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 楔子 今年的初雪来得比往常早，唐恩裹紧风衣，大步往家的方向走。冷风让她头脑有了些微的清醒，但还是有些发烧。 她想，应该去拿些感冒药了。室内的温度并不高，却足以抵挡住风寒。 这些年唐恩一直四处游走，但终究还是回到了这个久违的城市。窗外，雪在暖黄灯光的照映下越发地柔和。 唐恩站着看了会，最终受不了简单冲个澡，裹紧被子一盖，倒头就睡。 “唐恩，你知道吗？我从未喜欢过你。”男孩冰冷地说着。 “唐恩，你喜欢这朵花吗？你喜欢吗？” “唐恩，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我会难受的。”一整个晚上，唐恩翻来覆去，总是想起那年的那些事，想起那个男孩。 “你算什么呢？”唐恩看着窗外，静静地。。。。。。。 “唐恩，唐恩，我是恩唐，我是恩唐。”唐恩被手机铃声吵醒，这是白及录的，搞笑又暖心。 现在还早，也就九点。外面的阳光也出来了。显然，今天天气不错。唐恩打算出去逛一圈，感受一下冬日难得的暖意。 龙游公园，最好的选择。近，大，此时梅花已含苞待放。走一圈下来，身子有些发热，唐恩干脆在梅林旁的石板凳坐下。 风夹杂着梅香，吹散了连日来的疲倦。 “你是唐恩。”一道迟疑的声音响起，唐恩看着面前的女人，皱了皱眉。 那人看唐恩的样子，解释说：“你不记得了吗？我是吴旭啊！我们是高中同学啊！” “高中同学？” “好吧好吧，看来你是忘记了。不过，你怎么一个人啊，南星呢？” “南星？”唐恩抿了抿嘴角， “我和他分手了。鬼知道他现在在那呢？” “是吗！”女人声音轻了些，最后急冲冲地走了。唐恩看着远处，天空上的云慢慢飘着。 “南星。”晚上，唐恩在日记本上写下了一句话。 “白及，你好吗？唐恩很好。”十七岁的唐恩是怎样的呢？十七岁的南星是怎样的呢？ 唐恩想了一晚上，始终记不起那时的自己，却永远记得那时的南星。后面是为了凑满一千字的废话，大家可以不看。 最近心情不好，晚上做梦梦到一个女孩子在说 “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有人爱我。 “声音很冷静。可是我觉得很难过。最后，女孩心脏病发作去世了。我在想，也许，她只是太孤独了。她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即使那个世界是我不完整的梦。在那个世界里，没有阳光，没有花草，她站在中间，看着我，一遍遍地说着那句话。我虽然享受孤独，但是，我也觉得爱是必不可少的。这些爱也许来自父母、朋友、长辈，也许来自陌生人。所以，我想，我可以创造一个世界，即使在那个世界里，她会遭遇冷漠，遭遇欺骗，可是，还是有人愿意爱她，陪伴她。她也愿意重新爱上那个世界。不再是，无所谓的态度，连那样受伤的话也能平静自如地说出。唐恩这个名字是由dawn来的。我曾在一部电影中看见有人翻译成唐恩。这个词还有黎明的含义。天刚刚破晓，一切皆有可能。但是，太阳永远都在，光芒也一直都在。最后，谢谢各位看完的朋友，愿意听我说这些话。 第一章 “唐恩，唐恩，快下来，爸爸有事和你说。” “哦，爸爸，我马上下来。”声音闷闷的。过了半个小时，唐恩终于下来，在唐爸面前站定。 “嗯，我有一件重要的事和你宣布。”唐恩看着唐爸的手紧握着，觉得有些好笑，“嗯，你说吧，我听着呢？”唐恩笑着。 “你知道的，爸爸妈妈从没骗过你。自从你妈妈去世后，咱父女两一直相依为命。爸爸也不想你离开，可是，前些日子，你亲生父母联系了我，说他们很想你，想接你回去看看。所以我决定让你转学，去陪陪他们。好吗？” “爸爸，你呢？” “我，我没事。再说了，爸爸也可以去看你啊，你也可以来看看爸爸。别担心。” “我才不担心呢！” “嗯，唐恩很勇敢。” 前往w市的那天，唐爸一直都在唠唠叨叨的，唐恩静静点头，直到最后时刻，唐恩抱了下唐爸，挥手告别。这日的阳光正好，在往后时光里，唐恩无数次回想。 到站时，唐恩买了一瓶矿泉水。左右等了片刻，没人向她打招呼，只得招手找了辆出租车前去兴华小区。 这是唐恩第一次来w市，第一次将要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也是可笑。想着想着，唐恩也笑起来。 兴华小区看起来像是十几年前建的，墙上有些斑驳。唐恩抬头看了看，一共七层，可能没有电梯。东西有些多，不好拿。唐恩拿出写着付国生手机号码的纸条，看了看，还是塞进口袋里。对了，付国生是唐恩的亲生父亲。据唐爸说，当年她还未取名，就被抱回了唐家。 唐恩看着三楼的窗户，有些压抑，莫名地不想上去。可是，还是得上去，上去那个家。没办法，来来往往的人一直盯着她看。 等站在门前时，唐恩有些累，微微喘着。敲门，没人应，唐恩干脆靠墙坐下。傍晚，一个男人提着一小袋菜，走到门前。唐恩抬头看，正巧与他对上。随后，那男人像是有些恍惚，又有些激动，之后归于平静。 “唐恩？”唐恩点了点头。付国生似是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但还是对唐恩说：“进来吧！” 唐恩提着行李箱，门开，门关。 才刚放好，从左边房里冲出来一女子，紧紧抱着唐恩，大喊着：“清琀，清琀，你回来啦，你回来啦，妈妈就知道你不会把妈妈丢下的。” 付国生大力把女子拉走了，说：“那，那是你妈妈，清琀是你姐姐。那个，唐恩，你别介意，她只是太伤心了。” “嗯。”说没感想那是假的，只是这时的唐恩不在意。但在往后的一年时光里，“清琀”二字却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情绪。 吃饭时，唐恩没看到那个女人，付国生也没解释。只淡淡说了句，今日你住在右边那间房。 “嗯。”二人静静吃着饭。 打开门，唐恩看了看，已有个大概。这间房应该是付清琀的。窗帘是浅棕色，墙壁被刷成了粉色，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纸笔。所有的一切都显示着以前主人的品性。唐恩觉得自己鸠占鹊巢。 几日后，女子情绪稳定了。每次看见唐恩，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唐恩知道，但不在意。她的家在别处，不会在这里，永远也不会，她知道的。 第二章 九月，一如既往的热。 一大早，唐恩就起来。付国生早已把粥准备好。二人简单食用。之后，付国生载着唐恩来到了三中，办理了入学手续，简单交代两句就走了。 唐恩在校园乱逛了两圈，最后找准了地方。班主任带着唐恩穿过走廊，来到了最右边的教室。 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里面有吵闹声。唐恩感觉班主任的气压有些低，不住往旁移。 “都够了，吵什么吵，才第一天，都不想学习了，都想着玩了。尤其是你，孙书于。”班主任边说边往一个地方指。唐恩顺着看去，只有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子，像是有些安静，皮肤很白，正看窗外的景。 唐恩也只是看了看。 “好了，各就各位。”看来大家都很怕班主任，全一溜烟做好了。 “今天，我要宣布一个消息，咱班转来了一个新生。你们也看到了。现在，让她介绍一下自己。大家鼓掌。” “大家好，我是唐恩。很高心与大家见面。” 唐恩四处看了看，转到那个男孩的时候，正好与他对上视线。不过，他只是一瞥，就移开了。 “唐恩，你和商陆坐一起。” “好。” 商陆一看就是学霸。比较文弱，个子也并不高，后来唐恩才知道原来商陆比她小两岁。 “你好。”唐恩看着商陆。商陆也只是看了眼，就没理。自此二人一直个玩个的。 “唐恩，你是不是也觉得南星特帅。”前桌一女同学跟唐恩说。 “南星？” “诺，就那坐在窗边的男孩。”唐恩往那看去，是之前那个人。 “是挺帅的。” “那边的同学不要说话。”站在讲台上的老师说着。前排的女孩子可能吓住了，连忙转头，专心听课。 这些天三人之间维持着一种平衡，诡异又安全。付国生对于唐恩的学习只是稍稍过问一下。不过唐恩却和唐爸聊了好久。 那日，正是周末。唐恩从学校会付家要经过一条小巷子，往常总能在巷尾看见几只流浪猫。瘦骨嶙峋。今日，有些不同，那些猫都懒洋洋的，一看就是饱餐后的样子。唐恩路过时，也不动。 连着几周都一样，看来那人很准时。 十月如期而至。唐恩是个理性的人，比较关注学习。因此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也只是与前后左右说了几句话。当然，与商陆只有不到十句话。而其他的，都是在听人讲南星。 前些日子，唐恩发现了一家好吃的面店。从学校出发，还要做两路公交，大概一个多小时。等车的亭子前是个巷口。里面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阴凉。 风吹着，唐恩觉得很惬意。但总有能扰乱你心神的事物存在。 而南星，也许是吧！ 有时唐恩有些暗恨自己为什么戴了眼镜，竟把对面看得一清二楚。 南星被几人拉扯着，也不还手。脸上有几处淤青，衬着瓷白的肤色，愈发恐怖。 唐恩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如果南星愿意的话，是能打过那几人。虽是如此，但还是走过去，大声喊着，“警察叔叔，这里有人聚众斗殴，还抢劫。” 那几人跑了，南星从阴影中走出来。一双眼很漆黑，仿佛无论置身何处，光芒与温暖都无法包裹住他。 第三章 唐恩看见南星慢慢朝她走来，三米，两米，最终停在一米处，站定。 “你还好吗？南星。”唐恩有些担心。 南星只是看着唐恩，转身离去。 “他在想些什么呢？”唐恩自言自语。 南星的身影越来越远。 饭后，唐恩照白及的要求前往不予。 这些日子唐恩只与白及交流过两次。 不予在东南路。从外面看，只是一家普通的店，装饰有点小清新。不过，唐恩觉得内里肯定别有洞天。谁叫这是白及选的呢！唐恩有些自嘲的想。 推门进去时，挂在门上的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唐恩环顾四周，没有发现老板。 有一面墙引起唐恩的注意。那面墙被刷成火红的颜色，用黑色的笔勾勒出眼、耳，和手的图案。图案四周的空间被一张张照片挤占。 唐恩走过去，一张张地看，感受着他们的情绪。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或喜或悲。 只有那张照片，不喜不悲。照片中的主人公则是——南星。 那时的南星大概还在读初中，身量比现在羸弱许多，五官也没张开，带着少年的羞涩与纯真。不过，眼神，还是如现在一样，冷、暗。只是，照片上的他心里还有光芒。现在，大概，已经全部熄灭了吧。 “你好，你是？”一道声音伴随着风铃声响起。 “我是唐恩。你？”唐恩皱着眉。 “我是这家店的老板。”男人急着说。 “这家店的装修真有意思！尤其是那面墙。” “谢谢。”男人放下了手上的箱子。“那面墙啊，这跟一个奇怪的女孩子有关。不过，那个女孩子还真是奇怪啊！真是，谁会在大热天穿个厚厚的大卫衣，还把帽子戴上。” “那倒是有些奇怪。”唐恩附和道。 “不过，老板，请问有没有给我的信。我朋友和我说她在这留了一封信。” “还真有。我来找找。等等。”老板进了前台，翻找起来。 “谢谢叔叔。” “诶，没事。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是喜欢玩这些游戏，我啊，是老了。” “哪有，您还年轻着呢！” “诶，找到了。你来看看，是不是这个？”老板边说边把信叫给唐恩。 信是简单的白色，上面用蓝色水性笔写着“yesornot?” “那当然是yes了。”唐恩懒懒说道。 尽管现在的唐恩很是开心，可惜付家就不是了。 这次不在是以往的忽视。而是比忽视更残酷的寂静。这种寂静在暴风雨来临前。当然，也会在结束之后。世界独你一人，也只有你一人，永远。不论过去，还是将来。 只是这场暴风雨终是来得有些早了，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该来的总是会来，逃也逃不掉。也许，唐恩从未想逃过。 “你有什么资格动清琀的东西。”女人大声向唐恩咆哮。 付国生用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在女人前方。 “你说啊！你说啊！你有什么资格！你算什么东西！你算什么东西！”女人情绪不稳，只是一味向唐恩喊着。 唐恩不想理会，也不觉得自己动了付清琀的物品。这一个多月，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一个外人，一个总有一日会离开，不，是会被赶出去的人。也正如此，唐恩一直很小心，从不会动那人的东西。 虽然唐恩不在意，但到底感觉自己没有被尊重。所以，唐恩想直接回房，三人都冷静冷静。 只是，未曾料到，女人快步冲过来，一掌甩在唐恩的脸上，之后又快速地拉扯唐恩的头发。 唐恩觉得可笑，也不想被人如此对待。她不想让唐爸担心，即使唐爸不知道。 “你说我不是东西，不是就不是吧，反正我不在乎。只是，你有什么资格，你有什么权利，可以明目张胆地打我。”唐恩边说边激烈地反抗。 “砰！”女人被推倒在地。 女人和唐恩都显得狼狈。 一直以来，付国生一直都是二人中间的调和剂。只是，这次，该做选择了。 付国生终是打了唐恩一巴掌。响，脆。 唐恩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头也有些晕。或许，还会流鼻血吧。 唐恩有些佩服自己，竟还能想这些事。付国生还在说着，像个正直的，审判囚犯的法官，“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亲生母亲，你怎么能推她？” 唐恩冷冷地看着付国生：“为什么不能。她算老几。” 付国生似是被唐恩的眼神吓着，愣愣的看着唐恩走进房间，收拾东西，打开房门离开。 这一幕就像是注定的，注定着唐恩的青春。门开，又关。来，一人；走，一人。 第四章 唐恩随意找了一家宾馆，应付一晚上。 第二日醒来，唐恩发觉自己的脸有些肿，其他地方也有一些淤青。唐恩有些不想去学校，但这肯定会被白及教育。 只要一想到白及永远慷慨激昂的话，唐恩就忍不住头疼。 可是，真的很想不去啊！ 唐恩跟前台说了续房，就骑着摆放在宾馆旁边的自行车走了。 令唐恩没有想到得是，南星没有来。他的桌子上只摆放着一些课本，很整齐，不像唐恩，永远都是凌乱的。 唐恩有一瞬间的羡慕。这是她做不到的，即使是白及也不行。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许多同学都急匆匆地跑出去吃饭了。唐恩不饿，没有离开。夕阳把远方的天空照得通红，云慢慢地飘过来。唐恩一直看着，那片云团又悠悠飘走，转到学校后山那边去了。 如今的黄昏，早已没了知了从不停歇的鸣叫。一瞬间都是安静的。 “你不去吃饭吗？”一道声音响起。 唐恩被吓了一跳，轻轻拍着胸口往声音的来源看去，入目是她的同桌。 商陆看着唐恩，又问了一遍：“你不去吃吗？” “我不饿。你怎么也不去吃？”唐恩笑了笑，看着商陆的耳尖一点点变红。 “我也不饿。”商陆把头转过去了，声音闷闷的。 唐恩这才发觉商陆感冒了。 “你没事吧！商陆。” “没事，我已经吃药了。” “那如果你不舒服就告诉我。” “嗯。” 经过这次的对话，唐恩与商陆之间的距离仿佛进了许多。二人依旧不怎么说话，可是无形中存在着默契。 只是，在这个年纪的人，总是似有似无地忽视着它。等到失去时，会回忆，但更多的是怅惘。 这些日子，唐恩一直都未曾与付国生交谈过。不过，唐恩到底是个学生，不能每日都住在宾馆。更何况，唐恩也负担不起。 这些日子唐恩一直都在申请住宿。这是一个复杂的过程。从和班主任解释情况，到准备材料，提交材料，在到得到结果，就花费了几天时间。这几天的唐恩就像一个陌生人，在六班来去。 正式搬进寝室的那天是周六。阳光灿烂。 唐恩的宿舍在四楼。处在最右边。这是六人房。其他五个人都是一班的。 中午，唐恩跟随宿管阿姨，来到409。 宿舍里的几个人都在休息。宿管阿姨只是看了一眼，离开了。 唐恩从门外往里看，有了个大概了解。 房间不大，不是上床下卓，是上下铺的。房间的一边贴墙放着六张连在一起的桌子。不过有独卫。 有五张床都有人。除了靠独卫的那张床的上铺。 唐恩轻轻放下了东西，关上门走了。 今日，到了她与白及约定开始游戏的日子。 唐恩觉得，今后一定很有趣。 不过过程与结局，这时候的唐恩与白及都不在意。更准确地说，聪明的人都不会对游戏在意的。 只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你不知自己何时入戏，也不知他人几时从戏中退身。只留你一人独自扮演。 第五章 游戏的内容与一个人有关。 南星。 自从确定游戏的对象是南星后，唐恩总是悄悄观察。 今日南星看窗外看了几个小时。今日南星笑了。今日南星的脸上又有伤痕。今日的南星又没来上课。 唐恩从不知道自己的耐心如此之好。每日都会仔细观察，晚上偷偷记在笔记本上。 十一月来临。窗外的枫树叶渐渐飘落，天气也越来越冷了。 这些日子唐恩觉得可以正式开始猎捕计划了。可是，在计划开始之前，唐恩请假回去看望唐爸。 见到唐爸的时候二人都很开心。如果认识唐恩的人看见，大概会想，原来唐恩也能笑得如此开心。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唐恩又踏上了前往w市的车。只是，这次，唐爸没有去送唐恩。 唐恩有时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奇妙。不知是命运还是其他，把南星送到了唐恩身边。 那日，气温很低。 唐恩穿着厚毛衣，外面披着一件中等薄厚的棉袄，但还是哆哆嗦嗦地抖着，在停车亭等公交。 事情又一次来临。 车亭对面的小巷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你还不拿来，信不信老子揍你！” 接着是一个东西坠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唐恩只一听，就能感受到那疼痛。 唐恩的脑海里不自觉回想起之前。一样的巷子。 唐恩心里突然涌起一种情绪。害怕，担心，却有着一鼓作气的勇敢。 唐恩觉得那个被威胁的人就是南星。从不怀疑。 唐恩带着那一腔孤勇向小巷走去。 小巷很窄。南星背对着唐恩，身子微微弯曲着，一只手抚着肚子，像是很痛苦。 南星的对面站着几个混混，各自拿着棍棒，脸上露着凶狠的表情。其中一个高个对南星说着：“你不是喜欢帮她吗？帮啊，你帮一次我打你一次！” 另一个瘦子走上前使劲推了一下南星。南星被推倒，也不反抗，只是抬头望着天空。 唐恩也不自觉地抬头。天空很蓝，一团团积云叠着。一只鸟从头顶飞过。这一切只是一瞬间的事。 瘦子还在说：“你以为你是救世主？这是她应得的，知道吗？” 唐恩有一瞬的心疼。 不知是谁给了她力量，可唐恩仍万分感谢。 唐恩快速冲过去把瘦子撞到，只是因为力的作用，自己也摔倒在地。 瘦子有些不知所措。他的伙伴看见了，喊了声：“这两人估计是一伙的。” 瘦子像是大彻大悟，长长地“哦”了声，然后爬起来，抓住唐恩的衣袖，说着：“你敢打老子，老子就要打回来。”接着一拳打在了唐恩脸上。 唐恩觉得很痛，脸扭曲起来。但还是使力朝瘦子肚子挥去。 高个看不下自己的伙伴被人打，也加入进来。 刚准备打唐恩时，一个一直都站在一旁，未曾说话的人发话了：“算了，把他们的钱拿来，然后走。” 然后自己转身离去。快出巷尾时，又停下，大声喊了句：“还不快点，干什么吃得？” 高个和瘦子接着加快动作，不一会儿也走了。 “你没事吧？”唐恩走到南星身边，问道。 南星还是静静地看着天空。 “你没事吧？”唐恩又问一遍。这次没有等南星回答，自顾自地学南星躺下，看着天空。 不过，唐恩一直都很怕冷。没有坚持一下，就坐起来。 “你冷吗？南星。”“我好冷哦！” “你饿吗？南星。”“我有点饿。” “南星，我们去吃东西吧！” 南星像是受不了唐恩的聒噪，慢慢起身，走了。 唐恩看着南星的身影，就像是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南星，你去哪？” 少年少女向着远方走去。 第六章 唐恩不知南星的目的地，只知道跟着南星总是对的。 他们从小巷走到繁华的大街，又从大街走到小区。 小区门口人来人往，而二人却只是站在那，一动不动。 唐恩觉得自己的伤有些痛，也担心南星的伤。碰巧小区对面有一家药店。唐恩就对南星说了句：“我去买药，你别走，等等我。”之后也不管南星是否听见，就跨过人流，走向那处地方。 药店不大，但五脏俱全。 “阿姨，请问有没有化瘀止血的药啊？”唐恩问道。 站在药柜前面的阿姨看了眼唐恩，说：“有啊。”似乎并不对唐恩的伤感兴趣。 “那行，给我来开些吧。谢谢阿姨。” 阿姨转身往拿去了。 唐恩有点无聊，左右看看。 “不用了。”南星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叫你在那等吗？” 南星没说话，只是拉着唐恩的袖子往外走。 “诶，你们还要不要药了？”这时阿姨正好出来。 “不要了。”南星说。 “阿姨，我们要的。”唐恩挣脱了束缚，往阿姨的方向跑去，一把拽过药，同时把钱放到柜台上，又急匆匆追南星去了。 “小姑娘，钱给多了，我还要找你呢？” 唐恩大声回了句：“不用了。”声音有些不真切。 “南星，你等等我！”唐恩朝南星喊道。 南星回头看了唐恩一眼，就站在那。 唐恩追上来，看了看南星，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南星。 二人进了小区，在一栋楼前停下。 “我还是走吧！”唐恩低声道。 “不用了。” 南星家在二楼。 打开房门，唐恩瞧了瞧，觉得没什么人气。屋子里的装修偏冷，家具也较少。唐恩还在餐桌上发现了几瓶酒。 “你随意。”南星说完后往一间房走去。 唐恩坐在沙发上，发着呆。 “喝吗？”南星拿着一瓶矿泉水过来，自己已经打开了桌上的酒。 唐恩缓了几秒，摇了摇头。 “我也喝酒吧！” 南星觉得很意外，盯着唐恩看。可惜，什么也没看出，最后像是认命般，拿去了。 “诺。”南星把酒伸到唐恩面前。 唐恩接过，利落地打开，大口喝起来。 一瓶见底。唐恩把酒放下，拍了拍手，说:“药放这，你自己涂吧！我走了。” 脚步声响起。 在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南星突然开口：“我是不是很差劲。” 还不待唐恩回答，又说：“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唐恩看着南星，许久未语。最终，在南星起身回房是淡淡开口：“你觉得自己差劲吗？”停了停，又说：“觉得自己差劲的人本身就差劲。不管你做过什么，都已经无法改变过去已经发生的事实了。如果你只是一味逃避，那你觉得就觉得吧。” 门被轻轻关上。 南星走到窗户旁，看着唐恩的背影，从清晰到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有些事是无法忘却的，就像我想逃却总也逃不掉一样。你不会懂的。”南星看着外面的天越来越暗，说：“唐恩。你要吗？” 第七章 自从那日，唐恩与南星有了共同的秘密。在那之后，二人都意识到了对方的特殊性——同伴。 唐恩与南星像是约定好一样，在学校从不会说话。当然，实际上二人也没什么话说。 唐恩又回到了之前的轨迹，南星又成为了那个孤僻的男孩。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事物永远不变，即使你不愿，时间也会推动你去改变。 这天早上唐恩醒来时，意外地发现桌子上有一张纸条，上面是白及飘逸潇洒的字体，写着：“请加快速度，要不然你要输了。” 唐恩清楚地知道输的代价，即使在外人看来什么都没有改变。 唐恩想，该继续了。 周五，唐恩趁着去操场做操的时候给南星递了句话。简单而直接。 这是一个周六，寝室的几个女生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除了唐恩。 唐恩与南星约定的地方就在那条巷子对面的等车亭。 唐恩到时，南星没来。 等车亭在冬日暖阳的照射下还是显得有些苍白。至少在唐恩的记忆里是这样。 这日唐恩看着一波波人上车，一波波人下车，毫无感觉。至少，在她看来，一点都不急。 南星来，一切都容易一些。南星不来，只是问题难度系数大一点。 唐恩一直都在等，直到夕阳快要下山。 时间到了，唐恩看了看等车亭一眼，觉得自己要换一种方法。 “唐恩，我同意了。”南星向唐恩喊道。 唐恩看着南星向她走来，背着光，像孤独的流浪者。 “是吗？” “嗯。” “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南星一直没回答。 唐恩不在意，大胆地将自己的手塞入南星手中。意外地，南星的手是热的。不似唐恩一年四季的冰冷。 “你好，我的男朋友。” “你好，我的女朋友。”虽然南星的声音很低，不过足以让唐恩听清。 就这样，在这个傍晚，两个人达成协议。 少年的时候，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冲动，可是，有时候，这样也最容易在往后的时光里造成伤害。 “南星，我突然发现你喊我的名字很好听，以后可不可以总喊。”唐恩偷偷看了看南星。 “我尽量。” “什么叫尽量啊。身为男朋友，就应该要有男朋友的职业素养。懂？”唐恩佯装生气的样子。 “我知道了。” 唐恩笑了笑，悄悄地握紧南星的手。 “你吃饭了没？我肚子好饿。” “那我们去吃吧。” “去哪吃？去你家吃，可以吗？” “嗯。” “但是，你家有饭吗？” “没。” “那怎么办啊。我不会做饭。你会吗？” “嗯。我会。” “那我们买菜去你家吃吧。” “行。” “你负责做，我负责吃。” 南星没说什么，只是拉着唐恩快步走去。 南星对于食物一直有着苛刻的要求。尽管自己不是常做，但做的时候一定会严格要求。 从选最新鲜的食材，再到对火候的把控，调味料的种类，多少，和放时的次序，南星都有着自己的标准。 唐恩觉得自己看着南星就开心，实在是赏心悦目。 “你吃辣吗？” “嗯？我吃辣。你不吃吗？” “我不怎么吃辣。”南星笑了笑。只是唐恩发现他的笑带着一种回忆。这引起了唐恩的兴趣。只是，在这之前，游戏最重要。 第八章 “南星，你在看什么？”唐恩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抱住南星。 南星看了唐恩一眼，指了指窗外，说：“看云。” 唐恩顺着南星所指的方向看去，一大朵云在天上飘着，形状像是一座宫殿，下面连着一层层的阶梯。 “真的很好看啊！南星。”唐恩换了个地方，该抱住南星的脖子。 “南星，我这样做，你会不会生气？”唐恩放开了南星，弯下腰，让自己的视线与南星齐平。 南星看着唐恩的眼睛，那里有着光彩。不过对南星而言，很奇怪，他从未这么认真地盯着一个人的眼睛，从那双眼睛里清晰地看着自己。这就像自己在另一个世界里。 南星还是转过了头，淡淡地说：“不会。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说完，南星又朝唐恩笑了笑。 唐恩一直都知道南星的美，自以为自己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还是被震到了，直刺自己的胸膛。唐恩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越来越快。 唐恩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糟糕，只好若无其事的吞了下口水，也回了南星一个大大的微笑。 下课后，唐恩拉着南星的胳膊快步向外走去。二人从人流中穿过，来到了一家餐馆。 “南星，你在这吃过没？”唐恩笑着向南星说。 “没。”南星皱了皱眉。 唐恩看见南星盯着餐桌的方向，自己转头一看，发现有些脏，觉得有些尴尬，连忙拿出纸巾擦了几下。 “这家店其实挺干净的。”唐恩慢慢地向南星说着，声音低却不心虚。 南星没回答，仍看着那个地方。 “那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吧！”唐恩建议到。 耳边还是没有回答，唐恩这才发觉南星并没有仔细听自己讲话，而是以一种回忆的神情看着一个地方。 “南星！南星！”唐恩在南星耳边大声喊了几句。 “嗯？”南星呆呆地看着唐恩；“你说什么？抱歉。” “没什么，我说要不去别的地方吃？”唐恩回答。 “那行吧！” “好，不过我们去吃什么呢？”唐恩边说边往外走。 南星看着那个地方，最终遮住方向，同唐恩一起离去。 “不如去吃火锅吧？这么冷的天，吃点热的。” “嗯，好。” 正好，在那家餐馆的不远处就是一家火锅店，店内装修得挺好，有种古色古香的感觉。 “咱们吃什么锅？”唐恩问。 “鸳鸯锅吧！你不是吃辣吗？” “没事，我也可以不吃辣。我想陪你吗？”唐恩用一种撒娇的语气说道。 “不用了。我不喜欢你为了我做出这些改变。”南星对唐恩说道，有点严肃。 “好吧，你别生气。”唐恩耸耸肩。 “我没生气。” “是。你没生气。”唐恩一本正经地说道。 南星笑了笑，有些矜持。可这时的二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些细小的改变。 “行，服务员，我们这桌点餐。”唐恩向站在旁桌的服务生说道。 “嗯好。”服务生走过来，羞涩地看着南星。 “不错啊！南星，你果然是班草。不过，现在，你可是我唐恩的人了。”唐恩高兴地向南星说道。 外面的阳光正好，照射到唐恩的脸颊上。 南星像是第一次真正地看清唐恩一样。惊讶。 “唐恩。”南星用手指指着自己的嘴唇边。 唐恩像是流氓一般慢慢凑过去看着南星的唇旁。 “你没有梨涡欸，不过我有。”唐恩向南星炫耀。 “嗯，你有。” 第九章 在唐恩的心中，她真正地喜欢上南星是在一个瞬间。这个瞬间让她在往后的时光中念念不忘。 这是冬天最平常的一天。 外面的北风呼呼吹着，唐恩觉得自己的脸像被针刺一般疼，就加紧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教室里的人还很少。只有几个人在小声地读着书。 商陆已经到了。 “商陆，你怎么这么早？” “我今天醒得早。” “今天风真大啊！”唐恩向手心吹了口气，接着揉搓着手掌。 “嗯。” 唐恩看商陆没有说话的意图，就自己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外面。 天上的乌云越聚越多，努力地朝大地压下去，一点一点。 这让唐恩想到了夏天，夏天的乌云。 天越来越暗。 上课的铃声响起。 唐恩下意识抬头看向南星。 意外地，南星没来。 唐恩只是盯着南星的位子。 “你在看什么？唐恩。”商陆小声地朝唐恩说道。 “没什么。”唐恩摇摇头。 讲台上的老师还在兴奋地讲着书上的内容。 唐恩看着老师的嘴巴一动一动，却一个字都听不下去。 外面的风更大了，紧闭的窗户也一摇一晃的。 唐恩看着远处操场边上的白杨树随风摇动，树上的叶子早掉没了。 渐渐地，耳边传来雨滴落到窗户上的“滴滴声”，带着冬日特有的冷冽。 唐恩不自觉地发抖。 雨渐渐停了。 雪又下起来。 很小，随着风旋转。 “下雪了！”不知是谁喊出来。 “真的吗？” “哪里？哪里？” 教室里出现躁动。 老师没说什么，自己也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把手伸出去，感受着难得的雪花。 唐恩想：“这是第几次了呢？这好像还是上高中后第一次看见雪。” 可惜，在异乡。 远处，一个黑点出现。 顶着狂风的吹袭，一点一点往教学楼的方向过来。 一个人打着一把伞，费力，执着。 唐恩目不转睛地盯着，在心里暗暗数着时间。 一秒，两秒，三秒。。。。。。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在第六分钟的时候，一直被雨伞遮住的脸露出来。 洁白无暇，眼神清亮，黝黑。 南星。 唐恩在心里默念。 南星。 南星突然抬头看向唐恩的方向。 “唐恩！”唐恩觉得南星是在说这两个字。 唐恩偷偷地向南星招了招手。 南星只是朝唐恩笑。 羞涩，也温柔。 唐恩也笑。 身影又一闪而过。 “唐恩！”老师大声喊道。 没人应。 “唐恩！你来给我回答下这个问题！”声音更大了。 商陆像看不过去似的，使劲摇了几下唐恩的手。 “啊？啊？”唐恩惊讶地看着商陆。 商陆一本正经地把头转向老师，又示意了几下。 唐恩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看向老师。 老师的脸色不好。 四周的同学们都在憋着笑。 “你在想什么啊！唐恩？可不可以告诉我？”老师悠悠地说。 唐恩只觉得这一刻脸通红通红的，无比的囧。 “老师，对不起，我迟到了。”南星的声音响起。 “嗯，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 “回去吧！” 老师又转身对唐恩说：“集中注意，这次就算了。站会儿吧！“ ”好的，老师。“唐恩点点头。 一切又恢复。 一分钟后，唐恩被人盯着不舒服，转头看过去，南星正看着她。 见唐恩看过来，南星默默向唐恩比心。 这一刻，即使屋外狂风大作，屋内也有融融暖意。 也许，一切都将开始变了吧。 第十章 这些天唐恩已经把小区旁边的布局熟悉了，可是，感冒还是时断时续。 这天晚上，唐恩终于把文章翻译完。 唐恩慢慢地吐出一口气，站起来伸个懒腰。外面的灯光还是如之前的所有夜晚一样。这是唐恩的习惯，除了关灯睡觉，窗帘一直都不会拉上，可以让她一眼就能见到外面的景色。 唐恩觉得自己的脸上有种火烧的感觉，不热烈，却异常难受。唐恩用手摸了一下额头，很烫，大概有三十九度。 现在不得不去医院。唐恩有点无奈，惨笑了下。 医院不是特远，也就隔几条街。 唐恩想自己走过去。 在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后，唐恩穿着平底的靴子出去了，关门的瞬间响起呜呜声。 路上行人不是特多，大多像唐恩一样，冒着寒风匆匆而行。 医院里人也少。灯在头顶亮着，让唐恩有几分眩晕感。 “你好，请问呼吸内科在几层？”唐恩问值班护士姐姐。 “三楼。”护士姐姐抬眼看了下唐恩，几秒后又低头干自己的事情。 唐恩往电梯方向走去。医院很安静，走路声异常清晰。唐恩在心里默默数着步数。 三楼，呼吸内科室里只有一个医生，在看书还是病例，唐恩不甚清楚。 “扣扣”，唐恩朝医生看过去，“你好。” 医生抬起头来看着唐恩。年轻，但带着一丝疲惫。 “你好。请坐。” 唐恩依言坐下。 “怎么了？” “感冒发烧了，好几天，之前吃了药没好。” “哦，先测下体温吧。” 行。 。。。。。。 外面的风呜呜作响，窗户也随之摇晃，就像这些天唐恩的记忆。 不知为何，唐恩能回想起来的总是那么几段，至于二人甜蜜的瞬间却从未想起。 是什么呢？ 怎么会想不起来了？ 唐恩只觉得脑壳疼得厉害。 用手揉揉太阳穴，缓和了一些。 “头疼？” “嗯。” “去拿药吧！” “谢谢医生。” “没事。” 这时，外面突然想起吵闹声。 年轻医生急忙出去，唐恩也走出去。 人有些多，看不怎么清，大致能听出来是医疗纠纷。 刚开始双方都只是大声吵闹，渐渐地，不只是哪一方突然动手，场面逐渐混乱。 这一切都在唐恩面前上演。 可是，唐恩只是看着其中的一道背影。 挺拔，像是一棵白杨树。 “小姐，请问你看完病了吗？如果看完了，请赶紧离开。”赶来的保安快速对唐恩说道。 唐恩看着那背影，在最后时刻喊出了那个久违的名字，可惜，声音融入了那一团杂乱中，没有响动。 “小姐，请快离开。”一个保安催道。 唐恩看了一眼，最终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身后的一切渐渐模糊。 。。。。。。 家里很安静。 唐恩叹了口气。 洗漱完，吃完药后，唐恩躺在床上许久，却不能入睡。 笔记本在床头柜里放着。 “啪嗒”，灯被打开，不知何时起，唐恩渐渐爱上了昏黄的灯光，好像这样周身就不会寒冷。 唐恩拿出本子，打开，翻到空白页，写下：“白及，今天我见到一个人了，不知是不是他。” 窗外的一切都在虚化，停留在唐恩心里的只有旧时的记忆，苍白。 可是今日，有了一抹紫色的光彩。 第十一章 春天，一个生长的季节。 空气中弥漫着独属于春天的气息。草香，花香，泥土味，还有柔风与细雨的味道。 可是，春季也是一个容易抑郁的季节。 至少对于唐恩就是这样。 伴随着一个多礼拜的毛毛雨，唐恩已经明显感到自己胸前总是有着一股无形的气，不可消散，心情也越来越不好，甚至有向烦躁的方向发展。 在几次暗示南星后，唐恩终于在一个放晴的下午进行了一场谈话。 “南星，最近我都有点难受，你安慰安慰我好不好！”唐恩难得地向南星撒娇。 “哪里难受？”南星把集中在一棵树的视线转向了唐恩。 “胸闷。”唐恩微微把手放在胸前。 “没事吧？”南星有点担忧地看着唐恩。 “没事。”尽管唐恩否认，可她还是抿了抿嘴唇。 “那行。” “这几天我们都没怎么在一起呆着，你都不来找我？”唐恩看着南星的侧脸。 “犯困。”南星懒懒答道。 唐恩笑着回答：“春困秋乏，夏天太热，冬天太冷，一年四季都适合睡觉。” 南星看着唐恩的笑没有回答。 不知为何，唐恩在这一刻觉得自己和南星之间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一点温情消散了，二人又回到了起点。 “回去吧。”在几分钟的寂静中，唐恩提议。 “嗯。” 南星走在前面，背影拉得有些长。 唐恩突然感到一瞬间的心酸，也许游戏早就变了。 是什么时候呢？ 是少年的孤寂打动了她吗？是那日他的笑吗？还是那张照片呢？ 唐恩慢慢地走着，一遍遍地想着，又慢慢地否定。 可是，就是这样模糊的感觉，却让唐恩一遍遍咀嚼，一遍遍地感受着其中的味道。 前面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停下，静静地站在那，像是等着唐恩给他紧密的拥抱。 可是，唐恩不敢，只好用自己最灿烂的微笑面对南星。 。。。。。。 晚自习，老师没有在讲台上坐着，可是还是很安静。 已经到了高二下学期，所有人的神经绷得更紧了。 唐恩这次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外面的天空很黑，下着微凉的雨。 尽管门窗紧闭，唐恩还是觉得很冷。倒春寒的威力巨大。 “你很冷。”商陆看着唐恩蜷缩着身子。 “你说呢！”唐恩看着商陆说。 “那就多穿点衣服。” “嗯，知道。”唐恩的声音有点闷。 傍晚的时候唐恩与唐爸通了电话。 通话的内容还是和以前一样，二人之间相互关照着。可是，唐恩却听出了唐爸的虚弱。不停歇的咳嗽，还有最后那句“不要在外面，回房间“这句话都让她担心。 可是，唐爸信誓旦旦地对唐恩担保只是一个小感冒。 只能如此，唐恩想着，同时压下自己的不安。 唐恩发觉商陆在看着自己发呆，有点尴尬，急忙拿出作业来。 下课时唐恩才发现南星没有来。 ”你怎样了？怎么没来呀？“唐恩发消息给南星。 课间休息时还是只有这个消息，唐恩只好等着。 最终，消息来了。 第十二章 唐恩一直看着外面，寂静的。 “你管我！” 唐恩的脑中一直回荡着这三个字。简单却也冷酷。 “我为什么管你！”唐恩只觉得自己都要嘲讽自己了。 是啊！我为什么管你。 唐恩一直都在想着。 可是，自己总会不自知地想起。 唐恩早已意识到了那个问题--游戏早就变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得呢？ 唐恩不知道。 是少年的笑吗？是那双孤独的眼睛吗？ 唐恩一一否定。 也许，万事就是如此的可笑，布局的人反倒先入局。 尽管没有老师的监督，教室里还是很安静。 已经步入高二下学期，大家的精神绷得更紧，也更努力。 突然，唐恩感到商陆推了推自己的胳膊。 “怎么了？”商陆看着唐恩。 “没怎么。”唐恩有些无力地回答。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道题目？” 唐恩觉得惊奇，毕竟在她心里，商陆一直是一个妥妥的学霸，是遥不可及的存在，是她无论怎样追赶都无法触碰的存在。 “你骗我吧！你会有不会的题！”唐恩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喊道。 “是人就会有不懂的东西。”商陆一本正经。“所以不要感到奇怪。” “好吧！我试试吧！”唐恩顿了几秒，“不过如果我不会不要嘲笑我啊！” “当然不会。”商陆笑着说。 唐恩稍稍凑近，就能闻到一种味道，不浓烈，很好闻。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好闻？”唐恩抬头看着商陆。 “有吗？”商陆嗅嗅自己。 “没闻到。” “有，只是你闻不到。” “哦。” 经过这一打岔，唐恩不那么纠结。 唐恩又靠拢一点，以便能将题目看得更清楚。 可惜，那是一道数学题，而且还是唐恩最讨厌的大题。 “我不会。” “你想想。” “我想了，就是不会。” “是吗？” 唐恩做生气状，“我本来数学就不好。” 商陆笑得开心，“不好更要学。” 唐恩突然发现商陆笑起来很温暖，像个小太阳。 “商陆，你笑起来好看欸，我以前都没发现。以后你要多笑笑！” “是吗？我知道你生气的时候很丑！” 唐恩并不在意。 经过一个多学期的相处，唐恩已经渐渐习惯了商陆的冷漠与毒蛇。在她眼里，二人像是兄弟一般。 “那你知道吗？” “我现在知道了。” 唐恩还是觉得商陆有点欠揍。 “你什么时候想到的。” “刚刚你生气的时候！” “你想试试我的降龙十八掌吗？”唐恩威胁道。 “不用了！”商陆像是被吓到，急忙回答，连手都在摆动。 “放轻松，你要相信我是个温柔的姐姐。”唐恩安慰着。 “谁是姐姐？” “我啊，我比你大啊，当然就是姐姐。” 商陆没有接话，沉默着，盯着题目看。 “你想不想我告诉你怎么解答。”商陆闷闷地说。 “想。” 商陆把题目放在桌子中央，手上拿着铅笔。 唐恩自觉地把草稿纸递过去。 这是二人的默契。 。。。。。。 “请问谁是唐恩？出来一下，外面有人找！“声音突兀地响起。 唐恩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陌生的少年站在门前，校服外套松垮地披着。 ”可以出来一下吗？“少年有些暴躁，但还是保持着礼貌。 唐恩快步走过去，轻轻对少年说了声谢谢。 少年没有理会，自己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外面漆黑，寂静。 走廊上的灯亮着。 这一切仿佛把世界分割为两面。 光明与黑暗。 唐恩看去，一个人站在阴影中。 ”唐恩。“声音带着疲惫。 唐恩看着付国生，她的亲生父亲。 付国生像是被唐恩盯得不自在，稍稍往旁边移。 只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开来。 动作，情态，一目了然。 ”什么事。“唐恩的声音有些冷。 ”我，我们可不可以去楼梯谈。“付国生犹豫得说。 唐恩没答，只是看着他。 ”好。“最终唐恩还是答应。 脚步声响起。 付国生又慢慢走入阴影中，身后跟着唐恩。 二人各自孤独地走着。 第十三章 楼道里的灯昏暗，与其它地方截然不同。 付国生似是得到了一丝丝安全感，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不在是刚才的样子。 他的肩膀松垮着，身子也弯曲着，眉眼也下垂着。总之，所有的一切都往下走。 唐恩站在那，习惯性地把重量放在左脚，显得有些不羁与敷衍。 付国生一直都看着地面，没说话。 唐恩觉得有些尴尬。的确，二人之间无话可说，但如果一直没人开头，总不是个办法，也浪费时间。加之，二人都不会舒服。 “你找我，什么事？”唐恩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自说自话，于是抬头看着他。 付国生抬起头来，眼神闪烁。 “你妈妈，你妈妈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东西，有些哽咽，手也情不自禁地抹了把脸。 唐恩静静地听着，内心毫无波澜，只是觉得有些可笑，不止是他，也包括自己。 付国生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声音也带了几分冷静，只是，面部表情有点难看。 “你可以回家住段时间吗？” “为什么？” “你回去就知道了。” “我想想。” 付国生有些急，却又努力克制住自己，“嗯，你想想，越早越好。” “知道了。”唐恩透过窗看向远方，“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去了。” “没。” 唐恩毫不犹豫地往走廊走去，只是不知为何，又停下来看了付国生几眼。 。。。。。。 “谁找你啊！怎么谈了这么久。”商陆停下笔，低声问道。 “你不认识！”唐恩显得漫不经心，还对商陆笑了笑。可是，不知为何，商陆觉得唐恩的笑容里带了几分苦涩。 “没事。” “什么没事？”唐恩本来在整理桌上乱成一团的书，突然听到这一句话，有些不解，于是只好看向说话人，渴望从他的表情，眼神中探出那么一丁点儿想法。可是，在看到商陆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默默地做题后，恍然大悟。 下晚自习回寝室的路上，唐恩习惯性抬头，想从那广阔的空中看到闪烁的星光。可惜，今夜天公不作美，只有一些乌云慢悠悠地飘荡。 就像唐恩。可是，唐恩比天上的云幸运，至少还有一个家。 唐恩想到这些，突然有几分辛酸。为了自己，也为唐爸。 这些日子唐爸总是接不到她的电话，偶尔几次的接通，时间也极短。一方面，她总是感觉唐爸很累，想让他好好休息，另一方面，唐爸自己有意识地缩短时间。 因此，唐恩这段时间内心总是烦躁不安，又苦于唐爸拒绝自己回去的请求，只能每天在空闲时间打电话给他。 。。。。。。 第二日正好是星期天。 下课后，唐恩一个人坐在教室，看着同学一个个幸奋地背起书包回家。 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 耳边也只有挂在墙上的老钟嘀嗒嘀嗒走动的声音。 外面突然射进来一束亮光。唐恩往外看去，发现乌云向远方飘去时，正好太阳露出来。不过片刻，乌云又遮住了阳光，整个世界又重回了阴暗。 一切都会好的。唐恩默默想着，同时起身，背着书包，向外走去。 第十四章 唐恩静静地向那个地方走去。 春日的风慢慢吹着，唐恩觉得有些冷，不自觉地缩了缩手臂，加紧速度快步走去。 唐恩站在门外，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手一直抬着。 可是，门开了。付国生的脸露出来。 “来了。”付国生看着唐恩，淡淡说道。 “嗯。”唐恩用手抚了几下头发。 “进来吧。”付国生往旁边让了让。 唐恩把书包往上提，默默走进去。 屋内很静，蔓延着一种难言的气氛。 “嗯，你还是住在之前的房间吧！”付国生引着唐恩走去。 这是对客人的态度。 “她在房间睡觉，别担心。”付国生把门打开。 唐恩透过那空隙，往里看去。 里面一尘不染，看得出来，他们一直都很认真地对待某个人。 “进去吧。” 唐恩把门打得更开，走进去。 房间还是和之前一样，只是被套那些换了。 唐恩把包放下，朝窗子走去。 窗紧闭着。外面微弱的光透进来，在墙上留下一道影。 窗外的风景是什么呢？唐恩有点想打开窗户。可是，想了想，最终放弃。 唐恩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放任自己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的一角看。 “唐恩，吃饭。” 唐恩有些模糊，不甚清晰的声音，透过门的阻隔，到达耳边。 不知何时竟睡着了。唐恩嗤笑了一下，站起来，等了会，才往餐桌走去。 已经有几盘菜摆在了桌上，唐恩走过去，坐下。 付国生又把汤放下，对唐恩说：“我进去叫下她。”手也朝他住的房间指着。 唐恩没有回答。付国生就走去。 一个女人走出来。头发有些乱，看起来很憔悴。 唐恩看着她，一步一步，慢慢走进。 女人本来只是低头自顾自走着，到桌边时，猛地抬头看向唐恩，目光如炬。 唐恩只是慢慢放松自己的身体，双手抱臂，歪靠椅背坐着，眼睛却盯着女人的眼。 唐恩在等女人说话，甚至吵骂，就像上次一样。 可是，女人只是看了她许久，就拉开椅子坐下。 “快吃吧。都要凉了。”付国生看着情况赶紧说道，声音带着几分欢悦的调。 又是一阵寂静，只余碗筷碰撞的声音。 第二日唐恩早早地起来，洗漱干净后拿起书包低头往外走去。 意外地是，女人站在大门旁。 唐恩抬起头，看着她。 过了一分多钟，唐恩又低下头，往外走去。 “你怎么又来了。”女人的声音响起，很是沙哑。 唐恩转过头看着她，没说话。 “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死，为什么要是我的宝贝！”女人突然大声咆哮，眼睛怒睁。 唐恩明白为什么付国生要她回来。只是可惜，好像起了反作用。 唐恩不欲与女人有过多交流，大步向外走去。 今日的太阳很耀眼，唐恩觉得自己又站在了阳光底下。 路上行人匆忙，各自走向不同的地点，也许会相交，也许只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唐恩想起刚刚，觉得付国生也是有些可怜，不禁有些嘘唏。 不自觉又想起南星。 已经有几天没见到他了，期间二人也并未有通信，仿佛二人只是陌生人。 唐恩想着等下该如何跟他诉说自己的心事。 想着想着，脑海中又出现一张脸，稚嫩，纯净，独自盛放着自己的美。 太阳还在运转，人海也在涌动，唐恩背着书包，向前走去，影子拉得老长。 第十五章 教室里空荡荡的，大部分人都去包干区打扫卫生了--这是学校历来的传统--只余几个人。 唐恩进教室的时候，那几个人都往门口望着，显得有些吃惊。 “怎么大家都这样望着我！”唐恩以一种玩笑的语气说出。 所有人都没有回答。 唐恩看向商陆：“怎么了，商陆？” 商陆本来在低头扫地，现在只好抬起头来，轻声回答：“南星说你今天来学校，而且你爸爸也来了。” “什么！”唐恩有些疑惑。“怎么可能！” “真的！我们都看见了！“一些人附和着。 唐恩觉得稀奇，先不论这些日子都未曾与南星有过多交流，更不要说那个爸爸了。 ”怎么搞得，他们是不是弄错了！“班上一个女生提道。 ”不知道！“唐恩摇了摇头。 ”那你去问问吧，班主任都批准了。“ ”嗯。“唐恩向外走去。 ”唐恩，你“商陆突然发声，可是又有点儿犹豫不决，”你注意安全。“ 唐恩回头看着商陆，只觉得有些好笑，不禁对商陆说：”知道啦，你也注意安全。“ 商陆只是默默地看着唐恩走远，手上还拿着扫帚，一动不动。 ”别发呆了，商陆，赶紧扫吧！“ ”嗯。“ 这些都是唐恩所不知的。 唐恩没有选择去问班主任。说实话，在班上，唐恩属于那种毫不起眼的学生，不会主动回答问题，成绩也就那样，永远在中游徘徊，不温不火，若不是因为与商陆同桌，恐怕无人相识。因此，在唐恩的印象里，班主任是不可碰触的存在。 没有目标的游走，唐恩只能细细思考，尽管有许多不解的地方。 路上行人逐渐减少，唐恩只好选择先回那个地方。 有时，起点就是终点。 这注定是一个破碎的日子，所有的不堪都将曝光--任何一个人的。 付国生在那等着。 ”跟我去一个地方。“唐恩一到门口，付国生就静静说着，然后也不顾唐恩是否跟得上，快步下楼。 唐恩觉得这是有大事发生的节奏，自己的心脏也随之更快速，更强劲的跳动。唐恩分不清这是因为兴奋还是紧张，只是觉得自己之前所有无人知晓的疑惑都将解开，同时也包括自己的秘密。 ”呵呵呵呵“唐恩大口喘着气。 ”上来吧！“付国生朝唐恩讲，之后打开了后门。 唐恩坐进去。车子也很快发动。 二人都没有什么心思和对方说话，车里静悄悄。唐恩觉得有些无聊，只好看向窗外。 窗外的风景也就那样，和其他城市没什么差别，倒是樟树格外得多。 唐恩静静瞧着，倒也发现了细微的差别--道路中间种了杨梅树，像唐爸所处的城市，种的是苦楝，还有一种樱花树。 窗外的景色越来越陌生，唐恩只觉得从闹市走向了郊区。 最终，车子停下，唐恩隐隐可以看见一个标志--请减速让行，前方为什么学校。 那个什么正巧被香樟树的枝叶挡住，看不甚清晰。 唐恩也不以为意，只是觉得在意这所学校发生的事，或者说，曾经发生的事。 第十六章 唐恩跟着付国生身后，静静往前走。 今日的阳光正好，风也温柔，香樟树的香味淡淡地浮动。树下斑驳的影子，周围人说话的声音，慢慢消失不见。唐恩抬头看着那个牌子--w市第二中学。 在这个小小的地方，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呢？欢喜亦或悲伤。 “唐恩，快点。” 付国生停下前进的脚步，看着唐恩发呆，忍不住喊道。 “知道了。” 唐恩提了提书包，小跑跟过去。 正值上课时候，学校很是安静。 唐恩跟着付国生走时，心情越来越平静，甚至还有心情四处看看，在心里评估评估一下看法。 真好笑。 最终，二人在学校的一个角落停下。 这大概是学校的一角，两面围墙在这里相遇，把外面热闹的景象隔离开来。唐恩不过站着，也能听见外面的交谈声。 可是这里却很是安静。 不知为何，围墙上有一些藤条，很翠绿，叶子还有些小，显得生机勃勃。 大概是处在阴面的原因，地上有些湿。 已经有几人站在这里了，不过，唐恩一点都不意外。 南星独自站在一边，平静。唐恩却注意到他的手握成了拳。 那个女人和一个男孩站在一起。女人垂着头，似乎是在哭泣，而男孩则在轻声安慰她。 三人的对立面站着两个男孩，大概二十多岁，看起来有点像是混混。 “过来啊！”付国生朝唐恩说。 几人听到这话后，都自觉或不自觉地朝她的方向看去。 唐恩只得往前走几步，直至把自己完全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大家都没什么反应，除了南星。 唐恩观察到南星的拳握得更用力了些，手上青筋暴露些许。 南星看着唐恩，眼中浮现意外的神色，嘴唇张合了几下，却最终紧闭。 “这是谁？”两个混混中的一个突然出声。 “没谁，我就来打酱油的。”唐恩主动出声。 “没谁，没谁你们带来干嘛，有病啊！” “不是，不是，这是我女儿。”付国生显得有些害怕，急忙说。 “原来你们还有女儿啊！真幸福啊！”声音透着讥讽。 “别说了！”女人大声喊着。 “阿姨，别激动，别激动。”女人旁边的男孩拍着女人的背说着。 “怎么不能说了，咱们今天聚在一起不就是要说个明白吗？”另一个混混强忍怒气。 “先安静下吧。”南星终于出声。 “呦，你小子也知道出声了，别说，还真是和以前不一样啊！” 唐恩不知道过去所发生的事，显得有些呆，这是因为头脑混沌。同时，也并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来这。 但是，唐恩只能听下去。 “还记得吧，三年前。” 三年前，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让这些人今日以这样的姿态登场。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付国生喃喃，其他人脸上皆露出难过表情。 看得出来，三年前的事件很大，至少让这些人记忆深刻。 “今天，我们几个来这儿是来纪念他们的，也再来理理清楚这三年我们各自都办了些什么事。” “嗯，那她呢？”一个人指着唐恩问道，“也要让她知道吗？” “她好歹也是清琀的妹妹。”付国生轻轻说着。 唐恩注意到，南星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像是在回忆以前的日子。 第十七章 唐恩静静地听着。这里有的人熟悉，有的人陌生，可是他们允许自己来听一个故事。 不过，这所有的一切，都跟自己无关，至少三年前是这样。故事刚开始很普通。 三个女生，两个男生都在一个班。像所有处在那个年纪的孩子一样，身负两面。 那个时候的清琀很是漂亮，温柔又可爱，是很多男孩子的暗恋对象。而南星则性格孤僻，与周围格格不入，总是独自一人行动，却又因身体等原因，敏感而脆弱，总是受到同班一些叛逆明显的男孩的欺负。 二人首次交集，是在夏日的一个午后。那天，南星因为一些无聊的原因被同班坐后排的几个男生欺负，脸上有些清淤。 其实，原因也很明显。南星成绩很好，每次开家长会班主任都会表扬他，而家长回家后就会批评自家孩子，渐渐地，那些个男孩就有些怨恨南星。 是的，如此的普通。少年少女在那个时候哪有不怀春的呢？清琀很早就开始默默关注南星了。 在南星午后熟睡时，清琀总是静静地看着，然后朝着南星的方向趴着。 在早晨的朗读声中，清琀总是偷偷地往南星所在的方向瞟去几眼。类似这些暗恋时的小事总是在上演。 这也是让人讨厌南星的又一大原因。初中时期的少年总是那么躁动不安。 于是，在某个放学的傍晚，几个人偷偷积聚在一起，准备实施一个计划，然而这个计划所导致的结果却是那样的严重。 在跟踪踩点后，这几个人决定在星期天开始实行计划。南星每个星期天下午都会去一个书店看书。 去往书店的路上有一条小巷子，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又隐蔽，真是适合打架的好地方。 可惜！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那个下午，南星如期出现了，只是，还有别人，也就是那个男孩子。 其实二人的结伴纯属巧合。二人住在同一个小区，又一前一后出门，正好又去一个地方，于是一拍即合，二人干脆一起。 当南星和男孩走进小巷，前面突然冒出几个人时，二人都是模模糊糊的状态。 可是，这个状态也不必维持太久，南星一看其中几个人，就明白了。现在在他们面前摆着两种选择，跑着离开，迎头直上。 可是事实上，只能迎头而上了。那几个人已经冲上来了。南星和男孩只能奋力抵挡，也不知是不是这个不怕死的状态吓到对方了，最终离去。 离去时，几人还放话说下次再来。南星不以为意。二人都被揍了几拳，有些地方已经有淤青。 他们这个样子没法再去书店，正好南星爸妈不在家，出于愧疚南星提出二人去他家擦药酒。 这是真正的开端。事情的高潮与落幕则与另一场打架事件有关。在这之后，所有的人都处在悔恨或自责中。 也是一个星期天的午后，阳光正好，可那日的血却印在了几人的脑海里。 如同所有的打架一样，输了的一方总是渴望再战胜对方。这次一样。只是，这次过头了，有人带了刀。 而清琀与另两个女孩子则是途径遇见，误伤。这段他们没有细说，可是唐恩已经构想出来了大概。 第十八章 “听了这么多是不是很开心！”女人突然说。唐恩还有点缓不过来，怎么突然就到这了。 “你不是和他谈恋爱吗？”女人慢慢伸出手指，指向南星。 “是，我们是在一起了。”唐恩直直地看着女人的眼，很是肯定。 “是吗？”女人突然笑起来，这种笑像是魔怔后突然的笑，嘴角因肌肉的拉扯一丝丝，慢慢往上翘起来，带着一种莫名的诡异。 唐恩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浑身都在冷颤，只好搓了搓手臂，默默抱紧自己。 女人又慢慢地朝向南星， “南星，你说，你说你喜不喜欢她，你想不想和她在一起。”唐恩盯着南星，不肯放过他的每一个动作。 也不知是不是南星太冷静，还是太会隐藏，唐恩什么也没发现。也许能够发现的，只是看不到。 南星一直垂着头看着地面，手插在口袋里面，那样子漫不经心地站着。 唐恩只是觉得心一层一层地被过上冰，浑身散发着寒气。 “欸，我们来这是说这些事吗？”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别吵。”女人平静地看着那人。 “好好，不吵，不吵，你们说，你们说。”那人说着又往后缩缩。 “你说啊，南星。”唐恩与女人看着南星。 “是”，南星终于朝唐恩看过来， “我不喜欢你。”像是为了肯定自己的想法，又重复了一遍。 “是吗？”唐恩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你听见了吧！你们都听见了吧！”女人看了所有人一遍，又转过来看着唐恩：“你算什么，清琀喜欢南星，南星也喜欢清琀，他们两才应该在一起，你就是个替代品。不止这样，你在哪都是替代品。知道吗？”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唐恩。”付国生插了一句。 “难道不是吗？你不也是这样想得吗？”付国生显得有些恼怒，毕竟之前还没有特别把这种感觉表现出来。 “所以，赶紧给我滚。” “南星。”唐恩看着他。 “你走吧，我们就这样吧！” “是吗！”唐恩只是看着这几个人，最后往来路走去。今日的阳光还是那么得好。 南星就看着唐恩的身影慢慢远去。没有回头。南星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耳边是其他人讨论的声音。 “没事吧！”那个男孩拍下南星的肩膀。 “没事。” “没事就好。”南星抬头看了眼天空。。。。。。。唐恩静静地走着，心情也慢慢地恢复。 其实唐恩早就预料到了。前些日子无意看见南星和那女人在一起说话，就已经意识到二人之间有所联系。 只是，没有想到是这种联系。 “其实，这也不错。我本来也是因为和白及的游戏才和他在一起而已。”唐恩往学校走去，突然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是班主任的。 “喂，老师，您找我有事吗？” “哦，唐恩，有事。”班主任顿了下， “你最好有个心里准备。” “嗯。” “你爸爸他，病情突然加重。电话已经打我这里了，之前我都是和你爸爸秘密地谈，叫我不要告诉你。可是现在，到底情况不一样了，你赶紧回来收拾收拾东西，回去吧，票我已经买好了。” “谢谢老师。”唐恩快速地挂了电话，不去管礼貌不礼貌的问题，也无暇顾及之前发生的事，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拔腿朝学校跑去。 班主任早就等在宿舍楼前， “快去。”唐恩看了班主任一眼，刷卡进去了。没有人在寝室里。唐恩随意地把行李箱打开，只装了点衣服就关上，提下楼去。 “快上来，唐恩。”班主任坐在车里， “我送你去。” “谢谢老师。”唐恩转头看向车外，也不知在想什么。班主任几次看向唐恩，欲言又止。 “你爸爸他吉人自有天象，别太担心了。”唐恩也不知是否听到，没有应声。 “欸。”车朝前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