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极品妖妃》 第一章 被逐 李清羽呆呆地望着爬满蜘蛛网的破庙顶，心中第n次哀叹。身为华夏最神秘强大的龙组组长，居然在一次任务完成返航的途中遭遇飞机爆炸，肉身尽毁，灵魂却跨越时空，重生在了一名年仅八岁的农家小女孩儿身上。 好在她内心强大，仅仅是沮丧了那么一秒钟，很快理顺了原身脑海中的记忆并对自己目前的现状坦然接受。 很巧，这具身体本尊的名字也叫“李清羽”，所处时空是一个叫做“大凉国”的王朝，是大凉国白云县安丰镇李家村的一名可怜小农女，今年只有八岁。 李家人口很简单，本尊在家中排行老三，大哥李恒逸和二姐李清凤今年十岁，是一对龙凤胎，小弟李恒辰今年只有四岁。爷爷李长松和奶奶王氏都是普通的庄户人家，为人本份，两人只有李元昌一个儿子，家中虽不富裕，却胜在长慈子孝。 母亲云氏温柔贤惠，绝对的贤妻良母。父亲李元昌是一名秀才，不久前参加今年的秋闱，却不料在赶考途中遭遇山匪洗劫，落得个尸首全无。 接到衙门传来的消息，奶奶王氏当场悲痛气绝，爷爷李长松也中风瘫痪，所有的生活压力一时间全被压在了柔弱的母亲云氏身上。 好好的一个家，顿时成了一片散沙。 更惨的还在后面，大爷爷李长贵，也就是本尊亲爷爷的大哥，这一家子闻听李家厄难，匆匆赶来。送来的却不是安慰或帮助，而是趁火打劫。 尤其是李长贵及其儿子李元福更像是土匪，冲入李家二话不说就开始四处搜刮，吃的、用的……只要勉强能入眼的一个也不放过，美其名曰：你家男人死光了，作为长辈长兄，他们有义务替这一家孤儿寡母保管财物。 李清凤、李清羽和李恒辰三个孩子见状哭着抱着大爷爷一家人阻拦，却反遭一顿毒打。云氏一个女人，哪里是三个男人的对手？不仅保护不了孩子，自己身上还遭了几顿拳头。 后来那些人在李长松炕上的褥子底下发现了专门存放银钱和房契柜子的钥匙，激动之下就去抢，却不料李长松虽然瘫痪了，但脑子却是清醒的，虽然无法动弹，但好巧不巧，那钥匙正好被他的身体押着，见大哥和侄子们疯狂的土匪模样，浑浊的眼睛充血怒视，李长贵大怒之下索性将李长松狠狠一推，推下了炕，额头狠狠撞在了炕头一个凸起的尖角上，当场死亡。 这一幕被吵闹冲进来的本尊李清羽看到，惊吓之下冲上去抱着李长贵就咬，却被其子李元福一脚踢上心口毙命，然后这具身体就被穿越而来的李清羽给占了。 云氏见公公和女儿先后被人所害，惊怒与巨悲之下顿时眼前一黑，没有了知觉。 镇上求学的李恒逸闻讯赶来，正巧瞧见这一惨状。自是恨极，却无奈人小力微，根本无法与李长贵一家抗衡。 一家人被赶出门，无处栖身。后来还是在村民的帮助下将昏迷的母亲云氏和妹妹李清羽搬到了村西山头的一座小破庙暂时栖身。 挨家挨户求了几文钱，请了一名赤脚游医，这才得知云氏居然怀了身孕，昏厥也是因为连番的大悲所致，所幸之前所受的那些拳脚并没有伤及小腹，否则现在怕是已经落得个一尸两命。 而本尊就惨了，当场就被李元福踢死，被游医断言不可救治，三天的时间，身体都已经冰了，就在一家子放弃希望的时候突然醒了过来，不过，这个时候的李清羽却已经被换成了从华夏而来的龙组组长。 因为家中巨变，李恒逸向先生请了长假，没再去学院，在家中照顾弟弟妹妹和母亲。 有家不得归，手中没有粮食和铜板，一家人面临饿死的绝境 云氏有孕，身体又极度虚弱，这些日子每天李恒逸带着小弟李恒辰在山上挖野菜给家人充饥，李清凤则在破庙中照顾妹妹和母亲。 李清羽看着眼前破了数个缺口的碗，里面是跟清水差不多的汤，上面撒着两三根野菜叶，实在没有胃口下咽。 “怎么了？三妹，是不是不喜欢？对不起，都是二姐没用。三妹，暂且坚持一下好不好，二姐会努力想办法赚钱，一定会让你们很快吃上白面馍馍的。”李清凤小心翼翼地瞧了李清羽一眼，脏兮兮的小脸上略显慌张。眼神儿不自觉瞟了眼火堆上面简单架起的那口小破锅，舔了舔嘴唇。 李清羽心中叹气。她哪儿是嫌弃？前世身处龙组，出任务的时候什么艰苦条件没遇到过？有时候饿狠了连树根和恶心的虫子都吃。更何况现在这几根小野菜？ 只是……再次瞥了眼碗中清水似的所谓“野菜羹”，这点儿东西那儿够填饱肚子？仰头三两下喝完，转首看向一旁正靠着火堆的大哥：“大哥，明天我跟你一起到后山。”不是询问，直接通知的语气。 “不行！”不等李恒逸开口，李清凤和云氏首先急了起来。 “羽儿，你身体不好，这些天哪儿也别去，就在庙里呆着。” “是啊，三妹，你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还是别给大哥添乱了，乖，好好先把身体养好了。” 李恒逸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辰儿给三姐找好吃的。”李恒辰小包子倚在大哥李恒逸怀中，糯糯开口。 面对一家人关怀的目光，李清羽心中微动。前世，她是一名无父无母的孤儿，从未享受过家人的关爱，后来因为自己超强的精神异能被华夏高层发现，将自己带进龙组，然后便是日复一日机械式的特训和时不时地出任务，吃苦受伤是最平常不过的。后来虽然在自己玩命似的努力下踏上了龙组第一人的宝座，也获得了手下那帮兔崽子们最崇高的敬仰，但，那都不是她想要的，没人知道，每当夜深人静，她的心究竟有多孤独。 扯开一抹笑，撒娇般的挤到云氏身边：“娘，羽儿已经没事了，您别担心。娘，您就答应羽儿好不好嘛？再说了，不是还有大哥吗？羽儿答应你，一定不会走太远，就在这破庙附近好不好？” 云氏皱眉，下意识就想拒绝。可是看着小女儿期盼的眼神，反对的话突然有些说不出口。正为难间，大儿子冷静的声音忽的响起。 “娘，您放心，明天我会照顾好小妹。” 诶？李清羽循声看去，看着自家大哥平静温润的面孔，虽然面容稚嫩，但却偏偏令人感觉不到他的真实年龄，说出的话似是有一种诡异的吸引力，令人忍不住信服，稳重得简直不像个年仅十岁的孩子。 李清羽笑了，自家这位便宜哥哥真是给力！她那一声“大哥”没有白叫。 “大哥，你怎么也……”二姐李清凤闻言一愣，冲动之下就想反对，结果李恒逸轻飘飘一个眼神，未出口的话被生生卡在喉咙，垂下头不再言语。 云氏看了看面色平静的大儿子，纠结无助的二女儿，小眼神儿期待万分的小女儿以及乖乖巧巧倚在大儿子怀里的二儿子，张了张嘴，最后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这是答应了？李清羽挑眉，怪异地瞅了眼对面正优雅翻着火堆的李恒逸，看来自家这位便宜哥哥真的很不一般呐，一句话轻松就说服了家人。 一夜平静，前世多年保持的良好习惯，李清羽的睡眠一向很浅，第二天天还未亮，就被身边一阵极轻微的窸窣声吵醒。 睁眼，看到一抹瘦长的身影正从身后的稻草堆上爬起来，动作极为轻微，生怕吵醒了其他人。 李清羽抿了抿唇，也爬了起来。 李恒逸听到动静转眸，见是小妹，诧异了一下：“小妹？怎么不多睡会儿？”顿了一下，眼中闪过懊恼，“是我吵醒了你？” 李清羽摇头：“没有，大哥，羽儿惦记着今天要出去，有点激动，嘻嘻，所以……”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李恒逸微微一愣，温润的面庞浮上宠溺：“走吧，先去洗漱，吃过早饭我们就出发。” “嗯，谢谢大哥。”李清羽扬起小脑袋，朝自家大哥绽放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迟疑了一下，道，“大哥，早饭就算了。昨天菜的野菜很少，娘亲现在还怀着小宝宝，不能饿肚子。我们还是直接去后山吧，说不定在路上可以采几颗野果填填肚子。” 李恒逸闻言眸光闪了一下，稍作沉吟：“好，走吧。” 李清羽快速洗漱完毕，用手指将乱成鸡窝般的头发简单梳理了一下，找根麻绳绑了个最简易的马尾。正准备出门，大腿忽的被一个软糯糯的东西抱住。低头，原来是自家小弟李恒辰。 小包子今年四岁，但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的模样，皮包骨头一个，唯有小脸上那双黑亮纯净的大眼睛最是吸引人。 “小辰辰，怎么啦？”这么可爱的小东西，简直让人喜爱得心疼。 小包子瘦黄的小脸皱了皱：“三姐坏，大哥坏，不带辰儿。” 李清羽愣了一下，看着不远处洗漱完毕正缓步走过来的李恒逸，略微沉吟，便明白这小东西的心思。这些天小包子一直跟着李恒逸一起到后山，今天因为起得太早没有叫他，以为自己被抛下，所以生气了。 摸了摸小包子的脑袋：“怎么会呢？大哥和三姐是看小辰辰睡得那么香，不忍心吵醒你呢。不过既然小辰辰现在自己醒了，走吧，我们一起去后山。” 第二章 公子如玉 三兄妹各自背着一只大背篓，欢快地在山间走着。 一家人被净身出户，连件换洗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收拾。三人身上这几只背篓还是这几天趁闲下来的功夫，李恒逸和李清凤俩兄妹亲自动手编出来的。 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雨，山地有些地方都还是湿的。嗅着山间独有的青草香，李清羽突然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平菇！太好了！”突然，李清羽脚步一顿，惊喜地朝某个方向跑过去，小脸兴奋无比。拨开杂草，露出里面一簇簇白中带着一点点灰色的小雨伞，开心地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三姐，你做什么？”小包子李恒辰好奇地探过小脑袋。 李清羽拔掉一簇平菇，朝小包子摇了摇，眉眼微挑：“小辰辰，咱们今晚有好东西吃了哦。” “平菇？”李恒逸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看清楚小妹身前那一簇簇白花花的小雨伞，温润的脸上也浮起一抹暖意。 “嗯哪。”李清羽欢快点头，迫不及待地动手开挖。心中有些疑惑，这里离破庙并不远，为什么这些日子大哥和小辰辰出来找野菜的时候从没注意到这边？瞧这一大片儿平菇，真是好可惜。不过还好，今天被她碰到了，不扒拉干净简直对不起自己。 见李清羽挖得欢快，作为大哥，李恒逸自然不可能干看着，挽起袖子蹲身，帮助小妹一起干活。小包子李恒辰虽然不懂，但见大哥和三姐动手，小手也跟着挖起来。 李清羽纳闷地看着自家大哥认真干活的样子，心下第n次感叹。自家这位便宜哥哥究竟是怎么长的，虽然因为家里太穷有些营养不良，可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气质。人长得俊美就不说了，明明经常帮家里做粗活，却偏偏肤色怎么也晒不黑，一双手宛如白玉，比女生还滑，十指修长，漂亮得简直令人嫉妒。行为动作之间总有种高贵的优雅，无论做什么看起来都那么赏心悦目…… 这真的是自家大哥吗？真的不像一般的农户野小子。 “小妹，看什么呢？”感觉到身侧灼热的目光，李恒逸有些奇怪，转眸对上自家小妹花痴般的目光。不解，用手背擦了擦脸，“我脸上有脏东西？” “啊？”李清羽回神，讪讪笑了两声，道，“嘻嘻，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一句话，觉得很大哥很配呢。” “什么？”李恒逸一簇一簇将挖出来的平菇放进背篓。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李恒逸一愣，笑着瞪了她一眼：“又在笑话你大哥了。” “我说真的啊，大哥。”李清羽看出他根本没对自己的话认真，不由急道。 “好，谢谢小妹的夸奖，大哥很高兴。”见李清羽真的急了，李恒逸叹了口气，宠溺道。 “大哥，三姐刚才说的什么？”小包子扬起瘦黄的小脸，不解地问道。他才四岁，根本听不懂三姐口中的什么“陌”什么“无双”。 “就是说大哥长得很好看的意思。”李清羽捏了捏小包子的小脸蛋儿，顿时留下两道泥痕。 小包子浑然不觉自己的脸已被摧残，闻言重重点头，神色认真：“嗯，大哥就是好看。” 饶是李恒逸再镇定稳重，此时也不由得俊脸微红。 “走了，今天的柴火还没捡。”提起背篓，转身，不理会身后嬉笑的俩人。 诶？恼羞成怒了？李清羽挑眉，终于看到自家这位便宜哥哥变脸了？啧，看他平时总是一副云淡风轻优雅温润的模样，呵呵，再早熟骨子里还是小屁孩儿一枚。 收起窃笑，招了招手，牵着小包子赶紧跟上。 “三姐，咱们再往前走就是无名山了哦，听说那边有好多野兽，很恐怖的，咱们真的要进去吗大哥会生气的。”小包子紧紧拽着李清羽的手，小脸紧绷，一双漂亮的黑眸警惕地四周巡望，身子僵直。 感觉到小包子的紧张，李清羽失笑地紧了紧他的小手，尽量使声音柔和：“没关系，三姐会保护你的。” “可是……”小包子还是很害怕。 “小辰辰，三姐问你，咱们有几天没吃过饱饭了？” 小包子犹豫了一下，喏喏道：“……一直都没有吃饱过。” 李清羽扶额，好吧，换个说法：“那和以前爷奶还在的时候比呢？” 一提起爷奶，小包子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以前每天都有两顿黑面糊糊吃，现在每天只能吃一碗野菜汤。呜呜，三姐，辰儿好想爷奶和爹爹他们……” “小辰辰乖，不哭了啊。”李清羽有些头疼，她最不会的就是哄小孩子，“乖，爷奶他们是好人，所以现在已经到天上享福去了。小辰辰，你想呀，如果他们继续留在这里是不是要跟咱们一起受罪？爷奶年纪大了，这样饿肚子又受冷的会生病的，难道辰儿希望看到爷奶受尽折磨欺凌？” “不……”小包子慌忙摇头，抽噎了几下，望了望天，怯怯道，“三姐，爷奶和爹爹他们真的在天上享福？” “是啊，难道你不相信三姐？”李清羽佯装不悦。 “不，没有！”小包子一急，两只小短手慌忙抱住李清羽的大腿，“羽儿相信三姐。” “这就对了。”李清羽笑了，摸了摸小包子乱糟糟的小脑袋，“我们也走吧，今天说不定还有惊喜呢。” “嗯。”小包子抽了抽鼻子，应道。 可惜，时不凑巧，眼看再进几步就是无名山的境地，就在李清羽兴奋激动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凉飕飕的声音：“你们要去哪儿？” 第三章 傻兔子，精神异能惊现 李清羽僵硬转身，抬眸，对上自家大哥冷漠的目光。 糟糕！被发现了！ 这是第一次见这位便宜哥哥生气，真是没想到，平时那么温润如玉的一个人，发起火来居然这么恐怖。 什么都不需要说，只是静静站在那儿，目光凝视着你，就令人不自觉心惊胆寒。就连她这位曾经叱咤世界的华夏龙组组长，此时也忍不住有些心惧。想到此，李清羽不由得一阵憋闷。她堂堂华夏龙组第一人，何种场面没有经历过？居然在一个十岁孩子的面前怂了起来，简直丢人丢到太平洋去了！ 梗着脖子扭头：“我要去无名山。”刚说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怎么就这么老实坦白了呢？难道还真怕了那小鬼头？ 李恒逸静静站着，目光一瞬不瞬盯着李清羽，沉默。 李清羽实在受不了被一个小孩子这样逼迫，转身，直接无视身后那两道凉飕飕的视线，径直朝无名山出发。 李恒逸微冷的俊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下意识追了两步：“你一定要进去是不是？” “是。”李清羽也不怕他了，不进去吃什么？今天虽然菜了些平菇，可那够吃几天？后山这几天早就被大哥和小包子翻遍了，什么也没有。更何况村子里其它村民也时不时进后山找吃食，就算真有东西也轮不到他们这一家孤儿寡母。 李恒逸觉得自己一向良好的修养差点儿破功，更不明白一向听话的小妹今天为何频频捣蛋。无名山在李家村属于禁地，里面凶兽成群，危险遍地，以前的确有些村民仗着胆子大冲进去，结果再也没出来。 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妹自找死路。 这样想着，手抢先于大脑反应，一把抓住了李清羽的手臂往回撤：“回家。” 小包子也被扯得差点儿跌倒，幸而他反应快，松开三姐的手，小短腿急跑跟上。 李清羽想吐血，她还以为自家这位便宜哥哥沉默半天想出了什么法子，结果却是干脆直接来个暴力制衡！ “大哥，你快放开我。”挣扎，使劲儿挣扎。 “大哥，你弄我了。”还是不理。 李清羽实在没办法了，闭了闭眼，叹声道：“好吧，大哥，我不去就是了，咱们回去。” 李恒逸终于转身，一双俊眸定定看着她。 李清羽摸了摸脸：“我脸上有花？” 小包子捂着嘴窃窃低笑。 李恒逸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李清羽被盯得有点儿小忐忑，瞄了眼被抓得有些发红的手腕儿，嘟了嘟嘴：“大哥，你先放开我成么？手腕儿都被你捏红了，好痛的。” 李恒逸低头，果然，见小妹的手的确开始发红，皱眉，将忙将手松开。 终于重获自由，李清羽喜得眉开眼笑。 这时，耳边忽的听到小包子一声惊呼：“大哥，三姐，你们看，那里有兔兔！” 兔子？李清羽闻言大喜，急忙循声望去。 果然，离三人不远的草丛中，一只灰色的大肥兔正啃着青草，目测至少有五六斤重。李清羽下意识舔了舔唇，大肥兔啊！喝了那么多天的野菜汤，胃里面早就快淡出酸水儿了，这么打一只肥兔子，绝对不能放过！ “小辰辰站在这离别动。大哥，你从左边，我从前面，咱俩分头合作，别被它跑了。” 李恒逸眉头微皱，看了眼前面不远处的野兔，又看了看小妹和四弟瘦黄瘦黄的可怜模样，心有不忍，当下点了点头。 结果，两人才刚一行动，兔子立马就受惊逃离。 眼看差一点点就要得手，结果却只抓到一把枯草。李清羽大恼，转身，冲着兔子逃离的方向直追而去。 “小妹！”看清楚李清羽跑去的方向，李恒逸瞳孔狠狠一缩，惊呼出声。 李清羽这会儿哪儿还听得到大哥的声音，眼里心里只有前方那只大肥兔，根本没看清楚自己已经进入了无名山的外围，周围的景色也正快速变幻着。 “大哥，三姐她……”小包子怯怯走过去扯了扯李恒逸的手，紧绷的小脸满是担忧。 李恒逸眸光幽幽，看不出喜怒。良久，低头认真看向小包子：“辰儿，在这里等着，我进去找你三姐。” “嗯。”小包子乖乖点头。 李恒逸走了几步，忽的想起什么，转身：“辰儿，如果天黑之前我们还没出来，你自己一个人先回去，路上小心。” “嗯，大哥放心，你一定要把三姐安全带出来哦。”小包子握紧小拳头，面容认真。 无名山外围，李清羽追得双腿发软，眼看着大肥兔跑得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中顿生一种无力感。 捶了捶腿，咬咬牙，发狠般再加把劲儿，继续追。 没人知道她此时内心有多么憋屈。若被人知道曾经威震黑白两道的华夏龙组第一人居然有一天居然会追一只兔子差点儿累死，一定笑掉那帮臭小子们的大牙吧。可恨这句身体实在太弱，饶是她经验丰富，此时能够发挥出的实力也远不足前世的千分之一。 如果那傻兔子像书里写的一样一样撞到树桩上多好，得省多少劲儿？可惜，故事终究是故事，现实中是不存在的。 李清羽憋苦叹息。 突然…… 等等！ 李清羽蓦地瞪大眼，傻了般直勾勾盯着前方不远处。 是她做梦？她好像看到那只大肥兔真的一头撞到树桩上昏死过去了…… 不敢置信地走上前，抬手戳了戳。唔，肉乎乎的感觉没错，体温都还是热的。兔子真的自个儿撞到树桩上了！呵，真是只傻兔子！ 不对！ 李清羽一呆，脑中忽的闪过什么。 下一秒，小脸惊现狂喜。 目光转移，紧盯着兔子旁一根枯枝……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那根枯枝居然在无人控制的情况下自己飞了起来！ “太好了！居然真的没有消失！”“啪”一声，枯枝跌落，李清羽狂喜至极。她的精神力异能没有消失，居然随着她的重生跟了过来！ 惊喜过后很快恢复冷静，李清羽这会儿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极为陌生，回想起之前追赶兔子的情景，不由暗暗苦闷。 她居然进了无名山！而且当着大哥的面！想着大哥那张看似温润实则严厉的模样，心中不由一阵瑟缩。回去后指不定大哥会怎么惩罚她呢，倒不是担心被体罚，相信大哥也不忍心，只是担心以后再没机会过来怎么办？她本来还想着找机会慢慢说服大哥呢，这下糟了，完全被自己搞砸了。 捶了捶头，不再多想。提起地上昏死过去的大肥兔慢悠悠往回赶，却不想，刚走没多远，就遇到了满脸担忧急切寻找她的李恒逸。 第四章 恼羞成怒 “大、大哥。”李清羽脚步一顿，抱紧怀里的大肥兔，忐忑不安地站在原地不动，小眼神儿偷瞄着对面，心里直打鼓。 李恒逸垂手而立，呼吸微喘，一张尚未脱离稚气的俊脸没有表情，看不出喜怒。 静默良久。 终于，在李清羽惊恐不安的目光中，李恒逸踏步走了过来。温润的俊脸仿佛染上一层寒霜，周身的气息都似透着冰冷，两道犀利的视线死死盯着眼前矮了他一个半头的小人儿，抿唇：“不跑了？” 李清羽摇头，她哪里有跑？只是一不小心追兔子追忘了路嘛，不过这句话在心里吐槽一下就算了，她可不敢真的呛声说出来。看了眼怀里的大肥兔，犹豫了一下，双手递出。 李恒逸扫了一眼，没有接。转身，声音冷漠之极：“回家。” 晚了，真的生气了。 李清羽无力望天，为了脑海中计划的美好生活着想，疾步跟上拦住了他的脚步。 李恒逸面无表情看着她。 李清羽摸了摸鼻子，顶着压力开口：“大哥，羽儿知道错了，别生气了好吗？无名山的传说羽儿不是不知道，只是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传说毕竟是传说，有谁真的亲眼见证过？而且，有句话说得好，风险往往与机遇并存。风险越大，机遇也就越大。诶，你先别生气，听羽儿说完好不好？你瞧这里，这边还只是无名山外围，可是你看看，这边满地都是可以食用的好东西。现在我们一家被大爷爷他们赶了出来，身上没有一个铜板，连做饭的锅都是村民们送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村民们的帮助能持续到几时？” 顿了顿，舔了下干涩的嘴唇，继续道：“谁也不可能永远无私帮助我们，现在只是刚开始，好心的村民也许会看在咱们一家孤儿寡母的份儿上可怜咱们，可还是这种帮助绝不会持久，毕竟那些村民家里也很穷。大哥，你理智考虑考虑，我们只是在无名山外围好不好？你也看到了，外围并没有危险，反正这些东西在这儿长着不拿白不拿。娘亲现在又有了小宝宝，绝对不能挨饿，否则营养跟不上，小宝宝以后生出来会有不足之症的，大哥，你忍心吗？” 李恒逸的脸色渐渐松动。 李清羽见有戏，心下一喜，急忙趁热打铁：“大哥你瞧，这里好多野白菜、山豆角，那边好几个兔子窝和野鸡窝，都是娘亲现在最需要的东西，有了这些，起码几个月内我们都不需要饿肚子了，说不定还能到镇上换些铜板呢。爷奶和爹爹都不在了，我们兄妹四个都是孩子，根本没办法赚钱，明年娘亲生宝宝还要请稳婆，这些都需要钱。大哥，你就答应了好不好？难道你忍心看着未来的弟弟或妹妹因为营养不良而生有不足之症，娘亲因为请不起稳婆而命悬一线？忍心辰儿小小年纪又要面临失去娘亲的痛苦？还有爹爹，衙门那边传来消息只说找到疑似爹爹的残骸，说不定……说不定他们看错了呢，说不定爹爹没事呢？我们是不是要雇人去寻找爹爹？就算爹爹真的出事，我们也要找到爹爹完整的遗骨带回来安葬不是吗？还有大哥你明年的束脩，哪一样不得花钱？别告诉我你可以在镇上替别人抄书，那能赚几个钱？大哥，考虑一下好不好嘛？” 说完，小心翼翼地盯着自家大哥的俊脸，心里有点忐忑。 李恒逸静默良久，终于在李清羽期盼的眼神中薄唇微启：“好。” “谢谢大哥，羽儿爱死你了！”李清羽激动之下忍不住扑上去对准对方的脸颊狠狠亲了一下。之前还真怕大哥固执迂腐不肯变通，好在刚才那通口水没有白白浪费。 突然被偷袭，李恒逸傻了般惊住，羞恼地狠狠瞪了她一眼，身子慌忙避开：“女孩子家家怎可如此随意亲吻男子？什么‘爱不爱’的，言辞轻浮，回去让娘好好教你规矩！” 李清羽一愣，哟，这小子居然脸红羞涩了？挑了挑眉，嬉笑：“嘻嘻，你是羽儿的亲大哥嘛，又不是外男，亲一下怎么啦嘛。再说，难道羽儿小时候大哥就没有亲过羽儿？” 李恒逸俊脸更红，语音吞吐：“那、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难道那时候羽儿不是女孩子，大哥不是男孩子？” “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那时候小妹还是一个软绵绵的小婴儿，自己还是两岁大的小萝卜头，能一样吗？ “矮油，大哥脸红害羞了哟……” “你……不跟你说了，回家。”李恒逸恼羞成怒，甩袖转身，不再理会身后某女的调笑，红着脸疾步离开。 李清羽好笑不已，不再逗他，很快跟了上去。 出了无名山，一眼便见到外面焦虑昂首张望的李恒辰小包子。 鉴于自家大哥目前尚处于暴走状态，李清羽窃窃笑了笑，招手唤过小包子，两人一起跟在李恒逸身后朝破庙归去。 只是，兄妹三人怎么也想不到，仅仅半天的时间，等他们再回去，破庙居然大变了样。 破庙本身没有什么变幻，原本就是被弃多年的废屋，只是…… 李清羽紧咬贝齿，目龇俱裂地看着眼前被砸烂的铁锅，地上四处流淌的野菜汤，满地被砸碎的神像，门口那几滩嫣红的鲜血，还有不远处昏死过去的二姐……谁能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二姐！呜呜，二姐，你醒醒。”小包子扑过去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李清凤，哭得满脸泪痕。 李恒逸寒着脸，整个人像是傻了般呆呆立在破庙门口，静默无语。然而，腰间紧握的双拳和脸上高鼓的颊车却彰显着他内心极度的愤怒。 “二姐，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你也不要辰儿了？呜呜，二姐，快醒醒。” 小包子急切的哭声将李清羽从愤怒中惊醒，抬步上前，走到两人身前蹲下。 “三姐，二姐不理辰儿……”小包子哭得两眼红肿，看到李清羽过来，仿佛找到了唯一的依靠。 “辰儿乖，不哭二姐没事，只是睡着了。” “真的吗？三姐你能不能把二姐叫醒？” 李清羽默了一下：“我试试。” 小包子很懂事地为她腾开位子。 李清羽俯身，指尖点着李清凤的人中，狠压起来。果然，没多久，李清凤悠悠醒转。 “二姐！三姐，你好厉害，二姐真的醒了！” 李清羽小心地扶起李清凤的身子：“二姐，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你会昏迷？娘呢，娘为什么不在这里？” 李清凤神色一变，猛地一把抓住李清羽的手臂，眼中透着惊恐：“三妹，快，我们快去救娘！再晚就来不及了！” 第五章 沉塘 请输入正文“说清楚，什么叫来不及？救娘？娘怎么了？” “娘……”李清凤脸色一变，目光有些躲避，“你就别问了，救娘要紧。我们快……三妹？” 李清羽按住她急欲坐起的身子，小脸微冷：“把话说清楚再去，二姐，我问你最后一边，娘究竟怎么了？” “我……”李清凤脸色惨白，紧咬牙不说话，只是一直哭。 “凤儿，说吧，是谁？”李恒逸冷漠的声音这时传了过来。 “大哥，我……”李清凤双眸含泪。 “说吧。” “哇……”李清凤终于受不了大哭，“是大爷爷和大伯父他们，他们说爹不在了，娘受不了寂寞勾引野汉子，所以才怀了孽种，要把娘沉塘！” “嘭！” “欺人太甚！”李清羽一怒之下砸碎身旁一块木板，双目喷火。起身，抄起一把生锈的砍刀，“走，救人！” “辰儿，跟你二姐乖乖呆在这里，别乱跑。救了娘我们就回来。”李恒逸吩咐一声，疾步走了出去。 “等等！”李清凤惊慌追出，“大哥，三妹，我也要去。” 李清羽回眸，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勾唇：“好，我们一起救娘。” 小包子握紧小拳头，学着三姐的模样抄起一根长棍：“我们一起救娘！” 李家村外三里，大湖畔。 “贱人！真不要脸！” “偷汉子的臭女表子！沉了她！” “沉了她！洗刷我们李家村的耻辱！” “淫~荡无耻！蛇蝎心肠！残害公婆的毒妇！” “当家的还没过热孝就急巴巴去偷汉子，真是下贱！” “她大伯，还等啥呢？快沉了这毒妇！免得祸害全村的人！” “……” 被绑在猪笼里的云氏听着一句句谴责讨伐的声音，泪流满面。想要反抗，可是却被力气，小腹一阵阵抽痛，似乎有什么要流出来。心惊之下急忙用手护住小腹，面色惨白，虚弱得几乎喘不过气。 见云氏到了这时候竟然还护着肚子里的“孽种”，李家村的村民们都愤怒了。 “不要脸的荡~妇！还想着那野男人呢？乡亲们，先把她肚子里的孽种打掉！免得污了咱李家村的净湖！” “没错，先用棍子把那孽种搅掉，免得污了湖水招来河神怒火。” “栓子，你们几个把那贱人弄出来，大梅，你们几个去找根棍子，把贱人肚子里的孽种打掉！” 听着这些人残忍的下令，云氏惊恐万分。双手紧紧护着肚子，挣扎着不愿被人靠近，凭着所剩不多的力气嘶吼：“不！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它不是孽种，它真的是相公嫡亲的血脉。求求你们，不要伤害它，不要打掉我的孩子。求求你们……” 没有人理她，或许并不是完全没有人相信，只是身为亲大伯的李长贵一家亲口证实，又有李长松两口子冰冷的尸体摆在那儿，即便不愿，也不由得人们不信。更何况哪有那么巧？李元昌刚死，这云氏马上就怀孕了？ 谁不知道他们家一向人丁单薄，自李大海起就只育有一儿一女，后来又捡了李长松为养子。而李长松老两口也同样，几十年也只生了李元昌一个儿子，直到后来娶了云氏，李家的子嗣才渐渐繁盛起来。不过现在想想，这里面也很有问题，指不定云氏那四个孩子是谁的呢，说不准也是云氏跟别的野男人苟合生下的，否则怎么解释李家二房的子嗣突然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李长贵父子冷冷瞧着云氏挣扎哭喊的无助模样，心里激动。 抬了抬手，示意怒骂的村民们停下。惋惜地看了眼云氏，语气很不成钢：“云氏，你也别怪大伯心狠，怪只怪你自作孽，偷汉子生野种，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不惜与山匪勾结谋杀亲夫，事发后又毒害公婆。云氏，长松一家对你可不薄啊，你……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心狠？” 云氏一愣，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惊恐瞪眼，连挣扎的动作都忘记了：“不，我没有。公婆明明是……” “云氏！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认罪？”李元福突然暴喝一声，怒目上前指挥着几名带着粗棍正走回来的族人，“你们几个按住这毒妇，也不用把她弄出来了，大梅，隔着猪笼给我打！对准肚子狠狠打！”云氏，怪就怪你命不好，小叔两口子的死必须有人担着，我这是为你好，送你到地府跟元昌团聚。 大梅等人狞笑着上前。 “贱妇！俺这就打烂你的肚子，敲碎你的孽种，看你还敢猖狂！” 云氏惊恐回神，捂着小腹双腿乱蹬，“不！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求求你们，它真的是相公的亲骨肉啊，大梅，大梅求求你，你一定要相信我，它真的是相公的孩子，我没有做过对不起相公的事。” 然而，根本没有人愿意听她解释。小腹的抽痛阵阵加剧，云氏绝望地闭上眼，泪水滑落。 双手紧紧护在小腹不肯放下：宝贝，对不起，娘没用，保护不了你。 “大梅，栓子，动手！”李长贵冷声喝令。 “是。” 云氏全身紧绷，认命地不再挣扎。 就在这时，突然，后面跑过来一大两小三个身影。 “住手！我看你们谁敢？”李清羽疾步冲刺上前，一把躲过大梅手中的木棍反手一挥朝着对方的膝盖狠狠敲下。 “啊！小贱人，你敢！”谭大梅哀嚎惨叫，膝盖受不住剧痛跪倒在地。 “他娘，你怎么样？”李长栓一惊，顾不得猪笼里的云氏，急忙跑过去。 “救命啊！杀人啦！小贱人要杀人啦！当家的，你是死人啊？还不快给老娘报仇？”谭大梅杀猪般的嚎叫骂骂咧咧，爬在地上满地打滚。 李长栓被吼得脸色难看，怒火一下子全转到始作俑者李清羽的身上。 “小贱人！老子今天打不死你！”粗壮的手臂猛地一挥，作势就要去夺李清羽手中的木棍。 却不想，扑了个空，自己反倒摔了个狗啃屎。 李清羽冷笑：“嘿，你说对了，你还就是打不死我，不信再来试试？” 第六章 沉塘2 李元福瞧瞧对身边人使了个眼色，几名壮汉瞧瞧从李清羽后方摸了过去。 云氏在李清羽兄妹刚到的时候就已经睁开眼，这会儿惊恐地看着小女儿身后那几张狰狞的面孔，顿时惊得心跳都好像停了：“羽儿，快躲开！” 李恒逸一惊，来不及阻止，慌忙提醒：“小妹，当心！” 李清羽侧首冲自家大哥打了个放心的手势：“娘亲，大哥，放心吧，就这几个软蛋，小妹我一棍子横扫一大片。”言落，手中木棍一横，残影闪逝。果然，眨眼间几名壮汉被撂倒在地，而始作俑者则摸着鼻子笑得开心。 李长贵暴怒，“来人，把这小贱人一起沉塘！” 李清羽皱眉，没有理会那几个重新摸过来的村民，转眸看向自家大哥身后：“里正爷爷，羽儿和大哥请您过来可不是看戏的哦，现在您老是不是该做点儿什么了？” 李长德讪讪摸了摸鼻子，从人群后面走出。 李长贵在听到李长德名字的时候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就见李长德站在了自己面前，语气严肃：“这是做什么呢？谁允许你们草菅人命？” “里正。”李元福谄笑上前，指着猪笼里的云氏愤声道，“您老不知道，云氏这毒妇与村外野汉子苟合怀下孽种，担心元昌回来事发，找了山匪谋杀亲夫，后又毒害公婆，此等恶妇，不沉塘怎么对得起我小叔一家哟！亏得小叔一家十几年待这毒妇跟亲闺女似的，谁知道竟是养了一条毒蛇啊！” “你tm放屁！”不等里正回应，李清羽首先忍不住怒火咒骂，手臂一挥，木棍横指李元福的咽喉，“什么偷人？我呸！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就是污蔑，大凉律法，污人清白者杖八十，囚禁三月。李元福，有种拿出证据来，否则姑奶奶我现在就代县老爷打断你的狗腿！” “听见了吧？听见了吧？这小贱人跟她那淫~荡的娘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李元福面目惊恐，歪着身子嚎叫。 见儿子被威胁，李长贵怒：“李清羽，把棍子给老子放下！” “哼。”李清羽不屑冷哼，木棍“呼啦”一声横转，对准李元福的脑袋就打了下去，“我打死你个满嘴喷粪的老东西！” “小贱人！你tmd敢打老子？来人，把这贱丫头绑起来抽死她！”李元福怒极，手臂乱挥指挥着村民教训李清羽，却不料，李清羽的反应速度非常人之快，根本没有人能够靠近。 木棍突然在半空停下。 李清羽摁了摁，不满地瞪向对面：“大哥，你干嘛？” 李恒逸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朝李长德拱了拱手：“里正爷爷，请您见谅，小妹只是为家母抱不平，一时气愤难当，并非有意伤人。” 李长德难看的脸色稍缓：“清羽这孩子有孝心是好的，不过云氏……”扫了眼猪笼中气息微弱的云氏，脸色重新冷了下去，“偷人，谋杀亲夫，毒害公婆，这些罪名可不小啊，就算不沉塘告到衙门云氏也逃不过一个死。” “那便告！”李清羽冷声怒道，结果接收到自家大哥警告的眼神，不甘地闭嘴。 李恒逸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李长德：“里正爷爷，其实羽儿有句话说得对，即便定人罪状，也必须有证有据。大伯一家说娘有罪，证据何在？莫非欺我一家长辈不再，凌我孤儿寡母？”最后一句话，特意加强了语气，带着威势，冰寒的目光扫视着李长贵一家。 “这……”李长德一愣，觉得也有道理，转头看向李长贵，“长贵啊，你们说云氏偷人杀夫，也没有证据？” “我……”李长贵父子一愣，面色僵硬。 证据？他们哪儿有什么证据？原以为老二一家没了当家人，剩下一群孤儿寡母什么也做不了，等他们把云氏一沉塘，剩下四个孩子找个机会再一一卖掉，到时候谁还会查到自己身上？ 没想到，事儿居然坏在李恒逸和李清羽这两个小兔崽子身上。 李清羽这时候也冷静了下来，不再似方才那般冲动。见李长贵父子被问得哑口无言，冷笑道：“里正爷爷，娘平时的为人您也知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而且就算偷人也不会傻得在爹还在家的时候就当着爷奶的面儿偷人吧？娘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其实只要到镇上随便找个大夫一把脉就知道。大爷爷，你说我娘雇山匪谋杀亲夫，请问，钱从哪儿来？雇杀手不需要花钱吗？” “那……那是因为山匪就是云氏的奸夫。”李长贵被问得老脸通红，憋了半天，突然怒吼了一句，“对，山匪就是云氏这贱人的奸夫！有奸夫在，还花啥钱？” “是吗？”李恒逸温润的脸色渐渐发冷，“大爷爷，那么请问，既然你一口咬定如此，如果这件事如你所说，那么山匪现在为什么不来救娘？依你之言，娘肚子里的可是山匪的骨肉。” “山匪就是山匪？咋可能为一个女人不要命？孽种没了也就没了，山匪想要再找一个女人生也一样！”李元福梗着脖子吼道。 李清羽冷笑：“说到底你们还是没有证据，没证据就敢随便草菅人命？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将大凉律法置于何地？将县太爷皇上置于何地？” 李长贵父子浑身一颤，面色发白。咋、咋还牵扯到县太爷和皇上了？不就是一个贱妇吗，谁还会特意关注这个？ 李恒逸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是羽儿那句话，娘肚子的孩子究竟如何，到镇上找大夫一瞧便知。至于是否与山匪勾结，当日遇难的考生不只爹一人，那件案子已被定为大案，衙门早已接手，相信不久便会有消息。” 这时候李清凤和李恒辰姐弟俩也赶了过来，哭红着眼挤到云氏身边，用自己瘦小的身躯替云氏抵挡着这些人恶毒的目光。 李清羽扫了眼身体开始发抖的李长贵父子：“至于爷奶究竟是否被毒杀，仵作一验便知。哦，大爷爷，大伯，有件事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罗卡定律’，讲的是‘凡两个物体接触，必会产生转移现象’。呵，以你们这种智商，估计说了也不懂。大致的意思就是，只要曾经犯罪，那么就一定会留下某些证据，一般情况下这些证据可能会被凶手忽略，但县太爷明察秋毫，那些东西逃不过他老人家的法眼，只需一查便能明了事情真相。即便凶手曾经试图消灭洗刷，也绝不可能完全将它消除。真相面前，真正的凶手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番话李恒逸是第一次听说，心中说不震撼是假的。 罗卡定律？很奇怪的名字，不过那句话说得好，凡两个物体接触，必会产生转移现象。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不过，小妹是打哪儿知道的？为什么他以前没听过？ 第七章 救出 李长贵父子不懂她口中的“智商”是什么意思，但本能觉得那绝不是什么好话。而且，后面的话他们听懂了，因为听懂，所以害怕。 “即便凶手曾经试图消灭洗刷，也绝不可能完全将它消除，总有一天，会遇到一位明察秋毫的大人找到这些证据定下他的罪状，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这一句话像魔音一样一直环绕在几人耳边久久不散。 在场的所有村民，腌臜事儿？或道人是非，或偷鸡摸狗……大大小小而已，庄户人家就是这样，平时也就以此为乐了。只不过都是小事儿，没人在意过。 而现在，在听到李清羽说出这句话后，不知为何，每个人心头突然莫名升起一种畏惧。 这其中，便以李长贵一家人最甚。 那日趁着元昌和长松老两口出事，他们一家子趁机欺上门，几乎全家集体出动，要说有谁没有动过手，估计也只有连路都走不稳的小儿了。 李长松的死虽是意外，但他们自己心里清楚，若没有他们当日上门打闹，人根本不可能那么快就没了。因为心虚，担心日后东窗事发，正好这个时候云氏怀孕了，正好给了他们这个借口，罪祸嫁人。 见李长贵一家一个个面无血色，双目无焦的惊恐模样，李清羽眼中冷意更甚，扫了圈周围沉默不语的众人：“定我娘的罪？可以，请拿出证据，否则便是草菅人命！”木棍突然朝空地上一扔，“现在我们兄妹四人都不会再阻拦，若你们还要坚持将我娘沉塘，那么请。不过我李清羽今天把丑话先撂在前头，今日若我娘死，哪怕拼掉我们兄妹四条命，踏遍万里，也一定要请到一位明察秋毫的大人查明真相！县里不成我们就去州府，哪怕告到金銮殿我们也一定会为娘讨回公道！届时你们谁动的手，哪怕只是曾经嘴上辱过娘的清白，也必将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在场众人心头一震，惊惧地相视而望，畏缩着不敢再上前。 他们今天之所以敢做，也是因为听李长贵一家指控云氏怀孽种、谋杀亲夫、毒害公婆，可说到底，自始至终，他们真的没有见过所谓的“证据”，一切全凭李长贵一家空口白说……想到此，众人忽然浑身一寒，难道他们真的是被李长贵那一家子利用了？想到这个猜测，众人看着李长贵一家人的眼神开始变得不善起来。 李清羽那小丫头说的话有些他们听得不太懂，尤其是那什么“罗什么定”，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转念一想，李清羽的爹李元昌那可是村子里唯一的秀才，估计是从她爹那儿听来的吧。既然是秀才公说的话，那肯定不会错啊。 果然，捡来的始终是捡来的，哪怕一起生活了几十年都没有感情。怪不得李大海那老东西会纵容大儿子一家将小儿子一家折腾得家破人亡！ “小贱人！你胡说！”面对众人谴责鄙夷的眼神，李元福恼羞成怒，撩开膀子冲过去就要掌掴李清羽，“贱丫头，给老子闭嘴！” 李清羽冷眸闪过一丝讥讽，脚下微微一侧，身子轻易避开。受惊般躲到里正身后，怯声道：“里正爷爷，大伯是要打死羽儿吗？呜呜，羽儿哪里做错了，大伯为什么一定非要羽儿死？” 李长德轻咳一声，拍了拍李清羽“惊恐颤抖”的肩膀：“羽儿不怕，有里正爷爷在，今儿我看哪个敢打你！” 最后一句话忽的加高了气势，视线特意在李长贵、李元福父子身上停留了一眼，似是警告。 “嗬嗬，长德啊，孩子们玩闹玩闹，不必当真。”不知何时，一直在村中老宅呆着的李大海听到消息赶了过来，刚来就听到李长德警告自己大儿子的威胁，心下一冷，面上却作出一副和善慈目的模样。 见识李大海，李长德转身，因为对方辈分上算是自己的长辈，所以言语间便客气了许多：“大海叔。” 李大海点头，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眼李长德身后李清羽那张冰冷讥讽的小脸，眼底划过一抹毒光，招了招手，笑道：“你是羽儿吧？来来来，过来让太爷爷瞧瞧，都长这么大了。” 李清羽唇角勾起一抹冷弧，小手攥紧李长德的衣袖，身子再度往后躲了躲，小脑袋深深埋进李长德的手臂弯里，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 李长德摸了摸她乱糟糟的头顶，叹了口气。这孩子是被吓怕了，真是难为了她。想到此，看着李大海的目光也带起了一份谴责。这几个都还是孩子，云氏一个女人又什么都做不了，这个李大海也是，就算不是亲生的，好歹也是自己养了几十年的亲人，他也忍心？ 李清羽的表现令李大海心中一沉，若非此时时机不对，恨不得立马将那贱丫头拎出来狠抽一顿。 干笑了两声掩饰尴尬，转目看向李长德：“长德啊，长贵元福他们我就先领回去了，你们自己慢慢玩哈。”说着，瞪了眼还愣在那儿满脸愤恨的李长贵一家，几人灰头土脸离开。 见人走远，李恒逸上前朝李长德恭敬地行了一礼：“里正爷爷，多谢您今日出手相助，今日之恩，他日若有机会，恒逸必当报答，请受我们兄妹四人一拜。” 说着，俯身就欲拜谢。 李长德一惊，慌忙阻止：“别，孩子快起来，爷爷其实也没做什么。”面对几个孩子真诚感激的目光，李长德有些惭愧，其实说起来，他也没做什么，反倒是逸儿和羽儿这两个孩子，是他们自己救了云氏，这一拜他受之有愧啊！ 李清羽抿唇轻笑：“里正爷爷，您就接受吧。今日若不是您在这里，即便羽儿和大哥说得再有理，大爷爷他们也会因为我们是小孩子而无畏惧，说不定最后没能救下娘，连我们兄妹四个也会搭上。” “是啊，里正爷爷，大哥和三妹说得有理，请受我们一拜。”李清凤也带着小包子走了过来。 “里正爷爷，辰儿要谢。”小包子睁着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瘦黄的小脸满是诚恳。 李长德看了看兄妹四人，想到之前在李长贵一家的挑拨下，有人居然怀疑这四个孩子也不是李家的骨肉，不由心中一沉。以前他怎么就没看出来，这李长贵一家居然这般恶毒，连几个孩子都不肯放过！ 定了定神，压下心头的愤怒，终于点头收下了兄妹四人的拜谢。 第八章 云氏垂危 小心翼翼将云氏从猪笼中救出来，人却已昏死过去。李清凤惊吓得小脸一白，急忙试图将人扶起，却不想，手下竟触到一片黏腻。微微一怔，突然升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忐忑地拿出手，一手的血红！ 慌忙瞥向云氏身下，果然，那里竟是一小片血滩！ 瞳孔狠狠一缩，差点儿当场晕了过去。 “娘，娘你怎么样？别吓凤儿！” “娘，呜呜，不要睡，辰儿要娘……” 李清羽和李恒逸这时候也看到了，顿时面色一沉。 落红了！不行，必须马上看大夫！ “里正爷爷，可不可以把您家的牛车借羽儿用用，我娘她……” 李长德自然也看到了这边的情景，知道情况紧急，急忙道：“好好好，逸哥儿，你腿快，赶紧去我家通知你元荣叔把牛车赶过来。羽儿凤儿，你们俩快先把你们娘放好，千万别动她。湖边有艾草，快采些艾叶过来给你娘先服下……” 艾叶有温经止血、散寒安胎的作用，这点李清羽是知道的。所以竟里正这么一提醒，不用细想，赶紧跑过去抓了一大把艾叶简单处理了一下便一股脑往云氏最里面赛。 有了艾叶的及时作用，云氏身下的血渐渐开始止住，呼吸也没之前那么弱了。 李清羽抹了把冷汗，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艾叶的作用只是暂时的，目前云氏根本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只求大哥赶紧找来牛车到镇上找大夫，否则以云氏目前的情况，再晚就是一尸两命了。 正想着，远远的，李恒逸坐着牛车匆匆赶了过来。 “羽儿凤儿，快，帮我把娘扶到车上。”李恒逸从牛车上一条而下，绷着脸跑过去将云氏的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小心翼翼拖着她的身子起身，李清凤两姐妹在另一侧相扶。 成功将人搬上车，四兄妹紧跟着跳了上去。 “荣子，照顾好他们。”李长德不放心地嘱咐道。 “元荣叔，麻烦你了。” 李元荣憨憨道：“说啥呢？都是邻里，昌子兄弟现在不在了，我这当叔的照顾一下你们不是应该的？” 李清羽笑了：“是，所以才要谢谢元荣叔啊。麻烦了，一定要尽量快点儿，羽儿担心娘的情况。” “好嘞，都做好喽！”李元荣高喝一声，猛驱缰绳。 从李家村到安丰镇平时步行要两个时辰，这会儿乘着牛车，再加上李元荣一路猛力驱赶，仅仅半个多时辰众人就到了镇上。 一刻不停地匆忙往镇上唯一的一家医馆行去。 “大夫！大夫！救命，快救救我娘！”还没进门，李清凤就已经急红了眼。 “谁啊？大呼小叫的。”一名药童皱着眉走了出来，一见是一群衣着破烂的“乞丐”往里面闯，慌忙阻拦：“哪儿来的乞丐？赶紧滚！这儿是你们这种人来的地方吗？” “这位小哥，求求你，我娘她病了，求你让我娘进去看看大夫。”李清凤哭着抓着药童的衣袖，哀声乞求。 “是啊，这位小哥，请你行行好，我这位嫂子实在快……想请窦大夫瞧瞧。”李元荣栓好牛车也走了过来。 药童随意扫了眼被李恒逸和李清羽扶着的云氏，不耐烦地甩开袖子：“走走走，死人也往这儿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真是穷疯了，敢到百草堂来闹事儿？趁差爷来之前赶紧抬着给我滚！” “不，我娘没死，求你了，快我娘进去看大夫。” “快滚！再闹我马上叫官差了！”药童直接动手开始赶人。百草堂前闹成这样，再不赶紧解决掉这帮乞丐回头儿掌柜的说不准得扒了他的皮。 李恒逸扶着云氏的脚步一顿，冷目微凝，周身似被寒霜笼罩。 李清羽凌迟般的视线猛地射了过来，药童被瞪得心跳一跳，升起一股莫名的惧意。下意识后退，脊背撞到了门板，骤然清醒。回神，指着李清羽大怒：“看、看什么看？” 李清羽瘦小的身子静静站在原地，目光如寒：“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刚才？药童一愣，目光瞥到她手边扶着的那名妇人，讥讽一笑：“怎么，抬个死人到我百草堂闹事儿还怕被人说？” 握拳，气息压抑，示意李清凤上前接过云氏，然后一步步逼近对方。 “你、你做什么？别、别过来，再过来我喊人啦，我真的喊人啦！救命啊！掌柜的，有人来闹事儿啦！” “什么事儿吵吵囔囔？福全儿，堵在门口干吗呢？”后堂走出一名胡须花白的老者，面色不虞。 药童哧溜一下跑过去开始诉苦：“掌柜的，有人来踢馆。就是他们！”说着，指向门口的李清羽一行人，目光恶毒。 老者抬目看向李清羽等人，眉头皱得更狠，刚想吩咐人将其赶走，忽的，李清羽讥讽的声音传了进来。 “百草堂的药童好本事！我兄妹四人诚心求医，到了你的口中倒成了无赖闹事的恶徒。各位大叔大婶、哥哥姐姐，你们说说，这究竟是何道理？” 原来药童与李清羽一行人的争执早已引来一群路人的关注，之前听那药童的话也以为百草堂糟了贼人的惦记，但现在听这小姑娘言辞恳切，不由怀疑起来，开始对百草堂和药童指指点点。 听着众人的指责，药童心里发慌：“你、你胡说！” “我胡说？”李清凤冷哼，“我娘亲虽然身体不妥，但分明活得好好的，你为何口出恶言咒我娘亲死？我们与你究竟有何仇怨？今日娘亲重病，我兄妹四人诚心前来求医，你又为何三番五次将我们拦于门前，难道这就是你们百草堂的待客之道吗？” 第九章 囊中羞涩 听着李清羽的厉声斥责，还有门口围观群众的交头低语，窦掌柜眸色一沉，侧首看向药童：“福全儿，她说的是真的吗？” “我、我……”药童语塞，面对掌柜的责问突然说不出话来，余光瞥到门口一脸讥讽神色的李清羽，目光闪过恶毒。 “当然是真的！”不等药童想出托词，小包子忽的叫嚷了起来，小胸脯一挺，极力忍着心中的害怕，“这位爷爷，辰儿的三姐说的都是真的哦，娘病了，要看大夫，哥哥和姐姐们都说这里有医术很好的大夫，可是这位哥哥不但拦着不让我们进去，而且还咒娘死了。这位哥哥太可恶了，辰儿不喜欢他！” 小包子年纪小，个头最低，再加上之前太过混乱，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会儿忽的听到一个软糯的声音说话，窦掌柜才第一次见到这个瘦瘦小小的孩子。 当对上小包子那双明亮乌黑的眸子，窦掌柜不自觉一愣。好清澈的一双眼睛！看得出，这孩子虽然极力表现坚强，但终究还是个孩子，从他不断颤抖的身子就可以看出其内心的恐惧。想来定是福全儿那小子之前的行为吓到了这孩子。 “辰儿！”见弟弟被人一直紧盯着瞧，李清羽心中一沉，猛地上前将小包子护在身后，瞪向窦掌柜的目光也变得警惕起来。 感受到李清羽的敌意，窦掌柜眉头一拧，面色微微一沉。 李清羽当即心下防备更甚，周身气势在这一瞬不自觉变幻，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大哥李恒逸眸中的闪动。 药童怒极反笑：“没死又怎么样？瞧着样子离死也差不远了！求医？嗤，好啊，银子先拿来，有银子什么都好说。” 李清羽闻言一怔，云氏垂危，她只想着赶紧找大夫救命，却忘了最关键的——带钱！现在怎么办？别说他们根本就忘了这回事儿，就算没忘也拿不出来啊！前不久一家人刚被李长贵等人强硬敢出门，到现在连个正经的落脚地儿都没有，她连铜板长啥样的都不知道，哪儿来的银子看大夫？ 看出李清羽的窘迫，药童讥讽嗤笑：“没银子？没银子还在这儿吓吼什么？百草堂规矩，概不赊账！赶紧滚，别挡在门口碍着我们生意。”说着，上来就要黏人。 窦掌柜站在里面未动，再加上光线的遮挡，看不出情绪。 一听要银子，不仅是李清羽，李清凤和小包子两个也瞬间垮了脸，双眼通红。 “等等。”就在这时，忽的，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 “大哥？”李清羽三姐弟诧异地看了过去。 李恒逸半个身子托着云氏虚弱的身体，一手小心翼翼地扶着云氏，眸光微垂，另一手往怀里摸了摸，取出一只旧手帕，眼神示意李清羽。 李清羽急忙上前接过，打开，里面躺着稀落的几十文铜板。 “大哥，你哪儿来的钱？”李清羽很诧异，她记得很清楚，大哥身上根本没有钱，就连上次给自己和娘看大夫的钱都是跟村里的人东拼西凑借来的。 李恒逸眸光闪了闪，没有回答，抬眼对上药童嘲讽的嘴脸：“这些，可以吗？” “嗤，一百文都不到的几个破铜板，连百草堂半副药都抓不起！” 李恒逸脸色尴尬。 李清羽怒，刚想发作，身侧忽的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攥着一吊钱：“再加上这些呢？” “元荣叔？”李清羽惊呼。 李元荣回头，憨憨地摸了摸头：“嘿嘿，还是俺媳妇儿聪明，来之前就猜到你们可能会有麻烦，所以让俺来了些铜板在身上，这不，现在正好用上了吧？” 李清羽突然心中激起一个小小的涟漪，知道现在绝不是矫情的时候，没有推辞，双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一吊钱，正色郑重道：“谢谢元荣叔。”元荣叔这么做，除了谢婶的嘱托外，定然也是得了里正爷爷的授意，否则不可能瞒着一家之主拿出这么多钱来帮助外人。元荣叔和里正爷爷的这份情，她记下了，他日，定会百倍报答！ 李恒逸虽然表面一如既往的沉稳，心里却早已灼烫：“元荣叔，今日之恩恒逸记下了。” 李清凤和小包子同样感激得稀里哗啦：“谢谢元荣叔！” 感人的气氛总有人去破坏。 瞥了眼李清羽手里的一吊钱，药童尖锐的声音差点儿令她没忍住将铜板砸到其脸上：“一吊钱而已，刚够诊费还差不多。你娘那个样子，除非用百年人参吊命，至少得三百两银子，你买得起吗？” “三、三百两银子？”李元荣一听，顿时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讪讪看了眼身旁的四兄妹，羞愧垂头。三百两银子，就是卖了他全家也买不起啊！ 一时间，气氛诡异得安静了下来。 “逸儿……”就在这时，云氏突然从昏迷中悠悠醒转，虚弱的声音低低唤着李恒逸的名字。 “娘？”李恒逸急忙扶紧了云氏。 “走，带娘走。”云氏攥紧了大儿子的衣服，苍白的脸上带着迫切的急怒。 “不，娘，我们不走，娘还没有看大夫。”李清凤首先急了起来。 旁边的小包子也急得直哭：“不走，不走，呜呜，辰儿要娘。” “走。”云氏试着挣了挣身子，却无奈根本无法用力。听到二女儿和小儿子的哭声，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更加残破，整个身子摇摇欲坠。 “娘！”李恒逸慌忙扶稳，眸底闪过沉痛。 门口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看着云氏一行人的目光各种同情、轻蔑、讥讽、怜悯…… 李清羽贝齿紧咬下唇，双拳紧攥，双瞳渐渐泛红。 “窦掌柜！”骤然抬眸，定定看向里屋一直沉默不语的窦掌柜，“可否借一步说话？” 药童闻言不屑冷哼：“嘁，你一个臭丫头片子……” “福全儿。”话未说完，忽的，被窦掌柜出声打断，“让她进来吧。” “掌柜的！”药童一愣，不可置信惊呼。 “福全儿！”窦掌柜声音一提，隐隐有些不悦，“让她进来。” 药童恨恨瞪了眼李清羽，纵然不甘，却没办法。 第十章 天花药方 窦掌柜定定瞧着眼前冷静得超乎寻常的小女孩儿，良久：“说吧，有何事？” 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何会对一个小丫头另眼相待，只是看着这丫头倔强的性子，还有她超乎本身年龄的冷静，心里隐隐有个声音，留下她，这小丫头定会带给他最想不到的惊喜。 而接下来的事实，很快验证了他的这个预感。 李清羽这儿反倒不急了，淡然走到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窦掌柜，我与你做个交易。” 窦掌柜一愣，显然没料到对方这么直接。 听这丫头的口气，似乎料定了自己一定会答应？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言语间似乎含着不屑。 李清羽也不生气，眉梢微挑，定定盯着窦掌柜瞅了好一会儿，目光意味深长：“天花的药方。” “什么药方我也不感兴……”窦掌柜下意识挥了挥手，结果话刚说到一半，忽的顿住，两眼蓦地圆瞪，似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惊惧之事，见鬼般瞪向李清羽，“你、你、你说什么？” 李清羽将手中把玩的茶杯放下：“天花的药方，用这个换你为我娘诊治，以及后续所有的药费。窦掌柜，这个交易对你来说相当划算。当然，你可以拒绝，安丰镇的确只有百草堂一家药铺，但白云县却多了。以我的手段，保住我娘和腹中的胎儿两个时辰内安好还是可以的，大不了一家人继续赶往白云县，相信那边定会有人慧眼识宝。” 窦掌柜沉默了。 天花的药方，不可否认，这个诱惑真的很大。 不止是大凉，周边数国，近千年来但凡哪个地方出现瘟疫暴动，定属天花最为棘手。即便宫廷御医也拿它毫无办法，被称为千百年来的几大绝症之一。 染上此病，只有一个办法——隔绝。有些地方甚至为了杜绝天花蔓延，当权者直接下令屠城。可以说，此症堪称人类的噩梦。 而此时，就在万里外的坨州，正爆发着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型瘟疫，经太医确诊，正是被称为“三大疫病之最”之一的天花！据前些日子传来的消息，目前为止，已经有上万人死亡，将近三倍的人被传染，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传染速度极快，即便是……那里的医者出山也毫无办法。 如此下去，坨州恐很快就会变成一座鬼城。 眼下，这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居然说她有办法治愈天花，只是，他真的该相信吗？ 窦掌柜目光闪了闪，面色沉重。 “看来窦掌柜并不相信清羽，既然如此，打扰了。”李清羽突然站起身，跆步离开。 “等等！”窦掌柜慌忙拦住。 李清羽挑眉。 窦掌柜脸色变了变，低头皱眉，然后又猛然抬眸，似是下定了某种重大决心般：“好，我答应。不过我窦良丑话说在前面，若你提供的药方有假，后果不是你承担得起的，否则今日我既能救得了你娘的命，他日也必能将这一切收回！我百草堂绝不是随你一个小丫头任意戏耍玩弄！” 威胁？ 李清羽眸色沉了沉，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窦良一愣，难道这小丫头真的在说谎？眼下见瞒不住所以羞愧逃走？ 不等细想，那边李清羽冷漠的声音传来：“看来窦掌柜确实没有诚意，此交易作罢。” “诶等等，小丫头！”窦掌柜根本来不及细想，急忙上前再次拦住。看着李清羽恼火冷漠的眼神，苦笑，“小丫头，小小年纪性子倒是急躁，我如何没有诚意了？” 李清羽抿唇。 窦掌柜不是傻子，扫了眼门外翘首而望的兄妹三人以及那名被搀扶着的虚弱妇人，稍作一想也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由再次苦笑。 这小丫头真是个护短的，他还什么都没做呢，只是稍稍威胁就生气了。这样的性子还是……咳，罢了，瞧这小丫头冷静自信得根本不似凡人，也不像妄言，极有可能她说得全是真话。如此，方才倒是他小人了。 “丫头，我错了，请姑娘见谅。”窦掌柜屈了屈腰，诚恳道歉。门外静候药童见此惊恐不已，望着李清羽的目光更加怨毒。 窦掌柜并不觉得有什么，他是一名医者，最注重的便是医术。若眼前的小姑娘当真有那般大能，他这一拜值当。 李清羽眸光闪了闪，慌忙抬手虚扶一把，同时微微侧身：“窦掌柜客气了。” 细微的一个动作被窦掌柜捕捉在眼里，暗自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真是个妙人儿。邀手示意坐下，迟疑了一下：“不知姑娘何时方可交易？” “此时便可。”李清羽扫了他一眼，淡然道，“当然，在此前必须先救我娘。” “好。”窦掌柜哈哈一笑，起身便招呼人手将云氏等人引入内堂。 “等一下，窦掌柜。”李清羽的声音忽的在身后响起。 窦掌柜挑眉回首。 李清羽抿唇，目光扫了眼依然站在百草堂门口脸色阴沉来不及收回怨毒目光的药童：“窦掌柜，原本百草堂的内事清羽不该插手。只是现在涉及清羽娘亲的安危，清羽妄言，可否在娘诊治期间屏蔽一些心术不正的家伙，清羽只有一个娘，不愿冒一丝一毫的险。” 窦掌柜一愣，顺着李清羽的视线瞄向了门口满脸怨毒之色的药童，皱眉。这福全儿是他不久前收下的一名远房亲戚的表亲，原本嫌其资质不佳并不愿收下，无奈拒绝不了那名远方亲戚的连番祈求，这才勉强同意试用一段日子。如今看来…… “福全儿，马上收拾包袱走吧。” 李清羽冷冷勾唇。 对于一名药童来说，基本上相当于断了其医学生涯的一大噩梦！当然，以那药童的心性日后也绝非有医德的良善之辈。家人便是她的逆鳞，一旦触及，非死即伤！ 第十一章 杀人蜂 得到天花的治愈药方，虽然还没具体实践，但凭着窦良浸淫医术多年的经验，知道手中的药方不假。只不过……脑中忽的浮起李清羽所述如何最有效预防天花的办法，眉头紧紧皱起。 种植牛痘？ 如此诡异所思的方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虽然那小丫头再三保证此办法却对安全可靠，可他还是不确定。 不过不管如何，既然答应了，救人的事他也没有食言。 救人如救火，云氏此时的情况已然非常不妙，虽然窦掌柜很相信自己的医术，但此时同样不敢松解，凡事都没有绝对，万一恰恰因为自己一时的疏忽造成了云氏的厄难，他还真不敢相信那小丫头爆发起来会是什么后果。 当下急忙动手开始救人。 有了窦掌柜的超绝医术以及百年人参等一系列珍稀药材的辅助，云氏的身体很快稳定了下来。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面上已经稍稍恢复了些血色，人也没有之前那么虚弱。 给云氏喂完药，又喂其喝了碗百草堂这边特意煮的一碗稀粥，李清羽走到外间去找门口焦急等待着的李元荣：“元荣叔，麻烦你了。窦大夫说，娘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身体还很虚，需要在这里再养上几天。元荣叔，你赶紧回去吧，里正爷爷和婶子他们一定也等急了。” 李元荣闻言松了口气：“嫂子没事了？那就好。”突然想到什么，眉头狠狠拧起，“羽儿，这些天你们兄妹四个都要在这里？会不会不方便？吃饭咋办？”虽然不知道窦大夫为啥同意免费为嫂子治病，但总不可能连他们母子五人几天的饭钱也管吧？ 李清羽笑了：“我也正是羽儿要跟里正爷爷说的，待会儿可能要麻烦元荣叔送清羽回去一趟，之前清羽和大哥在山里面弄了点儿好东西的，正好给娘补身体。” “没事儿，总归叔也是要回去，有啥麻烦不麻烦的？待会儿让你婶子给你弄点几个鸡蛋，你娘现在需要吃点儿好的。”李元荣直接无视了李清羽所谓的“自己弄来的好东西”，在他看来，一个八岁和一个十岁的小娃子能有啥能耐，最多采几个蘑菇就算了不得了。 李清羽笑着，也没所做解释。 “元荣叔，你稍等，我回去跟娘和大哥他们说一下。” “不用了。”正当李清羽扭头准备回去找云氏等人之时，忽的被一个温雅的声音阻断。 “大哥？”李清羽一愣。 李恒逸跨步迈过门槛，缓步上前，白皙的手掌摸了摸李清羽呆愣的小脑袋：“我已经跟娘他们说过了，走吧。” “等、等一下，大哥。”李清羽从呆愣中回神，疾步跟了上去，“大哥，你也要回去？” “嗯。” “可是、可是……” “怎么，小妹讨厌跟大哥一起？” “不是，大哥，咱俩都回去了那娘他们怎么办？” “不是还有凤儿和辰儿？” 李清羽：“……”好吧，一直以来她都下意识把那两个当作不懂事的小孩子，让人照顾他们还可以，现在换他们照顾云氏一个大人，真的可以么？ 李恒逸显然看出了自家小妹的担忧，好笑地揉了揉李清羽乱糟糟的发顶：“你和辰儿可都是你二姐一手带大的。” 李清羽嘴角一抽。好吧，她忘了，原主的家里一直很穷，先前家里没出事的时候一家人整日为生计劳作，就连足不出户的云氏也整日呆在屋子里刺绣，然后交给丈夫带到镇上换取铜板。大哥李恒逸要读书，照顾妹妹弟弟的责任自然就落到了身为二姐的李清凤身上。这些年，原主和小包子跟李清凤呆在一起的时间比家里其他任何人都长，说俩人是被李清凤一手带大也不为过。 回到破庙的第一时间，李清羽立马跑过去检查昨天在山里弄回来的东西是否还在。 看到破庙门口白花花的一堆平菇，稍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蘑菇没有丢，这可是他们两天的口粮啊。 只是……欲哭无泪的是，昨天弄回来的那只野兔已经没了，估计是醒过来后逃了。当时情况紧急，她也没顾得上将那野兔子拴住，直接就跑了。 看出小妹的懊恼，李恒逸走上来安慰道：“跑就跑了，以后再捉就是。” 李清羽呼啦起身，抄起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转身就走。 “小妹，去哪儿？”李恒逸皱眉。 “逮兔子啊。”兔子肉可以给娘补身子，兔子皮可以缝个衣服什么的，现在已经入秋，天慢慢冷了，再这么下去，不等挨饿，他们这一家子估计也能被冻死了。对了，顺便再到无名山里面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值钱的山货，好歹换点儿银子先把房子给建起来啊。他们这一家子今年总不能在这破庙过冬吧？ 李恒逸眉头微皱，想阻止，却不想小妹的身影已经跑远。无奈之下只好跟上去，心道，待会儿他赶在小妹前面去试试能不能猎到些野味吧，无名山的险恶……小妹绝对不能犯险。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当到达那里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进入，突然眼前一黑，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一群毒蜂突然从无名山外围的丛林中冲了出来。 李恒逸大惊，下意识用衣服遮挡转身就逃，可是根本没用。毒蜂无孔不入，不过片刻，身上满满都是毒胞。因为毒蜂来袭的时候下意识护紧了头部，所以脸上倒是一片光滑，否则伤到脑袋，此刻说不准早就毙命。 另一边，李清羽摇着锈迹斑斑的砍刀哼着小调晃悠悠来到无名山边。 “呃……”当看清楚前方的情景，登时惊得愣在了原地。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毒蜂？长得还挺眼熟，好像毒蜂中特别有名的“胡蜂”，俗称“杀人蜂”。不过这玩意儿不是生活在非洲么，什么时候跑这儿来了？擦！目测至少不会低于十万只！上次来也没见这玩意儿啊！ 等等，那边是什么？ 数千只胡蜂黏成一个肉团儿，啧，还一个劲儿抖得厉害。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儿。 李清羽清眸一眯，突然，蓦地瞪圆了眼。 终于知道哪儿不对劲儿了！ 什么肉团儿？那根本就是个人好么！隐隐还能听到那人不时传出来的痛苦呻吟。 什么人这么倒霉？居然沾染上胡蜂这种玩意儿！啧啧，被这东西缠上，还是乖乖等死吧， 李清羽耸了耸肩，果断选择无视，转身趁着自己还没被那些鬼东西们发现赶紧逃离。 说她冷血？无所谓，她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前世自幼受尽苦难，后来被龙组收拢，什么没见过？心早就被磨成了一块冷石。 在她看来，只要傻子才会不顾自己性命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她李清羽这一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才不要这么早就结束。 就在这时，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极其痛苦的撕裂惨叫。 李清羽猛地顿住脚步，不敢置信地转首回瞪。 这声音…… 第十二章 疼得心都在滴血 “大哥！”狂怒！ 此时此刻，李恒逸早已神志不清。毒素从皮肤渗透，沿着血液侵袭了五脏六腑，就连大脑也很快将要被吞没。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突然，一声熟悉的冲天怒吼将他从浑噩状态惊醒。 小妹？不，小妹快走！这里危险！ 然而，李恒逸悲哀地发现，在胡蜂毒素的侵蚀下，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心中又急又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努力挣扎着，虽然睁不开眼也说不出话，但仍抱着一丝希望期待小妹能够看懂自己的手势千万不要过来，赶紧逃跑。 可是他却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身体被无数只胡蜂沾满全身，整个看起来就像一个超级大肉团，别说看清手势了，若不注意，连“人形”都几乎看不出来。 而在李清羽看来，则是大哥承受不住杀人蜂的毒素，已经神志不清全身无意识抽搐…… “大哥！”李清羽手脚发冷，双唇泛白。前世今生，第一次这么害怕。原来，不知不觉，这位便宜哥哥早已住进了她的心房，是她这一世割舍不下的亲人。 看着依旧源源不断朝李恒逸飞过去的杀人蜂，眸光骤冷。 杀人蜂，即便在医术发达的现代都是很恐怖的存在。大哥如今被这种东西缠上，非死即伤！ 记得离此不远有一个凹坑，前几天下的雨水将那里淋成了一个小泥潭。 顾不得多想，转身就冲了过去。 “大哥，坚持住，羽儿马上回来！” 李恒逸已经听不到外面的声音，意识渐渐昏迷…… 李清羽疾步跑到不远处的小泥潭，慌忙脱下外衣，就着身子在里面胡乱一滚，顿时成了个泥人儿。 起身低头满意地看了眼自己泥一般的身体，又匆匆将脱下来的外衣裹了一大包污泥抱在怀里，朝着李恒逸的方向飞奔了过去。 挥着砍刀拼命驱赶着李恒逸身上的胡蜂，身体直接扑倒大哥身上试图将那些鬼东西弄下去。可是没用，虽然自己身上沾染泥浆不受伤害，可是没有任何防御的李恒逸却是胡蜂眼中的可口美味。 眼角扫过脚边，咬了咬唇，慌忙将之前从泥潭中抱过来的的一袋子污泥一股脑全抹在了李恒逸的身上。 可是依旧没用！污泥太少，李恒逸虽然只有十岁，很瘦，但骨架也不小，光凭她用上衣裹来的那些污泥根本就不够用！ 耳边嗡鸣声不绝，源源不断的胡蜂蜂拥而来……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李清羽心焦之极，烦躁间，忽的脑中似乎闪过什么。 有了，她还有精神力！只是不知道重生后精神力有没有退步。 来不及多想，冷眸一凝，精神力凝成无数根极细的小针，猛地射向周围袭过来的那些胡蜂。 哗！哗！哗！ 数只胡蜂纷纷落下…… 真的有效！李清羽暗暗惊喜。 一边替李恒逸清理着身上的胡蜂，一边用精神力攻击着，渐渐，李恒逸被叮得满是毒胞的身体露了出来。 李清羽心中一疼，却不想，恰在此时，精神力居然减弱起来！心中暗咒了一声该死，果真是比不得前世，短短几分钟就开始异能透支，果然是弱爆了！ 身子微微一晃，猝不及防下左手臂居然之前随意撂在脚边的砍刀划伤。鲜血涌出…… 惊人的一幕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周围再度飞虫过来的胡蜂仿若遇到什么十分可怖的东西一般，纷纷急速撤退。 李清羽眸光一闪，脑中忽然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似是为验证脑海中那个猜想，眸光一转，抬起受伤的手臂起身走向胡蜂拥挤处，果然，那些东西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狂速避退。 果然有效！ 李清羽心中一喜，来不及细想为何自己的血液会有这般神奇的作用，急忙重新跑回去继续清理李恒逸身上剩余的胡蜂。 待胡蜂全部清除，李恒逸的气息已经弱得几乎察觉不出来了。身上千疮百孔，原本极瘦的身体此刻肿得惨不忍睹，面部发黑，嘴唇乌紫，明显中毒已深的迹象。 “怎么办？”李清羽狠狠握拳，现在到镇上找大夫已经来不及，可是要她眼睁睁看着大哥就此中毒而去也绝对不可能！ 有了！脑中忽的灵光一闪。 “不知道这个办法行不行。”李清羽攥了攥拳，有些不确定。看了看已经奄奄一息的大哥，狠狠一咬牙，“不管了，试试吧。” 双手在周边的草地上蹭了蹭，弄掉手上的污泥。然后捡起脚边的砍刀在手指上一划，鲜血涌出，急忙另一只手捏开李恒逸紧闭的双唇，将血滴入他的口中。 等待的时间漫长得令人心焦。 李清羽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血果然对蜂毒有用。虽然不能解毒，但却可以对蜂毒起到一定的抑制作用。摸了摸脉，发现大哥体内的毒素已经被控制住，一直高悬的心终于稍稍缓了下来。 抬眼望了望四周已经逐渐飞离的蜂群，心中暗急。若想为大哥彻底清毒，必须找到这些杀人蜂的蜂穴，然后以蜂巢和蜂王浆配合一些其它的药草混合煎熬药汁为大哥喝下。可是大哥现在身中蜂毒神志不清，眼看那些胡蜂已经快要飞走了，她不可能把大哥一个人扔在这荒郊野外，难不成要带着大哥一起追着那些杀人蜂去找蜂巢？ 时间不待李清羽多想，周围的蜂群渐渐稀散，很快，除了地上被李清羽击毙的那些，周围的群峰已经剩不到几只。 李清羽瞥了眼身边被毒素折磨得昏迷不醒的大哥，咬了咬牙，突然一把抬起李恒逸的两只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深吸口气，将人整个儿背了起来。 还没站稳，身子便突然一个踉跄，差点儿跌落。 李清羽暗咒一声，现在这具身子太弱了，居然连一个十岁的孩子都背不起来，若被龙组那帮小兔崽子们知道，她这个“头儿”哪儿还有面子？ 咬了咬唇，精神力忽的一震，拖住李恒逸不断下沉的身体，背着人追随着蜂群疾步赶去。 有了精神力的相助，李清羽的确省力了许多，心中却不断滴血。 异能，她的异能啊！本来重生后就不剩多少，这下全被用在了“背人”这种小事儿上，还不知道多久才能补回来，心疼得她呼吸都痛了！ 第十三章 坦白秘密 很幸运，寻找蜂巢的过程很顺利，一路并没有再遇到其它危险。找到了蜂巢，蜂王浆便也不难寻找。 更幸运的是，蜂巢所在的位置附近，生长着很多草药，其中就有配制解药所需的东西。李清羽找了个安全平坦的位置将李恒逸放下，采了草药、蜂巢和蜂王浆就开始熬制药剂。因为没有熬药的砂锅，李清羽只好再次用已经所剩不多的精神力托起药材，下面点起火，试图将药汁制作成解毒丸。 想像是美好的，是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精神力。 “啪！” “啪啪！” 脑中一阵刺痛，精神力一震，瞬间散去，上方被拖的药材顿时追入火堆，烧成了废渣。 李清羽黑脸，肉痛地惋惜着自己方才白白浪费掉的精神力，一巴掌拍向脑门儿。 重生把她的脑袋也重洗了么？居然忘了给精神力凝成的“药鼎”加上一层保护罩，她现在又不是前世华夏第一的龙组组长，那么高温的火不刺痛脑子才怪！ 恨恨咒了声，再次寻了新的药材，重新炼制。这一次有了准备，再没发生前次的失态，只是眼见炼制药丸的过程即将收尾，精神力突然震了震，激起“无形药鼎”内的半成品剧烈翻腾，差点儿飞溅出去。 李清羽一惊，急忙稳住精神力，却无奈发现精神力已经几近被抽空，脑中的刺痛也愈演愈强。额上不知何时渗出密密的一层细汗，脸色苍白虚弱，扫了眼上方“无形药鼎”内不断滚动着的愈渐圆润的药丸，咬了咬牙，干脆撤了保护罩，将节省出来的一点精神力全部用于拖住上方的未完成的药丸。 “唔……”脑中如万千根针狠狠扎着，疼得整张脸惨白如纸，身子微微晃动，随时就会倒下的样子。 “果然是太弱了啊。”李清羽自嘲苦笑，咬破舌尖，努力试图忽略脑中的刺痛，可惜收效甚微。 快了，很快了。扫了眼上方已经几近成型的药丸，李清羽心中激动，又一次咬破舌尖，努力坚持着…… 三、二、一！ 药成！ 当解毒丸炼成的一刹那，最后一丝的精神力也终于溃散。李清羽急急将药丸捧入手心，此时，浑身已经无力。 望了眼身边不远处依旧昏迷着的李恒逸，苦笑，一只手捧着解毒丸，另一只手撑地，慢慢爬了过去，颤着手将解毒丸塞入了李恒逸的口中，然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李清羽再次醒来的时候，身处在一个小山洞里，周围阴冷潮湿，混合着身上没有清洗干净的污泥很不舒服。 “醒了？”身侧忽的传来一个干涩的声音。 李清羽下意识望去，是大哥李恒逸。 “大哥？”回想起昏倒前的一幕，李清羽猛地坐起来，却不想脑袋一阵昏眩，差点儿栽倒。 关键时刻一双冰凉的手及时将她扶住：“小心点儿。” 李清羽嘿嘿一笑，顺势靠了过去：“大哥，你怎么样？毒解了吗？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李恒逸难得窘迫得红了脸，别过脸，声音细如蚊蚁：“我没事。”目光闪了闪，摸向李清羽的额头，“羽儿，你呢？为什么会昏倒？” “呃……”李清羽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大哥被杀人蜂蜇了，只有配合着杀人蜂的蜂巢的蜂王浆炼制的解毒丸才能彻底清除毒素，我、羽儿没有办法，只好一路背着大哥来找解毒的东西，因为走的路有点久，然后就累趴下了。” 李恒逸没有怀疑，小妹的身体一直不好，背着他这么大一个人一路奔逃自然不是轻松事，累晕过去也说得通。只是…… “小妹，你怎么样？有没有被那些东西蛰到？”一听“杀人蜂”的名字就很恐怖，小妹还这么小，如果被伤到怎么办？ 李清羽嘿嘿一笑：“没有呢，不知道为什么，我过去的时候那些坏东西全都飞走了，不然羽儿也没办法把大哥背出来呀。” “真的？”李恒逸怀疑地扫了眼李清羽浑身上下，明显的不放心。 李清羽脸上闪过一抹迟疑。 李恒逸面色一沉：“受伤了？在哪儿？” 李清羽心知他误会，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大哥，其实、其实是有一件事羽儿不知道该不该说。” 李恒逸定定看了她半响，见李清羽脸上并没有其它异样，方才确信小妹真的没有受伤。 “什么事？” 李清羽眸光一闪，突然凑到李恒逸身边，两人紧贴而坐，神秘兮兮道：“大哥，告诉你一个秘密哦，羽儿也是刚发现的。其实之前羽儿到的时候，那些围攻大哥的杀人蜂并没有退走。后来羽儿担心大哥，扑了过去，谁知道这时候那些杀人蜂全部想见了鬼一样仓皇飞走了。” 说完，李清羽眨了眨眼，定定观察着李恒逸的表情。 李恒逸闻言先是不解，随后忽的面色一变，两眼圆瞪。犀利的目光紧紧盯向李清羽：“羽儿，你是说……” “嗯，就是大哥猜的那个意思。”李清羽点头，小脸上满是疑惑，“大哥，你说为什么那些东西会害怕羽儿？难道羽儿长得很恐怖吗？” 心中暗暗鄙视了下自己，堂堂龙组组长，华夏的灵魂强者，居然有一天也会对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卖萌装无知，若被龙组那帮小兔崽子们知道，她英明神武的形象全毁了！ 可是偏偏这事儿没办法，两人现在依旧在无名山，看这样子，似乎已经不在外围区域，若没猜错的话，之前为大哥寻找解药的路上，已经不知不觉深入到了无名山的内部。据说这无名山危险重重，传言虽然不可尽信，但也绝非空穴来风。只要他们在这个地方，过不了多久，以大哥的聪慧，总会发觉她身上的异常。既如此，倒不如坦白些，也方便了之后行事。况且据这些日子的观察，这位便宜哥哥的确是真心宠爱自己这个妹妹，身为精神异能强者的她，对于辨人的眼光还是算得上精准的。所以适当的坦白一些事情，倒也无妨。 李恒逸冷着脸，抓住李清羽的双肩，神色凝重：“羽儿，听着，这件事绝对不可以再告诉第三个人，明白吗？” 第十四章 发现药田 “为什么？” “你只要照做就好，别问那么多，等你长大自然就明白了。” “连娘亲、二姐和辰儿也不可以说吗？” “谁都不行！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绝对不可以再让第三个人知道，娘亲也不行！” “……好吧。” 见李清羽答应，李恒逸难看的脸色这才稍稍缓了缓。扫了眼外面已经逐渐减小的雨势，蹙眉：“这里的景色很奇怪……羽儿，我们是不是在无名山内部？” 李清羽缩了下脑袋，讪讪一笑：“嘿嘿，大哥，这不能怪羽儿。当时大哥被杀人蜂咬了，羽儿急着给大哥找解药，也没注意路，谁知道一不小心就跑到里面来了。” 李恒逸哪里会怪她，无奈地看了眼山洞外，口中低叹：“但愿不会再遇到凶兽。”之前的杀人蜂就已经令他无力抵抗，如今他们兄妹二人被困山洞半天一夜，又冷又饿，根本不剩多少体力，如果在遇到凶险，真的难办了。 李清羽闻言嘿嘿一笑，小手骄傲地一拍胸脯：“大哥放心，之前羽儿试过了，那些坏家伙们都怕羽儿，根本不敢靠近。” 李恒逸浑身一震，惊异地瞪向李清羽。 原以为小妹只是对那些杀人蜂有震慑之威，却不想，竟然所有凶兽都畏惧小妹的体质。想到此，李恒逸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这件事如果被外人得知，小妹…… 发疯似的突然再次捏住李清羽的双肩，双目微红：“小妹，千万记得大哥的话，这件事绝对不能被第三个人知道。还有，以后即便只有我们两个人，也绝对不许再说这种话。” 肩头被捏得发疼，李清羽微微蹙眉，再次恼恨现在这具身体底子太差。见大哥凝重担忧的脸色有些不忍，粉唇扯开一抹灿烂的笑容，轻点头：“嗯，大哥放心，羽儿明白。” 待外面的雨势停止，兄妹俩终于起身，从避雨的洞穴中走了出来。 “大哥，羽儿好饿，不如我们先弄点儿野味儿填填肚子吧？”李清羽边走便揉着瘪下去的小肚子，一脸菜色。 话落，肚子非常配合地叫了一声，李清羽顿时闹了张大红脸。 看着面色尴尬的小妹，李恒逸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算起来他们进无名山也有一天半了，这期间两人都没有进食任何东西，怎能不饿？他这个做大哥的还真是失败，不仅自己的性命要小妹去救，居然连小妹一只饿着肚子也没有意识到。 “好，小妹先在这里等着，大哥马上去给你弄吃的。” “不要，羽儿要一起去。”李清羽拒绝。开什么玩笑？这可是被视为凶险绝境的无名山，离了她的血脉之力，万一再不幸遇到凶兽，大哥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逃得过？ 李恒逸本想反对，但转念一想，羽儿这么小一个人呆在山洞里他也不放心，于是便点头同意。 不得不说，无名山中的物资真的极其丰富，几乎漫山遍野都是珍馐野味。只是先前为了给大哥寻药，两人误入的这片地域似乎是一片天然的药田，入眼处全是各种草药，就连周边的动物也都是一些可以入药的蝎子、蛇、蜈蚣等，甚至李清羽还发现了很珍惜的麝。 看着眼前大片大片的草药和昆虫，李清羽仿佛看到了大把大把的银子想她哗啦啦砸下来。若不是定力好，口水几乎都流了一地。 “大哥，快，快找个东西把这些装起来，这些可都是银子呐！”李清羽兴奋地在药田里穿梭蹦跳，不多会儿两只手揽了一大捧草药回来，小脸因激动而发红。 李恒逸无奈而宠溺地接过李清羽怀里的草药：“先放下吧，等会儿找些藤条编一只筐子。你先别急，这些东西站在这儿又不会跑，摘太多拿不下怎么办？” 李清羽一想也对，反正这无名山只有她可以进来，不用担心这些宝贝会被别人弄走。于是也不急了，转身开始找藤条。 “大哥，你会编筐子？”李清羽奇怪地瞄着自家温润如玉高贵优雅的大哥，分明是一农家子，却偏偏一身的清华气质，怎么看怎么不像那种沾染凡尘的俗人。 李恒逸闻言温润一笑：“羽儿，你忘了？以前家里的筐子很多是我和爷爷一起编的。” 李清羽脑海中忽的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画面，破落的草屋门前，一个老人和一名几岁大的小男孩儿一起坐在院子里，双手飞转，半天的功夫，一大一小两只崭新的筐子成型…… 李家的家境不好，曾经爷爷他们还在的时候，父亲和大哥都是读书人，从小被爷奶宠着，不肯让其沾染一点儿粗活儿。只是大哥不知是太懂事还是觉得好玩，每当爷爷编织各种筐子篮子的时候，总是在一边儿看着，久而久之，便学会了。 “嘻嘻，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只是大哥好久没编了，现在还能编得好吗？” 李恒逸白了她眼，没有时候，拿起找回来的藤条就开始动手。 李清羽讪讪吐了吐舌头。 两刻钟的时间，一只小筐便成型了。 有了乘物的载体，终于不用担心草药没地方放。 不过，李清羽此刻却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看到什么都采。经过一番考虑，决定先不采摘，等回头到镇上先考察一下行情再说。 肚子再一次发出一声“咕”叫，李清羽脸一黑，快速瞥了眼身旁的大哥，见对方脸色平静，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窘状，这才舒了口气。 转身，决定先喂饱肚子。 “大哥，出了这片药田，前面不远应该就有吃的，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