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天子》 第1章 穿成武大郎 “大郎,起来,把药喝了。”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声音。 这词儿太熟悉了,分明就是《水浒传》里潘金莲要害死武大郎时说的那句话。 武植莫名得心底一沉! 似乎就在刚才,烧烤小弟武植拿着菜刀在马路上追砍那个欠他工钱的王八蛋老板,一辆疾驰而来的路虎车一下把他给撞飞了…… 迷迷糊糊的,武植似乎感觉到有个一身香气的女人把自己从床上扶起来,“大郎,把药喝了吧。” 武植使劲把眼一睁,发现自己果然坐在一张古式的床上,旁边是一个美艳、妖娆的俏丽女子。 这女子面容妩媚,美丽中带着一股淡淡的妖娆之气,就是那种所谓的那种“狐狸精”脸,偏偏眼睛却很干净、清澈,一汪水儿似的。 一身棉衣,因为剪裁得体,一点也不显得臃肿,加上她身材袅娜,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沁人心扉的水灵气儿。 女子又要把那碗黑乎乎的药汁往武植的嘴里灌。 武植一把抓住女子的手,“你要干吗?” 女子怔了一下,柔声说:“大郎,你这是怎么了,我喂药给你吃呀?”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喂药给我吃?” 女子幽幽地叹息了一声,“大郎,你这不记事儿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呀?” 武植趁女子叹息的当口,抬眼四处环顾了一下。 房间内的摆设、家俱,都是古时的款式和风格,没有彩电、冰箱之类的东西。 再低头看自己,五短身材,身不满五尺,小胳膊、小腿儿,分明就是一个侏儒。 武植心里骂道:我靠!我不会是穿越成“三寸丁谷树皮”武大郎了吧? 尼玛,要穿也穿成西门庆呀,有钱有权,妻妾成群,就算像《金瓶梅》里那样累死在潘金莲的床上也不冤枉! 武植不由得又开始恨起了他那个从来不读书不看报的爸爸。 他是植树节那天生的,给他起名字时,他爸爸一拍脑袋,“就叫武植吧。” 就这样他和武大郎有了一样的名字,他还是12岁那年读了《水浒传》以后才知道这件事的。 没文化真可怕! “大郎,你别呆想了,还是吃药吧。”那名女子又把药碗送到武植的嘴边。 武植又把药碗推开,冷着眼问那名女子,“你是……潘金莲?” 女子点点头,“奴家正是。” “那我……我是……”武植希望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是真的。 “你是武植,武大郎呀!” 武植心里暗骂:香蕉个巴拉!看来老子真得穿越成了武大郎! 这可怎么办呀? 武植的前世虽说也是个吊丝,但是也生得人高马大,精精神神,来烧烤店吃烧烤的女孩子经常会一脸春情地偷眼看他,跟他要个微信什么的。 现在可倒好,成了个侏儒! 武植正六神无主,潘金莲又把那个药碗送到他嘴边,柔声说道:“大郎,把药喝下去吧,喝下去你的病就好了。” 武植一把把潘金莲手中的药碗打翻在地,破口大骂,“去你妈的,你这个该死的荡妇,是想把我毒死,去给西门庆那个王八蛋当小老婆,是吧?” 潘金莲吓得花容失色,“大郎,我和那西门庆并没什么龌龊之事,你不要听那些乱嚼舌头的人乱说。” 武植一下从床上跳到地上,指着潘金莲破口大骂,“死三八,小爷告诉你,小爷我打五岁开始就看《水浒传》和《金瓶梅》一直看到现在,你和西门庆那些粑粑事,我一清二楚,你骗不了我,走走走,咱们去见官去!” 武植扯起潘金莲的袖子就在往外拖, “什么《水浒传》和《金瓶梅》,大郎,你在说什么呀?”潘金莲死活不肯出去,“大郎,咱们不能见官的,你不能见官的。” “哈哈,我不能见官,是你不敢吧?你怕了吧,你和西门庆那个王八蛋没有那些龌龊事,你怕什么见官呀?”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 两人正闹着,楼梯蹬蹬地一阵响,走上来一条魁梧的大汉。 这大汉,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骨健筋强,像半截黑铁塔。 武植知道这人一定是自己的兄弟武松,大叫,“兄弟,这个娼妇刚才想毒死我,你快把他拉去见官,让她坐大牢。” 武松看了潘金莲一眼,一把扯下武植的手,埋怨道:“哥哥,你这又闹什么呀?嫂嫂是好人,她怎么会想毒死你呢,你别冤枉了她!” 潘金莲暗暗抽泣,似乎一肚子委屈。 武植一听武松这话,心里一颤:我靠,莫非这个武松和潘金莲还有一腿?这和《水浒传》里不一样呀,莫非自己穿越进了网络小说版的《水浒传》里了? 武植指着地上黑乎乎的药汁对武松说道:“兄弟,你看,这个婆娘刚才打算用砒霜毒死我,这就是证据!” 武松白了武植一眼,弯腰捡起地上的半个里面还有些药汁的残碗,一仰脖倒进嘴里。 “兄弟,你不要喝!”武植想去拦他,可是已经晚了。 武松抹了抹嘴巴上的一些残汁看着武植,“我有没有七窍流血呀?” 武植一头雾水地看着武松,他真的没事,没有七窍流血。 武松又说:“砒霜是没有颜色的,而这药是黑色的,怎么会是砒霜呢,这是嫂嫂好心给你熬的治你旧疾的药,可是你……唉!” 武植大脑cpu快速旋转7000转,砒霜,也叫三氧化二砷,分子式是as2o3,无臭无味…… 对呀,如果是砒霜应该不会是黑色的,看来这个潘金莲真的不像在《水浒传》里描写的那样用砒霜害自己。 武植正迷惑之际,楼下又传来一阵喊声,“二郎,在家吗?” 噔噔噔噔……从楼下走上来一个人。 但见这人,身材凛凛,玉树临风,头戴白缎忠靖冠,貂鼠暖耳,身穿紫羊绒鹤氅,脚下粉底皂靴,表情亲切,一表人才。 细细看去却是一副肾亏严重,虚火上升的衰模样! 武植心中暗想:这个家伙不会是西门庆吧? 武松很客气地一拱手,“西门大官人,您找我有事?” 西门庆说话前先偷眼看了武松身后潘金莲一眼,潘金莲怏怏地瞪了他一下,转身进了里屋。 西门庆这才转脸讪讪地对武松说:“哦,是这么回事,我刚刚买了几尾极难得的活鲥鱼,想着找个酒肆整治了,和二郎等几位兄弟好好快活一场。” 看样子两个说话的语气表情,这个武松和西门庆竟然还是经常一起喝酒的哥们儿,根本就不是《水浒传》里描写的那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有杀兄夺嫂之恨的人物关系。 香蕉个巴拉!这到底是搞的什么飞机呀? 武植有些绝望地想。 第2章 赃金一百两 武松客气地作了个揖,“大官人,真是不巧,家兄身体不适,刚刚又把药给弄洒了,我正要去外边去再买几副药。” 西门庆很豪爽地说:“二郎,你怎么忘了,哥哥我家里正有几个生药铺,你把方子拿来,我让小厮去抓几副送来就是了。走走走,咱们还是吃酒去吧,我正有个天下闻名的豪杰朋友要介绍与你认识。” “哪位豪杰朋友呀?” “你可听说过‘山东及时雨’这个名号?” “难道哥哥说的是那宋江宋公明?” 西门庆一拍武松的肩膀,“不是他是谁,他是我多年的老友,这不,今天到咱这里出公差,我正要介绍几个好兄弟与他认识一下,大家亲热亲热。” 武松看了武植一眼,“可是家兄……” 西门庆看了武植一眼,“要不然,请大郎与我们一起去见见宋公明,一起去散散心,几杯酒下肚,或许这病就好了大半,是不是?” 武松还要推辞,西门庆一手拉一个亲热拉着他们往楼下走,边走边向楼上喊,“大嫂,我与大郎和二郎吃酒去了,估计会晚些时候回来,你不必担心。” 三人来到一家装修豪华的酒楼的三楼,靠窗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又黑又矮的男子。 这男子眼如丹凤,眉似卧蚕,目光精锐,双目有神,一身志气轩昂的豪客气质,非常有气场。 武植暗道:这个就是黑社-会头子宋江?果然挺能装13的。 西门庆上前施礼,“哥哥,让您久等了。” 宋江马上站起来,略略还了一礼,“大官人客气。” 西门庆回头把武家兄弟介绍给宋江。 宋江先是很热情地向武松拱了拱手,却把目光落在武植的脸上,却是深深一揖,“大郎,宋江有礼了。” 宋江对武植这么客气,让西门庆多少有些意外,忙说:“哥哥请上坐。” 宋江却道:“我和二郎是兄弟,大郎是二郎的兄长,自然是宋江的兄长,兄长在此,哪有宋江上坐的道理,大郎请上坐。” 武植也没客气,大模大样地坐上上座,宋江给他倒了杯茶。 武植一直觉得宋江之所以成了后来梁山泊一群悍匪的老大的老大,就是因为他情商高,会做人做事,懂得给人面子,和后世的杜月笙玩的是一个路子。 很显然,宋江之所以对武大郎这么客气,主要是想给足打虎英雄,武林高手武二郎的面子。 因为他知道,武大郎是一个走街串巷卖炊饼的侏儒,平时在外面一定是受尽人的白眼,没有人会对他如此客气,他这么做,武松必定会对他感恩戴德。 果然,武松见宋江对自己哥哥这么客气,十分感激,已然没有了刚才初次见面的警惕和冷傲之气,连连向宋江斟酒致意。 四人正边吃酒边说些江湖上的趣事。 一个头带白范阳毡笠儿,身穿一领黑绿罗袄,腰里跨着一口腰刀,背着一个大包的大汉走了进来,四下看了看,倚了朴刀,解下包裹,撇在桌子底下,走到宋江的面前翻身便拜。 宋江慌忙站起来,拱手后扶起他,问:“不敢拜问,足下是哪一位呀?” 那人道:“大恩人,如何忘了小弟?” 宋江仔细看了看他,道:“兄弟是谁?虽说有些面熟,但小可一时不记得了。” 那大汉道:“小弟便是晁保正庄上曾拜识尊颜蒙恩救了性命的赤发鬼刘唐。” 宋江听了大惊,说道:“贤弟,你好大胆!早是没做公的看见,险些儿惹出事来!” 刘唐道:“感承大恩,不惧一死,特地来酬谢。” 宋江道:“晁保正弟兄们,近日如何?兄弟,谁叫你来的?” 刘唐道:“晁头领哥哥,再三拜上大恩人。得蒙救了性命,现今做了梁山泊主都头领。吴学究做了军师,公孙胜同掌兵权,现在已经有十一个头领了。另外聚集得七八百人,粮食不计其数。只想兄长大恩,无可报答,特使刘唐赍一封书,并黄金一百两。” 刘唐打开包裹,取出书来,便递与宋江。 宋江看罢,便拽起褶子前襟,摸出招文袋,打开包儿时,刘唐取出一包金子放在桌上。 宋江只接了那封信,指着那包金子说:“贤弟,金子且包上,我们先吃酒。”随即叫来小伙计让再拿三壶酒来,又叫了几盘牛肉,菜蔬果子之类,亲自把盏给刘唐倒了几杯酒。 刘唐边吃酒边暗暗地打量桌上这几个人,看到武植时,略略怔了一下,应该是没想到宋江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有这么猥琐的朋友一起吃酒聊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唐抹了抹嘴,把桌上金子包打开,正要取出金子。 宋江慌忙拦住道:“贤弟,你听我说:你们山寨刚立,兄弟们正是要金银使用,宋江家中颇有些过活,这些钱且放在你山寨里,等宋江缺少盘缠时,再叫人去取用。” 刘唐急道:“哥哥,晁盖哥哥来时再三嘱咐小弟,一定要让哥哥收下,哥哥不收,晁盖哥哥定会怪罪小弟不会办事,所以,哥哥还是收下吧。” 宋江想了想,从包里取出一条,“那愚兄就收了这十两,余下的你带回去吧。” 刘唐还要再劝,宋江说:“这样,我写一封回信给你,你回去交于晁盖哥哥,他一切都明白了。” 说着,吩咐小伙计拿来纸笔,刷刷点点写了一封信,交给了刘唐。 刘唐是个直性的人,见宋江如此推却,想是不肯受了,便把剩下的金子和书信包了直来,站起来向宋江拱了拱手,“既然兄长有了回书,小弟连夜回。” 宋江从随身的招文袋里取出十两银子递给刘唐,“贤弟,你一路风尘,这点银子多买些酒肉吃,不要太过辛苦” 刘唐接了银子又下了四拜。 宋江携住刘唐的手,小声说道:“贤弟保重,愚兄有些酒醉,不便远送,就此相别。” 刘唐又拱了拱手,转身走了。 几个人重新坐下,宋江顺手把那根金子拉起武植的手,热情地说:“宋江与大郎初次见面,宋江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条金子权且当做见面礼吧。”说着把金条塞进武植的手里。 那条金子黄澄澄,沉甸甸的,还刻着一些漂亮的人物花纹,非常得精致漂亮。 武植当然知道这条金子在宋代值多少钱,初次见面,也不算太熟,不能收人家这么重的礼,何况他打心里烦宋江这种口假仁假义的装b犯德性。 他连连推辞,把金子推回去。 宋江又给推回来。 两人你推我推了几个来回。 一旁的西门庆酸不溜丢地说:“大郎,既是公明哥哥的一片心意,你还是收下吧,拿了回去可以拿去融了,给你家娘子打几件首饰,你家娘子那么漂亮的一个美人儿,没有几件金首饰佩戴实在是委屈了她。” 看得出来,西门庆很是瞧不起武植,更对宋江一见面就送他这么重的礼,有些吃酸。 第3章 捉奸拿双 武植刚要对西门庆比个中指,再损他几句,这是他最擅长的损人方式。 武松回头说道:“大哥,既然公明哥哥的一番美意,你就收下吧。” 宋江笑着点头,“就是,就是。来来来,我们再吃几杯。” 几个人吃到傍晚时分,西门庆说要领着宋江去别住消遣,问武家兄弟要不要一起同去。 他虽是这么问,但是很明显他是不想让他们跟着去。 武家兄弟连连推辞,四人拱手作别后,武松把武植送到家门口,说道:“大哥,今天晚上我要去衙门值夜班,你且先回去安歇,不要再跟嫂嫂闹了。”说着转身走了。 武植转身去敲门,没敲几下,门就开了,想是潘金莲在里面等着他回来。 进了屋,潘金莲先给武植倒了杯热茶,又扑打掉他身上的落雪,关切地说:“这么大冷的天出去怎么也不知道穿件棉袍,冻病了又得吃药。” 武植冷着眼再次仔细端详她。 她面若银盆,眼如杏子,举止温柔,温情款款,完全不像《水浒传》里描写的那样是一个水性杨花的狐媚样儿,看来还是个表里不一的心机婊,靠! 潘金莲扶着武植上了二楼。 二楼生了一个火炉,整个屋子暖洋洋的,还飘着一股幽幽的香烛味儿。 原来,在墙上挂着一张道教正一派祖师张天师的画像,画像上张天师骑着一只老虎,手里拿着一把宝剑的画像,脑后有一个光圈儿。 下面是一张小供桌,桌上供着香烛果品。 最奇怪的是:房间里竟然摆着两张床,一南一北。 潘金莲指着北面的那张床说:“大郎,我刚刚给你暖过床了,你先歇息吧。”说着,她坐到南边那张床上,拿起一件衣服低头缝补了起来,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武植脱衣服时,发现潘金莲故意把脸扭向一边,一脸娇羞,头低得很深,一副还出阁,没见过男人当面脱衣服的纯洁小姑娘模样。 “当啷”一声。 宋江给的那根金条掉在地上,武植弯腰拾起来,扔给潘金莲,“这金子你收了。” 潘金莲拿起那金子看了一眼,微微一怔,一脸的紧张,问:“大郎,你这金子是从哪里来的?” “今天一起喝酒的一位阔佬送的见面礼,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什么样的阔佬呀,是大官吗?” “不是什么大官,听说是郓城县的一个小小的押司。” 潘金莲站了起来,走到武植的旁边,“一个小小的押司怎么会有这样的金子呢?” 武植不解地问:“押司怎么就不能有金子了?” “大郎呀,你怎么这么糊涂呀。这种金子并不是一般人物可以使用的,这是皇家的贡品,是皇家御用之物,只有皇室可以使用,通常都是皇上赏给大臣的,或者是下面的番邦、大臣专门给皇家置办的贡品,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在民间出现呢?” “皇家御用之物?” 潘金莲又说,“我听邻居王干娘说,最近有一伙强人抢了十万贯生辰纲,说不定这条金子就是这生辰纲里的赃物呀!我听人说现在官府正要四处缉拿这伙强人呢!” “赃物?不会吧?” 武植拿过那根金条仔细看了看。 只见金条上刻着神态逼真,栩栩如生的两尊佛像,右边坐于莲花座上的观音菩萨,左为双手合十微向右侧站立在莲花瓣座基上的善财童子。 整个花纹雕刻细腻,图案精美,隐隐的有一种皇家的气势,果然不是一般的东西。 武植把金子放进口袋里,“好啦,好啦,明天我把它交给二弟,让他还给人家就是了,天色不早了,早点睡吧。” 潘金莲点了点头,吹熄了桌上的灯,上了自己刚才坐的那张床上,黑暗中可以听到她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 武植脱口问道:“你不跟我一起睡吗?” 黑暗中,他听到潘金莲那边发出“啊?”的一声惊呼,就再也没有声了。 武植心中暗想:靠,本来想要庆上尝尝潘金莲这个骨灰级的红颜祸水是什么味道,在《金瓶梅》里,这个潘金莲的床上功夫可是一流的。 现在看来两人是分床而眠。 怎么回事? 小两口儿吵架了? 还是……这个婬妇不愿意跟自己的老公睡觉,要把白嫩喷香的身子留给西门庆那个王八蛋享用? 武植虽然一时还不能适合自己穿越成武大郎这个残酷的现实,但是一想到奸夫婬妇勾搭在一起的种种不堪画面,心里难免还是有些闷气。 第二天早上,武植一睁眼,看见潘金莲一身素服跪在那张张天师的画像前焚香祷告,嘴里念念有词。 从后面看,她窈窕的身子真是迷人。 潘金莲又拜了三拜,站起来,回过身叫了一声,“大郎……” 武植一时还完全没意识到潘金莲是要叫自己,所以,并没有反应。 潘金莲蹙了下眉头,走过来,抚了武植额头一下,“大郎,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武植这才意识到潘金莲是在叫自己。 他只能自认倒霉:算了,就暂时认下了“武大郎”这个小号。 他睃了潘金莲一眼,“干吗?” “大郎,你要是觉得身子好一些,今天可要出去卖炊饼?要是要卖的话,我现在就下去蒸炊饼。” 武植这才想起武大郎还得卖炊饼的事,敷衍道:“嗯,我好些了,那你就弄点我出去卖吧。” 潘金莲小丫鬟似的殷勤地服侍武植洗漱过后,又到楼下给武植做好了早饭,端到桌上后,就开始忙活和面蒸炊饼。 武植嘴里吃着早饭,心里琢磨着接下来自己怎么能回到现代的事。 想了大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潘金莲把蒸好的炊饼放在一个担子上。 原来,所谓的炊饼就是馒头,武植以前看《水浒传》时还以为是烧饼呢。 武植挑着担子出去,刚走了几步,从旁边跳出一个孩子。 这孩子十四五岁的样子,破衣褴衫,胳膊挎着一个里面放着些梨的竹筐的孩子,上来抢了武植担子里一个炊饼,大口吃了起来,一看就是没吃早饭的样子。 武植有些火大,“诶,你这小孩儿谁家的呀,怎么这么没教养,光天化日之下抢东西呀?” 那孩子一愣,“大郎,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郓哥儿呀?” 武植这才想起在《水浒传》里这个郓哥儿是武大郎唯一的朋友,原来是这样的一个孩子。 既然是朋友,武植也不再计较什么,转身刚要走。 郓哥儿一把拦住他,“大郎,你先别急着走,我有件要紧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呀?” 郓哥儿四下看了看,凑到武植跟前,小声地说:“那个西门大官人经常趁你不在家的时候去你家和你家嫂嫂勾三搭四的,你可要多提防。” “知道,知道了。” “你知道了?” “废话,我当然知道了,我还知道西门庆过几天让我二弟给打死了呢,那个婬妇也杀了,剖心挖肝。” “啊?”郓哥儿一脸的惊讶。 武植挑着担子往前走了几条街,这大宋朝的商业氛围还真是不错,街边商铺林立,行人如织,一片热闹繁荣的景象。 又往前走了几步,武植看见前面有一间非常大的生药铺,买卖非常好,客人络绎不绝,西门庆正在指挥着伙计们做生意。 武植心中暗想:要是这个生药铺是我的就好了,就不用天天这么挑着担子出来卖什么炊饼赚几个小钱儿,好好弄一下,弄个连锁超市也不是不行。 西门庆远远地看到武大郎,脸一扭,装作没看见,向身边的一个伙计吩咐了几句,转身去了后面,重新净面漱口换了身体面的衣裳。 西门庆收拾妥当,刚往外走了两步,又返回来,从旁边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枝点翠金钗放进荷包里,出了生药铺门,向武大郎家走去。 武植并未走远,他看到西门庆从生药铺里出来向自己家方向走去,他挑着胆子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他要去捉奸! 第4章 贼心不死 西门庆迈着四方步,悠闲地往前走,心里想着潘金莲的美色。 前几天,他在街上闲逛,刚走到武大郎家门口,一根叉竿从天而降正打在他的头上,他正在发作,抬头望去却见是一个妖娆美凡的妇人,身子马上酥了半边,那怒气也丢到爪洼国去了。 后来通过向开小茶坊的王婆打听,原来这个美娇娘是街上卖炊饼的“三寸丁谷树皮”武大郎的老婆,心里不由得暗暗替潘金莲叫屈,这么美艳的一朵鲜花怎么插在这坨牛粪上? 自此西门庆心里就起了歹念,想着怎么把潘金莲弄到自己宅子里享用。 可是,武大郎虽不怎么样,但是他的兄弟打虎英雄武松可不是一般人物,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和江湖上的一些强人也多有交情,可以说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自己一个做买卖的不能惹这样的人物。 本来这份贼心已经死了一半,可是最近几天他走门路使银子弄了个提刑所副千户(县公安局副局长)的官衔,做生意又赚了一笔大钱。 这又升官又发财得让他心花怒放,那份已经死了一半贼心不免又活泛了起来。 他先打听到武松和哥嫂住在一起,于是就刻意去结交武松,隔三差五的约着一些朋友和武松一起喝酒。 武松是都头(县公安局刑警队队长),正是西门庆的下属,武松见顶头上司这么看得起自己,也十分高兴,就这样两人慢慢就成了朋友,你来我往地交往了起来。 西门庆时不时的拿些礼物送到武家,还经常去武家找武松吃酒,明着是去找武松,实际上是去看潘金莲。 那真是越看越爱,恨不能马上搂在怀里做成了好事。 住在武大郎家隔壁的王婆看在眼里,主动和西门庆提出愿意西门庆促成好事。 西门庆正愁不得门径,见王婆这么说,非常高兴,马上给了王婆许多好处。 昨天,西门庆和王婆设了个计策,先由王婆请潘金莲到自己家帮自己做衣服,然后西门庆假装来喝茶,两人“巧遇”上了。 想着能马上和潘金莲那样一个美人儿快活,西门庆简直是美得忘乎所以。 来到紫石街王婆家的小茶坊门前,西门庆咳嗽一声,迈步进去,见潘金莲正和王婆说话。 王婆一见西门庆按计划来了,马上站起来,满面春风:“哎哟,我当是谁,原来是施主大官人你来得正好,快请坐,快请坐。” 西门庆施施然坐下,这才装作发现了潘金莲也在这儿,笑道:“哎呀,武家娘子也在这儿呀。” 潘金莲冷冷地扫了西门庆一眼,没说话,继续低头缝衣服,把西门庆晾在那儿。 王婆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说:“哎呀,大官人呀,您给施舍给我的这块料子,放了一年多了也没找到裁剪好手来做,今天和武家娘子说话……” 顿了一下,夸赞道:“这才知道武家娘子的女工那是一等一的,就求着武家娘子来帮老婆子裁剪裁剪,大官人,你看娘子这手工,和布机织得一样好,大官人你快来看看呀。” 西门庆站起来,凑到潘金莲跟前低头看了看,连连称赞,“娘子怎么会有这样好的女工,简直如同神仙般的手艺,妙,妙,真是太妙了!” 王婆马上见缝插针道:“哎呀,要说神仙呀,娘子是神仙,大官人也是神仙呀。娘子,你不知道呀,大官人开着三五个生药铺,家里钱过北斗,米烂陈仓;赤的是金,白的是银,圆的是珠,光的是宝,对了对了,听说最近大官人还升了副千户,实在是神仙一般的人,真是羡煞旁人!” 王婆在一旁说尽了西门庆的好话,潘金莲就像没听见一样依旧低着头缝衣服,似乎不为所动的样子。 西门庆见她端庄雅致,温柔贤淑的样子,心里更是喜欢得不行,心里像小猫儿抓的一样又喜又痒。 他向王婆使了个眼色,掏出一个银荷包拿出三两银子,“王干娘,我早上做生意没来得及吃饭,这时腹中突然饥饿,不如麻烦干娘去替小可买些酒食来,大家一起吃些酒?” 王婆会意,收了银子刚要出去,潘金莲站了起来,“王干娘,我先回去了,这剩下的活儿明天再来做。” 王婆见潘金莲要走,顿时有些慌乱,一把拉住她,“娘子不要走,我这老眼昏花,拙手笨脚的,不大会弄那些酒食,等会我我买回来,还要麻烦娘子帮我弄一弄才行。” 潘金莲不肯。 王婆眼中流出泪来,叹道:“娘子,我一个孤老婆子,无儿无女的,开着这间茶坊,一天也赚不了几文,到老了恐怕连棺材本也没有,多亏大官人多次接济,我正要置办些酒菜以示感谢,咱们街里街坊的,娘子就帮帮老婆子,可好?” 潘金莲让王婆这么说,也不好再走,说道:“干娘早去早回。” “知道了,知道了,有劳娘子相陪大官人坐一坐,我马上就回来。” 王婆去了,潘金莲和西门庆两人干坐着半晌,气氛有些尴尬。 西门庆道转了转眼睛,笑着问:“敢问娘子青春多少?” 潘金莲做着手中的针线活儿,应道:“虚度二十三岁。” 西门庆点点头,“那,小人痴长五岁。” 潘金莲没搭腔,继续做着手中的活计。 又过了一会铆,西门庆感叹道:“你家武大郎真是好生有福呀!” 潘金莲抬头略看了西门庆一眼。 西门庆马上笑着说:“你看他,不过是做些小本生意的,可是我呢,家里光店铺就有十几个,奴仆成群,骡马无数,可就是没有像娘子这样好的一个,真是老天不公呀。” 潘金莲冷冷道:“我听说大官人家里不是三五个妻妾吗,怎么还不满足?” 西门庆长叹了一声,“娘子有所不知呀,我虽说家里也有三五个妻妾,可是个个不让我省心,争风吃醋,斗来斗气,天天把我气得半死,哪有一个像娘子这般温柔贤惠,聪明伶俐之人呀。” 潘金莲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西门庆见她还是不为所动,狠了狠心。 多年在女人堆里打滚,他知道天度下的女人都是虚荣爱钱的,自己如果不下点血本,恐怕一时还真得难以打动这个潘金莲。 打定主意之后,他笑着说:“娘子要是有一家布铺营生,恐怕比天天做炊饼这种小本生意要轻松自在得多,进项也会多出不少,娘子,你说是不是?” 第5章 偷鸡不成 潘金莲怔了一下,“大官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呃,我无别他意,我想着娘子天天辛苦做炊饼,小可心中不忍,所以,想着送娘子一间布铺……” 潘金莲斜了西门庆一眼,“常言说无功不受禄,大官人无端端的送我们家这么大的好事,是为何呀?” 西门庆腆着脸向前凑了凑,“当然是想娘子的欢心了,娘子,小可自从那次见到娘子,这心里就对娘子生了好感,”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娘子成全小可!” 西门庆伸手要去抓潘金莲的手,潘金莲一下站起来,倒退两步,厉声喝道:“我本是有夫之妇,大官人也是体面人,怎么如何无耻下作!” 正尴尬之际,王婆手里拿着些现成的肥鹅、熟肉、细巧果子推门进来。 其实,她早就回来了,一直在门外偷听,见里面闹僵了,马上推门进来,见西门庆跪在地上,笑问:“大官人,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无端端地跌倒在地上呀,快起来,快起来。”顺势把西门庆从地上扶起来。 正这时,武植也进来了。 武植不仅读过无数遍《水浒传》原著,而且也听过几种版本的《水浒传》评书,他知道此时王婆家里西门庆一定在勾搭潘金莲,刚才他看见王婆在自家门外鬼鬼祟祟的,就快步走了过来,放下担子走进门来。 屋内三人见武大郎闯了进来,都非常尴尬。 武植装作惊讶地问:“哎呀,西门大官人,你怎么在这儿呀?娘子你……你们……” 他脸上装作有些怒色的样子。 潘金莲本想解释,可是在西门庆面前,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又羞又气,起身出去了。 武植又把怀疑的目光移到西门庆的脸上,“大官人刚才和我家娘子在屋里难不成……哼,我家兄弟几次提醒我,要小心野猫偷食……原来” 西门庆吓得一身冷汗,连连摆手,“大郎误会了,大郎误会了,我与你家娘子并没做什么苟且之事,只是聊天说话而已。” 一旁的王婆马上帮腔,“是呀,大郎,老身可以做证,大官人和你家娘子并没有做什么苟且之事。” 武植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有没有你们说了不算,我回去问问我家娘子,再和我兄弟武二郎说说,看看他是如何说法。” 说着,气哼哼地转身就要往外走,被王婆一把拦住,按在一把椅子上,“大郎,你且听老身说。西门大官人来此本是来找大郎你的。” 王婆这么一说,不仅武植愣了,连西门庆也愣了,王婆回头向西门庆使了个眼色。 武植问:“你这话倒怪了,去我家找我,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王婆赶紧说:“可不说呢吗,这西门大官人呀本来是去你家找你商量事情的,可是恰巧我求你家娘子来我家帮我做衣服,西门大官人来我家喝茶,就碰上了。” 西门庆连忙说:“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我是来王干娘家吃茶的,是巧遇了你家娘子而已。” 武植心里冷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呀,大官人找我有什么事?” 西门庆转了转眼珠子,想起刚才用布铺引诱潘金莲的事,马上堆着笑脸说道:“我天天见大郎在街上卖炊饼很是辛苦,我与你家二郎是生死之交,他的兄长就是我的兄长,我怎么能眼看着兄长在街上受这份辛苦呢,所以呢,我想把自己名下的一个布铺低价卖给兄长,这不,就来找兄长商量商量。” 武植听西门庆这么说,不由得心中暗喜:好你个西门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走进来,既然你这么说,可别我怪用手段对付你了。 刚才在来的路上,武植看见街边有不少西门家字号的买卖,不仅有生药铺,还有布铺、肉铺、当铺,简直就是一个集团公司。 武植想着要是能从西门庆手里弄一个铺子自己做买卖,不比天天出来风吹雨打地卖炊饼强多了。 可是,怎么弄他一时还没想清楚,一听西门庆说这话,他马上计上心来,微笑道:“大官人如何美意,叫我们夫妇怎么敢受呀,就是我那兄弟知道了这件事,虽说也会非常高兴,但也不一定会答应。” 他有意把武松拿出来堵死西门庆的退路。 西门庆刚才的这番说词儿本是想脱身之计,不成想这个武大郎顺标点爬上来了,还把他那个当都头的兄弟拿出来说事儿。 西门庆心中暗暗叫苦,可是话头是他提起来的,就算唱戏也得也唱接着唱下去。 他装作很仗义很大度的模样,“兄长这样说就见外了,我与武都头那可是生死之交,不分彼此的,兄长就不要客气了。” 武植马上问:“那这个布铺你打算要我们多少钱呀?” 此时西门庆的脑子里正想着如何马上脱身,于是随口说道:“就二百贯吧。” 武植一点也没犹豫,把手向西门庆一伸,“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西门庆愣住了,看着武植,他没想到武大郎会这么着急。 武植伸着手笑问:“怎么,大官人这就反悔了吗?” 西门庆苦笑了一下,“怎么会,一言为定。”和武植击了一下掌。 武植笑,“明天我就让我二弟送钱到你府上,咱们顺便把文书写一下,如何?” 西门庆的肠子都悔青了,无奈地点点头,“好好好,有劳了,那小可告辞了。”拱了拱手,转身出了门去。 西门庆走后,王婆怔怔地看着武植,喃喃地说:“大郎,二百贯盘下个布铺,你可以捡了个大便宜呀。” 武植冷笑,“这还得多谢你从中周旋,这样吧,等我弄妥了,送你几丈布做送老的衣料,如何?” 王婆虽说觉得有些丧气,但是毕竟是白捡的几丈布,连连道谢。 武植挑着担子回到家。 潘金莲见担子里面的炊饼一个都没卖掉,奇怪地问武植,“大郎,你怎么一个也没卖就回来?” 武植白了她一眼,“卖个屁卖,老子以后不卖炊饼了。” 第6章 生钱之药 潘金莲奇怪地问:“不卖炊饼卖什么呀?” “卖布呀,老子以后要开布铺卖布。” “卖布?我们家哪有布铺呀?” 武植坏笑了一下,“以前没有,现在有了,刚才西门庆答应我以二百贯的价钱卖给我一个布铺。” 潘金莲苦笑,“大郎,我们家哪有二百贯呀?” “家里有没有一百贯呀?” 潘金莲摇摇头,“家里不过十几贯而已” 武植四下看了看房子,“那这幢房子可以去当铺抵押一百贯吧?” 潘金莲怯怯地问:“大郎,就算这房子可以抵当一百贯,那剩下的一百贯我们哪里寻去?” 武植从身上掏出宋江送给他的那一根十两的金条,“这十两金子不正好可以值一百贯吗?” 宋代的十两金子大约可以抵一百贯的。 潘金莲连连摆手,“大郎不可,千万不可,这金子千万不能见人的,一旦让人看见,恐怕会给咱们惹出天大的祸事来。” 武植冷笑一声,“这话你算说对了,如果这金子不能惹出祸事来,我还不用它呢,我用它正是要惹出祸事出来,这样才能从西门庆那个王八蛋的手里弄更多的钱。” 潘金莲怔怔地看着武植。 自从那天她给武大郎喂药,武大郎拒绝之后,她发现这个武大郎和以前大大的不一样。 以前的武大郎,胆小懦弱,树叶落下来都怕打了脑袋,从不敢惹事生非,只会天天挑着担子出去卖炊饮,一天赚几十文的小钱。 可是,眼前这个武大郎如江湖豪客一般,敢想敢干,豪气干云,竟然要把房子抵给当铺盘布铺做买卖,以前他连想都不敢这么想过。 最关键的是:听他的话味儿好像还想用这个会惹出祸事的金子再敲西门庆一笔。 这哪是以前的武大郎呀? 吃过了午饭,武大郎去衙门里找了武松,把要开布铺的事跟武松说了一遍,接着和武松一起去了一家西门庆名下的叫作“长生当铺”的当铺里,用房契抵当了一百贯钱。 在跟掌柜的结算时,武植并没有全要铜钱,只要了十贯,其它的要掌柜的兑换成银子,武植特地要求店家不要整绽的银子,要散碎的银子。 回家之后,他向潘金莲要了把剪刀和一个袋子,他先把那十贯铜钱串钱的绳子用剪刀剪断一半。然后和那些银子一起非常小心地放进袋子里。 潘金莲和武松都奇怪地看着他,不知他要干什么。 武松好奇地问:“大哥,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武植坏坏地一笑,“我要给西门庆来个混水摸鱼。” “怎么混水摸鱼呀?”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武松又问:“大哥,就算咱们盘下布铺,且不说要雇个伙计,还要有些余钱日常支应,这些钱到哪里弄呀?” 武植掏出那根金条指了指,“向它要就可以了。” 潘金莲也不免奇怪地问:“大郎,向它怎么要呀,到时候这金子已经在人家西门庆家里的银柜里,不是咱们的了。” 武植瞥了她和武松一眼,不由哈哈大笑,指了指武松,“二弟,你现在就陪我去西门庆家盘布铺。” 兄弟二人出了家门,来到西门庆家。 西门庆正在家里和小妾李瓶儿说话儿。 李瓶儿的堂妹李师师过些天要来住几天,两人商量着安排李师师住哪个房间,安排哪个丫头、婆子侍候。 西门庆早就听说李师师天姿国色,不是一般的美貌,听说她要来家里住,一时美得忘乎所以,盘算着如何也像弄李瓶儿一样把李师师也弄到手里。 两人正商量着,小厮平安进来禀报说武家兄弟来了。 西门庆这才想布铺的事,不由得一阵的恼恨,可是因为武松也来了,他不得不让平安请他们二人进来。 事已至此,西门庆虽说百般的不情愿,但是因为武松的原因,加上自己在武大郎面前夸下了海口,他只能是打牙往肚里咽。 武植和武松坐下寒暄了一阵后,武植那身上那个装钱的袋子拿出来把里面的钱全部倒了出来,有铜钱,有银子,还有那条十两的金子,让西门庆过目。 金子只有一条,十两,铜钱是十贯也不用数,只是那银子都是些散碎的银子,得用秤来称。 西门庆叫平安去拿秤来当着武家兄弟的面称起银子来,武植上前帮助平安称银子。 称好了之后,平安去拿了个装钱的小箱子准备把这些钱钱部装进箱子里。 还没等平安动手,武植首先拿起那十贯铜钱,他手上暗暗地一扯,那串钱的绳子一下全部了,散成一堆的铜钱一下把那些银子和金子全盖上了。 武植不好意思地对西门庆说:“大官人,你看,你看,真不好意思呀,给弄断了,要不要再重数重称一下呀?” 西门庆恨不能他们马上离开,他摆摆手,“不必了,刚才不是已经称过数过了吗,咱们是自家兄弟,不用那么认真,平安呀,收拾起来。” 武植帮着平安把那些铜钱、银子、金子全装进那个箱子里。 平安问西门庆这钱送到哪里,西门庆让她送到大奶奶吴月娘那里收着,并让平安把一间布铺的契约文书等物拿来,平安点头去了。 不大一会儿,平安把契约文书等物拿来,双方签了约,按了手印,交割完毕。 武植对西门庆拱拱手说:“这次多谢大官人周全,有时间到家里去,让内子炒几个好菜,咱们哥们儿几个好好喝上几杯。” 现在一提起潘金莲,西门庆像老鼠遇上了刺猬,已经完全没有了以前那种点便宜的心思了,巴不得眼前这个三寸丁谷树皮马上从自己眼前消失。 他拱了拱手,“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气,那我就不留二位了。” 武家兄弟和西门庆又拱了拱手,辞别而去。 在大街上,武植问武松,“兄弟呀,你也是衙门里的都头,怎么连匹马也没有呀?” 武松苦笑道:“大哥,我一个小小的都头,一月才二两银子,哪有钱买马养马呀?” 武植想了想,“那哥哥给你买一匹如何?” 武松有些惊讶地看着武植,“哥哥,你最近是怎么了,好像变了一个人,你以前花钱可是非常仔细的,现在怎么这么大手大脚?” “以前是以前,以前咱们不是没钱吗,现在咱们有钱了,买两匹,你一匹,我一匹。” 武松苦笑,”哥哥,你别忘了,咱们现在根本就没有钱了,还有呀,你的房契还在当铺里押着呢,到时没有钱去赎当,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还买什么马呀?“ “这个我自有道理,你就不用操心了,走,我们去马市买马去。”拖着武松就走。 武松问:“大哥,你这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呀?我都让你给弄懵了。” 武植向他挤挤眼睛,“兄弟,哥哥这葫芦里卖的是生钱之药,你到时候就看好戏吧。” 第7章 守宫红砂 兄弟二人来到马市,那些马贩子都认识武松,纷纷向他施礼问好,听说他要买马,都殷勤地向他推荐自己的马。 武植一匹一匹地看,这些马全是普通的马匹,武植一匹也没看上。 走到马市的最里面,武植长叹一声,“怎么这么多马,一匹也没有看得上眼的。” 他话音刚落,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牵着一匹白马的一个道士笑着说:“请看看我这匹马如何?” 武植和武松回头看这道士,只见他落腮胡须,身长八尺,相貌堂堂,两眼炯炯有神。 武松惊道:“哎呀,公孙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武植扭头看了武松一眼,“兄弟,你们认识?” 武松似乎犹豫了一下,喃喃说道:“这位就是……” 那道士突然插话道:“兄长,小道蓟州人氏,复姓公孙,单名胜,道号‘一清先生,与你家二郎可是生死之交。” 武植心道:公孙胜,原来他就是公孙胜,梁山泊排名第四的副军师,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再看他牵着这匹马,不由得一阵的喜欢。 只见这匹马浑身如雪,油光放亮,背长腰短而平直,四肢关节筋腱壮实,蹄至背高八尺,头至尾长丈二。刀楞脖子,竹签子耳朵。高蹄碎,大蹄碗。前裆宽容人走,后裆窄伸不进手。 武植不由得走上前伸手去摸了马脖子一下,那马似乎和他相熟似的,用脑袋蹭了他一下,这一下武植心生爱意。 公孙胜笑着问:“师……兄长喜爱这匹马?” 他在最开头说了个“师”字,武松瞪了他一眼,他马上改口,武植也看到这个情景,一时心中起疑。 “哦,一看就是一匹好马呀。” 公孙胜把马缰绳递了过来,“这马名叫赛风驹,是我师父罗真人的爱骑,刚刚送给我了,兄长既然喜欢,那小道就送与兄长做个见面礼吧。” “啊?”武植听说公孙胜要把这匹宝马送给自己,不由得暗暗吃惊。 虽然是个现代人,但是武植经常看古典小说听评书,当然知道这匹马的在古代价值不亚于现代一辆宝马x7。 这个公孙胜一见面就送自己这么名贵的一匹马,却是为何? 他本想推辞的,可是那公孙胜已然把缰绳交到他手里,顺手轻轻一托把他架到马背上,轻轻地拍了那赛风驹的屁股上。 武植生在农村,经常骑马出去玩,可是这种宝马良驹他还是第一次骑过。 那马像通人性一样,不惊不闹,慢慢地向前走着,因为这马太漂亮了,所有的马贩子都用见到神一样的眼神看着那马和马上的武植。 武植不经意地回头看了后面的公孙胜和武松,发现两人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好像在说什么非常秘密的事情。 两人看到武植在看他们俩,马上不说了,向他这边望着。 武植心想:这两个家伙是在说我吗?说我什么呢? 骑了一圈儿之后,再回来,,武植发现公孙胜已经不见了影踪。 他下了马问武松,“二弟,公孙先生呢?” “哦,他已经走了。” “我怎么没看见他走了呀?” “他呀,他可是得道高人,不要说来去无踪,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本事他也不在话下,这算得了什么呀。” “二弟,萍水相逢,我就收他这么重的礼物,是不是不太好呀?” 武松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哥哥,你和他不是萍水相逢,你们早就认识的。至于说这匹马应该是他专门来孝敬你的,你就放心收下吧。” 武植一阵的狐疑,问道:“我们是平辈,怎么能说‘孝敬’呢?” 武松微微一怔,改口道:“是我说错了,是他送给你的。” “你们刚才是在说我吗?” 武松似乎不愿意继续说这个话题,笑着说:“哥哥刚才说要给兄弟也买一匹马,现在哥哥有了宝马良驹,是不是也给兄弟买一匹呀?” 旁边的几个马贩子听了这话,都挤了上来纷纷向他们兄弟二人推荐自己的马,武植花了一两银子给武松买了一匹高大健壮的黑马。 眼看着天要黑了,兄弟二人骑着各自的马往家走。 一路上武植一直在琢磨今天发生的这件怪事,几次问武松,都被武松岔开话头,看样子是不想提及。 武植更是越来越奇怪,可是武松不想说,他一时也没什么办法。 两人回到家中,吃了晚饭,武松在楼下安歇,武植和潘金莲上了二楼。 潘金莲服侍着武大郎脱衣躺下,自己则在对面的床上灯下做针线活儿。 武植一时睡不着,扭脸看对面的潘金莲。 只见灯下的潘金莲,眉似初春柳叶,脸如三月桃花,面上未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她绝色的容颜,尤其是裙子下露出的一双尖尖瘦瘦的小脚,小巧玲珑,纤纤若莲,非常得可爱诱人。 武植一时春心哄动,悄悄地起身过去,抓起抓起一只小脚儿轻轻地捏了一把。 潘金莲一怔,赶紧收了一下,抿嘴笑道:“吓了我一跳,你怎么还不睡呀,明天还要早起呢。” 她的声音娇柔婉媚,如春风拂面,武植不由得色心大起,一把把她推到在床上,剥她的衣服。 潘金莲拼命挣扎,“大郎,你不能这样。” “老子是你的相公,你是老子的娘子,怎么不能这样?” “大郎,你不是我的相公,你是我的师父,我不是你的娘子,我是你的弟子呀。” 说着,潘金莲一下伸出一条如玉藕般的胳膊,“师父,你看,我还有守宫砂呢。” 那条雪白圆润的玉臂上果然有一颗红艳艳的砂记 武植熟读古书和评书,当然知道有守宫砂的女子应该是处子之身。 潘金莲竟然是处子之身,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而且她还说武大郎是她的师父,真是越来越乱了! 武植抬头问潘金莲,“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我不是武植、武大郎吗,怎么会是你师父呢?” “师父,武植这个人已经在三年前因病故去了,你是冒用他的身份隐藏在世间,你并不是真的武植、武大郎。” “纳尼?武大郎三年前就死了,那我是谁呀?” “这个弟子暂时还不能说,否则会受到师伯重罚的,不过,再过些时日,等师父你病好了,就一定会想起来的自己是谁的。” “师伯?这个鸟师伯又是什么鬼?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难道我失忆了吗?” 潘金莲点点头,“大郎你修练高深道术,走火入魔,所以才弄成今天这样,而且以前的事也全不记得了。” “走火入魔,你是说我变得这样又矮又小,还忘事是因为修练道术走火入魔所致?” 潘金莲温柔地点点头。 “哎,我听说老道不是不能有媳妇儿吗?” 潘金莲莞尔一笑,“大郎有所不知,天下道教分全真和正一两派,我们修的是正一派,这些道派门下又分火居、出家两种道士,出家道士居住宫观之中,不婚娶,奉斋戒;火居道士可以娶亲蓄子,我们修的正一派的火居道士,所以说你是可以娶妻生子的。” “哦,原来是这样的。那我有没有老婆、孩子呀?” 第8章 黑吃黑的买卖 “大郎你多年来一心向道,不喜女色,所以……到现在为止,你并没有老婆、孩子。” “我靠,原来我是个不食荤腥的呆瓜呀?” 潘金莲掩口吃吃窃笑。 “要不,你就当我老婆得了,咱们就别分床睡了。”武植的目光在潘金莲窈窕的身子上打量了几眼。 潘金莲脸一红,侧过脸,低低地说:“这个……暂时还不行。” “为什么?” “师伯不准的。” 武植生气地问:“这个鸟蛋师伯到底是谁呀?他二大爷的,他凭什么管老子快活的事?” “我的师伯当然是你的师兄了,他是一位法力非常高强的高人。” “他现在在哪儿,老子要去会会他,让他少管闲事!” 潘金莲温柔地推了武植一下,“大郎,时辰不早了,奴家今天已经讲得已经太多了,要是让师伯知道了奴家跟你说了这些,他老人家一定要重罚奴家的,你真想知道,等你以后能记起事来,就会想起来师伯是谁。” 说着,潘金莲哄着武植回到他自己的床上,像幼儿园小阿姨一样哄着武植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上彤云密布,朔风渐起,接着就下起了雪,雪越下越大。 武植和武松吃了早饭,武松站起来说:“大哥,我衙门了,这么大的雪,你也不要出去了,在家歇一天吧。” 站在一旁的潘金莲也说:“是啊,大郎,咱家刚盘下来的那个布铺,也该重新起个字号,另外是不是得重新聘些伙计呀?” 武植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字号呢我想好了,就叫‘锦绣布铺’好了,至于伙计什么的吧,也不必重新雇了,每人多加些工钱就是了,你呢,经常去查看查看,别让他们偷懒。” 潘金莲欢笑地点头,“锦绣布铺,这个名字好,大郎,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学问了,起这么好的名字。” 武植没有理她,脑子里旋转着。 武松换上公服,戴上范阳帽,挂上腰刀,又披了副防风的斗篷刚要出门,被武植叫住了,“二弟,你且等一下,我有几件事要问你。” 武松摘了范阳帽重新坐下。 “二弟,我问你,你在衙门里办差,是不是经常会遇上有人上门告状的呀?” 武松笑,“那是自然,我们那里是衙门嘛,昨天我就遇上一个外乡人来告状的,哎呀,那人好刁毒,要告他家主人,说主人玷污了他家娘子。” 武植心头一动,一拍桌子,“好好好,太妙了。” 武松和潘金莲都被他吓了一跳,武松奇怪地问:“大哥,这有什么好呀?” 武植一拍武松的肩膀,“没想到,这笔买卖在这里就成了。” 武松更奇了,问:“大哥,什么买卖?” 潘金莲抿嘴笑道:“应该是疯魔买卖吧。”扭身下了楼。 武植没理她,把自己刚刚盘算好的计划详详细细,如此这般地跟武松说了一遍。 武松听了大惊:“大哥,这如何使得,我与那西门大官人虽说不是至交,可是也算是相熟,他一向待我也不错,最关键的是他可是我的上司,这要闹起来恐怕不好收场。” 武植没想到这个武松还这么怕事,完全没有评书里所描述的打虎英雄的气概。 武植淡淡地说:“你知道他为什么要与你结交吗?” “为什么?” “哼,他之所以与你结交是看中了你嫂子的美色,不过是想通过你和我,接近你嫂子而己。” “大哥,这些事你是哪里知道的?” “你别问是从哪里知道的,我们是兄弟,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另外,刚才你说他是你的上司,他是提刑所副千户,而你是县衙里的都头,虽说他职位比你高,却不是你的直属上司,所以,你也不用怕他。” 潘金莲端着一壶刚沏好的茶进来,给兄弟二人倒了茶,坐在一旁吃饭。 武植继续对武松说:“还有呀,他家的那些财物大多都不是好道儿来的,不是明争,就是暗夺,知道他是怎么发的家吗?” 武松摇摇头,“这等事情,咱们外人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我知道,我告诉你呀,当初他为什么要娶嫁了几回的寡妇李瓶儿,就是看中了李瓶儿从原来几个夫家偷出来的私房,你知道都有什么吗?” 武松错愕地摇摇头。 武植凭着他对《金瓶梅》的记忆,扳着手指说道:“有六十锭元宝,共三千两白银,两口描金箱柜里面全是价值连城的珍宝古玩,还有四十斤沉香,二百斤白蜡,两罐子水银等等。” 武松彻底惊呆了,“大哥,你到底是哪里知道这些的,怎么听着这么玄呀?” 武植瞪了他一眼,“告诉你不要问不要问!我只告诉你,这些东西一部分是李瓶儿从梁中书家偷来的,一部分是花子虚家里的,现在都归了西门庆,我们弄这一回,不过是替梁中书和花子虚讨个公道,顶天了就是个黑吃黑,对了,兄弟,要是这单生意咱们做成了,哥哥我也花钱给你买个提辖做做。” 武松听了这话,不由得面露喜色。 虽然他也觉得自己的这个哥哥这个主意太荒唐,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而且风险极大,不过,想着要是成功了,自己能当上提辖,他又不免有些心痒。 他有些不放心地问武植:“大哥,咱们这么干,真的行吗,不会吃官司吧?” 武植胸有成竹地说:“二弟,你放心好了,要说吃官司也只有他西门庆吃官司,我们兄弟二人怎么会吃官司呢。到时候,你看我的眼色行事就行了。” 潘金莲在一旁好奇地问:“大郎,你想做什么买卖呀?” 武植回头一笑,“我想盘下个布铺,省得你天天做炊饼辛苦不说,还赚不了几个钱。” 潘金莲听了,掩口笑道:“大郎,做生意哪那么容易,别的不说,咱们家现在还欠着当铺一百贯钱呢,我们家哪来的钱盘铺子,做买卖呀?你不会是做梦还没醒吧?” 武植很牛x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咱们家的钱全在这里呢,不信你过来看看,黄的是金,白的是银……对了,我有没有体面一点的衣裳呀,我要去见客。” 潘金莲说:“家里倒是有件你过年时穿的锦袄,不过现在不年不节的,穿那个做什么。” “不要问,快去拿来给我换上。” 第9章 十两官金 潘金莲觉得最近几天这个武大郎和原来的那个完全不一样。 原来的那个武大郎笨口拙舌,胆小怕事,一天到晚,树叶掉下来都怕砸了脑袋,可是现在这个武大郎却是一副蛮横、硬气,一副硬汉子模样。 虽说武植的言语有些粗鲁,潘金莲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的窃喜,赶忙手脚麻利地从柜子里拿出武植只有年节时才穿的锦袄给他换上。 武植站起身,向外一指,“兄弟,咱们走吧。” 武松提醒道:“大哥,咱们去见大官人,是不是得带着果品礼物才好?要不然,大官人说不定会脸上不好看。” 武植冷笑,“咱们兄弟去救他的狗命,他谢我们还来不及,敢脸上不好看,姥姥!” 武松也觉得自己的这个哥哥与往日大为不同,他怎么也没想到哥哥会想出这么刁毒的主意来,以前的这个大哥哪有这样的主意呀! 武松先出去把昨天公孙胜送的赛风驹和自己的那匹马牵出来,扶着武植上了马。两个慢慢腾腾地向西门庆家走去。 因为天降大雪,十分得寒冷,西门庆在李瓶儿屋里和小妾李瓶儿说话。 这李瓶儿原本是大名府梁中书的小妾,后来家中遭了强盗,梁中书家中老小被杀无数,梁中书与夫人各自狼狈逃生,李瓶儿趁乱带了大量珠宝逃到东京投亲,嫁给了西门庆的朋友花子虚,没过多久就和西门庆勾搭上了。 后来,花子虚因在家族争夺遗产的诉讼中失败,竟然被气死,李瓶儿就带着许多金银财宝嫁给了西门庆,成了他的一个小妾。 李瓶儿生得五短身材,面容姣好,一张瓜子脸儿,细弯弯的两道眉儿,白净净的皮肤,乌鸦鸦的一头青丝,上面插着几枝七宝点翠的金簪子,颇为喜人。 李瓶儿的丫鬟绣春陪在一旁侍候着两人。 李瓶儿对西门庆说:“刚刚得了信儿,我那东京的堂妹李师师过些日子要来咱家小住几日,你看安排在哪里住合适?” 西门庆一听“李师师”三个字,不由得心中一喜。 西门庆早就听说李师师貌美如花,天姿国色,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一等一的妙人儿,只是一直深恨无缘一见。 听说李师师要来,西门庆马上问:“怎么她无缘无故得从东京到咱们这个小县来呀?” 李瓶儿长叹了一声,“她家先被强人抢了一回,接着又莫名其妙地闹了场火灾,把家里烧得一干二净,我那妹子从小就是我叔叔婶婶的掌上明珠,哪受过这些,所以让她出来投亲散散心,我们姐妹从小交好,所以,她就想来咱们住几天,和我说说话儿,我这不和你商量商量吗?” 西门庆转了转眼珠,笑道:“你看你这话说的,既然是你的堂妹就不是外人了,来投靠咱们,咱们当然好好招待,我看就安排一间上房给她居住,再给安排几个丫鬟侍候。” 李瓶儿本来觉得自己的堂妹贸然来访十分得唐突,担心西门庆不高兴,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心中一喜,笑道:“丫鬟倒也不必,她随身必是带着几个,只是我这堂妹生性孤傲、清高,见不得……不妥之人,因此,还请相公你……” 李瓶儿之所以说了后半句话,是她知道西门庆的品行,她这些提醒西门庆不要打她堂妹的歪主意。 西门庆当然明白李瓶儿的意思,大剌剌地笑道:“你这话说的,她是你的堂妹,我自当重待于她,不会有什么不妥的。” 李瓶儿抿嘴一笑,“这样最好。我看就安排在我旁边的房里住吧,我们姐妹也是有些日子没好好说说话儿了。” “行行行,就按你说得办。”西门庆嘴上应付着,心里却想着如何把李师师搞到手,尝尝鲜。 两人正说着话,小厮玳安走了进来,“老爷,武都头兄弟二人来了,在外面客厅等老爷说话呢。” 西门庆眉头一皱,怪道:“这大雪天的,他们兄弟来干什么?” 本不想见,可是又想着不能驳了武松的面子,于是吩咐道:“让他们稍侯,我换了衣服马上去见他们。” 西门庆换了衣服来到客户,见武家兄弟果然坐在客厅的两把太师椅上,尤其那个武大郎,穿了一件锦袄大模大样地端着一杯茶有滋有味地喝着,完全没有往日的怯懦猥琐相儿。 他们身后两个侍候的小厮在武大郎身后交头接耳,指着武大郎嘻嘻地笑,看样子也是在嘲笑怪模怪样武大郎。 他们的家里从来就没来过这样的客人。 武松坐在那里心里多少有些惴惴不安,见西门庆出来,他马上立起身来,道:“大官人,叨扰了。” 西门庆略略还了一个礼,让武松坐下,却见武大郎坐在那里大模大样的没跟自己实礼,他心里多少有些不爽,冷着眼问:“这大雪天的,你们兄弟来这府上有何贵干呀?” 西门庆本来是向着武松问的,他根本就没把那个三寸丁谷树皮放在眼里。 武松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扭头看自己的大哥。 武植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表情怪异地瞅了西门庆一眼,“大官人,我等兄弟是来给大官人报信的,大官人惹上大祸了。” 西门庆淡淡地冷笑了一下,不以为然地瞟了武植一眼,“哦,我惹什么大祸了?” 武植看武松一眼。 武松硬着头皮按照武植教他说的话,说道:“大官人,是这么回事,今天我在衙门值班,有一个不知是哪里来的外乡人说是要告大官人和强人合伙劫了给蔡太师那十万贯生辰纲。” 前些天发生的那十万贯生辰纲被劫案,西门庆当然知道,现在各级官府正大力缉拿盗匪,听说皇上已经下旨,一旦抓到,必定要严办。 他万万没想到有人会告自己和这个大案有关,可是他也知道武松是个粗人,不大会说假话。 他皱了皱眉头,拿起茶杯故作轻松地喝了一口,打着官腔说:“原来武都头这大雪天的到这府上来是说笑的,我西门庆是何等人,怎么会和强人合伙劫了给蔡太师那十万贯生辰纲呢?” 武植早知道他会这么说,早教好了武松怎么应付。 只听武松说道:“我也这么想呀,大官人是何等人,怎么会和强人勾搭一起做下那惊天大案呢,可是,这个外乡人说手中的证据。” “什么证据?” “一条上面刻着观音菩萨和善财童子的十两官金,说是从你府上银库里得的。” 第10章 空手套当铺 西门庆一听这话,心里犯了合计。 他下面的帮办、伙计有二十多个,府里的长工、马夫也有十几个,这些人的妻子有的稍有姿色的,大多和他有些瓜葛,有几个跟自己睡过,连他自己都不记得。 这些下人有的人明知自己的妻子和西门庆有瓜葛,为了营生和银钱也有装作不知的,但是也有几个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恨他恨得要死,这个他也是知道的。 难道是这些人当中有人为了泄愤故意诬陷自己,可是,自己不过是小本买卖,银库里怎么会有那种刻着观音菩萨和善财童子官金呢? 可是武松又说得有鼻子有眼儿,似乎不像是假的。 想到这里,西门庆挥手把立在身后的小厮玳安叫到跟前,小声地吩咐他去银库看看,有没有上面刻着观音菩萨和善财童子的官金。 玳安去了,不大一会儿拿着一条金子跑了回来,把金子递到西门庆的手上,武植见了,马上站起来凑过去看。 西门庆也仔细看这条金子,果然是一条上面刻着观音菩萨和善财童子的十两官金。 武植故意大声叫道:“哎呀,大官人,看来你府上真有这样的官金呀,你府里怎么会有这种官金呢?” 西门庆斜着眼问玳安,“这条金子真的是从咱们家银库里找到的?” “是啊,老爷,我和几个人还有账房先生仔细查了银库,就找到这一条,老爷,咱家怎么就不能有这金子呢?” “你个混杀材,混说什么!”西门庆一巴掌扇了过去,把这个不懂事,乱讲话的玳安打了个趔趄。 玳安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捂着脸不敢再出声。 武植意味深长地对西门庆说:“大官人,这样看来那个外乡人并不是诬告于你,是真的从你府里的银库里拿出来的,这要是让县太爷知道了,那可就麻烦了。” 西门庆挥手让所有的下人全部出去,然后赶紧站起来问武松,“兄弟,那个外乡人现在何处?” 武松按照之前武植教他说的,对西门庆说道:“我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所以,暂时就跟他说县太爷今天不在衙门,让他明天再来。” 西门庆马上目露凶光地问:“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哦,我把他安顿在一家相熟的小客栈里,并且安排了眼线盯着他呢。” 西门庆一把抓住武松的手,低声说:“兄弟,哥哥这事就拜托兄弟了,烦请兄弟帮哥哥了断了此事,哥哥必有重谢于你。” 武松眨眨眼,“哥哥是要我结果了他吗?” 西门庆点点头,“最好神不知鬼不觉的才好。” 武植轻咳了一声,武松扭脸看他。 他回身又坐在太师椅上,端起茶杯喝茶。 武松走到他跟前,小声地问:“大哥,你看这事儿怎么办?” 武植抬眼瞪了他一眼,“兄弟,你可是吃官饭的,你应该知道,这宗大案现在已经连皇上知道了,各州各府都在各处缉拿安犯,你杀了这人证,一旦露了出来,你身家性命难保呀!” 西门庆听他这么说,马上走了过来,小声地说:“武都头要是不能下手,你把那外乡人住的地方告诉我,我去派人去料理了他!” 武松又看武植,武植叹息了一声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锦袄,看了西门庆一眼,“大官人,我们兄弟今天冒雪来告急,已然是犯了王法,要是再伙同你杀人,那……我们夫妻二人现在全仰仗我这兄弟在人前人后还有些脸面,要是我兄弟为这事吃了官司,受了大刑,我夫妻二人靠谁去,兄弟,我们走吧。” 兄弟二人就往外走,西门庆赶忙拦住他们。 武植上下打量他,“难不成,大官人也要结果了我们兄弟?” 西门庆苦笑,“大郎此言差矣,我和武都头情同手足,怎么会办那样的事呢,来来来,这事我们好好商量商量。” 说着,强按着二人坐下,转了转眼珠,小声地说道:“对了,大郎,你刚刚从我手上盘下来的那个布铺是不是快开张了,开张时可记得要请我去喝酒呀,我要送一份大大的重礼的?” 武植见他上了道,心中窃喜,脸上却苦丧着,“大官人你不提这个我还不糟心,你一提这个,我真是……有苦说不出呀。” 西门庆听出他话里有话,忙问:“大郎有什么苦处不妨跟小可说说,或许小可能帮上忙呢。” “大官人,是这么回事,你也是做买卖的,应该知道这经营店铺,不光就店铺就行,还得有些流水的银钱,可是我们家以前只是卖炊饼的,忙活一日不过赚个饭钱,哪有银钱经营布铺呀?所以,这几天我愁得吃上进,睡不下的。” 西门庆一听这话,心下明白了,这个三寸丁谷树皮这是跟自己要钱开布铺呢。 他心里骂道:直娘贼,你前几日阴夺了我一间布铺,现在又跟我要钱经营,实在是可恶至极! 武植见西门庆面有怒色,暗笑了一下,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对武松说:“对了,二弟,我们家的房契是不是押在大官人名下的一间当铺里呀,那家当铺叫什么来着?” 武松马上应道:“哦,叫长生当铺。” 西门庆马上说:“当了多少钱呀,明天我让人把房契送到你府上就是了,钱也不要了。” 武植看了看西门庆,突然哈哈大笑,“西门大官人,我们虽是小家小户,但是那几个钱,我们还是不放在眼里的,就不必麻烦大官人了。说到这当铺呢,我想着过个三五年,我再攒些银钱,我也开家和你一样的当铺,你看如何?” 西门庆一听这话,顿时呆了。 他这才听明白,这个武大郎话里话外的分明就是想要他的那间当铺,他的脸都气白了。 那当铺连房子带货当银子少说也值一万两,难道就这么凭白无故地白给了他? 看武大郎脸上的一副贪得无厌无赖相,西门庆恨不能一脚踢翻他,再打他一百拳才解心头之恨。 可是,他知道,一旦这十两官金的事真的漏了出去,不要说自己的这些万贯家财全得充公,就是自己的这条小命恐怕也难保周全。 罢!罢!罢! 西门庆强忍着满腹的恨意,陪着笑脸说:“大郎,既然你有心要经营当铺,我就把那间‘长生当铺’送给你就是了。” 武松听了西门庆的话,不由得一阵的狂喜,他没想到自己哥哥一番胡话真能弄到一间布铺,转脸去看武植。 见武植这才慢慢露出了些许的笑脸,微微地点了点头,回过头对武松轻描淡写地说道:“二弟呀,既然西门大官人把咱们当兄弟,咱们也就替大官人料理了这个心腹大患吧。” 武松马上说:“小弟全听大哥吩咐,不过……” 武松本想说,不过你让我杀谁呀?那个人根本就子虚乌有,你让我到哪里找他呀? 但是,话到一半,他还是止住了。 武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怕大官人不讲信用戏耍咱们兄弟不成?难道现在就要大官人和咱们签字画押交割清楚,不成?” 武植这话句句好像是说给武松听的,可是西门庆听得出来他全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是不放心自己,怕自己说话不算数。 西门庆陪着笑脸说道:“大郎,武都头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我看这样吧,咱们就现场签字画押把事儿给办了,然后武都头可以放心地去办事,你看这样好不好?” 武植一脸歉意地看了西门庆一眼,“大官人,这样真的好吗?” 西门庆当然知道这个家伙是跟自己假客气,咬着后槽牙说:“好好好,我看这样最好,来人呐。” 外边候着的玳安快步走进来了,“老爷,你有什么吩咐?” “去账房把紫石街的那间’长生当铺‘的契约、账本什么的全拿来。” 玳安小跑着出去了,不大一会儿就把所有的东西全拿来了交到西门庆的手上,西门庆把这些东西全部交到武植的手上,又叫玳安拿来文房四宝当场写了字据,双方按了手印,交割完毕。 武植把东西交到武松的手里,向西门庆拱拱手,“大官人,叨扰多时了,我们兄弟这就告辞,对了,那个外乡人的事,大官人大可以放心,我兄弟一定办得干净利落,神鬼难知,告辞。” 说罢,带着武松离开了西门庆的府第,骑着马回了家。 二人回家以后,武松把手上的东西交到潘金莲的手下,潘金莲是个识文断字的人,她一看这些东西顿时傻了,呆呆地看着武植,半天才说出话来,“大郎,这些东西……你是如何得到的?” 武植得意地一笑,“你不是说我白日做梦吗,现在怎么样,是不是白日做梦呀?快去给我弄碗茶喝,刚才和西门庆说话说了半天,嘴都说干了。” 潘金莲忙不迭地去倒了杯茶,双手递给武植,由于太激动,她的手还哆嗦着。 武植看她嫩白纤细的小手,不由得伸手去捏了一下,眉眼闪烁地说:“娘子这双嫩手以后就不用天天蒸炊饼了,在家里管管账,收收金银就行了,自此以后不必再辛苦了。” 第11章 提前泡皇上的妞儿 潘金莲羞涩地收回了手,“大郎,你到底是如何从西门庆那里弄来这间当铺的呀,会不会吃官司呀?” 武植得意地看了她一眼,“娘子,你尽管放心好了,咱们不但不会吃官司,咱们还给西门庆卖了大大的一个人情呢,不过呀,这件事还是多亏你告诉我那条金子的来历,要不是你,我还真想不出这么妙的计策来呢。” “金子,什么金子呀?” “就是宋江送给我的那十两官金我呀,你不是跟你说这种金子小户人家是不能有的,非常有可能是那十万生辰纲的赃物,这不,上次付那家布铺的钱时,我就把这条金子混在那些铜钱里给了西门庆,今天,我们兄弟二人去吓了他一下,他就把这个当铺给了我们。” 一旁的武松好奇怪地问:“大哥,当时送那些钱时,为什么西门庆没发现那条金子有问题呀?” 武植看了他一眼,说道:“像西门庆这种人最喜欢在咱们面前摆谱充大了,他怎么会那么仔细地查看那些钱呢,一定是手下的小厮收的,而且当时我为了不让他们发现,才把故意把拴钱的绳子给剪断一半,在给付时又暗中给弄断了,这些铜钱一散,正好盖在那条金子上,这不就给掩盖了过去。” 武松不由得挑起大拇指,“大哥,您这一手真是高呀,兄弟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武植哈哈大笑。 盘下了这间当铺之后,武植取“义行天下”之意,把当铺改成“义行当铺”,并雇了几个伙计和一个掌柜的,欢欢喜喜地当起了东家。 这一日,武植坐在当铺里的一把椅子上喝着茶,心里盘算着自己现在也是个财主了,所谓饱暖生婬欲,他想着怎么能娶个如花似玉、温柔体贴的小娘子晚上陪自己睡觉,潘金莲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她现在又不肯,还要那个什么狗屁师伯同意才行。 不肯拉倒,还好,古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她不肯就不要她,自己现在是个财主了,有钱找女人还费什么事? 他正美美地盘算着,卖梨的郓哥儿在门口露出半个脑袋,小声地问:“爷,要买梨不?新鲜的甜梨呀。” 当铺里的一个小伙计上前驱赶他,“去去去,郓哥儿,别在这里胡闹,街上卖去!” 郓哥儿听人说武大郎最近不知怎么从哪发了笔大财,把西门庆的一间布铺和一间当铺盘到手里,现在也不再卖炊饼当上了东家,他想着凭着多年的交情,来打打秋风,占些便宜什么的,没想到人都一样,一有钱就变了脸,不再相认多年的老友了。 郓哥儿沮丧地刚要走,就听里面的武植喊他,“郓哥儿,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郓哥儿马上进去,走到武植跟前,“大郎,哦,不,爷,您有什么吩咐,要买梨吗?” 武大郎笑着挥挥手,“得得得,你把那个破筐放下,谁要买你的烂梨,我问你,你卖梨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呀?” 郓哥儿苦着脸说:“爷,你我当多年的交情难道还不知道,我这买卖一天下来,有时连个吃食都赚不到,哪能赚什么钱呀?” “嗯,那有个一个月五两银子的差事你做不做呀?” 郓哥儿心下盘算:现在街面儿上,一个成手的伙计一个月包吃包住也不过一百文,掌柜的不过是五百文,半贯,这五两银子就是五贯,五千文,顶得上十个掌柜的,自己一个十六岁的小破孩儿,怎么会有人给这么多钱呢? 郓哥儿苦着脸说:“爷,虽说你现在是大财主了,可也用不着这么消遣小的了,毕竟我们也有几年交情,是不是?” 武植笑道:“哪个要消遣你,我身边正缺个聪明伶俐,会办事的小厮,想来想去,我觉得你最合适,所以就想五两银子雇你,包吃包住,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另找别人好了。” 郓哥儿一听这话,喜得“扑通”跪在地上,连连磕响头,“爷这么抬举小的,小的哪敢不愿意,小的愿意,愿意。” 武植点点头,“你愿意就好,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吧,对了,”他从荷包里摸出大约半两碎银子,扔在地上,“这个拿去,饱饱地吃一顿,再好好洗个澡,理个头,再买几件好衣换上,以后不许这样邋邋遢遢的。” 郓哥儿长这么大也没曾得过半两银子,像捡了个大金元宝似的捡起来,又连连磕头,“爷的吩咐,小的自然照办,立即去办。”说着站起身转身要走。 “慢着!”武植叫住他,“还有件事,你以后就不要郓哥儿了,我给你取了个新名字,就叫茗烟儿吧。” “爷,小的的命都是您的,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以后小的就叫茗烟了。” “好了,去吧。” 茗烟揣起银子,欢欢喜喜地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进来两个年轻的女子。 一个有十七八岁大,另一个有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两人风尘仆仆的,似乎赶远咱来的。 武植不经意地抬头看了那个大的一眼,心底一动。 这个女子虽说风尘仆仆,脸上也未施粉黛,可是一眼看去清丽脱俗,端庄雅致,楚楚动人,仿佛天外仙子一般,一看就是出自大家的闺秀。 武植眼睛都离不开了,心里暗道:这古代的天然美女就是漂亮有味道,相比之下,现代那些锥子下巴,复制粘贴脸的假货,给人家提醒都不够资格。 只一瞬间,武植的心里开了万朵小花。 只见那个小丫头,从肩上拿下一个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送到柜台上,怯怯地对里面的掌柜的说:“大叔,我们要当东西,你看看能当多少钱?” 掌柜的打开盒子看了看,里面是一对白玉手镯,一条金项链,一副金耳环,看品质成色,都是上等的货色,少说也值三百两,于是说道:“可以当五十两。” 那个小丫头尖声道:“大叔,你这是打劫还是强人剪径,我们姑娘这三样东西少说也值三百两,你怎么给这么点儿钱呀?” 掌柜的冷笑道:“小姑娘,我们这是当铺,是当,不是收,当然不能照原价给了,再说了,你这东西也不值三百两呀,多说一百两而己。” 小丫头气得一把收回锦盒,“我们不当了,姑娘,我们走,去别家看看。” 掌柜的笑道:“你们去别家还不一定有人会给你们五十两呢?” 那个大一点的女子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没说话。 小丫头拉着她就要走,她向小丫头走到柜台下,软软地道了个万福,“掌柜的,我们姐妹远道来此地投亲的,盘缠不够了,所以想当些钱使用,这些东西都是家父家母给我的东西,都是上好的成色,工也是江南的工,按说也值个二三百两的,我们知道这是在当东西,所以,可不可以多给一点,您看,二百两怎么样?” 掌柜的冷冷地摇头,“那就六十两吧。” “一百八十两。” “一百两。” 两人你来我往,讨价还价。 武植看得有趣,起身走了过去,拿过锦盒看了看,对里面的掌柜地说:“老高,我看这姑娘的东西还不错,就给她当二百两吧。” 武植这话一出口,两个女子一齐转脸看她。 那个小丫头见一个又黑又丑的小矮子大言不惭,不由得笑道:“你是谁呀,这事儿你说了算?” 那掌柜的赶忙喝道:“小丫头,不得无礼,这是我们东家,当然说了算。” 两个女子一听说这个小矮子竟然是东家,都有些诧异,那个大一点的女子深深道了个万福,“小女子李师师多谢先生周全了。” 武植一听这个女子竟然是李师师,不由得大惊,这个女子就是将来成了宋徽宗妞儿的李师师? 怪不得长得这么天姿国色。 武植突然精虫上脑地想:如果我在宋徽宗之前把这个李师师给泡了,那我不就是宋徽宗小情人的前男友了吗?靠,这事儿要是办成了,那得多爽呀! 想到这里,他向李师师拱了拱手,“姑娘不必客气。对了,姑娘刚才说来这里投亲,不知要投的是哪个亲戚呀,用不用我派个人送你们去呀?” 李师师还没说话呢,旁边的小丫头抢着说:“就是这清河县大大有名的西门大官人呀!” 李师师瞪了小丫头一眼,“莺儿不得无礼!”接着转脸对武植说:“先生,我们雇了辆车,就不必麻烦先生了,小奴家多谢先生美意了。”说着,又是一个深深的万福。 武植一听说要去投西门庆,不觉心里顿时有些失落。 西门庆是什么东西,历史上有名的大婬棍,这么漂亮的一个大美人儿去了他家,还能有个好?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追问道:“小可多嘴问一句,姑娘和这西门家是什么亲戚呀?” “哦,西门大官人的小妾李瓶儿是我的堂姐,我此次正是来投堂姐的。” 听李师师这么说,武植才放下一半的心,他担心这个李师师也是来给西门庆当小妾的,那自己可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小伙计称了二百两银子正要交给李师师。 武植喝道:“没眼力见儿的东西,姑娘这么娇柔,怎么能拿得动这么重的银两,还不给姑娘换成交子去?” 第12章 喝醉了酒似的 “交子”就是宋代的银票,不过当时用起来很麻烦,所以当铺和钱庄们的伙计一般不愿意用这个付给客人。 那伙计一听武植这话,连忙去里面把二百两银子换成交子给了李师师。 李师师又道了个深深的万福和那个莺儿袅袅娜娜地出去了。 武植的眼睛一直跟着李师师窈窕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为止。 投亲到西门庆家! 武植本来不想再跟西门庆那个王八蛋有些交往,可是现在听说李师师去了西门庆家,心里不免有了些想法。 晚上回家,潘金莲已经做好了晚饭,可是,武松还没有回来,武植和潘金莲等了一会儿。 武松手下的一个土兵来了,说武都头晚上要揖盗,不回来吃饭了,让他们兄嫂不必等他了,两人这才吃了饭。 吃完了饭,潘金莲在炉子上给武植熬药,武植一个人上了楼。 不大一会儿,潘金莲也上来了,各自坐在各自的床上,拉家常。 武植问潘金莲是哪里人,潘金莲说自己是距清河且三里处的黄家庄,并且说自己的父亲还是个知州,因为全家好道。 她八岁那年的一天,她得了一场大病,大夫束手无策,家里已经替她准备了后事。 一个女道士上门来给她吃了一剂药,马上病就好了,这女道士说她与道家有缘,要带她去山里道观修行。 父亲就把她让女道士领走了,这一修修了八年,十六岁那年,她师父病了,恰巧一个道友来访,她师父就把她托付给了这个道友。 武植问:“那以后呢?” 潘金莲眨眨眼睛,“以后我就一直跟着这位新师父一直到现在呀?”、 武植这才意识到,她嘴里说的那个女道士的道友就是自己。 潘金莲羞涩地看了武植一眼,“师父,我跟了你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呢?” “怎么,我没跟你说起过吗?” 潘金莲摇摇头,“从未说起过。” 武植想自己这个道士身份的过去自己还一无所知,不过在现代的身份倒是知道,两个字形容:吊丝,四个字形容:废材吊丝,除了喜欢看古代的各类书籍,还喜欢听评书之外,再没什么可说的。 突然,她想起一个有意思的话题,对潘金莲说:“金莲呀,你知道吗,几百年后会有两本千古流传的书,书里面有关于你的故事。” “书,什么书呀?” “一本叫《水浒传》,一本叫《金瓶梅》,不过,这两本书里……”武植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潘金莲平时在家里没事儿就喜欢看个书什么的,听武植这么说,饶有兴趣地看着武植问:“这两本里书是怎么说我的呀?” 武植瞄了她一眼,“怎么说呢,这两本书里都把你说成是婬荡无比,谋杀亲夫的坏女人,最后还在床上把西门庆给……给害死了。” 潘金莲一听这话,有些恼了,瞪了武植一眼,“又胡说,大郎为什么总是这么消遣我呀?” “我哪有消遣你,这是真的。” “还说是真的,几百年以后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 这下可把武植问住了,总不能跟她说自己是从将近一千年以后穿越来的吧? 说了,她也不会信,估计又以为自己在消遣她。 他只得说:“我以前读过一本奇书的,这本书前知前八百年,后知后一千年,所以知道的呀。” 潘金莲问:“这书叫什么名字,哪里有,给我看看。” 武植眨眨眼睛,一时还真想不起有这么一本书来。 潘金莲突然站了起来,“时辰到了,大郎,你该吃药了。”说着,下楼去把煎好的药拿来让武植喝。 那药很苦,武植不愿意吃,一把推开,“我不吃这破药,苦死了。” 药汁洒了潘金莲一身,潘金莲也不恼,用手帕轻轻地擦了擦,又端着药碗哄着武植说道:“大郎听话,这药方子可是师伯特地给你配的,师伯说了,坚持吃五年,你就会恢复原来的样貌,你不知道三年前的你可是一个英武伟岸,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呢。” 武植一听这话,心里不免活动了。 他现在这个身材样貌,实在让他有些自卑,按以前在现代他的脾气,就算是潘金莲不肯,他也会霸王硬上弓地上了她,可是现在自己这副德性,配貌美如花,身材苗条,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潘金莲,实在是一坨牛粪插在鲜花上,他自己都觉得不合适。 他接过了碗,看了看潘金莲,“我喝也可以,但是你得让我亲你一下。” 潘金莲马上秀脸绯红,扭捏着,向四下看了看,往武植眼前凑了凑,脸一侧,闭上眼睛,可以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着,嘴唇也微微翕动着,看样子是十分得紧张。 武植凑上去着着实实地亲了一下。 潘金莲的脸蛋粉嫩香滑,亲一下真是爽呆了,武植一口把那碗药喝了下去,说道:“以后你让我吃药,就得让我香一下。” 潘金莲从来没让男人亲过,让武植亲了一下,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听他这么说,抢过碗来,转身跑下了楼,因为脚步匆忙差点跌倒,一把扶着扶手,那小心脏呀,还扑腾扑腾地一个劲儿地跳。 潘金莲心中暗道:原来让男人亲了是这种感觉,浑身麻酥酥的,头晕晕得像喝醉了酒似的。 这一日是正月十五。 傍晚,武植正要打烊回家,西门庆的小厮玳安拿了张请帖来了,先跪地磕头,“武大爷,我们爷请你晚上去我们家吃酒去呢。” 早上出门的时候,潘金莲就跟武植和武松讲,今天是元宵节,晚上都要早早回来,家人一起过节。 武植不想去西门庆家过节,于是对玳安说道:“你回你们爷,就说我多谢他的盛情,不过,家里也要过节的,就不去了。” 玳安抬起头,转了转眼珠,狡猾地小声说:“武大爷,您不去可不要后悔呀。” “为什么?” 玳安站起来,向武植凑了凑,“爷,我们爷这场酒席设在狮子街灯市我们李六奶奶新买的房子里,我们家几个奶奶和一些女眷都在席上呢。” 武植不以为然道:“你们奶奶在席上关我屁事!” “爷,你有所不知,不说我们几个奶奶,单说我们家新来的一个女客人,叫李师师的,那真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长得真是跟画儿上的女神仙一样美,您不去瞅瞅?” 武植一听这话,心里不免动了一下,西门庆他是不怎么鸟的,但是这个李师师,自从那日见了,就在他心里有了影子,这几天还魂牵梦绕的思念。 一时之间,他不由得心痒难耐。 玳安见状,拉起他就走,“走吧,走吧。” 就这样,武植骑着那匹赛风驹来到狮子街灯市的一处张灯节彩的临街新宅子里。 西门庆今天之所以请武植来,是想出一口恶气。 凭白无故地让这个三寸丁谷树皮诳去了一间当铺,尤其听说他生意做得越来越好,他实在是不甘心,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消遣他一下,于是就跟自己的几个狐朋狗友应伯爵、谢希大、孙天化等人暗地商量如何消遣武大郎的计策。 这个宅子,门面四间,上下三层,是一个临街是楼房,仪门内两边厢房,三间客坐,一间梢间;过道穿进去,第三层三间卧房,一间厨房,后边落地紧靠着乔皇亲花园,从楼上的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花灯。 楼上设放围屏桌席,悬挂许多花灯,客位内设四张桌席,叫了两个唱曲儿的弹唱。 今天的吴月娘穿着大红妆花通袖袄儿,娇绿段裙,貂鼠皮袄,坐在主桌首席的西门庆身边,西门庆的女儿大姐儿坐另一侧,其它小妾依次坐着。 应伯爵、谢希大、孙天化等客人坐在其它的三张桌子上,每人身边都有个伎女陪着。 最里面的一张桌子旁留着两把椅子,这其中的一把是留给武大郎,另一把是西门庆故意留的。 因为他今天给所有的客人都请了个唱儿坐陪,唯有没给武大郎请,就是为了羞臊羞臊他。 李瓶儿今天并没有坐着,因这这楼是她买的,所有今天她算半个主妇,穿着一身红绸绿缎的华贵衣裳,头上珠翠堆盈,凤钗半卸,一脸喜色,指挥着那些婆子、丫头里外忙活着。 西门庆今天让自己的妻妾和一些女眷来是另有目的的。 自从见到李师师第一眼,西门庆的魂儿都飞了,他的妻妾也算是个个花容月貌,可是与这李师师一比,那真是天壤之别。 李师师这是家里遭了难,到他家避难来的。西门庆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把她收到房里,也做个小妾。 可是这个李师师并不就范,一来就拿出二百两银子说是做她住在府上这些叫日子的费用。 西门庆本来打算趁她家难贫穷,自己多周济照顾她博得好感,继而把她拿下,可是没想到李师师跟他来了这一手。 这样一来,人家李师师只是借住,并不是寄人篱下,也不占西门家的一点便宜,这样一来就打乱了西门庆的算盘。 西门庆为此恨得牙痒,可是一时又无可奈何,但是他一直没忘了找机会接近、讨好李师师,所以,想借今天这个节日和她亲近亲近,因此把所有的女眷全叫来过节,当然也包括李师师。 李师师本不想来的,可是架不住李瓶儿的左劝右劝。 李瓶儿知道自己这个堂妹一向清高孤傲,心气极高,普通人根本不入她的法眼,也没想劝她来,可是架不住西门庆的再三撺掇。 第13章 美人儿奉茶 李瓶儿在西门庆的几个妻妾当中,姿容是最差的,加上又是再嫁之妇,在府上不招待见,地位不高,所以,李瓶儿一直想讨好西门庆。 因此,就使尽手段劝李师师同去过节,并说是在自己的宅子里,和自己家里一样方便。 李师师虽说并不愿意去,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在人家家里住,和在自己家里不同,也不好太使大小姐的性子,也就答应了。 她万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再次遇见武植。 李师师好静,不愿和那些人去闹,虽说来了,却和莺儿去了客厅一侧的厢房和莺儿站在窗前一起看外面楼下的花灯。 因为是元宵节,外面到处灯火灿烂,花团锦簇,行人男男女摩肩接踵,十分得热闹。 官府在当街搭数十座灯架,四下围列诸般买卖,玩灯男女,花红柳绿,车马如流。 两人正看着,莺儿眼尖突然指着一匹高头大马上的人叫道:“姑娘你看,当铺那个小矮子!” 李师师定睛一看,果然,楼下面那个当铺里大方给自己当了二百两银子的当铺东家,在玳安的引领之下骑着一匹无比神骏的高头大马,在这家门前停下了,下了马,走了进来。 “咦,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莺儿冷笑,“这还用问,一定是那位西门大官人的朋友啦,一丘之貉,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天他看姑娘你,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李师师推了莺儿,笑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念人家的好呀,你别忘了,人家可是高当给咱们二百两银子呢,要是没有这二百两银子,我们在这里不就寄人篱下,处处看人脸色了?” 莺儿惊讶地回过脸,“哟,姑娘您可是从来不这么说话的,难不成是看上了这个小矮子?” 李师师脸一红,掐了莺儿一下,“你这小蹄子,再敢胡说,小心我撕烂了你的嘴。” 莺儿嘻嘻笑道:“姑娘还是留下我一张嘴吧,姑娘要是真的看上了这个小矮子,还得靠莺儿这张嘴去和人家说亲去,撕烂了,那不是耽误了姑娘的好事。” 李师师气得上前追打她,莺儿围着桌子边跑边说:“看看,是不是让我说中了心事,脸红了,羞羞羞。” 且不说李师师和莺儿在厢房打闹,再说玳安引着武植上了楼。 西门庆见武大郎来了,并没有起身迎接,只是指了指那张末座空椅,“大郎来晚了,就在那里坐吧。” 众人也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武植。 武植心里老大的不爽,可是毕竟是自己来晚了,总不能让别人让出座位来,所以,只得拱了拱手,走了过去。 因为武植的个子比较矮,那椅子很高,武植踮着脚才好容易坐上去。 西门庆暗暗向和武植坐同桌的孙天化使了个眼色。 这个孙天化,人称“孙铁嘴儿”,最会说笑、调弄,消遣人。 孙天化笑道:“大郎,你是不是身子太短,勾不到菜呀?要不要再加把椅子,两把椅子摞在一起坐呀” 众人一阵的哄堂大笑。 因为孙天化说的不是“矮”,而是“短”,众人都听出来孙天化是另有所指,所以顿时哄堂大笑,连旁边侍候的婆子、丫头也跟着偷偷地窃笑。 武植当然也听出这个另有所指,淡淡地一笑,“足下是怎么知道我短的?如果足下喜好‘旱路’的话,在下倒要是愿意让足下知道一下长短。” 武植这话一出口,众人先是一愣,接着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有的人笑得前仰后合,那孙天化更是一脸的燥红,似乎有些恼意。 众人之所以笑是因为武植不小心说出了这孙天化的一个隐私。 这孙天化的祖上做过知府,家势也不错,可是他们爷孙三代不务正经,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历经三代把家里的家产全败光了,到了他这一代更是家贫如洗,已经是二十五岁了,连个妻妾也讨不到,现在只靠跟着西门庆说笑话,拍马溜须混些吃食。 毕竟他现在血气方刚,一时找不到女人发泄,他无意中捡了个残疾的男童与自己为伴,两人一起同床同睡,所以,这些朋友都知道他走的是“旱路”,经常拿这事取笑他。 没想到,今天武植无意间一语击中了他的要害,弄得他一时没了脸面,羞臊得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西门庆本想先给武大郎来个下马威,让他难堪,没想到孙天化却让武大郎弄了个大难堪,一时有些气闷。 突然间想到李师师没有入席,就招手叫李瓶儿,让她把李师师叫来入席。 李瓶儿去了厢房把一身素服,未施粉黛李师师叫了进来。 众人都知道西门庆家最近来了个天色天香,倾国倾城,神仙一样的美人儿,可是谁也没有见过。 他们今天之所以来,也是想见见这个女神仙的姿容,等李师师进来,众人顿时都呆了,虽说她一身素服,未施粉黛,还是把西门庆那些穿金戴银,身着华服的妻妾给比下去了。 只见她一身淡蓝碎色的月白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脸似桃花香娇玉嫩,肤如凝脂雪白透着粉,吹弹可破,似乎能拧出水来, 尤其是一双美眸,媚意天成、清波流盼却又凛然生威,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嘴角略略浮着的一抹淡淡的笑容,恍若天上的烟花般飘渺耀眼而璀璨! 众人的心里话都是一样的:我的天呀,几时见过这么标致的美人儿! 李师师先向众人略略万福了一下,四下一看,见只有武植身边有个空座,就轻移莲步走了过去,向武植微微一笑,坐在他身旁。 她这一坐,孙天化等人的眼睛都落在她脸上,身上来回地打量,心里都恨不能和武大郎换个座儿挨着李师师坐下。 刚才败了一阵,西门庆有些不服气,用眼目视了一下孙天化旁边的应伯爵。 这应伯爵虽说也是纨绔子弟,但是颇读了些诗书,最会吟诗弄词,不过他会的大多是些婬词浪曲,经常拿这些东西在酒宴上取乐打趣,真正的好诗好词他倒没读过几首。 应伯爵端起杯,“各位,今天元宵佳节,举国欢庆,大家是不是来各自做首诗,行个雅令儿,以助酒兴呀?” 应伯爵之所以弄这一出,是他知道武大郎这个人并没有读几天书,不要说吟诗,就连字也不认识几个,他正是要借此让武大郎在众人面前出出丑。 一旁的谢希大之前和应伯爵有些过节,听说他要做诗,笑道:“老应,我还没听说你会做诗,你懂什么诗呀?” 应伯爵白了他一眼,“怎么不会做诗,我不但会做诗,我还会解诗。” “解诗?好好好,你就现在就给大家解一首。” “好,那我就解一道李太白的《静夜思》,”他摇头晃脑地吟道:“诗曰,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谢希大哼了一声,“你不说你会解诗吗?那你解解和大家听听,这首诗说的是什么呀?” “这首诗呀,说的是一个叫明白的唱儿在李白面前脱了个精光,她的肉皮像地上的霜一样白,这李白举头看这明白姑娘,心里又想起了乡下的老婆。” 应伯爵这一通胡解释,别人不说,就连那几个粗通文墨的唱儿也笑得前仰后合。 西门庆有些生气地哼了应伯爵一眼,对众人说道:“应二哥这是与大家说笑,下面就请应二哥真的吟一首,如何?” 说着带头鼓掌,众人见西门庆这么说,也只得跟着拍手附和。 应伯爵摇头晃脑地先吟了一首诗,众人拍手叫好,接着其它客人也一一做诗。 一听,吟诗,武植多少有些慌乱,虽说他喜欢读古书,可是在读那些古书时,读到那些拗口无趣的诗词时,他大多会跳过略去,只看故事。 应伯爵也看出武大郎紧张慌乱的样子,心中以为奸计得售,暗暗得意。 一旁李师师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喜欢词,她听了这些男人的诗词,大多是风花雪月,婬词浪曲,没有一首是上乘之作,不用得心中鄙夷。 见身旁这位武先生,眼珠乱转,一脸紧张,知道他应该不擅此道,心里不由得莫名得替他着急。 众人都做完了诗词,轮到武植了。 应伯爵故意走到武植身边,欠身道:“大郎,大家都做完了,该你了。” 武植站了起来,脸上的汗都下来了。 因为他个子矮小,站起来和别人坐下来没什么区别,加上他紧张得一脸的汗,众人都暗中窃笑,尤其是西门庆眼睛直盯着他,等着看他的笑话。 “嗯……咳咳!”武植一时觉得嗓子有些痒,轻咳了一声。 旁边的李师师忙端起一杯茶双手递给武植,轻声道:“先生,喝杯茶润润嗓子,再做不迟。” 众人刚才见了李师师,都看出她孤傲轻高,睥睨众人的气质,没想到她竟然会对武大郎这个三寸丁谷树皮这么客气,亲手奉茶。 尤其是西门庆,更是恨得差点咬碎了几颗槽牙。 自从李师师到了他家,他几次三番,想方设法,又送东西,又送银钱,想讨好亲近她,可是全部被她拒绝了,到现在,不要说端茶,就是连个正眼都没瞧他一眼,没想到她竟然对武植这个人这么客气,还亲手给他端茶,心里酸得像开了个大醋坊。 第14章 海碗斗酒 李师师那茶,又暖又香,武植慢慢饮下,不由得心头一热想起了自己初中时追班花的往事。 初中时,他暗恋上了班花李小翠,之所以恋上她,除了她长得漂亮之外,还因为一次春游,整个班级登山比赛,大家都带着饮料和小食品,武植因为家里穷,什么也没带,可是他登到半山腰时,出了一身的汗,又累又渴。 李小翠见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就给了他一瓶冰红茶,这茶的味道武植一辈子记着。 之后就开始想办法追求李小翠。 李小翠出身书香门第,平时最喜欢宋代的词,尤其是李清照的词,全部会背,武植为了讨好她,暗中在网上查了一些李清照的词,偷偷背诵,想着哪天和李小翠一起花前月下,吟诗诵词。 武植一杯茶已经喝完了,还是没有做出诗词出来,只是低头沉思,默默不语。 众人都面带讪笑地看着他,一旁的应伯爵催促道:“大郎,快点,该你了!” 武植淡淡地瞟了应伯爵一眼,又转脸深深地看了看李师师,站起身,背着双手,在房间内迈着方步,一步一句: 香冷金猊, 被翻红浪, 起来人未梳头。 任宝奁闲掩, 日上帘钩。 生怕闲愁暗恨,多少事、欲说还休。 今年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明朝,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即难留。 念武陵春晚,云锁重楼, 记取楼前绿水,应念我、终日凝眸。 凝眸处,从今更数,几段新愁。 这阙是李清照的一首词家绝唱,叫《凤凰台上忆吹萧》 这房间里的人不是商人就是混混、帮闲,没有一个真正的读书人,更没人知道这是李清照的,还以为是武郎吟的呢。 他们听到武大郎居然吟出这么雅致高妙的词来,不由得都呆了,怔怔地看着他,似乎呼吸都停止了。 那李师师此时也不曾知道李清照有这阙词,也以为是武植自己做的。 她本以为这位武先生也和酒席之上的粗人一样,只会吟些婬词浪曲,没想到他吟出的每一句,句句击中自己的心扉,尤其是听到“记取楼前绿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更数,几段新愁。” 李师师想到自己家里遭难,孤苦伶仃,寄人篱下,前途渺茫,不由得心头大恸,潸然泪下。 西门庆见李师师痴痴呆呆地看着武大郎,心里打翻十坛老陈醋,站起来连连摆手,“这是什么词呀,寡寡淡淡,晦涩难懂,不是好词,不是好词,该罚酒,该罚酒!” 众人听了,马上应和,“是啊,大官人说得对,这个词实在是不好,不好,该罚酒,该罚酒。” 武植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笑道:“各位,大家行此酒令,却没有一个酒令官做裁判,实在是不妥呀,我看……”他看了李师师一眼,“我看,就由这位姑娘来做裁判,如果她说我这词做的不好,我自当罚酒,如果她说做得好,你们罚酒,如何?” 西门庆也想讨好李师师,听武大郎这么说,马上说:“好好好,那就让师师来做裁判,大家都以她的判词为凭。” 众人一听西门庆这话,也都连声说好,并一起把目光投到她的脸上。 李师师眼含着泪,施施然站了起来,用手帕抹了抹珠泪,轻启朱唇,“各位,既然大家让我做裁判,那我就说几句。” 说着,欠身伸手扶武植坐下,然后莺声燕语道:“武先生这阙词,措词精工,施采丽密,初看似直白之语,细品却是深浓真情,真情是词之骨,词之言情,贵在其真,以小女子看来,这阙词就是和那词中皇帝李后主相提并论,也不为过。” 李师师这席话,字字如珠走玉盘,声声入耳,众人听了,都呆了,武植更是心里像喝了一罐蜜那么惬意、舒坦。 他冷冷扫了还要发呆的众人一眼,拽着劲儿说道:“各位,这位小姐的裁判之词大家认可否?” 众人都扭头看西门庆。 此时的西门庆已经气得恨不能狠狠地打自己几个嘴巴子,他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几番设计,明明是可以一击即中,怎么鬼使神差地让这个三寸丁谷树皮全打回脸来了呢? 他讪讪端起一杯酒,悻悻地说:“既然师师说这词好,那必然是好的,我认罚,我先干了。” 其实几个人也端起酒杯干了。 武植一旁的李师师,还在呆呆地看着武植。 一直以来,她就想着自己能找个可以与自己吟诗诵词,琴瑟和鸣的如意郎君,可是长到这么大,父母以前也给她说过几个男人,却没有一个像这位武先生这样可以与自己心气相通的。 不想,今天在这里遇上了。 只是可惜,她看到武植又矮又小,面色黝黑,一脸桔皮似的皱纹,丑陋不堪,心里不由得惋惜地叹了一声,“老天爷呀,你怎么就不能让师师尽和心意呢?” 几个人喝了杯中酒,坐在应伯爵身边的谢希大站了起来,招呼着让一个下人拿两个大海碗来。 这谢希大是他们这几个狐朋狗友当中最能喝的,一坛子下去也不会醉。 西门庆一向对这个醉鬼看不上眼,可是今天为了出口恶心,不得不把他请了来,打算把他当成整武大郎最后的武器。 一个小丫头拿来两个大海碗递给谢希大,谢希大把一个海碗放在武植的面前,抱起一个酒坛了往里倒了一碗酒,瓮声瓮气地说:“大郎吟的词好不好的,俺这种粗人也懂那鸟玩意儿,俺只知道喝酒,来,大郎,跟俺喝上几大海碗!” 孙天化、应伯爵,谢希大他们这几个人今天来整武大郎,一个是西门庆让他们来的。 另外一个原因,他们几个也是在市面上混的,混了这么多年也没混出个名堂来。 偏偏这个卖炊饼的三寸谷树皮突然莫名其当妙就发了大财,变成了一个拥有两家店铺的东家,实在是让他们羡慕嫉妒恨,他们也想整整武大郎出口闷气。 武植看了看那大海碗里满满的一碗米酒,一脸的惊慌,面色紧张地说:“老谢,我这人一向不擅饮酒,你是知道的,和你不能比,你是海量,所以,咱们还是别喝了。” 谢希大重重地一拍桌子,“好,你说你不能喝,那么这样,你喝一碗,我喝三碗,这总公平了吧?” 武植讪讪的,“这……这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就这么办了。”说着谢希大连干了三碗。 武植窝窝囊囊地很勉强地喝了一碗。 谢希大又给他满上一碗,自己又连喝了三碗,武植无比勉强地喝了第二碗。 就这样,两人你一碗,我三碗地喝了几个来回,不一会儿的工夫已经喝了三坛子了。 那谢希大虽是海量,可也禁不住这么喝,已经喝得摇摇晃晃,武植更是喝得舌头也大了,眼睛都睁不开了,几次扑倒在桌子上,可是最后又挣扎地爬了起来,像喝药似的喝下一碗酒。 而且他看上去已经醉得不行,不再像刚才那样窝窝囊囊,竟然主动向谢希大挑战,觑着眼皮,大着舌头,“老……老……老谢,来来来,咱们再喝一坛,一决胜负,谁不喝是他妈王八蛋!” 李瓶儿见两人都醉得不行,怕闹出事来,上前劝道:“你们俩个都喝醉了,不要再喝了。” 武植大力地拍着桌子,“不行,一……一……一定得喝出个胜负出来!”说着身子一晃,一旁的李师师连忙扶住他,才没摔下椅子。 西门庆见武大郎喝成这样,知道他再喝一碗一定得喝趴下,于是对李瓶儿喊道:“瓶儿,今天过节,让他们喝,就让他们喝,让他们喝个痛快,来人呐,再拿一坛子酒来。” 一个婆子又抱来一坛子绍兴花雕,启了封,武植一把夺过酒坛子,先给谢希大倒了一碗,接着向那个婆子要了三个大海碗,全部倒满了,摇晃着身子,大着舌头,指着谢希大,“老谢,这回这样,我喝三碗,你喝一碗,怎么样?” 谢希大现在肚子里已经翻江倒海了,实在是喝不下去了,可是看到武大郎的样子比自己醉得还厉害,估计他现在也是非常难受,只不过是强撑着而已。 他一拍桌子,“好,喝就喝,这回你先喝。” 武植非常难受地把三碗酒喝下去,最后的一碗他喝了老半天才算喝完,碗都掉在地上,“好,老……老……谢,我喝完了三碗了,现在该你喝了。” 谢希大只得强撑着把那碗酒喝了下去,两人又是你一碗,我三碗地喝着,这一回是武植喝三喝,谢希大喝一碗。 这一坛子马上就要喝完了,武植又干了三大碗,把碗往桌子上一放,幽幽地看着眼珠已经呆滞到不会动的谢希大,“老谢,我喝完了,这一回该你喝了。” 众人突然都感觉到有些奇怪,他们意识到武大郎似乎不像刚才那么醉了,反倒是越来越清楚了,身子也不晃了,舌头也不打卷儿了。 谢希大实在是喝不下去了,但是见武大郎死死地盯着自己,自己要是这就么认怂了,实在不好收场,因为西门庆今天给他的任务就是把武大郎喝吐了,喝倒了,让他出丑。 他已经坐不住了,不得不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扶着桌角,端起那碗酒往嘴里倒,喝到一半,他只觉得肚子里一股热浪涌上来,他“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这一吐可就收不住了,哇哇地吐,身子咣当一声倒在地上他吐着的那些污物上,还在哇哇地喝,最后把绿胆汁都吐了出来! 几个婆子丫头侧着脸皱着眉头去扶他,他还是吐个没完,丑态百出! 第15章 听书惹事 李瓶儿掩着鼻子叫来几个小厮把谢希大像死猪一样拖了出去 一旁西门庆等几个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已经没有了颜色。 他们相互看着,想说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比尴尬地看着彼此,一时之间都沉默不语! 而武植却笑咪咪地看着他们,“几位,我没怎么喝好,哪位来和我再喝几大海碗呀?” 西门庆总算是看明白了,刚才武大郎这是把他们都给耍了,他刚才醉成那样,是装的! 西门庆猜得没错,武植刚才的确是装的。 刚才,谢希大找他斗酒,他马上就明白这小子不怀好意,是要灌醉自己,所以先示了弱,他知道谢希大是一头猪,最怕别人夸他,将他。 谢希大果然中计,主动提出自己喝三大碗,武植喝一碗。 其实,就宋代的这种米酒跟武植前世的那种高度二锅头相比,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穿越前,武植在那家烧烤店当烧烤小弟的时候,大冷天的在外边干活儿,又冷又困得要死,他就喝60°的二锅头御寒提神,一晚上能喝二斤,时间久了,他就练成了千杯不醉的本事。 宋代这种甜丝丝的米酒,对他而言,不过是饮料而已,喝多少也不会醉。 李师师也看明白了,觉得这位武先生实在是厉害,小小的个子,羸弱的身材,竟然把人高马大的谢希大喝得丑态百出。 她越看越觉得这位武先生实在是有趣。 武植也看到李师师用小羊羔看牧羊人一样崇拜、倾慕的目光看着自己,他不由得豪气冲顶,又倒了一碗酒,端了起来,豪气万丈地大声诵道: 并刀如水, 吴盐胜雪, 纤指破新橙。 锦帏初温, 兽香不断, 相对坐调筝。 低声问: 向谁行宿? 城上已三更, 马滑霜浓, 不如休去, 直是少人行。 这阙词的名字叫《少年游》,是李师师几年以后的老情人周邦彦所做,多年后正是凭这阙词打动李师师的芳心的。 可是现在,李师师听了这阙词,不由得眼睛醉了,心里化了,浑身酥了,深情地望着这个小个子,仿佛见他慢慢长变大变高,变得树玉临风,风流潇洒。 武植把那大海碗酒一饮而尽,很潇洒地把碗往地上一摔,向西门庆拱了拱手,“大官人,多谢款待,各位,武植不胜酒力,少陪了。”说着迈着方步,大摇大摆地下了楼,扬长而去! 剩下一屋子哑然失色,默然无声,面面相觑的人。 武植刚出门,茗烟牵着那匹赛风驹等在楼下,见武植下来了,忙上前搀着,“哎呀,我的爷,您可算下来了,你可急死我了,我刚才要上楼去看看,那几个王八蛋不让我上去,怎么样,没事儿吧?” 武植用手指弹了茗烟脑门一下,“小子,爷我能有什么事,不过他们可能会有事,哈哈,走,咱们听高鹏举说书去!” 今天又是元宵节,到处更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甚是热闹。 宋代的餐饮娱乐非常得发达,即便像清河县这种小县城,也是酒肆、瓦舍也是遍地开花,瓦舍又分为许多勾栏(用栏杆围成圈,用幕布围起来),勾栏里有许多节目表演,曲艺、杂技、傀儡戏、口技、耍猴,最热闹的,最吸引人的是说唱话本的,也就是说说评书的。 宋代的说书行业非常得繁荣,已经有了灵怪、烟粉、传奇、公案,兼朴刀、杆棒、妖术、神仙等分类,非常像现在的网络小说。 武植在前世时最喜欢听评书,硬盘里下载了几个g的评书。 他最喜欢的说书人是单田芳,最喜欢听《水浒传》、《三国演义》、《隋唐演义》这类英雄好汉结伙打天下的热血故事。 他和茗烟来到一个大勾栏,茗烟先把马牵到一旁,雇旁边叫门看马的人看着,引着武植往高鹏举所在的那个勾栏里走。 这个高鹏举,本来是东京人士,是个聪明俊俏人物,原本是个世家子弟,琴棋书画,踢球打弹,品竹调丝,吹弹歌舞,无所不通,可是因生性好玩好赌,又与他爹的小妾***被他他爹赶出家门,就在江湖上漂泊。 因他熟读历代史书、杂书故事,还精通名家诗词文章,所以就做了说书人,最擅长说“烟粉”书,也就是才子佳人、闺中秘事类故事。 他技艺高超,倜傥潇洒,声情并茂,每每说到动情处可以让听众为之动容、落泪,号哭。 武植是前不久,在茗烟的引领下才认识这个高鹏举的,听了他的几回粉书,说得果然是地道,不仅说得好,他的动作,神情也相当的到处,让听众仿佛觉得自己和那书中的美人勾搭在一起百般恩爱。 所以,今天他和茗烟径直来到这个勾栏。 勾栏的门口立着个牌子,上写面着《隋炀帝艳史》几个字。 在《隋唐演义》里虽说也有几回书说这个千古婬帝隋炀帝的故事,不过大多是蜻蜓点水而己,并没有深说。 今天,武植喝了酒,兴致盎然,也想听听这个千古婬帝花花事。 茗烟交了前排座儿的钱,马上有一个小伙计引着两人来到前排座坐下。 勾栏里早已经坐满了听众,只是前面的座儿价儿太高,所以剩下了三五个座儿。 武植坐下,茗烟侍立在旁,座儿的前面有一张桌子,上面有花生瓜子、水果糖茶。 武植抓了把瓜子递给茗烟儿。 茗烟大方地把瓜子又分给了旁边的几个相熟的几家老爷的小厮,和他们低声说笑着。 坐在武植旁边的一个胖子是一个茶商姓温,在武植的当铺的隔壁,两人算是熟人。 这个温胖子最喜欢听烟粉书,他见武植也来听书,给他倒了杯茶,笑着问:“大郎,你家有那么标致的一个小娘子,何必跟我们一样在这里听风情呢?” 武植白了他一眼,“家花哪有野花香,何况是这隋炀帝的烟粉之事,听听人家王家的妙事花闻,咱们也可以回去照着样子练练,你说是不是?”又挤了挤眼。 温胖子会意地一笑,“大郎,这话说得透彻,我也想知道知道这皇家内宫里的烟粉之事,闺中之举是如何行事的。” 两人哈哈大笑。 台上是两个小僮儿在演傀儡戏热场,这两个小僮是高鹏举的徒儿。 两个人演的是一对小夫妻在家里做戏演双簧,妻子聪明,丈夫愚钝,每每让妻子欺负,调弄。 两个小僮稚气未脱,却演得声情并茂,入情入戏,插科打诨,逗得下面的观众一阵阵的发笑。 两个小僮演罢,向观众深深施礼,下面有客人向台上扔了些铜钱,武植让茗烟儿拿出一两碎银子扔到台上。 很少有观众会这么大方的扔银子,两个小僮“扑通”跪倒,向武植这边连磕几个响头,拾了铜钱银子退下。 高鹏举出场了,他刚才在幕后看见武植让茗烟儿大方地往台上扔银子,心中不免有些酸意和气闷。 之前他也过过挥金如土,花钱如流水的好日子,可是现在他不得不在人前费尽口舌,装傻出丑,博人一笑讨生活。 而这武大郎之前不过是个卖炊饼的,风里来,雨里去,一天也赚不了几个,还不如自己。 可是,如今,听说他一夜暴富,发了大财,也如之前自己那样潇洒大方,实在是让他有些不服气。 他上得台来,向观众深深一揖,站在书案后,拿起扇子,一拍惊堂木,说了几句定场诗。 他口齿伶俐,扮相漂亮,几句定场诗更是说得如珠走玉盘,非常得洒脱,下面是一片的叫好儿声。 高鹏举接着开始说书。 这不但玩遍宫中佳丽,还经常到民间偷香窃玉,甚至乱来,连自己父亲的妃嫔都不放过,为了玩得爽,还设计了几件婬,最有名的是要算是“任意车”和“乌铜镜屏”。 这“任意车”专为隋炀帝玩弄未曾开瓜的处女所设计,只要将车轻轻推动,便有许多机关将幼女的手脚控制住,使其毫无反抗能力,可让男人恣意婬乐。 今天讲的就是隋炀帝“任意车”和一个未开瓜的小宫女玩东的故事。 说这段书,因为要涉及相关的具体行动,所以必须要手脚相加,加以演示,可是台上这高鹏举说到关键处,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加以演示,只是干站在那里用嘴说,寡淡无味,味同嚼腊。 因为没了往日的精彩刺激,下面的观众渐渐地骚动了起来,有些人开始叫骂。 武植扭头问身边的温胖子,“三郎,今天这高鹏举怎么了,怎么像个木头人似的,说的书也一点味儿也不有了。” 温胖子笑道:“他最近招惹了是非,让人把腰给打坏了,所以,不敢大动。” 接着温胖子把前因后果跟武植说了一遍。 原来这高鹏举生性好色,不知怎么的勾搭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妾,被主人家发现了,几条大汉给堵在胡同里打了个半死,伤了腰和腿,伤势未愈合,所以表演起来才这么不敢加动作。 武植一听这话,不由得想起了西门庆那个龟孙,心中的火借着酒劲儿就起来了,大声地向台上叫了声倒好。 他这一叫,引得一些花了钱,听得不过瘾的观众也跟着呱噪起来,纷纷地叫倒好,往台上扔杯子、杂物什么的。 有几个杂物打在高鹏举的身上,高鹏举尴尬不己。 因为武植坐在最前面,这高鹏举看见正是他挑的头,不免瞪了武植几眼。 他这一瞪,把武植的火给拱起来了,操起一个茶杯扔在台上,大声嚷,“讲的什么破玩意,退钱,退钱!” 其他的客人也跟着大声起哄,“退钱!退钱!” 这高鹏举怎么说也算个角儿,以前从来就没发生过类似被叫倒好,被人砸,要求退钱的事情。 他看着武植心头一动,话锋一转,临时加了个姓武的人物,说什么身材矮小,卖烧鸡的出身,他在外面卖烧鸡,家里的娘子跟男人勾搭******这是说书人的一种技巧,如果书说得无味,临时会添加些笑话,和粉段子吸引观众,有时会针对场下某个特定的观众,这叫“现挂”。 这段书之前从来没有过的,而且高鹏举说得绘声绘色,下面起哄的观众都静下来,屏息细听。 高鹏举暗暗得意,说得更起劲儿了,着重说的是这姓武家的娘子是如何使尽手段讨好奸夫,与奸夫在床上肆意快活。 武植不知听过多少书,他一听,立即明白这个高鹏举“现挂”的这段书是讽刺自己的,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第16章 女儿身的小书生 武植猛地站了起来,正要跳上台去教训那个高鹏举。 茗烟儿正和那几个小厮低声说族,见武植一脸的怒气,要上台去,忙问:“爷,怎么了?” 武植往台上一指,“我要打死这个缺了八辈德的损嘴儿王八蛋!” 茗烟淡笑一下,“爷要教训人何必亲自动手,小的料理了他就是了。”说着向那几个小厮一挥手,高喊一声,“哥几个,跟我一起上去打这个卖屁股的损货,打一拳小爷儿赏一文钱,踢一脚,小爷赏三文钱!打死了小爷偿命!”说着率先跳上台去。 这茗烟虽是个十五岁的小孩,但是从小七八岁时就在街上和那些野孩子一起胡混,撒泼无赖,起哄打架那可是行家里手。 那几个小厮茗烟不浅,加上又个个是血气方刚,不怕死爱惹事的年纪,又听说打人还有钱,也不管不顾地跳上台去,和茗烟殴打高鹏举。 那高鹏举虽是个大人,但他毕竟是个说书的,不能与衣食父母相斗,另外,他腰伤未愈合,也不敢有大动作。 而茗烟等几个小厮最擅长的就是群殴,打人也从来没有个轻重,加上高鹏举不敢动手,所以,几个小厮上去就把高鹏举打倒在地,你一拳我一脚,只一会儿的工夫就把高鹏举打得满脸是血,哭爹叫娘。 下面的观众大多是些无赖闲人,最喜欢看热闹。 见台上真打起来了,纷纷叫好起哄。 管事的从后台跑了出来,向台下的武植等人连连鞠躬作揖,陪着笑脸讨饶求免。 温胖子等几个人也过来劝武植。 武植见高鹏举在台上被打得连滚带爬,抱头鼠窜,丑态百出,也解了心头之恨,高声叫道:“茗烟儿,行了,打几下让他知道知道厉害就行了!” 茗烟等人这才停了手,茗烟朝高鹏举的脸上吐了口浓痰,骂道:“你一个臭说书的腌臜货、直娘贼,胆大包天敢招惹我们爷,真是瞎了你的狗眼,还不快点向我们爷磕头认错?” 管事的也让高鹏举认错,高鹏举一脸是血,艰难地站起来,强忍着满腹恨意向武植磕头认了错。 武植哼了一声,站起身出去了。 从勾栏里出来,武植烟嘴里叼着根牙签儿,骑着赛风驹带着茗烟儿慢慢往前溜达着,一个非常威风的军官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十几个士兵从他旁边经过。 他心里盘算着如何想个办法找些门路给武松弄个官儿做做。 之前答应好了,等做成了买卖就给武松买个官做。 大宋朝买官是很平常的事,西门庆原来不过是一介布衣,就是个县里开生药铺的小老板,因为巴结上了当朝权相蔡京,继而一步登天,当上了本地提刑所的副千户。 买官说简单也单,说难也难,说简单不过是先找关系,再花钱,就可以了;难的是如何找到这个可以通天的关系,这个关系并不是有钱就可以办得到的,还得认识人。 西门庆买官是先是把自己的闺女嫁给陈洪的儿子陈敬济,而陈洪是蔡京手下红人——手握兵权的提督杨戬的儿女亲家,由于是亲家之亲家,所以西门庆对外也号称自己就是杨戬的亲家。 当朝宰相红人的亲家,那谁人敢惹?抱上了杨戬的粗腿,就可以接近上蔡京了。接着,他用钱打通蔡京办主任(蔡府管家)翟谦的门路,再通过内线操作,大量送钱、送礼,接近和讨好蔡京。 那蔡京一高兴,就赏赐给西门庆一个提刑所副千户的官职,使西门庆一举变成了政府公务员。 武植打算着也走这条路,所以,前些天他武松一千五百两银子,让他去给那些知县、守备、都监、团练关礼,并经常来往。 可是武松这人,打架行,拉关系走后门实在是笨得好,一千五百两白花花的银使出去了,也没有一点动静。 他就是那样的人,武植也不好说什么,想着只能靠自己找到这个可以通天的门路了。 正走着,他突然看见见前面一群人在打架,四五个当地的泼皮围着一个身着白袍的白面小书生模样的纠斗在一直起。 那个白面小书生虽是瘦弱,却似乎是有些功夫底子,拳来脚去有模有样,可是毕竟是双拳难敌四手。 武植纵马上前,高喊断喝,“给我住手!” 那几个泼皮停了手,回头看是武植。 他们并不怕武大郎,但是他们怕武二郎,一个泼皮嬉皮笑脸地说:“大郎,这事儿与你无关,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武植把嘴里的牙签啐在地上,冷笑道:“哼,路见不平有人铲,今天这事儿,爷还就管定了。” 几个泼皮对视了一上,茗烟儿指着那几个泼皮骂道:“怎么着,还等着我去叫我们家二爷教训你们几个王八蛋?” 这几个泼皮当然不敢惹武松,听了茗烟儿的话,只得讪讪地散去了。 那个白面书生在后面追着喊:“把包袱还给我!” 那几个泼皮把那个包袱你扔给我,我扔给你,戏耍着那个白面小书生,不一会儿就不见了。 那白面小书生见追不上了,只得悻悻地走回来,突然抬头盯着武植坐下的那匹赛风驹,傲然地看了武植一眼,“喂,看你人长得不怎么样,你这马还不错,借我骑一下呀?” 听了这话,武植差点气喷了。 这是什么人呀,自己救了他,不道谢不说,却要人家的马骑,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德性。 武植没理他,正要打马回家睡觉。 那个白面小书生挡在他的马前,“喂,跟你打听个人,这清河县有个打虎英雄武松的家住在哪里呀?” 武植问:“你认识武松?” “怎么,不认识就不能找了?我要拜他为师,学习武功。” 茗烟儿哈哈大笑,“你看你这副臭德性,我们家二爷怎么会收你为徒,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那白面小书生一怔,“你们家二爷?”他看了武植一眼,“你是……” 茗烟儿得意地说:“这是我们家大爷,二爷武松的胞兄。” “你是打虎英雄武松的哥哥?” 武植笑着点头,“正是,如假抱换。” 说着,打马往前走。 武植有了钱之后在后街买了一个带花园的大宅子,本想再买几个婆子丫头,让潘金莲给拦住了。 潘金莲是个节俭的人,她的意思,家里连茗烟儿不过四口人,自己在家也没什么事,犯不着花那个冤枉钱。 武植到了家门口刚一下马,茗烟儿叩门,在里面正等着武植的潘金莲马上提了灯笼给武植了门。 她开门时,眼睛却盯着他俩身后,用灯笼照了照,问武植,“后面那个人是谁呀?” 武植回头一看,原来那个白面小书生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武植笑着对那小书生喊,“喂,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小书生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是打虎英雄武松的哥哥。” 潘金莲好奇地问:“大郎,这个人到底是谁呀?” 武植笑,“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他说他是来找二弟拜师学艺的。” 小书生走到潘金莲面前,指了指我问:“大姐,他真是打虎英雄武松的哥哥?” 潘金莲笑,“当然是真的啦。” 小书生还是半信半疑,“可是……可是,我听说武松他身高八尺,他哥哥怎么这么……” “小兄弟呀,你没听说过五根手指头也不一般长的话吗,他真的是武松的哥哥,我是武松的嫂子,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好啦,大郎,回家吃饭吧。” 潘金莲、武植和茗烟儿进了家门,茗烟儿刚要关大门,那个小书生硬挤了进来。 茗烟火了,往外推他,“喂,你这个怎么这么不要脸,怎么硬往人家闯呀?” 小书生道:“我的包袱让人家抢了,现在一文钱也没有,我饿了,也没地方住,能不能在你们家借住一宿呀?” “滚,滚,滚,我知道我是谁呀,要是强人怎么办,快滚!”茗烟往外推他。 武植见小书生有些可怜,叫茗烟,“茗烟儿,让他进来住一宿吧。” 茗烟见主子这么说,只得把小书生放进来。 小书生跟在武植身侧后,还在悄悄地观察他。 武植笑着问:“小哥儿,你叫什么呀,多大了,家住哪里,姓甚名谁呀?” 小书生吞吞吐吐地说:“我叫……我叫……我叫尤五,今天十八岁,东京人氏,到这里……” 茗烟儿嘻嘻笑,“原来还是个小结巴。” 尤五把眼一瞪,“你才是小结巴呢。” 武植瞪了茗烟儿一眼,“不得无礼。” 茗烟儿吐了吐舌头。 潘金莲和茗烟儿把已经好了的晚饭,端到桌子上,正准备吃呢,武松从外面回来了。 武松一进屋,看见武植正要和一个小书生说话,就问:“大哥,这是谁呀?” 尤五一看人高马大,威风凛凛的武松马上站了起来,“你可是打虎英雄武松?” 武松点点头,“是我呀,你是谁呀?” 尤五单膝跪地,“师父,你让弟子找得好苦呀,请受弟子一拜!” 武松慌忙把尤五扶起来,“喂,你这个小哥儿,你到底是谁呀,怎么见面就拜呀?” 尤五把自己的身世又说了一遍,并说了这次来清河县就是为了拜武松学习武艺的。 武松笑道:“小哥儿,我这整个在衙门里忙得昏天黑地的,哪有工夫教你武功呀,你还是另找别人吧。” 尤五执拗地说:“全天下我就认你是最大的大英雄,我这辈子是不会找别人的,你不收我,我就赖在这里不走!” 第17章 上好古玉 武松苦笑,“你这小哥儿怎么跟泼皮一样,不讲道理呀?” 尤五瞪了武松一眼,“没错,我就是泼皮。” 一旁的潘金莲笑道:“二弟,快吃饭吧,再不吃就冷了,收不收的,等吃完了饭再说,小五哥儿,你也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尤五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 茗烟儿从后面拉了他一下,“你这小结巴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怎么能跟主人一桌吃饭呢,跟我后屋吃去。” 尤五没动地方,瞪了他一眼,“你是下人,我可不是。” 潘金莲挥手让茗烟儿给尤五盛了碗饭,送到他手边。 尤五眼睛在桌上看了看,抬头问潘金莲,“嫂子,怎么就吃这个呀?” 潘金莲眨眨眼,“是啊,我们家平常就吃这个,你想吃什么呀?” 尤五长叹了一声,“唉,好吧。”拿起碗,几粒米几粒米的夹着饭,却不动一筷子桌子上的菜,看样子这尤五应该是出生大户人家,生活富裕,所以才对这桌普通的饭菜没什么食欲。 武松大口大口吃着饭。 武植说:“二弟,你干嘛吃这么快呀?” 武松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呜呜地说:“刚才县令大老爷要我带十几个土兵去迎接一位从东京来的贵客,所以我得快点吃。” 武植一皱眉,“咦,这倒怪了,这位贵客怎么大晚上的让人去接呀?” 武松向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我听我们大老爷说,这位贵客可不是一般的贵客,听说是一位微服私访的钦差?” 武松这话虽然很低,但是桌上的人都听到了,那尤五微微地一惊,竖着耳朵细听。 武植笑道:“真是胡扯,既然是钦差,当然有各级州府老爷相陪,哪有这大晚上的要人去的,再说了,咱们这么个小县,山高皇帝远的,人家钦差大臣来干什么?” 武松放下碗筷抹抹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先走了,晚上你们不用给我给我留门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在衙门里将就一宿就行了。” 武松转身走了。 在安排住处时,潘金莲把尤五安排在二楼的客房。 武植奇怪地问:“你怎么把他一个小伙子安排到二楼呀,让他在楼下和茗烟儿住一起不就行了吗?” 潘金莲微微一笑,小声地说:“大郎,那个小五哥儿是个女儿家,怎么能和茗烟儿那个小无赖住在一起呢?” “啊?女儿家?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女人,我当然知道啦,不像你们男人这么粗心,她不仅是个女儿身,而且应该还是出自大户人家的女孩子。” 武植低头想了想,那尤五五官俊秀,身材苗条,胸部微微隆起,果然是女儿样貌,只是因为大晚上的,又喝了那么多久,他没怎么在意。 他不由得奇怪地问潘金莲,“她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呀?” 潘金莲嗔了他一眼,笑道:“既然是女扮男装必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咱们装作不知道就是了,对了,你告诉茗烟儿一声,不许跟人家无礼。” 武植点了点头。 第二天,日上三杆,潘金莲煎了药,端了进来,微微吹凉,又要武植吃。 这药又苦又涩,十分得难以下咽,武植本不想吃,可是潘金莲总是哄着他喝下去,说是坚持天天吃,假以时日,就可以恢复原来又高又帅的风流公子模样,而且天天给她量身高鼓励他。 武植是真不愿意天天早上就喝这个玩意儿,皱着眉头说:“我说娘子,咱们能不能不天天吃这个破玩意儿呀,苦死了。” 潘金莲盈盈一笑,放下药碗,让武植重新躺下,仔细地用手指从头到脚给武植量了一遍,大拇指掐着食指说:“你看,又长了这么多。” 武植不耐烦地说:“这都一个多月了,才长这么一点儿,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呀?” 潘金莲幽幽地叹了口气,端起药碗轻轻地吹了吹,“要是能弄到九转还魂丹就好了。” “什么是九转还魂丹呀?” “我听师伯说的是皇宫大内才有的一种神药,味甘,色赤,有薄荷味道,你这病如果吃了这药,据师伯说一夜之间就能恢复到七八成,到时候你就会恢复原来那个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了。” 武植听说有这种药,不由得心中一喜,“咱们能不能花点钱去皇宫大卖买几副吃呀,省得天天吃这种苦药。” 潘金莲苦笑,“大郎又说痴话,皇宫大内岂是我们这么平民百姓可以随便接近,更不要买药了,且先吃下这药再说。” 潘金莲哄着武植把药喝下去,让他等半个时辰再吃饭,先去花园逛逛。 武植来到花园,见尤五正牵着他那匹赛风驹在遛,边走边和赛风驹说着话。 武植高声喊,“喂,小五哥,你怎么还没走呀?” 尤五看了武植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咦,那你还赖在我们家不成?” 尤五不屑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扔给武植,“这个少说也值一千两银子,算我的食宿费用了。” 武植定晴看那玉佩,功精,料透,捏在手里还似乎有些温热,是一块上好的古玉,一看就是不凡品。 武植想到她是女儿家,又有这种上好的玉,于是好奇地问尤五:“小五哥儿,你家里是什么人家呀,怎么有这么好的古玉?” 尤五白了他一眼,“与你何干?”翻身上了马,在花园里来回的骑,看她的身姿骑术是常年骑过马的。 一个女儿家家的,扮成男装,有上好的古玉,还会骑马,她到底是什么人呀? 武植讪讪地回到屋里,潘金莲已经把热气腾腾的早饭和几碟小菜端到桌子上。 武植顺手把那玉佩递给潘金莲。 潘金莲出自大户人家,一看这东西就知道非比寻常,惊讶地问:“大郎,你这玉佩是从哪里得来的?” “小五哥儿给的,说是顶食宿费用,对了,她说少说也值一千两银子,真的值这么多钱吗?” 潘金莲手里摩挲着那玉佩笑着说:“一千两?不说这神匠手笔的雕工,光这料就值两千两。” “啊?值这么多钱?” “是啊。” “行了,这东西既然这么好,那就给你戴着吧。” “这是男人的佩物,我怎么能戴?”说着,她手脚麻利地给那玉佩拴了条锦带系在武植的腰上,又退后两步让武植站起来,看了看,“真是好东西呀。” 武植心里暗笑:女人就是这样,就喜欢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不过是一块白石头,有什么大不了的。” 武植正吃饭,武松从外面进来,一脸的倦容坐在桌子上,潘金莲给他盛了碗米。 武植问武松:“二弟,接到那位钦差了吗?” 武松点点头,一脸的怪异之色。 “二弟,你这是怎么了?” 武松看了武植一眼,张了张口,一副有话难讲的样子,苦笑了一下,“大哥,我忙了一宿未合眼,现在不想说,你就不要问了。” 武植知道武松这样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就没再问。 吃完了饭,武松到楼下休息。 武植下了楼向喊茗烟的房里喊,要他备马出去。 茗烟从后院出来,嘟着嘴,一脸的怒色。 “茗烟儿,你这是怎么了?”武植好奇地问。 “那个小结巴啦,他骑着爷的马在后院跑来跑去,我跟他要,他不给还不说,还跟我吵,你说气人不气人?” “哦,原来是这样呀,那就随她去吧,我们步行出去也行,也不太远。” “爷,这个小结巴到底是什么人呀,为什么大奶奶嘱咐我不准和他吵,还说要多尊重他?” “我哪里知道她是什么人,不过既然大奶奶说了,就听大奶奶的,我们走吧。” 两人出了门,步行着往当铺走。 他们家的那间锦绣布铺在去当铺的路上,走到布铺前,武植不知怎么的,有一种想进去看一看的念头,拐弯儿走了进去。 等他一进门,心下不由得一动,怪不得自己有进来看一看的念头,原来李师师和那个小丫鬟莺儿正在这里买布,李师师正在低头挑布,莺儿手里拿着几枝新笔架和一只玉镇纸站在身后。 从侧面看,李师师虽是一身素服,也没戴什么首饰,却身材窈窕,楚楚动人,尤其桃红的面颊白里透粉,粉里透着红,光滑如玉,吹弹可破,甚是动人。 武植不由得暗暗咽了口口水, 莺儿正无聊地四下看,看武植进来就盯着李师师看,脸露不屑之色,心里说:这里怎么这么多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呀? 原来,她们出来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男人觊觎李师师的美色,偷看跟随,让莺儿烦不胜烦。 武植轻咳了一声,“哎哟,原来师师姑娘在这买布呀,实在是太巧了。” 李师师看见武植,略显惊讶,望下道了万福,盈盈一笑,问道:“武先生也要来买布?” 武植摆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随便看看。” 莺儿扁扁嘴,“他当然不是来买布的,他是来挨光的,和刚才那几个登徒子一路货色。” 那掌柜的马上说:“这位大姐儿不可无礼,这是我们东家。” 李师师微笑道:“原来武先生是这里的东家,奴家还以为先生是替家里的娘子买布做衣裳呢。” 第18章 在宋代玩斗地主 李师师这话,有暗中打探之意。 武植想了想,觉得潘金莲也不真的是自己的老婆,自己现在实际上是个单身狗,于是坦然说道:“师师姑娘说笑了,小可至今还未曾婚配,哪来的什么娘子呀?” 李师师一听这话,心头如同鹿撞,脸上微微有些绯红,“先生青春几何呀,为什么还未曾娶妻婚配呀?” 武植苦笑了指了指自己的身材,“姑娘你看我这身材、样貌,哪家的好姑娘愿意嫁给我呀?” 李师师微微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其实,也不是所有的姑娘都在意郎君的样貌的。” 武植睃了她一眼,笑道:“是吗,小可怎么没遇上这样的姑娘呢,对了,姑娘要是这样的闺中密友,还望替小可撮合撮合,事成之后,小可定有重谢!” 李师师抿嘴一笑,低了低头,没说话,又去看那布,心底早已经盘旋了几个来回。 正这时,外边走来三个外乡人模样的人。 这三人当中的一个三十岁上下,面色庄严矜持,一身华服,一副贵不可言的派头。 后面跟着两个身着白色纱帽,四十岁上下,却没有胡须的人。 那个男子一进来就拿眼去上下打量李师师,莺儿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 男子身后那两个无须男子脸上一怒,正要发作,那男子轻轻地摆摆手,淡然一笑,转身要出去,他无意间瞥了武植一眼,顿时呆了一下,停住了脚步,侧脸看了身边的一个无须男人。 那无须男人也是一脸诧异,走到武植面前,很倨傲地拱了拱手,用一副鸭子一样的嗓音说道:“先生,有礼了。” 他说着话,眼睛却盯着武植腰上系着的那块玉佩。 武植并不认识这三个人,不过还是还了礼,“先生,客气了。” 无须男人指了指那块玉佩,“先生,咱家无礼了,我家主子也想买先生这样的玉佩,不知先生可否借咱家一观?” 武植并没把那块白石头当回事,解下来递给他。 他略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愕然之色,然后转身递给那华服男子,三个人低声嘀咕了几句。 华服男子拿着玉佩走了过来,端着架子问道:“足下这玉是哪里得来了?” 武植最烦那种装逼的人,见这人跟自己打听事还这么端着架子,不由得有些烦,一把夺过玉佩,“我哪里得来的关你什么事?”转身就往外走。 那华服男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在后面喊了一声,“先生,留步。” 那两个无须男子快步上前挡住了武植的去路,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武植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干什么,想抢呀?” 那华服男子走过来,这回是陪着笑脸,说道:“先生误会了,只是小可非常喜欢这块玉佩,想打听一下先生是在哪里……哪里买的,小可也想去买一块。” 武植不耐烦地说:“玉器嘛,当然是在玉器店里买的,随便哪个玉器官都可以买到。” 那两个无须男子听武植这话,同时冷哼了一声。 华服男子拱了拱手,“先生,小可姓蔡,不知先生贵姓呀?” “武。” 华服男子说:“武先生,小可实在是喜欢这块玉佩,不知先生能否割爱?” 听说他要买这块玉佩,武植并不想卖他,冷冷地睃了他一眼,“我这玉可贵呀。” 华服男子淡淡地一笑,“贵也得有个数目,是不是?” 武植随手伸出一根手指。 “哦,一万两,那我买了。”向一个无须男子点了下头。 在武植的心中,这块破石头充其量不过二三百两,所以,他伸出一根手指,意思是一千两,本来是想吓退这个华服男子。 没想到,这男子竟然以为是一万两,而且连价儿也没还。 一个无须男子很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几张总共是一万两的交子,冷着脸递给了武植。 武植多少有些吃惊,并没有伸手去接。 旁边的茗烟伸手接了,揣进怀里。 那华服男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武植手中的那块玉佩,另一个无须男子上前伸手向武植要。 人家给了一万两的天价,武植一时也无话可说,只得把那块玉佩递给那个无须男子。 那个无须男子把玉佩交到华服男子手上,华服男子小心地揣进怀里,向武植拱了拱手,迈着潇洒的方步出去了。 武植和茗烟跟着出去了,只见那三个男子骑着高头大马走了,在他们三个身后,还跟着五六个锦服劲装,腰上挂着腰刀的大汉,看样子是他们的护卫。 茗烟看着他们的背影喃喃地说:“这几个大头货是什么来路,怎么这么有钱呀,一万两买一块石头?咱们清河县可没有这么阔气的大财主。” 武植也意识到这群人非同小可,看那华服男子的穿戴打扮,气质作派,一定是非富即贵,而且不是一般的富贵,是大富大贵之人。 而且他身边还有两个无须的男人陪侍,难道那两个无须男人是太监? 太监陪侍之人必是皇家贵族,武植联想到昨天晚上武松说要去接的微服私访的钦差,难不成就是他? 皇家贵族到这小小的清河县干什么?还花那么大的价钱买了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是尤五给他的,这尤五又是什么人呢?随随便便就把一块价值一万两银子的石头给人? 武植边想边和茗烟往当铺走,跟在后面的茗烟小声地说:“爷,我怎么觉得后面有人探头舒脑的一直跟着咱们呀?” 武植回头看,果然见两个劲装大汉跟在后面,见他看他们,马上装作四下看别处的样子,看来是在跟踪自己。 不用说,这是刚才那个姓蔡安排的。 武植也没在意,当作不知道,继续往前走,来到当铺。 武植刚坐下一个小伙计过来给他斟了碗茶,武植慢悠悠地喝着茶,见那两个劲装大汉在当铺外来回逡巡,似乎还向路人打听什么。 晚上回了家,吃了饭,武植还在想白天的事情,不仅想那姓蔡的,还想这尤五到底是何方神圣。 潘金莲收拾停当,见武植坐在桌子旁发愣,以为他无聊烦闷,于是笑着说道:“大郎是不是闲了,要不然我陪你玩牌吧。” 武植一听,连说好好好。 潘金莲从柜子里拿出一副牌。 武植一看,不是扑克,于是笑道:“玩这种牌有什么意思,我们玩斗地主吧?” 潘金莲怔了一下,笑问:“什么是斗地主呀,奴家可从来没听说过?” 武植这才想起,现在自己身在宋代,宋代的人怎么知道斗地主呢。 于是她让潘金莲找来几张硬一点的大纸和笔,叫来茗烟和尤五,教他们画扑克。 四人个足足画了一个时辰才画好了一副扑克牌,武植又跟他们讲了斗地主的玩法规则。 等他们都明白之后,武植让潘金莲给他们二人一人拿了一百文铜钱。 茗烟见白得了一百文,乐不可支。 尤五却是不以为意,一副见过大钱的模样,鄙夷地瞟了茗烟一眼。 武植、茗烟、尤五三个开始玩牌。 茗烟是个好赌的小子,这斗地主的玩法,对他来说又十分的新奇,所以十分踊跃。 尤五也觉得好玩,潘金莲坐在一旁边做针线活儿,看看着他们玩。 武植是玩斗地主的行家,在前世没事儿时经常找人赌,大多是九赢一输,也赢过不少钱。 但是,他为了培养他们的兴趣,前几局故意放水。 茗烟是赌场的好手,尤五却一时不得门径,所以,只一会儿的工夫,茗烟就赢了两人一大堆铜钱,乐得眉飞色舞,时不时地讽刺尤五几句。 尤五是个好胜的人,被茗烟说得有些恼火,要求提高赌注,三个人继续赌。 可是几局之后,她就算没有抓到好牌,也频频当地主,也不会记牌,算牌,没一会儿工夫就几乎全部输光了。 武植见她气得急赤白脸的,笑道:“小五哥儿,赌钱不是赌气,玩这个是有法门的,我倒是知道一些法门儿,你要不要听呀?” 尤五看了他一眼,“什么法门,说说看。” “这第一呀,记牌与算牌是斗地主的基本功。一是要根据自己手里的牌,记住没有的牌,时刻关注别人的出牌情况,记住是否出过这些牌,最关键的是要通过自己手中的牌算出对手有没有炸儿。” 尤五点了点头,“第二呢?” “第二、要记住别人手里还有几张“王“、“二“、“?a“,并要根据各人的出牌情况推算出这些牌分别在哪一家的手里,准决率要达到九成以上才行。” 尤五沉思默想,茗烟急着问:“那第三呢?” “第三,如果是地主的上家,出牌一定有讲究的,要做到“压多攻少“,如果地主单牌多,就要坚决顶住,要不惜破开大牌,不让他顺利地走单张小牌……” 武植正要教他们玩斗地主的绝招儿,武松从外面进来了,武植把手中的牌一扔,“不玩了,不玩了,二弟,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还没等武植再说话,尤五抢着问武松,“师父,你什么时候教我武功呀?” 武松笑道:“你这小哥儿,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做你师父?” 尤五凤眼一瞪,“你不做不行,你必须得做,不然我让……”说到一半,她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武松笑着问:“不然你怎么样呀?” 第19章 大盗之女? 尤五一时无言以对,旁边的茗烟嬉皮笑脸地说:“不然你就赖在我们家,一辈子不走?” 尤五把手中的牌往桌上一扔,气哼哼地说:“没错,如果你不教我,我就一辈子住在你们家不走!” 茗烟笑着嘲讽道:“那你不成了不要脸耍无赖的泼皮?” 尤五瞪了他一眼,文绉绉地说:“与你何干,关你甚事?” 茗烟还要和她斗嘴,武植挥挥手制止了他们,对武松说:“二弟呀,现在我身边只有茗烟儿一个小厮,咱们家的买卖是越来越大,也需要多几个小厮跟着,要是小厮能会些拳脚就更好了,我看如果小五哥儿愿意当我的小厮,你就收她为徒吧。” 武松见大哥这么说,也只得点点头。 武植转过脸问尤五:“小五哥儿,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小厮呀?” 尤王一脸的不情愿,“让我……做你的小厮?” 我叹了口气,“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你们都选下去吧,我跟二弟有要事商量。” 尤五极不情愿意地说:“那……那行吧,不过,有件事要得说清楚,我要是走,你们不能拦着。” 武植笑道:“那是自然,你又不是和我们家签了卖身契,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 “那就这么说定了。”说着跪在武松的面前,“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武松看了武植一眼,只得弯腰扶起尤五,“好了,好了,起来吧。” 尤五却不肯起来,仰着脸儿,天真地问:“师父既然收我为弟子,师父是不是该送我件见面礼呀?” 武松苦笑,“你这小哥儿,是不是评书话本看多了,哪有这么些规矩?” 武植插话说:“二弟呀,我觉得小五哥儿这话说得在理,你既然收他为弟子,当师父的当然送件礼物了。”转过脸对潘金莲说:“莲儿,去拿个元宝什么的代二弟送小五哥儿一件礼物。” 潘金莲起身刚要去拿。 尤五说:“我不要钱。既然是学武,我想要师父一件武器,比较刀剑什么的。” 武松扎撒着双手,“我哪来那些名贵的刀短,只是平时带着那口腰刀,你要吗?” 尤五眼一翻,“谁要那个,我要好刀好剑。” 潘金莲插话道:“大郎,你不是有一柄上好的短剑吗,我看咱们就代二弟送给小五哥儿吧?” 武植并不自己有什么名贵的短剑,可是既然潘金莲说有,那就一定是有的。 他点了点头,“行呀,那就送吧。” 潘金莲去了,不一会儿拿回来一柄半尺来长的短剑,只见那柄剑绿鲨鱼皮鞘,剑柄和剑鞘上嵌着七彩宝石。 尤五是个识货的行家,一看这剑就知道不是凡品,站起来拿过剑拔了出来,只见寒光一闪,那剑刃仿佛一汪秋水一般闪着幽然而华贵的光芒。 尤五知道这是一柄上好的宝剑,爱不释手。 武松上前一把夺过那剑,对潘金莲埋怨道:“嫂嫂,这七星宝剑是大哥的贴身爱物,你怎么能随便送人呢,这个不能送他。” 尤五闻言,一把又把宝剑给抢了回来,冷眼看着武松,“人家宝剑的主人都同意送了,你为什么不肯送,你还是我师父吗,有你这样的师父吗,我看我还是不认你做师父,认他为师父吧。” 武松沉着脸,怒喝了一声,“不许胡闹,快还给我大哥!” 尤五把手往后一背,“不还,不还,就不还。”说着躲到我的身后。 武松去追她。 武植挥了挥手,“二弟呀,算了,不过是一柄剑吗,她也喜欢,就给她吧。” “大哥,这剑不能给她呀,这是你……” 武植也沉下脸,“那算我送她的,总行了吧?” 武松让武植发了火,只得作罢,恨恨地盯着尤五。 尤五突然向我跪下,“大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武植笑着扶起尤五,指着武松,“小五哥儿,你拜错了,你的师父是那儿呐。” 尤五眨眨眼,“我没拜错呀,他是我的授业之师,,我叫他二师父,你是我的赠剑之师,我叫你大师父,不对吗?” 武植急着和武松商量事情,只得点点头,“对对对,你说得对,行了,剑你已经得了,你们先回自己的房里去,我和二弟有要紧事情要商量。” 尤五拿着那柄短剑喜滋滋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武松见武植神情严峻,就问道:“大哥,什么要紧的事呀?” 武植就把白天在布铺里遇到姓蔡的和那两个无须男人,还有那个姓蔡的花一万两银子买了尤五一块古玉佩的事跟武松说了一上。 武松等武植说完,马上说道:“大哥,按你的描述,那位姓蔡的正是我那晚去迎接的钦差,那两个无须的人应该是太监,只是他既姓蔡,不是姓赵的,不应该是皇族,怎么可能有太监随身呢,这可是大逆之举呀,要诛九族的。” 武植摆了摆手,“这个姓蔡的是谁,为什么身边有随身的太监我倒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他为什么要花一万两银子买尤五那块玉佩,而且我看那玉也不是凡品,一定是有来路的,再说了,这个尤五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 “女儿?”武松愣了一下,“你是说她是女儿身?” 武植哈哈大笑,“二弟呀,你这个心可真粗,你怎么没看出来她是女儿身呢?” 武松眨眨眼,“听大哥这么说,我也觉得有点像,大哥的意思是?” “我问你,你在衙门里当差,有没有听说咱们这山东境内有姓尤的大盗呀?” “你是说她是大盗之女?” 武植点了点头,“是的,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大盗,要不然了不用皇上派了钦差下来秘密抓捕。” 武松惊愕地看着武植,“大哥,你的意思是说,那姓蔡的钦差来咱们清平县就是为了抓捕这个尤五?” 武植点了点头,“是的,今天我在布铺,见那个姓蔡的几个人一进来就对着几个女子上下打量,这位蔡钦差不是普通的泼皮无赖,如果不是为了找人,抓人,他是不会那样去看女子的,所以,我把这两件事联起来想,就有了这个结果。” 武松突然一拍桌子,“哎呀,我想起来了,兖州府平阴县有个叫尤通,外号叫‘铁面判官’,是山东绿林的总首领,是大大的大盗,官府多次派兵去围剿,派了五万兵马才把他们给打散了,可是没有抓到尤通和他的家眷,这个尤五是不是尤通的女儿或晚辈呀?” 武植点了点头,“这就对上了,这个尤五应该是这个尤通的女儿或晚辈“那我们把这个尤五绑了送到衙门里吧?” 武植瞪了武松一眼,“二弟呀,你好糊涂,自古以后,首告之人必被衙门里的大老爷们视为最值得怀疑的嫌犯,我们就这样把尤五绑了报官,那县太爷一定问我们,是怎么知道他是大盗之女呀?这样一来就把我们兄弟牵扯进去了。” “要不然,我们把她撵出去吧?” 武植摇了摇头,“你刚才也看见了,这个小五哥儿不是普通的等闲之辈,她一门心思要跟你学武,咱们把她撵出去,一旦她被官府捉到,她反咬一口,说我们是她的同党,我们不是也麻烦了吗?” “那,那怎么办呀?”武松一时没了主意。 武植淡然笑道:“刚才,我想了一晚上,咱们这么办,你去衙门当值时,要装作无意向县太爷和同僚们说起我收了个怪异的小厮这件事,说我之所以收了她是有断袖(同性恋)之癖,你极力要把她给撵出门,可是我就是不答应,你也无可奈何,这样就最大限度地撇清咱们和她的关系。” 武松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追问道:“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你胡乱教她些武艺敷衍她,等过些时日,就说她武艺已成,可以出师了,让她走,不就行了。” 武松点了点头,“现在看只能是这样了。” 武植突然想起另一件事,问武松,“二弟,我让你结交官场上的人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吗?” 武松苦笑,“大哥,我是个粗人,和那些官老爷文人说不到一起,一千五百两银子我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可是我看他们,并没有替我联络的意思。” 武植点了点头,“看来只能由我出马了,这样,明天你找莲儿再拿两千两银子,到钱庄换成金子,悄悄地送给知县老爷,就说我想请他吃顿饭。” “两千两就吃顿饭,大哥,咱们这么干,是不是太亏了?” 武植摇了摇头,“我的傻兄弟,如果你真能升了官,这两千两算得了什么呀,行了,按我说的办就是了。” 兄弟二人说完了话,夜已经很深了,灭了灯火,各自回自己房间睡觉。 武植虽然躺在床上,可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三更天时分,他突然听见房门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他翻身下床,慢慢地走到门口,轻轻地把门帘掀了一条缝儿,借着窗外的月光,他看见两个蒙面黑衣人正蹑手蹑脚,鬼鬼祟祟地四下查看着。 第20章 救命神药 武植以为他们是小偷,掀开帘子冲了出去,大喝了一声,“大胆毛贼,敢来我家偷东西……” 那两个蒙面人一见有人出来,转身就跑。 武植在后面紧追,那两个蒙面人因为不熟悉门径,加上四下漆黑一片,跑到一楼时,跑在后面的一个还是让武植给揪住了后面的衣襟。 这个蒙面人回手一掌“砰”的一声,正打在武植的胸口,武植只觉得腹部像被一柄大锤重重地击了一下似的,一阵的剧痛,晃了晃跌倒在地上,嘴里一股咸腥涌了出来。 另一个蒙面人低声说了声:“结果了他!” 刚才打武植的那个蒙面人掏出一柄短刀,上前正要去刺武植。 “呔!恶贼,休要伤了我哥哥!”武松从他的房里冲了出来,飞起一脚踢掉了那蒙面人手里的短刀,与两个蒙面人打在一起。 武松的武功十分了得,这两个人也不是很弱,三个人缠斗在一起十几个回合过去了,没分胜负。 武松见哥哥躺在地上,心中着急,卖了个破绽,胸口露了一个大空档,一个蒙面人一掌向他胸口拍来。 武松眼疾手快,一伸手抓住那蒙面人的手腕,猛地一扭,只听“咔嚓”一声,那人惨叫了一声,胳膊顿时不能动了,却没有倒在地上。 另一个蒙面人见状,拔出短刀向武松刺来。 这一刀又疾又快,武松一闪身,躲过这一刀,那人趁武松躲闪之机,掏出一件东西往地上一摔,一股又辣又浓烟雾腾空而起,瞬间就满屋弥漫。 等烟雾渐淡,武松再找那两蒙面人,早已是人影不见了。 武松顾不得去追,冲到武植身边扶起他,大声叫着:“大哥,大哥醒来!” 这时潘金莲、尤五、茗烟也冲了过来,都叫唤武植,可是武植满嘴流血,已经是奄奄一息。 潘金莲伸手搭在武植的脉门,过了一会儿,垂泪道:“大郎心脉受损,可能是不行了。” 武松扒开武植的衣服,见胸口印着一个紫色的掌印,大惊失色,“我哥哥这是中了高手的大力金刚掌。”说着,他抱起武植就往外跑。 尤五在后面喊道:“你要带他去哪里?” “去找郎中救命!”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找郎中,再说了,他中的大力金刚掌,这个小的清河县,哪有郎中可以治得了这大力金刚掌的伤?” 听了尤五这话,屋里所有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她。 尤五缓缓地说:“我这有一瓶药,给他吃了,或许还有救。”说着掏出一个白玉小瓶子,递给潘金莲,“大师母,你先拿出三颗研了,用温水送下,或许能救得了大师父的命。” 武松把武植抱到二楼床上,众人也跟了上去。 但见,此时的武植双眼紧闭,气息全无,手脚冰凉。 潘金莲拿出药瓶子刚要打开,一旁的茗烟说道:“大奶奶,你怎么知道这药有效呀,要是有毒呢?” 尤五听了茗烟这话,气得瞪了他一眼,“大师父现在这样,和吃了剧毒有什么分别,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潘金莲觉得尤五说得有理,她也顾不了太多了,倒了碗温水,从小瓶子里倒出三颗黑红的米粒大小的药丸研成粉末,放下温水里均散了,让几个人把武植扶起来,撬开嘴送服了下去。 武植在床上昏睡了三夜两天,除了有些轻微的呼吸之外,没有什么别的动静。 潘金莲和武松急得坐立不宁,尤其是潘金莲衣不解带地在武植身边看着,一时也不曾离开。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二更天,潘金莲趴在武植的床边睡着了。 朦胧中,她就听见一阵咯咯的声响,她起身四下看了看,没有什么异样。 她又仔细去找那声音的来处,发现是从武植的身上发出来的,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忙拿起旁边的灯往武植身上照了照。 这一照可不要紧,她惊得大叫了一声,“不得了了!” 原来床上的武植不知什么时候长大了许多,身上那被已经不能合盖住他的身体,双腿伸出裤子低一大截,足足长出了半条腿,而且似乎还在长,那“咯咯”的声音正是他骨骼在长时发出的声音。 潘金莲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她拿着灯去楼下敲武松的房门,“二弟快醒醒,二弟快起来,出事了,出事了!” 武松听到声音,急忙开了门问:“嫂子,出什么事了?” 潘金莲指着楼上,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你……你……你快去看看大郎吧。” 武松三步并做两步上了楼,进了武植的房间,也听到“咯咯”的声音,也看到了武植脚长出来半条有余,不禁也有些呆了。 尤五和茗烟听到声音,也跑了进来。 尤五见状,倒也不惊奇,微微笑道:“看来这药是见效了。”又对潘金莲说:“大师母,你再给大师父号号脉,看看是不是好了?” 潘金莲急忙上前给武植号脉,不由得面露喜色,“好了,好了,真的好了,小五哥儿,你这药可真是神药呀,不仅病好了,这个儿也长了,这是什么药呀?” 尤五微微一笑,“嫂子,病好了就行了,问药名做什么,我家这药,寻常的药铺,多少钱也买不到的。” 几个人正说着话,武植悠悠醒来,四下看了看,“怎么,我还没去阴曹地府吗?” 潘金莲见武植醒了,喜极而泣,坐在床边,“大郎,你当然没去阴曹地府,多亏小五儿的神药救了你。” 武植转脸看尤五,“小五哥儿,谢谢你呀。” 尤五脸一红,羞涩地说:“我在你家吃住这么多天,还经常使性子,你也不烦我、赶我,我正要找个机会报答一下,这次就算报答你了,不用谢。” 潘金莲拿起那个药瓶,问尤五,“小五哥,你这是什么神药呀,怎么有这样的奇效,你还有没有呀,要是有的话,我们……我们愿意高价买几瓶。” 尤五奇怪地问:“大师母,大师父吃了这一瓶药就会好的,你还要药做什么呀?” 潘金莲指了指武植长出来的长腿,“小五哥儿,你有所不知,我们家大郎原来是一个翩翩的佳公子,三年前……三年前得过一场大病,身体这才萎缩得这么矮小,可是你看,吃了你的药后,他的身体长出来这么许多,我想着再吃几瓶,或许他就能恢复以前的模样了。” 众人这才想起武植身体长大的事,纷纷去看他长出来的腿。 尤五笑着说:“大师母,这药是我偷的,只这一瓶,本来是为我自己闯荡江湖应急之用。” 潘金莲以为尤五是推脱,连忙说道:“小五哥儿,你说多少钱吧,我们愿意倾家荡产买药,哪怕一瓶也行。” 第21章 封官许愿 武植向潘金莲摆了摆手,“莲儿,你怎么这样强人所难呀,小五哥儿不是个小器的人,她说只一瓶,就一定是一瓶。” 又对尤五说:“小五哥儿,你只一瓶药给我吃了,你以后怎么办呀?” 尤五指了指武松,“以后有二师父教我武功,学得他一身武功,也不怕出什么事了。” 武松见尤五舍了这瓶极为难得的神药救武植,心里十分得感激,说道:“小五哥儿,你尽可以放心,以后我一定尽我平生所学,尽心相授。” 尤五盈盈一笑,“那多谢二师父了。” 接下来几天,潘金莲天天精心呵护武植,把尤五那神药全给武植吃了,武植的身子也慢慢好起来,身体也慢慢长高,连脸上的面容也变得英俊威武了起来。 潘金莲见了满心欢喜,把尤五当成自己亲姐妹一样看待。 武松每天闲了就在后花园教尤五武功,十八般武艺,一一从头指教。 武松的武功初学少林,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遇到公孙胜的师父罗真人,就要拜他为师。 罗真人是位神通三界、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载的世外高人,他知道武松的为人和将来,知道他与道家无缘,就婉拒了他。 武松也不强求,只求罗真人让自己在身边做个仆役,烧火砍柴,种菜挑水。 罗真人犟不过他,加上公孙胜说情,只得让他在道观里做了个伙夫。 后来,罗真人的师弟武玄子来道观探望师兄,偶遇武松。 武玄子和罗真人不同,他性格潇洒,语言诙谐,喜欢与人结交,加上两人俗家都姓武,一时引为知己。 这武玄子不仅法术高超,武功也非常厉害,武松就要拜他为师。 武玄子本想收他为徒,可是因为师兄罗真人前头拒绝了,他再收就拂了师兄的面子,于是就把武松收为侍从,时不时地点拔他些武功和内力心法。 武松功力大进。 不想,有一日,武玄子和罗真人在密室里不知为什么大吵了起来,武玄子要离开,罗真人却不让。 后来有一日,武玄子在房里练功,突然怪叫连连,等武松冲进房里,见他躺在地上七窍流血,全身抽搐,不知怎么了。 武松连忙去把罗真人找来,罗真人诊了脉,说是练功走火入魔了,给吃了几副丹药。 虽说醒了,可是人却痴痴呆呆,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又过了几天,罗真人闭关修炼,他的首座大弟子刘方阳却赶武玄子和武松出观。 就这样,武松带着武玄子流落到阳谷县。 武松本来有个胞兄叫武植,两年前因病去世了,武松怕别人说嘴,就对外说这个呆子是自己的胞兄武植。 半年后,罗真人找来了,还带了个叫潘金莲的女道士,说她是武玄子的弟子。 罗真人说,自己出关后才知道刘方阳把他们二人赶出观去,先是重罚了刘方阳,然后就找来了。 又说武玄子平生最爱在世间潇洒云游,让他在俗世住些日子或许会对他恢复有利,还给了武松一张药方,让武松照方抓药给武玄子吃,同时还把潘金莲留下来和武松一起照顾武玄子。 武松以前并没见过潘金莲,住得久了,发现她是个沉静寡言的女子,平时除了照顾武植之外,就是做针线活儿,或者看道家经典书籍。 因为三人住在一起,人多眼杂,怕惹出什么口舌是非,武松就和武玄子、潘金莲来到清河县,在来清河县的路上,武松打死一只害人已久的猛虎,还把五十两赏银分给众猎户,吴知县见他为人忠厚,又是条好汉,就抬举他做了巡捕都头。 武松做了都头之后就在县西街租了个二楼四间的房子和武玄子、潘金莲住在一起,他们两个住在二楼,武松住在一楼,为了避嫌,他对外称武玄子是自己的胞兄武植,潘金莲是武植的妻子。 时光一转,就过了两年。 武玄子慢慢好了起来,与常人没什么两样,只是他记不起自己是武玄子和以前的身世,只知道自己是武植。 武松和潘金莲也没有说破,武松还帮着他做起了炊饼生意,因为两人之前是至交好友,武玄子又比武松大两岁,而就变成武植也对他跟兄弟一样亲热, 慢慢的,武松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胞兄武植。 就在前些日子,武植突然又发病了,又打又闹,要打要杀,说些不知是什么意思的话,还时睡时醒,有时一睡能睡上三天。 接着,前世的武植就穿越到宋代,魂魄进了原来那个武植的身体里,变成了现在这个武植。 光阴荏苒,不觉一个月时间就过去了。 武植的身体已经痊愈了,不仅痊愈,身体也长高了许多,比潘金莲还要高半个头。 他刚出门时,别人都非常惊讶,没想到过去那个三寸丁谷树皮竟然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日子久了,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 话说这一日,武植正在当铺里喝茶,武松一脸兴奋地走进来,告诉武植吴知县终于同意和武植吃饭了。 之前,武松几次跟吴知县说自己的大哥武植要请他吃饭,可是这吴知县根本就没把这个三寸丁谷树皮放在眼里,全部拒绝了。 没想到,今天中午,吴知县主动找到武松,说愿意和武植吃一顿饭。 武植这些天正为替武松谋官的事没有进展而苦恼,听说吴知县愿意和自己吃饭,不由得大喜,马上让武松约吴知县晚上去狮子楼喝酒。 晚上,武家兄弟提前了半个时辰来到狮子楼,叫了满满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又等了半个时辰,那吴知县才姗姗而来。 而且,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那位钦差蔡大人一起来的。 武植一见这位蔡大人,不由得心里一惊,心说:他怎么来了? 这些日子,武植天天和尤五在一起,慢慢发现尤五是个难得的好姑娘,聪明,伶俐,大气,学问高深,见识多广,知道不少武植不知道的天下大事。 这个武植知道后世近千年的事情,尤其是几年后南宋的故事,每每与尤五说起,把她说得诧异不己,目瞪口呆,接着就接二连三的问这问那。 两人慢慢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气得茗烟愤恨不己,却又无可奈何。 武植本以为这位蔡大人早就离开清河县了,没想到他竟然没走,还和自己吃饭。 武植指了下蔡大人,问吴知县:“大人,这位是……” 吴知县连忙恭敬地说:“哦,忘了给你们介绍,这位是钦差蔡大人。”说着,让蔡大人坐在首席,自己在次席陪着。 武家兄弟两旁陪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蔡大人放下杯子,问武植:“武先生,我听吴大人说,你要替你家兄弟谋个官位,不知道你想谋个什么样的官位呀?” 武植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了当,也不再隐瞒,拱了拱手,“在下想替我家兄弟谋个七品八品的武官就行。” 吴知县在一旁冷笑道:“大郎,你好大的口气,本县才是个七品,你家兄弟不过是个都头,怎么着,想与我平起平坐,不成?” 武松见吴知县生气了,看了武植一眼,刚要说话。 武植向他递了个眼色,不让他说话,自己站了起来,笑着说道:“吴大人,我家兄弟不过是个武夫,连字也不识得几个,怎么敢与进士出身的大人您平起平坐呢?再着说,他谋的是武官,大人是文官,我大宋朝向来是重文轻武,就算他谋个七品的武官,也不敢和大人平起平坐呀。” 蔡大人笑着说:“不知道武先生想不想做官呀?“ 一听他这话,武植有些呆了,忙说:“大人,小可也不识得几个字,即没有学子出身,也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敢做官呀,小可只想做点小生意就可以了。” 蔡大人摆摆手,“做官嘛,也不一定非要学子出身,如果你愿意做生意,也可以做个不当值的散官嘛,这样做生意和做官就两不耽误了。” 蔡大人这话不但武家兄弟大感意外,就连陪坐在一旁的吴知县也是一头雾水。 蔡大人想了想,“我和朝廷上吏部的一些官儿还有些交情,三品四品的我不敢打保票,可是五六品的官儿,我还是可以办得到的,我看就让你的兄弟当个从五品的步军都虞候,武先生你呢,就当个从六品尚书省左司员外郎吧。” 蔡大人这话一出口,三个人全呆了。 稍倾,武植笑着问:“蔡大人,小可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懂这官场的规矩,有些话得罪大人,还请大人多多海涵。” 蔡大人很大度地说:“武先生但说无妨,本官不怪你就是了。” 武植清了清嗓子,字斟句酌地问道:“小哥也不敢问大人是什么官,可是小可知道封官的事可是顶顶重要的大事,大人只凭一张口可以封官许愿吗?” 吴知县一听这话,怒道:“武大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蔡大人如此放肆,你知道蔡大人是何等身份吗?” 蔡大人却不怒不恼,反而哈哈大笑,向吴知县摆了摆手,“吴大人,刚才人家武先生不是提前已经说明了吗,本官也说不怪他,无妨,无妨。” 接着,他又对武植说道:“武先生,不是我夸口说大官,像这种五品六品的小官,也不过是本官一句话的事情。” 武植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那,大人需要多少银两?” 蔡大人一怔,接着又哈哈大笑,“银两?本官可不想叫你一钱银子,本官想跟你要一个人。” “什么人?” 蔡大人拿出那块玉佩,“就是这玉佩的主人,只要你把她替我送到京城,我就给你们兄弟刚才说的官职,怎么样?” 第22章 皇上要找的人 武植本以为这位蔡大人会狮子大开口,跟他要许多钱,没想到,他要的竟然是人,而且是他不能交出来的人。 自从尤五用神药救了武植的命,加上两人经常促膝畅谈天下大事,武植已经不把她当成自己的随从小厮,而是一个难得的挚友。 武植虽然读书不多,但是他知道行走江湖,第一个要讲的就是个“义”字。 像尤五这样的大盗之女,一旦被官府捉了去,必定是千刀万剐,武植打死也不会因为自己和兄弟的官位,而做出出卖朋友这样不齿之事。 他故作不解地看着蔡大人,“大人,记得在下曾经跟大人说过,我这块玉佩是在一家玉器店买的,现在这玉器店早关张了,我到哪去找它的主人呀?” 蔡的脸慢慢地沉了下来,突然,他重重地一拍桌子,“武植,你不要以为本官不知道,这个人就藏在你的府里!” 武植心里一惊:这个狗官知道尤五在我家? 这位蔡大人马上看到了武植脸上有些变色,冷笑了一下,用威胁的口气的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武先生,本官不妨向你透露一二,这个人可是皇上要找的人,你敢私藏此人,那可是诛灭九族的罪过!如果你现在就替我把她送回京城,本官向你保证,不仅不责罚于你,还给你们兄弟官做,怎么样?” 武植心里合计:这个狗官既然知道尤五在我家里,为什么不派兵出捉拿,而是跑到这里跟我扯淡,他这是在诈我,难道是怕死不敢去呢?” 大宋的官兵欺负老百姓行,对于那些凶悍的大盗、悍匪,个个都是兔子胆儿。 蔡大人用期望的眼神看着武植,武植摇了摇头,“大人,官我是想做的,我也不想被诛九族,可是你说的这个人,我真不知道在哪里,我恐怕是帮不了你的。” 蔡大人豁然起身,怒视着武植,“那好,武植,你就等着诛九族吧!”说着悻悻地拂袖而去。 吴知县忙站起来,追了出去,“蔡大人,蔡大人,息怒呀。” 蔡大人根本不鸟他,下了楼,一会儿就不见了。 吴知县只得往回走,他边走边心里盘算:看刚才两人的对话和神情,这武大郎家真的藏匿着一个朝廷要犯,而且蔡大人非常想抓到这个人,但是,因为某种不明原因,他不敢去抓,所以,只能让武大郎自己送到京城。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得一阵狂喜:看来我升官发财的机会到了。 可是他转念一想:不行,蔡大人都不敢去抓的人,必定有原由,我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犯不上为了升官发财,把小命给搭上,最好找个替死鬼去干这个脏活,我从中抽成,分了好处。 吴知县刚回到雅间,见武植正在和店小二结账。 武植见吴知县来了,忙拱了拱手,抱歉地说:“大人,小可家里有事,就不陪大人吃酒了,说着把一张五百两银子的交子偷偷塞进吴知县的手里,拱拱手,匆匆下了楼。 武植、武松二人出了狮子楼,骑上马打马扬鞭回到家。 一进家门,武植就喊:“小五哥儿,小五哥儿。” 潘金莲从里面迎了出来,见武植一脸的慌张,就问:“大郎,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五哥儿在哪里?” 潘金莲向后面指了指,“在后院练拳呢。” 武植和武松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后院,果然看见尤五正在练剑,他上前一夺下她手中的剑扔在地上,把抓住尤五的手,“小五哥儿,你不能呆在我们家了,你得快点离开清河县,越早越好。” 尤五一时让武植给弄糊涂,她又第一次让男人这么拉着手,当时红了脸,一把扯开武植的手,嗔道:“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嘛,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 武植就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尤五说了一遍。 尤五却一点也没慌,她重新捡起了地上的剑,又慢慢地练了起来,“大师父,那可是五、六品的官职呀,你真的不想要?” “靠,我当然想要了,可是我想要也不能指着出卖朋友得了这官呀,要是这样,老子宁可不要!对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东京来的钦差要抓你呀?” 尤五用剑尖在武植无比紧张的脸上划了划,笑嘻嘻地说:“不瞒你说,我在东京犯下了一桩惊天大案,这案子一旦给抓住了必是要诛九族的,现在我住在你家,要是我被抓住了,你这窝藏之罪,最少也得被诛三族。” “三族?那个蔡狗官说要诛我九族呢,你还是别害我了,走吧,快走,快走!”武植又上前要拉她的手。 尤五轻轻一躲,没让武植拉住自己的手,不以为然地说:“你不用害怕,只要我不出门,他们是不敢进来抓我的,过几天,等他们走了,就万事大吉了。” “他们不敢抓你,他们可是官府的人呀,你以为你是谁呀?” 尤五收了剑势,看着武植,“我说大师父,你真的想当官?” “废话,谁不想当官儿呀,当了官儿就能发财,谁不想升官发财?” “可是,五六品的官儿,你不觉得太小了吗,这种芝麻绿豆的小官儿能发什么大财,等有空儿,我找个人跟你说说,封你个二三品的官儿,那样才好发大财呢。” “得得得,我的小祖宗,你就饶了我吧,我怕我还没当上这二三品的官儿,脑袋早掉了,你还是走吧,我给你两千两银子跑路,好不好?” 武植在这紧着劝,武松在一旁却一直不言不语。 尤五看了武松一眼,笑着问:“二师父,你也同意让我走吗?” 武松表情复杂地看了尤五一眼,又看了看武植。 尤五见状,心里一沉。 她本以为武松是条江湖好汉,不会为官位所动,可是看他现在的神情,应该是动了心,想把她捉了去换官做。 她心里不由得一灰,失望至极,没想到江湖上的著名英雄好汉,还不如一个小商人。 她用手指弹了下剑身,幽幽地问武松,“看样子二师父是想拿我去换官做呀?” 武松让她说中了心思,脸一红,不耐烦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行走天下,哪一个不是为了官爵富贵,退一步说,就算我不想当这个官,你也不能害我们一家,是不是?” 尤五无比伤感地摇了摇头,“既然这样,二师父不如现在就把我绑了,送到那位蔡大人的手里,我相信他一定会给你官做的。” 武松上前要抓尤五,武植一把推开他,怒喝道:“二弟,你想干什么?” 武松闷闷地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走了。 暂且不表这边武植苦劝尤五离开,尤五就是不肯离开。 再说吴知县从狮子楼回到府里,马上叫一个亲信去西门庆家把西门庆找来。 按说,西门庆是从五品,吴知县不过是正七品,吴知县没有西门庆的官儿大,西门庆不应该太把吴知县当回事儿。 可是,这个吴知县的官儿虽然小,他却有个在朝中任吏部尚书的胞兄,不要说小小的西门庆,就连知州大人都让他三分。 所以,西门庆一直把吴知县当成长官逢迎。 西门庆来到吴府,客气地深鞠一躬,“大人找我来有什么急事呀?” 吴知县把旁边的侍从赶出屋,带着西门庆来到里间,放下帘子,压低了声音说:“西门大官人,你想不想升官发财呀?” 西门庆当然想升官发财,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个从五品的副千户实在是太小,最少也得把这个副字去了,可是他一直没有机会再升上去。 听了吴知县的话,西门庆笑着说:“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可也是个凡夫俗子,当然想升官发财了。” “那就好,现在我给你指条升发财的路子,就凭你现在的从五品,最少也能连升三级。”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下来没继续说下去。 西门庆一跳,心中狂喜:他现在是从五品,连升三级就是从四品,那可是梦寐以求的事。 他知道吴知县不肯继续说下去,是想知道西门庆能给他什么好处。 西门庆笑道:“大人若是能助下官连升三级,下官会赠送大人一万两白银酬谢。” 吴知县见西门庆只给自己一万两的好处,心内不爽,冷冷地扫了西门庆一眼,“西门大官人,可是连升三级呀,一万两……是不是少了点?” 西门庆咬了咬牙,“一万五千两。” 吴知县伸出两根手指,“两万两。” 西门庆没想到这个狗官会这样狮子大开口,可是他一想到自己能连升三级当上从四品的官,再假以时日升到四品,那就是京官的级别了,比知州大人还要高,这样发起财来,可就更容易了。 他一狠心:“两万两就两万两。” 吴知县心满意足地微微一笑,把今天在狮子楼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西门庆说了一遍。 西门庆惊讶地问:“大人,你说钦差大人去吃武大郎的酒,这怎么可能呢?” 第23章 抓人领赏 吴知县说:“千真万确,还有呀,在吃酒时,这位蔡大人还对那个三寸丁许愿,只要武大郎把一个什么人交出来,就赏他们武家兄弟五六品的官儿,你说怪不怪呀?” 西门庆一听这话,差点把鼻子气歪了,心说:我费了多少银两,走了多少门路,磕了多少头才弄了个从五品的官儿,那武大郎交一个人就和自己一样? 他陪着笑脸问道:“大人,这怎么可能呢,您不会听错吧?” 吴知县脸一沉,大声呵斥道:“西门庆,本官今天才四十五岁,耳聪目明,怎么会听错?” 西门庆见吴知县发火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言,连连作揖,“小人无心失言,大人莫怪,可是这事儿实在是太奇怪了,大人,您知道钦差大人跟玩多了要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吗?姓甚名谁?” 吴知县本不想理西门庆,可是为了从他手中弄钱,这才耐着性子说道:“我哪知道,我要是知道了早就从武大郎手里抢过来,献给蔡大人,我自己升官发财了。” 西门庆点了点头,又问:“大人可知,这位钦差大人是什么来路?” 吴知县神秘地一笑,“这位钦差大人可是来头不小呀,他是当朝首辅蔡相爷第五公子,姓蔡名鞗。另外,他还有个更大的身份,就是他是当朝驸马爷。” 西门庆听说这位钦差大人竟然是蔡京的儿子。还是当朝的驸马,不由得喜出望外,心想:要是自己能攀上这个关系,那升官发财可就不远了。 他连忙问:“大人,您可否替我牵条线和这位钦差大人见上一面,认识一下。” 吴知县摇摇头,“这位蔡大人身份贵重,怎么可以轻易见人呢?”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不过,你要是有本事抓到藏在武大郎家里那那个人,我想他一定会见你的。” 西门庆搓了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西门庆之所以急于做这件事,除了想结识和讨好这位钦差大人,谋求升迁之外,还有另一个心思,那就是报复武植。 自从上次,被武植夺了一间布铺和一间当铺以后,隔了些时日,西门庆慢慢咂磨出味儿来了,自己是让武大郎给耍了。 西门庆又气又恨,一直琢磨着找个机会报仇。 这次可以说是天赐良机,如果自己抓到武大郎手上的那个人,不仅可以升官发财,那武大郎窝藏朝廷钦犯,也得被问个重罪。 西门庆越想越美。 可是,回到府里,西门庆心里又犯了合计:这位钦差蔡大人明明知道那个人就藏在武大郎郎的府里,为什么不派人去抓呀? 这里边一定有蹊跷。 第二天,西门庆没带小厮一个人在武植的义行当铺对面的一个酒馆临窗坐着,要了一盘熟牛肉、几碟小菜,一壶老酒,慢悠悠地喝着,边喝边看着对面的义行当铺。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西门庆看见茗烟从里面出来,像是要去办事。 西门庆打开窗户,向茗烟招了招手,“茗烟儿,你过来!” 茗烟见西门庆很客气地招呼自己,不由得有些奇怪:这个西门庆平时趾高气扬,从来不把茗烟这类小厮放在眼里。 茗烟走了过去,“大官人唤我,有什么事呀?” 西门庆笑着问:“你这是去哪儿呀?” “这不晌午了吗,我去那边的面馆吃碗面。” “嗳,茗烟儿,你现在怎么说也是个人物儿了,怎么还吃面呀,来来来,进来进来,我请你吃好的。” 茗烟这孩子向来嘴馋,可是他又没有多少钱,所以几乎从来没进过这种馆子吃饭,虽说他不知道西门庆今天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热情,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坐在西门庆的对面儿。 西门庆叫来小伙计,又要了几盘鲜鱼,嫩鸡,酿鹅,和牛肉,还要了两壶上好的花雕,亲手给茗烟倒了一杯,“茗烟儿呀,你最近跟武大郎还挺好的呀?” “还不错,管吃管住,一个月还给我五两银子呢。”茗烟抓起一只鸡腿啃了起来。 西门庆微微点了点头,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瞄了茗烟一眼,“茗烟呀,现在武大郎也是个财主了,这家里的小厮丫鬟也不会少了吧?” 茗烟摇摇头,挟了块鱼放进嘴里,又喝了口酒,抹抹嘴巴说:“我们大奶奶是个节俭的人,说现在家里只有五口人,用不着花那个冤枉钱。” 西门庆心里一动,又给茗烟把酒满上,不动声色地问:“茗烟儿,不对呀,你们家武大郎两口子,加上一个武都头还有你,是四口人呀,你怎么说五口呀?” “哦,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小结巴尤五。” 西门庆不由自主一把拉住茗烟的手,急切地问:“这个尤五,是什么人呀?” 茗烟见西门庆如此失态,不由得有些奇怪,看了看他,心里转了转,淡然一笑,“哦,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厮而己。” “可是,你刚才说你们大奶奶节俭,不愿意另外雇人,怎么又雇了个尤五呀?” 茗烟看着西门庆诡异地一笑,“大官人,我不过是个小厮,主子怎么做事,我哪知道呀?”说着抹抹嘴上的油,“大官人,谢谢你的款待了,我还得回去,回去晚了,我们爷会骂的。”起身要走。 西门庆一把拉住了他,从荷包里拿出一锭沉甸甸的十两雪花银塞进茗烟的手里,笑了笑,“茗烟儿,你就跟我说说嘛。” 茗烟这辈子也没得过十两银元宝,拿在手里,很重,非常得舒服。 他重新坐下,又喝了口酒,抹了抹嘴,四下看了看,向西门庆眼前凑了凑,“西门大官人,这事我原是不能跟外人讲的,让我们爷知道了,非打断我脚不可,可是,既然大官人这样抬举小的,那小的就跟你说说。”说着又警惕地四下看了看。 西门庆屏息细听。 茗烟用只有他们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个尤五是来跟我们二爷学武艺的,我听我们二爷说,他是一个叫尤通的大盗的后人。” 西门庆一听“尤通”两个字,马上明白了七八分。 这个尤通,外号“叫铁面判官”,是山东绿林的总首领,是大大的大盗,官府多次派兵去围剿,他带些家人喽罗跑了,不知道跑到哪里。 这个尤五应该是跑散了,来到武植家里藏匿。 现在看来,那位蔡大人之所以不敢派人去武植的家里抓人,是怕武大郎的家里还藏着许多亡命之徒,怕害了性命,所以才想借个巧劲儿把他给抓了。 可是,刚才茗烟分明说他家里只有五个人,没有其他人。 他小心地问:“茗烟,你确定你们家除了你们五个人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当然了,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们大奶奶不想雇人,就我们五个。” 西门庆心中暗喜,招手叫了小伙计来,算了账,快步出去了。 西门庆回到千户所,立即把自己的十几个手下叫到一起,商量着如何晚上去武大郎的府里拿人。 等到吃晚饭的时辰,西门庆换上官服,拿了一柄剑,带着十几个差役直奔武植家。 武植一家五口,正在吃饭,武植、潘金莲、武松、尤五在大桌子上吃,茗烟在小桌了上吃。 他们突然见西门庆带着一大群如狼似虎的差役闯了进来,都吓了一跳。 武松站起来,问:“西门大官人,你……你这是干什么呀?” 西门庆一眼就看见那个尤五,冷冷地说:“武都头,你身为官差,家里藏着朝廷要犯,却不举报缉拿,这个罪可是不小呀。” 西门庆之所以说这话,是怕武松武功太高,一旦动起手来伤了自己和手下,所以,先用这话压着他。 武松心里有鬼,果然不敢多动,看了武植一眼。 武植懒懒地看着西门庆,“西门庆,你他妈的胡说八道,我们家哪有什么朝廷要犯?” 西门庆一指那尤五,“那你告诉我这人是谁?” “他是老子的小厮随从,怎么了?” 西门庆冷哼了一声,“小厮随从?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小厮随从和主人一桌吃饭,他不会是什么江洋大盗吧?” 武植猛地站起来,“你放屁,你他妈的才是江洋大盗呢!”上前扯住西门庆的袖子,“走,咱们衙门说理去。”边说边给尤五使眼色,让她快点逃走。 尤五稳稳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还伸筷子挟了一口菜放进嘴里。 武植都快急死了,对着武松大喊:“二弟,打他们这些王八蛋!” 武松一动没动,反劝武植,“大哥,西门大官人既然说他是朝廷,咱们不能与他同流合污。” 武植一听武松这话,气得眼睛都蓝了,“你!你说的这是什么屁话?” 西门庆一把推开武植,指着他的鼻子,高声断喝,“武大郎我告诉你,我现在这是执行公务,你要是敢阻碍公务,就是与朝廷要犯同罪,来人呀,把他们俩一起锁了!” 几个差役上来把武植用铁链子给锁上了,又要上前去锁尤五。 尤五缓缓地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说:“我是朝廷要犯,与别人无关,这样吧,我跟你们走,把我大师父放了吧,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西门庆正要借机报武植夺铺之仇,一听这话,哈哈大笑,“大师父?他既是你的大师父,那就是同案犯,来呀,一起锁了!” 第24章 皇八姑奶奶 几个差役上前要锁拿尤五。 尤五向后一跳,满脸怒气地指着西门庆,“你敢锁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西门庆哪管这些,夺过一个差役手中的铁锁,亲手把尤五给锁上,押着她和武植就往外走。 武植见几个差役对尤五推推搡搡,想着她一个女孩子家受到这等待遇实在是可怜,于是对西门庆喝道:“西门庆,她是个女儿家,你们不要对她动粗!” 西门庆听了这话,看了尤五一眼,见虽是一身男装,却眉目俊秀,身材苗条,果然是一副女儿家的模样。 笑了笑,对武植说:“武大郎,你藏着江湖大盗的女儿不举报,是想留在自己身边当小妾受用吗?” 武植向西门庆啐了一口,“去你妈的,你以为什么人都和你一样腌臜呀!” 尤五深深地看了武植一眼,“大师父,你早知道我是女儿家?” 武植哭苦,“我又不是傻子,这还看不出来?你傻呀,你刚才为什么不跑呀?” 尤五笑道:“大师父,我要是跑了,你可得被判灭九族的大罪呀,你就不怕?” “靠,有什么可怕的,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只可惜你一个女儿家呀,就这么白白地丢了性命,实在是太可惜了。” 一个差役问西门庆:“大人,咱们这是把他们送到哪里呀?” 西门庆得意地说:“送到蔡大人的馆驿去,我要亲手把这个朝廷要犯交到蔡大人的手上!” 十几个差役押着尤五和武植来到蔡鞗所住的馆驿门口,见有三十几个铁甲护卫在周围巡逻,还有两个虞侯在门口站着。 西门庆走过去,向那两个虞侯,“两位大人,下官是清河县的副千户西门庆,今晚去武植家捉了朝廷要犯,亲自送与蔡大人。” 那两个虞侯这话,不知为什么一脸的恐慌,扭头看了后面被人用铁锁锁着的尤五,调头就往馆驿里跑。 西门庆正在馆驿想着自己官升三级的美事,见蔡鞗衣冠不整,慌张慌张地从里面跑了出来,后面来跟着两个无须的男人。 西门庆刚要去迎蔡鞗,蔡鞗一把推开她,跑到尤五跟前,“扑通”跪倒,连连磕头,“晚辈蔡鞗见过皇八姑奶奶,给皇八姑奶奶请安了!” 西门庆一见这阵势,顿时傻了眼,七魂已经走了六魂。 一旁的武植见到这位牛气冲天的钦差大人像见了祖宗似的给尤五下跪磕头,还称她“皇八姑奶奶”,也傻眼了。 这个“皇”字可不得了,说明这个小五哥儿是皇室中人。 尤五抖了抖手中的铁链,冷笑道:“小蔡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公主如此无礼,你是不是不想要你的狗头了?” 蔡鞗磕头如捣蒜,“皇八姑奶奶赎罪,容晚辈解释,这些人……”他突然想起什么,对西门庆等人大吼道:“还不把公主殿下放了!” 几个衙役一听这个女孩子竟然是公主,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解开尤五身上的铁锁。 蔡鞗重新跪好,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皇八姑奶奶容禀,晚辈来这清河县已经有几个月了,晚辈早知道皇八姑奶奶你住在那武植家,可是晚辈从来就没敢让人去抓八姑奶奶呀,这些人并不是晚辈派他们去的,不信,你可以现在问他们。” 西门庆知道自己惹了天大的祸事,软软地跪下,伏在地上:“蔡大人说的是,我等并不是蔡大人所派,蔡大人之前并不知道我们要去锁拿您,下官罪该万死。” 尤五淡淡地扫了西门庆一眼,“好了,不知者不怪,蔡鞗你起来吧。你们也都去吧。” 西门庆等人一听这话,只恨自己爹娘少给自己长了两条腿,刚要转身跑掉。 又听那尤五吩咐道:“把我大师父也给放了。” 几个差役马上把武植身上的铁锁也解了下来,夹着尾巴,不一会儿就跑没影了。 尤五向馆驿一指,“大师父,请到里面喝杯茶压压惊吧。” 武植一时还没回过神儿来,那蔡鞗连忙跑到武植面前,恭恭敬敬地陪笑道:“武先生请,里面请。” 武植晕晕乎乎地走进了馆驿,前面一个太监引着他们进了一间大屋。 尤五让武植坐上首位,自己陪笑在旁边,蔡鞗陪在一旁站着。 尤五指了指旁边的一把椅子,“小蔡子,坐嘛。” 蔡鞗陪着笑脸说:“皇八姑奶奶在,哪有晚辈的座儿呀?” 一个太监端上一壶茶,蔡鞗抢过去分别给武植和尤五倒了杯茶。 武植刚刚缓过点劲儿,看着尤五,“我说,小五哥儿,你到底是什么人呀?” 尤五淡淡一笑,“大师父,我是当朝皇帝的八姑,邓国公主赵幼悟。” 武植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随从小厮竟然是个公主,他还晕着呢。 赵幼悟端起茶杯,浅浅地抿了口茶,“蔡鞗,我听说你对我大师父说,要是他把我送到京城,你就请旨赏他们兄弟官做,不知给的是什么官呀?” “哦,皇八姑奶奶,是这样的,皇上亲口谕旨,如果有人能帮忙找到皇八姑姑您,就可以封他个五、六品以下的官职,至于什么官职……请皇八姑姑定夺。” 赵幼悟沉默不语。 蔡鞗转了转眼珠,陪笑道:“皇八姑奶奶,您看从五品的太常少卿如何?” 赵幼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从五品?是不是太小了?” 蔡鞗马上改口:“那就正五品的协忠大夫。” 赵幼悟这才微微点了点头,转脸去看武植。 武植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小五哥儿……哦,不对,公主殿下,我主要是想给我二弟谋个官位,我看就让我二弟当这个官儿得了,我不要官。” 赵幼悟摇了摇头,“武松这人吧,看似英雄,却是个贪婪不义……我看就给他个从六品的军器少监吧,让他管管军器什么的。” 蔡鞗连忙说:“那就按皇八姑奶奶的意思,武植先生呢就当个正五品的协忠大夫,武都头呢,就让他当个从六品的军器少监吧。” 武植还是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这个一向散慢惯了,受不得拘束,做不了官的。” 赵幼悟想了想,“那就给你个不受拘束,逍遥自在,只领钱粮不用当值的正五品散官朝奉大夫呀?”说着,不容武植再说,去看蔡鞗。 蔡鞗连连点头,“行行行,就按皇八姑奶奶说的力,就正五吕的朝奉大夫,我马上向京里的吏部行文,过不了多久,您二位的官凭就会下来的。” 第25章 正五品官商 潘金莲等人正在家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武松埋怨道:“都怪大哥,如果他早把那个尤五送官,不就没这事儿吗?现在倒好,惹下这天大的祸事来,还牵连到咱们。” 潘金莲一听这话,眼泪都气出来了,“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你还说这种话,你一个大男人家的,怎么不快点想个法子救大郎呀?” “救?我怎么救,我一个不入流的都头,找谁去救,哪个认得我是谁?” 两个人正说着,见两个身着虞侯官服的人和武植一起走了进来,潘金莲和武松都是大吃一惊,刚要上去问是怎么回事。 两个虞侯向武植一拱手,“大人,小的们先给大人恭喜了。” 武植点了点头,对潘金莲说:“娘子,去拿十两银子给这两位虞侯。” 潘金莲不明就里,不过她看到那两个身着官服的虞侯对武植十分得客气恭敬,知道没出什么大事,马上去房里拿出两锭五两银子,给了两个虞侯。 两个虞侯客气了一下,收了,向武植拱了拱手,“大人,那小的们就告退了。” 武植点点头,两个虞侯走了。 潘金莲刚要问怎么回事,武松抢着问道:“大哥,刚才这两个虞侯,称你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呀?” 武植有些疲倦地说:“他们给了我个正五品的官儿,叫什么……朝奉大夫。” 潘金莲见武植平安回来,已经是欣喜万分,又听说得了正五品的大官,更是又惊又喜,问道:“大郎,怎么西门庆把你们抓去,没问罪,反而给了这么大的官儿呀?对了,小五哥儿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呀?” 武植看了潘金莲一眼,故意叹了口气,“她?她恐怕是回不来了。” 潘金莲惊问:“让人砍了?” 武植哈哈大笑,“砍了?你知道她是谁,什么人有天大的胆子敢砍她的脑袋?” “她,她不是个大盗的女儿吗?” “她不是什么大盗的女儿,她是当今皇上的八姑,邓国公主,名叫赵幼悟。” “公主?”潘金莲和武松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小五哥儿竟然会是一位公主。 武松突然想到一件事,问武植,“大官,既然你都封了正五品的官,那我呢,封了我什么官儿呀?” 武植有些歉意地说:“他们只封了你一个从六品的军器少监。” 武松一听,有些泄气,“怎么我的官连大哥也不如呀,我还以为……” 潘金莲劝道:“二弟,知足吧,都头毕竟是不入品的,这个军器少监怎么说也是个有品级的官,比咱们县太爷还要高半级,不错了。” 武松一听这话转怨为喜,“嫂子说得对,我现在比县太爷还高半级,也算不错了。” 站在一旁一直急着要说话的茗烟急切地问:“那我呢,有没有封我个什么官呀,九品也行呀?” 武植看了他一眼,“你还想要官,你天天和小五哥儿作对,人家没砍了你的脑袋就不错了,还给你官?” 茗烟长叹一声,“唉,我要是早知道她是个公主,我就把她当成祖宗供着,怎么敢和她作对呀,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呀。” 隔了半个月,京城里来了两个官差给武植和武松送来的官凭,武松去州府衙门当军器少监; 武植的正五品朝奉大夫是个散官,不用去当值,只是按月到衙门里领正五品官的钱粮,现在人见到他都叫他武大人。 隔了两天,武植听茗烟说西门庆的从五品副千户被革了职,要不是花了几万两银子上下疏通打点,小命都没了,现在成了布衣白丁,气得大病了一场,现在还家躺着养病呢。 武植虽说成了五品官,可是他无心作官,只想做生意,他知道官场黑暗,不要说个五品官,就是一品大员,皇帝老儿一不爽也立即砍头,有个鸟意思。 还不如做买卖赚大钱,逍遥快活。 这几天武植在当铺里闲着没事儿,又想起了那桩“女士内衣店”的生意。 武植知道,这门生意真做起来,一定能火,而且能发大财,可是现在的问题没有那个可以支撑罩罩的钢丝圈圈儿。 这是在宋代,工业技术还没到达到可以做出那种钢丝圈圈的程度,需要用别的代替品代替。 用什么代替呢? 武植正在想,从外面走进来一条大汉,这大汉背着一个沉重的包袱,手中提着根哨棒,一进来就来回逡巡。 一个小伙计迎了上去,“客官,您是要当东西吗?” 那大汉问:“这家当铺的东家可武植武大郎?” “是啊,您是?” 大汉一拱手,“在下是武大郎的朋友,特来探望,麻烦小哥儿帮忙通禀一声。” 武植一听说这人是自己的朋友,抬眼打量,但见这人身材高大,相貌魁梧,支拳骨脸,三叉黄髯,一双烁烁放光的三角眼。 武植站了起来,拱了拱手,“小可就是武植,不知这位仁兄是哪一位呀?” 那大汉冷眼打量武植,见是个身着正五品官袍,身材高大,面容俊郎的男子,笑了笑,“这位官人不要说笑了,在下要找的是武松武二郎的胞兄武植武大郎。” 武植知道这个人应该是听别人说过自己是个三寸丁谷树皮,没想到是现在这样,笑了笑,“我正是那三寸丁谷树皮武大郎,只不过是前些日子吃了一副神药,身材长大了许多而己。” 正这时,武松从外边走进来,一看这汉子,惊道:“朱贵哥哥,你怎么来了?” 那人一见武松,忙拱手抱拳,“二郎,你来的正好,公明哥哥要我来拜访二位,可是这位官人说他就是你家兄长,我……我有些……” 武松哈哈大笑,“哥哥莫疑,这人真是我家哥哥。”接着小声地向武植介绍道:“大哥,这位是梁山上下来的兄弟。” 最近几天,武植听武松说宋江上了梁山坐了第二把交椅正在招兵买马,暗中联络各州县的官场人物埋上暗线,以备不时之需。 武植和朱贵二人重新见了礼,武植引着朱贵进了后堂,茗烟送上茶来,侍立一旁。 朱贵看了茗烟一眼,对武植说:“在下有几句要紧的话要与大人说。” 武植明白他是不想让茗烟听到,于是向茗烟使了个眼色。 茗烟会意,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朱贵这才解上肩上的沉重包袱,从里面拿出二百两黄金,推到武植眼前,小声说道:“大人可能知道,现如今宋公明哥哥已经上了梁山,并且做了第二把交椅,公明哥哥听说大人和二郎都做了官,特派在下送些礼金来贺喜。” 武植看了一眼那两百两黄金,不由得心里暗笑:这些强盗头子真是没文化,老是用一种套路,就知道给人送黄金,难道是要害我不成? 再细看那二百两黄金,却没不是像上次那样纹着花纹的官金,明显是重新铸造的。 武植点了点头,心中暗道:看来这个宋江就是比那个晁盖要精细许多。 武植心里不想和这伙强盗有什么瓜葛,笑着说道:“仁兄,你回去代我多谢公明哥哥的美意,只是现在山上人吃马喂,正是需要金银的时候,我这里,你也看到了,生意还不错,所以,这二两百黄金,我就不收了,你拿回去吧。” 朱贵有些为难地说:“大人要是拒绝,在下无法回去实在无法回禀,公明哥哥会认为在下办事不利,埋怨在下,所以,还烦请大人收下。” 武植想了想,“要不这样,我写封信,你交与公明哥哥,他会明白的,也不会怨你。” 说着拿来纸笔,刷刷点点写了封信,并没有在开头提宋江的名号,落款也只写了个“武”字。 他是怕这封信一旦落入官府的手里,会成为自己通匪的罪证。 朱贵收了信。 武植把茗烟叫进来,让他去账房支二十两银子给朱贵。 朱贵摆手拒绝,“大人,小可虽说不是做官的,却也有些银钱,大人不必客气。” 武植笑首说道:“仁兄不要叫大人大人的,咱们自家兄弟,这样叫着生份,看样子你比我大几岁,叫我贤弟就好。” 朱贵没想到这个武大郎这么直爽,又看他是个堂堂的正五品,有心结交,却又不敢,一时犹豫。 武植见了,问:“仁兄还有什么事吗?” 朱贵站起来拱了拱手,“贤弟,愚兄有一事相求,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仁兄,但说无妨。” “是这样,愚兄是个爽直的人,一向最喜欢结交爽直的人,愚兄看见贤弟也是个爽直人的,想与贤弟八拜结交,成为异性兄弟,不知意下如何?” 武植犹豫了一下,“也好。” 当下,两人点上香火,相交金兰,结为异性兄弟。 结拜后,朱贵站起来,“既然贤弟折节与我相交,当兄长的要送个见面礼才是。” 想了想,突然从腰中抽出一条绿色的鲨鱼皮的腰带,手一抽,竟然从腰带里抽出一柄软剑。 但见这剑清澈如碧水般,寒光闪闪,隐隐有一股摄人的剑气传出来,一看就是一柄上好的名剑。 朱贵说:“这条剑叫‘如意风云剑’,是我祖上几代传下来的宝物,锋利无比,吹毛立断,今天就赠与贤弟。” 武植接了剑,让茗烟从里面库房拿来一条前朝一品大官的亲戚质押在这里的七宝玉带,回赠给了朱贵。 朱贵也不客气,把那玉宝缠在腰间。 武植非常高兴,让茗烟去狮子楼订了一桌好酒,三个人去了痛饮了一场,朱贵起身告辞,武植让武松去送。 两人走后,武植下了楼,刚刚喝了酒,武植有些醉意,在街上慢慢走着,突然看见街边有一家竹器店,门口摆着许多编缠精妙的竹器。 武植不由心中一动:啊,原来它在这里! 第26章 竹丝圈圈 那些竹器个个式样美观,制作精细,造型别致,最关键的它们都是由细如发丝编的,这个是武植最为看重的一点。 武植迈步走了进去,竹器店前面是店,整齐地摆放着各种编好的竹器,后面是一个大院子,透过后面的一个门可以看见有七八个年轻的女子正在忙活。 一个掌柜模样的男子迎上来,笑着一鞠躬,“哟,这不是武大人吗,您怎么有闲到我这里来呀?” 武植笑着指了指后面,“掌柜的,我能到后面看看吗?” “当然,您请。” 掌柜的引着武植来到后院。 那几个年轻的女子正井然有序地忙活着,她们有的人用匀刀削刮青竹子的,有的人用把削刮好的竹子放进一个大锅里煮,还有的人把煮好竹子进行分丝的,用四个女子正在手脚麻利的编着。 武植弯下腰拾了几根分丝好了的竹丝子,用手掰了掰,这些竹丝根根细如发丝,韧性十足。 武植问那掌柜的,“掌柜的,这竹丝怎么卖呀?” 掌柜的愣了一下,好奇地问:“大人,你要买这竹丝?” “是啊。” 掌柜的笑笑,“这几根丝子值几个钱呀,大人想要,拿些去就是了,不过,大人,你要这东西干什么呀?” 武植掏出几枚铜钱扔给掌柜的,拿着那几根竹丝回了家。 武植进了屋,见潘金莲正跪在那张张天师的画像前焚香祷告,嘴里轻轻念叨:“正以驱邪、以一统万;正者不邪,一者不杂。正一之心则万法归一。” 武植笑着问:“莲儿,你在干什么呀?” 潘金莲吓了一跳,又拜了拜这才站起来,笑着说:“这是咱们正一教的礼仪,早中晚都要拜一拜的,你以后也要拜一拜,或许你就会记起以前的事。” “平白无故的,我拜它干什么?” “你不想记起以前的事吗?” “不想,我现在挺好,有吃有喝,有钱有房,快活得很呢。” 潘金莲叹了一声,“师父呀,你以前可是精通法术、可撒豆成兵,点石成金,还可以驱动鬼神为己所有;武功更是了得,剑术拳脚,有万夫不挡之勇……” 原来,武玄子因为吃了赵幼悟的神药身材、样貌虽然恢复了,但是还是记不起以前的事情。 潘金莲为了让他能记起以前的事,恢复以前的精妙法力和高深的武功,经常会给武植讲一些他以前的事,有时还拿着正一教的典籍给武植读。 可是武植是最烦读书的,一直不肯配合潘金莲。 潘金莲还絮絮叨叨地说着,武植向她摆摆手,“好了,好了,别的事你搁着,你看看这是什么?”他把手中的竹丝递给潘金莲看。 潘金莲看了看,“这不是竹丝吗?” 武植笑,“这哪是竹丝,这分明就是钢丝嘛,你看,用这个就可以做我说的那个可以撑起架儿来的罩罩了,你马上拿去试着做一个看看。” 潘金莲心灵手巧,找出以前做出来的那个罩罩,把那几根竹子按武植画的图样缝了进去。 做好了之后,潘金莲递给武植看。 武植看了看,果然撑了两座山峰的模样,和前世的罩罩几乎是一模一样。 武植看了潘金莲胸部一眼,眨眨眼睛,“你脱了兜肚穿上试试看。” 潘金莲一听这话,脸上立即浮出一抹绯红,看上去说不出的妩媚。 她过去把房门拴上,背过身子解开衣服,脱了兜肚,因为不得其法,却怎么也穿不上。 武植看见过女人穿这东西,知道得把上衣脱光了,才能穿得上,于是对潘金莲说:“你得把上面的衣服全脱光了才能穿得上。” 潘金莲脸更红了,伸手拉起了两人床之间挂着的一条布帘,把武植挡在布帘外,在里面脱了衣服,穿上那个罩罩,又把上衣穿上。 这才拉开布帘,低头一看,胸口果然高出了许多。 武植点了点头,“大了,真大了,你看是不是大了?” 潘金莲觉得自己的胸部突然高起了这么多,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她忸怩地向下按了按,这一按,她“呀”地轻叫了一声。 武植忙上前问:“怎么了?” 潘金莲指了指胸部,“里面扎着了。” 武植知道应该是里面的竹丝头扎了她的奶,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一下触到上面。 潘金莲“嘤咛”一声,脸已经红透了,一把推开他的手,嗔了武植一眼,“别毛手毛脚的,让人家看见。” 武植讪讪地缩回手,“我只是想看看里面出血了没有。” 潘金莲掀开衣领向里面望了望,“倒是没出血,可是这样穿怎么行呀?” 武植脱口而出,“怎么不行,我们那边儿的女人每个女人都穿这个。” 潘金莲抬头看着武植,“你们那边儿?你们那边儿是哪里呀?” 武植张了张嘴,笑了一下,“莲儿,如果我跟你说,我是从一千年后来的,你信吗?” 潘金莲抿嘴一笑,“又说疯话了。”钻进布帘后面把那个罩罩摘下来,又出来,把罩罩递给武植。 武植看了看那罩罩,果然从里面露出了两根小小的竹丝头儿。 一千年以后的罩罩的钢圈圈是闭合的,而这竹丝没有闭合,所以才扎了潘金莲的奶,得想个办法所这两个小头儿粘起来,不能扎奶。 要是总扎奶,女人是不会戴这个东西的。 武植跟潘金莲要了自己画的那张图,拿着那个罩罩,骑着马又回到那个竹器店。 武植找到掌柜的,把那个罩罩递给他,问:“掌柜的,你看这两个头儿能不能粘在一起,不让它露出来呀?” 掌柜的好奇地看着那个从来没见过的罩罩,问武植,“大人,这是什么呀?” “你先别问这是什么,你先告诉我能不能把这两个头儿给粘上,别让它露出来?” 掌柜的看了看,“可以的,把两个头儿各削一刀,用胶粘上就行了。” “好好好,那你马上弄去。” 掌柜的拿着那个罩罩去了后院,武植跟了进去。 掌柜的对一个女孩子说了武植的要求。 那女孩子把一根竹丝小刀两头一削,用旁边的胶水粘在一起,过了一会儿,递给了掌柜的。 掌柜的又交给了武植。 武植看了看,果然粘在一起,可是圆圈儿的圆儿很不规则,有些椭圆形。 武植又问掌柜的,“能不能圆一些呀,而且要两个一样圆,像十五的月亮那么圆。” 掌柜的笑,“这个不难,把竹丝固定在一个圆模子上,在热水里煮上一会儿就行了。” 武植点了点头,“好,这是个好主意。对了,”他掏出那张图递给掌柜的,指着图上的另外几根,问,“还有这几根,也不能扎到……也不能露出头儿,也要做成一模一样,可不可以做?” 掌柜的看了看那图纸,点了点头,“可以做,大人,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呀,像个兜子似的,还是两个兜子边在一起,真不知道它能干什么用。” 武植眨眨眼,坏笑着问:“你看看这个东西像什么呀?” 掌柜的看了看,“像两个肉粽子。” 武植哈哈大笑,重重地拍了掌柜的一个,“你说对了,这个东西就是装两个肉粽子用的。” 第27章 遇上难事儿了 掌柜的还是不解,又看了看,“好好的,为什么不用别的装,弄这么两个小玩意儿?这东西到底叫什么呀?” 武植转了转眼珠儿,坏笑着说:“这叫‘女儿喜’。” “‘女儿喜’?这个东西跟女儿有什么关系?” “好了,好了,你这个夯货怎么能明白。我们还是谈生意吧,这几根竹丝,削好了,粘好了算一个,你卖多少钱一个呀?” 掌柜想了想,“一文钱五个。” “我给你两文钱五个,不过呢,我们得签个文书。” “签什么文书呀?” “我们签个你只能给我做,不能给别人做的契约文书。” 掌柜的笑,“武大人,我干这一行十几年了,从来就没有人找我来做这个,我看还是不用了。” “不不不,必须得签,我先作一百个,不,二百个,我给你现钱,不赊账,怎么样?” 掌柜的听说给现钱,不赊账,马上点头同意,和武植签了两份契约,各执一份儿。 武植之所以要签这份契约文书是担心一旦自己卖火了,别人跟着学,那就麻烦了,他用的是一千年以后商场上独家专卖的作法。 武植付了全款,拿着那个做好了的罩罩回到家,又让潘金莲试戴了一下,这一回果然不扎了。 武植告诉潘金莲自己给这个东西起了个名字,叫“女儿喜”。 不说武植让潘金莲连续几天加紧赶制“女儿喜”。 且说,那丢了官职闲在家里闷闷不乐的西门庆。 这天晚上饭后,西门庆来到李瓶儿房中,李瓶儿几日不见西门庆,见到晚上到自己屋里,乐得心颤,赶忙给西门庆放了个靠枕,让西门庆倚着,又让丫鬟绣春备了些甜酒瓜子,陪着西门庆说话。 西门庆之所以来到李瓶儿的屋里,是想打李师师的主意。 虽说他有几房妻妾,可是与李师师比起来简直云泥之别,无法相比。 李瓶儿把一小捧磕好的瓜子仁递给西门庆,西门庆懒懒地吃了一颗问李瓶儿,“今天白天,我听到师师在房里哭,她是怎么了?” 李瓶儿叹息了一声,“唉,本来家里的生意败了,没想到我那叔叔又让人陷害摊上了官司,来信说要五万两银子打点,才能给放出来。师师一个弱女子,哪来的五万两银子呀?” 西门庆心中一喜,“摊上什么官司呀?” “我也不知道,师师是个矜持好强的人,不愿意让人知道这事儿,我还是从莺儿那里偷偷打听到的。” 西门庆想了想,又问:“她这么大了,就没许个婆家吗?” 李瓶儿给西门庆倒了杯甜酒,“倒是有不少媒婆上门说和,可是师师心气儿高,普通人家的汉子她看不上,那些有些家势的家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她又不肯做人家的小妾,所以,就耽搁到现在了。” 西门庆冷笑,“不肯做人家小妾,到哪儿去弄这五万两银子?你不妨去劝劝她。” 李瓶儿眉眼一闪,看着西门庆,笑问:“不会是你要纳她做小妾吧?” 西门庆见李瓶儿说中了他的心事,也不再隐瞒,直起身子,“你们几个,都这么多年了,也不见给我生个男丁,我这万贯家财难道要带进棺材里去,不成?” 说来也怪,这西门庆也是床上的高手,可是妻妾几个就是生不出孩子来,只有前妻生了个大姐儿,可是毕竟是个赔钱货,早晚要是人家的媳妇,他的确想有个儿子。 李瓶儿本不愿意西门庆打李师师的主意,因为在这几个妻妾当中,她并不得宠,西门庆有时几个月也不来她房里一次。 那几个女人也不把她放在眼里,经常欺负她,说她嫁了几回如何如何,她也不敢发作。 现在见西门庆看上了李师师,心里想着如果李师师成了西门庆的小妾,她那么标致的一个美人儿,必然要得宠,和自己是堂姐妹,自己也会得些好处。 想到这里,她媚媚地瞟了西门庆一眼,“要是我帮你做成了这个大媒,你怎么谢我呀?” 西门庆一听这话,一把把李瓶儿搂上怀里,连亲了几下,“我的儿,你要是让我称了心,我自当好好疼你。” 说着,也不顾绣春在旁边侍候,就剥了李瓶儿的衣衫,作在一处。 第二天一大早,李瓶儿来到李师师的房里,见李师师愁眉不展,面带忧容坐在炕上发呆。 李瓶儿轻声问:“妹妹,你是怎么了,也不去吃一起吃早饭?” 李师师恹恹地苦笑了一下,“我不饿。” 李瓶儿说了些宽慰的话,慢慢地把话头儿转到西门庆想纳李师师为妾的上面。 李师师一听这话,顿时柳眉微颦,冷了脸,“姐姐要做人家小妾,我自不敢管,可是姐姐也不能逼着我也做人家的小妾吧?” 李瓶儿尴尬地笑了一下,“妹妹,你听我说,我也知道你不愿意做人家的小妾,可是叔叔现在不是摊上官司了吗?叔叔只有你一个女儿,又没有男丁,只有你可以救他出大牢,如果你当了我们家官人的小妾,这五百万银子不就有着落了吗,你爹爹,我叔叔不就少受些苦吗?我这也是为你着想呀。” 李师师彻底冷了脸,“姐姐,你先去吧,我有些累了,想躺一回。”说着扭过脸不再和李瓶儿说话。 李瓶儿讪讪地出来,正要往自己的屋里走,见吴月娘和贴身的丫鬟婉儿从对面过来,忙叉手万福,“大姐,你安好呀?” 吴月娘淡淡地看了李瓶儿一眼,“你这是去哪儿呀?” 李瓶儿向李师师的房里指了指,“我和师师说说话儿。” 吴月娘点了点头,“哦,官人托你的事儿怎么样了?” 李瓶儿心里一惊,她没想到这么快吴月娘就知道这事儿了,想来是西门庆刚才早饭时跟她说的。 李瓶儿掠了一下鬓边的头发,摇了摇头,“说了,她不肯。” 吴月娘点了点头,“哦,知道了。” 李瓶儿转身走了,吴月娘和婉儿来到李师师的门口,向里面叫了一声,“姑娘起了吗?” 莺儿听到是吴月娘的声音,马上从屋里迎了出来,“姑娘起了,大奶奶有事儿?” “哦,我想去街上买几块布料,想请姑娘陪我一起去,不知姑娘有没有工夫呀?” 李师师在房里早听到是吴月娘的声音。 吴月娘在府里是大妻,管着家里的大小事情,连西门庆也高看她三分,所以,她马上从炕上下来,出了门,向吴月娘施了个万福,“大奶奶,我有工夫。” “那好,咱们走吧,我听说那个“锦绣布铺”新来了一批料子,质地好,颜色也鲜亮,我知道你是行家,所以,请你一起去帮忙看看。” 四个人坐了两辆马车来到锦绣布铺。 这几天,武植让人刚从苏州进了批布料,又让人在布铺的后面装了个小间,里面放着潘金莲做好的四十多个“女儿喜”,又花二十两银子买了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叫迎儿的,在小间里专门奉迎女客。 这个迎儿虽说小小年纪,却乖巧、伶俐,会看人眼色行事,口滑嘴甜,非常讨女客人喜欢。 也不知怎么回事,虽说也有几个女客买了“女儿喜”,可是并没有成蔓延之热,没有武植原来想象得那样顾客盈门,生意火爆。 武植这几天闲着没事儿就到这里看看,他想看看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他正在铺后的一张太师椅上喝茶,突然看见吴月娘、李师师各带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李师师一进来,整个布铺仿佛大阴天一下出了太阳,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 武植不由得心里一暖,拿眼盯着李师师看。 李师师一脸的忧愁之色,一副心事重重,恹恹不乐的样子。 武植不由得站起来,跟吴月娘和李师师打了招呼。 李师师看了武植一眼,低下头。 吴月娘笑着说:“哟,原来武大人在这里呀?” 武植眼睛盯着李师师,对吴月娘道:“是啊,小可知道你们两位今天要来,特地在此等候。” 吴月娘一笑,“哟,武大人,人家都说最近武大人与往日不同了,会说些风情笑话,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既然武大人在这儿,要给我们打些折扣才是呀。” “行行行,没有问题,我这里刚从苏州进了批好料子,你们尽可以选,给你们打八折就是了。” 武植说着话,眼睛一下落在李师师的胸口,心里一动,回头招唤迎儿,“迎儿,出来。” 迎儿立即从里面跑了出来,“爷,有什么事呀?” “你那里不是有些稀罕物吗,怎么不让西门大奶奶看看呢?” 迎儿乖巧地上来扶住吴月娘的胳膊,“大奶奶,我扶着你。” 吴月娘问:“什么稀罕物呀?” “大奶奶你进去就知道了。” 吴月娘回头招呼李师师,“师师呀,你也跟我进来看看稀罕物。” 李师师也跟了进去,李师师的丫鬟莺儿留在外面。 武植问她,“你们姑娘怎么闷闷不乐呀?” 莺儿这几天也替李师师为那五万两银子的事犯愁,听见武植这么问,不由得心下一动,叹了口气,“我们姑娘遇上难事儿了。” “难事儿,什么难事儿,能说给我听听吗?” 第28章 解决难事儿 莺儿就一五一十地把李师师遇上的难事儿跟武植说了一遍,又说了今天早上李瓶儿找李师师说了西门庆要纳她为妾的事。 原来,武植是打算睡吴月娘给西门庆戴一顶绿帽子的,可是看了吴月娘真人,他一下没了那种想法,吴月娘岁数太大,三十多岁了,而且又太胖,武植是最不喜欢胖女人的。 现在听说西门庆要趁人之危,纳李师师为妾,心里莫名的有了新的想法。 他让莺儿坐下,又让茗烟拿来一些瓜果糖给莺儿吃。 过了一会儿,武植装作很随意地问莺儿,“你们姑娘答应了吗?” 莺儿冷哼了一声,“我们姑娘什么人,怎么能给人家当小妾?”说着,目光一闪,用探询的口气问武植,“大人您现在是五品大官,又有布铺、当铺,日进斗金的,能不能帮我们姑娘一把呀?” 武植笑了一下,“你个小丫头怎么替主子做这样的主意,也不怕你们姑娘打你?” “大人,这你就不知道,我们姑娘可是从来不打我,” 顿了一下,她又说:“大人,我觉得我们姑娘对你有那么一点意思,你要是帮了她……哦,不对,你家里也有娘子了,唉,看来也不行。” 武植哈哈大笑,“没想到你还当起了小红娘。” 莺儿刚要说话,吴月娘和李师师从里面出来,吴月娘笑着问:“谁要当小红娘呀?” 武植忙摆摆手,“哦,是我跟这小丫头说笑呢。怎么样,那稀罕物买了?” 吴月娘睃了武植一眼,“真没想到,你的店里还有这样的稀罕物,是不是你家那位手灵手巧的娘子做出来的呀?” “是啊,是啊,正是浑家做出来的,也是闲着没事儿,做出来玩,就拿了来卖卖看,看能不能多卖几个钱,贴补家用。” “哟,武大人,您现在可是五品官呢,还有铺子买卖的,怎么跟我们娘们儿哭起穷来?难道是不想给我们打折了?” 武植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了,我说话一向是算数的,说八折就八折。”转脸问李师师,“姑娘怎么一脸愁容呀?” 李师师张了张嘴,看了吴月娘一眼,苦笑了一下,并没说话。 吴月娘叹息了一声,“我们师师姑娘家里遇到点难事儿,所以心里不悦。” 武植装作不知道,问:“遇上什么难事儿了,不知我能不能帮上忙呀?” 吴月娘伸出一只手,张了张,“五万两银子的事,武大人能不能帮帮忙呀?” 李师师拉了吴月娘一下,“大奶奶,你……你不要说了。” 吴月娘之所以这么说,是她认为武植一个不相干的人是不会出五万两帮这个忙的,她是想把李师师逼上绝路,不得不就范给西门庆当妾。 吴月娘看了李师师一眼,别有深意地说:“师师姑娘,不是我说嘴呀,五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寻常人是不会帮你这个忙的,你心里要有数呀。” 武植淡淡地一笑,“这可不一定,我倒是想帮师师姑娘,就是不知师师姑娘愿不愿意?” 武植之所以这么大方,是因为他知道不管在古代还是现代,泡妞都是要钱的,越漂亮的妞,越值钱,再说了,李师师几年后是皇帝的妞儿,他提前给泡了,让宋徽宗那老花花公子穿自己的旧鞋,实在是巨爽的一件事,五万两,物有所值! 听说武植愿意出这五万两,屋里所有人都呆住了。 五万两在大宋可是笔不小的数目,武植刚买的这座大宅子才两万多两,也就是说武植要给李师师两个半大宅子。 李师师怔怔地看着武植,她这些天为了这五万两的事愁得一夜一夜睡不着,想着自己孤苦伶仃,寄人篱下,遇上这样的难事,无人可倚仗,心里愁云满天。 她万万没想到武植会答应帮她,实在是让她太意外了,不由得失声说道:“大人,你这不是说笑吧?” 武植回过头问布铺掌柜的,“老梁呀,咱们柜上现在有多少银子。” 掌柜的说:“东家,咱们刚刚进了一批货,柜上只有两万多两。” “哦,全拿出来。”又回头叫茗烟,“茗烟,去当铺那边再三万两来给姑娘拿上。” 茗烟应了一声,刚要走。 李师师叫道:“等一下。” 茗烟站住了。 李师师对武植说:“大人,五万两不是小数目,我……我……我不敢受大人这么多钱。”说着向武植万福了一下,拉着吴月娘走了。 吴月娘回到家,把武植要替李师师出钱的事跟西门庆说了一遍。 西门庆气得牙痒,一把把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在房里来回踱步,恨恨地指着天嚷道:“这个三寸丁,处处为难加害于我,他这是要跟我作对吗?” 吴月娘见他气得满脸发紫,气喘如牛,宽慰道:“或许人家并没有害你的意思。” 西门庆一扭头,“没有?你知道吗,他的布铺、当铺都是从我手里骗去的,还有,这次我丢了官,也是因为他,你说有没有?” 原来,在家闲着这么天,西门庆把最近这段日子发生的事都前前后后地想了一遍,慢慢地品出味儿来,想到自己最近之所以连连撞上霉运,都是武大郎在背后捣鬼。 这次,又听说武大郎要出钱帮李师师,又要坏了自己的如意算盘,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恨得他差点咬碎了一口钢牙。 他一脚踢翻了一个凳子,“武大郎,我西门庆也不是好欺负的,咱们走着瞧!” 西门庆正在发火,玳安从外面跑进来,“爷,张都监张老爷来了,在客厅等着呢。” 西门庆一怔,“他来干什么?” 这个张都监名叫张蒙方,是西门庆父亲的多年老友,经常会来西门家以各种名目借钱,借了也从来不还,西门父子一直是又生气又无可奈何,尤其是西门庆,一直觉得这个张都监这是仗势欺人。 所以,西门庆的父亲死了以后,西门庆就很少和他们走动了。这次来了,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西门庆本不想见他,可是他突然想起武松现在正在张都监麾下为官,不由得心头一动,一条毒计浮上心头。 西门庆换了套新衣服,三步两步来到客厅,一进客厅,倒头就拜,“叔父大人,小侄有礼了。” 这张都监这次来西门庆家真是为了钱来的。 他刚刚听说,上面有个步军副都指挥使的职务刚刚出缺,他当这个兵马都监已经快五年了,一直没有升迁,这一次是个难得的机会,可是,想当官必然要给上面送钱,最少也得两万两银子。 他俸禄不多,加上花钱大手大脚,光姬妾就有十几个,五十多个家口需要他一个人养,他手头上也不宽裕,所以,他想到了西门庆。 他来弄钱,本来是心里有些发虚,他也知道这些年西门庆不与他来往的原因,可是今天一见西门庆见到他竟然行此大礼,他多少有些意外。 张都监赶忙搀起西门庆,“贤侄,咱们两家多年的世交,你何必这么客气呢,来,坐,坐。”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了些寒暄客套的话后,西门庆直接了当地问:“叔父大人这次找小侄有什么事呀?” 张都监长叹一声,先苦了会儿穷,接着说现在有了个步军副都指挥使实缺可以顶上,但是没有钱上下打点,所以,想来借一点。 张都监这次特别强调了是“借”,等补了步军副都指挥使的实缺,弄到了钱就还上。 西门庆点了点头,问,“叔父想借多少钱?” 张都监先伸了两根手指,马上又多伸了一根,“大概需要三万两。” 西门庆看在眼里,淡淡地一笑,“叔父大人,虽说我也有些买卖,可是最近这生意呀是越来越难做,人吃马喂的都需要钱,我手头上也没有多少闲钱,不过呢,既然叔父大人亲自来借,小侄也不能让叔父大人白跑一趟,所以呢……我只能借给叔父大人一万两。” 张都监连忙点头,“行行行,余下的我再去别处凑凑,或许能够。” 西门庆嘴角轻轻一咧,“叔父大人,我们两家是几代的世交,现在我帮了你的忙,你看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呀?” 张都监眉头一皱,“贤侄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呀?” “我听说叔父大人治下有一个军器少监叫武松的,是吗?” 张都监大约想了想,“是有这么个人,怎么了?” 西门庆抬手做了个“切”的手势,咬牙切齿地说:“我想烦让叔父大人帮我设一条计结果了这人。” 张都监心中冷笑,问道:“怎么,你跟他有仇?” 西门庆点点头,“他还有个哥哥,我跟他们兄弟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先结果了弟弟,然后再寻机结果了哥哥。” 张都监捋了捋胡子,阴恻恻地笑了一下,“贤侄,这个武松虽说只是个从六品的小官儿,可是那毕竟也是朝廷命官,擅长朝廷命官的罪过可不小呀。” 西门庆早知道他会这么说,淡淡地一笑,“这个无妨,如果叔父大人帮了我这个忙,这一万两,就当我孝敬叔父大人,不用还了,这样如何?” 第29章 设下毒计 张都监转了转眼珠,正要说话,突然看见一个绝世无比的美人儿带着一个小丫鬟从门口经翩然而过,仿佛梦中的仙子一般,张都监不由得顿时呆住了。 半晌,张都监才指着门口问:“贤侄,你不会是又娶了一个妾吧?” 刚才打门口经过的正是李师师,西门庆早看出张都监这个狗官垂涎欲滴的样子,怕他来强要,连忙说:“正是,正是小侄刚纳的一个妾,叫李师师。” 张都监百般遗憾地说:“唉,贤侄你真是好有艳福呀,要是我也能娶这么绝色女子为妾,我这个步军副都指挥使的官都不要了,天天在家里和她快活。” 西门庆摆摆手,“远看着还行,近看着不过是个山野村妇,不值一提。叔父大人咱们还是说整治武松这事儿吧,你要是帮我弄成了这件事,除了这一万两,我去勾栏里给叔父买个绝色的粉头送到叔父府里。” 张都监摆摆手,“那些勾栏里的腌臜货,千人骑万人胯的,我不喜欢,我喜好清白的女孩子,这样,如果你再遇上像刚才那种姿色的,替我选一个,好不好?” 西门庆心里冷笑,但还是笑着点点头,“这么说叔父大人是答应喽?” “嗯。”张都监也点点头,“不过,贤侄啊,这官场上办人与民间大不相同,不能太直接了,需要徐徐图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都监之所以这么说,是给西门庆留着想头,然后借这个想头可以慢慢地再敲他几笔钱。 “叔父大人,小侄怎么说也在官场呆过,这个道理小侄是懂的,不过还是烦谢能快些处理。” 张都监点头。 西门庆见事情有了着落,马上让平安去账房拿了一万两的交子给了张都监,并恭恭敬敬地把他送出府去。 张监都临出府还四下寻找,希望能再看一眼李师师的芳踪。 这张都监骑着我,在两个随从的陪护下往家走。 张都监满脑子都在转李师师的倩影美姿,突然他心头一动——不对呀,刚才那个女子明明是未出阁的姑娘打扮,那西门庆怎么说是已经纳了妾呢?是不是西门庆这个小子骗我呀? 想到这里,他停了马,把一个随从叫到身边,小声地吩咐他留在这里打听李师师的事情,主要是西门庆有没有纳她为妾。 那随从点头答应了。 张都监这才打马回了府。 话说李师师那天听武植说愿意出五万两银子帮自己,她婉言谢绝了,她之所以谢绝是因为五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自己跟这武植又非亲非故,凭白无故的不好收人家这么大的好处。 还有一条,自从李师师那次在酒楼里见识了武植的才华,心里早就添了一份情愫,只不过她心里一直想长个貌似潘安的美男子为夫,可是当时武植是个三寸丁谷树皮,她对此多少有些不满意。 可是,最近听说武植听了什么神药,一下变得高大俊美,尤其是那次亲眼见了,更是心爱无比。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她暗中让莺儿去打听,说这个武植已经娶了妻,名叫潘金莲,也是花容月貌,美若天仙。 李师师从小心气就高,从来没想过要给人家做妾,可是眼瞅着自己已经到了要嫁人的年纪,那些年纪相当,家势富裕的人个个都已经娶妻纳妾,她又不想嫁到贫寒之家。 想来想去,只好退让一步,打定了当武植的妾主意。 即便是做人家的妾,李师师也不愿意让武植轻看了自己,让人家以为自己是为了钱才做武植妾的,所以,她那天才婉拒武植的好意。 他本以为武植既然有了这个主意,应该会再上门来说,她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可是,没想到,几天过去了,武植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并没有上门再来提。 家里那边却是一封信一封信地催她想办法弄钱救人。 这一天,李师师实在是没办法,装作是来找李瓶儿说话儿的,来到李瓶儿的门口叫了声,“姐姐。” 那李瓶儿正在炕上无聊,突听李师师在外面叫她,连忙出门迎接,牵着李师师的手进了房,拿来一把瓜子塞进李师师的手里。 两人先说了些家常闲话,李师师叹了口气。 李瓶儿忙问:“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李师师又把家里来信要钱的事说了一遍。 李瓶儿眨眨眼,问:“妹妹,前些天我听大房说,那武植愿意替你出钱,你怎么没答应呀?” 李师师脸一红,“姐姐,我与人家非亲非故,怎么能凭白无故地要人家那么多钱呢?” 李瓶儿想了想,“只是那武植也有妻室,要不然就凭妹妹这标致的样貌,五万两也不亏他的。” 李师师一下被李瓶儿说中了心事,心头一慌,羞涩地说:“姐姐,你乱说什么,我哪值五万两呀。”说着垂下头,捏着手指。 那李瓶儿嫁过几次,男男女女的事门清儿,见李师师这种羞态,心里马上明白了七八分,可是她知道这个堂妹是不肯做人家小妾的,一时又怕自己猜错了,于是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妹妹,要不然,你就做他的妾,做了他的妾,你的家事他不能不管,这五万两银子不是就有了着落了吗?” 李师师抬头看了李瓶儿一眼,又低下头,并没有像上次那样一提要做西门庆的妾,立即就翻了脸。 李瓶儿的心里已经有了九分的把握,其实她也不愿意像李师师这么美貌的女子做西门庆的妾,与她一比,自己就跟草芥一般,西门庆估计更不会理她。 另外,现在武植又有钱,又是官,要是自己能攀上这么门亲戚,还是大媒,那以后自己也有些资本了。 想到这里,她拉住李师师的手,笑着说:“我知道妹妹不愿意做人家的小,可是天底下哪个女子愿意做人家的小,不都是没办法的事吗?” 李师师低头头,红着脸,还是不语。 李瓶儿又说:“现在这武大郎可是与往日不同,不仅家大业大,还是朝廷的五品官儿,家里的娘子听说也温柔贤惠,最关键的是他现在还没有一房妾室,你要是嫁过去,那是大妾,与正室娘子也不差多少。” 其实这也正是李师师所想,武植虽说有妻,不过只有妻,却没有妾,自己进了门是大妾,也不差多少。脸更红了,羞怯地说:“那……那就凭姐姐的安排了。”说着起身红着脸向外就走。 李瓶儿换了身华贵的衣裳,带着绣春坐了一辆车往武植家的方向走,经过锦绣布铺时,见潘金莲正在布铺里忙活,马上叫车停下,和绣春下了车,走进布铺。 潘金莲今天来是为了女儿喜的事。 这女儿喜也在小间里摆了多日了,可是生意还是平平淡淡没什么起色,武植一点也不着急,潘金莲却有些着急,想着能不能想个什么法子把生意做出些起色。 她见李瓶儿带着小丫鬟走进来,忙迎了上去,和李瓶儿相互打了招呼,道了万福。 李瓶儿满脸堆笑地说:“哎哟,武大奶奶,你现在也是贵夫人了,怎么也学人家抛头露面出来打理生意呀?“ 潘金莲叹了口气,“唉,没法子呀,家里开着买卖,一直惨淡,也没什么起色,我们家那口子天天就知道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喝酒吃肉,根本就不管,他不管,我不能不管不是,毕竟是自家的买卖?” 李瓶儿转了转眼睛,试探着问道:“大奶奶,你们家大人不是没有纳妾吗,你不如替他纳一个小妾,来帮你打个下手,不就行了。” 潘金莲一听这话,心里有些不悦,略沉着脸说:“妹子,你有所不知,我们家大郎可与你们家西门大官人不同,他这人不爱这一口儿。” 李瓶儿掩口大笑,”大奶奶,你真会说笑,天底下的男人哪有不爱女色的?” 潘金莲应付了一句,“话是这么说,可是太差的我也不想要,太好的女儿家哪个肯做小妾,抛头露面地出来帮我打理生意呀?” “哎!”李瓶儿装作突然想起来似的,“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一下想起来一个合适的,她是我的堂妹,叫李师师,心灵手巧,女工了得,最关键的是长得那真是天姿国色呀,对了,你们家大人见过的,我保证他一定喜欢。” 潘金莲虽然从没见过李师师,但是她也听人说起过,说西门庆家住着个女亲戚,长得天姿国色,举世无比。” 她可不愿意弄个这么个大美人放在家里,更别说是做武植的妾了。 她刚要摇头婉拒,旁边的迎儿小心说道:“大奶奶,我倒是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潘金莲扭头问她,“什么话?” 迎儿转了转眼珠,调皮地说:“大奶奶,咱们家那女儿喜之所以卖得不好,就是因为没几个人知道,那李师师我可是见过的,真是一个大大的美人呀,人也算和气温柔,要是她能到咱们这里来帮忙,就算不当老爷的妾,当你的一个帮闲也不错呀?” 第30章 大宴官绅 潘金莲一听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可是她也听说这个李师师是个心气高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怎么肯抛头露面地出来做事呢? 她摇了摇头,“你不要胡说八道,人家李姑娘是什么人,听说也是大户人家的出身,怎么能抛头露面得到咱们这里来帮闲呀?” 李瓶儿马上接口道:“大奶奶这话只说对了一半,我这妹妹虽说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可是她家现在败了,还惹上了天大的官司,我那叔叔现在还在大牢里等着我这妹妹筹银子救呢,可是她一个弱女子到哪里去弄这五万两银子呀?如果……我是说如果呀,如果你们家肯借她五万两银子,我想她一定会答应到这里来帮大奶奶做事的。” 潘金莲一听五万两,连连摇头,“不成,不成,这么一大笔银子,我们家大郎不会答应的。” 李瓶儿笑了一声,“大奶奶有所不知,我听我们家大奶奶说,就在前几日,你们家武大人听说我这妹妹有难需要五万两银子,主动提出愿意帮忙的,大奶奶不信,可以回家问你们家大人。” 还没等潘金莲说话,旁边的迎儿接口道:“李奶奶这话是真的,我那天正好也在场,我们家爷的确说愿意拿五万两帮助李姑娘的,可是李姑娘当时婉拒了。” 潘金莲听迎儿这么说,气得要死,瞪了她一眼,“多嘴多舌的,你什么事都知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还不做事去!” 迎儿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跑了。 潘金莲听说武植要出钱帮这个李师师,不知他是什么心思,她心里虽说老大的不愿意,但是她不想违逆了武植的心思,于是说道:“李姑娘大家闺秀,真吃得了这个苦?再说了,抛头露面的……” 李瓶儿马上说:“大奶奶这话说得不对,咱们这清河县比不得东京汴梁,没那么些个讲究,再说了,我这妹妹现在家势也败落了,也不能跟以前那么娇气,再说了,在大奶奶您手底下,大奶奶也不会委屈了她,是不是?” 潘金莲一时没了主意,叹了口气,“那这样吧,等晚上回去,我跟我们家大郎商量一下,他要是同意,就让她来吧。” 晚上,潘金莲把白天的事儿说给武植听,武植哪会不答应,当即满口答应。 第二天,潘金莲让迎儿去捎信儿说同意李师师去。 昨天,李瓶儿回家也跟李师师前前后后把事情说了一遍,说人家不愿意纳妾,只想找个帮闲帮潘金莲料理布铺,问李师师愿不愿意。 李师师先是不愿意,她想着去当个妾已经够委屈自己了,从来没想到还要抛头露面地出去做事。 可是她转念又一想,这样反倒好,这样可以更多机会接近武植,她不相信凭着自己的姿色那武植会不动心。 只要他动了心,什么事都好说了,于是就勉强答应了。 就这样,李师师和潘金莲签了契约,武家借李师师五万两银子,每月给李师师十两的薪水,这五万两的利息每月从薪水里扣除,五年后还本,潘金莲和莺儿也从西门庆家搬出来,搬到布铺里和迎儿同住。 西门庆听说李师师去了武大郎的布铺里帮闲,又气得大病了一场。 这李师师家里原来也是做买卖的,耳濡目染也懂得些做生意的门道,她来了之后,不但成了潘金莲的得力帮手,还因为她长得天姿国色,引得那些官绅富户经常带着女眷以买布为理由来看李师师。 布铺里的生意,尤其是女儿喜的生意,慢慢好了起来。 那李师师要博得武植欢心,仅做这些是不够的,总想着再做些业绩让武植瞧出自己的本事,以后就算嫁进武家,也不能小看了自己。 这一天是七夕节的前一天,李师师跟潘金莲建议,在武植的家里摆一场大宴,宴请清河县所有的官绅富户到家里吃酒过节,而且一定要带女眷。 男人们在前厅吃酒,女人们在后花院开席,边吃酒玩乐边向她们介绍女儿喜的各种好处。 潘金莲是个没有主意的人,事事听武植的。 回到家后,她把李师师这个建议跟武植说了。 武植听了拍案叫绝,“这个产品展示会,好,好,好!” 潘金莲一时没听懂,问:“大郎,你说什么,什么叫产品展示会?” 武植这才意识到,这一千年以后的词儿,潘金莲哪里会懂,于是笑道:“借着这个酒席把咱们的那些‘女儿喜’让更多的女人看见,试戴,见她们喜欢的会呀。” 潘金莲这才大致明白了一点,想了想说:“这么多人得喝不少酒,可能要到酒库里买呀。” 武植不解地问:“为什么要到酒库买呀?去街边的杂货铺买不就行了吗,反正咱们有银子。” 潘金莲嗔了他一眼,笑道:“大郎呀,你是怎么了,又糊涂了不是,杂铺里哪有那么多酒呀,他们一个月也不过是十几坛的供应,像这样大批地买是一定要到官府经常的酒库里去买才行呀。” 武植心头一动,“等等,你说什么,你说咱们这里的酒是由官府控制经营买卖?” “那当然啦,不仅卖酒要官府专职经营,就连造酒也得官付的酒坊专卖,民间是不许私自酿酒和大批量买卖的。” 武植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兴奋地说:“太好了,太好了!” 潘金莲迷惑地问:“大郎,你是怎么了,什么太好了?” 原来,女儿喜的买卖一直打不开局面,而且就算打开局面,毕竟数量不多,想发大财非常困难,这些天武植又在琢磨什么别的发大财的生意,却一直没有找到。 现在他听说这大宋朝的酒要官府专营,一想到不说州府,光清河县和临近的几个县一年喝的酒不知有多少,要是能搞到酒类专营权,那还是不躺着赚钱呀。 武植兴奋地围着桌子转了几圈儿,潘金莲跟在他后面,不知他为什么高兴成这样。 武植转过脸,亲昵地伸手捏了潘金莲屁股一下,“我的儿,你说要是咱们能替官付造酒卖酒,是不是能发大财呀?” 潘金莲一下红了脸,含羞带涩嗔了武植一眼。 自从武植这次醒了之后,潘金莲觉得这个武植与以前的武玄子大为不同,以前的武玄子一心向道,从来不近女色,天天就是念经练法术,虽是天天在他身边却从来不正眼看她一眼。 可是,现在的这个武植从来就不念经,也不练法术,整个介喝酒吃肉,交朋会友,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时,经常对自己摸摸索索。 两人虽有夫妻名份,可是这类事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开始时潘金莲非常不适应,都是尽量躲避。 可是对方是自己的师父,又是自己的相公,而且潘金莲也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要嫁给别的男人。 她知道,寻常的夫妻这样夫妻间的调笑,亲昵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所以,时间长了,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躲避。 她心里的话:自己这躯女儿身早晚是他的,要怎么样,自然是随他了。 可是武植捏了她屁股,她还是觉得那里像被火烫了一下似的,瞬间是又麻又热,心里也热了起来。 武植见不像以前那么躲避,一起兴起,又要抱她。 潘金莲轻巧地一躲,笑着问:“大郎,能专卖官府的酒自然能发大财,可是毕竟是官府专营,怎么会让咱家卖呢?” “那自然是要想办法了,对了,这次酒会你务必记着叫茗烟要把请柬送到吴知县的府上,一定要他来。” “大郎,这你不想吩咐,吴知县是咱们清河县的父母官,落下谁也不能落下他呀,只不过,我听说这官儿好贪心,经常会寻机敲诈别人,咱们这样去兜揽他,弄不好会惹火烧身,给自己惹下麻烦。” 武植淡淡一笑,“他贪心是最好的,我还怕他不贪呢。” 七夕节那天晚上,武府门口车水马龙,整个清河县上上下下知县、提刑、团练、千户等官员富绅几乎全到了,门前的车马摆了整条街。 武植身着正五品的官袍服色站在门口迎接宾客。 这些宾客都带着三四个女眷来了,男宾官在前堂大厅,女眷去到后花园落坐。 潘金莲、李师师都是一身华服,佩戴的珠宝首饰应酬那些女客人,大家吃酒行令,好不快活。 潘金莲见大家吃得高兴,正在兴头儿上,给李师师递了个眼色,李师师立即和迎儿、莺儿把早准备好的女儿喜的各色样品拿给这些女客看,有想试穿试戴的,迎儿引着去后堂试用。 有的女客以前知道女儿喜,有的并不知道,她们试戴后果然见自己的奶变大的,都非常喜欢这个从来没见过的稀罕物,尤其听潘金莲说今天来吃酒的每一位女宾送一下,更是欢喜得不得了。 后花园这边欢欢笑笑,前堂大厅也是热热闹闹,武植请了个戏班子唱戏,这些官绅们吃着酒,听着戏,从来没有这么快活过。 武植和吴知县同坐一桌,见吴知县的酒喝得差不多了,武植向他使了个眼色,“吴大人,借一步说话。” 吴知县会意,站起来跟着武植来到旁边的一个侧室,两人落座。 武植叫茗烟端了两杯茶进来,就让他出去了,房里只有武植和吴知县两人。 武植向吴知县凑了凑,低声道:“吴大人,本官有一宗一本万利的大买卖想和吴大人合伙,不知吴大人是否有兴趣?” 第31章 小吊丝岳飞 这吴知县不过是个七品的小官,一年的俸禄银粮布匹加在一起折成银子也不过区区300多两,虽说时不时得也有些灰色收入。 但是,府里上上下下的师爷、帮办、小厮都得他出钱供养,加上他喜好女色,经常会买个女孩子来家享用,所以一直是钱紧,天天想着利用自己的官职做个什么大买卖发一笔横财。 他听武植这么说,马上有了兴趣,问道:“武大人,不知您说的是什么大买卖呀?” 武植指了指吴知县,又指了指自己,“你、我联手造酒卖酒。” 吴知县一听这话,摇摇头,“武大人,你应该知道,按大宋的法律,这酒是不能私营的,都由官府的酒务掌管,咱们如何联手呀?” “表面上自然还是官会经营,可是私底下我们可以来个官监民办,我这些天查过了,咱们清河县并没有酒坊,只有酒库,所卖的酒都是府州的酒务远途调运过来的,如果我们清河县办一个酒坊,不光清河县,附近各县也可以来买,这样我们的买卖就大了,本过想过了,赚了银你六我四,造酒坊、酒库的材料、人工等一切费用都由我出,大人你只需要到上头走动走动,要个批文下来就可以了。” 吴知县一听说自己可以得六,心下大喜过望,不过脸上却是一副难色,“武大人也知道,这上去走动,那也需要银子的,下官是个清官,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就几百两,哪有银钱去走动呀。” 武植淡然一笑,“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给你两千两上下走动。” 吴知县和上司陆知州是同年兼同乡,两人交情不浅,这种事根本用不着两千两,五百两就足够了。 可是他还是心有不足,摇了摇头,“大人,你也是为官的,也知道这官场上的规矩,上下走动不能单单送给主官,所谓阎王好见,小鬼儿难缠,这下面的各级小官小吏也得逐一打点,要不然他们乱说乱讲的,恐怕会出事,所以,这两千两恐怕不够。” 武植知道这个家伙在趁机敲自己的竹杠,他装作不知,伸出三根手指,“那就三千两好了。” 吴知县一想自己能落上二两五百两,乐得心里都开了花,马上点头手答应。 第二天就坐着轿子去找陆知州说了清河县要建酒坊、酒库的事,并跟陆知州说,获利之后给他二成,同时强调了武植和邓国公主赵幼悟的关系,陆知州当即同意了。 没用几天,盖着大印的批文就顺利下来了,州里还象征性地批了二百两银子的费用,武植把这两百两全给了吴知县。 吴知县以知县的名义开办酒坊、酒库,聘请武植为专管酒务官,全权处理一切事宜。 武植本是正五品的官,而这酒务官不过是从九品,对武植来说算是低就了。 弄妥了批文,武植开始兴建酒坊,同时他让茗烟拿着一些礼物和自己的一封信去京城找赵幼悟,让赵幼悟替自己搞一些宫里的酒曲。 酒的好与坏最关键的就是酒曲了,武植跟人打听过,整个大宋朝,最好的酒是宫里,是大内酿造,一种叫“蔷薇露”,一种叫“流香酒”,是大宋朝最顶级的两种酒。 武植想干就要干最好的,所以,才想到让赵幼悟想办法。 赵幼悟连宫廷圣药“九转还魂丹”都能搞到手,弄点酒曲应该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在等茗烟回来的同时,武植也没闲着,大量招募工匠、民夫建造酒坊。 这一天,他闲着没事儿,来到酒坊,想看看工程进度,突然看见一个矮壮的小伙子肩膀上扛着两根大木头健步如飞。 这大木头是用来做房梁的,一根也有几十斤重,这个小伙子竟然同时扛着两根,还是如履平地,非常轻松,一看就是个力气很大的人。 现在已经是九月初了,天已经有些寒意,别人都穿着夹袄,可是这个小伙子却是赤着上身。 最搞笑的是:他背后纹着四个大字“精忠报国”,老远都看得清清楚楚。 武植心里暗笑:这是哪来的混小子学人家岳飞刺这样的字。 一个工地管事儿坐在一把椅子上监工,见武植来了,忙站起身快步迎了上来,恭敬地施了一礼,笑着说:“大人,您身份贵重,这里尘土飞扬的,您到这里干什么呀?” “哦,我没什么事,就来看看,工程的进度怎么样呀?” 管事儿的把武植让到椅子上,陪笑道:“别的倒没什么,只是现在这兵荒马乱的,不好招民夫,尤其是不好招像岳飞那样能干的民夫。” 听到“岳飞”两个字,武植脑子“嗡”的一声,看着管事儿的,“你刚才说什么,岳飞?谁是岳飞呀?” 管事的一指那小伙子,“就是他喽,这小子力气大,心眼儿实,非常能干,一个人能顶两个人。” 武植还是不相信那个矮壮的小伙子竟然就是名垂千古的大英雄岳飞。 他让管事的把那个小伙子叫到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翻,问:“你叫岳飞?” 小伙子有些腼腆,双手一抱拳,瓮声瓮气地说:“小的正是岳飞,大人有何吩咐?” “你是哪里人氏呀?” “相州汤阴县人氏。” 武植听过评书,看过古籍,那位大英雄岳飞的家乡正是相州汤阴县。” 可是他还是难以相信这个人就是大英雄岳飞,又问:“你父亲是岳和?” 那岳飞一愣,“大人怎么知道我父亲的名讳呀?” “那你背上这四个字是你母亲刺的?” 岳飞更愣了,怔怔地看着武植,“正是,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师父是周侗?” 岳飞点了点头。 武植长叹了一声,看来是没错了,这个大英雄岳飞,现在是一个扛木头的小吊丝。 知道这个小伙子是大英雄岳飞,武植不由得生出了敬爱之意,指着他的上身关切地问:“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穿衣服干活儿呀?” 岳飞腼腆地笑了一下,“大人有所不知,小的家贫,这次家乡又闹了大灾,我来来回回的只有一件衣裳,要是弄脏了弄破了就没有衣裳穿了,所以只能赤着身子,不过,大人放心,小的自幼习学武艺,内外功法都练得精熟,并不怕冷。” 武植点了点头,“再怎么说现在也是九月天呀。”回头对管事儿的吩咐道:“你现在带着岳飞去我的布铺,就说我说的,给他做两件衣裳,再做一件棉袄,跟他们说都要上好的料子,对了,再给他买两双靴子。” 那管事儿的有些吃惊,虽说他也知道这位武大人出手大方,为人仗义,可是他不知道这位大人为什么对一个赤贫的民夫这么好。 那岳飞也愣了,自从逃难来到山东,这里的人欺他是外乡人,总是欺负刁难他,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他的心里不由得一阵的暖热,拱了拱手,“大人,小的能做这份工,有一口饭吃已经知足了,不敢有别的奢望,所以,还请大人不必破费了。” 武植笑着一瞪眼,“岳飞,你打听打听,我武大郎说过的话,什么时间收回过,好了,不必多说,你跟他去吧。” 岳飞虽说赤贫,可是他是个极爱面子的人,不想无缘无故地受人恩惠。 他还要推辞,那管事的踢了他一脚,“你这不好抬举的东西,大人抬举你,你还啰嗦什么,还不快点谢恩,跟我去?” 岳飞只得推金山,倒玉柱,跪下来给武植磕了三个头谢了道,这才站起来跟着那管事儿的来到锦绣布铺。 因为七夕节开了产品展示会,锦绣布铺卖一种稀罕物儿的事在清河县的女人中间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了。 不管什么年代,哪个女人不想自己的胸大一些,她们都不惜银钱纷纷来买,一买就买几个。 做“女儿喜”用的布料、棉花大多是布铺里的边角余料,再加上两个竹圈圈儿,也没多少成本。 原本,潘金莲只想卖十文钱,可是武植却让她卖五百文。 潘金莲觉得卖这么贵实在是太荒唐,可她又不想违拗武植的意思,也就按他所说卖五百文一个。 没想到那些女人没有一个嫌贵的,一买就三个五个地买,有的甚至一买买十个,回去送给自己的闺中密友。 潘金莲见生意红火,在李师师的建议下,又用精工细料做了十几个半透明的“女儿喜”,要价一两银子,做了十几个,只一天的工夫就卖光了。 “女儿喜”的生意越做越大,那个小间里经常挤满了女客,还有些女客在外边等。 潘金莲这些天想着跟武植商量一下把旁边的一间茶坊给盘下来,重新装修了一下,开了一家专门卖“女儿喜”的店铺,门口立了块牌子:非女莫入。 她正在想着,那个管事儿的带着岳飞走进布铺。 管事儿的一拱手,“大奶奶,小的有礼了。” 潘金莲看了他一眼,问:“有什么事呀?” 管事儿的指了指站在身后的岳飞,把武植叫给他做衣裳、棉袄的事说了一遍。 潘金莲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岳飞,心中狐疑:这个小伙子以前从来没见过,大郎为什么平白无故地给他做几套衣裳呢?还要上好的料子,这个小伙子到底是谁呀? 第32章 商业竞争 潘金莲正在犹豫,一旁的李师师笑着说道:“大奶奶,既然是咱们家爷吩咐的,必然是不会错的。” 现在这李师师跟着迎儿亲亲热热地称武植为爷,武植来布铺时前后奉承,来回服侍,潘金莲开始还多少有些不舒服,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潘金莲见李师师说得有理,也不再问,让伙计拿了条软尺来给岳飞量身材。 正量着,见西门庆带着随身小厮平安走进来,一进来就盯着李师师笑。 李师师眉头微皱,刚要躲进后屋。 那西门庆挥手叫她,“妹妹,不要走,姐夫有事跟你说。” 李师师只得停下,冷冷地问:“大官人有什么事?” 西门庆陪着笑说:“下个月初三不是妹妹的生日嘛,我想着给妹妹买几块上好的料子做衣裳,这不,就来了吗,这铺子里的料子,你喜欢哪一样,尽管买就是了。” 李师师淡淡一笑,“大官人,我衣裳够穿了,就不劳您破费了。” 那边潘金莲在那边裁剪着衣料,见西门庆纠缠李师师,就向李师师喊道:“师师呀,你过来看我这么剪对不对,我怎么拿不定主意呀。” 李师师会意马上走了过去。 这边店伙计见西门庆不肯走,就给他倒了碗茶,让他坐下。 西门庆端着茶碗,远远望着鲜花一般的李师师在潘金莲身边忙前忙后的好像下人一般,又听街上的闲人说李师师来这布铺里帮忙是想进武家做小妾,所以才这么尽心尽力。 西门庆越想越气,心里像打破了五味瓶,正要找事由发作。 可巧,那岳飞量完了衣服,跟着那个管事儿的刚要走,临出门时向西门庆这边望了一眼,不知怎么的就笑了一下。 这一笑,一下把西门庆肚子里的闷火给点燃了,西门庆猛地站起来,站到岳飞面前指着岳飞的鼻子骂道:“哪来的贼夯货,敢讥笑你们家爷,是不是要讨打呀?”撸胳膊,挽袖子的作势要打岳飞。 那岳飞虽只是个逃荒的民夫,却也是心高气傲的汉子,见这人没头没脑就自己,还要打自己,火就撞了上来,站住了,斜着眼,不屑地瞟着西门庆,“怎么着,你还想动手,不成?” 西门庆也练过几年拳脚,今天一肚子火没气发泄,挥拳就打岳飞。 岳飞连躲都没躲,见西门庆的拳头来了,只一抓一扭,一下就把西门庆扭倒在地,并一脚踩住,喝道:“别动,动一下就踩死你!” 西门庆挣扎着爬想起来,可是岳飞那只脚却像铁铸的一般沉重,压在他胸口,他动弹不得。 旁边的小厮平安见主人被人踩在脚底动弹不了,冲上来打岳飞,岳飞只一脚就把平安踢出一丈来远。 那管事儿一把拉住岳飞,瞪了他一眼,“不许在这儿惹事儿,快跟我走!” 岳飞知道这是武植的铺子,也不想惹事,对着西门庆哼了一声,跟着管事儿的走了。 西门庆本想在李师师面前亮亮本事,逞逞威风,发泄一下火气,不想反叫一个如讨饭般的汉子只一下就打翻在地,实在是丢尽了脸。 平安爬起来搀起西门庆,两人无比狼狈地出了布铺,听到后面李师师和潘金莲咯咯低笑,心里气得要死,却又无从发作。 西门庆回到府里,越想越气,来到李瓶儿的房里,见李瓶儿正在逗猫,恨恨地叫了一声,“烧三柱!” 李瓶儿见西门庆到自己房来本来非常高兴,可是听他说要“烧三柱香”顿时心里打颤。 这些日子,西门庆因为丢了官,不愿意出门,只在家里和妻妾仆人们出气,不是骂这个就是打那个,经常按住一个妾光天化日“行事”。 这西门庆多年在花街勾栏眠花睡柳,学了不少勾栏里的勾当,尤其是“烧情疤”这一手,实在让这些妻妾苦不堪言。 可是,他毕竟是一家之主,又是自己的男人,也无法拒绝,只能强忍。 李瓶儿倒了一碗茶递给西门庆,陪着笑,“爷,这大白天的,爷怎么突然有兴致做那事儿,晚上吧,晚上我洗干净了再……” 西门庆见李瓶儿推脱,一肚子火一下爆发了出来,一把打翻李瓶儿手中的茶碗,抱起来扔到炕上,从袖子内拿出三根前几天在勾栏院和那些粉头玩乐时烧了一半烧酒浸的香马儿,点着了,按在在李瓶儿身子上中下三处…… 过了一会儿,那香烧到肉皮上,李瓶儿疼得蹙眉啮齿,直冒冷汗,口里颤声:“达达,爹爹,爷爷,疼得紧,你就饶了奴家吧。“ 西门庆要在发泄,哪里肯饶,听到李瓶儿颤叫,想着她是李师师,下面越发癫狂起来。 那李瓶儿疼痛难忍,不一会儿昏了过去。 …… 西门庆从李瓶儿房中出来,还是觉得气闷,来到客厅坐下,那些丫鬟婆子见他一脸的杀气,个个是噤若寒蝉,不敢看他。 吴月娘走进来,见西门庆一脸的怒气,笑着问:“官人,你这是怎么了,谁惹得你生气呀?” 西门庆气哼哼地说:“还会有谁,不就是那三寸丁武大郎,前番使诡计骗了我的布铺、当铺,后又害得我丢了官,现在倒好,这买卖是越做越大,钱越赚越多,他倒成了清河县的大户,我怎么能不生气!” 吴月娘冷冷一笑,“官人也是七尺男儿,怎么就不如那武植呢,他家做买卖,咱家难道不能做?他家卖那女儿喜,咱们家也可以,就在他家对门做,做得比他家的大,卖得比他家便宜,不就把他家挤垮了,你不就报仇出了气吗?” 西门庆一听这话,一拍大腿,“着哇,咱们也卖那什么女儿喜,咱们也卖布,把他家挤垮了!” 说着西门庆迈步出了门,去紫石街,把锦绣布铺对门的三家店铺给高价盘了下来,又派了些人去江南进了批上好的布料。 至于那“女儿喜”,他让吴月娘去锦绣布铺里买了十个回家,拆下来仔细研究,又去那家竹器店花了高于武植三倍的钱买了一千个竹圈圈,也做起了“女儿喜”的生意,同时花高价请了六个能说会道,姿色秀美的女人当街吆喝叫卖,所有的货品都只是锦绣布铺的三成价格。 不到半个月的工夫,锦绣布铺的生意就被西门庆给挤兑得门庭冷落,几乎没有客人上门。 西门庆暗中窃喜,洋洋自得。 自从筹建酒坊,武植几乎天天长在那里监工,晚上也回来的很晚。 这天晚上,他刚回来,见潘金莲愁眉不展,笑着问:“哟,我的莲儿,这是怎么了,是谁惹得你不高兴呀?” 潘金莲先服侍武植换了衣服,洗了脸,又摆上热气腾腾的饭菜。 这才边吃饭把西门庆在锦绣布铺对门开了三家布铺,也跟着卖布卖“女儿喜”,而且只是三成的价格,把锦绣布铺的所有的生意全抢了去的事情跟武植说了一遍。 武植现在根本看不上这种小生意,温言安慰潘金莲,“莲儿,这种小生意,西门庆要抢就让他抢好了,咱们不和他争,等过些天咱们的酒坊、酒库建好了,咱们就把这间布铺盘出去。” 潘金莲看着饭碗,一口也没吃,幽然地对武植说:“大郎,这门生意虽小,可是怎么说也是门生意,再说了,有了这门生意我也有个事儿做,省得在家闲得闷,你看不上,我却看得上。” 武植正要再安慰她,突然听到院子里一阵的喧闹,出门一看,原来是茗烟雇了辆马车拉着满满的一车酒曲回来了,正指挥着车夫往下卸货。 武植见酒曲来了,非常高兴,问茗烟,“见到公主了?” “见到了,还赏了我些银钱呢。” “我给她的礼物都收下了?她喜欢吗?” 茗烟突然“噗嗤”笑了一下,“爷,别的礼物小五哥儿倒是喜欢,就是你送她的那两个‘女儿喜’,也不知怎么中途把里面的竹圈圈弄断了,她试戴后把她的……都给扎了,还叫我回来骂你呢。” 武植听了这话,心里一动,回身对潘金莲坏笑了一下,“莲儿,我想到了整治西门庆的法子了。” 第二天,武植让茗烟拿了一百两银子去一个勾栏院里找了四个性子泼辣、敢哭敢闹的粉头,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遍。 那些粉头去到西门庆的布铺里先买了几个“女儿喜”和几尺布料。 她们回去后按茗烟的吩咐把“女儿喜”里面的圈圈弄断了,用刷子把布料全刷起了毛。 第二天拿着断了圈圈“女儿喜”和起了毛的布料去西门庆的布铺大闹,说在这里买的“女儿喜”把自己的胸给扎伤了,害得她们做不成生意,布料也是劣等货色,要店里赔她们一人一百两银子。 她们几个这一闹,把一些来布铺里买货的妇人都吓到了。 那店里的伙计自然不肯赔,把四个粉儿赶到街上,这四个粉头在大街上指着西门庆的三间布铺又哭又骂,还嚷着去衙门里告状,引得一大群人在旁围观看热闹。 茗烟又暗中找了几个狐朋狗友,在旁边煽风点火,指着西门庆的布铺大声地评论叫骂。 一连闹了几天,西门庆的三个布铺再也没有什么人上门买货了,又转回锦乡布铺买货。 等西门庆得了信去看时已经晚了,他家的三个布铺一个顾客也没有,而对面的锦绣布铺又是顾客盈门,熙熙攘攘。 西门庆明白自己又让武植摆了一道,嗓子眼儿一热,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头晕眼花,晃了两晃,一头栽倒在地上。 第33章 岳飞斗武松 酒曲来了,酒坊、酒库也建好了,武植越来越忙,身边只有一个茗烟不够使,就问岳飞愿不愿意跟着自己,并提出给他十两银子的月薪。 岳飞在酒坊里做民夫一个月不过一百文,听说武植给他十两银子当即欢喜的满口答应。 武植有了这么个大英雄当随从也心花怒放,让岳飞搬进自己家里和茗烟住一间房。 家里这边,因为李师师在布铺莺儿已经可以支应,对面西门庆的三家布铺因为没什么生意,也关了门,生意慢慢上了轨道。 潘金莲就让迎儿也住进家里当丫鬟,也给长了两倍的月钱。 这天晚上,一家人吃了饭,闲着没事儿在院子坐着看岳飞练枪。 这岳飞白天跟着武植到外面支应,晚上回来,一闲下来就练武,他的武功很高,尤其是一条长枪。 岳飞使的这条枪长丈余,是整根的白蜡树做的,枪把粗如鸭蛋,枪头粗如鸭蛋黄,使起来银光闪闪,上下翻飞,呼呼生风,一枪扎出去,万朵梅花。 那几个女子虽说不懂得武艺的好坏,但是觉得岳飞使得好看,纷纷鼓掌叫好。 正这时,武植挎着腰刀,穿着一身簇新的衣服,脚上还穿着一双新皮靴,喜滋滋地走了进来,见一个陌生人在练枪,怔了一下,问众人,“咦,这是谁呀,怎么在咱家练枪?” 茗烟跑上前去,“二爷,这是大爷刚找来的小厮,叫岳飞,武功高的很呢。” 武松对自己的武功一向很自负,觉得天底下没有几个人是自己的对手,何况一个无名小厮,于是冷笑道:“武功高的人,我倒是没见过几个,大多是说嘴儿的,个个是天下无敌,几招下去不过是鼠辈而己。” 岳飞听了这话,猛地收了枪,傲然地看了武松一眼,“这位爷,是否有兴致跟岳某过几招?” 潘金莲劝,“哎呀,二弟刚回来,说说话儿不好吗,干什么动刀动枪的?” 武植晚上喝了几杯酒,兴致很高,他也想看看到底是武松的武功高还是岳飞的武功高,他摆了摆手,大声说道:“说话儿有什么意思,让他们两个比试,莲儿呀,你去拿一锭二十两的银元宝做彩头,谁赢了归谁。” 茗烟和迎儿两个也想看热闹,拍手叫好,潘金莲只得去拿了一大锭二十两的银元宝来。 武松和岳飞两人对面站定,岳飞大枪一晃,使个旗鼓,吐个门户,那枪头突突乱颤,寒光闪闪。 武松慢慢地抽出腰间的腰刀。 他这腰刀是特制的,是鸳鸯双刀,平时放在一个鞘里,抽出来是两把寒光短短的刀。 武松抽出双刀也摆了个门户,叫一声“来,来,来!” 岳飞大枪一挺,向武松刀心刺去,武松摆刀相迎,两人战在一处。 岳飞那条枪舞动起来,如巨蟒缠树,硬进硬退,人枪合一,处处是枪影。 武松的双刀,上下翻飞,大开大合,疾进疾出,如雪片纷飞。 两个斗了二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 武松本以为三下两下就料理了这小子,没想到,这小子武功这么好,完全不在自己之下,于是就用了十成的功力。 那岳飞也没想到武松的武功这么高,自己二十个回合也没见个高下,也用了百分的精神。 两人又斗了三十个回合,还是没分出胜负出来,武植等人从来没看过这么精彩的对垒,都看得目瞪口呆。 武植突然喊了声,“我再出十两,谁在三招儿之内分个胜负,这三十两银子就是他的了。” 岳飞一听这话,突然卖了个破绽,佯装踉跄了一下,好像是差点跌倒。 武松见他脚步己乱了,突然大喝了一声,双刀合一,狠狠地向岳飞劈去,潘金莲和迎儿都吓得失声叫了起来。 只见那岳飞把枪杆一横,正接住了武松的双刀,“咔嚓”一声,岳飞的枪杆被武松的双刀给砍断了。 武松以为自己胜了,一分心,没想到岳飞把那断成两截的枪杆顺手一击,正打在武松的两个手腕。 武松双手一麻,双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惊讶地看着岳飞,“你这小子怎么会使周侗周师父的‘赵子龙十三枪’呀?” 岳飞捡起地上的双刀递给武松,“岳某正是周先生的弟子,会使他的枪法有什么奇怪?” “你是周侗的弟子?” ”正是,关门弟子。“ 武松怔住了,看着岳飞,武植在一旁哈哈大笑道:“哎呀,真是大水冲了龙五庙,你是周侗的弟子,我这兄弟也是周侗的弟子,你们是同门师兄弟呀。” 岳飞看了武松一眼,“你也是周先生的弟子?” 武松点点头,“是记名弟子。” 武植又叫潘金莲去拿来了十两银子,把三十两全交到岳飞的手上,“这些银子是你的了。” 岳飞连连推辞,“爷,这可使不得,小的吃爷的,喝爷的,爷还给工钱,小的不敢要。” 武植把银子硬塞给他,“一码哪一码,那是工钱,这是彩头,既然你赢了我二弟,这钱当然是你的了。” 武松让一个无名小厮给赢了,心里有些不悦,脸沉沉的。 武松向岳飞使了个眼色,“好了,你回去歇着吧,明天还有事要做呢。” 岳飞应了一声,拿着银子回了屋。 武植转头对黑着脸的武公上下打量了一下,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二弟,几日不见,你从哪里弄得这一身新衣新靴,难道是要拜堂不成?” 武松这才面露喜色,“小弟今晚回来正是要把一件喜件说给大哥听的。” “哦,什么喜事儿呀,要升官了,还是要娶媳妇呀?” 武松指了指身上的新衣,“这身行头是我的上司张都监张大老爷赏我的,他还说要给我说门亲事,把他的一个义女玉兰嫁我为妻,所以,特来向大哥报喜。” 武植一听“张都监”三个字,心底一沉,问道:“你说的这个张都监可是叫张蒙方的?” 武松一愣,“大哥认识这人?” 武植倒是不认识这人,可是他读过《水浒传》,更听了无数遍,几个版本的评书,他知道这个张都监之所以对武松这么好,为的是要害他,而且武松也是因为杀了张都监被逼跑路,无奈上了梁山落草为寇的。 他不想让这件事情发生,他要阻止武松,他冷冷地摇了摇头,“兄弟,虽说我不认识这个张都监,但是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是远离他些个,不要和他太过接近,他是要害你的。” 武松本来是回来报喜的,可是没想到武植一头凉水泼过来,把他泼了个透心凉,不服气地反问:“哥哥不认识他,怎么知道他要害我?” 武植一时无言以对,总不能说,老子来自一千年以后,老子读过《水浒传》,就算这么说了,武松也不会相信。 他只得说:“兄弟,信哥哥的话就是了,这个张都监真的是要害你,最后把你弄得弃官跑路,落草为寇,四海漂泊。” 武松还是不信,脸也冷了下来,一副的不服气。 武植缓声劝道:“兄弟,你想过没有,他堂堂一个兵马都监,位高权重,为什么要折节交往你一个小小的军器少监呢?” 武松一听这话,火了,“大哥,你这话说的,难道就因为我官小,上司就不能折节与我交往吗,再说了,我为什么官这么小?你本来说是要给我买个从五品的官的,现在倒好,只是个从六品的小官。” 潘金莲见兄弟俩吵起来,连忙解劝,“大郎,你看看你,二弟这么久没回来,这回回来了,兄弟俩就该亲亲热热,怎么就吵起来了呢,不要吵啦。” 武植瞪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这种关乎他以后的前程命运大是大非的事我怎么能坐视不管,看他掉进火坑里了呢?” 武松生气地接口道:“大哥现在坐着正五官的高官,家里有娇妻,自然会讲这种风凉话,什么前程命运,掉进火坑,我愿意掉进火坑!”说着转身愤然走了。 武植紧赶几步,想拉住他再劝,可是武松腿快,转眼儿已经出了家门,不见了。 武植喟叹了一声,“真是天命难为呀!” 第二天是酒坊出酒的日子,武植早早起来,洗漱之后吃早饭。 潘金莲在一旁说:“官人,明天是师师的生日,人家这段日子可是尽心尽力地帮我们做了许多事,咱们是不是给人家摆一桌酒呀?” 武植道:“以后这种事你自己拿主意张罗就是了,不必问我。” 潘金莲看了他一眼,“你是家里的主人,怎么能不跟你商量呢?” 武植伸手捏了潘金莲脸蛋儿一下,笑着说:“你是家里的女主人,这种事也可以裁夺的。” 潘金莲听了这话,见武植把自己当成家里的女主人,心里美滋滋的。 武植放下碗筷,快步出了门,来到院子,见岳飞正牵着他那匹赛风驹在院子里等着他。 武植眨了眨,突然心头涌起一件事来。 第34章 榆木脑袋害死人 武植笑着问岳飞,“岳飞呀,你喜欢这赛风驹吗?” 岳飞腼腆地笑了一下,“爷,这样的宝马良驹我怎么会不喜欢?”说着扶着武植上了马。 两人向外走,武植骑着马,岳飞在旁边跟着。 武植又问:“岳飞呀,你这一身功夫本事,不到军中效力跟着我当小厮实在可惜了,这样吧,等有机会我送你从军,到时,我把这马就送给你,让它助你打敌立功,博得个封侯拜相,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来,我看怎么样?” 岳飞笑笑,“爷,你就不要逗小的了,小的一个逃荒的汉子,既无银钱,又无人情关系,连温饱都要凭爷的赏,怎么可能封侯拜相呀?” 武植认真地说:“你这话说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凭你这身本事,你一定可以的,你要相信我的话。” 岳飞腼腆地笑了一下,“爷,那小的借您的吉言,先谢谢你,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小的一定率领军马推您做皇上。” 武植一惊,笑道:“不许胡说,这话可是大逆这罪,是在砍脑袋的。” 岳飞牵着马头,恨恨地说:“怕什么,现在谁不知道昏君,奸臣横行,辽、金在边境屡次侵儿我邦,可是那些皇上大臣,天天想着委曲求全,用钱买富贵太平,不如换个皇帝试试,或许能好一些?” 武植愣了一下,心里说:到底是大人物,有思想有觉悟,在那个时候就有这种意识,看来,大人物能成事不是没有原因的。 武植又说:“岳飞,这世间呢,有好多事是明知道是那么回事,但是不能拿出来说,更不能在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说。” 岳飞不解地扭脸问:“这是为什么?” “这是因为世间的事情并不都是非黑即白的,有的是不黑不白的,而且大多是这种不黑不白的,你一定要辩个黑白曲直,恐怕是要遭祸端的。” 岳飞不以为然地说:“男子汉大丈夫,有话不能说,有事不敢做,窝窝囊囊,那还做什么男子大丈夫,死了算了。” 武植无奈地拍了岳飞脑袋一下,“你这颗榆木脑袋,将来会要了你的命的。” 武植一直认为,后来,岳飞死就死在他这颗榆木脑袋上,情商太低,活活笨死的。 在初中时,武植看到历史课本上岳飞被大奸臣秦桧害死,一直替岳飞不平,可是等长大了,他在网上看的一些史料,他发觉岳飞死的一点也不冤。 他身为国防部副部长,军区司令员,手掌重兵,雄霸天下,皇帝老儿都得给他陪笑脸。 他闲着没事儿去管人家皇帝家里储君大事,还天天嚷着去把两个老皇帝给接回来,最关键的是:人家皇帝老儿要平谈,和用钱买和平,他偏要打仗。 他以为是一心为公,可是他不知道他这是挡了人家的活路,坏了人家的好事,而且挡的皇帝的活路,坏了皇帝的好事,皇帝当然要杀他。 他要是读过《唯物主义辩证法》,懂得一分为二看问题,他就不会让人家一根绳吊死,最不济的也能混个国公、郡王什么的。 天天搂着娇滴滴的小娘子,喝个小酒,吃个海鲜,没事儿钓钓鱼,打打猎,再闲得蛋疼可以去管管乡里的闲事,装装逼,维护一下正义,打击一下贪官污吏,弄个大义凛然啥的,那才是最美人生。 武植和岳飞还没走到酒坊,已经闻到远远地传来一阵诱人的酒香。 武植心中一喜,知道终于出酒了,他一打那马,那匹赛风驹翻蹄亮掌向酒坊那边如风一般驰去。 到了酒坊,武植翻身下了马,那管事儿的见武植来了,兴奋地迎了出来,“大人,出酒啦,出酒啦,上等的,我从来没见过的好酒呀。” 管事儿的引着武植走进酒坊里,只见酒坊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约一百坛刚封上的酒。 还有酒在源源不断地出来,满屋喷鼻的酒香。 武植慢慢地各处看着,来到一个大酒缸前,一个酿酒的师傅用酒瓢舀了一碗刚出来的酒双手送给武植。 只见那酒色金黄金黄的,晶莹透亮。 武植接在手里浅浅地呷了一小口,那酒酒劲清烈,甘醇盈口,咽下去了一会儿还是满口的余香,久久不绝。 全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张开,浑身舒畅,有一种暖洋洋的,像沐浴在阳光下似的。 武植不由得一口饮尽,抹了抹嘴,连连赞道:“好酒,果然是好酒呀。” 管事儿的陪着笑脸说道:“大人,我们刚刚煮了一锅狗肉,大人要不要尝尝,就着这酒,简直是佛爷也跳墙啊。” 武植笑着瞪了他一眼,“有狗肉还不拿出来给爷享用,啰嗦什么。” 那管事的一挥手,旁边的一个汉子去旁边的厨房里端出来一钵热气腾腾的狗肉。 武植正和管事还有几个师傅在桌子上就着酒大快朵颐,,岳飞才从外边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武植看了他一眼,”岳飞,你怎么才来呀,你看,这狗肉都凉了。“ 岳飞苦笑,“爷,我的双脚怎么能赶得上你的宝马良驹的脚力。” 武植笑,“好啦,好啦,不要说了,来来来,坐下来趁热吃,狗肉就酒,越喝越有呀!” 喝到半个时辰,那管事儿的见武植非常高兴,在他耳边小声地说:“大人,小的替您找了个乐儿,要不要看看呀?” 武植不知什么是乐儿,看了他一眼,说:“什么是乐儿,拿出来给我看看。” 管事儿的向一个汉子递了个眼色,那汉子站起来出去了,不一会儿领进来一个妙龄女子。 那女子样貌标致艳丽,身材婀娜丰盈,落落大方地向武植道了个万福,递过来一个狐媚笑容,伸出细嫩的玉手,轻轻捧起桌上的酒壶,给武植倒了一杯酒,“大人……” 武植一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个管事儿的竟然给自己找了个女人。 他一拍桌子,瞪着管事儿,“你这个糊涂虫,谁让你把女人弄到这里来的,还不把她给我赶出去!” 管事儿的本想讨好武植,提前在一个勾栏院里请来个粉头,不想武植竟然会生气,连忙挥手让那个粉头出去,接着跪下来向武植请罪。 武植指着他气哼哼地说:“罚你半个月的薪水,”又指了指众人,“还有你们,今天我在这儿立个规矩,以后谁要是敢把女人,不管是粉头、唱儿还是什么良家女子,只要是女人弄进来,我罚他一个月的薪水,打出去,都听清楚了!” 众人一齐跪下拱手应诺。 武植气哼哼地一甩手出去了,岳飞马上跟了出来,扶着武植上了马。 他见武植有些醉意,小声地问:“爷,是不是回家歇息一下。” 武植觉得也有些醉意,点了点头。 刚走了几步,那个管事儿的提着两壶酒从里面跑出来,点头哈腰地说:“大人,您带两瓶回家吧。” 岳父回头接了酒,瞪了他一眼,牵着那赛风驹向家走。 潘金莲正和迎儿在家收拾屋子,见岳飞扶着脚步踉跄,满脸醉意的,半闭着脸的武植进来,忙迎上去问:“这是怎么了,怎么大中午的就喝成这样?” 武植醉眼惺忪地睁开眼,见眼前立着一个美人儿,身着丹红绣花小毛皮袄,外边穿着银狐坎肩,腰下系着素白云色绣花绵裙。 头上挽着朝云近香髻,簪上一枝赤金珠花簪,颤颤摇摇。 一脸的娇美,白皙的脸庞泛起了微微红晕,仿佛一朵美艳的香花一般,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熟透的女人韵味,令人心醉。 武植笑着问:“哟,这位美人是谁呀,怎么在我家里呆着?” 潘金莲扶着他上楼,笑着说:“呆在你家里除了你的娘子还会有谁?” 潘金莲把武植扶着睡在床上,替他脱了靴子、袍子,又去泡了一壶浓茶,倒了一杯走到床边,把武植扶了起来,“官人,喝杯茶醒醒酒吧。”慢慢地送进他的嘴里,这才轻轻地又把他放在床上,转身刚要走。 武植一把抓住她的玉手,“娘子不要走,陪着我。” 潘金莲只得坐在床边,因为屋里太热,潘金莲脱了外边银狐坎肩,哈了哈手,再去轻抚着武植的额头,看着他,双眸汪着一股柔情,想着这个男人是自己的男人,心里暖暖的,麻麻的,像开了万朵花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武植朦胧中闻到一股异样的幽香,飘荡在鼻息,笼罩着自己。甜甜的,香香的,沁人心脾,慑人魂魄,感觉仿佛置身于一个花海般销魂的温柔乡里。 同时,他感觉到有一只柔若无骨小手轻抚自己的脸颊,仿佛杨柳拂面,酥酥的、痒痒的…… 武植慢慢地睁开了眼,见屋里已经点起了灯,潘金莲正侧身坐在自己床边,一只手轻抚着自己面庞,微笑地看着自己,娇靥如花,千娇百媚吹气如兰,闻之欲醉。 领口露出一抹雪肤,在灯光的掩映下,显得格外的诱人。 武植心中荡漾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潘金莲见武植直直地盯着自己,不禁有些羞赧,垂下了眼帘,躲避着他热辣辣的目光,羞羞答答地问:“官人,好些了没有?” 武植心头热气上撞,立起身猛地一下把潘金莲搂进怀里…… 第35章 没拜过堂,不能洞房 潘金莲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三从四德、夫是天、妻是地,夫唱妇随,可是她更知道一个女子没有拜天地,就不能洞房的道理。 所以,她挣扎地推开武植沉重的身子,坐了起来,跳到地上,掠了下鬓边让武植弄乱了的发丝,含着羞涩,娇喘吁吁地道:“官人,咱俩还没拜过堂,不能洞房的!” 就在眼前的鲜肉,就是吃不到嘴里,武植气得要死,他向潘金莲指着,“你个小蹄子,你还继续这么熬着我,我就把李师师纳了进来。” 潘金莲抿着嘴笑,“你要纳她为妾,我是不管的,可是我毕竟是大房正妻,你要纳她进门,得先娶了我才行。” 武植一时哑口无言,一肚子邪火,没处发泄,只在床上坐着喘粗气,瞪着潘金莲。 潘金莲怕他气着,远远地哄他说:“官人别气了,官人饿不饿,我刚才趁你睡的当口,烧了几道菜,你起来吃吧。” 武植气呼呼地说:“我不吃菜,就吃你。” 潘金莲吃吃地笑,“吃我也不是不行,也得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来,拜了花堂才行呀。” “你这话说的,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娘子,难不成要再拜一次花堂,那外人看来你不是再嫁了一回?” 这事,潘金莲早就想过,红着脸说:“我们俩都是张天师的弟子,怎么着也得拜了张天师才行呀?” 武植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拉着潘金莲的手,“好好好,那咱们现在就拜张天师,拜完了就洞房。” 潘金莲笑扯下武植的手,指了指那张张天师的画像,“在张天师面前不许乱说,这种大礼只有初一、十五才行,不是随便一个日子就可以的。” “今天初几?” “今天初二呀?” 武植懊恼地说:“那么说还得等十几天?” 潘金莲禁不住掩嘴笑了起来,轻轻用玉葱一样手指戳了武植额头一下,“你呀,十几天嘛,说到就到了。” 武植一把抱住她,“那我得亲一下,解解谗。” 潘金莲知道拗不过他,只得闭了眼让武植亲了几下,突然想起一件事,“哎呀,我锅上还炖着鸡呢!”说着,转身迈着小脚,莲步款款向楼下跑去。 过了一会儿,迎儿上来招呼武植下楼吃饭。 武植只得让迎儿服侍着换上衣服,洗了手,下了楼。 桌子上已摆好了酒菜,有一锅炭火炖鸡锅,一盘红烧鱼,一个小山珍炒,还有一碗散发着浓浓的菜香的蛋汤。 因为中午人太多,那条狗也没有多少狗肉,所以,武植并没吃几口,这到了晚上,他看到这满桌的菜,咕咕叫了起来,伸手要去撕一条肥美的鸡腿。 又端了一盘菜过来的潘金莲打了他手一下,“先去洗手。” 武植举了举手,“我洗了,不信问迎儿。” 潘金莲转脸去看迎儿,迎儿妖妖地笑了一下,“是洗了。不过,大奶奶,你管管咱们家爷,刚才洗手时,摸我。” 一听这话,潘金莲和武植都愣住了。 原来,这迎儿虽说小小年纪,却早知人事。 自从潘金莲抬举她来到武家和潘金莲作伴儿,她看见武植夫妇虽睡在一个房里,却一直是分床而眠,而且从来没见过两人行夫妻之实。 这迎儿心里虽不知是怎么事,心里却有了另的主意,想着自己能攀上去做武植的通房丫头,这一生就吃穿不愁了。 所以,她经常去逗引武植。 武植只当她是孩子,有时也和她调笑几句,可是刚才,虽说是迎儿服侍自己洗手洗脸,却并没有摸她哪里,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诬陷他。 潘金莲听了迎儿的话,心里倒是信了。 毕竟,武植二十多岁了,正是血气方刚,青春正盛之际,和自己一直也没有阴阳调和,难免做出些浮浪之事。 这种事,在大宋朝再平常不过了,主妇要是赶上月事不行能房,多是主妇的贴身丫头代替,有时夫妻行房之时,通房丫头在一旁掌灯服侍着也是常事。 潘金莲幽怨地看了武植一眼,并没说话,可是满眼的委屈武植是看得出来的。 武植被了无名黑锅,有些恼恨,指着迎儿,“你这小浪蹄子,怎么混说呀,我什么时候摸过你?” 迎儿俏皮地一笑,“爷做了这些的事,当着奶奶当然不会承认,摸没摸过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还说什么‘身子已然熟了,能用了’的话,人家都不懂。” 潘金莲见这迎儿越说越不堪,瞪了她一眼,“别混说了,出去吧。” 迎儿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出去了。 武植还要解释,潘金莲给他盛了碗饭,“官人,吃饭吧,这事儿就不说了。” 两人默默地吃饭。 潘金莲突然说道:“官人,明天是师师姑娘的生日,我打算请她们主仆二人来咱家吃酒,你看行吗?” 武植看了她一眼,“这话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你做主就是了。” 潘金莲点了点头,“除了吃酒,我想着给她买一副金镯子,师师姑娘最近这些日子,为咱们家的布铺忙里忙外也辛苦了,我想着谢人家一下。” “行行行,你做主就是了。”武植拿起旁边的一壶酒给潘金莲倒了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对潘金莲说:“来,娘子最近你也辛苦了,我敬你一杯。” 潘金莲心了这话,心里一暖,可是还是怨武植刚才和迎儿的事,强颜一笑“我是忙自家的生意,怎么辛苦也是应该的。” 武植看得出来潘金莲心里为刚才迎儿说的事,心里有些怨气。 他本想再解释,可是这事儿还真和迎儿说的一样,除了天地,第三个人无法相信真假,可能是越抹越黑,武植索性也不再解释。 他伸手捉住住潘金莲的一只手,轻轻地揉着,低声说:“娘子,马上就入冬了,天冷,不如晚上你就跟我一床睡吧?” 潘金莲心里一热,她何尝不想早日和武植同床共枕,可是她所受到的传统教育告诉她,要那样必须得名正言顺才行,得拜堂成亲以后才行,不能苟且为之,要不然以后会被男人看不起的。 想到这里,她固执地摇摇头,“等到十五,拜了堂再说吧。” 武植见她表情清冷,不是很情愿的样子,也不好强求,摸了摸鼻子,讪讪地看了潘金莲一眼,把那杯残酒喝了。 两人吃了晚饭,迎儿进来收拾了碗筷,武植和潘金莲两个上了楼,进了房,各自在自己的床上歇了。 可是两人都睡不着,潘金莲一直没动,只是心里想着心事,那武植却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睡不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潘金莲朦胧中感觉到武植下了床,上了自己的床,她心里一紧,顿时慌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装睡,一动不动。 武植从后面搂住她,感觉到潘金莲的身子僵硬而且瑟瑟发抖,不由得笑了,凑到潘金莲耳朵,“你别害,我听你的,等十几天,在此之前不会和你洞房,我只是想搂着你睡。” 潘金莲听了这话又是惊喜又是失望。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武植非要霸王硬上弓的心理准备,打算着要是他非要她不可,自己就敷衍地挣扎几下,然后就从了他,毕竟自己早晚要是他的女人,这一关早早晚晚要过的。 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做起了柳下惠,心里不免多少有些怨艾,心里怨着,身子却放松了,不知不觉就贴在武植的怀里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大片大片的雪花漫天飞舞天,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而且来的很早。 潘金莲起来叫醒了岳飞、茗烟起来扫雪,自己则给武植准备出门御寒的长披风,皮袄,接着又熬了一小锅小米粥,在等粥熟的时候,她又切了些皮蛋、肉沫、菜丁放进锅里放在小火炉上熬着。 武植醒来时听到院子里岳飞和茗烟扫雪时打打闹闹,他披身上了床,顺手推开窗,才看见外面下起了大雪,心里一阵的欢喜。 天冷了,酒就更好卖了,正好可以借这大雪寒天的开个好头。 他向楼下大喊了一声,“莲儿,我要起了。” 迎儿正在楼下猜度着武植要起床了,听武植这一叫,放下手中的活就要上去,旁边的潘金莲一把拉住了她,瞪了她一眼,低声说:“迎儿你听着,以后服侍爷的事儿不用你,我来就行了。”说着又瞪了她一眼,快步上了楼,服侍着武植洗漱后,换上衣服下楼吃了早饭。 潘金莲把早就准备好的披风、皮袄给武植穿上,叫来岳飞和茗烟陪着武植出了门。 武植骑着那赛风驹刚走出去不远,就见远处得得得地跑来一匹白马,马上坐着一个女孩子,披着大红的披风,牙黄色的棉袄,脖子上围着一条雪狐围领,下面是一双鹿皮半统小皮靴。 这北宋年间的女子虽说不像后来南宋时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是一般的女孩子家也不会骑马,家里的爹娘更不会自家的女儿这样抛头露面出来的。 武植觉得新奇,定晴细看那奔驰而来的马上女子。 只见她披风上白绒绒的雪狐绒毛中露出一张美艳无双的娇俏容颜,漫天雪花中犹如仙子谪尘下凡一般。 武植不由得暗叫了一声,“咦,怎么是她?” 第36章 得意忘形 原来,这骑着马的女子竟然是李师师。 她纵马过来,一拉马辔头,那马调过头来,和武植并辔而行。 武植笑着问:“你怎么会骑马呀?” 李师师双腿一挟马腹,趋近了武植的身旁,颊上露出浅浅的笑涡,笑吟吟地道:“别小瞧人,我小时候家里也有好多马的,我爹爹把我当男孩养,经常教我骑马射箭的,今天下了雪,我就在布铺里找了匹马骑出来遛遛,爷,你不会骂我吧?” 看着艳如桃花,英姿飒爽的李师师,武植不由得心中一荡,哈哈大笑,“你会骑马好呀,这样我也可以多个随从跟着,省得天天对着两个夯货。对了,今天酒坊那边要卖头酒,你跟我去瞧瞧热闹去?” 李师师也没推辞,跟着武植的马向酒坊那边走去,岳飞和茗烟在后面跟着。 李师师走着走着,突然问武植,“爷,咱们家酒坊出的酒,可起了什么名儿?” 武植摇摇头,“还没有呢,我这几天也想着给这酒起名字来着,可是,我这人读书少,怕起了名污了那天下无双的美酒,就没敢起,对了,你不是读过好多书吗,要不这名儿就由你来起好了。” 李师师点了点头,又说:“爷,咱们家现在有了酒库,是不是也该开个酒楼呀?” 宋代的酒坊,因为是官办的,所以一般称为酒库,官办的酒库不仅是酿造的酒坊,而且还包含着酒类批发商铺,各种类型的食肆酒楼,都要到这里来批发酒,然后拿回去加价销售。 各种大型的酒楼也是由官办的酒库经营,民间也不准开设。 现如今,武植取得了官办私营的权力,当了酒务官,接下来必然是要开大酒楼的,整个清河县还没有一个大型的酒楼,所以,武植一直想着选个好地方开一家大酒楼。 李师师这话,正中他的下怀。 他笑了笑,“师师呀,你这话正说到我心坎里了,可是,咱们清河县商铺林立,如星罗棋布,我一时还没找到个合适的地方,你给我留留心,看哪个地方合适。” 两人说着话,一会儿就来到酒库。 李师师见酒库的大门口有一个匾额,上面写着“清河县正库”几个大字。 里面的管事的儿看见武植和一个绝色美人儿骑马来了,马上迎上来作揖问好。 武植带着李师师在酒坊里的酒槽,酒窖各处查看,那管事的虽说不知道这个美人儿是武植的什么人,但是见武植对她很客气,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于是让人倒了几种种酒递给李师师,让她逐一品尝。 李师师连喝了几种酒,连声赞好。 武植笑着说:“师师呀,光说好可不行,你得帮助我起个好听的名字才好呀。” 李师师低头想了想,“李白有一首诗《月下独酌》里面有一句‘月行却与人相随,皎如飞镜临丹阙,这酒香醇有如天上的仙露,不如就叫丹阙露吧?” 武植点点头,“丹阙露,不错不错,是个好名字。”让管事的记下了。 李师师又指着一杯淡酒说:“这种酒,口味甘甜,颜色如琥珀,我想起李白另一首《客中作》里有一句诗——‘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正和这种酒的意境,不如就叫做郁金香吧,爷,你看如何?” 武植听了连连拍手,“丹阙露、郁金香,都是好名字,好名字,就按你说的,就叫丹阙露、郁金香。” 也让管理的记下了。” 管事的记完了之后,小声地提醒武植,“大人,等一会儿县太爷吴大人和一众官绅要来看看,您看是在咱们这里设酒宴,还是去县上的酒楼摆几桌呀?” 武植说:“今天是咱们酒坊出酒的大日子,去什么酒楼呀,你去酒楼叫几桌酒菜,就在这里摆几桌。” “那您看在哪里合适?” 武植一转身想出找个合适摆酒的房屋,不小心身上的披风挂在一个酒槽子的角上,把披风划了个口子。 管事的惊了一声,“哎呀,这可怎么好?” 武植心里高兴,不以为然,摆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 一旁李师师心下一动,说道:“爷,等一会儿你要以主人的身份宴请众多的贵客,身上的衣裳这样可不好。” “那怎么办,难道回家去换,来不及了。” “我来替你补了吧。” 李师师给管事儿的叫来针和线让武植脱了披风,坐在一条凳子上给武植补。 武植挥挥手让管理儿的去酒楼要酒,自己坐在李师师的对面看着她翘着兰花指补那披风。 李师师花容月貌,坐在那里如贤惠的居家小媳妇一样补着,武植一时不由得看呆了。 李师师正低着头纳着针线,察觉到武植在看着她,心里一慌,手上一乱,“哎呀”一声,针尖儿刺中了自已的食指,食指上沁出了一滴鲜红的血滴。 武植一看,连忙站起来,抢过去握住了她的小手,把那根出了血的食指放里嘴里吮那血。身子微微一抖,心里酥了,脸上红霞盈人,轻轻地推了武植一下,“爷,咱们这样让外人看见了,要说闲话的。” 武植是来自千年以后的后世人,他才不管什么别人的闲话,轻轻捏了捏李师师那根手指一下,看了看:“管他什么闲话,你看,这不就好了吗?” “爷,你再不放开我,我可要叫了!”李师师紧张地看着门外,声音叫得很媚,仿佛一个与情郎私会的少女一般。 武植抬头看她,见她眼帘微垂,满脸羞红,神情忸怩,娇柔妩媚,嘴角带着一丝甜甜的媚,不觉心里荡起层层涟漪,大着胆子,伸手捏了她脸蛋儿一下,“你叫呀,你叫呀,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李师师嗔了武植一眼,“爷,你这样轻薄奴家,奴家以后可怎么嫁人呀?” 武植哈哈大笑,“嫁不了人,就嫁给我好了。” 李师师心头荡漾,抬头痴痴地望着武植,“爷这话是真的,不是哄骗小奴家武植心吧?” 还没等武植答话,外面喊了一声,“大郎在吗?” 武植一听是吴知县的声音,一下放了手,李师师也忙收敛了春情荡漾的脸,低着头补那披风。 门帘一响,吴知县带着县里的一般官绅从外面走进来,一见屋里只有武植和李师师两人,取笑道:“哎呀,原来这屋里孤男寡女,咱们不会是搅了人家的好事吧?” 众人哈哈大笑。 武植笑着和众人拱了拱手,对吴知县笑道:“老吴,你这话算是说对了,我们二人正在宽衣解带做成好事,你瞧,你们就进来了,真是的。” 李师师一听这话,羞得满脸通红,站起身快步进了里屋,众人又笑。 众人都笑,可是人群中有人一个一点也没笑,而是脸上阴阴的,这个人就是西门庆。 武植刚才那句话,分明就是把李师师当成自己的小妾,十分的放浪不妥,李师师不但不恼,却是一副羞怯难抑的神情,把西门庆看得恼恨不己。 李师师住在他家那些天,西门庆也不是没有用一些放浪的话用勾搭她,可是往往是只说了个话头,李师师顿时脸就撂下来,轻则转身就走,重则还用话刺他,让他下不来台。 两者相比,西门庆心里气恼不已,哪还有心思笑? 武植带着众人在酒坊里各处巡看,又让众人器了各种酒,众人都是从来没喝过这么好的酒,都伸着大拇指称赞。 武植被赞得有些忘形,小声地对众人说:“各位,你们知道我这酒为什么这么好吗?” 众人早就想问,却又怕当中有些什么不能对外言说的干系,所以都没敢问。 现在武植自己说了,纷纷问是为什么? 武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与各位说了,诸名可不许说出去,要杀头的。我这酒的酒曲是大内宫里弄来了。” 众人一惊,这才明白这酒为什么这么好,原来是从皇宫里弄来的酒曲。 武植见众人都面露惊讶和羡慕之色,心里更得意了,拍了下胸脯吹牛道:“大家知道我和当今皇上的八姑邓国公主是朋友,公主听说我要开酒坊,马上派专人把宫里的酒曲送来。” 吴知县转了转眼珠说道:“大郎,既然这酒这么好,你看你是不是在清河县武植一家酒楼呀,让我们这些人也有机会时常得尝一尝宫里的美酒,大家说是不是呀?” 众人连声附和。 武植看了吴知县一眼,叹了口气,“唉,我的吴大人呀,我难道不想开一家酒楼,可是你也知道现在县里的黄金地段都有商铺占着,也没个妥当之处呀,我这些天正为这事儿烦呢。” 吴知县低头想了想,觉得这的确是个难办的事儿。 不想,一旁的西门庆暗中转了转眼睛,心生一计,笑着说:“大郎,这事儿全不难,我在县里的黄金地段倒是有一间四层的客栈,你要是不嫌的话,就盘给你做酒楼好了。” 武植没想到西门庆会给自己这样的好处,正寻思着他这部棋意在何处? 一旁的吴知县笑着说:“好好好,这事太好了,既然西门大官人有此美意,大郎呀,我看你就受了人家的这番美意吧?” 第37章 引狐入室 能在县里的黄金地段开一家酒楼,武植当然是满心愿意的。 可是,有一个棘手的问题。 因为这酒库是官办的,武植虽说是真正的东家,可是表面上他不过是县衙聘请的酒务官,所以,他要盘下西门庆的那家客栈并不是他与西门庆交易,而是得由吴知县和西门庆交易,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种出钱出力得不到好处的事,还要担着风险(因为在宋朝,民办酒库是违法的)武植可不想干。 武植本想拒绝,可是禁不住众人都劝他,他也只得答应了,问西门庆要多少银子。 西门庆阴恻恻地一笑,“我不要银子,我只要三成的干股就行。” 武植并不想给他干股,只想给银子,这样自己就可以独立经营,不受牵制。 吴知县看出他不愿意,把他拉到一旁,小声地说:“武大人,听下官一声劝,这官办私营的事本来就是不妥,大家虽然嘴上不说,心里都明镜似的,如果有人加进股来,这风险就不止是你我担着了,到时候他西门庆也算一份风险。“ 武植还是不愿意。 吴知县又说:“大郎,据下官所知,这西门庆和京里的蔡相、杨相有些亲戚瓜葛,咱们这酒库一旦出了什么事,也好让他出头解决,省得咱们烦,这事多好呀?” 武植觉得吴知县这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再加上这酒库以后还要多靠吴知县以官方身份维持,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所以,武植只得点头答应了。 正这时,管事儿从一家酒楼叫了三桌酒菜,都带来了。 武植招呼着众人入席,又让人拿出自家酿的几坛好酒与众人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西门庆说:“大郎,不如今天就把那契约签了吧,我还等着到你的酒楼再吃几坛这样的好酒呢。” 吴知县也说:“对对对,今天正是好日子,要不然就签了吧。” 武植也觉得今天签也可以,就叫人拿来笔墨,让吴知县和西门庆签了契约文书。 这酒一直喝到下午,才散。 李师师、岳飞、茗烟护着他回到家时,天已经有些黑了。 李师师要回去,被潘金莲拦住了,“师师姑娘你不要走,这天儿都黑了,你一个姑娘家一个人走我也不放心,我们家里有的是屋子,晚上你就在我们这里睡吧。” 李师师还要推辞,潘金莲又说:“哎呀,我想起件事,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官人早就让我给你备下一桌酒,给你过生日,谢谢你这段日子的辛苦。” 李师师又虚推了几下,就答应了。 这李师师的亲生母亲,原是父母的小妾。 旧时的小妾只比仆人高半级,就算生下来李师师,也只让她喊自己的母亲为姨娘,倒认大房太太为亲母,李师师十岁的时候,母亲郁郁而终,弥留之际拉着李师师的手,嘱咐她就算当普通人家的正妻,也一定不要给富户当小妾。 所以,李师师自小就打定主意,绝对不做人家小妾,可是她心颇高,她家不过是小富之家,她却想着嫁给大富大贵之家。 虽说她生得天姿国色,可是那大富大贵之家婚姻一大半是各种交易,没有什么大户人家看得上她们李家这小门小户的女儿,倒是有不少有钱人来想娶她为小妾,全被她拒绝了。 他爸爸只她一个女儿,一向爱她如掌上明珠,所以,也就没怎么逼她,一直到了今天。 看如今的武植,高大英武,财大气粗,还是正五品的官儿,除了家中有一个正妻之外,再也没有这么合适自己的了。 虽说不愿意做人家小妾,可是如今的自己家势已经彻底败了,现在流落在外,无依无靠,又不能回西门庆家里,在布铺里寄居也不是长久之计。 最好的选择就是早早地嫁进武府能成为武植的首妾。 她见潘金莲虽说姿色不错,但她是个温柔贤惠,性子宽厚,与世无争的女子,也没什么大主意,凡事都要问武植拿主意。 这样一旦自己嫁到武府,虽说只是个小妾的身份,可是假以时日,凭自己的姿色和手段,得宠于武植,执掌家中大权,也不是什么难事。 打定主意后,李师师就不再纠结小妾不小妾的事了。 潘金莲和迎儿到厨房准备酒菜,李师师在下面闲着没事儿,趁人不备,上了楼,到武植的房中照顾他,给他煮茶醒酒。 潘金莲准备满满一桌子的菜,武植的酒也有些醒了,和李师师从楼上下来和大家一起给李师师过生日。 潘金莲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副十足赤金的金镯子送给李师师,说是武植送的。 李师师辞了几回,道了谢收了,灵机一动,声甜眼媚地说道:“爷的馈送,师师领受了,师师也要回赠爷一件回礼才对。” 佯作想了一下,回身解下自己佩在胸前的一个香荷包,媚眼如丝地对武植说:“这个香荷包是家母所赐,是诸名山胜境内初生异卉之精,合着各种宝林珠树之油所制,一直是师师的内佩之物,今天就回赠给爷了。” 说着话,就要把那香荷包往武植腰上系。 潘金莲刚才见李师师扶着武植从楼上下来,心中就有些不悦,现在见李师师竟然如那些私订终身的男女一样回赠给武植贴身的香荷包,一时十分地气恼。 潘金莲后悔自己不该给李师师弄什么生日酒,弄得引狐入室,李师师比自己美,这是事实,再加身上的那股子狐媚劲儿,一旦嫁进来,自己定然不是他的对手。 自己现在表面上是武植的正妻,可是实际上两人连花堂都没有拜过,一旦这个李师师勾了自己男人的魂儿,进了门来,自己岂不是冤屈了。 想到这里,她上前一把从李师师的手里夺过那个香荷包,看了看,闻了闻,笑着说:“哎呀,师师姑娘这针线手工真是了得,我这些天也正要给官人绣一个这个戴着,正好拿这个做样子。”说着把那个香荷包塞进自己的袖口。 李师师自知礼亏,人家毕竟是正妻,不要说抢了自己的东西,就是骂自己,自己也无话可说。 她也不好说什么,轻咬红唇,讪讪地笑了一下。 一旁侍服的迎儿看见两人的神情,想讨武植的好,于是笑着插话道:“师师姑娘天仙一样,不如也嫁给爷当个姨奶奶,这样不大家都好了。” 潘金莲一听这话,顿时恼了,拿出主母的派头,指着迎儿骂道:“小狐媚子,你是什么人,敢跑到这里讨巧卖乖,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奶奶吗?还不给我滚出去!” 迎儿来武家已经有些时日了,潘金莲从来没把她当下人看,更是从来没打骂过,没想到今天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李师师更是听出潘金莲这是指桑骂槐,表面上骂的是迎儿,实际上骂的是自己,一时有些尴尬。 武植虽是还有些醉意,却心里明镜似的,看了潘金莲一眼,“娘子,你是家中的主母,怎么跟下人一般见识?” 还没等潘金莲说话,茗烟带着一个武松边的土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那土兵先向武植施了一礼,说道:“大人,二爷出事了!” 武植一直为武松被张都监所迷这件事担着事,现在见人来报信说“出事了”,心里一沉,酒也醒了,连忙问:“二弟出什么事了?快说!” 土兵就把武松出事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原来,这些天张都监天天邀武松去他府上喝酒,还让义女玉兰陪着。 今天晚上,张都监又把武松叫到府里吃酒,连连劝酒,武松都吃醉了,张都监就让他留在自己的府里睡。 过了没多久,武松听说有人喊家里来的盗贼,武松起来想帮着抓盗贼,不想反而让张都监里的家丁给抓了,说他就是盗贼,还在武松睡的房里找到了赃物,现在已经送进官府里了。 武植听了土兵的话,连连叫苦,他本希望事情不会像《水浒传》那样发展,没想到《水浒传》里的这段故事是真的。 可是,他马上想到一个问题:这张都监与武松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为什么要这样害他?“ 《水浒传》里的故事是:因为武松帮助施恩打跑了蒋门神,并重新夺取快活林酒店,而张都监是蒋门神的亲戚,蒋门神跑到张都监那里告武松的状。所以,张都监设奸计害武松。 可是,武植从来没听说过武植有叫施恩的朋友,更没听说他打蒋门神这类的事情,这一段情节和《水浒传》不符合。 可是,张都监这样设奸计害武松一定是有缘由的,是什么缘由呢? 因为自己和这个张都监并没有见过面,更没什么交情。 武植叫上岳飞和自己骑着马,连夜去了吴知县的家,把事情跟吴知县说了,让吴知县去帮忙打听一下。 第二天,吴知县处理完了公事,马骑着马来到张都监的府里,打听武松的事。 张都监一口咬定自己对武松如何看重,如何好,还要把义女嫁他为妻,可是这武松见钱眼开,趁着在他家睡偷盗他家财物,现在是人赃俱获。 吴知县没从张都监这里问出什么来,出了张都监的府门,见西门庆骑着马带着两个小厮来了,他心里一动:难道这事跟西门庆有关? 第38章 狮子大开口 吴知县回到清河县找到武植,把张都监的话,和看见西门庆到张都监府里的事跟武植说了一遍。 武植一听,倒吸了口凉气:难道这事是西门庆在暗中做的手脚? 现在也来不及查是谁在暗中做的手脚了,一旦武松盗取上司的财物案情做实,不但官儿没了,最少还得发配充军。 武植可不想让武松被发配充军,于是问吴知县怎么能快点救人。 吴知县想了想说:“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打点一下陈知府,让他从中做些手脚,或许可以救二郎出来。” 武植一拱手,“那就麻烦大人替我走一趟了。” 吴知县苦笑,“大郎,不是我嫌辛苦推辞,按说呢现在咱们也算是合作的伙伴,你有事我应该帮你,可是,你不知道,这位陈知府,是有名的大狮子,有一张血盆大口,要是这事儿救到他那里,不知要花多少银子。” 武植一摆手,“不管花多少钱子,也要救我二弟,就麻烦大人走一趟。” 吴知县只得点头同意,第二天,他又来到陈知府的家里,把武植要救二弟的事说了一遍。 陈知府早知道这个案情,正琢磨着如何利用这个案子发一大横财,听完了吴知县的话,别有深意地说:“这个案子非同小可,武松一个朝廷命官竟然厚颜无耻地偷盗上司的财物,实在是本朝开国以来没有发生丑事,本官也想替你周全一下,可是……不好办呀。” 吴知县和陈知府很熟,知道他这是想要钱,于是笑着说道:“陈大人,武松的哥哥武植在清河县上也算得上一个富户,要不然,就让他拿出些银钱来,请大人替上下打点一下,您意下如何?” 陈知府心里盘算了一下,“我看,还是让这个武植来跟我聊聊吧。” 吴知县回去把陈知府要见武植的事跟武植说了一遍,武植马上骑着马和吴知县来到陈知府的家。 武植看到这陈知府,头顶官帽,腰间围上锦织抱肚,系以犀角玉带,慈眉善目,一副富富态态的官老爷模样,心里多少生出些希望出来。 双方以官场礼仪见了礼,陈知府让两人坐下,屏退左右。 武植知道官场上送钱也不能直说钱的事,就跟陈知府先说了些闲话。 双方都知道对方的目的。 说了些风花雪月的闲话之后,陈知府似乎是不经意地说起了下个月京里有位老恩师要来看他,自己不但得盛情款待,临走时还需要送些程仪,少说也得一万两,可是自己一个清官,俸禄无多,正为这笔钱发愁。 武植没想到陈知府狮子大开口,竟然张口就要一万两。 最近,武植开建酒库,把家里所有的银子拿出来了,家里现在剩的银子连一万两都不到,可是他知道陈知府是唯一可以救武松的,也不敢还价。 他想了想说:“大人有事,下官当鼎力相助,要不这样吧,大人恩师的迎送就由下官帮着操持,一定让大人满意。” 陈知府淡淡一笑,“这件事倒是小事,”又叹了一声,“本官这个知府已经当了三年多了,一直没有升迁,最近听说京里有个侍郎出了缺,本官正想着凑上个二三万两银子上下打点,了了这桩心事。” 武植一听这话,心里暗惊,原来这狗官不止要一万两,是要三四万两,这他哪里拿得出来呀。 可是,现在这个陈知府是唯一可以救武植的人,他咬了咬牙,笑着说:“大人,这件事也由下官替你料理了吧。” “哦,你如何替本官料理呀?” 武植也叹了口气,“大人知道,下官最近建了个酒库,家里的钱全部用上了还不够,一时也没有闲钱,但是下官名下有个布铺,一向生意还不错,现在连货带钱的,也有个二三万两的样子,下官就把这个布铺送与大人了。” 陈知府冷笑了一下,“本官为官一向清廉自守,怎么会要你的布铺呢?好了,今天这事就这样了,你先回去好好想想,等有了信儿我再让人知会与你。”说着端起了茶杯。 武植知道这是端茶送官,是官场上撵人的把戏,只得和吴知县起身告辞出了陈知府的家。 出来后,武植问吴知县,“我说老吴,这位陈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吴知县淡淡地一笑,“什么意思?意思很明白,是嫌你送的少了。” 武植惊讶地看着吴知县,“四万两银子还少,他到底想要多少呀?” 吴知县想了想,伸出一只手,“我看至少得这个数儿。” “五万两?” 吴知县点了点头,“这还是我估计的,他真的要多少,我还真说不清。” 不说武植回家想办法筹钱,再说这陈知府,见武植和吴知县走了,马上叫来几个亲信,让他们马上去暗中调查案情。 这几个亲信在整个东平府各地各府都安插眼线,没用几天的工夫就查出,这个案子是张都监和西门庆联手陷害武松。 陈知府一听说有西门庆的份儿,心中一乐,他早就听说西门庆家财万贯,这事是他做的,正好狠狠地敲他一笔。 他让人拿来笔墨给张都监写了封信,信的内容表面上是问候之意,可是话里话外是点张都监自己已经明了案情,让张都监马上想办法了断此事。 张都监看了信吓了一身冷汗,他最近正要谋官,按大宋律官员相害可不是小罪,这事儿一旦东窗事发,不但自己升官无望,恐怕连现在这个官但也保不住,弄不好还得叫上官司。 他马上派人把西门庆叫到府里商量如何了断此事。 西门庆明白,叫自己来一定是因为钱。 西门庆本想整一下武松出一口恶气,没想到自己弄到现在这种地步。 他非常了解张都监这个人,阴险狠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现在这事涉及到他官位的安危,必定是要想办法了断的。 西门庆问张都监了断此事需要多少钱。 张都监说陈知府是个有名的大狮子,想要了断此事最少也得五万两。 西门庆咬着牙拿出五万两,让张都监亲自带着送到陈知府的家里,陈知府收了钱,却没有说明是否了断。 第二天,他派了个亲信去找吴知县,说了昨天张都监派人送了他家主子五万两银子的事,却对吴知县说,他家主人并没有收这五万两银子。 吴知县去找武植说了此事。 武植把布铺给盘了出去,加上家里的一万两银子,又到外面借了一些,凑了六万两,让吴知县送到陈知府的家。 陈知府又收了,回头故技重演,让那个亲信去找张都监,说武植送了六万两,他家主子没收。 张都监又去找西门庆,西门庆只能又送了两万两。 这样一来二去,最后价码加到了十万两。 武植那边首先叫不错了,因为陈知府几次加价,他把那间当铺都卖了,又借了一大笔钱,现在他连一千两都拿不出来了。 可是,前面的银子都送了,如果不再拿钱,前面的钱就全打了水漂。 这一天,武植正在家里烦闷,茗烟说有位叫宋江的爷,带着两个人求见。 武植一听说是宋江,赶忙把他们三人请了进来。 原来,宋江自从上了梁山,一直坐着第二把交椅,他想着夺了托塔天王晁盖的第一把交椅。 想夺这第一把交椅,就得做出件大事情出来。 前几天,鼓上蚤时迁在祝家庄偷了只鸡,被人给抓住了。 宋江听说,李应去祝家庄要人,没想到话不投机和祝彪打了起来,被祝彪伤了。 晁天王得了信儿之后就要亲自下山攻打祝家庄,宋江看出这是个难得的显示自己本领的机会,阻止了晁盖,说祝家庄人多马强,庄墙高厚,不易轻取,提出由自己带着几个人先去探查一下,就带着吴用和花荣下了山。 他们三人路经清河县时,宋江突然想起这里还有一个正五品的武大郎,所以,就带着吴用和花荣来了。 寒暄之后,分宾主落座,宋江见武植愁容满面就问他出了什么事。 武植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花荣一听先炸了,站起来就说要回去带山上的兄弟下来劫大狱,把武松从里面救出来。 宋江轻喝了一声,让花荣坐下,问武植有什么打算。 宋江的意思是:就算过来劫大狱也得由武植先提出来,而自己并不能太主动,这样就可以让武家兄弟欠自己一个大大的人情。 武植不想和这些黑社会分子有什么瓜葛,更不想因此欠了他们的人情,他深知欠了黑社会分子的人情,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婉言谢绝了。 宋江见武植不肯主动求自己,也就罢了,又闲谈了几句,三人告辞而去。 武植这边束手无策,西门庆那边也让陈知府敲得肝火直窜,他知道自己这是中了陈知府的计,陈知府这是想利用这件事把自己的万贯家财全部敲去。 西门庆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他不想再让陈知府这样欺负、讹诈。 官场上的事,如果想整一个官员,最好的办法有两条,一、请这个官儿的上司整他;二、向监察部门告状。 西门庆的儿女亲家陈洪的儿女亲家是当今皇上眼前的红人,彰化军节度使杨戬,与当朝宰相蔡京又是至交,之前西门庆谋的那个副千户就是走的这条关系。 现如今,他想再利用一下这个关系摆脱陈知府的纠缠,于是暗中给陈洪写了封信,信中讲了一些他所知道的陈知府贪赃枉法的事情,让陈洪走杨戬的路子,把陈知府告到御史台(监察部)。 第39章 借刀杀人 让西门庆没想到的是,御史台御史中丞陈清平和陈知府竟然是亲戚,这个陈清平接到案子,马上暗中给陈知府送了信儿,让他有所准备。 陈知府接了信后,大惊失色,没想到西门庆竟然把自己告到京里了,他先给贾清平送了些银两,让他暂时压下来,接着他又派人到吴知县家,让吴知县把武植带到他的家中,商量救武松的事。 吴知县这边因为一件重要的公事给牵绊住了,一时没能脱开身。 武植这边不知道事情有了转机,还在为筹集救武松的钱忙碌。 他这些天忙着卖酒,也把酒楼给开了,他想尽再筹些钱送到陈知府的府里,好救武松。 这天,是与买家盘点布铺的日子,武植当着买家的伙计点验了货物,又给几个伙计一些赏钱,看见莺儿从里面出来,向她招了招手,拉到一边,小声地让莺儿递话给李师师,问李师师愿不愿意去他家里暂住几日。 莺儿早知李师师有屈身为武植小妾的心思,也见武植平时对李师师眉来眼去的,可是见他始终也没有进一步得动静,现在又想让自家姑娘去他家去住。 莺儿这女孩子,虽说小小年纪,却胆大心细,心机了得,敢说敢为,今天见武植这么不明不白地说了。 不由得有些恼,他白了武植一眼,“爷,你这话说得不明白,我们家姑娘好好的一个黄花闺女,一旦去了你一个无亲无故的汉子家去住,就算没怎么样,外人也会觉得已然怎么样了,你让我们姑娘以后怎么嫁人?” 武植没想到这小丫头会这么说,愣了一下。 莺儿又说:“爷既稀罕我们姑娘,就名正言顺地收进屋里,我们姑娘也不计较什么妻呀妾的,这样外人再也无话可说,爷,你说是不是?” 武植咧了咧嘴,李师师这样一个大美人,他何尝不想早早收到屋里,可是家里有潘金莲在前,这些日子因为武松的事,什么初一、十五早忘了,如果先潘金莲纳了李师师,前后不分,恼了温柔淑德,体贴放微的潘金莲,也不是他愿看到的事。 武植开玩笑似的说:“莺儿,你有所不知,你们姑娘将来……将来会获天子青睐,必是要大富大贵的,我怎么敢和皇上抢……” 莺儿以为武植这是搪塞,嗔了武植一眼,“难不成,我们姑娘将来能当娘娘?” 武植略想了下,点了点头,“嗯,差不多吧。” 莺儿一撇嘴,“你当我年纪小什么也不懂是吗?我虽然年纪小,可是我也知道这皇家选妃必是要先那些大臣王侯家的女子,我们家姑娘一个平民百姓家的女儿,怎么会这样的际遇,爷,不会是借口搪塞,是不是要白白地戏耍我们姑娘,还不想有担当呀?” “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要不然,我跟你打个赌。” “赌什么,你说!” 武植转了转眼珠,笑着说:“你要是输了,你一辈子白白地给我洗脚搓背,铺床叠被当不要钱的丫头,怎么样?” “行,那你要是输了呢?” “我是不会输的。” “你要是输了呢?”莺儿穷追不舍。 “好吧,如果我输了,我一辈子给你洗脚搓背、铺床叠被当小厮,这总行了吧?” 两人正说着,李师师从里屋走出来,见莺儿没大没小地跟武植说笑,嗔了她一眼,说道:“莺儿,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能跟爷没大没小的没规矩,怎么就是记不住?” 转过脸,满是歉意地对武植说:“爷,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口无遮拦的,你不要怪她。” 武植笑了笑,说:“她没有没规矩,是我跟她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按说是我没规矩才是。” 李师师怔了一下,问:“爷这话怎么说的?” 武植斟字酌句地说:“姑娘,是这么回事,我家你也知道的,那么多屋子,只有五个人,我和那两个小厮出门了,家里只有我家娘子和迎儿两个,那迎儿年纪小,还贪玩,动不动就跑没影儿,我家娘子在家里害怕、寂寞,一直想找个人去陪她说话。” 说到这里,他偷偷地考察了李师师一下,看见李师师眼中充满了期待,这才放下心里继续说:“这不,我家娘子听说我把布铺给卖了,姑娘一时就没有去处,就想着请姑娘去家里暂住几天,陪她说说话,可是我觉得这样冒失地跟姑娘说,怕姑娘觉得委屈,也唐突了些,就想着让莺儿先给姑娘过个话,姑娘要是愿意呢,什么都好了,姑娘要是不愿意,也不致尴尬,所以,就先和莺儿说了……” 李师师正为自己没了着落而伤感,听到武植这些话,不由得心中感激,眼泪差点流下来,低了低头,轻声道:“爷要是不嫌弃,师师愿意去你家为仆为奴,侍候爷一辈子。” 她本想说去你家做妾,可是这种事一个姑娘家怎么好说出口。 武植听她这话,一下放下心来,笑着说:“那姑娘收拾收拾,这就跟我回家吧?” 就这样,李师师住进武植家里。 潘金莲虽说满心不愿意,但是她是个以夫为天,唯夫是从的传统女子,见武植决定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李师师因为莺儿和迎儿名字相近,叫起来麻烦,主动给她改了名字叫紫薇。 在家里,李师师想尽量讨好潘金莲,所以一直甘居潘金莲之下,讨好奉承,主动抢着干活,安守本份的也不去抢服侍武植的事。 潘金莲也知道武植把李师师收进家里的目的,也不拿李师师同迎儿、紫薇一样,特别高看她一眼,只让她做些轻快的活计,又让她跟自己和武植一吃饭。 这天傍晚,武植刚从外面回来,拿了些卖酒的银子和酒楼这几天的进项共三千多两,又让潘金莲把这几天攒的五千两银全拿出来,要去吴知县的府里。 潘金莲说:“官人,眼看着到饭口了,你这个时辰去了,搅了人家吃饭,再说你也饿着肚子,不如在家吃了饭再去不迟。” 武植觉得她说得有理,就让快点开饭。 李师师忙带着迎儿、紫薇摆上饭菜,刚吃了几口,茗烟进来说吴知县来了。 武植马上放下碗筷出门把吴知县迎到客厅。 吴知县把陈知府昨天找自己的事跟武植说了一遍,要武植马上跟自己去陈知府的家里。 武植问要带多少银子,吴知县一笑,“大郎,这次是陈知府主动找你,我想事情一定有变,我想暂时不用拿银子去,先听听再作道理也不迟。” 武植觉得他说得有理,让茗烟去向潘金莲要了二百两交子给了吴知县。 两人这才骑着马带着各自的随从,连夜来到陈知府的家。 陈知府昨天在家里等了半天,也没见吴知县和武植来,今天又等了一天还是没见来人,心急如焚,正打算着派亲信去再请,没想到两人来了。 陈知府屏退左右,带着两人进了一间密室,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提银子的事,而是跟武植说,他刚刚查明武松是让张都监和西门庆两人联手设圈套害的,并且说张都监和西门庆几次要他快快判武松充军,并且打算在充军的路上结果了武松的性命。 武植听了,气得咬牙切齿,真的是西门庆捣的鬼,明着是对付武松,实际上是为了对付自己,斩了自己一条胳膊。 可是,他转念一想:这陈知府为什么不跟以前似的,要银子,却跟他说这些本不该说的事。 看了陈知府一眼,小心地问:“大人,既然现在案情已经查明,为什么不放我二弟出来?” 陈知府正等着他这句话,作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武大人有所不知,现在虽说案情已明,可是却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事儿是那两个狗贼暗中捣鬼,本官也奈何不了他们,而且,我听京里刑部里的眼线说他们二人已经往刑部使了大把的银子,一定要结果了武松。”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不好意地说:“我也收了你不少银子了,这么关键的时候也该帮你们兄弟一下,是不是?” 武植心中一喜,忙问:“大人打算怎么帮我们兄弟?” 陈知府看了一旁的吴知县一眼。 吴知县知道陈知府是不想自己在场,忙说:“哦,我有点口渴,我到外边找杯茶喝。”说着闪身出去了。 陈知府这才压低了声音对武植说:“唯今之计,最好的办法是杀了他们两个。” 武植没想到陈知府会出这么个馊主意,不由得失声问道:“杀了他们?” 陈知府漠然地点点头,“你想呀,首告是张都监,暗中使坏的是西门庆,只要这两个人死了,没有了首告,也没了暗中使坏的,再由本官替你上下周全,不就没事了。” “大人,这可是杀人呀,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陈知府的脸一下沉了下来,冷冷地说:“现在本官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只有这个,如果你不敢做,耽搁几日,恐怕你那兄弟马上就会被判充军,在充军的路上神不知鬼不觉地丢了性命,这样的事太多了,没有人会管的。” 武植浑身上下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40章 主子和奴才 武植和吴知县从陈知府的家里出来,一直沉声不语。 回到家里,见潘金莲和李师师等在门口,都是满脸的担忧之色。 武植进了屋,潘金莲替他换了衣服,上了楼,武植还是沉默不语。 潘金莲问他,“怎么样了,二弟什么时候能出来?” 武植摇了摇头,还是没说话。 想了一路,他多少想明白,这件事有可能是里面出了什么差头,陈知府想借刀杀人,让自己替他灭了张都监和西门庆两个人的口。 他不想当人家刀,可是如果不答应他,他真担心武松被判充军,在路上让人家暗算了,这样的事太多了。 武植看了潘金莲一眼,说:“我有些胸闷,你去烫壶酒,做几个小菜,陪我喝几杯。” 潘金莲点头应了,下了楼见李师师还站在楼下向上面张望,见潘金莲下来,小声问:“爷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潘金莲说:“我也不知道,我问他,他什么也不肯说,他以前可从来没这样过,想是出了什么大事,这不,大晚上的要我弄酒给他喝。” “大奶奶,我帮你吧。” 两个女子去了厨房汤了一壶酒,又了几个小菜,用了两个托盘一起送到楼上。 李师师放下托盘刚要走,潘金莲说:“师师呀,你先别走,咱俩一起陪官人喝几杯,解解闷。” 李师师点头答应了,殷勤地给武植倒了杯酒,递了过去。 武植接了酒一饮而尽,用眼示意李师师再倒一杯,又是一饮而尽,接连喝了几杯,已经有了些醉意。 武植还要再喝,潘金莲忙上前夺了他手中的酒杯,“官人,酒不是你这个喝法的,吃几口菜再喝。” 武植瞪了她一眼,又要李师师倒酒。 李师师看了看潘金莲,暗中递了个眼色过去,笑着说:“大奶奶,既然爷想喝,就让我陪爷喝一杯。” 潘金莲点了点头。 潘金莲拿起酒壶给武植又斟了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 武植伸手刚要去拿杯子再喝,李师师一把按住他的手,媚眼一闪,软语温存地说:“爷,我在家里过年时跟我爹爹学了几拳,不如让我陪先划几拳,助助酒兴。” 武植心情不好,喝了几杯闷酒,已经有了七分醉意,他并不想划拳,可是架不住李师师温情软语,撒娇似的哄求着,只得勉强跟她划了几拳,却次次是李师师输。 李师接连喝了几杯,脸上浮出两抹红润,灯光之下显得格外的婉媚动人,武植不由得看呆了。 李师师忽然又说想弹几首曲子,潘金莲忙把家里的琵琶拿来交给李师师。 李师师抱着琵琶轻抹巧挑地弹了起来,并轻声哼唱起一首歌: 叶下洞庭初,思君万里馀。 露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 欲奏江南曲,贪封蓟北书。 书中无别意,惟怅久离居。 这首歌用的词是后唐时有“巾帼宰相”之名上官婉儿的一首诗《彩书怨》。 歌声缠绵幽然,曲调婉转动听,不要说武植,连潘金莲也听呆了。 接着李师师又弹了一曲东汉时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 天无涯兮地无边, 我心愁兮亦复然。 人生倏忽兮如白驹之过隙, 然不得欢乐兮当我之盛年。 怨兮欲问天, 天苍苍兮上无缘。 举头仰望兮空云烟, 九拍怀情兮谁与传? 弹了两首,李师师见武植身子歪歪斜斜,眼睛也半睁半闭,于是放下琵琶,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对潘金莲说:“大奶奶,我累了,你和爷累不累呀?”边说边向潘金莲努了努嘴,示意了一下。 潘金莲马上会意,“是了,都这么晚了,也都累了,咱们都歇了吧。”站起来要收拾酒菜,李师师给她递了个眼色,“大奶奶,我来收拾这些吧,你陪着爷去洗个澡,解解乏,睡个好觉。” 潘金莲一听这话,脸顿时红了,她从来没有服侍过武植洗过澡,可是这是大户人家妻妾份内的事,她又不能当着李师师的面说不行,只得壮着胆子扶着已经有九分醉意的武植进了浴室,第一次服侍着武植洗了澡。 李师师在收拾残酒剩菜时,见潘金莲进进出出表情羞涩、忸怩,心里有些纳闷:妻子服侍夫君洗澡怎么还羞成这样,像是从来没有过似的? 又想起这间房里一直是两张床,夫妻的房间怎么会有两张床呢? 这件事李师师第一次见就觉得十分不解,这次见潘金莲服侍武植洗澡,竟然像新娘刚进洞房似的羞怯万端,闪闪躲躲,完全不像是同床多年的夫妻,她心里更觉得纳闷。 突然,她心中一闪:难道他们二人从来没有同过床? 有了这个念头,她心脏倏地突突地跳了起来,脑子里闪过几个让她心跳不己的念头。 第二天早上,潘金莲带着迎儿去买街上买菜,本来现在武植已经是清河县有名的大户,像买菜这种粗活儿不用潘金莲亲自去买。 可是,潘金莲侍候武植惯了,知道他口刁,像买菜这种事她一定要亲力亲为。 潘金莲刚走,李师师见武植还没出门,就沏了壶茶,端到楼上来,见武植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发呆。 武植还在想着陈知府要他杀张都监和西门庆的事。 一想到西门庆想尽办法,花了大笔银子陷害武松的事,武植气得咬牙切齿,他知道,这次西门庆是对付武松,过些日子他一定会像这次一样对付他,两人早晚得有生死一斗,倒不如先下手为强,抢个先机。 反正,这次有陈知府上下周全,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李师师把那茶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看了武植一眼,武植的目光空洞而游移,想问又一时不知从何问起。 蹲下身轻轻给武植捶着腿。 武植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好,早上起来腰酸背痛腿发麻,李师师给捶了几下,一阵舒适细痒的感觉从腿上升上来,浑身舒泰。 他不由得畅快地伸开腿,闭着眼四仰八叉地躺在太师椅上。 李师师见武植舒服了,心中一喜,想着潘金莲不在家,自己侍候着他,潘金莲也不会生气,于是改捶为捏,从小腿开始轻轻地往上揉捏着。 揉捏大腿上,怔了一下,脸一红,换了另一条腿,由上而下揉捏着。 武植微微睁开眼睛,见粉妆玉琢,皓齿朱唇,杏脸桃腮的李师师一头刚洗的长发,香气四溢,光亮可鉴,他不由得伸手抚了一下,轻轻问道:“师师呀,你给我做个妾,委屈不委屈呀?” 李师师一怔,抬起头眼睛看着武植闪了闪的,又羞涩地低下头,咬了咬嘴角,嗫嚅着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全凭爷做主就是了,只要爷心里存着小奴家,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武植刚要伸手去抱李师师,就听楼下一阵的喧哗,似乎是紫薇和迎儿两个小妮子在吵架。 李师师忙站起来走出去。 原来,迎儿和潘金莲出卖买菜,因为菜买多了,迎儿提着一些菜先跑回来,让紫薇去接潘金莲。 紫薇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累得头昏眼花,听迎儿像主子使唤奴才似的指使自己,回了句嘴,“你没见我这正忙着吗,就几颗菜还得一百个人去拿呀?” 迎儿一直觉得自己和李师师一样,而紫薇是李师师的丫鬟,她自认比紫薇高了半头,所以经常对紫薇颐指气使,见紫薇竟敢回嘴,当时恼了,和紫薇吵了起来。 李师师出来时,两个小妮子已经揪扯在一起了,李师师对紫薇喝了一声,“紫薇,你干什么,还不住手?” 紫薇只得恨恨地收了手,又坐下来洗衣服。 李师师又小意地向迎儿说了几句小话哄她。 迎儿见李师师骂紫薇,哄着自己,不由得洋洋自得瞥着紫薇。 紫薇见她嚣张得意的样子,越想越气,把手中的衣服一下摔进盆里,对李师师说:“姑娘,我是奴才命,我让人欺负,我无话可说,可是您不是呀,我劝您还是早做打算,早成了主子,咱们主仆也不像现在这样让人欺负来欺负去的。” 迎儿听她话里有话,指着她喝道:“你个小丫头,你说谁欺负你,谁欺负你了?” 紫薇刚要回嘴,潘金莲提着一篮子菜走进来,见两个小妮子吵架,李师师两边劝,笑着问:“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吵起来了?” 迎儿一指紫薇,“大奶奶,人家想当主子呢。” 潘金莲怔了一下,“谁要当主子呀?” 李师师忙过潘金莲手中的菜,笑着说:“没有谁当主子,两个小妮子闲着磨牙呢,你不用听她们的。” 潘金莲见李师师话里话外遮遮掩掩,心里已经明白了三四分,刚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见武植从门里出来,忙迎上去,“官人,你这是要出去呀?” 武植点了点头,高声叫茗烟和岳飞。 茗烟和岳飞从屋里出来,岳飞去牵了马,茗烟背着个公文袋,跟着武植往外走,刚走了几步,回过头对潘金莲说:“莲儿,后天是十五了吧?” 潘金莲怔了一下,马上明白了武植的意思,忙笑着点头,“是啊,后天是十五。” 武植看了她一眼,“那你就准备准备,把咱们那事儿给办了吧。” 潘金莲满心欢喜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李师师见潘金莲满脸喜色,不觉心中疑惑,笑着问:“大奶奶,咱们家十五有什么喜事儿呀?” 第41章 硬闯西门府 潘金莲看了李师师一眼,脸上掩不住的笑,“没啥事儿,没啥事儿,对了,我刚刚买了韭菜、虾仁,还有一块好肉,晚上咱们包饺子吃,咱们爷最喜欢吃三鲜饺子了。” 不提武家这边四个女人忙忙活活准备包饺子的事。 再说,那西门庆家这也边闹了起来。 原来,吴月娘有个贴身的丫头**芹的,一直和李瓶儿不睦。 这天上午,这个春芹他和府上的一个叫金钟的,眉清目秀的小厮在后园的假山后面胡混。 那金钟为了讨春芹的欢心,从袖口里拿出一个金头滴翠的银簪儿给了春芹,这春芹眼尖,一看这东西在李瓶儿头上戴过,这几日不见她戴了,马上起了疑心,不由得心生一计。 和金钟胡混完了,她整理了衣衫来找吴月娘,那金钟给的那根簪子递给吴月娘看,问:“大奶奶,你看这是谁的东西?” 吴月娘一看,笑道:“这是不李瓶儿的东西吗,怎么在你手上呀?” 春芹别有深意地一笑,“大奶奶,这是那金钟送给我的。” 吴月娘听了这话,心里一惊。 原来,前几天李瓶儿找西门庆说自己的房里旧了,要西门庆支使人给重新刷一遍。 西门庆就扔金钟还有几个家丁到李瓶儿的房里刷墙。 那金钟眉清目秀,嘴甜舌滑,哄得李瓶儿十分开心,李瓶儿也跟她调笑了几句。 一个家丁暗中把两人调笑的事儿说给西门庆听,西门庆十分生气,一时又没什么把柄,也就先忍了,一次在跟吴月娘房里过夜时把这事跟吴月娘说了,让她在暗中查看,一旦抓到两人有私的把柄,一定要好好教训那婬妇。 今天见李瓶儿的这根值二两多两银子的簪子竟然在金钟的手里,马上想到两人一定是有私睛。 傍晚时,西门庆从外面回来,吴月娘就把这事儿给西门庆说了。 这西门庆这几日正为陈知府在武松的案子上迟迟不决,还接二连三敲自己的竹杠的事心里窝着火,一听这话,顿时炸了,先叫人把那金钟叫来,不由分说让人剥了衣服,先打板了二十几板子,把个金钟打得皮开肉绽,哭爹叫娘。 西门庆越想越气,抢过一个家丁手中的板子狠狠地打了金钟一下,喝问“奴才,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那金钟被要了半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又不敢问,见西门庆问自己,马上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爷,奴才实在不知道犯了什么过错,请爷明示。” 西门庆拿出那簪子来,又打了他一板子,问,“你这簪子是从哪里得来的?” 金钟看了看,说:“是小的前几日在院子里扫院子时捡的。” 西门庆恨恨地说:“你个狗奴才,还敢撒谎,为什么明人捡不到,就你能捡到,是不是哪个婬妇偷偷赏你的呀,说出来就饶了你!” 金钟听这话吓得半死,连连磕头,“爷,并没有哪个赏我的,真的是扫院子时捡的。” 旁边的春芹要故意栽赃李瓶儿,指着琴童说:“你还敢骗爷,不是你亲口说是六娘与你私会时,说你懂风情,耐力久,赏你的吗?” 春芹这话字字插在西门庆的心上,西门庆心中暴怒,又让几个家丁拿皮鞭往死里抽。 那琴童挨不过,只得说承认说是和李瓶儿私会时,李瓶儿赏的他。 西门庆见琴童认了,马上让人去把李瓶儿也叫来按在厅上,和琴童对质。 李瓶儿死也不承认,说这簪子是前几天丢了,不知丢到哪里,并不知道被琴童捡了。 西门庆见她不承认,气往上撞,这些天心里窝着火全部冲了上来,叫人拿来家法没命地打李瓶儿。 一会儿就把个李瓶儿打得血染衣衫,李瓶儿虽被打得遍体鳞伤,口中还是连连叫屈,死也不认。 西门庆见她不认,打得更狠,一会儿的工夫就把李瓶儿打得昏死了过去。 旁边的吴月娘见了,怕打出人命,上前拦住了西门庆,小声说:“官人,可别弄出人命来。” 西门庆也打累了,扔了家法回了屋。 吴月娘叫来几个婆子丫头把李瓶儿抬回屋,连夜叫来大夫给上药治伤,李瓶儿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李瓶儿的贴身丫鬟绣春吓得六神无主,想到李瓶儿现在只有李师师一个亲戚,于是趁人不注意偷偷溜出来来到武家找李师师拿主意。 这时的武家,几个女人正在厨房里包饺子,满脸喜色的潘金莲系着蓝色碎白花布的围裙,象只快乐的喜鹊似的和李师师说笑着。 武植一时没事,走了进去,想帮她们的忙,潘金莲用胯部撞了他一下,“你是爷,这种事情你不好做的,你去歇着吧,等一会儿就好了。” 武植见潘金莲脸上沾了一点面粉,他指了指,笑着说:“你这婆娘,家里没有胭脂还是怎么的,怎么把面粉弄到脸上呀?” 潘金莲嗔了他一眼,撒娇似的说:“那你还不把替我给抹下去?”说着把红朴朴的脸凑向西门庆。 武植伸手轻轻地替她抹了去,李师师见了,心里酸酸的。 一会儿的工夫已经包了三锅盖的饺子,迎儿也把锅里的水烧开了,李师师和紫薇把一锅盖饺子慢慢地倒进锅里,李师师拿着一柄长勺轻轻地搅着。 不一会儿的工夫,三鲜饺子的香味就飘得各屋都是,一家人都沉浸在温馨、欢乐的氛围中。 潘金莲加了三遍凉水,饺子熟了,李师师忙盛了一碗送到武植的房里,让武植先吃,武植说等她和潘金莲一起来吃,并让李师师去拿一壶好酒来,要和她们俩好好喝一杯。 一家人正热热闹闹地准备吃饺子,茗烟从外面跑进来说是西门庆家里来了个小摇头叫绣春的,来找李姑娘说有急事。 李师师一听绣春这么晚来找她,知道一定是李瓶儿出了什么事,忙解下围裙,净了手出来见绣秀。 绣春把李瓶儿让西门庆打了,现在生死难料,奄奄一息的事跟李师师说了一遍。 李师师一听,顿时没了主意。 她想马上去西门庆家看看李瓶儿怎么样了,可是这大晚上的,她一个女孩子家的怎么能去西门庆家呢? 还有,在宋朝,男人的妾和仆人不差多少,就是被主人打死了,也不会有什么事,而且是人家自己的家事,她去也没什么借口。 她正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办?武植出来了问出了什么事。 李师师就马李瓶儿的事跟武植说了,并期盼地看着武植,希望他能带自己去西门庆家里看看。 武植明白李师师的意思,但是他真的不想这么晚了去西门庆家,可是见李师师期盼的眼神,想了一下,说:“我去换件衣服,我和你一起去。” 李师师听了这话眼泪差点流出来了,心中想着:自己总算有个可以终生依靠的靠山了。 武植跟潘金莲说了李瓶儿的事,并说要和李师师一起去西门庆家看看。 潘金莲看着武植,提醒道:“官人,不是我拦着你去,可是咱们家和西门庆家一向也没什么走动,这大晚上去,怎么说也得有个借口缘由,再说,你还带着师师去,你和她也没什么关系,不是让人落下口实吗?” 武植想了想,“就说师师去窜亲戚不行吗?” “人家师师和那李瓶儿是亲戚,你算什么人呀?” 武植一挥手,“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让迎儿给绣春安排了房住下,又喊来岳飞套上马车,让李师师和紫薇坐上去,自己骑着赛风驹和岳飞一起直奔西门庆家。 岳飞上去敲门,里面的门房开见问干什么。 岳飞按武植提前吩咐好的说法,说是李师师要来看堂姐李瓶儿。 门房有些不高兴,“大晚上串什么亲戚。”就要关门。 武植上前一把推开门,带着李师师等人硬闯了进去。 那门房见了,叫了几个家厅拿着棒子要打他们出去,岳飞三拳两脚把七八个家丁打得躺了一地。 有人进去报了西门庆,西门庆本来要睡了,一听说武植带人硬闯自己家,还打了自己的家丁,气得火往上撞,冲了出来,见李师师像个小妾似的站在武植旁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武植吼道,“武大郎,你也太不把我西门庆放在眼里了,大半夜硬闯我府,还打我的人,你想干什么?” 武植指了指李师师,“师师想来看看表姐,不行吗?” 西门庆眼一横,“人家师师看堂姐关你个屁事?” 这个问题,武植在来的时候已经有了答案,他把李师师把怀里一搂,笑着说:“我把师师收了房,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她一个女人家的,大晚上走夜路,我怎么能不跟着来?” 一时把西门庆说得哑口无言,悻悻地说:“瓶儿睡了,明天再来吧。” 李师师忙说:“我有件急事要跟堂姐说,不能等到明天的。” 因为有武植给撑着腰,李师师也知道李瓶儿住在哪里,也不管西门庆同意不同意,径自带着紫薇走向了李瓶儿的房。 第42章 拜堂成亲 李瓶儿躺在床上已经是奄奄一息,几次想挣扎着起来上吊,可是因为绣春不在身边,起不得,见李师师来了,顿时泪如雨下,拉着李师师的师,想说话,却口不能言。 李师师让堂姐给打成这样,也是泪水涟涟,回头对武植说:“爷,能不能把我堂姐带回咱们家养着,我怕在这里就这么死了。” 武植为难地说:“他是西门庆的小妾,咱们刚才说看亲戚他没什么话说,要是真的把她拉到咱们家,西门庆要到衙门里告咱们呢。” 李师师想想也对,就对武植说:“那我和紫薇留在这里照顾堂姐,天也不早了,你们先留回去吧。” 武植见她说得有礼,就带着岳飞回了家。 一进门里,见潘金莲坐在屋里对着一桌子的冷饺子闷闷不乐,迎儿也不在,估计是让她打发去睡了。 武植上午出门时在一家金店给潘金莲买了条十足赤金的金项链。 武植知道这潘金莲是因为武植不避嫌疑地替没名没份儿的李师师出头而生气,掏出那条链子扔在潘金莲的脚边,又弯腰捡了起来,在潘金莲眼前晃着,拉了潘金莲一下,装作惊讶地说:“哎呀,小娘子,这十足赤金的链子是不是你掉的呀?”说着把金项链戴在潘金莲的脖子上,还亲了一口。 潘金莲身子一扭,挥了下手,不小心碰了武植的眼角一下。 武植大叫了一声,“哎呀!”捂着眼睛。 潘金莲以为自己伤了武植的眼睛,吓得忙站起来,急急地问:“伤着没有,伤着没有,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凑到武植的脸前拉开武植捂着眼的手,下意识地去吹。 武植只觉得一股如兰如蕙的香气扑面而来,尤其是潘金莲的一张俏脸和娇嫩红润的嘴唇离他这么近,浑身上下散发着让人想入非非的女人香,,他不由抱着潘金莲就亲了一口。 潘金莲吓了一跳,刚要离开,身子却早让武植搂在怀里。 潘金莲刚才的气闷一下全变成了不尽的喜悦和绵绵的情意,身子无力地瘫软在武植的怀中,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武植鼻子嗅进潘金莲身上散放的处子香气,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娘子,我想今天晚上就和你拜堂,洞房。” 潘金莲眼波荡漾地抬头看了武植一下,“不是说好的后天嘛,后天是十五,不过再等两天嘛。” 武植低头看着潘金莲清水芙蓉般,柔媚可人的脸,闻着她身上如兰如麝的香味儿,坏笑了一下,“爷今天晚上就要和你洞房,等不得了。”说道,拦腰抱起潘金莲就往楼上走。 此时的潘金莲已经是浑身瘫软,酸麻,浑身上下像有无数只蚂蚁在乱爬,喃喃地颤声说:“官人,就算奴家依了你今天晚上洞房,咱们也得跟张天师说一声才好,还有,奴家和你都要换衣喜服,点上香烛,正式拜堂才行。” 武植连声说:“行行行。” 进了屋,潘金莲先找出早就准备好的两套拜堂穿的喜服,又把香烛点上,和武植跪在张天师的画像前三拜九叩成了全礼。 礼成之后,潘金莲刚要站起来,又想一件事,对张天师的画像祷告道:“天师,虽说今日不是初一,不是十五,可是夫君想成就好事,弟子也不想违逆了他,毕竟夫为天,妻为弟。如果天师什么责罚,尽管罚弟子一人就是了,千万不要责罚于他。”说着又磕了三个头。 两人上了床…… 今夜这事潘金莲暗地里不知想了多少次,可是临到头来,她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更不知道该怎么奉迎。 她只觉得脸上发烧,心里发慌,胸口起伏,身上像被火烤得一样燥热无比。 武植在这方面是行家里手,他看着潘金莲那粉嫩如花,绯红似霞,羞涩万端的俏脸,手上不慌不忙的,像园丁采撷花园中的一朵鲜花一样。 武植伸手去解潘金莲背后的兜肚带子,她半闭着眼睛,轻咬红唇,抬了抬身子,让武植的手探到下面。 兜肚的带子一松,潘金莲心里“忽悠”一下,顿时觉得浑身上下有一股热气全身弥漫,那热气灼热无比,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快化了,快炸了…… …… 窗外的湛湛夜光中挂着一轮亮如银盘的明月,满天缀着点点星辰,这些顽皮的小星星似乎都不好意思看到屋中发生的一切,都羞羞答答地眨着眼睛往别处看。 早上,潘金莲醒来,见武植在自己身边沉沉地睡着。 要是以前,这个时辰,她早就起来开始忙碌了,可是今天她懒懒的不想起来,就想倚在这个男人身边,最好能这样倚着,贴着一万年。 她在心里问自己:莲儿呀,你怎么一下变成个懒婆娘呢?难怪一个好女子一嫁了男人就会变懒,原来是这么回事。 一想到自己和官人缠绵了大半夜,一定是鬓发散乱,妆容混乱,她可不想让武植一睁眼就看自己一个新媳妇是这副模样,马上把武植按在自己胸前的手轻轻地拿武植,慢慢地坐了起来,穿上衣服去镜子前仔仔细细地化了一副好妆。 不说潘金莲这边美美地享受着新婚之喜,再说李师师在西门庆家里照顾着李瓶儿几天,李瓶儿慢慢好了一些,也能起身,也能说话了。 李瓶儿说的第一句话是:“西门庆那个王八头,把我所有的钱财全敛去了,就不待见我了,寻着机会打我骂我,还冤枉我和小厮有私情,”说着,接起李师师的手,垂着泪说:“妹了呀,要不是你来了,姐姐怕是早就一命归西了,姐姐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李师师笑了笑,“姐姐,你这话是从何说起,我们姊妹虽说不是亲姐妹,但也不是那寻常的无亲姐妹,我们这是连着血,连着亲的,我不来帮你,谁来帮你呀?” 两人正说着话,吴月娘走了进来,淡淡地说:“师师姑娘,这几日劳烦你了,我看瓶儿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你也回家歇歇吧。” 李师师知道这是吴月娘在赶自己走,自己不能不走,再说了,绣春也悄悄地回来了,也有人照顾李瓶儿。 她站起身向吴月娘欠身略施一礼,“我姐姐就拜托大奶奶了。”说着,带着紫薇回家。 一进门,见武植和潘金莲在树下抱在一起正不知在小声说着什么,潘金莲头上插着七宝点翠的簪子,胸前坠着一条金项链,上穿紧身红绸袄,青绡丝披袄,下面是粉红色绡裙子。 像新娘子一样柔情蜜意地用手指尖点着武植鼻子尖儿,好像在说他的什么丑事。 武植咬着潘金莲的耳朵回说着什么,潘金莲羞涩地拿粉拳捶他的胸,说他坏。 李师师见两人这般如新婚小夫妻一样恩爱,不觉心中失落,刚要悄悄地躲进屋。 潘金莲先看到她,一下从武植的怀里挣扎了出来,红着脸对李师师说:“姑娘回来了,姑娘这几天累了吧,快进屋歇歇。” 李师师笑了笑,走到门前顿了顿靴子上的雪,默默地进了门,上了楼,顺着敞开的房门,看见武植和潘金莲的房里摆着一对烫金的大红蜡烛,处处都摆盖着红色的东西,像是新婚的婚房一般,到处洋溢着喜气。 她心里抽了抽,进了自己的屋子怅然地躺下了。 隐隐听到外边潘金莲叫迎儿陪自己一起出去买肉买菜,还要买好上好的面做喜面吃。 听迎儿问:“大奶奶,家里有什么喜事吃喜面呀?” 潘金莲说:“咱家里哪天没有喜事?” 听得出来潘金莲的喜悦溢于言表。 又听迎儿吃吃地笑,“大奶奶,我怎么觉得你像刚嫁进门的新娘子一样。” 静了一下。 听潘金莲啐她:“你胡说什么?” “大奶奶,我哪里胡说了,你看看咱们家里从里到外的,你再看看你穿的,戴的,还有这几天乐得嘴都合不上了,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以前你和爷的房里摆着两张床,现在变成一张床了。” 听潘金莲叹了口气,“哎,你不知道,你们爷呀,夜里那个熬人呐,五次三番的没个完,有时我不得不到另一张床上躲着他。” 迎儿吃吃地笑,“那大奶奶,你怎么现在就不躲着爷了?” 静了一会儿。 又听潘金莲压低了声音说:“我跟你说你可不许对别人说呀,你们爷呀是个怪汉子,总想出些怪主意出来,这不,昨天跟我说要再娶我一次,要我穿的戴的,还要我把家里家俱摆设,也弄得跟新人进门一样,还非逼着我把那张床也给搬出屋。” 又叹了一声,“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认准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再说了,人家是爷,我也怕恼了他,不得不按他的意思办了。” 接着,听两个人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下了楼。 李师师心里一阵阵的酸,连身上也酸了起来,不由得叹了一声。 第43章 各怀鬼胎 紫薇蹑手蹑脚地走进来,一下跳到李师师的床头,把吓了李师师一跳,捶着胸口骂她,“你这个小妮子,怎么像猫一样走路一点声儿也没有呀,吓死我了。” 紫薇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姑娘,你觉没觉得大奶奶今天穿的戴的和往日不一样呀,还有那屋里,像新房一样?” 李师师刚才早看见了,她白了紫薇一眼,“人家是大奶奶,人家的的屋子人家愿意怎么弄怎么弄,你操的哪份心呀?想做通房丫头也轮不到你。” 紫薇见李师师这话里有些酸气,抿嘴一笑,“姑娘,我是奴才,我可以叫大奶奶,可是姑娘你不是奴才,你叫她大姐就行了,对了,你不说咱们爷许了你纳你当妾吗,怎么没什么动静呀?” “这几天不是为我堂姐那事忙的吗,哪有那份心思呀。” 紫薇坐在李师师的床头,“我的姑娘呀,这事你可得抓点紧呀,现在咱们爷有钱有势,还做着五品的大官,和京城里的公主还有瓜葛,你没见外面多少人巴着咱们爷想把家里的女儿送进来做妾呢,你要是晚了,说不要当几房呢。” 李师师用一方香帕盖着脸,“那我怎么办,难不成大晚上送过去,可是人家屋里可是有大奶奶呢。” 紫薇轻拍了李师师一下,“哎哟,我的姑娘呀,看你聪明伶俐,没想到笨成这样,哪只公猫不喜腥,哪个男人不好色,姑娘花容月貌,万里挑一,比那大奶奶强十倍不止,怎么就抢不过她呢?” “抢、我怎么抢?人家进来几年了,我几年前还不知道爷在哪儿呢,我怎么抢呀?” 紫薇叹了一声,“我的傻姑娘呀,你没见咱们那位大奶奶举止行动跟个没出阁的大姑娘一样呀,我敢说,他们以前就没睡过,不过是这几天两个人睡在一起了,所以大奶奶手把自己弄成新娘子的模样。” 李师师一下坐了起来,怔怔地盯着紫薇。 之前,她也留意潘金莲行动作派像个姑娘似的,可是毕竟人家几年的夫妻了,她没敢往这地方想,可是今天紫薇这么一说,一下把她给点醒了。 她向外看了看,小声地说:“他们都成婚几年了,怎么没没睡在一起呢?” 紫薇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姑娘我问你,既然大奶奶和爷都成婚几年了,怎么就没生出个一男半女呀?还有,你看她的眉毛一点也没散,后腚也没懈,两腿间紧紧的,眼神清澈如水,哪家的媳妇会这个模样呀?” 听了紫薇这一番话,李师师一时如醍醐灌顶,她问紫薇,“那你说他们为什么不睡在一起呀?” “我这就不知道了,不过看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这几天已经睡在一起,我的姑娘呀,你可就是晚了一步,要是能提前一天和爷睡上了,那你可就是大奶奶了。” 李师师一时也是后悔不迭,自己只是矜持了一下,疏忽了一下,这大奶奶的地位就没有了。 李师师看着紫薇问,“你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越早越好了,要是咱们爷再娶一个进来,你连大妾都捞不着了,不知要受多少冤枉气,像瓶儿姐姐似的。” “你这丫头,我让你评价了?我要你替我出个主意,让爷知道我的心意。” 紫薇眨眨眼,“我听说书先生说,女儿家要是对书生有意就会送件东西给书生,书生自然明白,然后晚上小姐就拿着个枕头跳墙过去……” 李师师生地瞪了紫薇一眼,红着脸,“胡说八道,难不成我晚上也要拿着枕头过去,三个人……” 紫薇突然一拍手,“我有主意了,那天咱们在一家玉器店不是看见一个漂亮的玉枕吗,上面还刻着两只好看的鸳鸯,你不如就悄悄地送爷一个刻着鸳鸯的玉枕头,爷就是傻子也明白姑娘的意思了。” 李师师觉得这个办法倒是不错,既不唐突,也能表明自己的心意,心里暗暗记下了。 两人正说着,突然外面一阵的嘈杂声。 李师师推开窗向外一看,见岳飞正带着岳飞、茗烟牵着马要出门去,又见潘金莲并不在身边,心中一喜,从床上一下跳下来,跑了出去。 可是,等她下了楼,跑进院子,武植他们已经出了门,远去了。 李师师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背景不由得顿了顿足,恨自己又晚了一步,要是早些出来可以像妻子送夫君一样送武植出门的。 武植并不知道身后还有一个美艳的女子有这份心思。 他带着岳飞、茗烟骑着马来到酒库。 一进了他办公用的屋子,见里面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小吏模样的人,正在端着茶杯喝茶,管事的在旁边侍候着。 这个小吏一见武植进来了马上放下茶杯,站起来,傲然地一拱手,“武大人,我是陈知府的亲随,陈大人让我给你捎个话儿,他托你办的那件事还望你能早些料理了,要不然恐怕夜长梦多,对了,还让我跟你说你们家二爷的案子也快有眉目了。” 武植知道这是陈知府在逼着自己尽早动手除掉张都监和西门庆,而且用武松的案子要挟他。 武植拱了拱手,“我知道了。” 那小吏转身要走,武植让茗烟拿出二十两的交子塞进他手里,小吏道了谢走了。 武植坐下来,想着事情。 茗烟见武植眉头紧锁,从公文袋里拿出一副他刚画好的扑克,笑着对武植说:“爷,你要是闷了,不如咱们三个斗一斗地主吧?” 原来,这茗烟自从会了斗地主,就一直揣着副扑克,一有时间就找人斗地主赢钱。 武植看了他一眼茗烟手中的扑克,突然心头一动,对茗烟说:“你马上给张都监和西门庆写两张请帖送到他们两个的府上,就说我明天中午在咱们家酒楼请他们俩个吃酒。” 茗烟应了,写了两个请贴出去给两家送去了。 西门庆接了武植的请贴,觉得武植这是故意显摆,是成心消遣他,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气得一脚踢翻了一把椅子。 那天晚上,武植肆无忌惮地闯进他的家,还打了他的家丁,之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这事儿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传着传着就变了样儿。 现在清河县到处都在传西门庆让武植欺负得缩头缩脑,连家里的小妾李瓶儿让武植睡了,而且还怀上了孩子,大晚上的去送保胎的补品。 可是,西门庆连气也不敢吭一声,甘心做乌龟王八蛋。 西门庆这几天正想着找个事由给武植一个好看,最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结果了他,这样以后清河县再也不会有人说他是缩头缩脑的乌龟王八蛋了。 另外,西门庆看见武植的酒库、酒楼生意越来越好,早就想着把酒库和醉杏楼的专权拿到自己手里,所以,他马上叫玳安备了马,骑着马来到张都监的府上。 张都监也刚刚接了武植的请贴,他平时和武植并没什么交往,几乎从来没一起吃过酒。 这武植凭白无故地请他吃酒,他担心是武植知道了他和西门庆联手暗算武松的事败露了,要跟他摊牌。 张都监虽说也是正五品的官,可是按大宋官场的规矩文高武低,即使是平级,文官也要高武官半级,另外,张都监听说武植跟当朝皇上的八姑有些首尾,害怕他在京城里也有所动作,他现在正是能否升官的关键时刻。 一旦武植动用了京城里的关系整他一下,他就升官无望了,之前花的那些几万两人的银子也就打了水漂了。 他想着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结果了武植,这样他就安全了。 等西门庆来了把想要趁这次吃酒的机会结果了武植的事跟张都监说了一遍,张都监心里暗暗叫好。 因为如果他动手杀武植,一旦露出什么马脚会有很大的麻烦,现在有西门庆的加入,到时候可以想办法把黑锅让他来背,自己可以置身事外。 想到这里,他对西门庆的想法表示了赞同,接着和西门庆商量如何结果了武植。 武植让他们去他的酒楼吃酒,地方是武植的,不容易下手。 张都监提出到自己所掌控的一家叫鸳鸯楼吃酒,他在暗中埋伏了十个身手了得的刀手,到时候摔杯为号结果了武植。 西门庆点了点头,又问:“结果了他以后呢,总得有个说法,不能让外人知道是咱们俩把他给结果了。” 张都监奸笑了一下,“这个好办,现在外面不都在传他和你的一个小妾有些首尾吗,到时候就说你们俩为这事儿吵了起来,他要动手杀你,我上去解劝,他连我也要杀,我的部下就上去把他给误杀了。” 西门庆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是张都监的手下杀的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 两人说定了,由张都监派人给武植回了封信,说张都监不方便去武植的酒楼,让武植到鸳鸯楼来,并且说西门庆也同意了。 武植接了张都监的信,心中不免有些狐疑:怎么换了地方到了他的地盘,难不成这两个混蛋反而要设局杀我不成? 第44章 三寸金莲 晚上回家,武植心里一直盘算着张都监信的事,一时有些心神不宁,各房溜达,溜达到厨房,见潘金莲在案板上切五花肉,李师师把潘金莲切好的肉块放在一个有佐料的盆里搅着,迎儿在灶口烧火。 武植好奇地问她们,“你们俩这是要做什么菜呀?” 潘金莲说:“师师说你最近几天累着了,要做一个江南味道的红烧肉。” 武植在前世是个烧烤小弟,经常串肉串儿,他看到这些肉不由得一时有些技痒,他搓了搓手,“不用这么麻烦,今天晚上我们吃烧烤吧。” 潘金莲和李师师两个人对视了一下,潘金莲问:“官人,什么是烧烤呀,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这道菜呀,怎么做呀,我们也不会做。” 武植说:“我来做好了。”说着抢过潘金莲手中的刀和肉切肉。 潘金莲见武植的袖子没挽起来,刚要伸手去替他挽,李师师已经抢在她前头替武植把一个袖子挽起来,刚要挽另一个袖子。 潘金莲马上抢过去,“我来吧。”给武植把另一个袖子也挽了起来。 武植让迎儿去传他的话,让岳飞和茗烟去弄些竹批子,削几十个一尺来长的竹签子。 武植切完了肉,亲自调味,潘金莲和李师师在旁边看着,李师师看了武植一眼,“爷,你这好像是西域胡人的吃法嘛。” 武植看了她一眼,“哟,我们师师姑娘真是见识多广,你怎么知道的呀?” 李师师抿嘴一笑,“我小时候,邻居家里来了个西域胡人也这样做肉吃的。” 喂好了肉。 武植又带着岳飞、茗烟后院放了一个火炉子,周围搭了个架子,里面生了炭火,把一个晒豆腐干用的铁篦子放在上面,又亲自把已经调好了味的肉串儿拿到上面烤。 只一会儿的工夫,那喂足的佐料的肉就传出了扑鼻的香味儿。 紫薇和迎儿从屋里拿出三把椅子,几副碟筷子,还有一坛丹阙露和一坛郁金香,武植和潘金莲、李师师三个围着火炉,就着酒吃着滋滋冒油的烤肉串儿。 李师师见旁边侍候的紫薇和迎儿馋得流口水,就拿了几串让她们在一旁又拿了张小桌子吃,又给她们倒了郁金香酒喝。 武植想起岳飞和茗烟在外面闻到了肉香也一定馋,就让紫薇也拿肉串和酒送出去,因为肉串儿多,还有酒,潘金莲站起来帮她一起拿了出去。 李师师见潘金莲走了,在桌子底上伸出小脚儿碰了武植一下,拿起一串刚烤好的肉,媚笑着说:“爷,这串肥瘦相间,烤得正好。” 武植摆摆手,“我不吃肥肉。” 李师师心底一动,用嘴咬下一块肉,叼在嘴里,送到武植嘴边,“爷,那我吃肥的,你吃瘦的,咱俩分着吃。” 李师师本是江南人,身如柳条、腰肢婀娜,颜色、肌肤有着南方越女特有的灵秀可人,这样的一个美人儿像小兽一样衔着肉,又暖味又动人。 武植不由得心头春情哄动,刚要伸嘴去接。 潘金莲从外面回来,见李师师正要嘴对嘴地喂武植,心里顿时恼了,可是她又不便向李师师发作,对旁边侍候的迎儿斥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有眼利见儿,没见师师姑娘没筷子用呀,快拿双筷子给姑娘!” 迎儿正吃着一块香肉,见潘金莲无故骂她,平白受了委屈,心中恼火,拿了一又新筷子重重地拍在李师师的面前,还瞪了她一眼。 李师师刚才之所以敢那么大胆地和武植亲昵,是因为武植已经说了要纳她为妾,虽然还没把这事儿明了,她已经把自己视为武植的妾。 一个妾侍候爷吃肉有什么大不了,见潘金莲这样指桑骂槐,李师师默默地把那块肉吃了下去,一脸的不自在。 潘金莲也悄悄地坐下。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 武植左看看右看看,伸了伸懒腰,搂了潘金莲一下,“娘子,晚上洗脚的水准备好了没有?” 正在气闷的潘金莲一听武植这话,心中一美,连说:“早就在灶上热着等着官人用呢。” 原来,在宋代山东地区,给丈夫洗脚是正妻的专权,小妾和丫头是没有资格的,也是正妻女主身份的一种表示。 武植站了起来,“我有些累了,咱们回去洗脚睡觉吧。” 李师师站起来,武植摆了摆手,“你们吃你们的。”跟着潘金莲回到房中。 潘金莲从灶上舀了几瓢热水,又兑了些凉水,试了试,放下。 又泡了杯热茶端着进了屋侍候武植吃了,再回到厨房把那盆温水端进来,替武植宽衣解带,脱了靴子袜子,把他的一双脚放进温水里,问:“官人,烫不烫?” 武植点了点头,“还好。对了,莲儿,咱们家现在也不差那几个钱,要不然就买几个丫鬟婆子进来帮你,也省得你天天这样侍候我。” 潘金莲笑了一下,一语双关地问:“官人这才娶了我几天,就厌烦了,要换新人侍候,那些外人哪能有我侍候得贴心,舒适?” 武植明白潘金莲这话里含着的意思,笑着指了指她,“你呀,你是正妻,与她人不同,怎么就不能大方点儿,为这种小事儿还斤斤计较,弄得大家都不爽快?” 潘金莲嗔了武植一眼,“她人还没进门呢,就抢我的风头,我不早些给她些提醒,到时候真进了门,那还不压到我的头上来?” 武植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潘金莲替武植洗完了脚,用一块干净的布给武植擦干了,并没有去倒水,而是坐在小凳子上一点点解武植缠在脚上的裹脚布。 武植见她没有去换一盆水,奇怪地问她,“你怎么不去换一盆水呀?” 潘金莲愣了一下,笑了笑,“不用了,反正是你洗的,也不是别人。” 潘金莲解开两条缠脚布,露出一双粉雕玉琢,嫩藕似的小脚,泡在水里。 武植在前世只听说过古代女人以三寸金莲为美,还从来没亲眼见过是什么样,她还是第一次见潘金莲解开布了的小脚儿,不由得伸手从盆里捉出一只姣美小脚细细地看。 那小脚儿腴润隽整,又小又软,皮肤肥腻如婴儿的皮肤一般,被濡得水珠晶莹,看来分外诱人。 武植不由得轻轻地把玩着。 潘金莲让他玩的心里痒麻,暖暖的开了朵花,一时间胸脯起伏,双颊如抹胭脂,双眼浮起了一片迷蒙的水雾,雪白的鼻尖上缀着几滴细细的薄汗。 到夜里,枕席之上,潘金莲屈身讨好,百般取悦,尽夫所想,无所不至。 第45章 斗地主赌命 第二天中午,武植一身华服带着岳飞、茗烟如约来到鸳鸯楼。 那鸳鸯楼,门首彩画欢门,设红绿杈子,绯绿帘幕,贴金红纱栀子灯,装饰厅院廊庑,花木森茂,端的是一座好楼。 一个小吏站在楼口,见武植下了马,忙迎上来,深鞠一躬,“武大人,都监大人、西门大官人已经到了,现在楼上雅间呢。” 说着,躬身引着武植三人上了顶楼,这鸳鸯楼外面雍容绚丽,里面到处是雕梁画栋,到处摆着鲜花,字画,极尽精美奢华。 小吏把武植三人引到四楼的一个大雅间门口,小吏替武植他们开了门,请他们进去。 张都监和西门庆坐在里面,雅间非常宽绰,除了一张桌子外,还空着一大块的空场。 那张都监身材臃肿,穿着一件武官袍服,两肩覆有硬皮铜钉的软式披膊,腰间扎着一条钉着虎头的宽皮带。 两道浓硬如戟的粗密黑眉之下,闪着冷威的光。 西门庆身着一件川锦团花袍,戴着一顶软脚幞头,腰间束着一条嵌了三块玉的腰带,显得富贵潇洒。 后面各站着两个侍候的小厮。 西门庆见武植来了,站起来拱手寒暄,张都监也大剌剌地打了个招呼,武植回了礼,坐在客座,岳飞和茗烟侍立在后。 西门庆亲自倒了酒后,轻轻拍了下手,从后面的屏风走出来三个妙龄女子。 两个执着琵琶和长箫,中间一个垂着燕尾形发髻,穿着半透明质轻料舞伎。 只见她眼波流转,轻移莲步,无声无息的走入大厅,立在那空地上,看了那两名女子一眼,示意一下。 丝竹声悠然响起来,那舞伎舞起长袖,翩翩起舞起来,但见她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天上的凌波仙子一般。 宋代的这些勾栏女子,大致有伎与妓之分。 伎重于艺,轻于色,妓重色而轻艺,这个歌伎是这鸳鸯楼头牌舞伎,名唤香云,冷傲自矜,只卖艺不卖身,张都监一直想收到房里自用,可是她几次婉拒,张都监也无可奈何。 香云舞到紧要处,后面那女子的箫声骤然转急,香云以右脚足尖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几乎见不到人影,只能见一片的绚丽光彩。 几个人正如痴如醉地看着,忽然,那香云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捧鲜花瓣往空中一抛, 那朵瓣花瓣如同花雨一般漫天飘洒,满屋弥漫着沁人肺腑的花香。 那香云把长袖一收,身子也稳稳地立住了,亭亭玉立站在那里,脸不红,气不喘,美目流盼,脉脉含情。 武植不由得带头鼓起掌来。 西门庆和张都监却没把心思放在观舞上,两人慢慢地饮着酒,不时用眼神交流一下。 武植叫茗烟拿出一张二十两的交子赏给香云,香云看了武植一眼,道了谢,和另外两名女子躬身退下。 武植正要和张都监、西门庆评点刚才香云那舞,只见两人一对眼神,那张都监把手中的酒杯往地上一摔,高叫了一声,“来人呐!” 门被倏地撞开,从外面冲进来十几个带甲执刀的军兵,把武植三个人团团围住。 岳飞和茗烟一左一右护住武植,武植轻轻地推开他们,笑着问张都监,“大人这是做什么,咱们好好地喝酒,怎么弄出这么多人来呢?” 还没等张都监说话,那西门庆早就忍不住了,把这段时间以来武植骗他布铺、当铺,让他丢了官,还硬闯他府,打了他的家丁这些事全部气呼呼地说了出来,最后恨恨地说:“武大郎,你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吗?实话跟你说,我早就想结果了你,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武植没有理他,看着张都监,笑着问:“张大人是朝廷命官,怎么也跟西门庆这样的狗贼搅在一起谋害朝廷命官呀?” 张都监嘴拙,也不想说什么,一挥手,“杀了他们!” 那些人举着刀就往前走。 只见那岳飞的那只小眼睛一下瞪圆了,暴喝了一声,抄起两把椅子就向那十几个军兵冲了过去。 他这两把椅子在他的手里就像两柄大锤,上下翻飞,那些军兵哪是他的对手,沾上就倒,碰上就伤,只一会儿的工夫,这十几个军兵全被岳飞打倒在地,哭爹叫娘。 武植这次来会张都监和西门庆本来是想着跟他们说了陈知府想要他们命的实情,让他们拿出银子打点陈知府,求得陈知府的原谅,以求无事。 没想到,他们俩从竟然真的动了杀机,要在这里结果了自己,不由得气往上撞,也动了杀机。 他慢慢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岳飞,又扫了一眼伤了满地的军兵。 岳飞从地上捡起一把刀,把他们逐一全部结果了。 张都监和西门庆全吓傻了,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武植在他们身边绕了一圈,冷冷一笑,道:“两位,不瞒你们说,这次我请你们喝酒是有人要我结果了你们,可是我并不是想害了你们的性命,想着从中斡旋调停,留下你们两条狗命,没想到你们竟然要害我,真是好人难做呀。” 张都监和西门庆万没想到这十几个军兵就这么被岳飞一个人这么轻松就给收拾了,形势一下起了反转,两人见武植眼里闪着隐隐的杀气,不由得浑身瑟瑟发抖。 武植从地上捡了一把刀,看了看,“我本可以杀了你们,自全有人替我料理善后,可是呢,我这个人最不愿意动枪动枪的,太有辱斯文,所以呢,我想给你们俩个人一个机会,咱们玩一个游戏,斗地主,你们赢了我,我就绕了你们,但……要是你们输了,那你们俩个可都得死。” 张都监和西门庆本以为自己小命难保,没想到还有一线生机,可是他们从来没听说过“斗地主”这个游戏,惶然地看着武植。 武植给茗烟使了个眼色,“茗烟儿呀,拿一副扑克出来,教他们俩个玩法规则。” 茗烟从身上的公文袋里拿出他天天拿着那副扑克,摆在桌子上,教西门庆和张都监两人怎么个玩法。 张都监和西门庆为求活命,都竖着耳朵听着。 茗烟讲了一遍,西门庆懂了,张都监却是似懂非懂,武植又让茗烟再讲一遍,张都监终于懂了。 三人坐定,武植坐在张都监的上家,张都监的下家是西门庆,三人开始抓牌。 武植当了地主,他的手里抓了一个小王,一张2,整理了几条龙之后,剩下三张单儿,一张2一张是9、一张是3. 三个人斗了起来,张都监手中有一个大王,用大王管了武植一个小王,接着打了三个8,武植三个k管上他,又出了一对7,西门庆出了一对q…… 最后,两个王,三个2全出去了,西门庆手中只剩一张10,手把一了。 他紧紧地攥着那张牌,手上的汗水把那张牌都洇湿了。 武植打完了几条龙后,剩一个2,一个9,一个3,张都监比较笨,不怎么会打,手里还剩一把牌,而且武植算到他手里应该有个2. 现在的牌局,武植非常凶险,因为武植的推测西门庆手中的那张牌一定大过10,而他手中3和9两张小牌,一旦武植打了个其中的一张牌,让西门庆顺了出去,武植就输了。 可是武植看见张都监非常得紧张,一头的汗,心生一计。 他嘿嘿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都监大人,你可得小心些,要是我赢了,你们俩个都得死!”说着把那张9打了出去。 如果,这时张都监让过这张酒,西门庆手中的10正好可以顺出去,武植就输了,可是张都监刚才被武植的话吓得六神无主,加上他也不怎么会玩,心里一昆张,一下用一个a管上了武植的那张9。 西门庆一看武植出的是9,心中狂喜,刚要出牌,没想到张都监中间打出一张a,这一下把他给拦住了,西门庆的脸一下黑了,气得七窍生烟,恶狠狠地盯着张都监,骂道:“你个夯货,你是猪脑子吗,你抬我干什么?” 张都监手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他希望武植手中没有大过a的牌,但是武植有一张2,正好可以管上他的a,他用那张2管上了那张a,因没再没有2了,他手中拿着那张3,扫了张都监和西门庆一眼,“你们俩能管上我这个2吗?” 两个全部是汗如雨下,呆呆的不说话。 武植很潇洒地把那张3扔在桌上,“对不起,两位,我赢了。”接着他向后面的岳飞喊了一声,“岳飞,给这两位拿把刀过来,让他们自行了断!” 岳飞从地上捡起一把刀,当啷一声扔在桌子上,虎视眈眈地盯着张都监和西门庆。 张都监和西门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知道以他们两个想动武,根本就不是岳飞的对手,可是如果不动武,他们两的小命儿就没了。 西门庆眼睛一转,突然说道:“大人,我有话说。” 武植笑着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话说?” 第46章 岳飞逼死西门庆 西门庆站起来,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哭丧着脸说:“我知道我谋害大人错了,可是,大人您刚才说杀人有辱斯文,我想着用钱买命,我这里有一万两交子。” 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卷交子,放在桌子,“我愿意出五万两买赎了我这条狗命,剩下的四万两我马上叫人送到您府上。” 又恨恨地指了一下张都监,“谋害你,还有谋害你们家二郎的事事都是张都监一人谋划,我不过是被他逼迫的,他是官,我也无可奈何。” 张都监一听西门庆把所有的黑锅都让他背,当时不干了,指着西门庆骂道:“你这个狗贼,颠倒黑白,这两件事分明就是你的主使,我是辅助。” 说到这儿,他从袖口里掏出更厚的一卷交子,放到桌上,“我现在这里就有整整五万两,不用到回去拿,大人你绕了我一条命,等我回府再拿五万两给您。” 西门庆一听,火了,“我出十五万两!” 张都监马上加价儿,“我卖房子卖地,我出二十万两。” 两人你加我加,最后加到五百万两,还互不相让,把武植都给气乐了,摆了摆手,“得得得,你们有五百万两吗,在这跟我这儿乱加价儿,我看这样吧,咱们就现在这些钱,我收了。” 他用眼一示意,让茗烟把那六万两交子收了,然后说道:“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不是都喜欢动刀动枪的吗,喏,现在地上有刀,你们俩一人一把,对砍,谁杀了另外一个人,我就不杀他!” 两人一听这话,同时站了起来,马上在地上捡起一把刀向对方砍去。 一时间,两人你来我往,拼命砍杀,武植在旁边喝着小酒,吃着小菜看着他们俩个你追我感,相互杀得遍体鳞伤,浑身是血,却谁也不肯松一口气,放对方一马。 张都虽是武将,可是他多年没拿刀了,而且身体肥胖,又年纪大了,杀了一会儿,体力不济,被手脚也慢了,被西门庆一刀捅在胸口,慢慢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死了。 西门庆把那滴着血的刀扔在地上,对武植一拱手,“大人,我杀了他,您可以留下我一条命了吧。” 武植翘了下嘴角,瞥了岳飞一眼看了一眼窗户,又对西门庆似是而非地说:“那就请吧。” 西门庆转身要出门,岳飞一下堵在门口,冷冷地指了指窗,“那边请。” 西门庆一下呆了,回过头可怜巴巴地瞅着武植,突然跪倒在地,“大人,武大人,武爸爸,武爷爷,您可说好了,我们两个杀了另外一个,就可以留一条狗命的。” 武植端起酒杯浅浅地呷了一小口,淡淡地笑道:“西门大官人,我只是说了,你好好想想,我只说不杀他,却没说放了他,这可是两回事儿呀。” 西门庆一时不解其意,“大人,您这是何意呀?” 武植走到窗口,推开了窗户,笑着对西门庆说:“西门大官人,你从这窗户上跳下去,听天由命,如果老天留你一条狗命,你就有了生路,如果老天不留你,那我也没办法了。” 西门庆的脸像咬了个猪苦胆,喃喃地说:“可是,可是这是三楼呀,跳下去哪会有命?” “这个可说不定,或许会呢。如果你不肯走这条路,那我也没办法了,岳飞,送西门大官人上官。” 岳飞从地上捡起一把刀就要上来结果了西门庆。 西门庆忙站了起来,“不不不,我跳,我跳就是了。” 西门庆想的是,不跳一定是死,跳了或许不会死,不如跳一下试试。 他艰难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爬上窗台,眼一闭,跳了下去,可是因为心慌意乱,加上从来没从事过这种运动,他身子一沉,大头冲下跌了下去,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在地上,死了。 武植向下看了看,见西门庆呈大字形趴在地上,脑子旁边流出一滩黑血,冷笑了一声,关上窗,刚要带着岳飞和茗烟出去,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响。 他心里一惊,一下想起来,那三名女子还在,向岳飞使了个眼色,岳飞捡起一把刀,冲了进去,把三名已经吓得全身瘫软的女子一一提了出来。扔在地上,刚要举刀云砍。 那香云突然跪爬到武植的眼前,抱着他的大腿苦苦哀求,“爷,我们三个眼盲耳盲,刚才的事什么也没听见,没看见,请爷爷留我们一条性命,我们三人马上远走他乡,永不回来。” 武植本想斩草除根,不留活口,可是这三个花儿一样的美人实在是与此事无关,尤其是这个香云,长得实在是好看,此时吓得花容失色,浑身发抖也难掩其少有的美色姿容。 他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慈善之心,弯下腰,用指尖挑起香云清丽无比,花容月貌的脸蛋儿一脸爱意地端详着。 那香云见状,忙说:“爷如果不嫌弃,香云等三人愿意到府上为奴为婢,替爷铺床叠背,甘为牛马,请爷留下我们一条命吧。”那两个也苦苦磕头哀求。 岳飞见武植有了放生之意,提醒道:“爷,如果留了活口,一旦她们说了出去,就麻烦了,不能留下她们呀!” 茗烟也说:“爷,不能留她们性命呀!” 武植叹了口气,捏了香云脸蛋一下,摇了摇头,“老天爷好容易生出这样的一个美人儿出来,百年不遇,杀了实在可惜,行了,爷不杀你们,你们走吧。” 三人听说不杀她们,如蒙大赦,连连磕头谢恩。 武植又对茗烟说 吩咐道:“一人给她们一千两银子,让她们命了钱逃命去吧,呃,对了,给香云姑娘两千两。” 茗烟满心不情愿,可是见武植已然吩咐了,他也不敢说什么。 嘟着嘴拿出四千两银子的交子扔到地上,恶狠狠地说:“我们爷开了天恩,饶你们三个性命,如果敢在别人面前乱说乱讲,立马取了你们三个项上人头!” 香云等三人连称不敢,死也不敢乱说乱讲。 武植带着岳飞和茗烟从鸳鸯楼上下来,见一群人围着西门庆的尸体,议论纷纷。 武植凑了过去,“惊呼”了一声,“哎呀,这不是西门大官人嘛,他这是怎么了呀?” 一个街上的闲汉小声地说:“只看见他从楼上跳下来,不知是因为什么,估计是因为什么事想不开,自行了断了。” 武植“遗憾”地摇了摇头,“好好的,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呀,报官了没有?” “报了,过一会儿衙门里就会来人了。” 武植点了点头,带着岳飞和茗烟骑着马慢悠悠地往酒库那边走。 武植没注意,刚才那一群围观的人当中有一个人正是那个说书先生的高鹏举。 高鹏举看着武植大摇大摆地从鸳鸯楼上下来,又不咸不淡地说了些闲话,心中狐疑,趁人不注意慢慢地上了楼。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县衙里两个差役和一个仵作听人他案说这里出了人命,就慢腾腾地来了,仵作见是西门庆,先是一惊,接着把他翻过身进行了勘验。 这些差役、仵作正在勘验现场,那个高鹏举从楼上慌慌张张地跑下来,“不好了,不好了,上面死了好多人,还有都监大人,他也死了。” 那两个差役一听,吓得半死,忙跟着高鹏举上了楼。 吴知县听说张都监被人在鸳鸯楼杀死了,西门庆摔死在楼下,先派人去鸳鸯楼进行了相关的询问,没有人知道什么,就是知道了也是事不关己,不愿意说。 吴知县虽说没查出什么来,但是他知道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就去陈知府的府上跟陈知府说了。 陈知府一听说张都监和西门庆死了,知道是武植得了手,一直七上八下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先是嘱咐吴知县依例查案,又暗中派人上下疏通,把武松的案子判了个查无实据,给无罪释放了。 有了张都监和西门庆那六万两银子,酒库的生意越来越火,十里八乡,临州临县的酒家都到这里来批发回去卖。 武植卖了原来的房子,又在狮子街,西门庆家斜对面不远处,买了座的五进五出的豪华大宅子。 武植和潘金莲夫妻住在正房,李师师、紫薇住在西厢房。 潘金莲见李师师进家已经是定局,就主动张罗着把李师师纳进门来。 新婚那天晚上,众人吃了饭都各自回各自的屋。 武植到李师师的房里睡。 岳飞正要回自己房睡觉,茗烟鬼鬼祟祟地拉了他一下,“岳飞,想不想听一出好戏呀?” 岳飞以为茗烟真的要带他出去听戏,跟着他往前走,可是茗烟却拿着他摸进后院李师师所住的厢房窗子下,拉着岳飞蹲下,耳朵贴在墙上。 隔了一会,两人似乎听到里面有些声音,又细又软,断断连连,听不太清楚。 再一细听,是李师师在里面像受伤的小兽一般,凄凄婉婉,颤酥酥的哀求声音,“啊…啊…啊,爷,奴家要死了,爷就饶了小奴家这一遭吧……啊……啊……” 岳飞在男女之事方面比较迟钝,他听到李师师在里面好像被武植殴打,差点站起来要冲进去救人,被茗烟一把按住,低声喝问:“呆子,你要干吗?” 第47章 微服私访 岳飞指了指里面,小声地说:“我听着咱们爷要里面打二姨娘,我想进去劝劝。” 茗烟是经过人事的,听岳飞说这样的蠢话,差点笑出声来,低声说:“你这个呆子,二姨娘不知多愿意让咱们爷这么打她呢。” 岳飞半懂不懂,“二姨娘也是好人,可别让爷给打死了。” “你放心吧,打不死,二姨娘快活着呢,不信明天你看,保准比今天还鲜活。” “都叫这样了,还快活?”岳飞完全不能理解茗烟的逻辑。 第二天早上,岳飞特地暗中观察了李师师,果然见她身上一点伤也没有,正像茗烟说的那样,比昨日更加满面含春,鲜丽夺目,美艳动人。 岳飞心头不知冒出多少个难解的疑团——怎么二姨娘昨天晚上让爷打那样,身上一点伤也没有,还好像非常欢喜似的,真是搞不懂。” 不提李师师欢欢喜喜做了武植的大妾,夜夜和武植百般恩爱,使尽手段竭力讨武植的欢心。 再说京里的大理寺(最高法院)接到东平府报上来的张都监和西门庆的案子。 东平府的判词是:西门庆和张都监因为某事闹了起来,西门庆动手杀了张都监,最后畏罪自杀跳了楼。 大理寺卿觉得这个案子案情蹊跷,就把卷宗转送到刑部,让刑部再查。 刑部尚书夏士林看了卷宗也觉得案情蹊跷,好像里面隐着什么事情,是个葫芦提的糊涂案,就派了自己的亲信刑部侍郎胡禄信去东平府再查此案。 胡禄信带着亲信侯三,韩世忠并带着十几个随从护卫来到东平府,为了怕东平府的官员有所准备,胡禄信并没有和谁打招呼,只是和随从位住在一家客栈里各处微服私访。 这一天,胡禄信偶染风寒,他本人略懂些医术,就开了个方子带着亲随侯三去街上的一家生药铺抓药。 生药铺的伙计正给他称药,他无意间一扭头看见一个貌若天仙的少妇在一个小丫鬟的陪同下从外面进来抓药。 胡禄信在当刑部侍郎多年,一直没有得到升迁,他就攀附上了蔡京,想让蔡京提携自己。 蔡京虽说年过六旬,可是好色之心一点也没减,家里已经是妻妾成群,可是他还是心有不足,经常会暗示别人替自己找几个美艳的女子给自己享用。 胡禄信听人说东平府美人多,这次来查案也想着寻几个绝色的女子带回去献给蔡京,他一见这少妇,一时惊为天人,觉得要是能把这个少妇送给蔡京,蔡京一定喜欢。 等那个美艳的少妇拿着药走了,胡禄信听生药铺的两个伙计私聊。 一个伙计问别一个伙计:“二哥,这武家二娘子抓的什么药呀?” “哦,是个补肾的方子。” 那伙计猥琐地笑了一下,“看来武大人是让这个小妖精给淘腾空了。” 另一个伙计也跟着笑,“那还用说,就是铁打的汉子旁边睡着这个一个大美人,也禁不住她淘腾呀。” 前面那伙计叹了一声,“如果我能和这小妖精睡上一晚,就是明天死了也甘心情愿。” 另一个伙计白了他一眼,笑骂道:“你也配,人家武大人可是正五品的朝奉大夫,还是咱们清河县的酒务官,有钱有势,你是什么东西?” “是啊,我只能想想,不过,我听说原来西门庆也想纳她为妾,没想到丢了性命。” “哎,我说二哥,我怎么听人说那西门庆是让武植给害死的。” 小伙计瞪了他一眼,“不许乱讲,你不要命了。” 胡禄信听了两个伙计的对话,一下想起:他看的卷宗里并没有提到这个武植,更没有说西门庆是武植杀的,而是说西门庆是杀了张都监畏罪自杀。 小伙计把称好的药递给胡禄信,胡禄信装作随口问道:“小哥儿,刚才这位美貌的少妇,是哪家的娘子呀,没想到咱们这清河县还有这样的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 小伙计看了胡禄信一眼,看他是个陌生人,并没有答话。 胡禄信摸出一钱碎银子放到小伙计的手里。 小伙计马上变了笑脸,对胡禄信说:“客官应该是外乡人吧,不知道咱们这清河县第一大富户武植武大郎的名气,刚才这位娘子是武植的妾,名叫李师师,刚刚嫁进武府的。” 胡禄信自言自语地说:“没想到这样一个天仙似的女子竟然甘心当人家的小妾。” 小伙计笑着说:“客官,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位武大人不但有李师师这个美若天仙的小妾,他那正妻潘金莲原来也是我们这东平府里第一美人呀,那西门庆原来还想勾引人家,没想到中了人家的毒手。” 胡禄信一听这话,觉得话里有话,又要细问。 那小伙计怕事不敢多说,看了他一眼说:“客官想知道详情,可以到瓦肆里听一个叫高鹏举的说书先生说书,可以知道详情。” 胡禄信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来,就带着侯三出了药铺,一路打听着来到那个瓦肆高鹏举的书场听书。 高鹏举自从那次见西门庆从鸳鸯楼上掉下来摔死了,马上想到这是个不错的说书话本,又因为他深恨武植以前打他,就把这个故意进行了改编,在书场上说书。 宋代,这种说书先生把身边发生的大事、奇书、传闻胡乱改编,再加上些香艳的内容写成话本的事非常得多,人们也不以为怪,只图听个开心热闹。 胡禄信进了书场,找了个座儿坐下,听台上高鹏举说书。 高鹏举正说道:潘金莲见武松相貌英俊,即露爱慕之情。 某日,武松将进京公干,回家来跟哥嫂告别。潘金莲乘机向武松挑逗,武松严辞呵斥,潘金莲恼羞成怒。 又一日,潘金莲楼上挑帘失手,将竹竿打在西门庆头上。西门庆见潘金莲娇娆动人,就与邻剧王婆定计勾引毒死武大郎。 武松公干回来,看出破绽,特备水酒邀请众亲邻追问出了真情。 武松义愤填膺,赶至鸳鸯楼见西门庆正和张都监两人在一起喝酒,就把一怒之下两人杀死,回家又杀了潘金莲,报了兄仇。 高鹏举在上面讲得绘声绘色,台下的观众也听得如醉如痴,胡禄信却不以为然,因为他看过卷宗,知道案发当时,武松还在大牢里,不可能出来杀人。 他觉得这完全就是说书先生为了吸引观从胡扯淡,一时没了兴致,带着侯三出了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