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与神对决》 第1章 意外爆发 从病毒爆发到现在已经超过二十天，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外望去，丧尸们还在无意义地踱步，即将沉入地平线的红日为他们拉出长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窗下。 这么多天，丧尸数量也没有减少的趋势。基本可以确定，他们不会自行散去。 再想到楼道里挤着数量不明的活死人，张子枫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间被丧尸重重包围的出租屋，仿佛成了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还记得那个清晨，张子枫被一阵嘈杂声吵醒。从窗户向外看，他惊恐地发现，大街上有两个男人仿佛着了魔般，正把一个摆摊的大妈按在地上用力撕咬，周围的人则一片惊慌失措。 施暴的两个人非但没有被劝止，反而有更多人的加入发疯的队伍之中，对着身边的普通人疯狂撕咬，很快出租屋前的街道变成了修罗地狱一般的光景，鲜血和残肢抛洒得到处都是。血腥味透过窗子飘进来，令人作呕。 惨叫声和哭泣声先是震耳欲聋，随后慢慢消失，被沙沙的啃噬声所取代。没有发疯的人基本都被咬死了，变成了另外一批人的食物——如果还能够将他们称之为人的话。 那些发疯的家伙张着大口，嘴角由于刚吃过人而变得血淋淋，同时发出沉闷的低吼声，眼中的瞳仁已经缩成一个小点，皮肤的颜色也有变暗的迹像。 全程目睹的张子枫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脑袋变得空白。联想起之前看过的《行尸走肉》，一股寒意从他心底心底升起，莫非这些人变成了丧尸？ 末日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降临了，到现在他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 接下来的时光漫长而无聊，张子枫一直呆在房间里，看着曾经被鲜血浸染的土地变成了黑色，丧尸们在慢慢变得更黑。世界也变得异常安静，除了丧尸们偶尔的脚步声，连熟悉的鸟鸣都很少听到了。 同样一点点消逝的，还有希望。这么多天过去都没有看到有组织的救援，正府有很大概率已经崩溃，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轻轻放下窗帘，张子枫转头依偎在身边的女孩儿，后者也正深情地望着他。 这是唯一一件令人欣慰的事情。丧尸爆发的时候，恰好女朋友任菲过来看自己，然后便一起被困在了这里，成了彼此身体和精神上的唯一依靠。 两个人确立关系已经两年，海誓山盟过无数次，但谁也不敢保证真的一生一世在一起。 现在愿望可能要实现了。屋内的食物和水都已经告罄，两个人要么一直呆下去等死，要么冲出去放手一搏，看外面的情形，两者的结局应该差不多。 张子枫将女孩儿抱得紧了些，喃喃说道：“我们一定能离开这里的。” “嗯。”任菲的回答简短而温柔，同时将身体靠得更近些，不知道是真的对他有信心，还是只想享受两个人最后的温柔时光。 张子枫再次掀开窗帘一角，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辆白色宝马车上。车门半敞着，黑色的钥匙还插在上面，原主人应该是在世界变得一片混乱时匆匆丢弃的，也不知道他变成了丧尸还是成了食物。 这简直是专门为两个人逃亡所准备。那个铁家伙既可以为两个人提供足够的安全感，又能获到四处移动的能力，冲出去不成问题。 张子枫很庆幸自己今年刚刚拿到了驾照。 从房间到汽车，只有三十步，这也是囚禁与自由、绝境与重生的距离，只要到达那里，便等于连通了无尽的天地，如果那辆车可以发动的话。 这中间横亘的数十只丧尸，弄出大动静的话不知道会招来多少支援的敌人。这以多天观察之下，张子枫发现他们皮肤坚硬，指甲也变得锐利，比世界刚刚乱套那个时候变得更加难缠，而且没夜没夜的游荡着，仿佛是专门看守两个人的侍卫。 张子枫深吸一口气，尽可能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明天我先冲出去，然后开着那辆车开过来接你。” “嗯。”任菲的语调一如既往，男人则感觉到胸口一片湿润，低头一看，两行清泪正从女孩脸上无声地淌下来。 张子枫有些自责。刚才那声叹气传递了不少的颓丧情绪，感染了女孩儿。想要说些鼓励的话，最终也没有开口。 这个出逃计划其实早就策划好了，只不过在目睹一个大汉的遭遇之后，两个人都打了退堂鼓。 那个家伙身高足有一米九，是附近泰拳馆的教练，跑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着防刺服，手持一根刺棒，遇到丧尸便冲着脑袋砸下去。 脑袋被砸烂的活死人，身子倒下便不再动弹，这也让两个人知道，打破头是干掉这些丧尸的唯一方法。 教练的力气很大，几乎砸一下就干掉一个，在丧尸群里大杀四方，仿佛一尊下凡的天神。 不过每杀掉一个丧尸，都会引来更多的敌人，冲到出租屋前不远处的时候，教练明显已经体力不支，而周围的丧尸则已经将他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最终教练淹没在了丧尸海中，防刺服也不能阻止丧尸们将他撕成碎片。眼睁睁看着大汉的身体变成了丧尸们的饕餮盛宴，张子枫和任菲对视一眼，忍住呕吐的冲动，默默地将门顶得更紧。 身体素质不行，又没有盔甲，两个人一致认为，与其冒着生命危险出去碰运气，还不如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等待救援。 一直拖到现在食物和水消耗光，不得不做出决定了。张子枫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街角，那里一堆残存的东西便是教练的遗迹。借着最后一丝天光，还可以看到中间加杂的白色的骨头，丧尸们啃得可真干净。 过了明天，自己会不会也变成一堆枯骨？那任菲呢？ 想到怀中的女孩会被丧尸们一口口撕碎，张子枫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豪气。自己发过誓要保护她一辈子，为了心爱的女人去拼杀，又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第2章 身体变异 出逃的前夜自然是心绪不宁的，辗转反侧直到天色蒙蒙亮，张子枫终于合上眼，不过很快又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窗外的丧尸仿佛发了狂般，努力冲击着出租屋外面的铁罩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听得人心中发颤。 肇事的源头很快找到了，任菲正坐在床上，左手拿着一枚刮眉刀，刀刃上还残留着一丝红色的印迹。而右手食指处，则有一道明显的红线，血珠正流出来滴落在床上。 就是这种血腥味引起了丧尸们的骚动，这些家伙各方面都退化了，唯独嗅觉很灵敏。 女孩儿的脸上带着歉然的笑容。今天是两个人冒险的日子，很有可能是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天，任菲决定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心上人，所以她早起了一些，准备画个妆，哪怕最终遭遇不幸，也要美美地去死。 只是没想到刮眉的时候不小心割破了手指，然后引发了这么大的动静。丧尸们被血腥味吸引，更增加了出逃的难度。 张子枫急忙凑了过来，将流血的手指含入嘴里，吮吸了起来。 任菲笑得更灿烂了。以前自己也曾不小心割破手指，男朋友总是很贴心地帮自己吮吸一下，然后再找纱布细致地包好。 末世突然降临，幸亏有这个男人陪在身边，否则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捱过这么多日子。 不过她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张子枫是真的在吮吸，力度之大，将自己的手指吸得生疼，刚才割破的伤口似乎变得更大了，血液流出的速度是刚才自然滴落的数倍，随之而来的，是快速失血产生的微微眩晕感。 他在吸自己的血！女孩儿甚至感觉自己的生机都在随着血液流出而消逝。 任菲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努力想把手指抽出来，奈何张子枫的力气极大，竟然纹丝不动。她看到男人一脸渴求的模样，又瞥了一眼外面的丧尸，忽然发现二者的表情有些神似。 丧尸们脸部呆滞而狰狞，此时的张子枫又何尝不是？除了吸血，似乎已经忘记了世界的一切。 女孩儿全身迅速被冷汗浸湿，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深吸一口气，两脚抵住张子枫的胸口，猛地一用力，将男朋友踹下了床。 张子枫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他的脸色变得更加可怕，好像一个孩童被抢了心爱的玩具，本能地一个鲤鱼打挺，再度向女孩儿扑过来。 任菲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他的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壮了？ 在抓住女孩儿手臂的一刹那，张子枫眼睛的余光瞥到了任菲的眼神，心头一震，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嘴角的血腥味显得香甜无比，也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事情：自己刚刚像一个吸血鬼一样地着喝了女朋友的血！ 张子枫动作仿佛定格了一般，脸上阴晴不定。回想起刚刚看到鲜血的时候，他感觉一股无名之火从小腹处升起来，浑身充满了燥热，盯住血珠的眼睛挪不开，血液的颜色和味道仿佛一道磁石般吸引着他。 灵魂深入传来一种强烈的渴望，不停地催促他：喝下去，喝下去！自己凑过去吮吸鲜血，完全是下意识的！ 任菲的血闻起来香醇清洌，下肚后让身体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下腹处的饥饿到灼烧的感觉得到了缓解，甚至有了飘飘欲仙的感觉。 张子枫没有吸过毒，但想来现在的感觉与吸毒相比也不遑多让吧！ 任菲缩在床头瑟瑟发抖，眼睛死死地盯着张子枫。之前没有注意，现在仔细观察之下，有了不一样的感受：他身上的皮肤，明显比半个月前黑了许多，眼睛里的瞳仁似乎也缩小了，再加上嘴角的血迹——虽然很快被他用舌头舔干净了，活脱脱就是一个初级版的丧尸啊！ 与外面那些家伙相比，两者的区别在于：窗外的丧尸就像是野蛮的地痞，而张子枫，则是一个彬彬有礼的黑社会老大。 不过这样更可怕，他比外面的活死人更聪明，更强壮！想到自己和一只丧尸关在屋子里，任菲感觉不寒而栗。 看到女孩儿恐惧的样子，张子枫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燥热，忽略空气中的血腥味道，连续几个深呼吸，终于让心平静了一些。 他慢慢靠着床尾坐了下来，两者保持着最大的距离，这个举动还是让任菲更加紧张，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顺手拿起来床头一根棒槌，表达出了强烈的敌意。 这东西本来是用来拍打身体的，对付强壮的张子枫根本没用，拿到手里做武器仅具有心理安慰作用。 张子枫深吸了一口气，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无害，用尽量柔和的语气说道：“任菲，我现在很清醒，我们可以谈一谈。” 听到熟悉的声音，任菲安心了许多，不过抓着棒槌的手还是没有松开，刚才男朋友的举动对她的冲击太大了。尤其她的双眼，盯着张子枫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再做出什么奇怪的行动。 张子枫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其实刚才我也是清醒的，只不过你的血闻起来格外的，呃，香甜，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是已经控制不住了，任菲心道，再看男朋友，正一脸痛苦的样子。 “刚才的我，真的像一只丧尸么？”张子枫问道。 其实这句话更像是在质问自己。刚才他的状态，更像是喝醉了酒，身体不由自主，脑袋却很清醒。现在回忆起刚刚的情节，无论是抱着女人胳膊吸血，还是落床后表现出来的敏捷，都透着不可思议的意味。 任菲点点头，说道：“不光行为像，连长相也很像，不信你自己看看。”说着，她从床头柜上拿起一面镜子递给他。 张子枫仔细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刮胡刀早就没有电了，以至于脸上胡子拉碴，再加上变暗的肤色和缩小的瞳孔，显得格外憔悴。 抬头看看窗外的丧尸们，一个个形容枯槁，面目狰狞，皮肤已经变得像黑炭一样了。 像，也不像。 任菲忽然说道：“你的样子——，怎么变得这么快？”皮肤白了些，瞳孔也大了些，几分钟的时间相貌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实在是诡异。 她看了看自己的不再流血的手指，莫非吸过自己的血才会有这种变化？ 张子枫也是一脸懵懂，他知道的并不多女孩儿更多。 良久，任菲说道：“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后者只能苦笑了一声，自己也不知道。 其实细想之下，这些天身体一直都在缓慢地变化，比如每天刻意节食的情况下依旧精力充沛，比如身体比以前更为强壮，另外其实自己的各项感觉也变得迟钝起来，包括对男女之事的兴趣也大不如前，只不过今天任菲的血刺激到了他才表现得这么明显。 第3章 出击 听着张子枫的描述，任菲的心又揪了起来，大着胆子凑近了些，摸了摸张子枫的身体。 刚才她在床上光脚将他蹬下床的时候，感觉像是踹在了铁板上一般，现在确认一下，果然比正常人的皮肤硬多了。 外面那些丧尸就是这样的，他们的爪子挠在窗户上的时候甚至会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张子枫即便还没有成为一只完全的丧尸，至少在向那个方向演进！ 这种病毒突然在世界肆虐，谁也不知道它从何来而，又将走向何处。 看到任菲哭丧着脸，张子枫安慰道：“也许情况没有想象得那么糟糕，至少我现在的思维完全是一个人类。各方面也没感觉到有什么异样——”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迟疑了一下，说道：“喝过你的血以后，就完全正常了。” 这句话让任菲心情颇为复杂，喝自己的血可以让他清醒？这算什么逻辑！ 好在两个人还能正常交流，听到男人熟悉的声音让任菲安心不少。而且如果张子枫真的变成了丧尸，自己又有什么办法？ “我们还是准备出发吧。”张子枫说道，一方面转移话题，另一方面也的确想尽快离开这里。两个人再这么困下去，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经过十几天连续不断地策划与修改，两个人勉强拿出了一份逃跑计划。 首先要解决从这个出租屋出去的问题。这个封闭的小空间，出口只有两个。 其中一个便是防盗门，厚重的门体丧尸根本撞不开，给人以安心的感觉。张子枫曾经将门开了一个小缝儿，发现楼道里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丧尸——这个群租房里本来就聚集了大量的人口。 从这里出击的话，要通过层层的丧尸再来到大街上，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另外的出口便是窗户了。这边的丧尸稀疏一些，而且直通马路，距离上短一些，表面上看是个理想的路线。 问题在于外面的铁罩子。这么多天以来，那个铁罩子虽然总是摇摇欲坠的样子，实际上一直忠实地保护着两个人的安全。 从窗户出去，需要两个人要自行将其卸掉，失掉了这道屏障，脆弱的玻璃根本挡不住丧尸，这出意味着开弓没有回头箭，两个人必须一起走，逃亡之路不成功便成仁。 权衡利弊之下，张子枫还是从门冲出去，而且是分批次冲锋——他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实际上就是他一个人先走，试试水。 此时的他，把所有能穿的衣服都套在身上了，看起来像一个圆球，脑袋上戴着棉帽子，里面还填充了两层围巾，脸上戴着墨镜，脚上则穿着凛冬时分才拿出来的3515军勾鞋和棉手套。 这是他能找到了最强的防护，虽然比不过泰拳教练的那套防刺防，至少丧尸们无法一把撕开。 穿上这些东西，还没有动弹，张子枫便已经一身汗。 他的武器是一柄斧头，也是出租屋中最坚硬的东西，比教练的那根狼牙不遑多让。 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穿过楼道和大街，冲进宝马车里，然后关上车门，计划便成功了一半。 掌握了方向盘以后，无论是用轰鸣声将丧尸们引走，还是用蛮力将它们撞倒，都会比现在的情况要好得多。到时候再将女孩儿接出来，两个人一路开出城，找到一个没有丧尸的地方躲起来。 任菲站在他的身前，耐心地为他整理着衣装，仿佛一位贤淑的妻子，正在与即将上战场的丈夫告别。眼眶中的泪水在打转，努力才没让它流下来。 其实她非常想和男人一起走，但理智告诉她，自己单薄的身体最有可能会成为男人的累赘，还是在这里等待为好。 “一定要回来。”任菲的话语中带上了哭腔，说道：“即使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放心吧，”张子枫扬了扬手中的斧头，豪迈地说道：“你不知道我的力气有多大！那些丧尸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先过去把车开到窗户下面，然后接着你一起走！” 刚才发生的小插曲反倒让张子枫多了一份信心，至少力气比以前大多了。 将要开门的瞬间，任菲再也忍不住，泪水如泉水般涌出来。 “不要哭了，再哭就变丑了。”张子枫温柔地说道：“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将汽车开过来，接你一起走。即使——”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即使做不到，我也一定会爬回来，和你死在一起，好不好？” 任菲重重地点了点头，张子枫脸上露出了笑意，说道：“你就在这里乖乖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张子枫深吸一口气，轻轻打开防盗门，带着与体型不相称的敏捷，一个大步跨了出去。 他现在穿得圆滚滚，从前面看像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一下子将守在门口的丧尸撞了个趔趄。 这只丧尸原本是张子枫的同学，水灵灵的小姑娘，还穿着绿色的裙子，现在则像一个干瘦的老太婆，皮肤皱巴巴黑黝黝的，浑身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尤其是眼睛上，几乎看不到瞳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白色的膜，看起来恶心又恐怖。 张子枫没时间想太多，在丧尸摇摇晃晃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张子枫的斧子已经抡到了她的后脑上。 第一次与丧尸交手，张子枫感觉到他们身上的变化：斧头砸下去的感觉就好像砸在了一层坚硬的壳上，好在自己用足了力气，壳也不算太硬。 “波——”的一声，仿佛被打碎的生鸡蛋，丧尸的脑袋爆开来，黑色的液体四溅落而出，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味道，身体也软绵绵倒下了。 幸好斧头砸出的角度还不错，只有少数几滴黑液溅到了身上，否则张子枫光恶心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几乎与此同时，“碰——”的一声，他用另外一只手将防盗门带上了，隔绝了任菲关切的目光。 一系列的动作将楼道里的丧尸吸引了过来，一个个转过身子，挥舞着胳膊向着这边涌过来。 张子枫深吸一口气，非但没有害怕，甚至隐隐有些兴奋。之前一直对这些丧尸感到恐惧，真到直面他们的时候，心中反而坦然了许多。 大不了就是一死！屋子里面是自己心爱的女人，自己是在为爱情而战斗！张子枫一边为自己打着气，一边向着丧尸群冲了过去。 第4章 路人不再 击杀丧尸不是目的，尽快通过才是正途。张子枫将身子伏下，头放低，双腿猛地发力，顺着楼道向前冲锋。 看不清前路，他只感觉到自己肥硕的身体不停地冲撞着丧尸，后者被撞得七倒八歪，偶尔也有手臂落在身上的感觉，但并没有减缓他的速度。 看来身体发生变异以后，力量提高了许多。 很快眼前一片光明，张子枫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冲到了大街上，不由得微微发怔。这么容易就通过楼道了？顺利得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他还不敢休息。一系列的动作，吸引了周围丧尸的注意力，正从大街上源源不断地向他赶过来，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仿佛无穷无尽般，让人联想起泰拳教练的遭遇。 而那辆宝马车就在前方不远处，敞口的车门仿佛张开的手臂，等待着与他会合，生与死，就在一线之间！ 张子枫一咬牙，再度低下身子，逆着丧尸的潮流向前野蛮冲撞，很快便来到了汽车面前。 拿着车钥匙的男人有些愣神，居然这么顺利？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自己被丧尸群殴的场景并没有发生，从开门到冲到这里，一共没用三十秒吧，期间还顺手解决了一只丧尸。 倒是一个意料之外的小状况让他无法上车——他穿得太多了，变成了一个超级大胖子，挤不进宝马mini的驾驶室。 张子枫满脸焦急，难道要自己在这丧尸的重重围观之下，扔掉斧头，将衣服一件件脱下来，再钻进车里？有这时间十个自己也撕成碎片了。 环顾四周，到处都是丧尸，张子枫持斧而立，看着它们从自己身边潮水般涌过去，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些丧尸对自己其实不感兴趣。 它们挨着张子枫的身体向前走去，丝毫没有要咬他的意思。听着楼道里防盗门被拍得通通作响，再回忆起从冲出来到现在的情景，张子枫蓦然发现，自己之所以能够顺利的冲出来，勇猛和防护都是次要的，主要原因是没有丧尸对自己发动攻击。 他们只不过是被防盗门关上以及自己的展开杀戮的声音吸引了过来，目标却不是自己。就好像自己对付一群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一样，这样冲不出来才怪。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他作死做个实验。 “喂！”张子枫对着走过的一只丧尸喊道。后者停下了脚步，身体转向张子枫，两只胳膊在空气中茫然地抓了两下，便又向着楼道的方向走去了。显然丧尸们的视力几乎完全失去了，听觉倒是灵敏。 张子枫还是不死心，鬼使神差般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丧尸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方向，身子努力向前扭着，直到张子枫松了手，丧尸向前一个趔趄，站稳后继续向前走。 这个发现让张子枫哭笑不得。 早知道能够在丧尸群里畅行无阻，自己还在出租屋里那么悲壮干嘛，赶紧出来逃走或者找吃的啊。 不过这也证明了一件事：丧尸们将自己视作了自己人！这么多丧尸只对人类感兴趣，同类之间彼此没有沟通交流。 望着茫茫多骚动的丧尸，张子枫脑子里一片迷茫，他又想起之前任菲问的那句话：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是不是人不知道，但再这么呆下去肯定会变成死尸——被活活热死。 张子枫冲出来的时候，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没动便已经汗津津。刚才一番冲刺，血气上涌，现在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现在可是夏末的时节啊！虽然是上午，太阳也毒着呢。 更何况衣服上还沾污着无数黑乎乎的液体，都是从丧尸脑袋里迸射出来的。变成活死人之后，白花花的脑浆变成这个样子了。 不知道自己脑袋里现在是黑的还是白的？ 张子枫在丧尸群里肆无忌惮地脱着衣服，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件单衣，轻风吹过，清爽无比，同时太阳照在身上的感觉，让人非常舒服。 他的眼睛无意间望向了出租屋的窗户透过玻璃，张子枫看到了任菲那双复杂的眼睛。显然自己的状况她都看在眼里，来来往往的丧尸们对自己熟视无睹，足以证明自己是他们中的一员。 张子枫想要说什么，向着窗户走近了些，任菲竟然吓得后退了一步，险些摔倒。 “你别过来！”任菲的尖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颤抖，眼前发生的一切对任菲造成的震撼，已经不是语言能够化解的了的。 张子枫看了看身后敞着门的汽车，想说我把车开过来，然后想办法把你接到车里——以他现在的情况，这并不是一个很困难的事情。起码这些来来往往的丧尸兄弟们不会捣乱。 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 现在的问题，不是能不能逃出去，而是任菲愿不愿意和自己一起走。她眼中闪烁的恐惧显示她现在更倾向于将自己定义为一个丧尸。 和男朋友一起浪迹天涯当然没有问题，可是和一个丧尸同甘共苦，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尤其是三天前刚刚发生吸血事件。 想起刚才吸血的感觉，张子枫心中又升起了一阵渴望。食髓知味，女孩儿的鲜血简直是人间最美味的东西。 “我先去找些吃的。”张子枫最终说出了这句话。一方面两个人节衣缩食这么多天，任菲还饿着，身体虚弱。另一方面，两个人暂且分开，彼此都冷静一下。 他记得附近有一座规模不小的超市，应该会找到食物。向院外走了两步，张子枫又停了下来，回头说道： “任菲，我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我发誓，我一定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来。你在这里耐心等待，我一会儿就回来。” 任菲呆呆地端子窗子后面，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张子枫顿了顿，接着说道：“另外，暂时我就不进出租屋了，也不会离你太远，就在这条街上。” 潜台词他没有说出来，但两个人都懂。不光是任菲对自己有疑虑，自己都不保证再和任菲呆在一起会不会出事。 至少刚才重新看到任菲的时候，自己又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刚才一番运动，体能消耗很大，腹部的灼烧感更加严重了。灵魂深处对于人血的渴望更加强烈起来，似乎只有喝了那东西才能够快速补充体力。 和女朋友保持距离，在万一欲望将自己身心控制的时候，还可以让防盗门以及铁罩子保护她。 没等任菲回答，张子枫便径直走了开去。 第5章 二人世界 院子外面的街道并不宽敞，一辆空着的宝马便占据了多半幅的道路。整条街上的丧尸稀稀拉拉，想来都被吸引到楼道里面去了。地面上到处都是褐色的血迹，显示着尸变当天的血腥。 顺着街道向前望去，张子枫发现原本的计划其实行不通。街道的尽头，一只倾倒的公交车将道路挡得严严实实。虽然现在力气大了些，但靠他一个人的力量依然无法撼动那个大家伙。 街道的另一端，则是一个死胡同。也就是说，即使接上了任菲，这辆车也开不出去。 至于徒步逃走，更是不可能的。对于一个大活人，丧尸们可不像对象自己这样友好。无论如何自己也难以护得女朋友周全。 这样也好，就让任菲在出租屋里多呆些日子吧，至少等弄明白了自己的状态再说。 张子枫沿着街道前行，街口处公交车九十度侧翻，破碎的玻璃和被挤得变形的车门，显示着当天情况的混乱。 翻过公交车，来到了主干道上，这里的丧尸又多了起来。街道的对面，便是自己的学校，空荡荡的操场上大批的丧尸正在游荡，让他不由得心中一酸。 那些丧尸绝大部分原本都是自己的同学，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回想起校园生活，恍如昨日。如果末日没有降临的话，自己还是一个不怎么听话的大二学生吧。 来不及伤感，张子枫顺着主干路走了不到一百米，来到了超市门口，迎面还挂着20周年店庆全部产品八八折起的条幅，被阳光晒得有些褪色了。 走进来，偌大的超市失去了照明，内部幽暗无比。张子枫发现了自己变异后的另一项技能：视力提高了。 走在黑暗的地方，眼前仿佛戴了一件夜视仪，虽然东西还是有些暗，但至少能看清楚。张子枫想起来，丧尸们好像都是瞎子吧，自己和他们还是很不一样的。 既不是丧尸，也不是人类，只能这样解释了。 张子枫忽视了来来往往的丧尸，直奔食品区。这是解决任菲生活问题的头等大事。 放了近二十天，所有的鲜货都腐败了，许多肉上都长了蛆，空气中弥漫着恶臭，张子枫捂住鼻子，只拣带包装的东西。 方便面，火腿肠，饼干，罐头，高热量的巧克力，还有补血的红糖，红枣，光是购物袋是装不下的，一辆购物车堆得上了尖儿，只得再推一辆。 食品区这里虽然有被人洗劫的迹像，但大部分食品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原位——这不是一件好事情。说明像自己这样的幸存者并不多。 走出食品区，两辆购物车装满了。张子枫抬头看到了服装区，忽然想起任菲那件裙子穿了半个月，都快馊了。 顺便拿几件衣服吧。这件裙子比较好看，拿着；裤子也必须有；内衣裤多拿几套，冬天的羽绒服也得准备，都要最好的牌子。还有鞋，她来的时候穿的还是高跟鞋，怎么出逃？怎么也得穿着运动鞋，一双还不够。 怎么把姨妈巾忘了，血液可是能引来丧尸的！必须多多的拿。想到任菲的血，张子枫腹部又是一阵灼烧，只得强行压下这种冲动。 一来二去，又是两购物车。 床上用品也该换了，刀具可以用来搏斗，消防斧应该更好用，空气太污浊得用清新剂。还有药品，不备下的话，真生病了可是抓瞎。最重要的，水怎么也得拿个十箱吧，没有这东西可是要死人的。 张子枫像一个钻进了装满金币洞窟的大盗，贪婪地抢着一切自己可能需要的东西。直到十几辆购物车摆在眼前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太贪心了。 运输倒不是什么大事。虽然公交车拦住了去路，自己可以发挥蚂蚁搬家的精神，一点点运回去，反正有的是时间。 但即使运了过去，那个小小的出租屋也装不下啊。 要不给任菲换个大平米？张子枫叹了一口气，这目标也太远大了，先满足基本生活再说吧。 看到张子枫背着两个大包回来，任菲还是满心的激动。无论这个男人变成什么样子，至少现在，他还是自己的男朋友。 张子枫履行了自己的诺言，所有的东西都透过铁罩子的缝隙轻轻递了进去，自己最后则倚在了墙根下。全程两个人的动作都很轻，最大限度避免刺激丧尸朋友们。 任菲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从小到大没有挨过饿，这半个多月却因为刻意节省，没吃过一顿饱饭，这滋味委实不好受。 听到屋子里吃东西的声音，张子枫心头一阵满足。心爱的女人很需要自己，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幸福的呢？ 正想着，从窗户上落下了一袋火腿肠，以及一瓶水。“我知道你肯定没吃呢，快点吃吧。”任菲说道。对于男朋友处处为自己着想这一点，她深信不疑。 张子枫拿着火腿肠，心中一阵惆怅。 自己的确很饿，这些食物也需要，但最想吃的东西在屋子里，自己却不能吃。 接下来的日子里，张子枫化身勤劳的搬运工，一点点的将超市的那些东西都搬过来。 出租屋内焕然一新，食物也堆积如山，任菲甚至奢侈地洗个澡，再换上以前贵到不敢想象的新衣服，变得笑靥如花。 除了屋子里少了一个男朋友，什么都不缺。 张子枫也换了一些行头，还剃了胡子，显得精神了许多。尤其是现在的身体，肌肉更为发达，皮肤也变成了古铜色，逐步向型男方面发展，别有一番韵味。当然，需要忽视变得越来越小的瞳仁。为了掩盖这个变化，他养成了带墨镜的习惯。 两个人每日隔着窗户暗送秋波，晚上的时候也能在一墙之隔的地方说着悄悄话，日子倒是惬意得很，仿佛并非身处末日，而是天堂。 来来往往的丧尸，像是这种生活的点缀品，丝毫不影响两个人恩恩爱爱。至于离开这里的计划，两个人也很默契地都没有再提起。 这种纯粹的二人世界，其实也不错。 如果没有那种讨厌的欲望的话。 第6章 爱的表现 张子枫知道这种和谐其实只是表面现象。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喝血的欲望愈加强烈了。好几次他都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想到冲进屋去，抱着任菲的手腕狂吸鲜血。 自己的丧尸特征也越来越明显。除了身体上的变化，还有人类习性的消失。比如，对人类的食物兴致下降，睡眠也有所减少，天气热或冷的感受都不大，只是变得像老太太一样，喜欢晒太阳。 最明显的特征还是对喝人血的向往，对出租物内的女人的定义，常常在食物和女朋友之间转换。 唯有与任菲的感情还在加深，这也是张子枫自我安慰的唯一借口——丧尸们不会谈恋爱吧，自己还是一个人类。 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在变得失控以前，先找个地方自杀？那以后还有谁会为任菲找吃的？ 胡思乱想中，窗内传来了任菲的声音：“子枫，你进来吧。” 张子枫一愣，脱口而出道：“这样不好吧。”呆在外面已经快要抑制不住冲动了，进屋了伤害到任菲怎么办？ “有些话必须当面跟你说，你先进来再说。”任菲的语气异常坚定，与平日里温柔的性格截然不同。 张子枫照她的话做了。他重新来到楼道里，拿一根大木棍，将一众丧尸从门口处顶开，在他们再次涌过来之前，任菲已经开了门，迅速将张子枫拉进屋子并重新锁好。 一进屋，张子枫便闻到一种浓重的血腥味，对他来说香气更为准确一些。然后他看到了任菲手上拿着的东西。 白色的茶缸是昨天任菲点名要的，里面盛的是鲜红色的血液。再看她的手腕，正缠着白色的纱布，渗出点点血迹。 忍住抢过来喝下的冲动，张子枫抬头看到了任菲那张绝决的脸。 “喝吧，”任菲的话尽量表现得很平和，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哭腔。 “不行！我已经发过誓，决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情。”张子枫斩钉截铁地说道。他索性将目光从茶缸转移，否则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喝下它，你其实是在帮我啊！”任菲说着，靠得近了些，血液的香气更为浓郁，让张子枫心中激荡，下意识向后躲开。 “我知道这些天你每天都在煎熬，而且你越来越冲动了。我的血是让你恢复的唯一方法，至少上次喝过以后，你变得正常了许多。喝吧，我想要一个正常的男朋友。”任菲温柔地说道。这个小天地里只有两个人，男朋友的一切，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张子枫摇摇头，苦笑道：“你想得太简单了。喝过这一次，还有下次。难道我每隔几天就吸一次血？” “那又怎么样？”任菲满不在乎地说道：“我知道你为我付出的一切，为你流着血又算得了什么，而且——” 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就当为我着想吧。一直这么耗着，万一哪天你控制不住自己，想到亲自动手，难道这个铁罩子还能挡住你不成？” 张子枫沉默。近期的确有失控的迹像。窗外的罩子对付一般丧尸或许有用，但对自己来说就如同纸糊的一般。如果自己丧失理智的话，冲进来将任菲撕成碎片是分分钟的事儿。 还不如暂时缓解一下，从长计议。 张子枫喝茶缸里的血后，又将它舔舔得干干净净，然后像是刚刚吸了毒的瘾君子一般，慢慢躺倒在床上，身心舒爽。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他的样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瞳孔变大，皮肤白净，肌肉虽然还是很发达，却柔软了许多。 还有就是属于人类的那些欲望又回来了，比如现在任菲趴在他的胸口上，让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悄悄起了变化。 任菲的眼睛湿润了，至少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她喃喃说道：“以后你就每隔一段时间喝一次血，至少保持住现在的状态。我愿意做你的食物！同时你要给我补血啊。” 这个计划任菲酝酿了好久，今天终于付诸实施了。她现在算是一头血牛。 张子枫没有说话。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至少可以再多撑些时日。 让张子枫为任菲提供补血的食物，后者则每隔一段时间让他吸取一定鲜血，使他的情况不至于继续恶化，这是一个理想的状态。 可真的执行的时候，两个人发现问题很多。 最关键的地方，其实是任菲发现自己对于向张子枫供血越来越力不从心。 张子枫的样子虽然来来回回有所变化，但总体还算稳定；力量则在持续增长，现在全力之下掰弯铁罩子上的铁条已经没有问题。随之而来的，是食量的增长，好在超市内的补给算是充足，暂时不用饿肚子。最棘手的是对血液的需求也增加了。 就好像一个吸毒的人一样，要达到同样的快感，普通的剂量已经无法满足需求，需要更多的刺激。 原本两个人商定，每十天喝一次血，每次100毫升，现在频率已经上升到五天一次，每次150毫升。再加大剂量的话，就属于杀鸡取卵了。女孩的身体不可避免地一天天弱下去。 任菲甚至怀疑，张子枫根本就没有变成丧尸，而是一只吸血鬼。 这一天，张子枫站在窗外，眼睁睁地看着任菲拿着刮眉刀在手腕上比划着，仿佛一只饿了三天的狼看到了食物，还不时地舔舔嘴唇。 今天是“开饭”的日子，任菲已经没有勇气让他进到屋子里来，而是自己将盛血的茶缸递到外面去。 这样虽然会引起丧尸们的骚动，但至少在万一张子枫发疯的时候会有一层安全保障。 任菲有试了好几下，有些下不去手。手腕上几道伤疤看起来触目惊心，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儿啊！ “你倒是快点啊！”张子枫情不自禁地说道，同时两只手重重拍在了铁罩子上，后者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说完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看来国家提供取缔毒品是对的，这种上瘾的滋味真不好受啊！ 任菲一阵气恼，索性把刀往床上一扎，嚷道：“催什么催！我这可是在放血，五天一次！就不能容我一下？” 张子枫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尽量放轻动作，哀求着说道：“亲爱的，求求你了，我快要饿死了，快点开饭好不好？”无论两个人的感情有多深，都禁不住这样持续的折磨。 第7章 新的幸存者 任菲一阵气馁，这一刀终究是躲不过去的。默默地拿起刀，在手臂上一划，红色的血线向着另外一个干净的缸子滴落，任菲感觉自己的生命也在随之流逝。 两个人也曾经尝试过用别的血来代替，比如有一次张子枫不知道从哪抓来一只小狗，喝下狗血之后完全没有吸人血的那种感觉。 张子枫已经尽量控制自己，但还是忍不住表现出贪婪的样子，不等任菲将血递过来，她已经将手伸进铁罩子，端起缸子一饮而尽，然后用舌头将缸子里里外外舔干净。 张子枫享受着饱餐之后的畅快感。刚刚喝过人血的他仿佛坠入了仙境，倚着铁罩子一动都不想动。 任菲则无力再动了。每五天喝一次血，让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现在又失去了20的血——张子枫最新的胃口已经变得这么大了，头脑一阵眩晕，在出租屋里端端正正地躺着。 两个人一阵沉默。现在这种情况不可能持续太久的，又想不出什么解决的办法。 难道最终还是逃脱不了男朋友吃掉女朋友的命运么？这是两个人都不愿意想象的事实。 十分钟以后，喝过人血后的张子枫正常了许多，站身起来，向外走去。 他每天的例行任务，就是寻找好吃的，为任菲补身子，尤其是补血。 这其实倒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偌大的超市，别的丧尸都不感兴趣，成了张子枫的私人仓库。而且他别的没有，时间却是充裕得很。 任菲则在屋子里睡着了。现在她每天要睡十二个小时的觉，是一个休养身体的好办法——虽然睡眠质量不太高，总是梦到张子枫吃掉了自己。 醒来的时候，任菲惊恐地发现，张子枫正坐在床头，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 他怎么进屋来了，难道要吃掉自己了吗？再看看防盗门，好好地关着，才安心了一些。 张子枫是自己开门进来的。至于他身上为什么会带着钥匙，任菲是这样一个逻辑：如果他已经完全变成了丧尸，肯定不会做出开门这种事儿来；换句话说，他还知道进屋要开门，说明他还是自己的男朋友。 他平日里不进屋子，更多的是他自己的意愿。 不过张子枫神秘地一笑，令任菲毛骨悚然，从末日降临到现在都没见他这么高兴过。 “猜猜今天我在超市里发现了什么？” 没等任菲说话，他已经揭开了迷底：“一个活人！现在正被困在超市里呢，我去了那么多次居然没有发现！” 每次去超市拿东西的时候，张子枫都会发现存货少了一些，意识到有人也在利用那个超市进行补给，不过从来没有碰过面。 今天终于不期而遇。与张子枫来去自如相比，那个家伙可怜得多。准确地说，他是被困在超市的一间办公室里。 末日来临的时候，他恰好一个人在呆子屋里，及时地锁了门，从而存活了下来。现在他可以时常溜进超市拿着吃喝，却无法从那里离开，直到今天遇到了张子枫。 见面的过程却令人颇不愉快。当时那个人正在悄悄地拿东西，张子枫则在身后轻轻叫了一声。 张子枫的样子虽然和丧尸有所区别，但显然不一个正常人类的模样了。看到张子枫，他惊慌失措地反抗，还引来了无数丧尸，最终跑回了自己的屋子，死死地锁上了门。 无论张子枫说什么，对方就是不愿意开门。暴力破门对于张子枫来说并不算太困难的事情，但是想到那样做实际上将他用来阻挡丧尸的屏障给破除了，而自己又无法确保他在丧尸群中的安全，只能作罢。 于是他先回来向任菲通报情况，讨论解决问题的办法。 张子枫脸上洋溢着兴奋，说道：“我是这么想的，做一个足够大足够结实的笼子，把他给救出来，以后就不用喝你的血啦！” 他的情绪显然没有感染到任菲。看到后者沉默不语，张子枫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来。 “怎么了？”张子枫问道，“这不算是一个好消息吗？” “发现了其他的幸存者，的确是一个好消息。”任菲的话冷冷的，继续说道：“你准备把他救出来，然后带到出租屋里面，供你吸血吗？” 张子枫说道：“救出来以后，也不一定非要住进出租屋里。”他以为任菲担心的是和陌生人住在一起不方便的问题，特别是如果对方是一个男人的情况下。 “我们可以一起逃走，或者换一个更可靠的地方定居下来。只要解决了我的吸血问题，凭我的能力，一定可以打败这些丧尸保护你们两个！那我们就可以共同在这个末世生存下去！”张子枫已经对三个人的未来有所憧憬了。两只血牛，应该可以满足自己的需要。 任菲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说道：“我让你吸血是我自愿的，因为你是我男朋友，我爱你！你现在要吸另外一个人的血算怎么回事，其实你也想吃活人的肉吧，真这么做了，那你和外面的那些丧尸还有什么区别！” 张子枫一愣，这个倒是没有深想过。是啊，丧尸们想要吃人肉喝人血而不考虑人的感受，自己找到一个幸存者后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可以吸他的血，自己的行为方式更越来越接近那些活死人了。 “可是——”张子枫试图为自己辩解，“我可以说服他加入我们啊！我提供安全保护，他提供血液，公平合理。” “那万一他不愿意呢？”任菲盯着张子枫的眼睛说道。 张子枫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不愿意怎么办？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其实他原本连和对方商量的想法都没有。 他只知道，目前来说，增加一个吸血的来源，是解决两个人之间死结唯一方法。否则大家最终都是个死。 自己在丧尸群里来去自由，力量和敏捷大大超过常人，还将那个人从丧尸的手中救了出来，吸他一点血难道还能有意见？ 第8章 谈判 任菲继续说道：“我不是圣母，没有悲天悯人的情怀。我可以接受见死不救，也可以接受道德沦丧，毕竟现在是末世，为了生存下去，人类之间也彼此仇杀也不是令人意外的事情。” “但是我无法接受你强行喝别人的血，吃别人的肉！那代表我的男朋友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类，而是彻彻底底的丧尸了！” 任菲说到最后，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这些天以来，她默默地支持着张子枫，唯一的动力就是自己的男朋友至少还是一个人。如果这个前提都不存在了，那她的世界将瞬间崩溃。 如果男朋友真的如丧尸一般，强行喝其他人类的血液，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 哭声又引起了丧尸的围观，纷纷涌了过来，铁罩子阻挡了他们前进的脚步。只不过这些家伙却是锲而不舍，一次次地努力向前涌。铁罩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仿佛随时都可能被挤破，。 看着挤在身边的这些麻木的，肮脏的，机械的，毫无感情的丧尸们，张子枫扪心自问：真的要和他们变成一样的东西吗？ 实际上，从某种程度上来，自己已经是了。 除了第一次冲出来那天自己杀掉了一只丧尸外，自己对他们基本没有再下过毒手。他总是以对丧尸屠杀造成的动静太大，会将更多人丧尸吸引过来为借口，寻求心理上的安慰。 可实际上，以张子枫现在的状况，只要有足够的时候和精力，理论上将整座城的丧尸都敲死都没有问题，反正他们也不会反抗。 张子枫不得不承认，现在自己和这些丧尸之间，有着一种天然的亲切感，让他不忍心对他们下手，这才是双方一直和平相处的原因。 而现在，发现了一个新的人类，自己第一个想法，居然是可以喝他的血，至少在感情上，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已经一目了然。 无知不觉间，自己对于人类归属感正在淡去，并开始按照一个丧尸的标准来行事和思考。 张子枫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女孩儿把这个问题说透的话，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任菲是一个温柔的女孩，但是有骨子里却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倔强，此时她虽然流着泪，眼睛却直视着男人，等待他的答案。 良久，张子枫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般，对着任菲缓缓说道： “你放心吧，万一他不同意加入，那我就将他塞进一辆汽车，再准备足够的食物，让他离开好了。就当我做一次好人！” 再次来到办公室门前，张子枫感到一阵紧张。他是来与藏在这里的男人进行谈判的，结果将关系着自己与任菲的生死。 男人所处的房间，原本是超市用来临时存放贵重物品，只有一道厚实的门，连窗户都没有，保证了丧尸不能轻易撞开。 这是为什么他能够活到现在的原因。尸变当天还有其他房间躲进了人，无一例外都被丧尸们洗劫了，只因为那些屋子脆弱的窗户禁不住丧尸们的拍击。 站在门口，虽然看不见，张子枫知道对方一定从门眼里观察着自己。在这种末日里，人类，甚至异常的声音已经变成了一种很稀缺的东西。 张子枫控制好音量，既不刺激周围的丧尸，又恰好能让男子听见，说道：“哥儿们，我知道你在里面，认识一下，我叫张子枫，很高兴能够在这里遇见你。” 这个开场白他可是想了好半天，现在说出来感觉有些幼稚。 良久的沉默过后，屋子里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说道：“你是丧尸吗？” 张子枫脸上露出了笑容，既然答话了，说明这件事有门儿。 实际上，他可以理解对方在两个人初遇时候的表现。这个男人已经被单独困在这里很多天了，有点风声鹤唳。乍一见到张子枫这样长得有点像丧尸又会说人话的，肯定不能接受。 好在与第一次见面隔了一段时间，男子已经有机会冷静一下，已经到了交流的好时机。 “当然不是！”张子枫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时候一定要坚定语气给对方信号。 “我和你一样，都是幸存者。这个超市共同供给了我们两个人啊！”提到超市也是拉近感情的一个方法。毕竟丧尸是没有补给需求的。 “可是你的眼睛——”男子说道，声音中还带着一线颤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男子就是被张子枫缩小的瞳孔给吓坏了。现在站在门后面仔细观察，发现他的眼睛果然有与一般人不一样。 这个问题张子枫也解释不了，他只能话锋一转，说道：“你见过会说话的丧尸吗？他们只会去傻乎乎的走来走去而已。而我不一样，我是水华大学的大二学生，就是对面的那个。我和你一样都是人，我们是同类。” “但丧尸们都不咬你。”男子比他想象得要谨慎。任谁看到张子枫在丧尸堆里如入无人之境的样子，都有心生疑虑。 张子枫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丧尸们就是对不我感兴趣。其实丧尸是怎么回事我也没有弄清楚，至少我现在和你正常交流完全没有问题。这么多天以来你第一次跟人说话吧。” 对方又闭了嘴，张子枫也不着急，给对方对缓冲的时间。 良久，男子开了口，说道：“你想干什么？” 张子枫心中一阵欣喜，身份认同这一关算是过了吗？说道：“救你出来啊！你看我现在可以在丧尸中间自由行走，正好可以帮你逃出这个牢笼。” “这里挺好的，有吃有喝，还安全。”男子说了一句让张子枫颇为无语的话。也不知道是真的这么想的，还是对张子枫不信任。 压下心中的不耐烦，张子枫说道：“但超市时的东西终究会有吃完的一天。而且你现在偷偷摸摸溜出来，不被丧尸抓住只是靠运气，你总不会一直运气都这么好吧。哪天失败了，只能落得个被分食的下场！不远处还有一个人，是我的同伴，原本我们已经计划好了逃走的路线，发现你在这里才特意过来的。咱们三个一起逃走，互相照应，人多力量大啊。” 第9章 谈崩了 “可是丧尸这么多，怎么逃？”男子的语气变得正常了一些。 张子枫心中微笑着：已经开始讨论逃走的困难，说明他在认真思考这件事了，胜利就在眼前！ “如果你自己当然不可能，但是有我在事情就简单多了。”张子枫说着，指着路边的一辆斯巴鲁说道：“看到那辆车了吗？我检查了一下，虽然车门撞在绿化带上有些破损，但并不影响使用。一会儿我将那辆车装满食物和水，然后开到门口来，接你上车岂不是很简单？” “上了车，世界就是我们的了。我们徒手打不过丧尸，用车撞总行吧，满街的丧尸都拦不住我们。这条大路上虽然还有其他车辆，但道路宽敞，不至于堵死，我们可以开着车一直到效外，那里人烟稀少，丧尸肯定比这边少得多，也就是安全得多。我们获得了随时移动的能力，总比在这里坐吃山空强吧。” “而且，我相信，像我们这样的幸存者一定还有许多，说不定可以找到其他人，大家抱团取暖。想想你以前的生活，现在又变成了什么鬼样子，有这个机会不走的话，难道要在这里困一辈子吗？” 张子枫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口才变得这么好，莫非也与身体变异有关？反正将男子说得心动了。后者沉默不语其实是在细细分析。 “你先考虑一下，我先去准备东西。不过最好时间不要太长，等我准备好了，就带着同伴一起走了。”张子枫说着，向超市里面走了过去。 张子枫又开始忙碌起来，推着购物车向斯巴鲁运送补给，食物，水，衣服，帐篷，各种生活用品以及防身的刀具和斧子，所有他认为在末世中需要的东西都装上，直到将它的后备箱和半个后座都装满。 他每次都运东西都要从门前经过，确保男子能够看到自己的一举一动，从而相信自己是真的想带他逃走。 经过两个人多半个月的掠夺，超市里有用的东西其实不多了，张子枫所说的坐车山空并非危言耸听。 做完这些，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张子枫连汗都没有出，看来这具身体真的不错。 张子枫将车一直开到了房门不远处的地方，然后打开车门，男子开门后只要连跨三步便可以上车，再关上车门就胜利了。 汽车发动的声音吸引了丧尸们的注意，纷纷聚拢过来。张子枫静静地等他们逐渐散开，然后将汽车周围的丧尸轻轻推得远一点——有时候这些四两拨千斤的方法远比简单粗暴的杀戮有效。 重新回到门前，张子枫说道：“哥们儿，考虑得怎么样了，要走一起走，不走的话我们可不等你了。” 男子说道：“你真的是要救我吗？” 张子枫心道，也是，也不是，救你其实也是在救我们自己。嘴上说：“当然了。现在遇到一个同胞不容易，哪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在丧尸手上。” “那先谢谢你了。”男子说话时带上了一丝歉疚。张子枫虽然长相上有些特殊，但做事坦坦荡荡，反倒是自己总是疑神疑鬼。 其实坐上那辆汽车也是男子计划中的逃跑路线。不过他可没有张子枫这样的本事，可以大摇大摆装上补给品，还能开得这么近。 房门打开了一条缝，男子尽量将动作放轻，没有引起丧尸们的警觉。 张子枫看到了一张憔悴的脸，浓密的胡须让他看不出对方的具体年龄，浑身散发了馊臭味代表房间里的环境极其恶劣。毕竟不是哪个幸存者都能够像任菲那样奢侈到用矿泉水洗澡的地步。 他还注意到，门开了，但链锁还挂着，显然对方并没有完全放下戒心。 “我该怎么谢你？”男子盯着张子枫的眼睛，表情严肃地说道：“以你现在的状态，想去哪里都没有问题，带上我其实是个累赘，不但需要你保护，还会分食你的东西！不要告诉我你是天生的活雷锋。” 俗话说，无利不起早，张子枫实在是太热心，热心到让人怀疑动机。毕竟是关系个人生死的东西，不得不小心行事。 张子枫心中暗骂，这货看起来胆子小，心里面可是清醒得很哪！看来不给他一个合适的理由，至少不会走出这间屋子。 张子枫小心地措着词，说道：“呃，是这样的，我们一起逃走，我可以全程负责你的安全，并且食宿都包了，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非常小，对你的健康也不会有影响。对了，你献过血吧。” 男子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他讲下去。 到了关键部分，张子枫深吸一口气，说道：“献血一次要40吧，据说半个月就能人体就能将这部分血液重新造出来。我的要求不高，每十天让我喝一次血就行，一次只要10——” “碰——”的一声，房门关上了，也将张子枫的话打断了。 谈得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张子枫气往上撞，拍着房门说道：“喂，我正跟你商量呢，怎么能这样！少喝一点也行啊！” “你要喝我的血，还要我主动开门，哪里有这样的道理？”男子幽幽地说道。他算是听明白了，对方其实是要喝自己的血——这和丧尸们有什么区别？ 接下来的时间，张子枫说得口干舌燥，对方的信念坚如磐石，就是不开门。 想起对任菲的承诺，张子枫无奈地说道：“算了，你不同意也没有关系的，这辆车你开走，就当我救人一命，还能胜造七级浮屠呢。” 男子冷冷地说道：“你若是有能力，便自己破开这道门。让我主动开门，绝不可能！” 张子枫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敢情费了这么大的劲，居然不领情？要不是答应了任菲，自己早就破门而入，将他吸成人干了！ 事实上，即便是答应了任菲，张子枫还是一脚踹在了门把手上，巨大的力量让门变了形，连墙都摇晃起来，再一下，防盗门应声而开。 第10章 林雪 男子没想到张子枫真的有这么大的力气，被吓得瘫软到地上起不来。 张子枫大步向前，抓着衣领把男子提了起来，犹如凶神恶煞般说道：“我就是想救你一命而已，你怎么这么墨迹！” 男子已经是魂飞魄散，嘴唇喏喏地发不出声音。他唯一奇怪的是，这个叫张子枫的家伙既然有这样的能力，直接冲进来吃了自己不就得了，非整这么多前戏干吗？ 张子枫抓着男子就要往外走。无论他愿不愿意，也要将他扔到车上，强行从这里救出去，以解自己心头之恨，然后彻底忘掉这个不知趣的家伙。 不过他转身的瞬间，身形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住了，抓住男子手不知不觉松开来。而后者的已经呈现死灰颜色的眼神似乎又恢复了生机。 已经变形的防盗门旁边，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女孩儿，一身水绿色的连衣裙，露出一截光洁的小腿，脚下踩着一双高跟凉鞋，镶的水钻闪烁着晶莹的光芒，脚趾露出来，涂着鲜红的指甲油。 上身是无袖罩衫，雪白的胳膊上带着珊瑚珠的手链，五官颇为清秀，樱唇瑶鼻，睫毛长长，两只眼睛仿佛会说话般，尽显灵动。尤其是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让人有春风拂面的感觉。 这样一个邻家女孩儿的形象放在一个月前，肯定回头率特别高。可现在是末世，还能够打扮得清新脱俗，本身就透着一股诡异，尤其是在她身后一群丧尸涌动的背景下。 不信看看手边的这个男子都狼狈成什么样子了，光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就让人受不了。张子枫吸了吸鼻子，这个女孩居然还搽了香水？ 女孩儿和张子枫彼此对视着。实际上张子枫的长相比较特殊，任谁看了也要观察一番。而脱离了束缚的男子，则连滚带爬地来到女孩儿身边，毕竟后者看起来要正常得多。 还是女孩儿先开了口，轻启朱唇，说了一句让人印象深刻的话： “你是什么东西？” 张子枫差点跌倒，这个女孩儿看起来文文静静，怎么说话如此粗鲁？不过很快也释然了，这个半人半丧尸的样子，连自己都无法理解，更何况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 “我不是东西，”张子枫回答，又感觉不妥，补充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变成了这个样子。” 女孩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变得更好看了，让男子有些呆，而张子枫则心中更为警惕——实在太诡异了！ “你倒是挺幽默的嘛。”女孩儿说道。 幽默你个头！谁特么想在这个时候跟你幽默。张子枫心中暗道。 “那就让我来鉴定一下。”女孩儿收住笑，一本正经地说道，直直地盯住张子枫的眼睛。 张子枫想看看她想怎么鉴定，过了半天发现女孩儿还是没有动作，正疑惑间，女孩儿又开了口，仿佛自言自语说道：“咦，看样子像是天选者，怎么一点精神波动都没有，呃，应该是个半成品吧。” 这就鉴定完了？而且半成品是什么意思。张子枫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个一个神经病。 女孩儿的目光转向了男子，上下细细打量着令人发毛，说道：“你这个猎物看起来倒是不错。” 本来男子对着女孩儿笑着，听到这句话笑容直接凝固在了脸上。 猎物，这和张子枫要喝自己的血不是一个意思么？难以想象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会吃人？男子抬头望了一眼，女孩儿看自己的眼睛的确像是看一种美味，还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他的身体本能地离她远了些，张子枫则上前一步，一下子将男子拉到身后。 早就怀疑这个女孩儿是丧尸，没想到她亲口承认了！既然自己能够变成这个样子，那么变成丧尸而相貌不变的人也是可能存在的。 至少从女孩儿说话的语气来看，她对于吃人这件事没有一点心理负担，说不定已经吃过人了。 张子枫虽然面相上像是一只丧尸，内心还是属于人类的；而这个女孩，人类的外表，却已经完全是一个活死人。 女孩儿皱了皱眉头，又笑了起来，说道：“看把你急的，放心吧，这个人我是不会跟你抢的。毕竟是第一次见面，相逢便是缘份，就当我送你个人情好了。” 张子枫不置可否，女孩儿越是表现得轻松，他越是紧张。 “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雪，初级天选者。”女孩儿说道。 “我叫张子枫，”他想下意识地说道，“什么是天选者？” 女孩儿眼里露出吃惊的表情，脱口而出道：“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你就是天选者啊。也难怪，你是个半成品。” 天选者，翻译成人类能听得懂的语言，就是觉醒的丧尸。 病毒肆虐以后，大部分人类变成了浑浑噩噩的丧尸，每日在街上游荡，出于本能对着人类撕咬。但其中有极少数可以觉醒，身体强度增加的同时，还能够恢复一定人类的回忆，甚至相貌方面也能够恢复，这些人便被称之为天选者。 听着林雪的解释，张子枫有些发愣。末日降临一个多月了吧，自己也算是一个变异者，为什么这个女孩知道这么多，而自己却处于懵懂的状况。 或者说，自己算不算天选者？ 听到他的疑问，林雪嫣然一笑，说道：“这个简单啊，收音机里一直在播放这些东西，讲得很详细，号召天选者们积极猎杀人类，促进自身进化。”说着，真的拿出了一个收音机，就是超市里最普通的那种。 张子枫目瞪口呆。居然这么简单？自己来来回回超市这么多次，怎么就没想着听听收音机，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呢？ 而且，末日来临以后，收音机里会播放这些东西，岂不是代表正府组织已经崩溃了？ 林雪补充道：“不过这些信息只在新纪元开始的前三天循环播放，后面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我倒是每天都打开听听，看看有什么新消息呢。” 张子枫心中暗道：说什么也我要随身带上一个收音机，电池也要准备一大堆。 第11章 战仆 “对了，你的战仆呢？”林雪在屋子里外打量，好像是在找着什么。 张子枫摸摸后脑勺儿，又问道：“什么是战仆？” 林雪似乎见怪不怪了，说道：“战仆就是战斗仆人啊，收音机里给起的名字。看来你还需要努力啊，早点找个战仆，打起猎来会省力得多。来，看看我的。小白脸，进来吧。” 话音刚落，门口走进来一只丧尸。与大街上一般的活死人不同，这只丧尸异常高大，目测两米左右，比门楣都高，没有穿衣服，身上的肌肉夸张地凸出来，皮肤如黑炭般，也不似其他丧尸那样皱皱巴巴，而是油亮亮的，清晰地显示出肌肉脉络。 如果忽视皮肤的颜色和眼睛上的白膜，这家伙就像一个体脂率接近零的健身达人。只不过“小白脸”这个称号有些雷人。 现在张子枫知道为什么外面的丧尸这么长时间都不进房间了，原来是小白脸在维持“秩序”。这个叫林雪的女孩儿，居然可以操控丧尸？ 最让人张子枫吃惊的一点是，这只丧尸进门的时候主动低了下头，不至于磕到脑袋。要么说明这只丧尸具备初级智慧，要么代表林雪对他的操纵十分精准。他脱口问道：“怎么做到的？” 林雪颇为得意，说道：“怎么样，不错吧。我可是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调教出来的。其实想要养成这样也简单，就是你在吃人的时候给他也分一份儿，尤其是把脑子让给它，可以启蒙智慧。你也早点选一个吧。哦，对了，刚才感觉你的精神力很微弱，你不是还不会操控丧尸吧。” 林雪只能操控一只丧尸，所以只能算初级。那张子枫这样一个都操纵不了的算什么，学前班级？ “可能是吧，我也不知道。”张子枫含糊地回答，脑袋则电般火石般运转： 一个不再视自己为人类的女孩，操控着一只变强的丧尸，这种情况大大更新了张子枫的世界观，也让他本能地感到了危险。好在现在这个女孩将张子枫视为同类。 “不过至少你已经恢复智慧了，再努力一下，说不定能收到战仆。加油哦！”林雪甜甜地说道：“不跟你多聊了，我还要去寻找猎物。” 她一指西北方向，说道：“我感觉那还有藏着一个人，说好了啊，这个人给你了，那个人你可不能跟我抢。一人一个，公平合理。” 张子枫敷衍地点点头，他只想尽快离开这只诡异的天选者，他忽然意识到，西北方向，不正是出租房所在的地方么？难道林雪已经发现任菲了？ “等等！”张子枫叫住了转身的林雪，说道：“你说的那个人，也是我的。” 想了想，又补充道：“那边是我的仓库，我藏个人准备慢慢吃。” 说话的时候，张子枫不禁望了那个战仆一眼。如果现在撕破脸，这个高大壮实的丧尸，肯定不好对付。 林雪的脸觉了下来，说道：“你一个人都占了，这样不好吧。我已经五天没有吃人了，现在正饿得慌。要不这样，你把手头的这个人给我，我保证吃完就走。” 男子听到这话，身子本能地向后缩了缩。他发现自己就像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张子枫没有答话，不过显然没有同意的意思。现在将男子拱手让人，那和自己亲自动手杀他有什么区别？至少在心理上，张子枫还是和人类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 空气骤然变得紧张起来。“小白脸”似乎也感觉到两个人的敌意，覆盖白膜的眼睛动了动，似乎将目光射向张子枫，让他心头一凛。 “扑哧——”一声，女孩笑出声来，让几乎凝实的空气为之一松。 “好啦，好啦，小气鬼，两个都是你的，行了吧？”女孩儿有些埋怨地说道，“好像这辈子没见过人似的。小白脸，我们走。” 女孩儿说着，气呼呼地退出了屋子。 张子枫这才发现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刚才那只丧尸的一瞥，让他感受到空前的压力，仿佛一道无形的利刃射进身体，极为难受，直到它转身这种感觉才消失。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杀气？居然从一只丧尸身上传出来。如果有其他选择的话，张子枫绝对不会愿意与它正面对抗。 至于林雪，虽然心中不快，但眼下还不想和其他天选者发生冲突。毕竟与幸存者的数量相比，天选者还是很稀少的，也就是说“食物”充足得很，没必要为了一两个人开战。 主要是张子枫看起来也不像好惹的样子，尤其是看到那个被踹得变了形的门把手。 走出门来，林雪看到敞着车门的斯巴鲁，不禁皱起了眉头。回头一看，张子枫已经带着那名男子走了出来——经过两个人一番对话，男子又重新选择了张子枫。 刚才的房间很狭小，腾挪不开，一旦发生冲突，就凭对方那只人高马大的丧尸，张子枫肯定要吃亏，所以他赶紧走了出来，周围的丧尸涌了上来，张子枫小心地将他们推开，护住身后的男子，同时偷偷观察着女孩儿，看到林雪回头，心中又是一紧。 “你要去哪里？”女孩问道，眼睛紧紧盯着两个人。 “我也要离开这个地方，带着我的两只猎物。”张子枫一边尽量装出平静的语气说话，一边暗中催促男子快点上车。后者坐到了后座了，张子枫则来到驾驶室前。 女孩儿盯着他的背影，说道：“我还是人类的时候，也会开车，但是现在成为天选者，已经做不到了。” 张子枫身体一僵，对方终于还是怀疑自己了。 “小白脸”仿佛得到了林雪的心灵感应，不动声色地来到了斯巴鲁的前面，实际上挡住了两个人前进的方向。 只好又祭出装糊涂大法，张子枫上了车，喃喃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吃了他。”林雪冷冷地说道，目前瞥向后座的男子。 张子枫不禁回过头，看着林雪说道：“你说什么？” 女孩儿没有回答，但眼神中充满着不容质疑，脸上犹如罩了一层寒霜。 末世突然降临，林雪幸运亦或不幸，成了千里挑一的天选者，天然地站在了人类的对面。 面对这个急剧变化的世界，她所知道的虽然比张子枫多一些，但更多的也是茫然。人类与天选者之间的区别在哪里？ 自己是一个天选者，却何人类长得一模一样，那会不会存在长得像丧尸，内心其实是人类的家伙？ 比如，面前的这个男人。 第12章 翻脸 第一眼见到他，林雪本能地将他认作是同类，所以才会对他心生好感，甚至能够忍受他的无理要求。但从刚才的种种迹像来看，张子枫的行为更像是一名人类，那两个人就是敌人的关系了！ 甄别的唯一方法，就是让张子枫当面吃掉那个男子——真正的人类是不会这样做的。 张子枫知道林雪在想什么，他也知道林雪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装疯卖傻的空间。与女孩对视了一秒钟，张子枫叹了一口气，说道： “虽然不是很饿，但好像这顿饭必须吃了。”说着，扭头望向后座的男子，后者吓得肝胆俱裂。男子一直在倾听两个人的对话，没想到是这种结局，他想要逃走，却发现浑身瘫软，手脚不听使唤了！ 几乎在张子枫回头的同时，汽车发动机发出了低沉的嘶吼声，车被发动了。 张子枫没有浪费一点时间，一脚油门踩了下去，汽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向着前面的“小白脸”顶了过去。 即使没有任菲的告诫，让他当面吃掉一个活人，也是做不到的。 汽车刚刚发动，并没有初始速度，黑炭般的“小白脸”死死抵住车头，犹如一堵墙挡在了前面。 张子枫还在加速，车轮在路面上打着滑，冒出缕缕青烟，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而“小白脸”虽然能保持上身不动，但在汽车巨大的冲势之下，脚下的沥青路面慢慢出现龟裂，直至破碎，两只脚像是生了根般，插入了路面之中。 林雪在一旁止不住地冷笑。已经不需要再用语言进行确认了，这个家伙就是一个人类！自己还没吃过长得像丧尸的人类呢，不知道滋味如何？ 看到林雪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张子枫内心焦急无比，但眼前的丧尸还是如同泰山般岿然不动。 他的脚一抬，轰鸣声消失了，随之将档位挂在了倒档之上，再将油门狠狠地踩了下去。 汽车急速后退，车尾不断地将游荡的普通丧尸冲倒，发出了碰碰的响声。 猛地一个甩尾，汽车方向转折了九十多度，再一个加速，车头已经变成朝前，急速奔驰起来。张子枫发现，原来自己还有漂移的天赋。 路上的丧尸还没有反应过来，便一个个被汽车撞倒，车头都被撞变了形，好在并没有影响动力。 有的丧尸被撞得支离破碎，黑色的汁水四溅，将整个车窗都糊满了。张子枫只能将雨刮器开到最大，勉强看清前面的路。 透过后视镜，张子枫看到“小白脸”已经将两脚拔了出来，飞速地向前汽车这边追过来，没想到这个大个子，身体还如此灵活。 而林雪也跟着一起追，奔跑的速度显然不是一般人类可以比拟的，虽然穿着高跟鞋跑起来的样子着实有些滑稽。 然而还不够快。 张子枫将油门踩到底，斯巴鲁一路轰鸣，越来越快，逐渐将距离拉开，后者追出一段距离，看到没有希望，便停下了脚步。 初级的天选者，终究敌不过人类制造的机器。 女孩儿刚才其实是大意了。本以为自己加上“小白脸”，留下张子枫和那个男人绰绰有余，没想到他向前加速只是虚招，其实是要向后倒的。 末日降临的时候，并不是交通高峰期，加上主路很宽敞，这辆车很幸运地没有受到阻碍，一种向着城外开去。 确认对方没有追上来，张子枫将车速慢慢降了下来，直至到了一处空地，停了下来。 坐在后座的男子早已吓得脸色发白，这时才如梦方醒：原来这哥们儿还是要救自己啊，嘴唇动了动，最终说出来两个字：“谢谢。” 张子枫没有回答，在座位上做了两个深呼吸，转头对着男子说道：“你会开车吗？” 看到男子点了点头，张子枫拎着一柄消防斧，打开车门走了出去，边走边说道：“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开，到了乡下，丧尸会少很多。车后备箱的东西足够你用上两个月了。至于你会不会再碰到天选者，那只能看运气。” 男子看到张子枫向回走去，面露惊愕之色，那不是去送死吗？喊道：“你干什么去？” 张子枫头也不回地说道：“我跟你说过，我还有一个同伴，我要回去救她。” 刚才从林雪的话里面得知，她知道附近还有一个人类——最有可能的便是任菲！自己和男子就这么走了，那任菲肯定凶多吉少！ 四周的丧尸被声音所吸引，摇摇晃晃地涌了上来，眼看要将汽车围在中间，张子枫听到身后传来关车门的声音，继而是汽车发动，与自己渐行渐远。 虽然理解男子这种明哲保身的举动，张子枫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刚才其实自己即使不当面吃掉男子，只是把他交给林雪的话，那么至少现在任菲还不会有危险；自己付出这么多，他就这样离开了？ 自己嘴上说是一回事，他实际怎么做是另外一回事——甚至连他叫什么都还不知道！人类果然是一种冷漠的动物么？ 不知不觉间，自己变成了一个圣母。他甚至有些后悔了：干嘛对一个陌生男人这么好，甚至以牺牲女朋友为代价。 来不及想太多，张子枫沿着大路快速往回奔去。一路之上，丧尸们仅仅对于他奔路的声音感到好奇，对他本人没有丝毫兴趣。他忽然想到：如果林雪能够操纵丧尸，那路上的这些家伙们会不会变成她的耳目？也不知道她所能操控的丧尸，还有多少感觉能力。 来到翻倒的公交车前，张子枫向着超市的方向望了望，地面上还留着刚才“小白脸”踩出来的大坑，但林雪和她的战仆已经不知所踪。 至于那辆残破的公交车，大半个车身已经移了位，肯定是那个黑大个的杰作。这让他心头一阵紧张。 不会已经将出租屋里的任菲抓走了吧？张子枫忍住胡思乱想的冲动，很快来到街道的边缘。谨慎考虑，他并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躲在在墙后面，屏住呼吸，悄悄探出头来。 街道上的丧尸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慢慢踱步，出租屋的铁罩子也好好的，窗帘遮住了，没有任菲惨叫或者挣扎的声音，空气中也没有血腥的味道。 换句话说，一切如常。 这并没有消弭张子枫心中的疑虑。 女孩儿说她已经五天没有吃人了，张子枫知道那种饥饿的感受，她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任菲。 张子枫仿佛一只木雕般，一动不动，倾听着一切微小的声音——身体变异以后，相对于其他感觉的退化，听力却是灵敏了许多。 第13章 守株待兔 张子枫上下左右观察了足足十分钟，没有发现异状，这才小心地从墙后走出来，到了出租屋外，小声喊道：“菲儿，菲儿？” “嗯——”房间里传来女朋友迷迷糊糊的声音，显然是刚睡醒，“子枫？” 张子枫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焦急地说道：“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准备离开。”林雪和她的战仆就像是悬在头上的利剑，必须快点离开这里才行。 “要走了？”窗帘的一角被掀开，露出了任菲的一张俏脸，揉着惺松的双眼。 张子枫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心头突然一紧，掠过一丝警兆，本能地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快速坠落，急忙向旁边一闪。 “碰——”的一声，“小白脸”那铁塔般的身子落的张子枫原本站立的地方，激起一蓬尘土，也让地面微微晃动起来。而林雪则坐在他的臂弯处，一脸笑意，落地后走了下来。 早就觉得有些不正常，她果然在这里守株待兔。这个出租屋一共三层，想来她们在楼顶埋伏多时了。 视野骤然被一只黝黑的丧尸占据，任菲险些叫出声来，一下子完全醒了，再一看身边还有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虽然笑吟吟的样子，更觉得诡异。 林雪则盯着张子枫，后者刚才闪得过急，身体一个翻滚，沾得浑身是土，略显狼狈。她悠悠地说道：“没想到你还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也不枉我在这里等你了大半天。” 张子枫没有说话，身体不自觉站得远了些，手里的消防斧握得更紧了。同时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周围的丧尸，他们并没有群起而攻之的意思，心头才略安。看来林雪的确只能控制一只丧尸。 双方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林雪心意流转，“小白脸”便挥舞着手臂“蹬蹬蹬”地跑了过来，硕大的拳头对着他直直地砸下来。 看来这一战终究是无法避免。张子枫深吸一口气，也不客气，抡起手中的消防斧迎了上去。“碰——”的一声，斧头和丧尸的拳头撞在了一起，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溅起一溜火花。 张子枫感觉斧头砍在了一根铁柱子上，巨大的反弹力让手臂一阵酸麻，几乎提不起来，而消防斧的斧刃上，生生地崩出一个缺口。 再看“小白脸”，显然也不好受，手背上凹下去一块，脸上扭曲的神情表明他也感觉到了剧痛——这只丧尸居然有痛觉？这再次刷新了张子枫的认知。 痛苦的表情一闪即没，“小白脸”大步走过来，仗着身高臂长，拳头再次如泰山压顶般砸了下来。 张子枫只好抡起斧子迎上去。“碰——”的一声，又一次如彗星撞地球般的碰撞，两个人各自退了几步，张子枫用斧头柱地，喘着粗气，“小白脸”情况看起来则好得多，待卸掉力道以后，再次挥舞着拳头冲上来，如同一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 不远处的林雪，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人对决，还惬意地理了理头发。自从收了这个战仆以来，获取猎物变得非常简单，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像样的对手。 至于院子里的普通丧尸，没有上来凑热闹，似乎林雪和她的战仆有一种天生的排斥力，让丧尸们心生畏惧。 “碰——”“碰——”“碰——”，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两个人如同古典式摔跤的选手，一次次撞在一起，用最简单的方式进行着力量的比拼。 张子枫暗自庆幸自己身体变异了，否则以普通人的体格，哪里是这只黑大个的对手。即使如此，他还是感觉到越来越力不从心，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腹内气血翻涌，喉咙发甜，强忍住才没有吐出来。 尤其是他用余光看了一眼林雪后，心更提到了嗓子眼。 后者正慢慢走到窗户前，显然要对任菲下手了。张子枫想要过去救援，“小白脸”的攻击却变得更紧，不但脱不开身，反而差点被他的拳头直接轰在脸上。 林雪扬起胳膊，张开五指，露出那涂满鲜红油彩的手指甲，比一般的女孩儿要长得多。她用力在铁罩子上一划，数声清吟声过后，手指粗的钢筋应声而断。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削铁如泥么？窗帘背后的任菲和激战中的张子枫都是满脸的惊骇。 片刻之后，那面保护了两个人一个多月的铁罩子落了地，墙上只剩下一圈整齐而锃亮的茬口。林雪没有浪费一点时间，“哗啦——”一声，窗户上的玻璃被拳头砸得粉碎，顺势将窗帘一把拉开，随即她如同一只灵猫般，跃进了屋子。 凄厉的尖叫声加杂着扭打声传过来，张子枫更加焦急，趁着“小白脸”一拳打过来，就地一个翻滚，来到了窗前，准备双脚用力蹬跳进屋子的时候，“小白脸”如附骨之蛆般跟了上来。 张子枫顺手抄起地上残存的铁罩子向丧尸扔过去，后者直接用胳膊一甩，将罩子打向一边，继续向他进攻。 “真是阴魂不散！”张子枫嘴里骂着，双腿发力，猛地扑向丧尸腰部，任凭身高臂长的他双拳打在自己的后背上。 仿佛两只铁块结结实实砸在后背上，剧痛传来，张子枫感觉浑身冷汗都下来了。 只有将这个黑大个儿推开，才有机会解救出租屋里的任菲！他强忍住痛，用身发力，一下子将“小白脸”推得退了好几步，而张子枫则借着反冲之力，准备一口气跃进窗户，救任菲的同时将林雪拿下。 这么多回合下来，张子枫已经意识到，自己与“小白脸”在短时间内谁也无法奈何对方，所谓擒贼先擒王，只有将看起来柔弱许多的林雪控制住，自己和任菲才有逃走的希望。 不过他转身望向出租屋内的一刹那，身子仿佛被定住一般，一动不动。 只见林雪一只手掐着任菲的脖子，正冷冷地看着他。任菲脸色红得发紫，几乎是窒息状态，两手徒劳地拍打着林雪的胳膊。很显然，任菲的命悬在她的手中。 第14章 去而复返 之前张子枫为任菲准备了许多防身的武器，从狼牙棒到喷雾剂，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这些东西统统成了摆设。 林雪的脸上带着冷笑，从窗户跳了出来，两眼则一直盯着张子枫。“小白脸”也默契地停止了进攻，向林雪的身边靠近了些，而张子枫则识趣地扔掉手中的消防斧，以示无害。 并不是如同狗血言情剧中演得那样，女主角被恶人制住，男主角很弱智地放下武器，而是这柄消防斧已经损坏得差不多了，还不如用扔掉它表达自己的立场，算是发挥余热。 “你专门回来一趟，就是为了她么？你果然不是天选者。”林雪说着，对着任菲打量了一番，尽管脸色很不好看，但依旧可以看出来长得很漂亮。尤其是她还穿着睡衣，大片的雪白露在外面，身体的曲线一览无余。 天选者不可能还有这么多人类的感情，比如林雪自己。 “我想我们之间有误会。”张子枫的尽量保持语气平静，尽管任菲的脸已经与猪肝的颜色相差无几。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林雪的语气中充满了揶揄。尽管成了天选者，还是会不自觉地带上人类的说话习惯。 林雪稍一用力，任菲就将命丧黄泉。张子枫指着女朋友开门见山说道：“我喜欢喝活人的血，这些天她一直为我供应鲜血，但是供不上了。今天我要带走超市里那个人，实际是让两个人一起为我供应。这样细水长流岂不是比一锤子买卖更划算？” 林雪盯着他的眼睛，充满了嘲讽。男人已经嘴遁过一次了，怎么可能再轻易上当。其实张子枫说的是事实，只不过狼来了的故事讲多了。 看到林雪一脸冷漠的样子，张子枫接着说道：“别把她弄死了，不然我就没得喝了。” “碰——”林雪将任菲随手扔在了地上，后者重新获得了呼吸的权力，大口地喘着气，喉咙仿佛一只风箱一样，原本雪白的脖子上呈现出一道道淤青，还有被指甲刺进肉里带来的点点血痕。 放开任菲不是因为相信了张子枫的话，而是他的实力基本已经被摸清楚。他全力逃走的话或许拦不住，但是想带这个女孩一起走，不可能。 林雪冷冷说道：“那你为什么会开车？还有，为什么要逃走？” 张子枫耸耸肩，说道：“我说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至于逃走，我哪里知道一个长成人类样子的人居然也是天选者。万一你忽悠我呢？”他还不忘记倒打一耙。 林雪也是第一次做天选者，不能确定张子枫话中的真假。不过无所谓了，她指着还在喘气的林雪说道： “现在吃了她，或者我吃了你。”又是一模一样的要求。 任菲惊恐地望着两个人，不明白目前的状况。为什么这个女孩要让男朋友吃了自己？ 林雪意味深长看了张子枫一眼，说道：“看你现在的样子，我相信你感染了病毒，也能保持清醒的头脑，但仅凭这些是无法成为我的同胞的。只有吃过人，彻底与人类划清界线，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天选者！” 吃掉任菲是不可能的。虽然张子枫经常有这样的欲望，但让他主动去做，却过不了心理那一关。 张子枫意识到，林雪虽然是一个天选者，但脑子很清醒，靠插科打诨是蒙不过去了。选择明哲保身逃走，自己的女朋友定然马上殒命。 血战到底？那到底是应该先对付皮糙肉厚的战仆还是敏捷度超高的林雪？或许自己一发动，两个人就站在一起了。 张子枫沉默着，眼睛溜溜直转，都被一旁的林雪看在眼里，不由得冷笑一声：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家伙终究还是选择站在人类一边么？心意流转，一旁的“小白脸”眼睛动了起来。 就在林雪准备动手的时候，小院的外面突然传来发动机轰鸣之声，加杂着令人牙酸的金属碰撞之声。四个人同时向着院门的方向望过去，猛然冲进来一辆汽车。 那辆斯巴鲁又回来了！隔着玻璃，张子枫看到了被救男子一脸凶相，紧紧地握住方向盘。战仆移开公交车，反倒让车辆可以开进来。 男子看到这边四个人的样子，不暇多想，一脚将油门踩到底，闭上眼睛，直直地冲了过来。 突然的变故让四个人措手不及，林雪这边身体本能地向后缩了缩，张子枫趁机扑向任菲，两个向旁边滚落，而那个“小白脸”，不知道是护主心切，还是受林雪的精神驱使，不退反进，对着汽车冲了过去。 “碰——”的一声巨响，一人一车结结实实撞在了一起，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斯巴鲁逼停，车盖微微隆起，至于“小白脸”，则在一瞬间腾空而起，向后径直倒飞，穿过出租屋已经破碎的窗户，重重地砸了进去，发出“通——”的一声闷响。 男子剧烈地喘着气，睁开了眼睛，将车钥匙一转，发动机再次低吼声来，才安下心来。话说这辆车还挺皮实的，那两个自称天选者的家伙，看起来很唬人，终究敌不过人造的机器。 看到男子顺势开了车门，张子枫对着任菲几乎狂吼出来，“快上车！”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而且出租屋里传来声响，显然这么大的力量，也没能将那个黑大个撞死，等他出来谁走跑不了了。 任菲上车的时候，张子枫顺势拾起了已经破得不成样子的消防斧，同时眼睛一刻也敢离开林雪，生怕她有所动作。 林雪自然不甘心，但是没有小白脸在身边，自己单枪匹马又未必是张子枫的对手，只能目三人上车离开。 关上车门的瞬间，张子枫看到“小白脸”庞大的身躯出现了出租屋的窗户外，这家伙简直是个滚刀肉，这么撞都撞不死。 汽车轰鸣着冲小院，擦着残破的公交车身来到主路上，看得张子枫出了一身冷汗——这么狭窄的豁口，如果是自己开车，肯定会撞上去。 四车道的主路异常宽敞，男子油门再次一踩到底，速度迅速提升，同时灵活地躲避着道路上闲逛的丧尸，一向外城外狂奔而去。 男子车开得很稳，至少比张子枫的技术要强多了。而一对情侣坐在后座上，不时地向后看去，直至确认林雪和她的战仆没有跟上来，才松了一口气。 第15章 熊显明 车里不停地传“滋拉——”的声音，熊显明一直开着车载收音机，他也听到了林雪与张子枫的对话，不想错过任何信息，不过现在都是盲音。 “谢谢你，”张子枫说道。 男子“嗤——”地笑了一声，说道：“谢什么，明明是你先救了我。” 回过头来说道：“认识一下，我叫熊显明。” “张子枫。”张子枫说道，在超市的时候已经通报过了。这时他才注意到男子的状态，胡子刮过了，衣服也换了一身新的，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回来救自己，也是个做事麻利的人。 “任菲。”女孩怯怯地说道。她现还在完全处于懵懂状态：自己在睡梦中被唤醒，然后看到男朋友和一个漂亮女孩以及黑个大莫名其妙地厮杀，自己也差点被人掐死。现在又出来的救世主，她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虽然张子枫已经简略地向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不过有些东西不是马上可以理解的。 实际上，两个男人的的状态也差不多，尤其是天选者和战仆这些可怕的东西，还需要时间去适应。 “真没想到你会回来救我们。”张子枫有些感慨地说道。不久之前自己还在肚子里骂他忘恩负义来着。要知道作为一个普通人，在认识到天选者的可怕之后还能开着车回头，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你也别把我想得太伟大。我只是觉得，一个人活下去太危险，也太孤单。你是我这么多天来第一个见到的人，”顿了一下，回头瞄了任菲一眼，说道：“现在是两个了。” 张子枫深以为然。这些天两个人在出租屋里过得虽然滋润，在遇到天选者之前安全也不是问题，却始终安下不心来。 两个人感觉生活在一片与世隔绝的孤岛之上，被这个世界遗弃了。现在张子枫还能回想起在超市发现幸存者时那种激动的心情。人毕竟是群居动物，和同类在一起才让人安心。 “我是个司机，”熊显明说道，也解释了为什么车开得这么好，“那天到超市去应聘，早早就等在那里了，谁知道那个主管鼻孔简直长在脑袋顶上，都不正眼看我一眼。还总说自己忙，让在我办公室等了好长时间。谁知道因祸得福，那么大的超市，最后就我活了下来。我亲眼看到那个主管被活死人们吃掉了。” 不像张子枫和任菲起码还有个伴，熊显明一个人困在超市，这么多天来连话都没有说一句，现在倾诉的欲望特别强烈。 “对了，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熊显明问道。 “我们都是学生，”张子枫说道：“她是我的女朋友。” “我一猜就是！学生好啊，我当初就没好好学，高考分数不够，结果上不了大学。真羡慕你们。”熊显明说到这里，神情又一阵黯然，说道：“不过也无所谓了。” 绝大部分人都变成了丧尸，活着的人都只有一个身份——幸存者，之前的职业还有什么意义？ 两个人很默契，没有讨论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个话题太大，反而引不起大家的兴趣。作为普通人，最应该担心的是，该如何生存下去。 任菲没有参与两个人的对话，望着窗外一阵出神。 “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多少人活着。”她仿佛在自言自语，神情落寞。她还没有从差点被林雪扼死这件事中走出来。 “应该不多吧，”张子枫说道：“从那天到现在，只有我们三个活人——如果我也算人的话。”他已经自觉将林雪排除在外了，那个家伙就是一个纯粹的丧尸。 熊显明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当天能活下来的人还挺多的，只不过大部分都措手不及，被丧尸们咬死了。如果呆在人少的地方，也没被感染的话，活下来的机会还是挺大的。”在他看来，这么多人同时变成这个鬼样子，只可能是感染了病毒。 任菲与张子枫对视一眼，想起了那个葬身丧尸群的泰拳教练，还有熊显明口中的那个主管。 熊显明抬头看了看道路两侧的住宅楼，接着说道：“我还记得病毒扩散的时候在早晨，很多人还没有起床，留在家中的话应该会安全许多，这些楼里面肯定还有幸存者，他们只不过是困在那里逃出不出而已。” “但同时还有天选者。”张子枫忧虑地说道：“有像林雪这样可以指挥丧尸的天选者存在，这些人迟早会被找出来吃掉的。” 一般的丧尸或许破不开防盗门，但对于林雪和她的战仆来说，这些障碍简直像纸糊的一般，更何况人要吃喝拉撒，不能总呆在方寸之地，又增加了暴露的机率。 他的话又给两个人蒙上了一层阴影。 “但天选者数量会更少。”熊显明说道。至少这些天来，人类见到多个，天选者却只有一个——算上那个叫小白脸的战仆的话，也只有两个。 “而且，你虽然也与一般人不同，不还是站在我们一边么？”熊显明补充道。显然在他心中，张子枫与林雪并不同，但和正常的人类也不一样了。 短短时间内，他对张子枫已经完成了从抗拒到接受的过程。 “但愿如此吧。”张子枫说着，叹了一口气。忽然发现自己说话的语气怎么变得老气横秋的，难道经历的多了，自然会变得老成？ “更何况，我们还有这个。”熊显明拍了拍方向盘，说道：“那个女孩儿说天选者都不会开车吧，谢天谢地。”将张子枫二人救出来给了熊显明极大的信心，他现在对于汽车有着迷之自信。 张子枫不由得打量了熊显明一番，他似乎比自己更乐观一些，还是自己太忧郁了？ 车子还在前进，两侧的建筑逐渐变得低矮，离城市中心越来越远了，丧尸的数量也变得稀疏许多。 终于到了一个三叉路口，熊显明看到附近没有丧尸，便停了下来。这里是城乡交界处，暂时摆脱了天选者，接下来何去何从成了问题。 “高速公路不要上去了，那里道路狭窄，车辆太多，万一被卡在某个地方，被丧尸包围，脱身便很困难。”张子枫指着路边的标识牌说道。他虽然不怕丧尸，但今天与林雪和她的战仆交手，在他心中留下了阴影。 熊显明点了点头，汽车是他唯一的武器，更不想被困住，看着剩下的两条路，他说道：“这两条路，一条直走的话，最终会走到山里，那边路边有几个小村子；另外一条是省道，开车一个小时可以到达t市，比我们的城市大得多。我相信那边一定有更多的幸存者。”他的话已经带上一定的倾向性了。 张子枫看了一眼任菲，说道：“我建议还是先到农村躲躲吧，人越少越好。过段时间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现在女朋友是他活着的精神支柱，他可不想让任菲再面临生死威胁。 熊显明则有不同意见：“我们这样流浪，终究不是办法。虽然你比较厉害，但我们终究势单力孤，一旦再碰上一位天选者，恐怕凶多吉少。所以我们还是应该寻找其他的幸存者，靠集体的力量活下去。毕竟保住一滴水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放进大海之中。” “你的意思是往人多的地方走？”张子枫说道：“那意味着更在概率遇到天选者。” “人少的地方也会遇到。”看来熊显明也是一个执拗的人。莫非是刚刚救了张子枫给了他说话的底气？ “想去人多的地方，回头即可，”张子枫说道。身后便是城市，人类聚集之地，可是刚逃出来又要回去送死么？ 熊显明一怔，说道：“从长远看，光凭我们自己还是活不下去的。我之所以回去找你，其实也是为了有个伴。但是还不够，我们需要形成一个团队，衣食无愁，遇到天选者也不惧，人多力量大嘛。”那个叫林雪的天选者以及它的战仆，给熊显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三个人能够逃出来实属侥幸。 两个人僵持不下，久未开口的任菲忽然说道：“我们回家吧。” 第16章 夜宿 两个男人皆是一愣，任菲接着说道：“我想去看看父母。” 车内变得沉默。大家没有任何准备，末世便一下子扔在了脸上，顷刻间与过去的世界一刀两断。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大家几乎要忘记了，自己原本是有家的人。 两个人谈恋爱已经有数年时间，张子枫始终没有去过任菲的家，但对那个场景想象过无数次。两个人早已发誓要白头到老，见家长自然是重要的一环。 只是没有想到这件事儿会拖到末日来临，而且也不知道能不能见成功——她的父母大概率已经变成丧尸了。 大家都是第一次陷入末世之中，没有经验，不需要工作，考学，也不必为赚钱而发愁，众人的生活仿佛失去了重心，一下子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其实理论上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可是谁也不知道哪里安全，连熊显明和张子枫两个人都无法达成一致。所以任菲的目标虽然听起来有些虚无缥缈，但总比没有目标强。 “怎么走？”熊显明一边开车一边问道，显然已经认可了任菲的建议。 “一直向前，数里外有个岔路口，”任菲说道：“可以转到另外一条大路上，再往前，以前需要一天的时间。” “就这么定了。”熊显明说道，一脚油门驶过了岔路口，向着一条窄窄的柏油马路驶过去。 车子平稳前行，太阳也渐渐西沉。 城市的轮廓渐行渐远，路上也愈发清静起来。道路两侧是高大的树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射过来，留了许多斑驳的影子；两边则是大片的农田，麦子已经成熟，大片的麦田在风吹之下卷起重重麦浪，煞是好看。 收麦子的时间早已过去，之所以它们还能挺立至今，只不过是由于一直没有下雨罢了——话说连续一个多月没有一滴雨水也是一件诡异的事情。 愈是如此，张子枫心中的凄凉感愈加浓重。回想起小时候，自己可是捡过麦穗的人，粒粒皆辛苦。现在大好的庄稼已经无人收割，一场豪雨下来，恐怕这一季的粮食就都泡汤了。 活下来的人们或许可以四处翻找食物活过一时，但未来靠谁来养活？ 麦田中偶尔能够看到蹒跚的身影，远远望去仿佛是农民在视察自己的田地，但张子枫知道，那些身影几乎百分之百是丧尸。偶尔一回头，可以远远看到狰狞的面孔，过去那个世界，永远回不去了。 柏油路不算宽敞，时常会看到歪倒路边的各种车辆，自行车，电瓶车，小汽车，全部空无一人。已经变在了丧尸的人们，在广阔的天地间扩散开来，到处游荡着。不知道他们要去何方。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至少这些丧尸不会聚集在道路附近，为三个人的行程带来麻烦。 张子枫望着正在西沉的红日，说道：“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至少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睡得踏实一些。” 住宿是眼前的第一需求，不能等到天黑了再决定。 三个人这才意识到，从城市中逃出来，看似脱离了牢笼，其实也舍弃了一个安全的小窝。无论是出租屋的防盗窗，还是超市办公室的铁门，至少可以将绝大部门浑浑噩噩的丧尸挡在外面。但是现在大家所依赖的，只有这辆汽车，依靠它睡觉的确不会太安稳。 再找一个房子？似乎并不太困难，但那意味着再回到人类聚集之地——现在在丧尸的地盘了。而且凡是不能移动的庇护所，看起来都像是牢笼一般，再碰到林雪那样的天选者，连逃走都来不及。 熊显明和任菲都不想离开这辆车。至少不能离太远。 “这样吧，我们将车开到空旷之地，然后轮流值班。一旦发现异常情况，我们进可攻，退可守。”张子枫建议道，没有人反对。 在太阳没入地平线之前，三个人终于选定了一个休息的地点，其实就是一处地势较高的路面，四周除了麦田没有建筑物，一览无余，至少在林雪和她的战仆追过来的时候，可以提前发现。 张子枫在整理出逃东西时，在宝贵的后备箱空间内塞上了一顶帐篷，很快帐篷便耸立在了汽车旁，三个人则围坐在帐篷前面，铺了一块布，开始吃晚饭。 午餐肉，火腿肠，还有啤酒，生活似乎还不错。 张子枫看看身边的任菲，正专心地吃着东西，脸上已经没有了出租屋里的那种颓唐。 果然逃出来是正确的选择。 熊显明打了个饱嗝，说道：“你们两个睡帐篷，我就在车里睡。”无论是将想舒服帐篷让给这对鸳鸯，还是为了自己安全些，他的这个建议得到了情侣的肯定。这些天在出租屋里过得很逍遥，真让任菲再到车里窝一宿，还有点不习惯。 至于安全么，有张子枫这个丧尸不感兴趣同时战斗力强大的保镖跟着，任菲还怕什么？ “好，”张子枫说道：“我值上半夜，你值下半夜。”这实际将任菲排除在值班范围之外了。女朋友这些天来一直供给自己喝血，身体虚弱，需要大量的睡眠时间来休息。 熊显明笑了一下，说道：“没问题。不过你是不是太过小心了些？都跑出这么远了，那个小丫头不会再追上来了吧。” 有了今天的经历，他忽然感觉，之前一直畏如狮虎的一般丧尸，似乎没有那么可怕了。浑浑噩噩，只靠本能走来走去，行动也迟缓，尤其在这里，放眼望去连个丧尸的影子都看不到。真有哪个不开眼的，自己一个油门踩下去，哪只能拦得住？ “小心驶得万年船。”张子枫说道。 “都听你的，”熊显明一边说道一边站起身，拉开车门说道：“我先去睡了，午夜准时叫我就行。” 不多时，车里传来了熊显明如雷般的鼾声。这些天来，他一直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尤其今天的经历太过刺激，让他仿佛一切疲倦都涌了上来。 张子枫苦笑了一下，转头对着任菲说道：“你也去睡吧。” 任菲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睡。我要好好陪着你。”每天睡十几个小时，让她对睡觉这种事有一种莫名的厌恶，尤其是这些天来，第一次倚在张子枫的身边，更舍不得去睡了。 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皎洁的月光为大地铺上一层银霜，漫天的星斗闪烁着，为广阔的地天平添了一丝童话的色彩。 看着身边小鸟依人状的任菲，张子枫忽然意识到，自己与女朋友已经好多天没有亲呢过了，这些天两个人一直被那道铁栅栏隔成两个世界。 他感到身体燥热起来，属于人类的情感表现得格外强烈，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了下去，两只手也变得不老实起来。 感受到男人的情绪，任菲身体微微颤抖，哀怨地望了汽车一眼，那里面还有一个男人呢。 张子枫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再说就熊显明那如雷般的酣声，估计轰雷都叫不醒他。而且他将帐篷留给两个人，本意不就是如此么？ 张子枫动作更为剧烈，很快拖着任菲钻进了帐篷。 黑暗中传来喘息声，还有任菲用最后一丝理智发出的声音： “套子，没有套子了——，啊——” 第17章 遇袭 午夜的时候，张子枫叫醒了熊显明。 亲热一番后，任菲早已去睡了，张子枫也困得不行，无法值整夜的班。身体虽然有所变异，但睡眠这一块还是不可或缺的。 睡梦中被叫醒熊显明神情极其不爽，打着呵欠，强忍住向张子枫发作的冲动。 张子枫不放心地叮嘱了一番，并告诉他最好在车的外面呆着，一来可以获得更好的视野，有什么危险可以及时发现；二来初秋的夜晚凉意已经很明显，能够有效地防止人犯困。 熊显明很嫌弃地冲他摆摆手，并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绝不会掉以轻心。 张子枫钻进帐篷，挨着任菲躺下，后者被折腾得不行，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张子枫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就在他梦中继续任菲做羞羞事情的时候，感觉身体被人推了一下，突兀地醒了过来。 帐篷里还是一片黑暗，显然夜晚还没有过去，张子枫体会到睡觉中途被人叫醒是多少令人不爽的事情，只是意识到是任菲推的自己才没有生气。 借着透过帐篷射进来的月光，张子枫用变异后的眼睛看到任菲的脸近在咫尺，一双大眼睛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我感觉到不对劲。”任菲怯怯地说道，发出如蚊子般的声音，只限两个人听见。 “怎么了？”张子枫一边摸着任菲的脸一边说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任菲的语气中透着茫然，“就是感觉脑袋好像清明了许多。” 张子枫笑了一下，说道：“这不是好事么？”任菲本来就有低血压的问题，这些日子时常要失血，再加上睡眠过多，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 张子枫心中暗暗得意，莫非是两个人嘿咻的功劳？ 任菲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个意思。怎么说呢，就好像，我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你在我的身边。” “我也能感受到你在身边。”张子枫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柔地说道：“不要胡思乱想了，天还没亮，再多睡一会儿吧，天亮了还得赶路呢。” 任菲再次倔强地摇了摇头，脸上有些焦急，说道：“不是那个感觉！总之就是感觉我整个人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这么说吧，我不但能感觉到你，还能感觉到其他人，就好像，一种直觉！” 张子枫一愣，说道：“你是说外面那个家伙？”汽车的方向传来熊显明的呼噜声，显然这个男人没有按照约定值夜班，又去睡觉了。 “不是的，我感受不到他。但是我能感觉到在我们周围，有好多东西，密密麻麻！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就和你给我的感觉差不多！”任菲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哭腔，对于这种陌生的感觉，她本能地感到恐惧。 张子枫的脸沉了下来，看得出来任菲的确很困扰。而且她说周围有许多像自己一样的东西，这不是一件可以忽视的事情。 两个人小心地钻出帐篷，一股凉意扑面而来。月儿已经西沉，东边的天空则有了泛白的迹像。夜风之中，除了熊显明那违和的鼾声，便只剩下不知名的小虫在鸣叫了。周围的麦浪还有微微翻滚着，看不出一丝异常。 “就在那边！”任菲指着不远处的麦田说道，似乎恢复了一些自信：“那里有好多，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对了，我们后面也有好多！” 望着黑乎乎的麦田，张子枫想去察看究竟，很快发现不需要了。月光的照耀下，从田地里爬出了十几个黑黑的大块头，仔细观察才发现，竟然是一只只丧尸！ 从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看来，这个丧尸生前有男有女，还有老人和小孩。只是他们现在的身体全部变得黝黑，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张子枫有些发怔，潜伏在这里的居然是丧尸？这些家伙不是只会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心眼了？ 而且从丧尸们的动作来看，行动极为缓慢，几乎没有发生声音，正向着三人宿营的地方包围而来。如果不是任菲莫名其妙的直觉，恐怕很快被它们包饺子了。 就在两个震惊的时候，所有的丧尸动作几乎同时定格，然后不再顾忌隐匿身形，集体向向两个人扑了过来。 他们一直视张子枫为同类，但是现在从他们的凶恶程度看，显然并没有这个觉悟。 张子枫一下子将任菲扯向汽车方向，避过最前面一只丧尸的攻击，顺手架住另外一只丧尸抓过来的胳膊，这些家伙身体似乎更硬了，力气也更大。 也不知道是张子枫力气太大还是任菲身体太虚弱了，女人被扯地踉踉跄跄地冲向汽车，碰的一下撞在车身上，发出碰的一声闷响，以及任菲的惨叫声。 熊显明一下子被惊醒，睁眼便看到外面成群的丧尸，吓得肝胆俱裂，车窗外传来张子枫的吼声：“快点开门啊！” 熊显明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打着了火，张子枫一下子拉开了车门，将任菲扔了进来，同时一脚踹开一个扑过来的丧尸。 “碰——”的一下，另一只丧尸跳上了车，从背后扑过来。张子枫猝不及防，一下子被它咬住了胳膊，一股剧痛传过来。 张子枫用力甩了一下，没有甩脱，用另外一只拳头砸向丧尸的头颅，感觉像是砸在了一个铁块上——什么时候丧尸的脑袋变得这般硬了？ 车内的两个人一脸的惊慌失措，想要下车帮忙，却又不敢。这些丧尸行动灵活，身体强悍，普通人一个都对付不了，贸然下去反而会成为张子枫的累赘！ “哗啦——”一声，一边的车窗被敲得粉碎，碎玻璃落在座位上，数只带着长指甲的手臂抓了进来，任菲尖叫一声，用脚乱蹬，努力向另一侧躲过去。 “快走！”张子枫一边吼着，一边猛然用力，一个过肩摔，一下子将咬住他的丧尸从车上给摔了下来，顺便砸在另外一只攻过来的丧尸身上。 发动机再次发出低吼声，斯巴鲁猛地向前一窜，将挡在前面的两只丧尸撞倒并碾于轮下，一阵颠簸过后，冲出了包围圈。 一部分丧尸向车追过去，其余的则一起向张子枫扑了过来。 第18章 唯有一战 没有了汽车作掩护，张子枫陷入四面受敌的处境，十几只手臂胡乱挥舞着扑过来，令人无处躲藏，还有一个个张开的大嘴，留着恶心的口涎，并带来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张子枫只有在第一次冲出出租屋的时候与这些普通丧尸交过手，当时还是自己单方面的屠杀，此时才体会到它们的难缠之处。 丧尸们身体强健，张子枫不敢硬拼，只能靠着身体的灵活左右腾挪，躲避着他们的攻击。尤其是一个个张着大口，张子枫可不敢让他们再咬到自己，刚才被其中一只咬中了肩膀，现在还很痛呢，自己甚至来不及去查看伤情。 丧尸们凶悍有余，但动作还是略显僵硬，脑子更是不够灵活，这是张子枫唯一可以利用的优势，可是丧尸们数量还是太多了，令人防不胜防。 “嗤——”的一下，张子枫的左臂衣服被抓烂，露出几道爪印以及流淌的鲜血。丧尸们的力量比普通人大出一截，指甲前端更是长出了坚硬的爪刃，虽然不如林雪那般削铁如泥，但是这一下抓下去还是痛得张子枫真咧嘴。 扫了一眼伤口，至少自己的血还是红色的。再看那只罪魁祸首，目前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身形也很瘦弱，却变得这么厉害。 张子枫气往上撞，冲着它的胸口用足力气一脚踹过去，丧尸身体飞出丈远，不过它很快又爬了起来，好像一点事也没有，再次扑过来。 真是令人头疼！ 还手的这一下令他付出了代价，数只手抓在了后背上，几乎将衣服撕得粉碎，后背也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再这么赤手空拳打下去，自己迟早成为丧尸们的盘中餐！ 张子枫恨得牙痒痒，还记得之前备了一把武器在车上，只是放在后备箱了，刚才居然没有想到把它拿出来——其实想到了也没有机会去拿。 好在看到斯巴鲁加速向前飞奔，逐渐脱离丧尸队伍，心头略显安慰。至少任菲能够脱险，自己这边虽然打不过，逃走应该没有问题。 张子枫大吼一声，双臂抱肩，猛地向前撞去，将两只个头矮小的丧尸直接撞倒，然后向着汽车前进的方向发足狂奔。 几乎在同一时间，前方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张子枫愕然地抬起头，发现刚才还在狂奔的汽车陡然停了下来，显然是撞到什么东西了。 昨天今晚张子枫选择宿营地点的时候曾经观察过，道路前方可是什么都没有，但是现在借着凌晨的微光，却可以看到一根粗大的树干直直地挺在道路中央，挡住了汽车的前进的道路。 丧尸们居然懂得要提前设置好路障，玩瓮中捉鳖！只是追着汽车的丧尸什么时候变成只有一只了？不过哪怕一只，熊显明和任菲也未必对付得了。 张子枫来不及吃惊，眼见那只丧尸要追上汽车，他也赶紧追了过去，身后则坠着一大堆丧尸。 汽车又动了起来，向后猛地一窜，直接将后面追着的丧尸碾在了轮下。经历了与林雪和他的战仆一战，熊显明对丧尸已经没有那么惧怕，尤其是对这辆汽车信任有加。 被碾过的丧尸没有死，但胳膊和腿都断了，身体也凹下下去一块，只能在地上勉强爬动，构不成威胁，毕竟不是哪只丧尸都能达到“小白脸”那样的强健程度。 张子枫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直面十几只追上来的丧尸。 斯巴鲁解决了身后的跟屁虫后也没有停下，继续沿着公路倒车，一直来到张子枫身边停下来，“叭——”的一声，后备箱盖子弹开来，满满的衣服和食物中间，露出了一根黝黑的铁棍，张子枫则顺势将它抽了出来。 此时此刻，两个男人出奇地默契。前路被阻，后有追兵，至于道路两侧的麦田，谁知道汽车开进去会不会陷入松软的土壤中？而且丧尸们既然可以从麦田里悄悄钻出来进行偷袭，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在里面设下其他埋伏？ 所以，只能一战了。 东方的天空此时异常明亮，喷薄而出的红日探出了一个头，映红了半边天，也让张子枫手中的铁棍露出了真容。这是他预留的武器。当初在筹备逃走必需品的时候，张子枫便想到了要带上御敌的工具。 铁棍已经锈迹斑斑，看起来颇为丑陋，不知道是在超市里是用来做撬棍还是支撑重物的，反正张子枫见到它时，便觉得它是自己想要的东西。 实心，结实，沉重，简单而粗暴，正好配合张子枫的一身蛮力。 双手握紧铁棍，看着迎面扑过来的丧尸们，张子枫感觉到浑身的血液几乎在沸腾。经历了遇袭最初的慌乱，现在他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 身后便是自己曾经发过誓发保护一辈子的女人，可能也是这个混乱的世界里唯一的亲人了，自己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保护她的安全。 还有一个是自己的朋友，尽管两个人相识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但已经是过命的交情。能够在危机时刻开车回来，已经值得为他拼上一次。显然，熊显明也已经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身上。 再进一步的话，两个人还是自己以后血液的供应者，是自己活下去的依靠。 无论从哪个角度，自己都有一份保护他们的责任。 眼见丧尸们越来越近，张子枫主动迎了上去，挥舞着手中的铁棍抡向最前面的一只丧尸。 忽视它挥舞的手臂，铁棍直接冲着丧尸的头颅砸了过去，后者浑然未觉危险来临，还是向前冲去。 “碰——”的一下，丧尸的头颅仿佛爆炸了一般，黑色的汁水向四面八方迸射开来，带来浓重的腐臭味道。这些活死人的大脑已经完成变成了一团浆糊状的东西。 两只带着尖锐爪刃的手臂徒劳地在空气中抓出两下，便随着无头的身体缓缓倒下了。 后脑是丧尸们的弱点所在，只是张子枫倾尽全力一击，加上铁棍本身的硬度，丧尸整个脑袋都可以打烂，还用分什么前脑后脑？ 黑色的脑汁也溅了张子枫一身，恶心至极，他连擦都懒得擦一下，只是继续握紧铁棍，眼睛冷冷地望着其余的丧尸，仿佛在看一只只行走的垃圾。 第19章 失踪 有了趁手武器的加成，战场上的胜负形势开始逆转。 丧尸们还是挺着僵硬的身体追击，张子枫则边打边退，一棍一棍地敲烂丧尸们的脑袋。没了头的活死人，便真的成死人了。 这种战术简单粗暴，却很有效果。 这种方法唯一需要的便是足够大的力气，毕竟哪怕是普通人的脑袋，也不是那么容易砸碎的，何况加强后的丧尸们——只是力气恰恰是张子枫身体变异以后增强最为明显的方面。 还有一个困难，便是需要忍受丧尸们身体破碎后带来的恶心感。 张子枫的脸上已经是黑色汁水横流，身体上更是惨不忍睹，撕成破片的衣衫，身上伤口渗出的血液，还有丧尸们脑子里的黑水混和在一起，让拿着铁棍挥舞的男人看起来比丧尸也好不到哪儿去。 张子枫根本没有照顾形象的心思，心中只想着如何要消灭这些恶心的东西，保护身后的两个人。在不久之前，自己居然与它们有过是同类的想法，实在是不可思议。 丧尸们一只只减少，张子枫敲击的手法却越来越纯熟，再没有让丧尸抓到自己。实战总是能让人快速成长。 就在张子枫干掉第五只丧尸的时候，戏剧化的一幕发生了：剩下的丧尸齐刷刷停下了脚步，在张子枫反应过来之前，集体转过身，然后向着四面八方跑去，临近麦田时，伏下身子，钻了进去。 它们，居然逃了？而且是有组织地逃窜！他惊异地望着丧尸们的背影，莫非它们那混沌的大脑中还残留着恐惧的感觉，被自己的气势吓跑了？ 张子枫没有力气也没有意愿去追击，待确认丧尸们的确逃走了之后，一下子委顿在地，用铁棍支撑住身体的重量，大口喘着粗气。刚才一番激战，体力消耗很大，其实后来已经是在强弩之末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张子枫转过头，看到了熊显明那张哭丧的脸，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对不起！任菲不见了！”熊显明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颤抖，他知道这个女孩对张子枫的重要性。 “什么？”张子枫瞪大了眼睛，感觉到心脏被人重重锤了一下。自己这么拼死拼活地战斗，就是为了保护女朋友，居然不见了？ 所谓不见了，其实是被丧尸拖走的委婉说法。 他挣扎着站起身，来到汽车旁，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后座，上面洒满了碎玻璃，任菲却已经不见踪影。 那扇碎了窗子的车门，被撕扯得几乎掉了下来。张子枫可以想象到，当时汽车趁着混乱向前开的时候，某只丧尸爪子伸进来，将身体单薄的任菲一下子拉出了车。 那个时候张子枫正一人独斗丧尸群，熊显明也在专心开车，谁也没顾得上查看任菲的情况。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追击汽车的丧尸有好几只，最后变成只有一只了。其他的丧尸抓到了猎物，自然要去“享用”，顾不得追击。 她昨天早上可是刚失了血，晚上的时候自己还很任性地在她身上缠绵了一番，自己居然这么没用，让她在眼皮子底下被抓走了！想到任菲瘦弱的身体被丧尸们啃噬的情景，张子枫便感觉心在滴血，握住铁棍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举目四望，除了大路上多了几具丧尸的尸体，以及一顶被踩踏的帐篷，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大片的麦田依旧掀起滚滚麦浪，谁知道下面藏着多少东西。 说不定有几只丧尸正拖着任菲的身体前进，或者正在享受饕餮盛宴。以这帮丧尸的诡异程度，干出什么来都不会令人意外。 地上丧尸们逃跑的痕迹有许多，正是因为太多，无法判断具体逃往了哪个方向。 看着神情有些呆滞的张子枫，熊显明张了张嘴，鼓起勇气说道：“我觉得这批丧尸不一般。” 看到张子枫没有反应，接着说道：“他们有组织，有头脑，可以提前设下陷阱，硬拼不敌还知道逃走。抓到任菲后也没有就地撕咬，而是拖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我怀疑，这些丧尸其实是被人操控的，就像之前的林雪也能控制战仆一样。他们袭击的目的，很可能是抓捕，而不是就地吃掉。所以现在任菲很可能还活着。” 其实最后一句话，才是他想说的重点。任菲只要还没死，便有救下来的希望。当务之急不是在这里颓废，而是尽快行动起来。 对于没有保护好任菲这件事，熊显明感觉良心很不安，迫切地想做点什么补救。 “你说得没错。”张子枫扭过头，指着左侧麦田方向，缓缓说道：“任菲还活着，就在那边，离我们越来越远。” 刚刚张子枫并不是在发呆，而是在感受。 张子枫想起在帐篷里任菲对自己说的话。她能感觉到自己，也能感觉到周围的一众丧尸。当时张子枫并不能理解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什么，现在静下心来，忽然便理解了。 模模糊糊，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任菲的焦急与恐惧，而且能够判别方向和距离。张子枫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至少在昨晚之前，完全不会有这种感受。 至于任菲所说的，能够感受到所有丧尸的存在，张子枫倒是没有同感。他只是能够感觉任菲一个人。 这难道就是林雪口中的，精神力？ 只要活着，便有救人的希望，张子枫扬了扬手中的铁棍，问道：“我要去救任菲，你一起来吗？” 末世之中，三个人只是阴差阳错地聚在一起，熊显明本没有保护任菲的义务，所有张子枫也没有责怪他的想法。 关键是，怪他有用么？ 现在主动追着丧尸去救人，很可能会很危险，所以张子枫还是尊重熊显明的选择。 熊显明望了一眼被撞得有些破烂的汽车，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不像张子枫那样有变异后的身体，熊显明只是一个普通人，手离开了方向盘对上丧尸便没有了一点优势，现在跟着张子枫离开等于将自己置于极为危险的境地。 可是留下来就安全么？一个人在这旷野中，活下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生而为人，一起经历过生死，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第20章 你是对的 广阔的麦田中间，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着。 斯巴鲁不是纯正的越野车，而且经历过几次严重的撞击，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熄火，两个人考虑了一番，还是决定将汽车以及一众补给品留在原地，徒步追击。 张子枫此时换上了一件新的短袖，遮住了身上的伤痕，但手臂上几道抓痕还是让人看得触目惊心。此时鲜血已经凝结，并向黑色转变。 之前熊显明曾试探性地问他受伤的感受，张子枫的回答是还有一些痛，和以前受伤的感觉一样。脖子上和后背上还有一些伤，甚至比手臂更为严重。 其实他知道熊显明担心的是自己身上有了破口，会不会像电视上演的那样被感染，然后彻底变成一个丧尸。除了抓伤，还有直接的咬伤，接触得很充分了。 对此张子枫也不知道，至少现在头脑还是清醒的，也没有任何异常情况。而且，即使自己不被咬，不也具备也许多丧尸的功能么？ 当务之急，是救回任菲，别的东西还来不及思考。 此时张子枫左手扛着沉重的铁棍，右手则擎着一罐茄汁靖鱼罐头。早上起来，本来就应该吃些东西，再加上刚才一番战斗，消耗极大，张子枫感觉腹内饥饿难忍，亟需补充体力。 张子枫开罐的方式很特殊，不去拉拉环，而是一只手握住铁皮罐头，用力一挤，盖子迸开来，他便将罐头一扬，将所有的鱼肉仰头灌进嘴里，两三口便消灭一个，然后将罐子随手丢弃。 他的背后负着一个轻便小包，拉链敞开，露出几十个铁皮罐头。他随手便又拿了一罐，如法炮制，让背包里的罐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张子枫发现身体变异以后，消化食物的能力也大大提高了。鱼罐头下肚没多久，便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急于追上去的原因。以现在身体的状态对付一群丧尸，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他默默地感受着前方任菲的存在。虽然见不到人，但是可以感觉她情绪的变化。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与恐惧之后，此时任菲心情稳定了许多，正以一个恒定的速度向着西北方向前进。 这也让他能够略略安心，至少任菲没有立即马上死掉的危险，也给了自己恢复精力的时间。同时与敌人保持一定距离，也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这种最有效率的吃东西方式，身后的熊显明目瞪口呆。他可没有张子枫那把子力气，只能默默地撕开火腿肠的外皮，塞进嘴里，文静得像个淑女。 除了像张子枫一样背着一个登山包外，熊显明的腰间还别着一把斧头。虽然战斗的主力是张子枫，但是身为男人，自尊心告诉他至少应该做到自保无虞，不要成为对方的累赘。 现在熊显明其实有些后悔。三个人从城市里逃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出于对张子枫的格外信赖，还是被出逃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安全这个头等大事居然被忽略了，以至于熊显明根本没有把值夜班这件事放在心中，导致没能及时预警。 另外武器方面，也没有花太多心思。世界的秩序已经崩溃成这个样子，想要找一些防身的武器并不算太困难的事情。 比如枪。那些站岗的，押运的，射击运动员，从这些人身上都可能找到枪支，更别提附近还有驻军，枪枝弹药多的是。 那玩意打在人身上会要命，对付丧尸威力即使打了折扣，至少射程上有优势，总比现在拿把斧头和丧尸近身搏斗要强。自己可没有张子枫那样变态的身体。 两个人各怀心事，一边吃东西一边行路，都默契地选择了安静。 熊显明忽然开口道：“呃，你需要吗？” “什么？”张子枫回头问道，没明白他的意思。 熊显明指了指自己的手臂，做了一个割脉的动作。他已经弄明白了张子枫和任菲的关系，也做好了做一头血牛的心理准备。他的想法很单纯，估计不久之后将有一番恶战，提前让张子枫喝点血会不会好一点？这大概是自己能做的最大贡献。 从极力抗拒到心甘情愿，只需要和张子枫并肩战斗便可以完成转变。 张子枫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昨天刚刚喝过任菲的血，现在欲望还没有那么强烈。只是这种朋友的感觉，令人身心颇为愉悦。 话匣子一旦打开，便收不住了，气氛也随之变得轻松了一些。 “你为什么一定要喝人血？”熊显明好奇地问道。 张子枫医若有所思，说道：“怎么说呢，你抽烟吧，”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包里翻出烟来，递给熊显明一支，打火点上，吐出一个烟圈，接着说道： “就像吸烟一样，隔一段时间就非常想吸上一口，得不到便浑身难受。这应该叫上瘾吧。当然这喝血的瘾比烟瘾大多了。” 熊显明不在乎上瘾的问题，他只关心张子枫能不能打赢丧尸，接着问道：“喝了血之后，会让你精力充沛吗？” 张子枫诚实回答：“不会，想要不饿肚子，还得吃正经八百的食物。对于血液，只是想喝而已，尤其是看到人的时候。” 一背包的罐头都被他吃下了肚，证明了这一点。即使变成丧尸，也不能违反能量守恒定律。 意识到张子枫说话时将目光转向自己，熊显明打了个突儿，对方看自己仿佛像看到一坨食物一样。 他有些后悔挑起这个话题了，好在张子枫也没想继续下去，话锋一转，说道： “你是对的。” “呃？”熊显明回应道。 “保存一滴水最好的方法，是将它放入大海之中。”张子枫有些自嘲地说道：“连丧尸都知道组织起来，分工合作，我们三个人的力量实在太弱了。如果这次能够平安救回任菲，我们一定要找到其他的幸存者，一起生活下去。” 张子枫望向前路，接着说道：“天黑时这些丧尸虽然能够潜伏，设路障，偷袭，但彼此之间也仅限于简单的合作。但是人类就不一样了。一群人的智慧加在一起，可以爆发出改天换地的力量。” “曾经的人类，不就是这样崛起的么？” 第21章 又一个天选者 日近中午，两个人早已走出了麦田，来到了平缓的小丘陵地带。此时张子枫感觉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便加快了脚步追上去。 熊显明不像张子枫那样能够越走越精神，只能气喘吁吁地勉强跟上。 此时转过一座小丘，张子枫看到了那群丧尸的真容。 前方约一里路的地方，一共有十来只丧尸，正零零落落地向前行进。虽然距离遥远，但凭着强化后的视力，张子枫可以确认，这些便是凌晨时袭击自己的那一批。 一个身着明黄色衣裙的女孩映入眼帘，令张子枫的心一紧。那便是任菲了，此时被一只丧尸负在后背上。远远看去，她的状态还不错，甚至还能隔空在精神上与自己保持若有若无地联系。 不过张子枫的注意力却集中在另一个人身上。这是一个中年男人，已经秃顶，穿着一身唐装，正悠闲地坐在一个滑杆之上，两只丧尸一前一后抬着他前进，就像古时候的老爷一般。 有了之前与林雪接触的经验，张子枫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中年男人便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又一个天选者！ 丧尸们本身浑浑噩噩，都是被他控制着才能偷袭、抢人以及逃跑。林雪只控制了一个“小白脸”，便可以让三个人疲于奔命了，这具家伙都同时控制十几只丧尸，岂不是更厉害？ 只是他手下的丧尸们，似乎没有得到强化，战力远远不如“小白脸。”两个人驭下一个精益求精，一个多多益善，真打起来也不知道会鹿死谁手。 早晨战斗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个中年男人，张子枫猜想，他当时一定躲在附近指挥一切，只是自己没发现罢了。 一众丧尸的目的地到了，一个砖混结构的围墙出现在眼前，正中是一道大铁门，上面漆着几个硕大红字：振华养鸡场。 中年男人指挥着丧尸们将大门打开，全部走了进去，大门又徐徐关闭。 这个天选者将养鸡场作为自己的基地？这与像流浪汉一般的林雪又有不同。 任菲的情绪似乎有了一丝波动，让张子枫感同身受，闻到了恐惧的气息。只可惜任菲不能充当张子枫的眼睛，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他扔掉了背包，只拿着一根铁棍，追了上去。熊显明则紧紧跟上。 中年男人似乎一直没有发现后面跟着的两个人，这是一个好消息。这一堆有组织的丧尸颇为难缠，能够智取决不能硬拼。最好能够偷溜进去，将任菲悄无声息地接出来。 两个人沿着围墙轻声行进，发现这个养鸡场面积挺大，除了刚才的那个正门以及一个铁将军把守的后门，便再没有其他出入口了。围墙之上，还镶嵌着许多碎玻璃，应该是前任主人防止人偷窃的手段。 这些算不得什么困难。张子枫找到一段距离任菲最近的围墙，一个箭步窜了上去，两只手扒住上面，脑袋慢慢探出了墙头。 眼前的一切让张子枫惊得差点掉了下去。围墙之内，是一片空旷的沙地，散落着一群丧尸，密密麻麻地让人恶心，粗粗看去，足足几百只！ 男女老幼都有，它们在沙地上缓缓徘徊着，漫无目的，神情麻木，和之前在城中看到了丧尸差不多。张子枫也知道为什么这附近很少看到零散的丧尸，原来被集中到这里来了。 养鸡场的中央，有一座长条形的砖混平房，上面排列着许多窗户，没有安玻璃，却是用铁栅栏焊死，将外围的丧尸们隔绝开来。 透过铁栅栏，张子枫看到平房里面，居然全是活人！ 末世降临之后，张子枫见过的幸存者除了任菲和熊显明，就是那被咬死的泰拳馆的教练了。若是加上熊显明的老板，也不过区区四个人。末世里人类幸存的机率太低了。 而在这个平房里，粗粗看去，足有数十人！有男有女，或坐或立，一个个看起来衣衫破烂，面黄肌瘦，精神都是一副萎靡不振不振的样子。其中有几个人大喇喇地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在睡觉。 一大群丧尸，一大群人类，共同聚集在这个养鸡场里，这是什么套路？ 整个养鸡场内数百只丧尸加上几十个人类，却异常安静，以及于张子枫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恐惊动了此间的主人，也就是那个中年男人。 现在还没有看到那个天选者的身影，这让张子枫心头略显不安。 熊显明在围墙下面看到不里面的情形，努力地想要爬上去，却看到张子枫转过头给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只好安静下来。 转回头，张子枫再次张大了嘴巴：任菲出现了！还是被负在一只丧尸身上，衣衫倒还算完整，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身后没有别的丧尸，更没有中年男人的身影。 两个人精神上的联系一直都没有断，但任菲却没有往张子枫的方向看过来，唯恐暴露他的藏身之处。 丧尸径直来到平房前，那里有一道沉重的铁门，它用力一扯，在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中，铁门应声而开。 丧尸冷漠地将任菲扔了进去，然后“砰——”的一声，将门再次卡紧，转身离去。 一系列的声音在寂静的养鸡场里格外明显，数百只丧尸几乎齐刷刷地回过头，大部分都是茫然无措的状态，临近的一些则向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被一道铁栅栏阻挡。 张子枫这些发现，外围的这些游荡的丧尸，某种意义上也是被关起来的，无法到达平房的大门那里。 任菲的到来，在平房之内掀起了更大的波澜。眼见一个女孩扔进来，里面几乎所有的人都睁开了眼睛望过去。 任菲衣着整齐，皮肤白皙，与平房里诸人的邋遢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房内接连响起了数声轻佻的口哨声，引起了外围丧尸们的骚动，它们狠命地拍击窗户上的铁栅栏，想要冲着声音的方向冲过去。里面的人却没有任何害怕的样子，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站起身来，径直来到任菲面前蹲下，用手指点起任菲的下巴，端详了一下，轻佻地说道：“姿色不错嘛，爷陪你好好玩玩！” 与平房内的其他人相比，高大男子显得壮实许多，蹲在瘦弱的任菲面前，强弱对比很明显。只是女人看起来并不害怕，表情颇为冷漠，用尽力气将男子的手打掉了。 男子身后立即响起了哄笑之声，还有刻意吹出来的流氓哨子， “看来这小妞不领情啊！” “老大要吃鳖喽！” “胡说，不知道老大最喜欢辣手摧花吗？倔点的才有意思！” 一群人的起哄让高大男子脸色有些不自然，忽然一掌挥了下来，重重地扇在任菲的脸上，将直起身子的她直接扇得伏倒在地。 男子恨恨地骂道：“玩你是看得起你，死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张子枫目睹这一切，心中的怒火“腾——”的一下燃烧了起来。虽然看不真切，但能判断出这一巴掌的力量极重。 任菲被一群丧尸拖走，落入了天选者的手中，看起来也没受什么罪，反倒要被一个人类侮辱！ 眼见男子像抓一只小鸡一样将任菲提了起来，张子枫按捺不住，想要跳进去，却发现平房里一个人正隔着铁栏杆望着他。 这是一个带眼镜的男子，看上去三十多岁。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任菲吸引了过去，只有他发现了张子枫。 只见他冲着张子枫挤挤眼睛，然后将手用力向外挥，示意他赶紧离开。 离开是不可能的，张子枫向上一窜，越过墙头，“碰——”的一下落在了围墙之内。 熊显明在外面正等着张子枫下一步的命令，忽然发现他跳进去了，顿时傻了眼，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就凭手里这把斧子，单枪匹马连一只丧尸都斗不过啊。 平房内的人们也被张子枫吸引了注意。只见一个年轻人忽然跳进了院子里，手里还拿着一根铁棍，脸色阴得几乎要淌出水来。 这鬼地方居然还有人傻到要自投罗网？ 关键是，他落下的地方，正是丧尸群的中心，难道不怕瞬间被丧尸们撕碎么？ 落地的声音引起了丧尸的骚动，在张子枫身边茫然徘徊，却没有攻击他，这让平房内的人们都瞪大了眼睛——这家伙，应该和此间的主人一样，不是人类！ 高大男子抓着任菲的手不知不觉地松开了。这个突然闯入的诡异男子，更缓缓向这边走过来，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以及来意，高大男子还是从心底感到一丝寒意。直觉告诉他，拿着铁棍的年轻人不好惹，而且表现得如此冷漠，多半与刚被扔进来的女孩有关。 来到栅栏处，张子枫忽然一用力，便轻巧巧地翻了过去，落在了平房前的铁栅栏门处，这更加让平房间的众人确认，他不是一般人。 张子枫走上前，刚要打开门，心头忽然然闪过一丝警兆，猛一回头，发现身后不远处，整齐地站着一排丧尸，约有十几只。正中则是那个中年男人，坐在一把宽大的椅子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第22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刚才从围墙上向下看时，这些丧尸恰好在自己视野的死角处。张子枫几乎可以确认，自己落入了这个天选者的圈套之中。 他对自己的行踪其实了如指掌，是故意将自己引到这里来的！张子枫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铁棍。 “欢迎你，年轻人！”中年男子笑容灿烂，说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乔森，是此间的主人，欢迎到我的基地来作客！” 张子枫并没有被男子的笑容所感染，冷冷地说道：“我不是来做客的。你抢走了我的女人，我要带她走。”他一边说着，一边望向任菲。 此时女人已经坐起身来，可以看到嘴角沁出一丝鲜血，头发乱也被高大男子刚才那一下扇得凌乱无比。不过听到张子枫称自己为他的女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你的女人？”自称为乔森的家伙放下了腿，语气中充满着嘲讽：“刚开始我也不敢相信你一直跟着我是为了她，没想到你的愚蠢真的让人出乎意料。你已经是一名强大的战士，从这些卑微的人类中脱颖而出，为什么还要自甘堕落，与这些畜生般人类为伍？那个女人，只配成为你的食物！当然，她现在也是你我相识的桥梁。” 张子枫听得目瞪口呆，这家伙莫不是神经病吧。 不过这也等于承认了，任菲是他的一个诱饵，甚至之前任菲被平房里的男子侮辱，也在乔森的预料之中，就是为了让自己现身。 乔森倾诉的欲望很强烈，站起身来，继续说道：“你知道吗？神对于人类统治世界的方式早已厌倦，于是将一切推重来！大部分人接受了神的谕旨，有资格变成奴隶，向着更强的方向进化；那些不幸落选的人类，” 他指着平房里的幸存者说道：“只能成为进化者的食物！满足进化者的欲望。而我——” 乔森的声音陡然大了一些，挺了挺胸脯说道：“是被神选中的统治者，是新世界的主人！这方圆数十里所有的奴隶都属于我，你身后的所有人，都只配被我吃掉！” 张子枫有些疑惑地望着他，林雪不说这种能够操控丧尸的家伙叫天选者吗，怎么乔森又整出来个主人的论调？显然这家伙也像自己一样，没有在末世的前三天听到收音机里的启示，这些理论多半是他胡诌出来的。 “我觉得称之为天选者更好一些。”张子枫忍不住插嘴道。 乔森没有听出来他话中的揶揄，眼睛一亮，称赞道：“好名字！你果然和一般的奴隶不一样！早上的时候，你已经展示过自己的力量，我非常欣赏你！忘记你的人类女人，来我麾下吧，成为我手中最快的刀。只有在我的手下，你才能成为这个世界最强大的战士！” 张子枫算是明白了，这个乔森是个中二气息浓厚的天选者，并将自己当作一只丧尸了。现在他正在试图说服自己成为“小白脸”那样的角色。 也正是如此，他气得快要笑出声来，这个神经质的乔森哪只耳朵听出来自己要归顺于他了？ 一声战斗再所难免了，张子枫握紧了手中的铁棍。 变异之前，他只不过是一名学生，规规矩矩上课打游戏，从未参与过打架斗殴，所以战斗的经验极其欠缺。 这些日子以来，他真正和人搏斗的经历只有两场。一个是在出租屋前与林雪和她的战仆生死相拼，虽然激烈却也短暂，和“小白脸”之间摔跤游戏看起来很残酷实则没有一点技术含量。 另一场便是凌时晨的那场战斗了。黑夜中被偷袭，张子枫吃了不少的苦头，被丧尸们抓得遍体鳞伤，除了担心任菲和熊显明，更主要的是吃了没有经验的亏损，无法发挥自己本身的优势。 人在逆境中的成长总是很快的。拿到武器之后，张子拖着受伤的身体，居然连续干掉五只丧尸，只能说明之前太低估自己的能力，稍加努力便可以爆发出强大的战力。 成长的不止是战斗的技巧，更有直面敌人的信心。现的在张子枫，根本不怕眼前这个男人。只要不是“小白脸”那样有着变态能力的丧尸，即使有人组织指挥，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两个人的对峙，将平房内全部人类的目光都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他们不理解为什么张子枫可以在丧尸中间畅行无阻，但既然他站在了乔森的对立面，便燃起了大家活下去的希望。 乔森终于从张子枫的脸上看出了拒绝和嘲讽，笑容僵在了脸上，又坐回了椅子，冷冷说道： “年轻人，别不识好歹，想招揽你是看得起你。今天你来到我的地盘儿，只有两条路，要么顺从我，要么死！” 末世降临以来，乔森还没有遇到过可以反抗自己的人。现在招降张子枫等于降尊纡贵，对方不屑的态度让他非常不爽。 张子枫“哼——”了一声，扬了扬手中的铁棍，说道：“好像今天早上落荒而逃的是你才对吧。” 丧尸们是不会主动撤退的，帐篷那里的战斗结果，只能说明天选者害怕了。当时这个叫乔森的，根本连面儿都不敢露，唯恐自己伤了他。现在说大话，多半是色厉内荏。 “嘿嘿嘿，”乔森脸上露出一丝奸笑，说道：“真以为我怕你么？我只是不想把没把握之仗罢了。这里是我的主场，今天你插翅也难飞！” 舔了一下嘴唇，接着说道：“不过这样拒绝也好，我还没有尝过进化不完整人类的滋味呢，今天正好饱饱口福。” 又是一个吃人的家伙！张子枫心中默念，身体由于愤怒而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如果今天不能将任菲救走，她将很快遭到高大男子的侮辱，然后成后乔森的盘中餐。 话不投机半句多，解决分歧唯一的办法便是打上一架。张子枫盯着乔森身后的十几只丧尸，虽然它们数量众多，但敌人其实只有一个，只要干掉了乔森，剩下的这些丧尸根本不会对张子枫构成威胁。 就在他准备一口气冲过去的时候，乔森先发致人了，心念流转，数只丧尸一齐向着张子枫冲了过来。 张子枫止住脚步，后退数步背靠平房的铁栅栏门站定，眼睛盯着冲过来的活死人。早上的时候自己便吃了腹背受敌的亏，这次必须找到屏障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这样一来，也丧失了向乔森主动进攻的机会。 丧尸们奔跑着冲过来，现在中午时分，可以将它们观察得更仔细。 他们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变得黝黑且哑光，眼睛内的瞳仁彻底不见，嘴巴倒是张得大大的，流着口涎，十分恶心。 与末日刚刚降临时相比，丧尸们身上人类特征更少。如果刚开始将他们当作人类，与他们战斗还有一丝心理障碍的话，现在看起来则更像一只只怪物。 丧尸们很快冲到近前，张子枫也不客气，抡起手中的铁棍，冲着一只丧尸的脑袋砸了下去。 虽然受人控制，但丧尸的身体还是不可避免地变得僵硬，而且由于本身没有智慧，临机应变不足，让张子枫的这一击结结实实打中了目标。 “碰——”的一声，它的脑袋被沉重的铁棍直接打爆，黑色的汁水四散迸开来。丧尸的无头身体向前冲了两步便扑到在地。 张子枫身子轻巧地向边上一闪，躲过了其他丧尸的扑击，然后示威般地望向乔森一眼。 平房内则响起了一阵惊呼声。一棍干掉一个丧尸，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之前有过先例，某个倒霉的家伙被选为晚餐后，试图放手一搏，与前来接人的丧尸战斗起来。 当时人们看到的是，一个一米八的健壮男人，被一只比他小一头的丧尸，犹如一只小鸡般提起来。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能够一棍打爆丧尸坚硬的脑袋，他手上的力气得有多大！ 这个时候，获救的希望才真正被唤醒，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干掉他们！” “都给我住嘴！”之前调戏过任菲的高大男子吼道，人们顿时噤声，大家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张子枫用余光扫了一眼平房间的情形，看来这个男子还挺霸气啊，只是他看起来好像，站在天选者一边？ 短暂的寂静之后，平房内忽然又爆发出更强烈的吼声：“加油！”“干掉乔森！”“救我们出去！” 顾不上幸存者之间微妙的情绪，张子枫小心地躲避着丧尸的攻击，同时用力挥舞铁棍，将一个个攻过来的丧尸打倒。这些普通人看起来难以匹敌的丧尸，在张子枫手下根本走不上三个回合，即使数只一起攻击也无济于事。 张子枫的目标其实是乔森，只是看起来他十分小心，在可能的攻击路线上都布置了丧尸进行抵挡，让张子枫无法一击得手。 不多时，数只攻击的丧尸伏倒在地，张子枫站立在一片狼藉之中，冷冷地望着乔森。他握住铁棍的手微微颤抖，与丧尸搏斗每一下都用尽全身力气，让他不得不稍微停下来，调整呼吸。 乔森这边前锋部队全军覆没，不过他看起来并没有任何沮丧的神色，嘴角绽出一丝冷笑。 平房内则爆发出一片叫好之声，民意汹汹，高大男子不敢再发声阻止了。 第23章 精神冲击 两个人眼神对峙的时候，乔森身后一只待命的丧尸悄悄移动到了锁住数百只丧尸的栅栏门前。 “咔——”的一声，铁门被打开了。丧尸们被这边的打斗声所吸引，早就聚集在门口附近，现在打开来，瞬间涌出来一大群。 战场暂时恢复了平静，也没有熟悉的人类血液味道，让它们有些茫然无措。 “年轻人，战斗才刚刚开始，”乔森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枝烟，麻利地点上，吐出一个烟圈。变异之后还保持着以前人类的一些习惯，吸烟就是其中之一。 与此同时，冲在最前面的几只忽然齐刷刷站定，然后集体向着张子枫走过来。不用说，它们已经被乔森精神控制住了，成了他的战士。 张子枫看着茫茫多的丧尸，顿时明白乔森的用意。 他操控的丧尸如果阵亡，很快便可以将注意力集中到其他丧尸身上，将这么多的丧尸收拢在这里，等于为他提供了无限的兵源。 所以张子枫恐怕要将这里所有的丧尸都打倒，才能接近乔森。他不由得再度紧握铁棍，看了一眼身后的任菲，一股豪气从胸中涌出。 为了保护自己的女人，必须拼死一搏。 ——我是分割线—— 太阳已经偏西，张子枫柱着铁棍半跪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战斗变得枯燥而乏味，丧尸们一只只倒在他的铁棍之下，但与乔森之间几十米的距离，却依旧可望而不可及。 乔森虽然能够完全操控丧尸，但毕竟比不上张子枫拥有一颗人类的大脑，能够灵活应变。靠着丧尸围殴，并不能简单地杀死张子枫。 所以乔森的战术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只有一个字，耗。 用丧尸的生命消耗张子枫的力气。数百只丧尸集中在这里，资源几乎是无穷无尽的，但张子枫的力气却不能马上回复。 乔森这边，神色也不轻松，原本红光满面的脸变得苍白，缀满汗珠。操控这么多丧尸是一件非常耗神的事情，他的精神力也不是无限的。 去摸香烟的手微微颤抖，却什么都没摸到，烟盒已经空了。 两个人之间堆满了黑色丧尸的尸体，身体的断茬处流出来的是黑色的液体，整个大院子充满了腐臭味，令人作呕。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些丧尸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生物。 平房间则是一片寂静，所有的幸存者都在关注着这场战争。 两个人的战斗已经持续了近两个小时了，张子枫一直在孤独地战斗，仿佛被黑色的丧尸海淹没，又始终屹立不倒。 也曾经有人提议要冲出平房，与这个年轻人并肩战斗，就是那个曾经向张子枫挥手的中年眼镜男子。不过很快数只丧尸堵在了门口，让幸存者们望而却步。 打开门，就意味着开弓没有回头箭了，这里的所有人都可能被冲进来的丧尸撕碎。 而且手无寸铁的人类打不过丧尸不说，就连张子枫本身，他们也并不确定他还是不是一个人类。万一和乔森一样呢？神仙之间打架，不是他们这种普通人可以参与的。 幸存者们一直都处于看客的位置，紧张地关注战局。现在看起来，年轻人似乎到了强弩之末。 张子枫刚刚站起身，又有几只丧尸扑了过来，就在他打起精神，准备用力将铁棍挥出去的时候，脑海深处突然传来一股针扎般的疼痛，精神有了刹那间的恍惚，挥出的手臂也变得绵软，铁棍险些脱手。 冲锋的丧尸则没有停下，其中一只直接咬住了他的胳膊，剧烈的疼痛让张子枫脑袋清醒一些，强咬牙关，用力将丧尸甩脱，跳出几步，胳膊上已经血流如注。 张子枫吃惊地望着乔森，显然始作俑者就是这个家伙。后者则一脸灿烂的笑容，悠悠说道：“年轻人，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乖乖来到我的怀抱。” 作为能够操纵丧尸的天选者，乔森除了操纵丧尸战斗力，还能直接发动精神冲击！ 这种冲击对于普通人类并没有效果，却对丧尸很致命。张子枫身上有了丧尸的诸多特征，但由于进化不完全，精神冲击对他的效果大打折扣。 早晨公路战斗的时候，乔森也曾经用同样的方法，张子枫当时精力旺盛，甚至都没有注意到。 而现在，张子枫已经身心俱疲，思考能力和意志力都大幅下降，精神冲击的效果便很明显了。 用这种方法直接干掉张子枫可能并不容易，但却可以干扰他的思维，让丧尸的进攻更为顺畅。 其实乔森的终极目的，还是收服张子枫。 这些天来，乔森控制丧尸的数量和精准度一直在提高，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丧尸本身的能力有限。虽然它们的身体也在进化，比普通人类素质要好，但是遇到强者，打起来仍旧捉襟见肘。 之前乔森不敢离开养鸡场太远，本质的原因还是由于恐惧。同时只能控制十几只丧尸，遇到强者，自己还是没有必胜的把握，不得不在这里聚拢如此多的丧尸备用。 今天早上与张子枫一战，让他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危机，也看到了机会。 如果能够控制张子枫这般强大的战士，那乔森的战斗力将有一个质的提升。从早上开始，他精心将张子枫诱骗到这里，再用车轮大战消耗他的精力，本质上是为了现在收伏他做准备。 在他身心俱疲的时候发动致命的精神冲击，从而一举控制他的思考，将其收归麾下，这便是乔森的终极目的。 而现在，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乔森站起身来，笑眯眯望着张子枫，仿佛在看自己的孩子。 又有数只丧尸冲了过来，毫无意外的，张子枫在抵抗的瞬间，脑袋里传来那种针扎般的疼痛，让他的动作变了形，被丧尸们乘虚而入，身上多添了新的伤口。 张子枫相信，乔森也没有要杀死自己的意思，只想将自己折磨得精疲力尽之后，再控制自己的身心，那时候自己就真的成为一具行尸走肉了。 最让人憋屈的是，对于这种精神冲击，张子枫没有丝毫反击的能力！ 又几次险像环生的交手，张子枫身体变得愈发沉重，铁棍沉重得几乎举不起来。难道最终自己还逃脱不了变成丧尸的命运么？而任菲，也将被这个恶心的胖子一口口吃掉！ 绝望的情绪开始弥漫，张子枫感觉一股燥热从小腹处涌出，向四肢百骸散开来，很快身体内仿佛有一股怒气左冲右突，急切地想到宣泄口，却被困在身体里，令人非常难受。 张子枫脑袋里也变成了一片混乱。他忽然有了一种发疯的冲动，想要将身体的燥热甩出去，想要撕碎眼前的一切。 平房内的幸存者们，发现这个年轻人正用力地捶着脑袋，脸上由于痛苦而变得狰狞，双眼紧紧地闭起来。 而对面的丧尸，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进攻，至于乔森，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打了这么久，这个年轻人终于要崩溃了吗？自己的精神力长趋直入，一名得力干将很快就要到手了！ 张子枫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忽然一种柔和的感觉传过来，像甘霖浇灌干涸的土地，像炎炎夏日喝一口冰水，像情人的手温柔地抚摸身体，身体内四处乱窜的怒气被渐渐地被驯服，情绪也平静下来，脸上的痛苦之色不知不觉间消退了。 乔森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刚才明明要控制成功了，为什么现在自己的精神冲击变得一点力量都没有了呢？ 张子枫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却转过头，望向任菲的方向，后者也正望向自己。 从任菲被劫走以后，两个人没有说过一句话，却一直保持着若有若有的精神联系。刚才在自己最混乱的时刻，闯入脑海中那股平顺的精神力，就是来自于任菲。 乔森的精神冲击异常霸道，任菲的则正好相反，可以让张子枫从混乱之中冷静下来。 难道女朋友也是天选者？张子枫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两个人的精神力虽然效果不同，但本质仍是一样的。 任菲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忽然眼睛一瞥，目光转向了乔森。张子枫也跟她望过去，看到了一张气急败坏的脸。 为什么这个年轻人又缓过劲来了？只能说明他还没到达身体的极限！必须施加进一步的折磨！乔森的内心在咆哮，心意流转，数只丧尸又开始进攻了。 张子枫则撑起身子，准备继续战斗。 就在新一轮厮杀要展开时，变故陡生。 “啊——”的一声惨叫突兀响起，却是从乔森那边传来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此时的乔森依旧端坐在椅子上，只是脖颈处却插着几根黑色的手指。肇事者是只丧尸，本应该是乔森的奴隶，现在却变成了杀害主人的凶手！ 第24章 反败为胜 乔森虽然是天选者，但身体并没有强化太多，尤其是脖颈脆弱之处，对于刀锋般尖锋的手指并没有抵抗力。 乔森脸上露出惊讶而痛苦的神情，与现场的所有人类一样，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乔森的身边，聚集了一批没有被操控的丧尸。由于同时可以控制的丧尸数量有限，他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攻击张子枫的丧尸身上。身边的这些，其实是替补。 那只丧尸也是替补之一，一直站在乔森的身后。 丧尸与天选者是同类，是不会主动对自己发起攻击的，为什么突然对自己痛下杀手？他艰难地回过头，在丧尸那张漠然的脸上什么也看出不来。 突然的变故，让乔森原本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被控制的丧尸短暂地恢复了自由，对张子枫的攻击瞬间瓦解了。 有了任菲的提醒，张子枫早已做好的准备，此时用尽全身力气，将铁棍掷了出去。 由于力量太大，铁棍与空气摩擦甚至发出了尖厉的啸声。 乔森只来得及回头望一眼，便感觉胸口被重重地一撞，“扑——”的一声，低头一看，张子枫手中那根锈迹斑斑的铁棍正插在左胸之上，透体而过，将身体钉在了座位之上。 他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血液，与和丧尸们无异，都是黝黑的，正在从身体里汩汩流出，同时消逝的还有自己的生机。 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乔森抬头望向远处的张子枫。他到死也不明白，这个年轻人除了战斗力超群外，还能控制丧尸？ 张子枫则仿佛虚脱了一般，瘫软在地上，剧烈地喘着气。原本被乔森控制的丧尸，也变得无所事事起来，在他周边无意识地徘徊着。 不过很快他又挣扎着站起来，一步步走向乔森，短短的几十步距离，自己用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能缩短一点，现在却如此轻松走了过来。 乔森的目光随着张子枫的脚步而移动，脑袋里疯狂运转，想要指挥丧尸来阻止他，却发现自己精神无法集中，连一只丧尸也无法控制了。 脖子和胸口都受了极重的伤，即使没有张子枫，乔森也很可能挺不了多久，断气只是时间问题。神赋予了他强大的精神控制力，却在身体强度上没有多少改观。 张子枫没有耐心等待他咽气。他来到乔森面前站定，深吸一口气，抓住铁棍的一头，一只脚抵住他的胸口，用力拔了出来。 乔森的胸口像拔掉塞子的水龙头，各种固体和液体快速涌出来，黑乎乎的一大团，虽然看不清它们是什么，但张子枫知道，这些东西已经与人类的内脏截然不同。 刚才还嚣张无比的乔森，此时的眼中只剩下了恐惧，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而颤抖的声音：“别杀我——” 张子枫没有与他对话的兴趣，挥起铁棍对准敌人的脑袋重重地砸了过去。 “碰——”的一声，黑色的汁水迸射而出，天选者的脑袋并不比丧尸们更硬。乔森变成了一具无头尸体，软软地瘫坐在座椅上。 张子枫对于虐杀天选者没有兴趣，但谁知道这个该死的乔森还能不能控制丧尸进行攻击，自己可是吃尽了苦头。 他只能选择最简单粗暴的办法，砸烂乔森的脑袋。 平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宛若石化了一般。这个年轻人是明明都快被虐死了，怎么会突然反击？尤其是那只丧尸，为什么会叛变？ 张子枫反复确定乔森不可能再复活后，便拖着铁棍，一步一步向平房走过来，幸存者们的目光都随着这个杀神般的人物而移动。 来到平房的大铁门前，张子枫用力一推，后者应声而开。 大铁门没有上锁，但从头至尾，都没有人敢推门出来帮张子枫一把，恐惧成为人们心中最大的枷锁。 张子枫随手将铁门关上，挡住了外面觊觎的丧尸。 那个侮辱过任菲的高大男人出现在眼前，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想过来搀扶他的身子，朗声说道：“你好，我叫牛天聪，是这里的老大，我代表所有人，谢谢你干掉了乔森！” 张子枫没有答话，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让男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显然自己热脸贴在冷屁股上了。 拳头飞过来，男子猝不及防，被重重地轰在了脸上。 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幸存者，以后还可以共同生活，张子枫本应给大家一个好印象。 但是没办法，一想起这个男人刚才对任菲扇的那个巴掌，张子枫便怒火中烧，男人的笑容也看起来无比恶心。 张子枫没有刻意收力，男子的脸被砸得直接甩向了另一边，伴随着惨叫声，两颗带着血的牙齿飞了出来。身体一个趔趄，最终还是倒地了。 这一拳也让平房间想说话的人物都噤了声。这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最好现在不要惹他。 张子枫没有再理会他，转头走向任菲。后者终于不再是一副漠然的面孔，苍白的脸上绽出笑容，顾不得男人身上脏污，将他紧紧抱住。 没有哭泣也没有大笑，一肚子的疑问现在也不想说话，两个人只是静静地拥在一起。虽然只分离了半天时间，实际上已经历了生死之别。现在还能在一起，是何其幸运。 任菲想要察看张子枫的伤势，张子枫却示意，不妨事的。变异之后身体像小强般，有着惊人的回复能力，被丧尸咬上两口，已经算不得什么了。至于被感染——他现在已经是感染后的样子了。 其他人则默默地看着两个人，不想，或不敢打扰。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任菲松开了张子枫，小声问道：“熊显明呢？” 张子枫一怔，那个家伙跟着自己一路来到养鸡场，结果自己看到任菲后一激动就跳了进来，将他一个人忘在外面了。这都过去两个多小时了，愣是没想起他来。 何止是熊显明，平房之间还有几十个人被晾在了一边，都在等着两个人结束拥抱来谈正事儿呢。 看到众人射过来的目光，任菲脸色变得微红。这也算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了吧。 张子枫转过身，看到的还是那个叫牛天聪的高大男子，脸上笑容依旧灿烂，只是一边脸被他打得高高肿起，嘴角还沁着鲜血，让笑容变得颇为滑稽。 一对情侣拥抱的时候，被打的男子爬起来，一直在旁边等待，见张子枫回过头来，立即上前，又说了一遍一模一样的话： “你好，我叫牛天聪，是这里的老大，我代表所有人，谢谢你干掉了乔森！” 张子枫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番牛子聪，这家伙被自己打成这样，还能做到不恼怒，至少这份定力让人佩服。 他甚至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那一拳极重，应该是将任菲遭受的连本带利都讨回来了。 人家明明是来谢自己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你好，”张子枫回答，转向所有人说道：“很高兴见到你们。”他一直以为世界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的活人，的确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 气氛变得缓和起来，人们意识到自己得救了，纷纷走过来。有的道谢，有的开始庆祝，还有人的喜极而泣，大哭不止。 每个人都是一副骨瘦嶙峋的样子，面色很差，衣衫褴褛，浑身上下散发着异味。相形之下，被打的牛子聪倒显得正常一些。 粗粗望过去，平房内大概有几十人，有男有女，绝大部分都是中轻年，这让张子枫有些担心：这次灾难的幸存者之中，这没有见过老人和孩子活下来。难道与体质有关？ 张子枫特别关注了之前向自己挥手的中年眼镜男子，名字挺不错，姓楚名昭南，听起来像个书上的人物。虽然样子也很狼狈，但还是能看出是一个沉静的人。 与牛天聪死皮赖脸的样子相比，楚昭南更容易搏得他的好感。 简单地了解下一众人的经历，张子枫和任菲唏嘘不已。 所有的幸存者，都是像任菲一样被乔森抓来的。这间平房，其实是乔森的“仓库”，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食物。每隔一段时间，乔森都要抓出一个人吃掉。 在张子枫到来之前，大家其实只是在等死罢了。楚昭南拼命挥手让张子枫离开，只是不想让他陷入其中。 众人还向张子枫展示了他们的粮食，平房后部堆积着大量的鸡饲料，便是大家赖以生存的东西。反正不久以后都要吃掉的，乔森也无所谓这批人伙食质量，只要饿不死就行。 至于水源，平房间有一个压水井，渴了便喝一口。 几十个人吃喝拉撒都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平房内无论是视觉还中嗅觉都变得惨不忍睹。 这等恶劣的环境下，他们还能一直坚持活着，简直难以想象。反正张子枫呆了一会儿便受不了了。 “我们先从这里出去吧，还有一个同伴外面等我。”他提议道。一行人此时还被丧尸困在养鸡场内的平房里，被丧尸重重包围。 众人期盼着快点离开这里，只是剩下的事儿还得依靠张子枫，只有他在丧尸中间行走能够安然无恙。 张走出平房，将所有放出来的丧尸重新推搡至栅栏门里面，再卡的一声将门卡好，从平房到养鸡场的大门口被清空，幸存者们得到了一条逃出来的通道。 随着大门徐徐打开，幸存者们的心也变得更激动。被困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要自由了！ 第25章 内讧 打开大门的时候，张子枫看到了熊显明，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站在门口，看清是张子枫后，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大哥，你下次行动的时候交代清楚好不好？光听见里面打架，吓也吓死了。”熊显明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看到张子枫身上的狼狈模样，放弃了拍他肩膀的冲动。 当时张子枫一个人从墙头跳了进去，熊显明在外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在这样的末世里，到处都是强悍的丧尸，一个普通人很难活下去。但是贸然闯入他又不敢，毕竟里面有成群的丧尸还有一个天选者。 偌大的天地间，仿佛就剩下了他自己，两个小时变得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尤其是潜伏在门口附近后，听到里面一直传出打斗之声，更令他每一分钟都觉得煎熬，直到最后大门打开，走出的是张子枫，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 任菲也走了过来，三个人经历磨难后再度相聚，莫名地亲近了许多。 熊显明对院子里一片狼藉惊讶不已，不过最令他感到震惊的，是看到了如此之多的幸存者。 这年头人类可比丧尸要稀罕得多，末世降临以后，熊显明见过的活人一只手都能数出来，可是眼前足足有几十人！ 张子枫说保存一滴水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它放在大海之中，三个人最终还是要和其他人群居在一起才能保证安全，现在这个愿望看起来轻巧巧地便实现了。 只不过这些人看起来，好像都不怎么正常？ 幸存者们陆续从平房里走了出来，感慨命运的奇异。院子里满是战斗过的痕迹，丧尸的残肢断臂到处都是，黑色的液体流得到处都是，不过并不会影响大家重获自由的兴致。 许多人到乔森的尸体面前逗留。对所有人来说，这些天他一直是一个噩梦般的存在，此时当然要施展报复。 人们随手捡起工具向着乔森的无头尸体砸去，还有人直接上前用脚踏，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直到他的身体变成了一滩烂泥方才罢休，黑色的液体和肉块流得满地都是，这种虐尸的行为看得任菲差点吐出来。 还有的人隔着铁栅栏向关在里面的丧尸们挑衅，引起后者一阵骚动，又没法闯出来。明明没有意义的事情，却依旧乐不疲。 张子枫无奈地摇了摇头，被关押了这么久，每天等待死亡的降临，幸存者们都压抑得很，现在急需发泄。 当然，也有人正常一些，跑过来与熊显明认识一番。 显然这是张子枫的朋友，彼此熟悉是应该的。同时向张子枫道谢，还有人想要下跪，被他阻止了。 张子枫趁机表达了要和大家一起生活的想法。三个人第一天夜宿便遭到的偷袭，自己与任菲也差点阴阳相隔，让他迫切地想要找到集体。 张子枫得到了积极响应。这些人的命都是他救的，现在他威望极高。而且，有了这么一个能够打败乔森的强力臂助，等于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安全保证，自然求之不得。 出于谨慎考虑，张子枫没有提出要喝人血的要求。当初向熊显明提的时候直接把对方吓了个半死，这种事儿还是从长计议得好。 整个院子内的气氛显得很轻松，不过这中间却发生了不和谐的一幕。 “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传过来，让人们齐齐地回过了头。 只见一个衣衫凌乱的女人站在牛天聪面前，后者正捂着脸，这一巴掌显然不轻。 “你这只走狗，凭什么和我们一样获得自由？你应该去死！”女人一边声嘶力竭地吼着，一边张开手向着牛天聪抓了过去。 “疯婆娘！”牛天聪恨恨地说道，脸色变得狰狞，想要还手，下意识地向张子枫这边望了一眼，生生止住了动作，身体闪过一边。 女人却不依不饶，依旧向男人向上招呼。女人身形单薄，与牛天聪的强健形成鲜明对比，不过前者在气势上完全压制了后者，逼得男人左支右绌。 牛天聪在躲闪过程中遇到了阻碍，回头一看，是另一个男人，一脸的冷漠。还没等他说话，男人的拳头已经冲着牛天聪招呼过来，结结实实打在了脸上。 虽然这一拳没有张子枫打得重，却也让另一边脸肿了起来。现在两边脸颊肿得差不多，反倒顺眼了一些。 牛天聪再度发挥了忍者神龟的本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离男人远了些。不过很快更多人围了上来，面色都不善，看来最轻也要挨一顿打。 牛天聪望向不远处聚在一起的聚群四个男人，吼道：“你们还不过来帮忙？我可是牛哥！”只是几个小跟班在平房间对他言听计从，此时却动都没动，还刻意将脸扭向一边。 乔森死了，老大没有人罩着，为什么还要听他的？而且，四个人自己还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呢。 牛天聪只好向张子枫这边望过来，希望他能出头解除自己的困境，哪怕说一句话也好，毕竟他现在是一言九鼎的地位。只是后者看起来一脸的茫然，并没有要掺合的意思。 其实张子枫早就发现了端倪，这个牛天聪自从自己到来后，便一直套近乎，被打了也不离不弃，不就是看自己强大，想要借助自己的力量生存下去么？ 求生欲这么强，肯定有内情。稍加注意便可以发现，牛天聪一直与其他幸存者保持距离，即使是获救后，行事也是小心翼翼，连笑容都显得不自然，与最开始面对任菲时的嚣张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还有最明显的一点，在平房之内煎熬这么长时间，大家身形都很瘦弱，只有他这么壮实，本身就不正常！张子枫可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人当枪使。 不过见到牛天聪目光瞥向这边，大家也识趣地住了手，都用目光询问张子枫的意思。后者心中暗叹一声，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自己想不管都不行。 他转向了身边的楚昭南，这个家伙出来后至少能够保持理智，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来，说话的可信度也高一些。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照南的眼神颇为复杂，说道：“这个说来话长，牛天聪又叫牛哥，是幸存者们的老大。” 张子枫暗暗吃惊，之前牛天聪这样介绍自己的时候，还以为他在吹牛，没想到确有其事。 楚昭南话锋一转，说道：“但是这个老大，却是乔森给封的。” 事情还得从末日刚降临时候说起。 乔森本是养鸡场内的一个小头目，末日来临之后，他发现身边的所有人都变成了浑浑噩噩的丧尸，只有他还能保持一定的意识。 除了和别的丧尸一样有强烈的吃人欲望外，乔森惊奇地发现，自己通过精神力，竟然可以控制任何一只丧尸！ 而且这种能力还可以随着经验的积累以及吃人数量的增多，控制丧尸的数量以及精准度一直在稳步提高，截止今日，他已经可以最多同时控制十六丧尸做不同的动作。而且，丧尸们本身也在进化，身体变得坚韧，力量也越来越大，等于加强了乔森的实力。 假以时日，乔森必然会变得成霸主一般的存在，如果再晚一些遇到张子枫，或者运气好一些的话，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与林雪这种带着战仆四处寻找食物的天选者不同，乔森更喜欢坐地户的感觉。依靠控制丧尸的强大能力，他将他将方圆数十里内的人类和丧尸都集中在了养鸡场。 人类圈禁起来，当然是作为食物。 至于丧尸，则是他战斗的武器。有了这数百只丧尸作为候选，乔森近乎拥有了无尽的兵源，今日与张子枫一战便完美地贯彻了他的意图。 同时，这些丧尸游荡在养鸡场内，可以作为天然的守卫。自己时常会外出，这时候平房间的人类如果要逃出去，必须从丧尸群中穿过——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但是掳掠而来的人类却有点令人头痛。 豢养这些人，乔森的本意是细水长流，每隔几天吃掉一个，好日子绵绵不绝。谁知道被圈起来的人类陷入了绝望之中，一点也不安分守已。 他们虽然无法匹敌强大的乔森，但寻死的心却是按捺不住。 要么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冒死向外闯，被游荡的丧尸撕成碎片，即使将平房用铁棍焊死也不挡不住他们飞蛾扑火的脚步。 要么就是自杀或者互相残杀。你永远想不出来，一群等死的人类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有一次乔森外出归来，发现辛苦掳来的十几个活人，都丧命于一个男人之手。 男人甚至将所有人都肢解了，然后在乔森面前惨笑着自杀而亡，整个平房到处都是血迹和残肢，以至于将丧尸们放进来饱餐一顿才清理干净。 对此乔森震怒无比又无可奈何，毕竟自己不吃死人。身为高贵的主人，怎么可能吃腐食呢？人类的脑子只有鲜活的才称得上美味。 乔森痛定思痛，回想起以前管理养鸡场的经验，乔森决定在人类中间寻找代理人，实行间接管理。 又劫来一批食物，乔森从中挑选了一个最健壮的作为头目，这个人便是高大男子牛天聪牛哥了。 第26章 牛天聪的功与过 乔森对他许诺：平房内所有人都是要被吃掉的，每隔五天吃一个人，牛哥也不例外，但可以排在最后。由于乔森一直在搜罗幸存者充入平房之中，运气好的话，牛哥便可以一直活下去。 这是一个相当大的诱惑，有了希望才能有活下去的动力。 前提是：在乔森进食之前，房内不能有任何人非正常死掉，否则牛哥将成为下一顿晚餐。在此期间乔森可以提供一切武力协助，让牛哥成为平房内的老大。 如果牛哥不答应，也将马上成为乔森的食物，他再寻找下一个头目。 面对即时的死亡威胁，牛哥自然满口答应，然后苦苦思索管理办法。 不得不说，牛哥还是有过人之处的，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思索出一套新的管理制度。 他将房间所有人都编了号，自己是1号，又选了几个看起来比较强壮的男人作为盟友，编为2345号。 这个编号可不是随便编的，这代表着被推出平房的顺序——推出去是被乔森吃掉的委婉说法。大家按照编号由大到小被推出平房，编号越是靠前，活的时候便越久。 除了前五名，剩下的人按照顺眼程度顺延，老实听话的，姿色不错的，对牛哥的统治有帮助的，都能被编在前面，这意味着比其他幸存者能够活得时间更长一些。因此对于编号顺序的争夺变得异常激烈。 为了防止编到最后的人陷入绝望做出疯狂的事情来，倒数十个人便不再编号了，统一列为待定人群。 乔森想要吃人的时候，会在这十个人中选择，每次都是临时抓阄决定，抓中的那个便成为食物，其他人则松了一口气，至少又能在世上多活五天。 十个人变成了九个人，就由编号最后的那个人递补，进入待定人群，一直循环下去。 即使进入了待定人群，大家也有百分之九十的机率活下来，所以人生还是有希望的。成为食物，也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与牛哥没有关系。 为了让大家更有奔头，牛哥还规定了走出待定圈子的方法：一旦有新人前来，原则上一律进入待定人群，那么早来的人便可以替换出来，松口气。 当然，难免有一些不安分的人总想出点幺蛾子，要么鼓动大家集中斗丧尸逃走，要么反抗牛哥的铁血统治。 这时候牛哥便动用自己的特权了——直接指定这样的带头者为下一个食物，同时命令所有人看住他，防止在乔森进食之前逃走或者自杀。 荒谬的是，大部分人居然都顺从牛哥的命令，将挑头的人绑都来，并日夜盯防，直到他被推出去。 有了替死鬼，让大家都可以多活几天，对所有人都有好处，渐渐的便没有再兴起反抗或者逃走的念头。 乔森对于牛哥的工作很满意，在外出巡逻中，经常会带回来一些人类的食物以及衣物送入平房，这些都是对牛哥的奖励。虽然成为天选者之后智商有所退化，但乔森还是明白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的道理。 于是牛哥又有了另外一项特权——外来物资分配权。在逼仄肮脏的平房内等死，每天吃着鸡饲料，每个人都会有抑郁的倾向。这个时候如果能够吃上一根火腿肠或者方便面，抑或是换上一身新的衣服，都会让人想起曾经的文明。 在经历了最初的磨合之后，平房内的秩序逐步稳定下来。由于近期乔森时常会抓新的幸存者进来，使得平房内原有的幸存者之间变得更为团结，也更倾向于维持这个制度，牛哥老大的位置也越来越稳固。 听到这里，张子枫暗暗啧舌，这牛哥还真特么是个人才！ 乔森自然是这方寸天地的主人，而牛哥，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俨然一副皇帝的样子。至于四个跟随他的男人，则是文武大臣——事实上，他们也是这样分封的，反正大家呆在这里的本质是一起等死，怎么乱搞都不过份。 俗话说，权力是最好的春药。牛哥在平房里变得愈发嚣张起来，这里所有的女人，大部分都成为他的后宫，可以肆意凌辱。对于那些不愿顺从的，自然选择推出去，早早成为乔森口中食。 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防止反抗的产生，牛哥对于手下四位得力干将也是极力笼络，女人一起分享，食物也有优先选择权，慢慢的五个人越来越强壮，其他人则如温水煮青蛙般，反抗意志和反抗能力都渐渐消磨殆尽。 眼前这个女人，显然也是被牛哥玩弄过的女人之一。至于其他幸存者，多多少少在牛哥手下吃过亏。 其实经历真正悲惨的人，已经不在世间了，都已经成为乔森的盘中餐，剩下的都是顺民。 三个外来人心中都忍不住叹息。在这个小小的平房里，发生过人世间最丑恶的事情。相形之下，三个人在城市里的经历实在是太纯洁了。 知道真相的张子枫，更加没有参与的欲望。这本来就是一笔烂帐，自己没有必要为牛天聪的行为背书。何况之前他对任菲的那一巴掌也让人耿耿于怀，张子枫并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而且大家终究要生活在一起的，即使自己可以将所有矛盾强行压下去，也会留下隐患，终有一日会爆发出来，造成更大的损失。还不如现在将能解决的问题都解决掉。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报复牛天聪的队伍中，将他逼到了院子的一角拳打脚踢，很快便已经鼻青脸肿。 没有人替他说话。他曾经的手下，四个男人则躲得远远的，唯恐引起人们的注意，想起他们的帮凶身份。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凭什么！”牛天聪终于不再忍耐，站起身来，围攻的人群不约而同地退后一步。 牛天聪向一头发怒的狮子，指着身后的平房大吼道：“知道以前这间平房里的人是怎么生活的吗？当时没有我这样的老大，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走，冲到丧尸群里被撕成碎片，或者心中绝望而自杀，或者被乔森虐杀，现在一个都不剩！都死了！” “再看看你们，一个个都活得好好的，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没有我，没有我设计的管理制度，你们哪里能撑到今天，让子枫兄弟将你们救出来？你们这个时候冲我发难，分明就是恩将仇报！” “这就是你欺负我们的理由？”女人不甘示弱，反驳道：“是你将我妹妹害死的！你要给她偿命！” 楚昭南悄悄地和张子枫解释，这个女人是和妹妹一起被抓来的，妹妹颇不安分，一直想逃走，又不配合抓阄，结局很是凄惨。 牛天聪哑然失笑，说道：“难道我不就么做，她就不会被吃掉吗？她破坏了规矩，惹怒了乔森，到时候不仅是我，这里所有人都会一起陪葬！而且你妹妹是被乔森吃掉的，不是我！而且你真的不满，当时为什么不站出来？你完全可以代替她去死啊！” 他的辩解虽然刻意忽略了凌辱一节，但显然也戳中了众人的痛处，攻击他的声量顿时小了许多。 当时处理掉那个妹妹时，包括其他人都保持了沉默，包括眼前张牙舞爪的女人，某种意义上说所有人都是同谋。 疯女人显然不买帐，手指几乎戳在牛哥的鼻子尖上，声嘶力竭地吼道：“你这个混蛋，还要狡辩！你就是凶手！你不光害死了我妹妹，还有许多人都死在你的手上！你这种人，就应该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女人带头，众人的气势又高涨起来，一边帮腔一边涌上来，准备对牛哥新一轮的殴打。 “你们这帮小人！”牛天聪一边喊着，突然伸长手臂，将刚刚扇他嘴巴的女人给抓了过来，用胳膊用力扼住她的脖子，狂吼道：“都别过来，再靠近我就杀了她！” 突然的变故让大家措手不及，茫然站立当场。而女人却像发了疯一般，冲着牛天聪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下去，后者猝不及防，惨叫一声将女人推开，自己则向旁侧退开两步。 不知不觉着他已经退到了关押丧尸的栅栏边。另一侧本来就聚集了大堆的丧尸，突然冒出来的血腥味更令丧们一阵骚动，瞬间十几只爪子向着他抓过来。 牛天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数只胳膊同时抓住了他的身体，让他挣脱不得。 “嚓——”的一声脆响，他的一条胳膊被活生生扯下来，丧尸拿着它大块朵颐，又引来更多的同伴争抢。 牛天聪发出惊天地动的惨叫声，声音随后戛然而止。一只爪子恰好抓在了他的喉咙处，一下子捏碎了喉骨，将声带掐断，顺便将他的脑袋扭过去一百八十度，直接拉了下来，腔子里的血瞬间喷出数米高，再四散开来，形成一片血雾，带来浓重的血腥味。 大家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尤其是对于丧尸吃人都多多少少见识过，还是被眼前的惨烈场景所震惊。 那个始作俑者的疯女人，被鲜血喷了一身，也安静了下来，怔怔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刚刚获自由就失去了一条生命，这个结局，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更多的爪子出现在牛天聪的身体各处，将牛哥扯成了碎片，身体化整为零地穿过了栅栏，成了丧尸们的盛宴，只留下满地的鲜血。 被关在平房里的这些日子，牛天聪空间是功是过，或者罪是否至死，都不重要了。大家虽然对他恨极，但也没有想过在获得自由的瞬间，让他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 任菲已经忍不住呕吐起来。张子枫再次望向众人，眼神变得颇为复杂，这些便是要与自己一同建设新家园的人么？ 只有丧尸们似乎意犹未尽，还在“碰碰——”地冲击着栅栏，看得人眼皮直跳，仿佛在提醒着人们，它们才是眼前最大的威胁。 第27章 投宿村庄 牛哥的惨死令有些癫狂的人们冷静了下来，无论是喜悦还是愤怒都告一段落，接下来需要认真思考生存的问题。 清点了一番，除去死掉的牛天聪，剩下的幸存者一共三十四人，其中十四个是女人。再加上张子枫等人合计三十七个，在这个末世里，已经算是庞大的群体。 大家已经默认张子枫是首领，但他还是以经验不足年纪太轻为由推脱了。有了牛天聪前车之鉴，他明白老大并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更关键的是，刚才牛天聪的惨死，让他本能地想和众人保持一段距离。 结果众人一致推举了楚昭南作为头领。也不知道是由于他平日里人缘不错，还是因为看起来和张子枫关系较为亲近的缘故。 至于牛天聪曾经的四个跟班，张子枫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其他人也很默契地没有没有找他们的麻烦。 大家的状态惨不忍睹，当务之急是吃上食物，以及换身衣服，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离开养鸡场这个噩梦般的所在，越远越好。 众人陆续走出养鸡场，张子枫检查了一下关住丧尸的铁栅栏，又将大门关严实，避免丧尸们跑出来。 之前与乔森战斗消耗了一些，但院子里依有数百只丧尸在徘徊，一旦冲出来，对这只幸存者队伍将造成极大的威胁。只是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全部干掉，只能先关在这里，再做打算。 好在没天选者控制，正常情况下这些无意识的丧尸是冲不出来的。 沿着一条土路向前，三十多人的队伍也算浩浩荡荡。重获自由以及声讨牛哥带来的激情消退后，这批幸存者身体素质之差便显露无疑。 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精神压抑，让众人连行路都很困难，前进速度很慢。 连任菲这个经常失血的女人都比他们健康得多。现在她正悠闲地趴在张子枫的背上。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她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好在没过多长时间，一座村庄便出现在了眼前。红日距离地平线已不远，今晚只能宿在这里了。 村子里空荡荡的，寂静得有些可怕。事实上，现在整个世界都比以前人类统治的时候要安静得多，只是大家还没有习惯而已。 在村子里绕了一圈，没有活人也没有丧尸。这还得感谢乔森，将附近所有的丧尸都收罗到养鸡场中，直接造就了一个安全的环境。 幸存者们已经按捺不住，纷纷潜入各户村民家里，找吃的穿的，都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好在房屋的数量远远多于活着的人数，彼此之间没有发生争夺。 不多时，多户人家冒出袅袅炊烟，村子似乎恢复了生活的气息。 张子枫等人也闯入一户村民家中。推开虚掩的大门，偌大的院子出现在眼前。 院子中正是一条窄窄的水泥路，直通里面的数间大瓦房，路两侧则是整齐的菜园。只是种在里面的菜已经被杂草覆盖，显示这里已经长时间没有打理。 东边挨着院墙是一座小房子，里面放着农具，还有一辆三轮车停在门口。正对面的瓦房是传统的五间，房前有水泥晾台，墙壁上贴着瓷砖，看起来这家条件还不错。 令人惊喜的是，院子里居然还有一口井！上面盖着一块水泥板，水管从水泥板的缺口处伸出来，下面连接的应该是水泵。 虽然现在没有电，但将水泥板掀开，还是可以用人力提水的。这等于有了自给自足的水源。 进到屋子里，发现收拾得井井有条，连被子都叠得整整齐齐，只是所有的东西上面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灰。 想起此间的主人，现在已经变成丧尸正在养鸡场院子时游荡，张子枫鼻子莫名一酸。 “就住这里吧，”任菲一边打量着自己的新家，一边说道。她直奔衣柜，从里面找出一身运动服给张子枫换上。后者由于与乔森打斗太过激烈，原本的衣服早就脏得不成样子了。 至于张子枫的伤口，没有找到合适的纱布，只能像他说的那样，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了。不过任菲惊讶地发现，与下午时候相比，手臂上的伤口似乎小了许多。 张子枫的恢复能力比正常人要快许多！ 男人身上令人吃惊的东西太多，任菲早已见怪不怪了，她很快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做饭上。从早上被抓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厨房里的生菜已经变成菜干了，但还剩下半袋子米，连煤气都能用，这让任菲的心情大好，愉快地做起了饭。熊显明也没有闲着，提到绳子和水桶提水，很快就水缸给提满了。 张子枫也要参加劳动，却被任菲阻止了。他现在属于伤员，可以合法地逃避干活。 其实那辆斯巴鲁后备箱里还有大堆食物，种类也更加丰富，但是距离有点远，张子枫只身前去的话，熊显明和任菲都不放心；三个人若都离开的话，一堆幸存者又该慌了。 只能明天再说了。 晚餐虽然单调了一些，但重逢的三个人还是吃得很愉快。张子枫的食量照例在得惊人，不过其他两个人早已见怪不见了。 吃过饭，熊显明提出要出去溜达一圈。这家伙昨夜睡得很死，两场战斗都没有实际参加，精力还很充沛。当然也可能是想给一对情侣独处的空间。 张子枫和任菲则将卧室简单清洁一下，便躺下了。忙碌了一天，两个人都需要休息。 没有了别人，有些话终于可以说了，张子枫开门见山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的战斗着实凶险，乔森身后的丧尸突然反戈是制胜的关键。大家都以为是张子枫做的手脚，只有他自己明白，其实是任菲的功劳。 再联想到早起两个人在帐篷里的对话，张子枫几乎可以肯定，女孩具备了林雪所说的那种精神力。 “我也不知道。”任菲说道：“我能感受到丧尸的存在，包括你。今天情况十分危急，当时我也没有多想，用尽力气想控制乔森身后的那只丧尸，没想到真的能指挥它做出一些动作。” 两个人面面相觑，这么算来，任菲岂不是变成天选者了？ 就目前所遇到的天选者，除了能够控制丧尸之外，表面上和普通人类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身体也没有太多强化。 唯一给张子枫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林雪的长指甲，异常锋利坚硬，削铁如泥，至少阳台外的铁罩子挡不住她。 他将任菲的手抓过来，柔软而略显冰凉，借着月光的清辉端详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变化，指甲也没有变长的迹像。 任菲接着说道：“之后我又想控制一些别的丧尸，都没有成功。”想了想补充道：“可能是我力量太弱，控制不了太大的丧尸。” 张子枫想起来，留在乔森身后的那只丧尸，干枯而瘦小。强壮的都被乔森指挥着与他战斗去了，正是这个最“没用”的丧尸要了他的命。 两个人静默无语，一个有了丧尸的诸多特征，另一个向着天选者的方向演进，两个人在一起，越看越像林雪与那个“小白脸”的初级版本。 而正是他们两个，杀掉了一个天选者乔森，救出了一大帮人类，感觉敌我关系越来越乱。 “那你能控制我吗？”张子枫说道。当时乔森发动精神冲击的时候，自己脑子里一片混乱，没有任菲的话，自己真的有可能成为被乔森的控制的傀儡。但差了最后一步，自己也不知道被天选者控制是什么感觉。 “不能，”任菲干脆地回答，吐了吐舌头，接着说道：“其实我偷偷试过，只是看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 突然发现自己能够控制丧尸，她忍不住要到处试试的。张子枫想了想自己的确没有什么感觉，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强了还是任菲的精神力太弱小。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接着问道。他自己向丧尸演化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而任菲似乎突然之间就具备了这么能力。 “就在昨天晚上。”任菲的脸变得有些红，接着说道：“我们两个那个以后，感觉就不一样了。” 张子枫愕然。自己现在肯定是病毒携带者，昨晚两个人在帐篷里行周公之礼，不会因为这个将任菲也感染了吧，让她成了天选者？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之前两个人也嘿咻过，只有昨天没有采取安全措施！ 可自己明明更像是丧尸！为什么任菲没有像自己一样，身体强化，力量大增？ “那你想喝血吗？或者，吃人？”张子枫问道。到目前为止，区别人类与丧尸的最主要标准，就是想不想吃人。包括他自己，都会一直有喝血吃人肉的欲望，靠着自身的意志力才勉强控制这种行为。 任菲的头摇得像波浪鼓一般，面露惊慌之色，说道：“没有，绝对没有！我对喝血一点欲望都没有！” 讨论了半天也没有结果，但是任菲能够控制丧尸这件事，两个人很默契地没有声张。大家对于丧尸半成品的张子枫接受已经很勉强，如果知道女孩儿具备和乔森类似的能力，岂不是要炸锅？ 这场瘟疫突然爆发，有太多无法理解的东西。两个人都只是凡人，想不明白只能先睡了。 第28章 新的领导层 张子枫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光已经放亮。试着动一下身体，感觉到浑身精力充沛。 再检视身上的伤口，比昨天又小了许多，看样子不出十天，就能全面恢复——这在以前简直不可想象。 身边任菲则依旧在熟睡。她长期处于失血状态，睡眠时间本就比较长，昨天又一直在惊吓中度过，需要好好休息。 张子枫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蹑手蹑脚地起身，简单地抹了把脸便出了门。 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令人说不出的舒服。院子里虽然杂草丛生，却安静而美好，仿佛末世从未降临一番。 张子枫伸了个懒腰，推开院门，然后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自己投宿的这户人家，门口恰好是村子的篮球场，除了两头的篮筐架，四周还散落着一些健身设施，正中间是一堆已经燃尽的篝火，周围是一圈被褥，虽然没有摞在一起，却也整整齐齐。不远处还有两三个人打扫着卫生。 “早啊！”一声招呼突兀地从身后响起，回头一看，是那个被张子枫任命为头头儿的楚昭南，后面还跟着几个人，其中之一便是熊显明。 楚昭南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件中山装穿上了，加上那瓶底厚的眼镜，看起来像一个老干部一般，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过气色颇为不错，满脸笑容。 “早，”张子枫指着被褥问道，“昨天晚上你们都是在这里睡觉的？”村子里房子不少，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露天睡觉。 楚昭南点了点头，说道：“大家一起呆了这么长时间，觉得还是聚在一起比较好，万一有丧尸冲进来呢？” 幸存者们兴趣地跑到各户人家，找衣服，升火做饭，不亦乐乎。不过夜幕降临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地来到村中心的广场集合，唯有抱团取暖才能驱走对黑暗的恐惧。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明说，这里距离张子枫比较近。在养鸡场里一直担惊受怕，众人多少有些杯弓蛇影，只有靠近强者才有安全感。 “你们可真有精神。”张子枫说道，这群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晚起。 楚昭南苦笑了一声，说道：“大家关在养鸡场，最不缺的就是睡觉，现在自由了，都喜欢找点事儿做。对了，昨天晚上我们商议了一些事情，正要跟你汇报一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张子枫来到广场中间几把椅子处坐下，其余几人也一起落了座。 张子枫注意道，除了楚昭南和熊显明，还有一男一女，显然几个人是专门候在门口等自己的。 楚昭南向张子枫介绍起来，昨天晚上众人开了个会，这对男女是大家选举出来的副手。 女的叫许红，就是从平房后出来后直接对牛天聪发难的那个疯女人，天然具有彪悍泼辣的气质。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末世里，女人天然处于弱势地位，由她代表队伍中十四个女人发声变得理所应当。 张子枫特意多看了许红一眼，当天她的表现像个疯子一般，现在却是一副大姐大的模样，冲着他温柔地一笑，算是打招呼。 另一个副手是一个叫崔树的男人，自然代表男人团体了。崔树看起来年纪不大，一脸青春痘，高个子，沉默寡言，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只是这体形，跟个麻杆一样，是不是太瘦弱了一些？ 另外原来牛天聪手下的四个男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同时被大家敬而远之，两个副手也不愿意领导他们，楚昭南索性将他们四个编成一组，归自己直接指挥。 没办法，大家在平房里长期营养不良，精神压抑，身体状况极差，只有这四个人相对健壮一些，最起码能干些活儿，总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张子枫静静地听着楚昭南介绍，心中不由得感慨，人类果然是有组织性的动物，一夜之间便将领导权问题搞定了。 楚昭南算是自己钦点的，而这对男女则明显有制约他权力的意思，三个人都有自己的基本盘，可以防止一人独大。 令人意外的是，熊显明也占了一个领导名额。相对于平房里这些人，后来的三个人属于“外来者”，再加上张子枫超然的地位，需要一个代言人，熊显明最合适不过，其他人也没有意见。 原来他一夜未归，是做官去了。望向熊显明，后者正冲着张子枫嘻嘻地笑着，还神秘地挤了挤眼睛。 楚昭南说道：“昨夜大家定好了，小事情就由我们四个商量，大事则集体决定，全体人员投票。” “四个人？”张子枫说道：“一般领导集团都是单数，四个人万一投票二比二怎么办？” 楚昭南笑了一下，说道：“加上你不就五个人了？我们分岐太大，就由你决定，你拥有一票否决权。” “我？”张子枫下意识地说道。到头来，还是将自己拱到了老大的位置上。 许红说道：“子枫兄弟，我们的命都是你救的，以后再遇到丧尸也需要你的帮助，自然一切都听你的。” 张子枫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这超然的老大地位听起来风光，可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想当初牛天聪在平房的小天地间呼风唤雨，风头一时无两，可是刚走出牢笼就落得个被丧尸活撕的下场。 张子枫很有自知知明，自己现在的状况已经不算纯粹的人类，这些幸存者表面上恭敬，内心还不一定怎么看自己呢。 而且自己对于当老大没有什么兴趣，最关键的还是和任菲一起生存下去。 不过经历了乔森事件，他也意识到单凭自己的力量很难生存下去，还是要和这群人生活在一起要安全一些。 昨天晚上他和任菲聊了许多，最终决定暂时搁置回家看看的想法，在这里休养一些日子再说。 至少将身上的伤养好。 看到张子枫脸色阴晴不定，楚昭南说道：“兄弟不用担心，日常的事情我们来决策，只是在关键时刻给个意见就行。” 张子枫最终点了点头，说道：“我只是怕自己太年轻，没有什么见识，别坏了大家的事儿。” “兄弟说笑了，”许红接过话茬，目光转向远方，一脸落寞，说道：“生活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谁都没有经验。” 领导层新鲜出炉，接下来要谈正事儿了，楚昭南说话之前先扶了扶眼镜，这让张子枫感觉他越来越像老干部。 “昨天晚上大家讨论了许多，我们这一群人要生存下去，无非要解决两个问题：安全与食物。”楚昭南说道：“再进一步的话，我们人不多，村子里可吃的东西不少，食物问题至少眼前并不困难，最头疼的还是安全问题。” 男女副手点了点头，被乔森抓起来等死的日子给大家留下了永远的痛。 楚昭南接着说道：“这附近的丧尸都被乔森清空了，昨夜简单探查了一番，至少这村子里已经没有丧尸。如果没有其他天选者过来，这一带暂时比较安全。现在大家身体都不太好，需要在这里休息日子再行动。所以我想大家在这个村子里住几天，休养生息，再寻找更安全的地方。” 这应该是昨天大家商量的结果，只是向自己通报一下。张子枫点了点头，所有的幸存者都面有菜色，别说对付丧尸了，连远距离行路都成问题。 尤其是眼前的这个崔树，一阵风几乎就能将他吹倒。任谁长期吃鸡饲料喝凉水生活，身体都不会好。 “另外，”楚昭南接着说道：“我想建立一支车队，将所有吃穿用物资装上，真的有天选者带着丧尸过来，我们即使打不过，至少能快速离开。” 一边的熊显明给了一个赞赏的眼神，对于汽车的力量他深有体会。感染的人类变成丧尸，力量更大，身体更强，但终究还算是血肉之躯，敌不过钢铁制成的机器。 仿佛在应和楚昭南的话，“突突突突——”声音传来，几个人一齐回头，只见一辆拖拉机冒着黑烟从街角拐过来，车斗里装着被褥衣服，还可以看到几袋子大米，想来对村子的地毯式搜刮已经开始了。 驾驶员看起来颇为别扭，叼着烟卷，身着明显小一号的西装，脚上锃亮的皮鞋，一副得意的模样，看到广场中的几个挥挥手，算是打招呼，便继续向前，直到街角处将车停下。 张子枫这才注意到，街角处已经并排停了好几辆车，拖拉机皮卡小轿车都有，楚昭南口中的“车队”已经初具规模，只是质量似乎差了些。 驾驶的男人将拖拉机停好，也不卸货，径直走开了。 张子枫这才想起来，那个男人不是牛天聪手下的四大将之一么？ 楚昭南指着男人说道：“他叫张龙。当初在平房里的时候，牛天聪为了顺嘴儿，将手下四个人改名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大家叫习惯了也就延续下来了。” 张子枫恍然大悟，这个曾经的狗腿子，干起活来倒是挺卖力气的。 楚昭南继续说道：“我已经初步看过了，末世来临以后，这个村子便处于乔森的控制之下，没有幸存者洗劫过，所有吃穿用的东西有很多，全部收集起来的话，至少能够让我们度过冬天。” 这里纬度偏高，冬季白雪覆盖大地，无论行动还是寻找食物都要困难得多，楚昭南看得倒是长远。 第29章 人类团体 张子枫点点头，这些事儿似乎并不需要自己操心。 “还有，等过些日子大家身体恢复了一些，我想组织大家将周围的麦田收割一些。那么多粮食如果烂在地里，怪可惜的。”楚昭南接着说道。 “割麦子？”许红不由得问道，迟疑了一下，说道：“有必要么？” 其他人也有这个疑问。幸存者一共不到四十人，吃的用的并不算多，搜完这个村子再去别处找不就得了，干嘛还要辛苦地去干农活？ 倒是张子枫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对已经成熟的庄稼心心念念。莫非是出身农村的缘故？ “收麦子以备不时之需。毕竟我们要长期生活下去，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楚昭南说道，“使用收割机的话，收麦子并不算重体力劳动。我们再多找几辆车，拉上麦子，找到面粉加工厂便可以磨面。而且——” 他的神色变得有些沉重，说道：“这一季的粮食成熟以后，我们短时间内恐怕没有机会大规模种地了，现成的食物很快就会消耗完，粮食应该会变成硬通货，我们掌握着这些麦子，无论是自己用还是用来和其他的幸存者团体交换物资，都将占据优势。” 他的最后一句才是重点，既然这里能有三十多人活下来，那别处一定要存在着人类团体，到时候用什么打交道值得考虑。 张子枫惊讶地看着他，这个姓楚的也是个人才，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想得面面俱到，不由得佩服起自己来，当初怎么就将他给挑中了呢？ “没那么简单，麦子收割脱粒以后，还需要晾晒，否则太潮湿容易发芽。”许红质疑道，显然她对于农村生活有一定的了解。 “这个不是问题。现在麦子早就过了收割季节，这么长时间暴晒，早就风干得差不多了。因为没有大风，也没下过雨，才会一直保持这么状态，” 楚昭南看着蔚蓝的天空，喃喃说道：“说来也怪，怎么这么多天也不下雨？我得们抓紧时间了，万一哪天来一场豪雨，地里的庄稼可都泡汤了。” 张子枫点了点头，事情就算这么定了。这种有条不紊的感觉真不错。 楚昭南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这里有个潜在的风险。养鸡场里关着数百只丧尸，对我们是一个严重的威胁。万一逃出来，一般人还真对付不了。我建议尽早将他们解决掉。” 那几百丧尸一直是大家的噩梦，现在没有了乔森，还是拿他们没办法。总不能让张子枫一只一只地去杀，累也累死了。 “我倒是有个办法。”许红说道：“我记得这附近有个加油站，应该能够弄出许多油来，全部洒到养鸡场里，应该可以将那些丧尸烧个干净。” 楚昭南摇了摇头，说道：“那玩意太过危险，不小心爆炸便得不偿失了。而且真的能找到那么多的汽油，用来消灭丧尸有些浪费了。我们可以用来给车加油，毕竟这东西用一点少一点。” 其他人表示赞同，人类幸存者如此稀少，在可预见的未来，像汽油这种东西都属于不可再生资源了。 “我们为什么要消灭他们？”沉默半晌的崔树忽然开口道：“至少到现在为止，如果没有乔森指挥，那些丧尸还不会翻越围墙。困在里面，没有食物，就让他们慢慢腐烂好了。” 丧尸会腐烂？这是一个新颖的观点，至少从目前看不到这种趋势，丧尸们反倒有变得油光水滑的迹象。 张子枫又想起了林雪身边的那个黑大个，肌肉发达得不像话，皮肤更是紧致，没有一丝皱纹。 看到大家疑惑的目光，崔树解释道：“宇宙里能量是守恒的，丧尸们也不会例外。它们在养鸡场里不吃不喝还到处走动，能量一直消耗却得不到补充，终有一日腐朽化为尘土。哪怕用一点心思来消灭它们，都是一种资源浪费。我们只需要保证养鸡场的围墙不被破坏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时间。” 或许是感觉自己表达得不够严谨，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不是一点也没有补充能量，对于几百只丧尸来说，吃个人并不能改变他们能量摄入不足的问题。” 他指的是牛天聪被活撕这件事，超码有十几只丧尸享受了这场大餐。 楚昭南摇了摇头，崔树说得貌似有道理，但几百只丧尸就被关在小村不远处，是现实的威胁，谁也无法安心。 崔树以为是质疑自己的话，急得脸有些红，说道： “我有证据！这些丧尸也需要吃东西！” “你们没发现吗？其实我刚被关进养鸡场的时候，丧尸们远比现在活跃。而现在每天丧尸的平均活动距离下降了一半，它们正在损失能量！” “而且原本养鸡场围墙根儿下面，是有一些杂草的，但是到了这些天，已经一点绿色都看不到了。里面没有食草动物，还没有步入深秋，植物尚未枯萎，那么它们到哪儿去了？一定是被丧尸吃掉了！这说明丧尸们也需要新陈代谢，或许比人类慢一些，但原理却不会变。” 丧尸们会吃草？崔树的观点再度颠覆了众人的三观。 印象中的丧尸好像是肉食动物啊，而且只吃人类的肉。如果它们还算一种生物，而且什么都吃的话——好像和现在的人类没有多大差别。 “你是学理科的吧。”张子枫忽然问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是啊，怎么了？”崔树转头说道。 张子枫笑笑说道：“没什么。” 这个对细枝末节的洞察力、严谨的推理以及闷骚而倔强的性格，绝对是典型的理工男，看年纪应该也是一个大学生。 他又想起自己的专业，经济学，号称经世济民，在这个末世里似乎没有什么卵用。 “为什么感觉这不是一个好消息。”熊显明说道，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当然不是好消息！”崔树的说话欲望彻底爆发，接着说道： “原本按照我的推测，这些丧尸如果不补充能量，身体机能会一天天退化，最多经过一个冬天，这些丧尸即使不死，也会失去行动能力，威胁性大大降低。幸存的人类只要拖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就可以重新统治世界，恢复文明。” “但是如果丧尸们开始进食，那事情就有些复杂了。开始新陈代谢以后，它们便不会在短时间内腐烂，甚至比人类活得更久，我们的生活会变得异常艰难。” 几个人一齐沉默。原本按楚昭南为众人描绘了副美好的蓝图，现在被崔树这么一说，前景似乎变得很非常昏暗。 “如果它们能够生孩子呢？生下小丧尸，长成大丧尸，岂不是子子孙孙无穷匮了？”楚昭南说道。 他的本意是用这种半天玩笑的话缓和一下气氛，但显然崔树却认真了。 “这不是没有可能！”他大声说道：“这些日子丧尸们没有结合的迹象，可能是因为变异还没有完成。大家有没有发现，这些日子以来，丧尸们皮肤变得越来越黑，他们一直在变异的过程之中。待变异完成后，很有可能会开始繁衍后代，而且效率上会比人类更高。” 大家开始脑补丧尸生丧尸的场景，感觉到脊背发凉。 “你的意思是，对养鸡场里的丧尸置之不理？那如果再来一个天选者呢，像乔森那样可以操纵丧尸，这个养鸡场岂不是给他提供了兵源？”许红说道，大家已经接受了张子枫口中天选者这种说法。 “再来一个天选者，”崔树意味深长地说道：“有没有这养鸡场里那些丧尸，有什么区别么？外面的世界丧尸几乎是无穷无尽的！” 说到天选者，楚昭南和许红都下意识地望向张子枫。没有这年青人，众人现在还在平房里等死，乔森几乎是绝望的代名词。 即使是张子枫，与天选者的战斗也异常凶险。两个人鏖战了近两个小时，乔森一直占据上风，只是因为最后一只丧尸突然叛变张子枫才一下子逆转战局，也不知道是他有意如此还是事出偶然。 或许是看到大家有些沮丧，崔树接着说道：“其实也不用太担心。像乔森这样的天选者毕竟是少数，能够流浪到这个村子的概率还是很低的。而且——” 崔树说道。这个沉默寡言的年青人，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就收不住了。 “其实普通人也未必对付不了乔森。大家被乔森一个个抓进平房，然后任凭乔森摆布，让大家产生了一种天选者和丧尸都无法战胜的错觉，最简单的一个道理，乔森再强，也抗不住子弹。” 张子枫想起乔森的脑袋被自己一铁棍给砸爆，似乎并不比普通人硬多少，一颗子弹打在上面，应该会有同样的效果。 “如果我们能找到一些枪支，或者其他可以远距离开火的东西，面对天选者就没有那么被动了。警察局，押运员，都有枪，如果能够找到部队驻扎地，就更简单了。” “对于大家来说，最难对付的其实是普通的丧尸。”崔树接着说道：“他们没有痛觉，没有恐惧，身强力壮，只要没有打中要害，便不会停止攻击。唯一的命门在这里，” 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说道：“无论是使用铁棍还是枪械，打中丧尸的后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崔树一边说着，一边望向张子枫，他是对付丧尸最有发言权的人。实际上崔树上面说的这些，是通过观察这个男人与丧尸搏斗的过程总结出来的。 张子枫点了点头，不由得对崔树刮目相看，能被大家推举出来做楚昭南的副手，果然有两把刷子。 第30章 不速之客 “啊——”一声凄厉的女人尖叫声从东边响起，几个人均脸色一变，顺便结束了这场高层会谈。 大家同时起身，向叫声响起的地方跑过去，很快看到一个女人跌跌撞撞地迎面跑来，一脸惊恐的样子，后面还跟着一只丧尸，个子高大，生前应该是个中年男人，穿着背心大裤衩，胳膊和腿部的皮肤都露在外面，浑身黝黑。 几个人身子均是一滞，然后向左右张望开始寻找趁手的武器。大家有都领教过丧尸的厉害，尤其是这只看起来又高又壮，不敢赤手空拳搏斗。 只是张子枫还在尽快向前冲，但距离有些远，似乎赶不上了。 女人一边跑一边向后望，忽然两腿一软，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丧尸低吼扑了下来，眼见便要咬在在身上，斜刺里突然冲出一道人影，阻止了它的行动。 原本是一个正在扫地的男人，顺手抄身边的一根铁叉，一把叉在了丧尸的脖子上，让它的大嘴在距离女人身体不足十公分的地方停住了，女人趁机向前爬去。 张子枫瞪大了眼睛。这铁叉是普遍使用的家具，共有四齿，尖端抵在丧尸的脖子上居然扎不进去，发了刺耳的金铁摩擦之声，要是换成人类的脖子早就添两个窟窿了。 吃不到食物的丧尸变得异常狂暴，两只手臂似乎随意一挥，一下子将铁叉拨在了一边，叉子变形的同时也将持叉的男人带得翻倒在地，后者同时发出惨叫之声。 力气好大！ 丧尸再度追上女人的时候，张子枫也赶到了，飞奔向前，凌空一个飞踹，一脚踩在它的胸口处， 巨大的冲击力让丧尸连退数步，“碰——”的一声身体重重撞在一面墙上，贴着瓷砖的墙面被撞得凹下去一块，四周充满蛛网状的裂痕。 张子机感觉自己的脚也踹在了一堵墙上，身体被反弹了回来，连退数步才站定。 再看丧尸，似乎一点事儿都没有，摇了摇脑袋，向身子从墙面里拖了出来，又向前走去。 这次他的仇恨目标变成了张子枫，径直向他扑过来。 看到丧尸张牙舞爪的样子，张子枫有些头疼。这个家伙简直是个滚刀肉，打不烂锤不扁，而自己趁手的武器，那根沉重的撬棍没有带在身边，贸然上前恐怕会被抓伤或者咬住。 虽然张子枫被丧尸咬过，也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但并不等于他想再来第二次。更何况，这只丧尸格外健壮，或许比林雪手下的“小白脸”略有不如，却比养鸡场里那些家伙强多了。 楚昭南等人也赶到了，大家的武器五花八门，有铁锹，有木棍，更夸张的是，熊显明居然拿了一块板砖，他真以为有机会拍在丧尸的后脑勺吗？ 众人将女人拉了起来，也齐齐止住了脚步。连张子枫都觉得难缠，其他人谁也不敢保证与丧尸搏斗还能全身而退。 眼见丧尸又要冲过来，张子枫正在寻思怎么对付它，突然砰的一声，丧尸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猛地一个趔趄，差点跌倒，从脖子上飞溅出一些碎片状的东西，有固体有液体。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丧尸身侧十几米处，刚才开拖拉机的张龙正叨着烟卷，一副漠然的表情，手里则端着一把钢枪，枪口冒着缕缕青烟。 这一击对丧尸造成了严重的伤害，但似乎并不致命，它摇摇晃晃地直起身子，又低吼着向张龙扑过去。 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只丧尸似乎有些变异，实力更强。 张龙吐出最后一截烟屁股，不退反进，端着枪向前走，与丧尸距离瞬间缩短到了五米之内，又扣下扳机，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这一次子弹直接命中了丧尸的面门，只见它的头猛地一扬，眉心处出现了一个洞，后脑处则被掀开了一大块，飞出大大小小的一堆东西，溅落得到处都是，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腥臭味道。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丧尸身体缓缓倒下，张龙则继续向前，踩住它的胸口，用枪管指住它的嘴，直到确认丧尸已经死透，才缓缓地将枪收回来。 大家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将那个执铁叉营救的男人扶起来，发现他正用手捂着胸口，脸上由于痛苦而变得扭曲。 丧尸随手拨的那一下，让铁叉的木把手打中了他的胸口，看样子男人肋骨八成是断了。反倒是一直被追的女人没受什么上，只是脸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久久说不出话来。显然被刚才的经历吓坏了。 众人一起围观倒地丧尸，股肉发达，皮肤像黑炭一般，眼睛覆盖着白膜，身形比养鸡场里大部分活死人都要壮硕。 此时它歪着脑袋，后半边的脑壳几乎消失了，惨不忍睹，钢枪的威力果然够大。 楚昭南抬头望向张龙，眼神有些复杂。 击毙丧尸张龙算是头号功臣，但手中这支枪却有点问题。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到的，至少在昨夜之前张龙还是两手空空。 对于收集到物品的归属问题，并没有一个成文的规定。大宗的粮食和衣服被褥，以及车辆等重要物资自然要集体分配，但是对于其他东西，原则上谁捡到就归谁。 枪支是对付丧尸的利器，属于稀缺资源，发现这样的东西即使归他自己所有，至少应该与自己的直系上司楚昭南说一声，但他显然没有这个觉悟。 就在一天以前，牛天聪在平房里一手遮天，张龙作为他的得力助手，属于领导层的一员，而楚昭南只不过在他手下苟且偷生罢了，转眼前两个人的地位调了个位置，张龙虽然表面恭敬，内心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其他人的注意力还集中在丧尸身上。 尤其是崔树，俯下身子，摸了摸丧尸的身体。它黝黑的皮肤紧致，光滑而有韧性。脖颈处被子弹头削去一小块。 显然第一颗子弹由于角度问题，便成了跳弹；第二枪是结结实实近距离命中眉心，这才打穿了脑袋，足以说明丧尸皮肤的坚韧程度。 又上下观察了一番，崔树指着它的衣服说道：“这只丧尸本来没有这么高大的，你们看它的衣服都要撑破了，应该是后来长成这个样子。” 丧尸会生长？张子枫看了一下，这只丧尸的背心和裤衩都污秽不堪，紧紧箍在身上，看起来极不合身。 正常人是不会这样穿衣服的。只是丧尸会生长这个观点，有点耸人听闻。 许红吸了吸鼻子，嗅到空气中一股发霉味道，转向崔树说道：“那它已经开始腐烂了吗？”刚才一番长篇大论，让他隐隐有丧尸专家的作派。 后者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只是衣服腐烂，都长绿毛了。它应该一直被关在潮湿的地方。” “它躲在地窖里，”被追杀的女人缓了缓，终于可以开口了，也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她身上来。 女人看起来20多岁，张子枫隐约记得她叫苏巧怡，指着广场东面一个院子说道： “我正在那户人家里找有用的东西，发现角落里一口地窖，掀开盖子后这只丧尸突然出现，然后我跑了出来。” 众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昨天晚上宿营在广场上，不远处便生活着一只丧尸，如果半夜趁大家睡觉的时候冲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楚昭南的脸色变得颇不自然，刚和张子枫说过这是没有丧尸，便出现了一只，这是赤果果地打脸。 “子枫？”一个略显惊慌的声音传过来，张子枫抬头一看，任菲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处。外面一系列的动静将她吵醒，发现张子枫不在身边，便急急跑出来察看动静。 感受到任菲的情绪，张子枫急忙迎过去抱住她，说道：“没事的。跑出来一只丧尸，已经被打死了。”一边说一边指向倒地的丧尸，后者的惨状着实令人有些倒胃口。 望过来的时候，张子枫无意间用余光瞥到了张龙，后者无论是开拖拉机还是击毙丧尸，都是一副漠然的漠然的表情，此时看到任菲，眼神却有了变化。 任菲虽然是素面朝天，但是在城市里过了一段养尊处优的日子，脸色明显比其他幸存者要红润得多，仓促之间跑出来，衣服穿得不多，露出白皙的胳膊和小腿，与一众幸存者女人相比，有鹤立鸡群的感觉。 那感觉就像猫儿闻到了腥味，张龙带有侵略性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任菲身上逡巡，令张子枫心中很不舒服。 似乎察觉到张子枫在观察自己，张龙眼中淫邪的目光一闪即逝，又恢复了漠然的样子，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人们陆续出现，都是被刚才的枪声和打斗声吸引过来。大家虽然分散去搜刮，却都没有离开村子。 楚昭南叫人安置好受伤的男子，便带着其余人向丧尸出现的小院走去。对于这只奇怪的丧尸，自然是要探查一番。 第31章 菜窖里的故事 众人一起来到女人所说的院子，果然在角落里看到一口地窖，有一个一米见方的窖口，原本被主人一块木板和一块粗糙的水泥板盖住，现在它们正散落在一旁。 “那个木板是我掀开的。”女人怯怯地说道：“刚打开便听见丧尸的叫声，我很害怕，连它的样子都没看清就跑出去了。” 这个女人虽然看起来吓得要死，但头脑还是很清醒的，没有发生惊吓得动弹不得的情况。难道是经历了平房生活之后心性也变得坚韧了？ 几个人顺着窖口望下看去，是一个典型的农村菜窖，不算深，阳光直射底部，从向往下看可以看到地窖内部分情形，墙壁是用石块和水泥沙子砌成的，地面则是柔软的沙子，窖内似乎空空如也。 一支木梯倚在窖口处的墙壁上，丧尸应该是顺着它爬上来的。 大致可以猜到当时的情形：女人用掀开了一块木板，带来的动静和突出其来的光明惊动了关在下面的丧尸，后者顺着木梯子冲上来，顺便撞飞了另外一块水泥板——散落的两个板子破损情况差别很大，几乎变成碎片的那块应该就是丧尸的杰作。 这个女人实在幸运，如果不是对方从地窖里爬出来浪费了一些时间，它已经是丧尸的盘中餐了。 “这只丧尸已经会爬梯子了，”楚昭南说道：“幸好养鸡场的墙上没有梯子。” “如果哪天他们学会爬墙，就不需要梯子了。”崔树说了一个不好笑的笑话，冲着菜窖口向下望去，说道：“我觉得有必要下去探查一下。” 众人面面相觑，下去看看自然是必要的，只是谁先下去？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谁能保证下面没有藏着另外一只丧尸。 张子枫下意识地望向任菲，她能够感受到附近丧尸的存在，是非常好的预警器。 看到任菲摇了摇头，张子枫说道：“我先下吧。”说着顺着梯子向下爬去。 窖内的温度比外面低不少，污浊的空气扑面而来，混和着浓重的发霉味道，与丧尸身的上气味一致，表明这里就是它的家。 张子枫忽然想起来，这种长期封闭的菜窖，二氧化碳会聚集导致浓度超标，自己不会因此中毒吧。 在梯子中间停留了一会儿，发现身体没有什么异常，这才继续向下走。大概是因为窖口打开了一段时间已经通过风了吧。 踩在松软的沙子上，张子枫发现这个菜窖不算大，和城市里一般人家的客厅差不多。 环视四周，除了四面简陋的墙，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地上的沙子坑坑洼洼，显示出那只丧尸存在过的痕迹。 众人跟随他依次下到地窖里，看到这个情形均有些失望。这里似乎没有什么丧尸变异的线索，莫非在黑暗中关上一阵子便可以变成那个样子？ 崔树绕着地窖走了一圈，指着斑驳的墙体说道：“看这些痕迹，这里应该储存着一些蔬菜之类的东西，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被丧尸吃掉了。” 空气中浓重的果蔬腐烂的味道印证着他的想法，这也契合了他刚才所说的丧尸吃草的理论。 楚昭南说道：“如果照你所说，这里原本储存着蔬菜类的东西，为什么地上这么干净？到少应该有烂菜味和秸秆之类的东西吧。”言下之意，对他的话不以为然。 对此张子枫也有经验，在菜窖里摞蔬菜的时候，往往中间会用一些秸秆隔开，否则蔬菜很容易烂掉。 “那些东西，都吃掉了。”崔树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怀疑，只要是有机物，丧尸都可以吞进肚子里。” 如果像他所说，那这只丧尸还真不挑食。 崔树俯下身，抓了一把沙子，用手摩挲了一下，潮湿而略显粘稠，说道：“菜窖底部放沙子，是用来埋藏东西的，栗子，萝卜，花生，埋起来都可以存储很长时间。”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向下挖去。摸了半天，找出一粒小花生来，接着说道：“我敢肯定，这里原本埋藏着吃的东西，都被丧尸挖出来吃光了，这只花生是唯一的漏网之鱼。” 众人瞪大了眼睛，丧尸不但什么都吃，还会主动挖食物吃？这与印象中呆呆傻傻的样子不相符，简直是一种智慧生物。 变成丧尸以前，它们的确很有智慧，还是地球上最聪明的那一种。 崔树直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沙子，说道：“我们可以大胆假设一下，一个中年男人，不知道何种原因，在末世来临的时刻正好留在这个被盖住窖口的地窖里——也许是熊孩子淘气给盖上的，于是他在这里变成了一只孤独的丧尸。” “在完成身体变异之后，他开始感到饥饿，好在这时吃的东西有许多，随手便可以填进肚子。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他将这里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吃掉了，身体逐步变得那样强壮，直到有一天一个女人掀开了窖口，将它引了出去，然后丧命于张龙的枪下。” “如果天下的丧尸都如它一般，可以靠吃东西默默地变强，我们要生存下去，恐怕会变得更为艰难。” “崔大博士，或许你说得有道理，但我还是有个疑问，”许红开口道：“你们说这只丧尸关在这里很长时间，又吃掉了许多东西，那么它不拉屎吗？为什么我没有看见排泄物？” 女人的话虽然粗俗，却也是张子枫疑惑的地方。只吞不吐，那不就成了貔貅了？ “所谓新陈代谢，自然是有吸收有排泄，这只丧尸应该也不例外。”崔树接话道，目光盯着菜窖的角落里一堆特殊的沙子，颗粒大小差不多，但颜色却迥然不同。 他接着说道：“这些应该就是它的粪便。刚才我在那只丧尸的裤档里也发现了这种东西。”他的观察总是比别人细致的。 众人一阵恶寒，原本丧尸拉屎是不脱裤子的。 反应最大的是熊显明，两只手使劲地往墙上蹭，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刚才崔树徒手向下挖的时候，他正好发现了这堆特殊的“沙子”，颜色怪异，闻起来也没有什么异味，便学着崔树的样子向下挖了挖。 没想到却是一堆屎！连任菲都嫌弃地离他远了点。 楚昭南说道：“我还有个问题。有人掀开了窖口的木板，所以丧尸沿着梯子爬了上去，顺便将挡住一半窖口的水泥板也给撞飞了。这说明他会爬梯子，力量也足够撞开板子，那为什么关在这里几个月时间，它没有冲出去呢？” 这也是众人的疑问。丧尸聪明又强壮，却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去做，明显解释不通。 如果说因为没有声音吸引丧尸出去，也不合情理。几个月下来，外面多少会有些动静吧，总比寂静的地窖要聒噪得多。 目光又齐齐转向崔树，后者沉吟半晌，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我倒是有个猜想。”张子枫开口说道：“也许是因为地窖口打开后，阳光射进来的缘故。丧尸们大概喜欢晒太阳。” 这个略显玩笑的话因为是张子枫说出来的，所以没有人反驳，但也不会有人完全相信。 事实上，张子枫几乎可以肯定是这个原因。 因为自己就喜欢晒太阳！ 阳光照在身上，不止是暖洋洋的感觉，时间久了还会感觉精力越来越充沛，这是以前自己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其实他喜欢穿着背心表面上是让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有利愈合，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喜欢那种被阳光直晒的感觉！ 这个现象还是他冲出出租屋的时候发现的，以后便越来越喜欢。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皮肤变黑，可能是因为感染了病毒，也有可能单纯是被晒黑了。 如果没有和这些人类在一起，他宁愿在自己什么也不穿躺在地上晒太阳。莫非林雪手下的小白脸一丝不挂，就是这个原因？ 爬出地窖以后，众人脸上都没有了笑容，唯有张龙还是那副死样子。 这只丧尸似乎让大家明白了许多东西，但有时候知道真相反而令人更难受，在这个诡异的世界生存，要付出更多的代价了。 走出院子，丧尸硕大的身体还横在路中间，张子枫忽然想起乔森来，感到一丝惋惜。 乔森能够同时指挥几十只丧尸，只是一直为自己手下士兵质量不够好而苦恼。所以他拼他搜集了几百只丧尸在养鸡场里，让那里成为自己的主场，用数量弥补质量的差距。 这么做无意中让他错失了提高实力的机会。 乔森自己喜欢吃人，却忽略了丧尸也需要补充能量。 几百只丧尸集中在养鸡场里，吃不到东西，身体缓慢地变弱；即使有些丧尸被乔森带出去，也一直被他的精神力牢牢控制，得不到被充食物的机会，所以并不会变强。 如果乔森指挥一群像今天这样丧尸一般强壮，恐怕战斗将在昨天凌晨便结束了。 张子枫在感到庆幸的同时，心中又升起一丝寒意。 显然养鸡场里的丧尸被人为圈禁起来，才没有变得太强。而眼前这只丧尸能够自己吃东西，身体异常强壮，才是现在这个世界的常态。 试问，如果所有的丧尸都变得这么强壮，幸存的人类还有活下去的希望么？ 第32章 裂痕 日影西斜，全部幸存者又聚集在了广场之上，坐在正中的是一脸严肃的楚昭南。 那个被铁叉把手扫中肋骨的倒霉鬼，正躺在一旁轻轻地哼哼着。 已经确认他断了两根肋骨，放在以前并不算太重的伤，但是这个时候一动不动养伤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而且这群人里没有医生，也不知道他的断骨有没有对齐。另外药品也是一个问题，大家从村里的卫生所里找到一些消炎的药品给他服下，剩下的只能看天意了。 其他的人脸上也没有笑容。本来重获自由以及大肆搜刮物资让大家心情愉悦，突然跑出一只丧尸，还伤了人，让大家心头又笼罩了一片阴云。 尤其是知道丧尸还可以逐渐变强以后。养鸡场里的那些已经令人很头疼了，要是今后的丧尸都变得这么强，大家以后还怎么活？ 楚昭南轻咳了一声算是开场，说道：“大家都知道了吧，村子里藏着一只丧尸，很强壮，跑出来伤了人，万幸的是没有弄出人命来。这件事儿我首先要检讨，过于大意，想得不周全，以后我们一定要万分小心。” “在这里要感谢子枫兄弟和张龙，一起干掉了丧尸。尤其是张龙，没有他那两枪，这只丧尸恐怕会很麻烦。” 稀稀落落的掌声过后，楚昭南接着说道：“今天好多人都看到了，枪械的威力很大，能够击毙丧尸。张龙，你这支枪是从哪里得来的？”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张龙身怀利器却不能敝帚自珍，如果人人都有这样一杆枪，幸存者团体的战斗力将直线飙升。 众目睽睽之下，张龙也不好隐瞒，说道：“村子外有间储蓄所，门口停着一辆押运车，押运员应该是变成丧尸被乔森带走了，他们的配枪散落在了草丛里。一共两把，一把钢弹枪，一把散弹枪。” 顿了顿，环视四周，接着说道：“那把散弹枪我已经给了赵虎。” 他身边的一个男人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众人的排斥让四个男人不得不抱成团，他们大多数时间都会聚在一起，现在也不例外。 楚昭南脸上略显失望。押运车的话，意味着枪械可能只有这两把，暂时不能将大家都武装起来了。再看两个人，也没有将枪交出来的意思。 他接着说道：“现在到处都是丧尸，村子里也不安全，我建议现在暂缓收集物资，先将这附近排查一番，确保安全再做打算。在些期间，大家都不要出村子，平时活动也要至少两个人一起，否则像今天这样突然遇到丧尸将会很被动。” 转头向望苏巧怡：“尤其是女人，外出时最好和男人一起，否则遇到丧尸会更加危险。” 后者使劲地点头，今天能够虎口脱险着实侥幸。女人在力量与反应速度上与男人有天然的差距，这一点必须承认。 楚昭南回过头来，接着说道：“还有一条。我们现在是一个整体，只有团结才能在这乱世之中生存下去，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自己的同胞。” 身边受伤的男人几乎要哭出来了。今天看到丧尸追赶苏巧怡，自己下意识地去营救，结果变成了唯一一个受伤的人。 比起身体上的伤痛，他更害怕的是被大家抛弃，毕竟自己骨头受了伤，需要休养，这个阶段连个女人都不如。 大家纷纷点头同意。今天这个男子因为救苏巧怡受了伤，如果被抛弃的话，谁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轮到自己。 只有张龙脸上隐隐露出不屑的表情，被张子枫敏锐地察觉到了。 “最后一条，”楚昭南说道：“我们每个人都要寻找自己趁手的武器，而且要随身携带。能找到枪最好，那东西操作简单，威力大，对付丧尸很有效。据我所知，包括押运，警察，射击场，都能找到枪，大家要多留心。” 今天张龙的表现太惊艳，给楚昭南留下的印象太深，言语之中还能找到一丝羡慕。 崔树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枪械可能找起来比较困难，其实还有别的东西可用。子枫兄弟手里那样撬棍，沉重，威力也大，不过未必适合所有人。每个人都要寻找最适的自己的东西，原则上越长越好。” 张龙下意识地撇撇嘴，早上那个男人手持铁叉，算是足够长，现在不正躺在这里哼哼么？ 崔树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当然，真的遇到丧尸的话，特别是像今天这种变异的丧尸，最好不要单打独斗，大家一起上胜算比较大些。如果有附近有车辆的话，钻进车里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对了，我们每个人都要学会开车。” 最后一句得到大家一致赞同。幸存者都是成年人，身体基本健康，而且现在是末世，没有什么规则，学会开要简单得多。 崔树接着说道：“还有一点——” “我插一句。”张龙开口道，粗暴地打断了崔树的话。大概是由于个子高的缘故，声音很是低沉。 楚昭南不满地暼了他一眼，后者恍若未见。事实上，刚才楚昭南和崔树说话的时候，他脸上一直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张龙算是牛天聪手下头号打手，在平房里是统治阶层，身体很壮。事实上，如果不是牛天聪进入平房比较早，张龙很可能被乔森选中成为首领。 大家获得自由以后，张龙由于前科问题一直保持低调。但今天救人之举似乎给了他说话的本钱。 张子枫警惕地看着他。这个家伙有野心，并且毫不掩饰。 楚昭南岁数偏大，沉稳有余魄力不足，许红一介女流，至于崔树，更是弱柳扶风。难道三人被大家认可为领导，就是因为他们是弱鸡？ 至少张龙是不服气的。 “我认为，我们最大的问题不是装备不好，也不是身体素质差，而是缺乏直面丧尸的勇气！”张龙说着，摸了摸手中的枪，目光转向被丧尸追的那个女人，说道：“这把枪如果交给你，你对单独对付那只丧尸吗？” 想起被追杀的情景，苏巧怡似乎心有余悸，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会开枪。” 何止是女人，在场的大多数人，自认为在那种情况下，也无法战胜丧尸。 要知道张龙的第一枪虽然命中，却并不致命，反而引来了丧尸的反扑。这和情况下他依然能够保持冷静，冲着丧尸的要害部位又开一枪，才将其解决掉。 换作其他人，恐怕连一颗子弹都打不出来。 张龙冷笑了一声，说道：“不会开枪？那就等着被丧尸吃掉吧。这还只是散兵游勇，万一将来再有天选都带着一众丧尸过来，我们就乖乖等着被宰割么？总不能全部指望子枫兄弟吧。” 这话虽然打脸，却是大实话。张子枫的来历和行为看起来有些奇怪，刻意与人保持距离也是大家都能感觉出来的。 张龙扬了扬手中的枪，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其实开枪很简单，端平瞄准，扣下扳机，重要的是面对丧尸的时候，还能心平气和地做出这些动作。大家不要光找吃的穿的，还要专门训练怎么对付丧尸！” “在平房里吃穿不愁，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了，早已经忘记了勇气两个字应该怎么写！崔树不是说，养鸡场里那些丧尸不算是比较弱的么？正好拿来练手，每个人至少要单独击杀一只丧尸，这样才能树立信心！” 众皆哗然。之前也讨论过怎么处理养鸡场里丧尸问题，基本原则是能避开就避开，现在居然要主动招惹？ 张龙刻意加上了一句：“女人们也不能例外！今天大家也都看到了，丧尸不会管你是男人女人，一律都当成食物！弱肉强食，我们要想在末世生存下去，必须拿出血性来！” 楚昭南刚要说话，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我同意。” 说话的是赵虎，关键时刻发声支持自己的兄弟，另一侧的王朝马汉也进行了声援。张子枫估计这四个人应该提前商量过。 楚昭南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其他人也保持沉默。 “我觉得张龙说得有道理。”熊显明站起来说道：“我们既然逃出升天，自然要竭尽全力地活下去。不过——” 他话锋一转说道：“现在大家还处于身体恢复阶段，锻炼勇气可以从长计议，当务之急还是保证大家的安全，万一村子里再跑出一只丧尸来，可就麻烦了。” 他明显在和稀泥，避免大家意见分歧，不过看起来效果不错，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也不知道是因为真的认同他的话还是给张子枫一个面子。 会议结束，楚昭南将大部分人都留在了广场之上，挑了几个比较强壮的男人在村子各处都探查一番，寻找潜在的威胁。 张子枫三人组自然是参与其中的。 有了任菲的存在，让排查丧尸的行动变得简单。只需要精神力发散出去，便可以知道方圆数十米之内是否存在活着的丧尸——任菲已经将这项能力运用得越来越纯熟。 到时候再由张子枫宣布这一片地区安全就可以了。现在他在团体中有一言九鼎的地位，说出来的话没有人质疑。 村子不大，赶在日落之前，几个人将角角落落都走遍了，发现这里的丧尸被乔森搜刮得很干净，地窖里的那只是唯一的漏网之鱼。 听到这个消息，肋骨折断的男人更加郁闷，自己怎么就中了仅有的彩头呢？ 第33章 坐山观虎斗 巡查归来，幸存者们又开始生火做饭，数道炊烟升起，带来浓重的生活气息。 广场中间的篝火也生了起来，估计众人晚上又要集体宿在这里。稍有不同的是，楚昭南安排了好多人手值夜班。 张子枫则挽着任菲回到自己的小院，熊显明跟了过来，一起共进晚餐。任菲用煤气罐蒸了一锅米饭，铺好的桌布，还特意在饭桌上点然了一支蜡烛，按她的话说，人生处处需要仪式感。 能显明拿出火腿肠和鱼罐头作为佐餐。任菲被劫走后，两个男人各自背了一包吃的追击。张子枫那包东西所剩无几，而能显明这里则剩下许多，都拿了出来，三个人的饭菜质量明显高于外面的大锅饭。 三个人吃得不亦乐乎。 张子枫还是一如既往的饭量巨大，尽管在心理上已经习惯，熊显明还是不免啧舌。 “照你这种吃法，我们必须多多储备粮食。”熊显明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一脸享受，说道：“都已经世界末日了，每天必须吃得好才行。” 说着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记得车的后备箱里还是许多好吃的，也不知道便宜哪个小子了。” 当初张子枫诱惑熊显明出来，往斯巴鲁上搬东西可是下了功夫，后备箱和后座上满满的都是食物。乔森将任菲带走，两个男人徒步追击，将斯巴鲁留在了原地。 虽然每个人带了一包东西出来，但大部分物资还留在车里。从汽车那边到养鸡场两个人走了半天时间，距离遥远，再回去开车风险太大，估计这帮幸存者们也不会同意张子枫现在离开。 一车的食物可能已经被人洗劫一空，想到这件事熊显明便一阵心痛。 其实还有更大宗的物资被留在了出租屋里。张子枫一趟趟地将好吃的和漂亮衣服运了回去，后来从林雪的眼皮子底下慌忙逃走，一切都白费了，如果被熊显明知道，肯定会捶胸顿足。 张子枫低头狼吞虎咽，心里也在盘算这件事。自己的食量至少超过三个成年男人，经过激烈战斗后需求会进一步增加，储备粮食这件事必须未雨绸缪。 任菲则安静得像个淑女，偶一抬头看到张子枫，心里便一阵安定。世界变成这个样子，连自己身体都发生了变异，如果没有这个男人在身边，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捱过去。 熊显明没有做电灯泡的觉悟，压低了声音，对着张子枫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没来得及跟你说。” 张子枫想起他早上见到自己时神秘地挤眼睛，问道：“什么事？” “嘿嘿，”熊显明一脸得意，说道：“昨天晚上他们开会的时候，我将你要喝血的事情通报了一下。” 张子枫有些吃惊地望着他。自己想要和这群人生活在一起，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任菲供不上自己对血液的需求，加上熊显明也不够。 但这件事比较敏感，自己一直没想好怎么和大家说，他直接替自己解决了这个问题？而且自己和幸存者们在一起呆了整个白天，好像大家都没说这件事儿啊。 熊显明继续说道：“既然做了你的代言人，自然要卖些力气。这些话你亲自来说不太合适，我已经全都和他们解释清楚了，你留在这里的必要条件，就是大家必须定期向你供应鲜血。” “那他们同意吗？”张子枫急切地问道。任菲长期供自己喝血，身体一天天消瘦下去，让他心痛不已。能找到替代人选肯定是好事。 “同意，当然同意！”熊显明说道：“他们巴不得你有求于他们。万一你拍拍屁股走人，万一再来个乔森怎么办？大家还都指望你保护他们呢。放心吧，这么多人供应你一个人，以后恐怕天天都能喝到，就是现在想喝点就着饭吃，应该也没有问题。” 听他这么一说，张子枫顿时感觉喝血的欲望强烈了一些。 虽然两天前刚刚喝过任菲的血，但是这期间经过两场激烈的战斗，精力消耗巨大，随之而来的是对鲜血也更为渴求。 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说道：“我记得当时和我说的这件事的时候，你吓得直接将门给关上了，怎么这群人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熊显明心头发苦，你是没看到他们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惊恐的样子，我和他们解释了大半夜好么？嘴上满不在乎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在平房里每天等死，现在获得自由，献点血算什么？” “楚昭南也同意了？”张子枫忍不住追问道。印象中这个新任首领作风正派，思想保守，对于供人喝血这件事居然也能同意？ “他是第一个举手赞同的！顺便还帮我一直说服别的人。楚昭南本就普通人一个，有你钦点才当上首领，没有你的支持他连个屁都不是，你这边有什么需求，他还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做？” 熊显明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他也提出了大家现在身体状况都很差，贸然抽血的话恐怕禁受不住，最好能够延后几日开始供血。” “这个自然。”张子枫回答道，顿时感觉心头敞亮起来。楚昭南能够随机应变，做事也周详，自己喝血这件事儿有他牵头，估计问题不大。 他情不自禁地将任菲搂在了怀里亲了一口。终于不用再压榨女朋友一个人了。 后者脸色通红，瞟了一眼熊显明的同时还挣扎了一番，未果后只能对张子枫听之任之了。 张子枫忽然想起下午众人商议的情形，说道：“不过好像有人对他不怎么服气啊。” 张龙心里是怎么想的，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再一步阴谋论的话，许红和崔树两个副手的存在也可以算是大家对张子枫投下的不信任票。楚昭南登顶刚一天便有被架空的风险。 熊显明又是一笑，说道：“这不是好事儿么？万一这三十多人是铁板一块，我们反倒麻烦了呢。我们只有三个人，终究是少数派。” “现在有人制衡量他，两边争着巴结我们，这件事就更稳了。别看张龙那小子挺嚣张，还不知道在哪儿弄了把枪，他只是对楚昭南不满罢了，离了你他一样心慌得一比。” “你懂得倒是挺多，不过我还是觉得很别扭。”张子枫说道。 这帮人刚刚逃出升天，便开始明争暗斗了，这便是人类劣根性么？而且以众人的安危威胁他们向自己供应鲜血，还要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张子枫感觉自己有些卑鄙，身上甚至有乔森的影子。 再看熊显明，一副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样子，莫非是他末世之前已经进入社会的缘故？或许是身为学生的自己想法太幼稚了。 仿佛看穿了张子枫的心思，熊显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大家现在互惠互利，合作起来反而更简单一些。” 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道：“而且你现在地位超然，总有一天会适应这个角色的。” 正在这时，院子外传来的敲门声。 打开一看，一脸笑容的张龙正站在门口，身边还有他的三个兄弟，以及一辆三轮车，车上堆满了大米和白面，都是未开封的，旁侧放着一个包袱，隐隐可以看到里面装的是衣服。还有一个小箱子，被压在下面，只能看到一角，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这是刚找出来的粮食，还有一些衣服，弟妹应该可以穿。”张龙介绍道，赵虎在一边推着车，看样子是准备将所有东西连同三轮车一起送进院子。 张子枫正为食物问题发愁呢，屋子里仅剩下的半袋子米仅仅两天就被自己这个大胃王吃得差不多了，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 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与熊显明一番对话之后，他不免多了个心眼，本能地向广场方向望了一眼，借着火光能看到那边还有一些人，虽然没有明着望向自己，但可以感觉到他们正观察着门口发生的一举一动。 自己直接接收张龙手里的食物，会不会对楚昭南的威望造成影响？毕竟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众人放大检视，想低调都不行。 “这些东西，”张子枫指着大米说道：“不需要进行集体分配吗？” 没有人用预料到末世来临，所有不会在家里备下太多的粮食。这么多的米面，以这个村子的体量，搜集起来应该也不容易。 “当然要集体分配，”张龙笑笑，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子枫兄弟你不一样。你是我们的恩人，也是大家的定海神针，丧尸来了的话我们都需要你的保护，所以食物之类必须由你优先选择，剩下的大家才能平分。这一份都是给你的。” 末了还加了一句：“楚昭南也是这个意思。” 熊显明在一边斜眼旁观，心头暗自冷笑，这个张龙说话很有技巧，楚昭南心里可能真的是这么想的，但肯定没有要张龙直接过来送东西。 第34章 送上门来 排除村子里的丧尸之后，搜集物资的工作又紧锣密鼓地展开，虽然幸存者加一起有三十多人，但大多数身体孱弱，精力最充沛的当属张龙四人组，主动承担起这项工作。 结果他绕开楚昭南，把最重要的粮食直接送给了张子枫，算不算借花献佛？ 熊显明闻到一股古代妃嫔争宠的味道。 张子枫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最紧缺的粮食送上门来，为什么要拒绝？说道：“那多谢了，把车推进来吧。” 几个男人麻利地推车，卸货，东西还真不少，够三个人吃上一阵子。除了米面，车里还有一些腊肉和酱菜，以及一系列的调料，估计搜刮来的最精华部分都在这里了。 张龙专门拿出下面的小箱子，将张子枫拉到一边，掀开箱子的一角。张子枫顿时眼前一亮，箱子里面居然是几个鼓鼓的血袋。 在学校时自己也参加过义务献血，见过这种东西。 血袋内是暗红色的血液，犹如磁石一般吸引着他的目光。张子枫的嘴唇不自觉地舔了舔，虽然刚刚吃过饭，但这鲜血的美味岂是普通的食物所能比拟的？ 张龙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心中莫名感到一丝恐惧，硬着头皮说道：“我们几个身体比较皮实，所以可以先供应兄弟一些。有需要的话，随时说话。” 说着，将箱子递给张子枫，在他还没回过神儿来的时候，便招呼着几个男人急匆匆走了。 张子风看着张龙的背影若有所思，他居然主动抽血给自己？看起熊显明说得有道理啊。如果说给点粮食不算什么的话，那么献血应该算是下了些本钱了。 四个人抽了这么多血，身体在短时间内不可避免地会变弱，对于末世生存极为不利。张龙这算是为了巴结自己破釜沉舟了么？ 低头看了看，这才注意到白色的箱子上面画着鲜红的十字。之前为肋骨折断的男人寻找药品的时候，发现村子里有一个卫生所。这个箱子连同血袋八成是从那里找来的。 有了血袋，自己就不需要像以前那样现抽现喝了，避免了许多尴尬。 一边的熊显明神情也有些不自然，说道：“我也出去溜达一圈，你们不用管我。”说完随着张龙等人出了院子，顺便带上了门。 熊显明算是自己人，但是对张子枫需要喝人血这件事心里多少还是有疙瘩的，没有兴趣围观他喝血的过程。 只有任菲已经彻底习惯了。 两个人抱着药箱来到屋子里，张子枫再次打开了箱子，随着塑料包装都能闻道血液的香甜味道，他对于享受一顿鲜血大餐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数了数，一共四袋，正好是四人组。每一袋都鼓鼓的，绝对超这在学校献血时要求的20。看来张龙巴结自己的诚意满满啊。 拿在手中，张子枫莫名想起了小时候吃过的刨冰。炎炎夏日，喝上一口冰凉的刨冰，绝对是人生一大享受。而这包血液将带来百倍的快感。 最妙的是，血袋上还有一根管子，让自己可以专心地吸血，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倒在茶缸里喝，满屋子都是血腥味不说，自己也弄得像茹毛饮血的野人一样。 张子枫用嘴轻轻噙住塑料管的一端，稍一用力，暗红色的血液顺着管子蜿蜒而上，涌进嘴里，继而被吞下肚子。 血液似乎有些冷了，不过进入胃里以后迅速变成一股热流，在身体内涌动，仿佛瞬间充满了四肢百骸，浑身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张开了，舒爽无比。 不知不觉间，张子枫将身子斜依在了炕头，一边吸着血一边将眼睛轻轻闭上，专心享受这飘飘欲仙的感觉。 从任菲的视角看过来，他现在的样子与旧社会抽大烟的家伙们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不是吞云吐雾——不过喝人血听起来更加耸人听闻。 任菲的心情颇为复杂。她一度担心男朋友只对自己的血感兴趣，随着他需求越来越大，自己支撑不住，最终两个人将玉石俱焚。 现在证明别人的血也有一样的功效，自己终于不必担心被男朋友吸血而死了，可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张子枫对所有人类的鲜血感兴趣，和丧尸们的欲望差不多。 他还隐晦地说过对吃人肉也有一些渴望。可能是连他自己都被这种念头吓住了，现在根本只字不提。 甚至在任菲的精神力感知中，张子枫和丧尸们的感觉相差大大，无非是信号更强烈一些。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与外面那些丧尸唯一的区别，就只剩下头脑还算清醒了。谁知道这最后一点区别，哪一天会变得泯于无形？ “要不要来一口？”张子枫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任菲的思绪。回头一看，男朋友不知何时已经清醒过来，正目光炯炯地望着他，手里拿着血袋的管子。 若是以前张子枫断然不做这么问的，但是现在，这不再是任菲的血，而且她通过自己感染了病毒，能够控制丧尸，和其他的天选者颇为相似。 无论林雪还是乔森，对于吃人都没有任何心理障碍，遑论喝点人血。 任菲脸上露出惊慌之色，连忙摆手道：“不，我不需要。” “试试，就试一下。”任菲的表现更激起了张子枫的兴趣，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女朋友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甚至粗暴地将管口递到到了她的嘴边。 看到管口处浸出来的血珠，任菲迟疑了一下，最终将嘴向前凑了凑。 其实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变成了天选者。这几天身体的异常变动让她始终感觉不安。 如果真的喜欢喝人血，那以后息将如何自处？ 学着张子枫的样子将管子放进嘴里，一股血腥味传过来，让任菲有一种呕吐的欲望，微一抬头，看到男朋友正专心地望着自己，便忍住恶心的感觉，用力一吸。 微凉的血液充盈进口腔中，恶心的感觉瞬间强烈了百倍。任菲想要强行下咽，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这可是血啊，充满腥味，生的，还是人血！自己顶多在吃火锅的时候吃过血豆腐而已！真不知道张子枫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任菲身体仿佛僵住了一般，脸上因为痛苦而变得有些扭曲，坚持了约五秒钟，再也忍不住，转头“哇——”的一声，将一口血都吐在了地上，然后趴在炕沿上不停地干呕。 张子枫的眉头微皱，这些血液是张龙他们咬着牙献出来的——倒也无所谓，关键这样浪费太可惜了，吸到自己的肚子里该多好。 大概是已经喝了不少血液欲望不那么强烈的缘故，他强行忍住了将地上血迹舔干净的冲动，下炕女朋友倒一为了一杯水漱口。 结果任菲连用了几大杯，拼命清洁口腔。虽然血腥味已经无影无踪了，但那种恶心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自己差点喝了人血！任菲抬起脸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张子枫急忙将他搂在怀里，连声安慰，后者哭得撕心裂肺，一边哭一边捶着男朋友的胸口。 “我错了，再也不逼你做这种事儿了！”张子枫信誓旦旦地说道，将她搂得更紧了。同时心里有些庆幸，任菲终究没有变成像自己一样的嗜人血的怪物。 过了好一会儿，任菲缓和了一些，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脸上依旧像罩了寒霜般。这喝人血的回忆恐怕在短时间内难以磨灭了。 地上狼籍一片，充满着血腥味，任菲想要收拾一番，又感觉没有那个心情。 张子枫则继续自己的瘾君子事业，将血袋里剩余的鲜血一饮而空。 任菲摩挲着已经被吸空的血袋，虽然被自己浪费了一口，但绝大部分还是被张子枫吸掉了。以前喝自己血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这样大块朵颐过。 “前天你刚刚喝过我的血，现在又喝了这么多，你喝的越来越多了。”任菲有些忧虑地说道：“如果一直这么下去，恐怕这几十人都供不上你。” 张子枫面色阴沉，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最开始的时候，只喝下任菲不小心割破手指流出来的血珠，就能让自己身心舒爽。随着时间的推移，要达到同样的效果，需要的血液越来越多。 现在自己一次喝下满满的一袋子鲜血，已经跟喝水差不多了，关键是这种需求增长一直在持续，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尽头。 以后是不是要建个血池才能供应自己？ 张子枫心中想的是更为可怕的可能：其实他不光要喝血，也想吃肉，或许两者能够达到同样的效果。 他一直强行压制着这种欲望。如果说喝血还能勉强接受的话，那么直接吃人肉无论如何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万一某一天，自己无法喝到足够的人血了，会不会像丧尸那样，开始吃人？ 张子枫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打了个冷颤，连忙又将任菲搂了过来，抱得紧紧的，让女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如果有一天，”张子枫喃喃说道：“我变得和丧尸一样吃人，你一定要不客气，想办法结果了我。” 第35章 训练 五天后，养鸡场。 按照张龙的建议，人们需要与丧尸进行面对面的撕杀，培养对付丧尸的技能和勇气，今天便是正式训练的日子。 幸存者们全部集中到了大门口处，包括那个肋骨折断的男人也过来了，躺在一辆板车上。虽然他不能上场训练，但观战也是有意义的。而且一个人留在村子里太恐怖了。 每个人手里至少一把武器，铁锹，叉子，木棒，五花八门，再加上乱七八糟的衣服，令人感觉气势上莫名矮了一头。 只有张龙和和赵虎各自背着一把枪，吸引了许多羡慕的目光。 大家都希望多找到几把枪，它是近期普通人与丧尸唯一一次实战中取胜的关键。遗憾的是，将村子里里外外都翻遍了，也没能找出第三把来，只能最大限度地利用冷兵器了。 张子枫依旧扛着他的撬棍，虽然看起来丑陋，但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实力。任菲则紧紧挨着他，看起来人畜无害，只有张子枫知道关键时候她拥有扭转战局的力量。 一旦发生意外，任菲使用精神力，哪怕不能控制住丧尸，至少可以让它的行为变得紊乱，给张子枫处置丧尸留出时间。 不过今天的主角是一众普通人，这对情侣只是起到保护作用。 门外还停着几辆车，包括小轿车和三轮车，为的是万一发意外可以利用车辆的冲击力进攻或者逃走。熊显明成为了司机班一员。 每个人是一脸凝重。虽然事前大家已经做足了安全保障，反复演练细节，但事到临头，紧张还是不可避免的。 楚昭南一声令下，大门徐徐打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令众人眉头齐齐一皱。 不仅仅是由于气味，更重要的这里给所有人留下了很恶劣的回忆。如果不是张龙再三强调训练的重要性，没有人愿意主动回到这里。 大门后面的平地上还保持着当天张子枫激斗时的样子，散落着丧尸的残肢断臂，地面上则是一块块斑驳的暗块，那是被丧尸的血液浸染的土地。 至于乔森，当天被愤怒的人们打成了一滩烂泥，在破碎的沙发上还能找到他存在的痕迹。 微微抬头，透过栏杆望过去，沙地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丧尸，听到这边有动静，丧尸们一片骚动，纷纷挤到栅栏边，手臂伸出来胡乱挥舞着，看得人头皮发炸。 这些家伙被辛辛苦苦集中在这里，本是用来做乔森的士兵的。如今始作俑者归天，它们又变成了幸存者们训练的教具。 大门与沙地之间的空地便是训练场，人们走了进来，隔着一道栅栏与丧尸们对峙。 有人提出要收拾一下地面上的丧尸残躯，横七竖八，散发着恶臭，太恶心，不过被楚昭南阻止了。 这种恶劣的环境会干扰人的心境，不过更贴近现实。今天训练的重要目的之一，不就是锤炼人的心志么？ 铁栅栏中间位位置有一道小门，打开它，丧尸们就能冲出来。张子枫很自觉地站在了门的一边，做好护卫的职责。 张龙和赵虎则站在另一边。自从那日救下苏巧怡后，两个人一直枪不离身。 两方都有单独战胜丧尸的实力，这样的双保险，就是为了最大限度地防止意外发生。 王朝和马汉站在门前不远处，各自持一把改造过的钢叉。就是将农村常见四齿叉子中间的两个齿拗断，形成一个u型的半圈，用来叉住丧尸脖子，从而限制其行动。 这种方法用来对付地窖里那中变异丧尸并不合适，躺在板上的男人便是前车之鉴。但是对付养鸡场里这种普通货色应该没有问题——这也是今天需要验证的一部分。 其他人则按照之前制定的计划，找好自己的位置。楚昭南作为今天的总指挥，在场地的最中间就位。 环视四周，楚昭南再度确认一下大家都已经就位，做了一个stop的手势，示意所有人噤声。 按照计划，保持安静是训练的第一步，要让丧尸们的注意力从嘈杂的人群转移开去。除了心理素质，训练大家团队作战的纪律性也是很重要的内容。 所有人身体仿佛被定格了一般，连张子枫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养鸡场里只能听见微微的风声以及丧尸们偶尔的低吼。在生死大事面前，大家精神格外专注。 大约过了几分钟，挤在栅栏这边的丧尸明显涣散了些，变成了无所事事的状态。楚昭南环视众人，微微点头，然后手臂轻轻扬起。 栅栏外站成一排的男人们得到命令，纷纷将手中的石头向远处扔过去。 石块没着抛物线的轨迹，有的砸在墙上，发出“碰碰”的声音，砸在铁窗上的发出脆响，落地沙地上声音变得低沉。 在投掷过程中，男人们自身尽量避免发生声音，以免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一系列的响动让丧尸们齐刷刷回头，一大部分蹒跚着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聚在栅栏门前的丧尸数量变得更为稀少。 站在门边的张龙瞅准机会，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拉开了卡在栅栏门上的铁条。他和楚昭南虽然就领导权问题有所争夺，但在这种场合还是能够默契配合。 这个最危险的角色是张龙主动请缨的。按照熊显明的阴谋论，这种举动最适合赢得人心，改变以前在平房里作威作福的形象，为争夺领导权做准备。 其实这种事儿由对丧尸人畜无害的张子枫来做更合适，但是被委婉地拒绝了。如果事事都依赖他，那今天的训练又有什么意义？他还被特意叮嘱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越贴近实战训练效果才更好。 为了防止丧尸手臂透过栅栏伸出来抓伤身体，张龙不顾天气炎热，戴上三层手套，穿上厚厚的衣服，尤其是两只胳膊做了重点防护，至少要确保丧尸体尖利的指甲无法一把撕开防护。 好在一切皆很顺利，打开门的瞬间，正倚在门口处的一只丧尸一只趔趄摔了出来，差点倒地，站稳身体后，经过短暂的茫然，便决定向开门的张龙抓过去。 不过在他行动以前，两只铁叉准确地套上了他的脖子，直接将他叉向一旁。张龙则在别的丧尸反应过来之前，“咔——”的一声将栅栏门卡住了。其他丧尸想要将胳膊伸出来抓人，张龙已经灵巧地跳到了安全距离之外。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已经让张龙全身被冷汗浸湿。自己信誓旦旦要训练大家直面丧尸的勇气，真到了自己身上，还是紧张得要死。 至于跑出来的丧尸，被王朝和马汉一路叉到了墙角，尽管一路挣扎，还时不时低吼一下，还是无法摆脱钢叉的束缚，也不知道是因为王朝马汉力量太大还是这只丧尸太弱了。 一次放出来的丧尸数量不能太多，否则就不是训练而是真正战斗了。只放出来一个，是最理想的状态。这种搏斗的训练本来就应该循序渐进才对。 真正的训练开始了。今天第一个上场的，是许红。 她深吸一口气，几大步上前，在丧尸一丈多远的地方站定。为了避免训练时出现不必要的麻烦，她特意找了一身黑色紧身衣服穿上，显得干净利落。 她左手拿着一只透明的玻璃瓶子，里面大半瓶的液体正是从汽车油箱里抽出来的汽油，瓶口处则堵上了一大坨棉花。 这个燃烧瓶是楚昭南根据电影里的情景做出来的，至于用于丧尸身上是否有效还是未知数，现就要验证它的有效性以及威力。 之前许红建议用汽油将丧尸们一把火烧掉被批浪费资源，但拿出一点来对付一只丧尸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右手拿着一个一次性打火机，“嚓——”的一声轻响，窜出小火苗，然后靠近瓶口的棉花。 明显可以看出来，许红的双手都有些抖，脸上了沁出许多细汗。 浸了汽油棉花被点燃，火舌一下子窜起来，女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手一滑，瓶子差点脱手，看得大家眼皮齐齐一跳，胆小一点的甚至伏下了身子。 许红一个深呼吸，抡起瓶子用力向前掷过去，谢天谢地，瓶子准确地砸在了丧尸的胸口上。 其实双方仅有丈远，丧尸目标又大，但她还是觉得能砸中是一件颇不容易的事情。 “啪——”的一声，玻璃瓶像磕到金属制品上一样，发出清脆响声的同时，破裂了。 淡黄色的液体溅落出来，瞬间被点燃，火舌迅速蔓延，丧尸很快被火焰和浓烟所包裹，转眼间变成了一支人形火炬，爆出的热浪让许红和两个男人不自觉地退后了几步，顺便松开了它的束缚。 点燃的丧尸发出凄厉的吼叫，两只胳膊胡乱挥舞，甚至在地上打滚儿，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却是徒劳无功。 围观的人群发出齐齐的抽气声。之前猜想这种燃烧瓶威力会很大，真正实践的时候还是被它震撼到了。 连栅栏内的丧尸们也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瞬间骚动起来，猛烈地撞击着铁栏杆，令人感到心惊肉跳。 第36章 总结经验 火焰越来越大，一波波热浪袭过来，人们不得不一退再退。 丧尸依旧在垂死挣扎，一边滚动一边发出悲惨的叫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望着大火目瞪口呆。 有人感叹燃烧瓶威力巨大，曾经畏如狮虎的丧尸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也有人佩服丧尸的强悍，烧了这么久居然还活着，换作人类的话早就被烧死了。 还有人感慨丧尸身体易燃。仅仅一瓶汽油绝对达不到这种效果，这喷出的火舌足足有两米长，是烧火的好材料。 甚至有人动了恻隐之心。此时丧尸被包裹在浓烟之中，如果不是事先看过它的样子，根本分不清在地上打滚的是丧尸还是一个人类。 尤其是女人，听到丧尸的哀嚎声感到于心不忍——不久之前，它们就是活生生的人类啊。 原本几个在大门外放哨的人也伸长了脖子向里面看，只有那个坐在板车上养伤的男人身体不能移动，隔着人群看不清详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最淡定的人，应该是崔树了。 今天他没有训练的任务——那单薄的身板估计再怎么练也没有多大意义。不过他一直认为，及时总结经验教训，并举一反三，有时候比单纯的锻炼勇气更重要。 此时他站在张子枫不远处，一边观察着丧尸的状态，一边拿着一个小本子记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两个成人用铁叉可以制住一只普通丧尸，力量上可以略超过。” “丧尸身体坚硬，瓶子砸在上面能够裂开……身体属于易燃品，燃烧瓶效果极佳……” “起火后约20秒内依然具备攻击力，但精神上可以造成紊乱，导致丧尸失去攻击目标……” 崔树的眉头紧皱，顿了一下，盯着丧尸说道：“灼烧时发出惨叫，有痛觉。” 一直以来，大家都认为丧尸已经失去了人类的基本意识，打在身上不痛不痒，但眼前的事实推翻了这个结论。 丧尸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直至身体渐渐不动，任凭火焰在身体上燃烧。 与想象中不一样，丧尸的身体并没有大量的油脂流下来，而是发出哔哔剥剥的声音，身体在燃烧时不时会喷出小火苗，让张子枫想起了小时候灶炕里烧木头的场景。 他吸了吸鼻子，空气中也没有预料中浓烈的焦臭味道，反而掺杂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更像烧木头了。 唯一例外的是头部，透过浓烟依稀可以看到有液体流出，唯一的臭味也是因为那里燃烧发出的。 感受到有人拉自己的衣角，他回头一看，任菲的脸色有些苍白，目光瞥向栅栏后面的丧尸群，贴近耳朵小声说道：“它们，有些害怕。” 张子枫愕然，说道：“你是说丧尸们么？” 任菲点了点头，“我能感觉到它们的恐惧。不知道是因为大火还是这只丧尸的叫声。” 张子枫望过去，栅栏里的丧尸们大多数也身体朝向燃烧丧尸，骚动比刚才小了许多，大吼大叫的气势也没有了，部分丧尸甚至主动离栅栏远了些。 这算什么，兔死狐悲？同病相怜？ “你能知道它们心里在想什么？”张子枫问道。之前自己理解的精神力，就是能够控制丧尸，就像是用丝线控制一只只傀儡，现在看来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任菲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不会窥心术，而他它们也未必有思想。不过我能感受到丧尸们情绪的变化，尤其是这种恐惧感。” 她一边说着，身体甚至微微颤抖起来，显然她用精神力探查丧尸，自己也受到了影响。张子枫连忙将她搂在了怀里。 张子枫再度望向丧尸群，这些家伙居然会有情绪？会吃东西，会生长，有情绪，它们更像是另外一种生物，而不是浑浑噩噩的丧尸。 末世降临已经数月时间，对于这些家伙的认识，依旧是一片迷茫。对自己也是一样。 两个人的小动作并没有惊动其他人，大家的注意力还集中在被烧丧尸身上。 浓烟逐渐散去，火势也变得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露出了丧尸的真实面貌。衣服什么的早就烧光了，原地只剩下一副还能勉强保持住人形的黑色骨架，匍匐在地上，升起缕缕轻烟。 人群中一片寂静，不可置信地望向这边，忽然不知谁说了一句：“也不过如此嘛。” 曾经在平房里的时候，大家对外面的丧尸充满了恐惧，这些家伙们力大无比，听力极好，通过它们的封锁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后来地窖里跑出来的那只丧尸，单枪匹马冲出来便让一群人手忙脚乱，连张子枫都差点阴沟里翻船，更加剧了人们对于丧尸不可战胜的印象。 现在一个女人，扔了一个燃烧瓶，转眼间就就将丧尸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他的话似乎引起了共鸣，人们开始小声议论，慢慢聚拢过来，查看丧尸的遗骸。 崔树走在了最前面，本着科学的精神，他俯下身子，仔细察看了一番，然后用手中的笔轻轻碰了一下骨架。 后者瞬间坍塌，碎成了一堆灰烬，轻飘飘落地，又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惹得人们又不得不捂住口鼻后退。 “烧得真干净。”崔树不由得说道，“若是人的话在火化场里也烧不到这种程度。” 仿佛在印证他的话，一阵风刮过，灰烬飘飞起来，洋洋洒洒，转眼间地上只剩下一片黑色的痕迹，很难想象这里刚才还躺着一只被烧的丧尸。 遗留的唯一的一块固体，经过辨认是一只烧黑了的裤带扣，金属制品烧不坏。 楚昭南站在在人群后面，大大松了一口气。总体来看，第一场训练很成功，没有意外发生，没有人员伤亡，还验证了燃烧瓶的威力——效果比预想得还要好。 总结经验教训是回去的事情，现在必须抓紧时间继续训练，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散一散，时间紧迫，我们马上开始第二场训练。” 众人后退，剩下了刚才扔石头的一排男人，这次他们几个是主角。 刚才的训练只是开胃菜。接下来要放出丧尸，与普通人直接搏斗，在这个过程中寻找其弱点。 男人们面色变得严肃起来，手里的铁锹木棒之类的武器并不能给他们足够的安全感。就在几天以前，一个倒霉的家伙被丧尸随手一拨，便断了三根肋骨，现在他还躺在板车上哼哼呢。 而且这一次几个人要至少对付两只丧尸——这是大家反复研究制定的方案。末世降临，丧尸的数量大大超过幸存的人类，被它们围攻才是世界的常态，像刚才那样大家全力以赴对付一只实在是欺负它们。 不过风险程度也直线上升，大家刚刚涨起来的情绪又被凝重所替代。 还有一个人比他们更紧张。 张龙站在栅栏门口，眉头简单皱在了一起。刚才放出丧尸的时候，它的爪子与自己近在咫尺，说与死神擦肩而过也不为过。 现在同样的事情要做第二次，而且放出来多只，万一它们直接攻击自己怎么办？身上的衣服、背后的枪以及张子枫恐怕都来不及救自己。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打退堂鼓？没有人会逼自己做这件事，但自此自己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将一落千丈。 张龙感觉到骑虎难下的味道，伸向门口的手变得微微颤抖。 就在他要打开栅栏门的时候，另外一只手按住了他，回头一看，正是张子枫。 “还是我来吧，”张子枫说道：“我比你更适合干这项工作。”没有天选者控制的话，丧尸们是不会主动攻击他的——即使攻击，也不是他的对手。院子里现在还能看到累累尸骨呢。 张龙激动得差点跪下，点了点头，后退出一段距离，如释重负。 下次再也不打肿脸充胖子了。 张子枫出手，事情变得简单得多，不需要有人扔石头吸引丧尸们注意力，他直接上前，一把拉开了卡住栅栏门的铁条。 丧尸们像是洪水找到了宣泄口，一下子从门口挤了出来。张子枫连忙又将铁门关上，硬生生将后面的丧尸给推了回去。 一个人的力量对抗几只丧尸，让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铁条卡紧，回头后皱头微皱：放出来的似乎有点多？ 一共四只丧尸获得了自由，没有理会张子枫，张牙舞爪地向几个男人扑过来，后者面面相觑：数量对比上连二比一都达不到，训练的步子是不是太大了些！ 张子枫眼疾手快，大步上前抓住了两只丧尸的脖子，后者努力向前行进，却无济于事，只剩下手脚乱蹬，看起来有些滑稽。 养鸡场里的这些普通丧尸，无论在力量还是身体坚韧程度上，都与地窖里的那只有着云泥之别。 另外两只则不受限制地向前走去，转眼间便与男人们短兵相接。 男人们迅速分成了两组，分头对付两只丧尸。根据之前大家纸上谈兵的经验，大部分人负责限制丧尸的行动，每个组里只有一个相对最强壮的做主攻手。 这一次除了加强大家直面丧尸的勇气，还要验证冷兵器的威力以及寻找丧尸的弱点。 大多数男人手里拿的都是钢叉或者铁锹，只有主攻手里拿着为丧尸量身订做的武器：一根手臂粗的木棍前端套着铁制的尖端，实现了重量与威力的平衡。 这是幸存者们制作的第一件武器，粗粗看去，像一根长枪，楚昭南直接将它命名为“朗基努斯之枪”，嫌拗口的话可以简称为圣枪——反正都末世了，也没有会收版权费。 整个武器看起来简陋无比，只有最前端被磨得尖利，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一如它的持有者那冷冷的目光。 第37章 失控 丧尸快速逼近，男人们不退反进，大吼着迎了上去。 铁叉和铁锹同时向前伸，抵住了丧尸的身体，阻止了他们前进的脚步。 两只丧尸似乎被激怒，大吼大叫，两只胳膊乱舞，对面的几个男人寸步不让，双方陷入了僵局。 两个主攻手几乎同时出手，快步上前，擎起手中的“圣枪”，狠狠地向前丧尸的身体扎下去。 之前楚昭南对张子枫介绍过，这两柄“圣枪”是大家利用火炉、锤子以及磨石手工制作出来的，尤其是铁制枪尖经过精心设计，太细了会比较脆弱，容易折断；太粗了会变成钝器，无法撕开丧尸的皮肤，太重了又会影响灵活性，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几方面性能妥协的结果。 之前地窖丧尸随手一挥，便将铁叉打得变形，给众人心里留下了阴影。这次临行之前，大家特意用“圣枪”在它的尸体上做了实验，一个男人全力之下，可以刺破它坚韧的皮肤，大大地鼓舞了人心。 现在是活体实验的时刻了。在持枪男人的大吼之下，“扑——”的一声闷响，枪尖刺破丧尸黑色的肚皮，扎了进去。 虽然没有达到贯穿的效果，但基本达到了设计目的。 四周响起了叫好声。有了前面的成功案例，大家的心态似乎轻松了不少。 主攻手将“圣枪”抽了出来，丧尸的身体出现了一个小窟窿，不过伤口处只留出了些许液体，便凝固了，如果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这里曾经被刺破过。 若是换成人类，恐怕已经血流成河了吧。 两只丧尸依然努力向前顶，手脚乱舞，似乎没有什么影响，叫好声也渐渐弱了下去。 崔树轻轻摇了摇头，一边在本子上写字一边说道：“攻击肚皮，无效。” 主攻的男人再度蓄力，攻击，这次的目标是胸口，偏左一点点，正是心脏的位置。 破防不成问题，枪尖深入身体达两寸，不过效果同样不佳，一击致命不敢奢望，丧尸的活动甚至没有受到影响，被扎破的身体也没有流出多少液体。 两个男人继续攻击，拿着“圣枪”不停地向丧尸体身上戳刺，几乎将它们扎成了筛子。 胳膊，大腿，前胸，后背，脖子，统统无效。两个男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丧尸依旧生龙活虎。 这还多亏损了崔树当初力排众议，让“圣枪”使用木柄，轻盈了许多，否则两个男人现在连枪都该拿不起来了。毕竟不是谁都像张子枫那样有一把变态的力气。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影响，其中一只丧尸脖子被戳了好几次，此时的脑袋有些歪，脾气也变得焦躁了些，力量却没有减，还在努力地向前顶，看起来有些滑稽。 四周的叫好声早已荡然无存。这两只丧尸看起来比地窖里那只弱多了，却依旧这么难缠，简直是个滚刀肉。 真到了实战，哪只丧尸会给你这么多次攻击的机会，早就一口咬过来，战斗就结束了。 其中一个男人做了个深呼吸，举起“圣枪”，冲着丧尸的天灵盖使劲扎也下去。 “啪——”的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还溅起了一溜儿火花，人们惊讶地发现，枪尖居然没有扎进去，只在额头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小点，显然脑袋比身体别的地方更硬。 这些家伙，已经变成了铜头铁脑了吗？ 张子枫用实心撬棍可以砸烂丧尸的脑袋，张龙用钢枪直接命中也可以达到击穿的效果，但普通人使用冷兵器却力有未逮。 张子枫曾经说过，丧尸最脆弱的地方是后脑，但现在没有机会绕到它的身后去攻击。 丧尸的头被扎得猛的一扬，显然被激怒了，发出一声狂吼，两只胳膊用力拨开抵在身上的武器，让几个男人差点撑不住。 “打它的嘴！”崔树连忙喊道。丧尸大叫的时候，嘴巴张开，一个主攻手抓住机会，一下将子“圣枪”戳进了它的嘴里。 又是金铁交鸣之声，想象中的贯穿口腔的情形并没有发生，丧尸的两排牙齿，紧紧咬住了“圣枪”的尖端，让它无法再前进一步。 崔树面色变得更加阴沉。与铁器直接碰撞，这家伙连牙齿都没有掉落一颗，看来变成丧尸以后，头颅比身体其他部位得到了更大幅度的强化，至于牙齿，更是重中之重。 另外一边，枪尖冲着丧尸的眼睛扎下去，倒是破防了，枪尖深入达两寸——不过也到此为止，眼眶坚硬的骨头让它无法继续前进。 同样没有什么效果。丧尸的视力本来就退化得差不多了，力量和灵活性都没有什么影响。 男人用力抽了一下被咬住的“圣枪”，纹丝不动，反倒是丧尸脑袋一摆，男人身体被带得偏向一边，“圣枪”被迫脱手，木制枪身扫在其他人身上，发出“扑扑”的闷响。 早就是强弩之末的男人们再也坚持不住，纷纷倒地，伴随着哀嚎和武器脱手的声音，而丧尸的身上压力一轻，几乎获得了自由，继续向前冲去。 后面观战的人群集体发出抽气声，不自觉地后退，慌乱之中又有踩踏事件出现，局面有失控的迹像。 虽然只有一只丧尸冲上前，却仿佛是它在围攻众人。 张子枫想上前稳住局面，但还抓着两只丧尸，腾不出手来。他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将手上的两只丧尸扔回去，有点托大了。 张龙也将钢枪从背后取下，持在手上，但是丧尸处在人群核心位置，贸然开枪的话恐怕会伤及无辜。 形势急转直下，眼见丧尸势如破竹，要冲入人群，忽然它的脚步一滞，就地停了下来，身体胡乱舞蹈，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声。 张子枫余光一暼，只见任菲的眉头皱在了一起，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显然她正学着乔森，对丧尸发动精神攻击，让它行为变得紊乱。 人们趁机以它为中心散开，只有一个人冲上了前，正是刚才训练的许红。 “我来！”许红一边喊着，一边将手里的燃烧瓶掷了过去。刚才火烧丧尸的经历给了她极大的信心，见事态不妙便又点燃了一个，用来终结丧尸。 张子枫简直要吐血。 刚才那只丧尸是在被死死束缚住的情况下被扔燃烧瓶的，而且当时已经被困在死角。现在这只处在人群中间，还能自由活动，让它变成一只火炬，真的合适吗？ 按照刚才崔树的笔记，这家伙着火之后至少还能活动二十秒，足够将火焰祸害到现场的所有人身上了。 果不其然，燃烧瓶将丧尸点燃，效果丝毫逊于上一次，腾起大量的火焰和浓烟。丧尸在哀嚎的同时左冲右突，引起了更大的混乱， 人人纷纷避走，尖叫声和哭泣声此起彼伏，另外一只丧尸原本被几个男人制住，此时也趁机挣脱了束缚，也向人群冲去，两只丧尸开始兴风作浪。 张子枫不再犹豫，将手里的两只丧尸用力向栅栏方向一掷，大步向前，路过任菲的时候顺手接过她递过来的撬棍，双手抓住一端，抡在一个弧形，冲着没着火那只丧尸的脑袋砸过去。 后者恰好回过头来，撬棍结结实实砸在了丧尸的前额上。“碰——”的一声爆响，丧尸的头颅像个西瓜一样爆开来，几乎整个不见了。 只要力量足够大，从前额还是后脑发起攻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无头丧尸的身体缓缓倒下，仿佛一针清醒剂，迅速让大多数人镇定了下来。 只有那个着了火的家伙，带着一身的灼热和浓烟，还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乱撞，四处引起混乱。张子枫径直上前，也不管它的身体包裹在火焰之中，冲着脑袋的位置便是一棍，又是“碰——”的一下，头颅爆开形成了火星四溅的效果。 丧尸的身体倒下，燃起熊熊大大——但也仅仅是燃烧而已了。 回过头来，被掷到栅栏上的两只丧尸也冲过来了，不过直面张子枫的时候似乎感觉到了佬，脚步不由得缓了下来。 张子枫哪里顾得上琢磨丧尸的小心思，主动上前，一棍一个，干净利落地爆了它们的头。放出来的四只丧尸，转瞬间被他全部解决掉，与幸存者们的溃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有天选者的指挥，这些丧尸便是一群乌合之众——当然是对张子枫而言。 丧尸倒地，惊魂未定的人们也冷静了下来。接下来便是收拾残局，清点损失。 万幸的是，短暂的混乱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丧尸摆头的那一下让“圣枪”把手同时打中了几个男人，带来了淤青，不过骨头没有断。受伤最重的，其实是在混乱中引起的踩踏事故，一个女人崴了脚，正坐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对于精神方面的打击才是最致命的。这么多的幸存者，面上都似罩上了一层寒霜。在没有张子枫帮助和枪械支援的情况下，居然连两只普通丧尸都搞不定，这让人情何以堪。 崔树走到场边，捡起“圣枪”瞧了一番，自嘲地说道：“朗基努斯之枪，好像没有什么卵用。” 第38章 汽车实验 按照张龙的计划，现场的每个人都需要与丧尸面对面进行搏斗训练，培养直面它们的信心，但是刚才的情形似乎起了反效果。 张子枫依旧是那个大杀四方的形象，丧尸们却仿佛变得更加不可战胜。想想当初许红还想将这数百只一起消灭，似乎过于乐观了。 楚昭南当机力断，直接将冷兵器的训练略过，进行最后的车辆试验。 养鸡场外，停着十来辆各种车，不仅仅承担着后勤和警戒的任务，更是消灭丧尸的有力武器，现在需要用验证一下它们的具体威力。 既然是用车对付丧尸，对空间的要求便大了许多，楚昭南一边下令将养鸡场的大门完全敞开，一边组织人们集体退到大门以外。 门内的小空间和门外大片的空地，都是汽车施展身手的地方。 只有一辆白色的丰田威驰向前，缓缓地通过养鸡场的大门，进入战斗位置。之所以选择小轿车进行试验，是因为这种车辆最为普遍，寻找起来非常容易。 司机是熊显明。对于使用车辆对付丧尸，他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甚至从林雪手下救出过张子枫，用来打头阵很合适。 更遑论他本身是名老司机，对于汽车的操作颇为娴熟，即使发生意外，也能够沉着应对。 也正是如此，这些天他一直担任教练的角色，负责训队伍中还不会开车的那些人。 幸存者全部是成年人，不会开车的大部分都是女人，所以这项工作令大多数人羡慕，张子枫甚至开玩笑，他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迅速解决单身问题。 尤其是那个被地窖丧尸追击的苏巧怡，经过这么多天的恢复，女人味恢复了许多，在姿色上明显鹤立鸡群，队伍里一众男人早就垂涎三尺，现在成了熊显明的学生，直接占了先机。 熊显明的感受则截然相反，简单痛不欲生。 他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那么笨的人，坐上驾驶位就会手忙脚乱。尤其那个苏巧怡，短短几天时间，车没学会，已经撞了三辆汽车了，让楚昭南连续两天都阴着脸——村子里外能找到的车终究是有限的。 大门内只剩下了一个张子枫，他是负责开门放丧尸的，连任菲都暂时躲到了外面。 看到开车进来的熊显明，张子枫感到一阵亲切。与他认识满打满算不超过十天，却有一种老搭档的感觉，起码要比刚才那帮菜鸟默契得多。 “想对付几个？”张子枫将手放在栅栏门的把手上问道。 “无所谓，”熊显明懒洋洋地说道。他的手一旦握住方向盘，便什么都不怕了。 “这可是你说的。”张子枫笑嘻嘻的，眼神向大门外一暼，压低声音说道：“苏巧怡可以外面看着呢，好好表现！” “哐啷——”一声，栅栏门打开，丧尸们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直到跑出来十几只才将门关了回去。 熊显明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大呼“我靠”，你还真看得起我啊，一下子放出这么多来！张子枫则一边大笑，一边飞速跑出了养鸡场，明显没有帮忙掠阵的意思。 其实这也是楚昭南的想法。刚才两只丧尸大杀四方，令大家信心全无。现在需要人找回场子，动静弄得越大越好。 张子枫拍着胸脯保证，给熊显明一辆车，便可以将这些丧尸全部碾死——不知道当事人知道的话会不会想将张子枫碾死。 眼见一堆丧尸扑了过来，熊显明不敢有一丝犹豫，手一推，松开离合，一脚油门踩到底，发动机发出沉闷的低吼，汽车则快速倒退，直接退出了养鸡场。 用汽车撞击丧尸，力量与速度是成正比的，只有拉开足够的距离，才能充分发挥汽车的威力。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出来对付丧尸可以让大家看得更清楚，让人们更深切地体会到一个优秀司机的价值——谁不想出个风头呢？ 一众丧尸陆续冲出了大门，引起人群里一阵惊呼之声。刚才两只丧尸便搞得鸡犬不宁，这两个人心真大，居然一下子放出这么多来。 若不是看到大神张子枫站在旁侧，有人甚至想拔腿便跑了。 熊显明驾驶着丰田车在远处停下，转瞬间又向前冲过来。 时间和距离掌握得刚刚好，走出大门口的丧尸们还没有来得集散开，便遭到了汽车的拦腰撞击。 “扑扑扑——”数声闷响过后，一众丧尸像被割的麦子一样纷纷仆倒，被撞得七零八落。还没等它们完全爬起来，丰田车已经挑头回来，再次进行撞击。 大门外的空地上，丰田车来回耕耘了几次，再也没有站立的丧尸了。代价也颇为明显，车前盖已经有了明显了隆起，但继续行驶似乎没有问题。 人群安静了许多，大家发现原来普通的汽车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不过丧尸生命力比人类顽强许多，被撞了几次居然还没有死，一个个还在挣扎，并向着汽车以及人群爬过来。 熊显明现在脸上没有一点紧张，眼神不自觉地向苏巧怡的方向瞥了一眼，后者虽然穿的是一身运动装，依旧遮不住完美的身材，据说以前她是个模特。 张子枫说得没错，看到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会不动心？接下来便是表演时刻了，要好好展现一下自己的力量！ 熊显明瞅准一只丧尸，腰部被撞得已经明显变形，站都站不起来，生命力却颇为顽强，用四肢在地上匍匐前进。 他冷笑一声，一脚油门加离合，汽车打了个漂，转过头来，准确地在丧尸身上碾过，“咔擦”声过后，再看丧尸，手脚都被碾断了。 人们瞪大了眼睛。刚才用“朗基努斯之枪”戳了那么多下丧尸都安然无恙，汽车则能够轻松战胜，人类的力量果然不如自己造出来的机器。 这下丧尸连行动都困难，只剩下脑袋还在活动，发出吼叫声。不过熊显明没打算放过它，斩草要除根嘛。 汽车呼啸着冲过来，车轮对着脑袋压了过去。 熊显明感受到两个巨大的颠簸，透过后视镜一看，丧尸的头颅居然还好好的，可真够硬的！大家更加佩服起张子枫来。这么硬的脑袋，刚才他打爆的时候好像也有多困难啊。 一次不行，那就再来一次。能显明急速倒车，车轮再次准确地碾上了丧尸的头颅。 颠簸过后，他听到了“波——”的一声，心情变得愉悦起来。从人群的视角来看，丧尸的脑袋这次直接被车轮压爆了，迸出一大片黑色的液体，甚至有部分溅落在人们的身上，看起来很是恶心。 欢呼起响起来，这只丧尸直接被碾成了渣啊！连肋骨折断的男人都兴奋地拍着板车。刚才养鸡场是的两场训练他都没有看到，现在才知道对付丧尸如此精采。 熊显明继续大杀四方，将伏倒在地的丧尸一只只碾死，引发一阵阵的欢呼，气氛变得热烈直情迷。训练完成便变了演出。 楚昭南心中松了一口气，人们似乎从刚才的低沉情绪中走出来了。熊显明做得还真不错。 崔树在一边仿佛自言自语道：“我就说嘛，有这么多机器可以使用，干嘛要冒险去搞什么肉搏。人类在这个世界立足，靠的从来都不是爪牙或者勇气，而是智慧！” 张龙站在楚昭南的另一侧，明显这些话是冲着他来的。他冷哼了一声，表示不满，不过也没有出言反驳。燃烧瓶和汽车的成功都在眼前呢。 正在这时，人们集体发出惊呼之声，三个人一齐向场中心望运去，只见丰田车停在了丧尸群中，不动了！ 原来熊显明操纵汽车来回碾来的过程中，一只丧尸突然抬起手，恰好抓向了汽车轮胎。 尖利的指甲瞬间刺破了车胎，车轮瘪了一去。熊显明感觉到左侧车身明显一沉，然后车身变得不稳定起来。 如果仅仅是这样，问题还不大，关键是丧尸将手嵌入车胎后，身体也随之被卷入车轮之中，车轮一下子抱死。 熊显明发现自己将油门踩到底，也无法再前进一步，丧尸的身体比想象得要坚韧得多。 形势急转直下，周围的丧尸虽然已经残疾，却没有死透，开始向这边聚拢，“嗤——”的一声，已经有丧尸将车门抓破，车身薄薄的钢板甚至无法抵抗丧尸的利爪。 人们看到了熊明显的困境，却没有人敢上前支援。这些丧尸即使残疾，也是丧尸啊！血肉之躯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 张子枫心中无奈，又要靠自己来解救熊显明了么？如果是这样，那和刚才那场训练有什么区别？更加打击士气了。 不过在他冲出去之前，用余光暼见了许红，看到她手里握着燃烧瓶，另一只手正拿着打火机准备点呢。 真扔过去，是准备为熊显明进行一场火葬吗？张子枫连忙冲过去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几乎带着哭腔说道： “大姐，这东西不能乱丢啊！” 第39章 下一步计划 就在张子枫拦住许红的时候，养鸡场门口又有了动静。 汽车再度发动起来，轮胎急速与地面摩擦，冒出缕缕青烟，这一次车轮向反方向运动，熊显明挂的是倒档。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自己。 汽车向后动了一些，但还是无法挣脱卡在车轮里的身体。其它的丧尸趁机继续攻击，远远看去，小小的丰田车像是一堆黑色蔓藤包围着，丧尸的生命力极其顽强。 又有一些手臂伸上了汽车，爪子划开汽车的外皮就是刀子割开纸张一样容易，众丧尸爬进汽车饱餐一顿只是时间问题。 熊显明没有气馁，不停地前进倒退，汽车终于有了一点腾挪的空间。 一只爪子冷不丁地透过车门，插进了驾驶室，让他的心一哆嗦，将一只腿抬高躲避，另一只脚猛地下踩，将油门轰到最大。 绞入车轮的手臂在反复拉扯之下，终于与身体分离，汽车终于在怒吼声中冲出了包围圈。 轮胎被扎破，汽车左右晃得厉害，熊显明努力控制着平衡，尽快脱离这一堆敌人。 车身上挂了多只丧尸，被拖曳着前进。它们还在努力地爬上汽车，准备将车上的人类一举拿下。 熊显明目露凶光，踩住油门的脚一直没有松开，汽车速度快速提高，然后猛的一个漂移，车头翻转，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数只丧尸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养鸡场围墙的墙根上。 而汽车半边被甩得抬起，右侧两只车轮离开了地面，让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直到车身又重重落下，大家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种情况下一旦翻车，熊显明生还的机率将大在减少。 只剩下左侧车门上还挂着一只，两只手死死扯住，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熊显明再度加速，将汽车擦着一棵大树开过，丧尸的身体直直地撞在了树上，直接断成两截，只剩下两只爪子还留在车门之上。 一系列的动作令人们惊呆。从意气风发到身陷囹圄，再到绝地反击，熊显明一气呵成。尤其是对付最后一只丧尸的时候，冲击力太大让丧尸不但身体破碎，连最坚硬的脑袋也因为直接撞到树干而爆开，彻底死透，为这次训练划上了一个精彩的休止符。 若除去末世背景，大家还以为这是在表演车技呢。 丰田车兜了半圈，“嗤——”的一声一个急刹，停在了众人面前，“叭——”的一声，饱受蹂躏的左前车门终于坚持不住，掉落下来，露出了里面的驾驶员。 此时熊显明喘着粗气，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趴在方向盘上久久不能动弹。 刚才时间虽然短暂，但说是死里逃生也不为过，稍有差池，他便成为今天训练的第一个牺牲品。 整个丰田车已经是千疮百孔，车体上还残留着一些丧尸肢体，这两辆车算是彻底报废了。 张子枫也愣神了好久，松开了许红的手，说道：“现在可以用燃烧瓶了。” 被撞倒的丧尸虽然许多都失去了行动能力，但并没有死透，最终在熊熊大火中化为了灰烬，也意味着今天的训练彻底结束。 其实设计的科目还没有全部完成，但人们已经没有心情再继续了。 训练的过程险象环生，让大家心里受足了刺激，现在需要整理一下心情，慢慢消化。 已经是正午时分，转眼间过去了半天的时间，人们正好也饿了，简单收拾一下，便打道回府。 这次训练虽然没有完全达到预期的目的，但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燃烧瓶的效果是杠杠的，这东西比张龙的钢枪更加平易近人，尤其是女人们纷纷要求随身佩戴，被楚昭南以太过危险为由拒绝了。 汽车的力量差强人意，但至少能以一敌多。即使技术不如熊显明，但这家伙力量大，皮实，速度快，在对付丧尸时仍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至于乱七八糟的冷兵器，还是不要指望得好。这次人们最大的收获其实是认识到自己在体力和身体强度上与丧尸的巨大差距，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妄想与丧尸进行肉搏——张子枫这个变态除外。 还有一个负面效果，就是多了几名伤员。被“圣枪”扫中的男子，在踩踏事件中波及的女人，都被抬上了板车。 这其中还包括熊显明，他虽然身上无碍，但精神上受的打击让他暂时连路都走不了。危急时刻心中还有一股豪气撑着，现在却后怕的要命。 没有人嘲笑他，平心而论，换作自己的话会比他表现得更好吗？ 村子距离养鸡场只有三里路，走了一会儿便到了。众人回到篮球场上，按照分工开始生火做饭，不多时便饭香四溢。 这次张子枫任菲两人没有吃小灶，和大家一样端着碗，围在篮球场中心吃饭，既热闹又亲切，顺便安抚一下熊显明受伤的心灵。 楚昭南趁机汇报了最近几天的工作情况。 村子里里外外已经被搜刮干净，衣服和被褥足够大家用上一阵子。尤其是衣服，虽然样式不多，但是保暖应该足够了。 至于车辆，感谢国家新农村建设卓有成效，虽然质量差了些，但数量上能满足大家的需要。除去因为训练损失以及今天报废的丰田车，还有一辆押运车、三辆小轿车、两辆厢式货车、五辆燃油三轮车、三辆拖拉机。 崔树之前提出了一个意见，所有人都要乘车前进，即实现所谓的“摩托化”。现在已经变成了现实，以上这些车足够将所有幸存者以及物资都装走了。 最令人惊喜的是那辆押运车，天然具备防护属性，被定义为唯一一辆纯武装车，归属张龙使用——这些天大家了解到，张龙其实本就是这辆车上的押运员，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能够将钢枪用得那样好。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有意无意避免谈论自己的过去。 还有一些用电驱动的两轮、三轮车，由于充电不方便，只能一次性使用，被人们主动放弃了。 其实车辆的质量问题也好解决，如果搜索范围扩大一些，很容易找到各种各样的汽车，倒是油是一个有些头疼的问题。 眼下大家可以抽取其他车辆油箱里的油使用，但数量终究有限，不是长久之计。而且制作燃烧瓶也需要大量用汽油，找不到加油站或者油罐车的话，这些车最后都得趴窝。 最重要还是的食物，包括大米、白面、玉米渣，以及需要进一步加工的豆子和玉米粒等，装满了一辆厢式货车。 至于一些方便面、火腿肠、罐头和零食，数量并不太多，基本上谁找到就归谁。 这已经是掘地三尺能找到的全部。楚昭南粗算了一下，这些东西至少可以供幸存者们吃上两个月。当然这是建立在没有计算张子枫超人食量的基础上。他知道张子枫吃得多，但具体多多少并不了解详情。 显然这些食物并不足以支持大家挺过寒冷冬天。 现在已经秋天，天气转凉，凛冬很快就会降临。在文明社会已经崩溃的现在，没有暖气和空调，大自然将在冬天充分发挥它的威力。 楚昭南说道：“之前由于乔森对丧尸的搜刮，这个村子虽然无险可守，但其实比较安全，起码这么多天并没有外来的丧尸出现。我觉得在明年开春之前，我们可以一直驻扎在这里。但前提是，我们必须未雨绸缪，寻找到足够的食物过冬。” 言下之意，休养生息告一段落，训练也实践过了，下一步应该扩大搜索范围，这也是大家当初商量的结果。 看到大家没有意见，楚昭南接着说道：“据我所知，最近的村子在五里外。车已经备好了，我建议明天一早便出发。天气渐渐转凉，万一哪天下起大雪封了路，我们再行动就困难了。” 五里路是一个很近的距离，但移动便意味着风险增加，谁知道那边有没有一大群丧尸在等待？ “你说得是不是太耸人听闻了。”张龙懒洋洋地接话，望着蔚蓝的天空说道：“这么多天连个雨点都没有掉过，怎么会突然下雪？” 反驳楚昭南似乎成了张龙的本能，虽然他不是选举出来的头领，但大家似乎默认了他的地位比较特殊。 楚昭南暼了他一眼，说道：“即使不考虑天气的问题，食物会自然腐烂，别的幸存者也会到处寻找，我们早一点下手，储存更多的食物，终究是有好处的。” 这番话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张子枫问道：“你的意思是，像今天的训练一样，所有人乘车前往下一个村子，搜查完毕后再回到这里？” 楚昭南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们人不多，在丧尸面前力量弱小，不能再分开了，随时都应该维持一个完整的组织。” “你考虑过油吗？这么多车一起开过去，拉人还要拉东西，你算过要消耗多少汽油吗？新找到的汽油都未必能弥补消耗，” 张龙忍不住打断道：“还有就是效率问题，所有人一起行动，没有分工，得多长时间才能搜索完一个地方？找到的物资越来越多，我们的负担只会变得更重。而且，我们队伍里还有几个伤员，有不顶事的女人，真的遇到什么状况，反而会拖累我们撤退的效率。” 张龙的问题像连珠炮般抛出来，除去个人感情因素，一些问题的确值得思考。 第40章 搜索小队 “那你什么意见？”楚昭南反问道。 张龙似乎就在等他这一句，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建议，由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儿，从队伍里抽出一些精干力量，组成两到三个搜索小组，每个小组配备一到两辆车，做到进可攻退可守的程度，以这个村子为中心，不断对外搜索，找到有用的物资即时装车，顺便收集信息。” “其他人则留守在这里，养伤，警戒，做饭，必要时大家可以轮换。若是有重大发现，大家再集体行动。” 末了，他还补充了一句：“就像上次苏巧怡，虽然被丧尸追，但恰好我们都在附近才没有损伤，但这种幸运会一直持续吗？让这些女人再去做这种危险的事情，迟早有一天，我们会遭遇不幸。大家能够活下来不容易，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许红在一边撇撇嘴，自己也是女人，好歹是个扔燃烧瓶的高手，怎么在他嘴里变得如此不堪。 “我有一个问题，”崔树双手一摊，说道：“我们分开后，彼此怎么联络？万一前线或者后方出了什么状况，比如被丧尸袭击了，该如何通知另外一方的人？” 张龙一愣，自己的确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所以我们不能轻易分开，团结就是力量。”楚昭南及时插话道。 “集体行动的话，也会遇到这个问题。”崔树说道，并没有偏袒哪一方：“我们是一个车队，前车和后车会离开一定的距离，万一出了什么异常，我们很难及时协调行动。” 大家这才意识到，目前的通讯水平还处于靠吼的阶段，蜗居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没有什么大障，出去了就是大问题了。 “看来我们得尽快找到能够充电的东西，最好找到一台柴油发电机。”许红喃喃说道：“没有手机的日子还真是不方便。” 大家深以为然。除了通讯外，手机更是一个娱乐工具。 这些天人们集体在篮球场上休息，入夜之后出对节约燃料的目的，连篝火都不怎么点了，除了聊天外竟然没有一点娱乐活动。而仅仅聊天，也很快会变得无聊，最终大家逐渐变成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若是换作以前，打一把王者荣耀也是好的啊！ 崔树摇了摇头，说道：“发电机是必要要寻找的，但是想打电话就不要奢望了。手机通讯需要大量的基站和天上的卫星，光手机有电是不能通话的。如果能够找到对讲机的话，实用性更大一些，信号传输距离起码能够达到几里路。” 崔树不是在提出问题，而是在提醒大家搜索物资的重点，除了食物，通讯工具也属于重要物资。 “还有女人用的东西，”许红及时补充道。虽然说得很笼统，但大家大概明白她的意思。包括但不限于生理期的必需品，漂亮的衣服，以及化妆品。 以前在平房里，大家活得都狼狈不堪，女人们尤其不容易，被凌辱的同时，一点隐私都没有。现在获得了自由，自然要讲究一点。 崔树看了一眼楚昭南，接着说道：“我认为在目前联系不便的情况下，大队人马集体进行搜索的确效率不高，而且我们队伍中有男有女，有强有弱，只有合理分工才能发挥出更大的力量，不如暂时由组成精干的搜索小队，先进行小规模尝试，现做打算。” 除去打酱油的许红和不轻易说话的张子枫，现在投票比例是二比一，楚昭南也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 最终搜索计划以张龙的意见为蓝本，略做修改通过了。 一共组成了三个独立的搜索小队，第一队以张龙为首，王朝马汉赵虎为成员，配备一辆小轿车运人加作为武器，加一辆拖拉机用来拉货。这些天来在村子里的行动，让他们对于搜刮物资有着丰富的经验。 第二队则由崔树领头，带上几个没有受伤的男人，同样是两辆车，在搜寻物资的同时顺便收集有关丧尸的信息，向着张龙相反的方向前进。 第三队则是张子枫三人，向前任意方向行动。确切地说，这并不算一个搜索小队，没有什么具体的目标，张子枫强大的实力让他获得了更多自由行动的权力。 这些天一直没有外来丧尸入侵，让众人的心安定了许多，这才允许张子枫出村行动。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在张子枫接受了大家的鲜血以后，被认为终于有求于幸存者，大家终于不担心他会不辞而别了。 这三队已经是囊括了幸存者队伍的全部精锐力量。至于其他人，全部留在村子里，楚昭南和许红在这里坐镇。 除了做饭养伤之类的常规动作，留守的人还要做一些加强安全的事情，比如设立哨卡，制做武器，加固围墙等，最大限度地让村子向堡垒方向演进。 第二天红日跃出地平线的时候，三支搜索小队同时出发，这是大家逃出牢笼之后第一次分开，心中未免有些忐忑，神色颇为凝重，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张龙心里也有些发虚，普通人在丧尸面前其实很脆弱。 楚昭南特意说明，所有的搜索小队无论有无收获，在天黑之前必须回到村子里，否则会默认为出事儿了。以现在团队的力量，未必能够派出人手去救援，大家的选择极有可能是集团转移——所以不要轻易在外滞留。 这更加重了现场的紧张气氛。 只有张子枫三人乘坐的汽车内气氛颇为轻松。有张子枫这尊大神在，还有什么可怕的？ 尤其是熊显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对于去村子里找什么吃的对讲机之类没有兴趣，而是一直心心念念自己那辆斯巴鲁——后备箱里的那些食物。 村子里找出来的那点玩意儿，哪里能跟大城市里的超市比。之前背包里带来的罐头火腿肠之类已经告罄，现在每天吃着张龙进贡的白米饭加上一点咸菜，嘴里都要淡出鸟来。 而斯巴鲁上储存的补给品，都是张子枫精挑细选装上去的，种类丰富可口，如果能够找回来，可以大快朵颐好一阵子。 为了显然张子枫的特殊地位，楚昭南特意将找到的最好的轿车，一辆八成新的帕萨特给他使用，熊显明理所当然地成了司机。 汽车良好的操作性和精美的内饰让熊显明心情更为愉悦，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一脚油门下去，帕萨特一溜烟儿飞出了村子。 道路两侧的护路林背后，是连接到天际的麦田。晨曦照耀大地，初升的太阳为金黄色的麦穗涂上了一层红通通的颜色，煞是好看。 再加上从半开的车窗中吹进来的微凉空气，三个人感受到了一丝郊游的气息，心情也随之飞扬起来。 终日防备丧尸，担心喝血问题，或者进行险象环生的实验，偶尔像这样放松一下，也不错。 如果能听段音乐广播就更好了。熊显明习惯性地打开了收音机，只听见“吱吱啦啦”的杂音，索性关掉，自己哼起歌来，让令人两个人皱起了眉头。 “你确定这条路么？”张子枫望向前方问道，顺便打断了他五音不全的曲子。 柏油路弯弯曲曲通向远方，他可以肯定，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当初两个人追击乔森的时候，穿过大片的麦田，并没有走什么道路。 “不确定。”熊显明笑嘻嘻地回答道：“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找不到就当出来兜兜风。”想了想又补充道：“出村子只有这一条大路，顺着这里前进的话，八成能找到我们的车。” 张子枫给了他一个白眼，为什么这家伙放松的时候，就会感觉特别不靠谱呢？上次值夜班也是信誓旦旦地答应了，结果还是睡得像头猪一样。 任菲在一边撇撇嘴，对着熊显明调侃道：“你真舍得出来？天天见你在女人堆里转悠，还以为你乐不思蜀了呢。”只剩下三人组，说话也不用有什么避讳了。 张子枫顿时来了精神，有八卦！怪不得这些日子见到熊显明的机会越来越少，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倒是任菲身为女人，对这种事儿颇为敏感。 “切。”熊显明不屑地说道，“你也不瞧瞧那帮女人，一个个面黄肌瘦的，看着就没有食欲，倒贴我都不要。” 这也不完全算是胡说。女人们在平房里受了许多折磨，一个个营养不良，姿色方面的确大受影响。 幸存者队伍所有的女人当中，最水灵的当属任菲的。不过张子枫这尊大神杵在这里，熊显明可不敢开她的玩笑，更别提什么非分之想了。 其实在熊显明心中还有一个小秘密。任菲的确漂亮，但这种可爱的类型并不对他的胃口，反倒是那个叫林雪的天选者，第一次见面便惊为天人。 姣好的面容，苗条的身材，再加上冷酷无情的作风构成的反差，让熊显明不能自已。尤其是那段光洁的小腿，时不时会闯入熊显明的绮梦之中。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罢了，对方对自己的定义只不过是食物而已。 “是吗——”任菲故意拉长声调说道：“我怎么听说你经常对那个叫什么巧怡的献殷勤，别否认啊，我可有证据，你在当教练的时候经常对她特殊指导！” “哦——”张子枫一副恍然大悟的感觉。 平心而论，苏巧怡的底子不错，在众女人当中算是出类拔萃。尤其是那天她被地窖丧尸追赶的时候，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还能加上不少同情分，熊显明喜欢上她也算合情合理。 熊显明并没有心事被戳破该有的表情，反而面色一沉，目光望向远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我欲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第41章 发现一个新人 这个回答令任菲颇感意外。 苏巧怡追求者众多她是知道的，但熊显明的条件明显高出其他人一大截啊。虽然初见的时候他狼狈不堪，但这些日子收拾一下还是挺耐看的，个子也高过一般人。 除了外貌，熊显明在内涵方面的优势更大。除了作为张子枫的核心班底带来的地位外，他还有一项杀手锏——精湛的车技，这在末世里可是大大的加分项。 昨天在养鸡场门口他一人独斗十几只丧尸，将丰田车开得出神入化，狠狠地露了一把脸。现在大家公认能够与丧尸单打独斗的只有三个人，除了变态张子枫和钢铁直男张龙之外，便是车神熊显明了，任菲还以为他追求苏巧怡的事业从此一锤定音了呢。 她试探着问道：“怎么，不顺利么？” “何止不顺利，简直是绝望！”熊显明说话时明显带着不忿的表情。他对自身条件的认识与任菲是一致的，也因此更不明白苏巧怡的心思了——为什么不接受自己呢？ “可是我看那个姑娘挺温柔的啊，对你更是客客气气的。”任菲奇怪地问道。女人的直觉告诉他，苏巧怡对熊显明至少不反感。 “问题就在这客气上！”熊显明越说越激动，刚才的轻松心情已经荡然无存，眼神瞥向张子枫，对着任菲说道：“你会对他客气吗？你见过哪对儿恋人会对彼此客客气气的？她对我什么都不接受，任何时候都恭恭敬敬的，收个小礼物都诚惶诚恐，这其实就是拒人千里之外！” 张子枫和任菲对视一眼，还真是这个道理。两个人相处多年，彼此早就没有客套了，那种谨小慎微的相处模式根本不是恋人之间应有感觉。 “慢慢来吧，感情是要慢慢培养的，当初子枫追我可是软磨硬泡了好长时间呢。”任菲说着，脸色微红，感觉这样自吹有些不妥，不过话已出口也没法收回了。 熊显明摇了摇，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没什么希望了。我也不是未经世事的人，分得清什么是矜持，什么是发自内心的拒绝。苏巧怡心里很清楚我在想什么，也十分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任菲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莫非苏巧怡就偏偏不喜欢熊显明这一型？ “我觉得你太悲观了。”张子枫忽然插嘴道。其余两个人同时望向他，这个大条的家伙对感情上的事儿居然也有见解？ 张子枫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觉得，苏巧怡不是拒绝你，而是拒绝了所有男人。” 其余两个人面面相觑，这算什么话，和刚才不是一个意思么？ 张子枫接着说道：“也许是平房里的经历让她对异性有了天然的敌意，短时间内谁也接受不了，只有时间能够抚平心灵的创伤。所以你真的想追求苏巧怡的话，就要有足够的耐心。” 两个人品咂着他的话，慢慢回过味来。 牛天聪时代的平房，是炼狱一般的存在，每个生活其中的人行为都不太正常。尤其是像苏巧怡这样姿色出众的女人，在平房内必然受到牛天聪的“重点照顾”，逃脱不了被凌辱的命运。 三个人都没有亲见，也没听人主动提起，但仍然能够想象中当时的情景。苏巧怡甚至很可能不是被强上的，而是主动巴结上去，以色侍奉平房内以牛哥为守的领导层，换取活下去的机会。 毕竟那些贞洁烈女，应该都是喂丧尸的结局，比如许红的妹妹，根本等不到张子枫到来的那天。 平房方寸之地没有任何隐私，这种权色交易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更加剧了这种耻辱感。 在当时大家都在等死的情况下或许来不及羞耻，但是现在获得自由后，这些经历便成了扎在心里的一根刺，无法拔掉，只能选择冷漠将它冰冻起来。 不止是苏巧怡，幸存者队伍中的每一个人，在心中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无法言说的秘密。虽然他们的身体已经获得了自由，但是在心灵上的伤疤并不是能够很快消逝的，也许会一辈子跟随自己的灵魂。 用时间的力量来淡忘这些经历是应该是最理想的选择。 所以不能怪熊显明不够优秀或者不够努力，只能说这个突然降临的末世太变态了。 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也变成这样？三个人各怀心事，车内出现了良久的沉默，只能听到发动机的持续低吼声。 “快看那里！”熊显明突兀地喊道，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张子枫的心情瞬间开朗起来。前面道路一侧，一辆斯巴鲁正斜斜地停在那里，不正是自己从城市里逃出来开的那一辆么？ 帕萨特开到跟着缓缓停下，三个人一齐下了车，看到斯巴鲁都倍感亲切。正是这辆车，帮助三个人从林雪的眼皮子底下逃走，是真正的死里逃生。 之前与林雪战斗的时候，斯巴鲁与那个号称小白脸的黑大个连续撞击，前车盖子已经明显隆起，后来在凌晨与乔森的战斗中，汽车的外形遭到的进一步的损坏，一扇车门也几乎被丧尸生生扯掉，与那辆帕萨特相比，斯巴鲁的状态简直惨不忍睹。 熊显明明确表示，这辆车不能再开了。手上的这辆帕萨特似乎更好，喜新厌旧是人的天性，哪怕斯巴鲁曾经与自己并肩战斗过。 当然，最关键的一个原因，在追击到养鸡场的过程中，熊显明将车钥匙给丢了，现在根本发动不起来，甚至连后备箱都打不开。 好在有张子枫在，这个问题很容易解决。他的手猛地抠住机盖，用力一扬，“吱——”的一声，后备箱的盖子应声而开。 他已经渐渐习惯用暴力破坏来解决问题。 熊显明原本满脸笑容，兴奋得直搓手，不过看到盖子后的真容后，笑容立即凝固在了脸上。 后备箱里堆满了食物——的包装。方便面袋子，罐头盒儿，火腿肠的包装皮，乱乱糟糟地堆在一起，仿佛一张咧开的大嘴，冲着熊显明肆无忌惮地嘲笑。 熊显明的肺都要气炸了：到底是哪个狗日的将老子的食物给吃光了，还将包装扔在这里是故意示威么？更可气的是，居然到处都是食物残渣，就不能好好吃，不要浪费么？ 偷东西的贼瞬间便找到了。在后备箱掀起的同时，车内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车里居然有人？“谁？”熊显明愤怒地吼道。 没有回答，熊显明已经按捺不住，转过车的一侧，冲着车门踢了一脚，后者应声而落。 后车门在当天的战斗中已经脱落了，现在又“长”在了车身上，显然有是人放上去的。 只见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孩，正躲在后座，脑袋深埋在双腿之间，连头都不敢抬，像一只将头扎在沙子里面的鸵鸟。如果不是看到身体在瑟瑟发抖，还连她的死活都不知道。 三个人接近汽车的时候，并没有先观察车内的情形，只知道它还保持着离开时的样子，谁又能想到里面还藏着一个人？ 看到是一个年轻女人，熊显明的怒气消了不少。不过他对于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是不能释怀，说话时语气有些生硬：“你是谁？快点出来！” “求求你不要吃我！救命啊！”女人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形，一边说话一边哭了出来。 熊显明的火儿又上来了，明明是你偷了我的食物，想在还赖在我的车里不出来？大步上前，想要将女人揪出来，被任菲拦住了。 后者给了熊显明一个白眼，小声说道：“怪不得你追不到苏巧怡，温柔一点会死啊？” 任菲扶住车门框，轻轻地说道：“小妹妹，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你放心好了。” 一边的张子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上来就叫人小妹妹，好像你自己有多大似的。 不过效显却很显著。女人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上写满了稚嫩，看起来真的比任菲要小一些，叫女孩应该更确切。 女孩望向熊显明的眼神有些躲闪，身体还有些颤抖，不自觉地抱住了任菲。后者顺势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两个女人窃窃私语，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只看见女孩的情绪渐渐变得稳定了一些。 两个男人只能站在一旁等待，约菲过了十分钟，小女孩脸上终于正常了许多，擦了擦眼泪，跟着任菲从车里跳了出来。 两个男人这才看清，女孩子个子颇矮，比任菲还低小半个头，上身是带泡泡袖的t恤，下身红色百褶裙，蹬着没有跟儿的凉鞋，再加上一条活泼的马尾辫，活脱脱的一个人见人爱的小萝莉。 “我叫成思涵，很高兴见到你们。”女孩儿的声音怯怯的，还下意识地向任菲的身后躲了躲，显然真实心情并不像嘴里说得那般高兴。 “张子枫，你好。”张子枫一边说着，一边想和她握手，看到她紧张的样子，又悄悄缩了回去。 “熊显明。”他的声音有些粗，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温柔了。 双方算是彼此认识，在更深一步了解之前，熊显明忍不住抛出了心中的疑问，指着后座上一堆包装纸，说道：“这些都是你吃的？”当初补给品不止装满了后备箱，后座上也占据了大部分空间。 现在全部变成了生活垃圾，这个女孩还躲在里面，不嫌邋遢吗？ 看到对方点头后，熊显明顿时无语，自己离开才几天，这家伙居然把食物都消灭了？她是个饭桶吗？ 第42章 接纳成思涵 成思涵的经历很简单。她本是一个刚上高一的学生，末世来临以后，她惊恐地发现周围的人大部分变成了丧尸，剩下的基本都被丧尸咬死了，所以仓皇出逃，开始流浪。 她不敢去人多的地方——那意味着丧尸会更多，甚至连村庄都不敢进，只能在野外躲藏，到处找吃的，从一个地方流浪到另一个地方，饥一顿饱一顿。 直到某一天，她看到了这辆斯巴鲁。后座以及后备箱居然装满了食物，还有柔软的座位可以躺下，坚硬的车体挡住阳光和大风，这里简直是天堂！ 成思涵在这辆车里狠狠地饱餐了一顿，又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再也舍不得离开了。 吃住在这里好几天都没有人或丧尸打扰，将食物都消灭干净以后，张子枫等人人也到了。 三个人彼此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这么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居然能够单枪匹夫马生活到现在，简单是奇迹！她需要躲过无处不在的丧尸，避免被乔森抓住，自己找到吃的东西，甚至还要防备其他幸存者的戕害，只要碰到其中一样基本就挂了。 只能说她是被命运垂青的幸运儿。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任菲问道。和小萝莉说话还得稍稍弯下身子，否则会有居高临下的感觉。 成思涵的眼睛变得明亮，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说道：“姐姐，你们能收留我吗？我实在不想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她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眼睛里泛着泪花，直视任菲的眼睛，两只手不知何时扯上了任菲的衣角，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 从她略显污秽的衣服和纤细的身体也能判断出，这些日子一定吃了很多苦头。 任菲哪里受得了这个，抬头向两个男人投来询问的目光。 难道男人们能说出个不字来？末世是生存艰难，对于所有的幸存者都有一份救助的义务，更遑论对方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说不定和她在一起，幸运值能提高很多呢。 得到肯定的表示，成思涵的脸上终于绽出了笑容，拉着任菲的手说道：“谢谢，姐姐你真好。”又来到熊显明面前，甜甜地说道：“谢谢叔叔！” 熊显明刚挤出来的笑容又凝固在脸上，嘴角抽搐，心中则在咆哮：叔叔？有没有搞错，我有那么老吗？ 面对小女孩无辜的眼神，熊显明也只能将火气强行压下，从牙缝里挤出一几个字：“不客气。” 看到男人吃瘪，任菲在一旁强行忍住笑出声来的冲动，憋得很辛苦，转头望向张子枫，他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远方。 成思涵想接着谢谢张子枫，不过看到他心思根本没有在自己这边，便自觉地闭了嘴。 任菲走过来问道：“怎么了，子枫？” “你看那边。”张子枫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东方。任菲顺着望过去，顿时感觉双腿发软，差点瘫坐在地上。熊显明和成思涵的表现也好不到哪去，脸色苍白如纸。 当初将斯巴鲁停在这里宿营，就是因为这段道路地势较高，视野开阔，便于警戒。现在向远方眺望，只见天空相接的大地上，出现了大片黑色的斑块，在湛蓝天空和金黄色麦田的背景之下，显得异常醒目。 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斑块还有缓慢向前移动，不断将前面的金黄色吞没，后面则一眼望头不尽头。 虽然看得不太真切，但大家很清楚，那个巨大的黑色斑块，全部是由丧尸组成的！ 末世降临以来，大家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之多的丧尸，仿佛千军万马在前进。虽然隔着有数十里远，连声音都听不见，但依然能够感受到震撼。 以几个人不多的经验，知道天选者可以控制丧尸，数量不一。像林雪只带了一个战仆，乔森则可以同时指挥十几个，而任菲，有用尽全力的情况下只能短暂命令个别丧尸做些动作，连半个都算不上。 那么会不会出现能够控制成千上万丧尸的天选者？眼前的情形似乎给出了答案。所有的丧尸都在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步调统一，速度恒定，如果说没有统一指挥，打死张子枫也不信。 还有一个证据。张子枫在变异之后，视力提高也许多，也比其他人看得更清楚一些。这个尸群之所以远远望去是黑色的，是因为丧尸们全部脱光了衣服，露出了黝黑的本体。 不受指挥的丧尸根本不会主动脱衣服。现在养鸡场里的那些丧尸，哪怕衣服已经破破烂烂，也会以布条的形式挂在身上的。 一定有天选者在指挥它们！或许他就藏在尸群当中，甚至正冷眼望向这边。 张子枫都觉得冷汗直冒，身体竟然不自觉地向后退。 丧尸的数量积累到一定程度，战斗力就会发生质变。张子枫坚信，在这等规模的尸潮面前，无论自己的撬棍，张龙的枪，还是幸存者的车队，都将变得没有意义。 尸潮会像大海的波浪一样，将它们所遇到的一切吞噬掉，连渣子都不会剩下。 而且丧尸们移动速度看似缓慢，实际上只是距离太远的缘故。张子枫看得真切，它们似乎在，奔跑？完全不是平日里看到的丧尸那般慢吞吞的样子，很像电影里急行军的场景。 人类全力奔跑的话，应该比这些丧尸更快一些，但耐力肯定远远不及。张子枫甚至相信，这些家伙可以一直跑下去，甚至可以将汽车的油耗光，然后一拥而上。 这样一只丧尸军团，简直是无敌的存在。村子里的这个幸存者团体，都不够它们塞牙缝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尸群的目标似乎并不在这边。丧尸们前进的方向，正是张子枫逃出来的那座城市。 莫非它们想将整座城市洗劫一空？以尸群的规模来看，这并非不可能。那些还躲在城市角角落落的幸存者们，恐怕都难逃一劫了。 每个人都有认识的局限。这些天来三个人一直与幸存者们生活在村子附近，那里由于乔森这个守财奴搜刮的缘故，看不到其他的丧尸或者幸存者，仿佛一座世外桃源般，维持着自己的宁静。 殊不知，外面的世界一直在变化，居然形成了这样规模的尸潮！而它们之所以没有去洗劫村子，大概是因为这里太偏僻，没有什么人烟吧。某种意义上说，现在活着的每一个人都是幸运儿。 张子枫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说道：“我们走吧。”垂头丧气地走向帕萨特，又补充道：“要是被它们发现就麻烦了。” 另外三个人如梦方醒，急急地赶过来。熊显明爬上驾驶位，打着了火便一脚油门踩下，汽车转了个弯便向来路冲过去，这个恐怖的场景他一眼都不想再看了。 车头调过来他才意识到，弄出这么大动静会不会吸引丧尸们的注意力？向远方暼了一眼，尸群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不知道是没有发现还是不屑于追击。 返程的路上，车内明显安静了许多。 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能找点吃的。结果现在什么都没得到，反而多了一张吃饭的嘴，让人败兴而归。 当然这还是次要的，庞大的尸潮如噩梦一般，萦绕在每个人的脑海里。拼命地不去想它，却偏偏挥之不去，在它们面前，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 绝望。 与之对阵，目前还看不出任何取胜的希望，还是先乖乖窝在小村子里吧。 汽车一路狂奔，渐渐地那辆斯巴鲁看不到了，也意味着离尸群越来越远，大家的情绪终于缓过一点儿来。张子枫说道： “今天的事情，先不要和其他人提起。” 看到三个人投来不解的目光，他接着说道：“有时候真相实在太残酷，还是为大家保留一份希望的好。” 几个人都点了点头，成思涵更是捂住了嘴，表示自己绝不会吐露一个字。 临近村子的时候，几个人发现许多幸存者正在村口焦急地张望，为首的正是楚昭南。看到帕萨特出现，大家集兴趣起来，主动向前迎接。 没等车停下，楚昭南便凑了上来，向车里一望，说道：“你们可回来了，大家都担心死了。” 他的身后，出现了张龙和崔树的身影。另外两只搜索小队由于目的地是邻村，早就完成任务打道回府。而斯巴鲁的位置比较远，熊显明这一来一回，便已经是下午。 几个人陆续下车，其他人纷纷涌上来嘘寒问暖。看到大家脸上关切的表情，张子枫忽然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至少在自己出门的时候，还有人在惦记着自己，就是以前温馨的小家一样。他眼眶瞬间变得湿润，如果不是现场有这么多人，说不定已经哭出来了。 不过众人的注意力很快便从他身上转移开去了，一个粉粉嫩嫩的小萝莉天然具备吸引众人目光的属性。 “大家好，我叫成思涵，很高兴见到你们。”她的自我介绍不卑不亢，尤其是略带稚嫩的嗓音，更是让人心生怜爱。 第43章 舞会 在接纳成思涵成为新成员问题上，大家没有任何意见。世界上剩下人类实在太少了，每多一个人都感觉异常亲切。 众人热热闹闹的，反倒是张子枫这里变得冷清了许多。 楚昭南看他枫有些闷闷不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难过，能平安回来就是最大的收获。更何况你还带回来一个人。这个时代，无论找到多少好东西，都没有人重要。” 张子枫瞪大眼睛看着他，敢情他以为自己因为没找到物资来而心里不安？大家的思维真的不在一个轨道上。 不过也可以理解，三个人毕竟是顶着搜索小队的名义出去的，还去得时间最久，现在两手空空回来，的确有些儿戏了。尤其是和其他两个小队的收获相比较，差距更为明显。 楚昭南接下来的话暴露了他的内心的真实想法：“来，看看张龙他们找到了什么！” 他领着张子枫来到一个黑乎乎的机器，上面腻满了机油，样子颇为丑陋。虽然没有亲手操作作，但张子枫还是从它的外形判断出了它的用途。 “这是发电机吧。” “没错！”楚昭南打了个响指，兴奋地回答道，“小型柴油发电机，我们已经试过一次了，运转起来没有问题！” 看到张子枫的脸上略显茫然，楚昭南补充道：“你不知道有多有用！可以点亮电灯，让电动车动起来。最重要的，可以给手机和电脑充电！以后晚上至少可以有音乐听，有电影看！为了庆祝，大家决定今天晚上举办一场舞会！” 楚昭南说话的时候，甚至手舞足蹈起来。俨然一副舞会现在就开始的样子。 张子枫无奈地摇了摇头，娱乐居然成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这个世界可还是危机四伏啊，人类果然是一种乐观动物。 看来自己隐瞒尸潮的选择是正确的，大家担惊受怕的日子已经够多好不容易高兴一回，就不要泼冷水了。 “还有这边！”楚昭南拉着他快走几步，拉开苫布，里面的东西让张子枫眼前一亮，居然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几箱啤酒！旁边零零散散的还有各种白酒和红酒，足够大家开怀畅饮了。 怪不得大家都这么兴奋，原来找到了这么好的东西！ 原本张子枫并不是一个酗酒的人，但是经历了这么多，想起喝酒后微醺的感觉，突然有些期待了。有时候让脑子变得没那么清醒，变得更感性一些，似乎也是一种放松。 楚昭南得意地说道：“崔树他们找到了一个烟酒超市，这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足够我人这些人畅饮一阵子了。” 其他的物资还有许多，小汽车，油桶，成堆的衣服，未开袋的粮食，凡是认为有用的东西，两个搜索小队都尽数拉了回来，反正也不用花钱。 楚昭南指着几袋子粮食说道：“这些吃的虽然种类不够丰富，但数量还是挺可观的，看来之前我的估计有些悲观了。这附近遗留的物资很多，足够养活我们这三十多个人。” 张子枫点了点头，忽然说道：“你之前不是说要收割麦子么？要做什么战略储备，将来作为货币。不想收了吗？” “收，当然要收，那么多粮食烂在地里，简直是一种犯罪。”楚昭南说道，不过很快话锋一转， “只是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收割机，不可能让大家拿着镰刀去收吧。眼下我们的重点，还是应该在其他幸存者或者丧尸到来之前，尽快将附近的物资都掌握在手里。明天搜索小队会继续出发，扩大搜索范围。” “你不是说，万一哪天下雨，那些麦子都要泡汤么？”张子枫说道。事实上，即使没有雨水，麦子由于时间太长也会自然脱落，每拖一天，收成便会减少一分。 楚昭南对于张子枫执着于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两手一摊，说道：“这不是连续几个月没下雨了嘛。如果突然降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些是昨天张龙说过的话，当时被楚昭南反驳了，现在又变成了他的观点。人的思想转变会有这么快？ 张子枫盯着他的脸，心中默默地叹息。 之前大家在平房里受尽身体和心灵上的折磨，获得自由后依旧战战兢兢地生活。而今天突然搜刮出这么多东西，有了一种暴发户的感觉。 现在可以轻易找到这么多物资，收麦子这种既脏又累的工作自然不能入大家的法眼，连一向目光长远的楚昭南也不能免俗。 现在人们感觉良好，各种物资想拿就拿，仿佛应有尽有，生活没有压力。养鸡场里的丧尸虽然算是威胁，好歹还有一道围墙挡着，其他地方的丧尸也没有过来串门的。 若不是张龙总唠叨着要训练，大家几乎已经忘了身处末世之中。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其实日子还是蛮不错的。 如果没有看到今天庞大的尸潮的话，张子枫或许也会这样想，和大家一直同温层里抱团取暖。 那么多组织起来的丧尸，终有一日会席卷整个世界，这个小小的团体将瞬间灰飞烟灭。 高筑墙，广积粮，努力积累对抗丧尸的资本，现在无论怎么谨小慎微都不过分，而不是将资源消耗在无意义的娱乐活动上面。 看到张子枫心事重重的样子，楚昭南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问道：“怎么了？今天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看着他关切的目光，张子枫犹豫了一下，突然一笑，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舞会开始，老听你在耳边唠叨真没劲。” 他忽然意识到，外面世界的残酷和盘托出又能改变什么吗？大家的力量还是太小了，除了让人心情沉重外没有任何意义。 楚昭南也笑了起来，两个男人互相拍着肩膀，笑声越来越大，引起了其他人的侧目，不过大家对两个男人不赶兴趣，又奔着小萝莉去了。 楚昭南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也不要想太多了。人生在世，并不是只有烦恼的东西，更何况——” 他稍稍顿了一下，笑容收敛了许多，环视四周的人群，说道：“我们本来都是在平房里等死的人，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是额外多出来的，所以还是珍惜每一分钟，过得更精彩一些吧。” 转过头来又说道：“你也不要担心，大家该放松的时候放松，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能紧张起来的。” 张子枫看了他良久，自嘲地笑了笑。楚昭南不像是妥协或者堕落了，而是经历过生死之后，变得豁达起来，看来自己是多虑了。 夜幕降临，广场上又燃起熊熊的篝火，所有人聚在篝火前，开始今夜的狂欢。 所谓的舞会，其实更像是茶话会。大家喝着酒，吃着零食，在一起聊天吹牛，想跑舞的就去中间扭扭身子，想唱歌的尽管鬼哭狼嚎，反正这个世界也没人管。 场边一台笔记本电脑更正播放着正循环播放着各种动漫歌曲，作为背景音乐。没办法，电脑的原主人是一个宅男，下载的歌曲全部是二次元的。 虽然都是日文听不懂意思，但旋律却是共通的语言，曲风一会儿激越一会儿温柔，还不错。 美中不足的是，没有找到扬声器，声音显得小了些，甚至还不如发电机的轰鸣声大，不过大家似乎并不在意，有氛围就行了。 成思涵表现非常积极，表示自己初来乍道，望大家多多关照，并主动跑到场中，跳了两支舞，将气氛推向一个高潮。 她娇小的身形以及红色的衣裙，和这些歌曲非常相配，引起了阵阵叫好声，中间当然还加杂着流氓哨。 跳舞回来，张子枫看着她已经沁出细汗的脸若有所思。这个女孩有时候充满少女天然的羞涩，有时却外向得有些过头，比如现在。 任菲安静地靠在张子枫的怀里，闭目养神。虽然这里气氛颇为融洽，但白天的尸潮似乎一直在脑海里萦绕，与眼前欢乐的场景格格不入，两个人都没法全身心地融入到舞会当中。 另一侧的熊显明似乎也一改平日大大咧咧的形象，显得兴到处不高。三个人情绪上倒是步调一致。 这就更凸显了成思涵的与众不同。她也是见过尸潮的人，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莫非是年龄太小，不知何谓烦恼？ “思涵，”任菲说道：“我们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你还要继续玩吗。” 成思涵稍稍愣了一下，说道：“我当然要跟着姐姐一起。” 虽然是与三个人一起回来的，但同为女人，她对任菲更有亲近的感觉。 “那也好。”任菲说道。毕竟小姑娘与其他人还不怎么熟悉。更关键的是，成思涵不像其他人休养生息了一阵子，这么多天来一直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理应早点休息。 张子枫看了任菲一眼，其实她是为了带成思涵去休息才主动这么说的吧，女朋友总是这么懂事。 三个人起身，熊显明也跟了过来，他对于舞会的气氛也有些不适应。 四个人一起进了小院。好在房间挺多，任菲又为成思涵收拾出来一间。后者一脸满足，表示这么多天来一直风餐露宿，终于可以睡上舒适的床了，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第44章 乐极生悲 白天尸潮的场景在脑海里始终赶不走，再加上宅院内多了一个人，张子枫辗转难眠，直到东方微微露出晨曦的时候，才沉沉睡去。 不过好景不长，他便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的。身体变异后听力变得灵敏了许多，也不全然是件好事情。 强忍住起床气，穿好衣服开了院门，看到了门口等待的楚昭南。 他脸上全然没有了昨天的得意与洒脱，取而代之是的一脸的焦急，看到张子枫连忙扯住他的衣袖，拉向运动场，说道：“快点过来，就等你了。” 张子枫有些懵。此时发电机的轰鸣以及动漫歌曲都已消失不见。运动场上，中间的篝火已经熄灭，飘出缕缕轻烟。 几乎所有人都在，像昨晚一样以篝火为圆心围成大圈，一个个神色颇为凝重，与昨夜欢乐的气氛有云泥之别。 其中那个叫苏巧怡的女人，甚至在小声抽泣着，怯生生地躲在许红的背后。 张子枫还注意到一个关键的问题，就是中心灰烬旁边坐着一个男人，垂头丧气的，似乎被大家刻意围在中间。 他试探着问道：“出事儿了吗？” 楚昭南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有些棘手。”说着便讲起了事件的经过。 昨天晚上，在所有人都尽情狂欢之时，发生了不和谐的一幕。 舞会的气氛很热烈，大家多多少少都喝了些酒，内急的次数便多了一些，悄悄退出去方便的人络绎不绝。 在这个自由世界，除了居住的篮球场外，遍地都是厕所。豪放一些的在附近就地解决，而矜持一点的——主要是女人，还是要走得远一些，尽力避免被人看到的尴尬。 当时舞会已经进入到后半程，张子枫几人已经退场，苏巧怡喝得头稍稍有些晕，下身传来尿意。看到周围的人或醉意朦胧，或沉沉睡去，她没好意思打扰任何人，自己悄悄地退了席，找地方解决。 身边的许红发现了她的举动，也没有往深想，继续享受舞会的快乐。 这个村子已经被摸透了，没有丧尸，也没有其他人类，甚至连个猫啊狗啊的动物都没出现过，去撒个尿还能出什么危险不成？ 事实证明她想得太简单了，往往同类才是最可怕的那一种。 离开运动场一段距离，嘈杂声渐渐小了，那时圆月已经将升至头顶位置，将清辉洒向大地，将所有的事物罩上了一层朦胧，更是露出大片的阴影。 苏巧怡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慌，一个人的时候最怕安静和黑暗，她有点后悔一个人出来了。 哆哆嗦嗦解开裤子方便，想要提上时，苏巧怡蓦然发现，自己在地上的影子变成了两个。 她心里一惊，猛地回头，看到了一张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脸。 这个男人她认识，叫做牛猛，和牛天聪同姓但其实没有任何关系，在平房时的时候没有主动帮过谁倒也没做什么恶，属于沉默的大多数。 白天的时候他是崔树的搜索小队的一员，去邻近的村子搜集物资，回来后曾经私下里送给她一罐儿奶糖——在物资种类相对贫乏的农村，这东西可是稀罕货。 和对待其他献殷勤的男人一样，苏巧怡选择了拒绝这种私下里的小恩小惠。 末世前便一直处于众星捧月地位的她深知一个道理：所有的殷勤都不是无缘无故的，你所认为的上帝的馈赠，早已被命运标好的价格，拒绝了诱惑自己才会有选择的权利。 如果熊显明知道的话，应该感到欣慰，至少自己的小礼物苏巧怡还是收下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对他有意思还是因为惧怕他的地位。 牛猛脸上的淫笑完全说明了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在苏巧怡叫出来之前，他的手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则顺势搂住了他的纤腰。 在平房里经历的一切一下子浮现在了眼前，再上加牛猛满嘴的酒气，苏巧怡恶心得想要呕吐。 对于男人，她已经本能地产生了应激反应，拼命挣扎，但男女生理上的差异让反抗变得毫无意义，两只环住身子的胳膊纹丝不动。 苏巧怡感觉到身体被男人拖着向小巷深处走去，与运动场渐行渐远，获救的希望也变得越来越渺茫。 在一堵高墙的阴影下，苏巧怡被粗暴地扔了下来，男人一秒也没有耽搁，俯下身子，一把扯烂她的衣服，顺便做了个布团堵住了她的嘴，开始施暴。 运动场上的舞会还在欢乐继续，苏巧怡这边却感到每一分钟都像身处炼狱一般煎熬。 在许红察觉到不对劲，找到苏巧怡的时候，她正双臂抱膝坐在墙根儿下面，头深深地埋在双腿中间。 挺起头来，露出了一张泪流满面的脸，看到许红过来，哭声一下子变大了。 眉眼处红肿，嘴角有血迹，衣服被撕破，露出身体上的块块淤青，苏巧怡不仅是受了凌辱那么简单，中间还夹杂着暴力。 而此时肇事者牛猛不知何时回到了运动场，继续喝酒吹牛，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直到许红带着苏巧怡当众质问，他的第一反应还是矢口否认，无法抵赖后又轻描淡写地道歉，仿佛这件事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那时许多人已经休息了，都被愤怒的许红叫了起来。她是幸存者队伍中女人的代表，自己的手下受了侮辱，绝不能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当初自己连牛天聪都不放在眼里，还怕区区一个牛猛？ 像张子枫这样结结实实睡到天亮的，其实是最后得到消息。 听到楚昭南简要的介绍，张子枫的第一反应是：“我靠！” 外面世界丧尸已经浩浩荡荡了，一个小小的幸存者团体居然还在内部相残？内斗果然是人类的劣根性。 在运动场中间坐下，张子枫感受到人们的情绪，女人们恨得咬牙切齿，男人们也怒目而视，看来牛猛的行为是犯了众怒了。 在这个小团体里，任菲的姿色当然是一流的，但是她专属大神张子枫，谁也不敢动歪心思；成思涵这个小萝莉，粉雕玉琢的也不错，可惜加入的时间尚浅，而且也属于张子枫的嫡系人马，轻易动不得。 剩下的女人当中，苏巧怡便是公认的女神。多少男人都希望与她发生点什么，哄都来不及，现在居然被牛猛这般对待，怎么能不愤怒？ 张子枫这才注意到，熊显明也坐在了这里，脸阴得几乎要淌出水来。这家伙最近总是起得比较早，至于任菲和成思涵，应该还在睡懒觉中。 “要我说多少遍，昨天晚上喝多了一时冲动，迷迷糊糊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在这里我正式向巧怡道歉，是我不对，以后我一定好好表现。”牛猛说道。 这些话他应该说过好多遍了，张子枫却听不出一点道歉诚意。 “你胡说！”许红愤怒地咆哮道：“真喝醉了的话，怎么可以悄悄跟踪巧怡那么远而不被发觉！又怎么知道将人拖到偏僻的地方再动手？你根本就是早有预谋！” 牛猛双手一摊，说道：“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所正我就是喝多了。” 反正就是死不承认，连辩解都懒了辩了，让人闻到一股有恃无恐的味道。 楚昭南看了张子枫一眼，眼神中尽是无奈。欺侮女人的事实认不认都已经实锤，主要是怎么惩处牛猛是个令人挠头的问题。 若是换作数月以前，这种事很好处理。根据主观意愿和对女人的伤害程度，比照规定得清清楚楚的法条，在监狱里关上三到十年，再罚着钱赔偿受害者就行了。 可是现在没有法院，也没有监狱了，总不能交他关起来，再找人看着吧。 罚钱？钱现在是最没用的东西。大家现在吃的是大锅饭，私人财产约等于零。 劳改其实是一个看似美好的方法，不过稍加深入思考就会发现，此路不通。 让他尽量为大家干活，四处搜索物资，提高众人生活水平——这不就是他所在的搜索小队正在做的事情吗？ 或者生火做饭？让男人干女人们的活计，更加轻松了，这么处罚等于根本没罚，甚至有鼓励男人欺负女人的嫌疑：反正即使污辱了女人也只是干活多一点而已，何乐而不为？ 这些东西牛猛明白，大家也能想通，这才是他面无惧色的真正原因，总不能就这么一刀将他杀了吧，以前文明世界对于强暴犯也不会用这么重的刑罚。 牛猛甚至心中不屑：不就是玩个女人吗，有必要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么？ 现在张子枫明白楚昭南所谓的“棘手”是什么意思了，一个牛猛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但是处理的原则和过程却很重关键。 幸存者队伍中有男有女，绝大部分都是单身成年人，这种事儿是第一次发生，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一旦处置不当，很可能会造成幸存者团体的分裂。 楚昭南环视四周，说道：“人差不多齐了，这件事的经过也基本了解，现在大家说说自己的想法。” 第45章 辩论 许红早已迫不及待，用手遥指牛猛的鼻子，沉着说道：“这种居心叵测，欺侮同胞的败类，即使说得比唱得好听，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能保证没有下次？我们无法与他共事，也没有权力给他判刑。我建议，将他驱逐出队伍，从此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互不干涉生活。” 她的话犹如把投下一枚重磅炸弹，令众人心头齐齐一凛，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虽然许红的建议更像是无罪释放，但实质上等于宣判了牛猛的死刑。这个世界充满了危险，随便一只丧尸都能要了人的命，更别提能够指挥丧尸的天选者，失去了组织的庇护，个人的力量渺小得很。 哪怕强大如张子枫，这也不拼命地寻找幸存者一起生活么？ 牛猛也没想到许红的建议会这么绝，脸色变得苍白，急急反驳道：“不行，你们不能赶我走！” 许红双手一摊，学着牛猛刚才的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很抱歉，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有你这样的人在队伍里，所有的女人都不会有安全感。为了我们这个团体的和谐，只能委屈你了。” “你怎么能这么绝情！”牛猛咆哮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有恃无恐的样子，说道：“我们可是一起在平房里等过死的人！你昨晚喝的酒，还是我第一个找到的！做饭用的木柴，也是我牛猛辛辛苦苦收集起来的！我在这个大家庭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将我赶走！” 许红冷哼一声，讥讽道：“你还好意思说家庭？你昨夜欺负巧怡的时候，可曾想过家人两个字怎么写？能够做出这种事儿来，你根本就就没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其他人很默契地保持了沉默，任凭两个人自由交锋。有时候个人思想难免偏颇，而真理则越辩越明。 还有一个原因，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在局势未明朗之前贸然站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牛猛环视四周，这种气氛让他感觉形势不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用尽量和缓的语气说道： “我承认，昨夜我确实冲动了些，我的行为给巧怡带来了伤害，我不敢奢求大家的原谅，只想用今后的行动弥补我的过错。只求不要赶我走好么？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大家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难道不能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吗？” 放低身段，换来的是许红的白眼和其他人的继续沉默。牛猛千不该万不该，暴力推倒了大家心目中的女神，谁主动为他说话，很容易变成众矢之的。 牛猛心下焦急，目光转向一侧的几个男人，说道：“你们忘了吗？我们曾经在养鸡场里并肩战斗，一起对付丧尸，一直受了伤！白天的时候还我还一块出去搜索，一起痛过笑过，我们是兄弟啊！崔树，你倒是说句话啊！？” 这下崔树不开口都不行了。名义上牛猛是他的手下，无论如何处理都应该表明态度。他推了推眼镜，转向许红，说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没有！”许红斩钉截铁地说道，看到崔树犹豫的样子就来气，平时看他知识渊博，讲话滔滔不绝，在大是大非面前反倒拎不清了么？ “呃，呃”，在许红目光逼视之下，崔树变得更加结巴。牛猛的所作所为怎么都洗不清，但是他作为自己的兄弟，自己不说点什么，好像对不住他。 可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啊。典型的理工男表现，智商极高，情商却低于常人。 牛猛小心地观察着局势，女人们天然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而张龙为首的几个前狗腿子和自己这边一直是两个阵营，和楚昭南张子枫之类的权贵又没有交情，只有崔树是最有可能为自己求情的人。 现在看到他唯唯诺诺的表现，牛猛感觉心中希望的小火苗正一点点熄灭。 看到许红又要开口说话，牛猛决定先发制人，抢回主动权。 “八婆！”牛猛指着许红骂道，声音陡然升高，“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将我从这里赶出去？是因为你是女人？还是因为你扔过两个破瓶子？” “只因为我是代表正义的人，”许红的声音小了些，气场却更足了，说道：“我和你没有私怨，只有公仇。” 牛猛哼了一声，说道：“正义，给自己扣这么大的帽子，真是自以为是。看看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人类文明已经毁灭了，世界到处都是丧尸。今天我们能够侥幸活着，都不知道明天会变成什么样子。为什么我们这些存活下来的幸运儿，要过得如此压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上床就上床，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不好吗？就是有你这种假装圣母的人在这里叽叽歪歪，大家才一起活得这么累！” 这些话实际上连楚昭南也一起骂了。从养鸡场平房里出来之后，众人表面上嘻嘻哈哈，实际上内心都有些战战兢兢。 尤其在男女之事上，大家变得出奇地保守。在平房里女人处于绝对的弱势，被男人肆无忌惮地欺侮，而现在却仿佛形成了奇怪的默契，每个人都如同苦行僧一般，不敢轻越雷池一步。 牛猛只是戳破了这层窗户纸而已。 “这就是你侮辱女人的理由？”许红鄙夷地说道：“无论你怎么狡辩，都改变不了你欺负巧怡的事实。” 牛猛仿佛越来越来劲，反驳道：“欺侮女人？如果这算欺侮的话，那在养鸡场里的时候算什么？当时怎么没看你这么大义凛然地站出来维护正义！没错，昨晚对巧怡用强，做的确实不对。但在座的各位，扪心自问，你们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这种事儿又不是没发生过，尤其是你们几个，对巧怡做过的事比我恶劣上百倍吧，不要说你们已经忘了！现在要驱逐我，那他们岂不是要碎尸万段？” 他一边吼着一边指向聚在一起的张龙等人，四个一直形影不离，这个时候刻意与众人保持了距离。 论身体素质，论沉着冷静，论聪明程度，张龙都在楚昭南之上。之所以没有被大家认可，主要是他在平房里协助牛天聪干了一系列的龌龊事，包括集体欺负苏巧怡，成了他永远洗不掉的污点。 现在被牛猛当面指责，张龙伸了个懒腰，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是在集体伤疤被揭开的时刻想降低存在感，还是根本不屑于回答。 张子枫心中暗暗叹息，牛猛真的是有病乱投医了。也许是他说的是实话，但这种将所有人都得罪的行为，对于他脱罪真的有帮助吗？ 看到无人反驳，牛猛的气焰更炽，又将矛头转至许红，质问道：“你真以为还像以前一样，要求男女平等么。认清现实吧，世界末日，人类都要绝种了，现在这个时候，女人能有多大用处？无处是干活，还是对抗丧尸，你们哪一样能独挡一面？难道还指望你们生孩子不成？” 这个时代连自己都朝不保夕，孩子是一个极为奢侈的麻烦而已。 “凭什么脏活累活危险的活计都丢给男人，你们在后面享受着安全与清闲，连身体都不愿意付出，凭什么？现在所有东西都平均分配，结果就是养了像你这样的好吃懒做的蛀虫！尤其是你，许红，一副拯救天下苍生的虚伪模样，每天打着为女人争以权利的旗号，做的都是无意义的事情！” 许红气得浑身发抖，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牛猛面向大家，接着说道：“我认为我们应该彻底改变了，撕下所有的虚伪，适应这个时代！每个人都应该获得与自己能力相匹配的权利，多劳多得，才能让人更有干劲！女人更应该有自知知明，你们现在被人保护着，照顾着，不能只享受权利却不履行义务！我们不是要回到牛天聪时代，但也不能因噎废食，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让真正做事的人心寒！” 牛猛这边滔滔不绝的时候，任菲和成思涵也来了。只见任菲眉头紧皱，一脸的愤怒。她刚过来就听到这种赤果果污辱女人的话，让人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已经有人主动反驳。 “我认为，将这种垃圾驱逐太便宜他了。”张龙说话的时候语调似乎懒洋洋的，内容却颇为惊悚：“应该剁碎了喂丧尸才对。”被骂了不回嘴，他就不配叫张龙。 牛猛转过头来，嘿嘿一笑，说道：“张龙，怎么你也变得这样道貌岸然？刚才我说过的话你别介意，我觉得现在大家选上来的三个人都是德不配位，你才是我们当之无愧的老大！我百分之百地拥护你！” 张子枫轻轻摇了摇头，这个时候才想想找盟友，或者挑拨离间，是不是有些晚了？ 张龙环视左右，说道：“谁能帮我找把刀来？我要亲自将这种人渣给剁了，现在就剁。” 辩论渐渐偏离了主题，变成质疑整个领导层了，楚昭南站了起来，说道：“我来说两句。” 他的开口，意味这场自由辩论暂时结束，接下来进入审判阶段。 第46章 判决 楚昭南缓缓说道：“平房里的时候，我们都是等待死亡的囚徒，身心绝望，那里的一切都是不正常的，不能用现有的标准去要求大家。现在始作俑者和首恶牛天聪已经伏诛，我们在子枫兄弟的解救下获得了重生，过去发生过的一切也不要再提起。” 短短一席话，深得人心，更是为张龙几个人解了套。张子枫不由得侧目，自己选定的这个头领，似乎很适合在这种场景下讲话。 楚昭南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但是现在，我们恢复了自由之身，重新组成了一个大家庭，就需要用通行的规则来约束每个人。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我们有自己的道德与法律，每个人的心底都留存着应该严守的底线，与一般的讲究弱肉强食的动物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 他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个人的意见与许红一致，将牛猛驱逐出去。” 他刻意在个人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虽然自己是张子枫钦点，众人选举出来的首领，但这件事儿事关一个人的生死，自己不能独断专行，刚才的意见只代表自己一个人的观点。 牛猛一下子愣住了。 楚昭南是这个队伍名义上的最高领导，说出来的话份量很重。现在三个头领没有一个支持自己的，最有影响力的民间代表张龙更是被自己作成了死对头。 刚才自己还感觉顺风顺水，怎么形势急转直下了？他从来没料到会是这种结局。早知如此，自己说什么也不会去动苏巧怡。 楚昭南接着说道：“当然这件事我说了不算。建议大家投票决定，如果多数人认为牛猛不适合再留在这里，那他就必须离开了。” “我反对！”牛猛还在努力挣扎，说道：“半数也太草率了吧，这种事关我生死的事情，难道不应该至少三分之二的人同意才能通过吗？想想如果有将近一半的人认为我不能走，却依旧强行驱赶，这难道公平吗？“ 楚昭南望向众人，虽然没有人直接说出来，但许多人的眼神还是流露出认可牛猛的意思。简单多数决定生死，的确草率了些。 “好，就按三分之二的标准，有什么意见么？”楚昭南说话的时候，眼睛却望向许红。除了张龙那个疯子，她赶走牛猛的决心最坚定，如果她妥协了，别人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意见。 许红耸耸肩，说道：“我同意。”质问牛猛是一回事，反对楚昭南是另外一回事，看清形势以及适时妥协是一个领导者的基本素质——崔树这个木头除外。 而且在她的心中，牛猛做出这种事儿来，大家一定会一致同意让他离开的。 “那我们现在就表决吧，同意牛猛离开的请举手。”楚昭南说道。刚才牛猛的胡话有些多，让人心有些浮动，不利于团结，这件事儿还是尽快结束的好。 “等等！”牛猛再度打断了他的话，楚昭南都有些无奈了，转头说道：“你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牛猛急急地说道：“这样现场表态，有些人可能会因为压力说出违心的话来！你和许红都是首领，大家当然害怕秋后算账，当然会顺着你们的意思举手。你们就是想致我于死地！” 众人再次沉默以对。虽然对牛猛的行为不齿，但不得不说他的话有一定道理。今天牛猛以这种方式被赶走，哪一天轮到自己怎么办？长此下去，楚昭南和许红这几个少数强势的人，便可以一手遮天。 这实际上触及到了幸存者团体组织规则的问题。 以前在平房的时候，乔森便是天，掌握生杀大权，牛天聪则是天之子，负责制定整套游戏规则，大家并不需要操这份心。 而现在，最上面的权威被除掉了，张子枫显然在与众人刻意保持距离，新的组织和决策机制都不完善。而今天，正是一个确立规则的机会。 大家不喜欢牛猛，但他终究只是犯了错误。大家更不喜欢的是出现一个只手遮天的独裁者。 “那就不记名投票！”楚昭南说道，“一人一票，公平合理，如果有超过三分之二的人同意你离开，那你就不要赖在这里！反之也是一样，如果大家认为他不应该离开，谁也不要再提这种意见！大家要尊重规则！” 这个是妥协的结果，没有人说话，算是默认，只有许红重重地哼了一声，表达心中的不满，不过也没有直接反驳。 “那也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们没有作弊？有人一心将我赶走，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牛猛吼道。真的要投票决定自己的命运，他变得有些慌，说话也语无伦次了。 许红再也忍不住，刚要反驳，却被张子枫抢了先： “我来监票，之前我们不认识，也没有恩怨，我保证公平公正。” 牛猛这下说不出话来了。张子枫算是终极老板，话不多，一旦说话便有一锤定音的效果。 接下来的流程变得简单。有人找来了纸和笔，将纸撕成了小块，用作投票用。又拿来了一只铁制水桶，算是票箱。 张子枫站在水桶附近，说道：“大家排队，依次到这边写票，写完后折叠好扔进水桶里。同意将牛猛驱逐出去的，写上同意两个字，反之写不同意。注意每人一张，不要多写，不要偷看别人的票，更不要写自己的名字。” 规则简单明了，很快付诸实施。 作为当事人，牛猛是没有投票权的。此时他坐在篝火灰烬旁边，紧张得直搓手，脸上不自不觉见了汗。 许红第一个上前，拿起笔在纸上刷刷刷一顿划，然后随后一折，扔进水桶里，不用想也知道，她写的一定是同意两个字。 其他人依次上前写票。反正是不计名，谁先谁后也无所谓。 任菲和成思涵有些犹豫，张子枫亲口将她们叫过来投票。身为这只队伍的一份子，每个人都要行使自己的权利。 连肋骨受伤的男人也过来投票，坐在板车上，被人推到水桶前，投完票又有人将他拉走。 作为唯一一名监票员，众人写票的时候，张子枫刻意将脸扭向一边，不看大家写的内容，最大限度地保持了一个监票员的自觉。 不多时，所有人的都投要投票完毕，张子枫走过来，撕下一张票纸，写下几个字扔到了水桶里。身为集体的一员，他有也投票的权利。 随后他拿起水桶来到运动场的中心，将所有的票都倒在了地上，说道：“成思涵，你来唱票。” 小姑娘刚刚加入大家庭还不到一天，与所有人都没有纠葛，让她来唱票能够最大限度保证公平性。 成思涵显然很乐意这项工作，走过来，将票纸一张张小心地展开。 熊显明则担任计票的工作，在一张大纸上分别写上同意和不同意，下面则用最传统的“正”字来统计。这样工作公开透明，谁来都无所谓。 清脆的女声在运动场上回荡： “同意” “同意” “不同意” “同意” …… 每念一张票，熊显明便在对应的一栏下面划上一笔。明显同意的数量比不同意更多，牛猛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又拿起一张票纸，成思涵犹豫了一下，脸微红，说道：“建议阉割。” 张子枫略皱眉头，出现这种不按规则要求的票倒也在意料之中。想了一下说道：“这个应该归到同意里。” 阉割对一个男人来说，不亚于被驱逐。作为整个团队的守护者，张子枫对于投票事宜自动拥有了最高解释权。 特殊票不止这一张。有的写“赞同牛猛的理念”，张子枫分析他的意思归到了不同意当中。至于“挫骨扬灰”的，则直接算成同意票。 权力越大，责任越大，张子枫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持不偏不倚，真实地反映大家的态度。 统计结果出来了。现场一共三十八人，除去牛猛没有投票权，有效票数三十七票。其中归为同意的二十九票，不同意的八票，恰好过了三分之二的门槛。 看来大多数人都不愿意一个强奸犯与自己为伍。 牛猛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自己被赶走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意图达成，许红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拉着苏巧怡离开了，她甚至都懒得多看牛猛一眼。 其他人也逐渐散去。风波尘埃落定，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楚昭南走过来，拍了拍牛猛的肩膀，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你能找到新的集体，过上更好的日子，祝你好运。另外，你可以开走一辆三轮车，带上一些必要的食物和衣服，兄弟一场，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身为首领，这点小事儿还是有权决定的。 “谢谢。”牛猛的语气中充满了沮丧。 物资很快准备好，“突突突突——”农用三轮车发动起来，向着村外奔去。从车斗里满满的衣服和粮食来看，大家并不是铁石心肠。 眼见三轮车越来越远，转过弯的时候，牛猛忽然转过头来，脸色变得狰狞，冲着所有人大叫道： “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第47章 一个新的目标 由于投票的耽搁，大半个上午已经过去了。在楚昭南的指挥下，大家草草吃了饭，便又开始各自忙碌。 与昨天一样，由张龙和崔树各自率领一只搜索车队出发了，今天搜索范围将进一步扩大，而且队伍中加入了女人，不知道是不是用这种方反击牛猛的“女人无用论”。 其他人也各有分工，连昨天的被害者苏巧怡也安排了活计。反倒是张子枫等四个人成了最无所事事的——楚昭南的权力并不覆盖大老板的直系手下。 目送搜索队伍离开，张子枫若有所思。 牛猛的离开，并没有给大家带来大快人心的感觉，反而让每个人都变得心事重重。 他人虽然不在了，但说出的话却被每个人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还有八个人不同意他离开，不就代表着他们认同牛猛的理论？换言之，对现在队伍的管理方式并不满意，这些潜在的风险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来。 安排好一切，楚昭南向张子枫走过来，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事实上，自打从养鸡场出来以后，他的脸上就没怎么见过笑容。即使率领一个三十多人的小团体，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张子枫看到他的样子，忽然有一种错觉：自己是说话最有份量的人，授权楚昭南管理幸存者队伍，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自愿”供给自己血液，那和乔森与牛天聪的关系又有什么不同？ 这些天，又有一些血袋悄悄地送到了小院——对于这种事儿大家很默契地选择了低调，够张子枫喝上一阵子了。 现在楚昭南脸色难看，不会是因为少了一个可以抽血的人吧。 “真的没问题吗？”张子枫指着远去的搜索小队说道：“我看大家兴趣都不高，就这么派出去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楚昭南摆摆手，说道：“放心吧，张龙和崔树会约束好他们的。而且正因为大家都有心事，才必须让他们找点事儿做，让他们无暇思考。人一旦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张子枫想想也对。如果没有昨天舞会的放松，或者根本就不会发生牛猛事件。 楚昭南接着说道：“关于牛猛的事儿，我们一共三十多个人，少了他这个健壮的男人，肯定是一种损失，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如果不走，以许红为首的女人肯定会军心动摇，很可能会造成大分裂。两权相害取其轻，只能这么办了。” 这算是在述职么？为什么感到楚昭南有些自责？张子枫连忙说道：“我都理解。” 他话锋一转，说道：“我倒是有个建议，现在大家在一起相处，没有明确的规则，行事都随意了些。是不是把一些绝对不能做的事情写清楚，比如不能残害同胞，不能太过自私，不能与天选者合作等，再配上相对应的处罚方法，这样明明白白的，也能给那些图谋不轨的人强大的震慑。” 归根结底，张子枫对于损失一个人还是有些介意的。他相信，如果牛猛事先知道会是这种结局，应该会打消凌辱苏巧怡的念头。 楚昭南苦笑了一声，说道：“怎么明确，难道像以前的法律条文一样，一二三四写清楚？” “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张子枫说道。 楚昭南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不好弄。规则定的简单了，必然有疏漏的地方，最后又变成了一事一议；想要制定得完备，我们一共三十多个人，要吃饭和防备丧尸，哪里有精力整这些东西。”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而且最关键的一点，以前的法律之所以管用，是因为有强有力的公检法执行部门。现在这些不存在了，制定规则又有什么用？” “不是有我么？”张子枫说道。他对现在自己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很有自信。“你就负责制定规则，我来保驾护航。” 楚昭南再度笑了起来，说道：“你的确地位超然，那还费劲制定规则干嘛，你说的话就是规则啊，难道还有人想反抗不成？” 张子枫一愣，细想想还真是这样。只有自己能够镇得住场子，具体规则即使制定出来，反应的也是自己的意志——这完全养鸡场里乔森的逻辑一样啊。 楚昭南接着说道：“而且大家的思想也在随时变化。我认为出现问题以后，像今天这样具体问题具体商量是最有效率，也是争议最少的方法。人心隔肚皮，我们不可能做到每个人都满意，像现在这样，成为一个完整的组织，有一定战斗力执行力，已经算是胜利了。” 张子枫点了点头，楚昭南的年龄和阅历都比自己要强，看问题也能更深入。自己尽量少干涉日常决策，由他全权处理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对了，还有一件事。”张子枫将尸潮的情形对楚昭南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权衡再三，他认为楚昭南身为队伍的最高首领，应该对外面的有一些了解，避免决策出现重大失误。 没有看到想象中惊讶的表情，楚昭南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这些都无所谓的。现在这支队伍力量还很孱弱，如果再来一个乔森，在你不出手的情况下，我们一样会被抓回养鸡场里，成为盘中餐。换成那么强大的尸潮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结局都是一样的。我们存活下来，很大程度上确实靠的是运气。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你的保护。” 牛猛其实不是害怕离开这个团体，而是离开张子枫。 “不是有枪吗？”张子枫说道。张龙的那杆钢枪威力颇大，即使已经变异的地窖丧尸，两枪也解决了。 “枪的威力确实不错，但是子弹呢？那杆枪里一共五发子弹，早先试验用掉了一发，打丧尸又消耗了两发，现在其实只剩下两发了，没有补给来源。张龙背着枪看似威风，实际上外强中干。至于赵虎手里的散弹枪，除了子弹缺缺乏，还有威力不足的问题。两杆枪更多的只是让大家心安一些而已。” 身为最高首领，张龙的真实情况对楚昭南来说算不得秘密。两个人虽然有时候在理念上有一些分岐，但身为有影响力的人，更多的是合作关系。 “那燃烧瓶呢？好像上次实验效果还不错。” “那东西局限性也很大。需要油料，开车和发电都需要它，是紧缺的物资；不能大量制造出来备用，那玩意太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自燃甚至爆炸。还有一个缺点，就是投掷距离太近，容易发生意外。” 张子枫想起训练时候的情形，燃烧的丧尸冲入人群之中，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楚昭南说道：“光靠汽车也不现实。我们要生存下去的根本出路，还是要扩大规模，团结更多的幸存者，获得对抗丧尸的资本。” 张子枫默然。非但没有找到更多的人，今天还走了一个，怪不得楚昭南如此郁闷。 “我们不可能在这个村子躲一辈子，尤其是你刚才说尸潮的形成，丧尸不但个体变得越来越强大，更能组织起来，爆发出强大的战力，我们的威胁与日俱增，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而且一直蜗居在这个小地方，会消磨大家的斗志，难免发生更多类似今天的事件。”看得出来，楚昭南对于组织昨天晚上的舞会非常后悔，尤其是酒，能助兴，也能坏事。 “所以我想就不在这里过冬了，过几天准备得差不多，我们就组织一支车队离开，找人找粮找武器，尽快获得在这个世界立足的能力！” 楚昭南越说越激动，让张子枫一阵惊讶，很少看到稳重的他这般慷慨激昂，连自己的情绪都被他感染了。 楚昭南的手臂指向东南方向，说道：“据我所知，那国距离这里大概一百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军营，我想作为我们第一个目的地。运气好的话，应该可以找到足够的武器，甚至能够遇到幸存的军人就更好了！” 张子枫心下踌躇，那个方向正是自己逃出来的唐城所在地。它横亘在小村与军营中间，而且还有庞大的尸潮正在向它前进。直接走过去的话，很可能会与尸潮相遇了。 其实当初与熊显明以及任菲逃出来的时候，知道军营的大致方向，但最终还是决定向乡村前进。 仿佛看出张子枫的担心，楚昭南说道：“我们当然不会直接冲过去，会绕开人烟稠密的地方。路远一些也无所谓，有汽车代步，应该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人烟稠密意味着丧尸也很多，危险程度会急剧上升。 楚昭南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图来，上面已经标注好了车队前进的路线。显然这个想法并不是临时起意。 “都听你的。”张子枫说道。楚昭南都考虑得这么详细了，自己还操作什么心？他接着说道：“我只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准备完善，向军营出发？” 楚昭南意味深长地说道：“到什么时候都不可能准备得十全十美，但我们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最多三天，我们就动身！” 正在这里，远方传来“啪啪——”两声脆响，让两个人面色同时一变。 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能够分辨出那是张龙的钢枪发出的声音。数天以前在他在两个人眼皮底下击毙了地窖丧尸。 仅剩的两颗子弹都用掉了，张龙那边显然很危急！ 第48章 危机预案 两个人正说话间，熊显明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指着东边，上下不接下气地说道：“我，我听到，那边有枪响！” 不止是熊显明，许多人都听到了枪响，末世来临以后，人类的绝大部分生产活动陷于停滞，连动物也似乎一下子少了，让世界比原来变得冷清了许多，张龙的那两声枪响显得格外明显。 刚刚散去不久的人们又重新向篮球场聚集了过来，大多数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篮球场周围变得一片嘈杂。 “你来得正好，快点把车开过来，我们去找接应张龙！”张子枫说着，便要向小院里跑去，一方面拿上自己的撬棍武器，另外接上任菲和成思涵，在他的潜意识中，任何行动中两个女人都要和自己在一起。 楚昭南一把拉住他，说道：“你不能走！” 看到张子枫投来疑惑的目光，楚昭南解释道： “张龙他们六个人，还有三辆车，算得上是精兵强将，如果这样都不能撤回来，你现在过去恐怕也来不及了。你是我们的主心骨，村子这边更需要你啊！” 张子枫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只幸存者队伍看似人数很多，但到关键时刻却显得捉襟见肘。 原本三十七人的队伍，走了牛猛来了成思涵，男人少了一个，总数下降为二十一人。 而派出去的两只搜索小队以男人为骨干，崔树那边五个，张龙那边四个，还各自带上了两个女人，而张子枫四个人一直独来独往，不能算数，这样留守村子的男人只剩下十个了。 再去掉作为首领的楚昭南和肋骨受伤不能行动的男人，其余的八个男人都是被搜索小队挑剩下的，要么营养不良，瘦得皮包骨，要么身体有伤或者残疾，甚至还有精神抑郁的，均不堪大用。 至于其余十个女人，真能指望她们去营救最强壮的张龙小队？ 换句话说，留在村子里的其实都是老弱病残，一旦遇到敌袭，自保能力反而不如短小精悍的搜索小队，更需要张子枫在这里坐镇。 实际上，按照大家之前商定的危机预案，由于目前通讯能力极其落后，在遇到危险时，首先要坚持的原则便是不能分散。派出搜索小队后，整个队伍已经一分为三，张子枫再离开的话，那大家就真的变成一盘散沙了。 说话间，帕萨特已经开了过来，两个女人也坐在了后座上。熊显明在驾驶位摇下车窗，冲着张子枫说道“你的撬棍也带上了，现在就走吗？” “等一等！”张子枫看着越来越混乱的运动场说道：“大家一起走！” 之前崔树曾经做过危机预案，在无预警的情况下，遇到意外情况，大家所做的第一件事儿便是向村子中心的运动场集中。村子并不大，大部分人都迅速跑到了这里，互相打听着发生了什么事，结果都是一脸茫然。 看到张子枫改变主意，楚昭南稍稍松了一口气，转头大声指挥道：“张龙他们可能遇到危险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按照之前的方案，大家快点上车！许红，你去把运钞车开过来！巧怡，清点人数，看看人齐了没有，不要落下一个！你们三个，把发电机装到那辆车上去！” 之前崔树力排众议，让大家拿出宝贵的时间和精力进行演练，现在见到效果了。 一些最重要的物资，比如粮食、车辆、汽油、武器、衣服被褥等，都集中在运动场附近，并处于装车待发状态，确保大家能够在危险发生的第一时间带着物资离开。 每辆车都配备了专门的司机，并且都有备份人员，尤其在搜索小队不在的情况下也能保证每车重要的物资都能被开走。 至于运钞车，由于其防护属性强，只配备了少量的食物，腾出大量的空间用车装人。除了几个开车的司机，其他所有人都要挤进这里。 由于昨天宴会的原因，只有发电机等少数的重要物资还没有装车，人们需要做的就是将它们带上，然后将整支车队驶出村子。 楚昭南不停地大声吼着，现场变得有条不紊起来。肋骨受伤的男人也向着运钞车跑过去，可能是慌乱之中碰到了伤口，痛得弯下了腰。楚昭见状亲自跑过去，将他负在背上，送到运钞车上。 不过仓促之中动作粗鲁了些，尤其是最后几乎是扔到了车上，主男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张子枫倚在帕萨特边上，瞪大眼睛看着忙碌的人们，心中不由得感叹，这才三五分钟，绝大部分人已经就位。要知道这群人本来互相都不认识，不久之前还是一群乌合之众，崔树和楚昭南显然功不可没。 不过也有意外发生。 “碰——”的一声巨响，让张子枫眼皮直跳。循声望去，只见一辆汽车重重的撞在了围墙之上，后者直接被撞得坍塌了。 这还没说出发呢，怎么就冲出去了？显然司机是个新手。 肇事者是一辆皮卡，整个保险杠都脱落，机盖子高高隆起，显然驾驶员一脚油门踩到底，好在冲刺的距离不算长，速度还没有没全提起来。 万幸的是，司机慌乱之中还记得系上安全带，身体在撞车的瞬间被重重的抛起，然后被安全带紧紧勒了回来，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随之而来的还有玻璃碎裂的声音。 这是一辆“武器车”。鉴于之前燃烧瓶在实战中表现优异，大家一致同意将其列为战略物资，并专门配备了一辆车。 由于制做好的燃烧瓶太过危险，人们只能将原材料分开存放。车里装了许多空玻璃瓶，一团团扯成小块的棉花，以及几桶密封好的汽油。遇到丧尸包围的时候，用这些东西很快能够制作出燃烧瓶来，非常方便。 之所以选用皮卡，也是因为它有敞篷的车斗，让挥发的汽油不至于在密闭的空间内聚集，从而减少爆炸的风险。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么好的设想直接被一个愣头青的司机给毁了。 张子枫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去，瞥了一眼车斗，刚才剧烈的撞击让大部分瓶子都变成了碎片。至于汽油桶，显然没有看到漏出的油迹，却闻到了浓重的汽油味，有燃烧甚至爆炸的危险。 车门已经变了形，张子枫擎住车门的缝隙，将其整个卸了下来，又将安全带解开，将司机给抱了下来——居然是个女人。 熊显明也赶了过来，看到女人一脸的无奈。若不是两个搜索小队带走了大部分的精干力量，哪里轮到到她来开车。 作为驾驶教练，他认出来这是自己的学员之一。由于学车的时间比较短，大多数学员基本功都不甚扎实，这个女人算是技术不错的了，但是在危急关头，还是忙中出错——看来过硬的心理素质也是成为驾驶员的必备条件之一。 张子枫拍了拍女人的脸，后者显然惊吓过度，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不过性命倒是无碍，他连忙将她送到了运钞车上，里面已经挤得像沙丁鱼罐头。 事故让坐上副驾驶的楚昭南又下了车，确认女人没事儿后，又看了一下皮卡的情况，冲着几个同时下车的人说道：“这个车不要了，我们快点撤！” 众人露出惋惜的表情。一旦遇到丧尸，大家还指望着燃烧瓶战斗呢。尤其是汽油，大家从许多油箱里抽出来的，辛辛苦苦凑了这么几桶，就这么扔了实在不甘心。 见到人有要去搬油桶，楚昭南连忙摆手道：“已经漏了，不要了！那玩意太危险！大家快点离这里！” 片刻之后，一支由六辆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地驶出了村子，为首的是运钞车，里面装着大部的幸存者，后面依次跟着小轿车、厢式货车还有皮卡。 拖拉机虽然可以用柴油，能拉的东西也多，但由于驾驶位暴露在外面，对于开车的人来说太过危险，而且速度太慢，被楚昭南放弃了，只用来平时搜索物资用。 张子枫的帕萨特则处于最后。队伍首尾都是最强车辆，保护中间的物资。 村外是条林荫路，两侧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麦田。麦田中间有一条土路，两辆轿车正向着林荫路飞驰而来，腾起了大量的尘土。 张子枫略略松了一口气，他认出来那是张龙的车队。原本他们六个人乘坐三辆车，显然其中一辆拖拉机已经被放弃了。但能回来两辆，绝大部分成员应该都能平安归来。 不过他向远方又看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远处金色麦田与蔚蓝天空相接处，攒动着大量的黑点，密密麻麻，居然是大量黑色的丧尸，正向着村子这边涌过来！ 第49章 用火烧 张龙枪响的缘由，已经不需要解释。面对这么大规模的丧尸，幸存者们唯一的选择只有逃命。 丧尸群靠近的速度非常快，达到的人类小跑的速度，正对着村子的方向汹涌而来。 幸存者们看到这种情形，不由得冷汗直冒。若不是平时有过训练，能够迅速地撤出来，这个时候大家恐怕已经被丧尸包了饺子。 两辆车飞速地冲上了主路，汇入车队之中，正好跟在帕萨特的后面，车队的规模也增加到了八辆。 还有一支由崔树率领的搜索小队，同样是两辆轿车一辆拖拉机，共有五男两女，此时已经顾不上他们了。 从方向上看，崔树车队应该在丧尸群的另外一侧，大家不可能穿越整个尸群去接应，只能听天由命。 搜索小队三辆车的配置也是经过深思熟悉的。两辆小轿车自保能力很强，再加上一辆拖拉机是专门用来拉货的，兼顾了搜索与安全。 以崔树的沉着与冷静，看到这么大群的丧尸挡住回村子的路，一定会做出理性选择，保住自己应该问题不大。 车队一路向前狂奔，试图脱离丧尸的追击，不过很快速度又慢了下来。 这是出村的唯一一条主路，沥青铺就，路况很好。不地风在每隔一面距离路面上就会出现一些的碎石块，大大小小的，让驶过的车辆一阵阵颠簸。 尤其是作为头车的运钞车，车厢里挤满了人，被颠得发出一阵阵惊呼之声，连在后面的张子枫都能听得到。 熊显明驾驶着帕萨特，小心地避让着路上较大的石头，皱着眉头说道：“昨天还没有这些石头，肯定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 张子枫作在副驾驶，与他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所思。这个时空人类是稀缺物品，能够想到做这件事儿的人类，能想到的只有牛猛。 莫非他能料到丧尸会袭击村子，故意在半路上制造障碍？ 接下来的事情理验证了这一观点。 运钞车停了下来，因为道路正前方有路障——一根长木头横亘在前进的道路上，强行闯过去恐怕会对车辆造成损伤。楚昭南不得不指挥人手将木头搬开，虽然过程不繁琐，但却会耗费时间。在丧尸大军追击的情况下，时间如同金子般宝贵。 接下来陆续出现各种阻碍物，翻倒的三轮车，叠在一起的自行车，最多的还是大小石块，车队不得不走走停停，眼见后面的丧尸越追越近了。 前面一堆杂物阻路，更多的人不得不下车清理，张子枫也加入了劳动的队伍。 路上的杂物太多，大家索性不上车，边走边清理，让后面的车队能够顺利通过。不过这样一来，前进的速度慢了许多，后面的丧尸越来越近了。 “这个挨千刀的牛猛！”楚昭南一边干活一边嘴里嘟囔着。显然怀疑他的人不止张子枫和熊显明。 “我就说嘛，就应该让我亲手剁了他。”张子枫回头一看，说话的是张龙，他也下车帮忙清理路障了。 “你们没事吧？”楚昭南说着，向他身后看了看，赵虎马汉也在忙活着。 张龙摇了摇头说道：“看到丧尸群后我们便立刻扔下拖拉机往回返了，所有人安全无恙。鸣枪预警你们都听见了吧？大家反应还挺快。” 本来想着今天扩大搜索范围，多找点好玩意儿，结果出村子没多长时间，就发现前方发现庞大的丧尸群，让张龙大惊失色。 由于没有别的通讯手段，他只能用枪声对村子里的幸存者示警。两颗宝贵的子弹，就这样消耗掉了。 现在他背上的钢枪，烧火棍差不多——这是让张龙最肉痛的事情。相形之下，扔掉拖机拉反倒无所谓，那玩意儿到处都是。 张子枫和楚昭南都松了一口气，没有人员伤亡，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希望崔树那边七个人也是一样，平平安安。 “真是奇了怪了，这么多天除了躲在地窖里的那只，外面连根丧尸的毛都没发现，怎么会突然跑出这么多来。”张龙一边用脚踢着石块一协定抱怨着，忽然话语一顿，抬起头来说道:“不会是有天选者指挥吧。” 放眼望去，身后的丧尸密密麻麻看不到边，如果有天选者能够同时操纵如此之多的丧尸，那能力比乔森高上几个等级，恐怕连张子枫也无能为力。 张子枫和楚昭南对视了一眼。为了防止不必要的恐慌，关于外面世界发现庞大尸潮的情报还没有与从人分享，张龙也不知情。 莫非丧潮调头过来请教这队幸存者了？ 张子枫又观察了一番，对着楚昭南摇了摇头，不是那一批。 之前见到的丧尸群，动作颇为统一，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身后的这群则明显属于散兵游勇。 还有一个最明显的一个标志，成规模的尸潮全身上下都是光溜溜的，但后面的追兵多多少少身上还有衣服的痕迹。 衣服？张子枫忽然像到了什么，对着丧尸又观察了一番，脱口而出道：“它们是养鸡场里的丧尸！” 经过战斗与训练，张龙那批丧尸接触颇多，对其中几只有特点的印象深刻。而现在，那几只都出现在了身后！ 其他人闻言纷纷回头观察，不多时便骂声一片。幸存者们在养鸡场里与这群丧尸朝夕相处，彼此很熟悉，很快便认出了它们。 事情已经很明显，养鸡场肯定被人破坏了，并将丧尸向着村子方向引过来，再加上路上连绵不断的路障，答案呼之欲出：肯定都是牛猛搞得鬼！ 现在能够理解他临走的时候那句“你们一定会后悔”的话了。敢情这小子那时候就憋着一肚子坏水，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所有人！ 张龙这边骂的声音更大了，“他娘的！这个人渣早看他不顺眼了，畏威而不怀德，在平房里的时候缩得跟个乌龟一样，出来后就知道欺负女人！这种人以后生儿子肯定没屁眼！” 骂骂咧咧半天，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没劲。牛猛已经放跑了，怎么骂都不会掉一根毫毛，而自己这边，威胁却是实实在在的。 楚昭南向前望去，路上隔三差五就会有一堆路障，一眼望不到头。真不明白牛猛怎么有这么大的精力来搞破坏，平时干活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这么厉害？ 再看看身后，丧尸群已经不足百米远。透过麦田可以将上半身看的清清楚楚，还有一些丧尸已经上了林荫路，退回村子已经变成不可能的事情。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丧尸很快就能追上来！”楚昭南指指身后，又指向道路两侧，接着说道：“我有个主意，大家从田地里绕过去，到了没有路障的地方再上主路，然后加速离开这里。” “绝对不行！”张龙断然否决道。他反对倒不是由于和楚昭男的意气之争，而是这么做风险太大。“田地里土质松软，车轮很容易陷进去。万一车辆被困在里面，我们可就没有机会了。” “也可能不会陷进去啊！这么多天没下雨，麦田里早就硬邦邦的了，冒些风险总比这样等死强。”楚昭南据理力争。 “要不我们弃车步行吧。”许红从车上冒出头来说道。她是运钞车的驾驶员，对于这种龟速行驶已经不耐烦。四个轮子的汽车速度固然快，但受路况限制也太多。 “不行！”提议遭到几个男人异口同声地反对。步行不但意味着要放弃这么多收集来的物资，更要与丧尸比耐力，人类能够成功逃脱的机率很低。 “我倒是有个主意。”一直埋头干活的赵虎突然开口道。他背上的散弹枪现在是队伍中唯一一件有威力的武器。 他一指路两侧的麦田，说道：“上次训练发现丧尸很容易燃烧，这些麦田，不就是天然的燃烧瓶么？许久没有下雨，麦秸变得非常干燥，一点即燃，能够迅速地蔓延开来。现在绝大部分丧尸都身处麦田之中，大火烧起来应该跑不掉。” 想了想，又补充道：“现在风向也合适。即使烧不死它们，也能形成一道火墙隔离丧尸，为我们撤退争取时间。” “我同意！”张龙首先表态，拍了拍赵虎的肩膀，说道：“还是你机灵，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可是——”楚昭南嘴唇嚅嚅，想要说什么，又咽了下去。潜意识中，麦子是粮食，是人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烂在地里已经是莫大的罪过，怎么能一把火烧掉呢？ 可是现在众人连命都快没了，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 大家将目光齐齐转向张子枫，关键时刻意见有分歧，需要他最后拍板。即使不拍板，至少也应该询问他有没有其他建议。 张子枫顿时感受到了压力，自己由于变异身体强壮了许多，但并不意味着脑子比大家更灵活啊！ 沉默代表着弃权。许红从运钞车里跳下来，说道：“就这么定了！时间紧迫，我们立即放火！” 她手里拿着个红色的一次性打火机，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似乎对放火这件事儿已经上瘾。 第50章 黑暗森林 听说要火烧丧尸，运钞车上的大部分人都跳了下来。众人注目之下，许红快走几步来到麦田边，“擦——”的一下，打火机窜出小火苗，点燃了秸秆。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个男人的声音远远传过来：“不要点火，不要点火！” 人扭头一看，只见熊显明正飞奔而来，一脸的焦急。帕萨特位于车队的后方，身为司机的他没有下车清理杂物的任务，比众人更晚得知这个消息。 为时已晚。干燥的秸秆让火势蔓延的极为迅速，很快便熊熊燃烧。一股股的热浪扑过来，让人们不得不后撤。 熊显明跑到近前的时候，火势已经没有扑灭的可能，火焰借助风势，顺着麦田向前燃烧，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他气喘吁吁地望着大火，面如死灰。想要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其他人则是截然相反的心情，窜起来一人多高的火焰裹挟着浓烟斜斜的飘向蔚蓝的天空，让人们变得兴奋起来。这种大场面即使末世以前也是很罕见的，大家甚至懒得去清理道路，专心查看火势。 在西南风的吹拂之下，火焰向着丧尸的方向飞速推进。秸秆燃烧的火势虽然大，但并不持久，大火漫过，留下了一地黑色的灰烬，前方则形成了一道清晰的火线，很快便与迎面而来的尸体群接触。 随着火线临近，追击的丧尸出现了明显的躁动，有麻木的继续向前，有机灵一些的，转身就跑，试图逃脱火焰的追击。更多的则是站在原地，或原地不动，或来回徘徊，一脸的茫然。 烈焰很快吞噬了前面的丧尸，火线过后，可以清晰地看到多了几株人形火炬，在烈焰之中翻滚哀嚎。变成丧尸之后，身体的各方面能力都有所加强，唯独在火焰面前还像以前人类那般脆弱。 惨叫声似乎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更多的丧尸向来路折返而去，追击的队伍基本上宣告土崩瓦解。 赵虎的建议，效果远超人们的预料。刚才还感觉危机重重，现在似乎已经没事了？如果火势没有蔓延到村子里的话，大家甚至有返回基地的可能。 “好！”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大家在叫好的同时，居然还集体鼓起掌来，大家甚至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楚昭南脸上也绽出了笑容，危机化解，让人长舒了一口气，至于糟蹋粮食的念头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都给我闭嘴！”熊显明用力吼出不合时宜的一句话，让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熊显明用手臂环指着所有人，连张子枫都没有漏过，咆哮道：“有什么好庆祝的，你们真以为这是好事吗？” 难道不是吗？大家齐齐地望向他，用目光表达着自己的疑惑。 看清楚大家脸上的茫然，熊显明似乎点燃了发泄的欲望，继续吼道： “你们太幼稚了！这个世界已经被丧尸们统治了，知道为什么我们还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吗？难道是因为我们太厉害，还是天选者都太傻？都不是，只不过我们有一点点运气而已！” “我们首先要搞清楚一个最基本的事实，世界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样子。绝大部分人类都变成了丧尸，还有一群天选者操纵着他们，四处寻找幸存的人类，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我们不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而是猎物，猎物！被别人追杀的那种！” “我们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不过是因为没被其他的猎人发现而已。这一带本来就是偏僻的乡下，人烟稀少，天选者想要新鲜的人类，一般不会光临这种浪费时间的地方。还有就是我们需要感谢乔森，他清空了周边的全部人类和丧尸，说不定有天选者从这周边路过，发现空寂无人就离开了。” 说到这里，熊显明似乎悲愤异常，指着身后巨大的烟柱，说道： “但是我们现在在做什么！这浓烟在几十公里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这是分明是在向敌人宣告这里有人类，快点过来享受盛宴啊！说不定现在有十几个天选者正在蠢蠢欲动，带着自己的手下向这边赶过来。为什么要在仓促之间做下这么重大的决定？我们很可能因此而变得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都被熊显明的一番话惊呆了，仔细听听似乎有些道理，末世降临，人类文明轰然倒塌，社会仿佛又退化到蛮荒时代。世界被丧尸占据，仅有的幸存者，像困在一个个孤岛上一般，小心地东躲西藏。 强如张子枫，正是因为躲避林雪的追击才仓皇逃到这里。至于其他人，更是曾经被猎人抓到过，落入天选者手中的感觉可以用绝望来形容。点燃麦田实在是一个愚蠢的主意。 犹如一盆凉水浇在头上，喜悦一扫而空。刚才为什么没人能想到这些呢？有时候集体决策也未必是正常的选择。 甚至有人已经在心中抱怨了：如果当时没有执意将牛猛赶走，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也许没那么悲观吧。”不知道谁嘟囔了一句。 “但愿如此。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熊显明颓然地说道，“时间不多了。” “当然要离开。”张子枫指着远方喃喃说道。大家望过去，不由得再度大惊失色。 就在熊显明尽情演讲的时候，烈火又向前推进了一大段距离。大火漫过，满是灰烬的麦田里，站着几只安然无恙的丧尸，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穿过火线却毫发无损的。 至于村子那边，同时传来了好消息和坏消息。好消息是火势并没有蔓延到村庄内部，所有的建筑物得以保存，留下的生活物资也没有被破杯。 坏消息是，村口处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丧尸，都是在那里躲避大火的。幸存者们曾经的基地变成了丧尸的庇护所，大量的敌人活了下来。 这也宣告了穿越尸群营救崔树小队的可能性彻底丧失。 总之，丧尸们对付火焰的能力远比想象的要强，身体更加坚韧或者头脑变得更为灵活，让这样的大火也奈何不了大多的数丧尸。现在他们正在蠢蠢欲动，准备集结起来，发起第二次追击。 众人如梦方醒，继续埋头清理路障，车队再度徐徐前进了。眼见丧尸们踏着飘飞的灰烬再度向这边涌过来，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大家不由得更卖力了。 熊显明返回车队后方开车，临行前又留下一句话： “另外，我们不能顺着这条路一直向前，前方十几里的地方我岔路口，我们得拐个弯。” 顺这条路一直向前可以到达斯巴鲁的位置，就是在那里一行四人看到了规模巨大的尸潮，给熊显明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再往前则是三个人逃出来的城市，林雪和他的战仆更是噩梦般的存在。 没有人敢不重视他的话。大家开始后悔，为什么刚才要看什么大火，好不容易抢出来一点宝贵的时间，就这样白白耽误了。 大悲和大喜之间总是转变得太快。队伍前进了几百米的距离，道路转了一个弯儿，大家惊讶地这边路面上干净得像少女的脸蛋，没有任何阻碍。 也难怪，牛猛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既要设置路障，又要去养鸡场放出丧尸，短短的时间内不可能制造太多的麻烦。 不过大家并没有丝毫的兴奋，反而加深了后悔的感觉。早知道前方只剩下这么一段距离，干嘛还要冒险去点燃麦田呢？ 车队再度狂奔起来，随着两侧的树木飞速倒退，后视镜中的丧尸们也变得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暂时算是脱离危险了。 不多时，众人便来到了熊显明口中的岔路口。巧合的是，这条路正好通往东方。按照楚昭南和崔树商量的计划，大家前进的目标将是百公里外的军营，要走的正是这条路。 沿着道路走下去，说不定能和崔树一行人顺利汇合呢。 车队驶下林荫路，继续高速狂飙，在土路上激起大片的烟尘。 第51章 水源 土路的路况并不好，车队保持了中速前进，依旧将人颠得七晕八素。尤其是作为头车的运钞车，尽管分流了一部分人到轿车上，但还是拥挤不堪。这玩意防护性固然不错，却不适合用来长途旅行。 很少有人开口抱怨，丧尸和火焰渐渐远远，黑色的烟柱却直冲云霄，始终清晰可见，犹如一座醒目的灯塔，点亮了幸存者们的藏身之处。现在当务之急是尽量远离这里，晕车之类的小事儿已经不值一提。 而且这条土路前面究竟有什么，谁也不知道。虽然按照地图指标，最终的目的地是一处军营，但即使到了那里，会不会发现那里被破坏得只剩下一堆瓦砾，亦或成为了丧尸的大本营？每个人心头都沉甸甸的。 太阳逐渐升到头顶，又偏西，八辆车带着扬起的尘土，始终滚滚向前。大概是早上给大家的惊吓太过分了，命运开始垂青幸存者们，剩下的路程变得平静而无聊，没有丧尸袭击，没有汽车抛锚，甚至连活物都难得一见——这算是最好的情况了。 夕阳距离地平线不远的时候，车队终于停了下来。无论开车的还是坐车的人，身体都已经被折磨到了极限，许多人下车第一件事，就是蹲在路边狂吐，甚至有人直接一头载倒，被人眼疾手快拉住才没有受伤。 生存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有人怀念起平房里的日子来。饿了有鸡饲料，渴了有水喝，至于衣服——在那里需要么？如果不考虑等死这件事，简直安逸得无以复加。 停车的地方是一大片荒地，地势较高，视野良好，正好用来今夜宿营。楚昭南指挥着大家将车辆围成一个圈，将锅灶和被褥等都搬下来，准备食宿。 晚霞照耀下，众人纷纷忙碌起来。 张子枫几个人也下了车，大家都是一脸倦容。尤其是成思涵，早就没有了蹦蹦跳跳的样子，阴着脸非得找地方躺着，还要拉着任菲一起。 张子枫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看到晚霞照耀下，人们各自忙碌，不由得感慨，早上那么危急大家还能有条不紊地撤退，都是崔树的功劳，他制定的预案可谓事无巨细。 也不知道他们几个现在怎么样了？ 楚昭南过来打招呼，虽然也是一脸倦容，精神还是不错的，同行的还有张龙，大家已经默认他是队伍的领袖之一，尤其是崔树失踪的情况下。 楚昭南的手里拿着一卷地图，摊开来，三个人一起蹲下，他指着上面细小的红线说道：“地图上找不到这条土路，我们大概在这个位置。” 张子枫点了点头，道路偏僻，状况也差，其实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碰到丧尸和天选者的机率直线下降。 楚昭南接着说道：“这条路有些绕远，但如果明天也能保持这个速度的话，我们应该在傍晚时分便可以到达军营。”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指放在了一片空白之上。出于保秘的考虑，军营的位置不可能在地图上显示，也只能猜个大概。 张龙面露喜色。军营意味着巨量的武器，即使那里没有幸存者，只要将这三十多人武装到牙齿，再面对今天的局面时，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正说话间，许红走了过来，一脸的阴沉，让楚昭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女人两手一摊，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有麻烦了，没有水。” 晚秋的太阳烈日还很毒，再加上心情紧张，白天时许多人都大汗淋漓，尤其是不久之间大家还在烈火旁炙烤了一番，嗓子早就要快冒烟了，就盼着下车后能痛快地喝口水，结果发现所有人都是同样的想法。 整个车队居然没有一滴水！更确切地说，是除了张子枫所在的帕萨特外，都没有水。四个人自成一体，任菲是带了水杯的，至少在半路上，四个人都没有渴到。 三个男人脸色大变，站起身来，发现大家都在烦恼这个问题，议论纷纷。 从末世降临到现在，水从来不是一个问题。 在养鸡场的平房里有一个压水井，渴了的时候随手一按便可以喝了。 后到基地迁到了村子之中，许多人家里都有水井，虽然没有电用不了水泵，但用水桶提水也不是太困难的事情。大家甚至可以奢侈地每天都洗个澡。 但是现在，这些都不存在了，周围一片荒芜，也看不到有水源的迹象。 吃饭也成了问题。没有水，提前备好的干巴巴馒头怎么下咽，更别提一袋袋的大米和白面了，连饭都做不了。 其实崔树在制定危险预案的时候，将所有必需的东西都考虑到了，喝水的问题自然也没有落下。所以在车队中，既有用来提水的铁桶，也有若干用来喝水的杯子，甚至连净水的药剂都准备好了，那是在村子的卫生所里搜刮出来的。 但里面没有盛上水。现在天气依然炎热，井水打上来后，放置一段时间就会生出异味来，甚至会长出青苔，所以并没有预备到车上。 早上事发突然，大家慌乱之中将发电机等物资都搬上了车，所有人都集体忽略了携带饮用水这件事。 几十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别提多郁闷。千辛万苦逃脱了尸群的追击，大风大浪都捱过来了，谁想到现在又要被缺水折磨。 “我们去找水。”楚昭南尽力压制住内心的沮丧，说道：“就以现在这个位置为圆心，分成四组，向各个方向搜索水源。水井，河流，或者瓶装水，都可以，找到后立即回返。另外，我们不能分开太久，无论有没有发现，半个小时之内也必须回到这里集合。如果大家都一无所获，我们就再上车，一直向前开，直至找到水源为止。”他似乎是天生的领袖，很快便下了命令。 还要行路？有人差点当场晕过去，宁可被丧尸吃了，也不要再坐那个闷罐子运钞车了。 饥肠辘辘，开夜车，疲劳驾驶，肯定不是大家愿意面对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总不能就这样活活渴死。 众人只好打起精神，起身分组出发。张子枫和熊显明编在了一起，由于不放心，又将任菲和成思涵拉起来同行，尽管两女人嘴撅得老高，一脸不情愿。 “对了，大家都有手表吧？千要不要误了时间。”楚昭南说道。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意大家分开。现在崔树那边七个人还生死未卜呢。 众人齐刷刷地点头。人类变得如此稀少，每个人搜刮一块手表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除了部分人留守，四组人向着四个方向搜索进行。张子枫几个人又扎进了农田，兜兜转转找水。 “纯粹是扯淡，这地方哪里会有水源？连个人家都没有，纯属浪费时间，”熊显明边走边嘟囔着，“还不如现在就上车，说不定不远处就有一条河呢，可以喝个够。” 张子枫摇了摇头，地图上指示的河流还有很远的距离，指望不上。而且这么多天没有下雨，那条河说不定已经断流了。 回头看到两个女人，木然地走着，没有说话的欲望。虽然不用战斗也不用开车，女人的身体透支状况似乎更严重。真不明白为什么张子枫不让她们离在原地休息。 “就不能开着车找么？还要走这么多徒劳无功的路。”熊显明继续自言自语，主要是手离开了方向盘，让他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四个人两手空空地返回了营地，看到其他小组回来，也都是垂头丧气的样子。 唯一有收获的是张龙一伙人，说是找到了一口井，距离营地不到百米的距离，大家想要欢呼，却发现他一脸的平静，立即感觉到这里面有问题。 直到张龙将众人带过去，才发现缘由。 的确是一口井，灌溉农田的机井。 这东西管口约有成人的大腿粗，靠水泵抽水灌溉。而水泵是靠电力驱动的，现在没有电。至于人力提水，铁桶根本塞不进去。 已经有人变得烦躁不安。明明水井就在眼前，就是喝不到，还不如没发现它呢，眼不见为净。 “我们不是有发电机么？”不知谁嚷了一句，众人如梦方醒。早上危急时刻，楚昭南还强令将沉重的发电机搬上车，大家还颇有微词，现在才发现这是救命的东西。 有它来发电，机井运转起来，大家想喝多少喝多少。 当即有人想要回去开车，却被楚昭南喝止了，看到众人疑惑的样子，解释道：“我们没有油。” “怎么会没油？”刚才说话的人问道，带着明显焦躁的语气，“每辆车油箱里都有，而且我们不是专门拉了两桶么？” 楚昭南的脸变成了苦瓜状，说道：“可是那些都是汽油。而发电机却是烧柴油的。强行加入汽由，会发生爆震，很容易损坏机器。” 所有的车辆中只有拖拉机烧柴油，由于逃跑计划中没有它的位置，自然战略物资中也没有备用柴油。至于发电机，昨天才找到，暂时没有考虑它的需求。 而机器里本身携带的柴油，在昨天的舞会中都用光了。要充电，看电影，放音乐，人们对于电力的需要远远超过供给。 张龙无奈地摇了摇头，拍拍楚昭南的肩膀，说道： “老楚，这都什么时候，你还考虑这个？那个破柴油机，哪怕运转了一分钟就坏掉，也物有所值了。” 第52章 谈谈心 在继续上路寻找水源还是拉发电机拉过来试一试两个方案中，大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后者——谁也不愿意在天黑的时间再踏上一段未知的旅程。 运载发电机的皮卡开过来，人们七手八脚地将机器卸下，又找到油桶，将汽油灌了进去，看得楚昭南只有苦笑。 巨大的轰鸣声中，发电机开始运转起来，通过插座连接到机井的上。在人们期待的目光中，张龙捏住闸盒，向下一合。 大家静静地等待着，什么也没有发生，机井的水泵纹丝不动。众人面面相觑，很快机井周围变得热闹起来： “怎么回事，不是发电了吗？” “快看看线路有没有没题，这种荒郊野外有老鼠，说不定把电线咬断了。” “线路好着呢，都检查过了。” “闸盒也没有问题。” “不会水泵坏了吧。”马汉摸着后脑勺说道，引来众人怒目而视，这个乌鸦嘴。 事实还真被马汉说中了，小心地将水泵拔上来，小家伙已经锈蚀得不成样子，即使通了电，哪里还能运转得起来？ 一个高个子男人再也忍不住了，颓然地坐在地上，大吼道：“没事儿开什么舞会，嫌自己命不够长么？现在倒好，大家一死渴死好了！” 没有舞会大家就不会喝醉，牛猛就没有强暴苏巧怡的机会，他就不会被驱逐，更不会因此报复，将养鸡场的丧尸放出来，将大家像赶鸭子一样撵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干渴着，顺便又失去了崔树七个队员。 虽然开舞会的决定不是楚昭南一个人定的，大家还是听出了指桑骂槐的味道。 “马明伯，你鬼叫什么！真这么明白，昨天晚上你怎么没开腔，我看你比谁喝得都多，现在还没醒酒呢吧。”一个矮个子男人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最讨厌你这种自己无能还骂骂咧咧的人。” 现在大家又累又饿，火气都不小。 “你小子反了天了！以为自己是什么好鸟？好吃懒做，遇到事儿了就往后靠，净想着给女人献殷勤，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天晚上钻小树林去了吧，还能不能有点正事？”叫做马明伯仿佛被点燃了索火索，迅速地怼了回去。 无意间揭出一件风流八卦，矮个子脸涨得通红，立即反唇相讥，两个人开启互相揭短模式，同时口没遮拦，殃及了其他人， 渐渐的，更多的人加入了战团，机井边上的空地上，仿佛被塞进了五百只鸭子，有男有女，互相叱骂，不堪入耳，让倚在张子枫身上假寐的任菲和成思涵都皱起了眉头。。 张子枫也摇了摇头，这些家伙不是很累么，怎么精神头还这么足。 熊显明实在听不下去，想要起身喝斥，被张子枫拉住了，压低声音说道：“你凑什么热闹？”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关键时刻还要窝里反的样子。”熊显明恨恨地说道：“保护众人，搜索物资，制定计划，哪一项他们带过头？吵架上倒是很擅长，都是拖后腿的角色。这种垃圾不怼他们我不甘心。而且任他们这么吵下去，队伍散了怎么办？” 经过牛猛事件后，团队内部已经矛盾重重，禁不起折腾了。唯一的好消息是，楚昭南和张龙两个喜欢针锋相对的家伙，慢慢变得惺惺相惜了。 “好啦，”张子枫劝慰道：“你放心吧，大家散不了伙。他们就是心情不好，需要发泄一下，没看到唾沫横飞的，就是不动手吗？真想散伙，肯定不是这种吵法，一会儿就没事了。而且你看张龙和楚昭南都没吱声么？” 两个人非但没说话，简直悠闲得不得了，翘着二郎腿躺在地上，还悠闲地抖着。 难道他们就不渴吗？ 最终大家还是喝上了水。就在男人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苏巧怡悄悄返回宿营地，拿来了长绳和杯子。 机井的管子太细，水桶放不进去，容纳小小的杯子还是没有问题的。用绳子系好，顺着井口小心地放下去，再磕磕绊绊地拉上来，每打一杯水需要几分钟的时候，而且拜刚才拉动生锈的水泵所赐，提上来的水略显浑浊，还带着一股铁锈味儿。 不过大家已经很满意了，人们在经历绝望以后总能降低满足的标准。 提水工作进行到半夜，才让所有人都喝上了水。楚昭南当即下令，安排人手轮流在这里用杯子提水，确保第二天上路的时候至少能有一些存货，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忙脚乱。 和着水简单地吃过东西，除了少数警戒和提水的人，其他人都很快进入了梦乡，只有张子枫还瞪大眼睛，望着满天璀璨的星光出神。 野外条件比不上村子，只能这样天当被地当床地睡了。尽管身上铺着褥子，由于缺乏防潮垫，还是能感觉到一股股的寒气从身下涌上来。 上面也不暖和。微凉的夜风拂过，身边的任菲不由得紧了紧被子。 已经是深秋了，不出一个月，第一场雪可能就会降下来。就像楚昭南所说，在此之间，必须找到新的家园。 确认附近所有人都睡着了以后，张子枫轻轻推开任菲，替她揶好被子后，蹑手蹑脚地向外走去，一直走到帕萨特的外侧才停下，倚着车门坐了下来。 左右张望一下，他从怀里掏出一件事物——圆滚滚的血袋，里面暗红色的血液都是幸存者们自愿捐献的。 按照两天一袋频率，今晚又是张子枫开餐的日子。这种与人类格格不入甚至有点恐怖的行为，他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进行。 失去了自己的院子，他只能在大家都睡着的时候，悄悄地享受。 拎起缠在袋子上的塑料管放进嘴里，张子枫轻轻一吸，暗红色的血液顺着管子蜿蜒而上，一直涌入他的嘴里。 香甜的感觉充盈了口腔，张子枫等不及细细品味，喉结一动，伴随着轻微的“咕咚”声，一大口鲜血被吞下了肚子。 一股热流瞬间散入四肢百骸，张子枫感觉到浑身舒爽，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耐心享受喝人血带来的快乐。 管子里的液体持续上升，血袋则一点点瘪下去，正在他沉浸其中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女声突兀地响起：“你在喝什么？” 张子枫睁开眼睛一看，成思涵正探出头来，盯着他手中的血袋，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被人撞破喝人血的过程，张子枫没有一丝尴尬或者慌乱，慢悠悠地将嘴里的血吞了下去，说道：“饮料啊！” 成思涵更好奇了。尤其是男人张嘴说话的时候，一股血腥味传了出来，让她眉头微皱，说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味着好奇怪啊。” 张子枫脸上露出了微笑，将管子的一头递向成思涵的嘴巴，有些玩味地说道：“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我才不要！”成思涵一脸嫌弃地推开管子，另一只手则捂住口鼻。 “真的不喝？”张子枫的语气充满了诱惑，身体还靠得近了些，盯住女孩儿的眼睛。 “说了不要就不要，你快点拿开！”成思涵显然有些急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些，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向车后看去，没有人被惊醒，这才放下心来。 “切，爱喝不喝，过这村可没这店了啊。”张子枫不屑地说道，又将管子重新放进嘴里，血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下去，直至最后一滴血都被他吸干净。 “啪——”的一声轻响，张子枫将空血袋掷向远处，依旧望着星空，说道：“累了一天了，你怎么不睡？” “不困。”成思涵笑嘻嘻地说道：“当然了，主要是想和你一起看星星。” “是吗？”张子枫转过头来，说出了特别煞风景的话：“可是我不想和你一起看啊。” 成思涵的笑容有些僵，两个人挨得本来就近，各自转过头后，鼻子尖都快要顶在一起了，目光更是直接对视。这个男人平日里都是以温柔体贴，今天的目光怎么感觉有些冷？ 经过了十秒钟尴尬的对视，成思涵打破了沉默：“我知道的，你只想和任姐姐一起看星星。我才不希罕呢。”言语之中不可避免地充满了醋意。 张子枫脸上依旧保持令人心悸的微笑，眼神变得咄咄逼人，说道：“星星没有什么好看的，不如我们两个谈谈心，交流一下感情。” 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抓住了成思涵的手。小女孩儿的手柔软，微凉，可恨的是张子枫还要在上面摩挲，色情意味浓厚。 终于感觉到男人不对劲儿了，她想要将手抽回来，却纹丝不动。张子枫的力气着实大，将手都给捏痛了。 “你放手！”成思涵语气变得急促，左右张望了一下，说道：“哥哥你再这样，我要叫人了啊。” “你不会的。”张子枫意味深长地说道，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这么晚了不睡，爬过来找我，不就是要和我谈谈人生么？” 第53章 我不是 成思涵真的有些怕了，尤其是张子枫望向自己的眼神，让人感觉到强烈的压迫感，几乎喘不上气来。 好在男人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手上，不再对视之后，女孩儿压力一松，这才发现自己后背腾起了一层冷汗。 张子枫还是没有放开她，仔细打量着她的手，甚至来回抚摸，说道：“你的手很漂亮啊。”顿了一下，又说道：“指甲也修剪得很好。” “肯定没姐姐的好看。”这话说出来，连成思涵自己都觉得尴尬。 这个魔王终于把手放开了，再度变成仰望星空的姿势，他不是说不想看星星么？ 成思涵急忙将手缩了回来，捂在怀里，小手都给捏出了淤青，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张子枫居然这么可怕，她有点后悔过来了，现在只想悄无声息地溜走。 身子刚刚动了一点，张子枫开口了：“还没谈心，就要走么？太没诚意了吧。” 成思涵身子一僵。男人的话看似轻松，却透着一股命令的味道，让她一点儿都不敢动。 “可，可是，我没有什么想谈的，”女孩儿的话甚至变得结巴起来，身子还蜷缩了一下，秋夜越来越冷了，一如两个人说话的气氛，“我现在想回去睡觉。” “我想谈谈啊，你听着就好。”张子枫说道，让成思涵欲哭无泪。这话听起来轻巧，这分明就是不许走的意思啊。 没等女孩回应，张子枫的头四十五度角仰望苍穹，开始自言自语： “还记得几个月以前的日子吗？你和我都在上学，读书，考试，谈恋爱，生活看似充满朝气，实则平平淡淡，对了，你这个年纪找男朋友应该算早恋吧。” 意识到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有个回应，成思涵小声说道：“我没谈过恋爱。” 张子枫微微一笑，说道：“也对，高中生嘛，本来就应该以学业为主，像我和任菲这样中学就开始恋爱的，属于不务正业。其实到大学也没怎么好好学习。我这个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大理想，就想着上完四年大学，混个文凭，然后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和任菲一起过小日子，买菜带娃慢慢变老。是不是觉得很没出息？” 程思寒心中暗道，是特别没出息才对。这种话她可不敢说出来，敷衍或者安慰也不合适，索性默不作声。 说到这里，张子枫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接着说道：“可是这一切，从那天开始，完全改变了。安逸的生活荡然无存，大部分人都变成了狰狞可怖的丧尸，还有人变成了能够指挥丧失的天选者。活下来的人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变成了被追杀的猎物，就像现在这样东躲西藏，苟延残喘。以前的日子，平平淡淡，甚至有些无聊，现在想起来，其实是莫大的幸福，只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张子枫倾诉的欲望似乎特别强烈，成思涵静静地听着，细细感受张子枫话语背后的沧桑与无奈。 “从那天起，每到闲下来的时候，我都会思考一个问题，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都认为末日降临了，但你看这茫茫宇宙，浩瀚星空，还是以前的样子，还有这麦田，这夜风，还有这讨厌的蚊子——” 张子枫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一抓，耳边的嗡嗡之声戛然而止，又随手捻了捻，可怜的蚊子顷刻间粉身碎骨，还给他的手指染上了一丝红色的印记。也不知道是哪位幸存者的血。 他将手指含进嘴里，吮了一下——二手血也不能浪费，看得成思涵眼皮直跳，不知道是因为钦佩抓蚊子能力还是对吮血的行为感到恶心。 张子枫继续说道：“并没有什么末日，世界依然按照既定的规律运行，唯一的变化其实只有人类。然而，仅有的这些变化，我们也并没有看清楚。什么是丧尸？什么又是天选者？为什么他们会变成那样？一无所知。” 话题有些沉重，让刚才轻松的气氛一扫而空，成思涵的脸上不再有笑容，她现在想是如何结束这场谈话，快点离开这个神神叨叨的男人——好像没有机会。 张子枫转过头来，直视她的眼睛，说道：“你来说说，什么是丧尸，什么是天选者？” 不得不开口了，成思涵沉默了一下，说道：“枫哥，我只是个高中生而已，哪里懂得这么多。” 张子枫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也是学生，只不过大你几岁而已。不久之前，还在每天混日子打游戏，现在不也拼命战斗，保卫家人么？见识与年龄无关，都是形势所逼。而且我们两个聊天而已，你尽管说好了。” 那就说呗，成思涵说道：“这不是很简单么，丧尸喜欢吃人，天选者指挥丧尸吃人，我们则是被吃的那个。” “那我是丧尸么？我喜欢喝人血，”张子枫指着不远处空空的血袋，说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这等于揭掉了女孩儿天真的面具，说成饮料让她试试只是在试探，真的接过管子喝血，后果将很严重。 “可是你没有吃人啊，”成思涵硬着头皮说道：“你是我们的守护神。” “只是暂时没吃，其实这种欲望特别强烈，我真怕哪天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张子枫看着女孩，舌头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嘴唇。 “枫哥，你可别吓我。”成思涵打了个突，说道，身子不自觉了向缩了缩，看起来楚楚可怜。然则张子枫并不买账，身子向她探过去一些，眼神如刀锋般锐利，突兀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困？” 说着，眼神还向车后瞥了一眼。经过一天的逃亡，大多数人都沉沉睡去，远处警戒和汲水的值班人员也是哈欠连天，车边谈话的两个人却没有一丝睡意，这件事其实细思极恐。 “枫哥也是也不困吗？”成思涵怯怯地说道，心中腾起强烈的不安，意识到今晚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那是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你也和他们不一样么？”张子枫的语气更冷了。 成思涵立即将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一样。大家公认张子枫即使不算丧尸，也不能算纯粹的人类了，即使有救命之恩，心中依旧敬而远之。承认自己和普通人不一样，恐怕会立即被归入敌人的行列。 但是和张子枫一样精神抖擞又怎么解释？女孩儿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这件事没法解释。 张子枫继续说道：“我曾经发过誓，在这末世之中，要一辈子保护任菲的安全，对于任何可能的危险，我都要将它掐灭在萌芽之中。所以你可以不回答，也可以慢点说，但千万不要胡说八道，更不要轻举妄动，否则——” 男人顿了一下，缓缓说道：“我怕你承受不起后果。” 空气仿佛被凝实，无形的压力让任菲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注意到张子枫的手边，静静地躺着他的忠实武器——一根沉重而丑陋的撬棍，随时可以抄起来。 以男人的力量，速度和敏捷度，一棍砸过来，自己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而且自己的脑袋不会比丧尸们更硬，被砸中一样会像西瓜一样爆开来。 难道他坐在这里，其实专门等着自己上钩的？想到这里，成思涵如坠冰窟。 张子枫语气和缓了一些，说道：“我的样子，无论是谁第一次见到，都会有些诧异的。这群人没有表现出异样，是因为在一起久了，见怪不怪。但是你不同，那天在斯巴鲁那里，你看到我的样子后，根本没有任务任何惊慌，这让我觉得很诧异。”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在怀疑自己！成思涵终于明白，即使今天自己没有自投罗网，也一定会有这种摊牌时刻。 张子枫接着说道：“我的能力也你看到了，但还是被逼得从城市里逃出来，一路狼狈不堪，不得不找到一群幸存者抱团取暖。这个世界的危险程度超乎想象。然而遇到你的时候，你声称独自在野外流浪了几个月，却面色红润，衣着整洁——我分得清什么是邋遢什么是故意做旧，精神饱满，情绪乐观，你的运气怎么这么好，一直没有遇到丧尸，还能吃饱穿暖？” “后来你和我们一起回到了村子，我仔细观察着你的一举一动，除了活泼些，天真些，食量稍大一些，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但终究无法消解我心中的疑惑。而今天晚上，你表现得精力像我一般充沛，让我无法再保持沉默了。” 成思涵心中苦笑，遇到这样心思缜密的男人，自己若是有“异常”行为的话，恐怕早就不能坐在这时说话了。 现在回想一下，自己加入幸存者队伍的第一晚，张子枫就强烈要求自己住进他的小院儿里，原以为是关心，其实是为了更方便地监视吧。从那以后，他好像从来没有让自己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不能乱说话，但是长久的沉默真的好么？张子枫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确，谁知道他会不会随时一棍打过来？ 耐心地措好词，成思涵开口说道:“我不是丧尸。” 第54章 因为我太孤单了 “我知道。”张子枫干脆地回答，令女孩略感意外，“丧尸都是像我这样的，至少皮肤会变黑。你白白净净的，和那些家伙根本不沾边。” 但他很快话锋一转：“但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天选者。” 这才是最核心的问题。 天选者比丧尸的危害更大。若是丧尸来袭，面对面硬刚，张子枫一行人可以选择战斗，打不过还可能逃走，总之有各种应对方法。而且任菲具备精神力，能够提前发现丧尸的存在，或者一些类丧尸，比如张子枫这样感染不完全的也能感觉到，从而起到提前预警的信用。 但是天选者不同，他们比丧尸更具智慧，外表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如果愿意的话，完全可以混入人类的队伍。 任菲曾经与张子枫说过，在养鸡场的时候，她发出精神力干扰的头号目标，其实是乔森，但是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也就是说，不光人类难以区分天选者，连天选者彼此之间都无法甄别对方。 乔森在养鸡场的一番操作，让幸存者队伍当中没有天选者存在的可能，这也是张子枫放心与他们合作的基础。 但是任何一个外来人，都有可能是天选者冒充的，一旦混入队伍内部，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张子枫对这件事百般留心，并非完全针对成思涵，每一个新加入队伍的人类都会有这样的待遇。 女孩脸上一惊，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已经说明了问题——这个时候否认没有任何意义。张子枫心中无奈地长叹一声，没想到这么快就钓上来一条大鱼。 男人望向她的眼神显得意味深长，说道：“其实我对天选者的认识同样疑惑。在城市的时候，我碰到了第一个天选者，名叫林雪。她好像只能控制一只丧尸。当然，那个被她称为战仆的黑大个非常厉害，我不是它的对手，从城市里逃出来，也是因为他们的追杀。” “除了能够控制丧尸，林雪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她的长长的指甲经过变异之后，变得坚硬而锋利，甚至可以将阳台铁罩子上的钢筋一一削断。我甚至一度以为，天选者都是这个样子。” 成思涵现在明白过来，张子枫抓住自己的手不放，没有任何非分的想法，而是在观察指甲是否异常。真的变成林雪那样的话，自己此刻恐怕已经变成一具尸体。 想到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女孩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呆在张子枫身边，这种命悬一线的刺激，绝对让人少活许多年。 张子枫接着说道：“后来我又遇到了另一个天选者，乔森。他可以同时控制十几只丧尸同时行动，极为难缠，但身体强度好像和一般的人类没有什么两样。在养鸡场搏斗的时候，最后我扔出了手中的撬棍，距离很远，但他居然没有躲开，还被扎了个通透，我发现这种天选者在精神力方面有了长足的进步，而身体却没有随之变化，和林雪截然不同。” “若说共同点，除了能够控制丧尸外，两个天选者都理所当然地站在了人类的对立面，对于吃人肉毫无心理障碍。但这条经验很快也被否定了，我的女朋友也有精神力，有时候可以控制丧尸做一些简单的动作，某种意义上说算是初级的天选者，但是她对于吃人肉喝人血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闻到气味就会反胃！所以我现在还很疑惑，天选者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是敌是友？我需要你来帮我解答一番。” 知已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也是成思涵对幸存者队伍最大的意义所在，至少她看起来比林雪和乔林都弱得多，控制起来也比较容易。 女孩儿立即小鸡啄米般点头。她可没有什么坚贞不屈的想法，只要能保住小命，张子枫问什么她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哪怕对方并没有出具事后不会兔死狗烹的承诺。 张子枫对女孩儿的表现非常满意，便开始发问： “你能控制丧尸吗？”到目前为止，这是所有天选者的共同点，算是核心特征了。 “能。”成思涵干脆地回答道，小女孩儿审讯起来没有一丝难度。 “几只？” “最多只有两只。” 张子枫点了点头，就比任菲强一点点吧，跟乔森这样的高手不是一个档次，与能够操纵庞大尸潮的天选都更是有着云泥之别，算是最弱的存在。 “那你会开车吗？”张子枫记得在城市里的时候，林雪曾经说过，身为天选者精神力越来越强，但人类相关的技能会逐步退化，简单来说就是变成一把遥控器。 “我本来就不会开车，想学驾照还不够法定年龄呢。”成思涵回答道。 好吧，这个问题白问了。任菲也不会开。 “那你身体有什么变化吗？”张子枫问道。任菲除了控制丧尸，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莫非是由于她太弱鸡？ “有啊，自从末日降临以后，我觉多比以前食量大了些，经常会饿，便不像从前那么怕冷了。还有，丧尸们不会袭击我。能够操控丧尸的能力是偶然间发现的，而且我控制的不太好，有时候它们会不听我的话。”说到这里，成思涵脸色阴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不愉快的往事。 接下来是敏感问题了，张子枫盯着她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想吃人吗？” “想，非常想！”成思涵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她现在意识到在张子枫面前最好不要耍花招，否则随时会引来杀身之祸。 “但是我没有吃过，连血也没喝过。”成思涵直接回答了他接下来要问的问题，眼神不经意间瞥向远处空空的血袋。这方面男人的定力还不如自己。 张子枫一愣，追问道：“那你能挺得住？”现在不光是审问，而是讨教经验了。至少现在的张子枫做不到拒绝喝人血。 成思涵点了点头，说道：“会很难熬，但我已经挺了好几个月了，我相信自己还能继续挺下去。”女孩儿顿了一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我真的不想变成吃人的怪物。” 她的样子让张子枫的心顿时柔软了不少。其实他本来就没有打算杀她，之前铺垫那么多，只想给她足够的压力，能够将所有知道的都说出来，增加对天选者的了解。 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了？其实她的内心，真的只是一个小女孩儿而已。 张子枫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这下成思涵感觉更委屈了，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顶着巨大的压力，现在只想钻进他的怀里大声痛哭，然而又不敢，只能强忍住泪水。 看到女孩精神有崩溃的迹象，张子枫摇了摇头，说道：“好吧，我不逼你了。现在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加入我们？”身为一个天选者，独自留在斯巴鲁那里，以幸存者的面目示人，目的不言而喻。 这也是最关键的问题。对于天选者来说，幸存者队伍是一堆天生的食物，混入其中就好像黄鼠狼乔装打扮加入鸡群一样，没安好心。 其实张子枫也算一只黄鼠狼，他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表示自己只吃鸡蛋，不会直接吃鸡，从而与幸存者们形成了一种共生的关系。 “因为我太孤单了！”成思涵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泉涌般地流了下来，这个回答倒是令张子枫颇感意外。 成思涵抽泣着讲述着她的故事。 其实和之前的说法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发现身边的人都变成了丧尸后，她便开始流浪生活，不敢去大城市，从一个村庄走到另一个村庄，直到遇到张子枫一行人。 唯一有所隐瞒的，其实是最开始的时候，她并不是一个人。 一个同班的男生，也很幸运地活了下来，和成思涵相遇后，两个人便开始了共同的流浪生活。 一起找食物，一直躲避丧尸，两个人时刻在一起，慢慢成了彼此的依靠。 男生非常体贴，每到一个地方，会主动找寻食物和水，最好的先给她吃，走累了甚至还会背上她一段路，两个人在班上的时候原本不是很熟悉，这样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女孩发现自己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大男孩。 也是在那段时间里，成思涵发现自己对吃人肉渐渐有了渴望，身边的男生，时而变成自己最亲的人，时而化身为一堆完美的食物，令人食指大动。 有几次，她都差点忍不住要对男生下手，这让她内心十分痛苦。 无奈之下，她将心中的欲望向男生和盘托出，并向他发出最后通牒：要么两个人就此分开，永不相见；要么男生将自己刺死，她宁可就这样被心爱的人杀掉，也绝不想伤害他。 而男生选择了第三条路：继续留下来，并且珍惜当下每一秒，如果哪一天成思涵实在忍不住非吃他不可，那就吃掉好了。反正他无法承受与女孩儿分开的后果，那样做不异于自杀。 听到这里，张子枫心中一阵叹息，这和自己与任菲的经历何其相似。如果不是熊显明以及后来的幸存者们出现，恐怕现在的结局极为凄惨。 第55章 为了我好好活着 成思涵痛哭了一会儿，开始讲述她一直想回避的故事后半段。 袒露心扉以后，两人又开始了平静的生活，一起找吃的，一起东躲西藏，相依相偎，亲亲密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唯一的不同，是成思涵被强烈的吃人欲望折磨的时候，多了一个人与她共同分担这种痛楚。处在崩溃边缘的时候，女孩甚至死命地打他，让他快点离开，然而从来没有成功过。 每当这种时刻，男孩都出奇的平静，任凭又打又骂，只是在一边不断地安慰她，并表示如果实在控制不住就算了，为心爱的人牺牲也算得尝所愿。唯一的要求，就是让女孩下嘴的时候首先咬向喉咙，他无法接受自己活着被她吃掉。 重复的戏码不断上演，女孩由于心中的渴望变得暴怒，然后在男孩传大的爱情面前，怒气渐渐消失，变成了无尽的痛哭。归于平静之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成思涵渐渐地发现，对于吃人肉这种欲望，克服起来并没有想象得那般困难。只要有男孩在身边鼓励，她就不惧怕世间的任何困难。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欲望还有慢慢淡化的趋势，尽管速度非常慢。 听到这里，张子枫也陷入了思索。其实末世降临之后，自己并不是第一时间想吃人肉的，而是过了大半个月，一次偶然之中任菲割破了手指，让自己闻到了血腥味，扑过去吮吸了一颗血珠，从此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到现在短短数月时间，自己的人血吸食量已经达到了每次一整袋，而且还在不断上升之中。如果从一开始就坚定信念，不去喝血，会不会像成思涵一样，成功地克制住欲望呢？ 这就好比毒瘾一样，没有吸第一口，戒除起来要容易得多。至于现在的自己，算是重症患都了吧。 想了一会儿，他又摇了摇头。两个人的情况不同，成思涵是天选者，而自己则是丧尸胚子，喝血是有效阻止自己逐步丧尸化的最重要手段。如果一直不喝血甚至吃人肉，自己恐怕最终会变成林雪手下战仆一般的模样。 成思涵不知道他心中所思，继续讲着自己的故事。 生活依旧是颠沛流离，但是在女孩看来，一切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以前是在忍受生活带来的痛苦磨难，现在则是享受与心上人度过的每一天，末世爆发带来的伤痛，正一点一滴被温情所替代。 哪怕是吃人欲望强烈的时刻，也变成了两个人共同克服困难的经历。她甚至在想，如果日子一直这样过下去也不错，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扶持，慢慢变老，是世间最浪漫的事。 不幸总是以突然的方面降临。 某一天，为了让成思涵睡上温暖而柔软的床，男孩违心地将宿营地点定在了一座小村庄之中。在此之前，他已经将村子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确认了没有丧尸。 度过了温馨而平和的一个晚上，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两个人惊讶的发现，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堆丧尸，将宿营的房子团团围住了。 所有的出口都被堵住了，茫茫多的丧尸让人陷入绝望。 男生挥舞着一根大木棒，不停地与丧尸搏斗，将女孩儿保护在身后。虽然冲出去的机率几乎没有，但他还在竭尽全力，让心爱的人在世界上能够多活哪怕一秒。 也就是在那时候，被绝望与感动轮流控制情绪的成思涵，发现自己竟然可以控制丧尸，转身与其他的丧尸搏斗，这一度让她燃起了逃出去的希望。 然而数量有些少，大批丧尸对着男生扑过来，仅有两只反叛根本无济无事，最终男生被丧尸群所淹没。 直到现在，那天早晨的每个细节，都像是被铭刻在了脑海里，从来不曾忘却。 男生在女孩儿的眼前，被丧尸们撕咬，分尸，啃食，最后连骨头都被咬碎，吞下了肚子，男生像是从世间消失了，唯一显示他曾经存在的印记，只有浸润到土地里的鲜血。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女孩能做的，只有在一边撕心裂肺地大哭，什么忙都帮不上。 甚至与男生共同赴死都做不到。与张子枫冲出出租屋后意识到的事实相同，女孩儿发现，丧尸们对自己根本不感兴趣。难道在它们呆滞的大脑当中，将自己认成了同类？ 享受了饕餮盛宴的丧尸们，一个个打着饱嗝，又要渐渐散开去，开始无所事事的踱步。而此时女孩已经流干了眼泪，报复开始了。 她操控仅有的两只丧尸，对同类展开了攻击，将其他的丧尸一点点咬死。期间出现被反击、傀儡脱离控制甚至反噬的事件，都在女孩的智慧与坚定的心性之下一一化解。 她发现，人从柔弱到坚强只需要一瞬间的时间。世界上忍受不了的东西。如果有，只能证明当事人经历的苦难还不够多。 用了整整三天时间，累到几近虚脱，女孩终于将整个村子的丧尸消灭到只剩下两只，也就是被自己控制的两个傀儡，它们也是唯一两只没有参与分食爱人的丧尸。 接下来便是指挥丧尸挖坑。所有死去的丧尸都被埋到了坑里，连那片鲜血染的土地，也被她刮掉了厚厚的一层，放在了坑里。 活着无法拯救自己的爱人，至少要做到让他身体的每一部分都不会暴露在荒野中。 巨大的坟茔耸立起来，男孩儿终于入土为安了，女孩儿悄悄地放弃了控制，让两只身家清白的丧尸自生自灭去了。 她并不恨这些丧尸。不久之前，他们还都是活生生的人类，吃人只是被本能驱使，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命数。 她心中也没有留下遗憾。自己亲身感受了了世间最平凡又最伟大的爱情，哪怕这段经历很短暂，也足够自己慰藉余生了。 从早晨，到正午，到夕阳晚照，一直到夜色降临，万籁俱寂，女孩儿一直在男孩儿的坟前端坐，不哭不笑，不悲不喜，只是这样静静地陪着他，脑海中回忆着两个人生命短暂交集中的点点滴滴。 直到红日破晓，女孩儿终于站起身来，甩了甩被露水浸湿的头发，转身离去，并且再也没有回过头。 之所以没有随他而去，是因为男生在被丧尸吃掉以前，说出的最后一句话：“为了我，好好活着。”男孩儿非常了解她，只有这样鼓励，她才会有活下去的勇气。 于是女孩儿余生的目标只剩下了这一个，为了爱人，活下去。 不光是活着，还要活得正常，活得精彩，这样已经上了天堂的他看到自己时，才会露出会心的微笑。 成思涵的讲述完毕，两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剩下夜风吹过草叶以及偶尔的抽泣之声。 张子枫丝毫不怀疑成思涵故事的真实性。在这个狗日的末世里，大多数人都在战战兢兢之中苟且偷生。 而成思涵，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浑身便洋溢着一股乐观积极的情绪，从来不会抱怨或者生气，今夜的失态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生命受到了威胁，这样会违背了她好好活下去的誓言。 在末世里，做到这一点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只有真正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才能做到这般极致的返璞归真。 “对不起，”张子枫说着。女孩儿的经历如此悲惨，自己还要步步紧逼，让她一点点解开曾经的伤疤，是不是太禽兽了一些？ 他不由得又发出一声叹息。今天晚上自己叹息似乎太多了。 成思涵擦掉眼泪，脸上露出微笑，说道：“不要这样说。我所经历的，并不比其他人更高尚。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或者守护的东西，如果我是你，为了保护心爱的人，一定会和你做一样的事情。” 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其实还要谢谢你，让我又重温了曾经的温馨。” 张子枫也笑了起来，对方豁达如斯，自己再斤斤计较就不像个男人了，就让一切不快就这么过去吧。 这算是一笑泯恩仇吗？ “我错了。”张子枫说道，“我一直想区分敌人和朋友，对敌人无情打击，对朋友则竭尽全力守护。然而，两者的区别并不那么泾渭分明，甚至会互相转化。人类之中也有反骨仔，像助纣为虐的狗腿子牛天聪，像只会欺负女人的人渣牛猛。至于天选者，也不全然是坏人，比如我面前的这位，比其他人类更加纯粹。对所有有智慧的生命来说，善恶其实只在一念之间。” 成思涵说道：“你说漏了一个，其实丧尸也不一定全是坏人，像某只准丧尸，顶多喝点人血，人类遭受危险的时候还要挺身而出呢。当然从丧尸的视角看来，这个家伙可是个十足的叛徒。” 听到她话里的调侃意味，张子枫知道今夜的紧张气氛完全消弭了，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第56章 突然袭击 阳光普照大地，唤醒万物的同时，也让幸存者营地又开始忙碌起来。 按照分工，有的人开始生火做饭为全体人员提供早餐，有的人整理寝具，司机们则检查车辆状况，乱乱哄哄的，一派生活气息。 成思涵和任菲同时爬了起来，大大地伸个懒腰，展露出身体苗条的曲线，张子枫笑了起来，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简单吃过早饭以后，再将所有的被褥，锅灶都搬到货车上，人员则乘坐轿车以及运钞车，又一场旅行要开始了。 期间自然避免不了发生争执。运钞车和轿车的舒适度相差太多了，谁愿不愿意再回到那个闷罐子，做一条被挤进罐头的沙丁鱼，轿车的位置变得紧俏起来，车队因此迟迟无法出发。 张子枫这边没有什么好准备的，身为幸存者队伍的太上皇，他有最好的食物吃，分配到了性能最好的车，只不过楚昭南把他们安排在了队伍的最后面，只能静静等待。 两个女人上了车，熊显明悄悄将张子枫拉到一边，东张西望了一番，一脸神秘的样子，说道：“喂，昨天你和那个小妮子是怎么回事儿？” “哪个小妮子？”张子枫问道。 “还跟我装蒜！”熊雪明捶了他胸口一拳，向着车内撇了一眼，眼神中闪露出八卦的光芒，“你们两个躲在汽车后面鬼鬼祟祟的，肯定没干好事儿！” “哦，你说的是成思涵啊？”张子枫笑了一下说道：“没干什么啊？就是谈谈心而已。” 两个人在汽车后面待了那么久，又哭又笑的，肯定不止熊显明一个人发现了，只不过其他人都不愿意提这件事罢了。 “谈谈心，你没开玩笑吧？都世界末日了，还墨迹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熊显明显然不相信。 如果他拥有张子枫那样的权力，一定用非强迫手段，将队伍中所有中等以上姿色的女人都纳入自己的后宫。 “爱信不信，”张子枫说道，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那个成思涵，不是你能轻易驾驭的，你要追求她的话，可要考虑清楚。” 开玩笑，一个天选者，屠杀过整个村子的丧尸，哪有那么容易搞定？ “切，放心吧，你染指过的女人，我肯定不会碰一个手指头。”熊显明已经自动将成思涵归入张子枫女人的行列，又说道：“你对苏巧怡没有兴趣吧？” 虽然在苏巧怡那里屡次碰壁，她又刚刚被牛猛侮辱过，熊显明还是念念不忘。 “除了任菲，我对谁都不感兴趣。”张子枫说道。 熊显明刚要反唇相讥，忽然从营地的方向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 张子枫脸色骤变，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宿营地不远处的麦田里，几道黑影扑出来冲向人群。 是丧尸！张子枫忍不住向帕萨特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坐着两个天选者，居然没有做到提前预警。 其实楚昭南在营地四周是安排了警戒人员的，只不过现在车队马上要出发，所有值班的人都收了回来，丧尸们正好抓住了最薄弱的环节。 还未上车的人员顿时一片人仰马翻，惊慌失措的人们到处乱跑，其中一个男人的声音格外明显，“不要抛下我，求求你们了！” 汽车发动机传来低吼声，运钞车的门迅速关上，很快又被打开来，中间还夹杂着女人的咆哮：“还有好多人没上车呢！” 张子枫连忙向帕萨特跑过去，他要取出自己的武器，战斗是他的义务。同时对着熊显明吼道：“你快点上车，随时准备离开。” 张龙四个人已经抢先一步，迎着丧尸奔过去。其中赵虎端着他的散弹枪。其余三个人手里拿的是之前被验证过的朗基努斯之枪：一根又长又直的木棍，套着铁皮做成的尖端。 虽然它的实战效果不怎么样，却是在仓促之间唯一能找到的武器。 这边的动静比较大，两只丧尸齐头并进，嗷嗷叫着冲着几个人扑过来，双方相向而行。 赵虎的散弹枪始终瞄准其中一只丧尸的脑袋，直到在双方距离不足两米的时候，扣动了板机。 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丧尸的脑袋猛地一扬，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砸得向后退去，连退数步还是不可避免地仰头栽倒。 暂时解决掉其中一只，其他三个人擎着圣枪一起向另外一只丧尸扎过去。 其中两只枪抵住了丧尸的胸口，正中间的张龙大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对准丧尸张大的嘴巴戳了进去。 效果比训练的时候好一些，铁制尖端没有被丧尸的牙齿咬住，向喉咙处方向深入了许多，几乎将他的脖子贯穿。 这里果然也是丧尸的弱点所在！ 原本张牙舞爪的丧尸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两只胳膊胡乱拍打扎进去的长枪，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顾不得对付三个人了。 王朝和马汉趁机绕到丧尸的背后，枪尖对准他的后脑不停的戳刺。这里是丧尸最脆弱的部位，不多时便被扎的稀烂，丧尸轰然倒地。 飞奔而来的张子枫全程目睹，心中暗自佩服，四个人配合默契，肯定在之前进行过合练。 被散弹枪打中脑袋的丧尸并没有丧命，躺在地上缓了缓，晃了晃脑袋又站了起来，步履有些蹒跚，全身上下布满了坑坑洼洼的弹坑，尤其是脸上被铁砂喷的像长满了麻子一样。 张龙等人又要挺枪而上的时候，张子枫已经赶到了，抡起撬棍砸下去，砰的一声爆开来，世界又恢复清静。 转头望向另一个方向，还有一只丧尸，此时身上燃烧着熊熊烈火，他是被楚昭南等人集体消灭的。 任菲并没有像张子枫要求的那样乖乖呆在车里，气喘吁吁的来到他的身边，小声说道：“这附近已经没有丧尸了。” 虽然没有提前预警，但事后检查一番还是可以做到的。 张子枫及时地宣布了这个消息，混乱的场面很快恢复了秩序。原本楚昭南想号召大家赶紧离开的，听到老板这样说，又改变命令，要求大家就地清点损失。 衣服被褥数食都安然无恙，丧尸们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武器方面，消耗了一只燃烧瓶。武器车被遗弃后，车队里这种东西已经不多了，但还可以接受。赵虎则扔掉了他的散弹枪，没有了子弹，这支枪连烧火棍都不如。 人员方面，损失大得令人心痛，伤亡出现了。 三只丧尸突然出现，距离最近的一个女人，直接被扑倒在地，仅仅尖叫了一声，便被丧尸咬破了喉管，毙命而亡。 正是这一声尖叫起到了预警的作用，让其他人能够及时的疏散。 同时，这只丧尸急于享受自己的猎物，留在原地啃食女人的尸体，使楚昭南等人能够从容地赶过来，向丧尸投掷了燃烧瓶，女人消灭敌人功不可没。 只是这可怜的女人，身体和丧尸一起被烧得焦黑，分也分不开，大家只好将这一堆灰烬草草埋在了一起。 这还是从平房逃出来后，队伍中第一次出现真正的死亡——崔树他们只能算是失踪，牛猛被驱逐，其他都是受伤的。至于牛天聪，根本就不算幸存者的成员。 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人们还是感觉到心痛。大家朝夕相处，早已形同一家人，谁也不愿意失去亲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名伤者，就是之前因为就苏巧怡而肋骨受伤的男人。之前求大家不要抛弃的话，也是他喊出来的。 丧尸冲过来的时候，别的人都急着逃跑，顾不上他。男人挣扎着站起来，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又坐了回去。 这么一耽搁，丧尸赶了上来，在他的腿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随后丧尸的注意力被张龙等人吸引，转身去攻击他们，男人因此捡回一条命。 张子枫查看了丧尸的手指，指甲和手指肚已经融为一体，像是放大版的鸡爪子，异常尖利，被它抓一下的滋味肯定够酸爽。 此时男人的腿上，三道深深的血槽触目精心，还在咕嘟咕嘟冒着黑血，谁也不知道丧尸的指甲里藏着什么。 一个以前在卫校上过学的女人正在上面洒着白色的粉末，试图帮助男人止血，不过效果似乎并不明显，女人急得满头大汗。 作为仅有的一个与医学沾边的人，黄文学已经成为头号医师，被人们尊称为黄医师。至于药品，是从村卫生所搜出来的，全部归她管辖。 受伤的男人，脸上露出痛苦神色。他不明白，为什么倒霉的总是自己。上次对付地窖丧尸时候，自己是唯一的一个伤员，这次又是这样！ 他甚至在想，还不如像刚才那个女人一样，一口被咬死算了，一了百了。现在受着伤，根本活受罪。 众人上来围观伤势，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他不会变成丧尸吧。”人们如梦方醒，一下子退到了远处，连黄医师也手一抖，本能地离男人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