他刚才看到了什么?爸爸妈妈在做什么? 104、哈利·波特 有什么东西, 在吕成和梅洛普之间产生变化了,自从那天晚上之后, 仿佛进入了蜜月期。对于吕成来说,这是种很微妙的感觉, 圣魔导破戒,实在是个说不得的话题。寂寞了千年,忽然经历了肌肤的熨贴,从内心里产生的渴望。而情.欲,会让一个女人变得更美,梅洛普便是如此,她越来越漂亮, 性格里斯莱特林的一面越来越明显, 时刻透着慵懒的诱惑,与过去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她和吕成,终于变成了一对真正的夫妻, 不再是貌合神离。 梅洛普在厨房忙着今天的晚餐, 直到一双微凉的手忽然从背后将她锁紧,锅子里冒着蒸汽,梅洛普弯起了一抹笑容。 “别闹,汤米,我在做饭。”梅洛普将西芹整齐的切好。 “我以前叫你别闹的时侯,你从没听过。”吕成在梅洛普耳边说道。 梅洛普感觉到细密的亲吻落在颈侧,带来酥麻的感受, 不由得仰起头来。眯起眼睛,转过身,万分遗憾的说着。 “汤米,我发现你变坏了。” 物极必反,好男人当到了极至,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吕成,一个恰当的女人,会勾起男人隐藏的劣根性。吕成向来是自律的,这个自律给他带来了好处,也带来了无限的压抑,而当这种压抑的自律被打破之后,就再难以克制内心的渴望。 只是吕成的渴望只针对怀里的这个女人,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对男人来说,这个存在总是特别的。吕成知道自己失职了,他被诱惑了,可他却不想停下来,或者去纠正。他想让这个女人获得幸福,尽全力的,让她幸福。 亚力经过厨房,用目光偷偷瞥了一下里头那对热情如火的夫妻。父母的感情和睦,对于孩子来说其实是起到正面影响的,能让他们正确认识男女之情。吕成夫妇无意中给本应一辈子打光棍的某魔王,开启了另外一扇大门。那天晚上看到的场景在亚力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很深刻的痕迹,因为有爱,所以丝毫不丑陋,反而很美好......让他有种好奇又羡慕的感觉,恍然大悟,原来男人和女人是这么一回事儿啊。 “亚力,这道题我不懂。”珍妮苦恼的捏着笔,戳着自己乱糟糟的红头发,向亚力求助。 “我看看。”亚力俯下身,28+59=....... 珍妮一本正经的数着自己的手指头,不够数啊怎么办?手指头来回数过28次之后,她就乱了。 亚力再度沉痛的闭上眼睛,为珍妮的智商默哀三秒钟,实在太让人捉急了。亚力认命的劳心劳力,手把手的教珍妮运算法则,把那道题算出来。 “亚力,我要是一直都这么笨怎么办?”珍妮情绪低落,不禁有此一问,亚力会不会嫌弃她啊。 “没关系,起码,你字母学得还不错。”亚力这样安慰珍妮道,虽然也是末班车。 “况且不是还有我呢吗,我会照顾你的。”亚力看着小珍妮,头发还是像鸡窝一样,满脸的雀斑,这样的姑娘,将来长大以后也会嫁给别人吗?会像妈妈一样,跟另外的某个男人,做愉快而亲密的事情,生孩子,渡过一生? 不,不行!亚力这样想,珍妮是唯一的朋友,虽然从小到大,崇拜他的同龄孩子不胜枚举,但是只有珍妮是不一样的,只有珍妮才是他真正认可的朋友,被他纳入保护圈内的人。珍妮她很笨的,没有他的照顾,她一定会被那些坏男人给骗了,她会伤心会哭,他们是青梅竹马,他得负责保护她。 此刻的亚力并不知道有斯莱特林准则这东西,但他是斯莱特林,那些天性的特征是融入血脉里的,斯莱特林绝不放弃已经拥有的东西。 “珍妮,你长大以后嫁给我好不好?”亚力忽然问道。 “嫁是什么意思?”珍妮尚不懂什么嫁不嫁的问题,那什么什么啊?能吃吗? “嫁给我,就是永远跟我在一起。”亚力很权威的解释道。 “那好啊。”珍妮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嫁给亚力,就可以让亚力帮她做全部的数学题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亚力相当淡定的在珍妮嘴唇上盖了一个章,而后还评价了一下。 “珍妮,你又吃完巧克力蛙没刷牙,你这样会长蛀牙的。到时候那些蛀虫会把你的牙齿全部啃光,你就没有牙了,你想要变成那样吗?”亚力严肃的批评道。 珍妮被吓得赶紧捂住了嘴,摇摇头,呜呜,不想要。亚力好可怕,就像麻麻一样哦。 就这样,珍妮的初吻没了,还被亚力强行拖走去刷牙。亚力什么感觉大家不知道,但是珍妮日后想起这茬,每每都会胸钝足的指责某魔王,连个鲜花、戒指都没有,你求个鬼婚啊!而且明明是她被强吻了,却被人抱怨吃完巧克力不刷牙,感觉好亏啊有木有!然后就会被某魔王扛走,酱酱酿酿,再没功夫抱怨了。 吕成的汽车公司,自从建立以来,凭借出色的性能和稳重大方的外形设计,迅速的占领了麻瓜市场。由于二战缘故,各类轻工业萎靡不振,可汽车、钢铁等行业却逐步攀升。吕成甚至还接到了英国皇家陆战队的订单,打造各类战车,日进斗金,因为设计了一款类似蝙蝠侠的战斗力强大的战车,还受到女王的特殊贡献奖,封了一个爵位。 实际上,巫师们不知道,吕成已经是英国麻瓜界有名的新贵,数一数二的富翁了。麻瓜们都知道,这位不到三十岁的生意人,来自汉格顿,是个乡绅。后来因为爱上了门不当户不对的妻子,所以两个小年轻私奔来到了伦敦,开创了里德尔品牌汽车,缔造了行业的辉煌。对伦敦的名媛们来说,这是个无比浪漫的故事,里德尔夫人,也成为了整个伦敦女性羡慕的对象。 而亚力,身为里德尔汽车公司的少爷,额头上明晃晃印着金龟两个大字,在学校里也是受到了许多小姑娘的追捧。可亚力只喜欢珍妮,全校都知道,里德尔家的少爷对一个来自贫民窟,头发乱糟糟,满脸雀斑的姑娘情有独钟。按照小汉格顿那些知情人的说法就是,里德尔家的男人,在审美方面有遗传的相似性。 在亚力小学三年级的时侯,梅洛普再度怀孕了,这回生了女儿,吕成给自己的宝贝取名叫波尔,是珍珠的意思。这是他们家的掌上明珠,亚力升级做哥哥了,这让他对家庭更加增添了一份责任感,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1938年的夏天,亚力和珍妮已经从小学毕业,收到了霍格沃兹的录取通知书。这实在没什么可意外的,可按照规矩,因为亚力出自一个大部分是麻瓜的家庭,并且其母虽为巫师却没有入学经验,所以霍格沃兹还是派遣了接待老师,帮助亚力更好的作准备。就这样,邓布利多在某天到访了伦敦里德尔府。 亚力不再是特殊的孩子了,他没什么黑历史,性格虽不算开朗,可也是彬彬有礼,跟吕成气质非常像,带着点冷漠的绅士。既没有吊死过别人的兔子,也没有把小朋友诱拐到海边山洞里欺负,所以邓布利多也没有过多的关注这个孩子,只觉得他是一个十分聪明且魔力强大的混血小巫师,仅此而已。 只是当邓布利多听说了梅洛普娘家的姓氏,以及亚力是斯莱特林传人的时侯,眼神变了变。毕竟学校里有斯莱特林留下的那个恐怖的东西,他不得不防患于未然,他需要好好查查这个男孩的品性。 “在学校要好好学习,照顾珍妮,跟小朋友愉快相处,知道吗?”梅洛普给了亚力一个亲吻,又是兴奋,又是忧心忡忡,她自己没有上过学,因此今日看到儿子能去上学,就格外的高兴。 “亚力,爸爸是麻瓜,在魔法方面没办法帮助你更多,但是如果学校里有人找你的麻烦,一定要告诉爸爸,爸爸会帮你解决的。”吕成也很担心亚力斯莱特林继承人的身份,会遭受邓布利多的怀疑。 “爷爷的小乖孙,如果学校东西不好吃,就打电话......不,叫猫头鹰送信回来,爷爷让奶奶给你做好吃的。”约翰从没听说过那个什么的魔法学校,也不知道条件怎么样啊,他的乖孙可是从小在贵族学校长大的。 “亚力长大了,要去魔法学校上学了,时间过得真快啊。”玛丽擦擦眼泪,抱着小波尔。 “来,波尔,跟哥哥说再见。”波尔虽然没有亚力那么聪明,但是却很可爱。吐着口水泡泡对亚力说着:郭郭,再见。 “我知道了,知道了......”亚力被众多热情似火的亲人来回的□□了一遍,最后捂住被弄乱的发型,脸红红的冲进了站台。天哪,简直太可怕了...... 韦斯莱一家人正在火车车厢口送珍妮,一家人见到亚力,就用力的挥挥手,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嘿,我们在这儿!”韦斯莱夫人热情的给了亚力一个拥抱,亲了两下,于是亚力刚弄好的发型又乱了。 “韦斯莱夫人日安。”亚力对未来岳母是很礼貌的。 “好孩子,珍妮已经挑了一个好车厢帮你占了位置。开学的时侯人总是很多,要提前占位,快去吧,祝你在霍格沃兹有个愉快的经历。”韦斯莱夫人知道梅洛普没有去过霍格沃兹,因此早就准备好了。 “还有,要记得帮我看好珍妮,我实在对她不放心。”韦斯莱夫人又悄悄补充了一句,珍妮总是太调皮了,在过去的将近十年时间里,要是没有亚力教着她,还不知道得是什么样子了。 “多谢韦斯莱夫人,我会的。”亚力笑着承担了这个责任,自己的媳妇当然要自己看好了。推着行李走过去,抽出新买的魔杖,使用了一个漂浮咒,将它们搬上火车。 珍妮已经等在座位上了,看到行李忽然飘进车厢,很是赞叹了一声。 “哇,亚力,你已经学会了第一课了。”珍妮,作为一个资深魔法家庭出身的孩子,霍格沃兹的老三样还是多少清楚一点的。 “菲尼亚斯叔叔前几年就教过我了。”事实上,亚力已经把霍格沃兹七年纪用到的课本都看过一遍了,权当作预习。 “你可真是个令人羡慕嫉妒恨的家伙。”珍妮坐在了车厢里,叹了口气。菲尼亚斯叔叔只教了她兰花朵朵,就这样她还学不会呢...... 亚力笑笑,将梅洛普和玛丽为他准备的点心篮子拿了出来。 “我妈妈和奶奶今天做了蓝莓松饼,奶油饼干,巧克力曲奇,还有......” “我要吃!”还没等亚力说完,珍妮就兴高采烈的跳起来了,凑到了亚力的面前团团转。 亚力拿出魔杖来晃动了一下,茶杯茶壶就开始自己动作倒茶,而后点心们听话的自己跑到盘子里摆好,拉风得很。没过一会,卖小吃的阿姨来了,亚力又套出一堆加隆,给珍妮一样来了一种。 “等会吃完,要记得刷牙。”亚力不忘吩咐道。 “知道了知道了,亚力,你真像我妈妈。”珍妮咬了一口蓝莓松饼,露出了幸福的表情。梅洛普阿姨做饭总是那么的好吃...... “亚力,你说你会被分到哪个学院?”珍妮不安的在火车上来回的动着,她长长的红头发蓬起来,可爱的小脸上带着点点雀斑,就像个炸毛的火狐狸。 “斯莱特林。”亚力看着书本,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 “那我呢?”珍妮继续追问。 “格兰芬多。”这就更不用想了。 “那这样的话,我们不就分开了吗!”珍妮难过的说道,从两岁认识亚力开始,就一直没有跟他分开过。 一抹笑容在亚力的嘴角一闪而逝,原来小笨蛋是因为这个才不安的吗? “没关系,我听菲尼亚斯叔叔说,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总是在一起上课,他们还经常打起来呢。我们可以组成一个学习二人组,除了不住在一栋宿舍楼,一切都跟以前一样。还有,韦斯莱夫人和我妈妈叫我照顾你,平常不要跟陌生的男孩子来往,只能有我一个男性朋友,知道吗?”亚力早就计划好了,这七年,他要看紧了小笨蛋,谁也别想抢走斯莱特林的东西。 “哦。”珍妮听话的点点头,反正其他男孩子,跟亚力相比,看起来都很挫,还总是嘲笑她的外表,不来往也没什么的。不过...... “亚力,你说我要不要换个发型?哥哥们都拿这个取笑我。”珍妮也到了开始爱美的年纪了,经常为自己的形象而担忧。 “暂时不必了,我们的任务是好好学习,过于着重打扮,会让你分心的。”亚力知道珍妮其实是个漂亮的姑娘,就跟妈妈一样,只是没有人发现罢了,最好还是不要让人发现。 “嗯,有道理,我本来就不聪明......”珍妮又解决了一块曲奇,满足的喝了一口伯爵红茶,真是腐败又奢侈的生活啊! 抵达霍格沃兹之后,新生们乘着小船前往城堡。邓布利多一直在关注那个孩子,近来他调查了许多,有关他的身世性格。看起来毫无问题,有一个麻瓜大家庭,父母关系和睦,又是菲尼亚斯的学生,跟韦斯莱家交好,除了早慧、魔力强大以外,没什么可怀疑的地方。 发现邓布利多在观察自己,亚力也只是对他笑了笑,点点头,尊重老师是基本的礼貌,虽然他总觉得那位老师好像不怎么喜欢他。 戴上那顶分院帽,毫不意外,亚力被分到了斯莱特林,珍妮被分到了格兰芬多。格兰芬多的人一向热情开朗,更何况又是韦斯莱家的姑娘,遂欢呼着迎接珍妮。珍妮的哥哥们也站起身来,拥抱珍妮。 亚力这边的情况,自然没那么好,反而有些紧张。 “我不曾听说有什么纯血贵族姓里德尔。”斯莱特林的学生悄声探讨着。 “那不是个麻瓜的姓氏吗?” 亚力坐在餐桌旁,发现了大家置疑的目光,再联想到自己之前在《霍格沃兹——一段校史》中看到的内容,还有菲尼亚斯叔叔对他说的话,也不由得明朗了几分。 “欢迎新校友,请问你是来自?”有人胆大的对亚力提问道。 “伦敦。”亚力回答道。 “如果你们想问的是我的血统,那么,我是一个混血,我父亲是麻瓜。”如果是原著里的伏地魔,自然不会这么干脆利落的承认自己的身份,知道了身世之后只会百般隐藏。 但是吕成从不觉得混血是件丢脸的事情,爸爸对他说过,他的魔力之所以这么强大,就是因为麻瓜的基因中和了斯莱特林的血统,让他继承了更多的优点,他该为此而自豪。相信这些遗传学说,巫师们是不懂的。 就这样,斯莱特林迎来了历史上第一位混血巫师,整个餐桌都炸开了锅,瞬间挪开了位置,都坐在离亚力远远的地方,议论纷纷。 格兰芬多餐桌上,一向与韦斯莱家交好的,二年级的米勒娃·麦格学姐轻轻推了推珍妮的胳膊。 “嘿,你的那个小男朋友,看起来遇到麻烦了,他被斯莱特林那帮人孤立了。”米勒娃之前一直听文森·韦斯莱说起,有关他妹妹的事情。他妹妹跟一个混血的小巫师订了娃娃亲什么的。 珍妮闻言,脸红了一下,谁是她的小男朋友啊......不过珍妮确实有些担心,斯莱特林的人都不大好相处,不知道亚力会不会被欺负啊。 “哦,你担心了?夫唱妇随?”文森开始取笑自己的妹妹。 “哼。”珍妮知道自己绝对说不过讨厌的文森,故而只有白了哥哥一眼。颦眉看向了斯莱特林的餐桌,对上亚力的视线。 本来不怎么爽,很想发飙的亚力,看到了小笨蛋安慰的目光,心情也好了一些。其他的人他也不稀罕,有珍妮就够了。他将来会成就一番事业,变成很强大,很厉害,让所有人都仰视的存在。现在他们看不起他,总有一天会为此而后悔的。 105、哈利·波特 因为是个混血, 亚力的宿舍被分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冷宫’,斯莱特林为那些有待观察者准备的陈旧小屋。斯莱特林本来就住在地窖里, 那小屋又偏僻不见光,似乎更加阴冷了。亚力坐在宿舍的书桌前给家里写信报平安, 同时也不忘记给菲尼亚斯送信报告自己的分院情况,以及给韦斯莱家送信报喜,恭喜他们的宝贝珍妮进入格兰芬多,因为他知道珍妮一定会忘记写信。 亚力从来都是一个周全又礼貌的孩子,看来今夜他的猫头鹰会很忙了...... 第二天,亚力在霍格沃兹愉快的学习生涯正式展开了。 “他们昨天晚上没为难你吧?我听米勒娃说斯莱特林有首席决斗的传统。”珍妮和亚力在花园里晨读,顺便吃早餐。 “你说那个, 太无聊我没参加。”亚力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 跟一群孩子打群架什么的,实在太不成熟,且毫无意义。这个首席,说来到底是干嘛的呢?领着一群蠢货跟格兰芬多作对?实在不符合他的风格。 “对了, 你跟谁一个宿舍?”珍妮咬了一口番茄蔬菜三明治。 “我自己一个人, 看来是被孤立了。”亚力不甚在意的耸耸肩膀,作为一个斯莱特林的正经后代,居然被自己祖先建立的学院排斥,这简直太可笑了。不过他并不打算说出他的真实身份,那样就不好玩了。 “亚力,别沮丧,你人缘一向好, 他们很快会认识到你的好的。”珍妮认真的安慰道,她知道从小到大亚力一直被万众瞩目的小王子,忽然被孤立肯定不习惯。 亚力微笑着拿出手帕给珍妮擦擦嘴,然后轻轻的亲了一下珍妮的额头。其他人是否能认识到他的好,一点都不重要。只要他的亲人、朋友、爱人,知道他的好,就足够了。 “亚力,我们长大了,你不能再随便亲我了.......”珍妮鼓着小脸强调,就是因为这样,才有那么多人说她是亚力的童养媳。 亚力闻言只是专注的看着珍妮——早已经被他困在陷阱中的小猎物。阳光下的亚力,就像太阳神阿波罗,英俊得令人心跳都要停止了。珍妮的脸红红的,虽然知道亚力一直都很好看,而且她也从小看到大,可还是会觉得过于眩目,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走了,我们去上课,不然要迟到了。”亚力拉起了珍妮的手。 教室里学生们也到了七七八八,看到亚力和珍妮在一起的身影,也不由得侧目。自古以来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两个学院关系就不好,这样的组合确实怪了点。在霍格沃兹的第一堂课永远是变形课,将火柴变成针。实在抱歉,对于亚力来说,他不第一个完成,给学院加分简直都没有道理了。轻松随意的用魔杖点了点,那根火柴就变成了一根完美的针。 “看来,里德尔先生已经完成了。”邓布利多如今是变形课的教授,看到亚力的表现,也不由得为这孩子对魔力如此收放自如而称赞一句,他从没见过这么聪明又有天份的,除了......那个人.......邓布利多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他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非常出色,斯莱特林加五分,为里德尔先生的银针。”邓布利多看了看亚力身边的珍妮,嘴角露出了一抹不甚明显的笑意。可终究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他真是太敏感了,总是下意识的要把人往坏处想。 “亚力,你好厉害,教教我嘛,我的完全没反应啊。”珍妮抓着自己那根用独角兽的尾毛做的魔杖,来回乱舞,戳着桌上的火柴,可桌上的火柴却半天也没个动静。 “不是这样的,你以为你在砍人吗?”亚力赶紧把珍妮握着魔杖的手拉下来,哭笑不得。而后他将自己桌上的银针一个还原术,又变回了火柴。这举动令珍妮瞪圆了眼睛,好腻害哦! “注意我手腕的动作,重点不是咒语,而是你要在脑海里,量化变形的过程。先是火柴的头,你要将它变成尖的,而后是身子,要变成圆的细的,尾端略粗。最后是颜色和质地,它是银色的,坚硬的金属,表面圆滑,比火柴要小上一些。然后,switching。”亚力转动手腕晃了一下魔杖,桌上的火柴就从头开始变成了一根完美的细针。 珍妮点点头,学着亚力的样子,也试验了一下,虽然没有变成针,但火柴起码已经起了一点点颜色的变化,而不是刚才那般完全死会。 “继续努力,珍妮一定行的。”亚力鼓励小孩道。 “嗯。”珍妮重拾信心,点点头。 邓布利多看着那两个人的互动,笑容更深了。 “看来里德尔先生做了课前预习,还原咒是下节课的内容。斯莱特林再加五分,为了里德尔先生勤奋的学习态度。” 直到下课的时侯,能够成功将火柴变成针的也只有亚力,但是珍妮也不差,她的火柴已经变成了完整的银色,火柴头也变尖了。 仅仅是一堂课,而且还是邓布利多的课,亚力就挣了十分。紧接着,这一周里还有飞行课,魔咒课,魔药课,黑魔法防御......亚力在第一周,就足足为斯莱特林加了110分,也就是说每堂课都至少加十分,这个数字令斯莱特林沸腾了,这就是学神啊! 尤其是魔药课的教授,同时也是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斯拉格霍恩教授,对亚力欣赏得不得了,就差要收亚力当关门弟子了。要说亚力的魔药天份,大概是继承了梅洛普吧,无师自通,虽然比不上普林斯家的人,但也十分出色了。因为对于大多数小巫师来说,魔药课简直就是用来折磨人的存在啊。 “珍妮,你的七英寸论文写完了吗?就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布置的那个。”珍妮的室友莉莉丝,在晚餐的时侯偷偷问道。 “嗯,差不多了。”珍妮点点头。 “能不能叫你的男朋友帮个忙,指导一下,我们这个学习小组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珍妮一听这话,是赶紧低下头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哦,好啊,今天我们会去图书馆晚自习。”珍妮不知道怎么解释,刚开始听别人这么说的时侯她还挺意外挺生气的,因为根本不是那样嘛......可是后来,又忽然觉得挺开心的。 “哎,这我就放心了,不然铁定会挂。我要是也有个像亚力山大那样,那么成熟,学习也那么好的男朋友就好了,这样我就再也不用发愁了。”莉莉丝纯属于不想做作业。 晚上自习的时侯,亚力看到了莉莉丝等人到来,并无不悦,也十分欢迎,并且用心的指导了大家写论文,像个名副其实的绅士。 “真是谢谢你了,亚力山大,不然明天上课就死定了。” “不用这么客气,我还要谢谢你们平时照顾珍妮呢。以后如果学业上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问我,我最喜欢大家一起探讨的过程了。另外珍妮比较迷糊,我又不能时刻都跟在她身边,所以平时还要请大家多多帮忙,替我看好她,不要让她随便接触那些坏男孩。”亚力满脸诚恳的拜托道,同时在心底里吐槽,若不是你们都是珍妮的室友,我才懒得理会呢。浪费了一晚上的时间,为一群笨蛋解疑答惑。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保证你的小女朋友好好的。”莉莉丝拍着胸口,应下了这个任务。心说,珍妮也太走运了,这么帅的男孩,平常都是被女人追着跑,被宠坏了的。可亚力山大一点那种花花公子的毛病都没有,还这么紧张珍妮。所以为了这么好的亚力山大,那些幼稚的男同学们还是都退散吧,以后哪个男的敢接对珍妮图谋不轨,就是她们宿舍的女性公敌了。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珍妮方才搞明白,为什么自己霍格沃兹七年,竟然没有一个异性朋友。亚力太狡猾了,竟然作弊! 到第一学期圣诞节的时侯,一年级的新生,除了尚在观望中的斯莱特林以外,其他学院的孩子基本都已经被亚力的魅力俘获了。做人礼貌,家境富有,学习出色,又帅得一塌糊涂,这简直就是准校草了。有许多女孩对亚力有好感,也有去跟亚力表白的。而亚力每次都会别人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就是格兰芬多的韦斯莱,他们是订得娃娃亲。 魔法界向来比较传统,重信守诺,在贵族间订娃娃亲仍旧很常见。在巫师界里,婚姻,就相当于一种魔法契约,不能轻易分开。不像麻瓜,可以随便离婚。就这样,珍妮虽然不知道,但外头却已经传开了她和亚力的事迹。大家都知道了,校草已经名‘草’有主了,同时,男生们追求女生的黑名单的也多了一个珍妮。废话,长得没人帅,学习没人好,打也打不过,就这样还想撬别人墙角,省省吧。 今年的圣诞节,吕成和韦斯莱两家相约,又通知了菲尼亚斯,要在节后一起去霍格莫德猪头酒吧开舞会,就当作庆祝两个孩子都成功进入了各自理想的学院。 韦斯莱夫人一贯最喜欢织毛衣,这回她给亚力和珍妮每人都织了一件,当圣诞礼物。吕成是墨绿色的,珍妮是红色的,站在一起就是红配绿。亚力收到毛衣很高兴,打算穿着这身红配绿回学校,好歹也是情侣装啊。 深冬二十月,白雪飘飘,为霍格莫德奇幻的魔法小镇妆点了一层素裹银妆。外头虽冷,可猪头酒吧里此刻却是暖乎乎的,充满了欢声笑语。吕成带来了麻瓜界的最新唱片,机器在自动的播放着,轻快的乡村音乐也勾起了不少人跳舞的欲望。 其实巫师们要玩起来,真的比麻瓜还疯。因着里头闹得太欢,吕成是带着梅洛普出来透气,两人在夜间的霍格莫德街头缓步行走着。梅洛普看着四周的景象,她从小就听说过,有个地方叫霍格莫德,那里生活得全部都是巫师。父亲和兄长有时候会去,留下她看家,那时候,她是连走出家门口都没有办法。 也许是喝了不少的酒,梅洛普想起了许多过去的事情。 “汤米,对你使用迷情剂,带着你逃走,是我一生中,第一次与命运作斗争。”梅洛普忽然言道,她蓦然失笑,为自己当初的幼稚和怯懦。 “你赢了,梅尔。”吕成在她耳边温柔的道,可在原著中,她失败了。爱上汤姆是她第一次反抗命运,也是唯一的一次,为此她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汤米,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很肮脏,你不知道莫芬曾经对我做过什么......”梅洛普低下头,是的,很肮脏的事情。那些正常哥哥不会对妹妹做的事情......从小到大,她从不曾反抗过什么,也许早在父亲第一次发疯像对待牲口一样,用铁链将她锁在家里,用皮带抽打她,将她打得几乎死去的时侯,她就失去了反抗的本能,因为她知道她做不到...... 对于父兄的种种行为,她开始变得麻木不仁,好像只要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再深一点,她就不会受伤。直到她看见回乡途经大汉格顿的汤姆,他就像个白马王子,忽然从天而降,出现在她晦暗无光的生命里,她甚至觉得,是梅林派他来救她的。那个时侯她即将成年了,可以生孩子了,所以父亲说要她嫁给莫芬,没有婚礼,只是关她的地点从小仓库,转到了莫芬的房间。虽然莫芬暂时没有动她,但每天晚上也都会骚扰羞辱一番。她想到了自杀,是的,她的确想自杀,结束自己痛苦错位的一生。 “都过去了,他们再也不能伤害你了。”吕成将他的小姑娘裹在自己的大风衣中,这让她觉得很温暖。两个人静谧的矗立在街头,放在她腰的手,收得更紧了。 “汤米,我爱你,你不会想像到,我有多爱你。”梅洛普呢喃道,如果没有那次逮捕,她相信自己一辈子也不会提起勇气逃跑。可父亲和兄长竟然因为伤害麻瓜被魔法部带走了,几乎是立刻的,她熬制了迷情剂,找到了她的王子,将他带走了......他们可以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过新的生活......会有一个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不是麻瓜的莎士比亚浪漫的爱情故事,谁都不会知道,带走汤姆,与浪漫完全无关,那是她获得新生和救赎的机会,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她认为,她的王子会救她,因为他是梅林的使者...... 吕成给她一个吻,小姑娘喝多了酒,反应有些笨拙,这让她显得十分可爱。吕成的手指隔着毛衣,摩挲着她的腰际。她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抬起头,眼睛里带着迷醉。 亚力和珍妮躲在一边的小林子里偷看,他们是出来探险的,听说霍格莫德的树林里有神奇的魔法生物。谁知道魔法生物没看见,却看见了一对夫妻在月色下玩儿亲亲。 “哦,亚力,你父母感情可真好。我爸妈天天吵架,好像他们是天生的冤家。”珍妮很羡慕。 “他们总是这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多恩爱似的。”亚力哼了一声,大人们总是不注意影响的问题。 “里德尔叔叔真帅气,他是全天下最好的丈夫了。”珍妮感慨的言道,她将来也要找一个这么疼爱她、让着她的丈夫才行。 亚力闻言有些不高兴,什么意思嘛,难道他做得很差劲吗?珍妮都笨成这样了,他也不曾嫌弃过。 “我会比他做得更好。”亚力强调。 珍妮笑了两声,看向身边自己青梅竹马的小男孩。亚力长大后,也一定会像里德尔叔叔一样,那么帅气成熟,体贴温柔......一个完美的男人。可到时候站在他身边的姑娘,还会是她吗? 圣诞节过去后,霍格沃兹开学,亚力和珍妮穿着韦斯莱妈妈编织的情侣毛衣回到了学校。日子跟往常没什么差别,只是时间久了,对霍格沃兹熟悉了,亚力经常会发现在学校的某个角落里,尤其是斯莱特林学院,有一些蛇形的标志出现。大概半个手掌那么大,铁制的类似勋章,看起来年代久远,大约是从城堡建立的那天起就有了的,而斯莱特林的人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也许只是一个记号,没什么特别用途。可亚力总觉得,斯莱特林当初留下这些记号,不会没有目的。但对此,亚力也仅仅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并未去探究。他将每个记号出现的地点,记在了自己的日记本里,经常去那里逛一逛,试图找寻它们的含义。 6月的时侯,亚力在霍格沃兹的第一学年结束了,因为有加分王的存在,斯莱特林获得了此次的学院杯,尽管赢得魁地奇比赛的仍是格兰芬多。但亚力的加分实在太凶残,而且斯莱特林不会有那么多喜欢恶作剧,被教授抓住扣分的学生,他们都很规矩。 暑假的时侯,鉴于麻瓜战争已经结束了,菲尼亚斯带着里德尔全家去了一趟东欧旅行,因为梅洛普和亚力需要试炼,他们挑选了罗马尼亚的魔法森林这个课题。而吕成也带着约翰和玛丽、波尔一起,在充满神秘气息的城市里照了许多的魔法照片,会动的那种。 亚力将自己的照片寄给了珍妮,附送礼物。并鼓励珍妮继续努力学习魔法,他也想带珍妮一起试炼,只是珍妮如今的水平太差了。 106、哈利·波特 亚力的2楼的女生盥洗室里发现了一个最特殊的蛇形标记, 它就在盥洗台上,蛇扭曲的方向、姿态, 跟其他地方找到的都不一样,是蛇王的图案。斯莱特林守则里有一条叫:蛇王, 神圣不可侵犯,是第十一条。有时侯会觉得很违和,他一直以为‘蛇王’指得是斯莱特林院长...... 要说亚力怎么会在‘女生’盥洗室发现这个标记,咳,他真的不是变.态,只是偶然听珍妮说起过。因为亚力挖掘蛇形标记的事情,并没有瞒着珍妮, 故而珍妮有时侯也会着重帮亚力留意哪儿有蛇。毕竟霍格沃兹太大了, 而且变化万千,要走遍所有地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亚力,这些标记有什么意义吗?”珍妮问道,亚力好像格外看重。 “我不知道, 但我觉得肯定有作用。”亚力将自己的日记本摊开, 上头画着一张霍格沃兹城堡的地图,每个有蛇形标记的地方,亚力都在上头写了一个‘s’。 “地下室是最多的,因为那里是斯莱特林的地盘,蛇代表斯莱特林。而八楼和塔楼是一个标记都没有的,因为那是格兰芬多塔。如果我们把每个楼层都重叠在一起。”亚力迅速抽出一张羊皮纸,按照地图标志的顺序位置, 将那些有记号的地方都重新标记一遍,将所有楼层出现的点集合在一张纸上。 “你看这图形像什么?”亚力将画好的羊皮纸递给了珍妮。 “什么也不像......”珍妮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九个没有规则的点而已。即便是将点连起来,也不过就是看着规律对称罢了,没什么特别的。 亚力无奈的用笔将纸上的点按照一种特殊的连法画成线,然后加工了一下,再给珍妮看。 “这是......倒十字架五芒星图。”珍妮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是的,霍格沃兹的建校的那年是公元993年。那时是麻瓜的中世纪时期,欧洲由教廷主宰,镇压反对者。动乱、疾病、天灾人祸,巫师被视为不祥的一种,被驱赶屠杀。祖先们为了保护巫师界的有生力量,收留那些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的可怜小巫师,所以有了今天的霍格沃兹。”亚力解释道。 “那时侯,反对麻瓜教廷统治的人,都被统称作异教徒。他们用倒立的十字架,还有五芒星,组合成了一个具有代表性的邪恶图案,就是这个了。那时侯,巫师也称自己是异教徒。比如我的祖先,萨拉查·斯莱特林。” “后来在霍格沃兹能否接收麻血巫师这个问题上,萨拉查·斯莱特林和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发生了争吵,后来他就离开了霍格沃兹。斯莱特林是最极端的反对派,憎恶麻瓜和麻瓜教廷。不接收麻血巫师,他有自己的考量,因为他从不认为麻瓜会对巫师友好、忠诚。他认为麻瓜都是性喜出尔反尔、残忍野蛮、狡猾阴险之辈,如果那些麻血巫师向教廷告密,那么霍格沃兹就完了。我想,斯莱特林大概曾经在麻瓜身上吃了不少亏吧。”亚力知道,斯莱特林都是固执的,一旦认定了一个观点,那就谁也别想说服谁。他的祖先萨拉查的经历也许很坎坷艰辛,被麻瓜欺负得很惨什么的,这让他难以对麻瓜产生信任。 “这些蛇,是他本人留下的?”珍妮不懂,斯莱特林人都走了,留下这些个图案能有什么用呢? “恩,所以它们是倒十字五芒图,代表斯莱特林的立场。斯莱特林是想对发现这些标记的人说:巫师就是巫师,麻瓜就是麻瓜,永远也不可能和谐相处。不会因为巫师对麻瓜友好,就能产生什么改变,因为在麻瓜的眼里,巫师永远是‘异教徒’,是需要除掉的对象。而巫师想要保护自己,那么就要做个真正的异教徒,拿起屠刀来,先除掉麻瓜。”亚力说道。 “好偏激的观点。”珍妮不禁叹了一声,不过她也曾经听母亲说过,那些古代的故事。中世纪人们发现了巫师,就要推下城楼绞死,尸体就持续吊在城墙上,等待七天,因为麻瓜传说巫师死后的第七天是复活日。或者将巫女绑在十字架上,用火烧死,又或者用水淹死,种种不胜枚举。那个年代到处都是血腥和杀戮,巫师们被麻瓜追杀得无路可逃,几乎灭族。也许斯莱特林,也经历了什么残忍的事情,他太恨麻瓜了,所以无法原谅。 “可他不会想到,正是他自己的后人,在一千年后竟然跟麻瓜通婚了。如果他还活着,肯定会气得跳脚呢......”亚力笑了笑,这就叫此一时,彼一时,那些喜爱与麻瓜通婚的人,几乎都来自斯莱特林世家,比如布莱克家族,每代都会有那么几个反骨,还有他的妈妈,典型的斯莱特林,也许真的物极必反吧。 “可斯莱特林总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留下这些记号,只是为了告诫后人吧?”珍妮想,斯莱特林一定留了什么后招了。 “是的,斯莱特林走的时侯,心情大约是很沉重的,他担心朋友们千辛万苦建立的霍格沃兹,最后会被麻瓜发现,遭受灭顶之灾。所以他肯定留下了保护这座城堡的禁制,那些强大的咒语、阵图,已经遗失在岁月长河中的古代魔法。也肯定留下了‘武器’,能够杀死麻瓜的东西......毕竟他恨透了麻瓜。”亚力眯起了眼睛,既然知道祖先留下了这些东西,如果不找到,实在让人心痒痒啊。 “亚力,那么可怕,你还是不要了......”珍妮拉着亚力的胳膊,一贯最了解亚力了,每回他露出这种表情,就是要去做一些危危险险的事情了。 “问题的关键就是这些蛇的标记......”亚力想着,斯莱特林肯定留下了一个旁人,尤其是格兰芬多完全无法破解的方法,只有斯莱特林的人才能启动的机制,那是斯莱特林的绝技。 “跟我来。”亚力拉起珍妮的胳膊直接跑到了2楼女生盥洗室附近,探头探脑。虽然这挺丢脸的,但是...... “亚力,斯莱特林为什么会把标记弄到女生盥洗室里?”珍妮真是问到点子上了,感觉像怪老头一样。 “也许在一千年以前,那是曾经是男生盥洗室也说不定......”亚力试图证明自己的祖先不是个有特殊癖好的。 “哦,我以后再也不去二楼的盥洗室了。”珍妮皱起了眉头。 亚力趁着没人,带着珍妮打掩护,来在了盥洗室内,关门锁上,变出了一个‘正在维修中’的牌子挂上。轻轻的抚摸水龙头附近的那个标记,亚力用‘嘶嘶’的声音说了一句什么。然后珍妮就看到了盥洗台开始变形移动,出现了入口,黑洞洞的,完全瞧不见底。 “果然是这样,我早该想到!”亚力平时很少有用到蛇语的机会,因此他几乎都要忘记了,他还会这东西,是斯莱特林家族独享的本领。 “珍妮,我怕里面会有危险,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我下去看看。”亚力拔出了自己的魔杖,紧接着就跳进了黑洞,随即他听到了珍妮的喊声。 “亚力,你要小心啊!” 亚力一个人沿着漆黑的走廊前行,伴随着他的步伐,走廊两旁的火炬一个一个的自动点燃。跟着他看到了一个门环,上头刻着一条巨大的蛇。亚力再度使用了蛇语,门打开了。里头是一间空旷又阴森的密室,正对面有斯莱特林的头像石雕,嘴的部位又是一个黑洞,冒着一股腥风,那是蛇特有的味道。 蛇王! 不知道为什么,亚力就想到了这个词儿,联想盥洗室与众不同的蛇图腾,还有方才的门环,亚力隐约的分析出了,这里头关着的大约是一条蛇,传中说守护斯莱特林的蛇王。它死了吗?还是在沉睡?应该不会死,魔法生物的寿命远远高于巫师。 ‘你在吗?醒来,我回来了。’亚力用蛇语对洞口说着。 话音刚落,里头就开始有了反应,先开始是蛇皮磨擦的声音,而后整个密室地动山摇。 亚力连忙后退了几步,来在光线充足的地方,举起魔杖,远远的看着那个洞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最后...... “梅林啊......”亚力眨眨眼睛,看着从洞口爬出的生物,他被惊呆了。 那是一条蛇,体长达五十英尺,翠色的蛇身十分耀眼,脑袋上有一撮猩红色的冠毛,就像个公鸡,两只尖牙好似又细又长的利剑。这竟然是......蛇怪!亚力的脑海中,迅速闪过有关蛇怪的记载。 魔法部分类级别:xxxxx,传说它来自七岁的公鸡在天狼星当空时产下的魔蛋,并由癞□□将其孵化。名字取自拉丁文:basilicus,也就是皇室的意思,又因为雄蛇怪的头顶上长冠毛,因此被人们称为:蛇王! ‘斯莱特林,我的主人,抱歉,我刚才睡着了。’蛇怪打了个哈欠,巨大的黄色眼睛盯着亚力,可亚力并没有被杀死,因为他的身体里流着斯莱特林的血,而斯莱特林是蛇怪的契约主人,可以免除一切伤害。 ‘哦,主人,现在已经是什么时侯了?你怎么变小了?’蛇怪睡得昏天黑地,根本不知年华流逝。 ‘已经一千年了,我是斯莱特林的后人。’亚力发现那东西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于是放下了魔杖。 ‘一千年了!’蛇怪闻言竟然呜呜的开始哭了起来。 ‘我睡得太久了,错过了□□期,不知道我亲爱的海波尔它还在不在这个世上,嘤嘤嘤嘤,虽然雄蛇和雄蛇□□,到死也不会生蛋,嘤嘤嘤嘤。’ 亚力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现在是否要安慰一下这个大怪物呢?因为那个‘亲爱的海波尔’,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不在这个世上了,历史上海波尔只活了900岁,就被白巫师们杀死了。 ‘萨拉查他已经不在了吗?’蛇怪擦干眼泪问道。 ‘我想是的。’亚力点点头。 ‘这里只有你?’亚力问。 ‘嗯,这是我的房间,私人领域,主人专门给我建的。其他宠物不能进入,不然我就会咬死它们吃掉。’蛇怪骄傲的点点巨大的蛇头,强调这点。 ‘好吧,萨拉查,我是说我的祖先,他离开的那天都说了什么?’亚力想,这么大个东西留在密室里,一定有用处吧? ‘哦,是的,他说等我再次醒来的时侯,就是战斗和杀戮的时刻,要保护霍格沃兹不被麻瓜侵犯。主人,说吧,你要杀谁!我去帮你解决掉!沿着水管,我可以爬到霍格沃兹的任何一个角落里,我眼睛,只要他们看我的眼睛,就会没命。’蛇怪跃跃欲试的在宽阔的密室里爬来爬去,一会上一会下的,兴奋得不得了。 呃......亚力用魔杖戳戳自己的脑袋,可是我谁也不想杀,我只想给你戴个眼罩。斯莱特林留下一只智商如此令人捉急的生物,真的没问题吗? ‘这个,暂且不着急,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萨拉查,他一共留下了几个密室?’亚力问道。 ‘一共有九个,藏着一些他留下的禁咒、魔法书籍,还有魔法物品和珠宝。但我不知道他死后有没有留下画像,我还想去找他的画像呢。外头的世界都变成什么样了?那些麻瓜们死光了吗?’蛇怪对麻瓜很痛恨,这继承了斯莱特林,不愧是他的宠物。 ‘呃,他们都活得好好的......要知道,时代不同了,现在流行世界和平。’亚力坐下来,靠在圆滚滚的柱子上,跟蛇怪聊天。 ‘哦,那真是太遗憾了,主人当初被麻瓜欺负得很惨,千辛万苦才活下来,他的家人都被麻瓜杀光了。’蛇怪想起了那段跟萨拉查一起流亡的岁月,他们东躲西藏,就为了躲避光明教廷的人。那时侯有村民举报了斯莱特林一家,萨拉查的母亲被绞死了,父亲死于万箭穿心,死后尸体被焚烧,妹妹尚在襁褓的时侯,就被光明教廷的骑士摔死了......正巧萨拉查带着它外出去玩,因而躲过一劫,等回家的时侯,已经家破人亡,自己也成为了通缉犯。 ‘主人,你知道龙的事儿吗?就是,眠龙勿扰的那条龙?’蛇怪太芥末了,一千年给了它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总觉得一切都变了,它想找老朋友叙叙旧。蛇怪,龙,都是霍格沃兹的契约守护者,对了,戈德里克那家伙还有个骚包的凤凰,一千年了,它也该涅重生了,涅就代表记忆清零,所以凤凰应当是不认识它了。 ‘你别告诉我霍格沃兹真的有条龙。’亚力忽然觉得祖先都太不靠谱了,他可以体谅中世纪时期战乱对大家的影响,可是往霍格沃兹里面塞这么多可怕的东西,真的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它总是在睡觉,而且起床气很大,所以大家才说眠龙勿扰。他最喜欢在禁林的黑湖底睡觉,我想去找它,我可以爬出去吗?’蛇怪问道。 ‘你就这样出去,会把学生们吓死的。我说,你能变小吗?当然,如果你实在不行的话,我也可以帮帮你,我变形术学得不错。’亚力晃动了一下自己的魔杖。 ‘不用那么麻烦。’蛇怪摇摇头,紧接着身体不断缩小,直到变成普通的蛇类大小。约莫有半米长,细溜溜的,翠绿翠绿,除了头顶上有根鲜红色的呆毛支棱着以外,跟其他蛇看起来也没什么区别了。 ‘我现在要带你出去了,你可以缠在我的手臂上。注意你的眼睛别乱看,我女朋友就在上面,你可千万不能伤害她。’亚力告诫道。 ‘是是是,我知道了。’蛇怪顺着亚力的腿向上爬,最后来到了他的肩膀上,缠住了他的手臂,蛇头在亚力的颈间若隐若现。 就这样,亚力带着二货蛇怪,从密室走廊原路返回。珍妮在外头等得焦急,她想下去找人,可是又担心自己水平不济,会给亚力惹麻烦。所以当她看到亚力安全无虞的回来时,真是松了口气。 “亚力,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教授了。”珍妮迎上前去,同时又看到了亚力肩膀上闭着眼睛来回扭动的绿色小蛇。 “好可爱!”珍妮惊叹了一声。 “看,它头上有根呆毛!这是你在地下发现的吗?”珍妮用手指头拨弄了一下蛇怪头顶的红冠。 “是的,这是斯莱特林的宠物,这间密室是他用来圈养宠物的。”亚力解释道。 ‘她是你女朋友?我很想看看她......’蛇怪不满自己的‘皇冠’被侵犯。 ‘如果你想被斩成十七八段,当魔药材料。’亚力嘶嘶的威胁道。 ‘嘤嘤嘤嘤,你不疼我,我想萨拉查了。’ “亚力,你在跟它说话吗?它说什么?”珍妮笑眯眯、好奇的问道,这应当是个高智力的魔法生物吧,她此前从没见过有蛇还长呆毛的。 “它说你很漂亮很可爱。”亚力睁着眼睛说瞎话。 珍妮不停的调戏着小蛇,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危险,她一向大大咧咧。 “它为什么不睁眼睛?是生病了吗?也许它是被关得太久了。”珍妮担忧的道。 “嗯,回头跟你解释。”亚力打算挑个好时机对珍妮坦白,毕竟饲养蛇怪是违法的。早在中古时期,繁殖蛇怪就已经被禁了,这条法律被写入了《禁止为试验而驯养动物》里,在英国,至少已经有四百年没有关于目睹蛇怪的记载了。 随后,珍妮和亚力离开了2楼女生盥洗室。 107、哈利·波特 蛇怪出了密室, 恢复自由身以后,还真去了黑湖底, 找到了沉睡的老龙。老龙被吵醒,心情实在很不愉快, 但鉴于老朋友到访,也耐着性子跟蛇怪聊了一会,最后又沉沉的睡去了,蛇怪也顺便给亚力弄来了一些龙麟当纪念品。 此后,亚力将斯莱特林的密室逐一开启,另人惊讶的是,这九个密室都是相通的, 有一道魔法暗门可以直接跨越距离。在这些密室中, 亚力发现众多珍藏的古籍,可是却始终没有发现斯莱特林的画像,也许斯莱特林从来不曾留下画像吧。 亚力酷爱学习,对知识如饥似渴, 斯莱特林留下的宝藏正对他的期望, 给了亚力许多的帮助。那些书籍涉猎范围很广,囊括各种黑魔法,甚至包括把灵魂切成片,塞到某个物体里,从而获得永生之类的。但那不过是一个立论罢了,并没有教人具体怎么做。而亚力也没心情研究切片法,毕竟他对于永生并无特别大的兴趣。 在确定所有密室安全无虞的情况下, 亚力将密室作为了他和珍妮的秘密根据地,并讲有关斯莱特林密室的一切对珍妮坦白从宽了。 “如果被人知道,你就完了!”这是珍妮知晓二货蛇的真实身份后,脑海里闪过的唯一一个念头。 “的确。”亚力淡定的点点头,他大约会被人当成黑巫师送进阿兹卡班吧。 “可现在认识蛇怪的人已经不多了,我想我能隐藏它,那些蛇蜕和毒液是研究魔药的上好材料,而且它能自由的进入禁林捕猎,吃的也不多。”更重要的是,那家伙是斯莱特林的宠物,现在,也是他的所有物了。亚力对于自己拥有的东西,人也好物也好,向来是不会放弃的,一定会守护到底,这是‘蛇’的特性。 “我担心它会误伤霍格沃兹的学生们,它的眼睛,它总不能一直闭着眼睛。”珍妮觉得亚力的胆子实在太大了。 “我给它做了一个眼罩,它可以用舌头和声纳感应外界,不需要看也能正常行动。”亚力对蛇怪很有研究。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我想也许你还得给它做个帽子......”虽然珍妮很喜欢蛇怪的呆毛,但是辨识度实在太高了,说不定教授们就认出来了。 亚力想像了一下蛇怪戴帽子的古怪画面,不由得笑了笑,它一定会抓狂的,那家伙可是很注重外表呢,一个眼罩已经让它非常不满了。 到最后,珍妮还是接受了蛇怪,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亚力的话很有说服力,还是因为蛇怪的呆毛。 直到假期回到家中,亚力将自己在学校的经历告诉了母亲梅洛普。母亲也是斯莱特林的传人,有权利拥有家族的宝藏。母亲是他血脉的给予者,他为自己的血统自豪,同时也感激母亲给了他这些财富。在家人朋友以及格兰芬多众多长辈的关怀下长大,亚力终究是学会了爱和感恩,真正的远离了原著中命运的轨迹。 蛇怪也被亚力带回了家中,显然跟生性恶劣的亚力相比,蛇怪更喜欢和蔼可亲的女主人。总是会给它做很多好吃的肉肉,而且从不发脾气,不威胁它。只是令蛇怪十分不满的是,女主人的丈夫是个麻瓜......好吧,主人们说,现在时代不同了,麻瓜已经不再屠杀巫师了,大家相安无事,它也得紧跟潮流的脚步,适应社会。 “那孩子得到了斯莱特林的传承,这么多年来,冈特家为了保持血脉的纯净,竟然不屑去霍格沃兹读书,真是本末倒置。”梅洛普将事情对吕成说了一番。 吕成虽然知道儿子迟早会打开密室,但也没有想到竟然在二年级的时侯发现了,大约是因为从一开始,亚力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节省了调查身世的时间。 自然,蛇怪是听话的,有契约控制,在亚力的教导下绝不会乱杀人。五年级的时侯,哭泣的桃金娘没死,海格也没有被退学。霍格沃兹平静安详,邓布利多也没什么理由找亚力的茬了。o.w.ls考试,亚力以全优的成绩通过,魔法部、圣芒戈以及众多魔法机构都给亚力发了邀请函。 亚力毕竟不是普通人,即便是他现在不搞恐怖主义了,但也不会乐意屈居人下,他要自己单飞。亚力的目标很远大,他这个人,向来只喜欢当第一,他要统领巫师界,给这个腐朽的世界重新洗牌。巫师界的制度存在许多的弊端,魔法部的官员大多懦弱无能,每日里为了自己的利益蝇营狗苟,他们是合格的政客,但却不是出色的领导人。 在中世纪时期,巫师就曾因为自视过高,被麻瓜杀得几乎灭族。直到今日,他们的眼高于顶似乎仍旧没有改变。亚力有一个麻瓜父亲,并且从小在麻瓜世界长大。他知道,一直以来那些被巫师们看不起的麻瓜有多厉害。斯莱特林的血洗方式虽然残忍,但观点却是没错的,如果巫师界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被麻瓜发现,然后被麻瓜科技打倒。所以,为了避免这样的命运,他要颠覆巫师界,建立新的政府!就像麻瓜们的革命一样,这才是伟大的事业! 确立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后,亚力开始招兵买马,先是公布了自己斯莱特林继承人的身份,获得了斯莱特林贵族的支持,而后将那些在学校里崇拜他的学生们都聚集起来,建立了一个新的政党,叫食死徒。这个名字纯属亚力个人对暗黑风格的恶趣味,但其实他们干的事儿一点也不恐怖,只是不断对巫师界陈旧腐朽的规则提出置疑而已。在预言家日报上开辟了一个专栏,跟魔法部打口水战等等。 亚力现在还只是学生,能做的事情有限,但他已经将未来十年都规划好了。首先,他要在魔法界建立产业,将麻瓜的商业体系搬过来,建立一个商业帝国,控制魔法界经济命脉。而后,要进行科技革命,将麻瓜科技产物逐渐渗透到巫师界,废除那个什么禁止滥用麻瓜物品的法律,引导巫师正确认识麻瓜。最后,他要登上巫师界领袖的地位,颁布新的律法,引领巫师界走向新的辉煌。 亚力的事业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终身大事也很快提到了日程上来。因为巫师要孩子困难,所以魔法界的传统历来都是一毕业就结婚,早婚早育。鉴于这点,亚力也不打算搞特殊。 “毕业之后就办婚礼吧。”这日里,亚力忽然毫无征兆的对珍妮如此说道。 珍妮楞了一下,婚礼,办谁的婚礼?那姑娘回过头看着亚力,她已经是个大女孩了,半长的红色秀发披散着,已经不再乱糟糟。五官大方清秀,褐色的眼眸亮晶晶的,脸颊上的些许雀斑,反而使她看起来更加调皮,显得阳光而温暖。 “你要结婚吗?跟谁?”珍妮不悦的问道,怎么亚力交往了女朋友她却不知道呢,简直太过份了。 “跟你啊。”亚力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珍妮闻言顿时就傻了,亚力要娶她?开玩笑吧......怎么会如此毫无征兆呢!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也该结婚了。”亚力从不曾表白,因为他觉得做那种事情太丢脸,但他以为珍妮心里头清楚的。 “等等!”珍妮听得亚力的解释越发凌乱了起来。 “亚力,我们什么时侯在一起了?我怎么不知道?”珍妮抓着自己的红头发,满心费解。她有了男朋友,她自己却不知道,这种神奇的事情都有? “9岁那年,我跟你求婚,你答应了。” 9岁!珍妮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那都是什么时侯了?那种童言童语也能作数! “我已经跟我妈妈和韦斯莱夫人说过了,他们都同意了。”亚力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事实上,八年前他就期望着这天。 珍妮是喜欢亚力的,嫁给亚力她一点都不排斥,甚至觉得惊喜万分。但是,每个少女都有梦想,想要跟心爱的人共谱一段浪漫的恋曲,而她跟亚力这种连恋爱都谈过就直接步入婚姻的,到底是有多坑爹啊! “我记得你从没有认真的追过我,里德尔先生。”珍妮咬牙切齿的说道,竟然敢跟她玩儿先斩后奏。 “我们没有表白、约会、红酒玫瑰、月光下浪漫的kiss,没有,什么都没有。” 亚力微微皱起眉头,没追吗?为什么他已经觉得自己表现得很明显了?至于什么红酒玫瑰的,其实,他一直认为可以跳过那些步骤的。可如过珍妮坚持的话...... 亚力站起身,将近一百九十公分的高大身材在烛火下带来隐约的压迫感,他走向他的女孩,轻轻揽住了她的腰。英俊迫人的面容,仿佛梅林最精心雕刻的艺术品。在他深沉的注视下,珍妮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这,这是要做什么...... “我喜欢你,珍妮。”亚力无比认真的说出这句话,是的,他喜欢她,从小女孩跟在他身后口齿不清的叫着亚腻的时侯就开始了。 珍妮的脸唰的一下涨得通红,不知作何反应,被亚力抱在怀中,凝望着亚力越来越靠进的容颜,呼吸越发急促。吻落在唇间,珍妮轻轻的闭上眼睛,感受那强势霸道的入侵,舌根发麻,令她浑身虚软无力。 亚力不会跟别的女人乱来,因为他有洁癖,除了珍妮以外其他女人的味道会让他想吐。对于男女情.事大约是无师自通,他从不曾接吻,却宛如高手。空气逐渐升温,珍妮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都变成了浆糊,无法思考,目光迷离又无辜的瞅着亚力,不知今夕何昔的样子。 亚力体内燃起的火焰也不弱,怀中玲珑的曲线,丰润柔软,都令他沸腾疯狂。这个女孩总能让他失去自制,也许在她的面前,本就不需要那东西。但他不想冲动,他要给她一个最美丽的第一次,在他们的新婚之夜晚。 “我喜欢你,珍妮,我想娶你,永远和你在一起。你呢?”亚力低沉的嗓音带着性感的沙哑。 珍妮被那种充满魔力的声音所蛊惑,她像是中了迷情剂一般,简直无法将视线从那个男人的身上移开。 “我也喜欢你,亚力。”珍妮说出这句话,竟是松了一口气,心头压着的包袱一下就空了。亚力太过优秀,珍妮不想承认其实她一直有所自卑。喜欢亚力,但不敢告诉他,害怕亚力洞悉她的心事,害怕拒绝,恐惧一旦打破这种朋友的关系,亚力就再不会跟她这样形影不离了。 真是庸人自扰......她果然还是不适合想那么多,珍妮愉快的笑了出来,仿佛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在亚力耳畔回荡。她主动的揽住亚力的脖子,踮起脚尖,热情的送上自己的吻。 亚力娶珍妮的事情早就在大人们的预料之中了,韦斯莱夫妇很高兴也很放心将珍妮托付给亚力,这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再不会有哪个男孩比亚力对珍妮更好了。至于吕成和梅洛普,这两个人早就瞧出来自家儿子对韦斯莱家的姑娘不一般,总是限制人家交友,还背后使坏,偶尔看着那姑娘的眼神,就像毒蛇盯紧了自己的猎物一般。赶紧结婚吧,省得一天到晚瞎折腾。 霍格沃兹毕业典礼的那天,亚力将他和珍妮的结婚请柬送给了诸多同学老师,他们将会举行两次婚礼,一次在巫师界,一次在麻瓜界。不论是作为斯莱特林的传人,还是作为里德尔汽车公司的少东,亚力的身份都实在够重量级。因此两次婚礼办得十分盛大,不管是预言家日报还是英国泰晤士报,都对此次的婚礼作出了报道。 亚力在威尔特郡购买了一座庄园城堡,用许多上古魔法阵保护,这里将会是他和珍妮未来的家。他们会幸福的在一起生活,他们的孩子会在这里出生、成长。透过主卧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整个庄园的情形,那些花草树木,魔法生物。 “你喜欢我们的新家吗?”亚力从背后抱着珍妮,他已经偷偷准备好久了,就是打算在这个新婚之夜给珍妮一个惊喜。 珍妮点点头,反光的玻璃倒映出了微笑的面庞。她还穿着红色的礼服,甚至没有卸妆,就被亚力迫不及待的带到了新家来。 主卧的床上铺满了玫瑰花瓣,珍妮真的没想到亚力还记得她那些不成熟的要求,并且用心的去准备了。亚力并不是个喜欢浪漫的人,但是他却会认真的聆听、实现她的每一个愿望,不管是合理的还是不合理的。 亚力将自己的女孩打横抱起,放在柔软的床上。昏黄的烛火在不停的摇曳,房间的地上,红色的女装礼服和男子的西装衬衫混杂交叠着。低吟喘息,水声与肌肤的碰撞声交错。珍妮只觉得,身体像是在海上不停浮浮沉沉的小舟,而后白光闪过,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面前这个男人是真切的。 亚力感觉到女孩愉悦的颤抖,他稍稍停下,却并没有释放。只是温柔的亲吻着她的颈侧,等待她平复。这个夜晚才刚开始,他可不会轻易的放过她。他的女孩,从今夜开始,将变成他的女人。 新婚之夜,某对小男女自然是热火朝天。蛇怪似乎也有点受到影响,盘在庄园口,勾搭亚力后来在罗马尼亚俘获的母蛇纳吉尼。 ‘我说,你的身材可真好。’蛇怪毫无节操的用尾巴调戏纳吉尼的下巴。 如果蛇能翻白眼的话,纳吉尼想,她一定会送这条蠢蛇怪一百万个卫生眼,砸死它。 ‘滚开,我不在发.情期。’纳吉尼灵活的身体慢慢从草地爬上树木。 蛇怪再度芥末了,它一直以为亚力找这么条蛇回来,是给它当老婆的。 ‘你知道吗,蛇怪有时候是不分发.情期的,我们可以随时随地。’ 她能打它吗?纳吉尼忽然这样想,不过可惜的是,好像她打不过。 婚后,珍妮选择做了一名圣芒戈治疗师。而亚力则是实现自己的计划,从对角巷开始,开创属于自己的产业:里德尔制造。他收购了多家经营不善的商店,重新整顿,开了一个里德尔百货商店。衣食住行,不管是魔药还是炼金产品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服装和家用魔法道具,都开发了最潮流的产品,一时间很受追捧。 里德尔与众多斯莱特林贵族合作,在伦敦开辟了另外一条魔法商店街,叫新街。这里的装修风格融和了麻瓜界优美的建筑构造,又符合巫师的审美。这里所有的商店都是由贵族开设的,是家族产业,所以品牌定位十分高端,售后服务优越。不像对角巷,商品质量参差不齐,还很容易受骗上当。 亚力创办了巫师电影院,将麻瓜的电影经过魔法加工之后,播放出来。这在巫师界引起了轰动,那些浪漫的爱情故事受到了女巫们的火热追捧。亚力与光轮公司合作,开启飞天扫帚定制业务,为巫师量身打造属于个人的飞天扫帚等。亚力还在新街办了一个儿童游乐园,众多魔法大型游乐设施,入梦似幻的景象,闻所未闻,亚力的想象力令整个巫师界都震惊了。游乐园不仅吸引了儿童,甚至也吸引了许多的大人。 仅仅是在毕业的五年后,亚力就成为了英国魔法界垄断型资本家,开创了一个里德尔商业帝国。 108、哈利·波特 亚力引进电影是有原因的, 麻瓜的电影中,除了爱情以外, 还有更多的题材,比如战争、科幻、政治, 展现了人权自由的精神。看麻瓜的电影,比在霍格沃兹里上那些严重滞后的研究课程要真实得多。巫师界的人通过电影,开始慢慢的了解了麻瓜的世界。他们并不残忍,也有许多善良的人。他们并不弱小,根本不需要巫师去保护。恰恰相反,他们聪慧、努力、野心勃勃,跟巫师漫长的寿命相比, 麻瓜的生命如同烟花一瞬, 但也正是因为短暂,所以他们勇于探索,在有限的时间中绽放最璀璨的光华,只有想不到的, 没有做不到的。 亚力从麻瓜界带来的种种产业在魔法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巫师们也渐渐开始对魔法部的□□和腐败产生不满,是魔法部的种种政策,让巫师失去了正视麻瓜的机会。巫师和麻瓜,同存在同一个世界里,他们彼此警惕,却也彼此融和。过度的规避现实,只会让巫师界越来越落后。巫师界需要发展, 需要进步。许多人开始创作具有讽刺意味的故事,歌颂民主自由和人权,这仿佛是巫师界的文艺复兴。 亚力支持推行新律法,要求拓宽商路,允许麻瓜用品进驻巫师市场,鼓励巫师去麻瓜界学习带回麻瓜界最新的资讯和科技。改革选举政策和政府监管手段,每个魔法界的公民,都有选举和被选举权,都有资格监督政府部门的工作,我们要一个民主的政府,一个为人民服务的政府。亚力的观点,获得了广大民众的支持,推翻政治垄断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魔法部部长求到了邓布利多那里,希望邓布利多能够利用自己白巫师领袖的身份,管一管那个疯子一样的亚力山大·里德尔。但是邓布利多并不认为亚力的行为有什么过错,改革和进步,是每个社会都必须经历的过程,不分麻瓜巫师。 “尼比,别这么紧张,我看那孩子挺好的,他的那个食死徒团队做的都是光明正大的事。我已经老了,眼界比不上年轻人了。一成不变的东西,只能自取灭亡。”邓布利多对麻瓜的认识,显然还停留在一个世纪以前。亚力山大开的那家电影院,他也去了,看过了麻瓜的电影,那些花样繁多的武器、机器真令他眼花缭乱,相比巫师界的死气沉沉,麻瓜的创造力堪称奇迹。如果学习麻瓜的政治手段,能够为巫师界造福,那也没什么不好。 “他在引导巫师正确的认识我们的敌人同时也是我们伙伴,麻瓜,虽然我们一直不承认这点。你知道格林德沃过去的那些行动,他认识到了麻瓜的威胁,企图铲除麻瓜,我并不支持这样的想法。我对麻瓜忧心忡忡,但也找不到方法解决问题。可亚力山大对巫师界的改革,是进步的较量,一个良性循环,可以让巫师界更加繁荣昌盛。我们也应该放下芥蒂,和我们骄傲自大的心态,尝试去了解和接受麻瓜,不要一味的逃避或敌视。”邓布利多甚至是欣赏这种行为的,当初他和格林德沃没有找到的平衡点,被亚力山大发现了。巫师和麻瓜的矛盾,不在于铲除和被铲除,而在于如何实力相当的共存。主张保护麻瓜,或者杀死麻瓜,都是愚蠢的,他们应该互相学习。 尼比见自己无法说服邓布利多,也只好无奈的离去。 邓布利多顺着校长室的窗户看向霍格沃兹美丽的校园,并不只有杀戮,才能成就一个伟人。正如麻瓜的某本书里说到的,人类的伟大,在于思考。曾经他怀疑过那个男孩的用心,但是现在他懂了,野心从不是一件坏事,单看怎样去实现野心罢了。亚力山大会成就一番大业,给巫师界带来新的曙光。 直到1968年,亚力的革命的成功了,魔法部部长下台,他带领食死徒将魔法部改组,实行三权分立制度,立法权、司法权、行政权相互制衡,□□者将无从控制。建立议会,选举巫师界各个阶层的代表成为议员,掌管立法权。威森加摩成为独立的司法机构,傲罗团由威森加摩直属管理,邓布利多也被邀请加入了威森加摩。亚力成为了新魔法部的第一任部长,但他更喜欢称呼自己为总统。 巫师界进入了新纪元,这是飞速发展的年代,新的魔法发明不断出现,麻瓜的科技产物渗透进入巫师界,同时巫师界的部分发明也被用来跟麻瓜做生意,比如减肥魔药、美容魔药等,这刺激了经济的发展,让原本一直很贫穷的平民巫师阶层也越来越富有,只要努力工作就能够过上好的日子,社会福利保险健全,开办巫师小学,所有的孩子可以免费接受初级教育。英国本地魔法界跟其他国家的国际贸易,外交活跃,英国的魔法界一跃成为世界魔法潮流的尖端,改革成功的榜样。 避免了梅洛普和伏地魔的杯具命运,按理说,吕成的任务是已经完成了,但是系统仍然没有给提示,这代表吕成的任务仍旧没有做全。当然,吕成也并不着急要离去,他在hp世界,有了妻子和女儿,总归是要将他们都安顿好才能安心。可吕成也颇有些隐忧,如果任务做不全,就不能离开这个世界,更有甚者会任务失败,到底还有什么东西被他遗漏了呢? 这个问题,直到1971年,才有了答案。 1971年秋,霍格沃兹特快承载着新生们的梦想,奔驰在郊野绿意盎然的道路上。 詹姆斯充满恶意的目光落在对面那个油腻腻的男孩身上。 “你猜他的头发多久没洗过了?”詹姆斯嘲笑的对身旁的小天狼星说道,好吧,他就是看不惯莉莉竟然跟一个穿着女用旧袍子的男孩待在一处。从刚才在站台上时,他就注意到了那个有着一双碧绿色明眸,笑容开朗的女孩。百般讨好的跟她搭上了话,却被一个脏鬼给打断了。 “你说他叫什么来着?西弗勒斯,要我说,这名字的发音可真像鼻涕精。”小天狼星无不配合的跟詹姆斯一起恶搞斯内普。 “也许就是那个意思呢,你看他胸前那块污渍,大概就是他的鼻涕失控了。哦,不,我的鼻涕,要喷出来了!”詹姆斯绘声绘色的捂着鼻子表演着。 莉莉被气得脸颊通红,斯内普也是脸色苍白的握紧了拳头。 “你们给我住口!不许侮辱我的朋友!”莉莉愤怒的站起身来,美丽的绿色眼睛瞪着詹姆斯。 “我说,鼻涕精,你究竟要躲在女人身后多久?你是小姑娘吗?是个男人就站出来,我们比试比试。”詹姆斯看到莉莉维护斯内普,不由得更加恼火了。 “别理他了,莉莉,我不想跟大脑里全是肌肉的人理论什么。”斯内普拉回了莉莉,两人坐在座位上。 就在这时侯,门口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紧接着车厢门被拉开了。 “嘿,伙计们,能借个地方吗?今天人可真多,周围都满了。”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车厢外,那是个姑娘,留着一头黑色长发,褐色的眼睛,精致得像中国的瓷器,笑容可掬。她拎着一个篮子和一个鸟笼,但没有其他的行李,大约是施了缩小咒放在了口袋里。正说话间,一条碧绿的蛇顺着她的衣袖爬出来,那蛇长得甚为怪异,戴着一个眼罩,头顶还有根红色的呆毛。 “哦,是的,当然可以。”小天狼星眼睛都看直了,他来劲了,这姑娘简直就是他的type啊! “多谢。”葛莉丝迈步走进车厢,坐在了莉莉的身边。 “你好我叫莉莉·伊万丝,很高兴认识你,你可真漂亮。”莉莉热情的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叫葛莉丝·里德尔。”葛莉丝回答。 “梅林啊,你姓里德尔!”小天狼星瞪圆了眼睛,别告诉他,就是那个里德尔! “这么说,亚力山大·里德尔他是......”詹姆斯显然也意识到了眼前这位姑娘的身份。 “正是家父。”葛莉丝笑着点点头。 詹姆斯和小天狼星惊呆了,她是巫师界新纪元之父的女儿,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葛莉丝,对面那几个小鬼看起来可真蠢,瞧他们的样子。’蛇怪不屑的哼哼了两声。 ‘哦,阿呆,别总说得像是你能看见似的,你是瞧不见他们的样子的。’葛莉丝用蛇语跟蛇怪交谈着。 ‘可我有第六感。还有,别叫我阿呆,那个名字太不符合我伟大的身份了。’蛇怪对于自己的绰号很不满意,虽然它向来不具备发言权。 “帅呆了,那是蛇语,只有斯莱特林的传人才会的。”小天狼星成长在一个斯莱特林世家,因此对于里德尔家族的事迹十分熟悉。 斯内普不言,只是偶尔会用余光瞄一眼那个姑娘,亚力山大·里德尔,他知道那个巫师。在最新版的《近代魔法史》中有提及,是倡导巫师界改革的第一人,现任的三权分立制魔法部的总统,里德尔商业帝国的国王。听说他也是个混血的斯莱特林......斯内普再度低下了头。 “我真不敢相信,我跟总统的女儿说话了。”小天狼星竟然脸红了,他可是很崇拜亚力山大的,亚历山大是英国巫师界的守护者! 斯内普见状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小天狼星,也许你该跪下来舔她的脚趾头。”斯内普冰冷而讽刺的目光看向小天狼星。 “鼻涕精,你有种再说一遍!”小天狼星发飙了,在自己的女神面前丢脸,这是不能原谅的。 葛莉丝被斯内普的话给逗笑了,那男孩说话真好玩,很久没看到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阿呆,你看他怎么样?’葛莉丝摸着蛇怪的呆毛问道。 ‘说话冷冰冰的那个小子?他的血肉闻起来......有普林斯那户人家的味道,感觉还不错,应该是个魔力很强大的小巫师。’ 普林斯吗?那个具有千年历史的魔药世家。葛莉丝眸中精光一闪,看来她找到有趣的东西了。众所周知,里德尔家的审美向来诡异,葛莉丝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那个坐在角落里,看起来很落魄的男孩,真是个有趣可爱的家伙。父亲说,学校就是个小社会,要学会看人,结交人脉,投资潜力股。 “好了好了,算我求你们了,别再吵了。”莉莉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当和事佬。 “要吃点心吗?这是我祖母做的。”葛莉丝适时的插话道,将手中的篮子打开,一枚枚精致的小点心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它们看起来可真可爱。”莉莉惊喜的笑道。 “这位同学,你要吃吗?”葛莉丝拿了一块巧克力饼干送到了斯内普面前。 “谢谢,不必了。”斯内普不习惯应对他人的示好,遂只是婉拒。 直到葛莉丝当晚被分入斯莱特林,写信回家报平安,顺便说到她今天认识了一个同学院的新朋友,叫西弗勒斯·斯内普,葛莉丝打算‘投资’他,并对他的毒舌表示出高度的赞赏。吕成才想起来,那个被自己漏掉的任务对象,到底是谁。不过看起来,葛莉丝好像对斯内普挺感兴趣的,这个世界又没有伏地魔,斯内普应该不会再杯具惨死了吧? 其实,斯内普是非常崇拜亚历山大的,同样是混血斯莱特林,父亲是麻瓜,但是亚历山大比他幸运得多,因为他的麻瓜父亲是一个好男人。斯内普阅读过亚历山大的传记,里面有一句话,他非常喜欢:苦难,是男人的勋章。据说,是亚历山大的麻瓜父亲小时候经常对亚力山大说的,因为亚力山大幼时魔力非常强大,经常魔力暴动,非常痛苦,亚历山大曾一度憎恨自己巫师的身份 斯内普从来霍格沃兹的那天起,就下定了决心要和亚历山大一样,闯出一片天地来。苦难,带给他财富,他要将那些曾经瞧不起他的人都踩在脚下。可是,他的道路比当初亚历山大要坎坷得多,他不是斯莱特林的传人,也没有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庭。 那个黑头发的女孩,站在他的宿舍门口,微微眯起眼睛的样子,带着些懒洋洋的味道,那条怪蛇在她的身上爬来爬去。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斯内普实在不懂,这个新纪元之父的女儿总是那么关注他做什么呢? “我只是想来看看我父亲当初的宿舍,我父亲说,斯莱特林学院里有幸住进这个房间的人,将来都一定会有所成就。”葛莉丝的声音好像上好的长笛,脸上永远带着恬淡的笑容。肩上的蛇对着斯内普吐了吐信子。 斯内普看看那戴着眼罩的蛇,再看看那古怪微笑的姑娘,打了一个冷颤,总觉得自己被盯上了...... “这间房子里有个小秘密,你以后就会知道。届时,希望你能原谅我的......冒昧。”葛莉丝是知道的,这间屋子里有斯莱特林密室的暗门,是父亲当初发现的九道暗门其中的一道。 斯内普颇有些满头雾水,一直不知道那个‘冒昧’是什么意思?直到某天晚上他洗完澡出来,偶然间抬头,却忽然看到那个神出鬼没的里德尔姑娘漂浮在他房间的天花板上看书,吓了他一大跳,心都差点蹦出来了。 “《那些遗失在历史长河中的神奇魔药》.......”斯内普看到书封的内容,不由得一惊,双目绽放出一抹渴望的光。 “斯莱特林典藏本,怎么你有兴趣?”葛莉丝从天花板上缓缓的降下来。 “我能看?”斯内普略有些惊讶,一般世家的典藏书籍都是不外传的,这本显然就是里德尔家德私藏品。 “你看吧。”葛莉丝将书放到了斯内普的手边,肩膀上的小蛇威胁似的冲着斯内普展露了一下它尖利的牙齿。而后她又漂浮到了天花板上,竟然一个闪身不见了。 斯内普眨眨眼睛,他不是在做梦吧?不是说霍格沃兹不能幻影移形吗?她到底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走的? 从天花板的暗门里再度回到密室,蛇怪就嚷嚷开了。 ‘小主人,你不能随便把斯莱特林的书给别人看,就算他是普林斯家的人。’蛇怪可是很护食的。 ‘如果我要嫁给他呢?那他是不是就能看了?’葛莉丝半开玩笑的对蛇怪说道。 ‘哦,我要瞎了!’蛇怪痛苦的扭动着,他要美女,帅哥,不要油腻腻的小蝙蝠。 ‘小主人,你现在年龄小了点吧,而且你认识那个家伙才几天啊?’ ‘我祖母对我祖父是一见钟情,二见私奔。我父亲和我母亲九岁就订婚了,我觉得我十一岁才想这个事儿,而且手段还这么委婉,已经很不错了。’葛莉丝点点头,这是家学渊源。里德尔家的人若是看上了什么东西,就一定要弄到手。 斯内普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看到那个姑娘莫名出现在他的房间里,带给他一本书,也不说什么就离开。斯内普始终弄不明白她的目的,但是他心底里是挺感激她的。对知识如饥似渴,是每个斯莱特林的弱点。 每年的万圣节舞会、圣诞节晚会,还有斯莱特林的内部宴会,那姑娘都会邀请他作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斯内普也并没有拒绝,尽管他从来没有一件像样的礼服,站在她身边实在不般配,但那姑娘也仿佛毫不在意。 由于学院不同,莉莉跟他的关系还是越发的疏远了,毕竟莉莉总是有很多的朋友。不像他,一直以来只有莉莉...... 詹姆斯和小天狼星格外的看不惯斯内普,因为他们心目中的女神——莉莉和葛莉丝,仿佛都对那个头发油腻腻的小子格外‘情有独钟’。故而经常找斯内普的麻烦,引发斗争,矛盾不断,这一切都让莉莉感到疲惫。在她心里,斯内普仍旧是她的好朋友,但她总也不能因为斯内普,就跟自己学院的人闹僵。 “你看起来很不高兴。”这天,葛莉丝从天花板上的暗门里进入了斯内普的房间,就看到那小子阴沉着脸坐在窗口。 “与你有什么关系吗?”斯内普的口气挺冲,说完就有些后悔。其实,他只是想发泄情绪罢了,葛莉丝正好撞到枪口上了。 葛莉丝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膀,兀自坐在斯内普的书桌上看书。 “你不生气吗?”斯内普忽然觉得很好奇,这个姑娘永远都是一个表情,好也笑,不好也笑,行事风格怪异,让别人猜不透。 “你觉得我应该生气?”葛莉丝放下书,浅褐色的眸子看向了斯内普。 “对不起,我刚才心情有点差。”斯内普现在年龄还太小,又一心沉醉学习,尚不懂什么爱不爱的,他对莉莉的感情是很深刻的友情。但是显然,莉莉对他不是那样的,也许就算没有他这个朋友,对莉莉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我理解。”葛莉丝包容的点了点头。 斯内普抑郁的心情被遄x耍馐鞘裁匆馑寄兀 “跟格兰芬多的人交往,有个原则一定要记住,永远不要期望你能成为他或她的唯一。”里德尔家世代跟格兰芬多世家交好,葛莉丝的母亲珍妮就是一个典型的格兰芬多,葛莉丝很了解格兰芬多的人。他们都是热情开朗的好人,但总是有太多可以为之牺牲的事情,太多的顾虑。作为一个斯莱特林,如果你认为你能够包容,就像她父亲那样,不论如何都深爱着母亲,那么就努力的去追求。如果觉得不能,那么就趁早放手。 “还有就是,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你觉得呢?”葛莉丝露出了一抹动人的笑容,颇具惑人意味。 蛇怪的在葛莉丝肩膀上不屑的吐着舌头。 ‘小主人,你又在欺骗大众了。’ ‘闭嘴。’ 朋友......斯内普难得的微笑了一下,是的,是朋友。斯内普到底还是想明白了,他不能期望莉莉只对他一个人好,将所有格兰芬多的朋友都得罪光了,那样也太自私。终究,莉莉跟他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有各自的人生。莉莉有她的朋友,而他,也有属于他的朋友。 直到五年级的时侯,斯内普的内裤事件还是爆发了。只是这回,斯内普并没有那么激动的骂莉莉,也许是失望了太多次,反而习惯了吧......他知道莉莉其实是喜欢詹姆斯的,那个英俊的会玩儿魁地奇的少年。而他,只是一个童年的玩伴罢了。一个头发油腻腻,穷得没有裤子穿,让人嘲笑的可怜人...... ‘他看起来很沮丧,你要趁虚而入吗?小主人?’蛇怪看着斯内普孤独狼狈的背影问道。 ‘不了,你去帮我看着他,别让出危险,他大概需要一个人好好想想。’聪明的女人懂得如何收放自如,这是祖母传授的经验。 ‘是,小主人。’ 斯内普没有跟莉莉绝交,但是两个人的关系也差了好多,而且很快的,莉莉就跟詹姆斯正式确立关系了。 小天狼星五年以来一直在追求葛莉丝,但葛莉丝也明确表示了,小天狼星很好,但是格兰芬多的男人不是她的那盘菜。小天狼星失望之余,发现了葛莉丝似乎是喜欢斯内普,于是他在月圆之夜,引斯内普去了尖叫棚屋。 这个事件成为了葛莉丝和斯内普关系的突破口,因着蛇怪一直跟在斯内普身边,所以在危险的时刻,它现出了原型,将斯内普救了出来。 斯内普第一次看到蛇怪的原本的模样,虽然还是戴着眼罩,但博学的斯内普一下就分辩出了,这动物是传说中的蛇王。 葛莉丝收到了蛇怪传来的魔法波动,她匆匆赶到了霍格莫德尖叫棚屋外。 “我说,你没事吧?”葛莉丝有些微喘,额角带着汗珠,脸上泛出丝丝红晕。 “你为什么派它跟着我?”斯内普指的蛇怪。 “前两天,你跟莉莉闹得很不愉快,我感觉不太好,担心你会出事。”葛莉丝坦白的回答,丝毫没有监视被人抓包的尴尬。 “你的担心还真对了,不过不是因为莉莉,而是你带来的麻烦。”斯内普可以猜测到小天狼星这么做的原因,无非争风吃醋。在经过了莉莉和詹姆斯的事件之后,斯内普对于这种感情问题,简直厌烦透顶。 “与其派个蛇怪跟着我,不如你去跟小天狼星讲清楚,你又不喜欢我,他何苦拿我当情敌。” “可是,我的确喜欢你啊。”葛莉丝说出这句告白,就像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平常。 “我追了你五年了,你没感觉吗?”葛莉丝不愧是亚力的女儿。 斯内普楞了好半晌,霍格莫德的夜风徐徐,牵动着女孩的长发。斯内普定睛看着那姑娘认真的表情,直到他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于是也正色了下来。 “我不确定你会成功,你还要继续吗?”斯内普自己也弄不懂他对葛莉丝到底什么感觉,她是他重要的朋友,这毋庸置疑。但如果说男女之情......斯内普就不确定了,他需要时间,看清自己的心。 “是的,你应当听说过我家族的传统,我的祖母,我的父亲,里德尔家的人,从不回头。”葛莉丝对自己有信心。 斯内普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那好,就拭目以待吧...... 直到许多年后,斯内普已经功成名就,成为了史上最年轻的魔药大师,梅林勋章获得者,跟葛莉丝的关系才修成正果。只是那个时侯,吕成和梅洛普都已经不在了。 1979年,在斯内普霍格沃兹毕业的那天,吕成收到了系统的信号,三个任务对象,梅洛普,亚力,斯内普都已经完成了。吕成满怀不舍的离开了梅洛普,其实麻瓜的寿命毕竟比巫师要短暂得多,吕成已经算长寿了。 吕成死去后没过多久,梅洛普也跟着一起去了,儿女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人生。能够陪伴她的人,终究只有她最爱的丈夫。可他已经先走一步了,所以她也得赶紧追上他才行...... 109、红楼梦 吕成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哭声在耳边响起, 睁开眼睛是满目的冥白。六岁左右的小女孩,披麻戴孝, 正守在自己的病榻前哭泣。见吕成醒来,那小女孩面露惊喜之色, 一众丫鬟小厮也是手忙脚乱的斟茶倒水。 “父亲,身体可无碍?”小女孩一边流泪,一边关切的询问,眼眶都红肿了。 “女儿莫担忧,父亲无事。”吕成撑着虚弱的身体坐起来,靠在床头。目前穿越的身份是红楼林如海,任务对象=第一个预见的杯具剧情人物=林黛玉。现在的剧情是发展到林如海调任扬州巡盐御史, 贾敏亡故, 爱妻甚笃的林如海在灵堂前伤心过度晕倒,他便穿了过来。 “父亲万莫再吓女儿了,母亲已经去了,若是父亲也......女儿以后的日子, 便不能活了。”林黛玉刚才在灵堂上, 因为母亲故去,本就悲痛不已,又看到父亲哭着哭着便直愣愣的倒在地上再不动弹,真是别提心中有多害怕了。 “父亲,喝点水吧,我帮您擦擦脸。”林黛玉懂事的为吕成张罗着。 “黛玉,不必这么辛苦, 父亲还能撑得住。”吕成言罢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只道是林如海留下的这个身体的确太差了,又经受了丧妻的打击,恐怕是几近油尽灯枯,怪不得他在贾敏死后仅一年,便着急着要将女儿托付给她的外祖母了。 林如海这身子若想要恢复健康,少不得要服用一颗灵丹,日后也要勤加练功,强身健体。吕成靠在榻上休息了一会,便下地站起身来,对林黛玉言道: “走吧,黛玉,我们去再多陪陪你娘。”吕成牵着林黛玉,父女俩一步一步的来在正厅的灵堂,那些过来吊唁的客人尚没有离去,皆是林如海官场上的朋友,看到林如海归来,也都颇担忧的上前询问。 吕成点了三柱香,郑重的祭拜过了贾敏。吕成继承了林如海的记忆,贾敏是个真正的贤妻,并不像许多杜撰或者评论中所言,是个压着后院女人,断绝林如海子嗣的恶人,那些猜测根本毫无根据。贾敏与林黛玉的性格有些相似,比如才华横溢,比如多愁善感。林家世代以来就是子嗣艰难,贾敏和林如海的身体都不好,后来好容易得了一个儿子,三岁上就殇了。贾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就此去了。 可怜这位在红楼中不过寥寥数语带过的女子,却因着王夫人经常提及史太君对她的疼爱,而被后人黑得没了面目。贾家的男人虽然不着调,可论红楼原著中出现的贾姓女子,却都是好的,从四春中便可看出。甭管她是二木头也罢,是急功近利也罢,但总归心肠是不坏,很有牺牲精神。 更何况,出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贾敏十来岁便嫁给了林如海,尚是个单纯的姑娘,若后来她真的在林家后院里耍那些心机,也只能说明林如海是个失败的丈夫,没有给自己嫡妻足够的尊重,让她不得不用特殊的手段来维护自己的地位。 但那些假设都不存在,因为林如海留下的那些记忆告诉了吕成,林如海深爱妻子,跟才女贾敏很有共同语言,夫妻二人经常谈诗论画,。而贾敏也是贤良淑德,将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见自己久久不能留后,主动为丈夫纳妾等。 也正是因为贾敏给林如海留下的感观非常完美,所以林如海在托孤的时侯才第一个想到了贾家,想到了史太君。否则诺大一个林氏世禄之家,书香门第,还能找不到人养活一个林黛玉吗?即便到了林如海这代已无承爵,可林家毕竟是丰厚的家底摆在那里,一般男人的观念应当是:在林姓本家里找一个人托孤,也总比那些外姓人强。林家的历史传承,总归也没比贾家差到哪里去,何必去攀那个高枝。 “诸位同僚。”上香完毕后,吕成转身对前来吊唁的客人们道。 “林某今日丧妻,多有失态,招呼不周,还请原谅。” “林大人严重了,我等本就是前来祭拜,何须招呼,请林大人多多保重,节哀顺便罢了。” 送走了众多客人,吕成已经是耗费了全部的体力。林黛玉还在哭泣,口里不住念着:娘,娘,眼泪不断,当真是水做的人。贾敏平日待奴才们都不错,故而丫鬟们也是哀伤,满屋子的愁云惨雾。贾雨村尚没有离去,他本就是林如海聘来的教书先生,平日里也寄住在林府里。 “林大人,我观你面色委实是差了些,还是去休息吧。若是夫人在天有灵,见您如此,怕也是要难过的。”贾雨村了解林如海跟贾敏之间的感情,遇到这样不幸的事情,也只能口头上规劝两句了。 “多谢先生宽慰。”吕成对贾雨村言道,复又想起来,贾敏去的那日,林如海曾经跟贾雨村言及想要送林黛玉去贾府的事情。 “先生,日前我与先生说,送黛玉去贾府的事情,还是再缓一缓吧。女儿离了我,终究是不放心。现在只剩下我父女相依为命,黛玉,便就是我最重要的使命,我不能对不住夫人啊。”吕成言辞恳切,贾雨村也表示理解,但仍旧面带疑虑,欲言又止。因为之前林如海说要托付他护送林黛玉进京时,也曾经答应了要给他写一封推荐信,让他再入仕途。如今林黛玉不进京了,这推荐信...... 吕成见贾雨村沉默不言,便猜到了他的想法。贾雨村这时侯还不是一个坏到骨子里的人,确有才华,而林如海之前也是真的欣赏他,所以才为他写推荐信,保举他去京城。 “当然,我也是不愿再耽搁了先生的,推荐信我已经写好了,先生带信进京寻得贾政,有我二人保举,先生定可再入仕途。”吕成是不想让贾雨村继续留在林府的,贾雨村志不在此,讨好林如海亦是有所图,留下便是一颗□□。他现在身体不好,家中没了女主人更加忙乱,再加上扬州盐运官一直不好当,水深得很,各种事务纠葛错杂,所以还是让贾雨村尽快离开为好。 “林大人言出必行,贾某实在感激不尽。此番林大人对贾某的知遇之恩,贾某定然谨记心间。”贾雨村闻言自然是高兴,又给吕成作了个揖。 “先生不必如此,还是回去收拾准备,不日进京吧。”对于贾雨村,吕成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如果这回他出尔反尔,将这封推荐信扣住,将来说不得贾雨村就要记恨于他了。 贾雨村回了自己的房中收拾行囊,吕成一直尽职尽责的和林黛玉一起,为贾敏守灵。直到傍晚时分,才略微进了一些餐,来了一次父女之间的促膝长谈。 “黛玉,你可还记得?你娘去的那天,我跟你说想要你进贾府的事情。”吕成开口问道,小女孩端正的坐在对面。 “我记得,父亲。”林黛玉乖巧的回答道。 “其实,是父亲改变主意了。我本想家里没有了女人张罗,怕你会受罪,所以才起了将你托付给岳母大人。但后来又想到了,贾家规矩大,人口繁杂,女儿你天性不擅人情往来,去了那个地界岂不是更吃亏,而且父亲也舍不得你去看人家的脸色过日子。所以这进京的事情,还是算了吧。”吕成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林黛玉听。 林黛玉是很听话的孩子,闻得吕成的说辞,也仅是点点头,无不同意。毕竟黛玉也没有去过贾家,只是听娘说起,比起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她还是更愿意跟父亲在一起。 贾敏停灵七天后,吕成安排了一应下葬的事宜,将贾敏入土为安了。不必护送林黛玉,贾雨村也很快就独自上京,于是林府便只剩下了吕成、黛玉和一众下人。 这日里管家林伯前来书房报账,说起了后院还有几位妾室,问吕成该当如何处理?是不是抬一个姨太太管理后院?吕成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些女人在,之前因着林如海敬重贾敏,而那些姬妾又无生育,遂林如海从未曾给她们开脸,抬作姨太太。 “不必了。”吕成摆摆手说道。 “林伯啊,你去将她们找来,卖身契也一并取来。”吕成吩咐道。如今,贾敏去了,真正的林如海也已经不在,这些女人留下也是虚耗时光。 林伯领命,而后是吕成是将那些妾室们召来。吕成给她们各自发了银钱,归还了卖身契,让她们自行离开。妾室们对林如海也本无什么感情,于是纷纷拿了银钱便走了。也许回乡买块地找个再男人过日子,也许留在扬州做门买卖,总比留在林府里圈着强。 “老爷,这没个女主人管家,也是不好。老太太今日来信了,很是担忧您,信中张罗着要为您续弦来着。”林伯说道。 “林伯,续弦一事,还是莫要再提了。如今夫人刚去,我哪里有心情想这些。”吕成不悦的扳起了脸。 这老太太,指的是林如海的母亲列侯夫人,现在苏州列侯府居住。已经六十高寿了,但仍旧身体健朗。老太太对于贾敏一直不甚喜爱,主要是因为贾敏身体不好,生不出儿子。而林如海又太过宠爱妻子,所以老太太心里不舒服。这不,贾敏才刚刚过世,老太太就迫不及待的送信过来,要林如海续弦。 林如海是家中独生子,父亲是有兄弟的,但可惜林如海这家支庶不盛,子孙有限,虽有几门,却与如海俱是堂族而已。到林如海死时,老太太也已经过身了,所以最后无人可托付,林黛玉也只能生活在京城,林家的家产也被贾家吞了。老太太这么急着要给林如海续弦,也是情有可原。 “林伯,日后这家里的事儿,你便多担待些。有空,教导一下大小姐管家事宜,让她也熟悉熟悉,反正我这整个林府......将来都是她的。”吕成这么一说,林伯便明白了。老爷这是要把大小姐当儿子养了,老爷这年积攒的万贯家财,最后也都是要送给大小姐添嫁妆的。 “奴才明白了。” 等待林伯退出书房后,吕成是兀自转入小堂内,盘腿练功。日前他自己服用了一颗灵丹,弱症已经消失了。又因为林黛玉是从娘胎里带着病,没学会吃饭就先学会了吃药,所以吕成也给黛玉服用了一颗灵丹。父女俩的病,如今总算是都痊愈了。 吕成也没得几日休息,便要继续去巡盐察院当差了。林如海目前的官职是扬州巡盐御史,都察院监察御史奉命出巡盐务时即称为巡盐御史,自古以来盐就是关乎国计民生的重要物资,巡盐御史的主要任务是查察盐政,纠举不法,查百司官邪,清天子耳目风纪。这样的官,是强龙,而那些扬州盐运的虎狼贪官们,便就是地头蛇。 林如海自打来了扬州以后,每天就没有清闲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皇上可以派人来查,扬州官员也有百般的手段蒙蔽天听。林如海不算是个清官,该收钱的时侯他也收钱,不然单凭每年的俸禄,原著里林如海哪儿有那么多白花花的银两送到贾府去呢。 但林如海是聪明人,他是天子近臣,摸透了皇上的脾气,什么时侯钱能拿,什么时侯不能,心里头清楚得很。就比如这回的扬州巡盐,皇上是已经知晓了猫腻,有意要办了扬州抚台以及涉下一众大小官员,所以他不仅不能收钱,还要用心的稽查罪证,让皇上称心如意。 林如海与扬州地方官斗智斗勇,为此心力交瘁,身体就是这么熬坏的。这回又丧妻,恐怕扬州抚台等人巴不得他也跟着妻子一起,赶紧去了好呢。 吕成沿着林如海留下的线索,继续追查两淮盐政。寻找他们走卖私盐的手段,那些账册、脏银、人证等。 贾雨村走后,吕成又为林黛玉聘请了一位新的西席,还添了一位老嬷嬷教导针线女红。林黛玉上午跟着老师书,下午就跟着林伯学管家、看账册,跟嬷嬷习刺绣等。看着好像挺忙,但其实吕成并没有给她安排多难的课业任务,都是慢慢来的,若用心,顶多每日两个时辰就能学完。 林黛玉现在身体好了,药也渐渐断了。吕成若得空,便会带她去郊外游玩,督促林黛玉多运动、锻炼身体。虽然家里少了女主人,但父女俩日子过得倒也和顺。 不久后,林如海收到了史太君的信,原来是贾雨村到了京城,给史太君报信贾敏亡故的事情。史太君哭得难以自抑,又惦记着林黛玉,于是就来了封信,问问林如海究竟什么时侯卸任回京?这一年又一年,她年岁也大了,还想在闭眼前看黛玉一眼云云。 史太君的意思是,林如海一个大男人,带着闺女过日子,家里头连个管事的女子都没有,实在艰难。两淮的盐运问题又复杂,说不得家里什么时侯就有危险,下毒暗杀之类的,还不如将黛玉送到京安全,难道她这个当外祖母的,还能亏待了自己的外孙女吗。 吕成思考了片刻,给史太君回了信。其实,他何时卸任,不看任期,单看皇上什么时侯满意罢了。只是这些话却是不能明白说的,于是只是写了些安慰的话语,言及若是重调回京,必然携黛玉登门拜访。还有就是,并非不信任岳母,只是黛玉身体不好,又小,经不住车马劳顿,而且生性胆子小,一个人上京他不放心。 于是黛玉进贾府的事,就这么被彻底搅黄了。吕成想了,他一个大男人带着女儿过日子虽然艰难,但是也总比送到你贾府里,一年三百六十日,风霜刀剑严相逼的好啊。 不过史太君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原本林如海的身体不好,真的说不上到底是本就不好,还是被扬州官员下毒暗害。故而,吕成分外的注意了起来,将林府重新整顿了一番,那些虚置的奴才都打发出去,家里用人要严格管理,守得如铁桶一般滴水不漏。 同时又继续加大稽查力度,又三年后,终究是有所收获,将皇上想查的那些扬州官员,尽数斩落马下。 皇上得知吕成完成了他交待的任务,龙心大悦。褒奖了林如海之后,又将他调回了京城,官升正一品殿阁大学士,赏赐府邸、珠宝等。等待扬州任期满后,即可携家众重入京城。史太君知晓后,又为此开了个宴会,专门庆祝了一番。 吕成带人将扬州的林府收拾了一番,先是去苏州看过了老母亲,随后就带着林黛玉上京了。 110、红楼梦 林如海过往与林家堂亲并不多往来, 与贾家以外的其余官卿世家也并不熟稔,皇上对他格外放心也是有这一层顾虑。林如海没有盘根错节的关系, 没有那么多的私心,只效忠于皇上, 又有才华和能力,这便是林如海颇得圣眷的原因。恐怕吕成日后,也还是要继续发扬这个‘优点’,即便进京,也不好与世家过多往来。 吕成入得京城,先至圣上所赐的学士府,放下行李安顿家众, 而后进宫觐见皇上复命谢恩。十岁的黛玉, 已经出落得十分靓丽了,身材虽仍旧纤细,但其实很健康。跟林管家一道,打理新府邸的事宜, 家具摆放, 人员调度,外出采买,都安排的妥贴。正忙着呢,就看到外头来了人,却是史太君迫不及待要见外孙女,遂派府中小厮送来了拜帖。 吕成不在,林黛玉便出面代替吕成收下了帖子, 见礼寒暄,言谢史太君,还打赏了送信小厮银钱。态度落落大方,照顾周全,对于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来说,已经很难得了。就连林伯都不得不叹一声,大小姐这些年真是成熟不少了。 吕成从宫中回来,看过了贾府的拜帖,决定次日携林黛玉去贾府拜见史太君。 上了马车,黛玉显得有些不安,一直拽着吕成的衣角。 “过去常听母亲说,贾府里的规矩大,女儿是个野惯了的,也不知会否出丑?若惹得外祖母家里人不喜,该怎生是好?”林黛玉心思重,以前就听贾敏回忆在贾府当姑娘的日子,穿衣如何搭配,戴多少件首饰,出门带几个丫头,吃饭如何排场,话要怎样说才周到。可惜的是,她是一样也没学过......母亲疼惜她身子不好,父亲又纵着她,也便就这样长大了。心说待会见着了外祖母,可不能随便乱动乱言,叫人看了笑话。 “我的女儿自然是最好,贾家的那些规矩排场,不懂也没什么。咱们不过是来作客,便就是贾家有那么几个没有眼界的,说了什么,女儿心中也毋需太过在意。需知道当年你母在家时,便就有个不交好的嫂嫂。”吕成宠孩子也不是什么新闻,对于吕成来说,有什么能比孩子开开心心长大更重要呢。况且黛玉的规矩是不差的,书香门第出身,只是不像贾家那样铺张罢了。 “贾府里的人,父亲且与你说说,等会你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吕成更在意的是贾宝玉。 “你舅舅有个儿子名唤宝玉,他是个奇人,生而衔玉,又是个喜欢与女子在一起玩耍的。见到漂亮的姑娘,便也喜欢问对方有没有玉。若是你回答说没有,他便要拿自己那块宝贝玉闹脾气。那位可是你外祖母的心头肉,他母亲又跟娘有隙,所以等会你不要太搭理他,免得他摔了玉,到时候大家怪到你头上。”吕成是不想让黛玉跟贾宝玉在一起的,就算他没死,能护着黛玉,可宝玉也的确不是个有担当的,非是良人。 “这般的怪人也有?”黛玉听着觉得挺可笑,不免惊讶的颦眉。 “正是了,贾府中真正对你好的,你需要尊重的,便就是你的外祖母,其余的人,还是不要太过往来为好。”吕成知道刚开始的时侯,史太君是真的疼惜黛玉的,想要将黛玉嫁给宝玉,也是为了黛玉好。在不涉及利益的情况下,史太君是对黛玉不错的。谁想到后来贾府会发生那么多的事,为了这一大家子人,史太君也不得不牺牲黛玉了。 “是,女儿知晓了。”黛玉很听话,点点头,安静的坐在那里想待会自己该如何应对。 来在贾府的门口,就看到了两尊巨大的石狮子矗立门前,门上挂着‘敕造荣国府’的匾额。父女二人下的马车,又命小厮将几台大礼都搬出来。贾府看门的奴才,见是林姑爷携女拜访,赶紧传人通报,又开了正门,这才进入。 吕成一路携林黛玉,来在荣禧堂,贾母已经等候多时,见到吕成二人不免就想起了自己已故去的女儿,当场就落了眼泪。 “小婿拜见岳母大人。”吕成先行见礼,而后黛玉也跟着侧身行礼,微微低垂着头。 “黛玉见过外祖母。” “快过来,我看看。”史太君拉过了黛玉来,仔细观瞧那眉眼。 “像敏儿啊......”史太君握着林黛玉的手,眼泪不断,她可怜的敏儿啊....... “贾政家的,你看这闺女,是不是像我的敏儿。”史太君得意林黛玉,见之激动,便又是笑又是流泪的问身旁的王夫人。 “这是自然,姑娘却是标致,与小姐像极了。”王夫人柔顺的笑着称赞,心底却不知是什么想法了。 那头说着,吕成也命人将自己带来的礼物都命人抬了进来。 “多年不曾见岳母大人,小婿心中挂念。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岳母大人笑纳。”吕成命人打开了那些礼物箱子,但见些奇珍异宝璀璨,散露光华。 吕成是不想让贾府里的人,看轻了黛玉。黛玉怎么说都是史太君的外孙女,这老人家想外孙女,他也不能拦着不让见。况且史太君过去待林如海是很不错的,一下子说要绝交,根本不可能,只能慢慢疏远。既然要往来,黛玉就免不得要跟贾府中人打交道,他可不想让别人认为是林家高攀了贾家。 “贤婿啊。”史太君看向了吕成。 “你真是太客气了,来便来了,还带什么礼物,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史太君见吕成是用心准备了,这说明女婿仍旧尊重她,也代表了女婿看重已故的女儿,自然是高兴的。 随后吕成留下了黛玉跟女子们叙话,自己则是去了东厅,见贾政等人。两人说到了一些朝事,而后话题就扯到了孩子的教育问题上。贾宝玉不爱读书,都已经十一岁大的人了,整天就知道跟女人厮混,与贾珠当年相去甚远。与吕成抱怨,说偏老太太宝贝宝玉,每回他要教训,就拦着云云。还试探性的对吕成说了些有关宝玉和黛玉的的暗示。 史太君这边,则是问过了黛玉这些年的生活,读得什么书,还有贾敏在林家时的日子,黛玉一一作答,相谈甚欢。这头正说着,那边丫鬟就喊了一声:宝二爷道。 贾宝玉听说今日表妹要过府,心中是好奇。他早就听祖母叨念林妹妹叨念了无数遍,哪能错过呢。见来人说林姑爷已经来了,便迫不及待的跑到了荣禧堂。贾宝玉进门,看见林黛玉,就像磁铁有引力似的,立刻瞪圆了眼睛。 “这位妹妹好生眼熟,我曾见过的。”贾宝玉是真心觉得林黛玉眼熟,他曾经见过。那些仙草仙君的说法虽不可考,但贾宝玉既然能衔玉出生,还梦游太虚幻境,说明红楼中还是有玄幻色彩的。 你看谁都眼熟......王夫人暗叹一声,老祖宗日前曾跟她说过,想要林黛玉嫁给宝玉。漫说是她一直想跟薛家联姻,就算不是薛家,她也不喜欢贾敏的女儿。 “宝玉啊,别说胡话了,黛玉从未来过荣国府,你何曾见过。”史太君见到自己最得意的两个孙子辈都凑在了一起,不由得心生欢喜。 “虽然未曾见过他,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亦未为不可。”贾宝玉绕着林黛玉不住的看,眼中兴味浓厚。林黛玉不禁警惕了起来,心说难道他的疯病要来了? “林妹妹,你有玉吗?”贾宝玉将脑袋凑到林黛玉面前问道。 果然!林黛玉咬了咬下唇,她一定要好好应对,不能惹这位宝二爷生气摔玉,全家人不高兴,就是她的过错了。想到这里,林黛玉是笑意盈盈的抬起头来对答。 “自然是有的。”林黛玉笃定的点点头。 “家中玉不少,宝哥哥如此问是有什么含义吗?”林黛玉故作不解的询问。 史太君好笑的叹一声:哎,随即摆摆手。 “黛玉,你这宝哥哥,生来就衔着一块玉。你看,就是他胸前挂着的那块,必须得戴着,不然就要病了。他自己有玉,可别人总没有,于是就感觉孤单,不高兴。”史太君解释道,还想着黛玉这头脑可真聪慧,像敏儿了。以往那些笨姑娘,总回答说没有,宝玉就不依,要摔那块玉,这不是要了她老身的命根子了么。 “如此说来,这玉可绝非凡品,兴许就是什么神物。宝哥哥,你可千万要护好啊。”林黛玉郑重其事的对贾宝玉说道。 “哼,什么神物,家里姐姐妹妹都没有,单我有,我说没趣。”贾宝玉不高兴的哼道。 林黛玉是松了一口气,赶紧把这个话题岔开。 晚间一家人又吃过了酒宴,为林家父女接风洗尘。黛玉见那一大桌子的菜肴,那铺张浪费的作风,心中除了惊叹以外,也有些疑虑。毕竟黛玉这些年,是跟林伯学习了管家的,贾家家业虽大,但若收入支出不成正比,也迟早要出问题。只是这些话,黛玉只能憋在肚子里。 吃过了酒,史太君有心想留黛玉在贾家住,但是黛玉自己也有家,便不合适了。再说,姑爷也说了,他不好与世家过多往来,怕皇上那头不好。所以最后,也只能依依不舍的送了黛玉离去。还命人将西院收拾了一间出来,说是什么时侯黛玉想来看外祖母,便就在那个院子里小住。 “父亲,今日那宝二爷问我可有玉,我说有,他便没有闹。”黛玉将荣禧堂的事这么一说。 “那人总说看我眼熟,却是不知何意了?”黛玉觉得贾宝玉还是轻浮了些,她不是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子,读书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父亲的同僚。一见到姑娘就说人家瞧着眼熟,曾经见过,仿佛不是什么正经话。 “女儿,宝玉这都十一岁了,老太太有意思要亲上加亲,你对宝玉是个什么感觉?”吕成心知史太君在这方面固执,如今林家家业繁盛,他又颇得圣上青睐。贾宝玉娶林黛玉,不管怎么说都是桩合适的买卖,彻底将林家绑在贾家那艘破船上。 “什么?”林黛玉惊呼了一声,这可是万万不行的。 “父亲,漫说我是第一次见那人,就他这浮浪的作派,我便心中难安。”林黛玉对贾宝玉的感观很不好,因为父亲之前与她说过,那人今日差点给她下了套,万一他真的摔了玉,外祖母也会怪她的。 “这便好了,宝玉不爱读书,喜好美色,其实父亲也不希望你跟他扯上什么关系。你且放心,这事情父亲会替你周旋。说出来,只是让你心里头有个数,日后莫要太过接近宝玉,免得引人误会。”吕成这回是彻底放心了,他总怕原著的惯性,林黛玉还是会喜欢上贾宝玉,如果真是那样,任务就不好完成了。 “是,父亲,女儿明白了。”林黛玉严肃的点点头,她可不想嫁给那个动不动就哭闹耍赖的,以后去看外祖母的时侯,还是少跟贾宝玉说话为好。 王夫人今日见了黛玉,晚间的时侯,贾政又与他提及,现在林如海在圣上面前如何得重用,口碑甚佳,门生众多,若是能攀上这门亲戚,日后宝玉就官运亨通了。王夫人心中也不是没有起念头,若宝玉娶了黛玉,一定是个助力。 但是今日她亲眼见过了林家父女,不像是个好控制的,尤其是那个林黛玉,小小的年纪,就替父亲管家,又聪明,这样的儿媳妇,怕不好糊弄。熙凤凤和她放贷的那点事,不是合法的,藏着捂着尚且来不及,若叫林氏父女知道了,也许会惹祸。再说了,她是不希望宝玉仿佛高攀了林黛玉一般,她的元春在宫里,也很得皇上的心意,这什么风能比得上枕头风呢?宝玉做官,不靠林家。 王夫人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给自己的妹妹去了一封信,信中说道,宝钗即将选秀了,她这个当人家姨母的,也要尽心。若是无事,还请妹妹携女儿薛宝钗来京,她会安排嬷嬷教导宝钗规矩,还会替薛家打点云云。列举了种种宝钗进京待选的好处。 史太君想亲上加亲,王夫人又何尝不想呢。况且她看重的是薛家的万贯家财,贾府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钱!林家虽然也不穷,但毕竟有林如海坐阵,要想吃进肚子里也不容易,薛家那孤儿寡母的,不比林如海那精明人好对付多了。 且看看宝钗那姑娘与黛玉相比如何,若是实在不如,就让黛玉做了她的儿媳妇,放宝钗进宫吧。若是旗鼓相当......那就以宝钗优先。元春现在还在宫里头当娘娘,如果宝钗真的那么好,她怎么可能放心让小姑娘进宫去跟自己的女儿竞争,这是不是犯傻吗! 宝钗若能嫁给宝玉,也算是一种造化。王夫人觉得自己的儿子是天下最好的男儿,有种所有的女人都任君挑选的优越感,丝毫没有想到万一人家姑娘不乐意嫁,该如何是好。 薛姨妈收到姐姐的信之后,几乎是立刻的就打定了主意。她本来就有意带宝钗进京去见见世面,到时侯选秀,也不至于手忙脚乱。若是姐姐肯帮她安排打点,那就更好了,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叫来了薛宝钗和薛蟠,言讲了王夫人的意思。 “母亲,我以为,上京是有必要的。但选秀的事情,还是不要太过依赖姨母为好。毕竟,元春可是娘娘啊。”薛宝钗如何精明剔透的一个人,贾元春在宫里,姨母就算跟娘姐妹关系再好,也不会乐意送一个厉害的女人进宫去跟自己女儿竞争的。 “娘,咱们进京,不是为了投奔依靠姨母,是为了提前准备。这花钱走动,打通关节的事情,自然早做早好。届时,恐怕还是要靠哥哥来帮我的。”薛宝钗对薛姨妈说道。 “还有就是,若我当真落选了,也能凭借贾府这个平台,在京城找一个不弱的夫家,帮衬咱们薛家重振声威。娘,哥哥惹了这么多事,金陵,怕是再难有所发展了。所以咱们现在只有去京城,放手一搏了。银子,就这么多,你到时侯可别被姨母三两句就哄晕了头,白白的贴钱进去。”薛姨妈脑袋不怎么好使,总想不到这层,什么事儿都得由薛宝钗分析透了、揉碎了跟她说。 薛姨妈如梦方醒的点点头,女儿说的也确实有道理。真不愧是她女儿,就是聪明啊! “那好那好,你放心,娘也没那么蠢,白白送钱给人。”薛姨妈怪罪的瞧了宝钗一眼,随即笑了笑。 “既然如此,咱们就还是准备上京吧。就像女儿说的,有些事情,早做早好。”薛姨妈是对薛宝钗抱了很大期望的,她觉得凭借自己女儿的条件,一定能进宫,而且还能有大成就。 就这样,薛家一家离开了金陵,打点了全部的家财,前往京城。 111、红楼梦 薛家三人相偕进京, 还是住进了贾家,王夫人见那薛宝钗年龄虽小, 却圆润漂亮,假以时日必定一身风华, 又是个冰雪聪明的,如若进宫,肯定会是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遂王夫人是下定决心要破坏薛宝钗的选秀,薛蟠在金陵,为了争香菱打死了冯渊,甭管贾雨村怎么为其开脱,这便就是个污点, 如果操作得当, 薛宝钗就会失去资格。理由就一条:身家不够清白,哥哥杀过人。 薛宝钗毕竟年纪还小,十二岁小姑娘她能想得到第一层,想不到第二层, 以为离开金陵, 哥哥的那些旧事就会慢慢被人遗忘。可却忘记了,如果上头人非要翻旧账,那是谁也拦不住的。王夫人这么多年花了无数钱打点宫里的太监,好歹也是认识些人脉的。当今圣上非常重视道德廉孝,主张以德治国,对秀女的要求也是如此。除了秀女本人要德才兼备,出身也要是‘有德之家’。薛蟠那些不着调的事儿, 随便拿出一两件来说几句闲话,都足够让宫里的巨头们对薛宝钗的身家不满意。 薛宝钗到京,作为亲戚,黛玉也得找个机会去拜访姐姐。黛玉是个目无尘下的,极少有人能入得了她的眼。可薛宝钗宛如一尊玉雕的仙女,贵气非凡,才华横溢,又思虑周到,就连黛玉也不得不承认,这确是一位人物。在没有贾宝玉横亘在两人中间、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黛玉和宝钗还是挺聊得来的。谈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还偶尔说说这管家的心得,两个小姑娘感情是挺好。 又一年,薛宝钗选秀,顺利的过了太监初选的第一关,可在第二轮‘选阅’的时侯却被皇后刷下来了。元春在蒙宠之前,是皇后跟前的女官,薛宝钗见皇后开口撂了她的牌子,还哪里有什么不明白。回程的时侯,虽然眼眶有些红,但也没有掉泪。这时侯再哭已经无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利用贾家,找一个有力的夫家吧。 薛姨妈也是十分失望,她本想得女儿一定能进宫呢,这下忽然愿望落空,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对未来也迷茫了起来。 “娘,大约是哥哥的那些事情,影响了我,终究名声不好听。”薛宝钗知道当今圣上主张以德治国,可她的哥哥杀过人,就算是误伤也是死了。这若是不追究,其实也就过去了,但偏偏‘某些人’使坏,要在皇后耳边叨念。 “娘,今日撂我牌子的人,是皇后......”薛宝钗这么说了一句,薛姨妈也明白她的意思了。薛姨妈性子比较驽钝,当即就拍着桌子站起身来,要去问一问自己的姐姐,这样给她的女儿下绊子是什么意思! “娘,你别冲动,这也不过是女儿的揣测罢了。咱们空口白话,一点证据也没有,万一是冤枉了姨母,岂不是闹笑话。外人还当女儿不甘,对皇后的决定心怀怨忿呢!”薛宝钗连忙拉住自己的娘,跟她言讲这些道理。事情已经盖棺定论,这时侯再追究姨母的责任,就是丢了西怪,连芝麻都没了。现在姨母就是他们薛家在京城的依靠了,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她。就算是她使坏让她落选,她也得打落牙齿和血吞,摆出笑脸来。 “也对啊......”薛姨妈想不到薛宝钗那么深远,只是想到也许是错怪了自己的姐姐,遂安静下来。母女俩对着烛火静坐,好半晌沉重的叹了口气。 “宝钗啊,现在你可有什么打算?”薛姨妈实在想不出下一步路该怎么走,于是只有问女儿了。 “娘,金陵是肯定回不去了,咱们以后就在京城了。暂且,只能先靠着姨母。我听说,那些世家权贵女儿们经常会办赏花会,京城的贵妇小姐们也都会出席。咱们跟着姨母,首先就具备了出席的资格。女儿的条件不差,被哪家夫人看中了,也未尝没有可能。还有就是,我已经落选了,姨母怎么都不会亏待了我的。我找个好夫家,对姨母也有好处啊,毕竟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薛宝钗讲的这些很正确,也很现实。小姑娘不容易,摊上这么糊涂的娘,这么拖后腿的兄长。一路上百般算计着前行,重振薛家声威的任务都撂她一个人肩膀上了。 王夫人这头,见宝钗已然落选,她的心愿就快实现,怎么可能真的给宝钗介绍什么贵妇人认识,让宝钗嫁给其他人。于是对薛姨母的托付,只是打哈哈的晃过,从不为宝钗着急办事。还逐渐开始在薛姨妈的耳边提及,那些让宝钗嫁给宝玉的事情。 薛姨妈糊涂,竟然也觉得这是一条路子。京城的权贵里,除了水家的那些王爷,还能有谁比得上贾家呢,宝玉是贾政唯一的儿子了,将来这万贯家财、爵位官职还不都是要交给宝玉的吗!而且这回是亲上加亲,宝玉也不能亏待了她的女儿。思来想去,回头就跟薛宝钗把这事儿说了。 “娘。”薛宝钗一听说娘竟然擅自的就想将她许配给宝玉,登时是心火上扬,小姑娘差点没晕过去。 “如果再过两年,找不到其他的,嫁给宝玉也未尝不可。但现在,女儿是不考虑的。”薛宝钗压下脾气,跟薛姨妈好好的说。 “娘到了贾家这些日子,可有什么感觉没有?”薛宝钗是个敏感的人,尤其是在哥哥惹祸之后,他们薛家吃了亏,跌了大跟头,她对于一些律法规矩的事情,就更加看重。 “到了这一代,贾家的爵位是三等镇国将军,可门口竟然还立着荣国府的匾额。府中各项建造,均是违规,吃穿用度,铺张浪费。女儿自幼管家,对这荣国府里的一切,倒是很好奇。已经入不敷出了,还能坚持着过奢侈的日子,凤姐儿是个有手段的,其中有多少猫腻是不合我朝律法的,谁也说不清楚。这些事情,圣上若是不追究,其实也无妨。可若一旦追究下来,唉......”薛宝钗摇摇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她是不愿意跟贾家绑在一块的。 “□□国府多少年的基业,颇得圣宠,元春又在宫里头,想必是不会有什么意外的。”薛姨妈只能看到这些好的一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贾家的男人,能顶大梁的基本没有,迟早会失了圣眷。这么多人,总也不能就靠着女人当家过日子......若贾宝玉自己争气,我也是喜欢的,可他偏偏......”薛宝钗很为难,她希望自己的夫君起码是个有志向的,人不怕起点低,只要胸怀大志,脚踏实地,事在人为,总有出头的一天。可怕就怕,自己自甘堕落,没有理想。贾宝玉就是这样的人,成日里骂那些追名逐利的人是禄蠹,可没有禄蠹,吃什么,穿什么,谁支持你过这样奢侈的日子,每天什么都不必想,只跟姐姐妹妹们玩耍。贾宝玉不是个坏人,但实在不是她欣赏的类型。 “哎,话不能这么说。宝玉现在还小,等日后长大了,自然就懂事了。”薛姨妈不理解女儿的心思,还一直觉得这桩婚事是天作之合。 见母亲被哄骗,薛宝钗这才想明白,原来姨妈打得是这个主意......阻止她进宫,又不带她出门见人,不帮她说亲,就是要耽搁她,让她到时候选都没得选。薛宝钗想到自己糊涂的娘,又想到了什么都不懂只知道闯祸的兄长,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宝钗,娘就是跟你说说,现在这些事儿都还早,你自己好好想想。”薛姨妈也是疼女儿的,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现在宝钗看不上宝玉,说不定以后就喜欢了呢。薛姨妈看到这荣国府里的生活,是非常羡慕,她想不到繁华下隐藏的危机,只想让自己和女儿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宝钗能想什么?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薛家的财产,必须保住了,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娘,你说这些,我会想。但是你要记住,姨母跟咱们,毕竟不是一家人,钱财之物,万不可交给她。”宝钗不得不再次告诫。 薛姨妈闻言脸色略带尴尬,前一段日子,宝钗还没落选的时侯,姐姐说宫里头来了太监,要银钱打点关系,想走元春的路子,就要花钱。于是她也就拿了一百两出来,也不多,就是一百两而已。 薛宝钗一看自己娘亲的脸色,就知道她已经犯错了,于是深深的叹了口气问道。 “这回又花了多少冤枉钱?” “不多,就我自己的私房而已,一百两。”薛姨妈还觉得挺幸好,虽然钱白花了,但幸好只是她的私房钱。 “娘,从今以后,家里所有钱都归我管了。哥哥若有意见,就让他来与我说,钥匙拿来。”薛宝钗看着自己娘亲,伸出了手掌。 “这......”薛姨妈有点不舍得,她好歹是个长辈,手里头没钱像话么。 “拿来啊。”薛宝钗板着小脸,钱柜的钥匙,还有那些银票之物,从此以后都锁在她这里,谁都别想动。 “好好好,给你给你。”薛姨妈没好气的将钱柜的钥匙给了宝钗,她这个女儿,是比当娘的还有威严了。 “娘,您别生我的气。这些钱,都是咱们留着以后做生意,给咱们薛家翻身的资本,薛家是皇商,以前是,以后还会是。钱给我管着,你就放心吧,我是不会动的,娘你也不能动,哥哥也不能动。”薛宝钗始终记得爹爹死前跟她说过的话,哥哥不争气,以后薛家,要靠她了。她不能辜负爹爹临终时,对她的看重和期望。 薛宝钗又想了想,如果姨妈非要拦着,破坏她的婚事,娘也被她蛊惑,那么她始终独木难成林。嫁个能帮衬着薛家的好男人,说来容易,做起来难啊......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别的男人身上,不如自己使劲吧。瞧瞧人家凤姐,女儿能做的,不比男儿差...... 薛宝钗忽然升起了一个念头,既然前路艰辛,何不另辟蹊径呢?薛宝钗双目中光华一闪,是了,她如今身在贾家,舅舅毕竟尚在,她也与林家姑娘交好,她的资本其实是很多的,只需要迈出一步去。 不过,此事还得哥哥配合才行......而且她目前也没有计划,需要时间想周全。 “娘,过两日,叫哥哥来见我一趟,我有些事情要与他说。” “诶,知道了。”薛姨妈是被自己的女儿压得死死的。 薛宝钗强撑着精神,安排好此后的事情,毕竟是受了打击,就病了一场。黛玉听闻消息,前来探望。 “宝姐姐,这好好的,怎生就病了呢?”黛玉进得门,坐在宝钗床边的椅子上,关切的问道。 “是林妹妹来了,莺儿快倒茶。”宝钗坐起身张罗着,就要下地招呼黛玉。 “得了得了,你啊,赶紧休息好,你我姐妹何须那些规矩。”黛玉连忙扶住了宝钗。 “妹妹你是不知,选秀那日,我因着身体不适,没有表现好。我这心里头难过,觉得实在愧对娘亲和哥哥的栽培。如此想着想着,就病倒了。”宝钗这么说,是要给自己的落选造势,找理由。不能让外人知道了是因为薛蟠品德有亏,因而落选,所以只能是她自己身体不舒服,当天御前失态,运道不好。 “哎,宝姐姐,凡是看开罢了。身子不舒服,这就是命了,怎么就能怪到你身上。就算不能进宫,你毕竟也是荣国府里教导出来的姑娘,谁也不能让你差了。”黛玉并未想太多,就接受了宝钗的说法。命运就是玄妙,做了九十九的准备,最后这临门一脚若是踏不进去,也是白费努力。 “听妹妹这么说,我心里也好受多了。”薛宝钗笑着。 “姐姐你快些养好身子,过两日,大佛寺有法会。各家的太太们都会去进香,我也收到了帖子,得去看看。姐姐养好了身子,我带姐姐出去走走,也散散心。”黛玉是个玲珑剔透的人,总觉得宝姐姐一个人很不容易。那薛姨妈和薛蟠,看着都不着调,只有姐姐一个明白人撑着,旁人若是不帮上一帮,就更难了。 “如此就多谢妹妹了。”薛宝钗心里头感激黛玉,这个妹妹虽然清高了些,但心肠是慈悲的,为人也周全。这佛会,说是佛会罢了,其实也是另类的花会,妹妹这是想带她多认识些贵妇,将来好有个保障。妹妹是真正关心她的人啊。 “妹妹,我这心里头装着些事儿,如今落选,也不能坐吃山空,光等着嫁人。薛家总归是皇商出身,我想在这京城里闯上一闯。”薛宝钗是打定了主意,既然嫁人这条路子行不通了,那她就走别的。世上本无路,人走多了就成了路。 “宝姐姐,你是女儿之身啊!”黛玉不禁惊呼一声,她是知道,宝姐姐一直希望重振薛家声威,但他那个哥哥靠不住,看起来千路遥遥。没想到,宝姐姐经过落选的打击,竟然决定自己亲自出马了。 “女人又怎么样,当朝律法也没有规定说女人不能做生意啊。”薛宝钗是真正被王夫人逼急了,姨母要她无路可走,她就偏要走出一条阳光大道来。她可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弱女子,她薛宝钗,要做女中豪杰。 黛玉看着宝钗,登时升出一股崇敬来,她真的好佩服宝姐姐啊。她就没有这样的魄力,换作是她,被人如此风霜刀剑的相逼迫,指不定就天天哭天抹泪了。 “宝姐姐,你想到什么,就做吧,妹妹我支持你。若是需要什么帮助,一定跟妹妹开口。妹妹虽不才,但我父在这京城里,也是说得上话的人。”黛玉决定要帮助宝钗,救她脱离王夫人那个吃人的虎姑婆。 看过了外祖母和宝姐姐之后,黛玉从荣国府回了学士府,与吕成说了薛宝钗的情况,也是希望父亲能照看一二。 “宝姐姐也不容易了,舅母就不说了,实在懒得提那个心口不一的,从不为宝姐姐着急,耽误宝姐姐嫁人,还贪了宝姐姐家的银子,也不知是想干嘛?宝姐姐的母亲和兄长,看起来也不像是明白的人,一个两个都糊涂!”黛玉这人就是这样,你入不了她的眼,她连理都不会理你,比如贾宝玉就是如此。但若是她看你顺眼,你就是她圈子里的人,总会替你操心发愁。 吕成放下茶杯,看着自己小大人似的女儿,不由得笑了两声。黛玉这些年是无忧无虑,有父亲保驾护航的长大,所以也不会像原著里那般,寄人篱下,看人脸色,委屈自己,愁绪万千。反而是将自己的个性发挥到了极致,与外家人聚会的时侯,有什么说什么,一点也不怕得罪人。见到那些看不起的人、看不惯的事儿,就总是掩口轻笑一声,说出一句道破事实,十分煞风景的话,让大家都冷场。 尤其,是对王夫人,那位‘假面菩萨’经常被黛玉挤兑得破功。黛玉本就不喜欢贾宝玉,王夫人每次见她的时侯,又总是不阴不阳的说:敏大小姐当年在家的时侯,多么多么得宠,老太太多么多么疼爱。看黛玉的眼神也不对,好像是把黛玉当成她儿媳的待选人之一,总在黛玉面前摆长辈的架子,故作慈爱的看着黛玉,仿佛高人一等。黛玉哪儿管你那个啊,根本不买她的账,对这母子二人是烦心透了。 “女儿啊,依父亲看,你舅母王夫人,她是惦记着薛家世代皇商积攒下来的万贯家财,要把你宝姐姐嫁给贾宝玉,成就一对金玉良缘。薛姑娘不乐意,于是才决定破釜沉舟了。”原著里,宝钗是真真被王夫人耽误了,年岁越来越大,再找其他人已经没希望了,宝玉已经是她最好的选择,所以她也只能将就。可吕成也很好奇,在有其他的选择的情况下,薛宝钗还愿不愿意嫁给宝玉? “贾宝玉可配不上我宝姐姐。”黛玉一点也不赞同这桩所谓良缘。 “父亲,你就帮帮宝姐姐吧。”黛玉走过去掺着吕成的胳膊撒娇,宝姐姐是个难得的人,黛玉很少碰见如此多才的女子,心里是喜欢她的。 “好,女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吕成对黛玉,是完全娇惯着养的,他心疼这姑娘在原著里的遭遇,于是从来不曾拘着。她喜欢宝钗,想要助她,他这个当爹的就得帮忙。 “父亲最好了。”黛玉实在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有父亲在,所以才能免去她寄人篱下之苦。就像宝姐姐,就算知道王夫人对她不怀好意,也什么都不能说,真正是可怜。 112、红楼梦 薛宝钗决定要独挑大梁, 肩负重振薛家的任务。薛家是皇商,最大头的收入是负责皇家买办, 可是自从父亲死后,薛蟠继承了薛家, 由于行事嚣张,得罪了不少人。铺子也是日渐亏空,掌柜做假账,薛蟠也看不懂,还大手大脚的花钱,府中入不敷出。若非因着王子腾还在,也许上头早就来人要办薛家了。后来又打死了人, 虽然皇商的名号还在, 但实际上却是名存实亡,上头已经不放心让薛蟠来负责采买了,怕出事,于是这才真正在金陵没了发展的余地。对外人道因王子腾升官, 他们才进京, 不过是为了说着好听罢了。 薛宝钗想要在京城重开薛家商铺,这本就是她进京的目的。薛蟠,大约是靠不上了,哥哥现在在贾家办的私学里读书,说得好听,但其实还不是与小男孩玩乐,实在不堪, 薛宝钗都懒得再劝他了。况且他们家是皇商出身,怎么都当不了官的,读书也无用处。 种种考虑之下,薛宝钗还是让薛蟠退了私学,在京城重开薛家商铺,只要他们的生意办好了,又有贾家、林大人和舅舅在,总归皇家还是会眷顾的。薛宝钗换下女儿装扮,乔装为男子,跟在薛蟠身边,两兄妹考察了京城的店铺市场,最后圈定了几处好位置,用作开店之用。 因为王子腾调任现不在京城,靠不上,所以薛宝钗又亲自登门学士府拜访了吕成,求吕成给介绍几位京城负责买办的官员认识。薛家不求别的,只求寻个路子,提前打点,钱花到位,一切就都有余地。 吕成见小姑娘不容易,而且他也答应了女儿,要帮助宝钗,于是答应了下来。 “薛大小姐,有些话,本不该由我来说。但黛玉与你交好,我见你这姑娘坚强,心中也佩服,所以想告诫你:这未来的事儿,谁也说不准,但薛家不过商户,与王家、贾家虽为姻亲,可毕竟没有人做官。商户,只要做商户该做的事情就好,其余......千万莫要参与,也要记得看好你哥哥。”吕成喝了一口茶,薛家不过是商人罢了,圣上还瞧不上眼。这是不好,但也是好。只要跟王家、贾家撇清了关系,即便将来受连坐,被剥夺了皇商地位,也能保留住身家性命,从此做个普通的商人。只要手段好,终究是会重振的。 “多谢林大人告诫,小女明白了。”薛宝钗点点头,林大人这番告诫,背后隐藏了什么寓意不必管,她只要记住就好。 薛家虽离开了金陵,可是那些进货的路子却没断,薛宝钗作主,在京城重开了薛家商铺,米面布匹,胭脂水粉,书画古玩......所有铺子都开齐了,样样到位,一切都跟在金陵时侯一样。薛宝钗可不放心再让薛蟠掌管了,于是给了薛蟠玩乐的钱,让他充门面,平日里还是喜欢干嘛就去干嘛,她在总店里看着。 薛蟠虽然不听薛姨妈的话,但是对于自己的妹妹还是很服气的,况且不用每天辛苦看账听那些无聊的汇报,只花天酒地,他也乐得轻松。就这样,薛宝钗以薛蟠的名义,在京城重开了薛家商铺。外人都以为是薛蟠在负责,其实只有极少数人知晓,掌舵人是薛宝钗,薛家的大小姐,薛蟠不过就是每天装装样子罢了。 薛家的进货渠道,是几代人传下来的。那些珠宝首饰、绫罗绸缎,都是最上等的,皆为皇家用度规格,在京城达官显贵的圈子里很受欢迎。每日里依旧从金陵、江南等地进上等货,其他商铺无法与之匹敌。有薛宝钗坐阵,从用人到看账,都严格把关,薛家的生意,终究是又做起来了。官府方面,也在渐渐疏通,也许再过几年,皇家采买的任务,就会再度落到薛家身上,到时侯薛家才是真正的回来了...... 这回薛宝钗当了一把女强人,也不再想着什么嫁人不嫁人的了,即便出席赏花会,也是为了跟贵妇结交,给薛家生意打人脉。薛宝钗对衣服首饰、胭脂水粉、字画古玩的鉴赏能力,在贵妇圈子里很有名,认识了薛宝钗之后,这些贵妇也都愿意去薛家的商铺采买府中用度。生意兴隆,十四岁的小姑娘,楞是力挽狂澜,将摇摇欲坠的薛家顶住了。 薛姨妈虽然不满意,但是由于现在一家的顶梁柱是薛宝钗,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偶尔会替女儿犯愁。这样抛头露面,还做生意,女儿将来还要不要嫁人了?谁敢娶她啊? 王夫人始终想从薛家再捞钱,从薛姨妈那里下手,虽然一哄一个准,但薛姨妈手里头却没有财政大全。从薛宝钗身上下手,可那位姑娘真是精明,会打太极,王夫人与薛宝钗绕着绕着就能把自己绕晕了头。 到头来,薛宝钗借用了贾家的东风,结交人脉,广泛撒网,成就了薛家商铺的生意。可王夫人从头到尾,也只从薛姨妈那里骗来了大约几百两的银子,够干嘛的? 又过了没多久,贾政过生日,那时节便听说大女儿元春被封为贵妃,皇帝恩准她元宵节回贾府省亲。这一下,贾家就炸开了锅。贾家商量着要建园子,可是手头没有钱。这会不像原著里那样,林家的家产被吞,薛家也被哄得团团转。林薛两家都不鸟他们,他们上哪儿去弄银子。 只是薛姨妈和薛蟠不是明白人,被哄得动了心,纷纷跑来跟薛宝钗说要拿钱给贾府建园子。薛宝钗这下,就想起了当初林大人对她说的话。 “姨母女儿要回来省亲,与我们薛家又有什么关系呢?”薛宝钗不为所动,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目光看向了对头的娘亲和哥哥。 “话不能这么说啊,元春现在都封贵妃了!薛家要办皇家采买,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儿吗!”薛蟠正是被这样的理由说服了。 “那也得人家愿意说话才行。”薛宝钗哼了一声。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贾家是贾家,薛家是薛家,别指望着人家能帮我们什么。你看看咱们到京城这两年,什么事情不是自己张罗的?姨母当初来信,说的时侯好好的,可到办的时侯呢?从我们进了这个荣国府的门开始,张口闭口就是钱钱钱,难道你们还看不明白吗?根本就是拿我们薛家当冤大头!”薛宝钗一拍桌子,把对过两个人吓了一跳。 她啊,是一想起这个事情就来气,当初她要进宫,娘就给了姨母不少钱,结果姨母拿了钱,却往反的方向使劲儿,坏她好事。后来也是,她想要认识京城勋贵,寻个夫家,钱也给了不少,结果连个衣服角都没摸着。若非她自己自强不息,硬是把薛家商铺重新办了起来,现在还不知道他们薛姓三人是个什么光景呢! 薛姨妈和薛蟠见薛宝钗生气了,也不敢再多言,唯有讷讷的低下头。 “哪儿有那么夸张啊,妹妹,你也把人想得太坏了。”薛蟠小声的嘀咕,他跟贾家的那些男人们,除了贾政和贾宝玉,其余人关系还是不错的,所以才会被哄骗。 “我不这么想行吗?这个家里总得有个明白人吧?我不防着别人,守护好家财。不出门做生意,重振薛家,咱们三个人怎么办?等着被人骗光了钱,沦落在外喝西北风吗?”薛宝钗都委屈死了,谁人家的女孩有像她这样艰难的?瞧人家林妹妹,还不是好好的在家绣花写字,等着嫁个良人。她也想那样,什么都不用管,每天开开心心,可也得有条件啊! “女儿,你别生气了,我们,不也就是说说吗。咱家的钱......不都在你手里么,你要不同意,谁也动不了。”薛姨妈这话说出来,自己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一方面是心疼闺女殚精竭虑,每天为了生意发愁。另一方面也觉得掉架子,她堂堂一个当娘的,被女儿管得束手束脚。 “就是,我一个大男人都没生气,你倒是生气了。”薛蟠同样也觉得没脸,他才是薛家正经的继承人。可本事不如妹妹,也只能被压制着。 “行了,这件事情我不会同意的,你们趁早打消了念头吧。贾府的人都疯了,花费金山银山,就为了建个园子,以后有得是后悔的时侯。”薛宝钗重重的叹出了一口气,她啊,还是去趟林府,找林妹妹去说话吧。跟娘亲和哥哥,永远没有共同语言。 况且,既然她这里都求到了,林府也一定不消停...... 没错了,自从这个省亲的消息传开之后,贾家人都开始想尽了一切的办法捞钱,建园子。薛家求到了,林家也自然不能漏了。而且还是个重量级的人物,贾母亲自出面,请吕成过府一聚。 吕成谁的面子都可以不卖,但是史太君请他,他就不能不去。留下了林黛玉在家中,就登门拜访了史太君。史太君先是与吕成寒暄了一会,紧接着就开始说到了贵妃要回来省亲的事儿。 “如今,说是要建一个园子,老身这里是连棺材本都贴进去了。”史太君颇具暗示意味的对吕成言道。 吕成知道这趟混水,他是不能淌进去的。若是老太太有其他需要,或者过大寿,他可以出钱,那是为礼节孝道。但这回明显是圣上有意要拿世家开刀,他就得躲得远远的。 “岳母大人,小婿以为,这亲可以不省,园子也就不必建了。”吕成知道,自己这般说,贾府里的人大约没有一个会听。 “那怎么可以!”史太君责备的看了一眼吕成,果然不是一家人,就是两条心。 “圣上虽然准许了贤德贵妃娘娘回家省亲,可也没有强制性的规定贤德贵妃娘娘一定要回,若贵妃娘娘心里头明白,就该推拒了这次省亲。”这招也许治标不治本,但起码能缓上一缓。 史太君见吕成跟自己谈不拢,于是也就不再说了。拉着脸子,送走了吕成。吕成回府的时侯,就听说薛宝钗来访,正在黛玉闺房里,两姐妹说话呢。吕成也不便去跟人家小姑娘凑一道,于是便回了书房。贾家如何,跟他是没有关系的,世间事,因果相联,造下了错因了,就要承担后果。 “我父亲也被外祖母叫去了,但大约他也是不会同意建什么园子的。”黛玉一向了解自己的父亲,虽然不至于小气,但绝对不会铺张浪费。建诺大一个园林,只为了省亲的那几个时辰,实在不值得。黄河又水患,沿途好多县城百姓都吃不上饭。如此大张旗鼓的办园子,岂不是更凸显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吗。 “唉,林妹妹,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也说不上来,就是不安。”薛宝钗走出闺房,换下罗裙,外出闯荡,见识比以往更广,判断力自然也比以往更精准。她总觉得圣上无缘无故的叫贤德贵妃娘娘回家省亲,还恩准家里有实力建行宫,实在古怪。当今圣上不是一直主张节约勤俭的吗?而且又赶上天灾人祸不断,还让人家建园子...... “宝姐姐,你与贾家,本就没什么太大的关联,我劝你啊,还是尽早离开那里比较好,最好在贤德贵妃娘娘省亲之前,就搬出来吧。实在不行,我这闺房,也可以分你一半的。”黛玉打趣的笑道。 “那好,到时候我半夜睡不踏实,就钻你被窝里闹你。”薛宝钗伸出魔爪来,呵黛玉的痒痒肉,两个姑娘倒在榻上笑作了一团。 再说贾家人建园子,账房捉襟见肘,王熙凤也一筹莫展,只好更加嚣张的放贷。甚至贾家还卖掉了祖上传下来的一些产业和地皮,这才凑够了建造大观园的钱。不管怎么说,这园子是开始动工了,要赶在元宵节之前建完。 府里施工,一天到晚敲得叮当山响,薛宝钗睡也睡不好,最后还是决定听林妹妹的话,搬出贾府得了。反正他们现在也不求着贾府什么了,何苦非要占个地方,惹人白眼。 薛宝钗自己挣钱,方知道来之不易,因而也不想浪费,他们家就三口人。加上奴才也不过二十左右,要那么大的宅子也没用。于是就在接近薛家商铺总店的地方,选了一座庭院,虽然远远不如贾府富丽堂皇,更没有正在兴建的那个大观园气势非凡,但也是精巧雅致,有花园,有回廊,有水池,有大屋,住人是完全没问题的。 薛姨妈和薛蟠不乐意搬的,他们哪儿舍得贾府里奢侈的生活啊,那个新薛府,跟贾府一比,简直犹如云泥之差。可薛宝钗要做的事情,向来当仁不让,她也不纵着自己的母亲和兄长,单说:你们不乐意搬,我自己搬! 因着薛宝钗现在掌握家里的财政大权,所有的掌柜都是她聘用的,只听她的话,薛姨妈和薛蟠也没法子。在薛宝钗带着薛家的家产奴才搬到新府邸的第三天,两个人就妥协了,也跟着离开了贾府,去新购置的薛府里生活。如此,薛家也算是跟贾府划清了关系。 后来园子建好了,还没有命名,说是等贤德贵妃娘娘来提名字。元春省亲那天,薛宝钗和林黛玉都收到了帖子,虽然在建园子的这件事情上,她们谁也没出力。但是对于贾母和贾家来说,这两位姑娘依旧是宝玉媳妇的候选人,自然要给贤德贵妃娘娘相看相看,问问贵妃娘娘的意见。 薛宝钗和黛玉收到帖子,当天也是打扮了一番,将自己的形容整肃端庄,从各自家中赶往荣国府。而后在门口相遇,两人要好的相偕进入大观园,一进门是为眼前的壮观景象吃了一惊。 “这真是......”薛宝钗自诩见多识广,但这么奢华的园子,也是第一回瞧见,就算是宫里头,大约也没有这样的啊。 “宝姐姐,我听父亲说,贾芸领了个补种花草树木的差事,也是领银二百两纹银的。”黛玉悄声在薛宝钗耳边说道。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我当初也不懂这些的,后来为了薛家,抛头露面做生意,不得已品尝人生百苦,便再看不得旁人如此奢靡了。”薛宝钗为自己曾经的无知而赶到羞郝,那时节一心就想着找个男人,将来依靠他就好,可自己在做人上却不约束,不自省吾身,花钱也不计算。 “我过往也是不懂的,不过父亲教导有方,时常与我言及平民百姓的生活。做人要惜福,体谅他人之苦,方能得善果。”黛玉笑了笑。 “我爹爹还在的时侯,也是手把手的教导于我,将我当作儿子那般栽培。”薛宝钗闻言也想起了自己父亲,因而与黛玉是越发的谈得来。 旁人只见到这两个本应当是情敌的女子,却好得像一个人儿似的,真真是奇怪了。 贾元春大约是在戌时不到的时侯来在贾府的,由大家陪伴着,逛这座新园林。就连元春的口里,也是不住的说着:太奢华过费了。还告诫家人,日后切不可再如此了。 王夫人关心宝玉的婚事,此前就已经对女儿说过了宝黛二人,如今见了面,这两个女子真是不相伯仲,都那么优秀。林黛玉的才华更胜一筹,写诗艳压群芳,一身风华,文人傲骨铮铮。可薛宝钗也不逊色,长袖善舞,能言善道,对人情世故看得透彻,口碑和人缘最好,谁娶了她都是多了一个贤内助。 元春心里头是欣赏黛玉,也支持宝钗,倒不知道如何决择了。 可这回,贾家的人怕是白费心思了,因为不论是黛玉,还是宝钗,都从来没有意思要嫁给贾宝玉。人家一个是仙气氤氲,目无尘下。一个是自强不息,百折不弯。两人少有看得上眼的男人,都认为世间男子,除了自己父亲以外,都庸俗得很,尤其是可恶的王夫人的那个儿子,嫁谁也不会嫁他的。 唉,贾宝玉,也算是被自己母亲带累了。 113、红楼梦 至黛玉十三岁时, 也要进宫参加选秀了。吕成是想让女儿撂了牌子,回家自行嫁娶的。黛玉那个性格, 根本不适合在宫里。而且如果真进了宫,他就护不住了, 如何能放心。这事儿,求谁都不如亲自去求皇上。虽然有大不敬的嫌疑,但爱女心切的吕成还是向皇帝开口了。 自己得意的能臣求女儿撂牌子自行嫁娶,皇上也没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况且黛玉的年龄也确实小了点。再怎么多才多艺,翩然若仙,也不过是个小姑娘, 皇上还是比较喜欢成熟一点的女人。于是黛玉也跟宝钗一样, 在殿选的环节上撂了牌子。 被撂牌子之后,吕成也得打算着给自己女儿寻找一个夫家了,完婚虽不急,但订亲却是要赶早的。不然到时侯条件好的男子, 都被人家挑走就不美了。吕成筛选了一些身家清白、道德品性都十分出色的男子, 给黛玉自己选择,对黛玉说如果她不喜欢,他也绝不为难,全凭女儿自己作主。 黛玉心念父亲果真是疼爱她的,自古以来,女儿家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她却能够自己挑选夫君, 说出去都没有人信。只是黛玉而今提不起心情想婚事,见宝钗成就了一番事业,实在不甘心就这么平庸的嫁人了。大家都是女儿身,亏她自诩多才,可她的生命却仿佛一片空白。她也想像宝姐姐那样,做一些旁的女子不敢做的,令人钦佩的事情。 黛玉也是个行动派,心里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她决定要成为一个李清照那样的女诗人,更有甚者,她还要著书立作,流芳百世。就算将来嫁人,她也是一个不依附于男子的女人,有自己的傲骨。既然就连父亲、贤德贵妃娘娘都认可她的才学,也就说明她是有真材实料的。黛玉将自己的心思告知了薛宝钗,若是其他姑娘听见了,莫不以为黛玉疯了,一个女儿家的,学男子写诗立著,可薛宝钗是非常能理解黛玉的,还决定帮助她完成理想。古有木兰从军,后有则天女帝,女儿家凭什么就不能有出息。 黛玉尽情的挥洒自己的才学,给自己取了个号,叫自在散人。将自己写的诗词都给了宝钗,由宝钗策划印制成册,放在薛氏书斋里寄卖。不久以后,果然就听说京城里因为一本《自在散人诗集》,掀起了一股论诗的热潮。随后黛玉又以自在散人的名义,写了一本《如梦令》,是一些短故事合集,颇具讽刺意味的鬼神小说,看似荒唐,但却是黛玉蕴藏了自己对目前社会种种不公之事的看法,对人生百态的感悟。黛玉本就不是凡尘俗人,看事情的角度与旁人不同,因而写出的故事也格外的奇幻生动。 吕成知道黛玉跟宝钗折腾的那些事情,只不过他装作不知道。他明白黛玉的想法,黛玉不屑像普通女人那样,平平淡淡嫁个男人,生儿育女,操持管家,劳心劳力。一辈子憋屈在一个后院里,上伺候翁婆姑嫂,下应付小妾庶子,斗来斗去,那根本是降低了她的格调。黛玉和宝钗,都是与世间芸芸众女不同的人,她们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吕成认为,女儿既然有这个愿望,那么他就应当鼓励。况且写诗著书,是正经事儿,女孩子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和精神寄托嘛。于是,有吕成这个开明的父亲偷偷保驾护航,黛玉的路就更顺畅了。而缘份就是这么奇妙,也正是因为黛玉要做女中状元,她的才学得到了世人的认可和敬佩,也因此在日后遇上了她真正的良人...... 《如梦令》受到了京城文人的喜爱,大家都对这位思维古怪的自在散人十分好奇。就连某些朝廷的官员,也对这部小说给予了较高的评价。在京城茶楼文人雅聚的时侯,经常有人就书中的情节寓意,争得面红耳赤,自在散人的名气更大了。 再说回贾府里始终乱七八糟的事,贾环终究还是莫名其妙的烫伤了宝玉,赵姨娘也被埋怨,找来了马道婆把凤姐和宝玉咒魇了。虽然没有了宝黛,但该闹该斗的人依旧不会停止他们的折腾。 薛宝钗见哥哥年纪也大了,只有香菱一房妾室,整日里在外头鬼混,于是就想找一房嫂子,她是信不过兄长和娘亲的眼光的,因此决定亲自上阵为哥哥甄选。正此时侯,吕成家乡的堂兄来信说,老太太怕是不好了,想请吕成回姑苏一趟。 林如海身为皇上的重臣,为官多年时常被调任,可以说是哪里有需要就去哪里。老太太也固执得很,不想离开家乡,一辈子就在姑苏守着林父的坟过日子。前两年身体也曾不好过,但终究是挺过来,但这回怕是真的不成了。 吕成急忙向皇上禀告了自家的情况,老母身体不好,要辞官回乡照料。当今圣上以德孝治国,怜惜吕成孝心,于是便准许了,只是没有除了他的官职,不过休沐而已。 吕成携黛玉返回姑苏老家,老太太病倒许久,躺在病床上对吕成交待身后事。 “我儿,前几年我也曾大病一场,那时侯你正在扬州彻查贪官,关键时刻,步步危机,遂不敢惊动于你。自以为不行了,没想到却撑到了现在。我林家虽然没有爵位承袭了,可我儿争气,也凭着自己的能耐成为了天子重臣,吾心甚慰,总算有颜面下去见老爷了。”老太太对吕成说着她这些年的心路历程。 “如今,娘这心里只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过去我总看贾氏不好,因为她没能给你生儿子,后来生了,又留不住。可她去了这么些年,你府中却仍然无所出,我就想明白了,这大约就是命。”老太太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一个活着的孙子,林家的香火,就要断了。 “这人哪能没个儿子,黛玉就算再好,将来也是别人家的。再说了,没有孙子,我也怕下到地里头,你爹怪我。这回,我也不指望着你能续弦了,只是你堂兄家中,有一个小儿子品德头脑都是不错的。娘这都快去了,就再为难你一回,作主将那小子过继于你,继承咱们林家的香火,你可愿意?”老太太问道,她都已经跟堂族家里说好了,只等待吕成归来,这过继认亲的手续就能办齐了。 “娘,有什么为难的,儿子答应你就是了。”吕成知道老太太心中有疙瘩,虽然吕成并不认为养活一个儿子未来能有什么不同,黛玉在他心里比男儿还强,但吕成也理解古人看重香火,子嗣传承。老太太人都快没了,她怎么高兴就怎么来吧。 “这便好,明日我就嘱托你堂家二叔,将那小子领来你看看。”老太太听吕成这般说,总算是高兴了,即便病体虚弱,脸色颓败,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次日,吕成见过了自己的堂家二伯父。二伯父的儿子,也就是吕成的堂兄,家中有一名庶子,排行最小,名叫林青河,正是老太太相中的那个。反正不过一个庶子罢了,林家堂兄也不甚在意,列侯老夫人一开口,他就同意了。 要认亲,除了要去姑苏的衙门改户籍,还要办理一个规模较大的认亲宴,昭告父老乡亲,小子当众磕头拜见新父,杀鸡宰牛,从此以后这林青河就是林如海的儿子了,邀请林家的所有亲族,还有姑苏当地的文人、乡绅等德高望重之人,前来见证。 老太太的身子骨拖不起,于是吕成用最快的速度将打点好了衙门,将户籍修改,之后又赶紧派发请帖,办理认亲宴。姑苏有一个出名的乡绅,姓甄,叫甄费,字士隐,开了一家白鹿书院,培养了无数姑苏举子,颇俱德名。此人一生坎坷,年轻的时侯也曾富贵荣华,后来一场大火,什么都没了。他也曾经有过孩子,但是三岁上就丢失了。最后大彻大悟,成为了一个出世高人。 林列侯的儿子,当今万岁的近臣,要办认亲宴,过继儿子,他身为白鹿书院的院长,怎么也要去看看的。于是就这么,在认亲宴上,认识了吕成。 天下无巧不成书,吕成一听说这人竟然叫甄士隐,登时就想起了,这莫不就是香菱的父亲了。按说,薛蟠虽然爱在外头胡来,但是对香菱是不错的。后来薛家没落了,才不得不娶了那刁蛮的夏金桂,不敢得罪妻子,连带香菱也受苦。香菱是个软糯的,没什么主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对薛蟠也是死心塌地,原著到了后来,薛蟠从牢狱里出来,也只有香菱不曾动摇的守着他了。 “甄先生,你说,你那女儿什么面貌来着?”席间,吕成与甄士隐等众人喝酒时,不由得就问了一声。 “唉。”甄士隐叹了一声。 “我那女儿好认得很,眉心中有一米粒大小的一点胭脂记,今年,也该十七岁了。” 吕成闻言端着酒杯沉吟了片刻,蓦乎皱起了眉头,似有所思,随后言道。 “若说,十七的女儿家,眉心还有一颗胭脂记的,我倒是当真见过一位呢。”吕成正色对甄士隐言道。 甄士隐这一激动,竟然是将酒杯都打碎了,唰的一下站起身来抓住了吕成的胳膊。 “此言当真!”甄士隐嗓音略微颤抖着,双眼瞪得如铜铃那么大。 “自然是真,我女儿在京城有个交好的姐妹,姓薛,乃皇商出身。那薛家大小姐的哥哥,没有娶妻,房里头只有一个宠爱的妾氏,就是这般年岁和模样的。那姑娘与我女儿关系也还好,还曾经来过我学士府中,与我女儿学作诗呢。”吕成点头道。 甄士隐听闻此言,就跟做梦似的啊,游离的在院子里踱步,满脸的震惊和恍惚,最后对吕成说道。 “林大人,那薛府在京城的什么地方?甄某要即刻上京去,找我那可怜的女儿啊!”甄士隐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吕成连忙与甄士隐说了薛府的地址,还给了甄士隐一封信,叫他去京城后,先到薛家商铺总号,把信给薛家大小姐看。甄士隐一一听罢,仔细记住。 “多谢林大人,此番若甄某能找回女儿,必不忘林大人的恩情,来生当牛做马,亦报还之。”甄士隐作揖,深深的给吕成鞠了一躬。 “甄先生莫这样说,你办白鹿书院,为朝廷培养人材,造福姑苏,我甚佩服你才是啊。”吕成连忙道。 这回的认亲宴,不仅让吕成收了一个儿子,也让甄家找回了女儿,此乃皆大欢喜。 甄士隐迫不及待,第二天就上京去寻女儿了。吕成认下了林青河,与儿子、女儿一起,在家乡陪伴老太太的最后时光。直到三个月后,老太太笑著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吕成母亲亡故,身上戴了重孝,就更不便回京面圣了。将老太□□葬到林家祖坟后,便给皇上去了一封奏折,皇上准许吕成除孝后再行回京。 吕成也难得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假期,可以和黛玉、青河多多相处,享受天伦。白日里亲自教导他们读书,下午一家人抄经念佛,为老太太守孝,偶尔也带孩子们去爬山垂钓,赏姑苏景色,日子过得相当平和。 再说回甄士隐,他只身上京,薛家的商号在京城的名头是响当当的,甄士隐很容易就找到了总铺。那时节薛宝钗正在工作中,账房里算盘噼里啪啦的响,就听得掌柜说,来了个姑苏白鹿书院的甄士隐,要找大小姐。 薛宝钗很是疑惑,她们薛家是皇商出身,虽然富贵,但毕竟士农工商,是最底层的人,着实不认识这些读书人,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白鹿书院院长。 薛宝钗对镜整理了形容,而后迈步来在了大堂,就看到那四十岁上下的男子,满脸不安和焦急等在那里。见薛宝钗出来,赶紧作揖问道。 “这位,可是薛家大小姐?” “正是,久闻甄先生大名,远道从姑苏前来薛家,不知有何要事啊?”薛宝钗落落大方言道。 这表现就让甄士隐心中满意,暗道此女子风采真正是不输男儿啊。 “是林大人告诉我的,这里有封信,薛大小姐见信便知。”甄士隐长叹一声,将吕成的信取了出来,递到了薛宝钗的手上。 薛宝钗一听是吕成的嘱托,也不敢怠慢,连忙展信阅读。看过了,才明白原来如此。心中也为此震惊,难不成,香菱她真的是甄先生的女儿吗!这么说,还是他们薛家高攀了呢..... “甄先生,我明白了,你且随我回府吧。”薛宝钗体谅甄士隐寻女心切,于是交待了掌柜,就马不停蹄的带着甄士隐回了薛府。 甄士隐对薛宝钗如此通情达理,也是感激非常。两人来在薛府,薛宝钗叫出了香菱,甄士隐一看就知道,这准是他的女儿,长得跟他早逝的夫人,那是一模一样。眉心那颗记号,也不曾变过。 薛宝钗看到甄士隐的表现,那激烈的情绪,那熟稔怀念的目光,就知道没错了!香菱就是甄先生的女儿...... “大小姐,这是?”香菱不解其意,疑惑的看向了薛宝钗。 “香菱。”薛宝钗面带愧色的握住了香菱的手。 “过往,我们薛家亏待你了,没想到你是白鹿书院甄先生的女儿......这位,就是你爹了。”薛宝钗言道。 震惊的香菱,和喜不自禁的甄士隐相认了。其后的事情,薛宝钗也得作出安排。如果香菱只是个普通的丫鬟,薛宝钗是乐意做这个人情的,将香菱送还给甄士隐。但是偏偏香菱是哥哥的妾室,这个......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就不合适了。 薛蟠也被薛宝钗派人叫回来了,自己的宝贝小妾,忽然之间身份大逆转,薛蟠也有点无措。他虽然喜欢在外头乱搞,但真正带回家的也只有香菱,这足以证明他还是很喜欢香菱的,不然也不会为了香菱打死了人,外头那些就是玩玩罢了,若要他放香菱走,他还是不乐意的,也舍不得。 “小宝贝,你别跟你爹走了啊。”薛蟠甜言蜜语的哄着香菱,他为了抢她都打死人了,金陵都待不下去了,如今不能鸡飞蛋打啊。 “这个......”香菱本来就是个没主意的,她想要爹,但是她也已经是薛蟠的人了,这到底该怎么决择呢? 最后还是薛宝钗想了一个好主意,本来她也是打算给薛蟠找个出身不差的正经妻子,如今香菱认回了父亲,倒省功夫了,不用找了,就迎娶香菱吧。从此以后,香菱就是薛蟠明媒正娶的妻子了。 甄士隐也认可薛宝钗,那薛蟠虽然看着不着调,但也不失为赤子之心,没那么多心眼。况且,有这个薛家大小姐在,薛蟠又这么听他妹妹的话,自己女儿怎么都不能差了。但是他也得考虑考虑将书院转移到京城的事情了,好容易认回了女儿,他是不想再分开了。 于是就这样,甄士隐将香菱暂且带回了姑苏,改名为甄英莲,是为甄家大小姐。其后薛蟠就携带聘来,前来姑苏下聘,一番周旋,最后是订下了迎娶的日子。好通折腾,薛蟠终于将自己的香菱又娶回来了。不过这时侯的香菱,就已经不是香菱了,是姑苏白鹿书院院长的女儿,甄英莲。正经的书香门第出身,外人都道嫁给薛蟠,这姑娘真是可惜了。 甄士隐也是有家产的,将白鹿书院转到了京城,以后就和女儿团聚了。 114、红楼梦 陆亦清已经关注那个女子很久了, 听说她是姑苏林列侯的后人,父亲乃当朝一品名臣林如海。前段日子列侯老夫人过身, 才与父亲一道回乡守孝的。关注她,不是因为别的, 而是日前偶然看见林大人带着儿子女儿出游,来在周庄,一家人坐在小船上烹茶垂钓、作画吟诗。陆亦清偶见那女子的墨宝,对她的身份产生了疑虑。 陆亦清是姑苏当地的世家之后,祖上承袭的是保龄侯爵位,到他这里已经是第三代了。陆亦清性喜读书,不单单四书五经, 他是什么都爱看的, 只要写得有内涵就好。日前京城里流行看自在散人写的诗词、小说,流传到了姑苏,他也得了一本观瞧。这一下,就喜欢上了自在散人, 那些看似荒唐的故事, 其中蕴藏了对家国天下的看法,那些文采风流的诗句,仿佛也正道出了他心中所想。 陆亦清敬佩自在散人,视其为偶像,遂托人在京城大肆寻找自在散人的墨宝,还就真的让他在薛家的商铺里买到了一张自在散人画的《睡莲图》,上头还提了一首咏莲诗。陆亦清对那画是爱不释手, 经常的拿出来观赏,对于自在散人的笔触也渐渐熟悉了起来。那日在周庄,他站在双桥上,打眼这么一瞅,就看到船上的姑娘正在画《渔乐图》,那笔触真是无比的熟悉,正是自在散人的特点啊。 于是陆亦清实在忍不住内心的疑惑和期盼,就想跟那小姐问一声:姑娘可是自在散人?但是,陆亦清是个不怎么会跟女子打交道的人。他就喜欢文学艺术,一心都扑在这上头了,日日苦心钻研,于女色上从来不曾动过念头。家里人也曾经给他说亲,或者是为他选了通房丫鬟,但是陆亦清都推拒了。此前从来没跟外家的姑娘接触过,陆亦清是抓耳挠腮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倒是黛玉似有所察觉,这两天出门,总看到有个笨家伙跟在她身后。一瞧见人,脸就涨得通红,欲言又止,也不知道到底是要干什么? 这日里,黛玉一如往常,每天清晨带着弟弟到林府外头的竹林里采集露水给爹爹煮茶。就见到七岁大的林青山拿手一指不远处,言道。 “姐姐,你瞧,那人又来跟着我们了。” 果然,竹林后头站着一位呢,倒是眉清目秀,英俊潇洒。可黛玉不开心啊,你再英俊潇洒,也不能天天跟人家姑娘身后转悠啊,莫不是登图浪子? “弟弟,你且附耳过来。”黛玉古灵精怪的笑了笑,随即在林青山耳边叙说了一番。 林青山听得很有兴致,笑眯眯的点点头。掉过头跑回了林府里,黛玉不紧不慢的采集露水,装满了一个竹筒之后,便要回府。 陆亦清是好容易提起了勇气,今天一定要问出那句话,见黛玉要走,遂赶忙追上去。就在林府的大门口,陆亦清拦住了黛玉,还没等开口,黛玉就飞快的躲开了,紧接着府门打开,里头的林青山迎面一桶水的浇了过来,把陆亦清浇了个措手不及。 黛玉见那人被淋得像个落汤鸡,是掩口而笑。弟弟,干得好!林青山知道自家姐姐是女子,不便跟那男子说话,于是就站在黛玉面前,板着小脸问对方。 “你到底是何人啊?干什么日日跟着我姐姐?”林青山这么一质问,陆亦清煞时间羞愧万分,果然是给人家小姐添麻烦了。 “在下不是什么坏人,我乃姑苏保龄侯世子陆亦清,之所以跟着小姐,是想问小姐一句话......”陆亦清狼狈的说道,清澄干净的双眸看着黛玉。 “敢问小姐可是自在散人?”陆亦清不带任何亵渎色彩的口吻,以及那平等以待的态度,都说明了陆亦清并未曾有攀花之意。正所谓千金易得,知音难寻,虽然陆亦清从不曾见过自在散人,但是看散人写的诗词著作,就已经在内心里将散人当作自己的知音了,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是老者还是年轻,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我就是了。”黛玉见那男子确实没有猥.琐的念头,于是回答道。 陆亦清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惊喜的笑容,配上他现在这浑身湿透透的造型,显得格外喜感。黛玉和林青山都觉得好笑。 “在下对自在散人神往已久,请散人饶恕在下冒失之过。”陆亦清拱手作揖。 “陆世子,你若想问话,实在不必如此偷偷摸摸,我父就在府中,登门拜访便是。”黛玉说完这句话,便带着林青山回家了。 却说陆亦清,虽然被浇得透凉,但是心里头却高兴。这么说,散人是愿意与他结交了,他可以登门拜访了。什么都不能阻挡陆亦清的好心情,他兴高采烈的回到侯府,被父母见到了这幅模样,还吓了一跳呢,心说怎么折腾成这样了呢? 就这样,黛玉认识了陆亦清。后来陆亦清登门拜访吕成,得见黛玉。黛玉与之论道,越发的觉得此人是她的知音啊。两人对文学艺术的追求,对天下事的看法,几乎都是不谋而合。年轻的男女,又是心灵契合,时时相处,陆亦清很快就发现,他爱上了林黛玉,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女子,能让他动心,那么此女必定是林黛玉无疑。 但因着黛玉正在守孝,陆亦清不忘谨守礼节,从不曾对他人言及自己的心思,甚至于黛玉都不知道,只当是自己认识了一个道友。可是吕成老油条,看出了陆亦清对黛玉的心思,几番考察之下,也觉得这个人,似乎是黛玉的良配。 等到吕成等人的孝期满,也收到了皇上的任令,命吕成即刻回京。陆亦清也对父母禀明了心意,决定向吕成提亲。保龄侯和夫人见自己儿子总算对女人感兴趣了,烧香宰猪酬神尚且来不及,怎么可能反对呢。赶紧的就亲自登门拜访,向吕成提亲了。只是吕成是不舍得让黛玉离开自己身边的,于是对陆亦清说,婚事他可以答应,但如果想娶他的女儿,就得去京城闯荡一番。陆亦清知道林大人这是松口了,只要他努力考取一个功名,进京谋职,就可以和黛玉比翼双飞了。哪里不答应呢,是立刻颠颠的跑回家去准备赶考了。以往保龄侯怎么说教,这人都是只读书,不考功名。这下为了媳妇,是什么都愿意了。 黛玉知晓了陆亦清对她的心思,毕竟是女儿家,再胆大,也害羞了起来。心说陆亦清这人怎么这样的,说都不说一声就来提亲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女儿,你对那陆家小子,可有什么想法没有?”吕成试探性的问道,最重要还是女儿喜欢。 “父亲,那人是不错的。”黛玉红着脸说道,又想起了与陆亦清两人论学论道的酣畅淋漓,若是一生能得知己相伴,也是难得啊。 “这就好,那小子文才出众,对朝事亦有真知灼见,又酷爱读书作学问,是一块璞玉。过往,只是没有将心思放在赶考上罢了。他出身也好,是保龄侯世子,未来承袭爵位,也算是配得上我女儿了。”吕成欣慰的点点头,最重要的是,那陆亦清是真心爱黛玉的,抛除一切容貌身家等外物的。他敬重黛玉的作为,怜惜黛玉的才情,支持黛玉的理想,即便黛玉貌若无盐、家徒四壁,陆亦清也会喜欢上。这一颗真心,比什么都强啊。 黛玉的婚事差不多是定下来了,回乡一趟,虽然失去了母亲,但吕成亦收获许多,也许是老太太在天有灵保佑吧。过继的儿子是个纯良的,女儿也遇到了命中的归宿。 话分两头,黛玉在姑苏相遇了自己的真命天子。在京城的宝钗,也同样为自己的婚事发愁。哥哥已经娶亲了,嫂子贤惠听话,又娇弱貌美,还出身书香门第。薛蟠是收心不少,已经很少再出去鬼混了,反而更加用心的做生意,说什么:已经当人家夫君了,也快要当爹了,总要有点正事。 大家都好好的了,那她呢?宝钗是比黛玉还大两岁的,实在耗费不起。思来想去,宝钗决定为自己招亲!她生意都敢做了,还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公开招亲吗?有什么可害羞的。宝钗决定要召一个入赘的夫君,因为她这一生,是注定要为薛家的事业是奋斗了。不可能再去人家的后院里憋屈着,无所作为。 说做就做,宝钗下了决心的第二天,就亲笔写了招赘书。于是薛家大小姐要招赘的消息在京城传开了,此事最震惊的莫过于贾府中人了,毕竟他们是一直将宝钗和黛玉当作了准儿媳妇的。现在黛玉祖母出事,回乡守孝不提。但这宝钗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招起了赘来了? 王夫人请了薛姨妈过府一聚,薛姨妈在临贾府,与过去这么一对比,很容易就发现了贾府好像有败落的迹象,内宅乱七八糟不说,就连日常用度也有所节俭,仿佛自打元春省亲之后,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宝钗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不是说好了,要嫁给宝玉的吗?”王夫人拍着桌子,她现在可是全指望薛家了。宝钗是个有手段的,生意做得风声水起,整个京城都不敢小瞧。现在贾府已经亏空见底儿了,正需要这个儿媳妇带着薛家的财产陪嫁进门呢。 “姐姐,这个......你也知道,我那女儿主意正,我这在家是作不了主的。过往也曾跟她提过,嫁给宝玉,但是她不乐意。”薛姨妈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攀附贾家的念头了。一方面是因为她自己现在日子过得不错,另一方面也是觉得贾家有点颓势。 现在啊,她的儿子越来越有正事,儿媳成了书香贵女,还孝顺听话。女儿照旧巾帼不让须眉,算盘一打整个薛家尽在掌握。她还是安心当老太太吧,每天跟英莲摸摸牌,听听戏,等着抱孙子,不是挺好的么。宁国府和荣国府糟心事儿不断,不是今儿这个死了,就是明儿那个死了,她在外头都听说了,怪吓人的,她实在不想掺合了。 “妹妹,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咱们当初已经决定了,你现在说要反悔!”王夫人就像抓紧了救命稻草一样,抓紧薛姨妈的胳膊。 “姐姐,话不是这样说的,咱们两个当初是口头一合计,外头人谁知道啊?没有下聘,没有三书六礼,这宝玉跟宝钗,就是没关系的人。各自嫁娶,互不相干。”薛姨妈也来脾气了,姐姐怎么倒还埋怨上她了?当初姐姐说有困难,她还又偷偷渡了许多银两呢,她可是冒着被宝钗发现的危险这么做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薛姨妈总算是牛了一回,以往都是王夫人牵着她的鼻子走,说教责备,都是她受着。今儿她也翻一把身,别总让人当了她是好欺负。薛姨妈冷哼一声,起身告辞道。 “姐姐若是没什么旁的事情,我就走了。宝钗和宝玉,以后都别提了。我跟你说三个字儿:不可能。”薛姨妈抬头挺胸,扭着步子离开了。 这态度,是把王夫人气得胸口直疼,还不能说什么。因为的确,薛姨妈说得是对的,宝钗和宝玉的事儿,从来也没谁拿到明面上说,因为当初贾家不是还斟酌着黛玉呢么。自视甚高,以为天下女儿都是为宝玉准备的,宝黛两头一个有钱,一个有权,都决择不了,两头都抓紧不放,最后,也只能是两头都没有结果,鱼和熊掌全飞走了。 贾府中秋宴那天,正是宝钗开锣召婿的时侯,薛宝钗往绣楼上这么一站,气质非凡,底下人是登时沸腾了起来,这么个绝色天仙,又有万贯家财,就算是进宫当娘娘,或者是入王府当妃子都是应当的,如今却要招赘,这真是白瞎了。 可白瞎不白瞎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薛宝钗招赘,除了父母双亡、身家清白、身体健康无残疾这些招赘的必要条件以外,附加的第一条,就是要求对方是读书人,才学必然要与她旗鼓相当,如此就刷掉了一批目不识丁的。第二条,就是要求对方会算账会做生意能言善道,术算的速度要跟她一样快,于是又走了一些徒有清高的落第举子。第三条,是最奇怪的一条,薛宝钗要求能为自己妻子洗脚的,留下。 自古以来,只有这当妻子的给丈夫洗脚,从来没听说过当丈夫的给妻子洗脚,这面子还要不要了?于是基本人都走差不多了,人家那些会读书会做生意的,多少也是自己就小有所成,怎么可能弯下高贵的脊梁骨,给女人洗脚呢。 最后留下的只有一名,可是那男子看起来挺古怪,因为他腰间配着一把剑,看起来像是个江湖人...... “薛小姐,你看我行吗?”那男子站在薛宝钗面前。大约二十五六上下,端得是一幅好样貌,浓眉大眼,高大威武。 “这位......壮士,像你这般的人,为什么前来招赘呢?”薛宝钗不禁由此一问,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找不到心怡男子的准备,可谁成想居然真的有人通过了她的要求。 “你大约是不记得我了。”男子低头自嘲般地笑了一声。 “五年前,你从金陵上京,途中救过一个人,你是否记得?” 薛宝钗这么一想,才恍惚的记起,当时确实有一个人,横在官道中间,浑身是血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薛蟠那时侯打死了人,在薛宝钗心里留下了疙瘩,于是她便作主救了那伤者,心说怎么都是条命,就当帮哥哥积德赎罪也好。 薛宝钗命家丁将那人抬上车,到了下一个小镇,送到了镇上的医馆里,留下了一些银子,就走了。不过一个小插曲罢了,薛宝钗是连那个人的样子都没看的。 “我就是那个人。”男人露出一抹颇阳光的笑容。 薛宝钗眨眨眼睛,这么说,此人是来报恩的了? “你就算感念我救了你,你也不必娶我啊。”薛宝钗毫不怯场的坐在一旁,淡定的喝茶。 “你看到了,我性子骄傲,又是个做生意的女人,薛家的顶梁柱。抛头露面不说,就连普通妻子能为丈夫做的,我都做不到。你确定你要娶我吗?”薛宝钗将这些话讲清楚。 那男子不正面回答,却是将自己的身份文碟交道了薛宝钗手中,而后开始说道: “我叫乔柏,是巴蜀人,读过书,出身殷实之家,我们那里闹山匪,我十三岁那年准备考秀才,结果家里就出事了,被匪徒洗劫一空,亲人都死了。我左心房被一刀贯穿,但无奈我的心脏是长在右边的,所以活了下来。我被师傅救走,他是在山东开镖局的,那年正好是走镖经过我家。后来我就跟着他学武功,师傅不识字,所以托我管理镖局的账目,于是学会了术算。会读书、会算账,我完全符合你提出的条件。五年前我接了一趟镖,要去金陵,途中就遇到了劫镖的匪徒,身受重伤。若不是你救我,恐怕我就死了。” “咳。”薛宝钗轻咳一声,听到他这坎坷的经历,暗道这人够倒霉的了。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为何决定要娶我?如果是为了报恩,你可以来我家当保镖的。” “走镖,虽然危险,但其实很挣钱。走一趟贵重的,就有几百两的银子,我这些年攒了不少老婆本。这是我的全部家当,给你。”乔柏取出了一叠的银票,全部塞到了薛宝钗手里,把薛宝钗都给搅晕头了,这是什么意思嘛? “你?”薛宝钗看看银票,再看看乔柏,不知说什么好。 “娶你,不为报恩,不为钱财。若是旁的女子救了我,我会报恩,但不会娶。这回,我前来京城找恩公,打听了你的事迹,也在薛府前偷偷见过你一面。你是个坚强的女人,跟我想像中的那种......千金小姐很不同。我喜欢你。”换句话说,乔柏对薛宝钗一见钟情了。 “我本来是没想高攀的,谁知道你竟然招赘了。”乔柏说到这里,是露出了一抹笑容,仿佛说着:天意如此啊,你就该是我的。 因着林如海没死,提前带黛玉上京,于是王夫人也提前给薛家去了信。薛宝钗是比原著里提前了一年上京,在路途上预见了意外的人。所谓姻缘天定,莫过于此了。 薛宝钗微微抿着唇,脸有些红。站起身来,扭头进入内堂,掀开帘子,手顿了一下,默默说了一句: “你通过了。” 115、红楼梦 薛宝钗年岁不小, 确定了夫君人选之后,不日就办了婚礼。薛宝钗人缘好, 薛家家业也大,那些有头有脸的都出席捧场了。贾家就算再不乐意, 也还是派人送了礼品,王夫人也亲自到场,整个婚礼期间笑容都假得不得了。 薛宝钗是没有想到的,新婚之夜,那乔柏竟然真的端了一盆水来给她洗脚。她当时不过是吓吓那些男人,让他们知道她的性格,可也没有想过真要侮辱为难谁。 乔柏并不觉得给自己夫人洗脚是一件很侮辱人的事情, 江湖人过刀口舔血的日子。女人都比较g悍, 男人凡事也看得比较开,他师傅还天天被师娘罚跪搓衣板呢,疼爱妻子是很光荣的事情。 再瞧自己那新婚的小妻子,穿着大红色的嫁衣, 本就美丽明艳的面容妆点精致, 更显妖娆。身段玲珑,因为露出了一双玉足而羞红了脸。那娇小的脚,粉嫩得像小孩子,握在手中刚好。遂忍不住是一个转身,将人压到了床上。 薛宝钗黑珍珠一般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的新婚丈夫,其实她心底也是害怕的。她既想招赘,又不想嫁个窝囊废, 于是想了这么荒唐的法子来为自己选夫。她到底做对了吗?这个男人,会对她好吗?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让薛宝钗慌乱。 “别怕。”乔柏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睛,他岂能看不出宝钗的恐惧,只是他现在无法说,因为他向来不喜欢多言,凡事要看结果才知道对错。 其实,他已经来了京城挺长时间了,找到恩公之后,每天都会趁着她早上去商号出门的时侯看上一眼。也见过她巡察铺子时,教训掌柜威风八面的模样,也见过应对官员贵人时的妙语生花、长袖善舞。乔柏真心疼惜这个为了振兴家业,把一切都自己扛在肩上的女人,他甚至感谢那次的受伤,如果不受伤,他就一辈子也不会认识这个女人了。 红霄帐暖,宝钗经过了这么多波折,也终于成亲,这夜里从女孩变成了一个女人。乔柏的师傅倒是干脆,收到徒弟的信没多久,就携带妻子过来看徒弟媳妇了。见到薛宝钗,对其风度亦是赞赏有加,十分满意。吩咐乔柏好好待人家,以后要是敢对家人不好或者纳妾,就别说是他的徒弟,然后就带着妻子走去游山玩水了。 被这样的师傅养大,难怪乔柏思维与旁人格外不同了。 乔柏是个有能力的人,以往又是走镖的,薛宝钗过去江南进货运货都不敢托付薛蟠,怕他被人晃点吃亏,故而总交予外人处理,十分不安,也很无奈。这下可算是有了个自己人帮衬,再不用战战兢兢了。夫妻两人共同努力,薛家的生意越来越红火。皇家采买的任务,也重新回到了薛家的手里,薛家又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皇商,重现昔日辉煌。 正此时侯,吕成也带着黛玉、青山二人回到了京城。皇上见过了吕成之后,吩咐了几句若有所指的话。意思是爱卿这时节回来了,还需要重新熟悉京城的事务,那些旁的,与林家无关的,还是莫要管太多了。 吕成无不点头称是,知道圣上这是在提醒他。圣上快要动手了......吕成回家以后,还是以黛玉的名义,给薛宝钗去了一封信,告诉他,薛蟠这个人,行事骄傲自负,鲁莽霸道,头脑太简单,而且又重义气,很容易被人利用。这时节不好了,不如陪妻子、岳父回姑苏祭祖,是个好法子。 薛宝钗收到信后,多少也明白了,前些日子。因着柳湘莲和尤三姐的事情,哥哥还哭了一场呢,甚至于一直费心的出去寻找柳湘莲。哥哥总归,是与那些人太近了一些,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哥哥是一定会去帮忙的。薛宝钗和吕成是站在同一立场的,认为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我们不去害别人,也不会让别人来害着自己。荣国府和宁国府里,是有可怜人的,但若要非要怜惜弱小,行善积德,还不如多捐些银子给穷苦百姓呢。总归那两府的人,也都荣华富贵,不愁吃穿,甚至于草菅人命。与那些被他们欺压的百姓相比,又能可怜到哪儿去? 薛宝钗与甄士隐一合计,就说要带英莲回姑苏,拜祭一下英莲的亡母。薛蟠心想,既然是祭拜岳母,他也不能不去啊,于是便跟着一起出发了。甄士隐不着急,一路慢行,跟薛蟠赏景喝酒,又周游四方,拖拖拉拉足足去了一年。 卯年十二月间,宫里头忽然传来了消息,说是贤德贵妃娘娘病去了。贾家真是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这年三十还没有来,大红的福字、绸缎还没有换下,竟就换上了白幡,改办了丧事了,正是祸从天降啊。 贾府本来按照贵妃丧礼之制安排哭临,可没想到过了几日,却有圣旨下来,说元妃于子嗣之事,深负圣上殷切盼望之恩,实难辞其咎,着革去贤德妃称号,贬级为嫔,丧礼从简。元春人都亡故了,竟然连丧礼都不能好好办,可见圣上是真的断情绝恩了。 直到一月份的时侯,王子腾也在进京的路途中,突然病故,与元春的死期相距不过二十余日。所谓雪上加霜,莫过于此。 薛宝钗得知舅舅去了,也是很悲伤,但更多的却是心惊。舅舅这死法奇怪啊,因赶路劳乏,偶然感冒风寒。到了十里屯地方,延医调治,无奈这个地方没有名医,误用了药,一剂就死了。舅舅过往出门,都是带着自家医生的,怎么就会拖延至此,还跑到十里屯那小地方去找什么名医,甚至于用错了药。 王子腾一死,王家迅速的败落了,甚至于在京城都没有了立足之地。薛宝钗而今只庆幸哥哥这两年没有惹祸,冯渊的案子了结多年,期望皇上看不起薛家,让薛家能平安渡过劫难吧。 史太君经受不住这么打的打击。身体一下就不好了。黛玉不是那种见风使舵、落井下石的人,虽然现在人人都恨不得离贾府远远的,但黛玉身为史太君的外孙女,怎么也不能不去看看,不去照顾着。毕竟史太君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疼爱黛玉的。刚刚及至,就看到府门破落,门可罗雀的凄凉景象,奴才们都不知道去哪儿了,人心惶惶。 黛玉也没有传人通报,就来在了贾府荣禧堂,未进门,便听得里头一阵声音,却是贾赦正在跟贾母争执些什么。仿佛是与迎春有关......黛玉不便打断长辈讲话,遂在外头等候,听着听着也就明白了。 原来贾赦欠了孙家五千两银子,还不起,于是就想把迎春拉过去抵债。那孙绍祖可是与贾家有仇恨的,孙绍祖在家境困难时曾经拜倒在贾门府下,乞求帮助,贾家当时正春风得意,自然不会将一个孙绍祖放在眼里,对其侮辱之,孙绍祖心眼小,这下就记住了。 现在贾家快要不成了,孙绍祖又承袭了官职,报仇的时侯就到了。他专门挑这个时节,向贾赦讨债,为的就是要给贾家找不痛快,最好能把贾赦打折了腿脚,送进牢房去。甚至于,他自己都没想到,贾赦竟然会提出用女儿来抵债这样的主意。孙绍祖觉得挺好笑,既然贾赦自己都不在乎他的闺女,那么他又何苦去怜惜呢。他也看看贾家那些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到底跟别的女人有什么不同。 孙绍祖抱着这样的念头,如果迎春真的嫁过去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好呢...... “我不同意。”史太君长叹一声,现在,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可是娘,您不同意嫁孙女,您儿子就要被人告上衙门了。要不,娘,您要是实在不乐意,就拿五千两出来,给儿子还债吧。”贾赦不是欠债不还,而是他真的没有能力还了。 “这......”史太君不是没有五千两,可是她自己剩下的棺材本也不多了,如果真的拿这五千两换了迎春...... “唉,那孙绍祖,可说得是明媒正娶?”史太君转了个口风,退一步来问道。 “那是,毕竟是咱们贾家的姑娘,自然得明媒正娶了。”贾赦现在是丧尽天良,为了不被孙绍祖逼债,要他做什么都乐意。 “那......那就好吧。”史太君说出这一句话,心里头也是难受。 黛玉在外头听着,真是心寒不已,仿佛整个人不穿衣服的置身数九寒冬,那风霜如刀刃般刮在心上。外祖母怎么能这样做呢?不就是五千两的银子吗?贾府就算再困难,大家一起凑一凑,难道凑不出吗?她知道,外祖母绝对不会没五千两,她只是不愿意用五千两换迎春姐姐罢了。 黛玉这下心里头装了事儿,脾气劲儿上来了,竟然也不看外祖母了,跑到了薛家总店里去,支支吾吾的跟宝钗说道: “宝姐姐,你可否借我五千两?” 宝钗吃了一惊,心说黛玉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呢? “林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好是好的,五千两数目虽然大,但她私房里是出得起的,可林家怎么会缺这五千两呢? 黛玉紧接着把贾府里听来的事儿这么一说。 “我父亲现在被皇上看得紧,不敢有任何动作,我就想拿这钱,去给了迎春姐姐。”黛玉心眼好,最见不得姐妹受苦了。 “也好,我这就去取。”薛宝钗闻言也是心有不忍,那孙绍祖的虎狼之性在京城都是出名的,自己现在也嫁人了,很能体会那种夫君不良的心情。若是乔柏待她不好,她得有多伤心啊。 黛玉从宝钗这里借了五千两,又回到了贾府里。这时侯迎春正在哭,因为贾赦和史太君方才已经商定了,要将她嫁给孙绍祖,也将她唤去,告知了这件事情。迎春是个二木头,什么主意都没有,除了哭,她还能如何呢? 黛玉不放心将钱给了贾赦或者是史太君,凭着他们现在为钱不要命的劲儿,这钱说不定就进了谁人的私房荷包了。 “林妹妹,你这钱是哪儿来的?”迎春看着那五千两的银票,不由得震惊。 “我找宝姐姐借的,你啊,现在就跟我走。我们去找那个孙绍祖,把钱还给了他,叫他退亲。”黛玉也是魄力十足,什么都不怕的。 “可是,我不敢啊......”迎春是规矩木讷的女子,一辈子就没出过几回门,不似黛玉和宝钗那般,家里人不拘着,可以自由自在、游走天下。 “这有什么不敢的。”黛玉拉着迎春,便出了贾府。两人一路车马,到了孙家的将军府。 贾迎春还是怕得手抖脚抖,木呆呆的,让人见着都着急。黛玉无奈的长叹一声,名雪雁找那将军府看门的小厮去通传,就说贾家二小姐求见。 孙绍祖正拦着丫鬟荒.淫.玩乐中,就听说外头来人找了,是贾家的二小姐,也就是他的准‘夫人’。自然,这个夫人不过是戏谑的称呼罢了,孙绍祖可不会把贾家的人当作自己的夫人,不过是娶将回来羞辱折磨罢了。 孙绍祖衣衫不整的走到将军府正殿前堂,叫人将贾二小姐迎进门来。贾迎春战战兢兢的,仿佛鹌鹑似的走在前头,雪雁受黛玉所托,跟在迎春身后。 “二小姐,等会你什么都不要说,让奴婢代您说就好。”雪雁跟随黛玉,多年受熏陶,不论是学识还是胆色都是与一般丫头不同的。 “是,是。”迎春赶紧点点头,她都要骇死了,还哪里能说得出什么。 雪雁见那大堂里那个,一看就知道刚刚鬼混完的男人,是不由得暗啐了一声,什么东西! 雪雁先是将迎春搀进门,落座,而后上前盈盈一拜。 “奴婢雪雁见过孙将军。” 孙绍祖四下打量着那个脸色苍白,木木呆呆的二小姐,不由得觉得可笑,如此风度还不如她的那个贴身丫头来得大方呢。 “起来吧。”孙绍祖道。 “谢将军。”雪雁站直了身子,而后继续言道: “我家小姐今日冒昧前来,是为了婚事。问将军敢不敢与我家小姐打赌,若我家小姐有能力还了五千两,将军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小姐?需知道,当日辱你之人乃是贾家的男子,与我家小姐无关。像孙将军这样的英雄铁汉,大约是不会专程找女人麻烦吧?”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们贾家,若是能拿得出五千两,那贾赦也不至于要女儿来抵债了。”孙绍祖得意洋洋的的说道。 “将军也太骄傲了,若如此笃定,我家小姐出不起。敢不敢带上借据,咱们对簿公堂?”雪雁将孙绍祖往套子里引。 “哼,就听你的又何妨,我到想知道,这么短的时间,你家小姐去哪儿弄五千两给我。”孙绍祖从没被女人这般置疑过,当下就起身,命人拿出了借据。 雪雁仔细看过了那借据,见是真的,上头还有贾赦的手印呢。遂笑了笑,来在迎春身侧,在迎春耳侧鼓励的说道: “二小姐,奴婢跟随我家大小姐多年,也算与二小姐熟稔。二小姐过往多有懦弱,今日为了自己的未来,就拼将一次又何妨?要知道,旁人能帮你一时,可唯有你自己,才能帮自己一世啊!” 听得雪雁这么说,迎春的眼泪也是一下子涌了出来。她以为她不争不抢,安分守己,家里人不说待她好,也总会放她一马,谁知道竟然被父亲出卖,祖母也不帮她说话,大家明明有能力救她,却只袖手旁观。到最后,还是一个没有什么干系的林家小姐,瞧不过眼,拿出钱来渡她躲灾。 贾迎春站起身,从怀里取出五千两的银票来,走到孙绍祖面前。鼓起勇气,将钱往他身上一扔,夺过了他手里那张,决定了她命运的借据。随后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破口大骂了起来。 “给你的臭钱!你恨贾家我知道,可有本事就去找男人的麻烦啊,何苦为难于我?我不过庶出小姐,多年在府中战战兢兢,已经是悲惨,现在竟连外人也都欺我!当真以为我是个二木头吗!五千两给你,借据归我。这钱,不是我父给的,也不代表贾家,仅仅是代表我自己,我把自己的命买回来,还不行吗!你退亲吧,我死都不会嫁给你的。”贾迎春终于是威风了一回,心中压抑了十多年的憋屈,一下子爆发出来,眼泪虽然不住的往下掉,但是却仿佛新生了。是啊,她把自己的命运买回来了......她也不是毫无用处的,求人不如求己啊。 贾迎春握着命运的借据,颤抖着脚走出将军府,一下脱力差点没坐在地上,幸好还有雪雁扶着。 黛玉等在将军府外头,见二人出来,便掀开马车的帘子问道。 “怎么样了?” “小姐,一切都好,咱们把借据拿回来了。”雪雁笑眯眯的回答。 “林妹妹,这回真是多谢你了,今日大恩,如同再造,我一辈子都会感激你的。这五千两,我日后一定会慢慢还给你的。”贾迎春握着黛玉的手,哽咽的说道。 “大家都是好姐妹,什么还不还,我应当的。”黛玉一直以来都心疼这世间女子的境遇,也喜爱行善事,不管今日这事儿是谁遇上了,她都会帮的。 贾迎春带着孙绍祖的借据回了贾府,彼时贾赦还在与史太君商量婚期什么的。贾迎春在一旁听得是冷心冷意了,她头一回打断了长辈们的叙话,将孙家的借据往两人面前一摆。 “祖母、父亲,现在我不必嫁了吧?”贾迎春仍旧木讷着脸,但双目却有了神采。 “五千两,我把自己的命买回来了。我不靠任何人的,所以也不需要听任何人的。那个孙绍祖,我不嫁!”贾迎春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走了。 正所谓物极必反,贾迎春过去木得太过了,一朝清醒,是仿佛大彻大悟了一般。男人什么的,太靠不住了。至于亲人,她是庶出,母亲去了已久,父亲祖母也始终没有将她当成真正的贾家小姐,也许就是个得宠的奴婢,比如鸳鸯,都比她来得重要。今日她躲过了祸事,那明日呢?后日呢?总有一天,她会被这家人卖掉的...... 贾迎春想到了妙玉,于是她想出家,出家就不用嫁人了。可是,又一想,她还欠着林妹妹和宝姐姐五千两要还呢,所以这家暂且还出不得,她得要挣钱还债。在贾家里,她是注定没法子挣钱的。 不如去投奔了宝姐姐吧,宝姐姐身为女儿身,做生意也做得风声水起,应该不介意多一个女工的。她别的虽然拿不出手,但这绣功却是众姐妹中最好的,就连那王府里的夫人都赞不绝口。因为她性子最安静,最喜欢的就是一个人研究绣花。 说做就做,贾迎春决定离开贾家,这个冷酷残忍,折磨了她十多年,没有给过她一丝温暖的地方。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就打点了自己的私房,没有带丫鬟小厮,偷偷的离开了贾府。也许是因为迎春平时的存在感就不强,直到她已经失踪了两日,才有人发现。可人的确已经不知所踪了,私房钱和首饰衣物什么的,也都不见了,肯定是跑了! 女儿私逃,这样丢脸的事情,怎么能说呢?又正赶上孙绍祖派人来退亲,于是贾赦和史太君一商量,就对外宣称说:二小姐因为被人退亲,所以羞愤生病了,因此不能见人,封锁了过往迎春居住的缀锦楼。又过了一段时间,就说人病死了,草草发丧。 却说贾迎春,那天鼓足了所有勇气,带上细软私自逃出了贾府,悄悄的来在了薛家商铺。薛宝钗很震惊,没想到这个二木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然连私逃的事儿都做得出。实在不好声张,于是在京郊找了一处宅子,将人先安置了进去。也幸亏是迎春过往从不爱在人前露面,因此见过她的人不多。 后来听说,贾府竟然给迎春发丧了!薛宝钗真是哭笑不得,对这群冷血无情的人无言了。女儿被他们的作为弄得心冷了,离家出走了。这人丢了,家长不去找,反而发丧。算了,从今以后,只当贾迎春是真的死了吧。 迎春自己也听说了,她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从她决定离开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预料到了,如今不过验证了,她果然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贾迎春给自己改了一个名字,叫:忘尘,意思是忘却前尘,她从今以后要做一个崭新的人! 迎春,不,应当是忘尘,进入了薛家的绣坊工作。苦心研究绣功,自创了一门双面绣法。她的绣品,甚至被作为贡品上呈给了皇家,连皇后娘娘都赞不绝口,爱不释手。贾家毫无存在干、亦从未示人的二小姐很快被大家遗忘了,但是人人都知道了,薛家绣坊里有一个绣娘叫忘尘,绣工一顶一的好啊! 116、红楼梦 荣宁两府每况愈下, 王夫人还想最后再拼一把,宝钗已经嫁人了, 不是还有黛玉呢么!她已经从姑苏回来了,这么大姑娘, 也应当成亲了。于是跟史太君一合计,竟然叫贾政去了林家的学士府,提亲去了。 吕成真心笑了,心说你们家都这样了,还不忘攀扯着黛玉。 “贾大人,这事儿怕是不行了,实不相瞒, 我与黛玉回姑苏这段日子, 是巧遇了姑苏保龄侯世子陆亦清。陆家看重黛玉,已经向我求亲,我见那孩子不错,也就答应了。如今, 黛玉已经是定亲之人, 不便高攀宝玉了。”吕成礼貌的婉拒了贾政的提议。 “黛玉已经定亲了?”贾政闻言十分惊讶,但他这个人一向迂腐厚道,所以也没有太往心里去,遂对吕成继续言道。 “那也要恭喜林大人了,陆氏一族向来不掺合朝事,是出名的逍遥侯,黛玉可享福了。”贾政这话说得是真心的, 过往他总觉得男儿不上进就是不好,现在才发现,有时侯激流勇退也是一种智慧。只可惜,贾家过往没得这样的智慧,现在想起了,也晚了。 史太君和王夫人听说黛玉也定亲了,这回是真正的傻眼了。宝钗嫁人了,黛玉定亲了,那宝玉怎么办?宝玉娶谁啊!史家败落了,王家也同样,现在贾府形势这么危机,还能上哪儿去找个姑娘来嫁给宝玉呢? 贾宝玉一下从香饽饽,变成了没人要的狗不理。不过他自己对此倒是不甚在意,因为不像原著里那般,跟林妹妹青梅竹马,甚至于,他根本都没见过林妹妹几回,何来得那些刻骨的爱呢?对于贾宝玉来说,林妹妹就是一个长得很面熟,但是每回见到他都不假辞色,横眉立目的姑娘。漂亮是真漂亮,才华也是真正好,但他每回见到她,她都是一幅□□、师太般的脸色,再好也变不好了。她若要嫁给旁人,便嫁了吧,他也真心祝福。 至于宝姐姐,他与她曾住在一起相处了两三年功夫,算是熟稔。但人家志向不在后宅,喜欢入赘的夫君,也是莫可奈何。天下女子都是好的,若没有个真心喜爱的,娶谁他都不乐意,还不若不娶,能够自由与众姐妹调笑,逍遥自在。 贾宝玉不通俗事,根本看不到那些繁华背后的危机。可凤姐儿自从王子腾死后,没了仰仗,大家对付她不再手下留情,遂是在贾家彻底臭了名声,后来也病倒了。探春临危受命,开始接管贾府的管家职务。探春是个有本事的,只是贾府大厦将倾,她一个女子岂能左右皇上的心意,力挽狂澜呢。 探春兴利除弊,停发了哥儿在学里买纸笔吃点心和姑娘买胭脂头油的钱,又把大观园承包出去。但是这仅仅是杯水车薪,探春亦无奈的叹说,贾府已经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终究是死了,暂且维持,也不过等待灭亡罢了。 探春终究是瞧出了端倪,但她跟迎春不同,她凭借自己的能力,多年来在贾府是生活得不错的,大家也都真正的将她当作了小姐看待。既然享受了这个福气,她就得付出代价。此刻间探春为了贾府,自请和亲真真国,作了真真国王爷的王妃。 本来,探春曾经许配给南安太妃的孙子。但是她知道,皇帝要抚慰藩国,进行和亲,又舍不得自己的女儿,于是就主动请命,愿意代皇上分忧,嫁给了外藩。也是希望圣上念在她和亲的功劳上,对贾府网开一面。皇帝恩准了探春的远嫁,封了她作公主。 知晓探春要去和亲,众姐妹们最后在一起聚了一次,其实说是聚,也不过是悲切的抱在一起哭罢了。可探春并没有哭,哭有啥用?探春以为,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性乃命也,要什么样的生活,就得靠自己去拼搏。她和迎春同为庶女,她拼了,于是日子就过好了。迎春不拼,于是日子就过差了。 现在也是一样,听说那个真真国远着呢,是个四面环海的岛国。未来还有许多的问题要面对,比如语言不同、生活习惯不同、文化不同......但总归,只要肯努力,一切是会好起来的,探春对自己有信心。 其实探春这回也不光是为了贾府,她远嫁也是为了自己。贾府,已经快要完蛋了,就算她真的能嫁给南安太妃的孙子,以后没有娘家撑腰,一届孤女,这主母能当好吗?能坐稳吗?且不看,凤姐儿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可王子腾一没,还不是墙倒众人推。就连祖母这一贯喜欢放纵凤姐儿的,都改了脸色,可见啊,没有娘家是根本行不通的。但和亲就不同了,她的娘家,是整个国家,只要她自己好好的,夫家也必定会给予尊重。 探春出嫁了,十里红妆,锣鼓喧天,从宫中出发,一路出京城,向遥远的真真国而去。 大约是元春去世后的第八个月,李御史参奏贾赦勾结外官,恃强凌弱,勒索古玩,逼死人命。又参奏贾珍引诱世家子弟赌博,强占民女为妾。朝廷准奏,将贾赦、贾珍的世职革去,并派西平王、北静王、赵堂官会同查抄宁、荣二府。在贾琏房中,抄出两箱房契、地契和高利贷借票等罪证,贾赦、贾珍、贾琏都被押走。 贾府忽然被查抄了,史太君经受不住这么打的打击,一病不起。黛玉甘冒大不韪去贾府看史太君,奴才们该散的也散了,该逃的也逃了,整个贾府荒凉得很。老太太这时侯已经后悔了,宝玉没个着落,元春死了,迎春丢了,探春走了,惜春出家了。一直以来,在她身边的这些儿孙们,都不见了。现在,她心里头也就只惦记着贾兰了,万一贾府真的没了,贾兰该当如何是好呢? “黛玉啊,我知你父不便插手贾家的事情,我也只求他这一桩,万一贾府......请他务必救一救兰哥儿,我就别无所愿了。”贾母倒在病床前,看着而今还剩下的人。至于巧姐儿......唉,贾母闭上了眼睛,人各有命吧,林家能管一个兰哥儿,都算是危险了。巧姐儿未来如何,就看自己的造化吧,她已经谋不了那么多了。 “外祖母放心,兰哥儿的事儿,我会和父亲讲的。”黛玉点点头,拿帕子擦擦眼泪。 贾母安顿好这一切的事情之后,没过两天就真正的去了。这回皇帝连老夫人的面子都不用看了,老太太丧事还没办完呢,救直接将贾府一家人落罪了。不论男女,都进了牢房,贾政和贾宝玉虽然无辜,但总归也是被抓了。 王熙凤病得太重了,在狱中不得自由,对外界是什么力都使不上,唯托付刘姥姥前去瓜洲寻找巧姐儿。她过去,单以为自己趁着还能动的时侯将巧姐儿交给兄长王仁,就万事大吉了,却没有想到他哥哥会如何狠心的将自己的女儿卖进妓.院。 刘姥姥是个仗义的,将巧姐儿救了出来。可她也是害怕的,这城里的乱事儿,又想到巧姐儿毕竟是贾家的人,万一被人发现了,就遭了。遂救得巧姐儿之后,就带着她和板儿回乡下躲避灾祸了。 王熙凤是死在了监狱中,没能赶得上万岁对贾府最后的裁决。贾赦、贾珍、贾琏被定了死罪,其余皆贬为庶人。而女子,如王夫人,是流放了,或贬为官奴买卖。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侯,黛玉是托付吕成将贾兰带了回来,其他人都没管,也没能力管了。贾兰年龄还小,虽然被贬为庶人,但毕竟没有入奴籍,将来还是能考科举的。李纨是朝廷节妇,也算是有恩典,最后幸免于难。吕成将这母子二人安置在了林家京郊的宅院里,将地契银钱送给了他们,母子二人感激涕零。 贾宝玉好容易重见天日,与贾政两人站在街头,可贾府如今已经不是他们的居所了,天下之大,究竟该何去何从?贾宝玉去关押官奴的地方,看到了自己的母亲王夫人。王夫人跟王熙凤一样,都身上带着放贷之罪的。王熙凤死在了狱中,可以不追究责任,但是王夫人还活着啊。 贾宝玉亲眼看到了母亲身披枷锁,被人鞭打着,要押送到边疆去当奴隶。贾宝玉有心想救母,可奈何他一无权,二无钱,什么都做不了。贾宝玉冲动要去夺那鞭子,结果救被官差推到一边,打了一通。贾宝玉历来身娇肉贵,何曾受过这般的毒打,是疼得动都动不了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人抽打着,准备出京前往边疆。 王夫人也是心疼儿子啊,她的宝贝宝玉,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一点苦头,怎么能被人这么打呢?遂哭哭啼啼,可是她身上绑着锁链,想看儿子,想去扶起他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自从王夫人的假面具被揭穿之后,贾政就一直无法原谅这个妻子。他也认为,如果不是王家这两个女人惹祸,贾府也不会这么凄惨。于是狠下心肠来,不看王夫人,仅仅是将自己儿子搀扶起来,转身离去。 贾宝玉自打那以后,就病了一场,病中支支吾吾净说些旁人听不懂的话。贾政也没得银钱给贾宝玉请大夫看病,只能干着急。这时侯那跛脚道士,癞头和尚就又神出鬼没的现身了,在贾宝玉额头上这么一拍,贾宝玉就醒了。 醒过来后,脸色清明,也不知是想明白了什么,最后对贾政鞠了一躬,那是个佛礼,而后就迈步走出门去,消失在了茫茫的大雪中......有些事情玄妙,你说不得它究竟是真还是假,贾宝玉生而衔玉,也许就是为了走一遭,历经人间美色繁华、痛苦辛酸,最后自来处来,到去处去。 薛姨妈被外头的动静吓得不敢出门,生怕一不小心,让别人想起了她也是姓王的,到时候再带累了女儿儿子们。可圣上终究没有想起还有一个做生意的薛家,也许他想起过,但懒得费心思,毕竟薛宝钗这些年,从不攀扯朝事,只专心做生意。薛家做事很靠谱,与舅舅、姨母等人俱少往来,关系也不怎么好,甚至于还有矛盾。 薛宝钗是始终记得林大人当初的告诫,别怪她冷血,她今日冷血,是为了将自己在乎的人们保护得更好。谁都有个远近亲疏,她爱母亲、哥哥、夫君,甚至于她敬佩林大人、喜欢林妹妹,但舅舅和姨母,她是真的不熟,而且对方待他们薛家,也是利用多,真心少。她不想给人当了冤大头之后,还要被连坐。 随后薛蟠终于‘祭拜岳母’完毕,从姑苏回到了京城,回来后才知道,京城里出了这么多大事儿,过去一起喝酒玩乐的朋友,死的死,走的走,下场凄凉。这些前车之鉴,让薛蟠难过之余,也心生恐惧,再不敢那么嚣张了。 因为一年里都跟老婆黏糊在一起,英莲这回是带着身孕回来的。薛蟠过往就总说想当爹,这回是真的要当爹了。薛蟠真正的收敛了心性,男色不再玩儿了,也不在整天带着家丁大摇大摆的欺负人了。酒虽然还是喜欢喝,但也不出去喝了,单在家里跟亲人们喝。脑子仍旧不好使,不会做生意,但有薛宝钗和乔柏在,也用不着他来动脑子,只需要跑跑腿就行了。 薛姨妈见风声过了,也终于恢复了正常,日日宝贝着英莲,欢欢喜喜准备抱孙子。有时候薛宝钗也会想,大约兄长的脑子就是继承了母亲吧?人都是,生女肖像父,生男肖似母......幸亏她和乔柏两个人都是不笨的,不然还真不知道是该生男,还是该生女了。 英莲最后是生了一个儿子的,因为孕期保养得好,也没有像原著那般难产而亡。薛姨妈和薛蟠大喜过望,最后决定给小子取一个威风凛凛名字,叫:薛霸!当然,这只是薛姨妈和薛蟠两个人不靠谱的意见罢了,薛宝钗和甄士隐是坚决反对的,两个有学问的人一合计,为孩子取名为薛博瀚。家里已经有一个呆霸王了,就不要再来一个了,薛宝钗是应付不起了。希望哥哥的儿子,能像英莲这个母亲吧,安静的、乖乖的,有文学修养。 又过了两年,陆亦清考中了探花,进京做了个景文阁学士,是个专门负责编书的官,但也算是进京了。有爵位承袭的家里能出一个中举的不容易,不然林如海当年也不会那么被看重。圣上爱惜人材,虽然陆亦清看起来只会写书编书,但说不得也能编出个传世佳作来。 陆亦清进京,打点好自己的学士府,便正式登门向吕成提亲,这回吕成点头同意了。热热闹闹,三书六礼都作齐,黛玉就嫁给了陆亦清。 黛玉出嫁的那天,宝钗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了,但仍旧挺着大肚子出席了黛玉的婚礼,见着好姐妹也终于出嫁,宝钗心里头高兴啊。 贾兰和林青山的岁数差不了多少,两个人都是十三岁中了秀才,十五岁考了举人,待到十八成年的时侯,也中了第,林青山照旧是探花,而贾兰竟然是中了状元。 正所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贾兰年幼是见证了贾府的繁荣与败落,他知道自己要想翻身,为自己的母亲挣一个诰命,比旁人要难得多。首先,皇上对姓贾的就心中有所芥蒂,其次,他怎么说也是待罪之身,因而就更要比旁人更加奴隶。林大人的儿子,中个探花,就足以让圣上赞不绝口,但他中了状元,圣上也未必会多么看重。 但贾兰终究是有毅力的,他用自己的勤奋、忠诚、聪慧、能力,最终赢得了圣上的认可。李纨最后是真的被封了诰命,因为她的儿子有出息啊。可那时侯,她已经老了,身体不好即将故去。正是应了她的那首词:气昂昂头戴簪缨,气昂昂头戴簪缨,光灿灿胸悬金印。威赫赫爵禄高登,威赫赫爵禄高登,昏惨惨黄泉路近。 问古来将相可还存?也只是虚名儿与后人钦敬。 而后老皇帝去世,新帝继位,在吕成的指导下,林青山终究没有站错了队伍,继承了吕成的地位,成为了新出炉的天子近臣。 黛玉嫁给陆亦清之后,两人的婚姻生活是十分美满。景文阁大学士的工作很轻巧,就是编稿子罢了,正巧陆亦清喜欢看书,文采风流,这工作正适合他。而黛玉则是继续自己的文学创作,时不时的就要外出旅行,寻找灵感。普通家的当家主母若是这般模样,早不是让人休回家去了。但是偏陆亦清觉得黛玉这是个特别好的主意,畅游在山水之间,感悟人生,多么美妙。于是他也经常的请假休沐,跟妻子一道去游山玩水,两夫妻真正是神仙眷侣了。 在两人结婚的第二年,娃娃生了,第一胎是个儿子,正好比宝钗的女儿小三岁,黛玉非说什么女大三,抱金砖,要定娃娃亲。还是薛宝钗理智,说让孩子们自己青梅竹马的长大,将来要是真的有那个意思,再定也不迟的。 总之黛玉和宝钗的关系,始终都是那么好,再加上两个人的夫君都是疼人的,从不拘着她们,还不曾纳妾。这两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也得到了各自与众不同的结局。 新皇帝继位之后没有多久,吕成就彻底完成了保驾护航的任务,也该离去了。黛玉她日子过得好,青山那孩子也有正事,品性纯良,可以护着黛玉。黛玉还有好姐妹宝钗,薛家也是越来越红火。 吕成想到这些,终究是对黛玉放心了,安详的撒手离去。 117、大汉天子 吕成回到了主界页面, 因为穿越满了一千五百年,于是系统又发来了祝贺信函, 外加高昂的点数。另外,系统还弹出了一个对话框, 上头写着: ‘排行榜功能已经开启,可以查看任务时间积累排名,以及其他任务执行者的基本信息。’ 自打穿越以来,吕成虽然一直知道除了自己以外,还有许多人在参加这个任务,但是却未曾真正的打过交道。如今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吕成当然要看看了。遂点开了排行榜, 这不看不知道, 一看吓一跳,吕成是没有想到自己的排行竟然已经在前十位了。并且页面下头还有注解,说明也正是因为吕成任务时间积累进入了前十名,于是才能激活这个排行榜的功能, 这是前十名的特殊权利。 吕成看了看, 除了第一名超级大神十分牛x以外,剩下的那些任务时间都非常接近。比如他是一千五百年,排在第十位。在他前头的,一直向上数到第二名,任务时间也不过就是两千五百年罢了。只有第一名的超级大神,足足五千年的排名,而且他竟然是编号01, 也就是说,他是系统产生后,选中的第一位执行者。 因为根据记载,只有最初的一批执行者是配备编号的,其后由于系统发现这个编号是透露执行者总人数的,仿佛bug一般的存在,于是在第二代更新系统的时侯就被取缔了。但是第一批的执行者,他们的编号还是被保留在了名字的前头,比如这个‘01陈娇’,跟他的编号栏只有光秃秃的‘吕成’就不同。 吕成点开了大神的基本信息,这么一看,差点没闪瞎了自己的钛合金狗眼。但见那信息栏目上写着: 任务执行者编号:01-陈娇 任务执行者初始身份:位面宇宙-地球-中国-汉朝-汉武帝元后 “居然连位面宇宙都出来了,系统才是真正的赢家啊......”吕成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 吕成来了兴致,进入了休息室,将时间调停三个月,继续向下拖拽屏幕,查看陈娇的任务经历,向超级大神学习致敬,虽然无法看到任务过程,只能查看大概穿越的世界,穿越的角色等,但那并不防碍吕成记录,就是可惜陈娇是位女性,她穿越的角色他都不可能胜任,不然就真的俱备参考价值了。 大雨滂沱,狂风如呼号的野兽,以雷霆万钧之势倾覆世间万物。酸涩疼痛的双目透过朦胧的雨丝看着不远处,脸上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一颗一颗的划过面颊掉落在地上碎裂开来,仿佛预示着被打破的誓言,再也拼凑不回来。 陈娇从未曾想过当初那个会跟在她身后,糯糯叫着她阿娇姐姐,依赖、信任她的孩子,而今竟会变得如此陌生,那双温暖的黑色的眸子里再也看不到曾经的温度了,有的只是冷酷和决绝。他就站在那里,甚至吝啬于施舍她一个目光,那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仿佛他们不过是两个陌生人。 车轮辘辘作响,一辆接着一辆的囚车,押解着那些陈娇无比熟悉的人,足足有三百余。鳞次列于她的面前,就像即将开始一场盛宴。这些人,有的是她的朋友,有的是她的奴仆,有的是臣子,但是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就是窦太后曾经的心腹,可是她却在外祖母死后,将他们暴露给了刘彻,那时侯,她多相信刘彻啊...... 他们哭喊着,哀求着,叫着:皇后娘娘救命!可是陈娇知道,她救不了他们...... “行刑吧。”刘彻冷笑着。 “让朕的皇后好好看看,看清楚,看明白。” 伴随着那人一声行刑,那些人在陈娇的面前一个一个的倒下,枭首菹肉于众,陈娇不断的后退,她想逃开这一切,但是却有人上前来压制住她。陈娇只见一颗又一颗的人头、人手......不断滚落在手边,鲜血浸染了整片大地,而后被雨水冲刷成蜿蜒的红色溪流。陈娇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颤抖,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慌乱的拼凑着那些已经破碎的尸首。 她给他磕头,哭着求他,可是没有用...... “继续行刑!”面对这样的陈娇,刘彻依然无动于衷,曾经高高在上的堂邑候翁主啊!如今只能像个卑微的蝼蚁一般,匍匐在他的脚下。也许只有在此刻,陈娇才真正清楚的认识到了,他不再是她的彘儿了,他是掌握着天下万民生杀大权的帝王。 那些曾经鲜活的面孔在她的面前逐渐由彩色变成了灰白,这场杀戮仿佛没有尽头,断肢残骸堆满了整个广场,而她则置身其中。这一瞬间,陈娇以为,她已身在地狱。 遥遥相对,陈娇看着刘彻的眼睛,然后,她笑了。那疯狂的笑声被狂风骤雨掩盖,金屋藏娇!哈哈!金屋藏娇...... “为什么?为什么?”陈娇状若癫狂的踉跄着步伐,走在尸山血海之中,仰望灰鞯奶炜眨残硎窃谖什蕴欤残硎窃谖柿醭梗馐撬缃裎t荒芪实牧耍幌胫牢裁矗 那双曾经温柔抚摸着她脸颊的手,为什么会变成今日扼住了她命运咽喉的翻云覆雨之手。 刘彻闻言只是轻蔑的看向了陈娇,仿佛她问出了一个非常可笑的问题。 “阿娇姐,你还是这么天真啊。”他讽刺般的叹息着,陈娇看到他的眼睛里迅速闪过了些什么,但是她没有抓住。 “传朕旨意,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已然在弥留之际的陈娇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虚弱得连呼吸都成为了奢侈。这,就是那天发生的全部.....她与刘彻,自幼青梅竹马,嫁其为妇,承十年娇宠。可打破这看似牢固的一切,却只需要一天,一天......韶华如东流之水,她曾经幸福过,也曾经努力过。但她还是失败了,记忆中那明黄的步撵渐渐远去,依稀仿佛还是昨天,重楼深锁,一道又一道的大门将她的一生紧紧关闭。最终,她只能望着刘彻的背影,眼睁睁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出她的生命。 而历史给她的,只有一句短短的描述,元光五年七月,女子楚服等坐为皇后咒诅,大逆无道,相连诛者三百人,乃废后于长门,自此帝再未幸临,车过长门而不入。 “娘娘,您再坚持一下,皇上他......他会来的......” 耳边有人在哭泣,他们告诉她,皇上会来的.....陈娇知道他们在骗她,他不会来了。 恍惚中陈娇好像又回到了十岁那年,盛夏时节,山花烂漫,正是美景良辰。她坐在秋千上,彘儿在她身后推着,她笑得好开心,口中喊着,高一点,再高一点......那时侯多好啊...... ‘那彘儿可愿意娶我们阿娇为妻?’ ‘若得阿娇姐姐为妇,彘儿定造一座黄金屋,将阿娇姐姐藏起来。’ 刘彻,你可知道,我宁愿你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如果阿娇姐姐只是阿娇姐姐,从来不是皇后,不是你的女人,会不会幸福一点? “娘娘!” “娘娘!” 闭上眼睛,陈娇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令人后人无比费解的笑容。 彘儿,我就要死了,可是我很开心,因为我知道,在你的众多女人中,我陈娇的下场,绝不会是最惨的......我会笑着,看着她们的结局,看着你的结局。 窗外骤雨淅淅沥沥从空中坠落,刘彻还记得,他废黜阿娇的那天,也是下着这样的雨。 长廊上,杨得意踏着细碎的步伐由远及近,带来了长门宫的消息。 “去了吗?”刘彻听到自己如是开口,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回皇上,已经去了。”杨得意也摸不准陛下现在什么脾气,只觉得皇上的脸色十分平静,不见悲亦不见喜。 刘彻点点头,好,好,去了也好......那样骄傲的人,活着也是受罪,倒不如死了干净。 “杨得意,今年,可是元朔三年?”刘彻恍恍惚惚间问了一句。 杨得意一楞,这陛下莫不是日子过糊涂了,竟然连自己定下的年号都忘记了么? “回陛下,确是元朔三年。” 原来,只过了四年啊......阿娇姐,只过了四年而已,你的耐性还真差啊。刘彻疲惫的坐回到龙椅上,提笔拟旨。终于,这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待他的人,也去了......笔下生风,洋洋洒洒写了半数后,刘彻微微停顿了一下,竟将手上的绢帛蓦的扔进了火盆之中。 “传朕旨意,将废后陈氏的遗体交予馆陶公主,以翁主之礼葬于霸陵,陪伴先太皇太后,你先下去吧。” “诺。” 阿娇姐姐,你走好。让你安眠在最疼爱你的太皇太后身侧,恢复你翁主的身份,而不是大汉的皇后,不是刘彻的妻子,恐怕才是你真心所愿吧。所以,彘儿愿意放手,就让彘儿送你回家吧...... 陈娇的灵魂飘出了身体,在这大汉未央之中不断徘徊着。不知为何,竟没有牛头马面前来勾魂,更没有阴间路差前来指引。 唯有一缕幽魂,一蔟浮萍,凭着那一口憋在心中的怨气,流连于人世,不肯离去。千帆过尽,斗转星移。她一直在看着,那个他爱了一生又恨了一生的男子。看着他踏上这万里山河的至高点,看着他成为了千古一帝,看着他以残忍的手段将身边的女人一个一个的毁掉,又看着他最终孤独冷清的离去......陈娇没想到自己死前,竟真的一语成谶。 在刘彻的众多女人中,陈娇,的确不是最凄惨的那个。 刘彻,你果然够狠啊!我陈娇输给你,输得不算冤枉啊......可是我却输得不甘心,外祖母临终之时的劝告言犹在耳。我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你!因为真心待你,所以我才会输得那么彻底。若人生能再来一次就好了,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对你动心,我一定不会陷入你的圈套......我,要拿回本应属于我的一切...... “想不想重新开始?” 正在陈娇的灵魂疯狂之际,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那声音古怪得很,仿佛是用金属敲击成的。 “想!”陈娇回答,是的,她当然想...... “欢迎玩家加入时空任务执行者团队,我是系统01号,您的执行者编号为:01陈娇,未来的旅程我将一直与您相伴。本次旅程为系统初始测试,敬请体验并于任务结束后写下心得,欢迎纠错反馈,我们会尽快修正bug,祝您游戏愉快。” 陈娇完全没有听懂那个所谓的,自称系统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随着对方的话音落下,陈娇就眼前一黑,彻底没了知觉。 共牢而食、合卺而饮,丝竹声不绝于耳。待掀开盖头来,站在眼前的,却依旧还是那个人。龙凤花烛在微风中摇曳,满堂锦绣,仿佛在讽刺她的愚蠢,鲜红如血的颜色带着她的记忆,回到了那些婚后地狱一般的日子里。 刘彻被众人闹酒,回来时喝得已经有些醉了。他的脸红红的,紧贴着陈娇坐在了床边。 “阿娇姐,等着急了吧?” 陈娇低头不答,她甚至不敢看向刘彻,因为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跳起来,掐死身边的这个男人!胸中翻滚的恨意如岩浆般炙热,以摧枯拉朽之力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陈娇薄弱的心防,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陈娇到现在还搞不清楚,她只记得自己饮恨长门,那人却倒底没有来见她最后一面。她知自己是死了,灵魂凭着一股怨气,逗留在人间。她始终跟在刘彻身后,直至亲眼见其死亡。 后来有个叫系统的人,对她说了许多奇怪的话,然后就失去了意识,她以为也许是地府的人终于来收她了。但却没料到,魂飞九天之外后再次睁开眼睛,面前竟是一片红浪,耳边是鼓乐齐鸣......似乎是一个婚礼。陈娇混混噩噩的听随赞礼所言,完成了整个拜堂过程,随后就被送入了椒房殿之中。 再来,就是刘彻掀起了她的盖头...... “阿娇姐姐?”刘彻见自己的小媳妇不说话,便将脸凑到了陈娇面前。 “你是不是累着了,其实朕也累了,这大婚可真麻烦。不让说话,也不让动,连笑一笑都不可以,忙了一整天,朕都快饿死了。”刘彻此时仅是十六岁的少年,性子十分随意跳脱。初初即位数月,大权被太皇太后牢牢把控,尚只颁布了些象征性的旨意,便被迫着与她大婚了。 是的,陈娇用了‘迫’这个字。刘彻这一生对她,可曾有过半点真心?当初一言金屋藏娇,乃是被王美人所迫。而金屋藏娇之后,他又被天下人所迫。皇舅舅、母亲、外祖母......人人皆道陈娇乃是刘彻之妻,所以刘彻也不得不娶她为妻,这让他们彼此都没有了选择。刘彻无奈,她又何尝不呢? 说金屋藏娇那话语之时,刘彻只得四岁,一个四岁的小童,又怎么可能想得到将来要娶谁为妻这种事情!真真可笑,恐怕都是王美人的计策罢了!为了要帮刘彻上位,所以教刘彻说了那句话,拉拢她的母亲,顺便借由母亲之手除掉栗姬。而她,就是因着王美人那野心勃勃的一句‘金屋藏娇’,生生毁了一辈子..... 思至此,陈娇不由得抿唇而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真没想到,她竟然又回来了,带着那些屈辱的记忆浴火重生......陈娇立刻镇定了下来,心道千万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来。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还魂归来,但这鬼神之说在大汉最是忌讳。当初一个莫须有的巫蛊便害了三百多条人命,若让人得知她竟有此际遇,恐怕她就要被人当成怪物活活烧死了。 陈娇将恨意掩藏起来,若无其事的看向了刘彻, “彘儿若是饿了,姐姐这里还有个苹果。”陈娇将自己手中‘平安如意果’给了刘彻,正所谓明眸盼兮,巧笑倩兮。陈娇本就生得一副好皮相,再配上艳丽的妆容,真叫刘彻看傻了眼,直叹今夜的阿娇姐可太漂亮了! “阿娇姐姐,你现在真真正正是朕的媳妇了,对不对?”刘彻握着苹果,有些感慨。自打他记事以来,刘彻就知道他有个媳妇。叫陈娇,金屋藏娇的娇,这是他承诺过的。只是不论他怎么回忆,都已经记不得四岁时的情形了。 阿娇姐的品貌自是出众,刘彻本来对她也是有些心思的。只是后来,母后天天的在他耳边念叨,要他对阿娇好,要他听阿娇的话,要他赢得阿娇的芳心......久而久之,不喜被人胁迫的刘彻就厌烦了。 小时侯刘彻跟阿娇的感情是很好的,可人总要长大。刘彻懂事之后,在面对陈娇时总有些挫败感,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而今得到的一切少不了陈娇的功劳。说得再难听点,他根本就是靠着妻子发迹的。 因为他说出了要迎娶阿娇姐的诺言,父皇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因为他变成了阿娇姐的未婚夫婿,父皇才封了他为胶东王;因为他是馆陶姑姑的女婿,馆陶姑姑才帮他夺了太子之位;因为他会立阿娇姐为皇后,太皇太后才同意他登上王位。 这过往种种对于刘彻这样一名心存鸿鹄之志的大男人来说,不得不说是一种耻辱,于是有段时间他对阿娇的态度也非常不好。直到梁王欲谋朝篡位,太皇太后也帮着梁王,情势危机间全凭馆陶公主母女替他周旋,帮他继位。刘彻这才意识到,阿娇姐待他,是真正的好,对阿娇也产生了些许感激之情。 此刻掀起盖头,阿娇已经属于他了。刘彻心中涌动着一股复杂的情感,眼前的女人他非常熟悉,可此刻看着却又莫名的有点陌生。 陈娇并不知道刘彻复杂的心理过程,她只是惋惜着,自己这是回来晚了啊!哪怕只早一刻,她都会拼死上请太皇太后,取消这门婚事!可现在木已成舟,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了。既然重活了一遭,此番她必要争上一争。就算只为了那一口气!她也要在这个皇宫活下去......活得风光,活得自在! “是了,是了,我的夫君,你不是肚子饿了么?还不吃?”陈娇耐下性子来,跟刘彻温言软语。刘彻而今只是十六岁少年,比较好哄,她得把握住机会,毕竟刘彻的信任和宠爱,是她未来最有力的筹码。 其实陈娇跟刘彻还是有些感情基础在的,只是刘彻的感情,从来经不起挥霍。上辈子是她看不清,她爱刘彻,便将其当作自己的夫君看待。遇事皆直来直去,讲话也没个分寸,自以为夫妻相处本应坦诚。却没想过刘彻除了她夫君以外,也是皇帝!最无情是帝王家。 “阿娇姐,你今天怎么变得这么温柔了?”刘彻笑了笑,抱着苹果啃了起来。心道奇怪了,阿娇平素都是挺任性的,怎么这会却如此温婉贤淑了?果然是嫁了人就不一样了吗? “瞧你说的,彘儿,我以前很凶吗?”陈娇笑问。 “也不是,你啊,就是脾气太硬,刚极必折,容易吃亏。不过母后说,不让朕在你面前提这些,怕你会生气。”刘彻回忆,阿娇姐本质是极好的,但就是这性子太拗了。 “是吗......”陈娇恍惚了一下。 “放心吧,彘儿,以后不会了。你说的这些缺点,阿娇一定会改的。”陈娇释然的瞧着刘彻一口一口的将她那时出嫁视作珍宝的‘平安如意果’吃掉。 陈娇内心冷笑着,放心吧,刘彻,以后都不会了。 陈娇是窦太后的外孙女,馆陶公主的女儿,她是这世间最厉害的两名女子培养出来的后人。那些虚伪的心机,她不是不会,她只是舍不得那样对刘彻罢了......不过,君既无心我便休。既然刘彻不稀罕她的真心,那就算了...... 陈娇与刘彻两人自小相熟,这新婚之夜也不存在什么尴尬不尴尬的。待刘彻啃完了苹果又喝了一壶茶,二人就打算就寝了。陈娇上辈子曾与刘彻同床共枕了十年,服侍刘彻自然驾轻就熟。她帮刘彻解了衣带,除冠脱靴。 想她陈娇堂堂翁主,何曾对人如此低三下四过?上辈子嫁给这么个狼子野心之辈,还服侍了他十年之久。而今思来,陈娇几乎是恨得睚眦欲裂。陈娇心里虽然这么想,但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痕迹来。倒是刘彻有点不习惯,他表情僵硬的看着陈娇。 “阿娇姐,若是你做不惯这些,唤个婢子进来也就是了。”刘彻知道陈娇自幼娇生惯养,哪里服侍过人啊。 而且.......刘彻始终觉得阿娇是比他高一等的存在,虽然他做了皇帝,但是对阿娇的尊敬却没有减少。如今让阿娇服侍自己,刘彻心中委实别扭。 “不必了,终究都是要做的。我既然嫁给了你,以后就是你的妻子了,怎么能仗着自己的身份拿乔呢。”陈娇温润的说着讨喜话。 刘彻闻言像被人打了一闷棍似的,天哪!这人是他的阿娇姐吗!不会被人换了新娘了吧? “好像真不一样了,朕没娶错人吧?”刘彻半开玩笑的抱着陈娇上下确认了一番,陈娇身上痒痒肉多,被刘彻这么一闹,忍不住笑了起来,二人又戏耍了一会。 陈娇忍不住给了刘彻一拳,气喘吁吁的瞪着刘彻。一双凤眸,似嗔非嗔,看得刘彻心内直痒痒。只觉得阿娇酡红的脸颊诱人极了,抱着她香香软软的身子,不由得下腹燥热起来。 “阿娇姐,咱们现在......是不是该上床歇息了?”今日的阿娇姐确实跟平常大不相同,但却更合他的心思。 “嗯......”陈娇假作羞郝的垂下眼帘点点头,不让刘彻发现她此刻阴狠的目光,而抚在刘彻背后的手却渐渐握成了拳头,鲜红的指甲陷入掌心...... “阿娇......朕的阿娇......”刘彻小心翼翼的覆上了陈娇的唇,解开了陈娇的衣襟,激动不已。 这是他的皇后,他的妻子...... 衣衫尽褪,刘彻生涩的抚慰,缓缓进入了陈娇的身体。陈娇强忍着屈辱和悲痛闭上了眼睛,耳畔是刘彻细密的亲吻和一声又一声的呢喃。 “阿娇姐,别怕,我会对你好的......” 118、大汉天子 天际微露鱼白, 陈娇睁开迷蒙的双眼,眼前雕梁画栋的寝宫让她有些记忆错乱。动了动手脚, 只觉得身上酸疼。身旁的刘彻尚在睡梦中,一只手臂霸道的搂在她的腰间。陈娇也不打扰他, 就只是睁着眼睛,楞楞的躺着。多年在长门困居,陈娇已经染上了一些心悸失眠的病,却不成想这病竟然也跟着她一起转生了。 陈娇看了看天色,今天是新婚她第一天。等会起床后,还要去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问安,可不能迟了叫人看笑话。以前陈娇是不在意这些琐碎事情的, 她是堂邑侯翁主, 皇帝是她舅舅,太皇太后是她的外祖母,长公主是她的母亲,她又何须看人眼色。但现在不同了, 陈娇已经知道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要想自保,首先要自律。 想起皇太后,陈娇眸中闪过一丝忧虑。王推淙撕纹湫暮菔掷保丫赋沟牧旖坦恕5背跷坠浦戮褪撬推窖粢皇植呋模偌由狭醭顾乘浦郏雷臃蛏糠绲慊......不过那也只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巫蛊事件之前的桩桩件件, 陈娇也不愿意再多去回想了,那是她毕生的耻辱。 重活一回,陈娇看清了许多事情。王拖衷谥跃此且蛭庾婺富够钭牛醭咕ㄅ月洌坏貌晃?墒峭庾婺赋僭缬幸惶煲サ.......到时候她没了仰仗,一朝天子一朝臣,她区区一个翁主在面对当今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时,就如同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之力。 陈娇知道,王投运揪陀谐杉r蛭吞盅崴盖坠萏展髁蹑巍 舅舅尚在的时侯,母亲为了讨好舅舅,经常献上美女。不仅仅是栗姬当初对母亲不满,王陀趾纬2缓弈兀〉背跄盖妆纠词窍虢薷跞俑绺绲模魏卫跫歉鲋毙某Φ模唤霾煌饣剐呷枇四盖滓环d盖滓皇逼还头龀至说笔被故峭趺廊送停p乖诹肆醭股砩稀d盖资悄敲唇景恋娜耍凑账南敕ǎ憷跫в卸佑秩绾危植皇侵挥心阋桓鋈擞小a跞俦环馕佑秩绾危芄橐惶烀徽娴牡被实郏竟骶陀蟹ㄗ影涯憷吕础 王鸵踩肥嫡鹞莶亟渴录螅芸炀腿±跫Ф醭挂蛭撬男≌煞颍贸栌隈继竺媲埃踩镁暗劭甲14庾约夯褂姓饷锤龆印d鞘崩跫6苍夜盖椎模m芄换筛晡癫谷锰恿跞偾笕75盖自趺纯赡艽鹩δ兀褪枪室獾模茸趴蠢跫绾纹嗖遥饩褪俏耆杷拇邸 其实,相比单纯的栗姬,王椭皇切幕由畛涟樟恕d盖啄鞘焙畈唤鍪墙酌廊擞牒蠊谂瑁酝退祷昂苁撬嬉猓硬蛔鹬兀杂诹醭垢邮窍朐趺窗诓季驮趺窗诓肌9蚀耍......她也是讨厌母亲的,就是没有说而已。不仅不说,还要利用之,利用过后,才是算总账的时侯。母亲为人实在太过嚣张跋扈,这样的性子只能到处得罪人。 王投阅盖谆挂焉睿澜幔藿......陈娇思至此,不由得苦笑。两代纠葛,沟壑重重,不论如何,皇太后都不会是她的朋友,只能是敌人。 若想在皇宫这个可怕的地方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坐稳这个皇后之位,有两个人她必须除掉,一个是皇太后王停桓鍪瞧窖艄鳌4硕四肆醭怪燎字耍粤醭褂跋旌艽螅舨荒苋盟窍蜃抛约海蔷捅匦璧萌盟.......死! 陈娇心中一惊!她扭头看向了正在熟睡中的刘彻。忍不住抬起手,指尖隔着空气描绘着那英挺熟悉的面容。陈娇的眼眶微微发涩,死死咬住下唇。一滴泪水不由自主的滑过眼角,埋葬在了玉枕之上。陈娇的眸中闪过一丝犹豫、心软......但最后这种种柔情都化作了冷漠和决绝。 刘彻,对不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已经不再是那个真心为你的陈娇了,爱与恨有时侯只隔着一层模糊的纱,而我,已经过界了......陈娇收起了她对刘彻最后的一丝眷恋和不舍,她今生而来,不为爱,只为仇,她要活得好,活得风光,再看着她的仇人们,痛苦挣扎...... 只要除了王停梢运稻徒饩隽艘桓鲂母勾蠡迹夂蠊性僖裁挥心苎怪扑娜肆恕v劣谄窖簦陆啃a诵Γ窖糁换崃秸校杭奕撕退兔廊恕<惫乃慵疲峁恿蘖巳龆堂怼w砸晕凼吨椋蜕狭宋雷臃颍詈蠡共皇钦敬砹硕颖涣......可见平阳虽有点小聪明,但实在不是个有远见的,对刘彻的心思揣摩得也并不准确,实不足为虑。 “想什么呢?”耳边忽然传来男子沙哑的声音,陈娇心下一惊。原来是刘彻醒过来,见陈娇一脸深沉的模样,迷迷糊糊有此一问。 “自然是想着等会给母后问安的事了,你啊,太能睡了,这‘彘’字可真没叫错。”陈娇纤指亲昵的点了点刘彻的鼻子,丝毫看不出她前一刻还在算计着要怎么除掉这个男人的母亲和姐姐。 “是了,还要问安......真麻烦。”刘彻慵懒的抱过陈娇蹭了两下,他最讨厌的就是跟长辈问安。毕竟在他生命里出现的所谓‘长辈’,都是算计、利用着他的,包括他自己的母亲王汀a醭姑看渭秸庑┤耍枷袷怯腥嗽谒男睦镏刂氐那米啪樱嵝炎潘还且豢牌遄..... “行了,彘儿,咱们该起了。”陈娇坐起身来,刘彻唤了宫女进来伺候二人梳洗。 陈娇并没有将自己装扮得珠光宝气的,因为她知道刘彻喜欢素淡。陈娇按新婚规矩,穿了一件样式简单的深红色广袖襦裙,一头乌黑的青丝简单的扎成了一个松松的发辫垂于背后。 梳洗完毕,陈娇噙着一抹浅笑,温柔的帮刘彻整理了一下衣冠,两人一副鹣鲽情深的样子,让一旁的小宫女都不由得掩口窃笑。 刘彻看着面前恭顺温柔的阿娇姐,又想起了昨夜的欢爱,内心开始变得柔软起来。他抬起手拇指轻轻的蹭了蹭陈娇的脸颊。陈娇没有躲开,只是垂下了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打出一道阴影。 “走吧。”刘彻牵住了手陈娇的手,就像小时候一样。 陈娇笑着跟上了刘彻,只是那笑意却从未到达过眼底。 刘彻登基之后,王团惆轳继笸∮诔だ止冢继笞≡诔ば诺睿驮蜃≡谖鞑嗟挠朗俚睢m鸵恢本ぞひ狄档乃藕蝰继螅咳仗觳涣辆腿グ锺继蟛杉端氩瑁砩媳匾鹊今继笏炝瞬呕崂肴ァ 以往陈娇看着她,只觉得王太后实在太有孝心了,连她跟外祖母这么深的感情,都不一定能伺候得这么仔细呢。可是后来才知道,哪里是什么孝心啊......根本就是狼子野心。 陈娇和刘彻这对新人刚走到长信殿门口,便远远看到了窦太后端坐在正殿案前批文,案上堆放着许多等待批示的奏折。王驮蚴前簿驳墓蛟隈继笊肀撸锺继蟠吠龋辈皇钡乃瞪弦痪涮窒不啊 刘彻一见这光景,脸上就不太高兴了,也不知道是埋怨自己的母亲太过奴颜婢睐,还是暗恨窦太后牝鸡司晨。刚刚登基,尚未曾受挫的刘彻,此时还没有深刻的意识到,他跟窦太后之间的差距,妄想着取缔窦太后的东宫权利。 陈娇敏感的察觉到了刘彻的不悦,她轻轻的拍了拍刘彻的手背。 刘彻回过神来,阿娇姐在安慰他啊?真难得阿娇竟然没有站在太皇太后那边来教训他。刘彻舒展了眉心,心想他而今已经登基继位,大婚亲政了,凭什么他一个皇帝颁布圣旨竟还要太皇太后凤印批示呢!赶明儿他就叫人递折子,这规矩一定要改! 二人进殿问安,窦太后一见是阿娇来了,顿时放下了手头的笔,双眸盈满了笑意。 “是娇娇来了啊。” “外婆。”陈娇没规矩的跑过去,亲昵的挽住了窦太后的胳膊。陈娇此刻内心激动万分,外祖母是对她最好的人。依稀记得外祖母去世的那年,满目冥白,仿佛是昨天。真没想到此生竟还能再见! “孩儿拜见皇祖母,皇祖母长乐无极。”相对于陈娇的亲切,刘彻对窦太后的态度则明显非常冷淡。这祖孙俩自从梁王事件之后,就基本闹翻了。 “皇帝有心了,起来吧。”窦太后也同样冷淡的应了一声,随即看向了陈娇。 “娇娇啊,你看你表弟多有规矩,再瞧瞧你,就跟个皮猴似的。”窦太后用指头点了一下陈娇的额头。 “那彘儿是皇帝嘛,当然要以身作则了。”陈娇嬉皮笑脸的。 “呦,你还有理了,看我要是去了还有谁护着你,当心以后被婆家嫌弃。”窦太后言罢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王汀 “太皇太后娘娘这说得什么话。”王透厦p硖取 “娇娇她这是真性情,彻儿能娶到这样好的媳妇才是行大运了呢。”王退淙豢床还叱陆康男芯叮撬圆换嵋晕丝趟晌顺陆康钠牌牛湍芏猿陆恐甘只拧s谑侵皇窃谝慌杂冒萦治氯岬哪抗馇谱懦陆浚路鹚哉飧龆备居卸嗦馑频摹 陈娇一见王驼庑槲钡难樱南吕湫Γ妊菹肺页陆恳膊灰欢崾涓恪 “阿娇自然相信母后和彘儿一定会对阿娇好,母后从小看阿娇长大,对阿娇那是当亲女儿一样疼爱的。”陈娇附和着王停庖患胰丝雌鹄此坪跽娴摹复茸有淅秩谌凇恕 刘彻有些不耐烦,他知道自己母亲私底下对阿娇其实颇有微辞,阿娇倒是真把母亲当亲人对待。因此现下见了自己母亲又在太皇太后面前耍这些虚伪的手段,心中略有不满。 刘彻从来不喜女人太过聪明,‘美人心计’恐怕是大汉自建国以来,所有男人们的痛脚所在吧。刘彻认为母亲的心机太深沉,从当初送南宫姐姐去和亲,到一手策划金屋藏娇。母亲总是喜欢用自己的孩子去换取更高的利益......连儿女都可以牺牲,这样的女人岂不狠毒,岂不令人齿寒。前有吕后,今有窦后,刘彻总想着难保自己的母亲以后不会成为‘王后’,那么阿娇会不会成为‘陈后’呢? 思至此,刘彻对于新婚的喜悦之情,刹那间荡然无存了。 回程的一路上,刘彻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这夫君闹脾气了,当娘子的自然就得劝着。 “彘儿,你怎么不开心了?”陈娇故作无知费解,好像她真的无法察觉刘彻的心思。 “无事,阿娇姐姐不必担忧,我就是有些朝事心烦。”刘彻舒展眉头,身为一个皇帝,尽管只是十六岁的少年天子,也不能随意的展露自己的情绪,不能让人看透。刘彻如今做得还不到位,但总归已经开始有了这个意识。 陈娇点点头,随即叹了一声。 “彘儿,你知我自幼爱玩,一直不甚喜爱读书。对于朝事......早知道小时侯,我就听夫子的话了。”陈娇因为自己无法帮助夫君,懊恼的言道。 “没事。”刘彻伸出手指头来,点了一下陈娇的鼻尖。 “你就是要爱笑爱玩儿爱闹,才是我认识的那个阿娇姐姐嘛。” “还叫我阿娇姐姐。”陈娇赌气的嘟起了嘴。 “我现在是你娘子了,总叫姐姐,都把人叫老了,本来就比你大。” 刘彻闻言是开怀的笑了两声,揽过陈娇来搂在怀中。 “那以后,便叫梓潼了,你听着可好?”刘彻此刻心想,若是阿娇永远都这么单纯天真,不要长大,该多好啊...... “这还差不多。”陈娇心满意足又颇得意洋洋的扬起头,四下里看了看,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在刘彻脸上亲了一下。紧接着对上刘彻戏谑的目光,就做贼心虚,害羞的红了脸,低下头去。 刘彻虽很早就尝过云雨,但身边像阿娇这般容貌绝色又娇憨可人的女子,却是从来没有过的,故而也是被诱惑了。两人回到椒房殿后,也没有按捺住,你亲我一下,我亲你一下,亲着亲着,就青天白日的滚到了床上去。耳鬓厮磨,好不情深。 陈娇虚以委蛇的跟刘彻在宫里做了三天的甜蜜夫妻,上有窦太后给陈娇撑腰,陈娇的日子自然过得非常舒心。转眼到了三朝回门之日,按理说刘彻应该要陪着陈娇一起去给馆陶公主问安的,但却被陈娇婉言谢绝了。理由是皇帝公务繁忙,这点子小事就不麻烦了。正好刘彻也不怎么想去见刘嫖,于是便顺水推舟的答应了。 陈娇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记得,上次回门的时侯,母亲因为哥哥陈须前阵子与王臧有隙的问题跟刘彻闹了个不愉快。这回陈娇要避免这些可能会引起矛盾的情况发生。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陈须好色无能但却仗着身份趾高气扬,许多人都看他不顺眼。有一日众臣饮宴,王臧喝得有些多,平素就对陈须十分不满的王臧在宴席上对着陈须说了一句:富不过三代。这就惹恼了陈须,因为阿娇的父亲陈午正是第三代堂邑侯,王臧如是说不外乎是讽刺堂邑侯到了第四代陈须这里就会没落。 王臧是刘彻当太子时的老师,刘彻登基后更对其倍加青睐。刘嫖因为儿子受辱,坚决要求刘彻惩罚王臧。刘彻自然是不可能因为陈家那个贪酒好色的儿子,处置了他的亲信臣子王臧。于是两个人不欢而散,回门也成了个笑话。 出得宫门,马车一路颠簸驶向了堂邑侯府。刘嫖今儿一早上就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陈娇回来。倒不是说陈娇离开的这三天,她有多么想念陈娇。而是陈娇回门,皇帝定然会陪着。这样她就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跟刘彻谈谈那个王臧的问题。竟敢言语辱及她儿子,一定要让他吃一顿排头,皇帝的丈母娘可不是好欺负的。 不过刘嫖这次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了,因为陈娇是一个人回来的。 “刘彻呢?” 这陈娇刚一走出马车,就见到刘嫖非常不满的问了这么一句。刘彻这小子怎么回事儿?怎么娇娇回门他也不跟着? “母亲,皇帝他政务繁重,回门这点小事,女儿自己来也就好了。”陈娇解释道。 “回门还算小事!”刘嫖大呼小叫的。 “那什么才算大事儿?”对于刘嫖来说,她女儿的事儿就是最大的事儿,刘彻应当事事以娇娇为尊。 “母亲。”陈娇笑言道,走过去挽住了刘嫖的手,而后张罗着侍人将礼物搬进堂邑候府。 “大家都是亲戚,又不是没见过,哪儿那么多虚礼啊。我是妻子,这当妻子的服侍遵从丈夫,不是天经地义的么。”陈娇现在才开始给刘嫖灌输这些思想,虽然是晚了些,但总好过什么也不做。 刘嫖一听陈娇说这样的话,顿生不悦。他们大汉朝可没有这般的规矩,对女子诸多条条框框的要求。娇娇虽然嫁了皇帝,但刘彻那个皇帝还不是得听太皇太后的。 “刘彻那个臭小子,他是不是欺负你了?”刘嫖从没有见过女儿这般示弱,还以为是陈娇新婚不愉快呢。 “母亲,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往后可不能再说了。”陈娇赶紧低声告诫,母亲就是这样,嘴上根本把不住门,母亲这辈子就毁在这张嘴上啊! 刘嫖眨眨眼睛,吃惊的看着陈娇。心里真是纳闷了。怎么娇娇出嫁才三天,性子就完全变了呢? “娇娇,你要是心里有什么不愉快,可以去找你外婆,她一定会帮着你的!不必这么忍气吞声!”刘嫖这是认定了,刘彻肯定是欺负娇娇了,所以娇娇才这么委曲求全,连回门都是一个人!这还得了!刚成亲才没三天,就让他们家娇娇不愉快,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陈娇闻言只得无奈的讪笑了两声,母亲这般,真是怎么都说不通啊...... 119、大汉天子 陈娇不是神仙, 就算有万般的本事,也要家人配合才能成事。她这次一个人回来, 就是为了有个机会能跟母亲有个单独叙话的机会。 “母亲,这次回来, 阿娇有些事情想对母亲说,母亲且随我来。”陈娇拉着刘嫖进了家门,行至陈娇出嫁前的闺房,将两边侍婢打发了出去。 “娇娇,什么事儿这么神秘啊?”刘嫖笑问。 陈娇看着刘嫖许久,方才微微颦眉,柔声慢条斯理的言道。 “母亲, 当女儿求你了, 你就听女儿一句劝,收敛一下吧,好不好?”陈娇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上辈子他们堂邑候府的下场仍历历在目, 这姓陈的, 刘彻是一个也没有放过啊。 刘嫖不知道女儿为何忽然之间有此感慨,只觉得好玩,她堂堂馆陶公主收敛不收敛的,谁又能拿她如何。但见女儿神情严肃,遂也实在不好笑出声来。 “娇娇,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刘嫖的意思的,如果有什么麻烦, 可以告诉她,她帮女儿摆平。 “母亲,你应该庆幸,现在还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以后会不会发生,女儿就不敢保证了。”陈娇故弄玄虚的来了一句。 “娇娇此言何意?”刘嫖费解的问道。 “这几日,女儿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为咱们家的未来忧心啊。”陈娇现在可以说是整个天下最了解刘彻的人了。做刘彻的女人,最忌讳的就是外戚势力。刘彻现在还没有下定决心对付堂邑侯府,但他总有一天会的。 “母亲,刘彻不是你我能够把控的人。我知母亲想要与王臧为难,但刘彻是不会答应的,还会跟母亲闹得不愉快。所以我才今日特地劝了皇上,不要陪我一同来。”陈娇说出了实情。刘彻是一个可怕的人,他是十分小心眼的,还非常记仇。上辈子那会,他都已经是皇帝了,母亲还张口闭口‘刘彻刘彻’的喊他,没得半点尊敬,惹得他心中忿恨无法发泄。这辈子趁着母亲还没有跟他结怨太深,务必得谨慎行事。 “娇娇!你怎么胳膊肘向外拐啊!你这才出嫁三天,就开始不认自家人了是不是?你哥哥被人家欺负了你还帮着外人!”刘嫖不满的吼陈娇。 “母亲,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皇帝也清楚。不是我胳膊肘向外拐,而是这件事情的错处本来就在哥哥。皇帝不是护短的人,难道母亲就非要闹到皇帝厌弃了我,厌弃了整个陈家,将咱们一家通通除掉你才高兴么?”陈娇也不恼,只是跟母亲讲道理。 “他敢!”刘嫖一拍桌子。 “若是他真的这么对咱们家,太皇太后也不会放过他的。”刘嫖有恃无恐。 “母亲,外祖母年事已高,她还能照顾你我多久?且让她老人家少操点心,也享享清福吧。”陈娇叹了一声,上辈子她和母亲都想不开这个结,于是闹了个凄凉悲惨的下场,这回可切莫再重蹈覆辙了。 刘嫖闻言也有些哑然,她底气卸去了一些,但仍旧非常固执的梗着脖子,一边说一边拍桌子。 “就算太皇太后不在了,刘彻他这个皇帝怎么当上去的?谁的功劳?你出去问问这天底下谁人不知道!他忘恩负义,要被人戳着脊梁骨头骂的!” “母亲,刘彻可不是我那瞻前顾后的皇帝舅舅,总在乎天下人说什么。此人心怀大志,有雄才伟略,迟早有一日要一飞冲天,成就千秋霸业,万古流芳。可他为人刚愎自用,冷酷绝决,阴毒狠辣,堪比秦皇。若是母亲你执意要这样嚣张下去,迟早要自取灭亡.......”陈娇紧锁眉头。 “母亲,你听女儿的定然不会错。就算不为了女儿想,也请为了须哥和融哥想想罢。虽然现在彘儿只是黄口小儿,可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莫欺少年穷啊!他毕竟是皇帝,有一天他会站在这大汉权利的巅峰,得罪这样的人,母亲可想过后果?”陈娇已经是过来了人了,她今天是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让母亲明白这个道理,产生危机感,不能再这么混混噩噩下去了。 “刘彻这个皇帝,而今当得艰难,如果这个时侯我们给他添麻烦,那便是落井下石。可如果我们帮他,支持他,那就是雪中送炭,结果肯定是不一样的。” 陈娇语重心长的话让刘嫖想了许久,她疑惑的看向了陈娇。 “娇娇,这些话都是谁对你说的?”刘嫖了解自己的女儿,一向清高,不屑于去想这些阴私之事。怎么一趟出嫁回来,竟像变了个人一样呢? “没谁对女儿说,是女儿自己想的,人总要长大的。”陈娇叹息一声。 “母亲,须哥和融哥沉迷酒色、不求上进,在皇帝面前他们已经是没有利用价值了。一旦太皇太后去了,咱们家守着堂邑侯的爵位就会变成街口抱金的小童,若死捧着金不放,还能有什么下场呢。” “有那么严重么?”刘嫖笑了笑,完全没有意识到情势紧迫。 “母亲,你要相信女儿。我从小跟刘彻一起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太了解了。千万不要对刘彻抱有什么期望,因为那最终只会让你失望。”陈娇叹道。 “娇娇......你怎么这样说你夫君啊?”刘嫖失笑,娇娇对刘彻用情至深,以前说到刘彻就是千般万般的好。可是今日却推翻了她之前对刘彻的评价,言语间透着一股子疲惫的味道,让人不禁疑惑。 “因为这是事实,母亲,说句实在话,当初你若是将我嫁给了刘荣,而今的一切,未来的一切就不会变得那么棘手。”刘荣,跟她已经过世的皇帝舅舅很像,都是重情义,瞻前顾后又优柔寡断,好控制得很。哪里像刘彻,简直软硬不吃啊...... 说到这,陈娇不禁也有些埋怨自己的母亲,因为栗姬的一句羞辱,放弃了荣哥哥。到最后不管栗姬怎么哭着求她,她都要将那对母子打入地狱...... 刘嫖闻言脸色一僵,也是想起了栗姬和刘荣,尤其是栗姬最后的下场,那个巫蛊可是她和王鸵皇值佳莅才诺......只是刘嫖永远不会想到,当初她用莫须有的巫蛊拉下了栗姬。今后她自己的女儿,也同样会被别人以巫蛊构陷,这便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其实,在刘嫖的心中,娇娇的婚事从始至终都是筹码。刘嫖从陈娇出生的那时侯开始,就已经决定要自己的女儿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这是她对娇娇的疼爱,也是希望堂邑侯府能千秋万代。既然刘荣不行,那就换刘彻,总之娇娇嫁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娇娇的夫君必须是大汉帝王...... “母亲,刘彻虽然并非良人,但而今对女儿还是有感情的。”这就是陈娇重生之后,为什么对刘彻温柔小意的原因所在。她得放大自己青梅竹马的优势,将刘彻的心拢住,保住陈家,保住她的地位。 然,躲避绝非最终的解决之道。人心难测,相信刘彻的宠爱还不如相信猪能长出翅膀飞上天!陈家作为外戚,对刘彻而言始终是一个威胁。还有外祖母的对她的宠爱,也让刘彻警觉,除非......自断臂膀。可这断,也要断得有分寸......要做外戚,做识时务、有势力名望的外戚,但又不能有势力有名望到足以威胁刘彻帝位。而今陈家已然水满,是时侯该洒出去了。 “母亲,我知道母亲对女儿的期望,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要在这后宫里闯出一片天地来,又谈何容易?女儿不求母亲能帮上我什么,只求母亲莫要再拖我的后腿,女儿就知足了。”陈娇知道自己必需得下猛料才能劝服她这个固执的母亲,她只能默默在心中念着,母亲对不起,今日女儿要得罪了。 刘嫖闻言顿时不悦的凝眉,气不打一处来。 “娇娇,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母亲迄今的所作所为,皆是拖了你的后腿吗?”刘嫖不阴不阳的冷笑道。 “还请母亲恕女儿无礼之罪,迄今为止母亲的所作所为,的确是拖了我的后腿。”陈娇丝毫不退让的看向了刘嫖,这母女俩的个性都是一样的强硬,针尖对上麦芒,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女儿不想将来死无葬身之地,母亲,既然你已经将我送进了宫,那么为了未来的千秋永寿,为了陈家未来的荣耀富贵,你会帮我吧?” 刘嫖冷漠的哼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丹红色的指甲。 “看来,娇娇真是长大了,会算计我这个母亲了。”刘嫖有些难过,毕竟她虽然将女儿的婚事当了筹码,但她对陈娇也是真心疼爱的。可今日娇娇竟然嫌弃她碍事了...... “说吧,要我帮你做什么?”刘嫖叹了一声问道。 “母亲,刘彻一直不肯真心待我,在成婚之前就对我多有防备,除却外戚的缘故,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陈娇重来一遍,终于想明白了这个问题的结症所在。 “刘彻在害怕!如今他帝位不稳,最怕的恐怕就是我有朝一日生了孩子,会威胁到他。若是我能生下儿子,以外婆和刘彻之间的恩怨纠葛,必然会废掉刘彻,改立我的孩儿为帝。”陈娇重生之初,不是没有想过要生个儿子,协陈家、外婆之力,废掉刘彻。 但后来陈娇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她没有忘记,除却是陈娇以外,她还是大汉的翁主!她是大汉人!刘彻乃是千古一帝,能够带领大汉走向辉煌的人物,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比刘彻做得更好。而今外有匈奴强敌环绕,内有诸王虎视眈眈,若此刻间她推自己的幼子上位,如何能镇得住场啊?大汉,岂不是又要乱了。大汉,不能再乱了,已经禁不起了。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成为千古罪人,她有自己做人的底线和身为大汉皇族的骄傲。 “女儿这几日来左右思量,认为有个方法,能让刘彻对我、对陈家彻底放心。但是还需要母亲你的配合。”陈娇硬下心肠来,有牺牲才能有收获...... “你有什么计划?”刘嫖不禁正色,抬眼看向了陈娇。 “母亲,我要绝育。” “什么!” 刘嫖大惊失色!她莫不是听错了吧?娇娇对她说了什么? “不成!陈家还指着你的孩子当皇帝呢!你怎么能!”刘嫖都说不出那两个字,这天底下哪儿有女人自己求这个啊! “母亲,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这一辈子是不可能有孩子了。宫里的路,我走得步步惊心,王痛丝陶谒慵谱乓绾稳梦揖峙鹿涣硕嗑茫醭挂不峥妓慵莆业暮19樱遣换崛梦矣泻19拥摹<词刮艺娴幕沉耍橇礁鋈艘簿圆换崛梦疑吕矗∽詈蟮慕峁荒苁俏腋呛19右黄鹑ニ馈!背陆恳膊蛔偶保褪钦饷床晃虏换鸬乃底拧 “与其让他们那边想出法子,将来用无子的理由废掉我。还不如我自己先一步采取行动,这样一来,还能换得利益,还有刘彻的同情和心疼。”陈娇这么一来,就完全打乱了王偷募苹突岫运粢郧嵝模醭刮锷渌呐哟诮哟 “王驼飧雠耍∷趺锤遥 绷蹑尉换嵯氲剑慕拷烤谷簧钤谡庋罨鹑鹊幕肪忱铮遣皇亲龃砹耍堪呀拷克蜕夏歉鲎钭鸸蟮奈恢茫遣皇谴砹耍 “母亲,孩子不一定自己生的就最好。昔年吕后的儿子也做了皇帝,可还不是闹得母子不和,只要像外祖母那样,将权利牢牢的控制在手里,谁当皇帝,都是一样的。”陈娇语重心长的劝导刘嫖,况且,刘彻是高寿帝王,说不得她死的时侯,那人都依旧身体健朗。她这辈子,能保住自己皇后的尊位,能保住堂邑侯府,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女儿以为,唯有这皇后的位置,才是最重要的。要保住这个地位,你我,还有陈家,方能长久......母亲,你还记得那吕禄和吕产的下场吗?若是我一旦有孕,两位哥哥肯定第一个要遭殃,刘彻恐怕早在娶我之前,就已经决定要让陈家绝后了!为了我,也为了两个哥哥的未来,母亲,你要早作打算啊。” 刘嫖绝对没有想到,三朝回门,娇娇竟然准备了这么大一个‘惊喜’给她。 “娇娇,你都想好了吗?”刘嫖还是在犹豫着,没有孩子,那这个女人还能算是完整的女人吗? “母亲毋需多言,我已经想好了。” 她可怜的娇娇啊,刘嫖想着,虽然她希望女儿能有个孩子,可是见女儿说得笃定,最后沉吟了片刻,刘嫖舒展了眉心的郁气,既然女儿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吧。 “好,娇娇,你说我听,要母亲做什么?”刘嫖也是个十分有魄力的女人,既然娇娇有心想要一争,那她这个当母亲的自然要帮到底了! “母亲且听,我有一个计划......”陈娇凑到了刘嫖耳边,说了一阵子。 “这......”刘嫖闻言,脸上的血色都吓没了。这,这也太大胆了吧,能行吗? “母亲,你就放心吧。我既然这么做了,就肯定有把握成功。到了那天晚上,你就按照计划行动便是。” 陈娇与刘嫖在堂邑侯府密谈之后,也不便久留,叩拜过了父亲还有哥哥之后,就踏上了归途...... 陈娇忽然想起了上辈子,她的孩子......是的,她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在她被废之前怀上的。她那个时侯多高兴啊,这是她和所爱之人共同孕育的小生命,她曾经以为,刘彻也应该和她一样,那么期待着这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她能生,她有孩子了!那是不是就说明,刘彻可以回心转意了呢? 可是,那孩子没有了。她怀着那个孩子已经三个月了,兴致勃勃的跑去告诉了刘彻。可刘彻给了她什么?他给了她一碗堕胎药......也正是那个时侯,陈娇方才知道,原来她十年不孕是因为刘彻给她下了药。也只有那最后一次的恩爱之时,刘彻忘记给她下药了,于是有了这个意外的小生命。 三个月大的小孩子已经成形了,她拼死想保护她的孩子,可是刘彻不肯放过她......她拼命的跑出宫去,却又被侍卫抓了回来......最终,那个孩子没有了......陈娇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孩子从她的身体里脱离出来,满地的鲜血中,一个巴掌大的小宝宝孤零零的躺着......站在血泊中的,是孩子的父亲那冷酷的身影,决绝的眼神。 思至此,陈娇心如刀割,汹涌的怨恨在胸口翻滚不息,她强压着心口喘息着,一阵头晕眼花、天旋地转。 “阿娇姐,你怎么了?”刘彻慌忙的跑到了陈娇身边,扶起瘫坐在地上的陈娇。他听说阿娇姐从宫外回来了,于是便过来瞧瞧,问问姑姑都说什么了。谁知道一进门就看到了陈娇倒在地上,捂着胸口一副痛极了的样子。 陈娇扯出了一抹虚弱的笑容,一身素雅的装扮,未施半点脂粉的小脸,显得楚楚可怜。陈娇知道,刘彻就喜欢这样的女人。 “彘儿,我没事。” “还说没事呢,瞧你这手冰冰凉。”刘彻握住了陈娇的手搓了一会,随即一把抱起了陈娇放在塌上。看到陈娇孱弱的模样,刘彻心生不忍。母后今天找他谈了一些事情,关于阿娇的,总之让他非常不愉快......虽然刘彻也得承认,母后说得确实非常有道理,但刘彻现在还下不了那个狠心。 “阿娇,身体不舒服就要说出来,讳疾忌医可不好。”刘彻缕了缕陈娇额前的发丝。 “就是身子有点虚,没什么大事。”陈娇知道自己什么病,她这是心病,无药可救。 “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刘彻不放心。 “算了,省得宫里人说我娇气,这大婚还没两天就请上太医了,说出去不好听。”陈娇通身一派与世无争的祥和气度,让刘彻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阿娇姐,姑姑她都跟你说什么了?”刘彻坐在陈娇身边,一边给陈娇捂手,一边闲话家常般的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问.....你欺没欺负我。”陈娇轻笑了几声。 “朕哪里敢欺负你啊,还不得让太皇太后把皮扒下来一层。”刘彻酸不溜丢的说道,大家都疼阿娇姐.......有时侯他都觉得自己这皇帝当得还不如个皇后强呢。 “太皇太后扒你的皮,到时候心疼的还不是我。”陈娇巧妙的转移了话题,刘彻是个大男子主义十分严重的人,长期被她这个当妻子的人压了一头,自然不愉快。 “皇上,太皇太后她年级大了,咱们作为晚辈,有时候就让着她一点也不影响什么的。” 刘彻听了这话,心里才舒坦了些。是啊,太皇太后还有几年好活,天下迟早是他的。 “听说最近你哥哥和王臧有点冲突?”刘彻随口提了一下,其实刘彻是想打听一下姑姑那边的动静。最近陈须又闹事了,他不可能每次都护着陈家的人,有失公允,他这个皇帝还怎么当啊!可是他又怕姑姑那边闹起来,若是到了太皇太后面前,会很麻烦。 “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不要紧的。皇上日理万机,这事儿啊你就别在意了。我已经跟母亲说过了,这家里的事情就家里解决,不要总是拿到朝堂上去烦扰皇上。彘儿你现在已经登基了,不能整天浸在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上。”陈娇一副诚恳的模样。 刘彻一听,心里就有谱了,看来是姑姑是被阿娇姐姐给说服了。这样就好,省得太皇太后又找他的麻烦。 陈娇又继续道。 “彘儿,你也知道,我那两个哥哥是不成气候的。以后若是再遇到这些烦心事,你就不要理会了,直接让他们来找我,我定然要好好的跟他们说道说道,自家人不能拖自家人的后腿。”经过上辈子的经验,陈娇得出的结论就是:作为皇帝的外戚,不能太荒唐,更不能太出色。荒唐如陈须之辈,会被君上厌烦,下场会很凄凉。而出色如卫青之流,亦会被君上猜忌,下场会更凄惨。他那两个哥哥,是时侯该敲打敲打了。 “阿娇,王臧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人,朕也希望能够任用他,开创新政。”刘彻刚刚继位,正是踌躇满志的时侯,准备要大展拳脚,闯出一片新天地来。 “朝堂上的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不过既然皇上欣赏王臧,那他就肯定是个好的。我自会跟母亲说,叫她日后不要总是盯着别人的错处揪着不放。”陈娇心内对刘彻口中的‘新政’是非常了解的。因为上辈子她傻啊!自己想着能帮刘彻一点是一点,于是努力的学习那些朝堂之事,反而遭了刘彻的猜忌。 “阿娇,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刘彻也不想再理会姑姑的那些无理要求了,希望以后姑姑能收敛一下,多听听阿娇的劝告就好。 陈娇这边跟刘彻叙话过后,刘彻便回未央宫里处理政务了。陈娇躺在床上,脸上的笑意逐渐隐去,只剩下一片阴冷之色。 算算日子,也就还差几个月,就会发生‘那件大事’。她一定要利用这机会好好作文章,不仅可以打消刘彻对她和陈家的疑虑,还可以让刘彻更加宠爱她......而接下来的计划也会变得顺理成章。 120、大汉天子 刘彻要推行新政, 削弱诸侯势力,可各路诸侯会同意吗?答案显然是:不。自从刘彻提出建元新政以来, 朝堂上被硝烟弥漫,每日里都是暗潮汹涌, 唇枪舌战。刘嫖听了陈娇的劝告,安安静静的在家待着,没有插手新政。陈午一向是跟着妻子的路线走,见平素嚣张的馆陶都歇火了,于是便也蛰伏了起来。 听说这长安的诸侯,哭丧的有、骂街的有、耍赖的有、威胁的也有......大家各显神威,只为了给刘彻的新政添堵。不管外头乱成什么样, 陈娇自在她的椒房殿里岿然不动。每日里看看书, 绣绣花,等刘彻烦闷的时侯说几句奉承话。 刘彻要推行新政的事儿让陈娇想起了景帝,那个疼她宠她的皇舅舅。说真的,作为亲人, 皇舅舅是非常尽职的, 但他不算是一个好皇帝。他太过在乎别人的眼光,太过至情至性。景帝年间,国政糜烂,法制荒疏。王公贵族嚣张,争夺奢侈无度。也许是见多了这些朝政弊端,刘彻的性格跟皇舅舅完全相反,刘彻虽然无情, 但他的政绩却堪称千古一人。 大汉以老庄立身,但偏偏刘彻推崇儒家学说。刘彻自登基后便任命大儒窦婴为丞相,并封了他的两位老师赵绾为御史大夫,王臧为郎中令,几人合力推行建元新政。至于这个新政的内容,则与文帝时侯的贾谊改谏和晁错政议有关。 文帝年间,太中大夫贾谊对《春秋左传》中所记载的各国历史兴衰行进了分析,上谏了一封书表,建议文帝推行新政。当时文帝虽然欣赏贾谊的政见,但是鉴于列王公卿的反对,朝野舆论的压力,最终没能采纳。之后又有太子令晁错向文帝上书,提出削藩政议、重农抑商、击胡备边几个政见,文帝均明确表示欣赏但也不敢采用。 刘彻的建元新政,主要就是根源于贾谊和晁错的政见。相对于文景两位帝王来说,年纪尚轻的刘彻显然更具备破釜沉舟、大刀阔斧的改革精神。 只是,刘彻这次的行动注定要失败。因为刘彻有两大致命的错处......要说陈娇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原因说来也可笑。上辈子的时侯,陈娇见刘彻为了这个新政着急上火,她心里也难受。为了帮助刘彻,陈娇下苦功研究了建元新政的内容以及实施的可行性。她还将自己对新政的意见写成了折子交给刘彻,规劝刘彻将新政之事延后再办。当时刘彻看着她那幅深沉的表情,真是令人回味无穷啊...... 现在的陈娇,自然不会再做那样的事情了。陈娇手里捧着一本《尚书》,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已经是过午,遍命人布上了茶。自己则是换了一身白色透粉的齐胸襦裙,披散着头发,端坐于绣架前,穿针引线,作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来。 已经到下朝时间了,陈娇准备好了一切,正在等着新政受挫的刘彻来向她诉苦呢。她知道,刘彻一定会来的。因为在这个宫里,她是唯一一个支持刘彻搞新政的人。 王统錾砥睹瘢笞侄疾蝗鲜都父觥r胄┮跄倍炯频故巧贸ぃ档匠撸揪褪前肭隙疾煌āv劣谄窖粢彩且谎橇礁錾踔炼疾焕斫饬醭刮裁捶且菩心歉鲂抡堑寐奈浜吞侍蠼允遣辉谩m突固惹坑驳娜傲醭垢辖舴牌昧醭故腔鹈叭伞 “朕这个皇帝还不如不当了!” 陈娇正思之,这苦主就来了。刘彻刚下朝,还没有来得及换掉朝服就直冲冲的跑来了椒房殿。一进门,就将帝冠摘下来,扔到了地上,乓啷一声。 刘彻发泄完愤怒,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了陈娇。随即,映入眼帘的景象便让刘彻心中一动。一名素雅的女子,端坐在窗前刺绣,绣得是一副山河图,案上早已烹着一壶清茶,盈盈有暗香袭来,幽远悠长。刘彻沉重的叹了口气,也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找到一片净土了。 “彘儿又说气话了。”阿娇放下针线站起身来,将刘彻摔在地上的帝冠拾起来,小心翼翼的置于案上,随即坐在了刘彻身边。 “这皇帝,哪里能说不当就不当了。彘儿要是不当皇帝,那可是天下万民的损失呢。”陈娇逗趣的说道。 “阿娇姐,你不知道这外头的事情......”刘彻握紧了拳头,阿娇日日都在椒房殿里足不出户,这些朝堂大事她不懂。 “朕兴儒学、除弊政,桩桩件件,哪样不是为了让大汉更加强大!可他们就是不懂!为了一己私利,在朕面前阳奉阴违,结党徇私。偏偏,偏偏太皇太后还帮着他们!朕的所作所为没有错!朕绝不认错!”年轻的刘彻还不明白,这世界上的事儿,并非只有黑白对错。 “太皇太后把持政令,朕每样事情都要过问于她,朕这个皇帝跟傀儡有什么两样!她既如此还不如废了朕呢!” 陈娇一听这话,赶紧上前掩住了刘彻的嘴。 “彘儿,这话可不能乱说。隔墙有耳,当心被人听去了对你不利。”陈娇柔声劝道。 刘彻握住陈娇的手,放在脸颊上。 “阿娇,朕就是不信。”刘彻不认输的咬紧牙关。 “朕一定要改革,革去这些让大汉驻足不前的糜乱弊政,朕一定要做到!” “我相信你,彘儿,你一定行的。”陈娇紧紧的抱住了刘彻。 “彘儿,不要放弃你的信仰,如果你觉得对,就一直走下去。只要坚持住,总有一天会成功的!阿娇相信你!不管别人说什么,阿娇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刘彻闻言感动极了,他对母后说了他的想法,母后不理解。对姐姐说了,姐姐也不理解。对太皇太后说了,她就更不理解了!谁都不理解!不过幸好他还有阿娇...... 陈娇笑容的背后满是嘲讽,她最是了解刘彻的,她知道刘彻就喜欢听像这样不负责任的漂亮话。这些话听起来似乎挺美,但事实上却一点实际帮助也没有。说的人轻松,听的人快乐,根本都不用动脑筋。上辈子她多傻啊,还跟刘彻分析什么时弊,告诉他此时施行新政完全不可能。闹得刘彻更加不愉快,她倒底图什么啊? 刘彻的新政主要目的是为了完善法令,限制诸侯及权贵无礼无法的乱妄之行。收回分散在诸侯手中的兵权和政权,以便集中国力抵御匈奴。这政令的确是好的,但是刘彻推行新令的时侯却不对。 刘彻现在还不算实权的皇帝,他要施行的政令都必须经过外祖母的审核。在这种情况下,刘彻下旨列侯就国、除关、检举......明令驻长安列侯回到自己的封地,各地包括各封国、诸侯领地开放城门,不得私设关卡限制往来出入,还下令对贵族子弟横行不法者实施惩戒,削其宗籍。 这些新政的内容皆触犯到了诸侯国的核心利益,反对的意见汇集至外祖母的御案上。本来外祖母的对于刘彻的新皇上任三把火也是很宽容的,乐意让年轻人闯一闯,但可笑的是刘彻竟然让赵绾给外祖母上了一封书,议国事可不必报知请示于东宫,这就完全惹恼了外祖母了!什么叫‘国事可不必报知请示于东宫’?这是要赶外祖母下台吗?外祖母在收到那封上书后,彻底生气了,于是那场乌龙的改革便虎头蛇尾失败告终。 刘彻的错处之一,没有估清各诸侯的实力,刘彻刚刚登基就自不量力的想和那些在朝堂上势力盘根错节的诸侯斗,这举动无异于以卵击石。错处之二,竟然要夺外祖母的权,外祖母可还喘气呢,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外祖母‘颐养天年’了,外祖母会容他再继续嚣张下去吗。对外无措,对内失算,他这个新政若是成功了,陈娇才会觉得奇怪呢。 不过这次陈娇可不会犯傻了,她什么都不会说的。她现在就是一个对国事懵然不知的弱女子,只知道无条件的支持丈夫的决定罢了。替刘彻去外祖母那里周旋,没得让外祖母更生气,她也吃力不讨好了。 “彘儿,虽然阿娇不懂什么新政。但是既然彘儿说好,那就肯定是好。那些人现在不理解你,也迟早有一天会理解的。”陈娇拍着刘彻的背安慰道,这些漂亮话真容易啊,随便动动嘴皮子就能蹦出一箩筐,可偏偏就有人喜欢。 “阿娇,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开明就好了。”刘彻觉得阿娇简直就是他的知己啊! 刘彻的本质是很大男子主义的,这样的男人通常都不喜欢聪明强势的女人。刘彻一点也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像母后、太皇太后、馆陶姑姑那样,那简直太可怕了!阿娇这样的就很好,俗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啊! “话说回来,阿娇,姑姑她这次竟然没有反对朕的决定,当真是奇怪了。”刘彻想到了馆陶姑姑,这才反应过来这回新政,各路诸侯都吵翻了天,却唯独馆陶姑姑和陈侯没有动静。 “我已经跟她说过了,我既嫁给了你,咱们就是一家人。姑爷要做大事,当丈母娘的哪有阻止的道理。日后母亲那处,你就不用担心了,她一定会支持你的。”陈娇说话极是好听,一句一句都说在刘彻的心坎里。 “阿娇,谢谢你,你真好。”刘彻郁闷了一早上的心情终于得以纾解了。 “彘儿,夫妻本就是一体,有什么可谢的。”陈娇拍拍刘彻的背。对待刘彻,顺毛撸就对了。 此后未过多久,陈娇果然听闻了外祖母开始干预刘彻的新政。一直到了建元二年终于有了论断,参与新政的几人皆有处置,窦婴、田盼虹罢官。御史大夫赵绾和郎中令王臧下狱,最后在狱中自杀,也不知道是真的自杀,还是被人杀死了。 赵绾的奏请让外祖母看清了刘彻的图谋,经此一事之后,外祖母对刘彻越发的不放心。于是便接连罢免了刘彻提拔上来的许多官员,并由自己人顶上。柏至侯许昌为丞相,武强侯庄青翟为御史大夫等,刘彻这回是彻底的偃旗息鼓了。建元新政至此,正式告结...... 刘彻为此消沉了好几日,天天腻在陈娇身边寻求‘安慰’,陈娇也乐得陪他玩些夫妻情深的把戏。但刘彻毕竟是刘彻,几日过后,陈娇便发现刘彻成长了。他变得更加深沉,开始韬光养晦,讨好外祖母。时时带她去给外祖母问安,再不像以前那般表现出对外祖母的不喜,反而幽默风趣的陪外祖母聊天。 陈娇想,刘彻真是一个强大的对手。他能屈能伸,仅仅十六岁,便能够在逆境中找对方向,迅速成长。不过这样才有趣不是吗?旗鼓相当才有趣......男人自去征服他的世界,女人只须要征服男人就够了。 121、大汉天子 “儿臣参见母后, 母后长乐无极。”刘彻毕恭毕敬的行礼,一举一动挑不出一丝错来。 “彻儿,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又何须再行礼呢?”王臀弈蔚奶玖艘簧 “其实你可以和母后再亲近些的......” “是的, 母后。”刘彻仍旧是平静的回答。 王图醋炖镏狈15啵苟〉氖焙疃运呛芮椎模墒亲源铀级拢懒怂盟幕槭伦龀锫耄ツ被又唬涂级运椒5木炊吨恕t谒鞫蒲∧瞎バ倥颓字螅饺酥涞拿芨盍, 彻儿对她的态度可以说是比陌生人还不如。可即便是彻儿不理解她, 她也不能放任彻儿犯错而不加理会,忠言逆耳,这该劝的还是得劝。 “彻儿啊,母后这么看着, 你对陈娇倒底是个什么感情?” “请母后放心, 孩儿有分寸的。”刘彻明白母后什么意思,母后这是担心他沉迷温柔乡。不过他也不是笨蛋,阿娇的事情他心里有数。 “你明白就好,母亲也是怕你着了那陈娇的道。女人最厉害的武器就是美色和柔情,她现在对你好,并不能说明她就真心爱你。”苦口婆心的劝着刘彻,她毕竟是刘彻的母亲, 刘彻是皇帝、她未来的唯一指望,她还能害刘彻不成吗!因为新政的事情,她和平阳出面阻挠,让刘彻对她更加不喜。王鸵膊恢雷约荷媳沧幼龃砹耸裁矗隽苏饷锤鎏终砝础 “彻儿,上次给你的那个药,你用过了吗?”王驮缇鸵丫蛩愫昧耍侍蠼≡冢陆烤圆荒苌龆永矗裨蛩亩泳兔坏胤秸玖恕l侍笠恢倍粤醭辜涛缓蟮闹种侄啦眯形兴宦绞焙蚍狭顺苟牧3陆康亩佣际怯锌赡艿模 王褪腔崩锏钠睹癯錾恚盖钻岸窍钣鹚庋嗤蹶拜敝锱咦娼拜鄙彼溃钣鹨坏尘∶鹬螅拜奔易逡菜嬷淦橇恕5偷哪盖资且桓霾桓始拍呐耍芗枪易盼羧盏娜u唬嘌停13退偷搅颂庸小d鞘焙钅盖赘恢忠┓剑凳亲娲拿胤茫梢匀门瞬辉校蘸笤诠校匾氖焙羁梢......王偷故敲挥薪庖┯迷诰暗鄣呐松砩希蛭陀凶孕挪还芫暗塾卸嗌俑龆樱寄芙约旱暮6蜕贤跷弧2还衷冢匀灰丫搅四歉觥匾氖焙盍恕 刘彻听到王偷淖肺剩粑腿灰恢希纪方羲卮鸬馈 “朕已经用过了,母后可以放心了。”刘彻并非不明大局之人,如此对阿娇他的心也很痛,每次他看到阿娇无知无觉的笑颜,全心信赖他的目光,他就觉得很难过......阿娇的孩子一定也和她一样可爱吧,不过可惜,他不能要啊。思至此,刘彻便又有些埋怨自己的母亲,虽说是为了他好,但是母后确实太阴损。 “彻儿,你得记住,陈娇她是太皇太后那边的人,跟咱们啊,不是一条心。你面上宠她就好,可千万不要真动了心啊。”王筒灰庞嗔Φ拇蚧髯懦陆吭诹醭剐闹械牡匚弧 刘彻闻言也不赞同也不反对,只是挑起了眉梢,颇有些讽刺的笑了笑。 “母后,你总说阿娇跟‘咱们’不是一条心,可你跟朕是一条心吗?”刘彻还在惦记上次母后和姐姐联手给他的新政添堵的事儿呢,那时侯唯一支持他的人可就是母后口中,那个跟他不是一条心的阿娇啊。 “皇帝!”王筒豢伤家榈木袅艘簧 “你说得这是什么话,我是你母后!我不跟你一条心,我还能跟谁一条心!”王推弥迸淖雷印 “请母后息怒,是孩儿无状了。”刘彻见王投膊缓迷偃悄账Φ屯啡洗怼 王图粗刂氐奶玖丝谄飧龆邮裁炊己茫褪翘讨醋u......也许她以前的确是有许多事情做得不好,让刘彻心寒了,但是她终归也是为了刘彻好的!可刘彻却总记着那些过往,到了现在还经常拿南宫的事情堵她。 “只要陈娇无子,将来等太皇太后去了,你掌握了实权,咱们就可以废了她。”王投猿陆康哪盖琢蹑慰墒撬拊挂焉睿床坏贸陆康被屎蟆:撸〉饶嵌阅概挥辛死眉壑担此趺炊愿端牵 “母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刘彻就不明白了,他新婚燕尔,自己的母亲为何总在思量着要儿媳妇无子,以便将来废掉她,这是一个正常的婆婆该考虑的事情吗?刘彻向来不喜欢女人太聪明,太狠毒,太有野心,偏偏王腿颊既恕 对于王停醭雇彩嵌朔辣傅男乃嫉模蛭屯峭馄荩《沂且桓鱿嗟焙荻敬匣鄣耐馄荩⊥馄葜瞿舜蠛罕渍挠忠桓矗醭狗6囊フ飧龌鲈础2还茏璧菜娜说氖撬盖谆故瞧拮樱疾换崾窒铝羟椤 相对于残忍的母亲,刘彻反而更加相信自己的妻子。他跟阿娇自幼青梅竹马,他知道阿娇心思单纯,爱他甚笃。自成为他的皇后以来,从不过问朝政,每日里就是绣花种草,万不会有吕后、窦后等人把持大权的想法。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难保阿娇有了儿子之后,不会动什么旁的心思。所以说,阿娇无子也许会更好,这样他还可以单纯的看阿娇,而不是将她当作必须除掉的拦路石....... “彻儿!你......”王椭醭拐馐欠笱芩际撬缓茫郧懊挥懈苟得靼祝唤谐苟ヌ趾贸陆浚疵挥懈娼胨灰椋 “母后,你年纪也大了,这些事情,母后就不要操心了。”刘彻打断了王偷幕坝铩 “母后近来身体可还好?”刘彻不紧不慢的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去,他不喜欢跟母亲谈论阿娇,就好像阿娇是个货物一样。 王涂醋抛约喝战コ墒斓亩樱退阌兴宦仓荒茏靼樟耍苟钠2乔宄模悄樟怂挥泻霉映浴 刘彻正在迅速的成长着,他的心也在逐渐变得冷漠、坚硬。经过新政失败的打击,刘彻清醒了不少。此番动作下来,太皇太后不仅仅是将他的左右手都剪掉了,更可以说是将他的朝堂势力一锅端。刘彻终于开始认识到,只要太皇太后一天不死,他就不可能实现他的政治理想。如果现在他让太皇太后有所不满,那么废掉他,也不过就是朝夕之间的事情。 太皇太后现在之所以还念着他,是因为阿娇是他的妻子,因此阿娇的孩子是绝对不能有的。可刘彻对阿娇是有感情的,于是只能想着从其他方面多补偿一下阿娇了。 椒房夜深,云雨初歇,刘彻将阿娇搂在怀中,两人肌肤熨贴,恰如连理枝、并蒂莲...... 陈娇[着眼睛,像只满足的小猫一般,在刘彻的怀里撒娇抱怨,说刘彻太‘粗鲁’。刘彻也乐得宠着陈娇,让她肆意的在自己身上又打又掐,反正她那点力度跟没吃饭似的。想起药的事情,刘彻不由将陈娇揽得更紧了。这一刻,刘彻是很同情阿娇的,他觉得阿娇很可怜...... 阿娇已经闻到那个熟悉的药味了,刘彻果然还是行动了,在新政失败之后,刘彻开始给她下药。比上辈子稍晚了几个月,上辈子刘彻可是在新婚后三天就开始给她下药。应该是她这次的表现让刘彻很满意,所以刘彻才迟迟没有动手。 陈娇分析,恐怕促使刘彻下定决心的原因是新政失败。刘彻之前主张废除东宫议政之权利,外祖母对他极端不满。刘彻害怕她陈娇有了孩子之后,外祖母就会废掉他,改立她的儿子,所以才狠下心来要她无子。 “彘儿,再过两日就到祭月节了,外祖母眼睛不好,我给她刺了一副大字的道德经屏风,用的是你写的字当模子。到时候就说是你送给外祖母的心意,她一定高兴。”阿娇在刘彻面前决口不提什么孩子的事情,她知道这事儿要是她一直都不提不说装不知道,刘彻就会对她愈加愧疚。相反,如果她像上辈子那样天天在刘彻耳边念叨怎么还不怀孕,就会让刘彻厌烦了。 “道德经,五千多字呢!这得绣多久啊?”刘彻这才明白阿娇最近忙忙碌碌的是在做什么了。 “也没多久,我怕你摸不准外祖母的心思,送的礼物让她不喜,我知道你最近正在为这个事儿发愁。唉,外祖母虽然对你很生气,但祖孙哪有隔夜仇啊。到时候你多说说好话,哄哄外祖母,她一定不会再怪你了。”阿娇一方面的确是想为外祖母尽一点孝心,另一方面是希望刘彻念她的好。 “就别说是我绣的了,单说是你想了这么个主意,于是写了字让绣馆照着绣的就好。” 刘彻闻言真是非常心酸,心酸的是阿娇不知道他对她下药,依然这么真心的对他。有妻若此,夫复何求! “阿娇.......你对我真好。”刘彻吻上了陈娇的颈侧,双手热情的在陈娇的柔滑的肌肤上抚动,他不知道怎样对阿娇再好些,于是只能给她宠爱,让她快乐...... 陈娇此刻的心中是麻木的,只是身体却本能的迎合着刘彻的动作,灵魂仿佛从身体里飘了出来,站在高处,冷漠的俯视着自己那张娇艳的脸、诱惑的躯体,在刘彻身下讨好那个男人。羞怯的喘息和低吟,一股欢爱的味道在椒房蔓延开来...... 都是假的!陈娇看到了自己的灵魂正在歇斯底里的呼喊着,她看到了自己的心,正在从根上,一点一点的腐烂。在高.潮来临的瞬间陈娇的心却在滴血,泪珠从眼角溢出,被刘彻温柔的吻掉。陈娇神情恍惚的看着刘彻闪烁着心痛的双眸,她内心冷笑着刘彻的虚伪,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但是,她无路可退,只能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总会有收获的那一天...... 农历八月十五,时日恰逢三秋之半,乃是大汉帝王祖定的祭月节期。日暮天边见圆月时,即可着鼓乐,宰牛杀羊以鼎烹之。沐浴更衣,待夜幕降临,举行祭月大典。帝焚香拜月,而后赐宴,后宫中人以及皇亲宠臣等受邀者均可列席。 陈娇一身皇后的朝服,端坐在刘彻的身边,有舞姬在台下助兴,众人皆看得津津有味。刘彻有些心不在焉,瞥了那舞姬一眼之后就再也不看了。陈娇打量着那些舞姬,的确是不够漂亮,跟卫子夫比起来真是差远了,难怪刘彻不喜欢了。陈娇记得,刘彻的眼光可高着呢,若非卫子夫、李研那等绝色美人,普通女子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陈娇打量完了舞姬,又将视线转移回了自己面前的佳肴上。以匙切下一片羊肉,沾着醢汁送入口中。而后又给刘彻倒了酒,只得八分,不多不少,得到了刘彻的赞许的目光。宴席间谈笑正浓,陈娇充耳不闻,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若是换作以前的陈娇,恐怕早就忍不住要插嘴,跟众臣相谈甚欢了。 可是现在的陈娇知道,刘彻不喜欢女人外向开朗,跟大臣结交。那会让刘彻想起吕氏窦氏王氏,所以做他的女人只须要懵然不知世事就好。就好像过去的卫子夫吧,刚刚出现的时侯犹如一朵白莲,那时侯刘彻多喜欢她啊。可是后来,这白莲有了太子,有了将军弟弟,有了公主弟媳,有了企图心,沾染了太多的世俗,就变成昨日黄花了。她的下场,可是比陈娇凄惨多了。 陈娇思至此,微微的笑了,不言不语,只是时不时情深款款的看刘彻一眼,让刘彻十分受用。 “我看娇娇今日倒是很安静嘛。”窦太后看着陈娇打趣的问道,她今日收到了刘彻送的千字屏风,心情很不错。对刘彻之前说要取缔她东宫权利的不愉快,也忘记了一些,浪子回头便好啊。 “外祖母,阿娇性子直来直去,说话也不好听,说得多了恐怕得罪人。身为皇后要以身作则,不可仗势欺人,阿娇决定要为了皇帝修身养性。”陈娇笑道。 “阿娇的性格如此,率真可爱,朕甚惜之。”刘彻点头表示同意。 王臀叛孕闹惺窃椒5牟话擦耍酝陆空飧雠7谎劬湍芸吹降祝墒窍衷谌幢淞恕d撬笨毯Φ难劬谷环路鹨豢谏罹趺匆部床怀銮樾骼础3苟静19挥卸嘞不冻陆康模皇歉屑に樟恕?墒钦獬苫椴琶患父鲈拢运陌饩鸵蝗涨Ю锏姆烧牵绱讼氯セ沟昧耍 王托乃蓟盥绲淖俗蠢匆彩鞘焙罡窖羲档涝诠馀隼址坏氖露恕3苟缃褚丫咚炅耍俟改辏人猿陆磕辶酥螅切┡泳湍芘缮洗笥谩 此刻筵席间,不管是王驼庋鹩杏眯牡呐耍故侨缰诔及愠┮咛傅哪凶樱济挥性じ械讲辉洞Γo照谝徊揭徊降慕咏 惊变只在一瞬间,歌舞正浓,但见漆黑的夜色中却忽然闪现出了数名黑衣人,杀入舞群,提剑直冲着刘彻而来。众人皆大惊失色,舞姬的尖叫声传开,两旁侍卫连忙上前与刺客交手。刘彻惊怒非常,与陈娇被侍卫护送着退离战场,同行的还有窦太后与王太后等贵重之人。 刺客一路冲杀,此地不易久留,侍卫护送着刘彻等人向后退去。本来局面控制得很好,那些个零星刺客根本不足为虑,刘彻以及宫中众人皆毫发无伤。 可谁曾想就在刘彻等人从未央宫前殿前往后殿的路途上,竟然又闪出了一队黑衣人,这次刘彻和周遭的侍卫都没有防备,被偷袭了个正着。 “彘儿小心!” 刘彻只感觉忽然有人撞上了他的背,喊了一声:彘儿小心,紧接着就是短兵相接之声,周遭一片混乱。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侯,就只看到了自己手中抱着浑身是血的陈娇.......原来是一名黑衣刺客趁众人不备,从暗处飞身而下,从背后挥剑刺向刘彻。陈娇正好跟在刘彻的身后,便冲上去替刘彻挨了那一剑....... “阿娇!阿娇!”刘彻借着仲秋时节,满月明亮的光,看清楚了陈娇的伤处。正在下腹上,一剑穿过啊!刘彻气得手都颤抖了起来,他双眸透着阵阵杀机,这回他是真的被惹恼了。 “快传太医!”刘彻对周遭之人怒吼道。 “这些该死的逆党,留一个活口。剩下的格杀勿论,一个都不准放过!” “诺!”侍卫慌忙应下。 陈娇脸色惨白,那伤口看着非常吓人,鲜血潺潺的涌出,染红了皇后的朝服。一剑贯穿,这是陈娇没有想到的......不过更好,这样就更逼真了。陈娇的目光看向了那个给了他一剑的黑衣人,却见那人刺伤她后只顾着站在原地发愣,现如今已经被侍卫乱刀砍死。陈娇拧眉叹了一声,不由得沉痛的闭上了眼睛。 “彘,彘儿,你没事吧?”陈娇缓缓的伸出手,想摸摸刘彻的脸。 刘彻赶紧握住了陈娇的手,那小手冰凉,令刘彻心痛万分。 “阿娇,你怎么那么傻啊!朕是男子,就算挨上一剑也不碍事,你逞得什么能啊!”刘彻气急败坏,火冒三丈,浑身充满了暴戾之气。 “彘儿,你,你别生气......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本能......”陈娇正说着,眼泪啪嗒一下就掉出来了。 “彘儿,我,好痛......”陈娇上下眼皮直打架,眼看着就要睡过去。 “阿娇,你坚持住!看着我!看着我,别睡!”刘彻一时情急,连‘我’都喊出来,他捧着陈娇的脸。刘彻的思维正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震惊笼罩着,浑身的血液都像是随着阿娇越来越虚弱的呼吸而流逝了一般。这是他青梅竹马的阿娇姐姐,刚过门才一年不到的妻子。不得不说,陈娇挺身为他挡刀子的行为让他感到震撼。十八年来第一次有人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陈娇咬紧牙关坚持住,她计划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今天,她当然不会睡了,这个时侯她万万不能失去意识...... 她要活!要活得比谁都好...... 122、大汉天子 不多时, 刺客被尽数剿灭。刘彻风风火火的将阿娇抱到了就近的未央宫偏殿之中。太医赶来,宫女太监进进出出, 一盆又一盆的清水端进来,换成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去。 “你说吧, 情况究竟如何?”窦太后一脸肃穆的瞧着太医,身边站着刘彻、王太后还有陈娇的母亲刘嫖,众人皆是神色凝重。 “回,回太皇太后,皇后娘娘失,内脏受损,失血过多, 情势危急, 恐,恐怕......”太医上下牙直打颤,这可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堂邑侯翁主陈娇,当今皇后娘娘啊!若是救不回来, 恐怕他们这些人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混帐话!”窦太后痛心疾首的推翻了桌子。 “若是救不回皇后, 你们就等着被剁成肉酱吧!”窦太后平素是一个温和的人,可一旦事情涉及她的亲人,就会变得冷血无情。她对阿娇是寄予了厚望的,她还希望将来阿娇的孩子能够登基大宝,确保窦氏一族的长远利益呢!谁知道竟然会发生这种意外。 “臣,臣等自当全力以赴!”太医闻言赶紧称是,随即匍匐着爬过去救人。 刘彻注视着眼前混乱的一切, 自始至终沉默不语。只是那紧锁的眉心,透露了他此刻不平静的内心。当时在他身边的人,有他的母后、有他的祖母、有他的姐姐,可是在他面临危险的时侯,最终敢站出来替他挨刀子的人竟然只有他的妻子......一个被他算计了十多年的妻子。 起初刘彻并非真心想娶阿娇的,他对阿娇更多的是姐弟亲情,而不是男女情爱。到了后来,他又讨厌被人胁迫,于是对阿娇产生了成见。直到阿娇助她登上王位,他感激阿娇,在娶了她之后,又发现这个女人真正懂他爱他,是难得的好妻子。 刘彻自幼成长在阴谋丛生的宫廷之中,早已见惯了那些口蜜腹剑、巧言令色的女人。他对陈娇真的不算好,明明知道陈娇心思单纯,却依旧不吝于用最恶毒的心思去揣测陈娇。他算计她,忌惮她,下狠心给她下药,可他的内心同样也被陈娇的温柔和情义所刺伤。他甚至还想过,如果以后陈家势力坐大,他一定会废掉陈娇。但是如果陈娇现在就死了呢?他再也不需要矛盾了,再也不用徘徊在这段危险的感情里左右为难了。可他舍不得,他真的不愿.......难道他们之间的缘份就仅此而已了吗?不!他是皇帝!他不允许! “阿娇......坚持下去,别放弃......”刘彻手掌覆上了陈娇惨白狼狈的小脸,心钝痛着,阿娇,活过来,我一定对你好,这回是真的对你好......不会再害你,不会再算计你了...... 陈娇闭目养神,她需要跟死亡作斗争,没空陪刘彻玩这些无聊的感春悲秋之游戏。陈娇的唇被她自己咬得鲜血淋漓,太医说现在是关键的时刻,她必须保持清醒,不能昏迷过去...... 时间流逝,血好不容易止住了,陈娇便开始发起了高烧。烧得她整个人都迷糊了,不知今昔何夕。三日后,病况方才稳定下来,陈娇的高烧退了下去。刘彻每日里除了上朝以外,都守在陈娇身边,陪阿娇说话,照顾她。反正太皇太后把持朝政,也没有什么需要他去处理的。刘彻就这么看着阿娇,回忆他们之间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那些直来直去,看似得罪人的话语中其实饱含着关怀。刘彻越想就越觉得阿娇对他真的太好了,甚至比母后还要好,他此生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如此真心待他的人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刘彻阴沉沉的瞪着太医,那神情令人毛骨悚然。 太医战战兢兢的将方才所言再度重复了一遍。 “皇后娘娘的伤口位于下腹,一剑贯穿,伤了根本。此生怕是......再不会有孩子了。”太医顶着上位者如利刃般的目光如实回禀道。他们已经尽力了,这命救回来都不容易。至于孩子......只能说是天意啊。思至此,太医不由得同情的望了一眼陈娇,无子皇后,真真可怜啊。 王驮谝慌裕叛韵仁且焕悖罂吹搅笋继蠛土蹑握鹁牧成p哪诒憧及迪玻蛑倍伎煨Ψ炝耍】擅嫔先允亲龀鲆桓蓖葱募彩椎难樱鹧哿备兆急杆敌┩榈幕埃投陨狭肆醭箍此破骄踩窗挡厣钜獾乃m托南乱痪辖粲值拖铝送贰 刘彻握紧了拳头,他看得出母亲的欣喜,她恐怕快忍不住要笑出声了吧!他的阿娇,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阿娇那么喜欢孩子。刘彻只要一想到这里,就心如刀割,可是他的母亲却在哈哈大笑......在他身边的这些女人啊!倒底是什么样的牛鬼蛇神?为什么如此可怕呢? “我可怜的娇娇啊!”刘嫖嚎啕大哭着扑到了陈娇的床头。 “我的苦命的女儿啊!没有了孩子,以后可怎么办才好啊?”刘嫖哭得惊天动地,可作为当事人——此刻正躺在床上仍旧十分虚弱的陈娇,闻言却没有哭闹,只是怔怔的望着床帷。目光凄凉绝望,不多时眼泪无声的滑落,那可怜的样子,让人看了都心生不忍。 “孩子......我没有孩子了......”陈娇只是轻声的念着这几句话,翻来覆去的念。刘彻咬紧下唇,坐在床边,紧紧的握住了陈娇的手。 “阿娇,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朕和你两个人也是一样的.......”刘彻不知道此刻他倒底是该伤心还是该放心?阿娇为了救他挨了一剑,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他可以安心的对她好,宠着她爱着她,而不必担心太皇太后和陈家会有什么动作和想法了。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遗憾,还是心痛。因为救他,阿娇彻底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 “彘儿......”陈娇抽泣着,几乎不能言语。 “阿娇没用,身为皇后,却不能生子。按规矩,彘儿,你......你废了我吧!求求你,你废了我吧......我,我不能给你留后了......”陈娇言罢还想挣扎着起身跪下,伤口差点裂开,刘彻紧张的将陈娇安抚住。 “阿娇,你说什么傻话呢!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朕是皇帝,任何规矩都该由朕说了算!朕又不是因为孩子才娶你的,朕是因为.......”刘彻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是因为权利、王位......可他怎么能告诉阿娇呢!阿娇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恨死他的.......如果阿娇嫁的人不是他就好了,阿娇这样好的女人,应该很招人疼爱吧。他会有一个真心对她的丈夫,会有可爱的孩子.......可是因为他,因为母后当初的一句金屋藏娇,阿娇失去了幸福的机会。 刘彻第一次对阿娇产生了沉重的愧疚和抱歉。既然事已至此,那阿娇的幸福就由他来负责好了。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只要阿娇还爱他,他就会对她好,不让任何人欺辱了她! “阿娇,朕娶你是因为你是陈娇,朕是刘彻,金屋藏娇,记得吗?你注定是朕的妻子,天下人都知道,朕还要藏着你一辈子呢。”刘彻抱紧了在自己怀里泣不成声的陈娇。 窦太后沉重的叹了口气,娇娇不能生了,这也是天意难违啊......只是,这皇后之位,无子怎么坐得牢啊?本来若是娇娇能有个孩子,将来继承大位,是最顺理成章的,不过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可怜了娇娇,这命运多舛的孩子啊。 “皇帝。”窦太后开口言道。 “你真决定好了,要让娇娇继续做皇后吗?刺客风波闹得如此之大,娇娇不能有孕的事情肯定瞒不住......薄皇后当初是因为什么被废的,你可还记得?你若执意要娇娇做皇后,以后你要承担的压力会很大,古来就没有无子的皇后。” 刘彻很坚决的点点头,阿娇永远是他的阿娇,没有孩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刘彻,不需要有子的皇后....... “皇祖母,朕已经想好了,朕此生绝不负陈娇!可以给朕生孩子的女人,天下比比皆是。可会为朕挡刀子的陈娇却只有一个。”十七岁的刘彻下定决心,他可不是父皇那种男人。因为朝堂压力,因为一句无子,就废了发妻薄皇后。他的志向是做千古明君,若是连自己的皇后都保不住,还提什么千古明君! 王臀叛圆畹阋蔚梗≌夂19樱凳裁瓷祷澳兀∷腔实郯。陆扛驳蹲幽鞘抢硭比唬Ω糜胗腥傺桑∈裁唇校嚎梢愿奚19拥呐耍煜卤缺冉允牵苫嵛薜驳蹲拥某陆咳粗挥幸桓觥 不管王褪嵌嗝吹牟磺樵福詈罅醭购婉继蠖即锍闪诵椋继笫栈亓肆醭共蛔寄珊蠊囊螅市砹醭构隳擅廊耍诮哟6醭乖蚴浅信盗笋继螅松环铣陆康幕屎笾........ “母亲,人都走了?”陈娇轻声细语的问道。 刘嫖仔细观瞧了一下四周。 “都打发出去了。”刘嫖借口要留在宫里多陪陪‘伤心’的女儿,刚刚送走了刘彻等人,便喝退了一众宫女。 陈娇闻言长出了一口气,唇角浮现出一抹艳丽的笑容。 “我说闺女啊,你这回可吓死我了。”刘嫖拍着心口。 “不是说就轻轻刺一下就好了,怎么一剑都进去了。”刘嫖当时听到太医说娇娇性命堪虞的时侯,差点昏死过去。那个刺客,可是他们自己的人啊! “我当时位置没找好,那个死士刺伤了我之后,见竟然一剑穿腹,也有些傻了。故而来不及逃走,最后被刘彻的人用乱刀砍死了。”陈娇将堂邑侯府的死士混在了当夜的刺客之中,故意演了这样一场戏,专门给刘彻看的。不过出现了这样的意外,她也始料不及。倒底是牺牲了一条人命啊......阿娇有些痛惜,但是,她不后悔。在当初眼见着三百多人在她面前被砍头剁碎四肢之后,她对人命就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娇娇,当天的那些刺客,都是什么人啊?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来行刺啊?”刘嫖当初听说陈娇要玩这种戏码的时侯,还觉得有些不放心呢。莫名其妙的禁宫之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刺客,岂不引人怀疑?却不成想,那天竟然从天而降了一堆的刺客,堂邑侯府的一名死士混在这些刺客之中,谁也瞧不出来。 “母亲莫慌,那些刺客与女儿无关。他们是刘武的旧部,如今已经投靠了淮南王刘安。不过此番的行刺,却是受到了刘陵的挑唆。”陈娇对这件事情印象深刻。当初,刘彻刚刚,时建元二年,忽然在祭月节闯入了一堆的刺客。一直查到了过世的刘武身上,最后的结果是不了了之。直到多年后,淮南王谋逆,陈娇方才知道,原来当初的刺客是刘陵挑唆了刘武的旧部所为。 原因说来简单,在她和刘彻大婚前夕,淮南王率女刘陵前来长安拜贺。结果刘彻见人家小姑娘长得漂亮,就动了心思,跟人家来了一个露水姻缘,糟蹋了刘陵的女儿身。直到刘陵要求刘彻娶她的时侯,刘彻方言道,他的皇后只有一个,就是陈娇。刘陵被耍了,对刘彻恨之入骨。此后的多年中一直不遗余力的给刘彻找不痛快,三番五次的潜人来刺杀,最后还挑唆了她的父亲刘安叛乱。刘安事败后,刘陵也被赐死了...... 唉......刘彻啊刘彻,他一人倒底毁了天下多少好女子啊...... 当陈娇重生之初,回想起这些过往的时侯,一个计划就在她的脑海里渐渐成形了。刘彻不是期望她无子吗!那这回,她就顺了他的心意又何妨!陈娇趁着刺客事件顺水推舟,她不仅要刘彻对她动情,她还要王秃土醭鼓缸硬缓......先损己而后损人,没有人会怀疑她这个‘无辜’的受害者。 “娇娇,你以后可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这辈子也没有孩子。你啊,叫母亲说什么好呢......”刘嫖想想都心酸,于是眼泪也掉了下来,刘嫖赶紧用帕子擦了擦。 “没关系的,母亲。虽然没有了孩子,但我现在的皇后之位,才算是真正的坐稳当了。刘彻认可了我,这比无数个孩子都强。”陈娇双眸沉静的看着刘嫖,她这招叫以退为进。她的皇后之位究竟能坐多久,要看的不是她有没有儿子,也不是天下人如何说,而是看刘彻的心思啊。 123、大汉天子 陈娇用救命之恩, 用终生不育换来了一个稳当当的皇后之位,究竟值得还是不值得, 她自己也说不上,她只是不得不这么做罢了。事实上, 自从她嫁给刘彻的那一刻起,她的处境就已经遭得不能再遭了,像被雄鹰逼到悬崖的兔子,不管前进还是后退,都免不了鲜血淋漓的结果。 陈娇拜托母亲在宫外寻找卫子夫,她记得,卫子夫是一名讴者, 建元二年的时侯被平阳相中, 送给了刘彻。不过她日前命人去平阳公主府查探,却并未曾发现有讴者名卫子夫。连带着所谓的卫氏一族也不见踪影,可见卫氏并非如平阳当初所言,乃是平阳公主的家生奴仆, 是平阳专程找出来的女人, 而后又捏造了身份。 卫子夫究竟该怎么处理......这是陈娇最近一直在想的问题。对于这个命运比她还要悲惨的女人,她该如何对待呢?说来她跟卫子夫之间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大仇恨,刘彻那时侯将她保护得很好,因此她们之间的直接冲突也是少的。巫蛊的事件,众人皆以为是卫子夫嫁祸于她,实际上只是王秃推窖艚嗨迷诹宋雷臃虻纳砩隙选 陈娇不是蠢货,当时的卫子夫, 根本没有必要如此自降身家的对付一个已经快要被废的皇后,毕竟她在刘彻眼里的形象,就像白莲花一样纯洁。纯洁的人会玩儿巫蛊,然后嫁祸他人吗?不,不会。卫子夫向来擅长演戏,也懂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不会做超出角色以外的事情。 不过那个女人倒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是摸清了刘彻的脾气,于是也跟她现在一样,玩了一招以退为进,博取刘彻的信任罢了。 说到底,陈娇是讨厌她的,陈娇也讨厌李夫人、王夫人、尹夫人所有刘彻的女人......但是陈娇最恨的却是刘彻、王秃推窖.......如今对刘彻的爱没了,对那些夫人美人们的厌,也就随之消失了。现在想起来卫子夫其人,那些厌恶之情仿佛都如同朝阳下的露水,纷纷消散了。陈娇而今考虑的是,卫子夫和卫青等人,能给她带来多少利益。 关于卫子夫的身世她知道的确实不多,因为上辈子她最讨厌别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三个字。而今到了需要的时侯,两眼一摸瞎,也只能线叫母亲派人留意着了。一旦有了卫子夫和卫青的消息,再作打算。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养,陈娇现在已经能下床走路了,只是还不能站得太久。外祖母也经常来看她,不过言语间都充满了无奈,即便是窦太后有心想护着外孙女,但那些美人还是会进宫,谁让娇娇不能生育呢。遂窦太后也只能劝慰陈娇,看开一些,莫要太过心伤,陈娇点头应是,表现十分端庄贤淑。 王秃推窖粢裁簧倮矗伤祷暗哪谌萑锤继笙嗳ド踉丁k嵌嗍抢绰渚率模馑际撬谴蛩愣嗨托┤私矗锘实鄞诮哟剐烁魃拿廊送迹贸陆刻粞〔文薄7凑陆渴腔屎螅实v耍彩撬脑鹑尾皇锹稹 陈娇并无一点伤心,她是记得的,日后的刘彻立下了一个叫:立子杀母的规矩,谁生的儿子最多,谁的儿子最优秀,就最危险。催命符而已,一群注定要死的女人罢了,有什么可嫉妒的。但陈娇却乐得作出样子,让王秃推窖艨葱啊u饬礁鋈吮硐值迷娇牡靡猓醭共呕嵩窖岫袼堑男男浴3陆恳丫级昧耍j侄危沼幸蝗栈岜蝗私掖6挥姓瓶厝诵模拍芰15诓话苤亍 这日,刘彻下了朝便来椒房殿看望陈娇,一进门却见陈娇又站在窗前吹冷风。心生不悦便扯过了一边的皮裘将陈娇裹了个严实。一把抱起来,小心的置于塌上。 “这伤都还没养好呢,老站在窗户跟前做什么?你又不是嫦娥,看再久也飞不上月宫。”刘彻最近动不动就吼陈娇一两句,对自己的坏脾气毫不掩饰,虽然让人害怕。但是可以看得出来,这方才是他真正关心人的方式,而不是虚情假意的温柔。 “彘儿......”陈娇转过身来,对刘彻露出了温润的笑意。 “阿娇,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虽然陈娇是笑着的,但是刘彻敏感的察觉到了,陈娇的心情其实很差。 刘彻搂着陈娇,陈娇也顺势靠在了刘彻身上。 “也没什么,就是今天,母后来看我了......”陈娇支支吾吾的言道。 “母后?她来做什么?”刘彻哼了一声,估计是看阿娇没死,她很失望吧。 “彘儿,母后给我看了好多美人图,让我为你选妃。我选不出,实在选不出。那些女子真漂亮啊......可我一点也不喜欢她们。彘儿,怎么办?我不是个贤惠的好妻子,也许母后说得是对的,我一个......唉,何苦占着人家的位置。”陈娇捂着心口,眉头紧锁,一滴眼泪滑落。 “一个什么?”刘彻沉着脸,他几乎可以想像,母后那些粗俗的话语,一个不下蛋的母鸡,是不是?母后,平阳,这些人天天来找病体未k的阿娇,谈这些令阿娇难过的事情。还拿了一堆的美人图给阿娇选,有什么好选的?还不是为了在阿娇的伤口上撒盐,找不痛快!真可恶! “阿娇,你放心,朕是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刘彻决定给自己母后还有姐姐一点小教训,对阿娇如此幸灾乐祸,可见她们在内心里,对于阿娇替他挡剑的行为,是一点感激之意都没有的,尽管阿娇救了她们的儿子、弟弟......她们自己冷血无情就罢了,还要看那些纯善之人的笑话,小心乐极生悲。 “阿娇,来,我们说点开心的事情。朕登基之后,一直想在未央宫外修建一处宫殿。一个真正的黄金屋,送给你,你喜欢吗?”刘彻不知道该怎么报答阿娇的救命之恩,遂决定实现自己幼年时的诺言,真正建一所金屋子,送给阿娇。 “当然喜欢的,彘儿,只要是你给我的,我就喜欢。”陈娇乖巧的点点头,只是心里却有些厌恶,黄金屋毕竟是她心口的伤,每每提及都如鲠在喉。 就在刘彻打算为陈娇打造黄金屋的时候,王驼诤推窖艄魃塘浚绾谓笈拿廊怂徒铩o衷诹侍蠖妓煽诹耍贸苟珊蠊陆坎荒苌懿荒苋没实劬螅馐歉鎏齑蟮暮没帷m拖嘈拍腥硕际窍不锻迪愕模廊怂话绞焙虺苟吡苏庑┟郎匀欢猿陆烤偷恕 “母后您就瞧好吧,女儿的眼光,您还不信吗。”平阳公主一早就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展拳脚了,当初那个馆陶公主刘嫖不要命的往父皇身边塞女人,这回她就要让馆陶公主自己也尝尝苦果。 “好,好,这陈娇的运气也委实是差了点。好好一个祭月节,喜事一件,谁知道竟然让她弄坏了身子,再也不能生了。”王鸵幌肫鹫飧鍪露。腿滩蛔⌒Α 平阳亦是忍不住哈哈的乐,随口附和着。 “平阳啊,我知道你不喜欢陈娇,母后我也不喜欢,但是......彻儿他喜欢。你就看着陈娇那个样子的找,有多少给我送多少进来。”王驮谡夥矫婊故呛苡眯牡模芩蔡盅岢陆磕茄呐耍撬氲匠苟涂此匝勰亍 平阳公主得了王太后的指令,回府之后开始着意建设乐坊的事情,寻找跟陈娇相貌相似,会跳舞,性情温柔的女子。平阳在公主府外贴了告示,正此时节,皇宫里传出了皇后无子的消息。这回所有人都知道了平阳公主选舞姬的目的,有貌美女子闻风而来,直把平阳的公主府都快挤爆了。 建元二年八月,未央宫闯入刺客,皇后遇袭,以致终身无子。十月,帝广纳美人。十八岁的刘彻册封了他的第一批宫妃,其中包括太皇太后的送来的女子窦美人,平阳公主进献的女子王美人、李美人等。 尽管后宫中百花齐放,人人争春。可刘彻却并未忘记谁才是真正的椒房之主,他最喜爱的女人始终是陈娇,一个月之中,有半数以上的日子都待在椒房殿内。世人皆传皇帝与皇后真是恩爱甚笃,皇后当初为救皇帝伤了身子导致无子,皇帝也投桃报李,对皇后宠幸有加。 “娇娇,你说的那个卫子夫,我已经找到人了。”这日馆陶公主刘嫖进宫来探望女儿,想起了女儿吩咐她找寻的那个‘十分重要’的人物,不由得提了一句。 “在哪儿?”陈娇心中一动,气息浮了上来。 “那是个可怜的姑娘哦,听说建元二年,平阳公主选舞姬的时侯,她也去了。但是没选上,最后只能去堂口唱曲跑生活。” “也是,当年你遇刺不能生育,皇帝正准备纳后宫,谁不知道平阳公主选舞姬的目的啊!为了进平阳公主府,那些女人花样百出,卫子夫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因为她没有给主考官‘赏钱’。” 陈娇闻言哭笑不得,她绝对没有想到,自己看似无意的一些举动,竟然害得卫子夫没能进入平阳公主府! 也是!这回,选妃的旨意一下,整个大汉的女子都知道进入了平阳公主府,就意味着能成为皇帝的女人!甚至有很多大臣都纷纷将女儿送到平阳公主府上‘走后门’。更有甚者各地名妓,千里迢迢的从外地赶往长安,只为了选上平阳公主府的舞姬。竞争力强了,卫子夫虽然实力也不错,但她一届贫苦女子,无权无势,更没有钱,争不过那些女人,于是就......落选了...... 陈娇想到这里,忍不住用帕子掩住了口,肩膀抽搐,简直太好笑了!上辈子平阳公主府选舞姬的时侯,门可罗雀,只有小猫两三只,卫子夫当然鹤立鸡群了。这辈子,平阳公主府门庭若市,平阳美人看多了,眼花缭乱之下,就把卫子夫这么个人材给错过了。 “娇娇,你打算怎么办?”刘嫖问道,女儿这么煞费苦心的找人,总不会是为了请她吃饭吧。 “母亲先帮我接济一下卫氏一家吧。她还有个弟弟,叫卫青,擅长养马,母亲可以给他谋一门差事。”陈娇现在还没有想好她倒底该怎么对待卫子夫,若是不进宫,凭那个女人的手段,一定可以在民间找一个可心的男子,平安一生。可是......唉,再想想罢了。 不过,眼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要处理,陈娇整理了一下衣裙,看向了刘嫖。 “对了,母亲。”陈娇对刘嫖言道。 “我听说父亲和哥哥们最近又收了一块地,可是如此?堂邑侯府现在已经八千户了,不可再继续发展下去了。那万户侯周氏一族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啊。”陈娇最近敏锐的发现了刘彻对陈家又产生了一丝不满,他们陈家已经太耀眼了,虽然说她用无子这招暂时的稳住了刘彻,但是陈府还是需要收敛再收敛。 “娇娇,皇帝他这回......又说什么了?”刘嫖言语间充满不耐烦,她现在都怕了刘彻了,这些年刘彻这小子越来越专断,行事颇狠辣,令人恐惧。女儿当初说得真是一点错都没有,这个刘彻就是狼心狗肺,连刘荣都比不上。还不如当初把娇娇嫁给那软柿子刘荣呢!好歹容易拿捏。 “他昨日前来,颇有些不悦的跟女儿提及了哥哥发展门户的事情,隐晦的说到前绛侯周胜之一家被灭门,女儿这就产生了警觉。”陈娇现在在刘彻面前扮演的就是可怜单纯的女子,刘彻对她心防没那么重,她还是能够看清刘彻的心意的。 “那怎么办?”刘嫖慌了手脚,幸好还有娇娇,不然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黄河水患,户部国库空虚。母亲,这是好机会啊。”陈娇想起了建元三年四月的那场巨大的灾难,无数良田被毁,两岸居民流离失所,而后的瘟疫更是夺走了无数生灵。饥荒遍地,百姓易子而食。 “娇娇,你的意思是?破财免灾?”刘嫖这些年修身养性,心境倒是看开了不少,反正她有一个当皇后的女儿,而且这个皇后还极其聪慧,她怎么都不会输的! “正是,母亲可将门下三千食邑的封地进献给皇帝,只要陈家的势力被削弱,皇帝就不会猜忌陈家。” “可,那么多钱,咱们怎么周转回来啊?”刘嫖实在舍不得自断手足啊。 “母亲,你可以去找韩嫣,他自幼与皇帝一起长大,感情甚笃。我听闻此人好商贾之事,年偿得万金,母亲可以与他一同合作。趁着皇帝现在还没有下达抑商令,好好的赚上他一笔。”陈娇打算接近韩嫣,还有几年的时间,她可以慢慢来。韩嫣此人对于刘彻来说还是很有份量的,关键时刻,她还可以救韩嫣一命,在皇帝面前讨个好。 刘彻在情.事上喜欢玩花样,韩嫣形貌迤俪,刘彻与他的事情陈娇是知道的。当然,再过不久,王太后也会知道。回忆当初,王太后因为娈宠之事,看韩嫣不顺眼。在外祖母死后没多久,就随便找了个理由,趁着刘彻不备将其杀之。刘彻对此深有不满,与王太后母子关系更加紧张。陈娇打算利用这个事件,再激化一下刘彻和王偷拿埽坏阋坏愕模只醭购屯停猛统36裁唇心缸永胄模裁唇泄侨庀嗖....... 124、大汉天子 宫里的美人虽然多了几个, 但陈娇不主动惹她们,那些美人也不敢得罪于她, 毕竟太皇太后还活着,谁敢触陈娇的眉头呢。当然, 这其中虽有太皇太后镇压的功劳,但也不乏刘彻的保护。 陈娇这几年足不出户,不与外臣结交,专心做一个贤惠妻子,以换取刘彻的放心。同时又传信给母亲,命陈氏一族收敛行径,成为保皇党, 站在刘彻背后默默支持。一切, 终于是有了回报。陈娇这个名字,在刘彻心底不再是一个符号,她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刘彻终究是对陈娇动心了。 刘彻从来不是什么情圣, 尽管他对陈娇动心, 但是他也喜欢那些年轻貌美的女人。尤其是平阳公主进献的李氏,颇为得宠。刘彻一个月也会在她那里幸临个十天左右。 要说这人啊,一旦看开了,就没有什么过不了的坎。当初她多么的痛恨那些女人啊,结果现在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真乃此一时彼一时也! “阿娇......”刘彻揽着赤.裸陈娇,细密的亲吻着阿娇的脸颊, 手掌慢慢的覆上陈娇小腹上那道伤疤,轻柔的摩挲着,两人刚刚经历过一场情.事。刘彻最喜欢的就是抚摸那道伤疤,前戏的时侯还喜欢亲吻它,仿佛那不是个丑陋的疤痕,而是什么荣誉的勋章一样。 陈娇这些年跟母亲带来的那些妓.馆鸨.母学习了许多床第之事,上辈子来不及学,这辈子勤能补拙。要想套牢刘彻,床.事上就必要放得开,不能端着身价。或者说,即便要端着,也要有欲拒还迎的效果,这都是需要练的。 陈娇现在是将伺候刘彻当作了任务,虽然厌恶但却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今日姑父向朕进献了三千食邑,共计户钱四十万,田三顷,朕心甚慰。黄河水患,此正是用钱之际,堂邑侯身先士卒,实乃大汉忠臣啊。”刘彻言道,他知道,肯定是阿娇在其中替他周旋了,否则姑姑哪里那么容易说话呢。 “钱财乃身外之物,我就是怕他们给皇上惹麻烦。黄河水患,百姓流离失所,我也于心不忍,权当做好事了。”陈娇娴静的言道。 刘彻看着陈娇,这几年阿娇姐姐修身养性,身上这出尘的气质倒是越来越浓郁了,有时侯刘彻都觉得他的阿娇姐无欲无求都快成仙了。 若是陈娇知道刘彻的想法,恐怕要大笑了吧,她日日阴谋算计刘彻,能当个什么仙?不下地狱就不错了。不过这回,她就算是下了地狱,也要拉着她的仇人们当垫背的。她不好过,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阿娇,朕欲送张骞出使西域,此事已经奏请了太皇太后。不过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却还没有得到太皇太后的回答。朕担心太皇太后不允,此事对朕来说意义重大,若是得空,你可否替朕去探一探她的消息?”刘彻一般情况下是不愿意在政事上麻烦陈娇的,但是张骞出使的这件事情,乃是重中之重,不论如何一定得成功。 “阿娇知道了,且包在我身上吧。”陈娇颔首,这的确是件大事,外祖母似乎对匈奴一方有所顾虑,担心张骞出使一事会让匈奴看出破绽,于是方迟迟不肯应允。 “皇上莫要忧心,外祖母并非刚愎自用之人,阿娇跟她多说说皇上的志向,她肯定会松口的。”陈娇脑中迅速思量,已经想好了一套应对外祖母的说辞和策略,张骞出使是一定要去的,但是总不能打着联合对抗匈奴的外交旗号到处晃荡,虽然那的确是刘彻派遣张骞出使的目的。此事她得和外祖母仔细商量一下。 “阿娇,对不起。”刘彻忽然对陈娇来了这样一句话,让正在思考的陈娇一下子愣住了。 “彘儿,你?”陈娇不知道刘彻为何要道歉?刘彻竟然也会道歉? “朕不是在利用你对付太皇太后,阿娇,你不要误会,朕只是......对于这次出使抱着太大的期望了。”刘彻始终记得当初陈娇受伤之后,要求他废后的时侯,他的那一番心理。利用自己心爱的女人达成目的,简直卑鄙无能透顶!刘彻自此之后都不再要求陈娇去太皇太后那里替他说话了,这次是万不得已而为之,希望阿娇不要误会他。 陈娇眼眶泛红,何不就让她一直这样认为呢!刘彻是在利用她!这样起码她心里还能舒服一些,恨得心安理得一些...... “彘儿,你不需要对我道歉的......”陈娇低下头,靠在刘彻的胸口上,她已经不需要了....... “阿娇,在朕的心目中,这世间万千女子,无一人可与你相比。”刘彻这些年自问是看遍了无数美人,母后和姐姐不要命的往他身边塞女子。起初的时侯,他还觉得新鲜有趣,到了现在,却只觉得无聊了。那些女人看久了,都长得一个样子,看到他就一副媚态,刘彻现在才认识到那句老话,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啊。 “彘儿,有你这句话,阿娇就算是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陈娇感慨万千,上辈子她倾心付出,结果换来了堕胎幽禁的下场。这辈子她步步算计,反倒得了一句独一无二的赞扬......果然是她太傻了......人只有成败,没有好坏。 可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变得如此残酷呢?为什么当好人没有好报,当坏人却可以高枕无忧呢?陈娇迷惑了...... 刘彻又看到了阿娇的脸上,露出了那种他经常会看到的,悲哀到了极致的表情。虽然阿娇是笑着的,可是她的眼睛却在哭,绝望的、歇斯底里的痛哭。那种沉重如山的悲伤打在刘彻的心上,一天又一天,直到刘彻对陈娇再也放不下。 刘彻也是近年才发现的,他年龄越来越大,为人也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得以洞悉人心。阿娇有时候会这样看着他,或者看着远方天际,双眸之中潜藏的,是只有对人生已经绝望的人才会有的悲怆。让刘彻心惊,亦让刘彻心痛。 不管阿娇做什么,笑也好闹也罢,那种悲哀都始终萦绕在她身边,挥之不去......可刘彻永远不会知道,阿娇的悲哀从何而来。 刘彻只当是阿娇因为无子的事情而心伤,于是刘彻开始越发的希望,要是阿娇能有个孩子就好了。是不是有了孩子,阿娇就可以不那么伤心了呢?刘彻曾经想过,等那些美人生下孩子之后,他可以将孩子抱来给阿娇养。 可是刘彻更清楚的知道,阿娇不会喜欢他的那些孩子的。阿娇虽然从来不会对他的女人们表现出敌意,但是她每次一见到那些美人挺着肚子在花园里赏景,就会盯着人家的肚子一副很难过的表情,让刘彻直想将那些美人哪里来的送回哪里去。 “阿娇,别难过了,你还有我。”刘彻情不自禁的吻着阿娇,在其耳边呢喃。他得承认,他被阿娇深深吸引着。对其他女人,他的感情一天比一天淡。但对阿娇,他的感情却一天比一天浓。阿娇就像一个谜,一本翻不到尽头的书,让他焦心急躁,却又不可抗拒。 陈娇闭上了眼睛,此刻,他们的身体如此贴近,紧密相连,可心却可以远隔重样万里。这样的事情在以前至情至性的陈娇看来,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但是现在,她却每天、每天都在重复的做着这样的事情,与刘彻虚与委蛇。她真的变了,变成了一个假情假义的女人,可是......她必须这么做,因为,她要好好的活下去...... “别哭,阿娇.......”刘彻吻掉了陈娇不自觉滑落的眼泪,他将自己送入陈娇的身体,温柔的律动,对待其他女人从未有过的温柔。 “彘儿,抱紧我,我冷.......”陈娇蜷缩在刘彻胸口,想要获取一点温暖。彘儿,长门宫真的好冷......阿娇怕冷...... 于是,刘彻抱紧了陈娇,他真想把这个女人藏在自己的身体里。每次跟阿娇欢爱,都让他疯狂,想将这个女人拆吃入腹。不是因为憎恨,而是因为太喜欢了。刘彻不知道究竟该怎么样,他才能完全的拥有她,才能看透笼罩在这个女人身上,那些他不懂的层层迷雾...... 陈娇的脆弱只是一时的,到了第二日,她的心便再度被厚厚的冰霜包裹了起来。陈娇清晨起床时,刘彻已经去上朝了。她梳洗完毕,亲手做了一些小点心,稍作打扮便到了长信殿找窦太后,此番她是为了张骞的事情而来。 “外婆,阿娇又来打扰您了。”陈娇在门口,调皮的探了个头进去,贼兮兮的笑着。 “你这个皮丫头啊。”窦太后见状笑了两声,放下了手中正在批阅的奏章。窦太后是非常勤政的人,不输给刘彻。 “外婆,阿娇最近闲来无事,学着做了点小点心,您尝尝看,好不好吃?”陈娇知道外祖母眼睛不好,于是就捻起一块桂花糕来,送到了窦太后口边。 “嗯......”窦太后咬了一口,这么仔细品味了一下。 “还过得去吧。”窦太后的嘴多刁啊,就陈娇这手艺,只能勉强算是能入口。不过外孙女亲手做的糕点,跟御厨做的还是不一样,多了一份心意在里面。 “难得你还亲自下厨,没烧了厨房就算万幸了。”窦太后了解自己的外孙女。 “外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自打嫁给了彘儿之后,那可是典型的贤惠女子啊。”陈娇说道。 “好了好了,外婆知道你为了你那个夫君是万死不辞,不过我这么瞧着,皇帝对你,倒是比以前真心多了,我也放心了。”窦太后何其聪慧的女子,刘彻当初一个十六岁毛孩子,娶阿娇的时侯不情不愿的,她能看不出来!不过幸好阿娇争气!虽然输了孩子,但是却赢了刘彻的心!也不算亏......希望这小两口以后能好好过日子吧。 陈娇闻言只能装作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她可不想去考虑刘彻的真心问题。在陈娇看来,刘彻就没有心!连心都没有的人,何来什么‘真心’呢! “娇娇啊,我看你今儿打扮得这么正式,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外婆说啊?”陈娇平日来陪窦太后聊天的时侯,都是素淡的打扮,今天却穿了桃红色,还梳了发髻,肯定是有事。 “外婆果然厉害,什么都知道。”陈娇笑了两声。 “其实,阿娇这回是因为张骞的事儿来求外婆的。”陈娇言道。 “张骞?你说刘彻提拔的那个侍郎......”窦太后想起了那封被她扣下的奏章,刘彻打算派张骞出使西域,联合大月氏,共同抗击匈奴。她觉得这是个大事,必要再考虑考虑,所以便将奏章压了下来。 “外婆,甭管这人是谁提拔上来的,总归都是个人材,也是为了大汉好。彘儿志向高远您是知道的,阿娇想,这出使西域是件大好的事情。且不说究竟能不能联合西域各国共同抗击匈奴,单说张骞这一趟下来,能够让大汉眼界变得开阔,就已经非常值得了。我看那些西域贩卖过来的粮食啊、纺织品啊、马匹啊什么的,都是上好的,可见那里也不比大汉落后。通晓了他们的国情国策,对大汉长远发展也非常有利。不是有那么句话么,叫坐井观天,我们可不能固步自封。”陈娇劝着窦太后。 窦太后听陈娇说得有理有据的,不由得笑了笑。娇娇是她和先帝还有馆陶按照皇后的标准来培养的女子,自然不是那些愚昧的妇人,她的见地都是可以采纳的。 “娇娇,外婆也不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女子,我知道这出使是好事,可是这张骞出使的行程中途,却需要经过陇西塞外。那个地方可是匈奴的地界啊,一旦被匈奴发现我朝使臣出使西域,欲联合大月氏对抗匈奴,那肯定会惹恼了匈奴的。咱们大汉,现在打不起仗啊......”窦太后所顾虑的正是这点。而今刘彻登基不过三年,仍需要休养生息,不能随意开战。 陈娇见自己猜中了外祖母的顾虑,便继续开口言道。 “外婆,阿娇有个好主意,您听听成不成。”陈娇凑到窦太后身边,帮窦太后捶着肩膀,一边捶一边说。 “大宛的马商能够将马贩卖到大汉,大月的布商能够将织锦贩卖到大汉,这就说明其中辗转的商路必然有迹可寻。我们可以命张骞以行商贾为名,在民间组一个商团,混迹在前往西域的商旅之中。只命张骞一人携带皇帝的亲笔关文,若是能够顺利走遍西域,带回大汉需要的消息,那我们就赢了。即便是商队被匈奴俘虏,也无甚大碍,只要张骞对大汉忠诚,大汉就不会暴露,我们也不算输。”陈娇这样分析着。 “外婆,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陈娇笑嘻嘻的将脸凑到了窦太后跟前。 窦太后一听陈娇这古灵精怪的主意,顿时笑开了。不过笑过之后再仔细一想,别说,娇娇这主意啊!说不定真可行! “那,娇娇啊,你说说......这张骞是不是个忠心的?”窦太后又反问了回去。 陈娇想了想,张骞自然忠心,因为她知道张骞的经历,九死一生仍不辱使命。不过外婆却不知道,她怀疑张骞也是情理之中。 “外婆,张骞是否忠心,阿娇也没见过他,说不上来。不过阿娇相信彘儿的眼光,彘儿看人都是极准的,彘儿对张骞赞誉有加,阿娇相信他一定是个英雄人物。若是外婆对张骞有所顾虑,那不若将他唤来问上一问,自然见分晓了。”陈娇干脆的回答。 “好,既然娇娇这么说,那哀家就看看那张骞也无妨。”窦太后被陈娇哄得开心,而且陈娇这主意也的确别出心裁。窦太后决定将张骞唤来问上一问,若是个值得托付重任的人选,就同意他出去罢了!这前进的道路上,总要有点风险的!希望彻儿以后不要放弃抗击匈奴的志向,一直走下去...... “娇娇啊,你没有辜负外婆和你母亲对你的期望啊!”窦太后感慨万千的拍了拍陈娇的手,她选择娇娇作为大汉的皇后,自然是考虑到了血缘亲疏的问题。但是更重要的是,娇娇这孩子是她从小培养起来的,是一个堪当大任的女子。 “外婆......”陈娇搂住了窦太后的胳膊,这个世上,也只有外婆和母亲,待她是真心的好了...... 陈娇此番回去之后,对刘彻言明了窦太后的态度,并表示此事大有可为。刘彻大喜过望,大笑着抱起陈娇转了好几个圈,把陈娇都转晕了。 “阿娇,你真是朕的大福星啊!”刘彻搂着陈娇亲了好几下。 陈娇撇撇嘴,现在倒知道她的好了,原来她为刘彻做了那么多事,也不见刘彻高兴...... 未过几日,张骞便接到了窦太后的传召,之后的事情发展得就十分顺利了。张骞的人品和他对大汉的忠诚,那是经得起千锤百炼的。窦太后与刘彻商议后,最终决定将使团扮成丝绸商队,前往西域,只命张骞一人携带关文。期望这次出使,能够给他们带来意外的惊喜吧...... 125、大汉天子 到了七月的时侯, 张骞以及商队等一切准备妥当,终于要从长安出发了。反抗匈奴, 这是刘彻毕生的志向!而他现在就要踏出第一步了!刘彻心中感激陈娇的帮助,于是决定和陈娇一起见证这个历史的时刻。陈娇难得的出现在了人前, 一身皇后朝服庄重典雅,她作为唯一的女眷,与刘彻一同前往长安城门,送别即将远行的张骞。 马队渐行渐远,张骞的身影消失在了地平线上。刘彻牵着陈娇的手,站在城楼之上,俯仰天地。 “此去经年, 不知何时方能等到张卿归来?”刘彻希望在他有生之年能够完成抗击匈奴的梦, 将南宫姐姐接回大汉,这个梦会变成现实吗? “如果等待是值得的,那么就等下去,坚持就一定会有收获。”陈娇就是凭着这股硬气, 一直坚持到了今天, 只不过她等的,跟刘彻等的,不一样...... “阿娇,总有一天,朕要成为千古一人,让匈奴一听到刘彻的名字就害怕,让大汉为朕的名字而骄傲!” 陈娇没有说话, 她看着刘彻英俊的侧脸,无疑刘彻是个太过出色的帝王,后人津津乐道的秦皇汉武。也正是因为此,陈娇没有办法真正去害他,她还要看着刘彻,完成大汉人的梦想。在匈奴的侵略面前,所有的个人爱恨情仇都变得没那么重要了。陈娇虽然是女子,但她并不小肚鸡肠,也分得清孰轻孰重。 可是仍然会恨会痛,刘彻这两个字,只要一想起来,给陈娇的就是刻骨铭心,痛彻心扉。于是只能在矛盾中,寻求一个微妙的平衡。陈娇很辛苦,也很疲惫。也许,终有一天这个平衡会被打破,但不是现在。 建元六年初,历时四年的修葺,陈娇的黄金终于落成。就在怡人的南上林苑,上林郎池畔。刘彻将整个郎池以金漆宫墙围了起来,而后将池畔的原郎池苑改建了一座内外铺金的别馆。南上林苑距离未央宫最近,刘彻希望陈娇能够喜欢这个地方,他现在为了讨好陈娇,可是真正的‘一掷千金’了。 此殿尚没有命名,一块无字匾额高悬殿门之上。刘彻的想法是叫藏娇阁,虽然不够文雅但胜在贴切。可是陈娇却决定叫它......长门宫......以往的长门宫,是冷宫的象征。但这次,陈娇要把这个长门宫,变成天下女子最羡慕的地方! “为什么要叫长门宫?”刘彻总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些凄凉......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长门宫,不好吗?”陈娇看向了刘彻。 “长,是长长久久的长。门,是过门不入的门.......”多贴切的写照啊,长门宫,我为你打开了大门,日日夜夜的期盼,可你却永远都过门而不入的地方。 “阿娇,怎么会呢。”刘彻不悦的反驳道。 “长,的确是长长久久的长。门,应该是金门绣户的门才对。阿娇,你喜欢这里吗?”刘彻有些忐忑的问道。 陈娇看了刘彻许久,方才露出笑容,她点点头。 “我喜欢这里,谢谢你,彘儿。” 刘彻一听见阿娇说她喜欢这里,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个地方他花了十成十的心思,每一个角落都是他亲自设计的。 刘彻为陈娇在南上林苑打造了一座名副其实的黄金屋,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一时间传为美谈。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人对这个‘美谈’颇为不满,那肯定是刘彻的母亲王臀抟闪恕k肆醭梗饷刺齑蟮亩髑榱醭苟济挥兴狄鸵蛔平鹞莞【谷唤谐陆磕歉黾税瘟送烦铩 关键问题倒不是王途驼娴年殛炷歉龌平鹞荩峭痛诱饧虑橹锌闯隼矗陆坎挥饧虑橹螅约憾硬坏挥欣渎淞怂炊运又影耍∫桓霾幌碌暗哪讣Π樟耍∑甲琶┛硬焕海⊥鸵皇鼻榧保甯颈拘员┞叮饷创炙椎南敕u济俺隼戳恕 而且刘彻不仅对后宫女子多数冷淡,对他自己的孩子,态度也同样冷淡,整个后宫之中,也就对陈娇一如既往的热乎,这让王头浅0媚铡 其实刘彻并不是故意冷落他的孩子的,只是他当时的年纪太轻了,十九岁,还没有作好准备就当了父亲。而且这些女人也大多数是别人硬塞给他的,而不是他自己钟情的对象。为了传宗接代日夜耕耘,刘彻总有种自己就像个种猪的错觉。他爱的女人生不出孩子,他不爱的女人给他生了一堆,刘彻现在是看到孩子就心烦。所以,也不能怪他对孩子不亲。 而今太皇太后仍旧坐阵东宫,王陀惺裁词纸乓膊槐闵煺梗荒苋唐躺恕:撸〉茸虐桑√侍蟮纳硖遄罱膊缓昧耍暇挂丫呤旮吡淞耍峙录岢植涣思改炅恕5鹊绞焙虺陆康目可揭蛔撸堑冒殉陆糠系舨豢桑 此时正乃建元六年,窦太后的身体的确是不好了。人老了,这是必然的。只是陈娇一生要经历两次外祖母去世的痛苦,对她而言的确太残忍了。自从窦太后病重之后,陈娇衣不解带的近前伺候,每日熬得容颜憔悴。 “咳,咳!”窦太后躺在床上,咳嗽了两声,看向了一旁红着眼睛替她熬药的陈娇。 “娇娇啊,过来,外婆跟你说说话。”窦太后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 “外婆。”陈娇乖巧的坐到了窦太后的身边。 窦太后就这么看着自己这个倔犟的外孙女,许久,苍老的手覆在陈娇的脸颊上。像啊!真像,像她年轻的时侯啊。 “娇娇。”窦太后轻声开口言道。 “你知道,外婆是怎么跟你外公认识的吗?” “阿娇不知道。”陈娇摇摇头,外婆很少提及她年轻时侯跟文帝的事情,尤其是他们两个的相识。 “外婆也不好意思言明,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当年你外公尚未登基,我是在吕后身边伺候的的家人子,后被其派到代国去监视代王的细作。这点,大家都不知道,我以为我会隐瞒一辈子的。”窦太后想起往事,不由得会心一笑。 细作?陈娇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也是头一次听说。 “吕后临死前,我最后一次去长安见她,她告诉我,看到我,就像看到了她生命的延续。”窦太后回忆道。 “结果,我就真的成了她生命的延续.......娇娇,我现在也要告诉你这句话,看到你,就像看到了我生命的延续,你自己也必要坚信这一点。”在后宫,要做一个成功的皇后不容易,她希望娇娇能够坚持到最后一刻,成为那个笑到最后的女人。 “娇娇,外婆不能陪你一辈子,能够陪你一辈子的人,是彻儿。他是你的保障,你唯一必需紧紧握牢的人。有了他,你就什么都有了。没了他,你就什么都没了。”这是窦太后峥嵘一生悟出来的道理。 “可是娇娇你也要记住,帝王的宠爱如同镜花水月。对彻儿,你千万莫要动情,女人输不起。你的性子太刚烈,动辄玉石俱焚,这样会吃苦的......”窦太后摸着陈娇的头发,娇娇对彻儿的感情太危险了,先爱上的人就注定要先输,可娇娇不能输!她身上寄托着太多人的生命与荣辱,她必须赢! 陈娇闻言咬住了下唇,上辈子一幕一幕再度闪过脑海,就是这句话,上辈子外婆死前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可是她却忘记了外婆的谆谆教诲,以致于最后落得那样悲凉凄惨的下场。至此,陈娇再也忍不住悲伤,她扑到了窦太后的怀里开始痛哭了起来。 “外婆,阿娇好累.......阿娇快坚持不下去了......”陈娇仿佛是要将自己上辈子所有的苦痛都哭了出来,哭给这个世上唯一爱她懂她的人听。 窦太后见状也分外心酸,她拍着陈娇的背,无声的安慰着。 “皇帝的女人,看似风光,但实际上却是世间最苦的......娇娇,外婆将你拉进这个华丽的监狱,你......莫要怪外婆啊.......”窦太后叹息了一声。 “外婆,阿娇无怨,阿娇会听您的话,我会做到的......会的。”陈娇不住的点头,泪眼朦胧。 “孩子,剩下的一切就要靠你自己了。”窦太后拍了拍陈娇的手,闭上眼睛微微的笑了,她相信,娇娇不会让她失望的。 建元六年,窦太后病重,交东宫权利于永寿殿王太后。五月,辅佐了大汉三代帝王的传奇女性窦漪房于长信殿薨逝,享年七十。 过了头七,窦太后的棺椁入霸陵,王兔a艘徽欤沼诘靡曰氐接朗俚钌允滦菹k吭谔梢紊希媲胺抛乓幻斗镉 k窆嶙5目醋拍敲斗镉。成洗偶ざ南采斐鍪掷捶锤吹母 “是我的了!”王徒镉∷浪赖奈赵谑种校吭舱鐾缸判┓杩竦墓狻 “哈哈哈哈!它终于是我的了!”王头派笮Γ妨苏饷炊嗄辏褪俏私裉欤〈右桓鱿缦赂救吮涑闪苏獯蠛鹤钭鸸蟮呐耍庵屑溆卸嗌傩撩厮丝芍砍缘每嘀锌啵轿松先耍塘苏饷炊嗄辏沼诔晒a耍 “恭喜母后,贺喜母后。”平阳身上还穿着丧服,打外边走进来,就听到了王偷男i谑橇i锨疤窒驳牡篮亍 “母后今日终于凤印在手,实乃大喜。” “是平阳来了。”王妥鹕碜樱云窖粽辛苏惺郑疽馄窖艚八祷啊 “你这孩子,就是嘴甜。”王托γ忻械模忌已劢墙酝缸叛笱笞缘玫纳裆 “母后,如今窦氏已除,接下来便只有一个陈娇孤军奋战了,这是大好的机会啊!”平阳和王鸵谎缇团巫篷继笕チ恕6裰沼诎舅懒四歉隼霞一铮皇o乱桓鲂恕v灰陆恳怀獯蠛旱亩共皇撬悄锪┑奶煜铝耍 “平阳,你当母后没有这个心思吗?”王臀叛苑薹薜奶玖艘簧 “你是不知道,窦氏去了,那陈娇伤心欲绝,在灵前几番哭得晕厥过去,这把彻儿心疼的呀!所有太医现如今都在椒房殿外头侯着呢!彻儿舍不得动她,咱们也莫可奈何。”王驼媸瞧炔患按粽庑┭壑卸ぃ际嫌嗟场3陆俊9萏铡8靡睾......那些曾经给过她耻辱的人,总有一天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母亲别着急。”平阳公主巧笑着规劝王偷馈 “孩儿这两日在府中的讴者之中发现了一个女子,跟那个陈娇的作派十成十的相似,跳得一手漂亮的水袖舞,双十年华,正是年轻貌美,绝对是个人材。女儿敢保证,我那弟弟,一定会动心的。”平阳公主最近家里新添了一批舞姬,有这么一个建元二年落选的女子,名叫卫子夫。平阳一眼就相中了她!长得漂亮那是不用说了,关键是身上的气质,总觉得跟陈娇特别的像!不!比陈娇还要温柔娇媚百倍!这回平阳是真的有信心能够拿下刘彻了。 “当真?你可别再糊弄母后了,彻儿这孩子对陈娇是越来越没分寸了,竟然还搞了个什么黄金屋出来!简直可笑!”王鸵幌肫鹫飧鍪虑椋推眯奶谔谥碧房焱付ッ把塘恕 “放心吧,母亲,再等等,这回一定叫陈娇好看!”平阳的眸色冷了下来,阴狠的一咬牙。陈娇那个女人,自幼就得天独厚。父皇当初对她的喜爱,远胜过了她们这些亲生女儿,可凭什么!平衍不甘心,她一定要让陈娇失宠,让陈娇也尝尝这被人冷落的滋味。 平阳与王拖嗵刚叮氪送保朗俚钔獾幕乩群筝牒跎凉艘黄液焐囊陆...... 126、大汉天子 陈娇这回是真的伤心病了, 不是糊弄人的。外祖母的去世给她的打击太大了,她脸色憔悴的躺在椒房殿的床上, 正吃力的咳嗽着,就听到外头有人求见。 “皇后娘娘。” “什么事?” “平阳公主此刻正在永寿殿与太后娘娘密谈, 内容婢子听不真切,但时有笑声传出。” 陈娇了然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你下去领赏吧。” “诺。” 一如上辈子一般,窦太后死前将她在后宫中的所有势力都交给了陈娇。上一回,陈娇害得这些人枭首菹肉,这回她一定要保这些人平安....... 日前收到了母亲的消息,说卫子夫得了个机会, 进入了平阳公主府。陈娇, 没有阻止......陈娇放任卫子夫进入平阳公主府,就已经猜到了平阳和王突嵊惺裁茨被恕r虼思幢悴恢浪悄概芴傅哪谌荩捕嗌倌懿碌揭恍 自从陈娇率先找到了卫子夫之后,她就一直举棋不定, 也是最近方才下了决心的。大汉, 不能没有卫氏一族,不能没有卫青,没有霍去病,所以,也不能没有卫子夫。陈娇从母亲口中知道了许多卫子夫的事情,卫子夫是建元元年五月份来到长安的。 卫氏一家原本生活在平阳(大约今山西一代)的偏远山区,那里是原代国和匈奴接壤的地方。卫子夫的家人被匈奴杀害, 她和兄长卫长君以及姐姐卫少儿失散了,只得一个人带着年幼的弟弟来到了长安讨生活。本来指望着若是能进入平阳公主府当舞姬,也许日子能好过些,但谁想到主考官竟然管她要‘赏钱’。卫子夫当时身无长物,于是就得罪了主考官,落选了。最后只能沦落到去堂口卖唱养家。 陈娇吩咐母亲匿名的接济了她一段时间,又将卫青聘到了堂邑侯府,负责养马。卫子夫虽然还不知道接济她的人倒底是谁,但也是感激不尽的。陈娇不想露面,因为她做这一切都不是出于好心,所以她也不图卫子夫的感激。 本来陈娇也想过,就这样吧。她阻止卫子夫进宫,等卫子夫将来找了良人托付终身,她们俩这辈子就没什么交集了。直到最近陈娇忽然想起了卫青,堂邑候府要保持低调,陈家是不可能举荐卫青的,而且此刻的卫青也不过就是个养马的少年罢了,没有人知道他的本事。 所以卫子夫必须进宫,因为大汉不能没有卫青。卫子夫那个女人,有野心,有实力,陈娇也很欣赏她。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就是因为她太有野心,太有实力了,最后才会被刘彻除掉,性乃命也。她现在握住了刘彻的心,只要有刘彻在,任何女人都不可能动摇她的位置。因为不会有人比她,更让刘彻放心了。 陈娇闭上眼睛,卫子夫啊卫子夫,上辈子你对不起我,这辈子我对不起你,咱们两个扯平了。待你进得宫中,我不会害你,也不会帮你。日后你能发展到什么地步,我且拭目以待。 窦太后去世后,朝政动荡,所有国事一下子都落到了刘彻的肩膀上。刘彻又要处理窦太后发丧事宜,又要全盘接手国事,这几日也是忙得晕头转向。可刘彻是忙中带喜,因为他知道这回他才算是真正的皇帝了!东宫现在是他母后在掌管,母后虽然也有把持朝政之心,但奈何她在朝堂的影响力和手段跟窦太后相比,简直犹如云泥之差,也是有心无力。从此以后,东宫之祸将成为历史。 思至此,刘彻顿觉前途一片明朗!他迫不及待的下令,遣李广屯兵雁门关,释放董仲舒、公孙弘等儒士,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这一次,再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止他了。这一刻的刘彻,才真正算是历史上的汉武大帝。 这日里,处理完了政事,刘彻来在了椒房殿。正好见宫女端着药在陈娇面前跪着,于是刘彻便自己将药接了过来,坐在床头扶起了陈娇。 “阿娇,今日可好些了?”刘彻关切的问道。与他不同,阿娇跟窦太后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自幼感情甚笃。这窦太后一去,阿娇就病倒了。 “彘儿放心,已经好许多了。”陈娇靠在刘彻的怀里,放松身体,刘彻有些笨拙的喂她喝药。 “阿娇,别太伤心了。我知你与皇祖母感情好,去了的人已经去了,可活着的还是要好好活下去。”刘彻心疼的吻了吻陈娇苍白的脸颊,阿娇这个人就是太重感情了,打小就这样。这是优点,也是弱点。但刘彻心里是喜欢这样的阿娇的,因为重情,所以可爱。 陈娇闻言点了点头,亲密的搂住了刘彻。哼,这回她不仅仅要好好活下去,她还要活得风光活得自在!外婆,娇娇这回一定听话。她不会对刘彻动情,更不会输! “阿娇,你身子总这样晴一阵雨一阵的也不是个事儿,那些太医都是做什么吃的!”刘彻见到陈娇虚弱的样子,甚为恼怒。 “已经不错了,彘儿,你也别怪太医,他们也不容易。”陈娇当初伤得太严重了,到现在每月葵水之际,依旧腹痛难当。 陈娇管这个叫复仇的代价.......看!她当初一个剑伤,竟然换来了这么多东西,地位、宠爱、平安、信任,甚至还有一个黄金屋,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这马叫咕噜。” 陈娇蓦然回过头去瞥了一眼,但见一名少年背光而立。她今日回堂邑侯府探望生病的父亲,忽然想起来现如今卫青正在堂邑侯府中做事,于是便一时兴起到了马厩。 真凑巧......陈娇笑了笑,继续背对着卫青,摸了摸那匹枣红色的马儿。那少年不是卫青又是谁!卫青不愧是卫子夫的弟弟,相貌俊得没话说。陈娇记得当初刘彻对卫青也是动过心思的,两人间有过几回娈幸之事。可卫青绝非韩嫣那等甘于留在刘彻身边当宠臣的人,他对匈奴有刻骨的仇恨,于是选择了征战,最后闯出了一番名堂,成为了英雄、神话...... “你是谁的侍婢?为何在此处?”卫青走过来,这个女人他从来没有见过,是堂邑侯府新来的丫鬟吗? 陈娇不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却原来她自重生以来,一直穿着朴素,一身水蓝色的直褂,头上身上半点饰品都没有,看起来不像是翁主、皇后,倒像个丫鬟了。 “你又是谁?为何在此处?”陈娇反问道,终于转身面向了卫青,凤眸中带着一点戏谑之意。上辈子卫青看她不顺眼,从来没有正色对她讲过一句话,还经常帮着卫子夫对付她。 “我?”卫青看清楚了那女子的样貌后,不禁呼吸一窒,她可真、真漂亮......比姐姐还漂亮...... “我是堂邑侯府的马夫,我叫卫青。这里不能随便乱进的,知道了会被处罚。”卫青言道。 “你这马,倒是养得不错,比以前的那个马夫强多了。”陈娇扬着头,言谈间带了点傲慢之色。刘彻和卫青大概都算是她的仇人吧,虽然她面对刘彻的时侯,不得已隐藏自己的本性,但面对此刻只是一名马夫的卫青,却没有必要委屈自己温柔小意了。 卫青脸红了,这,应该算是夸奖吧? “你叫咕噜是吧?”陈娇摸着马儿的鼻子唤了一声。 “走,咱们出去溜溜。”陈娇牵过马来,就要出去,吓得卫青连忙拦住陈娇。 “那个......姑娘,你不能把堂邑侯的马牵走!” “叫夫人。”陈娇冷漠的强调。 “我已经成婚了。” 卫青听罢心里有些失望,原来已经成婚了啊...... “好吧,夫人,这马是堂邑侯的坐骑,你不能骑。” “如果我偏要骑呢?”陈娇高傲的看着卫青。 “那......我.......”卫青本来想说,那他只能禀告总管了,可是他又害怕这个女子会因此受罚,于是乎抓耳挠腮。 “那我也拦不住......”卫青泄气的想着,堂邑侯正在病中,应该不会忽然要骑马的才是。只出去一小会的话,应该不碍事的。 陈娇笑了笑牵着马在前,卫青也牵了一匹马,颠颠的跟在陈娇身后,两人从马厩通往府外的小门出去。堂邑侯府外是侯府庄园,有一片草场,风景怡人。 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四下无人,陈娇翻身上马,御风狂奔了起来。好久没有骑马了,自从她嫁给刘彻之后,为了刘彻的喜好,就再也没有做过那些刘彻口中‘女孩子家不应该做’的事情。 卫青傻呆呆的骑上马,跟在陈娇的身后,心想这女子的骑术非常精湛,肯定是训练过的。 陈娇一直骑着马,来在了她小时候经常去的山坡上。那里视野格外的开阔,从上而下鸟瞰,可以望遍整个堂邑侯庄园,金色的麦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座一座的小房子鳞次栉比,阡陌交错,人来人往。 “你的马养得真的很好。”陈娇虽然没有回头,但是知道卫青一直跟在她身后。 “夫人过奖了,卫青没什么别的本事,就会养马。”卫青答道。 “此话如何说?”陈娇问道。 “卫青自幼在边境长大,家父以养马为生。我从小就跟着他一起养马,也只会养马。”卫青窘迫的笑了笑。 “你老家在边境?这么说,你应该见过匈奴了?” “见过。”卫青点点头,手握成了拳头,眸中闪过一丝戾色。 “我父母都是被匈奴杀死的......我此生最恨的就是匈奴。” 陈娇低头不语,等了许久方才言道。 “心中有恨之人,必成大业。也许有一天,你会成为令匈奴闻风丧胆的大英豪。” 卫青闻言有些诧异,他就是个养马人罢了,何德何能成为什么大英豪。 陈娇不多言,只是调转马头,往回程而去。 “夫人,你倒底是谁?”卫青忍不住喊道。 “我乃当今皇后陈娇。”陈娇的恹恹的声音晕散在风中。 卫青傻了,骑术精湛的他竟差点没从马上翻过去。当今,皇后.......陈娇....... 陈娇叹了一声,卫子夫有一个好弟弟啊!卫家满门都是忠臣良将,从卫青到霍去病。这样的人材若是没有被刘彻发现,那真是大汉的损失!陈娇是大汉子民,不论如何她不会做对大汉有损的事情,尽管她是那样刻骨的恨着刘彻。 “阿青?”卫子夫拿手在卫青眼前晃了晃,但见卫青仍然是一副白日做梦的表情,痴呆呆的看着房梁发傻。手里的箸戳着饭,一下、一下...... “阿青,吃饭了!”卫子夫对着卫青的耳朵又喊了一声。 “哦。”卫青应了一声,夹了些米,送进了鼻孔里。 卫子夫嘴角直抽搐,阿青这两天倒底是怎么了啊? “阿姐,我见到皇后了......你敢相信吗?我竟然见到皇后了!”卫青拍着桌子,就像做梦一样啊!听说她和当今皇上鹣鲽情深,她为了救皇上曾经挡过一刀,导致终身无子........ 皇后?卫子夫闻言瞳孔一缩,有些心虚。 “阿青,皇后是堂邑侯的女儿,你现如今在堂邑侯府里做事,见到她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卫子夫味同嚼腊的吃着饭菜,提及皇后,她心中也非常忐忑。平阳公主说,最近她就会邀请皇帝到她府中饮宴,命她届时献舞,目的不言而喻。她两年前就曾经去平阳公主府遴选过,不过可惜的是没有选中,这回,她一定要把握好机会! “阿姐,你不知道,皇后娘娘就像仙女一样.......她可漂亮了!她还跟我说话了,我还陪她骑马了!”卫青如今正好是十八岁,青春萌动的年纪,陈娇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是吗......”卫子夫心不在焉的应着。 “她还说,我会成为一个让匈奴闻风丧胆的大英豪。她应该很喜爱马儿的.......她骑术很好。”卫青这样说着,那种表情,是让卫子夫心下一惊。她连忙拽住了卫青的手,厉色言道。 “阿青,你别妄想了,那是皇帝的女人!”卫子夫看出来了,弟弟这是对皇后有好感啊!天哪!这要是叫人知道了,杀头一万次都不够赎罪的! “......我知道了,阿姐......”卫青叹了一口气,是啊,那是皇帝的女人.......不是他们这种贫民老百姓能够肖想的对象。 “阿青,你也知道阿姐如今在平阳公主府做事,过两天,阿姐会去给皇帝献舞。”卫子夫只说到了这里,当然,说到这里也就够了。 卫青大惊,他霍的一下站起了身子。 “阿姐,你怎么还没有放弃啊?”卫青知道自己的姐姐一门心思就想进宫,他不知道当皇帝的女人就那么好吗!为什么天下女子皆前赴后继的往他怀里钻啊? “阿姐为什么要放弃?阿青,你难道不想成为人上人吗?你难道就想养马一辈子吗?”卫子夫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最近运气好,好不容易有机会进入了平阳公主府,得到了平阳公主的青睐。这机会稍纵即逝! “就算你想一辈子当马奴,阿姐也不想一辈子当歌妓。咱们要过好日子,咱们要闯出一片天地来!阿姐不想一生都只能在堂口当个讴者,被人瞧不起.......”卫子夫言罢,眼泪落了下来。他们姐弟在边陲小镇生活,本来生活也算平静知足,谁知道一夜之间,家园倾覆。他们好不容易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路前往长安,吃尽了苦头。她受过多少罪,她就有多么渴望成功! “阿姐.......”卫青见卫子夫落泪,连忙跪在了卫子夫脚下。长姐如母,阿姐在她心中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的。”卫青十分后悔,阿姐这么努力的向上爬,还是为了想让他出人头地么。 “阿青。”卫子夫抱住了自己的弟弟。 “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阿姐如何忍心就让你一辈子当个养马人呢。只要阿姐做了皇帝的女人,就可以向皇帝进言,让他重用于你,你就可以完成你的理想了。”卫子夫流着眼泪说道,阿青亦是肯吃苦、有大志的人,他们姐弟齐心,一定能够成功的! 卫子夫想得的确没错,她确实成功了。就在几日后,刘彻驾临平阳公主府饮宴,她献上了一支水袖舞,当夜刘彻便在平阳公主的府邸临幸了她。次日,便叫人拟旨,将平阳公主府上的卫氏接入宫中封了个美人。过了两日多,在卫子夫的进言下,又命人将堂邑侯府的卫青宣入宫,封了个侍,专门负责伺候皇帝的御马。 刘彻果真非常喜欢卫子夫,而卫子夫也是个聪明的女人,鼓足了后劲,一进宫便后来居上,连续得了一个月的专幸。这个事儿一传开,后宫那些蛰伏的女人一下子就炸开锅了!皇后专宠什么的,她们忍也就忍了!谁让人家是皇后呢!可你一个舞姬出身刚刚进宫的小小卫美人,也敢如此嚣张!不整死她简直对不起她们多年的隐忍啊! 于是,在众多宫妃的刁难下,卫子夫在宫里的生活依旧水深火热。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比如有人给卫子夫下毒,或者安排打手围堵卫青,而这些,都是上辈子陈娇做过的。可见这宫里,即便没有了一个愚蠢的陈娇,也还会有千千万万的其他脑子不好使的女人。 127、大汉天子 一个月, 陈娇算着。自从卫子夫进宫以来,刘彻已经一个月没有来过她这椒房殿了。刘彻第一次一个月未曾来见过她一次。不愧是卫子夫啊!这么快就掌握了刘彻的喜好了。陈娇很奇怪的发现, 她不仅没有难过,反而觉得有意思。如今, 她就像灵魂被剥离成了两个,一个是局外人在看戏,一个是戏中人在演戏。也许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活得快乐一些吧。 既然刘彻不来,陈娇也乐得轻松,终于得以暂且停歇了演戏的那个魂儿,享受一下看戏的乐趣。午后太阳正暖, 陈娇在庭院里摆上了桌子, 磨罢了墨,又铺了缣帛。遣退一众宫人,打算作画。一般在刘彻面前,她是不敢舞文弄墨的, 生怕刘彻觉得她卖弄。 刘彻不来, 陈娇也不必再穿那些显得人娇弱不堪却十分麻烦的长襦裙了。一身飒爽的黑色褂衫,头发高高的束起,整个人都感觉焕然一新。 陈娇肆意挥洒,画兴正浓,一幅泼墨青松图渐渐成形,右手提笔思量,左手背身而立。刚画到一半, 就听到‘扑通’一声......一人从天而降,落在了陈娇面前。视线交错,两人同时愣住了。 “是你!” “是你!” 陈娇和卫青同时开口言道,正此时外头传来了些骚乱,陈娇侧耳一听,不断有对话传来。 “人怎么没了?” “不知道啊?刚刚明明看到他往这边跑了?要不进去看看?” “你想死啊!这可是皇后的椒房殿!” “那怎么办?” “再四处找找吧!” 陈娇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她狭促的看着满脸窘迫的卫青,围着卫青转了一圈之后,方才笑道。 “卫侍当真好雅兴啊,白日里没事竟然翻我椒房殿的宫墙玩儿。” “皇,皇后娘娘请息怒。哦,对了,要请安!奴才卫青,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长乐无极。”卫青连忙跪地,他最近才刚学了规矩,还不大熟练,动不动就忘。 “起来吧。”陈娇来在了案前,继续刚才那幅没有画完的青松图。 卫青站起身,他总算是见着陈娇了,可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么窘的重逢。姐姐专宠了一个月,那些美人们动怒了,不敢拿姐姐下手,于是便找他的麻烦。一旦他被那些人绑去了,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四处逃窜,看到有一处宫墙,于是便跳了进来,谁知道这宫墙竟然是椒房殿啊。 陈娇忽然想起来,上辈子她看卫子夫不顺眼,命人绑了她的弟弟卫青前来,差点斩了。公孙敖听到了消息,马上召集了几名壮士,赶往抢救,把卫青从死亡的边缘夺了回来。刘彻得知后,大为愤怒,于是任命卫青为建章宫监、侍中,还封了卫子夫为夫人,数日间给卫青的赏赐便达到千金之多。不成想这辈子她虽然没有与卫青为难,但卫青却仍旧差点被人给绑了.......真好笑。 陈娇越想越觉得有趣,便哈哈的乐了起来。卫青尴尬的站在边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卫侍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陈娇瞥了卫青一眼。 “难道等本宫请你喝茶吗?” “不,不敢......”卫青觉得陈娇似乎不太喜欢他,也对,堂邑候府在卫家最艰难的时侯帮助了他们,赏了他们一口饭吃,按理来说,他也应当是陈家的奴。 可是阿姐和他得了人家的恩惠,却不思回报,反而背主。阿姐投奔平阳公主,如今又抢走了翁主的丈夫。听说,姐姐专宠于前,皇上已经有一个月没有来过椒房殿了......皇后不喜欢他,也是应当的。于是不禁非常失落,蔫蔫的低下头去。 “算了。”陈娇也不欺负这小伙子了。 “你便在此处躲一会吧,那些人应该不会找太久的。等到时侯叫你姐姐对皇上言明情况,皇上自然会处罚那些要与你为难的人,放心好了。” 陈娇言罢继续作画,而卫青则是站在一边看着。许久之后,待到陈娇青松图落下了最后一笔,卫青终于忍不住道了一声。 “好画!” 陈娇闻言高傲的瞥了卫青一眼,不屑的笑了笑。 “怎么卫侍你一个马奴,也懂画吗?”陈娇反问。 卫青闻言脸色有些尴尬。 “不算精通,但还是好坏还是能看得出的,此画风骨俱佳,极其传神,应当是上乘之作。”卫青回答道。 “我虽然一直在帮人养马,但是我阿姐......就是卫美人,她一直唱歌挣钱,供我到私塾念书。”卫青跟卫子夫感情非常深厚,不管家里的情况多么艰难,阿姐从来没有放弃过培养他。 “如此说来,你阿姐的情操倒是挺伟大的。”陈娇点了点头,因为卫子夫从来没有放弃过培养卫青,所以才有了日后的大汉沙场传奇。 “不敢当。”卫青连忙道,在当朝皇后面前一个美人也敢称伟,岂不是僭越! “这套虚礼就不必了。”陈娇慵懒的摆了摆手,卫子夫的确是一个聪慧又有远见的女子,这点她从来不否认。只是最后卫子夫却还是输了......她们不是输给了彼此,是输给了那个千古第一的男人。 正说着,忽然椒房殿里传来了宫女的声音。陈娇一怔,情急之下忙推了卫青一下。 “卫青,你该走了。”卫青一个外男,在她这椒房殿里,被人看见了算怎么回事儿啊? “哦,我这就走......”卫青点了点头,傻呆呆,迈步打算从正门出去。 “喂!”陈娇叫住卫青,凤眸圆睁瞪着卫青。 “翻墙啊!”陈娇压低声音叱责道,一个外男大摇大摆的从她椒房殿正门走出去,她还不想死呢。 “哦,我这就翻墙.......”卫青继续点头,继续傻呆呆,跑到了墙根底下,纵身一跃,灵巧的翻了出去。 陈娇无奈的长出了一口气...... “皇后娘娘。” 卫青的声音再度传来,陈娇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她挑起眉梢,看向了宫墙之上。但见卫青趴在墙瓦上,看着她。 “我忘记跟你说再见了!” “成了,我知道了,你快点走啊!”宫女们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了。 “哦,哦,我马上,那个,再见。”卫青这回是真的走了。 陈娇哭笑不得,卫青一直都这么呆吗?上辈子怎么就没发现呢? 刘彻这几日是真的被卫子夫给迷住了,进而甚至忘记了陈娇。但是这新鲜进劲儿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到他再想起来,已经一个月没有去看过阿娇了,心中便有点愧疚。 “皇后娘娘长乐无极。”宫女们已经近前了,对着陈娇跪了下来。 陈娇抬了抬手,示意她们平身。 “什么事啊?” “皇上遣人来报,今晚驾临,请皇后娘娘沐浴更衣。” “我知道了。”听到这个消息,陈娇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刘彻啊刘彻,终于想起她来了是吗? 陈娇沐浴更衣,换上了令她厌烦的长襦裙,放下了头发,又命人准备了酒菜,等待刘彻前来驾幸。 夜幕降临,刘彻有打外边走进来,就见到陈娇安详的坐在房中,没有怪他也没有生气,这才放心。可放心之余,又有点不满,期待陈娇能给点反应,也不知道倒底是希望陈娇生气好,还是希望她不生气。 “阿娇。”刘彻拉过了陈娇,搂到了怀里。 “原来,彘儿还记得我啊。”陈娇耍小性子的偏过头去,捻酸的道了一句。 “阿娇姐姐,你这是吃醋了吗?”刘彻闻言心中窃喜,看!阿娇还是很在乎他的!一个月未见,刘彻发现,阿娇好像又变漂亮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 “我哪儿敢啊,彘儿是皇上,想去哪里,我没有说话的份儿。”陈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刘彻心疼。 “阿娇,是朕的不是,这么久也不来看你,你一定等急了吧?”刘彻想起来,现在阿娇足不出户,一天也就只有在见到他的时侯才能有个指望,露出个笑脸。这回他竟然一个月都没有来,阿娇肯定着急了。 “彘儿只要还能想起我,一年过来看我几次,阿娇就知足了。”陈娇现在已经练就了一身的哭功,眼泪说流就流。 刘彻一见陈娇哭都哭得这么有风采,让人浑身燥热。于是乎,酒菜什么的也不用吃了,直接带着人先颠鸾倒凤了一番。 陈娇曲意逢迎,陪着刘彻恩恩爱爱,事毕后两人相拥躺在床上。陈娇看着刘彻英俊的脸,不知为何,眼前却忽然闪过了卫青那张呆脸,不由得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刘彻一楞,刚刚,阿娇的笑容......真漂亮......阿娇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那种很快乐的笑容,眸中一闪而过的柔和,嘴角兴味盎然的弧度。 “阿娇再想什么?”刘彻不由得这样问,是在想他吗? “没什么,在想.......在想一只呆头鹅。”陈娇回答,总不能在刘彻的被窝里说她想着别的男人吧,刘彻非宰了她不可。 “呆头鹅?”刘彻莫名所以。 “那日御膳房宰杀畜生,有一只呆头鹅逃了出来,不小心闯进了椒房殿,扑棱着翅膀撞墙,以为这样就能出去,可好笑了。”陈娇信口开河道,反正刘彻也不会真去彻查一只鹅的下落。 刘彻闻言无奈的摇头道。 “阿娇,我若是早知道你喜欢养鹅,就给你弄一些进来好了。” 陈娇也不答,就是一直那么笑着,看着刘彻。刘彻,你才找不到那么好玩的呆头鹅呢。 刘彻自想起陈娇之后,又连续的在陈娇处宿了几日。也许不只是几日能够形容的,刘彻往往是一下了朝,就赶奔陈娇的椒房殿了,就跟以前一样。可卫子夫会像其他女人那样,甘心被皇后压一头,就此沉寂下去吗?当然不。 卫子夫故意着了窦夫人的道,窦夫人派人对她用了些私刑,事情闹得挺大。刘彻对窦夫人早有不满,于是便借着机会将窦贬成了美人。刘彻觉得自己照顾不周,使得‘娇弱’的卫美人受了委屈。于是卫子夫又重新火了,升位做了卫夫人,与陈娇在未央宫中平分秋色。 “皇后娘娘。”卫青趴在墙头上对陈娇招了招手。 “我说,你怎么又来了?”陈娇躺在长椅上,手上一本《墨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嘿嘿,我迷路了。”卫青跳下来,原来皇后娘娘真的在等他!别问卫青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他第一次误闯是真的误闯,当时陈娇身边没人伺候,也纯属他运气好。第二次‘误闯’,他刚一跳上墙头,就被一个小宫女的尖叫声吓跑了。第三次‘误闯’,陈娇身边跟了一堆人,虽然他只是远远的看着陈娇,并没有被宫女发现,但是陈娇还是瞪了他好久。直到第四次,第五次.......反正以后到了午后,陈娇就会遣退两旁的宫人,以防卫青忽然‘误闯’。 “这个借口你已经用过三遍了。”陈娇还就不相信这世上真会有这等路痴!倒是卫青只慌慌张张的来过这椒房殿一次,便记住了路线,证明他脑子很好用。 “皇后娘娘,其实,我今天来,是跟你道别的。”卫青失落的对陈娇言道。 “我要走了,皇上封我做建章宫侍中,还赏了我一个宅子,我明天就要搬出宫了。” 却原来卫青被人欺负的事情被卫子夫‘巧妙’的捅到了刘彻那里,刘彻本来就对卫青有那么点旖旎的念头,又深知卫子夫疼爱弟弟,于是便当下下令惩处了那些给卫青找麻烦的人,安抚了卫子夫,最后还给卫青升了个官。 “那倒要恭喜卫仲卿了,正所谓得意淡然,失意坦然。以卫仲卿的才华,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望卫仲卿莫要骄傲才是。”陈娇没想到,她这辈子一切随性,对刘彻曾经的女人、男人,都没了嗔怒之心,泰然对待,反而赢得了卫青的好感,要知道上辈子卫青可是最讨厌她的。 “不是的,皇后娘娘,卫青就是个普通人,能糊口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才华之类的,我怕是没有,皇后娘娘方是有才华的人。我就是即将离开此处,有些.......放不下罢了。”卫青幼稚的低着头掰着手指头。 “哦。”陈娇又点点头,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你是放不下你姐姐吧?你多虑了,你姐姐可不是普通女子啊。我不会对付她,当然我也不会帮她。你且放心,凭她的本事,在宫中应当顺风顺水。” “我也知道,阿姐很厉害......”卫青尴尬的瞄了陈娇一眼,为什么皇后娘娘能那么坦然的面对皇帝的后宫中人呢?她难道不嫉妒吗?卫青记得马牌坊的老板在外头偷吃,被老板娘发现了,老板娘拎起扫帚追着老板的屁股在后头打。皇后娘娘应当是皇帝的大老婆吧,怎么表现这么平淡呢? “皇后娘娘,我其实是舍不得你。我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和你一起骑马.......”卫青喃喃的道了一声,他知道自己就是个穷马夫,泥腿子,跟皇后娘娘这种星星月亮里的人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他也没指望能得到什么,就是梦想着还能跟皇后娘娘一起,再骑一次马,他就知足了。 陈娇闻言诧异的瞥了一眼卫青!混帐!大胆!竟然敢对当今皇后说出这种类似于调戏的话语!他难道不怕人头落地吗? “卫仲卿,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你可知道我是谁的女人?”陈娇笑了笑。 “你说皇帝要是知道了,他的马夫竟然邀请他的妻子一同骑马?他会不会要对你处以宫刑啊?” 卫青闻言一点也不紧张,也不收敛自己的倾慕,反倒非常自信的说道。 “皇后娘娘才不会告发我呢!”卫青很笃定这一点。 “为何?”陈娇冷哼了一声。 “因为皇后娘娘你欣赏我!” “你!”该死!陈娇摔了竹简,火就一下就上来了!她忿忿的瞪着卫青,不停的对自己说:七战七捷、七战七捷.......那是卫青,你不能把他打包丢出去,让刘彻阉了他! 卫青见陈娇的表情,不由得为自己猜中了皇后的心思而沾沾自喜。从第一次见面的时侯卫青就发觉了,皇后娘娘虽然不喜欢他,但是却因为某个莫名的理由非常欣赏他,认定了他将来一定会有出息,为大汉作出一番事业。 “哼,你倒是挺会自我陶醉的。”对卫青的话,最终陈娇只能不予理会。七战七捷又怎么样?还不是四十七岁就死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卫青死得可真早啊.......唉,霍去病也是二十四便死了,英雄往往都是这样。 128、大汉天子 元光元年, 秋至季节,江都王刘非进京朝见, 彼时正是秋猎的好日子,刘彻携韩嫣、卫青等英俊漂亮的男孩子们在猎场策马显英雄, 这就发生了韩嫣驱车,刘非跪迎的事件。刘非向王涂匏撸谑峭鸵步飧鍪露窃诹诵募洹 未过多久,韩嫣在永巷照旧与宫女戏耍,就被王汀珊稀财屏恕w匀淮蠓16做砸.乱宫廷的罪名发难,要赐死韩嫣。大汉民风开放, 其实偷.情并不是什么大事。对于韩嫣与后宫嫔妃的猫腻, 大家,包括刘彻自己都心照不宣,也不甚在意。但是毕竟不是什么能够搬到台面上说的,一旦被有心人利用, 那就是死罪一条。当初陈娇跟女子楚服传出了淫.靡之事, 被王太后罪责,那时虽然她是被冤枉的,但是可见这的确可以成为诟病的理由。 正待韩嫣走投无门之际,就见得那一身凤袍的女子施施然走进了永寿殿。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长乐无极。”陈娇低眉顺目的行礼。 “是皇后啊,你怎么来了?”王推牟辉玫闹迤鹆嗣纪罚酝继笊性诘氖焙, 王褪且豢谝桓鼋拷浚械们兹茸拍亍?勺源玉继笕チ耍透某啤屎蟆耍谖且彩抢浔摹 “方才,听说母后跟韩大夫在永巷有所争执,恐出了什么事情,特地前来看看。”陈娇命人铺t,而后就坐在了王拖率椎奈恢蒙稀 “皇后,哀家正要处理了这韩嫣,你就来了,这可真是有趣了。”王鸵跹艄制牡懒艘簧 “可不是有趣么,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陈娇态度端庄自然,丝毫不为王偷姆泶潭栈稹 韩嫣一见到陈娇,心中算是有底了。他跟馆陶公主这些年有生意合作,虽然不算是堂邑侯府的家客,但总算也是朋友。皇后娘娘大约会保他无恙。 陈娇见王蜕肀叩哪切┕咀樱u讲偶焙鸷鹨坦喽镜氖陶呙牵丝潭佳蝗肝奚桓叶鳎焯鹨滦湔诘沧趴谛a艘簧 “哎呦,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了?”陈娇故作费解的问道。 “对了,母后,您何以竟弄了这么些人来押着韩大夫呢?” 王托乃党陆空饩褪枪室饫从胨训牧耍埠茫涂纯淳烤顾芘〉霉o衷谛振嫉哪歉隼咸乓丫懒耍吞锰檬等ㄌ螅膊恍枰倥鲁陆苛恕o氲秸饫铮褪侵镜靡饴挠行┧廖藜傻似鹄础 “韩嫣淫.乱宫廷,哀家正打算赐死他。”王屠溲运档溃枥鞯难垌聪蛄顺陆俊 “怎么?皇后,你有意见吗?”王桶诿髁司褪且蒙矸菅棺懦陆俊 “岂敢,只是韩大夫乃外臣,母后要处置了他,大可与皇上言说。如今自行定夺,诛杀臣子,是不是不太好呢?若是让皇上误解了母后的慈母之心,以为母后要效仿外祖母干政,就遭了,您说是不是?”陈娇笑容可掬,一下就戳到了王偷娜砝呱稀 “哼!如今韩嫣淫.乱宫廷,证据确凿,如何需要等皇上回来,难道哀家连杀一个宵小之辈的权利都没有吗!”王筒宦舱谟诖耍芫醯酶继笙啾龋约菏翟谔质帕耍谑切睦锊黄胶猓曰实垡仓疃嗖宦苋衔还恍7场 “母后的权利自然是后宫最大的,但莫要忘记了,唯有皇上,才是这大汉的主人,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后宫自然也是。况且韩大夫乃天子近臣,骑射武功样样精通,又通晓匈奴兵器阵法,被皇上委以重任。如今,母后就这样杀了他,未免也太不把国事放在眼里了。恐怕皇上,会不高兴的。” “皇后,你!” 陈娇的口才,自然是胜过王停碌猛臀扪砸远裕坏梅吲闹缸懦陆浚谛睦锖薏坏媒饧.人千刀万剐。 “母后,我已经派人去上林苑请皇上了,母后万莫着急。皇上是孝顺之人,等会来了,您把事情一说,皇上自会有定夺的。就请母后与我一同,等待皇上归来吧。”陈娇一派轻松的样子,跪坐在t上不走了。 即便是王鸵膊缓迷诔陆康拿媲吧彼篮蹋坏貌桓视制叩牡勺懦陆俊f约阂舱也怀隼碛衫捶床担暇勾耸滤潜匙呕噬献龅模惨虼擞兴寺恰m椭慌瓮噬现米髦髡藕螅苈羲桓雒孀印 两人就这么互不相让的僵持着,直到刘彻收到了消息,从上林苑匆匆的赶回长乐宫搭救韩嫣。刘彻自幼与韩嫣一道长大,两人情谊深厚,也更有着一些亲密的、不能与外人道的关系。韩嫣自己争气,多年研究匈奴,对匈奴的行军布阵解析很有一套,如今刘彻正是宠着他的时侯,如何舍得让太后杀了他。尽管他也知道韩嫣与宫女、宫妃有些猫腻,但他这个皇帝默许了,其余人等有什么权利置喙呢! “母后,韩嫣杀不得!” 王椭站渴鞘耍醭挂唤朗俚畹拇竺牛刮丛欣瘢屠戳艘痪湔庋幕啊v罂贾疃嘌源堑奈炭眩诿髁斯肿锼咸哦喙芟惺隆m鸵豢谄岵簧侠矗畹阍呜使ァ;噬暇谷盟谡饷炊嗯琶媲笆r艘翘庖院笏乖趺垂芾矶趺戳9兀 “如今哀家就是要处置了韩嫣!”王推2侠矗拐娴母醭垢苌狭恕 “我大汉人才济济,哀家就不信没了个韩嫣,这匈奴就打不成了!” 陈娇知道,如果太后坚持,说不得刘彻碍于孝道,也不得不妥协。眼睛一转,计上心头。连忙上前挽住了王偷母觳玻嗫谄判牡娜八怠 “母后,您就听皇上的吧。莫要为了外臣,伤了母子和气啊。”陈娇背对着刘彻,看似是焦心,实际上面向王偷难壑腥创懦胺淼男σ狻 王捅揪驮谄飞希挚吹匠陆咳绱诵以掷只觯技坝氤录摇9萏盏哪切┏鸷蓿衲苋萑坛陆空獍阌胨首髑酌堋k焓且换右滦洌陆客频乖诘兀笃瓶诖舐睢 “皇后!莫要以为皇上宠着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今日就算哀家与皇帝伤了和气,也都是你这狐狸精挑唆的。”王鸵晕挥旭继螅陆烤涂梢匀斡伤赘盍耍识耆挥辛斯思伞 “太后!你不要太过嚣张了!”刘彻见王途尤涣背屎螅钠拮樱伎梢匀绱宋蘩竦钠廴瑁沼谑侨涛蘅扇痰呐鹆艘簧 “阿娇,你没事吧。”刘彻上前搀起陈娇,心疼万分。 “阿娇无事。”陈娇捂住自己挫伤的手臂,虚弱又伤心的对刘彻笑了笑。 “皇上,母后平日里对我都是和善慈爱的,今日不过心情不好罢了,不是故意这般说的,皇上,你莫要生母后的气啊。” 陈娇不说还好,一说刘彻心里头更难受了。什么慈爱和善,全都是假的,恐怕太后是恨不得阿娇早点死了呢。 “阿娇你不要再替母后说好话了!依朕看,母后是根本没有把朕这个皇上放在眼里。”刘彻危险的眯起了眼睛,看向王汀 “过往对朕诸多利用,如今大权在握,又随意处置朕的臣子,辱骂朕的皇后。简直居心叵测,她还有什么不敢的?要不要,朕把这皇帝的位置,也让给太后坐坐,才算是孝顺啊?” 此言可谓诛心,王臀孀判目冢笸肆讲剑稍擦搜劬醋帕醭梗岩灾眯拧k饷炊嗄辏列量嗫啵倘韪褐氐乃藕蝰继螅突焕戳艘痪渚有呢喜猓 “皇上!你居然对哀家如此说话?难道不怕天下人诟病吗?如今你已经被陈娇这个妖女迷惑了,快些清醒吧!”王妥匀徊换崛衔亲约憾拥拇恚踊岜涞谜饷床恍际浅陆咳浅隼吹摹 陈娇闻言是强忍着眼泪,红着眼眶,委屈的看着刘彻,口里却还是劝慰的。 “皇上,莫要伤了母子和气,母后肯定不是真心这样想的,只是太生气了。” “阿娇,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了,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女人,为了权利和地位,就连自己的儿子、女儿都可以论斤议两的出卖。”刘彻这回,也是把自己多年的心结,过往挤压的那些不满,都通通发泄出来了。 是啊,他早就知道的,母后就是这样的人。日前江都王在她面前哭诉,她就找到存在感了,于是想处置了韩嫣立威,就这么简单罢了。母后始终想成为第二个窦太后,第二个吕太后。阿娇向着他,为了不让他为难,前来劝阻,母后就连阿娇也一起怨恨上了。 刘彻命人为韩嫣松绑,而后将手臂受伤的陈娇打横抱起,也不想再与王投喾汛缴嗔恕 “太后,今后朕要立一个规矩,在场的也都听好了。从今以后,后宫不得干政,不管是太后也好,皇后也罢,都无权处置朕的臣子。这大汉的天下,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朕。”刘彻此言并不是气话,也不是说说而已,他早就有这个打算了。过往碍于窦太后仍旧活着,不能实施,但如今窦太后已然去了,他也再不用有所顾虑。 “太后,你好自为之吧。”刘彻一招釜底抽薪,是彻底的断绝了王偷哪比ㄖ贰 后宫不得干政,这一个打帽子压下来,王褪茄勖敖鹦牵笠辉跃驮瘟斯ァl笤蔚梗噬吓肴ィ朗俚疃偈甭易饕煌拧 平阳收到了王湍谑痰拇牛四负笥氲艿苣址歉辖舻慕チ耍睾蛟谕偷牟〈睬啊m鸵磺逍压矗吹狡窖簦沼谑侨滩蛔x飨铝搜劾帷k巳雠桓龆樱捎胨钋捉娜粗挥衅窖袅恕 “母后。”平阳最是孝顺,自然也见不得王腿绱吮校炫阕磐鸵煌蕖 “他在怪我啊。”王捅丈涎劬Γ蹲派ひ羲底拧 “怪我利用他谋划,怪我将南宫送去和亲,他一直都没有原谅我。彻儿自幼就最喜欢南宫,他是把这个母亲当作了仇人一般......” “母后,不管怎么说,你总归是为弟弟好的,弟弟会理解的。”平阳不是什么聪明人,如今也只能如此安慰王土恕 “都怪陈娇那个贱.人!”王鸵a狼谐荩枞晃战袅似窖舻氖郑行坠獗下丁 “今日若非她挑唆,哀家跟皇帝,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哀家不会放过她的!” “是,是,母后,我们不放过她!”平阳附和着王偷幕巴贰 “可是说来容易,做来难。如今弟弟正是宠着陈娇......母后,我们该怎么办?”平阳实在没招了。 王拖肓讼耄背趵跫Ь褪且蛭坠票环系模尾还始浦厥k热荒馨獾估跫В匀灰材馨獾钩陆俊 “平阳,你附耳过来。” ...... 椒房殿内,太医进进出出,陈娇受伤的手臂已经被包扎好了,此刻正躺在床上休息。刘彻守在床前,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眼中盛满了疼惜。 “阿娇,今日,要多谢你搭救韩嫣了。”刘彻忽然言道。 “皇上,韩大夫是皇上倚重的臣子,阿娇岂能看着他出事,而坐视不理呢。”陈娇贤惠的说着,长叹一声。 “其实,我没那么伟大,除却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只是不想让彘儿难过罢了......韩大夫,对彘儿很重要吧?如果他死了,彘儿一定会伤心的......彘儿伤心,我也会伤心......我就是不争气啊,被你栓得死死的。”陈娇说着流下了眼泪。 刘彻闻言感慨万千,随后竟自嘲的笑了一声。他与韩嫣那些事情,阿娇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最终为他着想,还是屏除了那些私心、嫉妒,去搭救了韩嫣。大约,天下再找不出,比阿娇对他更好的人了。 “阿娇,朕又让你受委屈了。”刘彻惭愧的低下了头,太后再不怎么不是,也是他的母后。他除了剪除东宫权利,给太后添堵以外,恐怕也不能做更多的事情,为阿娇出气了。 “彘儿,你千万不要这样说。”陈娇纤指轻点上刘彻的唇。 “能为你受委屈,是我的福份,我心里高兴。”人一旦不爱了,就能精心的算计每一句话。陈娇将所有的戏安排好,又预料到了刘彻的反应。每一个字都说得恰到好处,正熨贴在刘彻的心间,让刘彻无比的感动,对陈娇爱意更甚。 129、大汉天子 “皇后娘娘, 永寿宫那头,终于有动作了。”又是那桃红色衣服的女子, 跪在陈娇面前垂首言道。相比起窦太后刚去时,如今这桃红已经很受王太后的信任了, 乃王太后的心腹之婢。 “说是,等到过两日,皇后娘娘去长门宫赏秋枫时,会在椒房殿的桂树下埋巫蛊嫁祸娘娘......” 陈娇闻言笑了起来,并没有丝毫意外。王痛蛩愎始贾厥媳沧右谎缇驮诘茸潘稣庖徽辛恕3陆恳丫急负昧, 这将会是一场最令人惊讶的反转, 相信就连王妥约海蓟岽蟪砸痪摹m停涝恫换嶂溃朔陆渴侵厣础k愎a图屏, 已经不够看了。这是一个绝世的好主意, 如果这招成了,刘彻和王椭渚统沟淄炅恕k挡欢ǎ蠛旱谝桓鋈斫缶鸵鱿至四亍 “哦?她们打算用什么巫蛊来构陷于我啊?”陈娇眼神晦暗不明的问道。 “回皇后娘娘,是求子的符咒和娃娃。” 果然如此,陈娇冷哼了一声,王突拐媸腔崽舭 c髦篮19邮撬土醭怪涞纳丝冢醭蛊饺兆畈幌蔡峒, 她就偏生要提醒刘彻想起。还要让她这皇后,背上心怀怨忿,不甘无子,居心叵测行巫蛊之事的罪名,让刘彻厌恶。如此一来,她用救驾换来的功劳,就烟消云散了。 “既然她们这么喜欢埋,就让她们埋。只是,我要你事后,把那求子娃娃挖出来,换上另外的东西。” “皇后娘娘,换什么?”桃红问道。 “自然也是娃娃了,只不过跟求子无关罢了......”陈娇说道这里,是露出了一抹快意的笑容。那娃娃,可是她特地为王妥急傅模醋帕醭股桨俗值模缰渫尥薨 金秋十月,正是枫叶火红,陈娇日前因为搭救韩嫣,手臂受了挫伤。刘彻心疼陈娇,又担心在宫中陈娇每日面对王停荒芩媸北;ぃ峙峦突嵘撕a顺陆俊s谑蔷拖轮迹市沓陆咳ス庑∽。扇怂土顺陆咳ド狭衷返某っ殴耍潮闵头恪7凑獬っ殴纠匆簿褪撬透13拷愕慕鹞荩缃褚菜闶俏锞∑溆昧恕 长门宫内一应事宜刘彻早就安排好了,衣食住行丝毫不需要陈娇过问忧心,陈娇只需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即可。刘彻不来,陈娇也不必再演戏,生活自然舒服多了。她在郎池畔的亭子里搭建了一个钓鱼台,每日里钓鱼、读书、写字、作画,真正是好不惬意。当然,如果某个臭小子可以不要每天都来烦她,她会更惬意的...... “皇后娘娘,那卫青又来了。”陈娇的近身暗卫回禀道。 “我知道了,你将附近的宫人遣走,莫要人看到了他。”陈娇吩咐。 “诺!” 卫青因着此前在围猎的时侯表现突出,刘彻又给他加封了一个上林苑监,统管一些马匹、守卫调度之类的事情。自打她来赏枫之后,就日日的跑来烦她。陈娇是不知道卫青这回又想到了什么主意了,只说是他要进献一个能对付匈奴的宝贝,若是能让她满意,就要她陪他去骑马,真是...... 说到匈奴,卫青的确是对他们非常了解,陈娇也从他那里长了不少见识。匈奴是游牧民族天下皆知,游牧民族一般体型高大,肌肉健硕,擅长骑射武功,力大无穷。匈奴极少有步兵,一般都是骑兵,不论是平原直面作战,还是高原自上而下的冲杀,都极具优势。 匈奴的箭法极其精准,可边快速冲锋边施放箭矢。所用之箭也不一般,射程远,杀伤力强,箭头由锋利的金属或坚硬的兽骨制成。在作战前事先将箭头沾上马粪,被这种沾上马粪的‘脏箭’射伤,伤口容易感染,一旦不甚就会败血而亡!不可谓不狠毒! 而汉人,承袭千百年来的传统,皆以步兵见长。骑兵只充当先锋,这样一来在战斗力上便先矮了一头。试问漫天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步兵如何阻挡? 秦人曾发明过一种武器,名曰弩,射程可达三百米。彼时秦军击败匈奴靠的就是步兵携弩,骑兵冲锋的策略。当然,在战场兵力分布上,还有许多的学问。比如如何摆阵,如何诱敌等等,匈奴思维比较简单,仗着兵强马壮,一向都习惯硬碰硬。而汉人则不同,汉人更倾向于使用兵法,利用最小的消耗,获取最大的利益。 这样的思想有利也有弊,所谓利,是智慧,而所谓弊,是怠惰。匈奴之所以能胜过大过这许多年,不仅仅是因为实力上的差距,更重要的是在战场上的士气,那种如野兽般的凶狠,冲锋陷阵,死而后已的精神。这种精神,正是汉人所缺乏的。 刘彻之所以能够赢过匈奴,不仅仅是因为国力鼎盛、有良将挂阵等客观条件的成熟,更是因为刘彻的身上,有着跟匈奴一般的野性,经他训练出来的兵,有着可与匈奴媲美的狠劲...... 卫青今日带来的‘宝贝’,就是弩! “我听闻,这秦弩须用脚蹬、借助全身之力方能上弦。如此笨重,岂不是不便于携带?而且对地形的要求也太高了,不能灵活运用。”陈娇对匈奴那是有研究的,不是随意一两句就能被糊弄过去的。 “这是自然。”卫青点点头,随即从身旁的皮革袋子里取出了一物。 “娘娘再看,我这汉弩,做得如何?”卫青一手执弩,架在另一条手臂上,侧目瞄准,腾的一声弩箭射.出,直直插.入了树干上。 陈娇眸中一亮,这玩意,不就是刘彻用来武装步兵的汉弩吗?原来竟是卫青献上的。 “这东西?是你做的?”陈娇问道。 “算不上。”卫青笑了笑,他哪儿那么大本事。 “我们家乡的人春猎的时侯用它来捕捉大型的猎物,后来因为负重的问题,不断的尝试减轻弩的重量,更方便使用。我不过是借着前人的经验,又稍稍改良了一下罢了。”卫青指了指弩上方的准星。 “若是用来打猎,其实没有这玩意也差不多,但如果用来打仗杀人的话,最好还是加上一个准星比较好。”卫青将弩上的带子一拉,套在了自己的背上。 “行军之时可以背负行走,极易携带。” 陈娇知道这可是好东西,若是献给刘彻,他一定高兴疯了! “皇后娘娘,这回您可以跟我去骑马了吧?”卫青笑眯眯的。 “算你过关了。”陈娇笑着应了一声。 卫青打量着陈娇柔和的面容,最近皇后娘娘心情很好,所以看起来比以前要漂亮多了,显得容光焕发。以前虽然也漂亮,但是眉眼之间却总带着阴沉之色,让人难以靠近。 “皇后娘娘,最近你是不是很开心啊?”卫青坐在陈娇对面,灌下了一口温茶。 “何以见得?”陈娇挑起眉梢懒懒的问道。 “你以前笑的时侯,眼睛里是冷的,现在暖和多了。”卫青是很单纯的人,而单纯的人往往都有种野兽般的直觉。 “我要是说因为不用面对皇帝,所以我很开心,你相信吗?”陈娇半开玩笑的反问。 卫青闻言方才想起来,自打皇后娘娘来上林苑养伤,似乎皇帝又有小半个月没有来见皇后娘娘了。 “皇后娘娘,你在未央宫里,过得并不快乐,对不对?”卫青发现陈娇每每见到皇帝的时侯,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卫青不喜欢那样的陈娇,他更喜欢此刻在上林苑,在他面前的这个真实的陈娇。 “卫仲卿,等你真正走进那个皇圈圈的势力中心时,就会知道。在那里未央宫,没有快乐的人,就连皇上也是一样。”陈娇默默的将《鬼谷子》摊开来,接着上次读到的地方看下去。 “既然不快乐,那皇后娘娘又为什么要嫁给皇帝?”卫青忍不住有此一问,如果说姐姐嫁给皇帝是为了生活得更好,那么当初那个已经拥有了万千宠爱的堂邑侯翁主陈娇嫁给皇帝,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你的问题太多了,卫仲卿。”陈娇面无表情的说道,人总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是啊,为什么要嫁给刘彻。想当初,若是她没有看上刘彻,拒绝嫁给他,也没有人能逼得了她。但是她还是选择了刘彻,因为她爱他。一切的错误就是从这个‘爱’字开始的,最后结束于‘恨’字。 “皇后娘娘,卫青总觉得,其实你可以过得更好......”卫青承认,他就是喜欢皇后娘娘,他甚至可以光明正大的对人言明这点。不是那种龌龊肉.欲的喜欢,而是尊敬、崇拜、欣赏.......同时也有怜悯,皇后娘娘生活得很不如意。她就像一个在烧红的烙铁上跳舞的人,一旦停下来就会被烫死,于是只能一步一步的继续跳下去,没有尽头。这样的人生,岂不痛苦? 陈娇闻言只是看了一眼卫青,不语。所谓更好,又能好到哪里去呢?身为女性的直觉告诉陈娇,卫青,这个未来会成为民族英雄,会成为平阳公主的夫君的男人,现在对她有些朦胧的好感。大汉民风开放,追求有夫之妇者大有人在,偷情亦很平常。可卫青此举却的确莽撞,因为陈娇不是别人的妻子,她是皇帝的妻子,这就注定了她一生都逃脱不了这个身份带来的枷锁。 陈娇不那么讨厌卫青,但也仅仅是不那么讨厌而已。在陈娇的心里,卫青是平阳的短命夫君之一,她永远不会对平阳的夫婿产生什么别的想法。 陈娇忽然想,若然她真的像后宫那些其他的女子一般,在这上林苑里找一个姘夫,刘彻会有什么举动?陈娇笑了笑,这是不可能的,她不会自毁长城的。 “卫仲卿,你还小,有些事情不懂。人并不只为了自己而活,有时候即便是不甘愿、不快乐也要强迫自己走下去。等你以后有机会带兵打仗的时侯就会知道,你身后跟着的千军万马,他们的生死皆掌握在你的一念之间。一次任性的放纵,一个错误的决定,你就会害死他们。从此以后背负上人命的债,血腥而沉重。”她,就曾经背负过。 卫青不明白皇后娘娘所言何意?为什么他以后会有机会带兵打仗?这看起来跟他似乎没有任何关系。直到许多年后,卫青踏上了远征匈奴的旅程,身后跟着无数出生入死的兄弟时,他才明白陈娇对他说这句话的含义。一个上位者的人生,永远不会是他自己的人生......人,不可能永远都活得肆意,活得随心所欲。不管多苦,也不能停下脚步,即便前方是万丈深渊,也只能含笑跳下去。 最终,陈娇还是去上林苑的猎场与卫青一起骑马射箭了,虽然旁人只道是卫青巴结皇后,鞍前马后的伺候。而对于陈娇来说,跟卫青在一起的种种经历,也应当是她重生以来最轻松快乐的时侯了。 卫青的性格,说起来其实特别的随和,起码陈娇到目前为止,与他相处都格外的如沐春风,丝毫看不出他杀匈奴时的狠戾。卫青虽没有满腹才华,也不出口成章,但他却眼光独到,诚恳忠厚,脑袋里有着许多的奇思妙想,也勇于实践。 陈娇欣赏他,原本对卫氏一家心存的厌恶,如今竟也烟消云散。她慢慢的开始,真心把卫青当作一个朋友了。 只是愉快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当第一场冬雪降临长安的时侯,陈娇知道自己回宫的时侯到了。而回去,她面临的,将是一场残酷的战争,她跟王椭涞模罹实囊怀≌秸m簦酝投嗌僖蹋褪俏苏獬∠贰 所以,她一定要唱得完美...... 130、大汉天子 新春佳节到来, 未央宫在年夜举办了盛大的庆典,有表演祭祀还有放风筝祈福仪式。按照大汉的规矩, 在最后还要邀请大傩前来跳傩舞,用以驱邪, 由皇上住持,烧掉旧物,谓之除旧迎新。除了皇室亲眷、天子近臣以外,就连不少藩王都前来长安,给皇上、太后贺春节,未央宫里人声鼎沸,鼓乐声、笑声不断, 十分热闹, 这其中,就包括淮南王刘安,和他的女儿刘陵。 淮南王刘安此番前来长安,不仅仅是为了给皇上拜年, 还给刘彻献上了一种由淮南当地百姓所创的食物, 叫做豆腐。将大豆碾碎之后,以水煮沸,最后用石膏点桨,置于模具压制成形。口感滑润,气味清新,很受刘彻的喜爱。 “此物便就是淮南王进献的豆腐了,阿娇, 你也尝尝。”刘彻用箸舀起一块白嫩的豆腐,送到陈娇的嘴边上。堂堂帝王亲手喂食,刘彻仿佛丝毫不介意在人前彰显他对陈娇的宠爱,惹得一些女人暗地里咬牙切齿。 “多谢皇上,此物倒真是别具风味,皇上这回可要好好赏赐淮南王了。”陈娇说道。她安静而娴雅的坐在刘彻身边,开心的笑着,看向刘彻的眼角眉梢带着缱绻的情谊。 “既然阿娇都说要赏,那就定然要重赏了。”刘彻本也是喜欢豆腐,于是便开口道。 “来人,淮南王刘安,献礼有功,赏金千两,绫罗十匹,珍珠一箱,玉如意一柄。” 刘安连忙小步走到殿中央,跪地谢恩。 “臣刘安谢皇上恩典。” “不必谢朕,要谢就谢皇后,是皇后说要赏的。”刘彻满怀温柔的与陈娇对视,夫妻俩甚是鹣鲽情深的样子。 刘安自然是很会看人脸色的讨喜之人,见刘彻对陈娇疼爱,于是也再度叩首。 “臣多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仁善大方,实乃万民之福。” “就你油嘴滑舌。”刘彻虽然这般说,但却并无责怪刘安的意思,别人夸奖陈娇,他也十分高兴。陈娇亦不多言,只是轻轻挽着刘彻的胳膊秀恩爱。 刘彻和陈娇这厢甜甜蜜蜜,自然就有人看不顺眼。 “皇后,国宴场合,还是端庄一些为好。”王筒灰醪谎舻睦戳艘痪洌钍羌坏么硕苏獍隳q站擅嫖薇砬椋渥帕匙谒奶笙稀w源蛏匣馗醭钩臣苤螅饽缸恿┑墓叵稻鸵恢泵荒苄薷矗褚丫负踅抵亮吮恪<幢懔醭谷跃擅咳杖コだ止氚玻膊19挥懈驼=惶腹 “母后,今日乃是家宴,在场都是家人。既是家人,也就没那么多规矩了。朕看母后也莫要端着了,大家都放松一些为好。”刘彻已经对太后总是故意找他不痛快的态度烦心透了,每回都趁着他开心的时侯泼冷水,说些煞风景的话。碍于孝道,他屡次忍让,母后就真当他好欺负吗? “母后。”平阳怕王突岣醭乖俪称鹄矗谑歉辖羯锨叭ィ炱鹆送偷母觳病 “今天大喜的日子,还是莫要跟皇上争执了,皇上说得对,今日是家宴,没那么多规矩。”再说了,精彩的戏还在后头呢...... 王托a诵Γ前。驮偃贸陆康靡庹饷匆皇保膊话裁础7凑俟换幔吞旆馗擦恕 众人在下首看着天家的这对母子闹不合,谁人都不敢多言,场面一时间有些安静。 刘陵虽然嫉妒陈娇,但她最讨厌的却是刘彻,此番进长安,也是为了不遗余力的给刘彻找麻烦,四处结交大臣,利用美色.诱惑之,还勾引了刘彻的好兄弟张汤,为日后谋逆作准备。此刻间见到刘彻对陈娇一幅情深的样子,是暗地里不屑一顾的冷哼一声。像陈娇这样宛如菟丝花的女人,刘陵一向最是瞧不起了,偏生刘彻就好这一口。如今看来,太后看来跟陈娇矛盾不少,刘彻不痛快,她心里就痛快了。 不多时,表演结束,就该是大傩驱邪了。但见一群法师,穿着色彩艳丽的衣服,带着面具在大殿上击鼓舞之。鼓声震天,场面再度热闹了起来。大傩一路从殿内,跳到了广场,刘彻带领众人起身,走出大殿观看。 “东方!”那大傩神神叨叨,舞到一半,却忽然停住了脚步,用手中的号角一指东方。 “东方有邪魔作祟!” 刘彻眉头一皱,汉人敬畏鬼神,这法师也是他专门请来的,看起来不像是假,恐怕东方真的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了。 “待我前去降妖除魔!”大傩说着,便一路的向东边走去。 刘彻见状,也带着众人跟随大傩一路而行。东方,最醒目的宫殿便就是椒房殿了,难不成......果然,那大傩一路走,就来到了椒房殿门口。 “邪魔就在此处。”大傩迈步走进椒房殿中。 陈娇面露惊疑之色,看向刘彻。 “怎么会......” “阿娇,你放心,待大傩除了邪魔就好了。”刘彻揽着陈娇的肩膀安慰道。 大傩在椒房殿中来回的找寻,仿佛是在寻找邪魔,最后来在了庭院中的一棵桂树下,挖出了一个娃娃。 众人登时倒抽一口冷气,闪烁不定的目光落在了陈娇身上,是巫蛊娃娃! “拿来,朕看看。”刘彻的脸色冷了下来,对那大傩言道。 大傩将娃娃奉上,那是一个用白布缝制的小人,拆开线头后,在娃娃的身体里埋着一个符咒红纸。刘彻展开来看,这是一个诅咒,而纸张的背面写着的......竟然是他自己的生辰八字。 “皇上,这不可能!”陈娇惊呼一声。 刘彻此刻的心情是非常震惊的,竟有人恨他到了这样的地步,需要埋下巫蛊娃娃来诅咒于他,这到底是谁?是阿娇吗?应该不会的...... “皇上。”陈娇跪倒在刘彻的身前,泪流满面。 “皇上,臣妾对皇上之心,可昭日月,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来害皇上的。” 刘彻虽然心疼,但碍于有外人在场,仍然对陈娇的哭声充耳不闻,怀疑的目光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王痛丝桃灿行┗帕耸纸牛髅魇乔笞油尥蓿趺椿岜涑闪俗缰渫尥蓿倚吹没故腔噬系纳桨俗......但既然戏已经唱到这里了,硬着头皮也只能继续唱下去。 “皇帝!如今这般,你还要包庇皇后吗!”王屠魃鹊馈 “今日,皇亲国戚,各路诸侯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娃娃是在椒房殿里挖出来的,不管是不是她亲手埋的,都无法逃脱罪责。我大汉自立国以来,就严令禁止行巫蛊之术。皇后以身试法,皇上若不处置了她,如何立身自处?又如何堵得住天下的幽幽众口?” 刘彻知道,尽管他心里认为阿娇是无辜的,但是旁人,却不了解他的阿娇啊...... “来人。”刘彻怒声道。 “把椒房殿给朕封了,至于皇后......”刘彻看着无助可怜的陈娇,一咬牙,狠心的下令道。 “暂且收押,等待事情查清,再行论处。” “皇上!”陈娇跪在地上,被侍卫们拖走了,那凄惨的哭喊声不断的回荡。 刘彻心痛难当,阿娇怎么会害他呢......肯定不会是阿娇,可这么多人看着,椒房殿里挖出了巫蛊娃娃,他如果不处置了阿娇,实在有违国法。只能暂时委屈阿娇了,他一定会把这事情查清楚的。 经过这么一闹,众人也再没有了过年的情绪。刘彻撤了宫宴,命人将整个后宫都封锁了,所有人许进不许出,绑了后宫所有的宫人,交给张汤审问。要连夜彻查巫蛊娃娃事件。所有的宫殿门口,都有刘彻的御林军把守。自然,也包括长乐宫。 一切都失控了,本来只是求子娃娃,简单的巫蛊事件。如今却上升了到了谋害当今圣上,此乃谋逆大罪啊! 王豌枫凡话驳幕氐接朗俚睿醭古衫吹娜耍荚谕馔肥刈牛窖舯涣粼诹诵泄膊蛔纪獬觯丝淌橇錾塘康娜硕济挥辛耍硬桓衣冻龆四摺g孔髡蚨ǎ缤r话闼酰捎衷趺此米牛谑欠锤踩ィ纷衙摺 而这天夜里,睡不着的又岂止是王鸵蝗耍黄攘粼诠械乃腥耍际且灰刮疵摺 刘彻坐在寝宫里,手里不住的拿着那娃娃打量研究,越想就越觉得奇怪。若说阿娇行其他的巫蛊,说不得他也就相信了,可诅咒这么恶毒的事情,刘彻相信阿娇是不会做的,尤其这个被诅咒的人是他。刘彻对自己很有信心,也知道在阿娇的心里,他是最重要的人,阿娇就是诅咒了全天下的人,也不会诅咒他的。 可为什么会在椒房殿翻出这个娃娃呢?难不成是有人阴谋陷害?如果是真的,那这个人也太可怕了。诅咒皇帝,嫁祸皇后,非是跟皇家有血海深仇的人,都做不出来。 大汉笃信巫蛊,认为这种娃娃是真的能够杀死人。刘彻,作为被诅咒的对象,此刻间也是毛骨悚然。幸好,这娃娃看样子埋下的时间尚不长,尚来不及起什么作用。 “郭舍人,走,陪朕去天牢。”刘彻站起身吩咐了一句。 “对了,带上些被褥、皮裘、吃食、热水、火盆......总之多带点有用的,朕要去看皇后。”刘彻实在担心陈娇,她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如今又是寒冬腊月。那天牢里那么冷,阿娇怎么吃得消呢? 郭舍人知道皇上这是惦念着皇后娘娘了,于是会心的下去安排,务必将一切准备妥贴。 一行人来在天牢,刘彻迈步走进去,见张汤正在连夜审讯整个未央宫的宫人,里头血腥味浓得很。寒冷的空气迎面扑来,冻得人直打哆嗦。 “皇上,您怎么来了?”张汤连忙上前行礼。 “不必麻烦了,皇后在关押在何处?”刘彻见到这里条件这么差,更加迫不及待要探视陈娇了。 “我来为皇上带路。”张汤是有心人,知道刘彻心思,哪里敢将陈娇安排在不好的地方。 一路往里头走,因为有火把,周围稍稍暖了些。关押陈娇的地点是一个小单间,里头还有简单的床铺,桌椅板凳。有个小窗户,可供空气流通,点着油灯。一打开牢门,就看到陈娇一个人,坐在昏黄的灯火下抹眼泪。 “阿娇。”刘彻连忙上前,一把抱住了陈娇。方才众多臣子都在,他身为皇帝,不能放任私情,表现出对阿娇的不舍,冷酷的下令把人拉走,天知道那有多难受。如今这里没有人了,他也不需要压抑了,对阿娇的疼惜之情便蔓延了全部的心神。 “皇上,我没有害你啊,你要相信阿娇。”陈娇哭得泣不成声,那凄惨的样子,更加令刘彻不好受。 “朕是相信你的,阿娇怎么会害朕呢?朕心里明白。只是方才那么多人看着,朕不得不先将你收押。”刘彻赶紧解释,坐在一旁,将陈娇搂在腿上。 “皇上,只要你信我就好。”陈娇闻言如释重负的瘫软在了刘彻的怀中。 “阿娇,此番,恐怕是有人想一箭双雕,既陷害了你,又诅咒了朕。”刘彻现在比较怀疑的是刘陵,除了这个女人,他也想不出有谁会这么恨他和阿娇了。但淮南王等人抵达长安后,一直没什么机会进宫,况且手也没那么长,能够在椒房殿内动手脚。 “张汤已经在查了,要做娃娃,还要埋在椒房殿,肯定也有几个经手人,朕就不信这些宫人的嘴真的那么严。张汤是个本事的,对于刑讯很有一套,一定会还阿娇清白的。”刘彻在陈娇的额上亲了亲。 “皇上,有你这句话,阿娇即便是被冤枉,也死而无憾。”陈娇想起了上辈子,那时侯她也是被构陷巫蛊,其实根本没有的事儿,可刘彻却不相信她,总觉得她就是心思恶毒之人。这一回,她的的确确行了巫蛊之事,做了娃娃,写了符咒,诅咒了他,他却将她当作清白,可真是有趣了。 “别说傻话了,朕怎么舍得。”刘彻心疼的不住摩挲着陈娇的面容。 “郭舍人,把东西都搬进来。好好整理布置一下,这里条件实在太差了。”刘彻皱着眉头道。 郭舍人得令,带着侍人们里出外进的忙活,把牢房里的地扫干净,桌椅板凳,四处角落都擦干净。小床上的被褥都换上从宫里带过来的上品,屋里添上火盆。吃食点心摆上,泡上茶水,温好洁面帕子等等。 外头张汤还在酷刑折磨审讯,血流满地,惨叫声不断。这里头的监牢却仿佛渡假别馆一般舒适,唯有刘彻和陈娇温言软语。 “皇上,这天牢里毕竟晦气,皇上还是莫要久留了。”陈娇担忧的对刘彻言道。 “不必,朕在这里看着你,才能放心。”刘彻只要一想到,阿娇还在牢里受苦,他就如坐针毡,还不如在这里守着她。再说,张汤就在外头审讯,他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皇上,这回您为我如此兴师动众,阿娇总给你添麻烦,真是惭愧了,我这个皇后,当得可真差劲......国事上,不能为皇上分忧。家事上,又不得婆母喜爱,还不能生......如今椒房殿还闹出了巫蛊,给皇上丢脸,这失察之罪也是跑不了了,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好。”陈娇满脸的无地自容。 可刘彻就是喜欢这样的陈娇,他要一个什么都能做得完美的无敌女金刚做什么呢?身为女子,就是要像阿娇这样,笨笨的,直率的,无为无能又善良温柔,万事依靠着男人,时刻让男人不放心才是最好。这样的女人,才是生来让男人疼爱的。而那些太有能力的聪明女人,是生来让男人利用的,因为她们太有野心,最后会成为男人的敌人。 刘彻这天夜里没有回未央宫,他留在了天牢中,陪伴陈娇。郭舍人在外头守着,夫妻二人在小床上相拥而眠,竟然也睡得香甜。 张汤的刑讯进行了一晚上,终于从一些人嘴里挖出了信息。是有关平阳公主和太后的,有永寿宫的奴才说,最近太后和公主经常聚在一起,屏退旁人,不知道在说什么。还有的披露,太后身边的第一宫女桃红,最近心事重重,做事总是分心什么的。 种种信息汇聚在一起,让刘彻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本来是怀疑外人的,他宁可相信是刘陵对他心怀怨忿,所以设下毒计。可现下的种种证据,似乎都表明了,害他的人根本不是什么仇人,反而是他的亲人。 刘彻听完了张汤的回禀后,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就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似的。唯有紧握的拳头,说明了他此刻的心情,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陈娇失魂落魄的后退几步,不住的摇头。 “不会的,一定不会是的......母后和平阳,是彘儿的亲人,她们不会害彘儿的......”陈娇口中呢喃着。 “好好的给朕审问一下那个桃红。”刘彻低声道。 “太后和平阳究竟在谋划什么,一定要给朕问出来。” 张汤得令退下,不多时,外头又传来了一阵凄厉的惨叫。陈娇闭上了眼睛,心中沉甸甸的难受。看,她果真是有做坏女人的天份,为了成功,如今就连自己人,都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了。有时候一辈子不欠债,是根本不可能的...... “皇上。”张汤拿着一份带着血手印的供词,犹豫万分,最后还是奉上了。 “桃红已经畏罪咬舌自尽了,这是她死前留下的供词。” 刘彻看过了那份供词,从头到尾都十分冷静,甚至于,他觉得这事儿很可笑。他的母亲和姐姐,为了陷害他的妻子,不惜连他也一并诅咒,这难道不好笑吗? 好!这些人,真的很好!太好了!刘彻咬紧牙关。 “摆驾回宫。”刘彻站起身来,身影冷酷得吓人,唯有看向陈娇的时侯,眼中带了一丝柔情。 “阿娇,朕很快就会接你回宫了,你乖乖的,等着朕啊。” 有些人,是时侯该处理了,既然她们自己不要面子,那么他也毋需再多此一举、白费心机的给她们面子了。 131、大汉天子 此番巫蛊之事, 经手的人其实不多。因为王捅纠醋龅木褪乔笞油尥蓿陆恳蚓燃荻贾虏辉, 如今靠着巫蛊求一个孩子,是很合理的事情, 众人都会相信,皇帝也定然会相信。一个求子巫蛊,皇帝虽然不会因此废后,但总归是会与陈娇有隙。王捅纠创蛩愕煤煤玫模率瞪希绻晒a耍虑橐驳娜坊嵯袼ち系哪前惴17埂 可如今势态不同了, 王椭, 皇帝一定会彻查到底。陈娇不会害皇帝,她是如此的厌恶陈娇,但也不得不承认,陈娇对皇帝的真心。这么多年来, 陈娇一直真心实意的为皇帝打算。若说她行巫蛊诅咒皇帝, 就连她都不信,皇帝又怎么会信? 不信,就会彻查。彻查,就会露馅......王拖衷谛睦锸呛e碌媒簟us侵剩吞馔啡撕傲艘簧 “皇上驾到。” 王驼蚨ㄐ纳瘢俗谟朗俚钅凇 “儿子参见母后,母后长乐无极。” “皇帝不必多礼。” 刘彻态度自然的行礼, 王鸵部床怀隽醭沟男乃迹缸佣思涞钠展钜斓煤堋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王突故浅敛蛔∑奈柿艘痪洹 “真相大白了。”刘彻回答道。 “哦?”王脱瓜滦耐返幕怕遥u男a诵Α “真相是什么?” 刘彻仿佛深潭一般的黑眸看着王停哪盖祝涝抖颊饷椿嵫菹钒...... “真相是什么,母后大约是比朕更清楚吧。”刘彻冷冰冰的说道。 “皇帝,你这么说话,是什么意思?”王臀褚仓挥兴啦蝗险苏庖徽辛耍荒艹腥希坏┏腥暇褪峭媾资酰莺屎螅幢闼翘螅诠媲埃实垡膊换岫运窒铝羟椤k裕灰蝗希实垡膊桓医绾危暇剐5腊谠谀抢铩 “母后若要装傻,朕也没有办法,母后好算计。”刘彻几乎是立刻的就推测到了王偷拇蛩悖前。蟛蝗险耍膊荒鼙谱潘希锰煜氯粟覆∷恍?捎行┦虑椋约盒睦镆丫宄率等绱耍腥嫌敕裼帜芨谋涫裁茨亍 “皇帝说话,真是越来越深奥了,哀家都听不懂了。”王凸首鞣呀獾牡馈 “母后不懂没关系,朕懂就行了。”本来刘彻前来长乐宫的时侯,还抱着一丝的侥幸,希望太后是冤枉的。但如今看到太后这样的表现,刘彻已经完全失望了。如果太后发火,追问,把话挑明白说,他或许还会认为太后是清白的,可太后偏偏语焉不详的跟他打太极,这便就坐实了他张汤的审讯结果了。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明日朕就会将皇后释放。”刘彻只是在通知太后他的决定。 “皇帝,就算皇后真的没有行巫蛊,但事情既然是在椒房殿发生的,她也免不了一个失察之罪。自从陈娇她当上这个皇后,可曾有一件拿得出手的功劳?为皇上选妃不上心,对皇子皇女置之不理,堂邑侯陈家于国事上亦是毫无帮助,迷惑皇帝为她建长门宫,劳民伤财。如今,更是连驭下的手段,都欠火候,仅仅一个椒房殿罢了,也管理得乌七八糟。我大汉,不能有这样的皇后。”王吐涞较衷谡飧龅夭剑又涞墓叵担丫僖膊豢尚薷戳恕k翟诓桓市木痛朔殴顺陆浚约罕黄玫寐碓嗨退闶撬溃惨陆康姹场 “母后想要如何?”刘彻冷笑一声,到现在还不忘记罪责阿娇,母亲到底是有多恨阿娇呢?为了这种恨,连亲生儿子都能够诅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真是恶心透顶了。刘彻甚至想,幸亏他是个儿子,若是女儿,还说不定会被母后卖到哪里去呢?就像可怜的南宫姐姐。 “别的,哀家不多言,只是陈娇的皇后之位,皇上必须废掉。”王推挠行┮a狼谐莸乃档馈 “朕若是不废呢?母后想要连朕也一并废掉吗?”刘彻言罢,遗憾的叹了一声。 “母后没有其他儿子了,若是有,说不定朕还真的会被您废掉呢。这真是可惜了......”刘彻万分庆幸,母亲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因此也不会有第二个刘武。 “皇帝,不管你相信与否。哀家是你的亲生母亲,总也不会真的害你。”王统镣吹难缘溃恢牢裁辞笞游坠疲涑闪俗缰湮坠疲绻溃隙u换嵴庋觥;实壅庑┠辏运蠼馄纳睿芫醯盟换澈靡猓伤徊还且桓瞿盖装樟耍魉退阌泄荩彩俏硕蛩惆 “是的,母后总是为朕好的,也是为南宫姐姐好的。”刘彻点点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这个母亲,蛇蝎心肠,无情无义。虽然她这么可恨,但他身为儿子,却也不能不认生母,忤逆不孝。 只是,若想像过往那般亲近,是不可能了。母后这种女人,得寸进尺,还是约束起来比较好...... “皇后,朕不会废。朕答应过皇祖母,只要朕一天是这大汉的皇帝,阿娇就会是大汉的皇后!天子一诺千金,朕不会食言而肥的。至于母后,您年纪大了,这些后宫的事情,还是不要管太多了。”刘彻对王偷拇x茫辛酥饕狻 “东宫的凤印,过往在皇祖母的手中,而今在母后的手中,总归屡屡出事。从今以后,还是放在朕的手中吧,朕也能安心一点。母后日后若无事,也不要到处走动了。成日里的接见藩王,不知道的,还以为母后也打算问政了呢。”刘彻平静的下令。 “至于平阳,也不要总是进宫了,待在她的公主府里修身养性,绣花读书,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她现在毫无顾忌的与外男接触,实在不像个正经女子。平阳毕竟是个寡妇,要注意影响。”刘彻是连带平阳也一并厌弃了,平阳自己脑子不好使,还总是出些馊主意给母后。母后如今变成这样,她也功不可没。干脆也一并禁足了吧,省得她四处丢人现眼。以后,也不要再改嫁了,刘彻对平阳的心性已经不放心了,若改嫁的是个窝囊废还好,但若是她非要挑一个能臣,说不得将来又要闹出什么祸事来。 王椭沼诿靼琢肆醭沟囊馑迹崃怂亩蛔妓獬觯獠痪褪谴蛩闳斫寺穑∷档霉诿崽没剩盟莆畔耄涫稻褪且盟蝗缢馈h斫簿退懔耍谷涣窖粢膊环殴窖粢院蠡挂偌奕说摹;实廴缃竦囊馑迹皇且狭似窖舻穆贰 “皇帝!哀家是你的母亲,平阳是你的姐姐!”王图ざ恼酒鹕砝矗缸帕醭梗称猛ê臁 “母后,你应该感谢这一点,你以为,如果你不是朕的母亲,平阳不是朕的姐姐,你们现在还能活着吗?”刘彻阴狠的盯着王停永炊疾皇鞘裁纯砗甏罅康娜耍浅鸬煤埽娜耍且桓鲆膊换岱殴摹w缰淞怂鼓苋矶耍蝗备觳膊簧偻龋负蠛推窖舾酶械角煨摇 王驼飧鍪焙睿胖沼诳家馐兜剑虑檠现亓恕<幢闼怀腥希实墼谀谛睦镆惨丫ㄗ锪恕h斫共蝗缰苯由绷怂纱唷 “皇帝,这件事情,是母后不好,母后不该......但你要相信,母后是真的没有诅咒你,哀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那个娃娃,跟哀家没有关系。”事到如今,王鸵丫幌朐俟苁裁疵孀硬幻孀拥牧耍实鄹谋渲饕猓推窖簦荒芫驼饷幢辉┩髁恕 刘彻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说得大约就是母后这种人了。方才还死不认账,甚至大言不惭的要求废后。现在一听要被夺权软禁了,就开始示弱、哀求,撇清责任......这样卑鄙无耻、满口谎言的女人,竟然是他的生母,真为此而感到心寒。 “朕不信。”刘彻冷漠的目光落在王蜕砩希有〉酱螅盖锥运筒缓茫暧资蹦盖鬃ㄐ挠肜跫д瑁运钦庑┖19硬晃挪晃剩潜荒瞎憬愦蟮摹:罄茨盖字鞫凭倌瞎颓仔倥呋私鹞莶亟俊d瞎憬阕吡耍盖字沼诳贾厥铀耍匆踩匀幻挥形虑榈墓鼗常贾斩运疃嘁蟆 “朕,再也不会相信你了,母后。”刘彻自幼生长在一个不安定的环境里,他的信任本来就是薄弱的,王妥曰俪こ牵鹆肆醭苟运淖詈笠坏闫诖缃裨僖卜砦尥恕 第二天,陈娇就被接出天牢,回到椒房殿了。彼时听说,刘彻在朝堂上宣布,巫蛊之事乃刘武旧部多年前所为,与皇后无关。当然,这么明显的借口是没人相信的,毕竟刘武事件已经过去太久了。但皇帝想让谁背黑锅,那谁就得背黑锅,众臣也都心照不宣。 直到后来,太后身边的奴才死了好大一批,平阳公主府也被清洗了,单看这两件事情,大臣们才逐渐猜出了真相。这回的巫蛊诅咒,恐怕是后宫辛秘了。也许就是太后和平阳为了构陷陈皇后,所以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 刘彻说,太后被巫蛊惊吓,生病了,众臣无事就不要去长乐宫打扰太后休息。太后向来不理朝事,东宫议政权已经被取缔,就连凤印也被收回了,若再有大臣诸侯敢违令求见太后,就处以廷杖。 这回大臣们是真的看清风向了,东宫议政权自吕后开始就一直存在,如今已经快有百年的功夫了,说取缔就取缔,皇帝果然是雷厉风行。看来太后这次,是触到皇帝的逆鳞了。 或许是移情作用吧,刘彻对王秃推窖羰螅憬械恼嫘亩记阕16诹顺陆康纳砩稀h缃窬土盖缀徒憬愣伎坎蛔x耍胨有∫黄鸪ご螅宦纷呃矗贾斩运倚墓9挥斜撑训模簿椭挥邪13苛恕 陈娇出狱后,仿佛流水般的赏赐进了椒房殿不说,刘彻还将凤印也偷偷交给了陈娇。 “彘儿,这太贵重了,我,我不能收啊......”陈娇看着手中的凤印发呆,上辈子,她一辈子也没有摸过这东西。那时刘彻对她不放心,根本不可能把东宫凤印交给她。 “有何不能,你本就是朕的皇后。”刘彻从身后抱住陈娇的腰。东宫议政权已经被取缔了,如今这凤印,不过只是一个象征罢了。他也愿意用这个东西,来讨阿娇的欢心。 “朕现在只有你了,朕不信你,还能信谁?” “彘儿。”陈娇闻言将凤印放在一旁,一点也不留恋那东西,只是转身面对刘彻,郑重的说道。 “凤印也好,皇后之位也好,对我来说,只有彘儿最重要。” 陈娇句句话都说得恰到好处,让刘彻舒心不已,遂柔情的吻上陈娇粉色的唇,将人打横抱起,放在床上,又是一阵的翻云覆雨。 “彘儿,其实,我很自责。”事毕后,陈娇依偎在刘彻的怀里说道。 “母后这次做这样的事情,无非也就是因为对我不喜,连累皇上也被......母后现在受罚,是我的过失,我没有做好。彘儿,我不敢求彘儿放母后出来,但可否允许我每日去永寿殿伺候母后,以全孝道呢?”陈娇摸透了刘彻的心态,别人都可以对太后不闻不问,但她不可以。过往她故作孝顺,如今太后出事却置之不理,刘彻会以为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况且,刘彻处置了太后,已经让朝臣议论纷纷了。这时侯,未免天下人诟病皇帝不孝,陈娇作为皇后,就应该要行动起来,帮皇帝堵住幽幽众口。 “阿娇,辛苦你了。”陈娇的这个请求,正中刘彻的下怀。刘彻知道阿娇是为他着想,为他牺牲。同时刘彻也为陈娇的善良感动不已,母后陷害她入狱,但她还是选择了原谅。 “不辛苦,照顾母后本就是当儿女的责任,如今我是代皇上去尽孝,能为皇上办事,我开心着呢。”陈娇笑眯眯的在刘彻脸上亲了一下。 刘彻被那轻柔的吻搔得心痒痒,再度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双手抚摸上了那柔软的躯体,无比的温柔。这个女人,现在已经是他唯一放在心底的人了。亲人、朋友、姬妾,什么都是虚无,只有她是真实的,是他最后一丝温情的寄托。 “阿娇,这话朕只说一次,你要听好,记住。”刘彻望着陈娇的眼睛,慢慢将自己与她融和在一起,紧紧的拥抱。 “我爱你......”是的,不仅仅是男女之爱,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份情,是伙伴,是知己,是亲人,也是夫妻。 陈娇沐浴在刘彻珍重的目光下,上辈子刘彻从没这么看过她,好像她就是他的珍宝......陈娇不知道上辈子刘彻看卫子夫的时侯,是否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深情?刘彻的眼睛,可以让女人迷惑。只是陈娇的心已经无比冷硬了,这的确让她感到讽刺,她刚做完一件天大的坏事,而后就得了赏赐。 刘彻的这份儿情,来得太晚了,晚了整整一辈子...... 132、大汉天子 陈娇去永寿宫衣不解带的服侍生病的太后, 这个消息传出后,满宫的人无不翘起大拇指称赞陈娇孝顺。然而事实真的是如此吗?也许只有陈娇自己知道了。 “你们这群狗奴才, 哀家不吃,通通拿走!去跟皇帝说, 哀家要出去!出去!”王徒共朔鞯降厣希肱璺3龃潭纳臁e琶钦秸骄ぞす蛄艘坏兀蛔〉目耐啡洗怼 陈娇一进门,就看到了这样的景象,不由得用袖子掩住了口,轻笑了一声。紧接着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叫了一声:母后。 “你又来干什么!”王吞搅松, 看向门口。这一看, 更加是气得胸口直疼了。居然又是陈娇那个贱.人,她近来日日在她面前冷嘲热讽,幸灾乐祸得还不够吗! “回母后的话,儿臣自然是来代替皇上尽孝的了。”陈娇莲步凌波, 俏生生的走过来, 每一步都彰显着胜利者的姿态。 “这是怎么了?满屋子的奴才都乱成一团?奴才们笨手笨脚,责骂一番也就是了,您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 “你!”王鸵惶饣埃鞘敝缸懦陆柯畹馈 “你给我滚出去!哀家不要你尽什么孝,你这蛇蝎毒妇!” “母后这般说,可就冤枉了儿臣了。儿臣又不曾行巫蛊之事,怎么就成了蛇蝎毒妇了呢?”陈娇故作委屈的模样, 跟着又看向了地上那些残羹冷饭。 “母后今日胃口不好?可是这些饭菜不可口?”陈娇微微皱着眉头问道。 “真是可惜了,据说民间贫苦地区的百姓,连麸都吃不起。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饭菜不好吃,命人拿下去赏了奴才也就是了,何苦这么糟蹋吃的呢?咱们皇上为人最是爱民节俭,若叫皇上知道了母后如此浪费,又要不开心了,您说是不是啊,母后?” 陈娇这一番话说得,仿佛王途褪悄墙旧菀葜恕m拖衷谝丫淮虻焦鹊琢耍松写用挥姓饷淳氖焙睿绕涫亲罱欢稳兆樱陆棵刻觳欢恼勰シ泶逃谒陆炕嶙鋈耍呐哦挤炊衔撬谡也纭m拖肫鹫庑┦露悄盏檬侄级哙缕鹄戳耍裁匆补瞬坏昧耍枳铀频某逑蛄顺陆浚话哑x顺陆康牟弊印 “你这贱.人还敢提皇上!你又要告状了是不是?你又要去皇上面前说哀家的坏话了,是不是?若不是因为你,皇上怎么会这般对哀家!都是你的错!”王秃菝钠懦陆康牟弊樱蛔〉囊巍r慌缘呐偶矗颐i锨袄慈埃赏途褪遣凰墒郑陆康牧成堑米虾欤涂觳荒芎粑恕 “来人啊!快来人啊!”奴才们惊慌失措的喊着。 “太后娘娘要杀皇后娘娘啦!” 守在永寿宫门口的侍卫们听到了动静,连忙冲进来将王颓啃欣诩洳环ξ蘩瘢畹憬偷母觳才ね丫柿恕u鑫囱牍酥链蠛撼恢溃屎竽锬锞褪腔噬系男耐啡狻l螅克闶裁窗。衷诙家丫亲蛉辗绻饬恕 “皇后娘娘,您没事吧?”奴才们一窝蜂的过去将陈娇扶起身来。 “无事。”陈娇捂着胸口喘着粗气,脖子上紫色的手印分外明显,还有指甲陷入皮肤造成的伤口血痕。 “母后肯定不是故意的,大约是身子骨不舒服,头脑不清醒,才做了这样的事儿。今天发生的事情,谁都不许惊动皇上,听到了没有。”陈娇严厉的吩咐道。 奴才们连忙称是,可是他们都是刘彻的人,太后娘娘发疯要掐死皇后娘娘,这么严重的事件又如何能不回禀刘彻呢。于是当夜,刘彻来在椒房殿的时侯,就看到了陈娇穿着一件高领的衣服,脖子上围着狐皮尾。 “怎么围上围巾了?可是天冷?”刘彻假装不知道的问道。 “是有点,今儿忽然就觉得冷了。”陈娇目光闪烁的往后退了几步,躲开刘彻。 “皇上,今天臣妾身体不爽,还请皇上移驾到其他姐妹处吧。”陈娇低头言道,好像在隐藏着什么。 刘彻闻言心里头又是气恼,又是心疼,一把将陈娇拉到怀中,扯开了那条狐皮围巾。陈娇脖子上那恐怖的伤立刻映入眼帘。 “怎么这么严重!”刘彻轻轻的用手指碰了碰那已经结痂的伤口,还有伤口四周的瘀痕,颇有些怒其不争的看着陈娇。 “你啊,总是这样。”刘彻心里憋屈得难受,看来给母后的教训还是不够啊!到了这一步,居然还不知反省。 “皇上,你都知道了?我......”陈娇眼眶立刻红了起来,豆大的眼泪往下掉。 “我又没有做好,本来是想劝母后吃饭的,母后今天都没有吃饭。” “阿娇莫难过。”刘彻拭去陈娇脸上的泪珠。 “不吃就不吃,你替她操什么心?居然想要掐死你,让她饿一饿,清醒清醒也好。”刘彻一想起今天听到侍卫回禀的那些内容,就不由得一阵后怕。母后真是越来越狠毒了,众目睽睽之下,居然都能做出这样事情,她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衡量了。 “阿娇,日后,你也别去她那里尽什么孝了,她现在已经疯了。”刘彻决定,他不能再让太后继续拖后腿了,现在她敢当众掐死皇后,日后说不定也敢谋害他这个皇上。其实,她已经谋害过一次了......如果下次她不是用什么巫蛊娃娃,而是直接拿了把刀行刺,岂不是防不胜防。 “彘儿,你别这么说,也不要生母后的气。母后,大约只是讨厌我罢了,说不定,让平阳姐姐来服侍,她就会高兴了呢。”陈娇规劝道。 这不提平阳还好,一提刘彻就更生气了。是啊,让平阳过来,太后当然开心了,两个毒妇凑在一起,就又可以商量那些坏主意了! “阿娇,你莫再理会太后了,也不要替她说好话了。今天她要杀你,那么多奴才都看见了,朕心中已经有了定夺,绝对不能再姑息她了。”现在在刘彻的心目中,谁都比不上陈娇重要,太后竟然敢这样伤害他的阿娇,他必须还以颜色。 陈娇颇惴惴不安看着刘彻,让刘彻心间一软,拉着她坐在一旁。 “来,朕给你上药。”刘彻在陈娇的额上亲吻了一下,两人间煞是温馨。 次日,刘彻就召来了各路太医到永寿宫,针对昨日太后发疯的事情,展开了会诊。 “昨日,太后忽然失去了神智,力达无穷的要掐死皇后。朕担心会否是得了什么失心疯,故而请诸位爱卿来,给太后瞧瞧病。”刘彻端坐在永寿宫正殿内,一身的威压,让太医们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王捅话笤诖采希诶镆舶笞挪继酰匚匮恃实模欢系恼踉拧m筒19挥蟹瑁蛱煲膊还潜怀陆考づ砸皇背宥丝碳涮搅醭咕谷晃勖锼7瑁撬壅堑猛ê欤弊畔胪焉斫馐停稳菡吹箍雌鹄聪袷钦娣枇恕 太医们面面相觑,这太后明明没事,可皇上却偏生说她疯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回皇上,说不得,太后就是因着日前的巫蛊,中邪了。”有那聪明的太医,上前来说道。摆明了,皇上如今是要不动声色的处理了太后。既然皇上说太后疯了,那么太后就是疯了。 “爱卿所言有理,听说诅咒破除之后,会反噬到施咒者的身上,总有一些人喜欢玩火自焚,朕也是没法子。”刘彻叹息了一声,看向病榻上疯疯癫癫的王汀 “母后啊,你这该不会是被反噬了吧?”刘彻颇担忧的问道。 王腿粗痪醯眯睦淞耍醭拐馐窃谖陆砍銎四歉雠耍谷徊幌勖镒约旱纳甘欠枳...... “爱卿,这中邪,可有医治的方法?”刘彻又问那太医。 “既然是邪术,那么自然也要看天意了,人为始终不能及,皇上还请节哀。” 刘彻点点头,最后来在王蜕肀撸湎卵谕投叩馈 “母后,您安心修养。不管您要疯多久,儿子都总归会养着你,锦衣玉食的供着你,你就放心吧。” 王臀蘖ξ约旱谋缃猓荒懿欢系恼踉目醋帕醭勾死肴ィ哟艘院螅椭荒苁歉龇枳恿恕 此后,太后发疯的消息开始逐渐传了出来,有人说是巫蛊中邪。大臣又开始联想到了春节时侯的那场祸事,难不成是太后诅咒皇帝不成,于是遭到了反噬?嗯,大概是了。鬼神之事向来玄妙,太后这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平阳听说太后发疯,她是一点也不信的,奈何她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她的平阳公主府已经被刘彻的人掌握了,每天出门的时侯,都会有侍卫阻拦。不论走到哪儿,身后都跟着那些走狗。 “让开!本公主要进宫探望母后!”平阳实在担心自己的母亲,于是打算硬闯出去。 “公主不要为难属下,皇上有命,要公主修身养性。”侍卫们都是得了刘彻的吩咐,拒不松口。 “你们这群混帐!”平阳恼极,也开始动手了,平阳还是会那么两下子的。侍卫们不敢真的伤了公主,于是赶紧上奏了刘彻。 刘彻自然不可能让平阳进宫,太后根本就没有发疯,是他随便安上的罪名,万一被平阳发现了,肯定会宣扬出去。可平阳这样每天闹,也不是办法啊。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让平阳也病了吧。反正巫蛊诅咒,她也有份儿参与,太后都疯了,她病倒也就不奇怪了。 就这样,没过多久,又传出了平阳公主病重的消息。 其实,平阳是被刘彻下药了,不是多么严重的药,就是让人身体虚弱罢了。对待王偷氖焙睿醭够股星一峁四钭哦苑绞撬哪盖祝用挥姓嬲撕ν偷男悦5源窖艟筒煌耍醭挂恢本投云窖裘皇裁锤星椋徊还且桓隹捎锌晌薜慕憬惆樟耍鲆坏阋膊话裁础 平阳知道自己病得很不对劲,也开始明白,是她最近闹得太过了,惹火了刘彻。平阳怎么都没料到,刘彻竟然这么狠,连亲姐姐都可以下药害之。万念俱灰之际,她就想到了卫氏姐弟。话说,在巫蛊之前,平阳还没有被软禁的时侯,她经常进宫见刘彻,于是也就难免接触到了卫青。因为卫青相貌英俊,武艺出众,平阳就喜欢上了他。又兼之卫子夫本就是平阳举荐的人,故而和平阳有着合作关系,平阳就起了念头要嫁给卫青。 这回平阳遇难,思来想去,能够拉她一把的也只有卫氏姐弟了,如果卫青在这个时侯求娶她,卫子夫能帮她说说好话,说不定她就能出苦海了。平阳这么想着,于是也就即刻行动了。她的家生奴才们虽然大多都被刘彻清洗了,但总有几个贴身的丫鬟还留在身边。 平阳偷偷命丫鬟以买胭脂的名义出府,偷偷到卫青家里送信。那封信平阳是写得洋洋洒洒,满是情意,说明自己的心思,还有而今的处境,希望卫青看在她对卫子夫的知遇之恩上,看在她的一片情深上,向皇上开口求情,求娶她,救她出苦海。 卫青收到信后,颇有些哭笑不得,虽然阿姐向来是靠着平阳公主,但他卫青心里头可是向着皇后的。单凭平阳公主与太后阴谋巫蛊构陷皇后这一点,卫青就对平阳恶心透了。而且,卫青很明白自己的情感,他是喜欢皇后的,虽然这不过是一场梦,一生都不可能实现,但他也不想娶其他的姑娘,辜负了自己的这份心情。 卫青虽然对平阳不屑,但他这个人向来忠厚正派,也不想落井下石,于是并没有将信交给刘彻,只是烧掉了事。平阳左等右等,等不来卫青的消息,心里着急,于是又遣丫鬟来探消息。卫青实在懒得跟平阳再周旋了,于是就对那丫鬟说。 “这位姑娘,麻烦你转告平阳公主,在下对公主,并无觊觎之意。在下已经有心爱之人,恐怕要辜负公主的错爱了。若过往卫青曾经做过什么,令公主产生了误会,那么在下愿意道歉。男女婚嫁,人生大事,平阳公主一届孀居之人,还是应当注意节风。”卫青心里头喜欢的是皇后那种有风骨的女人,对于平阳私相授授,写情信这样的行为,还是不太赞赏的。 平阳自作多情,本以为她堂堂公主,自降身价的屈就卫青,卫青应当感激涕零才是。可没想到人家一句:有心爱之人了,就把她推拒了。本来平阳只是被刘彻下药,身体虚弱而已,这回受了打击,却是真正的羞愤病了,还病得挺严重。 刘彻收到消息后,也不得不派遣太医去给平阳看病。平阳病得糊涂,昏迷之际,口里却是不住的喊卫青,这让众多的太医们都羞红了脸。公主这一届寡妇,梦中喊一个外男的名字,实在令人不齿。更有甚者,太医们以为是卫青和平阳公主有些猫腻,出去后于同僚之间谈论,就这样将事情传扬开了。 133、大汉天子 卫青发现最近同僚们看他的目光都非常古怪, 透着一种隐晦的戏谑和暧昧。细查之下,方才知道原来是平阳公主生病, 昏迷中呼喊了他的名字。对此卫青颇有些心烦意料,因为不管怎么说, 平阳公主的名声已经是因他而败坏了。卫青生恐刘彻误会,乱点鸳鸯谱,又害怕平阳如今的处境,会连累卫氏一家,遂卫青决定要进宫对皇上言明真相。 刘彻本来对卫青和卫子夫有所怀疑,但听闻只是平阳一厢情愿、私自写信给卫青后,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卫青, 对平阳则是更添厌恶。在刘彻看来, 平阳想嫁给卫青,目的应当不单纯,刘彻甚至想到了平阳是想借着卫家翻身。如今他重用卫青,卫子夫又是宫中的夫人, 说不得平阳是打了什么拥护皇子的主意。 未免平阳再攀扯卫家, 刘彻下了一道圣旨,言说平阳公主此番生病,乃是思想亡夫所致。如今大汉推行儒家之道,平阳身为皇室公主,愿以身作则,于公主府剃发修道,终生不再改嫁, 为亡夫守节,全女子礼教。 众人一片哗然,大汉民风开放,很少有女人守什么节,皇家的女人就更不可能了,哪个公主不是养活了一堆的面首呢。可不管众臣对卫青和平阳之间的关系如何猜测,平阳得罪了刘彻,再想嫁给卫青已经是不可能了,这一生注定要孤寡到死。 平阳剃发之前,陈娇还是去一趟公主府探望,她花费了这么多年布局,而今大获全胜,怎么说也要享受一下胜利的果实。平阳已经收到了刘彻下的旨意,命她一生守节,这对于平阳来说真正是比死还难受。短短一个月的功夫,整个人就瘦了一圈,头发干枯,面目蜡黄,看起来老了许多,更像个中年寡妇了。 “平阳姐姐。”陈娇看着现在的平阳,就好像看到了昔日在长门宫中的自己,心中陡然升起一阵快意。 “是你?”平阳笑了两声,看向陈娇的眼中充满了恨意。 “你还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平阳披头散发的模样,丝毫不见昔日的金尊玉贵,只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婆子。 “姐姐要守节,我怎么也得过来问候两声。”陈娇定睛瞧着平阳,上辈子啊,就在她被关进长门宫痛苦不堪的时侯,平阳,这个害她的始作俑者,却正在跟卫青成亲,大红披挂,龙凤花烛......其实上辈子,卫青就并未心怡平阳,不过是平阳借由刘彻之手逼婚,卫青不得不从罢了。 “陈娇,别以为你能得意多久。”平阳忿忿不甘的咬着牙。 “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皇上又能宠你多久?我的今日,说不定就是你的明日。” 陈娇闻言只是笑而不语,平阳的今日,她上辈子就已经经历过了。而今,一报还一报,只是平阳不知道罢了。王停羁释运钪找晃匏校涑伞枳印f窖簦钕不赌腥说某璋莩薜纳睿鸵丈坏酶募蓿驴嘁簧u角蠖坏茫松羁唷u庵挚啵丫氏绕烦9耍衷趺茨懿蝗米约鹤畲蟮牧礁龀鹑耍财烦14幌履兀 “丧家之犬,何足惧哉。平阳姐姐的告诫,阿娇谨记在心。不过恐怕要让姐姐失望了,因为我陈娇,一定会是最后的胜利者。”陈娇轻轻的拍了拍平阳黯然失色的脸颊,随后便率人离开了。背后公主府重重大门封锁,将平阳的未来也锁在了其中。耳边还能听到一声声疯狂的叫嚣...... “陈娇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陈娇不以为意的笑着,在这皇家里,真的有得好死的人吗?五十步笑百步,无非胜利与失败的差别罢了,没谁是干净人。说穿了,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 “皇后娘娘。” 陈娇回过头,在公主府的门口看到了那个男子。 “卫仲卿,也是来探望平阳姐姐的吗?”陈娇端庄平静的对卫青点点头。 “也对,平阳姐姐剃发修行之前,大约最想见的就是卫仲卿了,请便。”陈娇不再多言,登上了马车。车队缓缓的向未央宫的方向回程。 卫青看着那车队的影子,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话,近在咫尺,咫尺天涯。从第一次在堂邑候府看到这个女人,到后来他误闯椒房殿两人结缘,再到上林苑那朝夕相处,每一个画面都那么清晰。她并不善良,更不单纯无辜,如今太后、平阳的下场,未必就没有她的手脚。可他就是着了魔似的,无法忘怀,也许是他上辈子欠了这个女人的吧? 元光年间,马邑之围伏击匈奴,战事失利,自此,大汉跟匈奴的表面和平被完全打破,双方展开了大规模的交战。卫青的一生的机遇也由此开始,这也是卫青七战七捷的第一场成名战,自大汉立国以来对匈奴出兵的第一场胜利,谓之大破龙城。 刘彻对匈奴初战告捷,心中豪情备现,听从了主父偃的建议,施行《推恩令》,决定铲除诸侯隐患。此举终于惹恼了各路诸侯,淮南王刘安在女儿刘陵的怂恿下,阴谋叛乱。彼时匈奴遣楼烦王、白羊王等进犯长安,一路破城直下,危难之际,刘彻决定御驾亲征,任命卫青为车骑将军,君臣二人率大军出云中至陇西,收复河套地区,扫除匈奴进犯长安的大营。 刘安见刘彻出征陇西,国都空虚,此乃天赐良机,遂趁刘彻亲征之际,偷偷出兵长安...... “皇后娘娘,不好了!” 夜半三更,未央宫内却是火光冲天,短兵相接之声接连传来。陈娇从睡梦中惊醒,听到了郭舍人的声音。 “郭舍人,何事如此惊慌?外头,这是怎么了?”陈娇问道。 “淮南王叛乱,如今已经兵临未央宫了。皇后娘娘快随奴才离开这里吧,外头马车已经备好了,咱们从上林苑闱场离开长安。”郭舍人生怕陈娇受了什么伤害,于是带领派遣小队人马前来椒房殿,准备接陈娇到宫外躲避。 “什么!”陈娇故作大惊,上前抓紧了郭舍人的手。 “母后和平阳姐姐那里,可曾派人去接?” “皇后娘娘放心吧,奴才都安排好了。”郭舍人自然也是派了人去永寿宫和公主府的,只是没有像对陈娇这般的看重罢了。 “这就好,事不宜迟,我们快些出宫吧。”陈娇匆匆随郭舍人离开。 上辈子,淮南王叛乱的时侯,陈娇一直在长门宫里。她一个被废的皇后,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从头到尾,这些事情也只是听说罢了。但她是知道王秃推窖羲坪跏翘油蚜耍19挥斜环......当时逃脱的路线,就是上林苑闱场...... 陈娇骑在马上,被一众侍卫保护着,一路前往闱场,以期脱身。而另外一路人马护送着王鸵约捌窖舻绕溆嗷是祝苍谟氤陆炕愫现小 夜凉如水,阵阵寒风吹拂着面颊,月光隐蔽,陈娇露出了一个晦暗难明的笑容。有时侯做人,就得狠一点。对别人要狠,对自己,更要狠。 “不好了!皇后娘娘,我们被包围了!” “快后退!” 凌乱的马蹄声响起,四周箭翎划破夜空,小队人马终于被冲散了,陈娇策马独自闯入深山老林之内。大约跑了有大半个时辰,前方隐约出现了一个山洞。陈娇弃马,以匕首在马后臀上刺了一下,马儿撩起蹄子跑没了踪影。 攀上那个山洞,但见里头囤积了不少物资,这是陈娇早就准备好的退路。母亲等人已经收到消息,大约现在也离开长安了。陈娇不可能让王汀2窖粽饬礁鋈顺晒ν松恚趿晔歉錾バ牟】竦模鸵约捌窖袈湓谒掷......可真是热闹了。 刘陵肯定会利用这两个人威胁刘彻,而刘彻也肯定不会接受威胁,届时,一场好戏就要上演了。只是可惜,这场戏她大约是看不成了。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不管王推窖粽饬礁鋈耸欠衲芄环恚灰腔够钭牛陆烤妥芄椴荒馨残摹?闪醭共皇且桓龌徇蹦干苯愕娜耍还茉趺此担故且桓鲇19鞯木鳌3陆恳膊荒芮鬃远郑谑橇醢病17趿昃统闪俗罴训墓糇邮秩搜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连环计,历时数年,先是毁掉刘彻对王汀2窖舻那浊椋笤谌么硕吮坏芯病t诮接肭兹酥洌醭怪荒苎∫桓觯虏滤嵩趺囱。 事情不出陈娇所预料,在陈娇的安排下,淮南王叛军俘虏了太后、平阳公主,只是未能找到皇后,实乃一大遗憾。 再说陇西战场,此刻刘彻尚未曾收到淮南王叛乱的消息,专心的对付匈奴。卫青采取迂回进攻的方法,从后路包抄,一举赶走匈奴的楼烦王和白羊王。刘彻大获全胜,收回河套地区后,在陇西设了朔方郡、五原郡,移民十万屯垦,又重新修了秦代遗留下来的旧长城,派兵驻守。 正庆功之际,却见长安官吏冒死传信来报,曰淮南王叛乱,长安如今已经失守,长安各路宗亲、后宫嫔妃等在护送下已经成功脱险,逃出长安,但......走上林苑闱场一路的太后以及平阳公主却被俘虏了,皇后娘娘也不知所踪。 “混帐!”刘彻听说亲人被俘,陈娇失踪,登时血气翻涌。多日征战,身体本就已经到了极限,眼前一黑,身体向后栽倒,差点晕将过去。 “皇上!”卫青匆忙上前扶住刘彻。 “班师回长安。”刘彻稳住身形,握紧拳头咬牙言道。 “朕定要将淮南王一行逆渠枭首以泄心头之恨。” “皇上,臣愿率小队先行潜入长安,查探消息,搜寻皇后娘娘下落。”卫青跪地请命,陈娇出事,他心中的急切并不比刘彻少,只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 “好!”刘彻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阿娇失踪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他身为皇帝,不能离开大军,哪怕他现在是恨不得插翅飞回长安。卫青的请命,正是解了刘彻的燃眉之急。 在刘彻的任命下,卫青率领一千轻骑,星夜兼程的赶往长安。不远处就看到长安城被叛军重重封锁,戒备森严,城门前围聚了许多外地前来的百姓、商队等,皆是不得入,城门紧闭,那真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卫青命小队人马乔装成为百姓,先在长安城外观望,各自行动。而卫青自己,由于牵挂陈娇,还是决定冒险绕路从后山潜入上林苑闱场。 陈娇是在闱场失踪的,不管是活着,还是已经......总归,在那里寻找应当是不会出错的。 正所谓关心则乱,卫青此举可以算是轻率了,现如今淮南王已经占领了长安,尤其是闱场一路,已经成为了守卫最森严的地点。淮南王早就听说陈娇得宠,自己也曾经亲眼见过,知道如果用陈娇来威胁刘彻,定然会使刘彻心神大乱。遂派人大肆搜索后山,卫青单枪匹马的偷偷潜入,惊动了淮南王守军,也是必然的结果。 陈娇这几天已经躲过了好几批的叛军,她选择的这处山洞十分隐秘,洞穴内别有洞天,是一个熔岩洞,路径众多,暗道密布。她自己也是准备充分,大石头一挡,谁也找不着。这天里就听到外头有传来了些动静,遂赶忙藏到了洞穴深处。四周安静得很,于是那打斗声就显得更加突兀了。 陈娇有些疑惑,平常这些叛军们都是搜索过后就离开的,怎么今日竟然打上了?算算时间,还早得很,刘彻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率军回来的。只是陈娇此人一向惜命,虽然好奇,可为了自身安危着想,还是没有出去查探。直等待那短兵相接的声音结束,陈娇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查看。但数百米外,血流了一地,数名叛军的尸体横陈,而一旁树下靠着一个重伤的人,竟然是卫青! 他怎么会在这里!陈娇心神大乱,她记得原来,卫青是跟随刘彻一起率军回师平叛的。怎么会先行回了长安呢? “卫仲卿,卫仲卿!”陈娇连忙跑过去,用力的拍了拍卫青的脸。 卫青闭着眼睛,脸色有些发紫,却是中毒的迹象。陈娇仔细验看他的伤势,发现卫青是肩上从后中了一箭。 “卑鄙,竟然在箭上淬毒!”陈娇不可能放着卫青不管,遂吃力的将人抬起来,背在背上,一路回到了自己藏身山洞里,将卫青放在自己睡觉用的草铺上。 一路上,这么大动作,可卫青却始终没有醒来。陈娇实在忧心,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动手将卫青的上衣脱下来,查看那个伤口。但见卫青左边肩背上,一片黑紫,箭头还插在里头呢。 陈娇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登时有点头晕,强忍着不适,打算为卫青处理伤势。她此前为了以防万一,虽然准备了药品,但毕竟没有经验。只是隐约知道,要将毒血吸出来什么的。陈娇取出了匕首,在火上烤了片刻,镇定心神,将伤口划开一个十字。黑色的毒血翻涌流出,陈娇颤抖着手,拔出箭头,随后低头,将那些毒血一口一口的吸出,吐在一旁。 看到卫青的脸色逐渐好转,伤口流出的血也逐渐从黑色变成红色,陈娇这才放心下来。幸好不是什么厉害的毒,不然一代征战匈奴的名将,出师未捷便死在了淮南王手上,就真是她的罪过了。 陈娇在伤口处洒上伤药,以白布包扎好。这时候才想起来那些叛军的尸体,于是又赶紧回到了方才卫青与叛军打斗的地点,吃力的将那几个人的尸体搬运到河边,推到附近的河流里,复又掩盖了地面上的血迹,这才气喘吁吁的重新回到山洞躲藏。 “你真是会给我添麻烦。”陈娇看着卫青在火光下的病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先在好了,她这些物资,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还是趁卫青醒过来之前,藏到其他溶洞里吧。 到了夜晚的时侯,卫青仍然未醒,忽然开始打起了摆子,明明浑身发烫,却不住的发抖,口里喊冷。陈娇手忙脚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病症。 “被子都给你盖了,怎么还冷呢?”陈娇储备的皮毛还有大衣都盖在了卫青的身上,但对方却还是喊冷。陈娇四周围的忙活着,毕竟她的脑子还是挺灵活的,将火堆周围的灰烬包裹在薄衣中,做成暖包,塞到卫青的怀里,让他抱着。 不断的烧热水,喂给卫青喝,如此不断循环,卫青终究是挺了过来。到第二天的早上,热度就已经退了,也不在喊冷了。陈娇伺候了这小祖宗一晚上,已经是疲惫不堪,最后靠在卫青身旁的石壁上,也睡了过去。 卫青睁开眼睛,一时间有些记忆混乱。他记得自己是潜入了闱场,但是却碰上了淮南王叛军,有人背后放冷箭,他受了伤,不断的往深山里撤,杀了好多追兵,最后倒在了一棵树下..... 卫青转了转了眼珠,打量四周,这是一个山洞。漆黑一片,不辩白天黑夜。点燃的火堆映衬着石壁,带来融融暖意。在转头,却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靠在身边正在熟睡中。她脸上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的,丝毫不见皇后的威严,在火光下睡得安详,像个孩子...... 卫青露出了一个笑容,她没事,他就相信,她一定不会有事的。她这么聪明,就算是身陷险境,也一定能为自己找到出路。卫青坐起身,感觉伤口处清凉,一条白布歪歪扭扭的包扎在身上。心中有些疑惑,但卫青选择不去想。 “你醒了?”陈娇沙哑着嗓子开言道,她是个警醒的人,卫青坐起身的动作发出了声响,陈娇便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嗯,你又救了我一回。”卫青说道,算上上次他误闯椒房殿那回,已经是两次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陈娇冷着脸问道。 “皇上知道了淮南王叛乱,太后公主被俘,你也失踪了,遂派我前来寻找?”卫青说到这里,稍微顿了顿。 “我也很担心你......” “不必你多管闲事。”陈娇哼了一声,到头来,还不是要她搭救。 卫青笑了笑,并不在意陈娇的态度,只是温柔的看着陈娇。 “见你无事,我很开心。”卫青不想思考为什么陈娇会在这个山洞里,为什么她会有药品,为什么会准备物资,他只需要知道,她平安,这就足够了。 “皇上不日即将抵达长安,讨伐叛军,请皇后娘娘放心。” 陈娇低下头,卫青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怀疑,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了......这个男人喜欢她,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卫青是个好男人,只是这样的喜欢,她却承受不起,也没有资格。 “伤好点了吗?”陈娇放软了口吻,叹了一口气。 “已经好多了,皇后娘娘手艺不错。”卫青打趣的看着身上乱七八糟的包扎,轻声的调笑。 陈娇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偏过头去,第一次包扎,能这样已经不错了。 “淮南王叛军仍在外头搜索我,这些时日我们最好不要出去,等待皇上来夺回长安,届时围魏救赵,我们才能趁机逃脱。”陈娇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 “皇后娘娘高见。”卫青不多想,只是听从陈娇的话语。 “我给你做东西吃。”陈娇起身,来在火堆旁开始煮水,准备做饭。 卫青难得有机会跟陈娇如此相处,看着那有些笨手笨脚的女人在火堆旁忙碌着做饭,他忽然希望时间能停留就好了。 “皇后娘娘,请你放心,卫青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卫青对陈娇的背影说道。不管阿姐跟皇后娘娘的关系为何,不管皇上、太后、平阳公主跟皇后之间的纠葛是什么,卫青始终明白自己的立场。他当官杀匈奴,不为名利,不为皇上,只为自己身为汉人的责任。他帮助皇后娘娘,不求她的回报,不求她的喜欢,之因他心之所向。 陈娇一楞,手顿了一下。那句谢谢,卡在喉咙里,却是怎么都吐不出。 “卫仲卿,你是个好人。找个好姑娘吧,我不值得......”陈娇本来是等着卫家笑话的,不管对卫青,还是对卫子夫,她始终都是冷眼旁观,明明知道他们的结局,却偏偏要将他们扯进这残酷的争斗中。她这样坏,卫青究竟喜欢她什么呢? 不值得啊......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值得,不值得,皇后娘娘说了不算,我自己才最清楚。”卫青坦率的说着。 陈娇回头,对上那个男人干净又坚定的视线。心中忽然下了一个决定,她要保卫氏一族平安,就算为了今日卫青千里迢迢前来找寻她,明明知道她有诡诈却什么都不说的恩情,她也不能再对卫家的灾祸视而不见了...... 大约是过了半个月左右,刘彻的大军方才抵达了长安,战火四起。阵前淮南王果然将王太后和平阳公主绑在了城门之上,以此威胁刘彻认输退位。刘彻怎可能为了太后和平阳妥协呢?漫说他早就已经对太后和平阳失望了,就算是今日被绑在城墙上的人是陈娇,刘彻也不可能为了感情,放弃江山。他不顾太后和平阳的安危,下令强攻长安,此举惹恼了刘安。 而王太后和平阳公主,最终也死在了刘安手上......死得无比凄惨。刘安听取了刘陵的计策,命人在城墙上放置了两口大锅,在锅内添水,锅下烧柴,将太后和平阳分别放在两口锅内,若刘彻不退兵,就继续添柴。刘彻最终没有妥协,于是太后和平阳,也在大锅内被活活烹死了......就在众军的面前,就在刘彻的面前。 陈娇在卫青的保护下,趁着两军胶着之际,从后山成功脱逃。卫青一路护送陈娇,来在了刘彻驻扎在长安城外的大营中。 “臣卫青,幸不辱使命。皇后娘娘,找到了。”卫青跪在刘彻面前。 刘彻听不见卫青的那些话语,他的眼中只有那个形容狼狈的女人。他刚刚失去了母亲和姐姐,乍见陈娇无事,悲喜交加之下,几步上前将陈娇抱紧。 “阿娇!”刘彻激动得难以自己,不住的亲吻着陈娇的额头。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刘彻这回是真的被吓坏了,太后和平阳被俘虏,在他的面前被刘安残忍的杀死。刘彻这几天经常做噩梦,梦见阿娇也被他们抓住了,他们将阿娇放在锅里,威胁他。但是他没有退兵,所以阿娇就......刘彻知道,身为皇帝,就注定了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随心所欲。一旦阿娇被抓,噩梦就会成真。江山,爱人,最终他只能选一个。而早在许多年前,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彘儿,别怕,我回来了。”陈娇靠在刘彻的怀中说道,拍着刘彻的背安慰着他。 卫青仍然跪在一旁,微微低下头,却是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 那天夜里,刘彻颇有些疯狂的索取着陈娇的身体,就像是不知疲倦的野兽。一次又一次的揽紧他怀中的宝贝,亲吻她,证明她是存在的。 “彘儿,其实这些日子里,我东躲西藏,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绝对不能被抓。他们是想用我来威胁你,我知道,所以我不能被抓,不能让他们的诡计得逞。”陈娇疲倦的说着,在刘彻的进攻下,她的意识已经朦胧了。 “不过,彘儿你放心,如果我被抓了,我肯定会先一步自尽,不会被你看到。因为......彘儿,我一生最怕的事情,就是让你为难......” “阿娇。”刘彻知道,这个女人永远这么了解他,也永远能为他牺牲一切。明明知道他的自私,却仍然选择了包容。 “朕对不起你......”刘彻深深的内疚,他也对不起母后和平阳......从一开始,阿娇为他失去的就太多了,因为嫁给了他,所以娘家战战兢兢,身体也坏了。如今还连累她被叛军围追堵截,阿娇从小娇生惯养,什么时侯受过这样的苦呢? “别说对不起,彘儿,我是心甘情愿的,我很高兴。没有成为你负担,我很高兴......”陈娇抓紧一切机会的巩固自己在刘彻心目中的地位,精于算计刘彻的每一个心思,就像一架运行不辍的机器。面对刘彻,算计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 次日,陈娇听说了太后和平阳的死讯,在刘彻面前痛哭了一场,又自责了一场,责备自己逃跑的时侯,没能想到救走两位亲人。刘彻是根本不会怪罪陈娇的,在他看来,陈娇能够保护好自己,成功脱身就已经是奇迹了。太后和平阳......只能怪她们自己运道不好吧。 其后刘彻加紧力度攻打长安叛军,又封锁了航运,断绝了淮南王的粮草来源。如此过了有三个月左右,终于是攻破了叛军,重夺了长安城。刘安和刘陵率余部潜逃,刘彻派兵追赶,最后刘安被擒拿,刘陵和张汤自尽殉情而死。 卫青再度立了大功,这回他解救了皇后,对于刘彻来说,这甚至是比大败匈奴更加重要。刘彻给卫青封了长信侯,赏赐了三千食户,备加信任和倚重。卫青也没有让刘彻失望,屡次献计破匈奴,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得到了整个大汉上下的称道。 因为卫青的功劳,卫子夫也一路平步青云的升到了昭仪,还生下了刘据。历史慢慢沿着它的过往的步伐,向前迈进。后宫的生活一日一日,像一潭死水。没有王太后和平阳,陈娇的敌人如今就只剩下刘彻这一个了,也是最难应对的一个。只是陈娇却并不着急...... “阿姐,你别说了。”卫青不为所动,任凭卫子夫在一旁说得口干舌燥。 卫子夫叹了口气,最近皇上屡屡过问阿青的婚事,颇兴致盎然,要赏赐阿青一个出身高贵的妻子,可卫青却是推拒了。卫子夫对卫青的心思心知肚明,她实在是怕得紧。一旦皇上知道阿青的念头,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阿青,就当姐姐求你了,找个妻子,老老实实的成婚,好不好?”卫子夫这些年虽然顺风顺水,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从来没有想过要超越皇后,取而代之。也许曾经是有过的,可这两年心思早就淡了。一来,皇后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斐然,不仅仅是一个妻子,也是皇上的亲人,甚至感情寄托。二来,皇后没有威胁,对后宫的女人不甚在意,身体也不能生,完全不构成威胁。 卫子夫对皇后的感观不错,唯一担忧的就是卫青!卫青过去曾经在堂邑侯府养马,见过皇后一面,当时皇后对他说,他有一天会成为英雄,那是卫青第一次得到别人的肯定。也许是打那以后吧,卫青就总对皇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直到他们姐弟俩进宫,就更呈了皇后的恩情。他爱上了那个女人,那个绝对不能爱的女人。 卫子夫是卫青的姐姐,最了解卫青。卫青如今就是在悬崖边上走,一不小心就是要粉身碎骨的!她不能看着自己的弟弟在错误的道路上越陷越深。 “阿姐,我不想成婚。”卫青仍旧是这一句话,已经老大不小的年纪了,甚至就连皇上都开始疑惑了。卫青知道,从理智上,他应该听从姐姐的话,答应皇上的赐婚,娶妻生子。但感情上,他做不到...... 卫子夫沉痛的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 “阿姐,你莫要担心,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卫青从没想过能得到什么结果,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候。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念头,因为那会让她为难。 “阿姐是心疼你啊......”卫子夫擦擦眼角的泪水,冤孽啊,早知道她就不进宫了。不进宫,阿青就不会爱上她,哪怕不能功成名就,起码阿青一辈子是快乐的...... “据儿最近还好吗?”卫青带上了笑容,想起了自己的小侄子。 “嗯,淘气得很,刚会走就到处跑,真是一刻都不消停。”卫子夫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压力备增,如今有了儿子,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皇上很喜欢据儿,如今后宫里三个皇子,最是纵着据儿了。”卫子夫不是没有念头的,只是而今据儿还太小,不是时侯。 “阿姐,皇后娘娘是可以信任的人,如果日后......阿姐可以跟她合作。”卫青从来不知道皇后到底是什么打算,但卫青有直觉,他总觉得,皇后娘娘的目的不简单,她的心思,兴许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阿青,你也未免太信她了。”卫子夫不了解陈娇,关键是陈娇闭门不出,整日只待在椒房殿里,也不跟后宫嫔妃来往。 “阿姐记住我这句话就是了。”卫青只是笑了笑,也不解释。 134、大汉天子 元狩元年, 年满七岁的刘据被立为太子。其实早在刘据出生的时侯,刘彻就对这个孩子格外不同, 刘据出生时,刘彻已经接近而立之年, 虽然早年也曾与窦美人、李美人等生下了孩子,但当时二十出头的刘彻,还没有学会怎么当好一个父亲,故而与几名长子的关系并不亲密。 卫子夫历来是刘彻较为疼宠的女人,再加上卫氏一家的地位,刘据的身价自然也水涨船高。刘彻极力培养这个儿子,召集了天下鸿儒名师、德高望重的太傅辅导刘据进学。陈娇是不能生的, 故而不可能有名正言顺的嫡太子。而刘彻纵观众多庶子, 只有刘据最得他的心意,跟他最亲。 自从刘据被立为太子之后,卫子夫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结交大臣亲眷, 或带着儿子女儿等去椒房殿凑陈娇的热闹。倒也不是不安好心, 恰恰相反,卫子夫是听从了卫青的建议,打算跟陈娇联手,多一个盟友,多一分保障。 “儿臣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长乐无极。”刘据似模似样的对陈娇叩拜道。 “太子不必多礼,起来吧。”陈娇依旧是冷漠的板着脸, 给人以很难亲近的感觉。陈娇对刘彻的所有孩子都是这般,一视同仁,敬而远之。虽然已经三十六七的年纪了,但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她看起来仍旧那么年轻。 “谢皇后娘娘。”刘据起身,一众孩子被宫女带到了一旁玩耍。 卫子夫带着恬然的笑容,看着自己儿子和女儿走远,而后坐在了陈娇下首的位置,烹上了一盏茶。 “大将军出战定襄,昨儿传来家书,说是斩获匈奴军一万多人,去病那孩子真是不错,单一个人就斩杀了两千多。”卫子夫柔声说道。 “一切都很好,大家都平安。大约,再过一个月左右,就能回来长安了。” 陈娇闻言也不知道是该放心好,还是该怪罪卫子夫多管闲事?于是只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有时候话并不需要点得那么明白,上辈子,她们都是刘彻的女人,同时,心里头也爱着刘彻这个人。而这辈子,她们依然是刘彻的女人,可不同的是,她们的心里头已经都没有刘彻了。 “太子据最近书读得可好?”陈娇问道。 “太傅已经教到《公羊春秋》了,我也没读过多少书,只知道老庄。可听皇上说,《公羊春秋》是不错的。”卫子夫一提到自己的儿子,就满脸的欣慰。 “公羊乃孔子门生子夏的弟子,一代大儒。如今皇上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从今以后,这老庄是恐怕是不需再学了,还是要多念儒家经典。”陈娇道。 “皇后娘娘博学,臣妾不如。”卫子夫过去努力讨生活,挣来的钱都供卫青读书了,自己却是不怎么识字的。 “都是听皇上说的,谈何博学。”陈娇笑了笑,刘彻最讨厌的就是女人博学。她这文墨不通装了半辈子了,今后也要继续装下去。 其实卫子夫觉得跟皇后相处挺简单的,过往宫里头的那些美人、夫人,一提到皇后就一幅讳莫如深的样子,仿佛皇后多么凶残似的。也许她们怕的,只是皇上对皇后的这份儿宠爱罢了。皇后根本没有那个心思要对付后宫嫔妃,曾经她最得宠的时候,也这般的自作多情过,只是后来因着阿青和皇后的关系,越发的接近了这个女人,也越发的了解了她。 女人永远比男人更能看的清彼此。 “听闻大将军高阙之战时,曾落下了些骨病,本宫这里有个方子,可调养骨痛之症。”陈娇将方子交给了卫子夫,卫青的早亡,除了刘彻对他的打压,让他产生了心病以外,就是打仗留下的病根,故而要趁着时间尚且来得及,尽早调理医治才是...... “皇后娘娘有心了,臣妾替大将军多谢皇后娘娘。”卫子夫看着陈娇那冷若冰霜的脸,不由得叹了一声。 “卫昭仪,你上次说的事,本宫放在心里了。本宫劝你一句,日后,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过去什么样,以后还什么样为好。莫要结交大臣,也莫要多来我这椒房殿。因为皇上的心思,你终究不懂。”陈娇此言指的是上回卫子夫暗示她,要两人合作的事儿。卫子夫还是太嫩了点,一朝得意,便开始失了小心谨慎。刘据被立为太子之后,就开始四处周游,这样下去,迟早招了刘彻的忌讳。 卫子夫闻言是一楞,随即面色凝重了起来。 “多谢皇后娘娘告诫,是臣妾忘形了。”卫子夫背后惊出了一层的冷汗。聪明人之间,从来不用说得太多。卫子夫听懂了陈娇的暗示,恍然醒悟,自己最近确实有点太过了。 卫子夫这些年一直小心翼翼,不像历史中那般得宠,起码她比不上陈娇。而不够得宠的女人,要在后宫活得好,手段就必不可少。卫子夫磨练多了,心性也自然就比历史上的卫皇后更加周全。 卫子夫心里清楚,据儿也不过是个庶子罢了,这个太子之位坐得并不名正言顺,也不牢固。成为太子,只是第一步,没有登上那个位置之前,说什么都嫌太早,不能怠惰。于是她便想多为据儿打算,居安思危,结交人脉,巩固太子势力。拉拢朝臣,又开始与陈娇结盟,但却忘记了,她这般活跃,皇上会怎么想! “本宫知道你不笨,明白就好。”过去,陈娇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帮卫子夫。可是如今她改变主意了,陈娇告诉自己,两强携手,总比单枪匹马好。但其实陈娇自己心里头清楚,她是因为卫青罢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成为了她复仇计划的转折点。 一直以来,陈娇对刘彻都十分矛盾,一方面觉得他是个明君,身为大汉后人不应当对付一个明君。可同时,她又无法不恨刘彻,这种微妙的平衡从一开始就存在,她本可以一直忍到死亡,反正她早就已经心死了。但卫青的出现,却终究使那个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了。在那个山洞里,她见到卫青,那个男人千里迢迢、单枪匹马的深入险境,身受重伤,只是为了找寻她。一个男人,跟她毫无关系的男人,能守着一个不能给予他回应的女人,终身不娶,默默跟随。即使没有心动,感动也是有的。 陈娇决定动手对付刘彻,她要刘彻死在废太子据之前。晚年的刘彻向往长生,效仿秦皇炼丹,作下了许多昏聩残暴之事,不然他也不会下什么罪己诏。所以,刘彻也是该死的,该死......杀死刘彻的念头,一经产生,陈娇就再也无法停止了。当人已经无法再压抑,再忍耐的时候,随之而来的就是彻底的爆发。上辈子,那个从她身体里流出的孩子,还有那些被枭首的人,他们鲜血淋漓的身影不断的重现在她的梦里。 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她这辈子只求保护好家人,好好活着,成功笑到最后。但在内心深处,烈性的陈娇,却从不曾忘记,也不曾放下她对刘彻的恨......陷害太后和平阳被烹死,远远无法填补陈娇的空虚。陈娇终于明白了,只有刘彻死了,她才能真正的解脱...... 刘据也会是一个好皇帝,有句话叫外甥像舅,如果让陈娇来说,刘据的性格,其实跟卫青十分相似,都是那么的仁恕温谨,心胸开阔。大汉的江山交给他,陈娇是放心的。 月余后,卫青二出定襄,胜利班师。受封长平侯,封邑万户。随后卫青骨病有复发的迹象,刘彻准其在家修养。 这日里卫青进宫探望卫子夫,卫子夫见卫青说话时频频的揉腿,遂拿出了陈娇给方子,颇担忧的道。 “阿青,你这病可得好好调养了。过往总仗着年轻,不把身体当回事儿,日后有你苦的时候。这是皇后娘娘给你寻的方子,莫要辜负了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才是。”卫子夫倒是会拿捏卫青的软肋,知道用陈娇来说服卫青,准是没错。 卫青微怔,接过那方子,除了用药以外,还写了许多日常调理的法子。比如药浴、饮食等,十分周全。卫青心中顿升一股暖意,脸上也不由得带出了一抹笑容。 “这是皇后娘娘给我寻的?”卫青看向卫子夫。 卫子夫点点头,希望这回,阿青别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能长久的持续治疗下去。 那......他是不是该去谢谢皇后娘娘呢?卫青告诉自己,就看一眼。他真的不是因为想念,只是想道谢罢了。 椒房殿的宫墙迎来了一位熟悉的客人,陈娇颇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那呆头鹅,幸亏她午后谦退侍者,独自在院中看书的习惯仍然保留了下来。 “卫大将军,别告诉我,你到了现在还会迷路?”陈娇对上那双依旧黑亮清澈的眼睛,讽刺的问道。 “这椒房殿的路,我永远记不清。”卫青一身飒爽的戎装,英姿勃发,跟昔日那个懵懂的十五六少年已经相去甚远了。如今的卫青将军,对外辱强敌,有力回击。对待同仁,谦和仁让。出将入相,气度宽广。只是不管再怎么变迁,对待陈娇的心情,却始终没有改变。 “你又来做什么?”陈娇不以为然的继续看自己的书,只是笑意却悄悄攀上了唇角。 “皇后娘娘的方子,很好,卫青谢过皇后娘娘惦记。”卫青坐在了陈娇的对面,两人隔着一个石桌,空气仿佛停滞了下来。 “既然好,就要记得坚持。”陈娇微微叹息了一声。 “你府里连个女人都没有,平日里自己要多照顾自己,不然还能指望谁想着你呢......” “皇后娘娘知我心意,皇后娘娘能偶尔的想起卫青,卫青已经别无所求了。”曾经,在这个地方,他对她说过一个心愿,希望能跟这个女人再度并肩策马。后来,这个心愿实现了,于是他也不求更多了,人要知足方能常乐。 呆子......陈娇轻笑一声,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慵懒的午后,有一个知己相伴,陈娇仿佛连心都恬静了下来。对于陈娇来说,卫青就像一阵清风,吹拂在她苍凉荒芜的心田上。如果上辈子,她也能遇上这样一个男人就好了。如果那些仇恨从来不曾发生,就好了。 卫青不喜欢看到陈娇这样自嘲的笑,因为他能从那笑容中看到她的无奈、痛苦和悲哀。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卫青竟然悄悄的握住了陈娇的手。燥热粗糙的掌心,带来炙热的温度,也带来了坚持和力量。陈娇蓦乎抬起头来,有些吃惊的看着卫青。 “皇后娘娘,你是卫青见过的,最勇敢的女人。我总是对将士们说,不管眼前的境遇有多艰难,我们都能闯过去,一切总会好起来的。过去的终将过去,而我们的路在前方。我现在,也想将这番话,告诉皇后娘娘。”卫青希望他心爱的女人,能够一直保持着最初见面时的那份骄傲,她是陈娇,堂邑候翁主,大汉的皇后。那些无奈、痛苦、悲哀,不应该属于她。 陈娇定睛望着卫青的眼眸,微笑着轻轻回握住了他的手。 “谢谢。”陈娇低声道,过去的终将过去,而我们的路在前方。用了两辈子的时间,她都没有弄懂这句话,她终究没有那么宽容。 “卫青,如果有了合适的女人,还是成婚吧。” 陈娇已经不奢望幸福了,但她希望卫青能幸福。 卫青闻言只是摇摇头,在感情上,他就是蠢笨,不懂变通。他的心太小了,一辈子只能装下一个女人。尽管知道完全不可能,但他还是愿意继续等下去、守下去。 陈娇咬着下唇,站起身来将欲离去,可当她抵至走廊的尽头,却突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那个男人,眼中泛起了水光。卫青仍旧是笑得温润,清澈的眼中带着对陈娇最纯净的恋慕。 陈娇转身面对着卫青,良久,骤然提起步伐,走向了他。 卫青隐约的感觉到了什么,他本能的张开双臂迎接,紧接着,那个女人终于走进了他的怀里,他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最美的梦境。 陈娇靠在卫青的怀中,这一刻两颗鼓动的心脏相接。给我这一刻的时间,暂且忘记仇恨,忘记身份,忘记使命。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拥抱一个爱我的男人,感受被爱的快乐。哪怕这快乐是虚幻的,它转瞬即逝。 “你这个笨蛋,为了我这样的坏女人,值得吗?”陈娇眼角流下一滴眼泪。 “值!”卫青紧紧搂住那柔软的身躯,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着,值得!哪怕用一生,等待这一个拥抱,也是值得的。 陈娇笑了,与刘彻纠缠两世,从不曾得过半份真心,她已经太累了。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她也是有人爱的。这感觉,真好...... 元狩四年,春,匈奴单于采纳赵信的建议,远走沙漠以北。为了彻底击溃匈奴主力,刘彻集中大汉全部的人力、财力、物力,准备发动对匈奴的第三次大战役。以十四万匹战马及五十万步卒作为后勤补给兵团,授与卫青与霍去病各率领五万骑兵,兵分两路,跨漠长征出击匈奴。 这是历史上,卫青得最后一次战役,历时两年。漠北战役之后,刘彻就意识到了卫青对朝堂的影响已经太深重了,诺大一个朝堂,竟然没有一个人不敬佩卫青,从无弹劾构陷之事。刘彻开始忌惮卫青,亦对卫氏一族起了防范之心。卫青是一个极富人格魅力的将帅,尽管能力出众,但却着实不像李广、霍去病那般个性乖张。卫青随和、谦逊、宽宏、友善......虽然位高权重、才干绝人,但卫青依然对同僚礼貌待之,与将士们同甘共苦。 自漠北战役之后,刘彻便开始对卫青以及卫子夫疏远了起来。伴随着太子刘据逐渐成长起来,越发的宽厚仁德,颇得民心,刘彻的这种忌惮,就更加深刻了起来。他的年龄已经越来越大了,过去在马上驰骋数日都不觉疲倦,可是现在几个时辰,就觉得气喘吁吁,力不从心。 刘彻越发清晰的认识到,他已经老了,年近五十。过去的风光岁月如同指缝间的细沙,不管他怎么握,都握不住。在这样的心态下,刘彻开始向往长生,如同秦始皇一般,迷恋上了炼丹求仙,任用江冲、苏文等一众谄媚奸臣,好大喜功的特性更变本加厉。 刘彻耽于美色,后宫中出现了许多美丽的新人。窦美人老去了,李美人老去了,卫子夫也老去了,唯独陈娇,五十多岁的女人,仍旧看起来像是四十出头,甚至更年轻。陈娇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的重生本就是奇迹,她也无法解释。这些年,她从不曾特别的老去,时光格外的青睐于她,让她成为了后宫最特别的一道风景线。 刘彻已经魔障了,他总觉得在陈娇的身上,他看到了长生不老的可能。每每得了丹药,便要和陈娇一起分享。陈娇自然也乐得哄着刘彻,两人分食。每每食用丹药之后,刘彻都会因为药力的关系变得好.欲、纵.欲,跟陈娇翻云覆雨,沉迷房.事,好像这样就真的能长生不老似的。 陈娇怂恿刘彻求长生,甚至还亲自招揽民间的道士,收集各类炼丹的秘方,交予刘彻。说她就是吃了这些道士的丹药,才青春长驻的,刘彻相信了陈娇所言,更加沉迷炼丹。正所谓是药三分毒,陈娇知道那些所谓的长生丹,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吃了之后虽然会使人变得精神百倍,但实际上,对身体有害无益。 陈娇将慢性的毒物添加在丹药里,陪着刘彻一起吃。刘彻自然不会起疑,故而身体越发的颓败了。直到元封五年,刘彻终于不行了,过多的丹药消耗了他原本能够活到八十多岁的生命,他生了一场大病。 某天清晨起床,忽然吐了一口血,紧接着就昏迷不醒。太医们围聚在龙床前,几番诊治,只得出了一个结论:恐怕皇上不久于人世矣。而同时,陈娇也同样因为长期陪伴刘彻服食丹药,重病吐血。 江充与太子及卫氏一族素来不和,刘彻性喜杀戮,江充等人迎合刘彻的喜好,亦主张严刑峻法。而太子为人宽厚,最是看不得酷吏残暴之事,因此江充等人在苛刻执法时,为讨好刘彻曾经得罪过太子。此番眼见着刘彻就要不好了,心说一旦让太子上位,他们这些人还能落到什么好? 江充等人决定阴谋构陷太子,哪怕最后拼个鱼死网破,也要阻止太子上位。 趁着刘彻清醒的时候,江充说看到太子巫蛊诅咒皇上,皇上此番生病,说不定就是太子诅咒的结果。刘彻混混噩噩,竟是相信了。命江充捉拿了太子拥戴者一众,包括丞相公孙贺之子公孙敬声、贺父子、诸邑公主、阳石公主等。 刘彻焦心复原,以为铲除了巫蛊,自己就能康复,又命江充为使者治巫蛊,致使长安城的数万人死于非命,血流成河。随后,江充来到卫子夫的寝宫搜索,查找巫蛊娃娃未果。接着又去了太子宫查找,竟掘出了桐木做的人偶...... 历史进程提前了,陈娇病重间听说这些事情,知晓苏文江充等人果然利用了这次的机会,像历史上那般,对太子以及卫氏一家发难。遂撑着病体,叫来了卫子夫。 “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卫子夫看着陈娇面色潮红,仿佛回光返照的样子,心下一阵惊恐。如今皇上病重,皇后娘娘也出事,恐怕朝堂会有大变了。 “卫子夫,这是东宫凤印。”陈娇将许久未见天日的凤印取出,交到了卫子夫的手上。当初刘彻用这东西讨好她,大约是没有想到,她还留了最后一手。当初外祖母对襄枝侯,大司马季氏一族有恩,陈娇上辈子害得这一家死的死,散得散,这辈子她格外小心谨慎,故而这也成为了她在朝堂最后的一脉力量。 “东宫凤印,唯有皇后有资格拿,臣妾实在不敢。”卫子夫犹豫着,不敢接那凤印。 “我身体不好了,皇上,怕是也难以长久......只是他心中对太子以及卫青已经起了龌龊,卫青的兵权也被他夺了.......他现在听信奸臣所言,迷了心智,恐怕最后会对尔等不利。太子此番被冤枉,皇上接下来,就会对你、对卫青和太子出手。时间不等人,你拿着我的凤印,交给卫青,命卫青去找襄枝侯季司马,只说,报恩的时候来了,他自然会救你们出长安脱险。”陈娇只说了这一席话,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好,好,皇后娘娘......我,我这就去叫卫青。”卫子夫见陈娇是真的不好了,遂急急忙忙的跑出椒房殿,传信到卫青的府邸,命他即刻进宫来。 卫青收到消息,匆匆骑上马,就赶奔未央宫。这年,卫青四十七岁,正是历史上他殒命的那一年...... 椒房殿里的宫婢都已经被陈娇遣出了,整个大殿空荡荡的,说话都有回音,显得格外萧条。太医们都聚集在刘彻的寝宫里,陈娇也没有宣,因为没有必要了。 陈娇起身来在梳妆台前,开始梳头化妆,换上了一身大红色艳丽的裙子。其实她一向是喜欢艳色的,张扬、霸道......只是因为刘彻,她已经隐藏了太久了。 “皇后娘娘!”卫青退开那扇大门,逆光站在门口,胸口不住的起伏喘着粗气。 “你来了。”陈娇并未回头,只是微笑着,专心的打扮,轻轻的抿着胭脂。忽然一阵难受,赶忙用帕子捂着口,竟是吐出一口血来。于是那唇上艳丽的红,也分不清究竟是胭脂,还是鲜血了。 卫青几步上前来,从身后一把抱住了陈娇。 “你病了......我去召太医!”卫青看到陈娇如今这个样子,就像一把刀子在心头割着,疼痛难忍,说着就要去找人。 “来不及了。”陈娇笑着摇摇头,拉住了卫青。自己下的药,自己清楚。她是抱定了注意,要跟刘彻一起下地狱的,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刘彻发病了,注定会死。而她,也没有逃生的可能。 “卫青,过来坐。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谁都不知道的秘密。”陈娇已经虚弱得站也站不稳,只得靠在卫青的怀里。卫青将陈娇打横抱起,两人坐在椒房殿的地上。陈娇拉住卫青的手,仿佛在说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 “皇上的丹药,是我帮忙炼的,我加了好多的朱砂进去。你知道吗?那东西是有毒的。我跟他一起吃丹药,他自然不会怀疑我。他求长生,见我容颜不老,就以为丹药真的有用。可是却不知道,这长生之路,恰恰就是断了他的生路。本来他可以活到七老八十的,哈哈!”陈娇咯咯的笑着,那笑声,本应令人毛骨悚然,可卫青却并不觉得可怕,只觉得悲伤。 “卫青,我恨刘彻,也恨他的母亲和姐姐,恨到了骨子里。当初王太后和平阳公主,她们本来是可以逃脱的,但是我却命人给淮南王透了消息,说是皇后、太后等人,会从上林苑闱场逃脱,让淮南王早做准备。你看过我那个山洞吧,其实我早早就备好了,我就是要构陷太后和平阳,哪怕我最后也会被抓都无所谓!我不在乎!我要让她们落到淮南王的手里,让她们不得好死,让刘彻一辈子都要背负害死母亲和姐姐的罪!结果,她们被烹死了,我不知道有多开心!”陈娇不停的笑着。 “现在,就差刘彻了,我的仇人们,就差这一个了......我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去找我的孩儿,我们一家......团聚......多好,多好啊......”陈娇说着,又吐出了一口鲜血,眼前阵阵发黑。她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刘彻逼她打掉孩儿的那一刻,也是在这个椒房殿里,在这个位置,鲜血潺潺,巴掌大的胎儿从她的身体里脱离出来。 “卫青,你走吧,离开这里。这是个可怕的地方,我是个可怕的女人,你不该来的......更不该,喜欢上我......”陈娇闭上了眼睛,她还有最后一场戏要演,她要去找刘彻,走完最后一程。 “我不知道什么该不该。”卫青手掌轻轻的贴在陈娇的脸颊上,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这是他一生最疯狂无礼的举动,但他无法控制。 “阿娇,我一直都想这么叫你。我爱你,一辈子都不会后悔。” 陈娇的眼泪顺着眼角滴落在卫青的手心上,够了,足够了。重来这么一回,保护了她的亲人、朋友,杀了仇敌报仇雪恨,还有一个对她情深无悔的男人,她已经成功了。 “卫青,我已经将东宫凤印给了你姐姐,你二人即刻带着太子出宫避难,寻找襄枝侯,他自会协助你们。出长安后,直到听说皇上驾崩,才能回来,知道吗?”陈娇抬起手,碰了碰卫青英俊的面容。多好的男人啊,如果从一开始遇见的就是他,他们一定会很幸福吧? “那你呢?”卫青已经开始认识到了,这也许是他们之间的永别了。 “自来处来,到去处去。”陈娇叹息一声。她站起身来,即将前往自己最后的战场。 她已经准备好了。 刘彻,你准备好了吗? 刘彻撑着病体,不住的吐血,一边听着江充的回报,说是从太子宫中搜出了巫蛊娃娃! “逆子!”刘彻忍不住一拍床榻,整个人差点从床上跌下来,杨得意连忙上前扶住。自从郭舍人死后,杨得意便成为了刘彻身边的第一近侍。 “江充,你去,即刻调遣御林军,缉拿太子,朕的江山,绝对不能由这逆子继承!”刘彻颤抖着手,指着江充。 “臣遵旨。”江充闻言大喜,连忙跪地领旨,退出了未央宫。 来在门口,却见皇后一身红衣,正施施然前来,正巧与他擦肩。江充忍不住侧目,早就听说皇后娘娘驻颜有术,已经五十多岁的女人了,却如同年轻少妇一般。近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难怪皇上这么笃定的坚信皇后娘娘进献的丹药能够令人长生不老了。 “江大人这是要去哪儿?”陈娇侧目,含笑看向了江充。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得了皇上的命令,这就要去缉拿巫蛊诅咒皇上的凶手。”江充知道刘彻无比宠幸皇后,于是对陈娇很是毕恭毕敬。 “哦?凶手是谁?”陈娇又问。 江充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唉,没想到啊,竟然是太子殿下。”江充无不遗憾的回答。 陈娇点了点头,随即忽然对江充勾了勾手指头。 “江大人,你过来。本宫有些悄悄话,要与你言说。”陈娇的眼角勾动着魅惑,令江充不由得一阵心驰。心说,这皇后娘娘到底是要做什么呢?难不成?是要勾引他? 江充忐忑的跟随陈娇来在花园里无人的角落,陈娇拉着江充衣襟,凑过去。 “江大人,我要你说的就是......”陈娇呵气如兰,令江充是一阵激动。 “你该死了。”陈娇眸中凶光毕露,将藏在袖中的匕首猛然挥出,刺入江充的心脏。 江充难以置信的捂着胸口,鲜血喷涌而出。后退几步,指着陈娇,僵硬的倒在了地上。 陈娇笑了两声,掏出一条帕子来,将匕首上的血擦干净。随后施施然的踱步,走进了刘彻的寝宫。因着陈娇身份特殊,一路上没有人敢阻拦,也没有人通报。毕竟此前刘彻是曾经说过的,皇后前来,不需通报。 “杨得意,你们下去吧。”陈娇一进门,就对宫人吩咐道。 “皇上这里,有我照顾着就好。” “是,皇后娘娘。”杨得意与陈娇交换了一个眼色,就退下了。 陈娇看着杨得意的背影,勾出一抹笑容。既然上辈子就知道,这个太监最后会成为刘彻晚年最信任的近侍,她又怎么可能不早早的、在他尚且没有得势之前,施恩收拢呢...... “阿娇,你来了......”刘彻对陈娇伸出手来,半趟在床上,昏黄老迈的眼倒映着陈娇依旧年轻的面容。陈娇亦深深的回望着他,尽管他的样子已经不再英俊潇洒。 这个男人,她爱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爱也好,恨也罢,终究是在她的心里生了根,除了他,再没有旁的人...... “是啊,我来了。”陈娇走向刘彻,对他展露出了一生最美的笑容...... 彘儿,我和宝宝,来接你了。孩子已经有母亲了,总要有父亲的,是不是...... 135、大汉天子 刘彻看着陈娇, 伸出手来。 “阿娇,丹药......”刘彻气喘吁吁的说着, 他病体虚弱,而今只能寄情于丹药, 他不能死!他要长生,要做永世帝王,千秋万代......刘彻浑浊的眼中,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君临天下的画面,万千臣子百姓匍匐在他的脚下,山呼万岁,震耳欲聋。 陈娇摇了摇头。 “彘儿, 咱们今天不吃丹药了, 我与你说说话,可好?”陈娇坐到刘彻的身边,将他抱在怀里,看着刘彻的目光, 温柔如水。 “彘儿, 你大约是不记得了,你废后的那年,咱们有过一个孩子的。那天晚上,你忘记给我下药了,以为不会有什么大碍,结果就怀上了。我从不知你的心思,以为你宠幸卫子夫, 就是因为她有孩子,所以还兴高采烈的跑去告诉你,我陈娇不是不下蛋的母鸡,我能生......”陈娇絮絮叨叨的说着那些上辈子的事儿。 刘彻混混噩噩的听着那些从不曾发生的事情,内心隐约升起一股疑惑和不祥,阿娇这是怎么了?都在说些什么?他什么时侯废过后?他们又什么时侯有过孩子呢? “结果,你就送了一碗落子药给我,那汤药是红色的,我至今都记得,就像丹药上的朱砂一样红。”陈娇纤白的手轻轻抚摸着刘彻灰色的发丝。曾几何时,这头灰白的发丝,也是乌黑如檀木一般的。 “彘儿,你老了......”陈娇笑了起来。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当初大婚的时侯,你对我说过的话?你说你会爱我一辈子。咱们做到了,白头到老,恩爱一生。” “来......来人......”刘彻终于意识到了,陈娇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就像疯了一样。他有些恐惧,想要叫人,杨得意,或者随便什么人。可沙哑的嗓音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呼唤,几乎挺不见,寝宫里空荡荡的,唯有陈娇娇俏的笑声不住的回响,掩盖了一切。 “嘘,彘儿,你叫他们来做什么呢?多碍事啊。”陈娇将指头贴在刘彻的唇上。 “彘儿,从很小的时侯开始,我就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陈娇的思绪有些混乱,忽然又想起了年幼的时侯,刘彻推着她荡秋千,越荡越高。他们手牵着手放风筝,一边跑一边笑。可场景却在下一刻转换了,变成了一片血腥,她跪在刘彻脚下,对方的视线冷漠如冰。到底哪个是真的? “喜欢......”刘彻不住的点着头,他喜欢的,所以,阿娇,放开他,叫杨得意进来,好不好?刘彻是真的害怕了,阿娇今日的装扮艳丽得夺目,就像他们大婚的那天。刘彻总觉得这是一种征兆,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撒谎!”陈娇听到刘彻那声喜欢,却是骤然激动了起来,她猛的退开刘彻,后退几步。愤怒的盯着刘彻,视线怨毒非常,仿佛蛇死死盯住青蛙。 “你是因为听王偷幕埃圆哦跃司怂凳裁唇鹞莶亟康模遣皇牵∧愦油返轿捕济挥邢不豆遥∧闳17宋遥俏撕逋庾婺缚模萌镁司税淹跷淮恪d闩挛疑龊19樱嵬材愕牡匚弧?赡鞘焙钔庾婺敢丫懒耍乙丫挥型擦耍阄裁椿故遣豢戏殴业暮6磕憔驼饷刺盅嵛衣穑俊背陆坎幻靼祝醭沟暮荩陆坑涝恫幻靼住k降鬃龃砹耸裁矗克暮6肿龃砹耸裁矗 “还有王秃推窖簦桓隽礁龆际羌.人,她破坏我们的关系,还诬陷我跟楚服有染,说我行巫蛊之事。她们该死,不!死都远远不够,我要让她们受尽侮辱,尝遍人生百苦!”陈娇仿佛想起了当初淮南王叛乱时,城墙上的两口大锅,于是她笑开了。仰头大笑,在宫殿中央踉跄的游走旋转。 “阿娇,阿娇。”刘彻吃力的呼唤着,企图唤醒陈娇的理智,但一切不过徒劳罢了。陈娇已经疯了,她早就疯了。也许从在长门宫死去的时侯,就已经崩溃了,她的灵魂化作厉鬼,在人世间停留。皮囊美丽而温柔,可内里却早已腐臭生虫,无可救药。 “彘儿,对不起,我方才失态了,你不会怪我吧?”陈娇红着脸,又坐回到了刘彻的身边,就像他们最初成婚时那样羞涩。描红的凤眸望着刘彻,其中蕴藏着疯狂的爱与恨,它们胶着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拉着彼此,一同沉入最黑暗的地狱。 “彘儿,时候差也不多了,我怕宝宝等急了,他才三个月大,没有爹娘在身边,会害怕的。”陈娇说着,缓缓的拔出了藏在袖中的匕首,对准了刘彻的心脏。 刘彻惊恐的后退,直到退到尽头,跌下床去。拼着最后一丝力量,在地上不断的爬行着。 “彘儿,你跑什么啊?”陈娇踩住刘彻呼救的手,蹲在他面前,脸上带着疑惑。 “一点都不疼的,我死过,我知道。就一下,然后所有的一切,就都结束了。”陈娇笑眯眯的对刘彻说道。 刘彻绝望的看着陈娇,他不懂,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是的,他不会懂,因为他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 陈娇握着那匕首,毫不犹豫,慢慢的插.进刘彻的心脏。鲜血如同泉眼一般向上喷洒开来,飞溅起朵朵血花。陈娇着迷的看着铺天盖地的血,她觉得这景象很美,好奇的将那心脏剖开来,抓在手上观看。 “彘儿,原来你的心,是红色的啊......我还以为,它是黑的呢。”陈娇躺在刘彻的身边,任由刘彻温热的鲜血染遍她的全身。她的头枕在刘彻的肩头,紧紧的抱着这个男人。他终于属于她了,从此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他会废掉她了,也不用担心他会杀死她的亲人了。 怀中的身体,渐渐冰冷。彘儿不说话了,不动了,不会疼她爱她,也不会绝情的伤害她了。 陈娇,最终还是做了,她杀死了她一生最爱,同时也是最恨的男人。 陈娇亲吻了一下刘彻死不瞑目的眼,将那把仍旧带着刘彻鲜血的匕首,用力推入了自己的身体。真的一点都不疼,这一刻,她很幸福,很快乐。她的血,与刘彻的血融和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样就永远也分不开了。宝宝,彘儿,咱们一家团聚,一家团聚..... 死亡的感觉是那么的好,陈娇抱紧刘彻,带着微笑,愉悦的哼着那些歌曲,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再也听不见......再也不会转动的眼眸中,流下了最后一滴泪水。 彘儿,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这歌叫《长门赋》,很好听...... 自从分别后,每日双泪流。泪水流不尽,流出许多愁。 愁在春日里,好景不常有。愁在秋日里,落花逐水流; 当年金屋在,已成空悠悠。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愁; 朝闻机杼声,暮见西山后。惟怨方寸地,哪得竞自由; ...... 轮回应有时,恨叫无情咒。妾身汉武帝,君为女儿羞。 彼时再藏娇,长门不复留。六宫粉黛弃,三生望情楼。 杨得意推门而入,见到地上的两具尸体,不由得沉痛的闭上了眼睛。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这条命是皇后娘娘救的,是皇后娘娘给的,所以不管皇后娘娘要做什么,他都会帮助她做到,以偿还恩情。 杨得意冷静的分开两人的尸体,让帝后二人并排的躺在地上,盖上一层白色的布单。随后故作慌张的跑出去。 “不好了!不好了!江充杀了皇上!” 杨得意扯开尖细的嗓子喊着,对侍卫言说江充方才趁着皇帝寝宫无人伺候之时,突然闯入,刺杀了病重的皇帝和无力反抗的皇后。杨得意乃未央宫总管,授天子之意,是近年来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自然不会有人怀疑他所言。 而后侍卫封锁禁宫,在御花园内发现了江充的尸体,疑似被人杀害。这是个巨大的阴谋,有人这般猜测,也许江充也不过是被人利用。但不论如何,背上了刺杀帝王的罪名,江充以及其党羽苏文等佞臣,这回都不会再有活路了。 太子巫蛊,江充刺帝,长安城乱作了一团。这是群魔乱舞的时刻,苏文手中有汉武帝之御林军兵符,自不可能束手就擒。污蔑刺帝乃出自太子授意,四处搜查太子下来,欲先下手为强杀之,推举李美人所生之大皇子上位。襄枝侯得东宫凤印,亦号召兵部万余众,与苏文等人对抗,两军在未央宫门口开战。 卫青护送着自己的姐姐还有太子等,已经逃出了长安,来在了行馆处。站在山顶,回头遥望,千门次第。 “据儿,你说这回,我们能渡过难关吗?”卫子夫被自己的儿子揽着,颇有些失神的望着那遥远的未央宫。 “一定可以的,母亲。”刘据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卫子夫的身上,山上风大。 “太子,你愿与臣一起回去作战吗?”卫青忽然问道。虽然皇后娘娘已经安排好了,待得襄枝侯肃清叛乱,据儿既可光明正大的回长安继位。可是卫青以为,这是太子自己的江山,仍旧要自己努力为之拼搏,勇往直前。这,方才不辜负了皇后娘娘的一番苦心。 刘据看向自己的舅舅,心中豪情万丈。自己的江山,要自己抢夺! “自然是愿意的。”刘据虽然生性不喜杀戮,在这一点上总跟刘彻谈不来,但他真的并不像刘彻以为的那样软弱无能。仁善和懦弱,是两回事儿。若保家卫国,守护江山,男儿死又何妨。 “姐姐,还请你在行宫处等候。待我和据儿肃清了逆渠,就接你回去。”卫青对卫子夫言道。 “阿青,据儿,要小心啊。”卫子夫依依不舍送走了自己的弟弟和儿子,看着那两人骑着马渐渐远去。 元封五年,武帝薨,陈皇后薨,据传为宠臣江充所刺,亦有人言说武帝有废太子之意,利用巫蛊之乱将欲构陷太子,遂太子先下手为强,杀害父亲和嫡母。其后苏文负隅顽抗,太子与卫青大将军领兵,肃清苏文之乱。据登基,改国号为太初,众望所归。 有关武帝和陈皇后之死,历史永远众说纷纭,但真相究竟是什么?却谁都猜不到。只是后人挖掘武帝陵墓的时候,发现本应装着陈皇后的棺椁中,其实只是一个衣冠冢,而不见尸身。 “卫将军,你这是疯了吗?”刘据皱着眉头,压低了声音。 “舅舅,不论如何,陈皇后,都是大汉的皇后,父皇的妻子。您别再胡闹了!”父皇和皇后娘娘遗体即将下葬,可皇后的尸体却突然不见了。旁人也许不知,但刘据却清楚,这事儿定然是舅舅做的。实在太胡闹了! 卫青笑了两声,摇摇头。不,不是的。她是陈娇,只是陈娇。活着的时候,他带不走她,帮不了她。现在她死了,他总也不能让她连灵魂,也依旧被这个皇后之位禁锢着。 “皇上,我不会把她交给你的,我已经把她藏在了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再没有人可以打搅她了,她自由了。”卫青看着远方,一个最适合她的地方,她就在这天地间,山河日月,大海湖泊,每一滴春雨,每一缕清风,都是她。 “舅舅,你!”刘据揉揉抽疼的额角,最后也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唉,罢了,就当他偿还皇后娘娘对他的恩情了。他这皇位,是皇后娘娘用命换来的,他也会努力将这盛世继承下去,好好治理江山,为百姓造福。 至于皇后娘娘究竟葬在了什么地方......又何必计较呢。她已经自由了,不是吗? 刘据继位,卫青再度得到重用,即将率军前往边关,为大汉驻守疆土。临出长安城门,卫青以手指摩挲了一下怀中的荷包,那里头藏着一缕青丝,是属于她的。 “以前总想带你去大漠,看看那千里翻黄、落日长虹的风光,却总没有机会。”卫青喃喃自语道,好像是在跟什么人说话。 谁都不知道,卫青其实是将陈娇的尸体烧了,烧得干净,骨灰洒在了风中。卫青是最了解陈娇的,知道她一定不愿意死后仍旧禁锢在一个小小的墓室里,方寸之地,不得自由。现在好了,她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风会带着她,走遍世间的每一个角落,看遍那秋水霞长、碧海蓝天。 “阿娇,原谅我任性。我只留你的一缕青丝在身边,绝不多。”青丝,情丝,这指间有你的发,来生也好再找你。 “阿娇,是时候该走了。这次出了长安,咱们就再也不回去了,好不好......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卫青握紧了荷包,策马狂奔,马蹄掀起滚滚尘烟,凛冽的寒风将往事吹散。 正如卫青所言,他一生驻守边疆,对抗匈奴,直到马革裹尸,也再没有回过长安。那年战死沙场,手中只是紧握着一个艳红色的荷包......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游戏。聚散离合,阴晴圆缺。你爱的,不一定爱你。爱你的,不一定你爱。有些人,明明情缘已尽,却仍旧不得不在一起。也总有些人,明明两心相印,却注定有缘无份。 但际遇之神奇就在于,除了天意如此以外,还有一个词儿叫人定胜天...... 这是一个漫长的、无人知道的故事,只有一个简单的记录留在系统的页面上: 01陈娇,体验旅程,穿越对象汉武帝陈皇后。 系统任务结局:保护亲族陈氏窦氏一脉;收拢卫氏一族;陷害仇人王汀2窖艄鞅慌胫了溃皇秩泻何涞哿醭梗谄湫摹 启动特殊奖励获取方式,获得汉武之心。 吕成关闭屏幕,这可真是个狠角色啊。烹死了王太后和平阳公主,亲手挖了汉武帝的心。吕成自动在脑海里塑造了一个蛇蝎美人的形象,果然是最狠毒的还是女人啊。 也对,对于陈娇这样,已经经历了极致的爱情、仇恨、隐忍、矛盾、挣扎还有疯狂的女人,是无敌的女人。世间已经再没有什么能让她动心了,所以她也能稳居第一,没什么可置疑的。 “又要开工了。”吕成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在系统页面。 也许是因为看了太多汉朝的东西,吕成忽然兴起了念头,他还没有穿过汉朝呢,这次也许可以试试看。 就在吕成点开选择页面的时候,却发现页面产生了很大的变化,功能细化,还多出了一个成功率的东西。吕成并没有太过在意,心想兴许是进入前十名之后的优化升级呢。但随后,吕成就发现了一些更奇怪的现象。可选择的穿越世界只剩下六个了,下头写着:本轮可选任务。分别有:东方古代、西方古代、东方近代、西方近代、东方现代、西方现代。 秉承着实践出真知的心态,吕成点击了东方古代的选项。然后他就听到了系统的提示: “恭喜第十名吕成进入生存模式,欢迎加入第一次混穿任务。目前有三人正在您所在的任务世界:东方古代。请牢记以下规则:成功率既为生存率,每轮游戏结束之后,十名执行者中成功率最低的选手将被淘汰出局。万望旅途愉快。” 坑爹啊! 听到这席话,在昏迷之前,吕成只有这一个想法...... 136、东汉 生存模式任务守则, 也是唯一的守则:逐鹿天下,成功站到最后的人, 就是胜利者。 公元八年,西汉末年, 哀帝驾崩,王莽废末帝刘婴,正式登基称帝,建立了新朝。王莽急于改制,施行王田令与私属令,导致社会环境更加的动荡,本来就极为尖锐的矛盾越发激化, 又加之水旱天灾不断, 广袤中原赤地千里、哀鸿遍野。 终于,在新莽天凤年间,赤眉、绿林、铜马等数十股大小农民军纷纷揭竿而起。顿时,海内分崩, 天下大乱。 却说南阳一脉的刘秀, 与兄长友人等舂陵乡起兵,其后归顺了绿林义军,成为了更始帝刘玄的手下。因为昆阳之战,刘秀与刘玄终是起了矛盾。刘秀认为刘玄无勇无谋,实在不堪大任。刘玄也忌惮刘秀才能出众,功高盖主,最后刘玄杀了刘秀的兄长刘t。 刘秀强忍悲伤, 韬光养晦、隐忍负重向刘玄认错,而刘玄也封了他做武信侯。刘秀回到宛城并受封,其后不久,又在宛城迎娶了他思慕多年的新野豪门千金——阴丽华。 但日子终究不会平静,刘玄既然已经开始忌惮刘秀,就不可能让他活着。为了除掉刘秀,刘玄给他派了一个极其危险的任务,要刘秀去河北招抚三王,却并未拨给刘秀兵马,只要他孑然上路,分明就是让刘秀去送死。而与此同时,河北三王中的赵缪王刘林,惧怕河北之地被更始政权吞并,便联合广阳王刘接推出了王郎,于邯郸称帝,并下檄文抓捕刘秀。河北诸郡国多归附王郎,刘秀不敢入城,只好在外往返奔波、风餐露宿。 正所谓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刘秀必须在河北杀出一条血路,否则就是死路一条。而河北三王中,除却赵缪王、广阳王,刘秀唯一能够争取的,也就只有真定王刘扬了。 就在这最危难的关头,吕成穿越到了刘秀的身体里。同一时间,在宛城,阴丽华也睁开眼睛,露出了一抹志在彼得的笑容。在河北真定府,漆里舍中的郭圣通,也缓缓坐起身来,微微皱起了眉头......故事就从这里开始说起。 耿m骑在马上,身后跟着一众兵马,拿手一指前方,对身边的吕成言道。 “侯爷,前方便就是真定府了。”耿m久仰刘秀威名,自打刘秀到了河北之后,便率众归顺,耿氏一脉的兵马,也是目前刘秀最为仰仗的势力。 吕成握了握拳,为了活下去,目前也只有沿着历史的轨道走了。郭圣通,他必须要娶。未能完成招抚河北的任务,宛城,他是回不去了。王郎政权又颇忌惮于他,此番若是不能收服真定王,他将必死无疑。 策马来在真定府外,就见到了刘秀手下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刘植。日前刘秀正是派遣他,来游说刘扬的。也正是因为刘植说动了刘扬,才有了今日的会盟之约,刘秀也得以进入河北。 刘植见到吕成等人,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连忙上前来迎。 “侯爷。” “伯先,你辛苦了。”吕成下马,重重的拍了拍刘植的肩膀。 “为侯爷办事,谈何辛苦。”刘植对刘秀自是忠心耿耿。 “真定王已经在府中等候,还请侯爷随我前去。” 吕成跟随刘植,一路来在了真定王府内。穿过前院,便看到一处颇华丽的房舍。一名四十岁上下,威严壮硕的男子,正在大堂饮茶。 “刘秀见过真定王。”吕成几步上前,态度谦和有礼,拱手抱拳。 “久仰武信侯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人中龙凤。”刘扬对吕成赞赏的言道,但见面前那年轻人,不过二十来岁,身形高大、气度出众。尤其是一双眼睛,透着智慧与沉稳,是个踏实稳健,成就大业的人。 “蒙真定王不弃,关键时刻,相助文叔,文叔感激不尽。”吕成不卑不亢的说道,语气诚恳,将姿态摆得很正。如今他还没有将真定王势力收入囊中,跟刘扬相对,他是处于弱势的。需得尊重刘扬,但也不能显得谦卑。吕成演戏多年,其中尺度自然拿捏得当。 刘扬闻言,爽朗的大笑了几声。 “良禽择木而栖,如此何需言谢?武信侯一路远道而来,我已安排今日在漆里舍设宴,款待诸将,为武信侯接风洗尘。” 刘扬对那个什么王郎从来就不抱希望,不过是刘林和刘接推出来的一个跳梁小丑罢了。而今天下纷乱,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一旦压对了宝,他便可更上一层。刘扬是不愿意跟着邯郸那帮人瞎胡闹的,虽然河北三王目前看起来好像很威风,但别忘了,河南有更始,山东有赤眉,这几脉势力总有一天要分出个高低来的。刘扬并没有逐鹿天下,登基称帝的野心,他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于是压宝就成了最关键的选择。 刘扬看好刘秀,一来刘秀文武双全、战功累累、扬名四海,为人又谦和守礼,颇俱仁心。比起绿林、赤眉、王郎那些乌合之众,刘秀仿佛鹤立鸡群,是个有实力的。二来,刘秀目前落魄,正处于危难之际,雪中送炭,总好过锦上添花。刘扬正是看好了这两点,于是才决定要归顺刘秀的。 但刘扬也不会这么简单的,就将自己的身家都压在刘秀身上。他必须得为自己添加一份保障,以确保河北一脉势力未来在朝堂上的地位。而这个保障,最佳的方式莫过于联姻。只要未来的皇后出自河北,何愁真定王一脉不兴呢。刘扬自己是有女儿的,但奈何他与刘秀都是前汉王族后裔,都姓刘,同性不婚,更何况系出同宗,所以只有让妹妹的女儿下嫁了,这是最合适的。 所谓漆里舍,乃真定郭氏家族的府第,郭氏一族世代经商,是真定有名的富豪,甚至可以说放眼整个天下,都找不出几个更有钱的。漆里舍,也是建造得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刘扬在其中为刘秀及诸将大摆宴席,众人把酒言笑,击筑为欢。正是热烈时,就见得刘扬对身边的郭昌使了个眼色。 郭昌点点头,会意的对自己的妻子悄声言道。 “让女儿出来吧。” “是,老爷。”郭主点头,随即离席,去到内堂唤女儿出来。郭昌的妻子,是刘扬的妹妹,前真定恭王刘普的女儿,遂人称郭主。与郭昌生有一子一女,子为郭况,女便是郭圣通。 吕成这厢正被刘扬灌酒呢,忽然就听到了一阵丝竹之声传来。烛火影影绰绰,吕成侧过头去,就看到一名女子有打庭院中走来。她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裳,妆容艳丽非常,梳着一个双飞燕式反绾髻。身姿高贵端庄,尽管低着头,做出一幅温良恭谨的模样,可气势却不容小觑。 她来在宴厅中央,微微欠身,低眉顺目的道了一声。 “见过父亲,见过舅舅。” 那女子声音清脆悦耳,一抬眼帘,一双明亮的凤眸上挑,果真是美得张扬。 “圣通啊,你怎么来了?”郭昌见女儿前来,故作无奈,笑着对她招了招手,随即看向刘秀。 “武信侯,这位是小女圣通,自幼娇宠惯了,不懂规矩,还请武信侯莫要见怪。” 吕成明知道这是个套,但却不能不钻。这女人对于吕成来说,就是个美丽的烫手山芋,可目前也只能接下了。 “郭老言重了,令媛仙姿佚貌,实在令人心驰神往。”吕成夸赞道。 女子侧过脸来,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对上吕成的视线。 “武信侯过誉了,昆阳一战,新朝百万大军尽数覆灭于侯爷手下,令三辅震动。小女子久仰侯爷威名,今日能与侯爷相见,实乃三生有幸。” 女子的语速不快,显得十分骄傲。尾音略微上扬,却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吕称闻言开始警惕了起来,毕竟系统是说过的,在这个任务世界里,一共有三个执行者。敌人?朋友?并不确定。到目前为止,他所见到的人都是正经的古人,不像是穿越而来的。但眼前这个郭胜通,好像有点奇怪。只是,说起来,历史上的光烈皇后,也是高贵傲慢,从不会压抑自谦的性子。 一时间,吕成也不确定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同类’了,于是只是望着她发起了呆。直到旁人窃笑的声音传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般看着一个女人,实在不妥,遂尴尬的低下了头。 “看来,武信侯也是有心人啊。”刘扬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充满暧昧的话。 “若武信侯看我这小外甥女还不错,今日,便就由我腆着脸来保一趟媒,将圣通许配与武信侯,武信侯可愿意?” 正所谓有求于人,骑虎难下,吕成此刻能说不愿意吗?内心里叹了一声,而后坚定信念,抬起头来对刘扬言道。 “若真如此,那便就是文叔的福气了。郭女如此佳人,世间男子求都求不来啊。” 刘扬闻言高兴得哈哈大笑,一举酒杯叫了一声: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外甥女,今日便许与武信侯,你我两家结为秦晋之好。仅以此酒为证,我真定十万大军,尽数归顺武信侯,助武信侯平定天下,共厢大事。”刘扬见目的达成,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一杯酒饮下,事情成了定局。 “多谢真定王赏识。”吕成亦举杯饮尽。 一场酒宴,一句话语,便决定了一个女人一生的命运,这也许就是身为女子的悲哀吧。 宴席结束,郭昌命郭圣通送刘秀出漆里舍,也算是让小两口培养感情。方才刘扬就已经与吕成商定了婚期,因为两人都急于结盟,所以婚事议得很近。就在这一个月之内,火速完婚。 “郭大小姐不必远送。”吕成看着那女子,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企图从中找出一些现代人的痕迹。奈何怎么看,这女人都当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古人,不论是言谈举止,还是步伐姿态,都是正宗的汉代大家千金的作风。如果这是伪装,那么只能用完美无瑕,无懈可击来形容了。 “武信侯何必如此见外,你我已定亲,唤吾名圣通便好。”女子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说着,带着些许的傲慢。 “也好。”吕成点点头,男人不应当逃避责任,不管出于什么理由,迎娶她已经成为了必然,那么就要好好的负起责任来。 “圣通,有件事情,我想与你言明。”吕成道。 “我在家乡宛城时,便已经迎娶了一位妻子。她叫阴丽华,亦乃宛城名门之后。我......我不想欺骗于你。现在,我处境艰难,河北一脉的兵力对我太重要了。虽然我娶你,目的可能并不单纯。但我可以保证,今后你必然会是我的妻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谨守我今日对你的承诺。”吕成不想做历史上那个刘秀,抛弃了当初雪中送炭的糟糠之妻。什么为官莫若执金吾,娶妻当如阴丽华,不过是男人为自己的薄幸找的借口罢了。郭圣通其实没有什么不好,废后原因只在刘秀。是刘秀需要她背后的势力,娶她却并不爱她罢了。这让吕成忽然想到了陈娇......瞬间,吕成倒抽了一口冷气,看向郭圣通的目光变得更加深沉了...... 女子并不在意吕成忽明忽暗的眼神,只是点点头,随意的答道。 “武信侯所言,小女子记下了。” 吕成闻言沉默不语,与女子对视,两人的目光相接,一为试探,一为坦荡。那女子的态度实在太过自然了,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但没有破绽,本身就已经是破绽了。直到良久之后,吕成笑了起来,她不是郭圣通本尊,也不是什么现代穿越者。眼前这位,应当就是01陈娇了! “圣通,一月之后,我来迎亲。” 就这样,在双方势力的要求下,吕成决定以隆重的礼仪迎娶真定王刘扬的外甥女郭圣通,两家联姻,刘扬大军并入吕成,只待日后进击邯郸、平定河北。 137、东汉 龙凤花烛映照着满室喜气洋洋的红, 鼓乐声终于停息了,外头吃酒的人也已经都散了, 夜色重归于宁静。吕成进门时,身上还带着些酒气, 但总不至于喝醉。那女子跪坐在床的正中央,一身华丽的喜服,乌黑亮泽的秀发,明艳的妆容令她看起来美得妖异。 “也许,我们该谈谈。”吕成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女子的面前。 “你看,现在这里只有我跟你了, 我们可以开诚布公。我不是刘秀, 你也不是郭圣通,对不对?”吕成承认得很是爽快,他根本没经历过混穿世界,在这个里他不是千年老手, 只是个菜鸟罢了。他需要有个前辈指点一下, 01陈娇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古人的行事作风总不像现代人,现代人喜欢直接,干脆利落,走直径路线。而古人则通常喜欢伪装,算计好每一步,深思熟虑后再行动,走迂回路线。 陈娇发现自己穿成郭圣通的时候, 心情其实并不怎么好。五千年中,她去过许多世界,包括现代社会。学习了许多东西,也读过史书。郭圣通其人,跟她的经历实在太像了,这很容易勾起她不好的回忆。在陈娇看来,刘秀比刘彻还要恶心,明明负心薄幸、冷酷无情,却偏偏还要故作无奈,将所有脏水都往郭圣通的身上泼。真定王一家以及郭家在刘秀登基后,死的死散的散,可见刘秀从本质里跟刘彻是一样的。可是刘彻好歹有些傲骨,不屑于去解释,刘秀则是当了xx还要立牌坊,陈娇想起这般的男子,简直都快吐了。 本来陈娇是打算在刘秀抵达漆里舍的时候当面拒婚,并说服刘扬杀死刘秀,自行起兵。或归顺王郎,将河北三王势力拧成一股绳。但是这个决定改变了,在她第一眼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对方根本不是汉朝人。也许他自己是觉得自己伪装得不错,但陈娇身为正宗的西汉王族,一眼就能发现他的破绽。比如吃饭饮酒的时候,一些微小的习惯,说话时候的语序等。 陈娇经验何其丰富,登时便知道了,对方跟她一样,都是所谓的‘执行者’。这回穿越之前,‘系统’曾经告诉她,有三个人在这个游戏里。她自己算一个,如今刘秀算一个,剩下未知的还有一个。陈娇也仔细的品评过了这个假‘刘秀’,发现对方并非那种她见惯的......来自现代的,类似龙傲天的男性执行者。这看起来应当是个正常的男人,故而陈娇并不讨厌他。 一个游戏,十个人,分别在不同时空。而这十人中,只要有一人出局,这轮游戏就算是结束了,她也算是赢了。因此陈娇以为,处在东汉的,他们这三个人,根本没有必要互相为敌,他们可以结盟。要知道,总有那种傻不啦几的龙傲天,或者自以为是的玛丽苏,特别喜欢跟全天下为敌,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是天下第一。尤其特别喜欢挑战她这个’01’...... “陈......皇后,我知道你是谁,我看过你的资料。”吕成谨慎的挑选最恰当的说法,跟大神对话,尤其是跟会挖心会烹人的大神对话,让吕成不由得有些紧张。 “编号。”陈娇面无表情的开口问道。 “咳,吕成......”吕成总觉得自己像是应聘似的。 “知道第三个执行者是谁吗?”陈娇不动如山,她是希望第三个执行者也像这个吕成这么识时务。生存模式跟过去的挑战模式不同,在这里,任何人都可以成为朋友,当然,也可以成为敌人,单看个人怎么选择了。 “不知道,我是在刘秀派出刘植后,忽然穿来的。至今抵达东汉不过两个月罢了,所有情况都不甚明朗。”吕成有些庆幸,其实他穿得挺是时候的,刚来就碰上前辈了。 “如果第三个执行者是男性,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刘玄,或者赤眉军首领,琅琊樊崇。如果是女性,则最有可能的就是阴丽华。经验之谈,‘系统’向来喜欢将性别相同的执行者,安排在立场对立的两个角色当中。”陈娇站起身,走下床,略过吕成的身前。落落大方的坐在梳妆台前,拆掉了满头重死人的金饰,开始卸妆。 吕成尴尬的摸摸鼻子。 “知道游戏规则吗?”陈娇回过头来问道。 吕成摇摇头,系统没有告诉他,他现在两眼一摸黑,什么都不懂。 “生存模式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十名执行者中,只要有一人被杀死,游戏就结束了。我们这个世界有三个人,目前我认为你我可以联手,等待其他世界的蠢货自寻死路。在这个东汉世界里,如果第三个穿越者是刘玄或者樊崇,我会助你杀死他。而很不幸的,如果第三个穿越者是阴丽华......我也不需要靠你什么,我自会亲自动手解决她。”陈娇用那种讨论天气的口吻,讨论着杀人的事儿。 “咳。”吕成再度咳嗽了一声,过往杀人,只当是游戏里的npc。可这回却不同了,吕成很清楚,对方是跟他一样的人,并非系统角色,这让吕成有点难以接受,吕成的性格,向来是正直又有人情味的。好吧,是他矫情了,他会尽快调整心态的。 “你有多少技能?”陈娇自己是有一个空间的,是未来科技空间,也许因为是古人吧,陈娇对现代那些奇怪的科技格外感兴趣。 “武侠世界秘籍包,末世空间戒指、化学药剂,一个军事空间。嗯,对了......还有一个特殊技能,太宗之心,不过我不经常用。”吕成直到回答完毕,才格外懊恼的想道,次奥,他竟然把底盘都漏了,看来今后是一定得跟着01陈娇混了,不然对方要对付他,简直易如反掌啊! “废物。”陈娇毫不留情的讽刺了一声。 “有技能不会用,从明天开始,用太宗之心将所有将领收服。有了它,你在战场上可以大杀四方,区区一个王郎,何足挂齿。快些了结这个世界,我也可以快些摆脱你们这些笨蛋。这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要用尽一切手段铲除敌人。这里不是讲原则的地方,懂吗?小子。”陈娇凌厉的凤眸看着吕成。 吕成被陈娇的王八之气震摄得肝颤,赶紧点点头,懂,懂...... “简直是女王啊......”吕成低着头,小声嘀咕着,唉,生存模式真心伤不起,他还不习惯...... 陈娇卸妆完毕,准备脱衣休息了,遂给吕成打了个眼色。 “你还不走?难不成真想跟我作夫妻?”陈娇冷笑一声。 “不,不敢......我,我去睡偏厅。”吕成挠挠头,满脸的菜色,抱着枕头,逃也似的走出了卧室。 只是此时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新房窗口停着一只小小的千纸鹤,而那千纸鹤,竟然会动...... 穿越为阴丽华的那位,本名叫秦楚,资格跟吕成差不多,目前是第八名。自带一个仙府灵气空间,主要技能是仙侠类功法。她已经经历过几轮生存模式了,了解一些模式,也知道既然她穿成了阴丽华,那么说不准郭圣通也会被穿。于是她决定先下手为强,弄清楚状况,派遣仙纸鹤前去河北查探消息。 从某种角度来说,修仙是强大的作弊器,阴丽华很快得到了她想要得到的消息。刘秀和郭圣通都被穿了,这样三个执行者就凑齐了。 秦楚开始分析,目前她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向郭刘二人投诚,但很抱歉,她秦楚先来不喜欢跟其他女人结盟,尤其是01陈娇。要说,秦楚跟陈娇还真结过梁子,秦楚那时候刚刚进入生存模式,不懂规则。两个人在穿越《大唐双龙传》的时候,秦楚穿成了碧秀心,而陈娇穿成了祝玉妍...... 结果自然很杯具,因为陈娇有一门汉武之心的特殊技能,石之轩被陈娇迷惑了。当时碧秀心,也就是秦楚已经怀了石青璇。秦楚没有经验,陈娇又历来心狠手辣、斩草除根,于是秦楚是差点就死在了陈娇手上。幸亏在其他世界有人率先陨落了,游戏结束,这才让秦楚逃过一劫。自此以后,秦楚就恨上01陈娇了。 所以,秦楚是打算走第二条路了。她要联合刘玄、樊崇,跟那个叫吕成的斗到底。陈娇不就是会控制男人么,有什么了不起,她也同样会。就算没有特殊技能,她还有傀儡咒术,大不了把东汉初年群雄都做成人偶,反正她是无所谓的。 秦楚先是用咒术控制了阴识、阴兴等阴氏一族,让家人背叛刘秀,忠心于她。而后启程前往长安,更始朝国都,游说刘玄。又计划前去山东,控制首领樊崇。联合绿林、赤眉两军势力,对抗河北三王...... 生存模式中,兵贵神速,没有人会给你时间慢慢来。吕成第一回穿,懵懵懂懂,可能还不清楚这里头的奥妙。但陈娇久经沙场,却是非常明白的,不管第三个穿越者究竟是男是女,目前肯定也行动起来了。河北,必须立刻收入囊中,否则就是腹背受敌。 新婚第二天起床,没有任何的缱绻浪漫,吕成就被陈娇赶出去施技能了。见到一个人,就发动一下,一整天的时间,将真定境内的所有大将都收入了囊中,吕成都快累出翔来了,精神力严重透支。脸色青白的回到漆里舍,迎面就被竹简砸了个正着。 “明日令刘扬、耿m、刘植重编三军,三日后,挥军邯郸。”陈娇将自己今日写好的作战计划往吕成身上一扔,随后接着言道。 “渔阳、上谷的突骑足有万骑,发此两郡兵马,邯郸根本不足虑。我们必须迅速巩固河北领地,有了河北大营,你方能挥军长安。”她今天一天都在研究邯郸的兵力布署,如今是已经吃透了。 “是是是。”吕成揉了揉被砸痛的额头,老实的坐在一旁。他对女人向来没脾气,更何况这位是前辈,忍着吧...... “我说,陈皇后,你要不要这么着急啊?”吕成完成任务从来都是慢慢来的,如今就像被赶鸭子上架一般,真是连喘口气都不行了,男人就是劳碌命啊。 “你不急?等着死吧。”陈娇冷哼一声。第十名新人向来都是替换速度最快的,基本一轮就出局,就是因为他们总喜欢掉以轻心。 “你我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给我长点心,别拖我的后腿。”陈娇从来不喜欢带新人,但相比跟纯粹的古人合作,陈娇得承认,现代人,尤其是执行者,能力还是更出众一些的,胜算也更大。 “陈皇后,女人最好还是不要脾气那么大。你总这样心情不好,对健康不利,容易老得快。”吕成闷声言道,他真的不是讽刺哦,而是对方的性格实在太不好相处了。这哪里还是女人嘛,分明就是金刚啊。 “不劳你费心,出去睡偏厅。”陈娇一个枕头砸过去。 吕成抱着枕头,长叹一声。孰强孰弱,一目了然,被奴役的命运似乎已经无法避免了。 吕成的作战能力是非常出色的,应当说,是一个军事天才。尽管陈娇有些看不惯他慢悠悠的作风,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新手是一个马上的常胜将军,有着非凡的作战天份,尤其在冷兵器战术上......这点,跟卫青很像。都是在做人上傻呆呆的,讲原则,讲人情,很容易吃亏,但是却偏偏在征战上神乎其神,勇猛非常。 有陈娇这个军师作指挥,吕成毫无后顾之忧,三日后率领耿m等人,倾渔阳、上谷两郡的突骑四千余骑一路横扫南下,共击斩王郎大将、九卿、校尉以下四百余人,得印绶一百二十五枚,斩首三万多人,平定了涿郡、中山、巨鹿、清河、河间的共二十二个县。 大军直逼邯郸,王郎政权举朝皆惊。而后北州,既幽州、并州两州合称,其将领景丹亦慕刘秀威名而来投奔,将北州兵力并入吕成大军,风头更盛。王郎派遣二王刘林、刘接前来应战,可吕成有特殊技能夹持,一路百战百胜,二王终究不敌。吕成听了陈娇的主意,出战告捷后,向长安更始朝廷请命,要求朝廷派兵马前来帮助,征讨王郎。但消息却如泥牛入海,连个回声都没有。 “看来刘玄有问题。”陈娇仅以这一点就判断出来了,历史上,刘玄听说刘秀战捷,应当是喜不自禁,以为能就此收复河北,遂派了尚书令谢恭率六将军前来帮助刘秀征讨王郎的,可如今刘玄却没有了动静。 “你是说,他是第三个执行者?”吕成问道。 “不一定,但起码是敌非友。”陈娇长出了一口气。 “生存模式中的执行者,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看家本领。我就曾经遇到过一个有修仙技能的女人,能够将人做成傀儡娃娃,听其号令行事。”陈娇向来不甚关心其他的执行者,甚至连他们叫什么都不知道,看都不曾看一眼。但她对那个女人,印象还是挺深刻的,毕竟傀儡术是很有意思的法术。那女人应当是有仙府灵气空间加持的,可以自由的在没有灵气的世界里使用妖仙类技能。 “那时候我穿越了《大唐双龙传》,成为阴后祝玉妍,那个女人是慈航静斋的‘仙子’碧秀心。那个石之轩,简直神经病一个,见到我就喊打喊杀的,叫我不要伤害他的‘仙子’,好像我要拿那个女人怎么样似的。所以我就对他施了汉武之心,让他成为我的傀儡。谁知道那个女人也有两下子,躲了我许多年,还生下了石青璇,最后把双龙都做成傀儡了。” 吕成听到这些,也是头疼不已,这个生存模式,简直就是让一群最厉害的人自相残杀嘛! “确定了刘玄有问题,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拿下邯郸之后,我与你一同前去山东。”陈娇言道。 “去山东?”吕成略有些疑惑。 “不管刘玄是不是执行者,还是说,在他背后站着一个......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boss。”陈娇也是学过英语的潮流古人了。 “山东都将是他的必争之地,也是我们的必争之地。”陈娇一指地图。 “河北、河南、山东、陕西,四地接壤,刘玄已经有了河南、陕西,再加上一个山东,就可以对河北形成三面包围之势。同样,如果我们有了山东,就可以与刘玄势均力敌,他将再无安眠之日。” “厉害。”吕成竖起大拇指,历史什么的都爆弱了,完全不管用了,现在是无差别混战时代。 “等我们到了山东,就能知道刘玄究竟有没有问题了。”陈娇笑了笑,因为不管怎么说,收服樊崇这个任务,都是必须要执行者亲自披挂上阵的。 138、东汉 吕成这个人, 要他行军打仗,他就天下无敌。可要让他跟人勾心斗角, 他就有心无力。尤其不会玩儿政治,从来就是如此。不过幸好, 这回他走运,也不用考虑太多。有陈皇后这个军师支持,那些跟更始朝廷错综复杂的关系、人物,还有应对政策,都由陈娇来替他出谋划策就好。他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听话,打胜仗...... 也因此, 吕成不管走到哪儿, 都必然要带着他的‘郭夫人’。故而秀军以及天下人也都知道了,刘秀与妻子恩爱甚笃。其妻亦是女中豪杰,博学多才,又通晓时政军务, 是刘秀的贤内助。众人莫不钦羡刘秀, 郭圣通背后站在真定王十万大军,还有郭氏天下首富的财力支持,本身又貌美无双,还精通谋略。娶了她,刘秀真是占了大便宜了。 更始二年五月,吕成攻破邯郸,王郎败逃, 在路上为吕成部将王霸所杀。其后又击杀了刘玄在河北的尚书令谢躬,将其兵马收编。更始朝廷在河北的幽州牧苗曾与上谷等地的太守韦顺、蔡允等也被吕成收斩。发幽州十郡的兵马陆续平定了铜马、高湖、大枪等近百万河北农民军,自此,吕成与更始朝廷公开决裂了。 “樊侯爷,我敬你一杯。”秦楚笑得甜甜的,端着酒来在樊崇面前,十分亲昵的样子。之所以称呼樊崇为‘樊侯爷’,是因为更始元年的时候,刘玄派遣使者前来山东招降,当时刘玄是封了樊崇作列侯的。 樊崇实诚,心眼不多,也是一个比较仗义的人,当初见刘玄乃汉室后人,也就接受了招降。率领自己的赤眉军与绿林军一同联合作战,连获大捷,兵力也扩大到了三十多万人。但樊崇没有想到的是,刘玄那小子竟然这般不地道。位置坐稳当了,就开始左右忌惮。不仅仅杀死了刘t,逼走了刘秀,还派兵偷袭于他,在背后放冷箭。故而樊崇已经作了决定,他要领着他的赤眉反叛更始朝廷。君不见,那刘秀都已经在河北跟刘玄公开作对了,他也不能落于人后。 “阴夫人,实在不敢当,您这是要做什么嘛?”樊崇十分警惕的推开了秦楚的手,美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想他樊崇也不是什么英俊潇洒之男子,他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个魅力能让美人一见倾心。而且,这阴丽华不是刘秀的夫人么?真是怪事儿了。 秦楚俏生生的笑了两声,心说这樊崇倒是比刘玄那厮正直。日前在长安的时候,她不过是勾勾手指头罢了,那刘玄就跟狗一样的凑过来了。幸好她闪得快,否则被那种人占了便宜,才真叫恶心呢。 “帝闻樊侯爷对朝廷有所不满,甚忧之,特遣吾及吾兄前来山东,对侯爷解释。有关朝廷兵马偷袭赤眉后方之事,纯属误会。侯爷千万不要对朝廷离了心,现在刘秀在河北谋逆,正是樊侯在帝面前出头,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啊。”秦楚一边说着,手心里泛出了一缕黑烟,这便是要打算对樊崇施展傀儡之术。 “误会?”樊崇闻言,登时大怒,横眉立目,拍案而起。 “呀呀个呸的,我去你的误会。”樊崇出身农民,并不多有文化,一着急,连山东乡骂都出来了。 “刘玄那厮,可知道我因他偷袭,损失了多少弟兄?你一句误会,就能把我兄弟们的命换回来吗!”樊崇是很讲义气的人,对弟兄们看得很重。 秦楚也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冷笑一声,心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她好言好语来劝,樊崇却不听,非要她使出那些阴损本领。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多言了。”秦楚说着,那充满黑烟的手掌便要打向了樊崇。 樊崇见状大惊,连忙掀翻了酒案来挡。谁知道阴丽华,看起来明明是纤纤弱女,可却着实武艺高强,徒手便劈开了酒案。那可是上等的红木,重得很,却生生被她劈了个四分五裂。樊崇心下无措,只能看着那古怪的、被一团黑雾包裹的手掌,冲着自己的脑门打过来,来不及反应...... 樊崇以为自己小命今日交待了,刚准备闭眼睛,就看到一条红色的绫罗从外头冲破窗口,‘飞’了进来。是的,确实是飞进来的!那绫罗就像有生命似的,卷起他的腰,呼啦一下就将他拉到了半空,躲开了黑掌的袭击。崇樊这就跟做梦似的,这是见鬼了呀...... 秦楚顺着那已然四分五裂的窗口看出去,就见到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红衣服,袖口飞出一条红绫正是系在樊崇腰间的那条了。女子轻轻一拉,樊崇就跟风筝似的,顺着窗口被拉到了屋外。 “陈娇,好久不见了。”秦楚收回掌风,冷笑了一声。刚刚这招她认识,《神雕侠侣》中小龙女的成名技——白绫纱。她曾经有一位‘老朋友’,也会用。只不过不喜欢白色,却喜欢红色就是了...... “果然是你。”陈娇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将红绫收回,只是看着秦楚。会用傀儡术的那个女人,她记得。 “看来你今日又是不想让我好过了。”秦楚从空间里取出了自己的飞剑,二指一立,宝剑便飞到了半空中。再一挥,剑影便分化为数十道,直冲着陈娇,寒光闪烁。 “那就各凭本事吧。”陈娇翻手,唤出了数十个飞舞的机器人,将自己保护在中央。 于是,当吕成踩着绿魔滑板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女人,一个穿红衣,一个穿白衣,在半空打得不可开交,什么九阴白骨爪、天山折梅手,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她们办不到的。四周围全是剑影和机器人,到处飞来飞去,令人眼花缭乱。樊崇站在地面上,目瞪口呆的看着,嘴巴张大几乎能塞下一颗鸡蛋。 “这样也可以吗?”吕成抱着头,都要崩溃了,生存模式太凶残了......但不管怎么说,吕成总得要学会适应。经过陈娇一段时间的调.教,吕成已经开始学会什么叫不择手段了。 毕竟不是笨人,趁着陈娇和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女人打斗之际,吕成稳当当的降落在地,拍上了樊崇的肩膀。 “刘秀?你怎么来了?”樊崇刚问完这句话,就忽然的感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袭来。 却原来是吕成看着樊崇的眼睛,就发动了太宗之心技能。樊崇只觉得大脑里头嗡的一声,紧接着面前的刘秀,就好像背后泛起了道道金光似的,简直另人无法直视。折服,从内到外的折服。此刻的刘秀在樊崇眼中,就好比那王者驾临一般。 “愿追随武信侯。”樊崇扑棱一下就跪在了吕成面前,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般有什么不妥。 秦楚见状,不由得惊了一下,那是特殊技能,怎么又来了一个特殊技能啊。陈娇的运气,还真是好得让人嫉妒。区区第十名,秦楚之前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但而今看来,这个吕成也不是年少轻狂的。秦楚连忙召回飞剑,开启防御手镯,一道能量罩将她护在了其中。 “二对一,胜之不武。”秦楚忿忿不平的对陈娇道。 “游戏规则就是这样,是我先碰上了第十名,招揽了他,你来晚了。”陈娇抬起衣袖掩口,轻笑了一声。同样打开了防御罩,一个硕大的玻璃球漂浮在半空。 “陈娇,你别高兴得太早,咱们两个之间,还没完呢。”秦楚知道现在情形对自己不利,那个吕成说不得还有什么其他的手段,好汉不吃眼前亏。秦楚决定撤退,说完便脚踏飞剑,嗖的一声飞了没了影。 陈娇降落在地,拿出了一个类似荧光棒的东西,在樊崇的眼前一晃,就看到樊崇怔了一下,晕了过去,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吕成指着陈娇的‘荧光棒’,好奇的问道。 “记忆清除棒,今天他看到的一切,都将会忘记。”陈娇解释道。 “那我技能不是白施了?”吕成眨眨眼睛。 “特殊技能不受记忆影响,白痴!”陈娇冷漠的嗤笑一声,连功能都没弄明白,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到第十名的。 “咱们这算是大获全胜了?”吕成忽然想,仅仅是三个人,就斗成这样了。如果十个人都恰巧来在同一个世界,还不知道要乱套成什么样呢? “还早着呢。”陈娇一点不喜欢那个傀儡女,这回应当是她们第二次对上,陈娇倒是想尽早解决这个麻烦,但对方也不是吃素的。那个仙府空间里各种灵物法宝,甚至能够起死回生,有复活技能的对手最麻烦了。 “明日,待得樊崇醒来,你便与他商议赤眉归顺河北的事宜,将赤眉三十万大军并入你手。等回到河北,就该是你称帝的时候了。”陈娇已经做好了长期对抗的心理准备,那个女人,心眼多着呢,两军对垒,她的傀儡兵团无痛无觉,不死不伤,不知疲倦,也是个问题。不过幸好,吕成有个军事空间,里头应当有不少现代武器,耗得起。 “称帝?”吕成此前是从没有当过皇帝的,也从没想过要当皇帝。这个性格,实在温吞得紧。 “当然要称帝,不称帝你拿什么名义跟刘玄争?”陈娇迈步走进了樊崇的府邸,撩起衣摆坐在太师椅上,相当威武。 “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收拾了。”陈娇指着满地打斗留下的狼藉,对吕成命令道。 吕成嘴角抽搐了一下,也不反驳,任劳任怨的开始打扫房间。他就是那老黄牛啊,吕成一边打扫一边想:话说,陈娇不是有未来科技空间的么?那也应当会有家用机器人吧? 吕成偷偷看了陈娇一眼,唉,还是算了。男人嘛,就是要让着女人,多累着点也无所谓了。 “那个女人,跟你有仇?”吕成一边收拾着地上打翻的菜肴,劈裂的木头碎屑,一边问道。 “嗯,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碧秀心。”陈娇板着脸回答,冤家路窄莫过于此了。 “如果有麻烦,就跟我开口。我也不算很没用,只是现在不习惯罢了,我能帮你的。”吕成说着,继续埋头苦干。 “你?”陈娇不屑的白了吕成一眼。她是没有将吕成的话放在心里的,因为她早就懂得了,除了卫青会对她好,天下男人没一个靠得住。 次日,樊崇在床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忘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陈娇和吕成伪装成刚刚从河北赶来的样子,与樊崇商议结盟事宜。樊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反正一见到武信侯,就觉得对方简直浑身都充满了王霸之气,让人不由得折服。于是没有一丝挣扎的,就决定要归顺武信侯,跟着他打天下。 “刘玄那厮,日前偷袭我赤眉后方,简直卑鄙无耻。既然武信侯已经决定反他,我也跟着武信侯了!”樊崇对吕成言道,颇有些咬牙切齿。 “樊将军仗义,今后,也莫叫我武信侯了,你我既然已经决定要反更始,以后就再不受刘玄的封侯了。”吕成对樊崇笑道,吕成还是很欣赏这个大大咧咧的男人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吕成还是比较喜欢跟樊崇这样头脑比较简单又讲义气的人相处,不累人,大家都开心。按照陈娇的说法,就是傻子凑作堆。 “也对!”樊崇也笑了起来。 “那今后你我就兄弟相称吧!我虚长你几岁,叫你一声刘老弟,应当是不过的。” “自然不过,有樊兄这样的兄弟,是文叔的荣幸。” 就这样,吕成和陈娇成功的拿下了山东,收服了樊崇,将三十万赤眉军并入了河北。 更始三年初,吕成的势力已经囊括了黄河以北,跨州据土,带甲百万。在诸将拥戴下,于河北z城的千秋亭即位称帝,建元‘建武’,国号仍然使用了‘大汉’的称号。正式与黄河以南的更始朝廷隔水而治,分庭抗礼。 139、东汉 吕成公开背叛更始朝, 在黄河以北登基称帝后,将都城建在了幽州, 也就是日后的北京。历史上的刘秀是将都城建在了洛阳的,因为那时候河南有忠心于刘秀的阴氏一族坐阵, 又是刘秀的老家,他最初发际的地方。 可这回情形却是不同了,控制河南的阴氏一族,早早的就成为了秦楚的傀儡。刘秀在河南老家的亲人,包括他的姐妹堂亲等,也都被秦楚控制,倒戈相向, 跟着刘玄一起讨伐吕成, 还美其名曰:大义灭亲。 刘玄将刘秀的同胞姐妹刘黄等人封了翁主,还将刘秀的妻子阴丽华,也就是秦楚加封为护国公主、更始朝国师。秦楚写了一份奏折给刘玄,表明要公开休夫, 在奏折中将刘秀写成了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她阴家世代忠良,岂能跟认这逆渠作夫君,遂愿倾阴氏举族之力,相助朝廷平叛,与前夫刘秀决裂。 刘玄欣然同意了秦楚的和离书,御笔一挥,从此秦楚跟吕成就再没了关系。吕成身边的好兄弟们听说这个消息后, 都对阴家恨得牙痒痒。当初吕成为什么要反,大家都看得明明白白,从一开始刘玄就没有给吕成留过活路,那阴家兄妹也太能颠倒是非黑白了! 也正是因为秦楚搅和得吕成名声狼藉,众叛亲离,让吕成阵营中的人十分气恼。后汉和更始的形势越发紧张了起来,双方大将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 秦楚是一个在谋略和心计上丝毫不弱于陈娇的女人,虽然手下大将不如后汉朝廷云台二十八将勇猛,但她制作了许多阴兵大将前来助阵。所谓阴兵大将,就是将人的肢体缝在一起,身体强壮者取其身,臂膀力大者取其臂,双腿健硕者取其腿,拼凑成一个完整的人,而后施咒法将其复活。虽然没有心没有脑,但却勇武非常,不生不死,不破不灭。 吕成这回是遇到劲敌了,那齐刷刷的阴将往阵前一站,他这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咬牙拼了,吕成将自己军事空间里的机械铠甲、现代化武器都取了出来,武装后汉部队,又用灵丹将己方大将的身体都改造了一下,将武侠包裹中的秘籍派发下去,人人修炼,如此方能抵抗秦楚的阴兵和傀儡军团。 秦楚是个能力出众又胆大勇武的女人,因为自己这边只有孤军奋战,所以每每两军交阵,她都会作为女将亲自领兵。吕成几番与她交手,也未曾占到什么便宜。秦楚毕竟有仙术加身,倒是吕成一不注意,胳膊就被对方劈了一剑,倒是没掉,但也差不多了。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敢小瞧女人了。”吕成给自己血肉模糊的胳膊,打了一针麻药下去。女人,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啊...... “这回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陈娇面不改色,取出一把斩骨刀来,对准吕成已经麻醉的右臂,一刀斩了下去,吕成右臂齐根断落。陈娇迅速封住了吕成身上的几处大穴,断臂处那可怕的伤口渐渐停止了流血。 “给你的手。”陈娇随意的将吕成已经废掉的右臂从地上捡起来,扔到了吕成身上。 吕成表情十分纠结的用左手接住自己的右臂,这凄凉的景象,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吕成整个人都斯巴达了,背脊发凉,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这麒麟臂,今日总算是能派上用场了。”陈娇云淡风轻的从空间里取出了一只男子的右臂,但见那手臂十分强壮,大臂处隐约可见一个麒麟纹身。 吕成是越看这画面越觉得诡异,三观已经碎成渣,随风飘散了。 “这麒麟臂,是我穿风云楚楚的时候,从步惊云身上卸下来的。我是比较不走运,穿过去的时候,楚楚她爹已经把手臂安在步惊云身上了。所以,那天晚上我把他灌醉之后......”陈娇笑容可掬的解释道。 “成了,你不用说具体过程,我也不是很想听。”吕成有点胆寒,实在太血腥了。 陈娇将麒麟臂安在了吕成的身上,吕成看着那外来的手臂跟自己的身躯融为一体,不只一次的觉得这一切一点都不科学啊! “能不能降服这个手臂,就看你自己的能耐了。实在不行,我给你换个终结者的机械手也成。”陈娇把换手这种事儿,讲得像砍瓜切菜一样平常。 “我这麒麟臂是技能之一,如今送给了你,日后你也可以在你的技能包裹中找到它,想什么时候换什么时候换。” 吕成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新手臂,有一股奇异又强大的能量在其中游走,正在与吕成的意志作对抗。吕成集中所有念力控制那条手臂,额头青筋爆出,眼睛里血红一片,像是入魔了一般,出了一头的汗。既然步惊云能降服麒麟臂,吕成相信自己也一定可以的。 “下回见到那个姓秦的女人,记得给她看看你的新手。也不枉她一片苦心,特别帮你做了一个半成品的‘截肢手术’。”陈娇掩口笑了两声。 “我估计她会被你气死的。”吕成握了握拳头,站起身来,右臂上的麒麟纹身忽明忽暗的闪着光。这进可欺身压海棠,退可提臂迎蛟龙的麒麟臂,今后就属于他了。那秦楚的一剑之仇,他吕成记下了。 等吕成适应了麒麟臂之后,陈娇又送了一把血饮狂刀给吕成。吕成不只一次的庆幸,幸好这回他一过来就碰上了陈娇。如果没有陈娇的帮助,在秦楚和陈娇斗法之间,他就是个随时会被灭掉的炮灰,真的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而后两军在陇右对垒的时候,秦楚见到吕成装备着麒麟臂出来应战,果然气得是鼻子都歪了。陈娇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真是个贱.人、贱.人、贱.人! “多谢日前阴国师的一剑之恩。”吕成提着宝刀骑在马上,看向对面那一身戎装,满脸戾气的女人。 “哼,臭小子,我倒要看看陈娇能护你到几时。”秦楚脚下轻轻一点,飞到了半空中,变出万千飞剑来,冲着吕成杀将过去。 吕成跃起身来,横刀凌空一斩,刀风便将秦楚的飞剑尽数击碎,可见这麒麟臂配血饮狂刀的效果是多么拉风。 秦楚见飞剑阵被破,遂又唤出了一跟白色的长鞭,唤做银蛇鞭,亦是她的法宝之一。此鞭是用枉死婴孩的尸油炼制而成,鞭影可化作毒蛇,咬上一口可让人感染尸毒。秦楚穿越了不少神话世界、仙侠世界,但比起道修来说,她一直更倾向于魔修,故而法宝和本领都比较邪性。 这法宝唤出来,秦楚执鞭舞动,就见铺天盖地的毒蛇忽然从天而降,无差别的在人群中攻击开来。反正秦楚的兵团都已经不是人了,除了傀儡就是阴兵,她是不怕的。但吕成这边的可都是正经的活人,虽然之前吃了灵丹,百毒不侵,但怨婴的尸毒还是太过霸道,不少士兵中毒后开始脸色发紫,倒地口吐白沫。尤其以一马当先、勇猛冲杀的赤眉军,受创最严重。 “樊兄!”吕成连忙上前相助,将樊崇等人护住。吕成唯恐自己的兄弟们受到不必要的伤害,遂连忙打开了防护罩,命令所有士兵退守到防护罩以内。 “呀呀个呸的,那女人实在太毒!刘老弟,你放心,我还能坚持。”樊崇对于这些奇怪的景象,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捂着伤口,脸色发紫,摇摇欲坠。 “樊兄,你都伤成这样了,还坚持什么!赶紧轻点中毒的弟兄们,带着他们回去找我夫人。她那里定然有解毒的法子,晚了就来不及了。”吕成急躁的对赤眉一行人说道。 秦楚出阴招,吕成投鼠忌器,劝走了樊崇后,仅率耿家军等亲卫,躲在防护罩里利用空间武器做远程攻击。秦楚虽然也不得突破,但终究没有吃什么大亏。吕成知道自己这样做,陈娇肯定会生气,毕竟她是说过的,陇右必须拿下。 今日一战,没有什么结果。吕成的现代化远程攻击武器,让秦楚莫可奈何。而秦楚的毒蛇,也令吕成不得接近。晚上回到大营的时候,吕成走进帅帐,果然见到陈娇脸色铁青。 “吕成,吕将军,我要不要叫你吕大善人啊?”陈娇怒极反笑。 吕成认命的揉了揉鼻子,坐在了陈娇对面。 “你骂吧,但是我不觉得我做错了。兄弟们跟着我干,我就不能让他们白白的牺牲。”吕成今日利用麒麟臂已经克制住了秦楚,如果继续强攻,应该能逼她撤退。但秦楚使出了一招无差别攻击,今日就算胜利,那也是用尸体堆积出来的胜利,用人海战术的牺牲换来的胜利。吕成是不喜欢那样的,他们可以想出更好的办法来。 “你!”陈娇见吕成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真是火都发不出来了。 “你可知道,陇右是进取关中的重要关卡,兵家必争之地。”陈娇指着地图,过不了陇右,就无法拿下关中。 “我知道。”吕成点点头,陇右再重要,也比不上将帅们的生命重要。仗可以慢慢打,但人死了就是死了。他作为三军将帅,应该想办法用最小的牺牲赢得战争,而不是叫战士白白的去送死。 “姓秦的那个女人,就是拿定了你心软这点。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陈娇长出了一口气,这男人看似好好先生,但犟起来也着实让人头疼。他总是不记得,这里是游戏,不是人生。这些跟他相处的将士们不是人,只是道具。他有太多奇怪的原则,做事凭义气,讲良心,这样的人在游戏中,往往是死的最快的。 “我身后跟着千军万马,我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万千将士的性命,人不能只为了一己之私,那样即便是活下来了,也没有什么意思。”吕成还是那个吕成,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他都不会违背自己的人性。 吕成始终认为,这个生存模式太过残忍。为了几个人的私斗,挑起异界的战争,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吕成一点也不欣赏。经过那么多世的穿越,吕成知道,这些游戏中的人物,他们也是真实存在的。他们有他们的人生,亲人朋友,喜怒哀乐,就像敏敏,就像翠屏,就像小八,就像梅尔。跟执行者相比,这些本土人物处于弱势。若是为民族大义,男儿牺牲流血又何妨!但,他能为了野心,为了胜利,就去牺牲他们吗?不,他不能。 陈娇听到这里,脑海里忽然闪过什么东西,抓不住。于是她居然也没有生气,只是看着吕成,眸色晦暗不明,总觉得......这话听起来,很耳熟...... “好,你有良心,有原则,我不说服你了。那你倒是给我想个好办法,破了秦楚的银蛇阵啊!说得那么厉害,最后还不是要靠我想办法!”陈娇也不跟他争辩了,甩手把问题扔给吕成,让他自己解决吧。 吕成也是有脾气的人,听得陈娇这么激将,就更要证明自己的实力,给陈娇看看,他不是空口说白话的人。 “我肯定能破她的银蛇阵,我自己破!不靠你,你等着瞧吧!”吕成木着脸站起身来,转身走出了帅帐。 外头樊崇等人一见到吕成出来,登时咳嗽一声,故作悠闲的抬头望天,方才这夫妻俩吵架的声可是真热闹,离着老远都听见了。 “我说,刘老弟啊,其实夫人也是一位面冷心热的。今儿多亏了夫人配药,救了弟兄们。女人嘛,就是碎嘴、脾气大。她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多让着些也是应当。”樊崇见吕成何陈娇闹矛盾,大老粗热心肠,过来给小两口劝劝。 “她哪儿是脾气大啊,根本就是看不上我。”吕成自认为不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但他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谁受得了陈娇这一天到晚的拿他当窝囊废啊。 樊崇见吕成堂堂一个七尺男儿,一脸憋屈的小媳妇样,实在觉得可乐,掐着大腿强忍着笑意。 “刘老弟,你也别太难过了。等明儿你想个法子,破了那个妖女的蛇阵。也好在夫人面前威风一下,重振夫纲。”樊崇道。 吕成点点头,握拳下定决心,他今天晚上就进空间研究!一定要想出办法,破了秦楚的银蛇阵! 140、东汉 吕成有一个强项, 就是发明,生性喜爱研究武器。根据空间中的资料, 吕成制造出了一款龙武战车,车顶盖是可伸缩式, 四壁配有可开关式火硝口,可保护士兵的安全,同时保持战斗力。吕成是格外青睐龙图腾的,那是中国人的象征,所以将车头做成了龙头样式。原子能动力,一辆可容纳数百名战士。 配合龙武战车,吕成又研究出了一套适合的阵型, 将上千辆战车按照八卦阵型排列。组织战士们学习使用战车, 熟练运用阵型,如此演练了半个月左右,直到大家都对战车的作战方式运用自如,这才开始准备出征。 吕成指挥着龙武战车队再次叫阵秦楚, 秦楚是比较了解陈娇的, 知道这战车肯定不是出自陈娇之手,那么就是这个吕成小儿造的了。她是没想到自己这回遇上了一个酷爱发明的小子,人家不走寻常路,就算不玩阴招不耍狠,也照样有本事赢她。 秦楚一时间也找不出能够攻破龙武战车阵的法子,最后终究是无奈退守关中。吕成这回没有依靠陈娇的帮助,照旧拿下了陇右, 在陈娇面前,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吕成大军攻破陇右,占据了秦楚之前的行府,以陇右作为大营,大军休养生息。 一整天的时间,吕成都在陈娇的面前晃悠。也不说话,就是那着卷竹简悠闲的走来走去,仿佛在看,但实际都没动过。吕成对灯发誓,他绝对不是在吸引某人的注意力顺便求表扬。 “得了,别装模作样了。”陈娇嗤笑一声,终于抬起头看向了吕成。 “你确实有点真本领。”陈娇此前不是没有见过携带军事空间,以为能够大杀四方,最后却被人灭掉的男子。但眼前这个有些不同,他并不过多的依赖窃取空间资源,反而是利用资源,发明创造,因地制宜。之所以胜利,是他自己实打实奋斗的结果,付出了努力和智慧,没有丝毫侥幸。天道酬勤,挺有意思的一个人。 吕成难得听到陈娇夸赞他,终于满意的停下了脚步,放下了那卷从头到尾都没动过的竹简。 “吕成,你是个聪明人,头脑也灵活。可毕竟欠缺经验,我不是要教导你行狠辣之事。只是你特点太过鲜明,很容易被人利用。比如这回,秦楚是抓住了你的弱点。日后若遇到同样的情况,说不准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陈娇叹了一声。 “我之前对你态度不好,也是我急躁了,你别往心里去。”陈娇跟吕成相处得越久,越发现这个人身上的闪光点。对兄弟讲义气,虽然个人能力出色却从不妄自尊大,而且他很尊重女性,这点对于男人来说很难得。 吕成闻言连忙摆摆手。 “陈皇后,你一直帮我,我很感激你的。”吕成诚恳的说道,虽然陈娇脾气不好,行事又颇为毒辣,但是她并不是生性残忍之人。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她愿意与人为善,与秦楚那种人相比,实在好太多了。估计如果当初他遇到的人是秦楚,大约秦楚会在摸清他底细的下一刻,就找机会杀了他,也就没有现在的他了。 “你也不必谢我了,我教导你,也只是为了我自己罢了。”陈娇言道,其实选择跟吕成合作,而不是在看破他的伪装之后除掉他结束游戏,陈娇自己都说不清楚原因。可能是......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是个好男人吧。 当年她杀了刘彻自尽之后,以为终于可以解脱,却没有想到被系统送到了三国时期,成为了甄宓。想死的时候没死成,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死。等到后来终于摸清了死亡的办法,却又不想死了,于是就一直坚持到了今天。 陈娇的行事作风,无疑是一个坏女人。但她始终记得,在最初的岁月里,曾有一个好男人,不介意她的狠毒算计,真心的喜欢着她。这傻小子,跟那个好男人挺像的。 “陈皇后,其实,我觉得咱们两个人合作挺愉快的,不如我跟你组队吧。” 吕成前两天听陈娇说,在生存模式里,执行者可以组队,那时候他有这个想法了。吕成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后他都将在生存模式里混了。他跟陈娇的性格很互补,他主外,陈娇主内,他们两个可以共同在这个无限的游戏里战斗下去。 “我性格不好,不大擅长跟队友相处,你终究会厌烦于我的。”陈娇此前也曾经与人合作过,不过最终结果都不怎么好,因为她的性格太霸道,很少有人能受得了。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反目成仇罢了,到头来只是徒增一个十分了解你的敌人。 “我保证,我不会厌烦你。我觉得你挺好的。”吕成实话实说,就像陇右之战,虽然陈娇口头上不饶人,但最后还是同意了他的计划。樊崇有句话说得挺对的,陈娇是面冷心热。作为敌人,她自然对你不留余地。可若是作为朋友,她却是对你真心回护的。 陈娇闻言偏过头去,冷哼了一声。 “等你能活过了这轮游戏再说吧。” 占据陇右之后,下一站就是关中大地,也就是更始朝的国都长安。秦楚心有不甘,她知道对方有两个执行者,双剑合璧,她很难占到便宜。但是任务完成度会影响成功率,如果其他世界没有执行者死亡,最终系统就会根据个人在异世界中的成就来演算成功率,淘汰最后一名成功率最低的执行者。 西汉末年到东汉初年之间,主要任务就是建立新政权。谁成功拿下了中原,谁的完成度就最高。如今吕成和陈娇合作,若成功灭了更始,建立了东汉,届时他们两个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皇后,最后的完成度肯定是百分之百。而她,作为东汉的敌人,成功度就会跌至百分之十以下。相反,如果更始朝一直存在,彼此的完成度就都是百分之五十左右。 秦楚是个头脑清醒的,极擅长变通,分析出了这轮游戏中,更始朝取得胜利的可能性很低,所以她决定使用拖字决。避开敌方主力,学习毛爷爷打游击,主要任务是保存更始朝战斗力,哪怕放弃长安,建都在其他地方,只要更始一直存在,那么大家的完成度就都是百分之五十。 秦楚选定了南方的广袤地区,大约是三国时期孙吴领地,作为更始退守的大本营,为求保险,她建立了一个结界保护。并且还准备了plan b——夷洲计划,若实在被逼得没路可走,就效仿康熙朝时候的台湾郑氏集团,在夷洲建立一个朝外之朝,国外之国。 况且,秦楚最开心的事儿就是给陈娇找麻烦,她又不是真心想要帮助更始,或者想当女皇帝,她只是想让陈娇难受罢了。哪怕她就当个癞蛤蟆,不咬人,也要膈应死她! 秦楚转变策略,更始朝开始作转移国都的准备,国君刘玄南下刑州,秦楚以及阴家驻守长安,陈娇也很快就发现了她的意图。 “果真是难缠的女人。”陈娇叹了口气。秦楚如果非要跟他们耗个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他们也没办法,这关乎任务完成度。秦楚打的主意是,既然她赢不了,那就谁也别想赢。 “陈皇后,就算这回奈何不了她,也不必太过沮丧。”吕成见陈娇愁眉不解,遂开口安慰道。 “只要攻下长安,你我的任务完成度,就会到达百分之五十。其后每胜利一次,完成度都会上升一些,咱们可以凭借微小的数值取胜。” “我倒不是害怕这次会输,而是......我已经与秦楚结仇,恐怕她日后会咬着我不放了。她是个心计深沉、行事周全之人......”陈娇言至此,抬起凤眸看向吕成,似笑非笑。 “如此,你还要跟我组队吗?说不准,你就会被她误伤了。你是见过她的本领的,你斗不过她。” “谁说的。”吕成颇不赞同这句话,一时的失败,不代表永久的失败。虽然秦楚曾经斩下他的一条手臂,但最后他也用龙武战车赢回来了,大家顶多算是打了个平手。 “既然她诚心要与你为难,我就更不能放你一个人了。”吕成是很讲义气的。 “我刚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幸好遇到你。虽然你整天骂我,但其实教导了我许多。你对我有恩,我会报答你的。”吕成之所以能活到现在,陈娇居功至伟,吕成从来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而且,说不上来为什么,吕成对陈娇挺有亲切感的。也许是之前研究过她的资料吧,总觉得好像已经认识她很久了。 陈娇低下头,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了,在生存模式里,大家都是自求多福,谁愿意为了不相干的人,而多一个仇敌呢?这个傻小子...... “陈皇后,我明天就带兵前往长安,此行必定将秦楚逼至长江以南。”吕成信心满满的对陈娇承诺道。 “若我成功占领长安,你就答应跟我组队吧。”吕成笑得温和,如同冬日暖阳。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吕成自顾自的说着,有时候对前辈,就得主动点,脸皮厚一点。 陈娇思考了许久,最后终于是点了点头,组队就组队吧。既然这傻小子坚持要跟她绑在一起,她也没什么好考虑的,反正不是她吃亏。 “你以后,也别叫我陈皇后了,我早就不是刘彻的皇后了,叫我陈娇吧。”陈娇以往只拿吕成当个背景板,对于吕成的想法,完全不介意。但既然今后是队友了,意义就不同了。 “那今后,就请队友多多指教了,陈娇同志。”吕成对陈娇伸出手来。 陈娇犹豫了片刻,同样伸出了手...... 东汉大军的几员大将,最近都发现了:这两天他们的皇帝,心情十分飞扬。自从破了妖女的银蛇阵、攻占陇右之后,好像笑容就没断过。 “刘老弟,夫纲振了没有?”樊崇窃笑着推搪了一下吕成的胳膊。 “振了。”吕成[着眼睛,美滋滋的点点头。 樊崇等人见吕成那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是冲将过来将吕成蹂躏了一番。这人,真叫他们这些光棍看了就忿忿不平啊。 吕成说到做到,不久后便由陇右出发,带兵出征长安。秦楚这回也算是使出了看家的本领,为了保存实力,秦楚将主要精锐兵力都遣至了南方。将长安城内的平民百姓都做成了傀儡,甚是妇孺病残,充作人海军团镇守长安。完全不计死伤,以血守城。在土地、河水中下毒,烧毁所有粮草、房屋、建筑,就连未央宫都被她一把火烧了。那场景真如人间炼狱一般,令吕成等人见之就不由得心寒。 就连陈娇这般见惯世面的人,也觉得秦楚实在太过阴损了。她这样折腾下来,即便最后他们赢得了长安城,也只得到了一座空城,毕竟百姓、粮食、土地、房屋,都被她折腾没了。得到这样的长安,光是重新治理安顿,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了。这也是秦楚的目的所在,她自己退守鱼米之乡,却要断了吕成等人的生计。 吕成最终是赢得了长安,但并没有人为此而高兴,那些老弱妇孺的尸体还在城外堆积如山。整个长安城被一种奇异的血红笼罩,焦土漆黑一片,河流被尸毒污染,死掉的鱼虾漂浮其上,发出阵阵恶臭。 “刘玄已经在江南重新建都了。”吕成坐下来对陈娇道,他也是刚刚收到消息。 “动作倒是够快的了,看来毁灭了一个长安城,她是一点都不心疼啊。”陈娇喝了一口茶,虽然她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像秦楚这样......她恐怕也做不到。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觉得不能再打了。”吕成知道,秦楚既然开了这个头,那么就不会停止。日后他们每攻下一座城池,都只会得到一个废城,就如同今日的长安,他们耗费不起。无法以战养战,无法调集附近的粮草,仗要怎么打?甚至连河水都被下毒了。况且,百姓该怎么办?秦楚完全不计牺牲,用百姓作人墙,他的军队,不是用来杀无辜百姓的。 “的确不能再打了。”陈娇也赞同的点了点头。秦楚这一招,不仅仅是毁灭了城池,也毁灭了吕成大军的士气。毕竟吕成带领的都是人,不是阴尸或者傀儡。是人,就有心态问题。长安一战,秦楚使用的百姓人海战术,过程实在太惨烈,让每个战士都有了心理阴影。上阵杀敌他们不怕,可残杀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战士们是不愿意的。 “先治理好长江以北的国土吧。”陈娇言道,为今之计,也只能暂且退让。 “治理国家,我不太懂,我需要你帮我。”吕成诚恳的说道,他以前当过大臣,当过将军,就是没有当过皇帝,也不会当皇帝。 “这是自然。”陈娇身为汉武帝的皇后,窦太后亲手教导出来的女人,对于治国安邦,很是有手段。 “我们需要先将都城转移到洛阳。”陈娇开言分析道。 “秦楚等人刚刚南退,我们此时不能北上,要守好江北驻地。本来长安是最好的地点,但而今长安被秦楚毁了,我们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洛阳。大军休养生息,百姓减免赋税,劝课农桑,这些,我都会写一个章程出来交给你。放心,有我帮你,你会是个好皇帝的。” 陈娇语速不紧不慢,态度沉稳,仿佛胸有成竹,这也让吕成心安不少。凡事都有第一次,谁也不是生来就什么都会的。见过秦楚对长安的摧残之后,吕成升起了一种责任感,他一定要将这片被战火毁掉的土地,重新治理好,让百姓重新安居乐业。 141、东汉 陈娇一人走在荒芜的长安城中, 四周房舍皆已焚毁倒塌,废墟一片, 故而方向不便。但陈娇还是准确的找到了长门宫的所在,已经被烧得七零八落了, 完全看不出曾经的金碧辉煌,唯有宫殿的地基仍旧矗立在那儿。 陈娇抚摸着焦黑断裂的柱子,一根两根,找到了自己当初住的那个房间。不管过去了多少年,记忆仍旧清晰......中央摆着一个仙鹤引颈炉,冒着袅袅轻烟,就在这个位置。然后再往前走是内堂, 有一扇屏风....... “陈娇。” 一声呼唤将陈娇的意识拉回现实, 她回过头去,看到了那个男人,穿着一身戎装朝她走来。有一瞬间,陈娇觉得有什么东西, 重叠了。 “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这里还没善后呢, 太危险了。”吕成本能的教训完,才尴尬的想起来,危险什么的......陈娇好像比他还厉害呢。没办法,保护女性是吕成的潜意识。 “不危险,这里是我曾经住过的地方,一点都不危险......”陈娇带着一抹愉悦的表情,手掌断垣残瓦, 不一会又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吕成闻言惊讶了一下,原来这个废墟,就是当初的长门宫啊。吕成看着陈娇,见她笑得诡异,好像疯疯癫癫的。吕成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待在这儿,所以就一路跟在陈娇的身后。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她走。 陈娇显得兴致勃勃,参观完长门宫之后,又跑到了未央宫遗址,找到了椒房殿。 说来,那秦楚也真是够缺德的了,未央宫基本都灰飞烟灭了,可单单只留下了一个椒房殿好好的,突兀的矗立在一片焦土之上。殿门口笔走龙蛇的刻着一幅对联,很明显秦楚留下的字迹,右联上书:意得莫骄,意失莫躁,君不看陈阿娇离恨天;左联上书: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横批:金屋藏娇。 吕成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赶紧上前去,唰唰几刀把那些字迹都抹去了。 “谁这么没有功德心乱写乱画......”吕成嘟囔着,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皇后娘娘’不会生气吧?吕成小心翼翼的瞄了陈娇一眼。发现对方脸色挺正常,这才放心下来。 “我跟卫子夫后来,其实关系不错。”陈娇丝毫不介意的迈步走进椒房殿内。 就好像昨天卫青还抱着她,坐在那里道别,今天就变成了这样.......昔日金屋仍在,去年今日此中,可那个抱着她的人,去哪儿了呢? 那个女人站在那,背影散发出了浓重的悲哀,还有一种奇异的怀念。吕成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他一向不是个喜欢刺探他人隐私的人,但此刻,他却忽然很想知道,那个让她怀念的人是谁?汉武帝?还是另有其人? “走吧。”陈娇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来,也没有看吕成一眼,径直略过他的身侧离开了。 终究,一切都变了...... “陈娇。”吕成唤了一声,内心里点燃了一股冲动 她回头,站在那个通道的尽头。他追上她,拉住了她的手。就在当初的那个庭院,那个走廊,时空瞬间交错,于是她诧异的抬起头来。 “走吧。”吕成对她笑了笑,那笑容很温和。 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他只是不想让她一个人走罢了。 “卫青......?”陈娇失神,望着两人交握的手。略带疑惑,呢喃的念出了那个名字。 “什么?”吕成并没有听清楚。 陈娇不再回答了,笑着摇摇头。她大概是疯了吧,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都产生了。 反正她本来,就是个疯子嘛...... 自长安一役后,更始与东汉进入了拉锯期。秦楚自知在打仗方面,她赢不了那个用兵如神,还屡出怪招的吕成。但她也知道,在拿捏人心方面,那个臭小子玩儿不过她。秦楚一点跨江对付东汉的苗头都没有,只是专心巩固南方,训练海军等。 吕成也没有继续南下的意思,在洛阳建都之后,开始了他每日上朝的职业帝王生涯。其实说起来,吕成是一个挺散漫的人,无组织无纪律,向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当皇帝就不能如此了,陈娇还是那句老话,人要自保,首先要自律。 皇帝是个苦差事,吕成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朝五晚九,奏折堆积如山,大臣们的意见也是五花八门。每天,吕成都会将自己的批阅奏折给陈娇过目,由陈娇决意目前的轻重缓急,政令可行与否等。 比起富饶的江南,吕成占据的北方大地其实更难治理。不论是自然条件,还是人文建设,都不如南方。所以一切政策都要为农耕让路,这便需要整修西汉留下的水利工程。又兼之国库空虚,减免赋税后,可用的钱本就不多,于是大家都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吕成和陈娇,天下至尊的两夫妻,率先站出来以身作则,提倡节俭,文武百官自然也接连响应。 吕成由为臣的经验,陈娇有治国的才华,两人配合默契,东汉大地终究是从战争中解放了,得到了喘息的余地,恢复了生机。 陈娇点开了自己的主页,点击了组队栏,新建了一个组。想了想,最终是将小组命名为:呆头鹅......然后自己笑了半晌,把吕成的排名和编号输入进入,过了大约有十秒钟左右,系统显示组队成功。 “这样就行了?”吕成从没有组过队,竟不知道系统居然还有这样一个页面,能够在任务期间点出来。 “嗯,你现在资格还不够,等到这轮成功胜利之后,上升到第九名,系统就会为你添加页面。因为......其实第十名的淘汰率是很高的,基本极少能坚持到第二轮,除非是没有碰到其他执行者,这主要是看运气。所以在前几名中还有个约定俗成的规则,叫:第十名猎杀准则。意思是,如果在穿越中,恰巧碰到了第十名,大多数执行者都会联合在一起,将第十名整死,这样就会达到一个微妙的长者平衡。”陈娇不得不感慨,吕成这家伙,说倒霉也真倒霉。第一次穿越生存模式,就遇到了三角厮杀。但,说幸运也真幸运,因为她刚好跟那个秦楚有仇,不可能联合秦楚杀吕成。 “组队以后,系统会绑定你我的编号,连通我们的主界。”陈娇解释道。 吕成点头表示知晓,以后有一个伙伴了,这让长久寂寞的吕成十分高兴。 “别傻笑了。”陈娇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吕成。 “对秦楚,你有什么策略没有?”陈娇无奈的问道。 “不必急于一时。”吕成不是个着急的人,他向来很有耐心,在穿越康熙朝的时候,他可以隐忍半辈子也没有什么感觉,足见他的心态之端正稳定。 而陈娇就刚好跟吕成相反了,虽然能忍,但终究还是个急性子,忍久了心理就会扭曲,就要热烈的爆发一次。 “这回算她计高一筹。”吕成言道,借着分析。 “我们在领土上比她要大,这大概会加入系统测算成功率的公式里。这一轮,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赢她一筹。只是可惜,不能淘汰了她,日后穿越可能会造成威胁。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慢慢等待机会吧。”反正执行者,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不似吕成那般没心没肺无所谓,陈娇这厢是十分憋屈,忍得难受。想了半晌,忽然站起身来,就往外头走。 “喂,你要去哪儿啊?”吕成连忙追问。 “我要去找她打一架。”陈娇气势雄浑的留下了这么句话,就从空间里取出一个蛋状的小型飞行器,坐了进去。 虽然知道秦楚不是吃素的,偷袭不会有什么结果,但陈娇就是想出气罢了。能给秦楚添点伤口,她就高兴。 “这......唉!”吕成是无法理解女人的思维,放心不下,也取出了绿魔滑板,追在了陈娇的飞行器后头。 这一晚上是乱七八糟,陈娇打到更始护国公主府的时候,秦楚正跟一众美男寻欢乐呢。结果就看到陈娇从房顶忽然降落,把府里的人都吓尿了。秦楚是翻了个白眼,一脚踢开身上的男人,披上一件纱衣就上前迎战了。两个女人甩开膀子打得漫天异光闪烁,吕成坐在绿魔滑板上,时不时的帮陈娇添把手。吕成坏心眼,那出喷火枪来,对准了秦楚的脸,把她的脸烧得焦黑、血肉模糊,跟干尸似的。虽然秦楚有灵泉什么的,随便洗洗伤口就痊愈了,疤痕就不见了。但女人一向最宝贵脸的,被毁容的愤怒之情一点也不会减少。 “吕成,陈娇!你们这对狗.男女,给我记住了!”秦楚捂着自己的脸,指着吕成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吕成飞到陈娇的身边,吹了吹喷火枪的枪口,冲着秦楚笑了笑。 “怎么样,阿娇,这样出气了没有?”吕成问道。 “嗯。”陈娇点点头,见秦楚被毁容如此狼狈,心情明显变得舒畅了。 “出气就好。天晚了,咱也回家睡觉吧。”吕成摇摇头,不禁失笑。女人啊,真是奇怪的生物...... 陈娇刚准备坐上自己的小蛋飞行器,就被吕成一把拉到了滑板上。 “想不想试试我这个滑板,比你的飞行器好玩。”吕成说着,启动了设备,嗖的一声飞了出去。陈娇有些站不稳当,急急的抱上了吕成的腰。 “你!放肆!知不知道我是谁!”陈娇凤眸厉色瞪着吕成,可又不敢松手,又是害怕又是生气。 “皇后娘娘,我不仅仅会放四,我还会放五,放六呢。”吕成扶稳了陈娇,心情飞扬了起来。找个合心意的人,携手漫步夜空,有时候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不是吗? 秦楚好好一个春.宵苦短的美丽夜晚就这么泡汤了,回去空间里洗了好几遍,才把浑身的伤口洗掉。一想起那一男一女,就有一种急切的要破坏世界和平的欲望。可,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单打独斗,她都不如那俩。万般无奈,秦楚只好将怒火都发泄在了无辜者身上,又杀了不少人,拼凑了出了几个阴兵将军,派它们潜入洛阳给吕成、陈娇找麻烦。 当然,实际上这不会给吕成和陈娇造成什么伤害,不过互相试探罢了。能够坚持穿越到前十名,本领都是不凡的,对秦楚的心性不予评价,但她的能耐确实不错,谋略也足够。能够与吕成等人斗得旗鼓相当,是个可怕的对手。 如此拖下去,两朝拉锯的形势,持续了很久。吕成这些年跟陈娇的关系很好,即便是有朝臣纳谏,说要皇帝扩充后宫,但吕成都没有同意......他不可能,也不敢同意。但总归大汉需要一个继承人,刘玄那边都已经儿女成群了,他这边连个影都没有,对民心安定不利。所以,生,还是不生,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吕成将试管交给陈娇后,面色涨得通红...... “弄完了?”陈娇面不改色。 “嗯,弄完了......”吕成低着头,都快把脸埋进胸口了。 陈娇晃动了一下试管中的粘稠白色液体,内心评价:嗯,不错,很新鲜。 “我今天晚上就去实验室授精,你,给我做好准备,十个月后开始当爹。”陈娇霸气测漏的指着吕成。 “是。”吕成扶着额头,这个地球啊,实在太可怕了。他想申请去火星,现在还来得及吗? “哦,对了,你想要一个,还是两个?三个也成,再多就不好了,别人会怀疑的。”陈娇补充问道。 “都行......你决定吧。”吕成的心情很复杂,他第一次尝试人工授精,刚才用手弄了半天,但情绪太紧张,就是出不来,实在杯具死了。 “那就好事成双,来个龙凤胎吧,用吉兆压死秦楚。”陈娇的未来科技空间,不仅仅能够实现人工授精,连人工培育槽都有,根本不需要陈娇亲自披挂。只需要往肚子里塞个枕头,装装样子,十个月后娃儿就出来了。更多的,陈娇觉得这只是一个工作罢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给孩子更多的尊重和关怀......”吕成犹疑的开口,不管还是怎么来的,毕竟是他和陈娇身体的一部分。吕成向来喜欢孩子,对于陈娇这样完全把孩子当工具的,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陈娇闻言略微楞了一下,这个男人,真的是单纯得好笑。 “别告诉我,一直以来你都是走好丈夫、好父亲路线的。”陈娇嗤笑一声,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身为男人,要负责任。”吕成简短的回答。 “不能让女人伤心,不能让孩子失望。”吕成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做的。 陈娇的嘲讽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她知道这个男人是无比认真的。 “我会是个好父亲,我也希望,你能够做一个好母亲。”吕成的眼睛清澈干净,看着陈娇,没有一丝的回避和龌龊。 “我的孩子,第一世,他的父亲不要他了,而我保不住他。第二世,他的父亲依然不要他,然后就连我,也不要他了......”陈娇闭上了眼睛。 “你说,我这样的女人,能做个什么母亲?有什么资格做母亲?”陈娇觉得这很可笑,于是她也开始笑了起来。 “有资格的。”吕成点点头,对陈娇的自我否定不以为意,只是坚定的说有。 “因为你很爱他。”吕成一语道破了真相,是的,因为爱,所以痛,所以记得,所以在乎,所以不能原谅那个男人,也更加不能原谅自己。陈娇有一个厚厚的、坚硬的外壳,包裹着她格外敏感脆弱的内芯,固执的将所有温暖、关怀都阻隔在壳外,然后不断的自己刺伤自己,以此来让自己铭记,她是个罪人,她必须要继续痛苦下去,才能赎罪。 陈娇低下头,默默道了一声:“我去实验室了。” 吕成看着陈娇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心里有一个角落,越发的骚动了起来。 142、东汉 史曰建武六年, 郭后诞下龙凤胎,是为皇子刘疆以及舞阴公主。刘疆出生没多久, 吕成就封了尚在襁褓中的儿子为太子。虽然朝臣有所反对,认为大皇子如今还太小, 看不出品质,吕成日后仍然会有皇子,实在不必急于一时。但吕成还是力排众议,推选了年幼的嫡长子刘疆为太子。 别人大约不懂,但吕成知道,他和陈娇要一个孩子不容易。况且历史上的刘疆,本身也是个才华能力出众的孩子, 堪当大任的。若不是刘秀宠幸阴丽华, 废了郭圣通的皇后之位,刘疆是必然会继位的。刘疆在历史上,之所以言说自己能力不足,请辞太子, 恰恰证明了他聪明。他的母后已经被废了, 那么这个嫡子就非常尴尬了。尤其是在继皇后有子的情况下,他只有避其锋芒,才能保住一条性命。 吕成不是刘秀,他不会随便换什么太子,他也不贪恋权势。好好的教导这个孩子,将来等他能够独当一面的时侯,他就退位让贤。 吕成有了继承人, 朝堂民心都安定了下来。更始朝有个秦楚,一时间吕成也为难不得,于是吕成和陈娇商量了一下,决定先行拿下蜀地。秦楚之前虽灭了隗嚣,但她却没有来得及动公孙述,就被吕成赶出了关中。公孙述再厉害,也不过平常人一个,吕成的特殊技能一上场,其人就屈服了,遂和平收复了巴蜀。 如今的形势,吕成占据关中以及巴蜀,对南方形成了包围趋势。朝中有人提议南征,但这个方案被吕成否决了。陈娇也默许了吕成休战的做法,好不容易把江北治理妥贴,若是再征战,恐怕又要民不聊生了。 吕成不妄动,秦楚自然也不会触东汉霉头自找灭亡,更始和东汉逐渐进入了诡异的和平阶段。虽仍旧不往来,但十年之内,估计也是不会有什么大型冲突了。 没有战争,吕成也乐得轻松,将重心转移到了儿子和女儿身上去。陈娇是不爱哄孩子的,刘疆和舞阴平时都有奶娘照顾着,陈娇很少亲自过问。有时候,陈娇甚至觉得自己是害怕那些软绵绵的婴孩的。总觉得孩子们清澈的眼睛,会倒映出她的丑恶等等...... 要吕成说,这纯粹是活的年头太多了,钻到了牛角尖里,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知道问题的结症所在也得慢慢来,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吕成虽然有意帮陈娇解开心结,但恐怕这得需要很长的时间。 母亲对孩子不关怀,那就只有父亲上了。吕成当着皇帝,还要父兼母职,宫中侍者们提及吕成,都皆是赞不绝口。身为皇帝,一点架子都没有,从不发火,疼爱妻子还不爱美色,如今就连伺候孩子都要亲自过问接手,简直就是大汉的模范丈夫了。反观皇后娘娘,就有点奇怪了,自己的孩子不上心,平时看都不看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小皇子和小公主不是娘娘亲生的呢。 “阿娇,仔仔会叫妈妈了。”吕成抱着小刘疆,兴冲冲的凑到陈娇面前。吕成最先交给刘疆的字眼就是‘妈妈’,吕成是希望仔仔争气,早点学会叫娘亲,增进一下母子关系什么的。 “又不是叫你,你这般激动做甚?”陈娇哼了一声,只是眼睛也忍不住飘向了那白玉娃娃似的孩子。虽然是培育槽养孕育出来的,但陈娇也是时刻关注着两个孩子在人工槽里的成长过程,即便没有孕育的真实感,可也毕竟熟悉亲切。 小刘疆刚刚学会蹦单字,也不懂言辞的意思,黑眼睛滴溜溜的望着陈娇,时不时的重复着嗯妈,嗯妈...... “看在他都会叫娘了,你就抱抱他吧。”吕成将小刘疆轻轻放在了陈娇的手上,陈娇此前甚少抱孩子,也没有什么经验,颇有些浑身僵硬。别人家里都是慈母严父,可到了吕成和陈娇这里,却成了严母慈父。 “是不是挺可爱的。”吕成用手指头戳着小刘疆鼓鼓的脸颊。 “你别戳了,说不准就戳疼了。”陈娇白了吕成一眼。 “我力道拿捏很准确的,你就放心吧。”吕成不是第一次养孩子的人,。 “你之前一定接触过不少孩子吧?”陈娇问道,看得出来,吕成很有照顾宝宝的经验,对仔仔和囡囡也十分疼爱。 “还成,我曾经养活过小伏地魔。”吕成怀念的道了一声,那真是他遇到过的最难缠的孩子了,也费了他最多的心思。 “小孩子,都是小天使。当然,偶尔也会出现一两个小恶魔。但只要为父母者努力做到最好,终究会得到一个圆满的结果。”吕成鼓励的拍了拍陈娇的肩膀。 小天使吗?陈娇逐渐放松了身体,专心的开始打量着孩子,寻找着他跟自己相像的地方。眼睛像她,嘴巴像吕成......真的挺可爱的.......陈娇露出了一抹笑容。小刘疆仍旧在不停的叫着妈妈,挥舞着手臂摸陈娇的脸颊。 “以后,仔仔和囡囡都住我这里吧。”陈娇叹了一声,作了这个决定。吕成说得对,既然把他们带到了这个世界上,又何苦冷落他们呢,孩子也没什么错误。 吕成闻言点点头,喜悦之情显而易见,自从仔仔和囡囡出生之后,就一直跟随奶妈住在育儿房里。因为陈娇不乐意带,也不喜欢婴儿哭声,吕成只好将他们安排在育儿房。如今孩子他娘终于肯接受宝宝们了,小孩子就是要在母亲身边长大才最好。 在吕成和两位宝宝的共同努力下,陈娇对孩子的态度也在慢慢变化着。虽然仍旧不冷不热,但起码不会无视刘疆和舞阴了。 建武十年,在吕成和陈娇的治理下,东汉进入了空前富饶的阶段,百姓安居乐业,朝堂清明,四邻皆慕。唯一有一点不好,就是吕成的儿子还是太少了点,刘疆未来也需要兄弟辅佐朝堂,遂陈娇又培育了一个男孩,正是刘辅。同时,刘疆和舞阴也到了该进学的年纪。吕成希望陈娇能够亲自给孩子们启蒙,陈娇亦答应了。 这是陈娇第一次教导孩子,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甚至她还偷偷的备课了。有时候吕成看着会觉得好笑,但毕竟是个好的开始,陈娇已经学会渐渐放开那些过往,迎接新的生活了。刘疆和舞阴从小最敬爱、同时也是最惧怕的就是自家冷面的娘亲。如今要跟娘亲读书,自然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务求做到最好,不惹娘亲生气,乖巧得不得了。陈娇见状心中欢喜,对两个孩子的态度也更加自然了。 吕成一步一步的帮助陈娇重新建立人生的乐趣,陈娇就算再不开窍,到这时侯也明白了,吕成是在开导她,想让她开心,或者说,重获新生。 有时侯陈娇也不懂,于是问那个男人,干嘛对她这样好? 吕成也答不出来,他这个人,从来都是想这么做,觉得应当这么做,于是就做了。 没有见陈娇的时侯,吕成将她当作一个偶像,一个不真实的人去仰望。见她之初,又将她当作女强人,洪水猛兽一般。而人,永远只有深切的相处过,才会了解她本来的模样。越接近陈娇,吕成就越发清晰的认识到。陈娇不是一个偶像,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她是一个矛盾、孤独、痛苦的人。 吕成知道,陈娇不是他的任务对象,他不需要实现她的愿望。可吕成就是想照顾她,想要她开心。这无关任务,是他身为吕成的决定和希望...... 时间不停的向前迈进,吕成和秦楚偶有冲突,但最终还是保持了平衡。在刘疆继位的那年,吕成和陈娇以及秦楚都收到了系统提示,在西方魔戒世界,第七名被第五名淘汰了,本轮争霸结束。说真的,收到这条消息,三个人内心里都是松了一口气,尤其是秦楚,毕竟如果没有人被淘汰,到最后的成功率终极pk,她很有可能会吃亏。 在收到系统消息之后,秦楚抓紧最后的时间,施了一个千里传音术给陈娇,说是这回不分胜负,下次一定要了陈娇的命云云。陈娇和吕成对视一眼,他们丝毫不怀疑秦楚此言的真实性。故此,吕成衷心的希望,以后都不要碰上秦楚了。 时间比较紧迫,陈娇和吕成已经组队,所以在系统提示过后两人一起被遣送回了相通的主界页面,彼此开一扇门就能碰面。而秦楚,也跟随系统回到了她的主界。 当陈娇推开那扇相连的门,看到吕成本尊的面貌时,吕成倒是没有什么感觉,陈娇却着实吓了一跳,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好半晌不能回神。只因为那人他长得,她实在是太熟悉了...... “卫青?”陈娇诧异的瞪着吕成,就像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人似的。 “卫青?你是说我长得像卫青吗?大将军卫青。”吕成指着自己的,笑着问道。陈娇的本尊亦是穿着汉代的皇后服侍,作古人装扮的。是个非常艳丽的女人,美得很张扬,很附和她的性格。 不是像,是简直一模一样!吕成是现代人的装扮,陈娇失神的打量了许久,除了穿着发型不同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就是她印象中的卫青,她不会认错他的面容的。真是奇怪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巧合吗? “你想要先休息三个月,还是咱们接着进行下一个任务?”吕成走进休息室,给陈娇泡了一壶好茶。随后又在主页菜单上选了几种女孩子爱吃的小零食,往常吕成自己是从来不用这些的,所以休息室里也没有准备。 “我也不知道,你说呢?”陈娇心不在焉的回答,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有注意吕成的话语。 “那就休息一下吧,咱们可以商量商量下次选择哪个世界穿越,秦楚一般喜欢穿越什么世界?我们可以避开她常选的,我可不想再碰上那个女人了。”吕成喝了一口茶,坐在陈娇对面。 面对吕成的脸,陈娇实在颇心烦意料,于是干脆低下头不去看。 “秦楚擅长的都是仙侠类技能,她一般都会选择东方世界穿越。”陈娇分析道,她两次碰到秦楚,都是在东方古代,这证明秦楚对东方古代有偏好。 “那咱们这回就选西方吧,你......对西方世界没有适应问题吧?”吕成不确定的询问。 “没有,现代还是古代?”陈娇持续低着头。 “最好还是选现代,保险。”吕成要跟秦楚所有的喜好反着来。 “那就这么决定了。”吕成说完,看向陈娇。他方才就发现了,自从陈娇看到他的真实样貌之后,就很不对劲。 真的有那么像吗?吕成摸了摸自己的脸,以前他还仅仅只是吕成的时侯,经常有人夸赞他的样貌,却原来是跟卫青长了同一张面孔。 “阿娇,你跟卫青关系很不好吗?怎么这样怕见到我的脸呢?”吕成非常好奇,他在感情方面从来不灵光,不知道女人躲着一个男人,有时候并非是因为讨厌。 “不,他是我的朋友。”陈娇深呼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看向吕成。 “我第二世的时侯,他一直在保护我,即便是看穿了我不是个好人,也选择一直站在我这边......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堂邑侯府,曾经一起骑马,在上林苑后山的山洞里避难。”陈娇忍不住试探,她希望吕成能有所反应,甚至于她希望...... “吕成,你,有什么感觉吗?”陈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可不管期待什么,吕成终究是让陈娇失望了。吕成只是皱了皱眉,摇了摇头,没有感觉啊,他又没有穿过卫青。 陈娇尴尬的笑了两声,复又低下了头,许久不言语。大概只是人有相似吧......卫青都死了多少年了,怎么可能会是吕成呢。脸虽然一样,可灵魂却是不一样的。 吕成见到陈娇落寞的样子,胸口忽然有些闷闷的。心说,卫青跟陈娇到底有什么交情?为什么陈娇一想起他,就如此失态呢?卫青不是卫家的人么,陈娇应当讨厌卫青才是......可眼前看着,陈娇似乎是因为他长着卫青的脸却不是卫青,所以感到非常失望呢。 吕成微微眯起了眼睛,大将军,卫青...... 143、生化危机 “伙计, 能搭个便车吗?” 烈日炎炎,公路两旁是一片荒漠, 陈娇从已经耗尽了汽油的驱动摩托上走下来,敲了敲克莱尔车队的窗子。在沙漠里转了好几天, 总算找到他们了。 “非常欢迎。” 摇下车窗,车内的男子冲着陈娇笑了笑,陈娇认出了他。 “嘿,卡洛斯,我不认识她。”克莱尔握着方向盘,侧过脸来看着吕成,眼中带着些警惕。 “我认识。”吕成打开车门, 陈娇身手利落的跳了上去, 转身,正好跨坐在卡车的副驾驶座——也就是吕成的腿上。 “见到你真高兴。”吕成一直在寻找陈娇,没想到她穿成了女主角。 克莱尔挑了挑眉头,笑得意味深长。好吧, 看起来人家两个人是‘老相识’了。后头有人起哄, 口哨声响起。陈娇扯出一抹分外性感的笑容扫了一眼卡车后座的众人,随后低头在吕成耳边问道。 “什么时侯来的?” “lj受伤的那天,你呢?”吕成将手老实的放在身侧,事实上,观众们大约更希望看到它们搭在女人的腰上。 “我来了一个多月了,不停的在沙漠里转悠。”陈娇现在穿越的人物是生化危机系列电影的主角爱丽丝。目前剧情进行到第三部,浣熊市已经被核弹炸了, 地球严重沙化,正式进入末世洗劫阶段。幸存者穿越在一个又一个城市中,寻找生路。 “不走运,这个世界的执行者有四个,我想另外两个应该在保护伞公司。”陈娇分析道,这回的任务是清洗丧尸,毁灭保护伞总部。伊萨克博士在乌鸦的眼睛里放了监视器,用来监视她,应该说,是监视爱丽丝——最成功的改造人,她一路上已经杀了不少乌鸦了。 “好吧,不过,可以烦请你别在往前了吗?”吕成有些僵硬的向后退了退,对方坐的地方显然不对。 陈娇皱起眉头来,低头瞥了一眼吕成的腰下,而后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很困扰吗?也许这一世你可以尝试一下当太监的滋味,我可以帮帮你。”陈娇冷笑着,握紧了拳头,骨骼发出咯咯的响动。 “谢谢,不必了。”吕成捂住关键部位,出了一身冷汗,那一定很疼。 陈娇侧过头,对正在开车的克莱尔友好的伸出手。 “你好,我叫爱丽丝。” “克莱尔。”克莱尔握了握陈娇的手。 “你跟卡洛斯怎么认识的?”克莱尔问道,碰上这几个大兵纯属巧合,克莱尔对卡洛斯的了解也不多,只知道之前是做雇佣兵的,作战能力非常出色。 “我们两个人以前都为保护伞公司做事,在浣熊市刚刚爆发病毒的时侯,曾经并肩作战。”陈娇简单的解释道。 “爱丽丝她的身手很好,作战经验丰富。”吕成对克莱尔补充道。 “比你还好?”克莱尔笑了笑。 “是的。”吕成不耻于承认这点。 天空忽然被一片黑云笼罩,克莱尔警惕的打了个手势,车队停了下来。陈娇和吕成也集中精力盯着前方,那应当不是云,因为它们会动。 “是乌鸦群。”陈娇认得那些讨厌的生物,它们吃过丧尸,已经变异了。 “应该怎么做?”克莱尔显然没有见过这么一大群乌鸦聚集在一起,有多少只?成千上万? “别发出声音。”陈娇对车上的人警告道,随机扯着吕成一起跳下了车。 陈娇站在车队的最前方,伸出手掌,打开了能量保护,将车队笼罩在其中,那些乌鸦见有人下车,开始发动起了进攻,不停的冲向防护罩。撞得头破血流,也不知道放弃。漫天漆黑一片,透明的能量罩上很快被乌鸦的鲜血染红。 吕成从空间里取出了光能粒子大炮,跳上了车顶,对着半空扫射,将乌鸦都化作了灰烬。克莱尔也从车上下来了,提着火焰枪,对着四周扫射。鸟群被集体消灭了,尸体散落了一地。 “你那招挺帅的。”克莱尔拍上了陈娇的肩膀。 “是异能吗?” “算是吧。”陈娇收回防护罩,不远处的电线杆上,仅剩的唯一一只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它的眼睛是红色的,眼球上有奇怪的纹路,仔细观察会发现,那是保护伞公司的标志...... 保护伞公司地下总部,伊萨克看着电脑的监视画面,茫茫黄沙中,但见顶着爱丽丝外表的陈娇气势非凡的站在车队前端,只手撑起巨大的能量罩......伊萨克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那个金发女郎冰冷的眼神真够勾魂的了,他轻笑两声摸了摸下巴,颇有些蠢蠢欲动。 “管好你的下半身,我让你注意的不是她。”秦楚发现对方猥琐的念头,不悦的瞪了一眼伊萨克。 没错,伊萨克已经不是本尊了,他是排行第四名的执行者,之前作为第五在西方魔幻世界解决了第七名之后,他位置上升到了第四。也是此番生化危机世界里的第四个穿越者,秦楚这次游戏的临时队友——张亦天。 张亦天醒过来的时侯,发现自己成为了伊萨克,角色是反派boss,而秦楚则是boss身边的第一助手。因为知道这次的游戏有四个执行者,既然两个穿成了反派boss,那另外两个就肯定是‘正义使者’、男女主角了。所以秦楚和张亦天在洞悉了彼此身份的第一时间,就结成了联盟,而后派出乌鸦,监视爱丽丝。 秦楚在看到爱丽丝的瞬间,就意识到那个人是陈娇,毕竟她们两个实在太熟了。秦楚在这轮游戏选择穿越世界之前就分析过,她知道陈娇想躲她,一定不会再穿越东方古代,所以她就偏偏反其道而行,选择西方现代。没想到真的中了。 “我让你看的是那个卡洛斯,笨蛋!”秦楚指了一下画面上,扛着光能粒子大炮的吕成。 “我劝你嘴巴洗干净点,小妞,最好不要对我这么不客气,你只是第七名。”张亦天冷下了脸,看着秦楚,面沉如水,眼神阴森森的可怕。他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对他指手画脚。如果惹他不开心,他不介意灭了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队友,直接结束游戏。 秦楚被张亦天的话噎得脸色铁青,不再多言,虽然心中有气,但也知道大敌当前,目前他们不能内部起哄。哼,等她除掉了陈娇和吕成之后,再找这个沙文猪张亦天算账。 “他叫吕成,是陈娇的固定队友。目前第九名,自带军事空间,跟你一样。”秦楚解释道。 张亦天用手指头戳着屏幕上吕成的脸,十分不屑的嗤笑了一声。此刻吕成正在安抚车队里被乌鸦吓坏了的孩子们,给他们派发罐头和零食,抱着一个哭得满脸豆花的小姑娘,给她讲着什么,应当是笑话或者故事什么的,因为后来那个小姑娘不哭了,露出开心的笑容。 “傻小子一个,也值得你如临大敌。”张亦天对这种人很熟悉,通常世人都称呼这种人,叫:好人。 “别小看他,那个男人有两把刷子。他人缘很好,很能蛊惑人心。在之前的东汉,他的手下都心甘情愿的为他出生入死。就是不知道,那个男人怎么受得了陈娇的性子?竟然跟陈娇组队了......大概是陈娇的床上功夫很好吧。”秦楚的身体舒服的向后靠去,白色的高跟鞋轻轻搭在桌上,露出洁白修长的腿,丝毫不介意在场还有一个异性。 张亦天的视线从那玲珑的脚腕一路扫上去,最后轻笑了两声,手掌顺着秦楚的腿一路向上探去。秦楚并没有拒绝,只是享受的闭上了眼睛,毕竟昨天她就已经跟张亦天厮混了一晚上了,两个人早就有了一腿。 张亦天将秦楚扯到自己的腿上坐好,解开裤链,很快进入了正题。一边动作着,张亦天还一边想着,他倒是很理解那个叫吕成的傻小子的选择,陈娇比秦楚这放.荡的女人好太多了,起码人家知道什么叫矜持,什么叫洁身自好。男人,说到底,恶劣的生物。偷.情的时侯,希望女人越浪越好,可同时,却都希望自己的女人贞洁如处.子。 “陈娇技能多,丧尸军团一时也奈何不了她。”张亦天在秦楚耳边说道:“你有什么主意?” “我们从吕成下手。”秦楚已经想好了。 “你听我说...... ...... 月圆当空,陈娇猛然的坐起身来,从熟睡中惊醒,头疼欲裂,出了一身的汗。那是爱丽丝的噩梦,在保护伞公司里遭受改造的画面,如影随形的纠缠。脸颊边上忽然挨上了一个冷冰冰的东西,陈娇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却原来是吕成拿着一罐冰凉的饮料,站在她身旁。 “我今天职夜,看你睡得不踏实。”吕成坐在了陈娇身边,周围的队友们都已经睡着了,火堆仍然烧得旺盛,在月影下跳动着,与风沙共舞。 “我用空间里的冷冻剂冰过。”吕成帮陈娇打开了瓶盖,可乐冒着白气,散发出甜香味。 陈娇喝了一口,甜甜的,辣辣的,但挺舒服......她不常喝现代的饮料,总觉得味道很奇怪。 “爱丽丝是改造人。”陈娇说道。 “她的五感超出常人,并且还发展出了第六感。”爱丽丝的感觉告诉陈娇,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有关保护伞公司的。他们的两个敌人,在总部里,似乎在策划什么。 “你最近还是小心点吧。”陈娇从不担心自己,但吕成毕竟是个没经验的傻小子,生化危机世界是最危险的地域,末世人心之复杂,不可用常理衡量。 吕成点了点头,随机将手放在陈娇的头上不轻不重的按了起来。 “还疼吗?”吕成知道陈娇穿成爱丽丝,应当也继承了爱丽丝时不时头疼的毛病。 “好些了。”陈娇也不矫情,躺在吕成的腿上,享受吕成的服侍。别说这小子应当是练过吧?手法很熟练嘛。 “我说吕成,你在现在的时侯该不会是做马杀鸡按摩师的吧?”陈娇闭着眼睛调笑道。 “不,我是做机械工程师的。”吕成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谈起过他还是吕成时的生活了。可能因为本身是学机械的,所以对各类机动设备都十分了解。那时侯他的父母出车祸去世了,他办完二老的葬礼之后,就忽然受到了系统的邀请。当时也没有想太多,因为没有别的亲人,对现世也没什么牵挂,所以就点击了确定。之后就是漫长的穿越旅程....... 陈娇不过是开玩笑罢了,没想到吕成还这么认真的回答,不由得笑了一声,真是个傻小子。 “你在穿越之前,有妻子吗?”陈娇又问。 “没有,我的亲人都去世了。”吕成想起了翠屏和梅尔,目光显得有些怀念。 “不过我在穿越的时侯,曾经有过妻子,她们都是很好的女人......只是,我终究没有为她们留下,总觉得还要继续下去。但其实不停的穿越,我有时候也挺茫然的,不知道终点究竟在哪儿?”吕成就像个穿越的机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走下去,仿佛是要寻找什么....... 陈娇五千年中,也经历了许多,不是没有遇到过合适的人,只是她心理的阴影太大,没有办法接受罢了。况且,陈娇是骄傲的,她也不愿意顶着别人的身份过日子。 “你一定是个不错丈夫。”陈娇叹了一声,就像卫青一样。 吕成凝望着陈娇映衬在火光中的面容,虽然是爱丽丝的样貌,但吕成就是看到了她的本源。她闭着眼睛,十分安详,一瞬间,吕成心脏微微的颤动了起来,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闪过。 “陈娇,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吕成像是被理智抛弃了,不受控制的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陈娇诧异的睁开眼睛,对上吕成的视线,这傻小子莫不是疯了吗? “吕成,你喜欢我?”陈娇试探性的道。 吕成思考了半晌,最终慎重的点点头。是的,他应当是喜欢这个女人的。这样一来,心底对阿娇时不时的悸动,就有了解释。还有,在听到她谈论卫青时,那隐约的嫉妒.......一直以来,在感情上,吕成都是个被动的人,如果你不去推,绝对不往前走的类型。这是吕成第一次主动跟人表白,没有逼迫,没有不得不为之。只是遇到了一个合适的人,一个让他产生了告白冲动的人。 “你还是再想想清楚吧。”陈娇再度闭上了眼睛。吕成也许是卫青,也许不是,在她能确定这点之前,一切都言之尚早。 吕成第一次告白,失败了。不过也在意料之中,他并没有气馁,也不想放弃。慢慢来,时间还长,总归他们是队友,一直都会在一起。 爱丽丝之前曾经得到了一个本子,上面写着一些可能未被感染的地区。克莱尔听说后,仔细研究过了那个本子,上面说要逃离尸群,首先要到阿卡迪亚。克莱尔决定带着自己的车队,还有这六十多名的幸存者前往阿卡迪亚。一行人再度踏上了征程。 “嘿,快看!那是什么?”克莱尔拿手指了一下公路旁的,被黄沙掩盖的衣角。 “是个孩子,大约六七岁上下,好像没有被感染。”陈娇是改造人,她的视力更加出众,很容易的发现了倒在沙漠里的那个人并不是丧尸。可,剧情里并没有这个人出现的...... “我去看看。”吕成跳下了车,一路跑向那个孩子。是个小男孩,他看起来挺糟的,好像很多天没有喝水了,故而嘴唇干燥起皮,身上的皮肤也被风沙吹的皲裂,像是龟壳一样。不过,还有呼吸,仍然活着。 吕成将孩子抱了回来。 “克莱尔,给我点水。”吕成说道。 克莱尔是个热心肠的人,将自己的水瓶扔给了吕成,吕成将水滴在了孩子的嘴唇上。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那孩子皱起了眉头,睁开眼睛,本能的张开了口,渴望的抱着水瓶喝了起来,甚至呛得直咳嗽。 吕成见状笑了起来,没有什么大毛病就好。 “你,你是谁?”小男孩十分警惕的看着车队里的人,包括吕成,只是手仍然抱着水瓶不放。 “我们是幸存者小队。”吕成解释道,而后他拿出了一根巧克力棒,送到了男孩面前。 “要吃吗?” 男孩犹疑了片刻,但最终还是一把抢过了吕成手里的巧克力,塞到嘴里,恨不得连包装袋都一起吃掉。 “慢点吃,我这还有。”吕成又拿出了一袋压缩饼干,放到了男孩身边。 男孩似乎觉得这大个子是个好人,他防备的心理渐渐松懈下来,将饼干也拆开来吃光了。 “谢谢......”男孩低着头对吕成道。 吕成笑了笑,揉了揉男孩的头发。 “小家伙,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吕成问道。 “我住在那个铁皮屋里。”男孩指了一个方向,吕成看过去,但见那黄沙中有一个破旧的拖车,估计引擎早已经报废了,但仍然可以住。 “你的家人呢?” “死了。”男孩并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他仿佛已经对死亡习惯了。 “我母亲是最后一个,她大约是一个星期以前,被抓伤了。” 男孩许久沉默,最后抬起头对吕成道。 “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走吗?我不是累赘,我吃得很少,我还能杀丧尸。”男孩似乎是有过战斗经验,他碧绿的眼中带着一丝渴望。 “克莱尔,我们带上他吧。”吕成并不想放这孩子一个人,他已经没有家人了,就算不被丧尸杀死,也会饿死。再说车队里本身也有孩子,他们可以成为伙伴。 “当然。”克莱尔对那小家伙友善的笑了笑。 陈娇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言,只是安静的坐在自己位置上,看向前方公路上的某个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144、生化危机 张亦天的指尖敲打着桌面, 视线紧盯着屏幕上的监视画面。屏幕里的女人,也在盯着监视器的方向, 好像在跟张亦天对视一般,用那种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目光, 冰冷而骄傲。张亦天笑了,这样的感觉,让他隐隐有种......勃.起的欲望。张亦天舔了舔嘴唇,那是第一名,真正的大汉皇后陈娇,他早就想见上一见了。 秦楚穿着一身白色的工作服,推门而入, 颇不耐烦的在他面前放了一杯咖啡。 “你点的蓝山咖啡, 不加奶,不加糖。”秦楚没好气的说道,真够了。要不是她现在留着这个男人还有用,她早就把对方斩成十七八段了。张亦天, 真把自己当大爷了!居然还敢支使她去给他泡咖啡...... “谢谢你, 宝贝。”张亦天懒洋洋的说着在秦楚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我说,宝贝,你的主意真不错,那傻小子果然上当了。这样无能的男人,陈娇居然也能看得上?真是眼瞎了.......”张亦天嗤笑了一声,想起吕成照顾那孩子的样子,就觉得蠢透了。同情心?善良?怎么穿越了快两千年了, 那种东西第九名他还没有丢掉吗? “哼。”秦楚对此颇不以为然,倒是讽刺的望着张亦天。 “如果让我选,我也选他。”秦楚之前从没跟人合作过,她不知道别人都是怎么跟队友相处的,反正她已经厌倦头顶了,现在对张亦天有无数个不满意。 “我知道了。”张亦天故作无奈的摇摇头。 “从来都听说,像你这样又贱又坏又淫.荡的女人,都是喜欢好男人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异性相吸吧?” 秦楚闻言脸色一变,一条毒蟒猛然从袖口钻了出来,径直飞向了张亦天。张亦天身手敏捷的翻了筋斗,在半空中从怀里取出一把手枪,对准毒蟒扣动板机,强光过后,毒蟒烟消云散。张亦天的脸色很不好看,枪口对准了秦楚。 “上次你说过的话,我现在还给你。”秦楚打开防御手镯,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优雅的托着下巴冷笑道:“张亦天,我劝你的嘴巴也洗干净点吧,我可不是你见惯的那种听话的小猫咪。” 话音刚落,秦楚身边的空间骤然扭曲了一下,凭空闪出了许多丈高的阴兵来,整齐的列队,充满杀意的瞪着张亦天。 张亦天见状,强压住了火气。好吧,现在他们是队友,不能起内讧,他不跟这个女人计较。 “算了。”张亦天率先收起了枪,秦楚也收回了阴兵。 “你到底给了麦克什么好东西?”张亦天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结束东汉世界之后,我在空间里花了三个月时间调配出了一种特殊的尸毒,就连系统的灵丹和陈娇的未来科技也救不了。”秦楚是女人,女人都有直觉。陈娇对那个傻小子感情不一般,别问为什么,秦楚就是看出来了。如果那个傻小子中了毒,陈娇一定会方寸大乱吧。 “所以,姓张的,你最好不要惹我。不然什么时侯被我加了料,就惨了。”秦楚言罢,若有所指的看了看那杯蓝山咖啡。 张亦天咬牙将咖啡打翻在地,不再理会秦楚,起身出门,去看丧尸智力教育实验了。就算是丧尸,也比这个女人好看。 车队接近法国,油料食物等也差不多耗尽了,需要补充。吕成决定带队去荒废的城镇搜集物资,女人和小孩留守,男人全部外出。之所以做这样的安排,也是吕成对陈娇的实力很有信心,就算有什么意外,她也能够解决。 吕成观察了一下地形,这里大约是法国东比利牛斯省境内,再往南行应该可以抵达佩皮尼昂。那是个大城市,应当物资不少,但同样的,丧尸也不会少。 “我们最好不要分开。”吕成对蔡斯、米奇等人说到,最后重点看了lj一眼,上回要不是他来得及时,给了lj一颗灵丹,这家伙现在大概已经变成丧尸了。 “嘿,伙计,你干嘛只看着我?”lj瞪圆了眼睛。 “我一向都很遵纪守法的。”lj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吕成扛起枪来笑了笑,提高了声音。 “都跟紧了我,谁也不要擅自作主,我不想咱们的队伍里有任何的伤亡。出发!” 佩皮尼昂的丧尸果然非常多,就像蚂蚁,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用个恶心的形容,就算每个丧尸吐一口唾液,都能把吕成这一小队的人马淹死。吕成必须要用光能粒子大炮开路,否则就会被围困。 吕成攻破了一个超市,他站在门口挡住丧尸的进攻,其余人等进入超市搜集物资。其后,众人又用同样的模式洗劫了一家加油站,吕成用空间戒指装了不少汽油。 “卡洛斯,我总觉得,你比以前更厉害了。”lj拎着一大箱子的罐头,将它们运上车子,随即擦了擦额角的汗,卡洛斯最近的表现就好像无敌金刚,还是说他过去一直小看了卡洛斯? “别耍嘴皮子了,快点工作。”吕成又爆掉了几个丧尸的脑袋,无奈的催促道。 “我觉得这回咱们可以拿几盒保.险.套,你觉得呢?”lj绕到特殊用品货柜区,大家都知道,这搞笑的黑小伙喜欢上了贝蒂,总想做点什么,他最近满脑子黄色颜料。 米奇闻言很是不耐烦:“你以为你在逛街吗!这是战斗,伙计。” “好吧好吧。”lj随便抓了几盒草莓口味的,塞到了裤兜里。 吕成翻了白眼,不停的摇头,同时再度‘飞’掉了几个丧尸的脑袋。 麦克在角落里偷偷观察那个总是不说话的女人,野生动物都有直觉,所以麦克也有,他在那个女人的身上闻到了同类的味道。麦克是改造人,据说是伊萨克博士和茉莉副教授的恩德,创造了他,他们总是强调这点。但实际上,他不记得那些之前的事情了,就像一个刚出生得婴儿,对过往一片空白,也不懂为什么他们要将他造成小孩子的模样,那让他的实力大大减弱。茉莉说要他接近那个叫卡洛斯的男人,在他身上下毒,于是他来了。 任务目标卡人物洛斯是个富有领导魅力的大个子,由于他的外形是七岁小男孩,所以很容易就取得了任务目标人物的信任。只是,那个不说话的女人却总是用很深沉的目光看着他。麦克很不开心,因为那个女人总是表现得,好像她什么都知道似的。 麦克并没有着急下手,因为他想要在外面再多玩儿一会。保护伞公司里很无聊,每天只有他一个人,面对一间白色的屋子。不像这里,有许多人,沿途有许多风景。 吕成小队直到傍晚时分才回来,带回了从佩皮尼昂搜集来的物资。丰富的物资,让幸存者们开始欢呼了起来。大家点起篝火,开始了今天丰富的晚餐。不再是只有豆子罐头,他们还有鱼肉罐头,牛肉罐头和蘑菇汤......克莱尔将汽油加在油箱里,抬头看向了围聚在火堆边上笑着的人们......克莱尔坚信,只要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一切总会有希望的。 吕成将许多的彩色糖果分发给了孩子们,大家都很高兴,争先恐后的要吕成抱。麦克也很高兴,实际上,上回是他第一次吃巧克力,尽管只是装饿,但当那甜甜的味道在口里融化的瞬间,他就喜欢上了那东西。 本来麦克也不知道什么叫巧克力,他从没有吃过甜食。博士只给他营养剂,糊状的,没有味道,每天吃一碗就足够保持人体所需的能量...... “小麦克。”吕成拿着一碗蘑菇汤,坐在了麦克的身边。 “今天过得怎么样?”吕成对这个半途救回来的小男孩挺关心的,因为他好像有点自闭,看到他,吕成就会想起亚历山大小时侯的模样。 麦克将一颗红色的糖塞到嘴里,看着吕成,而后乖巧的点点头。 “我今天,给你带了一个好玩的。”吕成今天去佩皮尼昂,搜索的时侯经过了一家百货商店,橱窗里放着一款变形金刚,已经落了很多灰尘。也没有想太多,吕成就把那个橱窗一拳打破,把变形金刚带了回来。 吕成将已经擦拭干净的玩具从包里取出来,麦克没见过这东西,于是他将玩具拿起来,左看右看,不明白什么意思,于是又放回了吕成手里。 “他叫擎天柱,是汽车人的领袖。世界变了,现在的孩子们都看不到动画片了,在我小的时侯可是很迷变形金刚的。”吕成动作灵敏的将机器人按照顺序折叠起来,于是机器人变成了汽车。 麦克睁大眼睛,将汽车又拿了回来,不假思索,动作迅速的以逆顺序将汽车变回了机器人,如此又重复了几次。 吕成略有些惊讶,这是个记忆力出众的天才啊。 “好玩。”麦克抬起头,对吕成露出了一个机械化、僵硬又虚假的笑容。 麦克真的不怎么会笑,每次笑都好奇怪,就像假装似的。但他的眼睛却告诉吕成,他其实很高兴。 “来来来,我还是给你讲讲擎天柱的故事吧。”吕成将这孩子抱到自己腿上坐着,麦克真像亚力山大,不仅自闭,表情障碍,就连天才这点都一样啊......也许天才都自闭吧......既然伏地魔都能被他养活成亚力山大,麦克也应该没问题的。 “在遥远的宇宙中有一个星球叫塞伯坦,星球上有一种金属生命体,他们在近百万年间分化成为正义的博派汽车人和邪恶的狂派霸天虎......” 听完了故事,麦克产生了许多疑问。 “卡洛斯,真的有那种金属生命体吗?塞伯坦在哪个星系,我可以去吗?”麦克从没听过塞伯坦星,是博士没有教他吗?也许他读的书还不够多。 “嗯......如果你相信的话,他们就真的存在,就在这里。”吕成指了指麦克的心。 “也许,咱们的麦克,将来可以制造一个全世界最大最快的宇宙飞船,到那个遥远的星系去找塞伯坦和汽车人。” 麦克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他又扯出了一个机械化的笑容。 陈娇喝了一口蘑菇汤,看向了那边玩得很开心的麦克和吕成......陈娇低头笑了两声,有时侯,傻人总是有傻福的,这话没错。那只乌鸦又飞上了枝头,陈娇有点不耐烦了,不过与其让他们派遣什么其他不知名的东西来监视,还不如乌鸦呢,起码她知道那玩意儿是监视器,就能够防范一些。 “他为什么还不动手!”张亦天甚为不满的盯着屏幕里的麦克,随即又阴沉沉的看向秦楚。 “我早跟你说过,那人有两把刷子,很会蛊惑人心......”秦楚也是咬牙切齿,麦克是她和张亦天改造得最成功的基因重组人,虽然没有爱丽丝那么强大,但总归脑部开发度已经到达了40%。一个大脑开发40%的天才,居然也喜欢吃糖果听变形金刚吗......早知道她就率先说给麦克听了,她一直觉得那些故事很无聊来着。 “你该多给麦克一点关心,比如给他吃糖,或者给他讲故事。”张亦天埋怨秦楚道,养小孩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女人最擅长的吗! “你怎么不去呢?”秦楚白了张亦天一眼,不是所有女人都擅长跟孩子打交道的,很不巧,她就是不擅长的其中之一! “你在搞笑吗?秦楚,我是个男人!你见过带孩子的男人吗?” “吕成也是男人,可他就会带孩子!我真怀疑你之前的两千年都是白穿了!” “好,我是白穿了,可我看你这女人是连活都白活了。” ...... 陈娇将火堆挑得更旺盛一些,轻手轻脚的走到吕成的身边,那一大一小睡得正香。陈娇将两人身上滑落的毛毯往上拉起、盖好。 一个大笨蛋,和一个......小笨蛋......早就穿帮了都不知道。麦克也是改造人,同类之间的味道是不一样的,这个,大概就连伊萨克博士也不知道吧。 不过如今看来,也不算太糟糕,是不是? 145、生化危机 狂风卷起黄沙, 夜色一如往常般沉静。麦克趴在汽车的玻璃上,看着外头的情形。车队已经抵达了巴黎, 只是他却闻到了许多不好的味道伊萨克博士和茉莉副教授的味道。显然,那个总是不说话的雌性同类也闻到了他们, 于是车队停了下来,在埃菲尔铁塔的旁边。 “怎么了?” “盛宴的时间到了。”陈娇在吕成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话。 陈娇的话音还未曾落下,就看到四面八方,忽然从天而降许多有着保护伞公司标志的巨大盒子。而显然的,敌人的目的不是给他们送圣诞礼物。 “全体戒备!保护女人和孩子!”陈娇高喊了一声,随后满地的白色盒子从内破开,果然是丧尸从中倾巢而出, 成千上万, 不计其数。 “吕成,启动你的军用防护罩,一定要把幸存者护好。”陈娇现在无疑是整个车队里最有实力的人物,注定要奋战在最前线充当先锋。所以由吕成负责守卫, 是最佳的配合方式。 吕成毫不迟疑, 听从陈娇的吩咐,从空间中取出能量罩,将车队保护在能量罩中。身体虚弱的女人、老人、孩子在车上等候,有能力的作战的男子纷纷立在车外,或者站在车顶,手持武器。望着周围仿佛人海一般的丧尸,众人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液。 “怎么会忽然之间出现这么多的丧尸, 这些盒子都是怎么回事儿。”克莱尔一边射击一边情绪濒频失控。 “我想,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吕成抬头,克莱尔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头顶上的直升机还没有离去,一架一架好像那些丧尸乌鸦似的,密密麻麻的满布整个夜空。 他们没有离去,证明这些盒子不过是个开始罢了,他们还有后招呢。 陈娇拥有爱丽丝的改造体,她不怕被抓伤、咬伤,如此一来似乎就更加没有必要躲在防护罩后头了。甩开爱丽丝用得最顺的尼泊尔刀,仿佛炮弹出匣一般的速度,猛然冲出了能量罩保护区。吕成站在车顶,占据最佳视野,可以看到那个女人在丧尸堆里,挥臂便将围聚在身边所有丧尸的脑袋都斩了下来,切西瓜都没这么快,在东汉曾见过的丝带绝活儿也使了出来,一手攻一手防,干净利落。 自然,吕成和众多男人们也没有闲着,各自操作着手中的武器,扫射四周企图逼近防护罩的丧尸。只是他们的数量太多了,双拳难敌四手,吕成从空间中取出了炸弹以及火箭炮分给四周的伙伴。有了更大面积的杀伤武器,情形很快好转,大家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傻小子了,相互配合默契,将丧尸阻隔在防护线以外。 吕成这方火光冲天,四处都是爆炸掀起的尘沙,隆声不绝。而陈娇那边已经变成了机器人大战丧尸的奇景了,陈娇使用了机械公敌中的ns5,作为一个为人类服务的全能机器人,战斗力着实不比军用机器人差。 “动手,麦克,动手,这是最好的时机。” 秦楚和张亦天就在天上众多直升机的其中一架里,随时关注着陆地上的情况。麦克的不听话实在惹恼了秦楚,她知道如果再继续等,也不会等出什么结果,还不如亲自过来监督。麦克知道他们在,她要给麦克施压,让他不得不行动。 麦克也仿佛是感应到了秦楚等人的存在,他知道,博士来了,就在上空。他犯了错误,博士生气了......这个念头占据脑海的时侯,麦克本能的恐惧了起来。博士生气了,他会惩罚他,抓他去做实验。 麦克趁乱悄悄的从藏在防护罩内,此刻最是安全的大巴里离开。防护罩以外,是丧尸的世界,但麦克并不害怕那些东西。徒手便拧下了一个企图攻击他的丧尸的脑袋,一路摸索到了吕成的身边。 “嘿,小家伙,你怎么出来了!回去!现在可不是见世面的好时机。”吕成颇有些惊讶的看着麦克,这孩子竟然一点也不害怕,真不愧是天才儿童,胆识都格外不同。 麦克从来表情匮乏的脸上出现了皱眉的动作,唉,到底要不要动手呢,可是动手之后,他就要回到实验室里了。那些白白的房子,高高的天花板,每天每天做着同样的事情,连吃的东西味道都是一样的。而如果他不听话,博士就会用他当实验体。 “可不可以,不回去?”麦克的脑域开发是正常人的三倍以上,他从来不是笨孩子。过去秦楚和张亦天不让他接触外界,让他像白纸一般,这样才方便控制他。可他终究是走出来了,白纸写上了其他的内容,画了别样的色彩,他终究开始对当初控制他,随意惩罚他,带给他不愉快经历的那些人产生了厌恶、抵触。 “小心。”麦克一脚踩过去,将地上那丧尸的脑袋踩得稀巴烂。那是一个被炸成两截的丧尸,下半段虽然动弹不得了,但它的大脑没有受伤,于是上半身还在不辍的向前爬着,一个没注意就让他爬到了吕成的脚边上。 “我说你可真暴力啊。”吕成也没想到麦克的战斗力居然不弱,虽然没有什么招式套路,只是凭借本能动作,但那拧脖子的手法是真帅气,还挺喜感,跟拧湿毛巾似的。 张亦天对麦克很生气,是的,麦克终于下车了、出现了、去找吕成了。但是他却不是为了执行任务而去的,反而杀自己人杀得很是快乐。他现在已经不想管吕成要如何了,他只想快点把那个死孩子带回保护伞公司,让他当实验体当到死,那才是他最恰当的归宿。 “我当初就不该听你的,让麦克去执行任务,他被制作出来也不过八个月而已,大脑一片空白的人能有什么作为,他连什么是任务都搞不清!现在反而在外头玩儿得乐不思蜀了!”张亦天忿忿的摘下了耳机,他打算亲自下去会一会这两位‘朋友’了。求人不如求己,张亦天觉得,凡事还是亲力亲为的好。 “我跟你一起。”秦楚也将耳机摘了下来,甭管她对张亦天有什么不满,现在他们是队友,最好共同进退,胜算才会大。毕竟如果现在张亦天死了,她也没有什么好处不是。 陈娇已经解决了大部分的丧尸,毕竟机器人团队的力量不可小觑,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丧尸们就败在了ns5的手上。继承自爱丽丝敏锐的第六感,陈娇抬头看向了天空,唇角牵出一抹浅笑。 “秦楚,见到你我真不高兴。”陈娇打着招呼,那女人虽然顶着茉莉的皮,但陈娇只看一眼就发现了,她是秦楚。 “相信我,我也是一样。”秦楚脚踏着飞剑,缓缓落在陈娇面前。 “你的那个搭档呢?”陈娇知道,这回有四个人在这个生化危机世界里,既然现在秦楚出现了,那么另外第四个执行者是肯定跟她结盟了。 “他去解决你的搭档了,你知道,男人之间的问题,女人最好不要插手。就像是,你我女人之间的问题,男人也最好不要插手。”秦楚晃动着手指头,穿着一身性感暴露的黑色紧身战斗服,身材火辣。 陈娇想了想,方才她好像看到麦克在吕成身边......到底谁解决谁,还不知道呢。她没有见过秦楚的新搭档,但想必身手应当不比吕成差,而且为人绝对比吕成狡猾多诡。只是,陈娇一点不担心,因为吕成身边还有一个脾气不定,任性古怪的小朋友。那个小朋友,对博士的印象,应该并不好...... 只有改造人才能理解改造人,陈娇知道,改造人有种从骨子里带出来的优越感,是不能允许其他人随意折辱和欺凌的。过去麦克不懂,也就无所谓反抗,但现在麦克懂了,谁还能左右改造人呢。 “你说得对,女人之间问题,男人千万别插手。”陈娇握了握拳头,骨骼发出咯咯的声响...... 再说回男人那头,吕成是第一次见到张亦天其人,不用任何说明,他身上背的飞行器就已经说明了他并非本土。 男人不像女人,打斗前喜欢用语言来试探对方,他们一般都更青睐......直接动手。 张亦天从空间中唤出了机甲,吕成也连忙取出了自己惯用的机甲战士,对方显然跟他一样,都是使用军事空间的。 麦克看着两个传说中的‘变形金刚’,在半空打得火花四溅,小脑袋转得飞快,经过一段时间的外界生活,他已经俱备了不少常识,也有了思维能力。人类,并不像他想像的那般强大。他曾经害怕博士,是的,非常害怕,他以为博士一定是世上最强大的人,那些残酷的实验加诸在身上的痛苦,可怕的噪音攻击让他七窍流血......所以博士一定是神,无法逾越的存在。 但现在麦克知道了,博士不过是个人类罢了,弱小的人类,如果不用那些科技的手段来武装自己,他们什么都不是。即便是一个最简单低级的未进化一级丧尸,都可以像撕碎面包一样,将人类撕成片。 可改造人是最强大的,就像那个不爱说话的女人。当然,他,麦克,也是强大的......他比博士聪明,比博士更有力量,这样一解释,他又何必害怕博士呢?如果他高兴,他甚至可以杀死那个男人。 没错,就是这样的道理!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挡他,他也不必在乎博士要如何。因为他,足够强大,一个最强大的人,根本毋需在意他人的看法。 麦克向往自由,他决定从今以后,他要自己为自己作主。最强大的改造人,不必接受任何人的胁迫。他不会杀死吕成,因为他的目标应当是......博士! 麦克的目光透着些危险,盯着半空中的张亦天。很快,张亦天就会知道,世间有一句话叫:天作孽尤可脱,自作孽不可活。看轻小孩子,对小孩子没有防备,有时侯是会吃大亏的。 146、生化危机 战斗仍在继续, 天上地下那些不相伯仲的对手们长时间的对抗着,似乎谁也不能占到便宜。吕成从未曾打得这般吃力过, 张亦天的实力虽然与吕成差不离,但毕竟经验比吕成丰富, 又生性狡诈,吕成这老实人在他的不择手段之下也是吃了几次亏,身上带了伤。 再反观另一边,从实力角度出发,陈娇是略胜秦楚一筹的,毕竟她是系统排行第一。秦楚早就在陈娇手上败过无数次,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陈娇的危险性。秦楚抬眼望了望夜空上缠斗的张亦天, 对方也是分.身乏术, 不可能腾得出手来帮忙。 麦克抬起头,那些在天空腾飞的机甲,他此前从来未曾见过,就算是以□□公司如此超前的科技水平, 也不具备这样逆天的能力。麦克忽然想起了吕成此前提到过的变形金刚的故事, 也许吕成真的不是在哄他,那故事果然是真的,吕成就是从那个遥远的星空飞跃而来的英雄。 他不要就这样看着,仰望着,仿佛被保护的弱者,只能博取他人的同情而生存,连自己的人生也控制在他人手中, 就像他以往在实验室里过的那些日子。他要变强,是的,麦克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了渴望。就像那个女人,就像吕成一样,就像那些外太空的变形金刚一样,他也要变得强大起来。到了那个时候,就谁都不可能再控制他了。丛林法则,只有强者才能决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这个涵义,他终究是懂了…… 不管此后过去多久,麦克都依然清晰的记得这一天发生的事情,甚至小到每个细节。忠诚,只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倒戈有时只在一念之间,而麦克显然早就已经越界了。 除却身体的共性特征,每个改造人都有一项特殊的能力,那是完全独一无二的。爱丽丝的技能是隔绝,就像是她那天阻挡乌鸦时所使用的,以精神力开辟真空区域,这是一种空间力量的体现,如果能够修炼到顶峰状态,爱丽丝甚至能够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领域之内,我既为王。 而麦克的技能,此前张亦天和秦楚却并未发现,甚至连麦克自己也都懵懵懂懂。可这一刻,麦克感觉到了,那种属于他的力量,在血液中涌动,即将倾闸而出。 麦克握住拳头,闭上了眼睛,他在感受那种神秘力量与他的身体和精神融合的快感。而当他再度睁开眼的一刹那,世界便冻结了…… 所有的一切都停住了,丧尸们保持着各自奇特的姿态,定在原地。黄色的巴士车内,紧张的人群脸上惊恐的表情永恒的定格。受伤的人,他们血液飞溅而出,却最终以红色水珠的方式固定在了半空。 就像隔着一层纱布看世界,吕成只觉得瞬间,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停滞了下来。他维持着高举武器的姿势。再看对面的张亦天,似乎也是如此,他正以一个诡异的、扭曲着肢体的形态浮在夜空中。 周遭一片寂静,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出突然,吕成担忧着努力的转动眼球,想确认陈娇依然安好,可他却实在不能移动分毫,哪怕只是回头看一眼这么简单。吕成能感觉到,是某种蕴藏在空气中的力量‘挟持’了他的身体,让他的精神无法再对身体下令。思至此,吕成不由得真正着急了起来,他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身体,想要脱离那种诡异力量的钳制。只是不顺利,就像是有千百把刀一窝蜂的涌进了他的身体里一样,利刃顺着血管流通,试图割裂他的每一寸骨骼肌肉…… “想死的话,就尽管继续试吧。” 正当吕成一次又一次试图打破禁忌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蓦乎出现在耳畔。 吕成闻言顿时眼中闪过一抹亮色,这声音不会有错,的确是她。只是吕成现在无法说话,只能用充满了疑惑的目光盯着陈娇,希望陈娇能给他一个解释说明,现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是那小鬼的能力。”陈娇轻笑了一声,如果说爱丽丝在植入t病毒之后,觉醒了空间系的能力。那么麦克获得的特殊技能就是…… “控制时间的能力,你们都被他的时间力量所擒获了。”陈娇言到,见面的时候,陈娇就发现麦克那孩子的天赋技能还没有完善发展,甚至可以说还没有确立。在事情没有发生,能量没有激发以前,就连她也看不出对方究竟能够得到怎样的力量。、 “麦克初次觉醒了力量,有些失控是正常现象。”如果不是因为身上流着与麦克相同的变异之血,陈娇恐怕,自己此刻也是会中招的。 “吕成,这是个好机会。”陈娇看了一眼在地面上仍旧在融合力量的麦克,心中有了思量。 说来简单,麦克在战场忽然觉醒能力,让时间巴黎的时间停止了流动,这毫无疑问,是一场属于麦克个人的‘迟来意外’。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当战争最为白热化的时候,时间停住了,所有人都不能动了,而唯一具备行动的能力的人,正是顶着爱丽丝名字的t病毒改造女陈娇。 陈娇带着优雅的笑意,靠近惊慌失措的张亦天。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此时不除掉秦楚和张亦天,更待何时? 陈娇下手的时候没有半丝犹豫,只是她却漏算了一点…… 当陈娇正准备以绝对优势,杀死张亦天和秦楚,捣毁□□公司内部,摘取胜利的果实时。一道冷冰冰,煞风景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 “本次游戏结束,出局者10号范清。即将同步结束游戏进程,请各位执行者准备脱离。” 该死! 陈娇充满杀机的手滞涩在半道上,张亦天和秦楚的表情明显是松了一口气。是的,本轮游戏已经结束,就算陈娇现在杀了他们,也没有用了,等到脱离时刻,他们这些未曾出局的,照样会被系统召回灵魂,继续安排下一次穿越。 秦楚因受到麦克时间停止技能的影响,依旧无法动弹,但这并不能阻止她心情大好。本以为那麦克忽然觉醒能力,是苍天要亡她。谁想到却峰回路转,看来她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系统留给大家的准备脱离时间并不多,陈娇知道自己和吕成很快就要离开了,那些相处了如此多时日的同伴们,就算陈娇对他们都如同npc,但总也不能对他们的生死袖手旁观。趁着现在还未曾离去,陈娇使用了大范围机器人,清扫了地面上无法动弹的丧尸们。这样即便是她离开了,巴黎围困也无法威胁这些成日里担惊受怕的人群了,他们可以活下去,起码在这一战役中,活下去…… 虽然系统给的准备脱离时间所剩无几,但对于陈娇来说,已经足够了、 在停滞的时间中,留在地面上的人,就这样看着那个女人,她来去自如的在已经失去行动力的丧尸间穿梭,清扫丧尸如同清扫自家后院的杂草一般。最后,她在一团光晕中消失了,与她同时消失的,还有卡洛斯和那两个□□公司的坏蛋。 在这个绝望的世界中,信仰是最强大的力量,因为人们必须利用信仰活下去,保持冷静,避免疯狂。毫无疑问,陈娇成为了这些最初一批从巴黎围困中全身而退者的信仰,此后的一生中,每每与人言说,都无法抑制自己的憧憬之情。 麦克亦看到了陈娇和吕成等消失的全过程,也许是真的相信了吕成不是地球人,是其他星球的外星英雄,他并没有感到多惊奇,或者多生气。 虽然没有了陈娇等人,但最后克莱尔还是决定完成当初他们所有人的理想,找到□□公司,彻底摧毁他们。 克莱尔是有主角命的人,她最终成功了,带领着她的朋友们,将那个该死的地下基地还有可恶的主机彻底销毁了。 也正是因为克莱尔够义气,才让陈娇和吕成此番的分数不至于太难看,因为摧毁□□公司的任务,他们只走了一半。最后的得分是在及格线边缘徘徊,但毕竟,只要不输,陈娇和吕成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当然,另外一边的秦楚和张亦天就没那么幸运了,本应该避免□□公司被毁,结果最后,失去了主人的地下基地,却被克莱尔逆袭成功。本轮能够不得零蛋,就算是漫天神佛保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