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四姐妹》 （四） “您好，欢迎光临！”看到那么早就有客人来，穿着黑色西装背心的女侍应生虽然有点意外，但还是很快拉开了玻璃门。 这女侍应生看来应该只有二十多岁吧！看着她熟练的带我入座，动作轻快而优雅，修长挺拔的身材，又配上英气的脸孔。 我一向比较喜欢在安静的地方用餐，这样我才能安心的品尝食物，才能做出正确的评价，所以我专程选在周一上午过来，而且还在离中午用餐还有一个多小时我就到了，不过当我一转过玄关，却意外的看到吧台前已经坐着一位丰姿绰约的美艳女子时，不免有些讶异。 “太太，menu上的菜品，现在都可以做哦。”女侍应生很客气说着，用饮水壶倒了一杯矿泉水，并将menu放在我的面前。 我随手将menu放在一边，跟女侍应生说：“就由你为我推荐吧！”这可是测试的第一道题目。法国料理可是很深奥的，如果没有什么真才实学的人，光是用这一招就可以让她原形毕露。 谁知道这位年轻的女侍应生仍然带着和熙的笑容说：“那么请问太太可有什么忌口食物？” “这倒是没有！”我很干脆的回答了。 “那么我推荐本店今日精选的慢炖牛颊肉，它的口感极酥软又乏牛肉香气，应该会让您满的。” 我有点讶异，因为炖牛颊肉是我很喜欢的料理，所以我说道：“很好，就是它吧！餐酒呢？”法餐做的再好，如果没有好的餐酒搭配，那也不过是个不成熟的作品罢了，餐酒可是菜品的最后一道调料。 谁知道这位女侍应生毫不在意中还带着一股专业的自信，拿过一本系着红线的酒单，指着其中的一页微笑着说：“餐酒我建议是这款2000年的法国上梅多克产区的红葡萄酒，这款酒酒色深浓，结构紧密，收敛性特强但细致，果香突出、酒体丰满，有樱桃干、松露及香草的气味。虽然有人认为威尼托的朱塞佩·昆达莱利酒庄guiseppequintarellialzerocabe更适合这种口味强劲的红肉餐点，但我个人认为法国料理还是要用法国酒比较对味，不知道尊客要不要尝试看看，还是您有一些个人的爱好？” 我有点讶异的看着这位年轻的女侍应生，她对红酒好像很内行啊，上梅多克酒是所谓高单宁型的红酒，19世纪，上梅多克产区已经成为法国最繁荣的葡萄酒产区，而到了20世纪后期，它更是获得了国际顶级声誉，但它需要较长的保存时间（5至10年）来柔化单宁，柔化时间够长的酒，才能体现成熟后香味的浓郁丰富，搭配上精致调理的红肉类菜肴，配上香浓的酱汁乃是极品佳肴。 所以我点点头说：“好！就照你的安排。”当然我又不是那种吃什么都配赤霞珠的极端保守者，对餐酒没有那种特别的个人爱好。 那位女侍应生点头退下安排，没多久就菜上了，我试了一口，果真是色香味俱 全的好料理啊！我开始相信这家餐厅的能力了。 就在我专心于品尝餐点时，坐在吧台的那位美艳女子却一赴很熟捻的样子对着女侍应生说：“彤彤，阿姐到底忙好了伐！吾从上海跑过来出差随大便来看吶喔，辰光老紧额！” 我听的心中一动，她说的是沪语啊！又说是从上海来看她们的？难道这三个神秘的美女居然是从上海来的？宁姐？难道她们还是同胞姐妹关系。 只见那位叫彤彤的女侍应生笑着说道：“我说王姐啊！你跟我宁姐好歹也是多年的朋友了，难道还不知道她一旦专心起来，根本就不会有心情去理会其她的事情。”我反复思索，那位叫彤彤的女侍应生和王姐对话时一口北方口音普通话，不太像上海人。 “那你宁姐呢？她也还要忙吗？”王姐显然有些火气了。 “这不来啰？我说苏菲啊！你也有点儿耐心好吗？我刚刚才做好一道牛颊肉呢。”一位身穿厨师服装的女子，边解围裙边走出来说着。 我眼睛为之一亮，暗赞说：“好个英气十足的美女，真是精采啊！难怪这里会吸引这么多的人来。” 王姐调侃笑着说：“赛宁啊！真是看不出来，没想到那个当年从不进厨房的外科大夫，居然会变成为法餐厨师？” 彤彤急着说：“王姐你别乱说，还有别的客人在呢！”说完还飘了我一眼。 我连忙装成听不懂沪语和普通话的样子，专心的吃我的牛颊肉。 也许是我的演技高明，那位叫王姐的笑着说：“你在担心她啊！看她那副样子也知道她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还说呢！我刚刚不是要你们先打烊吗？现在就不用担心这些了。” “说起来很奇怪呢！你们店里的那位外国女客在十点半就来就餐了，还只点了主菜和餐酒。什么时候才能打烊，出去陪陪你王姐？” 彤彤连忙摆手说：“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奇怪啦，客人说随我安排。” “你看你说的，哪里能说打烊就打烊啊！苏菲啊！真是好久不见啦！” 我只觉得眼前一亮，一位美丽动人的，不！不光是美女而已，她的神态是那么恬静和熙，她的气质是如此高贵优雅，论美丽其实眼前的三位是各擅胜场，但如果论起能让人感到心生仰慕，心境平和的话，眼前的女子绝对是第一名。 这三个穿着餐厅制服的年轻美女一站在一起，居然让人有种异乎寻常的和谐感，好像她们天生就应该在一起的样子。 只见王姐无限喜悦的起身来抱住那位美女欢喜的眼泛泪光的说：“暖暖啊！好想你喔，你可真狠心，一去就是三年没消息。” 那位美女也是美目含泪的说：“这可真是冤枉了，我们生活一定下来，马上 跟你联络了，还说我狠心？” 王姐高兴的说：“让我好好的看看你，哇！暖暖！你是吃了什么药了？好像都不会老似的，逃出生天果然不同。” 暖暖羞红着脸微嗔说道：“你在胡说什么啊？三年没见，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口无遮拦的。” 王姐看看眼前的三人一会后，感慨的说：“没想到你们真的自由了，我真的很难相信啊！” 听到王姐这么说，暖暖脸色暗了暗说：“苏菲，连你也不能理解我们吗？” 王姐摇着头说：“不！我只是有感叹罢了，如果当时我没有生病，我跟彤彤和赛宁一起来到澳门，也许我今天也会在这家店里卖咖啡了，当年我对彤彤可是心动的很喔！” 彤彤红着脸说：“王姐！我拜托你别闹了好不好？” 王姐柳眉一挑说：“谁在闹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嘛！而且你敢说你没有对 我心动过？” 彤彤涨红了脸，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暖暖叹了口气说：“幸好你没有卷入，你很难想像我们这三年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居无定所，流离飘泊的，最后还是彤彤的老妈帮忙！” 王姐赞叹说：“你老妈好神喔，她是不是混社会的啊！要不然哪有这么多门路。” 暖暖解释说：“彤彤的老妈自从她外婆去世之后，一直在世界各地旅居，也许真是社会人士的也说不一定。” 彤彤说：“我问过老妈，但老妈却说：“这些事，你们知道的越少越好。”那时候老妈的表情很有点感慨，我想老妈应该是有过一些我们很难想像的经历吧。” 暖暖说：“总而言之我们出去了之后，在泰国待了半年。离开泰国后一切就很简单了，我们在老妈的安排下，去了法国投靠她的老朋友赵乔治赵叔，在赵叔的安排下，我们在巴黎知名餐厅里学习，这一晃就是两年过去了。”王姐羡慕的说：“巴黎啊！那可是我喜欢的地方啊，你们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吧！” 就在我也暗自认同的时候，意外的三个人一起摇头齐声说：“才怪，那是另一场折磨的开始。” 王姐开口说：“说真的，你们就没有考虑过回上海吗？” 那位王姐称呼暖暖的美女把刚摘下的烘焙手套放在吧台上说：“我烤的樱桃克拉芙提好喽！你要不要尝尝，王姐？彤彤，把甜点给客人送去吧。” 回味着那道樱桃克拉芙提，回到酒店的黛西·科尔文抽出一根mildseven，在吸烟室里用打火机点了火，靠在沙发上吞云吐雾一番。灰白色的烟雾在微暗的天花板上飘荡。黛西·科尔文细细思索着——张林山并不是一般商人。他是一家十分有名气的投资基金创始人，据说他近几年对内地餐饮行业有很大的兴趣。这么一来，他要委托的调查可能与投资西式简餐连锁产业有关。黛西给这雇主发了一条消息，她和张林山约了在一家她常去的咖啡店见面。 磨蹭了一会，黛西换上更中性的着装。“美女，还是老样啦。”黛西对着一位异常认真地拿着手冲咖啡壶做事的姑娘挥了挥手，那姑娘以微笑回应。 黛西察觉身旁有人，回过神来，接着咖啡香扑鼻而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侍应生穿着tiffanyblue的印花围裙，用木托盘端来咖啡，围裙底下穿着紧身黄奶油色t恤，身体曲线毕露。这让上了些年纪的黛西有些嫉妒。 “谢谢。”黛西伸手拿起咖啡杯。大脑放空后，连咖啡的香味都显得浓郁起来。“这家店就你们两位照顾吗？” “是的，大抵上如此。现在我们老板经常到另一家新开的分店去。”穿围裙的女子拿着托盘回道。 张林山于下午一点一十分分抵达。他穿着墨水蓝西装，很显他修长的身材，尽管下着雨，发型仍一丝不乱。 “抱歉啊，还专门让你到澳门来跑一趟。”在椅子上坐下后，张林山说。 “好久没有像样的委托了，我就不禁散漫了起来。”黛西边端起咖啡边说。 “别这样谦虚，我迫不及待地想听你的看法。” “那家店挺不错，听说现在网红餐饮很火？” “在上海，买上一杯芝士奶盖茶和肉松蛋糕都得排上6个小时。这个热点正是风口上的猪，我们缺少这类资源。”说完，张林山把咖啡杯端到嘴边。黛西发现，他的姿势和口吻显得他正有很大的压力。张林山放下咖啡杯，吐了一口气才开口：“所以那家店怎么样？” 黛西点点头。“有能在内地火起来的可能，虽然那家法餐并不怎么样，慢炖牛颊肉放了黄酱增加了些中式元素，樱桃克拉芙提很讨我喜欢。具体的风格怎么说呢？很融合很海派，算得上一座金矿。” “我希望你再帮我一个忙。”张林山说，“我希望你帮忙调查这几个人的海外经历。” “哦。”黛西略感意外，“那三个女生？” “对……”张林山把手伸进西装外套的内袋，取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就是她们。” “我看一下。”黛西伸手拿起。“是直觉吗？” 张林山沉默下来，也许是在思考这种直觉的根据。片刻，他说：“那就麻烦你了。” “我会好好调查。”黛西回道。 （八） 蒋衡恒，今年32岁的大龄男青年，在一家设计公司做网管。五年前，恼羞成怒的父亲把自称“高等流民”的他从家中赶了出去。更让他哑然的是——蒋衡恒的母亲坚定的认同了蒋衡恒父亲的决定，并不被蒋衡恒的各种“花招”动摇。她叹气：“唉，我的孩子，休想我改变立场，我和你父亲合作生了你呐！” “我离开自己的城市却遇上了你这low货！” 和蒋衡恒说话的男子叫熏，衡恒的设计部同事。实际上衡恒知道这家伙的真名叫郝志达，有异装癖和非异性恋倾向，和他是同省的大同乡，与自己被迫离开不一样的是——熏的经历更像流亡，逃离无法认同其价值观念的家乡。 “所以你喜欢sofia王？却想通过攻击我岔开话题？” 就在今早，sofia王的接机和“好自大”出了点问题的电脑碰到了一起。蒋衡恒先打车去接了sofia王，结果被“好自大”不依不饶的盯上。 “以前不是没有过这种的情况，蓝茜、cookie、tiffany这样的大美女你都怠慢着，先帮的我！我原先以为若你我身在美国都会投票给希拉里，是同一阵营的战友。” “好自大”太太，谁和你同一阵营！——蒋衡恒腹诽着。去年动漫展，“好自大”为了正大光明的穿着女装，跑去和一群十多岁的中小学生混在一起cosy。蒋衡恒被迫做了幕后工作，为“好自大”的那上千张摄影写真做技术支持。每个男厕所里都有初音未来、魔法少女小圆……蒋衡恒人生第一次和“水手服少女”、“裙装少女”们站着尿成一排。蒋衡恒仔细想来“好自大”不太接触其他男同事，却对自己有亲近感。“一定是蒋衡恒这样abb的名字吸引来了这hentai！” “熏大人，你饶了小的吧！不要为没有的事捕风捉影了。我把祖传的泡椒让给你，您放过我吧！” 蒋衡恒说完这句马上借口尿遁。若是落了半句口实，就凭“好自大”自诩的半楼闺蜜好姐妹，他能收获一卡车的讥笑。蒋衡恒并不知道sofia的真名，他和他暗恋的那个姑娘都称呼sofia王姐，今早接机之后，王姐告诉他，那个姑娘现在在澳门。 “humanonmars”是一个灌水论坛，蒋衡恒那五年宅男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诸如“高等流民”那样的词就是这里学来的。“humanonmars”源于论坛站长说的一席话，对于资深御宅来说真的成功是融入社会，追求和收获爱情。要如日剧《电车男》、《约会~恋爱究竟是什么》中的男猪脚一样，虽然现实的难度犹如人类登陆火星。但是“humanonmars”人类终将征服一切。 蒋衡恒在humanonmars论坛的“巴别塔——御宅出坑纪”板块中发了一个帖子。 《我喜欢上的人消失了三年，如今总算有了消息。》 moercity的甲铁城：“rt，今天我们两人共同的朋友告诉我——她回国了，我是不是要去找她？求诸君战术指导?(????)” 蒋衡恒折完衣服，顺手刷新了页面，竟然有12个回复。 1楼六角豆腐：沙发，上次有人学电车男直播是什么时候？楼主振奋人心！我要去叫人了！ 2楼小确幸达人：为了lz专门改了id，鄙人通读东野圭吾、村上春树、渡边淳一，lz信我得脱单。 3楼每天一张心手卡：@装甲妖姬@乡村德鲁伊看我为lz邀请本社区贤伉俪、模范夫妇。实战经验最重要！ 4楼小缺心回复每天一张心手卡：那两位可是非正常人类啊！楼主可能是年龄等于无恋爱史的处男啊！ 5楼公园斯坦：连卡特曼都有女朋友了。看lz的id是论坛老司机，强势围观…… 6楼女装部男主任：humanonmars，去挑战才有收获。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 7楼管理员已设定本帖只对7级以上会员开放回复功能 川普711：humanonmars，本管理员预感这贴会搞出大新闻。 8楼装甲妖姬：楼主写个标题，你们一群人就高潮了，请问各位守身多久了？楼主爆个自己照片，再描述下女孩子的模样，这样才有助于判断和分析，决定如何发起攻击！ 9楼女装部男量体师：前排留名，mark。 10楼死而无汉希拉里：楼主工作有多忙还是楼主平时有多宅？竟然浪费了整整三年！ 11楼qyy也要吃小龙虾：我以为又有变态出现了。楼主请去了解下对方有没有男友等基本情况，作为女生可是会很反感不请自来的所谓追求者…… 12楼骡男bojack：坐等楼主爆照！ 13楼moercity的甲铁城：11楼的意见和6楼的建议我都会接受，我绝不是变态啦！真的忽然又有怦然心动的感觉。现附上我的自拍，本人1.76m，体重76公斤。 蒋衡恒在写完回复后，有点懊恼，他感到自己现在非常的失态和花痴。然而他并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复萌的好感。“嗡嗡——嗡嗡”手机震动了一下，蒋衡恒从点亮的屏幕中看到了一条短消息—— 发件人熏。 哼哼啊，我知道你喜欢sofia，不要撒谎喽！还有明天记得带泡椒来！ 蒋衡恒急忙回了短信：“没有的事，你再说这事，我晚饭的菜单就要多个泡椒炒肉！” “嗡嗡——嗡嗡” 发件人熏 不要自卑和自作主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啦！泡椒炒肉记得给我全带来，正好我懒得做。作为回报，我会做你的小仙女，辛德瑞拉。 22楼moercity的甲铁城：糟糕的事情发生了，我暗恋的事好像有个同事知道了。还说我是辛德瑞拉，他是帮助灰姑娘的仙女。 蒋衡恒急忙把刚发生的事写到了回复里。 23楼五嬛之歌：lz长得很普通嘛。既然是事实为什么要去否认呢？坦然接受同事的帮助，鼓起勇气来！ 24楼乡村德鲁伊：既然现实中有人肯帮你，我们就放心了呢！记得有计划和进展及时发帖啊！虽然我是山东村里人，你是魔都城里人。但是甲铁城你看起来好土…… 25楼幼儿园里的拳击手：同意楼上的，改变形象。楼猪你努力一下，会变帅的啦。 蒋衡恒心想自己怕什么呢？不如安安心心地睡一觉，明天和“好自大”说个清楚。 那天夜里蒋衡恒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一觉醒来变成另一个人——王达巍。王达巍是个上海人，当然也有一个父母从小叫到大的英文名字david。david是个地铁站务员，是蒋衡恒到魔都的第一个债主。david有着山丘之王般实敦敦的背影，他和蒋衡恒一般身高，david有个海派风味的绰号“登山蛋糕”。他梦到david不断地劝自己——那四个女人不简单，你这样的普通人不要掺和进去。梦的情景和那年王达巍的劝解一模一样——“衡恒你看这张照片，是不是和那个宁姐很像？”王达巍举着的ipad上面有一张越狱通缉犯的头像。实际上，蒋衡恒自己是清楚知道的——三年多前彤彤到上海来联系自己就是为了利用他逃避什么。 “其实王彤回来了，sofia在澳门出差的时候看望了她们。”蒋衡恒敲击着键盘，“好自大”半倚着办公桌。 “那四个女孩还在一起？”“好自大”端着一只白瓷茶杯，睨视着蒋衡恒。 “她们开了一家法国菜餐厅，她还是单身。”蒋衡恒没有按耐住心底的喜悦，吐露了后半句。 “我知道几年前的事，你要记得老王的劝。别再招惹那四个女人。”熏板着脸，很严肃地说着。“会毁了你，你只是个凡人。”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王彤说穿了就是个网友，你了解她什么？如果她当你是朋友，为啥当初一声不响的消失？你自己记不记得你帮了她那么多！”熏话语间有些生气，但蒋衡恒知道这是朋友间的忠告。 空旷的大街只有王达巍一人走着，他回头看了看，瞥见远处街角的一只黑白花纹猫在垃圾桶旁觅食。昏暗的路灯照出他孤单的影子，他边踱着碎步边数着街旁的店铺，一副悠然的样子，仿佛这时刻世界是属于他一人的。“这寂静的世界由我和它分享啦……”他浅笑着喃喃道。然而他的脸上突兀地显现了意思不自然，因为面前几十步远的店铺亮着灯，那儿前几天还正在装修。“是familymart啊！开的真是地方呢！”他决定去买点什么慰藉一下空空的肚皮，当他走近时看到了一个齐耳短发的姑凉坐在便利店的餐桌前翻看着杂志。“这么晚在这儿看杂志，真够无聊的。”他想了想径直地走了进去。在他结完帐拿着东西转身出去的时候那姑娘抬头看了看。 午夜十二点二十六分，王达巍躺在床上心想总算能释放这一天的劳累了，抬手拿起那本读了半年还剩几页没读完的小说想读完它，“大概是我太累了吧”他犹豫地停顿了一下最终放弃了。 “喂？你好，哪位！”王达巍眯着惺忪的眼睛，“登山蛋糕，你猜猜我是谁？”登山蛋糕是王达巍的诨号，大抵的由来是王达巍有着胖胖的身材，圆脸，眯细眼，大鼻子，王达巍在床上躺着，“你说吧！郝志达。” “我有点事要找你商量。” “很急吗？你定时间吧！” “那么星期天九点在我家！” “知道啦！我还没睡醒，挂了。” 熏合上落地窗，站在阳台上。他对自己的这通电话有些迷茫，熏不知自己做得对不对。 （十二） “所以杰姬（jackie）你要帮我这个忙啦！”张林山坐在飘窗前看着城市的夜景，“那么到时候见？嗯，太感谢你了。” 他起身给自己倒了一小杯glenlivet，享受入口的深金色轻柔酒体，感受到那一丝新鲜热带水果轻酸和青草味转而变为层次饱满的太妃糖软甜。 那次在咖啡店委托黛西·科尔文调查之后四天，黛西就给张林山发了一封邮件——theywerethreethoroughlyunreliablewomen.她们使用泰国人的护照和身份去的法国。张林山恍然大悟，怪不得委托国内的关系，一直没有查到这三个女孩的真实身份。但是现在的他不得不冒些小风险，拿下这个项目来应对基金内部对他的施压。 他拿着一本书，《拯救日本》，副标题——泡沫崩溃后的银行危机和华尔街行动。 那书下面是一张《chinadaily》，一则新闻里的xiongannewarea上被签字笔画了一个圈，上面还写着孝文帝，洛阳，19等字样…… 张林山抬手看了下时间，晚上七点有人约了他。餐厅是对方选的，一家某知名精酿品牌的主题酒吧餐厅。 六点五十，张林山翻看着菜单——loosegooseipa啤酒花风味十分厚重，极易入口，轻轻一嗅，柑橘和菠萝的清新芬芳扑面而来，与强烈的麦芽风味美妙交织，融合在一起。 张林山一向对精酿啤酒不感冒，他更喜欢干白和威士忌，为了打发时间。他不得不看了下去——wujiangporter灵感来自传统的英式波特，伴随着酒体绵密的口感，浓郁的焦糖、黑巧克力麦芽香气发散空气中，余韵微甜。 line12wit淡淡金色的小麦啤酒带来柔和的丁香风味及泡泡糖香气。余韵回甘，伴有果味及啤酒花融合的气质。 张林山放弃了继续阅读菜单的消遣，这家店虽然坐落于闹市中心，却像由旧仓库或老工厂改造而成的，高大又敞开的空间，配合着裸露的砖墙，经典的纽约风格。 “这里觉得怎么样？” 张林山笑了笑了回答，“周围像是刚停工的建筑工地。” “对啊，周围的店铺都还没有入驻。很适合开一家有格调的餐厅。”来人拉开长条桌下高脚凳坐了上去。“你觉得不合适吗？” 张林山心里想着，“这就是这家伙的伎俩。这种转弯抹角、随心所欲的做法简直愚蠢透顶，但荒诞、耍花招、以及出人意外的反常行为正是他的性格。那家伙所干的一切都与常识背道而驰。” “你什么时候对餐饮业感兴趣了？那么没约到合适的人哦！咱俩在一个基金那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碰这个领域，也不太关注。” “我最近有时间去看望澳门的亲戚，正好去访问了那里的朋友，给我提供了一个机会，还收集了一些照片给我，你看这个。” 王宝臣（boson）从外套里拿出一叠照片给张林山看。都是那三姐妹的照片，有单人的，有和其他人一起照的，还有和朋友照的。张林山指着其中三姐妹的一张照片对张林山说起了与投资毫无关系的闲话—— “那家澳门的网红法餐厅的三姐妹，你该知道吧？” “你看这张照片上不光有佳和小姐，她姐姐佳欢也在上面。” “我这是第一次看见佳欢小姐，尽管是亲姊妹，但佳欢小姐和佳和小姐的长相完全不一样啊！” 王宝臣说着观察了一下张林山的神态，其实这个秘密张林山也很清楚，所以他觉得似乎被揭开了心中的秘密，不禁有些懊恼前来赴会。 佳欢也并非难看，但和妹妹佳和的美貌相比当然要逊色得多了，而且总觉得有忧郁和阴沉之处，佳欢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在和妹妹并排照的相片上也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像是感到郁郁的神情。 “所以我好奇心作祟，做了小小的调查。好像有不得了的秘密。” 张林山眼睛朝下一声不吭，仿佛被准确的击中了要害不敢正视对方。王宝臣从那叠照片里拣出一张来，推到张林山面前。 张林山也拿过照片看了一下，但从未见过这个女人，该女人大概有二十二三岁，是一个毫无明显特征的人。 见张林山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王宝臣把照片翻了过来——背面用铅笔写着牛暖暖。 “那么这女人现在哪儿？” 张林山提出了意外的质问。 “这个项目可以毫不犹豫地干了。”王宝臣拍了下桌子，张林山心中疑惑王宝臣用那么强的语气说他究竟打算干什么？ 王宝臣见张林山那副纳闷儿的样子，便把嘴凑到他耳边，不知嘀咕了些什么。事情似乎非常重大，即使王宝臣知道方圆五米无人偷听。 “果然是吗？” 张林山冷静地询问。 “所以我们别互相作对了，和我一起合作。这次我帮你，准确的说是互助。”王宝臣收起照片，目光直视着张林山，张林山的样子若有所思，他知道他在软化动摇。 果然不多时，张林山开口说：“我入伙，把计划书发给我吧。” 王宝臣顿时有些得意，这多年的老对手在利益和压力困境面前终于低下了头。他略带兴奋地起身，高脚凳与地面发出很大的碰撞摩擦声。“点餐。”他大声叫着，吧台和四周长条桌的围坐着的顾客投来了诧异的目光。一个漂亮长发女服务生冷着脸走了过了，几分钟后。王宝臣有深意地对张林山说了一句：“这些女人……” （十六） humanonmars论坛，“巴别塔——御宅出坑纪”板块，《我喜欢上的人消失了三年，如今总算有了消息。》 27楼六角豆腐：lz，话说那姑娘和你是怎么认识哒？是不是编了故事想火啊？小伙子？ 28楼每天一张心手卡：无图无真相，楼猪喜欢的万一是个男孩子呢？ 29楼moercity的甲铁城：你俩真是够了。我和那个姑娘算得上是玩游戏王认识的，论坛的老会员应该知道我以前居住的城市是一个十八线小县城，有一天有个陌生人加了我所在的游戏王qq群，那个人完全是一个不会玩的新手，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加我们。七八年前的时候还没有网络对战，所以这个新手一直想要我们教她入门。那时也只有我离她学校很近，大概有四十公里的路程，于是群友鼓动我去教她。 30楼失业在家卡梅伦：所以就有七八年那么长的奸情喽？d=====(￣▽￣*)b厉害！ 31楼川普711：甲铁城，看在我已经当选美利坚大统领的份上，多讲点实质内容好不好？ 32楼金毛大统领：楼上的是假货，我才是川普唐！ 33楼五嬛之歌：有些奇怪哟！女孩子有因为舞蹈、唱歌、cosy入门二次元的，第一次听到玩游戏王卡牌入门的妹子…… 34楼死而无汉希拉里：哪里算入门，是入坑……万丈深坑，二次元黑洞！ 35楼川普711回复金毛大统领：我已经应邀访华了，亲自上门抄你家水表，请你保重！ 36楼女装部男主任：lz大人，我都跪在地上听你讲了。你讲下去好不好？ 37楼女装部男量体师：讲的好有赏哦！ 38楼moercity的甲铁城：合身女装一套吗？她很聪明，很快就入门了。当时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好像只有14岁的样子。她母亲早年的离开了她和他父亲，去外地生活了。他父亲是个商人，就把她托给叔叔和婶娘照顾，但她的那些亲戚都不太情愿，对她挺刻薄的。她想玩游戏王卡牌也是因为省城里和深圳回来踏青的堂兄弟只愿意教她堂弟一起玩游戏王卡片，不愿意教她。好像因为单亲之类的原因，她没什么朋友闺蜜。高中以后，她就寄宿了，我们中断了一年多的联系。 39楼永远的一：每日来回八十公里，只因要教少女游戏王。lz精神值得我们学习，我也是个称职的教练，谁想跟我学一学？ 40楼退休下野欧巴马：小姐姐真是可怜呐…… 41楼幼儿园里的拳击手：楼猪你们那儿重男轻女挺严重啊！ 42楼moercity的甲铁城：我根据这么多年的交流和她言谈之间流露出的意思，好像当初就是他奶奶对他母亲生了个女孩，而且几年里也没生第二胎挺不满的。只能说家庭原因吧？并不能一概而论为地方风俗，我爸我妈就对我挺刻薄的，对我那些堂姐妹表姐妹都挺好的。 43楼川普711：有点类似南通那件事里那个奶奶的价值观，我有时候在想女权的倒退不正是人权的倒退吗？当然这更是文明的倒退。 44楼老伴落选克林顿：我也认为妇女权益在倒退，甚至可以说妇女权益的倒退带动了未成年人权益的倒退。与三十年前，二十年前相比真的是极大的退步，那时被认为巨对错误的观念已经变得模糊和模棱两可了。 45楼装甲妖姬：天啊！我竟然看到你死我活的两大阵营代表，价值观相符的对话…… 46楼乡村德鲁伊：@装甲妖姬，老婆我要上医院，我中毒了，有幻觉。 47楼骡男bojack：吾等吃瓜群众，静看资深政客播洒民主价值观。 48楼moercity的甲铁城：自那以后我们真的没再联系过，直到我大二的时候。她在qq上问我来不来一起玩一款游戏，其实我那时候读计算机系，专业课要交的作业很多，也只能打打酱油。当然她好像是职业玩家似的，在线挺高。我几年以后才知道，那年他爸爸在外地遇了车祸，瘫痪在床。因为她未成年，所以她家里的财产都被叔叔和婶娘掌控了。也没有人管她。 49楼死而无汉希拉里：“不知什么缘故，一伙人听到贞节牌坊，竟齐声轰笑了起来。再过一会，众人看无甚趣事，天又晚了，纷纷散去。 看众人散了，族里的老人要有所决定，给林市叔叔一个眼色，林市叔叔只有让族人把林市带回家，说是不能玷污他们林家骨血。林市临离去，一直喃喃只有几句话说的阿母，竟抢天呼地的大哭起来。林市看眼阿母，被绑在柱上的阿母虽然衣衫零乱，却毫无撕扯的破损，而且阿母显然由于不再有衣服，那天穿的是一件完整的红色新衣，有些地方还明显可见褶痕，林市记得，那衣服是阿母的嫁衣，一向压在箱底。 阿母一身红衣被捆绑在祠堂一人合抱的大柱子上，是林市对母亲的最后一个记忆。隔天早晨醒来，林市就不曾再见到阿母。林市往后断续听来不同的传言，有的说阿母在夜里被沉江；有的说阿母同那军服男子，被责打一顿后，赶出鹿城，永远不许回转；有的则说是阿母选择与那军服男子私奔。 林市则在族里父老的安排下住进叔叔家，事实上也即是林市父亲未过世前的那间瓦房。回到原来住家的林市并不曾有任何改变，那几年兵灾连连，虽未直接波及鹿城，也四处纷攘不定，加上收成不好，婶婶又长年卧病在床，林市里里外外做尽各种苦差事，仍难得吃饱。” 50楼死而无汉希拉里：不知怎么地，我就觉得这小姐姐和《杀夫》中的林市有些相像，便贴了上面那段话。 51楼moercity的甲铁城：我只知道她没读完高中便辍学了。大概四年多前，她问我在哪里？我说我现在在上海工作。她问我能不能帮她？如果能，她就来上海了。当时她来了上海的时候，没有钱也没有身份证，就像一个黑户。我帮她用自己身份证租了房子，安顿下来。 蒋衡恒在键盘上敲击完这段话，点击了发布后便关掉了电脑。 （二十） “lord，帮我查一个银行账号39087xxxxxxxxx89627。”张林山沉默下来，也许是在思考之前得到的细节。片刻之后，他说“还有上海的金融圈子有谁叫pet的？嗯，等你消息。”张林山挂掉了座机。 大约半小时后，“嗡嗡——嗡嗡”手机震动了一下，张林山从点亮的屏幕中看到了一条微信提示——他连忙解锁屏幕； lord：“宗景系”20余名核心成员落网公司涉嫌集资诈骗 中新网4月6日电市公安局今日通过其官方微博发布消息称，公安查处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和非法集资诈骗犯罪的＂宗景系＂相关联的公司，其中包括果太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宗景股权投资基金管理(上海)有限公司、上海宗景一期股权投资基金有限公司等。 市公安局介绍，2016年4月4日，市公安局经侦总队根据群众举报在本市pudongarea、huangpuarea、jinanarea等地对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和非法集资诈骗犯罪的果太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宗景股权投资基金管理有限公司、宗景一期股权投资基金有限公司等＂宗景系＂相关联的公司进行了查处，实际控制人徐勤等人在准备出境时被公安人员当场在机场截获，其余20余名核心组织成员在4月5日也被全部抓获。 经查，自2012年7月起，以许青为实际控制人的＂宗景系＂公司先后在本市及外省市投资注册50余家子公司，并控制100余家有限合伙企业，租赁高档商务楼和雇佣大量业务员，通过网上宣传，线下推广等方式，利用虚假业务、关联交易、虚增业绩等手段骗取投资人信任，并以“宗景合伙人计划”的名义，变相承诺高额年化收益，向不特定公众大肆非法吸收资金。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警方提醒广大市民，如遇上述情况，请携带相关材料赴居住地公安分局经侦部门报案。 张林山：和这则去年的新闻有关系？那起震惊全国的400亿集资诈骗？ lord：这个pet应该就是＂宗景系＂前高管闫军。 lord：前lujiazui集团的党委书记，算是福郸系的一员。 张林山：谢谢，为什么他没有被移交公安机关？ lord：这个pet在宗景从来不拍照，不登记身份信息。闫军这个名字很普通，没人能证明这个闫军就是宗景的闫军。没人傻到会把他供出来。之前本市不是有个知名相亲节目，整个导演组和主持人加起来被坑了几千万，因为他们的好处都是用理财合同支付的，比如100万资金锁定60天后支付利息10个点。连那些人都不敢攀咬他，可见他背景之深，能量之大。 lord:我知道一个《wallstdaily》的调查记者很了解这件事，你可以发邮件去问问。我记得那位调查记者和你很要好呢。 张林山睡下之前把邮件发了出去。第二天一早就得到了回复。 “宗景事件有些类似安然事件，当然宗景事件一开始就是庞氏骗局，也更恶劣。安然事件更透明，我们可以通过类似的事件来分析……20世纪90年代初期，安然在电力交易市场上所取得的极大成就，令其踏上了冒进扩张的不归路。他决定铤而走险，选择大量资产负债表外的融资手段来解决财务上的窘境，利用合作公司、关联企业来隐藏债务。公司财务逐渐失去透明度，暗箱操作现象愈来愈普遍，财务游戏最后玩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安然事发后，核查人员曾透露过，该公司大约有85%的债务是不在账上的。在来自大律师行、会计师事务所以及投资银行家的各类专业人士的帮衬下，安然大钻政策法规的空子，把信口雌黄的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为了保住公司高增长的假象和一流企业的幌子，为了保住自己的分红，安然的高层管理人员肆无忌惮地人为操作财务数据，不知廉耻地“盗取”公司员工和广大投资者的财富。黑洞越来越大，纸终于包不住火了。之后公布了12亿美元的假账……宗景在被揭露之前有50多亿的亏空，可以说宗景的壮大离不开这三人—— 利珏?果太控股集团监事会监事长?毕业于福郸大学，硕士学历，法学专业。中共党员，2013年1月加入公司，曾任宗景财务副总经理、宗景资产总经理、集团常务副总裁、助理总裁、董事长。 闫军?果太控股集团监事会副监事长?毕业于福郸大学，硕士学历，高级管理人员工商管理专业。2014年2月加入公司，曾在证券、保险、财务、中外合资、大中型企业、上市公司担任董事、监事、监事长等职务。 路雅莉2002年从事财务工作，2008年从事审计工作，2010年进入安永会计事务所，主审项目：海上复星医药集团年报及hkipo审计，星华昌ipo……我最近得到一个消息，这座企业总部所在的滩九大楼毗邻著名的aia大厦，滩九大楼的地下室曾是远东最大最保险的金库，那里的进出入口是一个垂直十几米的坑道，每次仅能容一人通过，上下各有一个四英寸厚的维斯装甲钢盖板。那个金库一直存放了一批金条，大约价值数千万。而最近这批金条被用来偿还特定投资人的投资。据说追回的钱款，普通投资人连十分之一都拿不回来，特定投资人收回了全部损失，甚至余下的部分被用来支付滩九大楼的租金……” 张林山现在总算知道王宝臣要打什么算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