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战》 关于在下另一部小说《龙神记》 绚烂如花在《诸神战》之后将继续东方玄幻小说,推出《龙神记》,现摘录一点,请诸位看一看。 楔子:倘若世间当真有三生石,忘川水,一定要执一瓢忘川水,斩断今生今世纠缠不清的情结。就算辜负红颜憔悴般的痛彻心扉,也要远去,或许这便是江湖。 第一卷红颜第一记浮生若梦 狂风呼啸,海面波涛汹涌,轰轰震响,我在东海之上已经漂浮了三日三夜,精疲力尽却始终没有找到蓬莱仙岛的踪迹。听龙妃说蓬莱岛就在这东海一角,距离大荒数百里之遥,离龙神宫千里之外,她也没有登上过蓬莱岛。只是听闻别人谈论过蓬莱轶事,那蓬莱岛相传是漂浮在东海上的一座大山,周围海雾迷漫纵横,令人寻不到它的踪迹。蓬莱岛上有一位仙人栽植许多奇花异果,仙草神药,可以救死扶伤,起死回生,为了红颜,我一定要登上蓬莱岛求到仙草“追忆往事”。 三日前,龙妃设宴宴请四海龙族长老,共贺大败北海青丘国与大荒水军联军,各龙族长老悉数赶来东海水晶宫。那日龙妃很高兴,是我认识她以来,见到她最开心的一天,她喝了好多的酒,连番敬族中各长老将军。但我却不经意间看到她眼角的泪珠,在她胜雪的微微有些红晕的脸颊上,悄然坠落。夜明珠璀璨的明亮里我仿佛听见了一声细微的破碎声,她的眼泪,我知道是因了什么,为了什么。那一刻我的心竟然突然的一阵惊悸隐痛。红颜浅笑坐在我身边,她柔美的面庞上依旧挂着浅浅的幸福的笑,我呼吸一窒,在心底想是不是我的选择是错的呢。 大殿灯火通明,丝竹乐舞,舞女伴着琴瑟声翩翩而舞,群雄酣畅,而我却早已没了兴致。 忽然龙妃执了一只碧绿色的酒觞,站起身来,笑吟吟望着我,说道:“元逐公子与红颜公主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今日我等便祝福他们,灵犀相通鸳鸯同栖息!”说罢仰头一饮而尽。温柔光线,她站在龙族太子敖烈身旁,眼神幽怨,似是淬了剧毒的利箭,直刺得我的心一阵阵愧疚,疼惜,我不敢正视她的眼睛。太子也站起身,举起酒觞高声道:“多亏有元逐公子相助,我东海才得以剿灭北海联军,这一杯酒我敬元逐公子,多谢相助之恩。”各长老、将军纷纷应声起身,朝我敬酒。我只得相迎回敬,红颜见我连饮数杯,急忙夺过酒觞,低声轻嗔道:“不会喝酒还要逞强,待会喝醉了又该难受了。”其实我多想喝醉,那样可以逃避龙妃那双幽怨的眼睛,可我又舍不得她难过,瞧见她那番落寞伤心的模样,我的心痛了起来,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情。 这时镇守南海的南海王敖云凯起身道:“久闻元逐公子少年英雄,真气卓绝,胆识不凡,敖某不才想与公子切磋一番,也好助助大伙的兴。不知元逐公子意下如何,可否赐教?!”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群雄齐齐望着我,我甚是错愕,转眼一瞧,太子正朝我微微点头。龙妃双目怔怔瞧我,不知在想些什么,我心下一痛,热血一涌,道:“敖将军不嫌弃晚辈,已是晚辈福分岂敢说赐教,请将军赐教才是。”南海王敖云凯是太子叔父,拥兵数十万,镇守南海,长得极为魁梧,早就听龙妃说过,此人心机深沉,心思细腻,绝不是像他外表那般鲁莽狂野。 红颜脸上挂满忧虑,紧紧攥住我的右手,我笑道:“怎么了?我又不是去冲锋陷阵,别大惊小怪了。”轻轻拍拍她玉手,站起朝殿中央走去。太子大手一挥,众舞女歌者领命退下,大殿中央顿显宽阔。 敖云凯身著一件紫色长袍,虬髯满面,一双眼睛迥然闪光,往前一站,顿觉一股极强的无形气浪汹汹涌来。我暗叹惊讶,原来这敖云凯竟修为如此高深。“元逐公子,请!”他负手而立。我还未答话,他呼地一掌劈来,顿时狂风扑面,一道螺旋气浪狂飙而至,我急忙出招格挡。“轰”我双臂酥麻,体内翻江倒海,喉中腥甜,险些喷出一口血。这南海王竟是个卑劣小人,一出手便是杀招,我不由恼怒,当下大喝一声,抄步疾奔,一掌猛然拍落,朝他当胸撞去。他哈哈一笑道:“少年英雄啊!哈哈!”我知道他是在笑话我,忍住怒火,真气纵横,接连劈出七八掌,每一掌都极尽全力。敖云凯撩开一道我的掌气,猛地纵身一跃,手里陡然一闪,嗖地一道锋利弧形剑气,破面劈来。 《诸神战》外传《九鼎》 写一点请诸君看一看,批评一下。 楔子: 南海,万里碧水,金光璀璨,云彩悠扬飘荡,海鸟或成群或独只,翱翔飞掠。海面上满是花香,贴着湛蓝色的海水,潮湿,随风吹卷。一叶小舟摇曳在晴空碧波中,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双手叉腰,昂然立在船头,船身摇曳沉浮,他双足似是牢牢钉在船身,动也不动。船尾一个俊俏的小姑娘,摇着船槁,笑嘻嘻地望着少年,“急什么?再过半个时辰就到琼岛啦,等着吧。”那少年赤裸上身,皮肤黝黑,阳光下泛着亮晶晶的光,左耳挂着一只铃铛般大小的银环,头发高高束起,脸上尽是焦急不耐。“我能不急么?姑姑明日大婚,我需得送她件礼物。她最喜爱她的两仪扇,我若将两仪扇送给姑姑当做大婚礼物,她定然高兴。”那小姑娘穿一身碧绿衣裳,发髻高绾,颇有几分华贵之气,只见她将嘴一撇,哼了一声道:“南海这么大,你怎知你姑姑的两仪扇丢失在哪里。”话语中甚是不悦,眉头微蹙,嗔怒俏皮。少年转身坐回船座,道:“我自然知道遗失在哪里,我听父亲说及过······”话未说完,绿衣少女眼神一亮,问道:“说来听听!”少年方欲说话,忽然想到什么,笑道:“我偏不告诉你,你自己猜去吧,哈哈。”绿衣少女顿时怒道:“好你个卫启,居然诓骗我,回去我定向你父母告状,叫他们将你毒打一顿,嘿嘿。”说罢扮了个鬼脸。 那叫卫启的少年嘿嘿笑道:“我这便将你扔进海里,南海的水怪鲸鲨多得很,你怕不怕呀?”绿衣少女见他脸上露出坏邪的笑容,将船槁一丢,道:“来呀来呀,有本事就把我丢进海里!” “轰”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从前方忽然传来,两人面色陡变。绿衣少女满脸惊骇之色,怔怔望着前方,嘴巴大张,似是瞧见什么可怕事物。卫启循声望去,只见前方百丈外,波涛炸涌,浪花四溅,一个庞然大物霍然浮上海面。“呜呜”那黑色物体发出一声诡异恐怖的叫声,卫启骇然色变,失声叫道:“海狮兽!”海狮兽是南海极为凶残的怪兽,自大禹平定四海,铸九鼎分九州,南海诸多凶兽被斩杀殆尽,平日里相见都见不到,今日却叫这二人撞见了。 当是时那海狮兽怒吼一声,张启血盆大口,獠牙森森,凶眼暴睁,森寒利光,远远射来,虽相隔百余丈,卫启仍感到那眼神中的可怕。海狮兽忽然朝小舟急速撞去,浪涛分涌,轰隆连震。绿衣少女早已惊吓失神,站在船尾,动也不动。卫启见海狮兽来势汹汹,热血一激,哗啦拔出缠在腿上的匕首,大吼一声,奔着海狮兽御风冲掠。蓝天碧海间忽然亮起一道炫目的光,卫启大喝一声,那耀眼刺目的刀光轰然电斩,海狮兽吃痛吼叫,扭转血口,当头朝卫启吞咬。波涛炸舞,腥风刮面,少年心头一闷几欲呕吐,见它獠牙如钩闪动寒芒,握紧匕首,直扑海狮兽脖颈 玄幻三部曲 《诸神战》是绚烂如花写的第一本小说,初次尝试文笔多有瑕疵,不过我会继续努力,争取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情节人物刻画来。 我甚是敬佩树下野狐《搜神记》那几部东方玄幻小说,在这里我就不多做赞美了,我要重申一点的是,西方有《魔戒》等等一系列世界闻名的玄幻魔幻题材的小说,很多已经数次搬上大银幕,更是起到推波助澜之作用。 咱们中国上下五千年文明,曾经的神话传说如星空璀璨的星星,那么繁多,那么博大精深,而我们应该利用这些神话传说弘扬我们炎黄子孙的文化精神。不是说外国的那些名著不好,而是既然我们有这么号的题材素材,为什么不善加利用呢? 读罢《搜神记》心中激荡不已,对于树下野狐前辈的弘扬坚持本土玄幻的精神佩服的五体投地。所以在心情狂喜的状态下写出《诸神战》。 一开始打算启用《新搜神记》作为书名,但考虑到会与前辈的撞车,更可能涉及到侵权,便起了这个《诸神战》。好莱坞有部《诸神之战》会叫人联想到是不是我套用了这个名字,其实早在《诸神之战》上映很早之前我就想好用这个名字了,没想到还没开写那部好莱坞大片就上映了。 除了《诸神战》我下一步还将要有一部《龙神记》和《谁动了我的元神》作为我的玄幻三部曲在网上与你们见面。 其实我还想写一部现代的玄幻小说,比如讲故事发生在现在,东方玄幻与现代文明进行一次冲击,宝马可以被一掌劈得面目全非,奔驰亦可以叫乾坤挪移······在这里就不一一陈述了。 先列举下打算写作的素材名字: 《龙神记》 《元神合体》 《千山明月录》 《封神天下》 《乱世战国》 《东方三侠》 《至尊魔幻》 还有战争题材《狙击你的脑袋》《我本胆小》 绚烂如花会根据思路逐一来写。 一卷 第一章 洪荒劫 上古帝舜之时,大荒水患频发,尤以南荒为甚,苍生哀怨,山河易色。帝舜乃命水右将白马鲧与副将皋陶率军前去治理大荒水乱,以复山河之美,以抚苍生哀怨。 天空乌云密布,细雨蒙蒙,羽山脚下汪洋似海,澎湃狂啸,怒卷狂风吹的漫天雨雾纷扬。 山顶上立着两个人,当前一人银甲银盔,雪白色的袍子在狂风中猎猎鼓舞,飒飒作响,他脸色凝重,瞭望山下肆虐的滔滔洪水。道:“没想到息壤神土也平息不了洪水之患啊,我白马鲧有负陛下有负大荒百姓,愧疚自责,无以复加!”声音悲重,黯然不已。 在其身侧一个浓眉黑须的高大红衣男子怀里抱一柄长剑,道:“苍生耳,洪水何!大哥你已经尽力了,这洪水纵横肆虐千里,吞山没岭,气势不挡,实是数百年来大荒从未遇见过的。便是陛下水军悉数治理,也未必有效,你不必太过自责。”这二人正是白马鲧与皋陶。 皋陶道:“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息壤神土’威力无穷女娲之时尚可补天,施放出来决计不会有纰漏,却为何堵不住地上的洪水呢?当真奇怪。”白马鲧仰天而道:“我也奇怪,咱们在五处重点河道施用神土,非但无用反而适得其反,洪水更加汹狂,不能不让人惊疑。”皋陶道:“莫非神土···有假?”一语如雷,白马鲧猛然一惊,转过头望着皋陶,眼中惊疑不定,半晌道:“神土乃是陛下赐予的决计不会出错。”说这话时他隐隐有些疑惑,一时又理不出头绪。皋陶道:“只怕是有人在期间动了手脚,也未可知。”白马鲧道:“水神共工?”皋陶淡淡点了点了头,道:“共工虽位列水神,可生性狡黠心胸狭隘,党同伐异,陛下也忌惮其势力。大荒传言陛下有意将帝位禅让与你,水神会怎么想?” 其时帝舜年老,大荒诸侯蠢蠢欲动,觊觎帝位。大荒四神之一水神,东荒太阳神,南荒海渚不延胡余,西荒昆吾樊尽皆修为高深,党羽遍布,根基深厚。黄帝一统大荒,分封十二国,传至尧舜之时各国相继势消灭亡,逐渐形成已四神为首的势力集团。十年前舜召集诸侯在轩辕台祭祀,宣布要将帝位传给德望厚重,谋略天下的人。太子无淫品德高尚,温厚有礼且颇有治国谋略,是帝位不二人选,但不知何故,无淫不久便被舜谪为庶民。一时间轰动整个大荒。 白马鲧沉吟不语,思绪急转,难道真是如此么。皋陶道:“大哥我们···”话为说完,忽听北面山脚下鼓声轰鸣,号角长吹,有人高声喊道:“玄天水神奉旨降临!”。 白马鲧、皋陶齐齐一震,只见山脚下一辆硕大的金铜战车由六匹雪龙犀拉驶,朝这飞奔,雪龙犀原是西荒海中甚为残忍凶狂的凶兽,嗜血好杀,周身上下布满雪白色的鳞甲,坚硬无比。战车通体金黄,装饰华丽,一名魁梧彪悍的金发汉子手执缰绳,立在车帐前。战车如飞,眨眼见便奔上山顶,停在五丈外。 白马鲧二人拜倒在地,恭道:“白马鲧拜见玄天水神。”狂风吹卷,车上珠帘击响,左右摇摆,一个蓝袍羽冠,耳挂两条小青蛇,面容威严的男子斜躺在火红色狐裘椅上,双眼合闭,极是安详。一只青铜虎纹炉兀自香烟缭绕,大风吹进,消散无影。此人赫然便是大荒四神之一的玄天水神共工。听到白马鲧说话,那两条小青蛇碧眼凶睁冲着白马鲧嘶嘶吐芯,瞧来可怖。共工也不睁眼,依旧躺着,淡淡道:“白马将军,你可知道有罪?”话如惊雷,在白马鲧头顶炸响,震得他浑身一颤,“水神此言何意,白马鲧疑惑不解。”共工冷笑一声,听来让人不寒而栗,难怪说共工是大荒第一凶神,单是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便可震慑人心。“白马将军,你私自盗取陛下‘息壤神土’堵塞大江河道,致使江河决堤再次洪荼生灵,如此深重的罪孽,难道将军还未知觉么?”白马鲧听罢惊骇疑惑,自己仿佛忽然掉进一个黑暗不知的陷阱,来不急喊叫便沉了下去。 皋陶急忙道:“神上明鉴,我们没有盗窃‘息壤神土’,神土不是三日之前神上您奉陛下旨意赐给我们的么,怎地变成偷的了。”共工忽然冷冷道:“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双目陡睁,浅蓝色的眸子寒光如刃,穿透珠帘,皋陶顿觉全身冷嗖嗖的,头脑昏沉。白马鲧低声道:“闭上眼睛。”皋陶赶紧将双眼闭上,昏沉之意稍减。 白马鲧道:“水神息怒,我二弟粗鲁莽撞之处还请见谅。”顿了顿接着道:“其中是否有些误会,请神上为白马鲧主持公道。”共工大手一摆掌中已多了一卷土黄帛书。轻轻抛起,指尖抖动,卷书缓缓打开。白马鲧一眼瞥见登吃一惊,那卷帛书是帝舜谕旨,不觉背上冷汗涔涔。皋陶亦是惊震,共工是奉旨而来!共工轻扫白马鲧一眼,旋即读到:“白马鲧未经谕旨私自盗窃‘息壤神土’致使江河迸决,涂炭苍生,罪孽深重十恶不赦。朕钦命玄天水神速将罪臣白马鲧问斩,不得有误。”白马鲧听罢凛然惊惧,颤声道:“陛下当真要将我斩首么。”碧光一闪,那卷书隔空飞到白马鲧跟前,白马鲧接过一看,浑身一颤,果真是陛下字迹。 当时是雨势变大,狂风怒吼,白马鲧只觉胸中悲愤,望向共工,他仍旧面无表情,嘴角仿佛挂起不易察觉的冷笑,白马鲧轰然站起,大声道:“哈哈,原来玄天水神也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哈哈。”忽然一声大喝,“罪臣敢耳。”好似当空炸响一个天雷,那执缰驭手的金发大汉霍地身影一闪,径直朝白马鲧电掠而来,狂风抚面,金光如刀,轰然斩来。白马鲧此时悲愤交集,双臂疾展,碧光迸爆而出,一道青龙狂吼嘶鸣,奔腾踏出。轰,轰,气浪炸舞,炫光消散,金发大汉哈哈笑道:“青龙戟,青龙戟!”白马鲧手握一杆八尺长戟,青光吞吐,胸膛起伏,怒视那人道:“相繇。” 原来金发大汉正是大荒五将之一的九头蛇相繇,共工座下最为凶悍的部将,真气雄浑莫测,可谓出神入化。相繇赤裸双臂,赤髯似火,俨然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他冷笑道:“难道白马将军敢抗旨不尊?”正说间大手挥舞,两记金光如星斗破空,急急撞落。白马鲧长戟一挑,青光暴吐,漫天雨珠受激,四散飞射,气浪狂飙也似朝金光怒撞而去。皋陶暴喝一声,长剑铿然出鞘,白芒清冽,急急劈砍。 当是时战车珠帘崩碎激射,共工身影电闪,御风踏来,碧光炫舞,念道:“米粒之亮也敢与日月争辉!”白马鲧只觉一股巨力当胸撞来,手腕一震青龙戟险些拿捏不住,体内翻江倒海,百骸巨震。皋陶剑光被共工真气撞中,轰的一声,翻身后退。白马鲧暗暗吃惊,没想到共工的真气狂猛至斯,只一招便击退自己与皋陶的攻击。皋陶仿佛站定,相繇金光霍闪,气浪如狂潮横跌,压的呼吸不畅。“相繇且来试试皋陶剑道。”皋陶长剑白光如虹,怒道:“无耻鼠辈也配与爷爷较量么,快快滚回北海吧。”剑光激张七八丈,夹杂狂风,呼呼怒卷。金白两道气光在空中撞炸,滚滚四散犹如当空绽放朵朵菊花。 皋陶猛地大喝剑光匹练,一道剑形白光电闪一般,奔相繇左肋下削斫。相繇嘿然冷笑,朝右挪移,掌心金光大盛照的他须眉皆黄,扬手便劈。只见当空划过一道长约二三十丈的弧形光刀,去势如电轰然斩落。皋陶心头大惊,相繇的‘金光锉’威震大荒,五十年前曾独斩南荒蛮族神巫十人,被誉为大荒第一气刀,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单瞧其真气之雄浑霸烈,亦可傲视群雄。皋陶知他气刀绝伦,不敢硬碰,急忙闪身避开。 方甫移身,金光擦肩斩落,刀风扑面皋陶顿觉呼吸不畅,眼前金光刺眼,什么也瞧不见了。“轰隆”金光气刀猛然劈在一处山壁上,登时山石崩塌,滚落山下。还未稳定身形,相繇疾奔踏来,衣袍鼓舞,金发乱扬,随手拍出一掌。皋陶驭风悬身,周身碧光缭绕,缓缓流聚手臂,又丝丝脉脉汇聚剑锋,狂风呼卷中听得一声激越的龙吟直破九天,昏暗天地登时一片惨碧。相繇脸容一怔,旋即露出一股惊喜之色,大声道:“水天一色,妙极,妙极。” 皋陶使的这招正是大荒五族水族遗传魔法水天一色。此招法术须由念力真气高深者施用,否则会真气倾泻殆尽而亡。黄帝统一大荒废除五族治,这招法术也随之失传,是以四百年来,见过水天一色的人寥寥无几。共工亦是一阵惊喜,皋陶从何处习来水天一色的?正自思索,忽听一声惊雷炸响,山下汪洋狂浪炸涌,无数点点水珠旋转飞升,碧光照耀下闪烁点点绿光,壮观已极,嗖嗖朝皋陶聚汇。顷刻间在皋陶身体周围形成一个水阵,旋转不停,碧光流转。相繇凶目圆睁,瞧地呆了,忽听皋陶暴喝一声,水珠箭一般激射而出,漫天雨箭仿若凶兽猛扑,相繇陡然惊醒,金光锉砰然劈出。 只见当空气光乱舞,缭乱不堪,金光锉咔吃一声碎裂开来,相繇顿觉眼前雨点交错模糊,当胸一闷,一道无形真气击中,身形登时朝后摔飞。白马鲧惊喜,心道:“义弟何时练成这般威力绝伦的法术?”当下振奋不已,长枪一指哈哈道:“今日便杀个痛快!”共工细眼一眯冷笑一声道:“看你还有何能耐。”大手忽然一挥,碧光轰然爆射。白马鲧不敢怠慢,青龙戟猛然刺出,飞身冲向那道碧光真气。 共工嘿然道:“找死!”嘴唇微动,一团碧光自他掌心飞升,螺旋急转,越变越大,竟是一块一丈见方的布满图纹的玄铁金印,印底刻着两个大大的玄水,碧光吞吐缭转。白马鲧方甫击破那道真气,瞧见空中旋转的大印惊呼一声:“玄水印”原来共工有块一百年前尧帝赐的玄水印,由大荒最负盛名的巧工采北海极冷处的玄铁掺杂些许黄金,锻造七七四十九天而成。共工凭借玄水印修炼杀神印大法,披靡大荒,称霸天下,七十年前一印将东荒太阳神炎昊击败,令后者归隐东海之滨不再往中土垂涎。大荒素有谚语:“北海玄水印,东荒太阳落。”说的便是七十年前那场天下皆知之战。只不过共工真气,法术修为已入神级,令他祭出玄水印的人放眼大荒寥寥无几,而他更是心高气傲,一般之人他是不会放在眼中。 而此时他祭出玄水印看来是非要将白马鲧置之死地不可,白马鲧惊骇之余急忙聚集周身真气,贯于青龙戟。当是时狂风呼号,细雨飞扬洒舞,天地昏暗,玄水印眩光耀眼,急速旋转,忽然印底冲涌万道碧色光芒,瑰丽已极。雨珠飞撞登时弹射出去,仿佛黑夜间一条碧芒吞吐的蛟龙,昂首怒吼,照地白马鲧银甲惨碧。当时天空越发昏暗,雨滴渐大,碧光印出万千光点,如流星划空,光怪陆离。 “嗡”玄水印猛的冲射,急速撞向白马鲧。皋陶惊呼道:“大哥小心!”踏步冲来,长剑气光暴涨,怒然电劈。身在十丈外,已然感到一股凛冽狂浪般的巨力当胸压来,直如一座大山自九天之上砸落。气海一阵翻涌,胸闷欲裂,四肢酥麻酸痛,长剑险些脱手。真气登时逸散,朝外飞撞,撞在一处山壁上,鲜血狂喷。 白马鲧眼前惨碧,什么也瞧不清楚,狂风扑面,呼吸窒堵,一座山岳似地当头压下,五脏六腑被压的扭曲交织,剧痛不已,更可怕的是真气开始涣散,经脉刺痛,体内好像震裂欲爆,极为难受。情势危急,白马鲧骇然悲怒,蓦地一声长啸,丹田炫光刺眼,一闪而过没入青龙戟。长戟顿时如水波荡漾,流光四射,嗷呜,一道白光自其中电闪奔出,向玄水印猛撞而去。皋陶伤势不轻,瞥眼瞧见这一幕,惊骇悲痛,不由喉中一甜,血箭喷出,却无力站起身来。 狂风,大浪杂乱中只听砰的一阵巨响,一丈见方大小的玄水印呼呼往后抛飞,气浪炸舞,一个白影弹飞开来,猛然砸落,撞塌一角岩石。皋陶惊呼道:“大哥,你没事吧!”转首望去一个马身龙首模样的怪兽兀自躺在地上,血迹斑斑,奄奄一息。原来方才白马鲧危急之时将元神祭出与青龙戟中封印的古兕青龙蛟元神合体,破印而出一击将玄水印撞飞。白马鲧的青龙戟乃是六百年前横掠南荒的凶兽古兕青龙蛟血骨所造,威力自是不可小觑。 那龙头双眸血红,遥遥瞪视共工,大口喘息。共工脸色微变,稍有恼色,冷道:“好一个元神合体,竟将本神的玄水印一击撞飞,看来本神小瞧了你。不过白马将军这只骏马快要变作一只死马了。”话音一落,御印撞来。白马鲧悲嘶一声,忽然挣站了起来,奔到皋陶跟前,一口叼起皋陶,御风往东西南方奔飞,他虽然受了重伤,但逃亡之时仍趋势如电,转眼间已在百丈外。这时相繇断喝道:“哪里走!”御风便追。他被皋陶的水天一色击伤,若不是他真气雄浑,只怕此时已坐在冥王殿里了,饶是如此仍受了些许内伤。共工怒道:“斩草除根,千万别留了活口!”······ 时光流逝转眼间已过十五年,时值帝舜六十年。大荒西南,若山。 圆月低悬,群山静卧,鸟兽栖息,只有草丛中传来阵阵虫鸣,夏天到了。群山合围间一汪湖水安静清明,细碎的涟漪泛着点点银光,荡碎了水中月影。 便在这时一道洁白的影子划过明月,飘然落在湖畔。月下无风,只见一个青丝垂腰,衣袂飘飞的女子端然而立。明眸皓齿,肤如凝脂,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纤尘不染,只她秋波流转瞧在湖面,恐怕也要将湖水迷住,皱起涟漪。 白衣女子凝望半晌,脱去衣裳,露出昆仑山上千年冰雪般的胴体,泛着月光的微晕,飘入湖中。水花轻溅,她已没入湖心,剩下青丝漂浮,随波摇荡。 皎洁的月光穿过湖面径直洒在她的肌肤上,酥胸高挺,柔荑纤细,道道碧光在她周身流转,印的湖水白碧交参,绚烂美丽。白衣女子赤裸身子浸泡湖中想必是在修炼什么武功法术,只见那流转循环的青碧色光芒绕着她奇经八脉五脏六腑旋舞,时而暗淡时而光耀夺目,每闪耀一次,便激起一圈波纹,荡向岸边。 当时月明万籁俱寂,山谷渐渐飘起薄如轻纱的乳白色雾气,在这景中瞧来还道是仙境之地,神仙居处。 当是时只听东南方湖边扑通一声,浪花叠起,一道昏黑的人影已游弋水底,“哎呀还好来的及时。”一个少年的声音骤然响起。月光如银,皎洁明亮,照在一张俊逸无邪的脸上,那脸上挂着浅浅笑意,一双浓眉星目反射点点月光,仿若两颗珍珠翡翠,惹人注意。 少年潜入水底,睁开眼朦朦胧胧瞧见湖心好像有什么一闪一闪,莫非是什么宝贝?少年不由一阵惊喜,朝彼处急速游去。就在他距那团碧光还有三四丈之远,忽觉前方水中波浪汹涌,体内骤然有一股狂热气息四下猛撞,他疼痛欲裂,五脏六腑就像有把火在燃烧吞噬,那狂猛热流撞的脏腑震荡,当真痛不可抑。 少年张牙舞爪,胡乱拨水,忽然一口冰冷的湖水猛灌入口,他登时天昏地暗昏死过去。就在最后失去知觉时他看见一道影子蛇一般扑来,一只柔软滑腻的东西将他拦腰抱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睁开双目,发现自己躺在岸上,身旁三尺湖面波光粼粼,璨若明珠。 他蓦然一惊,坐起身来摸着自己的身体,喃喃道:“我死了么。”“不,你没有死。”一个柔婉甜美的声音轻笑道。少年浑身一震,体内那股燥热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畅快舒适,听到这声音更是全身酥麻,循声瞧去皎洁皓月下,一个白衣女子正背对着他。长带飞扬,衣袂鼓舞,幽香袭人,宛若天上仙女。 少年惊道:“是神仙姐姐救了我么?我叫青花多谢神仙姐姐救命之恩。”他回想自己在水底痛地昏死过去,一个影子抱住了他,想必那便是眼前的白衣女子。白衣女子道:“公子快穿上衣裳吧。” 少年青花恍然发现自己竟是赤身裸体,眼角瞥见一旁褴褛的青衣,脸上一红,羞愧不已,急忙拾起穿好。 白衣女子知道他已经穿上衣衫,转过身来,不由一怔。眼前的少年虽然衣衫褴褛,却掩饰不住一股英气,英俊挺拔,狂乱的黑发湿漉漉贴在鬓角是那么不拘。那双眼睛勾人摄魄闪着迷离的光,仿佛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她脸上一阵烧烫,想及自己将他抱起肌肤相亲更是莫名狂乱不堪,一颗心扑腾扑腾乱跳。也夹杂一阵莫名的恐惧,不敢再瞧他的眼睛,急忙转移目光,移念他想。 少年青花惊震更甚,世间竟然有这般绝世容光的女子,喉中干燥热辣,狂乱的心快要从口里跳出,眼睛瞬也不瞬看地呆了。 白衣女子瞧他灵魂出窍般莞尔一笑,道:“公子,公子。”连唤数声青花才如梦初醒。顿觉自己失态,羞惭难当,心中暗骂自己道:“她一定是神仙,我这般瞧她,可当真让姐姐瞧不起我啦,青花你真是山野莽夫,未见过世面。” 白衣女子瞧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表情各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忽地眼前又浮现他赤裸的躯体,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接触异性,体内一股燥热自丹田轰地奔涌,她急急用意念压住,忖道:“弱水呀弱水,你自小修炼玄天水道担负姑姑寄托,万万不可暗生杂念。”白衣女子抑制体内燥热,心境渐渐空明。 想起一事,问道:“公子可曾修炼过?”青花愕然,道:“我从小流浪山野,不懂什么修炼。”旋即想到神仙姐姐所说便是像小鸟般飞翔,自己什么也不懂,暗暗惭愧道:“神仙姐姐肯定要回天上去,我凡人一个只怕再也见她不到了。”想到这里心头大痛,有种莫名失落与酸楚。 倘若自己有翅膀可以飞翔那该多好,就能追随神仙姐姐了。白衣女子疑道:“公子体内有股狂乱不羁的真气沉于气海。方才公子便是被这股真气作乱,痛昏过去的。不过公子从没修炼过何来这般狂猛真气,真是奇怪。”青花听她话语似是关心自己当下狂喜,道:“我从小就如此,每隔几日就要病发一次,每次都如火烤一般,痛苦已极。今日便是病发,所以就跳入湖中···”。 白衣女子疑惑不明其因,忽然想到什么,心道:“定是他真气岔乱,炙热难耐才跳进神浴池的。受我真气所激他体内真气反攻,他不懂运行真气之道才昏死过去。”当下微微笑道:“公子得的不是病,我教你几句运气真诀,掌握后便可不再受炙烤之苦了。” 青花大喜,他虽不知道什么运气真诀,但听到白衣女子要帮助他,不由一阵狂喜感动,道:“多谢神仙姐姐!”白衣女子掩袖笑道:“公子真会说笑,我可不是神仙,在说神仙决计不会现身人间的,你说是也不是?”青花道:“不是天上仙女也是人间仙子。”白衣女子咯咯轻笑,青花只觉眼前风景如画,湖面涟漪轻起,一圈一圈激荡他心扉,就算此刻死了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白衣女子道:“运气之道在于掌握经脉贯通。”当下将人体全身各大主要经脉分布位置,以及属性略一解释。青花听得如坠云里雾里理不出头绪,但他生性素来聪颖敏捷,此刻听白衣女子解说,屏息凝神,便是再难也不辜负她一番好意。 他从小流落漂泊尝尽世间冷暖,此刻突然有一个神仙般的白衣女子不但救了他的性命,还关心他教导他。青花鼻子一酸,竟险些掉下泪来。白衣女子讲罢,又道:“公子的经脉畅通无阻,以后且按照我说的去运气调息,便可无碍。”瞧了瞧月亮道:“天快亮了,我也该走了,此外今夜之事万万不可道与外人听,公子切记我说的话。”此时月影西斜,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亮了。青花抬头望着月亮,心头如绞,便连呼吸仿佛也痛不可抑。只怕以后再也无缘与她相见了,为什么对自己好的人都要离他而去? 一想到这里更是酸痛,眼泪倏地滚落一颗,两颗···白衣女子不料他会掉下泪水,瞧他那副英俊的脸上挂着两行泪,不知怎地竟有一丝心疼,好像将他拥入怀中安慰一番。 可是,她惶恐不安,今夜以前从未有这般古怪感觉,为何今夜会有,难道都是因了眼前的英俊少年。这感觉好生奇怪让人紧张让人惶恐,她使劲摇头道:“不可以,不可以!”凝视一眼青花,道:“公子保重。”话音未落白影一晃,幽香扑鼻,人已在四五丈外的空中,朝山南飘飞而逝。 青花凝望白衣女子的身影,待黑夜雾气山岭挡住了视线遮住了她的影踪,他才知道她真的走了。湖水空明,月色如水,湖边重复安静。太阳高照,天空蔚蓝。一道大河水流平坦的缓缓流向东方。河南侧崖壁陡直,连绵横亘数十里,林木不生,光秃秃全是石头。 而大河北岸却是一片草地,青碧如海,长草飞扬,夏日的野草疯一般猛长,竞相奔向天空,享受阳光滋润。这时远处青草起舞一个挺拔的身影快步走来,清晰可见青衣褴褛破旧,乱发飞扬。这人赫然正是少年青花。昨夜白衣女子走后青花黯然神伤,在湖边坐了两个时辰,期盼她能转身回来。月转日出,也不见白衣女子的影踪,青花失落不已,暗暗发誓不管天涯海角也要再见她一面。经过一夜折腾青花未觉疲惫倒是腹中咕咕作响,当下在山中摘了些野果充饥,寻昨夜来路下山,朝白衣女子消失的方向寻去。 走了一晌午饥渴炎热难耐,远远望见前方波光粼粼,便打算捉几条鱼吃,当下快步疾走过去。来到河边青花俯身捧了几口水喝,又洗了把脸,顿觉清爽。瞧见喝水清冽见底,鱼儿游戏穿梭,嘿嘿笑道:“鱼兄对不起了,我须吃了你,养精蓄锐去找神仙姐姐!”脱去破衣,小心翼翼下水。他流浪多年对于自给自足的求生方式早已熟稔,不大一会已抓了四五条大鱼抛在岸上。 青花找来干柴生起火来,不消一盏茶的功夫,鱼香四溢,食指大动,狼吞虎咽把几条鱼吃了个精光。物尽肚饱,青花懒洋洋躺在草地上,闭上眼脑海里又浮现白衣女子的曼妙身姿,如空谷幽兰般的体香。倘若能永远陪伴在她身边,上刀山下火海,跌入地府幽冥也在所不辞,心甘情愿。只是,只是不知道她是怎样想的呢,千万不要瞧不起他,不屑于他。 但转念一想如果瞧他不起白衣女子便不会救他性命,教他修炼了。心头猛然一震,差点忘了神仙姐姐传授的运气方法可不能忘记,有朝一日再见到她,我将她说的话当作过耳风岂不惹她生气?精神一震,盘坐凝神,细细回想白衣女子昨夜所说。他慢慢调息起来,只觉体内那股记忆深刻的气流缓缓升起,在他腹内流淌。只不过已不再是那种灼痛之感,现在气流舒缓温暖,流转循环好像一只柔软滑腻的玉手轻轻触摸他一般,酥麻惬意。又好像微风拂面,清爽温柔···渐渐脑海空明,两耳不闻身外事,陶醉在从未有过的轻松惬意中。 运转了七八周天,青花觉得神清气爽,精力充沛,仿佛有使不完的气力。周身各大经脉舒服已极,好似脱胎换骨一样。丹田之中一股暖烘烘的气流在缓缓翻卷,青花大喜,道:“果然妙也,神也。”旋即意念随行,将那股暖流缓缓聚于右臂,但见一道青碧色光芒在右臂盘绕,体内暖流如潮丝丝不绝冲向右臂。 青花骤觉右臂胀暴欲炸,大喊一声,奋力挥臂一击。青光轰然喷薄而出,矫矢如蛇狂风吹的他衣发鼓舞,轰地一声,大河炸起一道三四丈高巨浪,水花遮天蔽日,又轰然落下。青花兀自惊疑,仔细观察右掌,狂喜欲爆,犹自不敢相信,将气海真气上升,纵身一跃,忽地一声已离地数十尺。身在半空,脚下无物,放眼望见远处景象,青花惊喜道:“我会飞了,我会飞了,从此以后我便和神仙姐姐一样了。”想到从此或可以追随白衣女子左右,胸中狂喜兴奋,无以言表。 他又练习了轻身之术,将今日所悟加以熟悉。青花心道:“我这便去找神仙姐姐,告诉她我将她说的话牢记于心。” 当是时忽听大河下游炸起一声响雷也似的怒骂声:“雷劈的共工老贼,老子日后非拧断你的狗头!”紧接着一道人影冲天而起,朝这冲来。 青花凝神望去,不禁吃了一惊。但见下游不远处黑压压枪戈林立,野兽踏蹄正奔涌而来。青花失声叫道:“黑甲铁军。”空中那人如大鸟般扑掠,青花瞧得清楚,此人身高马大虬髯满面,衣裳破烂血迹斑斑,显然经历一场厮杀。 忽然嗡得一声,青花抬头望去,脸色突变。半空中黑云蔽日,嗡嗡作响,无数光点闪耀其间,原来是无数支铁箭凌空激射。空中那人旋身回转,银光耀眼,手中大刀猛然怒劈。“当当”铁箭撞在他刀上登时弹飞开来,咻咻射向青花。 青花瞧得呆了,暗暗敬佩这条汉子,独战数百人,仍然毫无畏惧,且武功高强。听见箭雨破空声,惊慌之下竟忘了躲避。忽听那人大喝一声,刀光骤然一亮,射向青花的几支利箭喀哧应声断折。那人霍地落地冲青花喊道:“小子你不想活了么?还不快跑.””边说边挥舞刀光纵横。 正在这时大地一阵震颤,尘土飞扬,数百匹龙马潮水般涌来,其背上各坐一名黑衣劲装背负刀剑手握枪戈的汉子。当前一人瘦削如猴,长眉鹰钩鼻,双眼细长寒光暴闪。 青花冷汗涔涔,心惊肉跳,怔立原地不知所措。那使刀大汉瞧见那人嘿嘿怒笑道:“辛夷狗贼爷爷首级在此只管拿去便是,且不要伤了这位小兄弟。”那瘦削之人原来是大荒有名的水军统领辛夷,此人武艺高强手里一柄“乾坤圈”不知诛杀了多少人,被誉为大荒第一圈。 只是青花流浪荒野对于大荒轶事孤陋寡闻,即便听到这个在大荒如雷贯耳的名字也不甚在意。辛夷冷道:“象巴图的嘴可真是硬如磐石尖牙利口,死到临头还这般逞口舌之利。你的人头本将自会收取,至于这个···”说着细眼扫了一下青花,顿时眉头微皱,冷冷盯着青花惊疑道:“青光流!小子你是甚么人。”刚才他只顾与那叫象巴图的说话并没注意到一旁的流浪少年,方甫瞧见便觉察其体内有股汪洋大海般深不可测的真气,波澜不惊,若不是他修为高深念力强劲亦是察觉不出。 辛夷猛然一震,面色瞬时煞白。象巴图移身到青花跟前哈哈笑道:“小子胆识不凡,碰到这种事情居然面不改色,也不躲避,好,英雄出少年。象某人最是欣赏你这样的人,日后有缘再相见!”象巴图冲辛夷喊道:“堂堂大荒名将不会为难一个少年吧?”辛夷正自惊惶错愕,道:“杀了你还有谁会知道呢?”嘴角浮起一片冷笑,面容异样让人很不舒服。 象巴图不料他竟卑鄙到对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少年痛下杀手,怒骂道:“雷劈的,这少年与我萍水相逢毫不相关,不过今日你胆敢是敢动他一根寒毛我就生吃活吞了你。”辛夷真气霍地蓬勃迸发,青花啊呀一声栽倒在地,额头冷汗涔涔,脸色涨红,样子极是痛苦。象巴图惊声道:“小子你怎地了。”辛夷大笑道:“自讨苦吃。” 忽然红光一闪,破空声呼呼尖锐,当空撞来一个鎏金红色铜圈,流光溢彩,来势如电。象巴图怒极道:“卑鄙小人!”大刀刀锋陡转,愤力朝‘混元乾坤圈’砍去。“当···”激声回荡,气浪甩舞,乾坤圈嗖地飞回辛夷手心。象巴图噗喷出一道血箭,双臂巨震,朝后退了两三尺。 辛夷嘲讽道:“匹夫之勇,怎配我乾坤圈一击,自不量力。”这时倒在地上的青花强忍剧痛,倒抽凉气,原来他虽熟络运气之道却是初入仙境,没有完全掌握其精髓。气海真气虽波澜不惊但受辛夷狂猛霸烈的真气一激,又开始发作起来。象巴图怒道:“雷劈的,老子今日非将你碎尸万段!”。 身形一跃大刀银光电闪,砰然猛劈。他怒愤已极出手凌厉每一刀都是极为狂猛的招数。 混元乾坤圈倏地急转,赤光如火焰喷吐,呼呼越转越快,地上长草狂摆猛摇,象巴图便觉面前狂风逼面,呼吸窒堵,“嘭”刀光如绞,碎裂消散。那赤红光圈势不消减直破面门砸来,登时一道无形气浪拍在胸前他闷哼一声,倒退七八尺,险些站立不住,胸口隐隐撕痛,他忍不住大口大口喘息。 第二章 乾坤圈,混天绫 象巴图强忍胸中痛怒,哈哈大笑道:“区区一件破铜烂铁居然大言不惭称之神兵利器,也不怕教天下人笑掉大牙,真是名不副实。” 他语带嘲讽不屑之意,辛夷微有恼色,但依旧镇静如斯嘿嘿道:“人之将死,其言可怜,只是本将从未见过你这般玩弄口舌之徒。好,既然你一心寻死想做好汉本将今日便送你与这小贼九泉下相伴,免得你孤单!” 真气瞬间蠢蠢欲动,森然杀机腾腾。象巴图仰天狂笑,讥笑道:“堂堂玄水左使辛夷居然心如毒妇蛇蝎,这般心狠手辣,这少年与你无冤无仇素未有什过节却要死在你的屠刀之下,象某都为你不耻。传了出去‘混天乾坤’岂不威名扫地。”此时的青花俯身倒在草地上早已痛的迷迷糊糊,脸色青紫参半,嘴唇颤抖。 象巴图虽然与他初次相遇,但一眼瞧见他时便觉得与一位早已过世的老朋友颇为相像,心中不由对这陌生少年暗生喜爱之情,眼下他因自己的祸事被牵扯进来便要送了性命,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随自己命丧在这里。象巴图又道:“象某与你之间的恩怨与这少年无关,那就请放过他吧。” 象巴图虽然心中怒分但担忧青花安危也只好忍气吞声,用了一个请字。辛夷一开始并未留意这衣衫破旧的青衣少年,直到他一动真气时立刻觉得一股极强的气旋自少年体内汹涌澎湃,他陡吃一惊。目光瞥了一眼青花,心头一震,这少年似是在哪里见过一样,只是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惊疑,愕然,少年年纪轻轻真气已是如此修为,只不过他好像还没有掌握控制这股强劲的真气,如果再过一些时日,恐怕大荒无敌手了。他脑海思索,却是找不出大荒中如此年轻有如此高深真气的人来,惊疑更甚,越发觉得这少年留不得。“嘿嘿,南荒蛮贼休要张狂,自身都已难保还不忘担忧他人安危,当真是野蛮之种,将你二人除去易如反掌,天知地知,不会传将出去的,你就放心罢。” 辛夷狞笑着,脸上尽是奸邪的笑容,象巴图胸腔欲爆,怒火如天火燎原般迎风卷出万丈远,恨不能将其活活烧死。忽然右腕一抖,地上长刀一闪径直凌空飞起,象巴图跃身弹起抓住刀柄,暴喝一声“卑鄙小人”刀光铿然扬起,狂飙巨浪似怒砍电劈。这一刀象巴图极尽猛烈,他不顾身上内伤,轰然暴击,只想将全身怒火发泄在刀锋上,是以出手狠辣不留余地。 象巴图身为南荒蛮族人,使得一手好刀法,如今这一刀极尽其修为,排山倒海瞬间便已至辛夷前方两丈外。辛夷虽知道他勇猛力大,仍傲然坐立龙兽背上,嘴角挂起一道得意的笑,蓦地左手飞甩,“嗖”一道红影激射,扑向象巴图。象巴图瞧见那道红影,怒气更甚,纵臂狂舞,挥刀便砍。 只见空中那道红影呼地一声,如一条赤色大蟒蜿蜒游走,几记刀光劈在上面,嘭嘭,红影晃荡几下,光影炸散,消失无形。象巴图怒骂道:“雷劈的,倚仗乾坤圈、混天绫算什么本事。”原来方才那道红光赫然便是闻名大荒素有天下第二软神兵仅次于捆仙索的混天绫。 相传混天绫是六百年前大荒最为著名的兵器锻造者无巧采东南西北各种蚕蛛,以及南荒海中桑洲岛上独有的琵琶凤尾蛛,吐丝交融混合而成,柔软滑腻,略带冰凉,水火不惧,刀剑无伤,与捆仙索并称为大荒双凤。是以象巴图地刀气劈在凌面上如水入大海,软绵无力。 辛夷嘿然狞笑道:“习武之人谁不爱神兵利器?再说与你这般南荒野贼讲什么,哼,取下你的首级献予水神就是大功一件······”他越说越是得意,忍不住讪笑起来。象巴图最是仇恨这种奸卑之人,怎奈自己已然受了内伤,真气早已不如往日,对手又有两件大荒著名的神兵,十分难缠,加之其人数众多自己人数上亦不是辛夷对手。 当下思绪急转,以寻脱身之计。便在这时,辛夷突地呼喝道:“尔等快快将乱臣贼子的颈上人头斩下,水神定然重重赐赏。”那数十名玄衣水军呼啦一声,扬戈挺枪,龙马嘶鸣,踏蹄狂奔,狂浪一样涌向象巴图二人。象巴图热血沸腾,狂怒欲爆,猛然抓起几欲昏迷地青花,右手挥舞大刀,虽然此时真气较之往日稍弱,但他憋闷一肚子怒火全都发泄在刀刃上出手仍势不可挡,雷霆万钧。只见刀光纵横,大开大合,气浪犀利怒砍,几名冲在最前的水军连人带兽被他刀气劈中立时支离破碎,鲜血飞扬四溅,染红了地上青草。 一名水军挺枪直奔象巴图左腋下刺来,近在咫尺,象巴图想也不想大喝一声:“雷劈地”刀光霍然一转,啪,长枪削断,白芒一闪而逝,那人哼都没哼一声,横腰斩断,鲜血飞溅,阳光下红艳夺目。不一会儿二三十名水军连人带兽已殒丧在他刀下,象巴图拎着青花,踏着步法,在潮水般水军的攻势中穿插出入,左奔右突,竟是轻松自如,灵动不惧,丝毫不像是受了内伤。这些水军早就见识过象巴图的勇猛,以为他受了辛夷‘乾坤圈’一击受了内伤真气定不如以前,纷纷驱兽冲来。 却不料象巴图非但无虚弱之迹象,相反更加勇猛狂悍,刀光耀眼狂风呼卷扑面,真气刚猛霸烈,一时间水军惊惧震骇,攻势稍缓。仿佛在他们前面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高耸的大山,随时都会把他们压死。象巴图趁势一跃而起,朝大河上游疾速飞掠。耳后忽然传来辛夷的笑声:“将死之兽,捆缚一搏。蛮贼哪里走?”话音未落,象巴图只觉背后劲风袭来,‘乾坤圈’呼呼撞来。 他咒骂一句,暗道:“雷劈地,从帝都一直追缠真是阴魂不散。日后老子非拧下你的狗头当尿壶。”反手一劈,“砰”气浪撞在一处,炸涌开来,象巴图觉得背心一阵剧痛,真气一滞,自半空摔了下来。原来乾坤圈破过他这记刀光,径直撞砸在其后背,若不是乾坤圈经他一刀缓势威力减弱,以及他自身护体真气,恐怕便是铜墙铁壁也要砸的粉碎。饶是如此,这一撞仍是不轻。经脉灼痛,百骸震散,后心处更是剧痛攻心,口中血箭激射。好在飞行的不高离地只几丈摔落下来倒也不甚大碍。刚掉落在地还没有爬起身来,‘乾坤圈’红光绚烂呼呼又破空砸来。 象巴图真气修为本就逊辛夷一筹,再加上连番打斗被乾坤圈击中两次周身骨骸欲碎,气血翻涌真气滞堵,再也使不出力来。‘乾坤圈’夹带一道金红色气芒,疾风电雨朝他当头砸来。象巴图悲愤、狂怒、不平,长叹道:“大仇未报,难道要死在狗贼手里么?”眨眼间气浪扑面乾坤圈已然砸落下来。 便在此时,一道炫目已极的青光倏然激起,激射在乾坤圈上,“铛”红光甩舞,乾坤圈弹飞回去,呼啸砸回辛夷手中。辛夷心中一阵惊讶、骇然,那道青光陡然惊起一击便将自己全力施出的乾坤圈撞飞,其力道之强猛,不在自己之下。惊疑未定,只见躺在地上受真气肆虐苦痛地青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青衣拂舞,乱发飞扬,英俊的脸上已不见了先前那种痛楚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洒脱一种如释重负的神情。 象巴图亦是惊骇,想必刚才那记强猛的真气便是来自于他。只是这一切又太过匪夷所思他明明几欲昏迷人事不省,为何转眼间便能醒转过来,而且他的体内会有那般强猛的真气,象巴图越想越是惊疑,一团迷雾笼罩始终寻不出半点头绪。便在这时,龙马狂奔而至,眼看着就要将二人踏为肉泥。青花不由得一阵害怕,顿时手慌脚乱起来。其实他很是惊奇疑惑,为什么自昨夜开始,所见所闻都是神奇异常,完全与他以前的生活大相径庭,先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再者就是今日撞见的匪夷所思的人和事,青花一时愕然。虽然他还没有完全理解今天的事情但瞧这架势自己已是身处危险之境。 象巴图瞧见青花慌乱,心中已略知一二,忍着疼痛急道:“小子不要惊慌,深吸一口气,提气挥拳便可。” 青花心头一震,猛然想起自己在河边按白衣女子所教运行体内真气之事,登时心中狂喜,急忙提气聚于双臂。 一团青光瞬间环绕青花周围,待那些水军冲的只有五六丈时他双掌一推,气浪夹杂狂风排山倒海一样轰然拍出。象巴图见到那团青光不由大喜,不料气息一时不济连声咳嗽,脸色惨白。“小子有······你······有你的。”只听轰地一声,气浪翻滚,草枝溅飞,十数名水军哀嚎惨叫,龙马悲鸣,乱作一片。 气浪狂卷翻涌之时,一道人影霍然电冲而来,青花还没看清来者是谁,便觉一股狂狼冲卷拍来。情急之下青花侧身一闪,跃出两丈。还未稳定身形,眼前忽然红光乱舞,‘混天绫’倏然飘荡游蛇穿刺。瞬间已经照青花面门扑落。“那种感觉又来了。”青花只觉得腹中气血暴涨,狂猛汹涌,在丹田内横冲直撞,仿佛快要破体而出,压抑地受不了了,青花大声暴喝,双臂挥舞,顿时青光大盛一道青芒游龙一般,怒吼震耳,撞向混天绫。混天绫霍地绽放开来,犹如一张红色帆布,将青光罩笼。只是砰的一声闷响,混天绫完好无缺。青花手腕一震,真气消散,往后倒退两步。 辛夷的真气修为名冠大荒,青花与他若是硬碰硬未见得便是输,只不过辛夷似是故意不和青花较量真气,抛出混天绫来以柔治刚,象巴图焉能不明白其心理,忍不住骂道:“狗贼有本事与他真气上见分晓,雷劈地······”一句话没说完,辛夷哈哈大笑着走来,一手捏住混天绫,混天绫随风飘扬,哗哗作响。辛夷笑吟吟地盯着青花,忽然脸色一变,冷道:“你的青光真气还未运用成熟,就想逞能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小贼白马鲧是你什么人,快说不然,嘿嘿,休怪我手下无情。” 象巴图一听,神情亢奋瞅着青花,他早就看着青花像一个人,只是不敢确认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亦或只是长得有些相像。而辛夷更是羞愤惊怒,此次奉旨捉拿南荒乱贼,辛夷一力请命亲自缉拿,他生性孤傲未将乱臣放在眼里,所以只率领不足一百水军,几次与南蛮乱贼交锋虽然诛杀蛮人几十名,但象巴图仍然活着而自己率领的近百水军也只剩下五六十名。此番真要是让象巴图再逃走无异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自己的名声也要扫落了。想到这里不待青花回答,辛夷忽然脸色扭曲狰狞,混天绫竟然不受大风影响,笔直左右摇晃摆动起来。每摆动一次,便射出一圈赤色光晕,涟漪般激荡。 当是时辛夷舞动混天绫,真气鼓舞,光芒闪耀,“嗡嗡······”象巴图两耳刺痛,胸中烦闷欲呕,视线开始模糊,身子突然变得很轻,仿佛正在随风飘扬,又仿佛躺在晴空白云上,软绵绵,却睁不开眼,瞧不清楚。辛夷嘴角冷笑着,嘴唇翕张念念有词,只是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青花头脑昏沉,气血顿时犹如寒冬冰封的溪水,停止了流转,青花脸色青黑,眼皮酸软,依稀瞧见辛夷那张诡异地脸容逐渐模糊不清,自己感觉好累,好想躺下闭上眼睛睡一觉······辛夷瞧二人都已经昏迷,诡笑道:“飞蛾扑火自取灭亡。”那些水军远远望见这一幕,情势急转,纷纷一怔,旋即欢呼喊起,就像是打了一场盛名的战,凯旋胜出,每个人的脸上兴奋不已。“玄水,玄水”“混天绫、混天绫”水军们呐喊呼号。 辛夷这招法术名叫“毒寐梦乡”颇具威力,因为混天绫用料是大荒四方八合至为毒邪地蛛、蚕等毒物的毒丝混炼而成,其性便具有毒性,可以说是见血封侯,又被称为“天蚕蛛绫”。辛夷以高强的念力,真气御使混天绫释放毒性,象巴图与青花二人毫无防备自然身中其毒。只不过辛夷的这记毒邪的法术为大荒中武林高手所不耻,是以他就将其雪藏起来,以至于见识过此招的人寥寥无几,由于眼下情势于己不利,辛夷怕夜长梦多便使出来。 辛夷高坐在龙马之上脸上恢复了以前的从容,高声道:“将此二人挑断四肢经脉,押解回帝都。”他现在可以说是得意的很,象巴图是南荒乱贼中重要的人物之一,多次秘密潜入中原联络党匪,妖言惑众鼓动人心,共工对此甚是恼恨,只是难以抓住其踪迹。辛夷如今亲手将象巴图押解回去,共工定然高兴。 辛夷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毒辣,脸上却面无表情。两个水军应命手握尖刀,走到二人跟前,尖刀闪着耀眼的亮光,朝下砍去。就在刀尖快要刺入青花时,忽听头顶一声悠扬尖锐的鸟鸣,两名水军吓得尖刀落地,全身战栗。 辛夷抬头望去,不禁脸色陡变,失声道:“轩辕神鹤!怎么这接骨眼上碰见。”那些龙马仿佛遇见什么可怕的事物,纷纷嘶鸣踏蹄,狂乱不安,几名水军更是被龙马掀翻摔落,踏为肉泥。 只见当空一只浑身长满雪白羽毛的巨大鹤如一朵飘荡在天空的云彩,正朝这里飞来。 相传当年黄帝统一大荒征战蚩尤之时,路经逐鹿偶得一只白鹤,便悉心饲养起来,直到黄帝化羽登仙葬在轩辕之丘,那只白鹤便守候在黄帝陵墓前,始终不离不弃。那只白鹤因为长得格外高大,足有两丈高,展开双翅可达四丈,被大荒百姓尊称为黄帝使者,视为吉祥之鹤。十年前白鹤忽然离开轩辕之丘,消失无影,一直下落不明杳无音讯,诸多敬畏黄帝威灵的人认为白鹤已然飞入天界,追随黄帝而去。 白鹤因为得到黄帝教化颇有灵性,可驱百毒,许多毒虫邪怪一听到它的叫声立时便会逃散躲避,所以白鹤又被大荒人尊称为“轩辕神鹤”意思是白鹤是黄帝使者为黄帝威严所在,凡是敬畏黄帝威灵的人遇见此鹤都要毕恭毕敬,俯身作揖,否则便被视为对黄帝不敬。 白鹤急速飞来,双翅劲展,辛夷感到头顶炎风扑面,下意识地捏紧乾坤圈,舞动真气。那些水军识得白鹤的可以说是没有,见到这样巨大的白鹤不由惊慌,心底突生惧怕,拿兵器的手臂也颤抖起来。辛夷当然识得这只白鹤,十五年前便见识过它的厉害,当年帝舜诏聚大荒各路诸侯会约轩辕之丘,并昭告天下要选择一个贤明德胜的人来继承帝位。太子无淫德高厚重是帝位不二人选,但是帝舜却以自己的帝位是禅让而得,不可乱了朝纲为由当众驳斥责备了许多为无淫请求的人,并立下誓言要在大荒中选择帝位合适的人选。而当时水军将领白马鲧战绩辉煌,爱护兵民,深受下属百姓的爱戴拥护,大荒人便传言得帝位者乃白马。于是南海不延胡余不服帝命公然叛乱,在轩辕台上大开杀戒,最后疏忽大意下被白鹤撞断经脉,隐退南海从此再也没有踏入中原半步,世人皆以为其已经死去。 不延胡余武功卓绝,骠勇猛悍,真气修为除了玄天水神共工,东荒太阳神炎昊,西荒昆仑山昆吾樊等数名神位高手外,能敌着凤毛麟角,寥寥无几。以他的绝世武功最后也被白鹤猛然撞伤,可见轩辕神鹤的名字不是徒有虚名。白鹤啼鸣,忽然一个俯冲猛然电冲下来,双目如夜明珠,闪闪发亮,好像有深仇大恨一样,凶狠尖锐。辛夷咯噔一声,暗道不妙,白鹤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其叫声悲怨就好像自己是它的仇人,它是来寻仇的。 辛夷眼睛盯着俯冲而来的白鹤,全神贯注,忽然乾坤圈嗖嗖飞转,拖着一道赤红光芒,飞天冲射,奔白鹤猛击。白鹤仿佛早就料到这一遭似地,嘶鸣一声巨翅狂扇,瞬间卷起狂风气浪,乾坤圈还未接近,便被那怒卷的狂风撞得突突旋转。辛夷飞身奔来右掌急拍,打散狂风起浪,虎口却隐隐生疼,白鹤果然厉害!白鹤瞅到辛夷身影近在不足两丈,变得亢奋起来,声音更加尖锐,煽动双翅,双爪锋利如钩,探向辛夷。辛夷两只耳中嗡嗡,抓起乾坤圈嗖的一声砸向白鹤利爪。当得一声脆响,白鹤尖啸一声拔飞冲天。辛夷顿觉胸口酥麻气血狂涌,震得倒飞好几丈。正在这时头顶忽然一暗,白鹤又电冲猛撞。“呼呼”劲风热浪当空肆虐。辛夷呼喝道:“坏我好事该杀!”他眼见就要将象巴图带回帝都不成想被这只失踪多年的白鹤横插一杠,心头火起,却想不起究竟哪里得罪了这只神鹤,遭其攻击。 白鹤尖啸着俯冲撞来,激起数丈远气浪,周身翎羽直立,嗖地已飞到辛夷面前。这一下猛冲其力道少说也得千斤之力,如若撞中,便是粉身碎骨,命丧黄泉。辛夷不敢怠慢,乾坤圈陡然激起三丈光芒,叮铃铃破空响动,说时迟那时快,混天绫蛇一般急射而出,蜿蜒绕舞,雷电也似迅疾。 白鹤发出一声怒叫,只见混天绫已将它的双爪缠住,辛夷怒喝声中身形往左急掠,奋起右臂,但听铛的一声闷响,气浪四散狂卷翻滚,白鹤双翅轰然猛拍,乾坤圈登时脱手飞出砸落地上,当啷,地上现出一道一丈长的裂痕,草尘飞溅。水军们惊呼四起,龙马乱嘶,乾坤圈砸在草地之上顿时又弹飞砸向受惊的水军。当当当当,乾坤圈在人群中横冲直撞,那些水军哪里瞧的清楚,等撞了几名水军后,人群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此时回过神来却已是乱了阵脚,四下闪避。龙马相互撞在一起,水军枪戟相向,彼此将对方的身体穿透,栽落马下,龙马撞在一处,蹄折骨断,喀拉拉全是骨头折断的声音。被乾坤圈砸中的水军倒飞猛甩,眼见也是不活了。原来在那一刹那间,辛夷挥起乾坤圈重重砸在白鹤胸前,但却忽略了白鹤的一对巨翅,被其猛然拍中,护体气罩差点震碎,幸亏他早有防备不然现在是生是死还不好说。虎口仿佛震裂,真气差乱,乾坤圈也脱手飞离,他自己亦是受那白鹤巨翅拍力,摔落而下。辛夷脑中划过一丝惊惧,轩辕神鹤的厉害一致如斯! 那白鹤也好不到哪里,双足被柔韧的混天绫缠缚,先前俯冲之势稍减,虽然将辛夷拍落,但也硬生生挨了乾坤圈一记猛撞,羽毛洒落,巨大的身子朝后翻飞,而后重重摔落在地上。 忽然之间情势大变,辛夷受了重伤,躺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水军们稍稍安稳的心此时又提了起来,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那白鹤忽然扑棱双翅,卷起一阵大风,吹得众水军睁不开眼,俄尔大风消停,再瞧那白鹤的影子已然没了踪迹,就连那昏迷的两个人也不见了。 有人眼尖,惊呼道:“在那里!”众水军循声望去,正南方向蓝天碧空,白鹤的身影越来越小,瞬间消失在朗朗晴空下。方才白鹤煽动巨翅鼓起大风迷乱人眼,趁机扑飞到青花二人的跟前将二人叼扔在背上,飞上青天。白鹤载着二人飞过一座座高山险峰,约莫飞了小半个时辰,白鹤双翅已经显得笨重,显然是与辛夷那一撞受伤不轻,此刻又背驮二人飞了百里路,哪里还能坚持的住?当下飞身落在一处山顶。 这座山秀气瑰丽,草木茂盛,一道巨大瀑布挂落山的南面,激流垂落在崖下汇成一个水潭,水波荡漾,水珠纷扬。此时日已西斜,金黄色的阳光度在瀑布上,金光闪耀,仿佛一条金色的天河从九天垂落,蔚为壮观。白鹤将青花二人放在水潭边上,旋即趴卧一旁,轻声低鸣,声音哀怨惆怅,好像其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在这黄昏下的山中别有一番伤感。白鹤头顶一抹朱红,此时颜色有如鲜血凝固,变得紫红,它扬颈悲鸣数声,不时瞧瞧青花两个人,忽然叼起青花把他甩飞,扑通,白色的水花乱溅,青花头上脚下掉入水潭中。 虽然他已经中毒昏迷,跌入潭中定然有生命危险,可是那青碧的水潭好像不怎么深,青花只露出脑袋,浮在水面,被落下的瀑布激荡,漂漂浮浮。将象巴图也扔进水里,白鹤啼鸣振翅飞入山林之中。不大一会,白鹤口中叼着几束花草,落在潭边。仔细瞧那些形态各异的花草,竟然是一些常见的药草,有金针叶,落地红等等,还有一些是没有见过的,白鹤跟随黄帝多年,南征北战,遍历大荒诸多地方,久而久之也认识一些药草。它的脚上还缠着混天绫,是以无法站立,只能趴在潭边,凝视水面良久,轻声啼鸣,静静等着。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日月交替,空中繁星璀璨,瀑布涛声,在夜晚显得更加响亮,便是数里之外也能听见吧。青花不知道漂浮了多久,全身酥麻,口干舌燥,脑袋依旧昏沉,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滴水滴入自己的嘴里,他下意识的搅动舌根去舔,一阵苦涩触动全身,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喉中苦涩无比,但那酥麻之意却稍减,昏沉疲倦的脑袋逐渐清晰。他猛然惊醒睁开双眼,只见一个犀牛角也似的长喙正垂在眼前。 青花不禁啊的一声往后退,手足慌乱,溅起朵朵水花,原来自己竟是在水里。定睛在看,倒吸一口凉气,一只巨大的鸟趴在岸边,正注视盯着自己看。青花心头一阵恐惧,心跳瞬时加速,汗毛竖立,这么大一只怪鸟,自己恐怕活不久已。而那只大鸟却没有要吃自己的意思,只是盯着,青花悬着的心稍微一缓,正好瞥见左边水里好像还有一个人。他凝神细看,那人好像在哪里见过,颇为眼熟,细细想来,青花哎呀一声,那水里的人不正是白天碰见的那个英雄吗?青花一时又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正在这时,白鹤嗷嗷鸣叫,好像很是高兴一样,双翅轻轻煽动。这一下青花有点莫名其妙,惊疑满腹。 青花睁开眼便瞧见一只巨鸟在眼前,吓得连连后退,但那只巨鸟仿佛无意伤害他,令他惊疑不已。细细一瞧,只见巨鸟身旁有几束花草,突然想起滴在嘴里的苦涩水滴,暗暗一震,原来这只巨鸟是在帮助自己。 他流浪大荒,遇到生病受伤那是常有的事情,为了生存所以对一般常见的草药略知一二,看到那几束花草和先前苦涩无比的水滴,他一下就想到是草药。白鹤扑棱翅膀,扬颈长鸣,青花微微一笑,道:“是你救了我吗?”白鹤闻言连连鸣叫,算是回答。现在他神智清醒,回忆白天发生的事情,记得自己被辛夷的混天绫一晃,便感觉疲惫不堪,好像睡觉,接下来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究竟是怎么到了这里,他想破脑袋也行不出头绪。 这一日发生的事情甚是奇异,长这么大以来,还没有遇上这样的事情,好像是做了一个惊险奇异的梦,只是这梦太真实了。“难道是仙女姐姐救了我么?这大鸟恐怕只有天上才有吧?”想到白衣女子青花一阵后怕,幸亏没死,否则就见不到她了。青花道:“谢谢你仙鸟。”他以为这么大的鸟世间是没有的,它肯定和白衣女子一样来自天上。“对了,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白衣的美丽仙女?就像是你的羽毛这样白的衣裳?”青花寻思它既然是天上的仙鸟肯定见过白衣女子,便急不可耐的问到。白鹤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左右摇头。 青花见它摇头鸣叫,不由叹惋,便没在追问下去,想到那个英雄还生死不知急忙游到象巴图身前,伸手去探他人中,发现象巴图还有呼吸当下放下心,转头道:“他怎么还不醒来仙鸟你快救他呀。”象巴图是他救命恩人,为了救他自己受了伤,青花虽是一介流浪乡野之人,岁数也不大,但深知是非恩怨,为象巴图的英雄气概所折服,眼下他昏迷不醒不由担心焦虑起来。白鹤嗷嗷怪叫几声,也将草药弄碎,滴入象巴图口中,不多时象巴图轻声呻吟,清醒过来。青花顿时大喜,赶忙把象巴图扶起。 象巴图伤势较重,加上毒气逼身,真气涣散,险些站立不起,若不是青花搀扶恐怕便要扑通落水。象巴图晃晃脑袋,神智清晰,陡然看见眼前的白鹤,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哪里来的妖鸟。”说着,右手探到左边腰间,一摸之下,脸色一变,佩刀已不见了。白鹤又是嗷嗷怪叫,双翅煽动,直煽卷起层层浪波,溅得两人一头。它显然对象巴图刚才的举动大为不爽。青花赶忙道:“是它救了我们,英雄不要惊慌,它是一只好鸟!”青花一说出口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但是眼前站立的确实是只前所未见的大鸟。象巴图瞅瞅青花,又瞧了瞧白鹤,口气缓和了不少,道:“你说是它救了我们的性命?”青花郑重的点了点头。 象巴图是个直爽的人,当下抱拳谢道:“多谢救命之恩。”但他心里依旧有些疑惑,自己明明已经中了辛夷的妖术,昏迷过去,这巨鸟又是如何救人一命?以辛夷的修为,它能在他手心了就得两个人的性命,说出来怎么也不能叫人相信。难道救自己的另有其人?想来想去,脑袋昏痛,索性不再自找烦恼。青花搀他上了岸,找了一处岩石坐下。青花此刻真气平息手脚恢复知觉,感到肚中饥肠辘辘好像是今日未曾进食一样,瞧探周遭环境,四周草木浓黛,月光下显得神秘。只有潭水分出一条不大的溪流穿过草木,流进黑暗中,也不知道流到哪里去。 象巴图调息半会,呼吸匀畅,仔细望着这里,忽然眼中闪过一阵惊喜,大声道:“这里是武夷之山!哎呀······”他说话间心情激动不由自主的站立起来,猛然牵动伤处,一阵剧痛袭来,忍不住叫出声,脸上已经挂满冷汗,想是那一痛非比寻常,饶是象巴图意志似玄铁亦忍受不得。 青花扶他坐下,象巴图望着他道:“武夷之山,当年黄帝征战南荒之时曾在此歇息停留,相传黄帝在此山中夜观天象,星月移转,悟创出一记斗转星移,威力何其强猛,与妖皇争斗时凭借其一夜悟创的大法一招制敌,令后者弃刀归降,才很顺利的平定南荒。这瀑布想必便是银光,这潭名曰星耀,想不到竟是真的,大荒中人还以为这只是黄帝的传说没有真凭实据,哈哈,数百年后被咱们寻觅到了。”青花知道一些关于黄帝统一大荒的传说,小时常常听大人说及,那时年幼以为是精彩的故事罢了,还憧憬着有朝一日能像黄帝般呼风唤雨该是多么厉害的。 现在听到象巴图讲起黄帝故事,原来黄帝是真实存在的过的大人物,听的入迷,忽然故事戛然而止,急忙道:“还有呢?”象巴图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眼神发亮,目光落在白鹤身上,脸上神情古怪,不知道是惊讶还是害惧,道:“轩辕神鹤,轩辕神鹤!”他再次瞧了一眼白鹤,心里忽然激荡,咯噔一声,这白鹤长得这般巨大,与传说中的轩辕神鹤极其相像,而且它居然可以找得到黄帝误入的山中,这种种结果表明,眼前的巨鸟很有可能就是黄帝饲养的轩辕神鹤。可是轩辕神鹤在十五年前便消失不见,再也没有露过面,都说它已经死了,难道它还未死?只是隐藏在这里?重重疑惑迷雾般涌来,象巴图的内心却惊震不已。这山峰奇险无比,且林密草盛,一看便是鲜有人迹的藏身之处。 青花不知其所言,静静呆望白鹤,只见那白鹤猛然间变得亢奋,脖颈伸向青天,嗷嗷直叫,声音欢快但隐隐夹带一丝哀伤。象巴图登时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只白鹤定然就是已在大荒消失十多年的轩辕神鹤,当即挺身便要跪拜。黄帝统一大荒,武功盖世,称为天下的大英雄,谁人不尊,谁人不敬,以象巴图这样的南荒莽汉生性耿直豪爽最是崇敬已故的黄帝陛下,亲眼见到轩辕神鹤犹如黄帝在世,当下心生敬畏。 他不顾伤痛俯身便拜,白鹤两眼竟然闪动泪光,黄帝已故数百年,它一直守候在轩辕之丘,世道变迁,人去物换,还有几人能这般对黄帝敬畏?它仿佛是为主人高兴,也为天下担忧。 “它脚上怎么缠了东西?”青花眼尖,瞧见白鹤双足缠绕的混天绫。象巴图踉跄几步走过去,细细一看,只见混天绫紧紧缠缚在白鹤双足上,两端绕城死结扣,“定是它救我们的时候遭辛夷那狗贼的暗算”他暗骂几句,将混天绫自它脚上解下。不过瞧着混天绫确实大荒一件极为厉害的神器,象巴图嘲讽似的轻笑道:“如今这件宝贝落入我们手里,看来真是黄帝显灵了。”白鹤如获自由,两足跃跳,展翅漫舞,回过头来,轻轻啄了下象巴图。 自此二人与白鹤便在这武夷之山中休养,每日白鹤都会采集草药,饿了青花便与白鹤一起抓捕野鸟野鸡的烧熟,青花也颇有厨艺,总更将饭菜做得香辣可口。象巴图每每吃在嘴里,总要夸赞其几分。 第三章 相见恨晚 却说青花二人有伤在身便决定暂且在这武夷之山中休养祛毒,再作计较,住在瀑布水帘后面一处巨大岩洞之中。 象巴图一心想尽早回南荒,但以眼下情势实在不利,稍有不慎便会危及性命,混天绫的毒性可不是闹着玩的,况且此次辛夷追杀失败,水神共工决计不会善罢甘休。倘若冒然出去恐怕自投罗网,只好忍下性子在山中精心休养。二人每日吞服白鹤寻觅来的药草,虽味道苦涩终究事关性命也别无他法,好在青花识得一些药草,添加些甘果之类入口也便不那般苦涩了。白鹤颇有灵性竟认识诸多药草,绝大部分是青花与象巴图二人闻所未闻的,看来传说其深受黄帝影响,倒是真的。 象巴图对这个经历生死的陌生少年不觉亲近许多,瞧他英俊挺拔,心胸开朗直爽,真气浑厚强猛,假以时日必然有所作为,只是他仍旧惊疑青花体内的那股真气,问他缘由,青花只是摇头不明所以。 几日下来象巴图甚是喜爱青花,于是便打得火热,天南海北谈论起大荒人物掌故之事。青花自小只在乡野间浪迹对大荒之事知之甚少,此刻闻听信象巴图细细道来,暗暗惊奇,大荒竟如此神秘精彩,自己孤陋寡闻,可有点白活了。当听到大荒英雄人物时青花热血沸腾喜道:“我最是敬仰那些英雄好汉了!”象巴图谈及已故水军将领白马鲧之时,他幽幽盯着青花,好似有许多话要说,却欲言又止,长叹一声,道:“只可惜英雄命短。奸人却活得长久,苍天无眼呐。”这句话充满悲愤叹息。 白马鲧羽山一战早已传遍整个大荒,天下哗然,对白马鲧评价不一,有说其罪有应得,有说其是遭人陷勾······众说纷纭。青花也略有耳闻,得知白马鲧最后被太阳神炎昊斩去人头,不觉脸上流露叹惋之色。象巴图瞧他神色许是同情白马鲧,其心胸必然正直,神色凝重道:“希望以后你步入正道莫以杀戮为儿戏。”青花天性聪敏已知道他心意,当下郑重地点点头。忽然心念一动,想起白衣女子来,也不知道她眼下现在何处,自己孤陋寡闻粗俗之极将她当做天上神仙,她一定笑话我了吧?转念又想道:“神仙姐姐既然是世间的凡人,我便是踏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她谢她救命之恩。”心中一阵狂喜、激动齐齐涌上心头,回忆起那夜所发生的事情,脸竟微微红了。 象巴图瞧他神情古怪只道是混天绫毒气突发,急忙上前察探,青花回过神来摆摆手示意没事。“象前辈是否见过一位武功高强,貌美如仙女一样的白衣女子?”当下将那夜所发生之事说与他听,其中自己赤身与白衣女子相处一节删略不提。青花口齿清晰,言语有序,说将出来好似象巴图也亲身经历一般。象巴图脑海疾转,大荒中哪一个女子符合他所描述的?沉吟良久,象巴图摇了摇头道:“一时也想不起来,我所知的大荒巾帼红颜,没有一个似你说的白衣女子,你说她年纪不大,想必是大荒青年一代吧,我已有数年不曾来过大荒了,对这时青年一代的武道好手知之甚少。” 青花登时倍感失望之极,原本想打探到白衣女子是何人,日后也好相见,未曾预料是这般结果。象巴图阅历丰富见多识广,竟然也不认识白衣女子,自己又该到哪里寻找呢?犹如一盆冰水当头洒落,失望心冷交参齐涌,烦闷不已。象巴图笑道:“有缘千里相逢,无缘对面不识,既是缘分天注定,一切便看天意如何了。” 他早已瞧出青花心思,年华正丰,心思跌宕,正是情窦初开,心潮澎湃的年纪,定是暗暗喜欢上了那神秘的白衣女子,是以出言安慰。青花灵光霍闪,忖道:“我历经生死一刻,逃的大难,肯定是老天有眼叫我活着好与她相见。”一念及此,胸中舒畅不少,在心底默念一定要见到她,哪怕只有一面也好。 象巴图教习青花运气,如何呼吸、吐纳、搬运、聚散真气等等,他虽然经白衣女子指点却不过如蜻蜓点水,仅仅皮毛而已,他未深入懂得精髓,如今象巴图言传身教,霍然开朗,仿佛踏进了一个从未遇见过的奇妙境界,他本性聪慧一点即通,日进神速,只七八日下来便已将体内真气熟稔掌控,聚散自如,御风飞行已不在话下。常常与百鹤互相追逐,以加强修炼。白鹤虽贵为黄帝使者,却终究是兽禽,天性使然,与青花逐渐亲近,仿佛已将他认作了主人一般。不知不觉在武夷之山已过了数十日之久,这日清晨青花像往常一样御风飞行,白鹤嗷嗷怪叫声中巨翅展舞,追在后面。 此时的青花早已深谙御风之道,拔身电冲,青衣猎猎,呼吸着山林中清新惬意的空气,朝北面群山连绵处掠去。这数十日方圆数百里的武夷之山他已然踏足,对于山林地形已胸中有数,转眼间已奔出数十丈。他意气风发,玉树临风,感道此刻的自己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浪迹天涯的混混乞丐,整日颠沛流离,为了吃饭吃尽种种苦头,这一切恍然如梦,宛如隔世,他以为与白衣女子的邂逅便是上苍的安排要他不在受苦······心情大好,情不自禁清声长啸,白鹤跟在身后,听见他的啸声,嗷嗷应和,巨翅疾展,嗖的一声已经跟了上来。 青花转头瞥见喜道:“白鹤若是能追上我,今日便做好吃的与你。”说罢身形一晃,当空划过一道淡淡青光,如流星破空拖曳长长尾巴。白鹤引颈高歌,仿佛回答一般,箭一般激射而去。青花掠过山林,眼前已浮现一座座山头,山头山雾缭绕,乳白氤氲,连绵一片。初升的阳光红霞万道,印的雾气,点点红晕,青花瞧得不由一怔,好美的山景。便在这一愣神间,忽听身后劲风来袭,白鹤电冲而至。 青花急忙望一处雾气中冲去。方甫冲进那团雾气中,青花哎呀一声痛呼,仿佛撞在什么物件上似的,抛弹后跌,往下跌落。青花急忙调节真气,稳住下落的身体,见下方一丈处有棵大树横立山崖,当即落在上面。这一撞,着实不轻,青花捂着脑袋,兀自呻吟,连连后悔:“竟然忘记护体真气,这一撞当真疼痛,以后可不能如此大意马虎。”青花一边揉着痛处一边察看刚才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撞在山壁上了。一瞧之下,青花惊得张大了嘴巴,两眼直直望着,这里雾气没有,但见面前两三丈的岩壁竟然如水波似的荡漾,山壁摇曳晃动,模糊不清。 他心里惊愕,踩着树干慢慢走过去,还未靠近,只觉面前好像有一堵墙挡住去路,面前登时荡漾显现一汪清水,那水极清澈。青花心道:“刚才的怪异景象想必正是这清水了。”但他却疑惑不解,这里怎么会有水呢?这水且像是很坚硬一般,一碰之下便会显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青花惊疑不解,这时听得头顶一声鸟叫,他仰头一瞧,白鹤在空中盘旋,隔着雾气只望见一团模糊的影子。青花喊了一声,那白鹤却似浑无知觉,只是盘旋空中,怪叫连声,声音凄厉,恐惧好像遇到什么可怕的事物。青花喊了半天它也不下来,便不去管它,眼光回过,却看到一个方形岩洞在距他高五六尺的山壁上,青花定睛一瞧,险些叫出口。 只见那方形洞中藏列一口偌大的红漆棺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那棺木却有点不同寻常,两头平整,一头露在洞口,看到这口奇怪的棺材青花心底顿时升起一股寒意,惊骇不已。 却说青花一瞧那奇怪的棺材,不由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浪迹之时见过无数死人躯体棺木,只是眼前的这棺材却着实有点诡异不同寻常。但只瞧那棺材的形状便是一个方体,正好与洞口微微小了一点,而其通体艳红,好像涂了一层鲜血,红的可怕。再一瞧,那棺材好似一个整体连在一处,浑体不见一块铜钉或其他固定的东西,青花瞧了半天,虽然此时阳光已然升起,但周身仍是冰凉,他顿觉这里诡异的很,想及早离开这个地方。 但刚欲动身,正好瞥见洞口两侧,各有一行字迹,此时阳光透过雾气斑驳洒落在岩壁上,那两行字迹便显现出来。青花好奇心起,凝神望去,那两行字竖刻在洞口两侧,字迹不是凹进去的而是微微凸出,青花识得那字,念道:“最是红颜无长久,遥遥相隔广寒宫。”青花不明白这两句话的意义,不住念叨,忽然灵光一闪,心道:“是了,听象大哥说百年前的广寒仙子不就住在广寒宫么?难道这里说的广寒宫便是指那个广寒宫么?”他听象巴图说起,那广寒仙子本是帝尧之女嫦娥公主,容貌娇美,是大荒公认的第一美人,只因其身居广寒宫中,修炼冰冷决,便被世人称为冰冷美人,她年方二十那年帝尧为她召婿,一时轰动整个大荒,无数青年俊杰,名门望族,集聚帝都,只为赢得嫦娥芳心,怎奈她冰冷如霜,谁也不瞧在眼中,那次召婿便不欢而散,她的名声一时间传遍整个大荒,连海外龙族也人人尽知。 当时正值东荒太阳神炎昊不服帝命,放出十只金乌,到处兴风作浪危害苍生,那金乌相传本是太阳脱胎幻化,形如鸟,头似凤凰,羽毛金黄赤红,尾羽长达一丈,喉中可吐烈火,性子暴烈凶狠,不知道残害了多少大荒百姓。帝尧震怒,下诏凡是能将金乌俘灭者,将嫦娥赐予为妻。当时有个后羿挽一张神弓射杀九只金乌,剩下一只逃回东荒漆吴之山,帝尧甚是高兴当即替他主婚将嫦娥嫁给后羿,那嫦娥虽冰冷如霜但对后羿却是一见倾心,二人婚后倒也幸福自在。 那后羿天生力大无穷,真气雄浑,又有一张射日神弓在手披靡大荒无人可敌,且他脾性敦厚正义,征战大荒十年间得罪了不少将领诸侯,乱贼邪人,只是他深受帝尧赏识重用,武功极强,奈何不了他,更传出后羿将禅袭帝位,太子丹朱便举兵讨伐,在昆仑西北火焰山将正在平定暴乱的后羿突然袭击。丹朱率领五万卫军,携水神共工、昆吾樊、以及当时风头正劲的布罗摩道,这几人尽皆武功高强,法术强盛,后羿寡不敌众,惨败火焰山,最后消失匿迹,音讯全无。嫦娥以为后羿已死,悲痛欲绝,一夜白发生,在八月十五月圆之夜服毒自尽。 当时青花听到此处,感念后羿真英雄,又十分同情惋惜嫦娥对他的感情,深深为其至诚炽烈感动。这洞口两侧刻写这句“最是红颜无长久,遥遥相隔广寒宫”难道那奇怪的棺木里葬着他们么?正心下揣测,只听头顶上白鹤忽然一声凄厉,青花一个激灵,只见那水波荡漾越来越猛烈,那洞口与两行字迹已然模糊,再瞧不真切。 当时那水波猛烈荡漾,好似一块巨石撞入水面,激起层层浪圈,青花登时吃了一惊,急忙往后退了几步,便在这时,一道极猛的气浪当胸撞来。他下意识的鼓舞体内真气,正接着那道真气,青花呼地被那气浪震得弹飞,朝悬崖下跌落。还未稳住身形,眼角扫处,一个黑影从方才自己站立的地方,狂飙而至,同时先前那道气浪,轰然卷拍。青花已熟稔各式真气运行,当下凝神聚意,御风朝前急掠,头也不回,反手一掌拍出,真气狂飙卷冲,耳后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一个恬美的女子声音惊咦道:“好厉害的娃娃。” 青花只觉双耳什么也听不到了,没有了呼呼的风声,只有那女子的声音在耳畔回绕,撞在心间,无比醉人。正兀自陶醉,蓦然觉得耳后风声呼啸,同时一股寒冷气息瞬间袭遍全身,他大惊之下,低头一望,不由惊骇。原来他全身表面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喀拉拉,转眼间已覆盖到脖颈之下。周身经脉顿时堵塞麻木,真气接济无力,身不由己往下坠落。青花虽然已将真气运行,经脉穴道烂熟于胸,但亲身经历不足,先前也只是在辛夷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此刻遭到偷袭暗算,心下早已乱了分寸。便在这时,那黑衣女子已扑落下来,青花眼角瞥见那人容貌绝美,与那夜遇见的白衣女子倒是有几分相似,一袭黑色纱衣猎猎鼓舞,甚是冷艳。青花哪里敢心猿意马,急忙收敛心神,强行运行气海真气注入双足。怎料那身上的薄冰甚是奇特,真气虽然可以勉强运行, 但经脉却似冬河冰封堵塞不通。方甫运行真气,只觉体内阵阵刺痛袭遍全身,他立时痛呼一声,身子已落下数十丈。这武夷之山,崖高风险,此番这般掉落下去,不死也是重伤,青花心底突生一股惧意,这便是要死了吗?当是时,忽听一声尖啸,白鹤呼哧急冲而至,那黑衣女子绣眉微蹙,喝道:“好畜生赶来送死么?”身形一旋,玉指轻点,几道银光闪耀,白鹤巨大的身躯已被密密麻麻的银丝缠绕,动弹不得,凄厉怪叫,朝下甩去。 青花哎呀暗叫不妙,此番都怪自己只顾观看那洞口没了心思,被这突然而至的神秘黑衣女子偷袭,连累了白鹤,心中惊骇愧疚无以复加。怎奈全身经脉若堵,真气运行不开,空有满腔愤怒却也无从着手。狂风扑面,烈烈如刀,下面群石纵横交错遍布,青花悲叹,还有诸多心愿未了就这般死了,着实心有不甘。他闭上双眼待死,就在离那崖底乱石还有两三丈高,青花忽觉身子猛然一震,下坠之势顿时消失,猛的睁开双眼,只见胸膛双腿闪着银亮的光点,几束银丝勒缚在他身上,另一头被那黑衣女子拽住。 这一落一停间,青花冷汗涔涔爬满后背,心中却是惊异更甚,那黑衣女子好生厉害,自己在她面前只还击了一招,便被她险些送了性命,一颗心扑腾猛然跳个不停。正自胡思乱想,身体猛然往上一提,已经随那黑衣女子往上飞去,瞧见白鹤也与自己情形一样,悬着的心稍稍平静下来。被那女子狠狠摔在一处山顶上,虽然早有预料,但仍摔得不轻疼痛不已,白鹤呜呜闷叫,显然是悲怒已极,只是眼下双双受制于人也不好发作,当下不去管那黑衣女子,急急调节真气冲开冰封般的经脉。那女子立在不远处,黑袍随风飘舞,宛若神仙,青花正好瞥见不由心神一荡,痴痴入神。那女子眼皮微垂,两耳上雪白银亮的耳环,叮铃铃发出悦耳的声音,好像悬在屋角下的风铃,风吹过,铃音起。那女子忽然双目一扫,落在青花身上,声音冰冷,喝道:“你是什么人,年纪轻轻真气却很强猛,而且你怎么会与这畜生在一起到这里?!” 青花闻言打了一个冷战,一股寒意升起,她的声音真的就像是度在身上的那层冰霜一样寒冷,令人不爽。青花只是不答,兀自运行真气。白鹤挣扎翻腾,想挣脱身上的那些银丝,那些银丝如是人的头发一般,甚是纤细,但它挣了半天也未挣断一丝一毫,反而是愈发勒得紧了,雪白的羽毛上依然出现道道勒痕,白鹤叫声凄厉悲怒,却无可奈何。青花瞧那看似纤细的银丝确是这般坚韧,心里暗惊,只听那黑衣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小娃娃是不是活的腻了,一心寻死呢?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若是还不说,当心我再将你与这畜生扔下悬崖,死后叫禽鸟野狗啃得精光,骨头也不剩!” 这句话言语毒辣威胁,青花登时咯噔一跳,寻思道:“瞧她的样貌多半只不过比我年长几岁,却口口声声叫我娃娃,真是可笑之极,似是她很老了一般。眼下我们都受制于她,且她武功高强手法怪异,若是不说只怕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不行须得想个法子。”一边佯装回答一边思索脱身之机。 却说青花一边思索对策好以逃脱那黑衣女子之手,一边佯装回答她的问题。他天性聪慧注意百出,自然不能贸然将实话说出来,便道:“哎,晚辈青花其实只是一个浪迹山林的孤儿,跟着一位神龙不见首的高人学过一点功夫,昨夜撞上一伙匪盗,便逃到这里,却不成想迷失了路途,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这白鹤······”说到这里瞧了一眼白鹤,继续道:“这白鹤是晚辈的朋友,刚才多有冒犯,还望前辈见谅!” 黑衣女子在她即将撞落山崖之时出手救了自己,便是无心要害他,青花知晓其中利害,便好言奉承,希望她能放了他与白鹤。那黑衣女子幽幽瞧着青花,原本面无表情,冰冷如霜的脸上,此时泛起古怪的神色,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怀疑,眼神闪烁不定,只瞧得青花浑身不舒服。半晌黑衣女子忽然道:“你能误打误撞寻到这里,想来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教我今日见过你一面,我也不为难与你,你走吧!”她话语此时已缓和不少,不再那么冷冷逼人,青花怔在那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觉身上力道突然消失,那泛着银光的银丝已不见了踪影。 黑衣女子冷声厉道:“倘若你将今日的事情说出去一丝一毫,我定将你用绕指柔缠勒起来,挖去你的双眼,斩断你的舌头,再挑断你的筋脉,叫你生死不能。”青花正调节真气,乍一听见这句话不禁又是惊愕,她可真是怪人脾气转眼间说变就变,哦,原来那银丝叫做绕指柔,这般好听的名字只可惜给她当成了害人的利器,着实可惜!”抬眼一瞧,正好看见黑衣女子正盯着自己,两眼幽幽,泛着奇怪的光彩,青花忙道:“前辈既然不与晚辈计较还请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此时那黑衣女子烟波流转,在青花身上游移,脸上竟然泛起微微红晕,她喃喃道:“生老人故去,岂能再相逢。一百年前尚且不肯再见我,一百年后决计再也不会,你的心思我最是清楚,只可惜你对我的漠视比那昆仑山上的千年冰雪还要寒冷千百倍,否则你也不会那般当着我的面将孟婆汤喝下······”她越说越是激动,说道最后狠狠摇着头,凄然低声笑起来。 她语声轻颤,激动,哈哈冷笑起来,绝美容贵的面目有些狰狞,甚是可怖。青花瞧她突然情绪变得这般,急道:“前辈前辈。”连叫数声,那黑衣女子只是不闻依旧在那仿佛入了魔怔。青花更是捉摸不透她适才所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瞧见她如此疯了一样,心下有些不忍,起身朝她走去。黑衣女子忽然一声厉喝:“站住,不准过来!”右臂直指青花,劲风吹卷,青花立时定在那里。心底却是扑腾乱跳吓了一跳,他一番好意她却不领情,不由感到气愤。 黑衣女子收敛真气,慢慢垂下手臂,道:“别过来。”顿了顿又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哼哼,你走吧,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如若不然我决计饶不了你。”说这话时声音仿佛苍老了许多岁,充满怨恨与无奈,她的眼角竟闪烁几点亮光,青花登时心软,心道:“她或是受了什么刺激,是个可怜的人。”旋即道:“前辈,你没什么事情吧?”他觉得应该安慰一下,谁料话刚出口,黑衣女子冷冷道:“天下男人心一般黑,休要假意惺惺。还不快走,一会儿我若是改变主意,你想走都走不了。”说罢,兰花指一点,白鹤扑腾站立起来,叫了几声,却只是远远站着,斜睨黑衣女子。青花不觉好笑,白鹤终是惧怕于黑衣女子的厉害,却还要一副桀骜不驯的摸样,心中笑怒,道:“那我们便走了,多谢前辈高抬贵手,请多保重。”这话青花出自真诚,那女子凄然一笑。青花跃上白鹤背脊,黑衣女子道:“你身上的寒冰真气只消一两时辰便可散去。” 青花谢过,抚摸白鹤翎羽,笑道:“鹤兄咱们走吧。” 白鹤嗷嗷尖叫声中,巨翅猛展,已冲天飞起。青花没有注意到黑衣女子的脸上怅然若失,此时早已泪流满面,怔怔望着那洞中的棺木······ 此时已过正午,日盛云开,阳光万道,穿透云彩,炙热无比。 连迎面吹刮来的风都是热浪袭人。身上那层薄冰被阳光,热风,闪着奇异耀眼的光亮,说不出的舒服,青花心道:“好奇怪的功夫,世间奇人异士,神秘瑰丽,今日我才算是头一遭认识大荒。”忽又想起一事道:“这陌生的黑衣女子长得好似神仙姐姐也似,只是瞧她的年纪多半比神仙姐姐年长,倘若她穿做一件白色衣裳,我定会把她当做神仙姐姐吧······”心中思绪连绵,想起白衣女子的容颜娇影,逐渐荡开一圈涟漪,在心底触撞。白鹤一路低声吼叫,飞的极快,青花被它打断思绪,笑道:“白鹤你也有怕的人么?”说罢哈哈大笑出声。 白鹤似是听出他言语间的意思,甚是不悦,高声尖叫嗖地冲出数十丈。一人一鹤穿云过峰,不多时便已经飞抵瀑布上空。只见瀑布下水潭边立着一人,彪勇魁梧,正是象巴图。青花骑鹤俯冲盘旋落下,象巴图走过来,神色凝重道:“小兄弟,你我身上的毒已经解了,我也该回去了。”这句话犹如当头一棒,青花浑身一震,甚是不舍。这些时日来,他与象巴图朝夕相处学习真气之道,心里早已将这位英雄好汉当做亲人一样,眼下他欲离去,怎能不教青花伤心?象巴图亦是拿他当做兄弟看待,瞧他难过面色,叹道:“天下没有不散之席,今日别过,他日再来相逢!”他说的情真意切,青花不由眼眶一热,掉下两行泪来。象巴图不料他心中已这般情致真诚,心头大软,颇为感动,如此真诚少年他是头一遭遇见,正合他脾性。感叹道:“好兄弟!不必难过,我也不愿与你分开,只是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待我将那些事情解决之后再来瞧你怎样?” 青花擦去泪水,道:“我便跟着你!” 象巴图摇摇头,道:“此事太过凶险,我不能带着你去,你还是与白鹤相伴在武夷之山安稳过活吧。” 青花伤感已极,他平生一个人过活,偶遇象巴图才重新使他唤起亲情的渴望,象巴图便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决计不肯与其分开。青花大急道:“在这世上我已经没有了什么亲人朋友,从小流浪,无依无靠,只有大哥对我好,与我相投,又救我性命教我武功,在青花心底早将你看作亲人,如今你要回去,青花自然应该跟随。” 一番话说的极是真切,象巴图一时语塞,不知道怎生是好。心中却是颇为喜欢这少年,青花天赋异秉,且长得与一位故人颇为相似,最重要的是他心眼正直,不逞心机,在大荒之中甚为难得,正瞧见青花满是诚恳、期盼地眼神,象巴图登时软下心来,叹口气道:“也罢。既然你愿意跟着我这个蛮夫,咱俩又脾性相投,不如干脆结为异性兄弟怎样?”青花大喜,急忙应允。 二人便在水潭边,天地为鉴,白鹤为证,以黄帝英灵为誓,不求荣华富贵时,但求生死相依,手足长远。白鹤甚为高兴,不住地欢鸣喜跃。象巴图拉起青花,道:“以后咱们便是自家兄弟了,你我兄弟之情长远流水,永不停歇。”青花聪明,当即跪倒,拜道:“多谢大哥。”象巴图急忙将他扶起,笑道:“既已是兄弟便不必客气多礼。”青花心间激动、喜悦,莫以言表,从此以后再这世上便多了一个亲人,再不是那般孤独孑然一人,又想起白衣女子来,顿觉欢喜无限,上苍待他不是太过残酷,使他对未来平添几分憧憬。 象巴图立在潭边,脸色凝重,沉吟半晌,道:“大荒从此以后恐怕再无宁日,黄帝陛下的英灵也要断送。”青花从未见他如此神色凝重,虽然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却从象巴图饱含沉痛惋惜之情的言语中觉察,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正自沉吟,忽听象巴图道:“还记得我与你讲过地南荒之中有一妖皇么?”青花愕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有此一问,当即脑海飞转,想起妖皇这人来。在大荒西南南海之滨有一国度名曰暹罗,其君主名叫妖皇,此人心狠手辣,淫邪毒狠,臭名远播。他武功极高,真气强盛,一百年前率领大军十五万北上侵犯中土大荒,帝都派出数十万兵士都一一败在其手,只因妖皇虽是南荒蛮人,却极善用兵计谋诡测,不留活口,一路横扫竟无人可敌,气焰狂猛。尧帝震怒,令后羿迎敌。其时后羿正值风头最劲之时,在都广之野与妖皇十五万军士厮杀,连续三日三夜双方僵持不下,后来羿瞧准时机,以射日神弓贯穿妖皇右胸,致使其重伤,叛军不得已才罢兵退去。 象巴图道:“六日前妖皇秘密起兵造反,嘿嘿一百年前后羿那一箭没射死他,他龟缩在南海之滨,休养生息厉兵秣马,原来是为了今天。眼下陛下龙体染疾,卧榻不起,妖皇若是公然谋反,大荒只怕岌岌可危。” 青花不甚了解大荒局势,便未曾觉得象巴图所言有多严重,但一听到刀兵之祸死伤无数,心底顿时生出一股寒意。象巴图又道:“妖皇阴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大荒原本就风云暗涌,他率兵北上正是火上浇油,其用意只道是搅乱大荒平静。” 其时大荒,帝舜龙体染疾,已有时日,各路诸侯将相神,佣兵自重,大荒政权其实已经落入太子商均之手。自从帝舜废黜太子无淫之后就宣告天下对帝位承袭极力反对罢黜,应效仿先贤禅让帝位,那商均岂是安分之人?他自小拜水神为师,为人坚韧深沉,倚仗恩师,广纳奇人异士,在军阵中屡屡建功,颇得军心,赢取帝舜重任。他一心求于帝位大业,早在一年前帝舜初病之时密谋夺了帝都卫护使范阳的兵权,帝舜得知之后虽然恼怒可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空无奈何,商均最是他喜爱的幼子是以假装不察,装作不明。 其他诸侯中西荒昆仑山昆吾樊这么多年来下落不明,音讯全无。南海风神不延胡余常年居于南荒海外天涯海角处,许久不曾踏入大荒。东海漆吴之山太阳神炎昊位居神级,领步兵二十余万镇守东荒,水神共工封于北海,势力庞大,有水军三十万,战船数万艘,横行北海,素有“海中霸王”之称的青龙战队便隶属其辖。水军徜徉大海,厉害无匹,便连黄帝近亲东海龙族也畏惧三分。自从十几年前白马将军死后,大荒局势骤变,帝都周边各臣属小国蛮族,蠢蠢欲动。西南孔雀国侵占天下最高的一座山玛雅雪山,西北匈族越过漫漫黄沙挺进北方草原等等。 青花震惊,急道:“那可怎么办才好?”象巴图道:“昨夜我收到青虫传信才知道这几日大荒之事,也便是我要回去的原因。无论如何我就是性命不要也要完成将军遗嘱,否则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将军。”他说这话时眼神骤然变得犀利,利剑般闪耀光芒。 青花听得他口中所说道的将军,问道:“大哥所说的将军是谁?想必也是位大英雄吧?”象巴图神色黯然地看了看青花,苦笑一声,道:“他是我今生最为敬佩的大英雄,胸怀天下苍生,却被奸人所害······”话未说完,青花陡然一惊,脱口道:“白马将军!”象巴图点点头,吸口气道:“不错正是白马将军,我跟随他十年,征战大荒,兄弟们没有不服与他的,只是贼老天没长眼睛,将军遭奸人陷害,奸人却仍旧活在世上。将军的后人也下落不明,我苦苦找寻十几年也没能找到,只怕,唉!”苦叹一声长气,心情悲凉。 青花折服白马鲧所作所为,不由大为感动、愤懑,他饱尝世间冷暖,对人颇有同情恻隐之心,对不平之事亦忿恨不平。 青花道:“大哥我便跟着你,赴汤蹈火也无可惧。”此时他胸中热血激沸,喷薄欲吐,压抑不住高声喊道。 当是时林间风吹过,哗啦啦作响,天高晴朗,象巴图抬眼望去,忽然哈哈狂笑起来,啸声洪亮,穿透枝繁叶茂的山林,惊起群鸟啼鸣飞天。白鹤亦是为之一振,呼地飞起只朝那些惊鸟扑去。 笑罢,象巴图道:“将军常说‘我命渺小卑微,苍生沉浮巨大,为之奔劳是我一生的追求。不求此生多繁华,只要无悔便足矣。’为了将军遗愿,便是死了也是死得其所,你我二人同生共死,能救一命便是一命。” 青花热血激沸,豪情激涨,心底涌生一股生死何惧的豪言壮语,只想和象巴图一道,奔向风起云涌,对他而言神秘瑰丽的大荒。 象巴图道:“既是如此,咱们快快动身吧,省的赶不上大展身手的机会了。”说罢哈哈而笑,他本是性情豪爽之人,此刻又爽朗风趣起来。青花转眼正瞧见白鹤自林中飞回,嘴里、利爪上各叼了几只肥硕野鸟,扑落地上,将它们仍在地上,嗷嗷低鸣,昂首而立。青花大喜道:“白鹤果然厉害,正巧我的肚子也饿了,待会我将其烧了来吃,以好下山不是?” 说完过去拾起野鸟,到潭边洗净,摘剥,架起篝火。不多时,水潭边已然香味飘溢,象巴图食指大动,肚中咕噜噜不停。两人一鹤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将六七只野鸟尽数吃下,象巴图拍了拍鼓起的肚腹,打个响嗝,道:“兄弟的手艺就是好啊,这么多天来已然吃惯了你做的菜肴,一日吃不到倒真是件苦人的事情。”坐在那里不再动弹。 青花撕下一块肉递到白鹤嘴前,笑道:“多亏白鹤了,这些都是你的。”白鹤也不含糊,尖嘴一挑,咽下腹中。白鹤跟随黄帝多年,南征北战,食尽五谷杂粮,山珍海味,凡是活物没有它不吃的,这点倒是奇哉怪也。 忽然想到要是自己二人离开,竟有点舍不得白鹤,抬眼瞧见象巴图也正瞧着他,青花道:“白鹤怎么办啊?总不能让它继续在这深山之中吧,毕竟它救了我们的性命。”象巴图若有所思道:“它是神鸟,一生只跟随黄帝一人,决计不会跟着咱们的。再说了,就算它跟我们走,一路上太过显眼,极会被共工那老贼察觉,不可。”他所言不无道理,辛夷行动失败,以共工深沉狭隘怎肯善罢甘休?水军党羽遍布,情报打探极是迅速准确,带着白鹤定会被水军飞骑军察觉,到那时恐怕还未来得及赶回便已落入水军包围之中。 青花细细思来倒也是如此,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那白鹤吃完扬颈长鸣一声,巨翅扇舞,引颈直指青天。青花心头一喜,急忙道:“你肯跟着我们下山么?”白鹤叫的更欢,跳跃扇舞,喉中嗷嗷鸣叫,仿佛回答了一般。 青花惊喜,大踏步过去,抚着白鹤垂下的雪白长颈,道:“太好了,咱们三个就是一家人。”声音颤抖,充满欢喜之情。象巴图站起身,亦是高兴道:“没想到堂堂大荒神鹤,竟然肯跟着你这个毛小子,呵呵,当真奇怪啊,哈哈。”白鹤黑眸斜睨象巴图一眼,似是颇为不屑,只令象巴图赶紧敛了笑声,道:“不说啦,不说啦。” 见白鹤肯跟着自己,青花着实高兴,不管他危险不危险,都要带上它。象巴图见他对白鹤甚是喜爱,不想违拗义弟的心意,只得点头同意。青花翩然一跃,跨上白鹤背上,此刻他体内那层薄冰已然消逝不见,青花又惊又喜,暗道黑衣女子说的不假,不由对那黑衣女子多了几分好感。“大哥,我们下山吧。”青花冲象巴图喊道。象巴图轻身跃起,还未跃上白鹤背脊,便被它巨翅拍落,所幸白鹤用力不大,若不然象巴图非得重伤不可。 象巴图始料不及,猝不及防,吃了它一记招,又怒又笑,嘿嘿道:“老子纵横大荒这么多年,头一次栽在一个畜生手里,可笑可恶。”但他说骂一会,也不往心里去,瞪着白鹤道:“不看在我兄弟颜面上,我定不饶你。”白鹤喉中发出低沉的呜呜声,俯睨象巴图,好像随时都会发起进攻。青花见势不妙,拍拍白鹤,道:“我大哥并无恶意,鹤兄你就让他骑上来吧,我们不是一家人么?”白鹤听青花言语,气势有所缓和,转头不去瞧他。象巴图暗暗吐了吐舌头,心中好笑,这白鹤果然只听青花的。 两人骑白鹤冲天飞起,直往南面飞去。 水潭边只剩下轰隆隆不绝于耳的水声,再无别的声音。 其时已过正午,太阳偏西,云彩洁白,静静飘荡,将碧蓝色晴空划割一片一片。金光穿透云朵,射下万道光芒,煞是壮观。他们飞在数百丈高空,以防被水军飞骑军发现。青花俯身瞭望,但见大地草色连绵千里,广阔如海,江河湖泊纵横交错,星罗棋布,宛若一条条玉带明珠,闪着银光,镶嵌在大地上,瑰丽无比。青花见所未见,痴痴呆了,半晌方回过神来,夏风扑面,呼呼回响耳畔,呼吸如窒,心为之朵。远处几座高山险峰横卧,越发显得巍峨秀丽,青花突突乱跳,忍不住叫道:“大荒真是美丽!”象巴图轻笑一声,道:“还有更美的呢,叫你以后茶饭不思,流连忘返。” 象巴图忽然自怀中衣裳里掏出一团红色物件,道:“这混天绫送给你,我想你最是适合这天下第一的神兵利器,收着罢。”青花错愕,傻傻盯着混天绫。象巴图嘿然道:“辛夷那狗贼老奸巨猾,时刻算计别人,却不成想被我们占了便宜,也算是报应不爽。前方凶险未卜,你真气在我之上,有混天绫在身,更能发挥你强势之处,也算大哥我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罢。“青花现在懂得武学,自然对有助于武道修炼的神兵利器感兴趣,但那只不过是好奇心而已,却从未动过据为己有之图。急忙推辞,道:“大哥救我性命,于我有恩又义,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能收受如此大礼?大哥经验丰富,武功厉害,用它再好也没有了,青花无知,何德何能配做混天绫之主?”他说的义正言辞,不似做作,象巴图感叹道:“好兄弟果然有圣人君子之风,淡泊名利,天下神兵宝物,不知引多少豪杰觊觎纷争。义弟却推而不要,象某好生敬佩。” 这话出自真心,象巴图喜爱青花便是看重他正义无邪,见他面对混天绫时,丝毫无动于衷,感念佩服之余,更是欣喜如狂。 第四章 峡谷群雄 象巴图暗暗敬佩青花豪情,不由对他增添几分好感,叹道:“当年将军便是淡然慷慨,之人,身居重位,丝毫大架子都没有,对待属下像是兄弟一样,关照有加。虞舜有意将帝位传给将军,却被将军婉言推辞,此等大好机会在将军眼中却不过是云淡风轻。你小小年纪竟具有将军那样的性格,哥哥我着实高兴,倘若将军还在人世定会喜欢你的。” 青花摇了摇头,道:“我哪能和白马将军相提并论?他是受世人敬仰的大英雄,我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怎可望其项背。”神色黯淡,语中略带伤感,想是念及自己的身世,黯然神伤。 象巴图道:“以你的真气,天性,多加修炼,日后必然能成就一番大事。将军的遗愿也需要你这样的后起之秀才能完成,莫要小瞧了自己。混天绫你还是收着罢,于我也是无用,你真气卓强用之修炼事半功倍!”一席话燃起青花对未来的神往,强忍心中激动之情,正瞧见象巴图看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希望肯定,青花重重点点头,心道:“大哥一番好意,我若是再推辞岂不惹他不悦?”当下接过混天绫,仔细端详起来。 那混天绫抓在手里,微凉滑腻,阳光下泛着一层淡淡的红晕,极是漂亮。只一角,青花便发现上面绣了图案。惊奇之下,迎风展开。混天绫呼啦招展,猎猎鼓舞,一只似龙非龙,似凤非凤地怪兽赫然印在上面,栩栩如生,随风鼓舞,仿佛马上就要腾云驾雾而去。象巴图道:“那是龙凤兽,极是珍稀,黄帝之时就已经消失匿迹了。”青花怔怔盯着龙凤兽,满脸震惊。象巴图笑着摇了摇头,道:“大荒稀奇古怪的神兽凶兽多了去了,有你惊叹的时候。”话音未落,只听阵阵尖锐叫声,忽然破空而来。 那声音甚是尖锐,象巴图陡然一惊,转头望去,登时脸色剧变。但见后面七八十丈远,黑压压一片,乌云滚涌一般,正朝这里冲来。青花瞧见那层黑影,脸刷的白了,象巴图叫道:“雷劈地,黑骑蝙蝠军!”这时那团巨大黑影,呼啦急速朝这电冲,只见无数只长尾蝙蝠兽,呲牙裂嘴,瞪着血红色的凶睛,飞速扑来。那长尾蝙蝠兽是大荒一大凶兽,体型如一头牛大小,嗜血如命,其毒剧烈,在大荒凶兽中排名前十。水军驯服它们用来充当空中侦察,进攻,人称黑骑蝙蝠军。 转眼间那密密麻麻的长尾蝙蝠已经铺天盖地冲上来,白鹤愤怒鸣叫,朝下疾落。白鹤想是也畏惧这恶名昭彰的长尾蝙蝠,不与其交锋,沉落趁势往前狂冲。怎奈那长尾蝙蝠极是凶悍,飞速极快,任凭白鹤飞得再快也仍甩脱不得。象巴图骂道:“爷爷的血苦得很,你们这些畜生没福分!”扬起双掌,真气轰然暴突,气浪狂飙撞在蝙蝠群里,立时悲嘶痛命之声响起,几只蝙蝠被他真气击中,抛弹飞甩。青花情急之下,挥拳四扫。 此时青花经脉上的薄冰尽数消散,真气运行通畅,双拳挥舞间,青光闪闪,真气狂浪激涌,十数只长尾蝙蝠鲜血飞溅,哀嘶抛弹,掉落下去。这时远处不断有蝙蝠涌来,象巴图急道:“越来越多了!如此下去咱们凶多吉少啊!”青花听若罔闻,青光在其体内旋转萦绕,真气运行不休,倍觉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传遍全身。先前经脉受那黑衣女子真气所袭,冰封窒堵,甚是难受,此刻经脉畅通,真气流转说不出的暖和舒服,不禁陶醉其中。象巴图一边怒骂,一边挡敌,斗了百余回合,仍不见蝙蝠减少,不觉怒气冲天。青花今日方觉得过瘾,平日里只是自己修炼真气,毫无实战经验,今日遇黑衣女子,遭长尾蝙蝠的攻袭,险中求胜,真气受外界危险所急,澎湃如潮,狂飙似风,每一次出手都极具霸道。 一只长尾蝙蝠从头顶倏地击落,抓向青花天灵。青花鼓舞护体真气,那蝙蝠方甫还未近身,便哀嘶一声,利爪蜷缩,翅膀陡震,弹飞出去。青花越战越勇,酣畅淋漓,胸中豪情激涨,哈哈大笑。反手一撩,青光气芒爆舞,势如巨龙破空狂舞,海浪狂飙,“轰”当空青芒炸舞冲涌,蝙蝠群掀起一道缝隙,数十只蝙蝠被炸为粉末,血肉被大风刮逝,散落无影。 象巴图哈哈狂喜喊道:“兄弟真气越发强猛了,来,瞧瞧咱哥俩哪一个杀得蝙蝠多。”当下纵声狂笑,猛地一阵急攻,真气猛撞。 他本来就十分厌恶共工水军,现在被其驯养的畜牲凶兽围困攻袭,心中已然憋闷,又恨又怒,出手极尽狠辣。二人一路斗战蝙蝠群,不知不觉已经飞了百里之遥。白鹤飞速放缓,想必疲累不堪,青花以手为刀,狂劈猛砍,气浪冲卷,当空划出道道刀形气芒,青碧耀眼,与太阳光辉相互辉映,煞是美丽。他迎敌之时,无意之举竟然使出卓然强劲地气刀来,而且刀芒撩出十余丈,炽眼夺目,象巴图感受他那威力无匹地气刀,又惊又喜,叫道:“好厉害地气刀,兄弟真有你的!” 大荒气刀名类繁多,以强劲霸道猛烈著称,真气强盛者越能激发其凌厉狂猛。六十年前昆仑山大战,昆吾樊凭借一记气刀“问天斩”劈断昆仑山天女峰,引发雪崩掩埋数千条性命,有此可见气刀之厉害。 青花无意中竟神使鬼差地使出了极其猛烈地气刀来,轰然劈卷,那些长尾蝙蝠哪里抵挡得住,被他气刀所袭,无不断肢喷血,一命呜呼。百丈高空中,鲜血狂射,痛嘶狂乱,青花脚踏白鹤背脊,立定神闲,越战越应手,每一刀真气似青龙出海,排山倒海卷起阵阵狂风,惊雷般奔啸。那些长尾蝙蝠却似不惧怕他真气,依旧狂潮般连绵冲来。 长尾蝙蝠仿佛浑然没有知觉,一个劲地只顾猛冲,漫天尽是嘶嘶的叫声,极是可怖诡异。长尾蝙蝠兽是大荒至为凶猛邪毒之物,所向披靡独霸一方,自从一百年前被水神共工在昆仑山西北驯服之后凶性便大为收敛,不过其终究是凶兽,天性使然,一旦受到主人命令便浑如送死一般冲涌而上,直至将目标吞噬啃净。 青花骇然惊疑,竟不敢相信自己无意间便能使出如此凌厉的招数,惊喜不已,招式不停,衣衫鼓舞,真气如银河倾斜九天,似万兽狂奔,滔滔不绝。白鹤亦遭长尾蝙蝠兽攻击,长喙急啄,飞速陡然间加快。白鹤何时受过如此窝囊之气,连声怒啸,左突右撞。 一旁的象巴图见蝙蝠群阴魂不散,缠了数百里之遥,甚是难缠,甩脱不易,纵然二人真气卓绝也不敌密厚黑云般地蝙蝠兽的攻击,如此纠缠下去,恐怕后果于己极是不利。恼怒至极,忍不住哈哈狂笑道:“老子活了这么多年什么阵势没有见过?水里去火里来轻易自如,今日却被这雷劈地蝙蝠逼得甚为狼狈,哈哈,可笑可笑啊!”大喝声中,真气陡然激猛。他蛮力强劲,虽然丢了佩刀,赤手空拳仍是狂霸,烈风骤起,直冲十余丈。 忽然,蝙蝠群发出一阵整齐地尖锐地咝咝叫声,诡异,难听,象巴图只觉耳中微麻,真气登时减弱。只听呜呜破空之声密麻在耳畔响起,一瞧登时骇然变色。但见长尾蝙蝠兽群齐齐甩舞其长达一丈的钩刺长尾,朝白鹤,青花,象巴图砸落。长尾蝙蝠兽的长尾长达一丈,尾端有钩刺,坚硬锋利,却是无毒,只不过其尾力道极猛,便是几寸厚铜墙铁壁被它砸中亦要洞穿。象巴图大惊失声叫道:“小心尾巴!”急忙真气聚集周身,护体气罩陡然激起。青花亦惊骇失色,瞧其长尾甚是可怖,心下凛然,但觉息周身三丈处劲气逼至,小腹内轰然炸舞,气浪狂涌,几欲喷薄。急念运气决,一团青光自他丹田处喷薄汹涌而出,急速胀大瞬间将白鹤巨大的身躯护住。这一招青花情急之下随心而发,青光气罩碧光流离,夕阳照射下闪出奇异美丽的炫光。“嘭嘭嘭”震响连声叠起,长尾堪堪劈砸在青光气罩之上,顿时砸起密密麻麻无数气光莲花,朵朵绽爆,青花浑身一震,胸口如遭雷击,几欲站立不住险些跌倒。这一击可非同小可,不可小觑,数百只长尾蝙蝠兽齐齐将长尾砸落,其力道之大,无异于山岳横移压顶,青花真气虽猛,却是经验不足,修为稍逊,被长尾一击,真气差乱,青光气罩倏地碎裂消散。护体气罩一消,便暴露在蝙蝠群长尾之下,极危极险。 象巴图灵光霍闪,急忙喝道:“快用气刀。”一声暴喝,青花当头一震,已知晓他用意。当下凝神聚气,忍住胸口剧痛,双掌霍然电出,扬手劈落。两道耀眼刀形青碧色光浪,铿铿两声,飞旋激射,绕着白鹤螺旋飞舞。只听扑哧声响起,鲜血激射,蝙蝠群中陡然发出一阵痛咝悲鸣地尖啸叫声,长尾蝙蝠兽痛吼蜷缩,急弹飞射,红眼尽是怒骇之色,好似遇见什么可怕的事物。原来青花方才那两记气刀,螺旋绕舞,气浪十余丈长在蝙蝠群中劈舞绕飞,将其长尾齐齐斩断,那长尾蝙蝠兽吃痛嘶吼,触电般弹射出去。 一招方落,身旁又闪出一道银光,象巴图挥拳猛扫。那些蝙蝠兽早已吃痛,反应变缓,银光撞中,立时炸涌起银河浪花,数只长尾蝙蝠兽应声跌落下去。 白鹤趁势急速电冲,箭一般冲掠,眨眼间已在百丈之外。那些蝙蝠兽痛的在空中蜷缩痛叫,打旋乱窜,不时撞在一处,卡啦骨断肢折,哪里还追得上?白鹤一鼓作气,急冲出三四十里之遥才缓下身形。青花哎呀瘫坐,长吁口气,道:“好险,好险。”象巴图坐在其身边道:“要不是你那气刀,咱哥俩恐怕凶多吉少。雷劈地水军,当真可恶至极,哪日叫你爷爷撞上,嘿嘿,非出这口鸟气不可!”······其时夕阳金光洒落,西方天边涌起一道火红的云彩,好似燃烧地火焰一样,赤红夺目,霞光灿烂。 经过一番激战,青花两记气刀扭转情势,险中求生。这时夕阳西斜,只剩半边,黑夜即将降临,象巴图决意先找出山林歇息一晚,以防水军察觉其踪迹。 远处群山纵横连绵,夕阳照射下,反映金色亮辉。青花顿觉如虚脱一般,脚底酥软,方才体内真气骤然积聚,而且使出几记狂猛的气刀来,已然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气刀技法在大荒中可谓是极难的一种真气运用之道,比的是真气地凌厉、强猛以及连绵不绝,所以自古以来练就气刀者无不是真气修为卓绝,或神或将等等。而青花年只不过十五六岁,经验欠缺危急之下依凭体内狂波汪洋般的真气使出气刀来,且旋飞,回撩极尽凌厉,呼啸出鞘,给人一种压的喘不过气地感觉。自然是虚脱无力,神经一缓,当即坐倒。 象巴图惊疑喜悦,方才危急之时也顾不得问他,现在业已脱离长尾蝙蝠群的围攻,长嘘一口气,慢慢调息体内真气。过得一小会,象巴图道:“也够远的了,相信水军一时半刻也追不到此,我们暂且找处歇息的地方。”瞧见大地上一条蜿蜒的小河,暮色中昏黄闪亮,直如一条蜿蜒地上的长龙。于是二人驱鹤落在那条小河南岸。 那条小河自西向东蜿蜒,两岸长草茂盛,其时夕阳已沉,渐上黑幕,月亮已经自东天升起,朦胧月色中河面银光跌宕,水波潺潺。青花下水捉了十几尾大鱼,象巴图早已架好篝火,青花急忙道:“黑夜之中燃火十分明显,若是叫那些人瞧见可不会是什么好事。”象巴图嘿嘿一笑,道:“兄弟说得对,这个我确实饿的忘记了,嘿嘿!”讪笑声中将篝火熄灭。青花将那些鱼儿洗净剥摘,单指鼓舞真气,以真气炙烤。象巴图轻声嘻笑道:“兄弟果然是英雄少年,聪慧悟性极高,适才若不是你真气厉害,融会贯通,使出那般凌厉的气刀,我看我们眼下早已是那群蝙蝠的腹中之物了。你确实比我厉害啊,大哥我自愧不如。” 青花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使出了气刀,只记得当时情势危急,随时有性命之忧,我心里惊骇恨不得手里有件物什,不知怎的就化拳为掌,劈将起来。”象巴图听罢仍旧惊疑未解,气刀何其厉害岂是三拳两脚就能练成,青花真气固然强猛,但以他的年纪无师自通练就一门无上功夫,当真让人愕然惊奇。转念一想,难道青花是将军冥冥之中派来完成其遗愿的? 不大会儿,香味弥散,象巴图被鱼香勾动,顿觉肚中空空如也,已然又饿又疲。白鹤呼啦凑过来,急急盯着青花手上的鱼。白鹤跟随黄帝多年,生性磨练的平静温顺,对一般人或事从不过分关注,但自从它吃了青花亲手烧制的野肴,便如上瘾一般,顿顿吃的酣畅淋漓。此刻闻到鱼香,两目光彩焕发。青花又到不远处一片树林中摘了些甘果。二人一兽一阵风卷残云,那十几尾大鱼只剩下根根骨刺。吃饱之后青花顿觉精神充沛,先前疲惫之意荡然无存。 天色已晚,二人决议在此歇息。青花调息一会真气,觉得丹田内暖流缓缓回旋流转,四下流淌,好像体内有清泉温柔冲击,说不出的舒服惬意。更加体会真气修炼是件奇妙之事,月上中天,繁星点缀,青花仰面躺在青草上,胳膊枕头,望着月亮渐渐入了神。 月色迷蒙,夏风吹拂他狂乱的黑发,他一动不动,几只萤火虫盈盈飞在青草扶摇间,斑驳了草地的暗淡。白鹤卧在他身旁,他也不觉。一张清丽脱俗地脸容浮现在那月亮之中,那样婉约细腻,那样明亮,那样遥不可及,她的声音,她的如墨长发,以及她的衣角,回旋在他的脑海,心潮跌宕起伏,轰轰冲震心扉······惟有月光存在,整个世界仿佛都消失不见,而月光那么耀眼。 “谁!”只听一声厉喝自远处骤然响起,在这静谧的月夜下格外刺耳,青花一个激灵站起身来,循声望去。还未瞧清是怎么回事,象巴图一个箭步闪过来,轻声道:“那里好像有人!此地不宜久留,快走。”这个“走”字还未落音,“嗖”一声尖锐呼啸声,一道耀眼的黄色光球冲天飞射,离地约莫十几丈轰然炸散,化为一朵彩光花儿,煞是好看。象巴图叫道:“遭了,快走!”拉着青花便往东奔去。那一声爆破声惊醒了白鹤,它嗷嗷惊叫,呼地站立,双目灼灼盯着那树林方向。正在这时,树林中忽然想起无数呐喊声、吼叫声,交杂一起,紧接着无数道人影狂涌而出,潮水般朝这里奔来。象巴图脸色骤变,但转瞬即逝,高大的身躯一横,断喝一声道:“雷劈地水妖,不怕死的便一齐来吧,爷爷在此久候多时了。” 那些潮水般的人群转眼间已冲到跟前,白鹤怒啸声中,巨翅狂掀,平地里刮起一阵飓风,长草呼呼剧烈摇晃直欲拔地随风而去。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人被它狂风拍中,惨叫连连弹飞出去。象巴图真气鼓舞,踏步冲上,但见月下黑夜里光芒嘭嘭闪动,一瞧便是象巴图跳进人群大战开来。青花瞧此时再逃为时已晚,当下不再犹豫,大叫一声,霍然跃起,冲进人群。那些人瞧见青花大鸟扑落般,纷纷扬起手中长枪铜钺,朝他穿刺。青花此时精神充沛,真气蓬勃,掌心青光奔吐,朝下陡然罩落。他生性洒脱,温和,经历诸多奇异之后,仍不愿伤及人的性命。只听哗啦啦铛铛一阵兵器相撞的声音响起,十几人应声跌倒。他真气一转径直落地,青光螺旋,四扫荡平。那些人哪里是他对手,被其真气扫中无不跌倒,四肢麻软。这时只听象巴图喊道:“兄弟不必手软,他们是水妖。”青花一震,凝神一看,但见这些人身着黑衣,头戴黑帽,正是水军打扮。青花也只是初遇象巴图之时见辛夷那些人的打扮,方才天色不明,是以未曾看得清楚。此时一瞧,青花倒不知所措,水军虽然那日差点要了他性命,他也知水军专横,大荒憎恶,但他们却也是一条条人命,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嗖”地一声劲啸照面击来,道绿光激射而至。青花感觉迎面气浪强劲,心神为之陡震,右掌急拍,“铛”地一声清脆响声,那道绿光震飞回去。一道人影陡然弹射飞起,将那绿光抄入手心,身形不止,只见他闪电般将那绿光横在嘴边,紧接着夜空下响起一支婉转动听的曲子。青花听得那乐声,心神一荡,竟然有些痴迷。只听象巴图断喝道:小心他的笛声,那是驭虫驱蛊所用,小心脚下。”话音未落,嗤嗤,四周嗤嗤声骤然响起。“蛇!”青花一凛,心头暗惊,这声音他浪迹山野岂会不知晓? 果然草丛中嗤嗤已然爬满密密麻麻的各种颜色形状的蛇,仍有许多正不断朝自己潮水般爬来。大荒蛇类有剧毒的不计其数,如此潮水般盘卷蜿蜒而来,他还是头一次撞见,有惊有奇,那黑衣人悬在半空兀自吹奏那只发着绿光的笛子。 却说那黑衣人吹奏一支发着绿光的笛子,驱使方圆数里的毒蛇滚滚扑来,将青花二人围在中间。 象巴图大叫一声,闪身窜到青花跟前,怒气冲冠,嘿然冷笑道:“我当是什么厉害角色,不过是区区几只小蛇儿,便想难住你爷爷吗?嘿嘿······”话音未落,潮水也似地毒蛇阵已经蔓延至脚下,随着笛音朝二人昂首吐信,呲牙裂嘴。二人惊怒,倒是白鹤嗷嗷欢叫,利爪扑扯,长喙啄食,已吞食了数只毒蛇。白鹤贵为轩辕神鹤,与黄帝数十年,早已百兽莫欺,百毒不侵,这会儿只顾欢快地吃起毒蛇,丝毫无惧。青花心头一动,急忙喊道:“白鹤你快高声叫他几声吧,要不然我俩可就要变成毒蛇的事物啦。”白鹤白了他一眼,扑棱一下翅膀,扬颈尖啸。这一声叫声,尖锐刺耳,直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那黑衣人的笛声登时被遮掩压低,蛇群没了笛音操控,顿时无头无序,茫然不知所措,又被白鹤叫声震慑,纷纷四下逃窜。水军们啊呀惨呼,原来群蛇惊慌逃窜,遇到水军便咬上一口。青花趁此时机,衣衫鼓舞,真气轰然自丹田喷薄,沿着右臂激涌,朝那吹笛之人撞去。 这一记真气可谓毕集青花全力,狂飙巨浪,轰然电闪。那黑衣人蓦地螺旋飞舞,绿笛子扬起丈许光芒,只朝青花劈落。众人感觉两道狂风夹道袭击,呼吸如窒,惊骇之余,哗然欢呼。 “轰”······狂风荡散,气浪炸涌,几个离得稍近的水军,连叫也未叫便被炸涌的气浪扫拍,抛弹甩飞。那黑衣人扑哧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往后跌飞,直摔出七八丈远,方稳住落地,饶是如此仍觉胸口欲裂,隐隐剧痛。“好厉害的掌法!” 青花亦是惊骇,一掌过去,虎口隐隐作痛,始知对方不是等闲之辈。象巴图忽然惊喜高声叫道:“孟满?你怎么会是你?!”急急往前走去。那黑衣人面露惊疑喜悦,忍住体内鲜血翻腾,道:“象大哥,是你?”象巴图道:“是我,我是象巴图······”径直大踏步过去。众人一听象巴图三字纷纷由愕然骇然转为欢呼喜悦,纷纷喊道:“果然是象英雄,果然是象英雄,他还活着。”欢呼声此起彼伏。见象巴图走来,急忙纷纷让开一条道。那黑衣人仔细一瞧,顿时喜道:“象大哥!”三步并作两步迎上。 青花恍然明了,知道两人原来旧相识,不由放下心。 象巴图与那叫做孟满的黑衣人紧紧拥抱,然后疑道:“你们怎么这个打扮?害我差点恼怒一番,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孟满惨笑摇摇头道:“此事说来话长,待会我再说与你听。对了,象大哥自你一个月前秘密前往中土,之后便音讯全无,有传言说你已经遭共工那老贼算计,首级悬在水神宫外,少主闻之悲痛大怒,派人打探,果然见你,见一只与你极像地首级悬挂水神宫外······” 原来自从象巴图死里逃生躲进武夷之山,中土便传说象巴图已经被共工斩去首级,悬挂水神宫外,以警乱贼。南荒一十二族联盟少主夏禹派人去打探虚实,确实见水神宫外悬挂十几颗人头,皆是与象巴图同去之人,象巴图的首级也在其中。几个与象巴图熟识的探子仔细辨认,却发现象巴图的人头竟然是假的,于是连夜赶回南荒复命。过了几日便有几人自称是帝都使者,求见夏禹。说象巴图已经归顺帝都,叫南蛮联盟及早归顺,不然帝都数十万大军不日将踏平南荒,荡尽各族。夏禹大怒,砍了使者,并叫各族密切注意中土局势。 象巴图听罢,惊怒交集,咬牙切齿,怒骂道:“雷劈地共工老贼,好生阴险,老子非亲手扭断他的乌龟脖子不可,也难消心头之恨!”孟满又道:“联盟各族长老巫师都已相信传言,少主也是深信不疑,只我确实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大哥是那种贪生怕死,叛主求荣的人。只是那几个使者带来一卷帛书,上面是大哥你的字迹,叫人不得不信!”此时一旁的青花道:“可是大哥有那青虫传信,你们岂会不知他的境况?”象巴图如若惊醒,道:“对!我一直用青虫传信,少主肯定知道我的遭遇。”当下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一月来发生的事情简要复述一遍。孟满道:“少主未曾收到你的青虫传信,这其中恐怕有些蹊跷。” 青虫传信是用一种南荒独有的青色飞虫,状如飞蛾般大小,有雌雄两只,不管是相隔多远,其中一只总能找到另一只,因其这种特性,又被叫做“情虫”,经过训练能做简单的传信之用。孟满道:“少主正在三十里外峡谷中,召集各族首领长老,商议大事。你随我去见少主,说出实情,也免得共工计谋得逞。”象巴图道:“快快领我去见少主。”于是稍作停顿,受伤蛇咬士兵简单处理了药草已无大碍,留下未受伤的士兵继续打探观察,其余便朝南群山连绵处赶去。 孟满已知青花与象巴图关系,不由对这陌生少年倍生好感,道:“小兄弟不但英雄少年,修为也高深地很,孟满能认识你这样的少年英雄,真的是三生有幸,痛快,痛快!”孟满年纪比青花大不了几岁,是以二人之间毫无隔阂,很快便熟稔起来。青花自然对他也觉亲切,对于刚才之事忙道歉。孟满摆手道:“哪里的话,不打不相识嘛,一件小事何足介怀?也怪我们打扮得水军摸样,在此查探,发现了你们,不问虚实,便冒然行动。” 白鹤走在最前面,昂首阔步,傲然无视别人。孟满道:“轩辕神鹤竟跟了你们,诸神诸将多半要眼红了。”他说这话不假,白鹤孤傲,除了已故黄帝外,外人不得入它法眼,就连当今四神它亦是不与理睬,谁能料到堂堂轩辕神鹤,黄帝使者居然跟着一个默默无名的褴褛少年呢?世事无常,便是如此。 其时月已中天,万籁俱寂,只有一行人走路的声音,远处一座墨黑地大山,如熟睡的巨兽,匍匐趴卧大地上,隐隐有点火光闪耀。孟满遥指那座大山,道:“少主便在那峡谷之中。” 走了小半时辰忽听前方传来一阵急促地蹄声,只见月光下隐隐约约出现一片人影。白鹤霍然惊啼,巨翅陡震。待跑的近了,原来是数十蛮族勇士,骑着犀牛,正朝这里疾奔。远远便听得他们喊道:“前面的可是孟爷么?”孟满回道:“正是!”那数十人赶到近处,当前两人翻身下来,朝孟满躬身行礼道:“属下看到孟爷的烟火信号,便火速赶来,请孟爷吩咐。”此人说话极是恭敬,显是孟满身份尊高。孟满道:“好了,已经没事了,只是几只猛兽而已。我们这就要赶往峡谷,你们便留此继续打探罢。”那两人应道:“是!”然后翻身上兽,招呼一声,数十骑轰隆隆往前继续赶去。 众人走了一炷香时辰,已然来到那座连绵的大山脚下,其间也遇见几处把守的蛮族勇士,不过一见是孟满都急忙让道。 但见此山虽不是很高,却极是巍峨,被一刀劈开似地,分为两半,便是那峡谷所在了。峡谷中火光通明如昼,隔得远还未瞧见,此刻近的跟前,便感到一股肃静弥漫开来。隐隐听见峡谷中传来阵阵呐喊声,想必里面的联盟长老会正开得如火如荼。众人来到峡谷口,只见这峡谷十分开阔,两侧山壁相隔足足有三四十丈,内里有巨大岩石错落有序的摆陈,形同迷宫,直深到峡谷深处。孟满对峡谷口巡视守卫的蛮族勇士道:“孟满巡夜归来,快快让开!”那十几名守卫一见是孟满哪敢不从,急急忙忙让开,其中一人恭敬道:“请孟爷进谷!”神情极为恭敬,孟满似是不屑一般瞥了一眼那人道:“这几个兄弟受了点伤,你们帮忙照理一下。”那人神色更加谄媚起来,赔笑道:“孟爷吩咐岂敢不从?”慌忙邀呼几人上前搀扶受伤的士兵。孟满瞧也不瞧径直往谷内走去。那人看见象巴图忽然张大嘴巴,便要举起手中兵器,孟满猛然回头喝道:“大胆!小心你的嘴巴!”象巴图此时方才明了,他们果然相信了敌人的奸计,不知前方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呢?青花当然晓得象巴图心中所想,轻轻拍拍他肩膀,眼神中坚毅果敢,丝毫没有恐惧。象巴图心道:“我忠心耿耿,问心无愧,如今却做了叛主求荣的大恶人,真是做梦也未预料到,此番各族首领长老都在此,我该如何才能解我清白?”思虑间,几人沿着巨石摆落之间的路蜿蜒绕行,左拐西绕。青花抬眼望见两侧山壁直立,火光闪耀的余光下模糊不清,只感觉插入云天,望不到头。孟满忽然道:“小兄弟不可乱走,这里机关陷阱重重,稍有不慎便会触动。”顿了顿有道:“象大哥待会见过少主与其他各族首领长老,他们定然要拿你试问,你一定要沉稳冷静。千万不可乱了分寸,叫不安好心之人抓住把柄。” 象巴图闻言微微笑道:“兄弟说的极是,我记住便是了。”其实他心里怒然不已,听到他想的如此周到,不禁感动。青花一路无言,但思绪疾转,心道:“孟满与大哥关系极好,待会有什么事情应该可以周旋周旋。只是不知那里面的人可是如大哥般心眼好?”正沉吟间,眼前豁然开阔,火光顿时明亮,青花一时未反应过来,晃得双眼睁不开,也瞧不见。孟满低声道:“到了!”青花凝神细看,顿时一惊。只见眼前是一处宽阔平地,比峡谷口不知要大了多少,四周各摆数个青铜盆,燃烧熊熊烈火,火焰如蛇,吞吐窜荡,不时啪啪作响。中间围坐数百人,在人群中间架着一盏巨大的青铜火盆,火光直冲数丈高,煞是壮观。 孟满道:“我去禀告少主,你们先暂且等一等。”说罢,朝人群走去。 象巴图转过身,道:“兄弟,待会无论如何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插手,孟满自会保你平安。哎,我不该带你来这里呀······”青花道:“不求荣华富贵,只求生死与共,我只跟着大哥,别无他处。他们若是要伤害你,我决计不会答应。”明灭的火光下象巴图看到青花眼中的是一腔炽热真情,心头一热,道:“在你身上我又仿佛看到了将军的影子,纵然少主不信我象巴图,我也毫无怨言。咱们兄弟做一场,我已足以。”当是时,忽听孟满一声高叫自远处飘来“少主有见!”二人精神一振,叫白鹤留在此处,大踏步并肩而去。 这时人群忽然鸦雀无声,都朝二人怒视瞧来,目光如剑,仿若要将象巴图穿透,青花头皮微微有些发麻,背后冷汗骤起。青花心神一紧,强稳住心境,抬眼望去,人群中间上首一俊朗的青年公子端坐一块石座上,一袭白色长衫,额头缠着一条丝带,嵌着一枚拇指大小的白色宝石,熠熠生辉,脸上宁静,一双眼睛透着慑人的光芒,青花方甫触及到那青年公子的眼芒,浑身陡震。方稳住的心神登时慌乱,这人好生奇怪,好似在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模糊的很,想不起是在何处。 二人走到人群中间,象巴图朝那白衣公子叩拜道:“属下象巴图回来复命,少主安好?”话音刚落,人群登时哗然怒愤,有人高声叫喊道:“叛徒,叛徒,快杀了他!快杀了他!”怒骂忿恨之声此起彼伏,潮水般将象巴图淹没。象巴图耳中听得尽是侮辱谩骂,心头火气,刚要发作,一抬眼瞧见白衣公子,顿时压住火气。那白衣公子脸色不变,一双深邃的眼睛幽幽望着象巴图旋即轻轻扫了一下跟在他身后的青花。旋即将犀利的目光搁在象巴图身上。象巴图正自尴尬刚欲说话,只见左侧人群中走出一人,瘦削如柴,年约六旬,却仍是精神矍铄,一簇银白胡须垂直胸膛,瞧来颇有些仙风道骨。此人冷冷盯着象巴图,眼神如蛇,嘿嘿道:“共工那厮予你不少好处吧?非但免去杀身之祸,还升官发财,嘿嘿,想来极是舒坦惬意罢!”象巴图识得此人,那老者乃是南荒虎族大长老费庆,真气法术双修,一柄上古神兵虎头禅纵横开阖,少有人敌。 有传言六十五年前的八月,狼族进犯虎族,费庆独身保护年幼的族长世子,仗着卓然的修为在南荒西罗河畔于狼族八大高手联手合围中逃出生天,从此一战扬名。 象巴图虽未见识过他的真气法术,却耳闻已久,加上其年老辈高,对其不免敬重几分,此刻听他如此说来,心中既是恼怒又是惊骇。当下佯装不知所以,道:“长老说的什么?什么共工,什么又升官又发财的?我奉少主之令前去联络部属,是曾见过共工,险些送了性命,好不容易才回来。难道我象巴图是去玩耍的么?”语气蓦然高亢,昂首环视四周。费庆老脸阴沉,道:“你骗了别人却骗不了老夫,月前你受命前往中土,带去十人,怎的现在就剩你一人回来了!倘使不是共工那贼厮留你一命,你还能活着回来么!”一语激起千层浪,群雄纷纷哗然应和,质疑责问,什么“你就是叛徒”“你一定是奸细”等等,各族勇士慷慨激昂,言语渐渐粗蛮起来,象巴图站在当场,腹中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眼见情势混乱嘈杂,那坐在上首的白衣公子,举起左掌,底下群雄仿佛见到可怕事物般,立时鸦雀无声。唯余青铜盆里火焰吞吐声,呲呲作响,静得可以听见众人喘息。 白衣公子瞧着象巴图,眼神深邃的难以捉摸,“你便解释解释罢。”象巴图被他瞧得心里发慌,哪里还能沉得住气,当下急忙道:“我们遭了共工奸计埋伏,弟兄们都已战死,我侥幸活了下来,想及早赶回向少主复命,却因深受毒伤,行动不便,是以在深山野林之中藏匿。直到今日方出,才知,才知道共工计谋已然得逞。”白衣公子冷冷瞧着,听他说罢,问道:“什么计谋,你怎会知道共工有计谋,你不是说这几日来始终藏身深山野林间的吗。”这下象巴图错愕不已,不成想竟越说越迷糊不清了,真是跳进东海也洗不清了。青花心里暗暗着急,惊怒交集,这位异姓大哥不擅言辞,性子有些鲁莽,在这样下去恐难洗脱嫌疑,还复清白。 第五章 百口莫辩 青花在心里替象巴图暗暗惊心,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只有静观其变,伺机行事。心念未完,右首一男子手执一根红木拐杖站起身,冲象巴图阴笑道:“我看你这次回来,分明就是当做水军的探子,来探我虚实。好与那共工来个里应外合,是也不是!”此人阴阳怪调,脸色蜡黄,额头上顶着一团蟠桃大小的肉瘤,通红透明,令人生厌作呕。青花乍一看到此人,亦不禁感到厌烦,同时心里偷偷暗笑,心想这人不但样貌奇丑,而且声音也古怪好似喉中塞了一团布帛,吐不出咽不下。象巴图冷哼一声,怒视他道:“蟠桃李,你也须知我的为人,叛主求荣的卑鄙行径,象某是万万不做,再血口喷人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吆!好大的口气,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咱这么多人还怕了你不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一阵娇媚的笑声银铃般骤然响起。青花循声望去,右侧人群中几名身著绿色衣裳,头戴花环的少女,说话的正是其中一名少女。那绿衫少女模样俊俏,雪白肌肤,叫人想入非非。那少女眨着一双明亮的眸子,冲象巴图娇声道:“蓝衣一向敬重你,叫你一声大哥,却怎么都未料想到我最钦佩的大哥做出如此苟且之事,我真是瞎了眼啦。”说罢,一颗眼泪倏然滑落,轻声抽泣起来。象巴图大为尴尬,惊愕怔怔。倒是群雄哗声更甚,纷纷怒吼,象巴图一时间成了万夫所指。那蟠桃李脸色铁青,瞧了瞧兀自悲伤的蓝衣,怒恨的眼芒扎向象巴图,叫道:“大伙一齐动手将这叛主罪人千刀万剐!”话音未落,扬起手中长木拐杖,便要动手。“住手!”一声暴喝轰然平地响起,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霍然站起,蟠桃李手中长木拐杖硬生生抽回来,见是那人,顿时如临大敌,气焰收敛,退到座上。中年男子浓眉黑须,往那一站凛凛如神,极是威严。他环顾周遭,道:“十二族联盟不是吵架来的,你们这般争吵成何体统,将军临危授命与我皋陶,便是希望我们能还复黄帝之时的大同盛世。”顿了顿继续道:“如今少主在此,你们无视,便是无视将军在天之英灵。”众人不敢应声,尽皆无言以对。 原来此人正是十几年前与白马鲧一同治理南荒水患的皋陶,共工设计击杀白马鲧,皋陶带着白马鲧两个孩子,秘密潜逃,从此音讯全无。共工多年来一直派人多方打探,始终未有皋陶踪迹,却不想皋陶竟是在南荒躲了起来。青花闻言大惊,眼前这人竟是与白马鲧并肩作战的大英雄皋陶,听象巴图说及过他,以为其已经不再人世,无缘敬仰其尊容,今夜却真真切切的看到敬仰的大英雄站在离自己三四丈处,心中惊喜欲爆。 皋陶瞧着象巴图,微微笑道:“巴图兄弟有些事情还是说得明白地好,希望你不要再执迷不悟。如若没有的事少主自会为你主持公道。”象巴图狠狠啐口唾沫,急忙道:“我一点都不知道你们说的是怎么回事,叫我怎么说清楚?”皋陶沉吟一会,低耳在白衣公子耳边说了什么,那公子点了点头。被冷落这么久,那白衣公子脸上没有丝毫不悦恼怒,倒让青花惊奇。 皋陶高声道:“我们抓住了一名帝都派来的探子,你是不是奸细一试便知。”高声叫道来人,过不片刻,两个手执长戈的勇士押缚一人走来。那人遍体鳞伤,头发狂乱,显是遭受了一番残酷折磨。此时已经奄奄一息,被那两勇士拖拉到中央,扔到地上,立刻呻吟哼哼。 皋陶道:“你可认得此人么!”说着指向象巴图。众人齐齐望向那人,凝神聆听。只见那人趴在地上慢慢蠕动受伤的身子,扭过头瞧了瞧象巴图,道:“我不认识他。但是水神命我与一个叫做象巴图的蛮人里应外合,剿灭叛贼,哼,只是我还未联系到他便被你们捉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此言一出,犹如春雷乍响,惊落一地雨,一石激起千层浪,群雄轰然怒喝,更不犹疑,断定象巴图便是奸细无疑。几个蛮族勇士更是激愤,抄起长戈朝象巴图冲去。皋陶喝道:“暂且住手!”身形一晃,闪电般冲出数丈远,手腕翻飞,那几名勇士的长戈便哗啦掉在地上。皋陶道:“且慢,少主尚且未有发落,你们莽撞岂不是目无尊者,以下犯上。还不退回去!”他当头一喝,众人悻悻而归。 白衣公子名为夏禹,年方双十,但脸上却尽显成熟老练,俊俏的脸容冰冷如霜,仿佛不苟言笑。夏禹这时才缓缓道:“看来诸位长老英雄心急火热,对叛徒奸细痛极是痛恨,做出先斩后奏之事,我能理解。······”众人听到这话哪里有不知之理,这话由夏禹说出,震慑力足以,所以群雄不再言语,几位长老自是低头不语。 夏禹只一言便将群雄震慑住,效果达到,他嘴角微微一笑,又道:“象巴图你还不知罪么?!”语气急转,冷若冰霜,双目隐隐闪着冷酷。象巴图冷汗涔涔,惊怒恼恨,再也说不出话。青花一直站在他身后,听得象巴图之前嘱咐,是以没有说话,此时再也按耐不住,踏前一步,高声道:“众位英雄豪杰,皆以为我大哥是叛徒奸细,中语恶伤,不知道各位有何凭证。单单凭一人之词恐难令人信服。!”群雄愕然,怔怔不明所以,瞧青花模样,青衣褴褛,却隐隐散发一股不俗的气息,惊愕之余暗想青花来历。 蟠桃李睁大一双老鼠眼,阴仄仄道:“小娃娃,你是什么人竟然替叛徒说话。难道你也是奸细与他是一伙的!”群雄闻言先前哑口无言顿时不复存在,私底下议论纷纷,高声呵斥。青花气定神静道:“我俩乃是结拜兄弟。”夏禹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皋陶却是低身在夏禹耳畔轻声道:“这少年虽落魄褴衫,可其眼神炯炯有光,俊朗不凡,而且他体内有一股强劲的气场,真是奇怪。”夏禹道:“他一来我变觉察到这股真气,只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还道是我判断错误。方才他一步踏来,那强劲的气场越发明显,我甚是疑惑。”皋陶道:“暂且瞧一瞧,此子年纪尚轻,真气修为已不可小觑,假若他是敌非友日后必是大患,应及早除之。” “我看共工老贼折腾不了几日了,居然派个娃娃来做奸细,也不怕叫人笑掉大牙!”说话声未落,一矮胖男子站起身,身披彩袍,头戴一顶狼头高冠,火光明灭,那顶狼头冠,更显得狰狞可怖。蟠桃李瞅着那人,笑道:“鼓拓长老,现在骂起人来了,有本事打到帝都,亲手砍下共工老贼的脑袋,大伙儿便服你,哈哈。”此人名叫鼓拓,是狼族一大长老,修为颇高。不过此人狡黠多疑,名声极为不好,好采花**少女,汲阴补阳,有一外号叫做“南荒淫狼”,为大荒英雄所不耻。他原是中土帝都人士,因参加轩辕大会,酒醉之时误调戏舞剑助兴的公主,遭到杀身之祸,无奈逃到南荒,隐姓埋名,做起狼族长老。 鼓拓不以为许,望着青花道:“你既自称是象巴图结拜兄弟那便是奸细同党,今个叫你有的来回不去!”立时狼族几位长老,族人纷纷附和。青花方欲反舌相击,象巴图忽然将他一把拉回身后,朝夏禹拜道:“此事是我象巴图一人之事与这小兄弟无关,请少主不要为难他,放他走吧。”青花道:“大哥,他们都认定你是叛徒,你百口难辩,让我来给他们解释······”话还未说完,象巴图便道:“我是大哥,你必须听我的。”不容青花反驳,高声道:“少主既然认为我是叛徒,我无话可说,不过我这兄弟,还望少主不要难为。”蓝衣忽然咯咯笑道:“我最佩服的就是你的豪情,自己朝不保夕,还担忧别人安危,真是大会在大丈夫真男人!不过他是奸细放了他无异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少主三思啊。”群雄附和道:“少主三思定夺。” 夏禹沉吟道:“不是我不给你情面,这少年是你异性兄弟,各族族长长老也不会同意我将他放了,你说是也不是。”说罢大声道:“来人先将二人押囚,择日处置。” 这句话犹如一点星火,点燃青花恨怒的火苗,他霍地抢身上前,大声道:“好一个不分黑白的少主,诬害忠义,残迫无辜,我看你们比起大荒水军,好不到哪里。”满腔不满忿恨,此时得以发泄,青花觉得好生畅快。夏禹脸色霎时变得铁青,喝道:“将奸细拿下!” 群雄轰然领命,唰唰当当,兵器之声不绝于耳。 蟠桃李一马当先,红影闪动,红木柺杖,朝青花电闪而去。青花怒到喉咙,怒啸一声,真气霍然鼓舞,奔着蟠桃李的红木柺杖,一掌拍去。狂风卷地,铜盆里的火焰剧烈吞吐,明暗不定。啪!蟠桃李手中红木柺杖应声弹回,重重撞在他胸前,直撞得他气血翻涌。蟠桃李的红木柺杖是为蟠龙杖由昆仑山一株几千年古蟠桃树枝桠制成,涂一层南荒火漆,坚硬如铁,水火不惧,仗着蟠龙杖他自是未将青花看在眼里,只道轻轻一击便可拔得头彩,当众赢得颜面。岂料自己低估小觑了眼前青衣少年,一时大意竟被他打的翻身而退。众目睽睽之下,颜面扫地,惊怒交集,大吼一声,奋力挥动蟠龙杖,真气暴舞,急急朝青花猛刺。象巴图心里失声迭起,但看局势再也控制不住,只好行一步算一步,当下豁身出去,一跃而起,大手挥洒,将几个蛮族勇士击退。 群雄惊愕疑骇,这衣衫褴褛的陌生少年竟然身怀高深修为,却不知是何方少年俊彦。 夏禹眼芒如刃,双手紧握,咯咯作响,皋陶道:“好厉害的真气,可惜不能为少主所用,当真可惜啊。” 当是时,青花忽然奋力一击,青光气浪陡然狂涨,蟠桃李的蟠龙杖嘭的一声爆响,与其对撞一处,当空阵阵彩浪涟漪,荡出数丈。青花尤被那反震之力震得虎口生疼,身形微晃。鼓拓暴喝道:“大家一齐将这小贼拿下。”喝声未止,只听嗡地一声难以名状的嘈杂之音忽然发出,青花耳中嗡嗡,心里一惊,一道白光猛然当胸撞至。青花急忙闪身避开,身形未稳,迎面又是一道白光呼啸砸来。象巴图大骇失声道:“小心阴阳蛊锣”话音刚落,那道白光闪电般奔入青花面门六七尺外。青花已然惊奇一身冷汗,急中生智,毕集周身真气,瞬间在身外罩起一团碧光气罩。远远望去好似一团巨大的蓝色珍珠盈盈发光。嘭!那道白光正正撞在清华护体气罩上,气罩如水波荡漾,涟漪阵阵。鼓拓疾步踏来,手指捏诀,凌空一拽,青花顿时感觉身后劲风袭来,那嗡嗡令人烦躁之声越发明响亮,转头一瞧,登时脸色大变。 但见先前呼啸而过的那道白光,此时正急速奔青花后背猛撞。青花大凛,眼下自己腹背受制,单瞧两道白光阵势,必是不可小觑,只接了一道,便被震得气血狂涌,经脉灼痛,倘若遭后背一击,后果不堪设想。忽然灵光一闪,气刀!先前遭到蝙蝠军的围攻,他与象巴图二人险遭不测,凭借卓然真气误打误撞教他练就了大荒至为霸烈的气刀。当下不容多想,丹田青光暴涨,如银河倾泻,直奔右臂掌心,以手为刀,瞧也不瞧便猛劈出去。偌大的山谷中,一道清洌的碧光弯刀,暴然出现,陡然将峡谷照的惨碧,群雄表情各异,但脸上无不惊骇。光刀转瞬即逝,只听轰一声爆响,那道白光当啷,旋即嗡嗡朝后弹飞,砸在崖壁上,轰然坍塌。鼓拓更是惊骇,双目圆睁,似乎不敢相信,他的青铜阴阳锣又叫阴阳蛊锣,相传是由八百年前的火族长老炽云烈诛杀南海凶兽烈焰时,无意采到的一件紫金青铜器,而后在三昧真火锤炼下制成一大一小两件铜锣,取名阴阳锣。 那八百年前火族长老炽云烈,凶狠暴戾,钻研蛊毒虫蛇,便在阴阳双锣中放入一件毒物,培育蛊毒,是以又称为阴阳蛊锣。据说当年炽云烈手执阴阳锣,挑战各族群雄,连败金木水火四族十大高手,最后被四族长老首领在樊荒城合围击杀,炽云烈在临死之际将阴阳双锣藏匿,几族终未寻到,便不了了之。直到三百年前黄帝征战南荒海外妖皇,在苍梧之渊一处水潭中将其拾获,赐予风后······ 青花不识阴阳锣的厉害,幸亏没有碰到那双锣,锣身浸染蛊毒,稍碰肌肤便会蛊毒上身,顷刻间死去。 一击得逞,青花全力将面门那面锣击飞,饶是他真气雄浑仍忍不住口喷血箭,踉跄倒退几步。象巴图怒道:“鼓拓,我来领教你的双锣。”炫光暴舞,透过人群径直奔向鼓拓面门。鼓拓惊醒,阴阳双锣何等厉害神兵利器,今日居然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陌生少年之手,不由羞怒,急忙捏指抽身,驭气舞锣。两面锣嗡嗡疾旋,拖曳白芒,如两道天外流星,划破夜空,坠地砸落。只听蓝衣娇叱一声,飘身扑向象巴图,口中兀自念道:“英雄相遇,岂能无舞助兴?”蓝袖鼓舞,嗖一声直窜出丈许,绕向象巴图。象巴图对这蓝衣自是甚为了解,她乃九夷苗族后裔,浪荡阴邪,平素对她便没有什么好感,今天被她三言两语挑逗激拨,心里已然有气,见她长袖卷扫,大手一探,抓住一角。使力一扯,怒道:“休怪我翻脸无情。”脚下使劲,奋力往后拽去。蓝衣嗔怒道:“难道你不懂怜香惜玉么?好生粗鲁,用那么大的力气,弄疼人家了。” 说话间,左掌一拍,倏地拍在象巴图右肩,象巴图正自恼怒叫她一说,心神一分,肩上挨了一掌,闷哼一声。 此时阴阳双锣齐齐猛撞向象巴图天灵,狂猛之极,似那狂风卷石,飞沙遮天,轰隆阵阵。象巴图心神一凛,方欲抽身格挡,蓝衣左手长袖流云浮水,游蛇般缠住他腰身,愈勒愈紧。青花大惊失色,惊呼道:“大哥!”气刀长虹贯日般,狂飙砍出,奔向阴阳双锣。 当是时,蟠桃李的蟠龙杖忽然偷袭青花后背,去势极快,破风劲啸,嗖地撞在青花后腰。青花全力劈出两记气刀,心神全系在象巴图安危,没有注意到身后动静,嘭一声,青花鲜血狂喷,纸鸢般跌飞扑倒,重重摔在地上。五脏六腑狂痛如碎,气血岔涌,翻江倒海,脑中轰轰,险些昏死。 蟠桃李冷笑道:“教你知道蟠龙杖的厉害。”心中得意无以复加。轰轰两响暴起,象巴图只觉头顶气浪逼人,狂风扑面,两耳嗡嗡,什么也听不见。阴阳双锣当啷当啷,齐齐弹回,鼓拓脸色忽青忽白,不知道想些什么,抓住双锣,冷冷瞧着倒在地上的青花。青花强忍剧痛,挣扎站起,怒火中烧,颤微微道:“背后暗算,算得什么正人君子,枉你还是一族有名望之人,我真替你族人不耻。”蟠桃李一怔,惊道:“你居然能挨了蟠龙杖一击?我还真是小觑你了。”又惊又羞。青花暗自调息真气,缓缓聚集伤痛处,一面道:“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暗算偷袭岂不失了你的身份?”言外之意昭然若示,蟠桃李狞笑冷哼道:“小小年纪嘴巴倒是硬得很,待会我自会将你嘴巴缝上,令你张不开嘴。” 蓝衣扬眉笑道:“象哥哥担忧你家小兄弟了,还是先陪我说说话罢。”呼地飘身飞起,绕着象巴图急速旋飞,蓝衣长袖一圈一圈将象巴图捆了个结结实实。象巴图狂怒不已,运气猛挣,那长袖却软绵柔韧,无处着力,弹性极好,不知是用什么做的。蓝衣咯咯媚笑道:“妹妹我的女儿索韧性极好,恐怕用天下第一的神兵利器也不见得能砍断,你就别作困兽犹斗啦,乖乖投降吧。”象巴图对她话语充耳不闻,转头望向青花,心里五味杂陈,惭愧,忿恨,痛快,心道:“今日能与兄弟一起共赴黄泉,也不枉此生。”一念及此,激情澎湃,热血激扬,哈哈狂笑起来。他本就声如轰雷,此时悲情激愤,狂笑起来,犹如春雷乍响,轰隆连震,几个真气稍弱的蛮族勇士顿时吓得面如土色,瘫坐倒地。 青花心道:“大哥英雄如此,胆识如此,临危无惧反而笑然面对,端的是威武不凡。”感念象巴图啸声,青花胸中狂躁,只觉一股莫名的冲动轰然入顶,几欲嘭爆。当下抄足掠身,真气激扬狂卷,狂飙般朝蟠桃李怒卷。蟠桃李一怔,想不到青花受到蟠龙杖重重一击,出手仍旧狂猛强劲,不敢怠慢,蟠龙杖猛地一扫,红光暴舞,烈火燎原似地嘭瞬间将青花罩住。当间红芒漫天,热浪袭人,众人被那热浪扫射,纷纷往后退去。青花立时觉得口干舌燥,眉发衣衫仿佛火烧火燎,炙痛难耐。蟠桃李嘿嘿道:“叫你不知天高地厚,怎么样滋味如何?”说话间掌心真气陡然一涨,那赤色光罩艳光更盛,轰,喷薄出万千道火舌,跳跃伸缩,向青花烧去。青花接连拍了几掌,奈何这赤色光罩诡异的很,每拍一掌,火焰似灶底添柴,呼呼窜起丈许。蓝衣此时拽扯象巴图,瞧着蟠桃李笑道:“这想必是那‘困龙罩大法’我说的没错罢。”众人闻言哗然变色。象巴图惊骇更甚,方才见他将青花罩住,窜出无数火焰便觉得奇怪,听到“困龙罩大法”不由凛然。 三百年前,轩辕黄帝与蚩尤决战逐鹿之野,蚩尤独创一招诡异毒辣的法术,驭气将黄帝困在一处土丘上,结成结界。黄帝被困三日三夜,奈何他真气超绝,法术通天,也破解不了蚩尤这记法术。亏得应龙风后援军赶到,应龙提醒黄帝,此法术虽然厉害不破但其所罩不过三面,大地之角难以围合。轩辕黄帝灵光一动,施展土遁之术,才得以脱身。因这法术困过轩辕黄帝是以叫做困龙罩,这法术本是蚩尤所创,他是九夷族首领,蚩尤战死,这记法术自然而然流落南荒。只是三百年来,再无人见过,黄帝修为通天见到这等厉害的法术自是痴迷,以为蚩尤将其传与他人,寻遍大荒,却也未曾再见过。 象巴图亦是道听途说,但见这法术诡异之极,暗暗替青花捏把冷汗。群雄纷纷凝望蟠桃李,想不到大荒失传了几百年的绝学竟是真的,而且叫蟠桃李练成,或惊讶或高兴或嫉恨。夏禹眼神中悄然闪过一丝冷意,浅蓝深邃地双眸盯在蟠桃李身上。皋陶似乎想起什么,传音道:“李木修竟然修的蚩尤的绝学,不可不防!”夏禹面无表情。 便在这时,一声尖锐激越的啼叫声,忽然传来,同时一道悠长的影子映入群雄中间。“呼”一个硕大的白影电闪而至。蟠桃李李木修突然感到身后劲风袭击,正要回首瞧个清楚,嘭的一声,后背剧痛攻心,骨骼如碎,长喷一口鲜血,身子往前摔飞,直摔出数十丈,重重撞在地上。 那火焰气罩倏然破碎,化散无形。青花大喜道:“鹤兄来得正好!这便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哈哈。” 但见白鹤傲然挺立,斜睨群雄,喉咙里发出嗷嗷怪叫。群雄哗然色变,有人失声惊呼“轩辕神鹤!”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些蛮族勇士无不骇然。便连几位蛮族长老亦是惊骇疑惧,这怔怔盯着白鹤,身子微微抖颤。黄帝当年横扫南荒,武功通神彻鬼,法术通天,蚩尤一战身死,南荒九夷族纷纷倒戈相向,视黄帝为神,敬畏如惧,不敢亵渎丝毫。虽三百多年已去,这种思想已然根深蒂固,见到轩辕神鹤如黄帝金身显现,顿时大骇。 夏禹脸上大变,十年前在帝都见过轩辕神鹤,当时便见识过它的厉害,现在竟然在这南荒峡谷中出现,而且是与象巴图二人一道,心下微微惊疑。皋陶震惊,传音道:“看来这少年绝非等闲,轩辕神鹤竟助其一道,想必这少年也不是什么奸恶之徒。” 鼓拓等人骇然望着白鹤,竟没有一人敢上前一步。 青花哈哈大笑道:“轩辕神鹤在此,尔等还不快快俯首拜倒!若是惹怒了它,可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瞧着蓝衣道:“美女姐姐还不放了我大哥么?”蓝衣登时笑的花枝乱颤,喜道:“好甜的嘴,姐姐也很想放了他的,可惜他已不是从前的那个象巴图了,而是水神的奸细,我可不能放手。”声音甜美,惹得青花心神一荡,嘿嘿道:“姐姐若是不放待会可要当心呀。” 蓝衣咯咯笑道:“小小年纪长得俊俏,我真想认你做弟弟,但道不同,只能是敌人喽!”说罢手上一紧,缠在象巴图身上的袖子陡地绷紧,勒得象巴图啊一声,全身骨骼啪啪作响。象巴图脸色涨青,呼吸不畅。“妖女···我···”说不出话来。青花先前与蓝衣如此客气便是以为她绝非坏人,对象巴图手下容情,却不料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不由大怒。“容颜虽美,蛇蝎心肠!”霍地一掌劈出,身形同时奔掠,朝蓝衣冲去。 蓝衣知他小小年纪真气卓然,不与他硬碰,扯起象巴图当做挡箭牌。青花大惊,先前对她的一点好感登时荡然无存,急急往回抽掌,螺旋飞舞,蓝衣厉声喝道:“妖孽在此各位还不快快动手更待何时!”气光陡然一涨,女儿索嗖地怒射。青花方才被蟠龙杖击中,经脉骨骼已然伤着,连番激斗真气渐渐不济,后背剧痛攻心,腹中翻江倒海,难受已极。“嘭”青花只觉当胸大力猛撞,护体气罩迸裂炸碎,喉中腥甜,摔倒在地。 群雄尽皆惊然,轩辕神鹤在此,蓝衣居然敢不敬黄帝之灵,一招将青花制住,都默不作声。 象巴图急怒交集,怎奈全身受制,说不出话来,瞪大眼睛狠狠瞪着蓝衣,怒火喷薄。白鹤嘶叫,走到青花身旁,用长喙轻轻啄动,咕咕怪叫。青花翻身躺着,睁开眼,露出一丝惨笑,擦去嘴角血迹,道:“鹤兄,我还死不了,以后还要做好多野味给你吃呢。”说着挣扎着颤微微站起。 白鹤扬颈欢声鸣叫,巨翅掀舞,似是分外高兴。 群雄疑骇更甚,这陌生少年接连与几大高手接招,身负重伤仍精神充沛毅力坚韧,惊骇之余,不由对他暗生赞许佩服。 蓝衣怒道:‘诸位贪生怕死,难道忘了将军遗愿么?如此畏手畏脚,岂能完成大任!少主殿下你说是也不是!”双目灼灼盯着一直作壁上观的夏禹。 夏禹霍地长身站起,双目如电,扫视一遍,道:“蓝衣仙子大义为怀夏禹甚是敬佩。”顿了顿道:“轩辕神鹤早在十年前便失去仙踪,一直没有音讯,无人得见,或许已经化羽登仙追随皇帝陛下英灵去了,大荒纵横九万里,奇珍异兽多如牛毛,一只巨鹤便叫尔等畏惧不前,着实不该。”皋陶一怔,旋即心领神会,微微点点头,以示认同。 群雄一愣,有几位见过轩辕神鹤之人更是惊疑不解,不知道少主此言何意,纷纷往他瞧去。 蓝衣一怔,满腹疑惑,心底暗道:“这小子此言意欲何为?”只听夏禹朗声道:“今日水妖奸细独闯南荒,落在我们手里,我等应竭尽全力铲除妖孽,若不然纵虎归山放龙入海,日后必后患无穷,南荒壮丽美景只怕尔等无命再见!”他一番话掷地有声,字字如锤,砸进群雄心口,当即就有几人大声道:“追随少主,铲除妖孽!” 夏禹霍地大喝道:“妖孽还不束手就擒。”身形猛地往前一迈。众人顿觉气浪四下扫荡,几位长老首领脸色难看,惊疑骇惧。 当是时乌云遮月,明暗参半,青铜盆中火焰吞吐,丝毫不减,山风吹来,呼一声高高窜起,直如火龙狂舞。夏禹黑发飞扬,白衫鼓舞,慢慢朝青**近。青花觉得此人好生熟悉,但他如山岳横移般逼来,每走一步都令青花胸闷烦躁,丹田气海犹如东海夜晚的潮水,澎湃怒卷往岸上狂拍,憋闷难受。 白鹤呼地掀起大风,朝夏禹拍去。夏禹拂袖一挥,荡开气浪,喝道:“大胆妖兽,还不滚开,当真猖狂!”说着,银光耀舞,绕着双臂滚滚如浪。“嘭”白鹤悲嘶鸣叫,翎羽纷飞,扑哧扑哧往后退去。青花怒极,身形方动,夏禹霍地一掌猛然劈出。 银白气光耀如日月,嗡地疾窜起三丈长滚滚气浪,众人呼吸一窒,惊诧疑然。还没回过神来,眼前忽然银光大作,什么也瞧不见,犹如置身北海雪原,到处是白茫茫。几位首领、长老脸色瞬时变得讶异,愣愣不语。银光气浪如箭扫射,群雄顿觉身上脸上火辣辣生疼,仿佛无数柄匕首割破皮肤,正自惊骇之时,不知是谁霍然惊呼一声:“元罡真气大法”。话音未落,只听轰地一声,茫茫银色中陡然激亮起一道青碧眩光,流星破空,昙花一现般一闪即没。“嘭”狂风四散,一团极为刺目的银青气浪应声炸碎,直照得峡谷内亮如白昼。狂风呼卷,几个蛮族勇士抵挡不住,呼吹卷起来倒飞跌落。几盏青铜火盆,嗡嗡震响,火焰狂乱摇舞。 过了小半会,谷内终于平静下来。群雄急忙瞧去。但见夏禹长身玉立,俊毅地脸上始终没有表情,白衫在夜风吹卷下猎猎鼓舞。另一端青花直直站定,二人眼神相对,静默无语。蓝衣奴一手紧缚象巴图,已然惊震,妙目瞬也不顺盯在夏禹身上,木刻石雕般怔怔呆立。 象巴图惊忧,震骇,亦微微有些高兴,急道:“青花兄弟!青花兄弟!”一丝血渍自青花嘴角渗出,他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苦笑一声,再也支撑不住,扑通瘫倒在地,昏死过去。象巴图顿时大惊失色,连唤数声“青花兄弟”。 “少主你怎能对一无辜少年痛下杀招!难道忘记了将军遗命么?象巴图不服!”他震怒担忧之下,憋住一口气说出。蓝衣奴妖艳的脸上瞬时绽放迷人微笑,手腕猛地发力,象巴图一口气喘将不上,不停咳嗽。“恭喜少主神功练成,蓝衣奴敬畏甚是,待杀了这叛徒,少主率领我等十二族勇士杀往中土大荒。将军遗志早日可成。”她咯咯轻笑道。 群雄此时方如梦初醒,愣怔一会,旋即欢声雷动。鼓拓略一迟疑,道:“少主方才一招将这小贼制服,真气霸道猛烈,可是传说中的‘元罡真气大法’?” “元罡真气大法”群雄哗然惊呼,蟠桃李等人更是脸色一沉。 夏禹转身坐回石榻,冷冷点头。 元罡真气大法据传已有千年之久,本是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之时独创的绝学神功,威力极强。但因盘古神死后,他通天彻地的绝学也随之下落不明。大荒一直传闻是好事者杜撰虚构出来的,但七百六十五年前,那被大荒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绝世神功才得以现世。 大荒789年六月,四海龙神齐聚昆仑山,挑战金、木、水、火、土五族首领长老等高手。东海龙神敖胜海,南海龙神雨圣仙,西海龙神雷班以及北海龙神冰圣破,他们属于大荒海外,不受大荒五族管束,被大荒称之为野蛮之邦。但四位龙神野心勃勃,便在那一年的昆仑山五族会盟之际,趁各族首领长老参加赴会,四神联手围攻五族群雄。据大荒史官记载,当时四海龙神真气法术可谓是通神彻鬼,他们招来风雨雷电,斩杀五族数百高手。尤其是东海龙神敖胜海御使一杆玄铁棍名曰定海针,所向披靡,五族群雄竟无一人,一件神兵可敌。连战三日两夜,五族损失惨重。那一战东海龙神挥舞定海神针将昆仑山最高峰砸断,引发雪崩,乱石,湮没八千五族援军。战至第四日,五族所剩高手无几,金族首领一战殒命,群雄激愤,同仇敌忾。四位龙神虽然真气卓绝但仍寡不敌众,被五族群雄合围困在昆仑西侧万丈渊崖顶。 就在四神联手大战昆仑之际,四海龙族水军按照事先预谋,四路联合发兵,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仅三日之内便先后大破水木两族水上部队。水族水军素来勇猛堪称大荒第一水军仍惨败而逃。战事传至昆仑山,五族群雄骇怒不已。火族首领烈焰极盛献出一块玄铁残片,说此乃是盘古大神遗物,由族内一人于南荒某深山中觅得贡献给他。上面刻有数十奇怪字符,找来精通上古文字能人异士,解读出来,竟然是一招旷古烁今的绝世神功。只因记载的文字艰涩难懂,烈焰极盛一介武夫对此着实头痛,是以一直以来没有修炼。此时大荒局势危急,刻不容缓,不得已他才献出此物。 五族群雄便共同钻研那块玄铁,欲从中求得那上古一大绝世神功。 好在五族之中能人异士甚多,几个时辰之内便破解其中玄妙。盘古大神遗留下来的神功绝学本就是至高无上的心法,时间紧迫群雄强行修炼一日便试其锋芒。那一日,可谓是惊天动地,五族数名顶尖高手一齐施展元罡真气大法,形成天地间浩然正气,一击将南海龙神雨圣仙击毙掉落万丈渊中,西海龙神雷班被斩去一臂,悲愤羞愧之余跳入万丈渊。北海龙神冰圣破与东海龙神敖胜海双双释放兽神,一白一青两条飞龙狂命挣扎。最后白龙一头撞在昆仑东侧悬壁之上,造成昆仑东峰断折坍塌。青龙眼见大势已去,狂吼声中撞入万丈渊。而他那件定海神针也随之下落不明。 而五族群雄因强行急进修炼元罡真气大法,尽皆真气耗尽,经脉错断,相依而逝。 这下群雄不由对这年轻的少主另眼相待,想他年纪轻轻便已然领悟这上古神功,一直以来竟隐忍不露,只这份坚毅,就叫人汗颜。 蓝衣眼珠转动,妖媚的脸上忽然露出妖邪地笑意。 此时青花昏死不醒,白鹤悲嘶痛鸣,围在青花身边。 鼓拓众人虽对夏禹神功疑惑,但不及想他,当即纷纷道:“杀了叛徒杀了叛徒!”鼓拓当先一步厉声道:“少主施展神功斩杀叛徒定然震慑共工那贼子,此乃一举两得之事,请少主定夺!”说罢单膝跪倒。道:“请少主定夺。”一时间群雄轰然应和。 夏禹扫视群雄,淡淡道:“尔等衷心恳请,我甚是欣慰,不过不能就这般草草了事,待将叛徒收押回去,再审讯一番,或许能查出有利于我们的情报也未可知。”他斜睨一眼倒在地上的青花,心道:“此子不除日后必是大患!”忽然杀心骤起。 夜色渐白,再有一个时辰就要天明。夏禹道:“恐怕这小子已经死了,将他的尸首丢入江中以作鱼食。” 象巴图惊骇狂猛挣扎,怎奈那蓝衣女儿索甚是坚韧,任凭他如何挣扎运气竟丝毫无损。 夏禹一声令下几个蛮族勇士手执长斧向青花走去,白鹤一瞧顿时长啸一声巨翅狂拍,那几个蛮族勇士自是斗不过,叫它劲风震翻。 鼓拓急忙上前道:“让我来斗他一斗。”言罢,扬起阴阳双锣,咣咣撞击,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白鹤仿若受了刺激哀声嘶叫,声嘶力竭也似,翎羽尽乍朝后急退。他一边敲打一边狞笑道:“妖鸟滋味如何?一会就感觉不到啦,哈哈哈哈”。 天上一道乌云遮住西斜的月亮,黑暗中陡然亮起一道炫光,众人还未回过神,青铜阴阳锣当啷急弹抛飞,鼓拓身子犹如遭大力击中跌飞。一个沙哑的声音自半空中缥缈而至“对待一只大鸟禽兽竟如此刻薄阴狠,当真禽兽不如。”伴着话音,山谷之中忽然刮起一阵强风。飞沙走石,浑浊不清。夏禹一凛知是遇见高手了,还未做出准备,但闻那缥缈的声音已然远去,“这少年便由我丢入大江罢······”声音越飘越远。夏禹凝神细看躺在地上的青花、白鹤已不见了踪迹。夏禹星眉微皱,双拳攥得咯咯作响,一旁的皋陶却在心中微微叹息。 作家论坛|帮助中心|联系客服|关于我们|诚聘英才|版权声明|copyright?2017allrightsreserved阅文集团版权所有 再说青花昏死过去被一神秘人救走,便一直昏迷。迷迷糊糊中感觉身体轻飘飘,似是躺在云彩上,一直飘,无始无终。后来好像有人在呼唤他,声音飘渺,他极力想看清是谁却睁不开眼,周身酸痛无力。那人又来到他身边,一股清凉的液体滴入青花干涸发麻的口中,他脑海一阵激灵,感觉身子不再那般轻。 再后来那人每天都来给他喝一种不知名字的清凉液体,有时也为他输气运气。这般不知过了多少时日,青花的身子一天好过一天。当一点明媚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忽然睁开双眼,一个激灵坐起身。这时胸口却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胸口撕裂一般。他慢慢匀息一会,感觉好多才挣扎站起身。 这是一间竹屋,屋内陈设简单干净,倒是屋外青青碧碧,鸟语花香。他倚着门框往外一瞧,顿时惊呆。只见竹屋外围小溪如玉带环绕,溪水中卵石似珠玉般闪闪发亮,鱼儿穿游嬉戏,好不热闹。一片茂密的竹林屹立眼前,那竹叶苍翠欲滴,林间不时可闻声声鸟啼。四周群峰环绕,遮挡云天,一抹渐西的阳光倾泻而入,透过青青枝叶,洒落斑驳金光。这一刻青花忽然有种能在此生活不枉此生的想法,久久莫名。转而又想到我只是一个流浪少年,怎配这神仙住的地方,要是让我来住岂不糟蹋了如此美妙宁静之地。想到这里忽又想到那日在南荒山谷的情形,心道:“那日我被那白衣公子一掌击昏,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象大哥怎样了”······脑海波澜顿生。 “你内伤未愈就下地行走,要是残了废了可真枉费了我一番心血。”一个沙哑的声音陡然传来,青花一惊,循声而望,却见四周风景依旧,未见一人。刚要开口说话,但见一个黑裳男子自竹林中走来。青花瞧见那人裹在一团黑衣之中,瞧不清面容,此人身形瘦削,手里拎一颗青葫芦,那青葫芦通体青青与那竹叶甚为相似,青花长这么大倒是头一遭见过这般奇怪的葫芦。 那那黑衣人脚步甚轻转眼间已走到屋檐下,青花急忙谢道:“多谢老爷爷搭救之恩,青花定当牢记于心,不敢忘记。”那黑衣人看着青花嘿嘿一笑,沙哑道:“你小子倒也称呼的是,想我年纪做你爷爷也是理所当然。我果然没有瞧错人,可比有的人阿谀奉承强多啦。”说罢走进屋内,坐在竹椅上,将那青葫芦放在桌上,道:“再让你尝尝我自酿的仙露,保你活经疏脉,治伤医骨。来快将它喝了。”青花接过那青葫芦,只觉入手冰凉,清滑,打开塞子仰脖便一股脑灌入口。初入口中满口都是清凉甜蜜,落至腹中又转为热火般燥热之气,冲进丹田,冲进五脏六腑,冲进奇经八脉,似有一双轻柔的手轻轻抚摸,甚是舒服。那黑衣人嘿嘿怪笑道:“你一口便喝了底朝天就不怕我在其中下毒么?”青花道:“老爷爷救我性命又岂会再害我?再说了我已落在你手心里,要杀要刮我又能奈何。”黑衣人哈哈怪笑道:“果真气度不凡,我道救回来一个孬种,哈哈哈哈哈。”接着又道:“世间除了当年西王母所酿的仙酒可比之外,可没人能与我这仙露相提并论。”青花细细回味,听他说起,笑着应道:“老爷爷所言极是,一如口先是清凉之感,俄后转为热火之气,在体内冲涌,就像冬天洗了热水澡,好舒服啊。” 黑衣人道:“小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些人要对你狠下杀手呢,将你奇经八脉灼伤,骨骼击碎。而你年纪轻轻却已具备雄浑真气,要不是有这股真气护体,你小子恐怕早死几十次了。” 青花心底闪电一过,心道:“虽然他有恩与我,我却答应过象大哥不能将那日之事说出去,我岂可言而无信。”当下心底已有计较。道:“我从小便身子虚弱,体内燥热,时有时无······”当下将从小到大之事说给黑衣人听,至于其中答应别人的以及自己不愿说起的自然略去不提。黑衣人听罢望着青花心中微微笑道:“这小子还不肯如实告知与我,嘿嘿,不过也算信义之人。” 那黑衣人沉思一会,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想来你是万中无一的先天之人了,自幼便拥有雄浑真气,可惜你却不会善加利用,小时候没被那股真气胀死已是万幸。你居然一掌能将辛夷击退,夺了他的混天绫,着实不简单,只是你还为将体内那股真气运用如斯,否则也不至于轻易受伤。”青花道:“那日老爷爷又是怎样将我救走的?”黑衣人道:“那晚我急着赶路,半道上看到有许多蛮族之人,我想必有大事发生,于是紧跟他们来到一处山谷中,正好看到你与他们相斗,情急之下便出手相救了。”青花心中一急忙问道:“那我大哥象巴图与白鹤怎样了?求老爷爷告诉我。”黑衣人叹口气,点点头道:“我救你之时那只巨鹤紧追我而来,我也摸不清状况便将它抛在身后。至于你那异性兄弟我就不知道如何了。”青花似是想到什么,道:“我昏迷了多久?”黑衣人道:“小半月,十二日了。” 青花闻言吃了一惊,惊道:“十二日,那我大哥,那我大哥怎么样了,那些人会不会杀了他,不行我得去找他。”话音未落,转身便往外走。甫一用力,胸口顿时痛彻心扉,险些站立不住。黑衣人嘿嘿轻笑道:“似你此时的模样莫说去找你那位义兄,就是走出这山涧也不可能,还是养好伤,从头计议,不要意气用事。” 第六章 轩辕龙印 青花好不懊恼,自己现在的处境可谓是如履薄冰,眼下伤势未愈,出去恐怕也遭蛮族人的追杀。要想打听象巴图下落并救他谈何容易,也只好暂居这里,等养好伤势再作打算。一念及此向黑衣人抱拳行礼道:“我的伤势害累老爷爷了,青花。”话未说完,黑衣人枯手一挥,站起身,道:“老夫能救你一命,可算是你我缘分,便谈不上甚么拖累不拖累的。既然如此,不如老夫收你为徒,没有不妥之处吧?” 青花又惊又喜,心道:“他救我性命想必不是甚么坏人,可是却突然要我拜他为师,其中是否有些蹊跷。”冲黑衣人抱拳道:“老爷爷救命之恩莫不敢忘,虽然您是好心好意,但老爷爷是前辈,我一个流浪山野的浑噩少年,若做你徒弟,岂不辱没了您的名节。再者您对我了解不深,就要收我为徒,您就放心么?”说罢瞧着黑衣人裹在黑袍里的面容。黑衣人带了一面黑巾遮住嘴脸,一双眼睛却是如电如钜,青花瞧不出那双眼睛里有什么讯息。 黑衣人沉吟半晌,哈哈哑笑道:“少年聪慧,敦厚,又有先天功力,将来在这乱世大荒中或许成就不凡。”说着负手而立,站在窗前,背对青花,语气陡然一转,道:“当今大荒可谓是岌岌可危,帝都欲土崩瓦解,黄帝一手开创的太平盛世很快就要烟消云散。大荒传言帝舜年老染病在身,恐怕时日无多。他一旦化羽四神五将各国诸侯便会相互争执,将大荒弄得腥风血雨,杀戮累累。到时候山河破碎,人兽消亡,连这里也不能幸免。”他声音极其黯然悲悯,由他那沙哑之口讲出颇有沧桑感觉令青花顿时若有所思,好像现在战火已经面临。他又道:“那时,大荒的孩子失去爹娘,夫妻失去孩子,失去父母双亲,该是一副怎样的惨景,而这一切都不过是权术阴谋者的牺牲品。倘若最后掌管天下的是一位宅心仁厚的好天子那也就罢了,倘若不是,而是一个心狠手辣残暴冷血之徒,那就是大荒不幸,百姓不幸。”黑衣人说到这里转过身,见青花正低首沉思,叹口气道:“老夫行走大荒数十载,亲眼目睹无数惨状,帝舜尚在,这个天下就已是这般,真不敢想象以后会怎眼。我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还复黄帝在世时的太平盛世,百姓富足,息兵止戈,再也没有流浪山野的孤儿,再也没有冻死饿死······” 青花思绪流转,仿佛回到小的时候,父母在他年幼的时候便撒手人寰,自己颠沛流离,露宿荒野,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常常饥一餐饱一顿,还要受到别人的冷眼挖苦,种种苦难场景一一在他脑海闪过,零落却深刻,青花心头一颤,眼眶微热,掉下泪来。 黑衣人盯着青花道:“于是我便欲寻找一个智勇不凡,宅心仁厚的人来加入那即将混乱的大荒,纵横飞扬,闯出一番名堂,不求飞黄腾达荣华富贵,只愿能替大荒百姓谋求一个安宁之世,便足矣。” 青花悲戚道:“那老爷爷可找到那个人选没有?”黑衣人嘿然怪笑道:“已然找到,正是我要寻觅的最佳人选。”青花哦一声问道:“在哪里,是何人,我可以见见他么。”他此时真的想见一见那个黑衣人寻觅的能替大荒百姓谋求安宁的人。只见黑衣人上下打量青花,嘿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青花听完顿时吃了一惊,大声道:“甚么,我?”一脸惊奇状,指着自己。“老爷爷您找错人了吧,我区区一个孤儿,何德何能能担此重任,不可不可。”使劲摆手摇头。 黑衣人郑言道:“你虽然是一个流浪孤儿,却宅心仁厚,善良豁达对义兄信义为重,对别人宽容为主,而且你天资聪慧,真气卓绝,难道不是担当大任的最佳人选么?莫不然我还要找一个呆子傻子,心狠手辣之人来单词重任么?”一席话说得青花无言以对,怔怔不语。 黑衣人看他还在犹豫不决,又道:“难道你希望大荒中腥风血雨,再多几万几十万像你一样的孤儿,无依无靠,孤苦伶仃,颠沛流离么!你于心何忍!”青花当头似惊雷炸响,浑身一个激灵,脱口道:“不愿意,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好我答应你便是。”黑衣人哈哈大笑,神情甚是喜悦,双臂高举,望着窗外,狂笑不止。笑声沙哑说不出的诡异刺耳。 那黑衣人道:“你先拜我为师,咱们即成师徒也好叫我为你出谋划策,传你功力。” 青花似是还有疑惑,轻声道:“我还未请教老爷爷尊姓大名呢,拜师总得让我知道师父姓谁名谁吧。”黑衣人一愣旋即哈哈笑道:“不错应该叫你知道我的名字,但非为师不说,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时机成熟我定然告诉你。总之我绝非大奸大恶之人。”说完一老一少二人相视而笑。 自此青花便拜那黑衣老者为师,每日喝他青葫芦里的液体,原来那是收集的竹叶上的露珠配以诸多名贵药材研磨而制。空余时间便是听那黑衣人讲习武道之法,他讲解甚为详细,青花如醍醐灌顶,心中许多疑惑不解之处渐渐空明。老者说这山谷叫做忘忧谷,是他起的名字,周围群山连绵草木茂盛,寻常人不易发现这个地方,叫他大可安心在此修养生息。此外老者也会与他商讨一些关于大荒情势。说帝舜病情越来越重,大荒有名望的巫医全被召集于中土帝都,一时间整个帝都人心惶惶······ 不知不觉青花已在此住了逾两月,天气逐渐变凉,时常有落叶簌簌而落,他才意识到秋天来了。 这一日青花正打坐调息,真气运行数周天,越发觉得体内的真气越来越精纯,一改过去那种虽大气但不精于细,现在就算一指祭出也要犀利无比。他瞥见窗外竹林间落叶飘零,当下中指曲弹,嗖的一声,一片竹叶霎时穿孔而过,而那片竹叶依旧慢慢落地。青花心中一阵狂喜,感觉意犹未尽身形一跃,穿窗掠出,真气绵绵聚于掌心,瞧见那溪水阳光下闪亮如玉,踏步而上。贴着水面急掠,一招泰山压顶,双掌真气赫然爆击。两道青色气光划落水面,“嗵”水花翻卷腾飞,雾气迷漫。惊得水底鱼儿惊慌逃走。 青花感觉周身暖洋洋,经脉畅通,气海平静,较之未受伤之前还要轻快惬意,忍不住清啸狂喜。立时惊起山林中群鸟惊飞,野兽奔走。 想及自己是一个漂泊的流浪少年,转眼间竟成了一个神秘老者所谓的担负大荒安危的救世主,恍如隔世之余亦觉世事无常,不可预测。两月久来,他已知这个师傅是个落魄的武道高手,其对于武道的认知令青花惊叹,常常一言两语就解青花心中滞堵疑团,久而久之青花功力突飞猛进。 这夜,神秘人还未归来,此人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已然习以为常。刚要躺下休息,忽听一阵风声卷过,黑衣人已站在床脚边。青花惊道:“老爷爷。”他虽拜其为师却始终未改口依然称其老爷爷。黑衣人也不以为杵。这时黑衣人道:“大事不好,大荒局势危矣。”听其语气焦急,似是有什么大事发生。青花道:“老爷爷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帝舜陛下化羽等仙了么?”黑衣人摇摇头道:“帝舜支撑不了几日了,四神五将各路诸侯悉数赶到帝都,帝舜已经拟定诏书,将帝位禅让。共工忽然增兵南下,已经屯守在帝都北黄河南岸,其意在帝位。太阳神炎昊也派遣其心腹十大金乌率军暗暗在帝都东南三十里外安营扎寨。正巧现在妖皇举兵北犯,践踏我大荒秀丽山河,此时已兵攻至澜沧江南岸休养生息。以那妖皇用兵之性,他是在等待时机。”青花脱口道:“等帝舜化羽。天呐,到时天下大乱他便趁乱北上,好阴险的一个人。”黑衣人轻笑一声,道:“妖皇此人却也是一代武道高手,有人将大荒名人异士排名分级,那妖皇可是被排在前十之列的。看来我们不能再等了,今晚就走。”不待青花疑问,解释道:“这个我自由安排,我们师徒二人先去一趟昆仑山。” 听到要去昆仑山,那座大荒传闻已久的仙山,青花按捺兴奋,心想此去一定经历诸多奇异之事,当下痛快答应,简单收拾一下换上一件粗布衣裳。于是师徒二人星夜启程。 黑衣人不知道从何处捉来一只巨兽,身长两翼,头有犄角,长得颇为丑陋,黑衣人嘿嘿笑道:“此兽名叫两翼犄角鸟,虽看似像兽,却是一只鸟。”正说着那两翼犄角鸟发出一阵唧唧的叫声,确实与一般鸟叫无异。二人翻身跃上鸟背,那两翼犄角鸟甚是温顺听话,黑衣人轻轻拍拍它脖颈,便一飞冲天。载着二人翱翔在漫天星星下,星夜无月,那星星越发显得明亮,好似一颗颗闪闪发光得珍珠散落一地。 那两翼犄角鸟飞行极快,此去昆仑山大约九百里,二人急赶慢赶,第三日黄昏终于赶到昆仑山。 青花俯瞰昆仑山巍峨壮丽,险峰林立,云雾缭绕,西面山顶上覆盖一层皑皑白雪,黄昏下镀上一片金黄亮光。早就听说昆仑山乃人间仙境,当年西王母瑶池蟠桃会名震大荒,多少英雄豪杰群聚于此,更令这大荒第一山增添神秘向往。青花禁不住豪情激涨,在这昆仑山上空,真有种天下之大舍我其谁之豪言。 继续往前飞行,眼前渐渐呈现一处建筑群,坐落在一处稍矮点山顶。大殿雄伟壮观,群舍环绕,只见有玉石修建的栈道相连,远远望去像极了一条条巨龙盘在山顶,蜿蜒曲折,齐齐围向那座硕大的雄伟大殿。而在大殿前,一面明镜般池水剔透明亮,池中莲花朵朵,竞相吐露。想必那就是传说中的王母娘娘的瑶池,果真不与凡间江河湖海之水相同。黑衣人默然无语,驱鸟飞落。 青花迫不及待跃下鸟背,环望整座瑶池宫殿,远远望见大殿数十根丈许白玉巨柱一字排开,根根雕龙画凤,在一片金光下熠熠生辉,顿显庄严。青花顿感自己渺小如江海一叶,却有幸能来到这,当真如做梦一般。黑衣人扫视一周,道:“像你这般模样,要是昆吾樊在这里的话,决计绕不了你。”话音未落,大殿之中突然飞出一物,径直朝二人射来。 青花陡然吃一惊,瞧准来物,一掌拍落,当啷将那件物什打落。却是一柄青色长剑。那长剑剑柄处系了一条红丝,青花还没瞅清,单闻一声娇叱,“好大的胆子敢打坏我的宝贝。”声音骤起一条红影大鸟飞掠般轻快自大殿冲出。同时后面紧跟几道人影。那道红影甩手一撒,漫天亮起点点银芒。青花耳郭微动,只见漫天密密麻麻射来无数支细小银针。青花道:“老爷爷你先避一避,嘿嘿让我来舒舒筋骨。”许久没有遇到对手了,青花此刻竟有点摩拳擦掌按耐不住。 气海骤然翻腾,护体气罩瞬间聚拢,青光潋滟,光波微动。“当当当”连声迭起,那漫天银针簌簌射在青花护体气罩上,当当震落掉下。那道红影俯身落地,捡起那柄长剑。原来是一个红衣少女。黑发高挽,霜面如雪,洁白的脖颈处刺了一只黑色蝎子,狰狞可怕,与她雪白肌肤相衬,分外恐怖。 红衣少女咦了一声,眼神中似是颇为吃惊,道:“好厉害呀,四丑还不替我去收拾那小子一下。”说完冲着青花怨毒古怪的望了一眼。她身后四名黑衣劲装的矮个汉子纷纷领命,拔身朝青花冲去。 那四名汉子个头颇矮,身长不过五尺,个个凶神恶煞般,长得极是丑陋。但那四人身形矫健,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反手拔出兵器朝青花袭去。 那四丑一左一右一上一下,手中各执一件奇怪兵器,一个像盾一个像短矛一个似钩一个像鹰爪。四人散开又相互呼应,闪电般逼到青花跟前。青花一见四丑来势鬼魅逾电,惊诧之余陡然升起一股豪气,能与高手过招痛快痛快!瞧准四人身形方位,霍然电闪,朝左首那侏儒汉子笔直撞去。 青花大伤处愈,急欲试试身手,是以出手冷厉真气纵横。忽然一个侏儒汉子自下而上双手挥舞鹰爪呼地窜起,紧擦青花下巴而过。青花笑道:“险些着了你的道。”说笑间,低首横移避开两个侏儒汉子,轻身踏上瑶池。那四个汉子也颇为吃疑,四兄弟联手就算是武道高手也不易讨得好处,今天与一个少年周旋不下,颜面顿时扫地。而且身后就是自己的主人,如果连着小子都拿捏不住的话,可真无颜见人了。四兄弟面面相觑,点点头,顷刻间全都踏在冰冷的水面。这瑶池之水乃千年不涸,四季冰冷,青花顿感一阵寒气自脚底往上侵袭。 泛着金光的瑶池水,倒映着五人的影子,微波骤起将几人的影子摇晃破碎,渐渐模糊又逐渐清晰。 而那红衣少女怔怔瞧着青花,神色古怪,亦是疑窦丛生。这少年虽粗衣覆体却潇洒从容,俊美挺拔,而且他的那眼神,好像一个巨大漩涡,卷起滔天巨浪,她竟一时呆了。 此刻黑衣人躲在一处屋檐石柱后面,心中颇为惊疑。“碧罗仙子?她怎么在这里,而且带着四丑,难不成共工那老贼也知道龙神印在昆仑山?”这碧罗仙子名叫君碧罗,是共工所收义女,为大荒著名妖女。喜弄暗器毒针,生性阴狠,曾暗算无数武道人士,人称黑蝎子君碧罗。 正在这时只听哗啦,瑶池湖面卷起一道巨大水柱,莲叶激荡,花蕊炸飞,五人身影若隐若现,交互穿梭,伴随当当激撞之声。青花一拳猛击中执盾那侏儒汉子,当啷真气挤散,那侏儒汉子应声朝后跌飞,扑通落入冰冷清澈的瑶池。青花亦叫那盾反震,急忙螺旋。其余三个侏儒汉子不容他稳身,从三个方位向他怒攻。青花边战便寻思道:“他们真气诡异路数奇特,又相互配合,形成连绵攻势,久战于我不利。而且不能让老头子小觑了我。”那使用爪汉子忽然奔过来,银爪卷带劲风,当头将青花劈下。青花朝后急退,扬手一记气刀铿然出鞘,那侏儒汉子来不及躲闪便抽回银爪格挡。他并没痛下杀手,是以这记气刀威力不大,那侏儒汉子只是一挡便将其消释。那执短矛与钩两名侏儒汉子业已欺身压赶。青花心道:“他们手握兵器本就大大占了优势,要是我也有一件趁手的兵器······”想到兵器一瞥正瞧见红衣少女碧罗仙子手里那柄长剑,心中微微一动。忽然转身一跃,闪电般窜到碧罗仙子跟前,不待她反应过来,已趁其不意夺下长剑。轻身飞起,趁势拔出那柄剑。碧罗仙子眼瞧所爱之物被他人夺走岂能无动于衷,恨恨骂道:“臭小子活腻了么敢抢姑奶奶的东西。”一语即落,手上已多了一撮银针,天女散花般簌簌激射。大声叫道:“杀了这小子把我的碧罗剑夺回来!”娇容顿时变色,双目瞪得圆圆,恨不得将青花生吞活剥。青花挥剑斩银针,笑道:“姑娘借你宝剑一用,你不会那么小气吧?再说了是你的手下纠缠我,迫不得已啊。”四丑得令,出招更是猛烈狠怒,招招是杀招,转眼间就将青**得连连后退。青花苦笑道:“我们无怨无仇,所以不愿伤及他们,但他们好像非要取我性命。世人真的好可怕。”一剑劈落,剑气犀利,破开四丑合围,翻身而落。 那四丑怪叫一声道:“四星冲月”,执钩那侏儒汉子飞身踏上执盾汉子的头顶,执矛汉子踩在他的头顶,最后那执爪的汉子在最上面踩在最上面。青花暗自惊奇,那四人合成一竖,嘴中念念有词,顿时只见数道黑色气团在四人之间亮起。黑气自下而上急速汇聚到最上面那侏儒汉子身体,他双目紧闭,黑气越聚越多很快便形成一个黑色光球。他猛然睁开双眼,青花大吃一惊道:“过气之道。” 青花曾听黑衣人讲过大荒有聚合几人真气为一人之用的武道方式,一直未曾得见,不想今日始到这昆仑山上就撞上这种武功,惊奇,震惊。那四丑真气分开来威力不强,但合二为一却不容小觑,青花紧握碧罗剑,瞬间凝聚丹田真气。远远望去一黑一青两团气芒炫目流离,针锋相对。那使爪侏儒汉子蓦地大吼一声,双臂猛地一推,黑光顿时如渊底蛟龙出洞,滚滚似浪。青花舞动碧罗剑,宛如溪水流动般的青光绕着那团黑光急速旋转,青花脚下后移,身子快速贴着地面朝后。退了数十丈,那团黑光非但不见势道减弱,越来越猛。青花双手握剑,调集真气,一剑狂劈怒斩,“当啷”一声清脆剑吟,气浪爆炸,光芒霎时间刺目。周围数丈之内气浪翻卷冲扫,瑶池之水炸起道道水花,化作迷蒙水雾。 那四丑唉呀尖叫着掉落跌倒,青花亦被那反震弹飞,翻了好几个跟头才稳住。 碧罗仙子恼怒不已,骂道:“没用的东西,连一个混小子都打不过,传将出去,也辱没了本仙子的名声,真该死。”四丑慌忙俯身跪倒,口中不住喊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是属下办事不利,属下该死。求公主饶命。”纷纷慌不迭叩首求饶。碧罗仙子狠狠剜着青花,尖声道:“臭小子将本仙子的剑还回来,我还能饶你一命。”青花瞧碧罗仙子模样俊俏,长相甜美,说出话来却咄咄逼人,张扬跋扈,与她的长相真是格格不入。青花轻叹,喃喃道:“只有仙女姐姐好啊,我何时能再见她呢?”碧罗仙子道:“臭小子你说什么,将本仙子的剑还来。”说罢伸出纤纤玉手。山风吹来,碧罗仙子火红色的长衫猎猎鼓舞,垂在脖颈处的长发迎风飘飞,她的脸庞隐现在乌黑的长发后,明眸洁肤,酥胸雪白,端的是一位美女。青花怔怔盯着碧罗仙子瞧,她恼怒道:“臭小子看什么看,四丑将那小子的眼珠给我剜了。”忽然想起什么,脸上顿时嫣红一片,道:“臭小子本仙子先留着你的眼珠,日后再取。”青花哭笑不得,心道:“这姑娘说话可真好笑。”对她又增几分好意。生怕她耍什么诡计,青花将剑插入剑鞘抛给她。却无意看到在剑柄上端刻了两个小字:碧罗。青花看了看剑,有望了望碧罗仙子,心下莞尔。将剑远远抛给她。 碧罗仙子接过碧落剑,道:“喂,臭小子你是什么人在这瑶池宫做什么?”青花不打反问,道:“那你又在这干什么?这里好像不是你的家吧。”说完嘿嘿笑着。碧罗仙子何时受过这般叫旁人羞辱不屑过,刚要恼羞成怒,眼珠滴溜溜一转,嘴角一抹不易察觉邪笑。“本仙子自然是来拜访昆吾神上,正好见到你,以为你是来盗窃财物小偷。却是一个武功不弱的高手。看来本仙子小觑了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在瑶池宫。” 黑衣老者传授青花武道之时,也要他学会城府,做人千万不要太过淳朴诚实,大荒风云渐起,人心险恶,要学会隐藏自己。 青花心下已有计较,微笑道:“我生活在瑶池宫,你说我是什么人?”一语出口,碧罗仙子脸色登时变色,又惊又奇又疑,盯着青花,道:“你说甚么,你住在瑶池宫?那你是······?”青花哈哈笑道:“我已经在这生活了十年,武功亦是在这学的。”碧罗仙子惊疑更深,道:“这么说昆吾神上是你的师傅,而你是他的徒弟喽。”青花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碧罗仙子心道:“这小子口口声声说他是昆吾樊的徒弟,但昆吾樊早在七年前就失踪不见,瑶池宫一直荒废无人,怎么今日就突然出来个昆吾樊的徒弟?”于是冷笑道:“臭小子莫要诓骗本仙子,昆吾神上神龙见首不见尾,仙踪不定,瑶池宫荒废已有数年,一年之前本仙子就来过这,怎么就没见过你?”青花笑吟吟,道:“我师傅昆吾神行踪漂泊,只有我知道其行踪,他经常回来授我武功,要不我一个少年怎么真气不弱,连你的四大高手都打不过我?再者我也从未见过你呀?倒是仙子口口声声说来拜谒家师,怎么冒然就进了大殿,还舞刀弄枪的,对昆吾神就是不敬。” 青花一番话直噎得碧罗仙子无言以对,看她疑惑的神色,不由心下窃喜,瞧她飞扬跋扈此刻正好杀杀其威风。碧罗仙子虽狡黠诡诈,也不由她不信服,仔细打量青花,长身玉立,气宇不凡,且真气雄浑,定然是得到昆吾樊真传。但她很快镇定下来,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告诉本仙子昆吾神上现在何处,好去拜谒一下。”青花道:“家师就在瑶池宫。” 碧罗仙子陡然一震,惊道:“昆吾神上现在瑶池宫!”青花神秘笑道:“正是!方才我正与家师谈论武功,你就一剑击来,我师傅他老人家自然不高兴了。”碧罗仙子仔细回忆,确实见到青花与一身着黑衣之人从一巨兽身上跳下。心底咯噔一声,惊骇道:“那昆吾神上怎么不现真身一见。”慌忙环视,单见两翼犄角鸟匍匐在地,却不见那黑衣人。 碧罗仙子惊骇莫名,因为她知道昆吾樊号称昆仑山神,武功极高不说,其性狂暴多疑,心胸狭隘。传说三十年前昆吾樊云游至西荒一城镇,因当地土族冲撞一下,他便斩杀数百人,扬长而去。十年前昆吾神不知何故失去踪迹,连当年轩辕台之约也未参加,十年来大荒传言不一,或说昆吾神早已羽化登仙,或说昆吾神云游四海不再回来······议论纷纷,竟成了大荒悬案。谁曾想昆吾樊又回来了,若是以他的性子,自己冒然闯进瑶池宫,决计饶她不了。 碧罗仙子越想越怕,脸色越发惨白,当即单膝叩首,大声道:“君碧罗不知神上在此,多有冒犯,请神上宽恕。”声音遥遥在瑶池宫回荡,风声呼啸,景色依旧,不见昆吾神现身。碧罗仙子冷汗涔涔,她低首垂眉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昆吾神惩罚。 过了许久也未见昆吾樊现身,青花道:“家师已经饶恕你了,他若是惩罚你早出来了,他是不愿与你们啰嗦,你赶快下山去罢。”碧罗仙子忙毕恭毕敬道:“谢神上。”率领四丑慌忙下山去了。待他们走得远了不见身影,青花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直笑的前仰后合。黑衣老者自那巨柱后面走来,道:“不愧是我徒儿,聪明善辩,演得惟妙惟肖,连我这真正的师父都要相信了你的鬼话。哈哈哈哈哈”。 青花道:“老爷爷你不会怪我吧,我也是情急之下想到的。”黑衣老者道:“我自然不会怪你,你能认昆吾神做师父也算是你的福分造化,连我这师父脸上也要增光了。”青花没想到这个师父平时言辞端正,令人以为他不苟言笑,不料却也懂得开玩笑。师徒二人相视大笑。 青花疑道:“方才那姑娘称自己是君碧罗,又一口一个仙子仙子的,难道她就是大荒妖女之一碧罗仙子么。”黑衣老者点头道:“不错她便是共工义女碧罗仙子,她来瑶池宫多半也是受共工之命。想来那老贼也已经知道龙头印下落,事不宜迟咱们快快找出来。”青花还要说什么,黑衣老者已身在三丈外,直奔大殿而去。青花喃喃道:“师父就是师父,身法好快!”叹息间御风追去。 还未进大殿,但见大殿屋檐下悬着一块白玉石,上面用金漆写着“众生昆仑”四个飘逸刚劲大字,青花喜道:“这就是昆吾神宫了,真是名不虚传,真是气派雄伟。大殿前铺着白玉石做的石阶,一共七七四十九级,一层层连绵而上。白玉石阶上印着斑斑花纹凹槽,青花拾级而上,心中狂乱,狂跳,踩在白玉石上,仿若置身一个从未涉足从未企及的世界,平复狂乱的心,进了殿内。眼前一亮,登时呆了,张大嘴说不出话。 只见大殿内珠光宝气,数十根巨大白玉柱子将南北三十丈东西百丈的大殿支撑,地面如水冰洁可以倒映出他的影子。环视周遭,却见每根柱子上都镶嵌四五颗或蓝色或红色的玉石珍珠,更令青花惊奇的是在大殿四面墙上每隔不远便有一颗婴孩头颅般地夜明珠悬挂,夜明珠剔亮通透,闪着微弱的光,但数百上千颗夜明珠同时发光,整座大殿明亮如昼。青花痴痴望着那些见所未见的东西,喃喃自语道:“以前的我真是白活了。听说当年王母就是在这大殿邀请大荒人士召开蟠桃大会的,有这么雄伟壮观美丽仙境般地瑶池宫,加上数百群雄,美酒佳肴,莺歌燕舞,蟠桃秘果,那得是怎样一幅令人神往的画卷。”恨自己不能早生三四百年,不然一定不会错过天下最负盛名得蟠桃大会。 昆吾神宫四面开着无数镂空雕花窗,或雕龙画凤,或描人涂花,各具特色,无一相同。置身其中,恍恍如身临天上仙阁。“昆仑山风穿堂过,不见当年西王母”这恐怕是最令人感叹唏嘘的句子。 黑衣老者似乎对这摄人心魄地宏伟神殿熟视无睹,瞧也不瞧,径直往大殿中央八荒台疾走。 八荒台由大荒各处最为珍贵稀有的玉石采砌成,成分不一颜色自然也不一,分为八角,象征大荒八个方位,而中间是一个隆起的平台,意愚天下统一尽归中土。 黑衣老者踏上八荒台直接奔向正东方一角,这一角呈麒麟龙头状,龙嘴微张,俯视东方。黑衣老者走到龙头跟前,奋起右掌朝着龙头拍去。“哗啦”那龙头足有一壮汉大小,硬生生被他一掌击碎,玉石碎屑纷飞,散落一地。青花闻声急忙赶过来,却见黑衣老者双手捧着一面黄色锦盒,双肩剧烈颤抖,忽然哈哈狂笑,笑声嘶哑充杂真气,震耳发聩般好像能冲破大殿屋顶直如云霄。青花气海立时激起千层浪,急忙默念法诀,凑到跟前。只见那黄色锦盒约莫一尺之长,通体土黄,倒也颇为寻常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刚想说话,却见黑衣老者颤抖双手将那锦盒打开。 忽然眼前金光乍现,耀眼炫目,照的黑衣老者裹在黑袍里的脸上一片金黄,就像度了一层金漆,映得他枯瘦的身子如同鬼魅。青花凝神一探,不禁哑然矢口。只见锦盒之中盛着一颗金玉龙头,龙首栩栩如生,尤其是龙目处镶嵌两颗赤色元珠,里面流光溢彩,不知是什么做得。青花似乎感觉有股霸烈气息自龙头里逼压出,浑身冷不防打了个冷战,急忙退了一步。 黑衣老者神色激动兴奋,用他枯瘦如柴的右手颤巍巍摩挲龙头,嘴中喃喃激动道:“果然是龙头印,我没有猜错。哈哈哈哈,终于叫我得到了轩辕龙头印,一印即出,天下臣服,哈哈哈。”黑衣老者忽的转过身,盯着青花厉声道:“上苍注定你小子以后纵横大荒,这轩辕龙头印便是最好的证据。多少人梦寐以求得神物啊,哈哈哈却被我们轻而易举得来,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他瞧青花一脸愣愕,稍稍平复激动兴奋的心情,解释道:“当年轩辕黄帝一统大荒之后命令能工巧匠用大荒极是罕见的金石玉雕成一颗龙头印,作为黄帝至高无上权利的象征。也有传言说轩辕黄帝将毕生所学画了一幅画藏在龙头印中,那纯粹是无稽之谈。黄帝化羽之后,嫘祖为防居心普测之人觊觎龙头印,便将其秘密埋藏,旁人无处可知嫘祖把龙头印藏在什么地方。可是那些觊觎黄帝神功绝学的人却四处打探查找,三四百年了,也无人找到。而我亦是在一月之前得到线索,认定龙头印在昆仑山瑶池宫。没想到共工那老贼也得知龙头印下落。” 黑衣老者说着将龙头印托起,青花赫然看到龙头底座下刻着几个字,黑衣老者道:“‘土之德也,以服八荒’这是由当年笔仙仓颉亲笔书写,字体苍劲飘逸,意境行云流水,倒也符合轩辕黄帝的性子。” 这话不假,轩辕黄帝当年叱咤大荒无人可及,可他天性温和儒雅,爱民如子,天下一统立即召文臣仓颉叫他创出一种文字,以改大荒文字杂多繁琐,沟通不便之状况。 话说仓颉历时三年,遍访大荒五湖四海,历经艰难将各国各地各族的文字符号收集整理,刻苦钻研又经两年才创出一种字体可优美可端正方方正正的文字。轩辕黄帝欣然大喜,于是诏告天下采用这种仓颉文字,后世多尊称仓颉为文字鼻祖。 青花自然对这蛮荒时代的伟大人物略有知晓,见那八个字方方正正却优美浑圆,惊喜道:“早就听说过仓颉造字传说,今天总算是开眼啦。”心中又惊又喜,忽而想到自从那晚遇到白衣女子之后所经所历无不神奇,而且还能上得这大荒大一名山昆仑山瑶池宫,得到可以号令天下的轩辕龙头印。恍恍惚惚犹如梦境,可这梦是那么真实。 黑衣老者将龙头印装入锦盒纳入宽大衣袖,道:“老夫知道你心中有所疑惑,为什么我会知道龙头印下落,嘿嘿,老夫还是那句话时机未到。老夫所为绝无半点有损天道,有朝一日你会明白为师地一番良苦用心。”语声凝重,似乎夹杂微微叹息。“共工老贼既然知道昆吾樊没死,定会赶来,不过以他心性之奸诈诡异,多半不会相信昆吾樊就在瑶池宫的鬼话,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快离开。”说话间黑衣老者踏步往外走去。 青花望着他瘦小背影在夜明珠璀璨光影下,形单影只,渐行渐远,鼻间一酸,暗道:“我从小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如今有了师父和大哥,我不再是踽踽独行一个人,老天待我也不薄。”忍住那颗心酸的眼泪,向着殿外天地一片金光中跑去。 师徒二人骑上两翼犄角鸟冲天飞起,直冲九霄,夕阳下的瑶池宫越来越小,青花回首望着,直到再也看不见。 黑衣老者端坐一旁,嘲笑似道:“莫回头了,瞧你那恋恋不舍模样,岂是一个做大事之人?哼!等你日后纵横大荒,天涯海角六合八荒哪里去不得。” 青花脸上如被他说破心思,登时一羞,转过头直直望着云天大地,沉默不语。黑衣老者道:“眼下虽然得到龙头印可要想用其号令天下远远不够,倘若能将轩辕剑得手,事半功倍,帝舜时日无多,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运筹帷幄。” 两翼犄角鸟冲略在万丈高空,一直朝东北方向飞去。 明月升起,日已西落。二人不知不觉已经飞了两个时辰,肚中咕咕叫唤,两翼犄角鸟飞速放缓,显然也已经疲惫不堪。于是决定落脚休息明日赶路。 两翼犄角鸟缓缓旋落,落在一条溪水畔,溪水两边青黛连绵,虫声啾啾,无数萤火虫一闪一亮舞动在林间草丛。 青花查看一下周围地势情况,这里是一片树林溪水穿过树林往东流去。青花道:“这个地方极为隐蔽又天色已晚应该没人,老爷爷暂且等一下,我去捉几条大鱼今晚来个烧烤鱼肉。”也不等黑衣老者答话,哈哈笑着来到小溪边。 他伸手捧了点溪水喝,然后洗把脸,瞧见水面波光粼粼下有黑影,欣喜不已,卷卷衣裤,悄悄下水。他对捉鱼自有一套,黑夜间也能察看到鱼儿踪迹,何况他休息真气渐久,双目更是锐利,无光黑暗中可视三四丈。 青花甫一下水那些鱼儿登时受惊惊慌四散,青花瞧准一只闪电般出手,不偏不倚正好将其捉住。原来是一条巴掌大的青鱼,身上泛着亮点,嘴巴一噏一合,青花冲着它开玩笑道:“鱼兄今晚就靠你了,虽然你的个头有点小,嘻嘻。”不大一会儿就抓了十几条或大或小的鱼,洗摘干净,回去时用真气聚拢缝合树叶盛了些许溪水。 黑衣老者此时正端坐修神,青花道:“老爷爷我盛了点水,你喝了吧。”黑衣老者微微睁开双眼,接过来,掀起一角遮脸黑巾,将水喝了。 青花也不以为意,这么久了黑衣老者既然不愿现出真面目他便习以为常不再追问,径自找柴生火去了。 黑衣老者望着青花忙碌动作熟稔地身影,沉默片刻,方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笑,并点了点头。 很快鱼香飘溢,青花拿了一条大鱼跑过来道:“老爷爷你尝一尝我的手艺怎样,不比客栈酒楼的菜差劲。”说罢转身回到篝火旁,狼吞虎咽大快朵颐起来。 正吃着,突然一声急哨猛然在树林深处传来,宁静的夜,这声响格外响亮。黑衣老者闻声立即跳起身,循声御风冲去。 青花咽下最后一口鱼肉,叹道:“吃顿饭都不安生!”话虽如此还是紧跟黑衣老者急冲。 虽只是耽搁一瞬间,黑衣老者的身影在树林中一闪便不见了踪迹。青花御风疾掠,约莫追出十里地,忽然听见前方有兵器打斗相撞声,火光明灭,人影绰绰。黑衣老者栖身一颗大树上,示意青花上来。 青花轻身上树,透过茂密的枝叶,望见数十人正斗作一处。 但见一个青年公子模样打扮的蓝衣男子手里握一杆长枪,一枪刺穿一个身着黑衣蒙面之人胸口,那人哼也未哼便倒地毙命。 黑衣老者沉吟半晌,忽然皱眉道:“东海龙族怎的到了这里?”青花浑身一震,传音问道:“东海龙族?”黑衣老者传音道:“不错,是东海龙族,那蓝衣公子手里使得正是东海巨蛟破云枪。” 青花曾听象巴图说及大荒轶事之时提到过东海龙族。龙族深处东海深处,已有数千年之久,一直不与大荒往来。龙族勇士骁勇善战,尤其是水战,四百年前轩辕黄帝征战海外诸国之时得到龙族相助,很快荡清浩瀚东方,平定大荒局势。是以黄帝统一天下分封十二国时将龙族排在第二,尊位仅次于熊族。 黄帝即位天子,天下太平,龙族不愿插手大荒之事,依旧归隐于汪洋浩瀚的东海。 其实八百年前龙族遍布四海,势力庞大,风头狂猛,时常滋扰寻衅大荒,但一直都未有大的战争爆发。直到那年轰动天下的四龙神合力围攻昆仑山之战,四海龙神或殒命或失踪,龙族势力一落千丈,再不复往昔雄伟庞大之族。 又经数百年时间只剩下东海一族,虽无全胜时期但也日益壮大,繁华富庶。 关于东海龙神宫,一直以来都是神秘的地方,因为东海之大,狂波凶猛,风雨震天,几乎无人到过龙神宫。但有一人除外,那便是轩辕黄帝。 据大荒史官记载轩辕黄帝有一次率领水军攻打东海一小国,不巧遇上雷雨狂风,怒波汹澜,船队被吹卷的七零八落。轩辕黄帝正懊恼之时,却见东面海水轰地炸起,向两侧冲卷,当间裂开一道缝隙。数架战车倏地从海水缝隙中冲涌上来,黄帝大惊凝神细瞧。 但见二三十身穿银色亮甲的卫士手执长枪,昂然威武地站在那几辆战车上,每辆战车上都高树一面三角龙旗,上面用锦丝绣着腾云驾雾地青龙。最前面一辆战车上一个长相奇丑无比,满脸乌青地男子向轩辕黄帝行礼,道:“我乃巡海夜叉,特奉龙神旨意前来恭迎轩辕大驾。”······ 自那以后轩辕黄帝得到龙族相助,一路凯歌高奏,相继平定各国,但他神游东海龙宫一事却大荒尽知,天下人闻说无有不服不敬,引为神话传说。 这时那蓝衣公子呵斥一声,怒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东海龙族好像与你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罢,为何非要苦苦相逼!” 二十几个蒙面黑衣大汉手里大刀霍霍闪光,一个头领模样的大汉双目射出森冷寒芒,嘿嘿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怨不得我们兄弟,有人花千金取你敖如真的人头,我们当然想赚这笔钱了,要怪就怪你的首级太值钱了。不过龙族四公子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还真有两下子,折了我好几个弟兄,我回去定当再多要点钱,叫你的首级贵两千金!”说着嘿嘿冷笑,他身后那些黑衣大汉也轰然附和大笑不已,笑声中满是嘲讽得意小觑之意。 蓝衣公子身后十一个贴身卫士婢女怒喝道:“好大的胆子敢冒犯我家公子,你们活腻了么?连龙族也不放在眼里,待会叫你们没有好果子吃!” 那蒙面大汉舞舞明晃晃大刀,冷笑道:“哼,死到临头还那么嘴硬,待会杀了所有男人,女人嘛留给弟兄们享用,听说东海龙宫的女人个个美貌绝伦,舞剑弄枪也是好手,就是不知道榻上睡姿如何。”说完淫笑声声。 那些龙族婢女生性刚烈,那曾承受如此无耻下流地侮辱,当下羞恼恨怒,手捏长剑便欲上前与蒙面大汉拼个死活。 蓝衣公子敖如真强忍胸中怒火,长枪斜斜指地,五指死死攥住抢身,道:“敖如真无什么真本事,不过我的婢女丫鬟们却贞烈得很,恐怕你们无福享用。至于你刚才说的话,敖如真记在心里,不杀你我绝非龙族之人。”他字字吐露,虽轻描淡写,却令人胆寒心惊。 蒙面大汉大手一挥,道:“咱们给四公子一个面子,陪他好好玩玩。”众蒙面大汉一拥而上,或挥刀直奔或轻身俯冲,朝敖如真头顶砍去。 敖如真右臂猛一提那柄巨蛟破云枪,蓝衣猎猎鼓舞,怒火化为真气往巨蛟破云枪冲涌,大喝道:“侵我兄弟者,杀!” 那一十一名男女卫士婢女怒气勃发,应声吼道:“杀!”冲涌而上。 敖如真长枪真气激涌,往上一撩,枪尖直奔一个轻身扑落的大汉胸脯,那蒙面大汉挥刀一斩,刀面正好隔开这一枪。但巨蛟破云枪乃是大荒名枪,威力非同一般,敖如真又是义愤填膺灌注真气,只见寒光骤闪而过,那蒙面大汉忽然停在半空。敖如真收枪回旋,一招横扫千军荡开众大汉的围攻之势。“扑通”半空那名汉子摔落地上,身子向前一抢,扑倒而亡。 原来那蒙面大汉虽将敖如真巨蛟破云枪一刀隔开,可仍挡不住其势道,刀身被一抢击穿,直没他胸脯,立时殒命。 敖如真余势未消,左掌掌心气光猛然暴吐,一道气浪势如东海狂波,轰然飙出。 那蒙面大汉翻身后退,挥动大刀,连连劈出两记刀光,嗖嗖劈向敖如真那道真气。 “嘭”树林间气光暴舞,气浪四散扫荡,两人均是往后退了几步。那蒙面汉子惊咦一声道:“好掌法。” 急速晃动身形,刀刀砍向敖如真胸口。 青花瞧得真真切切,传音入密道:“那龙族四公子要吃亏了,我得去帮他一把。”黑衣老者沉吟半晌,点点头道:“就依你,你可要小心了,那些黑衣人我还摸不准是什么人,你只管搭救那龙族小子就可。” 青花眼见耳闻,早对那些黑衣衣蒙面大汉心生鄙夷,又担心龙族四公子等人安危,急不可耐一个电冲,真气狂飙,青光暴舞。 那蒙面汉子正与敖如真斗得正酣,渐渐占得上风,忽听而后劲风呼啸,气浪猛烈,暗道不妙,急忙往旁边疾闪。 青花瞧他往一旁闪去,身形不落,真气一转又朝他当头撞去。 第八章 荥阳山神 海澜宇等人轰然应允。 两侧险峰如刀砍斧劈,陡直耸立,太阳遮挡在山外,山道上一路阴凉。 山道窄长,不时吹来阵阵夏末秋初清凉的风,吹开华丽的窗帘,亦吹醒了青花的慌乱窘迫。 二人相坐无语,场面颇为尴尬。 想起方才搂着牡丹的靡靡光景,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口干舌燥,赶紧将头探出车窗,大口大口呼吸清新的空气。 敖如真笑道:“青花兄弟瞧你慌得,不必介怀,所谓郎才女貌异性相吸,哪个男子不知情哪个女子不怀春呢,自古都是如此,更何况牡丹方才被你魅力倾倒,你要懂得怜香惜玉才是。” 转而暗暗叹息道:“瞧牡丹娇滴滴羞答答少女初遇情郎似的害羞,看来我要失去一位红颜知己了。” 青花闻言似乎觉得此言有理,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敢作敢为,不能畏畏缩缩,便道:“刚才多有冒犯牡丹姐姐之处,请姐姐不要生气。”温暖的笑容展露而出。 正瞧见牡丹如水明眸怔怔盯着自己,一刹那间,心底有种别样感觉悄然滋生,那是一种心疼的滋味。 青花不知因何会有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只是看到牡丹那羞答答的娇颜,还是怀抱他时的莫名冲动?他不知道。 牡丹低首垂眉,两只玉手相互***语气变得轻柔已极,道:“姐姐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反而······反而······”说着说着声音忽然低若蚊声,听不清那后半句是什么。 青花不傻,自已猜到牡丹所说什么,心底骤然咯噔剧跳。 窗外的风吹在脸上,就像是一只轻抚他的纤纤玉手,温暖柔滑,又像是有个女子在他耳畔轻轻呵气,麻痒舒服,喃喃低语。 他竭力想听清那女子的喃喃声说了些什么,却感觉一片虚幻。 敖如真轻轻拍着额头,道:“哎呀哎呀,青花兄弟才几个时辰呐,就从我敖如真身边轻而易举勾走一佳人,不行你得给我一个说法,要不我四公子的大好名声全叫你毁了。”兀自哈哈大笑。 众婢女也不言语,等着青花回答。 青花大感尴尬,敖如真说话竟这么赤裸直接,毫不避讳什么,与牡丹异口同声埋怨道:“四哥【公子】你说什么呢,哪有的事!”忽然觉得这话有些奇怪,话音陡然停止,二人相视一瞧,脸上烧烫,急忙避开。 敖如真佯作不悦之色,指着青花、牡丹,急道:“心有灵犀呀,说话都说到一处去了,比那双偶灵犀牛还要灵犀,还说没有。牡丹你的心转移的好快。” 这话摆明拿二人说笑打趣,也暗示二人之间微妙关系,众婢女心领神会,叽叽喳喳吵闹。 “牡丹姐姐四公子不好么?你要喜新厌旧?”“人家那是郎才女貌,郎情妾意······” 两人更加尴尬,害羞不已。 若是以前牡丹众姐妹们拿她玩笑,她决计要坚决反驳回击,但现在仿佛被她们言中心事,羞涩难当,脸上早已开满桃花,红晕粉嫩,低首而坐,哪敢再多说一句。 青花知众人呐他俩开玩笑,也不深以为怀,但看到牡丹遭姐妹们说得毫无招架还手之力,娇小的身躯快要缩成一团,心中疼惜。 “好姐姐们不要再取笑牡丹姐姐了。要怪只怪我好了,刚才一时······” 众女齐声大笑,哄然笑道:“这么快就替人家说话啦,心疼了不是?”几人连敖如真在内都大笑不止。 青花一向口齿伶俐,此时也难免大感头疼无奈,自己一句话居然正中她们下怀,成了她们的话题。 转首往外瞧去,瞥见娇羞可人的牡丹,欢喜,甜蜜,幸福,轰隆隆将他淹没。 仿佛耳中一个声音道:“你已不是从前那个无依无靠,孤寂漂泊的流浪少年有一个女子对你有意。” 这声音陡然传来,陡然消失,他头晕目眩也似,不知道究竟这声音是真是假。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一个流浪孤儿,只是机缘巧合之下经历种种异事,踏入大荒,偶然遇到龙族四公子有难,路见不平罢了,没想到有幸能得一女子青睐,虽然她只是敖如真身旁一身份低微的婢女。 牡丹对青花那种真情昭然若示,青花得之若幸,心里倍感欢喜。 但心下犹自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以为只是一个旖旎美丽的梦。 十年了,这是自他记事以来,最幸福的时刻,牡丹在他心里不但像是情人还似亲人般,温暖他漂泊沉浮多年的心。 敖如真叹道:“既然牡丹对青花兄弟有意,我也无可奈何,等到回到东海,我再做打算吧。” 牡丹闻言心中惊喜愉悦不以言表。 她终究是女婢之身,只有听从主人计较抉择。 可她又惴惴不安,抬眼偷偷望着青花,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呢? 青花侧首望着窗外,他的侧脸轮廓分明,棱角有型。他凝神的模样深深印在她心窝,这算不算是一种爱情呢? 其实青花心底也在思量,就这一刻销魂的靡靡光景,自己就对牡丹有了爱意么,他不敢肯定这份感觉是不是掺杂了别的什么东西。而就在这时脑海突然猛地一撞,白衣女子又浮现脑海。 他想或许自己对白衣女子的感觉才叫做爱意吧,不然为何与她那夜若山邂逅之后常常想起她来。而每每想起她,内心的激动喜悦那么明显猛烈,可是,可是与她没有刚才对牡丹的那种心疼的感觉啊,这到底是为什么。脑中胡思乱想,一边是白衣女子,一边是牡丹,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于牡丹来说,此刻她心思胡乱之甚不在青花之下。 感觉内心的真实感受当真好笑滑稽,青花还是一个少年,自己比她大了不是一岁两岁。初遇他时便突然觉得他的模样温暖如春,气息如夏,绚烂了她此生平静如水的心窝。 一个陌生的少年给她带来了暖暖的感觉,她才意识到以前的生活如白帛一般,毫无美好的笔画书写,空白一片。 呆在龙宫的日子是寂寞的吧,她想。 以为此生注定要在东海龙宫中陪伴敖如真至死,也不会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回忆。可是这些都是以前,自青花出现的刹那,她的心跳就已悄悄加快。 这一刻她忽然有种冲动,倘若青花心底也是喜欢她的,就算立即去阴都山鬼门关走一趟她也绝无迟疑,欣然愿意。 可是他是怎么想的呢?会不会嫌弃她是一个任人玩弄风骚浪荡的女子呢?她不敢往下想去。 众人经过昨夜一番激战精神高度集中,心力憔悴,加之一路颠簸,欢笑过后都昏昏欲睡。 敖如真头枕一个婢女的大腿,闭目养神,嘴角流着不羁迷人的浅笑,不知是不是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牡丹双手支腮,渐渐想得累了,抬眼望见青花正趴在窗边,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的眉毛那么浓黑,他的眼神那么专注,他的嘴角怎么瞧怎么像是有些无端的笑,他两颗小酒窝像是两个吸人的漩涡,她的心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沉沦进去,望着他凝神静思的神态,她也觉得那是一幅美景。 正在这时,桐木车猛地一颤,左边车轮滚过一块石头,接着便听到龙马嘶鸣。 那龙马忽然扬起前蹄,差点将海澜宇几人掀落。幸亏他反应快,一把拽住缰绳,才没至于掉下马背。 “他奶奶的腿,寻思不成!”海澜宇怒吼声还未说完,那龙马又是一个猛提前蹄,高高顿住身子,再也不走了。 车内众人被那一颠惊醒,敖如真不悦道:“海澜子怎么回事,为何不走了。” 海澜宇一手死死拽住缰绳,一手猛拍马臀,道:“这俩兔崽子忽然就不肯走了,还不肯老实。”一边使劲吆喝龙马前行。 两匹龙马说来也怪,无论海澜宇如何使劲鞭策训斥,就是不向前踏一步。瞪着两眼惊恐地望着山道,低声鸣叫,好像就算海澜宇打死它也执意不走。 海澜宇刚要发火,只听见一声悠长的野兽吼叫声,从两侧山顶传来。 山道窄长,两侧山壁形成天然回音作用,一声吼叫声传至耳中,变作无数声,鬼哭狼嗥般,难听可怖。 钻入海澜宇耳中,嗡嗡作响。 那两匹龙马顿时发狂,四蹄乱踏狂踢,悲嘶哀叫,想转身往回跑,却奈何不了身上的坚韧缰绳,只能低下头望着前方,低低哀鸣。 海澜宇脸色脸色霍然一变,一手紧紧拽住缰绳,一边循声瞭望。 那声音却忽然顿止,唯有山风呼啸,草木哗啦。 他心道:“或许是我多心了。” 突然,那鬼哭狼嗥之声又再次响起,这回声音极大,就像是从头顶传来。 龙马猝不及防,猛地一个后跳,撞在桐木车前端,将两个卫兵摔下。 敖如真也听到了那声音,脸色一凛,道:“不好有妖怪。” 翻身跳下桐木车。 听到妖怪二字,青花大吃一惊,真的有妖怪?跟着跳下桐木车。牡丹在其身后小声喊道:“公子小心。”帘幔遮盖,青花已跳下车去,牡丹怔怔心道:“他对我会心生芥蒂么?” 跟着也下了车。 青花方甫下车,便听到那声音正迅疾而至,忽然左边,忽而右侧,两旁山上草木茂盛,枝叶飞扬。 海澜宇惊道:“什么东西!” 一道褐色影子电光石火间,已从山顶直扑落下。 那影子来势奇快,咆哮怒吼眨眼间冲落百丈,青花觉察头顶劲风呼啸,心下凛然,头也不抬身子急疾往一旁横移,同时一招“长虹冲日”轰然电冲。 青光气芒绚丽夺目,猛地耀眼奔涌,山道里霎时一片碧绿,只一瞬间那影子直接撞在青花真气上。 “嘭”一声震响,那影子怪吼着冲落之势骤减,一个急转弯,冲上右侧山上,立即又冲到左边山腰,就这么忽左忽右,奔走如风,呼地一声径直朝青花扑去。 那影子也不知是什么怪物,速度奇快无比,风驰电掣,身后拉长一道模糊的身影,顷刻间奔到青花三十丈外。 青花惊骇凛然,什么妖物,现在连其身体都瞧不清,饶他真气卓然视力极佳,也辨察不出。 迎面炎风扑来,腥臭扑鼻,一记青色气刀刹那间旋舞出鞘,迎着那影子轰然怒斩。 他与那影子不过相距三十丈,且气刀倏然怒爆,极尽全力,霸道凌厉自不必说,快逾闪电之速亦可令对手猝不及防,避无可避。 谁知那弧形青色气浪还未逼近那影子的身,它似早有防备料到青花会有这一招,忽然在半空中一个转身,向左斜里直冲,堪堪避过气刀凌厉攻势。 “轰”气刀直接劈在左边山壁半腰,气浪消散山石震崩,哗啦哗啦往下掉落,将山道堵住。 青花又惊又怒,一击不中,忙御风旋身,再劈一掌,却发现那影子不见了踪迹。 敖如真发现那影子怪物不见了踪迹,惊疑骇然四下扫望。 青花耳廓微动,念力急扫,还未行动,但听两匹龙马忽的悲惨嘶叫,“扑通”双双跌倒,身下鲜血洇湿一大片。 这一下变故令众人惊骇疑惧,我望望你你看看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龙马虽然性格温顺,可也算是体格强健的野兽,眨眼间双双毙命,什么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将龙马杀死而且龙马还没有反抗之力。 青花心下惶恐,也只有那影子妖物有这般诡异神速的杀招了。 一个粉衣婢女“啊······”发出一声极为凄惨恐怖的尖叫。 青花等人循声望去,不禁倒吸一口气,骇然失色。 只见那粉衣婢女眼神陡然间变得灰暗,眼中满是恐惧之色,瞬也不顺盯着众人。 她嘴里往外涌着大滩的鲜血,淌落粉色衣裙上,猩红如霞,却可怖已极。 而在她身后,站着刚才的那道褐色影子。 确切的说是一只怪物,其形似猛虎,只不过身上的毛发是灰褐色的,两面肋骨各生一条灰色大翅,利爪如勾,深深插进地上。 睁着一双血红色的闪着寒星的眸子,望着青花。 更为诡异可怖的是,那怪物正蠕动着露出森森獠牙的血盆大口,一滴滴鲜血从嘴角顺着獠牙滴落。 牡丹失声叫道:“珊瑚妹妹快逃啊,珊瑚妹妹快逃呀!” 话音未落,那叫珊瑚的婢女面无表情,猛地浑身剧烈一颤,扑倒在地。 而在她的后背上,衣衫碎裂一大块,洁白的肌肤一片血肉模糊,鲜血正从伤口往外喷涌。 更令人恐惧的是那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嘴里獠牙血红,一块碎肉赫然呈现,不用说正是珊瑚的后背被它咬下一块。 牡丹几人一阵恶心,干呕欲吐。但想到那是珊瑚的尸体,又是伤心骇怒。 海澜宇可谓是久经战场,曾数次随龙族海军抵挡外邦入侵,杀人无数,尸骨成山,但看到珊瑚身死,仍一阵阵惊骇。 海澜宇颤声怒道:“珊瑚妹子海澜大哥为你报仇,剁了这妖怪。”眼睛充血,咬牙切齿,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柄玄铁短斧,箭步急冲,奋力挥舞斧子朝那妖怪头顶剁去。 牡丹声泪俱下,泪眼婆娑地望着珊瑚的尸体,哭喊道:“珊瑚死了,珊瑚死了,珊瑚妹子永远也不会回来了。”眼泪大颗颗滑落。 她与那婢女珊瑚感情极好,情同亲生姐妹,平日里牡丹一直把她看作亲人,珊瑚突然间香消玉殒在那妖怪獠牙下,一时悲痛欲绝,难以承受。 敖如真刚要动手,怎奈何旧伤未愈,胸口撕裂般疼痛,只得眼睁睁瞧着那妖怪吞下肉块,还伸出猩红的长舌舔舔鼻子嘴巴,好像甚为满意自得。 “敖如真呀敖如真,你岂是东海龙族之后,非但不能保全手下安危,还空无奈何,这和窝囊废有什么区别?”羞恼震怒,越想越是窝火。 那妖怪瞧见海澜宇凶猛挥斧而至,也不害怕,身子一弓,双翅收拢,噌一声弹跳而起奔海澜宇左肋咬去。 青花方才与那妖怪交手,一掌真气竟奈何不了它,且它奔跑速度奇快天下罕见,杀人无声无息,极是凶残危险,心底急急思索“这妖怪叫做什么名字,好生厉害,只是我孤陋寡闻涉世未深,没见过有这么可怕的野兽。若是老头子在这里定然有办法制服那妖怪,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伺机脱身。不能害得龙族众人性命全交代待在这里。”右足点地,鼓舞真气御风从旁边斜超。 敖如真等纷纷替海澜宇捏了把汗,只见那妖怪影子一晃,已扑落到他左腰间。 海澜宇怒吼震天,一斧子以泰山压顶九天坠星之势,砍到妖怪后背。 众人暗暗惊呼。 这一下快逾闪电,如昙花一现,但听当啷一声,地上火花猛溅,玄铁斧刃劈入地下三尺。海澜宇仗着自己身体魁梧强壮,竟不顾左边门户大开,只顾拼命一斧子剁下想把那妖怪拦腰劈开。 但他眼前虚影一闪,风声急啸,左腰间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撕裂般,连骨裂声好像都能听得见。 这一斧子直接劈在地上,没有碰到那妖怪一根毫毛。 众人屏气凝神,失神惊恐地望着海澜宇。 那妖怪一口狠狠咬在他左边腰肋,鲜血激射,兀自咬住不放。 海澜宇强忍剧痛,怒火激燃,断喝一声:“呔”如蒲扇似的左手猛地一沉,来了个海底捞月。 招至半途,腰间骤然一轻。那妖怪已腾空高高窜起,扑向敖如真。 海澜宇脸色惨白,失声道:“公子小心。” 敖如真亦是惊骇,连连往后退,但那妖怪来势如风,眼瞧避无可避。“敖如真可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有种来吧。”情急之下,豪气急升。 便在这时,青花霍然踏步奔来,大喝一声:“开”青光嗡地狂飙怒卷,青龙出海,气浪滔滔汹涌。 敖如真大喜,急忙就地往外按住牡丹就势扑倒。方甫落地,耳畔狂风剧烈尖啸,气浪撞得耳膜震响,衣衫仿佛快要被那炸散的气浪撕裂,乱发狂舞。 山道里青光耀眼,撞塌乱石,声响回旋跌宕,又声声股入众人耳中。 敖如真心喜惊道:“青花兄弟的真气强猛已极,那妖怪恐怕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但举目一瞧,那妖怪正振翅盘旋在半空中,安然无恙,冲着山顶狂吼,神情颇为兴奋。 这时一个声音霍地炸响,“是谁人欺负我的穷奇神兽了?当我老了不成!” 声音当空忽然炸响,众人一凛。 看似那声音虚弱无力,实则真气超然,山顶至少有两百丈,且山风呼啸,那声音却依旧清晰传入耳中,言语冷傲刻薄,令人心生敬畏。 青花旋身落地,抬眼望这山顶,惊讶凛然。 方才他一掌从那妖怪背后偷袭,尽全力一掌怒拍,本以为能将妖怪打伤或是震退,哪知半道突然真气逸散,朝两侧山壁直撞。好像有一阵剧烈的狂风吹刮,刮散了青光气浪。 当是时,一个老者忽然从山顶飘落下来,妖怪上冲,正好接住那老者。 那妖怪载着老者,盘旋在山道半空,俯身怒视众人。 这时青花等人才瞧见那老者模样。 那老者须发俱霜随风飘飘,白袍鼓舞翻飞,两条银色眉毛垂到耳边,面色红润,只是皱纹迭生,一脸沧桑。 那老者紧闭双目,猛地一睁,青花顿时呼吸一窒,便觉前面气浪滔滔冲天,深不可测。 那老者抚恤打量了青花等人,最后目光落在青花身上,沉吟片刻,忽然怒道:“就是你欺负我的穷奇神兽的吧,嘿嘿,它可是有主人的,你小子的胆量可不小,对它还要下狠招,本仙要是来晚一步,岂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么?混账,你可知这穷奇神兽是本仙的坐骑无人不敬无人敢不敬。位列天下神兽之首,炎昊老匹夫的三足金乌也比不上。” 青花这才恍然,原来这妖怪便是大荒最为臭名昭著穷凶极恶的凶兽穷奇,穷奇意为穷尽残忍嗜血阴狠自古大荒百姓闻说穷奇之名,无不骇然色变。 穷奇有着风一样电一般的移动速度,这样捕食之时常常出其不意,而且它的牙齿尖锐无比,玄铁被他咬住也要洞穿,就算是北海巨大的冰龟也要被其撕碎。 但心中惊异不解,这老者好声古怪,一会自称本仙,本仙的,难道它是仙人下凡不成。 刚才鼓风吹散青花真气的想必正是那老者,果真这样那老者的修为当真是匪夷所思,青花念力扫及,只觉身临汪洋大海,波涛汹涌。 这时那老者哼道:“本仙乃天庭淼淼仙人是也,八百年来一直云游四海,不想你等凡夫俗子扰我清净,欺我神兽,讨厌的很,你说该怎么办。” 青花心道:“此人莫非是飞疯子,说话胡言乱语,世上哪有什么神仙,无非修为通天惊神泣鬼而已。”想到这里惊骇之色稍减,微笑道:“晚辈就是特来拜谒仙人的,以求目睹仙人风采,只是与穷奇······穷奇神兽发生碰撞,还请仙人明察。”说罢佯装拜谒。 敖如真愕然,不明白青花要干什么。正瞧着他,看他要做什么。 穷奇凶兽张开大嘴,冲青花呜呜怪吼,似是不悦。 淼淼仙人,面色一缓,轻轻捋动白须,微笑着点头,道:“甚好,既是拜谒本仙,那本仙便饶你一次,不过你欺负穷奇神兽,可得向它道歉。” 青花闻言,哭笑不得。 当是时淼淼仙人用手轻轻抚摩穷奇凶兽的脑袋,意味深长地道:“本仙云游八百年一直是它陪着,它便是我的朋友亲人,你们欺负它本仙无论如何也要替它讨个公道!” 那穷奇凶兽原本凶芒毕露的眼睛忽然变得温柔,极为乖顺地扭转脖颈,吐出长舌轻轻舔舐淼淼仙人的手背。喉中低低发出哼哼之声,那模样甚是乖巧顺服。 青花心中惊讶道:“穷奇兽凶残至极,没想到对这老人家却温和乖顺,一改先前的凶狠残酷,不知这老者用了什么样的好法子叫这大荒第一凶兽如此顺服。”不由心生敬佩之情。 海澜宇挣扎着捂住伤口,抓起玄铁斧,凛然一站,大声喝道:“老子看可不管什么穷奇神兽穷奇凶兽的,他奶奶的,这畜生杀了我的朋友,老子非亲手剁了它不可!”情绪激动,忽感腰间大痛,鲜血迸呲,捏指封住伤口处的经脉穴道,止住血流,咬牙狠道:“老子可不管!” 青花一凛,暗叫不妙。 海澜宇此番激撞,不是冒犯了淼淼仙人么,要是惹得他震怒,以他的修为,自己一行人绝无好处。 淼淼仙人咦了一声,细眼微睁,射向海澜宇,道:“大胆!尔等凡夫俗子居敢冒犯本仙,还口出狂言,本仙虽清闲淡泊,听了这话也感觉不好听,看来本仙还得调教一下尔等世人,叫你们懂得如何做人。” 话音未落,青花骤然感觉一股极强极烈极散的真气滔滔卷拍,呼吸猛地一窒,热浪袭人,心下大惊。 淼淼仙人兀自端坐穷奇兽背上,右手捏诀,瞬间暴舞体内真气,气浪如火焰山漫天黄沙,席卷狂涌。 淼淼仙人嘿嘿笑道:“乖乖接住本仙这一招“黄沙万里”,若是死了自到鬼门关黄泉路,若是不死,算你命大。”手腕劲力一抖,漫天黄沙呼啸狂吼,仿佛万兽从沙漠中奔跑,扬起扑天盖地的黄沙,顿时天地失色,万物顿消。 青花身处气浪中,体内真气差乱狂奔,体外那极强的真气仿佛快要将他绞碎了,衣衫呼呼急猎,乱发急飞,皮肤似水波般荡起波纹。 “真的是神仙之力么?好一招‘万里黄沙’······”青花心神惊骇讶异,又不禁赞叹佩服。 急忙运行丹田真气,不敢硬与其针锋相碰,心灵闪光,随着漫天黄沙朝后飞行。 敖如真甫一听到“黄沙万里”心中似是想到什么,还未及细想那气浪飙卷汹涌,差点将他拔身吹飞,迷蒙中抓住牡丹手臂,示意牡丹蹲下身子。 二人一蹲下,便觉头顶上气浪狂猛已极,竟比那东海之上的滔天巨浪还要凶猛,惊愕骇讶,灵光霍闪,叫道:“是了,一定是他。” 但转瞬又觉不妥,摇摇头道:“那他岂不是仙人了吗?何人能活四五百岁?” 正在这时只听海澜宇暴喝一声,那汹涌滔天的气浪骤然消散,如同骤然而生,又骤然而逝,山道中恢复如初,似乎刚才那一幕只是众人的幻觉。 海澜宇右手执斧,巍峨如一座大山,瞪着大眼直愣愣望着前方,宽大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当啷”玄铁斧脱手掉落,而他竟似没有察觉。 众人愕然惊讶,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淼淼仙人的黄沙万里就硬生生消散了,心中疑惑不解。 青花御风疾奔,忽感身后猛虎般的汹汹气浪霍地消散,惊讶奇怪,急忙旋身而立。 “哈哈,能够凛然面对本仙‘黄沙万里’你是第一人,当年轩辕小子接我这一招也是他仗着神兵利器,嘿嘿,你有胆,本仙甚是赏识,所以本仙决定不为难你了,便收回掌力,怎么样我的真气不弱吧?”淼淼仙人扬起右掌,兀自哈哈大笑。 海澜宇面色惨白如北海雪原的积雪,无半点血色,呼吸忽然猛烈,脚下酥软,跌倒在地。 青花惊奇已然,一掌劈出超强气浪,半道上还能轻松撤回掌力,单这份修为自己便只能远望其项背,无可触及。 敖如真心底霍地一亮,失声道:“荥阳山神!” 一语惊爆,淼淼仙人浑身如遭雷击,顿时呆若木偶。 敖如真已知心中所猜不错,惊道:“前辈便是四百年前的荥阳山之神西牧阳。” 四百年前轩辕黄帝未统一大荒,其时名震大荒的荥阳山山神西牧阳已是位百年不遇的练武奇才。其七岁拜西荒隐士凤舞为师,十四岁之时便崭露头角,仗着年少气盛独闯天下,横扫东荒北荒中土,连战数十当时的高手,无一败例。被誉为大荒第一少年,与黄帝蚩尤并列天下三少年。 当时黄帝与蚩尤均年少,得知少年西牧阳风头极劲所向披靡都欲与之切磋一番。 因此在轩辕三年九月,西牧阳扛着一柄名为“斡旋”的长刀来到荥阳山,应约来此接受少年黄帝的挑战。 二人相斗数百回合,西牧阳真气纵横大开大合,聚散无形,去留无意,每每令黄帝深处险招。黄帝深深被其修为所震,敬佩之心诚然而生。在第六百五十三招之时,西牧阳以一记自创真气“黄沙万里”令黄帝自认技不如人,弃剑服输。 少年黄帝侠肝义胆宽厚善良,非但不与其结仇生怨,还大加赞赏了西牧阳一番,西牧阳年少气盛也被黄帝诚心一番赞誉弄得不好意思,当即二人犹如相见恨晚的知己,便歃血为盟,引为兄弟。 荥阳山一战黄帝轩辕,西牧阳的名声更加大荒雷动,连神农氏都钦点接见于他,许多名门少女都对他暗恋相思。 少年西牧阳深深浸淫武道,一心追求天下无敌的至高武学修为,对那些女子的暗送秋波投怀送李嗤之以鼻,视若罔闻,一个人独身在荥阳山中刻苦修炼。 那些女子起先认为西牧阳俊俏才俊,武功又好,他越这样致人于千里之外她们就越心动,一时间慕名拜访他的女子络绎不绝。 然他却对此头疼不已,所性扛刀离开荥阳山。 那些女子不顾矜持千里赶到荥阳山去拜访西牧阳,而他三番五次拒绝最后竟一声不响突然离去,她们感到受到莫大耻辱,一个个由爱生恨,对他恨之入骨。 西牧阳随后又到处闯荡,大荒不时传来他在哪里哪里与谁谁大战几百回合,这样传的多了久了,人们倒也听怪不怪,但西牧阳一直未在大荒中土现身。 但世事难料,缘分注定。 五年后大荒中惊爆一条震人的消息,西牧阳要与罗衣仙子成亲结为连理。 这一消息似一点火星,迅速点燃大荒,人人口耳相传,说说道道。 有人奇怪有人讶异有人妒恨有人不以为然,以为其中另有缘由。 因为罗衣仙子是北海冰雪国的国主,长的美貌无双,不知其用了什么妖法,能将西牧阳玄铁一般坚硬的心融化,大荒称奇道怪,嫉恨羡慕。 大婚之后罗衣仙子随西牧阳住在荥阳山,夫妻二人恩爱有加,一个美若天仙迷惑众生,一个魁梧挺拔凛凛如神,大荒有人戏称其为“荥阳山之神。 那些以前暗恋过西牧阳的女子个个咬牙切齿,恨之不已,但很快她们便觉得心理平衡,欢喜不已了。 有人在荥阳山看到西牧阳与罗衣仙子大打出手,二人决裂,原因是那罗衣仙子居然是一个奸细,假装接近西牧阳偷偷窃取他的武道。西牧阳哪能承受如此打击,待罗衣仙子达到目的偷走后,他便如发狂的猛虎,扛着“斡旋”追到北海。将冰雪国屠城,却没有发现罗衣仙子下落。恼恨羞怒地他四处打听罗衣下落,从茫茫冰雪的北海,到万里汪洋的东海,到群峰耸立的西荒,到林木茂密的南荒,却终未寻得。 西牧阳深爱罗衣仙子,发了疯般满世界的寻她,足迹踏遍大荒,一怒之下将冰雪国屠城,血流成河,引来天下不满。神农氏震怒,派人捉拿西牧阳。 由此西牧阳一边继续寻找罗衣仙子,另一边追兵循着他的足迹日夜追赶。 话说西牧阳曾与罗衣仙子立下三生三世誓约,他心性莽直,一心极爱罗衣,不曾顾及过罗衣仙子的身份,以为她与自己成了亲,立下誓言,一定会陪伴左右不会离去,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会遭那个挚爱的女子的背叛。苦痛,纠结,悔恨,羞怒,齐齐往他心里剧烈冲涌,他觉得快要窒息,但他执拗的很,发誓一定要寻到她,无论天涯海角,还是世界尽头。 他一生的爱情尽附之罗衣仙子身上,当他发现自己一往情深的感情化作乌有,伊人离去,一股从未有过的森森寒意将他吞噬。他无法自拔,以他的坚韧心智,也抵挡不住。 在他被愤怒充斥心扉,一柄“斡旋”神器斩杀冰雪国上千生命后,望着无辜生命的流血,他留下生平第一滴眼泪。发现他不仅恨罗衣,连每次想到那个美丽的蛇蝎般的女子,内心会一阵阵痛。他幻想向往的整个世界随着罗衣的背叛离去,分崩离析,支离破碎,然后狠狠得轰然坍塌。 他仰天长啸,割破手指,在墙壁上写下:杀人者西牧阳。 他悲痛欲绝,一夜之间白发尽生,仿佛苍老了数十岁,心中一个固执的声音在支持着他,一定一定要找到罗衣,问问她为何要那样做。 当他寻到南海边上,看着金光碧波的汪洋,暖热的海风吹拂在他满经沧桑世故的脸上,他感到一阵阵的悲凉。沧海桑田说得便是他这样子落寞悲哀的人吧。 在那里神农氏派来的追兵将他围困在五指山脚下。 看着他们凶神恶煞的模样,他几年来的满腔愤怒一下决堤爆发,那一日万里晴空下他杀得红了眼,“斡旋”好像感应到主人的仇恨,锋芒大盛,一刀爆出百丈长的轰然气浪,劈得山石碎裂,断肢纷飞。 他白发飞卷,衣袂猎猎站在山顶,如一尊石像,望着云天的尽头,那伙残兵纷纷骇然溃逃。 从此他便与天下结下仇隙夙愿。 就这样春去秋来,雁去归来,雪落了消融,转眼间已过了四年。而他真的就固执的找着,但一直未果。 几次追兵都被他一刀斩,许多高手命丧“斡旋”锋芒下。风华正茂的年纪已经尝尽百味愁苦,这越发激励他坚持下去。 有时他也会想罗衣或许已经死了,他的坚持到底倘若寻不到不是枉费了么?亦或者寻到了她,是要亲手杀了她还是狠不下? 从前他与她之间的三生三世的誓言化作北海的凛冽寒风,烟消云散,还要冷入他的骨髓心扉,快要将他冻僵。 三生梦碎,支离破碎,或许原本他就不该那么轻易相信她的甜言蜜语,他和她之间的誓言似是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薄如蝉翼,容易破碎。 有时他也会想原谅她的背叛她的谎言,但一想到这几年来自己的苦楚内心又不断提醒,让他忘记她美貌脸庞下丑陋的嘴脸,而后有朝一日遇见她,用“斡旋”刺进她右边心口。 后来不知又过了几年,神农氏驾崩化羽,天下大乱。黄帝轩辕以平复大荒动乱为旗帜,统领千军万马,与此同时南荒苗裔蚩尤也兴兵北上,与黄帝大军形成南北对抗之势。 轩辕黄帝寻到西牧阳谋以利弊晓以得失,让他助炎黄大军一臂之力。 黄帝答应他帮他寻找罗衣仙子下落,他才最终答应。 就在“涿鹿之战”他猛然发现一个女子像极了罗衣,过了十年他已久记得那张令他甜蜜令他痛恨的脸。 那女子果真是罗衣仙子,她真实的身份是蚩尤爱妾,当初她也是奉了蚩尤命令以北海冰雪国国主身份在西牧阳来到北海时,接近迷惑他,为的正是他那卓然的修为。 他苦苦追寻的爱人仇人就在眼前,顿时怒爆,手执“斡旋”真气激荡,杀入蚩尤大军中。 那一战蚩尤大败,罗衣下落不明,而他也神智不清,疯疯癫癫,从此不知踪迹。 轩辕黄帝几次寻找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以为他疯癫而死。哀叹一位英雄豪杰,还命人在荥阳山中建了一座殿堂,封其为荥阳山神。 大荒自轩辕黄帝统一天下以来已历三百多年,轩辕黄帝也早已化羽登仙,而西牧阳竟然还活着,这一惊世骇俗的消息令敖如真极是惊骇。 荥阳山神的传说轶事敖如真以前听龙宫长老们谈及过,自然知道一些,那时起便对这神一般的痴情男人敬佩不已。 是以当他听到“黄沙万里”之时就隐隐觉得这仙风道骨模样的老者不同凡人,而后又听他说话不着边际,宛如大话,与疯癫后的西牧阳何其相似,老者的修为厉害无比,便认为此人必是荥阳山神无疑。 当他惊声说出“荥阳山神”的时候,淼淼仙人宛若遭到雷击,身子剧烈一震,呆若木鸡。 “荥阳山神,荥阳山神······”淼淼仙人口中喃喃低语,眼神空散无神,忽然陡然亮光激射,高声叫道:“罗衣仙子,罗衣仙子!”低首瞧见牡丹与敖如真,声音激动起来,叫道:“你是罗衣仙子,你是蚩尤!你们卑鄙无耻,还不纳命来!” 猛然跃起,冲落下来。 挥袖一扫,卷起一震狂风,刮向敖如真二人。 敖如真情急之下,急道:“我是轩辕啊,你不记得了吗?” 淼淼仙人半道突然硬生生止住身形,疑惑地望着敖如真。 淼淼仙人猛一听到“轩辕”二字,犹如遇到什么大事,半道上撤回掌力真气,凝神呆立,凝视敖如真默然良久。 神色忽然一阵惊喜讶异,失声颤道:“你真的是轩辕小子!你没死还活着!”声音高昂激越,甚是激动。在他眼里原本轩辕黄帝已经死了八百多年,世事沧桑日月轮升,现在居然听到有人自称是轩辕。 他眼神激亮,不住的上下打量敖如真,脸露喜色,道:“真没想到你还活着,我以为你和那蚩尤奸贼一道去了黄泉路。嘿嘿,原来是本仙想错了。”瞧着瞧着,忽然咦了一声:“你的真气怎么这么弱?”旋而眼神凶芒陡爆,语气森冷严厉,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假冒轩辕小子来诓我!莫不是蚩尤奸贼心不死还要觊觎偷窥本仙的修为么?哼!无耻奸贼,死不足惜杀之不解恨。”蓦地一抬头,厉声喝道:“蚩尤你以为易容换貌我便不认得你了吗?你我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今天本仙便让你下黄泉。”银发狂舞,真气霍然爆闪,气浪顿时如东海波涛,瞬间压塌。 敖如真凛然,暗叫苦也。 刚才一时情急便脱口声称是轩辕黄帝,没想到西牧阳头脑疯癫无常,认人倒正常,还细致入微,只念力一扫就察觉敖如真体内真气不高,当即就产生怀疑。 淼淼仙人大袖猛地一甩,真气狂飙怒爆,掀起狂风,几个婢女卫兵失声惊呼,吹得跌倒散开。牡丹惊呼失色,敖如真原本受伤的胸口,好像再次遭到重击,胸闷窒息。 漫天大风,吹得人眼睁不开,呼呼咆哮,气浪轰然震响,人影模糊青花听得牡丹叫声,登时一凛,不顾淼淼仙人真气强猛攻击,一个箭影奔入,循声跃去。 狂风扑面,气浪袭人,青花抓到一人手臂,柔滑纤细,那人啊一声惊呼,正是牡丹。 青花不待她说什么,一手抓紧牡丹手臂,另一只手抓住敖如真,飞身往上猛窜。 淼淼仙人见到青花一手拉扯一人,腾空御风,衣衫猎猎,乱发拂动,神色端正,器宇不凡,不禁咦了一声,惊道:“轩辕小子!” 躲过淼淼仙人气浪如山倒的压势,青花刚要长吁一口气,正望见西牧阳盯着自己瞧,神色古怪。 淼淼仙人若有所思,突然如小孩子般手舞足蹈,拍手道:“轩辕小子,轩辕小子,只有你能躲得过我的“排山倒海”。不枉咱们结拜一场。”说着笑吟吟瞅着青花拖着二人徐徐落下。 青花心道:“荥阳山之神真的疯癫异常,一会轩辕一会蚩尤的,摸不懂他的心思,搞不好再惹恼了他,可就不妙了。” 敖如真惊魂未定,听到这话大喜,急忙低声传音道:“你就对他说你是轩辕,这样一来······”如此这般将心中一计说出来,又将西牧阳曾经之事简略介绍一遍。 青花喜色浮动,笑道:“这样一来,他定然不会为难我们。只是轩辕黄帝德高望尊,只怕,只怕······” 敖如真传音入密道:“无妨,贤弟气宇轩昂修为不弱,与那轩辕黄帝极其相似,他老人家既已化羽登仙自然不会责怪我们的,眼下先解了这个麻烦再说。” 青花觉得敖如真言之有理,首先要先稳住淼淼仙人,以防他疯癫大发,伤及众人。 淼淼仙人神色古怪之极,愣愣瞅着青花,惊喜道:“你不是死了么?怎的还活着,老子都白发苍苍已步古稀,你小子倒青春年华,难道你练成了不死之身么?” 淼淼仙人虽然疯癫却也知道轩辕黄帝之事,眼见他赫然站在眼前,惊喜之余又疑又骇。 “你小子不是游魂野鬼从鬼门关逃出来的吧?!不死之身还没有谁能练成,就算你修为通天,也绝无可能,究竟是怎么回事!”兀自絮絮叨叨低声自语,脸上尽是惊疑。蓦地似是想到什么,眼睛一亮,笑道:“难道你也到过南海极岛,对对,一定是长生花,一定是长生花,哈哈,没想到你也去了南海极岛,哈哈,轩辕黄帝也是人啊,也想长生不老!哈哈哈哈哈······” 神情激动,似是嘲笑似是悲哀。 他神智不清,便认定青花是当年与他结拜,战蚩尤平大荒的轩辕黄帝。 敖如真恍然大悟,心中惊奇更甚,对荥阳山神西牧阳能够活了四百多岁还惊疑愕然此时霍然明了,原来他吞服了传说中的长生花。 只是那长生花有令人长生不老之功效传说生长在南海浩淼汪洋中,一直无人得遇,就算是他龙族称霸四海千百年也不知在什么地方。 长生不老一直是大荒中人梦寐以求之愿,可是南海那么广阔且狂风猛浪凶兽甚多,多少前去找寻那传说中的长生花的人都葬身南海,无有发现。 没想到世上真有其物,淼淼仙人能够继续游荡大荒想来定是长生花的功效。 想到淼淼仙人能独身闯荡南海寻得长生花,还能返回大荒,其间经历的诸多凶险劫难可想而知,不由对这疯癫老人赞慕敬重。 青花心思一动,在心底道:“前辈多有不敬还请见谅。”当下端声道:“只许你服用长生花不许我服用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轩辕也是活生生的人!当年你一声不响就音讯全无,害得我找了你很久,有一日我登上了南海一座不知名的岛屿,岛上开满了一种蓝色四瓣花,与那传说中的长生花很像,我便吃了一株,没想到功力大涨而且越发年轻。更没想到还能再遇见荥阳山神西牧阳。” 青花慢慢道来,语速端重装出几分威严,眼神坚定得瞧着淼淼仙人,令他不可不信。 敖如真在心底乐开,暗暗赞叹青花演技,想不到他连虚构故事也是极为拿手,换做旁人一定会以为他正是那赫赫有名威震大荒的轩辕黄帝无疑。 青花神气凛然,真气鼓舞,乱发不羁飞扬错乱,衣衫猎猎,凛凛如神,瞬也不顺望着呆若木鸡的淼淼仙人。 这一下更令淼淼仙人认定青花便是那轩辕黄帝无疑,激动喜悦,夹杂些许落寞。 青花心中狂跳,紧张不已,仿佛正在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又像是遇见了一位美丽的女子般,揣了一只小兔,砰砰乱跳。 那穷奇凶兽不依不饶,似是察觉青花心中所想,喉中发出阵阵低吼,以示不悦。 淼淼仙人嗔道:“此乃黄帝陛下,亦是老夫义兄,你不可鲁莽!”转而笑吟吟大踏步,跑到青花跟前,一把抓住青花双肩,上下打量,口里念念有词,喜道:“没想到八百年了咱们还能再次相遇,缘分注定,冥冥安排呀,呵呵,甚好甚好!” 神情极度激动兴奋,狠狠抓紧青花双肩,剧烈摇晃。 青花被他枯槁般白皙的双手一抓,顿感犹如一座大山压肩,重逾千斤,肩胛骨隐隐生疼,若不是他真气护体,只怕叫他一按一抓,便要骨断筋损,饶是如此仍感到阵阵痛意。 敖如真眼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淼淼仙人拜服,高声道:“晚辈敖如真见过荥阳山神!” 淼淼仙人一皱眉头,不悦道:“我又不曾认识你,你干嘛要拜我。” 敖如真急忙道:“晚辈是黄帝陛下帐下一个追随者,您老自然没见过,可晚辈时常听黄帝陛下提及过您老的英雄事迹,当真是千古一奇侠,晚辈自是敬仰万分,没想到能一睹真龙面目,实在是三生有幸。” 牡丹刚才还花容失色,惊魂未定,此刻听到敖如真如此谄媚淼淼仙人,不禁感到好笑,差点笑出声来。 其余几人也聪明的很,眼见敖如真已跪拜淼淼仙人,自然跟着拜倒。 青花暗忖道:“风流倜傥,豁达不羁,龙族四公子可真厉害,换做是我也没这个眼见。” 淼淼仙人不答他话,转首盯着青花,疑道:“他真是你的属下?为何我没有见过,你可要明察秋毫别让蚩尤奸细混进来。” 青花威严端庄道:“这个寡人······我自然明了,兄长请放心吧。至于蚩尤,他早在几百年前葬身涿鹿之野,世上再也没有蚩尤这个人了。” 淼淼仙人浑身陡然一震,双目灼灼盯着青花,犹似不相信,惊道:“他死了?!蚩尤死了!本仙还要亲手宰了他,他怎么死了呢?” 神情忽然激动起来,双眸怒火喷薄,咬牙切齿,直如疯魔。 青花一瞧他又要疯癫发狂赶忙道:“蚩尤作恶多端,犯上作乱,搅得大荒战火靡靡,山河易色,既然老天要了他性命,大荒便少了一个大魔头,这样岂不是天下百姓之福?岂不更好!兄长何必还要亲手杀他呢?再说了当年就是你杀的他,难道你不记得了?” 淼淼仙人长吸一气,仰头深思。半晌忽然喜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是我砍了那狗贼的首级,还将其首级挂在辕门上,对对,我已然亲手杀了他,大仇已报干嘛还要再提他呢?” 说罢转身跃雀,手足舞蹈,似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孩童。 青花长吁一口气,低声传音敖如真,道:“这样行么?会不会有点对前辈不尊?” 敖如真传音笑道:“兄弟你可真会演戏,连我都诓骗了,换做旁人还一定以为你就是黄帝转世呢!哈哈! 淼淼仙人踏步如飞,白衣若云,行云流水般一阵风卷过,已在三丈之外,哈哈大笑道:“是我杀了蚩尤,是我杀了蚩尤啊哈哈,痛快,痛快。” 青花原本是诓骗淼淼仙人,但见他此刻疯癫狂喜,举止异常,不由一阵不忍。 敖如真拍拍他左肩,低声道:“杀蚩尤的是轩辕黄帝,咱们这样做也算是解了他心中的结,是一件好事。只是曾经的英雄奇侠虽然长生不死可变得这般疯癫落魄,可悲呀。”重重叹息一声。 青花望着淼淼仙人,想到他是为情为一个女子最后弄成这样,敬佩他之余也不禁感叹世间事。 穷奇凶兽振翅冲落,奔到淼淼仙人跟前,用脖子蹭着他,像是一个孩子在父母面前撒娇,模样已不再凶狠,而是有些温柔。 淼淼仙人双手摩挲着穷奇背脊上的毛发,柔声道:“我已经杀了蚩尤,罗衣从今往后咱们就可以三生三世不分开了,你放心我不会责怪你的,要怪就怪蚩尤狗贼,要不然咱们现在也该有一个孩子了吧?” 穷奇凶兽低声哼鸣,似是对他的回应。 青花与敖如真齐齐一惊,他把穷奇凶兽当做罗衣仙子了。 他因那个女子而恨,又因那个女子而癫,最后居然还对她念念不忘,几百年了在他疯癫异常的心中依旧牢牢存固罗衣仙子,这份情意历经沧海仍未改变,在他的心里又该是多么的沉重不堪呢? 荥阳山的山花开满山坡的时候,他应该就会想起那个令他爱恨交织的女子罢。 不知怎么青花鼻头一酸,眼眶湿热,眼泪忍不住掉落下来。 慌忙拂袖擦拭,幸好众人都盯着淼淼仙人瞧,不曾留意他。 他也不知是为什么,心里酸涩,是因淼淼仙人痴情困惑的一生遭遇而同情怜悯,还是,还是因忽然出现在心底的那身宛如晴空的一朵云彩地白衣,他心里胡乱,不知是怎么了。 这时只听敖如真怔怔叹道:“罗衣仙子害他那么深,他却爱她那么深,这世上最难懂的就是情之一字。唉,英雄难过美人关。” 酸涩叹息的声音,传入青花耳中,轰然激荡,是呀,世上最难懂的就是情,那雪一样无暇的白衣是不是自己的情,他苦苦冥想。好奇怪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心底已烙刻上那身白衣了,一想到她,心底最深处便是一阵欣喜,隐痛和酸涩。 “咦,不对,我可以寻到长生花,你也是吃了长生花,那蚩尤狗贼或许也吃了长生花,他还活着!” 淼淼仙人猛地转身,若有所悟道。 他温柔的眼神又变得狰狞凶狠,厉声道:“你快告诉我那狗贼在哪里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青花二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你往往我,我瞧瞧你,愣在那里。 倒是敖如真,灵光霍闪,忽然道:“他在中土轩辕台!” 敖如真心思颖悟,诓骗淼淼仙人说蚩尤未死现在中土轩辕台。 青花愕然一惊,望着他。 牡丹等人亦是惊讶看着敖如真。 她虽未听过荥阳山神西牧阳的事情,但听他二人一唱一和诓骗淼淼仙人,心下自也略知一二,惊讶诧异,谁能料想道眼前这位疯癫的老人便是四百年前与轩辕黄帝同一时期的前辈,心中惊震骇异。 当听敖如真忽然说蚩尤在轩辕台,先是一愣,旋即想到四公子从小便聪明伶俐,自然有他的意思决议,微微一怔,盯着他看。 淼淼仙人如获至宝,眼神大亮,又喜又怒,急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敖如真道:“晚辈怎敢诓骗前辈。”顿了顿继续道:“黄帝陛下虽然统一大荒,杀了蚩尤,但那魔头不知从哪里寻来长生花与还魂草,复活重生,纠结各路叛军搅得大荒民不聊生。晚辈此次便是随黄帝陛下前往中土对付那魔头的。” 淼淼仙人道:“原来如此,那咱们还等什么直接赶去中土,杀了蚩尤魔头。” 说罢瞧着青花,道:“轩辕小子你说是也不是!” 青花一愣,吞吞吐吐道:“行,行吧。” 哪知淼淼仙人碧眼一翻,恼道:“说话吞吞吐吐,可不像轩辕小子的风范。磨蹭什么,还不快走!” 他既知仇人下落,去心如箭,恨不得立即飞到中土。 敖如真道:“前辈莫急,此去中土轩辕台一千余里,咱们需循序渐进一步一步赶路。您老人家修为通天真气超然,又有穷奇兽相助,这一千里自然不在话下,可我们的坐骑叫它咬死,还有人受伤,行程定然缓慢······” 话音未落,淼淼仙人已不耐烦,挥挥手道:“罢了罢了,好说好说,刚才那汉子是个英雄,面对本仙的‘黄沙万里’面不改色不躲不避,本仙颇为赞许,就让我来瞧瞧他的伤势。” 轻步如飘,飞到海澜宇身前。 海澜宇早被人扶起,兀自昏迷,嘴角血渍凝固,脸色凝重眉头紧锁。 只一阵风带过,青花眼前一晃,淼淼仙人已立在海澜宇面前,右掌真气螺旋飞舞,一团清洌气光在其掌心跳跃舞动,慢慢按在海澜宇左腰伤口处。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甚是惊奇。 但见那团清洌螺旋气光接触到海澜宇伤口,其伤口处仿佛起了涟漪波纹的水面,迅速愈合,不消一会,那被穷奇咬伤的口子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完好无损的皮肤。 只剩下残损的衣衫,破损还粘带斑斑血迹。 海澜宇悠悠醒转,甫一睁眼正瞧见一个白发白衣的老者的面容在距离自己三尺左右,陡然一个激灵,怒道:“看招!”挣扎着便要挥拳。 但觉四肢软绵无力,使不上劲。只得恨恨盯着淼淼仙人。 淼淼仙人也不恼怒,笑嘻嘻道:“本仙敬重你是一个真男子,所以才运用‘还心诀’法术为你医治伤处,你却不好好谢我,还要杀我,真是不知好歹。” 海澜宇瞥眼瞧见敖如真在一旁正微笑的冲他点首示意,当下明了,勉强道:“多谢。”便不再言语。 牡丹急道:“劳请前辈救治珊瑚。”说着跑到珊瑚尸身旁,将其搀扶起。 淼淼仙人摇首嗔怪道:“你以为神仙也是无所不能的么?她既然死了,元神也就逸散了,如何救得活!真是个傻丫头。” 牡丹紧紧咬着下唇,花容绷紧,抱住珊瑚尸身,半晌无语,怔怔失神。 众人一阵唏嘘伤感,敖如真忍着悲痛,人死不能复生,何况淼淼仙人还不是什么九天之上的神仙,怎能救活珊瑚呢!除非即刻采集到长生花与还魂草或许还有可能。 海澜宇重重悲叹一声,低头不语。 这时淼淼仙人招呼穷奇凶兽过来,自己跃上其背,冲青花道:“轩辕小子咱们走吧。” 青花道:“龙马已死,如何赶路。” 淼淼仙人一拍额头,叫道:“哎呀你瞧我,是本仙想错了。既然都是穷奇惹得祸,本仙自然该赔偿你。” 说着从右胸衣襟里掏出一件银色丝帛袋子,只有巴掌大小,上窄下宽。周身闪着点点光彩,煞是好看。 “此乃乾坤阴阳袋,可大可小能装万物,是本仙的宝贝,今日叫轩辕小子看看眼界,委屈一下钻入袋中,老夫带着你们一日奔行一千里不在话下。” 淼淼仙人颇为自得的笑着说道。 敖如真惊奇喜道:“这就是那囊括乾坤之物的乾坤袋!前辈果然厉害,连这等宝物都有。传说世上只有两只乾坤袋,分为一阴一阳,阳的能装乾坤,阴的可吞火装水,若两只一用可装天地。不知前辈你手上的这一只是阴是阳。” 乾坤阴阳袋相传盘古神开天辟地之后,临死之际用其毛发编制而成,先是织成一只大一点的为乾坤阳袋,用剩下的毛发织成另一只小一点的为乾坤阴袋,因赋予盘古大神发力,神奇已极,为天地间一件旷古绝今的神器。 但这是大荒传说,谁也不知乾坤袋的由来,只是两只乾坤袋流传大荒几千年,夺者甚多。 淼淼仙人仰头哈哈而笑,道:“阴阳互补化为天地,乾坤袋用处妙得很,这只是乾坤阴袋,三昧真火也能装下而不毁,装你们几个凡夫俗子简单的很。怎么样,轩辕小子入袋一看,你虽然征战大荒但未必见过这袋中的奇妙。” 青花道:“这又何妨,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处不敢入!” 敖如真道:“早就听闻乾坤袋里隔绝外界,甚是奇妙,能入袋而行,哈哈一大快事。” 淼淼仙人将乾坤阴袋扬手抛起,干瘪的袋子顿时如灌注满了水,袋身膨胀,越变越大,一股激流往里猛烈抽吸,青花等人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周身旋转昏荡,朝袋口飞去。 待众人飞进乾坤袋里,淼淼仙人收回袋子,笑道:“堂堂黄帝轩辕也在我手心里,啧啧,有趣有趣呀,哈哈。” 驾着穷奇,呼啸冲天朝东北飞去。 青花感觉仿佛置身一个虚空中,漂浮在空中,无处着地。再瞧四周,光怪陆离,银芒似夏夜银河横亘,炫目明亮。细细一听,这里寂静无声,好像天地间不存在,外面的世界已经远去,唯有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交相响应。 慢慢飘落,忽然觉得脚下坚实,踩在地上,惊奇讶异,环顾四周。 乾坤袋里别有洞天,与外界隔绝,顿时外面的呼啸风声,穷奇凶兽地咆哮声,消失不闻。 青花环顾四周,但见银芒闪烁点缀,灿若繁星,一闪一亮此起彼伏,光怪陆离,光线柔和,仿若来到仙境一般。 再瞧脚下却坚实平坦,似是玄铁所筑,也是银光流淌一地,犹如置身天界银河之中,波光粼粼叠起,流光纷纷。 惊奇不已,激动喜悦,乾坤袋里有乾坤! 被眼前所见奇妙光景吸引折服,惊叹连连,蓦地想起敖如真牡丹等人,仔细察看也不见几人身影。 暗说他们一同钻入乾坤袋,应该落在一处,此刻竟不见了他们的影踪,微微一惊,扬声高喊道:“四公子,牡丹姐姐,海澜大哥。” 一边走着观望。 喊声遥遥传出,渐不可闻。 “咦?这里空间看起来不大,我的声音怎的像是传出十几丈远,真是奇怪。” 他匪夷所思,不知何故。 这时只听得一声隐隐约约地喊声传来,“兄弟,我们在这,你在哪里?”喊声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传到这里已是断断续续,低若蚊鸣。但在乾坤袋万籁俱寂的空间里,倒也显耳。 青花一喜,仔细辨别声音,正是敖如真,却见四周光芒闪耀,不见他们的身影。 循声而去,走了七八丈,迎面地亮光依然隔了三四丈的距离。青花疑道:“对面的银光看似距离不远为何走了这么远仍未到头?” 忽然明了,想到乾坤袋可装乾坤万物,神奇至极,袋里自然奇异,恍然大悟。 乾坤袋中其实乃是一个天地空间,能盛得下外界之物,方才他直走了几丈,实则他与敖如真等人相距甚远,这几步只是百里一步。 想明此节,运气疾奔。 周围光景依旧,也不知奔行了多远,猛然瞧见前方点点光亮处有团黑影正朝这边而来。 还听得一人说话声:“乾坤袋里有乾坤,想不到这里面竟然如此宽广,恐怕昆仑山亦可装进来。”说话之人赫然正是敖如真。 其身后便是海澜宇几人。 众人甚是惊奇,不住打量周围。 敖如真瞧见青花奔来,喜道:“还以为把你丢了,正找你呢?怎么样,这乾坤洞天别有一番神奇吧?” 青花道:“一只小小布袋,乾坤玄妙,我今日算是大开眼界。” 海澜宇也被这乾坤袋中的神奇景象震服,仰首观望,赞叹道:“哈哈,他奶奶的,老头儿不但真气法术厉害,还有这样一件世所罕见神奇的宝物,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得来的,咱也去弄一件,拿来把昆仑山装到东海去,放在龙宫旁边,岂不气派!哈哈······” 敖如真笑道:“就你小子敢这么想,先不说乾坤袋世上只有两只,得之不易,昆仑山位尊身贵,乃大荒名山,把它搬到东海,还不得罪了大荒?再说搬山万一引来天神震怒,你小子有几颗脑袋够砍得!” 海澜宇挠挠头皮,嘿嘿笑道:“一时激动说说玩而已,就是让我干我也不敢啊。” 青花心下莞尔,海澜宇虽莽直但颇为风趣幽默,这点倒令青花欣赏。 三人正谈笑,青花无意瞥见牡丹正怀抱珊瑚尸身,瘫坐地上,神色黯然悲伤。 银河般流淌的银芒照的牡丹脸色惨白,黯然憔悴,不知怎的看到她这副模样,青花心底忽然一阵难受。 他也不知该如何劝慰牡丹,柔声道:“牡丹姐姐,别难过了,瞧你这般,我也不好受。” 牡丹猛地抬头,泪水婆娑地眸子望着青花,不知想些什么,竟有点激动,轻声道:“珊瑚与我情同亲生姐妹,她惨遭不幸,我怎生不难过,我只想带她回东海,我怕她会孤单。”还未说完,眼泪已滚落,掉入一地银光中,悄无声息,却深深撞击着青花心扉。 敖如真、海澜宇等叹惋伤心。 “回到帝都,我派人将珊瑚带回东海,生是龙族人,死了就让她回东海。”敖如真哀婉道。 海澜宇暴怒,骂道:“若不是公子拦我,我非砍了那畜生,为珊瑚妹子报仇。”恨恨一拳击在地上,抱头蹲下,痛苦无奈。 敖如真叹息一声,道:“荥阳山神武功极高,那穷奇凶兽也凶残厉害,你认为你有必胜的可能么?若不是他用法术医治你,你还能站在这里么?珊瑚不幸我也难过,但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这一切都是有人想要害我,要不是我们赶去昆仑山就不会有这一切不该发生的发生了。” 众人一时无语,只有牡丹几名婢女的抽噎声可闻。 青花道:“四哥刚才为何诓骗前辈说蚩尤没死,身在中土。” 敖如真深情地扫视一遍海澜宇等几人,最后目光落在青花身上,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道:“此行我带了卫兵婢女百人,到达帝都,帝妃以置备婚礼嫁妆为由令我留下几十人。我想偌遥公主去昆仑山一定护卫众多,便没在意,就只带一十几人赶往昆仑山迎接公主偌遥,但没料到半道上碰上杀手,这一十几人如今只剩下七人,他们都是因我而死,我敖如真此生不忘,一定要找出那个想要害我的凶手,取其首级告慰他们。刚才前辈问蚩尤在哪里,我便心生一计,就诓骗他去帝都,我想借助前辈瞧瞧那凶手如何三头六臂。” 青花始知他早有预谋准备。 敖如真看似风流,贪耍好乐,实则颇有计谋,只是他一向嘻嘻哈哈外人不知而已。 敖如真重重按住青花肩膀,苦笑道:“不过祸之有福,能遇青花兄弟也算一件幸事,老天待我不薄。” 青花笑着回应道:“认识四哥也是我的幸事,还能假装一回轩辕黄帝,你说不是幸事么?” 按住敖如真放在他肩膀的手,彼此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众人经此一番事情,已然疲累,围坐一处,闭目休息。 青花却无论如何睡不着,心潮起伏,跌宕狂乱。 老头子说他能拯救大荒,在乱世中横空而起,他原以为是无稽之谈,直至今日稀里糊涂假冒黄帝轩辕,有种冥冥之中注定之感,他不敢确定这微妙的感觉,黄帝是何等神一般的伟大人物,他一个籍籍无名之辈怎能与之相提并论。大荒于他而言,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许多未了解的事情在等着他。 中土帝都,究竟会有怎样惊心动魄的事情在等着他呢?想了很多,很久,终于迷迷糊糊睡去。 第九章 再见伊人 天色阴霾乌云墨一般翻滚低沉,低低压在轩辕台上空,地上兵甲林立,大旗猎猎翻飞,战鼓雷动,号角长吹,野兽嘶鸣,鸟禽盘旋。 忽然一声激越号角声,划破低空,激飞盘旋的兽禽,战鼓顿时如雨点落点此起彼伏猛烈雷动。人潮爆发一阵呐喊,“杀!” 密密麻麻的大军相互冲撞,兵戈激撞,断肢纷飞。头顶兽禽大军,驱鸟振翅,号令飞禽往来相斗,或往下扔石,或口吐烈火,抓撕缠斗。 地上巨大的猛犸象在身穿黑色甲衣的士兵的驱使驾驭下,横横冲直撞,左奔右突,那潮水般缠斗在一处的人群被猛犸象大军踩踏撞飞,无不迭声惨叫。 狂风呼卷,夹杂密密麻麻的火箭,乱石,在阴霾的空中划过一道道亮丽的弧线,重重击落人潮,惨叫声,呐喊声,野兽悲鸣声,充斥不绝。 轩辕台上共工手执玄水印一步一步逼近病入膏肓瘫坐龙椅之上的帝舜,神色狰狞,冷笑连连。 太阳神骑着三足金乌,盘旋一侧,面无表情的瞧着。 帝后惊惶失措,扶着帝舜,惊恐地望着缓缓逼来的水神共工,喝道:“水神要做什么,以下犯上可是诛灭九族的死罪。” 共工狞笑更甚,哈哈冷笑道:“天下本就是有能者居之,陛下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本神只是担心大荒局势安危,帝后何必大惊小怪。” 帝后怒道:“枉陛下待你不薄,今日你居然起兵谋反,难道你不怕遭天谴,引天下百姓唾骂遗臭千古。你这是弑君,要遭天谴!”仪容失色,惊骇震怒。 帝舜微微睁开眼,颤巍巍抬起右臂,指着共工,嘴角一张一合,却说不出话来,挣扎坚持半天,右臂无力垂落椅榻上。 共工毫无惧意,冷道:“陛下是要将帝位让给本神么,看来陛下很识时务,待会等本神登顶,一定会好好答谢陛下知遇之恩,哈哈哈哈哈。”几步上前一把推开帝后,伸手如勾,扣在帝舜喉咙,附耳道:“陛下坐这个大荒天子之位已经太久,本神早已迫不急待,当年要是你不糊涂的欲将帝位禅让给白马鲧,我何必亲手诛杀他一门老小呢?这都是你老糊涂了,不宜再坐大荒的天子,本神今日便昭告天下,你就乖乖去吧。”说罢嘿嘿狞笑。 帝舜眼白翻动,恨恨剜一眼共工,呼吸急促,怎奈说不出话。共工手腕一使劲,帝舜顿时呼吸不畅,伸手无力在他手上掰动。 帝后扑过去,欲扯开共工,却被相繇一把抓住,“帝后还是老实一点,免受苦痛。” 帝后被相繇铁一般的大手抓住,挣脱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共工加害帝舜,口里迭声喊道:“不要!不要!共工你不得好死。”泪水哗然而落。 太阳神面目表情,烈日神镜在手指上滴流转动,瞧见这情形,冷冷道:“你与帝舜老头废什么话,还不快点。” 共工哀声道:“陛下一路走好,本神会好好待你的子民的。” 猛地一使劲,只听喀喇一声脆响,帝舜头颅一歪,双手垂落,嘴角渗出一丝暗红色的鲜血。 帝后大吼一声,惨呼着挣开相繇大手,扑倒帝舜面前,伸出手指慢慢地,颤微微地在帝舜鼻翼下一探,愣了一会,忽然如疯狂一般,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抓落头顶的白玉凤冠,扔在地上,扑在帝舜身上,哀呼悲哭。 这时共工挥起一掌,猛然击在帝后背上,帝后喷出一口鲜血,哼也未哼,紫色花纹凤霞袍在大风中飘飘然,扑通倒在帝舜身上。 太阳神鄙夷地望了一眼,道:“现在快快登顶帝位,昭告天下,以免夜长梦多。” 共工摘下帝舜头顶上的龙冠,哈哈狂笑道:“本神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帝舜老儿已死,整个大荒都是我北海水军的啦,哈哈。”双手托着龙冠戴在头上。 轩辕台下,战火依旧。厮杀声暴起,身著黑色战甲的北海水军与身著火红甲衣的东荒太阳神的军队相互配合,冲杀着帝都三万禁军。 一杆玄色龙旗,高高悬挂,迎风猎猎招展,水军欢呼呐喊,杀劲爆舞。 太阳神的军队里也耸立一面火红色大旗,一黑一红相互招展,醒目已极。 三万帝都近卫军早已连连败退,往轩辕台退靠。 这时有人望见轩辕台上共工戴着帝舜龙冠,失声惊呼,震骇惊怒。 有将士高声喝道:“共工叛乱犯上,兄弟们与他们拼了,砍了共工的脑袋。” 有人应道:“为了陛下,杀呀!” 三万近卫军担负的便是保卫帝都,保卫帝舜安危,此刻人人群情激愤,一些身负重伤的士兵也高呼“杀了共工杀了炎昊!” 轩辕台上共工目光阴狠,面对台下几十万水军东荒军联军,大手猛然一挥。 水军联盟爆发一声呐喊,义无反顾冲向三万近卫军。 近卫军们激情暴怒,面对潮水般激撞而至的联军,也不退缩,握紧兵戈呐喊着迎着潮水,狂冲奔上。 水军联军有弓箭手,投石手,还有猛犸大军,空中各种飞禽部队,此刻齐齐朝三万孤守无援的近卫军发起最后冲杀。 一时间半个天空被黑压压密密麻麻的飞禽,箭雨,飞石所遮挡,狂风怒吼,轰隆隆仿佛大地将要坍塌陷落。 三万人对抗几十万大军,还未冲到跟前,已被火箭,飞石砸中,损失惨重,但他们毫无惧意,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继续呐喊奔冲。 另有一千人朝轩辕台上奔去。 太阳神炎昊目光陡地一亮,低喝道:“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烈日神镜光芒暴舞,射向往台上冲来的一千近卫军。 烈日神镜吐光如火,宛如地上一轮太阳,光华炙热,那一千人被其赤光所照,身上燃起熊熊火焰。 顿时惨叫声不绝于耳,身上着火的一千人挣扎着扭动着,却再也迈不动脚步,惨叫着滚落下去。再看轩辕台下,联军已经冲入近卫军阵中。 长戈刺穿胸膛,飞石砸中脑袋,猛犸撞飞人体,鲜血成河,残肢白骨堆积成山。 忽然天空中炸响一个响雷,“轰隆隆······” 青花啊的一声,惊声坐起,大口大口喘着,身上冷汗涔涔。 原来是做了一个梦。 青花从梦里惊醒,浑身冷汗涔涔湿透衣衫,胸口扑通狂跳,呼吸也有些急促。回想梦中情形是梦如真,倘若这梦境真的变成现实,那长千上万的将士岂不是要血流成河尸骨堆山,梦境中水神共工阴狠奸邪令青花倒吸一口凉气,暗暗道决计不能让其奸计得逞,否则大荒定然腥风血雨哀鸿遍野。想到这里青花不禁怒火悲鸣。 “公子做恶梦了吧!”一个甜美酥人的声音骤然响起,将青花从思绪中拉回,他循声望去,不知何时牡丹正立身望着他。 “原来是牡丹姐姐,你怎么不好好休息。”先前牡丹对珊瑚的死伤心欲绝,但经过一番休息,心情已然好转。 牡丹哀伤的望着珊瑚的遗体深叹一口气,道:“人死不能复生,珊瑚是真的走了,而我应当好好活着,才能对得起她,她在九泉下也希望我要好好的。待回到东海我将她葬入大海,每日便可陪着她了。” 青花未料牡丹与珊瑚之间的感情极好如此,当下心中微微酸涩,叹道:“姐姐能如此想,便是再好没有,珊瑚姐姐也会看着你的。” 漫天银光,牡丹哀伤幽怨的眸子如两颗磁石,牢牢吸引青花,令他视线挪移不开。 忽然牡丹咯咯笑道:“公子老盯着人家做什么,难不成我脸上有花不成?” 青花闻言,一阵羞涩,急忙移开视线。 牡丹一句挑逗的话,似是一块石头砸入青花平静的湖面,顿时激起千层浪,猛地浮现在马车上怀抱牡丹与她肌肤相贴时的靡靡光景。 想起她那一对雪白柔软的小山峰以及饱满红艳欲滴的唇瓣,似一道电流迅速流过全身,丹田内轰然开始燥热,气血直往头顶喷涌。 不一会青花便感到脸红耳赤,口干舌燥,周身燥热不堪,狠狠咽了口唾沫。 生怕叫牡丹瞧出他龌龊不堪的心思,青花急忙移念他想,竭力压制体内那股冲动。 牡丹乃是尤物,他这点小心思哪里瞒得住她,已然被她识破,她脸色一红,羞道:“牡丹何德何能,叫公子心中一直挂念。” 青花顿时大窘,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狠狠将那欲望压制,尽力掩饰自己的窘态。 好在众人都在熟睡,无人看到他这番模样,要不然自己真是丢到家了。 青花解释道:“姐姐······我······我······” 牡丹瞧他局促着急的样子,心下莫名欢喜,柔声道:“公子少年俊杰,修为高强,现下又遇得我家四公子,强强联手珠联璧合,有朝一日说不定也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成为万人敬仰的大英雄,只要,只要到时别将牡丹忘了便好。” 话语伤感娇羞,说罢垂首不语。 瞧她一副楚楚动人之像,青花心头大软,赶忙应道:“姐姐高看我了,且不说我一个流浪孤儿何以能成什么英雄,便是成了英雄,我也决计不会将你与四哥等人忘记的。” 牡丹嫣然笑道:“此话当真?” 青花道:“一言既出,昆仑山也压不倒。”说得信誓旦旦,豪气勃发,令人不由信服。 牡丹还要说什么,正在这时,海澜宇一声暴喝:“去你奶奶的,吃老子一斧头。”洪声如雷,当头炸响。 众人纷纷惊声而起,手握兵器,如临大敌。 “保护公子!” 但见海澜宇兀自躺着两眼闭着,双臂乱舞,口里念念有词:“老子非把你剁碎了喂狗。”原来是在说梦话呓语。 众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敖如真嗔怒骂道:“你他奶奶的海澜子,吓了我一跳,肯定又做什么春梦哩,哈哈”。 转首望见青花牡丹二人,道:“兄弟千万莫怪将你吵醒了,海澜子就是这么一个粗人。” 青花笑道:“他倒是有趣的很,其实我早醒啦,在和牡丹姐姐聊天。” 一听此话,敖如真满脸坏笑道:“一男一女在一起做什么好事呢?” 说着色色得瞧着青花。 牡丹接口道:“人多眼杂,便是有此心也无此胆量呀!” 众人嘿嘿一阵哄笑。 青花面红耳赤,羞愧难当,埋怨道:“四哥你乱说什么,牡丹姐姐如我亲姐姐一般,我们只是单纯的聊天而已,你想到哪去了?” 牡丹听到“亲姐姐”时,神情一黯,笑意僵硬,愣了瞬间,附和道:“是呀,我们姐弟俩聊聊天谈谈心不可以么?” 敖如真嘿嘿笑道:“千万不可与女人为敌,兄弟切记。刚才开个玩笑,兄弟别忘心里去。” 青花道:“咱们是异性兄弟,我怎会生四哥的气呢,再说了,我可没这么小气。” 言罢哈哈大笑起来。 当是时乾坤袋忽然剧烈翻转,众人猝不及防,摔得七荤八素,袋口猛地朝下,豁然敞开,还未来得及弄清怎么回事,一道极强的吸力拉扯众人朝袋口冲去。 好在青花、敖如真真气不弱,被那突然而至的力道牵引,鼓舞真气挣脱开来,才没有直接摔落地上。 几名卫兵婢女修为较浅,纷纷叫喊着跌落在地。 “公子救我·······啊!”牡丹身在空中,被那吸力拉扯朝一处悬崖撞落。 青花身在半空,想也未想,急忙旋身踏步,碧色气光一闪,飞奔电冲,一把紧紧抓住牡丹手臂,将她揽入怀里。顿时暖香扑鼻,尽是柔软感觉,顾不得心猿意马,抱着牡丹螺旋飘落。 方甫落地,二人似触电般弹开,均是面红耳赤。 敖如真哎呀叹道:“这等英雄救美出风头的事叫你抢了先,唉,真气弱就是不行啊。” 忽然海澜宇“啊”的一声怒骂,手足乱舞地从乾坤袋里跌落出来,他急忙运气一缓,轻身落地。 淼淼仙人端坐穷奇兽背上,捏指一收,乾坤袋迅速缩小,飞入其手心,他脸上满是鄙夷之色,哼了一声道:“都是些修为不济的饭桶,只有轩辕小子还可以,不过对比以前却是差远了。老子都怀疑你是不是轩辕小子了。”说着将乾坤袋纳入怀里。 淼淼仙人昂首斜睨青花,若有所思。 青花甚怕他那双仿佛射出寒光的眸子,灵机一转,装作苦笑,道:“寡人日理万机甚是忙碌,武道早已荒废多时,怎能不退步?大哥莫要耻笑······”。 淼淼仙人嘿然应道:“哎,老夫知道你小子位居龙首,琐事纷纷,怎会耻笑哩。不过武道修为可不能荒废了,其中所妙,妙不可言呐!”说毕,手捋长须,颇为自豪。 青花道:“大哥所言极是,寡人自当勤加练习。” 牡丹忽然急道:“咦珊瑚不见了,珊瑚哪去了?!” 众人闻声,四下里一瞧,当真不见了珊瑚的遗体。 当时,圆月当空,皎洁如银,此处乃是一座光秃秃的山头,向远处遥遥望去,月光下静墨一片,偶有几只夜鸟惊飞鸣啼。 牡丹眼里闪着泪花,指着山头正南的崖谷,道:“牡丹定是无人照应跌落崖去了·······可怜的妹妹······”说着就往前奔。 青花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牡丹,轻声道:“姐姐,下面是悬崖极是危险,姐姐不可不顾安危。这样,我下去探一探,若是珊瑚落入崖底,我······寡人自当救出。” 牡丹回首,泪光盈盈,月下俊美的脸上此刻尽是楚楚可怜之模样,不由青花不心软。 “那既是这样,牡丹谢过陛下。”牡丹欠身道 青花回头对众人道:“寡人下去瞧他一瞧,你们呆在此处便可。” 身形一闪,人落在悬崖峭边。 敖如真喊道:“陛下小心呐。” 青花望着崖底朦胧月色,此山约莫五六十丈高,崖底瞧不真切。以前望见这般高的山崖峡谷,别说立身边缘俯视,就是想一想也会腿脚打颤,害怕不已了。而今练得一身修为,再不是以前那乳臭未干不谙世事的穷小子了,此时站在崖边,竟有一丝兴奋,还未尝过从这般高的山上跳下去是什么滋味。深吸一口气,丹田运气,纵身跳落下去。 众人赶到崖边朝下望去。 牡丹似是极为担心,惶急得走来走去。 淼淼仙人细咪双目,笑道:“轩辕小子真气卓绝,小丫头担心什么,怕他摔坏了么?” 牡丹像是被人点破心中秘密,不由嗔道:“前辈说什么呢,我只是,只是心中牵挂珊瑚妹妹,并无他想······” 敖如真笑而不语,心忖道:“牡丹平日里妖魅放荡,可是遇见心中所爱,便矜持许多,似一个未出嫁的少女害羞,唉,青花小子魅力比我这个东海龙族太子高出许多呀!” 青花运气,御风紧贴着峭壁,缓缓坠落。 耳畔夜风呼呼,衣衫头发齐齐往上飞扬鼓舞,抬目往上瞧,山顶已越来越远,身处朦胧模糊之中,只有月光倾泻在身上,一片亮堂。 他凝神往下探望,饶是他修为高深目力大增,也瞧不真切崖底情况。约莫下落了四五十丈的距离,才依稀瞧见下面。 正当他凝目聚精会神朝下俯视张望,忽然听到一声衣袂划空之声,转瞬即逝。 青花耳廓微动,这极快的微响被他听得真真切切,循声望去,四周空荡荡,不见任何异样。 他暗道:“莫非我听错了,这夜深绝壁处,怎会有人,若是四哥来助我,也能看见他呀,奇怪,明明听见有声响的。” 他寻思可能一日里颠簸劳顿,疲乏所致,当下也不在意,依旧朝下坠去。 山底乱石垒积,草木不生,与山顶相得益彰,光秃一片,月光洒落,只见脚下碎石散落,巨石横七竖八。青花落脚,便开始四下找寻珊瑚。 四周静悄悄,巨石如凶兽伏卧,虎视眈眈,尤其是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一面,更令人瞧来可怖。 青花自幼浪迹惯了,不怕鬼神,此时也不禁有点心虚。 只顾张望去了,脚下忽然啪啦一声,踩塌一块碎石,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听来极为醒耳。几只野鸟,扑哧扑哧从巨石暗影里窜出,饶是他胆大,冷不防仍是吓了一跳。 “天煞的秃鸟,吓我一跳。”青花不由谩骂一句。 正骂着,忽然他脸色一变,瞬时惨白,僵硬在那,直直盯着刚才夜鸟飞出来的暗影处。 因为,因为他看见了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之前从未见过的情况。暗影里,一个身着素白衣裳披头散发的女子悬空飘浮在那,最诡异的是那女子没有双脚,裙下空空,双臂垂落,乱发遮住面目,加上暗影,瞧不清楚。 这幅诡异的画面直接映入青花眸中,他心底一阵巨响,咯噔扑通,才感觉心跳剧烈加速,周身寒毛都乍立起来。 更令他惊恐的是双腿突然间像是失去了知觉,迈不开,一直不信鬼神的他,此刻彻底信服了,这世上当真奇异无比。 就这样直盯着那悬浮无腿女子,青花仿佛正经历一场最可怖的梦魇,眼神顺也不顺,能听见自己扑通的心跳声,一声一声撞击着他的神经。 忽然,最可怖的一幕出现了,那女子竟然抬起头,乱发散开,一张惨白如雪的脸露出来,双目流出血,她冲青花诡秘猛地一笑。 青花顿时如遭电击,周身一个机灵,双腿恢复知觉,拔腿便跑。 脑后传来衣袂破空猎猎声,青花转头一望,似是一个响雷在头顶炸响,那无腿女子居然飘着追了上来。 近了,青花才瞧得真切,那女子哪里有什么双目,根本就是两个大窟窿,他吓得魂不附体,只顾逃命。 那无腿女子鬼影来势极快,伸出双手就朝青花脑后抓。 青花体内真气猛地翻腾,那鬼影双手方甫触及青花发梢,嘭得,青花护体真气震荡,将她震得朝后缓了一缓。 青花大喜,一拍巴掌,心道:“我怎的忘了真气哩,情急慌怕,竟忘了这茬,方才那女鬼被我真气所震,居然往后一缩,难道鬼也怕武功?”想到此节,精神一振,惊恐之意顿渐,运气反手一掌,朝后狠击。 脚下不停,踏步飞起,一道气刀铿然出鞘紧跟那一掌轰然斩落。 “轰”一声石头炸裂响起,碎石飞溅。青花旋过身,却不见了那女鬼。 “咦,消失了,居然没打到她。”猛地头顶一股阴柔力道以千斤之力极速压落。青花急忙抬目,只见那女鬼倒立从天而降,两只枯如朽木的手臂,探抓而下,直奔他头顶。 一道碧光排山倒海自青花右臂窜出,迎着女鬼猛拍。 忽然女鬼身影如水波荡漾,真气贯胸直上,再一瞧那女鬼,又不见了。 这一变数青花见所未见,还未反应过来,后背左斜里阴风拂动,虽未寒冬,却已感到冷入骨髓。 他修炼真气已有数日,自然反应极快,望也不望,朝山壁踏步飞冲。 再一瞧,那女鬼身影又是一晃,凭空消失。 青花此时已不再惧怕,心神逐渐镇定,大声喝道:“躲躲藏藏,也是藏头鬼,胆小鬼,无耻!”说话间,那女鬼蓦地从左边好像扒开空气蹦出来一样,双臂乱舞,乱发瞬间变长,一根根密密麻麻,毒蛇游走般,缠向青花。 这下青花怎么也镇定不了,这骇人情景,何曾见识。不敢招架,御风急闪。 但那女鬼长发似是长了眼睛,追着青花游走不放。 乱发铺天盖地越长越长,越散越大,网也似罩着青花。 青花一边飞闪,一边苦思,“今夜算是倒了八辈子大霉,连鬼也能撞见,而且是这么一个厉害可怖的女鬼。她阴魂不散,打又打不着,躲又躲不开,该如何是好。”冲到山壁,刚要运气还击,崖壁上忽的伸出一只枯手,一把抓住青花衣角,往里很拽。 他大吃一惊,怎的这石缝里还有人?很快他便否决了这一想法,那石缝里肯定也是一只鬼,凡人怎么能钻入悬崖峭壁。 朝拉扯他的那只枯手,劈了一掌,枯手瞬间裂断,化为粉末。女鬼长发转瞬扑来,将他结结实实缠绕。 青花骇然,小命危在此刻,刚要挣扎,崖壁里又探出两只枯手,死死拽住他。双脚亦同时被两只手抓住,指甲刺得皮肉生疼,但他已动弹不得,无可奈何。 长发越缠越紧,勒得他呼吸不畅,青花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一股巨大的恐惧侵遍全身,这般下去便是他真气护体也撑不住,迟早大卸八块。 困兽犹斗,何况他没活够,丹田运气想要挣断那些头发,但那些发丝柔韧结实弹性极好,随着他真气的鼓舞,一松一紧,丝毫不损。 “难道我就这样死了?我还有许多事未做·······”濒死之际脑海之中又浮现白衣女子的容貌,正冲他嫣然而笑。 一股求生渴望瞬间在心底爆炸,他运气仰天大吼,竭力挣扎。 当是时一道黄色气刀从山上劈斩,来势极快,噌得一声,万千长发应声而断,余势未消,径直劈在地上,碎石乱飞,劈出一个坑来。 “哈哈,蚩尤妖魔,敢在老子面前撒泼,欺负老夫义弟,当真该死!”笑声如雷,远远从山上传来,不是淼淼仙人又是谁? 青花大喜,急忙运气挣断尚缠在身上的头发,劈断四只枯手,翻身一跃落在一块大石上,大喜道:“大哥来得正好!” 淼淼仙人驾着穷奇,呼啸而至。 那女鬼似是有所顾忌,朝后一退。 山壁、地底中的枯手也消失不见了踪迹。 穷奇凶兽冲女鬼咬牙咧嘴,眼漏凶光。 淼淼仙人怒目瞪着女鬼,喝道:“快说蚩尤哪去了,不然老夫让你下地狱用不得轮回!” 女鬼拖着断发,垂首不敢正视淼淼仙人。 青花道:“这女鬼厉害得很,怎么打都打不到她。若不是大哥及时赶来相助,寡人的命休矣。” 那女鬼听到青花口中寡人二字,猛地抬起面上只有两只窟窿的脸。 青花顿时觉得浑身发毛。 淼淼仙人嘻嘻鄙夷道:“长这般模样,蚩尤身边的人都是些丑八怪么?··········哈哈········” 淼淼仙人似是等得不耐烦,怒道:“装聋作哑,老夫很生气!”大袖一挥,激起地上碎石,击向女鬼。 他疯癫喜怒无常,每每出手皆是狠辣,这记“流星雨”更是“黄沙万里”其中一招,真气夹杂碎石,碎石和着真气,闪电冲射。 这一招突然发难,女鬼也似是未料到,眼见碎石呼啸激射,双臂交叉,周身黑气蓬爆。“轰”一声巨响,光芒绚丽,气浪四下跌宕。再瞧那女鬼,已不见踪迹。 青花急道:“又不见了!大哥小心。” 淼淼仙人毫不惊讶,念力四下扫探,右掌猛地朝一处阴影拍过去。轰巨石炸碎,那女鬼嗖窜了出来。 “雕虫小技,岂能瞒得老夫?”淼淼仙人颇为自得。 青花惊疑道:“大哥连鬼怪也能对付,寡人佩服,佩服。” 淼淼仙人道:“区区一凡胎,也来装神弄鬼糊弄老夫,蚩尤狂妄蚩尤狂妄。”端坐于穷奇背上,右掌挥舞,接连劈出三掌。 但每每都叫那女鬼消失躲避,未伤及她一毫。 淼淼仙人冷笑道:“移形化影,何惧之有。” 听得他说移形化影,青花曾听象巴图说过,大荒阴都山有一种独特诡异的轻身功夫,可以瞬间移动身形,快逾闪电,乃是鬼门一派的武功。当时他以为移形化影只是夸大而已,当做笑谈。没想到今夜居然见识了一番。 那女鬼也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鬼门一派的人。 鬼门,阴都山中一神秘组织。 据大荒传言,阴都山乃是鬼门通往地府,鬼门一派自盘古开天以来四千年一直掌管鬼门,从不与外界往来。那阴都山又是一座大山,连绵八百里,峰峦叠张,险峰恶水,崖高谷深,常年雾气横亘,且凶兽甚多,大荒无人敢踏入半步。地狱之门在此,就算是经过山脚,世人也避而远行。传言鬼门六十年一开,届时地狱妖魔尽出夺取凡人性命。 但也有人说鬼门其实是女娲葬身之所,而鬼门一派不过是守护女娲陵墓的蛇族后裔。 传言终归是传言,无人得见,也无人证实是真是假。不过他倒觉得鬼门与那刺客门一样都是只会暗算偷袭之徒。 青花恍然如醒,那厮原来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怪不得她怕我的护体真气,只不过是世间凡人一个。 又想到方才吓得周身寒毛直竖,狼狈模样,心中不由怒起。自己学识浅薄,居然识不破,又是恼怒又是羞愧差点闹出笑话。 青花喝道:“哪里来的无耻之徒,光天月夜之下装神扮鬼,忒也可恶。寡人决计饶你不得。” 女鬼似是沉吟不语,直直盯着长身玉立的青花,依旧悬在半空,一飘一荡,那没有双目的脸上,瞧不出半点表情。 “莫非她是聋子还是听不懂人话?”青花忍不住怒道。 淼淼仙人冷冷道:“轩辕小子你暂且别插手,让老夫好好教训这妖魔,令她亲口说出蚩尤下落。” 女鬼郝然一惊,望一眼淼淼仙人,重又将“目光”锁在青花身上。 淼淼仙人讥讽道:“既然没有眼睛,那又看什么!吃老夫一掌。” 话音刚落,人影虚晃,已奔女鬼电掠而去,夹带一股劲风,吹动青花衣梢发梢。 淼淼仙人真气超然,衣袂鼓舞,护体真气蓬爆,银发冲舞,状若天神降临,迅猛无比。 女鬼不知是惊于淼淼仙人突然发招,还是没反应过来,居然悬在那里动也不动。 待她反应过来之时,淼淼仙人舞动深若汪洋气势磅礴真气已逼入三尺之内。 只一瞬间女鬼模样被气光照得清清楚楚,在其面庞上两个窟窿里郝然睁着一对眸子。 那眸子里不知是惊恐还是疑惑。她刚要闪避施展“移形化影”消失身影,淼淼仙人真气霍然冲至,将她硬生生撞飞。 “砰” 她身形往后急退,忽然嗖一下,遁失在空中月下。 淼淼仙人一招先发,余招又至,真气狂涌,朝女鬼消失地方拍击。 同时念力四扫,真气鼓舞蔓延,罩住周身五丈。 片刻他收敛真气,叹道:“唉······叫她逃了,老夫还未探得蚩尤下落哩,胆小鬼。” 青花惊喜,心道:“荥阳山神果然厉害,只一招就能退敌,那女鬼吃了他一记真气,决计赚不到好,痛快。” 高兴之余想起牡丹所托之事,赶忙四下里去寻珊瑚尸首,方圆三里寻了个遍也未找到。 没能找到珊瑚尸首,牡丹定然十分伤心,青花一阵自责,都怪那鬼门派女鬼,耽误了时间。 淼淼仙人却不以为意,手缕胡须,道:“小丫头的尸首从那么高的山上跌落指定没好,说不定此时已在野兽肚子里。你还要去找么?” 他顿了顿又道:“老夫救了你一命,你不感激么。若不是老夫经不住牡丹小丫头的托付担忧你,老夫怎会下来。嘿嘿,不过老夫赶来的正是时候,要不然你轩辕小子便要性命不保。” 青花一阵感激,想到没有寻到珊瑚,有负牡丹,心中甚是懊悔自责。 此时东方已泛鱼肚白,淼淼仙人道:“天快亮了,我们快快赶去帝都城,莫要蚩尤知晓消息,先逃走了。” 于是青花与淼淼仙人一道骑乘穷奇兽,直摇而上,朝山顶飞去。 自从淼淼仙人将青花认作轩辕黄帝,连凶猛异常的穷奇凶兽也对他温顺起来,青花骑在它背上,它冲青花温顺的低吼几声,以示友好。 众人正等着焦急,见青花回来,都围拢过去。 牡丹急道:“珊瑚呢?珊瑚在哪?” 青花不敢正视牡丹急切哀伤的眼睛,摇摇头。 牡丹哀道:“怎会这样,怎么会找不到呢?” 淼淼仙人嘿道:“该找的地方都找了,或许小丫头被野兽吃了。” 牡丹又是一阵悲伤,兀自嘤嘤哭泣。婢女们急忙安抚牡丹情绪,劝她不要太伤心。 敖如真问道:“陛下此去好长时间,害我们等得着急。” 青花于是将今夜所发遇恐怖诡异之事说给敖如真等人听。由他说出来更加离奇诡异,个个脸色悄然色变,牡丹几名婢女更是听他说到恐怖之处失声尖叫,哗然变色,抱作一团。 饶是他们身为东海龙族,民风彪悍,也未曾撞过鬼怪,不禁感到害怕。 但听到青花说女鬼乃是鬼门一派假扮,均唏嘘不已,中土竟有这般诡秘的门派。 敖如真若有所思,沉吟片刻,道:“我小时在龙宫听几位长老提及过阴都山鬼门关。说是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掌管鬼门,还有什么喝下能令人忘掉前世今生的孟婆汤。当时年幼,以为长老们讲故事听,却没想到真有其事。只是不知鬼门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帝都呢?难道他们也赴约轩辕台?” 牡丹此时情绪好转,接口道:“八年前我曾随龙王参加过轩辕台之约,祭祀黄帝,大荒四海各方势力齐聚中土。如今帝舜年老多病,此次会盟,多半是为了帝位继承人,各诸侯各方势力权衡利弊自然参加。” 敖如真点点头,笑道:“那时龙王还是我父亲,当年他不肯带我前去赴约,为此我还对他有意见哩。” 他这一句玩笑,顿时活跃了气氛,牡丹破涕为笑,心情大好。 忽然他似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惊道:“一定有场大阴谋。” 他一改平日里嬉笑浪荡本色,端声道:“正值帝舜病重,轩辕台之约即将召始之时,帝都派人主动要求联姻,我还以为是一件天大好事,哼,求亲路上,遇到埋伏,我险些丢了性命······种种迹象表明,这绝对是一场天大的阴谋。” 龙族众人闻敖如真所言,顿如黑夜里亮起一盏明火,照亮去处,这样他们一行遇见的事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海澜宇双手紧握,满脸怒色。“去他奶奶的,敢算计老子,待我知道是谁,哼!非剁碎了喂狗喂猪,方才解恨。” 青花道:“龙族与帝都联姻,大荒尽知,倘若龙族四公子死在联姻路上,定然闹得两家结仇,不知这样做到底谁得到好处。” 敖如真自嘲道:“没有想到我敖如真一向不喜政事,也能起到推波助澜之功效,难得有人这般看得起我。” 青花道:“寡人从黑衣刺客手里救你性命,定然走漏了风声。今夜无故又遭到鬼门派的袭击,主谋定然已知晓此事,此时帝都城内恐怕十面埋伏只等我们上钩了。” 青花分析的不错,主谋既然知道了他们的踪迹是奔帝都而去,肯定在城内布下天罗地网,等待他们进城,一网打尽。 众人一时沉默不语。 前面凶险难测,此行结局如何无法预料。 忽然敖如真坚毅道:“纵然前面刀山火海,我龙族男儿也绝不退缩。” 龙族众人齐声响应。 海澜宇振臂响应。呼道:“对,我海澜子第一个杀进城去,还怕了他们不成,哼!” 青花笑道:“只怕海澜子还未到城门前,便被生擒活捉了。” 敖如真嗔怒道:“不动脑子,你这是去送死。我们需从长计议,谨慎而行。” 众人哄笑,海澜宇颇为尴尬,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不再言语。 青花忽然计上心来,道:“他们十面埋伏有所准备,我们何不来一个乔装打扮,混进城去,令他们防不胜防。” 牡丹道:“对呀公子,既然他们有准备,我们可不能束手就擒,也要准备准备,我看陛下所言甚是。”说话间抬眼望着青花。 一旁一直不言语的淼淼仙人发话了“一群无知的笨蛋,蚩尤狗贼何足畏惧?说来说去还是轩辕小子有计谋。要说乔装打扮,老夫易容术绝非浪得虚名,保管你爹妈都认你不得。哈哈······” 笑声中极是自得之态。 众人知他疯癫,便不以为意。 只是珊瑚因穷奇而死,是以龙族众人对他颇有意见,只是敖如真将祸根归于他人,所以也不好说什么。 青花不由喜道:“有大哥易容术,定事半功倍马到成功······” 淼淼仙人一摆手道:“少拍马屁,要是不为了杀蚩尤狗贼,老夫才没那个闲情雅致陪你们玩。” 敖如真不觉莞尔,青花拍马屁的本事也极为厉害。 淼淼仙人道:“轩辕小子你过来。” 青花刚一靠近,他便吐口唾沫在右手上,口里念念有词:“借物化物,一形幻一形,幻化!”大手往青花脸上抹去。 顿时青花脸庞光彩荡漾如水波,不消一会他便变成一个俊朗公子。 青花只觉脸上火辣辣,摸摸脸庞。 众人又惊又奇,惊道:“真的变了,真的变了。”无不啧啧称奇。 “大哥易容术高明是高明,不过吐口水往脸上抹不高雅。”青花埋怨道。 淼淼仙人老脸一横,佯装生气道:“管他高雅不高雅,能易容就是好法子,来该你了敖小子。” 半盏茶的工夫,众人均改头换面,连牡丹等婢女也一同变为男儿面庞。 淼淼仙人道:“老夫易容天下冠绝,别说幻化男女之貌,就是变成猪狗,也不在花下。” 穷奇兽也附和着吼叫三声。 又嘱咐道:“只要不碰水,三日之内不漏破绽,切记不要碰水。” 青花叹道:“看来寡人要三日不洗脸了。” 淼淼仙人展开乾坤袋,掏出一些精致衣衫,扔在地上,道:“乔装打扮,怎能少了衣装,把衣服都换了。” 牡丹等躲到无人处将衣裳换下。 一瞧个个都是俊俏男儿,白面书生。 青花长这么大还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所谓好马配好鞍,好人配好衫,穿上一件淡青色丝质衣衫,易容后的青花风流倜傥,像极了一位名门望族的公子。 敖如真羡慕道:“陛下果真人中龙凤,齐帅无比啊!”说话间偷偷朝青花挤眉弄眼。 牡丹看在眼里,却喜在心上,不管怎么变,他仍旧那般好看,有种说不出来的气息,丝丝脉脉钻进她鼻内,令她喜悦。 海澜子人高马大,虬须满面,易容成一个壮年汉子,但那换上的衣物就显得瘦小一点,他嘴里不停的喃喃,好像是在埋怨衣物不合身。 青花见众人已换好衣衫,道:“将咱们换下的旧衣裳收起来,以防叫人看见,猜出我们行踪。” 敖如真点头称是,冲青花伸出大拇指,“陛下高见。”急忙去收拾衣物。 青花耳中听敖如真等唤他陛下,起先极为不舒服,不过时间长了倒蛮有意思的,他也就把自己当做轩辕黄帝,由他去了。 淼淼仙人将众人换下的旧衣物放入乾坤袋里。 当时一轮朝阳破夜而出,露出半边脸,登时万里霞光,天地间一片金红。 淼淼仙人抚着肚子道:“一夜的折腾,老夫肚子有些饿了,进城去找些吃的。” 一语带起众人,青花也觉得肚腹空空如也,现在修炼真气,才没那么饿罢了。 淼淼仙人骑乘穷奇在空中盘旋几圈,下来道:“此处离帝都百里不到,我们尽快赶去,肚子饿实在受不了。” 他如孩童般心思,此刻令众人忍俊不禁,这荥阳山神,真是老小孩一个。 待众人乔装易容妥当,一轮朝阳露出半边脸霞光万里。 众人只好再次钻入乾坤袋里,由淼淼仙人带着乘穷奇兽朝帝都飞去。 要说穷奇兽地速度着实迅速,趁着黎明,百里之遥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淼淼仙人将乾坤袋打开,放出众人,这次他温柔许多,青花等安稳落脚在一片小树林中。 “这是帝都南门,我们便从这里进去。”淼淼仙人指着正北面五里外说道。 青花闻言往北一望,不禁惊的目瞪口呆,但见正北五里一座黝黑威严的巨大城池坐落于平原之上,瞧不见南北,只看得见城墙东西纵横长达千丈,髙约十丈。上面土黄色旗迎风飘荡,兵甲林立阵列,城墙正中间两面巨大的铜门赫然耸立,饶是青花目力增强不少,以这么远的距离仍瞧不见城门上雕刻什么图案。 远望帝都城如一头黝黑的巨兽横卧在大地之上,雄伟壮观给人一种千军压境般紧迫感。 朝阳终于露出它整个面目,跳出地平线,金光斜射在城墙,那旗好似一条条金龙在空中翻腾。 整个帝都城好似用金砖铺盖一样,通体泛着金光,极是雄伟壮观。 青花自小漂泊,踏迹于一些乡野山林,何曾见过这么雄伟壮观而且又是天下第一城池帝都城。心神早已被眼前所看到的壮阔景象所震慑。 敖如真拍他肩膀,道:“喂,陛下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青花被他冷不防的一拍,打了个激灵。目光才从帝都城转移开。淼淼仙人道:“还愣着干什么?蚩尤狗贼躲在城内,老夫这就去杀了他。” 敖如真道:“前辈不怕蚩尤认出你来,误了大事么。” 淼淼仙人哎呀一拍脑门,悔道:“是呀,老夫怎么忘了这点问题呢?”沉吟一会,嗯一声,施展易容术幻化成一名陌生老者摸样。连穷企业易容换装,‘‘如此这样,蚩尤狗贼决计认不出来吧。 海澜宇忍不住捏捏脸皮,下巴,怀疑道:“”这玩意不会穿帮了吧?进城之后要是不保险,咱们可就危险喽。” 淼淼仙人颇为不满,自信道:“老夫说过只要不沾水,三日内绝不变样。小鱼崽子还敢怀疑老夫的本事么? 海澜宇不敢再言语,已然领教过崇阳山神的手段,生怕惹恼了他,吃不了兜着走。此时正值晌午,天气尚有预热”众人一夜未吃东西,早已饥肠碌碌,空中干渴、 青花道:“进城先寻一客栈解决肚腹饥饿之道。” 一提及饥饿,众人肚中咕咕叫唤,这些人中当属海澜宇食量大,他早就又饥又渴,此时肚中更是叫得响亮。 敖如真摇头莞尔,“东海第一吃货非你莫属。”海澜宇发现众人正盯着他看,不免害羞,愧道:“嘿嘿,公子见笑了莫怪莫怪。” 青花于心里喊道:“帝都城,我来了。’ 当他遥望帝都城,脑海感慨万千,短短数月他历经磨难。摇身一变成为“轩辕黄帝”迈进大荒圣城帝都,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右将是什么。此时此刻,他已忘记什么是恐惧,种种际遇令他脱胎换骨,他才深入体会到自己已不再是数月之前的浪迹少年,而已真正成为这奇异大荒中的一员。 一行九人进了城门口,早有城卫拦住,索取通行令牌。门卫是个汉子,上下打量众人,道:“尔等可有通行令牌。” 敖如真道:“什么通行令牌?出入帝都城还要通行令牌么?” 门卫汉子道:“眼下轩辕大会召开在即,五湖四海各路人马纷涌而至,为防止叛军奸细混入城内破坏大会盛典。水神受陛下指示予以天下散发“邀令”但凡来参加轩辕大会的均有一份邀请令牌。” 淼淼仙人甚为不悦,喝道:“大胆,敢索取老夫什么狗屁通行令,瞎了你的眼珠子!” 进城前,青花再三叮属淼淼仙人进城之后莫言多言语,尽量闭口不说话。以防他胡言乱语,叫人识破敖如真的行踪。 淼淼仙人哪是听命于人的人,一个劲的摇头也不答应。而且鄙夷青花,说他轩辕小子乳嗅未干,虽然贵为黄帝,也没权利命令他。 好在青花与敖如真二人一唱一和,以不听他们安排,便不能找到蚩尤魔头,便不能血耻为前提威胁他。淼淼仙人神智疯癫,哪有不听之理。只得断然装作哑巴,不吭一声。 但此刻遭都城护卫索取通关令。淼淼仙人仍忍不住要开口,瞧见青花的眼神,顿时强忍于胸鼻孔中发出哼哼不满之声。 那名守卫汉子疑惑道:“瞧、你们定然没有水神散发的邀请令既是如此我便不能放你们入城,职责所在,还望理解。” 青花笑道:“这位大哥,难道就别无他法能允我们进城么?” 就在青花正思量如何是好之时,一队人马行至城门外。 一行二十人,均华服丽裳,骑着龙马,拉着一辆青铜大车。 青铜大车华盖珠帘香婢美人而卧,当中软榻上斜卧一人,白面玉肤,头戴银色高帽。年约三四十的中年年子,正搂着两名香婢开怀大笑。而领头的是一位老者,左右各跟一青衣书童的打扮的少年,那老者长发挽后,梳了一个辫子,身穿紫衣、目光如电,当行至青花等人跟前,那紫衣老者用疑惑地表情,目带闪电,瞥向青花等人。 那门口汉子踏前一步,伸右臂阻拦。大声道:“来人可有邀令?” 紫衣老者这才将目光回旋,撇在门卫汉子身上。他左掌一伸,龙马尽数停下,嘶嘶喘息。 青花这才看清,原来紫衣老者少了右臂,右袖轻飘摆舞,袖内空空如也。 紫衣老者轻声念道:“段儿,将邀请令奉上。”话音刚落,其左边那名白皙少年应声翻身下马,将一封锦书递至门口汉子手中,随后退回原位。 门卫汉子仔细阅完帛书,歉意道:“原来是舟山岛长孙氏,快快有请。”说着命卫兵们放行。 一行人在紫衣老者带领下缓缓朝城内走去。 临行紫衣老者仍回过头来,望向青花等人。目光中闪悦不易察觉的疑惑。 这时敖如真如获至宝,满脸堆笑,走到门口汉子跟前,凝望已然进城的舟山岛长孙氏家一行人道:“不瞒这位大哥,方才那位长孙封侯乃是我至交,只因我俩多年未见,所以一时竟未认出。可否瞧在他们的薄面,允许我们进城啊。” 门卫汉子惊讶道:“你居然认得车中之人乃是长孙封侯?” 敖如真见机行事,以自得的神态继续道:“我不光认识长孙封侯,而且我还认识他的老师,便是那独臂老者。卫立十三,逍遥散人,手中天魔琴,冠绝天下,无人企及。当年舟山岛一战~~~~~~~~~~~~” 门卫汉子似是听的正迷,敖如真讲到这里戛然而止,令他好奇不已,忙催促道:“继续往下讲。” 敖如真见火候差不多,便低声道:“待我讲完,可否入城?” 门口汉子深沉不语,脸露难色,敖如真道:“舟山岛长孙氏家位于东海之上,乃是轩辕黄帝旧属之后,长年不与外界往来,神秘的很,我既知长孙封侯 之事必定与其关系不浅,凭长孙氏家担保为凭,还不够入城的条件么。” 他此时已知这门汉子十分想了解长孙氏家的铁事,便故意吊足其胃口,交换条件敖如真又道:“参加轩辕大会人马众多,就算是水神亲自监察,亦是不易、疏而不漏,我们只是进城逛一逛,又无别的目的。” 门卫汉子考虑片刻,点头道:“好吧,那你快讲刚才讲的。” 敖如真故意清清嗓子,接道:“十三年前舟山岛长孙氏家发生叛乱。岛主长孙殿三子受妖人蛊惑,趁长孙殿闭关之际发动政变,欲夺取岛主之位。长孙常胜勇武过人,先诛杀了大哥长孙常威,其二哥长孙封侯因有卫立十三相助成功平息叛乱,杀了长孙常胜。他可是死在卫立十三的天魔琴之下。关于卫立十三我所知道的也就这些,因此人一般不抛头露面,大荒有关他的传闻少之又少。”敖如真说道这里,不动声色看着门卫汉子。 门卫汉子有种意犹未尽之感,喜道:“我是喜欢听大荒铁事传说,方才你所讲之事,我闻所未闻。好吧,你们可以进城,若有时间寻你讲些传说铁事来听。”开怀畅笑之时,放行青花等人进城。 进入城洞,青花小声赞道:“好厉害的嘴上功夫,竟然唬住门卫,寡人自叹不及。” 敖如真一副十分受用般得意之色,吹嘘道:“我自小在东海长大,什么世面没见过,哪个英雄不认识。区区舟山岛,我甚是了解。” 话音刚落,身后响起淼淼仙人忿忿话语:“岂有此理,蚩尤贼军天大胆子,如不是轩辕小子不让老夫说话,本仙一早便报上名号吓死他!”言语中甚是不满。穷奇兽幻化成一只赤色雄虎,亦附和主人,发出低吼。 想起方才情形,青花不禁担心淼淼仙人疯癫大发开口说话是小,只怕他会纵兽行凶,大开杀戒误了正事。好在他一直给淼淼仙人暗示,所幸未出什么乱子。 这时海澜宇忽然问道:“刚才进城那些家伙当真就是东海之滨舟山岛长孙氏?”敖如真点头应道:“正是长孙家。”“乖乖,就是龙神亲自拜见,不睬咱们龙宫的长孙家,怪不得那车中之人如此张扬,道都城门口,依然闭眼享受,眼皮也懒得争一下,真是目中无人,纨绔子弟。” 说着便低声骂了一些粗话,好像他最痛恶这种门第之后。 城洞长约四丈,路面铺上巨大的青石,由此延伸一条宽阔的大路,由脚下自南向北与一条条东西纵横的小巷交错、贯穿。青花瞭望一番,三四丈宽的青石板路,一直延伸到七八里一处雄伟殿堂脚下。 大路两侧楼宇鳞次栉比,客栈、民居等等应有尽有,城内人流往来穿涌。此时帝都城内可谓是一年中最为热闹喧沸之际,身穿各色各式奇异服之人,各种珍奇鸟兽,各种话语,构成一幅太平盛世繁华富庶景象。 当置身其中,青花顿觉自己犹如一滴山泉,滴入汪洋,一种震慑人心的感觉,瞬间袭来。看惯了乡野山村,乍一见到这闻名大荒第一城只觉自惭形愧,瑶池宫已是极为雄伟壮观没想到眼前这帝都城比其他还要雄伟、壮观,尤其是正北城中那座高达七八丈地金砖红瓦的殿堂,此时在阳光照射下,闪射瑰地光芒,仿佛一位天神盘立,正朝他瞧来。 敖如真拍拍他肩膀,笑道:“看傻眼了吧?等忙完这事,我带你去东海,见识见识龙宫,你就知道什么叫“天下第一宫”。”众人改头换面之后,摸样俊朗,走在熙熙攘攘的路上,吸引了不少年轻年男女的目光。 青花一身长衣裹身,正合其行,狂乱不失干净地头发阳光下蒙着一层淡淡光晕,易容之后的他,年轻俊朗、长身玉立,一路走来路人不是朝他张望。 敖如真风流倜傥,不忘本色,每每有年轻貌美女子欣赏他,便报以迷人的微笑,令其招架不住,羞迫转头。 敖如真还好,倒是青花心里阵阵发虚,未经过这种场合,周围数不清地好奇目光落在他身上,令他浑身不自在,又害怕、又喜悦,又是担心啊!一时之间,眼睛不知该往哪瞅。 路人们驻足观望,纷纷猜测,心想这必定是名门望族公子,只是猜不出他们的来历。 而那些豆蔻年华的少女,见到青花、敖如真一个帅气俊朗,一个风流倜傥,更是芳心乱舞,欣赏的目光始终放在他二人身上。 敖如真极为享受这种飘飘然的感觉,喜道:“哈哈,我还是蛮受天下美女欢迎的嘛,要不是正事缠身,真想去跟她们好好聊一聊。”说罢颇为遗憾似叹口气。 青花却在心底道:“此时他们看到得是我易容之后的面貌,不知道换回原先的我,又会怎样。” 淼淼仙人端坐于穷奇兽背上,兀自闭目养神,仿佛周围繁华热闹的世界与他没有丝毫的关系。 穷奇兽也甚为乖巧,老老实实走在路上,也不咆哮也不乱跑,低着头跟在青花身后。 忽然青花脸色大喜,使劲嗅嗅鼻子,回头对众人道:“前面有饭香飘至,我们便去那里填报肚子罢。” 一经提醒,众人便闻到一阵饭菜香气夹杂酒香扑鼻而来,腹中顿觉大饿,咕咕作响,于是选定那家挑挂门外写着‘十里香’的客店。 此时正值午饭时刻,店里食客众多,大厅十几张桌子座无虚席,人头攒动,杯盘交集,语声嗡嗡,热闹已极。 各式奇装异服地人挤满整个大厅,敖如真不禁道:“乖乖,赶上轩辕大会,顾客盈门,这几天客店主人可要赚死了。” 青花乍舌道:“看来这里的饭菜味道极好,今天有幸尝他一尝,也不枉白来帝都一行。” 敖如真嬉笑道:“今日哥哥请客,叫你好好享受一下美味。” 话即出口,立觉说错话,瞥眼看见淼淼仙人并未觉察他话中纰漏,方才嘘口气。 一行九人刚踏进客店,伙计便奔过来,媚笑道:“几位爷大厅没有空位,楼上请!”说着引着青花等人穿过大厅往二楼楼梯走去。 “不好意思这位爷,您的坐骑不能进店,这是我们小店的规矩,后院有专门喂马匹的地方。”伙计忽然折回来,对淼淼仙人赔笑道。 淼淼仙人脸色登时铁青,欲要发作。青花知他已然生怒,疾走上前道:“伙计你有所不知,这坐骑乃是我家大哥心爱之物,名贵的很,放在外面极不放心,还望你通融一下。” 那穷奇兽怒晴一睁,朝伙计怒吼一声,吓得那伙计急忙往后缩。 本来他们一进来,众食客便有意无意朝他们瞧,这一来大厅内近百人纷纷将目光往这边瞧来。 或惊讶或不以为然,低头交耳,窃窃私语。 伙计似是十分畏惧穷奇兽,抖着声音道:“这是本店规矩,几位爷别为难小的了。” 看见穷奇兽那火红色的怒睛,立时吓得后缩。 敖如真生怕事情闹大,上前一把将伙计拉到一旁,低声笑道:“你就通容一下嘛,我们又不招惹麻烦。” 伙计低头一瞧,脸上畏惧之色顿时变为满脸喜色,犹豫片刻点头如啄米,道:“既然如此上楼去吧。” 他紧紧攥着手心那枚指甲盖大小的珍珠,喜笑颜开,如获至宝,领着众人上楼。 大厅内吃饭的群侠像是炸开了锅,猜测纷纷,都说这几人什么来头,怎么没有见过,刚才那公子出手极是阔绰,便是一颗雀蛋大小的珍珠,好大的派头。 靠墙一角一桌上六名武道打扮的汉子,其中一人摇头道:“不足为奇,不足为怪。” 喝一口酒,继续道:“大荒风云涌动,多少后起之秀人才辈出。或是出身名门贵族,或是修为不浅,临到轩辕大会召开,来此历练见识一下,张扬跋扈之人也大有人在。” 桌上另一人道:“依我看呐,少年俊彦之中,风头最劲的当属大荒军捉拿的逃犯······青花” 当他说出青花二字,大厅内原本嘈杂之声顿时消失,鸦雀无声。群侠齐刷刷望向他,甚至有人竖直耳朵,想听到更多的信息。 那人觉得自己所言别人都不知道,或是知之甚少,心中颇为得意。 旁桌有人按耐不住,催促道:“我说鳖老三别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快说快说。” 那唤作鳖老三的中年汉子,一副猥琐的模样,小眼珠子咕噜转动,环顾四周,故意匝口酒水,干咳两声,不急不慢道:“那少年青花不知从何而来,年纪轻轻真气浑厚,先是相救南荒勇士象巴图,开罪大荒名将辛夷,在辛夷手下死里逃生,听说是被轩辕神鹤搭救,之后更是夜战南荒蛮族勇士,几足族长老合力围攻他,也奈何不了他······”他口若悬河添油加醋似是讲故事一般,犹如他亲眼所见一般,直听得群侠目瞪口呆。 当听到轩辕神鹤,群侠轰然震惊。 人群中有人喊道:“你就吹吧,编故事也要实际一点,大荒谁人不知轩辕神鹤早在十年前就销声匿迹,多半是死了,你个老鳖羔子居然拿出来哄骗我们,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 一语激起,附和声骤起,均责骂鳖老三编故事欺人。 鳖老三脸色涨红,已无先前悠闲得意,急忙辩解,右指擎天,道:“谁若骗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他一时冲动口出恶毒言语,群侠方才安静下来。 那怀疑他编故事之人又道:“既是如此你又是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好像你亲眼所见似的。” 鳖老三道:“我并没有亲眼所见,但我自有法子知晓。大荒除了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你们一点不知晓么?” 有人应道:“有所耳闻,只是不知是真是假,我还以为是人道听途说杜撰出来的。” 群雄一言一语,有说确有其事,甚至有人大家赞赏青花英雄气慨,猜测轩辕大会青花会不会来等等。 鳖老三摇首道:“他最后受了重伤,被一神秘人搭救,是死是活就不得而知了。” 群雄们一阵唏嘘。 正当众人讨论这件事之时,并没有人留意到大厅最里角一张桌上,一位身形削瘦的中年男子脸色忽沉忽明,最后嘴角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邪笑意,一口气吞下一杯酒,起身领六名随从离去。 与鳖老三同桌之人有认出刚刚离去的中年男子,脸色哗变,指着他远去的背影失声惊呼道:“他、他、他不就是五将之一的辛夷么?” 鳖老三瞬时脸色惨白,不敢看门外,生怕辛夷突然回来,自我安慰道:“你认错人了吧,赶紧吃饭吧。”吆呼众人吃菜喝酒。 却说青花等人上了二楼,原来这里都是雅座,价格自然也高,选了一个临窗靠街的桌子。 敖如真吩咐伙计道:“好菜好酒只管上来。”随手扔给伙计一颗碎玉石,伙计得令乐得不住躬身叩谢,跑着下楼去了。 青花哪见过如此阔绰花钱,又是新奇又是摇头,在他看来吃苦吃惯了,便懂得什么叫节俭。 不消片刻,桌上堆满佳肴美酒全是青花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此时食心大动,眼睛直勾勾盯着满桌美味,不知从何下手。 牡丹不无担忧道:“酒也是水,可以喝酒么?” 敖如真看着淼淼仙人。 淼淼仙人不屑道:“醉酒之徒,哼!”顿了顿接着道:“只要脸上不沾水就不会漏破绽,难道口渴了不能喝水么?一群笨蛋。” 于是乎众人急不可耐大快朵颐起来。 敖如真甫一拧开酒坛,立时一股甘甜醇香扑鼻,弥漫散开,透过开启的窗子,飘出去。 “果真是十里飘香啊,哈哈好酒,自当美人在侧方才痛快。”敖如真豪爽道。 他给淼淼仙人斟满,不料得到一句:“本仙从不喝酒,你见过神仙饮酒么?酗酒之人皆是凡夫俗子。快快拿开。” 敖如真将酒为青花斟满,道:“陛下也来一杯。” 青花不胜酒力,推辞不喝。 敖如真不以为意得此佳酿,急不可耐与海澜宇等人畅饮起来。 牡丹夹起一块肉放入青花碗中,与青花四目相对,双腮绯红,低头不语。 青花怔怔道:“牡丹姐姐对我真好,多谢姐姐了。” 淼淼仙人瞥了一眼二人,道:“男欢女爱,轩辕小子这小丫头喜欢你,你可莫要负她呀。” 青花顿时尴尬窘迫,内心却一阵欢喜。低头只顾吃菜,心中思绪万千。 牡丹嗔道:“前辈您说什么呢,我、我们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海澜宇嘿嘿道:“赶明个给你俩见证为媒,成了亲算了,免得如此别别扭扭。” 敖如真道:“我看甚好甚好。” 牡丹虽然以前浪荡,但自从与青花熟识后便收敛了,几乎是少女遇见初恋的情郎,矜持许多。闻听此言,羞迫不已,但心下仍甜蜜欢喜,心道:“若是能嫁给他,也是极好的。” 青花险些将吃进口的菜喷出,急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快别说笑了。” 偷眼瞧牡丹,却见她正含情脉脉如水的眼眸望着自己,心道:“难道牡丹姐姐真得喜欢我?”一份喜悦之情涌上心头。 脑海忽然闪现白衣女子的倩影,他轰然一惊,心底两个女子此时各占一半,他承认是喜欢牡丹的,但他不知道那种喜欢到底是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情,而白衣女子是他日夜渴盼再见到的人,他也不明白是否爱上了那个相处仅有一会的白衣女子。 总之他也不确定自己的想法。 敖如真哈哈笑道:“他二人不说话即是默认了,哈哈” 淼淼仙人吃得甚少,真像是天上的神仙不食人间烟火,夹起几片肉方才手心喂给穷奇兽吃。 众人这才发现穷奇兽居然也吃熟食。 众人狼吞虎咽,吃像狼狈,倒是牡丹等女子虽然饿极仍是细嚼慢咽,尽显文明礼貌。 正当众人风卷残云,横扫千军之时,忽然窗外飘来一声仿若天外的箫声,隐隐约约,幽深淡泊。 青花还未回过神,紧接着一阵悠扬琴声隔空而至,街上一阵嘈杂。 青花往窗外探头一瞧,只见城门口行来一对人马。 那队人马皆是身着轻薄白纱衣,脸上蒙着薄如蝉翼青纱的妙龄少女组成,隐隐约约可见其身形浮凸有致,曼妙得体。手里或执长笛,或握玉箫,或怀抱短琴,拥簇一辆华丽的香车步行款款而至。 而那辆华丽的香车由四匹白毛赤角鹿拉着,车上一名女子执缰绳,端坐车前。 车内华篷珠帘,透过垂下来的白色细小玉珠串成的帘幕,一位相同打扮的白衣女子身影若隐若现。 一行人吹着长笛,弹奏短琴、玉埙、玉箫,奏起一首婉转动听仿若来自云端的飘渺曲子。 街上行人见状纷纷往两旁避开,瞪大双目,使劲朝车内瞅去,怎奈珠帘细密,阳光下闪着碎光,像是一条瀑布倾泻,微风吹卷,车内女子倩影时隐时现,给人一种神秘窥而不见的感觉。 敖如真端着酒杯,趴在窗口,朝下瞭望。 客店内的食客们仿佛遇见宝物一般,纷纷涌出去,只为观看白衣女子。 有些浪荡之徒,竟冲白衣女子们吆喝淫笑,更有甚者对着车内口出恶言调戏,但那些白衣女子仿佛听不见看不到,只顾款步前行。 她们越是这样如仙女般无视这些凡夫俗子的丑恶目光,那些人越是心痒难耐。 此时青花吃饱打了个饱嗝,朝外望,但见到那些蒙面的白衣女子,心中一喜,不由想到莫非是神仙姐姐来啦?隐隐约约瞧见车内身影,心底忽然一阵异样莫名地激动喜悦。 正当他凝神仔细想看清香车中之人的模样,不知是天意还是偶然,一阵风卷摆珠帘露出一条缝隙,一张秀美绝伦胜如白雪的脸庞映在眼前,虽只一瞬间,路人中已然传出一声声惊叹。 而青花心中轰然一阵颤抖,也许是激动也许是喜悦,一霎那间心底压抑许久的相思仿佛急速爆炸,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疾速上涌。一个声音在心里大喊:“是她,是她,神仙姐姐!”那张秀美的脸庞,在他脑海掀起惊天巨浪。 欣喜、兴奋、激动、紧张同时交汇于胸,令他说不出话来,浑身不禁微微颤抖,惊喜欲爆于他最合适不过,那晚情景,一股脑重映。 牡丹觉察青花异样刚要关心问他怎么了,劲风一扫,青花忽然一个箭步自窗口冲出去。 敖如真亦是看清楚车内之人的模样,惊得呆了,以为天人,喃喃道:“一颦一笑可倾城,真乃天下第一女子也。” 第十章 诡夜暗袭 眼前人影闪过,敖如真回神一瞧,青花已站在大街上,拦住白衣女子的去路。 “唉,秀色可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也不要这么猴急嘛?”敖如真道。同时他亦微感诧异,以青花的为人,决计不会做出如此冒失的举动,莫非他认识那些白衣女子? 牡丹也颇为惊讶,青花究竟怎么了。 路人们忽然看见一位俊朗无邪的少年从天而降挡在路中央,惊讶不已。 香车止步,走在最前面的一名白衣女子断然娇叱道:“何人敢阻我圣女山的道,还不快快退去。” 路人哗然,原来这一行人竟是大荒久负盛名的“圣女门”,怪不得都是由年轻女子组成。 圣女山存于大荒已有三百年,据说由黄帝妹妹瑶公主创立,专门培养年轻貌美的处子之身的女子奉为圣女,修仙祈天,地位尊贵,门徒皆是年轻貌美的处子,是大荒英雄心向往之,却又不敢造次的神秘地方。 青花可不知什么圣女山,对于白衣女婢的叱责声充耳不闻,一心系在香车内,眼睛眨也不眨,似是竭力洞穿一切,穿透珠帘,看清车内白衣女子。 “神仙姐姐是你么?你还记得我么?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几乎是颤声喊出来。 言语逐渐哽咽,眼眶不知不觉间些许湿润。 她,车内的白衣女子。算是他生命中最为重要,也是第一个接触的女性,由于他自幼失去双亲缺乏关爱,当那夜在若山偶遇她后,一种陌生而又甜蜜之感悄然生长,他早已在心底爱上了她。 当着许多人,他忘乎所以。此时此刻距离她只有三丈之遥,但他忽然觉得仿若经历了几个轮回才换来这三丈的距离。 “神仙姐姐,你还记得我吗?”青花竭力喊出来,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压抑在心底很久的苦痛。 楼上敖如真惊异更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青花居然认得圣女山的人?疑惑不解的同时又极为佩服青花那种赤裸裸得表达,“看不出来,青花小子比我强多啦。” 淼淼仙人只顾喂穷奇兽,充耳不闻窗外事。 此时牡丹心情复杂,不知是因了听见青花口中所言而伤心酸楚,还是为他明目张胆的表达而赞许,反正她心里五味杂陈,心如针扎,隐隐生疼。 可她的目光始终放在青花身上,想要挪开,却力不从心,即使突然间觉得青花的脸庞是那般遥远。 她一直以为青花真的就是一个单纯无邪的少年,自己悄然间深深喜欢上他,也从没听说他还有一个喜欢的心上人。于是她竟为那车中的女子而酸楚,隐隐痛恨她。 路人瞅着青花,无不议论,这少年究竟是谁,不但阻拦圣女山的去路还口出轻薄之言,实是对圣女的轻薄亵渎。 圣女山远在昆仑山西部,地势险恶景色却迷人,圣女门一直奉承纯洁无瑕的处子之身为宗旨,修炼绝世神功,意欲修仙长生,久居深山,外界知之甚少。但圣女山乃由瑶公主所创,门主一代代相传皆奉为公主,地位极为尊贵,虽不涉大荒,却也令外人敬畏。 现在有人公然对圣女山不敬,难免人们对青花惊讶佩服。 那白衣女婢仗笛怒道:“倘若你在胡说八道,亵渎我家小公主,我就割断你的舌头剜去你的眼睛。” 没想到圣女门冰清玉洁说起话来怎么如此狠毒,真是与其身份不符。 车中之人似是有些惊讶,但转瞬即逝,一声犹如天籁般地妙音穿过珠帘“这位公子想必你是认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口中所说的神仙姐姐是谁。”声音细腻如铃,悦耳动听,毫无责怪之意。 青花闻她天籁般的声音,更加坚定车中之人便是白衣女子,正是她的声音,虽只听过一次,已然铭记于心忘不掉了。 那白衣女婢狠狠剜着青花,道:“我家小公主已经说的很明白,你认错人了,并且不去为难与你,还不速速离开,否则对你不客气。” 一丝心酸与失望涌上心头,青花怔怔望着车中,心道:“她终究是记我不得,于我来说那晚铭心难忘,对她只怕不值一提,像从没发生过一样罢。” 黯然神伤。 这时敖如真跃身跳下,落到青花身旁。嘻嘻埋怨道:“你这般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向这位姑娘表白爱慕之意,弄得人家会害羞嘛,不好意思说认识你喽。” 说罢轻轻拍拍青花肩膀。 敖如真不想事情闹大但看得心急,这个冒失鬼如此莽撞,看来还得亲自出手教教他。 青花猛然一喜,心道:“也许真的是神仙姐姐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的人说出口,也许她记得我。”一念及此,狂喜不已。 牡丹于楼上看的真切,听得亦是真切,娇脸之上闪过一丝恼怒怨恨,公子居然帮着他说话,旋即便是微不可查的悲哀落寞。 正在这时人群中窜出一句“两难对一女,有戏有戏。” 说话的白衣婢女柳眉一皱,语带恼色,冲着发声的人群喝道:“修要口出恶言。”目光狠狠朝人群望去。转目望向青花二人,道:“你二人当真该死,圣女山岂是尔等猖狂之徒亵渎的,若是识相就即刻滚开。若是我家公主动怒,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原来刚才说话的是鳖老三等人,话即出口他不敢承认,锁着矮小的身子,躲在人群中。 当是时,忽听一道洪亮如雷的声音自北面而来“何人敢阻我弱水妹妹的香车,罪当该诛。” 伴着说话声音一条人影凌空扑来,朝青花后背袭去。 青花心思全在车上,这一招又是突然发难等到他觉察后脊劲风撞背,危险已在五尺之内。 他陡然一惊,意念急转,下意识右臂回旋,疾调真气聚于右掌心。 “砰”青花正接住来人右拳攻击。 二人掌拳相击,气浪登时击散,凭空炸起劲风气光。气浪狂舞,吹卷扫开,迫得人眼睁不开。吹起车上白色珠帘,叮叮击响,再次现出那张足以倾城的绝世容颜。 但此时人们目光聚在青花二人击掌,无人在意那张迷人心魄的脸庞。 车中白衣女子娇容微微变色,夹杂一丝担忧,不知是因了什么,而她自己也甚为奇怪,为何会突然间担心,反正绝不是为了刚来那人。 其实她听到青花所说的那些话,心中已泛起涟漪,只是她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少年公子,对他当中轻薄话语非但不生气反而隐隐觉得一丝小甜蜜小喜欢。 一时心旌迷乱,心道:“怎么了这是,为何会这般胡思乱想呢?”急忙默念冰清真诀,平复内心激荡。 气浪迸爆,人群骚乱。青花应声退了一步,对方借势反弹,落在两丈外。 “不知死活的东西,当中轻薄亵渎我的弱水妹妹死不足惜,还敢还手。”来人狠狠怒道。 只见来人约莫二十一二岁,比青花要高出一头,左耳戴一绿色玉环,皮肤黝黑,虎背熊腰,浓眉大眼,头发只剩中间一道,两侧光秃,生的极为魁梧骠悍,坦胸露乳,斜披一件黑色软袍。他往那一站,双手叉腰,脸上尽是鄙夷傲慢之色,亦隐隐中夹杂几分惊诧神色。 路人瞧见他,认得他的立时吓得跪拜,敬如神明。 敖如真认出此人身份,,嫌恶之情油然而生,心中骂道:“破军?这小兔崽子怎么来了。” 他说的破军,乃是水神共工的小儿子,从小生长在北海,天生神力,拜北冥老祖为师,长大后被帝舜册封为镇西侯,镇守北海西部。破军素有万夫不敌之勇,雷厉风行,真气得其师父北冥老祖真传以凌厉霸气著称,军中人称小战神。 之所以路人瞧见他慌忙下拜,是因为破军向来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且生性凶残狠毒好战,素有“毒侯”之称。 青花自然不认识来者何人,心底却暗暗吃惊,方才一击之下震得虎口隐痛,单瞧这一掌的霸道,稍胜己一筹。 破军扬眉车中人关心也似道:“弱水妹妹,我来迟了,叫你受委屈了,待我杀了这两个小子,再一齐与你入宫。” 说罢也不等对方回答,斜睨青花二人。用不屑眼光打量二人一番,抱臂胸前,道:“你俩是不是活腻了,欺负弱水,你们说该怎么个死法。”一上来便咄咄逼人,好似他胜券在握,轻而易举就能将青花二人置之死地。 青花正自懊恼他破坏自己与白衣女子的对话,气不打一处来,闻听此言,豪气冲天,道:“怎么死我自己说了算轮不到你来管。” 一语激起破军好战斗狠脾性,他道:“小子这么想死,我便成全你。” 双臂急摆,一道绚烂黑芒,轰然祭出,朝青花当头怒撞。 敖如真眼见这一招,脱口道:“北海霸气道”。 话刚说完,黑光如一条黑色蛟龙出渊,咆哮张狂,劲风呼啸。 破军哈哈道:“好眼力,不过为时已晚,去死吧你。”双掌发力,真气陡然大涨,街道上瞬时变得昏天暗地,狂风呼啸,刮得人脚跟不稳。 青花真气受气所激,汪洋中掀起惊天怒涛,气息急转,心下恼怒,更是杀机骤起,是以真气以前所未有的狂猛呼啸窜出,双掌碧光大盛,照得他脸色惨绿,暴喝声中双掌疾舞,两道碧色弧光电闪狂飙,一前一后迎头怒斩。 这一击在瞬间完成,敖如真竟未看清青花如何出招,只见眼前青光耀眼夺目,耳中只能听见青光破空声,“嗖”“嗖”两声紧接着只听“轰”一声爆响。 气浪迎面劈来,他一时真气调转不过来,当胸遭受撞击,朝后跌飞。 路人被那撞散的真气激地东倒西歪,香车珠帘撞击动荡乱响,白衣女婢亦是抵不过那股真气,乱了阵脚。 碧光气刀凌空怒斩与黑芒撞了个正着,轰然炸开,第二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狂砍进去。 破军大为吃惊,自己霸气道强猛凌厉,却被这小子气刀所劈,看来是小觑了他。以他孤傲自大之心,哪里吃得了如此大亏。当即轻身跃起,一掌拍出黑芒真气朝青花气刀飞去。 青花亦好不到哪去,刚才一发力便竭尽所能,一时间只感觉真气后济无力。 又是一声爆响,破军应声弹飞。 青花也震得朝后急退几步,方稳住身形。 这一切弱水在车内看的清清楚楚,她惊疑得望着青花,似是想到什么,忽然想到曾见过青花的真气,那晚若山搭救以为怀有真气的少年情景赫然想起,她惊道:“原来是他?!” 稍一喘息,破军卷土重来,现在他杀机打起,不杀此人不罢休。 破军身形疾闪,奔青花胸前抓去。 他招招都是狠招杀招,右指如虎爪,直取青花胸膛。 青花方用真气,只觉手脚无力,真气后续无力,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一道白影眼前闪过,挡住破军。 破军稍微一怔,旋即恼道:“弱水你这是为何,为什么要帮他。” 那道白影旋即飞回车内,接着响起弱水淡淡的声音:“破军到此为止吧。你与一个无名之人斗狠,不怕别人笑话么?” 破军双手叉腰,一副孤高傲慢神态,瞧着车里道:“这臭小子不知死活,先是冒犯了你,又将我不放在眼中,弱水妹妹怎么还为他讲话?待我教训一下他,好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眼神闪过一丝逼人锋芒。 车内传来弱水不温不恼的声音:“难道连我的薄面都不肯给了吗?是不是要我去告诉水神舅舅你才满意?”闻言破军立时气馁,恶狠狠冲青花道:“今天看在弱水的面上我不杀你,若是让我在城内再看到你,哼哼,可就没这般好运了。”说完领着圣女山一行往北开去。待他们走得远了,那些跪拜之人才敢起身。 众人不知这陌生少年出自何处,武功卓然,胆识过人,连素有“毒侯”之称的破军亦不放在眼中,路人们识得破军之人惊愕之余也颇感痛快,难得有人当众挫挫其威风。早有人为青花暗捏一把冷汗,以破军脾性,瑕疵必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恐怕后果不妙。待圣女们一行人消失在喧闹长街尽头,众人方才回过神。有好心之人摇头叹道:“少侠你还是快快离开吧!这人便是鼎鼎有名的镇西侯破。方才你当众惹怒了他,他是不会放过你的。少侠还是急早离开的好。” 闻言,青花凛然道:“多谢各位相劝,不过我既然来了,也不怕他,我倒要瞧瞧他如何手段。” 众人见他不听好言相劝,暗笑他愚蠢,纷纷摇头离去。 老三猥琐夹在人群里,一双贼眼滴溜转动,脸上登时喜上眉梢,不过让人见了却是一副厌恶模样。 青花和敖如真回到二楼,方要坐下,客店掌柜紧跟那名伙计急步上楼来。 “哎呦这位爷,您还有闲心吃饭呢,尽早走吧,不然想走都走不了了。”焦急的道。 敖如真与青花对视一眼。 刚才那名伙计更是点头不住的道:“这位爷您可知开罪的是什么人?他便是镇西侯破军,您当众开罪于他,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敖如真旋即明了,朗声道:“店家你是怕在此歇脚连累了客店吧?” 一语中的,那掌柜的立时软了,慌忙道:“这·····这·····小人只是本分凡人,实在不敢冒犯几位爷,可是那破军的厉害,小人是知道的,还请几位爷移驾他处·····” 掌柜说到最后身子躬地似虾。 青花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店家都说了,咱们去别处就是了。” 敖如真说道:“好吧。”掌柜的执意不收钱,敖如真扔下一枚碎珠宝。起身便走。 海澜宇忿忿冲店主道:“你这个胆小鬼,胆子是鱼鳔做的?”说完跟着敖如真下楼而去。众人一行走在大街上,路人纷纷避让,好像遇上可怕的瘟神一样。敖如真笑叹道:“想我风流倜傥,潇洒之极,如今也令人唯恐避之不及。淼淼仙人鼻声哼道:“要不是牡丹小丫头拦着我,我非弄死那秃头的小子不可,看起来就叫人心生厌恶。”穷奇兽附和着抬头低吼。海澜宇道:“那我们到哪里歇息呀,总不能露宿街头吧。”敖如真眼神一亮,哈哈道:“有了!”旋即跑到一家客店里,不多时便款款走出来,冲众人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青花等人愕然不知敖如真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见他笑嘻嘻的模样,想必已有办法,于是朝那家屋舍简陋的客店走去。青花等人进了店内,才发现屋内狭窄,吃饭的人寥寥无几,略显冷清。这时店家背着包袱领着几个伙计拱手笑眯眯迎出来,道:“爷,小的这就离开,这店随便您怎么处理。”说着一道烟也似的跑了。牡丹道:“这家店主是怎么了,怎么跑了?”海澜宇扯着嗓门对着门外高喊:“快滚回来!”却被敖如真打住。敖如真笑眯眯对众人道:“现在这家店便是我的了,你们想怎么住就怎么住”。牡丹道:“他们看见我们好像看见瘟神一样,都躲着我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敖如真坐在一张凳子上,喜道:“金银能使鬼做事,我用两颗珠子从店家手里买下了它。”边说边用手比划珠子的大小。青花道:“真是财大气粗,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众人哈哈而笑。 青花几个人便在这刚刚花了两颗深海珍珠买下的客店歇息。饶是青花眼界大开,也不禁对敖如真用两颗拇指大小的珍珠心疼不已,从小的苦日子过惯了,不是敖如真这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能身心体会的。 敖如真等店里几个食客吃完饭,冲海澜宇使了一个眼色。海澜宇粗着嗓门,喊道:“吃完了就赶快滚犊子,别跟乌龟一样磨磨叽叽。”怒目圆睁,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情。 那几个食客想是普通百姓,立时吓得软了,连滚带爬逃离而去。 与海澜宇一起的还有个名叫虾猴子的矮瘦男子上门外挂起“今日不待客”的帆布旗子。 众人关了客店大门,敖如真对牡丹道:“好姐姐,刚才只顾帮忙去了,饭菜还未吃饱,你就下厨去给我们做一做吧。”眼神色眯眯看着牡丹。 若是在以前,敖如真这般瞧她,牡丹自是无所谓,还要笑嘻嘻与他打情骂俏。但是当着青花的面,她竟不好意思起来,也不想敖如真这样看她。 于是牡丹道:“公子稍等。”与两个婢女一齐奔后厨而去。 一盏茶的工夫,桌上已堆满五六个菜,或肉或菜。牡丹笑道:“这家店实在简陋,我和百合,海星只能依材而做,将就吃吧。” 敖如真道:“吃惯山珍海味,这种素肴吃吃也好。” 淼淼仙人道:“本仙要去休息,小声说话不要惊扰我。”说罢领着穷奇兽自顾自上楼去。 青花此时不禁也感到有些肚饿,当下与敖如真二人坐下。 敖如真对海澜宇等人道:“你们也累了,快休息去吧。” 牡丹摇摇头坐在青花左边,道:“我看着你们吃。” 海澜宇伸了个懒腰,对虾猴子道:“猴子,咱兄弟俩别打扰他们了,走!” 虾猴子一双眼睛闪烁,笑嘻嘻点点头,和海澜宇一起上楼。 海星也同百合上楼。 敖如真瞧青花一副魂不守舍模样,问道:“你怎么会认识圣女山的人呢?况且还是她们冰清玉洁倾国倾城的小公主?莫不是你认错人了吧?” 他觉得青花定是认错了人,想那圣女山位于大荒西部,较之昆仑仍要远上七八百里,加之圣女门一向清规戒律轻易不涉足大荒,青花决计不能认识她们,而且还是小公主。 敖如真疑问,也问出了牡丹心底的疑惑,她既想知道,又隐隐有些害怕知道。 青花若有所思,半晌道:“决计不会错,我一定没有认错。”沉吟片刻,将那夜偶遇弱水之事讲出来,只是与弱水裸露身体一事避而不提。 听罢,敖如真一阵唏嘘。原来人生亦有如此幸事,不禁叹惋,又是羡慕又是佩服又是嫉妒。 牡丹心下听了涌上一丝苦涩酸楚,原来她早就认识她了。她长得美极了,他一定不会将我放在心上。 青花摇头苦笑道:“虽然我牢牢记住那晚发生之事,可她却记我不得,有什么用?” 敖如真啧啧看着青花道:“真是羡煞旁人呐,那圣女门可都是美女啊,尤其是她们的小公主弱水。那标准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坯子,要是我能有你这样的艳遇,少活几年也行呀。” 牡丹望着青花,不忍因弱水再刺激心扉,也不忍青花为她牵肠挂肚乱了思量,想起一事,急忙转移话题。 “公子说自幼就倍受体内真气折磨,当真奇怪。” 敖如真也道:“照常理说你从小不懂修炼真气,体内绝对不会藏有真气,而且十分充沛。” 青花摇头,疑惑不解道:“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原因。” 忽然从楼上传来一句:“那是有人强行将真元打入他的丹田。” 三人均是一惊,转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淼淼仙人正站在楼上过道,穷奇兽跟在身边。 三人还未开口说话,淼淼仙人又道:“本仙特意来听听你们在说什么,好了我要去睡了。”接着传来门关闭的声音。 敖如真惊起一身冷汗,望一眼楼上,低语道:“幸亏他疯癫,不然刚才说话就漏了破绽,好悬呐。” 牡丹道:“以后咱们说话须得注意。不然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吓死人了。” 敖如真咦了一声道:“方才前辈说你是被人强行将真元打入体内的,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牡丹问道:“公子你仔细想想,究竟是谁给你打入的真元气劲?” 青花摇头,道:“我也不知,自我记事起就一直流浪漂泊,也是在那时候我身体就有异常了。” 牡丹思索一会道:“或许是你亲生父母也不一定。” 青花摆手,道:“我更记不得生身父母是谁,我想知道他们姓谁名谁,有时候做梦梦见他们是大英雄大豪杰,”说罢凄然一笑。 敖如真打了个哈哈,道:“大丈夫纵使命运多舛,也要活得潇洒,如今不是你一个人,还有我们呢?别多想了,赶紧吃饭吧。”抬手轻轻拍拍青花肩膀。 牡丹也道:“是啊,快吃饱了,好好休息吧。” 两人酒足饭饱之后兀自上楼歇息去了。 是夜,青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脑海里全是白天发生的事情。 白衣女子弱水所说的只言片语充斥整个心扉,她当真记不得了吗?又想起初遇弱水那夜情形,好似历历在目。那晚只有他两个人,弱水的音容笑貌定格在青花脑海,挥散不去。 那个破军与她是什么关系,一想到那小子狂妄神态以及他一口一声唤她弱水妹妹亲昵的口吻,青花胸口闷堵,一丝酸楚涌上心头。 “唉······心里装着一个人的滋味真难受。”青花起身走到窗前。抬眼,天上明月皓洁,星辉全无,整个夜幕只有一个月亮。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好受一些。 那夜,也是这般皓月当空,只是他觉得那晚的月亮比眼前的还要圆还要明亮吧? 窗外便是街道,他纵身轻跃,落在街上。 青花置身长街上,此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两旁市肆紧闭门户,长街远处隐没在淡薄雾气之中。 他想,她此时早已经安然入睡了吧,我在干什么她怎会知晓呢? 边想边朝前走着。 安静的夜,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稀疏散布,依然是个静谧的夜晚。 不知道走了多远,忽然迎面刮来一阵怪风,风声呜呜作响,犹如鬼哭一样。其中似是还有人轻声哭泣。 这怪风毫无征兆的陡然刮起,又是在这样黑夜安静的长街上,令人不寒而栗。 青花凛然一惊,凝神细听,那风声正是从前面雾气中刮来。 他先前遭受鬼门派伏击,知道是凡人装神弄鬼,此刻已不再胆小,但顿生一股危机感,凝神聚气朝前慢慢走。 长街两旁稀疏的华灯和月光,将他的影子在地上投出斑驳光影,越拉越长,此刻瞧来,格外诡异。 怪风依旧,只是小了许多。在他耳畔呼呼怪叫,好像有人躲在不知道的地方,低声哭泣。 哭声悲怆,苍凉,似乎有什么悲痛的心情,青花只觉心里苦闷极了,一时间脑海全是自己凄凉的经历,忍不住就要跟着哭起来。 就在这时,那哭声戛然而止。怪风也消失匿迹。 青花站在路中央,前方四丈外仍然雾气环绕,再远一些就瞧不清了。 就在青花失神片刻,那团雾气急剧收缩,猛然吹卷,将青花笼罩。 还没回过神,一股寒气扑面,那若有若无的哭声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传来。 这一变数着实令青花措不及防,隐隐觉得雾气愈加浓厚,眨眼间连一丈的距离都看不清。而他感觉雾气深处有一双眼睛正动也不动的盯着他。 但这只是一瞬间的感觉,雾气涌动,一股极强气劲冲破暗涌的雾气,飙然击来。 青花心神猛然大凛,来不及还手,旋身挪步,朝右侧疾闪。就在那一瞬间他隐约看见雾气中似乎有一道影子一闪即逝。 “难道又撞见鬼门的人了?不会这么背吧”这个念头霎时间在他脑海而过。 他瞧准方向往后倒飞,想逃脱雾气再作打算。 就在他动身的时候,身后呼得暗流急涌,一件物事砸向他后背。 青花身子往后倒飞,躲闪已然不及,情急之下护体真气猛地暴涨,黑雾当中一团青亮光芒陡然亮起,转瞬即逝。 砰一声闷响,青花只觉后背被什么物事击中,护体真气瞬时应声而碎,后背一股巨力将他朝前推。 当啷那物事也弹飞,不知道掉落哪里去了。 青花气血岔涌,差点喷出一口血,想不到只一击,护体真气就震碎了,他顿时惊骇不已。 身形朝前疾飞,他急忙左足点右脚,借力向上窜。 刚动身,一块黑色的锤子也似的东西,奔他面门呼啸砸落。 有了刚才那一击,青花不敢再用护体真气硬接,双掌交叉举过头顶,真气聚于掌心。 砰!又一声闷响,青花只觉掌心处有千斤之力将他往下快速压落。与此同时,左侧一个尖锐呼啸声骤然响起,有什么东西奔他肋骨而来 青花撑着那拳头大小的锤子极速往下坠落,一道暗器趁火打劫般偷袭他左肋,青花左腿照准那暗器来路,一脚带光,踢过去,只一瞬间,那暗器当啷乱了方向,射进墙上。 青花双脚着地,真气猛然一提,奋力将那锤子震弾开,一掌不动声色快速拍中。听得一声闷响过后,那锤子已然没了踪迹。 他紧贴右侧墙边,凝神聚目,饶是他目力精进,四周浓雾翻腾一片漆黑,什么也瞧不清楚。 有了刚才的险情,他知道自己处在非常被动的地步,对手好像可以看见他的一举一动,明箭易挡暗箭难防,他冷汗淋漓,不禁暗骂自己大意。 于是他一动不动,念力四扫,感觉状况。 头顶忽然“吱”一声,尽管声音极其细微,但青花此时如临大敌,听觉目力已达最佳状态,这一声微响自然逃不过他的双耳。 青花电闪出招,大掌拍出,同时身形已朝对面奔去。 那一掌真气硬生生毫无防备击出,碧光炸散,一道黑影猛地蹿下,转而又不见踪影。 嘀嗒!一股冰凉夹杂腥味的粘稠液体忽然滴落在青花肩头脖颈,他抬头看去,不由骇然一惊。 一张脸不知道什么时候正瞪着一双硕大的眼睛看着他。 而那滴落在青花脖子上的液体正是来自那张脸上的嘴巴里。 青花大骇不已,那张脸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悄然出现在身后,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 最诡异的是那人脸朝下,看不见身子,距他只有四五寸,他清楚地看见那张脸早已腐烂,眼珠已经烂掉,剩下两个窟窿。头发披散着倒垂下来。一股刺鼻的臭味令他差点窒息。 正当他脑海惊得一片空白,呆若木鸡之时,那人脸忽然动了。它的嘴巴像笑一样,猛地裂开,一条黑色的东西发出吱吱的声音激射而出。 由于太过突兀,距离又近,青花还未回神,脖颈一凉,紧接着传来一阵针扎般疼痛,瞬间袭遍全身。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摸到脖子上正趴着一只鹅蛋大小的硬壳虫子。吓得他忙用力扯拽,但那怪虫不知用什么深深刺入青花皮肤,怎么扯也扯不掉。 情急之下青花急忙聚集真气欲将怪虫震飞,方甫运气,那怪虫好像猛地使劲扎他的皮肉,一阵刺骨剧痛传来,五脏六腑好像有千万只虫子噬咬,痛的他呼吸都不畅,运气无力。 此时那怪虫愈咬愈欢,身子好像胀大不少,青花感到头晕,四肢乏力,脚下一软,扑通跌倒。 那张人脸裂开的嘴巴忽的嘿嘿狞笑,极为恐怖诡异,猛地朝青花扑来。 青花欲行护体真气,却无可奈何,身体渐渐失去知觉,只能眼睁睁等着它扑来将他吞噬。 在那即将面临死亡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寒意涌上心头,那是死亡的寒意,他的脑海一刹那间,想起许多过往的事情,一幕幕快速闪过。 他闭上眼睛,等待生命的终结。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飙闪而至,击中那张诡异恐怖的脸,瞬时爆裂。血肉飞溅,无数只似蜇中青花那只怪虫一样的虫子飞射而出,啪啪或撞在墙上或地上,吱吱怪叫着,而后抽搐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再一瞧青花已不见了身影。 “居然失手了,啧啧,那就让他留个全尸罢,嘿嘿······”一个阴仄仄沙哑的男声在浓雾中响起,紧接着再无任何动静。 青花眼皮发麻,身子时而轻浮时而沉重,犹如身在梦境,耳畔依稀听得风声呼呼,衣袂翻飞破空声,阵阵幽香沁入鼻中,既真实又虚无缥缈。 “我死了么?”青花喃喃道。 “公子你怎么样了?咦!尸鬼吸血甲虫!”一个甜美的声音略带急切,惊讶的问道。 青花心神被这声音猛地激震,竭力睁开感觉沉重的眼皮,朝那人看去。 只见月光下,一位面遮轻纱,身着素色衣裳的女子正环臂抱着他御风飞行。 是她!这是青花命悬一下心底迸出的呐喊。 他想张口说话,怎想连嘴唇亦觉得沉重无比,使不上劲。 素衣女子腾出左手,玉指轻弹,嗖,那趴在青花脖上的怪虫发出吱吱怪叫,应声掉落。 此时青花只觉胸口堵塞,呼吸不畅,仿佛胸口有千钧大石压住,喘不过气。而且周身上下袭来阵阵寒意,犹如置身冰穴,冷得刺骨。 那先前的剧痛又如波涛汹涌的巨浪,狂卷怒拍,可他连痛得呻吟的力气都使不出。 青花望着那素衣女子,心里欢喜,就算下一刻死了,也能瞑目了,至少最后能死在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怀里。 素衣女子察觉到他的异样,失声唤道:“公子再坚持一会,将真气默念护住心脉,切莫让毒气侵入心脏。”说罢双臂一紧,身形加快,朝前疾飞。 青花聆记素衣姑娘教导,潜移体内真气,但稍微一动,便又痛的生不如死。 他的身子紧贴素衣姑娘娇躯,清晰地感觉她身上传来的温度,,感受到她快速得心跳,听到她吐气如兰的呼吸。 青花努力睁着眼,凝视那张神深深烙刻在他心底的脸庞,他日思夜想苦苦挂念的人儿就在眼前,忽然觉得死在魂牵梦绕的人儿怀里,也是一种解脱,一种幸福。 想到这里他心境豁然明镜,心底的恐惧瞬间击得粉碎。他气若游丝道:“我,,,,,,,终。。。。于找到你了。。。。。。神仙姐姐。。。。。。。我。。。。。。好。。。。。喜。。。。。欢。。。。。”终于一口气没喘将上来,晕死过去。 素衣姑娘闻言,身子猛然一震,如遭雷击。脑海有些支离破碎的碎片忽然片片拼出一幅画面。。。。。。。 原来是他!平静地心湖登时激起千万层涟漪。 低首望着怀里昏死的青花,她既担忧又心生怜疼。自从嶂山偶遇,她的心就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风平浪静,时不时会在脑海浮现那晚的情形,以至于每日修炼时心思不能集中,常遭姑姑责罚。 青春年华的她又是害怕又是疑惑,自小常听姑姑教诲,世间的男子都是毒,一旦沾上便堕入万劫不复,她害怕由此会沦落苦境。 每当脑海浮现他的影子,她便拼命练习冰清冷冷诀,摒除杂念,时间久了,已渐渐将那晚之事淡忘。 可是谁能料到造化弄人,或许是命里早已注定好了的,于这帝都城里却又与他邂逅,一时间任凭她如何也放不下那翩翩少年。 于是深夜不能寐,左右不安,她深知破军为人,放心不下,便趁随从都睡了偷偷溜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青花悠悠醒转过来。 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茅草搭盖的小屋内,登时一惊,起身坐起来。却感觉头昏脑涨手脚软绵无力,又重重躺下。 听到声响,一人闪进屋子。 青花转头望去,心湖炸起滔天巨浪,来人正是他的仙女姐姐。 “神仙姐姐。。。。。。。我不是。。。。。。做梦吧,真的是。。。。。。你么?”青花用力撑着坐起身,脸上不知不觉已然红了。 此时她身着一袭冰雪样的衣衫,白衣翻飞,立在那里,宛若天人,将茅屋照得耀眼。 白衣女子嫣然一笑,轻吐朱唇道:“公子你醒啦。”接着用手遮掩扑哧轻笑道:“我可不是什么神仙姐姐,公子难道忘了么?我同你一样都是世间的凡人,你可以叫我弱水。” 青花双目瞬也不瞬,怔怔盯着弱水,喃喃轻声道:“弱水,弱水,真好听。” 弱水被他盯得面红耳赤,心底慌了,不敢再撞上他的目光,别过头去,道:“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青花心底一阵怅然失望,原来她终究是没有将我的名字记住。旋即道:“我叫青花,青花的青,青花的花。”他一句幽默的回答令弱水不禁莞尔。 弱水道:“青花公子感觉身体好些了么?” 青花道:“只是头脑昏沉手脚无力真气运行乏力。” 弱水似是吁了口气,道:“那就无妨,只要再修养几日便可。”| 青花沉吟道:“我记得我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好像是昏倒了。。。。。。一时想不起来了。” 弱水淡淡道:“那是西荒有名的尸鬼吸血甲虫,形若瓢虫,只是体型要大得多。它喜欢钻入人畜体内,释放毒液,吸食人血,繁衍生息,食尽五脏六腑。当时我正巧路过见你有难,还好及时,不然。。。。。。。”说着拿眼斜瞅青花,“不然公子就要被尸鬼吸血甲虫钻入身体,后果不堪。” 此话由她轻言细语道来,丝毫不减分量,青花不禁感到后背发凉,想到尸鬼吸血甲虫的厉害,想象它们吞噬五脏六腑繁衍生息,顿时一阵恶心。 弱水瞧他脸色凝重,笑道:“公子中了尸鬼吸血甲虫的毒,不过我已经驱除了你体内的尸虫毒,公子大可安心便是。” 青花勉强起身,四肢无力,慢慢调息一周真气,状况稍微好转,冲弱水抱拳道:“多谢弱水仙女再次搭救青花性命,青花无以为报。 弱水闻言莞尔道:“公子真会说笑,什么弱水仙女,我可不敢当。” 青花略感尴尬,不好意思,慌忙道:“我都糊涂了一时激动如果有冒犯的地方,姑娘不要见怪。” 瞧他慌张而又装作严肃的模样,弱水又是好笑又是不忍,道:“我们这样姑娘公子的称呼也不妥,不知公子年方几岁?” 青花道:“我一十七岁。”弱水嘿嘿道:“我比你年长一岁,你就叫我姐姐也是对的,不如以后你就叫我姐姐,我叫你弟弟吧。” 青花看着有点欣喜地弱水,心里头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姐姐?难道在她心里他以后只是她的弟弟么? 弱水心里亦是苦涩矛盾,当她唤他弟弟的时候心头仿佛被针结结实实刺痛。与他在一起聊了这么久,才发现自己可能已经不知不觉喜欢上他了。这令她恐惧,违背了姑姑谆谆教诲,让她失望难过,也深怕会沾染上情的毒,万劫不复。 是以她才会想到与青花姐弟想称,也许那样可以避免自己染上情毒,虽然她痛苦,可是想起姑姑,她又不得违拗。 望着弱水清澈如泉的明眸,青花觉得眼里有什么东西滚烫,快要跳出来。她的一句姐姐弟弟,便将他阻隔在千山万水之外,由她轻描淡写说出口,却掷地有声,砸在青花心里,一字一字都是坑。 弱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假装没有看见他眼眶里闪闪发亮的东西,这是青花在她面前第二次流泪,不知为何,她不觉得那是一种懦弱,反倒心儿为之紧紧一揪,慌忙转移话题,问道:“青花弟弟你是怎么来到帝都城的,短短数月,你的真气增强不少。” 青花倒也豁达,听到她唤他弟弟,心底咯噔一声,但面上装作若无其事,沉吟片刻,将与弱水初次偶遇分别后所经历的事情详尽道出。 他对弱水心生亲切,自然全盘托出,没有保留,但关于师傅黑袍老者取走轩辕印以及龙族众人之事忽略不提。至于为何来帝都的目的,他道是想来看看轩辕大会见识一下大荒英雄。 当弱水听到他说在武夷之山遇见一位神秘的黑衣女子之时,暗暗吃惊,心道:“姑姑为何出现在武夷之山呢?” 弱水一双妙眸瞬也不瞬望着青花,心儿随着他的娓娓道来跌宕起伏,每当青花身临险境之时暗暗揪着一颗心,听到他脱险又不自觉跟着高兴。 待青花讲完奇异的经历,屋外已是日挂西天。 青花说到最后,顿了顿,抬眼注视弱水,幽幽道:“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又叫我见到,神仙姐姐了。” 在他心底仙女姐姐四个字早已深深烙刻,纵使弱水称他弟弟,他也要按内心的想法,他觉得这样叫心里会好受些。 弱水沉吟不语,他竟挂念她这么久,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她确实救了他两次,难道不是冥冥中自有定数么? 屋外一道金黄色的光辉斜斜照进屋门,径直洒在地上,也洒在弱水的白衣上,闪耀着缥缈虚幻的光。 这时弱水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这里是我的一个小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旁人是不知道的,你安心在此休养罢。”说着香风拂动,人已出了门外。 她背朝屋门,头也不回,停下脚步,道:“吃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还有,这里是帝都城东南二十里的幽谷,悬崖不高,用御风术便可出去。你,多保重。”话音刚落,白影晃动,待青花追出屋门,哪里还有弱水的身影。 屋外是一大片草地,花草杂生,开满五颜六色的不知名的花朵,惹来无数蝴蝶蜜蜂起舞翩飞。 此时人已去,青花怔怔发呆,望着四壁山崖围拢的天空,失落感,孤寂感,悲痛感,一股脑涌将上来。还没来得及回味与她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她就走了,就像第一次,走的干脆,走的让他不知道何时再见到她。 青春年华的情愫总是令人惆怅的吧。 此时青花觉察气海真气微微有些岔乱,方才只顾与弱水说话去了,没有留意,现在脚下无力,几欲跌倒,忙扶着墙,回到屋里藤条编织的床上打坐调息。 青花心道:“弱水是参加轩辕大会的住在帝都城,我要尽快养伤,早日赶回帝都城,定然能再见到她。”心下又是一喜。俄而又想道:“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四哥牡丹他们一定很是着急,唉我只有尽快调理好身体才能出去。”想到这里不再想他,专心致志调息真气。 月光洒落的时候青花方调息完,觉肚中饥饿,下地走到窗前,一块石头上用树叶包裹的东西,打开一瞧,一股清香扑鼻,各种瓜果极为诱人,其中还有几种具有治疗伤口药性的果子。 他拖着叶子,心头一阵温暖,原来弱水的心思这般细腻,想得周到。饥肠辘辘,狼吞虎咽。 说来也怪,他吃完果子再去调息,腹中温暖极了,头脑逐渐明晰,手脚开始有力。调息数十遍浑身舒坦,精力充沛。 青花将真气散到全身各处要穴,回流丹田,如此反复几次,顿觉周身暖烘烘。 青花大喜,起身走出屋子。大口大口喘息夜深静谧的山林空气,清凉湿润的气息灌入鼻中,心志清明。 他舒展双臂尽情享受清凉湿润气息带来的惬意,真气肆意自由流转游走。 是夜,月光自崖谷洞口铺泻,皎洁如霜。落在草尖微微晃动,一地碎光。不时传来些许虫鸣,整个天地仿佛都进入了虚无。 青花平心静气站在草地上,周身碧光耀眼环绕,与月光掺杂,夺目瑰丽。真气不知不觉运行大小三十周天,心神说不出的明静。 他听见草丛里微微枝叶摩挲声,以及细碎虫鸣,忽然一种奇怪感觉在他心里一闪而过,豁然明了,但又转瞬即逝。他细细回味,手脚却跟着不由自主动起来。 这一刻,在这峡谷中,只有他一人,月光当头倾泻在他身上,微风轻拂,和着草木的幽香,他的心境仿若天上的明月。 真气动由心生,流转之间暗暗契合着青花心中明镜也似的想法,不惊不扰。脚下踏步,臂上挥舞,真气时而聚于双掌,时而汇聚足下,时而如江水滔滔湍急,时而又似这清风,温和缓慢。 越舞越畅快,真气随着青花节奏时快时慢,渐渐地,耳中什么也听不到了,心神忽然变得空灵。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草丛里的一株草,随风摆舞,沐浴月光的洗礼。 他好像听到花草树木在月光下欢歌笑语,虫儿在窃窃低语,这一切都太奇妙了。 碧光真气伴着银色月光,蛟龙出海般自由进出青花身体。此时的他已然达到忘我之境,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他就是这里的一棵草,亦或是一只虫。 与此同时,他真切感受到花花草草中有一股浩瀚而又不易察觉的气息在那里流转飘荡。 它们在呐喊,在冲撞,在挣扎,仿佛就在青花耳边呐喊,他不就像这其中的一株无名的小草么?无父无母四海漂泊,经历种种磨难。内心此时开始压抑,同情,不由自主伸出双手,朝草丛虚空一抓。 瞬间月光照耀下的草丛里顿时闪烁一片青绿色的亮点,仿若一只只飞舞的萤火虫,丝丝脉脉,挣脱草木的束缚,冲向青花掌心。 霎那间成千上万个亮点密密麻麻飞舞,奔涌进青花掌心,与他碧光融合汇聚,顿时碧光刺眼夺目。青花呼吸急促,感受到连绵清凉的气息迎面扑来,钻入体内,真气如涓涓溪流汇成汪洋。 他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没有丝毫不适,当那万千来自草丛冲出来的光点进入身体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内心极为惊讶。 当青绿色光点悉数进入青花体内,丹田真气增强不少,先前中毒初愈不适此时荡然无存。精力强沛,心下自是欢喜,放眼望去,草木依旧,月色依然,心中道:“莫不是做了一场梦?” 但真实的感觉又让他确定这不是梦,回想方才的情节,又惊又喜。 正当他欣喜疑惑之时,一道腥风扑面而至,一条白影闪电般直奔他面门。 此时青花伤毒痊愈,真气增强,反应自是极快,霍然出招。碧光气刀迎头劈出,同时右足点地朝后退。 但听砰一声闷响,一声野兽吃痛狂吼的叫声响起,那道白影应声摔落,跌入草丛,不见了踪影。 月光皎洁,青花目力耳力增强,饶是如此,仍旧未发现白影的痕迹。 刚欲动用念力,左斜方草丛忽然一阵沙沙作响,猛地往两旁抖开,白影飙闪窜出。 借着月光,青花瞧得真切,原来竟是一条丈许长碗口粗的蟒蛇,银色的鳞片泛着清冷妖艳的光芒,张开血盆大口,獠牙森森,朝青花当头扑来。 纵使青花漂泊山林河湖,也未曾见过眼前这条这般大的蟒蛇,更别说它全身像是披着一层银色铠甲,耀眼夺目。 他浑身一震,惊起一身冷汗。方才一记气刀竟未劈死它,倒彻底激怒了它。 “大蛇成精啦!”这是青花心底第一个念头,当即疾身闪避,躲过一撩。 银色蟒蛇扑落成空,扭动长尾,卷起劲风,扫向刚往一旁闪避的青花。 蛇尾来势奇快,呼啸生风,转眼间已到面门,青花举起双臂格挡,砰!蛇尾拍中青花,巨大的冲力将他震飞。 那一瞬间一股巨大力道拍在青花身上,他索性借着那股力道朝后飞,挥掌猛击。 这一击,震得青花五脏六腑微痛,真气激荡,两臂隐隐生疼。蛇尾狂扫的力道惊人,幸亏他有真气护体,饶是如此,也震得虎口欲裂。 这一下倒也激起青花斗志,一个人过活的时候,上山捉鸟,下水抓鱼,车轮大的王八见过,只是没有见过这么大而且极有可能成了精的巨蟒而已。 “去他娘的,老子鬼都不怕还怕你什么!”他双手叉腰,故作神闲,嘴里不由自主骂出一句。 其实他从小漂泊生活难免无着落,有时饥一餐饱一顿他偶尔也骂几句,过过嘴瘾,所幸他并没有混成一个坑蒙拐骗之类。眼下巨蟒伏击,他感觉像是回到以前下水捉鳖抓水蛇的日子,心底不知不觉骂出声来。更何况遇到象巴图海澜宇二人均是骂爹骂娘常暴粗口的主,耳濡目染多少也叫他学到了手。 他盯着银色蟒蛇动静,哈哈道:“畜生,就这么点本事也想吃小爷,就不怕硌坏了牙齿撑破了肚皮。”说着冲它勾勾手指,道:“来呀来呀,小爷等你来吃。” 巨蟒昂首吐信,呈三角形的脸上一双血红色眸子,似是要喷出火来,死死盯着青花,好像听得懂青花言语,恼羞成怒,狂吼一声,猛地一闪,朝青花狠狠扑过去。 青花依旧嬉皮笑脸,抓蛇他自是不在话下,虽然眼前的是一条奇大无比的巨蟒。巨蟒动的的时候他也动了,箭一般往空中一跃,急窜上去。 巨蟒扑了个空,身子猛然一弹,追着青花往上窜。 青花身在上空,嘿嘿冲着巨蟒俯视而笑,身形翻转,奋力拍出一掌强劲真气,正中巨蟒脑袋,它吃痛狂叫,在空中扭动身躯。冲势顿时缓了,朝下掉落。 青花瞧准时机,俯身朝它急冲,手里已多出一条红色长凌,赫然正是大荒神兵混天绫。 他甩出混天绫,缠住巨蟒七寸处,挥拳狠狠便打。所谓打蛇打七寸,青花当然知晓这个明理,一手紧紧拽住混天绫,骑在巨蟒背上,拳拳打在它七寸软肋上。 巨蟒吃痛,怪叫连连,驮着青花横冲直撞,左翻右转,只想将青花甩落。青花一拳打在它长满鳞片的七寸,哈哈大笑道:“小爷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烤着吃,吃不了喂狗吃。”越打越兴起,拳头如雨点般悉数打在巨蟒身上。 忽然巨蟒身躯竖起,仰天怒吼一声,当头朝一处悬崖撞去。青花左手缠了几圈混天绫,使劲往后一拽,勒住巨蟒,道:“哪里去,乖乖让小爷打完再说。” 月光照耀下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骑在一条银色的蟒蛇身上,时而匍匐在地,时而盘旋半空,像是少年在驯服他的宠物一样。 稍微一懈怠,巨蟒甩动尾巴,死死缠住青花脖颈。 一股千钧之力缠住青花,令他猝不及防,呼吸顿时一窒,脖颈仿佛欲要断掉,手上无力混天绫拿捏不住,巨蟒趁机转首怒视,蛇尾越缠越多,顷刻间将青花全身缠卷。 巨蟒狂声大吼,将青花递到嘴边,赤色眸子红艳欲滴,猛地张开血口,要将青花吞入腹中。 青花周身骨骼咯咯作响,快要粉身碎骨,眼见巨蟒张开血口,一股温热的腥臭味扑面而至,心中大急,极速凝聚气海真气,瞬间聚拢,咬紧牙关,就在巨蟒快要吞到他的时候,忽然青花体内碧光大作。 巨蟒犹如触电般转身欲逃,却为时已晚,一股强猛霸道的气劲在它长尾卷住的猎物体内鼓舞冲出。“轰”一阵巨响,蛇尾应声炸碎,噼里啪啦散落纷飞。 青花呼啸跳出三丈,重新呼吸空气,朝巨蟒蛇头走去。 此时巨蟒蛇尾断掉,只剩半截蛇身,已然奄奄一息,再无力动弹。 青花望着巨蟒,大口大口喘息,道:“真是成精了,差点成了蛇餐。”走过去,见它有气进没气出,叹了一声:“留着你是个祸害,送你一程也算小爷慈悲。”举掌将蛇头击碎。而后收了混天绫。 青花又将巨蟒蛇胆取了出来,看着足有拳头大的蛇胆,青花啧啧欣喜,道:“乖乖他奶奶的,这么大一颗胆,怪不得随便吃人,只怨你嘴太馋了。” 他忽然想起来道:“这颗蛇胆就给穷奇吃了吧。”不由开心而笑。 击杀巨蟒青花感觉有些累,便进屋躺下,却怎的也睡不着。 回想今晚吸收草木气息增强真气一事,心境久久无法平静,那种感觉极为奇妙,仿佛身心与草木同化,浑然一体。 难道我无意间领悟出一种功法?青花猛地坐起身,调息气海,一股清凉混入暖热真气中相互融合,犹如涓涓溪流汇入大河湖泊,摊开双掌,碧光格外耀眼,真气显然较之以前增强不少。 忽然他脑海闪过一个词“借息大法”,浑身陡然一震。 原来上古有一种功法招数,可以汲取万物生长的气息纳为己用以达到增强修为的目的,便是借息大法。更有厉害之人将这种功法发挥到极致,演变成可以操控生灵的法术。 青花也只是有一次与象巴图胡侃之时,象巴图无意间提起过,他说是大荒传闻,没有见过,并不能当真。 这个莫非就是象大哥说的借息大法?心儿呼呼狂跳,惊喜欲爆,又难以置信。 按耐不住喜悦,青花走出草屋。 其时漫天星辉熠熠,月入西天,只剩一角还能看到,再过两个时辰天便亮了。 初秋的夜,有些许凉意,此时虫声消匿,风声若无,一切归于宁静。 他怔怔望着天边,正自琢磨,以至于突然出现一个人他都没有察觉。 确切的说这个人是从天而降,摔落草丛中,扑通一声,等青花回神,那人已没了动静。 他还道是弱水回来,但这个念头只一瞬,因为他听见一丝若有若无的呻吟声。 青花循声小心翼翼走过去。有了两次埋伏袭击,他自然学乖,不敢鲁莽大意。象巴图曾对他说过大荒险恶,人心更险恶,此刻想来不无道理。 距那发出呻吟声处尚有七八步远,借着天上的星辉月光,只见一人躺在草丛里,一动也不动。 青花边提防边试探问道:“你是谁?” 躺在草丛那人用极度微弱语气道:“救······救······命······”说完再没动静。 青花确定那人不是装出来的,径直到他跟前。 但见此人是个中年汉子,长着八字胡须,颚下留着山羊胡,衣衫破裂,伤痕累累,鲜血将衣衫染红,眼睛变白。青花俯身伸手探他鼻息,那人早已没了性命。 青花仰首往上瞭望,崖壁虽然不甚陡峭险峻,却也草木杂生遮挡了视线,什么也瞧不见。 “此人一定是遭人追杀所致,唉,险恶的人心。”青花轻轻摇头暗自为他叹息。 青花生性善良,决定将他埋葬。拖动他的时候发现他身子下面有一个扭成条的布袋。 青花好奇拾起布袋,打开来,从里面摸出两样东西一个是轩辕大会邀请令,还有一柄三寸长的青铜短剑。 他将铜剑拿在手里,拔剑出鞘,一道凛冽寒气瞬间袭遍青花全身。 这柄青铜短剑模样怪异,一边是剑一边似刀,宽约一寸,握在手里分量轻若鸿毛,丝毫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泛着阴冷摄人心魄般的利芒。 青花诧异不由仔细端详,剑身靠近剑柄处刻着两个小子,凝神一瞧,却是“天兵”二字。 “‘天兵’?好大的口气,总不能是天上的兵器吧。”青花摇了摇头,以为是造剑之人夸大口气而已。 但他也颇感奇怪的是锻炼它的人是何用意,将其做出这番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怪异模样,而且用的材质定然稀奇,不然这把兵器不会这么毫无重量可言。 忽然他无意间将天兵碰到一株粗壮的野草,那野草整齐断掉。青花不相信眼睛似的,失声道:“乖乖,这么锋利,我只是轻轻一碰······”话未说完手执天兵用剑刃轻轻朝草茎上触碰,方甫触及到草茎,天兵便毫无阻力像切稀泥一样将草茎斩断。 这下青花如获至宝般的欣喜,手指轻抚剑身,啧啧道:“不知道能否削铁如泥砍石如木。”当即找到一个石块,稍微用力,天兵不费吹灰之力便径直插入石块直透而出。 青花大喜,道:“果然名符其实,真的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器。”说着瞧了瞧那人尸首,暗道:“瞧他一身黑衣打扮不像是什么正派,这把神兵利器恐怕是偷盗来的吧,不管怎样不能白白浪费了这把好兵器,正巧我也缺把趁手的兵器,就暂且归我吧。”想到这里嘿嘿一笑,将天兵入鞘,纳入怀中与混天绫放在一起。 眼下他有两大神器在身,不由心中高兴,将那人尸首拖得远远的一处悬崖下。 青花道:“朋友,我就把你葬在这里吧,有大树遮挡风吹不到雨淋不着,不让你的时候暴露遭虫蚁啃噬也算是仁至义尽,你就好好安息吧。”左瞅又瞧想找什么挖坑埋了他,忽然灵光一闪,掏出天兵奔到悬崖边,切出一块块碎石,用这些石块当作沙土将他埋葬。 而后青花回到草屋,这时天色微亮,寻摘了几个果子回来,路过那人坟头不忘给他放了点。 青花狼吞虎咽一扫而光,伸展一下四肢,心道:“眼下我伤毒痊愈应该尽快赶回帝都。”想到敖如真等人想必找不到他应该很是着急,又想起弱水,直欲插上翅膀立即飞回帝都。 这峡谷四面皆山,更像是一个天坑,草木极为茂盛,阳光洒进来一半,一半山势树木所当,乃是阴影。 正如弱水所言,这峡谷并不深,青花目测不过五六十丈高,而且崖壁略微呈坡状,升满各种树木,施展御风术足可出去。 青花调聚真气,选择一面较为坡缓的崖壁施展御风术,双足猛蹬,朝上冲掠。 真气增强,御风速度也越发快,只觉双脚脚底气劲连绵不绝,冲力强猛,青花犹如一只大鸟展开双臂,直窜入空。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气息香甜,回想初次踏进帝都城差点丢了性命,但能被弱水所救也是值得的,更何况无意间增强了修为,还获得一把锋利无比的天兵,端的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两大神器在手,那种轰轰烈烈闯一番大事的念头油然而生,振臂呼啸,电冲直上,飞出峡谷。 回头俯视峡谷,草屋被树木遮挡,看不见了,青花心里竟有一丝丝不舍的惆怅,毕竟在那里有他和弱水两个人独处的时光。 此地周围连绵起伏皆是山丘,此起彼伏,似是一座座坟茔,连绵紧挨。 他跃上一座山丘,不远处有条官道,不时有人马车辆经过朝帝都方向而去。他心道:“荥阳神的易容术早已遇水失效,我也不可用我的真面目贸然入帝都城,我的乔装打扮一下。” 望着官道上飞驰的车马,他微微一笑,心下已有计较。 青花来到官道上,朝那迈开双腿,拦住一辆装饰颇为豪华的马车。 驱车的是一个年轻的侍从,看见青花挡住去路,口里骂开了:“小子不想活了啦!赶快滚蛋,不然我就从你身上冲过去。” 青花也不恼,朝侍从勾勾手指,道:“你的衣服不错,小爷我看上了。” 年轻侍从立时怒了,嘿了一声站起来道:“我说你真是找死是吧,我家主人可不是好惹的。” 第十一章 盗十一 这时车篷内传出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道:“候二还不快走,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年轻侍从转过头去唯唯诺诺应道:“是是,主人我这就打发了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转而冲青花一挑眉喝道:“你听到没有?······”话说一半迎面忽然抛来一个小袋子,正砸在他怀里。 年轻侍从拿在手里掂量一番,青花道:“怎么样,你的衣服小爷十分喜欢。” 年轻侍从眼珠转了转,当即跳下马车脱下衣裤,笑眯眯道:“有了这颗珠子我也不再做什么奴才了,这件衣裤您拿去便是。”当即将脱下的衣裤拥入青花怀里,只剩下一件内裤径直跑了。 青花心道:“我何不妨假扮这个侍从进城,这样岂不省事?”计较已定快速换好侍从脱下的衣裤,跳上马车,手握缰绳,驱使两匹骏马朝帝都城驶去。 官道平坦,二十里路程很快便到达。 到达城门前,青花装作侍从模样,轻咳一声回头道:“主人帝都到了。” 半晌车内才响起回答:“将令牌给门卫瞧瞧,我再睡会。”帘子轻轻掀起,递出来一块邀请令。 青花接过来递给门卫,门卫仔细看了看,还给青花,允许通行入城。 进了城,青花趁人多声杂,跳下马车,横街穿巷,朝那日买下的客店寻去。 很快青花就找到小客店门前,四下张望,见无人注意到他推开紧闭的大门,径直大踏步迈入店里,将门关上。 “牡丹姐姐我回来了。”青花甫一进门张口就喊。 半晌店里楼上楼下却无人应声,他上楼又喊了几句,还是不见敖如真等人。青花不禁疑道:“都去哪儿了,不会是去找我去了吧。” 他推开敖如真住的房门,里面空无一人,正自纳闷。冷不防门旁一股杀气陡然拂动,一道亮影劈向他后背。 青花下意识挪身旋转,看也不看后面,猛然拍出一掌。 一条人影登时翻腾落地,朝他攻袭。 青花还道是敖如真给他开玩笑,急道:“四哥快住手。”但那人身法招数奇快,而且黑布遮面,只片刻已经劈出二三十招,招招均是杀气凛然,令青花应接不暇。 这下青花可以断定此人不是龙族之人。 那人手握一柄大刀猛地刀锋一转,当空朝青花猛砍,青花护体真气瞬时一涨,将刀式震偏。 那人拼力一击被青花所破余力不济,身法自然慢了,青花趁机抢先挥掌格开刀刃,一手如钩在他面门划过,将他遮面黑布扯下来。 那人朝后急退,背靠墙壁,刀尖立地,脸色苍白无血色,胸膛剧烈起伏,一双眼睛却是面无表情冷冷望着青花。 忽然那人喷出一口鲜血,差点支撑不住,幸好倚靠在墙上,勉强支柱身体。 青花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正在这时,窗外楼下有人道:“入宫盗宝的盗贼是否就躲藏在这客店里?”另一人答道:“千真万确,属下亲眼看到他昨夜躲入客店,现在还没有出来。” 黑衣人听闻,脸色瞬时一变,但转瞬即逝,盯着青花道:“即使杀了我,你也休想得到什么。” 青花疑道:“你说什么,认错人了吧。”说着踱步至窗棂边,轻轻掀起一角,心里咯噔一声,只见楼下大街上围满了手执盾牌兵器的卫军,密密麻麻足有百人。 这时楼下喊道:“里面的盗贼你已经插翅难逃,我家少主有令,只要你交出所盗之物,可留你全尸。” 青花总算明白其中原委,他还道是行迹暴露鬼门派找上门来,着实让他虚惊一场。 “大哥我可不是来抓你的,也不是和他们一伙的。我只是回来找我的朋友而已” 黑衣人显然已将青花当做是来抓他的人,闻言顿时一愣,错愕不已,仔细盯着青花已经挂满笑容的脸庞,又惊又疑,不知道眼前这下人打扮的而且修为不弱的少年究竟所言是真是假。 青花又轻声道:“楼下布满了卫兵,这么多人奔你来的?看来你拿了他们非常重要的东西。” 黑衣人置若罔闻,此时胸口一涌,咳出一大口血,吐在地上,倚在墙上,脸色更加苍白难看。 “你受伤了重伤?”青花问道。 黑衣人稳稳气息,开口道:“小兄弟你还是快逃吧,你既然不是与他们一伙,我便······不能连累你,一人做事一人当······”话语渐渐气喘吁吁,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青花道:“你受了重伤哪里抵得过他们?我看你也是一条好汉不是什么坏人,我也不是贪生怕死鼠胆之人,既然被我撞上了,我不能见死不救。” 想起一事,掏出一个树叶包裹,走到黑衣人跟前道:“这是一颗成了精的蛇胆,吃了它或许对你的伤势有所帮助。” 黑衣人没有贸然接过,望着青花的双眼,他惊愕的发现那里面没有他要发觉的危险。 青花笑道:“这可是我费了好些气力才搞到手的,送给你我都有些舍不得。” 黑衣人望着青花无邪的笑容,心头竟是一暖,接过蛇胆,打开一看,咦了一声,道:“这是银凤蟒的胆!小兄弟你在哪里得来的。” 还不待青花回答,楼外士兵齐声呼道:“恭迎少主!” 一个响亮的声音说道:“抓到盗贼了么?” 有人卑声答道:“禀告少主,还没有抓到,不过他就藏在这间客店里。” “一群废物”那少主喝骂道。 青花觉得那说话声音耳熟,从窗口偷偷一瞄,不禁惊怒,心道:“原来是他!”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与青花交过手素有毒侯之称的破军。 黑衣人惊道:“破军来了,小兄弟你还是躲起来吧,不然他不会放过你。” 青花嘿嘿道:“我与他交过手有过节,就算他不来我也要找他,你的事我管定了。你先吃了蛇胆,别浪费了我一番好意。” 再遇破军,青花当头怒气,恐怕鬼门伏击他也是有破军参与,何况破军与弱水关系亲近,无论如何也叫青花心中不爽。 黑衣人再执拗没意思,仰脖一口将蛇胆吞咽。 破军骑着一匹浑身雪白的高头大马,那马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破军端坐马背,一副高傲的姿态,瞅着客店高声笑道:“盗十一呀盗十一,你以为还能再逃脱么?盗家也算是大荒有名的门派,乖乖交出东西留你个全尸,总比碎尸万段要强,也算是不辱没盗家名声。如若不然,嘿嘿,千刀万剐,尸首喂狗,你觉得哪个好。至于你的弟弟盗十三嘛,他已经死了。” 黑衣人盗十一心头大怒,悲从心头来,握紧刀柄就要往外冲,幸被青花一把拦住。 一颗眼泪从他眼眶流出,盗十一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道:“我要去杀了破军狗贼为我弟弟报仇,你不要拦我。” 青花急道:“他们人多势众,你又重伤在身,出去只能是送死,大仇如何能报?待会寻个机会逃出去再说。” 盗十一愤恨恨仰天长叹,眼泪滚落掉地,双手手指紧握啪啪声响。 楼下破军等得不耐烦了,道:“本侯爷给你面子你不要,那我便送你兄弟二人黄泉团聚吧。”大手一挥,站在他身后的一男一女径直朝客店走去。 这一男一女年约二十一二岁。男的模样俊俏身着一袭黑袍,女的妩媚发髻高挽,身穿白衣,一双凤眼却是充满恶毒与冷漠。 破军道:“招魂纳魄,务必把盗十一所盗之物拿回来,取下他的首级,让我瞧瞧你二人的本事。” 招魂纳魄二人头也不回,冷冷答道:“遵命。” 二人一掌震开大门,径自踏步进店。 十几名手执长戟的士兵远远围在门口,却不敢进去,小心翼翼盯着招魂纳魄二人。 青花与盗十一藏在楼上第一间房内,透过门缝看见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 招魂纳魄甫一进门那一刻,青花就隐约觉得有种诡异阴冷的气息弥散开,像是在哪里见识过,忽然道:“鬼门派!”怪不得瞧见那两个人脸色惨白,犹如尸体一般,多半正是鬼门派的人。 想到前两次遭鬼门暗算,差点丢了性命,心中就来气。没想到此时又偏偏碰上,青花双拳紧握,恨不能杀了他们。 招魂纳魄二人环顾周遭,相视点头,心有灵犀般各自祭出一件物事。 招魂黑衣无风鼓舞,手执一面八角黑旗,上面画满奇怪红色图案,无风招展,猎猎作响。 纳魄手拿一件青铜四角铃铛,通体刻着稀奇古怪的图形。 眼见他二人祭出法宝兵器,盗十一眉头一皱,不知他二人要做什么。 招魂口里忽然蹦出一连串古怪的咒语,左手执旗右指捏诀,八角黑旗登时黑芒大作,一波一波随旗舞动犹如水浪一样,涌向客店。黑色气芒瞬时幻化成无数张牙舞爪的骷髅头,隐隐夹杂哀嚎凄厉之声。 与此同时纳魄手腕用力,四角铜铃铛铛击响。黑芒骷髅登时狂躁,穿过墙壁穿梭于各个房间。 几只黑芒骷髅头穿透墙壁,怒吼着朝青花二人扑去。青花顿觉阴风扑面,一丝阴冷气息袭遍全身。急忙躲避,不成想耳畔传来铛铛铃声,身子莫名酥麻,意识忽然模糊,眼睁睁看见黑芒骷髅一口咬住他的脖子,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青花骇然,黑芒骷髅头好像在吸收他体内的什么东西,心神逐渐模糊,却用不上半点气力。 盗十一也好不到哪去,加上身上有伤,此刻犹如僵尸一般立在那里,任凭黑芒骷髅头在他身上噬咬。 一瞬间,这种死亡的气息令青花窒息,虽然惊骇,奈何那铃声雨点般击响在耳畔,令他心神涣散,仿佛立刻躺在地上睡上一觉。 盗十一好像被人扼住喉咙一样,喘息道:“它们要吸走我们体内的精气,快稳住元神,护住真气······” 紧接着一只两只三只······黑芒骷髅头如饿虎扑食争先恐后咆哮着涌入房间,片刻青花与盗十一身上铺满了黑芒骷髅头。 青花暗道:“这次真的要死了。”脑海灵光快闪,全是以前的经历。 忽然他觉得胸口异样,一股寒意沁入脏腑。咬在他胸口上的黑芒骷髅头一声惨嚎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青花心神豁然清醒,胸口寒光大作,扑在他身上的骷髅头纷纷四散,好像遇见了可怖的东西。 楼下招魂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急念口诀,黑旗黑光更加狂猛,好似狂风呼啸着刮进房间。 纳魄手腕加力,四角铜铃疾风骤雨激荡,快的让人喘不过气,传入青花耳中,仿佛化作万千条虫蚁在耳中爬来爬去,奇痒难耐,刚要清醒的神智又渐渐模糊。 黑芒骷髅黑色潮水般扑进来,还未近得青花身体,寒光立时夺目而出,击散几个黑芒骷髅头。 也就在此时青花觉得一道寒彻入骨的凉气透入骨髓,猛地一个激灵,下意识伸手拔出那发光的东西。 顿时屋内亮起一道清洌寒芒。 盗十一的眼睛不敢置信似的盯着青花手里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兵器,眼中神情复杂。 招魂纳魄不由脸色一变,互相惊疑对视。招魂口诀急念,真气鼓舞,涌入黑旗。纳魄冷眉横竖,黑气自丹田迸爆传入手中四角青铜铃,忽的响声尖锐急促。 黑芒骷髅开始狂躁,也不惧怕青花手里的天兵,发疯般朝他猛扑。 天兵在手,感觉它传来的冰凉气息,青花胸口舒畅,意识清明,拔剑斩在一只骷髅头上,寒光电闪,它顿时化作烟雾飘散。 一击得手青花哈哈道:“神兵利器专斩妖魔鬼怪。”身形一窜,冲到盗十一跟前,手起刀落,缠住他的十只黑芒骷髅顷刻间烟消云散。 盗十一险些一交坐倒,盯着天兵,急道:“这件兵器你从何得来?” 青花挥舞天兵,寒光激耀,冲入骷髅头群,真气纵横,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时间黑芒骷髅惨嚎声声,屋内黑雾弥漫。 此时招魂纳魄再也按耐不住,脸上一片惊讶,收回法宝,跃步直冲楼上。 一黑一白两道人影脚下刚落地,房门砰一声炸碎,一声剑破虚空的龙吟划过,一道如皎洁月光般的弧光飙然劈出。 招魂纳魄配合极好,迎着剑气合力一掌,将天兵所发出的剑气抵消。 青花再见鬼门中人,自然是分外眼红,虚影一晃,冲到门前,天兵一劈一撩,击出两道剑气。 招魂纳魄一见青花,心下均是一愣,这屋里还有一人,而且武功不弱。 二人一掌破开青花真气,各自抽出一件兵器。 招魂使得是一把乌金长剑,纳魄双手各拿一柄短弯刀,二人一左一右,各自为路,朝青花猛攻。 纳魄手里如弯月的短刀,舞动起来快逾闪电,招魂长剑横劈竖刺,霸气凛冽。 二人专攻青花死穴要害部位,渐渐占了上风,将青**进屋内。 青花哈哈狂笑道:“妖魔鬼怪就这点本事么,有种来杀我呀。”说话同时天兵奔招魂砍落。招魂举剑一撩,欲要格挡。谁料青花猛然收力,天兵刀锋急转,横劈纳魄弯刀。 青花乃是第一次使用兵器,而且是把毫无重量可言的短兵器,舞动起来颇为熟稔,没有丝毫不便。 纳魄冷笑一声,双腕一转,弯刀下摆,挡住天兵攻势。当啷!弯刀应声断开,天兵硬生生将它斩断。 招魂抢身长剑一挑,迫开青花,挡在纳魄身前。 青花看一眼手中天兵,不禁嘲笑道:“耍得很快,我道是什么好兵器,原来不过烂铜烂铁一块。长得这般好看,却是个坏人,真是可惜了。” 纳魄依旧面无表情,冷冷瞅着青花手里的天兵,与招魂一点头,道:“交出手里的兵器,留你首级。” 青花呸了一声,骂道:“他奶奶的看见别人的东西是个宝就想占为己有,还拿刀威胁,漂亮姐姐你害不害臊?想要也可以,过来拿呀。” 忽然青花身后传来盗十一的惊呼:“小心暗器!”话音未落,一道亮点从纳魄手心打出,射在青花左胸。 青花觉得胸口有硬物撞击,低头看到一枚细小的铜钉刺破衣裳,钉在身上。 盗十一骇然道:“铜钉有毒。” 招魂二人相视冷笑,方才趁着青花不注意,纳魄偷偷打出一枚钉魂钉,现在他们在等待青花毒发气绝。 忽然青花抬起头笑了,他笑得很真实很诡异,没有丝毫的恐惧。他用天兵把铜钉拨弄掉,冲招魂二人嘿嘿道:“原来鬼门都喜欢偷袭暗算,确实有些疼痛。” 招魂二人不敢置信,脸上露出惊疑,隐隐还有一丝骇然。 盗十一亦是颇感惊讶,中了钉魂钉还能谈笑风生,这少年怎的有这般本事。 他哪里知道方才那枚暗器正中青花怀内胸前混天绫上,力道顿失,却也生生击中,稍感疼痛。 突然楼下大门轰然碎裂,破军手执一杆长枪昂首走进来。 盗十一瞥见破军,闪身躲开,似是十分惧怕他。 破军一眼瞧见青花手里的天兵,断喝道:“盗贼还不束手就擒。”长枪一挑,真气舞动,踏步如飞,往楼上冲来。 人未到,狂烈的真气先到,青花呼吸一窒,正要还击,只听左斜里嗖嗖飞射出十几只燃烧的火把。被破军真气弹开,噼里啪啦掉在地上,顿时成为一片火海。将破军与招魂二人隔在外面。 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人早已抓住他的肩膀,急道:“四哥救你来了,跟我走。”青花转头,眼前的人不是敖如真还能是谁。 招魂纳魄刚要往里冲,被青花真气逼退,破军真气激扫冲过火海,再一瞧哪里还有一个人影。 破军顿时怒不可遏,脖子青筋暴起,吼叫道:“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盗十一拿回宝物。” 敖如真领着青花盗十一,海澜宇殿后,一路御风疾奔,左转右拐,翻墙过户,也不知转了多少圈,确定后面没有人跟踪,来到一座大宅前。 敖如真也不说话纵身翻墙过去,青花扶着盗十一紧跟其后,径直来到院中一处假山旁。 这座宅院颇为气派,院内景色优美,此刻哪有闲心去欣赏。敖如真击掌在假山上连拍三下,只听轻微的轰一声,假山从中间载满竹叶处往两边移动,一条仅容一人通行的暗道显露出来,直入地下。 敖如真第一个拾级而下,青花看了一眼盗十一也俯身下去。盗十一望着青花背影,暗暗深吸一口气,紧跟其后。 海澜宇环顾四周,径自入洞,假山合在一处,丝毫看不出这里有什么暗道机关。 经过一条弯曲不长漆黑的地道,几人转了几个弯来到一道石门前。敖如真挥掌猛击石门两下,接着又轻叩三下,最后猛击一次。 石门顿时喀嚓一声从里面打开,珠光通明,五光十色,原来里面竟是一间暗室。 牡丹妩媚的脸庞映入眼帘,“公子回来了。”瞥眼看见站在他身后的青花,牡丹一阵喜悦,刚要张口说话,身后的百合窜过来搂住她,抢先道:“你也回来了,人家好担心呢。”说着瞅着牡丹打趣道:“姐姐是也不是啊。”借着珠光映照,牡丹双颊嫣红不知该说什么好。 敖如真道:“进来再说吧。” 这间暗室空间偌大,四周石壁上镶嵌三十三颗东海特有的珍珠,散发幽冷翠绿色的光芒,交互映照,光怪陆离。 龙族众人都在这里,只是不见了淼淼仙人和穷奇。 海澜宇突然有些沮丧摇头叹道:“可惜了,只是扔了几把火,他奶奶的真是便宜了破军那小子,要不是公子叫我撤退,非得砍断那小子的狗头当夜壶······” 敖如真一改往日嬉皮笑脸,怒视他道:“你能当他几招?休要胡侃。能在破军眼皮底下安然脱身已是幸事,你以为破军是稀泥烂虾么?” 海澜宇立时如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牡丹始终看着青花,现在的他恢复了本来面目,落在她眼里不由一阵心生激荡,心儿扑腾狂跳。“青花公子你怎么突然不辞而别了,害的我们担心了一场。” 敖如真道:“你忒不厚道了,不是追你的心上人去了吧?” 青花道:“四哥真会说笑,我又撞上鬼门的人了。”当下将遭鬼门夜袭之事讲述出来。 敖如真拍了拍青花肩膀,叹道:“你小子的艳福很深呐,连圣女山小公主都前来搭救你,我真是要吃你的醋了,羡煞我也!” 牡丹却在心底泛起微微醋意,盯着青花面庞,暗道:“他英姿伟岸,连那圣女山小公主都来搭救,她喜欢上他也是在情理之中。为何我会这般难过,我比他年长五六岁,他会喜欢我么?” 敖如真道:“又是鬼门。”双手后附,沉吟道:“此事或许真和破军有关系。在客栈那一男一女就是鬼门的人,而破军与他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说不定正是破军指使他们偷袭你欲要置你于死地。至于第一次嘛,我想他也脱不了干系。” 身后的盗十一暗地里紧握刀柄,忽然开口道:“你那把短兵器是如何而来?” 青花道:“我在峡谷中养伤从山顶掉下一人,我埋葬他的时候于他身上发现的。”说着掏出天兵,给他瞧瞧。 盗十一神情忽然变得激动,急道:“那人长得什么样,如何打扮?” 青花道:“他和你差不多年纪,下巴留着山羊胡须。” 话未说完,盗十一忽然神情激愤,猛地喷出一口血,喷在青花身上,青花急忙扶住他,道:“你认识他?” 盗十一悲从中来,眼泪涌出,过了片刻才道:“他是我弟弟,他死了······么?”紧紧抓住青花,瞪大双眼。 盗十一双肩微颤,眼眶湿润,喘着大气,等待青花告诉他答案。 青花也是性情之人,顿了顿,默然点头。 盗十一再也支撑不住,一交坐倒,嘴角喷出血雾。仰天落泪,情不自禁,喃喃神伤。 过了半晌,盗十一换过气来,站起身,环顾众人,道:“谢过诸位少侠救命之恩,盗十一没齿难忘。” 一语刚落,敖如真抢先一步冲到他跟前,脱口道:“你是盗家之人?盗月儿是你什么人?”神情微微有些激动,盯着盗十一。 众人皆不明白敖如真何以会这般,就在惊讶奇怪的时候,盗十一略微沉吟,道:“盗月儿是在下九妹,少侠可是认得她?” 敖如真眼中光芒闪若不定,似是回想什么,又似喃喃若语道:“中土一别,东海茫茫,黄沙千里,不知她还好么?” 众人听得如坠云里雾里,尤其盗十一,他茫然道:“九妹她,还好。” 敖如真忽然看着盗十一,嘴巴张开,欲要说话,却咽了回去,摇头自叹。神情忽然有些黯然。 海澜宇耐不住性子,刚安静一会便问道:“你就是大荒赫赫有名的盗家传人呀,老早听闻盗家神出鬼没,盗窃手段极为高明,兄弟姐妹九人个个身怀本事,如今倒见到真人啦。” 盗家与鬼门同样是世间极为神秘的门户,由来已久。相传早在黄帝与蚩尤争霸天下之时,盗家门主网罗一批大荒能人异士,奉行盗亦有道,将所得财物分给穷苦百姓,迅速崛起在大荒动荡时期。 只是盗家一向行事神秘莫测,所以外界不曾知晓盗家具体所在。 盗十一摇首自嘲,叹息道:“区区贼名,叫诸位见笑了。” 海澜宇拍拍胸脯,大声道:“说的什么话哩,盗家个个都是劫富济贫的好汉侠肝义胆,确得一个忠义,我敬重的很。” 这时一直站在后面的虾猴儿,像个孩童般钻出来,绕着盗十一左看右瞧,有些不自然又有些试探性的小声道:“窥夜!” 盗十一闻言猛然抬头,虽然身受重伤,但一双电眼仍犹如实质般射在虾猴儿脸上,吓得他忙不迭缩身后退。 “你居然知道我的乳名?你是谁!”盗十一惊疑道。 虾猴儿躲在众人身后,吞吞道:“我是地锁,你忘了么?” 盗十一眼神陡然一亮,激动道:“什么,你是地锁?你还活着。” 敖如真道:“虾猴儿这是怎么一回事。” 虾猴儿叹道:“主公你可还曾记得第一次遇见我是在哪里么。” 不待敖如真说话,海澜宇急道:“当时我和公子出海寻找蓬莱仙岛,无意间发现了你,当时你正抱着一片船木,漂浮在海里。你问这个做什么。” 虾猴儿道:“当时主公救了我,我故意说我是海难幸存下来的,其实······其实我是盗家的人。” 一语惊雷,众人均是吃了一惊,望着虾猴儿。 虾猴儿侧目看了看敖如真,在他脸上却是一副淡然,咽了口唾沫道:“三年前我是盗家一员,有一天我陪九姐往东海之滨说是应故人之约,没想到故人没等到,却遭到水鬼(海中强盗)袭击。我俩拼力,奈何九姐被水鬼抓去,我乘小船去追,不成想被他们一个火石击中,险些丧了性命,后来就遇到了主公。 盗十一神情复杂,默然不语。 敖如真惊道:“什么,月儿被水鬼抓去。”说着听着盗十一,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盗十一道:“九妹三年前便失踪了音信全无,我们还以为她死了,一年前,有人捎信来报,说她已是水鬼夫人,纵横海上,叫我们不必挂念。” 敖如真听罢,身子朝后仰倒,幸被牡丹扶住。他似是不敢相信,道:“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虾猴儿道:“难道九姐是赴主公之约对不对?我们等了你一日一夜,你依旧没来,当时九姐好不伤心。” 敖如真思绪飞回往昔,忽然像是发疯般,狂吼道:“天意呀,天意呀,哈哈,当时父王身体有恙,命我去寻蓬莱仙岛寻觅仙草,我便错过了约定,这都是我的错!月儿,你······”一口气没上来,胸口滞堵,喷出一大口鲜血。 盗十一见状,不禁道:“月儿因你遭受一劫,你又因她心有苦难,这个情字真有那么厉害么?” 牡丹等婢女脸色煞白,急忙扶敖如真坐下,他摆摆手,喘口气道:“我以为错失约定她就会离开,没想到由此一难,不管怎样都怨我。”伤心自责之情溢于言表。 虾猴儿低声道:“原本我打算借用东海龙族之力救出九姐,却不曾想这三年间再也寻不到水鬼的踪迹,而我也无颜面对盗门面对义父面对哥哥姐姐们。” 盗十一道:“这也不怪你,要怪就怪月儿心性单纯耿直罢。” 说着抱拳道:“诸位救命之人盗十一记住了,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吩咐。在下也要回去了,就此别过。” 走到青花跟前,拍拍青花肩膀,道:“那把天兵就送给你了,缠裹天兵的那个布条可不是一般的布料,可以当做剑鞘,你好自收下吧。” 盗十一忽然头也不回的道:“地锁你是跟我回盗门还是继续留在这?” 虾猴儿郑重道:“三哥你回去待我向义父问好,一天不找到九姐,我一天无颜回盗门。” 盗十一神情黯然怔怔身子,而后径自便往门外踱去。 敖如真一把抓住他肩膀,道:“你有伤在身,况且破军等人正在搜查你,这般出去不是自投罗网么?” 盗十一叹了口气道:“如今大势岌岌可危,我盗门也日渐没落,门中的人走的走死的死,眼下我兄弟二人一块来帝都,却一个死一个伤,作为兄长,我有愧于高堂,唉!”眼眶湿润,情不自已流落两行泪。 敖如真听他所言想起盗月儿,感慨万千,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慰盗十一。 青花朗声道:“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活下去。你当养好伤,再作打算。你也说了天下风云骤起,似你这般豪杰,应当顺应天下干一番轰轰烈烈之事。你瞧我自小养父养母便去世,我一个人不也得活着么。?” 敖如真望着青花,郑重点头,似乎深感赞同。 牡丹凤眼眨也不眨看着青花,在他身上自然而发一股吸人的魄力,令她心神不能自已,耳中又听到他方才所言,豁达,开朗,隐隐还有一股野心。 敖如真轻按盗十一肩膀,道:“不错,我们一路上也是与破军有过交面,现在我们都是他要对付的目标,不若我们合作,人多力量大,或许能为你弟弟报仇也说不定。” 盗十一转过身,眼扫众人。他阅人无数,他的经验告诉他这些人都是可以信赖的人,更何况还有一个地锁。当下衣袍一甩,抱拳跪倒,磕头便拜。 青花敖如真双双扶住他。 盗十一道:“诸位少侠年纪轻轻,器宇不凡,不知是哪里人士,姓甚名谁。” 敖如真道:“我祖居东海,敝姓敖。” 盗十一似乎早已预料一般,并无惊讶。略略点头,赞道:“原来是东海龙族,不知少侠与敖烈什么关系。” 敖如真道:“乃是家父,十一哥与他相熟?” 盗十一道:“哦这倒不是,天下皆知东海龙族四大长老一龙神。数敖烈修为人品最高,我只是随口问问。” 一阵寒暄介绍,敖如真也不隐瞒此行目的,说与他听。 说道荥阳山神,盗十一也不禁惊诧,奇道:“与黄帝同一时期的人,现在岂不是三四百岁了么?这听起来真是骇人,不过大荒奇事高人不计其数,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青花这才发现淼淼仙人不知哪里去了,问牡丹道:“牡丹姐姐老前辈去哪儿了。” 牡丹莞尔一笑:“他老人家一时童心大发,说非要吃洞庭湖的龙蟹,自顾自南下了。我们怎么劝阻都无济于事。以他的修为这会儿恐怕正在大快朵颐。” 青花哈哈笑出声,摇头道:“这位轩辕黄帝的结拜兄弟可真是一个老顽童啊。” 盗十一环顾密室,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敖如真道:“这里是我龙族在帝都的一个秘密,不成想真用上了。” 敖如真顿了顿道:“明日便是轩辕大会了,我们便在这里休息,虾猴儿,拿吃的予我来。” 于是众人在这间密室内酒足饭饱。 虾猴儿径自踱到盗十一跟前,畅谈叙旧。············ 是夜,无话。 众人迷迷糊糊沉睡之际,忽然密室外传来一阵轻微摩挲墙壁的声音,自然难逃青花,敖如真,盗十一的耳朵。 三人立时坐起来,相互望着,原来虾猴儿也听到了声响。 盗十一冲虾猴儿道:“兄弟看你的了。” 虾猴儿也不答话,瘦小的身子骨碌一闪已滑到密室门前,他双脚跺地,双手捏指,忽然整个人凭空消失不见。 敖如真愕然,道:“虾猴儿还有这本事!” 盗十一笑道:“他当年是盗门一员,练得就是遁地逃生之术,所以我们都叫他地锁。” 青花刚要问他遁地术是什么招数的时候,门前尘土迷漫,虾猴儿现出身形,跌倒在地,连滚带爬,面有惨色道:“上面,有虫子。”但见他脸色惨白,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虾猴儿稳稳情绪,轻拍心膛。道:“方才我遁地到假山上,你们猜我看见了什么?” “一个黑影僵尸一样站在洞口处,借着月光我看清了那人分明就是一个死人,脸上烂了一大片,无数只虫子在爬动······” “别说了,恶心死我了。”敖如真打断他。 “死人?而且还站立着?”青花恍然惊道:“鬼门追来了!” 惊异未定,听得一阵窸窸窣窣之声,从密室顶上劈天盖地传入众人耳中。 虾猴儿猛地指着密室顶部,厉声叫了起来:“那是什么东西!”青花循声望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背脊有股寒气窜起来。牡丹等几名女子早已花容失色,连连后退,将身倚在墙上。 但见青石垒成的密室顶部已然碎裂,一只鹅蛋大小的黑色甲虫正探出两只前肢,发出吱吱的声音,挣扎着欲窜出来。紧接着一只两只三只······片刻功夫密室顶上爬满密密麻麻黑漆漆一片,如黑色潮水叠涌。吱吱之声此起彼伏交替不断,听得众人一阵阵恶心恐惧。 盗十一危中不乱,轻声道:“啃尸虫,当心不要被它咬了,这虫子有毒。” 正在这时啃尸虫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簌簌跳下,朝众人扑落。 青花真气扫动,将最前面的尸虫击为粉末。盗十一急道:“快捂住口鼻耳目,粉末有毒。”青花心灵电闪,护体真气急忙形成气罩,将尸虫阻隔在外面。 众人纷纷效法,不但阻隔毒性而且尸虫也被真气弹开。敖如真道:“情急之下倒忘了这么一招。” 忽然牡丹惨呼一声,旋即瘫倒在地。百合急道:“牡丹姐姐被虫子咬了一口。” 青花心头一急,气罩顿时弱了,那些尸虫前仆后继潮水不断扑过来,敖如真道:“兄弟当心”。 青花运气,慢慢朝牡丹踱去,气罩将她罩住,道:“这如何是好” 敖如真脚底一跺,骂道:“他娘的鬼门,老子改日再来算账。”其时他靠近墙壁,一只手在灯盏上摸索,咔嚓,身后登时现出一扇暗门。 敖如真道:“快进暗门”。 青花猛然真气一提,收放间抱起牡丹闪身进了暗门。待众人安全进了暗门,敖如真才闪身冲进去,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暗门立时合上。 内里漆黑。 敖如真无奈道:“这可不是我能预料的,抹黑往前走,先逃出去再说。”他话音刚落,一点微量的红光倏忽变成摇曳的火光,盗十一正拿着一只火折子,道:“总比没有的好。” “牡丹怎么样了?要不要紧,这什么啃尸体的虫子真得有毒?”敖如真凑到青花跟前回头看着盗十一。 盗十一不假思索道:“在下略有耳闻,见过,但从未有这么多,以前我盗门有人就是死在这虫子的剧毒之下。它的毒一般无解。” 此时牡丹躺在青花怀里,左脚踝已然黑肿,显然毒性侵入,证明盗十一所言不虚。青花撕开衣角,绑住她伤口上面,道:“牡丹姐姐”。 百合跪倒,摇晃牡丹手臂,但她面色惨白,红唇微闭,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哭着道:“公子你想想办法救救牡丹姐呀,不然她会死的。” 敖如真强忍悲痛,叹道:“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这不是一般的蛇毒,况且咱们身不由己,唉······” 说到蛇毒,盗十一急忙在怀里摸索,掏出那树叶包裹的蛇胆来,道:“或许这个可以救她一命。” 青花闻言,瞧见那蛇胆,又惊又喜,道:“你没吃了它,这个真能,救她么?”盗十一点点头,道:“我只吃了一半,银凤蟒也是毒性极强的蛇,它的蛇胆好过灵芝雪莲,我们权且试一试。”说罢递给青花。 青花急忙打开拿出拳头大的蛇胆,过了几个时辰,它依旧新鲜,他用刀子轻轻划破一道,将蛇胆内的血液滴入牡丹口中,心里默念道:“姐姐你一定要好起来。” 拧干蛇胆血液,敖如真道:“此间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走吧。”正在这时暗门外面突然传来轰隆一声震响,众人只觉脚下一震。盗十一道:“它们追来了!” 敖如真道:“快走”。这个走字刚出口,外面一个震天响的声音穿破暗门,硬生生入了众人耳中,“敢与本仙人一较高低,果真好胆。只是这些虫子本仙比不喜欢厌恶的很”接着砰砰声不绝于耳。 青花顿时大喜:“荥阳山神,他在外面。”敖如真也听出那是荥阳山神西牧阳,又惊又喜,以他的修为,鬼门之人决计不敢逗留。 青花将牡丹托付给百合,冲敖如真道:“四哥打开暗门,老前辈虽然武功高强,但鬼门诡计多端,我怕有恙。”敖如真点头道:“你与我想到一处,或许我们还能搞到尸虫的解药也未可知。” 暗门微启,外面的尸虫早已消失不见。青花当先闪出去,敖如真命令海澜宇留着保护牡丹的周全,紧接跟着跳出暗门。 密室不知何时已坍塌了一角,朦胧月光洒落,青花跃身跳上去,还未落定,便见一个须发俱霜的白袍老者正与一个高大的僵尸模样的黑衣人斗在一处。穷奇兽在一旁低吼怒视,几欲扑向黑衣人。 荥阳山神西牧阳修为深厚,真气纵横,但那黑衣人修为也似极强,二人斗了几百回合难分胜负。二人一掌分开,西牧阳不禁哈哈道:“好功夫,本仙方才倒看走眼了。”那黑衣人发出阴仄仄的笑声:“三百年前的西牧阳功力寥寥,三百年后的西牧阳真气也不过如此。” 西牧阳疯癫心性又暴露出来,他双眼疑惑得望着那个黑衣人,疑惑道:“难不成三百年前你见过本仙不成”黑衣人阴笑道:“九黎,蚩尤”。 “你是蚩尤!”一听到蚩尤西牧阳好似见到了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之人,情绪一下不受控制,像是一头发怒的猛兽,双拳紧握,须发衣衫倒飞飘舞,黄色真气鼓舞,暴喝一声:“蚩尤我要杀了你”。身子猛地如箭一般弹射,化作一道黄光,射向黑衣人。 黑衣人止住笑声,月色下青花只看见那张脸隐藏在宽大的黑袍里,但那一双阴险的眼睛却是精光闪亮。青花隐隐觉得黑衣人是故意惹怒荥阳山神,他好像很了解西牧阳,知道他疯癫无常,这其间定是有什么联系。 那黑衣人话即出口,尤如一道雷炸响,惊得青花二人心头一颤,他竟知晓西牧阳!好像对西牧阳颇为了解。 西牧阳电闪裹挟真气袭至黑袍人面前,他竟嘿嘿而笑,仿似从未将西牧阳当做厉害的对手。西牧阳咬牙切齿,土黄色的真气下面色有些狰狞,劈手朝他脖子颈砍去。这般距离,西牧阳又是电闪出招,黑袍人几无可避,但他依旧嘿嘿阴笑着。 青花几次与鬼门交手,自是知晓他们是擅长的便是诡异,眼前这黑袍人立身动也不动,尤如深涧里的死人,叫人捉摸不出任何气息,若不是发出嘿然惨笑简直就像一具黑夜中的尸体。 凭直觉,这黑袍人不是与他交过手的鬼门之人所能匹敌的。一念至此,眼睛却瞬也不瞬盯着黑袍人。西牧阳一掌劈落,黑袍炸碎四溅,再无它物。 青花心头一凛,呼声道:“小心身后!” 西牧阳身后丈许处凭空忽然出现无数亮点,比萤火虫黯淡了许多“嗖::;”竟是数十支暗器齐齐朝西牧阳背激射。虽然西牧阳真气深高莫测,可此时正值他全力一击心神分散,护体真气最为薄弱的时候,若是被击中,只怕周身尽是窟窿,再高深的修为亦是九死一生,况且难保暗器中有没有毒。 敖如真捏了一把冷汗,眼前疾风一带,人影窜过,青花已然出招。西牧阳嘴里喝道:“蚩尤”就像是未反应过发生里什么事,仍傻傻站着。青花气浪如潮,身子疾跃,生死托大,闪电般卷向西牧阳身后激射而至的暗器。 青绿色光芒伴随:“嘭嘭:::”连声诈响散发极为耀眼地光亮。 一股股强劲势道撞在青花虎口,身形顿时一缓,不由一阵惊悸,单就对方所发出的暗器劲力十足,其修为究竟到了怎样的地步?暗器撞中气浪,纷纷势消掉落,仍是一枚伴着尖锐的呼啸冲破气浪,眼看就要扎入西牧阳后部背心。 墓地,一道赤影飞驰而过挡住那枚暗器,青花手臂奋力将它扫落,顺势跃到西牧阳跟前,缠回混天绫。方才情急之下,他掏出混天绫就算不能挡落暗器以混天绫水火不破之性也可以护西牧阳周全。 赤影闪回,黑袍人不知何时已现身十丈处,:“年轻人功力不错碧水真气修炼的运用自如,也难怪招魂纳魄降不你,而且你还拥有混天绫,真是令大开眼界。” 他说话阴阳怪气,言语间透着一股阴冷地气息,倘若在这黑夜里一个平常百姓听闻他说话多半要虾破胆丢了魂。西牧阳转过身,大喝道:“蚩尤妖魔,纳命来”作势欲上青花一把拦住他,道:“前辈休怒,他不是蚩尤” 黑袍人裹在黑袍里,看不清面容,亦不知此刻他得心头是不是懊恼青花坏了他的好事呢。 敖如真抬脚刚要过去,青花道:“四哥你先不要过来,这个人太厉害了。” 敖如真心头一暖,豪气上扬,哈哈哈笑道:“四哥可不是怕强凌弱贪生怕死之人。”边走盯着黑袍人道“啃尸虫定是你放的喽!?它伤了我一个女伴,你得有个交代吧。” 黑袍人哈哈而道:“龙族敖如真油腔滑调,死到临头,还是这么不正经。”熬如真吐了口唾沫,恨恨呸了一句:“像你这样缩头缩尾藏在乌龟王八壳里不敢真面目示人,背后偷袭的人才是正经?”青花听了强忍住笑意,他才算明白,为什么海澜爱说脏话骂人了。敖如真话头一转道:“这样说你都是侮辱了乌龟王八蛋你说是吧!” 黑袍人也不着恼,道:“暂且让你嘴巴痛快,待会再来取你性命。” 西牧阳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装作是蚩尤?”状态似乎稳定不少。 黑袍人咯微深吟,道:“不答其反问道,你觉得我该是谁?” 西牧阳道:“我若知你是谁,还会问你么?” “你是乌龟王八蛋吧?”敖如真趁势又占了把便宜 ‘我知道你是谁!说这话的乃是盗十一。 众人将惊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黑袍人似是颇为惊讶,转头望向盗十一,但他却不认识眼前的这个身形高大的青年汗子:“哦?那你说我是谁”盗十一旧伤未愈,手捂脑口,傲然屹立道:“奈何桥头有孟婆,森罗壂前座阎王,生死堂上判官立,黑白无常来相见,你是鬼门判官,我没说错吧。” 黑袍人先是一惊,俄而哈哈哈大小道:“不错,我便是判官,大荒少有人识得我,你又是如何认出我来。” 盗十一盯住他道:“这个你大可不必知道,况且我也不想回答。” 判官嘿然一笑,道:“现在的年轻人脾气烈得很呢!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为何还不逃命。” 盗十一道:“我的朋友在此,我岂能一人独活?”他说这话情真意切,虽短短几个时辰,这些救他性命的人却令他渐生敬佩之情,而且熬如真不单与月儿有说不清楚的情愫,还收留地这么多年,他们是重情重义的可值得信赖的朋友。是以当他们有难,他愿意和他们在一起。 青花不禁动容,打小成孤,饱尝百苦,如今遇上几个可以生死相交的朋友,令他再次体会到什么是:“亲人”又想到象巴图,也不知他怎样了。 判官道:“重情重义不错,但这个大荒谁还去将情义?”说着伸手脱下盖在头上的黑袍,微醺的月光下,一张俊美苍白的脸展现在众人的面前。众人皆是震惊,瞧他那张脸,分明就是个与青花无二的少年。很难想像他就是鬼门的判官。他的脸上苍白如霜,乍眼一看去会以为是个女子,只是独立几分阴冷邪气。 判官环视众人,改了口气语调,淡淡道:“这世间见过我真面目的不超过五人,你们算是九人当中的四个” 青花道:“见过你的脸是不是都得死?” 判官轻轻摇头沉吟道:“身在鬼门不由己,这么多年来我看惯太多勾心斗角的杀戮,心早已麻木。刚才你们竟让我想起很多年前的一故友。确切的说我早已遗忘了很久很久”。 神情变得黯然,夜风轻拂,黑袍飞舞,他的眼神渐渐迷离,自顾自说着,连他也感觉陌生久远的故事。 四十年前,有两个十一二岁的孤苦少年,流落至中土,那一年正赶四年一度的轩辕大会,他们几日未曾吃饱,腹中**,便偷窃了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上的人吩咐随从捉住两个孩子后用鞭子狠命的打,其中一个较小的孩子吃痛不住,哭喊连连。另一个稍大点的孩子紧要牙关,哼都不哼一声。 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哪里经得住縄鞭的抽打,幼小的身躯上皮开肉绽伤痕累累。车上的人也行是打累了,竟说:“你们不是想偷么,只要你们谁愿意杀了对方剩下的那一个我便放他走,否则你们两个谁都不活。”说着扔给他们一把匕首。年纪稍小的孩子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只顾鸣鸣哭泣。稍大的孩子说你们说话算话?捡起匕首,望着另一个孩子。 对方见他拿着匕首哭得更凶了,喊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他凄然一哭,道:“咱俩不是一个爹娘生养的,可我早将你当成亲弟弟,我是不会杀我凄弟弟的。”他将匕首递给对方,趁他一脸手无足措的时候,身子扑向匕首,幼小的身躯瘫软在年纪小的孩子怀里。他只说了一句话:“好好活下去··· 活下来的孩子被一个路过的高人所救,从此再也不用乞讨流浪。 判官娓娓道来,仿佛诉说一件他亲身临境的事,青花看的真切,他的眼神中有一点点亮光闪动。盗十一听罢,道:“那个活下来的孩童便是你。” 判官不置可否,仍喃喃道:“他临死之时的眼神是那么难忘,他说的话像烙印一样挥之不去。这世间是那么的不公,上天早已捉弄了他们,为什么还要那么的残忍?为什么?”青花一阵唏嘘,人世间本就是诸多不公,上苍所定之事人又怎生奈何?判官眼中流露一种寂寞,黯然,无奈,而又不服的神色,他道:“你们觉得活下的那个孩子应该愧疚一辈子吗?” 很长一段时间他活在自责愧疚当中,夜晚经常被噩梦惊醒,直到他终于有能力杀了那个引发这个事故的人。 敖如真疑声问道:“是以,从那天开始,他便开始了滥杀无辜的道路?” 判官嘴角上扬,露出自嘲讥笑道:“滥杀无辜?我所杀每一人必有该死之因,也包括你们。” 西牧阳呆呆听他说了半天故事,竟似孩童般入深沉道:“后来怎么样哩!” 判官扫了一眼他,脸上顿时再无任何表情,道:“荥阳山神真是痴傻了,修为上我只有望其项背的份儿,更何况还是一个修炼碧水真气的毛头小子,还一个知道我身份的人,亦还有一个嘴巴咄咄逼人的龙族公子,也罢,就此饶过一会,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们还有命在。”说着不见他有任何动作,整个人变得水波荡漾模糊不清,眨眼间便遁入无形,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青花心里清楚,以判官的修为就算他们四人联手胜负也未可知,遇到的高手越来越强,前方等待他们的还会有什么呢? 敖如真似是吁了一口悬着的气,叹道:“这家伙果然厉害,凭一己之力居然追觅到这里,其人着实可怕。” 西牧阳尤自未尽兴般,道:“怎地说走就走了,还未讲完呢?”三人不禁莞尔。 青花收好混天绫道:“十一哥认识这个判官?” 敖如真应声道:“是啊,你凭什么一眼看出他的身份,这判官又是什么角色,我竟闻所未闻。” 盗十一看着他二人道:“鬼门中有三个人最为厉害,孟婆,阎罗,还有一个便是那判官。鬼门中就神秘不测,所以世人知道她们三个人的就更寥寥无几。 我亦是听闻盗门中岁数大的师伯所说,传说孟婆是个百岁的老太婆,手里有一碗名为忘汤的汤药,喝下去的人会遗忘掉前世今生。阎罗最为神秘,我那师伯说不知这个人是否确切存在。他是个矮胖的老者,手持一把打魂棒,据说修为高深莫测。至于判官,有生死尺为器方才我瞥见他腰间挂着一柄通体的短尺,我便猜测他是鬼门三雄之一的判官。 青花与敖如真对视一眼,又惊又叹,一把通体乌黑的生死尺挂在判官黑袍腰间,又值夜晚,盗十一竟能一眼出来,这份目力这份观察入微地心思着实令他二人又是赞佩自叹不如。 便在这时虾猴儿爬密室来,兴奋道:“牡丹醒啦牡丹醒啦!” 青花当先冲入密室,前脚刚迈入,便看见牡丹依坐在百合的怀里,脸上十分憔悴。 青花抬眼她四目相对,还未及得说话,身后传来敖如真打趣地话语:“一听说牡丹醒了你跑得比猴还快,到像你们是一家人,我们是外人啦!”众人应声哈哈大笑 一番话弄得青花脸上红烫,心里却隐隐有些甜蜜欢喜,偷偷抬眼撇看牡丹,她的苍白面容上,也些红晕。牡丹不敢迎着他的灼热目光,低下头用虚弱地气力道:“公子又:::取笑我了:::” 盗十一道:“此地不可久留,判官不杀我们仍难免会有其他人追来。” 敖如真吩咐海澜宇道:“收拾东西,立即走。” 片刻功夫,他们便跟着敖如真进入一条暗道,消失不见。 这时牡丹用虚弱的气力问道:“仙人不是去洞庭吃螃蟹去了么?怎得这般早赶来?” 西牧阳道:“刚出城在一片林子里,我遇上一个神秘的人,他说你们会有**烦,我说凭什么相信你,那人突然出手,我就和他斗了几百回合。他的武功煞是厉害,我很是佩服,便赶回来喽,正撞见判官那小子驱虫咬你们。” 众人愕然面面相觑神秘人,功力应该不在西牧阳之下,他好像知道众人的行踪,亦知判官会寻道他们,故意堵截西牧阳。他究竟是谁,为何不现身相见? 青花似是想到什么,道:“那神秘人是不是一个五六旬的老人家?” 西牧阳沉吟片刻,摇头道:“他好像怕人一样全身上下裹在一件很大的袍子里,瞧不清楚。” 敖如真一路无话,脸上凝重,似是在想什么心事。 龙族买下这座宅院秘密设下暗室,就连龙族知之者也甚少,更何况是外人,他宁愿相信今夜是判官自己追察到这里,也不敢去想象龙族有人勾结。 越想越是心惊胆寒,尤如掉进冰冷深遂的洞里,挣扎,无助。 外人自是无法明白他此时此刻的心境。 募地,敖如真止住步伐,道:“人心险恶,不得不防,咱们还是不要走暗道了,万一前面出口处有伏兵,我们可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盗十一点了点头道:“四公子说的在理,鬼门既然能找到这里想必早作好了准备。”以他行走大荒十几年的经历深诸其中因果。其实盗十一曾闻东海龙族四个公子间素有裂隙,得知敖如真的身份又有一连串的遭遇,心中已猜测七八分,此事或许真就与那几个公子脱不了干系。倘若如此,密室暗道岂不清清楚楚?虽然这一切只是推测但小心谨慎总归是好的。 海澜宇正扶着牡丹,闻言道:“有暗道不走,还能走哪里。”众人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然盗十一猛地惊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最危险的地方此时恐怕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牡丹身子虚弱,但心中已然明了,喘道:“客栈!” 盗十一道:“不错,正是咱们先前与破军交手的那间客店。” 虾猴儿疑道:“不是被咱们一把火烧了么?”盗十一点头道:“嗯,正应为大火烧了,残破不堪,才安全。” 敖如真双手一拍,恍然道:“对呀,怎地就没想到这一点呢?还是十一哥想的周全。” 青花不由的多看了一眼盗十一,心想道:“他虽然干的是偷盗之事,但他行事磊落,心思谨密,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方才面对判官临危不惧所说的话,着实叫青花感动,这便是生死相交吧。 众人折返,到达密室崩塌的缺口下面。虾猴儿瘦小的身子向前一窜,悄无声息快疾如风,双手扣住缺口边缘,小心翼翼探出脑袋,四下张望。 敖如真压低声音道:“虾猴儿这小子深藏不漏哇。”忽然想起救他那日的情形,心里哎叹一声,不知月儿还好! 这时虾猴儿跃上地面,依旧无声无息,青花暗暗惊叹他的技艺,地上有砂石枯枝落叶,踩在上面竟不发一点动响,换做是他,无论如何亦是做不到。 不多时虾猴儿朝众人使了一个古怪手势。 盗十一道:“上面无事,地锁都探察过了,我们快快离开这里。”说着当先一跃而出。 青花转身对海澜宇道:“海大哥你先上去,由我来背着牡丹姐姐。”海澜宇虽是个粗人,却也懂得一些事由嘴上便道:“她若少根寒毛,我可不饶你哈。”说真将牡丹抱托在青花背上,径自跳将出去。 敖如真抓住百合手臂先行上去。 青花顿觉后背一阵温热清香,没来由的一阵心神荡漾,转头轻声道:“姐姐你可抓紧了。”牡丹不答话,仿佛他能看见一般轻轻点头,嗅着男人身上淌出的汗味,牡丹又是欢喜又是感觉如梦如幻,揽着青花脖里的手臂不由使了使劲。 其时天上乌云遮月,虽是黎明前,却黑得如同墨染一般。一行人旋即隐没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这少年真的就是主公认准的人么?”一个干涩沙哑的声音响起。 “不错。他体内封印甚为强劲的碧水真气。天资聪颖,实是难得的武学人才,这一点老夫决计不会纰漏。”一个苍老有劲的声音道。 “哦?碧水真气?当年的白马鲧修炼的不正是碧水真气,这么说来,他····” “老夫断定他就是白马皼那下落不明的幼子。” “世人只知南蛮叛军首领夏雨是白马鲧长子,共工设计杀掉白马鲧却未斩草除根,这么多年从未放弃除掉夏雨的决心,若是青花这小子被共工及其党羽碰见,岂不危险,便乱了主公的大计。” “是以老夫一直隐秘跟踪,几次老夫都欲要出手,没想到这小子又贵人相助,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更加印证老夫没有选错。” “属下有一事不明。” “悯奴,但说无妨。” “西牧阳是怎的一回事?”主公在哪里寻到他的?言语中充满惊奇。 “西牧阳是老夫在南海五指山中无意间发现的,当时他与一头凶兽不知被何人用冰寒之气封印在险峰上的一个洞穴里。老夫当时也未认出他,他身边有一柄刻有斡旋的长刀,老夫便猜测他是三百年前的荥阳山庄西牧阳。老夫也甚为惊奇,就用真气废时三日化开寒冰将他解救出来,没想到他疯疯癫癫喜怒无常,我将他哄骗至中土,有如此悍将日后必有大用,老夫一个不留神他便径自不知去哪了,原来被青花这小子连哄带骗拿住了。”苍老有劲的声音顿了顿接着道:“看来不单单只有我知晓西牧阳,判官匹夫也认出了西牧阳的身份,很快共工老贼也会知道了。不过这样也好,西牧阳认定青花是轩辕黄帝,大荒之人恐怕都会震惊吧!”说罢二人沉声哈哈而笑。 天上乌云翻滚,东方天际隐隐有一丝发白,欲要挣扎冲破这无边无际的黑暗。 客店早已烧得只剩框架,残桓断壁屋顶崩塌道道,青花等人悄然躲入。虾猴儿望着众人一脸的疲惫无奈道:“先前我察探过,后院有一口枯干的旱窖,容我们栖身再合适不过了。” 敖如真喜上眉梢右掌按住虾猴儿肩膀,道:“真有你的。真是瞌睡欲来,就送来一张床哇。” 那口旱窖边上尽是些干柴,虾猴儿用柴禾盖住窖口,外人一般不易发现这个窖口。 经过大半夜的折腾众人均有些疲累,海澜宇便倚着墙壁打起鼾声来。 敖如真笑骂道:“这个不用心思的呆子,这打雷也似的鼾声传出去生怕别人不知道窖底有人是吧。”伸手拽住他耳根,轻轻一扯。海澜宇吃痛忙不跌去拔斧柄,却见众人正嘿嘿望着他,一只耳朵正捏在敖如真手里,心下已明几分,颇有羞愧之色道:“我注意就是了,保证不再打鼾。” 青花关切牡丹毒情,道:“姐姐你感觉了么?”他一脸关切之情尽情流露,牡丹自是心知肚明,听他将牡丹二字去掉唤她姐姐,娇躯微微一颤,苍白的脸上染上一抹红晕,欲要说话,怎奈使不上气力只得点头回应。 青花冲盗十一抱拳作揖道:“此番多谢十一哥及时搭救牡丹姐姐,若不是你及时用蛇胆以解毒性,后果堪忧。” 牡丹闻言,方明是怎么回事,感激朝盗十一点头。盗十一微微一笑,摇头道:“蛇胆本就是你赠予我,我不过归还罢了,更何况你们有恩于我,何足相谢。” 他言词诚恳,道出因果,心胸宽阔,一句话令闻着无不赞佩。 盗十一道:“不知四公子下一步作何打算。”一语中的问到点上,龙族众人肃衣整装,凝神望着敖如真,眼下他们全无半点办法,唯有依赖他们的少主人。 敖如真背倚墙壁,仰首沉思,叹道:“我本无意争权夺势攀恋富贵,此番前来大荒帝都联姻也是情非得已。不料一路遭受奸人迫害,龙族连番损折数人,只为护我周全。我想这其中必有什么惊人的阴谋诡计,只是我愚钝此时竟还无半点头绪。”似是颇为懊恼自己,最后一句语气不由加重。 盗十一似是想起什么,道:“你说你来迎娶的是偌遥公主?”敖如真不堪为意点头称是。 盗十一反问道:“这位偌遥公主是个长不大的侏懦,还是个驼背,你该知道吧?”敖如真蓦然一惊,瞪大眼珠,连声问道:“你说她是侏儒?你见过她?此话当真?” 一语如惊雷,尤以龙族众人最为惊讶,谁能料到未来龙族龙妃是个深有残疾之人? 敖如真虽不曾见过偌遥公主,大荒却都传闻芳龄十几的偌遥公主貌美如花,而且聪慧过人,现在盗十一却说她是侏懦,彻底颠覆了她在心目中幻想的偌遥公主的美丽形象。这不能不说是个极大的震惊。 盗十一有伤在身,索性依靠墙壁,窖底没了光亮一片漆黑,也瞧不见他的表情。他不答其道:“其实她已是个快而立之年的中年人了,只因长不高所以看起来像个孩子,她不仅是个身有残疾的人,心里亦是不似常人,残忍好杀,据我所知当年她出生不久,帝后便将她深藏,除了帝舜帝后与接生的巫医外再无任何人见过她。大荒只知道帝后诞下一位公主取名偌遥,却是谁也不曾见过的。至于你所知道的不过是大荒传闻,不足为信。” 敖如真呆若木鸡,方才尤自不信,转念一想盗十一乃是盗门中人消息灵通,探察一个人易如反掌,况且其人耿直不像是说假话的人,心里又惊又怕。半响回过神,哀声长叹,道:“我的命咋就这般苦呢?难道真地要娶一个怪物回东海过上一辈子?我若是反悔便是陷东海不忠之境,哎呀,进退两难,这可该如何是好。”悲从中来,捶胸顿足沉声哀叹连连。 事已至此,龙座众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均默不作声。 第十二章 东海旧事 其时东海龙族龙王(龙神)娶一妻一妾,共生四子一女。敖如真与龙族小公主乃是龙妾所生,龙妃生三子,分别是大公子敖云海,二公子敖云波以及三公子敖云浪。二公子敖云波比敖如真年长三岁,从小却亲密无间形影不离,十三岁那年他们一同出龙宫玩耍,不幸遭巨型章鱼袭击,二公子伤重不治,敖如真足足躺了三个月才痊愈。虽然龙王没有责怪惩罚,龙妃也没有怨言,但这事成了他心底永远的伤疤,若不是他撺掇二哥偷偷出宫也就不会身遭大难。 以他的敏锐心思,自也联想到龙族这些陈年秘事,今夜龙族密道被鬼门发现,难道只是巧合又或者他们极擅长寻觅之法?而当初帝舜派遣使者到东海龙宫,恰巧龙王受长孙真人邀请到舟山岛赴会,便由龙妃接见,随后宣告四公子敖如真为帝舜驸马入大荒帝都促成联姻。舟山岛长孙家乃是龙妃母家,为何偏偏这个时候邀请龙王,龙妃却没有陪同而去。 龙妃一向与龙妾暗里不和,自打二公子出事之后龙妃母子对敖如真日渐恼恨,尤其是大公子与三公子更是认为他是害死他们亲生兄弟的凶手,处处排挤他。敖如真自觉有愧,处处忍让,所以当使者宣布他为联姻驸马,他竟高兴不已,可以离开东海龙宫,更重要的是不再令龙妃徒增怨恨。他丝毫没有犹豫多想,满口答应,不待龙王归来,由龙妃做主挑选珠玉海贝仆从护卫,翌日告别龙妾出海入大荒······ 越想越是惊心,不知不觉手心已是冷汗淋漓,身子不由自主微微颤抖。但他向来隐忍,神色从容,旁人决计看不出他心底异常。他转念又想也许是他历经劫难疑心太重想多了,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一家人,他视龙妃如母,纵然二哥因他而死,龙妃也绝不会加害于他。这件事只是歹人而为。 心思沉量,疲倦袭来,迷迷糊糊睡着了。 青花不是龙族之人不知其间关系,眼瞧众人睡着,也便和衣而眠。 是夜,苍穹无星无月无风,格外安宁,虾猴儿隐身在残垣断圮角落暗影里。仔细观察四周,随后抬目望着茫茫夜空,心中喃喃道:“莫非暴风雨要来临么?” 第二日天微亮,乌云密布。喧闹杂乱的说话声,脚步声将地窖内众人吵醒。一声号角激昂呜呜吹响,地面上有人呐喊道:“大伙快走哇,轩辕大会就要开始了”。虾猴儿潜入进来,轻声叫道:“公子公子,百姓都汇聚朝城外而去了”。 敖如真打个哈欠,伸个懒腰,道:“大清早地嚷嚷,本公子头一遭睡这么舒服的草垛还未睡够,就被吵醒,真叫人气恼。” 虾猴儿嘿嘿傻笑,不再言语。 青花道:“今个轩辕大会举行,咱们可不能错过。” 敖如真点头道:“不错,咱们一路妖魔挡路杀手伏击九死一生,好不容易等到今日,岂能错失。”当即吩咐海澜宇收拾东西。 牡丹吞服半个蛇胆的血汁,又经西牧阳真气灌入驱毒,已无大碍,只是脸色如白帛,甚为憔悴虚弱。 西牧阳一边抚摸穷奇,一边半眯双目,道:“小丫头感觉如何,本仙的浩然真气可有益处?”他似乎对牡丹格外亲切,就像爷爷对待孙女,脸上虽无表情,语气却温和不少。 牡丹才知他昨夜为她输入真气驱毒,勉力露出笑容道:“多谢前辈施法,牡丹好些了。” 其实自打遇见西牧阳这个时而严肃时而疯癫的老人,牡丹竟觉得像是她小时候的爷爷,所以一路上她总是找机会亲近他给他敲背按摩,他也不拒绝反感,相反还惹得他甚是欢喜,纵然疯癫却甚是喜欢这个小丫头。 众人收拾妥当,打理妆容。 青花道:“大哥仙风道骨威风八面,走在外面比那些王侯将相达官贵人还要引人注目,万一引来鬼门可就不妙了。”他深知鬼门已然摸清他们底细纵然全都乔装易容,以西牧阳脾性卓然真气定然难以隐蔽。而且他们还有伤员。 西牧阳冷哼道:“谁说要用脚走了,老夫袖里乾坤何其玄妙。带尔等飞到那叫作轩辕台的地方就是。任凭那些妖魔鬼怪拦也拦不住。” 盗十一道:“前辈修为高强自有计较,但轩辕台有两位高手镇守,天下群雄汇聚,飞行而去也非易事。” 牡丹道:“这位公子说得有些道理,前辈可不能贸然行事。” 西牧阳颇听她的话,闻言道:“那可怎么办,小丫头你快想个法子。” 敖如真喃喃低语道:“不去参加便是最好的法子”。 众人皆是一愣。 西牧阳道:“小子扭捏,说话低声细语成何体统”。 敖如真见众人看着他,旋即抱拳道:“前辈在上,晚辈有一个请求望前辈应允。” 西牧阳嘿嘿道:“这就对了,男儿有话直说。” 敖如真道:“前辈侠义心肠,敖如真恳求您带着我家中这几人出城。” 牡丹等人急道:“公子要将我们遣走么,我们不怕,死也要追随公子左右。”他们已然听出敖如真话里用意,他不想他们再随他赴险。 青花亦未想到敖如真作出这个决定,前途凶险未知,他考虑的却是牡丹等人的安危,不由欣慰,这个龙族四公子与别的公子着实不一样。 敖如真意尤坚决,摇头道:“此去轩辕台还有什么凶险谁都不知道,你们或伤或残哦决计不能再让你们随我赴险”。话头一转,向盗十一抱拳,情真意切道:“敖某素来敬仰盗门好汉,以往从未求过人,今日我也求十一哥一次,出城之后保他们几个周全。敖某在此多谢了。”眼圈一红,说着就要拜。 盗十一连忙拦住他。 他向来浪荡不羁,从未像这般恳求于人,情真意切,令人感动。 盗十一道:“敖公子不必多礼。家妹喜欢的人果然是个君子。在下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原打算与你们同行,寻觅害我兄弟的凶手。但承蒙敖公子信任看重,将龙族兄弟托付于我,在下定当竭力而为。” 敖如真闻言谢过。嘱咐海澜宇道:“海澜子多加照顾牡丹姐姐,听从这位十一哥的话,随他们同前辈出城去吧。切记,暂时不要接触龙族的人。明白了么。” 海澜宇圆睁双目,急道:“海澜子只随公子左右,要走让他们先走好了。” 他们主仆直如手足,盗十一心底不住惊叹佩服。 牡丹眼圈已然红了,泪光盈盈,嗔道:“公子是什么话,难道前途凶险未知就叫我们躲避么,公子平日里待我们亲如家人。牡丹虽是一介女流,却也明白大是大非,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 青花瞧牡丹如此模样,不由有些心疼,她竟如此真心对待敖如真,竟没来由一些羡慕。 敖如真心头暖热,险些掉出泪来,大手一挥背过身,道:“莫要多言这是我的命令,海澜子听见了么!” 龙族众人了解他们的这位四公子,表面上嬉闹玩乐没有心机,其实内里颇有决断,他认定的事情,断然不会更改。 海澜宇焦急无奈,重重跺了一脚,抱拳,极不情愿道:“海澜子······领命便是!” 青花劝慰道:“你家公子为你们着想,你们应该也替他考虑。咱们人多眼杂,万一发生危险,想要全身而退绝非易事。倒不如我俩前去,没有后顾之忧,你们公子也好行事。” 道理都懂,但身在其中迷,情急之下,哪里还去想这些。听青花说来,龙族众人觉得甚有道理,虽是不愿离开,却也不敢再反驳。 牡丹叹道:“那······你们······一定要小心行事啊。” 再也忍不住,泪水滑落,掉在地上。 西牧阳道:“尔等凡夫俗子真是啰嗦。小丫头啼哭作甚,有本仙在,少不了你一根头发。小丫头咱们这便走吧,省着一会儿哭成泪人。” 长袖一展,袖口鼓舞,一扫一卷间已将众人纳入。 青花道:“大哥出城安顿好他们,再来轩辕台找寡人吧。” 西牧阳嘿嘿道:“本仙自理会得,蚩尤还未现身,我岂能不去?”身子一跃,一人一兽冲出旱窖而去。 青花道:“荥阳山神这会儿说出蚩尤的名字镇静的很呐。”看见敖如真脸色凝重,只道他是不舍牡丹等人,道:“荥阳山神袖里乾坤精妙牡丹姐姐几人藏在里面自当安全。穷奇兽飞得又快这会儿也许已经出了城。” 敖如真看着青花,略一沉吟,苦笑道:“你我同生共死已是情如手足,有些事告诉你也无妨。”当即将龙族陈年秘事以及他的推断猜测道出。 青花只知龙族有四位公子,哪料早逝一个,导致他们关系不睦,隐隐觉得敖如真的推测不无道理。不由为之惊心。 敖如真摇头苦笑一声,道:“众人只羡帝王家,哪知东海波涛疾” 第十三章 门神郁垒 他眼神倏地一亮,手臂轻按在青花肩膀,道:“幸得‘轩辕陛下’在此,敖某还有甚惧哉!”豪情激涨,哈哈笑起来。 青花被他豪气感染,也是大笑。 敖如真拾起地上一块包裹,那是百合留下的,里面装着几件敖如真来帝都之前裁剪的新衣。青花对青色衣裳从小就喜欢,便选了一件质地轻柔,耸肩金丝缀边的早绿色衣袍。这是他头一回穿这般精致华丽的衣服,激动之余,左扯右拉。 敖如真笑道:“这些衣物皆是采用上等东海桑蚕丝织成,乍穿有些软凉,你多穿一会就习惯了。” 二人穿戴整齐,抹去脸上灰垢,方跃上地面。 但见残垣半圮,余烟袅袅,临街外脚步涌踏,人群次序排列,将大道堵得严实,潮水般朝城南大门而去。 二人对视一眼,展开身形,掠穿一间屋舍,往前急奔百米,左转一个巷道,直通大道。眼瞧人潮涌动无人注意,他二人昂首挺胸,仪态从容地挤入人群中。 那些大部分是打扮朴素的农人,见到他们一个白袍温文尔雅,面带微笑,一个青衫俊朗潇洒,气质不凡,皆是华服精美,都以为是谁家名门公子,急忙稍稍避让。 二人并肩而行。所幸周围之人只是好奇打量他们几眼,也未太过在意。 人群不紧不慢,出得城门,右转朝西一条大道。 青花遥望前方回顾后面,人群密密麻麻各式打扮颜色各异,足有三四千之众,宛若一条五颜六色的巨龙在地上爬行。 走了半个时辰,地势见高,已无农人耕种田地,脚下尽是黄沙泥。远远望见约莫十里之遥,一座葱茏山冈横卧,犹如条青龙首俯视大地。 山不高,却极是威严。令人心生畏惧。 青花二人修为不弱目力极佳,天色虽然灰暗,遥遥已望见山冈下左右各四面巨大土黄色青龙旗高高挂着,咧咧招展,图案栩栩,似八条巨大青龙飞舞翻腾,穿梭黄霞彩云间,怒视天地。 那便是象征轩辕黄帝的青龙旗。 青花呼吸一顿,内心敬畏之情油然而生。原先不时谈论说话的人潮登时鸦雀无声。 山冈南坡陡峭如劈,半坡上有两扇巨大黄色玄铁门,各雕一条比门还长腾云驾雾的青龙,碧眼怒睁,两相呼应,守护着门内。 门前有一平台,青石板阶逐级而下,山脚下矗立着两只青龙石像,张牙舞爪,口含龙珠,俯视前面十丈处一块高约一尺南北东西纵横三十余丈四面皆有台阶的青石台。 这赫然便是轩辕冢与轩辕台了。 数千人潮心怀敬畏,默然前行。 互听前面距离青花二人三丈有人低声道:“该死,黄帝英灵下,你还敢玩弄钱财,视若稀松,胆儿也忒肥了。就不怕鳖老三变成没壳的王八?” 声音虽轻,隔了十几个人,仍清晰传入二人耳中。 那人身旁紧贴一个佝偻矮胖的中年男子。他双手横在胸前,不知摆弄什么,不以为意道:“你知道什么?这珠子的来头可是不小。”那人道:“不就是个普通的玉石么,又有什么来头去头的。谁不知道你鳖老三好吹牛皮好故弄玄虚。” 鳖老三四周,见无人注意,压低嗓门道:“切莫小看这枚珠子,这可是水神共工之子小侯爷破军赏赐的。” 青花二人心中暗奇,凝神聚气,侧耳聆听。 只听得那人疑道:“你却说说破军为何要赏赐玉珠给你,难道是你偷的来自诩自吹吧。” 鳖老三急忙捂住那人嘴巴,恼怒道:“那么大声却是惹人注意么?我虽号称‘百手老鳖’却也知晓什么该拿什么绝对不能打主意的道理。便是给我一百个胆也决计不敢去拿破军的东西,我只不过卖了条消息给他而已。” 那人更加惊奇,道:“什么样的消息这般值钱,小侯爷都肯买。” 鳖老三又观察一番,贴到那人耳边道:“自然是前几日当街阻拦圣女山并与破军交恶的那几个不知死活之人的踪迹。”顿了顿又道:“我偷偷跟着见他们进了另一家客店,便将消息报给破军属下······” 那人恍然道:“原来如此。你也不怕开罪那几个人,他们既然敢招惹破军,想来不是一般人物,以后再找你麻烦。” 鳖老三嘿嘿道:“他们怎会知晓,眼下只怕已是黄泉地下鬼了,能奈我何。” 那人摇头道:“话莫狂大,夜路走多,当心撞鬼。” 青花二人心下怒极,原来是这鳖老三搞的鬼。难怪方才看到鳖老三的身形觉得眼熟,在十里香客店已然碰过一次面。 恨不得上前揪住将其痛打一顿,奈何周围人多眼杂,又在黄帝陵塚前不能贸然。 敖如真咬牙切齿,双手藏在袖口,凌空弹射,正中鳖老三左腿。他哎吆一声,弯腰捂住,已然鲜血从指缝流出。他骇然环视,吓得脸色惨白,说不出话。 敖如真传音道:“这是给你的教训,小心你的脑袋。”鳖老三如遭雷击,浑身颤抖,不知传音之人在哪里,又不敢扭头查看,一瘸一拐继续走。 正在这时,前方山冈下号角长鸣,“呜······呜”激越闷响。“咚咚”一面千斤兽皮大鼓,锤如雨点落地。 轩辕台上一名身披银色甲胄,手执钺斧,腰悬短刃的中年将士,立如标杆,高声呐喊:“陵前三丈止步,分散台前”声似春雷,轰然飞出。 人流应声分涌,一列往台西侧,一对往东侧,剩下的径往南面而去。青花二人跟随人群站到轩辕台南面台前。 人群肃立,无人再敢嬉笑私语。 银甲男子钺斧重重戳地,高声道:“先拜轩辕。” 他面无胡须,脸如重枣,剑眉星目,瘦削的身子裹在银甲下却显得英气逼人,一双电目,亮如灿星。 三面人群应声朝山冈跪倒,轰然高呼:“轩辕长留,气存千古”声音高震,气势如虹。 连磕三个头,人群起身。 银甲男子肃颜而立,不再言语。 敖如真传音入密道:“兄弟可认得此人” 青花瞧那人面相威严,不怒自威,银甲泛着寒芒,倏地想起一个名字--郁垒。 轩辕冢前有两名修为高强之人专职守护,他们为兄弟二人,年长的矮胖名唤神荼,另一个瘦高名为郁垒。他兄弟二人师承东海度朔山,其祖上追随黄帝为人忠直,自轩辕羽化登仙,世代守护陵前,大荒人称“门神”。 青花听过“门神”名号,未曾得见过。但敬佩其忠义之举,不免多瞧几眼。 青花运气传音回道:“门神的威名传遍大荒,我自然知道。只不过我仔细瞧了瞧,不见神荼将军的身影。” 敖如真道:“正是令人意外之处,他们镇守陵前几十年,一直都是二人齐在,不会平白无故只一人镇守”。他们二人为人耿直,守护陵墓从未离开过。 青花道:“许是那神荼将军有要事离开了吧” 敖如真点头道:“也许吧”但什么事情比轩辕大会看守陵墓重要呢。 当是时,互听东方蹄声响震,黄土飞扬,一队百余人黑衣劲装的士兵骑北海犀牛兽狂奔而来。 当先一人i肩扛一面黑色玄水旗,另一人扛着土黄圣旗,势道汹涌,并肩狂奔。 台南人群纷纷退让,片刻间两兽先已奔到轩辕台前,扛旗之人勒兽止步,昂首而待,神情极是孤傲。 当下有人兴奋呼道:“陛下圣旗,玄水黑旗。” 兽群奔跑如潮,当中六匹独角赤毛马拉着一辆墨铜战车,风驰电掣。天色晦暗,战车如一团黑色火焰,通体泛着幽冷寒芒,还未逼近,就令人感到一股威严压迫气息,不敢直视。 人群中有胆小之人早已吓得缩头低垂,浑身颤抖,不敢再瞧上一眼。 兽群向两侧分散逐渐停了下来,墨铜战车穿过南边人群空挡,到达台前方才停住。 众人才发现战车前端,昂首耸立一个黑袍无袖身形魁梧,面如凶神的金发大汉,手执长鞭,臂上青筋暴突如蛇,令人望而生畏。 此人赫然正是水神共工手下大荒五将之一的九头蛇相繇。 大荒传言相繇体内封印一条上古九头蛇的元神,是以人称九头蛇。 战车方甫停下,郁垒上前一步,急声厉喝道:“大胆,台前三丈还不下车下马。”声夹威严,神色凛然,银甲熠熠泛光,刺人心神。 当先扛旗士兵无动于衷。 相繇似是刚睡醒一般,懒洋洋舒展筋骨,似是没听见不关他的事情一样,目光轻轻落在台上。 人群寂然无声,纷纷侧目瞧那墨铜战车。 车中之人毫无动静,竟像是里面没有人一样。 郁垒心下陡然而怒钺斧长杆重重戳在地上,火星飞溅,大声喝道:“大胆,轩辕陵前岂容尔等无礼”又足一勾,长杆回挑,钺斧寒光一闪,当头朝那抗黑旗玄水士兵直劈。 变故陡生,人群惊呼一声,那人眨眼间就要身首分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