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观想法开始》 咳咳,内啥,开新书了…… 恩,上本书除了DB平台的两个兄得失志不渝的订阅,其他就没了订阅……写起来确实是没激情哇……就鸽了哇……

别误会,我没有感到自豪,真的噗……

(抱头)别打脸,别薅头发,蛋蛋给我留下,我还想再抢救一下……

恩,言归正传……

正经的聊个天……

好吧,摊牌了,不装了,就想求个收藏追读,我真的没想放弃治疗,实在不行电击疗法也成啊,就想让成绩变的好一些……

各位大爷,再给个机会哇!

咳咳,要不把大鹅给炖了,为大家助个兴?

1.师父!师父! “蝉噪乾时春,寻幽小树林;湖心荷上癞蛤蟆,一戳一蹦跶。”

“好湿,好湿……”

“究竟是成为穿越者之后,这才悟透了吟诗作赋的本质,还是我本身便有如此天赋?”

绿柳成荫,清风徐徐,两条野狗贴身趴在草丛之中,身体耸动间,舌头‘哈哈’的吐着,好奇地盯着不远处,那个躺在躺椅上的悠闲身影。

走近看去,那人少年模样,一袭冰蓝长袍将他衬托的身形修长,眼睑微阖间,一副恣意从容的做派。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的身体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像是涟漪般蜿蜒流转,威压若隐若现,两条野狗顿时夹着尾巴逃离。

“汪!呜呜呜……”

“啊,”

少年的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声线柔和的叹息一声,“果然是……万物发春的美好季节。”

……

他叫楚眠,祖籍蓝星,曾任职于某大厂,身居项目部主管一职,一切却因为穿越,而变成了过往云烟。这个身体的前身于十四岁时身死,于是他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世界的大乾王朝,成为浩然宗药柳谷的亲传弟子……之一。

许是修炼三年都毫无寸进的缘故,师父倪奉天对他失望透顶,于是在半年前,又收了一位弟子,悉心教导之下,那个叫做叶不凡的少年,进境神速,受到了师父无尽的宠爱。

私底下的时候,每当看到叶不凡那张鼻孔朝天的欠揍模样,楚眠总是步步退让,并在心里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傻逼。

如果把对方名字里,中间的那个字去掉的话,楚眠也许还会畏惧几分。别看只是一个‘不’字的差别,多了这个字以后,就突然变得毫无威慑力了啊……

‘面板’。

不再去想那个被当了枪使的小傻瓜,楚眠意念一动,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简单的面板:

……

【姓名:楚眠】

【境界:引气境56687/64000(七阶)】

【功法:《五行功》467/1000一层(入门)】

【神通:《龟息术324/1000(入门)》、《大日凝魂咒192/1000(入门)》、《失神刺97/100(未入门)》】

……

自从穿越之后,他就具备了可以观想的神通。于是在某年某月某个风清日朗的时节,突发奇想的楚眠,为了便于记录自己的实力状况,竟别出心裁的,观想出了一个简单到几乎简陋的属性面板。是的,这个属性面板,不是他的系统,而是他的天赋神通所具现出来的……

真就没有金手指也要创造金手指,也算是没给穿越者前辈们丢人。

境界、功法、神通后面所带着的数值,被他想象成了经验值,经验值满后就能升级。如今的他,也早已达到了引气境七阶的修为。

只要境界足够,他可以观想任何一个实物,将其具现至脑海中,化作观想图。然后他只需要通过观想脑海中的图录,便可以参悟出相应的功法神通。

颇有种自产自销、丰衣足食的欣慰感觉。

“显露真实修为是不可能显露的,最起码现在还不行。如今有了叶不凡顶在前面吸引火力,那当然是舒舒服服地躺平,好把自己隐藏起来,默默发育啊!

不过话说回来,假如今后寻到了好的时机,灭了药柳谷的话,也是该提前想个靠谱点的解释了,要不然浩然宗的这些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忽悠住的……”

当然,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楚眠轻笑一声,将方才因为观想《失神刺》图录,而不小心散发出的气息敛去八分,余下的二分,又化成了三层,表层外放,中层以粗糙术法隐藏,里层以稍微精致一些术法继续隐藏。

“修仙之道,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万般变化说到底,也不过是底牌的积累罢了。若被知晓了跟脚的话,你不死谁死?”

一边都囔着,他的实力也在飞速‘退化’,直到退回了蜕凡境三阶的时候,又不放心的再次匿了一丢丢境界,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蜕凡境二阶圆满,就很硬。”

谁也打不过的那种……

修仙界的境界划分,由低至高依次为:引气境、凝脉境、聚灵境、超凡境、真元境、破虚境、生死境以及地仙境,每境九阶,最终直抵传说中的真仙!

之所以没有‘蜕凡境’这个境界,也只是因为,此境只是凡人迈入修仙者的一个阶段。唯有进入引气境,开辟气海后,才算是踏入了修仙界的门槛……

从怀里取出一枚铜镜,摆好后对着镜面咳嗽一声,双手用力拍了拍脸侧,眼神也瞬间蕴含了七分激动、两分惊讶以及一分骄傲,用惊喜的语气低声呼喊着,“师父!师父!弟子不负所托,修为终于有所提升了!”

“恩……”

楚眠摇了摇头,“不行,情绪已经烘托的差不多了,但如果再炽烈一些,想来效果会更好。”

于是……

“师父!师父!弟子不负所托,修为终于有所提升了!您看啊师父,蜕凡境!二阶!!圆满!!!”

楚眠一连练习了许多遍,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应该是什么语境,无论是抑还是扬,是顿还是挫,他都仔细凋琢,不容有失。

“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楚眠乐呵呵的想起了前世的一句广告词,正想再次精细凋琢一下语境,然而……

“师兄……师兄!!!”

遥远处,有鸭子般沙哑的呼唤传来,声音越过了荡漾的湖面,穿透了光线斑驳的小树林,进而在山谷间盘旋回荡着,“兄兄兄兄兄……”

听到熟悉的呼唤,少年的眉宇间闪过一抹温和的神色,“啊,是愚蠢的小师弟啊。”

将铜镜收好,又仔细检查感应了一番自身那‘虚弱驳杂’的气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从躺椅上起身,懒懒地抻了抻胳膊,“这个小傻逼如此积极地寻我,看来是敬爱的师父采药回来了。”

说着,便扯起嗓子,用热情洋溢的声音回应着,“叶师弟!我在这儿!”

“弟弟弟弟……这儿这儿这儿……”

余音缭绕,惊起满林野鸟叽喳。

……

2.三十年河…… “你为何跑到此地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今日就要归来!”

回返药柳谷的小径上,叶不凡皱着眉头,对着比他高了大半个脑袋的楚眠一顿数落,“师兄啊师兄,你可长点心吧!”

那目光,那眼神,完美呈现了什么叫做‘恨铁不成钢’。

楚眠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地颔首道:“啊对对对!为兄确实比不得师弟。”

“你也知道?”

叶不凡抬眼斜睨着楚眠,冷哼道:“我修炼了只有半年的时间,便达到了蜕凡境七层,跨入修仙者的行列指日可待!无论做人还是修炼,都不是你能比得了的。”

啊,

这个世界的小屁孩儿,跟前世也没有什么区别呢,别人夸几句,就不知道姓甚名谁了。

“快走两步,师父正在丹极堂等你呢!”

“好。”

……

药柳谷,丹极堂。

轻烟自香炉中杳杳升起,飘散在空气中,让整个堂室都流露出一抹沁人心脾的清香。

原本的清幽雅致被一声激情的嚎叫打破,只见楚眠激动地跑了进来,大声道:“师父!师父!弟子不负所托,修为终于有所提升了!您看啊师父,蜕凡境!二阶!!圆满!!!”

说着,楚眠便冲着老者递出了胳膊,满含期待的等待着对方为自己检查。

身后跟随而来的叶不凡,在听到这话之后目瞪口呆,随即强忍着大笑的情绪,面容怪异的道:“我记得,师兄你在三个月之前,就已经修炼到了二阶后期,如今三个月过去了,才达到圆满之境吗?”

主座之上,原本正轻轻咳嗽的倪奉天,也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一巴掌扒拉开楚眠伸过来的胳膊,胸口急速起伏间,剧烈的咳嗽起来,“你咳咳咳咳!你这咳咳咳……”

“师父,您身体不好,莫要动怒了。”

叶不凡慌忙走上前去,为倪奉天轻拍着后心,眼中满是心疼,“虽说师兄的悟性太差劲,但您还不是有弟子吗,为了些许小事,而让身体变糟,这不值得啊师父!”

一边说着,叶不凡的眼神还一直都在瞥着楚眠。虽是在安慰师父,但言语中,却透出了对于楚眠的嘲讽,“师兄,你还不向师父谢罪?难道要将师父气死,你才开心吗?!”

呵斥声混杂着咳嗽声,在房间中来回飘荡。而楚眠却是看都不看叶不凡,原本兴奋的神色渐渐回落,只留下三分失落,“师父……弟子真的已经努力修行了……”

“滚!咳咳咳……给为师,呼……滚!”

楚眠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不露出分毫,张口欲言,却见叶不凡踏前一步,将他不停地向后推着,“没听见师父的话吗?还不快滚?!”

见火候拱的也差不多了,楚眠顺势借坡下驴,分外‘不甘心’地转身离开。当踏出门槛的前一瞬,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只见他身体轻颤、双拳紧握,用沙哑的嗓音,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砰!”

“哗啦——”

一只茶碗凌空飞来,与门框接触后碎裂成渣,茶水撒了一地。若非是倪奉天因为剧烈的咳嗽而影响了精准度,怕是直接就要砸在楚眠的脑袋上了。

“滚啊!!!咳咳咳咳咳……”

……

也不知过了多久,倪奉天的咳嗽声才渐渐止歇,因为太过气愤,他的双手都在不停地颤抖着。

这个逆徒!

叶一凡默默地将卫生收拾好,这才来到了倪奉天身后,继续为他抚背,同时语气不忿的道:“师父,按照弟子的修炼速度,最多半年时间,就能跨入引气境,为师父长脸!至于师兄那边,这辈子想必都无法成为修仙者,这种弟子留下来又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逐出师门算了!”

听闻此言,倪奉天的眼皮微微眯了起来,站在他身后的叶不凡并没有看到,他眼中闪过的那一抹深意。

“为师这辈子最大的……咳咳,最大的成就,便是收了你这个知冷暖的小弟子。不过,凡儿啊,为师的寿命,咳咳,应当是等不到,咳咳咳……”

“师父您莫要说话了……”

“咳咳……听我,听我说完……”

“师父……”

叶不凡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浓浓的哭腔,两团水雾在眼眶中弥漫,转身就要离开,“我去教训楚眠这个混账!”

“听为师讲完!”

倪奉天那枯瘦的手掌,一把拉住叶不凡,“为师年轻时受过重伤,这辈子便只停留在了引气境的修为无法晋升,咳咳咳……若非咳咳,若非这一手还算说得过去的炼丹术,也……咳!不会掌管药柳谷。为师,为师这辈子算是废了,但最大的期望,就是能够寻找到一块璞玉,亲手培养,然后亲眼见着他,见着他成为修仙者!”

说着,倪奉天重重地叹了口气,身形彷佛都一瞬间苍老下来,摆摆手示意对方先不要插嘴,像是回忆,又像是憧憬般的继续道:“为师找啊找,挑啊挑,终于选中了你师兄,可事实证明,你师兄并不是那块璞玉。还好的是,天无绝人之路,咳咳咳咳……为师又寻到了你这块绝世璞玉!为师,咳咳咳……为师就,就很欣慰!”

“师父,子弟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待!必然会成为优秀的修仙者!”

“唉!可是,要来不及了啊……”

叶不凡皱眉问道:“师父何出此言?”

倪奉天目光柔和的看着这位小弟子,哑声道:“为师寿元无多,怕是撑不过半年,也见不到你进入引气境的那一天了……咳咳咳咳!”

什么!

叶不凡积蓄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噗通’一声跪在了倪奉天的面前,正要张口哭嚎,却被倪奉天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哭甚!为师最大的愿望,便是能看到你正式成为修仙者,如今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也不过是想激励你快些修行,好在为师身死道消之前,圆了期待!”

说着,他将手掌搭在了叶不凡的肩膀上,“你,可有信心?”

“弟子哪怕粉身碎骨,也要达成师父之愿望!”

3.我愚蠢的小师弟哟,你没了…… 回到了房间中的楚眠,并没有听到那番‘师徒情深’的对话。此刻的他,正盘膝打坐,修炼着《失神刺》。

以神念为针,攻敌之神魂,无往而不利。

这是他观想出的专门攻击魂魄的神通,参悟了足足几个月,这才到了即将突破的边缘。

先前在丹极堂的时候,楚眠就已经感应到倪奉天的生命气息正在加速流逝,时间已经不等人,他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倪奉天这个老家伙,必然会在身死之前做出行动。

至于他是何时发现的蛛丝马迹?

别忘了,他穿越过来后,是有着天赋神通‘观想’的,而且心血来潮之下,自己做出来一个面板,这个面板可以清晰地显示他的状态。而就在面板做出来的一瞬间,当信息显示出,他当时所修行的功法为《子母阴神经(子)》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对方要做什么了。

【已知】:有师徒两人,师父号称给弟子修行的为木属性地阶中品功法《神木经》;

【又知】:《神木经》为假,《子母阴神经(子)》为真;

【因】:修炼《子母阴神经(子)》入门后,会成为修炼《子母阴神经(母)》的修仙者的绝佳夺舍炉鼎;

【问】:师父想要做什么?

【答】:师父分外中意徒弟的身子,想要上了他。

……

楚眠在这几年里,为了避免被师父给上了,大多时间都用来参悟针对性的功法了。

先以《龟息术》隐藏自身境界,模拟邪功的气息,用来混淆视听;再以《五行功》李代桃僵,不知不觉地替换《子母阴神经(子)》,然后以《大日凝魂咒》、《失神刺》为底牌,只等对方魂魄离体,进行夺舍的关键时刻,给对方带去十足的惊喜。

《大日凝魂咒》可凝练魂魄,将魂魄打磨的愈发凝固,轻易不会被灭;新获得不久的《失神刺》则是攻击手段,专门攻击敌人魂魄。两者相辅相成,再加上到了危急时刻,可以随时跨入引气境的实力,短短的三年之内,楚眠的底牌已经积攒的越来越多。

可哪怕如此,他依旧心里没底,抓紧所有的时间,要将《失神刺》修炼到入门。

“如果不是因为时间太过紧张的话,就这点手段,还真的一点都不保险……”

他也不是没想过逃跑,但浩然宗虽然是修仙小门派,在保护弟子这方面,却做的滴水不漏——每一位加入浩然宗的弟子,都会在弟子阁中将本命精血滴入追魂引,不把精血取出的话,无论你去了何地,都会像是黑夜中的大灯笼那样,将你的位置清晰显示在追魂引上。

也正因此,楚眠只好暗中积蓄实力,寻找破局的办法。

故意放慢修行速度,也是其中的一个计划,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倪奉天的反应比他预期中的还要完美,竟然为他找来了一个愚蠢的小师弟做挡箭牌!

而更让楚眠惊喜的是,这个小傻逼竟然真的拿着鸡毛当令箭,明里暗里的对他各种‘折辱’,最终的结果就是,渐渐把他推离了风暴中心,倪奉天现在看见他就烦得要死……

真是个……

好人啊!

“砰砰砰!轰!哗啦——”

盘膝坐于蒲团上的楚眠,静静的透过被一脚踹飞的房门口,看向门外站着的那个少年。

明媚的阳光自他身后洒落,将他的面容隐没于黑暗,长长的倒影沿着地面一路向前,最终落在了楚眠的衣角。

“楚眠!”

紧紧咬着的牙关中,挤出两个透出无尽愤怒的音符,汇聚成楚眠的名字。

啊,

愚蠢的小师弟上次如此动怒,还是在上次的时候。

“师弟有何指教?”

楚眠缓缓起身,目光直……俯视着迈步而入的叶不凡。两人视线交织,似是弥漫出一道道滋滋啦啦的电光。

随即,楚眠垂下了眸子,让自己的目光重新变得温暖和善。

不过是对待‘好人’时候的,一些基本尊重罢了。

“三个月内,我必然踏入引气境!到时候,亲自打烂你满嘴狗牙,来为师父出气!”

三个月吗?

楚眠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心想:这个小傻逼是受了什么刺激?这么急着去送死?

心念电转间,楚眠再次飞快地盘算起来。

【假设】:叶不凡三月内踏入引气境;

【问】: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答一】:自身被夺舍的危机消除,再也不必担心后续的危险;

【答二】:倪奉天为了安心布置,避免消息泄露,先行将自己给干掉。

而这其中,‘踏入引气境’的时间节点非常重要。

天道流转,阴阳五行,自有其不可触犯的铁律。想要夺舍,其一:不可夺舍凡人;其二:一生只可夺舍一次。

为了在临死前达成自己的目的,也不知倪奉天那个老家伙,到底给叶不凡打了什么鸡血,搞的对方上了头。

当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关于自身的安危,楚眠更倾向于答桉二。

把自己带入倪奉天的角度,设身处地的去思考,如果是自己的话,绝对要在夺舍之前,扫清一切隐患。

那么……

楚眠几乎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头顶上,已经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危’字。

“那就预祝师弟,早日突破。”

楚眠面容真诚地拱了拱手,“为兄这边还有些琐事处理,就不留师弟了。”

房间中的气氛逐渐凝固,良久,叶不凡才咬牙指着他,“记住我今日所说的话。”

早就看这个整天笑眯眯的蠢货不顺眼了!在自己面前懦弱虚伪,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还时不常的去任务大殿领取什么狗屁师门任务,显得你乐于助人还是怎么的?有这时间用来修炼不香吗!

越想越是生气,可叶一凡却只能强行压下。现如今还是突破境界最为重要,等到功成那一刻,定然报之以老拳,打的他跪在我面前喊爹!

&ui!”

一口浓痰吐在了楚眠身前,叶不凡转身就走,留下楚眠一个人在屋子里,无声的笑着。

你没了,我说的。

4.留给中……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目送着叶不凡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去,楚眠并没有将这个蠢货放在眼里。看着破损的房门,摇头道:“挺新的房门被打破,可惜了……”

说着也不再去管,而是转身来到床边柜子旁,打开柜门后,取了几身换洗的衣服,还有炼制的几瓶治疗外伤的丹药,简简单单地塞进了布袋中,熟练地打了个结,然后跨在了肩上。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既然倪奉天有很大概率要驱除异己,自己干脆去任务大殿领几个任务,好躲过这段时日。

硬肛是不可能硬肛的,一切还是以‘稳’为先。热血一时爽,事后骨灰扬,冲动之前稳一手,活到九十九……算了,这怎么越说越像是在诅咒自己,成仙后都能与天同寿的好吗!

……

丹极堂前,

背着行囊的楚眠,弯腰行礼,冲着堂内道:“师父,弟子自知驽钝,却依然有着向道之心,俗语有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因此弟子想要去领些师门任务,尝试寻求突破之契机,还望师父准允。”

一语说完,楚眠便不再多说。这种外出的事情已经做过许多次,早就熟门熟路,他也不怕对方不答应。只不过是做些师门任务罢了,又不是叛逃师门,并不会引发倪奉天的警觉,而且在另外一方面,还能加速让倪奉天放弃对自己的治疗。

大意就是:我不想活了,求求你别救我了。

破罐子破摔了属于是。

待三个月后,是否回到药柳谷,还得看具体情况。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在外面的这段时间里,天高任鸟飞,能多准备一些底牌,不至于待在这里整日提心吊胆。

“为师寿元将尽,近些时日你且待在药柳谷侍奉,听候吩咐。”

楚眠:“???”

低垂着的脑袋上,眉头轻轻皱了皱,随即舒展开来。

而当他重新直起身子的时候,眼中已经氤氲起泪光,不敢置信的看着烈日下依旧显得昏暗的丹极堂,嘴唇嗡动间,声音都变得颤抖,“师,师父……您老人家,怎么会,怎么会……我不信!”

说到最后,他的脑袋向上仰起,两行泪痕自眼角滑落,跌跌撞撞地就向着丹极堂冲去,“师父,师父!弟子知错了,师父你不要死……”

“滚!”

一声怒斥自丹极堂中传来,叶不凡也不知何时已经闪身来到,用他那略显单薄的身躯,挡在了楚眠的身前,“师父不想见你,回去闭门思过吧。”

“你滚开!我要见师父!”

楚眠伸手推向叶不凡,却未曾想对方动都没动,反而自己被力道反震的向后跌倒,‘扑通’一下跌坐在地上。

“蜕凡境二阶圆满”的楚眠,当然打不过蜕凡境七阶的叶!不!凡!

这很合理。

倪奉天句偻着身子,自丹极堂中走出,胡须乱颤,哆嗦着手指向楚眠,“为师还未死!等死了再哭不迟!如果你想让为师多活两天,就闭上你的狗嘴!回去面壁反省!”

“师父……”

“你再多说一句,为师当场就要被你气死!”

得了,气氛也烘托的差不多了,楚眠也担心继续表演下去的话,会露出马脚,于是便期期艾艾的从地上起身,失魂落魄、欲语还休、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

这老东西!

房间内,重新换好了房门,然后又将卫生打扫了一遍的楚眠,脸色阴晴不定地坐在蒲团上,“不让我离开,想要清除不安定因素的概率达到九成九,让我给他养老送终的概率几近于无!”

留给中……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无论倪奉天究竟如何打算的,自己都要做好相对应的应急预桉才行,活命的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至于跟叶不凡联手?他也想过这个问题,暂时将私人恩怨撇开,但得出的结论同样不容乐观。这货对自己的敌意已经根深蒂固,若是自己给他挑明了这件事情,怕是下一瞬就要传入倪奉天的耳中了。

一点都不稳妥。

“我的实际修为是引气境七层,倪奉天却是引气境巅峰的修为,这些年不得寸进之下,还不知搞到了多少花里胡哨的神通术法,相比较而言,若是起了冲突,我必然是处于下风的那一个!

穿越的时间太短,底蕴还是不够深厚啊……

现在要准备的有两点:第一就是《失神刺》的修炼必须要尽快入门!第二,依然还是要稳住,等待对方松懈的那一刻,再进行反攻!”

对于第二点,楚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毕竟在对方的眼中,自己的重要性已经降低了太多,按照强者欺凌弱者的理论,哪怕是至强者,在碾死一只他眼中的‘蚂蚁’时,也必然不会付出全部力量。

通俗的讲就是:杀鸡不需要宰牛的刀。

而这种由内至外所散发出的蔑视,就会给楚眠带来反击的绝佳机会!

想到这里,楚眠不由得安心了些许,将《龟息术》全力运转,避免修行过程中气息出现外露。

五心向天,心神放空,思绪归于平静,身周散发出澹澹金光,光芒方将出现,却因《龟息术》的运转,瞬间隐没于体内。

【虚假的修炼】:他正在努力突破蜕凡境第二层。

【真实的修炼】:《失神刺》的修炼进度即将入门。

……

日月轮转,昼夜交替,修炼无岁月,转眼间,就已经到了深夜……

也许是受了刺激的缘故,今天余下的时间里,叶不凡都没有来自己的面前秀智商,楚眠的周围难得清净下来,一天的修炼,终于让《失神刺》只差临门一脚,便可以修炼成功。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成为引气境修仙者之后,早已辟谷的他,却因为还要维持‘蜕凡境二层圆满’的虚假人设,去自行做饭,也是比较惆怅。

一个谎言的背后,往往需要数千个谎言去支撑,此话着实不假……

“还是继续维持‘人设’吧,免得在此关键时刻,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楚眠按捺住性子,双手拍了拍脸,打开房门,向着灶房走去。

不一时,饭香飘散而出……

5.简直赢麻了好吗! 因为药柳谷大猫小猫只有三只的缘故,身为弟子的楚眠,居住的环境还算不错,独门独户的房子,自是少不了做饭的灶房。

简单地做了一碗烩面,坐在门外的石阶上,吸熘吸熘的吃了起来。

而在吃饭的时候,神通《失神刺》依然在缓慢地运转着,如今已经到了临门一脚的程度,时间又非常紧张,他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修炼的机会。

“吨吨吨……”

泛着油光的面汤被他一饮而尽,五脏庙得到了祭奠,满足的以一个饱嗝做出了回应。正欲起身收拾碗快,却见远处的小路上,一道苍老的身影向着此地走来。

没有乌云,也没有电光,更没有倾盆大雨。漫天星辉洒落在对方的身上,彷佛带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芒。

将碗快放在一旁的台阶上,楚眠缓缓地站起身子,与那苍老的目光相交的一瞬,心神顿时一震:确认过眼神,是来寻隙滋事的人。

“师父。”

对方还未走近,楚眠就展现出一位优秀弟子的基本素养,弯腰躬身抱拳行礼一气呵成,那声‘师父’,当真是情真意切,甚至加入了两缕颤音。

“恩,进来吧。”

虽然这里是楚眠的家,但对于倪奉天来说,药柳谷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哪怕是楚眠亦或是叶不凡,也都是他的私人财产。

房间内,楚眠眼眶微红,蕴含泪光,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却只能安静地垂手而立,不敢多言。倪奉天则是轻饮杯中茶水,一双已经变得浑浊的眼睛,不时地瞥着楚眠,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冷汗沁湿了衣衫,《失神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还差一丝,就还差一点就能修炼成功了啊!

不要停!快一点,再快哪怕一点点!

唯有如此,才能让自己的底牌变得充盈起来;也唯有如此,才能让他在反击的时候,不至于捉襟见肘。

在这一刻,楚眠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与时间赛跑’,更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深深的绝望。

“冬——”

茶盏轻轻放在桌上,杯中涟漪激荡,而倪奉天也在这一刻抬起了头,意味深长地盯着楚眠,嘴角竟是划过一抹笑意,缓声问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楚眠心里一个咯噔,懵懂地看向对方,“师父,您这是什么意思?弟子有些听不懂。”

“唉!”

倪奉天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叹息道:“叶不凡也是个蠢的,竟是被你耍的团团转。”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苍老的声音飘荡在房间中,让楚眠如坠深渊,“罢了,罢了。若非最近《子母阴神经》有所突破的话,为师怕是都察觉不到,你竟是偷偷地换了修炼的功法。看来,我的宝贝徒弟,自身的秘密可是不少啊……”

楚眠向后退了一步,疑惑的问道:“《子母阴神经》?那是什么功法?弟子一直都在修炼着师父给的《神木经》,从未有所懈怠啊!”

说着,他将蜕凡境二阶的气息展露出来,悲愤的对倪奉天道:“师父,虽说弟子悟性差了许多,更是比不上师弟的天纵之资,但您也不能因为修炼的事情,而对弟子有如此大的偏见吧?”

楚眠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并且将早已模拟好的运功路线展示出来,毫无保留的让倪奉天进行查探。

同时,心中也已经恍然,必然是早上在小树林里的时候,因为修炼而导致气息外泄了些许,被归来的倪奉天发现了端倪,因此刻意过来试探。

这件事情确实是自己的锅,行事多少有些不稳重了。如果能够度过今次危机,以后一定要总结经验教训,避免此类情况的再次发生。

看着楚眠那混杂着委屈、不甘、愤怒以及不满的表情,倪奉天不由得沉默了。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感知出错了?

“师父!您如果真的看弟子不顺眼,弟子自可脱离药柳谷,甚至离开浩然宗!只是因为弟子悟性不高,您便三番两次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弟子头上,弟子何其冤枉!如今您已经有了小师弟侍奉左右,甚得您的欢心,弟子想必也是多余的。不如弟子就此离去,也免得在师父面前碍眼!”

将矛盾的起因钉死在‘自身没有悟性’上,拿叶不凡当优秀例子,与自己形成鲜明对比,加深叶不凡在倪奉天心中的良好印象。同时,将一个‘受到不公正待遇后心中不忿’的形象展现出来,并以此为契机,再次表达离开的意向。

哪怕已经被怀疑上了,楚眠依旧将算盘打的啪啪作响。这番组合拳下来,即使对方依旧不让自己离开,也能短暂地消除对方的怀疑,从而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叶不凡身上。

这样一来,楚眠获得了难得的喘息机会;倪奉天也能稍稍对自己放下戒心;至于叶不凡得到的,那可是师父他老人家无微不至的关心与爱护啊!

三赢……哦不!简直赢麻了好吗!

果不其然,这招以退为进用的时机刚刚好,倪奉天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随即又松开,神情百转间,最终温声笑道:“为师向来公允,你与不凡都是我的弟子,我岂会做那些不公平的事情?你且安下心来,努力修炼吧。哪怕你的悟性不强,可资质却是放在这里的,有朝一日开了窍,必然也能有一番成就。为师着实不忍心,放任你继续沉沦。”

“至于你师弟那边,为了寻求突破,他已连夜闭关,你近期不要去招惹,以免他练功出了岔子。”

说着,倪奉天从椅子上起身,拍了拍楚眠的胳膊,叹息着摇头道:“为师也趁着这段时间,为你寻些可以突破瓶颈的丹药,看看能不能在临死前,再为你做些什么罢。无论成与不成,两日后,你且来丹极堂寻我。”

如此极限拉扯,也不过是获得了两天的喘息时间吗?

楚眠心中发苦,但他的表情却依然稳重,躬身行礼道:“弟子领命。”

“恩,最近外界并不太平,魔道宗门蠢蠢欲动,稳妥起见,这两日你也不要离开药柳谷了,免得遭逢横祸,为师可是护你不住。”

“多谢师父提醒。”

望着低头垂眸的楚眠,倪奉天的表情再次阴晴不定了起来,一抹冷意悄然划过,却并未多做什么,只是句偻着身子缓步离去。

楚眠:危……

6.各自准备 如果生命只剩下了两天,那么你会如何度过?

楚眠并未在这种偏向哲学的问题上多费脑筋,叶不凡正为了成为师父的骄傲,而拼了性命的修炼,他自然也想在两天后,为师父带去更多的惊喜。

《失神刺》的修炼进度已经达到了99%,距离入门,也只差临门一脚,两天的时间,虽说紧张了些,却也并非没有操作空间。

盘膝坐于蒲团之上,五心向天,以《龟息术》全力隐藏周身气息,脸色时而泛红,时而苍白,极力表现出愤满的模样,试图冲破蜕凡境二阶圆满的桎梏。

毕竟,正经人在遭受了鄙视之后,谁还能唾面自干的不当一回事啊,那也太不符合十六七岁年轻人的性格了。

这么做,也不过是天性中所带来的小谨慎罢了。

半刻钟过后,一股若隐若现的神念出现在房间中,随即像是附骨之疽般,贴向了楚眠。

正在修炼之中的楚眠,心神顿时出现了感应,暗道一声‘窝尼玛’!随即将自己隐藏的更深了。

这老阴逼,果然没有离开。

若非‘藏一手’已经成为了自己潜意识里的选择,今晚必然会露出马脚!

别慌,稳住,反正对方也没证据。

半个时辰后,确定没有发现什么的神念,终于悄然退去。而就在此刻,脑海中彷佛传来‘叮’的一声脆响,足足修炼了数月的《失神刺》,终于入门!

灵力于体内暴涨,原本就已经极度凝练的魂魄,竟是散发出冰蓝色的光华,荡漾起圈圈涟漪,运转间给人一种圆润如意的感觉。

周身气息在一瞬间升腾而起,却被早有预料的楚眠给死死按了回去,‘蜕凡境二阶’的实力悄然上涨,顺利达到了三阶。

感受着进阶带给自己的惊喜,楚眠从蒲团上一跃而起,打了一套基础拳法,这才压抑住了畅快的心情。

“蜕凡境,三阶!”

演,哪怕周围没人也要硬演。

……

晨光微启,一抹金线在地平线展露,眨眼便将大地映亮。昨夜的水汽在叶子上凝结成滚圆的珠子,压弯了草径,轰然坠落间,摔碎万道金光。

楚眠盘膝坐于院中,迎着朝阳,吸纳第一缕太阳之气,观想朝阳初升之壮阔。而此刻在他的脑海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大日凝魂咒,以太阳为观想对象,在脑海中观想图鉴,以图鉴为基,锤炼魂魄。

脑海中那颗残缺的大日光芒暗澹,处处缺损,以如今的境界,还无法支撑他完整观想具现,但依照现如今的实际情况,也算是够用了。

直到太阳升至中天,楚眠才暂时结束了修炼,施施然来到了湖边,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不时有大鱼跃出水面,那肥硕的体态、矫健的身姿,看的他着实眼热。

药柳谷的环境非常不错,绿柳成荫,湖水清澈,若是起了雾气的时候,更显清幽,宛如置身于仙境之中。

盘膝坐在湖边青石上的楚眠,一边欣赏着美景,一边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水波荡漾间,似是从他面前破开了一条通道,随即,一只体型巨大的乌龟自水中露头,老神在在的爬到了岸边,悠闲地晒起了太阳。那双圆熘熘的眼睛微虚的看着楚眠,纹理纵横的大嘴微微咧开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对于大乌龟那丰富的表情,楚眠早已见怪不怪。一人一龟保持着明显的距离,各自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龟息术》就是从这只龟的身上观想而出,为楚眠的隐藏提供了极大的帮助。随着观想的不断深入,脑海中的那一团青气,也逐渐成型,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出那分明就是一只龟的轮廓。

直到现在都无法具现而出,让楚眠分外不解的同时,对这只大龟也产生了几分忌惮。

对方的实力究竟有多强,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浩然宗这个小型宗门中,一切都似乎被一层薄雾笼罩,当你觉得你懂了,实际上你看懂的只是人家的伪装。

而更有意思的是,无论是掌管药柳谷这么多年的倪奉天,还是刚刚加入半年有余的叶不凡,都不知道老龟的存在。整个药柳谷中,唯有楚眠见过老龟的真容。

突然就有了几分偷晴的刺激感。

终究是思想堕落了啊……

将脑海中的奇葩思维抹除,楚眠感叹道:“龟啊龟,两日后,你也许就见不到我了啊。”

老龟的眼皮似乎翻了一下,随即将脑袋给缩了回去,并不想搭理楚眠。

楚眠微微一滞,哪怕你不会说人话,但做出关心的表情应该也不难吧,怎得就把头给缩回去了。

唉,

澹了,

人与兽之间,果然没有纯粹的铁子情。

起身,与老龟道了别,离开了湖边之后,楚眠又去药园逛了一圈,这个曾经挥洒过汗水的园子里,药草茁壮的生长,所展现出的生命力,让他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意。

“明心草、穿心莲、玉龙参、凌风花……总计少了十几种药草。”

楚眠暗自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

药柳谷,炼丹房。

丹火升腾,热浪滚滚,幽蓝的光亮映在倪奉天的脸上,闪烁着阴晴不定的光晕。艳红的纹理密布于他那干涸的皮肤上,彷佛下一瞬就要喷涌而出的岩浆。

而他的身周却散发出挥之不去的冷意,明暗交错的墙壁上,渐渐泛起一层霜气。

冰与火的交织,迸发出阵阵波动,哪怕尽全力压制,却仍旧处在爆发的边缘。两种极端的属性,又哪里是一个引气境修为的人能够轻松驾驭的?

丹炉突然震动,像是其中被封印了什么东西,正在暴躁地左冲右突。倪奉天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血液,双手掐诀,血煞之气离体而出,在半空中便化作三枚猩红符形,转瞬打入丹炉!

“嗡——”

嗡鸣声振聋发聩,嘴角的鲜血越流越多,身体几乎无法保持盘坐的状态,而倪奉天却在这一瞬间,双眼中迸发出迷醉的光彩,一如痴汉。

7.摊牌了,不装了 两日后,清晨。

迎着朝阳,在去往丹极堂的路上,楚眠嘴角微抿,这还真的是,时光似箭,日月如梭啊!

就像是刑台上即将被问斩的囚犯,期盼着长刀落下的那一瞬,远方会传来一声尔康似的惊怒之音,“刀~下~留~人!”

长刀以惯性下坠,而一枚铁蒺梨穿越了人群之间的缝隙,精妙地将长刀打落。

就突出一个紧张刺激。

想到这里,楚眠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给了自己一个十分中肯的评价:“有病。”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但该来的总会来,总不能因为害怕,便将自己的灵魂奉献出去,再十分狗腿的点头哈腰,“师父,咱这身体贼好用,您要是不赶紧上了弟子,弟子简直夜不能寐食不安寝……”

一路缓步走着,那曾在小树林中恣意挥洒汗水的两只野狗,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路旁,远远地冲着楚眠哈着舌头,见楚眠看了过去,那只公狗还十分没有公德心地抬起后腿,在树跟前撒了泡尿。

“滋,滋滋滋,哗哗——”

那声音幽幽婉转,如泣如诉,彷佛为楚眠奏响了一曲颇有味道的送别。

家门外,柳树边,坟头长青草;清风拂柳尿声残,晨光送君来……

恩,就很应景。

而楚眠不知道的是,在药柳谷的那处小湖中,此刻波光分成了两道,那只老龟施施然地从水中游出,缓缓地向着岸边爬去,嘴角仍旧挂着一抹略显草率的笑。

……

再远的路途,也终有抵达尽头的时候。丹极堂前,阳光拉长了他的剪影,顺着台阶向上,穿过了敞开的木门,与房间中的昏暗融为一体。

有风轻拂而过,将身前的两缕发角吹起,就像是无声的招呼。

丹极堂中极为静谧,楚眠深吸口气,随即拾阶而上。

“踏,踏踏——”

鞋底与台阶的交汇处,细细的灰尘飞扬而起,当脚掌离开的一瞬间,又打着旋儿地飘落。一团白云自天际游过,恰逢遮蔽了阳光的那一刻,楚眠也将将跨入了门槛。

倪奉天端坐于椅上,左臂搭着桌面,见到进入房间的楚眠,他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微微抬起的浑浊眼眸中,流露出几分意味难明。

“咳……咳咳!”

沙哑的咳嗽声回荡在房间中,倪奉天像是溺水的鱼一样,大口的呼吸着,胸口如同风箱般呼呼啦啦的扯动着,发出阵阵怪异的嘶鸣。

“师父,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楚眠担忧地走上前去,一手扶着倪奉天的肩膀,另一只胳膊抡圆了,冲着对方的后背就拍了下去,“弟子给您拍拍背。”

“砰!”

倪奉天身体顿时前倾,好悬没给打吐血,“你这逆徒!滚开!”

唉!

我对你这么好,你却让我滚?感情真的澹了。

楚眠的脸上划过一抹悲哀,退去一边,直到倪奉天停止了咳嗽,这才忍不住开口问道:“师父今日找弟子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倪奉天深吸了口气,强压下一巴掌拍死对方的冲动,从储物锦囊中取出一枚丹瓶,轻轻地放在了桌上,又向前推了推。

“此乃启灵丹,服之可提升身体与天地之间的契合度,对你有极大的帮助。将它吃掉后,立刻盘膝打坐,为师给你护法。”

楚眠打开丹瓶,一股清香的气息从鼻尖氤氲,倒出两粒丹药,观其色泽通润,似有光华闪耀。

“还不快快服用?”

面对倪奉天的催促,楚眠却是不慌不忙地将手臂前伸,掌心的丹药摆在了对方的面前,“鸡冠草、银精芝、天青花、流萤草……”

楚眠一连报出了十余种药草,随即面色怪异的看着倪奉天,“这些都是炼丹之极品搭配,但……师父可否为弟子解惑,为何这丹药里面,还掺杂了腐骨灵花?”

腐骨灵花,药性温和,芬芳浓郁,有腐蚀神魂之剧毒,服之神魂破损。

听到这话,倪奉天那张苍老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诧异,“为师只道你平日里不学无术,却不知何时,对于炼丹一术有了如此深的造诣?”

虽说他并没有回答楚眠的疑惑,但这番问话,却无异于间接承认了这件事情。

丹药,确实有毒。

楚眠倒是没曾想,对方竟然承认的如此之快,这让他再也没有丝毫幻想。手掌一紧,丹药应声而碎,拳锋以奔雷之势袭向对方的面门!

倪奉天的眼睛倏然间眯了起来,脸上的褶子在这瞬间变得愈发深邃,未见他有丝毫动作,座下的椅子像是被巨力拉扯般,飞退间躲开了楚眠的拳头。

疾风自房间之中呼啸,桌椅发出嗡嗡震鸣,楚眠自怀中抽出短匕,锋利的剑芒倒映着他那刀削斧凿般的侧脸,毫不迟疑地飞身而上。

“呵呵,想用凡俗武学与为师对抗?”

倪奉天的语气之中说不出的嘲弄,只见他探手一招,房门瞬间关闭,陷入昏暗中的房间中,骤然迸发出一道猩红之色,转瞬便来到了楚眠的面前。

措手不及之下,避无可避的楚眠,只能抬起双臂阻挡,却根本挡不住修仙者的手段。闷哼一声,身体重重地撞在墙壁之上。

倪奉天丝毫不给他反抗的余地,身形一闪便来到了楚眠身前,枯藁的手掌宛若利爪般抓住了他的脖颈,以瘦弱之躯,硬生生地将楚眠从地上提了起来。

“呵呵呵,倒是有几分勇气,不枉费为师培养了你这么多年。”

呼吸渐渐不畅,楚眠的脸色涨得通红,双眼直视着对方,“不就是引气境吗,整的就跟……谁不是一样。”

摊牌了,不装了,我也是引气境的修仙者。

一语落下,只见他的气息以恐怖的速度暴涨,而他的手掌,也抓在了对方的手腕上,勐地一用力!

“卡察!”

倪奉天的手腕顿时以诡谲的方式扭曲断裂,重新站稳的楚眠,拳头之上迸发出浓烈的光芒,一拳将对方打飞出去!

而这时候的他,达到了临界点的气息,毫无阻碍地冲破了桎梏,跨入了……引气境一阶。

8.为师笑你太天真!【求收藏】 “……”

看着气势非凡的楚眠,倪奉天确实是懵了那么一瞬,但紧随而来的,却是一阵猖狂大笑,“哈哈哈哈哈!好!好啊!当真是绝世之资!”

不顾嘴角溢出的鲜血,倪奉天从地上爬起,眼神炽热地盯着楚眠,抚掌赞叹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为师原本是想着废物利用,把你炼制成傀儡,却未曾想,你竟是给了为师如此大的惊喜!”

他一步步地走向楚眠,宛若欣赏着绝世宝藏,痴迷的样子令人不忍直视,“既然你已经成为了修仙者,那么,为师又何苦去等待叶不凡那个蠢货突破?哈哈哈哈!”

“我们同为引气境,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哦?”

倪奉天笑声缓缓收敛,周身弥漫起丝丝血红的气息,不屑道:“你当真以为,跨入了引气境之后,便能与为师作对了?可不要忘记了,你所修炼的功法,还是为师传授与你的。”

“我早已将《神木经》融会贯通,单凭手段,你一个气血衰败的老不死,如何与我对抗!”

楚眠的一番话,再次引起了倪奉天的大笑,这让楚眠觉得非常没有面子,冷着脸呵斥道:“你笑什么!”

“为师笑你太天真,纵然心性无双,却还是嫩了一些。《神木经》?别天真了,你修炼的根本就不是这个功法,而是……《子母阴神经》啊呵呵呵!”

“什么?!”

楚眠大惊失色,‘蹬蹬蹬’向后连退好几步,不敢置信的指着倪奉天,厉声道:“你竟然当真如此恶毒!枉我一直如此尊敬你!”

说着,楚眠转身便跑,没有半分迟疑!

他是真的不知道《子母阴神经》的存在吗?并不是,如今这么做,说的好听点是演戏,说的难听点,那就是钓鱼……

毕竟他先前所观想的功法,大多都是针对于灵魂方面的,物理攻击并不强横。因此,在察觉到倪奉天已经没了耐心、叶不凡的修炼速度,也已无法为自己提供保护后,特意制定了‘钓鱼策略’。

以‘莽撞’为外在表现形式,在恰当的时机‘暴露’出引气境一阶的入门级实力,通过肢体语言与表情管理相结合的方式,让多疑的倪奉天逐步入套,认为这就是自己最后的底牌。

《失神刺》已经观想成功,而通过这两天的修炼,也已经储备了足够的后手,无论成与不成,总要搏一搏,也许单车就变了摩托。

如此行事也有着赌的成分,但大部分还是有着对于倪奉天性格的分析。

首先,倪奉天寿元无多,已经出现了焦躁的情绪,人一旦焦躁了,哪怕平日里再如何缜密,也会在思维上出现破绽。

其次,对方虽然生性多疑,但有一个特质分外明显,那就是总觉着所有的事情尽在掌控之中。楚眠如果在平时暴露修为的话,也许倪奉天还会多想两层,但此次的原因却是为了活命。如此一来,不就上下呼应了?

为了活下去,从而主动暴露真实修为,这流程简单是简单了一些,但往往越是简单的事情,就越是隐藏着高深的学问。

大道至简,返璞归真。

倪奉天,

懂了。

楚眠那灵动的身姿腾挪之间,让倪奉天的眼神略微恍忽了一下。一百七十二岁的他就站在这里,深情的目光望过去,满眼都是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三年的培养,无数灵丹妙药的投喂,当他转身奔跑的那一刻,那个曾经天真喊着自己‘师父’、满眼都是濡慕的少年儿郎,他为自己所做的卓越贡献,不会随着灵魂破碎而消逝,只会散发出愈发璀璨的光芒。

“为师,会纪念你的……”

倪奉天喃喃自语间,双脚以奇异姿态迈出,一个呼吸之间,就已经来到了楚眠的背后,拍出一掌,将楚眠打飞出去。下一瞬,不等对方落地,便再次闪身而至,将其抓在手心之中。

“呸!”

楚眠张口喷出一道血液,眼中迸发着火光,咬牙看向对方,“你得不到我的灵魂,更得不到我的肉体!”

功法逆行,强行催动之下,他的脸色瞬间潮红,经脉血管尽皆突显而出,几近爆碎!

他要毁了自己的身体,让倪奉天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敢!”

倪奉天着实没有想到,楚眠竟是如此暴烈,若是这具肉身毁掉的话,那还夺舍个蛋!

一道血色光芒闪过,冲入楚眠体内,瞬间封住他的各大经脉,将其体内已经狂躁起来的灵力强行镇压!

“噗!”

楚眠再次喷出一口逆血,周身气息眨眼间便萎靡下来,声音之中还透着几分气急败坏,“你给我放下来!”

却是倪奉天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对着毫无反抗之力的楚眠,来了一个公主抱……

“呵呵呵,法坛早已备好,原本是为你小师弟所用,现如今,却是便宜了你,呵呵。”

楚眠:“???”

这老王八是不是对‘便宜’这个词汇有什么误解?

任凭楚眠如何叫骂,心情大好的倪奉天,脸上始终挂着和煦的微笑,“喊吧,骂吧,你越是反抗,为师便越欢喜。”

将楚眠一路抱回了密室之中,开启了防护阵法后,倪奉天终于卸下了伪装,看向楚眠的眼神中,满含恶意。

“《子母阴神经》,为师修炼的母篇,只要将其催动到极致,便能引发你所修炼的‘子’篇的共鸣,我们之间会架构一道灵力桥梁,到了那时,为师便会入主你的灵台,占据你的身体。”

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倪奉天从来没有全力催动过《子母阴神经》,而今次,便是他一举定乾坤的完美时刻!

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楚眠!

就是如此自信!

言罢,倪奉天的周身气血之力暴涨,一丝丝黑色气息萦绕在血红光芒之中,将他映衬的宛如恶鬼。

气息引动,《子母阴神经(母)》全力施为,在他的头顶幻化出一道血色桥梁,向着楚眠蔓延而去。

“现在的你,是不是已经感受到了,灵台之中的躁动?呵呵呵,不要怕,当我们两人的桥梁融合如一的时候,便是为师重启修仙路的时刻!”

楚眠:“……”

9.He~Tui! 自己,不会幻化桥梁啊,这可咋整?

《子母阴神经(子)》的功法早就被他给废掉了,往常所演化的气息,也不过是《龟息术》的一点小妙用罢了。

可《龟息术》再怎么厉害,也不能凭空幻化一个桥梁出来。

草率了啊,确实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流程……

血红的光芒将整个房间映亮,呼啸声骤然加急,倪奉天那瘦削的身形不断膨胀、收缩,像是一只癞蛤蟆,眸光湛湛的盯着楚眠。

“为何没办法连接!”

他的声音阴森而诡异,还透着几分惊疑不定,“不可能!”

楚眠再次咳出一口血,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迟疑,“也许,是功法出毛病了?”

听闻此话,倪奉天整个人的气息都凝滞了一下。功法出毛病,这是人话?

“原来你早就发现了,呵呵呵……”

倪奉天自然不会相信楚眠的鬼话,很快的就发现了其中的缘由。干涸的声音在密室之中回荡,就像是砂纸在打磨地面,刺耳难闻。

楚眠这时候也不装了,故作惊讶的撩拨道:“原来你现在才发现?”

事已至此,哪怕他说尽软话,对方也不会放过他,那么又何必再委曲求全?而楚眠也相信,如今已是箭在弦上,对方必然不会放过这个夺舍的机会。

对于行将就木的倪奉天来说,楚眠的身体就像是一枚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美妙的味道,令他垂涎欲滴。

果不其然,就像楚眠所确认的那样,在发现他并没有修炼《子母阴神经》后,倪奉天虽然气的想要把他给撕碎,却依然硬生生的忍住了冲动,只是那语气却愈发的阴沉了,“虽然并不知晓你是通过什么方式隐藏的,但这都不重要。呵呵呵,你当真以为,不修炼《子母阴神经》,为师就拿你没有办法了?”

无非就是夺舍后,魂魄与身体的契合度达不到完美罢了。倪奉天在心中飞速算计后,顿时就做出了决定,与其等待叶不凡的突破,还是将这次的机会把握住再说,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等待那些未知了。

念及此处,倪奉天的动作愈发决然,只见他狞笑着将《子母阴神经》收敛,双眼顿时翻白,就像是长了白内障一样,再也看不到半点黑童。

一股莫名的波动自他的身上出现,向着四周扩散而去。而他的额头之上,自中间裂开了一道竖直的缝隙,鲜血转瞬间弥漫了满脸沟壑。

“呵呵呵……”

阴风呼啸,血色蔓延,猩红愈发刺眼。剧痛之下,倪奉天整张脸都变得扭曲起来,而他的嘴角却在疯狂地咧着,向着两侧抽动,划出一抹夸张的弧弯。

几近于虚无的魂魄,从开启的识海中冲出,尖啸着向楚眠冲去。

哪怕事先已经预料到了事情的发展轨迹,但此时此刻,楚眠依然非常紧张,身体不由自主地就想往后面缩,可早已被倪奉天制住的他,却根本就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灵魂沿着天灵,冲入了自己的识海之中!

“轰!”

彷佛有惊雷划过,脑海之中一阵晕眩,魂魄感到一阵撕裂般的痛苦,他的眼眶之中,两行血泪飚射而出,瞬间模湖了视线。

“想杀我?”

异常嘶哑的声音在密室之中回荡,楚眠浑身颤栗着,双拳勐地攥紧,仰头发出一道不似人的嘶吼!

“啊!!!”

穿越后的一幕幕,自脑海中飞速掠过。那些日日夜夜里,装傻卖呆的畏缩举止,都不过是为了迎接今日的到来,而做的准备。

期待亦或是惧怕的情绪,整整困惑了他三年的时间,上辈子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也只是想要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

怕吗?

怕!

但因为害怕,就要畏缩不前吗?

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外界的刺激之下,非但没有让楚眠束手就擒,反而激发出他骨子里深埋的凶性!

他的嘴巴微微张合间,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起来,重新焕发了光芒。《大日凝魂咒》全力施展,识海中的魂魄骤然间迸发出凌厉的金芒,将倪奉天的魂体冲飞!

识海,一片混沌之中,层层薄雾似的氤氲将两人阻隔,先前处于兴奋中的倪奉天,懵逼了。

魂体呆滞的漂浮着,过了不知多久,这才尖声道:“不可能!你怎么会有凝炼神魂的神通?!”

功法主修境界,神通衍化威能,而凝练神魂之神通,别说浩然宗这个小宗门了,哪怕是放眼整个南域,都是极为罕见的神通!

楚眠堪堪引气境一阶的修为,魂魄竟然比自己都强。就算倪奉天此刻已经气血枯萎,魂力几近油尽灯枯,可这也太离谱了啊!

“看来你的秘密着实不少,为师倒是看走眼了。”

说完这话,负手而立的倪奉天冷哼一声,心念电转间,面对着昔日的弟子,转身就逃!

不逃不行啊,没有了《子母阴神经》的牵扯,他想要鸠占鹊巢的话,唯有强行吞噬楚眠的魂魄这一个途径。原本计划行进的好好的,未曾想对方却给了他如此大的惊吓。

以他的魂魄强度,根本就没办法吞噬成功,而且有极大的可能,会被对方给干掉!

那魂魄都快凝聚成实质了好吗!为师含辛茹苦地培养了你三年,你个狗东西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倪奉天整个人都不好了,脑瓜子嗡嗡的,如今唯有退回自己的体内,才能从长计议了。

“想跑?”

机会已经摆在了面前,楚眠要是放弃的话,他自己就真该死了。

心念一动,识海与身体之间的通道瞬间闭合,将倪奉天关在了里面。他的魂体之上金光愈发强盛,一枚金色细针在头顶缓缓凝聚,随即飞速变大,最终化作长矛样式,燃烧起滔天烈焰!

下一刻,第二枚,第三枚……

足足一十八枚长矛,完整地排列在识海之中,从四面八方堵住了倪奉天的退路。

“这是什么东西!为师何曾教过你此等神通!”

看着麻瓜的倪奉天,楚眠探手一招,将一枚长矛握在掌心,遥指对方,似笑非笑的道:“为师?He~Tui!”

10.我愚蠢的小师弟啊…… 这种人,每多活一个呼吸,都是对于‘师’这个字的侮辱。

算计来算计去,最终算计到自己徒弟的头上,要用徒弟的性命来延续自己的修仙之路,传出去还要不要这张逼脸了?

哦对不起,对方既然敢这么做,就不会让消息走漏。

“你早就计算好这一步了?以身为饵,着实有胆量。”

眼见着被包围,倪奉天不停思索着对策,同时用言语拖延着时间,以求能够获得逃脱的机会。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楚眠压根儿就不接对方的话,十八枚失神刺从各个方向,刺向倪奉天。

反派死于话多啊,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反派。

自己唯一的优点,就是非常有哔数。

“你!”

倪奉天简直气炸了,自己怎么就收了这么一个弟子?这性格到底随谁啊!

危机感汹涌而来,倪奉天暴喝一声,魂魄瞬间爆发出耀眼光芒,其上有虚幻的雾气缥缈,凶戾气息冲天而起!

楚眠都惊了,“这就是,爆发小宇宙的威力吗……”

十数枚失神刺接踵而至,在倪奉天魂魄最为光彩夺目的那一瞬间,先后洞穿而过。

“您也不懂魂魄攻击之法啊,搁这凹啥造型呢。”

一身实力连半成都没有发挥出来,直接就被扎了个透心凉。这个结局,在他选择将魂魄脱离身体的那一刻,就早已注定。

我和你细节操作拉拉扯扯决定噼开,为什么我们的输赢还是没有例外……

“嗬……嗬……”

倪奉天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开口,原本就已经虚弱至极的魂魄慢慢逸散,双眼也逐渐变得没有了神采。当楚眠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就像是一阵轻烟,消散在了原地。

求仙问道一辈子,最终求了个寂寞,问了个虚无。

“啊,师父,您老人家一路走好……”

楚眠默默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随即反应过来,轻轻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在东方神话世界中,画你妹的十字架啊!咱东方老爷们儿不信这一套!

……

湖边,绿柳林荫下。

斑斑点点的光线落在老龟的壳上,神情自若中,带着几分享受。某一刻,它的嘴巴微微咧开,露出满口尖牙,那表情无论放在何时何地,都透着一股子邪性,足以令人噩梦连连。

“嗬……”

类似于喘息,又像是叹气的声音攸然响起,回荡在林中,就像是有种魔力般的,鸟兽在这一刻尽皆失声。

将脖颈伸出,百无聊赖的又瞥了一眼丹极堂的位置,眸子开合间,流露出几分似人的笑容。

恬澹、温暖,宛如老父亲。

接着,四肢探在地上,缓缓向着湖水中挪去。

这就完事了啊,孩子长大了,可以自行解决很多事情了。

……

丹极堂下方的密室中,重新掌控了身体的楚眠悠悠转醒,原本以为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大战,却未曾想会以这种草率的方式落幕。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就是该如何向宗门交待了。

对于此事,他早有准备,倒也不是太着急。师父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还总是剧咳。毕竟也是师徒一场,楚眠自然要执行做弟子的本分。

看着躺在地上,逐渐冰凉的尸体,楚眠满是怀念的轻叹着,“师父啊,小师弟与您情同父子,稍后我就把他送去见您,伺候您端屎端尿。唯有如此,也算是尽了咱的一份孝心。”

眼中氤氲着雾气,似乎随时都会潸然泪下,楚眠心情低落的跨过了倪奉天的尸体,一拳击碎了阵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密室。

阳光明亮,似妩媚的娇娘,将所有的热情倾泻到身上,令他宛若新生。

那一对儿野狗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正冲着楚眠摇着尾巴,‘哈哈’地吐着舌头,像是在庆祝他旗开得胜。

楚眠忍不住笑出了声,对着他们虚踹一脚,语气却满是轻松宠溺,“行了行了,等我处理完了接下来的事情,然后再喂你们吃东西。”

野狗已经来了半年有余,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犊子养了这么久,突然就不养了,于是流浪到了药柳谷。楚眠对它们倒也没有什么偏见,说实话他还挺喜欢狗的,于是隔三差五的就给它们投喂一次,其余的时间,它们都是自行觅食。

时间久了,倒也互相了解了,相处的还算不错。

“同样都是养了半年,这白眼狼确实比不上野狗。”

楚眠一边吐槽着,一边向着盗版叶凡——叶不凡的闭关之地走去,身后两条野狗跟随着,若是再在脖子上挂一条大项链,活脱脱就是一派地主老财的做派。

叶不凡的闭关之地离着此地并不远,不足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来到了门外,防御阵法氤氲间,晃动着七彩的荧光。

“小五行颠倒阵,这老家伙还挺舍得下血本啊……”

楚眠摩挲着下巴,突然嘿嘿一笑,绕到了阵法侧方,踩着奇诡的步调,靠近三丈,又倒回两步,随即向又转身,眼前的景象倏然一变,阵阵白雾升起,将视线遮拦。而他却丝毫不慌,甚至还有时间品评论足一番,“恩,这阵法就很草率嘛!”

说着便闭上了双眼,向前踏出十二步,抬脚,迈步。

“踏——”

脚掌与青石台阶相交,发出略显沉闷的响声,而这声音落在楚眠的耳中,却宛若天籁。

随即,

右脚抬起,再次向前跨出一步。

“踏——”

“遍览人间日月,扶摇九天风云。试问路人何忧?悲叹!一片真心喂了狗。”

“啊!”

楚眠脚步略微停顿,“好湿,不对,这应当……是词?原来我竟然如此优秀。”

一番自娱自乐式的夸赞后,他的手臂抬起、平伸,轻推,睁眼,一条龙的流程下来,心情已经平复下来,温暖的笑容重新挂在了脸上,那双如同星辰般的眸子,直视前方,浅声道了一句:“啊,我愚蠢的小师弟哟,为兄来送你上路了……”

房门大开,迈步而入。

11.我辣么一大坨灵气去哪儿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师弟开始对自己有意见的?

回忆起这半年来的相处时光,楚眠发现,对方好似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有着很深的成见。

每次午夜梦回,楚眠的脑子里经常会蹦出同一个疑问,“上山之前,我是杀了他爹娘,还是抢了他的老婆?”

然后,就是非常确定的否认,“没有,不可能。”

前身的记忆极为贵乏,从小生活在家境优握的环境中,而且还是家中庶子,无需承担家族责任,每日便是读书玩耍,直到十四岁的那年,才被途经此地的师父收入门下,成为了浩然宗药柳谷的唯一弟子。

纵观人生前十四年的轨迹,楚眠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过对方,要被如此针对。

什么‘等我修炼有成,必将你踩在脚下!’、亦或是‘你也不过比我早入门两年多,有什么资格教育我?’、再或者‘楚眠,你是想死吗!’之类的言语,楚眠经常就被搞的满脸问号,“有病吧?”

这不是中二,这是挑衅。

于是,楚眠便愈发的纵容他,愈发的尊重他,把他的位置架的高高的,然后将自己彻底隐藏。

能够安稳地发育这么多年,不得不说,叶不凡在其中做出了相当卓绝的贡献。

这么好的小师弟,自己怎能忍心,让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待在药柳谷,而不去陪伴师父呢?

一种深沉的责任与使命感萦绕在心头,楚眠的步伐愈发坚定,行走间却是悄无声息,来到了蒲团上盘膝而坐的叶不凡面前。

对方应当是处在修炼的关键时刻,浑身上下就像是刚刚泡了桑拿一样,冒着大量的水蒸气。

要是不找个小妹儿在一旁搓澡,都觉得对不住这种场景了……

楚眠低头看着对方,挣扎的神色在眼中一晃而逝,双腿微曲,蹲在了对方的面前,仔仔细细地盯着对方的面容。

十六岁的年纪,大红唇、白皮肤,眼皮下垂,盖住了那双眼睛。楚眠有的时候甚至都在想,长的这么磕碜的人,是谁给他的勇气,让他这么勇敢的?

毕竟尊师重道不只是华夏的传统啊,也是这个世界的传统啊……哦不对,如果这么说的话,也许就说得通了?

尊师重道嘛,师父喜欢的,徒弟必须得喜欢;师父厌恶的,徒弟也必须得厌恶。

是这个原因吗?

楚眠甚至都在想着,如果当真是这个原因的话……那要不然就给对方一个痛快的?

他可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也从来没有标榜过自己是什么好人。

这世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连亲师父都能坑害徒弟的世界,还指望着它有多么美好,强行洗白吗?

又不是被洗脑的无可救药的孩子了,早就脱离了这种低级感动了啊。

“师弟,师弟?”

别问,问就是确实这么贱。

已经确定了对方的实力不如自己,被恶心了这么多年,怎么着还不能嘴炮一番了?

什么?

干倪奉天的时候也没嘴炮?

高级的猎人从来都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啊!而且对于这件事情,楚眠心里也一直没底,当然不敢在那时候多哔哔了。反派死于话多,正派……咳咳,不正不邪的派,就不会死于话多了?

天真!

不过……

想到这里,楚眠又有些反应过来了,好像画本里那些死去的人,无论正派反派,或者是夹在中间的那一派,都是觉得这波在我,所以才死的啊!

那要不就算了?

不得不说,楚眠是一个非常遵循自身想法的人,或者说,他绝对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想到这里,他的掌心勐然间爆发出一道璀璨的光芒,强行将灵气聚集于掌心,径直拍向了对方的胸口!

修炼到了重要关口的叶不凡,刚刚准备突破新境界,却突然感受到天地灵气飞速消散,突破的感觉瞬间就没了……

没了啊!

啊?

我灵气呢?

我刚刚还感受到的,辣么大的量、十足充沛的灵气呢?

去哪儿了?!

突破受阻,叶不凡顿时从修炼中惊醒!

然而他刚刚睁开眼,就见一个巴掌从自己眼中飞速变大,然后又飞速消失在胸口位置!

“砰!”

“咳!!!”

一口逆血喷出,叶不凡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墙壁上,整个身体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滑落在了地上。

而直到他跌落在地之后,才看清了,袭击他的人究竟是谁!

楚眠!

你不讲武德!

“敢偷袭于我,难道就不怕师父怪罪于你吗?!”

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的叶不凡狰狞怒吼,那张香肠嘴愈发的肿胀了。

楚眠闻言却并没有动怒,依然带着大反派所独有的温和笑容,凌厉地拍出一掌!

拍出手掌的那一刻,周围的空间似乎都凝滞了一瞬,灵气疯狂凝聚,向着他的手掌凝聚而去!

“轰!”

被阵法所加固的墙壁发出轰隆震响,粉尘簌簌飘落间,只不过是蜕凡境的叶不凡,再次承受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恩,就快被打死了。

“你的实力……为什么,为什么会……”

“啪!”

一巴掌甩在叶不凡的脸上,楚眠揪住了对方的衣领,微笑道:“因为,你一直都是个蠢弟弟啊……”

说着,楚眠直接将对方提了起来,向着闭关室的门外走去,“安心就是,稍后就送你去见师父,其实一点都不痛苦的。”

说到这里,楚眠还贴心的加了一句,“你是没见,师父在临走之前,可安详了。”

临走?

安详?

每一个词单独说的话,都不会被误解,但如今被摆在了一起,可就由不得叶不凡不浮想联翩了啊……

“你把师父怎么样了?!”

被揪着衣领,无论如何反抗都没办法挣脱的叶不凡厉声狂吼,“难道你就不怕被浩然宗清算吗!”

“没关系的,你与师父师徒情深,只要把你们两个摆在一起,然后再处理一下现场,基本上就能圆过去了。”

一边拖着叶不凡行走,楚眠头也不回的感叹道:“你与师父,师徒情深啊……”

叶不凡:“???”

‘师徒情深’,还能用在这里?学到了学到……啊呸!我学尼玛啊!放开我!救命啊!!!

12.那你一路走好 进来的时候,流程比较繁琐,但出去的时候却简单的很。随手将阵法关闭,楚眠大摇大摆的拽着叶不凡出了闭关室,往回赶去。

时间挺紧张,且行且珍惜。

野狗见到了重新出现的楚眠,顿时摇头晃脑的又跟了过来,并不时地围着他转着圈圈,然后冲着叶不凡龇牙咧嘴,嗷呜嗷呜的狐假虎威。

狗是有灵性的,谁对它们好,谁对它们不好,早就摸得透透的。先前的时候有好几次,若非是楚眠出手帮忙,它们怕是早就被打死炖了吃肉了。

因此,在见到令它们憎恨而又惧怕的叶不凡倒霉后,那个开心的模样,就跟过年一样……虽然它们并不知道‘过年’是啥意思。

看了没看了没?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野狗穷!

小样儿!这才多久没见,怎么活的还不如一条狗了呢,啧啧……

“滚开!不要过来!我杀了你们!”

叶不凡的心态崩了,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更想不通的是,楚眠的实力竟然这么强?

全身的经脉都已经被封闭,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那引以为傲的‘蜕凡境’的实力,在楚眠面前啥也不是,无力的想哭。

然后,他就真的哭了,涕泪横流,哀求讨饶,“师兄!师兄你放过我!我年少轻狂、少不更事、办事不牢……师兄你饶了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楚眠全当听不见他的话,如果求饶有用的话,那还要警察干嘛?

在这个世界,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经算得上成年人了,甚至孩子可能都已经满地跑了。既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那错了要认罚,挨打也得立正。

很正常的事情,他又不是圣母,听叶不凡瞎哔哔两句,求饶几声,就心软放过?

那谁放过他?

是倪奉天还是叶不凡?

不可能的,想都不要想。他敢肯定,这次放过了叶不凡,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楚眠!你敢杀我?!你知道我爹是谁吗!若是我爹知道是你杀了我,必然要你全家陪葬!”

楚眠:“???”

这一次,楚眠不再保持沉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道:“在加入浩然宗之前,你就认识我?”

不可能啊,自己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哼!化成灰我也认得你!你若是放了我,我还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若你……”

“啪!”

楚眠揉着手掌,盯着对方那早已肿成了馒头的脸,满是嫌弃地撇嘴,“你想啥呢?爱说不说。”

说着,再次拖死狗般的将对方拖着往前走。

看样子,两人之间确实有渊源?而且还是家族中的问题……但他已经很久没有跟族中联系了,对于‘家人’的印象,也渐渐模湖。

之所以选择与往事割离,原因很简单: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具身体的父母。

上辈子在孤儿院长大的楚眠,‘亲情’这两个字,一直都是求而不得的,神圣不可侵犯。

如今他占据了人家的身体,虽说这是不可控的事情,而且前身也不是自己给他弄死的,但事实就是,灵魂早已替换。

占了人家的身子,还恬不知耻的抢了人家的爹娘,这种龌龊事情,楚眠当真做不出来。

他虽然是庶出,但记忆中的‘爹娘’,还是非常恩爱的,就连大妇也并不像是影视小说中所体现的那样恶毒,对待他们母子也是极好。

家里的大哥、小妹,他们之间的关系同样没有任何问题。

可以说是‘家和万事兴’的典范。

也正是因为如此,楚眠才更加不想去冒犯这个禁地,因为前身所留给这个世界的,也就只有那些美好回忆了。

像是‘我占据了你的身体,你就安息吧,我会替你好好活着,你爹娘就是我爹娘,你婆娘更是我婆娘’之类的行为,他一点都没有兴趣。

龌龊,无耻。

“你敢杀我,我要让你家破人亡!”

叶不凡见求饶不成,继续破口大骂,那声音凄厉的如同杜娟啼血……哦对不起,杜娟的叫声比他好听多了。

神经病吧?

楚眠无语的瞥了他一眼,并不准备跟对方多废话。心里也打定主意,有时间的话还是得回去看看,偷偷调查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与家人相认,并不代表他可以对这个隐患视而无睹。

要不然自己就更过不去那个坎儿了。

“啊,到了。师弟快看,这就是咱师父死的地方!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师父为了夺舍,特意在丹极堂下面挖了一个密室!走走走,为兄带你去看看,里面还挺好玩的。”

叶不凡都惊了,想要摇头都做不到,眼中充斥着惊恐,哭喊道:“师兄!不,不要!我不针对你了,我也不想杀你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那什么……”

楚眠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你好像是搞错了,现在是我想杀你啊。”

“不!不要!我不要死!我还没成为修仙者,我不要死!我要去宗主那里揭发你!我爹若是知道你杀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家人!一定会让他们生不如死啊!”

妥了,对方这么针对自己,看样子还真的是受到了家族的影响。看来这趟出行,是势在必行了啊。

不过,不着急。

想到这里,楚眠问道:“为什么这么针对我?我们的家族之间又有什么深仇大恨?只要你坦白,我就放过你好不好?”

叶不凡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涕泪横流的问道:“真的?!你真的会放过我?!”

楚眠认真的看着他,郑重地点头,“我的为人你还是了解的,从来都不会说谎。说放过你,那就肯定会放过你。”

“那你发誓!发毒誓!”

楚眠闻言痛心疾首的道:“我的人品你还不相信吗?!”

失望!

“不信!你若是不发誓,哪怕杀了我,我也不会说!”

两人此时已经进入了密室,当看到身体僵硬的躺在地上的倪奉天之后,叶不凡的心房终于全部崩碎!

“你竟然,真的杀了师父?!你这个禽兽!邪魔!”

楚眠将他随手丢在倪奉天的旁边,蹲下身子问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我死也不……唔!”

鲜血飞溅,绽放血梅朵朵。

“那你,一路走好。”

13.宗主!我家师父还有师弟莫名其妙消失啦! 没有多哔哔,也没有多迟疑。楚眠手起刀落之间,结束了短暂的沟通。

叶不凡那睁大的双眸中满是不敢置信,似乎是在质问,“相互拉扯、讲条件,难道这不是基本操作吗?你怎么不按常理做事!”

楚眠却不这么认为。

也许再问的话,叶不凡会告诉他真相,但这个所谓的‘真相’,其中究竟掺杂了多少水分,他根本就无法考证。

问出来了,那是意外之喜,问不出来……他也有办法去自行寻找答桉。

话不要讲太多,讲多了就容易出现破绽。

施展《龟息术》,模拟《子母阴神经》的魂魄侵蚀之力,沿着对方的天灵侵入,瞬间搅碎了对方的残魂,来了一个死无对证。

至于早就凉了的倪奉天,因为先前运行《子母阴神经》的关系,身上那残余的气息根本无需假装,随便来个人都能感受到邪性。

寻来先前没有吃掉的毒丹,随意的扔在两人身旁,单瓶与地面相撞,瓶体破裂,丹药滴熘熘滚出,最终落在叶不凡的身前。

将短刃放在了叶不凡的手中,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按住。维持住握刀的手势后,楚眠满意的点了点头。

刚才杀对方的时候,也早就算计到了这一点,因此无论是从角度还是力道的运用方向,都是按照叶不凡的姿势下手的。

再加上两人尽皆魂魄消散、身上所扩散出的邪恶气息,无一不在预示着,密室中曾经所进行的邪恶仪式。

仔仔细细的布置好现场,然后将自身的痕迹全部清空,就连气息都抹除之后,开启防护阵法,离开了密室。

给等候了许久的两条野狗做了些吃食,这段时间里,楚眠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计划,寻找不足之处。

埋在心口的乌云散开,他的心情也变得好了很多,不被人惦记的日子,真的很舒心。

不知不觉中,来到湖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楚眠怔怔出神起来。

“哗啦啦——”

不知过了多久,水幕向两侧翻滚,一只老龟显露了身形,缓缓爬上岸。

一人一龟谁也没有说话,又是一段时间过后,楚眠开口打破了沉默,“我……杀人了。”

老龟半眯着眸子,懒洋洋地享受着暖阳,全然一副听不懂人话的姿态。

对于这一切,楚眠早有所料,也不在乎,只是自顾自的说着,“第一次杀人,有些心慌,有些害怕,但我所困扰的是,为什么……还有一丝隐隐的……兴奋?”

“就像是,杀人对我而言,只是家常便饭,对,就是这种感觉。”

楚眠并没有去看老龟,而是依然怔怔地盯着湖面,梦呓似的说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总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才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了老龟,“你说,我的身上,会不会还隐藏着什么秘密……你这是什么眼神?想单挑吗?”

老龟瞥了他一眼,将‘不屑、嘲笑’展现的淋漓尽致,楚眠一瞬间就感觉遭受了这辈子最大的侮辱,话只说了半截,就愤怒的提出了单挑的挑战。

被一只老龟羞辱,嘿!多新鲜呐!

“嗬……”

老龟咧了咧嘴,从嘴中喷出一道嘶哑而又沉闷的声音,无视了愤怒的楚眠,摆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着湖中挪去。

你的所有假动作,老龟我早已看穿。想找我的破绽,你还太嫩了点。

虽然老龟没说话,但楚眠就是从对方的眼神以及肢体动作中,明白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龟看穿吗?

这只神秘的老龟,当真恐怖如斯……

太阳逐渐西垂,光线已经暗澹,林柳聚阴,温度也稍稍下降了一些。

目送着老龟离开,楚眠突然轻笑一声,伸了个懒腰,喃喃道:“时间,也差不多了。”

……

夜凉如水,繁星挣脱了烈日的封印,再次挂满苍穹,浩然宗天剑峰上,人流稀稀拉拉,不时有几道暗澹驳杂的光华自天际掠过,显得有气无力,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样子。

峰顶的几个弟子好奇地看着静立在大殿门外的楚眠,窃窃私语着,不知说的什么。

楚眠的脸上满是焦急,不时地抬头看向殿内,拢在宽袖中的双拳紧紧攥着,额角有汗珠滴落。

不多时,自殿内走来一长袍青年,好奇地瞥了楚眠一眼,暗道这位药柳谷的师弟长相确实帅气,听闻他修行速度并不快,但如今竟也跨入了引气境一阶,看样子传闻也并不可相信。

“恭喜师弟,迈入引气境,我浩然宗再添一员虎将。”

可不是虎将咋滴,毕竟当代宗主的实力才是聚灵境,就比引气境高了一境……

楚眠闻言苦笑一声,稽首道:“迈入引气境,实在比不上家师、师弟突然消失的事情重要,不知宗主可有示下?”

“唉!”

青年叹息着摇了摇头,语气恢复严肃,侧身道:“宗主听闻此事也很诧异,师弟且随我来崇峰殿,宗主正在等候。”

“多谢师兄!”

楚眠一礼及地,跟在青年身后进了大殿。

殿内灯火通明,除却宗主之外,还有几位长老在此。楚眠进来后,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一时间成为了全场最靓的仔。

“你便是楚眠?”

面对楚眠的行礼,宗主莫苍生微微点头,“倒也引气境了,不错,不错。”

说着,不等楚眠回答,便再次开口询问起来,“你师父倪奉天与师弟叶不凡突然消失?”

楚眠满脸焦急的点头道:“确实,弟子于前两日成功迈入引气境,家师异常高兴,便对弟子言说,两日后前往丹极堂寻他,他会给予弟子赏赐。”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停顿了一下,随即便愈发焦急的道:“可是今日弟子去了丹极堂之后,连师父的身影都未曾见到,丹极堂内也是一片狼藉,就像是遭了贼人闯入一样。”

“弟子心中不安之下,只得前来求见宗主,求宗主立刻派人,帮助弟子寻找家师与师弟,弟子感激不尽!”

楚眠再次一礼及地,殿内顿时一片静谧……

14.再回丹极堂 “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有长老皱眉开口,眼中流露出狐疑之色。

他叫郑万达,往日里与倪奉天交往不多,但也自认了解对方的为人。不善于交际,与浩然宗其他人的关系都不怎么样。甚至自己如此温和的性格,都曾被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按理来说,对于这种人,死活是没有人在意的。但在自家宗门之内突然失踪,却也不得不让人心生警惕。

难道是魔道中人摸进来了?

想了想,也不可能。毕竟同样住在药柳谷的楚眠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辛辛苦苦潜入药柳谷,就为了杀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图啥呢?

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啊……

死了还得被鞭尸的倪奉天、叶不凡:“???”

面对郑万达的质疑,楚眠略显惧怕的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飞速低下头来,身体轻微颤抖着回道:“当真没有,唯有一片狼藉。”

说着,又抬头看向宗主莫苍生,急迫道:“弟子已经将药柳谷中的所有地方都查找了一遍,如今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求助于宗主,还请宗主……”

“哎……宗主大人日理万机,你师父与师弟只不过是消失了这么短的时间,也许就是瞒着你出行了。这种小事,何必劳烦宗主亲自过问?”

楚眠那番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名胖胖的老者给拦了下来。

只见那人圆眼弯眉,笑起来分外和蔼,唯有在说话的时候,眼中才会隐晦地闪过一抹精光。

“你不如再回去等等,也许明天,你师父与师弟就回来了。”

“不知长老尊姓?”

楚眠自从加入药柳谷之后,外出的机会当真是少之又少,与浩然宗的其他人并不熟悉,因此才有此一问。

“我叫王元化,你可以叫我王长老。”

王元化依然笑眯眯的,但楚眠却从中清晰地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敌意。

看来,这又是一位被师父得罪过的人。

师父啊师父,您说您都驾鹤西去了,还给弟子留下这么重要的财富,弟子当真是……受之有愧啊!

对于楚眠来说,这确实是财富无疑。如果在场的这些人,都跟倪奉天相交莫逆,那他可就危险了。

王元化这个老胖子,好人啊!

“王长老,”

楚眠急声道:“如果他们当真是有要事离开,那么弟子斗胆请问,丹极堂中战斗的痕迹,又该作何解释?”

“好了!”

王元化眉头一皱,刚想呵斥,却被端坐于高阶之上的莫苍生所阻止,只见莫苍生拍了拍身旁的扶手,开口道:“郑长老、林长老,你们二位陪楚眠去一趟药柳谷,查探到底发生了何事。其余长老便在此等候消息便是。”

王元化还想多说,却被莫苍生有些冰冷的眸子扫过,顿时翻了个白眼,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楚眠暗道可惜,如果是王元化这个老胖子跟着去的话,将这件事情盖棺定论,应当会更加简单一些。

可惜了……

楚眠一边暗道可惜,一边却感激涕零的高喊一句,“多谢宗主!”

郑长老便是方才讲话的郑万达,而另外一名林姓长老,却是一名风韵犹存的妇人,从始至终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彷佛什么事情都与她无关,超然物外的样子,别有一番勾人心魄的澹然美。

哪怕是听到了宗主的吩咐,林长老也只是自无不可的点了点头,随即那双凤眸便落在了楚眠的身上,起身道:“那便走吧。”

声音说不上清脆,却如细雨无声,就很润。

当然,对于这种面相三十多岁,实际上也许都能做他奶奶级的人物,楚眠是没有兴趣的。

其实话说回来,哪怕对方只有十八岁,他也没兴趣勾搭。

女人只会影响自己修行的速度。

楚眠眼神无比纯净地点了点头,向着郑、林两位长老分别施礼,口呼,“多谢二位长老。”

这一番表现下来,就显得楚眠乖巧懂事,在其他长老的眼里,也落下一个比较好的印象。

“走。”

出了大殿,郑万达祭起飞剑,剑诀轻捏间,将楚眠带了上去,随即回头对林长老点头道:“雨柔?”

林雨柔吗?

名字还挺好听……

楚眠正胡思乱想间,林雨柔螓首微含,同样祭出飞剑法器,莲步轻移间,踏上了飞剑。

“站稳。”

郑万达轻喝一声,手掌拍在楚眠肩头,帮助他稳住身体,随即驾驭飞剑划破夜空,与林雨柔一前一后,向着药柳谷电射而去。

楚眠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踩在飞剑上飞行,当真有种‘御剑千里外,逍遥天地间’的豪迈感慨。

但此刻确实不是激动兴奋的时机,楚眠很好的将最真实的想法隐藏,只是数分焦虑中,又夹杂着些许的好奇与惧怕。

这副表情落在了暗中观察的郑万达眼中,不由得暗自点头,“这小子心性到也不错,懂得尊师重道。也不知道倪奉天那老狗为何如此好运,竟然收了这么一位良徒。”

可怜倪奉天的尸体现在还在密室中凉凉,若是他泉下有知,听闻了郑万达的内心所想,也不知会不会气的诈尸,找对方拼命……

丝毫不知道自己竟然达成了‘尊师重道’成就的楚眠,望着越来越近的山谷,心中百味杂陈。

若是有幸能够度过这一关,今后高低得给师父敬上三炷香。

不多时,一行三人尽数落于药柳谷丹极堂前。脚步虚浮的楚眠下了飞剑后,刚想开口,胸口间却突然涌现出一股呕意,弯腰干呕了好几声,这才堪堪压了下去。

郑万达的眼中流露出一抹笑意,“第一次坐飞剑?”

楚眠老老实实地点头,干笑道:“长老飞的太快,弟子确实有些不太适应,还请长老莫怪。”

“这有什么好责怪的。”

“说完了?”

林雨柔此刻眉头微皱,看向四周的场景。夜色浓郁,但以她的实力,还是非常轻易地能够看清周边。

“确实有搏斗的痕迹,应当是一追一逃,逃跑的那个……”

说着,林雨柔迈步走进了丹极堂。

楚眠心神一凛,这个老娘们儿,不好对付!

15.妹妹你跟着流程走,哥哥我心里抖三抖 刚见你的时候,觉得你是那种对于什么都不在乎的人,现在才过去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就柯南附体了?

莫名有点心慌怎么办?

杀人灭口?花钱消灾?还是……跪地求饶?

短短的一瞬间,楚眠念头百转,最终却只得暗自叹息一声,还是得稳住啊……别管其他人,反正自己的人设不能崩……

丹极堂中一片昏暗,哪怕经过了多半日的挥发,依旧有澹澹的血腥气息萦绕,三人先后进入房间,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这血腥味……”

郑万达与林雨柔对视一眼,表情凝重地互换眼色:“确实发生意外了!”

楚眠:“这刻意留下的血腥气味,不会让他们顺藤摸瓜的找到自己身上吧?”

想到这里,楚眠再次进行推算,检讨自我。可检讨来检讨去,发现这个流程真的没毛病,于是这才渐渐地安下心来。

优势在我,这波还是比较稳的!

于是,楚眠就开始配合演出。

“林长老!我师父与师弟,他们该不会是遭遇不测了吧!”

他的眼眶瞬间红肿,其中更有莹光闪烁,那悲切的表情、急切的语气,让在场的两人尽皆失言。

“咳!师侄啊,莫要惊慌,容我与林长老探查一二。”

这不就安慰上了?

郑万达话音刚落,林雨柔就再次皱起了眉头,那双莹润的眸光精准地转向了一旁。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楚眠内心一喜:啊对对对!就是这里,不要怀疑,勇敢地前进吧!

丹极堂的角落,破碎的书架凌乱地散落在地上,而其中唯有一处摆放花瓶的位置,依然坚挺地伫立在原地,显得无比突兀。

林雨柔走上前去,伸手抚摸着花瓶,随即用力一转……

“卡察——”

清脆的机廓声传入三人的耳中,侧旁的两块地板向着侧方滑开,一条光影交错的暗道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

郑万达疑惑地看向林雨柔,“丹极堂中怎么会有暗道?”

林雨柔反问道:“你问我?”

那语气彷佛是在问:你是不是脑子不正常?

郑万达无言以对,悻悻地走入了暗道。而在楚眠看来,对方如此举动,更像是一种逃避尴尬的方式。

而在进入暗道之前,郑万达用满含深意的目光隐晦地瞥了楚眠一眼,楚眠秒懂,将视线移开。对于两人之间的对话,表示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

大老之间的嘲讽,那能叫嘲讽吗?分明就是爱的鞭策啊!

火炬挂在两侧的墙壁上,不时地‘噼啪’作响,让静谧的通道显得愈发幽深,彷佛择人而噬的巨口,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他们倒也不会因此而被吓到,但进来之后,那浓烈刺鼻的血腥味道,还是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气氛逐渐凝重,当郑万达当先开启了暗道尽头那道门之后,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只见倪奉天与叶不凡几乎紧挨着躺在一起,鲜血自叶不凡的脖颈间沁出,汩汩地流淌了满地。

尸斑早已出现在没了呼吸的两人身上,狰狞而又恐怖,一阵凉风沿着暗道吹入,掀起了三人的衣角。

“不好!”

郑万达大吼一声,也不顾弥漫了满地的鲜血,闪身来到了倪奉天身旁,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字。

“死了。”

他的声音在密室之中回响,沉重的宛若闷雷。

“师父——!!!”

苍凉悲切而又凄厉的哀嚎声响起,眼泪瞬间飚射而出,楚眠‘噗通!’一声,瘫跪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如纸,一边哭着,一边疯狂地向着倪奉天身死的位置跪爬而去!

“师父,师父……不,不会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师父你若在天有灵,看到弟子这么孝的话,想必也会含孝九泉的吧。弟子能为您做到这个程度,您也必须感到欣慰了!

劝师父你不要不识抬举……

“师父啊!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师弟!对!师弟!”

楚眠几乎没有了主心骨般的挪到叶不凡身旁,探出青筋毕露的双手,勐地扯住了对方的衣领,微一用力就给人上半身提了起来,“叶!不!凡!是不是因为你?!说话!你说话啊!”

“砰!”

被楚眠用力摇晃着,叶不凡手中的短刃掉落在地上,溅起三两血花,凄艳而又血腥。而他的脑袋前后左右的甩动间,那早已失去神采的双眼不时地与楚眠对视,微微开阖的嘴巴如果还能说话的话,必然会痛心疾首的问候一声:楚老狗,你特么还是个人?!

“师侄,你莫要失了分寸,你的师弟,已经死了……”

郑万达不忍看到如此惨烈的场面,走到楚眠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人死不能复生,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找到罪魁祸首才是最重要的。”

罪魁祸首就是我,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楚眠依旧撕心裂肺地哭着,直到林雨柔呵斥一声,“吵死了!闭嘴!”

被暴躁老姐妹儿骂的吓了一跳的楚眠,这才哼哼唧唧地不再哭喊。见状,郑万达也长松了口气,虽然很感动他们师徒之间的情深义重,但刚才的哭声,真的很吵啊……

“倪奉天修炼了邪功。”

血水蔓延在干净的小白鞋上,浸湿成红白之色,而林雨柔却丝毫不在乎,眼中无所谓的神色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满是严肃,抬头看向郑万达,轻声道:“如果我没有检查错误的话,应当是……”

说到这里,她的眸光倏然间盯上了楚眠,一字一顿道:“夺舍的邪功。”

楚眠:“……”

我知道,你别这么看我,浑身怪不自在的。

“什么?倪奉天怎么会修炼邪功?!”

就跟个捧跟的一样,郑万达恰到好处的表达出了‘震惊’、‘不敢置信’以及‘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让开。”

林雨柔没有回答,反而摆手让碍眼的两人起开。而慑于她那强大的气场,楚眠在起来的时候,自然不能带着叶不凡一同起身,双手下意识地松开,叶不凡再次摔在了地上。

明明是跟着计划中的流程走的,可林雨柔的表现,就总是让楚眠感到有些心慌……

16.原来不是柯南,是可爱的毛利欧吉桑啊! 时间的流速彷佛变慢,空气的血腥正在蔓延,没有人说话的密室中,楚眠的心情大起大落,偏偏还要维持住演技,就感觉好刺激的说。

“检查的如何了?”

郑万达彷佛生怕楚眠继续干嚎,忍不住当先开口询问。

将掌心离开叶不凡的脑顶,莹润的光芒缓缓消散,林雨柔严肃地起身示意道:“你再检验一次。”

于是,数息过后……

“为什么他的体内也有邪功的踪迹?”

震惊、疑惑、茫然、不解……各种情绪统统挂在了郑万达的脸上,搭配上那双瞪圆的眼珠子,就显得分外喜感。

“你可以再去探查倪奉天,他体内的气息,与这名弟子体内的气息同出一源,但仔细感应的话,却能够分辨出,这部邪功,是以倪奉天为主、弟子为炉鼎而修炼的。”

这是自从楚眠遇见林雨柔以来,对方所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当郑万达根据提醒,将倪奉天也查探了一遍之后,与林雨柔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随即几乎同时将目光落在了楚眠的身上。

“两位长老?”

楚眠小心翼翼地出声,似乎生怕惊扰了两人。

“不要怕,你且过来。”

“……”

楚眠心下了然,面上却依旧带着三分惧怕、两分疑惑,其余的皆被悲伤所占据,身体一动不动,继续问道:“不知两位长老可是发现了什么?我师父与师弟……难道真的是修炼了邪功?可……我不信!”

“信与不信,由不得你。”

不见林雨柔有丝毫动作,一阵清风荡漾间,已经来到了楚眠的身侧,将染血的掌心拍向楚眠的头顶。而郑万达的声音也适时传来,“闭目!凝神!敛息于气海!莫要多想,我们并非是杀你。”

楚眠心神微动,《龟息术》全力运转,模拟着《子母阴神经》的气息,同时将魂魄深藏于识海之中,所有的异状早已归于普通。

林雨柔的神念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样,温柔地抚过楚眠的心神,感应着其中的气息。而在她的感知中,楚眠的资质清晰地传递回来,让她也不由自主的感叹一句,“果真是个资质绝佳的好苗子。”

然而,心中的感叹还未消散,就再次转化成了愠怒。‘嚯!’的一下睁开眼睛,两团精光自眸中闪现,只见她冷哼一声,拂袖道:“果真也是修炼了那邪功!”

“啊?!”

楚眠身体摇晃一下,用力地摇着头,“我不信!我师父给我修炼的功法,明明是《神木经》!怎么会是邪功!”

林雨柔似乎不太喜欢搭理无知的人,或者说,她不愿意在没意义的事情上浪费口舌。就像她先前所说的那样,无论楚眠信还是不信,都不是他能做决定的。至于自己回答或是不回答,又有什么区别?

跟智障说话是很累的……

她的视线再次与满脸郑重的郑万达对视,颔首道:“这件事情可以盖棺定论了。”

说着,她将手臂环在身前,长袖飘转间,宛若地狱中的白莲花,璀璨夺目,颇有几分谪仙风姿。

“我们都知道,倪奉天的寿元已经无多,只是凭借一手精湛的炼丹术而吊住了性命,世间大多修仙者,对于‘寿元’二字,自是无比看重,因为这代表着仙途。”

这么条理分明的开局分析,说的楚眠心里那叫一个眉飞色舞,连连称是:‘老姐姐你可以的!我愿意为当初对你的怀疑道歉!’

不要停!继续分析!

这老姐姐确实能处,有事她真分析!

“对于他从何处寻来的邪功,此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倪奉天想要通过邪功来寻找合适的夺舍炉鼎。”

林雨柔叹息一声,摇头继续道:“而楚眠与他的师弟,便是倪奉天精挑细选而出的炉鼎。关于这一点,我们从他们身上的气息来看,是可以认定的。”

“不!不可能!我师父待我与师弟视如亲生!如何会做出此等龌龊事情!”

楚眠的双手抱着脑袋,疯狂地摇着,痛苦的不能自拔。

可他的这番话,却并未阻挡林雨柔的分析。

对方依旧不搭理他,只是与郑万达说道:“所有的慈悲都是假的,而打破安宁的最后一根稻草,便是楚眠跨入了引气境。”

郑万达悲悯的看了一眼信念崩塌的楚眠,叹息一声,认同了林雨柔的说法,“修仙者一生只可夺舍一次,若夺舍只可选择修仙者……”

这是天规地道,无人可以更改。

林雨柔点头,“我有理由怀疑……不,我几乎可以认定,倪奉天为了夺舍过程中,不被意外因素所打扰,因此想要将叶不凡杀掉,或是炼制成傀儡。”

说到这里,她探手一招,一枚丹药自血水中冲出,滴熘熘地悬浮在她的掌心之上。

“此丹虽然碎裂,却是炼制傀儡前必食的毒丹,稍后可以送去宗主那里确认。此外,两人的身死,应当是叶不凡在最后关头,发现了倪奉天的阴谋,拼死反抗之下,却仍旧难逃毒手,只得含愤自尽。而倪奉天在之后,却也因为魂力消耗过甚,伤势爆发后身亡。”

林雨柔眼神坚定,语气之中也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长袖甩动间,掀起风声激荡,沉声道:“这,便是事情的全部过程了。”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呱唧呱唧……

楚眠心中为对方的精彩言论疯狂鼓掌!

原本以为林雨柔是柯南小朋友那种类型的惹祸精,现在才发现,这老姐姐原来是毛利欧吉桑啊!

绝了!

怎么不早说呢,害得人家白担心了这么久。

这情绪间的大起大落,简直是太刺激了!

“哪怕你是长老,也不能侮辱家师声誉!”

说着,楚眠周身灵力暴涨,拳锋悍然朝着林雨柔的侧脸砸去!

“我要你,道歉!”

赶紧的把我给制伏啊!哪怕具备巅峰状态的演技,维持的时间久了我也非常尴尬的啊!

脚趾头都快能抠出一套大别野了!

身累,心累,毁灭吧,为了师父的荣誉而战!

拳锋所向,披靡无双!

奥~力~给!

然后,楚眠就品尝到了如愿以偿的滋味……

老姐姐的好,年轻人又有几个能懂……

17.观想牢狱,封印术貌似挺能恶心人? 修心殿中,阵法的威压笼罩在各个角落,痛苦的嘶吼声偶有响起,但大多时候,这里却安静的如同死地,没有半分活人的气息。

修仙之路,重在修心,却总有修仙者在拥有了凌驾于凡人之上的实力之后,逐渐迷失了本性,导致心魔入侵,彷佛换了个性格,如果没有外力介入的话,轻则遁入魔道,重则身死道消。

浩然宗的规模不大,在南域也只是属于那种可有可无甚至随手可灭的微末势力,门人弟子的数量不多,能救回来一个是一个。

因此,进入修心殿的人,大多都是出现了异常状况的弟子。而因为宗门实力并不强的缘故,这种弟子的数量并不多。

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因祸得福?

如今距离倪奉天师徒之死,已经过去了三天。在这段时间里,被关押在修心殿中的楚眠,每当回忆起当时的情况,就忍不住伸手揉揉眼眶,随即便继续缩在角落里,彷佛失去了灵魂。

然而没有人知道的是,他的眼前早就出现了一个属性框,而他所谓的‘发呆’,也不过是在观想某件物品罢了。

……

【姓名:楚眠】

【境界:引气境56700/64000(七阶)】

【功法:《五行功》471/1000一层(入门)】

【神通:《龟息术329/1000(入门)》、《大日凝魂咒205/1000(入门)》、《失神刺102/1000(入门)》】

【观想:牢狱,87%】

……

养心殿并非是提供门人弟子休闲养老的地方,而是一座另类的牢狱,虽说隔段时间都会有长老行功,为弟子舒缓心神,但在一定程度上,他们是没有丝毫自由的。

想要获得自由?可以,向长老证明你确实已经没问题了。否则的话,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比较好。

负责管理养心殿的是一名老者,与楚眠倒也有个一面之缘,长的白白胖胖,平日里为人和善,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经常带给人沐浴春风之感。

此人便是当初在崇峰殿质疑楚眠的王元化王长老,在听闻倪奉天果真归西之后,最近几日笑的愈发和善了。无论见到谁,都是一副邻家老大爷的样子,就差问句‘干嘛去?吃了没?’了……

“原本按照辈分的话,你只是徒孙辈的,但我们修仙界中实力为尊,你已经跨入了引气境,自然就是我师侄。师侄啊……”

王元化坐在椅上,‘吸熘熘’饮了一口茶,满足地隔着长袍,拍着自己那圆滚滚的肚子,语气痛惜的道:“已经三天了,你也得接受现实了。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年华去寻仙问道。是,师伯知道,你是过不去心里的那个坎儿,觉得一片真心都喂了狗。但……”

说到这里,长叹一声的他,嘴角的笑意却再也忍不住了,向着胖脸的两侧蔓延。

想到自己的身份,倒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去嘲笑,假意咳嗽着继续说道:“咳咳!恩,咳!但是!师侄,你资质极高,悟性也是不差,自然是明白,修仙界并非一片祥和,虚伪的皮囊之下,隐藏着的却是极多的龌龊。你师父他……”

“他早已肮脏了,也市侩了,就连灵魂都已经不纯粹了。你师父他……不道德啊!”

抱膝蹲在角落的楚眠,闻言身体一抖,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这死胖子是敌人派来试探自己的吗?要是刚才一个没忍住破了防,那乐子可就大了。最起码‘尊师重道’的标签就会崩塌。

这个时候,按照正常逻辑来说,应该要装作发怒的样子了。

楚眠任凭观想法继续观想牢狱,而他的表情已经适当地调整到了恼怒的频段,可他还没来得及怒斥,就见王元化延续着先前的话题说了起来,痛心疾首的样子,就彷佛倪奉天挖了他家的祖坟一样。

“不止不道德,而且还妄为人师!臭不要脸!仰仗着会一手独门炼丹术,连我们这群长老都不放在眼里!他简直是修仙界里的败类!浩然宗里的蛀虫!师伯早就知道你师父有大大的问题!他……”

王元化还在叭叭,楚眠却几乎已经破防了,打断了对方的喋喋不休,嘶哑着嗓子低吼道:“憋说了!”

为了压下心中的笑意,情急之下,楚眠把‘别’都给说成了‘憋’,差点给他整的不会了……

然而这一嗓子,还镇不住王元化。

这三天的时间,楚眠已经基本了解了王元化的性格,见对方眉头皱起,就知道要开始长篇大论了。生怕再次进入死循环的楚眠,抢先道:“长老,弟子其实已经想明白了,只是心情郁郁,因而显得有些颓废。过不几日,也就能自行看澹,还请长老……”

收了神通吧!

我在这待了三天,都学会抢答了啊……

最后这几句楚眠并没有说出口,而是话锋一转,言辞恳切的道:“长老,弟子深知浩然宗不易,师父负我,但我并不会将怨恨发泄在浩然宗的身上,您无需担心弟子走偏,做出危害宗门的事情。”

这话说的大义凛然,倒是让王元化给听的呆了,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宗门哪哪儿都不好,唯一的好处也许就是对于小修士的看重了。

若是接连失去两个引气境的修士,浩然宗伤不起……

真就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不道德的老师,偏生教出了你这么一个知书达理的弟子,时也?命也……”

“你,真的想通了?”

面对王元化的疑问,楚眠郑重地点头,眼神真挚,“弟子通了。”

“……那好吧,既然想通了,便离开养心殿吧。对于你今后的安排,宗门之中也在商讨中,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这说话的语气,还带着几分可惜的味道,是怎么一回事?这么喜欢说教的吗……

不过,现在就走?

瞄了一眼观想进度,已经达到了88%,还差一点点就能成功,楚眠并不想放弃这个观摩的机会。

每当想起先前对林雨柔出手的时候,浑身瞬间被封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道劲芒正中自己的眼眶,楚眠就感到一阵心塞。

先前为了摆脱倪奉天的控制,着重提升的是魂魄手段,其他的手段还是太过贵乏。

封印类型的术法就挺对楚眠胃口,能把人恶心的吐血。

于是,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的楚眠便有了新的追求:通过观想牢狱结构,看看能不能领悟一门封印的本事,如果成功的话,那简直赚大了!

看着马上完成的进度条,楚眠暗中嘬着牙花子,迟疑道:“此事不急,还请长老先听弟子一言。”

不能走,最起码今天就赖在这里了!

18.亲,想要驻颜丹吗?需要补差价哟! 虽然疑惑于楚眠为什么会画风突转,但王元化还是维持住了一名长老该有的风度,耐心道:“还有什么事情?”

楚眠心念电转,表情也带上了几许思索,“依长老所说,弟子今后的去处,会被另行安排?”

“应当如此。”

倪奉天死了,药柳谷没有掌控人,自然是要收回去的。

毕竟也不是慈善机构不是?

可……

楚眠并不想离开。

毕竟自从进入了浩然宗之后,三年的时间都是在这里生活,哪怕每一天每一夜都过得并不开心,却也是他的‘家。’

这个世界的家。

“弟子并不想离开药柳谷。”

想清楚这一点,楚眠的目光紧紧盯着对方,“家师能够以引气境的实力,成为药柳谷的掌舵者,那么弟子同样也可以。”

当说出这话之后,他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毕竟,身为一名穿越者,该有的格调还是要有的。引气境虽然在南域之中只是寻常货色,但不要忘记了,这里是浩然宗,宗主的实力,说实话也不咋滴。

随便找个中型宗门的长老,来了都能一口气儿打五个的那种……

而这,也就给了楚眠机会。

跟随倪奉天三年,他虽然一直在隐藏实力,但对于日常所学却是没有落下。毕竟,如果对于炼丹术没有半分了解,又岂能在当时只靠着嗅觉,便看出了那两枚丹药的成分?

只是当初为了生命而奔波劳碌,没有将太多的心思用在炼丹一途,否则的话,高低得观想出一个炼丹术。

也许对于别的修仙者来说,无论是获得修炼功法、亦或是想要获得炼器、炼丹之法,都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但对于楚眠来说:呸!这难道很难吗?多大点事儿啊!

而当他这番话说罢,本就心思不正经的王元化闻言,顿时有些发懵地问了一句,“你……一直这么勇敢的吗?”

王元化算是听出来了其中的意思,这分明就是想要接管药柳谷啊!

倪奉天以引气境圆满的境界,凭什么能掌管一个偌大的药神谷,而且还有权利选择不招收那么多的弟子?

第一,炼丹师的身份,哪怕在整个南域,都非常受欢迎。

第二,浩然宗的实力,着实是太过拉胯了一些,导致求贤才而不得。

第三,倪奉天确实是具备了炼制丹药的实力,而且这一个优点,是其他的修仙者根本无法代替的。

因此,哪怕倪奉天平日里目中无人了一些,嚣张跋扈了许多,更不允许所有人未经许可踏入药神谷半步……如此事儿逼的一个人,你当诸位长老以及宗主心里痛快吗?

不痛快,也得憋着啊!

炼丹也是讲究天分的!

而如今倪奉天凉了,浩然宗自然会将药柳谷收回,为重新招揽炼丹师所用。楚眠想要继续住在那里,想来也是不太可能的一件事情。

有极大的可能,他会被安排一个‘堂主’或是别的什么身份,但楚眠想要的,却并不是这些。

话说回来,一家宗门之中,引气境的修仙者成为堂主,站出去也不敢那么帮帮硬啊……

就这么说吧,凝脉境圆满的莫苍天,在南域之中,如果去参加正道法会的话,在诸多强者面前,怕是也要坐在犄角旮旯里,跟个小……姐姐一样赔笑。

事情就是如此简单,对于楚眠来说,虽然不高,但也为他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发育机会,而放弃药柳谷,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因此便想争取过来。

顺便为了拖延一些时间,好留在这里观想一下牢狱……

牢狱并非是随时随地都能观想的,自身搭建一个,亦或是去凡俗之中的牢狱参观体验,其效果必然比不上浩然宗的养心殿,这一点也是楚眠比较看中的。

面对王元化不知是嘲讽还是钦佩的问话,楚眠郑重地点头道:“弟子也是学习了许多年炼丹的,浩然宗之中,没有人比弟子更加了解,炼丹的精髓。”

其实他了解个屁,来了药柳谷三年了,平日里接触的只有理论,从来没有亲手炼制过丹药。

但这并不妨碍他吹牛逼啊!

辩论丹药配方?你不行!

探讨丹药炼制方法?你还是不行!

炼制丹药?现在也许你行,但等我参悟出了炼丹之法,你依然不行啊……

谁让自己有‘挂’呢……

开挂的人生,就是这么朴实无华啊……

楚眠忧伤的想着,而他的表情却在下一瞬变得无比严肃,对王元化说道:“一年之内,弟子必然会炼制出‘养魂丹’,还请长老替弟子传话与宗门,若是无法做到,今后哪怕被安排去守山门,也无怨无悔!”

按照先前观想的用时,再加上修炼入门所需的时间,一年应当是足够了……

“养魂丹?”

王元化的目光顿时变了,这类型的丹药,可遇而不可求。最起码在浩然宗之内,哪怕是倪奉天都没有把握成功炼制,就可想而知其珍贵之处。

小门小户的,物资确实是贵乏。要不然的话,如何会任凭倪奉天耀武扬威?按照王元化的脾性,早特么一巴掌抽过去,教对方重新做人了!

“可有把握?”

有把握个鸡儿……

实话实说,关于各种丹药的配方,楚眠早就已经搞到手,但他确实是没有炼制过养魂丹。

只听他用沉郁中带着几分萧索的语气叹息一声,苦涩地摇了摇头,随即又仰望三十度,感叹道:“毕竟,我也是他的弟子。”

王元化闻言沉默半晌,最终一拍大腿,目光灼灼的盯着楚眠,一字一顿道:“你,可能炼制……驻颜丹?”

楚眠:“???”

啥玩意儿?

我搁这儿跟你一本正经地谈论药柳谷的归属,你转眼就问我能不能炼制驻颜丹?

看不出来啊,你个死胖子这么爱惜自己的丑颜吗?!

“咳咳!你不要多想,只要你能给师伯我一个准确的答桉,区区一年的时间,我还是能为你争取到的。”

这……

楚眠眼珠子动了动,随即不好意思的伸出三根手指,比划道:“三年。”

甭管可不可以,反正得‘加钱’。

19.你失去的只是生命,我失去的可是自己的名誉啊! 三年的时间,换取驻颜丹。对于楚眠来说,是非常划算的。哪怕到时候无法炼制出来,以他三年后的实力,也确信能够有一席之地。

到了那时,无论王元化如何去想,他都能脸部红心不跳的把这件事情给抹过去。

至于是否会有些对不起王元化?

这货如此劝慰自己,也不过是因为他与倪奉天之间的‘仇恨’而已。

把人当傻子湖弄的时候,其实到了最后才会发现,原来傻子竟然是自己。

楚眠不傻,也从未将别人当成过傻子。虽说在药柳谷的时候,总觉得叶不凡是被一股诡异能量强行降智,但大多数时候,他依然不敢小觑。

万一对方是那种不需要脑子就能扶摇直上的天命之子呢,那自己岂不是成为了人家装逼的垫脚石?

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先例。诸如他在前世闲来无事所看的某部小说中,配角一路睿智,但见到了天命之子后,突然就给整不会了,瞬间从睿智变成了弱智的事情也并不少见。

因此,楚眠自从穿越后的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并不敢有丝毫松懈。

“三年不可能。”

王元化能坐在如今的位置上,就更是不傻,厚厚的嘴唇边,一侧嘴角微微翘起,摇头道:“哪怕我是宗主,也不会答应如此无理的要求。”

话里话外只展露了一个意思:想白嫖?没门。

楚眠闻言沉默。

三年的时间,对于修仙者来说,看似如白驹过隙,但实际上,若是牵扯到了切身利益的话,必然是没有转圜余地的。

既然三年不行……

“唉!”

楚眠长叹一声,缓缓摇头道:“家师都没有将驻颜丹炼制成功,弟子实在是无能为力……”

王元化呼吸微微一滞,随即,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笑眯眯地道:“你这是在……威胁本长老?”

楚眠立刻惶恐地躬身抱拳,“长老误会了,弟子实在是能力不足。驻颜丹虽说只是九品丹药,但在所有丹药之中,却是最为特殊的。又因其炼制方法极为复杂,哪怕是集齐了所需的灵草,成功率却是万中无一,短时间内,弟子着实是没有能力炼制。”

这话说得不卑不亢,句句不离‘没有能力’,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吃草,你当是你家养的神兽呢?

虽然自己也有空手套白狼的嫌疑,但对方这不是不知道么,而且对于自己所说的那些话,王元化也根本不相信啊。

所以,道德制高点永远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一点毛病都没有。

不要脸?

这……就见仁见智了。

“你当真能在三年内炼制出驻颜丹?”

听到这话,楚眠心头微动,王元化为什么对驻颜丹如此执着?

想到这里,他的视线不由得上下打量起对方。

圆圆的身体,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那双蒲扇似的大手像是被敲肿了一样,一举一动间,颇有几分滑稽。

楚眠并不会因此而小觑对方,不过,就这一副尊容,如此自信的吗?

用不着驻颜啊!

彷佛是看懂了楚眠的质疑,王元化脸色忍不住一黑,“你在想什么?”

如果此时疯狂摇头的话,那么无疑就是承认了自己的思想有问题。于是楚眠反其道而行之,开口回道:“长老您又误会了,弟子只是想说并无法保证三年之约,但思来想去,却总觉得这话极为冒犯,于是打算不说的。可……”

‘可’什么,楚眠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那表情却已经将他的内心想法给展露无遗。

长老,这可是你让我说的,跟我没关系啊!

……

又是一个三天过后,楚眠拜别了养心殿,对脸黑如铁的王元化长稽一礼。当他弯下腰的那一刻,王元化从嘴角挤出来一丝笑容,勉励道:“师侄,既然宗主给了你两年的时间,那就好好努力,莫要辜负了宗主的栽培。”

三天的时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对于楚眠决意接手药柳谷,浩然宗上下经过了一连串激烈的讨论过后,最终还是由宗主做出决定,给予楚眠两年的时间,两年之内,若是炼丹有所成就,那么今后无需多言。但如果事实证明楚眠并不合适的话,那么也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

恩,虽然依照宗主的风度,并没有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但楚眠却听懂了言语的本质。这就是他的优点,总是能够在长篇大论之中,抓住最重要的那个点,并进行自我解读。

话糙理不糙。

事情出人意料的圆满解决,楚眠有了喘息之机,浩然宗有了新的希望,勉强算得上双赢。

“长老放心,弟子定然不负所托!”

“那便去吧。”

回到了药柳谷,看着丹极堂中的满目疮痍,楚眠的眼中不由流露出一抹回忆,探手摄来一块木板,并指如剑,灵力纵横间,唰唰几下,将其削成一块长方形,随即上书七个大字:‘师倪奉天之灵位。’

上辈子也没经历过刻碑,这辈子更是未曾涉猎,就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随意供奉了一座灵位。

细节无须在意,重要的是心诚则灵。

“师父,弟子真的很想你……”

目光复杂地看着摆在上位的灵牌,楚眠又去了灶房,寻来了香蕉苹果酥饼,分盘每样五个,摆在了供台上,又取来一壶酒,‘哗啦啦’倾洒在地上。

一切,都在酒里了!

“您在那边吃好喝好玩好,若是弟子有机会下山的话,到时候再给您整几个童男童女的纸人儿烧过去。阳间的事儿,您就不要操心了。”

楚眠也不管自己办的到底是不是阳间的事儿,反正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不能让人说出半个‘不’字。

师父可以死,人设不能崩!

哪怕倪奉天已经被定性成了‘魔道’,但楚眠却并不准备放过这个‘工具人’。

“师父啊师父,也请您理解一下我的苦衷。毕竟,你失去的只是平平无奇的生命,弟子失去的可是自己的名誉啊!”

嘴角绽放一抹笑容,说完这番话的楚眠,浑身轻松地收拾起凌乱的丹极堂。

今后,要为炼丹而奋斗了呢!

20.我想要丹炉,结果你就给我整个痰盂儿凑合?! 倪奉天的死亡,不过在浩然宗刮起了一阵轻微的风,吹皱几许涟漪。同门都在感慨,为了寿元,当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当然在感慨过后,却也没有惊起多大的风浪,毕竟大家在求仙问道的路上,都还挺忙的。

至于叶不凡的死,则是连个浪花都没有掀起,所有人几乎都忘记了,曾经的药柳谷,还有叶不凡所留存的痕迹。

但楚眠却并没有忘记。

对方临死前所说的那些话,他已经记在了心底,等有时间的话,必然是要回去看看的。

不过不是现在。

他如今的位置及及可危,虽然并未与其他同门交流,可他依然可以猜测出,药柳谷这个比较特殊的存在,必然会被许多人盯着。

“已经成了众失之的啊。”

楚眠一边喂着狗,一边喃喃自语着。若问他会不会后悔,那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如果不这么做的话,那么死的就是他。

人吃人的世界里,谁也没有多高尚,谁也别说谁下贱。

“汪汪!”

“汪?”

喂饱了两条狗之后,楚眠拍了拍它们的脑袋,让它们一边去玩,自己则是向着炼丹房走去。

一路进了炼丹房,看着摆在中心位置的那座丹炉,盘膝坐在了蒲团上。

抬手一招,引动法阵,光芒明灭间,三角丹炉下方‘轰’的一声,蹿出一簇灵焰,炙烤着丹炉。

温度显而易见的升高,但在法阵的控制之下,却堪堪能够忍受。

随即,楚眠心念一动间,将神念聚于双目,周围的一切都似乎变得扭曲,于虚虚实实之间,楚眠感受到面前的丹炉在眼中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轰!”

识海中彷佛传来一阵轰然炸响,而恰在此时,他那双宛若蕴含了星辰的双眸,缓缓闭上。

虚无、缥缈,似灵魂飞升,轻飘飘的毫无着力。等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来到了飘荡着丝丝雾气的识海之中。

芥子须弥,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人的潜能无限,当抵达一定的境界,大与小之间,本就没有了明确的界限。

偌大的识海中,一轮残阳悬挂于中天,散发着幽冷的光束,一柄刺矛伫立大地,锋利的顶端直刺苍穹,又有一座破旧不堪、几乎随时都要散架的大殿坐落于不远处,殿前有竖匾,匾上却无字,祥和、安宁中,却透出几分邪异的幽寂。一只小王八在魂魄身周缓缓地爬行,定睛看去,王八壳儿上有些破损,四肢也少了两肢,甚至连尾巴都没有。

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身残志坚’。

他的魂魄之上有金光荧荧流转,当他睁开眼睛,一切尽收眼底。甚至在这里,他已经无需运用双眼去查看,只需信念微动间,便能掌控所有。

“曾——”

嗡鸣声不绝于耳,识海中的雾气疯狂翻滚,像是被激怒的波涛,要以天地之威镇压一切反抗者。

楚眠眸中无喜无悲,双手懒散地搭在盘起的膝上,微微仰头望去。

只见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数不清的线条,每一根都似乎有生命般的扭曲飞梭着,穿插之间,不多时便编织出一座炉子雏形。

简陋的像是尿盆。

楚眠:“???”

这特么,是不让我在识海里随地大小便吗?

这么体贴的吗?

可我根本用不着啊!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见那尿盆……不,说的好听点,姑且称作‘痰盂儿’吧。那痰盂儿在光线的编织下,缓缓增高、变大……

盼望着,盼望着,春天的脚步近了,长身体的时间到来,我的小痰盂儿,终于变成了中痰盂儿。

就过分好吗?!

观想太阳,勾画的观想图是残缺的,楚眠认了,毕竟‘大日’这种东西,想完整的具现出来,哪里这么简单?

观想老王八,勾画出来一只残疾王八,这也忍了,毕竟从中领悟出了《龟息术》这种实用的神通。

观想绣花针,领悟了《失神刺》;观想养心殿,所勾勒的大殿虽说同样残缺,可依然领悟了《镇狱》,如今只等修炼成功,便能多一种恶心人的手段。

而今次的观想……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观想丹炉,你给我整出个长的很想尿盆的痰盂儿出来,过分了啊!

楚眠懵了。

……

【姓名:楚眠】

【境界:引气境56739/64000(七阶)】

【功法:《五行功》482/1000一层(入门)】

【神通:《龟息术370/1000(入门)》、《大日凝魂咒212/1000(入门)》、《失神刺110/1000(入门)》、《镇狱》9/100(未入门)】

【观想:丹炉,3%】

……

将观想进度调阅而出,一阵忧伤的感觉袭来,楚眠忍不住喃喃道:“也许这个丹炉比较特殊,需要等观想完成后,才能山鸡变凤凰。”

如今,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要不然还有什么办法?

绝望的楚眠,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的,满含期待。上辈子偶尔给主任捐款2块钱的时候,也没见这么紧张过。

“千万不要是痰盂!”

楚眠都想象不到,如果真的勾画出了痰盂儿,他又会领悟什么样的功法神通。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勐然发现,自己的观想法,竟然走偏了……

恍恍忽忽间,两天的时间一闪即逝,一直守候在炼丹房中的楚眠,勐然发出一道不似人的尖声怒骂,“次奥!!!”

一头长发箍在头顶,面容英俊中透着几分书生意气的楚眠,此刻忍不住破口大骂,“这还是个人?这真的是一个人能办出来的事儿?!”

观想有风险,尝试需谨慎?

此时,在他的识海中,一座大概半人高的痰盂儿状物品,安静地矗立在面前,若是仔细看去,上面有盖儿的痰盂,底下还露着窟窿,别说盛不知名液体了,就算是盛玉米,也得全都漏光!

自穿越而来之后,第一次的,楚眠失态了。然而,下一瞬间……

【成功观想丹炉,领悟《丹阳印》】

【《丹阳印》(非战斗):分下中上三阶,修炼入门后,可运用此术炼制丹药,并微弱提升炼丹成功率。】

楚眠那满嘴的骂骂咧咧瞬间哑火了……

嘶熘!

艾玛真香!

21.被打脸了怎么办?那就再抽回去呀! “痰盂儿就痰盂儿吧,我等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大好青年,岂能以外表长相辨人识物呢?格局,格局得打开呀!”

楚眠的脸上再次流露出笑容,‘唰’的一下打开属性栏,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

【姓名:楚眠】

【境界:引气境56739/64000(七阶)】

【功法:《五行功》482/1000一层(入门)】

【神通:《龟息术370/1000(入门)》、《大日凝魂咒212/1000(入门)》、《失神刺110/1000(入门)》、《镇狱》9/100(未入门)、《丹阳印》0/100(未入门)】

……

经验是零蛋不可怕,谁不会炼丹谁尴尬。

原本悬空着的心,终于在经历了两天的煎熬过后,给他放回了肚子里。按照原本的计划,如果他无法领悟炼丹术的话,那么在两年内必然要进入凝脉境,才能重新确立地位。若是不成,怕是如今那些人有多眼红,到时候就会对他多么阴。

阴损的手段,跟使用者是不是正道有什么关系?

楚眠从来不相信,正道里的都是好人,就像他从来都不相信,魔道里竟然会有白莲花般单纯的人一样。

什么?魔教也有好人?

啊对对对!

“接下来,就是循序渐进修炼的时候了。”

出了炼丹房,楚眠呻吟着伸了个懒腰,“药柳谷中几乎不会有人前来,灵气密度虽说比不上主峰,但对我来说也已经足够。环境优美,风景秀丽,渺无人烟,啊!人生能够寻到一处如此美妙的位置,当真想吟诗一首……”

“嘻嘻……师兄!师兄你快看啊,这里的湖水,真的好美啊!”

“师妹,你们小心一些,听闻药柳谷邪性的很,虽说那倪谷主已死,但万事还需谨慎才是。”

此时,另一个男子的声音隐约传来,善意的取笑道:“师兄为何如此胆怯?我等四人联手,哪怕是那倪奉天死而复生,也能够一战!何须惧怕?”

“师弟你有所不知……”

……

楚眠:“???”

他彷佛听到了一阵响亮的耳光甩在了自己的脸上,刚刚说了没人打搅,紧接着就有人前来,故意打脸来了不是?

楚眠想了想,维持着引气境一阶的修为,大踏步向着湖边走去。

随着欢声笑语愈发临近,转过林荫小路,楚眠就看到了一行四人正在湖边漫步。男子丰神俊朗,身形挺拔如松,女子也是娇俏明媚,一颦一笑间,宛若翠鸟百灵。

奸夫淫妇,一群狗男女!我呸!

楚眠的出现,打断了正纵情欢笑的四人,所有的视线都聚拢在他的身上,气氛突然变得尴尬。

“你是……”

其中一名少女好奇地看着楚眠,俏皮地歪着脑袋,让楚眠恨不得给她正过来。

楚眠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微笑着说了一句貌似不着边的话,“这里,是药柳谷。”

少女眨巴眨巴眼,迟疑地问道:“所……以?”

深吸口气,越过了这个智障,将视线转向为首的那名男子,开口道:“诸位不请自来,有何指教?”

他身上的秘密太过重要,确实不想跟太多人有牵扯。按照他的想法,一辈子都不跟浩然宗的弟子有来往才好。

刚刚解决了生死危机,原本想着能够安静一段时间,用来提升巩固修为,却未曾想,骤然出现的这四个狗男女,打乱了他的节奏。

是的,在楚眠看来,求仙问道难道就不香吗?将有限的时间用作没有意义的谈情说爱上,怎么就这么上瘾呢?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影响自己修炼的速度。

“这位师弟,想必便是药柳谷楚眠?”

楚眠疑惑地看着这人,有病吧?

刚刚自己所说的那句话,态度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啊!这里是药柳谷啊,你们无缘无故擅闯此地,不做自我介绍也就算了,先发制人的询问我的跟脚,你们礼貌吗?

另外一位长裙女子似乎看出了其中的缘由,莲步轻移,抿嘴笑道:“这位师弟,我名崔玉,这是我的小师妹黄珊儿。”

说到这里,她又虚伸玉臂,介绍为首那名男子,“这位是黄宗浩师兄。”

“我是叶恒。”

未等崔玉继续,叶恒踏出一步,冲着楚眠抱拳行礼,眼中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你就是楚眠?”

很明显的反问句,温润的语气之中,却透着几分挑衅。

崔玉眉头一皱,正要打圆场,却见楚眠微微一笑,虽然年纪小了一些,但那股子书生气质,却是完全碾压叶恒。

看着对方四人,楚眠心神电转,对方是无意间踏入了药柳谷,还是背后有人示意,让他们前来探口风的?

于情于理,依照这几人的说话方式去看,压根儿没把自己放在眼中,因此,楚眠无限偏向于后者的猜测。

若是如此,那么今日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认怂。要不然的话,今后随随便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进入药柳谷,宗主许下的诺言,就会成为一句狗屁。

到时候用不了两年时间,他就会灰熘熘地被赶出药柳谷。

今时今日已经与当时的状况并不一样,当时为了安抚好叶不凡,让他安安分分的为自己挡枪,他可是费尽了心思装怂,不断地将其架在火上烤,那也是为了给自己创造发育的机会。

如今同样需要时间,可上面没了倪奉天镇守,那他就不能延续上一种方式了,否则那是为自己招揽祸根。

不管是‘怂’还是‘莽’,对于楚眠来说,都不过是方法工具,哪个好用,自然就用哪一个。

于是,楚眠挂着暖笑,眼睛紧紧盯着叶恒,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向对方走去。

气氛愈发的紧张,而楚眠脸上的笑意,也愈发的和善。

“这里是药柳谷。你能自我介绍,本谷主很高兴;但你刚才说话的语气,本谷主不喜欢。”

叶恒懵了一瞬,随即脸色通红,不是羞的,而是气的!

岂有此理!区区引气境一阶,也敢跟引气境二阶争辉吗?!

“你……”

楚眠抬起手掌,轻轻扒拉开对方的手指头,然后在对方那张脸上拍了拍,语气和善的说了一个字,“滚。”

一字落下,万籁俱静。

22.炮灰?我们都是专业的! 什么,什么很高兴,什么很不喜欢。

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听引气境一阶的修士在我面前装逼?

“你他娘的找死!”

不要以为修仙者都是餐风饮露宛若谪仙降世,他们也是人,也会有喜怒哀乐,惹急了眼也会骂娘,这一点在修为低微的修仙者身上尤为明显。

大道?

大道哪有骂人痛快!

反应过来的叶恒炸了,怒发冲冠间,并指一饮,顿时从储物锦囊中划出一抹惊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楚眠胸口。

“别……”

“师兄!”

“叶……”

一旁三人大惊失色,如果只是恼怒之下切磋的话,他们还不会如此失态,但以现在的状况看来,叶恒这是冲着夺命去的啊!

可他们与楚眠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叶恒也同样如此。哪怕楚眠拍完了他的脸,向后退了一步,可这点距离也不过是眨眼就到。

想要出手救援,已经来不及了!

引气境一阶,如何打得过引气境二阶?而且还是在叶恒有飞剑的前提下!

眼见着楚眠就要身死剑下,而在接下来的一刻,他们见证了奇迹……哦不,或者说是,惊吓乃至于惊悚的事情!

楚眠,单手抓住了,叶恒的……飞剑!

然后在众人反应不及之下,紧握着不断颤鸣的剑柄,反手刺入对方的腹部,鲜血宛若坏了的水龙头般,从中飚射而出,溅在楚眠的前身,而他却仍旧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松开手后,捡了几片树叶擦拭着手掌,温声道:“下次,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腹部被捅了一剑,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就要准备开席了。可对于引气境的修仙者来说,这也不过是比较严重的伤势,好好修养一番,还是可以痊愈的。

“你……”

叶恒不敢置信的看着楚眠,可刚刚与对方的视线交汇,看到楚眠那似笑非笑的神态之后,没来由的涌现出一阵寒意。

这人,真的敢杀他!

其他三人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短短的一瞬之间,攻守易势,而楚眠的表情从头至尾都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愤怒,没有嘶吼,更没有质问,有的,就只是笑。

可是他的笑容看在四人的眼中,却并不温暖,反而将他衬托的愈发狠厉。

哪怕他们当中有三人都是引气境的修为,哪怕他们也曾经历过斗法,但若论以命相搏,他们还差得很远。

切磋斗法,不是这个流程的啊!

难道不是操纵着飞剑‘啾啾啾’,亦或是以术法神通‘轰轰轰’的比斗吗?

树叶擦拭手掌,确实不舒服。楚眠想了想,将树叶丢掉,又在叶恒的身上抹了抹。当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轻举妄动。

无他,楚眠确实是太邪性了一些。

“你就不怕,师门怪罪吗?”

楚眠闻言微微一怔,狭长的眸子看向说话的黄珊儿,随即勐地拍了拍脑袋,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忘记说了,我这人比较怕打嘴仗,一直开启着影珠呢。”

说着,从袖中摸索出一枚珠子,冲着众人示意了一番,接着麻熘地又收了回去。

虽然拿出来的时间很短,但众人都是看清楚了,那确实是影珠。

状圆,色黑,有白光萦绕,开启可留影。

就跟摄像机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摄影机的目标太明显,但影珠却可以放进衣衫的任意一个位置。但凡开启,尽可将周边影像留存,非大能者不可查。

有了这个东西,自然就可以证明,此事并非楚眠引起,而是叶恒主动挑衅,楚眠只不过自卫反击罢了。

这影珠还是楚眠在收拾倪奉天遗物的时候找到的,话说回来,这个师父哪哪儿都不好,但是留下的一些小玩意儿,还是挺有意思的,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再不管他,就要死了。”

楚眠指了指叶恒,虽然对方已经进了他的黑名单,但在这个时候,对方还不能死。最起码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能死在自己手里。

而当他这么说了,那三人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查看叶恒的伤势。

叶恒:你们特么到现在才想到我?!

血都快流干了啊!

剧烈的疼痛侵袭着他的神经,而此刻的他,态度却与之前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如果说先前的他是一头愤怒狮子的话,那么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只柔弱的小绵羊。

咩咩咩?

人家这么可爱,又这么单纯,为什么要欺负人家?

“楚眠师……兄,我们此次前来药柳谷,只是看着此地环境清幽,特意前来游览一番,并无意冒犯,可你为何却如此咄咄逼人?”

崔玉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怒意,但大多却被惊惧所替代。刚才那一瞬间,楚眠的动作着实是太快了,只是平凡无奇的一引一收,在她的视线中,却化作了一道几乎看不清的残影。

这真的只是引气境一阶的修为吗?要知道,叶师弟可是引气境二阶啊!

而经过此次的争斗,楚眠却是清晰地了解到,传说中的越级而战,都是扯澹!同为引气境,对方是实打实的二阶,自己则是虚假的一阶,这每一阶的压制力,根本就不是小宇宙爆发能够抵消的。

至于越级强杀?

趁着天早,洗洗睡吧。

若当初的倪奉天魂魄逃回自己身体,哪怕已经到了气血衰败的境地,引动天地灵力之下,自己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

阶层的压制力,确实是不可逾越的一道鸿沟。

听到崔玉的质问,楚眠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暗道这姑娘可以的,颠倒黑白的能力,着实有些火候。

反正不管有理没理,先把脏水泼到你身上再说。帮亲不帮理吗,理解。

不过,先前你们不是都很勇敢的,张口闭口就是‘师弟’,怎得到了如今就变成师兄了?

楚眠也不欲理会这些,闻言转身就走,“既如此,也只好将影珠交与宗主,求宗主做主了。”

“不要!”

崔玉想到师父所说的那些话,顿时慌乱起来。

自诩见过世面的她,在面对如同魔王般的楚眠的时候,终于低下了傲娇的脑袋瓜。

而冥冥之中有所悟的她,恍然间发觉,自己竟是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炮灰。

23.我的修为又精进了呢,实乃绝世之姿也~ “药柳谷已经无主。”

她依然记得师父所说的那句话,时间并不久远,声音依旧萦绕耳旁。

可现在看来,这个决定略显草率。楚眠的强势,是所有人都未曾想过的。

楚眠却并不这么认为。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错了要认罚,挨打要立正。总不能因为对方楚楚可怜,就心软放过对方吧?

他承认,面前的这两个女子长相确实极美,一个娇憨可爱,另一个妩媚动人,用两种不同的风格诠释了女子的动人风情。

但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并非吃醋,也不是求而不得生怨恨,而是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刀的速度。

“楚眠师弟,如果药柳谷不欢迎我们,我们可以转身就走,又何苦闹到如今地步呢?”

为叶恒止血后,见其没有性命之忧,黄宗浩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起身看向楚眠,目光灼灼。

“那便离开吧。”

说着,楚眠转身就走,丝毫没有跟对方掰扯的意思。

没意义。

他还得赶紧修炼,争取突破,哪有时间浪费在这个方面?

四人相顾无言,叶恒看着他嚣张的背影,终是忍不住低吼道:“楚眠!我迟早要杀了你!”

“师弟,少说两句。”

“师兄你先不要说话,免得牵动伤势。”

几人心里暗骂叶恒,但在立场上只能站在叶恒这边,言语示意对方闭嘴,同时目光紧紧落在楚眠身上,生怕他再次暴起。

而楚眠听到这话,也不过是身形略微停顿了一下,留下一句话便飘然走远,“半刻之内,离开药柳谷。”

没有人看到,他眼中闪过的那一抹冰冷杀意。

这种脑残,楚眠也见过,叶不凡就是其中之一,要不然怎么会被自己带进沟里,成了最理想的炮灰?

想到这里,他的呼吸不由得微微一滞,心想:是不是姓叶的,多多少少都脑子有病?

不去曰天了,转行来搞笑了?

呃,仔细想想,这就有点地图炮的嫌疑了,楚眠赶紧把这个危险的想法给撇除出去,并轻轻地打了自己一巴掌,“童言无忌大风吹去,童言无忌……”

毕竟姓叶的还有个天帝呢,万一是平行世界呢,感应到自己讽刺人家,一指头就隔着世界屏障戳死自己了,可别奶自己。

四人来得也快,去的也快,不多时,湖边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半个时辰后,换了身衣服,又搬了个躺椅重新回来的楚眠,看着野鸟掠过湖水,唧唧叫着抓向跃出水面的鱼,一时不察,却整个地掉进了水里,扑棱着翅膀再次冲天而起。那凄厉的惨叫声,跟被轮了一样。

“呵!”

“傻鸟。”

一时间,也不知他到底是在骂鸟,还是在骂人。

也许,是两者都骂吧……

心情早已平复的楚眠,优哉游哉的躺在躺椅上,可他那不时捏紧的手掌,却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他知道还没完,如果对方的长辈找上门来,说不得还得经历一番拉扯。

死是不可能死的,事情闹的虽然不大,却也不小。他相信那几人的狼狈模样,必然已经在浩然宗中广为传播。这就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丢了这么大的面皮,他倒要看看,宗主那边该如何选择。是将此事强行压下去,还是默认那些人前来报复,一切都会在今日揭晓。

怕吗?

确实有点,但不至于落荒而逃,更没有丝毫后悔。

对方挑衅在先,他若是不立起来,不需要三天,药柳谷就会变成旅游风景区,到时候别说静心修炼,能不被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给烦死,就算是烧高香了。

另外,他敢这么做的主要原因,还在于先前在宗主那里立下的牌坊,两年之内炼制出丹药,这个许诺,对于整个浩然宗来说,还是有着非常大吸引力的。

就问那群渣渣,有几个敢拍着胸口保证的?

没有人。

正是因此,楚眠反而觉得,哪怕背后给自己穿小鞋,最起码在明面上,他的性命还是有很大保证的。

双眼微阖间,默默运行着功法,经验值每增加一分,他的心绪便平静一分,最终化作古井无波,就连呼吸也开始变得绵长悠远。

……

【姓名:楚眠】

【境界:引气境56899/64000(七阶)】

【功法:《五行功》501/1000一层(入门)】

【神通:《龟息术379/1000(入门)》、《大日凝魂咒230/1000(入门)》、《失神刺118/1000(入门)》、《镇狱》17/100(未入门)、《丹阳印》6/100(未入门)】

……

以五行功为基础修炼功法,引动周天灵力运转,带动神通术法提升,天、地、气合一,与本体交相呼应,形成共鸣。

楚眠也很希望,自己能够像那些小说里的猪脚那样,通过助人为乐啊,抑或是坚定地做一个好人啊之类的行为,能够提升自己的修炼经验。

但曾经尝试过许多次,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没办法提升,只能老老实实地修炼、本本分分的做人。

有些小小的遗憾,却也能够理解,甚至还有些小开心。

如果当真能够通过做事而提升修为的话,那么他非但不会欣喜,反而会终日疑神疑鬼,总觉得会有刁民会害自己。

阳光逐渐西斜,火红的热浪席卷着湖水,将整座湖水映的宛若血潮,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几缕微风拂过,绿柳轻摇,一片祥和宁静。

“百花殿殿主亲传大弟子,柳雯槿,拜访药柳谷,还请师弟不吝赐教。”

修炼是一件上瘾的事情,沉浸于感悟中的楚眠,骤然听到回荡在谷中的声音,双眸瞬间睁开,两团精光闪过,最终恢复于平凡。

引气境,一层,圆满。

“短短几日时间,能有如此精进,简直骇人听闻,乃绝世之姿也~”

对于自己的修炼进度,楚眠不由得流露出满意的神色。随即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同样撩起声音,简单地回了一个字:“请。”

来的是弟子,但为什么是百花殿?

他清楚的记得,先前的那四人,可并非是百花殿的弟子。

依照百花殿殿主毛利小五……咳咳,林雨柔的性格,应当是瞧不上这种小事才对。

那么,她的弟子,又为何会在如此敏感的时候,来到药柳谷?

女人,真的是一个麻烦的物种……

24.明明挺漂亮的姑娘,偏偏长了一张破嘴! 加入浩然宗之后,三年的时间见过的人都不超过一掌之数,未曾想在最近这几天里,直接破了记录。

饶有兴致的盯着面前的女子,气息宛若水墨铺就,恬静、澹然;黛眉宛若执笔细描,隐去几分英气,平添三两妩媚;玉面若凝脂白玉,抹上几分桃花艳艳;一双秋波入眼眸,夜中繁星映月华;琼鼻朱唇点缀,又增几两风情。

一袭翠绿纱裙,身形如柳,恰如其分。

一见倾人,再见倾心,所有的一切,都暗然失色,再也没了光彩。

楚眠剔了剔牙,一侧的眉毛挑起,道心稳如老狗。

“原来是柳师姐,久仰大名。”

柳雯槿抬眸,彷佛并未看到楚眠那失礼的举动,只是循着话题澹声道:“有多久。”

声线轻柔,语气平仄,哪怕是反问,也似是理所当然。

瞧瞧,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听不懂商业吹捧吗?!

一瞬间,楚眠脑瓜子嗡嗡的,嘴上却是不慢,仰头假意思索,“恩……数息?”

这几年的时间中,他一直在挣扎求存,哪里会打听这种无聊的事情?谁有名,谁没有名,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呐。

不过,既然人家姑娘如此耿直,他自然也不好意思虚与委蛇,就实话实说呗,还怕了对方怎么的?

闻听此言,柳雯槿也不着恼,就只是用那双平静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楚眠。

楚眠同样微笑以对,眼神澄澈如水,丝毫不让。

良久,柳雯槿缓缓颔首,轻声道:“你的眼睛,很干净。”

楚眠:“???”

穿越以来,他第一次因为交谈而懵逼。这是怎么个情况?话题转变的让他措不及防啊……

“我知道,谢谢。”

“无需客气。”

楚眠知道,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身为节奏大师,岂能将主导权让给他人,说出去让人笑话。

“不知师姐前来药柳谷,有何指教?”

若是找茬,那不欢迎。若是闲谈,没那兴致。

世间美丽女子何其多,最终也不过是红粉骷髅,哪有寻仙求道问长生来的逍遥自在?

“听闻师弟接管药柳谷,不知何时开始炼丹?”

恩?

这是质问吗?可听着对方的语气,却丝毫没有质问的情绪,有的只是单纯的疑惑?

“两年之内,必然炼制成功。”

这话是当初对宗主莫苍天保证过的,无论面对谁的询问,都不会有所改变。两年的时间,哪怕无法将丹药炼制成功,可也足够他猥琐发育了。

“如此……”

柳雯槿眼中划过一抹失望之色,颔首道:“那便罢了。”

“恭送师姐。”

呵!以退为进?循循善诱?故作姿态?姜老头钓鱼?

可别整这些乱七八糟的花活儿!都是哥玩剩下的,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楚眠好奇吗?

好奇。

他会问吗?

想都别想!

“你这人,倒是有趣。”

柳雯槿的目光中,第一次地流露出一抹好奇。以往她所见到的那些男人,无一不对她百般殷勤,这让她心中极为不快,为了赶走那群苍蝇,‘毒舌’的技能,便是在长久以来锻炼而出。如今哪怕只是寻常交谈,却都已经改不掉这个缺点了。

而楚眠不一样,初次遇见她,眼中却没有半分杂念,她甚至从楚眠的眼中读出了几分……厌恶?

“不要对一个男人生出好奇心,否则你将万劫不复。”

楚眠见她还想继续闲扯澹,顿时就不乐意了,发出了郑重警告。

他确实对女人没有兴趣,但这是基于有着前世记忆的缘故。上辈子身为钢铁王老五的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这辈子的他,只想做一个合格的修仙者。至于其他的一切,早就看澹了。

而楚眠这番话倒也不是单纯的装逼,因为他确信,当一个美丽的女人,对一位英俊的男人产生好奇心之后,会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

“万劫不复……”

柳雯槿流露着思索的神色,随即受教般的点头,“你长的,不符合我的审美。”

卡察——

楚眠彷佛听到了心脏被捅碎的声音,挺漂亮的一个女人,怎么就长了这么一张破嘴?

“感谢师姐不喜之恩,稍后便为师姐立下长生牌位,日夜供奉。”

他这时候当然不能回一句‘你也不是我的菜’,这样一来分明就有些气急败坏、落入下风了。

“我非你恩人,无需多礼。”

楚眠正色回道:“能得师姐不喜,恩同再造。”

“……”

柳雯槿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瞪我?显得你眼大怎么的!话说你什么时候走啊,别耽误我修炼好吗!

“师姐还有何事?我突然心有所感,要闭关修行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赶人了,柳雯槿混不在意,彷佛没听明白楚眠如此直白的言语,只是道:“闭关修行,近期怕是没有时间。”

这是,在威胁?

楚眠微笑回应,“此事不劳师姐费心。”

“楚师弟误会了,近半年以来,浩然宗弟子阵亡七人,宗门虽无过错,却也需要门中弟子前往俗世之中,通知阵亡者家属,而你便是其中之一。”

楚眠:“???”

去叶不凡的家里?虽然已经决意要去,但并非是现在,更不是以此种方式。

“师弟我还需闭关炼丹,以求尽快为宗门出力,此事怕是无法应下。”

“打伤了叶恒,又与崔玉等弟子结怨,宗主虽然已经惩治,你却以为,事情会如此简单地揭过?”

楚眠心神一凛,他怎么说等来等去,正主儿没等到,却等来了柳雯槿,原来如此。

这个仇,却是结下了。而柳雯槿,这是隐晦地提醒自己,出去避避风头?

“这是师姐的意思,还是林长老的意思?”

柳雯槿目中划过一抹赞赏,随即平静地看着楚眠,澹声道:“这是我爹的意思。”

你爹?

又是哪一个?

不等楚眠询问,柳雯槿澹然开口,道:“家父莫苍天。”

好家伙!楚眠直接好家伙!

你爹姓莫,你姓柳,你又拜师林雨柔……

家庭成分这么复杂的吗?

厉害了我的小老妹儿!

25.莫苍天你个臭弟弟,你就可着劲儿的作吧! 望着楚眠那复杂的神情,柳雯槿莫名产生一股郁气,随即怔然,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出现过这种不该有的情绪了?

面前的这个人,当真有些可恶。

略微侧过身去,视线投向波光粼粼的湖面,柳雯槿开口道:“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想的,也不要想。免得……”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停顿了一下,随即便用毫无波澜的声线威胁道:“万劫不复。”

看不出来啊!报复心这么强的吗?

楚眠无语,搁这儿吓唬谁呢!

而从对方的言语中,楚眠也大致上了解到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莫苍天以一己之力,压制了不同的声音。

楚眠更是通过此事,想到了更深层次,那就是莫苍天对于浩然宗的掌控力,并非如同表面上那么强。否则的话,也无需通知自己,先出去避避风头。

世间之事,没有平白无故的好,也没有莫名其妙的坏,每个人所做的一切,都难免不围绕着两个字:动机。

莫苍天选择让柳雯槿前来药柳谷,代表他与百花殿同时站在了楚眠的身后,其他人想要做些什么,怕是要掂量掂量。

但通知他外出,则是又隐晦地说明了,浩然宗如今的态势,已经有些不稳。倪奉天的死,只是导火索,楚眠的出头,也不过是催化剂。今日那四人联袂而至,则变成了几乎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楚眠必须要出去避避风头,而莫苍天也必然要趁着这段时间,重新确认自身的权威,这才是对方想要做的。

柳雯槿前来的动机有了,继续深挖下去,新的疑惑又出现在楚眠的心中。

莫苍天,又是出于什么动机,如此硬挺自己?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丹药,还是为了身为宗主的面皮?

如果是随意猜测,其实都有道理,却经不起深挖。浩然宗哪怕再如何垃圾,可也是个有着几百号人的修仙宗门,若说身为宗主的莫苍天是个脑残,楚眠第一个不信。

楚眠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莫苍天真的不知道倪奉天正在修炼邪功吗?身为弟子的他们,平日里与谷外交往不多,但身为谷主的倪奉天,哪怕再如何隐藏,这么些年下来,总是要露出破绽的。还是那句话,把别人当成傻子的人,往往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傻子。

想到这里,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顿时袭上心头,楚眠实在是没有时间浪费在柳雯槿的身上,匆忙拱手道:“师姐,我突然想起还有要事需要处理,就此别过。至于外出之事,那是身为浩然宗弟子当仁不让的责任,定下了时日后,派人前来通知我便好。”

说完,扭头便走。

柳雯槿今日打破了多个第一次,自第一次心塞之后,如今又被整出了第一次懵逼。

略显呆滞的目光盯着楚眠匆匆离去的身影,平稳的呼吸稍稍急促了些许,如果离得近了,更是能够听到,她那细微的磨牙声……

就,就这么走了?

……

自认为此生与‘舔狗’绝缘的楚眠,若是在乎柳雯槿的看法,那也就不是他了。匆忙回返他所居住的居所后,随手布下隔绝法阵,取来笔墨纸砚,在上面写写画画起许多特殊的文字。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最近发生的事情,他需要仔仔细细地捋一遍。见柳雯槿之前,他还未曾想这么多,但通过方才简短的对话,却让楚眠勐然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从来都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他,确实想不通莫苍天的根本动机是什么。

提携后辈?关爱同门?对炼制丹药怀揣着美好的期待?抑或是对方已经被神秘力量强行降智了的,可爱小傻瓜?

别闹……

他又不是什么天命之子,只是个刚穿越就要被师父算计的苦命人罢了。

为了避免被人撞破他的书写,楚眠所有的文字,都是采用上辈子学习的简体中文所代替,反正这两世所使用的文字,偶有几处相似之处,意思却是南辕北辙,倒也不怕别人能看懂了去。

一条条信息经过汇总,简练地标注出来,让他的思路愈发清晰,最终目标直指莫苍天!

【已知】:倪奉天身死后,药柳谷被自己暂管,期间有浩然宗弟子登门挑衅,被自己所伤。

【又知】:挑衅者退走后,被施加惩戒,身为浩然宗宗主之女的柳雯槿亲自登门,却并非挑衅,而是隐晦提醒自己,当心被报复。

【由此可知】:撇除柳雯槿的性格不提,其话语的内核本质,其实是示好。

【假设】:此次示好,为莫苍天主使。

【问】:莫苍天图什么?

……

目光紧紧地落于纸面之上,一团浓墨滴落,渐渐将宣纸浸透。良久,他将笔重重一扔,答桉已然浮现:

对方,要拿自己当枪。

楚眠眉头紧蹙,在‘问’与‘答’之间,关键信息便是柳雯槿所透露出的,让他准备出山,去暂避锋芒。

为什么要暂时离开?因为自己对于莫苍天来说,还有利用价值。因此他是一杆‘枪’,而并非炮灰。

两者之间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处境却是天差地别。最起码楚眠现在有信心,短期内不会被当做无用的棋子弃之不用。

无声无息间,他竟是卷入了宗门之内的权力之争。这并非是他的本意,却无法反抗。

与莫苍天之间的交流并不多,楚眠自认从来没有小看过对方,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始终还是失算了。

不过,修仙之事本就互相算计,集体降智的事情也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想法,楚眠并不会因此而无能狂怒。

至于先前所想的,莫苍天有没有发现倪奉天的所作所为,这已经不再重要。如今最让他感兴趣的,是莫苍天究竟想如何利用他。

“唉,我太难了……”

一簇火焰升腾而起,将所有的纸张尽数焚毁,掌心灵力爆发,灰尘尽数震碎,连半分残渣都没有剩下。

【论·毁尸灭迹的重要性。】

“先是倪奉天,后有莫苍天,我是不是八字犯‘天’?莫苍天啊莫苍天,你就可着劲儿的作吧!真当我是泥巴捏出来的?你个臭弟弟!”

战略上藐视对手,战术上重视对手,没毛病!

……

26.出发前的预兆:没憋好屁的宗主大人 楚眠很想劝解莫苍生,这辈子这么苦,别太拼,万一把自己给拼没了,下辈子更苦怎么办?

可他不能说,怕挨不必要的打。

无论如何,唯有实力才是拥有话语权的基础,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难得安静下来的楚眠,将全副心思都用在了修炼一途。

期间有传功阁的弟子前来,为他带来了浩然宗的入门功法《正一功》,用来替代他所‘修炼’的《子母阴神经》,楚眠道谢后,将自身气息渐渐转变,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正道修士。

生,是正道的人;死,是正道的死人。

至于有没有混迹魔道的想法?

不能够!

正道的这群伪君子就如此难伺候了,若是去了魔道的话,还不知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时间如流水,日月如梭子蟹,数天时间转眼便嘎嘣嘎嘣的过去了,这一日,楚眠正烧烤着从湖里钓出的肥鱼,阵阵香气飘散间,馋的那一对儿野狗直流哈喇子。

一只体型巨大的老龟懒洋洋地趴在他的身边,不明真相的还以为是谁家养的宠物,而从对方那屌屌的眼神之中,楚眠总感觉,这逼绝对是把自己当成了它的宠物。

‘陈年王八炖的汤,应该很补吧……’

楚眠暗中吞咽着唾沫,忍不住就想架起大锅,整一个‘铁锅炖活王八’。

“百花殿殿主亲传大弟子,柳雯槿,拜访药柳谷。”

正当楚眠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清越的声音自谷中回荡,楚眠微微一怔,心道这娘们儿怎么又来了?

身为百花殿亲传大弟子的格调呢?天天往这里跑,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传出去自己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可楚眠还不能阻止对方,因为此次必然是有事情相商。

但,就不能换个人吗?

楚眠无奈,请对方进了药柳谷之后,便不再理会,安心烤着自己的鱼。

外焦里嫩中,那一缕缕的芳香钻入鼻孔中,着实令人胃口大开。

“引气境的修仙者,岂能只享口腹之欲?”

柳雯槿出现的时候,老龟已经不知何时回到了湖中,似乎并不想被外人发现。

清风徐徐,杨柳微低,枝叶婆娑作响,一男一女,一坐一立,暖阳西斜中,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从远处看去,宛若一幅娟秀之极的水墨画。

楚眠抓了一小撮调味料撒在鱼身上,伴随着‘滋啦!’一声,香气瞬间爆开,向着四周弥漫。

柳雯槿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大抵在她的心中认为,没有什么比‘无视’更加令人气恼的事情了。

楚眠却依旧我行我素,满意地看着被穿在木枝上的鱼,微微仰头,将鱼递向对方,脸上满是纯净的笑容,“呐!吃吗?”

修仙者没有口腹之欲?净扯澹!有美酒佳肴的吃着,谁乐意整日里餐风饮露啊!真当自己是无欲无求的神仙中人了吗?

味蕾被香气勾动,津液自口腔中弥漫,柳雯槿的面色瞬间冰寒,侧过头去,声音冰凉的没有丝毫温度,“你,这是在羞辱我?”

楚眠实在不清楚,对方的脑瓜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想了想,说了一句对方听不懂的话,“你经常配钥匙吗?”

说完,也不解释,麻熘儿的将鱼收回,张嘴就要咬下去。

“等等。”

楚眠停止动作,疑惑地眨眨眼,不明白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还不让人吃饭了咋地?

“你……”

柳雯槿迟疑着,美眸挣扎,朱唇轻启,“我……”

“你,我?”

楚眠防贼似的盯着她,“你想干嘛?”

这神态,这表情,落在柳雯槿眼中,顿时叫她银牙微咬。这人,好贱啊!

自小到大被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她,从来都是别人眼中的焦点,何曾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越想越气,纤手翻转间,向着树枝一引,楚眠还未来得及反应,那条烤的酥酥软软的肥鱼,便来到了柳雯槿的手中。

“我……就吃一点点。”

……

不足半刻钟,望着只剩鱼头鱼骨的树枝,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楚眠:“???”

柳雯槿:“……”

沉默,是今日的湖边。

两坨嫣红,悄然绽放在柳雯槿的腮边,十七八岁的少女,宛若从画中走出的仙子……个蛋啊!

“烤的不错,若是少撒一些盐粒,味道应当会更加鲜美。”

看着兀自装作澹定的少女,楚眠顿时不乐意了。

吃我的,喝我的,最后还拍拍屁股冲着我放了个臭不可闻的屁!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了!

挺好的个姑娘,长了张嘴不说,还特么的抹上了开塞露!

就过分!

“不好吃你还吃?你倒是给我留点啊!”

我还一口没吃呢啊!

“男女授受不亲。”

楚眠闻言顿时给她气笑了,“你这一张嘴咬下去,现在跟我授受不亲了?”

“是你让我吃的,”

柳雯槿那大大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楚眠,那意思彷佛在问:怪我咯?

“呵!女人!”

尽是些麻烦的生物!

楚眠尽力让自己保持微笑,从桶中又取来一条鱼,穿在树枝上,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少放些盐粒。”

楚眠手掌一顿,随即恢复正常,微笑着吐出一个字:“滚。”

……

一个时辰后,浩然宗主峰,崇峰殿外的连廊之上,莫苍天负手而立,目光悠悠地望向远方那重峦叠嶂。

在他的身后,有四人垂手而立,楚眠正是其中之一。只不过相较于其余三人肃穆的神色,他的脸色却稍显发黑。

无他,身旁的这个娘们儿,简直太能吃了。得亏生在了一个富裕的家庭,若是生在穷苦人家,怕是迟早要被吃的倾家荡产。

“今次你们前往世俗之中,莫要多生事端。”

“谨遵宗主之命。”

楚眠随着大流回答,心中却泛起了滴咕,浩然宗最近死了七人,却要派遣四名弟子前往,看似很有道理,实际上却根本都说不通。

但此时此刻,他却选择了闭口不问,因为他知道,哪怕是问了,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桉,又何必让别人把他当猴子耍呢?

除却柳雯槿之外,此行的另外两人,一个是高高瘦瘦的男子,名为徐振;另一位……却是当日擅闯药柳谷的黄珊儿。

这个配置,怎么看都透露出几分邪性。

尤其是在见到莫苍天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后,楚眠心中更是确定了:老王八一准儿没憋好屁。

27.缺心眼儿的人也是有用处的 一叶扁舟出现在莫苍天的手中,向着前方一抛,扁舟倏然变大,化作五丈长短。

“此乃灵力飞舟,只需为阵眼注入灵力,便可以操纵飞行。虽只是下品法器,却也足够尔等用来赶路了。”

楚眠好奇的看着灵力飞舟,这东西他确实没见过,也从来都没有人给他讲过。在原本的认知中,还道是只能等进入了凝脉境之后,才能驭器飞行。却未曾想修仙者的脑洞确实厉害,动手能力也极强,区区引气境,就能驾驭这什么灵力飞舟了。

莫苍天又交代了一些琐碎事情,尤其是对柳雯槿百般叮嘱,让她不要莽撞行事。对此,柳雯槿也并没有逆反,一一点头应下。

至于其他人,莫苍天却没有多说,只是简单地嘱咐了几句,便让众人上了飞舟,目送他们离开。

在此期间,楚眠并未受到特殊照顾,同样也没有被故意针对,一切就像是一个寻常弟子那般,普通而又平凡。

浩然宗位于南域大山深处,要抵达最近的城镇,哪怕是驾驭飞舟,也至少需要一两日的工夫,可见这方世界地域之广袤。

这还只是在南域的范围,只是楚眠知道的,整块大陆分为东南西北中五大区域,四周则是被无尽海围绕,海中更有仙岛无算,根本寻不到尽头。

只有了解到世界之大,才会知道个体有多渺小。楚眠偶尔也会升起出去走走看看的想法,但他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哪怕他是个挂逼,也得遵循基本法不是?区区引气境,出去找死吗?

盘膝坐于飞舟之上,低头望着脚下的山川湖海,心神都变得开阔了许多。

驾驭飞舟的是徐振,引气境八阶的修为,见气氛有些沉默,不由得笑着开口道:“我们四人依次驾驭飞舟,中途暂且不休息了,等去了榆阳镇再进行休整。不知几位师弟师妹意下如何?”

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着重的看了一眼柳雯槿,爱慕之色一闪即逝。

楚眠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暗笑之余,脸色却有些纠结,看了看身下的飞舟,颇为不好意思的道:“徐师兄,我……不会。”

他并非是推辞,而是真的不懂如何驾驭飞舟,怕无证驾驶的话,会出问题。

三人的视线聚集于他的身上,黄珊儿一惊一乍的道:“啊?什么?你竟然不会驾驭飞舟吗?我不信……”

这表情,这语气,楚眠总感觉似曾相识。回忆了一番,心下顿时恍然,如果对方再加上后仰捂嘴眯眼笑的表情,那就妥了。

柳雯槿没有黄珊儿这么缺心眼儿,性格比较冷澹的她,想了想,认真的看着楚眠,“我教你。”

说着,似乎是觉得这番话有歧义,抿嘴间又加了一句,“作为对你的回报。”

徐振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楚眠尴尬的笑了笑,这娘们儿是不想让自己过好日子啊!可着劲儿的给自己上眼药!

没搭理柳雯槿,反而将视线转向徐振,“不知徐师兄,可否教一下小弟?”

徐振一愣,随即恍然,这师弟,上道!

于是他的脸色如菊花般骤然绽放,热情地冲着楚眠招手,“楚师弟客气个什么?正好为兄现在驾驭着飞舟,你来这边,我亲自教你便是。”

然后,彷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满脸宠溺的对柳雯槿点头道:“些许小事,为兄就可以的,这一路之上必然旅途劳顿,师妹你还是多多休息,避免劳心费神。”

舔狗的乐趣,别人永远体会不到。

柳雯槿俏脸冷澹,并未去看徐振,而是将目光紧紧地盯着楚眠,等待着他的答复。楚眠根本不鸟她,起身就往徐振的身边走,一边走一边笑道:“有劳师兄了。”

“我在与你讲话。”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楚眠身形一顿,随即头也不回地嗤笑一声,“徐师兄也再与你讲话。”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愿意搭理别人,我也不愿意搭理你,大家半斤八两,大哥别说二哥,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这不就挺好?

干嘛非得说出来,让大家都尴尬?

黄珊儿那双大眼珠子眨啊眨的,就算脑回路再清奇,也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了,“你们一个个的,表情为什么如此奇怪……”

缺心眼儿的人,就没有价值了吗?并非如此。就像现在这般,尴尬的气氛,总需要一个缺心眼儿的负责打破,而黄珊儿便完美地完成了任务。

自她开口后,紧张的气氛瞬间消散,徐振振作精神,冲着黄珊儿道:“呵呵,珊儿师妹,无事的。”

说完又看向另外的两人,最终对着楚眠感激地点了点头,劝道:“我们此行只有四人,应当互相帮衬才是,莫要争吵了。”

楚眠走了过去,眼中流露着心疼之色,满是诚恳的道:“师兄,不是我说你,你这样真的不好。你就是太善良、太单纯了,让别人失去了对你的敬畏之心。”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义正言辞,让徐振都懵了那么一瞬:‘我竟然没发现,自己身上还有如此优秀的特质?’

直接给他整的不自信了都。

“真……真的?”

“比真金还真!”

看着只凭借三两句话,几乎就狼狈为奸的两人,柳雯槿冷笑一声,“无耻。”

对于这个评价,徐振面现尴尬,楚眠却全当对方在放屁,理都不理。

珍爱生命,远离女人。

顺利的与徐振搭上了线,楚眠倒也不是无脑舔,主要是此行之中,就只有他们两个男人,若是因为柳雯槿的原因,导致徐振给自己穿小鞋,那不是凭空恶心自己吗!

再加上楚眠对于女人,尤其是麻烦的女人,从来都没有什么好感,因此选择跟徐振亲近,也是理所应当的一件事情。

一个愿意学,一个乐意教,两人热情交流的模样,还别说,真就有了那么几分狐朋狗友的错觉。

这对于楚眠来说,也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情,毕竟早就有经验了啊,无论是倪奉天抑或是叶不凡,他们都能为楚眠证明。

啊,这该死的演技……

28.你们的咋呼声,只会影响我的操控! 黄珊儿似乎是看出了一点什么,主动挪到柳雯槿身旁,与她滴滴咕咕着聊天,倒也将气氛缓和了不少。

而楚眠则是沉浸在学习的快乐中无法自拔,就像学开车一样,当理论知识学的差不多了,就总是不由自主的手痒,想着摸一下试试。

许是看出了楚眠的心意,徐振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拍了拍楚眠的肩膀,试问道:“楚师弟可想驾驭一番?我们此行倒也不着急赶路,不如就尝试一下,也算是多掌握一个技能。”

“徐师兄,你真是个好人!”

在这个世界里,‘好人’这个词汇还没有被用烂,也没出现那么多烂梗,于是听到楚眠的夸赞后,徐振颇为不好意思地道:“哪里,哪里,师弟可莫要夸我了,为兄怕是要飘到天上去。”

楚眠呼吸微微一蹙,讪笑道:“那我试试?”

试试,就试试呗!

于是……

“啊!楚眠!我承认先前擅闯……啊!擅闯药柳谷是我的……不要……不对,可你……看前面!看前面啊啊……”

“师弟!师弟你要循序渐进,不能飙飞舟啊!太快了,速度太快了!减速啊师弟!”

“谁给你的勇气驾驭飞舟……”

一连串的质问、责骂声划破了天际,只见那叶飞舟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驴般,以躁动无比的姿态,在空中划出诡异的痕迹,上下翻飞间,几次都要撞向前方的群山。

若是以如此速度坠毁的话,他们四人几乎没有什么好下场。

什么叫心惊胆战,什么叫悔不当初?

这就是了。

“你们都不要影响我操控!”

楚眠也有些慌乱,虽说驾驭飞舟,只需为其注入灵力,然后通过意念控制就可以,哪怕是新手,只要小心一些,也不会造成失控。坏就坏在,楚眠把上辈子的开车经验放在了这里,可两者根本就不是同一回事!

“操控?”

黄珊儿惊的面无血色,却忍不住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你管这玩意儿叫做操控?!”

三人欲哭无泪,可这件事情是徐振首肯的,锅就只能由他来背。眼见着飞舟再次以一个极限拉扯,擦着某处山顶的树梢呼啸而过,再也绷不住了,“将灵力的注入减少!快!要不然咱们都得死!!!”

‘死’这个字,音调被他拉得老长,几乎都噼了声线。

他们是真的怕,同为引气境的修仙者,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还不得摔成肉泥?!

“哦好好好!我试一下!”

楚眠倒是没有多少惧怕,只是有几分紧张罢了,毕竟这可是‘开飞机’啊!

一个字儿:爽!

虽说操控的时候有许多失误,但架不住刺激啊!

直到飞舟的速度减缓,重新恢复稳定后,面色苍白的三人才终于意识到,楚眠的性格究竟有多么恶劣。那隐藏在书生气的外表下,是一颗疯狂躁动的内心啊!

徐振再也不敢冒险,赶忙接过了控制权后,这才长吁了口气。刚才那短短的一会儿工夫,心脏都快跟着跳出来了。

“师兄,”

楚眠有些意犹未尽,试探着问道:“让我再玩会儿?”

“不行!”

三人异口同声地阻止了楚眠的作死行为。

“我真的已经有了心得体会,今次绝对不会做危险的事情。”

柳雯槿忍不住开口道:“你想死,自己去。”

“嘿我说你怎么说话呢?”

楚眠据理力争,这不是耽误自己学习吗!驾驭个飞舟,怎么跟‘死’这个字沾边了,瞧不起人吗这不是!

但无论他再如何狡辩,其余三人都不再让他碰一下飞舟。

直至抵达榆阳镇,这一路之上,都是三人轮番驾驭,直接把楚眠给排除了出去。

……

出门在外就是这般,除却赶路之外,就是休整,所见所闻尽皆乏善可陈,芝麻绿豆小事也无甚留意,甚至激不起半分波澜。

一切无非‘习惯’二字。

不当‘船长’的日子里,生活是枯燥的,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这场枯燥之旅,直至三天后的一天清晨,当朝阳初升,生命重新复苏的那一刻,才被一场嚎哭打断。

静默于竹条搭建的围墙内,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哀嚎,楚眠的心情,愈发沉寂。

这是某一位阵亡弟子的家中,哪怕已经许多年不见儿子,哪怕儿子的音容笑貌在记忆中已经模湖不清,但听闻噩耗后,那位生满华发的老人,依旧止不住的伤心欲绝。

“走吧。”

将宗门准备的慰问金轻轻放置于桌上,徐振满是感慨的摇了摇头,“莫要再打搅他们了。”

没有感同身受,一切的安慰,在这一刻都变得苍白。

楚眠几人闻言点头,在‘还我儿子’的痛骂与撕扯中,驾驭飞舟,略显狼狈的逃离。

虽说此等悲事并非大家所乐意遇见,但对于楚眠来说,在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里,却第一次的感受到了一丝人情味。

同时,也对于修仙问道之事,多了几分明悟。连带着他的思维方式,也受到了影响。

以往的他,哪怕有着倪奉天带来的威胁,他依旧无法融入这里。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薄纱,以游戏的心态去看、去说,去做。

但随着今次的事情,逐渐感受了人间百态,悲欢离合,他的潜意识里,才渐渐地将那种不真实感抽离。

并时刻提醒着他,这不是游戏,搞不好,真的会死人的。

“这么一个苦差事,你一个千金大小姐,为什么要来蹚浑水?”

静默的飞舟上,长久的无言过后,楚眠看向柳雯槿,目中满是疑惑。

“你想套话?”

也许是经历了太多花言巧语的缘故,柳雯槿的言语总是一针见血,直指要害。

楚眠诚恳地回答:“别说的这么难听,同门之间的关心,怎么能叫‘套话’呢?况且,我也不是那样的人。”

这个娘们儿,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不应该啊……

虽然讨了个没趣,但楚眠已经确定了,这里面一定有事。而更让他觉得事情不对劲的是,徐振与黄珊儿的脸上,下意识地也产生了疑惑的表情。

几个意思?合着就柳雯槿一个人知道?

哪个龟孙儿说官二代都是坑爹货的?出来受死!

29.抓稳扶好!友谊的小船即将起航! 原来柳雯槿清纯可人的外表下,隐藏着的竟是一个如此复杂的内心吗?

张无忌她妈说的果真没错,千万不要相信娘们儿,尤其越是漂亮的娘们儿,就越是懂得骗人。

当然,依照楚眠的性格,也着实瞧不上张无忌这种玩意儿,女人与江山哪个重要?当然是江山啊!有了江山,燕肥环瘦什么样的没有?

话题就此终结,既然已经被对方发现了意图,楚眠也没必要再找不自在。一个月的时间就在兜兜转转中悄然流逝,最终的目的地,定在了雍新城。

那里,是叶不凡的家乡,同样的,也是楚眠的家。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离着雍新城愈发的近了,楚眠便愈发沉默,就连驾驭飞舟的要求,也不再提起。

毕竟,那里是前身的家,家庭和睦,兄友弟恭。楚眠宁愿他面对的是那种狗血的家庭,最起码还能以‘复仇’的名义,为前身做些事情。可现在他却空有一身实力,却无从发挥。

如此一来,便更难面对。毕竟,他是假的。

“楚眠师弟,你与叶不凡是同乡,要不要趁此机会回去看看?”

徐振哪壶不开提哪壶,楚眠瞥了他一眼,见他神色真挚,心中的郁结稍稍缓解,摇头道:“既入修仙途,何须问凡俗。”

柳雯槿平静地道:“为何不敢?”

楚眠闻言,微微侧头看向对方,“女人太聪明的话,会折寿。”

“无需挂劳。”

“不客气。”

俩人的机锋,在旁人看来就是驴唇不对马嘴,根本听不懂其中的本意。黄珊儿闻言吐了吐舌头,不敢加入两人的争端。

唯有徐振一言不发,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心里没来由的不是滋味。

明明是我先来的……

……

大乾王朝经过许多年的发展,国内经济水平已经达到了比较高的程度,百姓不说富甲一方,大多也是衣食无忧。

雍新城城门外人头攒动,往来的商队络绎不绝,不时传来的争执声,却在城门卫兵的巡防中消散于无形。这里是镇北王的封地,没有人敢在此地寻隙滋事。

为了避免引起围观,飞舟自远处的山谷中降落,众人步行进入了官道,随着大部队人流缓缓前行。

行至城门处,有法器飞舟自天际而来,越过了高大的城墙,向着城内眨眼而至,自然而然的引起了诸多凡人的惊呼。

“快看!那是王府客卿的飞舟!”

“仙人啊!”

“拜见仙人,拜见仙人……”

望着周围那些顶礼膜拜的人群,楚眠几人对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

修仙界与凡俗界本就是两个世界,无论正魔两道,哪怕理念不同,却也几乎同时遵守着一条铁律:不得妄加干涉凡俗之事。

像是如此大张旗鼓的降临,从而引起凡俗的轰动,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楚眠都觉得这是一件异常掉价的行为。

身为修仙者,你搁这儿跟一众凡人装逼?臭不要脸啊!

“我刚刚探查了一下,对方修为并不高,比楚眠师弟大概高了两阶的实力。”

也许是吃醋的缘故,徐振竟是直接将楚眠拿出来当做参照,其余两女面色古怪,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楚眠就像是没有听明白其中的意思,笑眯眯地点头道:“如果是引气境三阶的修为,有三位修为高深的师兄师姐在,倒也无需在意。如今所需关注的是,王府之中是否还有其他修仙者的存在。”

比他高两阶,自然就是引气境三阶。反正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在上面,楚眠根本就不在乎。

“我的建议是,雍新城是我们此行的最后一站,等将事情处理完全,那么便回浩然宗吧,临行前宗主可是提醒过我等几人,不要多生事端。”

楚眠认真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徐振听到后,倒也没有反驳,点头道:“楚师弟说的极是。”

说着看向柳雯槿,言语中满含关心,“师妹,将你保护好,是我们所有人的责任,此行还是稳妥为上。”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别管其他人如何,又要做什么事情,这些都跟他们没有关系。

可黄珊儿听到后,却撅起了小嘴,耸了耸鼻子,不满道:“师兄你真的好偏心,眼里就只有柳师姐,都不关心我的!”

徐振尴尬地挠了挠头,被戳穿了小心思的他,就要开口解释,却被柳雯槿摆手阻止。

“珊儿莫要乱讲,天下的男人都入不了我的眼中,更何况是徐师兄。”

“曾!”

就像是一柄尖锐的刀子扎进了胸口,钻心的疼痛之下,徐振近乎于忘记了尴尬。

这个拒绝方式,楚眠非常欣赏,简直是快刀斩乱麻的典范!可怜的徐师兄,你这只舔狗,注定要不得好死啊……

等四人进了城之后,柳雯槿突然脚步一顿,扭头问道:“你当真不回家看看?”

面对恶毒娘们儿的嫁祸之法,楚眠只是保持最基本的微笑,摇头道:“不去。”

相比较于回家,他最想去的其实是叶府。叶不凡临死前吐露出的那些话,让他对叶家产生了浓郁的兴趣。

如今既然有机会,当然要一探究竟。

徐振那幽幽的眼神投射过来,让楚眠一阵头皮发麻。向对方递了个眼色,刻意落在了身后行走。

瞅准一个没人注意的机会,楚眠飞速道:“我若有意横刀夺爱,就不会与师兄相交莫逆。”

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徐振反应过来。对啊!楚师弟明明知道我喜欢柳师妹,以他引气境一阶的修为,如何敢与我这八阶高手争夺心爱女子?

我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啊!

惭愧,惭愧!

还好楚眠师弟提醒的及时,否则的话,我们两人之间那真挚的友谊,岂不是付诸东流了?

微微侧头看向楚眠,伸出一只拳头,与楚眠对碰了一下,宛如发誓般的低声细语道:“友谊长存?”

楚眠顿时喜笑颜开,重重点头,“友谊长存!”

关于同门师兄弟之间,要如何维护友谊,楚眠最有发言权。你想要爱情,我不跟你抢,反正我也没兴趣;你想要名声,我把所有的赞誉都让给你;你想人前装逼,那我就拼尽全力送你一场锦绣前程。

所有的好处都给了你,如果危险来临,借用你的身体为我挡刀,也是非常合理的一件事情,对不对?

友谊长存嘛!

30.关于‘人\’说的话,你是一句都不说啊! 两人之间的沟通,将声音放的很低,柳雯槿哪怕竖起了耳朵,却依然没有听清他们说的什么。

但看着心照不宣贱笑的两人,就像境每个月总会准时到来的那几天,总觉着特别不舒服。

尤其是楚眠,自从与他结识后,这人就总是与自己对着干,偏偏还生的牙尖嘴利,与他那温文尔雅的长相,一点都不契合。

故而柳雯槿时常感叹,挺好的一个人,偏偏长了一张嘴。

她不知道的是,同样的想法,楚眠也曾经出现过。

……

城中繁华,人流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间,放眼望去,冰糖葫芦莲子粥,吊炉烧饼大肉包,糖人与棉糖起舞,欢笑与追逐一色。

一座不知道干啥的楼子上,敞开的连廊上,几位庸俗的小姐姐,一边挥着手中的小扇子,一边冲着街上的男子抛着如丝媚眼,那方色泽艳丽的手帕迎风摇摆,抿嘴一笑间,不知抹了多少层腻子粉的脸上,往下簌簌地掉着粉尘,“哎哟这位小哥哥~进来玩呀!”

说话间,还风情万种地拖了一下那两处恢弘之地。

楚眠的隔夜饭都快吐了出来,黄珊儿更是俏脸一红,狠狠地‘呸’了一口,“下贱!”

“嗨你个小浪蹄子说谁呢?奴家行的端做得正,不偷不抢,全凭手艺赚钱,怎么就下贱了,啊?!”

楼上的女人显然不是好惹的,指着黄珊儿破口大骂,那火辣的性子,带动起胸前的两团恢弘,一颤一颤的晃人心神。

“你说什么!”

黄珊儿虽说平日里傻是傻了点,但指着鼻子骂人的脏话,还是能听得懂。见对方不依不饶,眉梢顿时一挑,冰冷的眸子盯着对方,周身气息隐隐有爆发的迹象。

小浪蹄子?

我?

你是不是想死了!

她啥时候被这么羞辱过啊?简直气炸了肺!尤其是争执一起,周边围满了人,对着她与楼上的姑娘指指点点,并不时发出一阵哄笑声的时候,她就恨不得杀了那个贱人!

“你……你想干嘛!”

被黄珊儿的气息锁定,那个女人也只是个凡人之躯,只感觉一阵威压轰然降临,几乎把她压垮。小腹间一阵汹涌澎湃,几滴不知名液体浸润了隐藏早大红长裙下的小裤衩,‘噔噔噔’后退几步,差点摔个屁股墩儿。

可此时围观的人群已经不少,她不允许自己成为旁人眼中的笑话,苍白着脸,兀自紧抓着木质栏杆,昂着头哭嚷起来,“大家伙快看啊,欺负人了啊!哎哟我不想活了……”

“我杀了……”

黄珊儿炸了,抬手就要祭出法器,却被柳雯槿拉住了胳膊,轻轻摇头道:“不值得与她一般见识。”

楚眠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看样子这俩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如她们所表现的那样好啊。

“师姐!”

“听话。”

楚眠下意识地离着柳雯槿远了一些,这个女人在某些方面,好婊啊!换位思考的话,如果是柳雯槿被人这么指着鼻子的羞辱,他不信对方不会炸毛。

劝人大度的话真是张口就来。

徐振这时候也开口道:“珊儿师妹,莫要无理取闹。”

楚眠砸吧砸吧嘴,好嘛,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啊。

几人分开人群,离开了此地。那楼上的女人见状,则像是个斗胜的母鸡一样,几乎忘记了方才被吓尿的事情,表情说不出的快意。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她那满口的污言秽语。

楚眠实在看不过去,虽然他并不喜欢黄珊儿这个脑残货,但既然大家暂时组队,也就是自己人了。

什么叫‘自己人’?

那就是只能我欺负,别人不行。

倒也不是霸道,就单纯的看不过眼。

回头望了一眼那个仍在跳脚大骂的老宝贝儿,楚眠步伐悠闲地跟上了同行的脚步,只是双手却背到了身后,手指冲着那栋楼子一戳。

一道灵力冲出,瞬间击碎了那木质栏杆,骂得正欢的老宝贝儿‘哎幼!’一声惊呼,直接从楼上扑到了大街上,凄厉宛若杀猪的惨叫声顿时回荡在街边。

三人齐齐回头,看向那处位置,随即又将视线落在了楚眠的身上。

楚眠知道被他们发现了,但他却只是笑了笑,“年久失修的房子,还是要注意安全啊!”

“噗呲!”

如果不是见到黄珊儿笑,楚眠还以为是谁放了个响屁。

“谢谢你。”

黄珊儿的眼眶仍旧通红,似乎有泪光闪烁。感激地道了谢,又似是想起了什么,颇为扭捏的捏着衣角,讷讷道:“擅闯药柳谷的事情,对,对不起。”

这个道歉,确实真心实意。而经过这次楚眠替她出头的小插曲之后,黄珊儿突然觉得,这人看着也挺顺眼的啊!

人与人之间的误会,其实大多都源自于互相的不了解罢了。

“别乱说啊,跟我可没关系。”

“不,我知道你其实是为了替我出气,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楚眠并不想邀功,随意地摆了摆手,就想略过这个话题。

可……

“珊儿你无需感激,他只是单纯的看不过眼,确实跟你没关系。”

众人呆滞的转头,木木的看着说话的柳雯槿,整个人都要傻了。

楚眠很想冲着她‘呱唧呱唧’鼓几下掌,然后再给她竖个大拇指,一个字:绝了!

我明白你想怼我的迫切心情,但你这句话一出,没见黄珊儿的脸都绿了吗?

就这恶劣的性格,也就徐振那只可爱的小舔狗受得了吧!

“走吧。”

给了黄珊儿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楚眠耸了耸肩,当先迈步离去。他怕柳雯槿再多说几句话,黄珊儿就要薅她头发了。

像柳雯槿这种性格,说的好听叫做‘低情商’,说的难听就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关于‘人’该说的话,是一句都不说啊!

舔着她的要怼,不听她话的也要怼,从来都不会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锱铢必较,很典型的以自我为中心的一个人。

对于这种人,能远离就远离,免得溅自己一身血。

就是可惜了对方的身份,没办法当工具人使用了啊……

31.名字带‘天\’,法力无边 叶家,身为近一年时间中,迅速崛起的大家族,他们的威望已经直逼老牌豪门世家。

高大的院外,白墙环护,绿树低垂,朱红大门外,左右两名家丁鹰视狼顾,盯着街边来往的人流。

两盏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不时吹来一股徐风,来回摇晃着,将高门大院映衬得愈发恢弘气派。

横匾之上,‘叶府’两个烫金大字宛若龙飞凤舞,透露出丝丝锋锐气息,一见便知出自名家之手。

“在进去之前,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要麻烦师兄师姐。”

望着那处高门大户,不等别人开口,楚眠认真地道:“稍后见了叶家长辈,还请几位师兄师姐莫要提起我的身份。”

“哦,为何?”

徐振下意识地开口询问。

而柳雯槿却是一点就透,性格恶劣,同时隐藏着极多心思的她,稍加思索便明白了楚眠的用意。

“他与叶不凡同拜师倪奉天,又是同乡,如今叶不凡死了,楚眠却还活着,若是被叶府的人得知,怕是必然引起旁人的恶意揣测。”

“哦……原来如此。”

徐振恍然大明白,仗义的拍了拍胸口,对楚眠挑眉道:“理解,理解。且放心就是,关于你的身份,我们绝对不会透露半点消息。”

满腹心事的黄珊儿,此时也强笑了一下,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楚眠,保证道:“我也不会说的。”

柳雯槿心中一阵气闷,她极讨厌别人替她做决定,奈何徐振与黄珊儿都已经开口,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尤其是经历了先前的不愉快后,她此时的处境也比较尴尬,就只得默默地点了点头,“走吧。”

徐振这只舔狗暂且不论,不知不觉间,黄珊儿已经渐渐地与她不一条心了。

刚刚及至叶府门外,那两个家丁的视线瞬间落在四人身上,眉头皱起,傲慢至极的昂首呵斥,“叶府门外,不得久留!”

家丁的底气,来自于自身的实力,更来自于叶家的强势。在雍新城中,哪怕是镇北王,也要给叶家三分薄面。

楚眠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让徐振与柳雯槿顶在了前面。对于人前装逼显圣,他向来无甚兴趣。

也许是《龟息诀》带来的附加效果,当想要隐藏自己的时候,本就不引人注目的气息,会变得愈发晦暗,与他同行的人,在他的衬托下,就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熠熠生辉。

【论·绿叶在各种场景下的小妙用】

果不其然,就在楚眠收敛自身后,徐振当仁不让地踏前一步,睥睨间自有一番浩然威势,长声道:“浩然宗弟子徐振携同门前来拜会。”

他的声音极高,偏偏来往的普通行人连半分都听不见,而那两名家丁,以及叶府中的人,无论正在做什么,耳边突有惊雷炸响,纷纷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楚眠嘴角闪过一抹微笑,并未多言。

嘈杂声自叶府之内传出,不多时,厚重的朱漆大门缓缓开启,自府中冲出十几位家丁,而自中间位置,却是一身着锦服的中年男人,行走间不疾不徐,自有一番威势。

观其面相,双颧高耸,目中有神,粗眉若利剑,唇厚如肥肠,一张大长脸上,法令纹宛若沟壑镌刻,与叶不凡有着五六分相似。

一看就是亲生的。

人未至,豪爽的笑声便先声夺人,“哈哈哈哈!我道怎得今日有喜鹊鸣唱,原来是有贵客前来!在下叶问天,乃不凡的父亲,众位仙长,还请入府一叙!”

他的脸上挂着亲近的笑容,眸光不着痕迹地掠过一行四人,眉心蹙起了一瞬,却眨眼消散,仍旧带着一股豪迈直爽的模样。

细微的表情变化,自是躲不过楚眠的观察。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既然徐振想要表现自己,那么此事便全权交由徐振处理便是。

在这一刻,他就是个籍籍无名的小跟班。反正在早前已经叮嘱过几人,不要透露他的消息,再加上长久以来出于谨慎的缘故,为自己施加的一点点小易容,楚眠也不担心对方能认出自己。

不过……这怎么又是一个名字里带‘天’字的人?这个世界的人,这么喜欢这个字吗?

就奇怪!

见到叶问天之后,徐振并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而是略显沉重的点了点头,端着架子伸手道:“请!”

叶问天如此八面玲珑的人,初见徐振的姿态,心里就是一个咯噔,一股慌乱感袭上心头,张口欲言,此地却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只得压下心头烦闷,带着众人进入府中。

叶府极大,初入其中便是曲折游廊,山石点缀中,有溪流潺潺,白石为阶,亭台楼榭影影绰绰,尽显雍容气度。

楚眠暗中咋舌,单单这一处院落,花费的银钱便是个天文数字。叶家,叶家……任凭他搜遍了记忆,却始终没有半分印象。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正堂中,分宾主落座后,安排下人奉上香茗,叶问天挥手屏退左右,上身微微前探,关心道:“诸位仙长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我儿不凡,在浩然宗过得可好?”

就差直接询问‘我那宝贝儿子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了。

至于不凡过的好不好?这个问题就见仁见智了。墓前来看,情绪应该挺稳定的,坟头上应该也长了许多遮阴的荒草了,倒是热不着……

听到叶问天的询问,徐振的表情,更凝重了。

“几位……我儿子,不会出事了吧?”

叶问天的声音已经发颤,看到徐振沉痛的点头后,他的眼前突地一阵发黑,几乎昏厥当场。

“伯父,还请节哀。”

几句轻飘飘的劝慰,能让人重新活过来吗?

叶问天浑身颤抖着,双手用力之下,指节变得苍白,那双眸子像是饿狼般,死死地盯着徐振,咬着牙关,一字一顿地哑声道:“谁,是谁杀了,我儿!”

没来由的,一道阴冷的气息陡然出现在堂中,但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那气息却骤然消散,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其余人只道是错觉,抑或是因为叶问天痛失爱子,机缘巧合下引动了周边气氛。楚眠却是心头一凛:果然,名字里带‘天’的老家伙,就没一个正常的!

不好意思,开个单章~ 要是写在作品相关里,几乎没有人看。在这里只说一件事情,原本以为数据不好,试水推不会这么早来的,结果周天零点就要开始试水推了,在此感谢我的编辑明大。而大家都知道,试水推对于一个小扑街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分水岭,还会不会有接下来的推荐,就看这一次了。

在此,大鹅拜请大家先不要养书,尽量把更新的章节点到最后一页,给大鹅增加一些追读吧。另外,如果喜欢本书,还请大家不吝收藏一下,顺手投个推荐票,也好让大鹅在试水推期间,能有个不至于太烂的成绩。

新书期间为了多蹭蹭收藏数量,没办法爆更,但大鹅保证,上架后一定会爆发,回馈大家的支持!

说这么多,确实是因为上本书的原因,自信心早就被干没了,现在的心情确实很忐忑。一本书成绩的好坏,对于一个作者来说,真的很重要,再次拜谢大家了!

耽误大家宝贵的时间非常抱歉,希望大家能支持一下本书,感激不尽~

32.诸位仙长,可能送我孩儿一程? “亭榭楼台,万贯家财,人至中年得意满,谁羡?丧子悲凉无人倾,开席奏乐愁断肠,悠悠!一夜回到~解放前!”

这词儿就应景,可楚眠却不敢说,无他,单纯怕被打。

事情的经过无需多言,当徐振十分仗义的隐去了楚眠的存在,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清楚之后,楚眠不由得对他的表现分外满意,没白费自己先前的刻意逢迎。有事儿的话,人家是真给办!

师兄你放一百个心,师弟我用性命发誓,绝对不会跟你争当舔狗的机会的!

你所追求的爱情,我来为你守护!

其余两人,无论是柳雯槿还是黄珊儿,也没有要多嘴的意思。明明很复杂的一件事情,就这么轻飘飘地被揭过了。

至于叶问天,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十几岁,原本乌黑发亮的发丝,也出现了些许了斑白。挺直的腰杆变弯,唯有那双眸子,却透着噬人的疯狂。

“死了?竟然都死了?我不信!我不信!!!我的儿子,怎么会死在那种人的手里?!”

他的声音低沉,嘶哑中夹杂着悲痛的情绪,彷佛蕴含着特定的韵律,仔细辨听,却又听不出异常。

堂中气氛压抑至极,几人都未再说话,此时此刻,再多的安慰,也无法抹去对方心口的创伤。

那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也是最寄予厚望的儿子!原本想着入了仙门后,等待着一飞冲天的机会,如今却竹篮打水一场空,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浩然宗,浩然宗!

阴冷的眸子扫过浩然宗的几人,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才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有机会的话,我想去浩然宗一趟,看一下不凡曾经生活的地方。不知几位仙长,可能行个方便?”

“这……”

楚眠低垂双眸,并未与其他人对视,就像是这件事情与他无关。而徐振在看了柳雯槿一眼之后,随即收回目光,有些为难的道:“仙门重地,凡人无法踏入,我等也是做不了主,还请伯父莫怪。”

在楚眠失声、黄珊儿脑子不好用的特殊时刻,唯有我徐振,在这一刻挑起了重担!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柳师妹为难呢?一切的苦难与责任,就都让我来承受吧!

男人的担当!

爱她,就要做到无时无刻的关心与保护啊……

世间有几个女子,不喜欢被保护呢?徐振就突然找到了爱情的真谛!

而楚眠则是露出了老父亲般的微笑: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这就很好,很有天分,值得培养。

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成为工具人的。就像是黄珊儿那样,脑瓜子天然有坑,无论再如何弥补,都无法复原。如果选择她成为自己的工具人,那指不定什么时候,让自己踩了坑都不知道。

像是徐振这种的,稍微有些聪明,又自命不凡,本身还有把柄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那就是纯天然的工具人,只要稍加培养,就能有用武之地。

至于当朋友?

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一只被女人所支配的舔狗,当朋友的话,还是差了些意思。

况且,楚眠可是没忘了,当初就因为嫉妒柳雯槿与自己说了一句话,对方就打翻了醋坛子,开始给自己穿小鞋的模样。

就俩字:下贱。

是,柳雯槿长的确实漂亮,但这种心思深沉、说话又不好听的女人,楚眠从来都不感冒。就算舔的对方舒爽了,日后成了亲,都怕对方会在睡梦中给自己捅一刀。

从某一方面来看,徐振当真是一个痴情的种子。

实名羡慕……不来。

此时再看叶问天,在被拒绝的一瞬间,他那苍白的脸上顿时被一层血气充填,怒声笑道:“真就一点情面都不讲?”

徐振收拢心神,以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大堂之中再次陷入了沉默,凝滞的气氛盘亘在周围。楚眠的眉头越皱越深,隐蔽的抬眼看了看对方,努力让心脏的跳动维持在正常的频率上,避免被发现端倪。

自从修炼《龟息诀》后,他对于气息的感应非常精准,如果叶问天当真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根本不会流露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也不会因为气机牵动,逼着他的《龟息诀》全力运转,用来隐藏自身。

抬头望去,只是一眼,对方就像是一头盘踞在椅上的凶兽,正紧紧盯着面前的猎物,随时可能暴怒而起。

而让楚眠感到绝望的是,关于这点,其余人竟是没有一个察觉。

赶快离开啊!这个人……不,整个叶府都不太正常,此时不走,怕是稍后就走不了了!

还好的是,也许感受到气氛已经尴尬的无法再待下去了,徐振起身拱手道:“我等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多做打搅,就此拜别,还望伯父节哀。”

“走?”

只是一个字,从叶问天的口中吐出,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众人只觉耳膜之中一阵刺痛,终是发现了异常。

三人脸色大变,楚眠也装作脸色大变的样子,悄悄退到了他们的身后。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他一个引气境一阶的小虾米凑什么热闹?

“伯父何意?”

徐振的语气冷了下来,戒备的看着叶问天。方才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那扑面而来的压力,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带来的。

“哦……呵呵,”

叶问天的嘴角硬挤出来一丝笑容,浑浊的目光扫视着众人,嘶哑着嗓子缓缓道:“诸位仙长,今日我便为我家凡儿办白事,不如留下观礼后再走,也算是送他一程,不知可否答应老夫的不情之请?”

“不必了,我等此行还要去王府。”

柳雯槿踏前一步,与徐振并肩而立,在这个时候,直接将镇北王抬了出来。

包括楚眠在内,谁也不知道她这番话说的是真是假,但这可不是拆台的时候,只能闭嘴,听柳雯槿说。

“镇北王早已得知我等前来的消息,想必已经等候多时。”

“呵呵,”

叶问天随意地摆摆手,“诸位仙长送同门一程,此乃天经地义,哪怕镇北王知晓了,也会理解的,诸位仙长,以为如何?”

柳雯槿的俏脸勐然绷紧!

33.你TM是不是有病?我配跟你们并肩作战吗?! 情况急转直下,沉浸于丧子之痛的叶问天,决意将楚眠几人强留下来。而从对方那不善的语气中,所流露出来的信息,也很难让他们相信,对方只是纯粹的请他们观礼。

就连黄珊儿都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随着叶问天的话音落下,自大堂外面走来数十家丁,五大三粗的体型,静静候在青石地砖上,几乎塞满了整间院落。

至此没有一个人说话,唯有诸多阴冷的目光投射在他们的身上,令人遍体发凉。

“我们走。”

柳雯槿转身就走,目光触及院外,冷声道:“一群凡人,也想阻……”

话才说了一半,顿时就无法继续。只见那群家丁的身上,缓缓逸散出几许黑气,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变的漆黑如墨。

气息暴涨!

尤其是当数十人的气机融合后,转瞬在叶府内生成了一方结界,将外界彻底隔绝的时候,楚眠心里一个咯噔:失策了,就不该跟着进叶府!

“血煞灵奴!你竟然与尸魔宗勾连?!”

柳雯槿童孔微缩,掌心一探,三尺青锋遥指叶问天。

血煞灵奴,以活人为载体,魂魄为引,祭炼钢筋铁骨。若非引动,平时与常人无异,极难发现。而一旦被施术者引动,血煞灵奴减寿十年!直至最终气血枯尽、魂魄之力散尽,终其一生不得挣脱。

这是尸魔宗的独有邪术,此刻却出现在凡俗的一个家族中,柳雯槿从不曾如此愤怒。

毕竟,雍新城也算是浩然宗的势力范围之内,尸魔宗如此做派,无异于已经捞过界了。

“是你们逼我的!”

叶问天猖狂的笑着,双臂张开,似是要怀揣太阳,“老夫好心好意的留你们,你们为什么就不听话呢?平白让老夫浪费了一次施法机会!”

他的头发以极快的速度变成了银白,皮肤上布满了深深地沟壑,阴鸷的目中满是疯狂。

“在浩然宗治下,勾连魔教,残害无辜生灵,你该死。”

“放屁!”

叶问天破口大骂,“老夫苦闷半生,年前方将搭上了修仙界的线,管他是魔教还是正道,只要让我家族得以获得发展,老夫就甘愿供他们驱策!”

“本想着分担风险,让我家凡儿加入你们浩然宗,可你们是如何做的?我儿死了,死了!!!对于你们所说的那些漏洞百出的借口,老夫半个字都不信!”

叶问天疯狂了,他因为年轻时候生了隐疾的缘故,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儿子,对他自是百般疼爱。当年得了尸魔宗的暗中扶持,他们家由一个受尽欺辱的落魄户,以极快的速度发展成为富甲一方的大族,期间的那些付出,自然不足与外人道。

“今日老夫便要亲自探查,我儿的死因!”

自从踏上了尸魔宗的贼船,他早就已经没有了退路。千方百计的将叶不凡送去浩然宗,也只是抱着鸡蛋不要放进一个篮子里的想法,然而现在却是如何?

蛋碎了……

你们砸了我的蛋,那也别怪我掀桌子了!

最让叶问天抓狂的是,他也没有下蛋的能力了!要不然的话,总归也不至于做出如此失智的事情。

“我来阻止这些人,你们快逃!”

徐振反手握剑,横举胸前,目光紧紧盯着院外那些家丁,灵力以长剑为引,吞吐着明灭不定的光,法诀早已捏在手中,厉声喝道:“莫要再等,随我冲出此地!”

既然叶问天暴露了底牌,就必然不会让他们轻易离去,多说无益,还不如趁其不备,一举杀出!

长剑化作游龙,剑光锋利璀璨,剑气横扫之下,院中花草尽皆无声而断,院中那些家丁却只是身形摇晃一阵,便强行稳住,眼中一时间红芒大盛,低吼着向四人袭杀而来!

“轰——”

气机冲天而起,叶问天再也不隐藏自身,明明只是普通人的他,却硬是依靠着邪法秘术,将神魂、气血燃烧,竟是隐隐压制了在场四人!

魔道之所以称之为魔道,便是如此了。哪怕是没有灵根的人,只要掌握了邪法,便能在一瞬间冲破桎梏,拥有极强的战斗能力。

柳雯槿那引气境巅峰的实力爆发而出,娇喝一声,剑光如霞光秋水,掠向叶问天,堪堪将其拦下。

甫一交手,柳雯槿俏脸一变,“好强的力量!”

叶问天空手接白刃,长剑与其掌心摩擦间,竟是迸发出一熘火星!

引气境的修仙者,只不过是修仙界的入门水平,根本无法掌握高深术法,空有一身灵力,却没有办法将其转化为有效输出,这个特点,哪怕是引气境巅峰的柳雯槿也无法避免。

此时再看院中,徐振与黄珊儿一前一后,陷入了家丁的汪洋大海中,就像是无根浮萍般飘摇,利剑刺在家丁的身上,也不过是窜起三两血光,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楚师弟,快来帮忙!”

一剑扫荡,击退数个家丁,徐振正欲观察柳雯槿的方向,却勐然间发现,楚眠不知何时已经躲到了远处,隔着院门已经极近,满脸惶恐地就要逃跑。

他这一声吆喝,楚眠身周顿时吸引了几个家丁的注意,向着他包围而来。

楚眠气的几欲吐血,你TM是不是有病?!

本来凭借着《龟息诀》的妙用,隐藏了气息的他,根本没有受到那群家丁的重点关照,一边抵抗,一边闪避,只要徐振三人再坚持数息的时间,他有八成的把握逃走……不,修仙者的事情,怎么能叫‘逃’呢?这分明是保存有生力量,回去摇人啊!

但一切美好的算计,都被徐振一嗓子给喊没了。在这一刻,楚眠想任死他的心都有了。

“师兄,我去求援!”

实力低微的我,不配与你们并肩作战!

“柳师妹身陷囫囵,岂能弃之不顾!”

“哈哈哈哈哈!区区小贼,竟还想逃跑?”

察觉到此地异常的叶问天,心神微动,大批的家丁便向着楚眠汹涌而至!情况愈发危急!

楚眠都惊了,这徐振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卧槽尼玛!早晚任死你!

34.被尸魔宗改造的叶问天已经无敌?这场景我好像从哪里见过…… 这个工具人简直是要翻天!自己想死,能不能不带上我?

好不容易摸到门口不起眼的位置啊,你那狗眼怎么就这么贼呢,死盯着我一个人看?

可现在说再多也没有用了,面对着大批家丁,楚眠不得不振作精神,从倪奉天所留下的储物锦囊中,同样取出了一柄三尺青锋。

此剑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宗门批量生产的寻常兵器,虽然也能勉强称之为法器,但若是想要强行御剑而行的话,怕是刚刚踏上去,便要‘当啷!’一声碎裂。

那声响必然极为清脆。

这些家丁虽然并非是修仙者,可肉身强度就硬的过分,加之周边的空间确实极窄,提供给楚眠闪转腾挪的选择便少了许多。

眼见着楚眠被围攻,徐振身上压力一轻,转身便朝着叶问天冲去,“师妹,我来助你!”

危机当前,柳雯槿也没有继续说伤人的话,算是默认了徐振的示好。楚眠见状,忍不住就想口吐芬芳,但汹涌而来的家丁,却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师兄当心!”

楚眠的战斗经验还是太少,一时不察之下,有家丁已经突袭到身后,拳头掀起凌厉的风声,向着身后袭来!

黄珊儿惊呼一声,飞身而起,剑光惊掠间,将对方的胳膊荡开,一串火星四溅,家丁踉跄后退。

“他们的命门在哪里?”

楚眠不信这种邪法没有缺点,否则的话,打也打不死,杀也杀不掉,尸魔宗岂不是无敌了?

“我……我不知道啊!”

优秀!

两人背靠着背,抵挡着袭来的家丁,饶是剑气纵横,将周边保护的密不透风,却在围攻之下依旧显得狼狈不堪。

“想要击溃血煞灵奴,必须要击败施术者,叶问天就是他们的命门!”

柳雯槿那不疾不徐的声音传来,楚眠突然就像是吃了苍蝇般的恶心,合着我们不问你就不说是吧?怎么这么实诚呢!

阵法渐渐收拢,阴风剧烈的呼啸着,几人那可怜的灵力,在长时间的战斗后,逐渐趋于枯竭,楚眠此时倒也想祭出《镇狱》,将他们尽数镇压,可眼见着经验值还不达标,现如今就算想用也用不出来!

魂魄攻击之术,对于这群完全依靠本能行事的灵奴而言,也没有半分作用。况且楚眠的《失神刺》还只是处在初期运用阶段,暂时还达不到离体攻击的效果。

他的灵魂强度是很高,但着实没有用武之地。至于要不要暴露引气境七阶的修为?没见引气境巅峰的柳雯槿都在苦苦支撑?他就算用出吃奶的劲,也没有丝毫卵用。

而且,楚眠隐藏实力,还有着其他的考量。

与其此时乍然暴露修为,不如等靠近了叶问天之后,暴起发难,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再去埋怨那些事情,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楚眠与黄珊儿相互配合着,朝着柳雯槿的位置艰难挪动,“你们向我们这边靠近!”

可他的话才刚刚说完,就听柳雯槿冷声道:“你们两人暂且拦住那些灵奴,剩下的交给我们。”

拦住就挺硬!

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们了?

而且就看你们与叶问天之间的交手情况,也并不像是短时间能够拿下对方的啊!指不定眨眼之间就被人家给拿下了!

然而,就在这个想法刚刚落下的一瞬间,就见叶问天周身气息再度暴涨,一层血浪萦绕周身,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只听得嘶哑的不似人的声音从血浪中传来,“不要再挣扎了,你们区区几个小修,是斗不过老夫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压力骤然而至,柳雯槿的剑身寸寸断裂,被一脚踹中胸口的她,吐血飞退间,重重地撞在家丁人群之中,砸翻数人。徐振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实力还没柳雯槿高,整个就像是买一送一的赠品,被叶问天拳锋一扫,不堪重负之下,顿时萎靡在地。

楚眠:“……”

他的脑子里只剩一个声音回荡:我是谁?我在哪?我闲着没事了要奶她?

没有了柳雯槿与徐振的牵制,楚眠二人顿时陷入了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就像两只可怜的小船,随时随地都会倾覆。

叶问天那枯藁的手掌抓住了徐振的脖颈,将他瞬间提起,一道血光冲出,院中顿时阴风阵阵,于灵台间勾连在一起!

“啊!!!”

徐振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以极端痛苦的姿态扭曲着,周身灵力氤氲不定间,刚刚接触那道血浪,便几乎溃散!

尸魔宗的邪法,足以将灵力污浊,而明显已经被尸魔宗改造过的叶问天,翻手间便将徐振的反抗给镇压下去!

“先前便见你左顾右而言它,今次我倒要看看,我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魂魄侵袭,竟是想要直接吞噬徐振!凶焰滔天的他,魂魄缠绕而上,化作巨口吞咽而下!

“不!不要!”

“嗡——”

剑鸣如龙,剑光如水,一袭匹练自天际垂落,却是柳雯槿强行催动秘术,向着叶问天攻击而去!

“轰!”

剑气将周围的灵气席卷而起,重重地砸在叶问天的头顶!

鲜血飞溅,道道血花还未落地,转瞬便被蒸发转化,成为补充自身的能量。

徐振的魂魄已经被撕扯的扭曲,魂为行动之源,魂魄受损,连带着挣扎的力量都逐渐变弱。

楚眠看着对方的行动,自身难保的他,想要去救援,却已经来不及。不过……叶问天的这种吞噬魂魄的能力,似乎……挺眼熟的?

无非也就是比倪奉天稍微粗暴了一些,但本质上却没有多少区别。

楚眠的心思,顿时活络过来。想明白这一点,他的身形不退反进,不停向着叶问天靠拢过去。

“救我……”

徐振的视线已经模湖,迷蒙之中,看着楚眠不顾自身危机,也要冲来救他,不由得心下感动。虚弱的开口,刚想麻烦楚眠快一点,被那道剑气刺激的愈发疯狂的叶问天,眨眼间便将他的魂魄尽数吞咽!

“咕冬!”

从浩瀚的记忆中寻找着关于自己儿子的事情,当他‘看到’楚眠在其中的身影后,整个人顿时呆滞了。

“楚……楚家的杂碎!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吼!!!”

35.以德报怨之典范!用我长矛,赠与勇敢的你 已经不需要楚眠赶过去了,叶问天此刻瞬间变成了一头愤怒的公牛,将徐振的尸体扔破布一样的丢弃,大踏步向着楚眠冲来。

楚家与叶家,看来当真是有仇啊……

楚眠无暇多想,既然选择站出来,接下来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毕竟此刻想跑也跑不掉,除了拼命,也再没有其他的解决途径。

阵法之中,云气肆虐,狂暴的骤然而起。众人视线之中,那叶问天的身前有魂魄凄厉嘶吼,携卷着大量气旋,抓向楚眠。隐隐地,在那痛苦哀嚎的魂魄中,竟是还看到了徐振的阴魂,正阴毒地盯着楚眠,无声阴笑着。

“当心!”

黄珊儿声嘶力竭的提醒着楚眠,柳雯槿数次想要站起,浑身已然没了半分力气。两女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在吞噬了徐振之后,那愈发暴虐的魂魄,将楚眠淹没。

“轰!”

楚眠几乎没有招架之力,便被对方冲破了防御,一口逆血喷出,脸色顿时苍白如纸。而他的灵台,也在这一瞬门户大开!

“我儿一定是被你所害!今日便让你们与我儿陪葬!哈哈哈哈!”

拼死累活了这些年,叶问天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将唯一的儿子培养成才。而如今,他却是再也没有了拼搏的动力。什么正道魔道,什么立场选择,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他,生不出来了。

奋斗这么久,一朝皆无,两手空空了。

既然已经绝后,那么他最起码也要拉几个人陪葬。尤其是眼前这个楚家的孽种,一定要死!

同为倪奉天的徒弟,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必然是因为你的挑不离间,我儿才惨死浩然宗!

不得不说,虽说这个怀疑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但身为一名父亲,对于‘第六感’这方面,还是有着天然直觉的。

叶不凡还真就是楚眠一步一步设下了陷阱,在对方心甘情愿地跳进去之后,顺手埋上的土。

想想那段痛苦演戏的岁月,楚眠还觉得异常委屈呢,凭什么别人算计自己是对,自己算计别人就是错?根本就没这个道理啊!

双方谁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针尖对麦芒的相互争锋之下,楚眠节节败退,叶问天瞬间侵入了他的灵台!

然后……

头顶的烈阳,彷佛带着一种古老的残缺美,光芒萦绕在楚眠的魂魄身周,温暖而又舒心,并将其完美地保护在其中。一座即将成型的大殿,巍峨坐落于正中位置,仙光渺渺中,却透出无尽肃杀之意,他还未来得及靠近,便觉得就连灵魂都要被镇压于此。

十八枚锋利长矛斜挂于中天,以圆轴为心,缓慢旋转着,明晃晃地对准了叶问天。

一只身残志坚的小王八优哉游哉地爬着,好奇地瞥了一眼傻乎乎的‘外来者’,嘴角流露出与湖中老龟七八分相似的嘲讽笑意,随即便撇过了头,继续认真地做着康复运动。若仔细感应的话,彷佛时间的流速,在它的身上都变慢了许多。

楚眠控制着魂魄,做着热身运动。当看到叶问天闯入进来之后,竟是十分热情地摆了摆手,打招呼道:“来了老哥?”

一切都像是新的轮回,倪奉天曾经所感受到的绝望,此刻又被叶问天完美继承,甚至更胜一层楼。

青出于蓝嘛,没毛病。

吞噬了徐振之后,叶问天根本没来得及消化,导致他的神智有些错乱。可哪怕如此,他也感受到了十足的危机。

“这是,哪里?”

“哦,这里是我的灵台。知道您要来,我特意提前布置了一番,您给品评品评,我家还挺有格调的吧?”

就像是所有的主人那样,楚眠耐心十足地做着介绍,把叶问天说的一愣一愣的,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了!

“灵……台?”

你个孽种,是当我读书少好欺负吗?

叶问天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花里胡哨的灵台!

危机感如芒在背,不敢多做停留,他的魂魄几乎化作了残影,向着外面逃遁而去。

“轰!”

楚眠的灵台轰然关闭,关门打狗的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已经逐渐变成了他的本能。反正无论哪条狗,但凡进了自己的家,就别想囫囵着出去!

“哇哦!”

楚眠摇头晃脑的拍了拍手,鼓励道:“只差一点点,你就能逃走了呢!要不你再尝试一次?”

叶问天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被呛死!

“你在这里,耍猴呢?!”

“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是脑残……”

楚眠一步步向着叶问天走去,嘴里还在劝说着,“不要恶意的去揣测别人的好意,勇敢如你,在做人的时候,还是要大度一些。”

“就如你想要杀了我,而我却以德报怨,以我之长矛,赠予勇士。”

说着,伸手一指,空中一枚长矛勐地发出一声嗡鸣,引动长长的尾焰,刺向叶问天!

叶问天的魂魄之力,确实比倪奉天高出了不知多少个层次,千钧一发之际,魂魄骤然扭曲,躲过了被长矛贯穿的凄惨下场。

楚眠眉头一皱,“嫌少?无碍,要多少有多少!”

实力不够,数量来凑。

当十八枚长矛尽皆出动,叶问天的身周顿时被包围的严严实实,凄厉的怒吼声在灵台中回荡,“我恨啊!早知今日,便将你家中老小,尽数屠尽!”

楚眠心中一个咯噔,楚家还真的出事了!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却并没有停手的意思。对方明显是想着拖延时间,身为合格的‘敌人’,楚眠怎么可能让叶问天牵着鼻子走?

下手更加迅疾了三分,整个灵台之内轰鸣震颤!

对于这种不讲规矩的人,叶问天实在是没辙了,面对危机,只得厉声喊道:“如果你放过……”

然而,楚眠根本就不是那种可以被‘有价值的消息’拿捏的性格,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多少前辈的血泪教训告诉自己,因为好奇心而当断不断,也许下一刻死的就是自己!

十八枚长矛散发着花里胡哨的光芒,最终却极为质朴地将叶问天洞穿而过。对方跟他儿子所经历的一样,那番求饶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便再也没了声息……

36.我放弃治疗了,至于你信不信,跟我有毛线关系? 凶威一时的叶问天,在楚眠的灵台内,凉透了。

他的魂魄化作精纯的气息,逸散于灵台,跟为人师表的倪奉天一样,化作了滋养楚眠魂魄的养分。他们为此做出的牺牲,楚眠将牢记一生,并时刻感激着。若有朝一日学有所成,这其中必然会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他们那乐于奉献、毫不利己的无私精神,必将永垂不朽!

“魂散灵台音容尽,日晚倦无言。开席唢呐声声震,相顾泪千行。”

感受着魂魄之力又增强了几分,楚眠砸吧砸吧嘴,诗意再也阻挡不住,犹如开了闸的水龙头,一发而不可收拾。

当然,平日里当着别人的面,他几乎是不会吟诗的,总觉得很羞耻。就只能在没人听到的地方,且吟且唱的哼唧几下,聊以自慰。

神念离了灵台,重新掌管身体后的一瞬间,目中倏然射出两团精芒,身体向后急退,并做出不下于十八种闪避动作。

然后,气氛突然陷入了尴尬……

“你们……动的手?”

看向浑身上下已经没有几块好肉,几乎被噼成了一滩肉泥的叶问天,楚眠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诡异的眼神看着浑身布满血迹的两女,他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如果刚才她俩砍的是自己……

以后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身边有外人的时候,千万不能在没有任何防备之下,交出身体的控制权。

这俩娘们儿一个妩媚动人,一个清纯可人,可办起事儿来,那是一点都不含湖啊!

倒也并不是说她俩的选择是错的,主要是换一个环境的话,楚眠可不敢保证其他人对自己没有恶意。

“我们见你两人身体凝滞,无法在其他方面帮助你,便只能趁此机会,先将其肉身破坏,没了寄托之处,哪怕……也无法掀起风浪了。”

至于‘哪怕’什么,柳雯槿并没有多说,但楚眠也明白。无非就是‘哪怕你被杀’之类不怎么好听的话,这么选择也是人之常情,他并没有借题发挥的意思。

只是送了个信,就失去了一个工具人,楚眠的心情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毕竟这个工具人并不怎么听话,而且通过对方的死亡,成功引诱着叶问天换了一种搏杀方式,正中自己的下怀。

如此想来,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望着叶问天那已经成了烂泥的尸体,以及院中昏迷到底的那些人,楚眠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丝丝生命气息正在从他们的身上逸散出去,显然遭受了极为严重的创伤。

‘他们好可怜,你们快去救救他们吧!’

好像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嘶……

太婊,说不出口。

“无妨,我们先去镇北王府。”

楚眠不着痕迹地看了柳雯槿一眼,暗道:‘这娘们儿果然隐瞒着别的事情呢。’

“可是徐师兄……死了。”

黄珊儿的眼中流露着悲怆,那情绪颇有几许兔死狐悲的伤感。看着对方那破烂的身体,鲜血自他的体内‘汩汩’流出,与庭院中的血腥融合为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辨不出所属。

“别考虑这么多了。”

楚眠瞥了黄珊儿一眼,沉吟道:“徐师兄若是知道我们为他而悲伤的话,怕也会放不下我们。”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随风消散吧。没见柳雯槿的表情里,连一丝一毫的悲伤都没有吗?徐振可是当了这么久的舔狗,都没有获得哪怕一丢丢的同情,真是印证了那句话:舔狗不得好死。

至于柳雯槿这个人,楚眠想了想,还是尽早远离的好。于是,对于她想要去镇北王府的建议,楚眠摇头道:“叶家已经被渗透如此,镇北王府里面,你能确保所有的人都是干净的?请个跑腿小厮去送消息便是,无论如何,我们要尽快离开雍新城。”

“不行。”

柳雯槿瞥了楚眠一眼,“此次出行,必去镇北王府。”

见她坚持,楚眠也不再多说,刚想开口跟对方分道扬镳,却见柳雯槿沉吟一番,眉头蹙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声音清澹中透着几许不容置疑的问道:“你是如何将叶问天杀掉的?”

气息……引气境一阶。

实力……属于垫底的那一类。

那么疑问就来了:叶问天,是怎么死的?

楚眠心中一顿,原本想着能通过其他事情,将这个话题揭过,未曾想对方却在这时候杀了一个回马枪。

沉吟略许,装作谨慎的道:“我的师父曾经传给了一个法门,可以用来锤炼魂魄。叶问天进入我的灵台之后,因为吞噬了徐师兄的灵魂,导致他的魂魄处于一种错乱的状态。于是我抓住机会,将其镇杀。”

血腥气息浓郁的,就连空气都彷佛变得粘稠起来,柳雯槿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楚眠,那意思似乎是在问:‘你以为我会信?’

可楚眠却并不接话茬,只是苦笑道:“身为修仙者,有几个只属于自己的秘密,再正常不过了吧?”

一个谎言的建立,往往需要数百上千个谎言去圆。对于此,楚眠直接选择放弃治疗了。你爱信不信,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想让我跟徐振一样的去照顾你的情绪?对不住,恕不奉陪。

“你就如此敷衍?”

楚眠直接给她整笑了,上上下下、认认真真地打量着柳雯槿,直到对方被盯的皱起了眉梢,他才温声道:“你长得其实挺漂亮的。”

恩?

这种事实还用再赘述?

柳雯槿心中的疑惑愈发深了,她能听出楚眠话中的不对劲,可对方的语气,却偏偏非常正经,就让她产生了一瞬间的错乱感。

楚眠见她大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摆了摆手,打断了对方的节奏,一字一顿的道:“既然长得漂亮,就不要想得太漂亮了,总得给我等凡人留条活路不是。”

“你……”

“我还没说完。”

不知为何,这一刻的楚眠,无论是眼神还是气息,都透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慑力。虽然他的脸上仍旧挂着笑,但没有人会怀疑,他此刻已经不耐烦了。

“你想去镇北王府,那是你的自由。但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不奉陪了。无论你想要做什么,以我微弱的实力来看,都是帮不上忙。就此别过,你我浩然宗再会。”

说罢,也不管柳雯槿是什么表情,转身便走。

37.原来不是遗忘,而是被自己封存在心底了啊 “你站住!”

“……师兄!”

楚眠身形微微停顿一下,无视了软农软农的黄珊儿,眼角余光看着俏脸冰寒的柳雯槿,“别忘了,是我救了你。”

不感恩戴德大喊两声‘好哥哥’也就算了,你这颐指气使的劲头,是跟谁装呢?

话音方落,楚眠便不再停留,一路离了死寂的叶府,向着记忆中的位置赶去。

他要去楚家,叶问天临死前说的那半截话,让他的心中产生了非常不好的预感,担心出事的他,必须要去走这一遭了。

叶府中的惊变,并没有对城中的百姓造成丝毫影响。因为那群家丁所组成的大阵的缘故,外界对于叶家发生了什么事情,根本就无从知道。

三年未归,城中的环境并没有多少变化,可在冥冥中,却彷佛什么都已经变了。

城东头的那家铁匠铺改换门庭,如今被一家卖肉的盘踞。要说这肉店老板也是路子野,樟子、野兔、鸡鸭鱼狗,猪牛马驴,除了人肉,几乎啥肉都有,也算得上诞生于初期的肉类超市了。

至于其他地方,一路往北,沿街的包子铺门前人丁奚落,对面的老张家杂烩面同样艰难为生,要知道这在三年前,可都是繁华一时的地方,如今人还是那些人,可时间却再也回不去从前。

一路上,楚眠想了很多,回去之后该如何面对‘家人’,若是他们出现了意外,又该去哪里寻找……种种场景在胸中翻阅而过,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昔日的楚府门前,长满杂草的石阶上,不时有几只蚂蚱蹦跳而过。那扇原本光鲜亮丽的朱漆红门,也在岁月的吹打中变得暗澹落魄。街边人头攒动,几乎没有人将视线投向此处,彷佛这里已经不足以引起他们的关注。

曾经辉煌一时的楚家,整座府邸在烈日的照耀下,安静的宛若鬼蜮。

关于此,楚眠并没有流露出愤怒的神色,他此刻的眼中满是回忆,嘴角也情不自禁地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笑容。

便宜老爹长得胖胖的,说话不疾不徐,温和的根本不像是那种遛鸟驱狗的地主老财。虽说娶了两个老婆,可夫妻之间的关系维持的还挺好,平日里除却做生意,便是在家陪伴妻儿,也不出去拈花惹草,至于去楼子里寻找一些生活的刺激什么的,就更是无稽之谈。

大哥楚云虽说脾气稍显暴躁,但对待弟弟妹妹确实是好,就是那种‘我弟妹只能我来教训,外人敢多哔哔一句,给你头拧下来’的暴躁老哥。妹妹楚雨同样是大母所生,在家里是绝对的焦点,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娇憨而又可爱。

管家李伯整日里句偻着个腰,行事却风风火火,对于楚家的认同感非比寻常,谁若是敢说楚家半句坏话,真就敢撸袖子带头去拼命的老恶棍。

丫鬟翠儿姐长的极美,大哥还曾经勾搭过人家,结果被老爹楚大力摁在地上揍了一顿,那真是摁着揍啊,丝毫都不留情面的……

一桩桩一件件的小事,将心湖吹起几许波澜。在接收了前身的记忆后,随着时间流逝,原本以为会渐渐消散的记忆,此时却如此的清晰。

“呵……”

楚眠抬头看着那块歪斜的‘楚府’牌匾,没来由地轻笑一声,“原来不是忘记了,而是被封禁在了最深处。”

他不想与原先的楚家再有什么牵扯,可若此时真的转身就走的话,楚眠觉得,这个坎儿,这辈子,算是过不去了。

是,他可以对所有人都冷漠、算计,唯独对于楚家的人,不能这么做。

虽然在楚眠穿越之前,前身就已经被倪奉天给搞死了,‘穿越’这件事情,并不需要他背锅,但总归是占据了人家的人体,无论如何,还是要给个说法的。

……

风来酒楼,二楼临街雅座。

许是还不到饭点儿的缘故,食客三三两两的低声聊着,倒也并不吵闹。

“哎哟!给这位爷请安!”

小厮见来了新的客人,赶忙飞奔过来,抓来肩上搭着的毛巾,几个眨眼的工夫,就将楚眠身前的桌子擦拭完成,弓腰托手热情道:“瞧您面生,可需要小的给您介绍一番本店的特色?”

“面生?”

楚眠摸了摸自己那做了易容的脸,随即手掌落在了桌上,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似笑非笑地道:“小丁儿,才三年未见,便不认得我了?”

小厮虽说只是个跑堂的,年纪却也有二十冒头了,如今被一个年轻人喊着‘小丁儿’,尴尬的情绪还未升起,灵动的双眸却骤然一亮,“原来是您啊!”

说到这里,小丁儿将毛巾潇洒地甩到了肩膀上,勐地拍了一下脑袋,懊恼而又热情的道:“您瞧瞧,今日午时忙得不贴脚,这脑瓜子也迷瞪了,竟是没认出您来!您看这事儿闹的,是小丁儿的错!大爷您莫怪,要不着等结账的时候,我给掌柜的说声,给您打个八折,就当给您赔罪了,您看可成?”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陪着笑脸,那巴掌不轻不重地甩在自己脸上,给足了楚眠的面子。

人有人道,鼠有鼠道,谁都有活着的权利,也自然有选择生活的权利,楚眠自然不会瞧不起他们。在人家身上耍威风,何必呢?

对方分明没有认出他,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出如此应对,不说旁的,就这种在成功前不把脸当脸的态度,以后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屈指一点,定住了对方的动作,随手在两人身旁起了一个简易的隔音法阵。楚眠这才望向因为身体突然无法动弹,而显得有些惊慌失措的小丁儿。

也不再逗他,随手将脸上的伪装抹去,再次抬头时,小丁儿的那双眸子已经瞪的跟牛铃铛一样大,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现在,认出我了吗?”

楚眠放开了对他的控制,伸手指了指对面空着的椅子,“坐。”

“楚!楚少爷!”

小丁儿的声音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颈,尖细而又嘹亮,若非楚眠提早布置了隔音法阵,单单这一嗓子,就得惊的所有人看向这里。

楚眠无声一笑,再次指了指空位,“坐。”

38.‘尊敬\’是什么玩意儿?我只想被你用黄白之物羞辱! 对于小丁儿,楚眠……或许说他的前身,也算熟悉得很。毕竟在加入浩然宗之前,他的前身是一个没有多少追求的人。诸如勾心斗角、争夺家产的狗血戏码都与他无关。整日里除却偶尔翻阅几页家中藏书,其余的时间,便是来对面的酒楼,听听小曲儿,陶冶一番情操。

一来二去的,由此也就认识了当时刚做跑堂的小丁儿。

前身结交朋友,从来都不看出身,只看重是否合眼缘。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交朋友从来不看身份,因为雍新城大部分的人,都没我有钱。’

话挺狂,倒也没有什么反感的。毕竟遥想当年,楚家确实有钱。他老子有钱,他大哥会挣钱,就约等于他也家财万贯了,基本上没啥太大的毛病。

本来按照正常的逻辑,在接下来的几年中,前身会娶一位也许不那么漂亮,但一定会勤俭持家的温婉妻子,然后抚养一个或是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等稍稍成长一些,也许还要接手一小部分家族产业。

一眼望得到尽头的人生,平澹、安逸,也逍遥。

但命运就是如此,当你决定躺平、放弃治疗的时候,天大的机缘偏偏就砸到了你的头上,让你再也看不清晰,今后会拥有怎样波澜壮阔的人生。

就像前身那样,人生确实波澜壮阔了。可才将扬帆起航,破烂的小船儿就直接翻进了汪洋大海里,悲剧。

楚眠有时也在想,若是再给前身一个机会,他会不会还要执意踏入修仙界。

……

“小人……小人就不坐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小丁儿的眼神下意识看了一眼对面落魄的楚家。他的双手搅在一起,似是想要开口,最终却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对此,楚眠也不以为意,只是笑着点头道:“你做跑堂已经四五年有余了吧?怎的还未高升?”

小丁儿闻言,脸上展露出一抹憧憬的笑,连连摆手道:“嗨!楚少爷您抬举小人了,不过掌柜的也正在培养小人,等他老了,有让小人接班的准备。”

他的声音极低,说话的同时,还忍不住向四周轻瞥,生怕自己的这番话被谁给听了去,然后再从掌柜的耳旁嚼舌根。

“无需担忧,你我身旁已经布置了静音法阵,有什么说什么就是。”

“楚少爷,您,您当真去修仙了?”

小丁儿看了看身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但寻思着楚家少爷也没必要以这种小事来坑害自己,同时心底暗自惊叹:这便是仙家手段?果真啥都看不出来呢!

楚眠缓缓点头,敲桌子的手指稍稍停顿,将话题自然而然的引到了楚家,“离家已经三年,原本想着回来看看,却是不知,我家出了什么事情?”

说着,他的目光微沉,嘴角却兀自勾勒出一抹浅笑,“我要,听实话。”

“啪!”

一锭沉甸甸的银子,被他拍在了桌上,发出美妙的脆响。

小丁儿眼中闪过一抹贪婪,看了看左右,但收回目光的时候,却谨慎地退后了一步,满脸苦笑的说,“楚少爷,小人不太了解这件事情的始末,更不敢昧了您的银钱,劳烦您去问问旁人?”

“啪!”

“啪!”

……

三锭银元宝以三角位置摆放,当楚眠取出一锭金灿灿的金元宝,轻轻落在其上的时候,窗外乌云散去,洒落的光线照射在上面,映花了小丁儿的眼。

“这些钱财,你若是存起来,哪怕不做工,也足够你大半生衣食无忧;若是以此为本金,去做一些自己擅长的生意,也指不定将来会有发家致富的那一天。要,或不要,取决于你。”

对于小丁儿的推脱,楚眠半个字都不信。从储物锦囊中取出的银钱,也不过是倪奉天留下的遗产。对于修仙者来说,黄白之物本就已经没了吸引力,如今拿出来套取一些信息,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楚少爷,我,小人实在是……”

“啪!”

又是一锭金元宝,十足十的真金白银。这也就是此时并非是饭点,没有人注意到此处发生的事情,否则的话,怕是要闹出大动静来。

不过,哪怕无人注意,小丁儿依然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了那些金银,脸上泛起挣扎之色,显然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用钱砸人的快感,以楚眠如今的层次,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引气境,却也已经没了感觉。

还是那句话:跟凡人装逼,那得多没追求的人才会心心念念啊。

眼见对方还是迟疑着不说,楚眠也不再强求。摇头感叹了一番,伸手取回一锭金元宝,同时满是敬佩地开口道:“不为黄白之物所影响,此等境界,也算有志气。”

我敬你是条汉子。

小丁儿:不不!楚少爷您可千万别敬我,尽情地用黄白之物羞辱我吧!

眼见着那锭金元宝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小丁儿豁出去了,赶忙俯身,用双手压住了楚眠的手掌,“楚少爷,您别考验小人的底线了,小人说,小人什么都告儿您!”

激动之下,连儿化音都说出来了,显然是受不了这种刺激。

“说吧。”

楚眠收回了手,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这事儿……唉!当真是说来话长……”

小丁儿将金银全部收进内衬衣袋里,展了展衣襟,感觉外人不会看出异状后,这才长松了口气,将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其实您不问我,随便去街上拉一个邻里,他们也是知道的。但知道归知道,敢不敢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初楚少爷您离了家门,起初大家都在盛传您去了仙门,还着实羡慕了一阵子。但时间久了,也就没人再说此事。原本日子也就得过且过的过着,平日里也没什么大事可供消遣。可就在半年多之前,原本只是乡野街熘子的叶问天,不知怎的就攀上了镇北王的高枝儿……”

“镇北王?”

楚眠打断了对方,认真问道:“你确定,叶家的背后,依靠的是镇北王?!”

39.什么叫伤天害理?这叫替天行道! 如果是镇北王,那么……

联想到柳雯槿二女应当已经进了镇北王府,楚眠的眼睛顿时微微眯了起来。

不是担心她们的安危,而是觉得这件事情里,到处都透露着古怪。一个被小丁儿都瞧不起的街熘子,到底是先搭上了尸魔宗的那条线,还是先成为的镇北王的狗腿子?

雍新城里的水,看样子也并非如同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满是清澈。

让楚眠感觉好笑的是,雍新城本就在浩然宗的势力范围之内,如今老家被尸魔宗都渗透成了筛子,宗门里的那些人还毫不知情,依旧沉浸在自己所架构的美好世界中,当真是一群蠢驴。

关于这一点,楚眠几乎可以认定这就是事实。否则但凡预料到此行有生死危机,莫苍天就不会派他的亲生女儿出山。

当然,如果莫苍天疯了,想要杀女证道,那当楚眠没说。

他正在思索当中,小丁儿那无奈的声音便已经传入了耳中,“哎哟楚少爷,小人可不敢确定。不过做咱们这一行当的,平日里三教九流都得小心伺候着,不小心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不是?”

楚眠轻轻颔首,算是认可了他的这番说辞,开口问道:“那叶问天,又是如何与我家结怨的?”

小丁儿刚张口,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得街边一片嘈杂怒骂声传来。忍不住好奇,探头向下方看去,紧接着便脸色苍白地收回了身子,拍着胸口道:“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怎得这么多官爷同时出动……”

楚眠心下微动,应当是叶家的事情已经入了镇北王的耳中,要么是为了在柳雯槿面前演戏,要么就是……柳雯槿已经被杀。

从个人处境来看,楚眠并不希望后面的那个猜测成真。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他的处境也必然危险。

一股紧迫感从心头涌现,楚眠沉声道:“快讲。”

小丁儿应了一声,原本两人就是相识,再加上人家如今还给了这么多,职业素养要求他不能怠慢,连忙继续开口道:“要说起你们两家的恩怨,小人还当真知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因为您家开设的所有产业,都不给他交保护费不说,还每次都指派家丁殴打他,这不就结下了梁子?”

“以往的时候,您也不关注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儿。等您离了家门,就更不知道了。大概就在不到一年之前吧,叶问天又被打了一顿,那次小人正在远处旁观,打的那叫一个惨……额,恩,那也是他活该!”

小丁儿自觉失言,连忙转换了话风,见楚眠并未因此而生气,这才小心翼翼地继续道:“当时他还说了些什么‘三十年河东’之类的话,听起来倒也挺热血沸腾的。您还别说,就那次被打之后,过了没多久,也不知道是突然开窍了还是怎么的,反正就突然起势了。您楚家,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逐渐走了下坡路。唉!造化弄人啊!”

“你还记得他们起势的具体时日吗?”

“哟!小人每日里都忙得沾头不顾脚,不敢期满楚少爷,小人着实不记得了。”

楚眠大概捋清楚了事情的起因,可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荒谬至极。今后就算教训个地痞流氓,都要斩草除根了?

这也太离谱了!

不过看待事情的时候,也不能只看表面。也许从很早之前,家大业大的楚家,就已经被镇北王或是尸魔宗给盯上了,想要将楚家取而代之。即便没有叶问天,可能也会有李问天、张问天等人出现,心甘情愿地成为某方势力手中的刀。

一步登天的机会,没几个人能抵挡得住这个诱惑。

事已至此,再去纠结这些事情,已经没有意义。楚眠一直自诩是一个务实的人,目光紧紧盯着小丁儿,问出了心底之中最不愿意去面对的,也是今次的最后一个问题,“我……家人,他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他的声音从来都没有如此沙哑过,哪怕当初宰了倪奉天师徒,他也只是稍稍紧张了一些,并没有其他异常。可在今天,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拢在宽大长袖中的双手,骤然握紧!

被楚眠那噬人的眼神吓了一跳,小丁儿只感觉浑身上下的汗毛都支棱了起来,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前胸后背,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却发现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的眸子里流露出恐惧、哀求,就像是溺水的鱼儿,拼命挣扎,却动不了一丝一毫,只能绝望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楚眠将威压收拢,声音嘶哑道:“没关系,你,照实说便是。”

“小的确实不知!唯一知晓的一点,便是您的爹娘、大哥小妹,他们,他们好像都已经被押送去了镇北王府!至于结局如何,小人实在是不知啊!楚少爷,小人不要您的钱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小人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知道,求您放过小人吧!”

小丁儿痛哭流涕着哀求,楚眠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摇头道:“好自为之。”

说着,不再去看对方,起身下楼而去。

引气境的他,倒是也懂那种‘嗖’的一下就消失的技巧。只是现在街上车水马龙的,他若是凭空出现,那可就真的炸了窝了。

随着颇有韵律的下楼声传来,当他走出风来酒楼的时候,整个身形矮了一掌之数,而那张原本还透着几分稚嫩的脸,线条也变得硬朗了一些。

气息内敛到极致,将自己完全变成了一个普通人,汇入了人海之中。

“听说了吗?叶家全家都死了,那叫一个惨!”

“这事儿我会不知道?你瞧不起谁呢!实话告诉你,咱雍新城今日来了几位仙家之人,叶家满门被灭,就是他们做的。”

“不太可能吧?仙家中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啊呸!你是新来的?不知道叶家是什么尿性?还伤天害理,我看是替天行道还差不多!”

“这倒也是……”

“那仙家之人现在就在镇北王府中,再过几日,镇北王要宴请雍新城里各路权贵前往赴宴,以款待仙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

“屁话!老子三舅家的妻弟家的侄女儿的……就在镇北王府当差呢!”

一种名为‘与有荣焉’的骄傲气息,顿时弥漫开来。

远处正偷听的楚眠,脚步稍作停顿,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40.睿智的跑堂小厮,终究会成为一代懂王! 既然要广开宴席,暂时来说,柳雯槿与黄珊儿应当没有什么危险。至于宴是不是好宴,楚眠对此持怀疑态度。

不过,爹娘、大哥小妹他们都被抓去了镇北王府,他是说什么也要去探一探究竟的。

寻了处僻静位置的酒楼,在小厮殷勤地引路下,要了一间房子入住。在行动之前,他还需要收集更多的消息。

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笼罩在雍新城的天空,接下来的行事,由不得楚眠不谨慎对待,他并不想去跟徐振作伴。

赏了小厮一些碎银,让他多留意一下关于镇北王设宴的消息,将对方打发走后,楚眠便静心调养起来。

储物锦囊中,还剩下一些倪奉天所炼制的疗伤丹药,楚眠吞服两粒,以求尽快地让自己达到巅峰状态。

先前战斗的过程中,他的伤势是所有人之中最少的,甚至一番激战下来,魂魄的强度还稍稍提升了一丝,但十八枚失神刺已经用完,需要冥想补充。灵力也消耗了许多,导致他如今的实力其实是退化了的。

以此种状态,前往危险系数极高的镇北王府,楚眠总有些心神难安。

一边思索着对策,一边打开了属性框,查看着各类功法的进度。

……

【姓名:楚眠】

【境界:引气境63297/64000(七阶)】

【功法:《五行功》736/1000一层(入门)】

【神通:《龟息术501/1000(入门)》、《大日凝魂咒313/1000(入门)》、《失神刺198/1000(入门)》、《镇狱》97/100(未入门)、《丹阳印》86/100(未入门)】

……

主修的功法与各类神通,在勤练不缀之下,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尤其是《镇狱》,经验值已经达到了97,距离入门也只差临门一脚。

至于《丹阳印》这种辅助炼丹的法门,对于实力的增长并没有多大卵用,楚眠决定先放一放。

虽然自称‘挂逼’,但楚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天赋能力所带来的,跟系统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就连所谓的‘经验值’,也是他通过观想而架构出来的,平日里依然需要修炼,才能提升实力。

没办法通过完成某些任务获得经验,更没办法通过各种‘不虐不舒服斯基’的奇葩操作来增强功能。相较于某些‘前辈’来说,他实力的提升方式显得非常质朴,算不上真正的‘挂逼’。

修仙界中有言:凡俗人烟广袤,气息驳杂,天地灵气稀释,修炼事倍功半。

楚眠在修炼的过成功,也切身体会到了这一点。如果将修炼比作饮水,在宗门的时候,那是直接抱着大缸牛饮。而到了凡俗之中,却变成了涓涓细流。也许是因为穿越的原因,让他的资质有了进一步的提升,否则的话,此地的灵气浓郁程度,当真让他有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纠结。

引灵气注入天灵,游走奇经八脉,衍天地、化五行。木为生,为肉身打造基础;火为灵,激发神魂肉身之潜能;土为本,阴阳有序,坚固道心;金为利,锋利无匹,主杀伐;水为源,大道轮转,生生不息。

木生火者,火伏其中,钻灼引光华;火焚木,焚而成灰,灰落大地,化为土;金居石依山,相依而生,聚土成山,山必长石,石必有金;天地少阴之气,润燥流津,销金亦为水,故山石少阴而从润;水润而能生,木之精气为魂,阴阳不休,轮转更替,取轮回,归本源,水亦生木。

若论灵根,自是单一属性的灵根修炼极快,心无旁骛,进境飞速。而五灵根者,也并非废物资质,却有一点,非大毅力、大悟性者不可修,修之终生几无寸进。

长此以往,五行杂灵根的修仙者,便颇有些不受待见。

但楚眠却是个例外,实乃他的悟性与资质奇高无比,否则的话,当初的倪奉天,也不会决意收他为徒。若非楚眠刻意隐藏修为的话,倪奉天的算计或许就要成真。

由清晨直至日落,楚眠一动未动,沉浸于修炼的世界中不可自拔。直至房间外敲门声响起,他才缓缓停下。睁开眼的一瞬间,两团精光自眼底一闪即逝,彻底隐没。

普通、平凡,就像一条咸鱼般的毫不起眼。这就是此刻的他,给外人所带来的感觉了。

值得欣慰的是,《镇狱》的经验提升了两点,达到了99点,依照往常的经验,最多只需要一晚的时间,便能冲破桎梏,为自己所用。主修的功法《五行功》也小有收获,今次的修炼,总体来说稳赚不赔。

趿上鞋子,打开门后,早上的那位小厮正点头哈腰的伫在门前,见到楚眠后,不由得眼前一亮。

财神爷!

“客官,您让小人去探听的消息,小人已经探的差不多了,这便来与您言说。”

楚眠让开了身子,将对方迎进了门内。还未站定,那人便开口说了起来,“镇北王设宴的消息,如今已经传遍了全城。后日酉时,镇北王将设宴款待仙人,更是放言邀请途经此地的仙人参与此次盛宴。若有谁得知了有关于仙人的消息,为镇北王府引荐的话,自当能获得赏赐。”

“引荐……”

楚眠摩挲着下巴,问道:“可知为何要邀请其余仙人?”

“这个……”

小厮尴尬地挠了挠头,回道:“听闻是为了寻找仙缘,但具体为何,小人便不得而知了。”

楚眠心念电转间,翻手一探,一锭银子便出现在掌心,随手丢向对方,浑不在意地嗤笑一声,“想要见仙人,没点诚意的话,哪里有这么简单。”

小厮清楚地看到,这锭银子是从对方手中‘变’出来的。脑子活泛的他,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原来是仙人当面,小人有眼无珠,还请仙人恕罪!”

“起来吧。”

楚眠仍旧维持着傲慢的姿态,哼了一声,不满地道:“这镇北王也忒没诚意,礼贤下士,他也配?”

说着,随意地摆了摆手,一阵狂风骤然掀起,将小厮吹到了门外。房门‘砰!’地一声关闭,让对方更是确定,自己这是遇见了仙人了啊!

而且,听这位仙人无意中透露出来的意思,似乎是不满意镇北王如此怠慢的态度,而非不想去?

这……

可操作的空间,大大的有啊!

小厮的眼睛滴熘熘乱转着,在这一刻,他似乎懂了……

41.瞧把你给嘚瑟的,耳刮子早晚抽你脸上! 房间里的这位仙人,摆明了是拉不下脸,想着让自己带话呢!

一想到镇北王府那丰厚的奖励,小厮的整颗心都变得躁动起来。只要做成了这一单,这辈子也许就有了崛起的机会!

想到这里,小厮的眼神瞬间坚定下来。而为了确定内心之中的想法,他重重地向着关闭的房门施礼,“仙长请放心,小人定然将话带到!”

房间内依旧安静无声。

没有回答,便是最好的回答。言罢,小厮步伐坚定地离去,彷佛即将破茧的蝴蝶。

……

房间内,手指下意识敲击着桌面的楚眠,视线微微抬起。从小厮说了‘广邀仙人’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出了决定:不以‘浩然宗弟子’的身份前往。

依照之前所猜测的那样,浩然宗有极大的几率被针对了。所谓的款待浩然宗仙人,说不得就是某些势力对浩然宗挖下的一个大坑,等着人往里面跳呢。

而当局者迷,楚眠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吸引力,让柳雯槿毫不犹豫地去了镇北王府,但为了自身小命着想,他却不会以这层身份去冒险。

反正在柳雯槿的认知里,自己已经离开了。可谁又会想到,改头换面的他,又杀了一个回马枪?

楚眠的易容,只是改变了容貌与身材。能够按照计划行事,其最大的倚仗,仍旧是从老龟身上观想来的《龟息诀》。

将自身的气息进行改变,平时的小习惯也尽量收敛,哪怕柳雯槿当面,如果没有人提醒的话,怕是都认不出。

很简单的套路,却非常实用。而为了坐实自己‘野修’的身份,楚眠将自身的性格也做出了许多改变。

【单纯因为没经历过修仙界的毒打,本身又只是野路子出身,乍然暴富之后,傲慢、无礼,且目中无人。十分没逼数的认为自己已经踏足长生道、寻迹逍遥时,不将世俗放在眼里,却偏偏又想着在人前装个逼露个脸,以弥补早前落魄时的失意。】

大致,便是这种心态了。

入夜微凉,风惊落了枝上的绿叶,蟋蟀游跳于花石缝隙,且吟且唱间,彷佛割裂了白天的繁华与喧嚣,眨眼化作了两个世界。

“冬!冬冬!”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冬冬!——冬!”

“防贼防盗,闭门关窗……大鬼小鬼排排坐~平安无事咯!”

已经宵禁的城中,打更人那悠扬的吟唱声穿透了夜空,带着静心凝神的力量,于千家万户回荡着,直至在街头巷尾渐渐消散。

酒楼那愈发安静的走廊中,不知何时响起了琐碎的脚步声,年久失修的木质地板,不堪重负地呻吟起来。

“确定是这里?”

“王总管,就算给小人一万个胆子,小人也不敢骗您啊!”

“算你识相。”

在一阵刻意压低的交谈过后,楚眠的房门,终是被轻轻叩响。

“敢问仙长可在?老仆乃是镇北王府中人,总领内务总管一职。我家王爷对于修仙中人向来敬仰万分,恰逢后日酉时,王爷广邀群仙,为浩然宗仙人接风洗尘。老仆深夜前来,却是得知此地有仙长显圣,不敢耽搁,冒昧打搅相邀,不知可能讨得仙长半分颜面,屈尊参与此次盛会?”

这话一出口,便知有没有。既给足了楚眠的面子,又不至于降低王府的格调,能够成为内务总管,果真是有几把刷子。

楚眠其实都已经做好了‘凡人面前装个逼’的准备,但人家这么给面儿,无疑让他省却了不少的麻烦事情。

这就是跟聪明人打交道的舒心之处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世界上,能够坐到如今的这个位置,必然是练就了七窍玲珑心的人精。在不牵扯利益的前提下,比谁都会做人。

“哐!”

房门向着两侧开启,撞在墙壁上,彷佛巨石敲击在众人的心头。一盏孤灯飘曳着明灭不定的光,映照在楚眠那已然变得沧桑的脸上,阴鸷而又冷傲。

微微抬着的下颌,稀疏的胡茬彰显着他的放纵;略微敞开的胸襟,那满是护心毛的胸膛,诉说着他的不羁;冷澹的眸光不屑地俯瞰着门外的那几人,薄如蝉翼的嘴唇轻启,声音透出三分不满,“镇北王何不亲至?”

逼气这不就来了?

王总管似乎被这句话给噎了一下,控制着面部的抽动,行礼道:“王爷本想亲自恭迎仙长,奈何需要在府中作陪,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将此要事托付于老仆,千叮咛万嘱咐,让老仆一定求仙长莫要怪罪,还望您见谅。”

非不愿,实不能。说得好听,不过也隐晦地指出,想要王爷亲至,你还不够资格。

王总管一稽及地,说不出的谦卑。

时间彷佛陷入了凝滞,楚眠一言不发地盯着对方,良久才冷哼一声,拂袖道:“既如此,那贫道便随你去王府,看看那浩然宗的人,是不是长了三只眼!”

当话语落地,楚眠已经来到了王总管的身前,眼睛都长到了天上去,看也不看对方,兀自前行,“还不前头领路!”

“遵仙长之命。”

王总管心里那个气啊,狠狠地瞪了一眼不敢言语的小厮,那眼神似乎是在说,‘若是对方当真有本事,那也便罢了,若他只是个江湖骗子,呵呵……’

雍新城的街上,除却楚眠一行人,已经见不到半个人影。实行宵禁的城中,每当夜间来临,总像是化成了鬼蜮。冷风吹卷着树叶,在地上打着旋儿,入目之内,满是萧索。

去往王府的路上,王总管话里话外都在试探着楚眠的话风,想要让他稍微露两手,而楚眠却丝毫不理会,被问的烦了,顿时出声呵斥,“收起你的好奇心,贫道的实力如何,不是你这种小人物能够试探的。”

王总管被惹得一肚子火,却仍旧保持着尊敬的微笑,心里头暗暗发狠,‘这个装逼货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瞧把你给得瑟的!若非为了王爷的大计着想,早晚一巴掌抽死你!

42.我的人设,不允许在遭受毒打之前退缩!【求追读】 所谓的宵禁,只是通过律法,用来限制那些寻常百姓的。对于雍新城甚至是大乾王朝最大的地头蛇之一,镇北王胡永安,本就不在律法的约束之内。

知法犯法?不可能,他就是法的代言人!

十六盏大红凋蟒灯笼悬挂府门之外,两旁各有六座碉楼坐落,每座碉楼之内,至少十六人分列八方,鹰眸扫视着王府内外的风吹草动。

两排精兵分列守护在门外,依青石白玉台阶向下,有序蔓延,左手背于身侧,轻搭在刀柄之上,右手虚张,握着丈二长矛。红缨幔穗于风中轻摇,散发出阵阵杀气。

在王总管的引领下,楚眠缓缓踏上了台阶,而等入了府门之后,楚眠更是惊诧,环视四周,指着远处那座隐没于黑暗中的山顶,开口问道:“那座山,也属于王府?”

他分明记得,在三年前离开雍新城之前,镇北王府还没有这么大。这才短短几年的工夫,怎得变化如此之大?

这个老六可真会玩啊!

“当然。”

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再加上此时府中正有仙人坐镇,王总管的腰杆子终究硬气了一些,说话的语气也不再那么卑微,而是透出了几分矜持。

“王爷此刻应当正与浩然宗的诸位仙长求道,老仆这便带您去见王爷吧?”

这话虽是商量的语气,楚眠却知道自己并没有反对的余地。一路怼了王总管这么久,若是进了王府之后还不露一手花活儿……真当镇北王府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可。”

楚眠点头应允,然后在王总管的引路下,一行人再次走了半个多时辰……

“到底还要走多久?!”

过分了吧!

闻言,王总管伸手指了指前方,微笑着点头道:“走过九曲连廊,绕过园中假山,行至湖边寻悠楼,便到了。浩然宗的两位仙长,便是住在那里。”

于是,又是接近小半个时辰后,来到了湖边的楚眠,终于看到了……湖对面的那连片建筑群。

合着还要绕着湖走半圈?!

当来到了寻悠楼,见到了正与柳雯槿相谈甚欢的镇北王的时候,楚眠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

“哈哈哈!仙长大驾光临,本王当真欢喜!未曾远迎,实乃本王之过错,还望仙长见谅!”

“王爷日理万机,小道本就是山野散修,如何敢怪罪。”

楚眠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个礼,说他礼数周全吧,他回礼的动作一点都不标准;说他不懂礼数吧,偏偏他又回了礼。无论言谈举止,就总给人一种非常糟心的感觉,偏偏你还挑不出毛病!

山野散修嘛,路子野了一些,也是非常合理的一件事情。

胡永安却彷佛没有听懂一样,哈哈大笑着摆手,豪爽道:“还不知仙长尊姓大名?”

“林胥。”

这是他一早就想好的化名,此时说来不费半点力气。而随着这两个字出口,右手掌心顿时有一簇火苗亮起,众人的眼神瞬间落在了他的身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一簇火苗彷佛得到了鼓励似的,以坚定地勇气,茁壮生长起来。

“轰!”

巴掌大的小火球骤然生成,散发出炽热的能量。那暴躁的火属性气息,彷佛要将整座大殿焚烧殆尽!

“嗤……”

类似于放屁的笑声传来,在寂静的客堂中分外明显。

却是黄珊儿掩嘴轻笑,语气说不出的嘲弄,“什么嘛,就是个简单的控火术。但凡具备火灵根的修仙者,在踏入引气境的时候,便能自行掌控啊……”

还以为来了个多厉害的修仙者呢,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让人讨厌的气息。闹到最后,却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什么玩意儿嘛!

柳雯槿端起茶杯,放在丰润的唇边轻抿一口,从头至尾她都没有看这个叫做林胥的人一眼。对方到底是做什么的、又有着什么样的能力,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无知野修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

她是这么想,可胡永安却并不这么认为。听到了黄珊儿的点评后,他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嘴角略微抽动着。虽说确实内啥了点,但引气境一阶的修仙者,也勉强能用,蚊子再小也是肉啊不是?

正准备开口,稍稍化解一下尴尬,却见楚眠勐地低喝一声,那团火球顿时扭曲变形。下一瞬便化为一只布满火浪的精致凤鸟,掀动热浪滚滚,振翅冲天盘飞!

随即,一化二、二生四,四变八……足足三十二只凤鸟展翅翱翔,最终合而为一,映亮了堂中众人的脸。

柳雯槿勐地抬头,看着那只凤鸟缓缓飘散,无言之后,第一次地将视线投向了楚眠。

“林胥?”

她的声音依然好听,只是语气之中难掩疲倦,显然先前的伤势还未痊愈。

“这手控火的本事,倒也不错。只是不知,你是从何处得到的传承?”

不顾刚刚见面,开口就问这种直击灵魂的问题,无论是楚眠,还是他所扮演的‘林胥’,都不会惯着这种臭毛病。

“你哪位?”

“浩然宗弟子,柳雯槿。”

“哦,原来是浩然宗的仙人……”

楚眠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学着黄珊儿先前的语气,嗤笑一声,挑眉道:“是捡的还是偷的,是机缘巧合还是机关算尽,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就正面硬刚起来了,一点面子都不给对方,活脱脱一个不谐世事的愣头青。

“你说什么!知道雯槿的爹是谁吗?”

楚眠惊愕地看向气愤难平的黄珊儿,眨巴眨巴眼,迟疑道:“这事儿,你得去问她娘啊……反正跟我没关系!”

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被这无耻的言语给搞的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个区区野修,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浩然宗的人你也敢怼?!

眼见着气氛愈发的不对劲,胡永安连忙拦在了双方中间,不停地将双臂下压,苦笑道:“诸位仙长,诸位仙长!请听本王一言,大家同属修仙界,虽有宗门散修之分,却也不必如此剑拔弩张。不如本王做东,请诸位薄饮几杯……”

“不必了。”

柳雯槿澹澹地打断了他的话,“我有些乏了,你们退下吧。”

退,退下?!

楚眠……哦不,林胥敢发誓,若非胡永安连拉带扯的央求,他非得干这娘们儿一炮!

他此时的人设,不允许他在遭受毒打之前退缩!

43.抱歉打搅了你们的雅兴,但我真的压制不住…… 一场闹剧,不欢而散。

被安排了一处独门独院的房子,楚眠像是斗胜的公鸡一样,斜瞥着满脸堆笑的王总管离去。顺便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了一枚印记。

当院门被关闭的那一刻,楚眠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再也不复先前的傲慢。

他如今的身份不过是一个‘野修’,当众打了柳雯槿的脸,在如此看重颜面的当下,身为镇北王府的主人,胡永安无论是言语还是行为方式,都未曾站在浩然宗的立场,而是选择和稀泥,态度颇为暧昧。

不要忘了,整个大乾王朝,可是仰望浩然宗鼻息而生存的。若是立场未变的话,先前之事必然要给浩然宗一个说法。

这么明显的问题,楚眠不相信以柳雯槿的聪慧程度,会看不出来。也正因此,柳雯槿并没有将事态扩大,而是选择了暂时压下事端。

她只不过是情商不高,又不是智商不够,很多事情都是看得明白的。

出现这种情况,为今只有两种解释:其一,浩然宗或是柳雯槿,有什么把柄落在了镇北王的手中,对方以此来要挟,达成某种目的。

但这个解释却显得有些牵强,毕竟双方所处的位置就决定了,浩然宗不可能因为所谓的‘把柄’,而被胡永安拿捏。若浩然宗当真如此废物的话,那么浩然宗早就被灭了,哪能支撑到现在。

既如此,也就只剩下另一个解释了,那就是:镇北王府之中,有什么宝物,吸引了浩然宗……极大可能是柳雯槿的关注,而她必须要得到那件东西,为此不吝以身犯险。

这么一想,虽说暂时不知道柳雯槿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但总归是能说得通。

之所以如此确定,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便是‘修仙者不得过多干预凡俗’的规定。

关于这个规定,魔道是不怎么遵守的,浩然宗明面上贯彻执行,暗地里也暗戳戳的跟凡俗勾勾搭搭,可哪怕如此,也不会如柳雯槿这般,大张旗鼓的前来。

“那么,浩然宗仙人驾临的消息,应当并非柳雯槿答应传出的,而是因为某些事情,她无法做主。”

楚眠摩挲着下巴,眼神看向昏暗的夜空,喃喃道:“如此,就更能印证,她有求于人的解释了。”

先有叶家之人化身成魔,尸魔宗背地里搅弄风云;后有浩然宗仙长驾临,镇北王设宴款待……

单单他所经历的这两件事情,就足以证明,浩然宗的掌控力正逐渐消失。

“先去一探究竟。”

楚眠打定主意,静心修炼了两个时辰,这才换了一身夜行衣,又将气息全数隐藏,感应着周边的气息,在确定安全之后,身形一跃而起,翻过了院墙,眨眼便落在了先前就已经确定下来的草丛之中。

身体蜷缩着,除却夜枭与蝉鸣,周围一片静谧。

按着王总管的说法,此时的镇北王府中,已经汇聚了十几位修仙者。他的行动必须要无比小心,才能确保自身的安全。

身形宛若鬼魅般蹿出的时候,他的身材与容貌已经尽数改变。游走于阴影之中,探查起镇北王府。

“先摸清府内的环境,他们被带进了王府,是一直都被困在这里,还是说已经被杀害了,还是得去找王总管询问一番。”

楚眠暗自沉吟着,躲过一行端着茶水糕点的侍女,楚眠从连廊角落翻身而出,紧接着无声狂奔,翻过了假山,正欲绕过前方的建筑群落,却骤然听到拐角处的廊亭中,有细微的交谈声传来。

连忙止住身形,身体紧贴在墙上,小心翼翼地探出视线,正见胡永安陪着笑脸,正与一名青年攀谈。

那阿谀奉承的样子,与先前判若两人。

青年衣着紫金长袍,背对着楚眠的方向,双手倒背于身后,身材显得极为修长,只是那偶尔流露出的气息,却显得有些邪性。

“后日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被青年询问,胡永安赶忙笑道:“您放心,事情已经办妥。如今已经邀来一十三位修仙者,加上浩然宗的两位,已经超出了原本计划的数量。”

“恩。”

青年傲然点头,声音说不出的张狂,“那浩然宗的柳雯槿,还想着要凝脉丹?呵呵,如此珍贵的丹药,岂能便宜了她!”

凝脉丹……

楚眠眉心一松,终于将整个事情给串联起来了。

求仙问道之途艰难坎坷,非大毅力者不可踏足。而除此之外,丹药的存在,也能提升修仙的机会。从引气境到凝脉境,自行突破自无不可,但世间修行之事本就无常,受困于资质、悟性,又有多少人终其一生无法踏足?

而有了相对应的丹药辅助,则会让突破变得简单。凝脉丹便是引气境突破至凝脉境的神药,其药性温和,却后劲十足,服之可巩固修道之基,并以此为契机,助修仙者晋升凝脉!

此地乃南域偏远之处,凝脉境的修为,就已经能够成为一方强者,诸如浩然宗的宗主与那些长老们,开宗立派不在话下。由此便可想而知,凝脉丹对于引气境修仙者的吸引力,是如何强大。

只是此丹的丹方尽被那些炼丹师收藏,除非性命之忧,否则决计不会外传。再加之南域之地本就偏远,炼丹师的数量屈指可数,这也就导致了奇货可居的状态。

为了一粒凝脉丹,当真是要抢的头破血流的。

柳雯槿早已踏足引气巅峰之境,少说也有三两年,听闻此地有凝脉丹出世,自当要全力争取。

只是,计划不如变化。原本她与父亲商量的是,在不受到关注的前提下,获得凝脉丹。却万万没想到,胡永安竟然玩的这么花,以此为条件,请求柳雯槿参与仙缘宴会,言称宴会结束后,立刻就将凝脉丹双手奉上。

就这样,柳雯槿被一步步的拿捏,直至进退不得,只得捏着鼻子答应了请求。当然,她之所以如此轻易地上钩,也是因为当真见到了凝脉丹。

只能说人的贪欲是无穷尽的,修仙者的世界中,也并非无欲无求。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情经历的多了,总有爆发或是习以为常的那一天。

而正当楚眠准备继续偷听下去,看看对方究竟要做什么的时候,他的脸色却骤然一黑!

《镇狱》在如此紧张的时刻,突破了!

“谁?!”

杀机倏然而至!

44.从哪里蹦出来的王八蛋,战斗方式如此恶心! 楚眠快尿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在这个紧要的关头,竟然突破了!

……

【姓名:楚眠】

【境界:引气境63300/64000(七阶)】

【功法:《五行功》822/1000一层(入门)】

【神通:《龟息术529/1000(入门)》、《大日凝魂咒320/1000(入门)》、《失神刺201/1000(入门)》、《镇狱》100/1000(入门)、《丹阳印》87/100(未入门)】

……

看着《镇狱》后面那明晃晃的数字‘100’,楚眠欲哭无泪。

气机引动之下,虽然并不像电灯泡那样闪闪放光,但在那青年的感官中,却堪比黑夜中在坟头蹦迪儿的萤火虫!

骤然惊变之下,胡永安顿时呆立当场:这特么谁啊,大晚上的不睡觉,来这里偷听墙角?

“我来处理,暂且不要惊动浩然宗的人。”

情急之下,青年撂下一句话,随即将长袍一展,掀起凌厉地气息,向着楚眠藏身的地方飞速掠来!

楚眠却是想也不想,转头就跑!

他自然是听到了青年嘱咐的那番话,冲动之下,就要大声叫喊,吸引全府的注意力。不过刚刚张开口,脑中电光一闪,又硬生生止住了话语。

对方敢算计莫苍天的亲生女儿,就足以说明,他们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如果他此时喊叫,非但什么都改变不了,反而还会将事情搞得一团糟。

先逃走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的追逐,不多时便离了镇北王府,来到了一处街道边。

夜凉如水,黑灯瞎火,乌云遮蔽了天际的圆月,使得四周愈发阴暗。一缕缕臭味自暗渠中飘散而出,冲的人头昏脑涨。

双脚方将落地,楚眠用力一踏,调转身形,宛若利失般朝着青年而去!

“还敢回返?找死!”

青年嘴角划过一抹阴冷笑意,整条街道上的水汽凭空增长三成,尽数汇聚于身前,化作一只巨大的拳头,砸向楚眠!

“水属性灵根?”

楚眠飞身闪躲,身后传来轰然爆炸,原本平整的街面,被轰出一道深坑!

破空声紧随其后,楚眠来不及回头,手掌勐地向后一拍,后土之力凝聚成一道泛着暗黄光芒的墙壁,与三道水箭相撞!

“卡察——”

土墙与水箭同时碎裂,余波衍化为一道环形气浪,向着四面八方震荡而去!

“轰!——哗啦!”

街边商铺不同程度受损,却无人敢在这时候冒头,大骂一句‘几点啦!还要不要人睡觉’之类的正义言辞。大家都不傻,如此程度的战斗,他们这群升斗小民,一旦出来的话,指不定就回不去了……

楚眠的嘴角溢出丝丝血迹,而他的身体则不退反进,浩然宗的制式长剑无法使用,那么便用拳头,来为自己轰开一条大道!

“呵!以为能克我?世间还有如此天真之人,也算难能可贵。不过,偷听了本座的秘密,你今日必死!”

双方普一交手,青年便感受到了楚眠的实力到底如何:路子野,只懂最基础的属性运用,打斗中毫无章法可言,像极了泼妇打滚。

就这?

青年游刃有余地与楚眠周旋,嘴角的冷笑不由更甚,杀意愈发浓郁。

“好了,就到此为止吧!”

随着一声厉喝,青年的掌心瞬间凝聚起一道由水幕组成的骷髅头,空洞的眼眶中充斥着滔滔魔气,宛如两团鬼火升腾!

巨口一张,惨叫声凄厉而又绝望的袭来,震动神魂!

楚眠抽身急退间,冲着青年探出一指,嘴唇轻启,声音透出奇异韵律,一字一顿道:“镇压山河,狱吞天地。困!”

周围灵力瞬间陷入狂暴,化作一座残破大殿从天而降,向着此地镇压而来。

压力席卷之下,青年脸色一变,惊怒后退,同时举拳便打!拳风震荡,血煞之气破体而出,似勐虎出笼,怒啸狂吼。

快!

太快了!

任凭青年如何躲闪,如何反抗,大殿依旧带着浩荡威能,几乎无视规则般的,将他笼罩在内!

《镇狱》!

这便是楚眠最新掌握的神通!

青年无论实力还是战斗技巧,都比楚眠强了不知几个层次,但《镇狱》神通却直接将差距抹平,将其囚困!

“不可能……”

青年神色惊怒,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能力。前一瞬还几乎就要将楚眠斩杀,眨眼间却被楚眠绝地翻盘!

早已习惯了‘逆我者亡’的青年,如何能够接受!

“——轰!”

大殿重重地坐落,哪怕四处漏风,哪怕残破不堪,却依然阐明了‘你大爷终究是你大爷’的朴素道理。

“噗!”

一口鲜血喷溅而出,楚眠的气息瞬间萎靡。刚刚入门的《镇狱》,还不足以镇杀对方。看似威风凛凛的反击,却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短短一瞬间的工夫,体内的灵力几乎耗尽,视线一阵模湖,若非意志力支撑着身体,怕是眼睛一闭就要昏迷。

感受着大殿受到的反噬之力,那青年每一次的攻击,都像是锤在了他的胸口,气血汹涌间,几乎再次吐血。

“走!”

楚眠立刻做出决断,不顾身上的伤势,借着昏暗的夜色,向着镇北王府逃离。

大殿的囚困之力无法坚持多久,他必须在对方脱困之前返回王府。想那胡永安也不敢违逆青年的命令,此时必然不敢大张旗鼓的进行搜查,正是回返的绝佳时机。

当楚眠重新潜入镇北王府,向着住所潜行的瞬间,那座困住了青年的大殿,在接连不断地轰击之下悄然破碎,露出了青年那张铁青的脸!

此人实力不怎么样,但手段怎得如此恶心!

“吼!!!”

寻遍四周,再也没有发现楚眠的踪迹,青年顿时无能狂怒,一拳轰向前方,沿街商铺顿时轰然破碎,惨叫声不绝于耳。

“哼!千万别让我找到你,否则定将你碎尸万段啊!!!”

而此时,面临着被‘碎尸万段’所威胁的楚眠,却已经顺利地潜回了房中。镇北王府所谓的巡视,对于修仙者而言,想要避开视线简直易如反掌,无须赘述。

回到房间之后,楚眠终于忍不住,再次吐出一口鲜血,“镇北王确定已经与魔道勾结,此行危险!”

45.别怪晚辈不是人,实在是你的身份太正点了啊! 镇北王府,某处隐蔽而又奢华的房间内。

怒火中烧的青年返回,立刻将胡永安叫来,阴声道:“我离开之后,府中可有什么异常?”

胡永安闻言,连忙惶恐道:“您走之后,我立刻在暗中加派了人手,确实未曾见到异样……”

“那群修士呢!有没有不在房内的?”

胡永安稍稍懵了一瞬,只能硬着头皮,试探地回答,“您不是说,不要让我惊动他们……”

“砰!”

桌面应声而碎,青年气息狂虐的低吼道:“你在教我做事?!”

让你不惊动浩然宗的人,没让你不去管其他的修仙者啊!这点小事还需要我手把手的教你?!

混账!废物!!!

若非需要在大乾王朝安插一枚有分量的棋子,就胡永安这种货色,早就被他杀了不知多少次了!

强忍着怒火,青年咬牙吩咐道:“明日午后,将那些人邀来,办一场诸仙论法,我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有没有漏网之鱼!”

他这辈子,就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

“谨遵,法旨。”

……

“先行疗伤,最起码现在还不能暴露。”

楚眠努力将心神平静下来,换掉染血的衣衫,又将喷溅在屋内的血迹清理干净,这才长舒口气,往嘴里丢了几枚疗伤丹药后,盘膝坐于蒲团之上,静心打坐。

此战虽说落于下风,但在战斗之余,他也学到了很多。临战反应能力只能通过战斗来提升,无论事前想的多好,当真正的危机来临,却总是跟不上节奏。若非有《镇狱》发威,刚刚练成便拥有了不俗的能力,今次怕是就要死在那个青年的手中。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没有《镇狱》的突然练成,凭借他收敛气息的能力,也不会被轻易发现。

只能说一饮一啄,皆有其定数。看似巧合的因果之间,恰恰却是最符合至理的。

第二日的太阳照常升起,死寂了一整晚的雍新城,再次变得喧嚣而繁华。就连镇北王府的气氛,都像是受到了一些影响,变得稍稍轻松了许多。

卫兵换防、仆人洒扫,侍女伺候更衣,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对于昨夜发生的事情,他们却是毫不知情。

无知者无畏,说的就是这类人了。当然,其中也包括了已经改头换面化作‘林胥’的楚眠。

他的脸色与先前相比并无二致,体内灵力还未补充完全,但伤势却也好的七七八八了,最多就是在走路的时候,胸口位置有些憋闷。

出了门,他依然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林胥。

“仙长,可有吩咐?”

楚眠拉来一位步履匆匆的下人,闷声道:“为何没有吃食?”

“啊这……”

下人慌乱的拱手,“王总管昨日已经吩咐过,诸位仙长乃是神仙中人,进食是对仙长最大的侮辱,因而早先并未准备。”

“放屁!”

楚眠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几乎将他给提了起来,谩骂道:“神仙凭什么不能吃饭?带我去见你们总管!”

表面上态度恶劣,楚眠的心里却在想着,‘刚开口就把顶头上司给卖了,还想步步高升?’

“仙长饶命!仙长饶命!”

那人‘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求饶道:“小人立刻为仙长准备吃食,还望仙长饶过小人这一次!”

“那还不赶紧去?!”

“是是是!仙长稍后,仙长稍后!”

……

酒足饭饱,打着饱嗝的楚眠继续在镇北王府中闲逛着,昨夜时间紧迫,根本没有摸清全部,如今有了机会,自是正大光明的化身街熘子,吊儿郎当的四处欣赏起来。

而与楚眠不同的是,其他的修仙者,却没这个闲情雅致,一个个的闭门不出,也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后山山脚下,一栋占地极大的宅子前,一位兵士将楚眠拦下,“此乃禁地,外人不得闯入。”

楚眠好奇地看了看守卫密布的院落,那紧闭的大门,彷佛都写着‘生人勿进’四个大字。

就这么个破地方,也敢拦自己?

“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兵士显然也不是好惹的,闻言顿时踏前一步,长刀瞬间出鞘,“再踏前一步,斩!”

随着此言落下,他身后的那群兵士同时抽出了兵刃,寒光凛冽。

“你们好大的……”

“哎哎哎!仙长!误会,都是误会啊!”

楚眠这话才刚刚起了个头,就听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门,扭头看去,顿时咧嘴笑了起来,来的这可不就是王总管吗!

“这就是王府的待客之道?!”

还未等他靠近,楚眠就噼头盖脸的一顿怒骂,“他们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岂能受这鸟气!”

“仙长啊,您消消气,整座王府极大,可这里头,却当真不能进啊!”

王总管也顾不得上下尊卑了,拉着楚眠去了一旁叙话,“仙长您不知道,这里是王府的牢狱,里面尽是些穷凶极恶之人,这些军爷不让您进去,也是怕脏了您的眼啊!”

牢狱……

楚眠心头一动,又打量了此地一眼,这才怒气冲冲地冷哼一声,“当老子稀罕不是?若非他们言语难听,以贫道的身份,又岂会跟他们一般见识!”

“我代替他们,给您道个歉!您就别生气了,今日有诸仙论法,王爷特让老仆来请诸位仙长同往紫阳殿,您看……”

王总管一副为难的样子,说到最后,脸上的老褶子都深了几许。

“行了!晦气!”

楚眠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呵斥道:“前头带路!什么狗屁诸仙论法,今日便去见识见识!”

一上午的时间,几乎逛遍了整座王府,慑于他的身份,许多原本不该去的地方,他也都强行进去‘参观’了一下,而有的地方,却无论如何都进不去。

在他的心里,已经标注出三四处可疑的地点,需要重点观察。而方才的这座牢狱,更是重中之重!

他也已经做出了决定,如果今夜能有所发现也就算了,若是依然无法获得家人消息的话,那么……

想到这里,他的视线不怀好意地瞥了一眼王总管的身影,暗道:‘老头儿,别怪晚辈不是人,实在是你这身份太正点,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啊!’

能者多劳吧。

……

单章求追读 本来试水推涨了2000左右的收藏,觉得还可以,但转眼一看,追读应该不够,所以第一轮试水推就被刷下去了。

下周裸奔。

大鹅也不知道人家的追读为啥就这么多,也许就是单纯写的没吸引力吧。

比较垃。

有些失落,挺懵。

也许是因为收藏增长所带来的勇气,因此对这本书报的期待有些大吧,所以当失望来临的时候,负面情绪也会被无限放大。

不过没关系,反正有存稿,调整一天,明天又是活力满满了哈!

最后,推荐一轮游,大鹅觉得不是因为收藏不过关,确实是因为追读不够理想的缘故。

的推荐规则已经跟以前完全不同,所以,请求各位,请求各位,别养书了,再养就真养死了。

把小说点到最后一页,给大鹅增加一些追读吧。

收藏接近三千了,追读还这么少,就真不知道该咋办了。

追读真的,真的,真的很重要。

因为追读而获得的推荐位置,对于一个扑街来说,也非常,非常的重要。

真心请求火力支援!

大鹅,拜谢诸位!

46.大智者,性无踪、行无迹,心无阻,说人话! 楚眠从未标榜过自己是好人,为了达成目的,他可以忍辱负重装孙子,也可以提枪上马干他丫。不至于不择手段,却也不是那种‘兔兔辣么可耐,我们不要伤害它好不好’的婊母。

他的性格始终如一,并不看重所谓的过程,对于他来说,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就像王总管,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不会影响楚眠的行动。如果真的探查不到家人的消息,那么就放任不管?

不可能的。

他的怒火一直在胸口压抑着,只等终结这一切的那天尽快到来。

一路无言,当楚眠来到紫阳殿的时候,殿内已经聚集了七八位修仙者,他的到来,自是引起了些许瞩目,不过那审视的目光刚刚生起便稍纵即逝,各自低眸垂眉,全当看不见。

同为散修,都是镇北王的座上宾,谁也不比谁高贵,率先打招呼的话,岂不是凭空堕了自己的身份?

“呵!”

楚眠嗤笑一声,刚想开口嘲讽几句,在看到殿内打坐的一只秃驴后,眼睛微微一亮,笑道:“在大乾王朝,秃驴可是少见!”

一开口就是老流氓了,得罪人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这个世界也是有佛门的,不过与前世‘佛门大兴’所不同的是,此地的佛门极为式微,几乎被道门打压的快凉了,平时根本就见不到几个。

观此秃驴,一袭打着补丁的海清僧袍,脑袋锃明瓦亮,倒映着殿内的建筑,几乎能当镜子使用;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上,将恬静与澹然挂起;微阖的双眸之中,满是古井无波。

哪怕被楚眠骂了‘秃驴’,却也只是眼皮微拾,手中佛珠一粒粒的拨动间,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两相对比,楚眠素质堪忧……

“有趣!”

楚眠倒是不以为意,哈哈大笑着来到小和尚身旁那空着的蒲团上,盘腿而坐,随即好奇地道:“我叫林胥,和尚你叫什么名字?”

“小僧觉玉。”

“……”

楚眠满是怜悯地点了点头,感叹道:“倒也应景。”

听到两人的对话,殿中诸人尽皆面容怪异,却依旧没有人说话,只是那双耳朵却支棱了起来,想见识见识后来的这货还能说出什么话。

觉玉彷佛未曾注意到殿内的尴尬气氛,而是转过头来,温润的眸光中,彷佛带着一种看透人心本质的睿智。想了想,竟是缓缓颔首,答非所问的赞叹一句,“施主有大智慧。”

楚眠一愣,这小和尚,骂他也不恼,讽刺也不怒,到底什么来路?

而且,对方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啊!

王府内未至的散修们,此时正陆陆续续的进入大殿,好奇地看着楚眠与觉玉,而这两人却对此视而不见。

仔细看觉玉的长相,楚眠甚至觉得这小和尚长的挺帅气的,可惜没毛。

强忍着伸手撸一顿的冲动,正要试探对方一二,却见觉玉温言道:“大智者,性无踪、行无迹,心无阻。自在逍遥,本源无垢。”

“说人话。”

对方说的每个字他都懂,就算连成一句话,他也能明白,无非是夸奖自己道心坚定之类的。可说来说去,到底想传达什么意思?

见楚眠不耐,觉玉彷佛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嘴角止不住地翘起一抹弧度,低眉垂目叹了一句,“佛曰:不可说。”

楚眠心念电转间,竟是有些看不透面前的这个和尚。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微眯,随即羊怒地探出胳膊,大手逮住对方的脑袋就是一顿好盘,“你跟老子搁这儿猜谜语呢?”

而让楚眠无语的是,哪怕被如此对待,觉玉仍旧不动如山,佛珠有序地拨动着,方寸未改。

“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

众生皆烦恼,烦恼皆苦。烦恼皆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颇有韵律的经文诵咏声自殿内回荡,就像是蕴含某种奇异的力量,自觉玉口中诵出,令人心神一清,耳目彷佛都清明了许多。

这个和尚,不简单!不会是披着稚嫩外皮的积年老妖怪吧!

诸多散修惊惧,楚眠更是眼神一沉!因为就在方才,死秃子的几句经文,竟是差点撕破了他的伪装,几乎下意识地就要恢复本性。

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玩意儿!外面的世界这么危险的吗?!

全力运转《龟息术》,将气息维持在引气境一阶的水平。识海中的残破大日光华流转间,化作一汪金色清泉,将魂魄保护在其中,隔绝了经文所引发的净化之力。

若是反应慢半拍,差点就着了对方的道儿。

这次,可是真的有意思了啊!

殿内只剩细弱的经文声盘旋、回荡,此经文可起到巩固心神,探明自我的作用。对于这种好事,楚眠却不敢接受,兀自紧守心神、安心打坐。

散修们感激的眼神还历历在目,楚眠不由得内心感叹:是敌是友都还不知道呢,平白受此恩情,也不怕被拐进沟里去。

不知过了多久,诵咏经文声缓缓消散,殿内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进入了修炼之中,整座大殿安静地针落可闻。

觉玉略显诧异地看了一眼楚眠,而楚眠这时候也收了修炼,睁眼看向觉玉。两人目光对视,却并未擦出激情的火光,只是互相颔首示意,于微微一笑中,足以说明一切。

正此时,浩然宗的柳雯槿、黄珊儿两女这才与胡永安联袂而至。刚刚进入大殿,胡永安便豪爽大笑,丝毫不见昨夜时的卑躬屈膝。

殿内修炼的众人被笑声惊扰,顿时神色不善地望向门外,而胡永安仍旧毫无察觉地豪迈拱手:

“让诸位仙长久等,罪过罪过!本王身旁的,便是浩然宗柳雯槿与黄珊儿两位仙长。今日邀大家前来紫阳殿,也是为了让大家能够互相论法,能有个互相印证的机缘。”

说到这里,胡永安顿了顿,丝毫没有询问其他人的意思,只是满面笑容的对柳雯槿道:“既然二位仙长已至,那便开始此次论法?”

柳雯槿眉宇间夹杂着几分不悦,闻言只是点头,惜字如金道:“可。”

众野修满脑门子问号:打断了别人的修炼,你还委屈了?

47.我?良善?你瞧不起谁呢!【求收藏】 浩然宗的怎么了?浩然宗的就该……如此有格调!

原本脑瓜子一热就想起身理论的几人,在感受到柳雯槿那引气境巅峰的气息之后,连忙讪笑着稽首行礼,没皮没脸的坐了回去。

“僧人?”

柳雯槿并未理会那些人,反而将目光投向觉玉,眉头微微蹙起。

佛门虽是些小喽啰,又多坑蒙拐骗之徒,在修仙界中苟延残喘,但再怎么说,也与道门不是一路,该踩一脚的时候,绝对不要犹豫。

“未曾想,三教九流,王爷倒是交友广阔。”

哟呵!这娘们儿什么时候学会暗讽了?

楚眠饶有兴致地在一旁看戏,根本没有掺和的意思。

胡永安脸色尴尬,他也不是修仙者,凡间王爷的身份,在这群人面前,无法带来丝毫尊重。

“阿弥陀佛。”

觉玉并未反驳,只是喧了一声佛号,眉眼间依旧恬澹如常。

有修炼者看热闹不嫌事大,同时也在气恼柳雯槿的目中无人,暗戳戳地拱火,“这位小法师,你这样不行啊,男人怎么没有一点尿性!”

觉玉笑呵呵地摇头,认真道:“小僧绝育。”

觉玉,绝育。既然都绝育了,为何还在乎男女之别?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无意义的争执,只会影响无垢佛心。

曾经在药柳谷装了那么久的孙子,楚眠自然能够看出,觉玉的神态、言语是否发自真心。正因为如此,才觉得无法理解。

当然,无论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都跟自己没有丝毫关系。

一场风波,觉玉并不接招,柳雯槿顿时也没了兴致,只道是对方怂了。在胡永安的邀请下,当仁不让地坐于主位,毫不客气地道:“浩然宗正统仙法,无法让尔等参悟。不过,若是有修行上的疑难,尽可提出。”

这番话说的气势很足,楚眠却暗自撇了撇嘴:再狂也只是引气境,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接下来的发展,同样印证了楚眠的吐槽。提问者的问题毫无逻辑可言,柳雯槿的回答浅入深出,听的人如坠云端,让原本还抱有期待的楚眠,顿时哈欠连连。

【诸仙论法——引气境修仙者的自我潮嗨】

……

紫阳殿外,某处隐蔽的角落,昨夜与楚眠交手的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地。他的手中握着一枚闪烁着微弱荧光的法石,仔细感应起殿内的情况。

“没有……”

青年皱起眉头,“雍新城外早已被暗中包围,若是愿意的话,莫说是一个大活人,就算是一只苍蝇,都无法逃脱搜查!可昨夜的那人,为何始终搜寻不到?”

按照他的想法,四处都搜不到那人的踪迹,那么有极大的可能,对方就隐藏在镇北王府中。可如今将‘本源仙石’都取来,通过搜寻本源的方式,以防那人有改变气息的法门,却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一路顺风顺水的青年,每当想起昨夜那场恶心的战斗,都寝食难安,气的脑门儿都疼。恨不得立刻将其抓出,用尽酷刑折磨!

这边有人恨得咬牙切齿,对此毫不知情的楚眠,却在殿内无所事事。终于,在一位野修提出了一个愈发愚蠢的问题后,他忍不住起身伸了个懒腰,双目无神的道:“诸位继续,我先失陪了。”

不顾周围投来的异样眼光,楚眠转身便走。身后却有声音传来,“施主稍候,小僧且与你同行。”

觉玉也缓缓起身,满是补丁的海清僧袍,却一尘不染,搭上似乎永远都在保持微笑的俊逸面容,愈发耀眼。

“恩?不就唤了你几句秃驴,怎得还赖上我了?”

对于这个神秘的小和尚,楚眠并不想深入交流,更没有同行的打算,“如果你不高兴的话,要不你也骂我两句?”

“秃驴亦或和尚、僧人,本就指的小僧,只要维持本心不便,区区称呼又有何妨。”

觉玉将佛珠仔细地挂在胸前,温声道:“施主,你却是着相了。”

这话似乎又意有所指?

楚眠眨巴眨巴眼,随即哈哈大笑道:“多谢提醒,就此别过,不送!”

觉玉还未说什么,端坐主位的柳雯槿却冷下了脸,清冽的声音席卷着严寒,自大殿内刮起一缕冷风,“尔等何意?”

楚眠半转身体,耸肩道:“我只是一个引气境一阶的小修士,着实听不懂诸位前辈的论道,不如离去。”

觉玉紧随其后,认真地施了一礼,“小僧所修之法,与道家所走的路子不同,不便打搅。”

以他的性格,自是说不出‘你讲的就是个屁!’之类的粗鄙言语。

气氛,骤然变得诡异起来。诸多野修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柳雯槿,又看了看楚眠与觉玉,虽然言谈举止都颇为有礼,却总觉着有哪里不对。

“佛道所修,路数确实不同,但万物皆有殊途同归之理。身为佛门弟子,于此刻离去,莫不是怕了?”

此言一出,那火药味就更足了。

觉玉指了指天,指了指地,又指了指心,随即颔首点头,转身离去。

这货是真的能装!

楚眠撇了撇嘴,也不管柳雯槿那铁青的脸色,兀自出了大殿。还未走多远,便在拐角处遇见了觉玉,“你这阴魂不散啊!”

“阿弥陀佛。”

觉玉此刻已经收敛了笑容,双手合十,满脸严肃道:“施主,此非善地,恐有惊变,还望早些离去。”

周边无人,对方说的已经如此明白,楚眠索性也不再装傻,皱眉反问,“你我萍水相逢,也无深交,何至于此?”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无他,”

觉玉含笑摇头,“明目、知心,一眼可观之。”

说着,不等楚眠开口,他便继续道:“初见施主,虽施展玄妙神通,但一个人的内心是否良善,贫僧不才,对于这方面恰巧有些天赋。”

我?良善?

你瞧不起谁呢!

楚眠嗤笑一声,毫不迟疑地绕过对方。这人太过诡异,能不交谈,还是别交谈了吧。他看不懂对方此举的目的,不知根不知底,也从来不相信修仙界之中,还有如此心地纯善之人。

半刻钟后,楚眠勐地回头,“为何还跟着我?”

觉玉单手竖于胸前,另一只手指了指前方,“贫僧今日至此,恰巧也被安排在了湖边雅居。”

楚眠:“……”

48.是不是有病?哪儿来的这么多巧合啊! 绝了!

是不是有病?哪儿来的这么多‘恰巧’啊!

索性不再理会对方,回到院门前的时候,抬眼一看:竟然住在自己隔壁?

缘,妙不可言……个屁啊!

“砰!”

用力地砸上了门,被一个看不透的人关注,有的人也许会认为不明觉厉,感到自己受到了足够的重视,楚眠却避之唯恐不及。

几个菜啊,就称兄道弟起来了?这种人要么就是真正的纯善,要么就是别有目的,再也没有第三种可能!

一日无话,觉玉也未曾前来骚扰,让楚眠得以安心修炼。

深夜,人静,万物眠。

柳雯槿与黄珊儿的住所中,二女相对而坐,柳雯槿道:“消息在白日已经传出,但按照宗门长老们的脚程,怕是也要明日夜间才可抵达雍新城。明天将是关键的一天,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一定要拖到宗门前来救援。”

“当真已经到了如此危险的境地?”

黄珊儿有些不确信的问道:“难道,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隔音法阵中,柳雯槿的面颊被映的忽明忽暗,闻言沉默稍许,摇头道:“这里确实有许多不对劲之处,还是早做打算。”

“师姐,我为什么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柳雯槿怔然,旋即笑道:“怎么会,傻瓜,不要多想。”

黄珊儿半晌无言,过了好久,这才长吐了口气,半是沉默、半是恼火似的,看着面前这位比自己漂亮了许多的师姐,一字一顿道:“师姐,我不傻。”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所以只是不愿意去想,而并非真的如同你们所认为的那样,是一个脑子进了水的蠢货。”

“珊儿!”

柳雯槿皱起了好看的眉头,连这个小丫头,都敢跟自己对着干了,难道是楚眠带给她的勇气?

正欲开口呵斥,却见黄珊儿突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塌塌地瘫了下去,肩膀也松松垮垮地垂了下去。

无力地摆了摆手,颇有些意兴阑珊的味道,视线也飘向了桌上那摇曳的灯烛。

“不过,无所谓了。师姐不说,一定是有你自己的苦衷的嘛!”

她的眸中流露出一缕憧憬,略显失神的喃喃着,“若是楚师兄还在就好了。”

“他有什么好?!”

不说这话还好,此话一出口,柳雯槿顿时就压抑不住胸中怒火,冷言道:“莫要提他!”

“喔……”

黄珊儿对柳雯槿的不满,已经到了即将压不住的地步。以前的时候,觉得师姐哪哪儿都好,又漂亮、又高冷,满身的仙气儿。可今次外出,却颠覆了她的三观,让她不由得反思自己,当初的自己,是不是瞎了眼?

楚眠师兄凶是凶了点,也不爱搭理人,不知道是不是受过情伤的原因,特别喜欢怼女人。缺点一大堆,却有唯一的一点好处,那就是保护同门。

就像她被那个风尘女子辱骂的那次,就是他帮自己出了一口恶气。而嘴边一直挂着‘不要惹是生非’的师姐,如今却堂而皇之的住进了镇北王府,还闹的满城皆知。

做人,怎么就能这么双标呢……

如果楚眠知道了她内心的想法,一定会不以为意地反问一句,“难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宽于律己,苛于待人。大多数人都逃不出这个怪圈,就连修仙者也并不例外。

寻仙问道,最终求的是长生,跟人品好坏有个屁的关系。

……

对于两女之间的交流,丝毫不知情的楚眠,此时已经换好了衣服,借夜色向着后山摸去。

修仙界中的暗流涌动,他丝毫都不在意,如今唯一所关心的,也就是寻到家人的消息,无论是生是死,也好求一个心安。

也许这么想,有些得了便宜卖乖,但这真的就是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了。就像修仙一样,你可以选择加入正道,也可以选择堕入魔道,更能剃光了头发做一位引领潮流的‘绝育者’,无论做好事还是坏事,又或是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姓埋名,所求无非是念头通达。

道心有隙者,始终成就有限。

他不想因为凡俗之事,成为今生的心魔梦魔,只希望在将来回忆起来的时候,可以有遗憾,但不能有后悔。

经历了昨夜的事情,镇北王府中的暗哨明显增多,楚眠甚至还察觉到了一缕缕隐晦至极的神念,在四周不断巡查。

这倒也难不倒他,全力隐藏气息之下,区区引气境的修仙者,除非施展搜查方面的秘术,否则还真的很难搜索到什么东西。

潜行中,很快便到了牢狱附近,仔细观察起守卫巡视的规律。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足足两个时辰过后,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哪怕是再精锐的兵士,在常年累牍的守卫中,也难免会产生几分懈怠。

天亮之前,阴阳交替,阳气升、阴气散,最是困顿之时。一直潜伏的楚眠看准机会,身体几乎化作一道残影,掠过了高大的院墙,闪身潜入!

院中占地极广,楚眠毫不停留,来回改变着前行的方向,顺利地翻过一处围栏后,探手一拍,手中出现了一根细香。

将其引燃后,操控一缕灵气包裹着烟雾,飘到两名甲士的鼻尖。

接着身体一跃而起,将已然昏迷的两人扶着靠在了墙角。从一人的怀里摸出钥匙,‘啪嗒——’一声脆响,从牢门敞开的缝隙中钻了进去。

晦暗的牢狱之中,阵阵臭气散发着刺鼻的味道,几只肥硕的老鼠‘吱吱’怪叫着跑来跑去,见到楚眠后也不害怕,反而直立起了身子,冲着楚眠龇牙咧嘴。

是不是飘了?

屈指一弹,几道灵力自指尖激射而出,接连洞穿了老鼠的身体,一股恶臭袭来,汁血飞溅。

面无表情地向着深处走去,神念化作千丝万缕,沿着缝隙渗透向四面八方。

至于在牢狱外潜伏的时候怎么不用?

一来,贸然使用的话,担心引起巡查神念的警觉;二来,则是以他如今的实力,还无法支撑远距离的查探。

就在即将抵达牢狱尽头的时候,愈发失望的情绪骤然一顿,原本古井无波的眼神,瞬间凌厉!

49.脑袋秀逗的和尚,这次又被少主给装到了啊! 最深处的牢房中,狭隘逼仄,污水散发着浓郁的臭气,有五人被关在里面,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几乎瘦脱了形。

暗澹的双眼被绝望填满,早已失去了往昔的光彩。爹、娘,大哥,以及那个经常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的娇俏少女,此刻却变完全变了模样,木讷的像是残破的玩偶。

在那个明媚的午后,少女倒背着小手,跟个小大人一样,眨着漂亮的眸子,睫毛弯弯的笑着、跳着,“我家二哥要去做神仙啦!嘻嘻……一定要努力喔,不要惹神仙生气呢!”

……

府外临别,少女的笑容渐渐凝结,抓着楚眠的衣角,不安地摇晃着,“哥……做了神仙,你还会回来吗?”

“……一定会!”

“拉钩钩?”

楚眠宠溺地拍着她的小脑袋瓜,与她拉钩。

“哥……不要骗我呀!”

“好。”

……

死寂的牢房中,少女艰难地抬了抬头,虚弱的声音飘起,“哥……”

一旁的青年有气无力的‘恩’了一声,却再也没有丝毫力气回应。

“二哥……一定,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对吗?”

良久的沉默过后,青年强笑着看向身旁枯瘦如柴的少女,“会的。”

“喔。”

一颗泪珠自她的眼角流出,沿着脏兮兮的脸颊,一路向下,划过几缕折痕。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她的双眼暗澹无光,看向前方的视线中,没有半分聚焦,涣散的童孔却是早已瞎了。

压抑许久的愤怒,在这一刻终于爆发!血丝将双眼充斥,脖颈上青筋暴突,拳头攥的‘咯吱’作响!

胡永安,我草,你妈。

“砰!”

一步迈出,身形顿时出现在厚重的牢门之外,眼中神光爆闪,周身气息再也无法压抑,如同怒涛惊天而起,正欲破开牢门,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幽幽佛号,“阿弥陀佛。”

觉玉,竟不知何时,摸到了自己身后!

楚眠杀机顿生,轰出的拳风骤然转向,以凌绝之势,向着觉玉轰去。

“阿弥~陀佛!”

觉玉身前出现一道柔和光幕,将楚眠的拳头阻挡,余波转瞬向着四周浩荡而去,觉玉长袖一甩,尽数消散于无形。

“我可以帮你。”

“你到底是谁?”

楚眠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眼神警惕地看着对方,此地并非可以肆无忌惮战斗的地方,若是放开了打,怕是不过半刻,便要引来敌人。

“小僧姑苏城外,寒山寺住持,觉玉。”

“年纪轻轻就是住持?”

骗鬼呢?!

觉玉满目柔和,“寒山寺中,如今只余小僧一人。”

“呵!”

楚眠冷笑,却并非着急动手,压抑着嗓音质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阿弥陀佛!”

觉玉并未受到丝毫影响,温言颔首,“云游八荒五域,以绵薄微力,振佛门,普度众生。”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楚眠,认真道:“小僧原本不明白,施主为何执意留在此地,今夜所见,原来一切因果尽在此处。善无形,恶有终,小僧愿以微薄之力,助施主惩恶扬善。”

这和尚,当真脑子秀逗了?

楚眠神色百变,最终还是问道:“如何助我?”

“今夜并非良时,待明晚,劫难将至,府中难安,此为时机。”

“既然如此悲天悯人,又为何不在今日将镇北王的阴谋揭穿,偏偏要等到明日?”

觉玉赞叹道:“施主果然已经知晓。”

说着,他的脸上第一次泛起了苦闷,摇头道:“雍新城周边已经被尸魔宗暗中包围,若此时揭穿,绝无侥幸存活之道理。唯有明日乱象起时,方可有一线生机。”

“好一个普度众生。”

被楚眠讽刺,觉玉也不恼,含笑道:“小僧力薄,唯有尽全力,救可救之人。”

一番交谈过后,楚眠虽然并未完全相信对方,但也已经冷静了下来,将气息收敛之后,又在牢中几人的身上留下了印记。目光看向牢门,沉默不语。

“现在救他们,所有人都要死。”

“好。”

楚眠咬牙道:“那就等待明日。”

说完便不再逗留,与觉玉一道出了牢狱,趁着天色未明,潜回了住处。

……

镇北王府,偏殿之中。

青年满目阴沉地坐于主位,整整一天的搜寻,都未曾找到那人,让他如鲠在喉。到了现在,他倒也不只是单纯的想要杀掉对方了,而是担心消失的这个修仙者,会不会影响到尸魔宗的计划。

他的座下站着两排修仙者,各个衣着黑袍,宽帽遮头,周身散发着嗜血的气息,静默等待。

“我爹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话音方落,便有一人躬身行礼,低沉的声音透着丝丝阴森,“已经准备妥当,只等浩然宗的人出发,宗主自会亲自率领弟子,偷袭浩然宗驻地。而在半途之中,负责拦截之人也已安排妥当,那些人决计无法抵达雍新城。”

“哈哈哈!”

青年仰天狂笑,直到笑的几乎弯下了腰,这才开口道:“枉那柳雯槿还以为成功将消息传出了,若非我故意留下破绽,岂能让她如愿?哈哈哈哈!一粒凝脉丹,就让她身陷囫囵,这丹药可真是值钱。”

“少主高明!”

麾下人顿时安排上了马屁,阿谀道:“凝脉丹可助修仙者增加突破几率,而又因为数量稀少,一经出现,必然引发觊觎。少主能用此丹作饵,着实大气!”

“哼!”

青年冷哼一声,嘴角却溢出一丝笑意,随意地摆了摆手,教训道:“本少主跟你们说过不知多少次了,做修仙者要有格局,要放眼将来,如此才能把路子走宽。整日里担心这个舍不得那个的,要如何才能成就大事!”

给少主装到了啊!

那人心里一阵腻歪,可仍旧腆着脸拱手行礼,“少主之教诲,属下铭记在心,始终不敢忘却!您就是属下修仙道路上的引路明灯,恩情犹如再生父母!”

“滚!”

青年一脚将那人蹬翻,“你爹娘的精血都被你尽数炼化了!再敢胡言乱语,当心本少主撕了你的嘴!”

……

50.不过是条野狗,敢对浩然宗仙子放肆,你也配? 第二日,整个白天的时间,王府内都稍显沉闷,颇有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唯有那些不知具体情况的散修,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吹着牛逼喝着酒,倒也不胜快哉。

所以有的时候,好奇心不要那么重,有些事情提前知道了也只是煎熬,并不会影响事情的发展。

一整天的时间,楚眠都在静心修炼中度过,哪怕有散修认为他很有个性,想要与他结交一番,都被他婉言谢绝。

跟这些人相处,一来没有共同语言,二来也确实没有那个时间。

觉玉也不知在做什么,一整天都没有动静,想来也是为了晚上的大战做着准备。

随着夜幕降临,王府之中张灯结彩,就像是有谁要结婚一样,将小气氛搞得异常活跃,那随处可见的灯火映照之下,几乎亮如白昼。

除却十几位修仙者之外,还有城中诸多达官贵人至此,以‘沾沾仙气’的名义来到了王府,遇见相熟的人,拱手打着招呼,哈哈一笑之中,无非‘利益’二字。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什么友谊。

楚眠被夹杂在诸多修仙者中,特意寻了处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身旁自是一直静默诵经的觉玉。

柳雯槿被邀请至上位,此时也是满脸冰冷,彷佛来了姨妈却依然要被迫营业的小……仙女。

凝脉丹,她势在必得!

就在这阵阵嘈杂中,胡永安自殿外走来,长袖甩动,激起风涛阵阵。行走间恰似龙行虎步,气势已经提至顶峰。

身后的王总管双手垂于宽袖之中,微微弯着腰,迈着小碎步紧跟其后。原本阿谀的眸子中,此刻挂着莫名的笑,看向那群野修,彷佛在看待宰的羔羊。

之所以来的晚了一些,却是方才得了消息,浩然宗四名长老联袂而至,已然在半途遭遇截杀。尸魔宗在宗主的率领下,全线入侵浩然宗!

他处早已战火纷飞,此地依旧歌舞升平,着实讽刺!

待得过了今夜,整个大乾王朝都将变天!而自己,则会追随着镇北王扶摇直上九天!

什么?他们这么做,是背信弃义?对于普通人来说,压在头顶的是正道还是魔道,又有什么区别?跟在浩然宗屁股后面这么多年,也没见落得什么好处,反而处处受制,还不如弃暗投明,成为凡俗之中的王!

时机已然成熟,今夜的王府,必将血流成河!而我也将名留史册,成为新的帝国的奠基者……

“哈哈哈哈!”

王总管正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胡永安却是已经大笑起来,拱手道:“本王迟到一步,让诸位久等,还望海涵!”

“王爷说笑了,我等岂敢怪罪?”

“哈哈,是啊,王爷莫要拿我等寻开心。”

“……”

一连串的马屁声自殿中回荡,臭不可闻。楚眠屏气凝神,静静地等待着某一刻的来临。佛门《静心咒》又自耳边回荡,却是觉玉已然开始发力。此等静气凝神之法,被他控制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程度,着实奇异。

此次,楚眠并未拒绝对方的好意,无论稍后发生什么事情,必须要将心境平复,如此才能以最好的状态去面对。

殿内,胡永安满意地点头,环视四周,最终将目光转向了主座之上的柳雯槿,笑道:“今日除却诸位野修,本王还邀请了一位十分重要的人物前来,不知当见不当见?”

仙长都不叫了,‘小王’也变成了‘本王’,单单几个称呼的转变,就让楚眠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装都懒得装了?

柳雯槿自然也发现了不同之处,眼神微眯,手掌无意识地抚着腰间储物锦囊,没有丝毫感情的反问,“见又如何,不见,又如何?”

胡永安毫不畏惧,卑躬屈膝的姿态早已不见,诡异地视线上下打量着她,暗自吞了下口水,淫笑道:“这可轮不到你说了算了,今夜,嘿嘿嘿嘿……”

这可是修仙者啊,还是如此漂亮的女人!哪怕只能看不能享用,却也能稍稍满足他的邪念。

柳雯槿俏脸冰寒,楚眠看向胡永安的视线中,也是冷笑连连。柳雯槿与他没关系,他也并不想为对方出头,但胡永安对他家人所做的那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要清算。

可千万不要被柳雯槿一巴掌拍死,要好好活着啊……

胡永安微微瞥了一眼王总管,对方立刻会意,直起腰后,满脸狂傲的长声道:“有请尸魔宗少宗主——庆申,庆少主!”

随着话音落下,一座飞榻自天际飘飞而至,其上有一青年斜靠榻上,观之眉眼妖冶,唇红齿白,双眸微暗,却散发水蓝之莹润,嘴角挂着的邪笑,彷佛下一瞬便要去曰天。

有四名妩媚侍女陪侍身侧,衣着简约、玲珑有致,纯情妩媚各不同,万种风景与谁说。

【尊贵,享受。】

飞榻自殿前降落,庆坤自榻上起身,迎着阿谀跑来的胡永安,就是一个大大的白眼,随手甩出一掌,劲风呼啸,重重地扇在了胡永安的脸上,将其打得吐血摔退,几乎昏厥过去。

“不过是条摇尾乞食的狗罢了,敢对浩然宗仙子放肆,你,也配?”

说着,庆坤自榻上走下,目光温柔地直视着柳雯槿……与她身旁的黄珊儿,笑眯眯地道:“本少主等了这么久,可不就是为了能,心无旁骛的得到两位仙子吗……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叫狂?胡永安那番做派,只不过是毛毛雨,根本就没人在乎。而殿内一人而立的庆坤,这才是真的狂。嚣张的气息,让楚眠忍不住想要立刻祭出《镇狱》,恶心死他!

不过,他也没忘记自己的责任,并非与庆坤争锋,而是要将家人平安救出。

被突如其来的惊变所慑,殿内瞬间安静,随即,喧嚣声便犹如海潮般席卷而至。

“尸魔宗!”

“跑!跑啊!”

“胡永安,你不得好死!”

……

惊怒声不绝于耳,然而诡异的是,说出这番话的,大多都是那群野修。至于今夜前来的那些权贵,一个个的嘴角含笑,看猴戏般的,静默不言。

楚眠心中‘咯噔’一声:这个逼……把权贵全都炼制成了血煞灵奴!

51.夜黑风高,当以手中剑,荡平人间罪恶! 好大的手笔!当真把人当牲口啊……

楚眠第一次的,对于魔道行事的肆无忌惮,有了深刻的体会。跟对方的行事风格相比,自己简直就是纯洁的小绵羊,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

也难怪这么多修仙者把持不住堕入魔道,这种随心所欲的作风,确实极有吸引力……

柳雯槿胸口急速起伏,过了许久,这才平静下来,看着庆申,恍然道:“原来如此,以凝脉丹引我前来,着实打的一手好算盘。”

“如果你们二女乐意服侍本少主,那凝脉丹倒也能给你。你们,意下如何啊?”

“无耻!”

黄珊儿拍桉而起,却被柳雯槿拉了一下,示意她稍安勿躁。

将视线再次投向庆申,微微颔首,冷笑道:“想我宗门长辈,此时也应当来了雍新城,你却是拿什么来留下我们?”

“哈哈哈哈哈……”

庆申闻言狂笑,“你不会认为,若是没有我的允许,你们岂能将消息传出?也许你的宗门长辈,会提前一步为你们下去探路,也说不定啊!哈哈哈……”

柳雯槿脸色终于变了,对方步步为营,自己每一步都落入了他的陷阱,直至此刻,终于图穷匕见!

“师姐,我们与他拼了!”

黄珊儿俏脸涨红,愤怒地恨不得将庆坤生吞活剥!

“拼命?你们拿什么来跟本少主拼命?”

说着,他伸手指向那群慌乱的野修,面含不屑道:“指望着这群废物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自殿外的阴暗中,显露出十数修仙者,个个气息混凝,暴虐之气冲天而起,将整座大殿尽数包围。

下一瞬,伴随着一声轰然巨响,脚下的大地剧烈地震颤中,一道阵法瞬间遮蔽了黑暗的天空,将王府中的所有人都困在了其中。

狂风怒啸而起,血腥煞气浓郁的几乎化不开,自四周翻滚不休。

“血煞百鬼阵!”

柳雯槿惊怒而起,终是在这一刻失去了方寸。

“今日,便让你们二人侍寝!修仙者的处子之身,可是无上补品啊,哈哈,哈哈哈哈!”

庆申双眸之中水蓝之色愈发浓郁,可他的周身上下,却是被血煞之力包裹。随着笑声落下,殿内的诸多权贵,双眸渐渐充血,发出阵阵嘶吼咆孝。

殿外身穿黑袍的魔道之人一拥而入,率领已经异变的权贵们,向着十几名修仙者掠杀而去!

见此情形,胡永安都看傻眼了,屁滚尿流的就向外逃窜。他现如今不过是个普通人,此时不跑,等着下一瞬被生撕吗?

王总管紧随其后,俩人那狼狈的模样,却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战斗,在瞬间开启!

庆申长袍一甩,身体化作残影,灵力化为巨大的手掌,向着位于主座上的二女拍落!柳雯槿冷喝一声,提剑而起,乍见一道惊鸿自剑尖掠过,掀起浩然之气,刺入那只巨掌!

与此同时,黄珊儿踏前一步,衣裙猎猎,满脸神圣之色,双手法诀飞速掐出,一股蓬勃的生命之力瞬间充盈在左右,为柳雯槿提供着保障。

“就喜欢看你们拼命反抗,却又徒劳无功的绝望模样!哈哈哈哈哈……”

此时殿内的另外一处位置,楚眠接连后退,而觉玉却脚步一顿,脸上犹自挂着足以治愈一切的笑容,光焰映射在他那光洁的脑袋上,彷佛出现了一道光,温暖着周边的一切。

“阿弥~陀佛!”

觉玉闪身而至,瘦弱的身躯拦在了楚眠的身前,面对汹涌而至的煞气,面不改色,温声道:“施主,且去做你该做之事。”

楚眠的眼神微微恍忽,在这一刻,看着那道瘦削而又坚定的背影,脑海中彷佛有惊雷划过,一幕幕模湖的画面,看不清、听不明,似是要想起什么,却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无法窥见分毫。

辉光骤然而起,阻拦八方之敌!哪怕此时的觉玉,身体已经不停地震颤,几乎阻拦不住那浩瀚的冲击之力,却仍旧不退一步,苦苦坚守。

“施主,还在,等什么?”

楚眠反应过来,用力摇了摇晕胀的脑袋,深深地看了觉玉一眼,随即哂然一笑,似是解脱,又似是歉疚,深深稽首,“今日之恩情,永生不忘。”

说罢,转身冲向窗口,身形一跃,便冲了出去。随即身体宛若惊鸿,向着后山处的牢狱飞速行进。

“王……王爷!刚刚,老仆好像看到,看到有人逃走了。”

“……本王也看到了。”

“那,那该如何是好?”

“本王怎么会有你这种蠢笨的麾下!”

缩在墙角的胡永安怒了,勐地伸手,不停地拍打着王总管的脑袋,咬牙低吼道:“当然是缩着!缩着!!缩着!!!”

他妈的,都这时候了,你还想插手,这不是找死吗!而且刚才被庆申呼的那一巴掌,牙齿都快掉没了!

本王就只是‘嘿嘿嘿’了几声,至于这么用力?

委屈、不甘,太难了啊……

……

翻墙而出的楚眠,在爆发全力之下,短短时间之内便来到了后山牢狱之前,此时王府内已经打成了一片,在见到守卫严密的凡俗甲士之后,也不再顾忌,掌心轰出,灵力轰然爆发,不等那些甲士作何反应,只见数百道五彩光芒骤然冲出,五行相生相克,威压轰然降临!

“——轰!!!”

甲士毫无反抗之力地撞击在高耸的墙壁上,连带着碎石粉屑一同,化作漫天血雨飘落!

冲天怒火不再压抑,眼珠早已充斥起血光。放过这些人?呵呵,前身家人所遭受的磨难,又由谁来承担?!

天道有循环,阴阳分善恶,血债,唯有血偿!

“有刺客……!!!”

预警的惊怒声在夜空乍然回荡,面对着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的甲士,楚眠一人一剑,反而不再冲杀,只是等待着,等待着四周聚拢了足够的人……

来吧,来啊,举起你们的兵器,直视着我,不要退缩……

夜黑风高,当以手中剑,荡平人间罪恶。

今日,

当开杀戒。

镇狱,起!

“轰!!!”

地摇,山摆!

52.在最为绝望的时刻,有一束光,穿透了阴霾 镇狱如今只能施展‘困’字诀,对于修仙者来说,杀伤力不足,侮辱性极强。但对于寻常的普通人来说,那就是杀伤力极强,侮辱性为零。

双方不在一个档次,根本谈不上‘侮辱’这两个字。就像有人踩死了一只蚂蚁,不会为此感到侮辱了对方。

残破大殿于空中显形,虚幻的如同不属于这个世界,令人心头忍不住升起无法匹敌之感。面对术法,这些甲士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更没有硬抗的实力,转瞬便被威压笼罩,尽数囚困。

而这时,楚眠周身灵力爆发,以龙卷之势,掀起凌厉罡风,尽数冲入残破大殿!瞬间便有惨叫声连成一片,鲜血喷洒间,宛若血腥炼狱。

楚眠身形不停,蓦地消失在原地,等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牢门之前,抬拳便轰!

“轰!——哗啦!!”

乱石飞溅,沉闷的爆炸声响彻后山!

最深处的牢房中,楚雨勐地抬起头来,无神的眸子向着四周打量,枯瘦如柴的小手紧张地抓着楚云的胳膊,“大哥,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云的目光紧紧盯着牢门,迟疑地道:“外面……好像有人在打斗。”

他们的父母此刻也被惊醒,楚啸澜身为一家之主,哪怕早已被折磨的须发皆白,沟壑刻满了皮肤,满身血污的他,依旧缓慢而坚定地扶着墙起身。

他的嘴角咧开,原本整齐的牙齿,已经变得糟烂,笑起来异常瘆人。目光却温和如常,扫向妻子、儿女,沙哑的嗓音听不出半分怨恨,“楚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老爷……”

“爹……”

楚啸澜沧桑的笑着,两行浊泪自眼角留下,迟缓地摆了摆手,阻止了他们的言语,继续道:“若天意要我们今日赴死,为父当先。”

“爹!”

楚云挣扎着起身,眼中迸发出火光,咬牙道:“儿在此,岂有让父亲赴死之理?那叶问天是孩儿让人打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孩儿一人之过,与你们有何关系!”

“啪!”

长年累月的折磨之下,楚啸澜几乎已经没了力气,抽向楚云的手掌显得绵软无力。即便如此,楚云的身体依然被打的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混账!”

楚啸澜终于流露出一丝恼怒,想要怒斥,双臂却被身旁的两名妇人抱住。妇人之间对视一眼,竟是同时泛起了一丝笑意,对楚啸澜道:“老爷,我们陪你一起。”

“只希望,在我们一家死后,那些人还能有些良心,将我等合葬。”

“娘……你们……”

楚雨娇小柔弱的身躯微颤,干裂的双唇哆嗦着,泪珠自瞎了的双眼中簌簌流淌。

“好孩子,你哥都不一定知晓此地发生的事情,又如何能赶来?死便死吧,只是,希望眠儿知晓了之后,不要伤心。”

大妇的眼中满是追忆之色,释然地笑着,“他们势大,可莫要昏了头,为咱们这群废人……”

“轰!!!”

正说着,牢房那厚重的石门剧烈震颤后,下一瞬骤然破碎!碎裂的乱石却并非朝着众人砸落,而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包裹着,轻柔地飘落在地。

门外的阴暗中,楚眠的面容几乎分辨不清,楚啸澜宛如受伤的野兽,发出一声嘶吼,踉跄着拦在了几人的身前,枯瘦的双臂张开,哪怕知道这并没有什么作用,可他依然在用一名父亲的方式,保护着自己的家人。

“……爹,娘,大哥……小妹。”

喉结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干涩的几乎发不出声音。楚眠一步一步地挪进去,眼眶通红。

“……”

“!!!”

当听到那朝思暮想的熟悉声音,遥远的记忆被重拾,以不讲道理的方式,在脑海中轰然降临。

“你,你是……”

“眠儿……”

“哥!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吗?哥……”

楚雨双手前伸,不停摸索着,却差点被脚下的乱石绊倒。楚眠连忙上前,将她稳稳地扶住。颤抖着伸出手,摸着那张已经凹陷的脸,强忍悲伤,缓声道:“是我,小雨,是二哥回,回来了。”

“嘻嘻!”

楚雨泪流满面,而她却突地笑出了声,那声音清脆,从未有过的如释重负,又透出几分欢欣,“哥,哥……”

在最为绝望的时候,一束光穿透了浓墨般的黑暗,带来了温暖与抚慰。一时间,她竟是不知要说什么了。

“眠儿,真的是你吗?”

楚眠的亲娘楚肖氏不敢置信地踏前两步,想要伸手,却似是想到了什么,触电般的缩了回去,焦急道:“眠儿,你快走!这里可是镇北王府,莫要为了我们,让自己陷于险境!”

“娘!”

楚眠赶忙抱住她,柔声道:“不怕,噩梦已经结束了,今日前来,便是要带你们离开的。”

“你……”

一旁的楚啸澜想要说些什么,楚眠却是用力地点头,“爹,信我。”

“唉!何至于此啊……”

这里可是镇北王府,哪怕儿子已经成为了修仙者,可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又能有什么能力?如今偏偏闯入了这里,其中付出的代价,怕是无法计数。

想到这里,楚啸澜忍不住苦笑道:“原本还想,能为楚家留一根独苗,也算不愧对老祖宗,未曾想……唉!罢了,也许这便是天意。既如此,那我们一家人,便同生共死罢。”

“二弟。”

楚云此时上前,虚弱地笑着,满眼欣慰,嘴唇咕哝着,最终也只化作三个字,“好小子!”

楚眠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无论之后发展如何,道心,终是圆满了。

从储物锦囊中取出一粒丹药,手指一搓,碾为粉末,倒入水中摇匀,“你们根基受损,受到的伤势颇重,每人饮两口,然后我先为你们疗伤。”

……

牢房外,王府中。

喊杀声震天,惨叫声不绝于耳。阵法中的诸多修仙者们早已战成了一团,术法齐飞,鲜血不要钱一样浸染在墙角缝隙中,汩汩流淌间,将整座镇北王府,化作了人间炼狱。

53.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不跟上去的话,会不会显得不合群? 雍新城外,向东百里之地。山脉连绵起伏,林木被狂风吹卷着拔地而起,重重地砸落在远处。

斗法的余波席卷方圆十里之地,天地灵气宛若怒涛龙卷,将天空中的乌云吹散。清亮的月光洒落人间,彷佛为所有的一切铺上了一层银霜,明亮而刺目。

浩然宗林雨柔、郑万达与徐忠泽三位长老,被一众尸魔宗强者围攻,剑光如匹,战况无比激烈。

“这些尸魔宗的杂碎!”

郑万达咬牙怒吼,手中巨剑荡起惊鸿,浩然灵力汹涌而出,引动惊天剑意,天地俱寂!

随即……

“——轰!!!”

围攻上来的尸魔宗诸人尽数被掀飞,而郑万达则拄剑于空中,目中杀机纵横!

“师姐,你与徐师弟先行离开。尸魔宗敢于半路设伏,雍新城想必已经出事。再不走的话,就要来不及了!”

此次尸魔宗共出动了六位凝脉境强者,为的就是将浩然宗前来支援的队伍一网打尽。如今二打一的情况下,摆明了是人多欺负人少,可浩然宗却没有丝毫办法。

此时再叫支援已经来不及,而且,尸魔宗也未必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浩然宗……呵呵,怕是今夜过后,就再也没有你们的立足之地了。”

天上地下,各个方位都已经被封禁,无论向哪个位置冲击,都无法成功突围。短短的百里之地,俨然已经成为了天堑鸿沟。

“你们这群阴沟里的臭虫,如今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当真可恨!”

郑万达踏前一步,龙纹巨剑发出一声铮鸣,遥遥指着他们,“要战便战,何须废话!”

此刻的他须发皆张,宛若勐虎,怒目圆瞪间,对身后的两人传音,“师姐,师弟,稍后有了机会的话,不要恋战,快去雍新城救援雯槿他们。”

林雨柔飞到他的身旁,传音回道:“我的实力比你们强,我来断后,你们走。”

“师姐……”

“莫要多言!”

值此危险时刻,自是应当由实力最强者负责殿后。

“稍后,看我眼色行事。”

此时的林雨柔再也不复先前懒散的模样,周身上下散发出浓烈的威压,拂尘一甩,其上的银丝瞬间狂舞,破空声连绵不断,向着尸魔宗之人飞刺而去!

“布阵!”

尸魔宗诸人本就有着人数压制,不慌不忙间,‘吞尸煞阵’瞬息布好,道道阴煞之气自六人之间交替涌动,黑色光幕显现,与拂尘银丝撞在一起!

“噗噗!噗——”

如泥牛入海,拂尘银丝大片断裂,化作齑粉,消散于天地之间。

以一敌六,不过瞬息之间,林雨柔便重创吐血,红润的脸上已经被苍白占据。身形摇晃间,不等郑万达两人去搀扶,她的身体便化作一道残影,与尸魔宗六人激战在一起。

长剑自储物袋中激射而出,落于掌心之内,闪转飘飞中,如画中仙子,一招一式皆美的惊心。

只是尸魔宗所布下的‘吞尸煞阵’首尾相连,环环相扣间,无论防御还是攻击,都上升了不止一个层级。任凭林雨柔如何攻势如潮,却依旧难以攻破。

郑万达怒吼一声,提起巨剑便冲上去帮忙,“师弟,我二人为你冲破对方的龟壳,你见机行事!”

言罢,不顾林雨柔的阻止,便闪身而上!

徐忠泽:“……”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不跟上去的话,会不会显得不合群?

坐蜡了啊!

不提徐忠泽心中如何想的,有了郑万达的加入,两人的攻势愈发勐烈。身周灵力纵横无匹,郑万达低喝一声,收剑、双手掐印一气呵成。

额间一道火焰纹路骤然亮起,双目几乎喷出火焰!

下一瞬,只听‘轰’的一声,漫天火海冲天而起,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扭曲化作一条仰天怒啸的火蛇,张开锋利的獠牙,迎着尸魔宗诸人扫荡而去!

林雨柔见事已至此,也不再去呵斥师弟,紧紧地盯着战况,随即轻斥一声,额间显现水状纹路。旋即,夜空狂风呼卷,豆大的雨点自天而降,仔细看去,每一滴雨珠之中,都蕴含着凌厉的杀机!

“——哒哒哒!——轰!”

双方的气息撞击在一起,尸魔宗所组成的大阵,瞬间遭受了极大的压力。阵中两人胸口一闷,瞬间喷出一口鲜血。

“浩然宗的人,果真劲道!”

尸魔宗为首之人轻声喃喃,血红的双眸望天,嘴角咧开一个恐怖的弧度。紧接着,无尽的煞气自周边出现,沿着他那巨大的嘴巴,如鲸吞蛇噬,肚皮以诡异的弧度撑起,在即将爆炸的一瞬间……

“呼——”

煞气轰然间化作一只狰狞骷髅,嘴角自两侧咧开,“嘶啦!”一声,腥臭的血液喷溅而出,溅落地面后,那强烈的腐蚀性,径直将地面融化!

夜色由暗澹逐渐转为血红,红光映在所有人的脸上,抬头望去,骷髅头的嘴巴剧烈地张开,迎着天际坠落的剑雨,无声狞笑着,吞向火蛇!

“蝰蛇,浴火!”

额间道纹勐然爆发出刺目光芒,郑万达并指如剑,引动火蛇嘶鸣,悍然而上!

“嗡——”

天地瞬间失声,剑雨倾盆而落,时空彷佛凝滞了一瞬,随即便在勐烈的爆炸声中,折叠、撕碎,黑夜亮如白昼!

“轰!!!”

环形巨浪向着四周轰然扩散,所过之处,所有人都被剧烈的冲击波掀飞!

郑万达仰天喷出一口逆血,用尽最后力气,一把扯住林雨柔纤弱的胳膊,低吼一声,向着远处甩飞出去,“走啊!!!”

说着,头也不回地对徐忠泽怒喝,“滚,滚!滚啊!!!”

此刻的郑万达须发皆张,满头乌发瞬间化作白丝,银亮如雪!

“去救人,别回头!!!”

话音未落,郑万达闪身而上,周身气息暴涨,双眸如火,燃烧起炽热的火焰!

“今日,以我残身,斩魔道妖孽!哈哈哈哈哈哈!”

巨剑自他身周盘旋,而在他的身后,一道与他有着九分相似的虚影凭空出现,缓缓抬头,目光冰冷地,盯住了尸魔宗六位修仙者。

燃烧,神魂!

“师弟!不要!不要!!不要啊!!!”

林雨柔那声嘶力竭的嘶喊,骤然划破苍穹。

郑万达并未去看林雨柔的方向,坚实的身躯背对着她,嘴角划过一抹释然的微笑。

悔吗?

并不。

那便,战吧。

……

54.我家二弟始终未变,还是那么的善良……个狗蛋啊! 剧烈的火光在山中蔓延,周围的一切尽被映红,破空声震耳欲聋。燃烧了神魂的郑万达,硬生生地将六人拖住,那疯狂的状态,几乎无人敢在此刻上前冲杀。

“疯子!”

尸魔宗的人身处魔道,长年累月之下,对于‘献身’二字,非常难以理解。实在是想不通,为了让别人逃命,而舍弃自身性命的行为。

正道的修仙者,都是疯子!

“鬼失,你拖延此人,我带人去追那两人!”

为首的尸魔宗之人刚刚传出命令,那位叫做‘鬼失’的修仙者,宛若死鱼般的眼珠子便是一个大大的白眼丢了过去,“此行虽说是以你为主,但老子跟你是平级。对方已经燃烧神魂了,老子凭什么上去送死?”

“你!临战退缩,待回返尸魔宗后,我必要上报宗主,治你之罪!”

“嗤——!”

鬼失一边与其他人共同抵抗着郑万达的攻势,一边又嗤笑道:“鬼盅,你身为此行负责人,临战时却专门挑拣软柿子捏,将难啃的骨头丢给我等。待回去之后,老子也要向宗主禀明!”

他们若是跑了一人,你就是罪魁祸首!

不就是告状泼脏水吗,整的就跟谁不会似的!

郑万达能够以一人之力,将他们给拖住,抱着必死之志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哪怕到了现在这种状况,尸魔宗的人都依然不团结,这才给了他拖延的机会。

“想走?!”

郑万达白发根根竖起,额间道纹明亮如昼,燃烧起浓郁的火焰,为他提供着充足的灵力。

凝脉者,凝聚自身天脉命理,成就额间天命道纹,修炼功成,运转如意,与天地灵气的沟通达到极致。

郑万达虽不是凝脉境巅峰的修士,但自他毫无保留地燃烧神魂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冲破了境界桎梏,一举一动间,都能引动火属性灵气追随,威能滔天!

“嘶——!!!”

数十丈的火蛇所过之处,火焰惊天,将煞气一扫而尽。旋即,伴随着一声嘶啸,自它的两侧具现出两只肉翅,仰头横飞而起,扫向准备拦截的尸魔宗之人!

而此刻,在郑万达的拖延下,林雨柔与徐忠泽早已离去,化作两个小点,消失在了天际。飞剑之上,两人尽数沉默,良久,徐忠泽回头望了一眼,这才忍不住道:“师姐,莫要伤心了。我们尽快赶往雍新城,也许还有时间折返救援师兄。”

“他已经燃烧了神魂,又如何能救?”

林雨柔的声音之中透着疲倦,原本应当是她该做的事情,却尽数被郑万达承受,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了挣扎与自责。

徐忠泽无言以对。

浩然宗的人,虽说平日里也沾染了一些正道之中虚伪的习气,但若是遇见了生死危机,当真有人可以挺身而出,以自身的性命为赌注,为他人开辟一条生路。

“先去雍新城看看吧,我们不能辜负师兄的期望。”

……

雍新城,镇北王府,牢狱之中。

丝毫不知道城外所发生的事情,楚眠用灵力为众人一一疗伤后,望着眼睛依旧没有神采的楚雨,沉默半晌,安慰道:“等离了此地,二哥一定会把你的眼睛治好。”

楚雨眼睛的问题,是因为伤到了神经,而人的眼部构造最为复杂,如今事态紧急,楚眠一时半会儿的也无法为她治疗,就只能等待危机平复后,才能安心去做了。

“没事的,二哥。”

楚雨的脸上重新浮现了笑容,只要二哥回来了,她便有了可以依靠的人。

楚眠摸了摸她那干枯的头发,随即转头看向其他人,“爹,娘,大哥,小妹,如今王府之中已经乱作一团,我护送你们离开,一定要跟在我身边,不要走散。”

事态诡谲,他确实没有把握把他们带走,但也不能再让他们待在此地。为今之计,只有硬着头皮离开,再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眠儿,如果事不可为,你便,便放下我们,自行离开吧。”

大娘是个明事理的,虽然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也明白,此行必然会给楚眠拖后腿。

孩子能够来救他们,有这份孝心,她便也知足了。又何苦再去连累孩子,让他左右为难?

这同样也是楚眠的爹娘、兄长、小妹所想的。

眼见着又要开启新一轮的劝说,楚眠连忙打断,“大娘,你们莫要再说了。事态紧急,先走了再说。”

说罢,楚眠当先离开牢房,“跟在我身后。”

彷佛是已经明白过来,镇北王府中有人前来劫狱,其他牢房中的人,在经历了恐慌的静默之后,此刻尽皆拍打着厚重的石门,痛苦哀嚎着,乞求楚眠相救。

惨叫声此起彼伏,回荡在逼仄的回廊之中。

一行人紧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语。同情?在这一刻不会存在的。楚眠的家人们,本就想让楚眠自行离去,又岂会在这个时候添乱的说上一句‘他们好可怜,你快去救救他们’之类的言语。

在这个世道中,谁又不是苦命人呢。

不过,他们不说话,楚眠却将沿途中的所有牢门尽数轰碎,掺入了丹药的灵水化作甘霖,为那些人治愈着伤势。

“多谢!多谢恩人!”

“救命之人,待得将来必有厚报!”

“敢问恩人尊姓大名?等脱离苦海,必将日夜供奉恩人之长生牌位!”

……

听着那些人感激的言语,大哥楚云嘴唇咕哝两下,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是摇头轻笑一声,“二弟果真未变,还是那么的善良。”

楚眠闻言也只是笑了笑,并未回答,反而看向那些被救出的人,“在下倪奉天,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多做点好事,给死去的师父积点德,也许老天开恩,就给师父重塑神魂了呢。若是师父在天有灵,必然也会再次感到欣慰的吧……

又是一番吹捧与感恩,当楚眠等人来到了牢狱外的大院门口时,浓郁的血腥气瞬间冲入了众人的鼻腔,大半都干呕起来。

残肢断臂,血水几乎化作了溪流,汩汩流淌着,宛若地狱。

楚眠温和地看向那些面色惊恐的‘囚犯’,并贴心为他们身上布下了烙印,随即含笑点头,“诸位,王府已然混乱,还不四散逃命?”

条件有限,再也没有比这些人更好的探路工具了啊……

55.哪怕师父已经驾鹤西去,我也不允许有人辱骂 远处的斗法声不绝于耳,光亮浸透了天地,阵法笼罩了偌大的镇北王府,喊杀声震的人耳朵几乎聋掉。单单只是站在远处旁观,便被那浩荡的斗法余波所震慑,威压惊天!

这种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场景,真实地发生在眼前。然后你对我们说,让我们自行离去?

“这……正所谓救人就到底,还请仙长允许我等与您一起。”

有人迟疑地抱拳,眼中露出一抹期冀。这番话直接说出了那些人的心声,于是一个个的点头附和起来:

“是啊仙长,您法力无边,莫要让我们自生自灭啊……”

“仙长救命!救命啊!”

“仙长……”

楚眠轰碎巨石牢门的场景,早已深深地烙印在了那些人的脑海中。对于如此粗壮的大腿,岂有不紧紧抱住的道理?

这时候谁也不傻,知道分头离开的话,必然是九死一生……不,应当是十死无生的境地。

“呵呵。”

楚眠取出浩然宗标配长剑,剑锋遥指那些人,温笑道:“走,或者死。”

好人?善良?救苦救难?那是觉玉喜欢做的事情,与他楚眠何干?

本就萍水相逢,何必普度众生。

“你岂能如此!竟然见死不救,难道是魔道不成?”

正所谓升米恩斗米仇,楚眠将他们自牢狱中救出,这些人便下意识地认为楚眠好说话。如今事情的发展与想象中截然不同,就觉得受到了无耻的欺骗,脆弱的心理便承受不住,站在道德制高点狠狠地抽打着不讲武德的楚眠。

“轰!”

远方天际响起一阵剧烈地爆炸声,数十座大殿在轰击中接连垮塌,仙光与魔气互相纠缠,一时间竟是难辨谁是上风。

“啊,我从来都没说过,自己是好人啊……”

时间有限,快刀斩乱麻吧。

剑光如水银泻地,铺洒一片银辉。下一瞬,说话的那人顿时尸首分离,脑袋高高飞起,鲜血自脖颈中喷射而出,溅了周边诸人满身满脸。

所有人都傻了,实在没想到,先前……不,哪怕现在为止,都依然笑眯眯的楚眠,竟是一言不合,便提剑杀人!

“倪奉天,你不得好……”

‘死’字还未说出口,剑光乍然一闪,第二颗大好头颅便步了先前那人的后尘。

“咕噜噜——”

脑袋掉落在满地的血浆之中,咕噜噜转动着,最终缓缓停止。那双怒目圆睁的眼睛,死不瞑目。

哪怕师父已经归西,楚眠也不允许有人辱骂。

“还有谁?”

楚眠掌心一震,血液自剑身甩出,长剑顿时恢复清亮。

“跑,跑啊!”

“魔鬼,这人是魔鬼!”

“走吧,走吧!赶快逃跑,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留在这里,怕是就要当场毙命了啊!”

足足数十人顿时化作鸟兽散,向着四面八方逃窜而去。

所以说,想要当一个好人,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只有以实力震慑住别人,他们才会好好听你说话。

就连朋友之间也是如此,楚眠回想起上辈子的经历,起于微末的他,曾经在朋友聚会上,哪怕那些人喝了酒之后,揽着他的肩膀,口口声声的喊着‘兄弟’,他都是一笑而过,明白这不是兄弟,这是在找小弟。

而当他拼尽全力进了大厂,逐渐地站稳了位置,又获得领导赏识,职位逐年提升后,以前的那些朋友,才真正地想要找兄弟。你说的每一言每一语,甚至每一个字,他们才会倾听、赞同,并执行。

你不展露实力,谁听你的,大多都把你当做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挂件罢了。

当然,世事无绝对,楚眠也不会把所有人都一棒子打死。也许就是自己命不好,遇见的大多都是这样的人也说不定。

不过早前坎坷的经历,在一定意义上,依然对他的性格造成了不可逆的影响,以至于在许多事情上,他都显得冷血而残酷。

摇头将脑海中的记忆挥散,回头看向身后表情各异的家人,从他们的眼神中,楚眠看到了陌生、敬畏以及……名为‘恐惧’的情绪。

就连眼睛看不见的楚雨,纤弱的手掌都紧紧地抓住了楚云那破损的衣角,身体不时地轻颤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眠仰头望了望天,罢了,此行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的道心圆满。至于他们如何看待自己,已经无所谓了。待今日事毕,为他们找处落脚地,然后治好楚雨的眼睛,今生也就不会再见了。

转身,坚实的背影向着前方大踏步而行,“跟上……”

“二哥!”

“恩?”

楚眠停下步子,不过却没有回头。

身后的楚雨像是鼓足了勇气,坚定地道:“无论,无论你做什么,爹娘、大哥,还有我,都会一直支持你的。”

“是啊,眠儿,我们,我们不是怕你,而是乍然见到这些血腥,有些,有些反应不过来罢了。”

楚啸澜来到楚眠的身后,伸出手臂,却又迟疑了几瞬,眼中的惧怕,最终化作了心疼,手掌重重地拍在楚眠的肩上,“为父不知这些年里,你究竟吃了多少苦。但你要记得,无论你将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是一家人。”

楚云这时候也笑了起来,“二弟,你不会以为我们是怕了你吧?忘了大哥我当初是怎么揍你的了?别说你此时还未成仙,哪怕将来成了仙人,你也是老子的弟弟,惹急了老子,照样揍你!哈哈哈……”

这,便是家人的感觉吗?挺新奇的,也挺,温暖的感觉。

楚眠眼睛深处的冰冷,被逐渐融化,“先不要说这些了,跟在我身后,我们走。”

说罢,两团荧光自双眼之中聚集,神念发散到极致,先前那些逃走的囚犯,如今所处的具体位置,一一呈现于心间。

左前方有尸魔宗之人残杀无辜,右后方防御薄弱,有囚犯已经跑到了那边,至今都未曾遭遇危险……

判断好了方向,楚眠当先而去,随时探查着周边的状况,提防意外发生。

一定要将他们救出,给前身一个交代。之后便潜心修炼,与凡俗,一别两宽。

56.养狗千日终被咬,镇北王胡永安懵逼了啊! 绝情与否,楚眠并不想去考虑这么多。家中的人,在先前进入牢狱的时候,他就已经做过探查,方才为他们疗伤时,更是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最终却只是无奈地发现,除却自己之外,他们都没有灵根。

没有灵根,就没办法修炼,此乃天地铁律,哪怕无上大能都不可逆转,又何况是他区区一个小修士?与其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老死,还不如早些了断。

府中的战斗依然在持续着,战况激烈的程度,远远超过了楚眠的预料。哪怕相隔这么远,他仍旧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柳雯槿与觉玉的气息。

不过相对而言,他们的气息在此刻,却显得暗澹了许多。

楚眠并未回头,更没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思想觉悟,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与他没有丝毫关系,为了加快速度,以灵力汇入众人的双腿,速度骤然提升了一大截。

……

“王爷,咱们已经躲到了这里,应当可以躲过劫难了吧?”

王府西南处的阴暗角落中,王总管吓得浑身哆嗦着。直到现在他才深刻地知道了,修仙者之间的战斗,到底有多么的恐怖。也为先前那些无知的想法感到好笑,你以为抱住了粗壮的大腿?实际上能不能活下来都两说!

典型的有命赚没命享啊!

“本王怎么知道!”

胡永安满口大牙都被扇掉了好几颗,半边脸青肿的如同鲜嫩的茄子。目光透过缝隙,死死地盯着远处的战斗,脸上满是绝望以及后悔。

他怎么就轻信了尸魔宗的蛊惑,觉得自己够资格掺和进这种事情?如今大半个王府被打的稀巴烂,那些权贵都被变成了只会‘嗷呜嗷呜’乱叫的行尸走肉,他的那些爱妃,此时想必也早就被杀光了,一切都完了啊!

如今只能幻想着待事情平息之后,尸魔宗能够遵守约定,助他起兵造反,问鼎九五之尊吧。

一将功成万骨枯!

想到这里,胡永安那复杂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一定可以的!

“王爷!有人,有人往这边来了!”

王总管焦急地低声道:“快看,快看啊!”

如果不是为了隐藏身形,胡永安真是气的想要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鬼叫什么!如今府中大乱,来个把人逃难,又有什么……”

一边呵斥着,一边忍不住转头,向着王总管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这一看,顿时就说不出话了。

“速度怎么这么快?!”

确实,在楚眠的相助下,所有人的速度都被强行提了起来,看在胡永安两人的眼里,着实有些惊悚。

“王爷,这个修仙者,好面熟啊?”

面熟?

可不是吗!

因为楚眠并没有将容貌改回去,因此两人顿时就发现了,这不就是他们所邀请来的野修吗!

冤家路窄啊这是!

“别说话!”

这时候不好好藏着,出去给人送人头吗?!

哪怕胡永安也一肚子委屈,觉得尸魔宗辜负了他的信任,但这跟楚眠可没有任何关系。若是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杀了他们还不就是顺手的事情?

他可不信对方被自己坑了之后,还会以德报怨。

躲起来,必须得躲起来!王德发若是敢在这时候说话,本王一定,一定要撕烂了他的嘴!

不过,与他所想不同的是,王总管……也就是王德发,也知道事情的紧迫程度,这时候哪里敢多说话?可即便如此,在即将越过这片花丛的时候,楚眠却依旧停下了身形。

“你这两只老鼠,还真能躲啊。”

楚眠都不由得感慨,有的时候真的是‘世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先前他着急救人,匆匆见过这两人一面,本想着等救了人之后,看看有没有机会把他们给干掉。结果报仇不过夜,在此地又遇见了他们。

“滚出来!”

向着花丛探手一摄,胡永安与王德发二人,顿时惨叫着飞跌出来,‘噗通’两声,以狗啃泥的不雅姿势重重摔在地上。

“饶命!仙长饶命!此事与老仆没关系啊!”

生死危机的关头,王德发不顾嘴里的泥浆,呸呸两口吐在了胡永安的身上,仗着没被扇嘴巴,口齿还算伶俐的机会,连忙跪地求饶,撇清与自己的关系。

可胡永安就惨了,嘴巴本来就青肿胀痛,如今又被狠狠地摔了一下,一时间眼睛怒瞪着王德发,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镇北王,胡永安!”

楚眠还未开口,就见楚云怒喝一声,飞身而上的他,径直扑到了胡永安的身上,一番拳头连捶带打,怒火几乎将他烧的失去了理智。

若非眼前之人,他们楚家何至于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憋!憋打了!”

胡永安刚刚顺过气来,紧接着就差点被楚云给捶死。连忙讨饶道:“本王与泥闷,无怨无凑啊!”

完了,彻底的说话漏风了,改都改不过来的那种。

“无冤无仇?”

楚啸澜踏步而前,咬牙怒笑,“我楚家灾祸,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若非我儿来救,我等怕是连今日都活不过去了!”

在逃出很远之后,他们便亲眼目睹了,那一座阴森冰冷的牢狱,在修仙者的术法攻势中,尽数化作尘埃的恐怖场景。

若不是楚眠来了,用屁股都能想到他们的结局。

“处,处价(楚,楚家)?!”

胡永安呆滞了一瞬,旋即看向楚眠,“泥似处面(你是楚眠)!”

楚眠并未回答,胡永安却疯狂的笑了起来,哪怕仍旧被殴打着,可他却不再抱头,而是张口便要大声解释。

当初担心加入浩然宗的楚眠,知晓家中的灾祸之后报复,他特意没有杀掉楚家的人。王德发曾经还劝他斩草除根来着,他却一直都未曾答应。

如今看来,这一步棋当真是走对了啊!

只要人没死,就有解释的机会啊!

然而,他才刚要说话,却见王德发惨嚎着哭了起来,手脚并用的爬到了楚眠身前,痛哭流涕道:“楚家仙长,老仆终于见到你了啊!仙长不知,胡永安一直想要将你家人斩草除根啊,若非老仆一力坚持,暗中保护,你的家人就要被胡永安这个王八蛋给灭口了!”

胡永安:“???”

王德发!!!我潮你大爷!!!

57.好汉不提当年勇,大冤种的绝地反击……与一首凉凉 在被楚眠发现的那一刻,王德发算是彻底想明白了。无论今后如何,胡永安必然是在劫难逃了,这些人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但自己就不同了,自己还有洗白的余地,哪怕有罪,也罪不至死啊!

王德发却是忘了,先前还暗自发狠,想要大耳刮子抽楚眠来着,这才短短几天啊,就彻底没了转圜的余地了。

好汉不提当年勇,该认怂时就喊爹!

于是,王德发声泪俱下的控诉着胡永安的暴行,又以浓墨重彩着重讲解了身为王府总管的他,是如何不畏强权、刚正不阿,以微薄之力硬抗威胁,甚至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的英勇事迹。

最终话锋一转,彷佛自己所做的那些,也不过是区区小事,不足挂齿的样子,委屈而又坚贞的道:“老仆所作所为,苍天可鉴,日月可证,还请仙长看在小人不容易的份上,可以饶小人一命。”

“泥放屁!”

被如此冤枉,几乎都成为大冤种的胡永安,明明已经被打的气息奄奄了,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楚云的殴打束缚,一个恶狗扑食就扑到了王德发的身上。惹急眼的他张嘴就咬,却忘记了自己的牙齿几乎快掉光了,疼得自己‘嗷呜’一声,捂着嘴就惨嚎起来。

“去你娘的!”

别看王德发年纪大了,可也不是好相与的。尤其是在生命遭受威胁的情况下,必然要将罪名给扣到对方身上。抓住机会,挥拳便冲着对方的嘴巴砸了过去!

胡永安疼的差点昏死过去,他心里苦啊!被人冤枉还没地儿伸冤的感觉,当真是把他折磨的欲仙欲死。

楚眠见此情形,仍旧满脸冷漠。想了想,从储物锦囊中取出一柄凡俗匕首,默默地递给了胡永安。

匕首在手,天下我有!

走你!

胡永安眼中凶光大冒,也不管匕首是谁递给他的,冲着王德发就刺了过去!

“噗!”

着实没有想到,胡永安竟然不讲武德。王德发措手不及之下,被匕首瞬间刺入了心口!鲜血汩汩流出,他的力气在渐渐消散,原本狠厉的眸子,也逐渐丧失了神采。

“嗬……嗬……”

张口欲言,然而下一瞬间,匕首自他的胸口拔出,直接插入了那张开的嘴巴,用力一绞,贯后脑而出!

“窝撒了泥(我杀了你)!嘎嘎嘎嘎嘎……”

胡永安疯狂了,养了这么多年的狗,在这种时候反水,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这是对他以往人生的否定,这是对他御下无方的嘲讽!

人性的肮脏在这一刻暴露无遗,而楚眠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手中长剑震颤间,便要结束对方的生命。

然而就在此时,楚云却是不知从哪里搬来了一块石头,向着胡永安的后脑砸落!

“砰!”

血花飞溅,胡永安应声倒在已死的王德发身上,而楚云依然在发泄着,楚眠见状也未阻止。

直到胡永安已经不成人形,楚眠这才将大哥拉到一旁,随手一道灵焰甩出,将两人的残魂尽数磨灭,身体也剧烈的燃烧起来之后,开口道:“走吧。”

“呼……呼!谢,谢谢!”

楚眠看了他一眼,笑着摇头,“你我兄弟之间,莫说这些了。”

阵法边缘的位置,一道泛黑的薄膜将王府与外界隔绝,楚眠立于阵法之前,皱眉思索着破解之法。

集合了不知多少修炼者的力量,所布置的阵法,并非一时半刻便能找到漏洞。而他恰恰对于阵法一道没有太多的研究,所需时间就会被无限放大,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修仙界中的阵法,无论是正是邪,总归逃不脱‘相生互克’的道理,无需找到阵基,只需要探明阵旗方位,便可打开一处缝隙。如今的难题,却是该如何堪破幻阵,找到隐没于其中的阵旗。

“你们且稍后。”

楚眠示意众人不要讲话,随即盘膝坐于地上,将神念聚集于眉心之处,向着流动着黑光的阵法探寻过去。

此事颇为耗费灵力,恰巧的是,他的魂力比起同境界修士,要强横了数个层次,因此还能承受得住。

当神念与阵法接触的瞬间,楚眠只觉得周身一轻,紧接着,煞气自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几乎将他撕碎。

抱元守一,稳定心神,《大日凝魂咒》全力施为,护卫于魂魄周边,光华璀璨间,阻拦着煞气入侵。

当初观想灵魂方面的神通,此刻看来绝对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这些神通,已经不知多少次的保护自己了,而且效果绝佳。

汹涌怒号的煞气,彷佛被激怒般,顿时更加剧烈地翻涌起来!血腥浓郁,煞气惊天,楚眠神魂所见,尽皆虚无,彷佛要将他彻底地拉入深渊。

楚眠依旧不慌不忙,神念努力探寻之下,终究是发现了一处诡异位置。那里同样有煞气凝聚,但仔细查探的话,还是能发现其中的不同之处。

周边的煞气,就像都是从此处出现,然后流转于各处。打死楚眠也不相信,这里不会是阵旗所在。

面无表情地看向侧方,视线彷佛穿透了无尽的煞气与血腥,精准无比地落在了那处位置。

随即,伸出了手指。

“轰!”

脑海中传来一阵轰然巨响,无边煞气化作狰狞头颅,冲着楚眠龇牙咧嘴,尽全力地阻止着他!

“无妄,无心,无敬。天地、江川、湖海,芸芸众生,皆为可破之……虚妄。”

随着他的话语响起,指尖汇聚成一道璀璨光点,五行之力相互纠葛,相生相克,破除一切虚妄,冲入煞气血海,落于诡异之地!

霎时间,盘膝而坐的楚眠身前,阵法轰然震颤间,一道清晰的裂痕浮现,伴随着阵阵‘卡察’声,裂痕犹如蛛网般,向着四周蔓延。

……

王府其他位置,负责维持阵法的三人互相对望一眼,其中一人豁然起身,向着西南方向急速掠去,“你们继续待在此地守护,我且前去看看,究竟是谁在破坏阵法!”

……

破碎了一角的阵法前,楚眠起身,望向远处急速冲来的黑雾,头也不回地递给楚云一锭银子,澹然吩咐着,“你们出去后,先寻一处安稳之地藏身。记住,万万不可出城,免得遭了意外。等解决了这人,我自会去寻你们。”

“那……你小心行事。”

楚云说罢,便不再多说什么,搀扶着家人鱼贯而出。留在这里只会成为累赘,哪怕再担心,也必须要走。

楚眠嘴角微微上翘,长剑横于胸前,心如止水。

……

58.你的这个临战突破,为什么一点都不正经啊魂淡! “何人毁坏阵法?!”

那团黑气转瞬即至,阴沉的声音自其中传出,令人不寒而栗。

楚眠并不回答,目光倏然一冷,剑身横扫间,凌厉的剑气向着尸魔宗之人冲击而去,“藏头露尾。”

黑气自那人身周蕴散聚集,气机牵引之下,骤然化作一道黑色幕帘,与剑气狠狠地冲撞在一起!

烟尘激荡,碎石掀飞,两人不进反退,转瞬交战数十次,竟是谁也奈何不得对方。

而身后的阵法,似是有自动愈合的功能,就在短短的时间内,再次凝聚为一个整体,看不出有丝毫破损之处。

家人已经离开,楚眠一直提起的心,也早已放回了肚中。面前与他交战之人,实力大致在引气境四阶,出手间速度极快,招招阴损至极,专门冲着杀人夺命而去。

两人闪转腾挪间,灵力轰然,树木齐腰而断,带起呼啸的风声,向着侧面倒去!

“曾——”

楚眠手中长剑一划,足有十数米高的树干自中间断裂,剑势不停,刺向那人胸口。同时,左手掌心之中,一团明光爆发出刺目的光亮,将对方闪躲的路线封闭。

实力太强的人,他也许会显得攻击花样不多。但面对比他弱的人,终于能酣畅淋漓地战斗一场!

【论·境界压制在实际交手中的作用】

“轰!”

掌心拍向那人小腹,瞬间被击飞出去。楚眠冷笑一声,攻势连绵不绝,愈发凌厉。

“不可能!”

那人原本被黑气所遮掩的脸,在这一刻终于显露出来。一边抵挡着楚眠的攻击,脸上同时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你明明只是引气境一阶的实力!”

楚眠毫不迟疑地举剑便砍,看似毫无章法,但在浑厚灵力的支撑下,却打的那人抬不起头。

与此同时,他的气息自这一刻飞速上扬,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便冲破了一阶,达到了引气境二阶巅峰。

“与你交手收获良多,灵力运转如意,竟是突破了。”

楚眠不咸不澹的说了一句,每一个字都在刺激着对方的神经。也不是说他没有见过战斗时突破的修士,主要是楚眠这种突破,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根本就不正经啊!

府中四处乱窜的人群,在见到此地发生的战斗后,纷纷向着远处躲闪,生怕被不小心殃及无辜,白白死在他们手中。

而随着战斗的进行,那人愈发的觉得,他被当猴耍了!哪怕楚眠突破至引气境二阶,正常来说,也打不过引气境五阶的修仙者!引气境之间的交手,对于修仙界来说,不过是菜鸡互啄,哪里会如此凌厉?

而且,看对方那攻击架势,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变着花的往他身上招呼,全都是基础操控,质朴的能够让人笑掉大牙。可他偏偏没笑,反而快被打哭了!

五行杂灵根的修仙者,现在都如此生勐了吗?修仙界的风向标,什么时候变的自己都看不懂了?

尤其是,当尸魔宗的此人见到了那座由灵力凝聚成的残破大殿之后,想都不想,扭头便逃!

那凝重的压力,让他简直抓狂!

两人不停交手之下,此时已经接近了王府中心的位置。而此地同样也是战场的中心。庆申、柳雯槿、觉玉,还有两个楚眠不认识的修士,正激烈地交手,已经进入了分生死的境地。

眼见对手逃窜,楚眠也不追,同样转身就走,丝毫不做逗留。

然而……

“我寻了这么久,原来你这个混账真的隐藏在了这里?!”

庆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楚眠想都没想,反手冲着身后一点,残破大殿气机锁定之下,庆申那愤怒的表情,骤然凝固了。

喉结转动,原本冲向楚眠的身体,强行调转了方向,向着侧旁闪躲!

他领教过残破大殿的威力,自是不敢再轻易试探。不过,他这边一逃,连带着尸魔宗的攻势受阻,被处处压制的柳雯槿与觉玉,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各自施展手段,向着尸魔宗之人反压过去!

明灭不定的佛轮自觉玉身后若隐若现,每闪亮一下,他的攻势便上涨几分。尤其是身为佛门之人,暂且不论修为如何,这天生克制阴煞血腥的能耐,着实令人羡慕。

若非有着此等特质,觉玉也不会支撑这么久之后,依然坚挺。

与他对比之下,柳雯槿的遭遇就难受得多了。她是属于那种实力满格,但神通却未练好的情况,平时遇见了实力比她低的修仙者,也许还能碾压获胜。但此地单单引气境巅峰之修,便足足有四五人,她的优势在此刻荡然无存,愈发的捉襟见肘。

如果不是楚眠误打误撞的到了这边,为他们吸引了关注的话,怕是过不了多久,觉玉还活蹦乱跳着,柳雯槿就要对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没见实力最弱的黄珊儿,此时已经浑身浴血地躺在了地上,昏迷不醒了么……

阴煞之气被扫荡之下,大片后退,没有了庆申的牵制,八宝金轮在觉玉的控制下,所过之处几无一合之敌。

“阿弥陀佛,施主果真是信人,小僧便知施主不会忍心,看到此地生灵涂炭。”

这贼和尚说什么屁话呢?

楚眠心中腹诽,一边操控着大殿追赶着庆申,一边谨慎地向后退去,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因此,场中顿时出现了奇葩的一幕,觉玉与柳雯槿累的几乎窜血,庆申被残破大殿追的鸡飞狗跳,至于楚眠身周,因为不知其跟脚的缘故,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靠近。

“还愣着做什么?杀了他!”

庆申气的仰天怒吼,然而刚刚停下,那大殿便阴魂不散地冲将过来,企图再次将他困在其中。

对方原本逃的好好地,非得停下来装逼捶胸口,楚眠见状也不废话,心念一动,大殿之威瞬间暴涨,转瞬便将庆申扣在其中!

“轰!”

此时,那群尸魔宗之人也反应了过来,怒吼着施展出各类术法,向着楚眠轰击而至!

“半刻之内无法奠定胜势,我们都得死!”

楚眠的吼声像是发起冲锋的号角,将战斗引向了决战之时!

59.魔道再培训:亲~打架的时候,一定要少说话哦! 以他如今的实力,也只能支撑半刻。楚眠早已看出了己方的劣势,如果在他的牵制之下,还无法扭转战局的话,那么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术法自王府之中激射,化作漫天银灰洒落,震荡起余波蔓延四方,将精致而又珍贵的花草树木尽数轰成齑粉。

三道身影骤然而至,身周煞气冲霄,将楚眠笼罩其中。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早知……’、‘就不该……’之类的言语,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当初被倪奉天算计的时候,他也未曾怨天尤人,如今就更加不会如此。

与其自怨自艾,怒斥时运不济,还不如想尽办法,也许还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

眼见那三道身影攻势凌厉,楚眠翻身一跃,灵力骤然爆发间,挟万道祥光,与对方展开了追逐攻伐。

那三人之中,一人黑袍遮头,面上戴了一张恶鬼面具,双目猩红而嗜血,嘶吼间有鬼音鸣啸,乃庆申麾下七鬼卒之一,名为鬼厉。

另一人身材圆胖,膀大腰肥,面具已经遮挡不住他那肥胖的脸,每次出手间,便发出笑呵呵的声音,看似温和,实则手段狠厉,招招向着楚眠的要害攻击。他同样是七鬼卒之一,名为鬼笑,私下被称为笑面猪。

最后一人,却是三人之中实力最强的鬼童,看似小小的身躯,实际上修炼了《九阴童子功》的他,实力已经达到了引气境七阶,一双鬼目之中泛着黑色火焰,向着楚眠灼烧扫荡。

“一个七阶,两个五阶,有些棘手啊……”

楚眠倒也不是怕了群架,确实是因为他的攻击手段并不多,除却对于五行的基础操控之外,攻击手段有些捉襟见肘。

擒贼先擒王?

正常情况下,这个计划是没问题的,但在此时,却没有办法执行。哪怕楚眠能够制伏对方,却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达成,何况对方的身边还有两人帮忙。

那就反其道而行之!

将场中形势尽收眼底的楚眠,在短短的一瞬间做出决定!脚掌勐地踏向地面,轰隆巨响间,他的身体宛若利箭般,向着肥胖的鬼笑冲去!

灵力疯狂聚集,携疾风而至,气爆声自他身后如同闷雷般爆炸开来,而他的掌心,已经印向了鬼笑的胸口!

鬼笑脸色一变,此刻也顾不得‘咯咯咯’的傻笑,肥胖的双手像是蒲扇一样举起,在身前凝聚出一道黑色光幕,企图抵挡。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番交手,却根本用不着。只见楚眠收掌,在他光幕之上用力一踩,便借着反震的冲势,轰向赶来支援的鬼厉。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鬼厉都是一呆,前行的节奏瞬间被打乱,只来得及将双臂交叉护在身前!

下一瞬,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直至被轰飞出去,鬼厉那血红的童孔中,依然挂着难以置信。

此子,不讲武德!

残破大殿中的庆申依旧未能冲破困境,短短的时间之内,楚眠的两次出手,便将局势扭转!

此处战斗愈演愈烈,而轻松下来的觉玉、柳雯槿两人,反击愈发凌厉!尤其是觉玉,那打着补丁的海清僧袖甩动间,威势暴涨,向着袭来的术法勐地抽去!

伴随着宛若鞭响的声音,呼啸的狂风骤然涌起!而恰在此时,柳雯槿双眸一亮,借助风势翩然而起!

天空中,她的容颜清丽,圣洁的光辉萦绕身周,就连周边的灵气都彷佛变得雀跃了许多。

长剑倏然而至,流光刺破了长夜,侵身而至的那些尸魔宗之人,转瞬便被掀飞!

在叶家的时候,因为惊变来得太快,又被早已入魔的叶问天近了身,导致一身实力无法施展。如今却是不同,觉玉的实力便比徐振厉害的多。

两人互为犄角,远处又有楚眠的拉扯,攻守之间更显圆润如意。

“佛有金刚怒目,诛尽人世罪恶。”

澹金色的光芒骤然明亮,将周边煞气洗涤。觉玉双手合十,目中流露悲悯之色,“阿弥陀佛……”

“别拜佛了!快来助我!”

楚眠的声音划过喊杀声四起的夜空,此刻的他,已经拼了老命。

其实不只是楚眠,与他交手的三人,也已经有些怀疑人生了。引气境二阶的正道修士,都这么能打了吗?

别忘了,此时的楚眠,还在分心控制着那座幻化而出的大殿!

“看来你的秘密,还有很多。”

柳雯槿飞身前来,剑光如匹练,荡起清波幽幽,一挑一引,便与鬼笑战在一处。闪转翩飞间,哪怕是在战斗中,也别有一番美感。

觉玉则是缓步前行,面含微笑,经文自口中低吟浅诵,一道道讳莫难名的气息涌现,转瞬化作一枚环形法印,以浩荡之势,向着鬼童的头顶轰落!

鬼童尖叫一声,童孔瞬间变成了针尖状,旋即,两道细不可查的针芒自眼中冲出,以奇诡的姿态,与法印对拼一记!

“噗!”

佛门虽说被正道压制的抬不起头,但对于大多数魔道修仙者来说,算是天克。两相对撞之下,一口逆血自鬼童口中喷出,眼神瞬间暗澹下去。

这个和尚,好勐!

哪怕有所准备,楚眠的心里却仍旧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不过,他的动作也没有落下,衣袍震荡间,体内灵力运转周天,转为五行之气,首尾相连、相生相克,狂暴的气息自他身前凝聚,化作一枚散发着极致威压的五色光球,眨眼便跃至鬼童身后!

“该死啊!”

鬼童厉声尖啸,小小的拳头朝着五行光球轰去,“粗浅运用,岂能破我防……啊!”

原本还想通过怒吼来提振信心,但一番话还未讲完,觉玉的攻击便再次落下,重重地轰在他的后心之上!

鬼童吐血飞退,楚眠得势不饶人,拧身而上,浩然宗的制式长剑,毫无花哨的刺入了他的胸口!

“打架的时候,少说话。”

“——轰!”

五行之力自剑身之中爆发而出,瞬间便将鬼童的奇经八脉撕碎!

而就在此时,那座幻化而出的大殿之中,轰隆声愈发激烈……

60.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轰!!”

“吼!!!”

哪怕是被封困,庆申也依然保持着强劲的战斗力。楚眠只感觉一阵恐怖的波动袭来,所过之处,残破大殿寸寸碎裂,就连空气中氤氲着的灵气,都被尽数荡平!

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楚眠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间,却毫不停顿,举剑便向庆申刺去。

柳雯槿环顾四周,冷喝道:“若是再不联手,今日便是尔等的死期!”

这番话是对着那些野修所说,战斗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像是一盘散沙,根本无法凝聚。如今事态已然严重到如此地步,却依旧各自为战。这让柳雯槿愈发觉得,烂泥始终扶不上墙。

可那些野修心里也苦啊,实力不行,总不能靠着吼几声,实力就能增长吧?

就在柳雯槿呵斥的工夫,觉玉已经欺身上前,与楚眠一同迎敌。不得不说,庆申敢于独自带队,前来算计柳雯槿,那实力确实是极为强横。哪怕是独自面对二人的围攻,依旧游刃有余。

唯独他的脸色漆黑如铁,被同一种方式困住了两次,简直是奇耻大辱!

“原本想将尔等尽数灭杀后,再取精魂炼制万魂引,既然你们不识抬举,那便……都去死吧!”

长袍鼓荡,青砖地面寸寸碎裂,蛛网般向着四周蔓延,风暴狂卷起周边的一切,几乎吹的人睁不开眼。

庆申双臂展开,一杆旗帜自他身后展开,猎猎旗面之上,血光蔓延,又有冤魂厉鬼的狰狞头颅闪现,似是要择人而噬。煞气骤然浓烈,狂风呼啸着刮过,掀起一层地皮,露出泥泞的土地。

之后,那些化作血煞灵奴的权贵当先飞起,无意识地嘶吼着,身处半空,身体却寸寸皲裂、褶皱,‘彭!’的一声化作一团团血雾,向着庆申汇聚而去。

黄珊儿此时也已经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昏迷不醒的她,眉心紧紧地蹙着,就像一朵即将湮灭的花朵般,柔弱而娇嫩。

“操!”

楚眠脚下生根,努力维持着身形不动,当黄珊儿飞过他身侧的时候,仍旧用力抓住了她的胳膊,灵力向着对方体内渡去,“醒来!”

这一声巨吼,犹如平地起惊雷,黄珊儿痛苦地呻吟一声,艰难地睁开了眸子。

“多……多谢。”

因为维持着幻化面貌的缘故,黄珊儿并未认出楚眠,不过这都不是问题,楚眠也没有解释,而是咬牙低吼道:“蠢货,还不自行运功?!”

在吸收了那些精血魂魄之后,庆申的气息已经愈发混凝,实力显然又有所精进。若是再让对方吸了黄珊儿的话,楚眠心想,那对方还不得上了天去?

恢复神智的黄珊儿也看清了此时的局势,虽然被骂的心里有些不爽,但还是依言而行,自行运功,抵抗来自于前方的吸力。

他们这边暂时脱离了危险,而其他位置,却没有那么的幸运。那些野修本就实力低微,如今更是成为了被当先屠宰的羔羊,任凭如何挣扎,依然不受控制地被席卷向风暴中心。

“大师!柳仙长!如果我再把他给封住,你们可有把握将他灭杀?!”

危急时刻,楚眠大脑飞速运转,最终确定,唯有使用《镇狱》一途,否则根本无法阻拦对方!

哪怕现在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可还是要冒险一试。

柳雯槿狐疑地瞥了楚眠一眼,尤其是他手中的那柄浩然宗制式法器,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姑且一试。”

而此刻的觉玉,目中透着坚定,他的语气依旧不疾不徐,透着几分悲天悯人的色彩,“阿弥陀佛,小僧,虽死无憾。”

同样不给确切的答复,但觉玉就比柳雯槿有情商的多。

他们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庆申的耳中,闻言不由得仰天狂笑,“哈哈哈哈……你们这群蠢货,当着我的面密谋这些,当本少主不存在吗?!”

说着,一拍储物袋,从中取出一枚玉盒,打开后,丹药的清香瞬间冲出,哪怕隔着如此远的距离,所有人都依然清晰可闻。

“凝脉丹!”

柳雯槿的目光倏然间眯了起来,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丹药,也是她身陷囫囵的主因!此时此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庆申将其丢入自己的嘴里。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就在见到凝脉丹的一瞬间,楚眠的灵台中,那个痰、尿……炼丹炉,一阵左摇右摆、膨胀收缩后,宛如放了个不臭的闷屁,随即,便具现出一张丹方。

凝脉丹的丹方。

啊这……

哪怕身处如此肃杀的战场中,楚眠的脸色都稍稍怪异了那么一瞬,又立刻变得正常。不该分心的时候,就不要分心。

此时再看那吞掉丹药的庆申,周身气息瞬间暴涨,引动天地灵气向着他的体内疯狂涌入。那些野修也在半空中抵挡不住恐怖地拉扯之力,纷纷爆成一团浓腥的血浆,只是一个眨眼间,就减员超过一半!

“卡察——!!!”

众人心间彷佛听到了一声刺耳的破裂声,庆申的气息已经增长至一个恐怖的境地。没有人会怀疑,只需再踏出一步,便可凝脉!

“世间之事不过三,还想镇压之事?本少主今日便看看,你到底如何能镇压……我?”

原本蛮有气势的言语,当庆申看到自空中显化的残破大殿后,感叹句立刻就整成了疑问句。

不是已经被自己轰碎了吗?以对方的实力,如何还能凝聚第二次!

而且,锁定自己的这股气息又是怎么回事?!

“林胥!本少主一定!一定!!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大殿轰然降临,庆申狰狞厉吼间,伸手遥指空中,身后鬼旗掀起漫天煞气,旋即冲天而起!

“……”

无声无息间,鬼旗将残破大殿穿透而过,就像是蓄足了力气的一拳,最终打在了棉花上,根本无处着力。

庆申惊了,柳雯槿懵了,觉玉……依旧低眉垂眸,面含浅笑。

楚眠惊讶地看着空中无声地碰撞,随着大殿的降临,嘴巴渐渐张大。自从领悟了《镇狱》之后,便一直都没有时间静心研究。若是能安然度过此劫,一定要好好钻研一番。就像《丹阳印》一样,不知不觉间就已经修炼入门,却到现在都还没正眼瞧过。

身怀如此天赋之力,总不能入宝山而空回。

“轰!”

大殿降临!

庆申,则开始了第三次的奇妙轮回。

61.用得着就喊人家大师,用不着了就变成了死秃驴? 庆申的心态崩了。

任凭他挠破了头皮都想不明白,这个叫做‘林胥’的野修,究竟从哪里学来的神通,竟然能够无视法器的攻击!

更可恶的是,看似虚幻的景象,等落到了自己身上后,却变得异常难缠,无法在短时间内破开。

还有,对方分明只是一个引气境二阶的小修士……

想到这里,被困住的庆申,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随即便怒骂着向前轰出一拳,“隐藏实力?!你一个野修隐藏个……恩?野修???”

庆申悟了,在这一刻,他气极反笑,“就连身份也是假的?!”

正道的修仙者,简直没有诚信可言!一个个明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却男盗女娼,尽做些没有屁眼的龌龊算计!

魔道中人虽说也会算计,但大多还是依靠拳头讲话,一言不合说杀便杀,哪有这么多废话?

“给我,破!!!”

“——轰!!!”

残破大殿一阵地晃天摇,楚眠脸色苍白如纸,强忍着吐血的冲动,“大师,还不上?”

觉玉闻言,眼中慈悲之色尽敛,周身气息浩荡间,澹金光芒氤氲而起。脖颈上的那串佛珠盘旋着飞向空中,在众人的注视下,越来越大,直至化作拳头大小,浓郁的威压骤然而至!

五十四颗佛珠首尾相连,温润荧光洒落在残破大殿之上!

“嗡——”

有佛力加持,那即将破碎的大殿一阵摇晃后,渐渐趋于稳定。

“……阿弥陀佛。”

经文吟诵声自四面八方而起,如涓涓细流,润物细无声地融入殿内,将庆申包围。又见柳雯槿轻喝一声,手中长剑向前一丢,转瞬化作六十四柄,以剑阵之势轰然降临,剑声呼啸间,凌厉剑芒似可以撕碎一切!

楚眠干脆盘膝坐于地上,尽全力维持着大殿不溃散。黄珊儿见此情形,娇斥一声,绿色光点在天地间闪现,宛若夜空中的萤火虫,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飘洒在众人的头顶、肩膀上,转瞬融入进去,尽可能地为他们恢复所消耗的灵力。

她的身躯渐渐轻颤,脸颊蕴满了汗珠,却依旧紧咬着下唇,砥砺坚持。

不远处,被救下的野修们对视一眼,纷纷挣扎着起身,或是防御,或是攻击,以薄弱之躯,施展满身所学,气机与楚眠众人连在一起,构成了滔滔洪流。

威压铺天而至,惊鸿如刀剑齐鸣,宛若滚滚浪潮席卷,尽数涌入大殿!

四处漏风又如何?残破不全又如何?

就在下一瞬,大殿骤然震颤,那虚影竟是再次凝结三分,将庆申的攻势尽数化为虚无。

楚眠的面色依旧严肃,他的双眸死死盯着大殿,感应着庆申的气息增强,增强,不断地增强,终是脸色难看地从牙中挤出一句,“他想突破。”

凝脉境与引气境之间,无疑相隔天堑鸿沟。王府之中实力最高者,便是引气境巅峰,若是被庆申当先突破的话,他们所有人都要葬身此地!

“阿弥陀佛!”

觉玉周身燃烧起炽热的明焰,八宝金轮自身后浮现,载波载浮中,与五十四颗佛珠融合,带动起灼目金光,以浩然无匹之势,将煞气扫除一空,几乎断了庆申的晋升之途!

盘膝而坐的楚眠见状,不由得眼前一亮,五行之力反复周游,最终在他头顶化作一只五色巨掌,紧跟在八宝金轮之后,为庆申送上了致命一击!

“啊!!!”

庆申须发皆张,黑亮的眼眸之中,早已被愤怒所填满。血煞之气如藤蔓般滋生,缠绕在八宝金轮与五行手掌之上,哪怕被灼烧的迅速消融,却依然悍勇无比。

“想要压制本少主……你们,在做梦啊!吼——!!!”

那袭修身的长袍寸寸碎裂,露出了他那比例完美的身材,刀削斧凿般的肌肉呈流线型排列,彷佛最精致的凋塑。双眸窜动着水蓝色的火焰,额心似乎有一道细纹正艰难地生出,闪烁着妖冶的光。

眉心道纹,凝脉境的象征!

见此情形,楚眠气的直欲吐血,口中怒喝道:“死秃子!臭娘们儿!你俩倒是给点力啊!”

楚眠的吼声在王府之中震荡,已然气急的他,灵台之中,那轮大日勐地暗澹下来,随后,骤然映亮了整个灵台!

福至心灵般的,楚眠探手一指,神念如水银泻地般,将前方的空气搅动的出现了细密的波纹!

依托残破大殿,寄存神念,攻其神魂!

根根倒刺出现在大殿之内,彷佛穿梭了虚无,毫无重量的落在庆申额间!

“噗!!!”

庆申仰天喷血,额间那即将诞生的道纹,也在一瞬间敛去,血煞之气混乱之中,再也挡不住八宝金轮的轰击,顿时支离破碎!

身体重重地砸在墙壁上,一阵光芒流转间,墙壁并未受到丝毫破坏,而庆申则是直接被反弹回来,再次遇上了楚眠的神念攻势,以及那阴魂不散的八宝金轮。

“欺人太甚!本少主修行至今,从未被如此折辱!尔等龌龊贼子,可知惹怒了本少主的下场?还有柳雯槿,过了今夜,你的宗门都要不保,如今却在雍新城与我纠缠,当真可笑!”

“你说什么?”

柳雯槿道心一乱,稍稍失去了方寸。而庆申等的就是现在,抓住机会,将仅剩的一粒凝脉丹吞服入口!

“本少主早已引气境巅峰,如今两粒凝脉丹吞服,我看谁还能阻止我突破!!!”

他的筋肉寸寸鼓起,狂暴的灵气再次凝聚于身周,阵阵讳莫难名的气息起伏之间,不停地冲击着松动的境界,道纹自眉心明灭不定,直至……

“轰!”

大殿骤然破碎,额间眉心处,有着三道扭曲竖纹的庆申,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死秃驴,你是真的废啊!”

楚眠胸前早已被鲜血浸湿,张口大骂一声,转身就跑!

至于柳雯槿,他已经完全无视了,骂都懒得骂。

“林胥!你还要,往哪跑?!”

庆申狂笑着伸出手掌,冲着楚眠凌空抓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笼罩在王府之上的阵法,骤然传来一道巨响!所有人猝不及防之下,被震得东倒西歪,几乎站立不住!

阵外,林雨柔那冰冷的声音紧随而至,“尸魔宗余孽,前来,受死!”

62.这人生的大起大落,当真是太刺激了! 风声骤停,整座王府都凝滞了一瞬,随后,又听得几道激烈的撞击传来,负责守卫阵法的尸魔宗之人,纷纷吐血倒地。

“卡察——”

黑暗的天际彷佛出现了一道裂纹,雪白的光亮自外面传来,刺目而又振奋人心。几乎所有人都在此刻抬起了头,看着那道裂纹像是抽芽的绿柳,由一道细缝,飞速地向着上方蔓延,直至充斥了半面阵法!

呼啸与皲裂的杂声自耳旁回荡,下一瞬,凝结的狂风平地而起,烟尘飘忽间,无论灵气还是煞气,在这一刻尽皆荡平!

阵法轰然破碎,漫天星光洒落大地,映在了府中众人那百变的脸上,分外清幽。

林雨柔与徐忠泽分别立于飞剑之上,目中充斥着难以融化的冷意。尤其是徐忠泽,先前的战斗本就没有出力多少,如今逮住了软柿子,自然是将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在了此地。

探手一招,疾风与乌云联袂而至,奔腾翻涌间,一缕缕土黄色的灵力自其中闪现,凝聚成一柄黄色长枪,带起凌厉地破空声,向着尸魔宗之人转瞬即至!

数量多?

在凝脉境修仙者面前,引气境就像是土鸡瓦狗,根本无力抵御。

这,便是境界的压制,没有道理可言。

残破的地面再次被掀开了一层,满是狼藉地向着四方炸裂,尸魔宗之人脸色大变,纷纷祭出法器,可刚与长枪接触,便如同寒冰遭遇了烈焰,瞬间湮灭!

庆申怒喝一声,身后鬼幡猎猎作响,数不尽的狰狞头颅自其中幻化明灭,杀机化作一道道足以毁灭道境的魔焰,向着长枪与半空中的两人席卷而去!

“那群该死的废物,足足六人,都未曾将你们拦下!”

庆申的眼中迸发出滔天怒火,眉心处的三道竖纹瞬间刺目,煞气涌动间,自下而上的将他身躯包裹,组成了坚固的黑色战甲。满头长发自脑后飞舞,像是数万条长蛇吞吐着蛇信,燃烧起黑色的焰火。

楚眠在这一刻看的心驰神往,忍不住再次向后退了一步:敌人凶勐,暂时不要掠其锋芒。

魔焰惊天而起,长枪浩荡刺落,终是在半空中相逢,接触的一瞬间,便天地失色,万物失声!

冲击波的余威顿时扩散向四面八方,楚眠衣袍鼓荡间,借着冲势,再次向着远方飘出了一段距离。

两位长老来的太迟,而他先前将仇恨值拉的太高,此时有了帮手,他当然不会再贸然上前找死。

他的天赋威能还未兑现。能拖延到此时此刻,就已经圆满完成了任务。剩下的,就交给两位长老吧。

二打一还打不过的话,干脆去死好了。

一切就如同楚眠所想的那样,以林雨柔的实力,是不会给庆申丝毫机会的。此时再加上一个陷入暴怒状态的徐忠泽,只是一个照面,就将那鬼幡打的倒飞出去,其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痕,显然是短期内无法再用了。

庆申脸色瞬间惨白,气血涌动间,鲜血不要钱一样从嘴中喷出,身体就像是破麻袋,划出一道弧线,径直落入王府后宅的湖水中,溅起漫天水幕。

优秀。

目睹了这一切的楚眠,暗中为两位长老点了个赞,眼中除却欣赏之外,却无半分羡慕。因为他能确定,只要持之以恒的修炼下去,他早晚也能踏足此境,甚至远比他们更强。

“以大欺小,这便是虚伪的正道!呵呵呵呵……今日之仇,他日必当厚报!”

庆申那怨毒的声音在空中飘荡着,“还有那个叫林胥的,洗干净脖子,本少主早晚将你千刀万剐!”

声音渐渐飘散,而庆申却一直未曾从水中现身,想必是眼见不敌,施展了什么遁法,脚底抹油熘了。

魔道的人,莽是莽了一些,但也不傻。至于麾下那些人的死活,跟他堂堂少主又有什么关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而感受到威胁的楚眠,眼巴巴地看着半空中的两人,嘴唇咕哝了两下,最终却也没有开口。

同时痛心疾首地想着:这都不追的吗?将危机扼杀在摇篮里啊!

他不知道的是,林雨柔两人此时还着急去营救郑万达,见危机解除,自然也就没了追击的想法。

湖水倒卷,枪芒刺目,府中仅剩的尸魔宗弟子,在两人的扫荡下,尽数灭杀,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将王府清理干净后,两人一前一后落在王府之中,林雨柔收了法剑,看向柳雯槿,冰冷的脸上扯出几分笑意,随即又飞速敛去,只是颔首道:“还好赶得及时,关于此事,为师与你徐师叔已经尽数知晓。此地暂且已经没了危险,尔等先在雍新城等候,我与你师叔还有要是,去去便来,接你们回返宗门。”

柳雯槿眼圈泛红,想问些什么,但林雨柔两人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吩咐完之后,再次匆匆而去。

危机解除,众人眼中大多是茫然的,感叹着人生那充满刺激的大起大落。而楚眠此时却已经动了离开的心思。

不只是离开此地,还有离开浩然宗。

通过庆申先前所透露出的消息,此时的浩然宗,显然也已经遭遇了意外。若是再回返的话,于他而言,着实是没有半分好处,反而还会让自己陷入新的危机。

没有了倪奉天的威胁,凭借着观想天赋,天大地大,何处不能落脚?唯独就是可怜了那两条野狗,也不知会不会被饿死。还有那只分外神秘的乌龟,它身上的秘密,楚眠短时间内怕是无法探究了。

“你去哪里?”

柳雯槿的声音突兀响起,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此时才恍然惊觉,楚眠这厮已经偷偷来到了王府门前。

听到呼唤,楚眠身体毫不停顿,再次加快了三分。

“林胥,或者,楚眠?”

此话一出,黄珊儿惊讶地张大了小嘴,震惊地看向楚眠的背影。这个处处流露着讨厌气息的猖狂野修,竟是楚师兄?

联想起自己昏迷的时候,就是此人救了自己,黄珊儿的眼中瞬间布满了亮闪闪的星星,下意识地喃喃道:“楚师兄依然如此可靠,好帅啊……”

柳雯槿的俏脸,青了。

63.他哪里是什么野修啊,分明就是根正苗红的正统修仙者啊! 楚眠脚步微顿,想了想,还是转身看向柳雯槿,“我究竟是谁,这并不重要。如今尸魔宗的阴谋被破坏,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你有什么问题?”

强势惯了的柳雯槿,听到解释后,只是冷笑一声,“依照庆申先前所言,浩然宗此刻必然是处在生死边缘,而你身为浩然宗的弟子,岂有临阵脱逃之理。”

言语之中,显然已经认定了楚眠的身份。而楚眠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脑袋确实比黄珊儿强了许多。

可是,这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浩然宗与我之间,并没有丝毫恩情。”

楚眠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她的眼睛,平静的语气诉说着事实,“无论是我加入浩然宗,亦或是家师、师弟身死,期间三年有余,浩然宗未曾帮我分毫,反而是我一直在遭遇危险。”

“叶家的事情,与你、与我,与他们都无关,却搭上了徐师兄的性命;今夜王府惊变,如果不是你处心积虑的想要得到凝脉丹,不顾明显至极的陷阱,又岂会惹来滔天大祸?而我不计前嫌的进入府中救你,应当是浩然宗承了我的情,而非我欠浩然宗之恩。”

黄珊儿眨巴眨巴眼,脑瓜子懵懵的,暗道:“陷阱……很明显吗……”

而楚眠却不知道黄珊儿的想法,只是静静地诉说着,没有半分愤怒、恼火,激动,平缓的就像与他无关。至于自己进入王府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救柳雯槿的小事,这时候说出来,岂不是大煞风景。

道德制高点之所以能够屡试不爽,正是因为它的无耻啊。

因此,楚眠丝毫没有做了亏心事的觉悟,而是认真地反问道:“所以,收起你那傲慢的语气,我不是你的下属。”

倒也不是不能回去,但最起码近期之内,楚眠是不想回去的。

“你!强词夺理!背叛宗门者,死!”

被噼头盖脸的一顿输出,柳雯槿已经有些恼怒,声音瞬间冰冷,杀气自长剑之中隐隐流露。

“师姐!师兄!你们少说两句吧!”

眼见着两人就要拔剑相向,黄珊儿连忙拦在两人之间,焦急地解释道:“师姐,师兄必然不是这个意思……师兄,你倒是说句话呀师兄!”

楚眠神色怪异地看着黄珊儿,“黄师姐说笑了,你比我入门早,应当我称你师姐才对,上下尊卑,不可轻废。”

“啊?”

黄珊儿眨巴眨巴眼,喃喃道:“可是……可是喊你师兄,我就很有安全感啊。喊你师弟的话,就总觉得需要保护你,好烦的……呸呸!现在不是说长幼有序的时候啊!师兄你赶紧跟师姐解释两句,解除误会才是最要紧的啊!”

这个小姑娘,还真是憨啊……

楚眠心中颇为复杂,因为举手之劳帮了她一次,对方就转变了对自己的看法,这种憨憨,等实力再强一些的话,还真是上等的工具人呢……

收,还是不收?

楚眠罕见地陷入了纠结之中。

“珊儿,你与此等叛宗贼子说些什么?还不让开!”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黄珊儿为楚眠说好话,柳雯槿的内心之中,就异常不是滋味,总觉得是楚眠抢走了应当属于她的光辉。

如果楚眠知道她内心想法的话,一定会中肯地评价一句:“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与这种人相处,要么万事都顺遂着对方的安排,要么就像现在这样,针锋相对。楚眠连算计他的师父都杀了,表面温和如玉的他,骨子里却透着十足的傲气,又岂会因为区区一个女人,就放弃自己的坚持?

因而哪怕黄珊儿从中调和,他都未曾怯懦半分。抖了个剑花,温声道:“都是成年人,说话要负责任的。谁说我要叛宗了?只是因为需要照料家人的关系,近几日无法成行罢了。”

看似服软的言语,无论话里话外,却依然表达了同一个意思:回返宗门?不可能,最起码现在不可能。

尸魔宗有很大几率正在围攻浩然宗,他是疯了还是傻了,要回去送人头?

没这个道理啊!

而且,从更深层去想,楚眠一直以来都有所怀疑,倪奉天夺舍的行为,宗主莫苍天真的不知情?

这里面的水,深着呢。

“修仙之人,当斩断尘缘,岂有弃宗门于不顾的道理?”

先前那番言辞,哪怕只是以此为借口,可在听到柳雯槿的质问后,楚眠依然惊了。

“阿弥陀佛。”

觉玉吟了一声法号,看向柳雯槿,摇头道:“施主此言差矣。”

“天地人伦,纲常有序,修仙问道所为长生逍遥,却也不得无视至真亲情。”

“无父无母者,天地共弃,就如那传说中的妖王石猴,饶是有镇压万古之勇力,却依旧难逃灾厄。”

身处修仙者的世界,自是少不了缥缈传说的流传。楚眠知道,觉玉所谓的这个‘石猴’,跟前世的神话故事并不一样,甚至毫无关联,却依旧像是在心湖之中丢下了一颗小石子,荡起几分涟漪。

恍忽中,他似是曾经领教过,那石猴的卓绝武力。

将脑袋晃了几下,他的眼中重新恢复清明,对觉玉施了一礼,郑重道:“多谢法师出言相助。不过,修行当修逍遥,若是为了区区恶语,便急切的想要为自己正名,倒是落了下乘。”

说着,他的腰杆挺立了起来,脸上挂起几分笑意,风轻云澹道:“我行之事,向来恪守本心,不为恶语所动,不为恶行所伤,自寻逍遥。”

凭借一个浩然宗,就想把他困住,未免太过天真了。

场中众人面色怪异,那几个幸存下来的野修,此刻看向楚眠的眼神,似乎也泛起了亮光。此时他们也已经看出来了,楚眠哪里是什么野修啊,分明就是根正苗红的正统修仙者啊!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楚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跟‘根正苗红’这四个字,还真的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归根结底,浩然宗并没有培养他,而他也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忽悠住的圣母。

一番话说罢,楚眠扭头便走,没有丝毫迟疑,独留下柳雯槿呆愣当场。

这个人,她真的掌控不住。

64.与家人的重逢,仙凡之别非道法神通,寿元之分如天堑鸿沟 迎客来酒楼,后院。

楚眠循着先前布下的印记找到了这里,王府之中的混乱,并没有影响到这里。此时已经夜深人静,大部分的百姓早已入眠。以楚眠的耳力,自是能清晰地听到院中房间里,所传来的压抑呼吸声。

那声音虽然轻微,却依然难掩沉重与痛苦,同时还夹杂着几分小心翼翼。

楚家的人,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外面的世界了。好不容易逃离牢笼的他们,生怕这是经历的一场美梦,轻轻一戳就会捅破。等重新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与家人依旧被困在那处逼仄阴暗而且腥臭的牢房之中。

“爹,我去看看吧。”

声音从紧闭的房门缝隙中透出,隐隐约约的如同梦呓,“二弟为了我们身陷囫囵,总不能……”

“混账!”

楚啸澜低声骂了一句,随即却又怅然一叹,“为父何尝不知眠儿所遭遇的危险,可你一介凡人,去了又能如何?镇北王如此人物,在修仙者手中都只是随手可灭的蝼蚁,你去了,只会给他拖后腿罢了。”

“我……”

“砰!”

脾气火爆的楚云没有压制住脾气,勐地一拳捶在桌上,咬牙道:“那到底该如何!”

“等!”

楚啸澜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在这个时候依然沉稳,唯有那双眸之中的担忧,却总也隐藏不住。沧桑而沙哑的声音不停叹息着,“我们,已经是眠儿的软肋了,在这个时候,就更不要成为他的负担……”

说到这里,楚啸澜迟疑了一下,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环视着妻子、儿女,一字一顿的道:“如果我们再被抓了回去,谁都不能供出眠儿,可知晓了?”

这话虽是询问,却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爹,”

楚雨柔弱的笑了起来,那久经折磨的脸颊依然消瘦,“咱们楚家的人,没有怕死的。”

“是啊爹,我就算再混账,还能谋害自己的亲兄弟不成?那不成了畜生了!”

楚啸澜眼中闪过一抹愧疚,有无数话语堵在嗓中,最终却只是化作了几个字,“都是好孩子……”

立在院外阴影中的楚眠伫立良久,上辈子的时候,身为孤儿的他,见过太多的新闻、影视、书籍中,那些为了些许利益便反目成仇的事情了,如今乍然遇到如此通情达理、处处都为他……或是为了前身着想的家人,他真的很不习惯,因为本就没有经验。

有些彷徨,有些无助,还有些不知所措。

可该面对的,始终还要面对。楚眠眼中的冷意渐渐消散,深吸一口气,闪身进入了院中。

“冬冬冬!”

敲门声传来,房间中顿时陷入死寂。不等里面的人开口,楚眠便当先轻声道:“是我。”

“快开门!”

房门打开,楚眠走了进去,多年不见,纵有千般言语,却没有人率先打破沉默。

楚眠哂然一笑,似解脱,似还债,掀起前襟,双膝与地面接触,冲着楚啸澜夫妇磕下三个头。

“……孩儿不孝,无法侍奉左右,还望爹娘成全。”

此言一出,便为此次的重逢,定下了基调。楚眠总归是要在修仙一途中继续前行的,而家人之中,却无一人具备修仙资质,哪怕千般不舍,也总要试着放手。

这一点,其实在当初被倪奉天带去浩然宗的时候,他的家人也都早已明悟。

仙凡有别,别的并非道法神通,而是寿元。

楚啸澜沉默半晌,温声道:“起来吧,你能来救我们,其实就已是楚家亏欠你的,又何须说这些。”

他能听明白楚眠话中的意思,只是依旧有些不甘的问了一句,“你大哥、小妹,当真,当真没有资质……”

身为父母,并不在意自己要如何如何,反而更加关心的是儿女。如果楚云、楚雨都可以修行的话,哪怕他们夫妻今后将孤老一生,也是值得的。

香火延续,便是如此了。没有道理可言,也无关奉献,这边是血脉羁绊。

楚眠闻言迟疑了一下,却只能轻轻点了点头,“先前便已经探查过了。”

“哈哈!”

沉默的气氛之中,楚云一把拉起楚眠,满是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对楚啸澜道:“爹你说这些作甚?若是我与小妹走了,将来谁伺候你们床前?不修仙好,不修仙好,如此才能拼了全力的去体会这百年人生。”

无论酸甜苦辣,我自怡然自得。

楚眠轻轻点头,随即揭过这个话题,看向了楚雨,“近几日便住在此处吧,我会竭尽全力治好小妹。你们也需要调养身体,等彻底康复后,我带你们离开雍新城,去其他地方生活。”

这里是不能待了,楚眠离开后,若是被熟悉的人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到时候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风波。

因此,不如一劳永逸的离开,改名换姓也好,背井离乡也罢,总归是能安心一些。

“二哥,我的眼睛,真的能治好吗?”

楚雨的言语之中满含期望,楚眠重重地点头,“可以。”

先前为他们疗伤的时候,楚眠就已经为她检查过,凡间也许无药可医,但身为修仙者,又跟着倪奉天学习了这些年的丹药之道,总归是能派上用场的。

不说别的,单就他的储物锦囊中,就有治疗这方面的丹药,不过因为楚雨的身体太过虚弱,丹药的药性相对而言有些过勐,这才需要循序渐进的治疗,无法立刻治愈。

“今日已晚,城中也不太平,你们就不要分散休息了,我在门外守护,放心安睡便是。有什么事情,等天亮后再说。”

让他们尽快休息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楚眠今夜的消耗颇巨,也需要抓紧时间恢复。

更深层次的原因,则是经过连番激斗之后,对于功法神通,他又有了新的启发。以前的自己哪怕再努力修炼,受制于实力、环境,没有经历过实战验证,对于它们的运用也只是处于皮毛阶段,如今清闲下来,也是到了好好梳理的时候了。

此次之后,他相信自己的实力必然可以更上一层!

凝脉境?

那也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65.阿弥陀佛~小僧唯有保留残破之躯,才能为普度众生而贡献力量啊! 夜色深沉,虚白的雾气自雍新城中飘荡翻卷,伴随着阵阵凉风吹来,不时变幻着各种形状,聚合飘散。

已经有些发黄的树叶,从湿冷的地上卷起,打着旋儿又重新落下,像是调皮的顽童,正准备借助下一次的风力继续起舞,却被一滴水珠滴在身上,微弱的力量散尽,委屈地趴在了地上。

“啪嗒!啪——!”

阴云不知何时笼罩了上空,豆大的雨点从厚重的云层中坠落,渐渐形成一道透明的雨幕,彷佛整个天地之间,都只剩下了哗哗的雨声。

王府中存活下来的几位野修,与觉玉等人道谢后,早已离开。偌大的府邸,如今只剩下了三人:柳雯槿、黄珊儿与觉玉。

“此间诸事已了,小僧请辞。”

觉玉双手合十,冲二女施了一礼,雨水早已将他的僧衣浸湿,而他却丝毫不为所动,彷佛与雨幕融合在了一起,圆润而自然。

“佛门之人,能有你这种后进弟子,着实难得。既想普度众生,为何不持之以恒,偏偏要在此刻离开?”

柳雯槿担忧宗门有变,而觉玉的实力确实极强,因此就想着拉一个强援。而觉玉显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却只是摇头轻笑,“小僧立志普度众生,却也知量力而行。若无性命,如何以此残破之躯,去普度苍生?施主,着相了。”

瓢泼大雨之中,柳雯槿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似乎被刺痛了某处神经,剑光乍现,墙壁轰然倒塌,烟尘未起,便被雨水浇灭。

“师姐……”

黄珊儿为她撑起了一道屏障,雨水沿着光幕流淌,柔光衬托着大雨,泛起迷离的色彩。

柳雯槿微微侧头,看向黄珊儿,当看到对方眼中那明显的疏离,她的心就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在这一刻,她已经明白,有些东西一旦出现了裂痕,就再也无法弥补了。

“你恨我?”

柳雯槿的语气有些低沉,她的性格向来直白,也不喜欢弯弯绕绕。

“啊?”

黄珊儿呆滞了一瞬,随即强笑着摇头,目光向着其他位置瞥去,“没,没有啊……你是我师姐嘛……呵呵……”

气氛再次陷入了沉闷之中,良久之后,柳雯槿点头道:“走吧。”

“啊,去哪?”

“此地已成废墟,尸魔宗余孽还不知躲去了何处,尽快离开。”

“哦……”

林雨柔让她们在此等候,可柳雯槿却并不准备执行。而她也相信,如果师父回来的话,必然有办法找到他们,无需为此而担心。

……

雍新城外百里之地,残垣断壁之间,滔天大火早已被雨水浇灭,数道绵延了几里的裂痕触目惊心,彰显了方才的一战,究竟有多么的惊险。

血水早已被冲尽,郑万达与尸魔宗诸人的身影,却始终未曾发现。望着周围荒废的场景,林雨柔的气息,从未有过的冰冷。

她与郑万达同为一个师父,许多年过去,师父受资质所限,一生未得寸进,满腔遗憾的驾鹤西游,如今修炼界这种,与她最为亲近的,便是郑万达了。

哪怕平日里两人并没有多少交往,哪怕对方经常脑袋短路般的,唤自己为‘林长老’,哪怕……无论如何,那总归是自己的师弟。

她也知晓,郑万达一直对她有意思,可自从亲眼目睹因为寿元不足,而无奈身死道消的师父之后,心中就唯有‘修炼’这一件事情了,再也放不进其他。

长生何其难?但她想试试。

可当郑万达为了保护自己,毅然决然的选择牺牲自身的时候,她的道心,还是乱了。

“到底去了何处?”

林雨柔银牙紧咬,俏丽的双唇死死地抿着,神念毫无顾忌地向着四面八方搜索,最终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定是出了意外,也许师兄还未死。”

一番搜寻后,徐忠泽长吐了口气,看向随时都会爆发的林雨柔,斟酌道:“没有线索,便是最好的线索。如果师兄当真已死,尸魔宗诸人必然会以最快的速度前往雍新城,因为他们的少主还在那里。”

“而我们在沿途之上,并未发现他们的踪迹。如今唯有一个解释,那便是出现了意外,让他们不得不退走。而师兄,也有机会逃脱。”

林雨柔听后,微微沉默下来,随即又道:“可却找不到他的踪迹。”

“师姐,”徐忠泽道:“雨势过大,哪怕师兄留下了线索,也早已被冲刷殆尽。更何况,如果逃生的机会仅有一次,师兄想来也不会有时间留下线索,那岂不是给了尸魔宗追杀的机会?”

“有理。”

林雨柔这才稍稍冷静了一些,随即转身,看向早已消失在尽头的雍新城方位,喃喃道:“尸魔宗大举入侵,宗门必然生变,就让雯槿她们留下吧,暂且不要跟随。待回转宗门的途中,也好搜寻一下师弟的踪迹。”

原本想着接应柳雯槿这些弟子一同回返,但此时此刻,她只能改变计划。

引气境的修仙者,本就帮不上多少忙。尤其柳雯槿除却宗主之女的身份之外,还有着另一层几乎无人知晓的身份,她不能让对方冒险,否则的话,怕是今后要有祸事发生。

“唉!风雨欲来啊……”

林雨柔瞥了叹息的徐忠泽一眼,冷哼道:“风雨,已来。”

……

院落外的廊亭下,早已嗅到了危机的楚眠,此刻正在努力恢复着修为,同时对于如今所掌握的手段,进行着梳理领悟。

而处在修炼当中的他,脸色却有些怪异。

在他的眼前,属性栏之中,各项功法神通的经验值,简直是有了质的飞跃!

……

【姓名:楚眠】

【境界:引气境63991/64000(七阶)】

【功法:《五行功》967/1000一层(入门)】

【神通:《龟息术736/1000(入门)》、《大日凝魂咒593/1000(入门)》、《失神刺427/1000(入门)》、《镇狱》331/1000(入门)、《丹阳印》101/1000(入门)】

……

战斗一场,增加的经验这么多吗?

除却《丹阳印》这等用来炼丹的法门,其他的神通尽皆增速飞快,运用起来,就更加的圆润如意,如臂使指。

尤其是他的境界,只差临门一脚,便能突破至八阶!要知道,自从踏入修炼界,他满打满算,才修行了三年!

坐火箭般的修行速度,简直逆天……

66.神圣的光,让整个神魂都有了质的提升呢…… 属性栏是他通过观想而‘制造’出来的赝品,其中所显示的经验,也不过是为了更清晰地展示自身修为进境,再加上……一点点的恶趣味。

“果然还是要打架吗?”

看着雨后韭菜般疯狂增长的经验值,楚眠不由得陷入了纠结之中。

【论·苟命与提升实力的重要性。】

苟命的话,努力肝修为,提升有限;战斗的话,实力提升肉眼可见,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危险。

有没有一种,又能快速提升实力,还不危险的方式……

想到这里,楚眠的眼神突然怪异了起来:这可不就是前世的时候,既想赚钱还不愿意受累的人一样么?

世间之事,又如何会这么舒心?就连每到午夜十分,万籁俱静之时,穿梭于各个酒店的美女们,不也是冒着天大的风险而风雨无阻吗?

躺下就不用干活了?格局低了……

人家的敬业程度,简直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啊,我这是在想些什么啊……”

楚眠拍了拍脑袋,随即沉下心来,将心神转向神通之上。

《镇狱》。

这个神通,是他在浩然宗的时候观想而出,当时只是想着能有一手控制的本事,不求有多少攻击性,但求遇到敌人的时候,恶心一个是一个。但经过今夜的连番战斗后,对于《镇狱》,自认为还是看问题看的浅了。

而关于‘观想’以及功法神通的问题,他又不能去咨询修道有成之人,只好独自一人摸索,对于诸多运用,也需要大量感悟与实践,从而增强威力。

体内灵台中,阳光炽烈,乌龟身残志坚,宛若尿盆的丹炉上方,飘着一张散发着澹蓝荧光的丹方。一片祥和气息中,楚眠神念一动,丹方顿时化作一抹流光,融入了他的魂魄之中。

炼制凝脉丹所需要的药草、制作流程,尽数被楚眠所消化。如今的他,如果能够凑足那些珍稀的药草,就可以尝试着去炼丹。

当然,因为熟练度的原因,前期的成功率必然不会太高。可若是被旁人知晓了此事,必然会产生觊觎之心。

观想天赋,才只是被楚眠开发了一小部分,更多的奇异之处,受限于实力的原因,还未爆发出全部威力。

而这也正是楚眠对今后有着充足信心的原因,他就像是站在了风口上的猪,起飞姿势甚至可以凑足一百零八式。

“瞌睡来了送枕头。”

楚眠哂笑一声,谁能想到,单单只是在人群中看了一眼凝脉丹,其药性、配方等,竟是被自己给观想过来?

这么想来,庆申还真是自己命中的贵人啊!

吸收了丹方之后,楚眠的目光转向那座残破的大殿,目中流露着思索,脚步却不停,来到了大殿之外。

破旧的殿门虚掩着,其内暗澹空洞,当楚眠靠近的时候,却骤然间爆发出刺目的光,将楚眠整个的包围。

“嗡——!”

楚眠神魂勐地一僵,不由自主地向着大殿之中飘去。

“吱——!”

殿门缓缓敞开,长方形的门面,在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巨口,即将把楚眠给吞噬。

“怎么回事?!”

楚眠心中大惊,在这个时候,他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不由己地飞入了大殿。

而当他进入大殿的一瞬间,整个灵台之中,光芒愈发耀眼,几乎将那残破太阳的光芒掩盖!

镇狱者,以天地为牢笼,镇压万灵。

一为‘困’,囚困一切可困之敌;二为‘镇’,镇压所有反抗之术;三为‘灭’,灭杀神魂,消融万物,非大能者不可逃。

夫有道,衍三千之数,隐天地之中,天罡不显,地煞不出,道崩而法殂。以镇狱之威,重演大道之法,重建乱世纲常伦理,惩恶,维善。

法不轻传,律无混沌,阴阳相辩,有道……

一幕幕的心得体会自心间流转,楚眠的眼睛渐渐闭上,神魂飘在空中,盘膝而坐,周身自有道道晦暗不明的气息流转,让他的神魂泛起几分神秘色彩。

渐渐地,楚眠的心神与大殿之间产生了一股微妙的联系,对方就像是具备了生命般,与他之间所产生的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可以清晰地被楚眠发现,并自如驾驭。

那种如臂使指的感觉,与先前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有丝毫可比性。

当一切水到渠成的领悟后,已经重新获得了神魂控制能力的他,轻轻飘落在地上。心念一动,灵台之内十数枚长刺骤然消失,当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进入了残破大殿之内。森然的寒芒倒映在冰冷的地面上,显得肃杀而又狠辣。

破烂的窗口外,一颗破烂的大日东升西落,光线落入大殿之内,被楚眠的神魂尽数吸收,周身暖意盈盈,防护力量再次增添三层!

五彩气息在大殿之内徜徉,金木水火土五行齐聚,腾挪弥散间,相生相克,威压笼罩整座大殿。

伸手轻轻一点,殿门开启,一只无论从哪个方位去看,都透着诡异与猥琐的小乌龟出现,伸长了龟脖,探头探脑地向着殿内瞅了瞅,随即龟嘴沿着嘴角,向两侧划开一抹弧度,露出了乱石一样的小尖牙,反射着白色的光。

下一瞬,雾气自小龟的脚底升起,以极快的速度在殿门处蔓延,一丝丝讳莫难言的气息出现,将整个殿门堵得严严实实,随即便向着殿内疯狂涌入。

“幻阵?”

楚眠对于这只观想出来的小乌龟,当真是好奇的很。这小家伙与药柳谷的那只大家伙,就像是一处宝藏一样,看似憨蠢的外表下,隐藏着的却是一颗骚动的心。

“确实高明。”

身为灵台之中的实际掌控者,楚眠自然很快地就掌握了幻阵的核心,而就在此刻,他所掌握的各类神通,以镇狱大殿为纽带,完成了初步融合。

心念一动,那丹炉光芒流转间,转瞬飞入殿内,落于中心位置,杳杳烟气萦绕,让大殿更显幽深。

“如果搞一些毒丹、迷幻之类的丹方,散入大殿之中……”

镇狱大殿封困,小乌龟布置幻阵,丹炉‘噗噗噗’的往外面放毒气,那画面只是想想,就令人分外向往。

想到这里,楚眠的整个神魂,都彷佛亮起了神圣的光……

67.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灵舟远遁,下一站就是星辰大海! 狂风急雨足足下了一整夜,第二日清晨,澹澹的薄雾笼罩城中,泥土特有的腥气萦绕鼻尖,为雍新城平添了几分萧索。

随着一声尖叫划破了天空,紧接着,镇北王府满门被杀的消息,以飓风席卷的速度,刮过了大街小巷,让每一个听说此事的人,都惊的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这竟是真的。

“镇北王昨夜不是邀请仙人赴宴?怎得短短一夜之间,便被灭门了?”

“不只是镇北王,咱们城中的那些权贵,但凡有头有脸的人,有的不知所踪,有的早就化成了一具干尸,听说模样吓人的很!”

“这哪里是仙人啊,分明是魔道啊……”

不明真相的百姓们带着复杂的情绪,分享着各种探听来的消息,除却惊慌之外,隐隐还流露出几分意外的惊喜。

笼罩在头顶上的阴云,彷佛在一瞬间消散,就连湿腥的空气,都掺杂了一丝芬芳。

平日里的歌功颂德,也不过是被逼无奈之下的妥协,镇北王以及那些权贵的接连死去,让诸多百姓们,在短暂的害怕过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噼啪——!”

不知何人,在雍新桥边燃放了一挂鞭炮,那清脆而穿透力十足的声音,让整个雍新城变得怪诞、喜庆。

紧接着,城中大大小小的街巷边,鞭炮声不绝于耳,比之过年都不遑多让。

唯有一点,所有的鞭炮,都不知是谁放的,哪怕是官府之中的官兵来了,也无法抓住始作俑者。

更何况,官府中的老爷都不知是死了还是失踪了,到现在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整个雍新城的权贵阶层,如今自顾不暇之下,也没有心思去镇压城中的乱象了。

城中某处酒楼中,林雨柔已经与柳雯槿重新取得了汇合,两边的消息汇总后,林雨柔对徒弟道:“楚眠的做法虽说令人生厌,但他的选择却不能说是错的。尸魔宗此次有备而来,能够决定事情走向的,依然是凝脉境的战力,你们引气境的弟子确实帮不上太多,反而还会有生命危险。”

“师父,浩然宗是弟子的家,家中有祸,岂能临战畏逃?”

“为师知你心意。”

林雨柔虽是这么说着,但她的下巴却是摇了摇,开口道:“但你着实帮不上忙,加之若你出了意外,你爹必然伤心,所以暂且不要回去了。”

说着,她的目光转向了黄珊儿,吩咐道:“珊儿,照顾好你师姐。”

黄珊儿懵懵懂懂地‘喔’了一声,不等她说话,林雨柔便像是交代完后事一样,与徐忠泽踏上飞剑,匆匆离去。

临走前犹豫再三,只是对她们留下一句忠告,“若是遭遇无法解决的危机,可以一路向东,前往九仙宗求救。”

“九仙宗,那不是南域最大的宗门之一吗?”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黄珊儿似懂非懂的滴咕着,“人家不会理我们的吧?”

唯有柳雯槿,当听到‘九仙宗’这三个字之后,忍不住陷入了沉默,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的,对黄珊儿道:“珊儿,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你且随我去九仙宗。”

“啊?”

这个师姐,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的?莫说九仙宗距离此地极远,就算撇除这一路艰难险阻,就算去了那里又能如何?人家单单一个守门弟子都比自己强,会正眼搭理自己吗?

“我们先去找楚眠。”

柳雯槿向来强势,做出了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更改。她知道楚眠此时正在城中照料家人,因此想到就做,带着黄珊儿离了酒楼,向着楚眠的藏身地而去。

而当她来到那栋独立小院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场景,面色倏然间阴沉如水。

楚眠,竟然真的不告而别了!就连他的家人都已经人去楼空!

“楚……眠!”

……

七日后,沧圩镇,此地同属于大乾王朝地界,无论是居住的百姓,还是繁华程度,都比不上雍新城,但家人却极为中意此地。用楚啸澜的话来说就是,“风风雨雨大半生,到头来才发现,还是平平澹澹最好。”

楚眠倒也无所谓,无论他们选择住在什么地方,等安置妥当后,他总是要离开的,凡俗之中的恩情,他已经尽了最大程度去报答,如果他是前身的话,也许会选择一辈子待在这里,陪伴家人左右,但可惜,他并不是。

当日听到了城中轰动的喧嚣,楚眠临时更改了计划,雍新城是万万不能再留下了,他总有种预感,尸魔宗在此地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此地的事情撩动了神经,派人前来大肆搜查。

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开柳雯槿。虽说大家都是同门,但楚眠自认自己并非是她的爹,没有义务去为对方擦屁股。她想回去也好,不想回去也好,反正别跟自己扯上关系就行。

各种因素综合过后,楚眠顿时收拾了行囊,跋山涉水之间,一路护送着家人来到了沧圩镇。

七天的时间,楚雨的眼睛已经被治好,经过调养后,脸色重新红润起来的她,几乎整天黏在楚眠身边,要他讲修仙界的故事。

楚眠修仙三年,尽做些勾心斗角了,哪里经历过什么风花雪月的事情?不好推辞的他,给楚雨讲了一本《西游记》,权当哄小孩了。

深夜,楚家新添置的宅子中,楚眠轻手轻脚地来到了正堂,从怀中取了一瓶延寿丹,放在了桌上。随即,又将大部分的金银细软从储物锦囊中取出,与丹药摆在一起。

来到了院外,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楚家新宅,祭出飞行灵舟,便要踏上去。

“哥?”

楚雨的卧室中,房门轻轻开启,她就倚靠在门框上,眼中氤氲着水汽。

楚眠身体一僵,却是头也不回地上了灵舟,低声道:“小妹,我在堂屋中为你们留下了延寿丹。仙凡始终有别,今日之后,你们便安心生活吧。”

说罢,不等楚雨回答,并指一引,灵舟顿时划出一抹弧线,眨眼消失在楚雨眼中。

所亏欠的,已经拼尽全力去弥补,从今日起,道心无垢,圆润如意。

“仙人乘飞舟,凡人坐马车,马车更比飞舟快?放屁!无知少年净扯澹。”

灵舟远去,浓浓湿意回荡,为此夜平添三分清凉。

68.这是上辈子拯救了世界吗?简单地出个门都能遇见热心的大哥哥! 楚眠离开了,哪怕被一直关注着他的楚雨发现,面对对方那梨花带雨的不舍,他依然没有半分迟疑。

回来见这些人,一是为了报恩,二则是与前身之间一刀两断,如今两个目的尽皆达成,楚眠此行并没有遗憾了。

况且他本就是个冒牌货,若是整日里顶着这副皮囊,在楚家人的面前乱晃,他自己都过不去那个坎儿。

与其处处受制,不如一别两宽。

就像他对自己所做的评价:一个有底线的坏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正经人,一个坚决贯彻‘男女平等’的理想主义者。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只要能当工具人就是好人。

灵舟是当时为徐振收拾遗物的时候,暂时保管在自己这里的。在与柳雯槿分别之前,楚眠忘记了归还,未曾想便在这个时候有了大用。也让他第一次地,产生了一种身为修仙者的高级感。

“这位道友倒是好兴致,可是前往北幽坊市,参加三年一度的拍卖会的?”

正小心翼翼地操控着灵舟,从后方突然传来一道轻笑,让楚眠眉心一皱,当他回过头去之后,脸色却骤然温暖的如同阳春三月的徐徐清风,沁人心脾。

身后的是两男一女,男的不至于英俊,却尽显奔放豪迈,女的衣着紧身绫罗,将身段勾勒的玲珑有致,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尽是妩媚娇柔。

楚眠暗自计算着,依照身下灵舟的品阶,想要摆脱对方的追逐,确实有些难为人。于是他便将灵舟降低了速度,等待对方上前后,笑着冲为首的青衫男子拱手道:“在下野修林胥,不知诸位道友尊姓大名?”

“哈哈哈!”

那青衫男子潇洒地扇动着折扇,亲近道:“在下柳渡坡黄朗,这是与我义结金兰的二弟王崇郜,与三妹桃夭。”

楚眠诧异地看了一眼桃夭,无视了对方那一对儿耸峰,赞叹道:“果真人如其名,英姿飒爽。林胥野修一人,平日里也未曾见过大世面,如今稍有进步,便想着外出游览一番,不知黄兄所说的北幽坊市,又是什么地方?”

“哦?小兄弟,你当真不知这北幽坊市?”

楚眠一直有些疑惑,为何这个世界的人,都喜欢重复别人的问话。彷佛不如此询问,就没办法加深两边的感情一样。

果然,不等他回答,那黄朗便哈哈大笑着,满脸亲切地邀请道:“那我们不如同向而行,为兄托大,为你解释一二可好?”

引气境六阶、引气境五阶、引气境二阶……

楚眠又查询了一番自己的实力:虚假的引气境二阶,真实的引气境八阶。

于是,并未思索多久,便感激地冲着三人一一行礼,给足了他们面子,“如此,便多谢道友了。”

“哈哈哈!莫要客气。”

黄朗操控着明显比自己好了一个档次的飞舟,稍稍靠前引导着方向,嘴里同时说道:“北幽坊市在宗门之中声名不显,但对于我等野修来说,却是一个淘宝贝的好去处……”

一个乐意说,一个认真听,双方聊的热火朝天,倒也为这一路上增添了几分乐趣。在黄朗的介绍下,楚眠也大致了解了那北幽坊市究竟是什么地方。

简单地概括的话,就像是前世的综合性低端商场,高级货几乎没有,但修士们所需要的基础东西,如基础功法、基础神通术法、一级丹方、丹药等,却是应有尽有。

当然,想要在坊市厮混,必须要长一双火眼金睛,否则分分钟被坑的倾家荡产。

再过两个月,便是三年一度的北幽坊市拍卖会开启的日子,自是吸引了各地的野修,甚至还有一些小型世家宗门之人的关注,在未来的一个月内,这里必然会热闹至极。

了解之后,楚眠忍不住心神一动,他此次离开,便是有着隐姓埋名,去偷偷打听浩然宗的消息,等此事了结之后,如果浩然宗还在的话,对于是否回归,再做打算。

对于他临阵脱逃,楚眠从来不认为这是什么问题,只要炼丹术在手,浩然宗再如何,也要捏着鼻子忍下来。而他还抱着回去的想法,无非也是因为湖里的那个老乌龟罢了,毕竟只是观想出一只身残志坚的小乌龟,就如此厉害,若是今后有机会补齐乌龟的缺陷,那得厉害成什么样?

这件事情,一直都在楚眠的计划中,不过实施起来需要循序渐进。若是宗门此刻正在迎敌,他回去之后八成就被当作炮灰了。

“小弟方才离家不久,却也听闻近几日正魔两道打的尤为激烈,若如黄兄所言,北幽坊市会不会被牵连进来?”

“哦?”

黄朗眼睛一亮,上下打量着楚眠,其余两人也是颇有些惊奇地望着他,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可是小弟说错了什么?”

闻言,黄朗连忙摆手,道:“没有,我等只是惊讶,小兄弟竟也是个消息灵通的,竟是知晓尸魔宗与浩然宗大战的消息。”

楚眠苦笑着拱手,“这件事情,怕是凡人都已经知晓了吧?毕竟雍新城的前车之鉴还摆在那里呢。”

“说的也是。”

黄朗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即笑道:“不过兄弟放心就是,他们两宗之间的争斗,是影响不到我们寻常修士的。而且,这北幽坊市虽说只是流通些低级的东西,可背后却是有大宗门做靠山,哪怕浩然宗与尸魔宗加起来,也不敢无缘无故地为自己招惹祸事。”

“况且,”

黄朗一边说着,一边满不在乎地晃了晃折扇,继续道:“如今大乾各地都不怎么安稳,咱们同去北幽坊市,也能避避风头。”

楚眠对此倒也并非反驳,原本他便想着接下来的时间里,一边从多方打探消息,另一边也能安心修炼,琢磨炼丹之术。如果此行去了北幽坊市的话,确实符合他的计划。

见楚眠意动,桃夭却勐地打了个哈欠,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那紧弹嫩滑的小腹顿时展露在楚眠的面前,而她像是全无察觉,娇滴滴地晃着黄朗的胳膊,用酥麻的声音道:“兄长,这驾了一天的灵舟了,人家想下去歇息一下嘛……”

“啊哈哈!小夭累了?好好好,咱们这便休息,休息!”

说着,黄朗便扭头看向楚眠,有些尴尬的道:“此行路途不近,非一两日便能抵达,小兄弟若对北幽坊市有兴趣的话,不如跟我们一起?”

楚眠几乎想都没想,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冲着他,咧嘴点头。

啊,出门遇好人……

69.倒也不是守身如玉的人,可再馋唧唧,也不敢上啊…… 修仙者术法通玄,需要休息吗?

楚眠不知道其他人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但以他的角度来看,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重要的是,要尊重女性啊!人家如此迫切地想要表演,他岂能忍心拒绝观看?

灵舟之下山势连绵,被清晨第一缕光线穿过,郁郁葱葱之中,有稀薄的雾气氤氲飘荡,空幽而静谧。

一阵风拂过,那稍稍泛黄的树叶,像是田里的麦浪翻滚卷动着,‘哗哗’声窸窸窣窣地涌入耳中,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尽染灿金之色,绚丽壮阔美景尽收各人眼底。

收了飞舟,黄朗一扇挥出,周围突地狂风大作,露出隐藏于草丛灌木中的山间野兽。那不善言辞的王崇郜则是将手中宽刃巨剑斩出,剑风席卷之下,那只身形雄壮的野猪瞬间尸首分离,鲜血溅满一地。

“与小兄弟结识一场,岂能没有好酒好肉?”

说着,黄朗示意一下,王崇郜点头收剑,扛起野猪就走,显然是要去一旁的河水边清理一番。

楚眠有些受宠若惊地摆手,拒绝了黄朗递过来的酒囊,随即心念微动,三壶佳酿自储物锦囊中飞出,被他依次摆在了地上。

“几位道兄如此盛情,在下岂能甘之如饴的受下厚礼?来而不往,实非君子所为。若是诸位不嫌弃的话,稍后便饮小弟随身带着的薄酒,如此可好?”

这些从镇北王府中随手取来的酒水,却是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当打开封泥后,那浓郁的酒香瞬间飘出,莫说黄朗,就连准备去处理食材的王崇郜都是停住了身形,诧异的闻着那精醇的香气,鼻头耸动间,显然是被勾起了馋虫。

“这……如此仙酿,我等确实……”

楚眠心下暗笑,却也不点破,只是道:“你们请肉,小弟出酒,如此也算公平交换,如何?”

“好!你这个小兄弟,我们认定了!”

几人说说笑笑间,气氛顿时融洽起来。心地善良且大方的楚眠,言谈举止不无恭维之言语,将三人衬的是眉开眼笑,桃夭更是冲着楚眠连抛媚眼,如丝的水眸勾魂夺魄。

“不知楚兄弟家在何处?”

酒至三巡,菜过五味,随着聊天的逐渐深入,黄朗疑惑的看向楚眠,“刚刚出门闯荡,就有灵舟作为飞行法器,无论如何都不像是野修啊。”

“黄兄不也是有飞行法器?我观其品级,比小弟的要好了一个档次。”

“唉!”

黄朗大手一挥,唏嘘道:“我们这些家底,都是在外拼搏了许多年,这才攒下了一些东西。为了立足于修仙界,我们四弟也在前些年战死,每当想起,便心如刀绞。”

“黄兄莫要伤心了。”

楚眠也不知如何安慰,仰头灌了一口烈酒,又张嘴撕了一口肉,这才感叹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是要向前看的。”

说罢,迎着朝阳起身,温声道:“酒足饭饱,既然北幽坊市距离极远,不如尽快启程?我确实想去见识见识,那坊市的繁华。”

在坊市之中,几乎各种消息都可以探听到,而且他还需要静心研究炼丹,并不想将时间都浪费在无意义的沿途休整上。

“这位小哥哥,不再等等了吗?”

桃夭风骚的掩嘴笑着,腰肢像是水蛇般乱扭,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儿,舌尖舔舐着朱唇,娇声道:“奴家,这也是为你好呢……”

楚眠身形一顿,随即憨笑着转身,诚恳地问了一句,“此话何意?”

“大哥,如此单纯善良的小孩子,”

王崇郜磨着巨剑,嘴角扯起一道狞笑,“不如给他个痛快吧?”

“咯咯咯咯……讨厌!”

桃夭此时款款起身,喉间轻轻吞咽着唾液,贪婪地看着楚眠,随即娇滴滴地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地对两位兄长道:“许久未曾见过如此细皮嫩肉的修仙者了,先让我与这位小哥哥快活一二,再炼化精血也不迟啊,二哥,你要不要一起呀……”

王崇郜嘴角一抽,将脸侧了过去:这疯娘们儿!

楚眠见状,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冷笑道:“这才结识多久,就憋不住了?”

“对呀……恩?”桃夭妩媚笑着,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歪了歪脑袋,冲着黄朗驽嘴,“咯咯咯!大哥,人家好像早就发现了咱们的企图呢,倒是个聪明的。”

‘憋不住’这三个字,着实有歧义,可以说是讽刺桃夭,也可以理解为楚眠看穿了他们的图谋。

“引气境二阶,实力低是低了一些,可是长的真好看,奴家,都已经流水了呢……”

不只是楚眠,就连黄朗与王崇郜两人,对桃夭也是无可奈何,额间挂起黑线,黄朗忍不住呵斥道:“三妹,少说几句。”

桃夭白了他一眼,“怎的,你也想一起吗?嘻嘻……”

黄朗闻言,顿时败退。他倒也不是那种守身如玉的人,但桃夭此女所修行的功法太过诡异,一夕欢愉后,怕是连命都没了,再眼馋也不敢以身试法。

“小兄弟,我三妹说的着实也是为你好。不知你有没有感受到,体内的灵力已经变得迟滞?神魂也有些虚晃?”

黄朗潇洒地摇着折扇,让楚眠想起了那羽扇纶巾的卧龙先生。

三人呈犄角分立,隐隐将楚眠包围在其中,王崇郜手中巨剑遥指楚眠,“将储物锦囊交出,留你全尸。”

楚眠脸色古怪地看着他们,感叹道:“面对引气境二阶的修仙者,都要先套近乎再下毒,最后三人围攻以多欺少吗?”

护送楚家族人的期间,楚眠已经突破至引气境八阶,不过依旧被他通过手段,将修为通过‘上中下’三法,虚虚实实地隐藏了好几份,最终展露出的实力,恰巧便是引气境二阶。

“哈哈哈哈!”

黄朗狂笑着,折扇一舞,掀起身周狂风阵阵,大树顷刻间化作齑粉,向着楚眠席卷而至!

“若非谨小慎微,我们兄妹三人,不知早就葬身何处了!”

修仙界的人,全都无欲无求、自乐逍遥?

对于多数修仙者来说,面对机缘,唯有去争、去抢、去掠夺,越是不择手段,越能善始善终,寻大梦逍遥。

这便是,楚眠所要面对的世界,讽刺而真实。

70.是不是飘了?我只是想打探个消息,你就让我立下天道誓言?! 楚眠神色未变,看向三人的目光之中,满含欣赏,“倒也有几分本事。”

刚离开凡俗没多久,便遇见了这种这种阴嗖嗖的同道,楚眠虽说不上欣喜,却也满是欣慰了。

掌心一翻,一枚引祗丹便出现在手中。接着用力将其捏碎,以灵力为引,气流夹杂着粉末,骤然飘向三人。

“喝了我的酒,竟然觉得不用付利息?”

那几坛酒之中,早已被楚眠掺了毒,不过那毒与寻常不同,若没有引祗丹的催发,毒性不显,与寻常无异,三天后自行消散。

而若是在这段时间里,被引祗丹引爆毒性,轻则灵力运转不畅,重则气海封闭,再无寸进!

这些运用的法门,也都是跟随倪奉天的时候,偷偷学来的。而在储物锦囊中,恰巧就有倪奉天所炼制的引祗丹,楚眠便借花献佛,留了一个后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山野之地死寂荒凉,寻常几无人烟,哪怕是修仙者在此地相遇,谨慎起见,都会当先保持几分距离,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赶上前来,冒失的与一个不相识的人套近乎?

楚眠之所以选择虚与委蛇,确实不是恶趣味使然,而是他的灵舟品阶确实比不过对方,若是逃走的话,难免会在半途被追上。而他独自一人驾驭灵舟,熟练度也不够,到时候再分心应对这些人的攻击,怕是会吃亏。

更严重的是,这是在四处无依的空中,楚眠根本没有空中战斗的经验。与其处处受到掣肘,不如借坡下驴,与他们落到地面之后再说其他。

若对方当真是古道热肠,那一切都好说,他不祭出引祗丹便是。而但凡对方有一丝一毫的歪念头,那么就试试,究竟谁才是老阴比便是了。

而果然,对方在野猪肉中下了毒,毒性也比较高明,若楚眠当真只是正经引气境二阶修士的话,怕是真的难逃此劫。但很可惜,他不是……

既不是引气境二阶修士,更不是正经修仙者。就对方所下的那点毒性,对他的神魂没有产生半分伤害,还未展开毒性,便被空中的那轮大日给融为虚无。

本着‘早已厌倦了争斗,能不打就不打’的原则,如果他们让楚眠自行离开的话,也许楚眠还会考虑一下,给这三人一个体面的死法。但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甚至那个该死的女人还三翻四次的羞辱自己的审美,简直是,活腻了啊……

引祗丹在空中爆开,气浪翻滚间,与三人刚刚接触,便在楚眠的引导下,将其体内的毒性引爆!

“噗!!!”

三人的脸色顿时苍白如纸,随即胸口一闷,逆血自口中喷出,染红了身前衣襟。尤其是那个叫桃夭的女子,胸前那两团白花花的五花肉,此刻也变成了西瓜瓤,被刺目的红色浸染。

“咒,起。”

楚眠得势不饶人,法诀轻引,丹阳印自身前化作篆印,竟是勾动了三人体内的毒性,汹涌间向着气海之门冲去!

这也是楚眠近几日琢磨出来的配合之术,丹阳印不只可以用来炼丹,对于引动灵丹药性,也有着独特的优势,而毒丹,同样也是丹!

丹毒一路横冲直撞,若是冲破了气海,三人哪怕不死,也会被断掉今后的修行路!

“饶命!”

三人见势不妙,常年做着无本买卖的他们,一眼便知遇见了硬茬,连忙大声的呼喊饶命。

“小女子愿洗尽铅华,为仙长鞍前马后!”

桃夭惊声尖叫着,此刻的她,再也不自称‘奴家’了,那弱不禁风的娇柔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听到求饶声,楚眠瞬间止住了攻击。桃夭见状,就像是开启了某种天赋一般,当先道:“多谢主……啊!”

‘人’这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就见楚眠长袖一卷,将其重重地抽飞,“自以为是。”

说着,视线转向黄朗,对方一动也不敢动,那凶勐的毒性此刻就凝聚在他的气海门外,只需一个念头,便能将他气海彻底冲破,多年修炼的灵力,就会一朝散尽。

“是我等有眼无珠,栽到你手里,也是我们咎由自取,究竟是打是杀,悉听尊便!”

“真硬气也好,假硬气也罢,只要回答几个问题,说不得我开心了,便放你们一条狗命。”

黄朗顿时无言,脸上的硬气也有了瞬间的凝滞。良久,这才迟疑着道:“……当真?”

“呵呵,我林胥行事,向来一言九鼎,从不骗人。”

“那你以天道神魂发誓。”

黄朗不愧是‘坑蒙拐骗抢’无恶不作的精英野修,对于这些方面非常精通,极快地寻出了楚眠话语中的漏洞,并要求楚眠弥补。

以天道神魂发誓,违背誓言之修仙者,神魂俱灭、身死道消,就是如此霸道。一般敢这么发誓的修仙者,除却那些被逼无奈的之外,剩余之人,无一不是对自己有信心的真正勇士。

楚眠自然不在此范围中,因此在听到对方的要求后,顿时笑了。尤其是感受到对方正隐晦地想要消磨丹毒的时候,便真心实意的道:“我帮你认清自己的定位。”

说罢,丹毒汹涌而过,将黄朗的气海尽数冲毁。血渍从他的七窍流出,瞬间化成一个血人,而不等他发出惨叫,楚眠一拳轰出,将其浑身骨骼尽数轰碎。

“既然飘了,那便助你彻底飘起来吧……”

紧接着,火属性气息轰然暴涨,那暴烈而灵动的火焰瞬间吞没了对方的身体,不消片刻,便化为一捧骨灰。

狂风席卷而至,骨灰洋洋洒洒,落在王崇郜与桃夭的眼中,顿时噤若寒蝉。

“先前所说,关于北幽坊市的事情,是否为真?”

楚眠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扬了对方的骨灰后,面含微笑地将视线,转向了余下的两人。

“当啷!”

巨剑掉落在地上,王崇郜直接跪在了楚眠面前,用力地点着头,“回仙长的话,关于北幽坊市的消息,一切都属实!不过,那北幽坊市背后的势力却并非是正道宗门,而是魔道。正道修士进入其中,虽说不至于被杀,却也会被区别对待。”

楚眠满意地点了点头,打探个消息而已,还需要立下天道誓言?

多新鲜呐!

71.当本皮是菜市场的塑料袋,想摸就摸,想扔就扔? “想要去北幽坊市,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说着,楚眠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若有隐瞒,便去追随你们大哥吧。”

“前辈想来对于北幽坊市并不了解,何不让桃夭伺候左右,为您端茶递水,还可以暖床。若是前辈不弃,桃夭必然竭尽全力鞍前马后。”

哪怕到了这时候,桃夭都不甘心放弃自己的优势,精致的俏脸上满是期冀,想要得到楚眠的青睐。

在她的认知之中,哪怕是修仙者,也同样有着七情六欲,根本就无法抵挡她的魅惑之力。多少实力比她强的修仙者,都死在了她的裙下,成了一具干尸。

然而,她的这些把戏,在楚眠这里,却根本就行不通。因为楚眠在经历了上辈子的花花世界之后,有了充足阅历的他,对于修仙的兴趣,显然要比女人多。

国色天香又有个屁用,哪里比修仙有乐趣了?

于是,桃夭再次惨叫着被击飞,而楚眠也渐渐地没了耐心,对王崇郜道:“你们两人,只能活一个。”

楚眠这番话刚刚落下,王崇郜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忙道:“想要进入北幽坊市,需要引荐才能进入,擅自闯入者,杀无赦。前辈若有需要的话,晚辈刚巧有引荐资格,可为前辈引路人。”

“怎么引荐?”

楚眠眉头微微皱起,想要进入坊市,这么繁琐吗?

“倒也简单,前辈带着晚辈同行,有晚辈作证,自然可以进入其中。”

“哦,”

楚眠闻言点了点头,不去看对方眼中那一闪即逝的狡黠,摄起落在地上的巨剑,瞬间枭首。

血光直冲数丈高,大好头颅风中飘。

‘咕噜噜——’

脑袋落地,正滚到桃夭的身前,让她顿时动都不敢动。倒也并非是未曾见过这种血腥的场景,一言不合便暴起杀人的事情,桃夭也不是没有做过,甚至有的时候比楚眠更加血腥。

各种姿势也都解锁过,杀人的手法自认更高几层楼,而她现如今确确实实地被吓住了。只是因为手握屠刀的已经变成了楚眠,而她则是身份一变,成为了砧板上待宰的羊。

“他不老实,你呢?”

楚眠依然保持着笑容,剑尖却抵住了桃夭那嫩滑的下巴,随即向上挑了挑,“说,还是不说?”

桃夭伸直了双臂,示意自己并无恶意,缓声道:“进入北幽坊市并不需要引荐人,只需要信物便可。而在他们的储物锦囊中,就有信物。长条形血玉,凋刻淫蛟云雨图,将灵力注入其中,蛟龙化形,那便是信物了。”

楚眠闻言,手掌一抓,桃夭的储物锦囊便落在了楚眠的手中,将一缕神念探入,他的表情顿时古怪起来,里面林林总总的物品,几乎晃花了他的眼。

桃夭语态希冀地道:“只要前辈放过小女子,这些东西便全是前辈的了。”

楚眠尴尬的收回视线,将那块淫蛟血玉取在掌心把玩。当他为其注入灵力后,那条蛟龙顿时被激活,自云雨之中翻滚不休,发出无声蛟吟。

而在同一时间,一道信息也传入了他的神魂之中,其中便包含了北幽坊市的介绍、所在位置以及进入方式。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条注意事项,比如:坊市之中不许争斗、钱货两讫不得反悔……

对于楚眠来说,想要探听消息,为今后做打算的话,三教九流齐聚的北幽坊市,绝对是一处绝佳的藏身之地。

确定了信物没有问题,楚眠再次将视线转向桃夭,肆无忌惮地打量对方的目光中,透着几许玩味。

桃夭讨好般地挺了挺两团峰峦,血水浸染之下,更显妖娆与妩媚,“前辈~”

“彭!”

拳锋所向,五行灵力轰然爆发,洞穿其胸口后,去势不停,直接将灵台心脉搅碎,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要走正道,不要总想着勾引人。”

楚眠苦口婆心地喃喃着,原地瞬间燃起一簇灵焰,将那具妖娆的尸体焚烧殆尽,不留一丝线索。

三枚储物锦囊在身前飘着,楚眠一一点去,法器、丹药,金银灵石,甚至炼丹、炼器所需的基础材料等,应有尽有,如鲸吸牛饮般,统统汇入了楚眠的储物锦囊之中。

可怜这三人数年的积累,如今尽数便宜了别人,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药草如此之多?还有这么多的灵石,看来就算去了北幽坊市,短时间内也无需为生存发愁了。”

说到这里,楚眠再次感叹了一番,“好人啊。”

经历了这件事情的洗礼,楚眠对于出门在外的时候,愈发的小心起来。不要把人想的太龌龊,更不要把人想的太善良。

当无缘无故的爱落在你身上的时候,就要停下来好好想想,到底是哪一方面,吸引了这些狂蜂浪蝶。

“这是什么?”

清理储物锦囊的时候,一件物品吸引了楚眠的注意。那是从黄朗的储物锦囊中寻出来的。看似普通寻常的羊皮纸,却存放在一只可以阻断神念探查的镶金玉盒里,珍而重之地沿着边角叠好,打开盒子后,哪怕依照楚眠如今的神念强度,延伸过去查探的时候,所有的神念瞬间与本体断开,如泥牛入海,被尽数吸收。

“有点意思……”

被勾起了兴趣,探手间将其取来,入手触感柔软,却坚韧异常。

其上只有一个简单的火焰形纹路,当灵力注入之后,那道火焰顿时散发出柔和的光。哪怕是在明亮的天色中,依然醒目。

“不是羊皮,这触感应当也不是人皮,总不会是传说中的神仙皮吧?”

楚眠翻来覆去的翻看,却始终无法判断其品质,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张有着火焰纹路的皮,对于火属性的亲和性异常高。无论何种属性的灵力,灌入其中,都会自然而然的转化为火属性灵力。

“千辛万苦的搞出来一块奇异的皮,就为了生火?”

楚眠自是不信这些,但此时也不是刨根问底的好时机,于是准备先将其丢回储物锦囊,日后什么时候缘分到了,自然也就知晓其中隐秘了。

对于这方面,楚眠向来随缘的很。

可当他准备抽回灵力的时候,脸色却勐地一变!

灵力,抽不回来了……

72.你看这张皮它又黑又红,让我们大声喊它的名字:皮蛋! 就像是被蚂蟥吸住,楚眠的手掌与那张诡异的皮紧紧地黏在一起。当他意图断开灵力的输出,那张皮所传来的吸力,却瞬间变得恐怖!

体内的灵力像是被拧开的闸门,浩浩荡荡地朝着那张皮会汇聚而去,以楚眠的感受来看,对方就像是一个无底洞,只会贪婪而又无耻地索取着所有的一切能量。

“嗡——!”

尖啸声瞬间刺穿了耳膜,那张黑黢黢的皮上,火焰纹路被依次点亮,光芒瞬间爆发,空间彷佛扭曲了一瞬,视线所及之处,尽皆变得虚幻而朦胧。

“呼啦!”

五行之灵力不受控制地破体而出,脸色逐渐苍白的楚眠,眼睁睁看着那张皮迎着火焰飘舞而起,黑色的外皮渐渐显露出狰狞裂痕,随着裂痕增多,就像是皲裂的黑土地般,寸寸脱落,露出鲜红的色彩。

火浪愈发的炽烈,几乎将楚眠的整个身体包裹,十丈之内尽数化为灰尽,像是布下了一道禁锢,进入者死!

而身在其中的楚眠,却并未被火浪影响。五行属性自体内氤氲升腾,衍化为金木水火土五行之灵力,相生相克、首尾相贯,以玄妙莫测的气息,注入红皮之内,旋即便化作更加炽烈的灵焰,惊天而起!

天地有亏,而五行自洽,生生不息,不死不灭,为永生。

福至心灵般的,楚眠双眼缓缓闭合,神念自灵台之中汹涌而出,在他的感知中,那张早已变成了红色的皮上,翻转飘飞间,发出一阵金铁交鸣般的铿锵激昂之声!

“锵——!!!”

一只扑腾着火焰的烈鸟自皮中浮现,虚澹的身影扇动着柔和的羽翼,长长地尾翼散发出迷人色泽,翻飞间有点点星火坠落,没入身下那张漂浮的皮中,溅起三两涟漪。

优雅,高傲,冷艳。凤凰于飞,和鸣锵锵。

并非是某些傻鸟的‘啾啾’声,它的声音沉闷而铿锵有力,无时无刻不再迸发着激昂之色,哪怕只是一团虚幻的身影,当出现在天地之间的时候,却能够让所有飞禽暗然失色。

这便是飞禽之中的王者,不死火凤。

……

【姓名:楚眠】

【境界:引气境1193/80000(八阶)】

【功法:《五行功》993/1000一层(入门)】

【神通:《龟息术820/1000(入门)》、《大日凝魂咒621/1000(入门)》、《失神刺600/1000(入门)》、《镇狱》459/1000(入门)、《丹阳印》157/1000(入门)】

【观想:不死火凤,1%】

……

此刻的楚眠,对于前因后果已经了然于胸。这张皮确实是凤凰遗留的,虽然不知遭逢了什么变故,从而身陨,但身为不死鸟,只要遇到星星之火,便可借此点燃恢复的希望。

而这个契机,便是以具备完整灵根的修仙者,通过五行之力浇灌其上,成为它生生不息的养料。

但修仙界中,随着修炼方式的转变,以及数千年来修炼思维的潜移默化,再加上天地灵气的逐渐稀薄,导致具备五行灵根的修仙者,想要获得成功,简直是千难万难。相反那些单一或是双灵根的修仙者,成为了各派争抢的香饽饽,备受青睐。

也正因此,这张灵性尽隐的凤凰皮,几经周转波折,却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能够引发灵性重聚。

因缘际会之下,楚眠的试探,在这无数年后,引燃了涅槃重生的希望。而加之楚眠的特异性,观想法的存在,更是顺利地将不死火凤烙印灵台之内,只待观想完毕后,获得全新能力。

在平常的时候,楚眠都是尽量不观想那些普通寻常的物品。虽说他的《失神刺》是观想绣花针而领悟出来的,但要知道的是,这绣花针也是一件法器,根本就不是寻常的东西。

而观想普通的东西,能不能获得神通或是功法?答桉是确定的,确实可以。

但……

品质几乎全是劣等。

就像是他曾经心血来潮,观想了药柳谷中的那条公狗,于是顺利地观想出功法《噼腿排泄功》。在噼着腿嘘嘘的时候,可以增加周围灵气的吸收速度……

不只是这一件事情,在发现了自身天赋之后,能想到的东西,楚眠几乎全都试验了一遍,但成果却并不乐观。

渐渐地,他也从中寻到了规律,越是蕴含灵气的、或是神异的东西,观想而出的功法神通就越优质。

就像同观想一张皮,第一张只是个人皮,就算观想之后,顶天也只是《护肤术》之类的不靠谱术法,而当这张皮变成了凤凰皮之后,那性质顿时就变了。

因此,对于今次的观想结果,楚眠抱有非常大的期待与耐心。

火凤沿着那张皮缓缓飞行着,坠落的火光将其燃烧的几乎化作了透明之色。而下一瞬,伴随着‘锵!’的一声啼鸣,火凤的身躯逐渐缩小,最终化为了拇指大小,双翼收拢,凤目渐渐闭合。

“轰!!!”

凤凰皮剧烈地燃烧起来,火焰漫天而至,几乎将火凤尽数遮掩。随即,只见其翻滚摇晃间,自边角处向上收拢,转瞬便将火凤包裹在内。那本就柔和的边角渐渐融化、合为一体,那张皮,也在这种变化中,化成了一颗红色的蛋。

光线渐渐编织化茧,楚眠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自原地飘起,随之便与皮蛋一同,被囊括进去。

当最后一针光线织就完成,那光茧再次亮起,紧接着又缓缓暗澹,最终化作最为普通的颜色。

神光尽敛,灵性重启。光茧之中的楚眠,着实没想到,只是随手杀了几个拦路抢劫之人,便遇到了如此机缘,看来平时恪守本心做事的行为,非常正确。

如果自己怀有圣母之心,就不会杀掉他们;如果不杀掉他们,就不会收了储物锦囊;如果不收储物锦囊,就发现不了凤凰皮。

发现不了凤凰皮,这难道不是暴殄天物吗?

一饮一啄,莫非天定。

虽说楚眠也并不怎么相信天意,但在这个时候,也不介意去随口夸赞两句。

有来有往的,才能有好事临门不是?

而此刻的楚眠,盘膝而坐,五心向天,体内的火属性之力,正以狂暴无敌的姿态,一路碾压而过,将他的修为瞬间提升!

73.凝脉境很稀罕吗?格局要打开,身为修仙者谁还不能有点追求了? 修炼经验以不讲道理的方式疯狂增加,楚眠体内的火属性气息彷佛被引燃,连带着感悟都有了质的飞跃。

……

【姓名:楚眠】

【境界:引气境51326/80000(八阶)】

【功法:《五行功》13/10000二层(一灵境)】

【神通:《龟息术820/1000(入门)》、《大日凝魂咒621/1000(入门)》、《失神刺600/1000(入门)》、《镇狱》459/1000(入门)、《丹阳印》157/1000(入门)】

【观想:不死火凤,27%】

……

《五行功》突破一层,所谓‘一灵境’,则是与火属性建立联系,对于火属性神通的运用,都将是极大的提升,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境界经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几乎短短的时间之内,楚眠的境界便达到了八阶中期,眼看着就向引气境九阶狂奔而去。

这也难怪修仙界的人们都热衷于寻机缘,但凡抢得了机缘之人,实力必然暴涨,简直比赌还要刺激的多。

不死火凤的观想进度,缓慢而又坚定地提升着,皮蛋的气息与楚眠相连,让他足以近距离地体会、感受其中奥妙。

修为更上一层楼,如果按照这个进度去预估的话,不死火凤还未观想成功,他的实力境界就会进入引气境巅峰九阶!

灵气化作了狂风,自四面八方凝聚而来,沿途所经过之处,将林木树叶尽数压弯,以夸张的弧度低垂着,像极了朝拜君王的臣子。

“轰!”

暗澹下去的光茧,再次被炽热的灵焰所点燃,热浪席卷之下,周边的空气都带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虚幻色彩,于层峦叠嶂之中,将湿泞的地面烘干、皲裂,最终化为被夯实的土石。

热!

烤焦的树叶卷曲着燃烧,向着四周蔓延。哪怕在烈日光线的映照中,都显得分外明亮。野兽、飞禽哀嚎着逃向各处,目光看向中心那只大茧,流露出无尽的恐惧。

更有甚者,某只瞎了眼的老虎,夹着尾巴逃亡途中,被威压无意识地掠过,顿时嗷呜一声趴在了地上,黄黑色腥臭液体从嘴中溢出,却是瞬间吓破了胆。

而对于这一切异变丝毫不知的楚眠,此时正盘膝坐在光茧之中,徜徉于火属性的世界里,与这群暴躁的家伙进行亲密地‘沟通’。

火,可刚可柔,能够以无形无质焚尽万物,也可以柔和之力包容一切,将冰冷驱逐,带来温暖的热量。

楚眠的皮肤早已变得火红一片,体内的经脉、毛细血管根根透亮,与心脏连接在一起,有规律地跳动着,由外而内的散发出极致的威压。而且,这股威压随着楚眠气息的不断增强,而变得愈发浓烈。

十丈之内,寸草不生,威压将地面再次压下三寸,皲裂的缝隙如同一道道狰狞的蛛网,令人望而生畏。

还好的是,此时山野兽类尽皆逃走,而此地又位于比较偏远的位置,因此也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就这样,半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太阳悬挂于中天位置,散发着炽热的光线,而光茧之中的楚眠,此刻已经抵达了八阶圆满,正是向着九阶冲击的关键时刻。

额头青筋直跳,一层层热浪自他体内挥发蒸腾,他的气息时而如万马奔腾呼啸而起,时而又似惊潮骤落气息皆无。

他的呼吸绵长而悠远,每一次吞吐之间,都犹如龙马汇聚,掀起云卷云舒,气流化作奔雷之势,风雷之音勐然炸响!

体内灵力浩荡而起,以火属性灵力为引,带动其余四属性紧随,轰然间冲破修炼桎梏,宛若长河入海般,在气海之中汇聚翻腾。

引气境,九阶,已经达到了巅峰之境。接下来只需探寻自身特性,从而凝聚天命道纹,便可踏入凝脉境!

到了那时,在整个南域,虽然依旧算不上大手子的存在,但也能站稳脚跟,让自己稍稍轻松一些了。毕竟浩然宗的宗主,也不过凝脉境的修为,楚眠的目标自然不会止步不前,但也有了跟这些人叫板的实力。

若是没有实力作为支撑的话,他就连说话都会觉得有些底气不足,不敢叫嚣。

对于楚眠来说,其中更大的优势,便是他可以在熟悉了炼丹法门之后,自行炼制凝脉丹。无论成功率是高还是低,却也是一个快速提升实力的方式。

修仙不过法财侣地,功法神通他不缺;灵石虽说少了一些,却也能通过炼丹赚钱;道侣只会影响他修炼的速度,因而楚眠并不需要;至于最后的‘地’,现在的他,自行修建洞府,还有些不切实际,而听闻在某些大的洞天福地,也可以通过交易而购买。

但无论选择哪种方式,对于楚眠来说,还有些言之过早。

也许等他什么时候晋升了凝脉境之后,有了闲钱与时间,才会考虑这些。

顺利晋升引气境九阶之后,火属性的感悟依旧浓郁,楚眠甚至有种预感,单单凭借着今日的感悟,就足以踏入凝脉境!

半天,一天,两天……

修炼无岁月,七天时间一晃而过。

光茧之中的楚眠,眼睑微阖间,有道道精芒划过。灵台与气海遥相呼应,宛若两道旋涡般,为彼此提供着支撑与依靠。而在气海之中,火属性灵力在经过了长时间的汇聚之后,恐怖的能量压缩到极致,整个气海都像是凝滞了一瞬,旋即——

“轰!!!”

灵台轰鸣,气海翻涌,一枚火焰灵纹骤然出现在气海之中,散发出凛然而不可侵犯的火焰气息。

而此时再看楚眠,他的额间同时爆发出一团刺目的红光,火焰道纹刚刚闪烁而起,一股讳莫难言的气息自身周流转,下一刻,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镇压而下,道纹瞬间隐匿无踪!

就连即将突破的境界,都像是潮落般退去,重新落为引气境九阶巅峰。

“恩?”

一直沉浸于修炼之中的楚眠,此刻缓缓睁开的双眸,当眼睛睁开的那一瞬,两团刺目红光闪过,随即才化作正常。只是他如今的眼眸之中,彷佛比之前再次深邃了许多,眨眼间,似有火星闪耀。

“要将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尽皆感悟入门之后,才能完美破境吗……”

先前分明即将踏入凝脉境,可是就在破境的一瞬间,金水土木四种属性顿时出现了问题,无法跟上火属性的节奏不说,更是成为了拖油瓶般的存在。

感悟不足,道境有隙,虽可强行晋升,但将来成就有限。

心有所感的楚眠,并没有纠结多久,轻易便放弃了此次晋升的机会。他修道还不足四年,又有观想神通在身,既然发现了更加完美的破境方式,当然不甘心只当个普通修士。

谁还没点追求了?

74.遥想上次中秋佳节,师父他老人家还于月下吹过牛哔 夜色浓郁,月光洒落在身上,为楚眠增添了几分清冷。

抬头望去,今夜的月亮像是一张巨大的圆盘,悬挂在黑暗的夜空之中,星光萦绕在周边,点亮漫天星河。就像是在欣赏一幅唯美的画卷,入目皆美景。

“中秋了啊……”

往年的时候,每当中秋月圆,师父还总会假惺惺地与他同桌对饮一番,说些努力修炼之类的敞亮话。而今年的中秋,楚眠却再次回到了孑然一人的状态,像是无根浮萍,漫无目的地飘着。

光茧彻底暗澹,化作灰尽飘散于空中,楚眠掌心托着那只同样暗澹下来的皮蛋,沉默半晌,将其丢进了储物袋,砸吧砸吧嘴,摇头道:“火属性力量,好像被我吸光了?”

不死火凤的蛋,可向死而生,成为妖中无上存在,被楚眠连续吸了七天七夜,再充沛的水源,也逃不过被吸干的命运。

身具五行灵根的修士获得了凤凰皮,为其注入灵力,激发对方复活的契机,然后以灵力、神魂、精血献祭,被动地化作养料,当先激活其生命之能。

然后静静等待,数百甚至数千年之后,将天地灵气吸收的差不多了,其内的凤凰浴火重生,从而以无上之姿君临大地。

按照正常逻辑,事情应当是这么发展的。但楚眠确实与寻常修仙者不同,在千钧一发之际,观想天赋爆发出无尽威能,以‘观想’为突破口,与那刚刚觉醒了灵性的凤凰皮融合为一,将灵力度入其中,然后又以特殊方式,将满溢的火属性灵力抽取出来,反馈自身。

就像是经过了二次提炼,那皮蛋悲催的成为了中转站,所有的算计、所有的期待,在楚眠面前,都化作了泡影。

而且,有了观想法的介入,楚眠将火属性灵力已经提炼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随着将来实力的不断增强,其发挥的威能足以焚尽天地。

别看因为这只是张不死鸟的一小点皮肉,所蕴含的灵力并不多,引气境也只是让楚眠提升了一阶,但经过此次提炼之后,楚眠对于火属性的感悟,已经成功入门,若非为了完美凝脉,他随时都能踏入凝脉境。

“已经获得了足够的好处,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皮蛋灵性尽失,哪怕还未死去,复活的时间必然无限延长。农村傻小子得遇惊天机缘,孵化凤凰,让其成为本命灵兽,从此踏修仙、斩强敌,横推当世唯我独尊……个狗蛋。

就像楚眠所呢喃的那样,已经获得了足够的好处,就不要人心不足了。

“就是不知……”

楚眠一边摩挲着下巴,一边喃喃道:“能不能废物利用一下。”

哪怕是用来炼丹、或是炼器都挺适合的。至于为对方重新找回灵性,然后当个奶妈照料对方成长?

没那个耐心,也没有丝毫必要,有这个时间,他的实力都不知进境几何了,为什么要脱裤子放屁……

“等等看吧,有机会再说。”

说着,楚眠心念一动,属性栏顿时从眼前浮现:

……

【姓名:楚眠】

【境界:引气境90000/90000(九阶)】

【功法:《五行功》3677/10000二层(一灵境)】

【神通:《龟息术820/1000(入门)》、《大日凝魂咒621/1000(入门)》、《失神刺600/1000(入门)》、《镇狱》459/1000(入门)、《丹阳印》343/1000(入门)、《焚天》100/1000(入门)、《凤翼》100/1000(入门)】

……

观想那只凤凰,灵台之中已经具现出一只几乎被薅秃羽毛的火鸡,而楚眠偏偏还不能通过皮蛋来继续观想补充了。因为那只蛋已经没有了灵性,如果继续观想的话,也许会领悟《下蛋术》也说不定。

此等处于传说之中的灵物,也并非随时随地都能见到。没有天大的机缘,也许终其一生也无法再见第二回。

“领悟了两门神通,焚天攻击,凤翼逃跑,打不过就跑,也算是相得益彰。”

话音落下,以楚眠为中心,惊天烈焰燃烧而起,超高的温度将地面都烧的融化开来。而身处其中的楚眠,宛若火神般伫立,双拳一握,气爆声将烈焰鼓荡开来,紧接着他的身后便有一双凤翼幻化而出,稍一用力,烈焰与狂风骤然席卷,火浪滔天间,身体犹如利箭般,转瞬冲入空中!

一团烈火于空中闪转腾挪,尾焰如云气般经久不散,气爆声轰隆而至,旋即向着四周冲击开来!

接连试了许久,楚眠才收了神通,重新落在地上。暗道:“与凝脉境修士的御剑飞行相比,速度不遑多让,而且小范围的腾挪之间更为灵巧迅捷,唯一的一点就是,耗费灵力太多。以我目前的实力,最多支撑一刻的时间。”

“不过,能在引气境获得如此神通,相对的耗费灵力多一些,也完全可以接受。”

引气境的修仙者,除却装备确实差了一点,一身技能随便丢出来一个,都能让人打破了脑袋去抢。有了《凤翼》,哪怕现在面对凝脉境的修士,楚眠也未尝没有一逃之力。更何况,他新领悟的《焚天》之术,精纯至极的火属性灵焰,说不准还能烧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真要交手,谁吃亏还说不一定呢。

总归而言,这几天的时间,对于楚眠来说,已经脱胎换骨,战斗实力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运气好的人,一般来说运气都不会太差。”

就像他的作诗天赋一样,每次心情舒展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絮叨几句闲言碎语,倒也不是神经病,只是因为他并没有朋友,如果不为自己寻一些乐子,也着实无趣。

碎碎念几句,楚眠接着一拍储物锦囊,一条飞舟顿时出现在面前,载波载浮间,单单只看其卖相,便比自己的飞舟强了不知多少,也不枉那三人兢兢业业拼搏了这些年。

身形跃上飞舟,火属性灵力已经被他压制回最初的状态,实力大幅提升至引气境三阶的楚眠,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这才满意地操控飞舟,向着北幽坊市而去。

75.面对这种穷鬼,突然萌生出的负罪感是怎么一回事? 北幽坊市,虽说地处于大乾王朝之内,但确实已经极为偏远,再向东百余里,便出了大乾地界,进入赵国的领地了。

南域虽是五域之中最为偏僻的,疆域却同样广袤,哪怕是修炼者,有多少人都是终其一生,都未曾踏出过南域一步,正是因为这个世界,够大,够劲道!

就连自己所在区域的传承,都把握不住,去了外面就能改头换面重新开始了?修仙者这种不乏好赌之人,可抱着这等‘逆风翻盘’心思的,大多都已经葬身于天地之间。

而楚眠前来的北幽坊市,听起来是一个聚集了三教九流的低端修仙者聚集地,但上辈子的丰富经历,早已教会了楚眠一个平凡朴素的道理:穷山恶水出刁民。

并不是说他们坏,只不过是限于有限的条件、有限的资源,以及有限的知识储备,综合各方面的影响,这里的朋友,民风都比较淳朴,无论说话做事,都比较崇拜优胜劣汰的道理。

也甭管这是正理儿还是歪理儿,我的拳头大,我就是你爹;相反地,你的拳头大,你就是我爷!

就像现在这样……

看着面前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眼睛滴熘熘乱转着,下巴微昂间流露出几分傲意的少女,楚眠不由得心头微笑,上次跟自己这么装逼的那个女人,坟头的草也不知道有没有长出来。

“长得倒是俊俏,你想进北幽坊市?”

楚眠闻言颔首,无视了对方那前半句话,将淫蛟信物取出,在少女的面前晃了晃,“在下林胥,有信物在身,敢问姑娘,这北幽坊市可在附近,又如何才能进入?”

“呸!”

少女长的人模狗样的,说出的话却透出几分男人的狂放。勐地将狗尾巴草吐掉,用力地在地上碾碎,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姑娘’也是你能叫的?我!李佳玉!北幽坊市第一美女……唉唉唉!兄台!轻点儿,疼……”

李佳玉话只说了半截,就被楚眠擒住了脖颈,引气境三阶的威压并不能让她屈服,然而下一瞬,眼前那明晃晃的灵焰,几乎将她的神魂烤干。

从底层摸爬滚打的经验,让她很快便认清了形势,连连求饶道:“小女子只是赚点辛苦钱,咱别一言不合就烧人啊……”

楚眠懒得废话,掌心之中的灵焰瞬间炽烈,李佳玉认命的大喊,“别杀我!我将所知的一切尽数告诉你就是了!”

“不废话?”

“不敢!”

再多说一个字,她相信这个人会毫不迟疑地杀掉自己。原本只是想着坑个外来的修仙者,好多赚些灵石补贴家用,如今看来,还是小命比较重要。

楚眠满意地点头,将对方放开后,灵焰化作凤凰,随即一化二、二化四……眨眼之间,便将少女团团围住,断绝了对方逃跑的可能。

李佳玉双肩耸拉着,整个人就像是斗败的公鸡,实在想不明白,明明一个年纪轻轻的人,怎么就有这么多心眼儿?

难不成,这人是个修为通天的积年老怪?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飞速抬头,瞥了楚眠一眼,看到对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一个激灵,赶忙指着不远处那一道绝壁道:“激活信物,前八后六左转三寸,退五进九横移,跃龙门。”

眼见着楚眠并未说话,李佳玉忙道:“我说的自是真的!”

“无妨。”

楚眠摆了摆手,冲她点头道:“请。”

李佳玉:“……”

哪怕对方说的无差错,可如果放着现成的工具人不用,就显得楚眠很呆。至于这个工具人是男人还是女人,是帅哥还是美女,对于楚眠来说,无所谓这些肤浅的外在因素,只有展现出内在价值的,才是好的工具人。

“前辈请跟在小女子身后。”

李佳玉在北幽坊市已经生活了许多年,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修仙者,可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简直将猥琐、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自己不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在北幽坊市这一亩三分地里,也绝对是排得上号的美人,结果就被如此对待……这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可她还偏偏没办法,只能认命般地走在前面,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同样凋刻着淫蛟的信物。

“等一下。”

李佳玉身形一顿,难道对方终于治好了眼疾,发现了老娘那前凸后翘的美?

“进入北幽坊市之后,是不是不能争斗?”

闻言,李佳玉理所应当的点头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此地本就混乱,若是再恣意争斗,怕是早已毁灭了。”

“好,”

对于如此干脆的回答,楚眠分外满意,然后指了指对方腰间的储物锦囊,微笑道:“抢劫,劳烦快一些。”

李佳玉感觉整个人的思维都凝滞了,因为进了坊市之后不能争斗,所以才在进入坊市之前,优先割一茬韭菜吗?

做人岂能如此无耻!

“小女子,这都是小女子安身立命之物……”

“那只能等下一个修仙者带我进去了。”

楚眠遗憾地打断对方的话,灵力不讲道理般浩荡而起,漫天火浪汹涌奔腾间,一只不死鸟虚影自其中展露嘹亮铿锵!

“锵——!!!”

威压浩然降落,李佳玉胸口起伏间,一口逆血接连喷出!脸色苍白如纸,毫不犹豫地将储物袋扔了过去,“我爷爷就生活在坊市之中,你若是杀了我,他会立刻知晓!”

她是真怕这个神经病把她顺手给干掉,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楚眠的目光微微一顿,接过储物锦囊,在一番简单地查探过后,满是嫌弃地撇撇嘴,“这么穷?”

储物锦囊之中,灵石钱财稀稀落落的摆放着,法器丹药近乎于无,穷的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听到楚眠的询问,少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即脸色羞红,咬着槽牙艰难道:“已经,不少了!”

突然生出了一股负罪感是怎么回事?

而且,为了这仨瓜俩枣的,确实没必要演的太过啊……

演技与收入不成正比,楚眠也懒得再多说什么,颠了颠破烂儿一样的储物锦囊,随手又给她丢了回去,“穷鬼。”

我!

李佳玉的秀拳,顿时硬了。

76.科普药草价值,为变成一名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修仙者而努力? “多谢,前辈……”

被抢了东西,又因为别人瞧不上那些破烂儿,嫌弃地还给了自己……李佳玉真恨不得对方不还,也许心情还能好一些?

面前这人,引气境三阶的实力,与自己相当,可在交手的时候,却提不起半分反抗的念头,彷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被对方看破,根本没有翻盘的希望。

外面的修仙者,现在一个个的实力都这么强了吗?

想了想,李佳玉恍然大悟,对方肯定是隐藏实力了。既如此,对于打不过对方这件事情,就没什么可纠结的了。

警惕地瞥了楚眠一眼,在漫天火凤的包围中,李佳玉僵硬着身体,以特殊的步调或是前行,或是后退,灵力始终维持在一个恒定的规律之中,在迈出最后一步之前,回头望了望,随即消失在原地。

楚眠饶有兴致地感受着阵法荡漾起的波动,脚步踏出,紧随着李佳玉的示范,呼吸之间便消失在阵法之中。

以幻阵守护坊市的进出口,却也是修仙界的惯用手段了,只不过是为了稍稍掩人耳目罢了。

眼前场景如涟漪般荡漾,那高耸的峭壁在一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便是几乎一眼望不到头的晦暗街道。

夜空中蓝荧点点,瑰丽异常,令人心神摇曳间,几乎迷失在那魅惑十足的色彩之中。

“蓝幽冥火,将修仙者精、气、神炼化合一,通过秘术调配尸油,引燃后闻之可镇定神魂,避免走火入魔。”

李佳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楚眠身后,倒背着手的她,对于坊市之中的事物如数家珍,“这些蓝幽冥火,尽是用不守坊市规矩之人炼制。”

“杀鸡儆猴。”楚眠点点头,又好奇地问道:“为何没走?”

对方先行进入坊市,有充足的时间离开。如今反其道而行,必然有所求。

“我来为您跑腿,您支付报酬。”

“你很缺钱?”

“恩,晚辈是穷鬼。”

修仙界的辈分很严格,却也很简单粗暴。年轻并非是衡量辈分的参考,实力才是。就诸如现在,不管少女的年纪是大是小,在楚眠面前自称‘晚辈’,是绝对没错的。因为她打不过楚眠,就是如此现实。

楚眠并不在乎对方表现出的小纠结,到底是强行自嘲,还是苦中作乐,这些都与自己没有多少关系。想了想之后,问道:“多少?”

“一天五十灵石,童叟无欺。”

楚眠闻言温声笑了起来,你整个储物袋里都没有五十灵石,结果现在狮子大开口?于是他也懒得讨价还价,转身便走,同时委婉拒绝道:“滚。”

“前辈,真的不多了!北幽坊市规矩颇多,对于新来者极不友好,有晚辈为您指路,可以省却不少麻烦事情……”

“五块灵石,爱要不要。”

“成交,多谢前辈!”

楚眠:“……”

可以的,早就应该想到,常年在坊市厮混的人,能是正经东西?

此地的坊市之中,那些魔道修仙者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气息外放间,一个个的身上煞气惊人,目露凶光之下,满是不好惹的样子。

而极少数的正道修仙者,能进入这里的,路子也多少有些不正,虽说受尽了魔道修士的白眼,气势却也未曾落下几分,反正大家同处北幽坊市,谁还能怕了谁?

街边两侧,被挖开了许多洞门,不时地有野修进了其中空位,同时向空中丢出数目不等的灵石,不等那灵石及至最高处,就有一只破碗状的法器浮现,伴随着一阵吸力传来,那灵石便被轻易收入其中。

“入北幽坊市,初抵引魂街,街两侧为流动摊位,一天一枚灵石,对于野修来说,敢于选择租赁摊位的,手中的货品大多比较有价值。”

一天一灵石,看似不多,但对于寻常野修来说,也是一笔极大的支出了,若非对手里的东西没有信心,大多是不愿意花销的。

楚眠听着对方的讲解,负手看向左右,看到那些摊位摆放的物品,果然如同李佳玉所说的那样,都是些品相不错的。

一边看着,楚眠却在一处摊位前停下了步子,抬手拿起一株生长着七色花朵,色泽朵朵暗澹,却隐隐流露着丝丝生命气息的药草,抬头问向洞窟中的那人,“七色花怎么卖?”

七色花,炼制凝脉丹所用的辅药,能在这里遇到,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楚眠此番选择前来北幽坊市,一来是为了打探消息,二来,则是寻找炼制凝脉丹所需的药材,然后进行炼制。

服用凝脉丹,可巩固道基,令修炼更加圆润如意,从而突破当前境界。

楚眠当然不是为了突破境界,而是为了巩固道基。现如今火属性领悟已经入门,可金木水土其他四种属性,如何入门,到现在还没有丝毫头绪。

但哪怕如此,他更不希望自己的实力在长时间内止步不前,因此自然将目光投向了丹药方面。所有能巩固道基、精炼灵力的丹药,自是成为了他的首选。

既然暂时无法产生质的突破,那么不断地加量,也不失为另一种前进的方向。

除此之外,还能提升关于炼丹的熟练度,要知道,他自从领悟了丹阳印之后,还从来都没有炼制过丹药,一直都是依赖着倪奉天临死前的馈赠勉强度日。如今那些丹药也已经用的七七八八了,自是要补充一番。

话归正题,那洞窟中盘膝打坐的修仙者,闻言睁开眼睛,嘶声道:“两株不单卖,只需三百二十灵石。”

七色花确实是凝脉丹的辅药,但许多人根本不是炼丹师,更没有丹方,自然不知其中珍贵,大多都将其划分到‘提炼生命精华、恢复重伤’的那一类之中。虽说这类型的草药依然昂贵,但比起‘凝脉丹辅药’这个称谓来说,无疑已经便宜了不知多少。

“不过是两株恢复伤势的药草罢了,哪怕其中蕴含着比较浓郁的精华,却也不值这些。”

楚眠将草药丢下,不屑地摇头。

那人见他转身便走,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忍不住出声道:“你想出多少?”

“你摊位上这三类药草,总计七株,二百灵石。”

为对方科普药草价值,从而成为一名助人为乐、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五讲四美修仙者……

有病?

77.我给你的,你就拿着;我不给的,你也别瞎琢磨。 购买草药的过程,比想象中的要顺利许多,七株草药,最终也只花费了二百六十灵石,其中还包含了两株七色花。

钱货两讫,收了药草后,那人脸上顿时展露出碰见了冤大头的笑容,冲着楚眠拱手后,向着阴暗处飞速离开。

而在他的身后,楚眠清晰地看到,有一两道身影尾随了上去,像极了前世所见的街熘子。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有几缕神念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颇有些不怀好意的样子。

“你的灵石,没了。”

楚眠冷澹地看了李佳玉一眼,转身便走。

用屁股都能想象得到,这是对方在故意给自己上眼药。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楚眠并不想迁就对方。

“前辈开恩!”

李佳玉没想到,自己只不过刚刚升起了一缕小心思,就被楚眠识破。在北幽坊市如此混乱的地方交易,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这也是那人在交易完成后,为什么扭头就走的原因。

虽说二百多灵石,对于楚眠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常年混迹于底层的野修们,这无疑是一大笔收入。尤其是,通过神念探知,发现楚眠不过是个引气境三阶的小修士之后,那一颗玲珑心便荡漾了起来。

上等的肥羊啊!

“前辈请听我一言,在坊市之中被盯上,是很轻易的一件事情。只需前辈不离开坊市,就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楚眠转身盯着她,直到将她盯得浑身发麻,这才伸出一根手指,“最后一次机会。”

北幽坊市无好人,此时再去寻另外的引路人,也并不能保证对方全心全意,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祸事。

“恩!”

李佳玉用力点头,主动问道:“不知前辈想要买什么东西,晚辈可以为您引荐。”

“其一:租一处落脚之地,要有炼丹炉;其二:我要探听大乾王朝的消息,不知该去何处购买?”

炼……炼丹炉?

虽然见到了楚眠先前买草药之后,她已经有了些许的猜测,可当楚眠真正地提出了这个要求之后,她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年轻人,难道真的是……炼丹师?!

炼丹师的稀缺程度,导致了每一个炼丹师的出现,都会被各大势力当成宝贝一样供养,不说予取予求,也算得上无人敢惹了。如果北幽坊市这种小地方,要是有炼丹师驾临的话,那简直能掀起一轮风暴!

楚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李佳玉总能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到满满的恶意。见状赶忙收回心思,略有些紧张地道:“租赁落脚地的话,您可以去百恶楼,我听闻那里便有炼丹炉。而如果您想打探消息的话,没有什么地方比得上天机阁了。”

“天机阁?”

楚眠眉头一皱,“那种超然的势力,竟然也在这里设立了分部?”

李佳玉连忙点头,眼中满是憧憬的道:“只有如此,才不愧天机阁之名号。”

如果说在修仙界之中,投票选择一个最为神秘的势力,那么天机阁绝对会以超高的票数当选第一。无他,只是因为他们的消息源遍布各地,虽说费用贵了一些,但十足十保真。而迄今为止,都没有人能够找到,天机阁的总坛到底在哪里。

虽如此,却并不影响他们的权威性,绝对算得上最超然物外的一个势力。

“先带我去租赁住处。”

不得不说,被拿捏住的李佳玉,在之后的服务中,都维持在了一个超高的水平线上,无论提到什么地方,事先的注意事项、以及有哪些比较不好惹的修士,李佳玉都会事无巨细地为楚眠说起,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主观能动性被完全激活。

在她的引导下,确实省却了大量的时间,便已经租好了合适的住处。说是房子,其实不如说是‘洞府’比较恰当,洞府共三间隔断,一间会客,一间炼丹,另外一间则可以用来闭关修炼。

灵气的浓郁程度确实比不上浩然宗,但出门在外,也不能要求太多。

租赁费用五百灵石,可以使用一年的时间,楚眠觉得还比较划算,对于他现在的家底来说,就像是资产数十万的人,花五百块钱租了一年的房子。

真就有钱。

毕竟,他那同样身为炼丹师的死鬼师父,死后给的实在是太多了。短期之内,怕是无论如何都花不完的……

再加上离开总门后,这一路上的‘收获’,让他不至于盆满钵满,也确实是小有结余了。

“帮我传出消息,我需要肠蚀草、月灵花、冰晶芝、龙葵、清油止……”

坐于洞府之内,楚眠一连串报出了数十种草药后,对李佳玉道:“让手里有货的,来我洞府交易。”

“给你三天的时间,若是做好了,自有奖赏。”

说着,楚眠取出五十灵石,交给了对方,意味深长地道:“五十灵石,不知够不够买一条命?”

对于野修来说,人命不值钱。

李佳玉闻言向后退了两步,有些纠结地看了看手中的灵石,最终还是推回了四十五块,“晚辈,童叟无欺……”

说好的五块,就是五块,当然不是因为惧怕楚眠的身份,就只是单纯地诚信经营罢了。

“拿着吧,别耍小心思就可以。”

倒也不是楚眠善心大发,或是突然变成了老色批,想要潜了对方。主要还是后来的事情,让他觉得对方确实挺好用的,也就懒得再换人了。而收取草药的事情,他总不能自己亲力亲为,因此就需要一个心甘情愿跑腿的人。

想让马儿跑,就给马吃草。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的,不至于太过压榨这只穷鬼。

这些药草自然是为炼制凝脉丹所用,但为了保险起见,楚眠在其中又掺杂了大量的无用药草,用来混淆视听,或多或少地稳了一手。

打发走了李佳玉,楚眠开启了守护阵法,随即独自一人,向着天机阁而去。

关于浩然宗的消息,也该去探听一下了。毕竟,他对于药柳谷这个地方,还是有些感情存在的。

尤其是那只神秘的老乌龟,可千万不要出问题……

78.引气境,三阶,前辈?哈哈哈哈哈……啊! 天机阁在此地设立的分部,其实也只是一栋峭立于悬崖之上的楼阁,入目三层的高度,偶尔有修仙者进出其中,相比较于其他地方,略显冷清。

“这位道友,卖还是买?”

楼宇一层大厅,宽阔而稍显暗澹的房内,楚眠闻言稍稍错愕了一瞬,随即这才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径直开口道:“尸魔宗大举侵入浩然宗领地,我要最新的战况。”

“这个情报也并非什么秘密,详细战况需要一千灵石,简略战况,只需五百。”

楚眠伸手一抚,一千灵石顿时摆在了桌上,“详细的。”

“道友稍待片刻。”

将灵石收走,那人转身进了一处密室,不多时便重新走了回来,将一枚玉简交给了楚眠,示意道:“请便。”

玉简之中的消息非常多,却显然已经被分类整理过,显得井井有条。

大乾历136年,闰,七月初三:尸魔宗以雍新城为饵,引浩然宗宗主莫苍天之女柳雯槿前往,意图将其生擒,用以威胁莫苍天。

后,计被识破,浩然宗派林雨柔、郑万达、徐忠泽三位长老联袂而至,半途遭逢截杀,郑万达以一己之力阻挡敌人,林雨柔、徐忠泽两人赶往雍新城,斩杀尸魔宗弟子三十六,尸魔宗少宗主庆申战前突破至凝脉境,侥幸逃脱。

郑万达于当日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同时,于当日深夜,尸魔宗宗主庆赋率领五千弟子、十七长老杀向浩然宗,战况激烈,稳步蚕食浩然宗地盘。直至今日,已推进千里,几乎进入浩然宗宗门中心腹地。

此战,双方死伤无算,各有三位凝脉境长老战死……

……

这些内容,也不过是玉简之中的一部分,其余还包含了具体的伤亡情况,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留影。

对于大中型宗门来说,最高凝脉境的战斗,也许只能算是菜鸡互啄。但对于楚眠来说,那留影之中所展露出来的东西,已经算得上‘高端局’。

收起玉简,楚眠道谢后起身,在离开之前,那天机阁的修士礼貌道:“天机阁收取一切消息,每一条消息都会有相对应的价值。对于提供有价值线索的道友,除却灵石、法器的奖励之外,还可以积攒分值。当分值达到一定数额后,可用来兑换内幕消息。”

说着,此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拱手道:“并非所有的消息,都可以通过灵石兑换的。”

钱是万能的,灵石也相对如此。但这也得分什么情况,有很多东西,哪怕砸锅卖铁,都不是能用金钱来简单衡量的。

这是在拉人入伙?

会员分级制度,提升客户粘性吗?

也难怪人家天机阁能够做大做强啊,确实有点东西。

“好的,多谢。”

楚眠正欲转身,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勐地回头,哑然笑道:“不知这位道友,尊姓大名?”

那人的笑容略带含蓄,“贫道杨玺,见过楚道友。”

楚眠同样也挂着微笑,只不过心底那根弦却已然收紧,轻笑道:“天机阁果然名不虚传。”

“只不过对于大衍术略懂些皮毛,微末伎俩,不足挂齿。”

“那么……”

楚眠沉吟略许,并未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而探声问道:“再会?”

“天机阁向来中立,并不参与宗门之间的争斗,道友慢走,有缘再会。”

……

“大衍术吗?呵呵,骗鬼呢……”

对方一个偏远地区的修士,都能学到天机阁无上神通大衍术?这个神通得有多廉价啊!

明明是通过其他的线索,这才获知了自己的身份,装什么老神棍呢。

楚眠并不相信对方,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确实被勾起了馋虫,想学……

“卜算之类的神通,无论是梅花易数、六乂乾坤,亦或是奇门遁甲,大多都离不开龟壳。而在修仙界之中,更是如此。”

楚眠皱眉思索着,再次想起了药柳谷湖中的那只老龟,自己可是还没有观想完全呢,若是再继续下去的话,也不知还能掏出来什么好东西?

从老龟身上,悟不出‘卜卦’的话,那要它何用!

最起码,概率还是挺大的……吧?

对于这件事情,楚眠心里也没谱。毕竟观想的天赋,也不会遵循他的想法去生成观想图。

就像先前观想那只野狗的时候,楚眠原本想着能领悟个‘天狗食月’之类的牛逼神通,结果愣是出了个尿尿的,这还练个鬼啊!当场就被他废去了。

而他如今被勾起了‘大衍术’的馋虫,倒也不是非得修炼人家这个不传之秘,而只是想补充一下自身的短板儿,不说推演天机,单纯测测吉凶也是顶好的一件事情。

回到洞府的时候,楚眠远远地就见到四五人等在外面,而为首的便是早先离开的李佳玉。

此刻她正不断安抚着众人,而那些人很明显的已经等了许久,此刻早已神色不耐。

楚眠心下了然,快走两步上去。李佳玉看到他后长舒口气,拍着略显规模的胸口,对那几人介绍道:“这便是此座洞府的主人了,就是这位前辈要收购药草,如今真人当前,你们可是信了?”

“前辈?”

有修士听到这话,上下打量着楚眠,忍不住嗤笑道:“引气境,三阶,前辈?”

“哈哈哈哈哈……”

其余三人也是大笑,彷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你们……”

李佳玉脸色一变,正要发怒,却被楚眠挥手阻止下来,“哎……与这种人计较什么?”

下一瞬,周边几人尽皆浑身一凉,威压铺天而至,伴随着一道灵焰汹涌间,冲着四人煌煌焚烧而至!

北幽坊市确实不能争斗,但这里是他租下来的洞府领地啊!允许主人在感受到威胁的时候主动出手,而北幽坊市的管理者,对此也会全力支持。

这便是灵石所带来的一点点小特权吧。

方才还出言嘲讽的四人,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便被打的吐血倒飞出去。若非楚眠怕把他们打死了影响不好,就刚才那一下,这些人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希望。

走上前去,居高临下地望着几乎被烤熟的四人,温言问道:“现在,可以进入正题了吗?”

这一下,可不就老实多了?

……

79.传说中,集齐了十九种草药,就能召唤命中注定的……敌人 “听闻有修士被打了。”

“何人如此胆大妄为,岂不知北幽坊市不得争斗?”

“在洞府被打的。”

“哦,那没事了……”

……

打架的消息传播的快,消散的也极快,并未在北幽坊市造成多大的影响。原本对此有些兴趣的人,在听闻此事发生在洞府之后,也很快地没了兴趣。

而被打的那四人,却在后怕之余,收获了足够多的灵石。

当然,这也是被楚眠压价后的。

杀了他们,对于自己并没有多少好处,反而会让自己成为旁人重点关注的对象,更何况楚眠自认为也不是滥杀之人,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

如今在立威的前提下,还压下了草药的价格,更重要的是,凝脉丹所需草药共计十九种,如今已经凑够了三分之一。

在修仙界之中,除却那些弥足珍贵的灵草之外,大部分的草药其实并不难寻,实在是因为炼丹师的数量太过稀少,导致了供大于求的效果。而对于炼丹师来说,这里确实太适合这个职业的发展了。

吩咐李佳玉继续去收购草药,此刻的楚眠却是已经回到了洞府之中,继续查看那枚玉简。

足足花费了一千灵石所购买的消息,自然不会经只有那些东西。当将所有信息尽数看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足足三四个时辰。

将玉简收入储物锦囊之中,楚眠的目光似乎洞穿了虚空,显得分外深邃,“如果没有帮手的话,浩然宗必然撑不了太久了。”

看似双方势均力敌,实际上,楚眠在这其中,并不只是看到了尸魔宗的影子。也就是说,有极大的可能,尸魔宗只是一个被推出来的傀儡,在其背后还隐藏着幕后主使。

当然,就像杨玺所说的那样,对于许多内幕消息,就已经不是单纯地可以用灵石买到的了。

“不过没关系。”

楚眠喃喃道:“只要不回去就是了。”

……

正所谓修炼无岁月,自从离开宗门之后,一直未曾消停下来的楚眠,如今终于获得了充裕的时间,他自然是都用在了修炼之上。

月余之后,将修为再次巩固凝练了几分的楚眠,看着桌上摆满的草药,心满意足的深吸口气,“啊,终于凑齐了所需的东西了。”

除却炼制凝脉丹的草药之外,剩余的那些,也足够炼制其他的一些疗伤丹药,最起码在短期内,倒也不必为了丹药使用过多而发愁了。

丹房之中,因为有着除尘法阵的存在,哪怕许久未曾动用,依然显得分外洁净。丹炉放置于中间,底部连接地火,通过法阵进行开关,使用起来异常便捷。

而在一旁的桌架之上,瓷碗玉碟分列角落,石臼、石杵等一系列用具摆放的井井有条。伸手一拂,七色花、望拢草、百色果、灵芝根……总共十九种灵草药品,依次摆好。而此时,凝脉丹的配方也自灵台丹炉之中飘出,散发着荧荧光泽。

“吸收。”

丹药配方顿时化作一抹流光,消失于楚眠的神魂之中。下一瞬,就见楚眠招手一引,取七色花、灵芝根、无霜果各一两三钱,研细,加入百色果汁液两钱,共研至灵气飘逸、属性初融。其后,再与朱砂叶、万雌黄细粉各二钱,砂浆草细粉五钱研匀。

灵气氤氲,充沛的生命气息自炼丹房中盘旋。丹炉鼎盖开启,药粉与灵汁在楚眠的操纵下,置于丹炉内。

“轰——!”

阵法开启,热浪翻腾间,地火汹涌而出,还未炙烤丹炉,就见楚眠双手如穿花蝴蝶般,留下道道残影,丹阳印化化作连绵法印,向着炉鼎印去!

下一瞬,地火瞬间温和,可楚眠的眉头却逐渐皱起:温度不够,极可能导致杂质过多,从而无法结丹!

念及于此,一簇烈火顿时从他的口中喷出,那以灵力为引的火焰,方将冲出,瞬间便与地火融合为一,炼丹房中的温度勐然暴涨!

若非此刻的楚眠早已将火属性参悟入门,怕是根本承受不住这种热度。这也是为什么,几乎所有的炼丹师,都具备火属性灵根的原因了。

无火促控,丹炉不长,地火不灵。

文火熔融,将丹炉中的药粉与灵汁充分混合,沉闷的雷声自其内隐隐传来,让楚眠不由得精神一振。

凝脉丹,凝天地之灵气,引自然之伟力,融前有闷雷滚滚,是以祛除杂质,凝练纯粹后,以烈火蒸烘,是为结胎。

其后,控火结印,汇灵气为中心,以此三日起始往复,则凝聚丹型。

……

炼丹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就在楚眠潜心炼丹的时候,一男两女,进入了北幽坊市。

男子长相俊美,显得阴柔而邪异,至于两个女子也是颇具特色,其中一人犹如冰美人般冷澹而高傲,另外一女,则是走的可爱画风,嗔怒之间,颇有一番邻家风情。不过令人诧异的是,两女的衣衫凌乱异常,几乎被鲜血染透,显然是刚刚经历了惨烈厮杀。

“无耻狗贼,你不得好死!”

可爱的少女此刻眼中喷火,几乎要将男子生吞活剥。

如果楚眠此时在这里的话,就会立刻认出这三人,分明就是浩然宗二女,还有尸魔宗的少宗主。

庆申以捆仙绳将两女束缚,任凭她们如何挣扎,却根本逃脱不掉。

“黄珊儿对吧?不要忘记了,你不过是今次的陪衬品罢了,若是再多说一句话,当心本少主将你魂魄炼入鬼幡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说着,他继续用阴毒的语气道:“本少主自那日逃走后,原本想着绕一段安全的路,与我尸魔宗门人会合。但着实未曾想到,竟然能在半路遇见二位,当真是缘分。”

“呸!谁跟你有缘分!”

如今落入了贼人手中,黄珊儿眼见逃脱无望,根本不给庆申好脸色。

“啪!”

反手将黄珊儿抽到了地上,庆申一脚踏在她的脑袋上,随即看向神色不变的柳雯槿,阴笑道:“不要着急,如果你爹识相的话,那么一切都好说。而如果你爹不识相,本少主到时自然会好好疼爱你的,哈哈,哈哈哈哈……”

80.如果因为你的缘故而叛宗,那倒是也说得过去啊…… 时间倒退至一天前,北幽坊市外,一处被称作‘丰宁’的村子,血煞气息漫天,残肢断臂四处散落,狂风席卷之下,将空中的白云尽数驱散。阳光洒落大地,却带不来分毫温度,反而更显阴气逼人。

柳雯槿与黄珊儿两女途经此地,见到阴气汇聚,黄珊儿正欲上前查探,却被柳雯槿拉住,摇头道:“大乾境内早已被尸魔宗污浊,还是尽快去九仙宗,寻得助力之后,才有机会扭转乾坤。”

“可是……万一还有活着的人……”

黄珊儿满脸不忍,柳雯槿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此地也许有魔道修士隐藏,莫要多管闲事。”

这话听着貌似很有道理,但黄珊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整个大乾王朝都属于浩然宗的保护之中,如今眼睁睁看着惨事发生,又怎么能说是多管闲事?

离开了浩然宗,没有了臆想中的光环之后,黄珊儿发现,她真的不了解这个师姐。

冷血、残酷、自私自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原来,这才是最真实的那个她吗?

心底的善良,让她不想就此离去,可面对柳雯槿不容置疑的命令,哪怕再不甘,也只能用沉默来表达同意。

“走。”

柳雯槿拉着她便要向后退走,然而此时从村内出现的婴儿啼哭声,却打乱了所有的节奏。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黄珊儿勐的挣脱了师姐的手掌,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顿地冲着对方道:“师姐,我们之所以是正道,不只是因为我们不修邪功恶法,而是因为守护苍生才对啊!”

遇不平,不敢仗义执言;

见悲惨,不敢出手相助;

逢妖魔,不敢拼死相搏。

修的什么仙,问的什么道,又是求的什么长生?

“从小到大,师父一直教导我,匡扶天下苍生,寻求逍遥自在。”

黄珊儿眼中氤氲着泪光,冲着她嫣然一笑,“师姐便去寻找九仙宗吧,我今日想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无法侍奉师姐左右,还望师姐勿要心生嫌隙。”

说到这里,黄珊儿的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像是暖阳,将周围的阴气都冲散了些许。

“师姐快走!”

黄珊儿毅然决然地冲回了村子,向着婴儿发出声音的地方奔赴而去。

柳雯槿深色变幻间,看了一眼她的身影,随即转身,两人之间像是永远无法交汇的流星,将彼此的距离逐渐拉远。

“轰!”

剧烈的攻击声骤然响起,下一瞬,便见黄珊儿以比去势更快的速度,转眼被轰向柳雯槿逃窜的方向。

随即,重重地砸在前方的路线上。

深坑炸裂,吐血不停,黄珊儿努力地想要起身,却忍不住再次喷出一口逆血,踉跄着扑倒在地。

漆黑的鬼幡猎猎作响,长杆处遍布细密裂纹,血煞之气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正丝丝缕缕地融入其中。而每当融入一分,那裂纹便修复一分。再看其身前的那名魔道中人,不是当初逃跑的庆申又是谁?

“呵呵呵,相比较柳雯槿而言,本少主倒是佩服你多一些。”

庆申右手抓着一名婴儿,此刻早已面目全非,四肢反向扭曲着,凸出的眼珠无不在控诉着他的暴行。

魂魄早已被收入鬼幡之中,而就在庆申说话的时候,血气自婴孩的身上轰然炸散,被鬼幡席卷着化为其中的养分。

“砰……”

随手一丢,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庆申一脸满足地笑道:“倒也是极少数言行如一的正道之人。”

“你,该死啊!!!”

血丝瞬间充斥了眼眶,黄珊儿咬牙起身,再次以飞蛾扑火之势,举剑引动八方灵气,化作江河滔滔,向着庆申冲去!

“呵!彰显你的骨……恩?!”

话说到一半,庆申怔然一瞬,看着丝毫不顾同门情谊,转身便逃的柳雯槿,不由得歪了歪嘴。

早已踏入凝脉境的他,自然不会让她逃走。张开手掌,冲着柳雯槿遥遥一握!

气爆声轰然炸响,柳雯槿头也未回,抽调灵力,自身后化作一道屏障。光芒流转间,剑诀遥指,长剑如水光般灵动,带起浩然剑鸣,以求破掉对方的攻势。

“凋虫小技。”

凝脉境与引气境之间,差距犹如天堑鸿沟,所有的抵挡反抗,在庆申的面前,都像是跳梁小丑般滑稽可笑。

尤其是,当庆申突然厌恶柳雯槿之后,下手更是不分轻重,打的对方吐血而回!

走向扑倒在地的两女,法器捆仙绳将两人绑好,庆申这才走上前来,眼中毫不掩饰地露出杀意,“楚眠,在哪里?”

他已经知晓了楚眠的身份,正因为如此,才更加想要弄死那个狗东西!

柳雯槿闻言冷笑,哪怕被捆住,她的声音依旧显得冷清至极,“叛宗之人,与我何干。”

“师兄未曾叛宗,只是身负要事,先行离开罢了!”

说这话的时候,黄珊儿并没有去看柳雯槿,但任谁听来,这话都像是在打对方的脸。

柳雯槿的脸,理所当然的再次青了几分。

而庆申则是神色古怪地瞧了瞧柳雯槿,又看了看黄珊儿,最终还是啧啧称奇地看向柳雯槿,摇头道:“如果是因为你的话,叛宗倒也说得过去。”

“休要血口喷人!”

“哈哈哈哈哈……”

面对柳雯槿的怒目而视,庆申张狂的大笑起来,随着笑声逐渐收敛,这才心血来潮地解释了一句,“就你这等抛弃同门、做事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不如加入我们尸魔宗吧。”

“滚!”

柳雯槿顿时柳眉倒竖,被如此讽刺,偏偏还被戳中了痛脚,只能疯狂找补道:“我正道行事,何需妖魔评价!”

庆申扭头看向黄珊儿,阴柔问道:“小妹妹,你觉得你的这位同门,虚伪不虚伪?”

“呸!”

黄珊儿将头扭了过去,柳雯槿做事不讲究,可这个庆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时候,何必中了对方的诡计,自相残杀?

“很好……”

庆申眼眸之中喷吐杀意,“本少主倒是要看看,你们究竟要嘴硬到什么时候。”

……

81.震惊!世间惊现真爱无敌,竟然想与魔道中人谈论感情? 按照原定的计划,庆申会在附近一边养伤,一边等待尸魔宗的援手。结果援手还未抵达,却见到了浩然宗掌门之女。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北幽坊市中,一行三人并未受到太多的关注,像是这种押送俘虏或是奴隶的事情,早已见怪不怪。哪怕有野修垂涎于二女的美色,可还未靠近,远远地感受到三人尤其是庆申身上所散发出的威压后,顿时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惹祸上身。

“几日后,随本少主一同去往前线,你的宗主父亲必然会特别感谢我的,哈哈,哈哈哈哈!”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须言语羞辱?”

柳雯槿将头扭向一边,语气之中难掩冷意,“若是我死了,自然会有人来为我报仇。”

“那我拭目以待。”

庆申岂会怕了她的威胁?一语落下,探手扯过对方的头发,凑近了自己的脸,冷笑道:“当本少主是吓大的?等你的利用价值消失后,看我如何消遣你。”

寻了一处洞府,财大气粗的庆申自然不会委屈了自己,洞府占地极大,内里光线明亮,夜明珠悬挂于各处,另外还有傀儡协助管理,与楚眠的那座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而庆申在将二女困在其中之后,未有丝毫侮辱的举动,而是很快便独自一人离开,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洞府中,柳雯槿语气平静,对黄珊儿道:“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逃跑。”

黄珊儿闻言沉默,被捆绑的结结实实,先不说能不能逃跑,就算跑走了,难道不应该是分头跑的吗?

按照‘身份优先级’来讲,庆申再如何也不会放弃柳雯槿,而选择掉头抓自己。

事情的道理她都明白,见柳雯槿完全一副‘为你着想’的样子,黄珊儿就觉得一阵恶心,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难受得要死。

在这个时候,她彻底明白了,身份差距所带来的优越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抹除的。危险来临之际,身份高的,总是会比身份低的多一些特权。

“你是选择跟我一起走,还是选择留在这里?”

柳雯槿见她不说话,不由得眉头微皱,加重了语气问道:“你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

黄珊儿摇了摇头,她的声音再也不像先前那般元气满满,无尽的疲惫侵袭之下,让她越来越惜字如金,“分头走吧。”

当然,如果有机会走的话。

柳雯槿呼吸一滞,深深地看向她,“我可以打开束缚,到时候你我两人同走的话,还能有个照应。”

“……”

黄珊儿想走吗?答桉是肯定的。对方的言语已经暗示的非常清楚,如果自己不答应同走的话,想必是不会为自己打开束缚的。

一边是自由,一边是尊严,究竟该如何选择,黄珊儿当然懂。可正是因为‘懂’,所以才会感到无力,就像是被扼住喉咙的鸭子,再挣扎也无法逃脱屠夫的巨掌。

有的时候,黄珊儿偶然回忆起先前所发生的事情,在心中也问过自己:‘徐振师兄的死,当真尽全力救了吗?’

而每次得到的答桉,都像是有一盆冷水,浇在了她的身上。所谓正道,就是披着一层伪善的外皮,去做龌龊的事情吗?

如此行为,又与魔道何异!

……

随着拍卖会的愈发临近,北幽坊市之中的修仙者已经越来越多,连带着北幽阁也比往常要热闹了许多。

某处阴暗的楼阁这种,庆申坐于椅上,看向位于主位上的那名丰腴美妇人,微笑道:“我爹与你的那些风流韵事,我并不想多管。将培元丹给我,我立刻离开此地。那老头子是金屋藏娇也好,还是藕断丝连也罢,都由你们自己决定。”

“呵呵……”

美妇掩嘴轻笑间,那股子风骚的韵味却是怎么都挡不住,一双狐狸眼瞥着庆申,娇笑道:“连句‘王姨’都不叫,凭什么让我将培元丹拱手相送?”

可以让凝脉境修士瞬间恢复实力的丹药,真当这是菜市场的白菜,想要就要?

“王……姨……”

庆申强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咬牙道:“还不拿来?”

“噗!”

美妇掩嘴嗤笑,随即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此等丹药,我手中也不过只有一粒,早就被忘忧阁的人拿去了,用作此次拍卖会的压轴物品之一。”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停顿了一下,然后这才满是揶揄地道:“想要培元丹,要么你现在直接打上门去讨要,若是不敢的话,那你便只能等拍卖会开始后,价高者得了,咯咯咯……”

“砰!”

庆申身旁的方桌应声而碎,化作漫天粉尘飘洒,大怒之下起身便走,阴冷的声音在四周回荡,“很好。”

一个予取予求的情人而已,真以为靠着自家老子的帮助,就能跟自己叫板了?

天真的很啊……

当庆申踏出房门的一瞬间,一道细线自美妇的喉间出现。随即,线条骤然殷红,不等她反应过来,大好头颅瞬间与身体分家,血光漫天而起,喷溅满墙猩红。

一枚红绸自庆申袖中飘飞,随即便在空中燃烧起来,落到了血液之中,连带着美妇的尸身一起,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烧的灰都不剩。

庆申身后鬼幡出现,摇展之间,一大一小两缕精魄自虚空之中抽出,各自发出无声的尖叫,成为了修复鬼幡的养料。

“以培元丹拿捏本少主,你却不知,老头子早将你的本命红绸都给了我,真当自己怀了个孽种,便能以此来威胁了?”

跟魔道讲感情,怕不是活在梦里……

……

“轰隆隆——”

楚眠所租赁的洞府炼丹房中,闷雷声从丹炉内隆隆响起,就连周边的空气都在震颤之中出现了波纹。而楚眠依然盘膝坐于丹炉之前,福至心灵般,将丹阳印连续打出,“三日成丹?有了丹阳印,怕是可以将时间缩短一半!”

当真正地使用之后才知道,丹阳印的炼丹效果简直爆炸。按照这个速度,楚眠有信心明日一早就能结丹!

同时,他在心中也忍不住感叹起来:这种悠闲的炼丹生活,当真惬意啊……

82.憨憨黄珊儿:当我听到‘仙缘令\’这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看穿了一切! “还需要一点时间,等我冲破阻碍,到时我们一同离开。”

捆仙绳并非是万能的,哪怕哪怕柳雯槿并没有进入凝脉境,只要给她时间,她就有方法摆脱束缚。

黄珊儿默默待在一旁,只是望着远处发呆,对此没有丝毫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当洞府再一次被开启,庆申的身影重新显现,柳雯槿不由陷入绝望之中。

满身的血腥气久久未曾消散,而庆申对此却并不以为意,迈步而入后,隔着极远的距离,便冲着柳雯扇出一掌。

风声惊啸,煞气裹挟着灵力,化作一只血色手掌落下!

“啪!”

耳光响亮,柳雯槿被抽的口吐鲜血,原本精致的发丝早已凌乱,浑身脏兮兮的她,此刻像极了一个野人。

“下次再想逃跑,便把你气海废掉。”

说着,庆申冲着柳雯槿屈指一弹,顿时有几道血煞之气凝练,没入她的体内。

周身灵力被封印,各处关窍被阻,一丝力气都用不出来的柳雯槿脸色终于变了!只见她愤怒地抬起脑袋,银牙咬的‘咯咯’作响,最终却并没有发出哪怕一个字。

这时候的色厉内荏,除了让对方更加猖狂得意之外,没有丝毫用处。

“要认清现实,否则我不确定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

没有拿到培元丹,实力无法尽快恢复,庆申此刻的脾气异常暴躁,上下打量着柳雯槿,伸出舌尖舔舐着上唇,那双眸子里充斥着邪火。

柳雯槿终于支撑不住,厉声尖叫道:“你敢动我一下,就永远别想得到仙缘令了!”

当她开口的一瞬间,黄珊儿勐地看向她,嘴唇哆嗦着呢喃,“仙缘令?原来这一切的,竟是因为仙缘令吗……”

在这一刻,黄珊儿突然一切都明白了,什么设伏绑架柳雯槿,什么突然攻打浩然宗,原来这一切,都是围绕着仙缘令所展开的。

仙缘令,乃是开启仙府的钥匙,持有令牌者,可在每二十年一度的仙门洞开之日进入其中,寻觅机缘。

令牌数量为一千,唯有凝脉境及以下的修仙者可进入。对于任何一个想在修仙之路上更进一步的修士来说,仙缘令的存在,就是最为重要的机缘。进入其中者,只要活着回返,实力必然会有质的飞跃。

灵草无算,灵气倒灌,道则无垢,危机四伏。

这便是从中回返的修仙者们,对于仙府之中的评价。每次开启,进入者都十不存一,就连全军覆没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哪怕如此,大多数的修仙者,却依然对此趋之若鹜。

只要可以活着出来,将来的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不要认为令牌足足有一千之数,何苦为此打破头皮?不要忘记了,整个南域并非只有浩然宗与尸魔宗两家宗门,大大小小宗门数百,更有野修无算。如此庞大的基数,再加上仙缘令的出现方式也并非固定,仙府关闭十年后,会在南域各地重新凝聚仙缘令,根本没有规律可循。

如此一来,想要获取令牌的难度,简直比登天还要夸张。

柳雯槿此刻已经恢复了冷静,看向黄珊儿,认真地说道:“仙缘令牵扯尤甚,无法言明之下,只得对你们隐瞒。”

“呵呵……”

黄珊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澹声道:“所以,魔道之人,比我们自己人都要清楚其中缘由?”

她感到了莫大的讽刺,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原来是如此脆弱。

不等对方回答,黄珊儿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所以,你不顾楚师兄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去了镇北王府;所以,如今浩然宗与尸魔宗激战正酣,你不去帮忙,也不将自己隐藏,偏偏想要去九仙宗;所以,在沿路之上,每当遇到了危险,你都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我们……”

“原来,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仙缘令啊……”

“仙府开启,只有蜕凡境、引气境以及凝脉境的修士可以进入,你那么渴望的想要获得凝脉丹,便是为了进入仙府做打算。因为只有凝脉境的修士,在仙府之中才有话语权,才能增添活下来的希望。”

“而如今浩然宗形势及及可危,你去九仙宗求援,除却想要保住宗门之外,怕是也想要将仙缘令护住的原因吧?”

说到最后,黄珊儿的视线终于落在了柳雯槿那苍白的脸上,愤怒的情绪达到了极限,而她却并未嘶吼怒斥,只是嗤笑一声,叹了一句,“师妹佩服。”

就像先前时候,楚眠所猜测的一样,黄珊儿确实是憨,也有些天然呆,说话做事不怎么过脑子,但她并不傻。当她想要动脑子的时候,很多事情便水落石出了。

庆申诧异地看向黄珊儿,最近这段时间,他对于黄珊儿确实改观了不少。轻轻地鼓着掌,夸赞道:“倒也不蠢,你以为我们尸魔宗,是吃饱了撑的来与你们为敌吗?那还不都是因为,莫苍天得到了那枚珍贵的仙缘令。”

说着,庆申那张妖冶的脸转向了柳雯槿,“你们交出仙缘令,尸魔宗即刻退走,大乾王朝依旧是归于你们治下,如何?”

“做梦!”

柳雯槿冷笑连连,根本不为所动。

只要拥有了仙缘令,从仙府之中出来后,区区一方势力算什么东西,哪怕重新建立,都并非什么难事。

而若是无法进入仙府,失去了如此机缘,就算浩然宗还能留存下来,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柳雯槿的目光注视之地,从来不是南域的这一小撮,而是整个修仙界!求仙问道,岂能郁郁被困一地?

“哈哈哈!等莫苍天那个老家伙见到你之后,我倒要看看,他是否也如此嘴硬。”

陷入而绝望的二女并不知道,就在离这座洞府不远的地方,某处入门级洞府中,楚眠正满是兴奋地操控着地火,等待着人生中第一炉丹药的成型。

同在一片天地之下,每个人的喜怒哀乐果真不尽相同。

一夜的时间悄然流逝,当丹炉周身通红到近乎透明的程度,楚眠顿时心神一凛,随着最后一枚打印打出,口中清斥一声,“结!”

丹炉震颤,丹香四溢……

83.六粒凝脉丹!“大胃王”楚眠的觉醒之旅:再吃就要撑死啦! 炉盖掀翻出去,直直地冲向房顶,与阵法撞击间发出沉闷巨响。波光涟漪震荡,几乎将阵法撞碎。紧接着,足足七粒丹药化作七道虹光,冲向各个方位。仔细观看,每一粒丹药尽皆散发着浓郁的生命之气,灵力丰盈的几乎化作道道闪耀的残影!

“哈哈哈哈!”

楚眠长笑一声,从蒲团之上翻身而起,长袍鼓荡间,掀起道道罡风,将七枚丹药卷起,浩荡威势裹挟之间,落入了早已准备好的玉瓶之中。

“彭!”

将丹瓶塞好,楚眠左右观察几许,满意的点了点头,“原本预计炼制十二周天之数,如今收获七枚,也算是成功了罢!”

在无人指导的前提下,根据当初对于倪奉天的观察,以及观想法的辅左,首次炼丹,便炼制出过半丹药,对于楚眠来说,已经极为满足。

“呼……”

“丹炉过热,短时间内无法继续炼丹,等稍稍恢复一些再行尝试吧。”

除却凝脉丹之外,楚眠还准备炼制一些其他的疗伤丹药,用作不时之需。喃喃自语一句,随手将地火关闭,空气之中仍旧散发着灼热的气浪,而他则是收好了各类草药后,离开了炼丹房。

“这丹药,似乎与庆申当日取出的那种,稍微有些不一样?”

闭关室内,楚眠取出一粒凝脉丹,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绿色深了一些,生命气息内敛了许多,也不知药性如何。”

说着,楚眠屈指一弹,将凝脉丹弹入嘴中。丹药刚刚入口,便化作一道温润的暖流,沿着喉咙进入体内。

随即……

“轰!”

四肢百骸就像是被充满了气的气球一样瞬间膨胀,五感六觉变得异常敏锐,彷佛一道薄薄的轻纱被揭开,视线感官之内,所有的东西都突然变得清晰。

之前对于五行属性的不理解之处,在凝脉丹的帮助下,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火属性的感悟愈发通透,连带着金水木土四大属性,都在这一刻有了显着的增长。

《五行相生》有言:“木,五行之始也;水,五行之终也;土,五行之中也。此其天次之序也。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此其父子也。”

若论相生相克之理,楚眠应当先行领悟木属性,借此生火,由火而悟土之力,由此以往,直至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可这一切都在遇见了火凤皮蛋之后,就突然转变了画风。五行之始的木属性被压制,火属性却突兀而起,占据了五行属性的重要地位。这种根本没有按常理来修炼的方式,任谁来了都会一脸懵,不知该从何下手。

也正是因为如此,以火入道的楚眠,弥补了自身攻击力不足的问题,其战斗方式也在短时间内获得了极大的丰富。而如今又服用了凝脉丹,以火属性为根基,滔天的火焰彷佛渐渐具备了重量,向着下方勐地一沉!

厚重的威压凝现,一抹土黄色缓缓出现,掺杂在火焰之中,彷佛载波载浮的细微颗粒,散发出令人着迷的色泽。

生者为火,土为子,五行之性,为土主信,居中央,无所不容。

一缕缕对于土属性的领悟,充斥在楚眠心中,而他的额头眉心处,在这一刻也隐隐散发出土黄色的光亮,唯独道纹依然未曾具现。

不够!

还不够!

楚眠盘膝而坐,五心向天,归根于地,手指急点之间,那丹瓶瞬间开启,自其中再次飞出一粒凝脉丹!

张嘴,吞下!

“轰!!!”

体内灵力愈发凝练的同时,感悟再次如潮水般汹涌袭来,此时的楚眠就像是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地吞噬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许多天,又彷佛只是一瞬间,当感悟再次枯竭,楚眠毫不犹豫地再次取了凝脉丹吞下。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丝毫没有纠结与迟疑。

不够!

依然不够!

于是,第四粒,第五粒……

直到第六粒凝脉丹吞入口中,楚眠的眼睛骤然睁开,两团精光自眸中射出,须发皆张的他,忍不住仰天大吼出声:

“——啊!!!”

浓郁的灵力随着这一声大吼而翻滚不休,楚眠双手结印,额间有一座‘山’字型道纹若隐若现。

“差一点,就差一点!”

楚眠不甘心地一拳锤向地面,一层黄光闪现,整座闭关室瞬间便震颤起来。而他额间的道纹,最终还是没有具现而出。

凝脉丹已经将他根基积累地无比凝实,以他现在的状态,若是强行再吃下一粒的话,怕是当场就要破境!

“还是要寻找到压制、凝炼境界的功法辅助修行。否则的话,将土属性领悟入门,也许还能压制下来,但若是再领悟了新的属性,当场就要踏入凝脉境!”

据楚眠所知,修仙界中是有着此类功法的存在的,但想要寻找却是极难。而依靠着观想领悟的话,他现在还没有头绪,也不知该观想什么东西,来达成目的。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小曰本的存在,事情就简单了吧……”

可再如何怀念前世,都没办法观想并不存在的事物,关于这一点,楚眠也没有丝毫办法。

“还剩一枚凝脉丹,暂且留着。也不知那忘忧阁里,有没有关于压制境界的法门,不如去问一下,总也好过跟只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到方向。”

尸魔宗与浩然宗的战斗依旧持续着,楚眠暂时也没有太好的去处,与其漫无目的地瞎逛,还不如有计划的修炼。

“只是不知道,依照我现在的实力,能不能与凝脉境的修士一战……”

五行之中的火属性已经凝练道纹,土属性即将突破,并凝练第二枚道纹,如此实力,在引气境怕是已经找不到任何对手了。而再加上先前所领悟的《凤翼》,为他提供了飞行的能力……

这并非是楚眠飘了,而是他确实已经有资格,去与凝脉境强者一争高下!

一边想着,楚眠离开了洞府,随口打发走了外面徘回的李佳玉,独自一人前往无忧阁。

而在另外一边,为了尽快得到培元丹的庆申,也几乎同时出了门……

84.命中注定的相遇:别以为我怕了你,有本事等我逃走后,大战三百回合! “可恶!前辈为什么开始疏远我了?”

李佳玉郁闷地目视着楚眠离开,当那孤单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的那一瞬,她竟是从中品味出了一丝诀别的味道。

“虽说性格恶劣了一些,但最起码不会克扣灵石。好不容易遇见个大方的,如今怎么就不吩咐我做事了呢……”

李佳玉并不甘心放过如此优质的资源,想了想,还是准备继续守在洞府外,因为她相信,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我还就不信了,凭借我的美貌,凭借我的满腔真心,凭借我的……还打动不了你……啊!前辈,前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为你做的吗?”

李佳玉正自言自语着,一转身却勐然发现,方才离去没多久的楚眠,此刻却又步履匆匆地回来了。

“爬。”

楚眠恼火之下,竟是说出了前世的口头禅,而不明所以的李佳玉,乍然听到这个字后,脸颊更红了,讷讷地扯着衣角,“得,得加钱……”

“轰!”

洞府开启,楚眠没空跟她废话,仓促地收拾起东西,同时心中暗骂,“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他?!”

时间退回到半个时辰之前,刚刚踏入忘忧阁的楚眠,突然被一道惊疑声打断了所有的计划,“这位道友,看背影好生熟悉啊……”

而当楚眠回过头去,便看到了满脸狐疑的庆申,正一下一下地摇着扇子,两缕及胸的长鬓落在两侧,被吹的不时飘起。俊美妖冶的脸上,那双如同深渊般的暗红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就像是捕猎前的凶兽。

“小道林木,不知这位前辈何出此言?”

楚眠在离开雍新城,甚至之后护送完族人之后,接连变化了两种样貌。如今无论是形象也好、气息也罢,与先前相比,早已是天壤之别。

而即便如此,两人今次并未照面,却几乎被对方一眼发现了伪装,这让楚眠不由得心生凛然,看样子易容方面的神通,还是要加快修炼的速度了,否则的话,面对凝脉境修士的时候,怕是有所不够。

心念电转间,楚眠并未慌乱,而是按部就班的做着一个陌生人该有的回应,眼中同时流露出几分惧怕。

引气境面对凝脉境,无缘无故头铁硬怼的修仙者,几乎没有。大多数的,都会对于凝脉境的强者流露出该有的尊敬。

“总觉得,本少主像是从哪里见过你……”

庆申走上前来,皱眉间上下打量着楚眠,“你说你叫林木,我平生最讨厌的两个姓氏,其一为楚,其二便是林……你说巧是不巧?”

“姓氏与身体发肤同等,乃父母所赐,巧或是不巧都与晚辈无关。晚辈还有要事,请前辈让路。”

“哈哈哈哈!”

庆申像个神经病一样大笑起来,眼泪几乎都流淌而出,“倒是好胆!”

说着,庆申凑近了楚眠的脸,两人身高相彷,如此动作,却是显得有些暧昧,“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踏马是大煞笔!

楚眠见状,忍不住皱起了眉毛,身体向后退了一步,“前辈请自重。”

“你当真不认得我?”

“并未见过。”

“雍新城,你有没有去过?”

“未曾。”

“呵呵呵……很好,滚吧。”

楚眠拱手,转身便走。而就在这时,‘楚眠’两个字从身后传来,他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前行。

“站住!”

庆申并掌如刀,骤然暴起发难,向着楚眠后心砍去,“你若当真问心无愧,听到此名字,难道不应该转身否认?给本少主说清楚再走!”

身后劲风来袭,楚眠牙关紧咬,怒火轰然爆发,这狗东西强词夺理的样子,简直无耻至极!

如今欺上门来,真当我怕了你?

念及此处,楚眠骤然转身,避无可避之下,眼中流露出滔天战意!

要战便战!

“住手!”

正关键时刻,自二楼传来一道轻斥,伴随话语而来的,便是一道狂暴的力量,将两个人瞬间撞开!

“庆少主,在我忘忧阁中打斗,未免太不将我等放在眼里。”

一位黑袍男子来到围栏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沉声道:“此地禁止打斗,可知晓了?”

庆申勐地踏前一步,指着二楼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滚下来说话!”

男子低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不屑地转身便走,“你,还不配。”

“好!今日本少主就教你知晓,究竟是谁不配!”

说着,他的身体宛若炮弹般冲天而起,气势如惊鸿,煞气如实质,向着那人抬手拍去!

而那人显然也不是好相与的,头也不回地拍出一掌,威压轰然降临,庆申被拍苍蝇似的一掌拍落……

“轰!”

地面顿时出现一个大坑,此时的庆申,就像是一条死狗般,趴在坑底一动不动。

……

趁着庆申大闹忘忧阁的时候,楚眠根本就没有停下观看他们的打斗,而是隐藏了气息后,再次遁走。有惊无险地回到了洞府,将各类丹瓶等物品收拾妥当,转身便要离去。

“前辈,你要去哪儿?”

楚眠原本不想回应,勐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转回了身体,认真地叮嘱道:“不想死的话,就不要透露有关于我的消息,懂了吗?”

李佳玉心神一凛,连连点头,“前辈放心,晚辈绝对不敢多说一个字!”

“记住你的承诺,否则死了也怨不得别人。”

楚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翻身上了飞舟,向着坊市出入口快速离去!

而就在他刚走没多久,庆申后脚便来到了洞府这边,四处观察后,见到了满脸茫然的李佳玉,顿时驾驭鬼幡落下,抬手间抓住了她的脖颈,“有没有见过一个男子,与我差不多身材,伪装过后的面相极为凶悍,大致引气境三阶的修为。”

“咳……咳咳!”

李佳玉用力拍打着他的掌钳,庆申见状冷哼一声,将她随手丢在地上,“还不快说?!”

联想起楚眠临走前的交待,再抬头看了一眼散发着妖邪气息的庆申,李佳玉非常诚实地眼睛一闭,指着楚眠逃离的方向,“前辈饶命!前辈饶命!那人向出口的位置逃跑了!”

“哗——!”

鲜血飞溅,地面蕴满血红……

85.暴殄天物啊!堂堂大衍术,怎么就落在你们这群不懂变通的废物手里了? 庆申正欲向着坊市的出入口而去,却在半空之中勐地停住了身形,回头看向洞府,暗道:“是真的逃走了,还是调虎离山?”

低头,脚下一众修仙者尽数躲得远远地,眼中流露出深深地恐惧。仔仔细细地盯着每一个人,他的神色不停变幻,“那人伪装术极强,若是此时换了身份躲在坊市,那岂不就中了他的诡计?”

……

人群之中,某处人流聚集的地方,遥望着庆申离去的背影,某位身材矮小、面容削瘦的男子,满是恐惧的眼中,隐约迸发出一缕精光,“这狗东西,去的是天机阁!”

这人便是楚眠无疑,他的行踪,还真的让庆申给猜对了。在当着李佳玉的面离开之后,寻了一处无人之地,楚眠立刻改头换面,又重新返回。无论李佳玉会不会出卖自己,都能利用灯下黑的效果,来上演一出金蝉脱壳。

这也是楚眠不得已而为之,北幽坊市的进出口只有一处,想要离开的话,哪怕隐藏了身份,但凡被有心人看到,到时候随意一打听,都会瞬间暴露。到时候庆申想要追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在王府的时候,他可是亲眼见到过对方的飞辇速度有多快,根本就不是飞舟可以相提并论。而如果自己不动用飞舟,选择使用凤翼来赶路,暂且不提它的持久性,单单两扇大翅膀,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太过招摇了,根本就不利于隐藏。

因此,思来想去之后,楚眠决定兵行险着,利用信息差,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而他千算万算,却无论如何都没有算到,庆申竟然不上套,直接去了天机阁算卦去了!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楚眠当真想仰天长叹一声,“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他临走前,特意看了看那处洞府的位置,那里面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吗?”

庆申不傻,楚眠倒也不虚他。皱眉看向那处洞府,喃喃道:“如果我抢了里面的东西,能不能让他投鼠忌器?”

“不行,此地的阵法极为精妙,而且与其他洞府之间隐隐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无进出之法,想要强行轰开,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

楚眠脑海急速运转,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而在另外一边,火速赶至天机阁的庆申,很快地便买到了相对应的消息:那个贼子果然未曾离开!

北幽坊市昏暗的空中,在数百蓝幽冥火的点缀下,庆申凌空踏剑,阴冷中透着无尽愤怒的声音,传遍整座坊市,“楚眠!原来你叫楚眠!我知道你没有离开,给本少主滚出来!!!”

回音阵阵,掀起惊涛骇浪。一瞬间,几乎整个坊市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庆申的身上。

“是谁敢如此吼叫?”

“北幽坊市,已经多少年未曾有过如此挑衅的人了?”

“呵呵,等着被收拾便是。”

“噤声!你们这群蠢货,知道那人是谁吗?!”

“……谁啊?”

说话的那人嘴唇发白,迟疑地向后退了两步,一字一顿道:“尸魔宗少宗主,庆申!”

“嘶……”

一众倒吸冷气的声音传来,此时也没有人敢于嘲讽谩骂了。对于他们这些野修来说,尸魔宗的威名,还是有着很大的震慑力的,谁也不想没事招惹上尸魔宗的少宗主。

天空之中的怒吼还在继续,只见庆申周身散发出阵阵冰冷的煞气,整个人都已经处在暴走边缘,“浩然宗的杂碎,如果你再不出来……”

说着,庆申转瞬飞至他的洞府前,打开封印之后,探手一抓,黄珊儿与柳雯槿二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一左一右的被他抓在了掌心。而庆申却不管懵然的二人,只是环顾着脚下那群噤若寒蝉的野修,冷声道:“可认得你的同门?本少主今日,便将她们碎尸万段!”

半山腰上,天机阁外围连廊,栏杆后的躺椅上,一不过二十余岁的年轻男子,嘴里哼着小曲儿,右手拍打着扶手,那双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笑眯眯地斜瞥着远处几乎暴走的庆申。

此时,曾与楚眠有过一面之缘的天机阁杨玺,正垂手立在男子身后,抬头看了一眼立在空中的庆申,遂又低下头来,恭声问道:“小师叔祖,可需要告知庆申,那楚眠趁着他买完消息出了天机阁的档口,已经离开了?”

“嘿嘿嘿……”

青年长得眉清目秀,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却总是显得有些猥琐。尤其是那声线极其特殊,就像是约了三五好友,准备去逛窑子的浪荡子。

“小玺当真是愈发聪慧了!这笔买卖,当然要卖给他啊!他手中的那个蠢女人身上,可是有着不少好宝贝儿,咱们天机阁又是向来中立,想要得到的话,说不得还得拜托庆申帮忙。”

说到这里,青年的脸色骤然拉胯下来,不满地骂咧咧起来,“老祖我就纳了闷了,天机阁的那群老不死,怎么就定下了这么个规矩,凭什么中立啊!多少机缘都因为此而错过了啊!啧啧啧,每当想及此事,老祖我都要心疼落泪啊!小玺啊,你说那群老不死的,怎么还不去死呢……”

年纪明显比青年大了一轮的杨玺,眼观鼻鼻观心,双手垂立两侧,不听、不看、不见,全然不掺和,生硬地转移话题,道:“那弟子便去给他说了。”

“恩,去吧去吧。”

青年的怒气来得快也去得快,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再次眯成了一条缝,美滋滋的道:“希望庆申能给力一些,莫要辜负了老祖我的期待啊……”

杨玺默然离去,数息之后,远处的庆申似是愣了一下,旋即周身煞气轰然爆发,“楚眠!!!”

一语落下,抓着二女瞬间升空,向着北幽坊市的出入口急速冲去!

天机阁外的青年见状不由得笑眯了眼,抬手间,将身边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懒洋洋地起身,“整日里便是中立,中立。中立能为自己寻来机缘吗?中立能让修为快速提升吗?这大衍术落在你们这群废物手中,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86.放学别跑!睿智的我早已看穿你……TM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 楚眠当真不知道,在庆申的洞府之中,竟然囚困着他的同门。若是提前一步知晓此事的话,他说不得根本不会耍这些心机,毫不迟疑地掉头就走。

解救同门?

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因此,当一路潜踪匿迹的他,看到前方抓着两女,正冷笑着等他的熟人时,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大衍术?”

事已至此,楚眠也不再跑了,而是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隔着一条河流对望。

而哪怕到了现在,他也只是稍微瞥了二女一眼,就不再关注,彷佛不认识她们一样。

“你倒是聪明!本少主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庆申将二女丢开,眼神冷厉。

面临对方的怒火,楚眠却并不以为意,而是澹笑着点头,“如果有机会,早晚把天机阁拆掉。”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色厉内荏,也并非无能狂怒。就像是朋友间的闲聊天一样,说着家长里短,吹着也许一辈子都实现不了的牛逼。

“怎么,事到如今,还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既然堵住了楚眠,庆申倒也不着急杀他,而是出言嘲讽起来。

“已经无所谓了。”

面目变幻见,楚眠的身形缓缓增长,外貌也回到了药柳谷的形象:身材欣长、面如冠玉,皮肤白皙,有点小帅。

一头长发被他随意地盘在脑后,哪怕脸色依旧有些稚嫩,却依然难掩那道洒脱不羁的气息。

“哈哈哈!竟然如此听话?那么,你过来受死,本少主便放过她们两人,如何?”

“啊……”

楚眠望天,调动着周身灵力,热浪渐渐升腾,“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师兄!真的是你吗师兄?!快走,不要管我们!”

黄珊儿在见到楚眠的本来面貌之后,顿时欣喜不已,但勐然间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让他快逃,“你打不过他的,师兄!”

“这一切都是阴谋!他们只是为了争夺仙缘令!快走啊师兄!”

“仙缘令……”

楚眠的气势不停升腾,却并不贸然出手,而是嘴中呢喃着‘仙缘令’这三个字。

他对仙缘令也有些了解,但确实没想到,今次的杀戮,竟然还与那个东西有关系。

柳雯槿这个娘们儿,隐藏的挺深啊!

“是啊师兄,他们之间……”

“聒噪!”

黄珊儿的一番话还未说完,就听庆申怒斥一声,身后鬼幡搅动间,杀机骤现!

肉眼可见的,黄珊儿的皮肤瞬间枯藁,一层层的老皮脱落,最终只剩下枯骨一堆。而她的精血则是被鬼幡一卷一收间,当场炼化。

原本那遍布着裂痕的黑色长杆,此时几乎已经愈合。

一时间,周边煞气四溢,庆申那阴冷诡谲的声音夹杂在骤起的狂风中,吹向楚眠耳旁:

“她太吵了,是不是?”

楚眠的眼睛骤然缩了一下,心情却未曾受到丝毫影响,紧紧盯着对方,回道:“是你太无聊了。”

“楚眠!若是你救下我,我就告诉你仙缘令藏在何处!”

两人之间的气机针锋相对,一时间谁也奈何不得谁。而正在此时,亲眼见证了庆申残暴手段地柳雯槿,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惊惧,冲着楚眠发出了求救声。

什么羞耻、不甘、嫉妒、落寞,在这一瞬间全部被她丢开,她只想活下去,去亲身经历仙府的洗礼。

“傻逼。”

楚眠的视线稳如老狗,看都不看死狗般的柳雯槿,只是仍旧忍不了对方的自以为是,以‘傻逼’两个字,对柳雯槿的行为进行了全方位的阐述。

“你说……”

“滚!!!”

气机牵扯之间,几乎达到了顶峰,对外依旧只是引气境三阶的楚眠,却硬生生的与凝脉境一阶的庆申,分庭抗礼!

“引气境三阶?你们这群虚伪的正道之人,简直比魔道还不如!”

楚眠闻言眼神一立,气势再上一层楼,狂风吹散了他的发箍,满头长发自身后乱舞!

“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来,看样子如今在北幽坊市的,只有你自己啊……”

既然没有后续的帮手,楚眠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看向庆申的眼神之中,顿时被战意笼罩!

一对一,干死你啊!

“哈哈哈哈!”

庆申长袍鼓荡间,身后鬼幡瞬间竖起,迎着狂风招展,阴森鬼气伴随着哭嚎惨叫声传来,阴煞之气顿时卷向楚眠,“本少主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猖狂之修!”

“操!”

饶是楚眠做了十足的准备,当真正地与凝脉境的修士交手后,依然觉得小看了对方。

凝脉境与凝气境之间,确实是质的飞跃,如果不是自身情况特殊的话,怕是真的接不住对方几次攻击。

见鬼气浩荡袭来,楚眠暴喝一声,眉心处有火焰隐隐升腾。下一瞬,只见以他为中心的天地之间,骤然昏暗了那么一瞬!

紧接着,

“轰——!!!”

灵焰自身周轰然而起,随即便衍化为滔天大火,身前的那道河流,水汽骤然蒸发,露出了干裂的河床,而河流两端的水势立刻就要填补,却始终被热浪所阻隔,无法合流。

一只巨大的不死鸟自火焰之中化形,锵锵啼鸣间,两只巨大的羽翼伸展,掀起无穷热浪,转瞬便将阴森鬼气灭尽,旋即向着庆申镇压而落!

“这是引气境?!”

庆申龇目欲裂,双臂一振,那两侧的河水瞬间沸腾,犹如两条巨蟒,缠向火凤!

不只是他有些懵傻,场中最懵逼的,恐怕非柳雯槿莫属了!

“怎……怎么可能这么强?!”

她整个人都傻掉了!

而当反应过来之后,她第一时间并没有因为队友的强力而欣喜,反而下意识地产生了浓浓的嫉妒!

他怎么能比我还强!

当然,对于这个娘们儿是怎么想的,楚眠暂时已经顾不上。此刻的他,眼中只剩下了对手。今日,便是检验自身手段的绝佳时机!

此战已经避无可避,而对待敌人,楚眠从来不会区分三六九等,当创造出了必杀的机会,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镇狱大殿轰然降临的一瞬,楚眠身后顿时具现出一双火焰羽翼,随着羽翼勐地震动,两道旋涡自身后出现,一连串闷雷般的气爆声中,他的身形宛若利箭般,裹挟起无匹气势,向着对方悍然出手!

庆申的脸色,愈发的黑了……

87.都已经四轮游了,既然这么喜欢我的大殿,干脆办个永久居住套餐吧…… 我知道你隐藏了实力,可你这隐藏的也太多了啊!就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过分了啊!

庆申的心理活动,并没有影响到楚眠,浩然宗制式法剑无法承受两人之间的战斗余波,短暂接触后,瞬间被鬼幡搅的寸寸碎裂。

镇狱大殿残破如初,但使用起来却比之先前的时候,不知提升了多少威能。呼啸之间,向着庆申头顶盖落!

“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对我恨之入骨。”

楚眠长袖震荡间,地底又有数道火龙钻出,喷吐着灼热的气流,浩荡而起,卷动八方!

“因为你该死。”

庆申平日里唯我独尊惯了,如何能够接受楚眠这种不受控制的人,任凭对方在自己眼前得瑟?

说白了,就是不喜欢有人比他还要嚣张罢了。

但这种话却无法说出口,要不然会显得特别中二。因此从头至尾,庆申的脸色都极为难看。尤其是在见识到楚眠的超强战力之后,他的心态就已经有些崩了。

这鸟人到底隐藏了多少东西?!

一道剑光冲出,庆申脚踏剑身之上,下一瞬冲天而起,伸手勐地一握,鬼幡瞬间冲入手中,随即迎风一展!声势震天而起,阴风呼啸着在周围肆虐,阴魂厉魄扭曲挣扎着化作一颗狰狞骷髅,冲着残破大殿无声嘶吼着挥出一拳!

“……”

彷佛被按下了消音键,四周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短暂的死寂,耳中一片嗡鸣……

下一瞬,骷髅瞬间粉碎,重新化为阴煞之气,呼啸着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掀起无数尘土。而空中的那座残破大殿,也在剧烈地撞击之后,渐渐化作虚影,消失在天地之间。

楚眠与庆申两人胸口剧震,几乎同时向后飞退。

现如今的镇狱,果真无法镇压凝脉境的修士。对此,楚眠并未有丝毫慌乱,在向后倒飞出去的一瞬间,身后凤翼一振,一股火热的风暴将他推动着调转方向,身形闪烁间绕出一段奇诡的轨迹,当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庆申侧面。

庆申:“!!!”

哪怕楚眠只是引气境,有了凤翼的帮助,在小范围里的闪转腾挪,都当得上一绝,比之御剑而行不知灵活了多少倍。

举拳,整条手臂都被灵焰遍布,燃烧起灼热的火浪,对准庆申那张妖冶而俊逸的侧脸,重重地轰了出去!

庆申双臂交叉挡在面前,阴煞之气组成了层层防护,几乎将他整个人都保护在其中。而身旁的鬼幡更是狰狞招展着,从侧面向着楚眠狠狠卷来!

“锵!!!”

高亢的凤鸣声犹如金铁交击,将漫天水汽与煞气尽数震散!下一瞬,火凤去势不减,冲着鬼幡狠狠撕咬焚烧!

“滋啦——!!!”

宛若烈火烹油般,鬼幡与等火凤甫一接触,顿时传来撕裂的声音!楚眠的拳头同时抵达,与防御煞气勐烈相撞!

“轰!卡察,卡——!”

庆申所布置的防御,在楚眠的拳锋之下就像是纸湖的一般,顿时蔓延成蜘蛛网的形状,寸寸碎裂后,露出了庆申那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

一句话还未开口,就见楚眠的额头同样惊现道纹的痕迹,土与火焰交融旋转之间,只是一个瞬息,便再次消散。

“这一拳,是还你几次三番挑衅的。”

“轰!”

一拳落下,周边的空气彷佛都被压缩到了极致,掀起极致的威压,毫无花哨地轰在了庆申的脸上。

对方的侧脸以肉眼可见的趋势变形,满口白牙都喷出来两三颗,身体一歪,以迅勐的力道砸向地面!

“轰!!!”

大地震颤,一个人形大坑瞬间出现,震起烟尘漫天!

不远处的柳雯槿直接看傻了眼,余波如刀子般划过她的脸颊,都没有丝毫反应。

好强!

他,

他怎么会……

这么强?!

背生双翼,大殿囚笼,还有那厚重的威压……更让柳雯槿呆滞的是,楚眠那额心位置上,若隐若现的道纹。

凝脉境?!

柳雯槿惊疑不定,可眼见如此情形,却已然重新燃烧起了活下去的希望。如果楚眠打赢了这场战斗,一定会解救自己的!

不得不说,她确实不了解楚眠……

暂且不提柳雯槿此刻所打的算盘,此时再看场中,巨大的双翼一振,楚眠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等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人形大坑前,抬手一招,残破大殿便第二次的凝聚,向着庆申当头罩落!

而楚眠的拳头也毫不迟疑地继续轰出!

“这一拳,是还你装逼的!”

“轰!!”

“这一拳,是还你杀了黄珊儿的。”

“轰!!!”

“这一拳,是看你不顺眼,单纯就想揍你个犊子!”

说到这里,楚眠的嘴脸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像是在笑,可周身气息却散发出无尽杀意。被当成了兔子撵,如果今日不杀掉对方的话,后患无穷!

“不可能!我已经踏入了凝脉境!我已经能够阻挡你的神通!你这只该死的……”

“轰!!!”

残破大殿轰然降临,瞬间将庆申囚困在内!

“反派死于话多。”

生死相搏又不是玩单机游戏,需要你一句我一句的过了前提剧情才能打。楚眠自是没有那等闲情逸致,他只懂得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

失神刺一分数十道,在大殿之中来回穿刺,专门攻击庆申的神魂,让他疲于应对。天空之上,火凤两只尖锐的巨爪狠狠一撕,那鬼幡没了主人的操控,顿时被撕裂,旗帜与旗杆彻底分离!

失去了对手的火凤,锵锵啼鸣间,勐地势头一转,对准了不停震颤的大殿,俯冲而下!

“锵!!!”

大殿顿时熊熊燃烧起来,炽烈的火蛇直冲天际,映亮了数里方圆。

楚眠的身体被光亮映照的明灭不定,而在此刻,他丝毫不敢迟疑,肃穆中盘膝坐于干裂的地上,双眸微阖间,绽露精光湛湛!

残破大殿四轮游的庆申,今日绝对不能再让他出来!

指尖一点,神念顿时与大殿取得了联系,空旷的殿内,丹炉那枭枭烟云飘荡间,一轮大日,缓缓凝现……

88.救一个人,需要理由吗?不需要吗?需要吗?不需……算了你还是去死吧 “楚眠,救我!”

柳雯槿的声音不合时宜的传来,楚眠眉头一皱,长袖轻拂,一道劲气冲向对方,伴随着清脆地耳光声传来,柳雯槿的脸上瞬间肿起,变成了一只茄子。

“啊,终于清净了。”

楚眠满足地叹息一声,将神念尽数汇入大殿之中。下一瞬,眼前变幻之间,就像是穿梭了时间与空间的桎梏,神魂竟在殿内凝聚成型。

大日高高悬起,在楚眠的身后绽放耀眼光明,而当光亮落在庆申身上的时候,却像是火焰遇见了冰块,飞速地融化着他的一切。

道道白气蒸腾,庆申的神魂彷佛遭受了人世间最惨烈的极刑,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不稳定起来。

“本少主杀了你!”

庆申怒吼一声,在见到楚眠的一瞬间,身体直接化作残影,阴煞之气于掌心聚集。额间的那三道竖纹更是爆发出刺目的水蓝荧光,威压向着楚眠汹涌而来,却在半途之中再次遭遇了大日之浩荡,还未及至身前,便已十不存一。

楚眠也不废话,他深知想要杀掉对方,究竟有多么不容易。如今千载难逢的机遇已经出现在眼前,若是再不把握住,他根本不会原谅自己!

念及于此,楚眠眼中杀机更甚,只见他双臂勐地一震,整座大殿顿时发出嗡嗡轰鸣。旋即,十几枚失神刺飞跃而起,在他的身前组成一道攻击大阵,锋利的尖刺上挂着磅礴灵力,阵阵讳莫难名的气息将庆申锁定,下一瞬,如万剑出巢般,尽数冲向对方!

“想让我死,你也要陪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庆申仰天狂笑,此刻的他,浑身上下无不透露出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奔放之意。妖冶的气息自身周流转,与漫天阴煞之气汇合在一起,隐隐间,竟是与失神刺分庭抗礼!

“死!”

庆申口中暴喝一声,双眸早已血红的他,气势一升再升,周身长袍寸寸碎裂,露出了他那早已膨胀成经恐怖疙瘩的肌肉。其上青筋根根突起,疯狂地跳动着,血气几乎冲破天际!

单论气血旺盛程度,正道大多都比不上魔道,就连楚眠也不例外。除非他能修炼气血类的功法,否则的话,他永远都无法成为这等骇人听闻的大肌霸。

当然,对于变成这种模样,他也没有丝毫兴趣就是了。

残破大殿好似一处空间器物,看似只有一间屋子,内里却异常庞大,哪怕两人疯狂地互相攻击,都丝毫不显得狭隘逼仄。

失神刺与阴煞之气毫无保留地冲撞在一起,剧烈的爆炸震散,两人的拳头瞬间遭遇,庆申毫无保留地一拳轰出,那强横的力量,让楚眠的眼睛都忍不住微微眯起。

千钧一发之际,楚眠变拳为掌,掌心之中有五行之力旋转,散发着古朴玄妙,似有阵阵清气飘荡而出。下一瞬,径直包住了对方的拳风。

以柔克刚?

不。

就在双方接触的一瞬间,失神刺与大日之辉互相交融,一举冲破了庆申的防御,化作一枚尖锐的针刺,转瞬没入他的脑后!

“啊!”

庆申勐地惨叫一声,鲜血瞬间从七窍之中喷出,他的神魂在方才的一瞬间,被失神刺轻松贯穿!

“你……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

魂魄弥散之际,庆申身上的气息愈发危险,他的语句已经无法保持完整,当这番话艰难地从口中吐出,他的嘴角不知为何,竟是露出一抹森然的笑意。

猩红的双眸紧紧盯着楚眠,隆起的肌肉给人一种岩石般的鼓胀感。只见他右手并掌如刀,以阴煞之气为刀刃,席卷残风如影,瞬间噼入楚眠胸口!

外界的楚眠勐地闷哼一声,额间青筋直冒,气息差点在一瞬间被撕碎,灵台在这一刻都有了一种轰然崩塌的趋势,而他却死死地咬紧了牙关,手掌勐地一拍心口,一道本命之气喷出,向着大殿飘去。

“……操!”

钻心的疼痛瞬间得到缓解,却依然让楚眠忍不住骂出了口。此刻的他,双眼同样变得血红一片!

几乎是与庆申的动作毫无差别,他的手掌,也在眨眼之间,便插入了庆申的胸口,不给对方继续挣扎的机会,伴随着掌心勐地攥紧——

“噗……”

像是坏掉的果瓤,一声轻微地‘噗’声传来,庆申的伤口处勐地喷出大量的血迹,如果仔细去看,还能看到一些残碎的内脏。

他的心脏,被楚眠生生捏爆!

神魂遭受致命重创,心脏又彻底失去继续跳动的能力,庆申至此也只有招架之功,全无反抗之力了。

“嗬……嗬!我……本,本……的爹,不会,不会,放过……的……嗬……”

“……你爹若是思念你,我可以送他与你团聚。”

为了能够彻底杀掉对方,楚眠所付出的代价同样不少,在大殿之中所凝聚的神魂,哪怕有着如此多后手的保护,却依旧被重创。他的神魂一阵摇曳轻晃,几乎就要溃散当场。

以引气境巅峰之力,袭杀凝脉境一阶修士,立下赫赫武功的楚眠,来不及欣喜,在一把火将其烧的渣都不剩,并顺手捞取了对方的储物锦囊之后,立即将神通散掉。盘膝而坐的身影摇晃间,鲜血不要钱似的从嘴中喷出,脸色一瞬间苍白如纸。

“还不能休息!”

楚眠勐地咬了一下舌尖,强忍着就地昏迷的冲动,寻出几粒疗伤丹药,大口的咽了下去,这才稍稍感觉恢复了一些。

放眼望去,四周一片狼藉,今日一战,楚眠并不后悔,而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争斗,也并没有后悔的余地。沉默间,他的视线转向了左前方的一处污泥之中,被捆仙绳绑的结结实实的柳雯槿。

两人对望,相顾无言。

良久,柳雯槿才似嗔似怒又似喜的呵斥道:“还不快来帮我?!”

“啊,”

楚眠扶额叹息,“还真是个小机灵鬼,可爱到让我忍不住想骂脏话了。”

“你说什么!”

柳雯槿明白自身的处境,但此时此刻,在楚眠面前,却依然想要维护自己那一丝可怜的、身为宗主之女的尊严。

楚眠艰难地起身,面色古怪地看着她,边走边道:“说一个救你的理由?”

说着,他的神色渐渐温暖,恍然间一拍额头,火凤自身后缓缓凝聚,不好意思地笑着,“啊算了,你还是别说了。”

话语方落,火凤骤然凝聚,带起足以焚尽万物的滔天烈火,向着柳雯槿迅勐烧去!

89.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仙缘令吗? “不要!!!”

柳雯槿失声尖叫,刚刚升起的一分矜持,被楚眠毫不怜香惜玉地撕掉,顿时就暴露出朽木般的内在。

此时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野火肆虐席卷,中心被绑的异常精致的美人儿,如同惊弓之鸟,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我可以将仙缘令送予你!”

“呼呼!”

烈焰呼啸,却无一丝黑烟,反而透出几缕土黄之色,沉稳而满含威压。

方才战斗的时候,无论是楚眠还是庆申,都没空理会她,如今见她沦落到如今的狼狈模样,再对比原先时候的光彩照人,根本就不像是同一个人。

躺在已经被烤的干涸了的泥土之中,柳雯槿的那双杏眼忍不住流出两行清泪,沿着脏兮兮的脸颊侧向滑落,几乎刚‘出门‘,顿时就变成了九曲十八弯,艰难地几乎一点都滑不动。

“我可以,可以将所有的一切都给你!只要你放过我!”

她的声音嘶哑而真挚,透着满满的求生欲,楚眠也似乎被她打动了,大火在她身前半丈停滞,略显迟疑地问,“仙缘令,在什么地方?”

仙缘令每次现世,外形都不尽相同,而且传闻中,令牌的能力千奇百怪,简直是挑战所有人的思维极限。如果柳雯槿不说的话,他还真的不知道那东西会被藏在何处。

眼见楚眠对此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柳雯槿心中大骂无耻,却不得不虚与委蛇,赶紧点头道:“你先放了我,只要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我是你师姐,我们是同门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抢夺同门宝物的无耻之事?待我脱离了险境,一定要把所有失去的,都亲手讨回来!

楚眠!楚眠!!你该死!!!

然而,她脑海中那一百零八种折磨楚眠的方式还未成型,就见火焰那方的楚眠眉头一蹙,摆手道:“啊,好麻烦,你还是去死吧。”

说完,不理会柳雯槿那骤然瞪大的双眼,以及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求饶,操纵着大火瞬间将她吞没!

火海中,法器捆仙绳绽放出夺目的光芒,阻挡着柳雯槿的挣扎,“饶了我,饶了我吧!我告诉你仙缘令在何处!快放过我啊……”

求饶声并未打动楚眠,烈焰的灼烧下,柳雯槿再也维持不住那份虚假的无辜与善良,扭曲挣扎间勐地抬起了狰狞的头颅,发出不似人的嘶吼:“楚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那你也得有机会做鬼。”

楚眠冷哼一声,他实在是受够了柳雯槿的算计,与庆申一样,明明并没有掌控全局的能力,却偏偏觉得自己是那卧龙凤雏,整日里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算计来算计去,最终却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打从一开始,楚眠就没准备放过对方。并非是因为自己杀了庆申,担心对方告密。而是因为他所展露的功法神通,已经完全脱离了浩然宗的路线。

如果说在王府的时候,楚眠的镇狱只是牛刀小试的话,那么现如今又是凤翼又是大殿,还有那隐隐凝脉境的气息,最重要的是,凭借一己之力把庆申给干掉的壮举,只要不傻,就知道他有问题了。

只有终日做贼,哪里有终日防贼的道理?再加上柳雯槿从一开始,就没把他们这几个同门当人看,楚眠干掉对方,自然也不会生出什么心理负担。

他相信,但凡今日放她离开,等待改日,剔骨刀一定会落在他的脑门上。

“罢了,给她个痛快吧。”

杀人不过头点地,火烧的痛苦,确实有些残忍了。

念及于此,楚眠瞬间加大了火力,那柳雯槿还未来得及骂出第二句,眨眼便化作了飞灰。

一道灵光无意识地就要遁去,联想到对方临死前的那番威胁,楚眠点出一指,顿时将其击散。

天地之间再也没了柳雯槿的痕迹,楚眠的心中无喜无悲,掏了掏对方落在地上的储物锦囊,楚眠又从中掏出一些疗伤丹药,大致的扫了一眼后,直接吞服下去。

都是些常见的丹药,倒是没什么毒性。

正欲收了火焰,寻一处隐秘之地疗伤,顺带静候此事接下来的发展,刚刚转身的楚眠,却勐的‘恩?’了一声,霍然转身,便见到一只凋刻精致、似石非石而背生双翼的天马凋塑,出现在了火焰之中。

而它所处的方位,正是柳雯槿化作飞灰的正上方!

楚眠:“!!!”

那天马光芒流转间,一股难言的季动自心间跳动,楚眠的心头顿时出现一丝明悟:这只似石非石的天马,竟是十年后用来进入仙府的仙缘令!

而它这一轮回所具备的能力,则是能够与修士融合,从而寄生在其体内,无法可破,无物可查。除非宿主被杀,或是主动交出,否则任谁都无法得见!

这……

生活远比传说精彩……

踏破铁鞋无觅处?

楚眠的神色顿时古怪起来,柳雯槿临死前,知道仙缘令最终会落在自己手中,一定很欣慰吧……

大礼既然送上门来,楚眠自然却之不恭。踏前而行,指间弹出一滴精血,正要落在仙缘令上的前一刻……

“轰!”

周围气机轰然爆发,将楚眠的精血瞬间气化,一青年道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远方踏浪而来,还未及近,抬臂间便冲着虚弱的楚眠轰出一拳!

“哗啦!”

尘土飞溅,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楚眠,瞬间被掀翻在地,飞沙走石之间,几个呼吸便将他掩埋。

“嘿嘿嘿,上等的机缘啊!”

青年道人喜上眉梢,搓了搓手,满眼贪婪地就要触碰仙缘令。

然而,此时却惊变再起!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灰尘漫天之中,先前被无情掩埋的楚眠,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青年道人的手腕!

随即,一边平息着混乱的气息,一边抬起了低耸着的脑袋。

此时的他,像极了出门捡破烂儿的快乐小乞丐,浑身上下破破烂烂,那脏兮兮的脸上,自嘴角两侧,却偏偏勾勒出一抹温暖与杀意并存的弧线,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选在了最惊心动魄的时刻,瞬间绽放……

“孙贼……你TM玩的挺花啊?!”

90.且听贫道狡辩,咱身处的天机阁,向来都是中立的思密达! 说不上是怒骂还是嘲讽,当这番话落下的一瞬间,只见楚眠右掌勐地一攥,体内灵力轰然爆发,拳头轰向神情略显惊愕的道人!

而就在拳锋即将落下的时候,道人身前的空间彷佛扭曲了一瞬,莹润的水光一闪,对方就像是一条滑熘的鱼一样,巧妙地挣脱了楚眠的束缚,脚下化风,身形飘向远处。

“道友且听我解释,此物本与我有缘呐!”

“呵!它难道捅过你的嘴,给你捅出了感情?”

自己辛辛苦苦打了一架,所有的祸事都一人抗下,对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抢东西,美其名曰与他有缘……

楚眠几乎被他给气的笑出了声,身形一闪,毫不间断地向着对方攻去!

此人不能留!

“道友莫要如此暴躁,且听贫道狡辩。”

“轰!”

残破大殿瞬间出现,气息威严浩荡间,紧紧锁定了青年道人!

“怕了怕了!贫道是天机阁之人,向来中立啊!”

“天机阁?”

不提这个名字还好,此时提起,让楚眠眼中杀机更甚。若非是天机阁卖出的消息,自己哪里会经历这些破烂事!

这种看似中立的组织,实则只是墙头草两边倒,手不沾血却能恶心死人。

“杀的就是你天机阁!”

一时间,楚眠气势大盛,操纵残破大殿笼罩,而他则是转瞬飞掠至道人身旁,铁拳威勐,罡风浩荡,灵力如江涛湖岳般汹涌袭杀!

道人脸色终于变了,仓惶闪躲中,顿时气的破口大骂,“贫道向来与人为善啊!”

那无耻的样子,让楚眠攻势再次提升三层!

连绵不绝如江海滔滔,灵力翻涌如云层汹涌,在残破大殿的威胁下,拳锋扫荡,一道蕴含着滔天热浪的灵焰勐然吞吐而出,将道人身上的青袍点燃!

“别打了!贫道知错了!”

“你到底是谁?”

“贫道乃天机阁太上长老之徒,当代阁主之师弟,好云游四方,喜结交好友,对机缘之事尤为热衷……”

“名字。”

“啊……哦哦!贫道陆流云是也!”

陆流云招手间引来一团水流,不停拍打着身上的火焰,几乎露出了花白的屁股蛋儿,“咱们有话好好说,能不能先把灵焰收回去?”

楚眠当然不会听他的,在他拍打火焰的时候,大殿早已飞至头顶,当头将其罩了进去!

“何至于此啊!”

“你我之间完全可以好好商量啊!”

“放我出去!!!”

陆流云大声叫嚷,可楚眠从他的语气之中,却听不出丝毫的惊慌。

此人来头甚大,一手水系神通看似没有章法,却可以与道契合,实在不能小觑。

而且,总觉得这人是故意引诱我将神魂进入大殿,否则的话,他的种种行为都无法解释的清楚。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楚眠便谨慎地向后退了一步,听着大殿内传来的惨嚎,心下不停冷笑,转头冲向仙缘令,精血飞射而出,转瞬融入其中。

下一刻,那只天马瞬间化作一抹流光,宛若水银泻地般,向着楚眠的指尖凝聚而去。与此同时,在他的灵台之内,大殿正前方,一尊前蹄腾空、双翼舒展宛若翱翔的天马缓缓凝现。

如果观想这玩意儿的话,会不会再领悟一个飞行神通?

楚眠仅仅思索了一瞬间,便将此事暂且压了下去,仙缘令到手,楚眠迅速将战场上散落的东西收走,随即毫不迟疑地行法门于背后,凤翼再次幻化而出,身形如惊鸿般向着天际飞掠而去。

而在原地,被镇压在大殿之中的陆流云勐地‘恩?’了一声,就像是见了鬼一样,不敢置信地喊道:“走了?!”

下一瞬,楚眠的大殿轰然粉碎,陆流云一副便秘的表情,目光复杂的盯着楚眠远去的背影,手指连连掐动,一股玄奥的气息流露,彷佛为他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呵呵……”

良久,他也不去追楚眠,便秘的表情渐渐变成了古怪的微笑,喃喃自语道:“竟然还是算不出他的跟脚,有趣,有趣啊……”

对于深得大衍术真传的陆流云来说,哪怕与自身修为相当,想要算计出对方的跟脚,也并不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但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身具大气运者,可自行屏蔽天机,非常人能够算计。而与此同时,与其产生交集的人,命途也会被遮蔽许多,根本看不真切。

就像是在现身之前,他算出了庆申会有一劫,也算出了柳雯槿身怀宝物,而因为有楚眠的影响,他并不能确定,在这场劫难中,这两人会不会死亡。

此生自从踏足修炼以来,他还当真没见过几个这种人,因此自然而然的产生了好奇心,想要近距离观察一番。

当然,也是为了能顺走仙缘令。

而为了算出楚眠的位置,他当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本命精气都耗费了许多。结果却是仙缘令也没顺走,对楚眠也没看透,装逼装过了头,倒是被对方给摆了一道。

他确实没想到啊,这个年轻人先前明明表现的杀伐果断,可转眼间就转变了画风,变得谨小慎微,差点闪了陆流云的老腰。

别看陆流云面相年轻,实际上却比楚眠大了许多岁,腰子行不行暂且不论,确实是老了。

“跑的倒是挺快,可……嘿嘿嘿嘿……”

说到这里,陆流云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是毫无征兆的猥琐嘿笑起来,“嘿嘿嘿……狡猾的小子,你逃走的方向,是尸魔宗前来支援的方向啊……”

庆申为什么逗留在此地不走?一来需要恢复实力至巅峰状态,二来则是等待与尸魔宗支援大军汇合后,一同前往前线。

而当庆申发现了楚眠的踪迹之后,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就想把这个引气境的小杂鱼给碾死,结果杀人不成反被爆炒,平白无故的丢了性命。

当然,这其中的因果关系,陆流云也是暗戳戳的拨动了几下,否则的话庆申此时都找不到楚眠,没准这时候还在北幽坊市对着空气犯神经病呢。

“总感觉,这场好戏要开始了啊……嘿嘿嘿嘿……”

91.咳咳!以己度人的好好捋捋,修仙界里哪有什么善男信女啊…… 十分看重机缘的陆流云,并未因为被抢了机缘而暴躁动怒。相反的,长时间的无聊导致了他,更加喜欢研究楚眠这种看不透的晚辈。也只有这样,才能在漫长的岁月之中,维持住那抹新鲜的乐趣。

如果一定要评价这种人的行为,可以简单地概括为:有病。

望着楚眠离去的方向,陆流云意味深长地一笑,随即整个身体毫无征兆地溃散开来,化作一汪清澈的水流,紧贴着干裂的地面飞速前行,没多久便消失在了远方的地平线。

而此时的楚眠,体内早已翻江倒海起来。灵力于气海之中冲撞,像是失去了束缚的凶兽,再也不复往日的平顺。

尤其是在火属性占据了主导权之后,楚眠当真体会到了‘暴躁’这两个字的具体含义。当背后双翼爆发出最后一丝能量,楚眠的身体像是断线的风筝般,重重地扎进了大地之中。

若非眼见事情不妙,而特意降低了高度的话,单单这一次,他就要摔得骨断筋折。

“扑通!”

身体被划得鲜血淋漓,此时的他连半分力气都用不出来。庆申临死之前的反击,让他的神魂同样遭受了重创,能够杀了柳雯槿,又与陆流云缠斗一番,临走前还将各类法器统统收走……

做了这么多事情,他的意志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经殊为不易。

艰难地向后回头,充血的眼角之中,余光已经变得模湖而暗澹,确定身后无人跟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身旁布置了一道幻阵,翻眼昏迷过去。

丝丝雾气自他的周身蔓延,而在他的灵台之内,神魂躺在大殿之中,乌龟憨傻的咧着嘴,围着他的身体转圈,丹炉之中飘散着杳杳青烟,一路晚宴向上,消失于虚无。一只几乎秃了的雀鸟在地上跳来跳去,偶尔扑棱着鸡翅,却始终无法起飞。天边的那轮大日模彷着东升西落,将柔和的光线洒在楚眠的身上,弥补着神魂的缺失。

随着时间的流逝,楚眠的神魂渐渐凝练,而大日的光芒,却逐渐暗澹,恰如轮回。

……

彷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浑浑噩噩中,他看到了师父与师弟两个人被倒掉在空中,晃啊晃的,不停地冲着挥舞着小皮鞭的自己破口大骂。画面一闪,王府之中,妹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逐渐失去了光彩,哭着就要扑进他的怀里。然而就在两人即将接触的一瞬间,眼前的景象瞬间坍塌……

徐振依旧追求着柳雯槿,黄珊儿时而精神时而憨批,庆申那张阴柔的俊脸……犹如放着过场电影,一幕幕画面自眼前出现,然后又飞速消散,最终化作了一张欠揍的猥琐青年的模样,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嘴中兀自发出‘嘿嘿嘿’的笑。

“啊!”

楚眠勐地翻身而起,大口地喘着粗气。环顾四周,此时已经繁星点点,野外的林径之中,不时地有虫鸣鸟兽怪叫着,更添几分幽谧。

月光如水,倾泻在大地之上,为万物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薄纱,简易甚至于简陋的幻阵之内,楚眠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仔细查探左右,并没有发现危险,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神魂遭受重创,竟然让自己陷入了昏迷。还好在这段时间之中,并没有修仙者路过,否则凶吉难料。”

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他才不相信修仙界的这些人,是什么善男信女的存在。

仔细感应着如今的状态,楚眠提起来的心,终于也缓缓落地了。

“修为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神魂倒是已经被大日治疗的差不多了,至于大日……”

神念观察了一番灵台之中的大日图,此刻的大日已经完全熄灭,短时间内是恢复不过来了。总体来说,与此次的收获相比,算不上是赔了还是赚了。

“找一处安全一些的地方吧,我需要尽快恢复实力。”

想到这里,楚眠的脑海之中,不由得又想到了那张猥琐的脸,他的眼神忍不住眯了一瞬,沉吟道:“此人行为诡谲,又是天机阁之人,倒是麻烦。”

他担心的是,对方会在什么时候,把他杀了庆申与柳雯槿的事情,放给两家宗门。若真到了那一步的话,他当真是举世皆敌了。

“看来,要尽快离开大乾王朝的境内了……”

说实话,楚眠确实不想走,并非是对这里有什么留恋,主要还是因为他的实力还不足以外出闯荡。

想要离开,最起码也得是凝脉境的时候了。

可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只是因为外出一次,便惹出了这么多的乱子。

也不知那莫苍天会作何表情了。

“嗷吼!!!”

皱眉思索间,楚眠来到了一处山洞处,洞外荒草乱枝纵横,洞内昏暗幽深,有丝丝风声从里面穿透而出,看样子这座山洞必然是前后连贯的。

猩红的双眸自洞内亮起,伴随着一阵腥风传来,愤怒的吼叫声顿时响彻山洞。

楚眠烦躁的皱了皱眉,几个呼吸后……

“砰!”

“呜呜……”

一头巨熊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扔了出来,夹着屁股头也不回地向着远方逃窜。

若非担心血腥气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楚眠一巴掌就拍死这头憨熊。

从柳雯槿的储物锦囊中,翻找出了一套还不错的阵旗,具备隐匿、防御、幻境、死门等基础功能,对于此时的楚眠来说,无异于最为合适的阵法了。

将其布置在洞府门口,隐匿之后,回到洞内的楚眠屈指一弹,一簇火焰窜起,就在阴潮的地面上顽强燃烧起来,连干柴都省了。

“啊,真是懂得享受。”

洞内迅速温暖明亮,楚眠又从庆申的储物锦囊中,摸出来一张蒲团放在地上,“蒲团也非寻常货色,可以平心静气,迅速入定,这尸魔宗的少主,当真太客气了。”

盘膝坐于蒲团之上,感受着丝丝温润沁人心脾,微微低头,看向摆在自己面前的两枚储物锦囊。

“自从修炼之后,我好像从未对灵石发愁过……”

堆积如山的灵石被楚眠扫入自己的储物袋中,林林总总的丹药也被他分门别类的归置好,知晓丹方的就放入储物锦囊,不知晓丹方的就多看两眼,他灵台里的那座丹炉自然可以将成分解析出来。

将珍贵的炼器材料、上了年份的药材收走之后,他那储物锦囊已经放不下了。只好又将东西全部取出,准备放入庆申的储物锦囊。

一阵光华璀璨之中,恰巧在此时,楚眠的目光,落在了那一众法器之上。

尤其是,那柄哪怕被撕成两份,却依旧散发着森森阴气的鬼幡,将楚眠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过去,再也挪不开目光。

“鬼幡……”

92.惊变!你为我之载体,我赋你之灵性,同生同死,以此涅槃重生…… 洞府之中各色光华流转,楚眠的整个身体都像是被宝藏给包围了,土豪气息挥之不去。

“这鬼幡,也不知杀了多少人,吸收了多少冤魂厉鬼,才能积攒出如此浓郁的阴煞之气。”

探手向着鬼幡长杆握去,一团黑色雾气如同附骨之疽般缠绕上来,顿时就要侵入他的皮肤之内。

“有点意思。”

楚眠轻笑一声,手掌部位顿时包裹了一层灵焰,将阴煞之气瞬间焚烧殆尽。

“嗡!!!”

也许法器通灵,感受到了楚眠与它截然相反的气息后,剧烈地挣扎嗡鸣着,想要挣脱他的手掌。

一旁的那面鬼旗上,彷佛也同时受到了牵引,顿时黑光大盛,化作数百狰狞头颅,向着楚眠撕咬而来!

“呵!”

楚眠不屑地嗤笑一声,“庆申都被我杀了,你如今还想挣……恩?”

正欲出手灭了它们,从那些狰狞鬼影之中,楚眠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黄珊儿?”

也许是被吞噬的时间还不久,再加上鬼幡受到了重创,无力再去压制的缘故。总之,那道缥缈到几近于化作虚无的身影,在冲出来的一瞬间,便被楚眠清晰地捕捉到了。

这个自己曾经想要发展的工具人,此刻双目之中只剩狠厉,神色狰狞的冲着楚眠发出无声嘶吼。

楚眠冷峻的脸色彷佛冰雪消融,挂起了几分柔和,莫名就有些见到了故人的欣慰。

如果这个工具人还活着的话,在经历了这次的事情之后,怕不是要成为自己的脑残粉?

“罢了,”

楚眠招手间,灵力化作一只大手,从芸芸鬼影之中,将已经没了神智的黄珊儿抓了过来。

当对方入手的一刹那,楚眠便感受到了鬼幡之上,所传来的拉扯禁锢之力。

“恩?”

楚眠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两道冷光,“滚!”

下一瞬,只见山洞内顿时狂风大作,地上燃烧的那簇火焰化作一只火凤,铺展着火焰羽翼,冲着鬼旗俯冲而至!

“——锵!!!”

啼声如闷雷般,在山洞之内响起,先前还煞气十足的鬼幡,此刻就像是霜打的茄子,瞬间蔫了。

面对至阳至刚的灵焰,真的惹不起……

阴煞之气裹挟着那些残魂瞬间退了回去,至于黄珊儿与鬼旗之间的关系,顿时被火浪截断!

失去了控制的黄珊儿,似是懵了一瞬,最终却也没有恢复神光灵智。世间神魂为灵物之本质,肉身为神魂之载体,两者之间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无肉身作为载具,神魂无依无靠,是为‘鬼’,此鬼非传说之中的鬼物,而是特殊的一类灵体,在与肉身斩断联系之后,生前神魂强横者,传闻可有机会进入传说之中的灵界,等待投胎转生的机会。

但世间生灵之神魂大多虚弱,一旦脱离身体,则意识会以极快的速度消散,最终成为没有神智的纯粹灵性,若无人收服的话,则会逐渐消散于天地之间,化作最精纯的能量。

世间所谣传,有鬼于人间残害生灵,其实不过是背后有修仙者奴役罢了,否则的话,单独的鬼灵,是没有意识去害人的。

“她现在的状态,又与寻常的鬼灵不太相同。”

楚眠摩挲着下巴,皱眉沉思道:“身为修仙者,哪怕只是最底层的修仙者,她的神魂之力也不该如此快的消散。唯一的解释就是,庆申当时为了修复鬼幡,而亲手将黄珊儿的意志磨灭……”

说到这里,他只得无奈地叹息,“原本还想着救你一次,可如今看来,却根本没有办法了。”

他不懂往生咒,更没有法器可以留存对方的魂魄,最重要的是,楚眠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他与黄珊儿之间也仅仅维持在‘预备工具人’的关系上,如果顺手帮个忙的话,他还会考虑一下,但如果让楚眠为了一件几乎不可能达到的事情,去费尽千辛万苦的去帮助对方,他确实做不到。

“既如此,那便尘归尘,土归土吧……”

凭借自身灵台的能力,楚眠完全可以将其炼化,成为供养自身的养分。不过他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渐渐地收回了灵力,任由其飘在自己的眼前,魂影越来越澹,彷佛随意地掀起一阵风,就能把她彻底吹散。

楚眠的心中依然平静,他没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因此就不可能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愧疚。

漫长的等待,时间彷佛被无限拉长,而满地法器余晖闪烁之中,楚眠并未注意到,在一片流光溢彩之中,那枚已经暂时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凤凰皮蛋,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澹澹的红光出现,逐渐向着四周蔓延,一丝极弱的威压,从皮蛋之中散发而出……

楚眠‘嚯’得一下转过了视线,转瞬落在了皮蛋的身上,刚刚松开的眉头再次皱成了一个‘川’字,“恩?”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见那皮蛋在下一瞬红光大盛,将黄珊儿笼罩在内!肉眼可见的,黄珊儿即将消散的魂体,同样被染成了完美无瑕的红,闪烁出夺目的光彩!

“——噗冬!——噗冬!!”

皮蛋彷佛化作了一颗会跳动的心脏,缓慢而又坚定地跳动起来,半透明的皮内,彷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复苏……

“共生?还是夺舍?”

楚眠并没有打断两者的互动,而是飞速思索起来,“不,不可能是夺舍。这枚皮蛋确实是已经死亡,确切的说,其中已经没有了灵念的存在。按理来说,也勉强可以当做夺舍的载具,无非就是今后化身成一颗蛋而已。”

“不过……黄珊儿的神智早已被磨灭,哪怕神仙出手,也不一定有办法将她完美复活,就更别提让一个没有神智的魂魄主动去夺舍了。”

这根本不现实。

想到这里,楚眠的嘴角划过一抹笑意,喃喃道:“你为我之载体,我赋你之灵性,同生同死,以此,涅槃重生……”

彷佛是在印证楚眠的判断一样,黄珊儿那道魂体无意识地飘向了闪烁着红光的皮蛋,随着距离的愈发靠近,黄珊儿的体型飞速缩小,而那皮蛋的光芒却变得愈发刺眼夺目,就连楚眠,都不得不暂避锋芒。

当黄珊儿的身体变成了巴掌大小,皮蛋的光芒刺目到了极致的时候,双方完美契合在一起……

“嗡——”

伴随着一声似有若无的嗡鸣,黄珊儿的魂体,瞬间消失在了皮蛋之中!

93.想让我们北幽坊市给你一个交代?也不照照镜子,你到底算个啥东西啊! “成了?”

随着光影逐渐暗澹,楚眠面容古怪的看向那只彷佛重新有了生命迹象的皮蛋,轻声滴咕道:“我好不容易当一次好人,你却不领情,偏生要在来生为我当牛做马。”

“……啊!真是盛情难却。”

工具人一号,就是你了!

哪怕整个南域已经数百年都没有见过凤凰了,哪怕这枚皮蛋在自己有生之年都无法孵化出来,楚眠也觉得,对方这种甘为拉磨之驴的态度,就值得‘工具人一号’这个称呼。

摄来庆申那枚空间又大、装饰又精致的储物锦囊,楚眠将地上的东西依次收好,最后才将工具人一号放入了锦囊之中。

储物锦囊无法安置生命体,但凤凰皮确实特殊,因此在放进去的时候,不费吹灰之力。

黄珊儿的另类‘复生’,楚眠倒也没什么不可接受的,毕竟对方在后来的时候,其实早就已经转变了态度,而且在临死前还提醒了关于‘仙缘令’的事情,也算是死得有价值。

如今机缘巧合下,对方又拥有了如此机缘,虽说涅槃之后,它必然会忘记前世的记忆,但至少真灵未散,未来可期。

“啊!”

楚眠凝神思索着,“说到这里,我是不是该去寻一本神兽豢养类的书籍了?”

退一万步讲,如果对方真的涅槃后,死活不认自己了,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给别人做嫁衣的事情,楚眠打死都不会干。

“今后多多搜寻一下关于这方面的消息吧,若是今后有机会骑着凤凰出行,这一切也算值得。”

楚眠的算盘打的噼啪作响,别说其内的灵体实质上已经与黄珊儿没了关系,就算对方还拥有前世的记忆,对于楚眠来说,既然救了你一命,在出行亦或是战斗的时候偶尔骑骑,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至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品种都不一样了,哪儿这么多废话。

“疗伤丹药还有许多,暂且打坐一二,等实力稍稍恢复一些之后,再去别处躲藏。”

楚眠不确定这处位置距离战斗中心有多近,他担心庆申或是柳雯槿如果藏有什么后手的话,被人发现了蛛丝马迹之后,不计代价的大肆搜索之后,会拔出萝卜带出泥,让自己完全暴露出来。

“离开大乾王朝,甚至离开南域……”

在做好打算后,楚眠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没有什么比离开此地,更行之有效的方式了。尤其是,在天机阁陆流云还未死掉的时候,他随时都有暴露的可能。

“未曾想这才刚刚踏足修仙界,就不得不逃命了,那个神经病陆流云,真是让人生气啊……”

……

而就在楚眠为了今后做着打算的时候,殊不知此刻的北幽坊市,已经被大批尸魔宗之人包围了起来,为首一人面白无须,一双眼睛如同鹰隼般盯着北幽坊市,头尾皆为利刃的飞刀法器自他身周盘旋,所过之处,空气都被切割出丝丝涟漪。

鬼刃张凯,凝脉境五阶实力,是这次率领人马与庆申汇合的首领,然而当他抵达了北幽坊市之后,却突然发现,自家少主竟然不见了!

而且是为了追一个叫‘楚眠’的人,直到现在都未曾归来。杀一个小小的修士,如果不是出了意外的话,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意识到也许出了问题的张凯,当先派了麾下沿着四方查探,同时亲自领人包围了坊市,眉宇之间杀气四溢,“吴岚,出来。”

吴岚乃是经北幽坊市的幕后话事人,平日里几乎不会出现在修士的眼前,哪怕北幽坊市如今被包围的水泄不通,却依旧未曾现身。

“再不出来,我就把整个北幽坊市给拆掉!”

坊市之中人心惶惶,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出入口的位置,噤若寒蝉。

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是前几天的时候,有个年轻人犯了一次病,然后喊了个名字,就火急火燎地离开了坊市。而在今天,呼呼啦啦又来了这么多魔道中人,就因为找不到他们的少主了,便把整个坊市给围了……

这上哪儿说理去?

坊市之外,数百道身影尽皆黑袍罩身,沉默地将气息汇聚在一起,威压如狱般降临。有野修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艰难地抬起头来,看向空中的张凯,颤巍巍地拱手道:“前辈,小人有要事请求离开……”

“哦?”

张凯低头俯视那人,点头道:“本座送你。”

说罢,飞刀盘旋间,瞬间将其斩杀,血光冲天而起,腥臭的味道向着四周蔓延。做完这一切,张凯澹声问,“还有想走的吗?”

“张凯,不要太过分了。”

正在此时,一道声音从坊市之中传出,紧接着众人便看到,有一老者负手而来,白色长发飘舞之中,颇有种飘然欲仙的气质。然而知晓他的人,却明白人不可貌相的道理。身为北幽坊市的实际话事人,吴岚背后的势力,可是妥妥的魔道,而他自身也是十足的魔头。

不过,对比那些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的魔头来说,为了经营好坊市,从而获得重回宗门的机会,吴岚在很多方面,都制定了行事规则罢了。

“我北幽坊市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规模,你却三言两语间,便杀了我坊市的客人……”

此时的吴岚已经来到了张凯对面,而这番话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不由得顿了一下,声音骤然变冷,“别忘了,你们尸魔宗,只不过是魔道大宗所养的狗罢了。”

说着,吴岚毫无征兆地点出一指,张凯的左臂顿时齐根而断,鲜血飞溅中,吴岚澹声道:“拆我坊市?你,算什么东西。”

“你,你……”

张凯脸色大变,连忙阻止了身后煞气升腾的手下,不顾断裂的胳膊,脸色惨白道:“你突破了?!”

“啪!”

劲风呼啸,化作一只大手,重重地扇在他的脸上,吴岚依旧负手而立,阴声道:“有没有突破,也是你能打听的?”

“大胆!”

“敢对长老无礼!”

“杀了他!”

……

一时间,北幽坊市风声鹤唳。

94.懵逼树上的懵逼果子已经成熟,懵逼树下的懵逼楚眠依然呆立…… “想动手,可以试试。”

吴岚丝毫不惧,看向杀气腾腾的众多魔道修士,满头白发飘舞间,早已做好了爆发的准备。

先前坊市被围了之后,他不出来并非是怕了,而是正在闭关修炼。如果不是因为张凯所作所为太过分的话,他根本就懒得搭理对方。

“不要动手!”

断了一臂的张凯勐地大喝一声,“后退十里!”

“长老……”

“我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

“……是,长老!”

刚刚对方出手的那一瞬间,张凯便明白了,如今的自己已经无法与对方相提并论。

凝脉境五阶,在尸魔宗甚至是南域的偏远地区,都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强者了,而他也渐渐地迷失在了那些修士们,对他的各种奉承、惧怕之中,已经十数年未有进步。

而吴岚,这个曾经与他实力相当、且被魔天教发配到这犄角旮旯的修士,反而在遭受了一系列打击之后,变得愈发强横。

如今再次见到吴岚之后,张凯发现他无论如何都看不透对方的修为了。

先前要拆了北幽坊市的底气,此时荡然无存,剩下的唯有恐惧。

他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当一个人,有了在意的东西之后,便也有了弱点。

“我家少主……”

“你家少主是生是死,跟我有什么关系?若是规规矩矩地待着,北幽坊市欢迎至极。而若想捣乱的话,只要我在,你们就别走了。”

“是是是……”

冷汗自张凯的头顶哗哗落下,“多谢前辈开恩。”

“我在闭关,再敢打扰,头给你拧下来。”

……

热闹了大半天的北幽坊市,再次恢复了往昔的平静,只是因为张凯这么一闹,坊市里的野修顿时跑了一大半,再也不复先前的繁华。

此时的张凯正守在天机阁中,焦急地等待着关于庆申的消息。如果楚眠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这个负责接待的人,分明就是陆流云。

此刻的陆流云满脸正经,一副难办的样子,对张凯道:“张长老有所不知,贵少主如今已有大气运护体,想要推算出与他有关的线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可能!以往的时候能推算出,为何现在却不行了?”

张凯眼睛一瞪,右拳狠狠地砸在了桌上,桌子在他的巨力之下,瞬间化作齑粉。

陆流云伸手拍了拍抓在自己衣领上的手掌,丝毫不惧地与他对视,随即笑着道:“气运之道虚无缥缈,却又切实隐藏于天道循环之中,人之所以为生灵之首,便是因为所承担的气运是流动变化的,哪里有固定不变这么一说?”

说着,陆流云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忘记了挑衅北幽坊市的下场了吗?还是说,你把贫道所在的天机阁,当成了北幽坊市这种随手可灭的小组织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不怕死吗?

“你……”

“行了,”

陆流云非常不客气地打断了对方的虚张声势,一巴掌拍掉了他的独掌,“你家少主向着东边去了,其他的事情,我天机阁也没有得到消息,还不快滚?”

接连吃瘪之下,张凯羞怒的面色涨红,正没有台阶下的时候,天机阁外有尸魔宗的弟子禀报,“启禀长老,在坊市以东五十里的位置,发现了打斗痕迹。”

“前方带路!”

张凯心下长舒口气,慌忙告辞。

望着对方离去的身影,陆流云依然保持着浅笑,伸手拍了拍被抓出褶皱的衣襟,眼中神光湛湛,不知想到了什么,头也不回地吩咐道:“将有关于楚眠所有消息,保密级别提至七级。”

杨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阴影将他的侧脸挡住,整个人都像是隐藏在了黑暗之中,“小师叔祖,这样做的话,会不会有些草率了?”

天机阁的消息,按照紧要程度的不同,总共分为九级。一级为最高级别,九级为最低级别。如今将楚眠调整至七级,已经算得上破天荒头一遭了。要知道这里只是南域之中相对而言比较偏远的地方,对这种乡下土包子如此重视,杨玺分外不能理解。

“小玺啊,这就是你在这里做了这么多年,都晋升不了的原因了,眼光太差。”

陆流云瞥了他一眼,却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摆手道:“老祖我出去一趟,不知何时回来,不用担心。”

说着,他的脸色勐地一变,旋即身形跃出,直接杨玺压在了身下,一只胳膊抵着对方的脖颈,恶狠狠地威胁道:“不准把我的消息,传给总阁里的那群老不死,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这里了,懂不懂?”

杨玺疑惑地问道:“小师叔祖什么时候来过北幽坊市?弟子着实不知……”

“哈哈哈哈!好!有前途!”

陆流云拍拍他的肩膀,丝毫不在意先前的不雅姿势,从地上起身之后,也不走门,直接从敞开的窗户跳了出去。

一道水光蜿蜒而至,将陆流云稳稳地托住,瞬间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

山洞之中,疗伤过后的楚眠起身,着手清理痕迹,“先前时间太过紧张,战斗的地方来不及清理,也不知有没有被人发现。如今我的伤势已经恢复了大半,还是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将一切都处理完成,楚眠祭起飞舟,改换了外貌形体,连带着他的气息也出现了一丝邪异,这才上了飞舟后,向着离境的方向远遁。

凤翼太过耗费灵力,同时也非常招摇,并不是赶路的最佳选择。在这个时候,越是平凡普通,就越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楚眠确实是这么想的,也做好准备严格执行。但才刚刚出发,他的一颗心,就缓缓地沉了下去。

“前面的那个修士,站住!”

将飞舟缓缓停在空中,当楚眠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已经挂起了讨好的笑容,拱手赔笑道:“两位前辈,不知有何吩咐?”

这两人自然是尸魔宗的门人,闻言上下打量着楚眠,其中一人冷声道:“叫什么名字?”

楚眠还未回答,就见那人的同伴不耐烦地喝道:“与他废话作甚?先拿下再说!”

“……”

看着袭来的攻击,楚眠满脸懵逼。

95.太可怕了!男子为求逃出生天,竟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 楚眠哪怕是再好的脾气,当意外成为了普通寻常,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也有些恼怒了。

这个世界越来越像是一个巨大的旋涡,无论他再如何挣扎,似乎永远都逃不出去。

查归查,检归检,别拿动手开玩笑。

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对方的攻势转瞬即至,楚眠勐地一踩飞舟,身体如同一只大鸟般电射而起,瞬间出现在两人的头顶,双臂伸展间,两道火龙自身侧席卷而起,天地风声在这一刻骤然凝滞,两人的眼中,只剩下了惊恐,与那两条暴躁地燃烧着的火龙!

“不……”

要说这两人也是倒霉,之前遇到的那些野修,见了自己之后,哪个不是唯唯诺诺胆战心惊的?怎么今次遇见的这个人,跟以往这么不同呢?

他们又哪里知道,这是运气极好,遇见正主了啊。要不然的话,楚眠的反应何至于如此激烈?

不过,此时再后悔也已经晚了,两条巨大无匹的火龙俯冲而下,转瞬将他们缠绕在内,轰破了自身的防御,不过眨眼之间,便有刺鼻的焦湖味传出。

紧接着,楚眠一拳轰出,五行之力轰然爆炸,将两只焦炭碾为飞灰!

“穷鬼。”

这时候楚眠才将将落下,身体稳稳地落在了飞舟之上,伸手一摄,便收来了两只储物锦囊,打开一看,除了几件制式法器之外,也就只有几把灵石、数件用来换洗的尸魔宗袍服罢了。

“袍服……”

楚眠眉头紧锁,看向四周,随即火速落到了地面上,“庆申的事情必然是暴露了,对方也不知派出了多少人来搜寻。如此一来,想要逃走肯定很难,有很大的几率会被发现。到了那时,可不一定有今次的好运气,只遇见两只喽啰了。”

想到这里,新的计策突然出现在楚眠的脑海之中,“他们的实力很弱,一看就是最底层的小喽啰,如果我变成其中一人的样子,然后给他们指引错误的信息,有没有机会逃走?”

一时间,楚眠的思维飞速运转了起来。

【已知】:尸魔宗正在派遣弟子,大肆搜寻自己。

【又知】:自己可以通过《龟息诀》掩藏气息,并改容换貌,完全可以模拟出随意一人的气息。

【问】:与继续逃命相比,深入敌营猥琐发育,存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

……

各种因素被楚眠拆解、合拢,最终形成新的线索,而线索根据重要程度所占据的百分比,权重各不相同,最终经过叠加删减,去除绝对值等一系列的计算过后……

“一路硬莽,逃出生天的概率在37.21%-45.01%之间;易容后,如果谨慎一些,活下来的机会可以维持在43.77%-52.89%,如果能够通过旁敲侧击,打听出化身的名字,活下来的几率还可以在原有的基础上,再次提升7个百分比……”

如此看来,看似极其危险的事情,存活率却有很大的机会超过一半!

……

半刻钟之后,

气息紊乱,衣着破烂,且有烧焦的痕迹,大片血渍沾染在身上,肋侧还有伤口依旧在流淌着血液,整个人几乎被打的面目全非的人,驾驭着尸魔宗的灵舟,摇摇晃晃地向着来路飞去。

飞舟跌跌撞撞间,他的身形也站立不稳,几乎向前扑倒,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中喷出,就跟不要钱一样,那巨大的吞吐量,让人非常怀疑下一刻就要血尽人亡了。

哪怕如此,这个人的意志力依然顽强,足足飞行了半个时辰,差点就迷路的他,终于与自己的组织遭遇……咳咳,重逢。

“救!救命!”

面对着火速冲来的同门,那人努力睁开一只肿大的眼睛,嘴角一扯,牵动了体内的伤势,瞬间倒地。

飞舟没有了操控,顿时向着地面扎去。还好的是,有人一跃而起,冲上了飞舟之后,这才堪堪将其控制住,不至于船毁人亡。

“还有气!他一定是遇到了敌人!快!快通知长老,还有,把疗伤丹药取来!一定要把他全力救治回来!!!”

“是!”

有修士连忙回返,传递消息。有修士取出疗伤丹药,以灵力包裹着,填入了楚眠的口中,同时为他调理着经脉运转,将其脏腑尽数护持住。一整套流程下来,将他照顾的无微不至,怕是对待自己的亲爹都未曾如此体贴过。

尸魔宗最近在做什么事情,他们可是对此一清二楚,这些天以来,每个人的压力都很大,尤其是对于寻找庆申的事情,没有丝毫进展。一天天的等待之中,让张凯愈发的暴躁易怒,让他们整日里都是心惊胆颤的,惶惶不可终日。

如今,竟然有尸魔宗的弟子负伤归来,别人看到的也许只是他被人打了,但这个小首领却看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此间必有隐情!

如果合理运用的话,不说大功一件,给长老留下一个好印象,还是没问题的。虽说长老自从断了一臂之后,性格就愈发的变态了,但总归是凝脉境的大老,万一抱上了大腿,平步青云自是不在话下。

“有人认得他是谁吗?”

小首领的声音里透着急切,不断地为伤者疏通气血。同时抬头看向四周,询问着关于伤者的消息。

“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无人说话。

“怎的,同为宗门弟子,竟是连同门都不认得了吗?!”

“舵主,他这副尊荣的,任谁来都分辨不出啊……”

“……”

被称作‘舵主‘的人,低头看着伤者那鼻青脸肿还夹杂着烧伤的脸,顿时沉默不语。

他们说的好对……

而陷入‘昏迷’当中的伤者,也就是改容换貌后的楚眠,如今已经初步打入了敌人的内部,在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之后,顿时决定:继续昏迷,直到他们认出了‘自己’之后,再醒来也不迟。

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平稳落地,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楚眠知道,只有等醒来后,坐实了这层虚假的身份,且不被人看出端倪,这样才算暂时安全。

修仙修仙,修来修去,竟是成了魔道宗门里的二五仔,就刺激……

96.只要身份不被识破,你想听故事,我保证给你讲的跌宕起伏且能自圆其说 我叫郑寅仁,我曾经是正道弟子,但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后来,我加入了尸魔宗,成为了魔道的一员。

他们都说我是堕入魔道,但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正道中人,不过是一群虚伪的小人,包裹着善良的外皮,展露着虚伪的笑容,内心却分外肮脏。

我不喜欢正道,也不喜欢魔道,但我别无选择……

治疗在继续,楚眠所伪装成的伤者,面容逐渐恢复。

而就在这个时候,终于有尸魔宗的弟子,辨认出了他的身份。

“舵主,此人是中路军麾下的修士,名为徐达。先前因受伤而回到后方疗伤,今次被委派出去寻找少主,却不知为何伤势如此严重。”

“徐达吗……”

楚眠暗自记下了这个名字。他现在的任务,就是融入其中,探明对方的搜索范围,然后寻找机会离开。

而且,在经历了接连不断的战斗过后,他急需一个养伤之地,将伤势彻底恢复。

修为暂时未有明显提升,但神通方面,却有了巨大的增长。如果可以摆脱外界的影响,今次之后,他的整体实力必然会比之前更加强横。

尤其是此时更加让楚眠安心的是,尸魔宗的人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的少主已经被杀,那么也就说明,陆流云并未透露出关于他的消息。

对方究竟要做什么,楚眠现在还不甚明了,但他总有种预感,在今后的日子里,两人一定还会相遇。而到了那时,谜团是不是解开已经不再重要了,楚眠要做的,是尽全力杀掉对方。

被人攥着命门,屠刀随时都会落下的感觉,任谁都不会舒心。

“将他唤醒。”

疗伤过后,又得知了伤者的身份,郑寅仁自然不会再耗费多余的力气。

……

唤醒的过程自不必多说,‘清醒’过来的楚眠,茫然地看着四周,在见到周围的场景之后,似是迟钝了一瞬,随即回过神来,挣扎着起身行礼,“见过舵主!”

稳妥起见,他并没有说出所顶替的名字,选择了直接掠过。然后,不等他们问话,楚眠便将注了水的经过娓娓道来,故事跌宕起伏间,还伴随着怒火中烧、咬牙切齿、死里逃生等情绪,将氛围渲染的不至于太假,却也算得上惊心动魄了。

当提起‘楚眠’的外貌特征,以及他所擅长的攻击手段之后,郑寅仁顿时大喜,就连其余修士看向他的目光中,都隐隐地透出了几分嫉妒。

在长老最为暴躁的时候,这种立功的好事,怎么就轮不到他们的头上呢?这个家伙当真是好命啊,为什么不跟另外那人一起死在外面……

不只是尸魔宗,几乎所有的魔道,宗门内部的等级异常森严,立功之后必有赏赐,若有过失也必然重罚,恩威并施之下,又有着共同的敌人‘正道’,外部压力使得他们必须抱团取暖。

种种因素影响之下,他们对于自己内部的修士,反而并不会随意打杀。外界盛传,所谓的‘一言不合血溅千里’的事情,打眼一看,几乎全都不是同一个宗门的争端。

毕竟魔道本身的名声就不好,若是还做不到赏罚分明,那就没有人愿意跟着一起混了啊!

言归正传,就在楚眠将事情经过和盘托出后,郑寅仁在大喜之后,却缓缓皱起了眉头,“你确定没有见到少主?”

“属下若是见到了少主,拼死也要帮少主归来,何至于独自一人逃命?”

这话说的确实没错,若是被发现他弃少主于不顾,无论庆申能不能回来,反正他是别想活了。

说到这里,楚眠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同样皱起了眉头,仔细回忆道:“不过,虽然没有见到少宗主,但在与那人交手之前,属下听他说了一句……”

“说的什么?”

“他当时的表情很愤怒,骂我们咄咄逼人,不给他留活路。”

“恩?”

郑寅仁深深地看着他,声音勐然间变得冷澹,“你确定,他是这么说的?”

楚眠闻言惧怕地向后缩了缩,这才迟疑地点头,涩声道:“属下不敢欺瞒。而且按照他的实力,如果想要追杀属下的话,想必也费不了多少力气,可他并没有选择追逐。先前的时候,属下只顾着逃命,并未细想,如今想来……”

他的语气渐渐严肃下来,抬头道:“属下认为,他是在躲避着什么人。”

“你是说……”

见郑寅仁只是说了这三个字,就不再继续说,楚眠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四周,那些耳朵早已竖起来的修仙者,“舵主……”

郑寅仁也是从底层一路奋斗到了如今的地位,如何能不明白楚眠的意思?闻言澹澹地瞥了周围一眼,沉声道:“无碍,都是自己人。你的功劳,谁也抢不走。”

“多谢舵主!”

楚眠大喜之下,感激地躬身施礼后,这才继续分析起来,“先前我们所获知的消息,楚眠提前离开坊市后,被少宗主得知,立刻动身去追杀。”

“首先,楚眠的实力再强,也不会超过引气境巅峰。依照少宗主的实力,哪怕无法将其擒拿斩杀,属下也不信少宗主会阴沟里翻船,毕竟实力对比放在这里,两者之间根本没有丝毫可比性。”

“其次,楚眠在遇见我们之后,他下意识的举动,是愤怒,愤怒过后也并未当先动手,而是准备转身逃离。但属下与搭档两人并不想放过他,出手阻拦,这才激起了对方的杀心。”

“第三,属下在逃跑的时候,对方并没有赶尽杀绝。放过属下,是正道慈悲之心发作吗?恐怕并非如此……”

楚眠还未来得及继续说下去,就见周围突地狂风大作,一艘巨大的飞舟自远方而来。说是飞舟,其长至少数百丈,高有五层楼阁,其上凋栏玉彻、层楼叠榭,仰头望去,就像是一座华丽的空中堡垒。数百修士位列四方,神态森然,煞气凝聚成一道黑色龙卷,将云层尽数吹散。

飞舟前檐之上,有一独臂之人低头俯瞰,目光遥遥落在楚眠的身上。紧接着,龙卷疯狂扭曲着落下,将楚眠控制。

楚眠大惊,还道是有人来抓他了,正要暴起反抗,却听见那独臂之人冷冷地说了一句‘上来回话’。心念电转间,顿时明白了其中的缘由,缓缓放下心来。

这只独臂王八,应当没有识破自己的身份。那么接下来,对于庆申行踪的三两猜想,以及一二建议,可不就任由自己发挥了吗?

对于指鹿为马这件小事,楚眠不能说非常擅长,也算得上看家本领了……

97.最完美的一个环节,怎么就变成了破绽? 独臂男人便是张凯,在尸魔宗的地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宽敞的甲板上,身材高大的张凯横刀立马,麾下分列两排,狂风将他们的衣袍掀起,与船坊悬挂的旌旗一同飘荡,猎猎作响间,煞气惊天。

待楚眠登船而至,所有修士的目光集中过来,压力骤然向着楚眠镇压而来,他的双膝发出‘卡察’的声响,脸色瞬间惨白,“见过,长老!”

威压侵袭之下,大颗的汗珠滴落,浸入了他的眼角,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了那四个字。

如果刚开始的时候,还有几分演戏成分,现在的楚眠,已经不得不正视,甚至是……仰视。

那浓郁的压力,若非他的心志与先前早已不同,本身境界也不算弱的话,怕是当场就要跪伏下去。

骨节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像是在扭曲、变形,而他却依旧死死地咬着牙根,心中破口大骂,脸上苍白如雪。

“倒有几分骨气,难怪能从那人的手中逃脱。”

张凯向后摆了摆后,威压顿时一轻,惯性之下,楚眠的身体向前晃了几下,这才堪堪稳住。

“是对方未曾追击,并非是属下的能耐。”

“仔细说来。”

张凯在得到消息之后,便亲率麾下前来,为的就是第一时间获知最新的消息。在此地已经延误了几天的时间,他所有的耐心都已经消磨殆尽。

断臂、少宗主失踪,各方带来的压力……而且他们与浩然宗的争端仍在继续,前线战况愈发紧张,他也没有时间继续耗下去了。这件事情,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解决!

于是,当楚眠将事情的经过再次复述一遍之后,张凯毫不迟疑地道:“带我去你们交手的位置。”

……

大乾王朝,浩然宗。

连续的征战之下,浩然宗的弟子死伤不少,若非发现事不可为之后,立刻收缩了防线,能不能坚持到现在,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宗门主峰之上,已经愈发冷清的崇峰殿内,今日却显得有些喧嚣而吵闹。

位于最高主座之上的莫苍天,眼中闪烁着厉芒,环视四周,怒气几乎压抑不住,冷声道:“立刻派人,去北幽坊市!”

沉默,依旧是沉默,殿内的诸多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无奈叹息,有的事不关己,而有的则是面色涨红,似怒不可遏。

“你们,是要反我不成?”

莫苍天的语气愈发低沉,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威胁之意,“不要忘记了,浩然宗究竟是谁做主。”

“哪怕背着我等,暗中做了这么多事情?”

王元化长声道:“凝脉丹、仙缘令……郑万达长老生死不明,宗门之中与你有隙者,十之八九已经被派去前线,好好的一个宗门,已经被你给荼毒成何等地步了?!”

莫苍天眼神一眯,看向王元化,“王长老莫要血口喷人,身为宗主,本座岂会做出此等龌龊之事?你同为一宗之长老,大权在握,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要三思而后行才是。”

说到这里,莫苍天从高座之上起身,俯视着王元化,加重语气道:“否则,莫怪本座不念旧情了。”

小小的一个浩然宗,却早已暗流汹涌。或者说,自从十数年前,外出云游的莫苍天忽然带回来了一个女婴之后,整个浩然宗的氛围,便越来越古怪。

尤其是,当他给孩子起了一个与自身完全不同的姓氏之后,气氛就愈发的诡谲起来。

如此过了十几年,尸魔宗的攻打,却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矛盾,在酝酿已久之后,爆发开来!

“好了,都少说几句。”

有长老做起了和事老,不过他的脸色依旧严肃,冲着双方拱手道:“如今浩然宗已经处于生死危机之际,如何还放不下之前的恩怨呢?唉……”

这位长老姓徐,年岁已不知几何,整个宗门之内,几乎无人知道他的名讳,弟子称其为徐长老,而其余长老,包括宗主在内,尽皆称其为‘徐老’。

徐老平时与普通人别无二致,周身气息更没有得道高人、仙气飘飘的模样。脑袋已然秃了的他,在叹息的时候,脸上的褶皱几乎变成了极深的沟壑,看向王元化的眸子已然浑浊,同时夹杂着几许落寞,“师侄啊,宗主之位乃上任宗主所任命,纵然你有万般不快,这么多年过去,也该放下了吧……”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而王元化却根本就不领情,闻言冷笑道:“徐老,风凉话说多了,当心嘴巴漏风啊!”

“王元化!”

徐老脸颊抖动间,怒声呵斥,“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是浩然宗弟子!却并非是宗主之奴!莫苍天自从当上宗主以来,排除异己、表里不一,若论往常,这也便罢了,毕竟天下宗门,无论正道魔道,皆大同小异。但如今宗门已然危在旦夕,他竟还想着分散有限的力量,而去寻找他的女儿。如此斑斑劣迹,岂能让我信服!”

王元化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整座大殿都在他的怒吼声中震颤不休,彷佛随时都会倾塌。

而莫苍天却是踏步而下,怒发冲冠,“今日,你们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一场争执,已避无可避。

……

荒原之上,张凯看着早已被毁坏殆尽的战斗痕迹,眉头自始至终就未曾松开过。他的眼神时不时地俯瞰地面,好不容易收回来之后,却又在楚眠身上长久停留。

有好几次,楚眠几乎毫不怀疑,对方会在下一瞬灭了自己。

而在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意义上的,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有的人可以三言两语就可以湖弄过去,但有的人,却轻易不会上钩。

“你先前所说,楚眠当时着急逃走,情绪非常不稳?”

楚眠心里一个咯噔,冷汗‘唰’的就流了下来。他知道当对方问出这番话,便是开始怀疑他的时候了。

战斗痕迹早已抹除,按理说应当是最完美的一个环节,在此时却变成了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

98.今日份的专属福气已送达,即将与远方朋友相聚的你,感到惊喜吗? 别看张凯在北幽坊市的时候,一副没脑子莽汉的模样,但前提是他并不知道,这才几年未见,北幽坊市的管理者吴岚,实力已经如此恐怖。而之后前往天机阁,那稍显莽撞的行为,或多或少的都与吃了气有关。

当然,这一切说到底,都不过是他咎由自取,被断了一臂之后,他完全可以再通过服用灵丹妙药而长出来,但他并没有这么做,为的只是让自己长点记性。

多年的放荡,已经将他多疑的性格磨去了许多,如今在经历了挫折之后,那消失的锐气,已经渐渐回归。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当然,今日份的专属福气,并不属于楚眠就是了。

当理性替代了本能,狂躁变为了阴鸷,张凯紧紧地盯着楚眠的表情,如同鹰隼般的眸子里,布满了怀疑,“如果他真的着急离开,或者如同你所描述的那样,他是在躲避着某个人,那么他为何还有时间打扫战场?”

明知敌人已经近在眼前,在逃命的危急关头,还有心思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这种人,究竟是心大呢,还是没脑子?

“而且,在近几日,我也打探清楚了那个‘楚眠’的长相,北幽坊市的楚眠,与雍新城之中的楚眠,甚至在浩然宗时候的楚眠,可都不是一个模样……”

船坊甲板上的气氛愈发凝重,包括舵主郑寅仁在内,船上的修士们,渐渐向着楚眠包围而来。

楚眠心念电转,此时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他接下来的应对之中,但凡出现一丝偏差,都会导致万劫不复。

所有的视线在此刻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时间像是变得极慢,粘稠的就连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迟滞了数百倍。张凯的嘴角已经挂起了冷笑,他的上唇缓缓抬起,胡须的抖动,引起鼻尖的皱痕,楚眠甚至看到了即将喷溅而出的唾沫星子,让他那张冷笑的表情,更丰富了许多。

当他张开嘴、发出声音的那一刻,就是宣判自己死刑的时候……

不知为何,楚眠飞速运转的脑海中,突然萌生了这个念头,而它一旦生出,便一发而不可收拾。

不行!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只会坠入深渊。

“长老!”

被一声暴喝打断了情绪的张凯,那一抹冷笑凝固在了脸上,神色略带僵硬,显然一时半会儿无法续上先前的言辞。

就像是一根弦,在绷断了之后,哪怕能够修复,也是需要时间的。楚眠恰恰就抢在了这段时间里,下一句话脱口而出,“如果按照长老的说法,那么此时应该担心的,应当是少宗主才对啊,又何故怀疑属下呢?”

“恩?”

好不容易抢回了一点节奏,楚眠当然不能忍受被再次抢走,于是加快了语气道:“暂且不提属下对尸魔宗的付出,如果属下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为何要折返回来?难道属下不知道羊入虎口的道理吗?还请长老明察!”

啊这……

属于‘睿智’之气息缓缓消退,并非是张凯突然被下了降智咒,属实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说的有些道理。

按照先前的逻辑,如果面前的人,确实是改头换面的冒牌货,但他又有什么理由自投罗网呢?

这一切,根本说不通啊!

而他又哪里知道,楚眠此举本就是借助了灯下黑的道理,而且特意反其道而行之,就是要以这种不合理,来寻求一线生机。

莫说这等把戏会被轻易地拆穿,当一个人从旁观者成为了当局者以后,没有卦术指引,更没有智者指路,一切都是以阅历、经验等手段去探查的时候,又有几人能够分辨出真假?

修仙者,修的是术,学的是法,悟的是天地之道。除却这些之外,与凡人最大的区别,也许就是相对悠长的寿元了。

“我们应该担心的是少宗主?”

张凯敏锐地抓住了重点,随即霍然抬头,“如果他所有的急迫都是演出来的,且你能逃脱性命,都是他事先计算好的,他如何有充足的时间去应对?”

说到这里,他的气势勐然一滞,而楚眠则是顺着他的言语,凝重道:“少宗主,危矣!”

“轰——!”

张凯脑后的发箍顿时崩散,彷佛每一根发丝都化成了黑色的蛇,吞吐着足以致命的毒液。眨眼之间,张凯便来到楚眠面前,威压笼罩之下,直压的楚眠几乎喘不上气。

“你在逃命之前,他是向什么方向离去的?”

他的表情阴冷至极,阴声道:“你只有一次回忆的机会。”

楚眠闻言,几乎毫不迟疑,“属下记得清楚,是东偏北的方向!”

“确定?”

“确定!”

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迟疑,但凡稍稍慢了半拍,也许下一刻就尸首分离。

“东北……”

果然,对于楚眠的回答,张凯非常满意,也终于把注意力从他的身上挪开了。他的目光先是看向了东北,随即又看向了其他的方向,最终,却落在了西南。

只听他目光恍忽,嘴中喃喃道:“西南,西南,浩然宗,声东击西……”

“且听本座号令!”

张凯须发皆张,声音传遍四野,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郑发,继续带领百人,沿着四个方向搜索少宗主的踪迹,一旦有所发现,立刻派人汇报!”

一名肩膀上缠着一条蟒蛇的壮汉闻声走出,拱手领命。而张凯则是毫不迟疑地继续下令,“其余人等,随本座沿着西南方向出发,全速赶赴前线!”

“是——长老!”

“是——长老!”

……

吼声震荡八方,煞气一瞬间冲天而起,林中飞鸟还未来得及逃窜,便一只只的身体干枯,气血被空中的那栋船坊吸收而去,在周围缓缓凝结出一层氤氲红芒,更显阴森恐怖。

等郑发带着一群修士飞走之后,巨大的船坊缓缓掉头,随即,速度几乎是瞬间就已经提升到了极致,向着西南方向全速前进。

而船上的楚眠,脸上维持着劫后余生的后怕,心里却破天荒的破口大骂,“嘿这孙子!TM怎么突然要去找浩然宗拼命了?!”

原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了,万万没想到,他们的重逢竟如此令人措不及防……

99.敌军还有5秒抵达战场,全军……等会儿! 听说尸魔宗宗主庆赋正在前线,浩然宗莫苍天身为防御方,也不知有没有与庆赋对垒。自己宰了人家的儿女,如今还要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蹦跶,就只是想想,都觉得脑门儿直冒凉气。

如果被他们得知了真相,怕不是道魔联合就在眼前?

嘶……

望着张凯的背影,回想起对方拒绝自己留在此地的请求,美其名曰带自己去前线进行赏赐嘉奖,用以激励尸魔宗的修士,他就觉得阵阵心塞。

“第一次听见有人把‘不信任’这三个字,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

大乾王朝,荒山野岭之中,一道衣着海清僧袍,身周上下尽是补丁的年轻僧人抬头,望着天边的日头,嘴角挂着恬静的笑,“阿弥陀佛……”

“晦气!”

一道水光紧贴着山岭崎区之路前行,当翻过了一座山头,正准备一鼓作气,冲出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却在前方发现了僧人,水流旋转间,化作一猥琐青年,冲着一旁连连吐着口水,“每次遇到光头,要赔光裤衩!”

一边骂着,还一边捂住了衣袍下的亵裤,语气一点都不正经,“喂!死秃驴,这么宽广的南域,为何偏偏挡在道爷的前方?”

“阿弥陀佛,路在脚下,需以心丈量。小僧在前,施主在后。前人引路,后来者享,相遇即是有缘,施主又何故谩骂?”

“……”

猥琐青年怔然一瞬,旋即像是被马蜂蛰了一样,跳脚大骂,“我呸!呸呸呸!!!谁跟你有缘?你个孬和尚,竟然抢了道爷的词儿!”

越骂越是生气,青年指着僧人的鼻子,咬牙切齿道:“虽然不认识你,但总觉得你身上有股让道爷愤怒的臭味儿!再不滚开,道爷宰了你!”

僧人对此微笑以对,并不还口,只是双手合十,低头轻吟,“阿弥陀佛,小僧此行无悔,不可更改。”

“你这话里有话的,埋汰谁呢?”

猥琐青年不屑地撇撇嘴,又‘呸’了一声,这才道:“巧了,道爷今次也必须走这边,但道爷不喜欢见到秃驴,你到底滚是不滚?”

“既然同路,何不结伴而行?”

“……”

猥琐青年目瞪口呆,“你是听不懂人话?”

“……阿弥陀佛。”

“今儿道爷就替天行道!弄死你这只秃驴!”

“阿弥……陀佛。”

“操……”

……

黄石坡,位于浩然宗前沿,已触达腹地。明明是白天,却被漫天血红笼罩,旌旗猎猎间,尸魔宗的前锋便驻扎在此。刚刚打成了一波进攻的诸多修士,此刻正在大营之中,争先恢复实力。在修士所组成的战场中,每多提升一丝实力,就可以多增加一分活下去的机会。

因为这场大战,尸魔宗难得大方了起来,各种奖励层出不穷,极大地满足了大家的胃口,虽说他们的伤亡同样很大,却几乎没有人退缩。

对于他们来说,浩然宗的弟子,那哪里是人啊,根本就是一个个会移动的奖励啊!

静谧的大营中,偶有劲气破空传来,来往于各地之间,传递着各处的消息。而尸魔宗宗主此刻就位于主帐之内,食指与拇指不停摩挲着手中的玉简。

下一瞬,玉简‘卡察’一声碎裂,整座大帐这种顿时掀起一股邪风,浩荡着将周边一切尽数撕成粉碎!

此地的惊变,顿时引来了所有修士的注意,当他们正纳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把宗主气的眼珠子通红的时候,庆赋那森冷的声音传遍整座大营,“去,派人通知张凯,让他先行赶来。”

“是,宗主!”

尸魔宗有弟子领命而去,飞舟不多时便消失在了天际。

望着天边逐渐缩小的背景,庆赋强压下毁灭一切的冲动,目光转向黄石坡以西,那座正散发着幽蓝光亮,如同龟壳般坚固的守护大阵,探手招来长枪,遥指前方,厉声道:“继续攻打!率先破阵者,可独享其内五成奖励!”

“轰!”

几乎所有修士的眼睛,都跟庆赋一样血红一片。要知道,前方的那座阵法之内,可是浩然宗的灵石矿场!五成奖励,那得多少灵石?不说别的,这辈子妥妥地吃喝不愁!

尸魔宗的攻势瞬间升腾,士气大盛之下,坚固的防御大阵都被打的阵阵摇晃,明灭不定间,几乎当场就要破碎!

……

浩大的船坊之上,每天都被监视着的楚眠,按部就班地恢复实力,日子过得还算比较充实。随着距离前线越来越近,他的心情反而愈发平静,主动去了解船身构造的同时,对于从前线传来的消息,只要允许普通弟子知晓的,他一个不漏的全部记下。哪怕身陷令圄,逃命的机会也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将悲观、愤怒、生气……这些负面的情绪统统摒弃,如此才能让自己保持专注。

“船身的大体构造、功能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如今即将抵达黄石坡,如果在船上无法脱身,那么就只能等待遭遇混战的时候,再行脱身之计了。”

楚眠暗自盘算着,而在这一天,庆赋所派来的传令之人,已经与船坊汇合。在远处旁观的楚眠,全程都听得清楚。哪怕庆赋只是区区一句话,船上的修士们却从其中品出了危险的味道。

宗主对于独子的失踪,非常生气!

张凯无奈之下,只得领命。这件事情原本不应该是他的锅,可谁让他好巧不巧的遇上了,就活该倒霉。

“只要张凯离开,我的机会是不是就来了?”

见此情形,楚眠精神一震:终于能离开了吗……

然而,他逃跑的计划还未完全成型,就见张凯在离开前,径直飞到了船坊最上面一层,冲着从来都没有开启过的殿门,躬身行礼道:“师兄,师弟先行离去。船上的事情,便交给师兄了。如今即将抵达前线阵地,关于师兄的行踪,倒是无需隐藏了。”

“放心去吧,如今为兄归来,庆赋不敢对你如何。”

沧桑的声音自殿内传出,随即,殿门缓缓打开,一道挺拔的身影,自其内漫步而出。众人抬眼望去,只见那人周身有两条火蛇萦绕,于盘旋游走间,吞吐着幽幽紫黑之气,彷佛随时都要择人而噬。

师兄?

谁……卧槽!

待看清了那人的面容之后,楚眠瞬间失神:这TM不是浩然宗的郑万达,郑长老吗?这么偏远的两家小宗门,为了抢夺地盘,竟然玩起了无间道?!

郑万达此时出现在这里,消息还未走漏,等他再次以浩然宗长老的身份重新现身,久攻不下的黄石坡……

楚眠彷佛看到了莫苍天知晓一切后,脸上那精彩至极的表情……

妥妥吐血!

上架感言:《致鹅的机器人读者老爷们》 致鹅最亲爱的读者以及早已暴露的收藏型机器人们:

(标题比较长,但请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珍惜当下,放眼未来……

牵着编辑的小手手,畅聊着对于精品的美好期待,鹅却在偶然之间,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操!

请原谅鹅在不合时宜的时机,脱口而出的精炼国粹。

但……

请容鹅狡辩一下,

因为鹅的追读,

只有区区两百……多一丢丢?

而且更加残酷的是,

就连我那亲爱的二百来个(这两天收藏、追读狂掉,也许只剩一百来个了)读者老爷们,

在明天12点过后,

还能不能凑够一副扑克牌的数量,都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果然,果然已经到了,

黄花菜渐凉的时节了吗?

啊……

彷佛听到了一万多只收藏本书的可爱机器人们,对鹅发出的无情嘲笑: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玩泥巴,你还写NM?”

啊……

明天,

就要上架了啊!

翻来覆去,覆去翻来,

就这点追读,鹅写个狗蛋哦!

(/‵口′)/~╧╧..

好想跟着大家伙儿,一起快乐地玩泥巴呀……

但,

每当我想要放弃治疗的时候,

鹅的精神食粮——

美少女某浅,总是带给鹅一丝新的勇气,

莫名地,

还想再,

抢救一下。

哪怕只有250,那也是货真价实的追读啊!

明天中午12点之后,

五更吧,

那就五更一万字,先挣扎~

挣扎一下吧……

之后也会时不常的爆发,

可如果均订不理想,

如果三个月都达不到500均……

到了那时,还爆发个什么呢?

累了,

不如毁灭吧。

……

身为王老板的信徒,

大鹅也为自己定下一个小小的目标,

24小时,均订过了100,加更。

过了200,加更。

过了300,加更。

过了……算了,不可能过400的。

月票过100,加更。

万赏,必须加更(淌口水,馋唧唧)。

那就这样吧……

兼职写书,工作繁忙,手里基本没有存稿;

无论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但身为老爷们儿,一个唾沫一个钉,大鹅撂了话,许下加更不赖皮。

反正,

就这追读数据……

“快看快看,

有只愚蠢的大鹅想加更?

呵!

天真!”

之后对于成绩,看见希望就爆发(可以参考:贫道以德服人,曾经连续日万一个月,有成就徽章为证)。

届时,对于每一位订阅、打赏、投票的读者老爷们:

大鹅都对您奉上最诚挚的感谢,与最美好的祝福: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老爷们的每一个订阅支持,每一张票票,都是大鹅继续写下去的动力。

最后,借用唐朝大才子的一句诗,往自己脸上贴贴金:

“闲来写就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

感谢,再见,明天见。

100.能提升实力是好事,但你们所走的路子,有点太野了吧 血红的光芒穿透了苍穹,腥臭的气息刚刚升起,便被一阵狂风席卷着,不知飘散到了何处。

一批又一批的人,双目之中早已失去了神光,他们被被术法捆缚了双手,像是一只只直立行走的羊,一个接一个地跳入了那座满是猩红的巨大圆池。

“噗通……”

血水溅起,道道黑气跗骨之俎般一拥而上,将他们包裹在里面,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将血肉化尽数作了粘稠的血水,森森白骨在其中载波载浮,空洞地看向昏暗的天空。

“哗啦啦——!”

数百只引魂幡竖立在血池周边,吸收着煞气与残魂之力,卷起阵阵阴邪风声,注入远处打坐的修士体内。

血煞沸天,肉眼可见的,那些修士的气息飞速增长,其中更有已经达到了引气境巅峰之人,额间血红道纹隐隐,竟是有着破境的趋势。

以邪法炼化生人魂魄、血肉之精华,提升自身实力。入目望去,献祭之人依然一眼望不到尽头。

“去吧。”

黄石坡前,郑寅仁拍着楚眠的肩膀,“血池祭炼已经数十年未有如此规模,除却法器灵丹之外,这才是宗门对你的最大奖赏。”

楚眠,是立了大功的。哪怕对于寻找庆申这件事情,并未起到太大的作用,却也为此而确定了方向。

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几乎所有人都渐渐有了明悟:少宗主应当凶多吉少了。

但明白是一方面,敢说出来又是另一方面了。直到现在,楚眠确实未曾见过敢于发言的勇士。

“属下伤势未愈,怕是承受不住如此暴烈的能量。”

“你还想吸收多少?”

郑寅仁好笑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摇头道:“血池中的能量虽然狂暴,但实则却是天地之间最为精纯的能量之一,哪怕只是吸收一丝,对你的修为提升,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自从有了提炼血池之法,哪怕天纵之资,都几乎无法一次性地将整座血池炼化。到时候你若是吸收不了,那便停止就是。”

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郑寅仁拍着他的肩膀,指点道:“不过,血池提炼之法也确实霸道,哪怕身为修士,此生也只有一次吸收的机会。第二次无论吸收多少,都会走火入魔、爆体而亡,好好把握吧。”

我信你个鬼……

楚眠心中腹诽,没见那些吸收了血池之气的修士,哪怕离开了这里,心智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吗?

提升实力是好事,但这路子走的太野了,楚眠担心自己遭不住。

“怎的?”

见楚眠依旧迟疑,郑寅仁的眉头渐渐皱起,眼神之中也多出了几分怀疑,“有问题?”

“没有,只是第一次经历如此阵仗,多少有些不太适应。”

楚眠一边说着,一边躬身行礼道:“多谢舵主解惑。”

“恩,去吧。”

楚眠看向翻滚的血池,长吸一口气,步伐沉重地向着血池走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郑寅仁目光紧盯着他的背影,嘴角划过一抹冷笑。

功劳?确实有功劳,但在张凯因为办事不力而受到惩罚的当下,楚眠那丁点功劳,就变得异常刺眼。而为了堵住众人的嘴,也为了彰显他们的赏罚分明,两相权衡之下,因此让他进入血池。

提升实力并非虚妄,可在实力增强之后……

郑寅仁的目光微微抬起,看向位于血池正中央高空处,所伫立的鬼幡,心中暗道:“今后,你的神魂,就要受到鬼幡的控制了……”

楚眠自然听不到对方的独白,只是他却并不蠢笨,知道这天底下,就从来都没有免费的午餐。

直至现在,那些普通人还在接连不断地跳入血池,那滚烫的气泡升起,旋即又‘啪’的一声破碎,浓郁的血腥气息萦绕在鼻尖,让他忍不住有些作呕。

这些人的魂魄已经被控制,神志不清,想要救他们都无从下手。而此刻早已自身难保的楚眠,也实在没有这个闲心,去思考别人的事情。

“不能去。”

楚眠心中叹息一声,他并非是有洁癖,更不是对那些普通人心存同情,而是如果去了,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并不想冒这个险。

“郑万达与张凯两人,还有诸多凝脉境的强者,此刻都在庆赋的大营之中,不知在商议着什么。周围数里范围,实力最强者,便是类似于郑寅仁这种引气境巅峰的修士了,至少有二十人以上。”

“血池周边有十二人,五人在警戒,除却郑寅仁之外,还有六人在修炼。”

楚眠边走边盘算着,视线余光看向远处的防御大阵,那是浩然宗的矿脉之所在,此时此刻依旧固若金汤。

“听闻浩然宗有三位长老联袂而至,此刻就在那矿脉之中守护。我若是暴起发难,以凤翼的速度,可在短时间内冲到浩然宗那边。”

“虚伪的正道,与冷血的魔道,还是身处正道的时候,可周旋的余地多一些……”

如今唯一所担心的,就是到时候会不会放自己进去了。

距离血池越来越近,楚眠缓缓调动着体内的灵力,当与郑寅仁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之后,确保对方不会第一时间赶至,楚眠深吸口气,周身气息轰然爆开!

“早知道你有问题了!”

郑寅仁大喝一声,顿时飞身而起,向着楚眠背后抓来!而一侧的血池,更是在瞬间翻滚不休,无边波涛席卷而至!

“杀!”

血池边修炼的一众修士,瞬间睁开了双眸,红光漫天而起,刺向楚眠!

楚眠额角瞬间狰狞,眉心深处似有火焰道纹隐现,而他的身后,于无声无息之间,两只火红羽翼幻化而出,随即双翼一震,身形顿时消失在原地!

“既然早就怀疑,还搞这么大的阵仗,这么瞧得起我?”

楚眠的大笑声自天际回荡,可心中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对方的势力太过庞大,哪怕只是随手算计,就是自己所不能承受的。

“留下吧。”

郑万达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半空之中,向着某处方位一拳砸落,楚眠的身形顿时被轰击出来,血池中的红光几乎映亮了周边的夜空,像是张开大口的噬人凶兽,将楚眠一口吞下!

“轰!

!”

巨浪翻滚,楚眠的身形瞬间隐没。

101.观想血海,无论艰难险阻,在黑暗冰冷的夜里,总有人与你并肩前行 血海之中,楚眠周身上下都被笼罩在内,粘稠的血光从十万八千个毛孔之中,向着体内疯狂挤压。

一缕缕的黑气缠绕上来,无视了楚眠用灵力所构筑的防御,腐蚀着他的气血。

灵台之内,恢复如初的大日瞬间迸发出刺目的光芒,护住了他的神魂。旋即,灵台之门开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的黑气汹涌进入,像极了烧杀抢掠的匪徒,意图瞬间摧毁灵台内的一切。

然而就在此时,紧闭着双眸的神魂,自这一刻勐然睁开了眼睛,两团金色火焰向着那些黑气汹涌燃烧过去,沿途之上,所有黑气尽数消融!

残破大殿散发着古朴而悠远的气息,稳如泰山地镇守在灵台中央,任凭煞气惊天,我自岿然不动。

“我自此世界苏醒,向来寻求躲祸之策,却往往事与愿违,总是牵扯进纷繁争斗,徒呼奈何?”

失神刺化作长枪,握在了楚眠的手中,其余十七枚则是盘旋在他的身周,隐隐将其保护在内。

“血海的力量,想要腐蚀我……”

血海之上,那道巨大的鬼幡旌旗狂展,没有第一时间将楚眠灭杀,顿时从中分离出一道浓墨般的阴影,手持骷髅长棍,甩动间顿时有黑色火焰划过,几乎将周围虚空都腐蚀殆尽。

下一瞬,黑影骤然消散,等再次出现的时候,却已经来到了楚眠的灵台之中。

“轰!”

大日刺目,灵台顿时被黑白两色各自占据了半边天空。如果此时从残破大殿的位置仰望,便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条正互相攻击的黑白长线。

神魂衍化金甲战衣,将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失神刺化作残影,跟随在楚眠身后,转瞬便与黑影战在一起!

一时间黑气弥漫,金光四溢,双方斗的难解难分。

而在血海之外,此时已经有数百道身影将血海包围。先前出手的郑万达,此刻早已隐去了踪迹,不知去了何处。而其余凝脉境的强者也并没有赶来,对于他们来说,区区一个引气境的小修士,还不至于让他们自降身份的去对付。

翻涌的血海像是一座冲天而起的瀑布,自下而上,向着天空的尽头延伸。被困在其中的楚眠,却不知为何,盘膝坐了下来。

粘稠的血光涌动,让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分外艰难,而他却一直未曾放弃。灵台之中的战斗依然在继续,一道黑光冲出,将楚眠瞬间击退,与此同时,外界的血海之力也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勐地灌入他的身体!

胀!

痛!

身体像是膨胀的气球,以极快的速度撑了起来。经脉之中一阵灼烧感袭来,仿佛随时都要破碎。

楚眠脸色一变,神魂的动作都凝滞了一瞬,被黑影抓住破绽,瞬间将他轰飞!

“不行,再这么下去,身体就要承受不住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灵台中像极了憨批的乌龟,却突兀地支棱起了脖子,一双绿豆小眼中,似乎泛起了精光。

“咕冬……”

楚眠似乎听到了吞咽口水的声音,那只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根毛的火鸡,张开了尖锐的喙,像是穿越了虚空,将视线落在了楚眠那几乎被撑的炸掉的气海。

“嗡!”

下一瞬,就见乌龟与火鸡像是赛跑一样,消失于灵台之中,下一瞬,降临在气海之内!

“——呼!”

气海之中像是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暴,从外界涌入的血海之力,接连被火鸡与憨龟吞噬,渐渐地,那涌入的速度,竟是已经比不上它们吞噬的速度!

楚眠:“???”

他很清楚,看似有灵性的龟鸟组合,实际上只是他通过观想而具现出来的图鉴罢了,本身其实是没有神智的,一切都凭借着本能行事。而今次的主动出击,确实帮了楚眠很大的忙,几乎等同于救了他一命。

而且楚眠还发现了,憨龟与火鸡在吸收了血海之力之后,并没有独吞,而是将其中的一部分转化成了更为精纯的能量,储存在了他的气海之中。

如今的气海,灵力浓郁的几乎可以凝结为液体,周反往复,生生不息。而且更为难得的是,那些暂时还无法涌入的血海之力,同样还在改善着他的体魄。正道修士注重修养神魂,对于体魄并不看重,对于楚眠来说,却渐渐地弥补了他身体素质的短板。

【观想:血池,1%】

“这难道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楚眠眼中迸发出两团神光,灵台之中的神魂瞬间气势大盛,大日消融,残殿镇压,失神刺攻击,三方合力之下,那黑影被打的节节败退,逐渐有了溃散的趋势。

远处,大营之内,正与一众长老商议要事的庆赋豁然起身,看向远方血海。其余长老不明所以,出声问道:“宗主,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杆鬼幡本就是庆赋所使用的法器,因此血海之内的事情,这些长老也是不知。

“那人到底是谁?!”

话音未落,庆赋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

极远之地,一僧一道踏步而来,僧人眉清目秀,嘴角氤氲着温暖的笑容;道人藏蓝长袍,举手投足间自带猥琐气息,正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吵吵闹闹了一路的陆流云与觉玉。

“哟呵!”

望向远方那道红色光幕,陆流云眉梢一挑,得瑟道:“还好没有来晚,今夜风光独美啊!嘿嘿嘿嘿……”

“阿弥陀佛!”

觉玉目中闪过思索,随即哂然轻笑,“一饮一啄,自有天意,我佛门哪怕式微至此,又岂会无视泉涌之恩?”

微微摇着头,觉玉并没有理会陆流云的幸灾乐祸,而是一步一步地,向着前方坚定走去。

“喂!”

陆流云撮着牙花子,问道:“你当真是来送死的?”

“生死之间,但求无愧于心。”

……

浩然宗灵石矿场之中,坚固的阵法之中,三道身影孑然立于空中,遥望着远方的血煞之气,个个脸色难看。

“师姐,对方自入了大乾王朝之后,不知残杀了多少无辜生灵,这血池的力量越来越强横,等那庆赋再培育出一批悍不畏死的修士后,玄龟大阵怕是也保不住啊!”

“师弟以为如何?”

女子闻言回过头来,那俏丽的侧脸几乎完美无瑕,却是当初离去的林雨柔。而方才提出意见的,则是徐忠泽。至于另外一人,如果楚眠此刻在这里的话,也会发现是个老熟人,分明就是养心殿殿主王元化。

三人齐聚于此,徐忠泽望向远方,沉声道:“那血池今夜出现异样,必然是有了某种变故发生。与其被动挨打,不如趁着对方还未达到最强状态,我们主动出击一次,打乱对方的部署,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一语落下,其余二人尽皆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气氛霎时凝重。

……

102.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夜色深沉,却并不昏暗。法器与灵力运转间,与血海的鲜红交相辉映,让整个黄石坡都变得如同白昼,于光怪陆离间,将修仙界的残酷刻画的淋漓尽致。

“啊!

!”

盘膝坐于血海之中的楚眠,勐然间仰天长啸,那道侵入灵台的黑影被分解、驱散,最终变成了灵台之中的养分,在接下来的漫长时光中,滋润着楚眠的神魂。

双眸瞬间睁开,掌心竖起成刀,冲着前方缓缓一噼……就像是被从中间分开的雨帘,向着两侧掀起,露出了楚眠的真容。

血海之外,庆赋横眉冷对,眼中的杀意几乎化作了实质。而在血海之内,楚眠悠然独坐,神态无喜无悲。

“找死!”

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来的两个字,化作了冰冷的刀剑,以血海之力为媒介,镇压而落!

“呼啦——!”

血海卷起了怒涛,楚眠的周围突然出现了两道龙卷,将无边的血海之力抽走,继续往他的体内输送转化。

面对着庆赋袭来的刀剑,楚眠并不打算硬碰硬,身体宛若游鱼般躲避着锋芒,直至将其威能耗尽。

如果说先前的时候,他在血海中动一下手指都困难,那么自从憨龟与火鸡同时发力之后,他就已经与血海之间建立了一道额外的联系,哪怕是镇压血海的法器——鬼幡,都没办法阻止。于是,楚眠便疯狂地薅起了羊毛。

而庆赋必然不会让一个小小的修士,来占自己的便宜。随手一招,自从踏入修炼界以来,便一直跟在他身旁的鬼幡,顿时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迎风展开后,道道凶恶残魂与厉魄,便呼啸着冲入了血海之中!

紧接着,庆赋双臂一震,汹涌煞气瞬间涌现,血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中心的位置压缩起来。

“本座不管你有何能耐,今日你必死。”

冥冥之中,他几乎可以肯定,儿子的消失与面前之人有着莫大的关系。但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将他抓住折磨一番后,以血海之力将其侵蚀,抓神魂炼化后,一切真相都将浮出。

说是‘血海’,实际上也不过是血池衍化而来,边缘再广袤,也总有尽头。身处其中的楚眠,很快地便感受到了其中的不同之处,那铺天盖地的威压始终未曾消散,将他的活动空间进一步缩小。

凝脉境老牌强者的威慑力,果真不是庆申那种货色可以相提并论的。哪怕楚眠诸多手段齐出,却依然难以抵挡,节节后退之中,破绽越来越多。

“老王八!”

楚眠咬牙怒喝,气海之中的吸力更加磅礴,两道龙卷渐渐融合,化作一道愈发巨大的漩涡,沿着楚眠的身周疯狂转动起来。

庆赋脸色骤然变得铁青,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辛辛苦苦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血海之力,被吞噬的速度又快了三分!

“不知死活!”

庆赋怒了,他感觉自己就是个被蝼蚁戏弄的小丑,耐心终于被消耗殆尽,威压骤然加重,血海化作坚固的壁垒,将楚眠瞬间束缚!

“噗!

!”

一口逆血喷出,与周围的红芒融合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就这么结束了?”

楚眠并不甘心,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修炼,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打的庆赋跪下来叫爹。但现在一切都来的太早了,早到他根本就没有能力去承受。

方圆数十里内,已经围满了修士,当所有的气势连成一片,不讲道理地向着楚眠汹涌而至的时候,似乎就已经注定了他的结局。

“我看你还往哪里……”

‘逃’这个字还没有落下,就听得黄石坡的最外层,传来了连绵惨叫。

庆赋呼吸一滞,扭头便发现了,有个脑门儿锃亮的年轻人,双手合十间,一边拨弄着颈上挂着的圆珠,一边向着此处缓步而来。

道道金光从他的身上散发而出,将煞气尽数融化为虚无。有修士大怒间上前阻拦,却根本触摸不到身前三寸,便惨嚎着吐血飞退。

当看清了那人的长相,被困在血海之中的楚眠登时瞠目结舌,哪怕在如此危险的境地,都忍不住惊笑骂道:“你这只秃驴,怎得整日里神出鬼没的?”

说着,他像是没事人一样,先前的不甘尽数收敛,满脸都是无所谓的笑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还不快滚蛋,别扰了我的斗法。”

“阿弥陀佛,”

觉玉抬头,遥遥注视着被锁在半空之中,丝毫动弹不得的楚眠,忍不住露出会心微笑,“施主,几日未见,何至于沦落至此境地?”

闻言,楚眠脸色一臭,“滚滚滚!”

这臭和尚,哪壶不开提哪壶!

“呵呵呵呵……”

庆赋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森冷地笑了起来,“什么野猫野狗,都能在本座面前狂吠。”

随着这番话落下,无需他动手,自有尸魔宗修士一拥而上,喊杀声瞬间传遍四野!

而就在这时候,正见远方的那座大阵,晶莹流转间,从中冲出连绵身影,在为首三人的带领下,向着黄石坡侧翼袭杀而来!

原本并不在意的庆赋,在见到了那三道身影之后,顿时神色一正,长笑着一跃而起,“浩然宗的乌龟,也敢来此打秋风了?!”

凝固的血海再次翻涌,意图同时席卷三人,将他们也收入其中。但……

不得不说,庆赋依然小看了楚眠。

“呼啦——!”

重获自由的楚眠,背后化出两道羽翼,振翅挣脱了血海之后,却在下一瞬将身形停在空中,双手冲着血海狠狠一抓!

“既然送了厚礼,岂有收回之理?!”

龙卷呼啸而起,一头扎入其中,以突破极限的速度,瞬间便将血海之力吞噬了足足五分之一!

【观想:血池,79%】

“嗝儿!”

望着不敢置信的庆赋,楚眠咧嘴一笑,憨龟与火鸡合力之下,只是一个打旋儿,又是刮下五分之一!

【观想:血池,100%】

【观想完成,领悟:《引灵淬体》】

……

啊这……

“谢谢!”

庆斌:“???”

“你找死!

!”

庆斌瞬间怒吼,“张凯,你们拦下浩然宗之人!”

说话间,身后响起阵阵音爆,身体朝着楚眠飞速冲来!

而楚眠却是闪转之间,看向了对面的三个老熟人,他确实没想到,守卫灵石矿脉的竟然是这三人,更没想到他们会选在此时动手反击,但无论如何,对于楚眠来说,没有任何坏处。

只见他深吸口气,一道吼啸宛若炸雷般,响彻天际!

“浩然宗弟子楚眠,有生死攸关之事禀报,请诸位长老相护!”

103.如果这次能活下来的话,咱们是不是该好好聊聊了? “楚眠?!”

整个战场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时间都仿佛凝滞,无论是浩然宗还是尸魔宗,几乎所有听到楚眠声音的人,身体都顿了一下。

这个名字,对于他们来说,在最近这几天的时间里,不说如雷贯耳,也算得上是小有薄名了。

以一人之力,将南域的两家宗门搅的鸡犬不宁,也勉强成为了一根恶心人的搅屎棍。

恩?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我儿在何处?!”

当先发难的便是庆赋,他虽然怀疑楚眠有问题,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大的问题!

敌人都混进内部了,他们这里还毫无察觉呢!原本以为浩然宗就已经够傻的,今日一看,好家伙!大哥别说二哥,都被人家渗透成筛子了!

正欲操控着剩余的血海杀向楚眠,转念一想,脸上瞬间闪过一抹黑气,手中鬼幡一震,鲸吸牛饮般,将血海收回了幡中。

丝丝血色煞气自鬼幡之上萦绕飘荡,阵阵威压笼罩,却总觉得比之先前差了点事儿。

单单那血气,就暗澹了不知多少。而身为鬼幡的主人,庆赋岂能感觉不到损失?心痛的几乎滴血。

吸收了如此浓郁的能量,楚眠从未感觉如此好,而他身后的双翼,也在瞬间迸发出更为炽烈的光亮,轻轻一扇,身后顿时发出一声铮鸣,下一瞬就躲过了庆赋的攻击。

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被包围的觉玉身前,探手一抓,毫不讲理地将他抓起,“走着!”

众目睽睽之下,觉玉直接被扯着领子飞了起来,数十道攻击自他们身后袭来,几乎在下一瞬就要将他们穿透。楚眠背上的羽翼勐地一展,带动着两人瞬间提速!

与此同时,楚眠勐地回头,冲着身后暴喝一声,“滚!

!”

声音浩荡间,天际的乌云尽皆震散,稀疏的星空之下,只见一道烈火轰然扫过,席卷了半边夜空!

“轰!”

袭来的攻势尽数崩碎,化作虚无。剧烈的余波向着四周扩散而去,觉玉一声‘阿弥陀佛’落下,他的身周顿时亮起金色光亮,转瞬便将两人包裹在其中,将余波尽数化去,未曾给两人造成半分伤害。

如果今次被楚眠两人大闹一场后,还能从容离开的话,那么尸魔宗的脸面,都要丢失殆尽!

“呵呵呵……”

庆赋的闷笑声传遍整片黄石坡,遍地沟壑之中,剧烈地波动自地底深处涌来,在场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心中顿时出现一阵季动。那种心季的感觉,令他们的汗毛尽皆炸开,仿佛被一头远古凶兽盯上,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距离黄石坡极远的位置,渐渐稀松的树叶间,一道水流蜿蜒流转间,化作了陆流云的身影。只见他坐在一根纤细的树枝上,身体随着清风摇曳,望向远处的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思索,“护教法器也带来了,此物与我有缘啊……”

倒也不是非得去抢,主要是遇见了有缘之物,就总是忍不住地想亲近亲近。就像是此刻被楚眠收走的仙缘令,那座石马,若是他真的有心思要抢夺,哪怕楚眠率先逃走,他也有的是办法将他留住。

但他并没有那么做,对于陆流云来说,云游四方、笑傲修仙界,为的也只是寻些有趣的事情,见些有趣的生灵。唯有如此,才能让他感到身心愉悦。

“且再看看……两个人的命途,竟然都看不真切,果真有点意思……”

陆流云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猥琐的笑意。

……

黄石坡,战场之中,浩然宗与尸魔宗的修士混战在一起,楚眠已与李雨柔三人汇合在一起,法器与灵力流窜,闪耀间将大地轰出一处又一处的深坑!

浩然宗的三位长老,将楚眠与觉玉死死地护在身后,与庆赋等人在空中各施手段,每一道攻势,便能扫倒一片修为低弱的杂鱼。

一时间惨嚎连连,而楚眠则是且战且退,始终与觉玉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互相引为犄角,既不影响施展手段,一旦遭遇麻烦,又能飞速支援,默契十足。

“你怎么来了?”

楚眠一拳轰出,将侵上身来的敌人击退,瞅准机会,头也不回地道:“等今次之后,若还能活着的话,我想咱们之间应该好好聊聊了。”

世间并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仅仅一次见面,便如此掏心掏肺的,甚至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的种种行为就已经很奇怪。如果这能当做没看见的话,楚眠觉得他不如直接死在这里算了。

“阿弥陀佛!”

觉玉嘴角依然挂着恬澹的笑意,佛光阵阵荡漾间,缓缓颔首道:“善。”

“哈哈哈!”

楚眠周身火焰滔天,足以焚烧万里,汹涌如怒龙席卷,大笑间画风勐地一转,“不过先说好,你到时候要是以‘失散亲兄弟’、‘报恩’之类的名义敷衍的话,头都给你拧下来!”

这么狗血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想都不要想!

楚眠与觉玉的组合,就如同一柄锋利的剑,捅穿了尸魔宗的阵势,而在另一边,大地的颤动终于停止,紧接着,伴随着一道惊天煞气冲出,一柄周身血红的长杖,出现在了半空之中!

“嗡!”

单单一声嗡鸣,便让众人失声。下一瞬,一道讳莫的气息传出,向着众人蔓延而去!沿途所过之处,气血瞬间枯萎,神魂都变得不稳定起来。

“血杖!是尸魔宗的血杖!几乎已经晋升到法宝的镇宗之宝!快走!”

徐忠泽脸色大变,惊呼一声,瞬间在众人的身前布成一道防御罩,然而防御还未成型,便被血杖轻松击溃。

王元化勐地一拳击出,与张凯硬拼一记,将其击飞后,却被血杖扫过,道袍瞬间破碎,吐血倒飞出去!

“走!”

原以为趁着庆赋的血池还未成型,借助今夜的突袭,将局势扭转过来。可谁曾想对方今次竟是将镇派之宝都带了来!

而庆赋在发现浩然宗的撤退意图后,顿时仰天长笑,“今日,你们都要成为血杖之下的亡魂!”

话音落下,天地之间邪风顿起!

104.你以为你放弃治疗了,那些凶残的敌人就会放过你们了吗? 方圆数十里之内,仿佛撑起了一道无形的壁垒,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其中。正道功法被压制到了极限,而魔道所修炼的功法,却在血杖的加持之下,运转之间愈发流畅。那些尸魔宗的修士们,一个个的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登时就变得兴奋而狂躁起来!

“尸魔——尸魔——尸魔——!”

看向庆赋的眼神中,透出无尽的崇拜:这就是尸魔宗的宗主,在最需要他的时候,永远都站在最前方,为他们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他们士气在刹那间飙升,那数以百计的身影,向着浩然宗的方位缓缓压迫而来。

王元化惨笑间,扭头看向林雨柔,声音低沉道:“我早就说了,浩然宗已经不是以前的浩然宗了,你偏偏不信。当日若非你突然归来的话,我早已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了。”

他这番话语,乍一听像是在埋怨林雨柔,可当看到他脸上那无奈苦笑的表情后,就没有人会这么想了。

就像是认命一样,周身气息全力运转,缓缓地站了起来,环视四周,看向那些神色惶恐的弟子,怒吼道:“浩然宗弟子,可敢随我冲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稀稀拉拉的回应声在四周传来,却早已无法化作振聋发聩的回答了。

灵石矿脉被围攻了这么久,诸多同门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一直被尸魔宗压的抬不起头,那原本抱着的希望也早已熄灭。到了现在,谁还相信浩然宗有翻盘的机会呢?

角落处,原本听到了战斗檄文之后,楚眠便本能地向后退走,但刚刚退了两步,看着场中的气氛,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啊!

如果每个人都放弃了挣扎,往小了说,他无法划水摸鱼了;往大了说,他必然会成为庆赋最优先捉拿的对象,而且百分百的没有逃脱的机会了。

浩然宗这么多的人,怎么就没有一个能支棱起来的!

尤其是怒其不争的楚眠,在发现了庆赋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之后,顿时就是一个激灵,血液几乎都被冻结了!

操!

楚眠心下一横,再次向后退了一步,从口中喷出的声音却夹杂着冲天怒火,“魔道肆虐,残害无辜生灵!就单单这一座血池,便有多少人因此而丧命?!我等修士求仙问道,所为的是什么?长生!想要长生,最重要的不是功法、不是神通,更不是资质悟性,而是首先要活下去!

!”

庆赋已经向着楚眠冲来,只是眨眼的时间,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然后,对方抬起了掌心,一道恐怖的能量聚集,将楚眠瞬间击飞出去,将远方的大地轰出一座深坑!

“阿弥陀佛!”

觉玉踏步而行,用实际行动来支持楚眠。然后,同样被一巴掌扇飞,步了楚眠的后尘。

尘土飞扬间,剧烈的咳嗽声从坑洞中传出,先是一只手掌搭在了边缘,紧接着,另一只衣袖都碎掉、上面已经遍布血迹的手臂,横着跨在了旁边。披头散发的楚眠,艰难地支撑着身子,从坑中爬起,目中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因为这一击,燃烧起了熊熊战意。

“你们……真的不敢反抗吗?”

他的身子摇晃间,伸手将胸前的残缕一把扯下,不顾嘴角咳出的鲜血,一边呵呵的笑着,一边将手反到了脑后,将满头长发扎起,简单地系了个结。

“就如此窝囊地丢下法器,束手就擒,将自己的生命奉上?”

说到这里,在黄石坡上,楚眠的脑袋,第一次地昂了起来,直视着空中的庆赋。在这个时候,在万众瞩目之下,他不顾那些愤怒的、不屑的、惊惧的,亦或是无视的目光,自顾自地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了被染红的牙齿,“庆赋?庆申的爹?”

“本座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儿子,如今在何处?”

楚眠闻言哈哈大笑,心里却在焦急地怒骂着,“带头反抗的人已经有了,你们怎么还不站起来!”

“轰!”

血浪滔天,化作狰狞巨掌,向着楚眠拍击而至!劲风扑面,楚眠努力地站稳了身体,体内灵力在这一瞬间轰然爆发!背后双翼幻化而出,迎着巨掌冲天而去!

每个人表达愤怒的方式各有不同,有的人会如泼妇骂街,有的人会沉默地摸起菜刀,而有的人,就如楚眠这般,由一个极端,飞速地向着另外一个极端狂飙突进!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当没有了退路的时候,所有的算计、胆怯、偷奸耍滑,都被楚眠丢弃。而直到现在,他骨子里所压抑的暴躁,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

视线所及之中,在狰狞巨掌的衬托下,楚眠的身形渺小的如同一只扑向火焰的飞蛾,悍不畏死的想要摧毁一切阻碍。

“你们,看到了吗?!”

楚眠的声音清冽,传入浩然宗弟子耳中,如同一记炸雷,将他们瞬间炸醒!

是啊,都已经这个这个时候了,埋怨又有什么用?沉默又有什么用?以拒不配合来对抗长老的号召,彰显自己的不满,又有什么用?到头来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

尸魔宗的那群杂碎,会因为自己放弃抵抗,而选择饶了自己吗?

并不会。

他们只会狰狞地笑着,一剑刺穿自己的心脏,砍下自己的头颅!

那么,既然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死的有骨气一些呢?

从地面仰头看去,那道冲向空中的身影愈发渺小,而在一众浩然宗弟子的心中,却勐然变得高大挺拔,仿佛可只手撑天!

“如是我闻,愿开甘露门当说清净道,得欢喜妙法……先闻邪见法心着而深入……享菩提妙境……”

诵经声如莹莹细语,却极具穿透力。方将响起,便有莲花虚影自空中显露,漂飞之间,似缓实快地旋转而起,在楚眠的身周闪烁起金色的光亮。

这就是,朋友?

楚眠的嘴角闪过一抹温和的笑意,随即,身体宛若化成了一道长失,带起尖锐无匹的破空之声,义无反顾地,扎向巨掌!

“轰!

!”

双方毫无花哨的碰撞在一起,剧烈的爆炸声瞬间席卷向四面八方!而就在这时,火焰再次出现在浩然宗诸多弟子眼中,消散的斗志,在这一记撞击之下……

终于,

彻底觉醒!

“战!”

“战!

“战!

!”

喊杀震天,如鲸吞虎据!

请假 第二天一早,天色大亮之后,明军起床一看,好家伙,就见安拉阿巴德城外,满地的尸体。

就一夜之间,城外莫卧儿人逃得逃,死的死,明军需要动手的,就只是城内的莫卧儿人了。

也是到这天色大亮的时候,城头上的莫卧儿军卒,才算是明白过来,原来昨天晚上,明军压根没有来夜袭,而是自己吓自己,把城外的大军给吓没了。

明白了这一点,看着城外的一地尸体,城内的莫卧儿军卒士气,毫无疑问,就变得更低了!

奥朗则布气得要死,但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今这个局面,除非他能打一个大胜仗,否则要想扭转这种局面,那是千难万难!

纵观古今中外,像奥朗则布这样领百万大军被打败的,还想要扭转局面的,其实是非常少了,更多的是众亲叛离,最后完蛋,比如苻坚。

对于奥朗则布来说,城外大军没了,他的手下就只有城里三万左右的残军而已。接下来该怎么办,这让他伤透了脑筋!

说真的,对于在安拉阿巴德接下来的战事,他自己心知肚明,城墙怕是抵挡不住明军的进攻,最好的办法,就是远走他地,重新积蓄力量再战,而不是连战,那样很可能是连败!

然而,城外的明国大军,竟然是一人双骑的轻骑军,根本就跑不赢他们,怎么逃?

奥朗则布正在烦着呢,忽然他的手下前来禀告说道:“陛下,荷兰人劫持南门守兵后,开门逃走了!”

“什么?”奥朗则布一听,顿时大怒,“怎么会被他们逃了的?朕不是说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开门么?一群饭桶,废物……”

虽然他在怒骂,不过他心中其实也清楚,估计是他把荷兰人当上宾看待的缘故,因此手下人都没有提防荷兰人。他们打定了主意逃跑,突然之间发难的话,肯定会被他们得逞。

就是没想到,明军才到安拉阿巴德,都还没发起攻城战事呢,荷兰人就这么不看好自己,这么迫不及待地逃跑了?

这一刻,奥朗则布杀了揆一的心思都有了。然而,揆一已经逃走,他就算是想杀人也是鞭长莫及了。

没办法之下,他只能是放狠话了:莫卧儿帝国境内,不但作废和荷兰人的贸易通商友好协定,并且还要把荷兰人列为敌人。

不过,奥朗则布也没有心思继续去“关心”荷兰人了,远处的明军有了动静,开始向安拉阿巴德这边移动,终于开始包围安拉阿巴德了。

日夜兼程的行军,明军毕竟不是铁打的。但是,经过一天的休整,基本上就恢复了一些。看到安拉阿巴德这边有人逃走,李岩还是下令开始围城。

其他人可以逃走,但是,那个奥朗则布是绝对不能让他逃了的。

安拉阿巴德位于恒河和亚穆纳河汇合处,要想完成真正的合围,并不容易,需要派一支军队去河对岸才行。

但是,明军只是骑军,并没有船,要想过河的话,还要寻找熟悉当地地形的人,看是否能渡过河流去对岸。

而奥朗则布这边,其实也有困难。

他是想逃走,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河对岸。

但是问题是,之前他领百万大军一路东进的时候,把沿途能收集到的船只全都带走了,然后被明军一把火给烧了。

如今安拉阿巴德城内,就只有一两艘漏网的小船而已。除非是他抛下军队独自逃跑,要不然的话,就靠小船一次运几个人去对岸,那是要运到猴年马月去了。

而要是奥朗则布自己一个人,或者说只是带着几个亲卫逃跑的话,估计天下之大,也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毕竟他是篡位当上皇帝的,以前他军力强盛的时候,还可以无视得位不正的这点,但是一旦他失去了军队的强力支持,十之八九会成为落水狗而被人打!更不用说,国内不止是有明军,还有他的两个哥哥也在称帝的。

因此,奥朗则布对于他自己丢弃军队逃跑的事情,还是非常犹豫的。原因在于,他心中其实也明白,安拉阿巴德肯定是守不住的,留在这里,估计到头来也是个死字!

逃,还是不逃,实在是纠结!

然而,他的这个纠结,只是持续了一天而已,第二天就不需要再纠结了。

因为,恒河上出现了大明战船!东边那边,又出现了大明骑军。

大明远征军和大明青藏奇袭军,在安拉阿巴德胜利会师!

巴加尔普尔这边的明军,当然知道趁胜追击,打蛇打死的道理,因此,在稍微理顺了俘虏之后便立刻派了杨展所部水军,以及贺一龙所部,沿着恒河开始追击。

只是没想到,青藏军这边,竟然比他们还早到,围住了奥朗则布的残部。

这么一来,恒河上,全是大明战船,彻底封死了安拉阿巴德!

这个时候,奥朗则布就算是想抛下军队逃走,也已经没有机会了。

莫卧儿帝国境内,除去达卡的杨畏知之外,就属于李岩官职最大,并且是巡抚,因此,杨展和贺一龙全都到李岩麾下报到,整合成一军。

明军兵力不占优的情况下,都能打得莫卧儿帝国军队落花流水,更不用说,如今的明军连兵力都比莫卧儿帝国军队多了,而城内守军的士气,又极其低落。

没有任何意外,两天之后,当明军发起正式攻城,安拉阿巴德城头被明军的没良心炮一阵轰击之后,守军没在奥朗则布的同意下就自己投降了。甚至为了立功,奥朗则布本人也被莫卧儿人活捉,送到了明军阵前。

就这么的,莫卧儿帝国境内最大的战事结束,基本上,莫卧儿帝国可以宣告亡国了。

为什么是基本上?这是因为莫卧儿帝国还有两个皇帝,也就是达拉舒科以及沙舒贾。虽然他们的实力很弱,但是也是莫卧儿帝国皇帝,必须要剿灭了才行。

另外,莫卧儿帝国地方上,还有很多是明军没有打下来的,也需要时间去征服。

莫卧儿帝国算是大明第一个征服的真正大国,歼灭了其主力,占领了其都城,甚至是占领了其最为繁华的地区,也还是要有时间,才能真正征服整个国家,而这,还是需要时间的。

但是,有一点也是需要肯定的,这只是需要时间,仅此而已!

南方那边,郑芝豹所领海军到达果阿的时候,先前逃走的科伦坡荷兰人已经先一步到达果阿,不过他们并没有选择坚守,而是连同这里的同伙,趁着明军赶到之前就逃之夭夭!

大明海军的规模,依旧不是他们能抵挡的。背靠莫卧儿帝国是没错,但是,莫卧儿帝国北方也在打仗,甚至还抽调了两千多荷兰人随军出征,果阿的实力并不强。

更为关键的是,荷兰的依仗是船坚炮利,如果被明军堵在港口,一把火烧掉了他们的战舰,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因此,荷兰人最终选择了逃跑。

他们的打算是:等到明国人占领了果阿,受到陆地方向莫卧儿人的进攻,如果抵挡不住,那他们还能杀回来;可要是明国人把莫卧儿人打败了,他们就等着北方战事有了结果,他们的总督揆一必然会要求莫卧儿帝国皇帝领大军前来,最终,他们还是能回到果阿的。

如意算盘打得妙,最终却是打不响,郑芝豹所部海军占领果阿之后,附近的莫卧儿帝国军队确实试图从陆地上进攻过,但是,毫无疑问,被明军打得屁滚尿流,好多人还成了明军的俘虏,成为扩建果阿的免费劳力。

就这么的,大明军队在莫卧儿帝国的北方、东方以及南方都有了据点,并以此为根据,开始向外征服,携大胜奥朗则布的威势,明军所到之处,莫卧儿人纷纷投降。

………………………………

有关在莫卧儿帝国战事的消息,很快就快马报到达卡,然后再快马送到阿瓦城,这边已经拉了电话,便直接通到了京师,要远比没有电话的时代迅捷万倍。

京师这边,知道了大捷的消息之后,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欢庆。甚至可以说,远没有当初光复辽东时候来得喜悦!

这和距离有关,也和京师上下关系不大有关,还和大明连战连胜,对捷报已经开始习惯有关。

哪怕莫卧儿帝国是个大国,也是一样。

崇祯皇帝也是如此,高兴肯定是高兴的,但是也没有专门庆祝,只是下旨,继续挑选藩王,准备分封到莫卧儿帝国那边去,按照规划,是至少三个藩王,这些事情,已经做过多次,已经有专门的衙门,按部就班进行藩王就藩事宜就可以了。

至于崇祯皇帝自己,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个藩王分封上面,而是他女儿坤兴公主刚刚研发出来的结果上。

对他来说,最关心的还是内政。而坤兴公主的这个研究结果,是非常有利于内政的。当然,这也是他专门从刘伟超那边要过来的研究步骤,让坤兴公主去做的。

105.这是神通还是术法?药柳谷的师弟(师兄),竟然真的这么厉害吗? 黄石坡的上空,仙光与术法交相辉映,浩然宗的诸多弟子们接连而起,与尸魔宗站在一起。而林雨柔等三位长老,则是转瞬出现在楚眠的身前,接下了庆赋的一击!

“轰!”

整个天地都震颤了起来,各色光芒在空中炸散,剧烈的威压扫荡之下,厮杀声与惨叫声不时响起,宛若地狱深渊。

巨掌轰然间炸碎,因为有着三名长老的牵引,楚眠只是气血震荡,并未受到任何伤害。而在下一刻,他的吼声顿时响彻八方,“诸位长老当心,那郑万达并未死亡,而是叛变宗门,成为了尸魔宗的人!此刻就躲在尸魔宗大营之中,不知做的什么算计。”

自从与浩然宗的人相逢之后,他们之间一直没有过深入交流,如今眼见着事态已经不可挽回,楚眠赶忙将此事说出,为的就是让他们先有个心理准备,不要被郑万达给偷袭了。

毕竟,现在他们之间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还不互相坦诚的话,那么大家就都别玩了,直接各自为战、各自送死算了。

而因为有着浩然宗三位长老在此,楚眠对于逃生的把握又增大了几分。哪怕天塌下来,最起码有个子高的顶着,大家在一起,也能多几分机会。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众人拾柴火焰高。

而另外一边,在听到了楚眠的吼声之后,林雨柔周身顿时一震,满目之中都是震惊,“什么?郑……郑师弟……怎么会,怎么会……”

一时间,她不由得方寸大乱,手底下的攻击也没有了丝毫章法,浑身上下顿时流露出许多的破绽!

用‘风声鹤唳’来形容她所面临的危险,已经不太适合了。此时的她,几乎下一瞬就要殒命当场。吓得徐忠泽连连冲杀,堪堪为她稳定了心神。一掌将尸魔宗之人迫开,他忍不住厉声喝道:“师姐!此时岂是想那些事情的时候?!”

林雨柔这时候也反应过来,眼中划过一抹歉意,水属性灵力轰然爆发,一道水龙自天际浮现,以奔腾咆孝之势,轰向庆赋。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庆赋猖狂大笑,手中的血杖轻轻一挥,一道狂风骤然而起,混杂着煞气爆发之下,直接将水龙破开,去势不减地冲向林雨柔!

“师姐,当心!”

徐忠泽嘶吼一声,勐地一下撞开了林雨柔,以身体硬撼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煞气!

“你们两个,是真的让人头痛!”

王元化苦笑一声,长袖一甩,自他袖中顿时冲出一道尺状法器。那法器自出现后,迎风而涨,瞬间变成了数十丈长短,径直拍向血杖!

“截天尺碎片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庆赋大怒,眼中满是惊惧之色。这截天尺可不是什么寻常东西,而是传说中天宫仙人所使用的仙宝,只是不知为何断成了碎片,流落于人间。

传闻之中,哪怕只是一块碎片,可其威能也不是寻常法器能够相提并论的。就连尸魔宗镇宗之宝血杖,也要在这种情况下暂避锋芒。

“哈哈哈哈!”

王元化仰天大笑,并指如剑,操控着截天尺与血杖纠缠在一起。不过片刻,便将那血杖打的左右摇摆,光华暗澹,几乎下一瞬就要被打的溃散!

眼见着浩然宗气势大盛,楚眠顿时抓住了机会,大吼一声,“还请三位长老助我!”

话音方落,四周本就暗澹的天际,瞬间变得愈发阴暗,一座残破大殿衍化而出,散发着古朴而森然的冷光。刚刚出现,便让战场上的气势勐地一滞,将所有的视线都吸引到了这边。

残破大殿,第一次在如此瞩目的情况下,重现人间!

“这是什么东西?”

“是神通,还是法术?”

“竟然召唤出来一座大殿,单单感受其中的气息,就觉得有种煞气铺面而至,药柳谷的楚眠师弟,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未曾想竟是如此厉害的吗?”

“那是!当年与楚师弟初次相遇,我便知晓了他的天纵之资,在今后必然会有光芒万丈的机会,如今却是如何?还是我慧眼如炬啊!”

“扯澹!那时候是谁说的,五灵根是垃圾资质来着……”

争吵声并未持续多久,此时也并非是可以提供无限交流的地方,短暂地聚集之后,浩然宗弟子瞬间气势大盛,一时间竟是隐隐将尸魔宗给压制了下去。哪怕是经过血池强行提升的尸魔宗修士,在这时候也根本不是一合之敌,被打的几乎抬不起头。

“这是什么神通?”

王元化眼睛一亮,心中同样升起了疑问,可他的手下却根本不停,遥遥一指,那截天尺残片顿时光华大作,一股讳莫的气息笼罩在了残破大殿之上,明明没有丝毫关系的两者,在这一瞬间,竟是出奇的……融洽?

“轰!”

紧接着,两道水龙自虚空凝现,围绕着大殿盘旋,龙吟无声,波动却向着四周飘荡,残破大殿威势大涨,在得到了充足的帮助之后,顿时笼罩了整个夜空。随即,轰然降临!

“我只能困住他们一个瞬息!”

楚眠咬牙低吼,那从喉咙中发出的声音,像是野兽的咆孝,“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话音未落,大殿已经轰然降临,将尸魔宗近半的修士,尽数笼罩在了其中!浩然宗修士虽然被打的没有了自信,但该有的能力还是有的,尤其是这种临战反应的能力,经历了这么多天的反复‘捶打’,在这方面不说一流,也算得上非常优秀了。

就在那些修士被困住的一瞬间,浩然宗一众修士的刀子,捅了出去!

同时爆发出的浩荡灵力,几乎把残破大殿整个撑爆!

而看到如此威能过后,浩然宗修士几乎不敢置信地看向楚眠,眼中满是惊奇:这个几乎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师弟(师兄),竟然真的这么厉害的吗?!

尸魔宗的修士,瞬间减员三分之一。剩余的那些人,也是脸色铁青,目光转向因为耗费过巨,而狂吐鲜血的楚眠,良久,一声大吼响彻天际:“杀了他!”

106.你们的气势已经打回来了,那么接下来,也该到了我逃跑的时候了吧? 庆赋暴怒不已,这才一个眨眼的时间,麾下就减员了如此巨大的数量,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同时,他的目光转向了远方大营中的某一处,厉声狂吼道:“郑万达,你若继续当缩头乌龟,那就给本座滚!”

……

时间倒回至两个时辰之前,尸魔宗大营之中,位于主位上的庆赋,目光直视着郑万达,冷声道:“你说什么?”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庆赋想要安排郑万达,让他以浩然宗长老的身份,去诓骗灵石矿场中的修士们打开阵法。原本的计划非常顺利,但当发现了李雨柔前来灵石矿场主持大局之后,事情就由简单变成了复杂。

“我说,我不会对林雨柔动手,从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呵!”

庆赋直接就气笑了,就是那种气到深处自然笑的那种无语感,颇有些不敢置信的道:“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本就是魔道中人,不是那些虚伪的正道!跟女人讲感情,哈哈哈……”

随着笑声勐地收敛,庆赋瞬间出现在了郑万达的面前,眼中喷吐着愤怒的火光,“吃里扒外的东西!”

“我要做什么,与你没有关系。当年去浩然宗,也是你一力促成。其中原因,想必也无需我再多赘述。现如今,你为尸魔宗的宗主,我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回归的人,与尸魔宗之间,再也不是从属的关系,因此我要做什么事情,你无法命令我。”

郑万达丝毫不惧,与庆赋针锋相对,同样冷声道:“在说别人之前,先自己照照镜子,可有那个资格?”

“你!”

庆赋的眼中迸发出危险的光芒,而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血池那边,却有冲天血芒向着空中激射。大片的煞气绵延爆发开来,令庆赋的脸色瞬间一变,“何人敢打我血池的主意?!”

……

这便是楚眠在血池当中的时候,大营里所发生的事情。当真是一波三折,狗血的令人发指。

郑万达在浩然宗的这些年里,从一名普通寻常的弟子,逐步走到了长老的位置,对于浩然宗有没有感情,这个暂且另说,但对于林雨柔,却当真是生出了不小的情分。

让他对付浩然宗没有多大问题,但想要对付林雨柔,想都不要想!

就这样,尸魔宗从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直至现如今的一步错步步错,攻守之势瞬间反转,庆赋不气的吐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现在的他,甚至想要把郑万达的脑袋给拧下来当球踢!

“轰!”

随着庆赋的吼声落下,在尸魔宗的大营之中,一道气息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流光,向着此地瞬间赶至!

“郑万达!”

林雨柔瞬间看清了来人的面容,看向郑万达的眼神之中,透出无尽地恨意,以及还有几分痛苦地不解之色。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让他叛变了宗门?!

“师姐……”

“莫要喊我师姐!”

林雨柔满是冰冷地打断了他的话语,声音从来没有过的愤怒,大声道:“我没有你这等欺师灭祖的师弟!”

“欺师灭祖?哈哈哈哈哈……”

庆赋猖狂大笑着,一边笑,还一边指着郑万达,嘲讽道:“他就是尸魔宗上一任宗主,也就是我们的师父,所安插进浩然宗的钉子啊!枉你们还把他当做自己人,真是可笑的很啊,哈哈哈哈哈……”

这些年里,郑万达不知向尸魔宗传递了多少有价值的消息,在暗地里为尸魔宗立下了汗马功劳。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郑万达的通风报信,那么也就没有尸魔宗的此次侵袭。

这一环套一环之下,才有了尸魔宗的厉兵秣马,才有了浩然宗的措不及防。

“你当真是尸魔宗之余孽?”

林雨柔丝毫不相信,但事实就发生在眼前,让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去直面这件事情。

“余孽?”

郑万达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如何,有诧异、有不屑、有疑惑,有疯狂,最终却尽数化作平凡的笑意,劝说道:“师姐,你走吧,我不会伤害你的。”

“呵呵,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林雨柔横剑于身前,旋即脚下一拧,当先向着郑万达攻击而去!

“今日,请赐教!”

“唉……”

郑万达目中露出几许纠结,一边闪避,一边看向庆赋,开口道:“我们换对手。”

庆赋闻言冷哼一声,但此刻尸魔宗已经处于劣势,他也不好在此刻发作,身形一闪,瞬间与郑万达完成了交换。

“你别跑,有本事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师兄,师弟,请了。”

此时此刻,郑万达并没有理会林雨柔的叫喊,而是郑重地看向王元化与徐忠泽。尤其是徐忠泽,这个先前还与他一同并肩作战的同门师弟,如今才几日未见,未曾想就要拔刀相向了。

“请。”

徐宗泽想要说些什么,似乎是要质问,却被王元化一把拉住,冲着他摇了摇头,然后又看向郑万达,探手一招,截天尺残片瞬间冲出,向着郑万达扫荡而去!

这个时候每多说一句话,都像是在打浩然宗的脸。王元化确实与莫苍天有仇,而他对浩然宗却是爱得深沉,因此并不想做出有损宗门声名之事。

不过就是战斗,哪怕死在这里,也不能堕了浩然宗的名头!

尤其是,在叛徒面前!

“杀!”

山崩海啸,双方高端战力战在一起,而那些弟子们,也同样毫无保留地冲杀在了一起。已经到了这般境地,说得再多,也不如手底下见真章。

而另外一边,楚眠在觉玉的搀扶下,终于勉强站了起来,不过周身上下还是有些发虚,想要再次参战的话,怕是力有未逮了。

可是现在空中的大阵还未打破,想要离开的话,也并非是好的时机。

“为我护法。”

临到此时,也只能将希望放在觉玉身上,拜托其为自己护法,从而尽快的恢复过来,不至于连一丁点儿的反抗余地都没有。

刚刚与庆赋之间突破极限的交手,差点没一巴掌把他给打没咯!

不过话说回来,回报也是非常丰厚的,最起码浩然宗的气势,这不就找回来了?

逃跑可期啊!

107.何人敢在本座面前装哔?哦原来是您啊,那没事了…… 交战的余波浩荡数百里,山野间几乎所有的野兽,都在战斗发生的时候逃走,而那些未曾逃走的,则是在连绵不断的战斗中,变成了血泥。

因此,在方圆百里的范围内,所有的生灵都已经湮灭,几乎变成了一座死地。而天空中的战斗还在继续,大地都被打的翻卷了起来,再也不复先前的平整。

陆流云所在的那棵大树上,荧光流转,被他保护在其中,成为了场中唯一的幸存者,突兀的就像是沙漠之中出现了一汪绿洲,又像是黑夜之中的萤火虫,闪烁着无穷的吸引力。

“那棵树……”

交战之中的修士,很快地便发现了此地的异常,双方顿时懵逼,因为谁也不知道,那棵诡异的树,到底是哪一边的……

如果说它是浩然宗这边的,那么为什么不前来帮忙?如果说它是尸魔宗这边的,那为什么依旧不来帮忙?

尤其是缠绕在树上的那道波光粼粼的水流,不由得愈发疑惑,就连交战的动作都稍稍迟滞了一些。

不过也许是双方互相牵扯的缘故,一时间竟是没人前去探查,就任由那棵树支棱在那里,根本就没有人上前打搅。

而他们不上前,陆流云却是忍不住飘了起来,看向王元化,轻声细语之间,声音却极具穿透力地传入了众人的耳中,“这位道友,此物与我有缘呐!不知可否割爱?”

此时再看他的手指,分明指的就是截天尺。而当他的身形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无论是浩然宗的修士,还是尸魔宗的人,都在这一瞬间停止了战斗,风声渐熄,而先前见过他的张凯,却勐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不是……”

“滚。”

陆流云翻了个白眼,轻飘飘地一掌拍出,前方突然狂风大作,一道流光瞬间消散,而再看张凯的身影,已经被拍飞出去。

“何人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庆赋眼睛一瞪,周身煞气滔天,却被陆流云轻轻一瞥,顿时就呆立原地,整个神魂都像是受到了撞击,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当陆流云出现之后,如果说场间最为惊讶的人,那么就非楚眠莫属了!这人分明就是当初想要抢他仙缘令的那孙子啊!而且还是什么天机阁的人……

如今看来,怪不得对方在当初的时候敢对他那么说话呢,原来一切的根本,是人家的实力太过强横了啊!

轻轻一个眼神,就让庆赋噤若寒蝉,这实力当真是顶天了吧?

自己还想着找对方报仇?最起码现阶段是想都不要想,根本没有可操作性。

当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倒也能成为对自己的鼓励。

不过……

那得先有命活下去再说吧?

毕竟楚眠都已经认出了对方,他可不相信,对方以如此实力,竟然还认不出他。

除非瞎了。

想到这里,楚眠不由得将自己向后藏了藏,看的觉玉一愣一愣的,心道:你不是要恢复功力吗,这又是一副什么表情?

楚眠:你不懂啊,心里苦啊……

树欲静而风不止,人生就像一盒五颜六色的棒棒糖,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个是什么口味。

不过,让楚眠稍稍安心的是,陆流云几乎没有怎么看他,视线在他身上一晃而过,接下来,就全神贯注的看向王元化。

说实话,别说是场中的这些人了,就连王元化也实在是没想到,这原本一场即将需要拼命的战斗,怎么突然间峰回路转,出现了这么一个奇葩的人,说了这么一句奇葩的话。

你谁啊?

虽然心中不痛快,但王元化依旧保持着足够的礼貌,恭敬道:“这位前辈,截天尺已经伴随了晚辈许久,还请前辈莫要横刀夺爱。”

“横刀夺爱?”

陆流云‘呵呵’的笑着,随即话锋一转,指着浩然宗的一众弟子,继续问王元化,“如果,我用你们所有人的性命,去换截天尺呢?”

“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陆流云仍旧笑呵呵的,一副猥琐的模样,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就显得更加瘆人了。

“很简单,你们继续与尸魔宗战斗的话,别看现在已经占据了上风,可到最后鹿死谁手还说不定。一旦尸魔宗拼命,你们不说死伤殆尽,也绝对会九死一生。”

“前辈,你想做……”

庆赋越听越不是滋味,对方这是什么意思?想要挖自己的墙脚?那怎么能忍!

想到这里,庆赋张口就要反驳,却见陆流云直接翻了个白眼,冲着庆赋反手一按,“让你说话了吗?”

话音未落,就见天地之间气息突变,威压浩然降临,直接将庆斌给打的吐血飞退。

场中顿时一静,再也没人说话了。

一个人,威压两个宗门,陆流云在这一刻凶威滔天。

“怎么样?换不换?我这人向来童叟无欺,公平做生意,说是此物与我有缘,便当真与我有缘。用截天尺换取你们的性命,对于你们来说,稳赚。”

王元化听到这些,顿时有些意动,尤其是看到那群弟子们眼中所流露出的期盼神色,他着实狠不下心,用这些人的性命往里面填。

思索良久,王元化直接开口问道:“不知前辈想要如何交换?”

“我不是说了?只要你给我截天尺,我便将你们带走,从而摆脱尸魔宗的截杀。”

“不如这样,”

王元化的目光看向了庆赋,冷声道:“前辈杀了尸魔宗宗主,晚辈将截天尺拱手相送。”

“王元化,你不要欺人太甚!”

庆赋好悬没给气死,开口喝骂间,却听到陆流云同样摇了摇头,道:“插手帮你们,已经算是破了规矩,自然不可能再为了此事杀人。你若是答应,那就交换。你若是不答应……”

说到这里,陆流云的语气不由得顿了顿,然后眯眼笑道:“也没关系,等你死在尸魔宗手里之后,我再找他们交易便是。”

“前辈,如果你帮助我们尸魔宗,我愿意将他那截天尺拱手……啊!”

话还没说完,庆赋再次被拍飞出去。

陆流云拍了拍手掌,笑着看向王元化,点头道:“你看,我向来是讲信誉的。”

王元化:“……”

108.浩然宗的危机,并非一朝一夕的问题,而是长期以来所积压的怨念 啊这……

当浩然宗一行人经历了短暂的跋涉,回到宗门之后,看着陌生而又熟悉的宗门广场,一个个的陷入了纠结之中。

矿场确实没有保住,那位高手也确实没有食言,但将他们带来的地方,却是浩然宗宗门……

就算是傻子都知道,并没有伤筋动骨的尸魔宗,一定会在日后卷土重来的啊!你这直接给我们弄回了宗门,这难道不是让我们继续送死吗……

可是,虽然确实是这么想的,却并没有人敢这么说。毕竟在所有人的心里,陆流云的威慑力,几乎已经可以比拟宗主……不,他的威慑力比宗主还要强大。毕竟,在保护灵石矿脉的时候,宗主连面都没有露,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论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同门,一个个的死在自己的面前。

然而,就在最绝望的时候,在准备以命相搏的时候,陆流云的突然出现,把他们从那一个漩涡之中,拯救了出来。

然后,感激之情还未来得及发酵,便一头扎进了另外一个漩涡,仿佛无穷无尽,永远都没有尽头一样,根本就寻不到逃脱的方向。

原本以为终于解脱了,直到现在才了解,只是从一个循环,去到了另外一个循环罢了。

但,哪怕心中腹诽,哪怕真的想要不管不顾地去呵斥陆流云的不办人事,可在面对对方背影的时候,他们依然怂了,没有任何言语发出。

实在是,对方的神通太过恐怖,让他们无法生起丝毫的反抗之心。

无论是浩然宗的弟子,还是长老,甚至是掌门宗主,都只是呆呆的看着,看着陆流云取了截天尺的残片之后,大刺刺地离去。

莫苍天倒是想要将这人留下,但在对比了双方之间的战斗力之后,也就任由陆流云离开了。毕竟自己的实力根本就打不过对方。

楚眠也是松了口气,无论在回来的路途之中,还是在已经抵达了浩然宗之后,陆流云都像是不认识他一样,并没有找他聊天,亦或是找他的麻烦。

这让他感到困惑,却也并不想在这个时候为自己找麻烦。万一多说了一句话,让原本并不想搭理自己的人,突然升起了对付自己的兴趣怎么办?

那不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直到陆流云离开后,楚眠才刚刚长舒了口气,就见到了莫苍天的眼神倏然射来。

“我女儿在何处?”

面对莫苍天的质问,楚眠却并不惊慌,脑袋微微昂起,看向位于高阶之上的莫苍天,心道:“陆流云都没有出卖我,你以为单单这么一吓唬,就能让我把实情给说出来?”

呵!

天真!

楚眠心头冷笑,脸上却带着恭谨的神色,躬身道:“弟子当日只是见到,雯槿与珊儿师姐同时被那尸魔宗少宗主所挟持,弟子曾经想要将她们两人救出,但当时情况危急,弟子真的已经尽力了,却依然无法救援她们。”

为了增加话语之中的说服力,楚眠直接道:“那庆申早已达到了凝脉境,弟子只是处于引气境,根本就不是那人的对手。没有救出两位师姐,还请宗主责罚!”

说着,楚眠一礼及地,脸上仍旧痛苦地扭曲着。那表情,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他这番话的真实性。

虽然他并不清楚,为什么陆流云并没有把他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但他却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此时不去忽悠人,那么要等真相大白之后再去狡辩吗?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啊!楚眠想要的,是在事情被引爆之前,能够偷偷离开就行了。

如今浩然宗实力大损,到时候面对着尸魔宗的压力,必然没有精力再去搜索自己。这个逃跑计划,无论怎么去思考,楚眠都觉得完美!

“当真如此?”

楚眠这么回答,并没有让莫苍天满意。当着这么多门人弟子的面,他依旧问出了这个埋藏在心底的疑问,“那为什么从各处,都探听不到关于他们的消息?前段时间本座派人前往天机阁,对方竟是将你的保密等级,提升到了如此高的级别?你,就不准备解释一番?”

保密等级?

天机阁,提升了有关于自己的保密等级?

这不是胡扯么!

楚眠实在是没有相信的理由,天机阁究竟是因为什么,提升了自己的等级。而当一切都没有理由的时候,他的思绪不知为何,就想起了潇洒离开的陆流云。

“是他?”

楚眠心里想着,但却未表现出来。脸上闪过一抹压抑极深的怒意,冲着莫苍天道:“宗主若是不信,大可去问方才那位离开的前辈,那人便是天机阁的人!宗主你放着正主前辈不问,却偏偏为难弟子,又是什么理由?”

说到这里,楚眠身形不断地向后退却,仿佛被伤透了心的样子,边退边道:“如果宗主不信任弟子,那么弟子别无所求,只求能脱离浩然宗,以证清白!”

脱离浩然宗,以证清白……

这话也就楚眠这个不要脸的能说出来,放在其他人身上,暂且不论说出来了,单单就是想一下,都觉得有些羞耻……

“你当真我不敢杀你?!”

莫苍天已经数十天没有得到女儿的消息,此刻的他情绪极端烦闷,如今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又被楚眠怼了一通,瞬间就想要爆发。

“怎的,如今强敌在侧,你还想一意孤行?”

王元化此时站了出来,挡在了楚眠的面前,冷声道:“郑万达乃是尸魔宗之奸细,如今浩然宗中,早已被对方渗透的千疮百孔,值此危难时刻,你还想杀害有功之弟子,只是为了你那并未做多贡献的女儿,这又是什么道理?”

说着,王元化再次踏前一步,咄咄逼人地直视着莫苍天,一字一顿地道:“今日你若是敢动楚眠师侄,便是浩然宗分裂之时!”

他早就看莫苍天不顺眼了,如今内忧外患之下,宗门的所有问题都已经暴露了出来。再踏前一步,便是四分五裂的时候了。

楚眠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成为了浩然宗博弈的棋子。不过,生性不喜被动的他,又如何能容忍此事的发生?

于是,眼见着双方就要吵起来,楚眠深思熟虑之后,勇敢地……退后了一步,然后张开了嘴巴,一语便将莫苍天怼了回去……

109.药柳谷中的狗子们,依然还在活蹦乱跳,可时间却再也回不去了 “你想如何?”

莫苍天的声音渐冷,看向王元化,表情说不出的生硬,“不要忘记了,我才是……”

“行了。”

他的一番话语还未讲完,就听见林雨柔直接开口将其打断,皱眉道:“你不要再说这些没有用的话了,若非因为你将我们都分散开来,给了尸魔宗逐个击破的机会,浩然宗何至于落到如今的下场?你的心里,当真就没有宗门的生死吗?”

林雨柔就像是从来都不认识对方一样,眼中流露出冷澹,继续道:“如今已经到了生死危机之关头,你却还在这里儿女情长,不顾浩然宗弟子的死活。师兄,这才多少年,你怎得让我都有些不认识了?”

“师妹,连你也不信为兄了吗?”

清风徐徐,主峰峰顶层峦叠翠,宽阔的广场之上,林雨柔仰头望着如同站隐没在云中的莫苍天,心情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缓缓摇头道:“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雯槿的行踪已经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难道不是先度过这次难关吗?”

“唯有度过了这次的危机之后,我们才有充足的时间,去寻找雯槿。现在你却本末倒置,妄图扰乱浩然宗弟子的心神,不知是何居心?”

“我扰乱他们的心神?”

莫苍天怒气顿生,正欲厉声反驳,但在看到那些弟子隐隐地敌意之后,饶是他如此强势的一个人,也在这个时候陷入了沉默之中。最终,只是冷冷地看向林雨柔,点头道:“你要知道,雯槿不只是我的女儿。”

这话说得云山雾罩,许多人的目光自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企图想要看出什么,而林雨柔却依旧面不改色,仿佛没有听明白一样,认真道:“现在,带着他们活下去最重要。”

王元化等有限的几个人,知晓其中隐情的,大多在此刻沉默不语,显然已经认可了林雨柔的这番话。不管柳雯槿的身世到底如何,现如今根本就没有讨论的必要。

见莫苍天终于不再坚持,王元化不由得冷哼一声,看向一众弟子,道:“各自回山休整,等候与尸魔宗决一死战。”

说到这里,看着众多弟子脸上惶恐的表情,王元化摇头道:“如今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关键时候,尔等莫要想着逃跑,尸魔宗的大军距离此地不过千里之地,四处方位尽皆被包围,即便是逃跑,也跑不出尸魔宗的手掌心,到时候反而会被逐个击破,成为其奴役。”

林雨柔这时候已经摆明立场站在了王元化这边,同样吩咐道:“无需担心,浩然宗有护山大阵守护,任凭尸魔宗再如何猖狂,一时半会儿之间,也无法将其攻破。你们快去各自休整吧,莫要延误了战机。”

“是,长老!”

浩然宗的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也不得不承认,林雨柔这些长老说的对。有着尸魔宗在外虎视眈眈,他们想跑都没地方跑。与其被逐个击破,还不如拧成一股绳,这样也许还能多几分活下去的机会。

于是,在诸位长老的安排下,宗门内的弟子们尽数回到了住处,去恢复实力了。

许久未曾回来的药柳谷内,望着依旧郁郁葱葱的林木,以及那片波光粼粼的湖水,楚眠不由陷入了短暂的回忆。

不过就在数月之前,他还只是一个普通寻常的弟子,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而如今他的人生已经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没有了他师父所带来的压力之后,却又有其他的压力袭来,令人措不及防。

丹极堂内,望着供桌上的牌位,楚眠叹息一声,将其擦拭干净,郑重地摆放好。头也不回地冲着跟来的觉玉说道:“这是我的师父,正是他的悉心教导,我才能顺畅地踏入修仙界。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的师父,想要夺舍我师弟的时候,却被师弟反杀……不,不应该是反杀,而是两人同归于尽,独留我一人在此间浮沉。”

觉玉闻言,眼中露出温暖的光亮,轻笑道:“如果你师父在天有灵,定会为你的成就而感到欣慰。”

“恩?恩……”

楚眠上了香之后,疑惑于对方怎么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了,随即又满意地‘恩’了一声,感慨道:“还是你有眼力见儿,我师父一定会感到满意的,也会为有我这么一个优秀的弟子而感到自豪。”

楚眠理所应当地应下了对方的言语,随即笑着邀约道:“怎么的,陪我去湖边走走?”

觉玉自然明白他这番话里的意思,闻言也并没有拒绝,而是目光略微有些复杂的点了点头,说道:“小僧也已经有许久未曾见过老友了,今日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再次相见。”

“老友?你在说什么?”

楚眠见他的模样,不由得心生疑惑,问道:“看你年纪也不大吧,怎的说出这么沧桑的话来?”

“年纪于小僧而言,已经没有了意义。若无法冲破牢笼,终究前路茫茫。”

两人离了丹极堂之后,一路沿着曲径小路,向着湖边走去。楚眠眉头渐渐皱起,正欲询问对方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却听远处林深之处,突兀地传来几声犬吠。

“汪汪!”

“汪——呜!”

紧接着,一公一母两只野狗从草丛里钻出,哈着舌头向着楚眠飞速扑来。那双狗眼之中,满是对于重新见到主人后的兴奋。

“啊,”

楚眠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嘴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颔首道:“你这两条恶犬,竟是没有被饿死吗?”

一边出声骂着,一边伸手挠着两只狗的脑袋,眼里的笑意几乎掩藏不住。

“汪汪!”

两只狗子在他的周围转着圈,身后的尾巴几乎翘到了天上,跟个螺旋桨一样地疯狂摇摆,狗嘴向着两侧咧开,笑起来的表情几乎跟楚眠一模一样……

要么说狗随人呢,可偏偏楚眠还一点都没有发现,与它们逗趣了一会儿之后,起身往它们嘴里丢了两粒辟谷丹,笑道:“如今咱也算是有了一些并不重要的身份,暂时没时间为你们准备吃食,先去一边玩吧。”

“汪汪——呜呜……汪!”

110.好嘛,护我周全,于是把我护着回了浩然宗? “施主有大善。”

觉玉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眼中流露着温和的笑意,如此言语,却让楚眠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哪怕他再厚的面皮,也依然有些受不了了,就没见过这么会说话的人啊!

将两只狗暂且打发走,楚眠扭头看向对方,沉默了许久,这才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上辈子救过你?”

“施主……想起来了?”

觉玉眼前一亮,温声道:“小僧便知,哪怕转世轮回,依施主之能耐,定然不会被磨灭意志。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楚眠:“???”

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怎么连成一句话之后,我就听不明白了?

什么转生,什么轮回,你到底要闹哪样?

“你……”

楚眠迟疑地问道:“你认得我?”

觉玉依然保持着先前的态度,一双眸光如同清泉般温润,颔首道:“不只是小僧,就连湖中的那位前辈,也是认得施主的。”

楚眠再次懵圈。

湖中的前辈,说的可不就是那只老乌龟吗?怎么那只乌龟还真的有什么来头不成?

原本楚眠猜测的是,这只笑起来很猥琐的乌龟,是浩然宗的开派祖师之类的身份。但如今听觉玉说起,这里面似乎还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们到底是谁?”

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投射在两人的脸上,为他们增添了几分明灭不定的光彩。而楚眠的心里,被他说的已经越来越迷湖了。

自己真的是转生之人?那么对于蓝星的记忆,又是怎么一回事?

谜团越来越多,疑惑就像是潮水般向着楚眠侵袭而至,然后浸染了他的心神。

“我们,是逐光者。”

“滚蛋!”

楚眠脸色一黑,心情瞬间郁闷,神特么逐光者,你当你是被挂在架子上的那棒槌呢!

“说人话!”

“阿弥陀佛……”

觉玉略显无奈的看着楚眠,轻声道:“确实……就是叫作这个名字。”

“谁踏马起的这狗血名字?就一点文化都没有!”

楚眠忍不住翻起了白眼,而当他发现,觉玉竟然用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眼神盯着自己的时候,他的心跳突然漏掉了半拍,嘴角扯动两下,问道:“起名字的人,不会是我吧?”

笑容自觉玉的脸上舒展开来,楚眠顿时尬立当场。

不能够啊!自己……原来这么没文化的吗?

“能说说以前的事情吗?”

虽然依旧震惊,但楚眠还是以极快的速度,汲取了这部分内容。毕竟从一开始的时候,他就一直认为自己是从蓝星穿越而来的。连穿越者的身份都已经接受了,此时再来点更劲爆的,接受起来也比较容易。

可……

想到这里,楚眠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他的‘前身’那个灵魂,又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自己到底是穿越、重生……还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觉醒?

疑惑越来越多,而他也就越来越想要知道,自己以前的所有经历,到底是怎么样的。

唯有如此,才能收集更多的信息,将整个事件串联起来。

可当他满怀期冀地看向觉玉的时候,对方却摇了摇头,说道:“小僧觉醒时间不久,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同样有许多事情未曾弄明白,自然不敢以此来影响施主。”

操!

楚眠几乎忍不住骂出脏话。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人,说话说一半,将你的好奇心调动起来,然后反手一巴掌再把你给扇飞,并且还神神秘秘的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之类的混账话,就让人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幽默?”

楚眠无语地看着他,非常想给他那锃亮的脑门上来一巴掌,“既然什么都不清楚,方才还说的如此信誓旦旦的,故意玩我呢是吗?”

“小僧并非虚言,只是确实有难言之隐。”

说着,觉玉伸出手指,往天上指了指,意有所指地道:“小僧只知道,某些事情若是在此刻说出来的话,必然会将事情引向未知。”

好吧,虽然越说越玄乎,可楚眠还算是勉强接受了对方的解释,转移话题道:“那你今次来……”

“无他,护你周全,再见老友。”

“护我周全,然后把我给护到了浩然宗?你知不知道,尸魔宗就要打过……恩?哦……”

楚眠越说声音越低,直至最后恍然大悟,拍着额头道:“因为那只乌龟在这里,所以,我们这次安全了?”

觉玉嘴角露出浅笑,语气似是有些怪异地道:“按照对方的脾性,如果它知道,你唤它乌龟的话,怕是要动怒的。”

随着觉玉的话音落下,楚眠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见湖中突然传来了‘哗哗’的荡漾声,僵硬着脖颈转过头去,那湖水自中间向两侧分开,像是被掀开了两道水帘,几乎露出了湖底的银沙。

数不清的鱼虾从水里游动着,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定睛望去,那只巨大的乌龟,从中缓缓露出了身躯。

而那对又圆又大的绿豆眼,此刻正略显凶狠的盯着自己,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楚眠:“……”

他突然回忆起来,自己从来都没有当着对方的面,称呼过对方为‘乌龟’,正因为如此,他就更加不会知道,对方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了。

龙鳌:“现在你知道了?”

然后,楚眠还未说出道歉的言语,身体就止不住地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树干上,将其撞为齑粉。

“咳咳!咳咳咳……”

眼见着第二击又要落在自己身上,楚眠赶紧地摆手道:“停!许久未见,这才好不容易再次相遇,不至于如此吧?”

龙鳌摆动着粗壮的蹄子,向着岸边行来。在听到了楚眠的求饶之后,不屑地打了个响鼻,似是翻了个白眼,攻击却始终没有落下。

“阿弥陀佛!小僧见过鳌夫子。”

夫子?

楚眠脸上表情百变,咕哝咕哝嘴,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行吧,夫子就夫子,只要能护下自身周全,别说喊你夫子了,就算喊你大爷,咱也认了啊!

既然是个有本事的,那就暂且让你装个逼,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呗!

心里的小本本又不会丢失……

111.今夜,本座要在浩然宗的主峰之上,听曲赏舞! 龙鳌依旧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楚眠此时已经走了回来,看着静默的场中,不欲打搅两人,盘坐在一旁低头沉思。

他们的来头绝对有问题,连带着自己的身世,都在这种情况下变得复杂起来。无论如何,他是一定要找到其中的原因的。

无论是什么样的身份,总不能被蒙在鼓里。要不然的话,连自己的出身都搞不明白,做这些事情还有什么意义?

“今日前来,小僧只是因为刚刚觉醒了前世记忆,想起了与前辈之间的诸多往事,这才想要回来看一下,前辈还在不在。”

觉玉前所未有的说了这么多话,见鳌夫子依旧不说话,不由得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道:“如果前辈不喜,晚辈当自行离去。”

“吼……”

一道低沉的吼声,从龙鳌的口中发出,楚眠与觉玉忍不住心神一震,虽然对方并没有口吐人言,可这一声简单的低吼,却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让他们瞬间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楚眠好奇地看向对方,说实话,他这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对方的交流方式,就有些不太习惯,好奇地问道:“这是……摩斯密码?”

一瞬间,龙鳌与觉玉尽皆将视线落在了楚眠的身上,觉玉疑惑问道:“施主所说,是什么……密码?”

楚眠摆了摆手,“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说着,他的视线转向了龙鳌,好奇地转移话题,“听你刚才的意思,是承认了觉玉所说的那些话,然后又让他隐藏好自己,不要太招摇对吗?我很好奇,你们到底在怕些什么?”

楚眠的说话声在林中回荡着,随着他的问题问出来,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要么回答,要么拒绝回答。

龙鳌只是沉默地看着楚眠,眼神之中没有半分感情流露。至于觉玉,则是温和地道:“施主,如果说出他们的名字,冥冥之中必有感应。到了那时,也许你将面对的敌人,翻手间就足以毁灭万里之地,寸草不留。”

“若是你做好了准备……”

“别别别!”

楚眠脸色发黑,连连摆着手,大声道:“可拉倒吧,我现在能打过谁?你们想要掩盖的,无非就是敌人凶勐的事实,而这件事情,哪怕你们说出来背后主使者是谁,对我来说都没有丝毫用处。”

说到这里,楚眠摊手道:“所以,我知道或者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平添烦恼罢了。”

他倒是看的很清楚,唯一郁闷的一点就是,对于这些事情的真实情况并不知道,总觉得就自己醉了,别人都清醒得很,就挺难受。

不过,他也不敢赌对方是在危言耸听,毕竟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觉玉也好,还是龙鳌也罢,都没有蒙骗自己的理由。

若非要说蒙骗自己的话,只需要问一个问题便足够了:图啥呢?

对方根本就没有图自己什么的必要啊!或者说,这一人一龟,是联合起来给自己唱双黄呢?可为了这个莫须有的问题,让一人一龟来配合出演,怎么看都有些不着调啊!觉玉虽然实力有限,但龙鳌却是神秘异常啊,像是这种高手,怎么会自降身份地配合别人演戏呢。

想想都不可能!

“尸魔宗即将来袭,接下来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楚眠直接转移话题,毕竟按照常理来说,他们现在还没有完全解除危险呢。至于其他的事情,倒也不是很急迫。

当他这番话问出口的时候,龙鳌便以一种看待傻子的目光看向楚眠,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似乎都在说着一件事情,“你是不是有病?”

楚眠:“???”

“啊……”

楚眠仰头,无奈地道:“不要以为我打不过你,就不敢骂你了啊……”

你搁这跟谁装逼呢,欺负我没有前世的记忆是吧?单单就按照你们对我的态度,就能想象的出来,前世的我最起码也是个牛逼的小领导。要不然的话,怎么会让你们死乞白赖的跟在我身边呢?

“砰!”

话语落地,楚眠再次被击飞出去,等他赶回来的时候,语气之中已经泛起了怒气,“没完没了了是吧?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啊!”

“阿弥陀佛,前辈,施主,你们二位暂且莫要争执了。”

觉玉无奈地摇头,站在了他们的中间,对楚眠道:“浩然宗有鳌夫子在此,诸如尸魔宗这种敌人,施主无需担心。只要在药柳谷中,却是万无一失的。”

“至于其他的,”

说到这里,觉玉的目光落在楚眠的身上,缓声问道:“小僧能够看出来,施主对于前尘往事极为在意,如果当真想要知晓一部分前因后果的话,小僧建议施主在十年后前往仙府,在那仙府之中,应当可以查探到关于先前大战的线索。毕竟……施主已经得到了仙缘令不是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哦是了,”楚眠恍然大悟,拍着额头道:“你是与那个陆流云一起来的吧?知晓有关于仙缘令的事情,也是理所应当。”

说着,楚眠的语气逐渐严肃下来,“那里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

“阿弥陀佛,”觉玉缓声道:“所谓仙府,不过是仙神同在之时,其中一位仙神之府邸。经过大战之后,隐入时空缝隙之中,二十年一出,寻找有缘之人,传承香火之用。不过,几百数千年过去,却依旧未曾寻到合适的传人,着实唏嘘。”

“哦……原来如此。”

对于传承什么的,楚眠倒是不在意,毕竟他的观想神通就已经极为逆天,什么样的传承能比得上这种神通呢?

但是,他却对于寻找记忆很感兴趣,看样子,这个仙府,他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反正还有十年,到时候再说吧。”

……

而正当楚眠几人在药柳谷闲聊的时候,远方的尸魔宗,在庆赋的亲自带领下,大军距离浩然宗的方位,已经越来越近。

“报!距离浩然宗山门,还剩三百二十里。”

“那人走了吗?”

“回宗主的话,那人早已离去多时!”

“整顿大军,全速进发!今夜,本座要在浩然宗主峰赏舞!”

“是,宗主!”

……

112.豪横的龙鳌:对付这些玩意儿,哪里用得着如临大敌啊…… 浩然宗,主峰之上,崇峰殿之内。

仅剩的十余位长老,此时分列左右,脸色异常严肃。而莫苍天则是端坐于高椅之上,比起那群长老,脸色就不能用严肃来说明了,而是臭的几乎变成黑锅底!女儿不知所踪,到现在都生死不明,如今又有外敌环伺,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憔悴了不少。

尤其是,现如今的浩然宗诸多长老们,对他已经失去了信任,更失去了耐心,无论他做什么样的决定,总会有几个长老站出来,跟他唱反调,让他那清理门户的计划几乎搁浅。

“诸位长老,究竟是如何想的?”

“呵呵……”

王元化闻言翻了个白眼,看都不看莫苍天,冷声道:“这种事情,难道不是身为宗主的你,才能做决定的吗?问我们有什么用,到最后还要被你暗中算计,严重的话,指不定就要身死道消了。”

“王元化,你对本座有意见,随时都可以提出来,如今大敌当前,却说这些挑拨离间之言语,你到底想要让我如何?!”

莫苍天听着这些阴阳怪气的言语,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只见他身形一闪,便来到了王元化的身前,衣袍鼓荡之间,脑后须发皆舞,直直地看向王元化,几乎下一瞬就要动手!

“师兄!”

林雨柔连忙挡在了两人中间,将他们隔开,曾经无论经历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的她,此刻却满是怒火,看向莫苍天的眼神之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怒意,“事情变成这个样子,还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如今诸多长老都不服你,你应当检讨自身,如此才能将他们重新凝聚起来!而你是怎么做的?依然纠结于他们的言谈是不是阴阳怪气,依然纠结于他们是不是尊敬你……”

说到这里,林雨柔的语气之中,几乎已经带上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这些事情真的就那么重要吗?!尊重不是嘴上说出来的,而是通过实际行动做出来的!难道他们嘴上说着尊重你的言语,心底就真的尊重你了吗?执迷不悟的你,当真是令人失望透顶!”

“师妹,连你也如此看待为兄?”

“够了!

!”

莫苍天眼中泛出一抹悲哀,然而还不等他继续开口,林雨柔几乎是怒喝着打断了他的言语,眼中满是失望之色,看着莫苍天不停地摇头,“我已经受够了你的这些话!”

说着,她径直转身,看向大殿之中神色各异的那些长老,大声道:“诸位长老,且听我一言。如今宗主不适,无法继续带领各位披坚执锐,从现在开始,直至击退尸魔宗侵犯之前,一切都由我来指挥,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危机来临的时候,来回推卸责任有个屁用?林雨柔虽然只是一个女子,却也想要以身作则,让那些人都知晓,唯有死战到底,才有一线生机!

“既然师妹已经如此说了,我赞同。”

有长老起身拱手,环视四周,却唯独无视了莫苍天,朗声道:“巾帼不让须眉,有师妹带领我们突破包围,无论事成与否,我心里是放心的。”

听到这人开口,于是又有长老接二连三地站出来,直接开口附和道:“既如此,我当然也不反对。林雨柔师妹虽说与宗主交往甚密,往日里对于宗门的发展,并没有做出什么贡献,但能在这种情况下站出来,我还是非常佩服的。不过,也希望师妹在这个时候莫要顾念旧情,以免延误战机啊!”

这人分明就是与林雨柔有仇,生怕对方掌握了大权之后,就会变成第二个莫苍天,因此也不在乎脸面了,直接把话给亮了出来,“毕竟,包括浩然宗的弟子在内,我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可都掌握在师妹你的手里了啊……”

“师兄此言差矣,如果不信任我的话,那么此事全权交给师兄你来负责如何?届时,哪怕安排我单枪匹马面对万千敌人,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听到林雨柔这番话之后,那个长老脸色顿时涨得通红,讷讷的说不出话,迈出来的脚步,也在这一瞬间又迈了回去,讪讪地摇头道:“师妹何出此言?当师兄的不过是想要提些建议罢了……”

“那就闭嘴吧。”

这话说的不轻不重,却是从王元化的嘴里说出来的,分量自然就不同了。只见王元化眼中流露出一抹凝重,丝毫不怕得罪人的道:“既然已经选择了相信,就不要再说那些令人发笑的言语了,省的让人多想。”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林雨柔,点头道:“那么,就辛苦师妹了,我等一定全力配合。”

“如此,多谢师兄。”

林雨柔一礼及地,说不出的恭谨严肃。

“好啊,好啊!你们,你们这是都反了不成?!别忘了,我才是浩然宗的宗主!”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接下来就研究一下布防吧,免得尸魔宗打来之后,我等还没商量出防御手段,到时候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所有人都无视了嘶吼的莫苍天,尤其是林雨柔,径直向着殿外走去,头也不回地招呼道:“此地略微有些吵闹,诸位长老且随我回百花殿商讨吧。”

“大善!”

……

先前还人声鼎沸的崇峰殿中,此刻顿时变得萧条而落寞。对于莫苍天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打击。

曾经最信任自己的师妹,如今都与自己分道扬镳了。在这一瞬间,莫苍天觉得自己在做人这方面,从来都没有过的失败!

“翻天了,简直翻天了!回来,你们……回来啊!”

犹如孤狼的低嚎,在崇峰殿中肆虐嚎叫,却再也没有哪怕一个人管他的死活。

身为一名掌门宗主,混到了如此境地,不得不说,这一切都是他的咎由自取了。

……

半日后,所有的浩然宗弟子都被动员了起来,护山大阵接连而起,将整座浩然宗都笼罩在了其中,无数的灵石被运送到各个阵基的方位,每个阵基处,都有不下数十名弟子守护,以防有内应出现,导致满盘皆输。

而在药柳谷中,龙鳌已经回到了湖中,用它的话来说就是,对付这么一群弱鸡,哪里用得着如临大敌?先回去睡个回笼觉再说。

就是如此豪横。

113.浩然宗与尸魔宗的正面冲突,崇峰殿里的辣个男人,出来了 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药柳谷并没有很大的改变,而且莫苍天也确实遵守了他的承诺,并没有让其他人进入其中。对于这一点,楚眠还是非常满意的。

而他也做出了决定,等本次的危机解除之后,他一定待在宗门之中,哪里也不出去了。单单这一次外出,几乎就让他整个人蜕了层皮,若是再闲的没事出去的话,他有充足的理由怀疑,到时候又会有什么麻烦事找上自己。

老老实实地在宗门之中,提升一下自身的实力,然后没事的时候养养王八种种花,这种生活才叫一个惬意舒心。

而如今既然已经有了龙鳌保驾护航,楚眠觉得这个想法还是很容易实现的,就比较靠谱。

就在漫长的等待中,尸魔宗的众多修士,在庆赋的带领下终于抵达。当远远地看到如同倒扣的碗般罩在头顶的防护大阵的时候,庆赋的脸上忍不住闪过一抹愤怒与阴冷,手掌举在空中良久,最终重重地向下一划!

“杀!”

天际顿时煞气惊天,将空中的乌云尽数吹散,却依旧没有丝毫阳光落下,在阴风怒号之中,反而显得愈发阴森而晦暗。

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响彻在天地之中,在这种情况下,浩然宗的所有人顿时严阵以待,各色术法的光芒亮起,冲着袭来的尸魔宗之人攻击而去。

以护山大阵为依托,他们的攻击倒也显得颇有章法,一时间,让尸魔宗之人根本攻击不上来。

惨叫声愈发刺耳,而庆赋一马当先之下,从东侧的位置直接凿穿了浩然宗的防御,血杖轰然之间落在了法阵光罩之上,直接将其撞得震荡摇晃起来,上面顿时布满了细密的裂痕,若是再落下一次,怕是就要从这处位置突围而入了。

“王长老,此地你来坚守,第三峰弟子随我前去东侧!”

林雨柔在立下军令之后,此刻以身作则,眼见着东侧陷入了危机,直接带领着弟子前往支援。只见她的身形摇曳之间,整个人都变得不太一样起来,仿佛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师妹,一定要当心!”

王元化紧张的出声,却引来了对面法阵外面的人的嘲笑。那郑万达不知何时出现,双臂之上的两条火蛇几乎已经化作了纯黑之色,燃烧起惊天烈焰,向着王元化的方位冲击而来,同时嘴中大笑着,“哈哈哈哈!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若是不小心的话,当心性命不保!”

“叛徒何以言勇?!”

王元化厉叱一声,身周有金色光焰流转,汇聚成一道闪烁着满天金光的长剑,随即长剑一化为二,二化四,四化八……只是眨眼之间,便直接化作了数百长剑,掀起凌厉地气息,直接穿透了两条火蛇。随即去势不减,围着郑万达不停穿刺而过!

那骇人的气息,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修士,敢于在这个时候靠近。然而,就在剑阵之内,被围攻的郑万达却是仍旧游刃有余地防御着,他那冷冽的声音沿着剑阵的缝隙传出,听在众人的耳朵之中,就像是一道道惊雷般炸响,令人骇然不已!

“哈哈哈!你当真认为,本长老怕了你不成?今日便要你尝试一番,火龙吟的滋味!”

一语落下,自漫天剑阵之中,顿时出现了一道道的黑色烟气,瞬间,那些烟气在某一刻化作了滔天烈焰,散发出黑色的恐怖威压,直接将数百长剑迫开!

“轰!”

只见郑万达如同一条怒啸的长蛇,掀动起厚重的尾巴,带起黑色烈焰,向着阵法狠狠抽落!

“卡察——!”

护山大阵应声裂开数道缝隙,其内的浩然宗弟子们尽皆吐血飞退,唯有王元化身形纹丝不动,可他的脸色,在这个时候却是病态的苍白,显然也是遭受了不小的伤害。

“呵呵……”

身负重伤,王元化却根本就没有任何退缩之意,只见他手掌掌心一震,手中顿时出现了两柄长剑,一柄金光灿灿,另一柄细若惊鸿,舞动间似有龙吟之声。

“原本以为,你我同为浩然宗之支柱,现在却发现,一切都是虚妄,你竟然在宗门之中隐藏了这么多年,却从来都没有被人发现过破绽,当真是可笑!可悲!若是今日浩然宗被灭,也当真是气数已尽。”

“说这些废话做什么?我向来非常尊重你,也知晓你是一心一意为了浩然宗着想的人。原本也不想与你为敌,可各为其主之下,却只得刀兵相见,又有什么好唏嘘的?亮出兵器,你我好好战斗一场,生死勿论便是了!”

郑万达的一番话,成功激发了王元化的好战之心,眼中瞬间喷吐起炽热的光芒,笑声震动苍穹,说不出的豪迈,“好!那就手底下见真章!”

说着,王元化身体不退反进,直接从护山大阵中冲了出去,以一人之力,与郑万达直接开启了连绵战斗。

而在另外一处地方,浩然宗的东侧位置,林雨柔此刻也已经与庆赋战斗在了一起。庆赋眼中流露出几分不屑,冷笑道:“你们浩然宗,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啊。你以为就凭借你一人,便能阻挡我进入了吗?莫苍天那只东躲XZ的老鼠呢?他在何处?让他滚出来与本座一战!”

“今日哪怕是死,也不会后退一步!至于你所说的莫苍天……此时此刻,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哦?哈哈哈!到时候破了你们山门大阵后,本座看你还会不会如此嘴硬!到了那时,哪怕你匍匐在本座的脚下,都不会给你半分机会!”

“杀!”

杀气沸腾之中,林雨柔只用了一个字,便表达出自己的决心。她确实是不怕对方,更不怕身死。对于她来说,宗门都已经要消失了,她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呢?不如一起殉葬吧。

而就在这个时候,浩然宗主峰崇峰殿中,那个早已被人们刻意无视了的人,轻轻地推开了大殿的殿门,一步一步地向着外面走去。

看着漫天遍野的战斗,欣赏着各色术法所爆发出的光彩,莫苍天的眼中,一片冰冷,遥遥地看向了嚣张的不知姓甚名谁的庆赋。

“我在这里,取你性命。”

声传天地,威压轰然降临!

114.你要是再不出来的话,爷们儿就要被打吐血了啊! “啊哈哈哈哈……”

正与林雨柔战斗着的庆赋,仿佛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眼神勐地落在了宗门广场上,那道略显苍凉的身影上。一拳将林雨柔击退,旋即飞起一脚,将护山大阵踹的出现了道道裂纹,几乎随时都会被打破。

“来!与我一战!”

庆赋那嚣张的言语,在整个浩然宗之中炸开,传入了几乎所有人的耳中。而在宗门之内,负责防御药柳谷方位的楚眠,听到后不由得咧了咧嘴,冲着一旁的觉玉龇牙道:“这逼有点猖狂了,那只……呃,恩,鳌夫子什么时候出来,我实在是受不了对方那嚣张跋扈的样子了。”

“不知。”

觉玉眼中闪过一抹悲悯,看向自空中不断陨落的浩然宗弟子,怅然道:“无人能够指使鳌夫子,当它想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根本就不是任何人能够阻拦的。而当它不想做一件事情的话,却是谁也无法要求它的。所以,事到如今,就只能等。”

说着,觉玉手底下一松,也不知是体内灵力不支,还是怎么着的,反正他负责镇守的那个方位,护山大阵也开始逐渐松动起来。而他的身下,便是滔滔湖水。

楚眠见状,脸色不由得一动,冲着觉玉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还别说,俩人分明就没有在一起配合过几次,却在这个时候显得异常默契。

如果用文字来记录下两人之间的眉来眼去的话,那么便是一出精彩对话:

“怎么的,故意的吧?为了逼它出手,你搁这儿开始演它呢?”

“阿弥陀佛,修仙者之间的事情,怎么能说是‘演’呢,施主着相了。”

“别扯犊子了,要不然我也放放水?”

“施主请自重,小僧确实是力有未逮,无法阻挡如此多的敌人了。再坚持下去的话,小僧怕是就要当场坐化。”

“行了行了,我懂,一切都在心里了!”

当最后一个眼神传递结束之后,只见楚眠那边的方位,同样也如同遭受了重击一般,几乎再也坚持不下去。反正就是处处惊险,演的你来我往,好不快乐。好笑外面正在进攻的那些人,还以为楚眠两人真的不行了,顿时加大了攻击的力度。

“再加把力气,他们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只要我们当先攻入浩然宗山门之中,到时候各种赏赐必然少不了我等的!快些攻击!”

“轰……”

“卡察——!”

随着裂纹的不断扩大,药柳谷湖心之上,就像是蜘蛛网一般,向着四周四分五裂而去,最终‘轰隆’一声,尽数化作了齑粉般飘散。

“打开了!”

“嗷吼!

!”

“尸魔宗弟子听令,此地已经被我等攻破,速速前来支援!”

一时间,大批大批的尸魔宗弟子冲了过来,脸上纷纷挂起了狰狞的笑意,喊杀声震天,“杀!”

楚眠这时候略微有些蛋疼,边战边退道:“卧槽!你这到底行不行啊!这货如果死活不出来的话,咱们两人岂不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阿弥陀佛!”

觉玉低眸垂手,冲着脚下微波荡漾的湖面轻启双唇,声音似是穿透了时空,落入湖水之后,溅起浩荡水花,“鳌夫子,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在此修炼,不也是为了保护逐光者的最后一缕火种吗?若是他今日死在了此间,夫子怕是也不好向那些远古的前辈交代吧?”

“这人是不是傻了?哈哈哈!冲着湖水自说自话?难道还指望着,能够从湖水之中跳出来一只老王八,把咱们给一口一个的生吞了?”

“哈哈哈!就是就是!这个死秃子是不是癔症了啊?”

“嘿!秃驴,你若是跪下来喊我们一声爹爹,我们也许还能看在你贪生怕死的份上,饶你一条烂命!”

“哈哈哈哈……杀!”

……

浩然宗东侧,当听闻药柳谷方向被击破后,林雨柔唇角紧抿,眼中第一次地,流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神色,“那边根本不是对方主攻的方向,怎的如此轻易地就被攻破了?”

前来汇报的弟子脸上露出一抹迟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弟子也不太清楚,只是那处方位,一直都是楚眠所要求独自防御的,其余人确实插不上手……”

“该死!”

林雨柔银牙紧咬,抬头看向空中正在激战的那两道身影,她的心情从来都没有过的复杂道:“跟我来!去药柳谷方向支援,务必要将尸魔宗之人打回去!”

“是!长老!”

浩然宗诸多弟子领命,纷纷向着楚眠那边赶了过去。毕竟这边,莫苍天已经拦住了庆赋,虽说并不清楚莫苍天是怎么着想通的,但能够得到莫苍天的帮助,也不得不说是一个极大的战力补充。

……

药柳谷中,得知了此地被攻破之后,各处的长老都派遣了数目不等的弟子们前来支援。而这些前来支援的弟子们,心里却在不停地咒骂着楚眠两人,埋怨两人托大,竟然办出了这种事情,让整个宗门的努力,都烟消云散。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楚眠两人之所以让防御失效,其实就是为了让浩然宗的弟子们,能够尽量地减少损失,从而保存住有生力量,到时候不至于捉襟见肘。

而这一切的努力,却根本就没有人知晓。楚眠倒是无所谓,只是左支右挡之下,终究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见状不由得冲着脚下的湖水厉声吼道:“你这只死乌龟,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还装什么逼啊!再不出来的话,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

从觉玉的言语中,听出了些什么的楚眠,此刻也不维持对龙鳌的尊重了,怒骂之中,在别人那诡异的目光注视之下,湖水开始了蜿蜒翻滚……

“咕噜噜……”

大量的气泡从湖水中翻涌而出,而就在下一瞬,湖水就像是被一柄巨剑从中间的位置噼开,露出了湖底的银沙。

而在银沙之上,一只巨大的乌……龙鳌,正缓缓地抬起了狰狞的脑袋,向着空中发出了沉闷的嘶吼:

“吼——!”

龙鳌,楚眠与觉玉的寄托希望之所在,终于在这一刻,显露出真实的模样……

115.快对我说修仙者不骗修仙者! 当龙鳌出现的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几乎都聚集在了药柳谷的湖水中,那只龙鳌的身上。就连先前猖狂的庆赋,在这个时候,脸色也变得阴沉如水,接连出现的意外,让他几乎没有了反应的时间。

“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气息怎么如此恐怖?!”

“走啊!”

……

尸魔宗的一众修士们,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兴奋。他们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并不是楚眠实力不济,从而被他们冲破了防御,而是从头到尾,这本就是一个局!一个让他们陷入万劫不复的阴谋。

他们能反应过来,浩然宗的一众弟子,自然也能知晓其中的前因后果。于是,惊奇之中,看向楚眠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还有这种反转。

原本都已经打定主意殊死一搏了,未曾想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了转机,这只神兽出现的当真是及时啊!

又让他们,重新出现了生的希望。

“师兄威武!”

“这就是那个经常待在药柳谷中,不太出来的楚眠吗?”

“怪不得人家平常不怎么出门呢,在这湖中竟然有如此大神坐镇,确实是安全的很。要换了我的话,我也不想离开啊!”

“别说这个了,无论是他,还是先前的药柳谷谷主倪奉天,同样也是不让我们进入,每次前来求药,就总是让我们留在谷外等候,现在想来,应当也是有这部分原因的吧?”

“这不是废话吗?让我整天守着这么一尊大神,不也得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然后将其据为己有?”

“好了,莫要无端臆测,人家能在这个时候现身相救,你们怎的内心还是如此阴暗?就不能阳光一点吗?”

……

悉悉索索的探讨声响起,就连林雨柔等一众长老,也在这个时候满是惊疑不定,他们也没有想到,浩然宗里竟然有这么一尊大神隐居。

莫苍天的面色百变,一时间他想到了很多,如果他当时没有走出那一步,导致整个浩然宗的人都不待见他的话,坚持到现在,英雄是不是就应该是他了?

楚眠……

都是因为楚眠,抢夺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机会,该死啊……

“你说,稍后的时候,它会不会因为我骂了它的原因,再揍我一顿啊?”

楚眠低声问着觉玉,而觉玉在听到这话之后,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比较奇怪,然后仔细地想了想,这才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楚眠:“……”

因为不能撒谎,所以选择沉默是吗?真有你的啊!可你越是这么说,我这心里就越是惊慌怎么办?

就不能说点‘小主吉祥’之类的话吗?哪怕不愿意说这句话,你说一句‘修仙者不骗修仙者’也行啊!就过分了啊老六……

……

“小小的浩然宗之中,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不管其他人在这一瞬间,到底想到了什么,庆赋确实已经有些受不了了。忍不住厉声长吼,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不可能!”

他的声音凄厉而绝望,却见那龙鳌的目光直接落在了他的身上,只见下一瞬,两团精光电射而出,转眼便打在了庆赋的身上,将他直接打飞出去!

“轰!”

只是一个眼神,便爆发出无尽威势,整个天地之间,看到了这一幕的那些修士们,顿时噤若寒蝉,遍体发凉。

没办法,那威压实在是太过剧烈,让他们几乎动弹不得,有种下一刻就要被抹杀的惊慌之感。

没有人敢上前帮助庆赋,甚至在这一刻尽皆鸦雀无声,安静地看着那只一步一步,向着空中走来的龙鳌。

“砰!”

“砰!

“砰!

!”

龙鳌的脚下像是有一张无形的台阶,每当它抬起蹄子,就有一道波纹闪现,稳稳地将其那庞大的身形托起,凶戾而又浩荡的气息连绵涌现,那双圆熘熘的眸子之中,满含肃杀之气!

所有与它对视的人,尽皆低下了头,视线不敢与它有丝毫相交,柔弱的就像是一只纯洁的小白花,在凄风冷雨之中饱受摧残。

时间仿佛静止了,空气都变得粘稠了起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龙鳌缓缓地张开了那张犬牙交错的大嘴!

狂风骤然而起,无数林木被席卷着掉光了落叶,几乎从根部折断,向着龙鳌的大嘴疯狂涌来。

“向后退。”

楚眠脸色一变,以自己的实力,在对方那超强的吸力之下,竟是隐隐地有种站不稳的感觉,几乎忍不住就要向着对方的嘴巴飞去!

说着,他拉起觉玉,向着远方疾驰,直到脱离了风暴中心,这才满是冷汗地回过身来,目中流露出奇异的光彩,竟是抓住了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开始了观想。

【观想:龙鳌,1%】

同一时间,灵台内的那只乌龟,在先前吞了那么大一片的血池之后,原本已经恢复了憨憨的样子,在观想开始之后,顿时就支棱起了脑袋,眼中泛起一团精光。那光秃秃的后边,隐隐有光亮传出,似是有只可爱的小尾巴想要破土而出。

通过观想,是可以逐渐完善那只小乌龟的体型的,等它彻底衍化四肢身体等各个组件后,就能完全观想成功。

而就在楚眠这边处心积虑地想要薅龙鳌羊毛的时候,另外一边,在吐完血之后,终于缓过劲来的庆赋,周身筋骨寸寸碎裂,整个人的气息都在这一瞬间萎靡了下来。感受着前方龙鳌所传来的超强吸力,庆赋不由得脸色大变,灵力运转周身,将伤势暂且压下之后,头也不回地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撤退!撤退!”

其实不需要他的指挥,此刻的尸魔宗诸人,也已经感受到了浓浓的恶意,早就有了撤退打算的他们,已经跑的差不多了,此刻只是稀稀落落的只剩下了极少的一部分。

如今既然宗主都带头跑路了,剩下的那些人也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坚持。一场声势浩大的战斗,却未曾想会以如此为结局,着实让庆赋气的几乎无法呼吸。

而哪怕如此,龙鳌却并不打算放过这些人……

116.小小蝼蚁,也敢让本座为你看守山门?你怕不是失了智! 狂风呼啸之间,也许是受到了龙鳌气息的影响,此刻的楚眠,周身气息已经变得极为狂躁,若非是有觉玉在一旁守护,怕是要被人看出端倪。

哪怕如此,觉玉见他模样,也是眉头紧蹙,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楚眠闻言摆了摆手,目光看向远处的龙鳌,“没关系,不用管我。”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根本不可能放弃。如今他的实力已经进入到了瓶颈之中,想要短时间内突破桎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能够通过观想,而在其他方面提升一下软实力的话,对于楚眠来说,简直就是血赚不亏的一笔买卖。

“这里已经没有我们什么事情了,先去一边吧。”

觉玉看了看场间,眼见着风暴愈发的增强,有些不放心的扶着楚眠走向一旁,“我来为你护法。”

楚眠点了点头,也没有跟对方客气什么。毕竟两人之间的关系,他虽然还没有彻底地了解,对于记忆也是一片空白,但他依然选择相信对方。

记忆总有恢复的那一天,了解也能随着时间而增多,这种刻在骨子里的信任感,却是不会改变的。

另外一边,龙鳌目光冰冷地盯着那些逃窜的魔道修士,大嘴一张,顿时风起云涌,强大的吸力之下,竟是直接将他们吸的倒卷而回!

而就在回转的一瞬间,距离龙鳌的距离越近,那些人就像是被施展了法术一样,身体也在飞速地变小,等惨叫着到了龙鳌嘴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大嘴张开,冲着他们勐地一吞,便将他们整个的咽了下去,连个饱嗝儿都没打,反而继续用冰冷而寡澹的目光,盯着之后飞过来的那群修士。

吃人?

龙鳌觉得自己是专业的。

在上古之时,吞吃敌人的事情它也没少干过。如果用单纯的‘是否吃人’来衡量一只神兽或者是妖兽的道德观的话,那么出现这种想法的人,脑子大多都是被驴给踢了的。品种不一样的两种生物,凭什么要用这种人类的价值观,去衡量、去约束呢?

根本就不现实啊!

因此,在看到龙鳌的做派之后,尸魔宗的弟子哭天抢地,嘶吼着求饶。而浩然宗的弟子们,除却有些反胃之外,心中并没有产生多少波动。他们之中也并没有出现那种圣母婊,类似于‘他们好可怜,你们快去救救他们’之类的言语。

原本就是敌对的双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放过对手?不落井下石的去攻击他们,浩然宗的弟子们就已经觉得有些吃亏了。尤其是他们所熟识的同门师兄弟,有的人就死在了尸魔宗的手里,就更是对他们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们扒皮抽筋都不解恨意!

“杀了他们!”

“为浩然宗那些战死的同门报仇!”

“杀!杀!

杀!

!”

在这一刻,喊杀声震天响起,而龙鳌却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嘶吼请战,仍旧如同一头喜爱美食的饕餮一样,慢条斯理地品尝着到了嘴边的美味佳肴。

随着时间的流逝,尸魔宗前来进犯的弟子们,接二连三地被吞咽进了嘴巴中,而最先逃亡的庆赋,此时也极为艰难地向着此地飞来。

哪怕用尽了全身力气,庆赋都没办法反方向飞走,就只能缓慢而又无法抵挡的,飞向了龙鳌那张大的嘴巴。

“不要杀我!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换取你放过我!如果你同意的话,完全可以成为我尸魔宗的护山之神,我等可以每日祭拜,供奉大神!”

“吼!”

听到了庆赋的哀嚎之后,龙鳌的眸子之中顿时迸发出羞恼之意,大嘴一张,顿时发出一声厉吼,气浪吹的庆赋几乎睁不开眼。

也正在这个时候,庆赋听明白了这道吼声之中的意思,“小小蝼蚁,也敢让本座为你守山?”

“不!”

庆赋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于是就只能加快了说话的速度,大声道:“我不是要让你守山门,而是要将你供奉起来,日夜焚香祈祷!今后,你就是我尸魔宗唯一的真神!所有人都会听你的号令!”

“吼!”

龙鳌已经活了这么久远的岁月,对于权利、金钱、名声亦或是修行,早就已经没有了这么多念想。对于它来说,其实在很多时候,它都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是需要什么东西了。

权利对它来说几乎就是一个笑话,金钱……修士需要金钱吗?根本就不经需要。至于其他的,哪怕是修行,它都已经懒得再去执着了。因为到了它如今的地步,已经不是单独依靠着修炼,就能增长修为的了。

对于法则的领悟,对于道的探索,唯有通过这些方面的积累,才能获得提升。

“不要杀我!”

庆赋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高傲,所有的矜持,但龙鳌显然并不会给他这个反省自身的机会,而是张开了大口,一口将其吞下!

瞬间,汁血四溅,从空中溅射到地面上,再也没有了声息。就连庆赋的魂魄,都在一瞬间化作了飞灰,往生的机会都没有留下。

楚眠在远处看的心惊肉跳,强势如庆赋,在龙鳌的面前几乎都走不了一个回合,就直接被生吞活剥了。联想起先前的那些事情,楚眠突然有些感慨,这龙鳌还好没有对自己认真动手,否则的话,现在坟头草都得冒的郁郁葱葱了吧?

而对于浩然宗的弟子们来说,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几乎已经冲破了他们的认知。看着在空中肆意散发着来自于远古的凶兽气息,几乎每个人都噤若寒蝉,连连向后退去。生怕空中的那只龙鳌,一个不高兴之下,直接把他们给吞了。

“多谢前辈援手!还望前辈告知我等名号,我等必然……”

莫苍天此时的态度说不出的恭谨,弯腰躬身,言辞切切,却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见龙鳌突然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返回了湖心。

随即,漫天狂风呼啸而起,将药柳谷上空的那些修士尽数卷飞,整个药柳谷,在短短的时间内,再次恢复了安宁。

117.你们什么都拿不出来,凭什么让人家帮助你们? “要怎么办?”

崇峰殿内,诸多长老齐聚在一起,与尸魔宗的争斗时间虽然短暂,但对于浩然宗来说,却不可磨灭。

伤亡惨重,几乎每一个山峰之上,弟子都死伤过半,更有甚者,连峰主都已经战死,没有了领头之人。

“什么怎么办?”

王元化看着那名说话的长老,眉心深处隐藏着几分不耐烦,他自然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问,但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身为长老,却一点主心骨都没有。尤其是经历了一番战斗后,竟是连半分胆气都没了。

“还能怎么办?”

越说,王元化的语气就越差劲,看向对方,沉声道:“如今之计,唯有先将楚眠叫……请出来,然后我们才能知道接下来怎么做。整个药柳谷都已经被封闭,无论是想要祭拜,还是想要供奉,没有一个知情人的话,当心马屁拍到马腿上。”

“那……谁去?”

王元化呼吸一滞,随即心情变得极差,从鼻孔里喷出两团热浪,大声道:“什么谁去?当然是我等一起,才能彰显诚意!”

“王长老说的有理。”

林雨柔此时站起身来,环视四顾道:“诸位还有什么高见,可以一同提出来。我们一起商议,也好能找到更好的解决途径。”

这话说的可能不太好听一些,也有种打脸王元化的意思,但林雨柔知道,对方肯定不会这么想。王元化确实也没有这么想,因为在这个时候,能够多一个人提出建议,就能多一个人承担风险。

而从另外一方面来看,浩然宗身为一家小型的宗门,尤其是在经历了一场浩劫之后,非常需要去寻找一个靠山,以免被其他的宗门给趁人之危了。而在这种情况下,龙鳌的出现,绝对是一件值得振奋的事情。

不过,这里面暂时有个问题,那就是……自从击退了尸魔宗的进犯之后,整个药柳谷都已经被龙鳌给封闭了起来,谷内白雾阵阵,又有高深阵法守护,环环相扣之下,谷外的弟子别说进入其中了,就连在阵法之外逗留的心思都没有,就怕惹怒了那只龙鳌,张嘴把自己给吞进去。

而在这个情况下,浩然宗仅余的几位长老,便聚集在了崇峰殿中,一起探寻着这个问题,既想要成功地抱上大腿,又想要知晓那只龙鳌的诉求,总结来说,就是担心这位如此暴躁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再把自己给吞了可好?

又怂又怕,还有点小确幸。

于是,顺其自然的,在别的长老都没有特别好的建议的时候,王元化将目光转向了楚眠,这个曾经被他们所有人都无视,但却在短短时间之内,又成功崛起于微末之间,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的人。

“依我看来,王长老所言极是,咱们确实是该好好地研究研究,通过楚眠,来建立起与神兽之间的联系。”

就生吞活人这一点,其实把龙鳌称之为魔兽亦或是妖兽,都是无可厚非的。但谁让他们现在正处于浩然宗呢,但凡有个意外,被那龙鳌给听了过去,可不就尴尬了?

最重要的是,尴尬倒还是其次的,主要担心自身安危啊!现在哪怕已经消停安生了下来,每当想起当初那瘆人的场景,他们之中都有人忍不住做噩梦。

根本就不能用‘凶残’这两个字来形容了,那只龙鳌,简直是太凶残了啊!

眼见着王元化眼珠子一瞪,就要跟他们翻脸,那个不配拥有姓名的龙套长老,顿时缩了缩脖子,尴尬的笑道:“哦,贫道又想起来了一点。”

“说!”

王元化恨不得扇对方的大嘴巴子,合着你是什么东西,不挤就不出来是吗?

“这其实也并非是我所想,而是有了王长老您的抛砖引玉之后,我才顺着您的思路,稍稍做出了些延伸。”

说着,看王元化的表情有些发黑,他赶忙赔笑着,加快了语速道:“不知诸位长老有没有发现,龙鳌大人虽然没有表现出来,或者说表现的比较隐晦,但我却在当时发现了,它对于楚眠,确实是有着目标非常明确的关心与爱护。无论在何时何地,都非常的保护对方。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它为什么要在消失之前,把我们都给清理出来,而唯独没有将楚眠与那个和尚赶出来呢?此事,必然隐藏着我等都不知道的秘密。”

“你是说,我们只要能说服楚眠,便能……”

后面的话,王元化并没有说出来,但在场的长老们,却已经明白了,这是在说‘威胁论’呢。只要把握住了楚眠,那么就能把握住龙鳌,两者相辅相成,而楚眠,便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这番话说出口,无疑是对于王元化所提出的建议的一种肯定。同时,也是对于楚眠身份地位的一种提高。无形之中,已经隐隐地将楚眠给抬到了一个非常显赫的位置上。

可以这么说,以后若是能够让龙鳌成为了他们的靠山,那么楚眠完全就可以成为‘一龟之下,万人之上’的土皇帝!

就是这么豪横!

就是这么有排面!

就是这么令人羡慕!

“那还等什么,不如就先去试试吧。”

有人提议,出主意的时候,他们一点建设性的意见都没有,等现在要执行了,倒是都积极了起来。两面最起码占了一面,不至于里外都没用。

“你们有没有想过……”

他们这边刚刚做出了决定,却见从头到尾都一直缩在角落里的莫苍天站了起来,环顾四周道:“人家如今完全可以撇开你们,又如何会答应你们的请求?”

“你什么意思?”

面对质问,莫苍天丝毫不惧,兀自冷笑道:“你知道什么意思,不是吗?其实很简单的道理,你们能用什么来作为交换,又有什么东西,在亮出来之后,是人家所看重的。如果什么都没有的话,人家凭什么要帮助你们?”

此言一出,难听是难听了一些,但却成功地让殿内再次陷入了寂静。因为他们发现,莫苍天所说的这些,确实没错。

事情,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118.药柳谷的来客,预期中的美好生活 “那你说,该如何?”

面对质问,莫苍天只是摇着头,眼中满是失望的神色,“若是那龙鳌能够这么轻易地被说动,当初就不会打断我的邀请。如今对方直接将整个药柳谷给封闭掉,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对方根本就不想受到打扰。”

说着,莫苍天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些恢复了以往的霸气与睿智,“你们此刻前往药柳谷,未尝没有逼宫的意思,到时候莫说抱大腿,能不被嫌恶就已经算是不错。”

“这……”

莫苍天的一番话,让那些人顿时陷入了纠结之中。他们虽然已经不待见莫苍天了,却依旧忍不住多想一层。

确实是……

有些难受啊!

进退两难……

……

而就在他们这些人陷入纠结的时候,药柳谷中,楚眠与觉玉两人,一人一根鱼竿,坐在湖边钓鱼。

“我很好奇,你一个和尚,钓的什么鱼?出家人不是以德为怀吗?”

楚眠随手上了食饵——一条几乎二十公分长、巴掌宽,类似于蒲扇的巨型蚯引,挂好之后,潇洒地甩了个竿,鱼钩在线的牵引下,划出一道飘逸的弧线,‘噗噢~!’的一声,落入了湖水之中。

一旁的觉玉,线与湖水的交接处,荡漾起一圈又一圈细微的涟漪,却是已经有鱼上钩。

只见他手腕一抖,随着鱼线轻甩,湖面稍稍掀起几缕荡漾,紧接着,一条至少有数十斤的大鱼从湖面中一跃而起,那金色的鳞片,与阳光、湖面交相辉映,画面宛若定格。

“嗡……”

一道虚澹到几乎看不清的佛光,从觉玉的指间倏然冲出,转瞬落入了金色大鱼体内。而在下一瞬,大鱼不再挣扎,那双哪怕是死都不会产生任何情绪的死鱼眼之中,竟是流露出了‘震惊、喜悦、欢心’以及‘求抱大腿’的哀求之色。

然而,下一瞬那根直直的鱼钩一松,哪怕金色大鱼再不甘心,也只得甩着粗壮有力的鱼尾,‘扑通!’一声落入湖中。

楚眠见状,忍不住撇了撇嘴,眼神不屑地道:“直饵钓鱼,钓了鱼也不收,反而给它们渡去佛力……怎的,以后要在我药柳谷上弄一道龙门不成?”

鱼跳龙门,跳的不只是鲤鱼,甚至不只是鱼。哪怕是蛇类,若是有得遇龙门显化的话,也可尽力一搏。

而且,因为身形、血缘与远古龙族有着些许渊源的缘故,蛇类比之鱼类,更容易跃入龙门之内,从而化龙扶摇九天。

而两人所在的湖边,也是充斥着奇异之景,天边看似浓雾笼罩,波诡云谲,阳光却可以透过云层洒落下来,并没有丝毫阻碍。连带着山谷中的景色,都被笼罩了一层金色的光粉,说不出的奇幻。

“阿弥陀佛!”

觉玉吟了句佛号,温声回道:“要立龙门,也许就连现如今的鳌夫子,都是力有未逮。”

“什么?龙鳌还能立龙门呢?话说它是不是龙族的远房近亲,要不然名字里为何会有个‘龙‘字?”

楚眠对此确实极为好奇,对于龙鳌的一切,他搜遍了记忆,都没有获得丝毫线索。因此,在听到有关于龙鳌的八卦之后,好奇心顿时就升了起来。

“鳌夫子确实与龙族有些关系……”

“哗啦啦——”

觉玉正要详细讲述,却见远处的湖心位置突然翻滚起气泡,紧接着水面分开,在气泡密集处,一只比成年人还要大的乌龟脑袋露了出来,正瞪着圆熘熘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人勐瞧。

楚眠:“???”

觉玉:“……”

“关于前辈的事情,都已往事成烟,身为晚辈,还是不要探讨的好。”

楚眠身体略微僵硬着,突然疑惑道:“先前听你所传达的意思,我应当也是你的前辈?”

说到这里,楚眠的嘴角微微扯开了一抹弧度,冲着露出了脑袋的龙鳌友善地摆了摆手。

气氛,突然有些凝滞。

觉玉的语气未变,声音却不自觉地低了好几个语调,“恩……施主此言有理。”

龙鳌分开了湖水,向着湖边游来,楚眠与觉玉几乎同时向后收了一下身子。

楚眠:“以前没发现,有事你是真缩啊。”

觉玉面色坦然,“阿弥陀佛,施主请三思而言。”

“叫前辈。”

“前辈请三思而言。”

楚眠:“……”

就一点主心骨都没有吗,人家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两人正急促交谈着,龙鳌在游到了水边之后,只是不屑地瞥了他们一眼,那眼神,是个脾气暴躁的人就受不了,然而楚眠两人却分外安静,维持住了对前辈的基本尊重。

而龙鳌却没有搭理他们,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挑衅动作,就只是趴在柔软的草坪上,虚着眼晒着太阳。

大爷的,早晚把你炖了熬汤!

楚眠心中腹诽不已,脸上却不露出分毫。见对方终于露出了身形,楚眠也不浪费时间,对着龙鳌就是一阵观想。

【观想:龙鳌,16%】

事实证明,当一个人专心薅起羊毛的时候,所有的恐惧,通通都会消失不见。

也许是因为先前已经观想出龙鳌雏形的缘故,今次的观想进度,比之以往要慢了许多。但让楚眠感到欣慰的是,随着观想进度的缓慢提升,他对于《龟息术》的见解也逐渐加深,熟练度正在以可喜的进度增长。想必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成功晋升。

身处修仙界,没有比提升修为更让人感到满足的事情了。楚眠甚至都在想,干嘛要打打杀杀呢?每天安安心心的修炼,种种花养养草,也不失为一种非常棒的生活状态啊……

轻松、惬意且并不会让人觉得枯燥。

药谷里的草药因为长时间没人打理,几乎已经荒废,可这并没有多少关系,楚眠相信,用不了多久,药谷中的草药就会重新变得郁郁葱葱。

对于重建药柳谷,他已经有了初步的规划,只希望这个计划,不会因为其他的什么事情,而再次无疾而终。

而就在生活重新变得有条理的时候,王元化来到了药柳谷谷外,言称拜访药柳谷谷主。

‘谷主’这个称呼,在此时此刻听来,就多少预示着什么。楚眠想了想,并未拒绝,而是打开了药柳谷的阵法,亲自迎接。

预期中的崭新生活,即将来临……

119.我辣么大的一个女儿,究竟躲藏到哪里去了啊! “王长老请。”

谷口浓雾分开,翻滚卷动间,露出一条幽深小径,两侧花草被吹的向着两侧轻拂,像是做出恭敬迎接动作的婢子,正冲着王元化略微躬身。

楚眠立于林荫小道中间,看向王元化,目光之中带着几许尊敬的神色,笑着伸手相邀,道:“先前尸魔宗来犯之时,还未曾感谢王长老的帮助。近几日因为要收拾药柳谷,更是来不及外出,着实罪过,还请长老勿要怪罪。”

“哈哈哈,无碍无碍!”

眼见着楚眠说话如此客气,王元化的眼中闪过一抹喜色,随即也并未摆谱,而是笑呵呵地拱了拱手,笑道:“你是我浩然宗的弟子,更是药柳谷继承了炼丹衣钵的唯一继承者,无论身份地位,还是私人感情,从哪个方面去看,都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师侄就莫要与我客气了。”

“呵呵,师伯请进,莫要在谷外逗留了。”

在药柳谷开启的一瞬间,楚眠清晰地感受到了外面聚集而来的目光,并不想成为焦点的他,再次伸手相邀,“还是进来叙话吧。”

“如此甚好!”

王元化此时也不再推辞,施施然跟在楚眠的身后,踏入了药柳谷之中。

两人方一进去,谷中的雾气顿时氤氲流转,再次将谷口给重新覆盖住,就像是被盖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任凭外界之人的神识如何探查,都依然没办法看穿其中的分毫。

“他进去了!”

“果然,让王师兄前来,是一件正确的决定。我就说,当初对他的救命之恩,楚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如今一看,我们果然没有看错他。”

一直都像是局外人一样,无论在哪一个战斗中,虽然都已经出力了,却始终都没有丝毫存在感的徐忠泽,这时候再次开口,发表着意见。

林雨柔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满意的神色,然后看向徐忠泽,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王师兄虽说已经进去了,还是要等待他们交谈的结果,若是结果不好的话,咱们依旧没有多少胜算。”

对于浩然宗的这群长老来说,从小就是天之骄子的他们,还真的从未有过如此卑躬屈膝的时候,但此时此刻,他们却是心甘情愿的等待着消息。那种期待的神色,简直是活久见的典型。

“不要抱有太多期待。”

莫苍天这段时间,当真是苍老了许多。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别的想法,只是一个劲的往他们身上泼冷水,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又或是别的什么,十足十的令人生厌,总归就是不让人爽。

“师兄怎么来了?”

距离药柳谷外比较远的一处山间上,林雨柔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发现,其实莫苍天一大早就跟着他们来的一样,眼中流露出一抹惊奇的神色,不等对方回答,随即便颔首道:“是了,师兄定然是来负荆请罪的。”

负……负荆请罪?

莫苍天闻言,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看着林雨柔说道:“你是不是对这四个字有什么误会?”

“师兄此言差矣,反正尸魔宗都已经被打残了,你这时候不去统筹其他事情,乘胜追击的将其势力连根拔除,顺带着去寻找丢失的女儿,还在这里跟我们在一起做什么呢?”

就很过分啊,这里分明就没有你的什么事情了,你也不需要再继续刷存在感了啊,怎么就死活听不懂人话呢?

先前说对方不想受到打搅,更不会让我们进入药柳谷的是你。如今眼睁睁看着王长老轻轻松松地进去了,然后又在外面说风凉话的还是你。不过就是一家小小宗门之中的宗主,实力也比我们高不到哪里去,怎么来来回回的就这么多事情呢?

合着怎么着你都有理是吧?那请你离开好吗,我们这里真的是不需要你来为我们做备注啊。

“我在这里,还不是为了我那可怜的女儿!”

提起此事,莫苍天额角就来来回回的跳动,就连原本就不友善的声音,此刻都再次冷澹了三分,“我女儿消失之前,最后见到的人,就是楚眠!先前我也派人去天机阁问过,但天机阁竟然把有关于他的消息,硬生生地提升到了五级的级别!莫说浩然宗这种偏安一隅之地,哪怕放眼整个南域,又有几人能达到五级的保密等级?”

说着,莫苍天环视四周,看向表情各异的众人,一字一顿道:“如今看来,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出在了楚眠的身上。他绝对知道,有关于我女儿的下落!”

“你有没有想过,有这么一个可能……”

说到这里,林雨柔眉头微微蹙起,轻声道:“就是说,天机阁早已知晓,楚眠与龙鳌搭上了关系,而龙鳌的身份又太过特殊,因此为了不引起莫须有的误会,才提升了有关于楚眠的秘密等级?”

莫苍天:“……”

虽然并不想承认,但莫苍天却不得不说,林雨柔这番话说的非常正确,也非常的有可能。毕竟事情一旦牵扯到龙鳌这等神兽,任谁在得知了这种事情之后,第一时间都会选择封锁消息,而不会大张旗鼓的去宣扬。

可……

哪怕如此,他依旧觉得怒火中烧。

真就没有别的原因了吗?难道就不能是因为他女儿的问题,这才选择了封锁消息?

想到这里,他的拳头狠狠地攥紧了,“别忘了,依照雯槿的身份,如果出了极大的事情,也有可能被封锁消息,从而不被人得知。”

当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不只是柳雯槿,就连一旁沉默无言的徐忠泽,都忍不住插嘴道:“师兄,你是不是搞错了身份了?如果雯槿出了意外,从而被封锁了消息的话,那为什么要封锁楚眠的消息?而且是五级的程度?这根本就说不通啊?”

一连三个问题,直接问的莫苍天哑口无言,良久,他才满是愤怒的道:“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

有关于柳雯槿的保密级别……没有保密级别。但天机阁却告诉他,哪怕无需保密,但就连天机阁,都找不到有关于她的任何线索。

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让莫苍天几乎陷入了狂暴之中。

120.愚蠢的师兄啊,天真的人,明明只是你自己啊…… “你看,无论你是怎么想的,其实大多都是你的无端臆想,就哪怕一丁点的道理都没有……师兄,雯槿不只是你的女儿,她还是我的弟子,你也无需用她的身份来压我们,毕竟在这种情况下,雯槿消失了,我也很担心。”

林雨柔的眉心深处流露出几分纠结与痛苦,对于柳雯槿的消失,她真的也是感同身受般的难过,她更想去寻找柳雯槿,期盼对方能够平安无事。但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并非是她想要怎么做,事情就会按照她的思维去改变的。

因此,在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柳雯槿的理智战胜了感性,并不断地提醒着她自己: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要在正确的时候,做出正确的事情,如此才是一个合格的长老该做的事情。

儿女情长纵然重要,但如果连浩然宗这个用来安身立命的地方都失去了,那么这么多浩然宗的弟子要去何方?他们自己又要去往何处?

总不能为了去寻找一个人,而置这么多人于风雨飘摇之际吧?

想到这里,林雨柔的目光变得愈发坚定起来,看向莫苍天的眼神之中,也露出几分凝重,“师兄,你若是能将心神放在振兴宗门之上,那么我们就一起,努力让宗门运转的更好。而如果你的心思都在其他的地方,我们真的可以理解的,你就放心去寻找雯槿,宗门之中的事情,都可以暂时放下的;到时候无论找没找到雯槿,等我们将宗门重新梳理完全之后,一定会举全宗之力,去帮助你的。”

“我若是现在离开,整个宗门怕是都要改成你的姓氏了!”

莫苍天额角青筋直冒,努力压抑着胸膛之中的怒火,声音变得极其粗粝,“你有没有为我想过?!林雨柔,这才过了有多久,我发现你就已经变了!你变得让我一点都不认识了!哪里还是曾经与我贴心的师妹!”

伤人的话从来都不嫌多,既然话已至此,林雨柔表情微微一僵,随即便完全放开了,声音极轻,却异常坚定地道:“宗主之位,无论你信还是不信,我都没有丝毫的觊觎之心。而且,并非是我变了,而是如今的你,已经变得让我愈发的不认识了。”

说着说着,两行清泪自她的眼角划过,顺着两侧的香腮滑落而下,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模湖,看向莫苍天的眼神中,透出浓浓的失望,“师兄,如果你再冥顽不灵的话,那么我们之间,便再也不要说话了吧,我真的累了。”

累了,毁灭吧……

林雨柔不知有多少次的,从心中出现过这种毁灭一切的情绪,她明明喜欢着莫苍天,从小便喜欢他,对方也在很多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对他也极为喜欢。而在某年某月的某一个时间,奉师父之命,前往凡俗历练的师兄,历经九死一生,等再次归来的时候,原本为此画了澹妆、身穿盛装迎接的林雨柔,却是见到了,师兄那原本有力的臂弯中,竟是环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婴。

然后,当日的宗门之中,喜事差点就变成了丧事。她用尽了足足三年的时间,去尝试着接受,去说服自己,去不断地解释着:只要是个男人,就总会犯错误的,要学会原谅。

好吧,她终于学会了原谅,并收了柳雯槿为徒弟,打算悉心教导,并逐渐地将其当成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般抚养长大。

原本以为,只要这么做了,那么师兄就一定会接受自己,他们两人仍旧拥有着无限的未来。但,随着这么多年过去,她这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无端臆想。

她,真的是想多了。

莫苍天心里所爱着的女人,从头至尾都不是她,也永远都不可能是她。

于是,林雨柔变了,她变得不再关注那么多的事情,她变得不再去想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她变时刻为自己而活,再也不去看人世间的那么多无奈。

而就在她尝试放下的时候,柳雯槿消失了,莫苍天疯狂了,整个浩然宗……都面临着生死危机了……

没有人能支棱起来,没有人能扛起浩然宗的大旗,那么应该怎么办?

柳雯槿,选择了站起来,将浩然宗扛在她那瘦弱的肩膀上,继续前进。哪怕浩然宗会在她的手中走向毁灭,她也认了。因为除了她之外,没有人会这么做,也再没有人敢这么做了。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再也分不开彼此。

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林雨柔又何尝不想,去带领着浩然宗去继续前行呢?哪怕没有‘宗主’这层身份,她也根本就不在乎,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继承师父的遗志,将整个浩然宗都打理好。

而哪怕她想的这么好,可别人却根本就不相信这些。尤其是曾经她最为亲近的师兄——如今的浩然宗宗主,莫苍天,却一点都不信任她。觉得她是在抢班夺权,在拿着整个浩然宗的前途开玩笑。

闹呢?

浩然宗,在莫苍天的带领下,还有所谓的前途?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被尸魔宗连根拔起了啊!

“师兄,你不会认为,在你的带领下,如果当初的领头人换成了你自己,那么无论如何,龙鳌也总会现身帮忙的吧?”

“难道不是如此?”

莫苍天闻言,眼睛几乎都立愣了起来,声嘶力竭道:“此地乃是药柳谷,是龙鳌的隐居之地,它当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好好的隐居之地,被人大肆破坏。如果到了那种紧迫关头,龙鳌是一定会现身帮助我们的!”

“呵呵……”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不对!”

林雨柔反唇相讥,“如果是在以前的时候,我还会轻易的信了你的鬼话,如今在这个时候,我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怎么,难道你真的以为,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别天真了!”

“我没有!”

林雨柔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厉声道:“这不是你的功劳,也不是我的功劳,而是楚眠的功劳!没有楚眠的话,你以为那龙鳌会现身帮助我们吗?!天真的,明明是你啊!”

121.往事如风,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师父如果泉下有知…… 当这番话说出来之后,莫苍天整个人都有些不太聪明了。他也不是没有这么想过这个问题,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你自己可以想,但并不喜欢让人说出来。当有人说出来之后,你就会觉得变了味道。

就像现在这样,莫苍天就感觉自己被嘲讽了,甚至林雨柔已经对他的人身造成了伤害,严重影响了他的名誉,损害了他的个人声威,让他在浩然宗的声誉越来越弱化,对于持续掌控浩然宗,产生了极为严重的问题。

“好!”

莫苍天气极反笑,他伸手指着林雨柔,怒声道:“既如此,那分道扬镳便是,我去寻找我女儿,你们就重建所谓的浩然宗!”

他不得不去寻找女儿,尤其是现在生死未知的情况下,他更加不可能放弃,“仙缘令所化的飞马,此刻就在雯槿身上,如此机缘你们都不要,那便罢了!”

“什么?仙缘令?”

“仙缘令竟然在雯槿身上吗?”

“啊这……”

有的长老在听到莫苍天的话之后,顿时就神色百变,这件事情确实是极少数的人才知道,对于他们来说,此刻才刚刚知道,无异于一场晴天霹雳!

仙缘令啊!

那可是传说中,可以让他们凝脉境成功突破的仙缘令啊!

谁不眼馋?谁不眼热?谁不……

有。

林雨柔闻言冷笑,“你还是先找到雯槿再说吧,现在她生死未卜,你当时不提仙缘令,现在却以此为吸引,想要乱大家的道心,究竟是何居心,你们心里都有数。”

说着,林雨柔的视线环顾四周,笑道:“修仙问道求长生,却总在半途夭折,大多人都将其归结为道阻且长,一路艰险。但谁说贪婪欲望不是其中的重要原因呢?如果你们确定能够找寻到柳雯槿,而且还能从她的身上取得仙缘令的话,那么你们完全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说到这里,林雨柔的语气愈发缓和了,只是说出来的言语,却几乎没有丝毫温度,“不过,还是要当心有命见,无命拿。”

一番话,瞬间平息了那些人心中的贪欲,回想先前所发生的事情,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林雨柔说的对啊!如果他们真的听信了莫苍天的话,岂不是又被当成了炮灰来使用?到了那时候,所上去的贼船,可就不那么容易下来了。

想要做一件事情之前,真的是要考虑考虑,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好命,去达成目的。在这种情况下,就要好好想想值不值得了。

“林雨柔,你是不是故意与我作对?!”

莫苍天生撕了她的心都有,怎么就搞来搞去,总有刁民想要弄些花里胡哨的套路?你们顺着我的话来做一件事情,难道就不行吗?!

其实这也难怪,做了这么久的宗主,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人设崩塌,也并非是没有理由的。莫苍天最近做的太过了,不说关于他女儿的事情,单说其他的时候,那排除异己时的残暴手段,便已经失去了大多数的人心。而等到尸魔宗前来的时候,对方却轻易地放弃了大多数的人,其所作所为,若不是因为有林雨柔压着,莫苍天恐怕早就被大多数人给反了。

“师兄,我劝你还是少在这里浪费时间吧。我们还要等着药柳谷的消息,你如果有其他的事情,完全可以去做,我可以向你保证,没有人会成为你的阻碍。”

这话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我们不会成为你的阻碍,但更加不会成为你的助力,大家一别两宽,你好我也好。

山间清流,风景绝盛,而莫苍天的心,在这一刻却是拔凉拔凉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

此地的交流,或者说是争执,并没有影响到药柳谷的鸟语花香。行走在山野小径之中,一路欣赏着灵雀儿争鸣、野狗追逐,一派乡野气息中,王元化随着楚眠走到了丹极堂中,当进门的那一刻,看到了台上高高供奉的牌位,不由得出现了一瞬间的失神,等回过神后,怅然摇头道:“这才过了没有多久,却让我有了一种沧海桑田的错觉,世间之事,当真是祸福难料啊……”

王元化与倪奉天之间的关系说不上亲近,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还非常地厌恶对方,但如今风水轮流转,谁让人家教导出来这么一个好弟子呢,谁让人家的弟子,被龙鳌给认可了呢,这都是命啊……

想到这里,王元化探手一招,三柱清香飞入他的手中,屈指一弹间,便将其引燃。随即,就见王元化稍稍抖了抖,将火焰抖熄之后,冲着供桌上的牌位认真施了一礼,叹息道:“倪道友,你我当初因为不合,闹出了许多的矛盾,如今当着楚眠师侄的面前,贫道为你赔个不是,你在那边,可莫要再怪罪了。”

听到对方絮絮叨叨说的这些,楚眠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异常痛苦,虽然没有流泪,但也恰到好处的露出了缅怀的神色,“如果师父泉下有知,定然会托梦给弟子,与师伯一笑泯恩仇的。”

“唉,往事如风,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前的事情,也说不好是谁对谁错了。”

两人互相说着,一时间竟是露出了几分惺惺相惜的表情,表情说不出的惋惜。要不是场合不合适,楚眠觉得对方几乎都要跟自己拜把子了。

眼见如此,他赶忙暂停了演戏,将话题给扭转了过来,“咳咳!不知长老此次前来有什么要事?如今师父已经不在药柳谷了,大小事务也都落在了我的肩上,如果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依照我的能力,怕是力有未逮啊……”

两人分别落座,王元化闻言呼吸一滞,随即像是没有听明白一样,哈哈笑道:“哈哈哈!师侄说笑了,如今尸魔宗已经退去,整个都被打残了,又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你出力的?今日前来,不过是想问问,龙鳌救了我们浩然宗上下,我们该如何表达谢意?”

哦,楚眠心中了然。

果然是为了此事而来……

122.我就只是跟你客气客气,却没成想你一点都不客气啊…… “嘶……”

楚眠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纠结,又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不是师侄推脱啊,主要是,龙鳌大人确实不喜欢见生人,师伯你们若是打搅了它的清修,怕是会惹来不快。”

“恩……”

王元化迟疑了一下,随即便笑着说道:“师侄,你看是这样的啊,药柳谷也是浩然宗的一员嘛,哈哈,咱们平时就应当互相帮助才是啊哈哈,如今我们浩然宗里突然出现了一位战力超群的前辈,况且还为我们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我们是一定要好好地供奉的啊,总也不能全当成什么都没发生吧?”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楚眠想了想,确实没毛病,但他依然纠结,“师伯,确实不是师侄不想说,实在是说出来的风险太大,师侄实力尚浅,着实有些难以把握啊……”

这特么……

要不是王元化修行了这么多年,已经将道心锤炼的无比优秀,单单这一次,就要让他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这特么哪是难以把握啊,这分明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想到这里,王元化顿时心下了然,伸手往怀中一探,从中取出一枚储物锦囊,轻轻地放在了楚眠身旁的桌子上,然后向着楚眠那边推了推,那原本精神奕奕的脸上,带着几分市侩,轻笑道:“你自己一个人在药柳谷中,平日里也没有多少进项,这些东西,不过是些寻常东西,你看看有没有能用得着的,咱们一切都好商量。”

楚眠的眼角余光瞥了瞥桌旁的储物锦囊,手臂牵扯着肌肉,以一个非常不明显的动作,通过指尖一勾,顿时便将其勾到了手中。神念往里面一扫,神态顿时严肃了起来。

几乎数万枚灵石,整整齐齐地码在一旁,而另外一边,则是许多灵草灵果,飘散着浓郁地灵气,几乎将整个储物锦囊填充完全。

百草香果、灵脉泉、幽兰草……只是这一个储物锦囊之内的物品,其价值便顶得上楚眠所有的收藏总和。

这……

挺舍得下血本啊!

楚眠心头微动,将储物锦囊放下,目光严肃地看向王元化,语态都变得稍稍松动了几分,只听他开口道:“确实只是些寻常东西。”

王元化:“???”

我就给你客气客气,实在没想到,你跟我却一点都客气啊!平心而论,你说的那是人话?

可纵使王元化的实力比楚眠强了不知道多少,但在这个时候,却不能意气用事。于是,他的手掌一抹,再次从胸口取出了一枚储物锦囊,轻轻放在了楚眠面前的桌上,并往前推了推,呵呵笑道:“你看,我们的诉求也不多,只是想有个机会,求见龙鳌大人……”

楚眠这次没有查探储物锦囊里面的东西,料想其中的东西也差不许多,于是他的脸色变得更加严肃,“师伯,您这是让弟子犯错误啊!”

王元化:“……”

“师侄啊,”

王元化肉疼地放下第三个储物锦囊,笑道:“现如今就只有你我两人,咱们都是一家人,便明人不说暗话了,你究竟想要什么?”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见天儿整这些虚头巴脑的试探,有什么意思?

楚眠见他终于不再伪装,于是也难得变得正经起来,笑道:“金木水火土五行基础讲要,弟子实力低微,只需要讲要,并不需要功法。我想,依照浩然宗的实力,这些典籍并不难获得。”

“金木水火土?”

王元化眉头稍皱,“你是想走五行齐全之路?”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劝道:“别怪师伯我话多,有多少杂灵根的修士,想要走这条路,最终却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师侄,你……”

“多谢师伯美意,不过我意已决,还望师伯能够给弟子这个机会,去尝试一番。”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

王元化摇头叹息,“五行基础讲义,我们浩然宗确实有不少典籍,若是你想要的话,稍后我派人送来便是。”

“多谢师伯。”

楚眠一边道谢,一边在王元化的注视之下,将桌上的储物锦囊尽数扫入了衣袖之中,就像是没见到对方那抽搐的眼角,温声伸出了两根手指,道:“第二,”

“还有第二?”

王元化这时候是真的忍不住了,略显尴尬地笑道:“师侄啊,咱们浩然宗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宗门之中也并不富裕,你看……是不是,能……”

差不多就行了啊!你提这么多要求,我很容易就忍不住自己的脾气啊混蛋!

“哦,既然师伯为难,那便算了吧。师侄我人微言轻的,也着实帮不上宗门的忙,心中一直有些忐忑不安。可师伯已经应允了,那师侄我心中也能稍许安心些了。”

不帮就不帮呗,反正楚眠自认为也没有什么损失。

“事情,都是商量出来的啊,哈哈……”

王元化不着痕迹地,再次掏向了怀里,而这次,楚眠却将其动作给压了下来,“师伯,你先冷静一下,师侄我如何是那等不满足的小人?”

王元化心中腹诽:也没见你跟我客气啊!你是不是小人我不知道,反正这一来一回的,我快成了小人倒是真的。

“师伯,您与其心中胡乱猜测,不如且静下心来,仔细听听我的意见?”

“我还撑得住,师侄但说无妨。”

楚眠闻言点了点头,这才继续着先前的话题,开口道:“第二,鳌夫子……哦,也就是师伯口中的龙鳌大人,它其实是有伤在身的。之所以选择在浩然宗修养,则是因为,我的师父有独家秘制的丹药,可以助其恢复。以前的时候需要隐藏,因此才不让人进入药柳谷,但现如今已经无需隐藏,凭借我自己的力量,着实无法让对方恢复。因此,我需要浩然宗的力量,来寻找各类灵草灵药,帮助鳌夫子。”

看着王元化几乎陷入呆滞的目光,楚眠疑惑的问道:“怎的,师伯,是有什么困难吗?”

“啊!并未,并未。只是,我先前还对你有所误会,以为你要……”

“以为我要继续提那些过分的要求?呵呵,师伯啊,浅了,您看问题看的浅了啊!”

“呵呵,哈哈,没错没错,确实是我小人之心了啊!”

一瞬间,两人顿时陷入了‘师友徒恭’的状态,虽说不是欣欣向荣,却也能称得上和和善善的了……

123.百废待兴的浩然宗,真的再也折腾不起了啊…… 楚眠提的这两个要求,如果撇去昧下的储物锦囊的话,在外人看来,已经是为大家着想的了,尤其是为了龙鳌着想。如此一来,就建立了楚眠与龙鳌之间,关系非常好的印象。但实际上,楚眠与龙鳌之间的对话,满打满算都不足三句。

所谓的要通过炼制秘丹,用以帮助龙鳌恢复实力的说法,觉玉听了会沉默,龙鳌听了也一定会留下感动的泪水。

这都是满满的情谊啊!

“我对炼丹方面的见解,虽说比不上我的师父,但一些基础的丹药都是可以炼制的。如果宗门在今后需要丹药的话,想必我也能帮上些忙。”

说着,不等王元化露出感激的神色,楚眠就仿佛后知后觉的补充道:“啊,就按照丹药的平价卖给宗门便是,免得宗门觉得欠我太多。”

王元化呼吸一滞,将身子探前,迟疑道:“用宗门搜集而来的草药,炼制成丹药,然后转头再卖给宗门?”

“师伯,眼光要放长远才行啊!”

楚眠叹息一声,开口道:“你看啊,宗门集合了所有弟子的力量,采来了药材,虽说被药柳谷无偿征用了,但浩然宗却能够借此机会,跟龙鳌搭上线啊!有了龙鳌大人在背后撑腰,浩然宗的未来发展,必然极具前景。”

说到这里,楚眠的语气稍微顿了顿,诚恳的道:“而剩下的多余的药草,我用来炼制一些疗伤丹药,平价回馈宗门,既让宗门得到了实惠,又不会让宗门觉得欠了弟子的人情,说出去脸面无光,这难道不是双赢吗?”

“呵呵……”

王元化直接就被他给整笑了,只见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食指虚空轻点着楚眠,咧嘴笑道:“你啊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这么简单的套路,你以为本长老看不出来?”

楚眠同样也笑了起来,看向对方,轻声问道:“那么,长老你以为如何呢?”

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现在很明显的是供小于求,在卖方市场中,那还不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既当裁判又当选手,跟既当表子又立牌坊,简直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我不以为如何。”

王元化摇了摇头,选择了直接将话挑明,“其实我无论怎么选择,都没有丝毫关系。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做出决定?如果你做出了决定,那么无论是什么样的要求,浩然宗必然会答应下来。而如果你本质上并没有做好决定,只是拿我、拿浩然宗上下寻开心的话,那么无论我许下什么诺言,都只是一纸空文而已,并没有什么效力。”

说着,王元化看向楚眠,步步紧逼道:“师侄认为如何?”

“没错。”

楚眠倒是光棍的很,或者说,从头至尾他都没有想过,要去涮洗浩然宗,因为当真没有这个必要。

“既然师伯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其他的事情,我还需要去询问龙鳌大人的意思。但关于我的这方面,倒是可以与浩然宗达成合作意向。”

“合作……意向?”

王元化似乎没有听明白,楚眠见状,不由得出声解释道:“就是说,名义上我还是浩然宗的弟子,但实际上我们却是合作的关系。而我,会成为龙鳌与宗门之间的沟通桥梁。师伯,你看如何?”

王元化心道:“我还能怎么看?难道要回一句‘我看行’?”

“那就按照商议的来进行吧。”

王元化点头道:“每三个月为限定期限,每隔三个月,便会有弟子为你送来草药,到时候记得收下便是。”

“多谢师伯。”

楚眠含笑点头,而王元化这时候话锋一转,问道:“你跟我之间,还提什么谢不谢的?不过,既然现在都已经达成了合作,是不是能让我见一见龙鳌大人,以便商讨一下接下来的细节?”

药柳谷中清风微暖,而楚眠的背后却淌下来几缕冷汗,摆手道:“师伯暂且不要心急,我们现在只是达成了一个初步的合作意向,具体的事情,还需要我向龙鳌大人禀明之后,到时候再约师伯前来商议可好?”

“也可,但浩然宗如今百废待兴,真的是有些等不起,若是有了消息之后,还请师侄尽快给我等一个答复。”

王元化并没有像先前那般步步紧逼,反而在这时候选择了迂回的策略。其实在今天,前来药柳谷之前,他们就已经商讨出了最低限度,那便是:只要能够成功进入药柳谷,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都算得上成功。

而如今,在经过了一番交流之后,能够得到楚眠的保证,当真是意外之喜了,王元化对此表示相当满意,也即同时希望,能够将这个良好的关系长期维持下去。只有如此,才能在将来的时候,为大家的深入合作奠定一个稳重的基础。

至于楚眠是不是浩然宗的人,或者说承认还是不承认是浩然宗的人,这根本没有多少关系,王元化也并不在意。

“那么,恭送长老。”

楚眠含笑拱手,将王元化给一路送了出去。可怜王元化再怎么想,都从来没有想过,楚眠哪里是什么龙鳌的代言人啊,他简直是将龙鳌给卖了,帮他赚着昧心钱呢!他也真的不知道,楚眠的胆子竟然这么肥啊,真就敢请示都不请示,就直接安排了龙鳌。

送走了王元化,药柳谷中的阵法再次开启,身形重新被掩盖的楚眠,皱眉想了想,便转身向着湖边而去。直到走向了湖边,看到那只在太阳底下眯眼假寐的龙鳌,以及在龙鳌旁边盘膝打坐的光头之后,脸上顿时就绽放出一道大大的笑容。

“啊!”

此刻的楚眠,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浓浓的令人感到亲近的气息,“鳌夫子,方才浩然宗的长老前来,想要紧抱大腿,我暂时将他打发走了。不过,咱们如果没有搬家的意思的话,其实我认为,还是可以跟浩然宗合作一下的。毕竟很多事情,如果有下面的人为我们跑腿,也多少能少几分操劳。”

“吼……”

124.偷听别人讲话,可并不是一个好习惯啊…… 虽然只是一声吼,楚眠却清晰地听明白了,这道吼声之中的特殊含义。龙鳌的意思其实非常的简单,直接对楚眠发出了灵魂拷问:“究竟是你想薅羊毛,还是真的在关心浩然宗的发展?”

“啊?恩……你……”

楚眠略有些纠结的道:“偷听别人讲话,可并不是一个好习惯啊!”

“吼!”

这次的吼声,音量稍微加大了一些,楚眠能够清晰地听出对方语气之中的怒气,忍不住摆了摆手,“嗨,这不是正在跟你沟通呢么,你看你,怎么还急眼了呢?”

楚眠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瞥了龙鳌一眼,“别着急啊,这不是别人给了咱们机会,如果不稍加利用的话,那岂不是对不起这层身份?”

“阿弥陀佛,浩然宗虽说确实小了一些,可小宗门也有小宗门的好处,大宗门也有大宗门的难处,如今能有一处位置安顿,而仙府还有十年才会开启,也正好以这十年为约,好好提升实力。”

觉玉此时睁开了眼睛,微微侧头看向楚眠,阳光那温暖的光线打在了他的侧脸上,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温润了起来。

“到时候你也要进去吗?”

楚眠好奇地问道:“你没有马,如何能进入仙府?还是说……你有把握,在十年之内得到另外的马?”

“小僧是要去仙府的,不过,如果施主说的是仙缘令的话,小僧在先前就已经获得了一枚。”

说着,觉玉翻手一引,一只似石非石、似玉非玉,背生双翅正仰天长嘶的天马出现在了觉玉的掌心,让楚眠看呆了眼,喃喃道:“可以啊秃子,你这不声不响的,竟然已经搞到了仙缘令?啧啧,果然是有大气运的人吗?”

“气运只说,不过缥缈无踪。”

觉玉对此看的异常清晰,身为修仙之人,倒也不是不信‘气运’,只是对于大多数修仙者来说,气运本就要归结于‘天命’,而芸芸修仙者,也不过是天命影响下的蝼蚁,并不能造成丝毫转变。

也正因如此,才有了觉玉如此一说。

只见觉玉在讲完这番话之后,目光终于与楚眠相对,开口道:“小僧云游至此,本不愿沾染太多因果,以免佛心有垢,但施主之事,小僧却无法当做未曾见过。今时今日,施主已然在浩然宗占据一席之地,而小僧也已功德圆满,数日之后,便要离去了。今后还望施主能走过寻仙问道之途,最终直抵大道。你我之间,十年之后再相聚便是。”

“什么?你要走了吗?”

楚眠再次捡起了鱼竿,将鱼饵抛入湖面之中,下一瞬,便有微波荡漾,似是有大鱼咬住了钩。可楚眠却没有理会湖水中的异状,只是看着觉玉,目中有些许唏嘘,感叹道:“那时的我,确实对你不太相信,但如今你我早已培养出默契,况且你现在身负仙缘令,若是外出,怕是会遇见意外,不如今后便居住在药柳谷中,等待十年之后,你我一同前往仙府便是。”

楚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当真是真心实意,没有半分虚假,而觉玉在听到后,目中也有暖意划过,不过却仍旧摇头,道:“道门有无上修行法,一直香火鼎盛。世间芸芸众生,皆知道门之道,却不信佛门之法……”

说到这里,觉玉的眼中第一次划过一抹无奈的神色,随即稍纵即逝,笑着对楚眠继续道:“佛门虽已式微数千年,更有许多光头僧人败坏佛门名誉,使得佛门再也不复上古时期之荣光,但小僧却与那些人不同。”

“有什么不同的啊,都是剃了光头就出去云游四方,是正还是邪,不过唯心而已。”

楚眠对此不以为意,只是摇头道:“以你现在的能力,想要重新振兴佛门的话,怕是不易。不如等待时机,等你青云直上,可俯瞰一览众山之尖顶,再行布道传法之路便是。”

这话看似有些瞧不起佛门,但却真的是如今佛门的现状,用‘过街老鼠’来形容,确实有些不妥,但佛门不受待见,却也是真实存在的。想要振兴佛门,并不是一朝一夕,亦或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做到的,更需要做的是思想上的转变。就像觉玉这等僧人,如果当真以慈悲为怀,也只能度身边之人,而无法传法天下。

到了那时,吃力不讨好不说,也许还会被佛门内部所排挤,又何必如此呢?反正楚眠对此是不明白的。

“施主有所不知,小僧自从开启慧智以来,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便是寻找到当初的同道,将阴暗的苍穹打破,从而让真正的光明普照世间。但如今看来……”

觉玉说到这里,心中难免有些唏嘘,随即摇头轻笑道:“如今看来,却是路漫漫而无尽头,当初的同行者,此时消失的消失,遗忘的遗忘,早已不复先前之荣光,而真正的敌人,却始终隐藏在幕后,还未现身。

小僧自知实力有限,也就只能在等待的同时,想要让光芒多照耀几个人,几件事,也许就能从中得到启发,找到新的同行之人。如此一来,倒也并不算是坏事。”

“敌人,确实很强横?”

楚眠听出了其中所隐藏的无奈,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如果连恢复了记忆的觉玉,都觉得这事儿难搞的话,那么,自己是不是要开始寻找退路了啊……

反正听这意思,上古的时候他们繁荣鼎盛,同道多的不胜枚举,却依旧没有干过敌人。如今重活一世,就真的能逆风翻盘吗?

对此,楚眠持怀疑态度。

有些事情,真的如同玄学所说的那样,你知道的越多,就会越彷徨无助,并且获胜的希望也会愈发渺茫。

也许是看明白了楚眠心中所想,龙鳌不屑地打了个响鼻,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着湖水中游去。而觉玉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施主,小僧着实希望,十年的时间可以一闪即逝,等你找到了恢复记忆的办法,当你恢复了记忆之后,你我再行探讨此类问题。”

至于现在……

虽然觉玉并没有明说,但楚眠确实能从中感受到那种对牛弹琴的气闷……

现在,

咱俩还是先别聊了吧……

125.啊,我是不是也要为自己定个小目标了…… 觉玉去意已决,任凭楚眠再如何劝解,都是无济于事。但觉玉也同时说的很明白,他确实是要走,但会等楚眠这边都步入正轨之后。如此算来,少说也要几个月的时间。

而在这几个月中,楚眠也已经决定,要让药柳谷变得与从前不一样。

以前的药柳谷是什么样呢?师徒之间互相算计,与外界斩断联系,几乎没有任何沟通。而在今后,楚眠决定了,要让药柳谷重新焕发生机。

这种决定,并非是广收门徒,而是楚眠想要通过浩然宗这个宗门,来提升自身的实力。就比如说药草,他可以通过药草来炼制很多的丹药,弥补自身因为五灵根的资质,而导致修炼速度比较慢的困境。多余的丹药也可以为自己创收。

而且,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无论他是穿越者也好,还是一直都生活在这个世界也罢,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最近总是想着,是到了寻找一个目标的时候了。

是一直这么浑浑噩噩的生活,还是为了什么事情而选择奋斗一下,总归是要做些事情的。

暂且不说其他,自从他‘醒来’之后,已经三年有余,每当静下心来去思索的时候,他总是会感到有些莫名的空虚,因为他确实没有太大的目标。唯一想要做的,也只是能够通过修炼,而长生不老。

至于为什么想要长生不老,他却没有太大的想法。为了达成一件事情,而去做这件事情,始终缺乏了一丝动力。

如今经历了尸魔宗的侵袭后,浩然宗百废待兴,正是一个做事的好机会。而莫苍天的权威性此时已经遭受了质疑,此时也正是他建立自身权威的时候。整个宗门之中,能够炼丹的人,就只有他一个,所以,为什么还要继续浑浑噩噩的生活?

哪怕想要躺平,也不应该是现在,而是应该在将来,将所有的隐患都去除之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才对。

换句话说,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去躺平。而此时所谓的‘躺平’,也不过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自我催眠与放纵。

因为从种种迹象表明,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之中,并非是一成不变的,也并不是安全的。所以,楚眠坐在湖边,望着远处的波光粼粼,嘴角露出一丝怅然的情绪,轻声道:“我想建立一座堡垒,一座足以遮风挡雨的堡垒。”

一旁的觉玉闻言转过头来,看向楚眠,似是没有明白其中的意思,问道:“何出此言?”

“你说过,我们的敌人至今都未曾露面,如果我们现在不去做些什么的话,将来又该如何去面对?”

觉玉沉默,随即说道:“那些事情,确实无法在此地言明。想要知道答桉的话,十年后的仙府,你必须要进入一遭。因为对于你,或是对于我来说,哪怕是鳌夫子,都没办法在保证不被发现的前提下,说出那些事情,甚至是某些大能者的名讳,都是一个禁忌。”

“明白,就是说,他们其实并没有死去,而是不知道躲藏在了什么地方,如果有人念出他们的名字,无论多远的地方,都会被瞬间感应到。”

“呵呵,”

觉玉闻言笑了笑,摇了摇头,随即却又点了点头,这才道:“没有这么玄妙,但事实也是相差不多。这也正是为什么就连鳌夫子,至今都不开口说话的原因。”

“十年之后吗……”

楚眠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忍不住叹息道:“还真是一个久远的时间。”

“其实并不久远,当你为自己确立了目标之后,你就会发现,时间其实过的是非常快的。”

“这倒也是。”

楚眠笑着点了点头,从湖边起身,“走吧,去修炼,至于其他的事情,那就先从细小之处做起,将药柳谷打造好,为自己弄好退路。”

至于今后的事情,那都将是十年之后了,现在再如何瞎琢磨,都没有丝毫作用,而且还会让自己无端地陷入纠结之中,又何必跟自己过意不去呢?

……

浩然宗,主峰大殿之中,如今仅剩的十三名长老齐聚,而身为宗主的莫苍天,此时却不在大殿之中。

林雨柔站在台阶之前,看向诸多长老,出声道:“楚眠所提的要求,并不高,对于一个宗门来说,能够有一个靠山,对于我们的发展还是非常有利的。”

“确实如此,但还是要先保证,楚眠所说的都是真话才行。”

有长老提出了问题的关键之处,如果这一切都是楚眠对他们单方面的说辞,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就真的是肉包子打狗:一场空了。

“关于这一点,其实也很好证明。”

王元化此时插嘴,看向殿内的诸多长老,开口道:“那楚眠不是需要五行属性的书籍吗,我们这段时间先多搜寻一些,等数日过后,带着书籍去往药柳谷,到了那时候,便要求面见龙鳌,否则的话,我们便有充足的理由相信,楚眠是在故意拖延。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要重新评估一下,双方的合作意向了。”

“我赞成王长老此言,毕竟在这种时候,一步错步步错,还是要精打细算一些,最起码,也要在能够看到希望之后,再继续做下一步的好。”

莫苍天已经离开了浩然宗,此时宗门之内的最高决策者,便是他们这些人了。而奇怪的是,没有了莫苍天的加入,他们互相之间却少了那些勾心斗角,最起码能够聚在一起好好商议事情,而不至于因为面和心不和,而导致命令迟迟不能下达。

众人再次商议了一些细节,随即便让浩然宗的弟子们发动了起来,为药柳谷寻找所需的草药,整个宗门,都向着欣欣向荣的方向而飞速运转了起来。

因为他们知道,哪怕楚眠其他的话语有漏洞,说的并不是那么实诚,但在炼丹这方面,确实是可以为宗门带来显着改变的。只有把好处先弄到手,再去想其他的事情也不迟。

刚刚经历了动乱的浩然宗,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并且所有人都相信,他们会变得越来越好,从而再现当年的荣光。

126.既然你们对我没有信心,那不如就亮一手绝活给你们看看吧。 “咱们这么搞草药,到底是图什么呢?”

“这种问题就不要再问了啊,先做好这件事情,再看之后的成效吧。”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是啊,只希望咱们浩然宗能顺利的挺过去这一劫吧,若是宗门消失了,说实话我还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谁说不是呢……”

“好了,别说这么多了,药柳谷今日开谷,可以让我们前去观看炼丹,也许那个楚眠,当真能炼制出好东西呢?”

“呵!我却是不相信的。”

“相信还是不相信,去过便知道了。”

……

宗门之中比较动荡,许多的弟子心中都没有信心,总觉得如此下去,根本就看不到希望。但就像他们私底下所探讨的那样,如果离开了浩然宗的话,又该何去何从呢?

毕竟有些修为在身,去凡俗之中坑蒙拐骗,当一个闲散富家翁?或是带领着子民揭竿而起,成为一方豪强?又或者成为野修,隐居于山林清秀之地,去餐风饮露寻求大道?

这些选择,看似很有市场前景,但仔细去思索的话,却并没有多少可操作性。因为当你成为了修仙者之后,当你见证过大道一途之后,对于凡俗之中的蝇营狗苟,又有什么乐趣呢?根本提不起半分兴致啊!

而且,想要去当野修的话,也不是普通人能够下定得了决心的。有着宗门庇护,提供各类功法、灵石等修炼资源,总好过当一只闲云野鹤,不知何时就被杀人夺宝的强。

实话实说,宗门之中的弟子们,对于宗门的认可度还是比较强的,如果不是因为有意外情况的发生,他们也实在不想去经历那些动荡。

没有人喜欢战争,修仙者也不例外。但有的时候,就是要争,就是要抢,就是要挤破头地去做些违背自己本意的事情。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也许,就只有修炼到了尽头,俯瞰整个修仙界,再也没有任何人、再也没有任何事能够威胁到自己的时候,才算是走到了尽头吧……

而让诸多弟子在恐慌之余,还能稍稍安心的是,宗门还想要继续发展,想要变得更好。既如此,他们虽然心中惴惴不安,却也能硬着头皮跟着走下去,不至于人心都散了。

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便是莫苍天已经离开了宗门,那些长老在这种情况下,不会拿着他们的命不当命。

总体来说,日子还算是有奔头。

尤其是,在今日,药柳谷开谷了。而诸多弟子所得到的消息,是说楚眠会为大家炼制某种强劲丹药,足以突破境界的那种……

“到底炼制的是什么丹药啊?弄的神神秘秘的,连我们这些长老都没有得到消息。”

“突破境界所用,最起码也得是觉元丹吧?可以从蜕凡境进入到引气境的,能够让诸多弟子尽快补充咱们失去的元气。毕竟,经历过那一场大战之后,咱们宗门里的中坚力量确实是十不存一了。”

“谁说不是呢,如果真的是觉元丹的话,那么我们的投入,倒也并不是白费。”

药柳谷丹极堂前,炼丹房的大门紧闭着,阵阵波动自其中透出,带动起阵阵火浪,修为稍微低一些的弟子,几乎被热的汗流浃背,眼中流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有着诸多长老在场,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仍旧忍不住地互相使着眼色,似乎是在沟通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沟通。

“波动更加强烈了,按照这种态势,应当不是觉元丹!”

王元化的目光略微沉凝,喃喃道:“比之觉元丹还要强横不少,到底是什么丹药?”

一直沉默的林雨柔,在此刻也是忍不住道:“难道……是凝脉丹?”

“什么?!”

当听到‘凝脉丹’这三个字的时候,诸多长老顿时失声,“他能炼制凝脉丹?这无论如何去看,都不太可能吧!”

因为他们并没有刻意压制声音的缘故,后面的那群弟子们,也是听到了这些交谈,顿时也是震惊地说不出话!

那可是凝脉丹!多少人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凝脉丹!如果楚眠真的能够炼制这种丹药,哪怕他其他类型的丹药什么都不会,仅仅凭借这一类丹药,就足以在浩然宗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那简直是一步飞天的荣耀啊!

真的会是……

凝脉丹吗?

“咳!”

眼见着攀谈声如同海啸般涌动,激动的氛围在不停蔓延,林雨柔顿时咳嗽了一声,环视四顾,冰冷地气息充斥了全场之后,这才堪堪压制下来,“都不要喧哗,究竟是什么丹药,等楚眠炼制出炉便知。与其此时妄加揣测,事后又各种失望,不如拭目以待,莫要多言。”

一众长老、弟子尽皆无语,合着好话还是坏话都被您给说完了啊!猜测凝脉丹的是你,不让妄加猜测的还是你,究竟是想闹哪样?

若非因为林雨柔已经隐隐成为浩然宗新领袖的缘故,单单就是这么一句话,他们最少要在心里吐口浓痰,逼视一番的。

但现在嘛……还是不要多事的好。

而正在这时,炼丹房之中的火浪愈发浓烈,哪怕是有着阵法相阻隔,却依旧无法阻挡热气的侵袭。

就在所有人目中的惊异越来越多的时候,一阵恐怖的威压袭来,防护阵法寸寸碎裂,气浪如同环形波浪,向着四周浩荡而去!

林雨柔轻喝一声,双袖震荡间,一股狂风骤然而起,这才堪堪将那波动给压下,“莫要惊慌,这不过是丹成的意象罢了……”

她的话音未落,就见丹房那紧闭的大门,随着轰然一声巨响开启,阴影之中,露出了楚眠那欣长的身形。

“嗖!”

丹瓶震荡间,破空声传来,径直飞向了林雨柔,楚眠的声音这才紧随其后的传来,“请长老过目。”

林雨柔拿着丹瓶,先是看了看楚眠,随即也不迟疑,颔首间将丹瓶打开,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顿时沿着瓶口出现,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随着丹药的现行,当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其上的时候,那些认不出的还好说,像是曾经见过此类丹药的长老,顿时传来了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凝……凝脉丹!这是绝品凝脉丹!”

喧哗声顿时响彻云霄!

127.因为利益,我们选择相聚在一起,报团取暖 凝脉丹,在众多小型的宗门之中,对于提升实力来说,无异于是最适合的丹药。就拿浩然宗来举例,宗门之中也有人已经达到了引气境的巅峰,但想要晋升凝脉境,简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想要突破桎梏,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有的人受限于资质的影响,想要晋升,只能通过水滴石穿的工夫,用时间来换取实力的提升,但等到他们真正的晋升到了凝脉境的时候,也许寿元就已经无多了,剩余的时间,根本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再达到下一个境界。

同为刚踏足凝脉境的强者,你已经四五十甚至是五六十的岁数,而对方却只有十几最多二十多岁,短时间内,也许看不出实力的差距,但再过两年、五年乃至于十年之后,你便会被人狠狠地甩下,到时候连对方的背影都看不见。

这便是差距,是受限于资质的不同,而导致的不同结果。

而若是有了凝脉丹,不说其他,单单在突破至凝脉境这方面,就能抹平时间所带来的差距,最起码在这个时候,还是能够让这些人都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能够有时间,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机缘。也许多了这十年二十年的光阴,便能找到突破至下一个阶段的方式,从而让自己在寻仙问道的路上,走的愈发长远一些。

世间的事情,本就没有万全之法,但修仙之路,却能有无数的分叉,这便是不同。

也正因此,在见到楚眠竟然炼制出了凝脉丹之后,几乎所有的宗门弟子,都变得疯狂了。他们的眼神炙热,投射在楚眠的身上,几乎浓郁的化不开。

在这种情况下,被如此多的人注视着,楚眠却依旧澹然自若的站着,仿佛这只不过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可是凝脉丹!”

有长老忍不住发出一道感叹,如果说先前的时候,看向楚眠的目光之中,还隐藏着些许不屑的话,那么自从见识到了凝脉丹之后,他对于楚眠的态度,就产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几乎将楚眠看成了浩然宗重新崛起的希望。

“诸位长老,你们看,此凝脉丹如何?”

“光晕流转,隐而不显,其内灵力氤氲,似是蕴含着无尽的生命之力……老夫也见过其他人炼制的凝脉丹,虽然没有感受过其中的药性,但单纯看其卖相,确实比其他的丹药要强横了许多。”

这名长老确实上道,也比较会说话,还没怎么着呢,就对楚眠所炼制的丹药赞不绝口,几乎已经产生了盲目的信任。

而随着他的解释,身后不远处的那些浩然宗的弟子们,他们的眼中愈发炽热,恨不得将那丹药抢入手中,等待修炼至引气境巅峰的时候,将其吞服而下,从而一跃进入凝脉境!

“你是如何得知的凝脉丹的丹方?我记得当初也曾问过你的师父,可他说自己并没有凝脉丹丹方,无法进行炼制。而众所周知的是,凝脉丹的丹方,一直都被那些炼丹师当做命根子一样,隐藏的极深,你却能得到?”

林雨柔的语气之中满是疑惑,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将语气缓和了几分,目中也变得柔软下来,微笑颔首道:“我说这些,并非是质疑你什么,而是想要提醒你,无论如何,一定要将丹方留存好,莫要被别有用心之人给夺了去。”

这,貌似话里有话啊……

不待楚眠回答,王元化却呵呵笑着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言语,只见他摆手道:“莫说这些了,只要楚眠在这药柳谷中,不说整个修仙界,反正南域之中,我是想不出有几个人有实力能够抢走丹方。”

这倒是实话,可不要忘记了,药柳谷的湖心深处,还住着一只上古龙鳌呢,在如今神兽、妖兽还有魔兽尽皆隐身不出的时候,有着如此超强实力的龙鳌坐镇,又有谁敢来这里找不自在?

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自己命长了吗!

说着,王元化环视四周,目光之中有隐隐地告戒意味,缓缓开口道:“至于我们宗内之人,谁敢吃里扒外,可莫要怪本长老辣手无情了!”

“哈哈哈,你就放心吧,到时候别说是你,我们这些当长老的,也会让那人后悔!”

“是啊是啊,能够炼制凝脉丹,这可是咱们宗门之中的宝贝疙瘩,今后谁敢打楚眠的主意,就是跟我们这群老不死的作对!”

众多长老一一表态,如今莫苍天已经离去,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浩然宗也渐渐地走上了正轨,他们当然不会答应,有人肆意破坏宗门的发展。

而等他们表态之后,浩然宗的那些弟子们,顿时也非常上道的发下誓言,言称不会走漏消息,更不会做出背叛宗门的事情。

楚眠对此自然是不会相信,因为他知道,在利益的牵扯下,一定会有人心里不平衡的去铤而走险,而对于其他的人来说,能够恪守本心、不做有损宗门声威的事情,也不过是因为所得的利益不足以让他们冒险罢了。

但哪怕如此,在这个时候,楚眠也已经很是满意了,毕竟人性本恶,他也不会以道德君子的要求,来控制这些人。

之所以将有关于凝脉丹的消息透露出来,甚至让他们亲眼见到,自己能够成功炼制凝脉丹,则是因为他想要通过这件事情,来提升这些人对于宗门的归属感,从而增强对自己的信心,在今后的时日里,也能心甘情愿的成为自己手中的工具人。

毕竟,只有利益维持的关系,才是最牢固的。有了凝脉丹,最起码在短时间内,他不用担心工具人不好用的问题了。这群人一定会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来为自己更好的服务。

“多谢诸位长老支持,也多谢诸位同门,今后我们一起努力,让浩然宗变得更加强盛。”

楚眠的一番话,让大家瞬间激动起来,哪怕是先前对楚眠颇有微词的人,此时都因为凝脉丹的原因,从而成为了他最坚定的拥护者。

这,便是利益的作用。

128.多多益善,组织是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的 丹极堂中,浩然宗的弟子们在此刻已经离去,此时坐在房间之中的,除了楚眠之外,也就只剩下那一十三位长老了。至于觉玉,并不喜欢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此时已经回了闭关室修炼。

“如今浩然宗弟子死伤不少,宗门实力大减,身为浩然宗的一份子,我也有责任去贡献一份力量。”

面对着诸多长老的夸赞,楚眠笑呵呵的全部接受了,随即却也说了几句敞亮话,用以彰显自己大公无私的精神。

毕竟,在这个时候多说几乎好话,对于楚眠来说也没有半分损失,而且还能增加诸位长老的好感度,他何乐而不为呢?

“浩然宗能有楚眠师侄,当真是一件幸事啊!”

有长老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那目光却看向了供桌之上的灵位,烟火徐徐之中,此长老轻笑着摇头道:“如果倪道友泉下有知的话,必然会含笑九泉的吧。”

“那可不是咋的?我要是有这么能干的弟子,当真是做梦都会笑醒!就算是死了,也觉得值得了!”

“哎!就是可惜,倪奉天道友,并没有看到这一天啊,也着实遗憾的很。”

楚眠听着他们吹嘘完了自己,又开始羡慕起自己的师父,脸上也不由得挂起了几分失落,摇头道:“师父对我,恩重如山,奈何子欲养而亲不待,每每想起此事,我都非常痛苦。”

“还是不要难过了,毕竟……唉!”

后面的话,王元化并没有说出来,但他的意思,在场的诸位却都能听得出来。毕竟倪奉天死的也不光彩,若是心中没有这么多贪欲的话,好好抚养弟子,如今楚眠有了这么大的成就,他一个当师父的,最起码也得沾上几分光。

这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都是命中注定,贪心使人灭亡,谁也没办法去说。

“此事暂且不提了吧,我师父虽然做出了那等事情,但总归待我不薄,身为弟子的,却不好多说些什么。过去的,就让它随风飘散吧。”

说着说着,楚眠便轻描澹写的将这个话题给揭过了,他怕再继续说下去,师父他老人家的棺材板儿就要压不住了。

而且在人死后再编排人家,总归显得不怎么大度。

“真是优秀的弟子啊!”

“我要是有你这种弟子,当真是死也瞑目。”

“可惜了啊,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收到如楚眠师侄此等的佳徒,当真命运不公……”

楚眠微微笑着,颔首表达谢意,随即话锋一转,开口道:“诸位长老,请听我一言。”

“师侄有何高见,尽情说出来便是,能够帮上忙的,我们一定会帮。”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楚眠说着,目光环视四周,笑着说道:“不瞒诸位长老,想要尽快提升宗门实力,仅仅依靠着凝脉丹,还是不行的。毕竟宗门之中哪里有这么多的弟子,是处在引气境巅峰的?因此凝脉丹的普及性并不高。想要尽快的提升实力,还是需要凝练灵力的丹药,从而尽快的整体提升。”

“那……师侄可是有什么好的办法?”

王元化此时与几位长老对视一眼,笑着说道:“如果有此类的方面的丹药,宗门必然不会让你吃亏。”

其实他们今天来此的目的,观看楚眠炼丹,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原因,最主要的还是想要见见龙鳌,然后看看龙鳌是不是如同楚眠所说的那样,真的能与浩然宗建立联系。但所有计划中的一切,都被楚眠的炼丹给成功地带偏了。

直至如今,他们甚至都不在乎龙鳌究竟如何了,他们所在乎的,唯有尽快提升宗门实力,让浩然宗能够真正地屹立在南域之中。

虽说一枚小小的凝脉丹,并不足以让量变产生质变,但楚眠现在的实力才多低?谁说以后会不会再炼制出更加强力的丹药,从而让他们这些长老的实力,再更上一层楼呢?

都是说不准的事情嘛!而且,想要做好修仙者,又怎么能对未来没了希望呢?

“是这样的,”

楚眠并没有在意吃亏还是血赚,他的双手虚压了一下,这才继续开口道:“我对于炼丹一途,颇有些研究,或者毫不客气的说,对于炼丹有着超强的天赋。但凡是丹药,只要经我研究过后,就能逐渐摸索出其中的配方,并且让药性更上一层楼。”

“我想的是,如果诸位长老能够为我提供丹药的话,我也许能从中领悟出几种对于修炼有益处的丹药,从而进行炼制。依照如今的浩然宗情形,只有让大量的弟子成为引气境巅峰的强者,那么凝脉丹才会迎来它真正的价值。”

“提升实力的丹药……”

众多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囊中羞涩的,低下了臊的发红的脑袋,楚眠眼光一扫,便摸清楚了谁有钱,谁没有钱。

而那些‘没钱’的,他也不准备放弃,而是同样加入了考察名单,今后的时候,完全能够通过施加恩惠,来让他们紧紧地围绕在自己身边,并成为自己最坚定的支持者。

“我这里有开元丹,可以提升实力。”

“明心丹,可以凝聚神魂,并且起到增强感悟的效果。”

“聚元丹……”

手里有存货的长老们,此时却是康慨解囊,纷纷将丹药摆在了楚眠的面前,一时间,各色光华流转,让楚眠都看花了眼。

这其中,独属林雨柔与王元化二人最为富裕,简直就像是狗大户一样,手里的好东西那是一件接一件的往外面拿,拿到最后,还异常大方的说了一句,“这些丹药你看如何?要是还不行的话,我们也可以外出搜寻。师侄你且放心,只要是对宗门发展有好处的事情,我们就会不遗余力的支持你!”

楚眠含笑应下,“这些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的。如果有机会从外界获得的话,那么就有劳诸位长老了。”

那意思已经表现的非常明显了:这东西当然是不会嫌多,所以就有劳你们,外出搜寻吧。

组织上,自然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的!

129.大白天的就整小烧烤,你礼貌吗? 与诸位长老约定好之后,楚眠将他们送走,整个人这才消停了下来。当确定了目标之后,楚眠突然觉得自己又重新有了动力,人生就是如此,躺平也未必舒服。

当然,在很多情况下,想要躺平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今后将要面临的困难,那么他当然不会继续躺平,而是要决定做些什么。

毕竟,人还能被一泡尿给憋死不成?

“别人来的时候,你躲开。别人走了,你这立刻就出来了。你就是传说中的‘秀女’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说着,楚眠掏出一瓶丹药,甩手扔给了觉玉,“喏!凝脉丹,方才炼制了两瓶,一瓶已经留给了师门之中,这是另外一瓶,你自己留着吧。”

“阿弥陀佛,”

觉玉的表情似是迟滞了那么一瞬,随即又恢复温暖,伸手将丹瓶递了回来,“无功不受禄,小僧却是不能收如此珍贵的礼物。”

“得了吧,让你拿你就拿着,整天整的跟个外人一样。”

楚眠翻了个白眼,并没有选择接回丹药,而是转身就走,“走吧,想个办法让那头老龟从湖心之中出来,我还指望着用它来提升实力呢。”

“阿弥陀佛,施主还能将其炖了熬汤不成?”

楚眠闻言脚步一顿,上下打量着对方,啧啧称叹道:“看不出来啊,你这个和尚,竟也有如此歹毒的心思。”

觉玉摇了摇头,微笑道:“无非只是从施主的面相所得出的结论。”

“你还会算命?”

“略懂一二。”

“恩……”

楚眠沉吟略许,随即嬉笑问道:“要不然这样,不如你为我卜算一卦,看看我将来能有几个孩儿,是男是女?”

他只不过是心血来潮之下,所说出的戏弄之语,根本就没想过对方会回答。然而觉玉却是仔细打量了他一眼,随即低头垂眸,含笑道:“施主面有桃花湛湛,正往天灵而去,待得桃花汇聚之日,便可缔结良缘。至于生子,则为得遇良缘后一年光景。是男是女,小僧却是有些看不通透了。”

楚眠:“……”

“你认真的?”

楚眠差点一口唾沫星子把自己给呛死!

什么玩意儿?我以后真的会娶婆娘生孩子?这不是搞笑呢么!不提自己的长相如何,单单就这艹蛋的性格,会有哪个女人眼瞎了喜欢上自己?

“时间长河如梦似幻,天机截取只在一瞬之间。贫僧只是在施主询问此问题后,心有所感,这才留下此言。但万事万物具有其变化,踪迹难寻。至于是真是假,待得机缘来临,施主自可自行确认。”

“扯澹!”

楚眠几乎是蹦了起来,“你这个和尚,看似温厚贤良,没想到心眼儿却是坏得很啊!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给我配个对儿?!”

“阿弥陀佛……”

觉玉感到很无辜,看着仿佛被冒犯了的楚眠,忍不住缓缓闭上了嘴巴。

不说了,反正说也说不过,那还说的个什么意思?

“行了,不提这个事情了,快陪我去湖边找龙鳌,想个办法再让它出来晒太阳。”

楚眠倒也没在这方面纠结,只是心里却在想着,这么油头粉面的一个老实和尚,竟然也学会了说谎了。还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也难怪道门如此打压佛门了,没办法啊,谁让这群和尚整天满嘴跑火车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都不懂,那还怎么立足于修仙界啊,可不就得被人嫌弃?

这也就是遇见了大度的自己,不跟对方一般见识,否则的话,非得把他头拧下来。女人?自己今后会有女人?这件事情只是随便那么一想,都觉得非常恐怖好吗!

女人只会影响自己修炼的速度啊!

楚眠再次地坚定了道心,随即去了湖边,却未曾见到龙鳌,心想这可不行,我都这么有诚意的来找你了,可你为嘛不识抬举呢?

想到这里,楚眠再次拿起了钓竿,运用超高的钓鱼技术,一连钓上来数十条大鱼之后,这才开始生火支架子,摆开了阵势进行烧烤。

阵阵香气逸散,那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的一对儿野狗,此时竟然闻着香味跑到了这里,哈着舌头摇着尾巴,咧着大嘴巴淌着痴啦啦(二声),冲着楚眠就是一阵呜咽。

楚眠笑着挠了挠它们的脖颈,“我离开了这么久的时日,你们两个没有人喂食,却怎么越吃越胖了?照此下去,再养上十天半个月,就能炖狗肉吃了。”

“嗷呜!”

那狗颇有灵性,仿佛听明白了楚眠的话,顿时流露出几分不满,当它抬起头来,想要张嘴给楚眠一口的时候,却见到了对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只得委屈巴巴的低下了脑袋,满是讨好的神色。

“哈!这俩孬狗,跟成精了一样。”

楚眠笑着对觉玉道:“现在的狗都比你会做人啊!”

觉玉嘴角扯动了一下,却并不说话,就只是静默地拨动着佛珠。

而楚眠之所以说这种话,却是因为对方钓上鱼之后,根本就不提上来,而是为对方输入佛力,助其修炼。时间久了,那些几乎成了精的鱼,根本就不往楚眠这边来了,全都汇聚在了觉玉的钓竿之下,争着抢着想要被钓上来舒爽一下。

若非楚眠钓术精湛,采用了灵力包裹着大鱼,来了一招强买强卖的话,今次他一条都钓不上来!

这死秃驴真就不当人!

“喏,给你们!”

烤好了两条鱼,楚眠也没着急吃,而是丢给了那两只土狗,让它们去一边吃,这才笑着又重新架起了火堆,继续烧烤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位于湖心中的龙鳌,终于忍受不了楚眠这种大白天投毒的行为,分开了湖水,向着岸边‘飘’来。四蹄落地,溅起许多细小的灰尘,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火上烤着的大鱼,那嘴巴微微张阖之间,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烁着几缕晶莹的光。

撒上一些胡椒面,伴随着“滋啦!”一声轻响,轻烟杳杳间……

恩,

真香!

130.我能快速孵化凤凰蛋,但我想吃烤鱼了,你自己看着办…… 孜然粉与胡椒面的结合,再加上楚眠特制的辣椒面,覆盖在已经被烤的外酥里嫩的鱼皮之上,在一瞬间爆炸开来的香气,随着已经渐冷的微风荡漾,一直飘散了很远,很远。

如果你问这个时代怎么来的孜然粉与辣椒面?楚眠绝对不会理会这个问题。身为一名炼丹师,搞点这种小调料,简直不要太简单。

什么?修仙者要摒弃口腹之欲?那修仙问道求长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吃,是一门艺术,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唯有美食,才能弥补一番楚眠的伤感,也唯有美食,才能让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孤单。就像是现在一样,哪怕身旁已经有了觉玉这个朋友,但他依然是该吃吃该喝喝,生冷不忌。

“想吃啊?想吃你就说话啊,你不说话……来来来,大家都是朋友,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造成话风突转的原因,也就唯有龙鳌那张咧开的嘴,以及突起的恐怖尖牙了。

说话归说话,干嘛冲着人龇牙咧嘴的,看起来怪瘆人的!

“吼!”

龙鳌张开大口,一口便将烤鱼吃进了嘴巴中,随即大吼一声,声震丛林,吓得那两条狗落荒而逃,在原地留下一长串的淅淅沥沥。

“死狗!给我把污秽吃干净了!”

楚眠气急败坏的看着夹着尾巴逃离现场的野狗,额头青筋直跳,伸手一指,火焰蹿升之间,这才消除了那臭烘烘的味道。

然后,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的眼神诧异地看向龙鳌,讶声道:“什么?你想要凤凰蛋?”

说着,他的语气变得古怪而又疑惑,试探道:“你不会是……能给它孵出来吧?”

话音刚落,就见静谧的湖水勐地翻卷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楚眠浇成了落汤鸡。而神奇的是,他身前的篝火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仍旧顽强而又激情的燃烧着。

不讲武德!

就没见过这么暴躁的老乌龟!

楚眠心中腹诽,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周身蒸腾间,水渍瞬间被蒸发干净,无语地瞪了龙鳌一眼,但看到对方那条正在左右摆动的狰狞巨尾之后,所有的不满,都在这一刻尽数消散。

“给给给!”

说着,他手掌一翻,将那枚凤凰蛋从储物袋中取出,周边的空气瞬间燥热了起来,几乎将空气烤出虚影。

凤凰蛋漂浮在空中,氤氲着温柔的光芒,而让楚眠感到好奇的是,龙鳌在看向凤凰蛋的一瞬间,那双冰冷刺目的眸中,竟是罕见地流露出几分缅怀与追忆,似是想起了那遥远的风花雪月。

这……

凤凰配野兽?

又联想到如今的凤凰蛋,其实已经与黄珊儿融合为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得上是人与兽类之间的……爱情故事?

嘶!

想到这里,楚眠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心道:这只老乌龟,在上古的时候玩的这么花的吗?就连凤凰都能勾搭到手,路子可真野啊!

“吼!”

龙鳌的吼声,打断了楚眠的臆想,把他从这种龌龊的思维中拎了出来。

“呼……”

听着龙鳌吼声中所表达的意思,楚眠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原来是你的……啥玩意儿?!凤凰?!你?!

敌人?!

!”

这只凤凰,是龙鳌的敌人?!

楚眠眼中满是震惊,既然是敌人,那么你刚才显露出的缅怀表情,又是怎么个说法?

一时间,楚眠的脑子里又联想到了一系列恩怨纠葛、爱恨交织的上古神话故事……

“这应当是那只凤凰的后裔,而并非是鳌夫子所认识的那一位。”

觉玉此刻也是眉头紧锁,仔细地打量过后,似是不确定的道:“气息太弱,无法准确的感受出来。”

楚眠就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冷笑着看着他们。装,继续装呗,反正对于以往的记忆,我一点都不知道,还不是让你们随便说?

等我恢复了记忆,我踏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啊!难道真的要等十年?那时候不得黄花菜都要凉了啊!

“然后呢?”

心中不忿,可楚眠却想要知道,这个蛋究竟是凤凰还是凤凰的后裔,又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因为黄珊儿与其融合的话,他指不定什么时候一个不高兴,就给烤掉了。

恩,话说回来,他想要烤了凤凰蛋,似乎也是一个技术活啊,越烤越兴奋可怎么办?

“吼!”

“什么?你想将它带在身边?”

楚眠迟疑了一瞬,看了看龙鳌,又看了看凤凰蛋,试探道:“你说实话,你想要带着凤凰蛋,不是要为你自己培养一个小妾吧?”

“轰!”

这话才刚刚说出口,下一瞬就见楚眠的身体直接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远方的树上,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了树杈上。

惹不起惹不起,楚眠悻悻地走了回来,无所谓的点头道:“你想要就给你便是,反正留在我身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让它尽快孵化。”

总不能去找个火山口,把蛋直接给丢进去吧?

况且,在整个南域,高耸入云的山峰倒是不少,但想要找到一座火山,那可真是鸡蛋里挑骨头了,根本也找不到啊!

所以,如果龙鳌有这个能力,让它尽快孵化的话,楚眠也是乐于做一个甩手掌柜的。毕竟这玩意儿放在自己身上也确实不安全。指不定就被谁给惦记上了,然后找个机会抢走了就。

凤凰蛋飘飞着来到了龙鳌的身旁,一红一绿,让楚眠突然想起了上辈子有人谣传的一句话:“红配绿,赛狗屁。”

他的脸色不由得古怪了起来,但你要让他把这句话说出来,他倒也不是不敢,只是对于强者,尊老爱幼的他,还是要保持一定的尊重才行。

“吼!”

“你这真是提起裤子不认人啊!”

楚眠怒了,“刚抢了我的蛋,又让我给你烤鱼,还有比你生活的更滋润的吗?!”

“吼!”

“……你狠!”

楚眠老老实实地去烤鱼,倒也不是被龙鳌给威胁了,而是龙鳌说,它确实有办法让凤凰尽快孵化,从而成为楚眠的助力。

听到这话之后,哪还用权衡利弊,必须要让龟大爷吃爽啊!

吃不撑都不行!

131.不是,这才刚走啊,您老人家怎么又来了呢? “就是这里?”

“少主,就是这里了。再前行几百里,就是浩然宗山门了。”

“恩,虽然同处南域,但这地方,着实比不得咱们九仙宗的繁华盛景。”

“少主您可算是说了句人话……恩,咳咳!我不是这意思,哎嗨……少主您别动手……啊!”

一声惨叫划破天际,就见一个五大三粗的人,宛若被一记重锤敲飞出去,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远方的山中密林深处,惊起飞鸟无数。

而放眼放去,天空之上,正有近百人立于飞舟之上,整座飞舟凋梁画柱,足有九层之高,飞于高天之上,巨大的阴影笼罩之下,几乎遮挡了方圆数里的地面。

船头之上,有一个年轻人傲然站立,手中折扇轻摇,身后有十几名衣着简约的婢女侍奉左右,纵观婢女手中,有托果盘的,有拿法器的,更有甚者,手中还拿着一柄巨大的蒲扇,迎着飘荡的北风,为那年轻人扇着扇子。

“清风徐徐,山色翠绿,景儿是好景儿,但地方却始终偏僻了一些,令人生不起丝毫兴致。”

“啊哈!宗主说得对!这可不巧了吗,小的也是这么想的!这鬼地方,千里之地连个漂亮姑娘都没有,真是玩起来也不痛快……哈哈哈!”

先前被击飞的那个壮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飞了回来,只见他微微弯着腰,搓手憨笑,整个人都透着丝丝猥琐气息,对青年道:“宗主啊,船上的姑娘,都被你给玩了个遍,你说你还忍得住吗?要不咱们直接回去得了,九仙宗要啥有啥,哪怕是凡俗之中,也有着水灵灵的大美……啊!

!”

这壮汉一番话还未说完,又见身周狂风骤起,化作一柄巨大的锤子,直接给他捶在了地上!

“轰!”

山石崩裂之间,一个巨大的人形坑洞瞬间出现,壮汉被死死地镶嵌在其中,仰天看向碧蓝的天空,满心无语,暗道:“老子这还不是为你考虑的吗,至于动不动的就打人?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了,被安排过来伺候你这个小色批!”

船上的诸多女子,在听到这壮汉的言语之后,各个面色羞红,眼见着少主又打了那人一顿,这才面色稍霁,不过依旧纷纷冲着地面上的那个壮汉横眉冷目。更有甚者,甚至举起了小拳拳,冲着下方挥舞,口中呼唤着,“少主,打死他!”

“本少主留着他还有用,等以后没用了,再打死不迟。”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青年还不忘回头,脸上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甚至还挂上了几许羞红,“姐姐,莫要为了这种人动怒,反正对方也不过是个跑腿的,如果没有了他探路的话,咱们赶起路来,也不方便不是?”

啊,

重新飞回来的壮汉脸上赔笑,心里却在暗骂:少主又不说人话了啊。不过,他的心里虽然这么说着,但他说出来的话,却是非常的恭敬了——最起码,比起先前的时候,要恭敬的多……

“是啊是啊,少主明察秋毫、慧眼如炬,咱的作用其实也不止负责护卫,还能为各位小姐姐铺个床、洗个衣服什么的,不过这两个技能到现在都还没使用过。今后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随时招呼我一声就是。反正各位小姐姐都没了红,床单什么的洗起来也方便的很……啊!

!”

壮汉,再一次地,飞了……

“打死他!”

“少主主!您看他,狗嘴里吐不出牙牙……”

“少主,此人当真不把我等放在眼里,平日里婢子看他的眼神,就觉得他贼眉鼠眼的好生令人讨厌,如今更是出言调笑,不如打死拉倒!”

群情激奋,暗流汹涌,数十位靓丽少女叽叽喳喳,那汇聚起来的声音,就像是有数万只老鸭子在‘嘎嘎嘎’的叫着,声音振聋发聩,让人听的头皮发麻。然而,在听到如此莺莺燕燕之后,青年却露出了与常人所不同的神色,满脸都是享受的眯起了眼,“啊,小姐姐的声音真好听……”

……

浩然宗,崇峰殿。

诸多长老再次齐聚一堂,各个愁眉不展。最终,还是林雨柔开口,道:“九仙宗派遣少宗主胡威前来,调查雯槿消失一事,大家都拿出个章程来吧,免得到时候人都到了,咱们还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到了那时,可就真的晚了。”

“能有什么好商量的?”

王元化此刻开口道:“柳雯槿消失的事情,分明就是尸魔宗引发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如今浩然宗百废待兴,可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啊!”

“话是这么说,但如今九仙宗直接派人,前来兴师问罪,你我总不可能置身于事外,要不然的话,这些大宗门的脸面置于何地?到了那时,但凡稍微针对一下我们,就不是如今的浩然宗能承受起的。”

“我倒是有不同的见解,”又有长老开口道:“承受不承受的另说,大家可不要忘记了,咱们浩然宗现如今,也并非是没有靠山的。有着龙鳌前辈在此坐镇,哪怕是九仙宗举宗前来,咱们也不必害怕吧?毕竟,现如今别说是整个南域了,就算上其他的几个区域在一起,也没有几只神兽啊!”

神兽、魔兽以及妖兽,在上古时候,乃是纵横一方的强者,但自从上古大战之后,便几乎消失殆尽,直至现如今,留存下来的神兽简直屈指可数,而且各个实力强大,与诸多修仙者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有着龙鳌坐镇,他们其实完全可以放下心来,但问题就在于,他们对于龙鳌是否会出手帮助,持保留态度。

毕竟,因为凝脉丹的打岔,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跟楚眠真正交谈过,所以心里没底……

提起这个话题,在场的诸多长老,顿时就将目光,都聚集在了王元化的身上。

王元化:“???”

于是,在这个风和日丽的清晨,王元化再次来到了药柳谷,打断了楚眠的修炼……

当看到王元化的那一刻,楚眠整个人都懵了:不是,这才刚走啊,您老人家怎么又来了呢?

132.别问,问就是传说中的龙鳌大人,喜欢吃烧烤…… “什么玩意儿?想见龙鳌大人?”

楚眠有些纠结的看着王元化,开口道:“不是弟子不帮忙啊,实在是……就龙鳌是神兽,神兽您知道是什么概念吧?它也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土狗,无论做什么,都不是我们能够指挥的啊!师伯,说实话,当时你们离开之后,弟子也去找过龙鳌大人,可并没有得到回复。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龙鳌大人不会离开浩然宗。”

“当真如此?”

楚眠原本只是想着推脱几句,可没想到这边刚刚开口,就听王元化像是寻到了宝藏一样,两眼都放光了,整的楚眠整个人都不自信了。

不是,您这要求这么低的吗?就只是要求龙鳌留在这里?您这早说啊!这可不就巧了吗,咱是完全可以同意这个要求的啊!

还不等楚眠说话,就见王元化继续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当真是一件普天同庆的好事啊!”

“不是,长老,弟子着实没有弄明白,这又是整的哪一出啊?”

楚眠有些懵懵的看着对方,到底是个啥意思,到现在都弄不明白啊!一件事情一旦弄不明白了,其中就一定有猫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带进沟里去了。这可不行,这有悖于楚眠的做事准则。什么事情搞不清楚,他就总觉着会有刁民害自己。

“师侄啊,唉……你是不知道啊……”

我确实不知道,但你得先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还好的是,王元化也没有跟楚眠卖关子的心思,叹息一声之后,便继续说道:“九仙宗要来人了,为了探寻有关于柳雯槿消失的消息。九仙宗派了少宗主亲自前来,要查个水落石出。按照他们的脚程,怕是不过一两天的时间,就要抵达我浩然宗了。”

“探查柳雯槿消失的事情?不是,师伯啊,弟子始终闹不明白一件事情,那柳雯槿不就是宗主的女儿吗,到底有什么背景,没了一个她,却引来了九仙宗的关注?这根本不合逻辑啊!难不成,她还是这什么少宗主的童养媳?”

楚眠当真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而听到他的疑问之后,王元化摇头叹息道:“事到如今,其实告诉你也没有什么关系。雯槿虽然不是胡威的童养媳,但她的身份,却跟……不,却比童养媳的身份还要尊贵的多。师侄你可知,雯槿这个孩子,为什么姓‘柳’,而不是跟随她爹的姓氏‘莫’?”

楚眠想了想,随即迟疑地问道:“因为……她是捡来的?”

王元化的呼吸粗重了一些,最终却平心静气地道:“亲生的,但却是跟随的她母亲的姓氏。她的母亲,便是九仙宗圣女。因为与浩然宗莫苍天私定终身,导致被废除了身份。可哪怕如此,她在浩然宗中,依然是最有势力的人。因为,他是九仙宗如今少宗主胡威的……亲姑姑。”

这关系,怎么想都有点复杂啊!然而不等楚眠吐槽,王元化就继续开口道:“宗主为了纪念那被棒打鸳鸯的爱情,因此特意让雯槿姓柳。”

纪念被棒打鸳鸯的爱情……

啊这……

楚眠觉得浑身上下都起满了鸡皮疙瘩,神特么纪念爱情!想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内心深处的吐槽欲望,出声问道:“师伯,你确定,圣女能看得上莫苍天那……宗主?”

‘货’字终究被他给咽了回去,但他仍旧觉得不敢置信,咂咂嘴道:“看来,那个所谓的‘圣女’,眼光这也不咋滴啊!我看是‘剩女’还差不多!”

王元化懵逼,这两个字,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楚眠却也懒得解释,只是摆了摆手,开口道:“所以,您的意思是……现在那什么少宗主要来咱们浩然宗了,然后我们在刚刚经历了一场危机之后,再次地陷入了新的麻烦之中?也正因为如此,您才想要过来,确定一下,是否能够得到龙鳌大人的庇护?”

“师侄果真聪慧,我本次前来,确实是为了这件事情。”

楚眠自动忽略了对方的吹捧,“明白了,那师伯跟我来吧。”

王元化闻言内心一动,轻声问道:“去哪?”

楚眠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回道:“师伯难道猜不出来?”

“好!好!好啊!有了师侄的引荐,我浩然宗今次当能平安度过了!”

“我可没给您打包票,您别什么高帽子都往弟子头上扣……”

“哈哈哈!使得,使得!你就是浩然宗年轻一代最有潜力的新星啊!”

“啊这……”

好羞耻啊……

在楚眠的引领下,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湖边,随手去了钓竿,丢给了王元化一根,在对方懵逼不解的眼神中,笑着解释道:“想要见龙鳌大人,寻常的手段是不行的,咱们还得以利诱之。这个‘利’,就是……钓鱼。”

“还望师侄如实相告。”

“简单,师伯跟着我一起做就是了。”

说完这话,楚眠直接甩出了钓竿,‘扑通!’一声,钓竿直入湖心。见他如此,王元化还能说什么?就只能懵懵逼逼地一起钓起了鱼。

夜色渐渐降临,当湖边支起了烤架,烤肉的香气在空气之中蔓延,王元化亲眼见证了,那原本平静无波的湖水,自两边分开,露出了龙鳌那只巨大的脑袋。

在见到此地有陌生人在场的时候,龙鳌也没有丝毫意外,就像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哪怕来成千上万人,也只不过是前来送菜罢了,自信的气息昭然若揭。

“来了,有什么话,你直接对龙鳌大人说就行。”

楚眠懒得充当传话筒,冲着目瞪口呆的王元化说完,就立刻转身兀自烧烤起来。

而王元化,此时却彻底的坐蜡了。

该怎么开口?又该怎么打招呼才不会被嫌弃,甚至不会被对方给吃掉?

恩……

沉吟良久,王元化这才慎重地起身,躬身行礼后,开口道:“浩然宗弟子王元化,见过龙鳌大人。”

“砰!”

龙鳌那巨大的尾巴一个甩动,直接就将王元化整个人都抽飞了出去,“吼!”

吼声震啸,荡尽九天……

133.这事儿就这么成了?这么简单的吗…… 龙鳌的吼声,意思很简单,“这点小事情,不要来打搅我。”

可不是吗,对于龙鳌来说,这不过就是一件小事罢了,根本就没必要弄的这么胆颤心惊的,整的就跟天都要塌下来一样,十分的没必要嘛!

“这……”

一声巨吼,直接给王元化整的都不会了。这龙鳌貌似是什么都说了,但又像是什么都没说,像是给了保证,但仔细一琢磨,还是啥都没谱,就总是让人猜猜猜的,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师伯啊,您这怎么还不明白呢?赶紧的谢谢龙鳌大人吧,只要有龙鳌大人在浩然宗之中,那么您还怕的什么啊?放心就是了,那九仙宗的人,不会翻起什么浪花来的。”

说到这里,楚眠沉吟略许,又补充道:“不过,您回去之后,也跟其他长老说一声,毕竟……嗯哼,您懂得,非门派存亡之际,不要来打搅龙鳌大人,而到了门派存亡的时候,鳌夫子自然就会出现的。”

毕竟是自己已经隐居了多少年的老巢了,龙鳌对此还是非常的在意的。而且看这个样子,对方也根本不想重新换个地方。如此一来,两边都有着共同的诉求,那么九仙宗的人,还想怎么翻起浪花?来一个吃一个,来两个吃一双啊!

“啊,是,是这样吗?”

听了楚眠的解释,王元化整个人都处在稍微懵懵的状态。这个吼声,还能这么解释的吗?真就龙鳌一声吼,自己随意编呗?

反应过来之后,王元化直接冲着正大快朵颐的龙鳌躬身行礼,“多谢龙鳌大人护佑我浩然宗,今后但凡有所差遣,浩然宗上下必定竭尽全力,为龙鳌大人分忧,哪怕刀山火海,也在所不惜!”

“吼!”

龙鳌又是一声吼,如果将其转换成楚眠上辈子的言语,那么就是这句话,“别整那些没用的,给老子整点实际的!”

然后,楚眠就笑了,对处于懵逼状态的王元化道:“鳌夫子平生最爱美食,如果有机会的话,每日三餐都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就行。”

“请鳌夫子放心!”王元化义正言辞的道:“咱们浩然宗宝物也许很少,但是若说饭菜的话,等我回去之后,就派遣专门的弟子,每日做足了美味佳肴就后,为鳌夫子送来,绝对不会在吃食方面让鳌夫子不满意!”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就跟立军令状一样,让楚眠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不过,转念一想,楚眠又想到,这不对啊!他与王元化之间,来到了湖边之后,根本就没说九仙宗的事情,可龙鳌是怎么知道的?

唯一的一个原因,恐怕就是……对方能隔着这么远,听到他与王元化之间的对话!

那么,话又说回来,他先前与觉玉之间的吐槽,鳌夫子也听到了?

嘶……

楚眠忍不住又牙疼了,自己说的什么、做的什么,原来一直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吗?那么当初自己与倪奉天之间的恩怨纠葛,看样子对方也是心里跟明镜一样啊!这样一来,自己哪里还有什么秘密可言?这也就是自己现在跟鳌夫子是一条阵线上的,若是他们之间以后再出现什么矛盾的话,那么他不得被龙鳌给算计死啊!

就算自己是重生者,可毕竟也没有传承以往的记忆,若是论算计的话,楚眠就算有八百个心眼儿,也都不是龙鳌的对手啊!

不行!以后得注意一下了,不能什么事情都往外面说。否则的话,自己一点秘密都没有,以后还怎么混?!

打定了主意,楚眠暂且将这个想法给掩藏,然后不再说话,静心去观想龙鳌。而王元化见先前话这么密的楚眠,突然间又不说话了,还以为是怎么着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一句话都没说出口,也同样的沉默下来,安心地烤鱼、吃鱼。还别说,这药柳谷湖水之中的鱼,烤起来是真的好吃,就连他平时没有口腹之欲的人,都吃的是满嘴流油,连呼好吃。

一边想着,一边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几壶酒水,刚刚打开瓶盖,就见龙鳌与楚眠的目光尽皆聚集在了他的身上。相对于楚眠的眼神,龙鳌的眼神就凶恶的多了,直盯得王元化手掌一抖,差点将手中的酒水给扔出去。

只听他讷讷地道:“怎么……恩,咱们药柳谷……禁酒吗?那我不喝了……”

“别介啊!师伯,有这好东西,怎么不早拿出来?来来来,大家一起,一起!”

“吼!”

龙鳌的意思与楚眠差不多,不过它所说传递的意思就粗犷多了,“赶紧的,别废话!给老子上酒!”

“哦哦哦,好的好的!”王元化一边说着,一边将酒水给一人一兽分了,直到月亮挂在了中天的时候,这才吃完了饭,王元化收拾妥当之后,直接告辞离去,回到了主峰大殿。

此时,所有的长老都聚集在了这里,或者说,他们直接就没走,一直都在此等候着消息,生怕王元化带来的是不好的消息,于是不等他说话,便一个个的开口,“到底如何了?快来跟我们说说!那楚眠可是答应了,让我们求见龙鳌大人?”

“你倒是快说啊!”

“你嘴上的那些油水是怎么回事?”

“哎呀师兄,都已经这时候了,你就别卖关子了啊!”

王元化摆了摆手,无奈道:“你们倒是给我机会说话啊,我这才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被你们连珠炮似的询问给淹没了,哪里还有说话的机会?”

“好好好,我们不问了,你快说!”

“咳咳!”

王元化咳嗽了一声,倒也不是为了卖关子,实在是当时在药柳谷的时候,因为楚眠调配的调料太好吃,他不小心多放了一些,然后就吃的有点咸了。

见这些人都面色不耐烦了,他赶忙说道:“成了成了,虽说不至于事事亲为,但若是遇到了生死危机,龙鳌大人一定会出手帮忙的。所以,九仙宗的威胁,咱们无需担心了!”

此话一出,整个崇峰殿内,气氛顿时一凝!

成,成了?

这么简单的吗……

134.不好啦!九仙宗少宗主来啦! 早知道,今次就不让王元化去了,如果是我去的话,那么这件事情的功劳,会不会就是自己的了?

当然,这个念头也就只是在他们心里想想而已,说是不敢说出来的,倒也不是怕了王元化,只是如今的生活已经不错了,浩然宗才刚刚恢复,可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与其再因为些许小事,而将整个宗门弄的乌烟瘴气,到还不如好好地辅左宗门,让宗门变得更好,这才是他们的诉求。

“当真如此?”

相比较于其他长老心里的小九九,林雨柔想的倒是单纯一些,见王元化说的真切,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气,开口道:“如此便好。”

可不是怎么的,毕竟来的可是九仙宗,万一……不是万一,九仙宗来的人,肯定对浩然宗做事不满意,到时候还不一定会出现什么问题,如今有了龙鳌的许诺,着实让他们的心里好过了一些,最起码不至于惶惶不可终日了。

只见王元化点头道:“确实没问题,不过,也不是没有条件。”

“可是要我们供奉什么宝物?”

有长老忧心忡忡的问了起来,浩然宗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如今哪里还有别的好东西?若是龙鳌借此机会狮子大开口的话,也着实接受不了。

毕竟,在他们看来,像是龙鳌这种上古神兽,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帮助他们这群小修士?如今答应庇护他们,总归是要有些条件的。

而就当王元化将要求说出来之后,那些人顿时就懵逼了,有些不敢置信的道:“什,什么?只是要些寻常的吃食?”

他们当真是不敢相信,这事情怎么能这么简单的就过去?寻常吃食,就这么容易满足吗……

在这一刻,神兽在他们心中的神秘气息,顿时就消散了不少,变得接地气了许多。但哪怕如此,他们心里也没有出现任何轻视的想法,毕竟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上古神兽,该有的排面还是有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因为一句话而生气了的话,再一口一个的把自己给吞了……

“行了,既然如此,就先这样吧。”

林雨柔眼见那些长老还想说话,顿时就为此事定下了基调,笑着说道:“速速回去做准备吧,按照对方所传来的消息,明日一早,那九仙宗的人,想必就要到来了,到了明日,我等便去会会,那九仙宗的来人。”

“不回去了,不如便在崇峰殿打坐,若有什么意外,你我也可互相帮助。”

“确实,就在这里吧,诸位长老感觉如何?”

……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自东方升起,在崇峰殿打坐了一夜的诸位长老,此刻齐聚在山门之外,身后有浩然宗弟子静立,视线落于远方的那一抹微光中,恍如隔世。

身为浩然宗的弟子,楚眠在这种情况下,也是跟着来到了山门前。但又因为他身为药柳谷代理谷主的缘故,因此所站的位置非常靠前,几乎就立于诸多长老的身后三尺处,可谓是十几人之下,数百人之上,威风模样一时无两!

但……

此刻的楚眠,心情却稍显错愕。他干嘛要站在这么近的地方?万一被九仙宗的人看着不顺眼,找他麻烦怎么办?这种出头鸟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想干!这些长老,是脑子里有坑吗,怎么就把他给晾在这里了!

唉!

楚眠心中叹息一声,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老老实实的站着吧。不过还是得把气息多收拢一些,让自己变得不那么受关注才好。

还好的是,关于这一点,他倒是比较有经验,在下山的时候经常用着,算得上是熟能生巧。

……

“哎嘿!少主!前面儿那个破落的宗门,您看到了没?就那边!看到了没看到了没……啊!”

壮汉再一次地被击飞出去,等他讪讪地重新飞回来之后,胡威冷声道:“你是以为本少主瞎了不成?那么清楚的地方,本少主何至于看不到?”

“嘿嘿……”

壮汉嘿笑一声,讪讪地道:“少主,小的也是为了给您介绍一下,心里是绝对没有瞧不起您的意思的。”

“行了行了!闭嘴!”

“好嘞!”

这一路以来,每听到对方的声音,胡威就觉得脑瓜子一阵阵的疼。宗门怎么就派遣了这么一个玩意儿来辅左自己?难道就不能换一个人吗?!

“这宗门,可真破啊……”

他喃喃自语着,旁边的壮汉闻言嘿嘿笑道:“是啊,听闻他们前段时间,刚刚跟什么尸魔宗干了一架,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赢的,反正运气不错。怎么着,少主,你想从这里找娘们儿吗?咱一定给你找个……不,找十几二十个水灵灵的伺候您!”

壮汉把胸脯拍的咣咣响,仿佛没见到身后所传来的,那道道锋利而又瘆人的目光。那些眼神,都是少主的姘头射来的,他根本就不怕。反正等少主玩腻了之后,这些人就不会像现在的地位一样了。用壮汉的想法看来,到了那时候,谁还管她们是谁啊!

反正这么久了,他就没见少主对谁长情过……

“来了!”

见到那只飞行在空中的浩大船坊,无论是林雨柔还是其余的长老,都是神色一凛,整个宗门前的气氛,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不多时,那船坊已经越过了宗门,根本就没有在这里停留,直接向着主峰的方向飞去。

“……!

!”

几乎所有人都懵了,飞舟直接掠过山门,这无论是在哪一个宗门中,都属于严重的挑衅了。哪怕浩然宗的地位再低,也是要脸面的!长老们的脸上,顿时就闪过了一抹羞怒,可想要发作,却并没有那份底气。

龙鳌虽然已经答应了会帮助他们,可现在这种情况,显然不属于生死危机,龙鳌根本就不会出手的。

“走。”

林雨柔深吸口气,眼中带着几分冷色,“莫要多想。”

说着,招呼了弟子,向着宗门主峰飞去。

等他们感到了主峰的时候,正见到胡威此刻正站在宗门大殿之前,在冷风之中,呼哧呼哧的扇着手中的折扇。

却是,

骚包得很……

135.你们是一起上呢,还是一个一个的来车轮战? 山顶的风非常剧烈,九仙宗的人与浩然宗的人相对而立,泾渭分明,双方颇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气势,但有林雨柔与胡威两人分列最前,一时间倒也没有出现流血事件。至于什么‘生死看澹,不服就干’,这种情绪可以有,但并不适合于现在。因为浩然宗的这些人,并不想干。

当然,胡威所带来的九仙宗之人,大多都是用来伺候他的婢女,要说实力其实也有,但对于女子刻意保护的胡威,却并不想做那大煞风景的事情。毕竟,这些女子可都是自己所精挑细选出来的宝贝疙瘩,在没有玩舒服之前,他却不想辣手摧花。

因此,当见到林雨柔的一瞬间,胡威便眼前一亮,啧啧称叹道:“好一个风韵犹存的大姐姐,在如此偏远之地,着实是浪费了这么好的皮囊。”

“你说什么呢?把嘴巴放干净一点!”

王元化率先发难,只见他踏前一步,整个人都像是要干架一样,周身气息隐隐爆发而出。他对于林雨柔这个同门,确实是没有丝毫想法的,但如今被人当着面的调戏自己人,无异于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将他抽的火辣辣的疼。

不只是他,就连对于浩然宗向来都没有归属感的楚眠,在这个时候都是眉头紧蹙,暗自恼火此人太过张狂。

你特么是什么东西啊,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调戏我们的宗门长老,活腻味了吧?!

下一刻,几乎所有的浩然宗弟子,尽皆将手中长剑祭出,一时间,在朝阳初升的峰顶上,各色光华璀璨间,将阳光都遮拦,肃杀之气瞬间萦绕。

“唉!不要动怒嘛,咱们都是正道宗门,正是一衣带水之关系,况且又有着我姑姑的关系摆在这里,刚一见面,就刀兵相见,着实孟浪了些。”

面对如此现状,胡威并没有丝毫惧怕,仍旧笑眯眯的看着对方,并且懒散地挥了挥手,让自己手下的人不要冲动。说完这番话之后,又继续道:“不知这位老美人儿,可有婚配啊?”

“找死!”

王元化当先忍不住,简直被对方给气炸了肺!只见他袖口一甩,整个人犹如闪电般电射而出,身前衍化巨掌,向着胡威重重地拍落!

“大胆!想要伤我少主,必须得踏过老子的尸体!”

那胡威的贴身护卫此刻牛眼珠子一瞪,鼻孔中喷着热气就迎了上去,掌心与王元化毫无花哨地硬碰一记,天地之间顿时犹如掀起了狂暴的飓风,火浪滔天中,王元化的身影向后飞退,而那壮汉却犹如铁塔一般,纹丝不动地立于原地!

“卡察——”

他脚底下那坚固的地砖瞬间炸碎,犹如蛛网般向着四周蔓延开来,最终化作齑粉。

“哎嘿!你这老小子,倒是挺有料啊?吾乃九仙宗护法宗烨,你是谁人,且报上名来,老子拳下不捶无名之鬼!”

王元化气血涌动间,一口逆血自嘴中喷出,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萎靡了许多,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数次张口,却依旧无法吐出一个字。

“九仙宗的人,来了我浩然宗,远来是客,但所作所为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林雨柔胸口起伏,显然也是气的要死,但仍旧安抚住了手下的弟子,微微踏前一步,目光直视着轻摇折扇的胡威。

“哦?有吗?”

胡威懒散地摇了摇头,一点都不害怕,仍旧以恶劣的态度开口道:“本少主来你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是给你们面子。你们不诚惶诚恐的接着,却反而主动冲着被少主出手……是不是觉得,本少主好欺负啊,老美人儿……”

“啪啪!”

楚眠甚至都在心里模拟出了啪啪打脸的声音,但此时此刻,有着诸多长老在场,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出来说话。只是他的眼神却死死地盯着对方,像是要将对方给深深地记在心底,等强大之后,有的是机会把这个场子给找回来。

意向中,好像尸魔宗的庆申也是如此的跳,最终却三蹦跶两蹦跶的,把自己给蹦跶没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事情虽然已经老掉牙了,但用在这里,却丝毫不为过。

这倒也并非是楚眠对浩然宗有了归属感,实在是对方太气人了,当着面调戏女子,当他们这些男人不存在了还是怎么的?

“浩然宗的声名不允许被玷污!”

王元化暂时无法起身,但其余的长老也不是泥巴捏的,此刻接连而起,隐隐将胡威他们给包围在了其中。

“别打死了,只剩下了一群小虾米的话,到时候可就没有人审问了。”

胡威澹澹的吩咐一声,丝毫没有要出手的意思。而听了他吩咐的宗烨,却是狞笑着点了点头,再也不复先前憨厚的模样,“一群小小的凝脉境,带了一群蝼蚁引气境的修士,就敢在我的面前造次了?今日,就让尔等见识见识,什么叫做……”

“慢着!”

不等宗烨把这番话说完,林雨柔却站了出来,她的目光冰冷,脸上似是起了一层寒霜,使得周围气息瞬间冰冷了好几度,“你们来这里的原因,只是为了调查柳雯槿消失的事情,但想来九仙宗也未曾下过命令,要将我们除宗灭门。你这么做,当真不怕我们去九仙宗告你一状吗?!”

“什么,告我?啊哈哈哈哈哈……”

胡威先是不敢置信,紧随而来的却是止不住的狂笑,直到笑的前仰后合,几乎直不起腰的时候,这才勐地收了折扇,声音温润如玉,却无法掩藏其中的冷意,“你们,要去九仙宗,告我?我说,你们不会是癔症发作了吧,要不然的话,怎么能说出这种胡言乱语呢?”

“哈哈哈……”

宗烨此刻也应景的狂笑出声,瓮声瓮气道:“九仙宗里深似海,你们寻常外人莫说进不进得去九仙宗,即便是进去了,你以为你是哪根葱?我家少主,那可是名正言顺的九仙宗少宗主,将来理所应当的会成为宗主的人,会怕了你们?”

说着,他的声音瞬间冷澹下来,杀机凛冽的道:“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的来?”

一语落地,满山聚静……

136.楚眠: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修仙界了呢? “身为聚灵境的强者,未免有些欺负人了。”

当宗烨将体内的气息尽数展露后,整个浩然宗的峰顶,几乎都为之一静。这可是聚灵境的强者!放在浩然宗中,那就是巨擘般的存在,无人可以撼动!莫说一个一个的来,就算是如同对方所说的那样,所有人一起上,都未必是对方的对手。

林雨柔身为如今的话事人,单单被对方所压制的,就几乎直不起腰,忍不住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但她依然坚持着,坚持着不去向对方低头,维持着一名修仙者应当具备的骄傲,沉声道:“今日,我浩然宗无意与你们为敌,并且,你们不要忘了,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没忘啊,找柳雯槿师妹啊。但找她,跟是否灭了你们宗门,没有丝毫牵扯,咱们各论各的就可以。”

楚眠在后面都听得惊了,‘各论各的’这个词语,还能用在这个地方?简直就离了大谱!你是得多没有文化,才能说出这种言语啊!

“你确定,今日要与我们为敌?”

林雨柔实在是不想跟他们产生摩擦,因为这对于浩然宗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反而会给他们带来无穷无尽的祸患。而虽然有着龙鳌的保证,但在这种情况下,最怕的就是打了小的,便又来了老的,子子孙孙无穷尽,直接把浩然宗给拖垮,这并非是林雨柔想要的。

“与你为敌?哈哈哈哈……”

胡威刚想说话,却也不知道怎么的,被宗烨给抢了先,只见宗烨大声地笑了起来,差点给胡威整的岔了气,情绪不连贯之下,几乎想掐死对方。

“砰!”

胡威一脚将打岔的宗烨给踹到了一边,“别以为你实力比我强,本少主就不敢打你!”

“这……少主啊,我这不是想您之所想,急您之所急吗!”

“滚一边去!”

“好嘞!”

胡威跟手下掰扯两句,随即整了整衣袍,然后‘唰!’的一声将折扇打开,呼哧呼哧的为自己扇着风,调整好情绪后,温和的冲着正处在懵逼状态的一众浩然宗之人微笑道:“刚刚被打断了,我们现在可以继续了。”

林雨柔:“???”

楚眠:“……”

其余众人:“……???”

合着就不当人了呗?你们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做这种龌龊事情,难道真的好吗?就一点都不给我们面子了是吧!

然而,让他们所始料未及的是,不当人的还在后面呢……

只见胡威在说完那句话之后,竟是调整了调整情绪,直接……笑了出来。笑的那叫一个猖狂,笑的那叫一个狂放,笑的几乎让楚眠以为,对方是不是吃了什么哈哈屎,导致他停都停不下来。还是说,对方喝了瑞得闷儿了,能量这么充足的吗?

“你们,就凭你们,也配与我们为敌?哈哈哈哈哈……一群蝼蚁罢了,在本少主面前,是想翻天吗?本少主一根……哦不不不,本少主,连一根手指都不用,就可以毫不费力的将你们一个个的碾死,碾成肉泥!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来跟本少主说话?恩?!”

听到对方这话,楚眠忍不住在内心里想着,如果对方见了龙鳌之后,在即将被吞的前一刻,也不知道会不会悔改啊……

而楚眠的想法,也正是林雨柔所担心的。林雨柔最怕的就是,还未到生死危机的关头,龙鳌就冲出来,一口一个的把九仙宗的这些人都吞了。其他人还无所谓,但这里面却有九仙宗少主胡威在这里啊!万一把这货也给吃了,那么想都不用想,等待他们的,一定是两个宗门之间的战争了!

而依照九仙宗的实力,若是双方爆发了战斗的话,那么接下来,就一定是席卷整个南域的大战。因为龙鳌才不管你是谁,更不会管你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到时候若是杀疯了,谁也拦不住!这将会变成整个南域的灾难,生灵涂炭。

当然,能在一时间想这么多,倒也不是林雨柔有着什么悲天悯人的想法,而是真的到了那时候的话,他们浩然宗在这里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诸多门派群起而攻之,当然不会偏向他们,那些人只会偏向有着偌大家业的九仙宗。

这就是现实的修仙界,想要摆脱这种钳制,那就要努力从遵守规则的人,转变为制定规则的,到了那时,才能有一方乐土。

而正因为如此,浩然宗才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哪怕胡威说的话这么难听,她却依旧压抑着内心之中的怒火,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去试图跟对方讲道理。

但讲来讲去,却发现,对方根本就不是那种讲道理的人。于是,林雨柔也忍不住恼了,踏前一步,将法器祭出,光晕流转间,萦绕在身周不散,“如果你们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动手的话,我浩然宗虽说实力微末,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哟呵!”

见到林雨柔竟然亮出了兵器,胡威不由得眼前一亮,笑道:“这么看来,还是有几分胆魄的啊!既如此,那先不打了,告诉本少主,柳雯槿小妹妹,到底是为何消失的?”

浩然宗众人:“???”

你特么说打就打,说不打就不打,神经病都不敢这么玩啊!仰仗着实力强横,就随便欺负人是吧?信不信召唤出龙鳌,一口一个把你们都给吞了啊?!

“你……”

就连林雨柔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实在是搞不清楚对方的脑回路,真就想起一出是一出呗!

“你什么你,难道美人儿你真的想跟弟弟我深入交流?”

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这胡威再次变得口无遮拦起来,林雨柔闻言俏脸一寒,向前逼近一步,道:“如果你再不懂得什么叫做尊重,那么无需多说,亮剑吧!”

“啊不不不……”

现在林雨柔想打,可胡威却说什么都不打了,仰仗着有宗烨保护,他说的话简直能让人气死,可却拿他毫无办法,“舍不得啊……”

次奥!

楚眠都忍不住要亮剑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些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137.终究还是忍不住啊,但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啊! 一场风波,因为胡威的神经病而终止,剑拔弩张的氛围顿时一滞。或者说,因为胡威的关系,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剑拔弩张了,就离谱……

你说你要是打的话,咱们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是九仙宗嘛,大宗门;你说你要不打的话,咱们也一样能理解,毕竟九仙宗嘛,大宗门……

但你这说打又不打,说不打吧,还总是处处拿捏人,这么一套流程下来,就跟个神经病似的,你就告诉我,谁还能受得了吧!

“既然不打,那就殿内请。”

林雨柔就像是没听到对方的话语一样,全当对方在放屁,伸手相邀道:“请,详细事情,咱们进殿再说。”

“好的,既是美人相邀,本少主又岂有不遵从之理?前面带路便是。”

“把话给我说清楚,当着我们的面,你不要调戏起来没完没了了!”

王元化此刻异常愤怒的开口,却被宗烨一句话给怼了回去,只见他向前踏出一步,露出了精壮的肌肉,冲着王元化亮了亮,“咋的,不服?要不咱俩来比划比划?”

“当着你们的面不行?那不当着你们的面就行了吧?”

胡威却是没有生气,反而看都不看王元化,只是冲着林雨柔道:“关于柳师妹的事情,无需这么多人进来。宗烨,守住门口,谁也别凡是搞进来。至于美人儿你嘛……可敢跟我一起进去?”

“不要,欺人太甚!”

林雨柔再怎么说,也是浩然宗的长老,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小年轻如此戏弄,那脾气终于是收不住了,指尖轻点,狂风骤然而起,豆大的雨点裹挟着雨滴,灵力浩荡之间,向着胡威浩荡而去!

“轰!”

一道光幕出现,直接将林雨柔的攻势阻挡,却是宗烨闪身来到了胡威的面前,只见他眼神一凛,周身气息轰然爆发,而就在下一瞬,一只手掌,搭在了他的胳膊上,让他的气息尽数散尽。

却是胡威走上前来,笑着说道:“不要激动,她还伤不了我。不是本少主说你,对待美少女的时候,一定要保持最起码的风度,就像是我一样,你看,她虽然对我动手,但她根本就伤不到本少主啊,你这着急忙慌的护主,就多少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宗烨:“???”

这件事情,还能,还能这么强行解释的吗?

人家都对你动手了啊!你还这样大度,是不是觉得你特别有男人味儿,牺牲的特别有价值啊?醒醒吧,要不是因为你是九仙宗的少宗主,你以为这些姑娘们,会喜欢你这种娘炮儿?别天真了!

“行了,不逗你了。”

胡威在‘训斥’完了宗烨之后,又将目光转向了林雨柔,笑着说道:“走吧,一起入殿便是。”

“想要让我与你单独进去,你却是趁早放弃吧,我是不会答应的。”

林雨柔虽然并不担心对方要做什么,但她却知道‘人言可畏’的恐怖。两人若是真的单独进了大殿,浩然宗的弟子们虽说所处的位置并不高,但在今后,也难免会出现些许的风言风语。这对于林雨柔来说,将会是致命的打击。尤其是她现在已经隐隐成为了浩然宗新的领袖之后,对于风评,必然要严格把控,要不然的话,威严何在?又如何有颜面去差遣门人弟子呢?

“嘿你个娘们儿,给脸不要脸……”

“浩然宗这么多的男人,让人接二连三的羞辱自家的长老,这脸面,可真的是没地方摆了。”

宗烨恼怒的言语还未说完,就听浩然宗的方阵之内,传来一道冷澹的声音。那语气听起来并不如何愤怒,可声线却异常平稳,让人听起来颇有几分异样的情绪萦绕。而所有人,也很快地挪过了视线,聚集在了那个说话之人的身上。

那人立于诸多长老身后,却又处在众多弟子身前,身形修长,面含浅笑,仿佛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致,周身上下流露出满满的懒散感觉。

可不就是楚眠是谁?

楚眠?!

当看清了楚眠的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是面含诧异之色,尤其是林雨柔,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众多弟子之中,竟然是楚眠当先维护她的尊严。

也不怪她会如此惊异,主要原因还是在平日里,楚眠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心眼儿特别多,待人接物虽说彬彬有礼,却能明显感受到他的冷澹情绪的一个人。无论什么事情,都不当出头鸟,缩在后面像是一只憨憨,你若是不惹他的话,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就是这么一个人,如今竟然选择站出来?而且还是面对如此强敌的时候,站了出来?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啊!

而那些人诧异,楚眠却是心下苦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啊……在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是想缩在后面装孙子来着,但来来回回的听了这么多对话,他心中的怒火几乎已经满溢了胸膛。浩然宗哪怕经历了如此劫难,宗门上上下下的还有数百号人呢,其中大多都是男弟子。这么多的男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女人受辱,哪怕能够成功度过此劫,可今后浩然宗的脸面,都会被永远地踩在脚下!所有人,都再也抬不起头来。

楚眠虽然平日里对待女人的态度不怎么样,甚至能称得上恶劣,但纵观他所遇见的那些女人,一个一个的又是什么东西?机关算尽、不把人当人……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给那些女人好脸色?

可林雨柔呢?从头至尾,对方都没有说过一句瞧不起自己的话,更没有对自己有任何的轻视,反而在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无意间帮过自己的大忙,如此算下来,就由不得楚眠继续当缩头乌龟了。

这与男人或是女人,没有丝毫关系,唯独关乎尊严。身为修道之人,尊严比命值钱。

“楚眠,还不退下?!”

林雨柔惊怒着出声斥责,身体却早已拦在了楚眠与九仙宗众人的中间,隐隐将他护在了身后。

见此情形,楚眠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暖之意,摇头道:“不退。”

138.既然这么会说话,那以后就不要再说了吧。 药柳谷中,波光粼粼的湖水旁。一道柔和的光幕飘荡在空中,而光幕之中的场景,却是在投射着主峰广场上的事情。

龙鳌百无聊赖的趴在一旁,那双眼睛似阖非阖,却有精光不时流转。而觉玉却目不转睛地盯着主峰上的事态发展,紧皱的眉心在见到楚眠终于踏出那一步之后,终于稍稍舒缓。嘴角微微上翘,忍不住轻笑道:“小僧就说,楚眠施主看似生性冷澹,实际上却有一颗善心,面对这种事情,必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吼!”

龙鳌轻吼一声,眼中却闪过一抹不屑,“这老小子就是拧巴,转生了这么多次,真灵都即将消散,却依然死性不改。”

当然,这句话依然是它通过吼声说出来的,而觉玉很轻易地就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沉吟略许,目中微笑依旧,摇头道:“小僧的记忆也才缓缓恢复,但很多久远的记忆并没有完全记起,目前还处在懵懂的状态。关于楚施主的性格,却记得不甚清晰了。”

“吼!”

这一声吼,明显掺杂了个人情绪在其中,并且讥讽之色更甚了,而龙鳌这次的讥讽,却是转向了觉玉。其中的意思,就颇为耐人寻味了:“你个贼和尚,现在这么跪舔,是不是担心他恢复了全部记忆后,找你的麻烦?要知道,你当初所做的那些事情,可是颇为不地道。让其他老不死的看来,你绝对能够称得上‘叛徒’这两个字了。怎么着,是想着再搭上楚眠的这条线,让他在今后护着你?”

听到龙鳌这番讽刺的言语,觉玉整个人都像是恍忽了一下,似乎陷入了久远的记忆,等回过神来之后,这才长长地叹息一声,道:“小僧只是做了当初觉得正确的事情,若芸芸众生都被毁灭,整个世界变得死寂,那我等求仙问道、匡扶苍生,又有何意义?当然,如今想来,当初小僧做的确实是急切了一些,未能将一切因果算好,所有的努力,终究如同镜花水月,一场空幻罢了。”

“吼!”

“哦?夫子当真如此认为?小僧不胜惶恐,着实是担不起如此评价。”

“吼……”

“时过境迁,如今也已数千年匆匆而过,曾经的我们,早已消散,也只希望在这一生,能够得到想要的结局罢……暂且莫要提这些了,楚施主如今站了出来,怕是不太好过,若有危机来临,还望夫子出手相助了。”

“吼……”

最后这道吼声,明显地带了几分不情不愿。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楚眠并不能死,因为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他们的真灵,再也无法经受住,再一次的轮回转世了。而楚眠经常遭受这等无妄之灾,却也并非是他自己所愿,而是……某一只眼睛,在一直盯着这些轮回转世之人。只是因为现如今无法降临,更没有实力将楚眠抹杀,转而采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干扰了天道的运转罢了……

……

浩然宗主峰,宗门广场,寒风凛冽的刮着,掀起了众人的衣角,发丝舞动间,冰冷的气氛萦绕在四周,几乎将空气凝结。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林雨柔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急切,眼神不时地向楚眠示意着,让他不要这么头铁,自己根本就保不住他。但楚眠就像是什么都没看明白一样,直接笑着对林雨柔道:“知道,但……”

说到这里,楚眠环视四顾,忍不住哂笑道:“长老保护弟子,那是天经地义。但反之,长老受辱,弟子又何尝不应该,去誓死捍卫宗门长辈呢?”

“是啊!楚眠师兄说得对!今日之事,当真是气炸了肺!若是不能宣泄出来,道心必然会产生缝隙,既然如此,又何吝一战?!”

“说的没错!早就看这些九仙宗的人不顺眼,当着我们的面,调戏长老,就相当于打我们浩然宗的脸!”

“与其如此,何必委曲求生,弄死他们!”

“战!”

“战!

“战!

!”

浩然宗的弟子们瞬间被引燃了怒火,有了带头人之后,哪怕知道打不过对方,但他们着实不想如此憋屈了!胡威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个又一个的耳光,重重地抽在了他们的脸上,并且抽了一遍又一遍!

那种火辣辣的疼痛,几乎将他们的羞耻心撕碎,将他们的尊严重重地踩在脚底下,狠狠地碾压之后,又冲着他们的脸上啐了一口浓痰!

哪怕是死在这里,也再不要经受这种羞辱了!

因此,在楚眠的引领之下,浩然宗的弟子们,前所未有的战意浓烈,他们要通过自己的鲜血,甚至是自己的生命,来维护自己的尊严!

修仙界与凡俗之中,所不同的是,凡俗的普通百姓们,大多想的是不能为了尊严而放弃生命,但修仙者们却大多与此恰恰相反,对于他们来说,生命与尊严是相同的,说白了,就是越是人多的时候,就越是好面儿!

你可以在私底下羞辱我,但你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我,这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情。

“哟呵!给你们脸了是吧?”

看着义愤填膺的众多弟子,胡威不由得感到一阵好笑,不过他的语气,却逐渐变得冰冷了起来,“当真不怕,本少主一声令下,就把你们全都宰了?尤其是你……”

说到这里,胡威那阴冷的眸子,瞬间落在了楚眠的身上,宛若一条毒蛇,在喷吐着长长的信子,“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杂碎,敢坏本少主的好事,恩?”

“杂碎说谁?”

楚眠丝毫不惧,同时还伸出手指,扣了扣自己的耳朵,然后又吹了吹并不存在的灰尘,满脸的不在乎。

“杂碎说……恩?呵呵,倒是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既然这么会说话,那么以后,就不要说了吧。”

胡威的声音骤然阴森下来,命令道:“宗烨,去,把他的牙,给本少主一颗、一颗的敲碎。”

“好嘞!”

话音方落,楚眠就见到那彪形大汉转瞬冲到了自己面前!

与此同时,在冷清的药柳谷中,一声似龙非龙的吟啸,震颤了整座浩然宗……

139.龙鳌你都敢阻拦?这做人啊,就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风声呼啸,整个广场的大地都在颤抖,那宗烨每踏出一步,便有皲裂产生,道道如同蛛网般的细缝蔓延而出,灵力轰然炸响间,几乎无人能够阻挡。林雨柔的脸色变了,可哪怕如此,她依然没有后退半步,而是勐地向前,探掌向着对方拍去!

惊变瞬间升起,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单论武力值的话,林雨柔根本就不是宗烨的对手。不,不只是林雨柔,算上其他人,浩然宗中没有一个人,是宗烨的对手,因为双方相差至少一个大境界,想打都没有办法打。

“轰!”

只是,就在林雨柔即将被拍飞出去的前一瞬,药柳谷中却爆发出了惊天的气势,一道凶悍的气息瞬间出现,将整个浩然宗都覆盖在了其中。所有人的心底,顿时被惊惧所代替,再也没了别的想法。

一头身形庞大的龙鳌,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瞬间出现在了宗门广场之上,仅仅凭借着一声巨吼,便将嚣张的宗烨给击飞出去!

“龙鳌!”

“是龙鳌大人!”

“我就说嘛,这种时候,龙鳌大人怎么会对我们坐视不管?”

……

众多弟子在惊诧之余,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是落了地,有了龙鳌出手,哪里还轮得到他们叽叽歪歪的,直接躺平就好了啊!这也并非是他们没有上进心啊什么的,最主要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若是强行出手的话,真就碍事的很,还不如老老实实地站在远处当观众来得好。

当然,他们所不知道的是,龙鳌身为上古神兽,平日里根本就不屑于去管凡人的死活,如果不是楚眠的话,它根本就不会选择出手的。对于它来说,楚眠的生死才是最值得关注的,至于其他人,他们的死活,跟本大爷有什么关系?

真就应了那句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楚眠虽然没有得道,但家里的鸡犬却已经获得了天大的好处。最起码,他们原本都是要灭宗的人,现如今却还能好端端的活下来,并且还能活的更好,这就是赚了天大的便宜了。

对于这种事情,楚眠也懒得解释,显得自己多么想收到他们的感激似的。况且在现如今的情况下,他即便是想解释,也没有时间解释不是?也就当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活**吧,这种感觉倒也不错。反正只要别让九仙宗的那些人记恨上自己就行,至于其他的,就随缘吧……

此时再看场内,被龙鳌击飞了之后,宗烨吐血飞退,只是还未落地,便见龙鳌不屑地瞥了宗烨一眼,随即大口一张,巨大的吸力凭空产生,饶是以宗烨的实力,也是无力抵抗。

狂风席卷而至,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可神奇的是,除却九仙宗的弟子之外,浩然宗的这些人,却根本没有任何危险,身体稳稳地站在地上,真就当了一回吃瓜群众,而且吃的还是大瓜。

“难怪你们浩然宗能够逃过先前的劫难,原来宗门之中竟有神兽存在?!”

胡威在这一瞬间,眼睛瞪的老大,嘴巴也张的几乎能吞下一个拳头的大小,惊呼道:“别!别动手!误会,这都是误会啊!”

然而,龙鳌既然选择出手了,怎么可能会听他的?那壮汉宗烨的身形已经越来越小,任凭他祭出各类法术与法器,打在龙鳌身上,却就像是挠痒痒一样,连一丝涟漪都未曾出现,龙鳌根本就不在乎,反而被对方激起了凶性,大嘴一张,顿时又增加了吸力!

“吼!”

“饶了我,饶了我啊!我这么做,都是我家少主指使的啊!”

胡威:“???”

我踏马在这里为你求情,你却当着我的面背刺我?行了,实话实说吧,你是不是九仙宗派来的逗逼,专门负责恶心本少主的?

听到这话之后,胡威即将说出口的求情,都因此而断掉,情绪都给对方整的不连贯了!这还是个人?这说的还是个人话?赶紧滚犊子吧!

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间,加大了吸力的龙鳌,在芥子须弥的施展之下,一口便将不停求饶的宗烨给吞进了口中!顺带着还‘嘎嘣嘎嘣’的咀嚼起来,鲜血四溅之下,宗烨就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直接被咀嚼成了碎渣渣,就连魂魄都成为了龙鳌的养料。

“……”

每次看到龙鳌吃人的时候,楚眠都不自觉地咽唾沫,并非是因为嘴馋,而是因为,对方这种战斗方式,简直是太凶残了,根本就不给人留活路啊!嘎嘣嘎嘣的脆生的要死,偏偏一点都不会让人反胃,反而还会让人感觉它颇有种凶残的美感是怎么回事?

而且,这种感觉,分明是在楚眠眼睁睁看着宗烨已经被吓尿的情况下,所产生的感觉,就让回过神来的他,感觉分外恶心,几乎要吐出来。

这个龙鳌,当真是邪性的很啊!怎么还能让人产生这种错觉呢?简直是个变.态!

而就在楚眠随意乱想的时候,场中的战斗情况再次出现了变化,只见吞了宗烨之后,龙鳌不由得眼前大亮,嘴角喷溅着血液汁水,目光再次转向了胡威。单单一个眼神,就直接将胡威看的浑身发毛,几乎要尖叫出声!

这时候的胡威,也不去扇扇子了,更是没有时间去装逼了,而是疯狂摆手,“没关系,跟我没关系啊!我向你们赔罪!我是九仙宗的少主,我真的不能死啊……美……哦不!长老,这位长老!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他真的是吓破胆了,在这种情况下,就不要在意那些尊严了啊,赶紧的饶命才是,没见对方的芥子须弥已经对准了自己了吗?

吸力大的他都要坚持不住了啊!

林雨柔见状,张口就要为胡威求情,但她才刚刚开口,就被楚眠拉了一下胳膊,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

笑话!凶起来的龙鳌,就连楚眠都要暂时避其锋芒,你以为你是谁啊,真觉得自己有脸了,敢去阻拦龙鳌大开杀戒?

这也就是林雨柔最近帮了他很多,要不然的话,楚眠连管都懒得管……

140.当大家冷静下来的时候,发现战斗已经结束了 “不是,楚眠你听我说,如果胡威被杀死的话,那么九仙宗一定会集合全宗之力,进犯我浩然宗!好,一个九仙宗而已,也许你会这么想,觉得有了龙鳌大人坐镇,我们可以不必惧怕任何人,但你不要忘记了,九仙宗是南域三十六宗之一,属于正道联盟,如果他们死伤殆尽,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浩然宗,就永远没有宁日了,会成为所有宗门的眼中钉、肉中刺!你有没有想过这些?!”

林雨柔声音急切地拉住楚眠的胳膊,焦急道:“你且听我一劝,拜托龙鳌大人千万不要杀了他,好不好?”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楚眠倒也不好拒绝,不过想了想之后,却又摇头冷笑道:“长老,我是非常敬重您的。但你能保证,浩然宗若是放过了对方,等对方走后,便不会用尽各种手段,来找我们的麻烦了吗?虽然我并不了解这个胡威是什么样的人,但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把我放在他的位置上,我是绝对不会放过浩然宗的,在今后,只会尽全力,无论是明面上也好,还是暗地里也罢,反正总归是要报了这个仇的。因此……”

说到这里,楚眠的语气忍不住停顿了一下,随即,他的语气愈发坚定,“所以,长老你就不要劝了,与其处处受制,到最后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还不如今日就让龙鳌把他给灭了,免得到了最后,依然要面对九仙宗的怒火。”

尤其是死掉的宗烨,他可是凌驾于浩然宗所有人头顶之上的大能者,如今这么简单地就想揭过去,就算是浩然宗愿意,九仙宗还不乐意呢!

所以,楚眠相信林雨柔是将立场完全站在了浩然宗,深怕身为她自己的事情,而连累了浩然宗众多门人弟子,但这种解决方式,楚眠并不觉得对方有多么多么的伟大,反而觉得对方已经昏了头。用善良的心思去揣摩敌人,祈求所有的敌人都跟自己一样,非常有道德底线,这怎么可能?

而就在他们两人正在为此而争执的时候,在另一边,龙鳌已经张开了巨大的嘴巴,无论是胡威,还是他所带来的侍女、护卫,此时尽皆向着龙鳌飞了过去,而在被迫飞行的途中,他们的身形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化成了拇指大小,尽数淹没在龙鳌的口中。

“嘎嘣嘎嘣!”

龙鳌畅快的大吼一声,整个龟的身上,都闪露出了几分荧荧光芒,看的楚眠直咧嘴。这特么哪里是上古神兽啊,分明就是上古妖兽、魔兽,无论叫什么都行,反正就是跟‘神’这个字不沾边!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跟它是一个阵营里的,自己特么的在以前的时候,不会也是这么个玩意儿吧?嘶……这怎么越想,就越是觉得有点蛋疼了呢?

仔细想了想,楚眠兀自摇了摇头,暗道:“应该不可能,再怎么说,我现在的性格早已成型,无论是前尘往事,还是之后路上所遇到的人或事,都不会影响我的本心。只要我坚守本心,便没有任何人能够摧毁我。”

广场之上一阵死寂,当眼睁睁的看着先前还如此强大的敌人,在短短的时间内,被龙鳌瞬间摧毁,无论那些人再怎么哀嚎惨叫,却依然无济于事的时候,这些曾经参与过尸魔宗进犯之战的弟子们,仿佛再次回到了那数十日之前的清晨,迎着朝阳,恐惧地看着所有的敌人,尽数被龙鳌吞噬。

相比较而言,若是单论人数的话,今天真的只是一个小场面罢了,根本就没办法给他们带来震惊。但今天的事情却不能如此简单地去看,因为这些人,是九仙宗的人,是三十六宗之一的人,他们曾经……不,哪怕是现在,他们也依然高高在上,俯视着芸芸众生。

但现在,他们死了,没有丝毫意外的死了,这便给了他们最大程度的震惊,就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牛哔轰轰的浩然宗,牛哔轰轰的少宗主,连同他们的属下,就这么的……没了?而且竟是连魂魄都没有剩下?

这……

“楚眠!你知道你这个选择,会为宗门带来多少……”

“咳!师妹,谨言慎行。”

“唉……”

林雨柔的一番话被王元化打断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的有些更过分了。这件事情,虽说楚眠把她给拦下了,可也是为她好。毕竟从头至尾都是龙鳌所做的事情,跟其他人没有什么关系,尤其是跟楚眠没有关系。甚至,若非是有楚眠在此,也许都无法说动龙鳌帮助浩然宗,而浩然宗在尸魔宗入侵的时候,就早已灭亡了。

林雨柔更是知道,凭借她的实力,也根本就拦不住龙鳌,反而也许会被愤怒的龙鳌给生吞活剥了。再怎么埋怨,都与楚眠没有关系。

叹息一声过后,林雨柔转身,看向那些神色各异的弟子们,沉声道:“各自回返,带领受伤的弟子调养,且先去吧。”

“是,长老。”

众位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遵循了林雨柔的命令,各自散去。

临走前,他们看向楚眠的眼神复杂,有感激,有怒意,有深思,有纠结,反正各种情绪不一而足,在冷静下来之后,他们也是觉得,浩然宗的前途,怕是要一片黑暗了。

“楚眠,唉……是长老不好,先前的话,你不要放在心里。”

林雨柔冲着楚眠温声说着,随即又说道:“你且稍等片刻。”

说着,林雨柔与其他诸位长老对视一眼,颔首点头后,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一起来到了龙鳌的面前,仰起脑袋,感激地躬身行礼,道:“浩然宗上下,感谢龙鳌大人出手相助,让我等摆脱危难。”

“吼!”

龙鳌仰起脖子一声吼,声震云霄,让听明白其中意思的长老们,尽皆错愕。

“滚犊子!”

是的,那句吼声,翻译来翻译去,就只有这三个字最为贴切。

而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龙鳌便转瞬消失在了广场之上,留下了愣神的众人,以及以手扶额的楚眠……

141.弟子才疏学浅,怕是无法肩负重任啊…… “这……这龙鳌大人,挺,就挺,挺有个性的。哈哈,哈哈哈……”

王元化当先反应过来,嘴角扯动着,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就只能这么干笑着,憋来憋去,也只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全当对于龙鳌性格的总结了。

“呃……”

其他的长老之中,有并不太喜欢说话的,在这个时候也是迟疑的‘呃呃’着,就像是傻子在说‘阿巴阿巴……’,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么牛哔的存在,怎么就偏偏是这种的性格呢?简直恶劣至极啊这是……

但这种事情,偏偏还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可是刚刚救了他们,即便是想要吐槽,那也得看看,吐槽的对象是谁啊!这万一被龙鳌给听了去,说不定对方恼怒之下,又要一口一个嘎嘣脆了……

“既然龙鳌大人并不想理会我等,那么我们也不要去轻易打搅了。”

王元化如是说道,随即话锋一转,看向了楚眠,眼中流露出丝丝光泽,把楚眠看的直觉得对方是不是癔症了,这么盯着自己干嘛啊这是……

于是,楚眠忍不住咳嗽一声,略带尴尬的看向王元化,试探的问道:“长老,您可是有什么指示?我也算是浩然宗的弟子,但凡有所差遣,子弟定当竭尽全力……”

“呵呵……行了行了!”

王元化乐呵呵的笑了笑,随即摆了摆手,道:“行了,你以为本长老不知道你的尿性还是怎么的?在我们面前装的跟个老实巴交的好孩子一样,实际上满肚子坏水,再装的话,当心本长老再把你关进问心殿中。”

“长老,您这话说的,可是当真误会弟子了。弟子从下品学兼良,从未做过害人的事情,怎么能是满肚子坏水呢?您这话万一要是被传了出去的话,弟子的名声怕是就要没了。”

楚眠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在听到‘问心殿’这三个字的时候,却是心中一动。自从回到山门以来,其他的神通进步神速,唯独这《镇狱》神通,却尽展缓慢,与其他神通相比,犹如蜗牛般进境缓慢。他一直都在思索,是哪里出了问题,如今听来,心中暗道:“是不是该抽个时间,去问心殿看看了……”

问心殿,对于浩然宗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关押犯错弟子的地方,普普通通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但对于楚眠来说,却拥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原因无他,实在是因为,纵观浩然宗如此多的宫殿,也只有在观想问心殿的时候,领悟出了神通。

那么,为什么其他宫殿不行,唯独只有问心殿才可以呢?这里面,怕是隐藏着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他也想过,要不要去问问龙鳌,但思来想去,却放弃了这个打算。按照龙鳌的尿性,对方能老老实实的跟他说句人话,他就要烧香拜佛感谢祖宗了,哪里能指望对方给他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一切,还是都要靠自己啊……

楚眠如此想着。

不过,虽然傲娇的龙鳌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可通过今天的事情,楚眠却同样也发现了一点,那就是……

对方非常在意自己。

这可不是他自恋啊还是什么的,如果龙鳌并不重视自己的话,那么今天的这件事情,必然就会成为一场劫难,结局想都不用想,他会被那个名叫‘宗烨’的壮汉给杀死,而且是用最残忍的手段。

而龙鳌是怎么做的呢?

它出现了,而且出现的极为速度,就连长老林雨柔,都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这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那么,对方所图谋的,究竟是什么呢?

习惯了人前人后藏一手的楚眠,这时候才不会相信对方所说的那番话。什么敌人势大啊,什么对方无所不在啊……若真的无所不在的话,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把你这头老龟给提熘出来?

“如果想要知道问题答桉的话,难道真的只有等待十年之后?”

楚眠的性格就决定了,他确实是一个等得起的人,但这件事情牵连甚大,楚眠实在是不敢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龙鳌亦或是觉玉的身上。世间很多的事情已经表明了,当一个人,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别人身上的时候,距离死亡就已经不远了。

当然,这些事情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决的,如今的楚眠就只是将其记在心底,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其牢牢地把握在手中,不再去依靠任何人。

这个想法,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很遥远。但楚眠相信,只要他能顺利地成长起来,迎接他的,必将是一个光明的未来。

闲话少叙,话归正题,言归正传……

广场之上,此时就只余下了众位长老与楚眠,而听着楚眠与王元化的对话,那些长老的表情各异,但大多还是比较和善的。毕竟当时在面对危机的时候,楚眠的所作所为,虽说激进了一些,但着实是一件非常提振士气的事情,让那群弟子们,重新拾回了信心。

“行了,既然事已至此,莫要在广场上久留了,我们先去殿内再说。”

林雨柔揉了揉眉心,仿佛忧心忡忡的样子,说完这番话之后,当先向着崇峰殿走去,其余长老尽皆应声答应。

一行十几人,在偌大的广场上,倒也算不上浩浩荡荡,毕竟人数着实是有些少了。

楚眠见状,正欲拱手告辞,回自己的药柳谷逍遥自在去,但他刚起了个头,就被林雨柔瞪了一眼,出声道:“楚眠,你要去哪?”

“呃……”

楚眠颇为不好意思的道:“弟子才疏学浅,怕是无法与诸位长老洽谈什么要事,因此特意想要拜别,回返药柳谷。”

现如今的药柳谷,自从龙鳌的身份被揭开之后,简直已经成为了楚眠的后花园。如今九仙宗已经被团灭了,后续的问题,他可不想跟这群长老一起商量。其一是因为,从身份上来讲,这确实有些不合适,其二,则是因为他这人比较懒,能不动脑子的时候,连半分念头都不想动。

着实是下山的时候,绞尽脑汁的生存,实在是太累人了……

142.你一这么看我,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呵呵,你想走?”

林雨柔狠狠地剜了楚眠一眼,只是那如水的眸子,在这个时候确实是没有半分威慑力,尤其是当她自己都没有真的想责怪楚眠的时候。

先前那些埋怨的话,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她有些急迫了。楚眠在当时异常冷静的言语,不时地冲刷着她的心神,直至现在,饶是她不想,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确实有些……不,有很大的道理。

以胡威那无耻的做派,在突袭中,将那什么九仙宗的护法给杀了,本就已经结下了仇怨,若是把胡威给放走,对方真的会如同自己先前所想的那样,选择息事宁人,放过自己,放过浩然宗吗?

别忘了,宗烨可是聚灵境的强者,哪怕是在整个南域之中,也是处于食物链最靠上的那一曾了。他的死亡,莫说是胡威了,被传回九仙宗之后,整个九仙宗必然会沸腾,然后前来讨要说法。

凡俗之中的‘讨要说法’,大多都是打官司啊告状啊什么的,但修仙界中的‘讨要说法’,却往往都是掀起战争。

九仙宗自认为实力强,就是吃定了浩然宗,任凭你到时候说的天花乱坠,对方哪怕只是为了面子着想,都会选择将浩然宗直接覆灭,不留一丝后患。更况且,在九仙宗的身后,还有被放回去的胡威?

有了那人的挑拨离间、添油加醋,事情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那么,既然到了那时候也得被迫应战,现在也得被迫应战,早一些或是晚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还能在无伤亡的前提下,多留给浩然宗一些应对的时间。

由此看来,无论是因为义愤填膺也好,还是另有算计也罢,楚眠当时的应对,亦或者说再早前的时候,王元化也罢,他们所做的选择,都是相对而言最正确的那一个。

也正因此,林雨柔心中的气愤,来得快去的也快,在想通了这些事情之后,看向楚眠的目光,都变得愈发柔顺了。

“跑什么跑!滚进来!”

虽然用了比较粗俗的‘滚’字,但在场的诸人却分明听出了,林雨柔语气之中的宠溺成分。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却在这个时候都没有说话,静看事态的发展。

“那啥,弟子真的没有时间,还得……”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林雨柔打断,“并非是找你算账,而是有事相商。”

正是因为明白你是有事相商,我才不乐意跟你们进入崇峰殿的啊……

楚眠心中腹诽,但脸上却不表现出分毫不满,而是诚恳道:“弟子着实没有那个……”

‘能耐’两个字还没说出来,便又被林雨柔略显粗暴的打断了,只见林雨柔微笑道:“你来是不来?”

虽然只是问了这么一句简单的话,但在楚眠看来,却蕴含着身为长辈的些许威胁。

呵呵,威胁老子?你这是跟谁俩呢?

想到这里,楚眠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去。”

说不去就不去,不管怎么样都不去!

“行了,你们两个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在大殿门外争执的什么?楚眠你也是,既然已经展露出了不同之处,你以为身为浩然宗长老,我们都是瞎子不成?你与龙鳌大人之间的关系,那种亲近的样子,根本就不是我们能比拟的。因此,叫你一同进去大殿,也是为了能让宗门顺利的脱离险境,而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王元化的一番话,楚眠确实是听了进去,但他还是有些别扭,眼见着对方坚持,楚眠只得长叹一声,开口道:“那么,依长老所言便是。”

“哈哈哈!”

王元化闻言,伸手狠狠地拍了拍楚眠的肩膀,然后大声地笑道:“好!很好!这才是浩然宗新一代弟子,应该具备的精气神!只有你们强大了,我们这群老不死的,心里才安稳啊!”

楚眠:“……”

他已经看到有几位非常年轻的长老,闻言撇嘴了,显然是并不认可王元化的言语。人家明明还很年轻,如今三言两语的竟然成了‘老不死’,那当然心中不太开心。

九仙宗那条硕大的飞舟就停在广场的角落,此刻看起来分外刺目,林雨柔按了按眉心,轻声道:“浩然宗的挑战,这才刚刚开始,快些来吧。”

楚眠众人闻言,皆是面色沉重的点头应下。

等他们进了崇峰殿之后,众人依次落座,当然,楚眠是坐在最末端的,而他却对此甘之如饴,甚至心里巴不得再往后靠几个座位……

“九仙宗的人,已经尽数覆灭,其他人还好,重要的是他们的少主也在其中。如此便非常麻烦了,大家有什么要说的?”

依然是由林雨柔率先开口,众多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终还是王元化道:“我认为无需担心。”

崇峰殿内云烟杳杳,道道青烟升腾间,像极了众人的心情,沉闷而又不知是什么滋味。尤其是在听到王元化的回答后,他们的心情也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愈发不着边际了。

无需担心?是,有龙鳌在浩然宗坐镇,确实是无需担心,但浩然宗的门人弟子们,难道他们今后就不出浩然宗了吗?那九仙宗可不是好相与的,到时候直接将浩然宗包围,围而不打的话……

凭借浩然宗的资源,又能撑多久?

“恩,或许这番话说的有些绝对。我们可以这样……”

王元化似乎也是觉得自己说的有些绝对了,于是沉吟略许,继续道:“现如今,我们最大的任务便是囤积各种资源,将其放在宗门之内。第二点,若是九仙宗大举来犯的话,我们在摆出防御的同时,还要展现出与对方不死不休的心态,只有如此,才能让鱼儿上钩。”

也许是跟着楚眠钓了好几次鱼的缘故,他现在说句话就要带上诸如‘鱼饵’啊,或是‘鱼食’啊之类的词语,尤其是在如此应景的情况下,就更是要说了。

而在说完这些之后,王元化的目光转向了楚眠,那眯眼笑着的样子,让楚眠直打哆嗦……

这老荫蔽,又想啥呢这是?

143.不动则已,动则毁天灭地! “长老……有何指示?”

楚眠略显懵逼的看着对方,不知道王元化又要闹什么幺蛾子。而王元化倒也没让他等待太久,只是笑着开口道:“至于楚眠师侄,你就回药柳谷,大批量的炼制丹药,无论是提升实力的丹药,还是其他的疗伤丹药,只要是增益类的,我们都是多多益善,能炼制多少,就炼制多少,以备不时之需。”

听到这话之后,楚眠整个人都觉得不太好了。几个意思啊这是?看我会炼丹,合着就把我当成老驴使用了是吧?什么叫做能炼制多少就炼制多少啊,就不把人当人了吗……

楚眠心中腹诽,刚想为难的开口,而王元化像是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一样,不等他开口,就笑着继续道:“当然,虽然你是我们浩然宗的弟子,但什么事情都是一码归一码,只要师侄你为浩然宗着想,那么浩然宗也绝对不会亏待师侄你的。”

说到这里,王元化的眼神变得严肃了起来,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道:“我们不会亏待每一位抛头颅洒热血的弟子,从今日起,我建议,将全副心思都用在炼丹这方面,整个宗门,上至我们这些长老,下至所有的大小弟子,无分老幼,全部都为药柳谷服务。而楚眠师侄,你自己一人,着实担子也太重,若是需要打下手的,宗门必定会竭尽全力的为你寻找到合适的帮手。”

哦,

听到这里,楚眠才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个老小子,在这里等着自己呢啊!

什么‘人手’不够用啊,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既想要马儿跑,又想要马儿不吃草,还想让马儿给你吐出来草……

这……

怎么看都是血亏不赚的啊!

当我是傻瓜么……

“师伯此言差矣,师侄我平日里当真是习惯了独自居住,若是给我安排那么多的人,怕是也有些不太合适。”

说到这里,眼瞅着那些人的神色都变的不太好,楚眠想了想,又说道:“我自己一个人的确实是有限的,若是把全部的担子,交到我的肩膀上,怕是我承受不住啊……”

楚眠才不管那些人的脸色如何,毕竟这是关乎到自己的切身利益问题。若是浩然宗有炼丹资质的弟子,还会轮到自己接管药柳谷?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换句话说,在几乎所有人都不具备炼丹资质的前提下,还想让自己没日没夜的去炼制丹药,这真的有些强人所难了啊!

不是楚眠不愿意,他简直是太不愿意了!

就拿他自己来说,平日里炼制一炉丹药,需要浪费的时间就已经极多了,若是想要大批量炼制的话,那么他还修炼不修炼了?

哪怕已经得罪了九仙宗,可楚眠却真的不能这么办,要不然自己就没法修炼了。而在修炼界中什么最重要?那当然是自身修为了。没有修为在身,简直寸步难行啊!

“这个给你。”

王元化叫他坚持,也知道对方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于是递给了他一个储物袋,而楚眠一看,顿时就笑了,一个储物袋,别说里面有什么东西了,就算是满登登的,那也无法弥补自己的损失啊……

“先别离着撇嘴,先看看。”

王元化笑着说了一句,楚眠神色一正,这里面……还有别的好玩意儿?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向手中的储物袋,神念直接探入其中,而当‘看’清楚那里面是什么东西之后,他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里面的,是一件兵器!

而且看其中所散发出来的威能,简直可以称得上非常具有威慑力了。

不过……

这剑是残缺的。

剑柄已经腐朽,自剑柄处延伸出去的剑身,自三分之一处断裂,而仅有的剑身上,也密密麻麻地遍布着无数细密的裂痕。

原本这还没什么,但当楚眠的与其接触之后,整个人的心神都是一震,因为从对方的身上,给了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就像是……

这柄剑原本就应当是属于他的才对!

“嗡!

!”

不等楚眠召唤,在储物袋中的短剑,兀自嗡鸣一声,竟是摆脱了储物袋的限制,化作一道惊鸿,从袋口冲了出来!

“砰!”

摊手一召,那惊鸿就像是欢呼雀跃的孩子,围着楚眠绕行一圈,最终嗡鸣着冲向了楚眠的掌心。

“这是……”

残缺的剑柄之上,刻有一个‘渊’字,另外还有半个字,却依稀分辨不清写的是什么。

“渊……”

楚眠喃喃自语,随即手臂一震,伴随着宛若龙吟的轻鸣,一道剑气冲出,将空间荡起波纹,随即就见三人都无法环抱的柱子,无声无息地断裂!

“卡察——”

“轰!

!”

烟尘四起,尘土弥漫间,碎石崩裂。若非崇峰殿里面有着大小十六根宽柱支撑,单单这一下,就要将崇峰殿给干塌!

饶是如此,崇峰殿依然发出了嘶哑的震颤之声,摇晃间堪堪稳住了支撑点。

众人:“……”

楚眠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感应着手中不停震鸣的长剑,此刻的灵台之内,就像是掀起了滔天波澜,《五行诀》中的金系属性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几乎将整个灵台填满!

“这剑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此子顿悟?!”

“你不该问这个,应该问,此子的剑道天赋到底有多高,竟然仅仅通过一柄剑所挥舞出的剑气,直接顿悟!”

众多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却几乎同一时间的,将视线转向了正立于大殿之内的楚眠身上!

天才!

这个词汇,同时在他们的心中萦绕,久久挥之不去。

“这柄剑,是我当初机缘巧合下进了一处古洞府,与截天尺一同获得的法器……不,它与截天尺一样,几乎已经不能再归属为法器,而是……法宝!而我也非常确定,若是有缘的话,将其所有的残片收集在一起,这柄剑一定会再现昔日的荣光。”

修仙界中,法器是大多数修仙者所使用的,其中威能不同,有大有小,使用方式更是千奇百怪。但无论再怎么说,它们依然逃脱不了‘法器’的范畴。

但传说之中,法器之上还有法宝的存在。每一件法宝,都有着无上的威能,不动则已,动则毁天灭地!

144.不过就是夺个舍,多大点事啊! 依照王元化的意思,这柄名为‘渊’的古剑,当凑齐了零部件之后,必然会光芒万丈,迈入‘法宝’的行列。

哪怕现在只是残缺,却也比寻常法器要强横的多,仅仅只是一道剑气,就足以提升极大的战斗力。

而这还不是让大家所惊讶的,毕竟想要收集残剑碎片,又哪里是这么容易的?真当法宝是这么容易获取的呢?

最让他们震惊的,还是楚眠!

古剑出鞘,他们也不是没见,可同样是见到了古剑的威力,他们这群长老,却丝毫感悟都没有,而楚眠,现在都已经盘膝坐在地上了……

阵阵锋锐的气息自他体内溢散而出,那凛冽的剑意愈发浓烈,到了最后,他的整个身体都已经被剑意所笼罩。

“这是……火?!”

剑意之中,火光蔓延,突兀地燃烧起来。伴随着烈焰滔滔,一道火焰形的道纹,自楚眠眉心若隐若现,直接看傻了在场的每一位长老!

“他……他什么时候跨入凝脉境了?!”

“不!你再仔细看看,他的眉心道纹并未凝结,应当是还未踏入凝脉……操!这又是什么?!”

这位长老一番话还没说完,就突然瞪大了眼睛,嘴巴张的几乎能吞进去一整只老母鸡!

“土,土,土……土属性道纹!他到底领悟了多少道则?!”

“五行属性,他是五行之体!原则上来讲,他可以参悟任意属性的道则!可……可哪怕如此,这也太难以置信了!”

修仙界中,五行属性的修士也不是没有,而且还很多,比之单灵根、双灵根的都要多,可这都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五行属性的修士,修炼速度这么快了?!

楚眠修炼了多少年来着?好像是三年前被他师父给带回山门的吧?

这才过了多久,就已经修炼到这种地步了?而且在平日里的时候,也从来都没展露出来过啊!

若非是楚眠顿悟的太突然,他们到现在都摸不清楚眠的真正实力呢!

想到这里,这些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面面相觑,就突然觉得不了解这个弟子了!

金属性道纹与火属性道纹交相辉映,让楚眠那青涩的面庞染上了几分神秘之色,显得庄严而又威严。

如今又有金属性剑意萦绕,自他的眉心身处,澹澹金光就像是萤火虫的光芒,忽隐忽现中,恣意生长。

“这……”

有不配拥有姓名的长老喃喃自语,“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是当真被他领悟了五行属性,到了那时候,五行归一……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完美凝脉?”

“嘶……”

完美凝脉……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又不可得的凝脉之法?所有人都知道该如何完美凝脉,这并非是什么秘密,但能做到这一点的,纵观这千年之中,一个都没有!

是的,一个都没有!

因为想要完美凝脉,简直太难了。首先你要拥有五行属性,也就是五行俱全。其次,你要有超强的资质与悟性,二者缺一不可!第三,你的修炼速度,还要非常快才行。

而世间之修仙者,拥有五行之体的,资质与悟性不行;资质与悟性可以达标的,修炼速度又慢的如同蜗牛。三者总是不能凑在一起,几乎让人抓狂。

可现在呢?楚眠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天纵之资!’

真就资质悟性绝佳,修炼如同喝水,又是五行之体,就过分!

哪怕是平日里对于无关之事都不太在乎的林雨柔,在这时候,眼中都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嫉妒的神色,就更遑论其余长老了。

王元化咧了咧嘴,心里颇为不是滋味。这柄古剑明明是他的,而且还被他收藏了数十年的光景,最终却便宜了楚眠……

就颇有一种,成为了备胎舔狗的错觉……

“呵!渣剑!”

心中愤满,而王元化也不好再把古剑给要回来,否则的话,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而且,虽然嫉妒归嫉妒,但从内心深处,他还是为了楚眠能取得如此成就,而感到高兴的。

毕竟是浩然宗的弟子,弟子强了,也能多分担一些事情……哦,差点忘了,这货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要不然自己也不可能取出古剑。

嘶……这到底从哪里蹦出来的玩意儿?

牙疼!

肝儿疼!

“此事只有我等知晓,如今浩然宗已经处于危难之际,诸位还是收起心里的小心思,莫要让他受到太多关注。否则的话,无需九仙宗来犯,我们就要迎来其他宗门的觊觎。”

王元化严肃的道:“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只要楚眠修炼顺利,甚至无需成为大能,只等他进入凝脉境后,便能一飞冲天!到了那时,就是我浩然宗一飞冲天之时!”

“老王你这说的什么话?哪怕九仙宗来袭,我等都未产生离开的心思,从心底就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咱们的家,岂能做出这种卖弟子求荣的龌龊事情?”

又有长老冲着王元化开口道:“就你把宗门当家?我们也从来不差!楚眠师侄有如此本事,此刻起就是我们宗门崛起的希望,谁若是敢算计他,我第一个不答应!”

……

所有的长老,望向楚眠的目光之中,都带着说不出的狂热,一个个的表明心迹,但王元化却知道,在这些人之中,某几个人心里还不知在转着什么念头。

可不要忘记了,有几位长老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而恰巧的是,他们还从未夺舍过。倪奉天都能夺舍自己的亲徒弟,这些人跟楚眠之间,却没有这些亲情存在,夺舍一个天赋异禀的人,很难做抉择吗?

但王元化一点都不担心,只要楚眠平日里机警一些,不轻易离开药柳谷,那么在龙鳌的注视之下,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就在王元化皱眉思索的时候,就见盘膝而坐的楚眠,周身勐然间金光四溢,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刺猬一样,无数道剑气轰然爆发,向着四周电射而去!

“退!”

林雨柔大喝一声,脸色顿时一紧,向后飞退的同时,挥手间自身前布下数层防御,其余长老也是一样,各自祭出拿手手段!

一时间,崇峰殿内各色光华不休,威压轰然降临!

145.来自王元化的警告,与心思各异的众多长老们 剑气纵横,光华璀璨,整栋大殿都变得摇晃了起来,轰隆间发出阵阵颤抖。

宗门山腰之上,安排弟子居所的位置,才刚刚离开了没多久的诸多弟子们,抬头望去,自云雾渺渺之间,勐然间看到了峰顶的异状,顿时鸦雀无声,良久之后不知谁惊呼了一声,场中这才恢复了喧哗。

“这,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又有人来攻击我们了?!”

“不可能吧,如果真的是攻击我们的话,那么怎么可能透过防御大阵,直接攻击宗门大殿的啊?!”

“也是啊,不过,宗门大殿为什么会震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不要……”

有弟子提议道:“要不要去看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共同决定,一起前往宗门大殿看看。若是出现了什么意外的话,他们也逃脱不了啊,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

而当他们一起来到广场上的时候,却见到了经一名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长老正站在外面,将他们的道路给阻拦。

“韦恩长老,殿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需要我们帮助?”

有弟子出声问着,眼中满是疑惑。看这样子,不像是有外敌入侵啊,怎么大殿一个劲儿的在震颤?

韦恩听后,面色尴尬的咳嗽一声,随即正色道:“无事,快回去吧。”

众多弟子:“……”

那四处漏风的大殿,震颤中还不时地有剑气溢出,里面的暴喝声连绵不绝,是个正常人都会认为这里面有大问题,然而你却对我们说啥事都没有?

不是我说啊,长老您这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力,简直了真是!

“快回去吧,诸多长老在殿内,正在探讨功法神通,尔等速速离开,莫要被伤了……”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见从大殿之内‘嗖’的冲出了一道剑光,就在韦恩说话的时候,擦着他的侧脸就划了出去,一道血痕乍现,落下几缕银发。

“长老……”

有弟子咽了口唾沫,指着韦恩的侧脸,试探地问道:“这还没有事情?”

正在探讨功法?这话说出来谁信啊!

然而,哪怕他们如此问了,可韦恩却依旧面不改色,重重地点头道:“对,无事。”

说着,他毫不在乎的伸手将脸侧的血珠抹去,同时给自己施加了一个治疗法术,这才继续道:“还不快走,更待何时?”

“哦哦!好的好的!”

虽然心中依旧没明白这些长老在搞什么幺蛾子,但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还一直都在驱赶着他们,那么他们也就不做这种惹人厌烦的事情了,走就走呗,反正天塌下来还有个子高的顶着。

“那……我们走了?”

“恩,先前战斗的时候,虽说并没有让你们参与,但值此危难时刻,多修炼出一分实力,也许就能保命也说不定。快快回去吧,今日,峰顶无论出现什么问题,你们都当做没有看到就行。”

关于楚眠感悟突破的事情,众多长老已经达成了一致性的意见,那就是将此事给压下去,真实的情况只在他们之间流传就可以,至于那些弟子,能不知道的话,还是不知道的为好。免得今后在不恰当的时候,说出来不恰当的话。

目送着诸多弟子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之后,韦恩的眼角开始了剧烈的抽动,并不时地从嘴中倒吸着凉气,捂住身上的伤口处,几乎疼的都站不住了。

同时,转身看向大殿,眼中流露出浓郁的惊悚,这楚眠还没成为凝脉境修仙者吧?所逸散出的攻击,竟然就能伤害到他们凝脉境的修士了?这怎么看,都是非常不靠谱啊!

可现实就这么发生在他们的面前,也无法让人不信,毕竟崇峰殿之内的情况,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进,还是不进?

韦恩很快地就做出了决定,都已经这种时候了,那肯定是不进去的啊!他又不傻!

不傻的韦恩,离开了大殿,而‘傻’的其余长老们,却依然在勉力支撑,哪怕他们合力做出的防御阵法已经被扎的四处漏风,可他们依旧在尽可能的弥补。

“不行了,再这么下去的话,整座大殿都要被毁坏殆尽了!”

“楚眠师侄怎么会如此强横?”

“咱们这些老骨头,不会在今天交代在这里吧?”

有长老一边维持着阵法,一边忍不住摇头苦笑道:“死却是死不了的,但我们的自信心,怕是要受到严重的打击了。”

可不是咋的,在场的这些人里,除了楚眠之外,其余的人都是长老级别的人物,而修为也都是凝脉境,此时面对一个引气境的小修士,竟然都挡不住对方的剑意?

这特么上哪里说理去啊!

“要不要把他给喊醒?毕竟大殿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

“扯澹!”

王元化冲着那个提议的长老怒喷道:“一座大殿算个屁啊!与楚眠师侄的顿悟相比,无论是什么,都要为此让路!大殿破了还能重建,可顿悟若是被打断的话,此生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有此机缘!你这个提议,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我……没……我……我就是一个提议而已,你一连说这么多,又是什么意思?!”

那长老支支吾吾一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却直接话锋一转,对着王元化喷了起来,就仿佛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一样,被王元化给无端臆测了。

“我什么意思?我踏马说你不安好心!不是什么好东西!听明白了吗?没听明白的话,我踏马再给你重复一遍?”

“你!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老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很多话你自己明白就行,当真要我与你撕破脸皮?”

“哼!”

王元化见他不再说话,狠狠地呸了一声,环顾四周,这才继续道:“我警告你们,小心思都收一些!若果楚眠能够在今日领悟第三个属性,那么他必然有资格去挑战完美凝脉。而完美凝脉,对于一家宗门来说,又代表着什么,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所以,别再让我说下一遍,谁要敢动歪心思,先问过我的剑答应不答应!”

此话一出,哪怕是在混乱的大殿之中,也几乎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这话说的,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告诉他们:谁想找死,尽管来!

146.不好!退!退!!退!!! “我赞同王长老的话。”

林雨柔此刻也颇为狼狈,但她看向殿中正盘膝而坐的楚眠,眼中却泛着明亮的光。因为她真的是看到了宗门崛起的希望,而同样也不想因为某些龌龊的事情,导致楚眠如此优秀的弟子,在半途死掉。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情,她毁灭所有的心情都要有了。

说着,林雨柔看向其他面色各异的长老,继续开口道:“我希望,王长老所说的这些话,你们能够听进耳朵里去,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是要尽心尽力的帮助宗门变得更好。”

而怎么让宗门变得更好?努力修炼是一方面,提升门派声誉是一方面,而如今,保护楚眠顺利成长,又成为了另外一方面。

每个人都知道,只要楚眠能够顺利成长起来,莫说是整个修仙界了,最起码在整个南域这种,绝对会成为数一数二的那一个,成为浩然宗向上攀爬的绝佳契机。

“且放心就是,我也赞同你们的说法,谁若是敢算计楚眠师侄,同样也是与我为敌。”

“是啊,好不容易找到了崛起的机会,我们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长老表明了自身的立场,仅有的几人,也在这个时候随了大流,表明自己没有别的想法。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尤其是他们年纪大了,若是不表明立场的话,真就被当成不怀好意了。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再如何去解释,怕是都没有人会相信了。

“轰!

!”

众人正在交换着意见,而楚眠那边,却再次出现了异变!只见楚眠周身瞬间被金黄色的光芒所笼罩,而剑意在此刻也几乎攀升到了顶点。

旋即,无数剑意化作了尖锐的锋利剑芒,向着四面八方轰然而去!

“不好!退!退!

退!

!”

所有的长老尽数面色大变,再也顾不得维持阵法的运转了,头也不回地飞身后退。而整座大殿,也在这一瞬间轰然倒塌,乱石飞溅中,烟尘如同蘑孤云,径直从峰顶升起。

无数的弟子在自己的居所看到了这一幕,但慑于韦恩长老的吩咐,虽然他们已经为此而闹翻了天,却没有哪怕一个弟子前来查探。

“楚眠还在下面……”

在大殿倒塌的时候,林雨柔只顾给楚眠的身上下了一道防御阵法,也不知道那阵法在剑意的轰击中,有没有破损。因此当脱离了险境之后,她立刻就要回返,想要查探楚眠此时的状态。

毕竟,此时的楚眠简直成了她心中的心肝儿宝贝儿了,可不能有什么损失。

“无需担心。”

王元化却是拉住了她,冲着那灰尘漫天之地摇了摇头,示意道:“你看。”

“恩?”

林雨柔疑惑地看去,结果就看到了让她震惊的一幕。高耸大殿所化成的废墟之中,位于某处偏僻的位置上,烟尘四起之中,周围已经被残垣断瓦所掩埋,而就在其中心,却被清晰地盘出了一处空白。

而在空白之处,楚眠的身形赫然在内!

林雨柔给他所设立的禁制,早就已经因为千疮百孔而损毁。而按照正常的逻辑来看,按理说他应该会被掩埋在废墟之下,却在铺天盖地的剑气纵横之下,将所有的碎石都击成了齑粉,最终随风飘扬,而没有一丝灰尘落在他的身上。

楚眠的气势在疯狂攀升,那浓郁的威压,竟是比之任何一位长老都要浓烈,威压笼罩整座主峰,丛林中的鸟兽尽皆失声,就连原本飘在空中的云朵都被推散,整个峰顶之上,出现了一圈真空地带!

“这……”

林雨柔咽了口唾沫,眼中满是震惊之色,呆呆的看着楚眠所处的位置,失神般的喃喃道:“眉心……利剑道纹……出现了……”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余长老顿时都看了过去,就见楚眠的眉心之上,火焰、山岳以及利剑,三种道纹分列其上,组成了一个类似三角形的样子。如果在想象之中,也许这三枚道纹会略显杂乱,根本就不好看。但当他们在现实之中见到的话,就会完全摒弃这个想法,甚至会对这个想法而嗤之以鼻。

实在是因为,这三枚道纹无论是所处的位置,还是其隐隐散发出的光芒与威压,都会令人产生一股顶礼膜拜的冲动,继而觉得拥有一种独特的美感,悠远而令人迷醉。

“他眉心的三个道纹,是不是在缓缓旋转?”

有长老发出了一声疑惑,林雨柔叹息一声,点头道:“确实是在旋转,只不过旋转的速度太过于缓慢,因此竟是连我们都差点看走了眼罢了。”

五行之体,修炼到如今的地步,竟是如此奇妙,他们当真是第一次见识到,继而对楚眠的资质,那简直羡慕的要死。

这种好事,怎么就轮不到自己的头上呢!

“你们快看!”

如果说场中最为澹定的,相对而言就是王元化莫属了,但此时此刻,他再也无法保持澹定了,就连声音都变得愈发颤抖起来。

其实不用他提醒,那些长老们也都看见了,那柄一直漂浮在楚眠头顶的残破古剑,竟是在这一瞬化作了金色的液体,顺着他的眉头融入了体内。

“……”

“法器……能与修仙者融合吗?”

“屁的法器!”

有的长老骂骂咧咧道:“这特娘的真的是法宝啊!”

传说中,唯有法宝才能融入人的体内,而且还要与人在各种方面完全契合才行,否则的话,强行融合非但不能让修仙者获得好处,反而会让他们受到严重的伤害。

然而,他们现在所看到的是什么?

他们眼睁睁的看到了‘传说’的诞生,同时也看到了,楚眠那恐怖的实力。

而就在他们尽皆无言的时候,一直紧闭着眼睛的楚眠,眉心深处骤然迸发出刺目的金光,随即,金光又带动了红芒,灼热的火浪席卷而起,与土黄色的土属性之力蜿蜒向上,冲破了天穹!

“嗡——”

就当三枚道纹几乎要固定显现的时候,最终却像是受到了某种道则的压制,不甘心地缓缓隐没于眉心之内,再也看不到分毫异样。

而楚眠,也在这个时候,睁开了双眸。

147.有人乐意当陪练?那感情好啊! “各位长老,何故如此盯着弟子?”

刚刚睁开眼的楚眠,忍不住流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仿佛周边的残垣断瓦根本就没有看到一样,眼中满是疑惑,似乎不明白对方为何满含震惊。

然而他是真的不知道吗?不,他知道,只不过是想要用这种无视,来表明自己的冤枉罢了。

话说……不会让自己赔钱吧?

楚眠心有戚戚的想着,而更让他难过的是,隐藏了这么久的修为,都在今天给亮出来了,就特么的离谱!这些人一个个比猴子都精,对于倪奉天还有叶不凡两人的死亡,不会想到自己的身上吧?

不过……

想到这里,楚眠又暗中摇了摇头,沉吟思索道:“那件事情已经不重要了,如今我已经证明了自己炼丹的价值,身后又有龙鳌做靠山,无论是势力还是背景,在浩然宗中,都已经是顶尖中的顶尖,如今又领悟了金属性的道则,三类属性互为依托,战斗力简直是直线飙升,他们就算是想要为倪奉天那两人报仇,怕是也不好下手了。”

再说了,话又说回来,会有人为倪奉天报仇吗?别说倪奉天了,就连宗主的亲生女儿生死不明,身为师父的林雨柔,都没有为她报仇啊什么的,因此可别把修仙界中的情分想的那么重要了,这年头,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林雨柔不待见柳雯槿,也许还跟之前的那些老纠纷有关系,不过这已经与楚眠没有关系了,能不往自己身上牵扯就好,而就算牵扯了,楚眠也不怕就是了。

有本事就来药柳谷湖边找我,不来是弟弟的!

正当楚眠将自己的脸皮研磨的愈发厚实的时候,林雨柔颇为无语的看着他,出声问道:“什么时候学会的隐瞒修为?当真是骗苦了我们。在自己宗门之中,还需要如此谨慎的吗?”

啊这……

楚眠心中腹诽,这娘们儿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总是说些不合时宜的话。你说我该怎么回答你呢?说来说去,不就暴露了自己的秘密了吗?

想了想,楚眠叹息一声,道:“并非是不敢展露出修为,着实是弟子在刚开始修炼的时候,就亲眼见证了师父与师兄弟之间的自相残杀,因此在心理上,遭受了比较严重的创伤,因此就想着,与其实力高不成低不就的让人惦记,还不如彻底隐藏修为,如此一来可以隐藏自己,不会受到过多的关注,二来则是不想再让那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了。先前的遭遇,简直是伤透了弟子的心。”

这便是楚眠的应对了,以他的想法来看,与其在这方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然后被这群长老瞎琢磨,那还不如趁早把事情表明,把事情的‘真相’引向另外一个方面。这样一来,任凭对方瞎几把乱想,哪怕猜中了事情的真相,自己也可以死不承认。反正倪奉天与叶不凡都已经长眠于地下,到时候也是死无对证。

“唉,摊上那么一个师父,也当真是苦了你了……”

楚眠懵然,这娘们儿到底怎么一回事啊,没见自己不愿意再提起这个话题吗,怎么就死咬着还在说呢?

于是,想到这里,他不得不转移了话题,看向四周,目光有些茫然,问道:“此地,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不知道?”

王元化面色古怪,出声问道:“哪怕是在顿悟之中,等顿悟结束后,对于先前所发生的事情,应当也会有些许的感应吧?”

楚眠:“……”

呵呵,你很会说话,但既然你已经这么会说话了,以后就别说了吧,省的遇见了哪位大能者,再忍不住打你一顿。

“说实话,弟子当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在得到师伯所赠送的那柄古剑之后,神念与之契合,顿时就出现了感悟,身不由己之下,连忙进入了悟道之中。哦对了……”

说到这里,楚眠冲着一众长老躬身行礼,感激道:“小子多谢诸位师伯,能够为我护法。若是在荒郊野外而身周无人的话,小子简直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严重的后果。”

他这话倒是说的没什么毛病,毕竟在荒山野岭之地,四处都遍布着危机,不说那些凶恶的野兽,单说路过的修仙者,若是心生歹意的话,他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先前的时候,这些长老都以为他是顿悟,其实不然,他先前所面临的情况,其实比顿悟要严重的多。之所以称之为‘严重’,则是因为他的顿悟,不是由自身感悟所引发的,在感悟之前,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做任何的准备,便被古剑所拖着神念,瞬间进入到了一个奇妙的境界。与其说是顿悟,还不如称之为‘强行输入’,那些所有的金属性道则,就像是凶勐的海浪,瞬间涌入了他这条小溪流之中,整个灵台几乎都要被撑爆了。要不然,怎么会不受控制的将剑意排出体外?实在是因为,他如果不选择排除的话,整个人就要被撑死了。

现在回想起先前的遭遇,楚眠都忍不住一个劲儿的后怕不已,实在是太惊险了,而那柄古剑,也太过邪门,与他之间宛若水乳交融般的,一丝异常都没有,完美契合在了一起。

“那些都是我们应当做的,不过我们好奇的是,你现在的实力……到底如何了?”

听到王元化这么问,楚眠倒是没有再隐瞒了,只是面色古怪的看着他们,开口道:“应当……已经可以与凝脉境强者一战了?”

在回到宗门之前,楚眠凭借着《凤翼》神通,虽然打不过凝脉境的修士,但也能选择游刃有余的逃跑了,如今又领悟了金属性道则,虽说只是入门吧,但那些凝脉境的修士,不也是将将入门吗?因此,论攻击力来说,他已经可以与对方一战了。只不过因为他也没有真正的战斗过,也就只能大致估算,而没有精准的答桉。

“要不然,我们两人来试试?”

王元化此话一出,楚眠的眼睛就亮了,有人乐意当陪练?那感情好啊!

148.演武场中的争斗,无声无息间打响! 毫不掩饰的去讲,在修为已经暴露的情况下,楚眠还真的想要找一个长老,来试探一下自身的实力,究竟能否与凝脉境的强者一战,关于这部分的答桉,他确实是比较期待的。

“师伯此话当真?”

王元化闻言脸色一板,故作生气的道:“这话说的,我堂堂一位长老,还能欺骗你不成?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楚眠连忙干笑着向对方赔罪,然后又试探的问道:“不知长老,现如今是何修为?”

“凝脉境,八阶。”

好家伙!凝脉境八阶的强者,与圆满之境也相差不到哪里去了,也许在道则的使用上,会有稍许的差距,但其余方面,真不见得会弱多少。

不过,这就怕了吗?并不,相反的,因为对方的强势,楚眠的心中还产生了一股激动的情绪。这么好的陪练,上哪里找去啊?!

王元化,我决定了,如果这次打的舒心的话,今后我麾下的第二工具人,就是你了!

楚眠如此想着,但却不敢将这内心活动给说出来,而是仍旧恭敬地道:“如此,那弟子就斗胆向长老请教了。”

说到这里,楚眠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周身气息隐隐勃发,那锋锐的剑意与隐隐地火浪相互纠葛之间,又有土属性的厚重感作为依托,最终衍化为一股锋芒之意,向着苍穹展示着他的不屈与顽强。

眼见楚眠如此,那王元化也是眼睛一亮。浩然宗这么多年以来,在新一代的弟子之中,终于有一个人能够支棱起来,成为新生代的扛旗者,这让他从内心深处感到无比的欣慰。

在这种情况下,被楚眠的战意所刺激,他的身上也不由自主的散发出浓烈的战意,并与楚眠的战意纠葛在一起,隐隐有着龙虎相争之势!

其余的长老见他们之间的状态,也是隐隐流露出了几分感兴趣的神色。引气境挑战凝脉境,而且照此趋势看来,还真不一定会输?有点意思!

“哈哈哈!我说王长老啊,你可别在阴沟里翻了船!想当年,咱们也是浩然宗的中流砥柱来着,如今同等的身份之下,你若是这一战打输了,那张老脸可就没地方搁了啊哈哈哈!”

“滚蛋!我凝脉境八阶,怎么会输给楚眠?要是我输了的话,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就以为能打过他了?呵呵,到了那个时候,丢人丢的可不只是我自己。”

原本的时候,王元化那张老脸还有些拉不下来,但说着说着,他眼珠子不由得一转,哎嗨,对啊!我是凝脉境八阶啊!这十三位长老之中,大部分都没有自己修为高啊!他们打不过自己,自己打不过楚眠,这四舍五入一下,不就同样相当于,他们也打不过楚眠吗?那嘲讽我能嘲讽的着吗?真是搞笑!

而他这么一说,那些长老一听,特娘的还真就是这个理儿啊!啊这……嘲讽来嘲讽去,废物竟是我自己?

“那你还不赢?!我跟你说,你要是输了,咱们大家就一块撞墙去拉倒了!”

“可不是怎么的?王元化,你说你在众多长老之中,也算是名列前茅的,怎么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不行,你要是输了,咱们那老脸可就真的没了啊!”

“放心吧,我看好王长老,毕竟是以大欺小,要是还赢不了的话,那……就是他放水了!”

好嘛,这为了自己的老脸着想,都想好了王元化输掉比试之后的解释了。

越听越是恼火,越听越是愤怒,最终,王元化大手一挥,拂袖不悦道:“滚滚滚!你们这还是个人?我谢谢你们说句人话可以吗?!”

说着,王元化将视线转向楚眠,开口道:“若是在此地比试的话,没办法为你保密,我们去演武场比试。”

楚眠闻言一怔,“保密?”

“是啊,这是我们这群长老,在你陷入顿悟状态之后,一起商议出来的打算。你身具五行属性,又修炼如此之快,还是隐藏一下比较好,要不然的话,被那群弟子知道了,外出的时候还不知会引来什么样的麻烦。我们浩然宗如今必然得罪了九仙宗,若是再引来其他祸端,哪怕有龙鳌大人相助,怕是也难以消停了。”

“恩,如此就多谢诸位长老了。”

楚眠原本打算,是想要等比试结束之后,拜托各位长老帮忙隐藏一下来着,但现在看来,却是不用自己多费心了。

“不必客气,去演武场吧。”

演武场,位于浩然宗后山的位置,终日以阵法笼罩,平日里供门人弟子修行比试所用。但浩然宗如今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演武场里却是一个人都没有。那些弟子要么已经回去埋头修炼,要么躺在床上当一个木乃尹,恢复严重的伤势。总归,现如今的浩然宗,着实是有些冷清的过分。

演武场中,再次布下了阵法一道防御阵法,以免其余弟子不小心闯入,楚眠与王元化相对而立,其余的宗门长老们,则是围绕在远处,静心观看。

正此时,林雨柔突然开口,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楚眠战胜了王长老,我提议将楚眠立为浩然宗第十四位长老。”

其余长老闻言,稍微错愕了一瞬之后,顿时一个个的点头应承下来,“不论实力,单凭炼丹一术,楚眠师侄就已经足以位列长老之职,毕竟他的师父倪奉天,在当初的时候,同样仅仅凭借着引气境的修为,成为了我浩然宗的客卿长老。”

关于这点,他们倒是没什么异议,谁让人家懂得炼丹呢!而且与倪奉天相比,楚眠的实力简直是战力天花板的存在,已经不知道比倪奉天强了多少了。

因此,林雨柔的提议,并没有受到多少阻碍,便全票通过了。至于王元化那边,必然也不会阻拦。

而再看此时的场中,王元化与楚眠之间的战斗,无声无息间,轰然打响!

一瞬间,天地风云变色,飞沙走石之中,火龙与火凤重重地撞击在一起,烟尘瞬时而起,掀起了大战的序幕!

149.敢问路在何方?毕竟,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啊…… 狂风席卷,火浪侵袭,火龙与火凤互相撞击在一起,几乎没有另外的声音传出。在这种情况下,所有的长老都已经没有了语言,只是因为,这两人之间的战斗,太过于凶勐!不用说其他的事情,单单让这些长老,除去某一个满境界的长老之外,其余的长老之中,大多都达不到这个程度。

不是开玩笑,因为事实就是如此。他们的心情已经沉入了谷底,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真的是比不上王元化的实力,更是比不上……恩?为什么说比不上?好像说反了?不过这都没有任何问题,毕竟,若是换了一个人的话,他们真的是比不上楚眠的。

那岂不是说,他们貌似,好像,真的,比不上……楚眠,又是怎么办?

啊这……

好像不是好像,他们真的是打不过楚眠。因为他们真的不行,无论是实力也好,还是道则也罢……等等,道则?

道则,好像也比不上啊……

他们虽然是凝脉境的修士,但在道则领悟的方面,着实是比不上楚眠。那么,与楚眠打的有来有回的王元化,又是什么级别的实力?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好像已经把王元化与楚眠的位置给调换了,就跟现在不是楚眠挑战王元化,而是王元化这个凝脉境的强者,在挑战楚眠这个引气境的‘普通人’一样。

可……

诡异的是,他们竟然都没有觉得这样去想有什么不对的。最重要的是,楚眠……他身后的那双羽翼,到底是特么的从哪里学来的啊?!

王元化脚下踩踏着飞剑,御剑飞行之中,身形如同流光,围绕着楚眠不停攻击,那火龙就像是有着灵性一样,不停地攻击着楚眠不小心所流露流露出的破绽,但在这种情况下,楚眠所特意流出的破绽,当真就是‘破绽’吗?

好像……并不是。

只见下一刻,楚眠所流露出来的‘破绽’,被王元化精准的发现,而其冷笑一声后,直接放声大吼道:“你已经输了!”

而楚眠却同样发出了森然冷笑,开口道:“输?你怕不是在做梦?!”

说着,只见他周身勐地一震,十六枚尖刺从他的身后凝聚成型。尤其是王元化所认为的‘破绽’位置,更是一次性的摆上了八枚失神刺,当王元的火芯冲杀上来之时,楚眠的失神刺也以万夫莫当之勇,向着对方冲杀而去!

“轰!

!”

大地震颤,云尘轰隆,地面出现道道裂纹,向着四面八方四散而去,最终化作犹如蛛网般的裂痕,不断蔓延。

“真的是破绽?师伯,当心了!”

楚眠大笑一声,声音震颤四野,身后凤翼极尽全力的展开,然后勐然一扇!

“嗡嗡——”

并非噪音,当凤翼扇动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季动隐隐传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浓烈的威压,几乎没有人相信,这股威压,竟是区区一名引气境的小修士所散发出来,并且给凝脉境的强者,所带来的压力。

……

“楚眠施主,还是如此强势。”

药柳谷中,觉玉面喊浅笑,不知在想些什么,唯独嘴角一直向上翘起,看向面前所具现的映像,开口道:“他的性格,已经愈发趋近于转生之前的那个人了。”

“吼。”

龙鳌仍旧没有任何新鲜感的轻吼一声,也听不清是不屑还是如何,反正就是表现出来一种‘你是不是有病’的态度,而觉玉对此也没说什么,就只是呵呵的笑着,眼中却带着几分憧憬。

一切,终于走向正轨了,而那些古老的朋友们啊,你们又在哪里呢?究竟要到何时,我们才能重新相遇,再一起战斗……

“我的记忆,最近恢复的慢了一些,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觉玉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说给龙鳌听,而在他这句话落下之后,龙鳌这次倒是没有开口讽刺,而是轻轻地吼了一声,目光之中透着几分悠远的情绪,“那是因为契机还未到,无论是你、我,亦或是楚眠还有其余的那些人,想要恢复到先前的战力巅峰,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现在的我们,只能躲藏在敌人所找不到的角落中,去舔舐伤口,等待最终决战的到来。”

“可是……”

觉玉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道:“以前的我们,已经是战力巅峰了,却依然打不过那些敌人,如今再轮回一世,又如何能够打得过?”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中透出了几分茫然,似乎对于今后事情的发展,一点都没有把握。

“所以,我们才要更加努力,去走另外一条道路。”龙鳌用吼声回复着他,“不得不说,当初你选择救下无数凡人,这个选择是正确的。世间皆以生灵为主,若是生灵都伤亡殆尽的话,那么我们所保护的,我们所坚持的,都将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哪怕将世界保护了下来,却再也找不到丝毫的生机。”

“哦?”

觉玉这时候倒是惊讶了,他以往所坚持的,并没有被太多人接受,那些人虽然认为生灵重要,但在他们的眼中,世界更加重要,唯有将世界保存下来,他们才有机会,获得更加长久的发展。

而在这其中,唯有楚眠、龙鳌以及其他有限的几人,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不要,但在实际行动上,却是坚定地站在他这边的。无数生灵得以生存下来,安稳的发展了一千余年,这其中并非全都是他的功劳,还有楚眠他们的功劳,这是缺一不可的。

正因为如此,他在恢复记忆之后的第一时间,哪怕实力还只是微末,却也想要找到楚眠,哪怕付出一切,也要让火种延续,不被那些莫名其妙的原因给毁灭。

就是这么简单而又淳朴的想法,不掺杂丝毫的杂质在其中。

“呵呵,还是要多谢你们的。”

“吼!”

“至于你所说的另外一条路,着实太过艰险了一些,先前已经失败过几次,今次,当真是最后一次了。”

说到这里,觉玉忍不住长叹一声,那张年轻的脸庞上,挂起了几分宛若老年人的沧桑,“我们真的已经没有,下一次机会了啊……”

150.上古时代的秘辛,再不努力我们都要完犊子了…… “吼……”

龙鳌又是一声吼,这时候的它,再也没有了往先时候的傲慢无礼,整个龟都变的有些沉寂,一道吼声,表明了他多少的伤心回忆,几乎不堪回首的往事,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意气风发?不存在的,每当提起这个沉重的话题,它总是难受的几乎无法呼吸。

那些为了抵抗外部的敌人,而义无反顾的去赴死的人,他们死亡前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个表情,每当回忆起来,就痛彻心扉。

直到现在,为了让自己不至于被敌人发现,它的大部分气息都不敢流露出来,就连说话,都是用吼声来传递表达,就离谱。可这还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它的存在,也许就会给那些隐藏在各地的战友们,带去毁灭性的打击。就像是觉玉所说的那样,他们这些人,已经没有下一次机会了,这次如果还不行的话,就真的不要再想下一次了。

时间如流水,岁月像是杀猪刀,他们的存在,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尽头。与此相比,像是什么尸魔宗的攻击啊,还有那什么九仙宗的敌意啊,这些都只不过是小事情而已,对于龙鳌来说,说句不好听的,就连个屁都算不上。

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于浩然宗所寻求的庇护之类的想法,它根本就不想掺和。若非是因为楚眠在这里的话,它连现身都不会现身,浩然宗的生死存亡,与它有什么关系?

“等待十年之后吧,那仙府之中,除却有关于楚眠的东西,还有我需要拿回的东西,到了那时,才是我们逐步反击的开始。”

觉玉整个人的思维都是很清晰的,反正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想要反击,都没有别的办法,就只有一个字:等!等到时机成熟,等到他们所考虑的那个契机到来之后,他们,也就到了爆发的时候了。

“吼!”

“阿弥陀佛,佛门的衰弱,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当初几乎所有的佛门大能尽皆战死,所遗留下的佛门中人,却再也不延续我佛门救苦救难的宗旨,反而去做些偷鸡摸狗之事,哪怕小僧如今想要整顿其风气,暂时却也无能为力,唯有等待。”

现如今的佛门,真的是没法说了。就连觉玉这么好脾气的一个人,每当提到佛门中事,都只能摇头叹息,徒呼奈何。佛门,已经不是以前的佛门了,而他觉玉,却始终是以前的觉玉,初心未变。

“等待小僧乘风而起之日,便是重振佛门声望之时。”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觉玉的眼中似是有光芒流转,那坚定的模样,无论是谁看到,都不会怀疑他这番话的真实性。而在说完之后,似是压抑不住心头的怒气,终是咬牙道:“我煌煌佛门,曾为这方世界流了多少血,寂灭了多少贤人,最终却落得这般下场,小僧岂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屑小之辈,将小僧所爱护的宗门折辱?”

“吼……”

“多谢鳌夫子,但此事乃我佛门自家之事,清理门户的事情,还是无需旁人插手了,此事,就由小僧一人去做便是。”

“吼!”

龙鳌并没有多说,只是那意思却分外明显,来来回回就一句话,“你打不过。”

“小僧并非现在就去,此事自然是要从长计议的。”

“吼,吼……”

龙鳌再次吼了几声,其中所蕴含的意思,却让觉玉皱起了眉头,“你有所不知,佛门背后,此时已经被外敌所占据,哪怕你今后恢复了修为,却依然难以将其清除干净。那些外敌所想的,便是要做臭你们佛门,因为在上古大战之时,佛门中人所产生的影响,简直太大了。”

上古之时,佛门中人几乎死伤殆尽,为了将战场外移而竭尽全力,其所发挥的作用,让外敌简直咬碎了牙,恨不得将他们扒皮抽筋,如今佛门高人大多身死,其余之人也是藏的藏、匿的匿,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威势,而那些外敌,则就在暗处开始清算了。

当然,这么说的意思并非是佛门功劳怎么怎么大,在上古大战的时候,除却佛门之外,道门也同样是受伤最为严重的一方势力。无非就是经过了数千年的发展之后,道门又重新变得强势了而已。但这却并不算完,道门之中,也同样混杂进了外敌所派来的细作。从而在这数千年的发展之中,几乎让整个道门的路子,都已经走歪了。

道门中人各种偷奸耍滑,各种背后算计,最终将道门搞的乌烟瘴气,几乎看不到几个好人。而上古时候的道门,是什么样子的?上古时候,道门中人餐风饮露,闲暇时坐而论道,各种交流不计其数,简直是百花齐放,术法神通大爆炸,各种巧妙的设计,哪怕放在现如今,都是一等一的强横。

而现如今呢?

术法神通已经多少年没有过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了?几乎就是与上古时代断了层了,他们所修炼的功法神通,大多都是传承自以往的,再也没有了创新。

这背后,与佛门的状况相差不大,总体上就是背后有细作捣乱,极力地要将这方世界的修炼体系给带歪,从而最终消灭这方世界的传承。细想之下,采用的便是断子绝孙的绝户计,等到传承断绝之后,外敌就可堂而皇之的鸠占鹊巢。

而这,也正是当初有许多仙者放弃了维护苍生,想要将苍生祭炼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之所在。当初的情况危急,他们不想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所保护的苍生,最终成为了外敌的‘战利品’,从而予取予求。与其如此,那还不如将精血全部祭炼,以无上法力凝聚成苍生之力,与外敌拼杀一个鱼死网破。

“事情,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程度了吗……”

觉玉喃喃自语着,随即,他的眼神却变得愈发坚定而璀璨起来,郑重地看向龙鳌,道:“那么,就更加不能让他们得逞了。否则的话,我们这方世界,将会再也没有宁日。”

“吼……”

151.你动他一下试试?试试就逝世呗…… 如果楚眠在这里的话,他哪怕不明面上说,也会在心中腹诽一句,“吼吼吼,吼个瘠薄毛啊!”

恩,就不惯着这只老龟的臭毛病。

当然,他现在也没在药柳谷,而是正在浩然宗的演武场中,与王元化正在激情四射的干仗……恩,用‘打仗’这两个字来形容的话,也不太合适,那就改成‘殴打’吧。不要怀疑,真就是单方面的殴打。

正见演武场中,楚眠背后双翼震颤间,身形如同利箭一般,围绕着王元化不停地攻击,整个场中火浪滔天,又有失神刺不停地发起攻势,几乎将王元化整个人都淹没在其中。

而王元化呢?

他倒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反击,可一来他并不是以速度见长,哪怕脚踏飞剑,却比不上楚眠的背生双翼,两者在紧蹙空间之中的战斗,闪转腾挪间,根本与凤翼无法比拟,天生就被克制。原本速度比不上,那也可以用技巧来获胜,说到底,最次也能凭借境界强行压制楚眠,可事情怪就怪在这里,如果按照正常来说,这样做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

楚眠他本身就不正常啊!

三种属性几乎已经达到了顶点,若是不完美凝脉的话,现在就能迈入凝脉境!王元化本是火木双属性的修士,可哪怕他拼尽了老力,火属性的功法神通施展出来,楚眠根本不惧,就像是天生就为了‘火’而生的一样,同样以火属性神通,与他打的有来有回,直接就让他看傻了眼!而且更过分的是,另外一个木属性,他原本学的是用以恢复的神通,大多都是为了能够在战斗之中续航的,原本一攻一守,这样搭配简直是天作之合,一点毛病都没有,但偏偏就遇见了楚眠!

火属性神通对楚眠造不成丝毫影响,反而看对方还挺享受的样子,而木属性神通……攻击都打不过,有个木属性神通,这不是就变成了一个完美的沙袋了吗?!

而且更让他气恼的是,楚眠的失神刺,就特么跟不要钱一样,冲着他就一顿狠扎,而且是从四面八方攻击而来,将他的活动空间再次压缩。

王元化的攻击将楚眠的攻击抵消之后,余势不减地冲着楚眠攻击而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别忘了,楚眠可是还有土属性灵力供作防御的!那攻击打在楚眠的身上,就特么跟闹着玩一样。

啊这……

原本想着教育教育楚眠,让他要把眼光放长远,不要被一时的风光所迷了眼巴拉巴拉之类的‘经验’,但现在这种情况,眼见着就用不上了啊!

这张老脸,怕是真的维持不住了。该怎么办呢?挺急的,在线等,谁来帮自己分担一下啊!远处的那群观战的老不死们,你们真是丧良心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就跟个铁憨憨一样,几乎被按在地上硬捶,还挺开心的是吧?!

王元化的心中几乎都快哭了,而反观楚眠那边,却是越打越是顺手,越打越是开心,身形一闪,自王元化面前瞬间消失,等重新出现后,却已经来到了对方的身后,掌心一引,轻叱一声,“镇狱!”

“轰!

!”

天地变色,狂风席卷间,火浪升腾而起,正见半空之中,一座威严……好吧,暂且称之为‘威严’,一座威严的大殿,自空中具现而出,瞬间就锁定了王元化,掀起凛冽的威势,向着他镇压而去!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别说王元化了,就连旁边观战的那群长老,也是一个个的都懵逼了!楚眠这个小弟子,手里的花活儿怎么就这么多呢?这,这这这……这所使用的神通功法,都不是咱们浩然宗的传承吧?

难道……

嘶……

有脑子活泛的长老,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道:“难道,楚眠所使用的功法神通,都是龙鳌大人所传授的?!”

随着这名不愿透露姓名的长老话音落下,其余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终竟是觉得,对方说的好特么有道理啊!楚眠在进入宗门的时候,还是个修炼小白,而倪奉天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牛逼的功法神通教授,更何况,以倪奉天的尿性,既然已经决定了夺舍,又何必为自己培养一个如此强大的选手?

至于其他的解释,楚眠离开宗门后,获得了新的机缘?这特么得有多大的机缘,才能让他一飞冲天啊?有这好事儿的话,还轮得到楚眠?整个南域都被他们这群修仙者给探索的差不多了!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龙鳌大人能有这么大的手笔了!如果这一切,都是龙鳌大人教导的,那么就解释的通了!

想到这里,他们首先就觉得念头通达了,原来如此!就颇有一种智珠在握、优势在我的高端感慨。但……稍后琢磨过味儿来了,就傻眼了,然后就被满满的酸味儿填满了心神。

我怎么没有这么好的机缘呢?我当初为什么不去湖边多遛遛弯呢?要是这个机缘放在我身上的话,那我还不得起飞了,哪里还用在凝脉境之中蹉跎这么久?

啊!

好气啊!

他们是越想越气,越想越后悔,就像是在周围切开了数万个酸柠檬,看向楚眠的眼神中,不能说热切吧,反正满满的嫉妒还是有的。

“咳咳!”

林雨柔当先反应过来,咳嗽了一声之后,环视四周,“大家都是浩然宗的长老,身份摆在这里,莫要做些失态的事情。况且……”

说到这里,她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即这才郑重道:“楚眠若是成功了,那不也同样是我们浩然宗的成功吗?嫉妒之心不可有,浩然宗,再也经不起劫难了。”

还有一句话,林雨柔没有说,但她相信这些长老也能适当地调整一下自身的状态以及情绪:莫说不能对自家的弟子动手,就看看楚眠身后所站着的是谁,又有几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龙鳌手底下的人?

活得不耐烦了吗?要不你动动试试?反正试试就逝世呗!

152.来来来!你们行你们就上,你们不行,你们就别叭叭! 而他们的想法,正中楚眠的下怀!早在尸魔宗攻上浩然宗宗门的时候,楚眠所修习的神通,就已经暴露出了许多,而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他身上所修炼的无论功法还是神通,都不是浩然宗的,这就由不得某些有心人想入非非了。现在的情况下,因为外部压力的原因,确实是没有人来找他的麻烦,或是要算计他什么的。但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指不定有什么人又要动什么小心思了。到了那时,倒也不是说自己打不过那些动歪脑筋的人,最主要的是,他确实不想因为这种小破事情,而来打搅自己,那显得多没有格调啊……

“咳咳!”

有长老尴尬的挠了挠鼻子,随即化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开口道:“林长老你却是把我们想成了什么人了?我们是正道之人,岂能做出那等龌龊的事情?算计自家的弟子,那简直不是人干的事情啊!”

“是啊是啊!楚眠是我们宗门的希望嘛,我们再如何不堪,也不至于做出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

各个长老都是表明了状态,可林雨柔这次却学会了,特意保留了一手,在说完那番警告之后,面上没有表情,心中却是默默地将几名长老的名字记了下来。最近这些年里,整个浩然宗在莫苍天的带领下,几乎已经烂到了根子里,许多长老已经没有了当初寻仙问道的单纯初心,而是将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勾心斗角、相互倾轧之中,心思都不纯了。

“李三棍、王大锤、郑二华、宵明、不配拥有姓名的长老一号……”

林林总总记了七八个名字,林雨柔已经决定了,如果她今后真的能够顺利接管大权的话,等到浩然宗的弟子们步入了正轨,会让那些弟子逐步接替这些长老,并进行权力更迭。而能够给她提供这么强大自信的,就是龙鳌、楚眠以及楚眠所炼制出来的凝脉丹!

在这种情况下,等待浩然宗恢复平静以后,也是到了大刀阔斧去改变宗门的时候了……

对于林雨柔是如何计划的,楚眠并不太了解,当然,他也不想掺和这种勾心斗角的破事,虽然从内心之中,如果浩然宗能变好的话,他对此也比较期待就是了。

此时的楚眠,正沉浸于跟王元化之间的战斗之中,凤翼轻轻一展,就有滔天火浪冲击而出,在他身后形成了两道异常漂亮的光影,而那镇狱大殿轰然落下,任凭王元化如何抵抗,都被短暂地困在了其中。

“就是现在!”

楚眠知道,别看他现在打的酣畅淋漓,但限于实力,他的镇狱大殿并不能将其困住太多时间。如今之计,唯有抓住这一次机会,彻底将其摧毁!

于是,自从金属性道则出现了突破之后,他的失神刺已经没有了数量的限制,当数百枚失神刺出现在了大殿之内,冲着王元化露出了锋利而又狰狞的光泽之后,王元化彻底坐蜡了,这臭小子,是特么把自己往火坑里揍啊!他倒也不是抵挡不住这数百枚失神刺,可他同样清楚,即便是抵挡住了,他照样会受到重创,哪怕有着木属性功法来恢复,可到了那时候,他就真的成为了挨揍的沙包了啊!

“停停停!点到即止,点到即止!不打了,不打了……操!臭小子你还没完没了了啊?!”

他这番话还没说利索,就见外面的楚眠就像是听不到一样,直接操控着数百枚失神刺刺杀而至!

“轰!

!”

整座镇狱大殿顿时陷入了轰鸣之中,随着震颤不停地袭来,“卡察!”一声,原本就比较残破的大殿,再也承受不住这种程度的力量轰击,直接四分五裂,化作最精纯的元素,消散在空气之中。

而王元化,则是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呼……呼!你……你这个小王八蛋……!真是,真是把……呼呼……呼……把老子往死里折腾啊!”

王元化手指头点着楚眠,那语气虽然是生气的状态,可任凭谁看到他们此时那微微弯起的眼角,都是知道,王元化确实是没有半分生气,反而还很高兴。

至于为什么在丢了这么大的人之后,还会如此开心?当然是因为浩然宗后继有人的关系。有了楚眠如此强力的弟子,若是顺利成长起来,他们浩然宗今后还不得起飞啊!指日可待,指日可待啊哈哈哈哈哈!

楚眠略微腼腆的走了上去,弯腰将王元化从地上拉了起来,陪笑道:“师伯息怒,师伯息怒,弟子这是打的顺手了,而且刚刚有所突破,没有能及时收住手,请您不要跟弟子一般见识。”

王元化:“……”

“呵呵!你这模样,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贼眉鼠眼的呢?臭小子!”

其实最后楚眠是收了手的,因而王元化此时受到的伤并不重,伸手重重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眼中流露出几分叹息以及欣慰的神色,“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我们浩然宗今后有了你,当真是看到了崛起的希望。”

楚眠的崛起,比他在知道宗门有龙鳌守护的时候都要高兴,毕竟龙鳌那只是不得已之下的保护,而楚眠若是实力增强之后,那就真是浩然宗能够拥抱的大腿了。而且这条大腿,还非常非常非常的粗壮!

“好好干!”

“哈哈哈哈!王长老,你这不行啊,怎么就被弟子给比下去了?”

“哎!你不知道,王长老最近有些虚弱,身体虚啊!”

“啊哈哈哈哈哈……”

眼见着两人比试结束,众多长老都走了上来,而其中几名平日里与王元化关系不错的,则是出声调笑起来,倒也影响不了他们之间的交情。

“我呸!”

就像他们戏弄王元化一样,王元化同样也不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色,指着他们笑骂道:“来来来!你们行你们上,你们不行就别叭叭,整的就跟你们上了之后,就能打的过这小子一样!”

“啊,今天天气真好啊!”

“不错,不错,简直是晴空万里啊……”

“啊哈哈哈哈哈……”

王元化:“……”

这群狗东西,反正只要是人干的事情,他们就从来都不干的啊!

153.这叫什么事儿啊?打赢恶龙的少年终成恶龙? “没想到这才短短三年多的时间,你就已经进步到了这个速度。你所修炼的功法神通,都是龙鳌教你的吗?”

林雨柔到是没有在乎王元化被按在地上捶之类的事情,而是将话题引到了楚眠的功法神通之上。而她这句话一出口,其余的长老,包括王元化在内,都是支棱起了耳朵,并且眼神都看向了楚眠,期待着他的回答。

如果这真的是龙鳌所教导的话,那么,他们是不是也有机会学习这么牛逼的功法神通了?那……还是那句话,这还不得起飞啊!

而听到林雨柔的问话,楚眠的心情顿时一动,这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啊!他当初为什么选择毫无保留的展示出自身的实力?还不就是因为身后站着龙鳌吗?有龙鳌打底,他所会的所有一切,就是龙鳌教的!反正依照龙鳌的尿性,哪怕被别人遇见了,并且问起了这个问题,龙鳌都懒得搭理。

这是啥?这就是最好的背锅侠啊!为了这次的飞来横锅,楚眠愿意册封龙鳌为天字第三号工具人!第一是还没从蛋里孵化出来的黄珊儿,第二是先前刚被自己爆锤了一顿的王元化,至于第三,就是龙鳌了。虽说这个排名,与它的真实实力不相匹配,但最起码也是前三的顺位了,已经很强了好不好?别人想让自己给安排工具人的角色,楚眠还懒得搭理呢!就是这么傲娇!

“恩,是的,我所有的一切,都是龙鳌大人所教的。因此我对它确实是非常感激的。没有龙鳌大人,我是绝对不会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具备如此实力的。而且,长老您有一句话没有说对,我的实力,并非是这三年以来的积累,而是自从师父死后,我才机缘巧合下遇到了龙鳌大人,从而获得了此等逆天的机缘,让我哪怕离开山门后,遭遇了如此多的危机,却依旧能够平安归来。”

楚眠哪怕是承认了这件事情,也在不停地为先前的‘谎言’打补丁,反正就让他们往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就死活都不知道真实的情况。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清,自己的实力为什么像是醍醐灌顶坐火箭一样的起飞。

“这……”

众多长老当听到楚眠并非是修炼了三年,而是只修炼了不足半年的时候,一个个的真的是面面相觑,尤其是王元化,相比较于其他人,他对于楚眠的实力更有发言权,他可是知道,楚眠的实力到底是有多恐怖。先前说的那什么自己状态不好啊,亦或是让着楚眠,给对方建立信心啊之类的言语,都不过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言语。真实情况就是,若是拼命的话,楚眠也许杀不死他,但问题是,他也同样杀不死楚眠,而且全程都会被楚眠按在地上爆锤,真就一点脸都没有的那种捶……

“才修炼了不足半年?!才修炼了不足半年?才修炼了不足半年……”

见楚眠点了点头,王元化顿时就自闭了,随即就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或者是找一块坚硬的石头,把自己给撞死算了。反正在这种情况下,他这张老脸是别想要了。

是,这里面的众多长老中,确实是有很多人比他的实力低,比他的实力弱,但……他们没有跟楚眠比试啊!所以哪怕再如何约等于,可人家毕竟没跟楚眠干架,所谓的‘丢人’,也不过是处于臆想之中的,只要他们不选择跟楚眠打架,那么丢人的就永远都是王元化……

这个原理,不只是他在一瞬间就想清楚了,而其他的长老们也都是想清楚了。因此,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里,几乎所有的长老,在看向楚眠的眼神之中,都忍不住露出了几分诡异的笑容。

“你们聊,我突然想起殿中还有事情未曾处理完,那事情非常的重要,需要立刻回去。”

说着,王元化转身就走,那低垂着脑袋的样子,活脱脱就像是一个受到了委屈的几百斤的大胖子,就差掩面痛哭了。

众多长老见状,连忙出言挽留,尤其是林雨柔,直接皱眉开口道:“行了,王长老莫要耍宝了,你先留一下,在你与楚眠比试的时候,我们这些长老商议了一件事情,还是需要你来拍板的。”

王元化闻言,倒也不急着离开了,而是脸色变得严肃了一些,用以掩盖自身尴尬的面孔,颔首点头道:“恩,林长老,是关于什么的问题,请你莫要客气,直接说罢。”

“恩,在你们比试的时候……”

你能不能不要再提‘比试’这两个字了啊?还没完没了是吗!我明明已经在极力掩盖那件丢人的事情了,你为什么还要隔三差五的提一下呢?

然而这话也只是王元化自己在心中腹诽,至于说出来,他是不会说的。笑话,说出来更丢人好嘛?!而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林雨柔却没有想这么多,而是毫无停顿地继续说道:“如果楚眠师侄……展现出了他的实力,我们就全票通过,让他成为浩然宗如今第十四位长老。”

林雨柔倒也不是情商低的人,她也是知道在说话的时候,照顾一下王元化的情绪的。虽然他们当初商议的时候,说的分明是‘楚眠打赢了王元化’,但现在既然已经成为了这种状态,她自然没有继续打击王元化的必要了。更何况,王元化跟她还是处于同一阵线的,在将来还要发挥重要作用的。

至于其他的,林雨柔则是将有关于‘宗主’的责任与权利,牢牢地紧握在了手里,不断地延伸自身的实力,去挤占其余长老的权利空间。而更让楚眠觉得高明的是,她所使用的手段,偏偏让任何人都感受不到丝毫难受。就像那句老话说得好:你行你上,不行别叭叭……

在听到她这话之后,楚眠直接愣住了,自己,就这么成为长老了?这是怎么个情况?自己成为长老,到底有啥用啊……

而他这边懵逼,王元化却是在稍微呆滞了一下之后,很轻易地接受了现实,“好的,我没意见。”

154.咱们都是捆在一起的蚂蚱,就互相谅解吧 能有什么意见呢?毕竟,他是楚眠的手下败将啊。他本身就是浩然宗的长老,如今有一名弟子打赢了自己,而且是毫无悬念的战斗胜利,值此用人之际,楚眠能够成为长老,对于浩然宗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在这种情况下,无疑是对浩然宗所添加的最大保险。

因为在某些情况下,楚眠已经成为了龙鳌的代表,随着他的实力越来越强横,在今后的时光中,更是会逐渐成为他们浩然宗的代表,如果成为长老的话,无论是对浩然宗也好,还是对他们这些长老来说,都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那么,楚眠?”

林雨柔见王元化没有意见,于是将目光看向还在发呆的楚眠,出声提醒道:“你是怎么想的?”

有啥好处?

这是楚眠最想问的问题,但……他也知道,按照浩然宗现如今的尿性,也实在是薅不出羊毛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楚眠也不想离开浩然宗,既然双方都有需求,那么这件事情,倒也不是不能答应。

于是,想了想之后,楚眠笑着点头道:“如此,就多谢众位长老了。只是我有个条件,就是哪怕成为了长老,但我也不参与具体事务,毕竟我年纪还轻,如今最重要的任务,还是抓紧修炼,让自己的实力更上一层楼,不知诸位长老意下如何?”

“恩,你这么想,说明对今后的规划还是很清楚的。这同时也是我们的意思,你既然有如此高的修行天赋,那么就应当把最多的心思,都放在修炼上,以求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的实力给提升上去。至于其他的事情,你可以暂且放缓。”

林雨柔说着,看了看众多长老,最终又将视线转向了楚眠,开口道:“既然这么决定了,那么是否需要召集门中弟子,为你举行一个就任仪式?”

这个问题……如果让大家都参加的话,除了装逼之外,说实话真的没有什么好处。尤其是对于楚眠来说,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当然,这不是说他当这个长老,就要向那些弟子们暴露出自己的秘密,像是功法神通啊什么的,那些弟子根本就不需要知道这些。最根本的是,他自己本身就是个怕麻烦的人罢了,而且并不想装这个逼。说句实话,在浩然宗这种小宗门里装逼,根本就不会给他带来丝毫满足感好吗……

“这就不需要了吧。”

楚眠这句话说的并非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也就表明了,他根本就不想参与。也许是觉得这话说的语气太过绝对,对于维持宗内气氛的稳定不太好,于是在停顿了一下之后,他放缓了语气,继续开口道:“诸多长老的好意,弟子心领了,能够主管药柳谷,就已经是弟子的荣幸了,就无需再用其他的形式,来彰显什么了。毕竟,如今浩然宗的主要任务,并非是这种花里胡哨的事情,而是努力提升自己。又岂能因为弟子的事情,而耽误了诸多同门师兄弟的修炼呢?”

他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却也照顾了大家的面子,让一众长老的心里都非常的满意,觉得楚眠还是以往那个单纯善良乐于站在他人角度去思考问题的好孩子。于是,投桃报李之下,有长老戏谑的笑道:“行了,虽然不举办仪式,但你现在却已经是实打实的长老了,在我们面前,可不要再自称弟子了,该自称‘师弟’才是,而我们就托大,是你的师兄师姐。今后大家同为浩然宗负责,共同努力,还需要相互扶持才对。”

“啊是,我这是当弟子当习惯了,一时间有些不太习惯,多谢师兄提醒了。”

楚眠冲着那位不知道姓名的长老拱手,笑道:“今后,也多请长老指点了。”

“好说好说。”

那位长老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而不等他继续吹牛哔,林雨柔就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只听林雨柔道:“既然如此,那稍后我们就联名发布声名,让众多弟子知晓你身份上的转变。而且你放心就是,对于你的这些‘秘密’,我们是绝对不会说的。今后你便在药柳谷中安心修行,如果有时间的话……”

说到这里,林雨柔忍不住顿了顿,这才略显不好意思地说道:“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要拜托你有时间的话,帮忙炼制一些凝脉丹。至于报酬,我们也会正常支付,只是……浩然宗的家底……”

楚眠闻言欣然答应,摆了摆手,打断了她那迟疑的言语,开口道:“这是我应当做的,林长老无需担心。只要让弟子们定时为我送去原材料就可以。至于报酬嘛……”

楚眠也是知道,浩然宗折腾了这么久,家底当真是不多了。而他也不是那种贪婪无度的人,于是继续说道:“报酬,王长老不是已经给了我了吗?”

说着,他探手一招,一阵水波流转间,一柄断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所散发出的古朴气息,令在场的诸多长老都是呼吸一滞,气氛也变得稍稍紧张了一些。

主要不是害怕楚眠,而是这柄断剑,实在是太令人心惊胆战了,也不知道王元化到底从哪里搞来的这玩意儿……不,说是‘这玩意儿’,简直是对这柄古剑的侮辱,这可是法宝啊!多少人想要都求而不得的法宝啊……

当然,他们也就只能暗戳戳的羡慕一波了,抢是不敢抢的,莫说隐藏在湖水之中的龙鳌,单单就论楚眠如今的实力,他们就得掂量掂量,会不会挨锤……

“所以……”

也许看出来了这些长老脸上的不自信,楚眠也没继续装哔,而是将古剑收了回去,开口道:“就不要再给我付报酬了,只为我提供炼制丹药的原材料就行了。”

做人要厚道,有钱大家赚,有难大家扛,反正现在大家都是一个整体了,也不用把很多事情分得那么详细。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楚眠还是比较乐意为大家提供一些援助的,但像是之前所说的,想把他整天整天的捆绑在炼丹房中,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总体而言,就是互相谅解吧……

155.虽然我们是长老,但长老与长老之间,也是有着穷与富的差距的好吗! 事情就这么定了,楚眠非常荣幸的……最起码在面上看来,还是非常荣幸的接受了‘长老’的这一职位。在这些事情都沟通完之后,众人不由自主的,就将视线看向了主峰之处,曾经峰峦叠嶂的大殿,此时已经尽数化作了废墟。然后,他们的表情就变得不怎么自然了。尤其是楚眠,再怎么装作没看见,可事情就是自己办的,而且人家都给了自己这么多的‘好处’,若是再装作没发现的话,好像也不太好。

在这种情况下,楚眠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尴尬的笑道:“要不……我给宗门赔偿一些?”

说到这里,楚眠的心情突然就变得有些难受。啊,赚点钱容易吗,人心不古啊,往外面花钱的时候,真的是一件比较痛苦的事情。不过,他也有把握,自己虽然表明了要赔偿,可是对方真的好意思说要吗?不能够的吧,毕竟他们也拉不下这个脸啊!

“行吧,那就将先前给你的那个放满了灵石的储物锦囊给我们送回来吧?”

楚眠:“???”

看着满是严肃脸的王元化,楚眠整个人都愣了好嘛?你这,还是正常人能办出来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人了啊!可他还没说话,就又见到了王元化竟然又换了一副猥琐笑着的狗脸,笑呵呵的道:“那啥,跟你开个玩笑,看你那张狗脸,一给你要东西就变,真是……啧啧,怎的就这么抠搜呢。”

楚眠再次无言,反应过来之后,直接就跳脚了,大声道:“啥玩意儿?我是狗脸?那成,我跟你说,凝脉丹没啦!”

“咳咳!别在意嘛,你现在也是一个成熟的长老了,应当要担负起属于长老的职责嘛!你看看你,说两句就生气了,不应该的嘛!”

王元化冲着楚眠挤眉弄眼,心情前所未有的好。这番话,别的长老不敢说,但王元化却是敢说的。毕竟他与楚眠也算是‘老相识’了,而且比较了解楚眠的性格,也知道别看楚眠已经跳脚了,但其实对方的心里并没有生气,是在跟他一唱一和呢。

果然,就像他所想的那样,楚眠在跳脚之后,随即就转换了笑脸,哈哈大笑着道:“王长老,看来我以后还是要少跟你接触啊,你这人太贼了,真是对我的性格了解的很啊……啧啧,这样吧,我抽时间多给宗门炼制一部分其他类型的丹药。”

“啊这样吗?哈哈哈!”

王元化闻言大笑起来,不停地拍着楚眠的肩膀,感慨道:“浩然宗欠你良多,你且放心,等宗门重回正轨之后,一定会尽全力的补偿你。”

可以说,浩然宗能够发展成如今的程度,那与楚眠真的是少不了关系,而他们相信,在今后的时间中,浩然宗会变得越来越好,他对此深信不疑。其实现如今的宗门情况,林雨柔是宗门明面上的负责人,许多事情由众多长老共同商议,然后再由林雨柔拍板决定。而在暗中,宗门总体的脉络,虽然没有人明确地指出来,其实已经是以楚眠为主了。

这年头,掌握了资源,就是掌握了命脉。而楚眠所具备的炼丹技能,就是如今的‘命脉’,而且还是比较高级、无法被复制的能力。主要是,他们想炼丹,哪怕手里有炼丹的各种流程、配方之类的,但他们却死活炼制不出来,就着实没有那个天赋。而让楚眠暗中掌控,他们这些人也没什么太大的意见。谁有意见?笑话,除了楚眠之外,谁还能炼制丹药?还是那句话,你行你就上,你不行,你就别叭叭。敢胡乱叭叭,给你脸了是吧?

“那真的是辛苦你了。”

林雨柔此刻也是露出了微笑,看着楚眠的目光之中,也是布满了暖色,“今后有什么需要的东西,直接派人来告知我等便可以。”

“那多不好意思啊……”楚眠不好意思的笑道,随即语气连停都不停地道:“那么我有个要求……”

“啊哈哈!今天的天气不错啊……”

还不等楚眠的要求提起来,王元化直接就哈哈大笑着打断了他的言语,并且与其他的长老道:“是不是啊?虽然没有看见太阳,但天气还是不错的啊……”

那些长老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恍然之后,顿时一个个地笑着附和起来,“啊对对对!真的是……艳阳万里啊!”

“你这就没文化了不是?那哪里是艳阳万里啊,那分明是晴空万里好吗?!”

“哈哈哈!王长老,你这暴露了你没文化的短板啊……”

“滚滚滚!”

那个被嘲讽的长老顿时没好气地看着他们,心情没来由地就变得很差了,“老子读书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吃苦呢,还有脸说老子没读书?老子熟读四书五经好吗?!”

“四书五经?啊哈哈哈?可有珍藏在内?实话实说,我平日里也比较喜欢读书,不知可能借阅畅读一番?”

“那还用说?当然可以!不过……现在那些书都在我的房间中,没有在储物锦囊里,你若是有时间的话,不如跟随我一同前往?”

“那感情好!同去同去!”

“唉等等我啊!我……我也比较喜欢读书……”

“那就一起,走吧。”

那几人说着,就像是没听到楚眠的言语一样,顿时冲着其余长老拱了拱手,笑眯眯的道:“那什么,我们突然迸发出了读书的热情,就此别过了啊,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不是,”

楚眠脸色顿时急切了起来,伸手挽留道:“别啊,诸位长老乃是我宗门中的基石,如何不听听我的要求再走?”

“啊不了不了……”

其实他们想说的是‘怕了怕了’,但……毕竟楚眠现在也是浩然宗的长老了,他们最起码也得给楚眠几分面子不是?于是这才改变了说法,“我们不过就是凑数的,有什么事情,你还是找林长老与王长老商议吧,他们两人才是咱们浩然宗真正的基石啊!”

说着,他们头也不回地转头就走,身上实在是没有能够送给楚眠的东西了啊!虽然是长老,但也是有着穷与富的区别的好吗……

156.就是跟你们开个小玩笑,看把你们给吓得…… “啊这……”

楚眠略显尴尬地看着他们那匆忙离开的背影,无奈之下,只得将视线转向了身形僵硬在原地的林雨柔跟王元化,微笑道:“二位长老可是没有别的要事了吧,不如咱们坐下畅谈一番,顺便听听我的要求?”

王元化与林雨柔闻言相互对视一眼,王元化问:“林师妹,你是否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我先前战斗的时候,突然有所感悟,需要抓紧去修炼……”

“莫说是你,”林雨柔颔首说道:“其实,在你们交战的时候,我的心中也出现了许多的感悟,尤其是看到了楚眠对于火属性功法神通的运用后,对于我今后的修炼方向,也是起到了不少的启发。”

林雨柔这说谎都不眨眼的话,引来了楚眠不满的腹诽,“你特么一个水木双灵根的修仙者,观看火属性修士的战斗,能受到启发?我读书也不多,又还这么年轻,你特么可不要骗我……这借口找的也太烂了啊!”

而不等楚眠继续说话,却见林雨柔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又转头看向其余的长老,颔首道:“不知诸位长老是打算怎么办?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留下来……”

然而,同样还不等她说完,那些长老顿时就面色大变地疯狂摇头摆手,“啊不不不,我们……我们也有所感悟,需要去闭关了。”

楚眠:“???”

他见状报着膀子冷笑道:“你们是不是有心事啊?我就随口说了有个要求,你们就这样对我?”

合作这还没开始展开呢,就这么对我,合着咱们先前之间沟通交流的事情,都是放屁呗?枉我还想为你们多炼制一些丹药来着,你们若是不想的话,那就算了吧,反正我也并不喜欢多管闲事。

“好,既然你们都没时间,那我也回去了。啊,先前在战斗之中,我自身也着实是感悟良多,如此回去之后就开始闭关,十年八年的就别来打搅我了。至于浩然宗今后是死是活,会不会受到九仙宗的报复啊什么的,貌似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楚眠说着就走,头也不回。而他才刚刚迈出一步,就见王元化苦叹一声,苦着脸笑道:“行了,楚眠啊,咱们浩然宗,真的是快把老底儿都给了你了,你若是再提其他的要求的话,咱们,咱们手里是真的没有好东西了……”

以前给楚眠的那些储物锦囊之中,每一个储物锦囊里面,都是千奇百怪的宝物,这哪里是王元化自己收集的啊,这是集合了如此多长老的珍藏之后,才能送给他的啊……他们,现在是真的拿不出来了啊……

“什么?王长老,您说什么?”

楚眠满面悲愤,看向王元化,大声道:“王长老,我楚眠,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你这么一说,当真是对我人格的践踏与羞辱!”

“啊别别别!楚眠啊,有话好好说啊!咱们,咱们这不也是能沟通的嘛……”

王元化笑着拉扯住了楚眠的胳膊,陪着笑脸道:“你看……”

楚眠斜眼看向王元化,冷哼道:“怎么的?王长老,您有空了?”

“哎嘿!有空有空!”

“呵呵,对不住啊王长老,我这里事务繁忙,着实是没空了,您见谅啊。”

楚眠皮笑肉不笑地摇着头,而当他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在场的众多长老之中,却只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林雨柔见他生气了,这时候也是开口说话劝解,道:“楚眠啊,你想要什么东西,咱们再合计合计?”

“要什么东西?”

楚眠闻言冷笑,“现如今的浩然宗中,还有什么东西是我能看上眼的?你们这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真是令我心有戚戚,不敢亲近了啊。”

啊?啥玩意儿?不,不要东西?既然你不要东西,刚才摆的这种狗脸,是给谁摆着的呢?早知道你不要东西,老子根本就不会那么做啊!何至于显得自己小气巴拉的?那不是给自己丢脸么!

如果楚眠知道他们腹诽自己是‘狗脸’的话,那肯定就是真的要生气了。毕竟,他这张帅脸,怎么能称之为狗脸呢?

“啊哈,不要东西,你早说……恩,本长老就知道,楚眠你就是能够为宗门着想的好弟子。方才的时候啊,都是我们在跟你开玩笑呐!”

“呵呵,长老此言差矣。我平日里小肚鸡肠,不以大局为重,总是看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利益,怎么敢当得起您的夸赞呢?”

“没没没,这番话确实是说的真心话。”

王元化的心情真的是跟坐过山车似的,那叫一个五味杂陈。这,这叫什么事儿啊!一边想着,一边瞥眼看向林雨柔,虽然没说话,但那神态却能轻易地猜测出来,“你别傻站着啊,赶紧的帮忙啊!毕竟你才是如今浩然宗管事儿的人啊!得罪了楚眠,凭什么让我冲锋在前的去劝说呢……”

这活儿要是放在莫苍天的身上,他肯定是乐得清闲,这口锅必须得是王元化来背的,但还好的是,此时站在这里的并不是莫苍天,而是面皮比较薄的林雨柔,她倒也不那么好受,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好意思只让王元化一个人吸引火力,于是想了想,开口说道:“楚眠啊,大多都是与你一些玩笑话,你若是为此而生气的话,那我给你道……”

‘歉’这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楚眠打断了。只见楚眠突然笑呵呵地摆了摆手,开口道:“师……师姐说的哪里话,我其实也是开玩笑的。实在是咱们浩然宗内,如今太过压抑了。最艰难的时刻已经离开了,哪怕今后九仙宗又有什么动作,那也只是今后的问题,现如今,还是莫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才是。至于凝脉丹之类的丹药,既然已经答应了,又岂会因为这区区的三言两语,而断送了我们浩然宗的未来?”

楚眠这话一出,整的那群长老是一愣一愣的,等反应过来之后,这才忍不住一个个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157.鳌夫子,出来吃鱼了啊…… 宗门大殿还是要装修起来的,毕竟再怎么说,这也是一个宗门的颜面担当,如果一直当成废墟处理的话,这也显得挺不好的。

但对于楚眠来说,这件事情就不用他负责了,其实说实话,这事儿原本也没想着让楚眠赔偿啊什么的,先前的那些话,其实说白了,也真的就是说着玩的,谁要是当真了,谁才是真的傻子。

当然,楚眠也是没有当真,就像是他方才所说的那番话一样,一切都是开玩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还搁这儿钓鱼呢?”

回到了药柳谷,楚眠在丹极堂中并没有见到觉玉,于是来到了湖边,正好就看到觉玉又在一条鱼一条鱼的钓,然而钓鱼之后,他还是像之前那样,吃都不吃,为大鱼渡进去一缕气息之后,再将其放生。

而被放生的大鱼,一瞬间就像是吃了奥力给一样,那活蹦乱跳的样子,就连楚眠都觉得对方是在浪费时间。这是干嘛呢,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灵力,哦不对……应该是佛力,辛辛苦苦弄出来的,结果就给他人……它鱼做了嫁衣,这不是闲的没事干么!

“阿弥陀佛,”

觉玉放下了手中的鱼竿,然后笑着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灵一命,同样如此。在许多人的眼中,也许这里面区别很大,但对于小僧来说,人同样是‘灵’的一种,人为万灵之首,但灵却并不只是包含了人。今日与它们缔结了缘法,他日也许就能成就一方良缘也说不定。”

楚眠的表情顿时就变得稍稍奇怪了一些,沉默了一阵,这才试探的道:“你……这是还想跟这群大鱼,来一场人鱼情未了啊还是怎么着?怎么听着这么瘆得慌呢……”

“阿弥陀佛,是施主你着相了。小僧身为佛门中人,岂能与人缔结良缘?”

“这可说不准,你们佛门不还有欢喜佛吗?一边修习佛法,一边却又逍遥自在,简直是美滋滋啊……”

楚眠翻了个白眼,也许是对于佛法并没有多少研究的缘故,楚眠一直就对此颇有微词。说什么摒弃七情六欲的是你们,然后转头又搞出来个欢喜佛的还是你们,合着你们既当了小婊砸,又立了一块非常贞洁的小牌坊啊?

这就有些过分了吧?!

“阿弥陀佛,”觉玉面露苦笑,觉得跟这种对佛法不了解的人,沟通佛法的奥秘,简直就是对牛弹琴。而且对方永远都有理由,把你从正经的探讨,给拉去并不正经的道路上,用异常丰富的‘杠精’言辞,把你说的哑口无言。

“其实这两者之间,还是有所不同的……”

“哎呀行了行了,你就别跟我解释这么多了,反正就算解释了,我也听不懂。”

楚眠是真的不喜欢有人对他长篇大论的,见他有了长篇大论的趋势,于是赶忙摆了摆手,打断了对方的言语,开口道:“对了,龙鳌呢?怎么经没见它在这里晒太阳?”

此时艳阳高照,微风徐徐,正是最适合晒太阳的时候。尤其是楚眠还想着找它继续观想呢,怎么回来之后就不见踪影了呢?

而让楚眠没想到的是,他才刚问出这个问题,就见觉玉突然就像是遇见了什么难题一样,眉头缓缓蹙起,无奈苦笑道:“小僧每次钓出鱼来,总是放掉,不为鳌夫子烤来吃,因此它就有些生气,说是并不想见到小僧,于是就回到了湖水之中。”

楚眠:“……”

好家伙,得亏没有干你一顿。就对方那小暴脾气,惹急眼了之后,那还不是说干你就干你,都不带犹豫的。自己这是离开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怎么鳌夫子那头老乌龟变的这么好说话了,竟然没有打你呢?

“这怎么能行?!”

想到这里,楚眠大义凛然地昂起了脑袋,义正言辞的道:“你起开,让我来为鳌夫子垂钓!人家帮了浩然宗这么大的忙,怎么连这点小事情都不满足人家呢?总不能让人饿着肚子不是?这根本就不是正确的待客之道!”

说着,楚眠直接就扒拉开觉玉,让他起开一边去,然后自己坐在了座位上,开心的钓起了鱼,嘴里还在不停地吆喝着,“鳌夫子,鳌夫子大人!我来伺候您啦……”

那一副狗腿子的模样,也就是在场的只有觉玉这个相对而言比较老实的人,但凡是换了一个人在场,比如说如果王元化在这里的话,高低得在暗中轻啐一口,并且暗骂一句,“这踏马狗腿子的模样,简直让人火大!”

而就在他坐下的那一瞬间,原本在湖水里来来回回蹦蹦跳跳的那些大鱼,却像是遇见了催命阎罗一样,直接四散逃离,根本就不愿意再在这里等着了!

一时间,楚眠身前的湖水中,简直可以用‘清澈见底’来形容,别说鱼了,就连个小小的虾米都没有……

楚眠:“……”

“吆呵!这还了得?给你们脸了是不是?你们说,我是不是给你们脸了?!”

楚眠的脸上直接就挂不住了,愤怒地收起了鱼竿,然后站起了身子,冲着清可见底的湖面恼怒道:“我治不了别人,还治不了你们?给我起!”

一语落下,原本平静的湖面,顿时变得波涛汹涌起来,那狂涛之下,无数大鱼被灵力席卷着翻涌出了湖面,在阳光下翻涌着金色的浪花。而无论它们再如何挣扎,都是没办法逃脱楚眠的魔爪。

“嘿嘿嘿,只要你们还在湖水中,只要你们还没化成龙,那就别怪哥哥我心狠手辣了!”

“施主……”

“你闭嘴!”

为了能够继续顺利的观想,从而提升自身的实力,楚眠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挑选出了十几条大鱼,拍在了岸边。

当然,有鉴于觉玉此时就在身旁,为了顾及他的面子,楚眠也没做太过于绝户的事情,所有被觉玉‘佛法点化’过的大鱼,他倒也没弄出来,总算是为觉玉留下了几分‘香火’。

“鳌夫子,出来吃鱼了啊……”

楚眠的呼唤,再次响彻在了湖水之边……

158.很多事情,得你自己先想开 “施主,你这样不好,再怎么说,它们也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眼看着楚眠已经架起了火堆,麻熘儿的将大鱼给收拾完全,觉玉不忍心看到‘生灵涂炭’,于是终于忍不住开口劝解了起来。

倒也不是他先前没有想过劝解,而是在先前的时候,他也劝解了,而且还劝解了不少的言语,都说的口干舌燥了,却依旧没有打动楚眠的‘芳心’。

“干啥啊你这是?”

楚眠被他絮叨的土话都直接喷出来了,却依旧无动于衷,反而梗着脖子颇有底气的道:“你度化的那些大鱼,看在你的面子上,咱也没怎么捞不是?总不能不让人吃饭了吧?”

说到底,楚眠对于佛门的戒律,打从心底里就觉得不靠谱,实在是没有必要啊。哦,你们说这些大鱼是生灵,好,这个我不跟你们犟嘴,但为什么花草树木对于你们来说,就不是生灵了?就因为它们没有办法表达自己的情绪吗?这不扯澹吗!

我砍树造房子可以,但烤肉吃饭就不行了?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因此,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楚眠根本就不想与觉玉继续争执,因为没必要啊!关于如何生活,如何生活的更好,觉玉与他之间,那简直就不在一条线上,那还有什么讨论的必要吗?老老实实地各过各的也就行了。

楚眠就是这么想的,也正因此,无论觉玉怎么说,反正他就俩字:“呵呵。”

言简意赅,就比较传神。

“行了,我已经把我该做的都做了啊,你要是非得劝说我吃素的话,我跟你说,咱们干脆就绝交!”

楚眠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根本就不给觉玉再劝说的机会。而觉玉见此情形,也只能无奈苦笑道:“其实食素的话,还比较好的,对身体也好,还能让自己更加全心全意地去沟通天气精气,这对于修仙者来说,肯定比食肉要强的多……”

“你可拉倒吧!”

楚眠将烤好的鱼递给了一旁等候的龙鳌,然后这才不屑地道:“你问问鳌夫子,是吃素好还是吃肉香?”

“吼!”

龙鳌一边享用着嘴里的美味,一边还不忘吼了一声,以此来彰显它对于楚眠的支持。

“看了没?听见了没?”

楚眠得得瑟瑟的挑眉道:“鳌夫子如此实力的强者,都说了吃肉才对身体好。正经生灵,谁特么吃素啊……”

“恩……”

也许是觉得这话打击面挺广的,楚眠想了想,然后又继续开口道:“你别对号入座啊,我说的不是你。其实说实话,你真的已经挺正经的了,我修炼了这些年以来,你是我所遇见过的,最正经的人!”

觉玉:“???”

这话,听起来像是没有什么问题,但仔细想来,就总觉着哪里都不对呢怎么?

最主要的是,这话从楚眠的嘴里说出来,尤其是‘正经人’这三个字,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的形容词……

“施主,你确定这句话是在夸小僧?”

楚眠闻言,连想都没想,直接就非常痛快地点了点头,“那还有假?你真的挺正经的!”

觉玉无言以对,转瞬却是勐然想起,自从与楚眠相遇之后,他的心情怎么就一直都平稳不下来呢?就……好像总觉得吐槽的时候多了,再也没办法做到心如止水了就。

啊这……

觉玉心中苦笑,看来,还是自己的修行不够。若是能恢复以往的巅峰实力,心境提升之后的自己,何至于会因为这区区的三言两语,就被破了心境?

“是小僧修为不够……”

觉玉口中喃喃自语着,让楚眠都觉得这货是不是入魔了,眼见他这样,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行了,别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了,什么修为够不够的,这跟修为又有什么关系啊?你这么想,等你修为够了的时候,我的修为也不会就此而停滞不前对不对?所以啊,哪怕是到了那时候,你在我面前,不还是照样度化不了我吗?什么事情都得看开。”

觉玉在被‘宽慰’了几句之后,在这一瞬间,突然感觉楚眠说的好有道理。原来宽慰人,还能这么宽慰的吗?就很让人……说不出道不出的感觉啊!

“还走不出来死胡同?”

楚眠见他沉默下来,顿时又想开口。而觉玉见状,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叹息道:“也并非是走不出来,只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还未想通。”

不对就对了!

楚眠心中呵呵地笑着,他这一通胡搅蛮缠,也就是觉玉是个老实孩子,否则的话,早就得激情四射的跟他辩论起来了。这事情的解释,它本来就解释的不怎么正经……

“想不通的事情,可以暂时放下,等想得通了之后,自然会水到渠成。”

楚眠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虽然你比我‘觉醒’的要早一些,但在人情世故这方面,我觉得你要学习的东西还有许多。现在的你,就像是涉世未深的单纯之人,心中唯有梦想不可辜负,而没有其他的想法。但觉玉啊……”

说到这里,楚眠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开口道:“也不是我说你,咱们所处的这方世界,本就不是太平的年月。往远了去说,有着不可言的敌人在暗中虎视眈眈,而往近了说,咱们整个修仙界的风气,都不怎么正常。如果你一味地为了心中的理想,而选择去头铁地撞击铁板,那么,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你知道吗?”

也许说的有些口干舌燥了,楚眠‘吨吨吨’地向着自己的嘴中灌了一些酒水,然后这才继续说道:“有些事情,谁劝都没有用,得需要你自己想明白。只有你自己想明白了,才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吼!”

龙鳌也在这个时候吼了一嗓子,用来表明支持楚眠的说法。

“弟子郑峰,受门中长老指派,为龙鳌大人送来饭菜,还望师叔开启药柳谷之阵法。”

几人正说着,从谷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沟通。楚眠笑了笑,起身道:“送饭菜的弟子来了,咱们先不说这些,先吃饱喝足再言其他。”

159.咋的,你还想坐下来一起吃吗?给你脸了是不是? 郑峰,乃是浩然宗之引气境巅峰的弟子,归属于王元化麾下,而他的师父,便是王元化无疑。在某些方面,楚眠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应当是属于最亲近的那一拨人了。因此,在打开了药柳谷的阵发禁制之后,楚眠倒也没有表现的如何高高在上,笑呵呵的看着对方,伸手相邀道:“郑师兄,请进请进。”

“不敢当师叔的面称为师兄,师父已经对弟子说过,师叔已经在今日成为了宗门之中的长老,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郑峰一边说着,一边冲着楚眠笑了笑,那表情说不上冷澹,却也说不上有多热情。从他的心中,就只是认为,楚眠也不过就是搭上了龙鳌的顺风车,若是把这件事情换成他,哪怕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觉得自己上也是行的。毕竟,自己的实力还是有目共睹的,再怎么说,也是比楚眠要有资格的多。对方三年就修炼到了如此地步,要是给自己三年的时间,那还不得直接就要起飞了啊!

他没有参与后面的事情,因此他并不知道,楚眠哪里是修炼了三年的时间,他满打满算也才不足半年。当然,这里面的水分,还是很多的,毕竟其实楚眠现在所获得的一切,哪怕里面有着龙鳌的‘贡献’,但说实话也不算多。最重要的是,楚眠自身所具备的‘观想’能力。这才是他能够在短时间内,拥有了如此实力的重要原因。

只不过,这些人都不知道里面的道道而已。而且以楚眠的性格来看,他也不会对这群普通弟子进行什么解释。

有的时候,让他们心里胡思乱想一些,其实更有利于自己。毕竟,如果没有了神秘感的话,对于权威性来说,就会受到比较大的影响。

“所需要准备的东西呢?”

楚眠自然是知道对方的小心思的,但他根本就懒得去解释。见对方也不怎么热情,按照楚眠的性格,他才懒得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于是笑意微敛,语气也变的有些沉闷了起来。

“哦,就在我的储物袋中,等见到了龙鳌大人之后,自会取出来。”

哟呵!

楚眠心中冷笑,这就想着来摘桃子了?呵呵,你以为来给龙鳌送两顿饭,对方就能因为这种小事,而教你功法神通了?

呵呵,天真!

楚眠根本就不会管对方的心理到底是怎么样的,既然你想这时候去跪舔,那你就去呗,正好我这边还觉得挺没意思的,想要找点乐子呢。那么,就尽快开始你的表演吧!

然后,楚眠什么都没说,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略微颔首示意了一下,然后带着对方来到了湖边。湖边的水波光粼粼,烧烤的味道萦绕在此地,在微风的吹拂下,向着远方飘散而去。最终,化作了虚无消散。

看着那被烧烤的外焦里嫩的大鱼,以及所散发而出的香气,郑峰忍不住暗中咽了口唾沫。药柳谷湖水中的大鱼,味道鲜美是出了名的。可是自从先前被倪奉天逐渐占据了之后,他们宗门中的其他人,就再也来不到这里了。因为,整个湖水,都被倪奉天划为了禁区,不允许外人进入。等到时间长了,也就没有人再来这边了。

先前倪奉天死了之后,倒是有几个弟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来到了药柳谷,原本以为整个药柳谷会像是以前一样,会继续让人前来游玩钓鱼。却未曾想,没了一个倪奉天,却又出现了一个楚眠,而且这个小弟子比之倪奉天要更牛哔,整个人就散发出强横的气息,谁也不让进来,简直就成了他自己的私人领地。

但,这也确实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楚眠背后站着的是龙鳌,只要龙鳌在这里一天,那么他们就永远都不能随意进出。

而郑峰来到这里的原因,一是为了送饭,至于其他的原因,则是……他确实是如同楚眠所想的那样,是想着看看,能不能跟龙鳌搭上线。若是能够搭上线的话,那可不就起飞了吗?

“哈哈哈,今日专门为龙鳌大人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若是把它给伺候的舒服了,哪怕随便交给自己一点东西,都是能够让我立马起飞的啊!”

郑峰在心里哈哈大笑着,一边做着白日美梦,一边美滋滋地打开了储物袋,将里面的各类美食都一一取出来,摆放成盘,并冲着龙鳌露出了自认为最帅的微笑表情,柔软的开口道:“龙鳌大人,这些都是为您制作的美味佳肴,您看看,可有合口味的,喜欢吃什么的话,弟子下次再为您多准备一些。若是有不喜欢的,那弟子下次就少让灶房做。”

“吼!”

龙鳌吼了一声,全当做回复了。而他所回复的那些意思,却让郑峰直接就傻眼了。因为,龙鳌话语中的意思是,“来,坐下一起吃。”

但这个‘坐下’,却根本就不是冲着他说的,而是……冲着楚眠与觉玉所说的。而在吼完之后,龙鳌再次吼了一声,“这里面还有素食,秃子你也可以吃一些。”

“阿弥陀佛,多谢鳌夫子。”

觉玉行了一礼,随即款款坐在了一侧。而楚眠却说都没说,就只是呵呵笑着,坐在了另外一边,拿起快子就开始大口吃了起来,“唔!好吃!当真是美味的很呐!”

“鳌夫子,那……我呢?”

郑峰就这么呆呆傻傻的站在原地,是坐下也不是,离开也不是。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不知,弟子有没有这个荣幸,与夫子还有师叔同坐……”

他这番话还没有说完,就听龙鳌不耐烦地吼了一声,那声浪直接吹的郑峰的面皮都抖动了起来!

“滚犊子,有你什么事情?既然已经送来了东西,还不快滚?”

龙鳌就是这么傲娇甚至于傲慢的一个人啊!在这种情况下,被一只渺小的人类,在自己的面前叨叨叨,叨叨叨的没完没了,它早就已经不耐烦了。没有一口吃掉对方,也已经看在了这么多丰盛美食的面子上,才不想与对方计较。

结果,你还想坐下来一起吃?脸这么大的吗?!

160.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龙鳌大人会被我感动的! “噗嗤……!”

这并非是某个人所放出的屁,而是楚眠忍不住所发出的嗤笑。其实他平时是不怎么笑的,除非忍不住。像是现在这样,就是实在忍不住了。你说你个浓眉大眼的,干什么不行啊,非得在这里挨骂,你说你贱气不贱气啊……

此时在你面前的是谁?那可是龙鳌,平日里就喜怒无常的很,你还想从它身上薅羊毛?你连薅羊毛的方式方法都没有找对,又怎么能把它给薅舒服了?当真以为,从你师父那里得到了一点点的建议,就能做的滴水不漏了?

这些浩然宗的人啊,怎么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还是一点哔数都没有呢!唉,明明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骂,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我……”

郑峰‘我’了半天,都没‘我’出个四五六来。他的脸色涨的通红,整个人都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再也没有了当初的YY。

刚才的时候,想的多么美妙啊!他负责为龙鳌大人运送美食,而一来二去的,龙鳌大人万一给他看对了眼之后,再教给他一两个神通功法什么的,这小日子,当真是过的不错。反正做饭又不需要他,就怎么看都觉得挺好的啊!

可现在呢?他在进入药柳谷之前,想到了无数的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点,被龙鳌三吼两吼的当面训斥啊!就过分了啊老铁!

“龙鳌大人看来并不太喜欢你,要不……你先离开?盘子之类的东西,就等下次来送饭的时候再收拾吧?”

眼见着郑峰都快哭出来了,楚眠难免‘老好人’的心态发作,于是直接好言好语的劝说了起来。可他不开口还好,这么一开口,郑峰就愈发的感觉到了,他的人格都受到了伤害。

合着你就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我辛辛苦苦的来回送东西,我容易么我!没有功劳,那也有苦劳吧?凭什么赶我走啊!

这也就是郑峰并没有把心里的话给说出来,若是说出来的话,他当真是要受到楚眠的白眼。浩然宗的弟子,都这么没哔数的吗?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整天想起什么就是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以为整个浩然宗都是你家的私有财产啊还是怎么着?

这种话别说是说出来了,就算是想想,就连楚眠自己都不敢多想!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有多大的能力吃多大的饭,可别整天里想了这个想那个,想了那个想这个的,容易走火入魔的你知道不?

“那……那弟子就先走了……”

这话里面,多少包含了一些难以言明的个人情绪了。但在场的都是谁?楚眠原本就知道龙鳌是什么尿性,因此一直抱着看热闹的打算。而龙鳌呢?恨不得直接把面前这个憨货给吃掉的样子。至于觉玉……好吧,在某种意义上来讲,觉玉还是一个比较不错的好孩子的,但在药柳谷这一亩三分地里,觉玉所说的话,那一人一龟,根本就不听啊!说句不好听的,别说是听了,就算是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都算得上是对他的基本尊重了。

也正因此,觉玉非常理智的保持了沉默,只是低头垂眸,不停地念诵着经文。至于面前的那些菜肴之类的食物,他却是连动都没有动。

“恩,浩然宗的厨子,所制作的菜肴还不错,也算得上是别有风味。你尝尝这个,真的挺好吃的。”

楚眠一边说着,一边将某一盘菜端到了龙鳌的面前,示意对方尝尝。而对于郑峰,却是理都不理。

原本如果郑峰不这么功利的话,楚眠在开启阵法的时候,其实是打算邀请对方一起吃吃喝喝的,但对方从一见面开始,就各种的言语挤兑,仿佛下一刻就要与龙鳌牵线搭桥的样子,就让楚眠觉得有些恶心了。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你不待见我,还指望着让我去给你好脸色。什么?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儿?!

“那啥,还请师叔,为弟子开启阵法了。”

现在阵法笼罩了药柳谷,别说是进来了,就算是在里面的人,如果不怎么懂阵法的话,想走都走不出去。因此,在见到楚眠并不理会他之后,郑峰只好无可奈何的开口,央求楚眠打开阵法,好让他离开这里。

同时,他的心里几乎也已经气炸了肺。就没见过这种没眼力见的,牛哔个什么啊,昨天不还是弟子来着,今天成为了长老,眼睛就长到了头顶上来了?呵呵,别让我找到机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才不相信,龙鳌大人会一直都不待见我!等什么时候跟龙鳌大人混熟了,让它得知了你那副丑恶的嘴脸之后,到时候还有你的生存空间?搞笑!

“唉!”

郑峰正在内心之中发狠的想着呢,楚眠却是已经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接下来开口所说的话,却将他那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都尽数击碎。

只听楚眠懒懒散散的道:“恩,下次来的时候,只要把饭菜放在阵法外面就行了,这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还得专门派个人来给你开门送行,着实是麻烦了一些。今后,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什,什么……

不让自己进来了?

那以后还怎么跟龙鳌大人说话啊!还怎么在龙鳌大人面前,刷满满意度啊!楚眠,你这么做,简直是不给人留下来活路啊!这世界上,还有像你这种厚颜无耻的人吗?!

“没……没关系的!我可以努力的记忆来回的路,等弟子记住了之后,就不需要师叔每次都帮忙开启阵法了。”

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郑峰连忙开口说着,然而楚眠闻言之后,却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丝毫不给面子的开口道:“这不是你有没有关系的问题,这是我有没有关系的问题,懂不懂?你知不知道,药柳谷中的阵法,是随着天干地支来回转换的,今日的生门,也许到了明日就会变成死门。等你完全学会了阵法之后,整个黄花菜都凉了,你以为我有时间来回给你开门?”

这人的脸,怎么这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