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超级名模》 1、女模，静安（修改） 气温高达40度的八月，即使吹着空调，人们的心里也依旧充斥着一股闷热的烦躁。 s市的某件知名摄影工作室内，负责这场冬季服装拍摄的总监mike不耐烦的看着眼前的五六个年轻女模。 “这些就是你带的模特？”斜睨了一眼身边一脸恭维的男人，mike皱了皱眉，“陈森，你说你都当了好些年的经纪人了，怎么就只有这么几个不入流的货色。” “哦，不对，我记得你带的人里头有个在前阵子事情闹得挺大的女模来着，这回带来了没有？我还真想见识见识。”说这话的时候，mike的眼里全是满满的讥讽和嘲弄，不知是对那个事情闹得挺大的女模还是对身为这个女模经纪人的陈森。 听完mike的话，陈森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而后又在刹那恢复成一脸讨好的表情：“mike,你这不是说笑么，那不懂事的小女娃子我怎么好意思拿出手。” 似乎不满意男人的说辞，mike皱着眉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怎么说呢，我像爱开玩笑的人吗？！反正你手下的人就这么点货色，我也只要挑个人当个背景墙就成，选谁都一样。现在时间反正够多，你把那人弄来，我还就选她了。” 说完后，mike便连招呼也不打就转身忙其他事情去了。走了几步后又像想起什么，回头说道：“对了，陈森，这次帮了你我可就当不欠你什么了，再说不就那么几个钱的事，你至于记这么牢么。” “是，是是，这还要多谢mike您念旧情，下次哪敢再烦您啊！”对着人家离开的背影，陈森忙一个劲的感谢。 不过一等人走远了，陈森就往地上狠狠“呸”了一声，眼里明显显泛着恶心。 什么个东西，要不是老子一年前借你的那些钱你早被高利贷搞死了，还有这会儿的风光！靠，不就一个小小的总监，嚣张个毛！ “妈的，看什么看！回去回去，一个个都给我回家去！”再看向自己带来的模特时，陈森黑着的脸更黑了几分，“没个出息的，秽气！” 拿出手机，陈森烦躁地找到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喂，你好。”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温雅雅的传来，似乎与陈森记忆中的声音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 “好个头啊好，在家养伤养得够可以了吧，快点过来工作！”陈森不耐地说道，“快点，xx路上的摄影工作室，半个小时内给我过来！” 说完后，也不等那边的回复就先挂了电话。 陈森是个经纪人，一个相当不走运的经纪人，带了将近八年的女模，却没有一个女模在他手下时红过，甚至都没有一个女模在他手下时能从c等跨越到b等。 而他手下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出现在娱乐版头条的女模便是mike带着恶意指定的女模，一个刚和星光签约没多久的小模，静安。 想到这，陈森本就烦乱的脑子更烦了。 这个蠢得跟猪一样的小模，自己丢脸不算，竟还连带着自己都被别人拿来当笑话！ 说到那件让静安小“红”了一把的事，还要说到一个多月前，影帝萧漠凡告别单身的新闻发布会。 对于事件的具体发生情况陈森不清楚，因为他也是如同大多数没在场的人一样是从娱乐新闻里获得这个消息的。 记得当时对于这事，多家媒体的报道差不多都是：星光旗下小模静安，因其无法忍受影帝萧漠凡将要成婚的事实，进而在影帝开车离开发布会场时，用肉身直冲向影帝已加速开出的车辆，造成脑部受伤、深度昏迷。 然而，这件事闹腾了没几天，就被萧漠凡的婚礼以及女演员丹宁坠车死亡的消息完全掩盖了过去。 回想起当时，作为静安经济人的自己，在接到公司电话后迅速赶往静安被安置的医院，莫名其妙地负责起了这件对星光名誉受损的倒霉事，如果这少女不是个孤儿，陈森想，他一定会把少女的妈妈抓过来好好质问她这是怎么生的孩子！明显的白目到极点！竟然为了个所谓偶像搞自杀式袭击！ 所以即便当陈森听到主治医生说这少女其它地方都没什么伤就是这脑部撞的怎么怎么严重随时都有死亡危险时，他只是嗤之以鼻，既然有玩自杀的勇气就该有死亡的觉悟。 后来，陈森也就没再去理那少女了，无怪乎他有多么的冷血，实在是这自杀的人不值得他同情。 再后来，七月六日，萧漠凡婚礼的隔天，在陈森还沉浸在丹宁死亡的消息里沉痛哀伤时，医院传来了消息，说，少女醒了。 只是没有人知道，在七月五日，在曾经的名模现今的普通演员丹宁死的那刻，少女静安的脑电监护仪上本已变成一条条直线的数据突然有了起伏。 “搞什么，你现在跟我说这空调坏了？！你他妈知道不知道待会要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告诉你，都是些伺候不起的主！！” “如果这照拍不成，你他妈要我怎么往上头交代！！” “还不快打电话叫专业人员来修！！难道你以为你能修得好它！！” 陈森抽着烟，听着mike气急败坏的吼声，倒是笑了起来。大热天里，没有空调还拍冬装，谁受得了。这事一弄，看你这总监的位置还坐不坐得住！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那个小模特发来的短信，说是人已经到门口了。 “啧，来的还真是时候，就是不知道这片还拍不拍了。”把手机往兜里一塞，陈森叼着烟就往外走去。 刚走到门外，就被白茫茫的阳光刺晃了眼。 陈森眯起眼，吐了嘴里的烟头，顺脚踩了上去碾了碾。 “你好，请问是陈森经纪人吗？” 不久前在电话里听到的温润声音，陈森皱了一下眉头，撑起眼皮向身侧看去。 黑色的碎短发，在阳光下泛着如黑珍珠般漆亮的光泽，少女微微斜侧着弧度优美的下颚浅浅笑着问道，一双好看的凤眼里荡着涟涟暖意。 白色背心配着蓝色牛仔短裤，明明简单到随处可见的装扮穿在少女身上却透出一种清新简单的爽朗味道来。 “静安？”陈森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少女，总觉得无法把现在的人带入到一个多月前那个和自己相处了短时间的小嫩模上，“你把头发剪短了！” “怎么，不好看吗？”静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我觉得短发能让我的脸型更好看些，不是吗？” 一连两个反问，弄得陈森一怔。 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少女，陈森的心里扭捏着一股古怪感，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模样还是原来的模样，即便短发后这脸的五官更加显得立体时尚，可……这感觉，是气质不同了？ “医生有没有说你的脑……”难道是撞出了问？ “以前的事很多都不记得了。”说到这个，静安低下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医生说这可能是后遗症。” 纯粹条件反射地问道：“连怎么出的车祸都不记得了？” 略长的留海垂下，半合的眼帘内藏着看不清的情绪，“嗯，不记得了。” “回去后，关于你的车祸上网查下，免得以后有人问起。” 看了静安一眼，陈森点了下头，转身往工作室内走去，也示意少女跟上。 两人走进工作室时，mike的怒声还在此起彼伏地响着。 陈森是个懂得看脸色的人，知道现在没必要特意去跟气头上的mike说声你选的人已经到了，于是让静安跟着自己在角落待着先，等这次拍摄真正的主角到了再说。 “请问，这次拍摄的主题是什么？我在里头拍摄的身份是？”看着又摸出烟抽了起来的陈森，静安问道。 吐了一口烟气，陈森带着倦意的声音里有着一丝嘲讽，“你待会要拍的是一组冬季服装海报，用来宣传华尚女装今年度针对高端市场所设计的皮草类服饰。拍摄的主题是奢靡，内容无非是围绕一群身着奢华皮草的年轻女性如何展露出她们的性感高贵。而你……只是这场拍摄中配角的配角，站在最角落陪衬用的。”说到这，陈森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场摄影里除了你，最差的也是b+类模特，所以如果你表现的不如人意随时都有去掉你的可能。” 对于自己这可有可无的身份，静安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不甘，更对即将与b类甚至a类模特同台拍摄的情景不抱丝毫的紧张与不安。她只是如同她的名字般，安安静静地笑了起来，“我会尽力的。” “对你，我还真没抱什么希望。”当时自己签下她时无非是那双跟丹宁神似的凤眼，而后来的事实证明，这少女却没有一点作为模特该有的天赋，陈森冷冷一笑，“我已经不指望你能走台步了，更对你拍摄时僵硬的肢体和死鱼一样的眼神不抱任何期待。” 陈森说的是事实，而这样的事实也是后来深刻打击着他当时怎么就这么冲动的在路人里拉住静安就给签了合约。 “原来我这么糟。”静安没有伤心，反倒是有趣地笑着看向门口处突然多起来的人群。 被工作人员簇拥着走进工作室的两人有着一模一样的漂亮脸孔，大眼小嘴，是那种属于日系模特的清纯美丽。可…… “我不认为她们适合这次拍摄的主题。”这样的脸，美丽有余却时尚不足。 淡淡地扫了一眼说这话的静安，陈森若有所思，“但她们却是这场摄影的主角。” “她们是这届星光模特大赛的冠亚军，听说之后还要参与一场知名偶像剧的拍摄，有足够的人气在谁管适合不适合。” 陈森笑得有些讥讽，“冠亚军……这星光模特大赛早已没了最开始的干净。” 话里的意思太过明显，静安连假装不懂的机会也没有。 讪笑着转开视线，静安也没再继续那两个主角的话题了。 2、摄影师，唐豫（修改） 既然主角来了，拍摄工作也该开始了。 陈森不得不带着静安先向mike打个招呼，即便mike现在的情绪依旧不妙。 走得近了，发现mike正跟一名带着粗宽黑边眼镜的女人解释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早已没了面对陈森时的趾高气昂，只剩下有些无措的慌张。 “琅姐，你看这不是已经叫来了专业维修人员，我想很快就能好了，这不alva也快到了，要不让南宁、北喧两姐妹先去画个妆？” “你想很快就要好了？我还觉得不如换个地方拍摄来的实际！”女人有着一副不怒而威的冷脸，低哑的声音里有着嘲弄。 “现在让我马上换个地方这不是太……”mike急得脸红，“服装、物品都已经放这了，化妆师、工作人员、其他模特也都准备好了，这这，这还换个地方，一时也不好弄呀！” “那你是要让我们南宁和北喧在这跟室外差不多温度的地方，披着那些厚重的动物皮毛拍照吗？”女人的声音已开始有了怒意，“要知道热出个什么问题出来，以你那点小工资小身份还不够格承担。” “这拍的是人造皮草，不是什么动物皮毛……”面对这种突发情况，mike不知如何是好，也只能先扯开话题，心里只保佑那破空调快点修好！ “我才不管这是什么人造皮草还是动物皮毛，我和姐姐可受不了那玩意披在身上的温度，我看我和姐姐还是回去得了，受不起这罪！” 风凉的讽刺声传来，此时站在mike身后几米处的静安往前看去，原来是那对好看的姐妹花走了过来。 静安不禁莞尔一笑。 果真是新人啊，还没学会谦虚就已学会了骄傲。 这样的性格，也许在粉丝眼中代表着个性，而在这个圈子里却只是个笑话。 “北喧！我不是说过这些小事你不用管，我来说就行了嘛！”林琅不悦地转头看向两人，“南宁，我也跟你说过，要想红下去你就要让你妹妹收收她的性子。” 被叫做南宁的少女抿着唇，冷冷地点下头，算是她的回答。 原本以为这做姐姐的性格应该跟名字差不多，挺宁静的一人。没想到却是个冷美人。 浓密的睫毛动了动，静安的眼底划过遗憾。 这两个新生代的model，如果不改改自己的性格，又能在美女如云且层出不穷的模特界红多久走多远。 “好吧，不管就不管，大不了被活活热死！”十足不满的声音出自北喧的口，却也刚巧落入一名带着破旧草帽的男子耳里。 “放心，这种温度还死不了人。我想可以开始了吧，待会儿我还约了唐悠美女共进晚餐，你们最好不要让我迟到了，这样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哦。” 看着从自己眼前走过的男人，静安看了一眼男人身后背的大包，有些了然。 其实在这个带着草帽，穿着随意的男人刚走进来时，静安就注意到了，虽然不清楚这人是谁，但从他能如此随性自然地走向mike所在的方向时，她便知道，这人，也许才是今天这场摄影的主角。 “是alva，国内著名的尖端时尚摄影师，我也是因为在得知这场拍摄的摄影师是他的的情况下才借由mike赌上一把，不过……”陈森低声的话没说完，便结束在自己惋惜的叹息下。 alva，在静安还是模特丹宁的时候便以国际某著名时尚摄影大赛第二名的最年轻华裔摄影师身份而享誉国内外的时尚圈。 记得那一年，她二十一岁，当时的经济人还笑言已帮她拿到了来年与回国的alva首次合作的机会。 不过连她自己也没猜到，二十二岁，她结束了自己的模特生涯。 而与alva首次合作的机会，自然落入了别人的手里。 没想到当她成为静安后，第一次拍照的摄影师会是他。 似乎这一世的重来，便是完成上一世自己的遗憾。 静安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 相对于静安的平静与陈森的惋惜，mike那边在听到alva说的话后倒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人忙点着头，哈着腰，“是是是，这就开始这就开始，琅姐，你还不带你的人去化妆！可不能让alva耽搁了时间！” 忧的人也没说再说什么，看了一眼戴草帽的男人后连声喊热的嘀咕都不敢出，就在林琅的带领下去了化妆间。 要知道，得罪了alva的人可就别想在时尚圈混了！ 也就在这时，转过身的mike看到陈森，随意地扫了一眼陈森旁边高高瘦瘦的少女，热络说道：“陈哥怎么还在这里，快带你的模特画个妆去，待会可要看她的表现了。”话说的足够客气，估计也是因为alva帮忙解了围，一时的心情舒爽。 陈森朝那两人点了点头，便也带着静安去了化妆间，心里嘀咕着：mike肯定连静安是他带着恶意趣味挑选来的模特这事都忘了。 南宁和北喧是红，但又没到红得发紫的程度，甚至只能说是比半红多了那么些些的红。 所以这次拍摄，工作组也没为她们俩特意弄个单人化妆间，但也算很不错地为她们提供了独属的化妆师。 可看着拥挤的化妆间里，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和正化着妆的其他模特，更别说架子上那一排排看着就热乎的皮草服饰。 北喧的明星气焰一下子就上来了，刚巧这时不远处的一个模特打翻了水杯尖叫了一声。 “叫什么叫！烦不烦啊你！”北喧随手拿起化妆柜上的一把梳子就朝那尖叫的模特扔去。 “啪”地一声，梳子被反弹到地板上激起的声音在一时之间安静下来的化妆间内清晰响彻。 静安放下挡在眼前的手，握拳，藏去手心被梳刺所划开的伤口。 微笑再微笑，静安往一边挪开，露出身后那人一脸惊惧的表情。 “你帮她挡？”对这一变故有意见的北喧先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不是。” 自己和身后的女模非亲非故干嘛要舍身去挡很有可能会让自己毁容的暗器？静安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那你是什么意思？是说我的梳子往你脸上扔了？” 好像从第一面起，眼前漂亮得如同sd娃娃的少女就从来没有口气平和过。静安感叹的同时也无奈地想着该怎么回答少女的提问，难道说在危险情况下人类往往会把身边的人抓推到自己身前，从而逃避危险，而很不巧，当时自己就站在那被袭击的女模旁边？ 虽然是事实，但看看北喧一副要冷嘲热讽的架势，十成是不会相信她这个答案的了，静安苦涩一笑。 “对不起。”静安低下头，装似惶恐地微微颤抖着双肩。 对于静安的示弱，北喧只是“哼“了一声后继续让化妆师在自己脸上擦拭涂抹。 好在也没继续故意刁难静安和那名打翻了水的模特。 片刻间，化妆间内气氛又回到了之前的杂乱喧闹。 “那个，不好意思。”之前把静安抓来当挡箭牌的女模尴尬着脸对静安道歉，“我叫羽安，星光旗下的b类模特。你是？” 静安反复握了握右手后，觉得只是有些微微的刺疼感罢了，于是便用右手继续为自己上妆，要知道她这种陪衬用的小模可没有什么化妆师特意为她化妆。 偏头对叫羽安的女模不介意的笑笑，“没什么，我叫静安，刚签到星光没多久。” 签约没多久就能来拍摄这次的组照了？羽安有些不自然地笑着，“这么快就是b类模特了？” “不，我是陈森手下的模特。”羽安脸上流露出的神色，静安又怎么会不知道代表着什么。 陈森？那个星光里最没前途的经纪人？似乎听说过陈森和这次拍摄的总监mike有点交情，羽安释然了，连话也说得多了起来，“怎么被陈森签去了，看你的样子和身高，如果经纪人不是陈森，这以后的发展还说不准会大红呢！你不知道陈森在星光里没人不知道他的运气……” 在耳畔不断传来的念叨里静安化好了妆，向刚认识的羽安示意了下，便走去试衣室换衣。 静安换完衣服后，站到一旁，等着其他模特都换完装走出化妆间后才跟了上去。 看着一个个或穿着或搭着皮草的女模走进摄影棚，alva才懒懒地从椅子上站起，伸了个懒腰后取下草帽充当着扇子扇了起来，“啧啧，mike，你这空调到底几时能修好呀，本来不觉得热，可你看这一群毛茸茸的东西，能不显得热么！？” alva说话的声音不小，连站在最后面的静安都听到了男人话里那些不好听的语句。 似乎搞艺术的都或多或少都有些性格。 其实alva长得不错，不帅却有种一看就知道是艺术家的气息。配上修长有型的身体更是另他浑身散发出一股自由的颓废感。 alva工作时和平时嬉笑的样子反差很大，认真的可怕，不断指示着摄影棚里的工作人员移动着反射板的位置，只为调适出最佳的灯光效果。 而后从自己的大包里拿出专业的摄影器材，稍作调整。 “好了，双胞胎模特站中间，其他人站旁边去，随便摆些pose。”alva通过相机焦距在少女们的身上，“那双胞胎，你们搞什么，不要给我摆出这种低俗的姿势！还有右边红头发的那个，右手往后缩些，shit！你那是什么眼神，懂不懂什么叫高贵高贵！……” “shit！shit！shit！你们是专业模特，拜托，不要把你们那怕热怕的要死的眼神给我流露出来！mike！你那空调再不弄好，我看我都拍不下去了！oh，棕色长发的美女你头抬那么高看鬼啊看！还有旁边那个……” alva在圈子里是出名的挑剔，对食物挑剔，对衣服挑剔，对女人挑剔，更对镜头里模特的姿势眼神挑剔异常。 相对于那些会说些增添模特信心说辞，如 “好”、“很好”、“对，就这样”、“头往左侧点就更美了”……的摄影师，alva更喜欢直接了当且毫不修饰的说出令他不满的地方。 拍摄的女模有七人，挑剔出其中几个模特明显不对的姿势神情后alva才仔细地看向相机里呈现出来的画面效果，打算按下快门随意拍出些还过得去的成品。 然而他似被镜头里所呈现出的某样东西震惊住了，缓缓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聚光灯下的某一个少女，而后又把视线放回相机中，神情意外的严肃。 明明按下快门，只是个弹指间的事，可alva放在快门上的手指却踌躇不已。 最终，alva放下相机，闭了会儿眼后走向一旁一脸不解看着这边的mike。 “mike，如果要我继续负责这次拍摄的话，你必须从我给你的两个选择中做个决定。” “什……什么？！”mike被alva突来的话弄得措手不及。 “第一个选择，把那个黑色短发的模特剔除出这次拍摄。”alva抬起手，遥遥指向聚光灯下的静安。 “怎么了？那小模是不是能力不足，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以不可以……”虽然依旧不理解alva突然的决定，但毕竟人家是站在自己上头的人，得罪不起。但刚巧这个小模是陈森弄来的，mike试图再说说情。 直接打断mike后面的话，alva双手交叉在胸前，搭在右臂上的手指节奏缓慢地来回敲点着，“第二个选择，让那黑色短发的模特当这回拍摄的主角。” 在最初的惊愕后，mike一脸不相信地瞪着alva，“alva，你在……开玩笑吧？！” alva冷冷地看着mike，没有理会他的话，反催促道：“快给我个决定。” “……我会把那黑色短发模特带走。”开玩笑，难道要他选择第二个选项？！那对双胞胎可是今年度最热门的新星模特，和陈森手下的小模，是天和地的差别！ 得到意料中的答案，alva似笑非笑地问着mike：“你觉得，如果这次的摄影师是唐豫，他会给你什么选择？” “……”听到那个鬼才摄影师的名字，mike皱了皱眉。 “不，他不会让你做任何选择。”alva蓦然笑了起来，“他会直接命令你打发掉其他所有模特，因为，他只会拍这个黑色短发的少女。” “所以，你要感谢这次负责拍摄的人是我。”潇洒地转身走回摄影棚，alva根本不想看到mike此时的表情，也不想告诉他，他这次做的决定是多么的错误。 3、“FAINT SCENT”的代言（修改） 今天晚上和唐悠的聚餐，alva总是时不时的发着呆。 他的思绪还短暂停留在今天下午的拍摄上，想着那个令他意外的惊喜。 闷燥高温的环境下，即便是有经验的模特在裹着厚重的皮草大衣时也多少有些表现僵硬，就像那对双胞胎模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她们正若无其事地展现着皮草的高贵与时尚，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也还算得上自然大度，但透过镜头焦距于她们的alva还是看出两人神态中的厌烦与嫌弃。 不论那厌烦和嫌弃的神态藏的多深，也许照片拍出来后大多数的人也丝毫不会看出这些阴暗情绪只会觉得照片上的人真是漂亮吧，而这些细小的地方，却是逃不过专业人士的眼。 可，那个黑色短发的模特不同。 那个站在左边最角落位置的模特，穿着一身白灰色的皮草大衣，修长的右手轻轻触放在蓬松光泽的毛领上，同时她的身子稍稍侧向左手边的另一个模特。 简易普通的姿势，由她做来，仿若多了分慵懒随意的雅致。令挑剔出名的alva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如果你说这姿势太过大众，可看着她你又觉得似乎那手抬得恰到好处，那微侧的身体以及转向镜头的脸没有多侧一分也没有少转一分，精准地如同她清楚地知道什么样的角度能令这个姿势看起来完美而蛊惑。 也许可以说，这个姿势摆放的角度可能只是少女无意所致。 然而，她脸上所呈现的神情却是叫alva大感意外的所在。 那神情……绝不可能出现在这个看起来十八岁左右，应该没有多少经验的模特脸上！ 当时的alva不欲相信也不敢置信。 而即使如此，alva的眼仍旧无法移开少女的双眸。 我需要的是一双有感情的眼，而不是麻木空洞的像个白痴……alva记得自己曾对很多自认为是老资格的模特反复强调过这句话。而这个少女…… 戴着墨绿色瞳片的眼睛，在画着紫黑色的烟熏妆下，透过镜头，仿若实质般冷艳地凝视着alva。 alva想，那是一双懂得如何展现感情的眼。 灯光打射下，少女光亮与阴影交织的脸，无形中魅惑着众人又让众人明确地感到那高高在上宛如女王般高雅贵态的少女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本该把镜头中间的位置留给拍摄的主角，那对漂亮过人的双胞胎模特。 可alva，仿佛是名听到海妖歌声而不由自主被其蛊惑着接近危险的水手，忍不住地把整个镜头都停驻在了少女身上。 如果这样的模特只是这场拍摄的配角，那么…… “哦，我亲爱的alva，这已是你今晚第……”穿着时尚的女人动了动自己刚做好指甲的手指，最终摆出代表六的手势，“哦，你竟然在我这样的美女面前整整发呆了六次！” 唐悠瞪着一双盈盈美目，假意怒视着眼前的alva。 “唐大美女，你可冤枉我了。”回神的alva在唐悠不善的目光下毫无压力地耸耸肩，笑语，“我这不是正帮你想着该如何劝动唐豫那小子回来帮你忙么。” “说得轻松，我那弟弟哪有这么好劝动。”说到劝唐豫回来这事，唐悠倒是真的懊恼了起来，“好不容易让星光得到代言‘faint scent’的机会，对方却是冲着唐豫来的！什么叫只能由唐豫担任摄影师！” “faint scent”，法国知名化妆品品牌，在国际上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近年来更是在中国这个崇尚世界级名牌的国度里不断占领着高中端市场中大份额的比例。 这几年，为了迎合中国人的口味，“faint scent”都会在中国地区特意挑选出一名本年度最知名的女性来为其代言，然不知是不是巧合，至今为止选的却都是因为某部电影蹿红的影后级人物。 “影星总是比模特吃香。”alva就事论事，“没想到今年却把代言权给了你们星光模特经济公司。” 唐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本来还以为是‘faint scent’看上了我们公司旗下的名模李娜，没想到……却是相中了那个臭小子！” alva倒不觉得“faint scent”会看上李娜，即便因为影帝萧漠凡的关系。 “唐大美人，我们还是快些召唤回正在□□拍草原风景拍得不亦乐乎的唐豫吧。不然，你觊觎已久的‘faint scent’代言机会可就泡汤了。” “你以为我不想把那小子叫回来吗？！可……那人还在的时候，唐豫就不爱拍人，那人一死，唐豫倒好干脆就只拍那些花花草草、虫鱼鸟兽了！”提到那人时，唐悠的眼神闪烁了下，“真是的，不爱拍这些时尚照当初就不该去参加那什么什么的比赛。” 什么叫什么什么的比赛，而且应该是我最不想那小子去参加那国际时尚摄影大赛吧，alva颤了颤面皮。 那小子一参加就得了个冠军不说，还把他这最年轻华裔得奖摄影师的身份给挤了下来。alva不免嘀咕，也幸好自己比那小子早参加了一届，如果是同一届比赛谁还来理他啊，全一窝蜂地围堵唐豫去了。 “唐姐，我想我有办法让唐豫回来帮你这次。” alva笑着，但看在唐豫眼里却像是他在酝酿着什么诡计。 而且只比唐豫大两岁的alva在她眼里也不是什么多乖巧的人，唐悠有点不安，“你倒是有什么秘密武器能把唐豫弄来？难道他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过？你确定你能让唐豫回来帮我这次？” 唐悠一连串的问题使alva笑得更是愉悦，“唐姐，我可只有严肃的时候才会叫你唐姐呀，难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你一肚子坏水要整人时也是很有礼貌的。唐悠没好气地一笑，“信你总成了吧，快把你的秘密武器使出来，好让唐豫那小子快点回来。这事一成，我一定给你包个大大的红包。” “那就先把红包准备好吧，我可对我的秘密武器信心十足呀！”alva得意的点着头笑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唐悠倒是有点意外，但看向alva求解时对方却只是朝她挑了挑眉。 回到自己的窝时，已是凌晨两点左右。 alva坐在沙发上，手指甚至有些兴奋地按着手机上的数字键。 第一个电话，alva没有打通，更或者说是那边直接按了拒绝接听。 撇了撇嘴，某人继续兴奋地重拨着相同的号码。 一次又一次的无法打通，直到第五次，在alva以为又要被拒听时，电话被接了起来。 “李翔你最好是真的有事！”电话那头清清冷冷的声音压抑着不小的火气。 李翔是alva的中文名，alva觉得这名字有点俗，所以旦凡遇到人他都只介绍自己为alva，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提起李翔这个名字。 但唐豫却是唯一一个，从认识之初到现在都固执地只叫着他的中文名。 问他为什么不叫自己alva，唐豫便会冷冷地来一句“习惯”。 有时候alva会觉得，唐豫的习惯还真不少，习惯冷冷疏远地对待人，习惯自己做饭吃，习惯叫他的中文名字，习惯…… 而唯独一个习惯，却让本来对什么人和事都抱着可有可无态度的唐豫改变了。 “那是个可怕的习惯。”唐悠曾这么对他抱怨过。 alva若有所思地笑道：“唐豫，我今天拍摄时碰到了一个有趣的小女模，你猜，我在镜头里把她看成了谁？” “李翔，我不想在大半夜的和你玩猜谜游戏。” 电话里困倦的冷漠声，听得alva心情大好。 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说出的话，唐豫在听到后会是什么反应。真可惜，自己是看不到了。 “唐豫，我看到了丹宁，模特时期的丹宁。” “……”电话里顿时没了声音。 不短的沉默后，alva听到唐豫说：“李翔，你让唐悠帮我准备一张回去的机票。” alva笑了，转头看向落地窗外暗沉的夜色，“早就知道你会有兴趣，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果然，也只有跟那人有关的事情才能引起唐豫的兴趣，即便这兴趣只是源于一份曾经的遗憾。 4、首次合作（修改） 在这个漆黑的凌晨时分，静安也没有睡，她睁着眼，神色空白地看着眼前的电脑显示屏。 显示屏上是某家媒体对于一个多月前静安撞车事件的报道。 静安不知道对于这条报道自己看了多久，似乎是从拍摄现场回来后看到了现在。 更正确的说，是发呆到了现在。 她记得，当初从医院回到这个所谓的家后，在打开门的刹那，她是多么的恐惧。 整整一屋子的照片，墙上、天花板上、地上……到处都是那个人或展眉浅笑或挥手致意或身着戏服或…… 那个人…… 萧。漠。凡。 比起屋子里这些从海报、杂志或报纸上剪裁来的照片，还是丹宁时的静安，有一本更为珍贵，足以令萧漠凡的粉丝无比疯狂兴奋的相册集。 那相册集里，收藏着独属于萧漠凡私下和她在一起时拍的照片，那些照片里的箫漠凡，没有明星的架势，笑起来时，眉目流转间的阳光率性，好似一个顽劣的大男孩。 那天，已成为静安的她疯狂地笑着，一张一张，把屋子里的照片一一撕去，直至指甲裂开，直至指尖破了皮、磨出了血，她都依旧笑着继续撕扯。 只是那笑，不知是不是如电视里演的般，比哭，还难看…… 看着网络上的报导，她摸着自己现在的脸庞，虽然没有身为丹宁时的漂亮，却更多了一份高端时尚感。 没想到…… 这具陌生的身体，它真正的主人原来竟是那个被丹宁时的自己同情的少女。 当时的自己，在娱乐新闻里看到这则消息时，她在最初的震惊后，同情起那个年级轻轻的小女模，也感叹于世上竟然也有一个人，如自己般被萧漠凡要结婚的消息打击地是那么的体无完肤。 只不过，她选择了用生命宣泄她的愤怒。 而自己，却是选择了黯然离开。 但又如何，最后的结果，我们都是因为他而死不是么？ 只是，我比你多了丝幸运…… 老天让我借用你的身体，重获一次新生。 因为被剔除出华尚冬装拍摄的事，陈森对静安的态度更加恶劣了。 似乎是打算在与静安的合同期到前，让静安一人自生自灭。 以至于这些天，没被安排工作的静安都只能独自待在现在的家里。 对于陈森的漠视行为，静安没有表现出不满。 这几天里，不，应该是在丹宁以静安的身份活过来后，除了吃饭睡觉等必须时间外，每天她都很忙，忙着不厌其烦地对着小屋子里唯一的全身镜，摆出各种姿态、神情，然后一点一点的修饰其中的不足。 她对做这件事的态度异常的严谨认真，她不允许镜子里自己的腿部、腰部、颈部扭曲方式有一丝的别扭，甚至细致到连自己的脚踝、手肘、手腕等关节连接处所呈现出来的角度都要做出一一的调适。 除此之外，静安还练习着各种表情神态的展现，以及踩着高跟顶着厚重的书本在这个小平方米的屋子里来回走着台步。 也幸好，静安楼下的房间一直没有住进房客，不然隔音不好的楼房里谁能受得了天花板上不断传来的“哒哒”声。 即便在别人眼里日复一日做着这些事的静安，有着变态的疯狂。 但静安知道，她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拾起那些她曾放弃的模特技能，而且要做到更完美的地步。 静安有时会想，如果十八岁到二十一岁时的丹宁有现在一般的狂热投入，说不定自己早早就可以去那个著名的时尚都市，在国际舞台上施展自己的才华，那样的话，也许，她便不会……遇上萧漠凡。 今天的静安，早早结束了自己安排的任务。 她坐在电脑前，浏览着星光模特公司官网上关于“faint scent”的代言消息。 关于“faint scent”这次的代言倒是有趣，虽然明确是给了星光，却又没有说让星光旗下哪个女模代言。 而星光的意思更是有趣，竟然把这样的代言机会给了星光旗下所有的女模，即便是像静安这样的初级c模也能参与这次代言的竞争。 虽然不明白星光上层是什么意思。 但静安也不会天真的以为星光会把代言机会给她这样毫无人气的小模，即使她有这个实力。 而有时候实力这种东西远远没有有权者幕后操作来的实际。 静安黯了黯眸光，却也清楚的明白现在的自己，缺的便是机会。 而这机会，等着别人给予，不如自己主动争取。 哪怕这机会是如此的渺小与无。 静安打了个电话给陈森。 把自己想参加这次“faint scent”试镜的意思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引得陈森一阵嗤笑。 “既然你自己都不嫌丢脸，我又有什么好说的。正好我现在在公司里，帮你把这名报上去。”陈森没说，静安是他手下一堆c级模里唯一一个主动要求去参加试镜的人。 勇气可嘉，却也愚昧可笑。 难道她以为自己能成功获得“faint scent”的代言机会？ 挂了电话后的陈森，眼里只有嘲弄。 试镜当天，静安精心把自己打扮了一番。 一身黑色的衣裤装，虽然不是什么好的牌子，但好在样式足够简单明朗，穿在静安一米七八的身上，简约中不乏优雅高贵。 脖颈，模特儿最能展现自身优美曲线的部位之一，所以静安便没有佩戴任何项链挂绳。 对着镜子笑了笑，镜子里的少女抬手，指尖轻柔地划过自己修长白质的脖颈，再延伸至性感撩人的锁骨边缘。 此时的静安，敛目浅笑，优雅高贵中散发着缕缕蛊惑人心的艳魅。 这样的人，就像是直接从t台上走下的名模巨星。 陈森张了张嘴，痴愣地看着逐步向他走来的静安。 本来陈森便没打算接静安去试镜，要知道今天他还需要安排手下一些模特前去参加几场小型的走秀。 但当车开到静安住所的附近时，想到他手下这个唯一不自量力的模特，陈森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打了个电话给静安，说是自己顺路接她去星光模特公司。 “麻烦你了。” 直至少女开口才回过神的陈森，眼睛尴尬地闪躲了下。 他只是朝静安点了点头，便转身坐进了车里。 等静安也坐上了车，陈森发动了车子。 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陈森把静安带到了公司门口。 “试镜是在二十楼……加油吧。” 下车后，看着反向驶离的车子。 静安的眼里闪过点点暖意，这人似乎忘记之前还说过是顺路才带自己来公司的。 陈森，你果然还是我记忆里的木三呵。 当静安来到公司的二十层时，面试厅外早已是美女如云，恰紫嫣红。 人群里，静安倒不意外地看到了几个熟悉面孔，其中也包括那对漂亮的双胞胎模特和那个叫羽安的模特。 试镜模特的进场循序好像是按照报名时间的先后安排的，静安从工作人员手里拿过自己的号码牌，24号，相对于在场的百号人来说已经算早了。 静安靠在离门较近的墙上，静静看着那些进去不久后又沮丧着脸出来的模特。 在前十个进去的模特中有羽安。 而羽安，在出来时也看到了向她微笑的静安。 “我们又见面了。”羽安走上前去，脸色不是很好的打着招呼。 “试镜不顺利？”静安的声音很温暖，有着真诚的关心。 倒是没有自己以为的幸灾乐祸，羽安看着这个在上次拍摄中被剔除的小模，好感顿生。 “有alva那个挑剔的毒舌在，的确不好受。”羽安摇了摇头，“算了，反正我听说这次代言的机会，上层的意思差不多都是要给李娜的，像我们这种跟一流无缘的模特也只是来碰碰运气罢了。” 在羽安看不到的地方，静安的手明显的一颤，“……你是说，李娜要来参加这个试镜？”话的最后不自觉加快了语速。 “怎么可能！”羽安奇怪地看了静安一眼，“像她那种名模只需要在家里等着通知就好了，来这里试镜，无非是自掉身价。” 静安皱了皱眉头，没再说什么。 而就在这时，工作人员报了静安的号。 试镜的地方是一间摄影棚。 静安打开门进去时，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临时放置的办公桌后的alva。 alva支着下巴，笑意吟吟地看着静安，清凉的着装下少女姣好的身材毕露无遗，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极欲展露她动人的风华。 “我们又见面了，模特小姐。”alva调侃道。 今天第二次听到“我们又见面了”的话语，静安嘴角微勾，“你好，alva。” 还以为负责这次试镜拍摄的摄影师会是alva，却没想到他只是坐在位置上，负责评审。 “眩颐堑拇笊阌笆alva竟然会主动打招呼，这真是件稀罕的事。”坐在alva右侧的唐悠抱着肩膀，斜靠着桌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怎么，看上人家了？” alva只是挑挑眉，倾身过去，暧昧地在唐悠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因为她可是我把唐豫弄回来的秘密武器，怎么也都要对人家亲切点不是？” 笑着退开身，alva忽略身边徒然变得呆愣的唐悠，向静安说道：“好了，接下来去聚光灯下拍几张照片吧，注意，我们这次代言的产品是香水。” 静安礼貌谦和地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向聚光灯下的布景走去。 然，就在她转过视线的刹那，她看到那个男人。 那是个很年轻的男人，深邃锐利的眼，薄而淡色的唇，五官立体轮廓清晰。 虽然同样笔直看向她的男人微微颦着两道好看的眉毛，嘴角抿起冷漠的线条，但静安却在他的眼里看到许许的温和。 这是一个英俊，淡漠，又温润的男人。静安这么定义着。 “他是你的摄影师。”alva适时地出声，语句简单却又似藏着璇玑。 没有名字的摄影师，无论怎么看都透着一种神秘的气质。 “对于这次拍摄，你想表达出什么？”年轻男人略低下头，细长的手指似爱怜般逗弄着手里的相机，问道。 “faint scent”的香水，一直以来都宣扬着其性感迷人的味道。 以至代言“faint scent”香水的影星无一不被要求展现出自身最为撩人的性感魅力。 性感却不低俗，这是静安本来打算表达的意思。 但看着男人，她突然展颜一笑，“我想表达出……神秘。” 神秘，比之性感更吸引着人们的视线与欲望。 5、她，是谁？（修改） 神秘是吗？年轻的男人眸光轻闪。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静安笑着点点头，走向了聚光灯下。 此时的静安不急不躁，看着摄影灯和反光板的位置，宛如闲庭散步般在白色布景内走了几步，而后似找到了一个满意的位置，她伸手微微弄乱自己的黑色短发，侧身躺下，双目凝视于镜头。 镜头里的少女侧过大半个身体，左手穿过额角的乌黑秀发，手肘支着地面，闲适地微微撑起自己的上半身。 看似慵懒的姿态下，少女线条柔和的脸上，一双棕栗色的眼睛却冷锐又莫测地直视着前方，仿佛一个眼波流转间，便尽是动人的风情。 什么是神秘？也许就是少女双眸里那令人看不明却又不自禁想要去探寻的勾心动魄。 举着相机的年轻男人，勾起一抹意寓不明的笑，停驻在快门上的食指不间断地一次次按下，捕捉着一个个美艳的瞬间。 之后，随着男人的拍摄，静安或躺着或站着地又摆出了好些个姿势。 这期间，作为摄影师的年轻男人一直保持着沉默，既没有对静安的poss提出意见也没有任何的好言好语。 可以说这个一直不停按着快门，却又沉默异常的摄影师让静安的心里有些没底。 她虽然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但又有些担心拍摄的持续是不是因为自己仍无法达到年轻男人的要求。 仿若永无止尽的拍摄，直到一声略显激动的赞美声响起，才打断了男人再次按下快门的手。 alva在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perfect”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鼻子，看了一眼低着头看着相机，似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好友，心里有底地笑了笑。 而后他转过头，对静安笑语：“美丽的模特小姐，麻烦你离开后跟外头的工作人员说声我们有些累了，需要休息一会儿，让他也安排接下来的试镜者去休息一下吧。”同时也意味着静安的拍摄已经结束。 这才进来了二十几个试镜模特，就累了？ 静安看着不知几时已从办公桌后走到她眼前的alva，感到无语。 但也微笑着转身离开。 在走出摄影棚前，静安都没有问起自己这次拍摄的成绩如何。 不是不敢，也不是羞涩。 只是她知道有些决定不是她能影响的。问多了，也毫无意义，有时更是自取其辱。 “她……是谁？”同样受到少女的吸引，而从办公桌后走出的唐悠，略显呆滞地问着身边的alva，“她……和那人是什么关系？” alva摇摇头：“据我所知，她才进星光没有半年的时间，而在丹宁死之前她们根本不可能有见面的机会。” “那在进星光之前……”唐悠还是疑惑。 “她的父母在她小学毕业时出了车祸，而她好像也没什么亲戚。”alva皱着眉，有些不确定，“这些是她在进星光的简历里提到的事，而我不认为那时候她们就有了交集。” “可……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 记忆里，那唯一一次亲眼目睹丹宁拍摄时的画面和刚才少女的影像重叠了起来，令唐悠的背脊蹿上一阵冷意。 听到这样的话，alva也沉默了下来。 “她们……不一样。” 而一直保持安静状态的年轻男人却在这诡异的氛围里蓦然开口，引来另两个人诧异的眼神。 alva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在瞬间意识到，跟这男人比起来，自己对丹宁的了解又算的了什么。 “既然唐豫这么说了，我们还纠结什么。也许这个叫静安的小模同样有着身为模特的天赋，而且还是令人嫉妒的天赋也说不定。” “让我们先看看拍出来的效果好了，说不定这照片上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唐悠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是正确，“连天赋极高的那人都要历练个三年才成了名模，我就不信才入行的小模能拍出那人的神韵来，就连现在红得要死的李娜也不及那人的一半！” 唐悠的话令alva有些啼笑皆非，想起丹宁还在的时候，唐悠可是每每提到这个人时都一脸的鄙夷，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连笨蛋都比那人聪明，这样的人竟然还有人对她执迷不悟！” 而这执迷不悟的人中有唐悠亲爱的弟弟唐豫，更有唐悠当时的初恋。 只是说不定在唐悠的心里对那人的感情根本不是她所自认的讨厌加鄙视，不然，这时又为什么这么维护那人，直言圈子里没人能与那人企及而论。 唐豫在唐悠说话时没有看向她，而是把视线停留在聚光灯下，静安刚待过的地方。 可如果唐悠能看到在她说话时唐豫眼底一闪而逝的僵硬，那么，她在说那番话时便绝对不可能有如此足够的信心。 把数据传送到电脑上，唐豫便坐到了一边，没再看一遍自己所拍下的照片。 看着电脑前，越发惊愕地浏览着照片的两人。 唐豫只是扯了扯嘴角，没有多言。 那些照片所带来的震撼，他再清楚不过。 显示屏上的照片，在翻了一个轮回后，又停在了最初的那张。 照片里，侧躺的少女，一双美目，摄人心魂。 “看来在上次我拍摄的时候，她隐藏了不少实力。”也许是因为华尚冬装的拍摄少女知道自己不是主角，所以刻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以便配合照片的拍摄。 太懂得其中的深浅，反倒不像个刚入行的小模特。 可她，又偏偏只是个入行不到半年的c级模特。alva揉了揉太阳穴，似想消去脑中错乱的思绪。 “你从这张照片里看出了什么？”这时候，唐悠突然转头问向alva，语气中有着严肃，“不，我不是想问你是不是从这张照片中看到了丹宁的样子，我只是想单纯地说这张照片。” alve愣了愣，再次看向照片中的静安，“vampire，西方世界里游走在黑暗边缘的吸血鬼，披着优雅邪魅的外衣，却隐匿着血色的危险。”alva顿了顿，又继续开口“但不可否认，即便再危险，我也已经甘愿被她吸引。” “而我却觉得这是一位，或许刚从酒宴上归来，染着微醺醉意的名媛，慵懒下是无处不在的高贵与雅致，温和无害，却又冷艳矜持。” 说着话的唐悠，呼吸有些沉重，“alva，there are a thousand hamletsa thousand people''s eyes.（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莎士比亚的这句话难道就不是代表着一种神秘？” “而她，竟然做到了。”唐悠把身体靠在椅背上，有些茫然，“唐豫，她们……确实不一样。” 唐悠跳脱的语句，alva和唐豫却是听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比起丹宁拍摄出的照片，静安照片里所表达出的情感更为细致丰富。”而这些细微的情感变化又怎么会是二十一岁时的丹宁又或是才十八岁的静安所能懂得，并融入其中……可现实却明显显摆在面前，对于此，alva也只能感叹，“唐悠，你的星光挖到了一个天才。” “也难怪鬼才摄影师唐豫会这么着了魔似的拍个不停。”alva调侃。 唐豫抬眸，淡淡地看了一眼alva以及唐悠，清冷着口气说道：“接下来的拍摄还是由李翔来负责，而唐悠，相信你已经知道了我的选择。” 说完话后，唐豫便起身打算离开摄影棚。 “喂，不带这么使唤人的吧，唐豫！静安之前的23个模特可都是我负责的拍摄啊，为什么你拍了一个人后就能潇洒走人，而我还要留下来啊！”alva明显已处在暴走边缘，“这试镜可是你提的主意啊，这倒好，为什么受苦的永远都是我……” 对于alva咆哮式的抱怨，唐悠习以为常的耸耸肩。 而唐豫，更是直接忽略身后的噪音，淡然地走出了摄影棚。 alva抑郁的神情在唐豫走出了摄影棚后猛然换上了一脸嬉笑的纨绔模样，眯着眼，颇有些不怀好意地问着唐悠，“唐大美人，你猜，你那亲爱的弟弟这会儿是要去哪呢？” 嘴角绽开一朵笑靥，唐悠的眼角也带上了些玩味的笑意，“我只知道，亲爱的alva，我们的休息时间也该差不多结束了。” “这后头还有不下于一百的人数等着你拍摄呢。”唐悠翻着手里的模特资料，补充道 6、合作愉快（修改） 星光大楼之上有座小巧的空中花园，占据着屋顶平台的一角。 而这个地方，正是唐豫所要前往之处。 在唐豫的记忆里，这座小型的空中花园一直都是一处静谧的存在，甚少有人前来，更别提是在这个炎热的上午。 况且这几年里，除了自己还偶尔会来这座已逐渐破败的花园外又有谁还留念着它。 然，唐豫略带自嘲的眼睛，在花园外意外看到一道黑色背影时，闪过些微的怔愣。 是那个叫做静安的模特。 唐豫颤了颤浓密的眼睫，投射下的阴影掩去他此时莫测的神色。 之前，那场令人印象深刻的拍摄，相对于李翔和唐悠的惊叹，唐豫却一直平静着一张脸，过于的沉默。 而实际上，对于少女的表现，唐豫于其说是愕然，更不如说是……疑惑。 可他的这些疑惑，便不打算说与其他人听。 从静安走进镜头后的一举一动，包括看向摄影灯和反光板的小动作以及用躺姿与站姿摆着poss时位置的有意调整。 无一不让唐豫感到…… 这个少女，懂得如何寻找最适合自己每一个poss的光影所在，更懂得如何让镜头里的自己呈现出无可挑剔的角度。 这次的拍摄。 第一次，让身为摄影师的唐豫觉得不是自己在控制着手里的镜头。 看向不远处似出着神的少女，唐豫迟疑了一会，终究是走了过去。 “你怎么会在这？” 背后突然冒出的声音，让没有准备的静安小小受到惊吓，即便这声音听起来很是悦耳也……有着熟悉。 展开笑容，静安转过身，双眸恰撞入男人黑亮深邃的眼底。 “是你？”对于出现的人，静安有些意外，但也仅止于意外罢了，“我只是想透透气，正好来了这里。” 静安出于礼貌的回答了男人之前的问题，但也不明白男人方才说话的口气里为何似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大热天里，来楼顶透气？ 唐豫勾了勾嘴角，看向随时打算离开的少女，“如果没事，陪我说会话吧。” 阳光下，说着话的男人看起来有些冷意的五官好似也渲染开浅浅的暖意。 正组织着语言打算离开的静安，很是诧异的一愣，但随即便把这诧异很好的隐藏在了微笑之下：“这是我的荣幸。” 的确，这是她的荣幸和……机会。 因为即便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年轻男人的名字，但静安也能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简单。 试问“faint scent”这么重要的代言，试镜时，有alva在又怎么可能会去找另一个摄影师来负责拍摄，除非，这个摄影师……在时尚界有着比alva更高的地位。 而且，这个时候，照理说男人该在摄影棚里继续为试镜的模特拍照，可他，却出现在了这里，并且打算和自己说会儿话，这又代表着什么？ 静安有些忐忑，而这忐忑更多却是因激动而起。 “几年前，这里还摆了挺多的盆栽，倒比现在更像个花园。”唐豫的视线穿过少女的肩，落在那片显得脏乱的地面上，“我记得还有几株不记得名字，却长得很是茂盛高大的植物。” “可惜，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唐豫看了眼静安，神色有些恍惚似还沉浸于自己的回忆，“如果你见过，倒还能告诉我它的名字。” 是啊，那几盆茂盛的植物不知被谁摆放在了一起，宽宽长长的枝叶倒是郁郁葱葱的很。 不过自己可真不知道它们的名字是什么。 也许是因为对于这个花园共有的回忆，唐豫在静安心中的形象柔和了几分。 “那时候，我可还没进星光。”笑着摇摇头，静安回答道，“而且即便我见过，也一定不知道它们的名字。” 听到这样的回答，唐豫没有马上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少女，阳光直射下，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 良久的沉默后，在静安以为眼前的人要结束这场对话时，唐豫又慢慢地说起了话，不过这次的话静安听得懂，却不明白。 “去年我只来了这里一次，今年，我以为我不会再来这里了……”男人清冷的声线，缓缓说来竟莫名让静安的心里一堵，“可我却来了两次，一个月前以及现在。” “我想，有些事只是我以为自己不在意了。”唐豫继续着他含义不明的话，“错过终究是错过，而我已经没有弥补这个遗憾的机会了。” 静安觉得那双直视着她的眼，好像正透过她在看着什么。 不可否认，此时站在她面前算得上陌生人的年轻男人，令她有点毛骨悚然。 “那真是可惜。” 有些话点到即止，探听到太多总是不好。更何况身处在这个和时尚、娱乐打着交道的圈子里。 听多，想多，说多，便会错多。所以静安没有就着男人的话问出心里的不明，即便她有种这个男人是故意说给她听的诡异感。 客套的回话，听在唐豫耳里，却感到些莞尔。 这个人呵，说不定，表面上明明看起来落落大方、温和有礼，实际上却不过是小心谨慎，冷漠疏离。 但无论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这一次，他都不想再错过了。 唐豫一向冷冷淡淡的薄唇，泛起一抹真诚的笑意。 笑起来的样子，还真是……勾人。 难怪这个男人看起来总是一副冰冷不苟言笑的样子，这要是时不时地笑一下，谁还镇定的了？ 静安看得有些呆滞，反应过来后，男人看向她时更浓的笑意令她很是尴尬了几分。 “静安。” 她听到自己的名字从男人的嘴里唤出，没有起伏的，清冷的声音，却有着暖阳的温度。 “我是唐豫。”唐豫说道。 “呃，你好，唐先生。”男人突然而来的自我介绍，让静安反应的有些匆忙。 “叫我唐豫好了。”唐豫依旧弯着他好看的唇形，眼染薄笑，却是把视线转离了静安，“你先走吧，我想再待一下。” “那我先走了。”看来终于是可以结束这场奇怪的谈话了，静安点点头，毫不迟疑地从唐豫身边走过。 然，在擦肩而过的片刻间，静安诧异地睁大了眼。 有些不敢置信有些疑惑地转过身，四目相对，她张了张嘴，“你刚……” 看着少女那双讶异中掩饰不去惊喜的眼睛，唐豫笑着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静安，合作愉快。”同时伸出手。 合作愉快？！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 下移的视线停滞在他们之间，那只指骨分明的大手上，静安没忍住心底激荡开的喜悦，灿笑了起来。 “合作愉快。”静安伸出自己的手，握向了男人的手。 两只同样修长好看的手，在此刻紧紧缠绕在了一起。 之后，静安离开了顶层，而独留下的唐豫静静地看着眼前残败的花园，淡漠的眼中隐约着依稀的怀念。 唐豫的眼前似徐徐升起一层薄薄水雾，隔着水雾模糊地看到一名体态优美的少女正有节奏地踩着步子来回走着台步，姿态优雅且惑人。 7、舆论（修改） 三天后，星光的官网上公布出了这次“faint scent”的代言人。 一名叫静安的模特。 一名毫无人气到让圈里圈外人都不明所以的模特。 星光官网上关于这个消息后的评论更是蜂拥而来。 最多的便是李娜的粉丝，一致用质疑恶劣的言辞斥责着星光的选择，更是鄙夷地认为静安不过是靠着潜规则才能上位博得这次代言机会。 一时间所有的娱乐媒体、娱乐杂志都兴奋了，纷纷派出自家的记者通过各种方式渠道联系星光的高层以及……本应实至名归的名模李娜，更有一些眼光毒辣的记者已悄悄拨通了箫漠凡助理的电话。 隔天，不过是离星光公布出此条消息的数十个小时后，关于静安铺天盖地的报道便满满拥挤在了娱乐新闻又或是娱乐报的头条头版。 报导上，狡黠的媒体人不仅仅把静安一个多月前那场自杀式车祸挖了出来，更是不知从何种渠径弄来一些星光旗下大牌模特对静安这个小模的评论，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断章取意又或这些评论本就是瞎编乱造，总之都是些□□。 “我想这些有名字的模特里，我似乎只见过这对双胞胎姐妹。”此时，穿着白t恤的少女正用自己润白的食指缓缓滑过眼前报纸上的一个个黑色铅字，长而密的睫毛牢牢覆盖住了那些在她眼底流窜过的嗤笑情愫，“胡乱把梳子往其他模特身上扔去？我怎么记得我是被梳子砸中的那一个？” “一夕间麻雀变凤凰的事，怎么可能不引来别人的嫉妒。你这倒好，在不知道能不能成凤凰前，说不定就被这些□□给弄垮了。”陈森刚一说完，忽隐约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些不妥，瞟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少女，倒也不知该如何改口。 “那个，虽然不知道星光为什么选择你，但毕竟你的名气太小，所以‘faint scent’再对你单独试镜一次的要求倒也并不过分。”陈森装似无奈地继续道，心里却认“faint scent”的要求再正确不过，这倒不是他不想自己手下的模特能借这个代言整出个名声来，只是实在不放心静安能挑起这个大任。以至到现在陈森都还深切的觉得之前星光的选择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 “说是单独给你试镜，但我却打听到这次试镜的模特……还包括了李娜。” 陈森看着静安抬起头看向他，脸上是一副看不明的表情。 片刻不语后，静安忽然微笑了起来，眉宇间却依旧神色不定，“既然‘faint scent’的负责人还没来，我想先出去走走，我怕待会自己会太过失态。” 跟名模一起试镜，怎么可能不紧张慌乱到失态。 陈森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呦，你这是没长眼睛还是怎么着，走个路都能把我的咖啡撞翻，真是晦气！” “小李，你还发什么傻，还不去给我重新泡一杯过来！” 有些冷清的走道上，静安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唯唯诺诺的小助理以及模特北喧。 本就烦乱的心情，更添几分不悦。 看了一眼与自己相撞的小助理，而后把视线转移到北喧脸上，静安的眼神是少有的冷然，“倒要谢谢这杯咖啡起码是温的。” 虽然走路时有些出神，但沿着墙缓步而行的自己竟然也能撞到人？ 静安感到可笑，是这走道太窄，还是对方的眼里根本没看到她的存在？ 有些答案，不言而喻。 静安眼角轻挑，在看到天花板一角的摄像头时，冷冷一笑。 不易察觉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让自己完全进入摄像范围之内。 “听你这意思，是说我故意让人把咖啡往你身上泼了？”北喧的脾气一向不好，更何况是对这个看不顺眼的新人模特，冷嘲热讽地说完这句话后眼也没斜一下的又质问起了身旁的小助理，“小李，你倒是说说，我有让你把咖啡往这位未来的‘faint scent’代言人身上泼吗？” 虽然实际上，的确是自己看到独自走着的这个小模特，出于恶意才让助理端来咖啡有意撞上去，但北喧的话却仍是说得理直气壮。 “不……不是我撞上去的。”回答着话的小助理不由偷瞄了一下北喧，手指无意识地紧缩了下。 这时的静安微垂下眼帘，隐与暗处的眼底是深冷的寒意，她轻笑了一声开口，声音里明显带着不屑和冷傲，“林琅倒是说得没错，你这样的性格，能在模特界里甚至是整个娱乐圈里继续红下去，真可以说是天方夜谭，不，该说是一个笑话不是么？” 被静安嫌弃的态度刺激到，北喧的脸色转瞬黑了下来，暴躁如她，完全没考虑到这是在随时都有人经过的走道上，便已狠狠抬手扇向了静安。 嘴角的弧度泛着冷意，静安眼中的光芒一闪而逝。 顺着巴掌拍来的方向，静安适时地往后退了一下步扭过头去，并快速地用手覆上本该被手掌拍上的脸颊。 她知道，自己此时惊愕、委屈的表情应能恰好地捕捉进摄像头之内。 “很好，竟然敢躲开！”睁着一双愤怒的美目，北喧越发不顺心地再次举起了手。 但走道尽头的电梯却在这时缓缓打开了门，首先注意到的小助理马上拉住了北喧的手，并用眼神向电梯那头示意。 收到警示的信号，甩开助理的手，北喧朝静安冷冷“哼”了一声后便自顾自地往走道另一头走去，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人说了一句：“凭你，还不够资格说我！” 没有资格吗？静安放下捂着脸的手，看向北喧离开的方向。 “静安？”蓦然间响起的声音，清冷中带着温润，带着熟悉的味道。 还未藏好眼里的神色，回过头的静安只见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正稳步向她走来。 夏末初秋的耀阳透过走道一边的落地窗折射进来，少女映着阳光的五官，温暖而炫目。 然而…… 静安此时眼中的神色，却让越发接近的唐豫徒然一惊。 那眼中，有着淡漠，有着自信……还有着更多的凌然骄傲，以及其他唐豫看不明道不清的复杂。 “唐……豫。”反应过来的静安，不过一个眨眼，便掩去了那些令唐豫讶异的情愫。 重拾笑颜的少女，仿佛刚才所见只是虚幻的镜花水月，唐豫神色微动间倒是注意到了静安衣服上脏污的痕迹。 “你要这样去参加‘faint scent’的试镜？”唐豫眯了眯眼。 低头看了看已被咖啡晕染出一片污浊的白色t恤，静安倒没有羞赧，只是略显尴尬地苦笑道：“不知回去换一件衣服的时间有没有？” “如果你不想因为不守时这个理由而让‘faint scent’放弃你。”唐豫摇摇头，看向静安的眼里有着打趣的意味，“况且，我指的是，你打算穿着t恤牛仔裤参加试镜？” 即便这样的打扮，少女穿来，有种把时尚与休闲巧妙结合在一起的味道。 静安不禁一笑，唐豫话里的意思她又如何不懂，作为像“faint scent”这样级别的试镜，一套好的更可以说是昂贵的名牌衣服是作为试镜模特所必不可少的装备，不能否认那些所谓的高端名牌，的确穿在身上时能更好的展现出自己的身材与气质。 人靠衣装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懂。但是…… 静安夸张地叹了一口气，皱起眉头，一时兴起地装模作样道：“没办法，谁让我是个小模特呢，这钱啊……够够温饱就不错了。如果这置装费公司报销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去扫荡一下名牌专柜。” 说完后还不忘一脸羡慕地瞟了一眼唐豫一身名贵的衣裤。 许是被自己现在的神情话语所逗乐，静安倒是先笑了起来，“所以既然没有拿得出手的衣服，不如反其道而行。” 少女在唐豫的印象中一直都是笑着的，有时是礼貌的笑，有时是真诚的笑，有时又是疏离的笑，但……此时此刻，笑得一脸顽皮的少女，唐豫却是第一次看到。 连带着，唐豫的嘴角也划开了深深的笑意，“即便古董的价值更高，但是却无法像钻石般在初见时便吸引住人们关注的目光，而一件能把主人的优点完美展现出来的衣服在试镜的第一眼时往往起到关键的作用。所以……” “我来报销你的置装费吧。”唐豫的笑意更浓。 静安明显心动了一下，但又十分迟疑地看向温笑着的唐豫。 “我可不想让任何人质疑我选模特的眼光。”显然看出了静安对自己的怀疑和不确定，唐豫又补充了一句。 这次星光对于“faint scent”代言人的选择难道是……眼前这人的决定？！ 明白过来话里的意思，静安有些震惊，还以为上次所说的“合作愉快”是星光执行总监唐悠的意向，没想到…… 反应过来后的静安，看着眼前的唐豫，郑重且真诚地说了一声：“谢谢”。 8、名模，李娜（修改） “那便去挑选一件合适的衣服吧。” 唐豫微笑地转身，和走上前来与他并肩而行的静安，一起走向了电梯。 作为模特经济公司，而且是稳坐国内模特行业龙头地位的星光，自然在公司总楼内购置了大量的名贵服饰为旗下一些知名模特所用，其中不乏当季流行的高端衣物或是堪称经典的怀旧套装。 作为新人的静安，即便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却也更清楚的知道那些衣服自己还没有使用的权限。 想起作为丹宁时的自己，倒是出席一些场合时，公司都会特意派人取来最是华丽精致的服饰任她挑选。 时过境迁，往事如烟。 但那时的风华，静安却不认为自己不能使之重现，又或，更胜以往。 看着电梯上跳动的楼层数字，静安的思绪有些纷乱。 她想，重生后的这一世，为何从一开始自己便如此执着于成为一名顶尖名模？ 是仅仅对于这份事业的热爱吗，还是只想弥补上一世的遗憾？ 这个问题，静安想过，却也只是想过，要问起其中原因，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欲深思。 是什么起因又有何重要，静安只知道，现在的自己绝对要拿下“faint scent”的代言。 她有预感，这是她迈向辉煌的第一步，也是极为重要的一步。 随着电梯门的再度打开，静安勾唇一笑，跟着唐豫走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能有幸得到唐豫的青睐，但有这个人的存在，这条通往成功的道路看起来却是平坦了许多。 似早已思考过多遍，走进衣物间的唐豫在静安惊讶的目光下，熟悉且快速的挑选好了衣服。 拿过唐豫手里的吊带裙装，静安配合得走进更衣室。 换装的时间不长，待静安再次出现在唐豫面前时，男人有着片刻的恍惚。 湖蓝中透着淡紫的长摆裙装衬着少女偏白的肌肤更显几分透亮的光彩，荷叶边的下摆从脚踝处随着设计师独具匠心的剪裁攀延而上，伴着少女纤柔的步伐荡开阵阵涟漪，宛若一朵碧水中随风而舞的清雅莲花。 “很美。”赞美的话脱口而出，唐豫的嘴角也扬起了一抹好看的笑靥，同时递给静安一双与裙子同样色系的高跟罗马鞋，“穿上它后，你只会更加耀眼。” “我喜欢val的设计，他是个能把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魔术师。”穿上鞋后，静安站在镜子前整理着身上“val”品牌的裙装，并看着倒映在镜子中唐豫笑语，“他是个天才的设计师，也是我最喜欢的设计师。” “你也喜欢val的设计是吗……”少女的话似触动了唐豫的某些记忆，他笑了笑，“曾经也有个人很是喜爱val设计的衣服……即便那时候的val还只是一个性格古怪的穷困设计师，可以说那人是val的第一个崇拜者。” 难道也有人跟自己一样，甚至比自己更早就崇拜那个脾气总是阴晴不定的val了吗？ 唐豫的话，静安没有计较太多，想来，也不可能只有自己在最初的时候就看到了val的才华。 “这证明你那朋友的眼光很是不错不是吗？”男人在说到那人时一副熟稔中含着温暖的神色，只是朋友这么简单吗？看着镜子里的唐豫，静安有些好奇，但涉及到别人隐私的事，即便再好奇也只能是好奇了，静安转过身说道，“你们的关系一定也很不错。” 本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却没想到唐豫的脸色却在刹那不自然了起来，他又如之前在星光的顶楼般直视着少女，淡色的眼瞳又似透过少女在看着……谁。静安顿时有些不安。 “唐……”短暂的静默后，静安试图开口说些什么。 “不是朋友。”忽然说起话的唐豫，脸色仍旧带着不自然的僵硬，但神色已恢复如常，“直到那人离开时，可能，都不知道我的存在吧……” “走吧，静安，我们该去试镜了。” 唐豫嘴角的笑，略为苦涩。 当看到走来的两人时，门外，靠着墙的陈森，表情绝对可以说是目瞪口呆。 “你这是从灰姑娘变成白雪公主了！”反复打量着焕然一新的静安，陈森把他的惊讶不自禁地叫了出来，同时也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站在少女身边的年轻男子，继续说道，“正好‘faint scent’的人来了都在里面坐着，你快进去吧。现在看你这身打扮还真有名模的范，说不定就能拿下这代言权了。” “我就在外头等着消息。”说到最后，陈森拍了一下静安的肩，眼里是真诚的祝福，“不管如何，我希望能听到个好消息。” 静安望进陈森的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只要你别再怀疑我的能力，那就一定会是个好消息。” 陈森一愣，不自在的僵笑了两下。 这时，唐豫推开了眼前的门，示意静安先进去，随即在淡淡地看了陈森一眼后自己也跟在少女的身后走进房间。 “faint scent”的试镜，连身为经纪人的自己都没被允许进入，这男人怎么就这么自然地进去了？被留在门外的陈森对男人的身份有些发懵。 而门内，先走进的静安却正与坐在沙发上拿着资料夹的女人，两两相看。 “你好。”静安微笑道。 没想到“faint scent”派来的会是这么一位外貌冷艳高贵的美人。 美人冷着脸沉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静安的问好。 但看向静安身后的人时，嘴角冷硬的线条却徒然柔和了起来，“好久没见了，唐豫。” “没想到你去了‘faint scent’，anna。”唐豫走向前，似有意又似无意地拉过静安的手，向自己的好友介绍道，“这是我选的模特。” 手背蓦然间笼罩上的温暖，惹来静安刹那的心悸，错愕地用余光瞟了一眼唐豫。 在看到男人完全自然的神色时，也就没多想地配合道：“你好anna，我是静安。” 似笑非笑的牵起嘴角，anna把手里的资料夹递给了身边直接被忽略了的另一名“faint scent”面试官。 “唐豫，作为‘faint scent’中国区的负责人我不想因为一名毫无名气的小模特而毁了我的前途。”anna的话说得毫不留情面，“除非……” 顿了顿后，anna看向唐豫忽然展颜一笑：“除非你能成为‘faint scent’专属的摄影师，而且你的肖像权我们也要了。” 唐豫摇头，anna的要求他无法同意，也不需要同意，“anna，我相信你的前途不会毁在这次的代言问题上，况且新鲜的面孔有时候更能得到关注不是么？” 看到anna微微皱起的眉，唐豫也不为难，“好吧，如果这次不成功的话。我可以考虑你提出的条件。” 男人眉间的自信与傲然，不明摆着是对这个小模特的信赖嘛。anna叹了口气，这才认真的把审视的目光投向静安。 让唐豫亲自推荐的模特，不知是不是真的有些本事。 而细看之下，anna倒是有些意外的满意。 这，不得不说少女有张富有东方味道的时尚面孔，但令anna感到意味的却是静安无形中散发出的气质，温和优雅中带着缕缕不经意的艳丽。 “你要知道，代言人便不只是会拍照罢了，我们还要看她平时的行为举止是否符合我们的产品。”anna随意又严肃的说道，“那么，就先从房间的这头走到那头吧，相信这应该难不倒身为模特的你。” 台步自然是难不倒她，但anna话里的用意又怎么可能是让她真的用台步从房间这头走向那头……平时的行为举止么？ 静安的唇角抹上一丝浅笑，抽出不知为何还被握住的手，“如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还要请anna指出。”说完后便走向了房间的一边，更准确的说这个考验从少女跨出的第一脚起就已开始。 唐豫下意识地侧目，看着对方行走间略显轻松的流畅感，眼中光芒更亮了几分。 而从少女走出第一步便牢牢关注着的anna，更是毫不掩饰眼中的激赏。 这个模特，的确不仅仅是空有其表的花瓶而已。 anna眼中，聪明的少女没有死板地选择走台步的方式来应对她的考验，而是看似随性地来回在房间内踱着步，但那随性之中却又夹杂进了走台步时该有的节奏感。 anna看过很多场秀，每场秀中不外乎许多个小有名气又或名气甚大的中外模特。而她承认自己的乐感确实不好，所以无法如专业人士般能看出走秀中的模特是否踩着了拍子，踩准了拍子，她能看出模特的步伐是否配合上了音乐便已属不易。 但这个小模特……anna不得不说，她在她的行走中看到了音乐。是的，不是听到，而是看到。那些乐符，在少女一止一动的微妙配合间好似灵动的精灵跳跃于她的眼前。 如果这是一场个人的时装秀，那么这个模特便能在眼神肢体的配合间恰当好处地带动着所有观众的视线。 往返地走了一遍后，静安停下了步子，转身面对anna，等着她的答案。 而anna只是挑了挑眉，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个新生模特，还不及开口便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我想，我似乎是来迟了。” 推门而入的女人，看了一下腕上的表歉意地道。 ……又见面了。 当熟悉的声音响起的那刻，静安以为早有准备的心竟还是狠狠地抽疼了一下。 脑中关于那天的画面突然清晰了起来，带着些微的窒息感。 那天，戴着墨镜的女人，那一句句满是同情的嘲弄。 “丹宁，看看你现在，哪还有一点名模的样子。” “蒙在鼓里的女人，真是值得同情不是么？” “你以为他爱你？如果我说，从头到尾他爱的人都是我，你信吗？” “一开始就是个骗局，也只有你这样的傻瓜才信了他。” “对了，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去参加我们的婚礼的，看，这张请柬挺漂亮的不是？” …… “眩抢钅妊健！笨吹嚼慈耍anna不热络倒也不算无礼地招呼道，“不，你来的正是时候。因为我刚做好了决定。” 9、吃饭！（修改） “哦，这么快就有决定了？是什么决定？” 李娜在微微一愣后，客气地反问道。 让自己的助理和经纪人先离开后，关上门走进房间的李娜，在经过静安时，似毫无所觉她的存在般漠然走过。 “‘faint scent’的anna，果然跟传言中一样是个冷艳的美人。”扬起的微笑，完美符合着社交礼仪的标准，向anna客套完后，李娜看向站于一旁的唐豫，眼中的神色不易察觉地变了变，“这位该是……唐先生吧，我一直可都很喜欢你拍的照片呢，如果我能知道唐先生原来是这样一位英俊的绅士，我想我会更早痴迷于你的照片。” “不知待会儿唐先生能不能给我留个签名，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事。”话题的重心在不自觉间已趋向了唐豫，有着刻意的讨好。 把一直停留在静安身上的视线转向这个有些呱噪的女人，唐豫幽深的眼里，是一贯的冷漠。 眼前被叫做李娜的名模，可以说是国内模特界里最顶尖的女模，也是星光旗下模特中的翘首。 她有着一头长至腰部的卷发，栗色的发在日光下总是透着良好的关泽度。 巴掌大的脸上有着混血儿般深邃却又不算过于欧化的五官，在精致的妆容下，更是格外的夺人眼目。除此外，一双美目流转间的娇态以及嘴角荡开的笑，不经意间萦绕出缕缕令人迷醉的魅惑之色。 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动人的尤物，更是一个懂得如何充分展现自己魅力的女人，可…… 唐豫在快速地看了一遍女人艳丽的外貌后，却是神态自若地把目光再次转向了从李娜出现后神情便有些不对的少女，皱起的眉间显露出他的担心与不解。 “对不起，我不喜欢给别人签名。”没再看女人第二眼，说完自己的拒绝后，唐豫便向静安所在的方向走了去。 “我不认为这个场合适合你发呆。”走近看时，少女的脸色更加显得苍白，空洞而涣散的眼神，让唐豫不确定眼前脆弱的人还是不是自己所挑选的那个总是藏着傲气的模特，“静安？” “对不起，我想我是有些饿了。”静安怔怔地抬头，对上唐豫关切的视线，眼中本有些僵直的神色渐渐舒缓下来，随即弯起眉眼浅笑道，“早知道我就该吃过早餐再来。” 唐豫不赞同的轻瞪了一眼少女，正想责怪她对自己身体的不负责时，李娜却在这时恰踩着高跟款款走到了他身侧。 “瞧我这眼神，竟然没看到这里有位如此迷人的小姐。”保养得宜的手优雅地伸向静安，身着白色长裙的李娜笑靥如花，“初次见面，我是李娜。” 窗外直射进的阳光，在静安转眸间似徒然强烈了几分，使少女棕色的瞳孔微微一缩。 “你好，我是静安。”她同样伸出手，两人的手只是稍稍一握后便各自松了开来，时间短暂的有些不尽诚意。 一白一蓝的两个身影，相对而立，相视而笑，却让看着她们的anna眼中光芒更甚。 也许不久后，模特界将会重新洗牌不是么？anna眯了眯眼，而洗牌后又是谁站在顶端，独领风骚。 “难道没有人想知道我的决定吗？”anna端起有些凉了的茶水，小小喝下一口，“我还以为你们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呢。” “anna的决定，我自然是迫切的想要知道。”虽然口里说着迫切，但李娜的神情却丝毫不见急切，倒是沉稳的很，似确信anna的选择无外乎是自己。 “anna，你的答案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唐豫笑了笑，眼里的笃定更是毫不逊色于李娜。 扫过身边的女人一眼，唐豫平静地道，“虽然我不知道星光为什么还让你来试镜，但无非是一件多此一举的行为。” “唐先生这是说笑了。”李娜的笑容有些细微的扭曲，但仍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公司的决定总有他的需要，也许是认为……”话到此而止，意思却已明了。 是在暗示她的不自量力吗？ 静安微微勾起唇角，看向好整以暇的anna，“anna，我可一直都等着你指出我的不足所在。” 她问的虽是之前走步的考验，但这个答案，又何其不是最终的决定。 “不足之处吗？”没有理会李娜和唐豫的话，anna望进静安淡然的眼里，装似苦恼地说道，“可我找不到不足的地方呀？这可不好不是吗？” 静安扬眉一笑，正准备回答时，却被李娜抢了先，“anna，我想我有些无法理解你话里的意思。” 李娜的确不清楚anna和这个小模特之间所说的不足是指什么，但anna的态度……她的笑容收敛了起来。 没有马上回答李娜的话，anna只是从容地站起身，看向唐豫，笑道：“唐豫，我可把这次‘faint scent’的代言交给你选的小模特了，可不要让我失望。” 听到这样的答案，李娜的眼底刹那间涌上庞杂的情绪，惊愕、荒谬，可笑，不甘……以及一丝浅薄却深刻的恨意。出道以来，除了屡次输在那个人手里，她从来都是赢家，而今日，在她以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让她再次尝到失败的滋味时，竟……输给了一个不过签约不到半年的小模特？！ “anna，我认为你该重新考虑一下。”不知几时握的拳，指骨处已泛起了稍许青白之色，李娜压抑着自己想要喝问的冲动，强自笑言，“起码，我想知道我输在了哪里。” “因为她……”anna玩味一笑，倒没有生气李娜语气里对自己决定所持的轻蔑态度，她用手指向静安，对李娜说道，“是个天生的模特。” “你比不过她的，她是个天生做模特的人。” “放弃吧，无论你走多少遍台步，练习多久的时间，你都达不到她的水平。要知道，她那个叫天赋。” “天生就是模特的料，真是羡慕呀，你说是吗，李娜？” …… 再次听到那句宛如噩梦般的话，李娜的脸色蓦然间煞白如纸，不自觉的往后退开一步，神情显得越发的狼狈。 “anna，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那么我们就先离开了。”在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后，唐豫眼里的笑意更是深浓了起来，又一次自然而然地拉过静安的手，向anna告辞。 而把视线和思绪都放在李娜身上的静安这一次倒是没有留意手上再次覆上的温度。 拿到代言“faint scent”的机会静安意外却也不奇怪。 想起以前，她和李娜都还只是初级模特时，无论是模特训练时的考察验收，t台走秀的人气指标又或是争取产品的代言机会，不知是不是巧合每次与她竞争到最后的那个人总是李娜，而胜出的那个人却总是她。作为成绩过于优异的新生模特，她比李娜早一年的跨入了a类模特的生涯。 她和李娜不熟，所以一年后当她已是超a类模特时，听到别人说起那名叫李娜的a模取得如何如何的成绩时，她印象中也不过是那个在与她竞争失败后总是用一双锋锐深沉的眼睛瞪向她的少女。 而在数年之后的现在，物是人非，她成了一名小小的新晋模特，而她已是模特界大名鼎鼎的名模巨星。 可现在，为什么这人却突然流露出她看不明的痛苦之色？仅是因为“faint scent”代言的失败吗？ 然而不及她多想，她便被一道力量拉向了门外。 “你要拉我去哪？”静安愣了一下，忙调整自己被带动地有些踉跄的脚步。 回头无奈地看向少女，唐豫没好气地说道：“吃饭！” 10、只为报复么？（修改） “现在吃中饭，是不是有点早？”被带至星光附近的一家餐厅，静安想到之前进来时大厅内空无一人的情景，委婉地对正翻阅着菜单的男人提议道，“你饿了吗？” 翻过一页菜单，唐豫挑眉，斜斜地看了一眼少女，“不是你饿了吗？” “我不……”男人细长的微微眯了起来，静安一个激灵，生生把后面的话重新咽了回去。忽然记起在“faint scent”试镜时她好像说过自己是因为饿了所以才神情恍惚了一会儿。 少女的嘴角抽了抽，深深后悔起早饭不该在白粥喝完后又多吃了一个包子。 没有注意到静安眼里的尴尬僵愣，年轻的男人低头随意地在菜单上点了几道还算满意的菜，纤长的手指几次敲点间，隐隐透着贵族的优雅礼节，令人赏心悦目。 “就这些了。”把菜单放置一边，唐豫对身旁一直记录着的服务员淡淡地道，语气平和中丝毫没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却又无形中让人端倪出这人有着不一般的身份地位，“麻烦把汤品上了先。” “好的，先生。”对于这种绅士礼貌的客人，服务员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许多，退出房门时关门的力度刻意轻缓了不少。 把视线移回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女身上，发现那人的眼里不知何时袅袅升起了些许笑意，唐豫问道，“笑什么？” “突然想到一句话而已。”直视着唐豫的眼，静安笑道，“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而白马王子也不一定骑着马不是么？” 唐豫的目光含着暖意，“我在你心里是白马王子？”话语中更多的是玩笑的意味。 “我说的这么明白了不是？”静安同样玩笑地回着话，“要不是你这位王子，我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抛弃了陈森而来与你共进午餐。” 才想起，离开时她只来得及匆匆跟门外等候的陈森说自己先去吃饭了，竟连拿到“faint scent”代言的好消息都还未及开口告诉自己的经纪人。 “我以为是我把你拉来的。”唐豫的声音里带着趣味。 在看到少女一副“一定是你弄错了”的表情时，嘴角笑起的温度比春风拂面更添几分柔暖。 如若alva在场，看到这样的唐豫不知要郁闷成怎生一副模样，好友数载，他脑海里唐小公子的笑容根本就是屈指可数，更何况是这种，令他鸡皮疙瘩落一地的笑。 只是alva不知，这样的笑，在不久的将来，他已是见怪不怪，淡定非常。 因为现在不是正常的午饭时间，除唐、静二人外便再也没其他的客人，所以这上菜的速度自然比唐豫预期中快了许多。 待最后一道菜上齐，静安看着桌上不算多但也绝不算少的佳肴，内心的苦楚早已非笔墨可以形容，无奈一笑，“希望你不是想让我把这些都吃下去。” “我不介意你把它们都吃完。”唐豫耸肩一笑，有些作弄的意味。 两人间话虽这么说，但到最后也不过只扫尽了一半的菜肴，其中自然大部分是进了唐豫的肚子。 微微吃得撑了点，静安放下筷子，用纸巾试了试嘴角后看向同样结束用餐的唐豫，笑语，“唐豫，你不像一个摄影师。”印象里，摄影师似乎总能让人联想到艺术两字，比如alva。 “你倒更像个吃穿不愁的世家公子。”有着令女人为之疯狂的高雅贵气。 “世家公子？”发现面前的少女在说话间已不再有初时的谨慎疏离感，唐豫的唇角勾勒出浅浅弧度“是说我更像一名纨绔子弟？” “也许用翩翩佳公子来形容更为恰当。”静安觉得和唐豫的几次相处总能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心感，这也许是男人独有的魅力所在，“我实在好奇是什么原因让你成了一名摄影师。” 唐豫看向静安的目光微微一滞，垂下眼帘，视野里是显得有些狼藉的餐盘。 沉默片刻后，他缓声说道，“因为照片总能把最美的一刻定格下来。” 似是而非的答案，换来静安微笑地点头。 而男人身上掩不住的感伤，一如在星光自己提起那个所谓唐豫朋友时的反应。静安暗自无声一叹：谁的身上没有一些不愿提及的过往，那些伤口，即便在时间流逝中悄然愈合可也徒留累累伤痕。 “你呢，又为什么要做一名模特？”也许只是为了转换个话题，来舒缓有些僵硬的气氛，唐豫靠向椅背，反问着，“你该知道真正出名的模特少之又少，更多的模特在芳华逝去前也都只是名不经传的小模罢了。” 唐豫蓦然间的反问，让静安的脸色变了变，他的问题又何尝不是如她的问题般，无意间刺穿彼此内心深处的隐秘。 意识到这点的静安，背脊猛然蹿起一股寒意，眼神慌乱地张了张嘴，却是无言以对。 不！为什么唐豫的问题会让她有这种被揭开伤痕后惶乱狼狈的感觉？ 难道潜意识里，再世为模不只是为了弥补自己的遗憾，不只是为了自己的热爱，不只是为了…… 还是……为了……报复……那人吗…… “静安？！”在反复喊了几次名字后，少女才从一脸惊吓中回过神来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唐豫的眼神闪烁了下，收回本要探向静安的手，忍不住问出，“你想到了什么？” 今天之内第二次失态的静安，让唐豫的心里产生一抹疑惑。 “不好意思，我想我是有些不舒服，还是先离开好了。”静安突然站了起来，不等唐豫的回答便走向了门外。 “我送你。”在试图扭开门把时，唐豫从身后握住了静安紧绷的手腕，语气沉稳中带着安定人心的温度。 “不用麻烦了，我可以打车回去的。” 静安的话说得有些快，但口吻中的坚持唐豫听得明白，“那也要让我看着你上车。”但同样，他也有他的坚持。 看着少女所坐的车驶入车流之中，唐豫的眼神黯了黯。 正要往回走的唐豫似想到什么，停了步子，从口袋中取出手机拨出了唐悠的电话。 “我以为永远都不会在来电显示里看到你的电话，我亲爱的弟弟。”很快接通的电话里，唐悠的声音不可抑制地微微兴奋着。 “唐悠，我需要麻烦你一件事。”唐豫的声音平静中有着细微的淡漠。 “你的事，不论几件，我都很乐意帮忙。” “我要早上20层走道里的监控录像。” “星光？” “嗯。”唐豫顿了顿，继续说。“尽快发到我的邮箱里。” “……你要这个做什么？” “你只要发来给我就可以了，我先挂了。” 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中，唐豫的眼前再次浮现出上午遇到静安时的情景。如果他没看错，在电梯渐渐打开的门缝后，他似乎看到了某人的手举起后又放下。 11、香水广告（修改） 这是一场设在豪宅内的高档酒会，灯光璀璨下氤氲着一片纸醉金迷的奢华。 而与之相异的却是豪宅外黑幕垂挂之下的幽静深黯，唯有那点点柔和的月光静静洒落。 不知哪来的一束薄光，清透地穿过夜色笼罩在一名尽态极妍的年轻女子身上，只见她背于身后的手心里一个流淌着淡色液体的玻璃瓶子在光亮下隐隐溢着淡淡的诱惑。 与此同时，朦胧薄光里，女子水润红艳的双唇浅浅抿开一朵算计的笑靥。 场景骤然转换间，酒会的进场处，一名身穿白色晚礼服的女子嵌着笑优雅走来，嘴角弯起的弧度却正是之前夜色薄光中那名神秘的女子所有。 美丽的女子，在出现的刹那，迷惑着众人探寻痴迷的目光。 流动的乐章里，酒会的主人在微微一怔后，含笑着款款走向美艳的陌生女子。 “咔！很好，先休息一会儿，等下拍下一个镜头！”在业内颇有名气的导演余建新喊道，随而走向在开机后便一直拿着相机拍摄的唐豫，“很少有你这种不用让演员再摆造型的摄影师了，一看就是有实力的样子，再加上你这俊俏的模样，真是不错不错。” 余建新有个小毛病，就是总喜欢在工作的闲暇空间拉个人聊聊天，美其名曰放松放松精神。只是他不知多数人更喜欢安静的度过这些可以略微用来闭目养神的时间。 唐豫没有回话，也没有兴趣接过余建新的话题。 而对于唐豫有些冷漠的反应，余建新反倒没看见似地继续闲聊了起来，“这女演员听说是一个模特，长得倒是上镜的很，神情、动作方面看着也都很有感觉，只是……”中年男人皱了下眉似乎不知道该把他的想法怎么形容出来，“不过听说是个新人，演到这样也算不错了。” 本没有打算接话的唐豫在听到余建新提到静安时神色有些变动，“余导觉得静安在演戏中有什么问题？” “静安？哦！就是这个女演员呀。”得到对方的回应，余建新聊天的兴致自然也高了起来，自然而然地接过话，“你说她这演技啊，呃，怎么说呢……她这样的演技，也不是不好，拍个广告、mv倒也没什么，就是真要拍个电视剧电影什么的就有点问题了。” 余建新撇了撇嘴，眼珠子转了几下后忽然一亮，“我想到该怎么形容了！就是电影跟动画片的区别！对对，就是这个问题……你说，这动画片制作是不是一张一张图片弄出来然后搞到一起连贯着看？但这电影可不行，电影里头的角色可是要活生生把剧情演绎出来的呀！” “这叫静安的模特对吧？”余建新搓了搓下巴，“演戏上就缺了那么些流畅感，但你还别说，如果让她把剧情里头每个瞬间的姿势神色摆出来然后也跟动画片似的弄一块去，这出来的效果说不准能让她拿个影后当当。” 对于余建新话里的意思，唐豫其实也有所感觉到，不自禁地看了一眼正补妆的静安。 “噢哟，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就说这小模特演戏时给我的感觉怎么这么像一个人，刚还一时半会没想出来像谁，原来是像那个人呀！” 余建新忽然的惊呼让唐豫在错愕之余，不免脱口问出：“那个人是谁？” “丹宁啊！那可是我老婆最喜欢的模特了，不过可惜，后来跑去当了演员。”余建新的语气里惋惜的成分占了大半，“连车祸死亡的消息也还没萧漠凡结婚的消息来的轰动。我老婆到现在都还直嚷着可惜。” “哎，不聊了不聊了，大晚上的，还是快点把拍摄的进程赶完好立马休息。”余建新匆匆结束了对话，转身走开后便粗着嗓子向工作人员和演员吼道，“开工了开工了，演员到位，快点！” 而他身后，唐豫的神色却是变幻莫测。 作为“faint scent”香水的代言人，静安首要的任务便是作为主演完成这支广告的拍摄。 “faint scent”香水这次所采用的主题是“神秘与诱惑”，灵感的产生似乎是在anna看了静安之前所拍下的照片后。 这次广告中静安饰演的是一名娱乐记者，不过在画面出现的最初静安却是以一袭白色晚礼服的高雅姿态出现在了满是绅士名流的酒会上，而故事也在这时拉开序幕。 觥筹交错的酒会中，美丽的神秘女子与现今最受舆论关注的世家公子在华尔兹的旋律下翩然起舞，女子耳垂上藏了微型摄像头的耳坠在灯光下闪过一丝冷光。 宛如灰姑娘的童话故事，午夜钟声起，王子留恋的目光却无法阻挡灰姑娘逃离的脚步。 狡黠的女子，指尖滑过香水的瓶口，而后顽皮地朝王子的鼻尖一点，便如彩蝶般悠然转身而去，更在离开之际回过头来朝依旧微微发着证的王子蛊惑一笑。 故事结束于第二日上午女子手拿报纸，眯起眼笑看娱乐版上自己偷拍下的世家公子痴迷于某女郎的独家照片。 当镜头短暂停留在静安回眸一笑的表情上时，导演余建新满意地再次喊了声：“咔！” “好了好了，大家先收工，等明天把最后一个镜头拍完就可以交差了！”广告拍摄的进展比他预期中顺利的多，余建新大着笑容扬手向在场的人示意，“今晚上我们就在这豪宅里睡个一觉，也体会一把有钱人的生活！” 顿时，一片口哨声和调侃声响起，喧闹在这座唐氏免费赞助的豪宅中。 夜色更加深浓时，与几名女性工作人员在同一间卧室里休息的静安却睡不着，辗转反侧后还是决定出去走走。 然而这个疲惫的夜晚，同样毫无睡意的却还有一人。 “唐豫？”大厅里，被落地窗外黑暗所吞噬的面部看不清五官神色，但颀长挺拔中透着风雅贵气的身影，不是唐豫又会是谁？ 对于这个时候能见到唐豫，静安有些诧异。 “你也没睡？”唐豫转过身，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同是意外的凝视着少女。 静安点点头，走到唐豫的身边，如之前的男人般视线落在窗外的黑夜中，“我想我有些认床。” 似乎在她隐约明白自己这一世又何尝不是存了报复之心时，便很少能安稳地一觉天明了。 “既然都睡不着，那就去沙发上坐着聊会天吧。”静安伸展了下腰肢，提议道，“一直这么站着说话也是有些累的。” 唐豫点头同意，与静安一块坐到了大厅内的皮质沙发上，但尴尬的是两人一时间竟也提不出什么有趣的话题。 作为提议者，静安在不好意思之下倒也尽量找着些两人都有共识的话来说，“唐豫，没想到你竟然是时尚圈里公认的鬼才摄影师mr.tang。”要不是向陈森问起唐豫这个名字，她还真不知道唐豫这个名字在时尚圈却有着比alva更为显赫的地位。 不得不承认，在当演员的那五年里，作为丹宁的自己，那时的世界里除了萧漠凡外竟是如此的狭隘。 “从不出席任何的时尚宴会，也从不把自己的相貌公开在媒体之下，神秘的摄影师mr.tang。”与其说是恭维不如说是调侃，静安笑言，“他们怎么就放过了你这么一张绝对能提高收视率的脸。” “因为我是……”唐豫故意顿下，等着静安投来询问的目光时才笑了笑接着说道，“唐家的人，唐悠是我名义上的姐姐。” 唐家，星光背后的执权者，更是国内商界中赫赫有名的家族集团之一，旗下公司甚至可以说涉及于现今各大最赚钱的行业之中。 如今的唐家当权人唐乾晟，曾在媒体上曝露过自己有一女一子，可几年下来，外人却只知道其女为星光的执行总监唐悠，而不知那一子的任何情况，只听说被送往了国外深造。 无怪乎此时的静安瞪足了双眼，一脸愕然地看向好似只是说了如“今天天气很好”般气定神闲的唐豫。 “难怪……”有这样的背景，想要干涉媒体的决定又有何难？何况只是封锁了自己照片的登出。静安低声嘟囔了两声后，也就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但心里却也无法再把唐豫纯粹地当一名摄影师来看待。 静安承认，如果唐豫只是一名身价颇高的摄影师，她不介意甚至是庆幸着能得到他的另眼相待及帮助。但……他真实的身份，却是…… 也许对于多数人来说借由唐豫上位将是一个最为聪明省力的选择，但静安却不这么认为，说她迂腐也好，愚笨也好，前世至今生她有她的底限也有她原则，成功对她来说固然重要但通往成功的这条路上，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来才是最为珍贵的事。 即便失败了，但也是努力过了。有些傻气的话，却是静安一直以来为人处事的标准，在自己的爱恋上，也在自己的事业上。 唐豫看着少女微微皱起的眉以及脸上流露出的复杂神色，他的眼里流光转瞬间不知是何表情，忽然抬手，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眉间的皱痕，“不要多想。” 眨眼间敷上又离去的温度，让静安怔愣了下，回过神时男人眼里淡淡的温润暖意让她有些羞赧，小幅度的摇了摇头，晃去脑海里莫须有的疑虑。 “只是被你的身份吓到了。” 其实唐豫大可不必说出自己的身份，更何况那个身份他从来都是不愿提起。 但面对静安，他却想让她知道。 在这静谧的夜晚，之后的两人又断断续续地说起了其他的话题。 “……拍星空的时候，总能看到很多星座，但如果没有人指出，那些也不过是些普通的星星罢了，但的确很美就像……”右肩蓦然一沉，暧昧地温度随着轻浅的呼吸从唐豫的肩胛处蔓延开来，男人的呼吸微微一滞，转过头时下颚摩擦过少女的发丝留下浅浅的柔软触感，“静安？”放轻的声音悦耳中含着一丝低哑。 埋在男人肩窝处的脑袋动了动，许是有些不满意现在的姿势，少女的头顺着唐豫的脖颈、胸膛缓缓滑下。 及时地用手抱住静安滑落的上身，唐豫无奈地笑了笑，轻柔地把少女的头小心地枕到自己的大腿上。 有着深浓睡意的少女，又动了动，似终于找到了令自己舒适的位置，对着唐豫安稳地沉入梦乡，不一会儿便传来一阵阵平缓的呼吸声。 唐豫一手放于身侧，一手揽着少女以免她在睡梦中翻转过身时意外滑落。 他低着头看着静安睡着后显得尤为纯真清逸的脸，渐渐有些恍惚。 12、走红（修改） “faint scent”的香水广告在拍摄结束后不久便陆陆续续出现在了国内几个热点频道的黄金时段中，同时关于这款香水的平面广告更是被展示于各个大型城市最繁华的地带。 平面广告中，比起左下角占据了四分之一“faint scent”新款香水的图片，身着白色礼服的少女显得尤为的突出亮眼，频频吸引行人过客流连的目光。 少女有着一双被西方人誉为东方风韵的凤眼，不大不小，比例恰好地完美勾勒出其特有的妩媚之色，然她的妩媚中却又奇妙地不掺杂进一丝一毫的轻浮之感，甚至在这回眸一笑间，倒映着琉璃灯光的眼中透出的是一种令人遐想万千的神秘高雅之魅。 从照片来看摄影师拍摄的角度便不十分独特，只是完全直接的捕捉住少女转过头扬眉一笑的刹那。然而这看似简单的画面，稍有摄影经验的人都不免暗自深深叹服，这要是怎样一双锐目，才能在最时宜的光线最适宜的角度甚至是镜中人最适宜的神态流露下，快速掳掠住这让人最为心驰神往的瞬间。 “这小子，不愧为‘鬼才摄影师’的称号。”alva双目炯亮的盯着手上的时尚杂志，不住地感叹，“啧啧，这么普通的一个画面竟然都能被唐豫拍的如此刁钻完美……shit！这分明是要打击我对自己作品的信心啊！” 顺手从alva手里拿过杂志，唐悠不忍心的瞥了一眼突然间陷入低迷神伤的男人，“我还以为你早已认清事实了。” “从这张硬照里，我倒是只看出……”唐悠重新把目光调回到杂志的内页上，同样不无感慨的道，“这个小模特，必定是要红了。” “不知道这要让多少人大跌眼镜，更不知又有多少人红了眼。”唐悠嗤笑一声，“入行半年不到的小嫩模，竟然有这样的成绩，我是要为星光感到骄傲吗？” 话的最后，唐悠不自觉叹息地补充了一句，“连那人都没有这样的成绩。” “丝毫没有初为模特的青涩感，这点上，她可比刚入行的丹宁强多了。”从打击中重新振作起来的alva，接过唐悠的话，说道，“更何况她有着绝对不逊色与丹宁的实力。” “实力？现在真正只靠实力红起来的人又有几个，何况还是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唐悠有些不甘的回道，语气中，两分的嘲笑，三分的赌气，却更有五分的认真，“比起实力，我倒更相信运气这种东西。” “她不过是比别人幸运在，遇上了唐豫。”唐悠轻哼了一声，“更幸运的是，在她身上我们看到了丹宁的影子。” 唐悠的话让alva的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唐悠，难道你以为唐豫只是把静安替代成了丹宁？” “难道不是？”唐悠勾起嘴角，嘲弄道。 alva保持了沉默，看向硬照中的少女，幽深的黑瞳转换着各色复杂神情。 这一刻，他突然疑惑到，当初他利用静安与丹宁的神似把唐豫从□□诱回星光，到底是对还是错？ 唐悠说对了，静安红了，确实是红了！ 随着循环播放的“faint scent”香水广告以及少女那张令人过目难忘的硬照，很快的，静安这个名字煽动起了一番不小的热潮。几乎是在短短数日里，本对静安能被选任为“faint scent”代言人的质疑与争议忽然间消声灭迹，取而代之的是各大娱乐贴吧、论坛中对她一面倒的赞美之声，甚至有不少网友逗趣地夸张讽刺着自己当初的有眼无珠誓言以后将永远拜倒在静安的裙袂之下。 对于这样的成果，最兴奋莫过于陈森。 用公司电脑上着娱乐论坛的陈森，咧着大大的嘴巴，握着鼠标的手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微微发着颤，在又一次看完一个针对静安的帖子后，他转过半身对坐在不远处的少女喊道，“天啊，静安，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多红！哦，老天，你竟然是我手下的模特！我竟然是你的经纪人，我……” 异常兴奋从而导致语句混乱的陈森让静安笑得摇头打断了他的话，“陈森，你高兴的太早了，这种程度的红是有时间限定的。”等新一季的“faint scent”广告出来，又或者等这次“faint scent”广告的热潮退散后，又还有多少人能继续粉着她。 “所以，这只是第一步。”在面对这对无数人来说都已算是辉煌的第一步时，静安的表现看起来却是十分的镇静，眼中流露出的高兴适当的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分，不会给人骄傲或者冷漠的感觉。 “对对对，只是第一步，第一步而已！照这么下去肯定能更红火！等我把手上这些刚接到的通告好好过滤一下，绝对只挑最能让你发红发紫的通告接！”仍旧还沉醉在忘乎所以中的陈森，完全忘记以静安此次小小蹿红一下的程度根本就不可能接到真正意义上能令她大红大紫的通告。 静安笑着点点头，不忘对陈森提议道，“如果有综艺节目的通告，适合的话就帮我接了吧。”像她这样小红一把的模特，比起继续代言新的产品，不如在近期内参加几个综艺节目，这将是提高知名度最快捷的途径。 “陈森，我先回去了。”今天自己到公司无非是处理一些代言“faint scent”的后续问题，而陈森待会还有一些工作要完成，所以静安打算独自先离开。 当电梯门打开时，门内门外的人都有些微微错愕。 “好巧。”走进电梯的静安脸上浮起些微浅色的红晕，不自然的对电梯内单独一人的唐豫打着招呼。 与唐豫目光相接的刹那，静安再度想起了那个令她尴尬的清晨，想起在男人腿上醒来时对方含笑的眼以及微勾的唇。幸好当时的时间尚早，没有被其他人发现她窘迫的一面。 怎么就这么容易的睡去了？静安暗自懊恼了起来，她能怪都是男人的声音太过轻柔悦耳，像极了催眠的乐曲，以至她多日未得到好好放松的神经在这般催眠之下很快的便进入了梦乡？ “是很巧。”似看出少女的不自在，唐豫放柔了眼中的神色，“是要回去了？”视线落在静安按下的一层按钮上。 “嗯，你也是？”回答男人问题的同时，静安也看到了另一个亮着的数字键，通往地下车库。 “打车？”唐豫继续问。 “嗯。” 得到这样的答案，唐豫笑了笑，“让我送你回去吧……如果你不想被人拉住签名拍照的话。” 反应过来唐豫话里的意思，静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也算是个小小的红人了。 “我想照片和本人还是有些差距的吧？”少女不确定的问。 “可惜，这个差距在你身上很难找到。”唐豫的话里没有打趣的成分，只是实事求是的陈述。却不知这样的一问一答落入他人耳里是如何的暧昧调情。 “我送你回去。”没有给静安拒绝的机会，电梯停在一层时唐豫直接伸手按了关门键。 “……那，谢谢。”愣了愣后，静安也只能选择接受唐豫的好意。 一路上，唐豫的车开得很平缓，一如他的人，有着令人安心的沉稳感。 在快到家的时候，静安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陈森的电话，接通后聊了短短几句便挂断了。 “是好消息？”余光中少女的眉目在通话结束后溢出淡淡愉悦的神彩，唐豫问。 “只能算是半个好消息。”静安不否认，“是xx台的综艺节目，有一半的机会可以参与。” “一半？” “嗯，听说要看邀请的另一名嘉宾是否会来，如果对方拒绝，就取消这期录制。”相对于节目组对另一名嘉宾的重视，她不过是陪衬罢了。 听到这里，唐豫皱了皱眉，似想到了什么，“是那个国内收视率第一的综艺节目？” 静安点点头，“但听节目制作方的意思，取消录制的可能性更大。” 虽然有些可惜，但静安也知道只以自己现在红得程度能被邀请上这个节目已属幸运。 唐豫的眸光轻闪，看向少女有些遗憾的脸色，笑着说道，“不需要担心，应该不会取消录制。” 如果静安细听，便会发现唐豫在说这句话时，语气中的肯定似乎太过了些。 但此时心思都放在节目上的少女却只是礼貌的回道，“希望如此。” 13、节目进行中（修改） “希哈”时代，是s市电视台于2000年推出的一档娱乐综艺节目，其内容无非是对来宾进行随意性的访谈以及穿擦其间的各类互动游戏或者趣味表演，但好在两名主持人一应一答中满是趣味犀利的言辞，迎合了观众的口味，以至该节目自播出后在短短十年上下的时间里收视率一直名列前茅，更在近五年内连续稳据着收视率第一的桂冠，而伴着如此佳绩，节目组对所邀嘉宾的挑选自然而然是越发的精益求精了。 后台化妆间内，静安刚完成了妆容，正偏头对化妆师展颜一笑，涂了粉色唇彩的双唇，弯起时，说不出的水润诱人。这令生为女性的化妆师都迷了眼，乱了心。 “啊，这不是我最近迷得要死的美女么！”从单人化妆间出来的女人，穿着一件样式简单的小洋装，走向静安时脸上的笑客气中是恰到好处的惊喜，似乎少女的到来真正令她感到分外开心，“当知道静安将是这期的来宾，我可是把制作人夸了个遍呵。” “希姐，过誉了。”静安站起身，笑颜看着面前走来的女人，明知已不再年轻的女人却保养了一副好皮囊，肤质细腻白嫩，加上有些娃娃脸的外貌，乍然一看，竟分明是豆葵年华的少女。 “希姐比电视上看来更是年轻美丽。”静安继续笑着，“能跟希姐说上话绝对是我的荣幸呢。” 好听的话，再怎么言不符实再怎么虚伪客气也能让被恭维的人心情愉悦，何况说着话的少女眼中是一览无遗的坦荡真切，希瑟嘴角的笑意更深也更为莫测，真不知道这个新生模特的内心想法是否如她神态所表现出来的一样，如果是，只能说少女的双眸有着这个圈子里稀有的干净纯白，但如果不是…… 希瑟感到有些荒谬的挫败，在娱乐圈打滚数年的自己竟看不透她神情下的真实，不得不说作为一名新人这个少女有着一张无懈可击的完美面具。 “好了，我想我该去找哈奇聊一会节目上所安排的一些环节了，那么待会见静安。”在转身离开前对静安友好的挑眉一笑，私底下的希瑟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于节目中所呈现出来的麻辣搞怪。 “对了静安，为了节目效果我们需要对你小小的保密下特邀嘉宾是谁，你只需要跟着台本走就好了。”走开几步路的希瑟忽然回头说了这么一句，在看到静安点头后笑了笑，便踩着高跟再次离开。 台本里第一个环节便是让静安猜测特邀嘉宾是谁，所以为了让她的表现自然真实，节目组刻意的隐瞒也再正常不过。不过她还真有些好奇，是什么人的到来需要她来做引。 静安上台的时候，屏幕上关于她的vcr正定格在那张为“faint scent”香水拍摄的硬照上，在一片掌声欢呼中少女带着亲切淡雅的笑出现在了摄影镜头前，招手的同时用她温润的声音向台下的观众问着好。 “你看，我没说错吧，本人跟照片没差！活生生就是一大美女！”希瑟微微扬起下巴，得意地向自己的拍档炫耀道，“怎么样，哈奇，你说说你是不是已经被人家勾去了魂？” 哈奇，是“希哈”时代的男主持人，说话风格比起希瑟来显得有些“静”了，但他在观众中却有着不下希瑟的支持度，这其中的原因主要归功于某个有趣现象的时常发生，而这现象相信收看“希哈”时代的观众都不难发现，那便是每次在希瑟把话说得太过尖锐敏感，从而让嘉宾产生不舒服感也让自己不知如何是好时，哈奇总是能及时的把话圆了下来，让本会出现的尴尬氛围消失于无，更是重新把之前活跃的气氛调动起来。 对于这个现象，希瑟某次在面对记者提问的时候曾调侃道：“你看我家的哈奇像不像一名保护公主的英勇骑士，总能在公主有难时立刻拔剑相助？当然，我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哈！” 这句话后，本以为观众会用公主与骑士来形容她与哈奇的组合，但思想早已被网络娱乐熏陶得狡黠多变的观众却更爱用女王与忠犬来形象的称呼他们的组合。 “怎么可能，我的魂可一直都在我家女王的身上！”哈奇装似一脸严肃的回答着希瑟的调笑。 “哈奇……你果然是一只哈士奇呀！乖，真乖！”希瑟满意地拍了拍哈奇的肩膀后，看向静安惋惜地道，“你看，静安，竟然还有人没有被你迷了去呢。” 走到两人中间站好的静安，左右看了看，也带起略微遗憾的语气叹道，“相信我，希姐，你和奇哥之间绝对插不进其他任何人。” 静安的话引来台下一片赞同的欢呼声，“你看，不只我这么认为啊。”说完还向台下观众顽皮的眨了眨眼。 “天啊，这样下去，我还怎么能等到我的王子陛下，哈奇你要负全责！”希瑟用娇滴滴的视线狠狠地瞪了一眼无辜的哈奇后又把视线转到了台下，“节目时间有限，可不能全砸在了我和哈奇身上，难道你们没看到制作人已经在那里跳脚了吗？”手指指向场外的某一处，希瑟笑道。 “好了好了，我们也该进去今天的正题了不是，相信所有人跟静安一样都好奇这位神秘的特邀嘉宾是谁了吧？”顺着话，希瑟看向静安，“我觉得吧，说不定请来的会是静安一直喜欢的人哦。” “听说静安对萧影帝很是爱慕？”希瑟的话里是浓浓的好奇，但在场的三个人都知道，她的表情她的问题更多的是因为节目效果的需要。 即便知道希瑟的话不是有意刺探，静安仍旧不免一僵，但她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可也不知如何接下这个问题。 爱慕？谁的爱慕？丹宁还是静安？ “这是真的吗？！难道我们的节目组如此伟大的把萧影帝从纽约邀请来了？！”许是看出静安的无言以对，哈奇适时地把话抢了来，故作兴奋的说道。 而希瑟也合作的转开了话题，“哈奇！你绝对是故意的！你这是要提醒观众和静安萧影帝正在国外拍mv吗！” “要是待会走出来的不是萧影帝，你是要观众抱怨我们的节目就爱弄这些噱头来增加收视率么？”哈奇摊摊手，证明自己这是为了节目考虑，“再说，如果出现的嘉宾不及萧影帝的魅力，你是要对方情何以堪。” 对哈奇轻哼一声，希瑟郁闷的表情在提到等一下要出场的神秘嘉宾时转瞬间换成了满脸的花痴，“这回你可错了，我敢说我们这位神秘嘉宾可是比萧影帝更难请动哦。嘿嘿，而且还是一位丝毫不逊色于萧影帝的美男啊！” “……其实你可以不用说出嘉宾的性别，这样猜测的范围明显小多了不是？” “……” “来吧，让我们把静安的眼睛遮住，看静安是否能只凭摸索五官就能猜出来宾的名字！”直接忽略了哈奇的话，郁闷了片刻的希瑟接过工作人员递上的眼罩转手交给了静安，同时兴奋地朝台下喊道，“注意了观众们，待会在看到美男出场时可不要惊呼哦，但即便你们如何惊叫我也很是放心，因为在揭晓谜底之前我可不认为有谁能叫出他的名字哈！” 接过眼罩戴上，静安始终微笑着的嘴角，垮了垮，苦恼道，“希姐，相信我，我能猜出神秘嘉宾的概率绝对微乎其微到趋向于零。” 其实之前在看到台本上写的这个小游戏时，静安就有些苦笑，当时她就想，如果对方是男性的话，她能用男女授受不亲的理由来提议把这个游戏方式换一下吗？答案自然是不能，但如果是那位特邀嘉宾提出意见的话，想来绝对是会被采用的，只是可惜，特邀嘉宾不是她。 而刚才希瑟的话明摆着道出了嘉宾的性别，竟真是名男性，静安无奈。 闭上眼后，静安只能靠听力来猜测着现场的变动。 随着身后脚步声的响起，台下突然爆发出的惊叫令没有准备的静安震了震。 反应过来后才迟钝的发现自己的双手正被希瑟举起探向某处。 “来来来，哈奇，我们赌一下静安能不能在半分钟内猜出嘉宾！” “赌约是什么？晚上的约会？那我赌能。” “谁要和你约会了！我要我的王子我的王子！我就赌不能，赢了后我要给自己好好放个假，放假期间你就一人顶着这个节目吧！” 耳边希瑟和哈奇的对话以及台下仍旧吵杂的激动讨论声，却都没有指尖所触碰到的温热肌肤来得令她别扭。 静安暗自一叹，控制着自己的指肚尽可能轻微的碰触着对方的五官，想着随意摸索两下就宣布猜不出来好了，免得继续尴尬下去。 对方应该是在笑，指腹下有些薄的唇瓣弯起浅浅的弧度，左侧的嘴角边似乎还有着个小小的酒窝，不失几分可爱。 静安忽然想到，似乎有一个人在笑起来时也是只有着一个酒窝，巧的是也隐约在左侧的嘴角边。 “唐豫！”静安在脱口唤出这个名字后便自行取下了眼罩。 徒然间亮堂起来的光线让她的眼睛眯了眯，等最初的炫目过后，清晰的视野里，男人熟悉的英俊轮廓，让她一时间茫然错愕。 14、我只拍我想拍的人（修改） “天啊！怎么能这么快就猜到！”希瑟第一个懊恼地惊叫起来，“静安，你让我输了！” 而另一边的哈奇则是吹了声短促的口哨，兴奋地道，“我要想想今天晚上的约会该穿哪件衣服，不知女王殿下中意什么款式？” “……哈奇，你可以不穿的。”希瑟不甘心的回道。 “希瑟……其实你这个想法可以私下和我说的，我想那时我一定会欣然同意。不过现在……”哈奇用眼神示意希瑟看看台下，那群被他们对话内容所吸引而用炯炯有神的双目注视着他们的热切观众，“我觉得我们必须含蓄点。” “咳咳，那个，各位观众，难道你们不好奇这位唐豫先生是谁吗？又和我们美丽的静安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在观众探趣起哄的目光下，希瑟从容不迫地把话题扭了回来，“想，还是不想？” “想！”从这整齐又响亮的声音里不难得知此，时在观众的心里，这名徒然出现的神秘英俊男子比起主持人间的暧昧互动来的更有吸引力。 而这一声震耳欲聋的“想”字也把静安从不敢置信的神思中拉了回来，用眼角偷偷瞄了一眼已并肩站于她身边的男人，她却又有了些恍惚。 其实在接到这档节目通告，便被节目组告之将由她来引出这位特邀嘉宾时，静安便已猜测到这名嘉宾或许和她有着什么联系，而很可能就是工作上的关系。 记得那时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唐豫。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她可不认为连自己的照片都不愿登上报刊杂志的男人会来参加这种需要完全露面的娱乐节目。 可现在……却是怎么一回事？ 短路的思绪里，静安又想起几天前唐豫送她回去的路上，她在说出这个节目也许会因为所邀嘉宾而不能录制时所表现出遗憾的那刻，男人好像对她说了类似放心的话……那时，他是否已经知道自己和他很可能将在同个节目中出席？ “那么，我们何不让唐大帅哥亲自告诉我们答案呢？”响应观众的呼唤，希瑟笑问至此都还未开口的唐豫。 “我只是一名摄影师。”被麦克风扩散开来的声音，清冷中蕴着优雅，就像观众眼中的男子，冷峻与贵气不相矛盾的结合着。 显然摄影师这个答案令台下的观众顿生惊奇与疑惑，众人的心里在讶异之余更多的却是遗憾，俊美如斯的男人竟然只是一名相当于幕后工作者的摄影师？！真是，真是……浪费啊！ 甚至有些年轻的少女已经开始幻想，如若这人与萧影帝站在一块又会是怎么样的情景，两种不相上下的帅气与气质，让人眼花缭乱的同时不免感叹造物主的不公平待遇，人家分明都是些精雕细琢的人儿，而反观身边的男性……咳…… “我怎么觉得观众的眼神很不对？”哈奇装作沉思的边把双手抬放于胸前，边支起右手摩挲着下巴，“我敢打赌，他们肯定不满意唐豫的回答。如何希瑟，还要再赌吗？” 又是一声轻哼，这会儿的希瑟连眼角余光都懒得瞟向哈奇，“那是因为大家对时尚摄影师这个领域很是陌生，但如果说出唐豫的作品，我想……”女人挑了挑秀气的眉，话里是满满的自信，“大家一定不陌生！” 随着希瑟的话，包括静安在内的所有人都一致把目光投向了适时插播进来的vcr。 可以看出屏幕里的画面被工作人员细心的剪切和编排过，绘声绘色地把一名只有名字却没有肖像的神秘男子之前所取得的辉煌成就一一罗列了出来，其中包括男子参与的各大有分量的国际时尚摄影比赛，以及各类国际知名时尚杂志封面或内页上各类的摄影作品。 “其作品连续六期被美国《mode》杂志刊登在封面上……曾和意大利名模beata、英国名模aimee等世界知名model合作拍摄出许多令人过目难忘的惊艳照片，其中最为时尚界津津乐道的照片便是一张mr.tang在杂乱的化妆间中随意抓拍下的模特对镜画眉的照片，也就是这张照片让原本并不出彩的美国模特carrie一时间声名大噪，成为当季美国各大著名时装品牌首选的走秀模特……mr.tang在时尚摄影界享有绝无仅有的崇高地位，回国后更是被国内众多尖端名模巨星争相预约，不过却被mr.tang全部回绝了。而这次关于‘faint scent’香水的商业拍摄可以说是mr.tang在回国后首次也或许将是唯一一次的摄影作品。” 在vcr里的配音悄然结束后，节目录制现场却仍旧弥漫着一种意犹未尽的震惊感。 比名模巨星还大牌的摄影师？！这……还只是个摄影师吗？！在惊愕之后，本安静无声的场下蓦然传来含着惊呼的激烈讨论声。 “《mode》，天哪，那可是引领全球最新潮流风尚的杂志呀！” “你看到没看到没，那张在前年让beata获得世界女模特排名第一的硬照！” “他不会就是aimee在媒体前公开要追求的那位华籍摄影师吧！天啊，我竟然能看到本人！” “mr.tang！原来他就是mr.tang！那个从不露面的鬼才摄影师mr.tang！真人，竟然是真人！” “carrie！原来他就是那张照片的摄影师！” “我不认识这些名模，但这些照片也太漂亮了吧！” “……” 无一例外且不断此起彼伏的赞美惊叹声，使得希瑟不得不喊道：“嘘，安静，我可还有一堆问题要问我们的mr.tang啊！” 希瑟俏皮的眨眨眼，示意观众保持低调后侧身对着唐豫，开始了她早已准备好的问题，当然这第一个问题也是许多人心里共有的疑问，“从不公开相貌的鬼才摄影师mr.tang 为什么受邀来到我们的节目，难道是我们的节目太有魅力了？”说到这，希瑟的声音忽然变得哀怨，“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要知道这已经是我们节目组第十次邀请唐先生了。” “也许是因为……这次我们邀请了静安美女？”希瑟眼神暧昧的看了一眼笑容依旧恬淡的少女。 而自唐豫出场后便被有意无意冷落了的静安，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在这个问题上被提起时，只是适宜的露出该有的惶恐和羞赧，“希姐，你这是取笑我呢。” “我一向相信女人的第六感哦。”希瑟打趣道，“那么唐豫的答案是？” “只是想来而已。”唐豫的回答简单却也朦胧，让人更是好奇那个“想”是为了什么事又或什么……人？ “是为什么想来呢？”希瑟锲而不舍的问着。 可唐豫却只是抿唇轻微的一笑，没再继续回答这个问题。 “比起希瑟的问题，我可是更好奇……”在希瑟还想再对她的问题纠缠下去的时候，哈奇却忽然出声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唐大摄影师，难道真如vcr中所说，这次‘faint scent’的拍摄将会是你回国后唯一一次的时尚摄影吗？” 关注唐豫的人不难知道，在唐豫回国之初，在拒绝了许多巨星名模的拍摄约后，曾委婉的表示过自己将不再进行任何与时尚有关的摄影。 只是，一向言而有信的唐豫却在做出这个决定后的一年内竟接了“faint scent”的拍摄。这不免让人感到费解。 对于哈奇的问题，唐豫倒是很快的做出了回答，“不，以后我将会有选择的继续时尚拍摄。” “这个有选择的条件是？”希瑟立马接过哈奇的问题问了下去。 在唐豫再次浅浅一笑后，以为又不会有答案的希瑟正用眼神向哈奇示意接下去该如何是好时，没料到男人却在一瞬的沉默后忽然开口说道，“我只拍我想拍的人。” 同样也好奇这个问题的静安，在唐豫回答的同时却是微微一怔，不知是不是错觉，刚才，好像，男人在说话之前视线似略略扫向了她这边，刹那间相撞的视线里，男人眼中的神色让她以为自己便是他口中所言之人。 但那看来的一眼太过匆忙，仓促地让静安无法更深的探寻其中神色的变幻。 一定是自己多想了……静安皱了下眉。 与坐落在这座城市靠南边的电视台遥遥相对的，是建于城市北端的s市机场。 而此时，在这个还未散去热气的傍晚，在静安与唐豫正忙于节目录制的时候。 有一人，却在众人始料未及的情况下提前回到了s市。 “我不是说过你不需要特意跑来一趟。”一道悦耳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李娜转身，一眼便在人头涌动的大厅里看到了那个带着墨镜的男人，正确地说应该是大厅里的大多数人都把视线定格在了那男人的身上。 那男人，沉沉稳稳地站在离她一米左右的地方，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一米九左右的高大身形，被墨镜遮去大半容貌的脸上薄唇轻抿，无论是面部轮廓还是周身散发的气质都透着一股令人战栗的冷锐俊美之韵，同样戴着墨镜的李娜看向那多日不见的人，竟恍惚觉得有些陌生。 那男人，唇角勾起一抹笑，向她走来，一时间似有电流蹿过她的心尖般微微颤抖着。李娜有些局促，但也很快恢复了往日自若的神态，轻柔地对已站至她面前的男人唤了声：“漠凡。” 15、影帝，萧漠凡（修改） “李娜，你先自己回去。”坐上早已让助理安排好的车子，萧漠凡握着方向盘对正要坐进副手位的女人说道。 男人悠扬动听的声音，却无端让李娜蓦然沁浸于一片冰冷之中，“你要去哪？”她看向他的眼里有着对这个问题的强烈执着以及……莫名忐忑，“有什么地方我是不能去的？” 萧漠凡静默了几秒后，转过头神色淡然地看入女人不安的眼里，“李娜，我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他的话温和地暗示着她的探询应该适可而止了。 “你是要去看那个女人对不对！”极力隐忍下的憎恶仍是在女人徒然拔高的声线中宣泄了出来，“萧漠凡，你何必惺惺作态！” “你以为我不知道从那女人死后你去过几次她的墓前，漠凡，你觉得这样有意思么？”墨镜后略显僵白的脸色令李娜看起来有种轻微的疯狂之态，“不要忘记，她的死你脱不了关系！” 李娜的话让萧漠凡握紧了放在方向盘上的双手，掌背上青筋微微凸起，被墨镜遮挡的眼睛看不到丝毫神色的流露，语气倒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依然是有着耐心的温淡，只是话里轻微讽刺的意味却是清晰可闻，“李娜，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啊，和一个死人有什么好争？”冷冷地讪笑一声，李娜冰寒刺骨的口吻中掺杂进稍许的颤栗，“只是萧漠凡，你扪心自问在你心里我李娜代表着什么，而那丹宁又是代表着什么！” “如果不是为了那个女人，萧漠凡，你又为什么到现在都还宁愿待在你之前住的公寓里，而不是住进我们的房子！”有些话早已压抑在女人的心底多时，这时，不过是找到了一个爆发的契机，“不过是那公寓里还残留着那个女人存在过的痕迹不是么！可笑的是你现在也只能靠这些回忆来忏悔你犯的错罢了！” “……李娜。”萧漠凡的声音透出一股无力的颓废感，“不要让我觉得自己不再认识你。” “我不认为以我们的身份可以持续在这里交谈下去，你还是开自己的车先回去吧。”挡风玻璃外，萧漠凡已看到已有几名年轻的男女向他们笔直走了来。 沉闷地甩上车门，李娜蹒跚地往后退开一步，阴郁地看着发动后逐渐驶离的车子，很轻很轻地自言道，“漠凡，你又何尝还是原来的你。” “丹宁！如果不是你……”后面的话女人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那眼中的恨意却越发的深沉。 当红灯亮起的那刻，萧漠凡踩下了刹车。 在这等待的空闲时间里，男人的目光无目的地随意扫过窗外的各色景物。 在这座由鳞次栉比的大楼所构建起来的繁华都市里，似总能在短时间内发生一些改变，新起的高楼、翻新的店面，也或许只是广告牌上不一样的面孔。 以前的一段时间里，总是有那么一个人会在他开车的时候，坐在他的右手边，用细长柔嫩的手指着窗外某处，兴致昂扬地跟他汇报种种不一样的变化。 那时的自己是什么反应，赞同？敷衍？又或只是不予理会？萧漠凡苦笑。 记得也是在这段路上，那人曾指着一块广告牌，激动地恭喜着初次登上平面宣传照的自己将来一定能大红大紫。 那块广告牌上如今又已换了谁？ 男人微微向后方侧了侧头，露出形状姣好的下颚、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睫毛以及那紧抿的嘴角。 他的视线在浅浅掠过几张广告牌后，最终停留在了某一处的广告牌上。 不算近也不算远的距离下，平面广告上的女人模糊着五官，萧漠凡只能依稀看到一双狭长的凤眼正静静的注视着他这边。 刹那间袭上的熟悉感，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惊惧慌乱！ 震愕中的男人动了动唇，似想喊出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却最终只是一片无声。 “嘟——嘟——”车后不断响起的喇叭声，即使隔着玻璃也有着振聋发聩的功效。 萧漠凡回过神，看向已然变成绿色的交通灯。 稍加迟疑后，他把重新开动的车子停到了路边。 初跨下车的步子，在越发接近那张广告照时变得更加的急促。 在平面照中女人的面貌清清楚楚地映射入萧漠凡的眼里时，男人怔了怔。 不一样的脸型，不一样的面容，只有那一双眼有着四五分的神似轮廓。 她与她，分明该是不同岁月的两人，却为何令他对画面上的女人有着一股惊魂未定的熟稔。 “丹宁……”终是唤出口的名字，唯徒留破碎的尾音。 萧漠凡突然轻笑了起来，涩然地自讽道，“怎么可能会是你。” 沉入自己思绪的萧漠凡，完全没注意到在行人匆匆的街道上，已有好些人顿下了脚步，正窃窃私语地向他这边看来，更有人已拿出手机拍摄下这名神似萧影帝的男子，而胆子大些的路人甚至掏出纸笔向他走了过来。 “看到了什么？”飞驰而过的车上，录制完节目的唐豫问着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窗外的静安。 听到唐豫的问话，静安转过头，勾起一朵明媚的笑花，“只是好奇刚刚经过的街道上怎么围了这么多的人。” 唐豫看了一眼后视镜，笑着戏谑道，“我还以为你是看自己的广告照看入了迷。” “呃？”同样看了一眼后视镜，才发现拥堵的人群上方正是自己为“faint scent”拍摄的照片，静安不免一笑，“那也是因为这可是唐大摄影师回国后首次拍摄的照片呀，怎么能不多看几眼。” 要不是节目中的vcr，静安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幸运原来远不止只是成为了“faint scent”的代言人。 “不知下次还有没有这个荣幸能成为mr.tang的摄影模特了？”这句话的问出，静安纯属抱着玩笑的心态。 唐豫的嘴角划开一抹含义莫名的浅笑，注视着前方车辆的目光深邃而悠远，“会有机会的。”话落的同时，换来少女双眸里掩饰不住的惊喜。 而当后视镜里再也看不到这边的情景时，萧漠凡终才挣脱开人群坐回了自己的车里。 发动的车子，渐渐远离了异常兴奋的年轻男女，也再次模糊了平面照中那个女人精致的面容。 眼角余光无意识地看向车内的后视镜，萧漠凡黯了黯瞳中的神色。 镜子内反射出的，是后车座上一束开得正盛的浅紫色花朵，玲珑花瓣小巧中透着分外的脆弱。 它，是萧漠凡之前在路过一家花店时买下的，是那人生前最喜爱的花朵。 勿忘我，有着令人印象深刻的名字，也有着一种地久天荒的幸福感。 然且这幸福……他却已经遗落…… 正如他与她的最后一次见面，她问他，漠凡，你还会记得我吗？ 但不管你记不记得，漠凡，我是要忘记你的。不等他回答，她强牵起一个不算难看的笑靥，淡淡地强调着。 今天来得有些晚了，光线不算充足的视野里，照片中的女人眉眼缠笑，温雅欢乐地注视着照片外的男人。 萧漠凡单膝落地，放下手中的花束后，抬起修长的手指一寸寸地在照片上缓慢移动过，似在轻抚着那人娇丽的容颜。 熟悉的眉，熟悉的眼，熟悉的鼻以及熟悉的唇。 “你不该遇见我，丹宁。”每一次，在女人的墓前，他总是反复地说着这么一句话，不厌其烦的话语，稳若磐石却也沉重异常，“而我也不该遇见你。” 刺耳的手机铃音，在此刻突兀地响起。 手机上的号码，是他的专属经理人，刘白。 皱了皱眉，犹豫过后萧漠凡站起身，接了电话。 “听小陈说你让他今天把你的车停在s市机场外？”小陈是他两个私人助理之一，“怎么，你提早了三天回来？” “你的假期是要结束了吗？”外人只知道萧影帝去了纽约录制新专辑的mv，却不知道事实上不过是他给自己请了半个多月的假。“希望你这次回来后状态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我不想再看到一个行尸走肉的你。” “嗯，我回来了，刘姐。”萧漠凡一贯清悦的声音淡淡地道，“近期有什么活动安排？” “最近的节目通告我已经帮你推掉了，倒是郑导有一部文艺片希望能由你担任男主角。” “拍商业片的导演郑凌？” 郑凌在国内也算得上一个名导，所拍的片子在票房上都较有保障，甚至有几部影片在贺岁档推出时，其票房收入遥遥领先于第二名许多，但这些卖座的片子却因为过于商业化的理由而始终被拒于奖项之外。 萧漠凡挑了挑眉，“看来郑导是打算靠这部文艺片在国际上拿个奖项回来。” “即便再小的一个奖项也比他现在两手空空来得强。”显然电话那端的刘白与萧漠凡的想法一致，“放心，我看过剧本，是个挺有意思的故事。角色的塑造，很有希望能让你获选为最佳演员。” “对了，郑导有提到过，如果你能答应，这部片子里的女主角人选你可以随意挑。”刘白继续说了下去，只是后面的话里带了些揶揄，“我看，他的意思八成是想让你把李娜拉上。李娜有一定的人气在，又是第一次拍电影。要知道，有你们两夫妻，这部片子就算是一部叫人看不懂的文艺片也肯定能大红一把。” 夫妻吗……萧漠凡不语。 “喂，喂，漠凡？”忽然缄默下来的彼端，让刘白有些不明所以，“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你那里信号是不是不好？” 低垂的视线里，萧漠凡静静地看着照片中的女人，记忆中印象最深的便是女人的眼，那双看起来总是宁静淡泊的美目中却会偶尔闪过缕缕桀骜的绚耀光彩，这样的人毋庸置疑有着一副倔强不驯的性格。 这样的眼……恍惚中似忽然想起了什么，男人的眸光一亮，“刘姐，‘faint scent’香水最新的代言人是谁？” 那张“faint scent”的广告照，那双同样藏着桀骜的眼…… 被萧漠凡骤然转变的话题弄得一愣，刘白慢半拍的回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应该是一个叫静安的模特吧，好像最近蹿红的可不是一般的快。” “那就联系她。” “联系她？联系什么？” “郑导的片子。”萧漠凡的话顿了顿，而后语带肯定的说道，“我希望她能是女主角。” 16、拒绝的片约 刘白的工作效率一向很高，于是在第二天一早便把萧漠凡的决定以及一些郑导片子的相关事宜通知了星光的管理层以及静安的经纪人陈森。 这个突来的消息，无论是对于星光还是对于陈森，都犹如中了头彩。 萧影帝是什么身份，能跟萧影帝演对手戏又能带来多高的关注度？！可以说自萧影帝成为影帝后，和他同剧的演员，就算是一个跑龙套的角色都能被大家在短时间内牢牢记住，更何况是那些电影中萧影帝所“爱”之人。 然而，从陈森那里得到这个消息后，静安拒绝了，毫无迟疑的拒绝了。 “静安，你这是开玩笑吧？！”就像兜头泼下一桶冷水，唰的一下就浇灭了陈森满腔的热血，陈森扭曲着脸看疯子似地看着静安，“难道你不知道借由这个机会你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成为a类模特，不，也很有可能成为超a类模特！” “静安，别告诉我是因为上次的车祸事故，导致了你这么不明智的决定！”陈森最终把少女拒绝的理由归结于为情所伤后的精神错乱。 静安没有因为陈森略显激动的话而抬头，仍是专注地看着手里的杯子，看着杯子中橙黄色的果汁随着手腕的摆动而旋转出的小小漩涡。 静了静后，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浅浅从少女口中溢出，她看向陈森，神色忽明忽暗，“陈森，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当演员。”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虽然对静安话里饱含无奈的了然感到些微的违和感，但也不能说这不是少女的强词夺理，“静安，模特这个行业从来就不好混，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模特转行进娱乐圈了，这次的机会就算是成名许久的模特也绝对是梦寐以求，你怎么就不能好好珍惜一下！”陈森的话，说到后来已经有了苦口婆心的味道。 从模特变成演员…… 我试了五年，也努力了五年，怎么可能会不清楚，不明白…… 这话，静安当然不可能说出来，不自觉的自嘲一笑，“哪来什么完美的人，就算是人气再高的模特，在演戏上没有实力也终会被人所遗忘不是么？陈森，我不想再当一次丹宁。” 不想再当一次丹宁，而不是说不想成为另一个丹宁。 静安话里的漏洞明显，只可惜陈森完全没有意识到。 “丹宁……”呐呐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刚还激愤着的陈森忽然呆愣了起来。 “那个叫丹宁的模特，最终得到的不过是一个‘傻’字。”看着恍了神的陈森，静安开口，声线温和，却带着一分浅薄的讽意，“观众只看到银幕上她笨拙的演技，却没人看到她在银幕后的努力……也许她是个天生的模特，但绝不是一个合格的演员。” “所以，不能太贪心啊，陈森。” 最后静安毫无情绪的声音，听得陈森莫名一悸，本要想方设法让少女接受这次机会的决心如今也产生了动摇。 无论如何，想到丹宁，再看向眼前的少女，陈森踌躇了，“如果只拍这一部电影……”就算不成功，也还可以继续当模特不是么？ 静安摇了摇头，“贴上只懂台步和拍照却不会演戏的标签后我想，这只会阻碍我的发展。” “而这，一定不是我们所希望看到的。”少女缓缓地道，“我也不想再缔造一次丹宁的遗憾。” 丹宁的遗憾，而静安……难道自己还要用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把她推入到这个重复的遗憾中来吗？ 陈森不敢赌博也不想赌博，既然不能胜券在握，又何必冒这个险，有时候看似机遇却说不定是一个黑暗的深渊。 放松下一直僵硬着的身躯，靠在椅背上的陈森感言，“好吧，希望回绝后，你不会被星光直接冷藏了。” 这次和萧影帝的合作，也是星光与萧漠凡所在公司华夏的初次合作。 华夏传媒集团，绝对享有着国内娱乐界的龙头地位，旗下拥有的演员、导演、歌手随便举例出几个，都是响当当的巨星级人物。 以此可知，这次的合作，对星光的意义绝对不容轻忽。 也就是说，拒绝了这次合作的当事人静安被冷藏的可能性还真是不小。 管你有没有天赋才能，实力这种东西在利益前一向不值一提。真不知这少女哪来的勇气竟在还未成为公司所倚赖的名模前就和公司的意愿背道而驰。 “只保佑这冷藏的时间不要太久。”陈森惋惜地道。 “不好意思了，陈森。”作为一个时常被人在背后嗤笑的倒霉经纪人，对于出名的渴望陈森绝对比自己更为迫切，然而他最后却还是选择站在了她这边，静安感到一阵温暖，“就算现在被冷藏了，也肯定会有成功的那一天。” 对于被公司冷藏的可能，静安不是不担心。 如若真被冷藏一段时间，那么现在所获得的一切就又要重头来过了。 “真搞不懂萧漠凡怎么找你演对手戏了，估计他连你是之前撞了他车的人这事都不知道。”陈森揉了揉太阳穴，借以舒缓一下神经，“说不定跟他一说，他那边就先提出取消这个决定了，总好过我们想方设法的回绝。” ************* “你看看你选了个什么样的人。”把之前某一期的娱乐报纸往萧漠凡眼前一放，刘白的口气不佳，“前段时间弄你假期的事倒没怎么注意娱乐新闻了，刚突然觉得静安这名字挺熟悉的，上网查了下倒是发现了这事。啧，竟然就是那次撞你车的白痴！你说我们要不要再给星光一个电话？” “漠凡，你倒是回个话呀！”作为华夏公司第一的经纪人，刘白有着她稍显火辣的脾气，但这倒不妨碍她出色的工作能力，“这则广告你已经看了不下百遍了，怎么还没看腻！” 看了百遍的说法可能有些夸张，但当刘白拿着报纸赶到萧漠凡所住的公寓时，这个男人就如现在般面无表情地专注于电脑屏幕里循环播放的“faint scent”香水广告。 从男人厚重的黑眼圈上，刘白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从昨天晚上就开始重复看着这则广告了。 “刘姐，我和宁从来没有在一部片子里合作过。”萧漠凡的话来的突然也来的蹊跷，通宵后暗沉的脸色此时也有些苍白，“我曾经答应过，总有一天我会和她一起出现在银幕里。” 刘白皱着眉，不可思议地看向仿佛魔怔了般直直看着广告中少女一颦一笑的箫漠凡，“漠凡！你到底在看谁！” 丹宁、李娜、萧漠凡，在这段曾经轰动一时的三角恋情里，刘白算是半个知情人。兴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更愿意看到最后和萧漠凡走到一起的会是那个总是眉眼弯弯叫着她“白白姐”的女人。 不能否认，在她第一眼看到静安所拍摄的“faint scent”香水硬照时她有一刹那的以为是那个女人，但终究，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漠凡，你看清楚了！那女孩子不是丹宁！”早该想到的，如果不是因为相像，萧漠凡怎么可能会找这么一个新人模特来担任女主角。 “……我知道不是。”明明是相当冷静的回答，听在刘白耳里却生出别样惊惧，“但看着她，我会觉得宁还在这世上，只是离开我而已。” “我欠宁的，我会一一还给她。” 你要如何还丹宁的情意，而这个她又是指谁？是死的那人，还是活的那人！ 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被内疚折磨的一厢情愿的男人，刘白无法理解，只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 被夜色笼罩的城市里，某家高级酒店的套房内，正进行着一场肉/体的狂欢。 从门口到豪华双人床上无处不散乱着零星衣物的房间内，男欢女爱的淫/靡之声随着肉/体与肉/体律动的停止而静静缓和了下来，只余餍足后的缠绵之音。 一只羊脂白玉般的手，带着色/欲诱惑地在已显老态的男人赤/裸胸/膛上挑逗着，更用着刻意娇柔下来的声音楚楚可怜地道，“唐老板，你不是答应过要让人家出演偶像剧的么？” 男人的呼吸被水晶甲划过胸口时带来的略感刺疼的酥麻搅得一阵混乱浑浊，不安分的手再次上下摸索着女人白皙的肌肤，连声音都开始飘飘然了起来，“我的小北喧呦，我这不是已经帮你留意着了嘛。” “其实人家更想演个电影什么的啦，只可惜我还没红到能让导演制作人看中。”娇媚的女人，吐气如兰地抱怨着。 “说到演电影，今天倒是碰上个傻帽。好好的一部片子，还是影帝萧漠凡主演，让那个叫静安的模特去当女主角，结果你猜怎么着？”提到这件让他烦闷的事，唐启胜眼里的欲/望尽退，“居然给拒绝了！真是有病！” 唐启胜，北喧搭上的后盾，是唐家当权人唐乾晟的弟弟，也是唐悠和唐豫的叔叔。 因为热衷于娱乐圈里的活色生香，所以向唐乾晟求来了个星光的老板当当。风光无限背后是一片的奢靡淫/乱。 听到那个让她分外眼红的名字，北喧的手指狠狠一划，惹来唐启胜布满快感的□□，“唐老板，那你要怎么处置这个不听话的模特。” “还能怎么办，唐悠那小女娃罩着的人，我能动个屁！”在北喧的翘臀上毫不怜惜的一掐，唐启胜脸色很不好看，“之前那个什么广告的代言也是唐豫那小子帮她弄来的，真不知道这小模特的魅力怎么这么大！” “被他们一搞，我都想把这小模特弄来尝尝味道了，准不定这滋味还就顶级的很。”唐启胜眼珠子一转，色迷迷的老脸让北喧看着犯恶，但她还是堆起满脸的娇媚笑靥。 女人低垂下眉目，眼内怨毒的神色渐浓，放柔的身体往男人身上有意地靠去，并把红唇附上男人的耳畔，北喧眯起眼轻声细语了一番。 片刻后，待北喧把话说完，唐启胜眼里早已是蠢蠢欲动的色/欲。 17、终是平静的夜晚 错过电梯而改从楼梯跑下的唐豫, 那张总是淡漠的脸也因为皱起的双眉而多了分冷峻和焦虑。 然而此时，却已离静安被下药带走有了一段不长却也不短的时间。 但今晚, 本该生生错开的两人却因为一个人的出现，从而改变了也许本将不一样的后来。 这要倒回到静安被唐启胜及北喧带出酒宴, 正等着电梯的时候。 两部电梯，先是左边的电梯门向两边缓然滑开。 “静安！” 电梯门外等候着的人里，陈森第一眼便看到了静安，然且再一个转眼间，他也看到了另外两个人以及此时所呈现出的，显然不对的状态。 “怎么是你，陈森？”北喧没料到陈森的出现, 可也没多大在意, 用眼神示意这个一向倒霉的经纪人识趣点地快点从电梯里出来，“你怎么还不让开，难道要让唐老板等吗！” 即便是第一次见面，陈森也不可能没那眼力认出面前有些发福的老男人正是, 星光的老板唐启胜。 “唐老板！”不知是有意无意, 唯唯诺诺地走出电梯的陈森恰恰挡住了唐启胜走向电梯的道路。 陈森的眼睛在恭顺地看向自家老板时，也留意到了男人怀里靠着的静安，暗暗咬了咬牙，他道，“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唐老板，这真是陈森的荣幸，唐老板穿着这身衣服真有种意气风发的气概, 作为星光的一员我早就想……” 一推无意义的奉承话，唐启胜不耐烦的往一旁走去，打算绕过这个喋喋不休的男人走进电梯，只是…… “还不让开！”总被挡住的去路，让唐启胜意识到这个人所站的位置绝对不是偶然，哼笑一声道，“如果不想被炒鱿鱼，现在马上给我滚开！” 陈森脸上还是一副傻笑的表情，但内心却早已是焦乱的一塌糊涂，硬着头皮继续道，“唐老板，你看我手下的模特好像有些不舒服的样子，要不我先送她去趟医院？” “这让您扶着她，该多失您的面子。” “你是静安的经纪人？”陈森的卑微在唐启胜看来却是相当的反感，“我不管你是不是，总之你现在已经被炒了，不要再站在这里碍眼！” 已走进电梯内一直按着开门键的北喧，在迟迟等不到唐启胜且听着陈森乱七八糟的话后，踩着高跟不善地走了出来。 “陈森，你是眼睛瞎了嘛！”一个耳光响亮的打在了陈森的左脸上，但因为不是正对面的打来所以没有太过刺辣的疼痛，只是脸上的皮肯定已经被锋锐的指甲划出了血痕，微微抽疼着。 北喧鄙夷地道，“不懂眼色，也不要在这里挡着别人的路。” 身为富人的优越感让唐启胜烦躁着陈森愚昧行为的同时，却也不屑动手教训。以至北喧此刻的这个举动，让他觉得有些粗俗外更多的倒是赞同。 轻蔑地看了一眼似被打蒙了的男人，唐启胜转身走向右边的电梯等待。 恰这时，右边的电梯也合作的停在了三楼。 唐启胜刚迈开步子，手臂上却蓦然被一道力量缠住，怒视拉扯住他的男人，吼道，“你搞什么！” “唐老板，我就只是想带我手下的模特去看看医生。”依然是卑躬屈膝的态度，更为明确的不过是陈森眼里坚持的神色。 “md，你快给我放手！”甩也甩不开的手，弄得唐启胜一阵火大，不禁骂起了脏话，“小心我让人把你往死里打！” 陈森一声不吭，依旧顽固地与唐启胜僵持着。 有些人，即便再渺小，再低贱，也有属于他自己的固执。 ************** “该放手的是你，唐启胜。”低沉着声音，配上年轻男人此时有些狼狈的凌乱，竟反生出别样的冷酷。 仓促赶来的唐豫，还未进宴客厅便看到了他要找的人。 光亮下，半合着眼、微有些挣扎着痛苦表情的少女，让唐豫本就冰冷着的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 “……唐豫。”唐启胜心中对这个突然闯入的年轻男人有着说不出的愤怒、气闷、嫉妒甚至其他各种的负面情绪。而这些情绪早在唐乾晟把这小子接回祖宅的那一天起便开始逐步在他心中酝酿。 而在唐启胜的注意被唐豫夺走后，见机行事的陈森一把抢抱过男人怀里的静安，闪躲至了一边。 唐豫没有看向陈森那边，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笔直朝唐启胜走去。 震慑于唐豫少有的含着怒火的锋锐目光，老男人心里升起些许的慌张和惊恐。 “啊”，女人尖锐的叫声里，唐豫毫不留情地一拳狠击在唐启胜的腹部。 “唐启胜，你会后悔的。”冷冷地说完这句话，唐豫在转身走开前的刹那看了一眼站在男人身旁浓妆艳抹的女人。 离开的身影后，只留张着嘴，一脸惊吓的北喧以及弯着腰，五官因疼痛而极度扭曲着的唐启胜。 “唐豫，你不过是一个遭人唾弃的私生子！”低哑破碎的声音，愤恨中的唐启胜不顾场合地切齿道。 对身后传来的骂语不予理会，走至陈森眼前的唐豫伸出手，从同样被他刚才的出手弄得傻愣的男人怀里抱过少女，“作为经纪人，竟连模特的安危也不能顾及？” “现在也不是你该发呆的时候，我还要你来负责开车。”唐豫皱了皱眉，对静安的这个经纪人颇有些不满。 垂挂于两侧的手死死地握紧，被责备的陈森对自己低咒了一声后，默然地跟在唐豫身后走下了楼。 ************* “去医院？”发动车子后，通过车内的后视镜陈森看向后座上的唐豫以及明显不对劲的静安，“看样子，是被下了药。” “不能去医院，如果不想把这件事闹大的话。”怀里逐渐灼烫起来的身躯，唐豫不是不担心，但在担心之余也还存了理智，“先去我住的地方，离这比较近，我再请家庭医生来一趟。”而后对着陈森报出一个简短的地址。 陈森也不多问，直接把车开去了唐豫说的地方。 对于唐豫这人，虽说今天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但从静安的口中和刚才发生的事件上不难得知这是个可以相信的人。 一番折腾后，陈森看着被安置在客房床上的静安，心里的内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可恶，医生怎么还没来？！”把拳头重重地往墙壁行砸去，陈森借此发泄着心底的闷气。 唐豫没有回答陈森的问题，一时又安静下来的两人，注意力全集中在了静安的身上。 “水……”宛如凝固的空气里，少女勉力睁开了双眼，隔着水雾的眼毫无焦距地看着前方，似月色般透着一股朦胧的美。 “静安。”坐在床边的唐豫轻声问着，抬手细柔地拨开少女耳前被汗水浸透的秀发，“要喝水吗？” 许是身体里迷药的效用正渐渐褪去，静安也有了一些说话、动作的力气，微摇着滚烫成一片迷惘的头，“把我放……冷水里……热……” “她在说什么？”静安后来的声音太小，离着远点的陈森更是一字也听不到。 没有回话，唐豫只是沉沉地看着在火海里苦苦翻腾的静安，不知思索着什么。 不知几时能到的医生，及其少女愈加红艳的双颊。 细微地叹了口气，年轻的男人站起后俯下身来，轻缓地再次托抱起少女。 莫名其妙地看着唐豫的举动，陈森问，“难道现在又要去医院？” “不是。”在与陈森擦肩而过时，唐豫回道。 被抱着的静安，双手交叉着，虚搭在唐豫的颈侧。 热烫手臂下的温凉肌肤，诱惑着少女进一步的接触。 静安眨了眨泛着水汽的双眼，变得更为沉重火热的呼吸，一下一下肆无忌惮地拍抚在眼前那片令她难以抗拒的清凉之上。 宛如中了盅、入了魔，昏昏沉沉的思路间断成一簇簇焰色的火苗，燃烧着她残存的理智。 红似血的双唇，似有如无地从唐豫的颈侧徘徊至男人的下颚，星星点点，却若烈火燎原之势。 唐豫的客房里没有设置浴室，从客房到主卧的浴室，用不了多少时间。 只不过，这短短的时间，怀里少女不安稳的小动作，对一个正常男人来说却是一番不小的折磨。 无奈地笑笑，唐豫调整了一下抱着静安的姿势，右手按住颈窝处乱动的脑袋，掌下柔软的发丝，手感良好。 “静安，乖些。”男人略略低下头，在少女粉色的耳廓旁沉吟，低低缓缓的语速，蛊惑人心。 这一瞬间，画面的定格，正如男人镜头里的影像，唯美温馨。 只可惜走在他们身后的陈森，是无缘见到这样的一刻了。 他只是粗浅地觉得走在身前的年轻男人，笔直的背脊，挺拔的身高，足以令任何一个女人为之疯狂。好吧，这疯狂的理由中，自然也不缺男人那张俊美的脸庞。 当冰冷的水流漫过浴缸里静安黑色的裙摆，一直看着他们的陈森不确定地问着浴缸外单手扶着少女肩膀的唐豫，“这样没事吗？” 虽然现在的温度，陈森洗澡时也还是用着凉水。 “在医生来前，这样做，她能好受点。” 验证着唐豫的话，半泡在凉水里的少女，脸上的神色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只是那双眉间深刻的皱痕，让男人的心间掠过一丝怜惜，不自觉地伸出左手欲抹去那道碍眼地皱痕。 多逗留了一会儿的指尖，还未及时收回便被一只忽然抬起且还湿嗒着水滴的纤手牢牢地捕捉住。 看着自己被抓住后拖拉下水的手，唐豫在一闪而逝过的呆愣后，也皱起了眉。 被抓握的指尖所传来的力度，似乎大了些。就像溺水的人在呼吸将要停滞的时刻用全身的力气抓附上唯一的救命绳索。 男人有些诧异，难道少女此时所承受的痛苦远比她神色上表露出来的情形更为难熬？ “为什么静安会出现在唐启胜的酒宴上？”唐豫转过头看向陈森，责问道。 被这么一问，本就心虚的陈森，照实说道，“要不是我白痴，信了林琅的话也不会有现在这种情况了！”即便他后来被心里的不安牵动，从而上了楼……但不可否认，差一点这个和他不算太过熟悉的少女便要毁在了她对他的信任上。 圈子里靠出卖色相、身体的潜规则，陈森一向呲之以鼻。这里头的原因，除了他的性子使然，还有和曾经同那个人定下的约定有关。 “木三，我们说好的，要成功就要靠真本事！”这句话，是那人在第一次拿下一份重量级的代言后，喝酒庆祝时，他们共同允下的诺言。 唐豫还想继续责备陈森的话，止在了响起的门铃声里。 “先去开门吧，应该是医生到了。” 来的人也的确是被唐豫叫来的家庭医生。 王医生是唐家几名家庭医生中的一员，被唐乾晟专门安排来负责唐豫的健康。 此时的王医生，正弯着老腰翻看着浴缸里少女涣散的眼瞳。 “怎么样？”仍被抓着手的唐豫问道。 “唐先生，您这朋友，的确是喝进了迷药和催情剂。”王医生打开带来的箱子，从里头取出针管和药水，“迷药倒还好，就是这种催情剂下得猛了点。” “只能说这女孩子够倔，中了这样猛烈的催情剂也能撑到现在，而且看样子还能继续撑一会。”在静安的手臂上找好了位置，王医生把注好药水的针管扎了下去，“接下来睡一觉就好了，也难为这孩子熬到了现在。” 这针过后不久，静安本有些紊乱的呼吸徐徐平缓了起来，面上不正常的潮红也悄然淡去。而唐豫也收回了被松开的手。 直至这时，唐、陈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送走了王医生，最后要解决的问题竟成了该如何把静安抱到床上去安心睡一觉。 “早知道这老头来的也不算慢，你也不用把静安往水里放了，现在可怎么办？怎么给她换衣服？”陈森的眼溜过放了水的浴缸，看了眼少女紧裹在黑裙里的有料身材，“还是叫个女人来做这事比较妥当。” 而这时卧室里的电话声恰不断地响彻开来，作为屋子的主人，唐豫看了一眼陈森后，走出了浴室。 被男人临走前的目光看的一个颤栗，陈森抖了抖嘴角。 接起电话后，骤然安静下来的浴室，陈森感到些微的不自在。 转过身正准备也走出浴室的他，却被一声细小的呢喃惊得睁大了双眼。 “木三……” 18、木三 “陈森陈森, 一个森三个木，三木, 木三……”眼前的景物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晚，喧闹夜市里, 笑逐颜开的少女吃着他请的串烧爽朗地跟他讨论着名字的叫法，“木三有趣，我以后就要叫木三。” 那时候初识的他们都还年少，一个十八，一个二十二。 如今，他三十岁，八年的时光里, 唯独一人会叫他“木三”这个名。 除了丹宁, 又还有谁会知道这个已落了尘埃的名字。 生硬惊疑地回过身，视线所及之处，别无二致的浴缸里还是那个闭着眼浅浅酣睡着的沉静少女。 是……幻听吗？可为什么会在这时听到那个只出现于回忆中的名字？ 只是，错以为虚幻一场的陈森看不见, 此刻静安的梦里, 同样的喧闹夜市中，年轻的他正摸摸鼻子百般无奈地听着身旁之人一遍一遍地唤着自己新鲜出炉的，却略显木讷的名字。 而赶在这时回来的唐豫，在走过陈森身边时，倒是没留意到他的魂不守舍。 取过宽大的浴巾环绕过静安的身体，唐豫在抱起静安后才对陈森说道，“等一下会有人来帮忙。”之前的电话, 正是alva和anna打来。 “那先把静安放上床再说。”回过神的陈森应了声，也帮着唐豫先去把床上的被子掀开。 动作间，陈森暗自纳闷自己刚才迷茫的时候，怎么就突然把静安和丹宁重叠了身像？ 明明是如此不同的两人…… 十八岁的丹宁，初入模特圈，再好的天赋下也有着作为新人的青涩生嫩，且那会儿的她笑的不多，但每每笑起来时，落入他人眼里，看到的便只有纯粹的，属于十八岁少女该有的欢乐。 而静安，在那场车祸后所展现出的所谓天赋，在陈森看来，惊喜之余却是讶异连连。先不说，车祸前，在自己眼皮底下，少女好歹也拍了几次照片走过几场秀，可从那些照片和t台上的表现看，静安就像一只提线木偶，表情动作无一例外的生硬别扭。 然而车祸后的静安，竟是全然地脱胎换骨般迅速成长着！在陈森第一次看到少女所拍的“faint scent”宣传照时，足可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他当时的反应。 只怕是丹宁第一次代言时所拍的硬照也没有这张来得……纯熟？毫无青涩的纯熟表现。 如若是天赋，那她比起丹宁，也许更为优越。 除此之外，车祸后的静安在性子上跟之前也有着巨大的转变，本是沉默寡笑的脸，忽然之间竟学会了绽放笑容，无时无刻都微微弯起的嘴角，似笑，却又非笑。且从少女的笑容里，陈森更多时候看到的只是一种与情绪无关的习惯。 如果不是他亲自带着的模特，以及那场他亲手处理善后的车祸事件。陈森甚至想怀疑，车祸后的少女本就不是原来的那一个静安。 难不成一次车祸，撞飞了静安原有的显性人格，从而让隐性人格跑了出来？ 对于这个异想天开的推测，陈森保留意见。 ***************** 半梦半醒之间，她闭着眼，四肢沉重的丝毫无法动弹。 黑暗的视线里，胸口处传来的压力让她的呼吸略为停滞。 奢华的宴会，被下药的酒，男人攀附在她身上的重量…… 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时，逐渐清晰的视线，在扫过周围陌生的景物时，静安刹那苍白了面色。 僵硬着身体，强自镇静下的静安，在察觉到自己此时的身体除了没有多少力气的虚弱外，竟似不曾有过昨晚的噩梦…… 撑起上身欲站起，然而，胸口上的重量却是蓦然一沉。 醒来后，从近在耳畔的呼吸声里，静安便知身下这张床上绝非只躺了她一人。 静安的神色冷了冷。 “不要乱动，陪我再睡一会儿。”随着话落，那只放在静安胸口上的手还意思意思地拍了拍掌下的柔软。 没有因对方暧昧的话语以及胸口上不规矩的手感动愤怒，静安反倒是骇到般惊诧地往身旁人看去，“anna？！” 冷艳的美人，在这个薄凉的清晨，散着一头凌乱的长发，睡眼惺忪的回视着静安的注目。 “该死，我怎么忘了这不是在自己家。”清醒后的anna不满地抱怨着。 比起anna的抱怨，静安更想知道却是，“anna，为什么我会在这？” 静安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怎样的情况，可anna的惊现，让她在迷惑不解的同时却不由地暗自庆幸。 “我只知道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不巧打了唐豫住处的电话。”要不是唐豫手机没电后自动关机，alva在找不到唐豫时自己想起了这个电话，她也就不用被唐豫召唤来照顾这个少女了。 唐豫？静安张了张嘴，想问，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 显然看出少女的疑问，但对静安出现在这的事，她也不是太过清楚，“昨天晚上，唐豫有事回了族宅，你有什么问题的话倒是可以问问你那经纪人，我想他肯定知道。” “正好，他现在正在客房里待着。” 陈森？一时间纷沓而来的熟悉名字令静安对昨晚发生的事更不明所以。 但隐约的记忆中，在还未彻底陷入暗沉前的意识里，电梯前发生的一些对话，她似乎有些印象。 “这里是唐豫的家？” “不然呢？”既然都已经醒来，anna掀被下了床。 随之看了一眼，也下了床，但却皱眉看着自己身上衣服的静安，调笑道，“放心，是我换的。不过……那可是唐豫的衣服呵。” 穿在身上显得过分宽松的短袖t恤，令静安感到一丝别扭。 简单梳洗后，anna先向她告了别。 从烘干机里拿出自己昨晚的衣服，换上后，静安和陈森也一同离开了唐豫的住所。 ******************** 一路上，除了开始时陈森对静安讲了林琅的提醒以及昨晚上唐豫出现的事后，两人间便都处在了一种沉默的氛围之中。 当车停在了静安家楼下。 陈森有些不知所措地对还未下车的少女自责道，“静安，昨天的酒会……都是我的错才会弄成这样。” “……有我这样的经纪人，果然是件倒霉的事。”男人自嘲，“有时候想想，就算再努力再喜欢这个工作，我这样的人，也确实不适合当个经纪人。” 得罪了唐启胜，自己待不了星光不说，这个有着绝对天赋的少女也怕再难有华光四射的那一天了。 “陈森，你认为我需要一个什么样经纪人？”静安看向陈森，淡淡地问道，“能说会道？人脉丰富？……” 听完少女一连举出的好些经纪人所该具备的素质要求，陈森有些发怔，“有这些条件……” 陈森正想说有这些条件的经纪人难道还不是你想要的？ “陈森，这些条件只要努力，便不难拥有。” 静安没等男人把话说完，便继续开口说了下去，“我最看重的不过是‘信得过’三字。” “所以，不要让我失望，陈森。” “记住这次因为轻率犯下的错误，不要让这样的错误再犯第二次就好。”这句话，静安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 事后回想，昨晚自己的轻率，难道不是因为对自己现在这个身份定位的偏差造成的吗？ 她竟然忘了，现在的自己不过是一名初入圈子的小模，在还没取得令人尊重的成功前，这样的潜在规则又怎么会少，而自己也太过不懂提防了。 不管静安的话是不是安慰而已，这样的话对陈森来说让他也松了口气，“你不怪我？难道你就不怕我再犯一次错？”又是这种似看穿他般的目光，陈森感到奇怪，但他不认为现在他们的谈话里，他可以穿插进“我们之前认识吗”的问题。 想着以后总有机会问问静安对他的信心从何而来？ 责怪吗？ 可陈森，你不是别人，你是木三。我认识的木三，自责的同时，也是个对自己严厉到不会再犯第二次同样错误的人。 静安摇头，神色坚定，“陈森，一起试着努力走下去吧，看看这次我们能走多远！” 少女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神中仿佛燃起了焰色，绚耀着骄傲的执着锋芒，让陈森不自觉间被其吸引而去，心里也燃起一股雄心壮志。 连之前还担心着唐启胜会不会对她们不利的心思都忘却了个干净。 只是谁也没预料到，接下来等着他们的不是唐启胜的打击，而是来自萧影帝再一次的合作意愿。 19、珠宝广告面试 果不其然, 在酒宴后的三天内，那些本冲着小有名气的静安而来的通告虽然还是有, 可尽是些无足轻重，如鸡肋般的小通告, 再且星光本来给静安安排的一些面试机会，也在陈森几次三番的追问下常常得到已让其他模特替代的回复。 说是被公司冷藏，却反而更像是有人从中作梗。 但在这种绝不算好的情况下，却突然有了转机。 “萧漠凡……” 挂了陈森的电话后，静安看着桌面上整理了大半的档案夹，无绪的眼内浮现出的，是那人模糊的轮廓。 想到那曾经爱过的男人。 静安不知该如何表达她现在对他还残留着的情绪波动。 爱么？……她苦笑, 如若说以前的她是一只傻傻拍打着薄翼扑飞向火焰的蛾, 那么，在被燃烧成灰后，幸运地重活一次的现在，难道还会继续重蹈之前的情爱吗？显然, 她终究没有飞蛾扑火的天性, 也没有那样的盲目。 漠视么？……无爱无恨，就像他们从未相遇相识，就像现在的她之于他，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她过着属于“静安”的生活，只在某些不经意间看着听着那些属于他与李娜的只字片语。可惜，她不是“静安”，她有着丹宁的魂, 丹宁的过往，以及属于丹宁的怨，丹宁的不甘。 “丹宁，如果你不是这么优秀的模特该多好……” “丹宁，你想当演员吗？……我和你，一起努力，然后一起出现在银幕里，一起站上最佳演员的领奖台好不好……” 简单的几句话，让当时第一次动了情交了心的她义无反顾的放下自己的事业，陪在了初入演艺界的萧漠凡身边，用自己建立起来的关系网帮着耀眼的他走向了成功的第一步。 那时的自己，多傻，以为萧漠凡介意的不过是两人间地位上的悬殊，以为她可以为了所谓的爱情甘愿放弃自己如日中天的事业。 时间倒流，也许二十二岁的她依旧会被自以为是的爱情所左右，依旧有着冲动的勇气，依旧不悔着未来的莫测多端。 只因为，她爱他；只因为，她以为他是爱她的。 重生之后，在她许多的以为里，她发现她不过是想在弥补上一世的遗憾后，在站在比李娜、比萧漠凡，更高的位置上后，问他，是否真心爱过一个叫丹宁的女人？ 毫无意义的问题，不过是为了了却她的怨，她的不甘。 她做不到，看着他们的甜蜜建立在自己过往的茫然无知上。 静安臆测过她与萧漠凡的再一次见面，有许多种可能，却唯独不是他先来找她。 影片的拍摄，她拒绝，因为她不想在她还未成功前与他见面，更因为自己的前车之鉴。 只是没想到，他竟会在被拒后，再一次的找上她。 这次，不是片约，而是他新歌的mv。 作为一名在影坛和歌坛同时发展的双栖艺人，由于影帝的桂冠，他的专辑，在实体销量低迷的市场里却有着一番令人艳羡的骄人成绩。 虽然不清楚萧漠凡为什么邀请她为影片的女主角，也不清楚为什么又一次执意选择她参与进他的mv拍摄。但这一次不同，有别于演戏的专业要求，且在这种时候，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何况，她需要借助这次mv拍摄的机会。 电话里，关于一个月后的mv拍摄，静安答应得毫不迟疑。 看来，比起她预期中的时间，他们将要提前见面了。 ***************** 不管参与萧漠凡mv的拍摄是不是一个转机，那也是一个月后的事了，而在那之前，她可不想就这样静静的坐以待毙。 从桌上十几张的照片里又挑出了两张放入自己的档案夹内。 静安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也就拿起全然一新的档案夹，出了门。 今天她要去的地方，是福祥珠宝设在s市市中心的总店。 那里将有一场珠宝平面广告的代言面试。 福祥，在国内珠宝品牌中排名第二。这次所要拍摄的平面广告是为其新推出的紫恋系列造势。 而这代言的照片，不仅占据了国内销量第一的时尚杂志其中的四张彩色内页，更是会被放置在福祥官网上的显目地方。 照理说这样的品牌，不出意外是绝不会选择非名模的女模特来担任拍摄人选。但这回特意选择一名知名度不在顶尖范围内的女模的决定，跟福祥对于这次平面广告的策划有很大关系。 多数人的印象中，以女性为主要客户的珠宝行业，其拍摄的广告，无一例外所选用的主角都是女性，而且平面照片中的人物从来都只有一名。 但福祥这次的广告策划，却与这个合乎常理的认知完全的背道而驰。 非旦选了一名知名男模来担任主角的身份不说，还要特意挑选一名次要的女模来配合男模完成拍摄。大胆的创新，即便拍出来的效果不尽如人意，也肯定能吸引不少人猎奇的目光。 考虑到女模的风华不能盖过男模，所以福祥只是让星光选出几名小红的，或者半红不紫的女模特来面试便成。 本来在这个面试通告里，小红的静安也有一份机会。 不管如何，这个机会，她不想失去。 静安往下拉了拉帽檐，戴着一副墨镜走进福祥的总店。 向服务人员说明来意，便摘下墨镜和帽子证明自己的模特身份后，被人指引着去了楼上的面试点。 没有怀疑，看来福祥对星光会派来几名面试模特又都是哪些模特的事根本就不知情，或者该说毫无注意的必要。 妄费自己还想了几个尚算合理的借口，静安摇了摇头。 打开挂着面试牌子的门，与里头之人视线相对的时候，那人不悦地皱眉，“难道没人跟你说，这次的面试通告你已经被取消资格了吗！” 趁着面试人员还没来，早她一步来了面试点的模特之一，冷怒着脸不客气地道。 原来星光派来面试的人是这对双胞胎，南宁和北喧。静安看了一眼说话的北喧，神色里是一片的冷然，“如果我被取消了面试资格……”她平静地反问，语气是对北喧话里的假意质疑，“那我还会在这里吗？” 她被取消资格这件事，除了接到通知的陈森，星光又没有在内部广而告之，她当不知那便是不知，更不用说同来面试的模特会知道这件事。然而北喧话里却是无疑的肯定。 北喧……想到之前种种，静安不是不打算反击，只要再给她多一些的时间。 被静安这么一问，北喧刚要反驳回去时，面试的人员倒是推门走了进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现在了静安三人的眼里。 其中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中年男人，一副社会精英的长相，应该是这场面试的总负责人。 而另一人，静安不由又看了一眼那个戴着口罩、墨镜和鸭舌帽的高挺男人，好奇于这人的身份……是什么？ 奇怪的男人跟着中年人坐在了办公桌后的位置上。 “你们三个就是星光送来的模特？”不待她们回答，中年男人又接着说道，“那先把你们的档案夹给我看看。” 每个模特都有一本属于自己的档案夹，里面放的，是自己最为满意的照片。在面试中，可以让录用方直观快速地了解该名模特的基本资料和水平。 等中年男人翻阅完南宁和北喧的档案夹并听了她们对其中一些照片的看法讲解后，轮到她时，静安只是淡笑着把自己的档案夹双手递放了上去。 中年男人在看着那些她这两天在摄影楼里刚拍好的照片时，静安微笑地沉默着。 翻到最后一页，中年男人的食指在上头的照片上轻点了下，抬起头，仔细地看了一会儿静安，道，“你为什么会把这张硬照放在最后一页？要知道，它能让你提价不少。” 那张硬照，正是唐豫所拍的“faint scent”商业作品。 “因为我想证明，摄影技术外的其他东西。”随着上周六晚“希哈”时代的播出，在所有观众惊叹于竟有这么一位英俊且享誉盛名的摄影师的存在时，有人对“faint scent”香水的平面广告提出了疑问：是不是因为摄影师是鬼才mr.tang，所以照片中这个名不经转的新人模特才如此地令人过目难忘？ 静安语态平缓，眼中是对自己的自信，“放在最后一页，不过是让人在看到这张照片时自然地认为，本该如此。” 少女的回答和她所展露出来的神情，让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现在这个张扬着自信的模特，竟不像第一眼看到时以为的温淡如水。 合上档案夹，中年男人打开办公桌的抽屉，取出一条镶着硕大一颗钻石的项链，对面试的三个模特道，“接下来，你们拿着这条假的钻石项链，摆出一个最能让人注意到它的pose。”比起摆出几个姿势来说，单单只需摆出一个姿势的要求更为严苛。 且珠宝的平面广告，要的不是模特如何的引人遐想，而是要让看的人不由自主地去注视模特所要展示的珠宝。 “你们谁先来？” 有些经验的模特都懂一个道理，那就是，第一个摆pose的模特能在这种面试里占有绝大的好处，因为她摆出的姿势往往之后的模特便不会再重复，所以第一个模特一向是会摆出最为主流、也是最高采用率的pose。 “我先来好了。”北喧第一时间说道。 走上前去取过那条项链后顿了顿，思考了几秒后，北喧把项链缠绕在了右手手指间，调整好需要的长度后，让镶着钻石的一面反对着自己。 呈一定角度垂直着的手臂，右手五指微微张开，似掩非掩地遮住自己四分之一的面目，因重力吸引而垂挂下的项链，长度适中的悬在北喧的右侧脸前。 反射着光亮的棱面，配着她迷离的左眼，令人不自觉地对比起美目与钻石，哪个更为迷人。 中年男人嘴角勾起的弧度，含着赞许。 接下来出场的是南宁，应是已想好了该摆的姿势，一上来便选择侧过一点点的身体，把项链当成额饰，双手放于耳后，稍稍捏住后方的项链，让前方的钻石稳稳地贴在额际之上，与北喧如出一辙的美目半敛下眼帘，透出优雅的宁静。 只是比起她的妹妹北喧，少了点诱惑的色彩。 “该你了，最后的模特。”中年男人开口，眼底有丝对静安的期待。 而从进来后便一直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的那个奇怪男人，直了直腰，墨镜后是一副饶有兴味的打量目光。 接过南宁手里的钻石项链，静安不急着摆出pose，她先是看了北喧一眼，然后缓缓地把项链缠绕上自己的右手五指间。 然而，注意着静安一举一动的北喧，在看到那一圈一圈缠绕而上的项链时，神色一愣，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如鲠在喉的窒闷感。 一样！她是要和她摆一样的pose！ 自然不只有她看出了静安的打算，南宁一脸的不屑，中年男人曲指轻扣了两下桌面，而奇怪男人也更坐直了身躯。 20、男模，罗轩棋 静安好似彻底忽略了那些停留在她身上的审视目光。 她举起手臂, 同样的五指微张，同样的掌心朝面, 就连那挂下的钻石坠子都在众人的错觉里恰若玄妙的悬止于同一处位置。 乍一眼看去酷像之前北喧所摆出的姿势，然而, 定眼细瞧之下又有着不一样的变化。 右手臂立起的倾斜度，手腕弯曲成的细致角度，稍稍扭过的些许姣好侧面，甚至是被掌心遮住光亮而投射在少女脸庞上的淡淡暗影。 都是那么的不同。 这一刻的静安，明明凝滞着，却有种流动的美感。 单纯从姿势来看，比之北喧的pose, 最为不同的要属静安和北喧所呈现出来的视角。 如果这是一张刊登在杂志内页上的硬照, 展露在外的左眼，北喧视线及之处是照片外的悠然看客，而静安看向的，却是悬挂在右眼前的炫目钻石。 静安的嘴角两端向上挑起浅细的高度, 凝望着钻石的左眼, 眸光闪动，如痴如醉，更透着一缕病态的偏执欲。 夸张的神色流露，没有虚浮的表层，反倒涌现在他人眼中的是一种诡异却摄人的高端时尚感。 不自觉间，随着少女的视线望去，众人停驻在钻石上的目光, 也逐渐化为了痴迷。 有眼色的人怎么可能能看不出，静安这个有意为之的举措，分明就是故意向北喧证明着自己与她之间显著的差距。 而这，显而易见的对比，以及无话可说的失败，使得北喧的脸色异常难看。 作为福祥此次广告选角的面试官，中年男人看着面前的这个模特，眼里本有的期待早已被震惊之色所取代。 转头看到身边坐着的那人微微前倾的身子，中年男人心里有了答案的同时，也皱起了眉，想到公司对于这次广告的策划是要让男模成为平面广告的主角，不知他对女模的选择会不会是个错误。 然这一刻，不待中年男人犹豫着是否要说出他的决定，戴着口罩的奇怪男人，取下了他的口罩，口罩后，性感的薄唇挑起一抹妖娆的笑。 他站起身，修长的双腿从办公桌后迈出，走至已收起了pose，正展开淡雅笑意不解于他举动的少女面前。 在毫无预兆之下，错愕的静安，被突然张开双臂的男人猛地一下抱进了怀里。 “就是你了！”短暂的拥抱后，男人放开了静安，露齿而笑，“我的搭档。” 搭……档……？ 讶然地抬眼看去，男人也巧在此时除去了最后的伪装。 一手拿着取下的帽子和墨镜，一手随意地梳理着自己顺滑而下的中长直发。 男人玩味地笑着，一张对于男性来说过于阴柔的脸，却渗透着别样的绮丽风情。 细长的眼，玫红的唇，薄展笑靥间，生生诠释着妖魅二字。 这个过分好看的男人，静安知道他的身份。 罗轩棋，国内首席的男模，在与原公司解约后，自己成立了一家规模中等的模特经济公司，偶尔还会亲自承接一些感兴趣的商业广告。 无疑，这次福祥的珠宝广告，让罗轩棋有了兴趣。 “是罗……” 身后北喧的惊呼，被罗轩棋移指于唇瓣上的禁声手势所打断。 男人眨了眨眼，来回瞧着静安的瞳色中满是令他感到新奇的惊喜，“很高兴我们能合作，静安。” “我说的对吧，面试官。”征询的话语，用得却是肯定的语态。 没想到一时兴起同来参与面试的决定，倒是做的十分之正确。让他看了一场精彩的“演出”。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的附和。 *************** 即便唐启胜在事后得知是她最终获得了福祥的代言，也已难以再挽回这个错失。 解决完晚饭，趁着空闲的时间，回到家后的静安一如既往地做着平日里的功课。 往返地练习了数遍的台步，直至夜色黯沉。 静安洗了个澡，舒懒地躺倒在卧室内的单人床上。 广告面试的顺利通过，以及成为罗轩棋搭档的幸运。 令静安的心情略微松弛下来。 关灯后，投映着窗外城市灯火的室内，半明半暗的静谧着。 静寂中，手机的收信铃声短促地响起后又恢复无声。 伸手取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查看短信。 只简略一看，静安那双藏了疲倦的眼蓦然一个闪神。 【晚安】 信息里精短的内容，因其后头唐豫的署名，而变得怪异了起来。 脑子里根本没想到唐豫为什么会有她的号码这事，静安只是发怔于唐豫怎么就给她发了短信？ 这不会是……发错了吧？静安的眼皮一跳。 回复的短信，一字字拼凑而出，却又一字字地删除。 思考了几分钟后，静安最终也只是回了一句【晚安，谢谢】。 在得知那场酒会，是唐豫的出现，才得以让她避免了本该有的伤害后，静安一直都想亲口对唐豫说声“谢谢”。 可是除了工作上曾有的联系外，她如若要碰上他，也只能是巧遇了。只可惜，巧遇这种概率，绝没有故事中来得那般频繁。 不管这条短信是不是唐豫本人所发，也不管这短信发给的对象到底是不是她。 静安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表达她的谢意。 盯着手机荧幕，候着也许不会有的回复。 应该……是不会回复了吧？ 一段时间的等待，被唐豫突来的短信弄得惊醒的思绪里，静安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可以继续睡觉了？ 然而，手机铃声又再次突兀地响起，匆匆打开短信，只一眼，静安愣是被看得一懵。 【不用谢^-^】 深深地看了好几眼那个笑脸的符号，忆起唐豫那人好像在人前总会显出淡漠神色的脸，静安的面皮颤了颤。 所以，一定……不是唐豫的短信。静安肯定地想。 但还是礼貌性地回了一个相同的笑脸符号。 不过静安这次的肯定，却是肯定错了。 唐氏祖宅内，唐豫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看着手机里静安回复来的笑脸，轻浅地展了笑容。 而刚刚在书房里因和唐乾晟的一番谈话导致稍许压郁的心情，也在这时缓和了不少。 唐豫关了机，躺在床上，睁着的眼里是放空的思绪。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此时给静安发去晚安的短信，只是想做，便去做了。 一如那年，在他心情烦闷时，总会在黄昏时分去星光顶层的空中花园，偷窥着那人在夕阳余晖下练习着台步的娉婷身影。 *************** 再次见到罗轩棋，是在福祥的广告拍摄现场。 “怎么，两天不见，就忘了我吗？”身后跟着两个助理的男人，从化妆间出来后笔直走向了同样化完妆的静安。 “我怎么会忘记。”一袭淡紫色裙装的静安笑颜相迎走来的男人。 今天的罗轩棋，中长直发被造型师整洁且随意地扎起于脑后，松解着袖扣及胸前扣子的白色衬衣，黑色领带松松垮垮、半系不系地挂在翻立起的领子外，颓废奢靡中却不失该有的优雅高贵。 “我喜欢这些紫色的小东西。”罗轩棋看着少女额际和耳垂上挂着的紫色珠宝，轻轻笑出了声，“因为它们让你看起来更加的夺人眼目。” 淡紫色的长裙，仿着希腊神话中女神的着装，简雅大方，与静安佩戴的紫色钻石照相呼应着。 盛装打扮下的少女，弥蒙着缕缕动人心弦的紫□□惑。 罗轩棋的心莫名地轻微一动。 拍摄开始时，摄影师根据福祥平面广告策划的意境，让罗轩棋横坐在一张纯白色的皮质沙发上。 男人曲起一条腿，身体松懈地往后斜靠着，一双细长的眼，半张半合着慵懒地睨视着镜头的方向。 从姿势到神情，罗轩棋对其中细节的处理，无不体现着所具有的专业水准。 洒脱肆意的动作间，更是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勾魂动魄的华美艳丽之魅。 不愧为国内首席的男性模特。 担任着福祥这次广告的主角，罗轩棋却只在右手食指上佩戴着一枚由无数颗细小的深紫色碎钻镶成的戒指。闪烁着深紫色棱芒的男戒，反差着男人晶莹如玉的手，形成极度的诱色。 罗轩棋的右手松松地搭在沙发的边沿之上，随性的摆置里是刻意的角度，令指上的戒指能完全地显露在拍摄最佳画面内。 而此时的静安，也在摄影师的指示下坐在透着些许浅紫色泽的地毯上，稍许宽大的裙摆在造型师的摆弄下，如一朵紫色娇花妖艳地绽放开来。 她侧过身，白瓷般洁润的脖颈微微探出，拉伸的颈部线条，优美中隐匿着高雅。 静安水色透莹的双唇小小地开启着，若无似有地靠近着罗轩棋手指上的璀璨紫戒。 焦距里，少女撩目斜望而来，仿佛冬季里的冰花，荡漾着冷锐的美丽。 在紫钻额饰、耳坠以及男戒的烘托下，从少女眼眸中晕开的神色，好似能看到他与她之间，那份无人能踏足的，渲染着神秘紫色的暧昧恋情。 两人间，静态的互动完美结合着此次为紫恋系列拍摄的主题。 略有些激动的摄影师，在捕捉住每一处让他满意的画面后，放下相机，示意着他们拍摄工作的结束。 还未换下拍摄服装的罗轩棋、静安，站在摄影师身后，一同浏览挑选着最为满意的照片。 高清的照片里，作为主角的罗轩棋占据着绝大多数的画面空间，而画面中的他也确实能强烈吸引着女性客户痴迷的目光。 然而画面外的罗轩棋，他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画面中只露出侧脸的少女身上，神色微动。 21、绯闻对象 静安暂时还没有助理, 一些生活上的必需品，她还需亲自去超市购买。 她习惯去离住处比较近的一家中型超市购物, 那里的商品种类还算齐全，足以满足单身生活里的一切所需。 最为重要的是, 不到节假周末的日子里，在那家超市里购物的顾客十分的少，令静安被认出来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推着购物车的静安，因为思虑着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对她来说一无进展的通告和广告面试，以至把购物车推撞上了他人停放在手边的购物车也未察觉。 突然而来的碰撞，让静安惊吓了一下，发现是自己出神的缘故后, 不好意思地对那人展颜道, “对不起。” 见那人没有回应，静安把购物车转了个方向，打算离开。 但在她正要把车推开时，一只手却稳稳地抓上了她购物车的前端。 一只保养得宜, 显得晶莹如玉的手。 也许再过上几天, 静安不会像现在般，在看到这只手的刹那便立刻想起了那张妖冶的脸。 好歹也是在昨天近距离“观察”过的手，怎么可能会忘记。静安略感惊讶地看向刚才那个没有仔细留意的路人。 接二连三。 静安觉得这个词套用在她与罗轩棋的见面上，将会很是适合。 眼前的人，微微卷曲着的假发、荼色的宽大墨镜，更是连嘴唇下方都粘上了一撮小小的胡子。 比起她只带了一副墨镜的乔装要……面目全非的多。 瞄了一眼左右无人的空荡走道，静安试探地开口唤道, “是……罗……前辈？”罗轩棋的出道比丹宁晚，可却比静安早了好些年。 “不是罗前辈，是罗轩棋。”男人把墨镜往下拨了拨，含笑着眼对静安眨了眨，“当然，更欢迎静安叫我轩棋呵。” 先是从她的声音里辨别出了静安的身份，只是罗轩棋也同样没想到会在超市里遇到这个令他印象深刻的少女。 脑海中想到的是昨天照片中这个少女与他不相上下，甚至隐隐超过他的，姿体控制以及神情表达。 极具震撼力的上镜效果，一如罗轩棋第一眼看到“faint scent”平面广告时的惊艳。 他不得不承认，对这名小模特的好奇令他也对她产生了莫大的好感。 “那个，罗前辈是来……购物吗？”看了一眼男人身边被放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车，还是坚持用着尊称的静安有些感到奇怪，“这些不是该助理负责吗？” 像罗轩棋这样的知名度，难道就不怕被人认出？好吧，不否认，他的伪装的确难以辨认。 “工作一段时间后总要想个法子抒发抒发压力。”指了指自己的购物车，男人嘴角微勾，解释道，“而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我真是个贤惠的男人，不是么？”随后，罗轩棋摊了摊手，带着点自我吹捧的调侃，让人一眼看去时，只注意到了他嘴边浅浅晕开的涟涟笑痕，不由看得痴了。 出乎静安意料外的答案，怔愣了一下的少女，轻笑道，“原来购物不只是女人用来抒发压力的方式。” 又想到罗轩棋最后那句自我调侃，静安的笑意渐浓，“罗前辈的确是个居家的好男人。” 推着购物车，闲逛着超市，在这样的情景下，即便像罗轩棋这般在众人眼里遥不可及的时尚名模，也多了一些属于平凡人的味道。 “下午茶时间，我知道一个不错的地方，一起去尝尝那里的甜点如何？”男人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对身边的少女发出善意的邀请，“好久没吃那儿的cheese cake了，我可是一直念念不忘着呀。” 罗轩棋的语气里也似涂抹上了一层淡淡的香甜，使他提到的蛋糕，静安还未吃过便已感到非常的可口美味。 静安点头接受了邀约。 也差不多采购完东西的两人，结账后，便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坐进了罗轩棋的车。 把手里的重物放到后座上，坐在驾驶座，且除去了多余修饰的罗轩棋，又恢复成了镁光灯下有着美艳面容的名模。 这时的静安，想，如若自己当初继续走在模特的道路上，说不定会和比她晚出道三年的罗轩棋更早地出现在同一张杂志封面，又或是平面广告中。 比起以女模为主的市场，男模要想有一定的名气，其难度较女模来说，太过不易。 而罗轩棋的成功，除了他那张符合近年来流行趋势的脸，背后的付出也绝不会少。 没有人不知道，这个男人在刚出道的时候，因他那张雌雄莫辩的脸，被人用“我们不需要人妖”的理由拒绝过多少次代言和走秀的机会，甚至多次的录用，也是被录用方要求穿着女装走秀。 男模有时为了工作需要穿着女装拍摄走秀没什么大不了，但那时的罗轩棋，看着他走秀的人里除了耻笑的目光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欣赏到他的光彩。 连她当时的经纪人，也对这个在圈子里被沦为笑料的男模不带半丝看好的意思。那时还是丹宁的她不了解只算是新模的罗轩棋，也就没参与进那些关于男人的讨论，只是对这个人留了意。 然而几年后的现在，这个原本被人看不起和歧视的男模，却登上了时尚的尖端，国内首席男模的位置，深受亚洲市场的欢迎。 这份坚持后取得的成就，羡煞了多少人的眼，又让多少人因为男人成功背后那一步步不懈走来的脚步更深的喜爱上他。 换了是她，又能否背负着那些无形的刺人伤痕，始终如一的不懂放弃？ 没有如果的事，但对于罗轩棋，静安有着发自内心的敬佩。 “要咖啡吗？” 罗轩棋选的这家店是圈内人时常光顾的地方，起码在店里，名人隐私方面的事不需要担心。 “不用，果汁或牛奶就好。”已然入坐的少女，摇了摇头。 静安一直觉得，生活中的苦远多过甜，何必还要让味蕾感受那些或苦或涩的滋味。这也导致了她从来都不爱那些苦的食物，也从来不喜喝咖啡。 罗轩棋点了两杯果汁，对静安笑道，“我也不爱喝咖啡，那味道总是让我回忆起不好的事情。” 男人染了笑意的眼，妩媚，妖惑，纯净……其中却独独没有在提到不好的事情时所产生的任何负面情绪。 是真的不在意了，还是那些已深埋心底不欲触及？ 下午茶时光在两人的相谈甚欢中过得很快，静安也品尝到了罗轩棋口中念念不忘的cheese cake，清淡的柠檬味与酸乳酪比例恰当的配合，萦绕于唇齿间，留下阵阵馋意。 除此之外，这个短暂的时间里，静安感叹于罗轩棋对甜点的热爱。 嗜甜的男人，静安嫣然浅笑。 走出这家名为“下一站”的下午茶餐厅，本步行于她左侧的罗轩棋微微一顿，向她这边看来。 “怎么了？”同样停了下来的静安，问道。 本看向静安背后某一处的罗轩棋收回了视线，这一次只带了一副墨镜的脸上闪过些狡黠的意味。 男人侧了下身子，而后略弯腰，在少女脸颊与耳朵之间，低声道，“静安，当我的绯闻对象会很不错哦？” 不错……什么？！ 尚未反应过来的静安，在这一刻，依稀听到自己的身后不远处有些动静。 “这个角度，应该能拍到不错的照片。”直起身的男人，嘴角扬起一抹诡计得逞的灿笑。 22、她是我的模特 在感情上, 罗轩棋绝不算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被报道出来的交往对象更是多的“数不胜数”, 其中不乏当红的新秀女艺人，又或俊美的男模, 又或富家的千金、公子，又或……每一段所谓的“恋情”也总是很快的被另一段新的“恋情”所覆盖，甚至在同一段时间里，同一份报纸同一个版面上还能看到他与某某、某某不同的“交往”对象笑逐颜开地共进晚餐或者一起进出某处酒店。 围绕在罗轩棋身边纷纷扰扰的情感绯闻，看不清看不透，似有非有，且真还假, 正如娱乐媒体对他的定位：“妖孽”的男人。 而罗轩棋最新的绯闻对象, 正是拍摄了“faint scent”香水广告的新生代模特，静安。 自从“faint scent”香水广告后就一直话题连连的静安，在这件事后愈加掀起了更为广泛的关注。 “轩棋是在福祥广告拍摄中认识静安的吗？”主持人自来熟的问道，“也是在这次的合作中被静安的魅力所吸引？” 福祥的新品发布会, 作为压轴登场的罗轩棋和静安, 在结束走秀后被请到了台上，与主持人进行着互动。 另类成娱乐新闻发布会的紫恋系列珠宝展示会，在吸引着关注娱乐八卦的青年人眼球同时，也把佩戴在模特身上夺目的珠宝饰品有效地宣传了出去。比之过往正规的新品发布会，这场别开生面的发布会在之后为福祥珠宝带来的附加效益，是这次活动的策划人员都没有预料到的丰厚。 然而此时，在以紫恋系列广告为背景设置的台面上, 罗轩棋抬起右手，把耳前的碎发轻挑至耳后。 镁光灯接连不断的闪烁下，男人食指上的紫戒熠熠生辉。 “在看过‘faint scent’香水的平面广告后……”放下手的罗轩棋，笑语，“我想没有谁会记不住静安的魅力。” 男人的话，恰当其分的暗示着他在这次合作前便从“faint scent”广告中知道了静安，也在那时就牢记住了她所展现的魅力。 可这回答，也如他每次面对自己的情感绯闻时那般，答非所问。 “还算是新模的静安呢？”在应付这类问题早已经验老到的男人与首次传出情感绯闻的少女间，女主持人自以为聪明地选择了后者，“第一次和轩棋合作，听说在拍摄时感情的流露便很是自然到位，连我们的摄影师都忍不住怀疑你们私底下是不是关系本来就密切呵。” 这后半句话显然是主持人自已添上去的，与摄影师真正的想法没有关系，不过是为了爆出更多的料点。 “静安和轩棋难道……真的跟这两天娱乐报上的照片里一样……在一起了吗？”主持人也不绕圈，直接就问出了大家最为关切的问题。 “报纸上的那张照片……”身着紫裙，一如平面广告中的打扮，少女没有因为这个直白的问题乱了分寸，依然言笑自若，“是拍摄角度的问题，我和罗前辈之间其实便没有像照片中表现的那样亲密。” “说到和罗前辈合作拍摄的福祥广告，在拍摄时我能自然地流露出摄影师需要的神情，除了罗前辈无形中给予我的压力……”静安笑容可掬地继续说道，“其实要归功于福祥这次的紫恋系列新品太过美丽，这让我的眼里自然而然流露出了喜爱的神色，倒是误打误撞地符合了恋爱这一主题。” 官方的答案，明知虚假的成分占了多数，可也令人无法再继续深探下去，毕竟这是福祥的新品发布会，作为主持人，她首要做的是懂得如何把话题转移到这次的主题“紫恋”上头来，而少女看似随意真切的回话，不知是否是刻意带出了关于珠宝的话题，提醒着她有些偏离主题的问题该适当收敛了。 意识到这点的主持人，怏怏地收起了偏颇娱乐的八卦话题，转眼间眉欢眼笑地开始聊起佩戴在静安和罗轩棋身上的紫恋系列新品。 只是心里还不免嘀咕着这个新人，说起话来倒真不像个“新人”。 ***************** 在整个新品发布会上，主持人、静安和罗轩棋间的互动本就只安排了少许的时间。 匆匆收尾后，两人便回了福祥专门为他们整理出来的临时化妆间内。 而这化妆间的使用权，静安很大一部分是沾了罗轩棋的光。 “我以为你会否认。”罗轩棋今天只带了一名助理，拿过助理递来的饮料，男人坐在椅子上对静安挑眉一笑，“我的绯闻女友。” 只有三人的房间内，罗轩棋便不担心他的助理会把他听到的东西传出去。 “我已经解释是拍照时角度的问题。”静安卸下额上的饰品，怔了怔后，笑着回道。 “欲盖弥彰的解释，早就已经没人信这套了。”而他不信，静安会不知道她的回答，除了他这个知情的当事人相信外，其他人对于这种“真实”的解释更会认定为是对某件“事实”的遮掩。 这个擦边球，倒是打的漂亮。 罗轩棋盯着少女的眼，有着欣赏，有着探究，有着好奇……也有一丝其他情愫轻微闪动着。 “罗前辈是介意我借用这次的绯闻吗？”少女撇着头，问。 身为一名娱乐公众人物，绯闻当然是必不可缺的要素，而如何制造及善加利用这个要素也是一门学问。 能与比自己知名度高上许多的人物扯上零星半点的关系，从而编导出一些偏离实际的桃色绯闻，至此红起来的艺人、模特举不胜举。 静安不会为了自身利益而故意去杜撰那些莫须有的绯闻，但是碰上这么一条特意送上门来，且对她有益的绯闻时，她也不会凭白无故地推开便是。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罗轩棋会愿意与她这个刚认识，还处于完全陌生状态下的小模特，传出丝毫对他无任何意义的绯闻。 罗轩棋笑而不答，只是摇了摇头。 这条绯闻的产生本来就是自己的有意为之，又哪里谈得上介意不介意。 当时故意让狗仔拍到他和静安暧昧的画面，也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的举动。 他近年来的绯闻很多，男男女女，似从来没有停止过。 记得最近有一份娱乐杂志的内容里，还细数出了他的“历任情人”，罗轩棋只是随意地浏览了一下，其中真正和他有过短暂关系的，屈指可数。 再且，他从不怀疑自己的性取向，他喜欢的绝对是那些身躯柔软的女人，可对于自己历任情人里占了大半的男性情人，罗轩棋想到自己这张阴柔的脸，感到有些无奈和好笑。 “也许是觉得一个人太无聊了。”罗轩棋总结着近年来有些过多的短暂关系，突然来了那么一句，让静安完全没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不自不觉间，已在助理的帮助下卸完妆的罗轩棋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腰肢，看向静安时，眼里有着思索和些微的认真，“静安，不如我们让这个绯闻成真？”如果不是对这名少女有着不错的好感，他也不会有之前一时冲动的行为。 这个有趣的少女，虽然他对她的好感还不至于在几次见面后便升华为喜爱之情，但她却让自己产生了先下手为强的感觉。 对于这个感觉，罗轩棋的心里有些荒谬也有些愉悦。 “我……”静安呆愣了一下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才张开嘴，便被门外猛然闯进的俏丽身影止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棋，我想你了！”一身蓝白色的娇俏洋装，长卷发的少女，双手搂上了罗轩棋的脖颈，语带埋怨地说道，“要不是爹地说起，我竟然不知道是你代言了福祥的新品系列，而且还来了这次的发布会！棋，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是你的女朋友啊！” “语鳎悄阃牵颐且丫质至恕！甭扌謇以谧约翰本鄙系南耸郑ψ哦哉饷鋈幻俺隼吹纳倥档溃澳阍趺丛谡猓俊 “自家的新品发布会，我当然能来了。”少女说这话时，带着傲气和任性，“棋，待会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简语鳎o榈那Ы鹦悖彩锹扌遄钚陆崾叵档那叭闻选 会和简语鹘煌还悄鞘钡穆扌甯崭幻懒16淝榈呐朔质郑韵胝乙桓錾杂蟹床畹慕煌韵蟆 虽然后来简小姐对他过分的依赖和爱慕，令他在受宠若惊之余深切后悔着自己不该随意挑选着对象。 “语鳎颐欠质至恕！甭扌逄崾镜馈 男人的话，让简语饔行┠芽埃┬ψ帕匙八埔桓辈辉谝獾难樱翱墒牵澹阆衷诓皇敲挥信笥崖穑恳残砦颐恰 简语魇钦娴陌扌澹诘玫交岢晌呐押螅畔麓笮愕纳矶危θ谌虢扌宓纳睢20谛模上掠朐肝ィ腥吮忝挥懈飧鋈 罗轩棋就像一只拥有着缤纷翅膀的斑斓蝴蝶，他习惯于穿梭在各色使他感兴趣的花朵间，却又不会为了任何一朵娇花停下他翻飞的彩翼。 刚和男人分手那会儿，简语鞑皇敲挥谐詹栏鸸皇堑美吹闹帐悄腥司芫闹匆猓缢墙煌酰嫠咚崴媸蓖顺稣獬∶档挠蜗贰 “语鳎乙丫行碌慕煌韵罅恕！鼻Ы鹦悖苁且醚韵嗳暗摹：慰鲈谟爰蛴鹘煌氖奔淅铮裁蛔龀鎏顾锤械氖拢澳愀弥溃恳欢胃星槲叶己茏t坏摹！ 不同于媒体的报道，罗轩棋并没有如传闻中的“左拥右抱”，在每段感情结束前他都是始终如一。 噙着魅惑的笑颜，男人款款走向静安的身侧，在几人的疑惑中，把手懒懒地搭在少女的肩上，摇曳开嘴角的弧度，“她就是我的……” 徒然间轻压而来的重量，静安沉了沉眸色。 她可没打算让她与罗轩棋的绯闻成为事实，在男人还未把话说完时，正欲退出肩上束缚的少女，却被一道贸然袭来的熟悉声音，搅得一阵微愕。 “她是我的模特。”淡漠的声音，清晰地盖过罗轩棋将要出口的话语。 讶异地循声望去，是……不知何时，不知怎么出现在化妆间门口的唐悠，以及……唐豫。 唐豫面目表情的脸上，一双浅色的瞳孔，徐缓地看着她的方向。 23、心动 唐豫的眼神只在静安肩膀上停留了几秒, 便转头看向少女身侧一脸不明的罗轩棋。 深邃的眼，如古井里的水, 毫无波澜的平静中却藏着刺骨的寒意。 被这样一双眼看着的罗轩棋，在一瞬的僵愣后, 眼睛微眯。 这个男人的面貌……他似乎在娱乐新闻里见到过？ 大脑中快速拼凑起那些杂乱的记忆，不一会儿就想起了这个男人的身份，罗轩棋有些讶异地扯开嘴角笑了起来，“原来是曾经拒绝过我的鬼才摄影师mr.tang！” 在唐豫自愿参与了“希哈”时代的节目后，时尚摄影界里的鬼才mr.tang便再也不是一名没有真实面目的神秘先生。 而从罗轩棋的话里，也不难得知，罗轩棋不巧正是那几位在mr.tang刚回国时向其预约拍摄且被拒绝的明星艺人之一。 唐豫没有应答罗轩棋的话, 他仍旧只是缄默地看着他们的方向, 并从门边向男人所站的位置走了去。 此时，两个男人间虽没有言语的交集，但在场的人却无端觉得他们之间，俨然像是一副“对峙”的情景。 这也导致了, 除他们外, 一时间没人说话的怪异场面。 一脸是笑的罗轩棋，意味深长地瞧了瞧走至眼前，不动声色的唐豫。 他似有所感地更是往静安身上压上了几分自身的重量，有着显而易见的故意姿态。 “唐先生这是？” 淡漠着五官的男人，在瞥了一眼静安肩膀上，罗轩棋那只略加施力的左手时，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 “唐豫。”唐豫伸出左手, 突兀地淡然开口，却只道了这么一句该是自我介绍的话。 可明明只是报出了自己的名字，竟有种无形的压力从男人身上隐隐传来。 初次见面的两个陌生人，基于身份礼仪，握手礼是再寻常不过的一种基本礼仪，借由握手的方式表达双方的善意。 作为艺人，更是一名成名许久的艺人，罗轩棋自然受过专门的礼仪训练，从这些礼仪教程，又或者说从往常的所见所知里，也知道先握手的一方该伸出的手，应是自己的右手。 难道是因为习惯？ 可怎么没听说过鬼才摄影师mr.tang是一位左撇子？ 罗轩棋纳闷了一下，倒也没把这个疑惑表现出来。 他只知道，拒绝对方主动要求握手的举动是十分失礼的行为，何况这个对方还是鼎鼎大名的mr.tang。 既然对方伸出的是左手，回握的话，想当然用到的同样该是自己的左手。 没有多想的收回搂在静安肩膀上的左手，罗轩棋微笑着伸手回握住唐豫搁在半空中的左手。 “罗轩棋。” 男人间的自我介绍，单调却也干脆。 象征性地点了点头后，唐豫收回了已然只握了刹那的左手。 余光里，少女肩膀上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顺眼了不少。 而眼前这个过于艳丽的男人，就是与少女传出绯闻的首席男模罗轩棋？唐豫眼里的神色黯了黯。 对于不算熟悉的人，唐豫一向不会多加在意，更不会有所谓的喜恶之分。 但罗轩棋，在此次见面之初，他对这个男人便只存了稍许的不悦。 正如之前恰听到他对少女即将脱口的称呼时，唐豫心里莫名的堵闷。 如果说握手是一种语言，那么在这常无声的动作语言里，唐豫颇有些浅漠的神色平白为这场无声的语言涂抹上了几分冷色调。 “能成为mr.tang镜头前的模特，静安，我有没有说过，我嫉妒你了。”想到唐豫出现时候打断他而说的话，再联想到男人冷锐的眼，罗轩棋对于心里原本的奇怪和疑惑，徒然间有了一个猜测。 漠然之下，突来的握手礼，故意伸出的左手，难道是嫌自己放在静安肩膀上的左手碍眼了？！妖孽的男人挑了挑眉。 故意凑近身边少女说着带有少许煽情的话语，果不其然瞄到唐豫的眉峰动了动，不过那人脸上的神情倒是看不出来什么变化。 罗轩棋似乎隐约有些明白了。 之前的握手礼，真是个……“体贴”的举动不是么？只是不知站在他身旁的佳人是否看出了其中的微妙。罗某人牵起嘴角打趣地笑了起来。 微侧过身，静安看着眼前同样高挑的两个男人，心里有种奇怪的别扭感触。 这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有那么些许诡异。 显然，有这想法的绝不是只有静安一人。 “你们这样，会让我以为，我现在看的是一场跟三角关系有关的恶俗戏码。”唐悠的话来得突然，倒也插入的及时。不过她话里类似玩笑的内容，倒是没有人多加在意。 只是，在没人察觉的地方，唐悠看向唐豫的眼里，潜着一丝深思。 前天下午她和唐豫间的对话，再次翻然于脑海之中。 那场对话，开始于她试探的询问，“唐豫，你对那个小模特放下的心思是不是太多了？” 不能怪她多心，她总觉得这次唐豫忽然间愿意放下自己摄影师的身份，从而接受爸在事业上的安排，这其中起因似乎和那名叫静安的模特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我有分寸。”男人的回答，稍作迟疑。 有分寸？她冷笑。 这个有分寸的男人，在曾经，可是为了一个女人，学业还未结束时，便跑去学习了时尚摄影。 而现在…… “唐豫……”她看着他的眼，一个字一个字的清楚说道，“静安不是丹宁。” 唐豫对丹宁，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她不算明了。 说是爱，却在得知丹宁为了萧漠凡放弃了自己的事业时，没有多大的表示，“云淡风轻”里让人看到的只有他的遗憾。 说是单纯的欣赏，却显得他为她所做的改变，填上了矫情的意味。 …… 可，有一点，她是确定的。 那便是，唐豫对于丹宁的执着，更正确的说是对镜头里丹宁的执着。 “我知道。”当时的男人静静开口，看不清他眼里流转而过的情愫。 既然知道，那么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暗自思忖的唐悠，表面上却是客气地说道，“我们不过是来找静安谈一下关于工作上的事……只是，好像找错了时间。” 继而含笑问起一脸茫然的少女，“静安，不如等你换好衣服后，我们谈谈mv拍摄的事？” 唐悠和唐豫的出现，是为了来找她谈论萧漠凡mv拍摄的事？ 选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 静安懵然了一下，这个出现的理由……是不是过于牵强？ “简小姐。”唐悠偏转过头，看向站在一旁被忽略已久的少女，认出是福祥的千金简语骱螅窠谛缘氐溃扒氪颐切恍患虿傅难耄惫布虿刚獯蔚男缕贩2蓟嵬曷晒Α！ 也许……真的只是顺便找自己罢了。静安想。 而待静安换好衣服后，唐悠也的确邀请她去不远处的咖啡厅内谈起了关于这次萧漠凡mv拍摄，所增加的一些变动。 一些，令静安始料不及的变动。 **************** “唐豫，不要告诉我你介意静安和罗轩棋之间闹出的桃色绯闻？”在静安离开后，独留下唐悠和唐豫的包间里，唐悠双手支着下颚，眯起美目，仔细留意着男人眉宇间的神色变化。 唐豫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他甚至在唐悠说话的时候也没有把视线投放在她的身上。 “我亲爱的弟弟，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也不会出现在静安和罗轩棋的化妆间门外。”唐悠低低的轻叹了一声，好似无奈，“而且，我不记得你的礼仪课上得是这么的糟糕。” 这次唐悠和唐豫前来参加福祥的新品发布会，简伯父的邀请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们还需要和福祥洽谈下一次的合作项目。 但在这些方面里，却没有一个方面，是打算跟静安讨论接下来萧漠凡mv拍摄的变更事宜，这些可不包括在她的工作范围内。 然而，事实上，她却用这个不在工作范围内的理由，解释了他们出现的原因。 “没想到在唐启胜背后动手脚的情况下，那小模特竟然也能参与进福祥新系列珠宝广告的拍摄中来。”自说自话的唐悠，突然提起这事，口气里倒是有着对静安的欣赏，“唐豫，她的表现可不需要你我的帮忙。” “再加上现在和罗轩棋闹出的绯闻，如今静安的知名度，倒一点也不像是得罪了高层而本该前途一筹莫展的小模特。”女人补充道。 唐悠一长串的话，终在说到最后几句时，惹来唐豫斜眼凝视而来的目光，“我以为你不会袖手旁观。”这袖手旁观指的自然是唐启胜对静安在事业上的打压。而他在去见唐乾晟前，曾向唐悠提及了这件事，只是唐悠后来的袖手旁观却不在他的设想内。 “如果不是顾虑到我和你，唐启胜就不是像现在这样只在背后动动手脚了。”面前喝了三分之一的咖啡已经冷了，唐悠用手指沿着咖啡杯的边缘缓慢滑过，嘴角的笑意带了几许故意，“而我，也的确是想看看那小模特会如何反抗，被你选中的模特，如果只有天赋这种东西，可撑不了多久。” “唐豫，事实证明，她除了天赋还让我看到了其他的东西，而且她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先是一个萧漠凡，后又来了个罗轩棋，真是‘艳福不浅’。” 唐豫靠向身后的椅背，示意显然还意犹未尽的唐悠继续她的话。 “而你，进入星光的管理层，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小模特？”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问着这个，唐豫从没正面给出过答案的问题，“唐豫，你说她不是丹宁，那么……她是谁？” “她是静安。” 即便在最初，他在她身上找着她与另一个人的相似之处，透过她偶尔回忆起多年前的那道身影，也以为可以通过捕捉镜头前少女的夺目光彩而填补心里那份未实现的臆想。 只是，渐渐地，在他的脑中，她和那人的影子不再层叠在一起。 仿佛那人之于他，更像是虚幻的镜花水月，存在在他的记忆力里，美好却不够真实。 然而静安…… 相处以来的一些片段里，她的天赋，她的努力，她总是撑着笑的脸……镜头里那眼底显而易见的桀骜自信，痛苦中紧抓他的手从而溢出的固执倔强…… 比起那个人，同样的天赋，同样的光彩照人，静安却来的更为灵动，更为真实。 “她是静安？那么唐豫，你是不是太在意她了？”难道唐豫不是把她当成了丹宁的替代品？唐悠错愕。 太在意了吗？ 唐豫想起自己在看到娱乐报纸上那张疑似亲吻的照片，以及看到罗轩棋搂在少女肩膀上的手时，心底闪过的不适。 这些代表了什么…… 而这一次，他该作出什么样的选择…… 冗长的沉默后，唐豫好似想通了什么般，嘴角边的弧度轻杨，温雅中却不失几分霸道，他说，“也许，是心动了。” 而这心动之后，是否将是情动？ 男人嘴边那抹似是而非的浅笑，加上从他口中说出的语句。 使得目睹且听闻了这一切的唐悠，瞠目结舌。 ***************** 相较于唐悠惊讶后的复杂心理，再一次从陈森口里听到mv变动事项通知的静安眼色同是一片复杂。 “你说唐小姐亲自跟你说了这个变动消息？”信号有些不好，手机里陈森的声音时响时轻，“这个事情唐小姐也管？” 静安“嗯”了一声，也不知道那边听清了没有。 她现在的心思根本不在唐悠为什么要亲自告诉她变动消息的这件事上。 “本来说好了是让你来演mv里的女主角，怎么就又让李娜来演”陈森的声线起起伏伏地传来，“但也好，有李娜和萧漠凡，你即使在mv中只是演一个有一两个画面的女配，这知名度也一定能上升好几个台阶……” 终是因为信号不好，陈森的话说到后面只成了一片模糊的杂音。 静安先挂了这通电话。 迷惘的眼前，浮现的，是萧漠凡和李娜相携而去的背影。 少女笑了，薄凉的笑，清冷，冰寒。 25、MV拍摄（上）（捉虫） 半个月后的mv拍摄, 转眼间却已到来，时间这东西果真是从来容不得人们多加驻足片刻。 这期间, 静安在工作上的事倒是意外的顺利，大大小小的通告及面试机会, 一改之前的寥寥无几，变得正常了许多，符合她现在的知名度。 如此大的反差对待，令接通告接到手软的陈森有好一阵子的不明所以。 问起静安对这突变的待遇是什么看法时，少女也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他不需要太过担心。 肯定是与罗轩棋的绯闻和马上要到来的萧影帝的mv拍摄有关！ 这是陈森的看法。 而静安，却隐约觉得该是唐豫的出现让本对她不利的局面有了改变, 如果她的猜想没错, 那么，她又欠了那个男人一份不小的人情。 ******************* 对于萧影帝mv的重视，从制作投资方，华夏公司特意为其精心挑选的地方, 以及搭建的景点上就能看出。 所取之景, 选在与s市邻市的某处古镇，古镇不大，却在每一个转角每一座小桥每一户人家中透着遥远的岁月痕迹。 本就被作为旅游景点的古镇小城，在今天为了mv的拍摄而封锁了所有游客入口。 因为是邻市，距离不算远，所以也就没把演员及工作人员集中起来一同从s市出发，再说这次拍mv的主要演员可是萧漠凡和李娜两尊大神, 更没了集中出发的必要。 所以这次mv拍摄的负责人也就只是定了个具体拍摄时间，在这个具体时间上，工作人员自然是要提早到齐，演员么，只要求不要迟到的过分就成，而mv中的男女主演却是在这个要求之外。 这对夫妻中的其中一人真要是迟迟不来，拍摄组也只能再商定好下一个时间，重新安排各种拍摄事项。 静安来的时候，工作人员也不过是才把这次拍摄所需的设备道具从车上搬下。 负责mv拍摄的导演最先看到了静安，便走上前去招呼道，“你看，我们又合作了，静安。” “又见面了，余导。”静安抬臂，和特意走来打招呼的男人互相握了握手，笑言。 余建新，曾和静安在“faint scent”香水广告中首次合作。 “知道这次mv拍摄的导演是余导您时，我是又惊讶又高兴，要不是您拍的‘faint scent’香水广告，我也不会有现在知名度。”少女腼腆着笑容，认真地感谢道，“还没机会谢谢余导呵。” “哪里是我的什么功劳！”余建新夸张地摇手，一脸不赞同的神色，“分明是那照片拍的入神，比我拍的广告强多了！” 话虽如此说，眼里对这名少女的懂礼倒很是满意。 不知道多少个刚出头的明星模特，无论多小或多大的年纪，在余建新这种“老前辈”看来，都会把良好的自我感觉膨胀得让人啼笑皆非。 可这小模特，在短短时间内红到现在绝不算小名气的程度，却没有一点油然而生的自以为是感。单从这点上看，余建新很看好她未来的发展。 然而提到那张照片，余建新更是想起了当时那个年纪轻轻的俊美摄影师。 “竟然那个年轻人就是鬼才摄影师mr.tang!”男人看似乐呵呵地继续攀谈着，“难怪看着就比我之前见到过的那些摄影师来得有实力的多。” “比起mr.tang拍的照片，我拍的那点东西就真是入不了眼了……” “余导和唐先生涉足的领域不同，这怎么好拿来对比。”静安适时地打断余建新藏了酸味的好听话，“余导对于分镜的处理，可是业内公认的别出心裁，不然也不会特意邀请您来为萧影帝拍摄mv了，这难道不足以证明余导过人的成就吗？” 余建新听了高兴，正要客气地回少女话的时候，恰看到搭建拍摄景点那边有人向他挥手，好像是有了什么麻烦。 “静安啊，你先在这附近逛逛或者到车上休息下，这离拍片子还有段时间，干站在这里等多不好。”因为静安前头说的那些话，甚得男人心意，以至余建新在离开前说话的态度也明显亲切了不少，“我先去处理下事情，待会要开拍的时候我让工作人员去跟你说声。” “真是麻烦余导了。”静安向余建新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去附近走走好了。” 走在青石板铺成的路上，静安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这无时无刻不迎面而来的沧桑古意缓缓静逸了下来。 不久前和余建新的对话，她的礼貌客气，甚至是后来的略微恭维，不是不图些什么。 如果她还是那个在拍摄“faint scent”香水广告时名不经转的小模特，静安不认为余建新会在看到她后主动走来打招呼。要说是余建新本就是这么一个热情的人，那么，这个招呼也不会是打在他们第二次的合作前。 只是较之于这次mv拍摄中的男女主演，她的这番红，还真算不得什么。 她不知道同是初次尝试mv拍摄的李娜演技如何，但在演技精湛的萧漠凡眼前，她不想对演技有自知之明的自己被导演ng太多次。 先给余建新留个好的印象，对接下来的拍摄有益无害。 在古镇小巷中闲逛了好一会，往回走的静安正好碰上来找自己的工作人员 从工作人员传达的话里，她得知萧漠凡和李娜几分钟后就将会到现场，而她也该开始化妆、着装上的准备了。 静安对着斑驳的青石墙壁微微一愣后，遂随工作人员一起往搭建的景点走去。 ****************** 当静安换好着装，化好妆容且正要走进摄像机的拍摄范围时，萧漠凡和李娜也同时来到了拍摄现场。 而静安此时所站的位置，恰好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的出现。 人群围绕下，俊男美女的组合，的确是足够显眼，但由她看来，却是十分的刺目。 少女偏转开视线的刹那，也错开了萧漠凡投来的复杂神色。 “漠凡。”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李娜跨出一步后却发现身边的男人没有跟上，转头提醒时，看到他注视着某一处的眸色有些恍惚，“我们该去化妆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率先跃然眼前的一抹殷红之色，而包裹在那殷红里的少女，她并不陌生。李娜敛了目，抿着唇。 “你先去化妆吧，我再等一下。”看样子，那少女是要先一步拍摄了。 萧漠凡没有看向李娜，依旧凝视着前方，且他说出的话反倒像是一种敷衍。 听到萧漠凡的话，李娜眯起了眼，唇瓣掀开后又合上。 最终还是笑着对围在他们身旁的工作人员说道，“既然这样，那么就先带我去化妆间吧。” 走开了一段距离，李娜偏过头，再次看了一眼摄影机前已然摆好姿势的少女后，才继续往化妆间走去。 ******************** 萧漠凡此次新专辑中的主打歌，是一首十足的中国风歌曲，无论是从曲子的旋律还是歌词的字句，都融入了浓烈的古韵气息，而在这片古韵里逸散开来的，是烟雨江南中，那飘飘渺渺且让人怦然心动的凄美爱情。 静安提早了几天便拿到了这首古风歌曲mv的拍摄剧本，并且听了那首名为《忆忘》的歌曲。 以《忆忘》的歌曲为基调，简短的剧本里，所阐述的故事也不过是淹没于江湖情仇中的点滴情愫，有关爱恨，有关回忆，有关旧人…… 整个mv的开端，是从一名女子的镜头展开。 不过这名初登场的女子，却不是mv中的女主，而是由静安所饰演的配角。 摄影镜头前。 风华女子，着一身殷红嫁衣，乌发娇颜，只见她倚躺在流水旁的廊道上，正仰着头，就着单手提着的酒壶大口喝着上好的琼浆玉液，一脸的慵懒和满足，且那双眯起的眼如新月般朦胧中耀着清亮光芒，正灼灼望向镜头的方向。 接下来，镜头缓缓往后退去，镜头里的红衣女子放下自己弓起的右膝，正要站起身时…… “咔！” 余建新突然喊起的ng声，让这个场景还没演完的静安心里颠簸了一下。 “后头那些走动的场景就不要拍了。”余建新说的是静安从廊道旁的躺椅上站起后向镜头走来的场景，“再重头来一次，这次把刚才静安喝酒时看着镜头的那个画面多停留一些时间。” 有过上次“faint scent”香水广告的合作经验，余建新明晰地了解到静安在演戏流畅性上的不足。 本来刚才他是不必叫ng的，虽然那小模特在起身的时候显露出了她连贯性上的不足，但那只是一些些完全可以忽略的生硬。但介于开拍前少女给他留下的好印象，他乐意想法子让镜头里的红衣女子表现得更加风华绝代。 既然这个小模特善于静态的拍摄，那么他就干脆去掉那些动态的场景，多给些静态的画面。 但不得不说，单单一个静态的画面，如少女小幅度地仰着下巴喝酒时望向镜头的眼眸，竟让余建新错觉地以为她身上的红嫁衣宛若一团烈火，灼烧起她的双眸，使那眸中也映上了激/情的火红色泽，撩拨着镜外人渴望征服的心。 迥异于“faint scent”香水广告拍摄时所拟幻出的神秘高雅。 而这截然不同的美艳诱惑，却出自同一双眼。 察觉到余建新神情中的激赏，以及他话里昭然若揭的意思，同样明白自身不足之处的静安，对mv中自己被缩短的时间反而感到更为愉悦。 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动作神态，得到余建新满意的肯定后，静安轻提起红色裙摆走出了摄影机的拍摄范围，等待剩下的最后一个还有自己参与的片段。 “漠凡大哥，这化妆的时间……”站在萧漠凡左手边的一名工作人员时不时地瞄着自己腕上的手表，犹豫地提醒着影帝大人该轮到他的戏份了。 收回投注在已然只余一道背影的少女身上的视线，萧漠凡说道，“那就去化妆间吧。” “终于是要去化妆间了。”余建新瞥到被工作人员带走的萧漠凡，长吁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刚才怎么就一动不动的在那杵着？不过，要等他们化好妆也是件漫长的事。” 工作闲暇时间里，又犯了聊天毛病的余建新扭头跟站到他旁边的静安建议着，“正好有这个时间，静安啊，我们商量下你还剩下的那个场景该怎么个拍法。” “不知道可以不可以改成一个画面的拍摄？”在感知到那束不知何时焦距在她身上的目光消失时，静安凝了凝神。 少女的这个提议，也是他的想法。余建新点头赞同，“只要你无所谓，这支mv里头你的两个画面合起来的时间还不足十几秒的话。” “谢谢余导了。”为她这个小模特改变mv原有的安排，即便不是什么大的改变，也是见不轻易的事。静安的这句谢谢说得已算轻巧了。 **************** 等了一段时间后，萧漠凡和李娜同时从化妆间内走出。 “眩拐媸堑嵌浴！庇嘟ㄐ滦⌒≌袅艘簧 静安闻言侧身看去，视野里换上古装的那两人确实是登对。 白袍男子，粉装女子，亲昵的挽着手，步步踱来，炫人眼目。 在余建新的指示下，李娜、萧漠凡走至摄像机前。 流水之畔，一样的廊道，一样的躺椅……只是，物依旧，人已非。 躺椅之上，手握酒壶的女子，一袭粉色罗衫。 此时的她，妍丽的容颜布满疑惑地瞪视着身前笔直站立的白袍男子。 而镜头切换下，白袍男子的脸上浮现出的却是失望和哀伤，看着粉装女子的眼底是空空荡荡的回忆。 他们的邂逅，才是故事真正的开始。 剧本的描述里。 在为已死了五年的爱人报完血仇后，男子重回了那段过往记忆中最为深刻的江南古镇。 古镇的一角，曾经的爱人最喜流连之地，却见一执酒痛饮的粉衣女子倚躺在流水旁，相似的举止，相似的一幕，男子看的恍惚。 开朗明媚的粉衣女子，忧郁冷峻的白袍男子，这样的初识，注定了后来的纠纠葛葛。 纠葛中，不外乎粉衣女子爱上了这名有着伤痛，有着过往的白袍男子。而白袍男子，在女子痴恋真诚的等候追求下，亦是被撩动了心弦。 然而，过往的记忆，曾经的爱人，却无法不忆起，无法忘却。 故事没有结局，正如mv结束于白袍男子策马而去的身后，粉衣女子那双等待的眼。 江南古镇，徒留一地情缠。 这样的剧情，配上《忆忘》中萧漠凡沙哑矛盾的声线，似在把他内心的挣扎徐徐道来。 只是这样的剧情……是不是……太过可笑？静安神色略沉地看着眼前正上演着的，女子男子相逢的一幕。 26、MV拍摄（下）（捉虫） 随着剧情发展而带动的幕景变换, 后面mv所需的一些场景分别在古镇的其他几个景点处完成拍摄。 古镇的取景基本结束后，余建新领着拍摄组重回到了第一个拍摄景点。 在萧影帝和李娜去化妆间换装时, 早一步补好妆的静安又被余建新拉去聊起了天。 “果然是夫妻，对手戏演起来也比较轻松, ng几次就能过关。”余建新喝了一口茶水，爆料着之后的拍摄状况，“不过，李娜的演技跟萧影帝一比就真‘显山露水’了……幸好这次拍摄里头影帝的画面特写占了主要，而李娜的演技也还能撑得住场。”虽话里对李娜的演技用了反语，但不难听出余建新对她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 “可惜你后来没跟去看，萧漠凡影帝的身份真不是盖的, 没有一句台词的戏码都能被他演得绘声绘色, 好几次看着萧影帝的眼睛，连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心里头正想着其他女人。”说起这个，余建新眼里有着看客般的幸灾乐祸，“你没看到, 每次当萧影帝流露出这种眼神时, 李娜脸上那副古怪的表情，啧啧，真是有趣的很，只可惜不能剪切成花絮，做个预告什么的。” “是吗？”除了两人初相识的那一幕，静安看在了眼里，其他片段她都没有跟去同看。对于余建新口中提到的这些所谓‘花絮’, 少女更没有去特别在意，她深知，那个男人的演技，无论在银幕里还是银幕外，都是无可挑剔的出色…… “那真是可惜了。”看了看逐渐西沉的太阳，静安一笑置之，“我也就是不想拖着这身古装到处走，那样倒不如在这里等着拍剩下的画面。” “古镇里头的取景也就差你和萧影帝的画面了。”余建新把手里的茶杯往旁边的椅子一放，斜眼瞧了瞧余阳，“要不是想弄个夕阳的背景，你也不用等到这会儿。” 静安正要表达自己等的不辛苦时，余建新却突然转了个话题，又或说是接着之前的某个话题谈道。 “你说萧漠凡在和李娜结婚后，有没有想起过丹宁？”好歹是当了好些年的导演，余建新越发觉得镜头里萧漠凡时尔的神情流露，不像是纯粹的“演戏”。而他也顺其自然地想到了现实中关于萧漠凡情感上的那些舆论，“有一段时间，我老伴还坚信萧漠凡和丹宁之间是圈子里少有的‘真感情’，为这她还举了一大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实真相，搞得我也将信将疑了起来，要知道只有圈外人才相信圈子里所谓的‘真感情’。现在想想当年丹宁……” 自顾自说着话的男人，没有看到在他身边的静安，脸色在他讲到丹宁这个名字时瞬间苍白了起来，“……没想到后来出来了个李娜，更没想到在这段三角关系里头，丹宁竟然是个第三者。”余建新叹着气，“那件事里头到底有什么样的真相，也没哪个记者好意思去探究了……人都已经走了，尘归尘，土归土的，没那个必要搞得下面的人不得安宁……” 余建新转过身，想要问问静安是不是也知道那些萧漠凡情感问题上早年的娱乐舆论和后来的突变，然即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就看到萧影帝已经身着一袭嫣红喜袍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向这边走来。 “最后一个画面了。”余建新拍了拍少女的肩，逗趣地来回看了看静安和萧漠凡身上的嫁衣喜袍，开玩笑地道，“可惜接下来的画面跟拜堂成亲差别大了点。” 早已收起那些不自然神色的静安，配合地笑对余建新调侃的话语，却丝毫没向那名穿着喜袍的英俊男子看去一眼。 ********************* 这是一段发生在白袍男子回忆中的画面。 而这画面，正如余建新所言，和拜堂成亲的美好，相距太远。 日暮黄昏中。 红衣女子侧着头，安宁地看着远处逐步隐没于地表的红日，残阳余辉之下是她渐渐涣散开来的眼瞳。 依稀还余留着烈火般炙热的秀目，在此刻看来却无端延伸出茫茫伤离之愁。 镜头掠过女子如画的眉眼，毫无血色的脸，以及从唇角滑落而下的暗红血迹。 不断下移的焦距，直至停留在，一双紧紧交握的手上。 嫣红喜衣上，女子置于腹部的纤白右手被身后伸来的大手牢牢包覆其中，手背紧贴着手心，十指缠绕。 拉远的画面内，红袍男子倚躺在流水旁的廊道上，他的怀里，一袭嫁衣的女子被他轻柔地拥抱着。 男子稍低着头，他的目光始终凝固在女子的容颜之上，只是低垂着的眼帘掩去了他眸光中的缕缕思绪，不欲为他人探明。 浅望着夕阳的女子，深凝着女子的男子。 他们之间，无声的静寂中，却是生死的离别。 天地的交接处，伴着最后一抹光亮的消逝，弥漫开无尽的沉痛。 无论镜头中的男女此番是何情愫，总之镜头外的余建新已是看得入了迷，“很好很好！”他此时嚷出的赞赏，也代表着拍摄的结束。 余建新看着摄影机前，逐一站起的男女，不自觉地把视线转向了红衣女子。 仿若静态的场景下，静安所展现出的“演技”竟一点也不逊色与萧影帝。 有了这个伯仲间各显千秋的对比后，余建新对静安再一次的刮目相看，也清晰地意识到这名小模特绝不会仅仅止步于此，她的前途将不可估量。 “……静安？” 萧漠凡看着那名在拍摄结束后便快速站起身离开的少女，低声唤了一句那人的名字，语气中带着不确定的疑惑。 然而被唤之人，却似没有听见这道曾令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仍然脚步平稳地往外走去。 静安没想到，身后的那个男人居然能叫出她重生后的名字。 是她现在的名气已足够大到让男人留心，还是这个男人转了性开始留意起她这样的“小人物”？ 目视着那道走去化妆间的身影，皱着眉的男人也举步尾随而去。 萧漠凡自觉此时自己心里的想法有些荒唐，然而这个荒唐的想法却强烈到让他欲拉住她，再看一眼她眼中的流光。 之前的拍摄，他敛下的眼帘内，翻腾的情绪不是情节所需的哀伤、无措、空茫…… 他仅是看着她的眼，找寻着记忆中那一个人所会有的神色变幻。 第一次，他忘记了他的演技。 ****************** 在古镇的取景完全结束时，抱着终于可以收工回家的轻松感，进行mv拍摄的工作人员都积极地投入进最后的收拾工作中来。 连本被安排在萧漠凡、李娜身边的工作人员也被暂时叫了去帮忙搬运摄影器材、设备。 忙碌中的众人，竟一时也没关注到离化妆间不远处正进行着的一场小小波澜。 “漠凡，我早就说要把助理带来了，你看现在一忙起来，身边连个可以叫的人都没有。”换下戏服的李娜姗姗走来，一身宽松的私下着装。 她先是和萧漠凡软言抱怨道，而后又看向站与萧漠凡对面的少女，笑意盈然的眼里，藏不住几分僵冷，“漠凡，你这是跟静安在谈些什么？” 静安，她不会忘记这个名字，这个让她与“faint scent”香水广告失之交臂的名字。 “我也想知道有什么事需要找我谈？“ 来得还真是及时，刚被萧漠凡挡了去路的静安，眸光停落在女人身上，话却是说给男人听。 两人眼眸交汇的那一个霎间，李娜的眉头一紧，心底突地涌现出一股不陌生的厌恶感。 女人眯起眼，难免不忆起之前的拍摄场景。 场景中，少女除了双眸中的神色变化，肢体语言上却是近乎于纹丝不动。 在模特多年的李娜眼里，少女与其说是在演戏，倒不如说她已然把摄影机当成了照相机。 且那时的她，看起来分明是在为时尚杂志拍摄照片，而不是在为mv剧情演绎角色。 如果……如果，那是一张硬照……平凡无奇的摆姿下，少女的眼却点亮了整个画面。 刹那，由少女拍摄的“faint scent”与福祥的平面广告也在这时蹿入了李娜的脑海。 那些硬照……让她想起另一个人的脸。 静安，模特界的新鲜人，在步入这个行业前甚至一点也没有接触过有关模特的任何工作，却总能拍出让人过目难忘的硬照。 这种人，就似镜头前的女王，按其心意主宰着拍摄的效果。 这种人，随随便便的一个站姿一个眼神，都散发着别人辛苦训练也依旧远不可及的独特魅力，而她有的却不过是该死的天赋！ 这种人……丹宁！ 陷入对那人憎恶的情绪中，李娜一时间竟难以分辨眼前少女与过去记忆中少女本该截然不同的相貌。 “片约，你不该拒绝，它能让你红得更快。” 开口说话的萧漠凡，看向静安的目光格外认真，可提起的那份片约却早已是事过境迁。 是为了片约的事找她？可那部片子的女主角不是已经另有人选了吗？ 如果没记错，那个人选不正是…… 李娜的脸色在萧漠凡说出话后，不出所料地僵了僵。 尽管很快恢复了自然，但还是被静安看了个仔细。 “拍了电影后，也或许会让我连之后红的机会也没有。”少女话里用的是可能的猜测，然而语气却异常的笃定。 “为什么？” 从始至终萧漠凡说话的对象便一直只是静安。 李娜有些控制不了笑脸下的尴尬和压抑着的愤怒，抢在静安回答前，她先说了话，“漠凡，你今天是怎么了？！”口吻里泄露出些许的咄咄逼人。 何止是今天怎么了？女人在心里嗤笑。 片约的事，mv选角的事，哪一件不是和这个少女有关！ 甚至是在刚才拍摄结束后直至此刻，他的眼里除了这个少女，哪还有她李娜的存在？！ 果然，不只是她，透过这个名叫静安的小模特看着的是……那个女人。 “漠凡，你的‘好意’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李娜哼笑道，似针对萧漠凡，又似针对话里未指名道姓的人，“既然被拒绝了，还有什么好问原因的。” 本是打算敷衍萧漠凡问话的静安，却在听完李娜带着嘲讽的话后改变了主意。 少女抬起似笑非笑的眼，直视着李娜，有意说出一句她曾对“她”的“忠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有人告诫过我，除了我那点天赋外，不自量力的傻事还是少做为妙。” “而我知道，如若参与影片拍摄，那将会是一件我做出的‘不自量力的傻事’。”笑未及眼的神情里，静安缓缓对李娜继续说道，“同时，我也很期待李娜姐在影片中的表现，希望李娜姐参与影片拍摄是一件‘量力而行的事’。” 说完该说的话，看了一眼徒然色变的女人以及微微皱眉的男人，转身离开的静安，方才卸下脸上一直维持着的生疏笑容。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交谈，静安发现，原来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困难。 27、意外之客 “刚刚那首歌, 就是漠凡即将要发行的新专辑中的主打歌《忆忘》吧。”被娱乐报纸杂志封为知性主持人的女主持沈芸，微笑地问着唱完歌后坐回位置上的萧漠凡, “在这里，要谢谢漠凡让我们得到这首歌曲的银屏初秀呵。” 萧漠凡穿了一件开襟双色的亚麻薄毛衣, 黑边的袖口只到手肘处，打底着白色t恤，深色的直筒裤配上漆白色圆头鞋，让男人看上去尤为的俊朗。 “我不过是借着你们的节目宣传自己的歌而已。”坐在位置上的萧漠凡交叠着双脚，嘴角牵起客套的笑，“照理说，该是我谢谢你们的节目。” 最初礼尚往来的寒暄后, 节目的访谈也正式开始了。 以着沈芸的惯例, 她往往喜欢从嘉宾的“作品”最先探讨开来。 “《忆忘》作为此次的主打歌，是不是比起其它的歌曲，多了些特别之处？”沈芸略作思索，“也许……对于漠凡来说也有着什么不同的意义？” 萧漠凡稍稍低下头, 半遮掩的眼内看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 只闻他轻笑了一声，戏谑地道，“我想，你一定不是我的粉丝。” “不然，又怎么会不知道《忆忘》作为主打歌的原因呢？” “这可冤枉我了，我可是把漠凡拍的电影都一一仔细看过了，连那些早期的作品也都没有放过。”沈芸也开玩笑地回着萧漠凡的话, “难道这还不算一名死忠的粉丝？” 男人摇了摇头，假似严肃地反驳着沉芸的言论，“这只能证明，在采访我前主持人的功课做的很到位。”忽然，萧漠凡又转颜一笑，“说起早期我参与的电影，不知道制作组有没有找出我以前跑龙套时的那些电影？都是些老电影了，找起来肯定不容易。” 沈芸也配合地装出一副被道破了真相的表情，眼神飘了飘，认真地说道，“呃……其实，制作组还真收集到了那些漠凡跑龙套时的老电影。不然，现在我们先播出几个片段让观众一睹当年的影帝‘风采’？” 沈芸倒是自己先沉不住气，笑出了声，“要知道我看完这其中的某几部电影后，还是让别人提示后才发现了漠凡扮演的角色。” 萧漠凡应该早在节目录制前就知道了有这一环节，所以也只是象征性地惊讶了下，“只希望看完这些片段后，我的粉丝不会急剧下降。” 已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访谈类节目，偶尔的打趣话语男人早懂得该如何信手拈来。 果然，在沈芸说完“漠凡真是幽默”后，整个电视屏幕便被插/入进的电影片段所全面占据。 唯有电视荧幕光亮照明的客厅里，静安抱膝坐在沙发上，神色淡淡地看着电视节目里主持人对男人进行的采访。 或许主持人自己没有发现，她最初关于《忆忘》的提问，不知不觉间却被萧漠凡挥洒自如的言语转离了方向，偏到了男人所演的电影上来。 然且，就算发现了，话题也再难以回到开始的那个问题上。 除非重新再问一次。 静安拿起脚旁的电视遥控器，正要换台时，荧幕里的那些电影片段也恰巧结束了最后的画面。 顿了片刻的时间里，静安听到沈芸竟真的又提起了关于《忆忘》的问题，只是这次换了个形式。 “虽然是些跑龙套的小角色，但漠凡想来也肯定不会忘记，也许时不时还能记起。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忆忘》？” 在得到萧漠凡的点头回应后，沈芸趁着这个还算愉悦的氛围，抓住时机问道，“听说《忆忘》mv的内容，是在讲诉一场三人间的情感纠缠？” 其实对于《忆忘》mv的简要描述，以及参与其中的演员，都已在萧漠凡的官方网站上发布了初步的消息。 所以男人也没有隐瞒的说了声“是”。 “我还以为漠凡和李娜的第一次合作会在郑凌导演首次尝试的文艺片里，却没想到这对手戏倒先给了漠凡自己的mv。”沈芸没有恶意地取笑道，“反倒更有意义了不是吗？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把这次合作解释为‘肥水不流外人田’？” “肥水不流外人田原来还可以这样用。”萧漠凡笑了起来，笑容的真假自然没有人会去注意。 而沈芸在这时又提起了mv中另一个关注点，“不仅是名模李娜的友情出演，漠凡这次的mv拍摄竟还请了最近迅速红起来的新人模特，静安。” “从mv内容的简述里可以看出，似乎mv中静安是漠凡曾经的爱人，也是漠凡无法忘却的爱人。”沈芸笑问着，脸上故意显露出分明的疑惑，“难道在mv拍摄现场，李娜不会吃醋吗？” “mv拍摄也只是类似影片拍摄罢了。”男人说道，“这些，都不是现实中会发生的事。”他的话也从侧面回答了沈芸的问题。 “那在现实中，有没有一个人让漠凡《忆忘》着？当然，我说的这个人可不是单指爱人哈。”沈芸再次抛出问题。 然而这次，萧漠凡却没有马上回答女人的问话。 在时间明显的停顿了几秒后，男人开口，“是有这么一个人。”语气寻常。 “在漠凡心里‘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沈芸接过男人的话继续问道，“其实我更好奇‘他’是谁呵？” 是个怎样的人，又或是谁，这样的问题，看沈芸的神色也能猜出她其实便不是多想知道。 一般明星最常用的那个“他”不过是自己的某个亲人，又或某个遥远在儿时的谁谁，又或……总之不会是那些会让观众产生误会的人。 静安想，男人的回答也肯定不过如此。 而电视里，萧漠凡的回答也的确是模棱两可的很，他说，“是一个特别的人。” 没有再继续细听节目里正进行着的对话。 拿着遥控的手滑落于身旁，静安的唇角挂起一抹讽刺的笑。 “宁，你对我来说是一个特别的人。”记忆里的声音，字句早已模糊。 ******************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醒来，静安发现自己正蜷曲在客厅的沙发上。 想到陈森在昨天早上时还提醒过她，说是晚上的时候会有冷空气到来。 静安不意外的感到自己的脑袋一阵连着一阵的昏沉。 无奈地闭起发酸的眼，稍稍适应了现在发软发沉的身体后，在勉强睁开眼的同时站起身，挪着脚步走去了厨房。 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的开水，然后端着隔热的玻璃杯进了主卧室。 把盛着水的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时，静安顺手拔出已经充完电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了几通未接电话，都是早些时候陈森打来的。 该是为了今天下午的一个面试通告，只是自己现在的状态…… 静安皱了一下眉，按下了手机的通话键。 “陈森，今天下午的面试……”说话的时候，干哑疼痛的嗓子更验证了她糟糕的状况。 “正要跟你说下午的面试推迟到后天下午。”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静安的话，“静安，你声音怎么了？” 推迟到后天了是吗？只能希望后天的时候身体状况能好些。 静安有些困难的开口，声音轻的近乎于无，“应该是感冒了。” “严重不严重？要不要我现在去你那接你去趟医院？后天的面试要不先不去了？”一连串的问题下，静安能感到陈森的关心。 “不用去医院，吃些感冒药就可以了。”去医院太过麻烦，倒不如相信自己身体的抵抗力，“陈森，我先挂了。” “行行，那你快点去多喝水多休息先。” 结束了这通电话，静安也没去找之前买来备用的感冒药，喝了几口仍有些发烫的水后便躺进了被窝里。 眼才闭上不到半分钟，手机声却再次响了起来。 以为是刚挂了电话的陈森忘了交待什么事。静安在闭眼接起电话后，自然而然地问出，“陈森，还有什么事吗？” “生病了？”不同于陈森的声线，淡漠温雅的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 可静安却仿佛能看到那个男人在问这话时，皱起的眉。 “唐豫？！”诧异地猛然睁开眼睛，干燥暗哑的喉咙令她这声类似惊呼的话语，大打折扣成低声沙哑的询问。 电话那边的人没有肯定自己的身份，只是重复问了一句，“生病了？” 第二次的发问，比之第一次来的更为确定。 “有些感冒。”静安没有否认，估量着自己的身体也最多只是着凉了。 “医生怎么说？” “……刚醒来……” “早饭还没吃？” “呃……嗯……”昏沉的头脑有些辨不明唐豫连续的几个问题。 “……” 突来的片刻沉默后，静安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手机里只剩下了“嘟——嘟——”的余音。 唐豫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让她觉得脑里的思绪……更浑浊了。 ***************** 当门铃停止响彻后，本以为可以继续睡觉的静安却被响起的手机铃声再次吵醒。 因为感冒而异常难受的身体，让静安接电话的动作有些迟钝。 “喂？”酸涩的眼，似乎比休息之前更加的疲乏。 昏昏欲睡之下，少女也没去看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开门吧，我在你家门外。” “什么？！”独属于唐豫的声音，第一时间里静安便听了出来，只是她对他所说的话却表示迷茫。 然而，回答她的是又一阵响起的门铃声。 我在你家门外…… 彻底明白了唐豫话里的明示，静安惊讶地瞪大了她的双眼。 不及梳妆打扮一番，少女强撑着虚软的身体，仓促地起身。 匆忙打开的门外，除了唐豫，还有一人。 披头散发，素面朝天，宽大的家居服搭配着一双略有些旧了的拖鞋。 这样的自己落在唐豫眼里，一定是足够的狼狈。 静安尴尬地侧开身，让门外的两人进屋子里来。 “是你呀，女孩子。”跟在唐豫后头进来的男人，已上了些年纪，他正笑眯眯地对静安点着头。 看出静安的疑惑，唐豫带了解释的介绍道，“王医生是我的家庭医生……上次的事也是请他帮的忙。” 上次的事指的是什么，显而易见于在场之人的记忆里。 被唐豫称为王医生的中年男人，手上提着的医用箱也表明了他医生的身份，只是没想到上次自己被下药的事里有他的帮忙。 静安一愣后，对王医生颔首致谢，“上次麻烦您了。” “先坐下来让王医生看一下病情。”一眼便能看出少女昏昏然然的非正常状态，唐豫无奈地轻叹一声，道。 “……只是感冒而已。”静安混沌着意识，乖乖照着唐豫的指示，坐在了沙发上，嘴里含糊地说道，“吃些药就好了，不用这么麻烦……” 即便不想因为自己的感冒麻烦到别人，可……有人却已经自动带着医生过来，这…… 鼻音浓重的声音还没说完，便被王医生取出的温度计塞入口中，阻了接下去的话。 “先看看烧到几度，这感冒的事可大可小。”中年男人从自身职业角度负责地说道。 ***************** 在诊断结束后，还没离开的唐豫把王医生留下的退烧药拿出来，看了看具体的服用方法。 “还好体温不高。”男人的声线不高，温润沉稳，煞是好听。 “我就说吃些药就可以了。”听到唐豫的话，静安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看了男人一眼，小声嘀咕。 要不是被感冒病毒侵占了少女此时的思考能力，她将发现自己低低哑哑的柔弱口气说起话来倒像是一种撒娇。 只见唐豫深邃的眼里加深了些许温暖的色调，“在吃药之前，还是先吃些午饭吧。” 实在没有胃口的静安在听到吃饭两个字时，本能地摇了摇头，“不饿，还是……”睡一觉比较实际。 看穿了少女想要休息的想法，唐豫也不为难，浅笑着抬手揉了一下她的发顶，“先去睡一下，等我煮好粥后再起来吃？” 煮……粥……谁？ 在男人亲昵的动作和话语之下，静安眨了眨眼，略显僵硬的神色中有着疑惑、无措。 而趁着她发怔的这会儿，还未得到房屋主人同意的唐豫已然自行走进了厨房。 片刻后，厨房里传来的水流声惊醒了静安浑噩的恍惚。 茫茫然后的第一个反应竟是不知道男人能不能找到放米的地方。 把身体的不适暂且先放一边，静安快步地也走向了厨房。 拉开的玻璃门边，傻傻站立着的静安，看着正背对着她站在水槽前洗着米的唐豫。 厨房的空间不大，加上厨房里站着的那个高挑男人，在静安看来，突显出几分狭隘。 一身浅咖啡色带着些复古设计的上衣，挽起的袖子下是男人修长好看的小臂。 黑色的裤子，裤脚藏进一双同是黑色的军靴中。 今天的唐豫，时尚的着装中透着硬朗的帅气，吻合着男人淡漠的气质。可这样的一身打扮，反差着厨房的温馨感，也不得不柔化出缕缕的温和。 这一刻，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情愫流转在她看向他的目光中。 “唐豫……”不自禁地叫出这个让人感到温暖平静的名字。 “嗯？”唐豫偏转过半身，看到出现在厨房门边的少女，不解地勾唇问道，“怎么没去休息？” “白粥味道太淡了。”暗哑着染着鼻音的声音，静安没有回答男人的问话，自顾径直说道，“我可不可以要求吃皮蛋瘦肉粥。” 突然地，她想知道男人会怎么回应她的要求。 嘴角的笑意渐深，甚至眉眼带上了些微的宠溺，唐豫含笑点头，“只要你的厨房里有做皮蛋瘦肉粥的材料。” “那就太好了！”静安歪着头，加大了脸上的笑容。 28、拉近的心 在粥煮好前, 静安在唐豫的建议下还是去小睡了一段时间。 醒来走出卧室的时候，唐豫正把盛好粥的碗摆放在餐桌上。 听到动静声, 唐豫往她的方向看来。 两人的视线交集了一瞬后，静安不自在地扯了一下皱巴的衣摆并把目光移向了桌面上冒着热气的白瓷碗。 “粥做好了？”少女找了个简易的开场白。 长方形的玻璃餐桌旁, 未放下百叶帘的窗外，午后的阳光懒懒地折射进来。 照在钢化玻璃上，似能反射出一层透亮的薄光。 而刚刚，短暂停留的视野里，唐豫侧目望来时，脸上光与暗形成的剪影中，静安仿佛看到点点暖阳跳跃在他浓长的睫毛间。 “本来是打算把粥放凉了些再叫醒你, 结果反倒是你先起来了。”唐豫摆好碗勺后, 问着走来的少女，“休息了一下，身体有没有好些？” “嗯……”应着话的静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同时展开一个略带轻松的笑靥, “如果我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那还要不要吃王医生留下的药？” 睡过一觉，身体还是感到疲累虚软，但好在脑袋昏沉的状态改善了不少。 “唐豫，你也还没吃午饭吧？”想起男人来的时间不尴不尬在临近午餐时，静安放下的手又指了指餐桌上唯一的白瓷碗，说着笑，“不要告诉我是因为你自知做的不好吃, 所以才只给我准备了一份。” “虽然不是多美味，中上水平倒还是有的。”唐豫失笑，眼里涟漪开许许淡雅的温柔，“说到中饭，我也该回去了。” “记得饭后过一会再吃药。”男人提醒。 意思是要在外面或者回去后解决中饭问题吗？已经走到餐桌旁的静安，瞄了一眼洒了些绿色葱花的粥。 这粥，为她所煮……而煮粥的人却还没有吃过饭。 静安不好意思地开口，“是有事要现在就去处理吗？” 如果男人没有要紧的事需要马上处理，倒不如留下来一同喝粥。 “……也没什么事。”唐豫许是看出了少女的想法，他停顿了下后，泯笑着回道，“只是吃饭而已。” “那就留下来，一起吃午饭吧？”都已经不介意男人使用她家的厨房为她煮粥了，难道还会介意留下他在她家里，面对面的吃饭吗？静安扬起一脸真诚的笑意，发出邀请。 “好。”似乎早已预料到这样的发展，唐豫回答的相当顺其自然。 这倒让静安怀疑起男人之前许是为了避免她的尴尬而说回去的话语，是为了哪般？ ****************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可这安静的氛围会不会太多……死寂？ 静安低头喝了一口粥，咬着勺子时，往对面的人处偷偷看去一眼。 男人低垂着眉眼，白润的手指执着勺子悠悠地舀起一口粥送入口中，然后是，微微开启的唇…… 收回视线的静安，暗忖着刚才所窥之男色，还真是一派的赏心悦目。 不是没有和唐豫一块吃过饭，今天也不过是再次见证了男人吃饭时举止间的雅致。 静安自叹不如地继续拨开点缀在粥面上的葱花。 她在做菜时会加入些葱花，但只限于最开始放入油内爆炒一下用来引味。像这种直接在最后时才洒上的，还绿油着的葱花，她一向敬谢不敏。 如果不是唐豫坐在面前，她早就会选择把这些绿色的小东西细细挑出来，置于一旁。而不是如现在一般，在勺每口粥前把它们拨开，小心地避过。 “不爱吃葱吗？”唐豫的声音传来，让静安愣了一下。 “嗯。”大致上她的确不爱吃，静安尴尬的点头承认，同时也诧叹于唐豫原来也是会在吃饭的时候聊天的。 “挑出来吧，不然喝起粥来会有些麻烦。”唐豫看着静安喝了大半个粥的碗内零散分布于最外围的葱花，忽然轻声又添了一句，“下次，我会记得的。” “呃？”还处在被唐豫发现自己挑剔行为的困窘中，静安只听明白了男人前半句的话。 对于少女表现出的迟钝反应，唐豫勾起嘴角带了些无奈意味地笑了笑。 “对了，今早的电话……”静安在这时突然想到早上男人的来电，那通电话怎么想也不该是特意打来确认她是否生病了的吧？少女问道，“本来是有事找我的吗？” “嗯，是有个请求。”唐豫的粥已经喝完，他放下勺子看向静安，眼睛在光线的侵染下，闪耀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什么请求？”来自唐豫的请求，让静安惊讶以及困惑，“我能帮上忙的事吗？” 唐豫点了点头，嘴角扬笑，“我需要一名摄影模特。” “需要一名摄影模特？”重复地呢喃了一遍唐豫的话，静安蹙眉的脸上满是不解，“是……让我作商品代言吗？”就如“faint scent”的广告一样，他选择了她？ 轻微地摇了一下头，唐豫直直地看入静安的眼，“是摄影展人物块所需的摄影模特。” 被男人那双浅色的瞳孔深切地注视着，静安不免感到些许的局促，更是对唐豫口中的“摄影展”有些惊奇，直觉地问出，“唐豫，难道你要举办摄影展？！” 在“希哈”时代节目上看了关于唐豫的短片后，静安也特意留心起关于鬼才摄影师mr.tang的一些曾经的报道和消息。 而从那些她看到过的资料里，她得知无论是获得了国际时尚摄影比赛的头奖后，还是被誉为时尚界的鬼才摄影师后，唐豫从来没有举办过一次个人的摄影展，不是没有人想赞助他的摄影展，相反的，自愿全额出资的人甚至不在少数，只是这样的优厚待遇却没能得到当事人的同意。 男人说过，一生中他的摄影展只会举办有一次，在他拍到最为满意的照片时，或者是在他放下时尚摄影师的头衔时。 见男人再次点头后，静安完全忘了唐豫的“请求”，所有的心思都搅乱在得知他将举办摄影展的消息里。 想起唐豫提到过举办个人摄影展的那两个因素……静安试着冷静地问道，“……是因为拍到了最为满意的照片？” 对于少女这个二选一的猜测，唐豫不置可否。 最为满意的照片是吗……男人浅浅地笑了，笑得一脸的意有所预。 “这次摄影展是我要宣布退出时尚摄影界前最后的谢幕。”他曾说过的理由，不一定非要是二选一的抉择。 “是因为唐氏……”已把唐豫的回答自动定义为最坏的那个答案，静安想着他的这个决定该是受制于男人本来的身份，连带着唐豫嘴边的笑，也被她理解为了苦中作乐。 “静安，放弃时尚摄影师的身份，我便不觉得可惜。”唐豫打断了少女的话，口吻是一贯的清淡漠然。 在时尚摄影界能得到现今的地位，本就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况且对于他来说，时尚摄影师这个身份，除去最初的目标后，早就变得可有可无。 唐豫显得“故作轻松”的话，让静安不知如何开口，在她的认知里单纯的以为唐豫是因为热爱时尚摄影才会取得如今这番骄人的成绩。只是她不知道，世上还有一个成语，叫做 “误打误撞”。 “当我的模特，好吗？”话题急转间，又回到了唐豫的“请求”上来。 “我……可以吗？”不是对自己没有自信，静安不过是惊异于唐豫的邀约。 可以说是已然站在了时尚摄影界顶端的mr.tang，所举办的最后的摄影展，之于整个时尚圈不异于是一波掀起的巨浪，顷刻间便能激起久久不能平息的浪花。 而她，却将被邀请进这场“巨浪”中来。 激动之余，震惊的情绪更为贴切她此时所感。 “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选。” 除了你……也不会再有其他的人。唐豫说话间，眸色沉沉地直凝着少女的眼。 唐豫眼里的信任，以及其他一些她分不明的神色。使得静安在恍然下坚定地点下了头。 此时对于某些情愫还处于懵懂期的少女不会知道。这一天，这个，可以说是老天刻意安排的桥段之下，两颗心的距离悄然地拉近了。 以至很久以后的某一天，当男人问起某个问题时，少女认真地想了想后说道，“也许是在那天……那时候，竟然一点戒备都没有的就把你迎进了屋子里，还在明知道厨房里待着一个男人的情况下也能安心睡觉……真是……”后面的话，愕然中断在某人随之覆上的，一番轻柔的甜蜜里。 29、无题 约一周后, 随着萧漠凡新专辑预购的开始，主打歌《忆忘》的mv也相继播放于各个知名的娱乐新闻, 娱乐节目，以及互联网上。 mv中画面的质量, 电脑特技的渲染，自然都是些高水平的体现。 然而早早就翘首以盼的粉丝、看客却全然不与理会这些只要投入一定金钱就能有显著效果的整体成效上来，他们更为关注的是mv中萧影帝与妻子李娜之间期待已久的对手戏，即便这对手戏比起电视剧、电影里男女主角间的互动来得简单乏味的多。 只是事实却有着迥然不同的变化，无论是看了全部mv内容又或只是才开始看没多久的观众，竟不约而同的都被另一个，她们本没多大在意的参演人员吸引去了几乎全部的注意。 mv的开始, 那个红衣女子, 洒脱桀骜的眉目，火焰燎原般的炙热狂烈，喧嚣在那双从银幕中凝望而来的眼内，只需视线的一个停留便被这个红似火的女子夺去了所有的焦距。 mv的末段, 白袍男子的回忆中, 依旧如故的红色嫁衣，女子迷离的眼，浸染上夕阳的余晖，眼中交缠着傲与悲，宁静和伤痛，痴恋的不舍以及绝望的死离……看似复杂多变的矛盾情绪，却一丝不漏的汇聚在女子看向残日的目光中, 不显得突兀，但又强烈地穿透而来。 两个画面，刹那不过数秒，却不知为何，久久无法忘怀那初看一袭红裳时内心砰然而起的悸动。 正如通过网络视频观看着这一“盛宴”的网友，不知其中的多少人，握在鼠标上的手不自觉地滑动点击在了暂停键上，只为多看一眼女子的烈焰风华。 【……有没有一种“长江后浪拍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感觉？】 【要是我，我也不会忘记那样的女子！】 【我的影帝大人，我，我我……好像站错cp了……到底谁才是女配呀！！……tot】 【原来不止是我觉得《忆忘》中的女主就该是红衣女子~】 【谁还记得前期“faint scent”以及福祥的平面广告？好吧，起码我是从来没忘记那两张硬照……现在又可以多收藏两张了！截图截图！】 【那两个广告怎么可能忘记，绝对的印象深刻！说起这名新模特还是我家罗美人的绯闻对象呢~】 【不是不满意李娜的表现……只是，在mv里静安太过出彩了！】 …… 在主流的一些娱乐论坛里，不乏这样那样对这只mv的评价，有夸张的也有客观的，神奇的是排斥萧影帝的影响力后本该成为焦点的李娜，却反倒被只在mv中闪现过两个画面的静安夺去了众人的心神。 这一回，不同于“faint scent”香水广告中首次的崭露头角，本就凭借着两支商业广告以及罗轩棋的绯闻而小有名气的静安，在萧影帝mv中的出色表现，使她在娱乐界初亮相的新人里大放光彩，更是红过了不少出道已久的艺人、模特。 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唐悠目光兴味地扫了一眼茶几上的文件袋后对坐于她面前的男人撇嘴一笑，“如果那家报社把里头的照片刊登出来，这个小模特可就没像现在这样一边倒的风光了。” “要不是早就知会过他们不能在未经过我们同意的情况下，把有关你的任何照片流露出去……”一身职业装的女人，挑起唇角，“真是浪费了提供照片者的‘良苦’用心啊。” 被唐悠叫来的唐豫慢条斯理地取过文件袋，打开后，是数张画质较为清晰的偷拍照片。 应是用加长镜头的单反拍摄下的照片，从照片的拍摄角度上来看，偷拍人该是藏匿在公关走道楼梯的上一层，自上而下偷拍而成。 照片里，绝不算模糊的两个面孔，自是唐豫自己以及静安。 “底片处理掉了？”男人目不斜视地问道，“查到是谁拍的了吗？” 唐悠用手指把玩起滑落至脸侧的一缕长发，一脸的要笑不笑，“怎么，都幽会到人家家里去了，这会儿反倒担心起被媒体曝光的可能了？” “我还以为你是‘有意’要盖过罗轩棋与静安的绯闻呢。”话里是故意瞧热闹的意味。 唐豫没有回应她的话，而在男人眼里看出了适可而止暗示的唐悠，也没了兴致的耸耸肩，“这组照片是那家报社下的一名狗仔拍的，已经让人去问过了，那人在静安家附近蹲守了好几天，那天拍到你们的照片对他来说还真算是意外的‘惊喜’。” “至于是谁把静安居住的地址透露给了这名尽职的狗仔，也查了出来……”女人冷笑了一声，“唐启胜的小相好之一，北喧。” 男人皱了下眉，显然是想起了这号人物。 “更有趣的事，通过狗仔看了你们的照片后，这位北喧小姐还‘慷慨’地提供出了另一些照片。”唐悠伸出手，从唐豫才翻看了三四张的那堆彩照后头随意地抽出一张来，在男人眼前晃了晃，“可惜这些额外提供的照片里头，唐启胜的脸都被遮挡去了，但会有人猜不出这人就是星光的现任老板吗？” 翻出后面的照片，大至浅看之下，唐豫的眼眸中透露出灰暗的危险气息。 这些照片，对比起那天午后她送他至门口的画面，更为分明地昭彰出圈子里所谓的潜规则。 “某方面来看，北喧这人还真是不笨，那些看得出来是用微型相机偷拍下来的照片，肯定是早有预谋的准备。”唐悠收回手，把之前抽来的照片放在自己这边的茶几上，“这些照片要真印上了娱报头版，谁还会去怀疑‘依偎’在老男人怀里的少女是不是被下了药。” “潜规则上位现今可流行的很。”唐悠闲闲地说道，“静安短时间内的爆红，‘faint scent’、福祥，萧影帝的mv……这么好的机会，可以说所有的人于其相信静安是靠着实力得到的，倒宁可怀疑这其中根本就是莫须有的猫腻……而这些照片不正好符合群众此时的心理想法？北喧在这时候甩出这叠照片，的确是抓准了时机。” 唐豫冷下眼反笑道，“只是不会有用到这些照片的机会了。” “错在一些人她得罪不起，更错在没把自己这个‘幕后人’的身份藏好。”唐悠赞同的点头，“先不说要面子的唐启胜，在得知自己的照片可能会被刊登上报纸成为娱乐丑闻后的反应，这些有关你的照片是一定报废了，除非……你不介意。” 听到唐悠最后那半句意有所指的话，唐豫眼里的寒意柔化了下来，鲜有愉悦表情的脸上，晕染开淡淡未明的深意。 当然不会介意，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男人掀起眼皮朝唐悠浅浅看去。 那是打算几时标明某人的所属权？ 见唐豫间接承认了她随口而至的可能猜测，唐悠讶诧之余看向男人的目光也多了丝怪异，“唐豫……” 男人那句“也许，是心动了”……难道是，认真的？！ “这可是你第一次的主动……” 在感情上从来都是被动的男人，这一次竟然……唐悠想到了丹宁，随即又否定地摇了摇头，她祝福道，“希望你能成功，唐豫。” 唐家的人，在感情上从来就没有任何的“门当户对”之说，爱就是爱了，喜欢就是喜欢了，不会有来自家族、血统的压力……这种随性的爱情观，也是导致了他们的父亲唐乾晟在与她母亲的婚姻中，又牵扯上了唐豫的生母。 上一辈三个人间的纠葛，以一离一死的悲剧收尾。 多少受这个原因的影响，唐悠承认爱情之于她总是多了那么些受伤的色彩，她的第一段也是到现在唯一一段的恋情也是结束在爱人离开的背影里，她不曾挽留，她也不曾表露出痛苦，只因这段感情本就是自己提的分手。 而唐豫……唐悠以为他的感情里早就剔除了爱情这种情绪，却没想到…… 虽然唐豫只说了“心动”，但以男人的性格来看，这份“心动”又怎么不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唐悠想，唐豫的心里，原来，不是看轻了爱情，而是看重了爱情。 在没有找到那个对的人之前，不轻言爱情的承诺。 彼此目光相接中，唐悠从男人眼里轻缓流动的稳重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收拾起茶几上的照片，唐悠封上文件袋的袋口，问着唐豫，“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我似乎记得你向我要过走道的监控录像，那里头的一些东西要是播出去后，北喧的形象可就不保了。”在给男人监控录像之前，她可没说过不会先看一遍。“也能为静安赚足了‘同情票’。” 那卷录像带，唐豫回忆起那时候少女眼中的神色。 除此之外，还有酒宴那天，站在唐启胜身边的女人。 北喧的事，最先出手的人，不会是他。 但在那人出手后，他乐意于推波助澜一番。 “比起这件事，还是先让静安换个新的住处比较重要。”静安现在住的地方，安全设施以及隐私的保密都太过缺乏。唐豫看了唐悠一眼，“住房的问题，以星光的名义通知静安就行了。” 意思是说唐豫打算“假公济私”地让静安换个住处吗？ “你这是要‘金屋藏娇’呢？”唐悠打趣道，“放心，以她现在不可估量的身价，星光的确也该考虑到她的住处问题。” 唐悠思考起星光为旗下艺人准备的几个住处，“安排在xx公寓好了，那里的安保你总该可以放心了吧。” “说到那里，好像也是丹宁的住处不是么？”突然想起什么，唐悠又说道，“萧漠凡在那里似乎也有房产。” 30、继续无题（捉虫） 当知情人士透露出静安走红, 其背后“黑幕”的言论一夕间在网络上流传开时。 反观陈森的气急败坏，静安却仅是冷眼旁观着那篇散播开来的帖子以及下面翻了数十页之多的网友留言。 “怎么不干脆来个图文并茂！”陈森重重地“哼”了一声, 可笑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内容。 针对这个帖子里的内容，站在陈森身后的静安, 随意浏览着屏幕上陈森用鼠标拖拉而下的各色回复，其中质疑的回复占了主要的数量。 少女皱着眉，偏于淡然地开口，“只是文字的描述，即使从字句里看起来这个‘知情人’的语气倒很肯定，但也不会有太大的说服力。” 这种没有配图的纯文字言论，如若出现在娱乐杂志或报纸上, 说是揭发事实真相的可能性要来得大些。可毕竟这是网络, 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换着马甲发布虚虚实实的所谓“真实”，对此已是见怪不怪的网民也不再如早些年前一般盲目相信追随着这些网络信息。 有图有真相，有证据才能让文字立足。当然提供出的图片或者视频不能是假，除非你造假的太过成功, 可以确保能逃出有心人士的法眼。 只是……怕人云亦云之后, 真成了假，假成了真，谁也不会去关心最初的真实。而这，才是舆论真正可怕的地方。 “虽然这么说，但不出面澄清的话麻烦肯定不会小。”陈森又把屏幕上的画面拉到了帖子的主内容上来，阴沉下脸色，“唐豫、罗轩棋甚至还隐晦地提到了咱们的老总唐启胜, 看样子，这个‘知情人士’知道的‘真相’还真不少！……静安，你说这人会不会不巧地正是我们认识的人之一。”疑问的语句，用的却是陈诉的口吻。 “也许……不会陌生。”对于这名知情人士，静安心里倒有个人选。 嫉妒的心理谁都有，只是有的人擅于把它暗藏于表面之下，而有的人却如何也看不过其他人的好，特别是这个其他人还是从一开始便不对自己的眼。 这样的人，静安想到了北喧，不懂得隐忍却善于喧嚣。 “你知道是谁做……”听了少女的话后，没有表现出奇怪神色的陈森该也是多少猜出了这名人物。 可他的话还没完全结束，便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草草打断。 “静安。”被敲开的门外，出现的赫然是许久不见的模特羽安，“如果你现在有空，我想跟你说个事。” “……羽安？”染回一头黑直发的女模，静安在不被察觉的迷惑后认了出来，她笑了笑，“看我现在空闲的样子，哪来什么事。” 今天来公司，陈森说是唐悠有事要亲自找她谈。不过她来早了，这会儿唐小姐可正在开着高层会议。 羽安的眼睛稍稍往陈森的方向扫过，“静安，我们可以单独谈一下吗？一点时间就够了。” 对方语气中带着的，是从未有过的礼貌客气。静安隐约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不过是自己身份地位的改变。 但羽安，也算是自己重生以来在模特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算不上多熟稔，但交情还是有的。 “当然可以。”静安点头，视线转向已从座位上站起的陈森说道，“陈森，不然你先去向唐小姐的秘书问下会议进行的如何了？” 陈森了然的说了声“好”后走出房外，带上房门的同时把空间留给了静安和羽安。 “恭喜你。”话题没有马上进入要说的事情，羽安先是友善地恭贺起静安来，“这声恭喜，在你接了‘faint scent’的广告时我就该说了。” 那此时的这声恭喜，自然还包括了恭喜少女现在红及的程度。“静安，你是模特界的一个奇迹。”羽安看着静安的眼里波光微闪。 羽安最后添的那句恭维其实不算完整，且也不是真正出自她之口。 没有删减前的原话，该是，“静安是丹宁之后模特界里出现的另一个奇迹。” 而讲出那句话的人，是羽安认识的一个老一辈的模特，说是老模，其实也只是和李娜同一个时期出道而已，年华最好时没有混出名气便转为了幕后工作人员。 丹宁，她在模特界里最辉煌的时期羽安还没有进入这个行业，对她的了解最多的也是通过这名老模之口才得知。 来自穷人家的十八岁少女，没有丝毫的模特经验，却一举拿下星光首届模特大赛的冠军。更在之后的短短年月里，站到了国内模特界的巅峰。 那人传奇一样的成功经历，曾让羽安羡慕不已。 然而那名对她诉说了一段传奇的老模，竟不自禁地把静安比作了那个人……这让羽安在不可置信的惊讶之下特意找出了星光第一届比赛的视频，即便老旧的画面，羽安也从初赛仔细看到了决赛。 决赛里，最后展示的硬照中，进步飞速的丹宁，有着夺人心魄的精致魅力。 差异与静安的容颜，却无端让羽安总会把丹宁的硬照代入进静安拍摄的硬照中来。 当视频里评委一致地把票投给灿笑着的丹宁时，羽安似也理解了老模口中的“奇迹”。 丹宁，静安……天生便该是模特界中最为璀璨的星光。 “谢谢。”愣神了一下，静安笑着收下羽安的道贺与赞誉。 “看到你在休息室里，我想起有件事该和你说，所以就进来了。”不想过于占用静安的时间，羽安很快就提到了她来这里的目的，“是关于网络上那些对你不利的帖子。” 心里诧异于羽安说出的话，但静安看着她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淡。 “昨天中午，我在化妆间里无意间听到了林琅和北喧的对话。”昨天中午，她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睡下午觉，不巧偷听到了后来走进化妆间的那两人正进行中的对话，虽然在看到她在时那两人便收了口，可已经来不及让她听到了最关键的几句话。 羽安对静安稍稍概括了下她听到的话，“那些对你不利的帖子应该是北喧发的，本来还会有一些照片会弄上去，但听林琅话里的意思，那些照片好像是被上层的人拿走了。” “估计最开始的时候北喧是想把这些提供给娱乐报登出的，后来因为什么原因没成，就干脆利用到了网络。” “……为什么要告诉我？”羽安说的事，虽然证实了静安对“知情人士”身份的猜测，但她却不确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告密行为会是一个应学会了“明哲保身”的模特所会做出的？ “只能说，我是个小心眼的人。”羽安不在意地笑着，“也是还你帮我挡了那把梳子的情。” 且在内心里，她不觉得少女的前程该葬送在这些潜规则的流言蜚语里。潜规则么……羽安的眼神黯了黯。 “不需要靠潜规则就能红成这个样子……静安，你知道不知道这样的你让多少人嫉妒到恨。”羽安用似是而非的玩笑口气说道，“但又有多少人即便遭遇了潜规则后，也没你现在的成就。”不难听出她的话里有着自嘲。 “我是真心羡慕你……所以，希望我今天揭的秘对你有点用处。” 静安眼色复杂地看向羽安，“……难道你就不怀疑吗？” “我相信你。”对于少女的提问，羽安的回答来的利落直接，“况且圈子里有些个特例也总比没有来得强，起码有个念想不是吗？”那样好歹能让她相信只凭自身实力，也是会有成功的那天。 “谢谢。”少女再一次的谢谢，多了份郑重和感激。 31、巨额捐款 羽安走后不久, 静安便在回来的陈森的交代下，独自去了唐悠的办公室。 装潢典雅大方的办公室里, 刚结束无聊会议的唐悠坐在办公椅上，闭着眼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被秘书请进来的静安, 没有出声打扰唐悠此时的闭目养神，直至近数分钟后唐悠睁开眼，笑看向站在办公桌前的少女。 “唐小姐。” “坐吧，静安。”唐悠指了下静安旁边的座椅，示意静安可以坐下来说话，转而勾起唇，抹开一个耐人寻味的笑, “你做的事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唐小姐说的事是？”始料未及的话语让静安略带疑惑。 “在市内举行关爱孤儿的慈善拍卖会, 举办方希望能邀请你，以慈善大使的形象出席活动现场。”没有直接回答少女的疑问，唐悠倒是提起了这次找静安来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其实也正是她对少女颇感意外的缘由, “这件事对星光的形象在公众中的提升能起到很大作用, 我请你来也是希望你能答应这个邀请，可以的话，我们更希望可以透露出你的那件善举。” 原来是那件事……静安眸光轻闪，神情看似微露迟疑，“这……” “把‘faint scent’广告的代言费全部捐出去，这可绝不是一笔小数目。”唐悠靠向身后的皮椅，一脸佩服地端详起少女, “如果不是慈善机构为了这次活动特意来电，我还不知道星光旗下还有这么一位善心人士。” “作为新人，你很慷慨。”这笔捐款的数目甚至是连大腕明星都未必舍得掏出，更何况是静安这样本就没有什么储蓄的新人，唐悠敛在眸底的神色中有着玩味，“既然你有这个善心，不如就用一下明星效应起到带头作用？” 静安稍显思忖，而后点头同意了唐悠的提议，“唐小姐，能被邀请为慈善大使，我感到很开心。至于是否需要公开我这次的捐款，我会听从公司的安排。” “那就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唐悠单手支着下颚，称心地对眼前的少女微笑以对，“本来还打算给你开个记者会澄清一下网络上的不实流言，现在倒可以借着两天后的慈善活动作个解释。加上公开出你那笔巨额捐款，只会对你有益无害。” “对了静安，还有一件事，我倒是忘了和你说。”唐悠说道，“公司打算给你安排一个住处。你该知道，你如今住的地方可关不住狗仔的眼。”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了。”没有过多矫情的推托，静安也知道她住的地方在隐私安全方面太过简陋，本就在近期内打算搬家却没想到公司会比她更早一步对她的住处作出安置工作，这倒是省心了不少。 对此静安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反对意见。 “具体地址之后会有专门负责这块的人员跟你的经纪人沟通。”唐悠口气里是一派的公事公办，这使她艳丽的五官感觉起来也多了些严谨的味道，“大概在慈善活动后你就可以搬家了。” 唐悠看着走出自己办公室的少女，眼里绕有莫测的探究意味。 这笔捐款…… 如果静安真只是打算私底下不为人知地捐出，却又为什么不干脆用匿名的形式。 不匿名的话，迟早也会有人透露出这笔大份额的捐款是来自哪里，到时后知后觉的娱媒对这件事会有什么看法？而得知这笔捐款的观众又是什么想法？ 低调行善？不图金钱利益？……无外乎最多的评语都会往对少女有利或者……她想要的方向发展。 唐悠弯起嘴角，想起从慈善机构里得到的一些消息，如，这笔捐款给予的时间。 那个时候，如果唐悠没记错，该是少女在事业上受到唐启胜打压的那会儿。 看似被“雪藏”的那段时间里，原来这个少女不单单做了明面上的那些“反抗”，暗处还来了这么一手。 而这无声无息的一手，在唐悠看来，就像是一场赌博。 这样的赌博，赢了的话，除了赚进一个“好名声”外对自身形象、人气当然是个很好的开端，可输的话，却是更大损失的财名两空…… 对于一个新人模特来说，如果这个豪赌失策，不仅仅是没有预期中的曝光率更是一笔巨额钱财的流失。在当时前途未知的情况下，难道少女就没想过，这笔钱也许将是她模特生涯里取得的最为丰富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的报酬？而转手就这么不留任何余地的捐出？ 只是……“faint scent”广告全部的代言费，少女投下这个赌资却能让她的赢面在无形中得以扩大。 要知道除开少女的知名度，单一个“faint scent”的代言费就是足够的爆点，且捐出的不是部分的代言费而是全部的代言费，这也是引起焦点导向的第二个重要因素。 虽然这个赌博的输赢，存在着时间上的缺陷，可成功的话，的的确确是另一种摆脱少女当时困境的方法之一。 而即便这件捐款事件到现在才露出端倪，然对此时的少女也是锦上添花的绝好事情。 这个捐款，不知少女到底是无意为之还是有意而为？如若是无意为之，只能说她所做的一切机缘巧合中是最为正确的选择；但如果是有意而为……那么这样的举措，这样的考虑，又怎么会是一个新人会做出的赌注！ 或许……她猜测的过于偏颇？ 静安的捐款，真的只是出于善意？ ************** 从公司回到自己的家。 静安打开电脑，看到桌面上提示一封新收到的邮件。 点开邮件，下载了附件中的压缩包，随即解压。 解压后的文件夹，静安在浏览完其中的照片后，笑了笑。 私家侦探，以前萧漠凡在处理一些事情上时曾用到过。 那串含着他生日的神奇邮箱号，他告诉过她。而今轮到自己，这个邮箱号竟也派上了用场。 剩下的钱通过网上银行转账给了寄来邮件的那方，划清最后的关系后，静安从提供来的照片里筛选出了十张左右的数量。 属于丹宁的邮箱里还留着几家媒体记者的邮箱号，静安一一复制粘贴进了自己刚建立的新邮箱的收件人里，再把筛选出的照片加入附件中，且有意在正文中也用“知情人”的身份提及恶意中伤自己的那个帖子中“知情人”为谁，最后滑动鼠标按下了发送键。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不是么，北喧。 而实际上，第二天自一早起，娱乐报上关于北喧的报道却是比静安预期中来得更为热闹非凡。 【惊爆红模北喧“□□门”事件】 【一女侍多男，模特也为搏出位？】 【即将开拍的偶像剧《放牧云端》爆出主要女演员行业潜规则】 …… 被加粗的大字，显目地张扬在各大报纸的娱乐版块上，配上文字下那不同大小的近十张照片，证据确凿的事实已然是毋庸置疑。 照片里各个角度拍摄下的女人，不一样的着装，不一样的妆容……但一眼看过也能认出其为同一个人，而与她有着种种情/色互动的男人，却是一直变化着面目。 不同照片中的不同男人，眼尖的观众一下子就辨别出了其中好几张熟悉的脸面，有《放牧云端》的导演以及投资方xx的负责人，有活跃于娱乐圈内某家公司的小开，有…… 而那些剩下的陌生面孔，报纸上也负责地给出了“疑似、可能”的猜测，不外乎都有着一定的背景和权力。 除此之外，各家报刊对此事的文字描述中，或明确或暗指地曝出了网络上那篇诋毁静安的帖子正是出自北喧之手。针对这件事所用及的言词都提到此中原由该是女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造成。更有些胆大的记者，高调地讽刺北喧写静安是非的那个帖子，该是以自身的“经历”为蓝本。 也就在爆发了北喧丑闻的这天下午，一段发生在星光公司走道上的视频在网络上疯狂地散播了开来。 视频里，静安的五官虽不算十分清晰，却也能准确地看出少女神情中所呈现出的隐忍和委屈，画面中两个对立而站的女人之间，任谁都能直观的区别出哪个是“施暴者”哪个是“受害者”。 很不巧，那个被众人嗤之以鼻的“施暴者”，不是北喧又还会是谁！ 当初还是能被自己赏耳光子的新人，如今却站到了自己头上，而且成功的路比自己来得光明正大的多，这口酸气，也难怪北喧会作出之后的报复行为。 看了这段视频的人，潜意识里都把最初揭露静安潜规则的帖子视为北喧的极度嫉妒，连那一些原本对静安和北喧是不是一丘之貉的怀疑也打消了。 一件又一件叠加起来的丑陋事实，足以令不算大红的北喧身败名裂。 静安蹙眉看着电脑里播发着的那段她和北喧的视频，。 请私家侦探调查北喧的“交易”对象，是在唐启胜那次的酒会后。调查中发现，这个女人不只和唐启胜存在着私底下的交情。 那些私家侦探最后传来的照片，形形色色的“交易”对象里，静安只在其中挑出了几个可以登上报刊的人物，这些人，既有着一定代表性和熟悉度，同时也不是报刊得罪不起的人。 然而这段视频的出现，便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且这段从走道录像中截下的视频，最初的传播者又是从哪里找来的？ 静安还记得录像中的这个片段是自己为以后的某些“可能”，而故意留下的“证据”。只是等第二天她让有些人脉的陈森去警务处复制这段录像时，却被告之这段录像已经没有了。 已经没有了的录像片段，却又在她需要的时候自己冒出来了？ 静安感到一阵莫名。 ******************* 第三天，举办慈善拍卖会的日子。 提前进场的静安，听到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是静安吧？” 她认得这个声音。 静安侧过身，看向走来的女人，差点脱口叫出过往的称呼，“白……你好。” “你好，我是萧漠凡的经纪人刘白。” 32、答记者疑 穿着正装的刘白在离静安一步之遥处停了下来, 不亚于模特儿的身高，融合着冷硬的普通五官, 整体看来透着一股女强人的气质。 “静安在mv里的表现很出色呵，漠凡还老在我面前夸你来着。”刘白淡笑着回视少女。 得到出乎意料的赞许, 静安脸上呈现出该有的些微惶恐，谦虚地道，“谢谢刘姐。” 刘白，早几年前，在萧漠凡成为华夏娱乐排名第一的艺人时，便升级为了公司首席的经纪人。 “刘姐是一个人来的吗？”离慈善拍卖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看刘白的样子似没打算和她打过招呼后就马上走开, 于是静安随意起了个话题。 刘白看了眼静安, 以为她是想问自己是不是陪同手下的艺人一起来的，随即笑言，“漠凡没有来，我是代表他参加这次的慈善拍卖会。” “是吗。” 接着, 两人又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后, 刘白有些犹豫地提起发生在许久前的某件事，“静安那次因为漠凡导致的车祸……”用词折中，没有泄露出她对少女造成那次车祸事件真实的看法。 冲下山道时心跳猛然停滞的极惧影像在静安眼前转瞬即逝，微微恍惚后意识到刘白说的车祸是发生在这具身体上的那次。 “不知道……静安现在对漠凡是……”刘白点到即止。 静安的目光晃动了下，“刘姐，那次车祸其实连我也忘了是怎么发生的，同样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冲动了。” “之前我也已经在xx报社的采访里说了这事。”少女笑得腼腆。 初始借由“faint scent”的广告而小有名气时, 就有不少记者、观众把焦点投注在了这起车祸事件上，针对这事，在陈森的安排下她接受了xx报社的采访，便在采访中出示了负责她病情的医生所开的证明。 如果不是这个采访打底，在她参与萧漠凡mv拍摄的消息公布后，掀起的八卦肯定将更上一层楼。 “从昏迷中醒来时，忘了很多人。”静安的话进一步地告诉刘白她的担心多余了，“刘姐多虑了。” 少女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假，刘白点点头。 其实她看到过那期xx报上对少女的采访，而此次再提起这个问题不过是想亲自确认一遍罢了，“漠凡一向照顾晚辈，虽然不在同一个公司，也期待能再一次和静安合作。” 自那次少女拒绝了漠凡片约的邀请，刘白发现她对自己的定位倒是很明确，也知道跨进演艺圈便不一定代表着事业上的更加辉煌。 可即使只是当一名模特，面前的少女红透半边天也是指日可待的事，如果有机会甚至能站上国际伸展台…… 有了这样的认识，刘白可不想这个在日后终有自己一片天的少女与漠凡之间存在着一些“过节”。 所以刘白的话不过是变相的替她手下的艺人说出结交之意。 静安还是一脸的笑意，只是不知是否应承下了刘白的话。 “这次来慈善会其实还是为了见……” “静安，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刘白再次开口的话，却被从静安正面走来的陈森打断，“我都已经等你……啊，刘姐！你好你好！” 认出站在静安旁边的人是谁，陈森张了张嘴，忙打了个招呼。 “刘姐刚才是想说？”扫了一眼大大咧咧的陈森，静安问着刘白。 “也没什么事，只是想请静安帮我引见个人。”刘白瞟到不时看向手表的陈森，继续说，“你先去忙吧，我如果再说下去你的经纪人可就要着急了。” 向刘白说了再见后，和陈森一道走开的静安，打趣地道，“陈森，原来你有看手表的习惯。”时间上她可不觉得有多赶。 “华夏旗下的首席经纪人自动自发地跑来和星光旗下的模特聊天，还聊了这么长时间，绝对的‘意有所图’。”在静安走进会场时陈森就看到刘白比他还快一步地走了过去，而就在刚才静安朝他这边眨了下眼，心领神会之下陈森走了过去，“而且我这不是在你的暗示下，挑着理由去把你‘解救’出来嘛。” ******************* 井井有条的慈善活动在即将结束的最后，负责这次活动的慈善机构负责人说出了邀请静安为慈善大使的原因。 一时间，无论是受邀的各界知名人士还是记者都暗自惊讶不已： 这个新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方。 当活动完全结束，离开的人群里，有意接受记者采访的静安走在了最后，和前面的队伍差了一段距离。 “请问静安对同公司的模特北喧闹出的丑闻有什么看法？”某个以问题尖锐出名的电视台记者，首先拦在了静安身前。 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么？ 静安牵起嘴角，看着越过陈森的阻挡伸向自己的话筒，简单地回答道，“略有耳闻。” 略有耳闻，而不是没有听闻。 围绕在静安身边的记者，眼睛纷纷一亮，第一个抛出问题的那个记者还没再接再厉地提问，便有其他台的记者抢去了话。 “静安认为北喧的□□是真的吗？” 静安的眼神闪躲了下，沉默几秒后说，“这个问题，我不清楚，我觉得问本人来的比较适宜。” 飘开的眼神，迟疑的思索，是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清楚？ 连续不断的闪关灯，早已捕捉下少女听到问题后最为“直接”的反应。 不约而同的，记者的第一反应便是明天的娱乐新闻又有料可爆了！ 果然是新人，连表情到藏不住。 首当其冲拦下静安的记者，在被抢走第二个问题后不甘示弱地大声提出自己准备好的问题，“那么静安知道不知道之前网络上那则对你不利的帖子是北喧弄出的？” “还有后来网络上流传开的视频是真实发生的吗？北喧在公司里对待新人都是这样的态度还是只针对你？” 一口气连问出三个问题后，依旧面色如常毫不喘气的记者，虎视眈眈地等着少女会怎么回复他的话。 静安脸色一白，唇瓣轻微地颤了颤，似被记者的提问惊骇到。 神色不安中，少女说话的音量突然轻低了下来，“不……我不知道。” 明明只用了四五个字来回答记者那三个不算短的问题，可周围的人都“看”出了静安所要表达的意思。 估计这个新人还自以为她这样的回答很是安全，连问三个问题的记者斜视了一眼跟在他身边的摄像师，看到摄像师点头后，自己也满意的笑了起来。 今天的收获还真不少。 其他因为站的位置不好，而不能采访并拍摄到好照片的记者和摄影师，在看到拦在静安前头的那个xx台记者满意的笑，以及早一步站到自己前头去的别台记者、摄影师时，顿生不满，以至后头的记者、摄影师都使足了劲往中间静安的方向挤去。 以至本还算平静的场面，顿时乱糟糟了起来。 伴随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杂乱问题。 “这笔巨额捐款，静安捐出时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态？” “静安和罗轩棋、唐豫的关系是不是真跟北喧发的帖子里描述的一样？” “请问静安知道不知道星光将对北喧这件事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能不能请静安详细说下视频里发生的那段事情？” “还有……” “请记者朋友先让开一会儿，静安等会儿还有事，我们不再接受采访！”陈森嚷着嗓子，一手护着静安一手拨开围堵上来的记者。 已然失控的场面，即使有陈森掩护着，静安还是碰撞上了拥挤上来的记者，更甚至连往前走的步子也没有地方可以落下。 懊恼的发现不该让保安在自己走出会场时再来解围。 真是低估了记者的“热情”。 埋头继续困难前行时，却突然觉得身边的拥挤情况减轻好转了起来。 静安抬起头，面露疑惑地看到不该在此时出现在外围的几名保安人员。 而再定眼看去时，保安人员身后同时出现的熟悉的身影却解了她的疑惑。 被保安人员拨开的记者，在看到随之走向人群中的男人时，诧异之下是突生的兴奋。 33、关系 怎么每次在最需要帮忙的时候出现的都是这位仁兄。 陈森眼皮跳了一下, 瞅着从分开的人群中缓缓走近的唐豫。 “今天举办的是慈善活动，而不是召开记者会。”唐豫冷淡的目光扫略过再次围堵上来的记者, “请大家先让开。” 算是客气的话语用没有起伏的语调说来，无端令记者的心里有些发毛, 再加上男人扫到自己的眼神，本都已经跑到嘴边的各色劲爆问题却突然变得干巴巴了起来。 可即便再是如何的干巴巴，这么好的机会还不奋勇发问的话那是绝对的傻子。 “不知道mr.tang对你和静安之间的关系是怎么定位的？”利用自己娇小的身躯突破重围的某家报社记者，举着录音笔一鼓作气地在唐豫皱起的眉眼下硬挤出这个问题。 “关系？”走到静安身侧，向少女展开霎那温笑后，唐豫半敛目转向提问的记者，微勾起嘴角细小的弧度, “你说……我该怎么回答？” “唐豫和静安是男女朋友关系吗？”小记者挣脱开保安抓在自己臂上的手, 坚持不懈地继续问着被抛回的问题。 “我和唐豫……”因唐豫始料未及的到来而转移开的问题，已涉及到了让静安不悦的地方。 静安看了一眼身旁沉稳的男人，比她高了十多公分的挺拔身影，静默中带着淡淡的安心感。 这是个会让人觉得舒适的男人, 也曾令她在生病时松懈了心房, 悄悄动过心。 虽不知唐豫是怎么看她的，但她对唐豫，更多的是真心高兴并感谢于能有这么一位朋友。 她不想因为这些绯闻使两人间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和间隙。 少女在唐豫不及回答时插进了话，“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比之刚才少女在对答北喧问题时，脸上生涩的神情流露，这一刻的少女回应的很是自然。 一点也不尴尬的脸色，倒不像是会藏着掩着什么秘密。小记者将信将疑把目光从静安脸上移到了唐豫的脸上。 “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吗？”不甘心的嘀咕了一句, “看着明明不像呀。” 不小的嘀咕声，清楚地落进两个当事人的耳里。 静安莞尔，试问娱乐圈里难道不是只要是看得顺眼的男女站在一起就会被定义为亲密的非友谊关系吗？ 不知这名小记者是从哪里看出像或不像？ “你们先离开会场。”陈森拦着几个也想上前提问的记者，转头小声地跟身后的静安说道，并向唐豫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请唐豫护着静安先走。 “麻烦记者朋友挪出个可以走的空地儿。”转回头时，陈森立刻大着嗓门叫道，“不合作的话我们可就要请保安人员动用些蛮力了。” 早就成精的记者哪有可能会在陈森的几句话下乖乖合作，一串的问题依旧连着一串的问题，人也依旧往前头涌去。 无奈陈森和保安人员使着劲把人群往两边分拨开来。 看到一条“清理”出来的道路，正要走的静安却猛然听到身边的男人开口说道，“男女朋友关系也是从普通朋友关系发展来的不是吗？” 少女诧愕地循声看去时，恰对上唐豫从小记者身上收回的视线。 男人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浅漠，他对她说，“走吧。” “呃？！”静安愣了愣，没能从唐豫跨越度极大的两句话里反应过来。 “呃？！” 而同一时间，已经被保安挡到一边的小记者也慢半拍地呆讶于男人看向她时所说的话。 这难道是……难道是……鬼才摄影师mr.tang对她之前那个问题的另类回答吗？！ 傻傻地瞄了瞄自己手上还举向前的高价位录音笔，小记者禁不住咧嘴一笑： 男人的回答可比少女的答案来得……更能让人“浮想联翩”。 ******************* 还算顺利地走出举办慈善活动的会场，静安稍稍蹙着眉凝视着走在她左前方的背影。 “唐豫，你刚……”少女眉宇间是隐隐的踌躇。 只是还没展开的话语，在她看到站在几步之外显然是等着他们的刘白时，戛然而止。 “刘姐。”静安唤道。 “记者有时候真的很令人困扰。”刘白对静安笑了笑，“以后这种场合，身边还是多带些人比较好。” 离开会场的受邀人群里刘白好像是走在后面的几个人之一，那时应该是看到自己被记者拦了下来，静安点点头，收下刘白的建议，“下次会记得的。” “谢谢。”唐豫在她说完话后冒出的感谢言语，又一次地让静安愣了下。 “唐先生客气了，我不过是把我知道的说出来而已。”刘白转眼看向唐豫，表示完该有的礼貌，又对静安解释了下，“出来的时候看到唐先生似乎在等人，得知等的是静安后，便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唐先生。现在想想，也许是自己多嘴了。希望没有惹来静安的不愉快。” 原来唐豫的谢谢是为了这事，静安摇头，“哪里会不愉快，这么一说我也该谢谢刘姐，不然我都不知道我还要被记者围堵多久了。” “‘解救’了静安的人可不是我。” 她不过是猜测少女可能是被记者围住了，而后不发一言便找来保安的人可是唐豫。 刘白来回瞧了瞧两人，把她的若有所思不露痕迹的藏于眼底。 “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见唐先生。”刘白的视线落回唐豫身上，“希望唐先生能再考虑一下我们的拍摄请求。” 在慈善活动进行时没有看到唐豫，她还以为自己得到的消息有误。但幸好活动结束后被她撞上了等候在会场外的唐豫。 “不需要再考虑。” 不需要再考虑也便是说唐豫还是拒绝了刘白的拍摄请求。刘白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唐先生，以漠凡在国内或者说是亚洲的影响力，如果你能为漠凡拍这一组照片，收益的不仅仅是我们这边，你也能……” “我不需要。”唐豫言简意赅的回答，打断了刘白的劝说。 今年，华夏娱乐是想把萧漠凡包装进欧美市场，可能的话打造出一个真正的国际巨星。 而萧漠凡的运气也的确算好，今年年初时萧漠凡当主演的一部国产动作电影，在不久前的国际电影展上获得了欧美权威电影杂志主编的青睐，特别是萧模凡演的那个角色得到了他的关注。为此还为萧漠凡弄了个简短的专访，准备放在两期后的杂志人物篇中。 这可是萧漠凡打入欧美市场的首个机会。于是慎重起见，公司希望萧漠凡在杂志上所采用的照片，能由本已在欧美时尚界备受关注的鬼才摄影师mr.tang所拍。这个小小的要求，杂志方自然非常乐于接受。 如此一来，只要得到唐豫的同意，就万事具备了。 可没想到，偏偏唐豫这边却丝毫没有合作的意向，连刘白提出见面详谈的请求也被驳了回来。 唐豫一句“我不需要”的话，让她的眼睛抽了抽。 不想就这么放弃的刘白，忽然把拜托转向了一旁的少女，“不知道静安，看在和漠凡的关系上，能不能帮着刘姐，请唐先生应允下这次拍摄的事。” 唐豫回国后唯一一次的时尚拍摄模特就是这名少女，更在刚才那件事后，刘白不信少女在唐豫心里没有什么地位。 而静安这个新人，不夸张的说如果不是借助了漠凡的mv，也绝不会在朝夕间有现今这番红的程度。 当从这点上看，少女也该识趣地帮自己这个忙。 在慈善活动开始前刘白走来和她客套的那些话原来为的不过是她现在的帮忙。 看在和漠凡的关系上……静安眼中的神采沉了沉。 这个关系……又是什么关系？ 是因为被邀请进mv拍摄所该产生的感恩？还是自己的表现得到那人欣赏所该萌发的激动？…… 只是，白白姐，你似乎找错了理由。 “刘姐，这是唐豫的决定，我不方便干涉。”少女微微笑着，不过她的回答却谈不上丝毫的婉转，“何况唐豫的决定一向不会改变，不如去找其他摄影师吧。” 听到少女的话，刘白的脸色顷刻间僵硬得难看。 *************** 在刘白强撑着笑容和他们告别后，唐豫却忽然问起，“是什么关系？” “什么？”静安不明白。 “萧漠凡？”唐豫不是个会关注娱乐的人，只是依稀知道这个名字的背后代表着影帝的身份，“和你的关系？” 之前少女眼中倏忽黯下的神采，让他多少有些在意。 原本她是想说自己不过是参与了这个人的mv拍摄。但视线一抬间，唐豫长睫毛下的眼，深沉中透着宁静，犹如不起一丝波澜的海面，专注地凝望她时，静安恍惚中似觉得自己被那双瞳眸摄去了心魂。 “他应该是我……曾经爱的人。”不自觉地静安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然而刹那间无绪的声线里又多了些许笑意，“听说我还因为他要结婚的消息，做出了疯狂的举动。” “他是你，爱过的人？”唐豫微皱起眉头。 静安假装无事地笑着调侃道，“谁知道呢，车祸后……该忘的都忘了。” 34、搬家 十多分钟后, 先一步坐上车的静安，对随即坐到她身边的唐豫说道。 “这点小事, 还要麻烦到你，真是过意不去。” 静安没想到, 唐豫等她的原因会是带她去新的住处。 “新住处的地址，我还以为在慈善活动结束后会接到电话通知。” 昨天早上的时候，陈森便转告她公司希望她能在今天活动过后就搬去安排的住处，而具体地址到时也会有人另行通知。 “我来的话，还可以增加一个搬家的人手。” 唐豫没有说，这件“小”事可是唐悠特意留给他的，附带着让他在这场慈善活动上走个形式, 不过他只选择性地记下了前者。 “哪敢让唐大摄影师帮我搬东西。”静安笑着摆摆手, “再说要搬的东西不多，我和陈森两人就够了。” “那就当我想参观一下你的新家。”唐豫没有多说什么，继而转头对驾驶座上的陈森说道，“陈森, 开车吧。” 参观新家……啊……？ 开动的车子, 伴着静安的微微讶异，驶出车库。 ***************** “静安，你这屋子的风格变化得还真够多的！”第三个进门的陈森，一脸吃惊地环顾了一圈房子里的摆设。 这是陈森第二次走进静安的屋子，第一次进来是什么时候又或因为什么事已经没印象了，但那一屋子的海报、照片可是把他着实吓得不轻。 “你这是几时撕掉的呀？我还记得一进门的时候正对面的墙上不是贴了一张等比例的真人海报？” 那时候乍一眼看去，还以为萧影帝本人“大驾光临”了……深深地惊悚。 “……从医院回来的时候。”静安边回答着陈森的问题边让两人先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厨房里没有准备什么咖啡茶饮，单纯的水可以吗？” 对于这个唯一的选择没有人反对，静安于是便去厨房端来了两杯尚温烫的开水，“还有些要搬去新住处的东西没整理好，要请你们坐这等会儿了。” 等静安去卧室里整理她的东西后，早就有些口渴的陈森试都没试杯子里水的温度，就冒然几口匆匆下肚。 渴虽解了，舌头却是被轻微烫到，陈森怪异地看着手里放下的杯子，喃喃道，“怎么会是有温度的？” “怎么了？”唐豫不解地看向陈森这边。 “一年四季只喝冷水的人厨房里竟然还有烧过的水。” 第一次来这的时候，明明少女是用冷水接待他的，那会儿他还无聊问到为什么时，静安给出的说法是自己一年四季只喝冷水，所以厨房里从不备着热的开水。 “还以为这次端出来的水也会是冷的，害得我想都没想一口喝下去，这舌头都给……”说着说着，猛然想起一件事，陈森一拍额头，顿悟，“估计又是那次车祸留下的后遗症。” “车祸？是因为萧漠凡的那次车祸？”短时间之内从不同人口里听到两次车祸的唐豫，眯了下眼，“是怎么发生的？” “怎么？你不知道？！那时候这事闹得可不是一般的大。”陈森瞪起的眼里是对男人不知道这件事的错愕，正想暗自笑话几句的时候，却在某人散发着冷气的“威严”下，收起玩笑的心思果断地把那次车祸事件详之又详地复述了一遍。 “事情的起因到底是不是‘因爱生恨’，我可就不知道了。”陈森无奈地耸肩，“连当事人都在醒来后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忘了吗……”唐豫垂下眼帘，转动起拿在手里的杯子。 “的确忘得够干净的，医生说那会儿静安连家在哪里都想不起来。”对于这点，陈森是确定的，“还好，懂得看身份证上的地址找到自己住的地方。” 此时，陈森的目光移至离他最近的一面墙上，墙上的好些个印迹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撕下了什么图纸后形成的，“忘记了很多事……更是连性子习惯都感觉不一样了。” “你不知道我第一次来这屋子时，这屋子里头，连个芝麻角落都是萧漠凡的照片。”陈森指了指摆在玻璃茶几上的台历，“原先肯定是萧漠凡今年的写真台历……现在换的这款印着风景的台历还有空落的墙面，看着就没那么让人胆战心惊了。” 许是静安的改变让他始终莫名其妙的很，以至在刚才看到屋子内前后风格变化的巨大反差后，勾起了他不吐不快的欲/望。 然唐豫却对陈森话里“萧漠凡”三个字留了心。 静安拉着行李箱出来的时候，陈森还在喋喋不休地对唐豫说着这屋子的变化，“这才像个正常人的屋子，以前那样，就是一病态的爱慕者……” “陈森。”静安叫停了陈森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感慨，“帮我拿一下整理出来的纸箱吧。” “啊，你整理好啦？”陈森回过头，在背后议论的当事人出现于他的视野里时，尴尬地立马站起身笑道，“我这就去这就去。” “需要我帮忙吗？”随后站起身的唐豫询问着少女，从容的神色隐去眼底升起的颇多复杂思绪。 “不用了，东西真的不多。”静安回以粲然一笑。 而之后抱着纸箱出来的陈森，从他轻松的脸上也表明了手里的物品不算太重。 “静安，你就带这么些东西搬家？”陈森掂量了下手上纸箱的重量，“真的就只装了这一个纸箱？还这么轻？！”难道里头就只是装了些衣服？ 静安走到陈森身后，关上卧室的门，说道，“要带走的，就这些了。” 带走的，也都是些她后来买的衣服、化妆品之类的物品。 “这里，你打算卖掉还是租掉？”陈森问。 “不会卖也不打算租出去。”静安摇头，“就这样放着吧。” 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家，还是保持原样的好。 ***************** 三人陆续又回到了车里。 仍旧充当着司机的陈森，在发动车子后突然意识到，“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 听到陈森的疑问，静安也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新家的住处。 “xx公寓。”唐豫说道。 而男人的回答，却让静安的心跳在刹那间错了拍，她觉得自己有些发懵，反射性地回问，“哪里？” 唐豫把视线转到静安看起来有些怔愕的脸上，稍稍皱起了眉头。 “xx公寓呀！那里可都是些知名艺人的聚集地！”得到答案的陈森，显得很是亢奋，以为静安没听明白，于是重复了一遍地址，“这说明星光对你的重视呀，静安！” “……嗯。” 察觉到身旁唐豫投来的目光，静安装似安然自若地偏过头看向窗外的景物，稍微合起的眼中眸光闪烁。 只是自己多想了，那里，早就不该是那人还会去的旧地。 约二十分钟的路程，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因多看了一眼住宅楼的大门而慢下一步的静安，瞧着已走到她前头的两道背影，本有些黯沉的神色中多了丝好笑。 提着红色行李箱的唐豫，和抱着纸箱的陈森，走在一起时，单从背影上看陈森倒反衬出了唐豫漫不经心的闲雅。 不过……自己的女士行李箱，由唐豫提来却也多少有些突兀的违和笑点。 眼里的笑意正浓时，那个令她发笑的男人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向了她。 静安微微一笑，回应男人眼眸中的温和询问，而后快步走向前去。 电梯声响起的那刻，静安三人也恰好走到了电梯门前。 然而打开的门后，走出的那人，却是静安以为不会在这里碰上面的萧漠凡。 35、旧地，故人 电梯的门开启后又关起, 期间本要进入电梯的三人却迟迟不见动静。 “那个……萧，萧哥！”陈森有点结巴, 他没想到来xx公寓后第一个见到的明星，就是在国内影坛中举足轻重的萧漠凡。 演艺圈中的大神级人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陈森可记得他和李娜结婚后的新家, 还被狗仔爆料出过是位于靠近郊区处的某幢豪宅别墅。 萧漠凡的目光扫过陈森，并在唐豫的脸上顿了一下，而后停落在面前的少女身上，“是要住进来吗？” “……是。”收起意外相见的愕然，静安看着穿着深蓝色v领薄毛衫的萧漠凡，平平淡淡地回答了声。 无意间想到的却是站在她身边的唐豫，身上同样的深蓝色毛线衣, 只是唐豫在领口处多搭了一条红白相间的格子围巾, 松垮地披挂在颈肩上的围巾，不起丝毫保暖的作用，不过是更烘托出男人气质中的高贵儒雅。 “我现在也住这里。”萧漠凡的口气，少了之前在mv拍摄后拦下她时的诡异, 此时听起来倒像是一名演艺圈的长辈对晚辈表现出来的自然亲切, “我们很有缘，静安。” 没有听清萧漠凡后一句的话，单在听到萧漠凡前面那句“我现在也住这里”时，静安没有控制好情绪的眼中闪逝过短促的惊疑，微张的嘴，吐露出一个无声的“你……”字。 你……为什么还会住在这里？ 你……怎么还会住在这里？！ 你……不该住在这里。 “该走了。” 恰这时，在静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正要敷衍回萧漠凡的话时, 唐豫侧过头对少女说道，稍稍弯下的颈项，勾勒出雅致的弧度。 静安本能地偏转过头，顺着近在耳畔的声音抬眸看去。 男人侧低下的脸容，额前碎发下的五官，在她的视野里略有些放大。眼角眉梢冷漠的棱角中潜匿着许许的温文尔雅，他嘴角杨起的薄笑，宛如柳叶飘落于春水之上，不起涟漪却如斯美好。 不知什么时候离自己如此之近的唐豫，在这一刻两人的四目相对里，静安生生觉得自己在男人此时展露出的神情里，看出了一抹令人怦然心动的“勾引”意味。 特别是唐豫眼里的眸光流转，不禁有着让人心头一跳的甜腻错觉。 “我们可是在搬家。”浅笑地提醒着少女，唐豫回过头，视线不经意地掠过萧漠凡后，跨前一步按下了电梯的按钮，“不要在这里耽误了时间。”一如平日里的温淡声线，却又似多了些其他的情愫。 再次响起的电梯开门声，静安在唐豫回头看向她的目光里只来得及对萧漠凡点了下头，便与之错身而过步入电梯内，不带丝毫迟疑。 萧漠凡堪堪收回在少女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自己不由自主抬起的右手。 亦如那晚他不自觉地想要开口叫住那道决然离开的黯然背影。 怎么总是把这个少女当作了她……分明告诉过自己那人已经死了……在她接起他的电话，不待他说出任何的只言片语，便是电话那头突来的一场车祸…… 萧漠凡的恍然只在一刹，转过身时，电梯的门还未彻底合上。 徐缓关闭的两扇电梯门，尚留有一掌宽的间距，门缝中望去，萧漠凡对上了唐豫看来的眼。 被金属门遮挡去了半身的男人，左眼向他看来时，眼中是一片清冷的漠色。 “唐豫。”很快便完全合上的电梯门，挡开了两个男人间的眼神交汇。 萧漠凡皱起眉，叫出那张他在片刻思索后认出的男性面孔。 鬼才摄影师mr.tang，这是萧漠凡第一次见到本人。但他的声音，萧漠凡却不是第一次听见，虽然离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距现在已隔开了许多年，而他也早记不得他的声音。 可多年前的那通由他接起的电话，他记得他说，他是唐豫，也是摄影师mr.tang。 那一年，刚好是丹宁放弃模特生涯的第一年，也是mr.tang夺下国际时尚摄影大赛第一名的消息被媒体炒得最热的一年。那段时间里，因为娱乐报道中大篇幅对丹宁投身入演艺圈的“闲言碎语”，以至故意不去留意娱乐消息的丹宁忽略了紧随她的报道旁，那个摘下国际时尚摄影大赛桂冠的年轻男人的舆论。 萧漠凡接到唐豫电话的那天。 恰是他在丹宁的家中做客，在丹宁忙于准备饭菜而分身乏术的情况下，代接了她的电话。 跨洋而来的电话，为的不过是请丹宁当他的摄影模特。 忘记当时吃惊于这通电话的自己做了怎样的回答，但却是替丹宁拒绝这个绝好的邀约，而之后在丹宁问起这通电话时他说的也只是对方打错了电话。 那时候的自己，只是不想她再踏入模特界…… 收回过往思绪的萧漠凡，想到了之前唐豫看来的目光，再次紧了紧原就皱起的眉。 如果他没看错，唐豫在笑视着那名少女时，不同与他刚刚所见的冷漠，眸底所流露出的神色，是外人眼里显而易见的宠溺。 而之后那人回头时，那道似不经意瞥过他的目光，让先前唐豫看向少女时展露在他眼前的宠溺温色，更像是一场对他的特意宣示。 再其后与他错身而过的少女，黑瞳中映射着的也只有那个看起来冷淡的男人。 尽管清楚的知道那是两张不一样的脸，可萧漠凡的脸色却有些泛白。 如若，如若是丹宁的眼里再也没有他……如若她把她的情深给了另一个人……如若她对他已然视而不见…… 他对她说过，他希望她忘了他，他希望她能遇上对的人。 只是……他真的……希望她把他遗忘吗…… 萧漠凡看着电梯上跳动的数字，狼狈的苦笑。 他习惯于丹宁对她的爱慕，而他……也习惯于照顾另一个女人。 本以为理得清自己的感情，到头来不过是……混乱不堪。 ****************** 且在早一刻的电梯内，在唐豫正要伸手按下将要去的楼层号码时。 本就站在数字键旁的静安却鬼使神差地举起手按下了熟悉的号码。 “静安，你知道要停在几楼？”抱着纸箱的陈森，奇怪地看着少女突然的举动。 “啊，我……随便乱按的。”稍显尴尬地看着自己习惯性按下的楼层号，静安假装无事地往旁边走开一步，让唐豫重新按下正确的楼层号。 “你刚随便按的那个楼层号……”闲来无事的陈森，盯着静安按错的那个楼层号，越看越觉得那个号码令自己熟悉。 “……丹宁也是在这里买的套房。”陈森后知后觉地想起丹宁也曾住在这里，也想起丹宁还给过他这里的地址，只是自己从没来过。可当他来的时候……陈森神情有些恍惚，“那个楼层，是丹宁住的地方。” 静安微低下头，唐豫看了陈森一眼，却没有人接过陈森的话。而陈森也在说出这句话后，沉默了下来。 然而静安新住处所在的楼层，巧合地就位于丹宁所住楼层的上一层。 家具电器都齐备的新家，在她住进前甚至看得出，有专人来打扫整理过。 “公司想的还真是周到。”陈森把纸箱放进静安的卧室后，打量起了静安新的住处，简约的装饰风格不掩设计中透出的时尚感，“把打扫的时间都省去了。” 观赏了一圈后，陈森在经过静安的同意下无聊地跑去打开了厨房里的冰箱。 “不带连吃食都准备上的吧！”冰箱里琳琅满目的食物让本只是对大尺寸豪华冰箱好奇的陈森目瞪口呆。 厨房里陈森的惊呼引来了静安和唐豫，在看到打开的冰箱时，静安也有些错愕，遂笑道，“乔迁新居的这顿饭，倒是可以自己做了。” “要知道，我的一大笔钱可都捐出去了，能省则省不是么？”静安玩笑，估算了一下离晚餐的时间，又说道，“好了，现在就请两位男士先出去外头等着，我也该动手准备晚餐了。” 同样看到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的食物，没有感到丝毫意外的唐豫，在少女提出亲自动手做晚餐时，却没有往外走去。 男人卷起袖子，对静安温声道，“我来帮忙吧。” “其实我自己就可……”静安想要客气的婉言拒绝时，看出她想法的唐豫，怡然地走至冰箱前取出一盒包装好的肉类，蓦然笑语，“不用担心，我可不只会煮粥而已。” 被打断了婉拒的话，静安看着唐豫的架势，知道男人是决心留在厨房里打算帮她的忙后也就不再拒绝，“就算只会煮粥，也已经足够让我自叹不如了。”那碗皮蛋瘦肉粥的味道，可比她自己煮的好吃多了。 “什么粥？” 听得云里雾里的陈森问出话后，得到的回应却只是面前两人的相视一笑。 ****************** 次日上午，静安还在娱乐报上看着自己的第二段“桃色绯闻”时，陈森的电话如约而来。 “还没有结果吗？”静安问得是一个多星期前的一场面试结果。 “刚亲自去问了负责的人，说还没敲定最后选谁。”陈森的话里是浓浓的不满，“这是什么效率呀！” 这场面试结果来得的确是太过慢了些，“那边怎么说？” “你和李娜，他们还没决定由谁来走这个开场秀。” 开场秀的模特，需要的不仅是实力，更要必备的是你的名气。 能让对方在她和李娜之间考虑出场的循序，从另一方面看来，也是对她现有知名度的肯定。 静安的嘴角勾起浅浅笑意，“陈森，跟他们说我更想走的，是第二个出场位置。”即便她不先提出这个想法，最终的考虑结果也会倾向于更有名气的李娜。 “第……二个出场位？！”电话那头的陈森吸了口凉气，惴惴不安地问，“不是开玩笑的吧？” “不是玩笑，陈森。我要的就是第二个出场位置。” 36、无题 静安这次要走的秀, 是十月末在s市时装周春夏时装发布会上的首场时装秀。 今年已经是s市时装周举办的第八年，一直标榜着国际时装盛宴的s市时装周, 虽在开始举办的那些年里和国际时装展这个名头万分的格格不入，但随着s市在经济上的迅猛发展以及这两年来陆续在此举办的几件重量级的国际盛事, s市在国内外的知名度和影响力早就是今非昔比，而在大众时尚及高端时尚方面，如今的s市也已被划列为世界前十大时尚之都之一的时尚大都会，如此一来s市时装周倒是愈发地与国际接轨，即便还遥不及国际四大时装周的盛况，也有了属于自己一番不小的影响力。 而这次即将要举办的春夏时装发布会，更是趁着年中时在s市刚落幕的某件国际大赛的余温还为完全消退, 使其还在宣传期便稳稳地在国内外引起了一番不小的热潮。 “s市时装周的首秀……你看, 多好的一次机会，就这么毁了。”陈森把挂断电话后的手机粗鲁地塞回兜里，抽着嘴角，对坐在沙发上怡然自得的静安闷声道, “第二个出场位, 记者的菲林都贡献在走第一位置的李娜身上了，谁还理你呀！这么个透明的位置，你怎么就……” 虽然静安昨天在电话里就让陈森去向时装周负责人提出这个要求，但如何也不敢置信的陈森还是在今天上午早早地杀到她家里，希望她能收回这个怎么看都是把自己往死里整的要求，不过面对面交谈时她的强硬态度使得这个要求没有丝毫周转余地。 “那边同意了？”把手里翻开的摄影杂志随意地放在腿上，静安偏过头问着结束通话的陈森。 “跟我一样傻了半天, 反应过来后问这问那的，就差把潜台词说漏出口了。”对方话里的潜台词不用想也知道，肯定相当吻合于他脑中对静安这个要求的震惊与荒谬，陈森一脸郁闷地来回走动着，似想借此行为消散点他心里堵着的一口气。 “后来说要给你留个后面点的好位置，可你竟然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了。”走着步子的陈森转个了方向，斜看了静安一眼，凉凉地开口，“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吧？！你都把意思摊明了就要那第二个出场的位置，对方还能不给么，反正不是抢第一个出场位，他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最后客气客气几句还不是答应了。”倒是陈森这不佳的口气里，却不是怪罪少女的这个要求有多么的缺乏常识，而只是对她的担忧。 “嗯。” 看着男人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幽怨模样，静安莞尔地回应了一声后想起还有一件事没告诉陈森，“对了，陈森，把这次时装秀后的时间空一段出来，通告能排后的就排后，不能的话推掉好了。” “空一段时间出来？”少女接二连三的奇怪要求，让陈森有些无力地停下脚步。 “这是要空多长一段时间？是发生什么事了？”静安作下的决定，陈森已经深刻体会到是有多么的坚决，所以他不抱期望地说出自己的看法，“要知道过些时候你可就没现在这么有市场了，事情如果不急的话还是搁到以后再说？” “不会太长的时间。”静安笑了笑，“如果听了你的建议把这件事搁置一旁的话，我怕到时最后悔可就是你了。” 被静安这么一说，陈森原有的闷气在此刻反倒被好奇取而代之，“到底是件什么事？”会让他后悔的事……难道是对静安将来发展有利的好事？可自己是经纪人，什么好工作的通告不都该是他最先知道吗？ 陈森神情中流露出的不信，让静安弯起了嘴角，“是唐豫要开摄影展的事。” “唐豫的摄影展……”陈森愣了几秒后猛然拔高声音问道，“mr.tang的摄影展？真的假的？！” “是真的，只是还没向媒体放出消息。”静安进一步的解释道，“我已经答应唐豫做他摄影展作品的模特。” 而少女点头微笑后的回答，却令陈森有些晕眩，“唯一一次的摄影展竟然要开了……是哪个原因？！” 显然陈森也想到了唐豫曾经对媒体说过的话，只是这个原因唐豫还没向媒体公开，那么自己便不该多言，静安转开了话题，“比起问什么原因，我还以为你会比较关心我能做这场摄影展模特这件事。” “哦！对对对！”反应过来的陈森，很快被静安牵开了自己刚才的疑问，激动地道，“是因为这件事的话空出多长时间都成！”不管静安现在红不红，只要当上了mr.tang摄影展上作品的模特，那将来…… 一扫之前的郁郁不欢，陈森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中了几率微乎其微的头彩，心里的亢奋溢于言表，“有这事撑着，还怕什么走不走第二个出场位，随便怎么走都成！” 陈森的反应让静安摇头失笑。 短暂地极度兴奋后，收敛起自己拉得过开的嘴巴，有了好心情的陈森瞄到了静安放置在腿上的杂志。 “那个不是唐豫拍的照片吗？”陈森对那张照片的印象很深刻，“我可记得，这是mr.tang第一张登上美国时尚杂志《mode》封面的硬照，也是keyshia唯一一张登上《mode》的照片。” keyshi是一名黑人模特，而以缺乏黑人面孔闻名的杂志《mode》，那期却把她的照片放在了封面上，虽不是首例但产生的舆论可不亚于那时欧美一著名白人女歌手离婚的消息。 静安的目光看回杂志上，照片上是一名完全侧过脸的黑人模特，镜头只呈现出了这名模特包括肩部及其以上的画面，模特高高盘起的黑发下，是同样均匀黝黑的肌肤，稍微抬起的下颚，把颈部伸延开来形成优美的弧线，唯独有着白色的眼远视着前方。 这张硬照最能让人一眼就留意到的，是模特左耳垂挂而下的耳坠，长长的耳坠是由碎钻镶嵌而成的“freedom”单词。 模特肤色和钻石耳坠散发出的光芒，相映着，却又反差着。 透过镜头所凝焦而成的照片，第一眼注意到耳坠后，再转向到模特的眼时，静安仿佛也看到了模特眼中欲破茧而出般的深切意望。 不可否认，一时间渴望自由的情绪忽然渲染上看照者的眼里，心里。 【mr.tang最擅长的是简单，直接地把模特眼中的刹那感情透过镜头捕捉进照片的永恒里，看mr.tang所拍的照片没有人会不知道它所表达的是什么，因为你已感同身受……】 图片旁的文字描述，静安再次浏览而过。 “怎么突然看起了关于摄影的杂志？”陈森没有多想的随口问道。 “顺手买下而已。”只是当时看到封面上写着“摄影师mr.tang”的字样便买了下来。 静安把杂志合上，放于一边。 ******************* 送走了陈森，走回沙发旁的静安拿起那本摄影杂志，打算收拾起来的时候，自己的手机铃声倒是响了起来。 已经备注为唐豫的号码显示在手机屏幕上。 “唐豫。”静安边接起电话边又坐回了沙发上。 这次的通话，她先叫出了他的名字。 “嗯。”那边只发了一个音。 “找我是有事吗？”静安往沙发背上一靠，闲闲地问完话后，发觉自己和唐豫之间的沟通，似乎从一开始就趋于简简单单的平静，而后是渐渐的熟稔。 自己在和他聊天时，总是忘记他的身份是知名的鬼才摄影师，更是唐氏的少爷。 而这忘记，却是起于唐豫和她说话时，不变的温和眉目。 那温和，令她不自觉沉溺其中，略去对方的身份地位。 “没有事就不能打吗？” 那方的唐豫，声音里有丝浅笑。 那丝笑，无端地让静安想起和唐豫使用手机的第一次“交谈”。 那次自以为绝不是唐豫本人的短信来往。 那条附带着笑脸符号的可爱信息。 少女也笑了起来，“没有事的话，那就是想起我了？” “是呀，想你了。” 还是一样的声音，不高不低，仍然隐着缕笑意。 想，和想起，只少了一个字……却表达着不一样的意思。 就像慈善活动后，回答那名小记者的问题，似有着什么……可唐豫那时的神情变化，和这时的说话语气又似寻常不过。 应该是她多心了，静安的眼睫颤了颤。 在重生后，之于这方面，自己可能太过的敏感，只因现在的她对情爱已然是战战兢兢，不是全然的抗拒，而是需要时间的沉淀。 “静安？”她的片刻沉默引来电话那端的低声询问。 “嗯。” “s市的时装周……”唐豫的声音再传来时，说起的已是关于时装周的事，“我会去拍用来摄影展上展出的照片。” 在听到“时装周”及“摄影展”时，静安莫名地在心底释然了某些情绪。 “不是说没事么，怎么这会儿又说起事来了？”静安笑道，“用来摄影展上的照片……” “时装周上拍的照片只是其中一些，还需要到其他地方取景……” 之后的两人聊起的便是有关唐豫摄影展的事。 最后，在挂电话前，唐豫的一句“就算是第二个位置，我的镜头也只会对着你”，让她在诧异之余心里掠过淡淡的温暖。 放下手机的静安看到自己另一只手上还拿着的那本摄影杂志，眼波流转。 买下这本杂志的自己……是否是想从唐豫的作品里更多的了解他这个人？ 37、拉开帷幕的时装周 十月末。 在s市时装周负责方召开全体会议暨新闻通气会后的第二天, 时装周春夏系列开场秀也在万人期待下，即将为此次时装周拉开最为灿耀的帷幕。 “老徐, 听说是由名模李娜领衔这次开场秀？”早已守候在t台下的几个互相间还算认识的时尚记者，打发时间地相互唠嗑着。 被叫作老徐的男人是谈话的几个人里, 资格最老的时尚记者，国内国外看过不下千百遍大大小小的各色时装秀。这会儿听到有人这么问他后，老徐把视线往那人身上转了个圈，有着胡渣子的脸上，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显而易见。 搞得问出这个问题，想要跟这名老前辈套近乎的记者尴尬地僵了脸色。 老徐也没理会变了脸色的那人，扬眉往自己身边的小伙子看去, 示意小伙子跟上自己到一边说些话。 两人大概走到离记者堆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之后老徐一开口就是工作上的事，“小杨，不要在这傻愣着，该拍什么拍什么去。” “啊？！”被点了名字的李恒, 是一名刚过了实习期的摄影记者, 因为照片照得有模有样很是不错，于是这次便被主编派来跟着老徐完成这次时装周的任务，“可模特不是还没出来？” 李恒在报社里是出了名的老实，换而言之就是做事不懂得转弯，可这种踏踏实实的个性倒是对上了老徐的胃口。不然以老徐这样，有了资历就莫名把架子往高处抬的记者也就不会容许发配来的摄影记者只是这么一名新晋人员。 “不要以为这里头能拍点名堂出来的只有模特，你往我手指指的地方看去。”毕竟有了多次这种跑时装秀新闻的经验, 老徐更懂得该抓住什么别人一时想不到的热点加进他的报道里，“那个人看出是谁了不？” 顺着老徐偷偷摸摸指着的地方，李恒瞧到一名正往电脑笔记本上敲着字的中年女人，一看就知是大码的黑白连身裙，却还是被她发福的体型撑得有些惨不忍睹，李恒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不认识这号人物，“她是……谁？” 被年轻小伙子的回问气得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了两下，老徐瞪了一眼李恒，本想骂出的话在李恒虚心求教的神情下又给硬生生地收了回来，最后只得叹口气，无奈地道，“算了，看你也不像是会关注时尚的人，这次也是你第一次被派来拍摄时尚秀的照片，估计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她可是……” 正想报出那肥胖女人名字的老徐，转念一想不对，就算知道她的名字，眼前这愣头青九成九肯定还是现在这样一头的雾水，想了想后，老徐说出一本杂志的名字，“《都市时尚》知道不？” 《都市时尚》，国内销售量第一的时尚杂志，李恒的现任女友可是期期都订阅，而作为摄影师的李恒也是时常翻阅里头的时尚硬照。 “我知道的。”李恒点点头。 幸好不是太落伍，起码这时尚杂志还是知道的。老徐眼里的神色满意了点，“她是张雯，《都市时尚》杂志时装专栏作家，也是国内排第一的时尚评论家。不要看她那胖胖的样子挺亲厚的，要知道那女人，点评起设计师的作品来文笔幽默好笑，却常常犀利的毒死人。”瞄了眼李恒看向那边时脸上猛然升起的疑惑与惊讶并存的表情，老徐以为这是对他说出那胖女人身份后的直观反应，“现在知道我让你拍什么了吧？” “徐……徐哥，那，那人……”没有接上老徐的话，李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胖女人方向的同时，激动地颤抖着声断断续续地说道，“那人是，是不是……” 没耐心听完李恒的话，被弄得莫名其妙的老徐干脆自己转过头看向张雯那边。 才不过一下的时间，张雯右手边本是空荡荡的位置上多了一个拿着专业相机的男人。 穿着连帽衫和牛仔裤的男人，坐在位置上低着头摆弄着他的相机。 微埋下的头，却是被大兜帽遮掩地完全看不出脸面。 不过…… 老徐皱了皱眉头，先不说张雯坐的那一排位置都是预先给了哪些或知名或有钱的人物，单是从那男人坐下后张雯表现出来的一脸惊喜，和随后攀谈的样子也能得知这人不一样的地位。 “那人一定是mr.tang！”李恒的小声惊呼引来老徐的讶异。 “你刚说的是鬼才摄影师mr.tang？！”老徐转看向自己带来的摄影记者，问话的速度有些急切，“你有没有看错！mr.tang怎么可能来这种时装秀！”不是老徐看不起s市的时装周，只是以mr.tang在时尚界的身份实在……是只该适合出现在国外那种奢侈品品牌的时装秀上，还该是以嘉宾的身份，又哪需要带着相机？ 李恒略为迟钝地点着头，看得有些发怔的眼里是逐渐腾起的崇拜。 即便李恒自身不是时尚摄影师，可mr.tang的摄影技巧以及他摄影作品中能让人着魔的感情流露，无不让mr.tang站到了摄影界的顶端，年级轻轻却已有了和那些老一辈摄影师不相上下的实力。 “是，绝对是！”那集被他看了不下数十遍的“希哈”时代，里头mr.tang的身形早就深刻印在了他脑中，以至被大兜帽藏去面貌的男人在走向那名胖女人的时候，李恒就立刻联想到了mr.tang，更何况…… “更何况那相机……是mr.tang的相机里头最为钟爱也最常用的一款！”身为mr.tang的超级粉丝，李恒对自家偶像的崇拜由此可见，“我剪下来的那张国外杂志页上还有这相机的照片！竟然是mr.tang，竟然mr.tang会来这里！” 平时木讷到一定程度的李恒在说到mr.tang时所表现出来“手舞足蹈”的兴奋，老徐没有功夫调侃什么，因为此刻的他也沉浸在一片惊愕之中。 “老徐，你们在那边聊什么，时装秀都要开始了！”而这时，和老徐熟识的一名时尚记者往他们这边嚷了一嗓子，也恰把老徐对mr.tang出现的震惊收了回来。 “这就来这就来！”往回喊了一句后的老徐，双目炯亮地对李恒叮咛道，“小李，你给我盯牢了mr.tang！待会看他往哪站，你就不要脸的也往那附近蹭去，他拍什么你也给我跟着拍什么！” “还有，快，不要发呆了，给我把mr.tang的照片先拍下来！”老徐往李恒的肩膀上赏了一掌，呵呵地笑着，“还是你小子眼利，一眼就瞧出了名堂。趁着其他人都还没发现mr.tang的现身，咱们这照片可是绝对的独家！” 受了叮嘱的李恒，举起手里的相机，马上就往mr.tang的方向一连拍下了好几张照片。 “我倒是忘了你的身份会引来记者的拍摄。”察觉到被拍摄的唐豫，稍微偏过头，从帽沿下往李恒的位置看去一眼。 “眩以趺淳醯盟馐窃谂哪隳兀刻圃ァ！闭碰┟凶判⊙垡餐歉龇较蚯迫ィ翱刹灰晕烁雒弊拥妥磐罚鹑司腿喜怀瞿憷戳恕！ “是吗。”仍戴着帽子的男人继续调适起手中的相机。 张雯收回视线，肥胖的手指在笔记本上边敲打着字边开口问着身边的年轻男人，“你怎么会来这里？” “拍些照片。”唐豫的回答言简意赅，“你呢？怎么小宝没吵着不让你来？” 用得着来这里拍些照片？张雯奇怪地顿了顿手上打字的速度，偏头看唐豫还是一副冷冷漠漠的老样子也就没再多问，“小宝的爹这段时间都会在家里呆着，哪还有空想到我这个做娘的。”抱怨的话语，说得却是一番的甜蜜。 “jeff从巴黎回来了？”jeff是张雯的法国爱人，在法国也算的上是一名小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唐豫想起了另一个，眸光沉了些许，“……val呢？今年也不回来？” 听到唐豫提起val，张雯摇了摇头，“val估计今年还是在巴黎过着年，倒是听jeff说val打算明年的时候回国办一场自己的时装秀。” “这不，jeff还让我在这次时装周上给val物色些模特，兴许到时候用得上。” 在张雯说到val打算在明年回国时，唐豫便停了摆弄相机的手，浅浅地答了句，“知道了。” 反倒是张雯想到了其他，“你说val如果明年的时候真能回来，和唐悠之间还有没有可能……” 叹了口气，前一句的话还没说完，张雯又感慨起了后一句的话，“还以为今年，丹宁死的消息val得知后会回来看看……枉费我还特地打了jeff的电话，让他转达。” 唐豫“嗯”了一声后，却没有再说什么。 张雯以为是自己提到唐悠的事让男人有些介意，于是也识趣的停了嘴。 而在他们的沉默里，首场时装秀也将正式开始。 ********************* 国内的时装秀，比之国外来，无论是在秀场布置还是秀场氛围等方面上都还有着一段不小的距离需要改良。 缺乏创意的秀场布置，使时装秀看起来总是那么的，千篇一律。 在这种乏味的时装秀上，时尚记者们除了看着眼前走过的一套套时有惊喜时有无聊的衣服之外，最为关注的便是三十米t台上走过的熟悉面孔。 不是说那些较为陌生的模特面孔是因为没有名气所以没人关注，而只是太过普通到没人有那个兴趣去关注，如若长着一张绝对美貌，不，是绝对时尚的脸，即便台步走的不怎么样，也能在瞬息间谋杀摄影记者的不少菲林。 可惜这样的模特，哪还到现在还没有混出点名气。 所以各家媒体内部都已经得到一些消息的时尚记者，对这次开场秀的期待全部留给了作为第一个出场的名模李娜，以及参与走首场秀的新人模特静安。 成名已久的李娜对上迅速蹿红的静安，会是怎样一番较量？ 然而，记者们心里也知道，用“对上”“较量”这种说法可能有些不妥，毕竟李娜第一的出场位已然注定了她会比静安得到更多的关注，无论是在现场还是首秀结束后的报道。 在摄影记者抬着手，保持着手里相机的平衡时，t台的走秀音乐也响了起来。 穿着银白色裙装、黑色露指中靴的李娜，不负众望地率先走进了人们的视野。 无袖的长裙，裙摆被设计师做成较为硬朗的蓬松褶皱状，前方只到大腿处，而后方却延伸至小腿肚，从肩膀、胸前交叉而过的银白色布料，末端隐于折起的裙摆两侧，倒似有着提拉起裙摆的美感，看不出什么材质的银白裙装，在李娜走来的步伐间有着唯美的律动。 一头栗色长发，纤长的身材，配上这套裙装的李娜在t台前端停下步子时，偏冷色系的妆容，使她淡淡的神情中展露出一种冷凝的艳色。让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心底不免感叹一句：不愧是国内第一的女模。 一时间从李娜出场便不断闪烁的相机灯光，在这一刻更为的频频耀人眼目。 只是被要求过“唐豫拍什么你就拍什么”的李恒却在这时极度的郁闷。 38、静安的出场 李恒僵硬着身, 强忍着没把手上的相机镜头往李娜身上转去。此时的他无所适从地把镜头三分之一左右的画面，停驻在了戴着大兜帽的男人身上, 而透过相机的“眼”，他却看到相距他几步远处, 他崇拜的偶像mr.tang竟然……竟然在李娜都走到了t台前头后方才举起相机，更令他错愕的是，那相机镜头对准的方向，居然是t台的登台口。 心里倒腾着各种古怪和莫名的李恒，如若偏转过身，他将会惊恐地瞧到与他隔着数人之外的老徐，正满面怒气冲冠地一手指向李娜一手往他这边大幅度的比划着。 然而此刻“尽职尽责”履行着老徐之前叮嘱的李恒, 哪里会知道老徐那一脸濒临暴走的神情变化, 他现在整个的心思可都专注的放在了唐豫摆在快门上的手指上。 许是盯得太过专注，在某个瞬间，在唐豫手指微动的刹那，惊喜之下的李恒还来不及调适他的镜头方向和焦距, 便也随之快速地按下了快门。 闪光灯闪烁后, 激动之余傻傻反应过来的李恒才发现他压根就还没看清mr.tang是在拍什么！只知道自己刚刚按下快门的那一下，镜头的画面里，除了mr.tang举着相机戴着兜帽的身影外，隐约还有一个人的出现，而那个人影出现的地方似乎就是登台口的位置。 晕晕然的李恒，觉得眼前一个恍惚后把本就对着登台口三分之二的镜头，完全挪了去。 明亮聚灯光的照射下, 视线转换间，李恒在镜头外一时痴愣地看着那名初登上t台的模特。 模特身上穿的是一件纯白色款型新奇的连体衣裤，上身的衣服看起来倒像是一件立领的棉制衬衫，蝙蝠袖的袖口上折皱的线条从肩线延至稍微收紧的腰线，勾勒出清爽简洁的优雅，而其下身的设计尤为独特，宛如裙袂的不规则布摆从腰间，又似从肩膀处顺滑而下直达膝盖以下寸许的位置，乍一眼看去，如一件大大的白色披肩抖落在同是白色的衣裤之外，再为往下，略为宽大的裤脚覆盖起的双脚，只现出少女穿着平底白色凉鞋的十趾。 目光上移，黑色的短发被造型师全部收起，展露无遗地现出少女薄施粉妆的容颜。 然而站在台下的李恒，却知道他的短暂痴愣不是来自女模一身的美衣，也不是来自她在妆容后显得高端时尚的五官。 只是……来自于…… 李恒眨了一下眼，再次定目望去…… 分明毫无佩戴任何珠宝饰品的少女，李恒竟似在她身上看到了，焕发而出的熠熠光辉。 双手插在裤袋中款步走出的静安，在现代化的布景以及衣装之下，一步一顿间，却让人忽略了性别恍惚了时光，感受到的是仿若出战在即的王者，身穿战甲傲然于队伍之前，神情眸光中有着令他人不自觉臣服的绝对自信，以及高高在上的绝代风华。 这样的人，不吸引到众人的目光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她的出现，便已控制住了全场的氛围，便是这场秀唯一的主导者。 在前头的李娜刚刚定格完pose，转过身时。台下大半甚至越来越多观众的目光却是早已被第二名登上天桥的模特吸引而去。 t台之下，一张张转看向静安的陌生面孔，美丑各不相同的脸庞上，却是有着或多或少相似的表情。 那表情远不是看到李娜出场时所有的意料之中的惊艳，也不是对这名模特t台表现的赞赏，更不是…… 而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直观冲击。 与此同时，本该追随李娜身影的镜头，也不知在何时起纷纷移到了静安的身上，不是摄影记者发现走在第二位的模特是静安后的刻意反应，而只是一份连他们也诧异的，自然而然的举动。 摄影师的镜头，对焦的，总是那道更为出彩更为掳掠人心的景色…… “老徐……你看第二走出来的模特。”在老徐身边的一名年轻时尚记者拍了拍仍在对李恒“张牙舞爪”的老徐。 “第二个模特看个头啊！有李娜在那压制着看屁啊看！”怒目着台下的李恒，老徐张口就是愤愤的语气，“那死小子到底在不停的拍个什么东西？！刚才怎么就没见他往李娜身上拍了啊！tmd!” “是静安！走第二个的模特是那个蹿红的静安啊！”见老徐没有理他的话，年轻的时尚记者又小声喊了起来，“妈呀，不是听说这小模特是第一次走这种大型时装秀的吗？！骗鬼呀！” “静安？！第二个位置？！”被旁边人说的话打了个激灵，老徐马上偏头往t台上看去，“你开什么……”玩笑…… 不过是朝天桥上看去一眼，老徐的话戛然而止。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同样被静安的表现震惊到的老徐，在惊讶后，却是看出这名新生的模特，在走着台步时不仅仅是把全身融入进了背景音乐的节奏中，更是在脚步的每次起落间，次次都恰好踩踏在了节奏中的每一个节拍之上。 老徐的眼睛愈发瞪大了，这个小模特，看起来竟是完全像在随心所欲地控制着走秀音乐的节奏，音乐的节拍……而这，却是现今许多已然成许名的模特也都还无法做到的协调感，即便是刚才走在第一位的李娜，在静安此时的对比下，那台步也不再是完美无缺。 39、锁定胜局 眼前走来的模特, 耳里传入的音乐。 行云如水的台步，一如跃动在已被旋律牵动而起的心弦上。 名叫静安的少女, 举止间给人贵气强势中带着优雅慵懒的奢华时尚感。 不知是哪个有名望的时尚记者曾在报道里写过，“一场秀是否成功有的时候与其所展示的衣服并无任何关系”, 老徐记得那报道里那名时尚记者提到的成功要素是“秀场布置的创意”，那名记者强调当秀场被布置为另类独特宛如情景剧般的存在时，台下的观众幻觉间已然置身于一片爱丽丝的梦境中，那时候他们的惊叹他们的赞扬他们的呼声，不在模特不在衣服，而只为那令人眼花缭乱的秀场。 对于那篇报道老徐是十分认同的，只有极富创意的秀场布置, 营造出不一样的华丽时装秀, 才能蛊惑住台下看客纷纷扰扰的心绪，使他们连模特身上的衣服款式都还没看清，便产生了美轮美奂的错觉，这可比名模效应来得有力的多。 然而此刻老徐对他的这个想法有了动摇…… 这场s市时装周的首秀…… 视野里如梦如幻的艳色沉沦, 不是来自设计新颖的衣服, 更不是来自t台毫无特色的单调布景。 却只是来自模特所张扬出的深入人心的魅力…… 原来，那种让人恍然坠梦的窒息美感，单单凭着一个模特，单单靠着走台风姿也能如此这般呈现出来。 看了近十年的模特走台，可以说每个模特在走台步时，都会有独属于她自己的风格，相似却不尽然相同。其中有独树一帜的奇异、有循规蹈矩的平常、也有差强人意的一般…… 而模特的优秀与否, 很大程度上老徐一眼便能从她们的台步中看出端倪来，且不夸张的说，对于那些曾经或者现今有着名气的模特，他甚至能从她们的走台风范中猜出她们的名字来。 静安，年轻的新一代模特，可是她的台步……台下凝视的老徐却是混乱模糊了思维。 “丹宁……”不自禁地，老徐轻声叫出那个不算久远却已逐渐消逝在人们记忆里的名字，之后又呐呐地接着感叹道，“真像。” 老徐如今就职的报社是去年年末刚跳槽过来的，他的印象里，在前东家的报刊上他发表过一系列专述国内外名模走台对比的文章，其中在举例到国内的模特时，他曾毫不掩饰地写道国内至今尚没有人的台步能比丹宁走得更好，就连李娜也只是模仿到了丹宁七八成的走台风格。 即便那时候的丹宁早就不是模特了，即便那时候站在模特界最尖端位置上的是李娜，即便那时候他的言论被李娜的粉丝攻击的“体无完肤”，即便那时候他因为这篇言论是否该修改的问题和前东家闹得不甚愉快。 可老徐却一直坚持着他的观点。所以被李娜的粉丝评为最没有眼光的时尚记者时，他选择不屑一顾；被前东家勒令事后必须发一篇所谓的“改过版本”时，他干脆辞职走人，反正挖角他的报社大有所在。 新进入的报社，开始那会儿也有青年人拐弯抹角地问他是怎么想的，老徐没有，也不想为他的言论解释什么。 因为这些问他的人里根本就没有一人亲眼目睹过丹宁的走秀，所以没法如他般感受到丹宁在天桥上走过时，韵律的步伐间，那浑身散发出的绝对存在感。 然，又怎么能怪他们没有看过，要怪也只能怪，丹宁成名的太早，那时候除了模特界及时尚界外，关注模特、关注她的圈外人都还只是些从“星光模特大赛”中追随而来的部分观众。而在模特、时尚领域渐渐在群众间红透起来的时候，她却已经转入了演艺圈。 除了叹一句命运弄人，老徐真不知该如何表达他的惋惜。 后来丹宁意外的车祸，他以为那样的台步，那样的震撼，他这后半辈子该是无缘再见也无缘再感受到了，却没想到…… 这个年纪轻轻的小模特，竟能重现丹宁在t台上所焕发出的风华，甚至比之丹宁的台步走得更为放得开，更为的大气。 带来的震惊也尤是过之。 而在老徐愣神的时候，t台下的人们倒是为台上正上演着的桥段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高潮。 天桥上，穿插而过的两人，正面走来的静安，背面走回的李娜。 她们，在隔着极短的距离，错肩而过的瞬间。 可以说所有人注意的焦点全集中在了那名短发模特的身上，无一例外的无言痴迷。 有着强烈对比的短瞬一幕，使集中在靠近t台前段的摄影记者疯狂地为这一刻的到来接连不断地按下了指下的快门。 唯独自静安登上t台后便一直拍照的李恒，因为先前“不要脸地往mr.tang附近蹭去”，以至他现在所站的地方堪堪位于t台的后半段。所以只能捕捉下静安的背影。 不过…… 在静安与李娜“相遇”的那个刹那，在迎着无数闪光灯不断的闪烁间，李恒也按下了手上相机的快门。 满足于自己所拍的照片，李恒歇了口气地稍放下相机，偏转过大半个身往回看向mr.tang原来待着的地方。只是皱着眉的李恒这个时候，竟无论如何也再找寻不到mr.tang的身影。 mr.tang的离开就如他的出现般，悄无声息。 不见了的偶像，让李恒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没精打采地重举起相机对焦回t台上的模特，这一刻却恰逢上少女在天桥上的一个转身。 李恒没法从正面看到那名模特刚才停顿时，又给台下的人们带来了什么样的强烈感观，但是他略为瞄了瞄观众席上的看客后，不难发现比起李娜同在t台前的转身来看，追逐在短发少女身上忘返的流连目光显然要多的多。 且直至少女的倩影全然没于t台之后，那些目光却仍然短暂凝滞在她消失的地方。 如若说这是一场了无硝烟的比试，那么毫无悬念的，这名走在第二个位置的模特反倒出人意外地锁定了胜局。 现在允自惊叹中的李恒还不知道，这场秀对他以后的发展会有着多么深远的影响，况且单单这场秀的精彩程度，也将是他此生看到过的，唯一一次绝无仅有的华美逆袭。 ******************* 几十分钟的首场时装秀，即使是李娜身着华服的再次登场，也无法再激起观众更多的热潮，他们的眼里心里隐隐期待着的是另一人的出现，只为那人留在他们记忆里开场时那不过须臾的惊艳。 然而，直至时装秀的最后，那名短发模特都没有再换上新的服装独自走出。只是在谢幕时，夹杂在模特队伍里走过场，依旧是那件白色的连衣裤，依旧是偏白色的妆容，却只需一眼，便成永恒。 没有对比的情况下，几乎所有的人只是觉得这名短发模特的台步走得煞是好看，而此刻在这么多模特一同走来的反差下，短发模特走得可不就是“好看”如此简单了。 她就像一颗发着强光的恒星，暗淡掩盖去盘踞在她四周的所有星辰。霸道强势地掠夺来他人关注的目光。 s市时装周的第一天晚上，在持久的掌声与哗然中，首场春夏时装秀圆满地落下序幕。 也让参与这场秀的人们深刻记下了，那名有着黑色短发的俏丽模特。 穿回自己宽松的常服，走出后台的静安褪去了t台之上惑人入骨的傲然神态，又变回了往日里淡然宁静的样子。 “丹宁！”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绝不算轻。 久违的名字，静安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同样已换上平时服装的李娜，褪尽铅华的脸上，眼白中有着明显的红色血丝。她挥开身旁跟上来一脸焦急的助理，急促地走到静安面前，几近龇牙咧嘴地对少女低声咆哮道，“你说，你和丹宁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这具身体和丹宁的确没有丝毫的关系。静安觉得李娜的脸色过于病态的青白。 再说这里可不是什么隐秘的地方，静安看着从后台陆续而出的模特、工作人员，皱着眉后悔自己不该因为过去的名字停下脚步。 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像是对“前辈”的尊重，静安对李娜点了点头后没有说任何话，便转身欲走。 “怎么可能会没有关系！”李娜的右手一把抓在了少女的左臂上，制止了她离开的举动。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没有关系！那种完全合着音乐拍子走得轻松自如的台步，那样让人不自禁窒息的t台表现力，除了那人，她再也没从别人身上看到过！ 李娜摇着头，声音里弥漫着一丝的疯狂，“你骗不过我的，一定是她，一定跟她有关！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没有人……” 可以说对那人实力的了解，没有哪个人会比她来得更为深刻。 多少个日夜，她不厌其烦地看着那人走秀的带子，一遍又一遍地学着那人的步伐，踩着自己的步子。 即便如此，这么多年来，她仍是走不出她以为能走出的风格。 丹宁……那个名字是埋葬在她心底最深处的黑暗不堪。 李娜抓在她臂上的手，没有克制分毫的力度，让静安因突来的疼痛暗咬下牙关，声音也没了开始时的敷衍客气，“把手拿开！” 静安转回身体，抬起右手掰动着左臂上女人的手，只是对方用的力气大得让她微微一惊。 “她是不是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是不是？！”李娜忽然加大的噪音，引来早已留意这边的众人视线，“是她教你的，一定是她让你出现在这的！你们是要看我怎么失败的对不对？！你们……” 静安怔愣于女人此时毫无前兆的歇斯底里，前后不搭的话语以及激烈的语态举止，这已……不算正常。 “李娜姐，李娜姐，我把药拿来了，你看要不先……”刚才跑进后台的李娜助理，这时从后台内匆匆跑出，看到她们这边的动静后立马跑了过来。 察觉到李娜和静安之间怪异的氛围，助理咽了咽口水，一时不知该拿手里的药瓶和水怎么办。可在时装秀结束后，李娜愈加青白的脸色和发红的眼，让她毛骨悚然地想起了那场婚礼……那场婚礼上，蓦然离席的新郎，以及，猛然狂笑的新娘。 助理在这时插进来的声音，让李娜的眼直直地转向了她，“你说，她死了，她死了对不对……” “……是……是……”助理唯唯诺诺地回答着女人重复的问题，“李娜姐，医生说这药你要……”在情绪失控的时候赶紧吃呀！ 偷瞄了一眼静安，有外人在场助理不好把话明着说。 “死了，死的好，死的好……”听到助理的回话，女人眼中癫狂的神色平静了些许，“这样一来，就没人和我争了，没人了……” “死的好”……在她的面前却说她“死的好”，静安有着笑出声的冲动。 李娜，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和你争什么，是你的便该是你的，不是你的，又哪是你我能强求得来的？ “如果我说……”静安也不知这一刻的自己处于什么心态，她只是想告诉李娜，“她还活着呢？” 40、又是一声“丹宁” 她……还活着…… 少女或许的话平静诡异的就像是一句肯定的陈述, 令人完全忽略去她最开始的“如果”两字。 李娜仍定格在助理身上的瞳孔，在这一瞬间剧烈地收缩了下。 而助理的心也在此时紧张地忐忑着, 握着小药瓶的手颤了颤，心里不停祈祷着“不要有事, 千万不要有事”的同时，强装起凶悍的目光瞪回了周围那些试图探寻出什么的视线。 不知是不是老天感动到了小助理心底的慌张和虔诚的祈求，李娜下一刻的反应竟然只是收回原本牢牢抓着静安的右手，略显呆滞的眼眸迟钝地移看向，手心朝上五指微张的右手。 丹宁还活着的话…… 那么她的手里还能抓住什么？那么她现在抓在手里的东西又算是什么？ 李娜觉得此刻的自己感到一股寒冷，那寒意从手心处蔓延开来，随着血液的循环覆盖住她的全身。 而那股寒冷, 也似冻结住了她眼中片刻前的疯狂。 没想到李娜会是这反应的两人, 一个惊喜的笑歪了嘴角，一个却是困惑的微蹙起了眉头。 “李，李娜姐……”助理不敢大意地把自己的音量调到最小，谨慎地唤着女人。 属于丹宁的前世, 在静安的记忆里, 和李娜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对方的脸上从来都是一副傲然自信的样子，看向自己的眸光内更是有着不把自己瞧入眼的不屑。 然而这样的人，在属于静安的今生中，却屡屡让她看到了截然不同的神色变化，且在今天……在她说出“丹宁如果还活着”时…… 静安甚至在李娜缺乏血色的面目上，看到了疯狂以及……脆弱。 在前世, 她和李娜的交集可以说几近于无，而这个与她本该毫无关系的女人却是……后来一切的导火索，在萧漠凡的事上，使得她对她也有着多多少少的恨意，以至看着眼前似乎是因为“丹宁的自己”而濒临崩溃脆弱的李娜，静安的心情谈不上所谓的同情可怜，有的不过是些许的诧异，诧异于“自己”对她情绪的影响。 “你……”静安犹豫地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在察觉自己现在身份的不适合后消了声。 右手轻轻按了下已然脱离束缚的坐臂，刺麻的疼从按下的地方缓缓扩散至神经。静安放下右手，复杂地看了一眼李娜后再次转身离开，这一次的离开不再受到阻挠却让她心里有着宛如堵了棉絮般的窒闷。 何必呢李娜，何必呢…… ****************** 精彩的时装秀结束在慵懒的夜色中。 走得比较晚的静安，出来时，参与这场首秀的观众、记者又或大部分的工作人员都已离开了好一会儿。 黑暗的夜，即便有城市的华灯点缀，也添许许寂寥与冷清。 当冷涩的夜风划过少女的脸颊时，静安看到路灯下，一辆融入夜色的黑色轿车，在这片微凉中亮着温暖的橙光。 那辆不张扬的车，低低调调仿若它的主人。 静安还停留在之前的闷郁情绪在此刻蓦然地烟消云散开来。 她抿唇一笑，刻意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闲散地斜倚在车门上的男人，双手插在连帽衫的口袋里，低垂着头，只能看到松松垮垮的帽沿。 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拉长，延伸至她走来的方向，静安勾起嘴角，忽而顽劣的双脚先后踩上他的影子，沿着灰淡的影子往男人站的地方继续前行。 不过走了两步后，自己倒是“噗嗤——”一声率先笑了出来。 “嗨，唐豫。”少女耸耸肩，莞尔地和抬起头向她看来的男人打着招呼。 男人的手肘向后方稍稍用力一撑，便直起了身。 “回去了？”他的声音，清冷如故。 “嗯。”大大的点了个头，静安加快几步便走到了唐豫面前。 瞅着男人仍戴着的大兜帽，少女弯起了眉目，“唐豫，你这会儿看起来，还真是像个大男孩。” 浅灰色的连帽衫和淡蓝色的牛仔裤，这样穿着的唐豫，让静安不免想到“青春阳光”的字样，颇有些逗趣。 但不得不说，什么样的衣服由唐豫穿来，都有着一番独特的魅力。 唐豫一手拉下帽子，一手随意地抓揉了几下自己被帽子压乱的头发，轻声笑语，“难道我平时看起来很老吗？” “怎么可能老，你可比我还年轻……”猛然意识到自己顺口而出的错误语句，静安尴尬地扯开了话题，“走吧，这都不早了。” 刚才一时不察竟以为自己还是二十六的年纪，所以才会脱口而出唐豫比原来的自己还小一岁的事实。静安笑了笑。 没指出少女话里的奇怪之处，以为是对方口误的唐豫打开副手位的车门，让静安先坐进车里，而后自己再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座。 今天静安没把陈森叫来，也是因为唐豫在上次的电话里已经说好了时装秀结束后他可以顺路送她回去。 ********************* 不算短的车程，在到了静安新住处的时候，两人已从唐豫在不久后将要公布的摄影展聊到了这次的时装周首秀。 在唐豫说了一句关于她走秀的赞美后，静安微微红了下脸，不自在地心虚道，“那个……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能在第……一次走这种大型秀时，表现的不错……” 飘忽着眼神的少女，默默的尴尬中，车子已然慢慢降下速度。 待车子停稳，静安解开安全带，在对唐豫说了一句“再见”后，少女正要打开车门的手却是骤然一僵。 “丹宁……” 她的名，她原来的名……再一次被人叫出。 41、如烟往事（上） 从唐豫的口中听到她以往的名字, 静安惊诧莫名。 而这惊诧之中，迷惑的成分要远远大于讶异。 在听到这个名字时, 她的第一个反应不在于唐豫认出了“自己”，毕竟这副属于静安的皮囊里, 没有人敢断言早已换了上了丹宁的魂。 反倒是回过神的她，首先想到的却是，或许在“她”还不知道他的时候，他已认识了“她”。 这个认知，使得静安的心湖轻微的悸动开浅浅波澜。 “什么？”细声回应的静安，闪烁不定的眼看向车窗外杂陈着城市灯火的夜色。 “当你走在t台上的时候，我想到了丹宁, 你和她在台上给人带来的感觉很像。” 身侧传来的声音像隔着一层塑料板, 听在静安的耳里竟似隐约不清。 “你是说，我……像她？”静安转过头，对上唐豫早已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 “还记得星光挑旬faint scent’代言人的试镜吗？”男人开口，回答了她的问话, “那时候我选择了你, 可以说，是因为在镜头里我把你当成了她。” 唐豫的回答，解开了她能以新人身份便出奇顺利地取得了“faint scent”代言人的疑惑。 但是这样的回答，却让少女的脸上呈现出刹那的空白。望着眼前的男人，她想要反驳或辩解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把你当成了她……”唐豫的话令她顿生一股荒唐的错位感。 然而也是，这个男人又怎么可能知道, 以前的丹宁，现在的静安，无论哪个人，都是她自己…… 虽然她心里明确，可在听到唐豫亲口说出把她当成了另一个“她”的时候，此时的自己，内心竟是浮荡着不是滋味的扭捏感。 也许比起作为“丹宁”时候的自己，她认为现在的“静安”来得更为真实。 毕竟是崭新的生命，重来的人生。 看着少女轻拢起的眉，和脸上不自然的神色。唐豫却是放柔了眸色，伸出本搭放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润白指尖，已不是第一次的勾起静安脸侧的碎发安置于耳后。 “可静安……”男人淡漠声线中，是温固的坚定，“我知道你是静安。” 一句话，舒缓下了她的心，却紧致了她的眉。 再加上唐豫收回手后，徒留下晕红的耳廓，静安不甚明了的迷茫着。 “不是把我当成了丹宁？”她仍旧对男人之前的那句话有些在意，以至把心里辗转的疑问不自禁地脱口说出。 “只是开始的时候。”唐豫眼中的笑，阐释着他早已不再透过少女看着其他的人，“你很在意，我把你当成了丹宁？” 被男人直言出自己心中的小小情绪，静安略为赧红了两颊，“……也不是。”低浅拖曳的声音让她的这句回答实在不够“理直气壮”。 “在硬照和台步上她一向被人赞为优秀……而说我能像她，不也是认可了我作为模特的能力么。”静安说得有些生硬，怎么看这句话都像是，自己对自己说着的好话。 “是的，她很优秀。”唐豫偏回过头，往后放松着身子靠在椅背上，牵起的嘴角接过了静安的话，“而你，比她做的更好……明明你才这个年龄，可无论是对镜头的把握还是在天桥上的感染力，却有着在岁月沉淀后才能体会并表现出的精湛……这一点上，她不及你。” 早已停下的车辆，早该告别的两人。 却被曾经的自己，一时困固在了这个狭隘的空间内。 黯凉的夜，黑浓的景，在这光亮的车内，寂谧之中的静安细细看去，便能在男人目不斜视于前方的眼中察觉出一丝似曾相识的神色。 那神色，静安的记忆里有着模糊的影像。 “faint scent”第二次的试镜，当她穿着唐豫挑选的val蓝色裙装，说着关于男人口里那位同样喜欢val设计的“朋友”时。 以及后来，她对他随意地问起为什么要当一名摄影师时。 在这两次他给她的回应里，眼里也曾流转过似是而非的眸光。 那个同样喜欢val设计的人，那个让唐豫成为一名摄影师的原由。 短短数分钟里，静安想起了先前这些她留意到的片段。 再回视进面前的唐豫，少女深凝了眸色，“你……认识丹宁？” 静安语带诧异的话，惊动了唐豫稍微游离开的思绪，他眨眼一笑后回着少女的问话，“算是认识。”认识，却也只是“算是”。 “可是……她不认识你。”不加思索的话，已来不及收回便全然说出。 使得车内的两人在这一刻都怔了怔。 唐豫的眼转向静安，看着她的目光里是彰显着疑惑，“……你们认识？” 此时问出的问题，其实已在男人心底形成良久。 实在是在他的镜头里，她们举止神态间相似的地方，太多。 更在这次的对话里，少女语句中对“丹宁”的熟悉隐隐从字句中传递而出。 细想从他说出“丹宁”这个名字后静安所对应而出的话语，唐豫眼里的疑惑逐渐浓重。 照理说，以静安进入模特界的时间，“丹宁”这个名字之于她该不会有多少熟悉，更别说，她能言出“在硬照和台步上她一向被人赞为优秀”的结论，以及刚才…… 你们，自己和曾经的自己。 “不，我只是猜测。”静安的视线回避开男人看来的目光，“难道不是？” 显然有些话，她并不打算对他说出。 唐豫也没有刨根究底的想法。 有些事，如若一个人想要告诉另一个人，总是会说的，等的不过是迟早会到来的那个时刻。 比如这个晚上，他对她提起了“丹宁”。 不过是，他不想因为以后可能会出现的误会，让少女从他人的口中以为她不过是自己眼中别人的替代品。 “的确是的。”唐豫点了点头，话里有着微微的遗憾，“她不认识我，更可能不知道我吧。” 类似的回答，证实了她的猜测。 曾经的自己，竟然就是许久前他对她说起的那个喜欢val设计的人。 当时唐豫说的话具体已然忘记，但她记得他说“直到那个人离开……”。 原来离开的定义便不是如她那时所想的“生离”，而是……“死别”。 即便男人的言论告诉了静安，他确如她率先想到的可能一般：在“她”还不知道他的时候，他已认识了“她”。 但此刻，静安的心里萦绕着的，却是更多的茫然。 唐豫……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她”又为什么不知道你？！而你又如何知道“她”喜欢val的设计？！…… “你和丹宁难道……就没有交集吗？”脑中纷杂的问题最终汇成这么一句问话。静安想，他们的交集也许只是自己忘记了。 “她不知道我”比起“她不认识我”，听在她耳里，更为五味杂陈。 “和她的交集……”男人的眉头皱起，微颤的长睫下眼波潋滟，似在回忆着过往的某件事，“如果电话算的话，我想，我也许陪了她一夜。” 42、如烟往事（下） 在属于丹宁的前一世里, 她对那个夜晚的记忆，可以说是一片浑浑噩噩的虚无。 只因为在那个夜晚来临的那天里, 在她的索问下，萧漠凡的默认, 让她知道，她为他付出的五年感情不过是建立在一场谎言之上。 其实那天的到来，那天的结果，她早该预测到的。 正如媒体上越来越多李娜与萧漠凡即将举行婚礼的报道，正如局外人暗讽她为第三者的流言越来越盛时……也正如对于这些置她于何地的舆论让她愈发茫然无助时，萧漠凡却从来没有出面驳斥过。 那个晚上，说她可笑也好说她痴傻也罢, 看似决然离开后的自己回到家中, 坐在床上时，却还刻意地把手机从包里拿出，牢牢握在手上。 她想等的，也许只是萧漠凡的一句解释, 一句除了沉默外的任何话。 然而, 那人真的来了电话又如何……她接，又或不接……她又想从他口里听到什么…… 仍未滑落的泪，凝聚成薄雾，覆在她的眼眸上，模糊了视线。 几近一个小时的等待，在她以为那个晚上她终将要与冷寂相伴时，手里的机身却伴着欢快的铃音忽然震动了起来。 泛着光亮的屏幕, 在她呆愣的视野里尤为朦然模糊。 未及擦去眼中的雾水，未及看清来电的号码，她的手反是先于她的意识，按下了接听键。 更在接下来的瞬间，慌乱地把手里的手机扔向了不远处的床尾。 那一刹那，反应过来的她，想到的，除了萧漠凡的电话，再无其他。 接起，只为她的等待。 扔弃，只为他的伤害。 坐在床头的她，蜷曲着双腿，双手更紧得环绕住双膝，把一半的脸埋于此间。 无灯光照明的房间内，床尾的幽光透过额前垂落的刘海，星星点点地映入她的眼中。 在那一刻，强自压抑在胸腔内的悲怨，顺着猛然涌出泪腺的泪水，爆发了出来。 起初还是小小声的啜泣，到了后来，已然忘了克制自己压低的噪音。 淹没视野的泪水，也隐去了床尾，那从手机屏幕上涣散开的薄弱光芒。 那晚的她又何曾不想把自己的伤痛，通过泪水彻彻底底地喧嚣出来。 直到最后，哭的累了，倦了，而后疲惫地昏沉睡去。 静安走在楼道上的步伐，停顿了下来，思绪纷乱。 不久前，在唐豫说出“如果电话算的话，我想，我也许陪了她一夜”时，她便想到了那个晚上。 而唐豫接下来的话更是笃定了她这个本以为是无稽之谈的猜想。 “不过，那通电话，我们却没有任何的交谈……” “……那时候我在国外取景，换算过时差的话，那边已经是早上……那时她还没醒，应该是手机没了电……” 那通电话，的确是先结束于她没了电的手机里。 静安闭上眼，忆起那个晚上之后的次日中午。 当她从酸涩的睡梦中醒来，充上电的手机，开机后的通话记录，排在第一个位置上的，却不是她以为的那个熟悉号码。 而是一串全然陌生的杂乱数字。 是的，她还记得，在忐忑下，她看到的那几个令她微愕的数字。 且她的错愕在看到通话的持续时间上，升华成了惊讶。 如果不是她看错，如果不是她的手机显示的错误，那么这通电话，整整陪她渡过了一个夜晚，一个她最为脆弱孤单的夜晚。 关于那个有着杂乱数字的号码，以及是谁在电话那头听到了她的哭声，又是谁陪伴了她整晚时光……那时候都不再有所谓的“后续”。 因为那部萧漠凡送的手机，连着电话卡，在那天午后全被她扔了。 那个号码，电话那端的人。 没想到，会在今天夜晚解开真相，而这个真相…… 让她的心绪，自重生来从没有这么乱过，这份纷乱比起与李娜甚至是与萧漠凡的“第一次”见面，来得更令她无措。 “为什么……打了她的电话？”她问唐豫。 “只是想告诉她，放错的感情，走出来便是了。”而唐豫给了她这样的回答。 “后来再打去时，那边一直是关机状态。等我回国的时候……却晚了。这句话，我已没有机会能说与她听……”小幅度摇着头的男人，说起这话时，神色中流露出惋惜，像是惋惜于一名相识已久的故友。 可是唐豫，虽然晚了一世，但她……却已听到。 那段放错的感情，现在的她也已经走出来了。 还有…… 谢谢你，唐豫。 与男人道别后，背离着他走向楼内的她，才敢于把眼里压制下的强烈情绪泄露出来。 直至此时，睁开眼的静安，眼底的震惊仍旧还未消退分毫。 原来，在她上一世的生命里出现过这样的人，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然认识了你，在你不知道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你，关心着你。 继续走在楼道上的少女，低垂着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全然没有发现一个人影停驻在了她继续要跨过的台阶上。 “心情很乱吗？”低哑的声音，传入静安耳内。 蓦然抬眼望去，那人单手扶着扶手，由高往低面对着自己。 “走楼梯的话，可以让自己混乱的心情平缓下来。”萧漠凡逆着光源的脸明暗参半，看不清神情，只觉得语气有些虚浮，“你是这样想的对吧？所以有时候再累你也不会选择坐电梯。” 在这幢熟悉的公寓里，他们意外的第二次相遇。 静安没有搭理男人的话，往靠墙的一边走去。 流动的空气里，静安闻到一股酒的气味。 而这气味，在一只脚跨上萧漠凡所在的台阶后更为浓烈。 抬起的另一只脚，在即将踏上接下来的台阶时，萧漠凡却是向她这边伸出了手。 静安皱眉闪过。 本想握住她的手，却落了个空。 萧漠凡转过身的脸上，有着讨好的笑，“不要生气了，回来好吗？” 这样的笑，他在她曾经玩闹着情绪的时候，也露出过。 只是现在的这个笑，显然是因为，“你醉了。”静安说道。 男人的酒量不算很好，可即便是喝多了，一般情况下，行为举止上却能如往常般让人看不出醉态。 “……不是她吗？”收起笑容的萧漠凡，恍惚地眨眼后直直地看着少女。 静安在他的打量里，却是没有犹豫的转身走上台阶。 她不想知道一向厌恶走楼梯的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她也不想知道醉酒后男人口里说出的话，代表着什么。 “重新开始好吗？”身后的声音，不知是在问她，还是纯粹的自言自语。 重新开始？ 静安没有回头，她笑，“凭什么呢。” 寂静的楼道，少女的话清晰可闻。 这个晚上与萧漠凡相遇的插曲，静安没放在心上。 正如唐豫所言，“放错的感情，走出来便是了”。 而上一世自己付出的感情，如若是一颗种子，那么只有经过埋葬，才会有新的生机…… 43、摄影展，启程之旅 “小李, s市时装周首秀拍的图片处理好了没？”加着班的报社美编大姐，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的视线只在走来的人身上扫过一遍, 就又埋头修改着电脑里的报刊版面，“我这还要等着排版用呢。” 回到报社后便一直工作到现在的李恒, 挠了挠头，抱歉道，“不好意思，钱姐，弄照片的时间有点久了。” 说着话的同时，李恒把手上的u盘交了过去。 “老徐的稿子写得倒是快，现在也就缺你这两张图片拿来润润色。” 美编手头上的工作就差一点便可以告一段落了, 以至一时不方便查看李恒交上来的图片, 于是示意小伙子把手上的东西先放在办公桌上，“这可是你结束实习后第一次交上来的图片，费些时间选的用心点不是坏事。” 李恒把u盘放到桌面上后，又听到美编问他, “选的这两张照片该是能对上老徐稿子里的内容吧？” “能对上的……”等着美编查看照片的李恒应声, “只是钱姐，我选出来的这两张照片……都算不上是正面照。” 想到特意挑选出来的那两张照片，李恒自身是相当满意的，不过却不知道这样的照片，符合不符合规矩。 “不是正面照？难道只拍了个侧脸？”一心二用的美编虽没停下滑动鼠标的手，但语气却变得严肃了起来，“这图片是要登在彩页上头的, 而且还是占着那么大一块版面，你以为读者稀罕只为了看个半张脸？” “再说模特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走在t台上，你在下头怎么可能连个正面照都没拍到？不仅是我们这家，就算是其他报社，首选的也一定是那种特清楚的正面照，你这想搞另类也要按着规矩来呀！” “不，不是侧面照。”李恒苦恼地皱着眉，在美编的严厉下也不知该怎么说明他选这两张照片的用意，“钱姐，不是我没拍到正面的照片，只是那些正面的照片都不及这照片上的背影和……” “背影？！你选的照片里只有模特的背影？！”没打算把李恒说的话听完，在听到背影两字的时候，美编就拔高声线打断了他的话，“小李，你这是怎么想的呀！快趁现在还有时间，再去挑两张正面的照片来，真是疯了！” 已经有些急得冒汗的李恒，搓着手焦虑地请求着，“钱姐，要不你先看看这两张照片吧，到时真不行我立马去改！” 没有马上应承下李恒的请求，默不作声地把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后，在李恒不断说着那两张照片多好多出彩的情况下，美编才一副不情愿地拿过桌上的u盘连接上了电脑。 要不是平时看李恒这人的性格还成，美编这时是宁愿闲着发慌也不会去看那种明知该作废的图片。 然而，待美编点开里头的一张图片时，本该随意掠过的目光却不自禁地定格在了照片上。 不得不说这是一张拍得甚是取巧的照片，却取巧地让人一眼便能辨认出谁才是这张照片里的主角。 以无数按下快门那刻闪出的灯光为背景，反差着观众席上的黯淡，明亮的t台上两名模特正离着稍许距离，擦身而过。 较为集中在右侧的闪光灯，更为耀眼了走在右侧短发少女的背影。但是，这却不是这道背影成为焦点的主要原因。 比起晃眼的灯光，可以说这份绚丽夺目的瑰丽倒像是从那背影中自然而然地焕发出来，使映着光亮的轮廓强调出惊心动魄的桀骜凌厉。 照理说该是照片主角的那名正面走来的模特，即便五官呈现在了画面之上，却黯淡地让人连去注意的心思都所剩于无。 甚至可以说她的存在，无非是为了进一步衬托出身侧那道白色的纤细背影。 恍然中举起的手指，指向电脑屏幕上的那道白色背影，美编喃喃问道，“这就是老徐写到的那个新人模特，静安？！” “呃，对，就是她。”李恒顺着美编指的方向看去，不住地点头回答，“边上的那个模特，就是名气很大的李娜。” 李娜？ 在白色背影旁边的是……李娜？那个名模李娜？！ 美编愣是把视线移到那个有着正面的模特上来，仔细一看之下，那张被她直接忽视了的脸面竟真是李娜所有！ “怎么可能……？”轻若无声的低问，只有美编自己能够听到。 李娜是什么等级的模特，这个静安又才是几级的模特……可在这图片上却有着迥然悬殊的对比。 “钱姐，你看……这可以吗？”看着美编发直的眼，李恒有了继续游说的信心，“如果是放在黑白页上的话，这照片一定不成。可彩页的话，这照片肯定是最适合的。况且这张照片，绝对是独一无二的，我相信除了我们的报纸上，其他家的报纸是绝不会有它的。” “而其他家登出的图片，说不准都会是采用了静安正面走来与李娜错身那刻的照片，比起那些都差不多的照片，我认为我这照片更能表现出静安与李娜之间的对比，也更能……” “行了小李，不用再说了。”又一次打断李恒讲话的美编，这次倒是一脸的笑容，“这张照片拍得很好，彩页上配的图片非它莫属了！” “小李呀，这期的销量要是直线上升的话，你一定是最大的功臣，就等着被老板好好重用吧。”美编转过上半身，赞许地对李恒竖起了大拇指。 脸红地客气着回应了两句话后，李恒试探着问，“那另一张照片也可以吗？” “哦，对了，还有一张照片！”美编回过身，手放到鼠标上有些迫不及待地点了下一张照片，期待着能看到更多来自那名短发模特的惊艳画面。 然而在她看清了照片里的画面后却是一怔，“咦？这是……” ***************** “这是……mr.tang？！”手里拿着最新一期的xx报纸，连看了好几回彩页上的头条消息，路人甲惊喜且诧异地问着同样买了这期报纸的路人乙好友。 “难怪都说要想知道这次时装周首秀最劲爆的消息是什么，就必须要来买xx娱乐报。”路人乙暂且忽略去好友的惊呼，自顾自的啧啧有声道，“单是这两张照片，就是其它报纸上没有的。” “你看这照片上，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把这女王气场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胜负更加的一目了然。比买的其它娱乐报上，那些有静安正面样子的图片要来得震撼的多！”感叹完的路人乙扭过头，问道，“对了，你刚是说什么来着？” “我说的是另一张照片啦！”身为路人甲的女生撇嘴又说了一遍，“被相机和帽子遮住长相的男人侧影，报纸上头可是写到是mr.tang呀！你说这可能吗？” 路人甲提到的这另一张照片，正是李恒在时装秀上因为太过关注于唐豫的拍摄动作，而在唐豫首次按下快门的刹那同时捕捉下的画面。 这张照片，要不是李恒最后整理自己拍摄的照片时看到，他都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当时无意间拍摄下的画面，后来竟成了这次时装周拍摄里，自己最为满意的照片之一。 且李恒更不会知道的是，这张照片比起静安和李娜的那张照片来，才是这期xx报纸销量创出有史以来新高的关键所在。 照片里，除开画面中的背景，较近于拍摄镜头的男人侧影可以说占去了绝大部分的空间。 灰色连帽衫的男人，站立着笔挺的身躯，白瓷般修长好看的手举着暗色的相机，稳稳地对向t台之上，拉长的镜头似只为定格下台上那人登场的瞬间。 然，台上那人，白衣白裤，未完全走至聚光灯下的身影，虽不至于模糊却也因为拍摄角度而看不清她的面貌，只觉那人即便是清清冷冷地驻足于这片朦朦胧胧的云雾中，也弥漫出徐徐引人遐望的惑力。 看着这张照片的人，就像是透过当时第三个人的眼，窥视着那两人间不为外人所道的独属氛围。 加上报纸上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报道内容，更为这照片里的两人平添许多暧昧的色彩。 “报纸上还指出这名神秘男子的出现和消失之间，静安是他唯一拍摄的走秀模特。如果真是mr.tang，那这两人间怎么看怎么都是……那啥，你说是吧？”路人甲继续着她的探知欲，“前阵子的慈善拍卖会，那些娱记不是还报道出了mr.tang和静安之间疑似存在的男女关系吗？总觉得，比起她和罗轩棋的绯闻可靠谱的多了。” “疑似mr.tang的可能性高达……”读了一句报道里老徐写的偏向于肯定的猜测，路人乙却是满脸的郁闷，“疑似，又是疑似！敢不敢给出个干脆点的答案啊！” 此刻，在这两名路人对此事的热烈讨论中不难得知，s市时装周的首秀，静安与李娜间的“对决”，在娱乐媒体的大力宣传下，已有越来越多的圈内圈外人，纷纷知道并八卦了这场由新生派模特静安完全取胜的“比试”。 报纸图片上的静安、视频影像中的静安，宛若天桥上的优雅贵族，引人入胜至极。 而在观众对她的这场“热情”中，更在xx娱乐报上写道疑似mr.tang的男人出现后，愈加地沸腾开来。 甚至几日后，作为国内时尚指标的双周刊杂志《都市时尚》，也在最新出炉的一期时尚服饰专栏中首次提及了这名新人模特。 时装专栏的主笔者，向来以笔风幽默却毒辣著称的张雯，在这次的文字叙述中，也难得的用上了正经的语句描写。 她写道： 在t型台上展示各类时尚服饰的模特，她们被设计师包裹进华丽美艳甚至是斑斓艺术的服装中，通过化妆师的巧手，最终登上属于她们的天桥，那时的她们便似乎已成为了一件件精细高雅的艺术品，有着令人羡艳的靓丽。 可这些成为艺术品的模特，更多的却是因为她们的服饰，她们的装扮，让她们在观众眼中有了“艺术品”的错觉。 然而真正的“艺术品”，又岂非是这些被华丽服装压制住了本身魅力的模特？ 显然不是，真正的“艺术品”，不过是天桥之上那些能驾驭得了服装的模特，只有如此才能使自己与身上的服饰表现出相得益彰的动人之美。 但是，却有这么一种模特，她们不仅驾驭了服饰，她们更是让观众忽略去了服饰的优劣，只把目光单纯地停留在模特的一步一顿中……她们已经不是所谓的“艺术品”，她们已经是整个秀场的灵魂所在……她们的出现蛊惑着影响着时装评论家的思绪，进而使他们对其身上的服饰打出一个绝对的高分。 这样的模特，正如在这次s市时装周的首场时装秀上，我发现的一个惊喜，一名叫静安的模特。 《都市时尚》的这篇由张雯所写的专栏报道，无异于在国内时尚界把静安这个新人模特推向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而这个高度，隐隐有着把李娜取而代之的意味掺杂其中。 然而，面对这场汹涌而来的风波，在看客眼中本以为会接下更多商品代言或者该频繁受邀出现在电视节目里的静安，却是平静的出乎异常。 更具有关人士透露，这名站在风口浪尖上的新人模特，竟然在这段名气大盛的时间内推拒或者延缓了所有的通告。 令人费解的荒谬低调，有好事者已然猜测其中是不是“另有隐情”？ ****************** s市机场的vip候机区内，静安以及陈森走向了不远处看着他们这边的男人。 三人打过招呼后，陈森耐不住好奇地率先问起了唐豫，“听说这次取景是要去唐氏所有的私人岛屿？” 只在假期时候跟着旅行团观光过国内几处旅游景点的陈森，早就想攒够钱出个国门瞧一瞧外头的风景，没想到这次就来了个公司全额买单的出国机会。 这也难怪他从得到消息后高兴至今，更是对要去的地方——唐氏拥有的“私人岛屿”有着无限的惊讶与向往。 “嗯，那边也已经做好该做的准备了。”戴着茶色墨镜，背着摄影包的唐豫点了点头。 “这真是太好了！”陈森露齿一笑，“没想到这次公司会这么大方……” 一兴奋就有些控制不住嘴巴的陈森，在他的絮絮叨叨中，很快就到了登机开始的时间。于是乎，三人便拿着登记牌陆续上了飞机。 44、取景拍摄（上） 被海水环绕的岛屿, 远离都市的喧嚣，镶嵌在一汪蔚蓝之中。 形若泪滴的海岛, 占地面积不大，岛上如画的景致却使得身临其中的心灵似能回归至最初的纯粹, 而处在外围的私人海滩，沙滩和海水的交界线，更是勾勒出了永恒的浪漫风景。 而这里，也是避开娱乐记者的探寻，享受清静隐秘的绝佳去处。 今日，已经是静安三人来到这座岛屿的第二天。 休息了一天，本该安排在这日上午就开始的取景拍摄, 却因为拍摄中所需的其他工作人员的迟迟未来而延缓了下来。 稍早前通知了静安今天拍摄活动的取消后, 便带着相机出门拍摄海景的唐豫，在将近中午的时候回了他们这次下榻的海边别墅。 走过一层时，唐豫听到陈森的声音从厨房的方向若有若无得传来，从断断续续的简单词句里不难听出该是在和请来的华裔厨师商讨着中午的菜色。 唐豫没有停步地缓缓走向二层的观景台。 刚才他在沙滩上回首看来时, 观景台上似依稀有一道浅黄身影。 如果没猜错, 那身影应是穿着黄色长裙的静安所有。 然而，透过海风轻撩起的纱帘看去，已走到观景台外的唐豫，粗略一眼却是不见了那抹浅黄之色。 随即踱步走进观景台内的男人，心里多半猜测着少女许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是这猜测在他再为走近几步后，便知是出了差错。 顿下脚步的男人，侧颈莞尔地望向观景台的一隅。 那里, 椅背朝着他的宽大靠椅上，滑落而下的一截黄色裙摆，堪堪入了他的眼。 放柔了移步间的动作，唐豫走至观景台的另一端，横看着那人交叠着十指睡得正香时的模样。 斜射来的阳光，温暖地撒落在少女的身上，似在把她黄色的长裙渲染地更为耀眼柔和的同时，也在她的发丝间晕抹开淡淡的明亮色泽。 微微垂侧向他这边的面容，恬静着一份惬意的悠然，让人心底荡漾开一切静美安好的平和感。 嘴角衔着一丝清浅笑痕的唐豫自然而然地举起相机，定格住这一幕的安宁。 然在按下快门后的刹那，镜头里的静安突然地动了动双手，只见她稍稍凝起秀眉，无意识地把原本随意交缠着十指的双手，改为略紧地环抱住自己的双臂。 放下举至眼前的相机，也是皱起了眉头的男人，凝视着少女，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复又迈开步伐的唐豫，仍是轻放着双脚，却不是走向少女，而是踱向了观景台之外。 但是须臾的短暂时间后，男人却再次地走进了观景台，只是这一次他的手里少了一台相机，多了一条薄毯。 即使是午时的阳光，也抵不过海风带来的徐徐凉意。 走到靠椅边上的唐豫，展开手上的毯子，弯下身把它轻柔地盖到了静安的身上。 而后，又是仔细把毯子的边角小心地压放于少女的身侧。 不过他的动作还未及做完，静安却是半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眼。 少女还处于半梦半醒的迷糊状态，混沌成团的脑中，未来得及思考便从毯子下伸出右手探向了晃在眼前好似有着什么的“东西”。 茫茫然间，她感到自己的食指尖抵到了一处硬实的地方，然，指腹下反倒是异常的柔软。 只是相较于少女的糊里糊涂，反观男人竟是有些不自然的怔愣。 而他的怔愣，起始于在他微张开嘴打算说些什么时，静安蓦然伸来的手碰触到他唇齿间的那一刻。 唇齿上点点移动的指尖，仿佛只需他合上唇瓣，便能含住那份微麻的逗弄。 深了深眼瞳中的流彩，唐豫直起身的同时，悄然抓握下少女的手，问道，“醒了？” 逐渐清明的眼里，男人低垂着头，逆着阳光的五官轮廓深刻宛如巧匠精心雕琢而成。 “我睡着了？”红了红脸把自己的手从对方的手中抽出，尴尬地想要站起的静安，才发现坠下大半的些许重量原是来自一条覆盖在她自己身上的薄毯子，而这条不知哪里来的毯子，不必多想也知，该是出自面前男人的细心。 少女单手抓住滑落的毯子，仰起下颚，对着唐豫牵唇一笑，她说，“谢谢。” 回了静安一个“无需在意”的笑，唐豫倒着身往后退去一步，接而顺势把身体的重心倚放在了身后的景台护栏上，“想睡的话还是回房间睡一下吧，要不是船只出了问题，今天也就不用起早赶着拍摄了。” 男人话中的船只，是连通他们所在的私人海岛和离这最近的一座居住岛屿间唯一的交通工具。 早上才发现出了问题的船只，也是导致了现暂住在居住岛屿上的拍摄所需工作人员迟迟未来的原因。 “不用拍摄，倒是能让我偷懒一天。”已没了睡意的静安，和唐豫闲聊开来，“明天拍摄结束后，可就要告别这里的美景了。趁着偷来的休息时间，今天倒是可以放松着好好观赏一番。” “可以不是一天。”身体往后靠去的男人，闻言轻笑，“明天拍摄结束后，不如给自己放个假，在这里再待上几日？” 静安眨了下眼，看唐豫在说这话时的表情不像是在说着随意而来的玩笑话。 给自己放个假吗？ 她想到，似乎重生到这个身体以来自己便一直忙于模特的工作，甚至脑海中的思绪也一直停留在接什么样的通告又或是代言、走秀，才能让自己更快的红起来。 忙碌于尽快达到自己的最终目标，期间她的确没给自己留下片刻的休息时间。 就像一场奔跑，停下跑动的步伐后，她怕她将无力为继。 “这是个诱人的提议。”静安的回答不带敷衍，她的视线掠过男人的身侧看向远处那片无际的蔚蓝，“只是这假期还是在我走到我想到达的那一步后，当作最后的奖励用来自我庆祝吧。” 少女虽没明说出她想到达的是哪一步，但字里行间的凌傲，唐豫又如何会猜不出那一步所言为何。 “静安，你是个天生的模特，可你的人生却不该只围绕着它。”男人不赞同的收起嘴角的弧度，但依然是柔声缓道，“镜头、t台之外，人生之中还有其他的人，其他的事物值得你去关注和拥有。何况静安，最后的‘那一步’，我相信终会是属于你的。” 唐豫向左侧偏转过头，同静安一样，把目光放在了海面上，“这里的风景很美不是么，不如让自己休息下，换个角度沉淀那些已经发生的事以及思考以后将要走的路，不是让你改变初衷，只是在达成自己定下的目标之前时常保持着轻松愉悦的心情不是来得更为重要？” 这番话，他有意说与她听。只因在他看来，现在的她就像一枚以事业为轴的陀螺，即便不停歇的旋转下能最快得旋出最为完美的圆弧，然而换来的也不过是一身的疲惫不堪。 且这次拍摄，他挑了这座安逸的岛屿作为取景的地方，其中有着他的私心，他想借由这处的闲暇悠然，让她适时地缓下过快过疲的步伐，。 而他此时谈及的言论，听在少女耳里的确是产生了不小的撼动。 上一世，后来的年月里，她把精力几乎全然留给了她的情爱。 这一世，直至此时此刻，她亦把精力完全投入进了她的事业。 不一样的付出方向，却是一样的倾尽所有。 这样的结果，是否又是某一层面上的殊途同归？她是不是仍会落下遗憾？ 此般想着的少女，心里一阵颠簸，被自己折叠起来的薄毯，也在手里不稳地一颤。 不知何时，已然四目相接的视线里，唐豫说，“不如就当是陪我在这里休假几天吧？” 是在婉言让她好好地放松一下吗？ 静安听男人这么说，加深了眼里的温暖，笑回，“应该是不知道能不能请唐大摄影师陪我在这里休假几天？” 他们间的对话谈到这里时，陈森的声音，恰是突如其来的插入，“原来都在这里，难道这时候你们不该是觉得饿了吗？今天的菜色可是有酥脆的……” 一致转看向陈森的两人，被他一一细数着菜色时脸上流露出的馋样，同是勾起了对午餐的食欲。 ********************* 次日，耽搁了一天的海滩拍摄没再因其他的因素破坏了进程，反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上午以来，几乎是所有的镜头，在摄影师的安排下，模特可以说是做到了完全到位的“一次带过”。 临近中午时分，结束了大半进程的拍摄工作，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留在了唐氏的海边别墅里。 午饭后是一段较长的休息时光，没有午睡习惯的唐豫和另一名外籍男子，趁着空便在一处面朝海岸线的窗台上替换起了窗帘来。 换上的纱帘，蕾丝镂空的设计，立体勾花出唯美的效果，是之后拍摄所需布景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唐。”生硬的中文，别扭的从金发蓝眼的男子口中发出，“这次的中国model，真棒。” 不复杂的句子里，是这名外国男子满满的惊叹。 “kelly，先把你手上的工作完成后再说话。”唐豫提醒着一面挂着窗帘一面扭头和他聊天的男子。 kelly，是一名对汉语情有独钟的英法混血儿，更是国际知名的形象设计师，曾为许多世界闻名的名流巨星造型化妆过。而他，也是和唐豫合作次数做多的造型师。 “好好，不说话不说话。”回过头的kelly，卖力地捣弄起手上的活计。 待纱帘挂好，kelly扯了扯纱帘的一角后，满意的点头，“很好，很好。”浅简易懂的中文，他总是会多念叨个一遍。 “唐，她叫什么？是单身吗？”男子偏绿的蓝眸，移向了一旁的唐豫。 “嗯？”唐豫斜睨了kelly一眼，眉峰微动。 “唐，我喜欢中国model！”蓝绿珠子似的眼瞳里闪烁着晶亮亮的光芒，kelly的口吻是相当的热情如火，“你们的成语怎么说的，那个……哦，对对，是一见钟情，我一见钟情了！” 45、取景拍摄（中） kelly在说完话后, 瞅着唐豫，划拉开嘴巴展露出几颗亮白的牙齿。 他在等着唐给他的回应, 比如那名黑发模特的中文名字，比如她现在有没有男友, 又比如给予他追求对方的鼓励。 然而在kelly等了近十秒的时间里，唐豫却没有看向他，更别提对他说了哪些的话。 纳闷的金发男子，眨巴着眼牢盯住唐豫的侧脸。 而单看着男人侧脸的kelly，此时不免又一次地在心里暗自感叹道：唐，果然是他见过的东方人里最具有东方贵族气质的男子，比他看过的中国戏剧里的王孙更透出一股东方的高雅韵味。 只是这时候的唐豫, 半合着眼, 沉默着声，无端地在这份高雅韵味中填进了些许微寒的锋锐。 kelly恍然觉得之前刚被他敞开的窗外似吹进了一阵风，卷着寒气蹿过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使他冷飕飕地战栗了一下。 “一见钟情？”似中间那段停顿的沉默从不存在过, 唐豫淡淡地掀开眼帘, 自然地重复起kelly对静安“一见钟情”的定论。 后又语速平缓地道，“比起一见钟情的冲动，kelly，日久生情的稳定更适合我们。” “东方人，喜欢，日久生情？”日久生情这个词对于kelly来说不难理解，而唐说的“我们”, 他习惯性地定义为了东方人。 “不是特指东方人，我说的不过是感情的稳固。” “所以，唐是要我先和中国model慢慢培养感情？”以为唐是在给自己出着主意的kelly，脑海里已经开始制定着初步的追求计划，他想着对于含蓄的东方人，这难道就…… “难道就不能先告白吗？”不自觉地，kelly把这句应该是放在心里的嘀咕委屈地小声念了出来。 而在这一刹那，如果kelly不是那么的粗神经，他会发现他正盯着的东方男人，眼里的某些情愫，微乎其微地僵硬了几分。 “不需要。”回着话的唐豫转过身，在走过kelly的时候，缓下步子，突兀地用法语又补充了一句。 而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却正是回答了kelly问出的几个问题之一。 “elle apetit ami.”被世界公认为最浪漫的语种，纯正流畅地从他口中说出。 离开的黑发男子身后，不意外地看到原本笑嘻嘻的金发男子脸上的表情突然换成了一副“果然是这样”的可怜模样。 “只怨是名花已有主。”kelly惋惜一叹，用着仍是吐字不清的怪异汉语，自我哀怜着半白话半文言的语句。 ****************** 进行下半段的拍摄时，天空已然弥漫开深深浅浅的橙黄暖色，。 这样的橘黄光线，亦是唐豫所要的。 别墅二层的某处窗台，被定为黄昏下拍摄的背景。 不远处，手拿相机的唐豫正让两名举着反光板的工作人员先站到大致的位置上后，此次拍摄的主角静安也款款走了来。 米白色的露背长裙礼服，轻盈的衣料从后腰延展于颈处，在脖间系成一朵开得妖冶的白花，稍有些裹紧臀腿的长裙下，及地裙摆拖曳出优雅的美丽。 不同于上午少女穿着黑色蕾丝连身短裙时所展现出来的魅冶，这时的少女看起来，似如西方神话中的人鱼，并存着性感与纯真的诱惑。 痴恋的迷离神色不无意外地显露于乍见少女的在场男女眼里，而这样的神色也在唐豫的眼里稍纵即逝。 “唐，我的手艺不错吧！”跟在静安身边走来的kelly，迈开长腿往唐豫这边走来。 站定后，顺着唐豫的目光再次看向吸引着大众眼球的黑发模特，身为造型师的kelly满是得意，“这条裙子比原来的裙子更好！” 原来的裙子，kelly指得倒不是上午的那条黑色连身裙，而是他和唐在最初打算里，下午拍摄中静安所要换上的一条裹胸白裙。 “嗯。”kelly临时起意的决定，得到了唐豫的认同。 高兴点头的kelly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扭捏地皱起了五官，一手拍在了唐豫的左肩上，刚要开口问些什么时却被男人以工作缘由暂先打断，“kelly，我该开始拍摄了。” “哦哦，工作先工作先。”kelly把从唐豫肩膀处移开的手，放在自己有些卷曲的金发上抓了抓。 察觉到kelly怪异的目光，准备往一旁走开的唐豫问道，“是有什么事需要现在说吗？” “这个……等下问等下问。”kelly摆手，只是他眼里的光亮依然透着古怪。 ****************** 时尚硬照中有意追求的自然状态，不仅是考验摄影师的摄影技巧，更是考验镜头前模特的神情流露。 模特眼中感情，缺乏便成死板，太过又成做作。 只有恰当其分的情感流溢配上少许的肢体语言，才能组成一幕看似自然却又是刻意营造的画面。这样的画面，画面里的“人”，画面外的人，宛如处在同一片天地，片中人随意望来的一眼就像是生活中自己无意发现的一个回眸，一瞬的动心，更或者通过片中人的眼“看”到属于他或她的故事。 坐在窗台上的少女，稍稍弓着背，撑在大腿上的双臂向前内侧收拢着。 她往后抬起自己的头，朝左转过三分之二的面容看往镜头的方向，黑发被全然拨至右侧的脸上是挺拔的鼻梁，微启的双唇，以及半敛的长睫毛下慵懒又妩媚的眼。 最为特殊的，是少女裸/露在外的背上、手臂上乃至脸上，无一例外都烙印上了朵朵娇艳的花。 这些似刻画在少女肌肤上的花簇印记，却是橙黄光线透过窗台上垂挂而下的镂空纱帘，投映所成。 妙趣横生中，洋溢着暖阳魅色。 唯美精巧的画面，在所有人以为静安一定又是如上午般“一次带过”的笃定里，竟出现了不期而至的意外。 今天里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没有按下快门的唐豫，摇头放下了手里的相机。 他走向有些错愕的她。 “静安，你的眼里藏了最想表达出的感情。”唐豫的指，虚滑过少女的眼，“出于摄影效果，我会建议你与其想办法收埋起来，不如放大它们。” 优秀的摄影师，他们的眼，不只看到镜头里“他们”显露于外的情绪，更能寻出“他们”隐藏其中的情绪。 而那些暗掩于表象之后的感情，即便再为细小，有时候反倒更能触动人心。 一如此刻的少女，他更希望看到的是她眼底敛起的波动。 闻言静安张了张嘴，抬目看向唐豫，眸光在闪动一阵明暗后，转瞬归于平缓。 半响后，她回了男人一个“好”字。 46、取景拍摄（下） 走回原位的摄影师, 重新微调的反光板。 待一切准备妥当时，坐在窗台上的模特却是闭着双眼。 唐豫没有催促, 他知道她在酝酿着那丝潜藏其中的细小情绪。 他也知道，她不会让他等太久。 眼前的黑暗, 沉淀了那些她以为不会被人发现的，对过往某个片段的些许感慨。 “静安，这条长裙礼服看起来真像是一件婚纱，穿上它后的你倒也成了一名新嫁娘……”不久前，当她换上造型师递来的服装后，陈森这么说道。 只是陈森不知，纯白的婚纱……曾有人为她而买, 曾经的她为他而穿。 “生日快乐。” 那是他们相识的第四个年头, 她生日的那天 以为是要一人独自度过的日子，门铃却意外响起，门外出现的男人那个时候本该在其他省份忙于他的新片拍摄。 穿着橙色毛衣的男人，弯起的臂弯里挂着一条白色的长裙。 他说生日快乐, 他说他翘了工作, 他说这是送你的礼物。 “我知道你会喜欢的。” 点缀着蕾丝花边的沙质长裙，简约流畅的线条，正是她有意在男人面前指着杂志中的图片，赞其美丽的婚纱。 第一次她在他的举动里体会到了用心和浪漫，自以为在四年里总是若即若离的男人，终是为了她把摆放在他心里第一位的事业放置一旁。 “这只是礼物。” 换上纯白婚纱的她，娇红双颊, 难掩喜悦的在原地转了个圈，让白色的裙摆盛开出灿美的花瓣。 一时间，巨大的惊喜令她变得贪得无厌，她开着认真的玩笑，“漠凡，明年生日，你是不是要送我一场婚礼？” 他移开目光，取笑她说，裙子，不过是她生日的礼物。 礼物呀，只是兴致来时送她的一个欢颜，所以不代表什么。 那段记忆，再想起时，已是平静如常。 她宛如一名看客，看着前世的她。 窗外吹来的海风，随着季节的更替已渐渐失了温度。 不知不觉间，匆匆时光竟将临近她第五年的生日，丹宁的生日。 缓缓睁开眼的少女，眼波浮动开点点光亮。 她侧过脸面，再次对准了镜头的方向。 这一次，换成镜头后的唐豫错愕了片刻。 之前他在她的眼底察觉出那缕若有似无的黯色时，便知道这一次构图出的黄昏场景定将偏离他预想中的画面感，却是没想到…… 少女眸中刻意放大开来的情愫，反倒让整个画面彰显出另一番始料未及的效果。 这样的效果，不止是手握相机的唐豫感受到了，在他周围的其他人心里同样是一次不小的震惊。 他们的眼前，模特被余辉映染开浅浅橘红的肌肤上，跳跃着零星的阳光。 本该是让人产生温和的暖色，却因少女垂帘斜望而来的眼，油然顿生出一股无以名状的复杂心绪。 有人莫名地想到佛门中所言的悟：“勘破、放下、自在”。 这样的悟，在最后的自在一身中却是隐约透着前程往事的伤。 此刻的画面，酸涩着眼，窒息着鼻的同时，是掳掠人心的吸引。 当唐豫按下手中的快门，当这一画面被定格成恒久的照片，又当这张照片在不久后被展现于摄影展最显眼的地方时。 看到它的来宾，无不驻足凝望。 其中一名不知名的摄影评论家，更是新颖地从盘踞在模特身上的花朵“烙印”角度诉说出他对这张摄影作品的感触。 他指着硬照中的模特，忘情喃道，“……那是荼靡花，盛着末路伤感之美，而烙满荼靡花的少女，黄昏中，眼里诉说着一切的结束，又或……一切的开始。” 这张照片，不意外地被媒体疯狂“转载”报道为，是mr.tang摄影展中最为令人印象深刻的摄影作品，也是直至mr.tang宣布退出摄影界前最为优秀的一张照片。 后又屡次被授权刊登于各种重量级的时尚、摄影杂志中，更是取得了多个摄影奖项。 而这些反应和结果，也都是在后来发生的事了。 回到现在的此分此秒，在完成窗台取景的拍摄后，摄影的最后收尾也在岛屿一角错落着大大小小岩石的海岸边顺利结束。 ********************** “kelly，他们在等着你。” 海岛的私人港口，距离即将离开的船只不远处，唐豫双手抱胸，看着面前这位拉他来此的金发男子。 “等一下就走，等一下就走。”kelly一边回着唐豫的话一边扬起长臂朝站在甲板上的人挥舞示意他马上便来。 唐豫想起拍摄开始时kelly瞧向他欲说不说的古怪表情。 然而他还没问，放下手后的kelly却是先来了一句，“唐，你说谎！” 不解地回视着瞪向他的蓝绿眼珠，唐豫扬眉问道，“什么？” “中国model说她没有男朋友。”kelly就差鼓起腮帮子，表示他的不满，“唐，你说谎了。” “……”没料到对方说的是这事，唐豫怔了怔。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东方人的狡猾？”见唐豫没说话，感叹了这么一句话后的kelly表示无所谓地耸耸肩，“但是我懂的，唐。” “因为你在看她时，这里头的东西不一样。”继续说着话的金发男子，用手指了指唐豫的眼睛，“可是唐，说谎还是不对的，要那个，公平竞争。” 唐豫的脸色黑了黑，“kelly，你还问了什么？” 不知kelly是不是把他之前说的话也一并交代了出来？ “还问了什么呀？”就着唐豫的问题，kelly自然而然地回答道，“对了，后来我还问了中国model喜欢不喜欢我。” “……”黑发的东方人在不自然的脸色后，现在连眼角也跟着微微的一颤。 “中国model，哦，该是叫静，安。”kelly努力回忆着新记住的中国名字是怎样的发音后，用食指指节在鼻尖下来回摸了摸，有些小小羞涩地开心道，“她说她喜欢我哦，唐。” “kelly，你……” 优雅清漠的男人，随着kelly的话，眼里最后还算得上镇静的波澜也一并地消失殆尽，更别提那道早已紧紧皱起的眉痕。 可惜的是，那名“始作俑者”，在甲板上的人高声喊了一句“要出发了”的时候，连看都没来得及看唐豫一眼，就扭过身，嚷嚷着大步往船的方向跑了去。 “啊啊，这船要开了，不能让别人等太久，我必须要说再见了，再见，唐！” “……” 这就是kelly要对他说的事？！才起了个头，人却自顾自的跑了！ 怎么那时就把kelly造型师的身份给忘记了。 唐豫抚额仰头苦笑，不知如何说好。 他更不知kelly到底有没有对静安说出他那句话，而静安如若听到了后又会是怎样的理解。 他的心里，不可不说有着些许的期待与不安。 47、归来 结束拍摄的那天晚上, 直至晚饭后，唐豫都没有找到机会向少女问起关于kelly话里提到的那些事情。 况且看静安自若如常的反应, 他想，该是kelly并没有对她提到那句话。 次日, 本以为晴朗的海面上，暗灰色的云层却是低低的倾压而下。 昨天因为拍摄而累了一天的静安，只在中午起来的时候吃了个午饭，而后便又回了房间继续她的睡眠。 等再次醒来时，又是到了一天的傍晚。 睡得多了，头自然跟着犯晕。 穿着宽松卫衣的少女，一面揉着额角一面走向观景台外, 透透气。 “唐豫。” 一脚跨入观景台的静安, 放眼所及之处便是一道微弯下/身的背影。 闻言转身的男人，露出一部分被他身体挡掩着的三脚架和相机。 “睡多了吧？”唐豫的视线扫过少女依旧揉着太阳穴的手。 静安一愣随后意会过来点了点头，“嗯，太贪睡了, 这不, 就是来吹吹风清醒一下的。” “你这是在拍什么？”她放下按压在太阳穴上的手指，指着那些拍摄用的设备，“海面吗？可今天不是阴天吗？” 她的认知里，乌云密布的海面可没什么好的景致。 “原来你也知道今天是阴天？”唐豫扬起的嘴角上挂着玩味，“我以为你只顾着休息了。” “呃……”少女赧红了下脸颊后笑着回问，“难道这不是在休假吗？” “只要不是把休假的时间全拿来补眠就好。”男人淡笑开来，随之回答了静安刚才的问题, “早上的天比较阴沉，现在云层散开后薄了不少。” “过来看看吧，你会发现这时候的海面比想象中要美丽许多。”唐豫轻拍了一下身边的相机，示意静安可以通过他的镜头欣赏此时的海景。 “既然mr.tang说好看，那一定是好看了。”静安笑说着，朝安置着相机的三脚架走去。 已经对焦好的镜头里，被唐豫截取出的画面，确实是别有一番风味。 晚霞余辉中，乌云压低的云隙间透亮出颜色不一的绯红，这些光线不仅把云朵的铅灰色浸染出其他多样且不知如何形容的色彩，更是在黯蓝的海面上耀动开无际的绯红波光。 “很美。”直起弯下的腰，静安再往相机直对着的方向望去，却错愕地找不到镜头里原先的那个绯红美景，“果然摄影师总是能善于发现那些平凡人眼里看不到的别致美丽。” 对于少女的话，唐豫不置可否的抿唇浅笑。 两人间在隔了一段静默无声却也流露温馨的傍晚时光后，唐豫装似无意地问起了一个已酝酿许久的开端。 “还记得kelly吗？”他把目光眺望向海天交接的那一线。 三脚架的另一边，双手握在刷了白漆的护栏上，向前倾着半身的静安顿了一会儿，才同似随意地开口，“kelly啊，当然记得，是一个很有趣的造型师呵。” “是吗？”男人也不嫌扭着脖子看海是件挺累的事，继续保持着他的姿势，语气平稳无波的说道，“kelly走之前，说他很开心能得到你的喜欢。” “呃？”对于唐豫忽然而来的话语，静安斜了斜脑袋有点怔怔然，逐后眨了眨眼，想了起来，“哦，我的确是说了喜欢，但只是说喜欢他的性格，该不会是误会了吧？” 男人没有马上回答，他先是收回远望的视线看向少女，仿佛覆上了余辉之色的眼眸看不清里头的情愫，他说，“误会不了。” 良久后，又突兀地唤了一声少女的名字，“静安。”有别于之前的声线，低低柔柔，语带亲昵。 不算明亮的光线中，闻声转过头的静安，海风吹拂下频频扬起的黑发间掺杂着不多不少绯红的碎片，额前随风晃至一边的刘海下，如画眉目弯出一抹动人笑靥。 这样的她，笼罩并融合进了黄昏暮色里，撩动人心。 这个瞬间，让他忆起过往的某一刻，同样的暮色下他突然产生了想要定格下一道纤影的触动。 只是这一次，这份触动来得更为强烈。 异于那个时刻他想着该如何捕捉下那道刹那虚幻的影，眼前的人，却是令他想着该如何伸出手握住真实的她。 那时的恍然，如今的把握。 他知道，对于这个少女，比之最初始和唐悠谈及的“动心”，早在不知不觉间……这棵埋入心底“动心”的种子，已悄然破土伸展开“动情”的枝叶。 “静安，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找到对的那个人，许下一世的承诺。 既然看清了自己的感情，更在之前两人间经营出的“友谊”上，唐豫想，也是时候告诉少女了。 然而，唐豫的话，只言了个开始，便被静安蓦然插进来的话语打断。 “我倒是忘了午饭时自己只是喝了点粥。”少女转回去的脸上，笑容僵了僵，“难怪它在抗议了，不知道这时候晚饭准备好了没？” 一边摸了下自己的肚子，一边反转了个身，回头看向唐豫的静安，只将视线触及到了男人的鼻尖，“唐豫，我先去厨房里看看有什么吃的。” 看着轻松自然的表情下，掩饰着的不过是惴惴不安的慌乱。 “我知道了，肯定是唐也和我一样，喜欢你！只可惜这次拍摄后我就要去法国了，不然我就可以和唐竞争你了。”那名叫做kelly的金发男子，在帮她做造型的时候怏怏地说着他的“肯定”，当时的她便没有多想，或者说是不愿多想。 可此时男人看向她的眼…… 那双浅色瞳眸中刻意在她面前流露出的情愫，她也曾在镜子里，自己的眼中见到过。 她对这份情愫，一时间竟是选择了潜意识里的逃避。 转身离开的脚步，细细端倪下比之往日里多了份匆忙。 “你该是明白的，静安。” 身后的声音，稳稳传来，她却只当不知，继续着她的逃离。 晚饭的时候吃了些什么，处于紧张和茫然状态下的静安在之后已经记不清了，唯一记得的是坐在她身边的男人在夹了一筷子菜进她的碗里后轻轻一叹，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不要只顾着吃白米饭。”顿了一下，又道，“我有这么可怕吗？” 像唐豫这样的人，哪来的什么可怕，不过是…… “不……”她低着头，专注于眼前的饭碗。 不知过了多少个瞬时，唐豫无奈笑道，“静安，我只是在等你。” 他只是在等她……字面上男人说得轻巧，而他没说的却是： 他等她，但等的不是拒绝。 他等她，也不会是一味的等待。 ***************** 结束拍摄后的第二天，天气没有好转，反而更像是暴风雨欲来的样子。以至两人间本是说好的假期，提早做了结束。 对于这事，直到坐上了返程的飞机，陈森还是一脸的闷闷不乐，对着静安他们连连抱怨着“这处于更年期的天气。” “下次还有机会。”唐豫说道。 陈森黯淡的神色徒然一亮，瞧向静安，“是吗，静安，下次我们还来这取景？” 从昨天开始就有些少言的少女，而且…… 小心地来回在相连而坐的两人之间瞄上几眼，陈森不知是不是他的感觉出了错，总觉得这两人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陈森的问题，静安以笑代答，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飞机起飞后，静安对身边的人说了句休息的话，便带上眼罩允自沉入了与外界暂时隔离开来的黑暗中。同时也隔离开了那道清漠如故，可她已是不知该如何回视的目光。 这段算不上旅程的旅程，让她的心不再平静。 结束了长时间的“空中飞行”，入了境步入s市机场大厅的静安等人，迎来的却是一片刺目的灯光闪烁。 “静安，你和mr.tang是确定男女关系后的出国旅游吗？你们是男女朋友吗？” 挤在人群中大声提问的娇小记者，静安有着印象。 正是慈善拍卖会后，那个问她与唐豫是不是男女关系的电视台记者。 48、唐乾晟即将到来的寿辰 “你们今天回来的消息, 的确是我透露给媒体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是随意，或许说是还带上了点不怀好意的腔调, “在你正式宣布‘隐退’前，好借着你们的绯闻, 把星光的名声再打响点不是。” “唐悠……”得到肯定的答案，唐豫蹙眉，把声线压了压。 这趟提前的回程，除了他们自己知道具体归来的时间外，他只在唐悠的来电里谈及。 “之前不是电话过你，关于爸寿辰时要办的酒会了嘛。”通过手机传来的声音里毫无心虚歉意，反倒听起来唐悠对她的作法很是满意, “爸的寿辰前, 先给媒体漏点你们的风声，这样的话从现在开始到你那摄影展结束，你们俩的话题可就是想沉都沉不下去了。” 一口气的，唐悠接着说道, “知道你嫌麻烦, 但是不要忘了一个出道没多久的艺人如果没有足够分量的绯闻和话题撑着，就算红起来的速度再快，新鲜劲过后关注度也会跟着大跌，比如你那位小模特……只是不知道现在把你们一块的照片登出来是不是你等的时候。” 这段话结束前的语句，让唐豫记起了许久前那一叠被扣下的偷拍照片。 那时候的他，对唐悠说到“还不是时候”，既是那时的静安刚因mv里精彩的表现得到更多观众的认可, 亦在模特界中站稳了足脚，也既那时的他还未对自己以及少女坦诚出内心的情动。 然而这一次不同，他说，“也是时候了。” “的确是到了时候，现在既使传出你们的绯闻，多的也看热闹的人也不会有多少人把静安往潜规则上想去，谁让mv里的出演和后来时装秀的走秀，接连两次你那小模特都把李娜给比了下去，这可不能说只是巧合而已……那我可就不再把你们的照片扣下了？”电话里的声音顿了一下，忽然的岔开话题，“对了，爸的生日酒会上，你也带上静安跟爸见个面吧？就算你没说，这段时间你这些举动是为了谁，爸不可能没有察觉。” “……嗯。”沉默许久后男人的同意，却不知是回应了唐悠的前一句话还是后一句话。 挂上电话，坐在后座上的唐豫把机场大厅里出现大量记者的原因简单说了下，“是星光放出的消息。” “吓死我了，就说狗仔的鼻子怎么可能灵到了这种程度，搞得我以为是自己梦游给抖搂出来的消息。”听到是这个原因，开着车的陈森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既然是公司的安排，那我也就不用想着该怎么跟上头解释这件事了。” 想到刚才唐豫给唐悠打的电话，陈森从后视镜里往唐豫的位置看去，眼里是明显的好奇，“唐摄影师，你和唐小姐很熟吧，不然怎么连她的私人电话都有。” 而且听这边不冷不热的回复，感觉起来这个男人可一点也不怕会不会得罪了电话那头的唐氏大小姐，“话说你们都是姓唐，不会是有什么血缘关系吧？是远亲吗？” 陈森的猜测，唐豫没有可以回避，他甚至是告诉陈森，他和唐悠“是有血缘关系。” 他的这个回答，最先感到诧异的，反而是上车后便至始至终盯着车窗外的静安。 在陈森惊呼“你果然是唐悠的远房亲戚”时，静安偏过头，惊讶地看向那个轻易坦言的男人。 她还以为与唐氏的关系对于唐豫来说算是个隐秘，不然最早前在他对她说出身份的那个晚上，他也不会让她保守这个秘密了。 终于转向他的视线，目光中凝聚着不明。 猜出她疑惑的男人牵起嘴角，对少女说着不甚明了的解释，“那时候没有想到……而现在，不用我说也迟早是要知道的。” 男人意思模糊的解释，没能理解的静安想开口细问些什么，却终只是点了点头后，再次把视线移向了车窗外飞掠而过的景。 现在的她，不知该怎么面对身旁的男人，她没有这么好的伪装，强装不来他们相识之初的自若。 心里对唐豫的情绪，就像一团细密的毛线，小部分还是完整地卷成缜密的一个整体，而大部分却是散乱一地，纠结成无数个松紧不一的节。 她明知道那大部分缠绕在一起的毛线，解开的方法不过是找到一个线头，而后循着线头慢慢绕开那一个一个密麻的节。 只是，她还未能找到那个线头，于是她，束手无策。 ****************** 先被送回住处的静安，才刚把脚跨入打开的房门内，一阵短促的手机铃声便悦耳地响了起来。 走进屋内，顺手把房门关上后，静安打开包取出亮着屏幕的手机。 是一条刚发来的短信，而短信上跃然眼前的，是一个太过熟悉的备注名字。 她的神色微动，没有如以往般第一时间便读取来自那个人的短信内容。 手里握着手机，少女在走进卧室的同时，把包往宽敞的床上一扔，随之也把自己身体的重量完全倾压而上，猛然而来的一下颠簸，让她的脑际得以刹那空白。 一段悄然无声的须臾后，静安翻转过身仰躺在床上。 这时，她才把手机屏幕重新举至眼前。 解锁，点开。 【下周五的晚上有一场酒会，到时举办摄影展的事我将会亲自向媒体说明，希望届时你能前来。】 原来……短信里的内容只是涉及到了摄影展罢了。 看完短信后的少女微微顿了顿。 唐豫的摄影展，作为唯一的摄影模特，她怎么可能不去。 举起的双手，在手机上按出回复的话语。 【嗯，我会去的。】 发送成功后，静安才想到忘记问男人酒会举办的地址和时间了。在她犹豫要不要再发一条询问短信时，唐豫的短信倒是很快地回了过来。 【那天晚上我来接你？】 来自唐豫的短信，征询她的意见。 【这样太麻烦你了，告诉我时间和地点就好，陈森可以送我去的。】 回复的内容少女来来回回得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改变的是字句的组成，不变的是她的回绝。 再次发来的短信，间隔的时间比上一条来得久些，里头的内容也只是简单的写上了酒会举办的时间和地点，却在最后一个字的结尾处多了一个笑脸的符号。 表示亲近温和的笑脸，是想告诉她不必太过在意吧。 这条短信，静安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个笑脸符号上，会发笑脸符号的男人，是否隐约着温凉如水的性子…… 静安放下开始泛酸的双手，没有回复。 ****************** 出自s市的娱乐报道以及娱乐八卦，在今年内似乎是格外的“缤纷多彩”。 年初至年中左右，影帝萧漠凡、名模李娜和小演员丹宁的那些事儿暂且不说。 后来“横空出世”的小模特静安，终于“摘下面纱”的神秘摄影师mr.tang，罗轩棋与静安的绯闻，萧漠凡的mv，模特北喧成功背后的“黑幕”，时装周上静安的大放光彩……以及现在静安和mr.tang的神秘双人游！ 在过粗心的人也能从这些不间断的八卦里觉察到，基本在□□月后所有的娱乐舆论都围绕在那个有着新鲜面孔的少女模特身上，不过数个月的时间，以至这张本该新鲜的面孔竟快速地被大多数的人所熟识。 而伴随着这张新面孔而来的“静安”这个名字，更是有了媲美名模李娜的知名度。 这会儿，媒体一报道出静安和mr.tang出国游玩的消息和图片时，便自然而然得到了人们一番八卦的强烈响应。 不少人的心里一阵敞亮，原来这就是静安在名气大盛的这段时间里推拒或延缓了所有通告的“隐情”所在。 在关于这事的所有报道里，还有个不为观众所知的细小地方，那就是这些报道好像说好了似的都把mr.tang这个名字往高处的地儿小心稳妥地抬着。这也让mr.tang这个称呼在所有看了报道的人们心里有了更为完善的印象。 要说人们对mr.tang的印象到底完善的如何，有一名之前对mr.tang毫无所知的观众给出了这么一个简浅的比方，她说看了报道后才发现，原来在向来偏重欧美时尚娱乐的国际上mr.tang这个称呼所代表的地位比之萧影帝这三个字竟来得有分量的多。 如此一来，也在无形中把与mr.tang一同双人游的模特静安镀上了一层不可言说的光圈。 这则纷纷扰扰的报道，在多家媒体、报社的齐力下维持了数日之久。 愈炒愈烈的绯闻中，作为绯闻主角的静安和mr.tang却有默契的都仿佛消失了般，没有对此事作出任何的回应。 此番形式下，在观众捧着每日都有对于这件事相关报道的娱乐报纸，期待着某天突然有重大突破消息的时候，所有的报社竟又似再次说好了般把这则报道替换了下来。 替换而上的崭新报道，是关于唐氏的现任当家唐乾晟即将在几日后举办自己寿辰酒宴的消息。 照理说这则可以扔至经济报版面上的莫名报道，却被娱乐报纸拿了来，且它更是大大方方地占据了娱乐报头版头条的位置。 非娱乐的报道，理应这期的销量不容乐观才算正常，可事实真相却是完全的颠倒！ 其中缘由，无外乎报道内容里提及的，对mr.tang真实身份的猜测！ 49、突来的疑惑 说是为了唐乾晟的寿辰所举办的酒会, 在稍微懂得唐氏当家喜好的人看来不过是个幌子。 也不想想自从唐乾晟在唐氏当家那个位置上坐得稳了后，借着他的名字举办的酒会总共才几场？又说这唐乾晟在这几场宴会上真正露面过的次数又有多少？且这为数不多的几次现身中, 哪次不是关系到唐氏的问题？ 早就言明不喜应酬的商业帝王，即便拥有着一身长袖善舞的好本事, 也在得到足够权力地位的同时，尽可能的满足了自己的喜恶。 而这次突然扬言开的寿辰酒会，竟挑在了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年岁举办，更是选在了唐氏的前景一片光明的时候。 这不得不搞得明眼人也难得一时糊里糊涂了一把，然而除却不明就里的人们，这场酒会的举办还让收到邀请函的一些人士大感意外。 他们的意外在于，近年来已把企业重心投入到电子商务上头的唐氏, 怎么会把邀请函发给了在娱乐界中发展事业的自己？ 奇怪于落入自己之手的邀请函, 却是在关注到娱乐报纸上给出的消息时，产生了些许的可能猜测。 报纸上对mr.tang其实是唐氏之人的身份揣测，虽然没有准确言明，却是有意无意地写到了唐氏那名从未露过面的少爷。 不管真相如何, 所谓无风不起浪, mr.tang和唐乾晟这次寿辰酒会的举办，如果说没有关系实属不可能。 为此，在唐乾晟寿辰酒会举办的当天，不管是前来探虚实的记者还是应邀而来的来宾，无一不把关注的目光放在了站在唐乾晟身边的那个年轻男人身上。 那个英俊挺拔的身影，自走进酒会大厅后便被唐乾晟唤于身旁，一同和前来敬酒的来宾进行着社交上的应酬。 从唐乾晟有意的举动来看, 这无异彰显出那个年轻男人不一般的身份。 相对于安排了固定座位的宴会，唐乾晟这次的酒会模式采取的完全是自助式，觥筹交错中，手握香槟杯相谈甚欢的来宾，分散又集中在大厅的中央。 比唐豫还早到一步的静安，此时正远离着场中的社交应酬，端着酒杯在大厅的一角允自浅饮。 说起这场唐豫事先邀请她来的酒会，静安第一次的惊讶是在看到娱乐报上刊出唐乾晟寿辰酒会举办的时间时，与唐豫跟她说起的酒会时间相同的一日，那么很有可能他说的把摄影展的事透露给记者，便是选在了唐乾晟的寿辰酒会上。 而她隐约感觉到，如若真是唐乾晟的寿辰酒会，唐豫要宣布的可不仅仅是摄影展的事这么简单。 早些时候，在她寻着唐豫给出的酒会地址，来到这里后，却是证实了她所赴的这个酒会正是唐乾晟的寿辰酒会。 静安注意到不断前来的来宾以及现站在大厅中央分成三两一堆交谈着的男女，都有着不陌生的脸面。 除了在各个唱片、演艺等娱乐公司里叫得出名字的上层管理者外，还集聚了不少当红的艺人。 酒会里这些盛妆华服的时尚男女，大部分竟都是涉足于娱乐界的方方面面并有着一番成就与影响力的人士。 加上被允许进入酒会拍摄、记录的各家记者。 这些安排……是巧合，还是刻意？ 指尖转动着香槟杯瘦长的杯身，少女无暇多想。 “咳，我的前绯闻女友。” 带着调笑的清爽声音在静安身侧突兀的响起，少女闻言眼里闪过意外。 “罗前辈。”侧身看去时，束起中长发的艳丽男人也在往她这边挥了下手打着招呼。 “在福祥的新片发布会后就没见过面了吧。”走到离静安极近的一段距离后，罗轩棋停了步，低下头与微扬起视线的少女面对面的相互打量了一番，顽劣地勾起嘴角，男人用着佯装正经的口气玩笑道，“这才过了多久，静安，你越发的美丽动人了，难怪好些视线都偷偷摸摸地往这边瞟来。” 接而男人露出一脸惋惜表情，“只可惜……我现在连静安的绯闻对象都算不上。” 静安低笑了一声，倒也没把罗轩棋的玩笑展开来说，反是寻了个再普通不过的话题，“罗前辈最近在忙些什么？” “忙着什么事呀？” 罗轩棋歪过脖子想了想，看起来竟是没打算敷衍了静安这句明摆着客套的问话，“最近忙着的事也只有……”男人恶作剧地顿了一下，转而笑吟吟地对少女说道，“带孩子。” “带……孩子？”静安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着蒙头一棒后的晕晕然。 身前穿着一套稍显花俏的定制西装的华贵男人和……“带孩子”之间，反差可不是一般的小。 “罗前辈这是说笑吧？” 塌耸下肩，男人阴柔的五官皱到了一起，甚是无辜的样子，“如果是说笑的话，我现在的肩膀可就不会这么酸了，陪小孩玩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说着哀叹话语的罗轩棋，静安却在他的眸色中看出他对那个孩子的宠爱，“是谁家的孩子？”她笑了笑，问道。 “怎么就不能是我家的孩子？”罗轩棋眉峰一挑，故意唬着声。 静安怔了怔，“罗前辈不是还单身着？”难道是未婚先…… 许是被少女愣愣的模样逗乐，男人狭长的眼更是弯成好看的弧度，只听他笑着解释，“是我打算在三十岁时领养的一个男孩子，那孩子小脸蛋就跟个包子似的，鼓囊囊的看着怪有趣，就是有个小毛病……额，总之讨喜的很，多看了两眼后就干脆先把他从孤儿院里绑回家里头，因为这事那小子可还扯了我不少的头发。” 解释着小孩由来的男人，说着说着倒把那孩子的样子毛病都给一起讲了出来。 尽管不清楚罗轩棋怎么兴起了领养个孩子的想法，但想到那个小男孩一手扯着男人的中长发，一手乱挥舞的可爱情景，静安不禁莞尔。 开口打算问问那孩子叫什么名字的时候，眼角余光却先瞧到了酒会大厅入口处进来的一对男女。 “是萧漠凡和李娜呀。”也注意到大厅入口处动静的罗轩棋，在说到这两个名字时口气里是毫无掩饰的讽意，“丹宁死了，这两人倒是还能在这秀恩爱，该是有点愧疚才是。” 罗轩棋的话落下时，有什么在静安的眼里一闪而过，她忍不住问道，“罗前辈是知道了什么？” “什么？”把看向入口处的目光移回少女的脸上，罗轩棋反问。 “罗前辈知道丹宁的事？”静安开口再次问出。 罗轩棋奇怪于静安问出的问题，但转念一想也是想得通，“像你这样年轻的模特对丹宁这个名字感兴趣还真是新鲜，估计你也是知道她模特时期的那些辉煌吧，所以想知道她的事？” “……嗯。”静安点下头。 “可惜除了知道她外，我没见过她，也不认识她，关于她的事你可就问错人了。”罗轩棋摆了摆手。 的确，她和罗轩棋的第一次见面还是因为福祥珠宝的试镜，他本就不该知道自己的事，更别说是感情上的事了。但…… “但刚才罗前辈提到……萧漠凡和李娜，愧疚？” 是她错解了他话里的意思？ “额，那个呀……”罗轩棋避开了少女直视而来的眼，皱眉似思索了一下后方道，“报纸上不是有报道吗，三个人的感情戏，一个人死了另两个人内疚愧疚下也是应该不是吗？” 少女看到男人再转看向她时，一副“就是这样”的神色，竟不觉得他自己说的话本身就不存在着因果逻辑。 虽然不知道罗轩棋为什么说了那样的话，可静安猜想这男人难道是知道着什么？ 她眼里的疑惑加深，良久之后待酒杯里少量的液体重恢复了平静，她举起酒杯喝下了剩下的酒水，回答道，“是呀。” 静安刚放下空了的酒杯，一旁的罗轩棋又冒出了其他的话语，“晚饭都还没吃就来参加酒会，这会儿倒真有点饿了，要不要一起去那边拿点什么填填肚子？” 少女还没给出回复，罗轩棋便先一步地往冷盘区走去，引得她不得不随之跟上。 “为了不被记者拍到‘难看’的表情，随时会被捕捉进记者镜头里的艺人可都不会在酒会里吃东西，即便是吃多数也只是装装样子。那个罗前辈，你这吃得是不是……正常了些？” 好笑地看着不算小口地吃着冷盘的男人，静安示意罗轩棋已经有好些记者往他们的方向看来。 解决完一个小汉堡的罗轩棋扬眉笑道，“连吃个东西都要想这么多，静安，那太累也太过了。”接着准备对n~三明治下手的男人，又道，“每个人要想的东西都很多，但你要分清哪些是真正需要考虑，哪些考虑却根本是无关紧要。” 静安摇头，“真正要考虑的东西也从来不会少。” “那就要知道哪些考虑是目前的自己最需要的。”一口咬下三明治，吞下后罗轩棋耸肩答道，“多想无益。” 他们聊到这里时，却都没发现在他们身后本起起伏伏的人□□谈声渐渐地多了起来。 只因有人向她们这边走了来。 50、两件事的宣布 “这不是轩棋吗, 原来你也来了。”一道女声忽然地从他们身后传来。 罗轩棋放下手中的盘子，转头看去, 见是一对平日里与他没多少交集的男女正驻足于他的后方。 颇有些莫名之下，他只对女人的招呼点头回应, 其中不显一丝的热络。 没得到欢迎的李娜，眯了下眼，嘴角挂着的职业笑容倒是仍然的自然大方，“漠凡，你也打个招呼呀。”女人扯了扯自己挽着的男人手臂，扭过头，似真似假地皱起眉不满地道, “你这一声不吭的样子让人看去, 还以为你在摆架子呢，也难怪轩棋的反应冷淡了，搞得和我们不熟似的。” 继而再转看向罗轩棋，“轩棋可不要见外。” 见自己的招呼没被对方放在眼里, 倒是搬出了自己身边的男人。 且女人的这几句话, 哪里不是暗示着罗轩棋的怠慢。 侧站于罗轩棋旁边的静安，垂下视线敛去眸底的嗤笑。 萧漠凡拍抚了一下臂弯里女人的手，看似无波的深黑眼瞳才从静安的身上移到了男人过于精致的五官上，开口的声音里却同样无多少热络，“你好，上次的合作……” 上次的合作是指他和罗轩棋一起代言的一个男装品牌，也是他们间唯一的一次合作。 摆着手打断了萧漠凡的话, 罗轩棋显得有些媚的眼尾稍稍扬起，“不用你好了，我们的确还真算不上多熟。”在说到“我们”时，男人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李娜的方向。 “演员比模特可吃香的多，何况是影帝级的，我可不敢攀这层关系。”带刺的‘谦虚’话语由罗轩棋说来，一字一词停顿得‘恰似好处’到令人玩味，只瞧他偏柔魅的脸上，流动着与之相反的凌傲风情，“你们还‘特意’来和我打这个招呼，实在是足够让我‘受宠若惊’了。” 演员和模特虽说都处在娱乐这个大圈子里，且工作、交际圈扯来扯去都还能扯到那么半丝寸缕的关系，但现今这两人可都已是分属两个领域的佼佼者，即便在知名度和影响力上罗轩棋比不上萧漠凡，可在演艺界的萧漠凡即便触手再长也动弹不了罗轩棋在模特界的地位。 这也就无怪乎在李娜搬出萧漠凡后，本就对两人没什么好感的罗轩棋把话说得难听了。 罗前辈，你骄傲了…… 把他们间的对话听入耳的静安，轻笑出声。 而她的轻笑声，说巧不巧地就响起在罗轩棋话后的短暂沉默里，成功引来三人的注意。 “静安竟然也在这？”三人之中，李娜率先用着诧异的口吻向她说道，“刚才竟然没看到静安，瞧我这什么眼神。” 是没看到，还是看到了却当做没看到？ 少女随意的“嗯”了一声，自认比起罗轩棋的“无言以对”要来得热络不少。 “静安现在的风头可都快把我给盖过去了，难怪一段时间不见这架势是越来越有名模的风采了。”对于静安的反应，李娜讪笑，“看着你们这些年轻一代的模特这么快就赶了上来，我想我还是干脆退隐做名家庭主妇好了，靠着漠凡你，以后轻松过过日子也不错不是吗？” “漠凡，你可说了要养我一辈子的哦。”女人娇柔着声，甜腻地对身边的人提醒着他的承诺。 在男人笑着点头后，又对少女以过来人的身份言道，“静安啊，对女人来说，圆满的婚姻可比圆满的事业更让其他人来得羡慕。” 有些人，当他们发现本属于自己的一项优势或荣耀被另一个人赶超过去或极有可能取代后，他们往往会尽可能地在那个人面前炫耀自己独有，而对方却没有的资本，那能使得他们重拾回属于他们原有的，“高高在上”的姿态。 无疑李娜就是这样的一类人。 “圆满的婚姻……”罗轩棋刻意拉长着尾音，意义不明地含着笑。 没料到对她说的话先出声会是罗轩棋，且他重复了她话里的那几个字让女人的心里产生异样的不舒服感，正困惑于他话里意思时却在下一刻想起上次在萧漠凡拍男装广告的现场，自己愤然出现和离开的言行。 “上次那事让轩棋见笑了。”李娜一边装似埋怨地斜瞪了一下萧漠凡，一边解释着，“那时候因为和漠凡在商量婚礼上的事时意见不合，所以就闹成那样了。” 她想该是那事让罗轩棋的态度奇怪，可听了她的解释后，也不知对方是怎么想的，音调仍是刻意的拖长着，“哦，是这个原因啊……” 这使得李娜不得不皱起眉。 “不然还能是什么原因。”除了开始的招呼后就没再开口的萧漠凡，这时插进了话。 略低的音量，显得男人脸上客气的神色也瞅着多了点严肃，明摆着是在维护自己的女人。 罗轩棋耸肩，没兴趣把话接下来。 而因萧漠凡的介入，女人乘心地舒展开了眉头，此时的她换上一副亲切的面容又和静安“聊”了起来。 “倒忘了问静安是收到唐氏的邀请函才来了酒会吗？” 邀请函？ 微微一怔于刚才触及到萧、李婚礼话语的静安，顺口地回道，“没有收到。” “没有收到呀。”李娜满意地加深了嘴角的笑容，还颇好心地告之少女，“这次能收到唐氏邀请函的艺人和模特，哪个不是在圈子里待了好些年的。静安才当了多久的模特，没收到也实属正常。” 唐乾晟的寿辰酒会，参与的来宾不是因邀请函而来，便是…… “原来静安……是轩棋请来的女伴？”暧昧地看了一眼少女身边的邪魅男人，李娜意有所指。 然而她却忘了，邀请函所邀请的不过是“外人”，“自己人”一向不在派发的范围之内。 眼角余光看到正往这边照相的记者，李娜心情不错的往萧漠凡的身上贴近几分。 她和萧漠凡，这个小模特和罗轩棋。 照片里出现了这样的两对，仍谁也是更为羡艳拥有着萧漠凡的她。 “我也希望静安是我的女伴，只是可惜……”罗轩棋有意顿了顿，“有人比我早了不止一步。” 刚在听到静安说没收到邀请函时，他在一刹的疑惑后，自然想到的是在珠宝发布会后台见过一次面的mr.tang。 那个男人，比起自己来，对静安可是认真的多。 也是在那次的见面后，他知道对于静安，这个出现在自己眼前让自己升起很大好感的少女……他对她的感觉也只会停留在好感上罢了。 他是个懒人，对于感情从来不懂得卯足着劲去追求，合则来，不合则散。 而他看得出在上次他对静安说了两人可以尝试着交往的话语后，静安反应中便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更何况，少女的身后还站着名守护的骑士。 “罗前辈……” “……” “谁能比轩棋还快一步？” 静安的颦眉，萧漠凡看来的眼，以及李娜的愕然。 对其，正要说出“mr.tang”的罗轩棋，目光偏移到那个男人大概所在的方向时亮了亮，他转而笑言，“除了静安的现任绯闻对象还能是谁？” 萧漠凡和李娜，都不是与娱乐消息隔绝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罗轩棋说的是谁。 mr.tang，又或是唐豫的名字在他们的脑海里闪现过时，原流淌在酒会大厅中的轻缓乐曲在这时骤然消了声。 停下的音乐，只会是来自唐乾晟的授意。 就如风雨前的平静，所有人都意识到一场风起云涌即将来临。 静安他们所站的位置离着人群慢慢靠聚而去的地方有着一段距离，但也能隐约看到那渐渐被人群淹没并围绕其中的主角，除了唐乾晟、唐悠外还有唐豫。 “我们不走过去，是不是太不给唐当家面子了？”视线被晃于眼前的修长手指挡了挡，看向人群聚集处的静安回过目光，落在收回手的罗轩棋身上，只听男人继续说，“所以是一定要走过去看看是什么热闹。” 且有这想法的不单是罗轩棋，李娜也早已拉上萧漠凡往那边走了去。 “额，好的。”逐渐空落的四周，剩下的自己和罗轩棋反变得唐突。 静安举步跟在罗轩棋之后故意磨蹭着靠近。 然待他们走近人群时，也只有最外围的位置可以站了。 这倒不是说他们前面的人群有多拥堵，排除记者外，那些靠近前方的男女，三三两两间的空隙反都是大的很，但后来的人可不会为了一个靠前的位置而从这些间隙中挤过，他们还宁可和前面的人隔开些距离的站着，毕竟全是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做不来“蜂拥而上”的事。 和罗轩棋一同停下步子的静安，在看到站于他们前方的几个背影里有着比他们提早走来的李娜及萧漠凡时，酒会主角的发言也在此刻开始。 “酒会进行没多久……这次办了酒会请大家来，不过是想说两件事……”安静下来的大厅，唐乾晟算不上洪亮的说话声音，静安倒也能模糊地听清个大概片段。 又听唐乾晟说了几句场面话后，终是提起了这第一件事，不过事情具体是什么却不是由他来说，“……这第一件事还让唐豫自己说吧。” 紧接而来的便是那道静安太过熟悉的声音，虽然因为距离的原因她依旧听得断断续续，且透过人群的间隔，站在唐乾晟身边的唐豫她也只是看到了大半背影。 “……我将在不久后举办一场摄影展……”在静安依稀听到“摄影展”三个字从唐豫口中说出的刹那，正逢酒会中猛然掀起的第一个高/潮。 伴随着围在最前端的记者讶异连连的询问，其他来宾也开始了窃窃私语。 “第一件事竟然是mr.tang的摄影展。” 愕然中的罗轩棋，转头看向静安时，少女脸上的表情却是平静的异常，一个念头在他脑里浮现出来，“静安，你该不是早就知道了吧？” 突然吵杂起来的环境里，静安听不到唐豫后来说了些什么。 “嗯，之前就知道了。” 她回答着罗轩棋问题的时候，眼前的人群有了不小的动静。 而这番动静却是起始于静安视野中央的那个男人，她看到他转着脖颈，好像在找寻着什么。 “他在找你。”身边的罗轩棋似笑非笑地道，语带肯定。 “找谁？”静安下意识地偏过头问道。 “还能找谁。”薄唇划开趣味的笑靥，妖娆男子往唐豫的那边扬了扬下颚，“静安，你看他发现你了。” 说完这话的罗轩棋很是识趣地往一边走了开。 重又移往唐豫方向的目光，与那人侧身探来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愣愣中，体态在定制西装的修饰下更显修长挺拔的男人，朝她所站之地款款走来。 往两侧分开的人群，尾随跟来的记者，他们焦距在她身上的探寻，远不及已走至她眼前的俊美男人来得令她惊讶错愕。 “静安。”唐豫微弯下身，牵过她的手后转身，带着她一起面对着身后的记者说道，他说，“她便是我的摄影展中唯一的模特。”声音优雅平稳。 刚才，在男人向她凑来时，她的鼻尖似轻擦过男人的前额。 恍然中的静安想要退后一步，用右手摸上鼻尖瞬那的虚实，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正牢固于那人的手心中，而自己也被对方带至他的左侧，与之齐肩并立。 见此状况，成精的记者哪能轻易放过，又一波的问题紧随着汹涌而来。 “原来是静安！不知道唐先生这个决定是否代表着什么？” “之前两人的出国旅行难道是为了摄影展吗？难道是出国取景？” “唐先生还没告诉我们为什么举办这场对于你来说只会有一次的摄影展，是因为……” “……” 从透露出摄影展的举办到现在的举动，在纷杂的问题里，没被这第一件事情冲昏了脑袋的记者该发现，唐豫至始至终只回答了那名问出“摄影展中，唐先生那些摄影作品中的模特都有谁？”的记者提出的问题。 又或者那名记者问与不问，男人都是打算把少女牵扯进这场舆论中来。 “好了，这是爸的寿辰酒会可不是什么记者招待会，该拍照的拍照，不该问的就不需要问了。”隔着记者群，静安看到唐悠和唐乾晟也往这里走了来。 照理说一个酒会，容许进来的记者除了能拍些照片外是不被欢迎进行私人采访的，被唐悠厉声警告的记者，迅速的闭上了嘴。 走得近了，静安这才把唐乾晟的样子给看了个清晰，鬓角染上白霜的男人，面上有着沧桑岁月刻画出的严厉纹路，笔挺着毫不逊色于年轻人的身子。眼神扫过她时，由内而外弥散开一股成功商人的内敛和霸锐。 比起还小他几岁的唐启胜，看起来唐乾晟竟显得年轻许多。 “接下来也该是我宣布第二件事的时候了。”围堵在静安和唐豫面前的记者散开后，本和他们隔着数步之远的唐乾晟与唐悠走到了他们跟前，黑发间夹杂着白丝的男人在看到她被唐豫握住的手时皱了下眉，可倒也没说什么。 继而转身，面对再次静下来等着听他说第二件到底是什么事的人群。 “大家知道星光是唐氏旗下唯一涉足娱乐界的公司，它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说实话的确是超乎了我最初的预料……” 可惜唐乾晟好像是要吊足了这个悬念，再次开口却只是顾着言及星光的种种。 不过好在他说的不多，谈了一些星光近年来的走势后，很快就提起了这“第二件事”。 “其实这第二件事，不过是想事先跟大家通个气。”唐乾晟的视线在掠过全场时，有意在几名娱乐界大亨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接着才缓缓把话说了下去，“我打算过一阵子等唐豫结束了摄影展的事后，让他试着接管星光……第一次就把这孩子放到领导的位置上，虽然有熟悉公司的唐悠辅佐着，我也有着担心。” 顿了下后，又道，“可毕竟是我的儿子，总不希望看到他不顺心，所以还是希望你们这些前辈们能多给他些关照。这也是我在寿辰的今天举办这场酒会的主要原因。” 唐乾晟不急不慢浅浅说来的话，仿佛平地惊雷般，震得不知情的人十足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即便是在场一些有了些许心理准备的来宾，也在唐当家亲口承认和唐豫的关系时，惊怔了眼，眩晕了脑。 回过神的众人，特别是看多了听多了后对突发事件早已不大惊小怪的记者，也到此时仍是难以消化着他们刚得知的确切消息，以至他们摆放在相机上的手还细微地发着颤。 唐氏。 这个在经历了几个世纪的起起落落后终是站于了商界巅峰并广泛涉足政坛的家族，多年前便已摆脱了“有钱人”、“富豪”……等物质化的标志。 现在的唐氏，留在人们有限印象里的便只有“贵族”两个字。 “贵族”，现如今诠释的可不仅仅是特权阶层，更形成为一种梦幻式的符号。 它之于人们，是明星，又或是天王巨星所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存在。 不久后，在这则关于唐豫身份的消息报道出去后，记者已能预见这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所拥有的，可不再只是一名如“明星”般存在的鬼才摄影师的身份，他将以一名贵族，一名低调奢华的贵族身份引起必然的喧哗。 这第二件事的宣布，相较于第一件事，来得更为猛烈、更为刺激。 “唐当家是打算培养唐先生成为唐氏下一任的……”有着职业病的记者已经耐不住心底的急切，扬声提问。 只是他的问题还没问完便在唐悠又一次的警告里乖乖地没了声响。 “我说过，这是酒会不是记者会。” 唐大小姐第二次的警告，让其他也想问出问题的记者也生生把话语吞了回去。 “酒会还没结束，这剩下的时间……” 接下来，待唐乾晟把收尾的话说完，离他距离比较近的一些来宾早就是一副蠢蠢欲动的神色，不过都在唐悠劝阻的目光里暂缓下了靠近的脚步。 “爸，我看唐叔的脸色不太好，不然我们先过去他那？”远处唐启胜的脸色岂止是不太好，唐悠脸上故作担忧内心却甚是愉悦。 在看到唐乾晟点头后，两人反倒没有直接往唐启胜的方向走去。 唐悠转过视线，停驻于一边刚引发了话题的男女身上，笑语，“爸，你看看唐豫，明明之前还是一张冷脸这会儿看起来竟柔和的多，真是……有趣的很。” “倒是替没来的alva可惜，不过你这表情以后他见到的机会也不会少便是了。你说是吧，静安？”穿着改良旗袍礼服的女人，一面继续着她的玩笑，一面打量起皱着眉的少女。 不算高的室温里，静安觉得被唐豫抓握住的右手，手心潮热。 “唐小姐……”她启唇，但不知要说些什么。 反是此时，另一道声音把她的话掩盖了去。 “就是她了？” 低沉浑厚的声音，没有起伏地说来，很难令人听出这是一句问话，还是陈述。 唐乾晟突来的话，更令静安的脑袋一阵措手不及的煞白，而在她的刹那茫然里站于她身边的人开口做了回答。 唐豫看向说话的唐乾晟，淡淡说道，“是她。” 不需要其他什么繁复的组词，仅仅，是她而已。 “嗯。” 简单的发了一个声后，唐乾晟便也没再看向唐豫，转身朝唐启胜那边踱步而去。 “爸这是认可了你的选择。” 唐悠沉默了一下，又说，“你和爸之间冷冷淡淡了这么多年，难道还要这么下去？”她在说这话时，也不管就在她旁边的少女是不是把这些涉及隐私的话听了去，又或许她本就有意说给她听。 “唐豫，要不是那件事上你帮我出了气，我还以为你一直对我有芥蒂……至于你对爸的态度，你是恨他吗？” “我没有恨过他。” “不恨，但也有怨吧。”唐悠叹了口气，“不说了，我也该跟爸过去看看唐启胜现在是怎样的灰头土脸。” 临走前，唐悠还向静安挥了挥手，笑说下次再见。 ************** 看着唐悠离开的身影，静安察觉到他们的四周几乎汇聚了酒会上所有的记者。 她侧了下身，试着把手抽离开男人的手，无奈对方握得温柔却也霸道。 “唐豫，先把手放开吧。”说着话的静安，脖颈微微弯着，低垂的眉目使看向她的唐豫，读不出少女这一刻的情愫，“这会让记者‘无事生非’。” “‘无事生非’的事，对你有利。” 事实就是的男人，还是松开了自己的手。 落回身侧的右手，静安不自觉地收拢着五指，“可我不想利用……这事。” 一个“你“字，她说不出。 目光闪烁中，少女又道，“我会让陈森跟记者澄清关于我们的那些绯闻。” “既然没有否认和罗轩棋的绯闻，这次又为什么澄清。” “……这不一样。”特别是在之前唐乾晟与唐悠的那些话后。 “没有澄清的必要，静安。”看出她的不安，唐豫放柔了声，“你我都知道它不代表什么。” 静安杨头看去，男人深邃如渊的眼，浅色眼瞳中映着她渺小的影子。 ************* 酒会的后半段，正确的说该是在唐乾晟宣布了唐豫的身份后。 在场的绝大多数女性，无论是衣香鬓影还是年轻的名门闺秀，又或是粉丝无数的女艺人，在频繁偷瞄向那个身份徒然巨变的俊美男人时，无不眼含丝丝缕缕的桃花意，想着那人不知会不会在感受到她们的视线后望来一眼，然后一见钟情，然后心心相印，然后…… 却是完全没有“然后”的可能。 女士们怏怏的发现，那个宛如最稀有的奢侈品般的男人在酒会剩下的时间里，直到酒会结束的最后一分钟，他都一步不离地守在了一名少女的身旁。 在她们的眼里，那少女也不过穿着一般，不过长相一般，不过气质一般，不过……可为什么这样的人却能让唐豫连目光都寸许不移地，只停留在她的身上！ “为什么……”李娜愤懑的眼，直直地瞪视着正和唐豫说着话的静安。 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她什么都有！为什么什么都是她的！为什么……！ “你怎么了？李娜。”萧漠凡凝眉，低头看向自己逐渐感到疼痛的手臂，只见手臂衣袖上女人的指深陷其中。 “漠凡，我是不是什么都不如她……”转过脸来的女人，略显呆滞的眼中只余一抹黯沉的神色。 51、拒绝 唐乾晟的寿辰酒会结束后, 静安走在第一批离开的人流里。 少女有意慢下步伐，缓行于只有稀稀疏疏那么些个离开来宾的专用通道内, 可即便她走在最后，也仍有不少人特意走过来同唐豫, 顺便和她言道着自己的尽兴而归以及离别的不舍。 断断续续间的交际，终在客气敷衍完有心人的所有攀谈时，乘坐的电梯也抵达了地下停车场。 跟几个来宾陆续告别之后，通风的停车场，骤降的温度，静安裸/露在外的双肩蓦然被一件尚带有男人温度的西装外衣包裹其中，宛如陷入对方温热的怀抱里。 随之而来的是身后那个男人低浅的声音, “晚上风寒, 怎么没多带条披肩。” 她嘴边的弧度僵了一僵，很快又重新更高的扬起。 “基本时间都待在室内，所以，也就懒得带了。”转过身的静安, 看了一眼只穿着衬衣的唐豫, 后即垂下眼看向自己下意识抓在西装外衣领口处的手，道，“这衣服，等陈森的车来了，我就还……” 在她说话时，两束灯光从前方由远及近的照来，静安反射了些许光线的眼里映照出陈森那辆标志性的黑色小车, 于是自然改了口，“……车到了。” 漆黑的车身在堪堪从他们所站的位置完全擦过的霎那，便是急急的一个刹车。 “啊，在这呀！”早已降下的车窗里匆匆探出个陈森的脑袋，他往静安这边看来的脸上五官堆皱在一起，看起来竟还透着些无辜，“刚xx路上这破车竟然熄了火，折腾了大白天，不然也不用让你干等着这么久，我真是运气背！那个……抱歉了静安。” 陈森的迟来片刻，静安摇头表示不介意，在走去车里前她脱下不属于自己的衣物递给唐豫，道了一声谢。 “刚没留意到，是唐摄影师啊。”转换了下视线的陈森，发现站在静安身边的人是唐豫后眼里忽然升起些许的八卦欲，“唐摄影师和静安参加的酒会也在这酒楼，真巧，不知道有没有碰上唐氏当家？” 没想到陈森会在这会儿插进话来，静安轻蹙眉正要打发了他这话题时，唐豫却道，“静安，我想我们该谈谈了。” 手里还拿着那人未接去的西装外衣，静安足足沉默了几近半分钟的时间，才抬眼对上男人的目光，“嗯，是该谈谈了。” 得到少女的同意，似松了口气的唐豫，随又对还坐在车里满目疑惑的陈森说道，“我会送她回去。” 愣愣地“哦”了一声的陈森，反应过来时只看那两人已一前一后走向远处的车位。 “……那我……为什么……来？！” 这句凄凄凉凉的怨声哀叹，自是无人回应。 ******************** 说是要好好谈谈的两人，坐到车里后却是谁也没有先开口，流水一般的平静蔓延至距离静安住处不到一半路程的时候，终归是有了波澜。 “是在躲着我吗？” 换档减速后的车辆，在空寂的小路里不快不慢地行驶着。 “不然……就是我拨错了号码？” 从海岛回来，他看着手机里那串她的号码，总是看着看着便拨打了去，拨打的频率不高，寥寥数次，只为听听她的声音。 不过电话总是在长久的铃音后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唐豫哑声轻笑了声，“静安，你该是知道……我喜欢你。” 不再遮掩的明示，让静安停放在车窗上的手指，顿了顿。手指指向的方位，掠眼而过之时，她记得那里有着一家卖鸟的专营店，很小的一家店面却听说已传了三代人。 “唐豫，你喜欢过谁吗？付出所有的喜欢？”把手重放回腿上，转向车窗外的面容上浅薄笑容也卸了下来。 岔开的话题唐豫没有马上作答，眉眼微微颦起后又很快松懈下来，“应该是有过这么一个人……”他说道，“在我以为我只是欣赏她的时候，也许已经是喜欢而不自知罢了。” 当你欣赏一个人的时候，其中又怎么会不掺杂着些微喜欢的情愫。 “但那份潜藏着的喜欢，在察觉到时便知自己已然错过，后来自然也就淡了。”向右打过方向盘后，唐豫又道，“算是第一次的喜欢吧，不到付出所有。” 随着车的转弯，车窗外呈现出另一番景物，不再看到那家卖鸟的小店，她下意识地问，“是……丹宁？” “嗯，是她。”唐豫轻应了声。 他说他喜欢她，现在的她以及……过去的她。 这个她有过猜测的认知，通过唐豫之口缓慢地传达给自己时，心跳隐隐一悸。 他向她伸出了手，而她呢？做好了握住那只手的准备了吗？ 静安垂下眼，久久地闭了片刻后睁开，“唐豫，我曾经因为喜欢而买下过一只木制的鸟笼。有人问过我，没有鸟的鸟笼买来有什么意义？” “能有什么意义，只是自己喜欢啊……”静安顿了下，牵开唇角接着说道，“但是，在我把它挂在卧室的一段时间后，我却觉得那里该有一只鸟才是，终究还是去买了一只鹦鹉。” 说到这里，她却又忽然说道，“而最后……我又把鹦鹉连带着鸟笼送给了别人。” 就像她对萧漠凡的爱情，喜欢是因，却不是……果。 “那时候如果多想想之后，或许我就不会凭着冲动就买下那只鸟笼了。” “所以呢，静安？”唐豫握在方向盘上的十指紧了又松，稍稍斜视的余光里少女靠着椅背又闭上了眼。 这次静安沉默的很长，良久后才道，“如果人的一生有两辈子会怎么样？结束了上辈子的自己，在下辈子里是不是就该懂得怎么做？起码在曾经失败过的地方学会谨慎？”她偏过头，睁开的眼里是男人的侧脸。 少女口里玄乎的话令唐豫投来不明其意的一眼时，只听她转回了话题接下男人之前的问话，“所以……唐豫，你的喜欢我……” 这一世，她对自己说了不爱，她选择了她的t台，她的模特生涯。 “先不要说，静安。”停下的车，已能从车窗外看到她所住的地方，此时坐在她身边的男人却似想起什么般突兀地打断了她的话，“我想起来忘记和你说一件事了。” 静安的眸光闪了闪，随即眼中流露出询问神色。 “是一个工作邀请。”唐豫道，“val的巴黎专场秀，邀请了你。” 说话时浮现在他脸上的笑容，不太自然。一如这件事在此刻提起。 惊喜毫不掩饰地展现在少女的双瞳里，“……是val？！怎么会是他？” 唐豫想了想，没告诉静安是张雯通过jeff把录像视频给了val，只说，“是val看了你在时装周上的走秀。” val的巴黎专场秀，对她来说意味着的是全新的启程，也是丹宁未曾踏足的璀璨之路。 “……你会来吗？” 沉浸在不敢置信之中的静安，以至把唐豫后来的问题也只听了个后半句，“来哪里？” “xx号，两周后的摄影展首日，静安，你会来吗？”看出少女的迷糊，唐豫又重复了一遍，不过这次他多加了一句：“那天，再告诉我答案吧。” 那天，她的去与不去，本身就是一个回答。 静安收起了因val的事升起的惊喜，看着男人道，“唐豫……那天我有事，该是不能去了。” 她的答案，她已说出。 他们这般看着彼此许久，唐豫徐徐勾起嘴角，摇头却道，“我等你，静安。” ************* 距离唐豫说等她的那个晚上，转眼便过去了十四个日夜。 今天，xx号，唐豫摄影展的首日。 刚才陈森还特意再打了个电话来，问要不要送她去摄影展。 不过被她又一次的拒绝。 静安捧着一束白色的鲜花，想着陈森在打那通电话的时候，说不定人已跑到了她的住处附近，这会儿可能找上门劝她不能放过这次绝佳的露面机会。 不过可惜她早已出了门，关机后的静安低下头，对着墓碑照片里的白发老人，轻轻唤了一声“奶奶”。 52、静安的决定 满面慈祥的华发老人, 今天也是她的祭日。 “奶奶，你认出我了吗？我是丹宁啊。”蹲下身的静安, 歪着头，仿佛回到小时候的自己, 把心底或好或坏的思绪都细细说给面前的老人听，“上一次来看奶奶的时候，我还不是这个样子，没想到……” 上一次来这里，是她“死亡”的前一天。 而再一次来，她却是“她”又不是“她”。 “……他很好，真的很好。”停不住的话语里, 话题已从自己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不自不觉间转到了那个男人身上，“可是奶奶，我不知道自己对唐豫有没有着同样分量的喜欢，我喜欢他吗？又有多少分的喜欢？” 从一开始她便没有把心放于情爱上, 自然也就没有答案, 自然也不会“拿起”对方给予的感情。 且感情，不是她现在最需要考虑的事情。 “……不想了。”静安恍惚了下眼中的神色，复又一笑，“对了，奶奶你知道吗，我要去巴黎走秀了，val的专场作品秀。”前天val助理的来电, 也明确了这件事。 “这是一个机会，虽然很冒险，但我还是决定暂先留在巴黎发展自己的事业。毕竟在国内，模特的发展始终有限。” 静安心里清楚，她的决定，对自己来说确实是一个机遇。 但也确实是一个威胁，她怎么会不知道以白人模特为主流的国际模特圈，即使东方文化在近来几年逐渐被西方所热捧，可华裔模特想要在这个圈子里做出一番成绩，谈何容易。 就拿现在的李娜来说，虽已成为国内的首席，后来也乘着“东方美”最流行的时候参与了几次国际上的大型时装秀，从国人看来似是风光无限的地位，放在国际模特圈里，她却不过是t台上为白人模特点缀的有色脸孔。 静安想到多年前，那时的自己还站在国内模特界的巅峰，但对国际t台存的也只有向往和奢想，毕竟那时模特行业在国内还尚算是起步的阶段。 而在“东方美”不冷不热的如今，像她一般在国内已取得了此番成绩的模特，谁会愿意把工作重心涉险于国外市场，成功必然诱人，但万一失败，损失还将有国内辛苦得来的名气。 “奶奶，你放心，我有信心抓住这个机会。”除了毫不畏惧的勇气，更为重要的是肯定自己能成功的信念。 就在静安对墓碑上的照片许下自己的承诺时，一道夹杂着讶异的声音从她左手边蓦然传来。 “真是静安啊。” 从下往上看去声音的出处，静安的脸上也流露出讶异神色，“罗前辈？” “看着像你，就走过来……”走至的罗轩棋恰伸出手稳住猛然站起后，差点摔向一边的少女，“小心！” 适应了腿上的酸麻，静安往后退开一步，“刚起得快了，谢谢罗前辈。” 少女退开后落了空的右手，随意摇了下，“有什么好谢的，下次记得不要蹲这么久才是。” 罗轩棋的视线转向墓碑前的白花以及墓碑上的照片，问道，“这是……你的亲人？” 迟疑了一下后，静安点头作了回答。 娱乐圈里知道丹宁有位去世的奶奶的人不少，但知道这位老人长相和安息之处的人却只有那么两个。 陈森，以及萧漠凡。 “真巧，也是姓缪。”侧过身看向墓碑的罗轩棋把双手插进裤袋里，未被皮绳扎起的几缕中长发，随风飘荡开，整个人看起来透着魅惑的潇洒，“旁边就是丹宁的墓碑，出席丹宁葬礼的那天，看到这座墓碑，还以为是她的亲人。” 他不认识丹宁，但他听闻过她的能力，她的葬礼，他无非是去表个惋惜。 “……丹宁的墓碑？” 经罗轩棋的话，来了这里后没有留心其他的静安，这时才诧异注意到属于“自己”的墓碑。 “丹宁不是你喜欢的模特吗，怎么不知道她的墓在哪里。”罗轩棋并无什么意义的说道，随后又提起，“听说丹宁这墓原本不是选在这里，后来好像是萧漠凡的意思……” 把男人的“听说”听完，静安没有说话，也没有走进细看那座丹宁的墓碑。 之后，静安和老人告了别，与罗轩棋往墓园进口处走去。 “罗前辈怎么在这里？”问完的同时，后知后觉的少女才反应过来，这来墓园还能是为了什么事，“额，罗前辈是来看故去的……” 在静安说到“故去”时，罗轩棋摇头否认，“这倒不是，我只是来看看那个人是不是还活在这世上。” 来墓园，不是看“死”，反是看“活”。 静安顿了下步，举目侧看，入眼处是男人笑得完美的侧颜。 少女正不知接下来说什么时，路的前方迎面走来的高大身影，随着两方逐渐拉近的距离，双方都看清了彼此。 空荡的只有他们三人的墓园里，萧漠凡在与他们擦身而过前，停了下来，向也停下脚步的男女点过头后，便又启步往他们身后走去。 静安看到男人的手里拿着两束花，一束白色马蹄莲，一束紫蓝勿忘我。 转身看去，不远处萧漠凡转进了她刚离开的地方。 “啧，这箫漠凡是来看丹宁的吧。” 罗轩棋的话拉回静安飘离的思绪，她回过身道，“走吧。” 然而他们还没走远，身后便是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因跑动而显得一身狼狈的萧漠凡叫住了他们。 “你们有没有看到是谁来过了？！那白色的马蹄莲是谁送的？！” 他们身后追赶来的男人，沉重呼吸着，一双眼睛忽明忽暗地看向他们。男人手指的方向，正是老人的墓碑。 “那花……”那座墓前的白色马蹄莲，罗轩棋虽然没有看到是静安亲自放的，但…… 向少女看去一眼，只见她脸色淡淡地回答道，“不好意思，我们也没看到。” *************** “那花，是你放的吧。” 港式茶餐厅里，罗轩棋要了一杯奶茶、两个菠萝油和几个蛋挞、酥点。 低头喝了一口奶茶后，说道。 只点了一杯奶茶的静安，两指摩挲着杯把，“嗯”了一声。 白色马蹄莲，每次去见奶奶时她总会带上一束。 “你和丹宁……是什么关系？”萧漠凡的反应，那个与丹宁同姓的老人。 罗轩棋想到静安和丹宁有着什么联系也是自然。 “如果我说，是隔着很远的亲戚呢？”静安端起陶瓷杯举至唇边，笑了笑，“罗前辈，你对这个不会感兴趣的。” 如若不是对丹宁以及静安的背景全无了解，罗轩棋也早该发现今天静安话语里无处不在的漏洞。 的确不感兴趣，男人没有多问，耸了耸肩，“那也就不奇怪你们在模特上的天赋了。” 当罗轩棋面前的瓷盘上吃得只剩下一个蛋挞时，他忽然开了口，“说起来，最近萧漠凡和李娜分居的事刚被狗仔爆出，没想到他还选在这个时候来看丹宁，倒是不怕多生事端。” “能有什么事端，媒体不是早就把丹宁的所作所为定义为自作多情了吗，加上丹宁本就没什么知名度，这样一来谁能想到萧漠凡会出现在她的墓前，更何况再把她拉进这件分居事情的起因里来。”轻轻晃动着剩下三分之一不到奶茶的白瓷杯，就着罗轩棋的话，静安垂下眼说道。 连日里的娱乐八卦，除了最为轰动惊讶的唐豫事件外，便是萧漠凡和李娜分居的事情来得令人最为错愕。 “自作多情？”罗轩棋拿过纸巾擦拭了下嘴角，接着的话便略带了些嘲讽，“说的好像萧漠凡和丹宁没在一起过似的，那些狗仔看到的也只是明面上的真相罢了。” 静安放在杯把上的手僵顿了片刻的时间，而后说道，“你……相信他们是在一起过？” 她想起萧漠凡跟她说交往的那天，还是一名新人演员的他对刚转战演艺圈的她说，他不想被人以为他是为了她的小许名气才选择了在一起的，所以暂且先不公他们的恋情。 后来，在演艺圈中初显锋芒的他对在演艺圈中频频受挫的她说，他的事业还处在不稳定时期，经纪人不会同意公开他们的感情。 再后来，他已成影帝许久，事业稳定的他却像是忘了他们的恋情还处在“暗处”，只字不提公开的事情。 这期间，关于他们的绯闻连连不断，但始终，他没有承认。 罗轩棋笑道，“一些偷听来的信息，做不得准。” 这偷听一说，也的确是真，上回和萧漠凡的合作，李娜的出现，之后那两人在化妆间里的争吵被急需换拍摄服饰的他听了个正着。 那时候，丹宁还没出车祸，外界仍还传着丹宁是“第三者”的言论。而他，在无意偷听了些许真相后，也没有拿自己的身份出去澄清那些错误的舆论，不认识丹宁的他，自然不会惹这麻烦上身。 此时提起，倒是以为静安是知道这事的人，且说丹宁也已“不在”。 “况且这些是是非非，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吃完最后一个蛋挞，罗轩棋似乎完全不觉得腻的端起奶茶喝了起来，“可信度很大一部分可是取决于说话之人的身份不是吗？丹宁的说辞比起李娜和萧漠凡的说辞，更像是自我的炒作。” 罗轩棋不免想，如果那时候他站出来帮丹宁说句话，舆论导向又会是什么？ “可惜，要不是丹宁当了一名演员，在她的专业领域里，她将取得的成就说不定会高过那两人。” 静安抬眸，视线从坐在她对面那人的双眼掠过，移放于离他身后不远的落地窗外，那里是一家音像店，玻璃窗上贴着的是《忆忘》的大型海报，海报上一袭白袍一袭粉装便是全部。 她就这样看了许久，才道，“罗前辈，最多一年的时间。” 罗轩棋不解地看向少女。 “一年时间后，我会站到丹宁没有抵达的高度。”目光再次转回到罗轩棋身上的静安，眼中闪耀着灼人的光亮。 53、摄影展的始与终 mr.tang的摄影展, 展厅安排在了s市的某家知名画廊内。 画廊宽敞的走道，两侧墙面上挂着一幅幅装裱仔细的精美照片。这些色彩或艳丽或暗沉的摄影作品, 大部分选自唐豫近两年里拍摄的自然景象。 俨然，被定义为时尚摄影师的mr.tang, 此次摄影展所展出的作品，对抱有一睹时尚照的看客来说太过一反常态，但端详一番这些景物的摄影作品后，不得不说mr.tang所拍的景物即使是再为普通不过的一片叶子，也能让人从图片构图上窥视到缭绕其中的点点时尚气息，好似出现在mr.tang镜头前的不是“无情物”，反是一名妖娆的model。 而有别于山水风光、虫鱼鸟兽, 唯有一小部分的人物摄影作品是例外。且摄影人物版块中, 也正如唐豫亲口所说，模特独有静安一人。 一张一张人物摄影作品缓缓看来，比之浏览前头那些别出心裁的景物照，中规中矩的人物照, 更是让步行之人不经意间放慢了不少速度, 甚至是越来越多的人久久停下脚步驻足观看。 他们的眼前，被灯光打亮的摄影作品，照片中的模特仿若邂逅在一片光与影交织而成的虚境中。 然这虚境里，背衬着海天相接的景，一颦一笑的少女周身萦绕不散着万种动人风情，时而清新时而性感，偶尔顽皮偶尔凝重, 间或沉静间或热烈。 这段走道的墙面上，少女一字排开的照片，不算很多但也绝对不少，照理说在看着同一个人的图片时，撇开初始细看的几张，接下来多少会因审美疲劳而略略带过，但这回却是那么的不一样，一张接着一张，每一张都是意料之中的期待，每一张也都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mr.tang镜头下的模特，呈现于照片中的少女，每一张都是她，每一张又都不是之前还停留在人们印象中的她。 在观赏完所有少女的照片后，许多后知后觉的看客才蓦然发现，是表情，她的表情！如此多的照片里，竟然没有哪怕是一丝半点重复的情感流露！ 回顾刚才所看的照片，即便好几张图片，画面中的模特都只是静静看向镜头的方向，可那双似会阐述故事的眼睛却透露着截然不同的信息。透过那双眼，透过少女脸上的神情，如果说在上一张照片里他们看到的她是名追逐阳光的无忧少女，那么下一张照片里的她在他们看来却忽然一恍成了名囚禁于自我内心的怨怜女子，而再下一张又…… 无疑，排除其他因素不谈，仅从这些展出的人物照片里便可提前看出mr.tang摄影展的成功，以及摄影展还未开展前就有了一定知名度的静安，将更加受到时尚圈娱乐圈的关注、追捧。 “再过一两年，不，也许更短的时间，静安会顶替李娜成为国内首席的名模。”唐悠透过几名正在拍摄的记者，看向他们所拍的摄影作品，画面里是静安在s市时装周上登场的瞬间。 “唐豫，你成就了她。”这张照片的展出，对前些时候猜测出现在时装周上只拍静安的摄影师是否是唐豫本人的疑惑，给出了确切的答复。 当着唐豫的面，唐悠感慨着许久前曾对alva提过的话。随后朝男人抛去一眼，“而她……却是马上要去巴黎了。” “除了自己，谁也不能成就谁。”站在唐悠身前的男人，视线大部分停留在了画廊入口的方向，嘴角不由得牵起一道不易察觉的弧度，“况且巴黎，难道不是她该去的地方？” 不是不赞同男人的后半句话，但唐悠仍是摇头，“虽然去巴黎发展是条最快的成名捷径，可太快了，其实以她做模特没多久的资历，缓个一年半载，先确保自己在国内的地位再重点去国际发展，这样较为稳妥。” 唐悠的话不无道理，不过对于静安这个由他人看来“太是急切”的决定，唐豫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担忧。他道，“一条明知成功的捷径，又为什么不尽早选择踏上。” 明知……成功……？唐悠微眯起眼。 “所以，在陈森向公司汇报了静安的决定后，你连犹豫下都没有就给答应了？”虽唐乾晟对外说的是唐豫会在摄影展结束后接任星光，但实际上在唐乾晟的寿辰刚过，星光的主权者便已然是唐豫。 “换成是我，可不会轻易批准这个太过冒险的决定，要知道星光能出来一个比艺人明星还吃香的模特，绝不是什么轻而易举的事。”身任星光执行总监的唐悠，早已养成以星光利益为第一考虑的习惯，“借你吉言，希望这真能是一条捷径。” 接着又语带玩味地对唐豫说道，“如果你的身份还是一名时尚摄影师，倒是可以和静安一起去这巴黎，只是现在接管了星光的你怕是第一年里有得是一堆事让你好忙了。”停了下话后，再次道，“然而不是你接管了星光，公司也不会在这时就放静安去国外发展。你说，这是不是叫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唐豫半合眼帘上的长睫微微颤了颤，不置一词。 随着不久前便开始直线下降的气温，s市的天暗得很快。 画廊的入口处，在今日的摄影展即将结束时匆匆进来一人，是一名短发的少女。 然而……却不是他等的那人。 唐豫在一刹那缩起的眼瞳，转瞬间又恢复了回去。 “是邬家的二女儿，怎么这个时候来。”同样注意到了那个才来的少女，唐悠问着疑问，但也没想得到解答。 偏头看向又把目光转向入口处的男人，唐悠凝了神色，低声说道，“唐豫，这第一天的预展都结束了，她要是会来也早该来了。” 即使男人什么也没说，但他频繁移向画廊门外的视线，唐悠怎么会看不出他在等一道至此刻都还未出现的少女身影。 对他们两人之间发生的事不甚清楚的唐悠，这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提醒道，“回去吧，不要忘了，明天开始你就要正式接管星光了。” “你先回去吧，我想再等等。” 听到唐豫没有要走的意思，唐悠紧蹙眉宇，“你等了一个白天难道还要等一个晚上不成？静安她……” 本想说些对少女的微词，但在唐豫锁眉微沉的目光下，终是无奈一叹。 这样的唐豫，让唐悠记起了一本她无意间翻看了一页的泛黄日记，属于唐豫母亲的日记。 那张不小心看到的扉页里，女人的字迹不工整也不好看，草草写道：爱一个人是劫，有人劫后余生，有人在劫难逃。 唐悠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陷入的情会不会是一场劫，但无论是不是，在她看来，他都已是“在劫难逃”。 ****************** “唐先生，您是在等人吧，都站这么久了不如到里头坐下边歇着边等？” 因这位在摄影展结束后却迟迟不离开的贵人，上头特地交待今天画廊必须要在这位走后才能关门，以至今天轮休的他被临时叫了来负责画廊晚上的“营业”，累人倒是累人，但好在加班费给的很是厚道。 “不用了。”男人的拒绝听在他耳里意外地不带那种有钱有权人士老会有的“自傲”，反而显得客气。 这使他虽被对方拒绝了自己的好意，可心里却反生一阵舒坦，于是接着把该说的说好，完成上头“热情招待”的指示，“这样啊，那唐先生需要什么的时候，叫我就好，我就在……” 话全讲完的时候，他还讶异地收到了男人的谢语，作为一名刚被画廊招入的小员工，他觉得今天这多出的加班任务其实还不错。 走进画廊里头没几步，他转身又看了看站在门外的男人。 靠着星点关系混进这里工作的他，没念过几年的书，即便是念书的那会儿也都是野在外头当他吊儿郎当的小混混。以至这时候，他想文艺一把，也用不来那种文艺的话描述他看到的男人背影。 就觉着吧，这西装笔挺的男人孤零零站在那儿，黑色的一身衣服跟这就算有路灯有车灯还有什么灯照着但也是黑漆漆的晚上融到一块，令他的心里有种闷闷的难受。 这难受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刚才的两句对话，让他这会儿不再把这男人归属为那一拨高高在上的傲慢权贵吧。 想到他从家里赶来画廊交班的时候，一个同事偷偷指着这个男人跟他说，这人在画廊里都已经待了一天，摄影展结束后还待着肯定是等的人没来。 长得这么帅，又有钱有权的年轻男人，真不知等的是怎样的人，而那个等的人又为什么不来。 他小着只够自己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别是还要再等一个晚上，怪可怜的。” ****************** “小姐，你这是还要等多久？”节省着油费，早早之前就熄了火的出租车内，中年女司机问着副手座上提出奇怪要求的女乘客。 “还要等多久……”没有灯光照明的车内，看着右手边后视镜的静安浅声重复着女司机话，似在回复着自己也不知道的答案，又似在问着后视镜里的那个男人。 “小姐，你这单生意我接不下去了，要是陪你等一个晚上我可吃不消。”说来她当出租车司机这么久，这还是头一次碰上给了大笔钱却是让她“停车”而不是“开车”的客人。 本来还开心逮到只傻傻的“肥羊”，但在干等了这么就后再好的心情也被折腾成烦躁了。 “……再等一下吧。”也许等会儿那人就走了。 听着少女的说辞，女司机不乐意了，“小姐，我现在困得要死，是真的不能接你这生意了。”顺势扭过头从后面的车窗玻璃看去一眼，多少看出点名堂来的女司机接着说道，“再说，小姐，你不如直接去跟那位先生说，叫他别再在那站着了，他走了你也可以走了。” 下车去说，又要说什么？而今天，在明知摄影展已经结束后，她来，又为什么来？ 女司机带着催促的话，使她的思绪涣散开来。 浑浊的脑海里，她仿佛又听到那个男人说，“我等你，静安。” 是了，她来，不过是因为男人这句柔声轻吟的言语，温暖坚定的言语对她来说却是那么的沉重。 来的时候，是摄影展刚结束，她坐在车里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从画廊里陆续而出，她看到了好些个熟人，alva、anna、唐悠……最后也看到了唐豫。 只是，那个男人，和许多人一一道别之后，却是没有离开的举动。 他站在夜幕即将降临前的余辉里，看着的方向，是她来时的那段路。 她想，再等等，再等等，他就该离开，就该结束他的等待。 可这一等却是等到了现在…… 明明她已拒绝，明明他知道她的拒绝，明明在摄影展结束后他就不该站在那里…… “小姐，你到底要不要去见那位先生，要不要走呀？！”女司机些许加重的噪音震动了她的耳膜，也让她心跳如鼓了霎那。 “见面……要说什么……”她……不知道。 “没话说？那就可以走了是吧！小姐，你预先给的那钱我还你一些。”也不管客人有没有同意，女司机便重新发动起车子。 车子发动后伴着稍稍一震的车身，静安闭上眼靠向椅背，“不用转头了，绕些远路回去吧。” “是回你最先打车的地方？绕远路没事，只要你别心疼你那钱。” “嗯。” 沿着道路直驶向前方夜幕的出租车里，睁开眼后的静安给唐豫发了条短信。 短信的内容，仅是：【回去吧】 54、解开的思绪 那天, 从唐豫的摄影展回来后，静安一夜无眠, 自也一夜无梦。 倒是在后来的一天晚上，她做了个梦, 掺杂着现实的梦境，不辨是虚是实。 她先是看到了坐在地上的丹宁，双手拢着曲起的膝盖，脚边是一部亮着屏幕的手机。这个画面梦中的她不陌生，只需把眼前空荡朦胧的背景换成她以往的房间，只需把那个“自己”坐着的地方变成她曾经所睡的床。 丹宁眼目看向的前方，她隐约看见一双被缠绕四周的雾霭吞噬地支离破碎的背影。仅看了一眼, 宛若有意识般她的视线不自觉地移向了丹宁身后不远处的地方, 那里同样的雾霭朦胧，而身处其中的一道接听着手机的身影却是意外的清晰。 然，她不及看明那人凝视着丹宁时双眸中的神色，梦境便顷刻间坍塌而下。 只是, 坍塌的梦境在她眨眼的刹那却再度焕然一新。 这次, 她看见了静安，在一条道路上不停歇疾步走着的静安，道路的最前端是一扇门，白炽的光亮从敞开门扉的大门内照射而出，随之扩散开来的是荣耀、成功的气息。 又一次，她把目光从行走之人的身侧转向了其身后的道路上，没有丝毫雾霭旋绕的空间里, 视野一目了然。 但是……没有那人。 徒然掠过茫然的眼，因手上忽而轻拉的力度，怔愕地偏首看去。 梦中至始便是个看客的她，身旁不知何时浮现出那道她刚还在寻找的身影，那人看着她，嘴角的笑痕浅且淡，如玉般温润的视线里，她却似听到他说，“我陪你一起走。” 醒来时，天还很暗。 梦由心生，而心呢…… 黑夜里，已再无睡意的少女，睁着眼，想起在海岛上的第二天唐豫提出该给自己放个假的时候，她曾有过的思绪翻动。 那时的她问自己，这一世为事业倾尽所有，是否会落下遗憾…… **************** 在今年最后一个月的某一天里，在即将迎来新的一年初始，静安和陈森踏上了前往法国巴黎的旅程。 拉着行李走出所住的大楼后，静安的目光对上了唐豫看来的视线。 行李箱轮子与地面的摩擦声顿了一下，重又响起。 离摄影展预展的晚上也才过去一周不到，这时见到唐豫，静安竟多多少少带了些恍惚。 “陈森怎么没来？”反是男人的声音与平时一般无二。 本就不知如何开口的静安，在听到他这句问话时，接口说道，“早上来过电话，说是正在找些东西，到时再在候机区碰面。” 有了解释，唐豫只是微蹙了下眉，上前自然地拿过少女手中的行李，走开几步后把行李放进车子的后备箱，“上车吧，我送你去机场。” 连行李都已被自行拿去，怎还容她拒绝。 “今天不是假日，你……不忙？”前几天这个男人接手星光的信息，无论是经济报刊还是娱乐报刊都做了大篇幅的报道，不过前者着重写的是星光在唐豫接管后的发展预测，而后者则是重笔墨于时尚界失去了一名尖端摄影师的感叹。 静安有些迟疑地说道，话语里有意添加了玩笑的性质，“才上任几天就翘班，不怕被员工说了闲话去？” 唐豫闻言笑了笑，一面为少女打开副手位的车门，一面回道，“希望他们看在我这几天在公司熬夜的辛苦上，忽略去我今天的请假。” 对方莞尔的言语，让静安把目光转向男人的双眼，确是见这人眼窝处泛出的淡淡青黑色。 不自禁地皱起眉，劝说休息的话语脱口而出。 “嗯。”应承下关心话语的唐豫，眼角眉梢都抹上了零星笑意。 去机场的一路上，虽然车内音响里播放着舒缓神经的轻音乐，但静安的思绪却略略紧绷于男人今日的出现，以及那个……漫漫等待的晚上。 而这些也在他们到达机场的停车场后有了答案。 “那天，你来了，静安。” 停下的车，说话的人，片刻的沉默。 【你来了，静安】 那天晚上的车里，她收到的，他的回复。 那天，她没有再回复这条短信。 那么，此时呢？ 须臾无声中，静安放在左侧座椅上的手被身旁之人执起，紧接着什么物件被滑套入她的手腕。 左手臂连着指尖微小地一僵后，少女诧异转首，低看而去。 被男人轻放回原处的左手，手腕上多了一条由洁白如雪的珠子串成的链子，大小一致的圆滑珠子，明润悦目。 “听别人说，菩提保平安，就想着送你一串。” 普通的菩提手链，亦是送你一个能够忆起我的物件。 唐豫似是随意地缓言慢语道。 眼帘微动，静安把左手移至腿上，右手跟着覆上左手手链。 “怎么，不会是在想着怎么把它还给我？”把少女的举动尽收眼底，唐豫的眸色闪过一丝憾意，却仍是笑言，“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需要……” “是呀……那天我还是去了。”细细拨动着手腕上的珠子，静安没有看向男人，允自截断了他的话语。 这回换成唐豫消了声，只余眼波闪烁。静安抬起眼，顿了顿后重又把目光转回到男人身上，认真说道，“唐豫，可以再给我些时间吗？” 唐豫依旧没有说话，收起笑容的神情乍一眼看去是一贯的淡漠。然而此刻，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猛然升起的惊喜和忐忑，早已潜伏在身体里的些许冲动催使着他向少女的方向倾俯过身，抬起手，指肚抚上眼前正注视着他的瞳眸，“我想吻你。” 柔声低语的男人，收聚着明亮光线的浅色瞳孔里，仿佛清风吹过的湖面，水光潋滟。 亲昵的举止，直白的言语，静安的眼睫微微一颤，眼眸亦是涟漪开缕缕光晕，她没有躲开，反是闭上了双眼。 合上眼的少女，耳廓透出浅浅绯红诱色，男人的眼黯了黯，放下的右手，顺势撑在了一旁，而他靠近的吻也在此时，看似轻柔却是深情地落在了少女闭起的眼睑上。 短暂而又恒久的接触后，他的吻从她的眼角迟缓地滑退开，不过他们间的距离仍是极近。 男人与少女，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触着鼻尖。 这一刻的他们，似能听到彼此温暖微弱的呼吸。 “凯旋而归吧，静安。”男人的呢喃也宛若模糊在了她的唇边。 ****************** 陈森来的时间，比静安预期的要迟了不少。 “这证件昨天还特意整理了出来，今早上却是怎么找都找不到。”之前赶得急了点的陈森，到这会儿说话还喘着些气，“后来想干脆重办得了，结果在来的车上随便摸了下夹层的口袋竟然就给摸出来了，你说这够邪门吧？” 静安没有回答陈森的这个问题，倒是轻浅地一个笑叹，垂下的眸光触及左手腕上佩戴的白菩提手链。 她想，这就如一些混乱纠结的情绪，在刻意去理清的时候只是更乱糟成一团，可这些自以为无解的情绪又会在某个你不去想的时候，跃然而出，就如那晚那个虚实梦境。 55、过客（唐的番外） “唐豫你没事吧？”站在他对面的人, 一手插进裤袋子里一手拍着他的肩，故作轻松得问着担心的话。 “李翔, 这已经是你问的第三遍。”他推开alva的手，转身走向来时的楼道口。 背对着的alva, 从后头一直咋呼着声追走至他的身边，“如果你早点吱声，我也就不用跟只鹦鹉一样重复着说同一句话了！”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倒好，事先一字不提不说，一回来就往星光的楼顶跑，仍谁也以为你……” 后面的话, 虽然说话的人已经收了声, 但他却是清楚那些未言尽的担忧。 “来这里，只是看看而已。” 真的，仅是看看罢了。不管alva是不是以为他在自欺欺人，他心里是这么想, 便这么说了出来。 而显然, 他的话并不值得alva的相信，“……看看？然后呢？” “然后？还有然后吗？”他皱了皱眉，摇头，“她已经不在了。” “口误口误，怎么又说到那人身上，哪来什么然后……”alva的声音带着自责，忐忑地说完一句话后, 硬是把话题转到其他事上，“唐豫你一年也就回来个一两次，这次我可要请你去好好吃一顿，走了走了。 “请客放到下次吧，我已经买好下午的机票，现在该去机场了。”他抬起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 “不是吧！你凌晨时候赶回来就只是来这破破烂烂的空中花园里站一个上午？！”alva的讶异，他没有解释。 那天是今年内，他第一次回到s市。 而在那天之前的晚上，他刚从唐悠的电话里得知一个女人意外身亡的消息。 拒绝了alva的饭局后，直到他登上飞机，直到飞机起飞，他都没再想起那个已故的女人。 然而，戴上眼罩，欲给自己困倦的眼得一份休息时，遇上她的那些片段偏偏在黑暗中纷至沓来。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什么时候？他想。 而仅一刹恍惚后便记起是在那一天。 那一天，他刚从母亲的墓地回来，几年前，还不懂收敛情绪的他心情谈不上平静。 他的母亲，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不算陌生的女人。 如果不是墓碑上的照片，他甚至已经模糊忘却了她的长相。 而她留给他的记忆，更多的是一本泛黄的日记，以及日记里她的爱情。 关于他的母亲，关于她的爱情，说到底其实也只是一个带着死亡悲哀的故事。 他的母亲，初始不过是一家小酒吧的服务生，背井离乡，姿容姣好，却因一副倔爆的脾气屡屡惹来客人的不快。 而唐乾晟，他的父亲，便是在一次无意间踏足这家落座于街角的娱乐场所后，机缘巧合下解救了当时被客人骚扰的年轻女人，也就是他的母亲。 宛如设计好的桥段，牵扯出的自然是一段王子与灰姑娘的所谓爱情。 可惜的是，最终灰姑娘没能成为公主，而王子也终有了他的公主。 有人说，先是爱情把时间忘记，而后却是时间把爱情遗忘。 他的母亲，他的父亲，便是在甜腻的爱情中，忘了时间，过起了一段即便分分合合也甘之如饴的同居生活。 只是不短的时间后，女人的世界里，那个说在邻市有自己事业的男人“回家”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直到在隔了两个月后，女人再见到回来的男人，得来的却是他不会再来见她的坦白。 问及原因，不过是男人的一个“已经不爱”。 不是时间把爱情遗忘，而是人心太过易变…… 查出已有两个多月身孕的女人，宽大衣服下藏起的是微微突起的腹部。 女人在爱情里太过倔也太过偏执，她用孩子求男人留下，也想用孩子挽回她的爱情。 然而，这个请求换来的仅是男人偶尔回来的次数，甚至在孩子出生的那晚，男人也不在女人的身边。 女人知道，男人已经有了其他的女人，而这个女人的出现却比女人以为的时间还早了许多。 后来的一天，女人跟在男人身后，去了临市，看到了男人真正的家，也看到了富丽堂皇的家门外那个抱着孩子等待男人归来的真正女主人。 疯了一般冲向前吵闹的女人，被男人强行拖离了开来。 事后男人明白的告诉她，他的确是刚结的婚，他的女儿也才比她的孩子早出生了两天。 这里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男人重情，重的却唯有“现在”的情。而女人的情，早被已然背叛的男人归为了“过往”。 那时候，女人有多爱男人，便有多恨男人，更恨男人打算用金钱打发她的爱情，用金钱“换取”她的孩子。 那之后，愤声拒绝男人金钱兑换的女人，带着孩子逃离了原来的地方。 在颠沛流离的前几年里，为躲开男人派来查看的眼线，女人不知换了多少藏身之所。此后又是一两年过去，许是男人也忘了女人和孩子的事情，女人停下躲躲闪闪的日子，安下了住处。 只是这个住处，却是男人所住的城市，该是无意还是有意？ 这些都是他在整理母亲遗物时，发现的日记里所看到的故事，痴缠哀恨的故事留给他的是一段属于她的情怨。 也是看了那本日记，记忆里小时候母亲对他总是冷淡复杂的眼神，终是有了原由。 唐悠对他说过，他的脸上独有一双眼，相极了唐乾晟。 那本日记没有全部写完，最末的一张结束在女人不住质疑男人不再追查他们的背后是不是代表着他的遗忘，以及越发潦草的文字后，反复写到的“唐乾晟”三字，一笔一划，刻入骨髓。 数年不忘的情，入骨的情，已然不是简单的一个爱恨交加所能横加描述。 如若不是这样的情，亦不可能致使后来发生的那次事件。 那次事件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幼时的他还未及反应，眼前便是母亲被直冲而去的车子撞飞的身躯。 而那辆车，要撞的人，本该是从酒店走出的唐乾晟。 可巧在女人恰握着少时的他途经酒店外的道路，不巧在女人认出了男人，放开他的手，跑去为男人挡开了一场商场上的祸害。 人嘛，总是那么的莫名其妙。 许多突来的举动，事后想起，也许连做出那个举动的当事人也不明其意。 可惜，女人却没有了这个事后想起的机会。 女人死了，她不再知道男人在认出她的同时，又重忆起他对她的情，更不知因为她男人的婚姻出现了破裂。 而他被男人带回了唐家，成了男人的愧疚。 那一天，他在对那本日记内容的模糊回忆里不经意地睡去，良久后，又在那段由死亡画上句号的爱情里睁开了眼。 醒来的时候，却已经是日落时分，比他预计中离开的时间晚了许多。 他坐起身，恍惚了些许的神思里清晰传来鞋跟与地面碰撞出的断续声响，循着声偏转过头，透过叶与叶的间隙恰看到不远处的地上，一道被晚霞拉长的影子。 应该是在他睡着后，来到楼顶空中花园的人。 如果那时候他突然起身走出，于对方来说定是一个不小的惊吓。 他也便穷极无聊地拨开挡在眼前遮去大部分视线的枝叶，抬眼向那道影子的主人望去。 于是，踩着高跟鞋，却是穿了一身运动装的少女侧影就这般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他的视力不错，即使是在黄昏的天色中，他还是看清了少女的侧脸，不算太过细致的看清，倒是如若再遇见，他有自信能一眼认出那张脸来。 而在他看清那道包裹在略微紧身的运动装下的身影时，少女正半弯下腰，双手撑在直立的双膝上吐着气，稍作休息。 片刻后，那人直起身，甩了甩头，连带着脑后扎成马尾的黑发左右晃动开来。 他看到她闭了下眼，再次往返在一条笔直的线路上。 鞋跟与地面的碰撞声，即刻又细微地响起。 是在走台步吗…… 这一刻，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她，只是觉得这个少女这么来回走着台步，像极了一幅色彩鲜艳的油，动态地展现于他的眼前，丝丝入扣中洋溢着缤纷的绝伦风华，竟让人忽略去了那一身不出彩的衣物。 也令他想要定格住这个余辉下，弥散着细腻艳丽的画面。 待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少女终是停下了不断重复着的步伐。 在他以为她要离开时，她却脱下了脚上的高跟鞋，不顾形象地往地上一坐，便开始捶起自己的小腿来。 紧接着，空荡安静的楼顶之上，她用铿锵有力的语气一遍遍鼓励着自己要继续加油努力的话语，随风潜入他的耳内。 含笑的声音，仿佛对她来说，走得再辛苦，亦是快乐如斯。 说实话，少女的声音不属于清脆动人反多了些沙哑低沉，远不及她的台步给人带来瞬息的美感震撼。 然听到她在鼓舞完自己后，又笑着抱怨什么人买的这鞋鞋跟太高时，他却不自觉地弯起嘴角，远望少女小心翼翼地把脱下的高跟鞋包好放进置于一边的包袋里，并从里头取出有些陈旧的运动鞋，匆匆换上。 直至他看着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方才站起身踱步而出，而微凉的情绪也在不知觉间舒缓成了平静。 他想，如果那天他在乏累之下不是去了星光的空中花园，如果那天他不是为了图个清静躺在了摆放着数盆茂盛植株后的一小片干燥的空地上，又如果那天他不是睡过了离开的时刻…… 那个少女，他将不会遇上，又或者与她仅仅是擦肩而过的相交。 星光是一家专门的模特公司，那么在星光顶层练习着台步的少女，无疑是星光的模特。 他没有刻意去求证，倒是回到唐氏祖宅后，却是意外地再次看到了傍晚时分遇上的少女。 其实说是见到那个少女，不过是在经过一层大厅时见到电脑荧幕中的少女。 皱眉想了想，他还是走到了大厅茶几旁，静静地看着笔记本电脑上被按下暂停的视频画面。 从这个停住的画面里，他不难看出少女该是在参加着什么比赛。 滑开的视线，随即又被散落在电脑边上的资料页纸所吸引。 大致看去将近数十张的页纸，层层叠叠在一起，不知为何他一眼便认出了那张被其他页纸遮去三分之二面目的少女照片。自然而然地拿过有着照片的资料页细看了起来。 资料照片上，画过妆后愈加美艳的少女，五官更为清晰地呈现于他面前。 尤是照中少女的那双眼，锋锐闪耀里矛盾地糅杂着透澈的青涩。 使人过不难忘。 “你在看丹宁的资料？”端着橙汁回来的唐悠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照片，疑惑地问他，“怎么，感兴趣？” 丹宁这个名字，刚在看资料的时候他便已经记下。 至于唐悠的问题，他摇了摇头，自己于少女不过是单方面的一面之缘而已，提什么感不感兴趣。 把手里少女的资料页放回茶几上，有些话却不自觉地从他口中问出，“这是什么比赛？” 目光所去之处，是电脑屏幕上的画面。 “你说这个？”唐悠坐到沙发上，手指着电脑的方向，“星光第一届举行的模特比赛呀。” 点头后，他正要转身离开，唐悠的话倒是又传了来，“我把前几名模特的赛程都分别单独剪辑了出来，要不要传给你一份？” 他知道唐悠对这些模特赛事、及模特资料的关注整理，是为将来参与进星光工作提前做的准备。 “或许是我弄错了，其实你根本不会去看这比赛？况且这么长的比赛，你也没这耐心看下去吧？”他听得出唐悠的声音里带着猜测和奇怪，还有些试探。 他也不在意，指了指暂停的视频，“有她吗？” 唐悠说得没错，事实上他并没有打算去看这个冗长的赛程。 “还说不感兴趣。”唐悠挑眉，一副“果然是这样”的表情，“她可是这届大赛的冠军。” 是冠军吗？他想着在星光空中花园里看到的少女，倒也觉得本该如此。 “嗯，那给我她的那份视频就可以了。” “怎么注意到她的？你的眼光还真不错，丹宁可是星光决定重点照顾的对象。要不是比赛后因为她奶奶生病的事耽搁了近一年的时间，估计这时候也是星光一线的模特了。”唐悠显然是把他认定为对丹宁感兴趣的人。 “她有那份价值。”他说的是对星光决定的赞同。 唐悠耸肩，“唐豫，今天可是你和我说最多话的一天。”声线不显得惊喜不过也不十分漠然。符合着那时候他和唐悠之间的相处氛围。 “是吗？” 那时候的他们，都互以为对方因为各自母亲的事不待见到自己，交谈时的生疏也属常态。 被唐悠剪接过的视频，记录了少女比赛以来巨大的改变。 第一次登上t台时的别扭，第一次拍出硬照时的生涩。 即便这两个第一次的表现，出其的好过许多已有许久模特经验的前辈。 而比赛最后一次的走秀，最后一次的摄影。 其中少女的表现，却只能以惊艳来形容。 如果说在星光顶楼他对少女的印象停留在虚壳之上，那么看过视频后他对少女的印象倒是丰富牢固了不少，更是添加了一份欣赏。 欣赏之下，他有意无意间留心起了和少女有关的一些事，比如她做了某个品牌的代言，比如她出席了一场时装秀，比如她登上了某本杂志的封面，又比如星光内部对模特进行的成绩考察…… 看得多了，他对她的欣赏也便自然地逐步递增。 第二次见到真实的少女，是在唐乾晟未经他同意却已然为他于国外安置好接下来所学商业课程的那天。 依然是在天微暗的时候，依然是在星光的顶楼，而他依然隐于枝叶之后。 不过这次是他的蓄意前来，而果然，那少女再一次的出现，再一次穿起她的高跟来回训练着她的台步，甚至连来回走的路线都还是没怎么变化。 他想在傍晚时分来这座空中花园训练台步，该是少女的习惯。 与上一次差不多的时间后，少女结束了她的训练，同样席地而坐自言自语开来，这一次的话里却不是对自我的鼓励，而是对亲人的想念。 少女对天倾诉的对象，该是唐悠提及过的少女生病的奶奶，而由话语内容听来老人已是病逝。 少女的话里没有忧伤，她向老人保证着她会过得幸福快乐，会找到她喜欢，也喜欢她的人。 又一次目送少女的离开，现出身的他心绪再一次宁和了下来。 遇见少女的那后半年里，每当他心情起伏时，便会来到星光的顶楼，来看一看少女，听一听她的笑语，次数不多，但终归养成了一个习惯。 说来奇怪，期间他竟没有哪怕一次想过与少女见面，他只是这般看着、听着。 那一年还没结束的某一天，他从星光步行回去的路上，在一家小型商场外看到了少女代言的化妆品海报。 平面广告里的少女面貌妍丽，神情自若富有张力。 那一刻，看着海报上的少女他忽然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她时，他产生捕捉住少女在夕阳中行步的画面。 他想，如果是由他来聚焦，如果她在他的镜头下…… 那一年后的新一年始，他依唐乾晟的安排出了过国，却是转学了摄影。 接触专业时尚摄影之前他学习的一直是商道，而接触了时尚摄影之后，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在这块崭新领域上，在极短的时间里他能取得如此意料之外的成功。 获得时尚摄影界最高的奖项时，微愕之下的他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那个少女。 想着，现在的他足以有信心定格下那少女展现出耀目华光的瞬间。 后来当他回顾起遇上丹宁后的自己，以及那些时光，发现在捧上奖杯的那一刻是他一生中最为“想念”她的时候，而那时候的他却是已经“错过”了她。 只因为他得知那少女，在他得奖的那年年初就离开了t台。 为什么？为什么少女在最为辉煌时结束了她的模特生涯？ 这让那时的他顿生仓促的荒唐感，于少女，更于自己。 “唐豫，这就是你想拍的模特呀？怎么转当演员去了？看国内的娱乐消息，好像是为了谁。”指着电脑屏幕的alva这么说道，“呦，看这上头说这人演技好像不怎么样。” 屏幕上的照片，是在记者围绕下强笑回应的少女。 看着这样的少女，他蹙起了眉。 不知道少女知不知道，她的眼里失了曾日的风采。 那个站在t台上炫人眼目的少女，那个镜头前一颦一笑皆桀骜锐利的少女，那个少女……去了哪里？ 几天后的某日夜晚，不记得具体几点，但换算上时差少女那边该是临近中午。 思考片刻，他还是按下了那串由唐悠处取得的私人号码。 等待了些许时间后，电话被接起。 他没有马上出声，反是那端先传来了声音，却不是他以为的那道略为沙哑低沉的声音。 “喂，你好，丹宁现在有事，请问……” “喂，有人吗？” “……你好，请帮我转告丹宁，我是唐豫。”听到属于男人的声线，他一时反应不及，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紧了紧。 “唐豫？是谁？” 唐豫……是谁？他证了怔，蓦然想到就算告诉少女他的姓名又能如何，他怎么忘了，她根本不曾知道过他。 “我是摄影师，也许mr.tang这个称乎比较让人知道。” “获得国际时尚摄影大赛第一名的鬼才摄影师mr.tang？！”男人声线算得上是令女人着迷的性感，可在他听来却不十分舒服，该说是在电话里听到这个声音的第一刻他便开始无端排斥。 “嗯。”他应声承认了这个由媒体给予的称乎。 电话里的声音顿了顿，他想也许等一下后可能会是另一道他预期的声音传来。 然而再传来的声音，使他的期待落空。 “有什么事我来转告就可以了，丹宁现在忙。”仍是令他皱眉的男声。 “……你是她的经纪人还是助理？” “不用担心，是她让我接的电话，有什么事我可以告诉她。”对方并没有说自己是那人的经纪人又或是助理。 突然的，他想到国内媒体对少女转战演艺圈的猜测。 许是因为一段情，许是因为一个人…… 那么这个人，会是电话那端的男人吗？ 他垂了下眼，很快又抬起，只对电话那头说是想请丹宁当自己的摄影模特。 而其实他还想说的，对少女亲口说的，是希望她回归属于她的t台，重拾她的风华。 放下挂断电话的手机，他想，曾经的他是不是在对的时间里，遇上过对的人？ 只是他，当时不知。 这通电话后，少女的回复，至她去时，他都没有收到。 说是没有遗憾，来得太过虚假。 况且，可以说是这份遗憾，促使了后来的他遇见那个名为静安的新生模特。 再次拨通丹宁的私人号码，已是很久以后的一天。 而在那之前的几年里，他为许多享誉国际的名模拍了不少的照片，也因他的照片使得一些并不知名的模特瞬息间声名鹊起，且他的摄影作品亦是屡屡登上各种著名的时尚杂志。但这些令他声名大噪的时尚硬照，却没有换来他的留恋。 或许alva说得对，他是个习惯疏远他人的人，以至不适合担任与模特打交道的时尚摄影工作，而他入了这行就是个意外。 那天在拨通了她的电话前，是alva的来电，第一句说的便是萧漠凡和李娜结婚消息的正式公开。 他听后一阵莫名，要不是后来alva的解释，他不会想到丹宁。毕竟太久他都没去关注她的消息了。 可以说这一次他从alva那把丹宁进入演艺圈后的事以及外界对她感□□上的报道听了个大概。 他叹了口气，为已成回忆的少女感到些许不值。 紧跟着，他便在通讯录里翻出了那串号码，没有多想就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不过那端却没有人声传来。 其时，他竟没有想到把电话挂去，又或重拨一次号码。 在隔了不久的时间后，电话里渐渐有了声音，只是这声音不难听出是哭声，也不难分辨出那人该不是对着手机哭泣。 是她……在哭吗？怎么……哭了？ 星光的顶层，为几年前的他带来平静的欢声笑语，何时被悲伤所淹没？ 他张了张嘴，可终是不知该说出怎样的安慰，然而即便说了，那边又是否能听到？ 很多时候，在“受伤”时，更多的人该是希望着身边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无声陪伴。 那么，这回他便来当这么一个陪伴的人吧。 渐强的哭声，如孩提时般没有克制地宣泄而出。 待时间悄然流逝，哭声缓缓细弱了下来，而后又归于无声。 他看了一眼通话的时间和腕表上的时刻，才惊觉他打去电话的那方所处的时间已是深夜。 而现在，那方的她该是睡着了吗？ “丹宁，如果是放错了感情，那便走出来吧。”他想，她的哭泣她的伤疼因是原于她放入的情。 他终究还是开了口，而电话里也仍旧是一片无声。 说起来，他和丹宁间的电话通话好像没有一次是顺利的。 第二次通话后，他接连几天都拨打着她的号码，不过那边却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而在那几天里，他特意在电脑上搜索了下关于丹宁的消息，并看了两部她早期和最后一次参与的电影。 不可否认，在演技上她有了进步，只是这进步始终无法弥补她在表演上缺乏的流畅性。 一名没有灵性的演员，无怪乎会被观众慢慢遗忘。 之后又点开了她的照片，放大的图片里她的五官依旧，然眼底眉梢间却早已褪去少女时的青涩以及无忧的欢颜，换上了成熟柔软的线条。 看来的眼，牵起的唇，照片中的她比起电影里的她，多了一份自信的美丽。 而在他想着结束这次国外拍摄后应该会亲自去找一次丹宁时…… 56、设计师，Val 静安没想到val会亲自前来机场迎接他们。 毕竟时隔近四年, 再一次见到站在自己跟前的val，眼里男人的变化自是不小, 倒是着衣风格始终不变，仍是带帽开衫、休闲裤、板鞋, 外加一只双肩黑包。 val的中文名叫周皖，如若不是家逢巨变，在遇上丹宁时的自己那会儿，他该于著名的纽约设计学院攻读他的设计专业。 谁会想到那时被捐款而逃的养父母抛弃的少年，凭着自己的才华如今已成为巴黎时尚界中最为炙手可热最为年轻的亚裔设计师。 静安不知，曾在一本法国版权威时尚杂志对val的独家采访里，聊起男人那段困境时, 他毫不顾忌地说到过是那段时期出现在他生命里的两个女人才让他有了此刻的风光, 而其中一人自是前世的静安。 静安知道的，不过是认识val以来哪怕是后来他去了巴黎，她依旧总是能在每年的每一个季度里收到他寄来的新款成衣，即便她再怎么拒绝又或再怎么要付这些衣服的钱, 这个性格古怪多变的设计师还是一分不收她的钱, 还是次次都往她的住处寄来衣物。 在两方的经纪人及助理各打过招呼后，少女一贯有礼地先开口。 “val，你好。”语气里带了“他乡遇故人”的喜悦。 “你是静安？”身高只比穿着平底鞋的少女高了些许，且远看而去更是相差无几的男人皱着眉一面挑剔地打量着静安一面多此一举地问道。 冷肃的声音，配上val一张与真实年岁不符的娃娃脸，多少都有些怪异。 点了点头的静安，未及多说, 男人倒是又岔开了话题。 “其实在看了你的那段走秀视频前，这场秀的模特我早已经选定，无一例外的白人模特。”顿了下，续道，“当然，现在我也没打算把预先选定的任何一个模特替换下来。” 那么有着黑发黑眸的她又为何应邀前来？虽说大老远请来一名模特，却又把人请回的事，以val多变的性格还真做得出。 静安的眼里升起错愕，倒是不急，同时她瞥向僵了表情的陈森示意他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但视频里的你让我改变了主意。”上一刻还是冷硬的声线，这一刻却提高了声调。突变的转换，就像val嘴角忽然扬起的弧度，“你的眼里告示我你想要成功，静安。而我也想看到你的成功。” val想起自己在看到那段走秀视频的刹那，少女那双与丹宁有几分相似的眼里，眼底深处所流露出来的神色竟是如同丹宁在说到向往走上国际t台时的神情一般扩散着浓烈的桀骜。 “所以你将成为这场秀里新增的一名模特，也是唯一的黑发模特。” 当val把话说完时，他看到她的脸上随即展开的笑容，恍如细经打磨的钻石，绽放出璀璨的流光溢彩，张扬着傲然自信。 像极了他所看到的那段视频里少女走在t台上时弥漫而出独一无二的骄傲姿态，也像极了迈着台步在t台前展颜一笑的丹宁。 而静安，在后来，再想起val这个宛若随性改变的主意，方明白这个改变的原因中更多是缘于她与丹宁的相似。 以至val在她眼里看到渴望成功时，第一时间给了她成功的机会。 且这个成功的机会，正如val所说，“要想在国外成为知名的模特，比起国内通过繁复的赛事通过娱媒的各种宣传，也许要来的快捷又或许来得更为困难。这里仅仅一个代言一只广告一张照片又或是一场秀，都有可能使一名模特一举成为备受关注的时尚宠儿，端看你有没有这个被人一眼‘识中’的能力。反之如若没有那个能力，将不会再有人愿意用你。” 然这实力决定一切的迅速成功或者永久失败的可能，却正是静安选择在巴黎对自己做下事业赌局的缘由。 “val”是val创立的与自己同名的服装品牌，在巴黎春夏时装周上发布的那一年，便因其作品中表现出简约流畅的美以及略带个性的细节设计，使之在同一批新生服装品牌中显得格外出类拔萃。 那一年之后，“val”不仅在市场上的销量逐年递增超越不少大型品牌，且val本人更是深受上层人士的青睐，为名流或巨星独家制作了多款服饰。 此次val在一月份举办的秀是“val”的春夏高级定制秀，以“黑夜女人”为主题，强调在布料上大量运用黑色蕾丝的设计，突出女性可以在典雅气质中隐匿着性感的韵味。 也是为了能更好的体现出这场秀的主旨，作为完美主义的他为这次的秀挑选的modle亦都不是些年纪轻轻的小模特。 想着上午穿着工装风衣和牛仔裤前来工作室试衣的静安，val有些怀疑或者说是担心还只是名少女的年轻模特，能否掌控得住他所设计的衣服，并且准确诠释出其欲表达的理念。 可当静安穿着他设计的黑色裹身长裙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时候，之前的疑惑担忧便全然消了去。 静安抬起戴着蕾丝长手套的手，把微微遮了眼睛的刘海分至一侧，这使她化了淡妆的颜容更为清晰的展露出来，清新时尚的五官有着东方佳人的柔和婉约，也具备着西方丽人的凌厉性感。 令val震惊的是，穿上长裙后的静安，虽然有着一张少女的娇容，却不知是否因为萦绕在她周身雅而魅的气质，受其影响他看着她的时候会不自禁地模糊了她的面容，又若她的面容从眼里传达至脑海后所呈现出的竟是另一张看不清五官，但绝对是一张不属于年轻时候的面孔。 那人只是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便已让人浮想出她在走动时该是如何的艳光四射。 val眯了眯眼，十足满意地勾起唇角，对少女笑道，“我想我该考虑换一下模特的出场循序。” 57、“Val”高级定制秀 服装高级定制, 不同于在流水线上的批量生产，每一件独具匠心的霓裳背后都是计以数十、数百甚至上千小时的漫漫时光, 方能“精雕细琢”而出。也只有经此慢工细活的考究，终才使得一袭定制时装在完成时焕耀出美轮美奂的稀世璀璨。 因而在推崇时尚、浪漫及奢华, 且被世界誉为“时装中心”的法国，高级定制一如那位永远墨镜白发长辫的时尚泰斗k在其纪录片中所言，是法国的民族珍宝。 于是，每一年度在这“时装中心之首”的巴黎境内，服饰品牌及设计师的高级定制秀往往能吸引着各方关注的眼球。 然且这新一年的起始，“val”的首次独家高级定制秀自然也就逃不开来自各界的观望。 而要问这场秀获得的关注程度到底如何，从法国版《mode》杂志主编公开声称早早向val索要了第一排最佳观看位置的趣谈中, 便能端倪出一二。更别提到时前来的嘉宾中还有着那位“时装界的凯撒大帝”之称的泰斗设计师k, 由此明显可见作为k于新人设计师中有意栽培的对象val，其举办的高级定制秀怎能不被外界所大力宣传。 一场时装秀，赏的是华服，看的却是模特。 val的高级定制秀, 媒体除了对“val”时装设计概念的探听外, 对val选用了哪些模特，其中又有哪些超模，开场和压轴的模特又是谁的有意询问自是不会少。 对于这些问题，val没有完全回避，善于利用媒体的舆论宣传，他乐意提早透露出一些模特的人选。 “……希望以上我说的这些名字，以及开场的超模aimee能为这次的时装秀引来更多的关注。”val的回答带着绅士的幽默。 他继而又是一笑, 娃娃脸上的笑容使之看起来像个藏了秘密的顽童，接着道，“至于秀的最后，作为压轴登台的模特，可不在我刚才所说的人选里……” 一时间，val的话破灭了媒体记者对他之前提到的几个名字里谁将是压轴模特的猜测，不过不待他们再次提问，val已竖起食指贴在嘴唇之上，示意着这还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无疑，val藏起的这个“秘密”连同“秘密”中的这位神秘模特，在“val”高级定制秀还未开始前便备受关注。 不过对于这次压轴模特的关注里，所有人都只把焦点集中在了一些val未提及到的超模名字上。 然而，无论如何这个关注方向是否偏离了正确的轨道，它却是一直持续到了“val”高级定制秀举办的那天。 ********************** “val”高级定制秀举行的那天，是一月里极其普通的一天，巴黎多变的天气，在晴了两日后的今日从上午开始便下起了一场无预兆的薄雨，使温度又降下几分。 雨水朦朦的湿粘空气令很多行路之人感到一阵阵烦闷的压郁情绪袭上心头，但这“不痛快”的天气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已至发布会现场的嘉宾。 此刻的发布会现场，在应邀请来的明星嘉宾眼中俨然幻化作百年前的古堡，令人恍惚如身临其境一般。 朱红色印着金色繁杂图纹的墙壁上，挂着数幅装裱在木质画框内的仿古油画，以及雕刻着荒诞怪异哥特式风格的柜子上摆放着的几个陈旧相框、一两盏仿古煤油灯台灯，又另如加有软包且带有靠背的长凳，和精致的编制艺术挂毯……这些都为中世纪的法国颜色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使之透出一股颓废的华丽。 这其中最为人注目凝视的该属中央那座由雕工精致的大理石壁炉架及堆砌着燃木的壁炉芯组成的巨型壁炉，且在壁炉的两侧是两扇略有些褪色红木雕饰而成的门框。 在人们还沉迷于这番布景所带来的壮观视觉效果时，音响中却不期响起一首欧洲中世纪的法国歌曲，沉稳旋律扩散于会场的每个角落，与仿古的家居相互融洽，汇成一片愈加厚重的中世纪氛围，从而激荡起“val”的开场。 同一时刻，随着曼妙的音乐，身着“val”服饰的高挑模特也从壁炉旁那两扇没有门扉的门中款款走出。迥异与其他春夏时装秀中被广泛采用的亮浅色布料，“val”这次的时装大胆地让黑灰两色成为主色调，配以现代哥特式风格的细节设计、以及艺术手工匠们的精湛工艺，饰以蕾丝、刺绣，再缀以闪烁光泽的细粒莱茵石，完美的组合竟使得“val”此次的系列全然不因黯色而显得沉闷压抑，反透出女性如黑夜般神秘的迷人气质，这样的气质恰是与古堡的诡秘隐隐融合于一处。 而作为开场modle的超模aimee，一袭灰黑交错的格子圆领束腰洋装，盘起的金发藏于缠绕了蕾丝的软顶黑帽之中，更是犹如戴着钻石王冠的黑天鹅，尽显美艳之下，亦优雅性感至极。 且之后陆续鱼贯而出的模特，在妆容和帽饰上也都类似于第一个登台的aimee，辅以蕾丝或薄纱的黑色帽子，着以蓝缎色泽的眼妆，在惊鸿有瞥下衣者不经意间营造出含蓄着典雅和诱惑，使人怦然心动的风魅。 即便秀才仅仅只是开始，但毋庸置疑，这场val投入巨资的大手笔之作，就算在金钱上的支出远远大于收入，却注定着会是一个圆满成功的开端，因为它已然为“val”这个品牌铺成开了一条更为高端的道路。 不知不觉时间在欣赏着美人美衣中极快地飞逝而过，转眼便到了这场秀即将谢幕的时刻。 这时，较为敏锐的记者正悄然把镜头提早地移至模特登台处，而在场一些看了娱乐报道的人们也心领神会地看往门扉的方向。 他们，都在等看着，val口中的那个“秘密”，都在期待着到底是哪位超模让val保密至今。 音响内不断传来的中世纪法国音乐，似浅浅低歌于吟唱诗人之口，承载着一段如诗歌散文般唯美的爱情故事。 而这如梦如幻的歌调里，也终是迎来了最后一名模特的出场。 今日的静安，身上所着衣物依旧是那日在val的工作室里换上的黑色裹身长裙，不过在经过稍加量身修改后的裙子，现今却是显得更加适合服帖。 她闭上眼，微微吸了一口气，而后徐徐吐出。吐息之间那比之往日要来得快了许多的心律，昭示着她的紧张，以及更为强烈更为高扬的兴奋感。 这样的情绪从得知将由她来走压轴的秀到最后一次排演，再到此刻，只是越加的鲜明。 睁开眼的少女，也松开了稍握拳的手，她的眼里掠过毫不掩饰的自信，缓缓踏上了天桥，亦踏上了属于她的辉煌之路。 ******************************* 蕾丝，向来是不少服装设计师的灵感来源，也是他们手中不可或缺的编制品，只因它展现出的巨大魅力，是其他材料所无法比拟的妩媚与性感，其中更以纯手工的刺绣蕾丝为最，因手工艺者各有差异的编结手法，每一款独能由一人完成的手工蕾丝作品往往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当那名模特于“万众期待”下走出时，率先跃入人们眼帘的便是这么一件在华贵衣料上大面积镶拼了手工蕾丝的黑色礼服裙，外层是轻透飘逸的黑色薄纱，自两侧肩带垂披在模特身上，领口处剪裁出深v的造型，显出内层蕾丝与肉色面料叠加而成的镂空效果，而这叠加而成的效果，从显于外的领口顺着模特身段的曲线直至曳地下摆，花纹精细的蕾丝繁复杂巧妙地运用中，带来超乎想象的视觉盛宴。 然而华美如斯的服饰却远不及天桥上出现的这位，黑发黑眸的无名模特所给人们带来的讶异。 怎么会是一名……来自东方的模特？！ 怎么会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怎么会是…… 在人们还未消化完val这个令人错愕的“秘密”，在人们还在用怀疑的眼神不解地看向这名东方模特时。 头戴饰以羽毛和蕾丝的黑色礼帽的模特，却在她迈开步伐走来的那一刻打散了人们脑海里所有的置疑。 点缀于黑色长裙上疏密不均的莱茵石，伴着那位东方丽人娉婷而过的身姿频频律动出缕缕绚人眼目的涟漪光亮。 柔和灯光下，她晃动于身体旁的纤长双臂，婀娜于裹身长裙内的纤细腰肢，以及泠锐于蓝色眼妆下的丹凤瞳眸，都是那么地极富感染力，宛若一位从沧海桑田，时代变迁中傲然踱步前来的缪斯，充满了渴望却不可及的高贵，典雅。 而模特那清新时尚的前卫颜容，那修长曼妙的身体线条，在那薄如蝉翼的黑纱，那布满华美纹路的蕾丝的衬托下，又似萦绕开一股糅合进东方魅力且难以言明的□□。 在场的嘉宾，已有不少人不自觉地对比起这名东方模特和走开场秀的超模aimee。 只要是耳熟能详的超模，她们的走秀方式都有着自己独特的风格。aimee的台风向来以慢节奏的慵懒被人们熟识，迷离的眼神，摇曳生姿的台步，无时无刻不弥漫着让人印象深刻的妖娆美感。 然这名东方模特，每一个神态，每一个举止动作都是一派的中规中矩，看似没有任何新奇的地方，却能令人感到她那稳健的台风中无处不在的闲适随性，而在沉溺于这份流畅的悠然时，模特眼中的坚毅与傲然，又能在凝视的刹那间，使看之人恍如幻化为一名屏息谛听着缪斯召唤的信徒，痴愣于她的面前。 来自东方国度的模特，竟是这样一名完全不输给aimee的模特！ 从在场嘉宾向她致以热烈的掌声里，从他们眼里流露出的狂热欣赏里，所有人的心里隐约预见，国际时尚界即将因为这名还不知姓名的东方模特，再次刮起一股强烈的东方热潮。 最后一名模特的出场，也是意味着发布会的尾声。 将要画上休止符的中世纪乐章里，val高扬着笑意走上t台，他身边站着的，俨然是那位身穿黑色长裙的东方模特，而尾随他们身后的是此次参与走秀的所有模特。 在val携同众模特一起向观众鞠躬致谢时，即代表着今日“val”高级定制秀的圆满落幕。 58、喜欢唐豫的女人 发布会后的secret party上, 在场的明星名人无不走向val，贺其发布会的成功, 接而更是用毫不吝啬的赞美之词对val身边的东方模特进行了高度的夸奖。 不得不说，还在对英语、法语学习中的静安实在是听不明白这些人对她说的话语, 求助的眼神看往val时，娃娃脸的男人好笑地建议她尽管说“thank you”就可以了，反正无非是一些赞誉她的话。 val带着逗笑的提议，令静安稍稍不好意思地赧红了双颊，但终归也是采取了男人的这个建议。 然而少女没有发现，盈盈微笑着的她，即使只是用最简单普通的言语回应着来人的赞扬, 却让对方意外地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不同于t台上的亲和力, 且这种似没有距离的舒适感，正符合着他们印象中身穿旗袍的东方女人那种温婉的特质。 在来向val道贺的时尚人士里，最有份量的当属“l”的首席设计师，“时尚界的凯撒大帝”k。 早过了半百年华的k, 满头白发下是一张精神气十足的冷肃面孔。 他的到来, 就连性情不定且偏向嬉笑顽劣的val也不禁正经了神色，恭恭敬敬地与之交谈。 静安当然是知道这位老人之于国际时尚圈的地位，看着val与他相谈甚欢的情景，自是也想说上那么几句，即使只为表达几句对他的崇敬，但苦于语言不通，这话是说不上了, 最多让val转达一下她的意思。 可她没想到，k竟也特地让val帮他转达了对自己的邀请。 “不需要进行面试，直接被k亲定为三月份巴黎时装周上‘l’高级订制女装秀的走秀模特，静安，这是对你的肯定更是荣耀。”k离开后，val凝视着静安的眼里是意料之外的欣喜，“我很高兴，你的成功比我预想中要来得快了许多。” 比起尚算新品牌的“val”，成立近百年的“l”可以说是一个享誉全球的法国奢侈品品牌，它的高级定制秀秀场吸引得可将是来自全球关注的目光！ 还未全然从k离开前提出邀请的震惊中“清醒”，直到这时val的话方使那份恍若踩在云端的喜悦落到了实处，逐渐清亮的眼睛盛满着显而易见的激动，静安对val说道，“val，谢谢你给我的这次机会，不然……” 而此刻的他们更不会料到，在这季“l”高级定制秀的最后，这位时尚界的泰斗设计师不仅牵着静安登台谢幕，更是在后来的鸡尾酒会上对着媒体宣布身旁的黑眸少女正是“l”期待已久的东方缪斯。那一时间，继静安登上法国版《mode》的封面后，时尚界再次为之轰动。 回到当下，在静安“不然……”之后的话语没来得及脱口说出时，一名缓缓走至他们身前的金发女郎却忽然叫出了静安的名字。 拗口的中文发音，不仔细听的话难以分辨出其音所代表的汉字。 静安愣了数秒，在眼前女人直视而来的目光里，不禁升起疑惑，心想，aimee刚才是在叫她的名字吗？ aimee，最新一次的世界模特排名里排在第五位的英籍超模。静安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该是在“val”时装秀的第一次排演上。 但一直到最后一次排演，静安记得她和aimee该是从没交谈过。 那这会儿，对方又怎么会叫出她的名字？ “你是……静安？”该是知道少女不善外语沟通，aimee便用了简单的英语慢着声重复问道，“mr.tang喜欢的静安？” 一个“是”的英语单词深深被aimee紧跟着的后一个问题愕得消了声。静安一时怔然于问题里mr.tang的出现。 “不是你？可christina说你叫静安，还是因为叫静安的东方模特很多？”aimee 皱了下眉，不自觉中加快了语速，她话里提到的christina是之前走来赞誉了少女的表现并问了少女名字的英国女歌手，“你认识kelly吗？他帮你做过造型吗？” 不留神间，aimee接二连三的问题里，静安只听明白了对方问她是否认识kelly，正要开口的回答，却被身旁的val抢了先。 “aimee，你不会是没有看到我吧？”和aimee是好友的val这时擦进了话，惹来金发女郎对其尴尬地眨了眨眼，歉意地道，“怎么会没看到，只是……” “只是在你心里和mr.tang有关的事永远排在第一位。”val取笑着这位性子远比娇媚的外表来得急躁直率许多的金发丽人。 转而笑睨了眼静安，对aimee道，“你说的静安就是眼前的静安。”且在aimee把视线快速落回少女脸上时，又道，“也就是mr.tang喜欢的女孩。” 唐豫专门打来电话让他帮忙好好照顾的少女，怎么会不是那个一脸淡漠的男人所喜欢之人。val心想的同时自也就顺口回答了aimee的问题。 想到唐豫那次特意的来电，以及后来两次询问时装秀时间安排事宜的电话。可都是他和唐悠还在一起时也不曾与之有过的“长时间”对话。 val再次意味深长地睨了一眼身边的少女。 “kelly告诉我mr.tang喜欢的人真的是她？！”五官立体精致的女人这时微微瞪足了眼，牢牢瞧着静安，看架势似想把少女看个通透。 这就是mr.tang喜欢的人……那个看起来冷冷的东方男人竟也是有把心落下的时候，而他把他的心给了这样的女孩。 其实在“val”第一次的排演上，她就格外注意着这个来自东方，本在val计划外的模特。 因为她想知道是什么样的模特，让val改变了由她走开场和压轴的决定。 而之后，在第一次看到这名东方女孩的走秀时，她心底的那些不服…… aimee微微咬着下唇，眸色黯了黯。 “aimee，你的眼睛也告诉我，如果是她的话你也是服气了。”如若不是服气了，以aimee的性格早该是在得知所要真相后对静安嗤之以鼻，又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一个劲地盯着对方看。 val耸肩说道。 “我喜欢了mr.tang三年，那你呢？”aimee好似不甘心，再次唐突地问起少女，“你喜欢他吗？” 对视着一双银蓝色的美目，自val插进话后就没再开口的静安可以说现在有些晕了头脑。 他们刚才的对话虽然她不能完全听懂，可有些话她还是听清了，加上此时aimee的问题，静安不由愣了几分。 再一想aimee这个名字，才幡然记起眼前的aimee正是曾出现在唐豫为意大利某杂志拍摄的一组大片里的模特，而之后这名金发名模更是在媒体前公开要追求唐豫。 原来是……喜欢唐豫的女人。 静安愣愣的脸上继而又是一僵。 少女的无言和脸上的不自然，令aimee忍不住猜测道，“你不喜欢mr.tang……？” 不喜欢谁？mr.tang？唐豫？显然…… “不是的。”也不知道怎么，否定的言辞似未经大脑反应般就这么自然地脱口而出，怔了aimee，也怔了她自己。 “你说什么？”而aimee的怔然不过是不明白少女说的中文是什么意思。 然静安的怔愕，却是出自上一刻自己无意识的反驳。 但那，真的是无意识之下的承认吗…… 微微动了动的手腕上，是与结束走秀后换上的洋装全然不搭配的白菩提手链。 这条手链，除了走秀时摘下过，她似一直都戴着。 摇了摇头，少女嘴角划开了浅浅的笑靥，她用易懂的英语把自己刚才不自禁说出的中文再说了一遍，“怎么可能不喜欢。” 是啊，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那样一个温和的人，当他把他的好都给了你时，你又怎么能……抵挡的了。 喜欢……自也是必然…… 而自以为是的不承认，却不代表着它的不存在。 静安暗自一叹，进而眼底加深了些许笑意，且这点点笑意所焕发出的盈动光彩令看的人心口不免轻微一窒。 ****************** “总结起来aimee只是想告诉你，对唐豫她会继续喜欢下去，却又顺带叫你好好把握住那个好男人。” aimee走开前的最后一段话，静安没有听明白，反是val看出了她的疑惑于是便把aimee话里大致的中心意思翻译了出来。 “倒是一时忘了aimee对唐豫的喜欢，不然可以早些介绍你们相互认识。” 这句话半真半假，val图的也不过是口头上的随兴所至，“喜欢唐豫的人，唐豫喜欢的人，这相互见面却是有趣有趣。” 静安神色不改，听到val一口一个唐豫，又想起刚才val与aimee间的对话，索性自己把话题转了开，问道，“val，你和唐豫认识？” “嗯，认识。”回答她的问题后，val许是想到了别处，脸上的笑逐渐歇止了下来，“说起来如果没发生一些事，现在唐豫也该叫我一声姐夫。”这时候的他，徒然黯淡的眼前浮动开的是对过往的回忆。 如果没发生一些事，如果他没有离开，那么他送给唐悠的戒指上刻的时间，他们举行婚礼的时间，也不会…… “静安，在感情上可千万不要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val突来的低语，口气于其说是讲于少女听，不如说是自言自语。 然接而说起的话，声调却是一转，多了浓浓笑意，“既然看清了自己的心，可就不要让那人等太久了，小心他移情别恋。” 59、这是恋爱了 提早离开了secret party的静安, 也没让陈森来接，自己叫了一辆车, 用不算熟练的法语把住的地址报给了司机，随后, 车子便在这座浮夸之城里匀速穿行开来。 而坐在车里的她，仅是看着车窗外的景色略略出了神。 似乎从很久前她就喜欢看着车窗外的物景，用眼睛记录着熟悉的街道上偶有的变化，虽说不上是日新月异的变化，却在看着它们一点点改动时会让她觉得，自己属于这座城市。 然而此刻车窗外的景，即便已看过数次, 依旧还是异常的陌生。 最终在这番陌生的景致里, 车子停在了她现在的住处，走下车的时候恰手机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的少女，在听到那方询问起自己到了住处没有时，说是刚下得车。 “这场秀, 你走得很好, 静安。” 即使隔着千万里的距离，唐豫的声音通过手机在耳畔响起时，仿佛那人就站在她的身边一般。 “你这话，会让我以为你当时就在现场。”静安笑了起来，夜色下的眼睛掠过漪漪浮光。 “你这话，也让我以为你希望我在现场。” 电话里男人的语气平缓，但听在她耳里却恍惚颇有些淡淡的旖旎意味。 “如果我说‘是’呢？” 眨了眨眼的少女, 抬眼看向自己的住处，发现自己竟在接起电话后，便一直待在了下车的地方，一步未移。 随逐莞尔一笑，一边徐徐听着电话传来的声音，一边缓缓往房门走去。 而电话那端该是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沉默了数秒方才又有了声音，“我没有去……” “知道你没来，昨天你也说过今天的发布会不能到场了不是吗？”即使唐豫看不见，静安还是摇了摇头，打断了对方的话语。 其实自来到巴黎后，她和唐豫间的电话联系，虽说不频繁，但也不只是偶尔几次。 对于这次“val”的发布会，起初男人是告之她他该是会来的，可最后却因星光临时要处理的合约事情生了变。 “星光可还是我的经济公司，唐豫，你总要认真管着的。” “被你说的，好像我不是个负责的管理者。”那方的男人似乎笑了一下，声线里起伏着深深浅浅的笑意。 连带着静安也牵动了嘴角。 用右肩夹着手机，拿出钥匙开着门的少女，笑语，“mr.tang这次的电话，难道是为了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好的管理者？” 许是这段时日和唐豫之间的电话接得多了，从最开始她还会因为机场里的那个吻而不知该说些什么，到现在倒也能玩笑自若。 随着门的打开，静安重又用手拿稳手机，却听电话里的那人说道，“打开门后可以去餐桌上看看。” 应该是唐豫听到了她这边门打开的声音，但去餐桌上看看是什么意思？ “看什么？” 她的问题，唐豫没有立刻给出答案，电话那端再次静谧了下来。 只是这静谧中，静安似感到另一方正眉目带笑等着什么事的发生…… 看来谜底，男人是要让她自己去探寻。 打开室内的灯光，静安勾着唇，皱着眉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觉得这时候的自己，意外回到了童年寻宝的时光。 不过几个跨步间的距离，很快少女便走进了厨房，站到了餐桌旁，也看到了她要寻的“宝物”。 出门前还空荡荡的桌面上，此刻竟然摆放着一个外观简普的保温瓶。 静安没有打开瓶盖，只用手指轻轻滑过它的外壁，有种惊讶的不真实感。 “看到了吗？”手机里忽然响起的，是唐豫依然带笑的声音。 听到男人的声音后顿了顿，静安开口，却是道，“我很好奇，是谁偷入了我的住处。” “有我这里钥匙的，是陈森吗？总不至于是你亲自送来。” 得到“是陈森送来”的答复，静安笑了开，“他一定奇怪你这个‘命令’。” 记得陈森在得知唐豫就是唐氏那位神秘少爷的消息时，可是惊得不轻。之后还常笑言自己之前怎么就没好好对唐公子献个殷勤，这会儿瞒着自己做这偷偷摸摸的事倒是“献足了殷勤”。 想到这，静安更是笑出了声。 正在她笑着时，电话里的声音又说道，“尝尝看合不合胃口吧。” “是什么大补的汤吗？”把手机按成扩音模式，放于桌面上，少女便动手打开了眼前的保温瓶。 其实无论保温瓶里装的是什么，这时的她心里却已是填满了无以名状的暖意。 然而静安没想到保温瓶里装的会是还冒着热气的粥，且还是…… “是皮蛋瘦肉粥……”嗓子像一瞬间被什么堵上，半天才闷闷地发出声。 也不知道那边是不是听到了她的低喃，唐豫的声音在扬声器的作用下扩散在她的四周，他说，“夜宵喝粥对身体比较好。” ****************************** 取来勺碗，盛出粥后，静安没有吃，只是把目光停驻在粥面上。 而她在看了一会儿后忽然说道，“这次没有加葱。” “我说过，会记得的。”不知是她四周太过安静，还是对方听得仔细，电话彼端的唐豫接下了她不算大声的话语。 静安愣了愣，反应过来时不太自然地“嗯”了一声。 她勺起一口粥，低头喝下。 仅一口，便又把勺子放回了碗里。 “这粥的味道可没你做的好吃。”取消免提，静安把电话拿到耳边，眼神稍稍有些飘忽地说道。 在喝下粥的刹那，她以为会是曾经尝过的味道。 喝下后，才醒悟这粥怎么可能会是身在远方的那人所做。 “是吗，那等下一次我再做给你喝？”男人的口气宛若平常，但潜于其中的薄笑依稀听得出来。 在val的party上有些话自己既然已经说出，这时的推脱反显得矫情，静安点下头，半响后应了一声“……好”。 随之，踌躇了下还是问道，“那个，唐豫……你记得aimee吗？” 而如若这一刻少女的眼前有面镜子，她不难看到她无处闪躲的目光和怪异的神情。 她的问题后，那边该是思索了几秒，方回问她，“是谁？” 是谁……这个，让她怎么说…… 静安摇头，“既然不记得就算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在唐豫的劝诱下，她默默地喝完了一小碗的粥。 “这粥是走秀后的奖励吗？” 算是“酒足饭饱”的少女，单手撑着下颚，嘴角的笑染了眉目，她对手机另一方的人说道。 “不是。”电话里的声音，没等来少女的不满便又继续传来，“它是送你的礼物。” “生日快乐，静安。” 始料未及的答案，足让静安彻底迷茫了双眼。 她这边许久的无声，引得唐豫的声音愈加深了笑意，“今天是1月xx号，不会是把自己的生日给忘了？” 1月xx号，转念一想才记起这是“静安”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 可这……不是她的生日。 她的生日是在十二月的第二个星期三，她被奶奶带回家的日期。 她去年的生日已过，而今年的生日还未到。 为什么要祝她“生日快乐”呢，本来觉得数十天前自己一人度过的生日没什么，却被此时唐豫的祝福撩开了几分那时一个人的空欢落。 “唐豫……”收敛了笑容的静安，在看着重合上盖子的保温瓶发怔了片刻后，嘴角重又扬起一抹笑，“今年在十二月xx号的那一天再陪我过一次生日吧。” 今年的生日，她不想再一个人度过。 静安知道，她这要求来得古怪，但电话里的唐豫却是很快便答应了她这奇怪的生日要求。 这一日和唐豫的通话持续了很久，久到最后，她很自然地就对电话那端的人说道，“喂，唐豫，我们这算是远距离恋爱吧？” 语气里带出的几分娇意，是那份对喜欢之人独有的任性。 60、那一年里（萧，番外） 他进入娱乐圈的那一年, 刚好是那个他要叫妈的女人坦言希望他离开的那一年。 很正常，在s市这样高消费的大都市里, 一个堪堪能养活自己的三口之家又怎么会想多添他这么一个“外人”。 “她是你亲妈！怎么能把你赶出来！”李娜说是这么说，但她也是知道他被“赶出门”这件事是迟早要发生的。 “没在我刚成年那年就让我离开, 多住了几年已经算是不错了。”那个家，他本就知道自己是多余的，出来了，也好。 要不是四年前爸在工地现场出了意外，他也不会来找已经第二嫁的生母，而那时那个女人让他住进了她的家，现在看来不过是看在能拿到爸的赔偿金的份上。 “不错什么, 就给了你那么点钱, 她以为你能用多久！漠凡，要不你先去住我家？不然以你现在当店员赚的钱，哪够租得起住的地方。” “不用了，我可不想麻烦叔叔阿姨。”李娜家的情况只比他母亲家里的情况好一些, 可加上一个他, 即便只是提供个住的地方，也都是件麻烦的事。 “有什么麻烦的地方，都当了这么多年的邻居，我爸妈到现在可都一直念着你。” 虽然李娜这么说，他还是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 就算之前他和爸租的住处一直是在李娜家的隔壁，两家关系处得也好，但终归他不想当这个包袱, 更不想让李娜把喜欢她的自己看得弱势。 “这个月快到底了，拿到钱后我想辞了这份工作，然后去工地打工，那里一天能赚的钱多些……” 这些打算其实早就有了，毕竟以他的学历和工作经验根本就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工作。 而由这些原本的打算所将构成的人生，却因为李娜有了完全不一样的变化。 “啊，我竟然给忘了！漠凡，你还记得我上次拉你去拍的那几张半身照艺术照什么的吗？我把那些照片连着帮你写好的简历投给了华夏娱乐。本来是担心这事不了了之，所以没跟你说。” 他看向李娜，对她提到的这事全然不知情。 “没想到昨天收到了回复，说是让你这个礼拜五去面试。不如这几天就先住我家，等面试结果出来再说，听说这次如果过了面试，华夏会给入围的人提供宿舍。” 突然想起这件事而激动起来的李娜，让他有些莫名，“华夏娱乐，你是说让我去当明星？” “漠凡，你长的好，声音也好听，说不定进入娱乐圈后就能成为明星里头最厉害的那个。” “那你呢？”他记得李娜之前参加了一场电视上的比赛，应该也是要进入娱乐圈。 “我啊，我不是已经进了星光吗，比起当艺人我更喜欢当个模特！” “那我也去当模特？”他想当模特的话，就能和李娜一起工作了。 “不行啦不行啦，先不说模特这行业现在还不红，而且男模特比女模特要不吃香太多，再说你又不是喜欢当模特。这样的话还不如去当个能赚到大钱的知名艺人。” “漠凡，你肯定能通过面试的，然后当个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到时候我就能风风光光地嫁给你啦。” 其实那一年，他知道，李娜便没有喜欢他，而她对他说的这番话，其实也只有他记下了而已。 后来的面试，可以说是出乎意料的成功，他顺利地成为了那一年华夏娱乐欲栽培的储备艺人之一。 在签约给华夏娱乐的那第一年里，他不是储备艺人中走得最顺的那一个，但比起大半以上的储备艺人，他却算是很顺利了，起码华夏在他结束了艺能培训后让他在几部小制作的电影里饰演了几个小的角色。 然而同样的一年，李娜在模特界的路却似乎走得不顺利。 因为一个叫丹宁的模特。 李娜是个要强的人，以前在一个学校里的时候，他总能看到、听到她的名字永远和第一排在一起，成绩上第一名，比赛上的第一名…… 她跟他说过，即使先天上的东西不如别人，那么她就要通过后天的努力超越别人。 他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在某一年市里举办的一场书法比赛上，李娜最后输给了一名练了四年书法的女生获得了第二名，回来后她虽然看起来不在意，但在听说那女生会参加第二年的书法比赛时，却在那一年的每个空余时间里苦练着书法。结果第二年，同样的比赛里轮到那个女生输给了李娜。 也许也就是她这种努力的性格，他才会喜欢上她吧。 可是在她进入模特圈的那一年里，却是出现了一个无论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超越的模特。 听李娜说，那人是第一届星光模特大赛的第一名，后来因为亲人的事停了近一年的模特生涯。 而今年，作为这届模特大赛第一名的李娜却是和那人成了同一批的新生模特。 那一年里，从没见过李娜脆弱一面的他，屡屡看到她沮丧失落的样子。 那一年里，从李娜口中，他听了无数遍丹宁的名字，每次说到这个名字时，李娜的脸上便不再出现欢笑。 那一年里，他陪着数次因输给那人而在他怀里不甘哭泣的李娜，也渐渐怨起了丹宁这个名字以及它代表的那个模特。 那一年里…… 然而，他不知道，在那一年的年底，他遇上的那个少女，却是李娜口中的丹宁。 61、真真假假 “那之后mr.tang的反应是什么？是不是马上从国内飞来, 给静安一个出人意料的惊喜？”提问的人，声线是有意无意中显露出的激动。 可惜的是, 回答的人仅仅笑着轻摇了下头，“没有这么梦幻, 那段时间星光的事已经够他忙得没时间睡觉了，真要是突然跑来，惊吓还差不多。”那时候，不甘心“退位”的唐启胜故意给星光给唐豫留下的“烂摊子”可是不少，虽然唐豫解决的很快却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 “那mr.tang在听了静安的那句话后怎么也该说些什么吧，不知道静安可以不可以透露一点满足我们的好奇？”采访这事讲究的就是如何恰当好处地探听出来宾的隐私，即便这些问题采访之前就已经稍稍给来宾大概提了下。 “说了什么……”回答的人继续笑着, 且这笑意是明显的愈加浓厚, 不过倒是带上了些许因回忆里的事而抹上的懊恼，“那人啊，沉默了老半天后回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我‘难道不是吗？’。”当时唐豫气定神闲的语气反是让她哑口无言于他的“自得”, 每每想起这事的她总是感到一阵无奈的莞尔。 自然, 唐豫继这句反问后所说的更多令她心动的话语，静安自是没有在采访里说出。 然这段关于她爱情的访谈，是在她和唐豫举行婚礼两周后的事了。 那时也是她接受上官琼的第二次采访。 而接受上官琼的第一次采访却是在眼下。 “听说val今年将回国举办一次自己的专场作品秀，并且静安将再次出现在val的国内时装秀上？”上官琼通过越洋电话进行着她的采访。 对于val将要在国内举办成衣秀的消息，静安说了“是”，同时也承认她已经答应了val国内作品展走秀的邀请。 回答完上官琼最后的问题，在对方又一次赞赏并恭喜自己于“val”高级定制秀上的表现, 以及登上这个月《mode》杂志法国版的事后，静安礼貌地说了谢谢，便挂断了电话。 “看来国内的娱媒没把我们给忘了。”之前在静安的住处商讨着以后行程安排的陈森，坐在静安左手边的单人沙发上开心地道。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看手里翻开的《mode》，指着杂志内页，“没想到这张mr.tang摄影展里的照片会在这里出现。” 陈森指着的，正是静安那张烙印着荼靡花图腾的照片。 当月《mode》杂志的发行是在“val”高级定制秀的视频于官网上发布之后，在国外，很多关注时装的普通人因为“val”时装秀注意到了那名亚洲的模特，从而又在《mode》上惊叹这名模特的再次出现，然更多时尚人士却是在《mode》杂志上首次认识了这名东方模特，转而找到此模特在“val”时装秀上走秀的视频。 无论哪一种，俨然静安在他们的眼里已成为现今亚洲模特的代表之一，虽还因是一张生面孔而未作出一番成绩，但仅这两次有分量的“亮相”，对于第一次走国际t台的模特所言，绝对是十分的罕见了。 且这份罕见之中蕴含着的无尽走红可能，除开媒体、圈内人也早便被许多中外的网民在大大小小国内外的时尚网站、bbs里广泛讨论开来。 “是唐豫……” 静安的手习惯性地拨动起手腕上的珠链，视线落在陈森手中的杂志封面上，眼里华光微动。 “有时候想想，同样有着天赋的两人，你要比她来得幸运的多。”轻叹一声，陈森把杂志放回原处的时候不自禁地嘀咕了这么一句。 少女放在珠链上的手指顿了顿，良久后垂眸淡淡地道，“是啊，比她来得幸运的多。”宛似感慨宛似叹惜，又宛似其他。 静安忽来的回话，让陈森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把心里头的嘀咕给说了出来，“你知道我在说谁？” 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少女。 还能是谁…… 嘴角勾起无意义的弧度，静安说道，“我只是猜，你也许在说丹宁。” “猜得还真是准，我这么一说都能被你知道。” 陈森收回目光，估计是太久没有回忆起的过往，一想起就絮叨了起来，“虽然你们的条件和背景都挺相似，但你的际遇好她太多，不像她刚赢了比赛那会儿就因为亲人的病情给延迟了一年差不多的时间才算起得步，后来……嗯，就拿现在的李娜来说，人成名后谁不讲讲自己的过去有多苦多累，丹宁倒好，最风光的那时候一字也不提自己的努力和付出，搞得一堆人还真以为她就靠个天赋就能混到那个最高的位置上头，真是……” 男人说得都是一些她的“过往”，静安沉了沉眸色，想开口打断对方的话，可刚张了嘴，男人又自顾自地往下说了去。 “还记得丹宁最开始那阵子的面试……”说到这，陈森看了一眼少女，似又进行了一番对比，“比起现在好歹能接些面试通告的新手模特，那时作为一个新人根本就连再小的面试机会都没你的份，早留给了其他艺人或者有过经验的老模……说起来也是年轻有个傻劲，无论是什么面试，丹宁根本不管有没有她面试的份，都给跑去人家面试的地点，等排前头的人一个一个面试好了后她竟也能厚着脸皮，笑着走到面试人跟前推荐自己。就这样，从最初十次尝试十次失败到后来偶尔成功那么一两次，再到后来就不是她拜托别人面试她，而是别人抢着聘用她。” 陈森笑了起来，眼里有着为那人感到的骄傲，“还别说，这面试失败的次数估计同一批模特里就数她最多，但也是这些失败让她之后在面试时才能越来越自信自如地表现出自己。” 等男人终于结束了他的话，并看向她且等着她的回应时，静安有些尴尬地回道，“她不容易。” “的确是不容易，可这样换来的成功，却……” “却结束在情爱上头。”陈森没说完的话，静安不介意地接着说道，“你是怪她傻的太盲目吧？” 在她要离开模特界的时候，骂她最凶的就属陈森了。 静安转向陈森的视线里，意外地看到男人摇了下头，“现在想想，年轻的时候谁没碰上过一两件自己不计后果也想去做的事，只是要看那人有没有那个勇气去做这事罢了，有人付出勇气换来幸福，有人得来的指不定就是伤痕累累，但他起码是付出过了不是。总比一些没付出过的人却念叨一生遗憾一生来得强。” “那个为了一次面试机会一而再不怕丢脸的丹宁，在当时做出那个决定也不奇怪。”陈森前倾着身子，双臂搭在大腿上，交叉着的十指紧了紧，“随着年龄的增长，很多没有百分之七八十以上把握的事，我都不会去做，说得好听是谨慎，其实不过是怕了，胆子小了……如果丹宁还活着，我倒不希望她因为失败的一次付出而失去了这份她一直以来保有的勇气，让人羡慕的勇气。” 听着陈森的话，静安心下一震，眼底掠过几许晶亮的光芒，遂沉了声，回以一个字的应答，“……嗯。” 却不知少女答的是哪般？ 然而两人间围绕“丹宁”都说了这么一堆的话后，陈森竟在这时才顿生一股子疑惑，抬了视线往静安看去，“对了，你怎么会知道丹宁？刚和你签约的时候，我记得你对模特圈的事可是一无所知。” 突来的问题，使没想到这点的静安愣了下，眼神飘忽中只是说，“听别人提起过，说我像她，然后就查了点她的资料。” 陈森蹙眉，也没问这个别人是谁，把注意重心放在了少女的后半句话上，“的确，有些时候看着你就会莫名其妙的把你的脸换成了她的。”顿了几秒，又带着困惑地道，“奇怪的是，你那次车祸前我怎么就从来没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还有你那天赋，来得也是……莫名其妙的突然。” 这个疑惑他早就想说出，可也不觉得“失忆”的少女能给他带来什么正确的答案。 收了尾的话后是一阵的沉默，静安摩挲了几下手上的菩提佛珠，脑子里一时想到的是那些怪力乱神的民间故事，于是开口，“说不定是那场车祸把另一个灵魂带进了这具身体。” 耸耸肩，把少女的话当成玩笑的陈森自然而然地回道，“这种玄乎的事如果真能成立，你现在身体里住着的灵魂不会就是丹宁的吧。” “嗯，兴许就是她的。” 看着少女似乎有些认真过了头的神情，陈森不自禁打了个冷战，“别，这天都要黑了，我可不经吓。” ……看来是没有人会信的吧。 静安随即弯起眼，把那份认真转为逗意，“骗你的。” 还以少女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陈森起身说道，“明天开始你一天起码要赶六七个面试，这绝对不是件轻松的事，还是先准备一下吧。” ****************** 陈森走后的晚上，在收到唐豫【晚安】的短信时，思绪正沉淀在之前与陈森间对话里的静安犹豫了下，也不在意是否唐突地回复道。 【唐豫，你相信重生吗？你相信死而复生吗？你相信……我是丹宁吗？】 想了想，又把最后那个问题删了去。 而意料之中，唐豫再次传来的短信里给了她否定的答案。 62、一起慢慢变老 这一年的巴黎, 秋冬时装周在三月最开始的时候开幕，也闭幕。 将近百场的时装秀, 在近十天的时光中奢华地铺展于人们的眼前，眼花缭乱之余透着十足的奢靡华美。 而被安排于最后一日的“l”时装秀, 谢幕之后的鸡尾酒会上，静安提早离了席。 “你这也太赶了吧？” 和不久前从酒会回到住处又匆匆出门的静安同坐在一部出租车上的陈森，抽了抽嘴角，“三天后还有个‘l’的杂志广告要拍，你怎么突然选在这个时候回去？” “广告拍摄那天我会在的。”少女洗去妆容的脸上仍留有‘l’时装秀谢幕时的激动与喜悦，‘l’的t台上即便她会弯着k的手谢幕是早做的安排，但那份自豪兴奋是真正到来的那一刻才能切身体会到, 况且k后来在媒体前对她的高度赞扬更是完全令她措手不及。 而那时, 在闪光灯的闪烁下，在预兆着属于自己的璀璨即将来临的刹那，她想到的只有……那个人的名字。 她想把这份喜悦与那个人一起分享。 她想……见他。 “这个……不会是要去见谁吧？”静安这次突如其来的回国，要处理这边事务的陈森是不能跟着一块回去了。 他看着少女脸上少有的“□□”, 装似若无其事地探询道, “要不要跟唐老板说声？” 其实以他经纪人的身份，哪能直接找星光最大的boss说这“小事”，不过这位新上任的boss却是把他的私人电话直接给了自己…… “不用说。”略去陈森的第一个问题，静安移开目光。 “静安，你和唐老板是不是真的……” 想起那只从酒店大厨处特意端来并送到静安住处的保温瓶，即使如陈森这种对感情的事全然粗神经的人，也必须是看出了什么来。 那些报纸上有关静安和唐豫之间绯闻的报道, 他原先怎么就觉着是记者的眼睛出了问题。 静安沉默了下，对于自己的经纪人，她其实并没打算隐瞒一些总是要知道的事情。 “……嗯。” 她的承认，自然换来陈森短时间里的呆若木鸡。 “陈森，你说过有时候人总是会做些不计后果的事。”睫毛微颤，少女扬眉一笑，“而我，也不想让那人一直伸着手。” 伸手回握住那只一直伸向她的的手，亦回握住她的爱情。 ********************* 接近一万公里的飞行旅程，终在十多个小时后结束。 抵达s市机场的静安，在见到那个事先没有告之却赫然出现在机场的男人时，心底不可避免地掠过一抹恍惚却真实的幸福感。 如果此时这个男人不是低头搀扶着身边那个紧挨着他的娇俏女人，她想，这幸福感该是会来得更加鲜明些。 嘴角牵起一丝浅笑，为自己这时候突生的想法，。 “唐豫，我回来了。” 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她看到，男人握在女人手臂上的手似乎僵了一下，随即抬了视线往她的方向看来。 唐豫无意间松了手，往站在他前方不远处的少女走去，然伴着他这个举动而来的却是身旁女人的一声娇呼。 “唐总！” 娇俏女人往他这边的一个踉跄，迫使他再次扶住了对方的手臂。 唐豫皱起眉，见静安已走到他身边，开口的第一句话不及表达自己与她“久别重逢”后的喜悦，倒是先介绍起了身边的娇俏女人。 “静安，这是唐乾……是新来的助理秘书，余雅。”听男人说话时虽还是一贯的平淡口吻，少女却确定这平淡表层下掩盖着的是即将溢出的不耐，又闻他道，“是华夏娱乐余总的千金。” 所以才让这位屈才了的小姐，空降为唐豫的秘书…… 某人有心的快速解释，使得静安笑起了眉眼，余光里是那位略略僵了神色的小姐穿着细高跟佯似扭伤的脚踝。 “……不好意思，唐总，我的脚……”娇俏女人红了双颊，一层朦胧的水灵雾气若隐若现于她的美目之上，只是那美目在最初不善地瞟向静安过后，便再也没把少女看入眼。 即便走秀后十多个小时未合眼的疲惫让静安的精神看起来不是太好，但她此刻收回的目光里闪动过一缕狡黠，令她的双眸徒然亮了几分。 少女有意地向年轻男人的身前更为靠近几许距离，在唐豫眼里浮上微疑时，毫无预兆地稍点起脚尖，凑了过去。 当略有些干涩的唇瓣吻过男人的嘴角时，宛如宣布所有权般，让一旁娇俏女人的脸上褪去了红晕。 “看来这位小姐是脚扭伤了，那我们就先送她回去好了。”静安道。 男人覆下的长睫，所投下的浅许阴影将他眼中浮光淡淡隐于暗色之中。只余唇边抿出的一抹痴愣欢愉。 “嗯……” 唐豫沉着声柔声应答的样子，静安一时没忍住笑意，而这笑意亦渐渐地从她的嘴角一直扩散至眼底眉梢处。 这一刻，相见，是如此的真实。 ************************ 先是把那位面色尴尬的娇俏千金送回余家，谢绝余家主母留下进餐的邀约，回到车上的唐豫，正对上少女投来的取笑视线。 “赶着去机场，有些文件忘记带，打了明辉的电话也不知怎么送来的人会是……”唐豫摇了摇头后，便发动了车子。 静安记得，明辉是星光那位比唐豫“冷面”许多的助理秘书。 想到余雅，又想到余家，从而想到一些八卦，少女笑道，“余家，好像有位神秘的二小姐……说起来，和曾经神秘的唐家少爷还被记者凑成对过。” “你是说余悦？”那位曾经神秘的唐家少爷笑了笑，“说不上什么神秘，只是这几年都没回国，加上余家从来没向媒体透露过她的职业，这才被传的神秘。下次她回来倒可以带你去见见。” “是朋友？”随口说出的八卦，没料到八卦中的两人竟是认识。 “因为摄影认识。如果说我的镜头前是时尚，那她的镜头前便是硝烟。”唐豫侧看了少女一眼，捕捉到她眼中的疑问，逐又说，“她是一名战地摄影师。” 显然是被战地摄影师这个职业震撼到，后者一连追问了数个有关这位余家二小姐的问题。 而这些问题中，最使她讶异的是，“余家二小姐喜欢的人是罗前辈？！” 只是提到余悦的相册里除了战争前线的照片外，还有几张罗轩棋几年前的照片而已。 唐豫没有回应余悦是否喜欢罗轩棋的问题，转而问起少女，“怎么这时候回来？” 静安窘迫地瞥了他一眼，故意绕开了男人哑着声似带着某些期待的问题，偏偏谈起了自己在巴黎碰上的有趣的人、事。惹得那人无奈一笑。 “你呢，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最后忽然问了这话的少女眼里，已浸染困意。 “昨天晚上打了你几个电话，都是关机……后来打给陈森才知道……” 在一个红灯处踩下刹车，转看身旁之人时，那人偏向窗外的脸上，闭着眼，睡意正浓。 见此，唐豫沉了沉眸色，怜惜少女这番疲累的举动。 不知算不算巧合，昨晚打给静安电话，本要说的正是这两天他会去往她在地方，却没想到，她……先一步来了。 ********************** 车停在xx公寓前，被唐豫唤醒的静安，蹙起困倦的眉，晕晕然的眼看向男人，还未全然清醒的意识下她小声抱怨道，“好困，不想走。” 被一双半合着的眼看着，且那眼里是对他的毫无戒备及信任，唐豫忆起之前少女主动的吻，和更早前少女通过电话问他“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的问题。 她是，真正接受了他…… “上来，我背你。”从驾驶座走出，绕到副手位，打开车门的男人背对着少女蹲下身，声线含笑。 静安逐渐清醒的脑袋，因为唐豫的话和视野里朝向她的厚实宽广的脊背，顷刻间又成了空白一片。 “那个，唐豫……” “上来吧。” 从静安的角度看不到男人现在的表情，但她却似感受到男人放柔的轮廓上那双对她说着“不用在意”的浅色瞳眸。 少女抿起唇，眼前是由眼底热意升腾起的薄雾朦朦，她把双臂挂上他的肩，环上他的颈，闷声道，“唐豫，太重的话，你也不准说出口。” 好在这时候除了保安不时瞄向他们这边的目光外并不再有其他经过的人看着。 趴伏在唐豫背上的静安，虽然有着不敢乱动的羞赧，倒也还算从容，“哪有你这样宠着人的。” “只是对你。” 缭绕鼻尖的清爽气味，似乎像是沐浴露的味道，令人感到平凡的温馨。 唐豫的话后，少女埋首于男人肩颈处的脸上，眼眸又红了些许。 静安所住的楼层不高，加上电梯这东西，很快便到了自家门前。 重又将双脚站到地上的少女，在听到男人说要离开的时候，握着钥匙开着门的手顿了顿。 “我还没告诉你，我为什么这时候回来。”偏过身，面对唐豫的静安绯红了脸。 说了离开却没有移动脚步的唐豫，眼神专注且带着期待地停驻在少女身上。 “以后的生活还很长，陪我一起过好吗？唐豫。” 多得来的一段人生，有这么一个人陪在身边，是否能……一世安稳，岁月静好？ 无论这个答案是“是”是“否”，她都想……和他生活在一起，直至垂垂老矣。 “……好。”没有迟疑的，男人跨前一步，将她搂入怀中，于她耳畔低吟应允。 63、回国 , 是全球最大的时尚模特网站，其上的世界model top50的排名更是被模特界、时尚界视为最具权威的排名。 此排名名单上的顶尖模特, 在四大时装周前后都将会有一番细微的变动，但进行重新洗牌或则大型洗牌是不可能的了, 除非她们中的一些人因为主客观的原因淡出又或退出这份职业。 不可例外，当最后的巴黎时装周结束后，不出几日上的模特排名有了一些轻微的调动。 比如本是第三名的荷兰超模emily在这一季秋冬时装周后以近七十场秀的好成绩升至了第二名；比如第十五名的丹麦超模celina在众人预料之内成功进入前十的排名；又比如…… 只是这些比如，却没有首页上的一则大图专题报道来得备受瞩目。 标题为“不可忽视的存在”的报道，用了诸如“‘val’秀上唯一的亚洲模特”、“‘l’首席设计师k的新宠模特”、“巴黎时装周上出镜率最高的有色面孔”、“最值得期待的新面孔”等缀词有声有色地描绘出了这名在国际t台上初亮相的东方模特——静安。 虽然依据模特走秀场数、开场压轴次数、参与杂志大片拍摄和代言广告的数量以及重量级等硬性要素排名的模特top50榜上还未有这名东方模特名字的出现，但以对这名在巴黎时装周上一人走了近20个品牌的模特的重视，可以预见她将成为国际模特界里一颗骤然升起的明星, 一位新一代的超级名模。 而这个对她的预见, 之后的静安用了两年的时间做到了！ 短短两年，走红速度惊人的她，从最初的模特排名34位一跃成为top50中的第四名，成为首个进入世界模特排名前十的亚洲模特！ 这个成绩, 对于黄皮肤的模特而言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成功和骄傲。 那时, 不少国内外知名媒体在介绍到这位在白人模特为主流的模特界里“异军突起”的东方模特时，都会稍加引用且改编于“a&n”创始人兼设计师baptiste的话：她有着一张具有东方特色且现代感十足的容貌，但她最大的魅力却是源于自身的那一份内敛不张扬的宁静之美，同时这份宁和中藏着不易为人所知的倔强和硬气，而这份独特的魅力才是她备受各大一线品牌钟爱的原因所在。 说起baptiste这句话的由来，要数静安继首次亮相于巴黎秋冬时装周后第一次在纽约春夏时装周“a&n”秀场上的出现，且那次她担任开场模特的“a&n”时装秀可以说是让时尚媒体们大吃了一惊。 关注“a&n”秀的时尚人士都知道在这名亚洲模特登上“a&n”秀之前, baptiste，这位与k几乎是齐名的天才设计师在自己品牌的时装秀上只选用白人模特作为走秀模特似已成了时尚圈不变的定律。但…… “你们该知道，多数亚洲模特在我们欧洲人眼里很难分辨出谁是谁，而且他们的五官、身材比例可没有白人模特来得好。”那次时装秀后的记者提问，被围绕在中间的baptiste实话实说，“当初k那家伙，在朋友聚会里随意向我推荐这个有着一张虽然是东方脸孔却不是那种让人过目就忘的模特时，我可没把这当一回事。直到静安来参加‘a&n’的面试，要知道她可是近两年里唯一一个来参加‘a&m’面试的有色人种，我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和信心。” “想着也许是k那家伙推荐来的，我也不好马上把她打发走，于是就让她在面试厅的左边来回走下台步，让我看看怎么样。”baptiste由衷地叹了一口气，“她走的很好，但在她走了一遍后我跟她说她不适合我的秀，以为就这么结束了，但没想到这模特竟然会说如果是她的台步走得不够好那么她希望能走到令我满意为止，天知道我当时的意思是我不需要亚洲模特……‘我只是想证明亚洲模特不输给欧洲模特’这是在她走了不下百次来回的台步后我问她为什么坚持要走上我的秀的原因时她给的回答……真是个倔强硬气的东方模特，不是吗？” 只是这些，对于现在的静安来说，都将是后话。 *********************** “这次巴黎的秋冬时装周只算得上是一个起步，但能取得现在这样的成绩也的确是在我的意料之外。如果说我最终想要证明什么，不过是希望通过我的实例告诉更多的人，亚洲模特便不是t台上的点缀，我们不输给白人模特。”坐在自家沙发上的少女谦和却又张扬地笑了笑，而后端取来玻璃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便又放了回去。 期间视线随着静安的动作移向玻璃茶几上的电视台娱乐记者，再次看到了那张摆放在水杯旁的娱乐报纸。 娱乐记者偷瞄了一眼一脸浅笑的静安，脑子里打转着是不是可以问问这位用了十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蹿升为亚洲十大模特之一的少女一些其他的问题？ “除了工作之外，看来静安也喜欢看这些娱乐报纸？”看向娱乐报纸的记者，转着弯谈起某些话题。 “是啊，在巴黎的时候看不了国内的报纸，只好趁着回来的时候多看看。”静安的目光很快扫过茶几上那份她未收起的娱乐报纸，彩页上的照片不用细看也清楚上面所发生的事。 “说起来静安和李娜都是星光旗下的模特，又在mv里合作过，你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错吧？”电视台记者想反正是录制类节目如果这段没什么爆点大不了删剪了便成。 “嗯？” 静安的神色闪动了下，然她的回应，让人听起来好似承认了她与李娜间的关系的确不错一般。 电视台记者脸上的眼眸愈加敞亮，“那报纸上李娜与萧模凡离婚的消息，静安认为如何？是不是这消息只是给他们即将上映的影片造势而已？又或者真的和已故去的丹宁有关？” 作为离婚消息里的当事人双方，谁也没有就离婚消息给予回复，以至记者总是想方设法有意无意地从其他渠道稍加打听。 沉默了一下的静安，忽然轻笑了一声，道，“在对我的采访里问及其他人，不太好吧。” “不好意思，那个刚才……”前来采访的电视台记者心里一沉，依对面这人现今在国际t台上的走红速度，可也是绝对得罪不起的人物，于是抓紧着收回自己之前提出的问话。 却听少女猛然把话题转回到了她的问话上来，“如果离婚的消息是真，不如问问萧漠凡他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为了丹宁的原谅吧？” 若不是静安现在垂着眼，只怕她眼里闪烁过的一丝嘲讽和讥笑已经被摄影记者捕捉进了摄像机里。 静安把视线重调回报纸上的彩图，彩图上的“事”，正是昨天上午她所见到的“事”。 透过彩图，她似乎又看到了“她”的墓前，李娜手指着“她”的墓碑，神态狰狞地对萧漠凡冷嘲着，那些控诉般的话语连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她都依稀听去了不少。 李娜质问那个男人到底还在怀念什么，嘲笑那个男人最终不会得到“她”的原谅，冷讽那个男人只能一辈子活着自我厌恶中…… 即便在国外的时候，她也从时刻关注国内娱乐圈动态的陈森那听到这两人疑似离婚的传闻，没想到这次因为“val”的成衣秀而回国的第一天便看到这两人。 当时的她把他们看在眼里，只觉滑稽。 她取出手机，拍下眼前看起来确像是离婚前兆的画面。 丹宁坟前争执的男女，不知这一次媒体会有给出怎么样的反应。 正要转身离开时，她看到萧漠凡先发现了她，男人的视线掠过她的眼后凝在了她手中握着的白色马蹄莲上。 而她只与李娜随后看来的目光稍稍对上后，就继续转身离开了墓园。 “什么原谅？静安是不是想告诉我们报纸上说的……”善于捉住有用词句的记者刚提起的强烈求知欲，在探读到少女眼里“不欲多说”的信息时，会意地佯笑着扭转了后头未尽的问题，“呵呵，那个今天的采访……” 采访结束后，与静安互握手告别的记者心不免满意地想着，这次看到报纸方才临时起意的问话，竟能收获到令人意外的回答，管眼前的这人到底是知道不知道萧漠凡那三人的事情，都可以从这名新生代的红模话里做出些文章来。 客套的告别话语，一直说到门外，走在最末的记者言辞恳切地又一次谢过静安能抽空录制节目的刹那，好似听到屋内传来一些夹杂着脚步的声响，这让记者看向少女的眼里隐隐带出了几分疑惑，“静安家里还有其他人？” 静安的神情不被察觉的尴尬了一下，转瞬又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笑容，“大概是听错了。” 问出那话的记者本就懊悔着自己怎么把心里头的嚅嗫给说了出来，这时忙接过少女给的“台阶”，“是是是，哪来的什么声音……希望下次还能和静安合作。” 送走了采访的媒体人，重关上门的静安从玄关处走入客厅，往坐在沙发上剥着橘子皮的男人身旁一坐，笑着打趣，“这里可是s市，唐总怎么一出差完就跑来我这里休息？不至于还是‘无家可归’的理由吧？” 想起这个男人第一次出现在她巴黎住处的门外，就是用着“无家可归”的理由暂住在她的地方。后来男人再来，客房里也就早已备下了所需的家居用品。 “怎么，不欢迎？” 唐豫掰了一瓣橘子送到少女的嘴边，泛开的笑意里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宠溺。 张口不客气地咬下送至嘴前的食物，静安装似神情自若的脸上微微发着热，“哪有大清早一声不吭就突然出现在门外，一进门就往卧室床上倒头就睡的？！” “几时醒的？累的话也不多睡一会，醒的倒快。”睨了一眼男人仍有些青色的眼窝，某人撇撇嘴补充道。 沾了少女唇瓣上温凉湿意的指尖，续又掰了一瓣橘子送入对方之口，低声道，“采访快结束的时候就醒了。” 唐豫的回答，引来嚼着橘瓣的少女暗暗嘀咕：这人怎么不干脆早点从卧房里出来，好吓吓来采访的人。 “昨天没能赶回来，是要见什么人？下午去见可以吗，需要带些什么见面礼？” 少女回国的前两天跟他说过要带他去见一个对她很重要的长辈，可惜约定的昨天他还在出差的地方。 “嗯……下次带你去见，到时记得带上一束白色马蹄莲就可以了。” 接连咬下递来的橘瓣，静安抬眸笑道。 而转眼，一个小橘子在他们的对话间，三两下就被男人全喂进了某人的肚子里。 *********************** 当天傍晚的时候，在和唐豫去一家中餐厅前，静安接到陈森的电话。 “是李娜亲自打来的，想约你明天见个面，你怎么看？”陈森的口气带着怪异。 要见面吗？…… 少女犹豫了一会儿，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是在什么地方。” “这个……”陈森口吻里是越发的怪异，“她说在你和她上次单独碰面的地方。” “……” “静安，你是哪时候跑去和李娜单独见面过的呀？”估计这就是陈森会觉得怪异的地方。 哪时候？自己和李娜单独碰面也只在…… 难道真的是……自己还是丹宁时候的那次碰面吗…… 许久的漠然，在唐豫投来关切的目光里，少女收了思绪，对着手机回道，“你跟那边说‘我知道了’就好了。” 64、第 66 章 快到了与李娜约定的下午茶时间。 静安换下家居服, 选了一件明亮色系的上衣后便往住宅区内的咖啡厅走去。 这家只开在住宅区内的咖啡厅，是一名住宅区内的空闲妇人所开, 不以盈利为目的只为打发些闲散时间，店里的咖啡口感浓郁, 然对应的也是它高端的价位。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价格问题，一年四季会进来这里喝咖啡的人，不算多，重复前来的总是那么些与店主一般闲来无事时精心打扮一番前来话家常的妇人，或是一些偶有休息过来放松心情的明星艺人。 静安到的时候，咖啡厅似比很久前她与李娜见面的那次更显清静。 光线充足的室内，几个稀稀落落已坐下喝着咖啡的人里, 静安看到了右边坐在靠着墙壁的沙发上, 也回视着她先是露出颇多惊愕神色而后恍然了目光的那人。 少女径自从相对的视线里移开目光，看了看挂于店内的钟表后她又多扫视了一遍除那人外的其他客人。 三两个坐在一起聊着天的华服妇人、一对喝着咖啡衣着精致的年轻情侣、一名敲打着笔电带着厚实眼镜的中年男人，以及在那人所坐的位置不远处拿着手机看似谈着电话买卖的生意人。 这些人里，都没有她以为该见到的女人。 而离李娜约她的时间, 已经过去五分钟。 更何况……还有那人的出现。 疑惑地蹙起双眉, 正猜测着李娜这番约而不见的举动时，率先看到的那人却朝着她的方向招手打了个招呼，看意思是想请她同坐。 稍许迟疑，待静安的眼底流转过几分神色，便往那人所坐的沙发位步行而去，点头后坐在了那人的对面。 有些久远的事，即便它不再左右你的情绪, 即便它已因为时间的掩埋变得模糊不堪，但那时曾执着追寻过的答案，到了如今仍会在某些静谧的黑暗中被骤然记起那个未散的“结”，就算它对你，已经不存在任何的意义。 而这些事的“结”，便是换来最初静安接受了李娜相约的决定。 却没想，最终出现在眼前的人会是…… 但也好，于其问及李娜，不如直接问及这人。 “要喝什么咖啡？”少女刚一坐下时，隔着桌子的那人招来服务生，开口问道。 “不用咖啡，一杯开水就可以。” “跟她一样，是怕苦吗？”话说的很轻，不像是特意说与对面的少女听。 那人扬起的嘴角，微微发着涩，不知是什么情绪。 给少女点了一杯热牛奶后，又道，“你来这，是因为李娜？” “看来萧影帝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李娜。” 从萧漠凡嘴角转开的目光，静安半是随意地扫过坐在和他们隔着走道的三人餐桌沙发上刚放下手机的生意人。 ******************* “真的去了……真的去了……真的是她……是她！” 空落冷清的别墅内，收了线的女人，仰靠在床头的脸上，神情呈现出有着违和感的极度欢愉。 而她的左手边，床头矮柜上凌乱地散放着的针管以及一些粉状药物，却透着一股与她五官上诡异的欢愉矛盾又似吻合的森冷寒意。 “呵呵……你没死，你哪能这么容易就死了……看，你多厉害，一回来，我这第一的位置马上就没了，‘唰’的一声就没了……呵呵，呵呵……”女人的笑声越来越响，直至裂开最大弧度的嘴角发酸发僵，才渐渐小声了下来。 女人将涣散着愉悦的目光投向被厚实的窗帘遮掩密实的窗户，窗帘上的暗影似拟化出隐约人形，她痴痴地嗤笑一声，露出扭曲的嘲弄神色，“漠凡……你还说是我想多了……你瞧，我只是说在这家咖啡厅里会有人来告诉你那女人会不会原谅你，你当时不是说我是胡言乱语吗，怎么这时候却去了那里！” “你问过我后悔不后悔，有什么好后悔的……”女人举起细长的五指，好像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在眼前晃动了起来，边发出刺耳的笑声，“呵呵……再来一次，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让你帮我，还是会让那女人从t台上消失……对了，我们为什么要后悔？是她没演技没本事呀……真好，真好，真好……” “你要和我离婚，都是因为她！是她的原因！连你都选择了她！”张开的五指收拢成拳，突然重重地敲打在床缘上，女人笑得一塌糊涂，令人看得心惊，“我才是受害者，我才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是她破坏了我们的婚姻对吧，漠凡？” ******************** “报纸上的照片是你提供的？” 那天，在墓园里能拍下这张照片的也只有她。 “很有趣的照片不是吗？”静安用两指捏着勺子在陶瓷杯里转了一圈，淡淡地道，“这一阵子应该很多记者在那里蹲点了吧。” 所以，还是隔一段时间后再带唐豫去见奶奶好了。 萧漠凡看着眼前的人，许久后方问了一句，“那时候，墓前的白色马蹄莲是你放的？” 他问的，是有罗轩棋在场时的那一次墓园碰面。 男人话锋一转的问题，只是让少女从眉间至唇角都流露出一抹不明其意的笑意，“无论我答‘是’或者‘不是’，你都该知道我认识丹宁。” 少女依旧不改微讽的清淡语调，听在萧漠凡耳里，使他皱了下眉。 “她不可能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你确定吗？她还活着的最后一两年，你们总共才见了几次面？你又还记得她多久没和你说起她自己的事情了？两年，或者三年？”打断对方话语的静安，丝毫没把男人突来的僵硬难堪神色看入眼内，继续说道，“你该知道，那时候根本接不到剧本的她，不可能有娱乐圈的朋友，而那时候我还是个路人，她交了我这样的一个新朋友，不奇怪。” “你不也时常把我当成了她吗？她拍照的方式，她走秀的步子，她的习惯……” 静安抬眼看向男人的双眸里，漠然中尚带着一丝半缕其他情愫，“而她中断的t台之路，我也会代她走完。” 萧漠凡的眸子在少女说话的时候不自禁的微颤着，更在她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明显地收缩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再也难以挂住。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 有那么一刹那，静安看着眼前眉宇间遍染憔悴悔恨的萧漠凡，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相遇时，那个笑得比当时冬日里的阳光更为炙热温暖的大男孩。 那时，她因为没吃早饭加上连续走了一上午的秀，本就难受的胃在结束完商场走秀后已经疼得无法好好走路，逞强地走到商场外时便再也撑不下去，更别说被身后的人猛地一撞。 也是那个时刻，她遇上了刚好在她身边扶住她的萧漠凡。 提着一袋满是各类面包和饮料的塑料袋的大男孩，在确认她只是饿了的缘故后，咧着嘴笑着从中掏出一瓶矿泉水和菠萝包就塞进了傻傻坐在花坛边的她手里，接着对她叮咛了两句什么话后便匆匆离开。 而那时候，她在他好看的笑容里，听到了自己心跳如鼓的悸动。 有那么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知道自己一见钟情于这么一个陌生的大男孩，直到她第二次见到他，从他人口里得知了他的名字。 静安清楚，此时男人口中的歉语以及那个“你”只是半无意识地对“她”诉说，她不免在心里一叹。 “如果你是因为后悔不该让丹宁离开模特界就算了……在这事上，她从没怨过你。” 无论怎么说，这件事上的选择是“她”的决定，“她”不需要把这份“错误”的过失让别人承担。 在萧漠凡闻言诧异看向她的时候，静安也卸去了嘴角的笑，“你对不起她的事情，唯有感情上的欺骗。” 感情上的……欺骗…… 被少女撕开的“表层”，暴露出他其实再过清楚不过却也一直逃避的“里像”。 “……我……”只是这一次，他竟无法说出“对不起”这简单的三个字。 这三个字代表的，是沉重……是他的不堪…… “你们，你和李娜的婚礼，其实该更早就举行了不是吗？为什么延迟了两年的时间？” 少女再一次突来的话语，萧漠凡不由自主地反问道，“你说什么？” “是延迟了两年没错……”端起桌面上还冒着热气的牛奶，静安低头喝了一口，那双眸似凑得近了，被袅袅上升的水汽氤氲模糊了其中的神色，“你和丹宁在一起的第三年，那时候，李娜应该已经是坐稳了首席模特的位置吧……我没说错的话，你让丹宁离开t台难道不是为了李娜能站上第一的位置吗？” 少女拿着杯臂的手一沉，继续道，“那时候，丹宁就算再回t台，以她的年龄重新在模特界站起并想要成功，只怕真是玩笑……那时候，也是你和李娜的绯闻刚开始的时候吧……终是要和李娜举行的婚礼，那时候为什么不直接举行？为什么是在你和丹宁在一起的第五年才有了这场婚礼？这中间的两年是为了什么？” 65、第 67 章 两年…… 是为了什么…… 男人放在大腿上的手指不在大脑控制下轻微地抽搐了下。 这一刻, 他凝聚在少女脸上的目光是如此的专注，专注地……不似在看着静安这张面孔。 然这专注的时间便没有太久, 过分漆亮后却猛然黯沉的眸色，是他意识到自己再一次混淆了对面所坐的人。 刚才垂下视线喝着牛奶的少女, 问话时眉峰一动后皱起又舒展开的眉头，像着那人困惑时的模样。 ……是丹宁亲手教导出来的女孩吧，难免周身缠绕不散着属于她的气息。 如若真是丹宁坐在他的面前，如若真是丹宁问他“这两年是为了什么”…… 萧漠凡吐出一口气，半阖上的视帘里松散开的眸光是局促后的茫然，是期望后的失望……也是明知不可能的绝望。 “……是她跟你说的吗？她是怎么说的？她，还说了什么？”而她当时在哪里？她当时是在做什么？…… 一出口的话语以及未言的问题, 都直直追问着关于那个人他所不知道的一幕, 他又想知道些什么？ 不过，是想……从与她有关系的人嘴里多听些关于她的消息。 静安没有说话，看着开口却不是回答她问题的男人，良久后才道, “当初如果不是李娜先向媒体说起你们从小就相识的‘朋友’关系, 说起你们婚礼，你打算瞒丹宁多久？再一个两年吗？” 她的话，亦没有接过对方一连有关“她”的问题，而是接着自己方才的“两年之问”。 萧漠凡听到这里，直觉地反驳道，“不是的……” 不是的，那些事他不打算瞒她, 他只是想找个好的时机告诉她，想着他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把对她的伤害减得最轻，降得最低。 然而这好的时机，一找便是两年。 两年里，李娜频频暗示明示着他，他们该要举行的婚礼，可他却总用各种借口搪塞过去，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地一拖再拖。 更可笑的是，到了事情爆发的最终，他仍旧找不到这个时机。 因为打算告之她真相的他……却不想让她知道，一点也不想…… 许久的后来，在无数个黑夜里忆起“不在了”的她时，他才知道那时自己的不想，不仅仅是源于对她的愧疚。 二十一天便能养成一个习惯。 何况是那数个三百六十五天。 习惯她的存在，习惯她的爱慕，习惯她的关心，习惯她的…… 在习惯中喜欢上这么个人，在喜欢里习惯了那人对他的各种好…… 习惯和爱情，这不矛盾，只是他…… “这个‘不是’，该不会是想否定你瞒着她的事情吧？难道你认为这不是欺瞒吗？” 少女清脆的笑语里，男人抿出苦涩的唇线。 穿衣时，扣错的纽扣可以重扣一遍，然而情感里，说错的话做错的事，却是没有改过的机会，更没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从她问他是否已有喜欢的人，从他心虚地回答她没有时。 注定就是欺瞒的序幕。 注定就是错误的开始。 注定就是他背负的罪。 “萧漠凡，一开始你的出现就是一场骗局吗？你给丹宁的水和面包也是虚情假意？这些都是……李娜和你的主意吗？” 那延迟的两年时间，那场骗局开始的打算，亦是她本想从李娜处探听的问题。 “不，不是假的……那次我并不知道她就是丹宁。”萧漠凡似是极其疲倦地闭起眼，他的眼皮下，眼珠不安地左右摆动着，“现在再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如果我不骗她，不瞒着她……这样会不会不一样……我和她……” 太过神似丹宁的少女，更是知道丹宁情感的少女。 面对她，即使知道她不是丹宁，他亦无措。 而男人凌乱的话语中，静安看着他的不安，他的痛苦，摇头浅叹出属于“她”的遥远问题，“你……是爱过‘她’的吧。” 这个问题，用的却是陈述的语句。 “她”在李娜口中得知荒唐真相时，“她”第一个想到的感受。 “她”曾经驱车前往他们的婚礼时，“她”想问他的微薄问题。 “你爱过我吗？”丹宁对萧漠凡，或者说是对爱情的执着。 在重生后的身体里，早是“静安”的她，早“走出来”的她，已有了答案。 没有意义的答案，可也算是个迟来的一个答案，一个对“丹宁”的交代。 两人间忽起一阵静默，不知过了多少的分秒，有人先打破了这份凝固的氛围。 “我爱她……” 不是“爱过她”，而是“爱她”。 而这份对她的情，到底是什么时候产生，是什么时候加温，又是什么时候渐渐淹没了他对李娜的守候…… 在与她相处的最后一两年中，他刻意疏远着她，有意躲避与她的见面，他自以为这样就能改掉有她的习惯，自以为这是对他们最好的做法，殊不知是因为这份情，让他害怕见到她。 低声喃语中睁开眼的男人，静安觉得好像被一种她所看不明的情绪压得骤然憔悴了许多。 “她是不是把什么都告诉了你……那么，你能告诉我，如果我……她会……” 深皱的眉，男人断断续续地说着没有主要内容的话语。 可即便对方没有说出口，静安又怎么可能不懂他的意思。 “萧漠凡，你的悔，你有办法对着丹宁说出吗？”沉下眉眼的少女听得忍不住浅笑出声，“你做不到的……就如丹宁没有办法原谅你的欺骗……” 她与他，这次预料外的见面，她得到了“她”要的答案。 而男人要的答案，她自然不吝啬于帮“她”说出。 也许一句原谅能换你的解脱，但萧漠凡，她……做不到。 看着男人顷刻间被抽空所有表情的面容，静安没有再说什么，却是在这时站起身往一旁走去。 看似要离开的身影，在经过与他们隔着走道的三人桌时，忽然伸手拿过三人桌上一直面朝他们这边的手表端详了起来。 “是隐形相机吧？你是哪家的记者？是谁告诉你这里会有娱乐新闻可以爆料？是李娜？” 没料到会被抓住还被对方一口说出幕后之人的那个看似生意人的记者，慌乱之间站起身竟忘了掩饰自己的身份，看向随后也站起身往这边走来的萧漠凡，记者连忙歉声道，“不会有下次，绝对不会有下次了，我不会把里头的照片登出来的！你看这相机，这相机……” 这相机的价位可抵上他一个多月的工资，记者现在是想撒腿就跑也不成。 不等静安给出回应，已走到少女身边的萧漠凡抢先问道，“真的是李娜让你来的？” 刚才少女的质问，如此近距离下他不可能没有听到。 记者嘴巴里虽说着“不知道”，可他最初眼里闪过的迟疑几乎已经给出了答案。 静安斜睨了一眼收紧了下颚线条的萧漠凡，把手里的相机扔给记者让他离开。 看着视野里快速逃离咖啡厅的记者，少女没有转头地说道，“我不想知道你和李娜现在的感情问题，只是这次，萧漠凡，你是否该还丹宁一个‘死得瞑目’。” 这一次，她把在墓园里拍到的照片给了媒体，使得媒体重又把焦点集中在丹宁、萧漠凡和李娜的身上。 这一次，萧漠凡，你会怎么做？而在今天之后……你又会怎么做？ ******************* 记者走后，一言不发的萧漠凡比静安更快一步的离开了咖啡厅。 继而走出咖啡厅的静安，步履闲然，不似之前离开的两人那或慌乱或僵硬的疾步。 “李娜，果然你的相约，必须要谨慎以待。” 若不是她在一进咖啡厅时就留心观察里面的客人，更在和萧漠凡的交谈中时不时注意离他们最近的那人，她也不会发现那只摆在桌面上的表。 在回到自己的屋子，坐到客厅沙发上时，静安的视线不经意扫到了那张自采访后就忘了收起的报纸。 报纸上的萧漠凡，令她想起男人口中对丹宁的爱。 无论是不是这个男人幡然醒悟的真情，她已不再关心。 就像在他说出爱“她”的时候，她不起一丝涟漪的心境。 但“爱”这个字…… 把玩着手腕上链子的少女，蓦然想到什么好玩的事般，笑了起来。 笑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拨通了某人的电话。 “静安。” 电话的那头，一道温凉的声音，细腻的在她耳边唤着她的名。 听到这个声音，少女笑眼的流光中微掠过一丝羞赧的异彩。 原要直接开口说出的话，顿了不止一下。 “怎么不说话？” 对方不急不缓的温柔语调，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对付孩子闹别扭时的口吻。 难道是把她的不出声，直接定义为闹别扭了？！ 不满的静安刚一撇嘴眯眼，就立马平复了下来，并暗暗检讨起自己这会儿跟闹别扭的孩子没两样的表情。 连她自己也发现近来自己某些举止是越发有了往后退化的趋势……而这都是唐豫害的！ 闷笑了一声的静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突然大声说道，“我爱你。” 而后，果断挂了电话的少女，眸底闪烁着诡计得逞的光芒。 66、第 68 章 “唐总, 这些文件……” 不久前特意从另一个秘书那抢来送文件的差事，却在进了办公室后, 在唐豫的手机响起后，就被晾于一边的余雅见男人脸上像是突然定格住的神色时, 眉宇间攀升起一缕夹杂着诧异的嫉妒。 从最开始接起电话的柔软表情，从对电话那端的人说话时的温声细语，再从此时瞬间转为惊讶的怔愣。 不同于平时清冷的英俊脸庞，有着一股道不明说不出令人看着便着了魔的吸引力。 “除了这些文件外，xx传媒的陈总想约您就合约的事在今晚的xx酒店吃顿饭……” 不能自顾地一再把目光投在男人脸上的余雅，一面完成着自己的差事一面暗自压下自己过快的心跳，以及涌起的深深妒忌。 即便余雅再怎么不甘心承认, 但能让一贯以疏远有礼的态度对待他人的唐豫有这么多表于外的感情变化的人, 却也只有……那个模特。 她不知道那个模特最后到底是说了什么，竟让已经放下手机片刻的男人似还沉浸在他的错愕里。 “唐总，我该怎么回复陈总？” 余雅咬了咬下唇，咽下堵在喉间的不解和郁气, 僵着声询问着唐豫的意见。 然而唐豫那双浅色的淡眸在余雅的询问结束数十秒后方才起了潋滟波澜, 恍如梦之初醒。 男人那张总是像带着漠然面具的脸，在这一刻似龟裂开来……高扬起的嘴角眉梢，涟动着绚烂喜悦的双目，甚至是不自禁发出的暗哑低沉的轻笑声……是那般的不同，全然的不同！ 瞬息间，那人脸上脱离了清漠，也脱离了温和的飞扬惊喜。 是与任何时刻她所见过的“唐豫”完全不一样的唐豫, 这番“判若两人”的颠覆性变化，使得一直悄然关注着男人的余雅蓦然烧红了脸颊。 骤然站起身的唐豫，被一道乍起的女声引回了极欲离开的思绪，“唐总，你的意思是？” 转头时看到余雅，好像这才真正发现到了还有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存在，掩饰性地披上外衣，唐豫镇静着声说道，“这些文件以及接下来的文件，明天再交给我处理，其他还有什么事？” “那和xx传媒陈总今天晚上的聚餐……”怕被男人看到自己热烫的脸，低下头重复交代事情的余雅，却不知道对方除了刚才那扫来的一眼外便再也没看向她的方向。 只因男人全副的心思，此刻都不在这里。 “改成其他时间。”唐豫边给出答复边往门外走去，急切的步伐，以及唇角还未丝毫褪去的笑靥，一看之下便知这人即将赴一场甜蜜的约会。 “……是。”余雅抬眼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喉间的郁气很快浸染上眼底，使本闪着羞涩的眼睛顷刻间变得暗淡无光，与两颊上依稀还残留着的红晕形成违和的对比。 那一次唐乾晟的生日宴会，当她看到王子般的男人牵起那个少女的手时，就不该抱有“自己将是不同，自己将比那少女更适合男人”的奢想。 “看来，还是辞了这份工作吧。”余雅自嘲道，“那次生日宴真该待在家里。”这样，他也不会走入她的心。 ******************* 唐豫的忽然而至，静安感到一些好笑的诧异之余，自然还有着些其他的情绪波动，而这些情绪也自不动声色地表现在她微闪的眸光中、强自压抑翘得更高的嘴角边、粉红之色愈发蔓延的耳廓上，以及一声接着一声欢快跳动的心律间。 “快些进来坐，我正熬汤呢，待会一起喝。”开了门，还未迎进人，目光灵动着赧然笑意的少女已转过身，翩然快步往厨房走去。 “除了汤……”走进屋内后帮少女把门关上，随后来到厨房外的男人，看着厨房里颇丰富的菜色原料，含着笑地戏谑道，“其他的菜是不是也有我的份？” 故意熬多了的汤，故意多准备的菜，其实不也是她猜到他可能的出现，又或盼着他的到来？ 被唐豫这么有意一问，背着身熬汤的静安没好气地回道，“是呀是呀，我一个人可吃不完。” “我这么辛苦赶来，不会就打算这样敷衍了我吧，静安？” 耳垂的地方一热，有什么柔软的东西伴着腰腹间圈绕上来的双臂贴上了她的耳，紧随着男人动听的噪音张扬着开怀的笑意在极近处传入她的耳内，与之同时是男人吮在她耳侧皮肤上细碎的轻吻。 蹿起一身战栗的少女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也笑了起来，驳道，“哪里是辛苦赶来了，怎么说的好像是我的错一样，我可没让你来呀。” “那句话，再说一次，嗯？” 忽略去对方的反驳，低哑的性感音律，诱惑着少女再次说出那句令他动容的蜜语。 然而不知何时嫣红遍布双颊的少女，却是瞪着眼前正熬着的汤，卖力地装着傻，“什么话？难道唐总放下工作跑来这里就是为了听这句话？” “……”男人轻笑了一声，鼻息吹拂过少女敏感的耳朵，惹得她又是一阵的闪躲，这时唐豫低缓地说出，“我爱你，静安。” 不及准备听到这句话的少女怔了一怔，良久后眨巴着泛红的眼，强抿住控制不住的笑靥，却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不过脸颊上突然被咬了一口的微疼，很是明显地宣示着某人对她这个回答的极度不满。 最终还是没控制住的嘴角弧度，扬起的同时，静安闭上眼挡住几欲下滑的湿润泪水，她说，“我也是。”她说，“我也爱你，唐豫。” 纵然人世间的情爱比之静安与唐豫间淡如水的相遇、相知、相恋，来得更为轰动、更为浪漫、更为跌宕起伏的例子不在少数，但他们这种简单纯粹的平淡情爱何尝不是一份一往情深的莫大幸福。 ******************* 静安此次在巴黎秋冬时装周后的第二个月就回国，是为了val在国内举办的“val”成衣秀。 这次的秀，自还在法国的val本人向国内时装界放出消息后，就连同着引发了国内娱乐界的关注，更在静安的名气在“val”高级定制秀后的猛然飞跃为其添加了浓重的娱乐报道价值。 随着时间的推近，报纸上也有了关于这件事的预先报道。 其中一家媒体还写到了那天是这个月末最值得期待的一天，因为那天，不仅是“val”首次在国内举办成衣秀的当天，还是由萧漠凡和李娜夫两人担任男女主角的电影公开上映的时候。 当然，这吻合的时间，纯属巧合。 不可否认，因为观众群体的不同，加上电影上映前萧漠凡和李娜这对夫妻继分居后的离婚舆论，使得那天几乎全部的人都是把娱乐焦点放在了这部郑凌执导的文艺电影上头。 只是自被定于为期待值最高的那天，在过后的两天，当关于这部文艺片的影评和有关“val”成衣秀的时尚点评被陆续放到网络平台上并流传开来后，在某件事上却呈现出极为有趣的极端化。 其实最开始这个极端化的出现纯属一个巧合，不过是不知道哪位闲来无事的网友，在看过电影和网络上“val”成衣秀的视频后，在国内最为八卦的论坛上发了个帖子。 帖子里把这两件风马牛不相及，只是发生在同一天的事并列在了一起，并进行了某种程度上的对比。 暂不谈帖子的内容其实有些言过其实，且帖子里大部分对比的方面令看得人啼笑皆非。 可是其中一条关于“女主角”的对比，倒是引起了大家八卦的兴趣。 先说之前全是拍摄商业片的郑导所第一次执导的文艺片，不落俗套的故事情节，看似平常却是层出不穷的情感纠葛，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故事结尾，以及中规中矩里有些变化的分镜处理，这些都令原是不看好这部影片内容和艺术水平的影评客吃了一惊。 更别说里头萧漠凡经验老道丰富的演技，真是把影片男主角各个时期的性格特质把握的分毫不差，栩栩如生地把一个虚构的角色展现在观众眼前。 然而，这部本该打上更高分的影片，却因女主角李娜虽非不自然但也不算好的演出，使它总是多了那么点叫人遗憾的东西。 其实以李娜第一次演戏的表现来看，她的演技比起一些同是第一次由歌手转演员，跨足影视的综艺谐星来说自然都多。 但她错就错在，首次的演技尝试竟选了这部几乎只有男女主角画面的文艺爱情电影，还和有着影帝演技的萧漠凡出演对手戏。 这无疑是，自爆其短，让她的演技于电影中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味。 自然，所有看客的眼里，这部电影，担任女主角的李娜可以说是个败笔。 再说“val”这次在国内首次举办的成衣秀，比起国外“val”时装秀的华丽美态，此次略显得中庸了些，但对比国内其他设计师的秀，模特身上时装的精致华美程度却要吸引人的多，这也让这场秀的精彩程度提高了不少。 何况，这场秀，作为开场和压轴模特的静安，那让人印象深刻的登场为这场秀平添许多的美轮美奂。 一套开场时中性硬朗的裤装，一套压轴时娇俏明艳的洋装。 两种完全不同的服饰风格，被静安驾驭出截然迥异却又独属于自己的韵味。 如若把“val”的时装秀看成一部简短的时尚影片，那么静安便是这场时尚电影当之无愧的女主角。 又或者说，无论是什么样的时装秀，有着身为“女主角”的静安，都将会是一场叫人难以忘却的时尚影片。 若是没有这个对比的帖子出现，不会有人把这两件本该不相干的事情联系着看，更不会有人用比较的目光看待影片中的李娜和天桥上的静安，并且深深认同了帖子里静安压倒性的出色“表演”。 这也就不难怪，网络上关于这两位“女主角”极端化的舆论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 67、第 69 章 “漠凡, 我看到了，她看你的样子, 她是喜欢你啊……” “漠凡，帮帮我, 即使不喜欢她，你也先答应了她好吗……” “漠凡，我不想再看到她……” “漠凡，演员比模特要好不是吗，你让她去当演员好不好？你让她走，你让她走……” “漠凡，她不走, 我会疯的！我会疯的！……” “漠凡……” 那一天, 他在震惊后却答应下了李娜这个“不可思议”的忙，只因为李娜凝视着他的眼中那几乎似要崩溃的神情。 她是他所牵挂之人，他习惯照顾她，习惯对她心软, 他亦曾说过他会护她一世平安。 以至当他看向李娜眼中被无助、恐慌、癫狂所缠绕而出的痛苦漩涡时, 他承受又忽视了良心的谴责，对另一个完全无辜的女人做出感情上欺骗。 而他开始时自以为不会造成太大后果的欺骗，却是毁了那个女人的一生。 “李娜，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个记者，是你叫来的吧？” “李娜，你想让媒体怎么写我和静安？是想说我们的离婚是我的出轨，还是她造成的原因？” “李娜, 我们毁了丹宁，难道你又要牵连进……” “什么静安？！她不是她不是，她是丹宁，她是那个女人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除了那个女人除了丹宁怎么还会有人……都是她的出现，所以你才提出离婚的对不对，都是她，都是丹宁这个女人！” 沙发上，穿着睡袍的女人，声声宣泄着那个令她憎恶的名字。 自他们结婚后，就再未出现在别墅里的男人，侧开眼，静静听着女人无休止地重复着那人的名字，“李娜，我们婚姻的结束不关其他人的任何事，你也该是最清楚知道这场婚礼为什么会举行的原因。” 男人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质问时的激烈，透着乏力的颓废，“我只是一直没说而已，李娜，如果不是丹宁的原因，如果不是你想要看到她彻底的失败，这场婚礼，我们的婚礼……还会举行吗？” 男人知道，一旦他说出了这个从来没问出口却是一直存在着的问题，他和女人间的对话也将结束。 “呵……这的确很难回答对吗？”冗长的等待后，有些发证的女人仍旧没有作声。 早就把目光落回女人身上的男人，生硬地轻笑道。 “李娜，现在丹宁已经不在了，那么这个婚姻……你也不该需要了不是吗？” 男人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点上后吸了一口，似想借此平定自己这一刻的情绪。 “不能！不能离！她还在，静安就是丹宁，丹宁那女人还在！”男人最后的话，就像引燃炮火的导火线，炸开了女人的哑然无声，“我不要让她看到我的落魄，不能这样！漠凡，帮帮我，我不要离婚，我们和好好不好？……”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男人掐灭了燃至一半的烟，“李娜，那份离婚协议书你已经签了名。”这一次，她的忙，他无力再帮。 “没有人是丹宁……而我们，就这样吧。” 在男人走出别墅大门的数十分钟后，女人抬起双手掩面笑了起来，含着哭鸣的癫乱笑声里，偶会低喃出几声男人含糊的名字，可更多的却是另一个她所厌恶之人的名字，而她顺着竖起的手臂落下的宽大袖口，手臂弯起处隐约暴露出一些密密麻麻的针眼。 *********************** 萧漠凡收起那天去找李娜相谈的情节片段后，耳边经纪人的声音却仍未停歇。 “……台面上帮你准备好的台词，到时候照着上面写的说，把离婚的原因说得笼统点。”身为萧漠凡的经纪人，刘白叮嘱着早就只会过的事，可此时的心里却有着十分不安的烦躁感，“既然要解释离婚的事，当初就不该结这个婚。拖到电影上映后才公开你们离婚的消息，希望不会有太糟的后果。” “记者的提问，你该知道少说少错。” 进场的最后一刻，刘白突地又提醒道，这是在以往的记者会前都从无有过的再三叮咛。 可这一次……难道是自己多虑了？刘白瞄了一眼男人一如往常的神色表情，暗自想着。 “刘姐，你带的那个新人，以后的发展将会很好。”萧漠凡忽然停下进场的脚步，转头对刘白说道，“不出意外，代表影帝的奖杯他用不了几年就能拿到。” “嗯，那人的确是株好苗子。倒是你，怎么这时候说起那个新人？” 说起那个新接手来不久的少年演员，同停下步子的刘白脸上是完全的满意。 “只是想到，就算没了我，你这金牌经纪人的位置有那新人在也是不能撼动的了。” 刘白皱起眉，在还没搞清楚男人是在开着玩笑还是认真说着话时，男人却已先一步走进了场厅。 “……一定是在开玩笑吧。”脸色骤然有些发青的刘白，声音微微带着不确定的慌张。 不过，在萧漠凡回答了第一个记者的提问时，她隐约察觉到，男人在进场前莫名说的那句话，并不是在闹着玩笑。 “请问漠凡，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你和李娜的离婚？” 当刘白于开场时表明了萧漠凡与李娜离婚消息的真实性，且说出这次召开记者招待会的缘由后，第一个抢先抛出问题的记者正是和“华夏”娱乐有着密切关联的某报刊的记者，所以他的问题自然是在安全范围内。 照理说这个简单的问题，“台本”上早就写出了是因为两人工作繁忙导致聚少离多，从而才协议平和离婚。 可萧漠凡竟没有立刻照着“台本”上的台词给出“正确答案”。 一见这情形，给男人偷偷使眼色的刘白，听到男人终于开口的回答后，呼吸狠狠地一窒。 “因为……在婚姻上，在感情上，我对不起了两个女人。” 萧漠凡带着自责的回答，让现场在短暂的须臾安静后猛然嘈杂了起来。 其中一个电视台记者大声问出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漠凡，你说的两个女人是不是指李娜和丹宁？！” “我以为最近报纸上的照片已经给了你们答案。”点头的男人，承认了这名记者几乎是肯定的猜疑。 接下来，没给他人任何喘息消化的时间，萧漠凡继续说道，“这一生，我最对不起的人，是丹宁……我在感情上欺骗了她，更由于我的原因让她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她从来不是介入我和李娜感情的第三者，因为是我在和她的交往里瞒了她关于李娜的所有事……脚踏两条船的我，懦弱地不敢在媒体面前给丹宁公道的我，这样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在她死后还能拥有一段婚姻。” 可以说，这是一段男人对逝去之人迟来的简短忏悔。 也是萧漠凡和李娜离婚的真正原因？是本人亲口说出的曾经那段三角恋情中被各种声色舆论所掩埋的真相吗？ 讶异迭起的记者，顷刻间全然失控的记者会，使得背脊攀上一股冰冷的刘白如何试图想要稳住场面都是无能为力。 没有回答自他的话后接连问他“为什么要在现在说出这些事情”，又或“是什么具体原因让丹宁因为他而进入演艺圈”以及“李娜在这段三角恋情里是知情者还是不是”……的纷杂问题。 男人又说道，“还有最后的一件事，这次的记者会后，我……” “漠凡！”已是煞白了脸色的刘白，不顾场合地叫了一声男人的名字，止不住颤抖的声音里是她害怕听到他即将脱口的话所产生的恐慌。 萧漠凡转看向刘白的目光里有着歉疚，但他还是说出了他早便做下的决定，“我会退出娱乐圈。” 对于丹宁，对于他所背负的罪。 他在无形的悔恨中，给自己戴上了有形的枷锁。 68、第 70 章 娱乐圈中的黑幕、八卦, 在圈子里一向一如流感病毒般于最短的时间内快速地传播开来。 萧漠凡的记者会后，伴随着汹涌而来的震惊与不敢置信, 令这则重量级的“影帝息影”八卦在之后相当长的一阵时间里都久久不得平息。 静安在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跟许多人一样都愣愣地对告之自己这事的人回了一句“你在说什么？”。 不是没有听清, 而是无法相信。 “下午记者会的时候，萧漠凡自己说出来的，现在华夏一定被这件事弄得一团乱！但以萧漠凡现在的身家，如果不心疼的话付起违约金倒是绰绰有余……” 陈森十分确定的回答，再一次回荡在静安的耳边。 电梯里，少女本想按下自己住处楼层按钮的手指，犹豫了一下后转了方向, 按下曾经熟悉的楼层按钮。 那一楼层里除了有自己以前买下的住所外, 还有萧漠凡的房产。 虽说是萧漠凡的房产，但在“丹宁”最后两年的记忆里，男人却很少回到这里。 可笑的是，以为对男人来说可有可无的一个住处, 男人结婚后竟仍住在这里。 也不知道那人现在是不是还在这里, 抱着如果不在就算了的心态，静安按下了房门上的门铃。 这一次来到这里，纯属是凭着听到萧漠凡突然息影的消息后，心里产生的一股烦闷冲动。 若是她现在的住处不正刚巧就在萧漠凡住处的地方，她想，这股冲动在第二天醒来便会消散，也不会像此刻般按下眼前的门铃。 等的时间有点长, 在她以为男人该是不在屋内而要走时，门却被打了开。 “是你？”比起萧漠凡眉间褶起的讶异皱痕，他眸中的恍惚来得更为醒眼。 “为什么要宣布退出娱乐圈，退出演艺界？”没打算进门的静安，站在门外，直视着男人问道，“你是想用自己的事业赔给丹宁因你而中断的事业吗？你以为她能看到你的后悔？你以为这是她想要的结果？你以为这样她就能原谅你？” 然而这一切，不过都只是你的以为…… 不算咄咄逼人，甚至是平静的质问，待萧漠凡反应过来对方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后，眼里的恍惚很快被清明的痛楚所取代，“就像你说的，她没有理由可以原谅我，而我也不敢奢求她的原谅。” 如若他以为自己退出娱乐圈便能得到丹宁的稍许原谅，便是对自己的些微解脱，那么他也不会在每每忆起她时，连呼吸都是一种折磨。 可即便明知是疼痛到骨髓的折磨，他依旧忍不住把她的样貌在眼前重复描绘，忍不住在她待过的地方、走过的地方倒带着她的一言一行、她的喜怒哀乐。 男人答得很慢，一字一句虽不是费力说出，却给人一股疲累的沧桑感，“回去吧，我做的这些，只是我的罪有应得。” “‘她’未必想要看到你现在这个决定……” 男人这种自毁前程的愧疚，无论是‘她’还是她，都不需要…… 想要说出的“何必”两字，在嘴边徘徊许久，还是没有脱口而出。 萧漠凡摇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道女声蓦然在他身后传来。 “原来是丹宁来了啊！”有些过于高扬热情的语调，配上女人愈发放大的笑容，好似静安的出现带给了她莫大的喜悦。 “李娜你先进去，我等下会跟你说清记者会的事。”萧漠凡侧过身，蹙眉看向叫出丹宁名字的李娜。 没想到李娜会出现在萧漠凡的屋子里，有着意外的静安皱了一下眉后松开，正要说的告辞不及开口，女人却又笑着说起了话。 “你是来找漠凡叙旧的吧，丹宁？可你知道吗，他竟然跟我说你不是丹宁，我怎么说他都不信，你说他可气不可气……”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跳往她的方向走来的女人，无论是静安还是萧漠凡都把目光投向了她笑得诡异的脸上。 太过灿烂而显得诡异的笑，令静安无端想到那次在s市时装周首秀后，和李娜碰面时，女人后来不算正常的歇斯底里。 “我记得我问过你跟丹宁是什么关系，那时候你好像跟我说，没有关系……为什么呢？” 李娜的话引来男人看向少女的疑惑视线，而静安只是再一次地皱起眉，没有说话。 “的确是算不上有什么关系，因为你……”自行给出回答的女人，在走至离少女一步遥的地方，猛然拔高了声音，“就是那个可憎的女人！” 在最后这半句话说出的同一时间里，换上狰狞面孔的李娜从身后抽出的手中，一道白光骤然反射进静安刹那收缩的眼瞳里！ “去死吧！” 除行凶者外，谁也没有预料到的突发危险，忽然的爆发后却是蓦然的结束。 “放开我！放开！你不该活着，你本来就不该活着！你为什么回来！你应该死了的！丹宁应该死了的！可你却回来了！你是丹宁！你就是那女人！……” 被萧漠凡撞开的李娜，疯狂破碎的惊叫中，面无血色的静安在踉跄倒退了数步后稳住自己发颤的身体，微微粗喘着气的她，空白的脑中，根本顾及不到自己被划伤的手臂。 “李娜！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清醒点！” 终是制止住李娜被撞倒后仍是不断挥舞着水果刀的手腕，萧漠凡同样惨白的脸上，滑落着鲜红的血迹，而他的身上、手臂上也有着被刀锋划破的大小伤口。 不知怎么，竟会发展到如今染血的地步！ 萧漠凡看着眼前不断踢打着他，不断叫嚷着恶毒话语的李娜，只觉陌生的可怕！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丹宁，丹宁！……电影，演技，我竟然不如她，不如她！……” 此刻，已全然进入自我意识的狂乱女人，张口闭口都是一些“电影”、“演技”的凌乱词句。 而没人知道，正是这次的电影，正是她被质疑的演技，正是电影后她与静安之于“女主角”的对比，成为了最后那一根促使女人彻底疯狂的“稻草”。 以至在见到活生生的“丹宁”时，做出了自己心底深处最想做也最为阴暗的事！ 这一刻，女人持续不断的尖声叫喊，几乎填充在了这一楼层的每一个角落。 而这尖锐叫声，也自然引来了刚出电梯的两人。 “啊！”看清面前所发生的事，两人之中，被红色的血液刺激到神经的妇人，吓落了手里提着的物件，高声惊叫了起来。 而另一人，神情骤变后却是大跨步地迅速走向拿着手机的少女。 “静安！” 失了沉稳的男声，以及忽然环住自己的温热双臂。 紧贴着对方胸口的静安，感受着男人快速跳动的心律以及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静安终才放任自己发颤的恐慌，“唐豫……” ******************** 当处境已是狼狈到不可逆转的程度，当噩耗接踵而至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便是，现今如李娜一般的一败涂地。 在李娜突然失控的那天，紧急下拨打了120和110的静安没料到，一番紧密的检查和调查后，李娜的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要坏的多。 而且那天，在医院、警察局间来回，他们接触的人太多，以至根本阻止不了媒体对一些消息的揭露。 比如李娜的行凶、比如萧漠凡的毁容、比如李娜的疯癫、又比如……李娜的吸毒。 “我没想到，她会去吸毒。” 独立病房外的走道上，依稀还能隔着房门听见里面女人尖锐叫声的萧漠凡苦涩地闭了一下眼，左脸颊上的纱布赫然显目，“都是我没有事先关注到，如果……这次的事情，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短发的少女，脸上亦是一片凝色，“谁也没有想到她会疯，更没有想到她会用毒品来麻痹自己……医生怎么说，她，会好吗？” “……” 背靠着墙壁的男人，后脑微微往后仰着，同时举起一只手臂横档在眼前，遮住眸底或深或浅的黯色。 一分多钟的无声后，他牵动起嘴角，说道，“大概是，好不了了……” 他清楚，李娜对丹宁的偏执，太过根深蒂固，除非她自己想开，不然便将一辈子沉沦在输与丹宁的失败疯狂中。 “你的手怎么样了？”萧漠凡放下手臂，睁开眼询问少女的伤势。 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静安摇头，“比起我的伤，你还是关心自己的伤吧。” 她因为条件反射下举臂挡刀的划伤，其实并不重。倒是及时撞开李娜后，制住李娜疯狂行为的男人，伤口更多也更重些。 “你脸上的伤口……之后真的不考虑整形吗？” 萧漠凡左脸颊上，被刀尖由颧骨划到颚骨的伤口，虽不像媒体报道的那么“面目全非”，但的确是毁了容。 “既然都退出了娱乐圈，那么也就不需要太过在意自己这张脸了。”萧漠凡佯似无所谓的说道。 可静安在他的话里，依是听出了几分其他的意味。 刻意留下的伤疤，何尝不是为了……记住。 少女没再说什么，随后以略带随意的语气转开了话题，问男人，“以后有什么打算？” 萧漠凡撑起靠在墙上的身体，站直后回问少女，“丹宁有和你提过，如果她要退出娱乐圈的话，她会做什么吗？” 他还记得有一次，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坐在副手位上的丹宁指着一家重新装修过的甜点店跟他说，等他们哪天退出了娱乐圈，就可以买下一个店面，一起经营一家甜点店，一家所有糕点都是以花的名字命名的特色甜点店…… 她说，她对甜点的爱好不大，但是她喜欢甜点店，喜欢那种甜腻温馨的味道。 静安听了，微微一震后是无声地一叹，“……你是打算开家甜点店？” “是啊，已经快装修好了。”点头的男人，露出了一个浅淡恍惚的笑容。 少女“嗯”了一声，没有问这家店在哪里，也没有问及它几时开张。 这时，两人间，也许萧漠凡或者静安还想说些什么。 但，有人却已是心生不悦，即便从这人一如既往的声线里实在是听不出他此刻的不满。 “时间到了。” 一直在萧漠凡和静安不远处等着少女的唐豫，不知何时走到了少女身后，说道。 什么时间到了？ 静安转头，目含疑惑地看向这个，在得知她今天会来这里，近而翘了班说是要一同前来的男人。 “你不是要带我去见一个人吗，现在先去买一束花，时间上也差不多了。” 唐豫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而从始至终他的目光就没落到过萧漠凡的身上，好似他的视野里根本没有这人的存在。 我有说过今天要带你去见奶奶吗？ 少女那双好看的眸子眯了起来，微闪的灵动光彩里似乎看出了男人的“意图”。 “……嗯，是时候该去了。”荡开的笑语里，静安没有揭穿了唐豫的“谎言”。 被唐豫握住手，跟萧漠凡客套告别的时候，有一刻静安几乎觉着萧漠凡的眼里浮现过一丝颤抖的茫然。 ******************* “我才和别人聊了这么一下，唐豫，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牵着她的手的男人，静安斜睨了对方一眼，好笑地虚张声势道，“难道你要管着我和谁聊天了？” “不是，只是那个男人，我不想看到你和他在一起。” 唐豫也不瞒着少女，自然地说出自己的感受，“他不配和你说话。” 静安心中一惊，不知男人在提到萧漠凡时沉下的面色是为何，亦不知男人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男人的脸上，绝不像是她口中玩笑的吃醋表情，倒更类似于一种对某个人的厌恶神色。 想到这次李娜行凶的事件中，唯独有关她的消息没有出现在任何的媒体报道里。 静安突然意识到，“唐豫，其实你是有能力遮掩住这整件事的吧？或者瞒下一部分的事实？” 李娜发狂的这件事情，只要一些事实不出现在媒体的报道上，便不会发展至像现在这样一发的不可收拾。 甚至还牵连到了星光的形象问题，虽然星光在第一时间就“抛弃”了李娜。 “你希望我这样做？” 唐豫没有否认，他这么对少女说道。 而静安想了想后还是以摇头作为回答，“可是星光在这件事上会不会……” “有我在，星光的事不用担心。”这份自信，已向业界交出一份骄人成绩的男人还是有的。 接下来，既然男人提到了见面的事，静安就理所当然地抓着空闲的男人去买了花，并前往墓园。 一路上，说说笑笑的两人，其中少女忽然问起，“那天，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就算是来找她，唐豫也不该出现在不是她住处所在的楼层。 “那天本来是要去找你，但在楼下的时候刚好碰到……”打着方向盘的唐豫看了一眼少女，顿了一下后开口，“丹宁以前的经纪人。” “当时作为目击者的另一个人就是丹宁以前的经纪人，沈珊。”男人继而补充道。 静安不自在地垂下眼，不动声色地说道，“哦，是这样啊。” 辞职后嫁了人的沈珊，除了福太了些外，其他的变化不大。所以那天里，静安其实很快就认出了那名惊叫的妇人。 但那天的后来，一直在她身边的唐豫，与沈珊间没有说过一句话，让她误以为唐豫并不认识沈珊，那天他们的同时出现只是个纯粹的巧合。 “呃……你怎么会认识丹宁以前的经纪人？” 总觉得有些生硬的氛围，静安试图说些话，缓和下。 “不认识，那天是她自己告诉了我。” 静安偷瞄着说话的男人，张了张嘴，却又是无声。 有些事，真不是想说就能说，说了就有人信的…… 而她也不想男人把她看成了鬼怪故事里的“奇怪存在”。 终归还是把视线移向窗外，允自纠结的少女，错过了男人侧目看来的闪烁目光。 69、终章 沈珊, 丹宁以前的经纪人。 正如那天，在等电梯的时候, 手提鸟笼的女人在跟他问好后的那句自我介绍，“真巧能在这碰上唐总, 您好，我叫沈珊，是星光曾经的经纪人，呃，是丹宁以前的经纪人……” 女人口中“是丹宁以前经纪人”的话引起他的注意，而另一个注意的地方是女人手中那只白色的精致鸟笼。 对空鸟笼的注意，也只是多看了它几眼。 不过有些尴尬的女人大概是以为他对这只鸟笼有了兴趣, “这是要拿来还给原先主人的, 本来是连着鹦鹉送给我养着，现在鹦鹉死了，留着这个鸟笼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比起被我家那位扔掉, 不如还回来。” 他看到女人看了一眼电梯上显示的数字后, 怕是冷场地继续说道，“幸好丹宁还留了一把钥匙在我这，只是不知道她‘走后’这屋子里头……” “这鸟笼原先的主人是丹宁？”女人的话被皱起眉的他打断，但很快又听她接过他的问题。 “呃，是的，这是丹宁以前送给我的玩意……当时她因为喜欢单单就买下这么个鸟笼，挂在屋子里天天看着, 还被我说怎么不干脆养只鸟进去，不然这鸟笼买来还有什么意义。”女人怀念地笑了笑，“后来倒是买了只鹦鹉，可也没养多久，就全送给我养了。” 鸟笼和鹦鹉，似曾相识的言语犹存在他的记忆里，不变的是事情的本身，改变的是事情中的当事者。 后来他不自禁地去看了丹宁留在星光里的资料档，只记录了最基本信息的简略资料，上面清楚地写明着持有人的姓名、地址、电话、以及……身份证上的出生的日期。 十二月xx日。 少女曾在电话里对他说过，希望能在今年的这一天里再陪她过一次生日。 静安，和丹宁。 那些相似到会让人产生错觉的表现力…… 以及这些太过真实的相同…… 想起少女有一次在发给他的短信里，莫名地问起他是否相信……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当时的自己，其实在怔然了片刻后，在回给少女“不信”的短信里，难道就没有对少女为什么会突然问及这个问题而有过的……动摇吗？ 有时候，巧合太多，便会让人无法不去在意，无法不去怀疑，更无法不去相信…… 也该是自己本就在自己不以为意的角落存了一些或多或少的猜疑，不然也不会只在短时间的惊愕后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无论如何，现在的她，以后的她，在他身边，就好。 “唐豫，你在发什么呆？不会是第一次看到丹宁的墓碑吧？” 男人盯着墓碑上的照片愣愣出神的样子，令静安的心里隐约生出一股不是滋味的感觉。 可那照片上的人……却也是自己。少女忍不住对心底这份突生的异样不舒服感，付之郁闷一笑。 “不是第一次来，但以后，也不会来看了。” 说完话的唐豫转身走到此时少女站着的另一座墓碑前。 “为什么以后不会来？我以为丹宁对你来说，也该算是一个‘朋友’。”静安感到些许诧异，不明白上一刻还对“丹宁”的照片发怔的男人，怎么转眼却说出“不会再来”的话语。 但转又想到，如果以后的某一天陪着唐豫来给丹宁扫墓，这情景……静安因为脑中浮起的怪异画面，暗暗咋舌。 唐豫可以说是在静安刚落下话后就回答了她的疑惑，“因为，你已经在我身边。”不过他的回答，只是让少女更加地不懂其意。 “呃？” 是因为不想让她误会他与丹宁的关系，所以才这样说的吗？ 可说到误会……难道她还能和仍是自己的“丹宁”吃醋吗？ 静安抬高视线，看进唐豫的眼里，然那双浅色的瞳眸里任她如何细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男人接下来的话题，很快就从这方面岔了开。 “没想到，你会带我来这里。”从对视中错开视线的唐豫，侧过身并半蹲下/身把手里的白色花束放在了墓前，随后回过头温声问道，“是重要的亲人吧？” 比起罗轩棋对丹宁和对现在自己背景的不了解，静安不确定身为星光领导者的唐豫会不会知道她前后身份的家庭背景。 “很重要。”于是静安模棱两可地回答了男人的问题。 很重要，所以想要让奶奶看看我口中很好的你，并让奶奶看到你给予我的幸福与快乐。 奶奶，就是他了，比起“我爱你”我更想用“在一起”来向其倾诉一生的男人。 没有继续开口说话的少女，低着头看着照片上好似也对她祝福一笑的华发老人，攀升至少女眼底深处的，是从未有过的，沉浸于爱情甜蜜中的幸福柔光。 之后她伸出手，握住了不知是否也对着奶奶说了什么话后继而站起身的唐豫，那只比她大上许多的手。 两人相视一眼后，男人紧了紧手里少女伸来的手。 他们，他和她，她与他。 自然而然地十指相扣，自然而然地掌心相抵，亦自然而然地传递着彼此的温暖存在。 结束了这趟墓园之行。 重回车上的唐豫，在还没发动车子前恰好接到了alva的来电。 “喂，唐豫，你上次不是打电话来问起我之前查过的，关于丹宁的具体资料吗？” 唐豫皱了下眉，记起的确有这么件事。 因为alva最开始时怀疑过丹宁和静安的关系，所以曾稍微调查过丹宁以及静安的背景，想从中发现一丝联系。 “今天刚从拍摄地回来，那些资料帮你重新找了出来，其实也没比星光里的资料多些什么内容，就多了点丹宁那位奶奶的事，像那位奶奶的照片、死后被葬在哪之类的小事，都不是很重要，我要不要传给你一份？对了，要不要顺带把你家那位的资料也一并发给了你？” 电话里，alva的语气带了调笑。 “不用了。”丹宁的资料已不重要。 听着电话的唐豫侧过头看向静安，后者正笑着对他眨了下眼，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是李翔的电话。”挂了电话的男人，一面含着笑说道，一面俯过身替粗心的少女系好安全带。 待车开启时，静安想到在奶奶墓前唐豫蹲下/身放完花后，却隔了一段时间才站起身的情景，遂随口问向男人，“唐豫，你是不是在墓前放完花后，又说了什么我不知道的话？” “想要知道吗？”难得的，一向正经的男人这会儿却卖起了关子。 “当然想知道！”少女立刻回道，一双美目牢牢地锁定在男人脸上。 “这样啊……”余光中少女充满好奇的专注样子，令成熟的男人少有的玩心忽起，想了一下后，强自快要溢出口的笑声，悠闲地给出了交换条件，“先亲我一下，我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你，嗯？” 亲一下，换来的……还只是考虑而已？！ 少女还未反应到害羞层面的神情，顿时倒先燃起了一股子的忿忿不平，“唐！豫！” 一字一顿，咬着牙发声的少女，看在男人眼中却像极了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凶悍的可爱。 “好吧，那就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客气打着商量的唐豫，更客气地悠哉停下了车。 转头面朝少女的时候，还意思意思的用指尖点了一下自己的唇，明白着告诉某人可不是往脸颊上随便一亲就能算数的。 听男人唉声叹气的口吻，好似吃亏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亲一下就告诉你？…… 亲一下就告诉你！…… 那个亲一下，主动的人可是在她呀！ 满目不平的静安一怔，这一刻才反应过来男人是在要着她的主动一吻。 装似凶狠地瞪了一眼不知几时变得有这么一番“预谋”心理的男人，刻意不去理会自己越发滚烫的双颊，静安暗自嘀咕： 又不是没有主动吻过，真是有什么好羞羞答答的！不就是上次亲个脸颊，这次换成亲一下嘴嘛！ 完全没理会其实还有个可以不听这个“答案”的选项。 静安眼睛一眨不眨地与唐豫对视着，没有预先通知一声就忽然地凑过身，压上了对方的唇。 不是简单的唇与唇相碰，亦不是故意敷衍了事的一吻。 只是，不知是谁先迷幻了神智，不知是何时忘了停下的时间，让本该适可而止的吻，被逐渐地加重、加深。 交叠的唇瓣，搅弄的粉舌，变换的角度，在几近密闭的空间里引发出一阵阵紊乱急促的呼吸，以及那偶尔由唇齿间隙处溢出的细细娇喘声。 这盈满惑人旋律的羞声昧音，使得萦绕在他们周围的空气，也凝滞出丝丝缕缕的情魅色香。 不自觉中早已将双手紧紧环绕上男人脖颈的静安，在唐豫克制隐忍又热情霸道的吻里，几乎是溃不成军，只能在每一次唇舌相撞相缠的忘我中贪享沉沦。 分开的时候，静安半张着一双涣散的湿润眼眸，那往日里点漆般的明亮色泽，此刻却宛若江南烟雨图上一笔晕开的水墨。 抵在男人靠近脖颈的肩膀上，浅浅平缓着自己的吐息，良久后，少女虚张着声不甘心地道，“唐豫，你到底说了什么？” 然而话一出口，声音里连自己都听得出的微哑，令少女略褪去的嫣红“腾”的一下全又重染整张丽容。 “很想知道？”拥着脸带娇羞的少女，男人轻声在她耳边喃道，声音里亦有着几分慵懒的性感味道。 “嗯……”决计暂不开口说话的静安，回以唐豫一个肯定的单音。 “一定要知道？” “嗯。” “不说不行？” “嗯！” 光线透过车窗的玻璃，落射在男人嘴角勾起的蛊惑角度上，“嫁给我？” “嗯！……”有人傻傻地惯性回答道。 “什么？！”急忙撑着男人身躯坐回原位的少女，凌乱碎发下赫然是一双张大的眼睛。 而如同王子般温雅贵气的清冷男人，这时的脸上是与之形象不符的，愈发加大的笑容，“你答应了。” “唐！豫！” 第二次咬牙挤出男人名字的少女，怎么看怎么觉着她的眼底掠过的是，甘之如饴的上当受骗感。 紧接着一段某人红着脸支支吾吾的“声讨”里，某人却是忘了她用吻换来的应得“答案”。 其实这“答案”，其实男人对着老人墓碑说下的话语，不过是…… 她之于他，是此生的唯爱。 70、番外！慎购！ 李娜行凶、吸毒事件的爆发, 牵连进萧漠凡、牵连进星光，同时却也牵连进了华夏公司。 更令人感到意外的是, 牵连最深，影响最大的竟然会是华夏公司。 似乎冥冥中有只无形的手, 借着李娜的事情，把本该处在无关位置的华夏，毫不留情地拉下了丑闻的泥潭。 先是警方从李娜的吸毒事件，查至了给明星提供毒品的“源头”，又从这个“源头”无巧不巧地查出华夏旗下几近大半的吸毒者，这些吸毒者中多以华夏二线三线的艺人为主。 集中在华夏过于庞大的吸毒者人数，不得不令警方针对华夏进行了隐秘的调查。 期间总有隐匿人士向警方提供的关键图片以及资料, 使得这场调查进行的相当顺利, 甚至顺利到了叫人觉得诡异的地步。 最终在得到针对华夏完整的调查结果，并向公众暴露出它的冰山一角时，引起了民众的极度震惊，就像那面始终隔着普通民众与大染缸般的娱乐圈之间的模糊玻璃, 突然之间清晰了一角, 让人窥到其中光耀下的龌龊暗影。 涉嫌买毒卖毒的华夏公司以及旗下的艺人，更涉嫌到利用这些制幻的药物让旗下艺人与客户完成某些“应酬娱乐”交易的黑暗行径。 这些被报道出来的事，在警方带走了几名华夏的高层领导人员后，仿佛推倒了第一张牌的多米诺骨牌，产生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之中，关系到华夏公司切身利益的无非是公司股票的急速下跌，这说明了市民对其今后发展的不信任和不乐观。 华夏在这件事后极力的补救中, 隐约察觉到似有一股不明来意的力量正快速地蚕吞着他们散落在市场中的零散股份，即便这只是些微乎其微的股份数额。 而这股隐藏的力量来源于哪里，意图为何？ 却都在不久后华夏突然召开的董事会上，给出了出人意料的答案。 华夏的现任执行总裁，余德耀。 他坐了多年的ceo位置，在这次董事会上被持有公司第二大股份的持有者，也是发起这次董事会的召集人，所取代。 如果单是指这一件事，大家有着惊讶但也不会有着太多意外。 只是这出人意料指的却不是这件新旧更替的事，而是董事会上，一个谁也没想到，本该算是“小人物”的到来。 且他的到来，他所持有的华夏百分之七的股份却是铸成了这次“ceo替换”的决定性因素。 而这个“小人物”，便是开着一家中型模特公司，看似松散度日的亚洲首席男模，罗轩棋。 那次董事会上在场的所有人不会忘记这个妖冶的男子所带来的意外震撼，亦不会忘记已是顷刻间成为前任ceo的余德耀，那张看向罗轩棋的煞白面孔。 而与之华夏发生总裁更替事件的前日，娱乐媒体关注的重点仍还放在息影的萧漠凡，那家于悄无声息中新开张的甜点店上。 地处非繁华地段的甜点店，店面虽不大，却在装潢中能看得出主人专注的用心，无论是各色甜点、透明橱柜、还是壁上装饰，都透着简单、精致、干净的舒适，以及融融的酥甜暖色调。 这间小小的甜点店，在其开张的第二天，便被蜂拥而来的，从娱乐报道中猛然得知这个消息的萧漠凡粉丝又或普通路人，早早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可惜的是，为了能近距离一睹昔日影帝风采的民众，在来到店里看到收银台后以及橱柜旁微笑的服务生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哪有这么容易就能见到萧漠凡本人。 不过在好些天之后，在大众都放弃来甜点店“守株待兔”的期望后，却有人在网络上曝出了自己在甜点店内拍到的，萧漠凡本人的照片！ 和煦的晨阳里，背光走进店内的男人，手捧着一束紫色花簇。 良好光线所交错出的明暗阴影中，是那有着甜暖气息的小店，是那有着细腻可人的花束，更是那让人看了心中一紧的男人面孔。 过目难忘的立体五官，扬着弧度的性感薄唇，触目惊心的长形伤疤，却都不及那双即便如何收聚阳光也仍是浅荡开缕缕伤哀的俊秀眼眸。 如此的男人面孔，竟让人不能一时间代入到不久前还是一脸影帝风范的萧漠凡身上！ 而这种恍惚的形成，不是说那被疤痕影响了美观的脸庞，因为就算现今多了这么一道伤疤，男人看起来仍然有着一股吸引人的成熟魅力，一点也没有媒体上所说的“丑陋”。 可是，不一样，退出了娱乐圈后的男人，不知是否亦退下了那张属于娱乐圈必须要展现在公众面前的完美“皮囊”。 现在的他，毫不在意的随意穿着，毫不在意的面露疲态，也毫不在意地在眼里流露出不欲掩饰的黯色。 这样的他，就仿佛是这片纯暖色调中格格不入的一抹灰冷色调。 曝出的照片之后，加了文字和动画表情的描述里，人们得知进了甜点店的男人只是把手中的花束一一分插进店内的几个花瓶中后就离开了店面。 然而围观了全过程的执笔人，却不忘用“就跟对待情人一样”来加重形容插花时的男人，那眼神那动作间的轻柔。 于是人们便大胆地猜测，甜点店里至开张以来就不曾替换过的紫色鲜花，对于男人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而它背后所代表的人也是男人为何经营起这家甜点店的关键。 但它背后所代表的人……又是谁？ 大致分为两类的猜测中，比起是李娜的猜测，其实更多的人更倾向于那个名叫丹宁的女人，那个萧漠凡说过此生最为对不起的女人。 “原来萧漠凡本人也是会亲自来到甜品店”的消息在这张曝出的照片后，甜点店又迎来了络绎不绝的围观客，以至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总是能很快的卖完当天所有的甜品。 与此同时，那一阵子，一种名叫“勿忘我”的花，在花店中的销量是空前绝后的好。 然民众，对于甜点店，对于萧漠凡的关注，就像销售只能红极一时的花束般，当日新月异的娱乐圈不断涌现出新的绯闻、新的恋情、新的焦点后，就甚少还有人会在脑中腾出空闲的角落想起这名曾经的影帝，更不会再去那家始终插着紫色花束的甜点店，当然被店内甜点吸引的回头客除外。 而那时的甜点店里，脸上刻着疤痕的男人几乎是一天都坐在店内的一角，允自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 没有救赎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至生命的终点。 ******************** 自静安从去年巴黎秋冬时装周上的亮相进入国际时尚圈的视野后，在同年春秋四大时装周前，在连续两季为“l”拍摄宣传广告，又在陆续几次登上如《mode》美国版、英国版等一些知名杂志的封面又或内页后，她并很快成为了 top50上新的一员，黑发黑眸黄皮肤的俏丽模特一时成为亚洲、成为东方的骄傲。 即使是最初时稍许靠后的排名位置，却已在代表国际名模地位高低最权威的排名榜刷新的第一时间里，让国内模特界、时尚界，以及站在静安背后越来越多的粉丝为之欣喜沸腾。 而被寄予莫大希冀的静安，在决定今后发展的同年春秋四大时装周上，亦是让一些想看到她“跌倒”的异端者“无话可说”。 纽约、伦敦、巴黎、米兰，四大时装周上，造型百变气质多样的静安，可谓是一网打尽的近七十场的秀中，几乎囊括了各大国际上耳听能详的一线品牌，其中更是走了多场时装秀的open和close，且在那些开场秀里首当要数“a&n”上的震惊登场，那次她的出现无疑成为了“a&n”开创以来，秀场上唯一仅有的亚洲面孔。 除了“a&n”创始人baptiste对这名黄皮肤模特的赞誉。 当时装周现场记者采访到val本人，谈起“a&n”的秀和另几场秀上静安登场所代表的意义时，val肯定地笑说，如果一场秀中只能选一名亚洲模特，那毫无疑问，绝对就是非静安莫属了，这代表什么意义难道不是一眼就能看出？ 那一年，静安的走秀次数，没有意外地使她成为那次春夏时装周的“秀霸”。而这份骄人的成绩，为她换来的是三份令人羡慕的代言。三份的代言，论数量论质量都是对她极高的肯定！要知道，不是每一次时装周上有着“秀霸”之称的模特都能收获到这种叫人满意欣喜的代言，甚至还有过“秀霸”完全没得到任何代言的惨淡收场。 何况，一个知名品牌的代言，一支锁定在高端市场的奢侈品广告，比起模特走秀的次数，在排名上来得尤为重要。 不夸张的说，即便某一个模特缺席了某一季度四大时装周上的数百场走秀，但只要那年间这一模特在几个大型品牌的广告中露脸，那么她的排名只会更高不会降低！ 而静安，却是一口气拿到了这样三份广告的代言！ 也无怪乎，在今年三月初的四大秋冬时装周结束时，静安在上的排名极快地飞速至了第十三位！且这，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 由忙碌的时装周后回国的少女，等待着她的，是无数的光环、热切的媒体、激动的粉丝，还有……她的婚礼。 71、番外！有更新哦~ 看到那两人一起出现在星光的大厅, 亲昵温馨，已经不是一件令人再感惊讶的事, 但一些人投向其中一人的目光里比之羡慕、祝福，更多的仍是赤/裸的嫉妒、怨毒。 “什么实力什么天赋, 钓上唐总谁都能有她现在的身份地位……” “长得也就那样，要说年轻，我们可比她年轻多了，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本事，攀上这样的金山，一下子就飞上枝头成凤凰了……” “你说得再酸也没用，唐总不都亲自向媒体公布近期内要完婚了吗？难道你以为唐总还能临时看上你了？” “谁知道他们的婚姻能维持多久, 再说有钱的人不都是明面上一段婚姻放着, 背地里也不知道养了多少个情人……” “听你这意思，怎么觉着你想当这个情人？” “不要告诉我你就不想了？那也太假了吧！” “……” “……” “说起来，羽安姐比她可好看多了，而且实力上也绝不输给她, 你们说是吧？” 一片附和声里, 我只为她们年轻的无知感到可笑和可怜。 本不想理会这些刚刚成年，甚至还未成年的新一代模特，却没想到自己竟也被牵扯进她们的话题里。 我没有教导她们的义务，但也许是这一刻心底的嘲意太甚，有些话不管她们听不听，懂不懂，又或记不记, 我想告诉她们的是，“如果连看清楚你们和静安之间差距的自知之明都没有，你们……根本就没有资格谈论她。” 而当你们看清这道差距后，你们又将还有什么信心跟现在你们口中不如自己的她作对比？ 估计是我的话说得太冷，这些小模特这会儿都乖乖地闭上了嘴。 当我扫向她们时，有人心虚地从我看去的视线中移开目光，有人却明显的在眼里表达出不服之气。 “有兴趣的话，回去后把你们的硬照跟静安早期的硬照拿来对比一下，对了，还可以把你们走秀的样子录下来，放在静安走秀的视频旁看看……” 我恶趣味地想象着那些个眼里昭示着不服气的女孩，在我的建议下对比着自己和静安的硬照和走秀视频时会是流露出怎么样的表情？ 至少，很久前的我，在做了这样的对比后，时至现今依旧提不起那个勇气再与那人做这种十足摧毁自己信心的对比。 既然都把说教的话讲到这份上了，看着眼前一张比一张还要年轻漂亮的脸，又想起她们刚才话里昭然若揭的“卖身意思”，我正想着对她们继续教育一两句话的时候，却被人从身后叫了名字。 “好久没见了，羽安。” 总共我们之间就没有几次见面，又似乎每次见面都可以用“好久不见”开场。 “是啊，好久没见了，静安。” 我有些讶异地转身，看向不知几时往我这里走来的那人。 只是比起我的讶异，身边其他模特脸上的神色可丰富的多，八成是对静安会语态熟稔地叫出我名字这事感到不可思议吧。 相对于时常在国际几个时尚都市间穿梭的这人，能碰上以国内事业为主的我，自然条件下这几率也太小了，即便我们都是星光的模特。 然而就算碰上，比如这会儿，我也不以为在上一次见面已成久远并极度模糊的一件事后，我可以用朋友或者同事的身份上前叙旧，所以在我先看到了她时，我便没有自告奋勇地走向前先说一句“好久不见”。 不过却是没料到静安会反转回来，特意和我打这么个招呼，这让我在意外惊愕中多了些尴尬。 “最近忙吗？” 静安在和我打过招呼后也不忘笑着与我身边的小模特点头而过，给人疏远感的同时却不显得待人冷淡，真是个四面玲珑的人。 “不忙，你……”本来想客套回问她最近忙不忙，可在说了个“你”时马上想到了报纸上那些铺天盖地关于近期她与唐豫结婚的报道，逐没把后面的话问了出来。 结婚的事，即使有专业人士策划着，当事人也不至于太过空闲。 但接下来我该接其他什么话，或者继续什么样的话题？毕竟我和她说是朋友那也太不追求实际，以至没什么可聊的事才是正常。 所以说，想不明白静安为什么会亲自走来和谈不上朋友的自己说话，若只是微笑打个招呼也比现在的情形少点不知所措…… 是的，不知所措，虽然不及粉丝在见到自己所狂热崇拜的偶像时所有的慌乱，但面对在国内模特界已至巅峰的这人，略显无措亦是必然。 静安，自己在圈子里存着的念想，一个靠着自身能力逐步问鼎世界的念想。 我暗自在心里感叹着她的成功，感叹着我的羡慕，就是没想着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如果不忙，能抽空做我的伴娘吗？” 刹那的，在我还没完全回过神的时候，静安的话让以为听错了的我愣愣地问道，“什么？” “我想请你做我的伴娘，羽安。” 她在看着我微笑说话的那一刻，眼里是一直不曾变过的真诚，一如初相识。 ************************ “羽安姐，原来你和静安姐是这么好的朋友。” “羽安姐，刚才我那些话，是纯属说着好玩的，你可千万不要当真，也不要告诉……” “我刚刚也是乱说的，羽安姐，你……” “……” 看着静安走回等着她的男人身旁后，自己身边支支吾吾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 “羽安姐，你和静安姐是朋友，真好，而且还当了静安姐的伴娘，真得很令人羡慕。” 我看向杂乱声音中说了这句话的小模特，认出对方是之前这四个模特中唯一一个没有参与进“讨论”的模特，清清秀秀看着很是干净舒服的女孩。 真好……确实是，真好…… 如若那天我没有打翻了水杯，如若那天我没有顺手拉住了她，如若…… 那样，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这份幸运能够结识到，被如今的媒体公认为模特界里传奇的她。 至于伴娘……我不知道我有什么资格能被她邀请为她的伴娘，是因为她们间单薄的关系吗？还是因为我曾把北喧的事泄露给她？又或是那次黑幕的事件上我选择相信了她？ 但无论如何，在答应了她邀请的那一瞬间，我心里不可避免地扬起喜悦和感动。 “你是因为静安才进了模特这行业吧？”懒得理会另外三道女声，我单问着这个清秀的女孩。 “呃！羽安姐怎么知道？” 听到的确是这个原因，我笑着打趣，“这几次新招的模特里，可不只你一人是被静安吸引来的。” 静安的成功，国人的骄傲。 这无法不使得成为发光体的她，引来无数追随的身影。 在这个清秀女孩的眼里，我看到了她对静安的崇拜以及对某些东西的渴望，我了然苦笑。 这些追随静安的身影中，自然或多或少都想着复制那人的成功。 可她们却哪知，这份行业并不是如她们想象中的只有光耀，只有辉煌。况且，那人的成功恐怕只会是独一无二，谁也复制不了的传奇。 ********************* 而属于静安的传奇里，除了事业上撩动人心的成功外，亦是有着叫人羡艳的爱情。 有时候，更是这样的爱情，刺得人眼眶生热。 但验证这一爱情传奇的，却是他们婚后的漫漫时间。 距答应做伴娘邀请的一周后，是那两人举行婚礼的日子。 此次婚礼举办的地方，没有选在梦幻的海边，而是选在了圣洁的教堂，这让这场婚姻的仪式更添一份对彼此的郑重。 当听着两人依次许下对对方的“我愿意”时…… 当看着唐豫把代表执手一生的戒指套上静安的手指时…… 当礼毕后新郎新娘在各方祝福中深情拥吻时…… 早已戒了爱情的我，却在眼前新人的幸福光晕中，心动了爱情。 我清楚，这份心动不仅仅是来源于这场不算盛大的婚礼，更是来源于那两人眼中唯有她/他的专注。 说实在的，在今天之前，对于静安和唐豫的爱情，对于她们的婚姻，跟许多如我一般的看客一样，是抱着不看好的悲观心理。 毕竟童话这种事，也只有年少时才会相信的浪漫美好，有了年岁的沉淀后方恍然童话真的只是童话…… 何况有关这两人的爱情，甚至是婚礼的举办，媒体上的报道一向少的可怜，低调的可以，其中最为轰动的也不过是唐豫亲自公开的即将完婚。 这使只能从报纸上寥寥几笔的描述中观望他们爱情的我，如何看得出他们的爱情“真”在了哪里？ 无怪他们的婚姻，在我听到的闲言碎语中多以静安能嫁入豪门的感慨收尾。 可以说很多人羡慕静安的爱情，其实只是羡慕她嫁入豪门这件事罢了。 而嫁入豪门的娱乐圈人中，获得真正意义上幸福的又有几人？ 之前我忍不住低语了两句，“他爱你吗？”是图你的貌美，图一时的新鲜，还是只图你这个人？“你也爱他吗？”是图他的身份，图他的金钱，还是只图他这个人？ 没想却让静安听了去，那一瞬间，我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浓浓升起的笑意，“有些事，只要我和他清楚就行了。” 也是很多很多年以后，我从唐豫以静安为主题，拍摄的一本时间跨度长达五十年的写真集中，深刻认识到了他们两人间那白首一生的爱情。 也正如当时静安脸上的笑，那笑里，是对自己和对唐豫，对他们爱情的明了。 72、小包子 “val”时装秀的压轴秀, 是本次s市秋冬时装周上最大的期待以及亮点。 当已是世界顶级超模的静安牵着自己两岁的儿子微笑着走上天桥时，第一次, 即便是气场强大的静安，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夺人眼球。 因为全场的来宾, 几乎都被那个宛如天使般的可爱男孩率先吸引去了注意力。 圆鼓鼓的脑袋，圆鼓鼓的眼睛，浅色的眸子，纯黑的发丝，好一个软绵绵的漂亮小人儿。让人忍不住想把他抱入怀中，揉揉他的头发、亲亲他的额头、捏捏他的脸蛋。最好还能从他小嘴中听到“叔叔”、“阿姨”的稚□□音，使人心底平添一份酥软怜爱。 而面对一票来宾炯炯有神的视线, 特别是其中一些母性过于泛滥的凶猛目光, 小家伙表现的却是一点儿都不怯场，他眨眨眼，撇撇嘴，照样自顾自地抓着妈妈的手指, 往台下东瞅瞅西看看, 一脸的悠然随性。 倒是这样的他，在他人紧盯不放的眼中更显得可爱异常。 原来，这就是唐豫和静安，从未在媒体报道上露过面的儿子。 随着t台音乐循序渐进的播放，为了配合小小模特的步伐，静安放慢了不少速度，但仍旧给人一种不紧不慢恰当好的韵律感, 巧妙地掩盖去他人听觉效果中，这曲旋律实际上该有的连接、停顿。比之几年前的她，在控制节奏感上来得愈加地遂心应手。 另从她越发大方从容的姿态里，不难发现几年的国际走台经验对静安是一个由内到外的升华。 收敛起了最初始的锋芒毕露，现今的静安，神情转换间一个抬手一次顿足，带来的是更为内敛更为深沉更为叫人难以跨越的绝代风华。 来到t台最前端，简单的pose后，从没在走秀时出过岔子的静安，无奈地发现这一次的人为意外是不得不发生了，只因拉着她的小小男伴此时停了下来，没打算跟着她继续往回走。 val，这可是你自己非要拉我儿子来走秀的后果，恕我概不负责。 索性也停下步子的女人，勾起嘴角等着看在排演的时候一直都乖乖听val话的小人儿是要做出些什么事？ 而以为会看到模特转身离开的观众，这时看着仍停留在t台前段的两人，微微有些愣神。 难道是有什么特意安排的桥段将要发生？ 然他们殊不知，此时，享誉全球的年轻华籍设计师val在目睹了这一插曲的发生时，面皮颤了不止一颤。 我亲爱的小侄子，你不会是想在这时候给我来个拒演吧？ val终只能抚额一叹，心里暗自懊悔。 早知道在拉来静安做这场秀的压轴模特时就该知足了，怎么就突发奇想之下死磨硬磨地把这小子也一块拐了来。 众目睽睽之下，自始至终表现出一派淡定的小人儿，努了努嘴。 仰着脑袋瓜子看了一眼自个的妈妈后，低下头忽然朝着一个方向张嘴叫道，“爸爸……” 细声细气的声音，音量不大，更被铺盖全场的音乐掩盖的只剩极近的一些人听清了他在叫什么。 静安怔了一下，随即莞尔。 了然地转头，和小家伙一同看向那个坐在第一排，脸上有着和她一样无奈笑容的男人。 眼里荡漾着暖意的唐豫，失笑地站起身，往t台前端走去，将随后扑向他的小小身躯抱了个满怀，而他温情似水的眼亦久久对视着女子如斯浅笑的眸。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细细一看这三人，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在衣服款式以及色彩搭配上，都跟男人怀里的小家伙几乎是如出一辙。 无疑是一副相当有爱的亲子装束。 自然所有人都把这一幕当成了“val”时装秀上别致的有意安排，没人发现这不过是小家伙怠工导致的意外插曲。 这一刻，静安嫣然笑对她人生中唯一一次出错的走秀。 这一刻，唐豫拍抚着怀中抱着他脖颈的小人儿轻笑语。 这一刻，那三人间温馨动容的画面羡煞多少在场的人。 这一刻，掌声在稀稀落落的响起后快速地汇成了一片。 这一刻……val苦笑着，大大地松了口气。 真是，好一个，弄拙成巧。 幸好唐豫穿着的，正是他为他们三人特意设计的衣服。 两人的走秀，最后却是三人在来宾的掌声中回了后台。 “怎么了？”唐豫问着怀里打着呵气的小家伙。 “爸爸……想睡觉。”小家伙眨巴着天真无邪的眼睛，奶声奶气的嘟囔着，却不知他这句话让凑到一旁的val差点暴跳如雷。 噗嗤一笑，静安戳了戳小家伙婴儿肥的小脸蛋，向男人递去一眼，“看被你惯的。” 哪里看不出，小家伙是看到了自己出差回来的爸爸，所以才开始撒起娇来，却是无辜了val的这场秀。 “妈妈……我要睡觉……”小人儿抬手软软地抓住戳在自己脸上的手指，无比委屈地瘪着他的小朱唇。 “好，好……”忍着笑，收回手指的静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边之人突然地窃去一吻。 那人眸光闪亮，旁若无人地问道，“想我了吗？” 这次唐豫出差的时间有点久，回来的时候刚只能赶上“val”时装秀的尾声。 静安抬了视线，对上那人与小家伙一般无二的浅色眼瞳，缓缓露出一个笑，“想啊。”答的毫不扭捏。 “都是老夫老妻了，你们……”明显显被忽略了存在感的val，忍不住插进了话。 “况且这是……在后台呀……”环视了一下身边看直了眼的工作人员及模特，val摇头。 无怪即便唐豫封锁了媒体上对他们的报道，但关于他们之间如何如何恩爱的小道消息却一直都是层出不穷的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