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深山诡谈》 第1章 血鬼红丝 我叫徐北斗,这个名字是姑奶奶给我取的,当年要不是她老人家,我差点就来不到阳世上。

东北民间广为信奉“狐黄白柳灰”五大仙家,而我的姑奶奶,就是“白家仙堂”的出马弟子。

“白仙”指的是刺猬,擅长岐黄之术,姑奶奶顶香看事几十年,治好许多身患疑难杂症的老百姓,在老家一带也算得上是赫赫有名。

我妈怀孕八个月时,身子越来越倦乏,我爸又没有伺候孕妇的经验,于是打算去请邻乡的姑奶奶过来帮忙照拂。

这天午后,老爸骑着摩托车前往姑奶奶家,我妈则和邻居刘婶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唠嗑,这时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叫花子来到我家院门口。

这女叫花子蓬头垢面,破旧邋遢的衣裤上还沾着斑斑点点的血迹,此刻正倚在院门上直愣愣盯着我妈,一个劲嘿嘿傻乐。

我妈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刘婶赶紧从我家厨房拿出几个馒头塞给女叫花子,让她赶紧离开。

哪知道女叫花子将馒头一扔,指着我妈圆滚滚的肚子嚷嚷:“男孩,我要她肚子里的男孩!”

刘婶见这女叫花子疯疯癫癫、胡言乱语,泼辣劲立马上来,操起院门边的扫帚就轰。

女叫花子一边往远处跑,一边尖笑大喊:“哈哈哈,她肚子里的孩子我要定了!”

赶走女叫花子后,我妈可能是受到惊吓动了胎气,肚子剧痛难忍。

刘婶看出我妈这是要生了,赶紧叫来其他邻居帮忙,又请来屯子里的产婆准备接生。

当时我妈怀的头胎,又不足月份,典型的早产,疼得死去活来,一直折腾到傍晚时分,就是怎么也生不下来。

连经验丰富的接生婆也束手无策,告诉邻居们:“徐家媳妇难产了,得赶紧送到县城的医院里,要不然恐怕大人小孩都难保……”

老家屯子偏远闭塞,交通不便,从屯子到县城医院少说也得三四个小时,我爸这一家之主又不在,万一路上出了事,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这时院子外摩托声突突响起,我爸载着姑奶奶到家了。

邻居们七嘴八舌将我妈难产的情况告诉我爸,我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赶紧给我姑奶奶跪下,求她老人家想办法救命。

姑奶奶快步走到里屋,推门看了一眼我妈的情况,立马退出来,一脸惊诧地问邻居们:“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邻居们一时摸不着头脑,刘婶思索一阵,赶紧把今天遇到女叫花子的事儿说了一遍。

姑奶奶一拍大腿:“这就对了!那不是什么叫花子,是个找替身的‘血糊鬼’!”

所谓“血糊鬼”,也就是传说中的“产鬼”,是难产而死的妇女阴魂所化,因为浑身血污怨气深重,不入幽冥轮回,必须抓到替身才能重新投胎转世。

民间流传,血糊鬼嘴里能吐出“血饵”,抓替身的时候将血饵伸进孕妇肚子里缠住胎儿,导致胎儿不能顺利降生,最后活活把孕妇和胎儿一起耗死!

所有人错愕惊疑之际,姑奶奶从我家堂屋神龛上的香炉里抓了一把香灰,嘴里念念有词,把香灰洒到里屋门板上,示意大伙透过门缝往里头窥视。

我爸第一个凑到门边,眯着眼睛往里一看,果然看到我妈肚子上有一条筷子粗细、黏滑蠕动的殷红肉线,一头钻进我妈肚脐里,一头延伸到屋顶瓦缝里。

那血饵跟鱼线似的,时不时地扯动几下,我妈随之辗转哀嚎,表情万分痛苦。

“老姑,这可怎么办?!”我爸又惊骇又惶急,满头大汗地问道。

姑奶奶让我爸把家里的所有雨伞都找出来,分发给邻居们,然后低声嘱咐:“淋过雨的伞上沾染了雷气,最克血糊鬼吐出的血饵红丝,等会儿我进去把血糊鬼引开,你们撑伞罩住孕妇。”

说完这话之后,姑奶奶推门领着大伙走进里屋,装模作样在炕边看了看,然后突然操起炕沿上原本用来剪脐带的剪刀,朝着我妈肚子上的血饵剪去。

“咔嚓”一声,血饵断成两截,钻进我妈肚子里那一截迅速干瘪萎缩,眨眼间化成一股黑气飘散。

屋顶上一阵凄厉的尖嚎,剩下的血饵像活蛇似的扭动着朝上面缩去!

我爸见状,赶紧和邻居们跳到炕上,撑开雨伞将老妈团团罩住。

“大胆恶鬼,还不给我老婆子现身!”姑奶奶眼疾手快,揪住急缩的饵线,用力往下一扽。

只听见屋顶上瓦片哗啦啦作响,一团黑影凭空摔落在屋子一角。

刘婶透过雨伞间的缝隙看到黑影,立马大喊:“就是她!她就是今天来的那个女叫花子!”

血糊鬼从地上爬起来,仍旧是蓬头垢面,身上血迹斑斑,只是容貌已经狰狞恐怖,没了半分人样。

一双眼珠子凸出眼眶,张开的血盆大嘴里尖牙交错,粘稠的涎水顺着下巴流淌滴答!

只见她猛地一晃脑袋,姑奶奶手里一滑,拽住的血饵竟然被血糊扯了回去!

“死老太婆,你敢坏我好事?!”血糊鬼瞅了一眼炕上围成一圈的雨伞,顿时气恼地朝姑奶奶龇牙咧嘴大叫:“阻止我抓替身投胎,那你就给我去死吧!”

话音未落,血糊鬼嘴里血饵暴长,如灵蛇般卷住姑奶奶腰间,接着血糊鬼一跃而起,两只枯瘦尖锐的鬼爪抓向姑奶奶胸口,似乎要把姑奶奶当场开膛破肚!

姑奶奶丝毫不慌,两条胳膊一扬,袖口里飞出十几道细长的银光,扑头盖脸射向扑近的血糊鬼!

“嗤嗤”一阵轻响,血糊鬼倒飞出去,被银光钉在身后墙壁上,浑身如被火烙似的黑气直冒,发出渗人的凄厉哀嚎。

“我这十八枚‘猬仙银针’是仙家所赐,既能治病救人,也能驱邪克鬼,在我老婆子面前撒野显能耐,你还不够看哩!”

姑奶奶手指一勾,钉住血糊鬼的银针立马翻飞穿梭。

血糊鬼嚎叫得越发凄厉,身上黑气四溢飘散,最后烟消雾散,只留下一地碳粉般的灰烬……

第2章 七星借命,星罡映照 血糊鬼被姑奶奶收拾了,可我妈身体情况也是岌岌可危。

被厉鬼折腾了大半天,我妈早已筋疲力竭,意识也陷入模糊。

姑奶奶走到炕边让我爸和邻居们把伞收了,看了看我妈的情况皱起眉头:“羊水已经破了,看来这孩子必须得生下来,不然怕是会一尸两命!”

我爸听了这话,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民间自古有句俗话:“七活八不活”。

意思是不足月早产的婴儿,七个月时出生或许还能养活,八个月时出生,反倒夭折的可能性更大。

时间紧急,我爸一咬牙:“老姑,先保住大人,至于孩子……能不能养活就看看天意吧!”

姑奶奶点点头,立马在我妈周身各处穴位施针,吩咐邻居们做好接生准备。

我妈被扎了几针后,精神果然重新振作起来,约莫十多分钟之后,我终于顺利脱离母体,降生人世。

然而我出生后十分虚弱,姑奶奶又是拍屁股又是打脚板,我愣是闭眼抿嘴一声都没哭出来。

刚降生的婴儿不啼哭,这就等于判了死刑。

我妈哭得死去活来,我爸铁打的汉子也红了眼眶。

“我老婆子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徐家这点香火熄灭!”姑奶奶抹了把眼泪,对我爸说道:“我有个办法,必须得试一试,能不能成功,就看这孩子的造化了!”

我爸听到还有一线生机,立马按姑奶奶交代的忙活起来。

姑奶奶先用一块毛毯把我包起来,然后让老爸把我放到一个废旧纸皮盒子里,埋到院子中央。

接着在院子里按照北斗七星的排列点上油灯蜡烛。

这是道门“续命七星灯”和南派风水术中“种生基”的结合,东北萨满教称之为“周天星罗补元增寿”术。

传说清朝时,康熙皇帝玄烨幼年染上天花,命悬一线之际,孝庄太后请萨满巫师用这“周天星罗补元增寿”大法,成功救活了玄烨。

此后玄烨荣登大宝,不但活到几近古稀之年,还成了大清朝在位最长的皇帝。

不过这法术虽然厉害,但成功几率极低,眼下姑奶奶也没几分把握,权当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此时已是夜色四合,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姑奶奶开始请仙家助力。

只见她手持长香席地而坐,嘴里念念有词,不停地晃动脑袋。

顷刻间院子外夜雾弥漫,隐隐约约间一个身穿白衣白裙的美貌中年妇女出现在院门口。

姑奶奶赶紧朝中年妇女跪下磕头:“弟子恭迎堂上白仙姑,请仙姑助弟子一臂之力!”

我爸一听是仙家降临,赶紧也恭敬跪倒行礼。

“你想好了没有?这‘天星借命’术成功几率微乎其微。”白仙姑目光灼灼看着伏地的姑奶奶:“而且无论成败,你都得折损十年阳寿!”

姑奶奶语气坚决:“老婆子不能眼睁睁看着娘家香火断绝,请仙姑念在老婆子几十年来搬杆子略有苦劳,帮我这回!”

白仙姑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我成全你!”

只见白仙姑手指一挥,院子里油灯蜡烛的火焰猛地升腾起来,蹿起来半尺多高!

姑奶奶抬头望天,看着夜空中密密麻麻的璀璨星辰,神情凝重而紧张,似乎在寻找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时老爸已经不抱希望了,毕竟我本来就虚弱,此时又埋到土里,不冻死也憋死了。

眼瞅着油灯蜡烛即将燃尽,这时姑奶奶突然惊呼:“北斗七星!北斗七星动起来了!”

我爸仰头一看,只见夜空中的北斗七星果然光华大盛,闪烁间仿佛游动起来。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七颗星射出几缕淡淡的银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家院子里激射而来!

“噼噼啪啪”一阵乱响,院子里的油灯蜡烛全部迸碎熄灭,烟尘弥漫。

等到烟尘散尽后,院子中间显现出一个浅浅的凹坑,之前埋进地下的纸盒赫然出现在凹坑中间。

“哇哇哇哇……”一声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从纸箱中响起。

我爸激动得差点没昏过去,踉踉跄跄跑到纸箱边,将我从里面抱出来,咧开嘴嚎啕大哭。

姑奶奶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却露出微笑。

“天意!真是天意!”院门口的白仙姑一脸震惊:“这‘周天星罗补元增寿’之术,能有一颗星宿感应已经是难于登天,这孩子竟然能同时得到北斗七星的“星罡”照映,真是世所罕见!”

说到这里,白仙姑似乎想起什么,脸色突然大变:“难不成这孩子是因为那件事‘应劫而生’?!不行!我得赶紧回去问问各堂的老祖宗!”

只见白仙姑身影一闪,瞬间消失不见。

经过那一晚,我的小命算是保住了,爸妈感激姑奶奶的大恩大德,让她老人家给我取个名字。

姑奶奶说我是北斗七星照命,于是就给我取名“徐北斗”。

老徐家香火得以延续,老爸腰杆挺得更直了,一个月后特意办了一场满月酒,酬谢四邻亲朋。

而且在办满月酒那天晚上,老爸还做遵照姑奶奶的吩咐,在后院设下香案,摆上三牲酒礼,特意感谢白仙姑。

毕竟当天要不是白仙姑现身相助,“周天星罗补元增寿”大法也不可能顺利施展。

原本打算酬神,哪知道神灵没来尚飨,反而来了一帮比血糊鬼更厉害的凶邪精怪!

当时我爸妈抱着我,跟随姑奶奶一起来到后院香案边,姑奶奶点上香烛正要开始祭祀仙家。

说来也巧,这时天空突然下起雨来,把姑奶奶刚点燃的香烛全浇灭了。

“老姑,下雨了,要不咱们把香案搬到屋子里去?”我爸询问道。

姑奶奶沉默不语,眯着眼睛看着被浇灭的香烛,鼻子轻轻抽动,似乎在嗅闻什么。

片刻后姑奶奶突然脸色一沉,急促地朝我爸妈低喊道:“有不干净的东西朝这边过来了!你们俩快带着孩子回屋,没我老婆子的吩咐不许出来!”

第3章 五大仙堂齐聚 黑暗的雨幕中,似乎有人在谈话哄笑,其中还夹杂着野兽似的低吼咆哮,说不出的诡异。

姑奶奶独自一人冒雨伫立在院子里,环顾四周:“哪里来的孽障?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

话音刚落,骤雨突然转小,紧接着院墙墙头黑影飘动,亮起无数或幽绿、或橙黄的光点。

那是一双双兽类的眼睛!

一道黑影离群而出,率先从墙头上跳进院子里,是一只浑身棕灰色皮毛、体型和狗差不多的野兽。

姑奶奶一眼就认出这是只山狗子。

山狗子,也叫狼獾、貂熊,这玩意天性凶悍,饿急了敢从野狼、黑瞎子嘴里抢肉吃,而且屁股上能喷出臭雾,奇臭无比。

山狗子落地后嘭开一团尘雾,竟然变成了一个獐头鼠目、矮小精悍的年轻男人!

男人歪着头,神情阴鸷地盯着姑奶奶:“死老太婆,识相的话赶快把新出生的小孩交出来,要不然你们全家今天都得死!”

“原来是一帮成了气候的野仙!”姑奶奶冷哼一声:“你们不躲在山里苦修,大半夜跑到人类的屯子里,就是为了一个刚满月的婴儿?”

“嘿嘿嘿,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山狗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这婴儿七星照命,福缘深厚,对我们这些修行的野仙来说是大补之物,不但能增加修为气运,说定还能助我们避开天雷劫数呢!”

此言一出,墙头上那些蹲踞的野兽一齐吼叫起来,显然情绪都很激动。

姑奶奶老眼一瞪,怒斥道:“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敢用人类婴儿当补品,就不怕五大仙堂找你们算账吗?!”

“死老太婆,少拿五大仙堂压咱们!”山狗子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就你家仙堂上那几只臭刺猬,老子还不放在眼里!”

姑奶奶听到山狗子出言不逊侮辱白仙,再也按耐不住怒火,甩手朝山狗子射出一枚“猬仙银针”!

银针急如流星,带着刺破空气的轻鸣,直射山狗子眉心!

山狗子见状赶紧一歪脑袋躲避,可惜终究是慢了半拍,银针贴着他的脑袋飞过,射穿了他的右耳!

“死老太婆,你真是活腻了!”山狗子捂着鲜血淋漓的耳朵,双目中凶光四射,扭头大喊道:“大伙一起上,把婴儿给我抢出来!”

院墙上那些野兽听到命令,立马跳进院子里,潮水般朝着屋子里涌去。

我爸妈在屋子里早就通过窗户看到外面发生的事情,这会儿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将门窗锁紧,抱着我躲到墙角。

野兽们发了疯似的不停抓挠撞击门板,照这阵势下去,不出十多分钟,就能破门而入了!

姑奶奶又摸出剩下的十七枚银针,想要收拾撞门的野兽们。

可她刚一要动手,山狗子突然猛扑而来,五根手指上指甲暴涨,狠狠抓向姑奶奶咽喉!

姑奶奶猝不及防,下意识抬手格挡,手臂上顿时被划出几道血淋淋的口子,指尖银针纷纷坠地。

山狗子得势不饶人,又是一爪子挥向姑奶奶头顶天灵盖!

姑奶奶毕竟是六七十岁的老人,动作迟缓,根本避让不开,眼瞅着就要命丧当场!

“好大的狗胆,竟敢伤我堂下马弟!”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怒喝传来,山狗子只感觉眼前白影一闪而过,随即被几个重重的巴掌扇飞出去!

那些撞门的野兽一时也被震慑住,纷纷停下动作朝院子里望来。

只见一个白衣妇人站在姑奶奶身边,正是姑奶奶堂上供奉的白家仙姑!

“白仙姑?!”山狗子踉踉跄跄站稳身子,眼中惊诧之色一闪而过。

“马上带着你手下这帮畜牲给我滚!”白仙姑衣裙飘飞,脸上煞气如霜:“要不然你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土狗子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呲牙道:“吓唬谁呢?你们白仙擅长医术,不擅长干仗,我们要是一拥而上,你未必能讨到便宜!”

“喔?是吗?那你觉得我们几个够不够看?!”

一阵夜风打着旋儿吹进院子里,显出四道人影。

这四人三男一女,为首是一个矮胖的老头,看上去土里土气,腰里别着一根长长的旱烟锅子,正一脸笑意地望着土狗子。

“胡……胡四老爷?!”土狗子看到这老头,浑身一激灵,两条腿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众所周知,狐仙堂上以教主胡三太爷、胡三太奶为尊,但二老轻易不出山走动,凡尘俗事都由低一辈的几位胡家老爷管理。

这位“胡四老爷”名叫胡宝生,是胡三太爷第四个儿子,不但道行高深,而且身负监察胡家各处香堂的职责,可谓是位高权重。

更让土狗子胆寒的是,胡四老爷身后站着的两男一女也不是寻常之辈。

那个身材高瘦、神情冷峻的是柳家仙堂的“常七爷”常化蛟;

另一个秃头小眼睛男子是灰仙堂“窦三爷”窦庆祥;

最后那个黄衣女子,则是黄家仙堂的二姑奶奶黄翠云。

这几位再加上白仙姑,东北五大仙堂算是到齐了!山狗子再不知死活,也不敢和他正面硬刚啊!

“几位大仙,是我有眼无珠、口不择言,您几位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就滚蛋!”山狗子赔笑朝胡四爷几位鞠躬致歉,一挥手示意一众野兽小弟赶紧撤退。

那帮野兽这会儿早吓得瑟瑟发抖,纷纷朝院子外涌去。

“刚才让你走你不走,现在恐怕由不得你了!”胡四爷脸上依旧笑意盈盈,语气里却透出杀死,扭头对常七爷示意道:“常老弟,土狗子手底下这帮不入流的玩意就交给你了,一个都不留!”

常七爷点点头,身躯一晃,化作一条巨大的斑斓蟒蛇!

这条蟒蛇头如笆斗,身躯足有水桶粗细,只见它身躯游动,横亘在院子中,截住一众野兽的去路。

野兽们眼看常七爷显出本体原形,越发心惊胆裂,开始四散奔逃。

第4章 种灵根 大蟒蛇张开血盆大嘴,一股无形的吸力陡然而生!

野兽们顿时如同风中残叶,无论它们如何挣扎哀嚎,最终还是一股脑涌向蛇嘴之中!

眨眼之间,满院子的野兽一扫而空,常七爷又恢复人形,拍拍肚子打了个饱嗝。

山狗子看到这一幕体如筛糠,额头上冷汗淋漓,“噗通”跪倒在地上求饶:“各位大仙慈悲!饶我一条狗命!”

“哼!现在知道错了?刚才的狂妄劲儿呢?!”胡四老爷一脚踢翻山狗子,脚底踏在他胸口上:“就你这种不入流的臭虫,也敢打徐家婴儿的主意?说吧,谁在你背后唆使的!”

山狗子脸色苍白,辩解道:“是我自己想瞎了心,没有旁人唆使!”

胡四老爷脚上加了几分力道:“嘴还挺硬,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乖乖开口?”

山狗子咽了口唾沫,神情越发恐惧:“我确实是受人指派,但我不能说出他的身份,他的手段太厉害,说出来我也活不成!你们别逼我!”

说到这里,山狗子突然屏住一口气,浑身关节咔咔作响,胸腹猛然鼓胀起来。

胡四老爷见状赶紧后退,只听见如同爆胎似的一声巨响,山狗子躯体炸成一片血雨!

山狗子竟然宁愿自爆妖丹,也不肯说出背后的唆使者!

“胡四哥,这事不简单啊!”常七爷眯起眼睛,看着地上模糊的血肉碎块:“山狗子背后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让他怕成这样?!”

胡四爷眉头紧皱:“还能有谁?徐家这孩子七星照命,谁最不想他活下去?”

灰仙窦三爷似乎是猜到了什么:“你是说,唆使山狗子的幕后黑后可能与‘真仙会’有关?!”

胡四爷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扭头对姑奶奶说道:“今天我们五大仙堂来到徐家,是想看看孩子的。”

这会儿白仙姑给姑奶奶受伤的手臂敷了药,闻言立马把五位仙家请进屋里,让我爸妈把我抱出来。

我爸妈听说是传说中的仙家现身收拾了山狗子,赶紧下跪道谢。

“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胡四老爷扶起我爸妈,接过正在襁褓中安睡的我:“你家这孩子七星照命,说不定将来五大仙堂还得感谢他呢!”

我爸妈一听这话面面相觑,就连姑奶奶也是一头雾水。

胡四老爷也不隐瞒,开门见山说道:“这孩子应劫而生,或许是上天派来拯救苍生的……”

据胡四老爷所说,东北三省近几年不太平,各地妖异之事频发,五大仙堂四处追查,发现所有的一切都跟一个叫做“真仙会”的邪道有关。

“真仙会”组织极为神秘,五大仙堂一直想要将其彻底挖出来,可惜始终摸不到门径,甚至连其构成都没搞清楚,只知道会首外号叫做“无量老祖”。

九顶铁刹山的“东北总护法”黑妈妈曾卜过一卦,说“真仙会”将是东北生灵的一场劫难,非是五大仙堂能够处理,必定会有星宿应劫而生,带领正道对抗邪恶。

“那天这孩子眼瞅着就夭折了,最后竟然能感应星宿之力,获得七星罡气映照,我就在想,他或许就是应劫之人。”白仙姑接过话头对我爸妈和姑奶奶说道:“于是我马上向五大仙堂汇报情况,几位太爷太奶连夜推算星图,果然分毫不差。”

“我们几个今天来看这孩子,也是受仙堂的长辈们指派。”胡四老爷又说道:“这孩子既然应劫而生,必定被真仙会视为肉中钉、眼中刺,果不其然,一来就撞上山狗子抢孩子。”

我爸妈听到这些话,完全懵住了,好在姑奶奶还算清醒:“这样说来,北斗这孩子将来成长之路上必定危机四伏,我这老婆子恐怕也难以护他周全呀!”

胡四老爷点点头:“几家老祖宗都商量好了,为了保护这孩子平安长大,五大仙堂要开一个先例,共同为这孩子‘种灵根’。”

姑奶奶一怔,随即千恩万谢。

这个“种灵根”,和抓马弟不同,马弟顶香搬杆子,只能请动堂上仙家,比方说我姑奶奶再厉害,也只能沟通堂上供奉的白仙姑,而无法感应白家仙堂的其他大仙。

而种灵根,是指仙堂的大家长直接在人类弟子神魂中打下印记,将来遇到事情,本堂所有仙家都能感应而至,不需要进行请香之类的仪式。

更何况这次五大仙堂共同给我“种灵根”,也就是说以后我有五大仙堂一起罩着,想请谁就请谁,甚至胡三太爷这样的大佬都有可能亲自出马!

姑奶奶找来剪刀剪下我头上的胎发,分给几位仙家,这样他们把头发带回去交给各族大家长,就能施法在我神魂中种下灵根。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胡四老爷和几位仙家一起告辞,临走前又交代姑奶奶:“从今天开始,五大仙堂会派人驻守在这个屯子附近,看护老徐家,你们一切放心。”

果不其然,从那天开始,我家再也没有被精邪鬼怪骚扰,我也平平安安、无病无灾地一天天长大。

直到十岁那年,姑奶奶病逝后,我爸妈才把这一切事情告诉我。

当时我正是没心没肺的年纪,成天想着玩耍,压根没把这些事情记在心上,只当是爸妈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然而不久之后发生的一件事,才让我相信原来真的有仙家罩着我。

我记得那一年冬天来得格外早,才九月中旬时节,天气就冷得不像话,为了抵御寒冬,老爸带着我进山捡柴,为冬季烧炕准备燃料。

其实我爸带上我,也不图我能帮上多大忙,只是为了让我熟悉山路,毕竟男孩子总有一天要顶门立户,咱们屯子靠山吃山,不掌握观山辨草的本事可不行。

进山走了一阵,我们就发现一颗折断的老树,老爸拿出锯子斧头开始分解树干,让我在旁边打下手。

我跟着忙活了一阵,觉得又无聊又辛苦,于是以解手为借口,蹲到不远处的草丛里偷懒。

第5章 山中夜叉 过了没一阵,我腿蹲麻了,起身刚提好裤子,就看到前面的的树桠上蹲着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鸡!

我见状立马从裤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弹弓,朝着野鸡就是一石子打过去,正好打在野鸡腿部。

野鸡挨了这么一之后,立马一头从树桠上栽下来,随即扑棱着翅膀惊恐地朝林子里逃窜而去。

一击命中野鸡后,我心里别提多得意了,心想要是能把受伤的野鸡逮到手,我爸肯定得夸我,也够我在同村小伙伴面前吹上好一阵子。

眼瞅老爸还在埋头干活,我当即一扭头,偷偷朝着野鸡逃窜的方向追去。

那只野鸡显然受伤不轻,飞一阵就落到地上歇息,我一边追一边用弹弓继续射它,可惜都被树木阻挡住。

就这样追一阵停一阵,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山林的深处。

林子里的光线开始暗下来,我抬头一望,透过树梢看到天空中阴云堆积,似乎要下大雨的征兆。

于此同时,山林里弥漫起一层朦胧的雾气,受伤的野鸡借着雾气掩护,居然从我视线里消失了!

我知道再追下去也没有用,只得垂头丧气自认倒霉,转身沿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

可是走了好一会儿之后,我脑子里直犯迷糊,有种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感觉。

此时我才意识到,我迷路了!

在东北的深山老林里迷路可不是闹着玩儿,先别说有吃人的野兽出没,光是现在这寒冷的气温,入夜后就能活活把人冻死!

我心里彻底慌了张,一边无头苍蝇似的在林子里转悠,一边扯着嗓子呼喊老爸,可除了风吹树木的簌簌声,得不到半点回应。

大雨终于下了起来,林子里黑得跟半夜似的,就在我忍不住要大哭的时候,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片空地,而且似乎亮着昏黄的灯光。

有灯光就表示有人,我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迈开大步朝着空地跑去。

走近了我才看清,空地里有一座简陋的木屋,看上去像是猎户和参客搭建的落脚点,灯光就是从屋子的窗户里透出来的。

我赶紧过去敲门求助,可手掌刚一碰到门板,门板就“嘎吱”一声自动打开,屋子里很简陋,顶横梁上挂着一盏老式马灯,一个佝偻的人影正坐在中间火塘边烤兔子。

听到动静后,那人马上警觉地扭过头望向门口。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一张麻皮脸胡子拉碴,右颊颧骨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看上去阴鸷中透着几分狠厉。

要是在平时我肯定不愿意靠近这种人,可眼下我别无选择,只得壮起胆子走进木屋里,向麻脸老头求助。

麻脸老头出乎意料地热情,赶紧让我坐到火堆边烤火取暖。

一番交谈后,老头告诉我他是个猎户,进山下套子逮野猪的,并答应我等雨停了送我回家,我见他说话语气和善,心里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穿湿衣服要生病的,脱下来烤干。”

老头帮我把脱下来的湿衣服支棱在火塘边,又把烤熟的兔子递给我吃。

这兔子烤得滋滋冒油,香气四溢,勾得我直咽口水,但我还是礼貌地说道:“大爷,都给我吃了,您不饿吗?”

老头双眼瞅着我光溜的小身板,笑着说道:“你先吃,大爷现在不饿,瞧你瘦得跟猴似的,得多吃点长长肉才行啊。”

我一听这话也不客气,捧起兔子大快朵颐,狼吞虎咽的模样逗得老头哈哈大笑。

大雨依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吃饱肚子的我一阵犯困,索性便躺在火塘边打起盹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我感觉手臂麻木,正想换个姿势继续睡,可是胳膊却完全动弹不了!

我立马惊醒过来,发现我的双手手双脚被树藤牢牢捆住!

“你醒来啦?”这时那麻脸老头抱起我,把我悬空挂到木屋横梁上。

我一边扭动挣扎,一边惊恐不解地问道:“大爷,你这是干啥?咋把我给绑起来了呢?!”

“大爷先前把烤兔子给你吃了,现在大爷自己饿了,只能吃你充饥了!瞧你这细皮嫩肉,滋味一定美极了!”

麻脸老头咧嘴一笑,火光映照在他脸上,透出一股阴森之色,说不出的渗人!

我顿时汗毛倒竖,心脏狂跳,脑海里突然想起什么,下意识朝麻脸老头脚下望去!

屋子里灯火透亮,麻脸老头居然没有影子!

深山老林、吃人肉、没影子……这老头肯定就是传说中的“山夜叉”!

我以前听屯子里老人说过,在深山老林里,有一种鬼怪叫做“山夜叉”,属于“魑祟”中的一种,是迷路后困死在山中的人怨念所化,性情凶恶残暴。

这种鬼物没有影子,专门诱骗迷惑其他在山里迷路的人,然后食其血。

“啧啧啧,先从哪儿开始下嘴呢?”山夜叉伸出枯瘦的手指,在我胸口轻轻摩挲,嘴角淌出粘稠的涎水。

“救……救命啊!”

冰凉的指尖像虫子在我裸露的皮肤上蠕动,说不出的膈应,我吓得大声尖叫,本能地一弓腰,半空中晃荡的脚尖往前猛踢,不偏不倚踹在山夜叉裤裆中间!

“嗷!”山夜叉触电似的连退几步,龇牙咧嘴哀嚎一声,半天直不起腰来。

不过这下显然把山夜叉彻底激怒了,只见他头发竖起,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眨眼间衣衫片片崩裂!

刚才还是老头模样的山夜叉,此时完全变了模样!

他脑袋几乎顶到屋顶,两条手臂夸张地垂到膝盖处,浑身皮肤泛青,凹陷的眼窝里红光闪闪,血盆大口里獠牙交错,既像是脱了毛的银背大猩猩,又仿佛九幽地狱里爬出来的凶神厉鬼!

“好小子,竟然敢踢我!”山夜叉喉咙里呵呵有声:“那我就从你两只脚开始下嘴,让你清清楚楚看着自己一点点被我吃进肚子里!”

说话间,山夜叉一点一点朝我逼近,伸出长臂朝我小腿抓来!

“嘭!”

一声巨响,木屋的门板像被炮弹击中,碎裂成无数块,木屑纷飞。

第6章 神秘的小丫头 我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我看向门口。

门外扬起着灰黄的尘土,遮蔽了视线,我看不清门外,但能隐约瞧见,门外有个瘦瘦矮矮的身影。

待尘埃落定,我能看清那矮小身影时,不仅我愣了,连老头都愣住了——

把木屋的门轰碎成碎块的,竟然只是个半大小丫头。

小丫头模样清清冷冷,看着好像不好接近。

“死老头,不在山里好好呆着,居然出来吃小孩。”半大丫头板着稚嫩的小脸,用略带奶气的嗓音,说着教训“人”的话。

老头凹陷眼窝里的眼珠子,猩红中露出贪婪又渗人的笑意:

“哈哈哈,刚才还寻思一个小子不够吃的,居然又送上门来一个,还是丫头,一定比这小子肥嫩。”

老头一边说话,一边怪异尖笑着朝小丫头步步逼去。

“你快跑!别管我了!”

我满心都是害怕,但再害怕也不想连累到别人。

不说两个半大小孩能不能打的过山夜叉,现在我还被捆着,那小丫头又怎么打得过……

诶不对,这小丫头肯定不简单!她居然把门给弄碎了!

她怎么做到的?

我好像被吓傻了,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一点。

小丫头并没有理会我,她举起小小的手,以两指捏着一张黄符,以弱小但不惧的对峙姿态,对老头说道:

“山阴夜叉惧罡火,不想被炸成烟花就自己滚。”

“啊哈哈哈哈!”老头怪异的笑声尖锐又刺耳,他步履未停,还朝着小丫头渐行渐近。

看到小丫头似瑟缩般,手里虽拿着黄符,但脚步却是在往后退,见状,我心绝望如死灰,而老头更嚣张了:

“小玩意儿,我山夜叉可不是唬大的!”

就在老头一把就要掐向小丫头的脖子时,小丫头转头就撒腿往外跑!

老头玩味的看了几秒,就像在玩好玩的捉迷藏游戏,故意让小丫头逃一段距离后,才尖锐大笑着,像个大猩猩一样,手脚并用着追了出去!

我明白了!小丫头是在调虎离山!她以自己为诱饵把老头引走,让我趁机赶紧跑!

紧急反应过来后,我死命挣扎被捆着的双手,树藤捆的实在是太紧了。

我急的脑门儿都是汗,不经意一瞥间,我看到门口的门槛附近,刚才那小丫头捏在手里的黄符正在冒烟,不多时,黄符就诡异的自行燃烧起来。

我挣扎的跌落破旧木床,挪着身子挪到黄符旁,忍着手腕被火灼烧的剧痛,将束缚双手的树藤给烧断!

“啊哈哈哈!”诡异的笑声忽然空灵回荡于木屋外头,我心想糟了,那丫头怕不是被抓住了!

急躁间,我双手一挣,树藤终于断裂开来,我急急环顾这木屋,我忽然看到角落的简陋木桌上摆着一个木条钉做的相框。

相框里并没有肖像,但有两排竖着的字,看着就像……两个牌位并在了一起?

“陈福……江英……”

小丫头好像是用黄符破拆的门,她年纪那么小,看着好像跟我一般大,而我暂时什么本事都没有,她却会用黄符。

她刚才不用黄符攻击老头,一定是因为还缺一些条件!

想到这,我赶忙冲出去,一边狂奔追上他们,一边大声叫喊,吸引老头的注意力:

“死老头!要吃就来吃我!”

“我不怕你!有本事先把我吃了!”

我叫嚣了几嗓子后,喉咙都有些发痛,四周树木林立,杂草与藤蔓杂乱丛生,我根本跑不快。

跑不多时,我连老头的木屋在哪个方位都不记得了,我再次迷失在荒郊野林中。

没办法了!我只能大喊:

“陈福!陈福!陈福!”

我连续吼叫了好几嗓子,荒林只有静谧,短却漫长的几秒钟后,我终于听到另一道声音回荡而来:

“陈福!来追我啊!”

听到这话,我的心还没来及提到嗓子眼儿,就再次听见“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惨叫声渗人回荡!

我赶忙沿着声音的方向追过去,很快我就看到了那个小丫头,她站在一棵树旁,手里捏着一张正在燃烧的黄符,她的身前不远处,泛着红通通的火光,还有汩汩黑烟肆意飘上空中。

待我再走近些,我才看到,竟然是那老头着火了,老头被火包裹,被火烧的凄厉惨嚎,满地打滚,他打滚所经之处,立刻就点燃了地面的枯叶和枯枝,火光越烧越旺。

小丫头将手中燃着的黄符掷向老头,紧接着便拽着我撒腿就跑。

我俩不知跑了多久,直跑到气喘吁吁再也跑不动时,远处传来渐行渐近的嘈杂声。

“山林着火了!快打水过去灭火!”

“妇女去附近村子多叫些人来,咱们男的先拎水进去灭火!”

约莫二十多口村民发现火情后,立刻就拎着水桶冲过来了,我跟那丫头站定在原地,看着他们匆匆往树林里钻,过不多会儿,我爸也拎着水桶过来了。

他看到我时,先愣了一下,旋即就扔下水桶一把将我抱起:

“你跑哪去了你!我找你都快找疯了!”

“我……”我刚想说我在山林里迷路了,不经意回头时,我才看到,那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竟然一点声响都没有。

“爸,咱村里有跟我一般大的丫头么?”我看着一脸焦虑的父亲平静问道。

父亲本还想多训我几句,但找到我了,他也就松了口气,况且眼前,山林里的火势越来越猛,冲天的黑烟乌压压盖顶,他必须先救火要紧。

“你不准再乱跑了,我先去灭火,不然烧起来的话,整个村子都要被殃及。”

他把我抱着带回家后,便急匆匆走了。

我本想去找那丫头,但怕父亲担心,只能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小丫头救了我,我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我听人说过,黄符不是谁都会用的,很多道人修行数十年,也不见得能把黄符用的炉火纯青。

想让黄符对邪祟使出作用,必须得知道邪祟的名字。

那个小丫头竟然只要知道邪祟的名字,就能将黄符使出作用,她一定不是普通人。

第7章 叫来了邪祟 我妈看到我身上脏兮兮的,训斥了我好大一顿,一边滔滔不绝着斥责,一边去烧热水,我将我的外衣裤子脱去,跨进澡盆子里,好生搓洗一番。

我身上有一股奇怪的隐隐约约的臭,还自带着黏性,黏在鼻子里,呼吸都能闻到那股洗不干净的腻臭。

我问我妈能不能闻到我身上臭臭的,我妈却摇摇头,我一度怀疑是不是我鼻子坏了。

正疑惑间,我不经意瞥向窗子,忽然,一道黑影快速从窗外闪过。

我顿时愣了一下,再次定睛时,窗外什么都没有。

难道我眼花了?

我晃了晃脑袋,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子,生怕自己眨眼都会错过捕捉的可能。

“水都冷透了,快擦干净穿好衣服,发什么楞啊。”我妈催促我一声。

我心底莫名的不着底,总觉得……我被什么东西跟踪了。

匆匆穿好衣服,我走到院子外头,村里人都去山林里灭火了,天空是一望无际的漆黑,堂屋墙上挂着时钟,时间显示现在是凌晨一点多。

要不是山里突然着火,村里人这个时候应该都在家睡觉。

“北斗他妈!北斗他妈!”院外忽然传来妇女的急切叫喊。

我妈走出堂屋时,那村妇已经一把拥开我家的院门,满脸都是急切和焦虑。

“咋啦他表姨。”我妈疑惑又客气一声,村里一些村民,都跟我家沾亲带故的,随便攀扯攀扯,都能攀扯出个血缘关系。

这位我该叫表姨的人,我没太深的印象,她看着也四五十岁了,脸是农民特有的黝黄干枯,种地半生的艰辛都写在了脸上。

“俺妈她不知怎么回事,睡的正迷迷瞪瞪的,忽然就喊头晕,然后就抽筋口吐白沫,还晕过去了!”村妇手忙脚乱的道明情况:

“村里男人都灭火去了,你家能骑摩托给送一趟医院吗,俺怕俺妈她耽误不起,万一……万一……呜呜……”

一听事关重大,我妈赶忙小鸡啄米的点头,匆匆进屋去披上件外套,摸起摩托车钥匙就走了。

出了院子才想起叮嘱我一句:

“搁家老实睡觉,不准出院门。”

我在山里迷路差点被山夜叉吃了,虽然命大被一个小丫头救了,但这件事引起的连锁反应,还在陆续发生。

此刻家中只有我一个十岁小孩儿,再加上刚才洗澡时,我好像看到窗户外头有影子闪过去。

想到这,我心里毛毛的,就算我妈不叮嘱,我也不敢出门去,我也害怕会再遇到邪祟。

我爬到床上,因为害怕,我用棉被把脑袋都紧紧盖住。

今天一天实在是有点累,都没怎么睡觉,不知不觉,我就开始昏昏欲睡。

……

“嗒嗒嗒,嗒嗒嗒。”

忽然,清脆如打竹板的声响,清晰传入我的耳膜,并将我惊醒。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声音我是听过的。

小时候我爸骑摩托带我去镇上的商场玩,有些打扮时髦的女人,穿着高跟鞋。

这清脆的规律声响,就是高跟鞋从容走路的声音。

黑暗中,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清脆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我连呼吸都停滞了时,脚步声像是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我感到很奇怪,我家的土房子并没有打水泥地,穿皮鞋走在夯土地面上,根本不可能发出这样的脚步声。

“徐北斗……”

面前有女人的声音喊我的名字,声音像极了西游记里的妖孽白骨精,我吓的猛抖了个激灵。

我突然想起那丫头,那丫头无法对山夜叉使用黄符,是因为她不知道山夜叉的名字。

民间流传——

仙叫邪祟名,邪祟现原形。

邪祟喊人名,是在叫替死鬼。

我赶忙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中了什么邪术,糊里糊涂的就在被叫名字时回应了邪祟。

“北斗,妈回来了,出来开门。”院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好像有很多人路过我家门口一样,我听到了我妈的声音。

我睡前把门栓给栓死了,从外头打不开的,可是我不敢出去,我连掀开盖着头的被子都不敢,因为我面前有诡异的存在,我害怕对视也会中招。

“北斗!开门!”

外头,喊门声,敲门声,声响越来越大,就像敲门的人越来越没耐心了。

我虽然年纪小,但我很确定,敲门的一定不是我妈,因为我妈是骑摩托出去的,我并没有听到摩托车发动的声响!

“呃啊!”砸门的终于没耐心了,爆发一阵刺耳又渗人的尖叫,叫声凄厉的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快要断气!

我躲在被窝里,整个人抖成筛子,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不断深呼吸让呼吸不那么凌乱。

被子盖在我身上,莫名中竟越来越重,就像被子正在渐渐变成一块石板,或是被子被浸湿后渐渐冻成厚厚的冰块!

我啊啊大喊着为自己壮胆,一把将被子掀开,瞬间从床上冲了出去!

脚步刚冲出自家堂屋,我顿时被院子里的景象吓的凝固在原地——

一个脸色惨白如纸的女人,在阴冷的月光下,阴嗖嗖的站在院落中间,就这么盯着我看。

“难道……是……陈英?”我的脑袋里,冷不丁闪过山夜叉的破木屋里,那个像牌位的相框。

回想,我急于从木屋脱身时,确实念叨过这个名字。

难道是被我“叫”来的?

我颤抖着双腿,不敢去看院落里站着的渗人女人,一步一步往堂屋里退。

熟料我退一步,她就向我迈前一步,始终保持不足三米的距离。

“你杀了陈福,我要杀了你。”女人步步紧逼而来,惨白的脸犹如冷白的陶瓷,开始斑驳龟裂,裂缝渗出黑红的血。

我心想,爸妈都不在家,像奇迹般出现来救我的那个小丫头,应该不可能再出现第二次。

我心如死灰般呜呜哭着蹲下,抱着头捂着自己的眼睛,不敢去看那张恐怖渗人的脸。

一阵阴风猛然从我身周略过,一阵红光猝不及防的闪亮,但又转瞬即逝!同时我的耳朵被一声尖叫刺痛。

我睁开眼,院落如往常般空落,那“女人”已不知所踪。

而我周围的地面,堆了些零落的火纸的灰,像是被那阵阴风刮来的。

第8章 对我说谢谢 我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

地面的灰烬,被微弱的夜风,扫落叶般吹拂乱飘,我打开院子里的灯。

这灰烬看着像火纸的灰烬,也像黄符燃烧后的灰烬。

我莫名起了个念头,跑回屋子里,将今天洗澡时换下来的裤子翻出来。

裤子已经被我妈泡在了水里,我掏了掏口袋,里头果然有一张黄符。

上头龙飞凤舞般潇洒游写着一些看不懂的文符。

一定是那个小丫头给我的,我的恐惧被开心拍散,虽然我看不懂这黄符的内容,但至少有线索了。

我小心翼翼的将黄符铺平整,用吹风机给吹干,又摸来几年前,姑奶奶送给我的绣花红布包,将黄符好生折叠好,塞进布包里好生保管着。

两个多小时后,山林里浓郁的烧焦气味飘进了村子,我爸也灰头土脸的灭完火回来了。

他一回到家,就念念叨叨着幸好发现的早,不然不止山林要被烧光,连村子都要倒大霉。

念叨了几分钟,我爸才进来我睡觉的屋子,坐在床边,接棒训斥我,我被念叨的耳朵起茧子,都忘了跟我爸说刚才发生的事。

“你是幸好找到路找的早,不然被困在山里,万一被火围着了咋办,我就你这一根独苗,当年你……算了,不提了,”我爸将对我的关心,以严厉训斥的形式表达出来:

“开学前给我在家老实呆着,哪也不准去。”

“不行,爸,我要找一个人。”毕竟是救了我的命的人,我对那个小丫头念念不忘:

“我在山里迷路了,还遇到了山夜叉,是一个小姑娘救了我。”

“爸,我们村里有跟我一般大的小女孩儿吗?个头比我高半个头。”

“山夜叉?”我爸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白,他被吓到了,村里一直流传着关于山夜叉的恐怖传闻,但谁真的见过还是两说。

他的儿子居然撞上了,他当然会感到害怕:

“以后不准去后山了!”本来他带我去山里是为了认路,现在连山里也打算不准我去了。

“小丫头?跟你一般大的?”我爸自言自语般喃喃自语,像是在很用力的思考着什么,想了半天,他最后摇了摇头:

“村子就这么大,人跟人之间都认识,要是村里人,你肯定也能认出来,不会……不会又是撞邪了?”

我爸被自己的猜想吓到了,他手足无措的站起身来,下意识就要去找姑奶奶,走到门口了才想起,姑奶奶已经去世了。

他又颓丧下后背。

姑奶奶的去世,我爸难过了好几个月,虎背熊腰的一个大男人,一听谁提起姑奶奶,眼泪都憋不住的涌出来。

毕竟有大恩情,救我命之恩。

“她救了我,她绝对不是邪祟,”我很肯定这一点,虽然她的出现十分诡异:

“要不是她救我,我真的就走不出山林了。”

“呸呸呸,不许说胡话,”我爸连啐了三口唾沫,消除不吉利:

“北斗,明儿你去你姑奶奶家一趟,开学之前不准出门,免得又……去看看你姑奶奶有没有给你留什么东西。”

我爸佝偻着劳累的后背,草草洗了把脸,问了一声我妈去哪了,我回答之后,他就回屋一躺下就睡着了。

而我躺在床上,一点睡意都没有。

小丫头不是村里人,但我必须找到她,至少得跟她说一声谢谢,她差点因为我而出大事。

回想都觉得惊险、后怕。

天蒙蒙亮时,我躺在床上,仍是睡不着。

而我爸沉睡的鼾声惊天动地,我妈一点回来的动静都没有。

我终于按捺不住了,我悄悄起床穿好衣服,从伙房拎上一袋白面,就悄悄出了家门。

我要再去山林里一趟,那个山夜叉被“烧死”的地方,我猜测,小丫头一定是天生就有异禀能力。

她有可能是冲着山夜叉而去山里的,救下我纯属偶然?

怀着这份猜想,我压下对阴森山林的恐惧,谨慎着脚步,往山林里深入。

我很快就走到了被烧的一片焦黑的地带,眼前所见皆是一片漆黑。

我将面粉袋子的底部,戳破一个小洞,我一边往里头走,面粉就会沿路撒下,这样一来,我就不怕会再迷路了。

越往深处走,树木烧毁的程度就越严重,有些树被完全烧透了,轻轻一碰就缓缓倒下,跌落地面的刹那,就自行脆弱碎散。

一股熟悉的黏鼻子的臭味,隐隐约约飘入鼻息。

这诡异的臭味,跟我洗澡时闻到的一样,我不禁放慢了脚步,更加谨慎的往里走。

此时,日头已经完全出现,光亮渐渐清晰。

臭味随着我的步履而越来越浓,隐约间,我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站定原地,我竖着耳朵仔细去听,才听清原来是人说话的声音,只是声音太小,不足以听清说了什么,甚至是男是女都听不出来。

说话声消失后约几分钟,臭味也在渐渐变淡。

我猜想会不会是臭味的来源正在“离开”这附近?我赶忙加快脚步,几乎小跑着往前快步。

“喂,你怎么又回来了。”

突然间,我头顶传来一嗓子女童声音,把我吓一大跳。

我赶忙抬头环顾,我看到一棵参天大树上,坐着那个小丫头。

我高兴坏了,正要开心跟她打招呼,我又看到她坐的那棵树,树干被烧的漆黑,因为这棵树比较粗壮,所以没有倒塌,足以承载瘦小的小丫头。

不,是少女。

早前是深更半夜,我没法看清她的脸,只能看到她的个头。

现在借着日头,我能看清她的脸了。

我见过的人不多,活动范围几乎就是在村里,顶多跟我爸去一趟镇上。

这位少女,是我见过的所有女孩中,模样最俊的。

“终于找到你了,你果然在这,”我不禁为自己的聪明小小窃喜一下,然后又对她说道:

“你下来吧,这棵树被烧毁了,可能会倒塌。”

少女像个小大人一样,有点高傲的“嘁”了一声,然后昂着脑袋望向日出的方向,并不看我,话音却让我很意外:

“谢谢你了。”

“?”这话,让我很疑惑。

明明是她救了我,为什么对我说谢谢?

第9章 妖雾 “谢我?为什么……明明是你救了我。”我弱弱问出我的疑惑。

少女的冷傲神情里,看起来又混杂了几分嫌弃,她瞥着我说道:

“是我姥姥叫我来帮你的,所以帮你是我的分内事,用符篆对山夜叉施法,需要知道他的名讳,你喊的很及时,我当时还以为我要死在山夜叉手里了。”

她的话条理清晰,我听明白了。

我先是感激于她对我的保护,然后感到了后怕,原来当时她已经被山夜叉抓到了,猜测的画面闪过我的脑海,我心里有些心惊肉跳。

幸好我没害了她。

“你的姥姥,叫你来帮我?”我猜,她应该是五大仙堂的人?可她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

少女一跃跳下树,步履有目的的朝着某个方向缓缓走去,同时用背影跟我言简意赅:

“我叫胡小蛮,狐仙堂的,胡三的小孙女。”

她似乎并不乐意说太多自己的情况,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还有从哪来的。

但就这么简单几句,信息量已经很大。

我正在消化她的话音的内容,胡小蛮……我努力记住这个名字,还有她的模样。

狐仙堂是五大仙堂之一,她这么小年纪就会用符篆,果然是个出身不凡的,现在看着她的背影,我心底只有莫名的激动和兴奋。

胡小蛮走到不远处的一片烧焦的空旷中央,脚边就是巨大无比的山夜叉的尸首,已然烧焦了,从上到下都是焦黑,原本恐怖的脸庞,也是一片面目前非的焦黑。

她在巨尸旁蹲下身子,似乎一点都不害怕,她伸出双手,在巨尸上到处翻腾,巨尸的巨臂挡在了腹部,胡小蛮竟直接用蛮力、将那巨臂咔咔拆下,然后扔到一边。

我虽然看过不少回吓人的东西,但这场面还是让年幼的我瞠目结舌的许久。

“啊对了,”我忽然想起,这山夜叉不是独自的,他还有“同伴”:

“姐姐,他叫陈福,他的同伴叫江英。”

我的话音刚落,温暖日照的山林间,忽然“呼”的刮过一阵阴风,吹的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阴风里竟还混杂着熟悉的黏臭。

“不好,那臭味儿又来了,那是江英的气味,姐姐快跑!”

我下意识的抓住胡小蛮的手臂,想拉着她一起赶紧离开这。

“撒手。”胡小蛮甩开我的手,就像没听到我的话似的,继续蹲在巨尸旁,“拆解”那巨大的尸首,好像是在寻找什么:

“你要是害怕就先回家吧,我要拿到妖丹,我就是冲着妖丹来的,救你纯属偶然。”

“妖丹?”着话音里的别的信息,我来不及多想什么,妖丹二字更我感到意外:

“江英来了……真的来了,我闻到味道了,好臭的气味。”

闻声,胡小蛮顿住了手上的动作,她蹙眉抬头望向我:

“闻到臭味?”

她动了动鼻息,眼神有些茫然。

我明白了,她没闻到,好像只有我能闻到?

“我没骗你,我在家时也闻到了,真的,快跑,姐姐……”我慌的不行,一时间有点六神无主,因为我不知道江英出现的话,我该怎么应付。

刚才在家时,江英为什么突然消失了,我身周为什么突然飘落着火纸,我还没弄清楚那是什么情况。

一阵凄厉渗人又尖锐的女人笑声,突兀传来,我被惊的抖了个激灵,胡小蛮也露出警惕的表情站起身来,四处环顾,试图锁定笑声传来的方位。

诡异的笑声断断续续的传来,时而从我们后方,时而像是从远处回荡而来的回音。

我的手掌忽然被攥紧,还没来及垂眸看一眼我的手,我就被胡小蛮拉着快步往山林深处跑。

回头,我一路走过来撒在地上的白面粉,在我们正在跑去的相反的方向。

“跑错方向了,村子在……”

“村?我是要捉住这母妖。”

胡小蛮的步伐越跑越快,我心惊中回过神来,她也太大胆了,竟然一点都不怕山夜叉?

“太危险了,还是回村吧!”因为胡小蛮比我高大半个头,且我个子瘦瘦小小的,我几乎是被她拽着在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停住。

“那公夜叉简直成精了,被烧死之前就把妖丹隐匿了,一定在那母夜叉手里。”

胡小蛮不甘心空手而归,好像她此行单独来村里,目标就是拿到妖丹。

“还我相公命来!”

一记语速极快的刺耳声响,如环绕我俩般,飘渺中无法确定方位。

胡小蛮撒开我的胳膊,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几张黄符,她正要以两指画符,黄符竟在她手中突然燃起。

燃出的火光是诡异的绿色,似是被火灼痛了般,胡小蛮慌张的抖掉手里燃烧的黄符。

“没事吧?”我不知自己能做什么,只能凭着下意识关切她一声。

被火烧到的手,本应是黑灰的痕迹,而我看到她的手竟被烧出了黑青色,不像是烧的,更像是被极寒冰坏了肌肤。

“快跑,这母夜叉才是……”胡小蛮警惕环顾四周,而我连那夜叉的影子都看不到,更没有办法锁定她的位置。

“你是怎么追踪她的?”我急切的只想跑,若是能看到“敌人”,我或许还不会这么害怕。

而眼下,这母夜叉来无影去无踪,只闻其声不见其身,这种未知的感觉令人发自心底的恐惧。

“你不是能闻到臭味。”胡小蛮一步三试探,很快我们就走在了上山的上坡路上:

“我能感觉到冷。”

原来每个人感应的方式不同。

我常跟我爸进山熟悉山路,所以我知道,往上走是死路,上面是陡峭的悬崖:

“不能再往上走了,万一她是在故意钓我们上去……上面是悬崖,没路的。”

胡小蛮根本不搭理我,继续按照她的感觉快步往上。

黏腻的臭味越来越浓,我心底越来越不安。

不知何时,山顶渐渐笼罩下来淡淡薄雾,不多时,这雾气就越来越浓,甚至遮挡了阳光的照射,我们四周的空气都变得冰冷。

能见度越收越窄。

胡小蛮站定脚步不再往上走,她面无表情着警惕,对我淡淡道:

“可能会被困在雾里,你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

第10章 护身符没了 我虽然胆小,但也不可能让她一个小丫头独自面对,我用力摇摇头,努力思考我能做什么。

“她叫江英,江英。”我结结巴巴的说这话,看着眼前的浓雾越来越浓,雾的颜色从最开始的白,渐渐浓郁成灰色,连树木都被遮蔽的看不清了。

呼啸的山风一阵阵刮来,吹`在脸上竟然有疼痛的感觉,就像在被掌掴脸颊,我褪下悄悄溜出门时随手披上的长袖薄外套,哆嗦着双手给胡小蛮披上。

她清冷警惕的脸庞,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就默许了我的动作。

突然间,一张满是鲜血的脸,凄厉渗人的笑着闪过我的脸前,我被吓的“啊”的尖叫一声。

那女人的脸扭曲变形般,诡异的笑意从滴血的眼睛里流出,我哆嗦的更剧烈了。

“喝!”

却听胡小蛮大吼了一声,抓住母夜叉这次现身的机会,一张黄符迅速亮出,并于她念念有词中突兀爆燃,黑色的黄符灰烬随着呼啸的山风凌厉糊向母夜叉的脸!

母夜叉咽气般凄厉一声,发青且腐臭的巨大手掌,瞬间抡向胡小蛮的脸!

胡小蛮退避不及,眼看着就要被这巨掌命中,情急之下,我一把扑向身形巨大的母夜叉。

我的突兀动作,只险险让胡小蛮的脸免被直直命中,她的肩膀仍然被打到了,瘦小的身躯刹那间失衡摔倒在地。

而我攀在母夜叉奇臭无比的巨大身躯上,就像一只瘦弱的猴抱在百年巨树上。

我的脖子被紧紧攥住,力气之大,我的脸瞬间憋的通红,根本无法喘气。

“北斗!北斗!你在哪!”

惊恐中,我突然听到我爸喊我的声音,我以为是我爸来找我了,我欣喜的赶忙正要回答时,却听胡小蛮喊道:

“别回答!是这夜叉在叫替死鬼!”

我连忙刹停即将突破喉咙的话音,抬眼,那张恐怖的脸无比硕大,阴狠狠的笑着垂头凝视着我。

掐我脖子的力道越来越紧,我感觉自己肺里本就不多的空气,正在被渐渐挤干,视线因无法呼吸而渐渐开始模糊。

模糊的视线里,眼前的恐怖大脸也出现了模糊的糊影,我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脸。

这张幻觉般的脸,美的可以用妖艳来形容。

难道是江英生前的模样?我于无力自救只能眼睁睁跌落死局的昏迷中,还做着这样的猜想。

眼前突然陷入一片漆黑,我已无法判定我是否还有意识,是天真的黑了,还是我的视觉出现了问题。

当我的意识再次回归时,眼前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黑的让人心慌,我一度怀疑自己是否跌入了地狱。

“胡……胡小蛮?”我颤抖着话音,试探着呼唤她。

没有任何声音回应我,而这漆黑仍包围着我茫然中,我的后背好像被什么倚靠着。

心惊的我正要往前爬躲避时,手腕又被攥住:

“别动,我们被困在这了。”

“胡小蛮?”我认出了她的声音,她还在我附近,我于恐惧中生出了一丝欣喜和欣慰。

“你的姑奶奶是不是给你留了护身符?”胡小蛮莫名问道。

我“啊”的疑惑一声,回想,姑奶奶已经去世几个月了,她送给我的“礼物”,除了保住我这条命之外,就剩身上带着的那个小小的红布包了。

想到红布包,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裤兜,却什么都摸不到。

“不好意思,我符篆用完了,把姑姥姥送你的护身符给烧了,”胡小蛮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这母夜叉吞了陈福的妖丹,我斗不过她,只能用你的护身符,画地为牢,就这么耗着了,她不敢跨过来。”

我头脑懵懵的:“然后呢?”

胡小蛮迟疑了许久,才说了声“不知道”。

“这里为什么这么黑?这是哪?还在山坡上么?”我不安中,需要知道一些信息,才能踏实一丝丝。

“嗯。”胡小蛮好像不喜欢跟我说话,声音冷冷的。

“我们……怎么回村?”我再次不安的问道。

“等有人来找你,如果没人来找你,我们就在这一起……饿死吧。”

胡小蛮回答完这句话后,无论我再问什么,她都不再搭理我了。

我时不时的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而胡小蛮与我于黑暗中,一直背靠着背,她好像在做什么。

因为知道她不喜欢理我,纵然我好奇她在做什么,我都没再开腔问她。

江英的凄厉叫喊时不时诡异传来,每每听见她的声音,我都要起一层鸡皮疙瘩。

我不知道胡小蛮找妖丹是要做什么用,她用黄符把陈福烧死了,等于把江英得罪了个彻底。

当然,就算不得罪这俩山夜叉,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阴冷的风不断吹拂而过,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时不时飘到我的脸上,惹的我的脸很痒。

此刻我更在意我的肚子饿的一直在咕咕响,这让我很害臊,我怕胡小蛮会听见我肚子里飘出来的不争气的声音。

时间过去了不知多久,倚靠在我后背一直在做什么的胡小蛮,忽然不再背靠着我,轻微的动静告诉我,她已经悄悄站起身,我也赶忙学着她的样子站起身来。

我的耳旁忽然扑来阵阵热气,随后才传来呼吸般轻微的话音:

“让你跑时立刻跑,别回头。”

好听的嗓音让我晃了晃神,晃神中,四周的漆黑突兀消失,紧接着便被猩红的火光替代!

“跑!”

胡小蛮中气十足的喊话声,根本听不出是少女发出来的。

我只凭着下意识,她叫我跑,我拔腿就往下坡的方向跑。

“想跑!你们死定了!”诡异又空灵的声音,仿佛就是在我耳边叫喊,我的耳膜都快被刺聋了。

然而我看不见胡小蛮,只顾着听她的话拔腿就跑的我,更担心她会遇到危险。

她叮嘱我不要回头,奔跑中的我,犹豫再三,还是回头了——

却见我身后,胡小蛮离我约四五米的距离,她手中莫名多出了一支粗糙的木剑。

而在她的身后,身形巨大的江英一抬手就推中了胡小蛮的后背!

胡小蛮脚下瞬间踉跄,整个人扑摔在地!

而江英吼叫着凌空一跃,朝胡小蛮重重扑去!

我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儿!

第11章美救少年 “噗呲”的声响怪异且生硬,就像一块猪肉被刺穿。

我惊恐的看着胡小蛮被身躯巨大的江英扑压在地,同时也看到,那粗糙的木剑,沾着深绿色的液体,洞穿了江英的身躯。

吃痛的凄厉惨叫,不断的刺痛我的耳膜,我因为太担心胡小蛮会出事,连紧张和颤抖都忘了,赶忙调转方向往胡小蛮跑去。

“你先走。”胡小蛮似是在不经意间看了我一眼,她脸色凝重,话音却依旧清冷平静。

“我、我帮你。”我结巴一声,便快速左顾右盼,我抓起附近的一块菱角分明的山石,径直跨压到脸孔青黑渗人的江英背上。

她体型太大了,显得我那么瘦瘦小小,我拼尽全力用山石砸她的后脑勺,深绿色的液体随着我手里的山石的起落,不断凌乱四溅。

江英扭动着跪立起身,我被她的动作甩摔出一米多,胡小蛮趁机连滚带爬的离开江英身下。

她似乎被压的很难受,站定之后便是大口大口的呼吸。

提着木剑的胡小蛮,让我更加忘记了害怕,她透露出侠气的帅气,我看的微微晃神,但此刻我应该紧张,不能走神。

我一直没弄明白,刚才胡小蛮是怎么对付江英的,只知道黄符能对付江英。

我从裤兜里摸出那张残缺的黄符,颤颤巍巍的举起手,胡小蛮看到了,她的眸光清亮了一些。

“江英!受死!”

胡小蛮大喝一声后,嘴里便不断的念念有词,同时朝江英义无反顾的冲刺而去。

江英似以为自己作为修炼已久的山夜叉魑魅,丝毫不将小小的胡小蛮放在眼里,她怪异吼叫一声,腹部被洞穿的部位,登时汩汩溢出深绿色的液体。

液体溢浸于山坡地面后,就像毒液一般缓缓蔓延,不多时,这液体竟不再是液体,而是一粒粒什么活物。

很快,这“活物”就粒粒长大,并在原地密密麻麻的涌动、乱爬。

我顿时头皮发麻。

胡小蛮即刻收住冲向江英的脚步,并不断的往后退,她盯着地面,眉头皱起,好像也是被密密麻麻的恶心到了。

“是幼魑,快跑,不然要被活活啃噬。”

闻声,我快步冲向胡小蛮身旁,拽着她疯狂往下山的方向跑。

“她猜破了我要夺她的妖丹,所以自爆了妖丹,生成了幼魑,幼魑跟白蚁一样喜欢啃噬,什么都噬。”

“你们以为你们跑的了?哈哈哈!”江英诡异的奸笑着,山夜叉的目的本就是吃人,这样吃无非是吃的形式不同。

我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蔓延满地的绿色幼魑,移动的速度极快,我和胡小蛮早就美什么力气了,两相之间追赶的距离越发缩短。

“你还有黄符么?”胡小蛮奔跑中对我问道。

“没有了。”我知道我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但仍旧摸了摸自己身上,希望自己带了什么能派的上用场的。

“啊,你的面粉呢?”胡小蛮忽然想起,我是拎着面粉一路上山来的。

“在、在我遇到你的地方。”我回答道。

胡小蛮不再理会我,她发育的比我早,她甩开我的手之后,跑的比刚才更快了些,我连她都追不上了。

待我再回头时,江英的巨大身躯,也融化了般,化成地面的一滩绿色液体,并随着密密麻麻的恶心幼魑一起,以蔓延的形式对我紧追不舍。

“你往右跑!”

我听到胡小蛮对我说了这句话,抬眸,我拎来的面粉就在前面不远处。

颠簸的山路跑的我踉踉跄跄,我却必须跑的小心翼翼,不能让自己摔倒,因为我要是摔倒了,会立刻被密密麻麻的幼魑蔓延淹没。

我只能无条件听从胡小蛮的话,调转方向,跟她“分道扬镳”。

胡小蛮一把捞起面粉袋子,口中一顿念念有词的呢咪喃喃,下一刹,面粉如天女散花般,均匀弥漫于空中,就像形成了一道白色的雾墙。

幼魑群蔓延向胡小蛮,就在胡小蛮即将被幼魑淹没的刹那,白色的“雾墙”突兀爆燃,并掀起灼人的热浪,还发出“轰”的声音。

幼魑似乎怕火,面粉爆燃的刹那,幼魑群立刻原地凝固并不断向后蔓延。

胡小蛮趁幼魑群自退的此刻,拔腿就朝我冲来,拽起我就是狂奔逃命。

我们几乎把肺都给跑出来,才终于沿着面粉留下的记号,从山林里逃出来。

我跑回家时,我爸我妈都不在家,我们俩像瘫了似的,也不管院子里是夯土地面,就这么瘫在地上,气喘吁吁。

几分钟后,我才听到外头传来摩托车的声音,是我爸回来了。

我爸进院子后,拎着我的领口就对我的腚一顿上刑,臭骂我不听话,又往外跑,他跟我妈找我都快找疯了。

他气急中把我打了一顿后,才看到我不是一个人回来。

胡小蛮掸了掸身上的脏污,用清冷的眸子看着我爸:

“我叫胡小蛮,狐仙堂胡三太爷的孙女,你儿子在山里,差点叫山夜叉给吃了,打的好,他体质招邪祟,你们得看紧点儿。”

她说完话,就跟没事人似的要离开我家,我妈一直在愣神,此刻才反应过来,一把拉住她,脸上又是激动又是热情的留人:

“狐仙堂、是姑姑认识的那个狐仙堂?”

胡小蛮淡淡点点头,我不好意思看她,又有点想看她。

我爸跟我妈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差点出大事,是胡小蛮救了我,他们俩赶忙对胡小蛮各种道谢,还要留她在家吃饭。

胡小蛮问我爸借用手机,打了个电话之后,就被我爸安排到屋子里暂时休息会儿。

我很想去问问她,她的本事是怎么学的,还有江英……不行,不能问,刚才我们是逃出来的。

胡小蛮用完了带来的黄符,所以才没能将江英制服?还是说她也没能力制服江英?

我爸妈在厨房里忙碌了很久,家里难得吃一回肉,这次却炒了三道肉菜,就是为了招呼胡小蛮。

菜才刚摆上桌,饭还没蒸好时,院外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第12章再次见到她 “小蛮?你在里头么?”

我走到院子里并把门打开,门口站着三个很高的男人,看起来跟我爸差不多大。

看到门开了,他们只睨了我一眼,目光便略过我的头顶,朝屋里头喊话问询。

“来了。”

胡小蛮没有换衣服,身上仍穿着她原本的杏色长裤、白色短袖,脏污沾染在衣裤上,脸上也沾了些,看着有些狼狈,那三个男人眉头皱起,匆匆从后备箱拿出一个袋子,递给胡小蛮。

“不用了,直接走吧。”

“诶、我爸妈做了饭菜,你……”一听她这就要走,我赶忙开腔留人。

胡小蛮没有理会我,就像没听到我说话似的,她径直坐到车后座,随后才抬头看向我:

“让你爸妈别麻烦了,我回家了。”

我局促中不知道说什么好,直到车缓缓消失在我的视线,我才想起,我折返山里去找她,是为了跟她说声谢谢。

现在她已经离开,我才回过神来,我忘了跟她说“谢谢”。

“诶?那丫头人呢?”

我妈一边拆解围裙,一边疑惑的走到我旁边,我妈沿着我的目光左顾右盼,想看看我在看什么。

“她回家了。”

“啊?这就走了?”

我妈很不可思议,她跟我爸嘀嘀咕咕拉扯了一会儿,家里就回归了往常的气氛。

托胡小蛮的福,这天是我第一次除了过春节以外,同时吃上三道肉菜。

我不太明白胡小蛮的清冷,是因为我不讨喜,还是她本就是清冷的性格,又或者是因为我没有本事,遇到危险总要有人保护,她不喜欢这样的人。

午饭过后,我被我爸强制带着,去地里种了半天地。

累的半死回到家后,我无意识的走到胡小蛮曾短暂入座的屋里。

我这才看到铺在炕上的草席上,沾着些发黑的东西。

我用手摸了摸,发黑的东西有些干涸了,但能看出来是液体,擦在纸上时,我才意识到,这是血,胡小蛮应该是受伤了。

我有些责怪自己真够粗心大意,怎么没发现她受伤了,我甚至不知道她伤了哪里。

此后的日子里,我一边上学,一边将姑奶奶留给我的几本书反复研究。

我对胡小蛮心怀着愧疚,如果我能帮得上忙的话,她应该就不会受伤,我心想。

她去那片山林,是为了拿到山夜叉的妖丹,可惜结果并没如她所愿。

我不知道她要妖丹是要做什么用,但是,如果我有本事拿到妖丹,然后送给她,这样也能消除我心怀的愧疚。

……

八年后,我十八岁了。

我本以为我还有再见胡小蛮的机会,因为她是狐仙堂的人,而我体内种了五堂灵根,我们也算是有渊源的。

可没想到这八年里,我一次都没见到过胡小蛮。

本来我爸是在镇上上班的,收入还不错,能让我们一家三口一星期吃上一回肉,出了山夜叉那事儿之后,爸妈怕年纪小的我不听话往外跑而出事,这八年里,他们一直留在村里种地,我爸也彻彻底底的成了个农民。

以前我爸喜欢往山里跑,从那以后也很少进山了,更别说带着我一起。

村子里这八年来,出了几回奇怪的事,比如住在村尾的光棍,有次进山找山货卖钱帮补吃喝用度,结果在山里失踪了十几天,村里有空的几乎每天都去山里找他。

后来实在是找不到,村里人都觉得他已经死了,毕竟山里荒凉,死在里头也很难被发现。

结果大概半个月之后,光棍居然被镇上的警查送回了村里,说光棍是在几百里外当流浪汉,也不会说话,疯疯癫癫的,看到人就阿巴阿巴的说不清话,当地查他信息查到他是村里人,才给送回来的。

村里人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个个都很好奇流浪汉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好端端的跑几百里外的地方去了。

没过几年,岁数还不到四十的光棍就被发现死在了家里,那是个很寒冷的冬天,雪下的没过膝盖,零下几十度根本没人出门,光棍也是整个冬天都没出来。

直到来年开春之后,住在光棍家附近的一个村户,路过光棍家时,闻到了很刺鼻的臭味,这才发现光棍早就烂了,没人知道他是啥时候死的。

我将这些奇怪的事都记在了心里,因为我想知道内情。

光棍肯定是中邪了才死的,但应该跟山夜叉没关系,因为山夜叉是吃人的,如果是山夜叉,光棍都没有回来的可能。

所以山里肯定还存在别的邪祟,但我没有再因为好奇而独自进山里,我得把本事学好了才有收拾邪祟的能耐。

村里的青壮大多都出去务工了,为了看管我,爸妈一直在家里种地,种地赚不了多少钱,家里的收入越来越少。

头几年义务教育倒还好,到我上了高中之后,家里花钱的地方就越来越多,爸妈因为钱的事还吵过几回架,我爸想外出打工,我妈不同意。

当我说我支持我爸出去务工、也带我出去见见世面时,我爸我妈双双否决——

因为过去这八年,我在村里一直没出事,他们怕我出去之后,又招邪祟惦记。

村里有十几户外出务工做生意的,他们回村了之后,把在村里的房子都盖了四层高、五层高,而我家还是住的一层土平房,看着很寒酸。

别的村民有时无心的也会取笑我家真穷,因为姑奶奶在村里很有名,他们也说我姑奶奶那手本事没有用,因为赚不到钱。

这天,家里因为外出务工还是继续留在村里种地的事,又吵了起来,我爸是穷怕了,他这次态度很坚决,他一定要外出务工,我妈就大哭大闹的拦,别无他因,就是因为怕带着我一起在外头,会出事。

因为吵的有点大声,村里别的村民都来到我家看景,有的村民还帮着劝说两句。

傍晚时,远处的夯土村道,远远驶来一辆黑色的汽车,汽车看着很气派,村里有车的人大多都是开的面包车。

头一回有豪车开进村来,村民的目光都黏在了那豪车上。

豪车在我家门口缓缓停稳,车窗自动下落,我疑惑的透过车窗看向车内——

胡小蛮!

我终于再次见到她了。

她已经长大了,但我仍旧一眼就认出了她。

第13章 痋术 胡小蛮留着一头五黑的长直发,她坐在没什么光线的车后座上,这头秀发仍有着乌黑光泽。

我只能看到她的侧颜,她的侧脸颊有精致的线条感,脸清瘦冷白。

她并没有抬头看向我,而我一直在盯着她看。

“傻笑什么呢?”从副驾驶走下来的中年男人,一声不带情绪的话音,将我的神智拉回现实:

“北斗是吧,我叫胡云九,以后叫我九叔。”

我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这话里,包含着以后还会再见面的意思,甚至以后会经常见面?

“你爸妈在家么?”胡云九又说道。

“哦、在……”

“直接进去打声招呼不就行了,磨叽。”胡小蛮终于说话了,可话音是十足的不耐烦。

我看着胡小蛮蹙眉不耐烦的侧脸,心想她居然对长辈也这么高傲时,胡云九却露出无奈的笑,还微微垂下头:

“是,姑姑。”

胡云九不再多说什么,绕过我身旁,就进了我家里。

“???”我一脑袋问号。

胡云九满脸大胡子,看着至少也四十岁了,竟然喊胡小蛮姑姑?

那我唤他叔叔的话,胡小蛮就是我的……姑奶奶?

“……”我感到不可思议和错愕。

“上车,坐前面。”胡小蛮清冷一声。

我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们是来接我的?

而且胡小蛮的态度,就像我一定会跟着走的样子。

因为我家穷,所以很少有亲戚来我家,尤其是姑奶奶八年前去世后,我家就更鲜少有人来串门。

今儿忽然有豪车开过来,村里不少村民都围过来看景。

我爸妈有些局促,匆匆烧水泡茶招呼胡云九,门外头围了许多围观豪车的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这车得多少钱。

豪车的隔音效果似乎很好,胡小蛮从始至终都没抬起头来,甚至都没用正眼看我一眼。

“那个,谢谢。”我将迟到八年的道谢,终于说出了口。

胡小蛮终于抬起头来,狐疑的看向我:“什么?”

“北斗啊,快进来跟你云九叔唠嗑!”堂屋忽然传来我妈喊话的声音。

我前后为难的局促来回踉了几步,胡小蛮仍在用狐疑的眼神看着我。

“那天你救了我,我忘了跟你说谢谢。”我终于把话从局促中挤了出来,甚至憋红了脸,因为我平时总是在琢磨姑奶奶留给我的书,很少跟人打交道,所以说话有点不利索。

胡小蛮迟疑了约莫三秒,最后嘴角轻轻一扬,用鼻息发出轻轻的笑声。

“知道了。”她还是那么清冷,说完就收回了目光。

要不是知道她对胡云九也是这么冷漠的态度,我会以为我对她来说不是个讨喜的人。

“北斗已经长大了,当年保住他的命,费了很大功夫,现在是他回报的时候了,我这次过来,是要带北斗回碧云山,面见太爷和各堂家住。”

我靠在堂屋外头的墙壁边上,清楚的听见了胡云九正在道明来意。

果然是要带我走。

“带他走?”我妈的话音里满是不乐意:

“他这些年在村里过的好好的,啥事都没出,我怕万一他离开村里……”

“两位放心,我们狐仙堂会保护好北斗,而且,”胡云九顿了顿,话音略微郑重道:

“躲可躲不过命中注定的劫难,是面对的时候了。”

“您这是啥意思?会有危险?”我爸话音不安。

“当然。”胡云九没有否认,反而爽快的坦诚:

“危险是肯定有的,但我们也会保护好北斗。”

……

后面他们又拉扯了很多,大多都是我爸我妈在讨价还价,比如跟我一起去,比如晚一些,但胡云九并没有带着商量的语气。

当年的救命之恩摆在那,不是讨价还价就能打折的。

后来我妈看实在是没法商量了,于是看向屋外头的我,将最后的希望投到了我身上:

“北斗啊,你愿意跟你九叔去么?”

我心想,我不太乐意叫他九叔,跟他们去碧云山的狐仙祖山,我还挺乐意的,于是点点头。

我妈一脸认命,不再多说什么,由我爸招呼胡云九,而她默默进了里屋,给我收拾行囊。

“喂,你后来又见到江英了么?”我身后忽然传来好听的声音。

转头,胡小蛮双手抱臂的站在我身后,她个头已经没我高,但也有一米七的样子,站定之间隔着约两米距离,她微微昂头却垂着清冷眸子的看着我,透露着浓郁的冷漠和高傲的感觉。

我摇摇头,但将光棍的事跟她转述了一通,因为我想知道内情,或许她会知道些什么。

“对了,那天你好像受伤了,你没什么、伤的不重吧?”因我一直惦记着陈年往事,此番提及,就像提的是前不久的事一样。

胡小蛮没开腔回应我,只淡淡摇摇头,且她也并不为光棍的死亡感到……害怕或者意外,反而像是自有结论般泰然平静,这让我又忍不住追问了一声:

“你知道内情吗?我想知道光棍是……是怎么了。”我于不知不觉中,将她看作了前辈,也于不知不觉中,早已走上通往道门的道路。

胡小蛮似乎没什么耐心多说什么,她说的言简意赅:

“听你的描述,应是南派的痋术,那光棍应该是失踪后就死了,只是看起来还没死而已。”

“痋术就是躯体被痋引侵入后,身躯内将不断孵化出痋卵,痋以骨髓血液为食,将人体内吃枯后,因为东北冷,痋在他体内进入了冬眠状态,所以他看起来还像活人一样,实际上就是个会走路的尸体。”

说到这,胡小蛮顿了顿,嘴角勾起好看的浅笑:

“幸好东北的冬天,南派的痋受不了,美熬过冬天就冻死了,不然你们村也要遭痋过境,虽然在体外痋活不了,也没能耐伤人,没有寄生体所以也无法产卵,但密密麻麻的,看着也恶心。”

我吞了吞口水,一通消化后,又好奇的追问道:

“那、南派的痋引,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村?”

胡小蛮稍微思索了两秒,才回答我道:

“你们村的后山,有邪坟,八年前我找妖丹时,意外发现的。”

“邪坟?”我很意外。

第14章 邪坟 “恩,邪坟,那坟少说也有二十年左右了,没有坟头草,也没有坟包,可能你们村里的村民进后山时,就当平路一样这么走过去过也说不定,”

胡小蛮讲起了她觉得有趣的,于是抱着臂来回踱步,笔直着自信的腰背,像在给我讲故事:

“我那会儿才十岁,连拥有双妖丹的山夜叉都对付不了,所以当时就当没看到,不去招惹邪坟、跟坟主无冤无仇的话,一般不会出来害人,那邪坟也没有被镇压的痕迹,我想,你姑奶奶应该知道那邪坟的存在,也没去管,所以我就更管不着了。”

跟胡小蛮聊的正开心、我正要继续好奇巴巴的追问时,胡云九从堂屋走了出来,我妈拎着一个粗陋的黑色旅行包,一脸不舍的看向我。

“北斗……”我妈好像有很多叮嘱的话要跟我说,可却说不出口。

而我爸持续紧蹙着眉头,也不看我,就这么蹲在墙根儿边上抽烟,一句话也不说。

“好了,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办,人我就带走了。”

胡云九淡淡一声,亲人分离的气氛有些些压抑,而胡云九似乎根本不觉察,话音说的云淡风轻。

“等下,”我妈从粗布裤子的裤兜里,摸出皱皱巴巴的一些钞票,里头没有红色的,她草草将皱巴巴的钞票展弄平整,然后都塞到我手里:

“出门在外不能没钱……”

“妈,你留着吧,我不用,要是有需要用钱的,我自己挣。”

看着皱皱巴巴拢共才七八十块钱零钞,我心想,终于能离开村子了,村里人都笑话我们家穷,净学了些不挣钱的本事,日子过的这么苦哈哈,往后也得注意挣点钱回来。

“赶紧走吧。”

胡小蛮撂下这一声,便转身回了车里。

我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她背影更显得冷漠。

皱皱巴巴的零钞,对比她的一身光鲜亮丽,我应该感到不好意思和丢脸的,但此刻我更不舍爸妈。

两位冷漠的狐仙堂“来客”,并没有给我几分钟伤心别离的时间。

副驾驶的窗外,已然是高速公路路边的山景。

车里很久都没人说话,直到我昏昏欲睡时,才听到胡小蛮说了一声:

“前面下高速,走国道。”

“恩?咋地,你是要顺路去哪?”负责开车的胡云九问道。

我悄咪咪透过倒后镜看着胡小蛮清冷却俊俏的脸,还没看她几秒,我们的视线忽然借助倒后镜而对视上。

胡小蛮嘴角勾起弧度,看着我问道:

“提到邪坟,我还挺有兴趣去看看的,你怎么样,有这个胆子么?”

“不行,”我还没回答,胡云九就果断拒绝:

“开车回碧云山得开十个小时,明儿一早就是五大仙堂的聚首会,一年才一次,路上不能耽误,耽误了回去得挨骂。”

胡小蛮以鼻息略轻蔑的轻笑,看着我的眼神也轻蔑了些:

“就他这样的,见了有什么用?不见反而好,免得叫各家瞧见居然是这么个……心理不平衡。”

我没太听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话音里头的轻视,我捕捉到了。

“五堂聚首,我也能参加?”我压下心里的不快,态度诚恳的问询,我不觉得我有这资格,因为我什么都不会,会的也只是姑奶奶留给我的。

闻声,胡小蛮眯了眯眼,似乎很不爽似的:

“就是为了见你,各堂才于百忙之中商议聚首。”

我感到很意外,第一反应就是,她在跟我开玩笑。

所以我不再多问了,转而将话题掰回刚才:

“邪坟,我不害怕,只是担心我去的话,会给你添麻烦吗?”

胡小蛮再次迟疑几秒,狐疑在她的眼神里一闪而过:

“你敢去,那就去了就知道了,云九,下高速。”

胡云九满脸抗议,但对上胡小蛮那不容置喙的神情时,或是考虑到狐仙堂十分讲究辈分,他只能听从。

我寻思这行为算不算是在自己找死,明知道自己没本事,明知道有邪坟,还非要去“凑热闹”。

内心因为胡思乱想,还没怎么敲起退堂鼓,车就呼啸着下了高速,不出十分钟,就来到了一处山脚。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繁茂荒林,看荒林的树木种类,能大概判断出,这片荒山跟村里后山是连成一片的。

但车开出去了这么远,几乎绕了一大圈,绕到了另一边来上山,我不禁暗暗猜想,八年前,才十岁的胡小蛮,不会就是走这边进山的吧?

这要在山里穿行至少十几公里,山路这么难走,成年人穿行都得怕迷路。

她胆子好大。

车停在无法再深入的山林边缘后,胡小蛮干练利落又帅气的背上背包,率先走在了前头。

“我就不跟你去了,我在车里等你。”胡云九朝胡小蛮喊了一声。

胡小蛮没搭理他,步履也未停顿。

我紧跟在胡小蛮身后约半米的距离。

“他为啥不一起?”我无意识的问询道。

“他是做公关的,不懂门内门道。”胡小蛮言简意赅,我却被逗笑了。

原来,五堂的后人不一定就会继承传承。

关于邪坟,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我组织了一路的语言,才终于利索的问出了口:

“那个,痋引是谁下的?跟邪坟有关吗?光棍为什么会被下痋引?”

胡小蛮站定脚步,说了一声“你倒是提醒我了”,便放下背包并打开,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塞子一打开,一股极臭的气味差点把我熏的窒息。

“这是生尸油,虽然臭,但能防痋,痋在躯体内将人吸食干后,会想方设法逃离躯壳的困缚,若是逃不出,就会死亡,痋跟寄生虫一样,比人的求生欲还强。”

“万一那邪坟里还长眠着痋的话,尸臭能驱逐痋。”

我连连的“哦哦”点头,然后接过那瓶子,强忍下排斥和刺鼻的臭味,在自己的脚踝、小腿,涂抹了一些。

然而胡小蛮并没有涂,我将小瓷瓶还给她时,她直接塞回了包里。

我疑惑:“你不用防万一?”

“我有黄符,这东西是给你这种没本事的人准备的。”

我的自尊心,被这话浅刺。

第15章 知之,除之 胡小蛮说话太直了,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而我生气的点很低,现在更是以学习的心态在跟着她,所以她说我“没本事”,算是事实。

我们俩在山里穿行了两个多小时,我有点累,而胡小蛮一点累的表现都没有,步履依旧有目的的前行着。

我一边前行,一边左顾右盼,山林里荒凉且贫瘠,有些地方藤蔓遍布,连被人走出来的土路都没有,我们还得用开山刀开道才能前行。

“奇怪,这都没有路,光棍是怎么进去的。”难道是巧合么,就这么赶巧了,在山里找山货时,撞上了邪坟?

胡小蛮在原地站定,前后左右的打探般“观察”了一会儿,才稍微调转一下方向继续前行,几分钟后,她才开腔搭理我:

“坟在哪,只有埋的人找的到。”

“嗯?什么意思?”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字面意思。”

我睁着茫然的眼睛,凝视着胡小蛮的背影,她话里的意思是……

“你是说,邪坟,是光棍埋的?你是依据啥这样判断的?”

还没等到胡小蛮回应,山间忽然呼啸而过一阵冷风,冷风竟刮出了女人狞笑的声音,阴冷的感觉透过衣物,钻进脖颈里,似乎光线也昏暗了一些。

“不慌,是风声而已。”胡小蛮听到我脚步的踉跄声,回头瞄了我一眼,面无表情说道。

“我没慌,”我以鼻息不断的嗅闻,我闻到了浅浅的怪味,有股潮湿发霉的味道,可现在的东北是大夏天,上次下雨还是上个月了,按理说不应该有这种气味:

“你有没有闻到发霉的味道?”

面对我的问询,胡小蛮摇摇头,同时步履又缓缓慢下来,直至站定,她回头看着我:

“你这狗鼻子,上次灵验的时候,是江英出现。”

“昂……啊?”

我反应不及间,胡小蛮突然间拔腿往前冲刺似的跑去,我诶诶叫唤着赶忙追上她。

直到跑了约莫五分多钟,胡小蛮才在一棵滕树的不远处停下,目光持续锁定在这棵树上。

发霉的气味更浓了,我鼓起勇气走到胡小蛮身旁,鼻息深深一嗅,果然是这棵树飘出来的气味?

“站这么近了,你能闻到了吗?”我想确认一件事,她是不是真的闻不到我所闻到的气味。

胡小蛮没理我,我等待回应间,细细观察着这棵滕树。

滕树的树干很粗壮,但树干是由粗壮的藤蔓向上生长绞缠而成的,远看或者拍成照片去看的话,就像树上盘踞着几十条蛇,看着很恶心。

“簌簌簌。”

我忽然听到奇怪的声音,就像蛇在地面爬行。

胡小蛮的反应比我更快,她几乎于瞬息之间将我拽着退避到一米开外。

回头,我们刚才站定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就像是听到了幻听。

“这树成精了,会挪窝,八年前的这里,没有这棵树的,”胡小蛮左右的张望着,同时像是自言自语并独自思考般,喃喃着说话:

“不用害怕,这树没什么能耐,只是会挪窝而已。”

而我没有回应胡小蛮,此刻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我看到这棵树上,插着一支招魂幡。

白色的招魂幡,远看就像一袭白衣的女鬼,幡纸随着阵阵山风微微晃动,显出一股诡异的感觉。

让人只想跑。

“小、胡小蛮,你没、没看到么,那里……”

“嗯?”胡小蛮狐疑的看着我,随后沿着我的目光,昂头望向滕树的繁茂枝叶。

就在胡小蛮的视线投向“招魂幡”时,我眼见着那招魂幡竟从一根一米左右的裹着白纸的杆子,慢慢的越变越大。

我下意识攥住胡小蛮的手腕,并不断往后退。

然而胡小蛮一动不动的,我拉不动她。

“嘭”的一声闷响突兀传来,我视觉失灵了半秒之后才回过神来,我看到是胡小蛮以两指甩出了一道黄符。

黄符与招魂幡相撞的刹那爆出的闷炸声。

“别啊、能动口别先别动手……”我像在劝架似的,阻拦胡小蛮一言不合就出手的做法。

胡小蛮懒得搭理我,她抬手甩掉我的手,就快步冲向滕树。

招魂幡此刻已然幻化成白衣女子的身形,恐怖的是那张脸竟然没有五官,只有一片青紫!

胡小蛮爬树也相当利落,她三下两下就站到了招魂幡所在的位置,那白衣女子竟瞬间消失了踪影。

“喂!你快跑!”

我听到胡小蛮的呼叫时,一股浓郁的霉味,已然从我后脑勺威压而来。

“跑啊!别发愣!”我看到胡小蛮的表情是一脸嫌弃,她好像在嫌弃我不争气。

但她并没有只是喊话,而是一跃从树上跳下,尔后朝我快步冲来。

我被突发状况弄懵了,双腿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

不对,我并没有那么害怕,我是真的,动不了。

“呼。”我的耳旁,忽然有人吹了口气,这气息寒冷至极,寒到我感觉我的耳朵都结冰了。

我看到正在跑来的胡小蛮,莫名越来越矮,而我在不断的放低视线,我的脚底下一阵簌簌簌、哗哗哗的声响。

垂头,我的脚下竟蔓延着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这虫子看着就像没有翅膀的绿头苍蝇。

“小蛮,帮……”

我求救的话还没来及说完,胡小蛮便于两米开外,高举着那个小瓷瓶,随后凌厉的朝我脚下砸来。

“咣啷”的闷响响起时,我的双脚应声垂直跌落地面。

“我与你无冤无仇,我在这里待的好好的,为何要不辞辛苦来叨扰我。”

黑色虫子快速退向远处直至全数消失后,一记空灵的女声,从四面八方回荡而来。

“仙堂堂规,凡害命邪祟,知之,除之。”胡小蛮不断的环顾四周,似是在判定声音的主人所在的方位,同时耿直一声。

“呵呵呵,”空灵女声再次回荡着声音,笑声是无尽的嘲讽:

“害我命的,怎么不见你们去除呢,你们不除,只好我除了。”

“什么意思?”我内心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想:

“那个叔叔,真的是你……”

“呵呵,这已经不重要了,”女声诡异的环绕在我四周:

“这么干净的肉,吃着一定很好吃。”

“肉?”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这是要吃我的意思?

第16章 画符 “邪祟!受死!”

我正呆愣间,胡小蛮已迅速手持竹剑,并快步朝我冲刺而来。

我赶忙闪避并回头,我这才看到,刚才听着很空灵的环绕声音,竟然就在我身后!

没有五官的青紫脸庞,吓的我双腿发软,我踉跄的向后摔坐在地,并连连往后爬。

凄厉凌人的刺耳笑声,被竹剑“嘭”的命中相撞而打断,我看到胡小蛮以竹剑顶着一张黄符,黄符直直刺向女子的脸。

却见那女子身形微微颤动了一下,就像是轻蔑嘲笑时身子会动一下那样,紧接着竹剑便刺了个空。

我正担心胡小蛮会因扑空而站不稳时,胡小蛮已然凌厉站定并迅速调转方向,这邪祟行动极为迅速,几乎是以瞬移的架势不断闪移。

而胡小蛮就像个经验丰富的斗士,一剑落空的下一刹,另一剑就已直指女子下一刻所在的方位。

我看不懂胡小蛮是怎么判断女子的所处方位的,因此她在我看来十分厉害。

但我不能干看着,我赶忙从包里摸出一块黑布。

这黑布乍看只是块粗布而已,其实这是一块伞布。

当初我爸妈怕我出事,谁家有用旧了要扔掉的伞,他们都会捡回来,把雨布拆下来后好生收着。

雨布上有雷气,对邪祟来说有杀伤力。

“小蛮,这个!接着!”

我迅速将一块石头包进黑布里,然后朝胡小蛮扔过去。

胡小蛮反应很快,一把就攥住了黑布。

一张黄纸莫名悬浮于胡小蛮脸前,她以手指凭空书写了什么,黄符上随着她手指的灵动,立刻显现水渍一样的痕迹。

黄符画毕之际,符上已然画满我看不懂的各种符号。

“邪祟,我先炸了你的坟!”

胡小蛮一声喝罢,便捻着那张黄符快速朝滕树奔袭而去。

一阵阴风猛然从我身旁刮过,我定神的下一刻,才看到不是风刮过了我,而是我被那女鬼攥住了领口。

领口的收紧,令我顿时呼吸困难。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双青紫的手快速伸向我的脖子,而我竟除了发愣以外,连做什么去应对都想不到。

“啪”的一声清脆声响,忽然在我脖颈处传出,而我的脖子一阵剧痛。

我疼的不断咳嗽,整个身子也登时跌落在地,我趴在地上咳嗽不止。

垂眸,我的心口处一片焦黑。

“居然是七星借命?哈哈哈,七星,我的了!”

“肖想!”

我还没开腔说话,胡小蛮就大喝一声,手持竹剑横站到我面前,我趴在地上,以难受的咳嗽平复喉咙的难受,抬头胡小蛮的身形虽然很瘦,但显得很高大。

这女子的意思我明白,我出生时本是活不了的,是七星借命才活了下来。

而她也想“活”,所以她想夺我命格,这也是我很招邪祟惦记的原因。

能将续命七星灯借种生基“种”活的概率很低,而我就是那个种“活”了的“幸运儿”。

“你这种贪得无厌的邪祟,死了活该。”我突然说出刺激女人的话。

女人本就没有五官的脸,此刻就像一条面不断的左右扭曲。

“你无法活着走出这片山林!”女人凄厉刺耳一声后,怪异吼叫着朝我扑来!

我努力压制自己的呼吸,胡小蛮一剑刺出却刺空的刹那,我身上狠狠一重!

女人如一座山般死死压在了我身上,我看到一双青紫色的腐烂双手出现在我脸前,并快速压低下来。

就在此时,我快速从背包抽出一条桐油布缎,就在我被紧掐脖子的刹那,那没有五官的女人也被我用桐油布条死死绞缠住了脖子!

“小蛮!她现形了!快!”

虽然我也不知道胡小蛮会怎么处置她,但邪祟通常不敢显出本体,因为怕被活捉,只敢以虚空状态与道中人缠斗。

刚才我故意刺激她,她果然在轻视我之下,着了我的道!

一声“噗呲”的洞穿声响,伴随着骨头被掰扯的咔咔沉闷,我的腹部也感觉有什么硬物在戳我。

胡小蛮以竹剑一把挑起轻飘飘的女人,我这才看到我的腹部也被胡小蛮的竹剑刺破了些,浅浅的伤痕上,针尖般细小的血珠缓慢溢出。

“嘁,还以为多厉害的邪祟,这么轻易就制服了。”胡小蛮性子直爽,此刻将邪祟拿下后,很自然般说出轻蔑的话。

女子被洞穿在竹剑上,不断的挣扎嘶吼,我看到胡小蛮再次将一张黄符悬浮于空,并慢悠悠的以左手凭空画着符篆。

我忽然有些“同情”这能耐浅薄的邪祟,我从地上撑坐起身、并站起身来,猎奇般伸手,将悬浮在空中的黄符捏在手里。

“松手。”胡小蛮以命令的语气,同时眼神寒冷的看着我。

我语塞了半秒,紧接着就解释道:

“她生前是人,不是动物成精了,我想知道她为什么……”

“知道了又怎么样?”胡小蛮俨然对这没有任何兴趣,对她来说,除邪祟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知道内情,只要知道那是邪祟,就行了。

“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女人凄厉的叫喊着:

“糟蹋了我还不够,还要害了我的命,将我埋在这深山里!”

“杀不死我,死的就是你们!我要将你们村的人全杀光!”

在她的凄厉叫喊中,我懵懵的得知了她的大概情况。

村里的光棍娶不着媳妇儿,同村的一个大爷将她从外地带进了村里,嫁给光棍当媳妇儿。

她不是自愿过来的,而是被大爷骗进村的。

后来她失踪了,村里却没有任何人在意她,只当她是逃跑了。

因那是二十年前的事,那会儿我还没出生,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我爸妈也没跟我说过。

哪怕后来光棍死了,村里也没有人想起过她。

难怪这么容易就捉到了,原来还是时间太短,她冤死的执念才二十年,不足以成什么气候。

也幸好她不成气候,要是时间再长一点,到时候怕是只能靠封印来压制她的执念了。

我自顾思考并旁观胡小蛮的举动间,胡小蛮已画完一张符。

“这是什么符?”我问道,画符的本事,我很想学。

“雷动,陨灭这等邪祟,雷动足够了。”

第17章 阴阳镜 胡小蛮萧然舞动双臂,以竹剑挑起那女人,一个利落转身,女人被竹剑钉刺在藤树树干上,她双脚悬空,几番挣扎后,便也放弃了挣扎。

寄生体的破裂泄漏着浅薄的阴气,本无五官的脸,也因此慢慢浮现五官。

腐烂中隐约透着白骨,森白的眼眶骨里,黑洞洞中汩汩涌出发黑的液体,半张嘴没了唇,牙槽骨暴露在外。

我不禁猜想,这是她“死”后腐烂导致的,还是生前,遭遇了什么。

胡小蛮平举左臂,手中的雷动符即将抛向女人的刹那,我伸手将那黄符捏住,并从胡小蛮手里抽走。

“别。”我心底涌起了一个想法,因而开腔阻拦。

“你们都不得好死。”女人并不求饶,不像别的邪祟,在要被挫魄扬魂前,会执念及强烈不愿就这么陨灭,会求饶或者爆发最后的抵抗。

胡小蛮双眸无温度的盯着我,也不说话。

我吞了吞口水:

“她生前是人,不是什么成精的妖,人讲究落叶归根,痋,是西南才有的,我想……”

“呵,”胡小蛮清冷一笑,像是在嘲笑我:

“怎么,还要送邪祟回乡?然后入土为安?”

我微微垂头不说话,也不敢看那女人,因为她的样子实在渗人。

得知她是遇害而死的,我很难不起恻隐,若能超度而非直接挫魄扬魂,或许好一点,至少不显得道门内人没有人情味儿。

我缄默间,胡小蛮开腔道:

“邪祟闹邪乎的前提,是有怨气,怨气越强,就越能练出邪祟作妖的本事。”

“而怨气不消,就无法步入轮回,这可不是你想超度就能超度的,很费劲儿。”

“还有,她没有超度后步入轮回的可能,因为她杀了活人,她的怨气已与尸身渐渐融合,修为浅薄的邪祟尸化后,存在的意义就是祸害人,除了灭绝,没有别的余地。”

一言蔽之,这女人,必被灭于胡小蛮之手。

我默默消化着胡小蛮的话音时,胡小蛮面无表情的从我手中夺回雷动符。

下一秒,凄厉的惨叫伴随着蓝色雷火,裹挟了整棵藤树。

我满脸都是不忍,而胡小蛮就像没感觉似的,站在旁边一动不动,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不过我能理解她,如果每次都不忍心下手、内心遭受煎熬,那实在是一种痛苦。

淡漠也挺好的。

藤树在蓝色雷火燃了约莫几分钟后,变成猩红窜天的烈焰。

女人的惨叫声渐渐微弱,透过火光,我能看到她已经不再剧烈挣扎,不知道是因为痛感消失了,还是因为无力再嘶吼、挣扎。

我紧咬牙关,默默的看着。

直到那尸身一片焦黑,并跟藤树那被烧的焦黑的树干一道、裂成小碎块不断跌落。

烈火并没有将那发霉的气味也烧散,反而竟如环绕在我身周般,气味略浓。

就像阴魂不散的邪祟,正在环绕着我,纠缠不休。

我嗅着这气味,睁着眼睛愣了几秒,旋即我便匆匆从背包里掏出一块圆形的小镜子。

小镜子的背面是鲜红色,正面是乳白色,说是镜子,其实无法映照,是个道门中人才会使用的法器。

这镜子是我在翻看姑奶奶留给我的遗物时看到的,小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这镜子能有什么作用。

后来看完姑奶奶留下的几本书,书里说,这叫阴阳镜,阳为红、为生,白为阴、为死。

若能被这阴阳镜映照,生者将死,死者将存。

我第一回使用姑奶奶的法器,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我还是想尝试一下。

发霉的气味仍在环绕,而我什么都看不到。

我抬手高举着阴阳镜,将红的那一面朝外,并于原地转圈“映照”四周。

“做什么呢?”胡小蛮看到我在原地,像个陀螺似的打转,伴随轻蔑轻笑的声音传来,而我转的头脑发晕,想瞄一眼她的表情也无法。

只能不回应她。

我在原地打转了十几圈,同时我也抬着眸子,持续盯着阴阳镜的红面,想看看红面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不知是我转晕了,还是如何,我并没有看到奇怪的,反倒感觉阴阳镜的红,在慢慢变淡?

我也放慢打转的脚步,更仔细的观察颜色是否真的正在变化。

“你是不是中邪了?给你画道净身符?”胡小蛮看着我的奇怪举动,站在一旁也不再看烈火的熊熊燃烧,而是在看着我,时不时发出笑声。

藤树燃烧掀起的热浪,让我持续热汗淋漓。

莫名间,这热浪突兀消失,我疑惑的站定脚步看向藤树。

藤树的烈火竟瞬间熄灭了,只剩被烧的焦黑的树干,还在冒着汩汩灰烟,被烧的焦黑的尸身,已碎成一堆黑里透亮的木炭块块。

我抬头看向高举的手,手里的阴阳镜,红色竟也已完全消失?

“有用啊,太好了。”我知道,阴阳镜已存下那女人的三魂,只消找到女人的家乡是哪里,然后落叶归根。

或许她的怨气,就消解了,就能重入轮回。

“你做了什么?”胡小蛮对我问道。

“啊?”我有点迷糊,我们学的门道不是差不多的么,为何还这样问我?

我摊开手掌,将已完全没有红色的阴阳镜,展示给胡小蛮看:

“阴阳镜,我姑奶奶留给我的遗物,那女人的三魂,收进去了,只要……”

“什么?阴阳镜这么难得的东西,你就拿来、浪费在这种邪祟身上?”胡小蛮脸上露出惊讶,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她惊讶的表情。

她的话也让我很惊讶:

“难得么?”

胡小蛮连连的发出嫌弃的“嘁”声,时不时蔑我一眼:

“阴阳镜,用来对付数百年邪祟都绰绰有余,你竟然……”

“而且,你是想帮她入土为安是么,你知道怎么放她三魂出来么?”

这是个关键问题,我还真不知道,于是摇摇头。

“你要连阴阳镜一道埋了,种生基也要有个基,更何况超度亡魂。”

胡小蛮好像对我的行为很不认同,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匆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往原路折返。

我默默跟在她身后。

第18章 招财猫 胡云九说开车到碧云山要十个多小时,他问我会不会开车,我摇摇头后,他也对我翻了个白眼,便不再搭理我。

我猜想他应该是想跟我轮流开车吧,开车开这么久,应该会很累。

一路上,最开始时胡云九还闲聊般问了问山里的情况,胡小蛮没搭理他后,他也识趣的闭了嘴。

随后就没人再说话了。

我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睡梦里,我能感觉到车辆的轻微颠簸,自己好像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也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我梦到自己站在云雾缭绕的地方,脚下软绵绵的,踩不踏实,且这云雾并非白色,而是灰蒙蒙的,这压抑的灰暗让我感觉有点阴冷。

我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试探着抬步往前走。

走不多远,我透过薄雾,看到有长长的队伍,在静悄悄的前行。

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能看到身形的轮廓,也能看到他们都戴着很高且尖尖的帽子。

一行“人”约莫二十多人的样子。

走在前头的“人”,手里挑着一根细竹竿,竹竿的另一头以纸糊了个狭长的三角形,六条幡尾,随着微风而轻轻飘扬。

我在姑奶奶的书里看到形状类似的东西,我知道这东西叫“六魂幡”,六魂幡的作用是给丧生在外的亡魂引路。

拿着六魂幡的人,被称为接引道人。

默默在不远处旁观间,黄色火纸被那一行人抛撒向空中,圆形的纸钱漫天飞舞。

“醒醒,下车吃饭了。”

我的梦才做了半截,就被一股力气给晃醒。

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胡云九的满脸大胡子。

正要回应他一声时,我的视线下垂投在自己的手心。

就像幻觉般,我看到自己的手心里,躺着一张铜钱形状的黄色纸钱。

上面以左右写着“丘北”二字。

回过神来,我的手心里什么都没有,但我莫名觉得,这是在告诉我,她要在哪里落叶归根。

丘北应该是地名。

“走啊。”胡云九再次催促一声,声音里带着不耐烦。

我老实巴交的跟在他身后。

目前我只接触了胡小蛮和胡云九两个狐仙堂的人,而他们对我的态度都挺……

不知道到达碧云山后,是不是每个人都会这样对待我。

服务站里,胡云九领着我走到快餐店,让我吃什么自己点。

我站在收银台前,昂头看着巨大的菜牌,摸了摸兜里,没有钱,不太好意思一出门就依靠别人才能吃饭。

垂头,收银台的左手边,摆了个招财猫。

招财猫面朝着快餐店的门口,笑眯眯的,手灵活的摆动着,看着虽然怪可爱。

但根据姑奶奶书里关于风水的记载,我感觉这样摆反而影响风水。

之前我并没有实操过姑奶奶书里所记载的东西,刚才我成功用阴阳镜收了三魂,说明姑奶奶留给我的“知识”,是很有用的。

于是我鼓起勇气,对收银台后面的收钱小妹说道:

“妹子,这个招财猫,这样摆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您老板是不是经常生病啊?你是不是总感觉浑身冷飕飕的啊,是你们把邪祟招来了,你们中邪了。”

那收银小妹一脸呆愣的看着我,我组织语言并打算再继续说时,那小妹莫名的脸色刷的一黑,对着我就扯着嗓门破口大骂:

“你特么有病吧?你丫才中邪,你全家都中邪,不吃饭就滚出去。”

“???”我一脸懵的看着她:

“我说的是真的,而且……”

“喂,干嘛呢你。”胡小蛮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身旁:

“在外面别生事,也少管别人的闲事。”

我不太会说话,此刻语塞中,还是想把话给说清楚,也想获得些认同:

“你是不是也觉得这招财猫摆的不对?”

“嘁,”胡小蛮白了我一眼:

“人家怎么摆招财猫关你屁事?赶紧吃饭,吃完饭还得赶路。”

胡小蛮看都不看那招财猫一眼,转身就折返餐桌旁入座,脸上写满了对我的嫌弃。

收银小妹似乎一点都没有服务意识,仍在对我说着不堪入耳的脏话,骂的我脸都红了,我也一度怀疑是不是真的是我做错了,我是不是不该说话。

我只得作罢并转身走向胡小蛮,转身时我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了快餐店门口。

我看到快餐店门口站了个老太太,老太太个子很矮,大概只有一米二三的样子,脸上满是皱皱巴巴的皱纹,嘴因牙齿掉光而瘪瘪的,眼窝也因苍老而深深凹陷。

如果不是她以老年人不该有的直勾勾眼神死盯着我,我还不会怀疑她什么。

可她跟我直勾勾对视间,我看向别的食客,我才意识到,好像只有我……看到她了?

我心头一声咯噔,回头,那憨态可掬的招财猫,小手直直的对着老太太招手,那憨态可掬的可爱也变得十足诡异。

老太太似乎要盯我盯到海枯石烂,我吞了吞口水,懊恼自己不该下意识的就跟她对视。

怪我没有经验,只能下次注意长记性了。

我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熟料老太竟露出一抹诡异的阴笑,我一退间,她也抬步朝我走近一步。

我以余光瞄着胡小蛮,这种只有阴魂的邪祟,我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处置,所以我将希望投到胡小蛮身上。

可胡小蛮正垂头吃饭以及玩手机,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再次吞了吞口水,并默默朝后退了一步。

熟料老太太竟瞬间瞬移到我面前,深陷的眼窝带着阴冷的笑意,直勾勾的几乎要贴到我的脸上。

惊吓的叫喊还没来及突破喉咙,耳朵却被突兀爆发的凄厉尖叫刺痛,我下意识抬手捂住耳朵并紧闭双眼。

“过来吃饭。”尖叫消失时,我再次听到胡小蛮的声音。

我瑟瑟发抖的睁开眼,眼前什么都没有,刚才那吓人的一幕,就像幻觉似的,来的快去的也快。

我转头看向胡小蛮,我看到我正抬起左手从桌面,将手机重新拿回手里,而右手也在重新拿起筷子,回归一边吃饭一边刷手机的姿态。

低头,我看到我的脚边,飘着一些黄符燃烧后的灰烬。

第19章 骨灰制品 “吃完饭还得赶路呢,你楞那干啥呢。”胡云九看到我呆头呆脑的站在那,也不点餐,也不过去坐着,他对我催促一声。

我局促的看着自己的脚边,那些灰烬被走来走去的人带起的风,刮的凌乱散开,再抬头,胡小蛮仍一如往常,左手刷手机,右手在吃饭。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你……”

“赶紧吃饭,吃完得回碧云山。”胡小蛮头也不抬的打断我。

我本想问她些问题的,看她这表现,似乎是不想多说,又像这种事情的发生,她早就习惯了,因此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于是我不再多问什么,只默默羡慕她能把黄符用到这么炉火纯青的地步,等到了碧云山之后,我也要学这手本事。

胡云九看我不点餐,就这么干坐着,他蹙眉表示不耐烦后,起身随意给我买了一份快餐。

我道谢后默默的吃着,饭快吃完时,我察觉胡小蛮已经收起手机,面无表情且镇定的抱着双臂,坐定在我对面,眸光好像是投向我。

我没好意思抬眼跟她对视,但能察觉她的视线没有移开过。

我咽下最后一口饭,才抬头看向她,我这才看到她并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着我身后?

正要回头瞧瞧她在看什么时,她以嘴型无声说了两个字“别动”。

她这表现让我疑惑,她冷淡漠然的表情,直勾勾却不是在看我的眼神,这才让我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就在我俩面对面坐着一动不动时,胡云九打着饱嗝站起身来,一边伸着懒腰,一边率先往外走。

“桄榔”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让我下意识九十度侧头,我看到胡云九站在收银台旁,好像是伸懒腰不小心碰到了那陶瓷镀金的招财猫,是招财猫摔到了地上,碎成了一地的碎陶瓷片。

“哎呀不好意思,不小心碰到了,”胡云九跟收银小妹道着歉:

“这招财猫多少钱买的?我赔你钱吧。”

胡云九爽朗大方的声音,似乎让收银小妹很有好感,小妹露出微笑刚要说话,她身后的小门忽然匆匆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一脸不妙的盯着收银台、望向本摆着招财猫的位置,脸色就像发生了什么大事,走出来的脚步也是急促匆匆。

“我屮,你丫没长眼啊!”看到招财猫摔碎了,男人顿时发出怒声。

“哎哟喂大兄弟,一个商品摆件而已,至于动肝火嘛,”胡云九仍是一脸微笑,显得他是个好脾气的人:

“我赔你钱不就行了。”

“谁要你丫赔钱!我这招财猫可是专门找人烧的!材料都不是普通材料!”男人不依不饶的。

胡云九陪着笑再次说道:

“材料不材料的,我赔你三百行不?也差不多了吧。”

“三百?你打发叫花子呢!”那男人抬手就推搡了胡云九一把。

坐在店里吃饭的其他食客,纷纷开腔打圆场道:

“陶瓷能用啥金贵材料?人家大兄弟乐意赔,你就别那么计较啦。”

“那么大一老板,这是要讹钱?至于吗?”

原本安静的快餐店,现在因为摔碎了个招财猫而吵吵哄哄的,胡小蛮一眼热闹都没兴趣看,将自己的包收拾好后,就站起身来。

“走吧,咱先回车里。”

“他……”我支吾着话音:

“你侄子遇到事了,不帮他解围?”

“是我让他去砸了的,一会赔点钱就行,赶紧的。”胡小蛮淡然解释一声,紧接着便又是一声催促。

我恍然的点点头,然后看向那满地的陶瓷碎片。

招财猫的外部金漆剥离了些散落在地上,而陶瓷的内部,看起来跟别的陶瓷制品没什么两样,都是石膏。

只是颜色泛着灰黑,都我转头望向快餐店的墙壁,墙壁是白色的,这招财猫的石膏为什么是灰黑色的?

“不赔我三万你别想走!我这招财猫用的不是普通材料,而且这招财猫是大师帮我烧制的,你以为是流水线生产出来的?”店老板揪着胡云九的衣领子,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

“三万?你狮子大开口呢?这可就是讹诈了啊。”食客对这价码感到惊讶,叽叽喳喳的劝导店老板不能这样狮子大开口。

胡云九仍赔着一张笑脸:

“哎哟我说,你这、不就是个摆件儿,哪值三万啊。”

“行了,我赔,”胡小蛮抬步走过去,漠然的表情就像三万不算什么事:

“钱我给你,这招财猫就等于卖给我了,拿个袋子给我,我要装走。”

“不行!”店老板突然加重话音,好像很激动一样:

“你们赔的是摔碎的赔偿,材料我不卖!”

胡小蛮扬着浅笑嘴角抱着双臂,目光低头扫了一眼满地的碎片:

“啧,难不成你这堆是黑金?”

那老板好像不想透露这到底是什么材料,语塞了一秒后就回归咄咄逼人:

“是啥材料关你啥事?总之赔钱!材料也别想拿走。”

“嘁,”胡小蛮眯着不屑的眼神:

“本姑娘难得想好心一回,带走这邪乎东西,不领情也无所谓。”

“拿骨灰做摆件摆在这,都不嫌晦气。”

“什么?骨灰?”我很惊讶。

“骨灰做的?真的假的?”

惊讶的不止是我,周围劝导或看热闹的食客也纷纷露出一脸的惊讶。

“你胡说什么呢!”店老板似乎是震惊于胡小蛮竟然知道,他赶忙从震惊中回过神并断然否决,同时对食客强调道:

“你们别听她胡说!”

“你是不是有病啊?这里有问题就去医院治治,甭在外头发神经!嚯嚯别人生意!”

胡小蛮眼神是轻蔑的笑意:

“我可没有胡说,倒是你,挺激动呢。”

我冷不丁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老太太,努力回想,再仔细凝视几眼这店老板的面相。

他们长的一点都不像,而那老太太莫名出现在这里,凹陷在眼窝里的眼睛,看着虽然慑人,可隐隐有一种在期盼什么的感觉。

总之老太太出现在这,肯定是有原因的。

姑奶奶的书里提过,人骨可以用来做邪性的法器,骨灰也可以。

第20章 魇镇 最常见的人骨法器,是人的头盖骨,而骨灰的用法,我知道的有几种。

早年因为各个村子之间相隔较远,且交通闭塞,但凡有人生病了,求医问药是件很难的事。

有些老人家弥留之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却愣是硬撑着最后一口气,就像要交代什么事情。

有次我们村里有个叔叔,进山里找山货时出了意外,被救回家时,人已经奄奄一息不行了,却死攥着他媳妇儿的手,愣是攥了两天两夜,就这么硬撑着不愿走。

他媳妇看出来了他是有事要交代,不交代就死撑着,于是就找到了我姑奶奶。

姑奶奶去到他家后,明白了他是想对他媳妇交代什么,那眼巴巴的乞求眼神,谁看了都不忍,都想圆了他的心愿。

一向不碰邪术的姑奶奶,那次勉强算是擦着边儿破了回戒,用人的头盖骨作为容器,点了盏省油灯。

每个人的肩上都有一盏阳灯,姑奶奶用这法子,给他续了会儿灯。

说来也奇,头骨省油灯点燃了之后,男人忽然像回光返照似的,张口说了一大堆交代的话。

他是要跟他媳妇儿说,他在山里哪个地方藏了些山货,弄出来能帮补家里的生计,往后她一人孤儿寡母的带孩子,能过的不那么辛苦一些,他这才能放心走。

……

回过神来,胡小蛮戳破店老板用骨灰烧制招财猫后,那老板就跟气急败坏了似的,张口必带粗俗的脏话。

胡小蛮仍淡然如故,任他如何叫骂,她都冷冷淡淡的。

我走过去对店老板说道:

“老板,这骨灰灰到发黑,说明这人生前受过很严重的伤,或者是重病病死的,本该入土为安,却被你用来烧制成了招财猫,你是挣钱了,但损阴德的,最好还是……”

“你给我闭嘴!胡说八道!你才损阴德,你全家都损阴德!”那店老板将他的咄咄逼人径直转向我,快步逼到我面前,滔滔不绝的喷了我一脸唾沫星子。

“你这样会……会激出阴魂的怨气的,会倒霉的。”我不太善于言辞,艰难的从店老板密集的话音里挤出这么一句。

“我今儿赶时间,没空在这跟你掰扯,”胡小蛮稍稍横着手臂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在这里浪费了二十分钟,她因此脸色不太好看:

“侄子,给他留个电话。”

胡云九“诶”了一声,拿起纸笔写下一串数字摆到柜台上,而胡小蛮掏出手机,扫码、转账,一气呵成。

我都有点惊讶了,明明是在做好事,居然还要赔钱。

那招财猫早就激出了老太太的怨气,最好是现在就还回去,我怀疑这骨灰也是偷挖出来的,本就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钱给你转了,东西我也不要了,话我说前头,”胡小蛮收起手机:

“这钱你拿不稳,不仅拿不稳,届时有求于我,代价不低于这钱的百倍。”

胡小蛮用最冷淡的话音,说着大口气的话,那店老板被逗的哈哈大笑:

“我要是有求于你,我跟你姓!”

店老板为表轻蔑,拿起那张纸就给撕了个粉碎。

胡小蛮不再搭理他,她对胡云九淡淡一个眼神,我们离开这快餐店。

车再次行驶在高速上,胡云九开着车,时不时挠挠自己的后脑勺:

“哎我说,难得你乐意多管闲事呢,还叫我去把那玩应砸了,咋回事啊?是邪乎玩意儿?”

“开你的车。”胡小蛮眯着眼进入小憩状态。

我通过倒后镜看了一眼胡云九的脸,他似乎早就习惯了胡小蛮的不给面子,脸色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中年汉子。

“那个招财猫,是用骨灰烧的,而骨灰应该是盗掘的,我刚才……看到了个老太太。”看胡云九好像对内情感兴趣,我就当练习说话,尝试着跟他讲讲内情。

“哟,你也懂点儿门道呢?继续说说?”胡云九性子豪爽,车里有这号人,就不会有尴尬的感觉。

我点点头,继续给他讲:

“有一种邪术叫魇镇,有些生意人做生意时会担心生意不好,所以就会请一些镇物来旺商门,比较常见的镇物是诡像、血刀、血钉等凶邪之物,以求起到物极必反、阴极转阳的效果。”

“哦哦,骨灰比这些还凶邪?”胡云九问道。

“骨灰是人留在这世上最后的东西,本身就残留着最后的执念,若不能入土为安,极容易生怨念,所有邪乎事都是因为怨念才起的。”我慢条斯理的给他讲着:

“盗人骨灰烧成镇物,属于险棋一着,一着不慎就会遭反噬,要是把事儿做的太贪婪,很容易激起怨气,怨气加持下,那就不是反噬了,而是自己找死,请邪容易送邪难。”

跟胡云九聊完这件事后,我本在心疼胡小蛮莫名没了三万块。

可想了一会儿,我脑袋里忽然就灵光一闪,经胡小蛮的做法的提醒,我想到了一个挣钱的主意——

如果这个快餐店老板真的会回头来求胡小蛮,胡小蛮去不去,也就是价格到没到位的事而已?

难怪她这么大方,三万说转就转了。

“胡小蛮?你睡了吗?”为了确认这一点是否可行,我鼓起勇气,对着前面的副驾驶座打扰一声。

“干嘛。”

看她搭理我了,我赶忙问出我的问题:

“如果那人给你打电话了,你会去么?”

“爱找谁找谁,不去。”胡小蛮的回答,很符合她的个性。

“如果……他真的给你三十万,你去么?”我再次追问。

闻声,胡小蛮没回答我,而是坐直了身子,透过倒后镜盯着我看。

她眼神直勾勾的,快要把我身上给盯出个洞来。

时间没过去很久,但总感觉时间的流逝变慢了很多。

她盯着我好一会儿之后,便收回目光继续小憩了,再也没搭理我一下。

我被她这回应搅的心里忐忑,车里气氛沉闷,于是我随意找点儿事做。

我从包里拿出个本子来。

胡小蛮收拾邪坟时画的雷动符,我虽然看不懂,但脑海里就像烙下了烙印,我照着印象,在本子上将雷动符画了下来。

第21章 柳仙堂 看着本子上的雷动符,我反复回忆有没有哪里画的不对,确认再没有疏漏后,看着自己的杰作,我内心有点小得意。

以前我都不知道自己还会这一手,我从来不喜欢画画,第一次“画画”,竟然画的还不错。

车内没有人说话,想到往后我需要跟很多人打交道,总该懂一些社交之类的,不能一直这么说话都说不利索。

于是我坐直身子,将本子递向副驾驶、胡小蛮的身旁,慎重思考了一会儿,该怎么称呼胡小蛮。

胡云九让我喊他叔叔,然而他又唤胡小蛮姑姑……叫我按辈分喊她姑奶奶是不可能的:

“小蛮,你看我画的,这样画可以吗?”

我的声音,换来胡小蛮身子一动不动的微微瞥目,看到本子上的符后,她才稍微侧过身来,并伸手将本子接过去,垂头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你以前学过?”胡小蛮许久之后,才这样问道。

我摇摇头:“看你画的之后,就照着画出来了。”

两句对话之后,车内又陷入短暂的沉默,开车的胡云九时不时转头看一眼我们,还有那个本子,他笑呵呵的搭腔:

“咋地,是画的好?早前听太姥姥提过北斗北斗什么的,难得太姥姥几番念叨谁的名儿。”

“那谁来着,老来太姥姥面前晃悠刷存在感,太姥姥都懒得待见他。”

胡云九说了许多话,因为涉及他们“家”内部的人,我不太能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恩,果然有天资。”胡小蛮喃喃般低沉一声,便将本子递还给我,她则回归刚才的静坐姿态,不说话也一动不动。

“有天资?哎哟喂,一会儿回到碧云山,估计有热闹瞧。”胡云九又这么拉扯了一声。

“什么热闹?仙堂平时很热闹吗?”我像个呆子一样问道。

因为胡小蛮给我的印象就是清冷,所以我内心猜想,可能仙堂修行的人估计都这性子吧。

听胡云九说热闹二字,我又猜想,会不会是只有她一人这么清冷又高傲的,不爱搭理人,开腔就有种在怼人的感觉。

“呵呵,”胡云九笑了几声:

“我说的热闹,不是平时那种热闹,害等到地儿了,你就知道了。”

胡云九对我卖了个关子,我也没那么好奇,便不再多问什么。

……

碧云山的山体,总体看起来就是一大片垂直的悬崖,看不到山坡,山腰也是淡红色的山体本色,只有山顶像戴了绿帽子似的一片郁郁葱葱的翠绿。

胡云九将车停在了附近的土路旁,我跟在他们身后默默走路,时不时环顾一圈四周,除了能看到垂直陡峭的悬崖,我并不能看到哪里有通往山上的山坡。

就在我以为我要爬很久的山时,走在最前面的胡小蛮忽然调转的行走方向,转往一处下坡的土路。

她好像不爱说话,我就没问那句“狐仙堂不在山上吗”这句废话。

现在大概是晚上五点多,再过一两个小时,天就要黑了,就在我庆幸幸好不用爬山时,胡云九放慢了跟随胡小蛮的脚步,跟我并行成一排:

“咱们先去洞府一趟,她有事要交代,等她忙完了咱还得上山,一会儿记得多带点水。”

“啊?还是要爬山?”我惊讶,就在眼前的垂直悬崖,我要昂着脑袋、昂到脖子拧筋儿才能看到山顶,这怎么也得爬个大半天才能爬上去吧?

“爬?哈哈哈,你想爬也行,别耽误明儿一早的五堂聚首就行。”胡云九打趣我一句,言外之意好像是有路上去,只是我不知道路在哪而已。

在土路边等了胡小蛮约莫一个多小时,天色已经开始昏暗,也没见胡小蛮出来,我不禁又对胡云九问道:

“她还要多久才回来?这天都快黑了。”

“甭催,往后在仙堂,等人的耐心是得有的。”胡云九难得的说了句算是训斥的话。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几分钟后,胡云九才跟我解释一声:

“她是在祭拜爸妈,早前她很少出山,几年也不见得下山一回,但每回下山,都要祭拜祭拜,”似乎这是个话题,不用我多问,胡云九就开始讲胡小蛮的一些事情:

“她跟你情况算是相反,听太姥姥的意思,你是出生时差点没活过来,小蛮她是一出生就‘克’死了爸妈,因着是野仙出身,她姥姥、也就是我太姥姥看中了,从小就是她姥姥带大她的,不喜欢搭理人,性子孤僻了些,不说话倒好,一说话十有八九是在呛人,却又不是故意呛人,就是性子是那样,倒没有坏心。”

“野仙?”我头一回听这个词。

“嗯,虽然出身是野仙,比寻常人多些天赋,但比不上你,太姥姥说你有天赋,不过嘛,啥天赋咱还真没看出来,也没瞧见你比小蛮能耐大在哪儿。”

胡云九说这话时,眼神一直在我身上上下打量,我有点脸红,他说的是实话,我也不觉得我有什么天赋。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车一直颠簸在上山的路上,车身几乎持续呈四十度的倾斜角度并向前。

胡小蛮比平时更高冷着神情,从一条小岔路走出来。

胡云九开着车一通兜兜转转,而我为了记住路,一直在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但这没有什么用,他这车开的就跟鬼打墙似的,像是在原地打转了好几圈,记了不多会儿我就被绕晕了,且还一路都很颠簸,几乎没有平整的路。

我不经意的瞥向车前方,前面终于出现了一条上坡的土路,然而土路却停了两辆黑色的车。

车前还站着三个人。

看他们的表情,不像是特意出来迎接胡小蛮的,因为看起来有些“来者不善”?

“哎哟我去,刚才就不该提这货,果然出来找茬了。”胡云九好像认识那三个人。

“他们是谁啊?”我默默看着前面的三个人,同时开腔问道。

“哼,”意外的是,是胡小蛮开腔回答我的问题,她先冷哼了一声:

“柳仙堂的,姓常,忘了名字叫什么。”

第22章 常子麒 “喂!”

胡云九正要在打开车门准备下车时,不远处突然传来这么一嗓子:

“见着仙堂的人,总得打声招呼吧?”那个姓常的年轻男人一边走过来一边大声叫唤着:

“难道是没胆子见?”

“你在车里呆着。”胡小蛮对我淡淡一声,就松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我下意识的急促问道:

“看他们这架势,好像是要打架?”

胡云九噗嗤轻笑:“五大仙堂平时闲的长毛,哪天不打架,就算不打架,也总有这种二愣子冒出来,非要跟各家比个高下。”

我大概明白了,五大仙堂在面对共同威胁时会团结,平时就是“窝里斗”的打闹状态?

我二话不说就打开车门下了车,胡小蛮明显愣了一下,才匆匆走下来,并一把将我拽回车门旁:

“谁让你下来了,回去待着。”

我疑惑,我就是怕万一打起来什么的,她虽然黄符用的厉害,但打架可就不一定了。

我们三个人,他们三个人,也算势均力敌,且我一个大男人,哪有躲起来的道理。

“哟,这就是你姥姥常念叨的七星命?”对面中间的那个瘦高个,脸上带着刻意挤出来的微笑,双手抱臂,缓缓朝我走了过来。

胡小蛮一把将我向后推开,我踉跄了两步。

“哈哈哈。”

似乎我的踉跄,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对面的三个男人爆发夸张的笑声,我都没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被轻轻推一把就站不稳啦?就这?就这?”

他们就像笑点很低的样子,一点点觉得有意思的,就全然不顾形象的放肆嘲讽、大笑,让人莫名其妙。

“常子麒,你够了。”胡小蛮话音带着不耐烦。

原来是在嘲笑我“弱不禁推”?

“这种货色,也配得五大仙堂的灵根?”

瘦瘦高高的常子麒,终于将此行来堵路的目的说出了口,我也明白了他浑身那“来者不善”的气息,原因何在。

“你这是在嫉妒我……种了灵根?”我看似呆呆傻傻的这么试探着问道。

这话一问出口,常子麒果然眯了眯冷眼:

“嫉妒?呵呵,你也配?”

“你们常家是不是很闲?没事回你自己家去。”胡小蛮撂下这话,便朝胡云九一个眼神示意。

胡云九立刻从驾驶座下车,胡小蛮坐了上去。

车子在原地不动,却发出油门踩到底的马达轰鸣声,尘土被扬起,尾气喷着黑烟。

胡云九默默绕到我这边,将我拉到一旁。

而常子麒保持一脸冷笑,他径直走到车头前,双手“啪”的一声砸按在车头,跟胡小蛮隔着车前窗,相互冷冷对视。

发动机的轰鸣此刻忽然伴随着另一种急促的声响,我不会开车所以听不懂这声音是什么意思。

但看向常子麒时,他虽然仍保持着自信的冷笑,但额头竟不断冒着豆大的汗珠,就像正在使出很大的力气。

“他在阻止车前进?”我不可思议的对胡云九问道。

“嗯。”胡云九慵懒一声,就像见惯不怪。

我内心连连国粹,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同时我也在猜想,胡小蛮还会使出怎样的对斗招数,以及有些激动的期待胡小蛮能“赢”。

汽车发动机产生的噪音突兀的戛然而止,我透过侧窗瞧见胡小蛮的左手以两指夹着一张黄符。

黄符被她伶俐一甩,竟直直穿透车前窗,并凌厉朝常子麒飞去!

旁观“战斗”的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却见常子麒淡定的一抬手,十分敏捷的拍向黄符,试图将急速飞来的黄符一把拍飞。

然而他的手拍中黄符的刹那,黄符“嘭”的一声,贴着他的手爆发爆炸声。

常子麒一脸吃痛的缩回手,并看了半秒被黄符炸黑了的手掌。

手掌的伤让常子麒起了愤怒,他大喝一声,一跃跳上汽车车顶,胡小蛮悠然下车,背对车顶的常子麒,像是疏忽大意,又像是在故意轻视的挑衅。

常子麒果然把握住这疏忽,竟直接抬起一脚就朝胡小蛮劈去!

他们的格斗看的我眼花缭乱,我也第一次见识了胡小蛮的格斗能耐,她虽然瘦瘦高高的,看着有些娇弱,可是格斗本事一点都不输天生就比女孩子体格更强壮的男孩子。

“喂你们别打了,你们不都是五大仙堂的吗?为什么要打架啊?”

我看他们招招都是下狠手,丝毫没有切磋的意思,虽然他们几乎都能相互招架住,可旁观也很感到心惊肉跳。

他们战意正酣,时而拳脚相向,时而黄符助阵,常子麒的身体十分灵活,就像没有骨头似的,多难躲的招式都能灵活躲开,且出的招看起来异常柔软灵活,就像一条蛇。

见他们根本不搭理我,且胡云九也不说话,我只能快步走了过去,再次劝架:

“别打啦,住手。”

我径直迈入他们俩中间,脸朝着常子麒,跟他直直对视。

我以为只要有人劝架,他们就会停,熟料我竟从常子麒的脸上,看到一闪而过的……

狐狸般的狡黠?

等我紧急回过神来时,我看到他的身后,有什么长长的东西像幻影般快速摆动,那幻影朝我凌厉飞来!

我眼睁睁的等挨命中时,脸前却突然炸开刺眼的白光,紧接着才听到“嘭”的声音。

我还没弄明白什么情况,整个身子突然感受到一股重力,身躯因受力而不受控的飞向一旁!

惊吓中,我的双手一顿胡乱扒拉,双手紧攥住什么东西之后,我才剧烈颤抖的看到——

我竟然被拍飞了,还飞下了路旁的悬崖!

“北斗!你攥紧了,我找东西来拽你上来!”

最先冲到悬崖边关心我的是胡云九,紧接着胡小蛮才一脸紧张的露出头来。

我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好家伙,云雾缭绕的,连底都看不到。

“连神龙摆尾这种凡人格斗招式都躲不过,太祖那辈儿的人,怕不是都瞎了眼了!”

常子麒看到我这废物等待救援的样子,张口就是再次嘲讽:

“我不服,我天资卓越,战力超群,我才是能够化劫应天之人!你算什么东西!”

“我……”

“咔咔。”

我没能来及说出要说的话,我暂时攥住的枯枝,就发出了断裂的声音。

第23章 鲵妖 “北斗!快抓住!”

胡云九不见其人却闻其声,他的大喝声传来之时,一根粗壮的藤条被抛过来,我下意识的松开一只手去攥藤条,尽量快的以这根藤条为暂时的救命“稻草”。

就在我另一只手也松开并攥上藤条的刹那,藤条连断裂的提示音都没有,瞬间因受理过重而断裂。

时间仿佛被放慢,我瞪大眼睛被动陷入身体失重状态,整个身体快速下坠。

“徐北斗!”

胡小蛮也瞪大了眼睛,我眼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小,直直化成一粒黑点,最后被云雾彻底遮挡住。

完了完了,刚离开家门才半天,就坠崖?

怕是要死无全尸了。

下坠的过程中,我内心快速略过无数种念头,害怕的、懊悔的、恐惧的,以及关于自己的惨烈下场的猜想。

“咚”的一声圆润声响后,我的后背传来剧烈的疼痛,紧接着耳朵里传入哗啦啦的水花声。

水花声只持续了一秒左右,我的耳朵就像灌进了泥石流,头脑闷闷发晕,整个身体也感受到一股气压。

来不及闭上的双眼,呆愣愣的看到四周是一片暗红的液体,液体有点黏稠,像糖浆一样包裹着因下坠的惯性而不断下沉的我。

我的垂直坠崖,跌入了一个“红糖浆潭”里?

也因这黏稠的红色液体起了很大的缓冲作用,我的后背虽然还是摔的很疼,但至少我美摔死,且现在意识很清醒,清楚知道自己处于何种境地。

下坠的惯性被“红糖浆”抵消后,浆水开始发挥巨大的浮力,我的身体缓慢上升,我憋着气努力冷静不挣扎,努力压制内心的恐惧。

“噗!!”

我的脑袋终于浮上水面,我赶忙将不小心喝进嘴里的“红糖浆”给呸出来。

这液体一股腥臭的气味,比我闻过的任何东西都臭。

我一边呸出嘴里的异物,一边小心翼翼的往不远处的岸边靠过去。

这个小潭大概是一个游泳池的大小,形状歪歪扭扭,完全不符合人的审美,我只能将之归于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只是这液体是什么,我不知道。

也不敢胡思乱想,这液体的气味……任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大自然里,哪种植物能分泌出这种暗红色的液体,还分泌这么多。

“哗!”

突然间,我身后传来巨大的水花声。

我一转头就看到,刚才我跌入的红潭,此刻就像被瞬间抽干了般,能完全清楚的看到潭底,而黏稠的一大汪“糖浆”像一朵巨浪席卷而起!

我被这惊人的场面惊呆了,待我再定睛时,巨浪已然“嘭”的一声跌回潭里,而我正对面的潭边,不知何时爬了一大坨黑乎乎的巨物——

形状像壁虎,但长度至少得有三米!巨大的眼珠差不多有我一个拳头那么大。

我紧急在脑海中“翻阅”姑奶奶留给我的书,书里有相似的记载——

这好像是……鲵妖?

相传鲵有七尺便是妖,而眼前这只何止七尺!

“咳咳咳……”鲵妖无温度的大眼珠子一直盯着我,一动不动中,却发出低沉的“咳嗽声”。

我站在原地也警惕的盯着鲵妖,一动不动,脚底板无痕迹的一点一点往后挪,我以余光瞥见,我身后侧边大概五六米的悬崖壁上,有个黑漆漆的石洞,我得想办法逃进去。

刚才坠崖没摔死,竟摔进了鲵妖的“卧榻”,这简直跟羊入虎口没两样。

“咳咳咳,”鲵妖又发出这样的声音,同时巨大的尾巴像小狗很兴奋时一样左右摆动,尾巴摩擦在地面发出“簌簌簌”的声响。

紧张对视间,我察觉鲵妖没有脖子的粗脖子,似微微向后倾梗了一些,像是在蓄力待发。

我的心直提到嗓子眼儿。

就在我呼吸一窒时,视线中的鲵妖竟瞬间消失,跟不上他踪迹的视觉能力迟钝半秒,才捕捉到老鲵往上垂直跃起留下的残影!

我赶忙转身拔腿就跑,直奔不远处的山洞!

我的脚步刚飞奔出两步,身后就是巨大的“嘭”的砸地声,鲵妖整个砸在地上,地面都在剧烈震动,掀起的尘土几乎要将我裹挟吞没。

呼吸一窒间,我刚喝了满嘴的浓郁灰尘,后背就遭受一记猛烈的横扫,鲵妖的巨大尾巴凌厉甩在我后背,我被拍的整个身子朝前扑去,方向却恰恰与那山洞所在的方向完全相反!

我心想“完了”,这鲵妖虽然不会说人话,但好像会“读心”?竟然看破了我想往山洞里躲?

我连滚带爬的跑到崖壁边上,贴着崖壁再次拔腿飞奔。

然而面对已经成精不知多少年岁的鲵妖,我心底已然在渐渐升起绝望,在鲵妖面前,我像个任由玩弄的脆弱玩物,就像老鼠被猫玩弄在爪子里。

“咳咳咳。”鲵妖不停发出这样的声音,并步步紧逼而来。

我贴在崖壁,左右都跑不了,眼看着鲵妖越来越近,难道我只能……

躺平了?

没有自救的办法,我内心心如死灰。

“呼……”

鲵妖已离我不足一米的距离,它冲着我呼了一口气,那股腥臭差点没把我给熏吐。

我闭上眼睛不敢去看鲵妖,它通体的漆黑,近距离去看才能看清,它体表全是粘液,且粘液持续分泌出它的体表,粘液滴落它的体表,才能看出来是暗红色。

“嚯!碧云山谷竟有巨妖?!”

就在我紧闭双眼等死之时,我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大喝,大喝声中还带着一丝兴奋?

兴奋?

我下意识睁开眼,抬头望向自己的头顶——

常子麒脸上带着兴奋笑容,正头朝下的快速下坠而来,胡小蛮在他身后大概几米。

救兵?我差点高兴的笑出声!

“小心!”

就在我看到胡小蛮从天而降时,胡小蛮本无表情的冷漠脸,忽然突兀的紧张紧蹙。

我微微转头,鲵妖竟站立了起来,漆黑的影子完全压盖住我,短小却粗壮的爪子,正凌厉抬起,下一秒就要送我一个痛快!

“啪!”

黄符“爆炸”时特有的响雷式声响扬起,我看到一张黄符在鲵妖的粗短爪心炸开,迸裂出短暂的冷蓝电光!

第24章 被困山洞 鲵妖短暂顿住朝我拍来的巨爪,冷蓝的电光相对于他的巨爪,就像一支小烟花棒在它手心里开了朵小蓝花。

不值一提,它顿住也非是因被黄符打疼了手,就像只是停下来看个小热闹。

胡小蛮也短暂愣住了,她的雷动符之前能把一棵树给劈的外焦里黑,现在对鲵妖怎么就……

就跟哑炮了似的?

胡小蛮和常子麒双双重重摔在地上,发出的闷响声,我听着都疼。

我寻思他们什么情况?都敢跳下来了,说明有本事,怎么看着就跟“表演失误”了似的?

“咳咳咳。”鲵妖的拳头大眼,投向胡小蛮和常子麒,喉咙里发出的这声音,应该是笑声。

他们俩人被摔的疼的呲牙咧嘴,似也暂时搁浅了前嫌,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来。

“喝!妖孽,胆敢在碧云山下现行!受死吧!”

常子麒缓缓摔疼的身子后,即刻从背后抽出一把金光灿灿的长剑,横举着长剑快速朝鲵妖冲刺而去!

胡小蛮伶俐的手指操控着黄符悬浮于空,可诡异的是,符纸好像悬浮不稳,符篆还没画完,符纸就颠颠晃晃的跌落在地。

而常子麒一剑直奔鲵妖的眼珠子,他本想凌空一跃,果断且凶狠的赐他永生皆永夜,熟料跃起的动作很潇洒,可身子并没有跃起多高,就像跳到一半时被攥住了脚踝并被往下拽。

这情况让常子麒始料未及,他脸上刚来及流露出一丝慌张,粗短的巨爪便“嘭”的一声,赏了他一记铁砂拳,凶蛮的爪拳直直命中常子麒的腹部,常子麒“噗”的一声,喷出一道黄色的胆汁!

我早已趁他们打斗时悄悄溜到了山洞洞口,我朝里努力窥看,因里头太黑,根本看不清什么,只能看到这山洞很高,头顶和两边的崖壁坎坎坷坷,地面也高高低低的,走两步就要磕绊到一下。

不过里面没有腥臭的气味,刚才只是近距离闻了一下鲵妖的腥臭,我都想吐,再想我坠下来时还喝了一口那恶心的粘液,胃里更加汹涌翻腾。

我往山洞里走了几步,确认里头没有奇怪的声音且很安静后,我赶忙冲出山洞。

胡小蛮已然不再正面跟鲵妖单打独斗,常子麒似乎是很要强的性子,我能看出来他的动作好像变得笨拙了很多,可表情却仍是那么高傲又要强。

他不断的跟鲵妖周旋、出招,却一下都没碰到鲵妖。

而胡小蛮则在不断甩出黄符,奇怪的是,黄符的悬浮高度越来越低,且悬浮的一点都不平稳,就像他们的能力受到了干扰?

“干扰?”我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鲵妖不像是在招架二人,而是在玩弄努力挑战它的俩人,在我又走出山洞一步时,鲵妖突然转头望向我。

那大眼珠子半眯着,就好像在看更感兴趣的猎物。

“你们快进这山洞!”

我大喊一声,便拔腿朝山洞外面跑——

我要把鲵妖引开,让他们先进去!

“喝!”

我刚跑出了几步,常子麒敏捷的脚步已于奔袭中擦着鲵妖的身侧,金剑沿着鲵妖的脖子凌厉切过!

“桄榔”的金属碎裂的脆响声,像炮仗突然炸响似的,常子麒的金剑竟然从中间绷断了?

我站那么远都能看到他的金剑,开刃的那一侧像被狗啃了似的卷了刃。

“快走!”

胡小蛮似乎意识到了打不过,她选择暂时回避,于是将常子麒往山洞的方向推了一把,她躲开鲵妖的一记凶狠扫尾后,也快步跑到山洞里。

我从包里拿出火柴,攥在手心里,准备在暂时安全时点个火把。

然而这个念头才刚起,整个山洞忽然突兀的亮起昏黄火光,回头我才看到,胡小蛮仍不死心般,一手托着符纸,一手在飞快书写,精致又颇有英气感的眉间,几乎要皱眉拧出个疙瘩。

她的符纸就像断电前残留的最后一丝火光,火光只亮了一刹就灭了,却意外“引燃”了洞壁,火光瞬间蔓延向内,两边的崖壁皆吐着熊熊大火。

我明白了,鲵妖身上的粘液,也是一种“燃料”?

一丝对有光的庆幸过后,我们三人快步朝里头走,且肩并肩的,因为两边燃着火,我们都怕不慎被烧着。

“等下,不对劲。”

此时,胡小蛮突然停下脚步,她本走在我们俩中间,她一停下,我跟常子麒自然般面面相觑,然后才回头看向她。

“怎么了?”我问道。

几秒的静谧里,没有回音,也已有了答案——

鲵妖,并没有追进来。

“中计了,快回去。”胡小蛮快步往折返的方向走。

常子麒快步小跑了几步,跟上胡小蛮的步伐。

山洞的出入口,竟糊了一层厚厚的暗红粘液,透过这黏液,能隐约看到外面的光景,但鲵妖不在外头。

我左顾右盼脚下四周,攥起一块山石,朝黏液投掷。

山石击中黏液时,即刻陷入黏液里,然后就挂在那样的高度,纹丝不动。

“奇怪,这黏液跟那潭里的不一样?”我暗暗庆幸我所跌落的黏液潭里,不是眼前的黏液,不然我肯定浮不出来,还要被“活埋”而死。

“屮,这老鲵简直比成精还成精,耍我们呢!”常子麒显露自傲的一面,他暴躁的吼了一声。

吼一嗓子泄火之后,常子麒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他握着匕首像捅人似的用力朝黏液薄膜捅去。

捅刺之后的拔出时,常子麒竟与匕首脱了手,匕首结实的扎在黏液上,他几番尝试将匕首拔出来,却都失败了。

“别浪费东西了,”胡小蛮放下自己的小背包,清点自己的随身物品,似乎也是在看有什么能派上用场:

“往里走看看吧,看看有没有别的出口。”

我吞了吞口水,望向仍在燃烧的洞内:

“应该有出口的,火燃烧得有氧气,你们看这火,烧的还是这么旺。”

“奇特么怪了,老子竟然就跟脚下踩了胶水似的,跳也跳不起来,我祖传的金剑竟然也!”

常子麒将断成两截的金剑捧在手里,满脸都是愤怒。

第25章 幼鲵巢 “这老鲵能耐不小,刚才轻敌了。”胡小蛮好生将背包清点过后,又背回身上并站直身子,随时准备往山洞内部前去。

我回想我从坠崖到现在所看到的一切。

此地是碧云山谷,阳气全聚于峰顶,而一地有阳必有阴,且我坠下来时,身躯明显的感受到有厚厚的云雾,像阴阳两隔着两极。

胡小蛮和常子麒所在的五大仙堂,基本上至少都是野仙出身,这山谷弥漫着阴河水气,“天然”克着两人,导致能耐无法施展。

最让我忐忑的还是那鲵妖,我本以为这鲵妖不会说人话,现在想来,可能是我们不配让它开腔吧。

而那咳嗽的声音,应该是笑声,在嘲笑弱小的猎物,或者高兴于猎物主动送到了嘴边。

不追我们,反倒将我们封困在山洞里,我怀疑这山洞有很大问题。

“啐!特么臭死了!”

“呕!”

我正在思考时,常子麒竟几乎脸贴着脸的在观察黏液薄膜,他还伸舌头试探着舔了一下。

一声叫骂后,翻腾的胃估计是受不了这个刺激,他转头就走到一边,哇哇的吐着黄水。

我能理解他的恶心,因为我也……

不过这黏液薄膜,跟潭里的不太一样。

我估计应该都是鲵妖身上分泌出来的黏液,潭里的是没“处理”过的,而眼前的黏液薄膜应该是用了妖术。

“赶紧走,明早的聚首不能迟到,”似乎对胡小蛮来说,五大仙堂聚首才是最重要的事:

“这洞里估计还有别的鲵,老鲵故意将我们困在这里,说明它有把握我们出不去。”

“屮了,”常子麒一张口就是骂骂咧咧,他将不爽的目光直勾勾的投向我:

“你丫是什么型号的废物?这才刚来就丫……”

“你够了,”胡小蛮破天荒的开腔打断,并更破天荒的开腔维护我:

“就是因为他这总能引来牛鬼蛇神的应劫命,各堂才选他的。”

“他就是个废物!”常子麒强烈排斥及不接受这一点,他对胡小蛮郑重强调:

“刚才咱们俩对付老鲵的时候,这厮就在旁边看戏,昂?看戏?”对胡小蛮说完,他不掩厌恶的看向我:

“你要是有本事,至少露两手,我还不至于这么看不起你,论天资你比的过我?论战斗力,你连我一巴掌都撑不住,你丫啥也不是!”

我倒是像反驳他的话,但我心里清楚,他说的挺对的,除了天生“命薄”、“招邪”之外,我还真没什么本事。

任由常子麒骂骂咧咧的发泄心头不满,胡小蛮也不开腔,由着他爱说啥说啥。

我们的步履持续伴随着常子麒的不忿话音,他不忿凭什么各家将灵根种给了我,为什么不给他。

提到这茬儿,常子麒更生气了,他站定脚步并一把攥住我的衣领子,眼神喷火似的瞪着我:

“就你这啥也不是的玩楞,活着出去几乎不可能!”

“来交换个条件,想跟我身后活着出去,就把灵根给我自毁咯,那是咱仙家的东西,搁你身上就是浪费!”

“你够了。”胡小蛮的手伸到我脸前,下一刻便搭在常子麒的手背上,以不输男人的蛮力,将常子麒用力攥住我领口的手,缓缓给攥着压开。

“不可能的。”我微微垂头,这么轻飘飘的拒绝了一声。

“不可能?!”常子麒几乎是在扯着嗓子在吼叫。

胡小蛮走上前一步,径直横在我和常子麒之间,她面对着个头跟她差不多的常子麒,说道:

“刚才在上面都没打过我,好意思说自己有能耐保护别人?”

面对嘲讽,常子麒来劲儿了:

“你可不一样,你可是嫡系真传,五大仙堂,每家少说都有几百后人,而嫡系真传,三代才嫡传一代……”

“你不也是?打不过就认了,扯理由没意思。”胡小蛮没有耐心听他多说什么,屡屡打断他的话音。

“我!”常子麒几乎濒临气急败坏,他的手指几乎要戳在我鼻头上:

“你就甘心保护这样一个废物?!”

“保护?”我很诧异,胡小蛮这么高傲的性子,怎么会……保护?

胡小蛮没回答,但语气透露着对保护我这件事的不爽:

“姥姥的吩咐,只能听。”

就在常子麒又要气势汹汹给我点颜色看时,一阵“刷刷刷”的摩擦声响密集传来,我们立刻警惕起来,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吵死了,都说了洞里可能有别的鲵妖,赶紧走!”

我们面前有一条很开阔的洞道,另外还有宽宽窄窄、高高矮矮的十几条不知是不是死路的洞道。

胡小蛮站定,深呼吸后,以声响判断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位,每条洞道都听了一下,而后快步走向一条很矮窄的。

“哎哟!”常子麒刚跟着走了进去,天灵盖就顶撞到了洞顶。

我看到这洞道里头一片漆黑,于是从包里拿出个瓷瓶,用瓷瓶装了点儿暗红黏液,以火柴点亮瓶口,就这么当“省油灯”用吧。

往里头走不多远,我时不时听到“嗒”的东西跌落的轻轻声音,担心三人之间距离太远的话无法相互盯梢,于是我快步走到胡小蛮背后,离她不足二十公分。

走在最前面的胡小蛮,时不时从地面摸起一个小石块儿,然后朝前方投去,“嗒”的声音就是石块落地的声音。

我明白她是在探路,可以根据回声判断前面的情况。

因为洞道太窄,如果是死路的话,回音会很清晰,若里面有岔路,回音听起来也不一样,能听到别的方向传来的微弱回音。

跟在冷静的胡小蛮身后,心底莫名很有安全感。

原来她是仙堂派来保护我的?我感到很不好意思,同时默默期待,等到了碧云山后,一定要好好学本事。

虽然她是受指派来保护我的,但对我来说,我欠着她很多,她救了我很多次,我肯定得回报她。

“刷刷刷……”

前方忽然又传来刷刷的摩擦声,紧接着胡小蛮就一声“坏了”:

“咱们好像迷路了,又绕回去了,赶紧掉头!”

“这山洞肯定是幼鲵巢!”

第26章 迷路 胡小蛮的喊话声落罢之际,簌簌簌的声响即刻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我举着暗淡的瓷瓶,我瞧见四周甚至连崖壁都爬满了壁虎一样的幼鲵!

“我屮!快跑!”

常子麒一脸焦虑的双手挠头,左右迅速看了一圈后,便迅速朝折返的方向跑,我们紧随其后。

我们跑来时的这条洞道十分狭窄,一个人慢走都要擦到肩膀,跑起来就是不停的左右碰撞,肩膀和脚下的磕绊,令我们根本跑不快。

我回头望向身后,密密麻麻的幼鲵已然鱼贯而入,甚至近的能听见他们上下牙的咳咳磨牙声。

“完了完了,能耐使不出来。”常子麒手里攥着一支青竹,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隐约看到他在有规律的挥舞青竹,青竹却没有任何反馈。

而胡小蛮手里攥着黄符,黄符都被她攥成了一张废纸,似乎也是使不出能耐,她愤愤的将那张黄符掷扔到她身后。

我的脸上忽然滴上了一片凉飕飕的东西,就像史莱姆啪叽的糊在我脸上,触感清凉黏腻,我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把脸,手清晰的摸到了什么东西。

昏暗火光下,我看到自己手里竟托着一只幼鲵,幼鲵竟长着食人鱼般的獠牙,躯体柔软像无骨一样,却对着我发出咔咔咔的声音,面相看起来也像野兽般凶狠的呲牙咧嘴。

我赶忙把手一甩,像甩鼻涕似的将那幼鲵甩掉,然而刚甩掉一只,我的双腿就像踏入了泥浆里,走一步都要大喘一口粗气。

“北斗!小心!跑快点!”我前面的胡小蛮,此时不经意回头瞥了我一眼,她即刻警铃大作的大喊。

而我已看到我的脚下不是泥潭,而是汹涌追过来的幼鲵,幼鲵群已淹没我的膝盖!

“我屮,他死定了,别管他了!快跑!”

常子麒站定看了我一眼,看到我陷入险境后,他竟一把拽住胡小蛮的胳膊便拔腿就跑。

我已来不及多想,我紧急环顾上下左右,这边的洞壁上没有任何黏液,全是光秃秃的山岩,偶尔能看到因阴暗潮湿而生长出来的斑驳青苔。

我将捏在手里的瓷瓶,毅然决然般往头顶奋力一抛,瓷瓶因撞击而发出碎裂的声响。

紧接着,被火苗点燃的黏液,淋漓落下,着火的黏液滴落幼鲵身上的刹那,火焰因忽然触碰到燃料而呼啦一下爆燃。

幼鲵群似乎很怕火,火蔓延的刹那,淹没我双腿的幼鲵,就像退潮的潮水般迅速退避火焰。

我赶忙四脚着地的爬着往前跑,待我跑离狭窄的洞道时,洞外的景象让我万分诧异——

竟然又跑回来了?我们好像迷路了!

但现在不是为此焦虑的时候,幼鲵虽然体表有黏液,但似乎是老鲵给他们“涂”上的,我也猜想,这黏液可能也是幼鲵生长所需要的营养液?

幼鲵自身无法分泌黏液,这一点从洞内黏液很少就可以判断出来。

黏液是幼鲵的食物,也是燃料,确认这一点之后,我忽然有了主意。

“嘭”的一声,离狭窄洞道口还有十几米时,连滚带爬的我突然撞进了一个柔软的怀里。

“快走。”

是胡小蛮的声音,她来不及吃痛,下意识般拽起我的后衣领就往外跑。

“我去,居然还活着,没被吃掉啊。”常子麒看到我从洞里四脚着地连滚带爬的跑出来,他满脸都是惊讶。

而胡小蛮在我跑出来之后,又折返洞口里看了几眼,看到火光灌满狭窄洞道,她又将目光转而投向我,眼神明显比之前柔软了一点,之前她的眼神一直都很清冷。

“还挺聪明。”胡小蛮对我说着打趣的话,却走到常子麒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到他后脑勺。

常子麒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蒙了,他蹭的站起来瞪着胡小蛮,胡小蛮一脸嫌恶的率先开腔道:

“不管同伴,遇事先跑,柳家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

这话比扇他耳光还羞辱,常子麒怒红了脸自我辩驳道:

“只有先自保才能去帮别人!有什么问题!”

胡小蛮眯着冷蔑眼神,双手抱臂着盯着常子麒,缓慢的连连点头:

“有道理,下次你遇到这种情况,我们一定先自保。”

常子麒被这话噎的更加脸红脖子粗。

眼看着他们要吵起来,我不喜欢听人吵架,于是插话道:

“我想到办法出去了。”

“什么办法?”胡小蛮平静的看向我,话音也平静,却透露着一股礼貌听我说话的意味,这反而叫我有些忐忑。

我稍稍组织一通语言后,才条理清晰的说道:

“这碧云山谷四周应该有一条河,而这条河应该是形成了合围的走势,再加上阴雾盖顶,导致这里阴气只入不出,所以你们的能耐也被压制了。”

“那黏液是幼鲵的食物,同时也能燃烧,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迷路了,跑来跑去,不仅没找到出口,还忘了原路在哪里,当务之急是找到出口,再不济就是折返到我们进来时那个洞口,用火烧开那黏液薄膜。”

胡小蛮和常子麒都静静的听着,听完之后,两人许久没说话,似乎在各自思考。

鲵妖将我们困在这里,目的就是给幼鲵“加餐”,既然如此,那么这里……

会不会还有别人的存在?

我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

“你们说,这里除了我们之外,会不会还有别人?”我试探般对两人问道。

“怎么可能有人,”常子麒的话音有了变化,之前他的话音总是透露着尖锐,现在听起来平静了很多,他回头看向狭窄洞道的洞口,里头还在熊熊燃烧着橘黄的烈火,火舌时不时吐出洞外:

“放火倒是个好主意,那些幼鲵也怕火,不如把所有洞道都放火……”

“不行,”胡小蛮即刻打断:

“我们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老鲵所在的地方才有大量黏液,而进来洞里之后,只有洞壁才残留一些老鲵经过时蹭上去的黏液,说明这山洞里,黏液有限,北斗说的对,先找到出口才是关键。”

“最好是找到原路,烧开那薄膜壁,我们的东西都派不上用场,所以黏液刚好可以用来当武器。”

第27章 圆光术 “恩,我是这个意思。”我默默看着清冷的胡小蛮,开腔附和一声。

好像我的话给我们的困境带来了突破的方向,常子麒也走到我身旁,不说话却轻拍了两下我的肩膀。

“走吧。”

这山洞从外面来看,看不出什么,进来才能发现里面很大,洞道几乎可以用四通八达来形容。

我们越往前走,洞道就越密集,胡小蛮用投掷石头的方式探测每一条洞道,判断得出这些洞道都是跟另一边连通的,再不济洞道里头还有别的岔路可以走。

陷入这种境地,迷路可以说是理所当然。

我的背包里装了些有的没的,因为是第一次、也是第一天离开家,我妈给我往包里塞了些有的没的,比如一包煮熟的鸡蛋、三个大馒头、一瓶大酱,我从小到大吃的三餐,基本就是这几样。

我用找来的枝干当火把,把装鸡蛋的塑料袋给腾出来,用塑料袋装了一包鲵妖的黏液。

这黏液还挺经烧,裹涂一层能燃烧很久。

“你们饿不饿?”

我看常子麒是空手下来的,包也没背,只随身带了一把匕首,还有似乎是常年背着的那把金剑,那把金剑现在已经断成了两节,他别在了腰上,剑鞘仍背在身后。

而胡小蛮只背了个小斜挎包,不出预料的话,里头应该只装了黄符。

“咕咕咕。”

我的问询声落罢后,我们三人都站定了脚步,没人说话的静谧中,不知道是谁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我跟胡小蛮还是中午吃的饭,手机显示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早就饿了。

没人说话,于是我默默拿出那三个大馒头,常子麒看到馒头时,满脸的嫌弃快要溢出他的脸。

“这年头还有人吃这个?”

“给我一个。”跟常子麒的嫌弃不同,胡小蛮平静的朝我走来,并朝我伸出一只手。

我莫名小紧张的点点头,将一个馒头从袋子里拿出来递给她。

她就像寻常时一样,接过馒头后,就坐到一块石块上,慢慢的小口吃着。

“有酱。”我把大酱瓶子打开,放到她脚边,胡小蛮点点头,驾轻就熟似的揪下一小块儿馒头,在大酱瓶里蘸了点酱,然后送进口中。

似乎是看她吃的很寻常、且看起来好像很香的样子,常子麒“咳咳”一声,然后小声对我说“也给我一个吧”。

三个人蹲了一排溜,轮流蘸酱吃馒头,常子麒总是挂着一脸的嫌弃,吃一口嫌弃一口,但最终还是口嫌体直的吃掉了一整个馒头。

他好像还没吃饱,吃完之后又左顾右盼的看我们手里的,能看出他的眼神是想问“还有吗”,我一顿要吃两个馒头,吃一个根本吃不饱,所以没开腔跟他说话。

胡小蛮默默又斯文的吃完之后,仍坐在原地,像是在思考。

我看着周围那些、像蜂窝似的洞道,心想这么极阴聚阴之地,难道真的只有鲵妖独存于此?

世间有修道术的,就有修邪术的,聚阴之地对修邪者来说很难得。

身体力行连出口在哪都找不到,更别说想确认山洞里是否还存在别的……

“小蛮,你的黄符能不能给我一张?”我询问道。

胡小蛮短暂迟疑,然后点点头,沉默中从包里摸出一张递给我。

“这里阳气几无,你要黄符做什么。”胡小蛮清冷又闲聊似的对我问道。

我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姑奶奶的书里记载了‘圆光术’,我想试试。”

“圆光术?”胡小蛮好像是第一回听说。

“这是什么术?”常子麒疑惑问道。

我反而挺意外的看着他们俩:

“你们从小就是学这些的,怎么会没听过圆光术?”

“道家的东西,跟我们仙堂又没关系,没听过不是很正常?”常子麒的话音大大咧咧。

“哦,”我轻轻点点头,抬眼看着对面的洞壁,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空间挺宽敞,宽度大约有四米多点儿,是所有洞道里最宽敞的两条了,另一条就是我们刚进来时那条:

“圆光术,就是在这里的崖壁上开个‘镜’,普通的镜子挂在崖壁上,能映照镜前的环境,而‘圆光术镜’能映照过去,这里都经过了什么。”

“照了有什么用?”常子麒听懂了,但不明白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挠了挠后脑勺:

“老话说,咬处有虱,怕处有诡,这里这么阴嗖嗖的,我猜会不会除了鲵妖之外……还有什么旁的东西进来了。”

此言一出,胡小蛮看着我的双眸都睁大了些。

常子麒则吸着凉气,睁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

“小老弟,你想啥呢,外头那个老鲵,咱都没法对付,你这会儿咋地,外头那一波还未平,又想在这山洞里头掀起一波?”

“咱先活着出去再琢磨这事吧,别净没事找事添堵了。”

常子麒的话,明显的出发点跟我不一样。

我是想着,如果这山洞里还有别的……兴许能帮我们找到出口?

而常子麒的第一反应就是……就算山洞里存在别的,那也不是善茬儿,一定是跟老鲵一样,只会吃人害人的邪祟。

“是哦。”我现在有点赞同常子麒的想法,他的警惕性是对的。

“嘁,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傻不愣登的,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常子麒又开始嘀咕,话里话外都是对我的不满,更不满我是五大仙堂看中的人。

“不过,你试试吧?”

此时,胡小蛮忽然开腔,她一边思考,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说出跟常子麒完全不同的推论:

“这里是老鲵的‘地盘’,如果存在别的,那一定是跟老鲵势不两立的,所以……”

“北斗,你试试吧,顺便看看圆光术到底是什么,也看看你能不能使出来。”

这话音里头含有三重意思,一重是这里的别的存在、不一定就是我们的敌人,一重是好奇圆光术,而另一重,又是在对我表示怀疑。

他们觉得我没本事,胡小蛮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别给我又招来什么麻烦啊。”常子麒很警惕。

第28章 狗头老妪 “圆光术、牵引术、请乩术,是记载在一起的,圆光术主‘显’、牵引术大概就是送出信号,请乩术就是得到回答,我是……”

“好了,你先试试吧,还不一定有没有用呢,说那么多干啥。”

常子麒没什么耐心听我光说不练,我也只好不再多说什么,我脱下上衣短袖作为白布幔,尽量平整的挂在崖壁上。

又将黄符平整一下后,平铺在面前的白布幔正中央,随后我以打坐的姿态,坐在黄符正对面,目光炯炯的落在黄符上。

他们俩人就跟旁观热闹似的,习惯性的抱着双臂站到我侧对面,默默看着我的动作。

我被看的有点紧张,稍稍平复一下心情后,进入打坐状态。

圆光术能否使出来,要看使的人身上有没有“光”,“光”明显的叫老光,“光”微弱的叫嫩光。

老光能让大部分人都能瞧见圆光里显的东西,嫩光的话,就只有眼睛干净的儿童才能看清,这也要看修习的功力的深浅。

我虔诚的看着黄符,目光几乎要在黄符上灼出洞来,嘴里咪喃着书上所记载的晦涩的三十二字术语。

“琼轮光辉,全盈不亏……”

“玄景澄彻,神扃启扉……”

我反复喃喃着密咒,发出的声音有些像蜜蜂的嗡嗡声。

就在我念罢第三十六遍圆光密咒、又念了三十六遍牵引密咒,正要念三十六遍请乩密咒时,本就昏暗的四周,忽然更暗淡了些。

在我察觉微微异样的同时,一股淡淡的阴冷,莫名在我背后升起。

“屮……”

我忽然听到常子麒骂了句惊叹式脏话,这让我立刻意识到,我背后可能……

有什么东西?

面前的黄符,正在缓缓变黑,就像视觉出现了错乱,待我再定睛时,黄符的正中央,已然出现了一个圆,圆以外的多余黄纸就像被烧掉了似的。

圆就像是一面镜子,看着明明还是纸的样子,我却莫名从里头,看到了我自己的脸,就像在照镜子。

“镜”太小,而我离“镜”太近,连我自己的脸都看不全。

背后一阵阴嗖嗖缓缓袭来,我尽力保持一动不动,缓慢的向一边移开我的脸,我迫切需要知道,常子麒是不是在惊叹我背后的存在。

“吸溜……”我的耳旁突然传来舔口水的声音,甚至能听清水声。

我惊的下意识凌厉转身,一张黑漆漆的脸,赫然与我来了个面对面——

那是一张……狗脸?狭长的嘴上,鼻子就像受伤发炎了似的红红肿肿,略微垂下视线,这狗脸居然有个人的身子,身形很像旧时代的瘦弱老妪。

“别愣着!快跑!”常子麒大喊一声。

他的声音喊迟了,狗脸已然发出低沉的敌视低吼,直立的身子向后一倾、做出蓄势待扑的前奏。

下一秒,狗脸老妪瞬间消失在我视线内,而我下意识抬头,狗脸老妪已然悬于空中,并以俯冲的姿态朝我猛然坠来!

我心脏一窒,身子凝固了般不受控制,我即刻抬手挡住自己的脸和眼睛,除了做出鸵鸟反应、原地等死,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该怎么招架!

“乓!”

金属猛烈撞击的声音刺耳又清脆的传来,我瞪大眼睛望向声响传来的方向——

断裂的金剑被凌厉投掷向狗脸老妪,老妪细长的手臂反应极快的一记格挡,金剑被她以手臂拍开,撞击到崖壁后,桄榔一声跌落在地。

常子麒以半柄金剑攻击老妪后,动作并未就此结束,他刷的一声快速抽出腰间的皮带,喝着武师的怒吼,将皮带甩的啪啪响的朝狗脸老太扑去!

我的手臂被突兀攥住并感受到拖拽,是胡小蛮在将我拽离原地。

此刻我终于从懵逼中回过神来,而眼前的常子麒已然跟狗脸老太对打了好几个回合。

“屮……”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口中无意识的发出常子麒常说的口头禅。

“果然不止鲵妖,还有只狗妖,”胡小蛮说话的速度很快:

“看身形,这狗妖成精得有一百多年了,是夺了死人的尸身才慢慢修炼化形的狗妖。”

我点点头表示认同这推论:

“应该是老妪寿终时,狗妖趁她吸最后一口气时脱魂伺机侵体,修炼了这么久,才把狗头给修炼出来。”

我们俩默默看着常子麒对狗头老妪大打出手,短暂沉默了几秒后。

“我……”

“那个……”

我们俩异口同声。

胡小蛮顿了顿:“你先说。”

我吞了吞口水,看那狗头老妪好像也没使出什么惊人的攻击性,跟常子麒一样,都是在用身躯在进行物理攻击,所以:

“狗……狗鼻子灵,所以它能在这里躲藏,不如……”

胡小蛮冷不丁的朝我轻挑右眉,眼神似露出着淡淡笑意:

“我也是这样想的,看来这里的阴气,也会压制这狗头老妪,拴起来,当狗用。”

话不多说,常子麒就像不会累一样,跟老妪持续缠斗着,而我跟胡小蛮趁此机会,到处寻找着能派上用场的东西。

最终,山洞里除了石块和粗壮的枯树干之外,其他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我和胡小蛮将自己的包的包带都拆解下来,打结后弄了个绳套。

而此时,常子麒气喘吁吁的喘气声,离他五六米远的我都能清晰听清,因为光线太昏暗,看不清他有没有被打伤。

我和胡小蛮轻着脚步慢慢接近常子麒,常子麒手中的皮带,像鞭子似的,抽的啪啪响。

而我看到他的皮带十次有五次抽了个空,那狗头老太看着虽苍老枯槁,可瘦小的身子竟很灵活,左躲右闪的避开皮带的锋芒,几番尝试从背后扑向常子麒。

能看出常子麒是个很厉害的练家子,招式利落又有力,哪怕现在已经缠斗了很久,招式依然很凶狠,只是为了调节呼吸,喘息声越来越重。

“常子麒!接着!”

我对他大喊一声,常子麒闻声回头时,我们弄好的绳套已在空中圆润萦绕着飞向他。

“汪汪汪!”狗头老妪一阵呲牙咧嘴的吼叫,并朝常子麒一跃扑去!

第29章 狗妖窝 “小心背后!”胡小蛮大声提醒。

常子麒脸上却闪过一抹狡黠,他不管不顾背后的情况,只站定抬手利落接下绳套。

就在此时,狗头老妪猛然扑在常子麒后背,而后便是一顿凶恶的怪叫,冲着常子麒呲牙咧嘴的张嘴撕咬。

常子麒单手从旁边摸起一块山石,咚一声砸着狗老太的獠牙就砸进了它嘴里。

随后双手紧攥狗头老妪的脖子皮,双手猛然向上发力,老妪登时被拎开一些距离。

“屮,丑东西,狗妖也配我常子麒亲自出手!”

常子麒一声高傲落罢,手中的山石已然再次凌厉举起,并要朝狗头砸去。

“等下!”

胡小蛮阻拦一声,同时也快步冲刺到两人旁边,她一把掐住老妪的后脖子,捏着老妪那细脖子就猛然将之拎开到一旁。

待老妪被胡小蛮单膝跪地死死按压在地后,我才走过去。

老妪的侧脸跟地面狠狠摩擦着,老妪瞪向我并呲牙咧嘴时,我才看到,它圆溜溜的双眼,瞳孔异常细小,两颗眼球是猩红色,而细小的瞳孔却是冷白色,看着异常渗人。

本就有向上扬的弧度的狗嘴,就像勾勒起一抹邪笑,再加上狗头人身,使它看起来更加诡异。

“带我们找到出口,就放了你。”胡小蛮径直道明意图。

老妪的呲牙咧嘴径直抬起朝向胡小蛮,猩红的眼珠子都要凶狠的瞪掉出来,它以一阵狂吠,作为对胡小蛮的果断拒绝。

“啪”的一声清脆声响,来自胡小蛮的一巴掌直接拍在狗头的天灵盖上。

“不是在跟你谈条件,是你必须得答应。”常子麒在胡小蛮扇了它一巴掌后,紧接着强硬一声。

我一直在默默观察这狗头老妪,我所使的圆光术、牵引术、请乩术,属东北分支的一种,尝试之前,我已经做好了没有用的打算,没想到真的奏效了,甚至只将密咒念到了牵引,狗老太就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这不能说明老妪修为浅薄,更大的可能性是,它也被这聚阴之地压制了能耐使不出来。

狗上身属于萨满巫师的一种巫术,不管最初是什么目的侵占他人身魄,最终一定会作恶。

“我给你们带路,你们松开我,不准捆着我!”老妪终于说话了,它的嗓音异常嘶哑低沉,听不出是老妪,更像个抽烟抽坏了嗓子的老头。

“呵,你觉得你有谈判的资格?”常子麒一脚踹在老妪的腰窝侧,踹的它凄厉吃疼的惨叫一声:

“找到了出口,就松开你。”

常子麒说这话时,脸上又闪过一抹狡黠笑意,我感觉他好像藏不住心思,心里想了什么,几乎都会在脸上露出来。

“别废话了,明早的聚首一定不能耽误,赶紧的。”

胡小蛮始终是最冷静理智的那一个,总提醒我们不要忘了重点。

在常子麒的拳打脚踢下,老妪终于四肢着地的向前前行,常子麒用皮带紧紧扣捆住老妪细长的脖子,然后用背包绳带绑在皮带上,就像真的在遛狗。

我对老妪一直保持着很强的戒心,因为我不知道它藏匿于此的目的是什么,既然这里会压制她的能耐,为何又要躲在这。

现在给我们带路,说明它确实保有着灵验的狗鼻子、能找到出口。

怀着怪异的不对劲,我跟在胡小蛮身后,一边警惕狗老太,一边默默观察胡小蛮,她几乎没任何反应,总是面无表情的,又像心里也在思考着什么。

我们在老妪的带领下,穿行了三条狭长又矮小的洞道,我几乎是在洞道里蹲着走,而常子麒牵着“狗”走在前面,索性也像老妪一样,将绳子在手肘处缠绕几圈绑紧,然后趴在地上爬行。

不知道是黑暗太压抑,还是四周太狭窄导致空气不流通,我们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常子麒几乎就是在大喘气。

一向不动声色的胡小蛮,也发出沉闷的呼吸音,时不时停下来、颇剧烈的起伏胸腔,大口平复胸闷的感觉。

我第六感所感到的不对劲越来越强烈,不安中,我伸手拽住胡小蛮的胳膊,迫使她停住脚步。

我手中昏暗的小火把,隐隐有熄灭的迹象,也昏暗照亮胡小蛮的脸,她脸上写着疑惑,就像在问“怎么了”。

“不对劲,”我在她耳旁,几乎无声的说道:

“给我一张黄符,我刚才圆光三式只施了前两式……请乩术密咒还没念,这老妪就出现了,有可能不是我的圆光术叫来的,而是……”

“它一直在跟着我们。”

闻声,胡小蛮眉头浅蹙,她轻着手递给我一张黄符,口型催促道:

“快点,施完看看。”

“万一……”我现在才开始害怕,害怕我会请来会害我们的邪祟。

“好困,我平时不到凌晨三四点根本睡不着,这会儿咋回事?几点了?”

就在我纠结之时,走在前面带路的常子麒也停下了脚步,他喘着粗气抬手看表:

“屮,还有五分钟十二点,这才几点就……”

话音还没说完,我手里的小火把忽然被一阵阴风“呼”的吹灭!

一道刺耳尖锐的狞笑突兀传来,划破耳膜般甚至让耳朵都被刺疼!

“这狗头有诈!常子麒你按住她!”

“啊?哦!”

常子麒仓促一声,却紧接着又“哎呀”一声,我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地面被拖行的声音。

我赶忙从胡小蛮身侧挤到前面,朝常子麒飞奔而去,他原本站立的地方早已空了,我立刻判断出,他是被装弱的老妪拖走了!

是我们中计了,这啦老妪估计是怕打不过我们三个,所以才装弱、骗我们三个一起跟她走,就像小羊们自己走进虎口!

“屮!停下!”常子麒被拖行中,似乎也无法让自己停下,于是生气般大喊一声。

他的叫喊让我判断得出,我离他最多三米远!

我立刻双脚脚趾发力,一个飞扑就扑向前面,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当我“嘭”的一声重重着地时,身下是山石的坚硬,并没有身躯的柔软。

还没来及多想,我身侧便被猛的撞击,紧接着,撞击我的“物体”便与我一起,被快速拖着向前!

第30章 请乩术 “啊哈哈哈!吃了一百多年鱼,今儿终于能换换口味了!”

原本弱小可怜的老妪,此刻竟蛮力无比恐怖,将我和常子麒两个精壮男人拖着快速向前滑行。

我浑身被磨撞的剧痛无比,常子麒也疼的在啊啊的叫,因被拖行的速度太快,我察觉到身上突然重了很多时,也来不及在意这一点,我任疼伸手去撑洞道两边,试图使被拖行的身体降速,手臂却被一只柔软的手攥住。

“别这样撑,可能会折了手臂,常子麒,快撒手。”胡小蛮说道。

她果然理智冷静又聪明,一句话直接说到了点子上,常子麒“哦哦”一声,便吃力的去拽扯绳带,我也吃力的伸手帮他。

我们俩的举动似乎显得我们很蠢,胡小蛮一声“真蠢”之后,我们的被拖行便突兀停下。

我赶忙坐起身来,让被磨破的皮肤脱离与地面的接触,同时摸出火柴,擦亮一根。

胡小蛮手里攥着常子麒的匕首,是她用匕首割断了绳带,我们才终于停下。

“呼,还是你聪明。”我发自内心又无意识一声。

“屮,这扮猪吃老虎的狗东西!”常子麒因老妪暴露真实实力后感受到了侮辱,易怒的他第一反应就是暴怒。

我将早已被磨破的装着黏液的塑料袋扔远一些,燃着的火柴引燃黏液,狭窄的洞道即刻被照的灯火通明,我们身后不远处有一道岔洞,而胡小蛮在我点燃黏液之前,就已朝那边蹲着挪过去。

“快过来。”胡小蛮待在洞口边,似乎是要等我们拐进去了,她跟在后头再进。

我突然想起狗头老妪那猩红的眼珠子,还有发白的细小瞳孔——

这难道是因为常年黑暗,导致的眼睛退化?

想到这一茬儿,我一边往岔洞口挪,一边看向狗老妪将我们拖去的方向,那边因黏液的蔓延而燃烧着熊熊烈火。

诡异的狗头老妪因瞪着凶狠的眼珠子,细小的阴白瞳孔不断收缩,却不看向我们的方向,它几番尝试看过来,都赶紧回避开,我看到它身上似乎沾惹着什么,应该是黏液。

“它怕火光!”

我大喊一声,紧接着我就脱下自己的一只鞋,徒手捞火般将鞋子沾满燃烧的黏液,随后将鞋朝狗老妪狠狠砸去!

鞋子砸中狗老妪的刹那,它的下身被瞬间引燃,火烧带来的剧痛让狗老妪发出凄厉尖锐的吼叫,它凭着下意识拔腿就跑。

我赶忙朝身后喊道:“快出来!狗老妪着火了!我们跟着它!”

不问缘由的,胡小蛮和常子麒反应迅速,即刻从洞里爬出来并跟我一起追上狗老妪。

狗老妪的惨烈叫喊,以及身上越燃越烈的火光,使我们能很清晰的紧追上它,且她就像个移动灯泡,照亮着所经之处。

“追它做什么?”气喘吁吁中,常子麒终于开腔问及缘由。

“它不蠢,一定会去找水潭,水是出路。”我跑的快要断气了,一个字一个字的回答他的问题。

常子麒“哇”了一声,似乎是在认可我的聪明。

果然,紧追到前面的洞道拐角处时,“哗啦”的水花声响传来,火光的光亮,也紧随着熄灭。

我们用尽最后的力气,冲刺着来到水潭旁,水潭看着很大,另一头的洞顶有水流汩汩涌下来,流进水潭里。

水很清澈,应该是纯净的山顶山泉。

“啊,我知道了,你们胡家在山顶,有一条山涧小溪!”常子麒忽然想起了什么。

“往上爬是不可能的。”胡小蛮断然否决了常子麒的灵机一动。

水潭里,狗头老妪就像消失了一样,最初还在水里激烈翻腾,现在水面一片平静,只有水流在持续发出哗哗的声响。

我们等了一分多钟,也没见狗头老妪冒上水面,我们不禁面面相觑的疑惑。

“难道它不用呼吸?”常子麒对此感到很疑惑。

“本就是夺了半人半尸、靠萨满巫术存续的,不是活物,也不是死物。”

“我们现在什么术具都派不上用场,不能再继续停留了,得赶紧想办法离开,万一再遇到什么,比如那老鲵万一也进来了,我们怕是根本招架不住。”

这半天下来,我们都很疲惫,又累又饿又渴,我随意的靠在洞壁角席地而坐,清澈的潭水看着好像很甜,可我不敢喝。

“不是说还有请乩密咒没念?”胡小蛮再次提醒我。

“什么?”常子麒没听懂。

胡小蛮简单跟他解释了一下,我刚才尝试使用的圆光术,总共有三式,刚才只完成了两式、狗头老妪就冒出来了,说明那老妪一直在暗中盯着我们,不是我的圆光术“显”出来的,碰巧而已。

一听这解释,常子麒断然且激烈的阻止我:

“这狗的蛮力不比外面的老鲵弱,面前一个狗还没解决,外头还有个老鲵,你这要是再叫出来个什么玩楞,咱直接完犊子!”

我也是这样顾虑的,因此“嗯”了一声,就垂着头不再言语。

胡小蛮走到水潭边,摸起一块比我脑袋还大的石头,双手略吃力的一抛,石头就噗通跌落潭里。

清澈的潭水,能清晰的看到大石头在渐渐沉入水底,而潭水很深,大石头下沉的越来越深后,就看不见了。

“汪汪汪!”

静谧突然被四面八方传来的狗吠声打破,我们警惕的环顾四周,不远处的洞道拐角处,凌乱扑腾着快速扑来十几条颜色黑灰的狗,个个凶相毕露。

狗群就是一群疯狗,不顾一切的横冲直撞而来,目光锁定我们之后,更加疯狂的朝我们扑来。

常子麒的下意识是从后背抽出断了的金剑,胡小蛮手里攥着那把匕首,而我从来没见过规模这么庞大的凶残野狗群,我连连后退,直直险些跌落潭水里,胡小蛮伸手扶了我一下。

我于无措惊慌中,将请乩密咒以极快的语速循环默念,我不知道我会请来什么,但我根本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仙神三七字,圆满地下书!奏昊降光!急急律令!”

默念到最后,我几乎是在将密咒吼叫着喊出来。

第31章 亡灵狗 密咒已经念完大概三秒,我也愣在原地、怀着剧烈的期望等待了三秒,希望能有什么东西出现。

在我忽然意识到那张黄符不在这、我们已经跑离那条洞道不知多远时,我的手腕被突兀攥紧。

“赶紧跑,还愣着等死呢!”

是常子麒攥住了我,他拉着我飞快的绕着水潭逃命,他手里的断剑沾着深绿色的液体,那是这群野狗的“血”。

我的密咒没有用?我心下一顿失落。

胡小蛮的匕首只能近距离防身,野狗龇牙咧嘴的扑向她时,她眼也不眨的“噗呲”、“噗呲”的快速捅刺野狗,尔后手臂潇然一推、将野狗推摔到远处,一边格挡密集的野狗的攻击,一边紧随在我和常子麒后方。

我不知道我们三人面对乌泱泱涌来的狗群,能撑多久,山洞很高,但没有支立点,爬到高处躲避是不可能的。

“完了完了,要被狗吃掉了。”常子麒一边骂骂咧咧的防卫式劈砍扑来的野狗,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

紧急中,我甩开他攥住我手腕的手,快步朝一条洞道跑去。

“喂!别乱跑!一会迷路就出不来了!”常子麒扫了一眼我这边,我面前至少二十个洞道口,且大小和表面几乎都一样,是真的很容易迷路。

“我一会就回来。”

我撂下这句话,然后就像个临阵脱逃的逃兵似的,撂下两个同伴就跑了。

我是要把其中一个洞道口用石块堆堵起来,等下我们三个人藏在洞道里,至少这群野狗钻不进来,就算能钻进来,那我们也能钻来一个砍死一个。

我在这十几个洞口来回又快速的搬运这大大小小的石块,不经意一抬眼时,我几乎已看不见胡小蛮和常子麒,只能听到激烈的打斗声。

不远处还在燃着的火光,越来越昏暗,因为本身粘液就很少,不足以燃烧多久,待那些黏液烧完了,这山洞就将重新陷入一片漆黑。

被两人劈砍伤的野狗,摔到一边之后,竟还能再站起来,并重新扑向两人,哪怕被劈砍的掉了一只前肢、甚至断了两条后腿,都能以断截面的骨头撑着再站起来,就像没有痛觉。

看到这,我不禁满心都是恐惧——

这些野狗,不是寻常的野狗,而是亡灵狗,根本杀不死的!

那狗头老妪估计也是不死的亡灵躯!只是亡灵躯极其珍贵罕见,它不愿被火烧毁!

我以我这辈子最快的奔跑速度,横冲直撞到燃烧的烈火旁,其间有十几条亡灵狗扑向我,我手里没有武器,只能凭着双手,嘴里吃力叫喊着,然后以双手控住扑来的亡灵狗,并将其奋力摔向烈火里!

被点燃的亡灵狗越来越多,他们虽然没有痛觉,但似乎很害怕火光,被点燃的亡灵狗凄厉惨叫着胡乱冲撞,别的亡灵狗会极力避开面对着火光,场面因这情况而一时间更加杂乱。

“快往那洞里跑!”

我扯着嗓子大喊,并不断以偷袭的姿态,在亡灵狗猝不及防时一把抱住并将之扔进烈火里,没几下我就累的脱力了,可想而知胡小蛮和常子麒现在正面应战有多累。

两人一边战一边往后退,直至终于都钻进了狭窄的洞道,外头就剩我一个人,我顿时成了亡灵狗群的众矢之的。

而就在此时,我忽然看到一个人影朝胡小蛮所在的洞口快速又灵活的移动而去,这让我顿时愣了一下。

待我再回过神时,那人影已然不见踪影,而胡小蛮从洞口探出头来对我喊道:

“快过来!”

她的话音刚落罢,我的身前就猛然一沉,一股蛮力将我扑倒在地,我紧急转过头来,看到是一只体型很大的亡灵狗扑倒了我,长且獠牙粗锐的獠牙,淋漓着黏液般的口水,朝着我的脸咬来!

“嘭”的一声闷响,一个拳头大的石块精准砸中压着我的亡灵狗,紧接着又飞来第二块、第三块,同时还有“快点过来”、“别被扑倒”等急急催促的声音传来。

我知道是胡小蛮在帮我,亡灵狗根本不怕疼,所以被石块砸中也跟没被砸一样。

而我弓起双脚,脚底板使劲一撑,整个身子顿然侧起,体重只有我大约一半的亡灵狗即刻被我推下自己身上,我挥舞了几下左右勾拳,打的亡灵狗黏液般的馋涎淋漓乱甩。

紧接着我就连滚带爬的往胡小蛮的方向爬去。

从里头用更大的石块将洞隙堵住,外头凌乱的乱吠声也变小了一点,我在急促的喘着劳累的粗气,他们两人也一样。

“屮,差点死了。”黑暗中,常子麒啐骂道。

我摸了摸自己的双臂,还有双腿,几乎每块皮肤都很疼,有些是被狗抓咬的,有些则是被老妪拖行时磨破的,浑身疼的火辣辣。

“啊!”我突然想起那个人影!

“屮,能不能别这样一惊一乍的,吓死人!”常子麒因为我突然乱叫而对我训斥道。

我急急坐直身子,在黑暗中,双手到处乱摸,我先摸到了常子麒,常子麒漫骂着挡开我的乱摸。

“你干嘛呢。”在我摸到柔软的肌肤时,胡小蛮倒没有阻挡,而是耐着性子般问询一声。

我没有回应她,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用摸索的方式,我再摸向别的方向、双手撑在地面、以爬行的姿态穿越两人之间。

待我向前挪了三、四步,正狐疑也许是自己眼花看错了时,我撑在地面向前爬行的双手,忽然按在了一个略软却冰凉的物体上。

这触感让我浑身结冰了般寒冷,仿若坠入冰窖,突然的异样,惊的我动也不敢动——

刚才,不是我眼花,是真的有第四个人影。

“怎么了?”

死寂的静谧中,胡小蛮的声音极其清晰。

我吞了吞口水,手指试探着撩摸手底下那物体,那物体……也像是一只手,但不动。

“好黑,你试试能不能用雷术点个火啥的。”常子麒对胡小蛮随口般道。

我正要急急说“别”,一抹符纸被引燃的橘光,缓缓亮起。

而我看到我脸前,极近距离的贴着一张惨白的脸!

第32章 猎巫 “呃啊!”

我被吓惨了,我惨叫着往后坐挪着逃离那张脸。

那张脸与正常老奶奶的脸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极度惨白。

在这种地方突然冒出来第四个人,给谁谁不都得被吓惨。

符纸很快就燃尽,四周再次陷入黑暗。

我凝固般瘫坐在地,忽然“嘭嘭嘭”的跌落声接连响起,我的手腕被紧紧箍住,并被这蛮力拽着,几乎是在被拖着拽走。

“赶紧站起来!赶紧跑!”

原来拽着我跑的是常子麒,他们俩也看到了那“老奶奶”,只是没有说话、而是第一时间快速逃离。

只有我还因为被惊吓而愣在那,他们俩早已完成了逃跑前的所有前奏。

那群亡灵狗莫名的消失了,我寻思猎物还在,他们不应该离开的这么快才对?

想到这,我收起满心的惊吓,以深呼吸平定内心的不安,并给自己一些底气。

“小蛮,我刚才把圆光三式念完了,刚才……”

“我屮,你是不是活腻味了,眼前这怎么出去都不知道,你又自找麻烦!”我的话还没说完,常子麒又对我严厉斥责起来,同时重重的摔开我的手腕:

“你想找死自己去死!别祸害我们!”

“要不是因为你掉下来了,我跟小蛮都没可能来这里!”

“你怕不是生来就是个害人精吧?昂?生来就是为了来害人的?太爷他们是不是真的老了眼也瞎了!怎么就看上你这种……”

“行了,你够了,”胡小蛮打断常子麒的叫骂:

“别忘了,从躲进来到现在,他可不是没出力,而是帮了我们好几次。”

胡小蛮的话让我感到意外,我……帮过?

“首先火是他想到的,能暂时躲在山洞里也是他帮了我们,还有,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想活着出去,我们必须团结合作,而不是内讧。”

“你再内讧,你就自己走吧。”胡小蛮看着常子麒,话音十分清冷。

“你啥意思?你意思我就是啥用也没用,就只会内讧的意思?”常子麒对这个词强烈不满,不仅不结束这个话题,反而节外生枝的不依不饶。

“呵,姥姥他们看不上你,估计就是因为你这人,虽然有能耐,但总爱对旁人逼逼叨叨看不起别人吧,”胡小蛮说完这话,顿了顿后,语气略轻松了些道:

“对比之下,我还真觉得他比你强,幸好姥姥他们没选你。”

“你!”常子麒彻底被激怒了。

“走吧,再内讧就别跟着我们。”胡小蛮三言两语,就跟常子麒划清了界限。

我跟在胡小蛮身后,而后方的常子麒仍站在原地,十分气愤的咆哮和骂骂咧咧。

就在我猜想他是自己独行、还是会跟上来时,他愤怒说了一句:

“你们给我等着看吧,没了我,你们什么都不是,更别想离开这里!”

然后就跟了上来。

我们都没有回应他,我估计他就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且我也不太介意被别人看不起,因为我知道我确实没什么能耐。

“请乩是什么意思?请邪祟的意思?”胡小蛮对我问道。

“不是,请乩会请来不正不邪的……野半仙,我只是在书里看过,说野半仙不会害人的,实际上是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你意思是,刚才跟着我们的那个‘老奶奶’,是野半仙?是你请乩请来的?”胡小蛮跟我确认这一点。

我吞了吞口水,稍微组织一下语言后,才谨慎的回答道:

“萨满巫术是很邪恶的存在,很久以前的萨满巫师,为了不让邪恶巫术祸害人,所以将萨满巫术几乎都陨绝了,同时定了个不成文的规矩,防止还有巫师使用萨满邪术。”

“这规矩就是,使邪术的,会与被施者连结,就比如狗头老妪,有人帮它用了萨满邪术,那么这个帮它的巫师,将不死不休的与狗头老妪捆绑,永世不生不死的存在,除非这个巫师将老妪除掉。”

“是么,”胡小蛮的脸前,忽然亮起黄符燃烧的橘光,橘光被抛向黏液稀少的洞壁,洞壁即刻蔓延起火的光亮,并无限延伸:

“刚才我还以为我的雷术使不出来,也确实是使不出来,但是起火倒是能行了,这说明现在这极阴之地,有了很微弱的阳气,你说的应该是对的。”

胡小蛮以这细微的线索,佐证我的话存在一定可能性,但她还有疑问:

“问题是,老头老妪一直在明,从头到尾,也就刚才,那个老奶奶才现身,为什么?”

我挠了挠头:

“可能……也是被阴气压制了吧,斗不过狗头老妪,所以只能一直在暗处盯着。”

所以,就算那老奶奶不会害我们,她好像也帮不到我们?

不对……

“你们出不去了。”

我的念头刚冒出来,身后的不远处,忽然空灵飘来老奶奶的声响,我们三人下意识的回头——

那个脸色阴白的老奶奶,满脸都是褶皱,看着甚至还有点显胖,只是这阴森森的肤色,让人看着很害怕。

她双目毫无温度的盯着我们,因她动作缓慢,导致我产生了时光的流逝也被放缓了的错觉。

她缓缓抬步,朝我们走来,一步、两步,步履慢的让人恍神。

起着照明作用的洞壁火光,也不因她的走动而摇曳,我微微垂下目光,这才看到这老奶奶,竟然没有影子,这使她看起来,就像P的很假的人像照片,人的全身像被突兀的摆在背景布前。

“你是萨满巫师?”胡小蛮不露情绪的轻声问道。

“你们出不去了。”老奶奶再次重复那句话。

常子麒略有不耐的开腔:“你别过来。”

老奶奶听话般站定脚步,她离我们只剩不足五米的距离:

“我不是巫师,那个人才是。”

闻声,我一脸恍然,可是……这又跟姑奶奶的书所记载的不一样?

“巫师本是为了治病救人而存在,但时间久了,就也有了有恶念的巫师,作恶的巫师被驱逐逃窜,其间为了练就不坏身躯,要不断夺魄,代价就是变成那么不伦不类的样子。”

“我不是巫师,我是猎巫的,可惜被困在这里,快一百年了。”

第33章 牵引连结 “你被困在这里?快一百年?”

老奶奶的话让我们都很震惊,常子麒几乎是快步冲过来,质问般面对着老奶奶,一点害怕的迹象都没有。

“正如在一个极点,无论朝哪个方向走,都是朝南走,这里极阴,我在这里挣扎了近百年,才险险有一丝似有若无的阳傍躯,极阴之地,无论朝哪走,都是朝西,简单来说就是有来无回。”

老奶奶话音十分平静,我们不可思议的表情,是在抗拒并极力想要打破这平静。

“那你平时……如何果腹?”我话音略虚的问询一声。

老奶奶并不回应我,而是自顾的朝我们身后后方走去,那姿态又像在慢悠悠溜达,又像是心态已安详。

胡小蛮跟我面面相觑了几秒,便默声跟在了老奶奶身后。

“奶奶,您是听到了请乩密咒才现身的?”胡小蛮有她的疑问。

老奶奶没有任何反应,她只先似有若无的“嗯”了一声,迟钝了许久,才慢悠悠的说道:

“太久没有见过‘人’,还以为是那只狗巫又有所突破,没想到是意外迷失谷底洞穴的人,还是仙堂的后人。”

闻声,胡小蛮的神情不经意的起了变化,变回了此前的冷静和理智:

“既然如此,说明有法可施,仙堂的术式被压制了,但他的没有,而您一出现,亡灵狗和狗巫就躲避您,说明您也身怀秘术。”

熟料老奶奶竟很平和的点了点头,一点也不藏着掖着:

“亡灵狗怕我,狗巫怕被火毁了不坏身躯,我确实有法子能试试,只是需要你们搭把手,找到一个地方。”

刚才想把狗头老妪当狗用、用以找到出口,结果被老妪来了一场扮猪吃老虎,不可谓不惊险。

现在又要无条件去信任眼前的老奶奶,我们都迟疑了。

静谧中,我对老奶奶问道:

“敢问您是要找怎样的地方?”

“可知道‘追魂术’?”老奶奶直言反问。

“追魂术?”我们三人异口同声,并相互张望。

我倒是知道追魂术,传说很久以前,成了精的邪祟为了能化形,练成了脱体出魄后,会以附身邪术夺魄求存,被夺魄的若七天内不能回归本体,将慢慢三魂飞散,彻底与轮回道无缘。

而心怀正气的术士为了救下无辜被夺魄的人,经过几代甚至十几代的传承,以八卦五行的规律形成了一套追魂术。

追魂术,追的是无魄游荡的被夺魄者,更也是要追拿邪祟,并将之彻底灭杀,以免其留存凡尘,继续祸害人。

狗头老妪就属于这种邪祟,她可以修炼现在的魄身,使之不老不腐,也可以在魄身遭受破坏后,再夺魄另一人……

想到这,我突然意识到了很重要的一点,我急促的对老奶奶追问道:

“您的意思是,现在那老妪的魄身被火烧坏了,所以她现在处于离魄状态?追踪离魄的邪魂!或许能跟踪着找到出口!是这样吗!”

我的话音有些激动,胡小蛮眯着眼冷静听完说完,又消化了几秒后,才略微睁大些眼睛,她眼神里写了几分希望。

“你是白出马的后人?”老奶奶一动不动的盯着我,她那面无表情的脸,一点生气都没有,被她这样盯着挺渗人的,总会担心她会突然做些什么出乎意料的动作。

白出马,是我的姑奶奶的代称,听村里人说,以前没人敢冒犯姑奶奶,所以从来没人称呼过她的名讳,后来不称呼了,是因为没人知道她的真实名讳叫什么。

而我知道,姑奶奶留下的那些秘籍的最后一页,有水印般的乳白色的方形姓名印章,印章里印着她的名讳——

徐巳白。

我晃了晃脑袋,将思绪从对姑奶奶的追忆中拉回来,并对老奶奶点点头:

“她已经走了快九年了,要不是因为我……她也不至于被折十年阳寿。”

我略有点感性的话,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

“需要圆光术显形。”老奶奶言简意赅一声。

我听明白了,圆光术能让某条“路”上、曾经过的邪祟显露外形,据此来追踪邪祟的去向。

可这山洞里洞道无数,我们这样做效率将很低,待我们真的锁定了狗头老妪的离去路线,怕也已经过去几天甚至半个月了。

“所以您让我们搭把手要找的地方,是入阳之隙,对吗?这里极阴,但我和我的同伴偶尔能略施出一丝术式,是因为这里虽然极阴,但也有入阳之隙,您需要我们找到那隙之所在。”

“找到之后,牵引密咒能形成无形的连结,追魂术沿着连结追踪,能快速追上邪魂。”

我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老奶奶只点了点头,而常子麒因为疑惑和听不懂,频繁的朝胡小蛮投去诧异的眼神。

“徐……白仙后人?白仙跟咱不是一条道的么?我咋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追魂术?”常子麒终于问出口他的疑惑。

“时代变了,古老的秘术很多都失传了,我们五大仙堂已经多久没磨练真本事了,几乎都在跟士商打交道。”

胡小蛮话音清晰却话语模棱两可一声,便从没了跨带的小包包里取出一张黄符递给我,她知道我施展圆光术需要一张符纸。

默契似乎于无形之中慢慢被培养起来了,哪怕总是找我茬儿的常子麒,也搭救过我几回,我打心底里觉得他们俩是两个特别的人,性格特色鲜明,表面看起来不好相处,实际上心底的心地是好的。

因是第二次默念圆光术三式密咒,三式共一百零八字密咒,我快速呢喃念完三十六遍。

那张未写任何内容的黄符,“噗”的一声自行微微浮起,就像有风在吹拂,实际上四周毫无风的迹象。

“呼”的一声,黄符莫名自燃起来,火焰沿着纸的边缘缓缓向内蔓延,直至烧到中央时,火苗突兀的自行熄灭,留下一个还带着黑色灰烬边缘的圆形。

燃烧挥发出来的灰烟,竟在无风的情况下,丝丝缕缕的朝一个方向悠悠飘去。

我顿时心头一喜——

连结!形成了!

第34章 追魂术 “嘘,别说话,远远的跟着,免得将脆弱的连结拂断了。”

老奶奶不仅没有影子,说话也带不起一丝气流的涌动,她说话时,我也一直在看灰烟的幽幽向远处蔓延,灰烟未受到任何一丝影响。

我心想,也是,被困在这里一百年,刚才我问她在这里如何果腹,她没有搭理我,可能是因为不需要果腹,辟谷到了一定境界,可以不吃不喝,只是我从没见过真的能一点食物和水都不沾的,只在传闻里听说过。

而呼吸好像也不需要了,这一点又跟那狗头老妪一样,狗头老妪也不需要呼吸……

他们俩,一个是邪祟,一个是猎巫者,竟然也有共同点,我心头对此又生了疑惑。

“走。”

老奶奶自动如带路者般,瞧见连结已蔓延远去、我们面前的灰烟已经几乎不剩了时才开腔说了一声,并无声的抬步,平移似的沿着灰色连结而去。

这就苦了我和胡小蛮他们了,我们都是人,随意一动都会带起微风,我们每走一步,脆弱的连结都颤颤巍巍的摇曳,看起来无比脆弱。

我们谨慎着前行,而老奶奶已经于平移中不走了老远,甚至还转了弯,离开崖壁有火焰的洞道后,我们面前只剩一片漆黑,更别提看清这似有若无的灰色连结。

磨人的谨慎中,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我们走也不是、停也不是时,老奶奶的声音忽然传来:

“攥着。”

话音刚落,我的手心里,被塞进来一根摸起来很粗糙的东西,稍微再摸两下,我判断这是一根藤蔓,藤蔓应该是鲜活的绿色,因为摸着湿漉漉的。

老奶奶是快速确认终点后,以藤蔓作为实物的连结,又沿着连结折返回来找我们了。

但我没有对此多想什么,现在我们四人应该只算是合作求生的关系,是互相需要的关系,老奶奶还需要我们搭把手,所以折返回来接应移动不便的我们,才没有将我们撂下。

“走快点。”

此刻,总是安详平静的老奶奶略反差的催促着我们,我们就像听话的晚辈,立刻加快了移动的脚步。

我们穿行了三条狭长的洞道,几乎要走到天荒地老,身体又累又困又饿,只能咬牙撑着继续往前走。

“屮,五点了,天都亮了。”常子麒看了一眼手表,嘴里终于忍不住骂出了声。

“咕……”在常子麒的骂骂咧咧声里,混杂了一声奇怪且声调上扬的细细声响。

我猜到了是胡小蛮饥饿的肠胃所发出的抗议。

之前吃馒头的时候,我没说我还有十个熟鸡蛋,就是怕说了之后,当时就会给吃掉。

我悄悄从包里摸出一颗,摸索着去碰胡小蛮的手,刚想把鸡蛋塞进她手里,胡小蛮竟条件反射般“啪”的一下直接扇开我的手。

熟鸡蛋“啪咔”摔碎在地,我一时愣住。

“啥声音?地裂了?”走在前面的常子麒,听到清脆的蛋壳碎裂声,无意识的站定并回头。

四周很黑,我蹲下在地上摸索着寻找鸡蛋,结果刚摸到,我的手就被重重压住,且下压的力道越来越大。

“哎哟我去!”常子麒怪叫一声。

“脚拿开,踩到我手了。”我的手背被常子麒踩到了,不仅手被踩的巨疼,鸡蛋也被按在我手底下被踩扁了。

我手上的重压迅速移开之时,我也听到了鼻息频率颇快的嗅闻的声音。

“什么气味,好香啊。”

常子麒那鼻子好像很灵,我已经能感受到面前蹲来了个人,我手底下被踩的半扁的鸡蛋,被他果断摸走。

“哇,屮,居然还有吃的,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常子麒一边埋怨我,一边将鸡蛋剥了塞嘴里,嘴里吃的含糊不清的还继续说着对我藏食的话:

“你这臭小子,心眼儿可真多,这都什么时候了,有东西也不知道拿出来一起吃,还藏着掖着想吃独食?屮,自私。”

“我要是之前就拿出来了,现在连蛋壳都没的吃。”我很不满被指责自私,更不满被指责是想吃独食。

“行了,别吵了,”胡小蛮语气里带着不耐烦:

“还要走多久?”

这不耐烦的话音,听着莫名有种虚弱的感觉,我寻思他们也算是大家族的后人,应该从小到大都没挨过饿吧,之前吃馒头时还嫌弃馒头、不想吃馒头。

所以现在这艰苦困境,胡小蛮可能体力透支了。

我悄咪咪在包里剥了个鸡蛋,然后捏在左手手里,右手试探着去碰她的手,触碰到她柔软但冰凉的手时,她的手略微颤了一下,我匆匆将鸡蛋塞到她手里,我也没说话,免得被常子麒听到了又问我要。

“还有吗,我不信你出远门只带一颗鸡蛋,你说,是不是从被困到现在,你一直在偷偷吃独食?”

常子麒的话音,随着他自身的气场一起向我压来,我刚想生气回应。

突然间,我闻到一股很陌生的气味!

我能闻到邪祟的气味!

“说话!哑巴了?”

我的衣领子被常子麒突兀攥紧,而与此同时,这陌生气味也于同一时间压到了我面前!

“奶奶!我们中计了!快使追魂术!”

“说什么呢!”

我莫名其妙的话音,常子麒一点都没听懂,而我身后侧的胡小蛮则快速以移动的脚步声,回应我的喊话。

紧接着,一张黄符在我脸前突兀爆燃。

本该是橘黄色的火光,此刻竟燃的是诡异的绿色!

而常子麒的脸色一片惨白,他懵懂的眼神,正在失去活泛的光彩,正在缓缓变得暗淡无神。

“奶奶!狗巫在耍我们!她没打算出山夺魄!她正在夺我同伴的魄!”

眼看着符纸就要烧尽而熄灭,四下即将重归无尽的黑暗。

情急中,我直接将自己的背包引燃,这一路走来,我的背包有意无意的蹭上了些易燃的黏液,一触碰到火,火光便蹭然大亮起来。

阴邪的绿焰火与橘黄的火焰,就像阴与阳在相互强烈抵触,或黄或绿的火焰激烈摇曳!

“躲开。”

老奶奶的话音忽然传来,我抬眼看向她,她的脸竟也变成了绿色?!

第35章 分头行动 一切发生的太快,我的反应再快,也没法立刻清醒明白现在发生的几重情况。

常子麒即将被狗妖夺魄?

眼前的老奶奶脸怎么绿了?

猝不及防的雷士火光间,胡小蛮一纸黄符快速略过我面前,并继续朝前方凌厉飞去,目标直指脸阴森发绿的老奶奶!

因黄符的掷出速度太快,我只隐约看到了上面有熟悉的雷动符。

刚才她都能以术式点火,所以雷动符不管怎么样也会有些作用的!

我期待雷动符能对老奶奶发挥出什么作用,至少也该发出“嘭”的声响才对。

黄符触碰到老奶奶的心口时,熟料那黄符就像一张废纸,飘飘摇摇的向下滑落,老奶奶也并不躲避,只垂眸看了一眼那黄符,便又昂起脸来,阴森森的盯着我和胡小蛮。

胡小蛮一脸诧异,仿佛在说,能以黄符引火,却不能使出雷动?

不信邪的胡小蛮再次捻起一张黄符,嘴里念念有词的下一刹,黄符“嘭”的快速爆燃。

这说明她的术式,在此地未受压制!

而绿了脸的老奶奶并不开腔,她将目光径直投向常子麒,常子麒站在原地就像一根木桩,一动不动的,仿佛在默默接受着身躯被变换。

我看到老奶奶的唇形快速且嗡嗡的蠕动着,至少蠕动了十几秒,紧接着,她便两眼一翻白,身躯像突然没了骨头似的跌摔在地。

我的下意识是冲过去扶住她,免得给摔坏了哪里,而胡小蛮反应也极快,她一把拽住了我。

“追魂术,是指魂追魂?”

胡小蛮的问询,乍一听时我根本没反应过来,迟钝了片刻我才恍然,并不断朝她点头:

“追魂术有几种施展形式,离魂追更快,但没法缠斗,互相无法触碰,不知道她有没有办法离魂驱逐。”

常子麒被夺魄,我跟胡小蛮几乎想不到办法去应对,而老奶奶反应很快,立刻就做出了离魂应架的术式,这一点让我对老奶奶心生无限佩服。

我刚才还怀疑我们又错信了他人,想想有点脸红,但也能自我开解,因为我们吃过这样的亏,且吃的很惨,差点被亡灵狗群当成美餐,所以多疑和警惕是必须的。

我的内心快速闪过无数杂乱的念头时,胡小蛮面对面的站在常子麒面前,常子麒站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就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躯一样。

“他已经被驱逐离魂了。”

我做出这样的判断后,即刻左右的到处张望,可惜我只能闻到有魄身的邪祟的气味,无魄状态的邪祟,我连踪迹都无法捕捉。

胡小蛮没有回应我,她那小包包里的一叠黄符,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少,只剩几张了,她再次摸出一张,手指灵巧的凭空游走书画,而游走的轨迹犹如灵活有生机的活物,自行弥落于黄符上,形成满布符篆的活符。

我对她的符本就深感兴趣,她画符时,我总是聚精会神的凝视着,哪怕此刻我们正身陷紧急的危急。

胡小蛮蠕动唇形默念了一串密咒,紧接着大声喝道:

“别道奇行,缚阴跷,封阴维。”

黄符表面骤然略过淡淡金光,金光如吞没了黄符般,黄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缩小,直至缩成极小的一个光点,光点自行闪向常子麒的左手手腕,最后光点一暗,只剩常子麒的左手腕还留下了一个出血般的小红点,其他则再无痕迹。

“左进右出,你以符封了二督阴脉,以免他被阴气侵蚀。”我似陈述又似问询的喃喃一声。

胡小蛮轻“嗯”一声,黄符终于能派上用场,她再次使一张黄符悬于空中,以同样的手法,将老奶奶的二督阴脉也暂时以符封闭。

我再回头看向常子麒的左手手腕时,他手腕上那小红点也消失了,倒是手臂上的青筋因暂封的两道经纶而略微暴起。

我不能光看着,更不能干等着,万一老奶奶……

我可不想我第一次离开村子,就让接近我的人“倒霉”,虽然……但我很容易内疚,会觉得都是因为我才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就在我想破了脑壳、在脑海里不停“翻书”,寻找我能做的事时,常子麒忽然软了下来,整个身子噗通一下瘫软在地。

“咳咳咳!”

与此同时,旁边离魂脱魄的老奶奶,突兀的鲤鱼打挺似的弹坐起身子,一睁开眼就是剧烈的咳嗽。

她泛绿的脸像浮肿了似的肿了一大圈,也像是窒息被憋的。

“奶奶,您没事吧?”

看到胡小蛮在照顾常子麒,我便匆匆朝老奶奶凑过去,将她扶靠坐在平坦些的崖壁上,听着她剧烈的咳嗽,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的背包当燃料用了,而八颗鸡蛋还在里头,我徒手伸进火里,快速将被烧黑的两颗鸡蛋摸出来,递到老奶奶手里。

“不用,你留着吧,就算出了山洞,上山也要爬很久。”老奶奶一边咳嗽,一边艰难又虚弱的对我说道。

“……奶奶对不起,我刚才还以为你……”我觉得我应该为自己怀疑老奶奶动机不纯而道歉一声。

老奶奶没再开腔搭理我,她渐渐平复了咳嗽,脸色也缓缓的恢复原先的惨白。

看到她脸色的变化,再加上她看起来,年纪与我姑奶奶相仿,我莫名心里酸酸的——

她的离魂形式,是让自己处于濒死状态,而后再脱离魄身。

至于如何濒死……那就是窒息,她是因为自我窒息才把脸憋绿了的。

就算她能辟谷、也能控制自己的呼吸,但窒息不管是对活人,还是对不活不死的人来说,都是极其痛苦的,被他人窒息都会爆发本能潜力,更何况自我窒息时,还要抑制自己爆发本能。

我却对她警惕和误解,若不是后来胡小蛮提醒我,她是在以离魂的形式追魂,我可能会将她视为邪祟,并出手伤害她。

“屮,我刚才睡着了?”

我身后传来常子麒的疑惑声响,他好像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丫头,小伙子,你们俩在这等着,徐家的,你跟我走一趟。”

老奶奶站起身来,说着分头行动的话。

第36章 灰布 “不行,不能分开走。”胡小蛮本在关切常子麒,一听老奶奶这样提议,她断然否决:

“这里太容易迷路了,一旦分开,可能就没法再汇合,奶奶您要做什么,我们一起走不是更好,至少相互能搭把手。”

老奶奶眯着眼扫了我一眼:

“你们派不上用场,还拖后腿,狗巫现在处于离魂状态,我将徐家小子的牵引连结缚在狗巫的魂上了,用圆光术能追踪,要快,别磨叽了。”

她略快的说完话后,便以手撑着地缓慢站起来,我搭把手扶她一把,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只是看她现在的样子,她好像很疲惫脱力。

“一起走,甭废话。”

以为自己莫名睡着了的常子麒,此刻也没去追问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是匆匆收整一通自己,身姿恢复利落干练,随时准备跟上。

此间短暂的停顿间,常子麒的目光投向唯一的照明物——我的正在燃烧的背包。

同时他的目光扫过四周,他看到有两处地方有鸡蛋壳。

这让他的脸色更暗沉了些。

“果然还藏了食儿。”他几乎是在小声的对我骂骂咧咧,他一脚踢翻我的背包,将里头还剩的鸡蛋一颗一颗挑出来。

还剩六个,都被烧的焦黑。

一串子四个人,呈前后两排向前走着,我们为了省电,这一路都没用手机照明,手机的电量大概只剩一半。

我不知道这点电量能撑多久,哪怕光是看看时间,怕都撑不到我们离开的时候。

一道微弱的白光照样着我们脚下,我们在蜿蜒的洞道里走了很久,手机没有一丝信号,但时间显示,现在是早上十点。

我们已经不眠不休了整整一天一夜,想必五家的聚首宴,是错过定了。

“没有黄符了。”

这一路,我时不时要问胡小蛮拿一张黄符,用来施展圆光术,用以追踪狗巫逃离的轨迹。

此刻她一开腔,我回头才看到,她手里只剩三张了。

想起她能凭空画符,我也只能试试……能不能凭空施展圆光术。

看到我对着崖壁念念有词着密咒,老奶奶遗憾般对我摇摇头:

“黄符能奏效,是因黄符纯阳,而这里聚阴,不行的。”

“可是……我们什么能用的都没有了。”

我焦虑的说道了一声,老奶奶短暂沉默后,从自己怀里抽摸出一块粗灰布来,并递给我。

老奶奶浑身穿的都是兽皮或者狗皮,难得她身上竟还有一块粗布,且还保存的很完整且干净,就像珍藏了很久。

“别弄坏了。”难得从老奶奶的眼神中,看出有不舍的神情,她的目光几乎不愿从这块粗布上挪开。

看奶奶这么珍惜这块粗灰布,总感觉里头会有什么内情,且还是问了就等于在提她伤心事那种。

于是我不再磨叽,但也没打算用这块布,因为圆光术要用到火,火一起,布就也烧没了。

我心头一动,捏着灰布念念有词着星罡密咒,自我出生就一直照命着我的北斗星罡,由我的当阳穴丝丝缕缕飘出。

“徐家小子,你在做什么?”老奶奶的话音颇显诧异:

“竟是北斗七星照命?难怪周身总透露着招惹阴邪的阴虚!这辈子的平坦路,已经走完喽!”

我也挺诧异的,释放些星罡用以施展圆光术,竟就被初谋面的老奶奶看破了命格。

接容了星罡的灰布,表面看不出任何变化,但以灰布擦拭崖壁时,被擦拭的地方隐隐散着若隐若现的冷白。

我再次默念圆光术密咒,泛白的火焰随着密咒而凭空燃起,并于灰布所擦拭过的地方缓缓聚拢,直至一片黑色的灰烬中央徒剩一个“干净”的圆。

圆形成的刹那,一抹影子快速从圆内行经而过——

这是圆光术显了狗巫途经此处时留下的轨迹。

“快走。”

确认狗巫进入了那条洞道后,我们不再多磨叽,再次踏起快步追逐的步履。

我们很渴很饿,喘息声越来越沉重,老奶奶倒是从始至终都是安安静静的,连气息都不曾因长途跋涉有过一丝变化。

而我在怀里这山洞究竟有多大,是不是没尽头,怎么走都走不到头,前面总有十几个洞道在等待我们迈入。

就在我饿的头晕眼花时,我身旁的胡小蛮好像站定了脚步,我又走了几步,确认确实没听到她前行的脚步声后,才停下来并回头看向她。

而她的目光是朝上的,且还眯着眼,似乎是要眯着眼才能看的仔细真切。

沿着她的目光望去,若有若无的什么东西,看的我差点激动的叫出声——

光!

约莫四五米高的崖壁上,有一处裂缝,约莫只有小指甲盖儿那么大点儿的裂缝,光从那儿透了进来。

“终于……”胡小蛮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话音虚弱的气音道。

“我怎么感觉这里有点熟悉……”

此时,常子麒莫名一声。

因为终于找到了山洞边缘,我们不再节约手机电量,三个手机同时打开了手电筒,我看到常子麒像是在很费力的回想着什么。

这一路上过来时,胡小蛮简单跟他陈述了一通,狗巫想夺他魄的事,常子麒是那种一点就炸的性格,听到这情况,他反而反常的没叫骂出声,而是被惊的沉默了很久。

“是来过这?不可能吧。”我随口般应付他一声。

常子麒拧着五官很费力的继续回想,大概几分钟后,他皱成一团的五官终于舒展开,并话音略沉重又寻求确认式的说道:

“极阴之地,不论朝哪走,都是朝西?这话是谁说的?”

他的话音有点莫名其妙,但我还记得,这句话是老奶奶说的。

“外面……”常子麒欲言又止,他好像对外面没有任何期待,反而对山洞以外心存警惕和畏缩。

“最坏的情况就是,狗巫就在外面等着我们,赶紧想办法出去吧。”

胡小蛮似乎是一刻都不想在漆黑又洞道错综的山洞里停留了,她率先忙碌起来,于四周寻找能辅助攀爬出去的东西。

常子麒试了一下凌跃,结果只能蹦个两米高,再也跳不了更高了。

第37章 出口 我用手机的手电筒,仔细的照着那缝隙之下的崖壁,嶙峋参差。

而我的体重很轻,一米七几的个头,体重才一百二,在这里饿了一天一夜,估计还能再轻个几斤。

将崖壁凿些支力点,攀岩上去,难度不算太高。

看到我用山石砰砰砰的敲砸崖壁,胡小蛮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打算,于是也不多话,她也用山石在稍微高一点的地方敲砸。

敲砸崖壁是个体力活,不多会儿我就累的浑身是汗了,不经意回头一瞥,老奶奶靠坐在崖壁旁,似是在闭目养神。

而常子麒竟然在剥鸡蛋,一口一个的吃,他手里还剩一个,看他的动作,似乎这一颗也打算马上吃掉。

我赶忙快步走过去,一把夺走那颗鸡蛋。

这一路上,胡小蛮吃了两个,给了老奶奶一个,我一个都没吃,该死的富二代常子麒却吃了六个!

我第一次表现出对他很不满。

“徐家小子,你过来。”眼看着我跟常子麒又要再生矛盾时,不远处的老奶奶忽然开腔,叫我过去。

我压下对常子麒的不满,走到老奶奶身旁,本想把灰布立刻还给她的,但一想,为了施展圆光术,我将她极其珍惜的灰布当抹布,用来擦拭崖壁,就这么还给她太不礼貌了,回去之后洗干净了再还给她比较得体。

这么随意一想间,我的手握被老奶奶的枯槁老手捏住,初时我还没多想什么,直到她突兀的用力攥我,我登时疼的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诶,疼!”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

老奶奶听到我喊疼时就撒了手,并往我手里塞了个圆溜溜,我垂眸一瞧,原来是之前我给她的鸡蛋,她没有吃。

“吃吧,吃了有劲儿。”

她的话音让我的心里头暖暖的,目光时不时瞄老奶奶一眼,我心想,她真的不用吃东西,但她爱吃东西么?

这个老奶奶虽然总是冷漠且冷冰冰的,但我总觉着她身上一定有很多故事,同时也觉得,虽然不需要吃东西,但不代表不爱吃。

我手里有两个鸡蛋,刚才从常子麒手里夺走那颗鸡蛋,纠结于是自己吃还是给胡小蛮,现在不用纠结了。

我一咕噜站起身走到胡小蛮身旁,递给她一颗,又给她看了一眼另一个烧的黑乎乎的鸡蛋。

她对我清冷微扬笑意嘴角,却莫名像一阵春风在心里吹拂而过。

……

“徐家小子,奶奶我休息好了,我推你上去,踩着我的肩膀,我推的时候,你盯好了一定要巴稳了那缝儿,然后把缝儿掏开爬出去。”

老奶奶抬手攥住我手臂,以我的手臂为支点一拉,整个身子便利落的站起身来。

我再怎么了解很多志怪传闻,也从来没试过、甚至没听过踩着老奶奶攀崖的。

但我早就不想呆在这了,最好能立刻离开这里。

老奶奶蹲在崖壁下、而我也已做好准时一跃再跃时,三张黄符忽然出现在我脸前。

是胡小蛮递来的。

“听常子麒的意思是……万一外头有什么,你拿着防身吧,至少你会画雷动符。”

只剩三张黄符了,用完就没有了,我只能点点头接下,好生的一张张叠好,然后揣进后裤兜里,以便真的有万一时,一摸就能摸出来一张。

“你先上?要不我先呗?我比你有劲儿。”常子麒一脚就横插到我面前,大大咧咧的样子可真让人讨厌。

“你不行,你们进来了这么久,除了这丫头能使一使黄符,这小子施个圆光术,没见你有什么能耐能使出来,别忘了这里极阴,太压制阳气了。”老奶奶有理有据的否决了常子麒的提议。

“嘁,”常子麒抬眼看向光缝,高傲的眼神又折返老奶奶身上:

“你就这么有把握他一下就能出去?瞧瞧那缝儿那么小,他有那劲儿给掏开?我自幼就是个练家子,我比他稳当!”

一言不合又生了矛盾,常子麒就像条鲶鱼,再有耐心的人,也迟早会觉得他很烦。

“好了,让北斗上。”胡小蛮淡淡一声。

“你……”常子麒有些生气似的,对胡小蛮睁大眼睛,话音沉沉的:

“你跟我才是一道的,竟然帮他说话?他万一上去了,外头还真有什么在等着,他要是跑了、让外头的东西把咱彻底堵在这里头,那咱到时候怎么办?”

“我不会跑的……”居然被这样质疑,我肚子里隐隐起火,却不知怎么为自己辩白。

“你闭嘴吧你,最好就是我上,别特么废话。”

常子麒过于反复无常,时而与我无意识的合作无间,时而就像与我是站在对立面,似乎对他来说,我这人一点都不值得信任,除非服从他的意见。

“那你上吧。”我压制着闷气,懒得多说话了。

常子麒脸上闪过得逞的狡黠,他朝我伸来手,我看着他的手一脸疑惑时,他才开腔:

“黄符,给我一张,让小蛮画个雷动符,我用雷动符炸开那缝儿,总比掏开省事儿。”

闻声,我好气又无奈的听从,从后裤兜里掏出来一张递给他,胡小蛮也懒得说话了,我们十分听话的按照他的意思,完成他要的一切。

“你们在下面接应我,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务必护着我一下,比如我掉下来了什么的。”

常子麒估计是鸡蛋吃多了,有劲儿了,不仅话多,脑子里也转的飞快。

我跟胡小蛮站成一排,目光炯炯的看着常子麒。

常子麒往后退了几米,做出冲刺的姿势,老奶奶靠站在崖壁前,倒数的口号落罢时,常子麒已然一个冲刺并跳跃,脚底板猛然踏上老奶奶十指紧扣为兜的双手。

老奶奶双手猛的发力,常子麒以垂直的直线飞速往上飞,只听“嘿”的一声,常子麒成功以双手抠扣在缝隙上,那缝隙透进来的光,也被他的双手给遮挡住了大部分。

“我瞧瞧外头有啥。”常子麒整个人巴在崖壁上,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眯着眼朝那小缝儿外头瞅。

我心里正好奇他会看到什么时,却听常子麒“呃啊”的一声惨叫,整个身子瞬间倾斜并背摔下来!

第38章 鸩鸟 “快!”

我只来及说出这一个字,老奶奶的反应比我更快,就在常子麒即将后背着地重重摔下来时,老奶奶如一阵风似的掠过我身旁,待我再回神,常子麒已然略踉跄的双脚着陆,老奶奶扶着他的后背。

“哗。”

常子麒像是惊魂未定般沉沉叹出一口气,稍微缓缓劲儿之后,才吞了吞口水,望向他刚才掏开的崖缝。

缝隙因为被掏大了些,略显刺眼的光芒从缝隙中投射进来,我们收起手机的手电筒,也能勉强昏暗的看清楚些周围。

这会儿抬头看,甚至能看到这崖洞很高且空旷,高至少五层楼的样子,比村里最高的房子还要高很多。

“外面好多鸟,比老鹰还大,通体漆黑,那眼神儿比老鹰还凶,吓死我了。”

常子麒缓过劲儿来后,唾沫横飞的讲起他看到的外面的情况:

“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黑鸟,又像乌鸦,又不是乌鸦,至少好几十甚至上百只,比我俩胳膊伸开来还大!”

“不,比俩人伸开来胳膊还大!”

我和胡小蛮面面相觑,因为他的描述,我们一时间想不起什么符合他描述的鸟类。

“哪有这么大的鸟,鸵鸟?”我印象里,鸵鸟应该是最大的鸟类了,但也没他所描述的那么夸张的大。

“不是鸵鸟!乌鸦啊!比正常乌鸦大几十倍!”

常子麒几乎在手舞足蹈,试图清晰描述他的所见,而我和胡小蛮仍是一脸疑惑,完全没有任何概念。

我望向那缝隙,那刺眼的光线仍一动不动的投射进来,从不曾被遮挡过,且也听不到外面有什么动静。

无比静谧之下,再饭馆常子麒,反而感觉常子麒是不是……

看到幻觉了?

“要不我上去看看?奶奶您还能使出劲儿么?”我看向老奶奶,老奶奶却脸色阴沉沉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常子麒似乎是因为看我们没什么反应,因而脸上起了些怒意:

“咋地,是不信我还是咋地?外头密密麻麻的大黑鸟!我才刚露出个手出去,那鸟就扑过来了!要啄我!不然我至于掉下来?!”

“你别激动,谨慎些终归是好事。”胡小蛮略有不耐的劝他一声。

好像不劝还好,一声劝之下,常子麒更激动了,脸都红肿了些,他不停的扒拉自己身上的衣物,在自己身上寻找着什么。

“啊!”

他忽然大叫了一声,目光炯炯的盯在他自己的左臂臂弯内侧:

“你们看!我受伤了!我手臂被啄了!”

闻声,我们都凑了过去。

常子麒的臂弯处有小拇指那么大一点儿的黑点,我刚想不以为意的挪开几步,落在那黑点上的视线,忽然隐隐察觉……

那黑点好像,在蔓延?

这让我顿感不秒,我无意识的一把攥住他的手臂,然后目光炯炯的死盯着那黑点。

常子麒疑惑我的反常反应,他看我观察的这么仔细,便也落来观察的视线。

“糟了,不是乌鸦,是鸩鸟,狗巫已经离开这里了,但它召来了鸩鸟守在外面。”老奶奶看到那黑点之后,立刻就给了她的结论。

“鸩鸟?啥玩应?没听过。”常子麒疑惑一声。

“徐家小子,快把那块布给我,鸩鸟有剧毒,连羽毛上都是剧毒,都不用被咬,哪怕触碰到鸩鸟,都会沾上剧毒,没药可救的!”

闻声,我内心警铃大作,难怪刚才看到小黑点时,看着根本不像是b被啄的,就像溅起的泥点子落在那了似的。

原来那只是被羽尖儿碰到了一下。

老奶奶对人命异常紧张,这也是我头一回听见她语气这么激动,我赶忙将那块叠的整整齐齐的灰布从兜里掏出来递给她。

同时我再将目光瞥向那黑点,那黑点竟已蔓延出一块硬币那么大。

我顿时也紧张起来。

“我屮,我不会要死了吧?快救我!”

常子麒的身子明显的在颤抖,看到黑点在不断蔓延,他的颤抖越发剧烈,对死亡的恐惧,让他的声音都抖的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老奶奶眼也不眨的就将那灰布撕成了一条条布条,然后以蛮力扎捆住常子麒的手臂,因下的力道太狠,常子麒疼的连连发出鬼哭狼嚎的惨叫。

她将常子麒的左臂扎了五道,勒的常子麒的肌肉都一圈圈的从布条之间的缝隙里挤出来,看着都感觉很疼。

可这会儿常子麒叫不怎么叫唤疼了,好像很平静似的。

“我胳膊麻了,没知觉了,是因为中毒的原因,还是被你捆上导致的?”常子麒对老奶奶问道。

不知不觉间,我们对老奶奶的信任度,越来越高,她说什么我们都会无条件相信。

“阴气乃左进右出,幸好刚才丫头封了你左臂的二督阴脉,能阻阴气侵入魄身,暂时你还死不了,这胳膊能不能保住就难说了。”

老奶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这般说道几句后,便站起身来,准备要做什么事情。

“不能走这儿出去了,得找别的路。”胡小蛮来回看着光缝和常子麒的胳膊,这么提议道。

“没有别的路,就算有,他也拖不得。”老奶奶的意思很明确,我们现在必须尽快出去,不然中了鸩毒的常子麒可能会出事。

摆在面前的,是唯一的路,且还是死路。

踏过死路,才有生路。

我冷静的在脑袋里翻阅姑奶奶给我留下的秘籍。

“鸩鸟,是不是还有别的名字,叫鵙鹟?”我对老奶奶问道:

“浑身散着酸腐的气味,气味很像死人腐烂后的味道,我能闻到化形邪祟的气味,应该跟那个气味也很像。”

老奶奶思索了一下才点点头:

“没错,鸩鸟是活物,却有死亡的气味,许多邪祟和歪门邪道会豢养鸩鸟,用以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亡灵则不需要召唤,就天然吸引鸩鸟,阴气越重的亡灵,周围的鸩鸟可能就越多,但世间很少见有成群的鸩鸟出现,我上次见到鸩鸟时,还是很久以前了,那会儿也才看到了三只。”

“紫色的鸩鸟,是鸩鸟群的头儿。”

第39章 引雷 “紫色……”

颜色什么的不是重点,现在我们需要解决的,是驱逐甚至消灭在外面堵我们、不给我们离开山洞的鸩鸟。

巫源自医,医无非望闻问切,而鸩鸟这么臭,自然散发着酸腐气儿,气味方面是没法对付鸩鸟的。

我们手里早已没有任何能派上用场的东西,棘手的是,鸩鸟连碰都不能碰。

我快速运转大脑,不断“翻阅”秘籍里的相关记载。

东北巫术束手无策的话,就只能从道术方面来找缺陷了。

五行八卦,相生相克,鸩鸟……

“雷!”

道行浅薄的邪祟,连雷气都受不住,真雷必定更能起作用。

“没有符纸了。”胡小蛮以为我要施用雷动符,于是淡淡一声。

“不用,”我舔了舔干涸到开裂的嘴唇:

“我是北斗星罡照命,我想试试引雷下来。”

“别逗了,北斗照命?哈哈哈,”常子麒开腔就是对我的嘲笑:

“你咋不说你还得了五大仙堂种的灵根呢?”

提到灵根,常子麒脸上再次露出对我的深深敌意,他想要的就是种于我魄内的灵根。

“对哦,灵根,”胡小蛮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仙堂能感应灵根,然后沿着感应寻过来,前提是你能动灵根。”

这话,让常子麒的脸上露出复杂的期待,胡小蛮也目光清冷又直勾勾的看着我。

而我被盯的小脸有点烫,我微微垂下了头来,心虚的坦白:

“明知一出村就一定会出事,可还是出来了……而此番来碧云山,就是为了学这些……所以,我现在……不会。”

闻声的两人,顿了顿后,便纷纷收回自己的目光,常子麒时不时以嫌弃的眼神睨我一眼。

“真没用,老是让别人护着你,也没见你关键时刻能派上什么用场。”

常子麒的絮絮叨叨,几乎都是对我的嫌弃,我断断续续的听清了个七七八八。

自尊心挺受伤的,可又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可不就是为了不再总是作为被保护的那个,所以才鼓起勇气离开村子、出来学本事,谁知刚迈出来第一步,面临的困境就这么严峻,我压力大的喘不过气来。

我收收心,不再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的,我席地打坐,嘴里喃喃默念我的生辰八字,以及姑姑奶奶告诉我的、当年我出生时,北斗七星对我陆续产生感应的具体时刻。

我本没抱什么希望,因为哪怕只是让北斗之一产生感应都可以称之为奇迹,更何况想同时感应七颗。

闭目的虚无中,我“眼前”所见,隐隐的越来越亮,待这奇异的光亮能照亮虚无如夜空的“眼前”时,我瞧见一条很宽的暗淡,蜿蜒着延展向远处,其间有三处像断裂了似的,呈一道很宽的豁口。

我能识别这条暗淡,是北斗七星的走势。

而豁口,是我要“弥补”的?

一个分神,胡小蛮无声呢喃悬浮黄符的密咒,忽然有了声音,而我听的十分真切。

我有样学样的跟着呢喃了一遍,打坐的我的后裤兜,像有只手轻轻略过似的,然后置于后兜的黄符被那只无形的“手”捻出。

我再次有样学样的跟着胡小蛮的口型,用黄符引火。

火光亮起时,北斗的暗淡走向的豁口,也亮起了灰红的火光。

“啪!”

突然一记刺耳的炸响,惊的我瞬间睁开眼。

此间睁开眼的勉强有些及时,我竟眼睁睁的看到那光缝突然像被劈了般,且缝外一闪而过阴寒的冷蓝。

缝隙处的山岩蔓延着裂缝,失了支力点的大块碎石哗哗跌落。

紧接着,倾盆大雨被狂风刮的呼呼从那破洞处扫进来,不一会儿我们就被外面的雨,淋的半湿了衣裤。

“你竟然能呼风唤雨?”常子麒往避雨的方向挪,同时不可思议的盯着我。

我刚要说一声“不知道,我还得再琢磨琢磨”,常子麒就推翻了自己的话:

“肯定是碰巧了的。”

我被噎了一下,心想算了,反正我也说不清。

“你让雷精准劈到那缝隙试试?”胡小蛮反倒反常的帮腔我、呛了常子麒一声。

“你咋回事啊你?咱俩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你咋能净帮着外人说话?这厮来咱碧云山,这才一天,就特么……”

“哗哗哗!”

常子麒的话还没说完,那被雷劈出大洞的崖壁外,忽然传来狂风的呼呼声之外的哗哗声响。

我顿时愣了一下,旋即我就惊吓的拽起俩人就跑!

“糟糕!忘了外头有鸩鸟了!”

我尝试引雷,本是想用来对付鸩鸟的,没想到正打歪着——给鸩鸟凿开了个进来的大洞!

“我屮!我屮!快跑!”

常子麒好像异常惜命,逃命的时候,他跑的比谁都快。

翅膀胡乱扑棱的哗哗声响,伴随着浓郁又刺鼻的酸腐臭味儿,就像臭水沟里的脏臭黑水乌泱泱涌进来了似的,这黑水还是活的,死盯着人来乌泱泱的追。

我一手扯着一人,脚下死命的跑,直到气喘吁吁时才敢回头看一眼。

我本以为我抓住的是胡小蛮,熟料一回头才看到,我抓着跑的,是老奶奶?

我赶忙顿住脚步,身后扑棱追来的鸩鸟有三只!六颗眼珠子泛着诡异的透明却透亮的光。

一片漆黑里,我根本看不到胡小蛮在哪,情急中,我又想先找胡小蛮在哪,然而看到渐渐逼近的鸩鸟,我又不得不继续逃。

“喝!”

我逃命的步履还没迈开,我与三只鸩鸟之间,就忽然闪过一道黑影,同时一道厉喝刺入我的耳膜。

紧接着,一道金色的短光,倏然掠过我的双眼,应该是金属物体折射出来的光芒。

巨大无比的鸩鸟黑影,像突然被压下似的,从空中嘭的砸落在地。

见状,我已来不及去想眼前出手的是谁,我从位于我左侧的常子麒的后腰,一把攥住他的断剑的剑刃那部分,毫不犹豫的朝那黑影跑去。

黑影的身姿异常矫健利落,黑影一跃而起,由下往上的竖起一根狭长物,我赶忙搭把手,握着剑刃,猛然将剑刃朝另一只凌空飞腾的鸩鸟刺去!

第40章 鼠王 “小心,别触碰到鸩鸟。”

我解决第三只腾飞追来的鸩鸟时,身侧不远处的那个黑影开腔提醒我。

是胡小蛮的声音,刚才那帅气利落的身姿,刷新了我对她的认知。

此时的胡小蛮丝毫不拖泥带水,她起身三步两步就走到我身旁,然后推了我一把:

“快,你先上去,然后再想办法把我们拉上去。”

她说完这话,就拎着短了半截的剑快步追上常子麒,因太昏暗,常子麒略反应迟钝的意识到,他那把断成两截的剑,被我和胡小蛮先后拿走。

不知道有多少鸩鸟,此刻已磨叽不得,明白了胡小蛮是在想调虎离山、她和常子麒引开鸩鸟,我和老奶奶先设法上去之后,我贴着墙壁谨慎的悄声折返那缝隙处。

果然,那缝隙外没有任何动静,所有鸩鸟都进来了山洞里。

“快。”

老奶奶一声催促,我点点头后,便快步后退,紧接着一个冲刺、而后单脚踩上老奶奶互扣的双手,紧接着奋力一跳。

借着她的推送力,我的身子腾空飞起,双手稳稳攀住缝隙!

重新出现在阳光下的感觉,让我心底莫名涌起感激的情绪,我艰难的蠕动着身子,一点一点往上爬,直到我的整个身子终于完全趴在大地上。

四周一片静谧,连昆虫的窸窣声都没有,甚至能听清自己的呼吸声。

更出乎意料的是这四周的树木十分低矮,本以为荒郊山谷的树应该很高大才对,没想到全都是在低矮的灌木。

望向远处,能看到四周尽是一路往上的山坡,我们就像被群山包围在了最低处。

趁着四下安静,我到处穿梭寻找有用的东西,我找到了一大段枯死了的树干,这树干很粗,来不及去想树干这么粗壮却为何枯死了,便双手环抱着、将树干拖着然后投向缝隙里。

这树干越一米多长,用来踩着借力是可以的。

我脑子里想到的方案就是搭个阶梯,让他们踩着“阶梯”出来。

我到处寻找体积较大较长的东西,以实现我所设想的方案,待我辛辛苦苦往山洞里投进去至少四棵死树、正在拖第五棵时,本以为第五棵这么粗壮,应该会更重一点。

熟料我用力一拖,却像在拖个空壳似的,因用力过猛,我把我自己都踉跄的甩向后方。

“小心。”

即将后背摔地之时,我的后背被一只手稳稳扶住,我回头才看到,是胡小蛮,她已经从山洞里爬出来了。

那缝隙处,还巴着个常子麒,他正在奋力抬腿、让腿先抬上来以便用力。

“奶奶呢?”看他们已经能出来,我便放弃了拖树,并过去搭把手。

我伸手拽了常子麒一把,他借力之下奋然跃了上来,并立刻瘫趴在地,胸口不断的起伏,好像很累似的。

不多会儿他就坐起身来,一边站起一边说道:

“快,把洞给堵上,还有好几只鸩鸟在里头,追死我了!”

“等奶奶出来了再堵,她人呢?”我探头望向洞里,因太昏暗,我已经适应了阳光底下,此番看向洞内,只觉里头一片黑乎乎,什么都看不清。

常子麒一把将我拽了出来,并训斥道:

“也不怕被鸩鸟扑棱着翅膀扇了脸,找死呢。”

“老奶奶刚才为了支开鸩鸟,不知道跑哪去了,戒备,等她,轮流喊话,免得她找不到出来的方向。”

胡小蛮一声指挥,我和常子麒便照做,轮流的朝洞里喊着“奶奶”、“奶奶”。

几分钟后,里头什么动静都没有,就跟没有人似的。

因为是在山洞里遇到的老奶奶,现在我们已经重见天日,总有种在做梦的感觉,在山洞里时与老奶奶的相处,感觉她是个鲜活的“人”,而此刻,又觉得她的“存在”,有些不真实。

我和常子麒耐着性子继续朝山洞里头叫唤,而胡小蛮不知道干嘛去了。

好奇的我回头瞄了她一眼,发现她正在我刚才要拖的那棵枯树旁,她蹲在旁边,脸趴的很低在观察那枯死的树干。

“里头是空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远远的朝她这么说道了一声。

胡小蛮抬眸睨了我一眼,便又垂下眸子,继续她的观察。

因没被搭理,我有点尴尬,犹豫再三,我又开腔道:

“这里,有点奇怪,你看这些树木,都很矮,粗壮的都枯死了,而且也没多少粗壮的树。”

“鼠王。”胡小蛮淡淡飘出两个字。

“鼠王?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常子麒似乎没耐心再叫唤山洞里的奶奶了,他站起身来走到胡小蛮身旁,也观察起那棵树。

从横截面能看到树里头已经被掏空了,但里头却黑漆漆的,这黑漆漆,让我感觉不是因为空,而是因为……

有东西?

我伸手拉了常子麒一把,让他把脑袋挪开,他那观察的架势,几乎要整个人都钻进树干里。

“鼠王不是字面意思的鼠王,而是……几只、甚至十几只、几十只老鼠,因某些原因而尾巴纠缠在了一起,看起来就像一个‘轮’,永远无法分开,直到死亡,是一种很残忍的……痛苦之轮。”

我絮絮叨叨着我的了解,常子麒眯着疑惑眼,来回看我和胡小蛮:

“啥意思?莫名其妙说这个做什么?这里头啥也没有啊。”

胡小蛮没有开腔,而是抬起又瘦又修长的腿,旋即重重踏在树干上。

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树干踩碎成一地碎块儿,而刚才只能看到的黑漆漆,暴露在阳光下后,果然是一堆黑乎乎的干枯物——

腐烂后又风干了的小动物尸体,已经看不出原本的身形,但结合胡小蛮的话,可以断定,这堆黑乎乎,就是老鼠的腐后风干的干尸。

不是一只,而是树干里跌落出来的,密密麻麻都是老鼠干尸。

“咿!什么玩楞!”常子麒立刻后退三步,几乎是跳开的架势。

我环顾这片被山野包裹着的空旷山谷,胡小蛮是狐仙堂的,常子麒是柳仙堂的,鼠是灰仙……

“你们跟灰仙,互相熟悉么?狐仙堂山下的山谷……居然出现了鼠王……”

第41章 痛苦之轮 鼠王不是字面意思的鼠中的领头王,而是几只、十几只甚至几十只老鼠,因为尾巴相互交缠、无法分离而形成的鼠群,因这样看起来体型会很大,所以才被称为鼠王,当然了,别的鼠瞧见了这样的“鼠王”会躲避,原因无它,只是因为他们看起来体型比较大,而不是因为它们是“王”。

因为鼠的尾巴是一节节骨头形成,是不可能天然打结的。

鼠王又叫痛苦之轮,做出如此杰作者,目的是什么无人知晓,也没什么记载,我更是没见过,这也是头一回见。

“这是汲取怨气的邪术,跟灰仙堂没关系。”胡小蛮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这么淡淡一声,而后站起身来:

“先离开这再说吧,别节外生枝了,奶奶呢?她帮了我们,我想邀请她上碧云山做客,至少也得表示答谢。”

我睨着地上淋漓的透露着不祥感的黑枯鼠尸,再一想,似乎这周围的一大片山谷好像都……都有鼠王存在过的痕迹,证据就是这些稍微大一点的树都枯死了,被鼠王掏空了内部,直至连鼠王也死去。

我晃了晃脑袋,不再多想这些有的没的,又累又饿的我确实更想先离开这儿,生怕多停留一秒,就又生什么意外。

我们回到缝隙处,此时我后裤兜里,只剩最后一张黄符,而这引雷劈开的缝隙,只有不足半米那么大。

老奶奶就跟失踪了似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不知多久,她仍没有出来的动静,我不禁有些急躁,更多的是担心老奶奶一个人,会遇到什么危险而无人帮手。

虽然我知道,比起担心她,我还是担心自己比较好,她比我们更有洞穴生存经验。

但还是会担心。

“还有一张符,把这缝儿开大一点儿吧,让光能多透点儿下去。”我对胡小蛮提议道。

胡小蛮看着我手里捏着的空白黄符,她应该也是在想,这是最后一张了,要是用掉了之后,再遇到什么,我们就彻底没有各家术具可以使用。

“我估计她是根本没打算出来?”常子麒趴在洞口,又试探着叫了几声,结果不出意料,除了他的回音回荡回来之外,别无任何回应。

“咱要不是还是先上去吧,再等的话,把鸩鸟给等回来了咋办?咱连碰都不能碰着鸩鸟,啊对了,我还中着毒呢!得赶紧解读,我先走了!”

常子麒匆匆爬起身,抬腿就要先走,胡小蛮一把拽住了他。

“你干啥?你撒手!”常子麒很不满被拽住。

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从胡小蛮的脸上一闪而过,她扫了一眼那满地的老鼠干尸,才回过眼神来看向他:

“先是在山洞里差点成了幼鲵的‘奶粉’,后又是狗巫、亡灵狗群,紧接着又是鸩鸟,现在这里遍地都是鼠王,这么邪乎的山谷,你觉得你独行,走的出去?”

听罢这简短的总结,常子麒动了动喉结,眼神也出现了三分动摇。

“鼠王跟蟑螂一样,当你能看到一只蟑螂时,等于这周围已有成千上万的蟑螂,这是没东西吃,才掏空了树的,遇着个活人,能放你活着走出去?”

“哎呀,那你说咋办?非得等那老太婆?”常子麒不耐烦的在原地几通跺脚打转,然后又趴到那缝隙,更大声的叫唤了几声。

再次没得到回应后,他更焦躁了,嘴里骂骂咧咧着些不堪入耳的脏话。

胡小蛮平静的靠着崖壁席地而坐,脸上一点烦躁的迹象都没有,年纪轻轻的,却像老人家似的沉稳又坐得住。

出于好奇,我凑过去低声问道:

“你以前,见过鼠王?”

胡小蛮以鼻息轻“嗯”一声,然后抬眼清冷的睨着我。

我想起我与她初见时,是她为了获得妖丹,顺手救了我一两三回……

“鼠王,也有妖丹?”

“没有,鼠王的黑死怨气,能助成精的动物妖结妖丹。”胡小蛮的解释,言简意赅。

当年初见时,我就好奇她找妖丹是要做什么,现在也想问一声,思来想去,还是没有问出口。

“其实我们该走了,再等下去,不知道会等来什么。”沉吟许久,胡小蛮才说出口这样的提议,似乎她对等和走、纠结了很久。

“我……”

“啊哈哈哈哈!”

我刚要说些什么,一道突兀的笑声突来掠过我的耳膜,我下意识的看向胡小蛮,她也听到了,因而警惕的站起身来。

笑声非来自四周,更不是来自远处的回音,而是……

脚下?

“快走!”

胡小蛮拽起我就跑离原地,我刚跑出五步的下一秒,我们原本站立的地方,就像埋了个地雷似的“嘭”的一声闷响,山泥和山石被炸的四溅。

犹如海面掀起两三米高的浪头和水花!

“是狗头老妪的声音!”纵然是从脚底传来的笑声,声响很闷沉,但我听出来了!

且也只有它能做出这么多邪术术式。

躲开被山泥活埋之后,攥在手心里的黄符几乎已被我攥成了废纸,我仓促的将黄符展平递给胡小蛮。

胡小蛮即刻接过,双手灵活摆动并以手指快速游走,仿佛空气被她拨动,原本透明不可见的空气,在她的手指掠过时,短暂的如雾般显形,紧接着便又回归不可见的无形。

但视觉延迟之下,我将她在空中画了什么符篆看了个清清楚楚。

或是因紧急时刻更能激发人的潜能,我立刻学着她的姿态,于面前的空中凭空画起她画过的符篆。

待我画完时,她手中的空白符篆,已密密麻麻的写满一片猩红。

而我没有介载,无意识中,我以手心承托。

炽热的灼痛感即刻在我手心爆发,我赶忙甩手,将烫手的“东西”甩向之前胡小蛮坐着的方位。

“喝!狗巫!尝尝什么叫反噬!”

狗头老妪阴森渗人的从土里飞出来,她站定的刹那,不远处的常子麒一声怒喝,便横举断剑,朝它冲刺而去!

一阵激烈的刀剑相接的乒乓声响,猝不及防炸开,待我定睛之时我才看到,常子麒竟是举着剑对着崖壁一通挥砍?

胡小蛮紧急提醒道:

“你中幻术了!常……”

然而她的话音还没说完,我的脖间突然被狠狠捏住,窒息感突兀袭来。

第42章 见魂 我被突袭而来的大手惊的头脑一片发白。

余光不经意的瞥见,我身旁的胡小蛮,也被死死捏住了脖子,她甚至已双脚离地!

而远处,常子麒就像疯癫了般,仍手持着断剑对着崖壁劈砍,我想喊他转身,可是窒息状态下的我,根本无法呼吸,更何况说话、发出声音。

无力反抗的绝望感狠狠袭来,就在我以为自己只能等死之时,我的后脑勺突然一凉,好像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泼在了我的后脑勺和后背上。

紧接着我就噗通一下摔在地面,被掐脖子导致我剧烈的咳嗽,几乎要把肺也给咳出来。

我挣扎着撑起身子来看向身后,我这才看到,一直在山洞里不上来、无声无息的就像非真实存在般的老奶奶,此刻正背对着我。

而她面前,那脸色惨白渗人的狗巫眯着冷笑盯着老奶奶,下一刹就突然发出刺耳的咽气式笑声,于原地瞬间消失,只剩一大团灰雾正在渐渐消散。

这消失的能耐把我惊呆了,且这灰雾还散着一股腐臭气,跟我以前闻到的邪祟的气味很相似。

而老奶奶回过头来看着我,看到我吃惊的表情,她更莫名的问我道:

“你,能看到?”

我疑惑中看着她,缓慢的点点头。

这问的有点奇怪,好像我看不到才是正常的?

“刚才突然喘不过气来,什么情况?”胡小蛮双手撑着自己膝盖,尽力斯文的大口呼吸,平复刚才的窒息感。

我呆呆的看着她,那句“你没看到狗巫吗”,莫名的怎么也问不出口。

几秒后,我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狗巫的魄身被我们烧毁了,它现在是离魂状态,按理说我不该能看到的。

胡小蛮手里捏着那张已画好符篆但没有派上用场的黄符,她快步走到山洞的缝隙处,以唇形喃喃默念着什么,黄符凭空悬浮并快速坠落到山洞底下。

“嘭”的一声闷响,伴随着一阵浓郁的白烟,从缝隙汩汩涌出来,山体发出咔咔咔的脆裂声响,不多时,那缝隙就自行坍塌,碎裂的山石啪啪啪的跌落山洞里。

直至缝隙被彻底掩埋。

“老奶奶,我是狐仙堂的,您帮了我们,我想邀请您上山,正式些答谢您。”胡小蛮回到老奶奶面前,态度十分温和,比对我有温度多了。

“免了,你们赶紧离开这山谷吧,我还要去追狗巫。”老奶奶拒绝一声后,便将目光投向我:

“徐家小子,跟我走吧,狗巫只是毁了具魄身,阴魂还没死,我必须设法灭了它的阴魂,免得有无辜者再被它夺魄。”

“你小子脑子灵光,兴许能帮上大忙。”

“不行,”不待我回应老奶奶,胡小蛮就断然“替”我拒绝了老奶奶:

“他是仙堂的人,他只能在仙堂待着,不能跟任何人走。”

“呵,是么,”老奶奶话音很慈祥,就像不会生气:

“这小子可不是吉祥物,反而很招邪乎门道惦记,你们仙堂天性就傲,当真能容得下这总‘无事生非’的小子?”

这话说的我心情复杂,就好像在说,仙堂的人都跟常子麒一样,会看不起我,也容不下我。

后知后觉的再消化一下老奶奶的话音,我发现老奶奶是真的很会说话,她这番话,着实说动摇了我,我还真起了跟她走的心思。

兴许是我将我的动摇写在了脸上,胡小蛮看我的眼神冰冷了几分,就像看穿了我的心思:

“这样吧,奶奶您跟我们一同上山,邪巫有老有死时,就是难以对付的存在,更何况现在狗巫修为深厚,根本杀不死,灭了一个魄身,它随时能夺下一个,这需要从长计议。”

胡小蛮的提议,是一种折中,无形中,我成了被争夺的那一个?

这让我挺心虚的,我不觉得自己有被争夺的价值。

“嗯,也好。”

老奶奶没有多想,便点头应下了。

坠入碧云山谷仅短短一天功夫,我仿佛经历了漫长的光阴。

我跟老奶奶并排走在前头,胡小蛮也暂时跟常子麒成了互相搀扶的队友,常子麒还中着毒,刚才还中了幻术,现在脑子晕晕乎乎的,胡小蛮脸上是不掩的嫌弃,却又不得不般搀扶着他。

“刚才喊您上来,喊的我嗓子都冒烟了,您在底下干啥呢。”

“早点上来我就不用中这幻术了,哎哟喂,可晕死我了。”

常子麒絮絮叨叨的埋怨老奶奶,老奶奶却一句话都不说。

回想那突兀发生又突兀结束的一幕,我不禁对老奶奶低声问道:

“您……不会是故意不上来的吧?”

老奶奶不出意料的也没搭理我。

这一路走下来,刚开始的时候,我搀扶了常子麒一会儿,他总是张口闭口的嫌别人伺候不好他,我也就懒得伺候他了。

不过“伺候”他的时候,我仔细看了几眼用来扎他左臂的灰布条,那本是老奶奶珍藏的东西。

在山洞里看不清,只能看到是灰色,现在阳光很灿烂,什么都能看清,我也看清了老奶奶珍惜那灰布的原因——

那上头有刺绣的字,耿廷英。

这应该是老奶奶的名字。

那灰布看起来并非一开始就是灰色的,而是因为经常清洗,所以颜色都洗掉了,结合优雅的刺字,以及已散出毛糙毛边的布边边,我猜……

一百年前,那应该是个……红盖头。

“您叫耿廷英?”我不提别的,担心会触及老奶奶的伤心事,她若是愿意说,她自己会主动陈出的。

得到老奶奶的轻轻一点头后,我又问道:

“您刚才久久不上来,是在拿我们当诱饵,是么,想用我们三个嫩娃子,引狗巫出来。”

“哈哈哈。”老奶奶破天荒的发出爽朗的笑声,紧接着便是不否定道:

“嫩娃儿,脑子可不嫩呢,灵活的紧。”

我心想,虽然目的达成了,可是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大作用,最后那狗巫不还是跑了。

“徐家小子,我就是想确认一点,确认狗巫有没有以魄身离开山洞。”

“这,有什么不同么?”我追问道。

第43章 黑妈妈 老奶奶没搭理我闲聊般的问询,山坡不断往上蔓延,极度疲乏的我们,紧绷着身体,咬牙撑着一路往上走。

虽然很奇怪这一路什么都没遇到,但也庆幸没再出任何意料之外的事,我们实在是没力气再招架任何意外了。

折磨又漫长的爬山路,我们直从正午走到天黑。

我感觉自己无力再继续时,才终于看到远远的山顶尖尖上,有着渺小的建筑,建筑灯火通明的亮着光。

看到了人的聚居地的光亮,我并没有高兴起来,因为虽然能看到了,但我也知道,那离我们还有好长一段距离,但至少身体又有了一些坚持下去的力气。

后期我们几乎是互相搀扶着、拉扯着,大概两个多小时后,我们终于来到一处看着很气派的、像是道观一样的建筑大门前。

胡小蛮和常子麒的车就停在大门门口,有人瞧见我们一行风尘仆仆甚至浑身衣物都破破烂烂的回来,他们赶忙进到里头去,不出几分钟就又飞奔回来。

“小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这……今早的聚首,您竟然……”靠过来的一个老头,语气急切的来回观察胡小蛮和常子麒,眼神中还有一丝动摇,像是想责怪他们俩竟然缺席聚首宴,可辈分又不容他说出指责的话。

“李子叔,甭说废话了,快去准备点儿吃的,我快饿死了。”

常子麒抬手搭在那老头的后脖颈,像是很熟稔般捏着他的脖子,抬步率先进了大门。

被称为李子叔的老头,一边被推着走,一边不时回头来瞄我和老奶奶一眼,眼神里满是狐疑,就像有很多疑问想问。

我跟在胡小蛮身后,就像土包子进城似的到处张望。

狐仙堂就像个古代皇宫的宫殿建筑群,那些屋舍都是朱瓦房,看着就像简陋版的宫殿,一排排林立在一片开阔地之上,少说也得有三十多间那么多。

且屋舍的门前还有花园子。

到处都收拾的很整洁气派,可却见不到几个人,我寻思现在才晚上九点,不至于这么早就睡了。

这么大的“住宅”,光是日常打扫都得不少人吧?

胡小蛮走在前面领路,我们一路穿行而过几排屋舍,直至几乎是后山的偏僻地界儿,她才终于钻进一间屋子,桌上已经摆了几道菜。

“先吃吧,吃完之后……”

胡小蛮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再继续说。

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尽管是素菜配米饭,我早就饿的不行了,我当即便吃了个狼吞虎咽。

意外的是耿奶奶也拿起了筷子,慢条斯理的吃饭。

我先缓解了肠胃的五成饥饿后,才放缓进食速度。

“好吃吗?”我对耿奶奶好奇的问道。

耿奶奶没有开腔,只是很轻的点了下头,她并不是在吃,而是在尝味道,尝的很慢很慢,眼神也更深邃了些,就像在回想很久远却难忘的记忆。

“小子,奶奶需要你帮忙,你愿意帮奶奶么?”

“嗯,当然,”我不假思索的点点头:

“您需要我做什么?”

“狗巫的魂,我尝试过无数次灭杀,结果都杀不死,我需要你……以自己的命格,练一把自己的术器,以命破命。”

我迷惑着眼神,不经意的投向胡小蛮,胡小蛮也饥肠辘辘的,但她吃饭很斯文且自在,捕捉到我的目光,她自然的回望向我。

以命格练术器,我想起常子麒那把断了的金剑。

“奶奶,那个谁的剑,好像就是他的术器,断了会对他有影响么?”我并不懂这方面的,因而诚心问询。

“损其一千,自伤八百,”耿奶奶的回应很简洁,她转而又说道:

“你们仙堂的堂规,看见了就必须管,等下吃完饭,咱就走吧,免得……”

耿奶奶的话音还没说完,便自行顿住了,她望向屋舍的门外,几秒后,我才听到外面传来很轻的脚步声,轻的几乎听不见。

走进来的人,是个很瘦小的老奶奶,模样仙风道骨,凌乱的银发颇有沧桑感,脚上穿的却是很违和的金黄色老布鞋。

“姥姥。”

胡小蛮匆匆放下碗筷,起身走到老人身旁搀扶着老人的胳膊,一副和谐祖孙的模样。

看胡小蛮的神情满是恭敬,也难得能从她脸上看到她对谁这么恭敬,我也匆匆站起身来,对老奶奶深深鞠躬:

“呃,奶奶您……”

“叫姥姥,”与老人家的瘦槁不同,她的嗓音清亮沉稳如洪钟,让我都愣了一下:

“北斗,可还记得我是谁?”

我斗胆抬眸仔细看了一眼她的脸,便又垂下脑袋。

见确实是见过的,只不过那会儿是我刚出生第一天时,那我怎么可能还记得。

胡小蛮叫她姥姥,这已然透露了她的身份——

云台姥姥,狐仙堂的现任堂主。

“您是小蛮的……姥姥,往后我也……叫您、姥姥?”我磕磕绊绊的说着话,此刻抬眸时,才不经意瞥见,云台姥姥不是一个人过来的。

她身后还跟了个一身黑色太极衣裤的女人,头发也很黑,连指甲都是黑的。

因个头更加瘦小,又一直“缩”在姥姥身后的影子里,真是很容易被“无视”。

“阿姨您好!”我赶忙跟她也打个招呼。

一身黑的中年女人面无表情的,听到我说话也没变化一下神情,就像没听到似的,浑身散着冰冷的气息。

“你可以叫她黑妈妈。”胡小蛮也不多介绍,只告诉我该怎么称呼。

我点点头并恭敬道:“黑妈妈。”

云台姥姥话也很少,如此碰过面后,她又瞄了一眼跟随我们一起上山的耿奶奶,没开腔多问任何,只留下一句“早点休息”,便转身离开了屋舍。

黑妈妈并没有跟着走,而是坐等我们继续吃饭,我虽然很饿,但她不说话又坐在这,就像在等我们似的,这让我感觉很不自在。

饭后,黑妈妈不发一言的领着我们去到旁边的屋舍,安排我们暂时在这里落脚后,就离开了。

胡小蛮也跟着她走了。

因为劳累,我几乎是碰到床就睡着了。

第44章 入堂资格 次日一早,我被外头传来的杂乱声响唤醒,外头好像来了很多人,叽叽喳喳的,说了什么听不清,但听起来就像在争吵。

我匆匆穿衣推开屋舍的门,抬眼就瞧见至少二十多人聚集在后山的一侧,而他们的不远处有一个小门,那应该是狐仙堂的后门吧。

远远的也能看出来,他们大部分站在一起,只有三个人站在他们的对面,这三个人时不时抬起手做出阻拦的动作,阻止他们往里头走。

“咱村儿就在山脚,你们不能不管啊!”

“人都说不管咋地,烟火气儿不能没有,咱村儿要是都搬走了,你们碧云山哪还有烟火气儿?至少叫个人过来瞧两眼吧!”

我远远的听见他们在叽叽喳喳,但是根本听不出来他们到底要表达什么诉求,更疑惑为何附近的村子会来碧云山提请求。

难道是发生什么邪乎事了?

“徐家小子,走,去瞧两眼。”我远远旁观时,身后传来耿奶奶的声音。

她好像早早就起了,她下榻的那间屋舍门口的晾绳上还挂着她之前穿的皮毛衣物,皮毛湿漉漉的,但洗的很干净。

她身上穿的是黑妈妈拿给她的白色布衣。

我对耿奶奶点点头,然后凑过去问了几嘴。

难怪这三个长辈不给他们进来,原来……

他们说他们是碧云村的村民,最近几个月老是发生怪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窗户总是破洞。

有人家里的窗户是玻璃的,有人家的是米黄粗布泡桐油之后裱上的,也不是纸窗户,却总是像纸窗户似的,被“戳”出个小圆洞。

他们一开始也没咋在意,直到现在,他们发现窗子被“戳”出来洞之后,有的人家就把窗子给补上了,或者是用狗皮膏药贴上,或者是拿胶带贴一下。

最近他们各家各户聊啊聊的,就忽然聊到了这事儿上,然后就回家检查自家窗户,他们发现那窗子不管怎么补,第二天早上必又被戳出个洞来。

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透过这戳出来的洞往里头窥看。

一家两家的倒还好说,问题是家家户户都这样,且还都是睡房的窗子。

他们就觉得村里可能有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想让碧云山派个有能耐的人,去碧云村里瞧一瞧,至少驱驱邪。

“堂主已经几十年不下山了,年轻一辈儿的没那能耐,有那能耐的正在闭关没法下山,你们还是别胡思乱想了。”那三个仙堂男人再次说着打发的话,企图打发走他们。

我寻思要不我下山去瞧瞧?但耿奶奶拉着我就离开了人堆儿,她好像没什么兴趣插手这事。

可能心思都在狗巫身上。

“去跟人打个招呼,然后咱就下山一趟,顺路的话,再去那村子里瞧瞧。”耿奶奶将今天安排了个明明白白。

我在偌大的“宫殿”群,摸索着走走看看了许久,才终于来到看起来像是正堂的地方。

还没进门,我就看到……

胡小蛮就跪在正堂的正中央,她面前的长又高的桌案上,摆了三排的牌位,应该是祖上的先人的牌位吧。

云台姥姥则坐在一侧的主位上,闭目养神般闭着眼睛。

就在我不知道怎么打招呼时,云台姥姥缓缓睁开眼,眸光轻飘飘的投向我。

“她、为什么,跪着?”我吞了吞口水,斗胆问询道。

“堂规,不可大不敬,胆敢缺席聚首宴,属冒犯长辈,按堂规要罚思过三日。”云台姥姥淡然一声,说道着她这里的规矩。

我看着恭敬跪着的胡小蛮的背影,刚要再说些什么,身后传来一串脚步声,以及常子麒的咋咋呼呼。

“你们狐仙堂的规矩关我柳仙堂屁事?还能拿你们的规矩管我了咋地?”

“就是要罚,也得我爷爷罚我,哪轮得到你们狐仙堂插手了!”

常子麒的叫唤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将他“押”进来的,是那个黑妈妈,黑妈妈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在他被押拽着去到胡小蛮身旁时,黑妈妈只单手按在常子麒的肩膀上,常子麒就像承受了泰山压顶般哎呦呦的叫唤着,紧接着便双膝一声噗通、被黑妈妈按跪在地。

“哇……”我被黑妈妈的能耐给惊到了,不禁发出了惊叹声。

“屮你们是不是有病!凭什么叫我跪你们胡家的祖宗!”

常子麒十分不满被按跪,他蹭的一下站起来,一边不满的咋呼,一边手脚并用的反抗黑妈妈的擒拿。

他也是个练家子,本来我以为他已经很厉害了来着,但现在他在黑妈妈面前,显得是那么的稚嫩,俩人才过招了十几下,常子麒就已然显露被动招架的颓势。

默默旁观他们俩以拳脚争执间,我的余光瞥见一直一动不动的云台姥姥,她抬手摩挲着右手手腕上的一串乳白色的菩提串。

我只是眨了下眼的功夫,一颗菩提子就单独出现在云台姥姥的两指之间,紧接着,这颗菩提子就被凌厉弹出,只听常子麒“哎呀”一声惨叫,他的左腿膝盖侧的裤子都破了个洞,像是失力了似的单膝跪在了地上。

黑妈妈顺势抬手、以单指按在他头顶的当阳穴上,常子麒像是被按的动弹不得似的,嘴上骂骂咧咧的反抗,却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能这么跪着。

“那个,他们是因为我才被连累的,姥姥您要罚就罚我吧,如果不是我,他们根本不会缺席……”我开腔维护他们一声,主要还是维护胡小蛮,跪三天,这谁受得了啊。

更何况,确实是被我连累了才。

“小蛮的任务就是保护你顺利来碧云山,参加聚首宴,现在没有完成任务,就该堂规处置。”

云台姥姥的话,听的我很诧异。

保护我……任务?

这,合适么,我只觉得我哪配“享受”这待遇。

抬眸,胡小蛮一动不动的,且面无表情,好像面对任何事都会这样,不为所动。

“那个,您要是处罚她的话,就连我也一起也处罚吧,因为事是我引出来的,我……”

“当然要罚,不是看到鼠王了?收拾干净再回来,不然没资格入堂。”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台姥姥更严厉的打断。

原来是有更严厉的处罚在等我。

第45章 梦魇 “鼠王?姥姥我需要时间了解一下……”

“小蛮会告诉你的。”

云台姥姥再次打断我的话音。

且这话的意思是,胡小蛮也会跟我一起?

“不,不用,我的处罚,我自己来就行。”

我不想再连累别人了,小的时候,以及最近这几天,我总觉得我亏欠了她好几笔人情,这东西是最难还的,所以能不欠最好不欠,更是不想再连累别人,这会让我心理压力很大。

云台姥姥没说话,倒是胡小蛮缓缓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她站的很慢,昨晚我在睡觉,而她好像跪了一夜,腿都无力了似的,还要撑着桌案才能站直。

“我跟他一起下山,姥姥。”

“不用啊,我……”

“跪着还是走着,你让我跪着的意思?”胡小蛮冷冷的看着我,眼神冰如冰窖,且里头还透露着对我的一丝敌意?

我实在是搞不明白他们仙堂的人的脾气,总是这么古古怪怪的,毫无逻辑可言,之前还能和和气气的,转头就跟有仇似的。

不过也是,跪着还是走着,我总不能……

“我也去!你放开我!”

常子麒再次反抗一声,可黑妈妈的威压他好像根本就无力反抗,几番的挣扎都一点用都没有。

“啊对了,常子麒,你手臂的伤得医治才行,不然可能会出大事。”我忽然想起鸩鸟。

“已经医治过了,”常子麒不耐烦一声,便继续昂着头,怒瞪着黑妈妈:

“要不是我的金剑被鲵妖折了,就凭你也想制服我?”

从未开腔跟碧云山的人说过话的耿奶奶,此时也是不发一言的。

反而却是云台姥姥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她面前,开腔没有客套,就像是相识似的:

“后生去做后生的事,你就留在这歇几日。”

“这位堂主,可能容徐家小子练了命格术器再下山,我需要借你的人用用,你碧云山山谷藏了只狗巫,非除不可。”

“哎哟,”云台姥姥一反我印象中的清冷,像个随和又慈祥的老太太似的叹气一声:

“这世间呐,事多着呐,你瞧瞧我这碧云山空的,人都不剩几个在这,大部分都出山去了。”

“哼,那就当你同意借人了。”

反倒是耿奶奶自来熟似的,这么说道一声,就伸手扯着我的胳膊,离开这正堂。

我回头想跟德高望重的云台姥姥道别一声,却看到胡小蛮和常子麒快步跟了出来。

顺利走出正堂后,俩人才放缓脚步,原来是拿我当由头使而已。

可我又不好意思差使他们,我想先去山脚的村子瞧瞧,再去琢磨鼠王的事怎么弄。

我虽然不了解鼠王是什么邪术,但我知道地精,地精多是阴嗖嗖的老鼠成的精,若能唤出来地精问问情况,估计也能问出来个八九不离十。

而且我感觉鼠王好像不是主动作祟的,而是被邪祟被迫着成了邪祟,这也是我不害怕鼠王的原因。

甚至还觉得鼠王很可怜。

“直接下村子里先瞧瞧吧,顺便瞧瞧那村子里有没有什么物件儿,能给你拿来暂时当术器用用的。”耿奶奶说话很利索,行动也很利索。

利索的反而让我迟疑:

“要用命格练的术器,村子里怎么可能会有?”

“又不是只练一件,你要练的术器多了去了。”耿奶奶回答道。

我回头看向常子麒,他难得的保持着沉默,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什么,看着挺反常的,我印象里,他一向话很多,可能是中的幻术还有后遗症吧。

“常子麒?你的金剑还能修好么?”我对他问道。

他没有搭理我,仍旧在一边走路,一边脸色沉重的垂着头。

胡小蛮抬眸看向他,看了几秒就收回了目光:

“他在游魂,每逢有阴魂存在,他就会无意识的离体。”

“啊?还能这样?”难怪那个狗巫会想夺他的魄,原来是因为夺他的魄很容易,只要趁他虚魄时,伺机窃占即可。

我们的步履走到了碧云山的后山,那群山脚上来的村民,大多都已经散去了,还剩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青年,脸色沉重的留在那,脚下不停的来回踱步。

“小哥,你咋还在这?咋不回村?”我出于礼貌,行经他时问询道。

听到有人搭理他,他好像很激动,他立刻就昂起头来,目光炯炯的锁定声音的主人——我,然后快步冲过来,急切的说道:

“小老弟,我是想问问别的,我儿子今年才五岁,最近不知道咋回事,每天晚上都嗷嗷的大哭,我听别的村民说,他们的窗户都被捅出了洞,就跟有人从外头往里偷窥似的,哪怕是玻璃窗户的也能给捅出个洞来,窗子就跟纸糊的似的,可是……”

说到这,他神秘兮兮的压低嗓音:

“我家没有这种事儿发生,但是我儿子却很反常,我不敢跟村民说,怕他们把我儿子当邪祟看,医院也去看过了,啥毛病都没有,可一到晚上睡觉时,我儿就嗷嗷哭个不停,还叫不醒,直嗷嗷到天亮才消停。”

听他絮絮叨叨了一堆,我不禁多观察了几眼他的黑眼圈,耷拉着的乌青的眼袋比他的眼睛都还大。

“窗户被捅……你儿子哭一夜,还叫不醒,你意思是你怀疑这两件事是有关联的?”

小孩子眼睛干净,所以看到不干净的东西的几率很高,等年纪大了,经历的多了,就看不到了。

除非是天生开了眼,开了眼的,一辈子都能看到。

“关键是我儿子以前就好好的,自从上个月村里人来说窗户窗户什么的之后,我儿子就开始‘犯病’了,隔三差五的犯,最近这半个月就越来越严重,每天晚上都这样,我都快被折腾死了。”

男人的话音也带着满满的无奈和焦虑,同时还不断的伴随着沉重的叹息,后背都略微颓偻的弯着。

我看向胡小蛮,她总是面无表情,所以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我正要说“我现在就去看看,你们跟不跟来随你们”,本站定不动的耿奶奶,忽然眼神凌厉的左看右看,就像在捕捉什么异常,我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什么。

第46章 同归殊途 “耿奶奶?您在看什么?”我狐疑的张望四周,同时也用鼻子嗅了嗅,没有看到异常的,也没闻到什么气味。

耿奶奶又警惕般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表示没什么:

“跟他去那村里瞧一眼吧,兴许也是顺路。”

“嗯。”

下山的这一路上,那个男人说自己叫张远,他儿子叫张帆,胡小蛮也露出了随和的一面,像闲聊般问询了一些事情。

他说村里人家的窗子总在二半夜被捅出洞来,这事儿已经有至少五六个月了,而他儿子是上个月开始出问题的,就像每天晚上都做恶梦,还被困在噩梦里醒不来,只会嗷嗷大哭,一哭就是一宿。

太阳一出来,他就又好了,不知道是小孩儿年纪小,还是真的没印象了,他说他啥都不记得了,白天照样该干嘛干嘛,就是脸色肉眼可见的憔悴苍白,还瘦了很多,一看能看出来是很久没睡上个好觉。

我把他的话翻来覆去的想、琢磨,再加上村里人家的窗子总在二半夜被捅破,这两件事之间明显是有关联。

我猜这小孩可能是被邪祟盯上了,但邪祟暂时只能晚上上身,可能是还需要达成什么条件才能彻底的窃占魄身,这么一想,我下山的脚步都加快了些,要是不去管,这小孩肯定会出事。

其次是窗子,窥看……

“大哥,你村里有没有谁家,窗子没被捅破的?”我对张远问道。

张远垂着头深邃着眼神想了好一会儿,才迷茫的挠着脑壳回答我说:

“人家的事儿,我也没太怎么上心,不太记得了,但能确定的是,不是每家的窗子都被捅破了,一半一半吧,村里也就五十多户人家。”

我点点头,猜测的话最好还是不说出口,免得猜错了不打紧,平白吓着人可不好。

碧云山很大,来的时候,因为是陌生的地方,所以我不了解上山和下山都能走哪些路。

之前上来的时候走的是北边,那边的山坡坡路,可能是因为经常有车上山下山,所以还算平坦宽敞。

坠崖之后徒步爬上山顶,走的是另一条荒凉的小路,而现在下山去碧云村,走的又是另一条小径,好像这边几乎很少有人上山,所以这连路都算不上,脚底下满是丛生的杂草,连土地都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

这对人来说就很不友好,但很适合小动物生存,时不时有松鼠和地鼠窸窣着从我们头顶或周围蹿过,看不清是大老鼠还是灰野兔的动物,还会停留在隐蔽处偷窥我们几眼,然后才溜开。

“歇会儿吧,”我当野游游玩徒步下山,而一向要强的常子麒反倒一开腔就提出要休息:

“不知怎的了,从那山洞里出来之后,感觉身子老累了,就跟好几天没睡好了似的,或者睡多了身子都睡钝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弓下腰,双手摸扶着树靠坐在树旁,脑袋依偎着树干,脸上满是疲态。

初见他时,他的精神抖擞、神采奕奕,此刻完全见不着了。

我们都停下了脚步,默认般原地坐下休息。

我看向他的左胳膊,他的臂弯处还有隐约的一小片灰色,鸩鸟的毒好像没那么容易散。

“你这儿真处理好了?”我主动关切一声。

常子麒睨了我一眼,旋即才平和着话音“嗯”了一声:

“毒什么的,旁人可能觉着棘手,但五大仙堂的解毒手艺那可不是盖的,鸩鸟,鸩毒罢了,虽然是剧毒,但又不是啥稀奇毒。”

看他还能轻描淡写的,我便也松懈下对鸩毒的几分紧张。

“你不如回去休息几天,看你好像很累似的。”我又说道。

“嘁,”常子麒鄙夷般眯着眼:

“外人总是削尖了脑袋想往仙堂钻,但生来就是仙堂人的咱个些,在山上那是真呆腻了,不然也不会这么铆着劲儿往外跑。”

他顿了顿,又开始话唠模式:

“小蛮她也是,才几岁时就老是往外跑,哈哈,有好几回从外头回来,被她姥姥拿绳子拴着吊着教训,训完了不还是往外头跑。”

被拿来开玩笑,胡小蛮只是神情微动一下,并没有开腔说任何,就像懒得搭理他。

难得能平和沟通,我对常子麒问道:

“你往外跑,也是为了找妖丹吗?妖丹对你们有什么用啊?”

我以为这只是个寻常问题,熟料却换来两人齐刷刷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那眼神还凉飕飕的。

“必要的时候,或许能派上用场,往后你就知道了,甭问。”

“妖丹,是成精的妖物修炼凝结出来的内力结晶,妖丹修炼越久,妖魂就越强,有了妖丹,才能化形,但弱小的妖,化形化的不完整,窃占别的妖物的妖丹能快速提升修为。”

耿奶奶娓娓道来她所知道的:

“阴狐精精通幻化术,狗巫的修为跟阴狐大同小异,皆是自身极阴、汲阳修炼,”耿奶奶于此顿了顿,我正疑惑她话题为何忽然转向阴狐时,她才紧接着道出后话,也解了我的疑惑:

“你觉得疲乏,是因中了狗巫的幻术,于其间被窃走了不少阳气,本身那山谷就极阴,对你们野仙形成压制之势。”

“若是觉着累,下山之后找个住处歇息几天,缓缓劲儿就行了。”

常子麒很快就“嗯”了一声,神情和姿态都显得很恭敬,他也是个讲究辈分礼数的,毕竟耿奶奶真的救了我们。

“耿老,早前我就想问您了,那狗巫生前……跟您是什么关系?亲人?好友?同道?”常子麒紧接着就问出了很冒犯的问题,我惊的眼睛都瞪大了。

耿奶奶脸色肉眼可见的暗淡了一层,又沉重又像是在思索要不要回答。

“是同道,也是血亲。”

“什么?你们居然是一伙的?”常子麒惊呼出声。

一听耿奶奶跟狗巫曾经是一伙的,我也有点惊讶,但不至于张口就是冒犯的反问。

“同归殊途了,”耿奶奶并不避讳提及往事:

“你们要是想听,那我就讲,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内情也没那么复杂。”

第47章 术器 “您要是不愿意想,那咱就……”

“不行,”常子麒的眼神直愣愣的,话音却硬气的很:

“这碧云山之下邪祟丛生,能预料到接下来至少几个月,我们都会并肩同行,总得互相知根知底才是。”

“咱五大仙堂就不用多说了吧,好几百年传承了,道中人谁不知道,”提及自己的出身,常子麒淡然又略有自豪似的:

“您必须说,不然……”

“呵,”耿奶奶似笑非笑的以鼻息轻轻一声:

“几个月,说多了,你们的事你们看着办,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不用明说,也知道耿奶奶说的是狗巫。

“青末那会儿,日子不好过,一穷二白的常就是躲进山林里谋活路,咱也是,可山里也不好过,一到冬天,路都走不动,更不提寻获口吃的。”

“狗巫本是我表妹,那年她一穷二白的来咱家投奔,恰逢那会儿我刚成亲,家里头好歹有点儿家底,看着可怜,再加上是血亲,便就留了。”

“后来世道乱七八糟的,就那点儿家底儿,还不够过路的搜刮几回,实在没法子,我就说咱往南走,那边儿至少冬天能不被冻死。”

“辗转了好几个月吧,可算是在入冬前,挨着了个乐意留下咱的山头……”

“山里成精的东西见怪不怪,表妹有次出山,好几天了也没见回来,等她回来的时候,手里头还拎回了不少大鱼大肉……”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跟着萨满巫师走了几天,只要跟着,就有口饭吃,还能学些能耐,她只知道萨满巫师前脚穿梭山林,后脚出入达官贵人的府邸,能吃上从来没见过的热乎饭菜,却不知道自己做下了些伤天害理的事。”

“不管入了哪家门道,就都会想着往上走,她接了衣钵也成了巫师之后,做起事来愈发不择手段,终是惹了众怒,被逐出东北,人也想长生不老,她为了不老不死,练就了夺魄的本事,走歪魔邪道久了的代价,就是变得像狗,为了维持个人样,她又想练一副金刚不坏的身躯,为此又造了不少孽。”

耿奶奶言简意赅的说到这,像是需要缓口气般顿了一会儿,然后又说道:

“毕竟当时是我带着她的,我要是不带着她,她就不会走上这条道儿,我已经追杀她几十年了,可惜我入门道的时间比她短,且正道走的比邪道艰难,我不如她,而她已经没了人性,我就只能一直跟着她,能拦着就拦着,拦不住的,就……”

“原来是这样。”我抬眸望向胡小蛮,恰好她也在看我,视线短暂对视后,胡小蛮便移开目光,看向耿奶奶:

“耿老,您刚才提到,您成过亲。”

胡小蛮对细节的捕捉,比我们都细心,恰好这一点也是我好奇的。

“被她生生夺走了魄,不然我也不至于这么恨,为了杀了她,追了她这么几十年。”

似乎是不愿提及具体细节,耿奶奶话音至此后,便没再开腔多说什么。

我寻思,果然没猜错,那块很干净的灰布,从前是一块红盖头。

同时我们猜错了狗巫的情况,我还以为狗巫、是成精的狗精,趁人将死未死时吸了最后一口不活不死的气,才夺魄由狗变成人。

原来是一种萨满巫术,想练就金刚不坏之身躯,就要付出变得像狗的代价。

“狗巫修为深厚,根本杀不死,而且,她经常出山谷,只怕在这边也有了自己的势力,就像当年似的,为了荣华富贵,坏事做尽都不曾眨一下眼。”

“您让我练命格术器,命格术器能灭杀狗巫么?”我问道,不知不觉间,灭掉狗巫也成了我的目标之一,虽然我知道,挑战难度极强。

“至少能有点儿用。”耿奶奶缓慢着动作站起身来,像是要继续赶路下山了。

我们也跟着站起身来,常子麒顺着话茬说道:

“你们先去碧云村吧,我的金剑得重新锻造,你们在村里等我,我三天内过来跟你们汇合,我开车下来,走路太累了。”

常子麒说罢,便临时起意的摆摆手道别,转身走上折返的路。

这下就只剩我和胡小蛮和耿奶奶了,也好,常子麒总是折腾出幺蛾子,他不在,我反而觉得更自在了些,呼吸都顺畅轻快了。

我们聊了好一会儿,一直都没注意,我们把碧云村的村民张远晾在了一边,他一直都没有说话。

我们的聊天他都能听到,但他一句话都没插嘴,看他那表情,好像是在狐疑我们说的,是真是假,毕竟内容确实有点玄乎。

我继续往山下走,这一路上,我都在念叨命格术器,剑并不很方便携带,而且我又不会剑术,所以剑不在我的考量范围。

我时不时睨一眼胡小蛮的小背包,不出意料的话,她的小包包里,应该装的都是黄符一类,好像黄符就是她的术器,只可惜总有用完的时候。

我好奇她除了黄符之外,是否还有别的术器,便鼓起勇气,对她问道:

“你包里……都是符吗?”

她点点头。

“那,还有别的吗?”

胡小蛮侧过头来睨着我,紧接着就转回头去,不再搭理我。

意料之内的情况,所以我心情很平静。

大约两个多小时的跋涉后,我们终于瞧见了荒林和荆棘丛生之外之物——

楼房,村子的主道还铺成了水泥路,这在我的村里都没有,主道两边稀疏林立着十几栋两层或三层小楼。

沿着主道深入走去,下了主道之后,其他房屋低调的盖在空旷的空地上,清一色的带院儿一层平房,还有几个是朱瓦房。

另外还有两处已经坍塌成了废墟,房子的主人像是抛弃了自家的房子。

这小村儿还有个很小的简陋商店,看到商店老板嘴里总叼着根儿牙签,我摸了摸兜里,兜里还有点儿零钱。

我花了两块钱,跟商店买了两包牙签,一包一百根。

“买牙签做什么?”胡小蛮看着我手里的东西,随口似的问了一声。

我腼腆一笑,笑而不语。

第48章 水塘 好像是看我笑容古怪,胡小蛮鄙夷的眯着我:

“不会是想用牙签当术器吧?噗嗤。”

胡小蛮忽然好笑似的连连直笑,笑意就像压不住似的,她笑了好一会儿,才对我说道:

“术器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以为你能看一眼我画符就学去两招,所以就以为什么都可以当术器了?”

“这黄符可不是纸随便裁裁就能用了的,而是……算了,跟你也没必要说那么多。”

我刚想解释几句我没这样想,不远处的村道就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都快去后山水塘,张老头被什么东西吓晕过去了!来几个精壮的!”

村道匆匆而去三个虎背熊腰的妇女,几分钟后,在她们的咋呼下,留在家的七八个老少男人们都跟了出来,然后又沿着村道往后山折返。

“不会是水里淹死人了吧……”持续沉默跟我们同行的张远,此刻才喃喃了一声。

“可能跟你儿子有关,咱去看看。”我这么说道一声,抬步就要跟过去。

结果张远一把拽住了我,并神色为难的摇摇头:

“可不兴有啥晦气热闹跟我儿子有关,你们去瞧瞧吧,我就不去了,可甭提你们是跟我过来的。”

我明白他的意思,现在他都很担心儿子的可能中邪、在村里会被非议、被排挤,更何况真在怪事前冒出头来叫村里人盯上。

“你儿子呢?”我思索一通后问道。

“在家呢,平时我也不给他出门,等明年就送镇上去上小学,不留在村里了。”张远回答我说。

我犹豫是先去他家,还是先去后山水塘“凑热闹”,胡小蛮却率先一声“先去你家瞧瞧吧”,我们一行便继续刚才的步履。

张远家是一层的水泥平房,还挺大的,光是院子都得至少二三百平,三排平房盖在三边,院子在两排房子的中间,最里头那排就只有两间小屋,一间是厨房一间是卫生间。

比较大的那两排,每排都有三间屋,中间是堂屋,两边是卧房,这两排房子格局一样。

“我爸妈五年前先后走了之后,这房子就空下来了左手边三间没人住,平时咱都是住右手边这三间,左手边的就当杂物间了,反正也住不完。”

张远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家房子的格局,听他的意思,这房子从前就是当两套两房一厅住的,老一辈儿住一边,他一家三口住一边。

院子挺空旷的,地面也打了水泥,窗子开的挺矮的,我站在窗子边,窗的底沿儿也就到我胯这儿,而上沿儿比我高个二三十公分。

不知是为了省建筑材料,还是为了采光,窗子开的很长,铁丝织成的纱窗,很明显的有一个像是用手指戳开的圆洞。

两间卧房的窗子都有这样的洞,堂屋的窗子就没有。

我不禁脑补了一通月黑风高时,我所站的这里,站着什么无法描述的作祟物,作祟的睁着一只眼,眼神直勾勾的透过小洞往里头瞅。

我也弓下腰来,对着圆洞往里瞅了一眼,能直接瞅到卧房里的床。

“诶,不对……”

我忽然意识到一点——想要从这小圆洞往里头瞄,得几乎九十度的弓着腰。

作祟物应该不会弓着腰,一般都是将洞戳在一凑近就能方便窥看的位置,所以——

这作祟物,很矮?

我又走到另一间卧房外头,眼睛贴着圆洞往里头瞄。

这一瞄不打紧,里头躺在床上午睡的小男孩,正面无表情的直勾勾的看着我。

那眼神来的突兀,我不禁微微感觉到后背有些阴凉。

我并没有挪开对视,那小男孩跟我对视了好一会儿,才转动着身子,转身面朝着里面侧躺着继续睡。

床就像为了方便外头的“人”窥看似的,横着摆靠在墙边,我能很直观的左右挪动视线,以将床上的小男孩从头看到脚。

“我儿子晚上……所以白天得睡一觉,不然脸色会比现在更苍白。”张远在我旁边,特意压着嗓音说道。

我回想这小男孩与我对视的眼神,同时“换位思考”——

如果躺在床上的是我,我看到窗外有个眼珠子在看我,我应该会吓一跳吧?

他好像很平静?才五岁的小子,胆子大的有些反常。

鼻息了无痕迹的嗅了嗅,没有闻到不该有的气味。

“你们先来堂屋坐着歇会儿吧,我去叫我媳妇儿回来,家里没啥好拿得出手的,就一起吃个中午饭吧。”

张远老实巴交的不熟练地说着客套话,就像很少跟人打交道似的,我正好需要他不在场,于是说了声“谢谢”。

待他一走,我们从堂屋抱出来两条长条凳,我跟耿奶奶一起坐,胡小蛮单独坐在一边。

“啊!”

我们还没开聊呢,卧房里头的小子突然大喊了一声,把我们仨吓了一跳,我们赶忙进了那屋里,却见那小子满眼惊恐的看着我们:

“刚才有人从那洞里偷看我,呜呜,吓死我了。”

这小子略奶声奶气的呜呜哭着一声,然后就抬手用手背来回擦自己的眼眶。

我愣了一下,然后一头黑线——

这小子反射弧是不是有点长,这都过去至少两分钟了,他才反应过来被吓一跳?

“不怕,刚才是我在看你。”虽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我还是开腔宽抚一声。

小男孩呜呜哭了不到一分钟后,哭声就渐渐消停,然后又躺回去继续睡觉,他看着确实没什么精神,目光不是面无表情或直勾勾,而是呆滞。

“太虚了这小孩儿。”坐回院子里等张远时,耿奶奶说道。

“恩,”我点点头:

“这一路进村来,村里的气息挺正常的,虽然因为人少而荒凉了点儿,但这也是正常情况。”

紧接着,我尽力的压低嗓音,跟胡小蛮说道:

“你看那窗子上的洞,很矮,我刚才观察了一下,那洞戳开的高度,跟这小男孩的高度差不多,如果是成年人,应该会戳在上面才对。”

“一会去别的村民家里看看,看看洞的高度是不是都一样,如果一样的话……”

“哗啦”一声仓促的铁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胡小蛮的话音,张远面色慌张的推门而入:

“出大事了!水塘上漂着两具无头尸体……”

第49章 哑巴大爷 一听居然出人命了,我们赶忙跟着张远往村子的后山走。

村里的水塘很大,方圆都有几十米的样子,远远望过来时,水塘里的水看起来很清澈且平静。

待我们再走近些,水塘边围着的二十多个人似乎一直在激动的叽叽喳喳,个个的脸色都很惊慌,毕竟生活的好好的,谁也没经历过出人命这种事。

而远处的水塘正中央,飘着两个黑色的东西,因为太远,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但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就是发现的尸体吧。

“真是要命了,死老头你没事来这溜达干啥子?这里离你家少说三里路。”

不知所措的村民,似乎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张口就是一通通的胡乱指责,听的人听不进心里去,说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话。

而我屏住呼吸,双眼努力的试图去看清水塘上飘荡的东西,除了漆黑之外,其他什么特征都看不出来。

甚至连人的身躯的形状,也看不出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确定、那是两具无头尸体的。

昏厥的老头,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双眼要睁不睁的瘫躺在地上,两个男村民抱搀着他的脑袋,老头嘴里怪异的呻吟着,也听不清他在说啥,估计是吓坏了吧。

“村里少人了吗?”胡小蛮对无头苍蝇似的村民们问询一声。

在场的村民面面相觑、互相问询了一通,最终都说村里没少人。

“这后山偏僻,平时除了小子丫头会过来玩耍,大人几乎不来后山,刚才小李还以为那边儿是两条大鱼呢,就游过去瞧了一眼,没成想居然是尸体,吓的小李差点没在水里晕过去,这会儿小李已经被他婆娘带回家去了。”

“胆子可真大,就不怕游不回来。”我低声嘀咕了一声,声响小的只有我自己能听见。

水诡这东西,哪哪都有相关的传言,相传看到水诡的人是跑不掉的,水诡会将看到它的人拉下去当替死鬼,有人替死了,才能重新投胎。

但现在的情况明显跟水诡的传言完全不同,老头是被吓坏了,而游过去看的人、除了也被吓的不轻之外,也没出事。

再加上村里现在还存在两件邪乎事,一是村民家的窗户被捅破了,二是张家小子。

我不知道这三件事之间,是否有关联,但能确定的是,捅破的窗户和张家小子一定有联系。

“打妖妖灵了吗?”此时一个村民这么问了一声。

然后有别的村民回答说,早就打了,村子太偏,妖妖灵可能得半个多、一个小时才能到。

就在事情让所有人都一脸茫然时,隐约间,一股异样的气息,若隐若现的一闪而过。

我愣了一下,旋即赶忙再次捕捉那气息时,气息竟就像从未曾出现过似的,什么异常都没有。

我赶忙望向耿奶奶,殊料她竟已快步往后山而去,那跑起来的速度,比青壮都还快。

“喂!奶奶,您去哪?”我赶忙追了过去,胡小蛮也跟在了后头。

“狗巫刚才出现了,快追!”

耿奶奶一声之后,便专心快步追赶,我也立即意识到,刚才那气息,并非我的错觉,是真的捕捉到了。

我们直追到了后山的半山腰上,这里的树木稀稀疏疏,显得有些光秃秃,而耿奶奶站在一处空地处左右张望,我也试着捕捉可能的气息,但什么都没有。

我的能耐还是太肤浅了,只能追踪有形的邪祟,我拿离魂的邪祟一点办法都没有。

“碧云村在碧云山的山脚东边,那个聚阴山谷在西边,两边虽然直线距离很近,但实际上要是想互通,就得像我们昨天之前一样走,挺远的。”

胡小蛮的话音的言外之意,应该是想说,村里的情况跟狗巫应该是两码事。

耿奶奶心无旁骛般站定在原地,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或者在做什么。

不一会儿,她转头向我走来,同时还递了根不知哪摸来的枯树枝给我:

“徐家小子,这树枝是被雷劈下来的雷击枝,比护身符什么的更管用,我不能把狗巫跟丢了,村里的事也紧急,那娃儿身上阳气稀薄,不好生处置可能会出大事,咱就在这分头走吧,过些日子,我再来碧云山找你。”

耿奶奶一席话满是交代,却是道别的话,她说完就要继续她的步履,而我似乎只有接受的份,因为好像我都帮不上什么忙。

“奶奶,您将这给我了,您咋办?”我还是担心她没有护身的东西,她身上就一套胡仙堂给的换洗衣物,其他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

“不用担心我,担心你自己吧,”耿奶奶一边用背影跟我说话,一边渐行渐远:

“村里那两具尸首,怕是死了几十年了,你好生处理,就当锻炼自己了。”

不多时,耿奶奶的身影便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但她给我留下了很重要的信息。

“死了很多年了?那不得早就泡……不对……”

我喃喃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赶忙朝那水塘折返。

“村里人肯定知道什么,但是没有说出来。”折返的路上,胡小蛮这样说道。

“什么意思?”我反问。

胡小蛮稍稍组织语言后,说着既像推测、又像是在陈述的话:

“窗户被捅破的洞都很低矮,得先去确认别人家的窗子是不是也是那样,如果是的话,我怀疑村里的部分人,在保守着什么共同的秘密,他们看到了什么,却选择不说出来,所以……”

“有些邪祟因为能耐浅薄,使不出来什么害人的邪招,但能‘重现’,重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只要找到真相,村里的事就能揭开迷雾,张家那小子或许也就好了。”

原来胡小蛮跟我一样,也都有了自己的推论,只是没说出来而已,而且她经历比较多,她的推论比我的完整很多。

回到水塘边,那第一个看到尸体的老头,正在被颤颤巍巍的搀走。

我走上前一步,拦住他的离去。

“大爷,您不能走,我有问题要问您,你必须如实回答。”我像在审讯似的,神情有些严肃。

第50章 雷击枝 “你干啥呢,别挡道,”搀扶老头的俩男青年,脸色不耐的呵斥我:

“张大爷是哑巴,你想问他也答不了你。”

“什么?哑巴?”我感到很意外,刚才他瘫躺在地上,嘴里还嘀嘀咕咕的,我还以为他能说话呢,原来是被吓的“暂时”能说话了。

此时,胡小蛮也走了过来,她看着张老头,语气平和的说道:

“张大爷,就问您几个问题,您点头或者摇头就行。”

这提议很妙,我率先点头表示赞同。

然而张大爷就跟很为难似的,眼神写满惶恐,脑袋都要垂到地底下去。

这表现让我怀疑,他真的在隐瞒什么事情,而且还想把事情隐瞒着直到带到棺材里头去。

等待张大爷回应时,本来还安安静静的张大爷,突然嘴里呜哩哇啦的怪叫着,刚才的虚弱顿然全无,他手脚并用的激烈挣扎着,挣脱俩青年的束缚,又一把推开胡小蛮,像疯了似的哇哇怪叫着往村道冲去。

俩男青年被突兀的情况给整蒙了,旋即便赶忙追过去,胡小蛮被突然推搡了一把,我赶忙扶住她。

她不动声色的脱离我的搀扶:

“我的推测应该八九不离十了,今天不破解内情,往后还得出人命。”

我沉默的听着,“报复”二字,莫名浮现在我脑海。

半个多小时候,村里开进来了两辆公职的车,一辆走下来五个蓝制服的人,另一个走下来五个黄制服,衣服后背上写着“救援队”。

漂在水塘上的两具尸体,一动不动的漂在那,两个黄制服现场给小艇充气,然后快速靠过去。

就在大家都以为尸体能被顺利拖上岸时,其中一具尸体忽然沉入了水底,掀起的水花哗啦啦的至少得有三米高,甚至形成了一道水浪,直拍向岸边。

在岸边凑热闹的村民,被猝不及防的打湿,我和胡小蛮也瞬间湿了个透。

“呸呸呸!泡过尸体的水多脏啊!快回家洗干净!”

“晦气!啐!赶紧走!甭凑这热闹了!”

村民们这才如临大敌的躁动起来,纷纷各回各家,生怕尸体上有什么细菌让他们害大病或沾惹到晦气。

我们本就是外来人,想洗一下也没处去。

“哎呀!小心!”

水塘上的小艇上的两个人,忽然大叫起来。

我看到他们手忙脚乱的双手扒抱着小艇,连刚拖拽上小艇的尸体都又滑落回水里,小艇像遭受了外力似的严重倾斜,让人很担心下一秒就会倾覆。

“快先别打捞了!你们先上来!”

岸上的公职们也清楚看到了一具尸体突然又沉下了水底,他们满脸的如临大敌,打捞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自己人不能出事。

“已经捆上了!要拽上来才能解开绳子!”小艇上的人急切大喊,他意思是小艇固定的绳子捆在了尸体上,尸体突然沉下去,就像小艇落了锚,不解开绳子的话,小艇就没法离开原地。

这让公职们更是焦虑躁动,其中一个人似乎是队长,他沉着喊道:

“小艇先不管了,你们先游回来,这水塘……”他可能是想说邪乎?但顿了顿,他又说了段可能自己都不会信的话:

“水塘底下可能有暗流,把尸体给卷下去了,你们别留在那,危险!”

此时,我手里还攥着那根雷击枝,我默默走到那队长身旁,低声问道:

“有刀么?给我一把,我游过去把绳子切断。”

闻声的中年公职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又将目光扫向别的救生队员,我明白他的意思,救生队在这,哪能轮到让我先去。

“我水性好,这游过去来回也就四十米,他们身上穿了这么多救生服,脱下来的功夫,我都已经游个来回了。”

为了让他别磨叽,我这么说道了一通后,就抓起岸边固定好的一根绳儿,直接捆在了我的腰上,随后又将救生衣也套上。

见我这么主动,他也不能再磨叽了,再加上安全措施已经做好,便也点点头,同意我下水。

我必须过去,那尸体不是尸体,是“活”的,至少是不活不死的邪祟。

耿奶奶估计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将雷击枝给了我,雷击枝上有锋利的雷气,邪祟不敢硬碰硬,肯定会躲开。

我水性并不太好,只会个狗刨而已。

幸好小艇上的人瞧见我下水之后,也拽动着绳索,我几乎是被拽过去的,并没有费多大劲儿游水。

拽动我的过程中,我也清楚的感知到,小艇被尸体锚定的有多稳,他们在小艇上拖拽我,小艇几乎纹丝不动。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察觉这反常,反正我是紧绷着神经,很担心会再发生什么意外,懊恼自己怎么忘了问胡小蛮要几张黄符傍身。

接近小艇时,那尸体并没有散发我以为我会闻到的刺鼻腐臭,我清晰的看到尸体的脖子处的截断面,那叫一个平整,连肌肉、气管和颈椎都能看个清楚。

而尸体穿着的黑色粗布衣物,并没有被泡烂,看着竟还有衣着得体的感觉。

更诡异的是那截断面一点血色都没有,就像石膏,也像冰箱里冷藏的生鲜。

而一股不知如何形容的气息,像漩涡一样凌厉萦绕在小艇周围,我只能将之称为阴冷的气息,因为鼻子闻不到,却能很明显的感觉到。

那感觉就像好好的夏天,突然变成的晚秋,还刮着晚秋的大风,然后四周却是平静的。

“估计是凶杀案,尸体是被绑在石头上沉塘的,捆绑的绳子被泡松了,所以尸体才浮了上来。”小艇上的俩人,丝毫没往邪乎的方向去想,而是从唯物主义的角度去合理推理。

“小兄弟,辛苦了。”

闲聊着顺便拖我靠近小艇的俩人,对我客气一声,便将我拽上小艇,然后接过我手里的短刀,即刻就开始切割绷的紧又直的绳子。

“烦死了,本来还以为不用下水,一会儿还得换潜水服。”

两人的言外之意是,本来打捞就好了,现在一具尸体沉了下去,他们得潜水打捞。

“不行,你们不能下去,很危险。”我没过脑般脱口而出。

第51章 又被她救了 “哎哟,小子,我们可是专业的,你在质疑我们的专业?”

小艇上的两个年轻男人,看着也就比我大几岁的样子,他们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反而一脸轻松的。

我知道我说什么都很难让人相信。

现在就浮在小艇旁的尸体,是最近刚死的。

而沉下去的,那已经不是尸体了,而是邪祟。

那不是要找替死鬼的水诡,但它也已经杀人了。

我内心有害怕,但我更害怕会有人再因此而丧命。

不再多任何胡思乱想间,固定的绳索被割断后,小艇果然松动了些,岸上的人按照原计划拖拽绳子,将小艇往岸边拽。

而我一头就扎进了水塘里,两个救援队员的惊呼,我只听到了不足半秒,耳朵便瞬间灌满了水,只剩沉闷的冲击耳膜的声音。

我尝试着睁开眼,这一睁不打紧,本以为下沉的尸体会沉到塘底,熟料那尸体就在水面下不足两米的位置,我一睁开眼就跟那无头尸体来了个面对面,惊的我不小心喝了好几口水,差点没把我呛死。

我赶忙浮上水面平复呼吸,激烈的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岸边的人在扯着大嗓门不断对我喊话:

“你小子你疯了你!谁让你下水了!”

“你们快换潜水服!要不先别换了!先把这小子拽回来!”

我瞄了一眼岸边静静站着的胡小蛮,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看着像是很平静,眼神似乎又有些不一样,像是写着几分担忧?

来不及多胡思乱想,我再次一头扎进水里,并在水下睁开眼。

两具尸首之间捆着同一条绳子,绳子绷的无比笔直,我明白了,原来那邪祟是想要挣脱。

那根绷直了的绳子的中间,已然因拉拽而断裂着细丝,已经断开一半了,可见这邪祟力大无比,正面搏斗的话,我或许连力量都比不过它,更何况我一点招式都不会使。

不过……邪祟看起来像是在逃的样子?

这个念头一起,对尸体和邪祟的天然害怕,顿然消散了不少,我手里捏着雷击枝,毅然朝那邪祟游去。

无头尸体果然激烈动弹起来,激烈掀起的水花,像带着很大的力气,将我猛推向另一边,我连抵抗水花的能耐都没有。

我再次游过去尝试接近,憋气憋的我头晕脑胀。

无头尸体果然很惧怕雷击枝,我的接近换来它激烈的掀水对抗,我一把抓住浮在水面的无头尸体,并摸索着拽住捆住两具尸体的那根绳儿。

绳子左右激烈甩动着试图甩开我,甚至几番将浮在水面的尸体也拽下水底一米多深的位置。

我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它跑了,我死死拽着绳子,任由自己被它拽的左右乱晃、上下来回沉浮。

就在我感觉自己一个人根本没法控制住什么时,身后的不远处,突然沉下来三道人影。

我来不及回头去看,但那三个人影已快速游到我身侧。

就在此时,那绳子突然绷断,我下意识的扑过去拽住断裂的绳索,身子即刻因此而被快速在水底拖走。

快速被拽走间,我回头瞄了一眼,竟然看到是胡小蛮在快速游着追过来。

她忽然张开嘴,一串气泡汩汩往上飘,她好像是在跟我说什么话?

我看不清她要说什么,她忽然又在游动间挥舞自己的右臂,我这才明白——

她是在让我松手。

有些不甘,但我快憋不住了,我只能……

回过头来,我将雷击枝捆在绳子上,做完这个动作时,我渐渐意识模糊。

最后的意识里,我感觉自己的后背被托住,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

“差点案子案宗还没立,就又出人命!这是重大失误!”

一串很漫长的训话,缓缓将我唤醒,睁开眼,我看到了蚊帐,转过头来,我先看到的是张家那个小子,站在张远身旁。

胡小蛮不在。

我躺在了张远儿子的床上,屋里还有两个蓝制服、一个黄制服,训话的人是那个看起来像是队长的蓝制服。

“诶,人醒了!快叫他朋友过来。”那队长回头就看到我睁开了眼,他反应很快的招呼起来。

“你没事吧?怎么回事?就潜在水里不出来了?是不是水底有暗流?”队长的问话,更像是要在确定什么事。

我昏昏沉沉的脑袋,缓慢的左思右想了一下,只能点点头表示肯定了。

“你看嘛!我就说了水底下有暗流,谁让你放他过去的!叫我们队员就行了啊!”

案子还在打捞阶段,两个不同部门的人,就先生了矛盾,我有点一头雾水。

此时胡小蛮过来了,她脸色很不好看,冰冷的眼神一直勾着我,那里头蕴含着无数训斥的话。

且她头发也湿漉漉的。

“没本事就别硬上,你以为警察抓小偷呢,追上就能抓住了?”胡小蛮开腔的第一句,果然是训斥。

“什么警察抓小偷?”胡小蛮的话,那队长没听懂,当即就是一声反问。

胡小蛮回头,浅浅微笑着摇头以示没什么,转过头来时,脸上已然又是阴冷,有种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既视感。

我想解释我只是担心放走了那邪祟、往后它还会再出来害人,解释的话还没来及说,胡小蛮将一样东西甩我身上,就离开了屋子。

我垂眸一看,竟然是雷击枝?

我不是把雷击枝捆在绳子上了么?

我努力回想淹水晕过去之前还发生了什么,隐约中,我好像有看到,本在我身后追赶的胡小蛮,追到我面前过,按她这速度,她是能追上的,可她好像没有追,而是回头来将我托上了水面。

从回想中回过神,有一道目光持续落在我身上。

张家小子直勾勾的盯着我,那眼神,就像覆盖了一层灰雾,看不出那是什么眼神,当我觉得那是怨恨的眼神时,还真能看出怨恨,当我觉得那眼神是担心时,又像是担心的眼神。

我总觉得这小子怪怪的,他身上透露出来的感觉,阴阴嗖嗖,不像一个小孩子该有的感觉。

就像……是个谜团,谜团在期待被解开。

第52章 调查细节 公职根据初步判断,打捞上来的无头尸体,死亡时间不超过四十八小时,根据衣物和基本特征推断,死者的年龄在六十到七十之间,其他的就不是我们能得知的了。

线索有些凌乱,我们有些一头雾水,但又觉得迷雾并不浓厚,内情就摆在面前,可就是能感觉到、却触碰不到内核。

公职们在村里忙里忙外的到处问话、录口供,我也趁机跟在他们后头,我倒不是要像公职一样审讯问话,而是佯装个不经意,问一问窗子被捅破的事。

胡小蛮此行一起过来,表面是来解决村内诡异事件,实际上她好像对解决事件没什么热忱,反而更像是为了跟着我。

我不禁想起那什么“保护我”之类的话,我之前并不太信胡小蛮这么厉害且还是嫡系的后人,居然乐意来保护刚从乡土地方出来的我,现在有了一丝丝动摇,但仍不认为这是真的。

“你们不如去北边的牛角村问问,咱村真没少人,咱刚发现水塘里有尸体的时候,就立刻确认过了,连出远门去打工的老的小的,也都打电话问了一圈,咱村真没死人。”

被公职问了一遍又一遍“村里情况”的村民,终于有人开始不耐烦,催促或提醒公职可以去别的村子问问,他们很确定村里没少人,捞上来的尸体肯定不是碧云村的。

我已经知道这次带队办案的队长叫胡斌,救援队的人也还没走,救援队队长叫石景林,俩都是中年男人,看起来一副从业经验很丰富的样子。

我隔着一段距离跟在他们身后,他们问话时,我隐约能听清一些,他们问的问题还集中在摸排死者身份上,暂时没什么进展。

“咱村大部分都是祖上就定居在村里的,小部分搬走了,十几年前、还有几年前,从咱村搬去牛角村的也有几户,你们去牛角村打听打听?”

村民被公职们各种盘问,虽有不耐烦,但也努力去回想、配合公职的调查,毕竟是出了人命,是大事。

等他们问的差不多要走时,我才稍微快步的走过去,“顺便”打听打听关于的窗户的事。

村民一听我是来“看”窗子的,一开始还会疑惑的追问我的身份,我只能道明我是碧云山下来的,然后他们就会很殷勤的请我和胡小蛮直接进去看,比对公职热情的多,公职都只能站在门口问话,而我们能进门,村民还要给我们泡茶。

“你瞧瞧我这窗子,一层玻璃的,一层铁丝网做的纱窗,这洞说戳透就戳透,弄的我这窗子就跟纸糊的似的,你说吓人不!”

村民站在自己的窗子旁,这窗子看起来像是自己做的,是木框钉的六个小窗组成一扇,两扇就是十二块玻璃卡固定在木条上,木条涂了绿色的漆,因木条很粗糙,就算涂了漆,看起来也很粗糙毛糙,而且也看上去很有年代感。

我略微扫了一眼村民的大院子,他家的院子也很大,而房子的占地面积反而就很小,一般都是家里有几口人就盖几间屋子,够住就行,不够再加盖。

胡小蛮伸手去触碰玻璃窗上“凭空”被“戳”出来的圆洞,小洞恰好能通过一根手指,洞的边缘并不平整,有脆断裂开的细微痕迹。

想留下脆断的截面,速度必须很快、近距离的迅速戳破,这样才能只留下一个洞、而不使小洞四周的玻璃也收到损坏,但又不能太快,太快的话,整块玻璃都会碎掉。

这么一推理,我甚至能脑补出,“某人”只是抬指在窗子上快速一点,窗子就凭空出现了个洞,恰好足够瞳孔对准并往里头窥看。

人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而且人用工具也做不到在截面留下同样的脆断痕迹。

“大爷,我想问问,以前村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想到那不是水诡、却跟水诡一样会害人命的无头古尸,我必须先打探清楚这个村子的过往,所以我摸排的村户,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家。

不管能不能打探出来,那个哑巴大爷的家,我是一定会去打听的,总感觉他身上好像会有线索。

面对我的问询,眼前看起来五十啷当的大爷,眼神迷惑又深邃的挠着自己的后脑勺,想了好一会儿才一脸认真的对我摇摇头:

“咱村儿一直风平浪静的,也就最近这大半年,出了窗子被捅破这档子怪事,从前……还真没有啥能让人记得的。”

“您确定?”胡小蛮补充着追问一声。

我看向胡小蛮,她的追问,透露着她跟我的思路差不多。

“真的,还能骗你们还是咋?”老大爷满脸肯定,话音也很郑重,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他也追问起我们来:

“小伙子,小丫头,你们看着……这么年轻,真是从碧云山过来的?”

不经意的无奈一笑,同时闪过我和胡小蛮的脸庞,我们懒得多解释什么,只点了点头。

“那你们说,这窗子,啥情况啊?”老大爷再次挠自己的后脑勺,眼神满是迷茫:

“我都换了八次玻璃了,今儿换上,明早准又被‘捅’破个洞来,哎哟喂,想想都瘆的慌。”

“这样吧,”胡小蛮很快就想到了一条思路:

“都说公职一身正气,克妖魔鬼怪,今晚验证一下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的话音在这里顿了顿,然后抬眼看向那老大爷:

“大爷,麻烦您现在把这破了的窗子给换块新玻璃吧,咱俩今晚就守在您家,盯一夜,瞧瞧这邪祟是怎么个手法。”

胡小蛮说的云淡风轻,熟料那老大爷却脸色一变,像压了朵乌云似的:

“不行、不行,您找别人家去吧,咱……咱胆小,哪敢跟邪祟正面招呼?”

老大爷连连的摆手,也不理会我和胡小蛮的错愕和诧异。

“你瞧这窗子,这么硬的玻璃,捅个洞就跟闹着玩儿似的,伤人岂不是更……咱是宁愿绕着走,也不敢正面招惹的。”

老大爷说完话,就很急促的将我们俩“恭敬”请出去了。

我跟胡小蛮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第53章 张远的端倪 “上山死乞白赖求我们下山的是他们,这会儿咱来了,不敢正面招呼的也是他们……啥意思啊。”

我不禁一肚子牢骚汩汩的往外冒。

感觉好像只是这个老大爷胆子小而已,随后我们又去了几家,结果他们的反应竟然都一样,都是害怕正面招呼邪祟。

我们俩直奔波到夕阳西下,原先是我们跟在公职们身后,现在不知什么时候起,变成了公职们走在我们后头,好像我们去哪、他们就跟到哪似的。

而且他们的眼神不太对,眼神里写满了怀疑,我估计是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吧,他们并不相信仙堂之类的存在,更不信天底下真有邪祟。

但他们没来多问我们什么。

来到哑巴大爷家门口,这次我们连门都没能进去,离大门还有两三米远时,哑巴大爷家的年轻亲戚就拦住了我们。

“我舅爷他今儿受了惊吓,得缓上好些日子才能恢复过来,你们还是请回吧啊,对不住叻!”

小年轻张口就是将我们完全推开,丝毫谈话的余地都没有。

此时,远远走在后头的公职们也过来了,小年轻似乎也要驱逐公职,但胡斌队长却率先开腔,语气很强势:

“请配合我们调查,张大爷今年七十八岁,是村里辈分最高的一茬儿,麻烦叫张大爷出来一趟,配合我们整理过往几十年来从碧云村搬出去的村户的信息,越详细越好。”

胡斌的话,让我感到很意外——他的调查方向,居然也朝着久远以前的旧事去调查了?

他的推理依据是什么我暂且未知,但我很希望自己能听到张大爷的回答,因为这也是我迫切需要知道的。

面对胡斌的强势,张大爷的表孙拗不过,胡斌已然带队从他肩膀旁挤进了院子里,我也想跟着进去来着,但这人拦不住公职、当然能拦住我们,我和胡小蛮不出意外的被挡在了外头。

“等那带队队长出来,看看能不能问他吧。”胡小蛮从张家门口走远几步,靠在树干上抱臂静等,脸上是十八岁的年纪不该有的沉稳,她看起来比我沉稳多了。

等待的过程中,我一直在琢磨张远家的情况。

去到他家时,我只看到了他和他媳妇儿、他五岁的儿子,屋子是两对夫妻住的,却只住了仨人,说明张远的爸妈应该是都不在了。

不知道是张远眼里只有他儿子,还是什么原因,他都没主动带我们去空置的屋子里去看一下。

按理说他儿子异常这么久了,他肯定猜测过很多原因,任何可能都会猜想一下。

可是……相关方面的,他一个字都没跟我提及过。

那给我的感觉就是,他又想解决问题,又怕被发现什么。

“啊!”

就在我快速转动大脑推理蛛丝马迹间,张大爷家里突然传出来一声怒吼般的大叫,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砸东西的声音,还有陌生的老年男人的咿呀叫嚷声。

胡小蛮比我反应更快的率先冲了过去,估计是突发了状况,小年轻么功夫看门,胡小蛮一脚就将大门给踹开了。

我紧接着跟了进去。

却见张大爷就跟中了邪似的,整个人像只狗一样四肢跪撑在地,嘴里怪异的大声叫嚷的同时,四肢以极快的速度捕猎般爬行着去攻击胡斌。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掏出雷击木,毫不犹豫的朝张大爷砸去。

结果雷击木竟一点作用都没有,砸中张大爷额头的雷击木,无声的跌落在地面,却换来张大爷将凶相毕露的脸直直冲向我。

“不对啊,中邪了?没中邪?”这么诡异的情况,比邪祟实形出没还诡异,我没有闻到邪祟的刺鼻腐臭气,眼前的张大爷却一副中了邪的样子?

胡斌是个从业数十年、经验丰富的一线公职,面对“疯狗”,他一点错愕的神情都没流露。

就在张大爷将注意力投到我身上的同时,胡斌趁机迅速做出了反应,他一把飞扑向张大爷,手上的利落一气呵成,后腰拿下手铐,吧嗒一声,张大爷的双手被拷在了后背,他的脸侧趴在贴在地面,失了“前蹄”,他也失去了移动攻击的能力。

胡斌继续展示他作为专业能力者的一面,他像背台词似的,对张大爷面无表情道:

“张如富,男,七十八岁,三年前因故伤人被缉拿后,查出患有间歇性精神分裂症,因而免除刑事处罚,现在咋地了,我是哪句话刺激到你犯病了?”

闻声,我恍然了然,难怪没有闻到气味,原来是我敏感了。

我回过神来时,胡斌正弓腰在捡起什么东西,我定睛才瞧见,他在捡起我扔出去的雷击木。

那一截雷击木大约有我小臂一般粗、跟小臂一样长,因是被雷劈落的,受雷的那一端乌黑地有些发亮。

用雷击木扔出去砸人,还是挺疼的。

“这是什么?”胡斌对我问道。

我伸手刚想接下,胡小蛮就率先接了过去,并回答道:

“这是我们带来的,跟命案无关。”

胡小蛮利落的性子,一句话就结束了被胡斌不断追问的可能性。

张大爷一直在歇斯底里般疯癫,三个张家的后生忙里忙外的伺候着他,都没功夫搭理胡斌和我们。

他们每每朝我们投来眼神,眼神里写着的都是厌恶和心烦,厌恶我们的到来又把张大爷刺激的发病了。

“走吧,想获得线索不难,不一定要从这精神病患者身上才能获取。”

胡小蛮再次利落一声,也不管自己耿直的话会不会被张大爷的家属听到,这么跟我说道一声后,便转身往外走。

因天色渐黑,我们只能去了张远家,并提出要过夜——

还是在空置的堂屋里过夜。

张远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说道:

“这边的堂屋,是我爸去世的时候当灵堂用过的,就算你们不介意,我也觉得不太礼貌。”

“冒昧问一下,你爸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他是在我十六岁时走的,我今年都三十二了,走了有十六年了。”

第54章 一家子都不 张远提及已故的父亲,神情和语气没什么变化,就像在闲聊某个寻常的话题。

我还想再问一个问题时,他家院落的大门传来开门的声音,不多时,他媳妇儿张嫂推着电动车进来院子,一副刚下班的样子,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

“回来啦?刚好家里来客人了,快做饭吧。”张远唠家常似的吩咐自家媳妇儿一声。

张嫂也没给什么回应,停好电动车之后,也没看我们一眼,就略微垂着头,将挂在车把和车篮里的菜,拎着进了灶房。

我一直在等看到张嫂正脸的时候,可是直到她走进灶房,她都没抬一下脸,也不跟我们打招呼,这跟张远想讲的礼貌形成反差。

张远的儿子张小浩因为听到妈妈回来的声音了,还没一分钟的功夫就从屋里蹦跶着出来了院子,随后就直接进了厨房,好像跟妈妈更亲一样。

厨房里传来温婉的话音,东北女人的嗓门儿就算不大也至少嘹亮,温声细语说话的女人才是绝对少数。

冷漠却对儿子话音温婉的张嫂、更亲母亲的小浩、有所隐瞒的张远……

这一家子都怪怪的。

是夜,我跟胡小蛮在张远家蹭了顿家常晚饭,饭桌上也没人说话,早就饿了的我也只顾着狼吞虎咽,天彻底黑下来之后,院落亮起两盏橘色的老灯泡。

张远再次跟我确认,是不是真的要在空置的堂屋下榻一晚,再次给他肯定的答复后,张远也不再多问任何,招呼着他媳妇儿把堂屋给简单收拾了一下,搬了两张木床来摆在里头,被褥啥的简陋但都干净齐全。

我本有些局促,因为跟胡小蛮一起在堂屋睡,分床了但同屋,这……挺尴尬的。

而胡小蛮一躺下就不动了,就跟睡着了似的,看她好像很淡定,我寻思我也没什么好尴尬的,不知不觉,我也陷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一串鞋底摩擦地面的簌簌声响,一下又一下的渐行渐近,我却被这缓慢传来的声响瞬间惊醒。

醒了之后,我动都不敢动,因为久违却使我极度敏感的淡淡腐臭气味,就像萦绕在我四周。

我偷偷摸摸从被窝里露出一只眼睛,我看到胡小蛮仍是背对着我侧躺着那种睡姿,就像一直没动过似的。

敌人在暗我在明的感觉,让我揪着紧张的神经,我想唤胡小蛮一声,却不敢胡乱发出声音。

“嘭!”

而就在此时,胡小蛮的枕头底下,忽然一闪而过一道幽蓝的光,同时沉闷如撞击般的声响伴随而来。

那是雷击木攻击邪祟的迹象。

我的结论刚落,胡小蛮倏然一跃坐起,我能看清她的脸了,她看起来并没有睡,她的目光直冷地望向堂屋外,丝毫都不游移,却也不说话。

“诶?媳妇儿?你起夜咋个把脸给蹭脏了?”

此时,我听到张远睡意浓浓的慵懒声音。

“睡迷糊了,回屋去吧,小浩睡了吗?”张嫂的声音,听着很正常。

“嗯,他暂时睡的安稳,我估计是村里来了外来人,今儿邪祟不敢闹了,小浩可算能安生一夜了。”

他们两夫妻如拉家常般互相絮叨了一会儿,院落便再次回归静谧。

那股邪祟独有的腐臭气,也渐渐消散。

“这一家子,没一个正常人。”

胡小蛮将被子一掀而起并利落的穿鞋。

我疑惑:“这二半夜的,你是要去哪?”

只有月光透过窗子撒进来,冷白的光映的胡小蛮的神情更清冷了:

“去哪,刚才你没看到?张嫂被你的雷击木攻击了,她身上很有问题,解决问题去。”

“哦哦,”我好像睡蒙了,连应了两声便也匆匆起身穿鞋:

“你黄符能不能借我几张?”

胡小蛮没有回音,但已递了一叠黄符给我,我珍惜的接下,并跟在她身后,谨慎着脚步朝就在对面的堂屋门口走去。

我们俩就跟做贼似的,恰好那个窗子洞,能容我和胡小蛮隔着门窥看里头。

张远夫妻的屋子里一片漆黑,我们俩轮流从小洞往里头瞅,都没能瞅见什么。

四周静的连呼吸都能听清,胡小蛮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这香气时不时的隐约扑鼻,令我总不经意的浅浅晃神。

女孩子身上的气味,莫名给我一种纯洁干净的感觉。

“离我远点,你身上都是汗味。”

“……”

我只得稍稍后退两步,跟她保持一米开外的距离。

胡小蛮“霸占”着窗子洞,一动不动的往里头窥看,我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动一下。

我寻思里头乌漆墨黑的,能瞧见啥?

于是我朝张小浩的卧房走去。

“别走,有情况。”

我刚走出两步,胡小蛮便伸手一把拽住我的衣袖。

我的脚步几乎等于无声,我不知道胡小蛮是怎么听出来我在挪开的。

然而我来不及去想这个问题,她说里头有情况,我不禁更紧绷起神经。

“火。”

胡小蛮只吐露一个字,我立刻就明白了——

她让我使用黄符,照亮张远的卧房。

脑海里熟稔的浮现胡小蛮凭空画符篆的手势,我照着脑海里她的一举一动,不出半分钟,一张满是符篆的火符捏在两指之间。

月光撒下的冷光在火符上折射,火符由下而上的略过一道冷白光芒。

火符被胡小蛮一把摸去,下一秒,火符就像活了一般,径自由窗子洞游入。

随着“嘭”的一声爆燃声响,张远的卧室瞬间亮起幽蓝冷光。

而我被反常的光芒惊出一身冷汗,更让我冷汗淋漓的是眼前——

隔着窗户,我们面前就贴着一张冰冷灰白的女人脸,女人的眼睛不知直勾勾的勾着我们多久了。

我下意识的赶忙后退两步,并想抓住胡小蛮的手臂就要跑。

然而胡小蛮不知何时已左手拿着雷击木,右手捏着雷动符。

两大杀器毫不留情的“嘭”一声,将玻璃窗砸了粉碎,并径直朝那张女人脸凌厉挥去!

“张远!你快出来!”

趁着胡小蛮正在正面招呼邪祟,我赶忙一脚踹烂窗子,窗子咔咔被踹断跌落在地,我一跃由窗子跃进房里!

第55章 失踪的刘梅 张远就像一根木头似的,直愣愣的躺在床上,但他瞪大着眼睛,不知道是被突兀亮起的幽蓝火光惊着了,还是被他老婆吓成了这样。

“快起来!”

我加大力气拽起张远,张远匆忙的连鞋都来不及穿,被我拽的回过神后,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门爬了出去。

回过头来,胡小蛮干净利落的将第二张雷动符附在手心,身子矫健的直奔张嫂而去,就像制服僵尸一般,雷动符凌厉巴在张嫂脸上,符与她的脸之间即刻炸开啪啪啪的炸裂声响。

一阵诡异刺耳的尖叫过后,张嫂被胡小蛮按倒在地,她又剧烈抽搐了几秒,才终于一动不动的瘫在地上。

看来是被邪祟上身了,我这么猜测着。

“娟儿?”

我跟胡小蛮各蹲在张嫂身子两侧,谨慎再盯一会儿,以免再出意料之外的情况。

夺门而逃的张远,不知缓了多久,才抱着他的儿子小浩警惕又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口,并开腔试探般的唤他老婆一声。

闻声的张嫂,脸色竟缓缓恢复正常脸色,并缓缓睁开眼用手撑着坐起身来。

她看到自己躺在地上、两边还蹲着我和胡小蛮,她疑惑的张望着我们。

我刚要告诉她发生了什么,胡小蛮却率先开腔,挡下了我的话音,她站起身来看向张远:

“你隐瞒了什么没告诉我们,说不说随你,说了才能处置,不说的话,我们还是离开比较好。”

她说罢话,便朝我示意了一个离开的眼神。

我们的脚步刚迈出两步,张远果然急了,他话音既欲言又止,又带着焦虑:

“我说!我家……死过人。”

“我知道,”胡小蛮利索的接话道:

“我指的不是你爸,而是别人,劝你最好还是说实话。”

四周的灯光略昏暗,我转身看向张远,他怀里抱着小浩,他身后站着一脸迷惑的张嫂,她似乎什么内情都不了解,连刚才她被邪祟上身都没意识到。

张远安抚他媳妇儿让她先睡,又把小浩交给她,才单独一人跟我们离开他家,意思是去外头说,他不想给别人听见。

而我已有了些自己的猜想。

看张嫂的反应,她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今夜是我和胡小蛮来到村里的第一天,我们来的目的是为了解决小浩夜里哭一夜。

结果来的第一天,张嫂就被邪祟上身,这邪祟的能耐很浅,两道雷动符就“赶走”了,说明有可能是……

故意的?

我不禁冒出个大胆的猜想——

邪祟故意上身张嫂,目的就是为了刺激张远,把他隐瞒了的旧事给说出来。

张远徒步走在前面,他走路的速度很快,一边走还一边到处张望,好像是不希望接下来说的话被任何人听见。

直到一处偏僻但开阔的麦田,麦田早已收割的光秃秃,四周没有任何能藏人的地方,张远才放心的停下脚步,开腔就道出了一件比他年纪还大的旧事——

上世纪七十年代,他爸已经四十来岁了,但还没娶媳妇,张远的妈那会儿很年轻,才二十来岁,傻不愣登的他妈,可能是被骗了吧,糊里糊涂的就被带进来了村里,没过几道波折,就成了他爸的媳妇儿。

生了张远之后,就开始神志不清,像个女疯子似的,张远才一岁多时,她就跑不见了,所以对张远来说,他算是没见过自己亲妈是什么样子。

“后来我七八岁的时候,外头来了几十口人进来村子,说是来找谁谁谁,这事儿也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我现在三十二了都,不太记得具体细节了,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这么多人进来咱村找人,就跟有信心找到地儿就能找到那人似的,但是村里人都矢口否认村里有这个人。”

张远一边回想,一边缓慢的说着:

“那群人在村里赖了好几天不愿意走,还跟村里人起了冲突,打了好几次群架,最后也是知道再折腾也折腾不出什么结果来,所以就走了。”

“我是想说……”张远的脸上挂起遗憾和哀伤:

“他们找的人,叫刘梅,我虽然对我妈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我知道,这是她的名字。”

张远的旧事讲完了,他讲的平平淡淡,但我能从字里行间,读出细思极恐的另一面。

“他们来找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我先简单问出这个问题。

“当时我爸都不给我出门,听到那个名字,还是我偷偷溜出去无意中听到村民说的。”

张远的回答,印证了我的一个猜测,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些年,再加上虽然是同村的,但相互之间并不太了解,所以大部分村民并不知道这件事。

但一定有知道这件事的人,且这些人也在隐瞒刘梅的事。

而张远现在主动讲起这事,也说明了他心底也在猜测,自家甚至村子里的怪事,可能跟他的生母很有关系。

“那些人一开始每年都来一回,持续了好几年,再后来再来村里,是我十八岁时,那次是他们最后一次来,跟上次来隔了三年,”说完这几句,张远顿了顿后,才接着说道:

“我爸就是那年走的,本来他身子骨儿还挺硬朗,忽然就一觉睡过去了,再没醒过来。”

这些事,张远应该也是听别人说的,因为他的生母失踪时,他才一岁多,不可能记得什么。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我问道。

张远昂着脑袋,迷惑着眼神,像是回想了很久,才吐露出话音:

“那个哑巴,张大爷,以前他不哑的,不知道啥时候就哑了,听说还得了神经病,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情况已经很明朗,在村里闹邪乎的,应该就是张远的生母刘梅。

也就是说……刘梅的失踪,其实就是死了,但没人知道死因,还有怎么死的。

这可能就是现在闹诡的根本原因。

窗子被捅了洞,可能是在表达……有人偷窥时偶然看到了?

今天之前,只有张远的儿子张小浩夜里不停的哭,还叫不醒,这是在表达……

第56章 正气的气息 “你们二半夜的在田埂里做什么?”

猜想还没能继续下去,我们身后突然传来浑厚的一嗓子,把我跟张远都吓了一大跳。

胡小蛮平静的转头望去,瞧见是胡斌,她语气略带微笑和轻佻的打招呼:

“胡队长,这么晚也没睡呢。”

胡斌早已换下那身浅蓝色的制服,现在一身暗色的便衣,脸黝黑黝黑的,像是因为工作能经受了不少风吹日晒。

“胡队长,死者的身份查出来了吗?能透露些信息么?”我不知道这个问题该不该问,但还是问出了口。

胡斌眯了眯眼,没接我话茬,反倒以打趣的口吻,逗乐子似的反问我道:

“听说这碧云山上下来的人,都是有能耐降妖除魔、捉拿邪祟的?”

他这话明显有瞧不起人的意味,我没往心里去,也没开腔搭理他。

“不说话啥意思?默认的意思?要是真有那能耐,那你倒是说说,你都知道哪些死者的信息?”

他意思就是,要是真有本事,我就不会开口问他,答不上来他的问题,就说明我们只是些神棍货色。

“胡队长,您咋说话呢,我好不容易才请他们俩下山来……”张远还眼巴巴的等我们能解决他家的问题,他似乎是在担心胡队长说话不给面子,我们就不给他家想辙了。

此时的胡小蛮“噗嗤”轻笑一声,她身姿自在的踱了两步,说话的同时,眼神示意我跟上她:

“不好意思胡队长,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没那能耐,”胡小蛮看向张远:

“你的事儿棘手的紧,不是我们能处置的,改日你去请别人来解决吧。”

说罢话,胡小蛮便抬步悠悠往村道走,也不管现在夜幕黑压压的,我只能跟在她身后,但我不太想走。

身后传来胡队长“嘁”的一声蔑意声响,我回头时,他已经背着手离开了田埂,只留张远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张远很快就回过神来,快步朝我们走来想拦住我们的离去,他刚走了两步,胡小蛮就开腔道:

“赶紧回家去吧,别忘了刚才你媳妇儿出了啥事,现在你儿子还是你媳妇儿带着的。”

闻声,张远迟钝了半秒,便即刻恍然又惊吓的赶忙回家去。

而胡小蛮的去意已决,她的步履快且直,俨然是真的要离开。

“不会是要回碧云山吧?这事儿还没……而且我们还得跟耿奶奶汇合呢。”我跟在她身后说道。

“这事儿我不想管,他们家出了什么事,是他们咎由自取的自作孽。”

虽然跟胡小蛮的接触时间很短,但我能知道,她是很聪明的人,别人的三言两语,其间隐含的信息,她都能读出来。

光听张远讲他生母的事情,其实感觉不到什么,但细想的话……

拐骗,被迫生孩子,最后还不知所踪。

我都无法想象刘梅究竟经历了什么,但能理解胡小蛮说的“自作孽”。

“她的家人好不容易找来村里,想要的可能只是让她落叶归根吧,连这都……呵呵。”

胡小蛮难得多话几句,语气是嘲讽,嘲讽是因不忿。

我们的步履并未朝碧云山折返,看月亮的方位,我们应该是一路往南走,我不知道胡小蛮是要去哪,但她让我跟着她,我就跟着她吧。

“帮张远,其实也是在帮她……如果现在入土为安,还来得及的话,可能就不会再出别的事。”我试探着提议一声。

胡小蛮摇摇头,但话音不是坚定的拒绝:

“我总觉得还有奇怪的地方,一时想不起来,对了,你还记得么?那个山夜叉。”

“当然,”我积极的连连点头:“咋啦?”

胡小蛮又问道:

“你在张远家,除了窗子洞和小浩、还有刚才,没发现别的异常么?比如气味。”

我努力回想了好一会儿,除了张远媳妇儿被附身前后、我闻到了那股腐臭之外,其他时间并没有闻到不该有的气味。

甚至在水塘边时,明明那无头尸体就在面前,我也没闻到邪祟的气味。

我知道胡小蛮是第六感比我强,而我比她强在能闻到味儿上。

水塘边没有邪祟的气味,张远家也没有……但小浩却已经邪乎了一个多月……

刚才被胡小蛮两道雷动符驱逐的邪祟却有气味……

我总感觉这里有什么不对劲。

“是不是你的第六感,感觉到了什么?”我问道。

“就是因为没感觉,才觉得反常,刚才上身张嫂的那个邪祟,就像个钓鱼的饵。”

胡小蛮的步履走的很快,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我们就走了老远,前头乌漆嘛黑,后头的村子也早就被我们甩在老远的身后。

十来分钟后,前方的土路旁,隐约有一片漆黑的建筑,建筑的屋梁盖的很高,但黑夜里只能看到漆黑的形状,那应该是个祠庙吧。

不知胡小蛮是想在这暂时落脚,还是此行离村就是为了来这祠庙,她径直走到祠庙门口,门额挂着雕有“张氏宗祠”黑字的木额扁。

宗祠的木门关的严严实实,但站在门口,我若有若无的感觉到这宗祠有股清新、清凉但不阴冷的气息,有点像正气的“气味”,因此我对胡小蛮脱口而出的问道:

“难道这里有地仙?能问话?”

胡小蛮没有回应我,她试探着推了推门,门却推不开。

门外并没有上锁,我立刻意识到,门是从里面被拴上了,说明里面有人?

我没再多想胡小蛮为何忽然半夜要来这儿,而是立刻警惕着宗祠里头,我担心里头的存在,又是与我们对立的。

“别这么紧张。”胡小蛮淡淡一声,像是在宽抚我。

她抬着手,像是要敲门,却又不敲,像在犹豫要不要敲门。

听她这话的意思,她好像不觉得里头的存在、是与我们对立的?

我忽然想起现在我所感知到的气息,并不阴冷,反而是正气的气息。

“啊……”我恍然更深的意识到了一点,这气息太淡了,以至于我疏忽了这是熟悉却一直被我忽略了的气息:

“好像是……耿奶奶的气息?”

第57章 红衣女人 胡小蛮眯着眼瞅了我一下,然后她“叩叩”的敲了两下门。

我吞了吞口水,决定试探般唤一声:

“耿奶奶?是您在里面吗?我是徐北斗,徐家的小子。”

话音落罢后许久,里头都没有回音。

狐疑正要隐隐扬起,我隐约听见细微的摩擦声,是布鞋走路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叩”、“咔咔”的声响从木门传来,是拉开木栓的声音。

我还没来及高兴竟然真的是耿奶奶,眼前的门便被悠悠打开,而耿奶奶竟整张脸都是青紫色的,只有眼白还是那么的白,把我吓一大跳。

“咳咳……”

耿奶奶虚弱的咳嗽了两声,我在惊恐和担忧中短暂徘徊,终还是快步凑了过去扶住看起来很虚弱的她。

她好像就是需要人扶着,这会儿几乎身子都靠在我身上了,我赶忙更用力扶稳她一些,扶着她往宗祠的正堂走。

“奶奶,您是被打伤了?”她的脸的青紫,跟人被拳打脚踢后留下的淤血青肿一模一样,主要还是她没有攻击我、且还这么虚弱,这是我放松下对她的警惕的原因。

正堂的地面铺着一张很厚的草席,芦苇杆子编织成的,我把耿奶奶扶躺在芦苇席上,然后仔细观察她的“伤势”。

我贴近她的脸,这才意识到她的脸之所以“伤”成这样,是内伤,她的血管在出血,但肤表没有伤,所以皮下淤血就淤成了这个样子。

胡小蛮也不多问什么,她摸了摸耿奶奶的手腕,又挽起耿奶奶的裤管,检查她的双腿。

耿奶奶一句话都没有,好像虚弱的连话都说不了似的,而且她的右小腿明显折了,歪成很怪异的形状。

不知道她的伤是怎么弄的,胡小蛮有条理的检查一通后,从她的小包里摸出一支金色的形状像“叉子”的术器,小小的,长度也就二十公分左右。

这“叉子”的形状,就像癞蛤蟆的两条后腿、中间再长条笔直的尾巴,也很像甲骨文的“山”字,我从来没见过,不知道这能有什么用。

只听胡小蛮念念有词了至少三分钟,蛤蟆叉流光般略过一道金光,我不小心眨了下眼,就错过了追踪这金光的流向。

但我却听到耿奶奶很舒服般长长的舒了口气。

我不禁疑惑又好奇的问道:

“这是什么术器?”

“三清铙,冲通经脉之用。”

胡小蛮的话音简约的不能再简约,甚至也不提冲通作用的来源是什么。

她用三清铙给耿奶奶用了之后,就又收回了包里,我想观摩都没有机会,也不好意思开口问她要来看看。

“徐家小子,多跟这丫头学点儿本事,往后啊,往后啊……”

不知是她太虚弱,还是不知该不该说出口,她话音就顿在这,然后就跟睡着了似的,再也没动弹一下。

我在旁边的枯草堆上对付了一夜,胡小蛮坐在长条凳上,以手肘撑在破旧的木桌上,就这么坐着小憩了一夜。

今天其实挺累的,我几乎一躺下就睡着了,哪怕枯草扎人。

再醒时,是蒙蒙亮起的天,隔着眼皮的刺眼叫醒了我。

我醒盹儿的躺在杂草上,睁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着简陋的瓦屋屋顶。

不知过了多久,宗祠外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急切说话交谈的声音。

甚至还有车开过?

疑惑外头发生什么情况的我缓缓坐起身,走到宗祠门口一打开门,就看到外面的村道,正往村里走着十几个人,有一辆公职的车开在前面,他们像是出来带路的。

“张大爷昨夜睡下,今儿一早,他的孙侄儿才发现,是彻底睡过去了。”

“年纪摆在那,其实也……也差不多了。”

“你不觉得不对劲么,昨儿张大爷在水塘边偶然发现两具尸体,今儿张大爷就没了,这、再巧也不能巧成这样啊。”

“对了,今早下地拾腾的时候,我听说……”

村民们相互议论着渐行渐远,后头的话我没法听见了,但我已整个呆住——

张大爷,那个哑巴大爷……

死了?

大感不妙的我匆匆冲回宗祠里,胡小蛮托腮的手恰好滑落,她因而被惊醒。

看到我急匆匆回来,她便没收回目光,而是静等我开腔。

“村里,又出人命了,那个张大爷,死了。”

“咱们不能走。”

胡小蛮神情依旧很平静,我不禁狐疑,究竟什么事才能让她不平静?

可能是我的嗓门儿太大了,耿奶奶也挣扎着从芦苇席上坐了起来:

“徐家小子,要不要奶奶跟你一块过去?”

我连连摇头,她脸色已经不青紫了,但还是冷白冷白的,看着怪虚弱,我又走过去看了看她的腿。

她的断腿已经掰正,已看不出昨夜那个骨折的痕迹,就跟没断过似的。

“您还是好好休息吧,我跟她去看看就行了,”眼下我倒是想了解耿奶奶究竟遭遇了什么,竟然伤成这样。

但我打算等处理完村里的事再问吧,现在我已经够头疼了,深刻领悟到了自己的肤浅,以及胡姥姥让我出来历练是很正确的选择。

胡小蛮已经离开宗祠了,我跟耿奶奶简单道个别,就追了过去。

碧云村的水塘边,胡斌队长正跟十几个救援队一起站在那,因为已经知道水塘里有两具无头尸体,所以他们得打捞。

另一边的张大爷家,有几个景茶和两名法医进进出出的,法医手里还拿着相机到处拍。

不出十来分钟,“寿终正寝”的张大爷,就被盖着白布,以担架抬走了,张大爷家里一片静谧,没有哭声,他的孙辈们,表情写着凝重,却看不出悲伤。

就在这时,我感觉有人拽了拽我的袖头,我回头一看,是个大婶,我对这大婶没什么印象。

大婶一手一个的偷偷拽我和胡小蛮,意思是让我们移步,我们无声的跟她前去一处偏僻地儿,大婶这才神秘兮兮的压着嗓子说:

“昨夜咱村里,有好几个人瞧见了‘脏东西’。”

“啥脏东西?”

“有人瞧见了个穿红衣的女人,还牵着个小孩儿,就朝水塘边走了,哎哟喂,吓死人了。”

第58章 活墙 “红衣女人?还牵着小孩儿?”胡小蛮开腔着重的问询道:

“他们是在水塘附近消失了,还是……?”

那大婶压着嗓子神秘兮兮的回答道:

“说是女人往水塘里走了,那小孩儿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不知道是跟着走了,还是咋地。”

大婶回应了几句后,昂着脑袋到处张望,开进村的车早就进村了,村道前面大概二三十米远处,结伴走着六七个老少男人,大婶示意我们走快点儿,然后她就跟了上去。

“住村尾的小刘也看到了,你们可以问他,他就在前头。”

传闻传来传去的,实际上没有什么好打听的,因为最关键的信息就那两点。

我们追上去问询了一通,小刘说的跟这位大婶说的差不多,就是看到红衣女子领着个半大小孩儿,在水塘附近消失了,至于是掉进了水塘,还是在水塘附近不见了踪影,没人敢确信的说个准话。

我跟胡小蛮没有去张远家,而是径直往水塘的方向走,村里村民本就不多,此刻更因为出了怪事而纷纷远离水塘。

但水塘边仍旧很“热闹”,救援队和公职们都还在,救援队的队员轮番的下水搜寻,三艘橡皮艇飘在水塘上,陆续的快速在水塘水面驰骋,他们都拿着我看不懂的仪器,好像是定位仪器吧。

“闲杂人禁止进来。”胡斌应该不是对“捞偏门”的人有偏见,而是在执行公务,他在我们靠近时,率先走了过来,抬手阻拦我们。

我刚想开腔解释一声来意,胡小蛮反倒性子利落不纠缠,她绕着走向水塘的另一端,那边没有戒严,我只好点点头跟了过去。

远远的,我看到胡斌一直在用眼神勾着我和胡小蛮,就像我和胡小蛮是嫌疑人似的,但他又不审讯我们,理论上他有资格直接对我们审讯,但他没有问,说明他的推理方向里,我和胡小蛮是被排除在嫌疑范围之外的。

“你去找根绳子来,免得又……”胡小蛮欲言又止一声,吩咐我去找绳子后,她就去到附近找固定的地方,附近光秃秃的,只能到处找大一些的石头。

可能是上次我一潜水就不上来了,追着那无头尸体、不追上不罢休,她应该是在担心我。

我又绕到水塘对岸,问胡斌有没有多余的绳子,他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也总是用审讯的鹰钩眼神看我,但很爽快的从救援车里摸出来一把绳子递给我。

同时还给了我两副潜水镜,有了这个,我在水底就能顺利睁眼寻找了,也算是在帮公职们打捞“线索”?

“注意安全,别案子没破,又出人命。”

我走开的时候,背后传来颇有冷嘲热讽意味的话音,但我又知道,他的本意就是字面意思。

我轻“嗯”一声之后,身后又传来胡斌的问话:

“小子,你们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他终于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了,我狡黠一笑,转过身来,稍微组织一下语言后,尽量以提议的语气,对他说道:

“胡队长,个人看法是……调查那具已经打捞上岸的尸体就可以了,至于还沉在下面的……”

“有可能捞不上来,捞了也……”

后面的话,我不知道怎么去说,无用功?对破案没有任何帮助,只是能……将一段尘封的往事揭开而已。

胡斌讥讽般清冷的以鼻息轻笑一下,便转身回自己原先的站位上,不再搭理我。

我撂下一句“谢谢啦”,就拿着绳子走了。

胡小蛮做事相当利落,我找来绳子时,她已经将她的术器三清铙,充当“锚”来锚定在岸边的泥地里,两个很大的石块卡压在三清铙上面。

她测试般使劲拽了拽,三清铙锚的很稳固,撑一个人借力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两个人可能就……

我们什么装备都没有,只有一根很长的绳儿捆在我腰上,我还在慢吞吞的胡想些什么,胡小蛮竟已利落的直接脱自己的衣物。

她上身只穿着干练利落的运动内衣,下身本就是短裤,我瞠目结舌的几秒功夫里,她“噗通”一声,直接扎进了水塘里。

“诶?等等我!”

我赶忙也脱下衣服裤子,就穿着条内裤,也跳了进去。

这个水塘的水无比清澈,可不知为何,越往深处的水,就越泛着阴黑黑的感觉,我在水底试着转身望向水面,阳光能清澈的投射到水里,但水面不平静时,阳光就会被折射走。

胡小蛮一口气下潜了至少五米的样子,探索了一会儿就浮了上去,换气后再继续如此重复。

我也如此重复了多次,直到有点累想上岸歇会儿时,上浮过程中的我抬眼看向水面,却看到水面泛着一片鲜艳的红?

突发情况让我的心突兀冰冷了几分,我赶忙望向胡小蛮,熟料这一望不打紧,她竟正如鱼一般快速在水里穿梭,而她前方两米多左右的距离,有一团黑色的东西正在快速逃跑。

一秒的犹豫里,我果断选择去追胡小蛮,免得她需要我打下手时我却不在,结果这个决定刚落定,我的身子便不受控似的快速往上浮?

而胡小蛮离我越来越远。

我下意识的张嘴呼叫她,却不慎喝了两大口水,恰逢此时我已因未知因素而浮出水面,呛水的激烈咳嗽间,我紧急到处张望。

结果哪有什么红色,就像是我出现了错觉。

“错觉?”我敏感的喃喃这两个字。

等了约莫十来秒,仍不见胡小蛮浮上来,我心慌的不行,我赶忙又一头扎进水里,熟料这一扎,眼睛都还没来及睁开,脑袋就硬生生的撞上了“一堵墙”——

这堵墙是鲜红色的,墙体犹如液体般流动却无比坚硬,似乎是在试图将我困进墙里!

我还想去帮胡小蛮,结果我自己竟先身陷囫囵,我赶忙拽腰间的绳子,全靠绳子拖动我的身子,躲避流动的红墙对我的追击和包围。

同时我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我竟然被“一堵墙”在水里追着逃?

第59章 寄生魂 长时间在水下潜水,我不知道自己游离岸边了多远,只感觉这绳子怎么不论怎么拽,我都没动似的。

就在对岸的那堆打捞队员,依旧在忙碌他们的,丝毫没察觉我们这边出了状况,就好像对岸和此岸中间有壁。

“不对……”

被诡异红墙流动追击的此刻,我的不安来自看不到胡小蛮,我回头看向流动的红墙,红墙竟慢慢漂于水面、渐渐形成着人形。

而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松开紧抓绳子的双手,一个拱跃就重新扎进水里,瞪大着眼睛捕捉胡小蛮在哪。

水塘下潜五米左右之后,视线几乎是一片黑,就算能感知到什么,也是感知到更漆黑的影子,我隐约感觉我的几米外的下方有黑影在下沉。

担心那是胡小蛮,我急忙游过去。

熟料就在我伸手就能触碰到那黑影时,捆在我腰上的绳子竟绷直了,我眼睁睁的看着本能拉到的黑影,又因缓慢的下沉而离我远去。

实在太担心是胡小蛮出事,我死命的用手拽绳子,试图将绳子另一端的锚给拽开。

手忙脚乱的无果中,我双目盯着黑影,双手颤抖着去解开捆在腰上的绳儿。

绳子解开的刹那,我的后腰忽然被什么东西触碰到,我一回头,瞧见竟然是胡小蛮,她正一脸严肃的瞪着我,手不断的做出上抬的手势,示意我上去。

我迷惑了,我看着胡小蛮,又看向那黑影,一时之间分不清眼前究竟是什么情况。

似乎是察觉我又开始发愣,眼前的胡小蛮一只手抓住已被解开的绳子,另一只手紧攥着我的后衣领,而后几乎垂直的直线往上游。

“呼!”

我们俩扬起了巨大的水花,我因憋水太久,上来之后就是猛烈的大喘气。

“你解开绳子做什么?想死啊你?”胡小蛮只顺了两口气,紧接着便严肃的训斥我。

“我看到有个东西,沉下去了,像个人,我还以为是……”

“是你”二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胡小蛮打断:

“不想丢了小命就跟紧我,就算看到了什么也别一个人追过去!”

她以比平时更冰冷的话音简短训了我两句,便下意识般拉扯绳子,以绳子借力朝岸边游去。

结果……绳子竟然一直都是松弛的。

胡小蛮迷惑着神情,不断的将绳子拉过来,直到拉到头时,我们俩才看到,绳子竟然断了,那么粗且结实的高新材料做的救援绳,切口断的像被狗啃似的,无数股细绳拧成的救援绳,断口如散开的花。

“是被刀来回割锯割断的。”

我迅速做出判断,目光直直投向岸边,意外的是,我们锚定绳子的地方,站着个很矮小的人。

胡小蛮立刻朝岸边游去,我也跟上她,游不多久,我们已然能看清,那矮小的人,就是张远的儿子,张小浩。

这意料之外的情况让我一头雾水,却也不妨碍我很生气,我们此兴而来的原因就是张小浩,这小子才五岁,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也正因反常,我也意识到了,现在定是有邪祟在借着张小浩的魄身在作怪。

本以为等我们游上岸时,这臭小子估计早就跑了,熟料他就像在等我们俩上岸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也是五岁小孩不该有的冷漠眼神。

昨天他的眼神是茫然,跟现在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他现在的眼神,阴嗖嗖的。

我在判断张小浩是什么情况时,胡小蛮却慢下了游动的速度,她等我游到她旁边后,才低声对我吩咐道:

“小浩要是不跑,你控制住他,我要去张远家看看,张远家一定有问题。”

顿了顿,胡小蛮又对我问道:

“你看现在的小浩,跟昨天是不是像两个人,我怀疑小浩是被寄生魂侵魄了。”

“寄生魂?”我感到诧异。

不是所有亡魂都能在拥有夺魄能力之后被称作寄生魂,寄生魂是指“生来”就没有魄身的怨魂。

所以寄生魂的全称是寄生婴魂,因为大多数寄生魂都是婴魂。

婴魂没能活着从母胎诞生,因而对诞生有着极强的执念。

而婴魂又像一杯干净的水,接触到什么信息,完全要看它被倒进了哪种容器里。

如果有一种声音告诉它,你要寄生而活下去,那么它的执念就是——称为寄生魂。

通常能对寄生魂发出这种声音的……

只有“母亲”。

雷石火光间,我明白了眼前的情况,但还有更紧急的:

“寄生魂要种根基才能在寄生之前、魂不因不入轮回而消散,根基一定是种在张远家了,你一个人去不行,万一……”话音至此,我想起了刚才追逐我的那一片鲜红:

“一定有‘人’在守着。”

“真是个矛盾的邪祟。”胡小蛮不知缘何而出此言。

“何意?”现在泡在水塘里,虽然是夏天,但也挺冷的,可我又必须听从她的。

“又想达成目的,又想为人所知,这很矛盾,”胡小蛮先说了结论,然后才补充这样说的原因:

“北斗,刘梅死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那个没能诞生的,现在就在我们面前,刘梅想让这个没能诞生的孩子寄生,又想让我们知道她的事情,这是矛盾的。”

“被仙堂中人看到的邪祟,只有魂飞魄散的结局。”

我默默领悟了她话里的意思,这个刘梅也是个聪明的邪祟,她知道自己现身的后果,也知道我们接下来会去毁了她为寄生魂种的根基——

她就在张远家,等着我们过去。

我们沿着邪祟的诡计,已走到即将解开内幕的前一步。

但我必须谨慎防范。

对邪祟来说,他们总有自己的修炼方法,而与此同时,我的命格和魄身,天生应劫,因此是对邪祟来说的另一种选择,能“拥有”我,他们就能多一个选择。

“我们不能反而被它勾着鼻子走。”

我沉了沉心,因冰冷而颤抖的抬起手,拉了拉胡小蛮的手臂,示意她往救援队那边游。

直接无视“张小浩”,我担心这小子并不是干站着在等我们上岸,可能还有别的出乎意料的准备。

第60章 胡小蛮的能耐 胡小蛮似乎一点都不怕冷,我们在水塘里泡了这么久,而且还就这么漂着一动不动,我已经冷的牙关都在微颤,而胡小蛮仍一动不动。

我再次悄悄在水里拉了拉她的手臂,低声知会她,往救援队那边游。

而胡小蛮的眼神在持续盯着张小浩,身躯一点也不因任何事而动弹哪怕一下。

救援队那边仍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救援工作,我的目光来回于张小浩和救援队那边。

此时,站在岸边指挥救援队干活的胡斌,终于将目光投来我这边,我心头一揪,希望他能看出端倪,并至少开艘橡皮艇过来,我的双脚已经快要被冻抽筋了。

然而胡斌像是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连有没有看见我、我都不能确定,他便收回了他的目光,继续忙他的,就像没看到我。

我有点灰心,目光回到站在岸边静等两只“猎物”上岸的张小浩身上,五岁小孩竟然能透露出这么阴嗖嗖的气场,我的诧异几乎没消退过。

僵持并没有持续多久,张小浩终于走动了两步,并不是朝我们走来,而是走向了固定绳锚的位置。

就像孩童看到了好奇的事物,张小浩在石块旁蹲下了身,并用双手扒拉开那两块大石头。

石头很大一块,至少三四十斤,他五岁的小身子,竟以稚嫩的小手,像拨开棉花似的,将石块推开到一旁。

三清铙笔直的尾部显露出地面,我不禁有点紧张:

“你的三清铙……他好像不怕?”

胡小蛮微动了一下,没有回应我,但是她的目光有所变化,意味不明。

就在此时,张小浩的手,终于伸向了三清铙,隐隐间,一道幽蓝的光,在三清铙的尾端一闪而过,而镀金的三清铙,金色的光芒更刺眼了些。

我感觉到我手心里的绳子正在被抽走,张小浩没有动绳子,是胡小蛮在做什么准备。

一抹阴嗖嗖的冷笑在张小浩的嘴角扬起,几乎于此同时,水面突然掀起一道水浪。

连接三清铙的救援绳,沿着水浪的最顶端飞扬而起,胡小蛮突兀的快速移动,不出三眨眼的功夫,她已站定在张小浩身后。

神出鬼没的能耐把我给惊着了,但我赶忙回过神来,快速朝岸边游去。

“呃啊!”

张小浩发出孩童不该有的低沉声响,就像野兽在低吼,他转身欲与胡小蛮正面斗法。

然而胡小蛮毫无与他过招的打算,她猛然再掀救援绳,三清铙顿时破土而出。

下一秒,飞上半空的三清铙垂直下坠。

张小浩似乎并不将朝他坠来的三清铙放在眼里,姿态明显有些慢悠悠的退避。

然而胡小蛮就像预判了他的举动,她再次猛力牵扯救援绳,三清铙的下坠速度突兀加快。

张小浩猝不及防中仓促加快退避的动作,而胡小蛮也利落的给出敏捷回应!

胡小蛮呢喃着念念有词的红唇,与三清铙连接的救援绳突兀亮起红光,下一刹便如一条灵活的发光的红蛇,萦绕着围着张小浩一圈圈缠绕并迅速收紧。

张小浩并不将区区救援绳放在眼里,他用力撑架双臂,稚嫩的手臂竟暴露出突兀的青筋。

“嘭”的一声,长长的救援绳被轻而易举撑碎。

就在张小浩专注于挣脱束缚间,三清铙已然握在胡小蛮手心,她眼也不眨的将三清铙径直刺穿张小浩的右手腕!并将张小浩以三清铙钉在地面!

而此时我才刚游上岸,胡小蛮已然已将张小浩强制收伏。

“哇……”

我惊叹了一声,同时恍然大悟的意识到胡小蛮的心思——

刘梅的目的是让我和胡小蛮于此时去张远家寻找她为婴魂种的根基,而胡小蛮并不如她所愿,反倒将婴魂连着这魄身一道收伏了。

接下来,不是我们被刘梅牵着鼻子走,而是刘梅要被我们牵制,她阴魂不散的原因就是婴魂,而婴魂在我们手里。

“左进右出,你封了他的经脉右路,他暂时无法离体,除非……”

我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剧烈的冷风突然席卷而来,连地上的碎石块都被风刮出去了一米多远。

大风突兀袭来,又戛然消失,紧接着就是一股淡淡的阴冷气息裹挟在我们四周。

我看到有红色的如丝带般的东西,如活物般在我和胡小蛮周围快速萦绕,速度快到我的视力都跟不上,只能看到那一抹淡红的残影。

“小浩!”

我还没能锁定“红色丝带”的方位的此刻,不远处又传来焦虑的叫喊,我抬头望去,我看到是张小浩的妈张嫂正在急急跑来。

她跑近了些之后,瞧见张小浩被胡小蛮以钳制的姿态按趴在地上,手腕还汩汩的流着血,她脸上的焦虑顿时变成惊吓色变:

“你们干什么呐!怎么能对小孩……杀人啦!!”

张嫂的叫喊,引来对岸的救援队队员们投来目光,胡斌定定的看了不足两秒,就快步沿着岸边朝我们这边走来。

“妈,救我,呜呜,好疼啊。”张小浩忽然开始吓坏了般嗷嗷的哭,这哭声都把我给听愣了。

我分不清这是婴魂在演戏,还是真的张小浩在因为害怕而哭。

“呵。”胡小蛮嘲讽般轻轻冷笑一声,三清铙“噗呲”一下从张小浩手腕处快速抽出来。

张小浩手腕上的伤洞因此而顿时血流如注。

张嫂吓坏了般惨叫着扑过来,双手紧紧攥住张小浩受伤不轻的手腕。

而我的手腕却被突兀拽住,紧接着我便被拽着快速跑离,是胡小蛮拉着我跑的。

“诶?婴魂还在……”

我话还没说完呢,这才回过头来看到,小小的张小浩也被胡小蛮拽着跑,迷惑的场面让我又不禁回头望去。

诡异的是张嫂正抱着那块大石头鬼哭狼嚎,就像把那大石头当成了张小浩,胡斌则早已跑到了张嫂旁边,正一脸迷惑的看着张嫂“发神经”。

“好家伙,你也会使幻术?”我对胡小蛮越来越佩服了。

我明白她是要去到合适的地方处置婴魂,我们跑的方向,是那个宗祠。

“跑快点,刘梅在追我们。”胡小蛮松开我的手腕、不必拽着我之后,她跑的速度也变快了。

第61章 卍阵 刚才萦绕在我们周围的“红色丝带”,估计就是刘梅了吗。

我还是想不通,现在的“红色丝带”,水里的“活红墙”,昨天的无头古尸,其间究竟是怎样的串联。

但能明白现在的情况已经在胡小蛮的聪颖下而扭转,不再是我们摸索着揭开迷雾,主动权已在我们手里,现在只等迷雾自己散去。

我尽量快的冲向宗祠,推门而入的刹那,我立刻就看到宗祠的小院落变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耿奶奶在宗祠的小院里,摆了至少百来个颜色跟红砖一样的粗糙花盆,乍一看摆的乱七八糟,但不知道为何,我脑子里莫名飘过“卍”字符,字符俨然与所有花盆的摆放恰好重叠。

这本是黄符常用的符篆,用以使罡如海云旋转重叠,形如漩涡以形成汇聚之势。

可是用花盆摆出这样的符篆,我还是第一次见。

耿奶奶慢慢悠悠的拖着骨折的腿,看到我们匆匆回来,胡小蛮还强硬钳制着五岁的张小浩,她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将目光投向空中。

沿着她的目光,我看到“红色丝带”果然追来了。

“来的真巧,缘分呐。”

耿奶奶莫名轻松的这么说道一句,拖着断腿而双手却十分灵活的伴随着口中的念念有词而萦绕起有规律的动作。

不出三秒,眼看着那红色丝带已朝我凌厉萦绕而来,我正要格挡以防范“红色丝带”要缠绕我脖子后再置我于死地之时,摆成卍阵的花盆忽然泛起一片红光,红光的外层还隐约透着金光!

我被发光的卍阵惊到了,惊叹声都没能来及发出,朝我萦绕而来的“红色丝带”仿若遭受到巨大的吸引力,被吸引力如龙卷风般吸拽而去。

待我再定睛时,卍阵犹如一个无出口的容器,红光和金光只能在卍阵里快速来回游荡,连那“红色丝带”也是,仿佛被困在了里面。

“呼。”耿奶奶深呼吸一口气,双手从口中缓缓放松垂下,然后才不太方便的拖着腿,慢悠悠走到小院的浅阶处席地坐着休息一会儿。

“本是想织卍阵网,结果被你小子赶上了。”耿奶奶淡淡一声,倒听不出有可惜的意味,更像是在对我说个笑。

“卍阵网?”

我只听人说过,卍是罡光,道上的修行长老摆出的卍阵,能让一个小家吉祥驱避邪祟,而多个卍阵相汇,算是一种无形的术器,像网一样缚捉邪祟,所以邪祟会因为天生相克以及卍阵的杀伤性而躲避。

但不是谁都能摆出卍阵的,摆出来个形,却召不来罡光,那也没用。

没想到被困在聚阴之地近百年的耿奶奶,居然能摆出卍阵,还将卍阵当成了收缚邪祟的容器用。

被胡小蛮粗鲁且强硬控制住的张小浩,原本还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在不停的哭,此刻看到红色的流光快速穿梭在卍阵内、像是在找出口却找不到,他的瑟瑟发抖顿然消散。

凄厉且怪异的诡叫不停从张小浩喉咙里发出,他的面目也来回拧动,阴狠的眼神看着有些慑人。

看来这婴魂不会说话,只会用吼叫和攻击的方式表达。

“我织网是要捉狗巫的,这网阳罡,极损阴气,两个后生,你们寻思是怎么处置这邪祟?”耿奶奶并没有直接了断被困住的邪祟,而是这么对我和胡小蛮问道。

“直接灭了。”胡小蛮神情高冷,话音也高冷,冷的有些不近人情。

“别……”我寻思也不急于这一时,反正也逮到了。

我没能继续说话,因为胡小蛮说直接灭了时,张小浩更激动了,他的怪异叫声有些刺耳,面目的扭曲程度比身躯的扭动挣扎还激烈。

胡小蛮力气很大,在她的控制下,张小浩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束缚,我也知道,他的激烈反应是在表达不准我们殒灭被困的邪祟。

“虽然这个张小浩,不是真的张小浩,但毕竟……”我有些表达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能不能把婴魂也困住、然后把小浩送回去?不然他爸妈可能以为我们是人饭子,本来就有几个景茶在村里。”

胡小蛮话音轻快又利落的对耿奶奶说道:

“老前辈,能否把这婴魂也缚了?这小孩儿得尽快送走。”张小浩的手腕还在流血,估计一会儿见到了张远和张嫂时,人不比邪祟好应付。

耿奶奶还没能回应胡小蛮一句,被胡小蛮强硬控制住的张小浩,忽然身子一软,如一滩泥似的流着瘫软在了地上。

我跟胡小蛮都愣了一下,旋即就意识到了,婴魂趁我们的一秒疏忽,趁机离魄了!

我们俩还没来及做出任何反应,却听“啪嗒”一声,一个花盆从天而降,而后跌落在地。

花盆并不老老实实的“摆”在地上,而是激烈的晃动着,就像里头有个小矮人试图通过冲撞逃出来,却做不到。

“小东西,还想跑。”耿奶奶就像在逗猫,对我和胡小蛮来说有些棘手的婴魂,在她面前犹如个不起眼的小玩意。

我连紧张都没能紧张一下,整个人一直处于放松的状态,耿奶奶无声的朝我们招招手,示意我们去宗祠外头一下。

她走路不太利索,却让我们跟着出去,我的疑惑在宗祠外头,被耿奶奶的话音解开。

“我的命格生来无金火,这意味着我能耐再大,也不掌生杀。”

言外之意,耿奶奶能束缚邪祟,却不能殒灭邪祟,这情况有些奇异。

卍阵仍未消停,阳罡对邪祟来说是极大的伤害,可被困在里头的邪祟却毫无虚弱的迹象。

见状,我只能跟耿奶奶低声一声,耿奶奶又取来一个青黑色的粗糙花盆,将那团红丝带般的邪祟给扣了进去。

“你是刘梅吧。”终于对上话了,我心想。

被激烈冲撞的青黑花盆终于静谧下来,四周安静了许久,才听花盆里头传出一声阴嗖嗖的威胁:

“你们杀不死我,等我出去了,我一定让你们给我的尸身陪葬!”

可能是胡小蛮和耿奶奶在身旁,她的威胁被我直接无视,我转而问道:

“你的尸身,沉在水塘里,多久了?”

“……是谁,将你沉塘的?”

第62章 陈年往事 “我死的好惨。”

花盆里回音般回荡出阴鸷且幽怨的控诉,我自动忽视话音中慑人的情绪,只默默听这幽怨控诉的缓缓陈出。

刘梅说她是被强制监禁村里的,她逃跑过几次,不仅没跑成,当年的村里人还帮着盯她,一旦看到她跑,不仅强行扣押她,还会去叫人来把她带回去,被带回去就免不了挨毒打、关在臭气熏天的旱厕里。

悲惨持续了很久,直到死亡来临前,她的悲惨都没有消失。

当年的村里,不止老张一个光棍,娶不着媳妇儿的少说两位数,她因此被村里别的光棍明里暗里惦记。

这情况在她因被强迫而怀孕后也没有消失,反而因此她的日子更加难熬,张远的父亲老张怀疑她跟人鬼混过,整天寻着由头虐打她。

张远出生那天,因生产而奄奄一息的刘梅因为口渴,强撑着爬着去院子里喝生水,不料却被偶然过路的光棍瞧见。

憋坏的光棍,哪管她三七二十一,眼里只能看到虚弱的刘梅衣不蔽体,再加上当时老张母子正高兴的抱着刚出生的张远忙碌来忙碌去,于是刘梅就被这光棍拖走……

这事持续到一半时被老张发现,老张顿时暴怒,他不怒于光棍竟然给他扣绿帽子,而是将怒火全撒在了刘梅身上,光棍顺势也极力指责是刘梅勾引她,一盆盆脏水肆无忌惮的往她身上倒。

其实对老张来说,生个儿子之后,刘梅就失去了价值。

这一盆盆脏水泼出来,是为了给将刘梅“转手”做铺垫,没用了的刘梅,没多久就被转手给村里别的光棍,刘梅俨然因遭此境遇而疯癫。

最后一个“接手”疯癫了的刘梅的光棍,因为她很长时间肚子都没动静,光棍气不过就去找后账,找啊找的就被拖着去了老张家。

几个大男人争执中愈发激动,最后怒火再次集中在她身上。

刘梅死于那次被当出气筒,张远的父亲像失去了人性般,搬起石头连连砸她的头。

直到她感受到疼痛袭来时,她的脑袋已经被砸的没了形,再有意识时,是一阵冰冷和窒息,她被捆在一块大石头上、连着石头一起抛进了村里的水塘里。

她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怀着身孕,一尸两命。

“昨天死的人,是你杀的吧,他是谁,为什么要杀人,你不知道想要修炼出成果,是切忌万万不可杀人的么。”

默默听完刘梅的控诉,我对眼前地面上的花盆问道。

“呵呵。”刘梅只给了我一声幽怨的冷笑。

这也算是一种回答了,我猜到了,这不是她第一次杀人,所以也没什么好忌讳的。

昨夜并没有睡好,刘梅长什么模样我也没有看到,胡小蛮似乎对刘梅的生平没有任何兴趣,只等着随时送刘梅和婴魂一个魂飞魄散,只是不急于一时。

傍晚的时候,拖着不利索的腿外出的耿奶奶,“顺便”将迷茫的张小浩送回张家,直到天快黑了时,才又回到这宗祠。

说来也奇怪,碧云村绝大部分村民都姓张,除非是嫁进来的女人,以及寥寥几户外迁而来的。

张氏的宗祠,碧云村的村民连来都不来,我和胡小蛮在宗祠里待了这么大半天,也就偶尔能听见外头的村道时不时有人走路路过、或者开车路过之外,根本没人进来。

这让这宗祠显得很凄清。

“要不今晚去张远家过一夜?反正都……”

“不去。”

我的提议还没说完,就被胡小蛮打断,她像是不喜欢张远家的意思,而我想的也很简单,希望晚上能睡个好觉而已,连着两夜都是坐着小憩,谁也撑不住这样的疲劳。

胡小蛮断然否定我的提议后,便自顾走进宗祠的正堂,然后像昨晚那样,坐着小憩。

天要黑不黑时,耿奶奶才从外头回来,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一声。

耿奶奶不是空手回来了,她还拎着一只山里才有的野鸡,野鸡已经死了,像是被咬断了脖子咬死的。

“回来的路上恰好捡着个这么个玩意儿,将就吃吧。”

耿奶奶将野鸡递给我,看她大大方方的,且她早已辟谷,想来应该是特意为我们带过来的。

山里的野货,我还是挺熟的,也知道怎么处理。

篝火在宗祠小院里散着暗暗的红光,缭绕的灰烟汩汩往天空升去,等我终于闻到诱人的烤鸡香气时,胡小蛮似是刚结束小憩,她不动声色的伸了伸身子,然后走到篝火旁。

我将两条鸡腿揪下来递给她,她自然的接过,并斯斯文文的吃着。

“徐家小子,要是定主意了给留一线,那就将俩花盆子埋在这吧。”耿奶奶语气淡然。

我本以为他们对邪祟就只有灭杀的态度,耿奶奶的话,我有些许意外,意外于还有这种处理方式。

“人有三魂,而三魂各有区分,有时候可以说,人有阴魂、阳魂、识魂,有时候也可以说是人有善魂、恶魂、觉魂,不论是阴阳,还是善恶,都是相伴相生的。”

耿奶奶絮叨家常似的平淡着语气,不紧不慢的跟我们闲聊着:

“所以,也非必杀不可。”

“哼,对我来说,邪祟只有魂飞魄散这一个结果。”胡小蛮的态度,跟耿奶奶完全相反。

估计是得知刘梅的生平后,耿奶奶起了恻隐之心吧,说实话我也起了这种心思。

但我知道她们不会起争执,因为大多数时候,她们对待邪祟的态度是一致的,比如耿奶奶此番离开山洞,是为了灭杀真正意义上的邪祟狗巫。

邪祟也有不同,只是胡小蛮对邪祟的态度是一视同仁。

“灭了我……我受够了……”

幽静已久的花盆里,忽然飘出声响,刘梅不断以几乎嚎啕的声响,重复着这两句话,如果她还在世,无限重复同样一句话的表现,确实很符合精神有疾病的人的特征。

哪怕她早就死了,也还是疯的。

这么无意识的飘过这段思绪时,我忽然发现……

我好像疏忽了什么?

第63章 死也不得好死 “你想魂飞魄散?”我对花盆问道。

被耿奶奶当封印术器用的花盆,时不时抖颤几下,或幽蓝或冷白的光,偶尔会在花盆表面一掠而过。

“我受够了,受够了……”刘梅似乎不会说别的话,仍在重复这句话。

却听胡小蛮冷笑一声,然后才说道:

“好啊,那些被你害了命的人,尸首何在,说了之后,我就成全你。”

原来胡小蛮是还有要打听的事,难怪她白天时没直接送刘梅一个果断。

“受够了……”

这三个字,几乎要刻进我的脑子里,并在我的脑子里不断的来回回荡,这莫名的让人心烦。

我动用着一定的耐性,将被循环往复的话勾起的烦躁压下去,我望向另一个花盆。

那个花盆不像封印刘梅的那个花盆会时不时抖颤一下,那个花盆静的就像里头空无一物。

“不对劲。”

我下意识的担心会不会是寄生婴魂趁机借什么能耐逃了而我们却毫无觉察,我快步走过去,刚要下意识的拿起花盆,手背却被突兀砸来的三清铙,“啪”的砸中。

“别拿开,拿开的话,里头的婴魂会循走。”

昨夜我就想好生观察一下三清铙了,只是没好意思问胡小蛮要。

这会儿,三清铙就在我手里,我自然的捡起来,恭敬着双手和眼神,仔细观察和观摩这精致的、浑身金漆的三清铙。

那上头还沾着张小浩的血迹,血迹已看不出来是血,更像是掉进了木炭灰里、沾了黑不溜秋的黑木炭粉,用手稍微擦拭一下,就能给擦干净。

就像三清铙天生排斥与“邪祟”有关的一切。

我把三清铙稍微擦拭一通,擦干净后,便握着一端、并用另一端,朝花盆顶部敲击。

“叩叩叩。”

金属与陶瓷之间的轻敲,发出的声音是干巴巴的暗哑声响。

当我敲第四下时,作为封印术器的花盆,竟“咔”的一声被我敲裂了?

眼看着花盆莫名其妙的正在裂成两半,胡小蛮眼疾手快的跑过来,双手合力捧按住花盆。

幸好裂缝并没有闪开多少缝隙,我的“失误”没有引发任何反常。

“不对……”

我还在庆幸我没闯祸时,胡小蛮却凝重起眼神,她直勾勾的盯着出现裂痕的花盆,随后凌厉的看向耿奶奶:

“前辈,婴魂难道是已经逃了?”

闻声的耿奶奶,跟我一样露出迷惑的眼神。

“不可能,卍阵没有出口,除非……”说到这,耿奶奶都迟疑了一下:

“除非卍阵的能耐,本就困不住……”

我惊吓的暗叫糟糕,另一个花盆里传出来的“受够了”的声响,竟愈发尖锐刺耳,就像在遭受着巨大的威胁?痛苦?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想。

耿奶奶拖着腿走了过来,她利落的用棍子将那花盆打翻,结果果然——

里头,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们三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的时不时互相看一眼,时不时又垂眸去看那空荡荡、却莫名裂了的花盆,似乎都在想婴魂是怎么逃掉的前因后果。

然而此时,背对着宗祠正堂的我们三人,莫名都皱起了眉头,因为背后有股阴嗖嗖的感觉,却无风掠过。

我听人说过,后背莫名其妙发凉时,不能回头看,有些能触碰人的寿命阳灯的邪祟,会趁人回头时,吹灭人的阳灯。

阳灯一灭,寿元到头。

面面相觑中,我默念着姑奶奶书中记载着的一段定阳密咒,如果背后真有邪祟存在,定阳密咒能形成无形的罩,护住我本就孱弱的命格阳灯。

念念有词间,还是我先回头,望向宗祠的正堂。

诡异的情况就这么明晃晃的在我们眼前发生了——

我们就像来到了另一处陌生的宗祠,而宗祠的正堂里,香火旺盛,却无人在上香,本空荡荡的狭长案台上,竟摆满了故者的牌位。

“先离开这!”

来不及多想任何,甚至来不及多看一眼,我的后背便被耿奶奶猛推一把,她将我一把推向宗祠门口,胡小蛮也被推了,我们俩只能听话的拔腿往外跑。

跑出约莫十来米时,我回头望向宗祠,我首先看到耿奶奶费劲儿的拖着腿,远远的跟在我们后方,正朝我们走过来。

而宗祠上空,竟燃着诡异的红色火光,就像这宗祠失火了,大火将宗祠完全吞没,只有汹涌的火焰在肆无忌惮的往天上蹿。

站在远处,我都能感受到那火光传过来的炙烤般的烫热,背后却在渗出冷汗。

“咱们现在看到的,是几十年前发生的事,这宗祠曾经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所以现在的宗祠里没有供奉牌位,”耿奶奶跟上来后,简单的给我们说道了一通:

“这把火来者不善,而且,你们想错方向了。”

“什么意思?”胡小蛮清冷的淡淡问道。

“我知道。”耿奶奶还没说话,我就率先开腔,我已经知道我们想错什么了。

按照惯性的想法,母亲天然爱自己的孩子,所以我一开始确实以为,刘梅是为了帮自己的亲骨肉修炼成婴魂、然后再助牠完成寄生才存在的。

实际上并不是这样,是婴魂的执念,导致刘梅死了也只能当一缕孤魂野鬼,被婴魂操控、听婴魂的吩咐。

杀过人的邪祟就算能耐滔天,也将彻底失去真正化形为人的可能,所以——

是婴魂需要刘梅替牠杀人,村里死在刘梅手里的人,都不是刘梅的本意,尽管她对那些人充满恨意。

我将这些简单跟胡小蛮说了之后,胡小蛮沉默了一会儿,才喃喃一声“劲儿用错对象了”。

“那些光棍就算死了也没人找,所以这么几十年来,也就现在死了个人,才引来了公职的追查,那些人死的无声无息,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胡小蛮像是在自言自语,却能让我挺清楚她的话音,而她的神情仍是一副在思索的模样。

今夜是不会回宗祠的,我们也不知自己要往哪走。

走在村道上的我们,回头能瞧见宗祠的火光冲天,转过头来,村道尽头只有一片黑暗。

不知走了多久,我忽然瞧见村道尽头,忽明忽灭着一抹红光?

第64章 长明阳灯 我睁着迷惑的眼睛站定脚步,胡小蛮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

我没有回应胡小蛮的问询,我眯着眼仔细望向村道远处,想确认我看到的是幻觉,还是真的。

刚才那抹红色的火光,从时间上来说是一闪而过,可感觉上来说,却更像有个人,举着火把,慢慢悠悠的从村道左边、走到村道右边,下了村道之后,火把被障碍物遮挡了,所以才消失了。

“我刚才看到前面有……”

“走快点,去看看。”

胡小蛮的胆子太大了,正常人的下意识会是警惕和胆怯吧?她的下意识却是连话都不让我说完,便即刻要过去一窥究竟。

我搀扶着耿奶奶,尽量快步的跟在胡小蛮身后。

我们走了至少二百米,也没再瞧见什么火光,可我不觉得是我看错了,但又闻不到任何异常的气息。

“你看到方向了么?”胡小蛮站在村道中央,往漆黑的四周张望了一会儿,才对我问道。

我指了指村道的右边,那边其实没有路,土路边就也都是杂乱的树林。

“走,去瞧瞧。”

胡小蛮再次动身,径直朝树林里钻去。

她好像很相信我说的话?这么一想,我就有点担心是不是真的是我眼花了,要是叫她白绕这么一大圈,我……

劳累并没有使我的胡思乱想消停下来,反而是快步穿梭树林时,一股烧焦的气味,拍散了我的胡思乱想。

“等下。”我赶忙上前去,一把拉住还在快步前行的胡小蛮:

“有没有闻到?烧焦的气味。”

这是寻常的烧焦气味,而不是邪祟的气息,可是,本来正常的气味,在不正常的隐蔽树林里传出,这反而比闻到邪祟的气息更反常。

胡小蛮鼻息轻轻嗅了嗅,却听耿奶奶压着嗓音说道:

“这是熬油的气味。”

“油?”

耿奶奶点点头,并抬手示意我们先别往里头走了,紧接着,她就说了一大串古老的真事给我们听。

“旧时代日子不好过,又是打仗又是天灾人祸的,死人的事常有发生,咱东北靠海的地界儿,许多人被出海的船队掳去当便宜劳工,一直干到死为止。”

“你们应该知道长明灯吧,秦始皇陵里就有一盏,燃了两千多年仍还亮着,若当年手握秘术的方士没有死于非命,长明灯替成长明阳灯,也不是不可能,可惜许多秘术早已失传了。”

“但相关的传闻一直在流传着,古时候人用的省油灯,多是桐油熬的,后来出海的人发现,鲨鱼油极其耐烧,一点点油就能亮个几年甚至几十年,长明阳灯秘术就是在那时候开始有方士开始修炼的。”

“传闻说,以长明秘术,将死于非命者的尸首熬出来尸油,能将其未燃尽的阳灯也熬炼出来,这秘术只在某些神秘圈子里出现,以及……”

耿奶奶顿了顿:

“狗巫也会一手类似长明阳灯的秘术,它不仅夺人魄身,还会窃人阳寿,它一直在修炼金刚不坏之身,现在狗巫不怕阳寿不足,只缺个合适的金刚不坏之身的‘胚子’,为了找到这‘胚子’,它作恶多端。”

我跟胡小蛮默默的听耿奶奶的陈述,听完之后,又消化了几分钟,鼻前时不时若有若无的飘过那股淡淡的烧焦气味。

“您意思是……”我张望着四周,一边观察哪个方向存在疑点,一边说道:

“我们闻到的,是尸油的气味?附近有‘邪祟’在熬尸油?”

耿奶奶轻轻点头,同时抬起一根手指竖在她嘴前,示意我们安静:

“先离开吧,会长明秘术的,可能底蕴深厚,轻易不能正面对峙,先走,眼下的事还没处理完,就先别再节外生枝了。”

耿奶奶的意思很清楚,我也很认同她的话,狗巫还没解决,且本是下山来解决鼠王的事、顺便来碧云村瞧瞧情况,结果先是遇上一桩诡异的命案,后又还有个寄生魂,好不容易抓住的寄生魂,现在又跑的不知所踪,着实恼人的紧。

“簌簌簌……”

我们正要抬步折返时,不远处忽然传来树枝被摩擦的声响,我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连大气都憋起来。

我转头望向声响传来的方向,隐约间,我瞧见一个很矮小的黑影,正在缓慢的挪动着。

那黑影的脑袋很圆,圆的就像用圆规画出来的似的。

矮小的黑影却并不是朝我们直直走来,而是方向凌乱的时而往左走两步,又往右走两步。

“咔”的一声很轻的声响,就在我身边附近响起,我垂头一看,原来是我一时不慎,踩到了枯枝。

声响让我惊的后背隐凉一下,而远处的黑影似乎也察觉到了声响,他凌乱的脚步即刻直直朝我们而来。

我恍然的看向胡小蛮,她手里拿着的手机,还开着手电筒。

“那是个瞎子,是通过声音摸过来的。”我如此判断一声后,便谨慎着脚步,跟胡小蛮一起走向更隐蔽的树后面。

老头果然再次失去了搜寻的目标,我又顿感疑惑的寻思着,瞎子,看不到的话,又怎么熬尸油?

胡小蛮关掉了手机的手电筒,但却在屏幕上按了两下,她在打电话,这里信号不是太好,她尝试着打了几次,最终仍没能打通。

我的注意力被胡小蛮吸引去了,手机屏幕的光照在她的脸上,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好看。

趁四下漆黑多看她的脸几眼时,我的身侧却莫名更暗了一些,好像有一堵墙凭空挡在我身侧似的。

回过头来,本还在远处无头苍蝇似的乱撞的黑影,此刻竟跟我脸贴着脸,那黑影的脑袋很圆却很小,老头模样的脸上,五官一片打霜的冷白,最吓人的是这吓人的老头竟然没有鼻子!

我惊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咣!”

无鼻老头的头顶突然传出被沉重击打的声响,我看到有狭长的东西快速掠下,怕被打到,我这才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屮,碧云山下,牛鬼蛇神竟然这么多。”

“嗯?”这口头禅和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第65章 消失的牌位 常子麒抄着不知从哪弄来的粗棍子,对着那圆脑袋老头的头顶就是一闷棍。

问题是他现在就跟我脸贴着脸,他只要一抬手,就能抓到我。

我的后腰衣物被突兀拽紧,因身后受力,我下意识的顺着那力道往后连连后退。

步履并未停下,我们直朝村道的方向快速折返。

这村子可真够邪乎的,又或者说是物以类聚,这里存在一个寄生魂,寄生魂又会招来别的邪祟。

那瞎眼的圆脑袋老头并没有追过来,只要我们没发出声音,他就摸不过来。

因此,最邪乎的不是身后,而是眼前——

本腿脚不便的耿奶奶,还有突然出现的常子麒,竟然就像早就在村道上等我和胡小蛮好一会儿了似的,常子麒双手抱臂,神情高傲的睨着正朝他走去的我。

“原来……禹步术也是真的存在?”

走近了之后,我第一句话就是不可思议的惊叹。

除了禹步术能够走了飞快如瞬移,我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常子麒左眼轻眯了一下,喉咙里“嗯哼”一声,算是对我的回答,也算是懒得对我回答,嘴都懒得张一下。

“狐仙堂的嫡孙女,也有给我打电话求助的一天,哈哈哈。”

常子麒看向胡小蛮,那嘚瑟劲儿没法形容。

“说吧,叫我来,是什么急事,我还寻思着明早再下山来呢。”常子麒话唠似的叭叭叭个不停。

胡小蛮浅蹙着眉头:“给你打电话,是想让你下山时顺便帮我带点东西过来,没有急事要找你。”

“哎哟,嘴硬,不是急事你能给我连打三个电话?”常子麒嘚瑟似的掏出他的手机,展示短信箱里因信号原因而没打通的未接来电短信,胡小蛮打了三次。

胡小蛮懒得跟他再多废话,抬步往村道上走了几步,忽而又停了下来,转而往祠堂走。

又是没走几步,就停下了,就像选择困难。

我本想关心一下常子麒的身体情况,他昨天没跟着一起下山是因为幻术的后遗症,可关心的话没有说出口,却直接下意识似的直奔了主题:

“这个村子里有好几个邪祟,一个寄生魂,一个寄生魂养来杀人的怨诡,祠堂错位时空的诡异大火,树林里还有个神秘老头,就是被你敲了一棍那个。”

我顿了顿,本想问问常子麒是否知道和了解长明秘术,但事得一件一件解决,我决定暂时不节外生枝。

“刚才那老头居然在熬人头,屮,真够邪乎的。”

我想表达的想法还没能说完,常子麒竟道出他看到了什么。

“熬……人头?什么人头?”我被这两个字惊到了。

同时,“人头”跟刘梅和寄生婴魂有直接关联,我恍然了然了——

这村里的邪祟,可以说是一伙的。

“经脉讲究有进有出,颅以通天穴为出,承光穴为入,想以长明秘术炼出阳寿未尽者的阳灯,自然要以秘术钳住寿元之气的出入。”

复杂的情况,却盘根错节的牵起了一连串关联,我脑子里像灌了石头似的拥堵沉重,也很自然的去想,如何做才能“一网打尽”。

“诶?那老头可是在熬人头呢,不收拾?就走了?”

我在思索的时候,胡小蛮已经决定步履的方向——她要回宗祠。

宗祠里还困着刘梅,且宗祠还隐藏着一个“秘密”,静待我们去解开,或许胡小蛮想的是,弄清楚宗祠大火事件,就能让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全盘清楚。

宗祠那冲天的火光,不知是何时消失的,我们远远折返回来时,宗祠俨然没有任何火灾的蛛丝马迹。

但寄生魂逃跑了,且跑的不知所踪,我只能持续警惕自己四周,以免自己又遇上意料之外的情况。

“我明白了。”

唠叨的常子麒也安静下来后,过了约莫几分钟,胡小蛮开腔说道:

“那老头只需要刨坟取人头来炼尸油就行,而他出现的地方,一定是坟多的地方。”

我迷惑的听着她的推理,艰难又好生的消化了一下后,才沿着她的推理方向,再结合另一个线索,推出下一步:

“宗祠曾经发生过大火,牌位什么的都烧没了,刚才我少说看到了一百多个牌位,你意思是这些牌位的‘主人’的入土为安之地,就在那树林里?”

胡小蛮点点头,而常子麒却持续迷惑脸,就跟没听懂似的。

“我看到了一些牌位上的名字,都是三个字的名字,而第二个字,好几个是一样的,也就是说,牌位的‘主人’之间,大多都是同辈份的人,而且这个村子,绝大部分人都姓张,现在来看,碧云村村民少,可能跟那次的大火有关,大火不仅烧了祠堂,村子怕是也被烧过了,导致人口骤减,而没有人跟我们提及这件事,或许是因为共同的记忆,因为成片的死亡消失了。”

“喂,碧云山山脚发生严重火灾,你们狐仙堂的人能不知道?”常子麒觉得胡小蛮的猜测太离谱了:

“如果真是你猜想的这样,今儿这碧云村,就不会存在邪祟、出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因为你的祖宗们肯定早就插手处置了。”

我不太认同常子麒的断言,于是开腔替胡小蛮反驳道:

“几十年前某个城市发生特大地震,过了三天,消息才传出去,以前交通那么差,消息没传出去很正常的。”

说到这,有个细思极恐的猜想,闪过我的脑海,犹豫再三,我还是试探着说出了口,想看看胡小蛮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小蛮,你是不是想说……当年的那批村民,全都遭难了,所以才?”

却见胡小蛮摇了摇头,我松下一口气,她对我说道:

“张远没有字辈儿,张小浩也没有字辈,我的想法是,字辈的规矩,在那时候就断了,而断了的原因是,这个村子,少了整整一辈儿人。”

“宗祠里曾供奉的一百多个牌位,可能都是小孩,因为小孩的阳灯最旺。”

言外之意,那个时候,圆脑袋老头就躲在村子里,以长明秘术炼长明阳灯了?

我不禁的有些背脊发凉。

第66章 该不该说 “各门道修炼的法术不同,但抹除记忆的法术还是有的,况且人在受到极大刺激的情况下,本就会自我保护地失去某段记忆,我隐约记得有相关的法术,能因势利导的循势而为。”

“现在村子里的小孩也没几个,今晚还是早些歇着吧,明儿跟村民打探一下,村里的坟地在哪,然后再去打探一下那片树林,究竟真的是树林,还是……”

“尸骨林。”

胡小蛮话音清冷,用的字眼也很阴冷,叫我不禁背脊冷飕飕的。

“对了,被人炼走了阳灯,那……”

“重入轮回后,会有影响吧,我也不知道。”

胡小蛮这么淡然回应我一声,就回到桌子旁,趴着睡觉了,今天也是很累的一天。

次日一早,我们默契般天一亮就醒了,耿奶奶将那个倒扣的花盆搬正了回来,但花盆的盆口覆了两张胡小蛮的黄符。

黄符上笔迹如龙飞凤舞地书写着一堆我从没见过的新鲜符篆。

“上头那张叫上关符,下头那张叫下关符,”我炯炯着目光细看黄符时,耿奶奶凑到我身旁,压着嗓子对我说道:

“那丫头符使的顺溜,瞧你小子好像对这一手很有兴趣,我就帮你问了一下。”

我以感激的眼神看着耿奶奶,咧嘴傻笑着连连点头:

“谢谢奶奶。”

耿奶奶都能说出来胡小蛮有哪些能耐,也知道我要学的本事还多了去了,我也不知道耿奶奶看上我哪点儿了,还想带着我一起去收拾狗巫。

眼下连村子里的事儿都处理不干净,我内心挺茫然的。

“上下关就是压了两重山,拿来压成精几十年的邪祟绰绰有余,记得学下来。”

耿奶奶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起身走离我身旁。

我本想问问,想压寄生魂的话,要用什么符,可惜耿奶奶已忙活她的去了,她的卍阵没了作用,得给收拾起来。

我又不能去问胡小蛮,使黄符是狐仙堂的门内手艺,我只是个外人,偷人家的手艺不道德。

……

中午前,我们再次来到张远家门口,谁知他那白天从来不锁的院子,今儿竟锁了个严严实实,就跟里头没有人似的。

我试探着敲了下门,十来秒后就听到里头有人正在走出来。

再次看到张远的脸,并没有从他脸上看到笑容,他反而一副很讨厌看到我们的样子。

我倒是理解,昨天把小浩的手给扎伤了,他就小浩一个儿子,他肯定心疼。

“昨晚小浩睡得好么?”我吞了吞唾沫,挤着微笑的转而问道。

这个问题,似乎是让张远想起了最初找我们来的目的,他迟钝了一下,脸上的厌恶顿然消散了些,甚至还露出了笑容和期待:

“昨夜除了受伤疼哭了一会儿之外,晚上睡的可香了!”

此刻他脸上的神情,已然换成了殷勤,他将大门大大打开,请我们四人进堂屋去:

“是‘治’好了是吗?往后都能平平静静的了是吗?”

我们四个人都没有回应他,进堂屋时,小浩一看到我们,就跟看到邪祟了似的露出害怕的眼神,跐溜的就跑回自己屋里去了,张嫂也不管她,她很客套的招待我们喝茶,顺便留在他们家吃个午饭。

张罗饭菜的张嫂,里里外外的劳碌着,我们各怀心事,因此也没闲聊上几句,堂屋里便安静了下来。

“诶,那是……花盆儿?带着花盆儿有啥用呀?”

耿奶奶将封印了刘梅的花盆也带上了,她打算让刘梅入土为安、葬在村里。

看到摆在木桌上的花盘,端菜进来的张嫂,像是在找话题似的这么问了一声。

我们依旧沉默,但相互看了一眼,心里想的应该是一样的——

虽然张远对他的生母没有任何印象,更不提有感情,但刘梅毕竟是他的生母,所以这个问题,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里头啊,是一缕魂儿,你生母刘梅的魂儿,我这会儿带出来,是想带到你们村的坟地里头,超度超度。”最终还是耿奶奶开腔回答了张嫂的问题。

张远的小眼睛都因意外而睁大了些,但眼睛里头毫无情绪,更毫无感情,就像很茫然,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以怎样的心情投入这个话题。

“生母……”张远一字一顿的,因在思虑而显得像个结巴似的,但他的切题角度,还是让我诧异了一下:

“也就是说,最近在村里闹诡的,是我、呃,是她?”

“不是!”我断然回答道,不知为何,我莫名的有些不忿。

过来张远家这一路上,花盆时不时会发出一声碰撞的“桄榔”声响,而进来张远家之后,花盆安静的就像里头什么都没有似的。

我总觉得这是有原因的,有些无形的连结,让刘梅如此的安静。

“咳咳,村里的坟地,行吧,吃完饭我带你们过去。”

张远丝毫没有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迹象,反而一句话就结束了这个话题,看来他确实对母子关系,一点概念都没有。

我总想替刘梅维护几句,因为了解她了,或许怜悯之心,任何人都有吧。

“窗子被捅破的事还没摸出眉目来,而你儿子……不是因为她,是因为你爸。”

“你爸导致了刘梅的死,更是间接杀了你未出世的弟弟,最近你家的诡异,都是你弟弟引起的。”

“弟弟?”张远无比惊讶的反问我这两个字,他瞪大眼睛看向张嫂:

“咱爸去世之前,跟你提过……提过这么?”

张嫂摇摇头,她也一副很意外的样子。

“桄榔”、“桄榔”的声响,突兀又激烈的扬起,摆在旁边的木桌上的花盆,忽然就像疯了似的不停的颤动,把张远和张嫂都吓了一跳。

我放下碗筷走过去,抬手按住不老实的花盆。

熟料覆盖在黄符上的手掌,竟在承受巨大的吸力,就像被马桶搋子搋住了似的,拔都拔不出来。

我一点都不慌,另一只手从后裤兜里摸出胡小蛮给我的黄符,凭空画出一道雷动符后,刚要挥进花盆里,我的手却在此时忽然解放了。

看来雷动符,成精不足百年的邪祟都很怕。

第67章 影响风水 张远并没有多想什么似的,听我们说要让刘梅在村里入土为安,他只淡淡的点点头。

吃完简单的午饭后,张嫂收拾着饭桌,收拾完后又将小浩抱在怀里,低声跟张远说了声她不去。

耿奶奶将花盆递给张远,按照葬俗,这理应由直系后人捧着,张远虽然没多想的接过了,但我看到张嫂的表情明显波动起来,好像想阻止张远,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也没说任何阻拦的话。

好像不管哪里的村子都一样,会将村里故者的坟地集中选在偏僻的村子后山,我们沿着村道直走到了尽头,后又翻了整整一片矮山,才终于到达某处很大但很荒凉的山地。

树木稀疏林立在山地上,坟包也零零散散,许多坟包已然无人打理许多年了,矮的就像一个土堆,上面长满了杂草。

“是……合葬?不,要不单独选一块地吧。”

不知张远思虑了什么,最终说出这样的决定,可能也是想到了,他的生母,当年并非自愿嫁进村里来的。

“诶,你来给你爸扫坟呐?”

我们到达坟地后不久,后头又来了几个人,应该是恰好吧,恰好在自家故人的忌日时来扫坟,然后碰巧遇上了。

张远犹豫了一下才挤着笑对问话的村民点点头,倒也不是不想说实话,只是懒得对随口问一句的人说太多话,便点点头应付了。

“我咋记得你爸是冬天走的呢,大夏天的,又不是啥合适的日子。”那村民嘀嘀咕咕着他的狐疑。

他的嘀咕让张远不知怎么回应。

“嘭嘭嘭”的闷响声忽然从花盆里传出来,张远被吓了一跳,“咣啷”一下就把手里捧着的花盆给抛了出去。

那村民都看愣了,愣了几秒才不可思议的问道:

“你这花盆儿里,装了啥子?”

这么问询的同时,那村民还试探着走到跌在地上的花盆旁,压低着身子探头瞅里头:

“诶,啥都没有啊,咋回事啊这?闹诡了?”

“你要往咱村的坟地埋啥子晦气玩楞?”

就在村民对张远发出厉声质问之时,“什么都没有”的花盆突然又发出“嘭嘭嘭”的声响,吓的那村民一蹦三米远。

似乎张远是打算赶紧处理完赶紧完事吧,他腆着笑脸对村民解释一声:

“总之埋了就完事了,咱……”

“不行!”却听那村民突然扯着嗓子对张远开启怒吼模式:

“你要把邪乎玩应埋咱村儿的集体坟里?不行!!”

“这明摆着是个邪乎玩应!万一影响咱村的风水咋办?你赶紧给弄走!”

那村民几乎是劈头盖脸的对张远噼里啪啦一顿训,张远都被训懵了,他没料想过这事儿居然还能牵扯到村里的风水之类。

可听完之后,他又觉得说的有道理,所以他走过去将花盆捡起来,犹豫该不该当着“花盆”的面说,最终还是对我说道:

“要不咱埋去别的地儿吧?万一真影响风水啥的就……”

“嘁,就你村这破烂风水,谁影响谁还两说呢。”胡小蛮以几乎嘲讽的话音,打断张远的话。

张远顿时满脸都是两边为难。

而那几个村民却一脸的如临大敌:

“嘿你们几个,咱话就撂这了,邪乎东西,不准埋咱村里!你要是敢埋!我……”

“想咋滴?还有,说谁邪乎呢!”大概了解刘梅情况的常子麒,似乎最讨厌被人来硬的,他张口就是比村民更硬气的话:

“实话给你们说吧,这村子就你们最邪乎,不仅你们邪乎,你们祖宗都邪乎!”

“嘿!骂人还能连着祖宗骂?你咋能说这么过分的话!”

常子麒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跟那几个村民吵了个不可开交,几个人都吵不过常子麒的一张嘴。

其中一个村民气呼呼的掏手机打电话,咋呼着叫村里得空的村民都过来。

没想到事情忽然会闹大,我和胡小蛮都有点迷惑。

本来事情很简单,让刘梅入土为安就行了,刘梅的往事勉强也算翻了篇儿。

可现在竟然是这群村民不乐意了,我一时间有点转不过脑子来。

“你们的窗户被……”

“嘘,别说。”

我想解释清楚里头的来龙去脉,却被胡小蛮拦住了,她将我拉到一边,低声对我说道:

“要是让村民知道,这段时间他们的窗子总是被捅破,跟刘梅有关系,他们会怎么想?现在他们不知道这情况都反对了,更何况知道之后。”

“对哦。”一席话让我恍然领悟。

虽说诚实是好的品质,但诚实不代表什么都要清楚给说开,不说反而能不节外生枝。

我们来后山,走路都走了一个多小时,这会儿那村民一通电话打出去,才十来分钟,后山的山坡就颠簸来了俩面包车,一辆车至少挤了十个人。

不一会儿,俩辆车上就跳下来将近二十个人,一副出大事了的架势。

其中几个似乎目标很直接,就是奔着那“花盆”来的,一下车就朝张远直直走过去。

我赶忙抓住常子麒的手臂,拉着他一起挡在张远面前,阻拦他们的行为。

“你们闪开,这花盆儿给我们,不然你们哪天趁着咱不注意,又埋咱村里了,毁了咱村的风水,那后果可不是你们能担的!”

“嘁,”常子麒面对着常年干农活的五个大汉,丝毫没将他们放在眼里,张口讲就是一声鄙夷,眼睛更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还想硬抢?我真服了你们这群刁民。”

话音刚落罢,常子麒突然一蹦将近两米高,紧接着就是一道旋风腿,直接旋倒了俩粗壮大汉,突然被攻击的大汉发出吃痛的嚎叫的同时,常子麒再次挥舞出他的拳头。

不出五秒功夫,甚至叫人反应不及间,五个气势汹汹的大汉均被身手不凡的常子麒给撂倒。

我都看呆了,这身手,我也想要。

“啊!!打人啦!!”

坐车一块过来的几个妇女,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扯着嗓子就是一顿嗷嗷,嘴里不断蹦出难听不堪的辱骂。

我有点不忿,最终我决定道明原委:

“花盆里是张远的生母!”

第68章 怨气屠村 “给故者入土为安有什么问题!”

我努力用最大的声音吼出这句话,我的嗓门儿险险盖过那群妇女。

此言一出,妇女们果然静谧下来,她们快步走到张远身旁,跟打听八卦似的对张远各种追问:

“你妈?你不到两岁的时候你妈就失踪了,咋回事啊?当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这会儿咋又找着了?”

“真是你妈啊?搁哪找到的?这花盆儿就是你妈做的?”

这些妇女丝毫不顾虑张远的感受,只知道自己对这个话题很有八卦的兴趣,连珠炮似的一串问题,问的张远憋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有些过分的问题甚至让老实巴交的张远都动怒了。

“不埋就不埋,有必要弄这大动静?”张远气愤中,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是我、我的、我妈!凭什么不能入村里的坟!”

要不是村民的激烈反对,本来张远好像都没什么自己的主意,现在突然因为个“小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忽然也有了自己的主意。

这话让这群妇女忽然不知怎么反驳时,最初在场的那个村民赶忙说道:

“我刚才眼真真儿的瞧见了!这花盆儿自己会动,还会敲花盆儿!那声儿跟敲窗户的没两样!”

“兴趣最近咱村儿闹邪乎事,就是张远你妈折腾出来的!”

这话引发如轩然大波般的浪潮,众村民满脸的惊诧,更加唾沫横飞的阻挠。

“不是这样的,”我赶忙解释道:

“你们的窗子被捅破,跟刘梅没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当我们傻子呢!村里之前一直都好好的,肯定就是这么个玩应闹腾出来的。”

“诶?”一个粗汉忽然看着花盆儿对我问道:

“你这是啥时候‘逮’着的?”

“昨儿晚上。”

我的回答刚说完,那粗汉就猛的一拍大腿,刚才问询我时的客气顿然全无,登时只剩一脸的不容辩驳:

“你们听着了?昨儿晚上逮着的!咱家的窗子昨儿晚上没被弄坏,你们家的喃?”

“咱家也是!昨儿晚上难得消停了一夜!”

听到这,我只剩一脸的无语。

我真懊悔刚才怎么没主动直接说出来,现在被村民先说了,我们再多说任何,都像极了在狡辩、找理由。

“嘭嘭嘭”沉闷震耳的声响,就像有人在空中猛击着鼓,且击打持续而又愈发大声。

我们先是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左右环看发现是张远手中的花盆传出来的声音时,声音已经大的令人难以忍受,不少村民都赶忙逃离似的捂着耳朵往外跑。

然而只有张远一人愣愣的捧着花盆,就像看不懂他们跑什么,见我们都皱眉且捂着耳朵,他动着唇说话,我们却听不见,但能从他的唇形看出来,他说的是“怎么了”?

难道他听不到?

我也再难继续忍受这几乎震破我耳膜的沉闷鼓点声,我拔腿朝下山的山坡快步逃离后山。

逃离的路上,我时不时望向身后,胡小蛮也在跑离,耿奶奶因为腿不方便,常子麒倒是够绅士,他正背着耿奶奶一起往外跑。

跑了不知多久,烧焦的气味越来越浓,当我们跑出后山时,我们才震惊的看见——

整个村子都在燃烧!熊熊烈火以诡异的速度快速蔓延,哪怕村道并没有任何可燃物,火也像洪水似的将村道无情吞没。

我惊吓中,第一反应是赶紧组织撤离,免得有人因火灾而被无辜烧死。

可更诡异的是,村里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哪怕是刚出人命的案发现场水塘,胡斌他们也跟凭空消失了似的,只剩黄色的警戒线还缠绕在水塘边。

这景象一时间让我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幻觉,大火是幻觉?可这热浪却如此真实。

胡小蛮拉着发愣的我直奔逃离的方向。

直到大火被我们远远甩在身后之后,人被火烧时发出的惨叫声,才远远的传来,叫声凄厉又尖锐,听的人从内心深处感到悲哀、无力和绝望。

我奋力甩开胡小蛮的手,决议折返村子里,因为这凄惨的叫声我无法忽视,就算不能做到什么,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你回来!”

我身后传来胡小蛮和常子麒的声音,但我没有理会,明明很空旷的面前的土路,我却很突兀的猛烈撞上了什么,甚至让我直接撞晕了过去。

我的意识不知消散了多久,等我的意识恢复时,我却非是因醒来而恢复意识,而是……

像在做梦?

我的四周一片漆黑和静谧,静谧的能极度清晰的听清自己的脚步声,却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独自一人陷入黑暗,这让我隐隐恐惧,勉强还能保持冷静。

“当年他们拦着不让我跑,让我每天都活在折磨里,就像我所遭受的折磨与他们无关。”

“他们亲手将我关在折磨里,我受的折磨与他们无关,如今我想解脱,他们又觉得跟他们有关了,呵呵,呵呵呵。”

这空灵的声音,是刘梅的声音,我没有因为忽然听到她的声音而害怕,反而很为她感到难过,感觉她很可怜,我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既然是这样,我就拉着他们一起死,让他们给我陪葬!”

“你没有疯,你是被逼疯的,我知道。”除了这几句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村里正在熊熊燃烧的烈火,应该是被村民刺激的刘梅放的,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突破封印的,但我想,愤怒也是有力量的。

当年的村民是这么愚昧又自私,完全不管刘梅死活,现在跟当年,虽然是不同的两件事,可村民的表现,却是一样的。

刘梅终于愤怒了。

我想阻拦她。

“我送你回家乡入土为安行么,虽然他们……可人……本来就这样,每个人出生的时候,都不能称之为人,而是‘生物’,‘生物’要跟人学着怎么做人,才能成为人。”

“没有学会做人的人,才会做出恶劣且没人性的事情。”

“你不是啊,你怎么可以为了报复生物,做出生物才能做出来的没人性的事……”

“难道以后,这些枉死的人,也能像你现在这样,因为愤怒就随意杀人?”

第69章 诡童 我看过几回死人,也看过几回尸体,但不妨碍每次想到有人死去,就会心情很难过。

回应我的只有压抑的沉静,我站在这一片漆黑之中,也心知就算左右探看,也只能看到一片黑暗,于是只站定在原地不动。

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任何回音,不知道是我说的话,根本无法说进“某人”的心里,还是“某人”在等我继续再说些什么。

胡思乱想中,黑暗隐隐的想被什么东西渐渐驱散,光亮以肉眼可见却极度缓慢的速度将漆黑替代。

眼前是碧云村,我站在村道上,村里没有任何火光,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场大火,像极了只是我们产生了集体幻觉。

我不禁松了口气,我以为发生了惨烈的事情,心情本正因此而压抑、难过,忽然得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心情也忽然松快了下来。

我不知如何去描述“什么事都没发生”这一点有多么美好,只会连连的笑着感慨“真好”、“什么都没发生”。

我回头看向身后的村道,胡小蛮和常子麒正在昂头看着天空,我也循着他们的视线望去,我看到有什么似云雾又似丝带一样的东西,灵动着飘向远方,不多时就不见了踪影。

“走吧,寄生魂已经离开这里了,我们得追踪到寄生魂,免得它又扶持刘梅那样的杀人用的傀儡。”

我没有说话,只默默点了点头。

碧云村的情况,又复杂又条理清晰,最终以寄生魂逃离、刘梅自我魂散而稀里糊涂结束。

总有种有劲儿却没使出来的感觉,让人感到无力。

“那个熬尸油的老头……”

“暂时别招惹这种不受任何戒律限制的隐人,再说了,咱只是暂时先离开这儿,兴许没几天就又要回来。”

耿奶奶的话我能明白,毕竟聚集邪祟的地方,一定不止眼前我们所见这些。

有些当务之急已经耽误了三天,不能在耽搁了。

胡小蛮和常子麒都没说话,因为狗巫不是他们下山要办的事情,本以为会暂时告别,但胡小蛮却轻轻一声“走吧”,意思是一起走。

疲惫已经缠绕了我们三天三夜,没做什么事情也感到很疲惫,因为我们这三天来,每天晚上都没睡好,甚至几乎没怎么睡。

步履朝下山的山坡继续走,碧云村村民修的村道渐渐走到了头,尽头已然是真正的土路山坡。

我们原地休息了一会儿,我靠在一个粗壮的树干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咯咯咯。”

不知睡了多久,总有银铃般的小孩笑声传入我的耳朵,初时我没怎么在意,但频率渐多,我自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我缓缓睁开眼,眼前却没有任何异常,土坡坡道两边仍是一片荒凉的树林,我又看向胡小蛮,她正一脸的浓浓睡意,像是睡的很沉。

又张望了四周几分钟,确认真的看不到异常后,我才戳手戳脚的走到耿奶奶身旁。

她睡的很浅,我轻轻的脚步声,就唤醒了她,她睁开苍老耷拉的眼皮看着我。

“我听到奇怪的声音,还是……可能是我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那声音清晰又真实,不容我忽视,如果耿奶奶说我只是睡眯瞪了,我就能放下心来。

“我也听到了,是诡童的声音。”

“诡童?”这两个字让我疑惑又迷茫。

“各门派的长老坐下会至少有两个陪道童子,邪道也一样,而且陪道童子还会更多。”

“拿来打下手使唤的,比如找材料什么的。”

说到这,耿奶奶顿了顿话音,然后才略郑重的说道:

“这材料,包括人的性命或者魄身,练就邪术或邪物,常离不开‘人’这道材料。”

我恍然的点点头,耿奶奶说的很清楚,诡童可能没多大能耐,能“跑腿”、“搬运”材料,就能拿来当诡童使唤。

“奶奶,诡童……是怎么成为诡童的?”我发自内心的好奇这一点。

“有些一出生夭折的野魂儿,懵懵懂懂的又不知何处去,一旦遇着了邪道的,基本上都会被带走,要是培养几下培养不出使用价值,就会被当成‘材料’来用掉,有使唤的价值,那就留着当诡童。”

“不过幸好邪祟不多,沦为诡童的几率很低,邪祟出没的地方,都是些特定的聚阴之地,这种地方本就稀少。”

耿奶奶不知是在宽慰我,还是想让纾解些她自己心里的压力,后头又这么补充了一声。

“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诡童都是……被迫沦为诡童的?”

耿奶奶不点头也不摇头,我想也是,牠本身就什么都不懂,被什么领走,就会成为什么,谈不上被迫或自愿。

低声的交谈间,我再次听见了几声咯咯的笑声,这笑声清脆又爽朗,可在这么荒凉的地界听到小孩的笑声,不免显得有些诡异阴鸷。

“嗐,”耿奶奶待笑声落罢、四周又回归静谧后,才略重的叹了口气:

“本来不喜欢谈论过去,可不免总会被勾着想起那些旧事,毕竟那些旧事,并没有结束,”耿奶奶张望着四周,顿了顿后又继续道:

“比如现在的诡童。”

紧接着,耿奶奶说了一段很沉重的旧事——

旧时代重男轻女,许多女娃儿,一出生连擦干净羊水的机会都没有,就因性别而被弄死,死法多且直接,毫无任何顾虑,就像生来就是该死似的。

淹死,摔死,砸死,然后随便找个偏僻地儿一扔,通常都是扔河里或者树林里。

“人身上是有‘灵气’的,被扔的女婴多了,那一片儿就会聚集许多‘阴灵气儿’,也就是常说的怨气,邪祟常是咽不下那口怨气,才执念着留在凡尘作恶,你想想,这种怨气一旦达到一定程度,收拾起来不比刘梅和寄生魂简单,都很费劲儿。”

“幸好只是旧时代会发生的事,幸好现在没有那种事了。”

我站起身来,我先看到胡小蛮舒展着双臂睁开眼来,随后我才瞧见她头顶的树干上,竟然站了个“小女孩”。

“小女孩”笑着垂头睨着胡小蛮,咯咯的笑了一声后,就一团雾似的倏然散了。

第70章 奇怪的村长 “我屮。”

我嘴里下意识蹦出常子麒的口头禅,说完我才赶忙捂住自己的嘴,我从不说脏话的。

胡小蛮狐疑的看着我,而我仍看着她头顶的粗树树杈。

“丫头,过来。”耿奶奶朝胡小蛮招了招手,胡小蛮倒也点点头的应了一下,然后走过来。

我再三环顾四周,确认诡童确实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之后,我吞了吞唾沫才问道:

“我们这是在哪了?”

常子麒拿着手机走过来,他用手机的定位软件打开地图,地图显示我们已经离开碧云山二十公里了。

目前所在的地方,叫“北沟岙”,不知附近是有村子,还是说只有连片的荒山、并没有人聚居。

“徒步走了这么远,早知道就开车了。”常子麒自言自语似的喃喃着:

“不过开车怕是不行,这一路都是穿山越岭的。”

待他自问自答了两句后,他才恍然的想起我们此行出来的目的:

“诶对了,老前辈,咱这到底是要往哪走啊?是要走哪去啊,那狗头老太婆躲哪儿去了,您有线索是么?”

耿奶奶待人平和,她对常子麒点点头:

“狗巫不好逮,牠是脱离魄身游魂出来的,来去无踪,不过早前在山谷山洞的时候,我用臭鼬腺标记了牠,牠臭魂的气味我能闻到。”

“我去,”常子麒叹了一声:

“那玩应……要是叫牠进了臭鼬窝,兴许直接能凭着臭当上臭鼬王呢,哈哈哈。”

他的话有些好笑,我无声了笑了两声,但耿奶奶仍一般正经的:

“臭鼬窝不知道,倒是发现了别的‘窝’。”

这话常子麒和胡小蛮都没听懂,但我听懂了——

狗巫不止有山洞里的那群亡灵狗,在某个地方,还差使着数量不知多少的诡童。

……

当晚天黑下来之后,我们仍没能走出这片荒山,无奈之下,我们四人只能在树上艰苦过夜。

但连着几天没休息好,哪怕是在树上睡觉,我也是一下子就睡着了,虽然偶尔能听见几声清脆的咯咯笑声,但我也没有害怕。

因为耿奶奶说,诡童没有伤人的能耐,如果邪术或邪物需要杀人或伤人,通常都是刘梅这种傀儡来做,而诡童就是个搬运工,到处将所需之物搬运到指定地方。

修炼不出能耐,也正是因诡童太“单纯”了,所以牠们的笑声,虽然听着阴嗖嗖的,却仍清脆、透露出似乎心情不错的纯粹。

次日一大早,因睡的太难受,我们天一亮就都醒了。

我问常子麒,他那天突然出现在熬尸油的老头身后,用的是不是禹步术,常子麒傲然的嗯哼一声,却并不打算告诉我太多。

我也理解,哪怕是师傅都会防着徒弟真学到本事,以免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更何况我跟他其实是很尖锐的竞争关系。

继续再于山间跋涉到中午十分,我们的步履才终于踏入有炊烟的地方——

一个山村。

我们一行四人的到来,换来村里的村民们的注目礼。

不多时,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脸上是得体的微笑,他朝我们走来:

“是哪里过来咱们村的?”

他先直白的问询一声,才自我介绍道:

“我是北沟岙的村长。”

这么年轻的村长,我挺惊讶的,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看着好像比我大不了几岁,还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

我惊讶的当口,别的村民都很恭敬的唤他一声村长,然后该干嘛干嘛去了。

那恭敬的程度我无法描述,似乎用殷勤更贴切。

我更看不懂了,为何要对一个村长,表现的这么几乎点头哈腰的殷勤恭敬。

我们是追着狗巫的臭气来到北沟岙的,内情不知该不该直接透露,于是我看向耿奶奶。

“我们进山采山货,不小心走岔道了,歇歇脚就走。”

耿奶奶果然没有透露真实来意,然而耿奶奶的回答,却反而引来年轻村长狐疑起暗暗打量我们的眼神。

“过路是么,呵呵呵,行的,咱村儿一穷二白的,啥也没有,你们最好还是别到处乱跑,在村里歇就是。”

紧接着他又自我介绍,他叫陈石,土生土长的北沟岙村里人,能当村长是因为村民拥护他。

说到“拥护”的时候,我能明显的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他似乎很享受被拥护这件事。

“渴死了,陈村长,咱净站这儿跟你唠嗑么,能带咱喝口水去么。”

常子麒自然的开启话唠模式,三言两语就叫陈石领着我们去了他家。

去的路程并不长,但常子麒太擅长唠嗑了,东扯西扯的,短短百来米的路,他至少说了上百句话。

北沟岙整体上看起来比碧云村好多了,碧云村只有一条水泥铺的村道,而北沟岙几乎是路就是水泥路,各家各户两层楼保底。

有的人家甚至盖了四楼五楼,且几乎每户人家的门口都停着一辆车,或旧或新、或普通或豪华,但大部分都是几万块钱就能淘到一辆的小面包。

然而村里的人口却并不多,稀稀拉拉的。

感觉这个村,跟我印象中的村不一样,村一般都是朴实的,而这个村子给我一种满满的“爱面子”的感觉,我知道这个问题不能对村长问出口,因为会显得我很不礼貌。

陈石的家是一栋独门独院的三层楼大别墅,我见过的市面太少,所以他的别墅是我迄今为止看过的最豪华的建筑了,就像一座小王宫。

“感觉你们村很富有呢。”常子麒犹如我的嘴替,他虽话唠,但此时的问询形式很得体。

陈石果然很受用的微微昂起下巴:

“咱村儿在山沟沟里,四面八方的都是山,你们一路走过来应该也感受到了,山里乌泱泱的长着山珍,也就是榛蘑。”

“早年村民不懂外头的行情,瞧见了也懒得摘,顶多偶尔摘点儿自己吃,后来我发现外头山珍卖的老贵了,一斤少说这个数,”陈石对我竖起两根手指:

“新鲜的更要的起价儿,很多有钱人都好这口野货,慢慢的咱村儿就发达了,纯粹的靠山吃山。”

第71章 “榛蘑山” “所以咱村里的村民,家家户户都有车,为的就是山珍能运出去卖钱回来,村里的路也是我牵头铺的。”

陈石应该就是个很好面子的人,讲起自己的光荣,就讲的滔滔不绝,而我一边听他絮叨,一边打量着他。

他的年纪顶多也就二十五岁吧,而且生活在山村的村民,因为日常的劳作很辛苦,所以看起来总会比实际年纪“老”个几岁,而他细皮嫩肉的,完全不像吃过穿山越岭的苦的人。

他讲起最初的时候,村里的路都是他出钱铺的,村里村民没有钱买车,也是问他借的。

我们也只是默默的听着,并不反问他什么,比如……

他为什么有钱铺路,甚至还有钱借给村民。

“既然村里的山珍这么卖的起价,品相应该是顶好的,我想去山里看一看,顺便采摘点儿出来,下午做来尝尝,行么?”胡小蛮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这样对陈石提议道。

陈石不经意的迟疑了不到两秒,随后才莫名挤笑的点点头,就像有为难似的:

“我给你们带路吧,免得你们……”

“不用,我们随行带了指南针,不会迷路的,您是村长,应该挺忙的,不能劳烦你。”胡小蛮本着一如既往的耿直作风,总是不等人把话说完,就打断别人的话音。

而且她说完这话,就率先往外走了,我们也赶紧的跟上,陈石连及时反应的时间都不足,等他反应过来时,我们已经走出了他的家。

走在路上,我频频想回头,远远的看一眼陈石的豪华别墅,可几番都按捺下来了。

最终按捺不住时,我回了头,意外却也不意外的,我看到陈石还站在他家门口,就这么远远的盯着我们。

颇有怀疑我们是贼,所以得多上心盯着的意味。

刚才在陈石家里,只有陈石跟我们在絮叨,家里布置的很豪华,沙发好像是皮的,看着很有光泽,地毯好像也是山里的皮毛,山里皮毛在现在来说也已经很稀有了,因为打猎早就被明令禁止。

他家里没有别人,那股清冷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想必他家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

“这么有钱的钻石王老五,居然还在村里独居着,”我们四人都不是傻子,我有我的猜想,常子麒也有常子麒的狐疑,他又开始自言自语的喃喃:

“而且我还留意了一下,有没有女人留下的气味,结果没闻到,看来这陈石有洁癖,家里都是自己打扫,也没个女主人。”

“谁说没有女主人。”

此时,耿奶奶冷不丁一个开腔,就让我们三人微微睁大了眼,呆呆的面面相觑。

“食色性也,男人更是,除非他不正常。”

我挠了挠自己的脑壳,思索耿奶奶所说的这个“不正常”,是在指陈石的身子不正常,还是指的他这个人……

我们一路朝后山走着,因在各想各的问题,都没留意周遭的环境,此番回过神来,我才听到身后远远的有脚步声。

回头我才看到,有五个村民正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们,真像在防贼似的。

“村长说怕你们迷路,所以让我们带带你们。”一个村民与我对视间,话音直白的对我们说道。

话里的意思虽是好意,可这语气像极了在对贼说“我怀疑你是贼,所以在盯着你”。

“也好,”我回以一声客气,并保持微笑问道:

“村里除了榛蘑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好吃的?”

一个村民摇摇头:“除了榛蘑,没别的了,村长说我们倒腾榛蘑就够了,没必要倒腾别的。”

“张口闭口村长村长……”我一不留神,这句话从我口中流出,我苦笑着看着他又问道:

“看来村长在村里很有威望呢。”

“那当然,要不是咱村长,咱村儿现在肯定还一穷二白的呢。”村民用肯定的语气回答了我的问题,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脸上的神情,与这份肯定不匹配,他们的神情看起来像是有什么顾虑或……难言之隐?

问太多可能会被警惕,所以我制止了自己继续打探问询的冲动。

有村民领着我们,我们的步履更加有了明确的方向——采摘榛蘑。

其实我们是来打探村内可疑情况的,以及搜寻狗巫。

我们所到达的这片低矮的荒山,几乎漫山遍野的都长着淡土黄色、小黄伞般的榛蘑,看起来无比壮观,颇有一望无际之感。

荒山往东望去呈下坡的态势,那边生长的榛蘑看起来个头更大许多,我正要抬步往东走,却被一个村民直接抬手拉住制止:

“别瞧着榛蘑大就光想着那边才能摘到大的,往北边走,走过这片刚长出来没多久的小榛蘑地儿之后,前头那阴凉地界儿的榛蘑比这边大多了。”

村民操着东北人特有的豪爽语气,领着我们一路往北走,这一路确实如他所说,越往北走,“小伞”们的个头就越大。

但行走间,我不止在看榛蘑的生长态势,更是在观察地形。

相对我现在的方位的东边,应该是这片浅山与另一座山之间构成的浅山谷,若相对东边的另一座山而言,浅山谷的方位则位于西。

山间独有的冷意飕飕拂过,耳朵都因要因这阴冷而泛起鸡皮疙瘩。

这一路走过来,都没有再碰到诡童,这反倒让我更加警惕。

我也没嗅到修炼到化形的邪祟的腐臭气味,可又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在盯着我们的,除了这五个村民之外,还有别的。

我到处张望,寻找我背后被目光盯的莫名灼热的源头,可四下除了静谧以外,我什么异常都没捕捉到。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我“啊”的恍然一声,并站定脚步。

胡小蛮本走在我旁边,看到我停下步履,她也驻足并看着我:

“怎么了?”

我环顾四周,成片的榛蘑就像要将一棵棵树淹没似的,旺盛的生长于树的底部四周,树根处显露着腐败的迹象,可树冠却长的高大且青壮——

就像榛蘑生长所汲取的营养,并非来自土壤和腐木。

“窝……榛蘑窝……”

第72章 河神 就在我意识到这里只旺盛生长榛蘑,是因此地是榛蘑窝时,四周漫山遍野的榛蘑倏然如被狂风乱刮似的,发出簌簌簌的狂烈声响。

然而这山间根本没有那么大的风,剧烈的晃动是榛蘑本身在晃。

我更加细致的观察四周,除了榛蘑和树木之外,我连一声鸟叫、虫鸣、小动物的簌簌声,都没有听到。

就像这一片山沟里,除了树木以外,就只有榛蘑似的。

“啊,”给我们带路的那五个村民,不仅不因诡异的情况而感到害怕,反而还如释重负般重叹一口气:

“今年,可算是不用愁了。”

几个村民说了句叫人莫名其妙的话后,看向我们的眼神顿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不知何时,他们手中竟然已紧握着生锈但刀刃一看就很锋利的铲刀,他们握着铲刀,朝我们步步紧逼而来。

“中计了。”

我大脑里骤然响起警铃,我如临大敌的盯着他们,并不断往后退。

他们是故意将我们带过来这边的,至于带过来的目的是什么,我暂且未知,但能知道的是——

此行,他们想要的是我们有来无回。

“你们要干什么,难道是想杀人?”我大喝一声。

那几个村民的眼神很冰冷,没有任何温度,既有凶狠的感觉,又像麻木了似的,叫人匪夷所思。

他们并不对我做任何回应,只有步履仍在紧逼过来。

“咻”的一声,我看到一到黄符凌厉飞出,然而黄符命中村民时,却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就像一张普普通通的纸,触碰到屏障后悠悠的飘落在地上。

“是人啊,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杀人可是犯法的。”

胡小蛮是在以黄符试探他们,试探之后得知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村民,胡小蛮似乎有些不可思议,既然是人,怎么能无缘由的就要举起屠刀杀人?

“未来四年不用愁了!兄弟们上!”

一个村民大喝一声,便不再犹豫任何,举着铲刀就朝我们扑来。

我赶忙将腿脚不便的耿奶奶拉到一边,随手从地上抄起一根枯枝,枯枝刚举起格挡下一记进攻,便被锋利的铲刀砍成了两半。

那村民摆明了是要对我们下死手,毫无防范的我在铲刀面前,似乎只剩防守的份儿。

“喝!狗娘养的!”

我面前的村民的身后传来一声臭骂,紧接着那村民就踉跄着侧扑在地上。

是常子麒在他后头抬腿就是一脚,直接踹在了村民的后腰上,他被踹的猝不及防,差点被自己的铲刀给来一下。

我再一次见识了常子麒的禹步术有多威风,他整个人犹如在灵活瞬移似的,一脚踹翻一个后,紧接着又突兀闪到另一人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待那人一回头,他又瞬间闪现到那人面前,面对面的对着那人的肚子就狠踹上一脚。

有常子麒这等身手的人在,我似乎从头到尾都没起过一丝危机感。

“哎哟哟,疼死我了。”

五个村民发起进攻不成,反倒被常子麒全撂倒了,现在正在瘫在地上,或抱着自己的肚子打滚,或扶着自己被踹痛的腰呲牙咧嘴。

而常子麒嘴角高傲一扬,双手抱臂又居高临下的站在五人之间,颇有气势的训问道:

“把我们骗来这里,到底是想干什么!说了就放你们滚熊!”

吃痛的村民们却出人意料的并未露出对常子麒的害怕和忌惮,反而更加凶相毕露的瞪着常子麒:

“反正你们活不了了!等死吧!”

短暂几秒的压抑静谧中,我耳旁不断传来簌簌簌的风掠过的声响,就像有人正在缓缓走来,擦碰到了树木而发出来的声音。

“呵呵呵。”

一道空灵的女声,不知是从何处回荡而来,回音一波又一波,且回音还没平,下一句声音就又荡了过来:

“闯来我地盘的,不是来送吃的,那就是来送死的。”

这女人的声音可谓曼妙且有韵味,就跟莺啼似的,我猜测这女人怕不是榛蘑成精了?

这片山沟别无任何别的活物,连只鸟或地鼠都没有。

难道榛蘑能生长的这么旺盛又规模庞大,是靠“吃肉”?

猜想还没有个准确的结论,我的脚底下倏然犹如踩在棉花上似的,看似坚实的夯土山坡,此刻竟正在慢慢变成松软的泥潭。

我们赶忙往自以为安全的地方快步走去,然而脚下的泥潭却越来越软,脚步越走越有深陷的感觉,抬腿也越发吃力。

“河神大人!放我们先走啊!”

那几个村民也跟我们一样,步履维艰的躲避泥潭在脚下的蔓延,同时其中一个人张口这么殷切恳求了一声。

恳求果然有用,他们面前的路恢复了平常,五个村民连忙撒丫子跑了,跑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瞄我们几人一眼,那眼神一点担忧都没有,反而还写着兴奋?

我有点生气,但情况紧急,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进山到现在,我连一条河都没有看到,甚至连个水沟或小溪都没看到,然而村民却称这仍未现身的“女人”为“河神”?

一阵低吟的念念有词嗡嗡的传来,是耿奶奶在念我听不清更听不懂的密咒。

不多时,诡异的“咯咯”笑声竟由远而近的回荡而来,不是一个“人”在笑,听起来像是几个小朋友正在结伴而来。

我惊呆了:

“耿奶奶?您这是在召唤……诡童?”

耿奶奶没有回答我,不多时,几道似有若无的半透白的影子,灵活的倏然于空中游荡而来。

却听莺啼般的女声凄厉刺耳的怪叫一声后,我的脚忽然变重了很多,而孩童的笑声仍时不时的响起。

我低头一看,是我的脚被埋到夯土里面了,而夯土地面的泥潭已然消失不见,因此陷入泥潭的我的双脚,被埋了进去。

常子麒和胡小蛮一人拽住我一只手,将我像拔萝卜似的拽出来。

“那个被称为河神的女人,怕诡童,咱们先离开这儿再说,”耿奶奶这才跟我们解释一声:

“那个村长很有问题。”

第73章 跌入镜像 “村里人靠榛蘑发财,而榛蘑是河神‘送’给村里人的回报,村长必然也要给所谓‘河神’一些好处。”

“至于这好处是什么……”

我快速总结我的判断,并于此时顿住我的话音,回想一通,我才继续说道:

“我们是初来乍到的外来人,连板凳都没能坐热乎,就上赶子的将我们领到这来打算弄死,说明至少村长肯定杀过人。”

“村民对村长很恭敬,可能是村长虚荣喜欢被奉承着,也可能是他必须这样,才能威逼村民配合他做某些事情。”

那几个村民早就跑了个没影儿,我估计他们回村之后,肯定会跟村长通风报信。

我们四人互相沟通了一下,山里很容易迷路,而且就算不迷路,我们对这一片儿也一点都不熟,不知道往某个方向走会走到怎样的地方。

最终,我们只能原路返回,就算村长已经收到了村民的通风报信,我们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常子麒嘟囔了一路:

“要是邪祟,咱有术器在手,反倒好招呼,这会儿对付人,要么靠嘴皮子,要么靠拳脚,你们仨全是不能打的,要是几十个人围殴,我可招架不住啊。”

“你的禹步术……”趁着这话茬儿,我有意无意的问询了一声,我很羡慕他会禹步术,我也想学。

“禹步术没法常用,又费劲儿又费气儿,还费脑子,看着潇洒,其实很累的,”常子麒稍微多说了几句关于禹步术的信息:

“我估摸着这村里的人,也没料想过居然有外头的人主动送进村里来,毕竟是这么个偏僻疙瘩地儿,好几年怕都难有个外人摸寻过来,所以就跟收到了什么礼物似的,猴急的就将咱给送进山里来‘献祭’了。”

“献祭?”这个词用的让人恍然大悟。

我们一路穿山越岭的走,一路都没有上任何一条人为打通的路,哪怕是脚踩出来的土路。

“既然被称为河神,定时获得供奉是当然的了。”耿奶奶淡淡一声。

“耿奶奶,你为什么能召唤诡童?”我循着耿奶奶的话音,径直开腔直问,这个问题既让我很好奇,又让耿奶奶看起来更神秘了很多。

我的问题一抛出,常子麒也安静了下来,胡小蛮也看向耿奶奶,静等她说出她的回答。

耿奶奶没多犹豫,很自然的回答道:

“之前我跟你说过诡童都是怎么来的,几十年前初知诡童的时候,我寻思着,这些可怜儿被邪祟给招去作恶,不如我给招走,所以就学了段召唤密咒。”

我回想夯土地面变成泥潭后,因为诡童被召唤过来而又恢复正常,这明显告诉了我们一件事——

所谓‘河神’,竟然怕诡童?

“您怎么知道这什么河神怕诡童的?”我再次问道。

“河神不河神的,还是两说,既然是河,河里的东西,本就怕诡童,就跟人怕下水后遇到水诡似的。”耿奶奶的回答很自然:

“诡童都是被抛弃后死亡的死婴,大多都是被抛进河里,就算诡童什么都不知道,对直接导致自己丧命的东西,是天然会怨恨的。”

“另外,我估摸那‘女人’,应该不是什么河神,而是自身能耐跟河有关,而刚才那榛蘑精果真怕诡童,我猜榛蘑精应该是怕自己与河有关的妖丹,勾起诡童唯一的怨恨,然后导致妖丹被诡童夺走,邪祟也有好装神棍的诡棍,应该就是个成精几百年的榛蘑,榛蘑是腐生物,换句话说就是食腐,普通榛蘑不挑腐的是什么,成精的榛蘑靠吃腐肉修炼,能吃人的话,能耐能大涨。”

折返村子的路上,我们相互聊了很多。

终于回到村尾时,我远远的眺望向多数村民聚居的村子中央,却没能瞧见任何一个人。

整个村子空的就跟没有人似的,静的诡异。

“对了,你们对刚进来村里时的情况……还有印象么。”此时,几乎一路无话的胡小蛮忽然这么问道。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然后回答道:

“看到的人都是些青壮的村民村妇,大概看到了二十个村民左右,里头只有一个是老头。”

“啊!”常子麒突然大叫一声,就像突然想起什么关键点似的:

“没看到小孩!”

这五个字,令我的胳膊倏然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么富裕的村子,理论上应该会生好多小孩的,一个小孩都没看到!这绝对有问题!”

常子麒几乎是在扯着嗓子喊,他的话说的很对。

胡小蛮因忍他的大嗓门儿而微微蹙眉,同时淡淡的点了点头:

“没错,我进村的时候就感到有点奇怪,本来还猜测会不会是都在外面上学什么的,可是……”

“有孕妇,我看到了两个大肚子的村妇,总之没有看到小孩,却能轻易就看到孕妇,这看起来很奇怪。”

我有些悚然的在内心腹诽,不会是把小孩给献祭了吧?如果真是这样……

我不敢再往下多想。

我们警惕又试探着往村子中央走去,不短的路途,却仍一个村民都没瞧见,我们只得将步履径直朝向村长陈石的豪华别墅。

犹豫再三,在他们三人的允许下,我敲响了陈石的家门,里头却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村里人一瞬间全‘跑’了?为啥?”

常子麒想不通这一点,我也想不通,本来还以为回到村里的我们,会遭到村里村民的围堵甚至围殴呢。

千猜万想没想到,村民竟然以“全部失踪”来回应我们。

隐隐间,我总觉得鼻子吸气的时候凉飕飕的,因为是从山里出来,一直处于凉飕飕的环境里,现在才忽然意识到,这份凉飕飕,好像就环绕在我周围?

“死哪去了,这奇怪的村子,车还停在屋侧边呢。”常子麒在门口前后走动了一下,嘴闲不住似的嘟囔着。

“车?”

我喃喃一声,转头望向不远处别的村民的房子,他们的车也在门口。

忽然间,我这才看到车也有奇怪的地方,我顿时紧张的几乎大喊道:

“你们看车牌!”

他们下意识般看向远处的车,胡小蛮不可思议道:

“怎么回事?车牌怎么是镜像的?”

第74章 自投罗网 “大意了,就算不是榛蘑精,哪怕只是朵毒蘑菇,也有致幻的能耐。”

我紧张的警惕着静谧又空旷的四周,既然是幻境,那么什么想象不到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就在我正担忧会有超出我想象的东西时,胡小蛮面对着那个车牌镜像的车子,双手平举着抬起,口中念念有词着什么,我只能听见有些呢喃的内容是符篆密语,其他的听不清也听不懂。

她约莫念念有词了三分多钟,我睁着眼睛静等眼前出现变化,可周围仍旧如故,就在我以为不会有任何变化时,天空的“一角”忽然如只是一幅蓝天的画卷,一条看起来颇脆弱的暗红火龙,慢悠悠的燎燃起来。

我恍然明白了胡小蛮的举动的深意,她在以符火焚殒这虚假的幻境。

“哇,好厉害……”

眼看着天空被烧出一大片灰烬,似乎只要等符火将周遭的假象全部烧尽,我们就能脱离幻境。

“小蛮,你这招没用,你瞧那被符火过了一遍的天儿,按理说现在咱看到的也该是天儿才对,咋是一片灰烬?”

常子麒肯定的发出着他的疑问,我们静静等符火将眼前所见皆缓缓掠过,直至我们的脚底下。

脚底的细长火龙掠过之时,我除了能看到之外,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这让我对符火产生了一种“纯洁”的感觉。

可眼前的光亮却因符火的作用而越来越昏暗,连村长陈石的房子和车都被“烧”了之后,我们渐渐陷入了昏暗的环境之中,四周除了灰烬,别无旁物。

“丫头,咱怕是着了道了,从山里出来的时候,就疏忽走错了路,自己走进陷阱里来了,”耿奶奶似乎还在判断着眼前的处境,或者应对的方式:

“跟诡打墙差不多,但诡打墙要‘拆墙’,我们进了画里,这画得找到法子给破了。”

我默默的听耿奶奶他们三人对谈他们的判断,而我也在做自己的判断。

镜像,如画一样能“烧”掉,烧掉之后我们却还在过火之后的灰烬里……

一种猜想冷不丁冒出脑海,我猛然抬眼看向原本是蓝天的天空。

果然,那股凉飕飕的感觉,是从头顶压下来的。

“河神?我明白了!”我忽然提高嗓门儿,对耿奶奶肯定的说道:

“就是镜像,就算再怎么破,也破不了的,他们在‘上面’,我们在镜像的下面!就像河!河面与河里!”

我的话音刚落,头顶就传来贱兮兮的“嘿嘿”笑声,笑声不止是一个人发出,有男人也有女人。

“小蛮,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忽略一切,包括头顶传下来的嘲讽,匆匆走到胡小蛮面前:

“除了诡没有影子之外,还有什么没有影子?”

胡小蛮似乎是被我突然提出的问题搅的一头雾水,她短暂愣了两秒,又思考了一下,然后淡漠着眼神看着我:

“光。”

我郑重的点点头:

“河面与河里是镜像,让河面无法在河里形成倒影,我们就破除这‘幻影’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话太费解,还是胡小蛮在思考如何以黄符使出光来。

“小子脑子真好使,奶奶明白了。”

耿奶奶在一旁回应了我一声,随后便走到我旁边,拉着我的胳膊站到远离胡小蛮和常子麒一些的位置。

“小子,星罡,再使一回吧,奶奶会的门道,使不出多亮的光,丫头也只能使出雷电火光。”

她是在提醒我我可以做什么,被一通提醒,我恍然的点点头。

我即刻盘腿席地而坐,嘴里开始一遍又一遍的喃喃默念我的生辰八字。

闭目的虚无中,我“眼前”所见,隐隐的越来越亮。

待这奇异的光亮能照亮虚无如夜空的“眼前”时,我猛然睁开眼,却见一条很宽的光束,以北斗七星的走势,蜿蜒着快速延展向远处。

这是我第二次尝试,可以说很不熟练,我只能凭着感觉,待那北斗光束越发刺眼的刹那,我迅速抬眼望向头顶。

光如听从我的操控,沿着我的目光径直向上投射。

“啊!”

头顶突兀传来杂乱的慌张声,还有凌乱的窸窣脚步。

我想看看我周围是否发生了变化,但北斗光束是以我之所望而投射,我不能乱动。

似乎心思不专注也会影响光束的集中程度,在我“胡思乱想”时,光束也明显散乱了些,我赶忙收收心,心无旁骛的只盯着光束看。

呼啸的风凌厉又突兀的席卷而来,却只将我们周遭的灰烬如秋风扫落叶般掠走,我们能听到风的呼啸,却感受不到身处风眼的狂烈。

终于,光束四周也骤然亮起,亮度几乎与光束一致,以至我几乎无法区分出那一道我所投射出来的光束。

较长一段时间处于昏暗之中,天空的光亮我的眼睛有些受不了,直到再坚持不住时,我才垂下头来,闭上眼睛缓解眼睛的酸痛。

闭目时,我的身前莫名有人轻轻倚靠过来,几秒后,后背也传来被轻轻靠贴的感觉。

我撑着酸胀的眼皮睁开眼,头顶,竟然是粗壮的圆形钢柱?四周也是?

我迟钝了一秒才意识到,这是个无比坚固的钢柱笼子,我们被困在了笼子里。

视线通过笼子投向笼子四周,我因过度使用而视线模糊的双眼,这才缓缓聚焦,笼子外面,站了一圈“熟悉”的面孔——

陈石为首,他身后还站着几十个男女老少,陈石在阴嗖嗖的笑着:

“把你们献祭给河神,是你们的荣幸,怎么可以反抗呢。”

陈石的话音落下后,站在他身后的那群村民就像很气愤似的,对着我们滔滔不绝的斥责:

“河神是神,被河神选中多幸运!你们居然不仅不感恩!还招来邪祟吓唬河神!”

“”

“河神会留你们在牠身边做河童!你们居然不知好歹!”

我们四人被困在牢笼里,后背相互倚靠着,我一侧头就迎上了胡小蛮的目光,她的眼神……有种一脸懵逼的感觉。

“他们就像被斜教洗脑了似的。”我看着胡小蛮低低一声。

胡小蛮眯了眯眼,眼神里是寒凉的鄙夷。

第75章 火刑 “再怎么被洗脑,也不可能把自己的亲生骨肉给送出去送死,”胡小蛮眼神里的光芒愈发阴冷:

“你以为耿奶奶念一段召唤密咒,就能召唤来诡童,是耿奶奶的能耐?你错了,那些都是村里死掉的幼婴。”

我的脑子里一顿嗡鸣,我瞪大眼睛,回想耿奶奶默念密咒时,我没太留意有多少诡童因密咒而被召唤过来,但至少有十几个……

“不敢置信是么,耿奶奶也是担心你承受不了,所以才没明说,在道上经历过些事的,都能看出来。”

我是信任胡小蛮的,只是这些话,我不敢相信。

回过头来,不知何时,那群村里里头,有两个人手中举起了火把,大白天的拿着火把,这是不祥的预兆,其他几个村民手里还拎着乳白色的小油桶,我怀疑里头怕不是……汽油?

“你们要干什么?”我尽量用力的提高嗓门儿,冲他们吼道:

“杀人可是犯法的!”

我的叫声,换来一片嘲讽的大笑。

“咱北沟岙连地图上都找不着,卫星往下面看也只能看到这边是几座荒山,景茶进来都要迷路,总之就是,外头管不着咱北沟岙。”

“忤逆河神者已失去献祭资格,更失去了成为河童的资格!只配处刑!”

这群村民如狂热信徒般众星拱月于陈石身后,他们的叫嚣汇成疯癫气氛。

粗壮钢柱焊制的高大牢笼,我都想不出我们是怎么“自投罗网”的。

吵闹中,陈石双手一抬,一副地方老大的姿态,手指灵活的在空中拨动着,不多时,我感觉困住我们的牢笼在微微颤动,几秒后,铁笼竟莫名“浮”了起来,并朝前缓慢挪动。

这壮观的举动,引来村民发出激动又膜拜的喧嚣,陈石无比享受被村民奉承的感觉,因此满脸都是豪迈的红光,双眼都闪着锃亮的光芒。

牢笼只离地了不足十公分,而持续的挪动,迫使我们不得不在牢笼里,跟着牢笼一起挪移。

“怎么做到的?”常子麒低头看着地面,地面什么异常都没有,可牢笼就是浮了起来。

这牢笼至少得有一吨多重,钢柱甚至比我的上臂还粗。

一切事出,必是有因有果,我也低头观察牢笼的底端,牢笼的移动持续很平稳,只偶尔时会不经意的波动一下。

我恍然的喃喃道:

“我明白了……”

“村里没有河,却有所谓‘河神’,河,这个村本身就是河,所以浮起来了。”

我的脑袋里缓缓掠过一幅鸟瞰的画面,曾经、或者很久以前,这里是一片汪洋,所有山上汇聚而下的水,全聚于此,就像盆地,聚集而无其他出口流出。

这样的地形地势,与聚阴之地有着异曲同工之感,只不过聚阴之地是聚阴气,而这里是聚水。

只是不知本汇聚于此的水,因何而消失不见了。

推断并低声跟同伴们说道时,我们已然被推向某条山坡,山坡并不通往很高的地方,但悬崖不一定高才是悬崖,有个十几米也足以作为祭坛。

“桄榔”一声,牢笼骤然坠落地面,掀起一片尘土。

身后就是断崖,我能猜到这群狂热到癫狂的村民到底想干什么。

巫术常以火刑施展献祭,断崖底下,所谓河神在等待接受献祭,他们想将我们活活烧死。

陈石的双眼不知何时变得通红,他看起来太年轻,以至于这猩红的双眼让他像一只诡异的小白兔,却露着野兽的獠牙。

“河神大人,今有四人擅闯而来,扰您静谧!特将此四人献祭于您!望河神继续保佑众拥!”

“河神曌昭!”众村民异口同声的呐喊着。

呐喊过后,一个村民将小油桶边走边倒在地上,像是在画符似的。

汽油所画的符的尾端连接着这大牢笼,随后又有五六个村民拎来汽油桶,站在牢笼旁边,蹲着拧开桶盖。

“你们怕是疯了!”胡小蛮怒声道。

汽油所绘的符,被火把“哗啦”一下点燃,胡小蛮的话音被火带起的呼啸风声淹没。

“你们都被陈石骗了!”我大喊道:

“哪有什么河神!就是个成精的榛蘑精!这玩意吃腐肉修炼邪功!你们没发现山里除了榛蘑之外,连只鸟都没有吗!”

我试图叫醒这群被陈石洗脑了的村民,可我内心也知道,要是这么容易就叫醒他们,天底下就不会有那么多受斜教迫害而不自知的人了。

“死到临头了还要朝我们敬爱的村长泼脏水!”

“你们的肮脏灵魂,不配给河神做河童!只配接受火刑的处罚!化成齑粉!”

毫无情面可讲的大火,已然蔓延过来,胡小蛮紧急中唤起一张黄符,而后快速画下符篆。

我只瞄了一眼,她这次画的符跟雷动符类似,但却不是雷动符。

“嘭”的一声,符将导火索般的火焰炸出一片浅坑,可汽油可没那么容易灭,上一秒刚被炸起的泥土灭熄的火,因空气中挥发的汽油而再次泛燃。

常子麒将牢笼撞的咣咣响,且响声很密,危急的情况下,我们都有些慌乱,他甚至在以禹步术,试图突破牢笼的困缚,可禹步术也无法无视障碍物。

这种情况下,只剩谈判了,我冷静想了几秒,然后才开腔再次喊道:

“陈石让你们获得荣华富贵,但代价却是叫你们付出自己的亲骨肉!我们一进村就发现了!村里连一个小孩都没有!”

“陈石丧心病狂的跟邪祟达成契约!你们也丧心病狂了吗!”

“他享受被你们膜拜的感觉!享受支配你们的感觉!你们呢!你们除了钱,就没有别的更重要的了吗!”

“难道钱!比你们的骨肉还重要吗!”

我的叫喊声几乎让自己的耳朵都被震疼,而这群村民竟然只是安静了一些,刚才的狂热癫狂熄灭了几分。

我刚要继续叫喊,耿奶奶却忽然呢喃起召唤密咒。

反应不及间,一声又一声的咯咯笑声,悠悠从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清澈又空灵,就像一群小孩子正在玩耍。

第76章 点灯 看着眼前这群村民的脸上露出茫然和惶恐,又瞧见远处有十余诡童满脸单纯笑容的咯咯笑着由远而近。

再看身旁的耿奶奶,我对她的亲切感愈发浓了些。

虽然才相处了几天,但竟也有了默契,我喊话试图叫醒这群被彻底洗脑了的村民,而耿奶奶则很配合的召唤诡童。

先讲清楚道理,再叫他们亲眼瞧见那些被他们亲手送上绝路的婴孩,八成能镇住他们。

“别愣着,快点!”我的耳旁忽然传来压着嗓子的急促气声,是常子麒的声音,他手里攥着他那柄断剑,他在趁着村民们被突兀出现的诡童吸引走注意力,试图用断剑撬起大铁笼的一角,然后我们再陆续钻出去。

面对坚不可摧的钢铁牢笼,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幸好剑虽然断了,但反而更能用来当杠杆撬笼子。

我们四人趁着周围包围着烈火,以及村民此刻完全被转移走了注意力,赶忙跟常子麒一块使劲。

断剑掏到笼子一边的底下,胡小蛮往断剑中间的底下垫石头,耿奶奶借着杠杆不断下压断剑的另一头,而我和常子麒则在断剑两边不断的掏地面的泥土。

我们狗刨似的刨了一会儿,火焰在我面前不断吞吐着火舌,烤的我满脸的热汗一边狂出、又一边被烤干,在脸上形成一片盐粒子,眼睛都被盐粒子刺的热辣辣。

不多会儿,我和常子麒几乎同时以双手伸出笼子底下,双手往上一攥,即刻便往上使劲的搬。

这铁笼并没有我们猜想的那么沉重,四个人奋力之下,铁笼勉强被缓缓抬起。

“奶奶您先出去!”我低沉一声,抬眼,诡童们早已停滞在不远处的半空中,原本他们脸上还有笑容,此刻却是面无表情的,眼神不知是茫然,还是因为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事物而愣住。

我来不及再多观察哪怕一秒,耿奶奶一松手,我的双手立刻承受了几乎双倍的重量,常子麒也咬紧着他的牙关,烈火的炎热让风不断呼啸之下,我也能隐隐听见常子麒的牙关打颤发出来的密集声响。

耿奶奶爬出去之后,她似乎是想转过身来抬起笼子,但笼子周围的火越烧越猛烈,连站的地方都没有,她根本没法站在火里。

“奶奶您先走!”我又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后又说道:

“那群诡童可能……可能会被激出怨气,万一对村民下杀手可就……您先走!”

此时的胡小蛮已经半个身子爬了出去,笼子只剩我和常子麒在抬着,因我们只能弓着腰抬,不多会儿,我的腰就酸痛到难以言述,酸痛不断地带走我的力气,感觉自己的双臂也因紧绷和持续用力而渐渐力有不逮。

眼看着胡小蛮还在艰难的往外爬挪,她还要强忍火舌的燎面,我牙都要因竭力使劲儿而咬碎。

“撑不住啦!你丫快点儿!”常子麒终于爆发一声怒吼。

我瞪着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常子麒的双手竟然在缓缓的滑落,汗津津的手心都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滴汗。

“屮!”胡小蛮的腿还没爬出去,我吓坏了:

“你丫给我抓紧了!手别打滑!”

心急中,我对常子麒大吼一声。

就在此时,我面前的火焰忽然黑了一下,然后我才看见,是刚才离开的耿奶奶,现在又冲跑了回来,她手里还抱着一块山石。

山石立刻被她塞到了笼子底下,几乎是同时,笼子“咣”的一声坠落,但幸好山石塞来的及时,不然整个笼子都要砸在胡小蛮身上。

胡小蛮利落的爬了出去,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而笼子缝太小,我和常子麒的体格有点厚,无法从那小缝挤出去。

一筹莫展了两三分钟,胡小蛮和耿奶奶再次从冲过烈火,出现在我们面前,且手里都抱着石头。

默契之下,我和常子麒同时去抬笼子的另一端,胡小蛮利落配合着将石块卡进去。

“呃啊啊啊!诡啊!!河神救命!!”

可以说我们这回是死里逃生,差点死在一群魔怔的斜教信徒手里。

然而逃出来后,我们却听见这群村民在惊恐的哀嚎、呼救,而不是……

我心想,这周围诡童这么多,全是你们害死导致的,且害死的还是自己的亲骨肉。

看到亲骨肉,哪怕是已故的,怎么能是哀嚎呼救、而不是……良心发现?

我心里一片寒凉,好想骂人,虎毒还不食子,这群村民,连人性都没了?!

本以为这周围也就十来二十个诡童,结果眼前,身子娇小、通身浑白的几乎发光的诡童,越聚越多,也就几分钟功夫,竟就聚了四五十个。

“都别慌!快点灯!”

此时,从头到尾都镇定自若的村长陈石大喊一声,凌乱的村民们因收到号令而行动有素起来。

“点灯?点什么灯?”常子麒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发出疑问,能回答他的也就只有耿奶奶了。

耿奶奶收到我们三人投去的目光,她却只脸色沉重的动了动唇,摇摇头后说道:

“说来话长,先离开这再说吧,不然……”

“不行,”我断然拒绝离开的提议,心想常子麒很能打,我也能打几个,这些村民,不教训一顿,肚子里的火气没法发泄,我看向常子麒:

“这群畜生,想不想揍一顿?”

常子麒的骂骂咧咧更汹涌了些:

“废话,马了个巴子,居然想烧死老子!走!”

“诶,”我伸手拉住他,抬眼,那群看起来好天真纯洁的诡童,此刻在我看来,竟有种楚楚可怜需要保护的感觉,再转视线,我看到陈石从裤兜里,摸出了几条长条的小玻璃瓶,里头的液体是黑色的:

“看样子他们是要对付诡童,先把那瓶子全砸了!”

喊罢话,我便借着仍在燃烧的火线和火墙,快步接近站在山包上、颇有居高临下发号施令的领头人架势的陈石。

不知为何,我越接近陈石,他身上传出来的压迫感就越浓烈,浓到竟能影响我的专注力,接近他的目的是砸掉那些瓶子。

而现在,我竟只想……看着他?就像膜拜的仰望?

第77章 人油灯召唤 我站在陈石身后大概三米的地方,我看到不断有村民恭敬的走到他面前。

到他面前的村民,走向他的这一路都是卑微般的低着头,到达之后竟立刻给陈石跪下了,紧接着就连续不断的磕着头,数了数,村民磕了九个头。

风俗上说,祭拜已故的晚辈要磕三个头,平辈或关系亲密的是磕六个。

跪拜天地祖宗才是磕九个。

再者,活人接受跪拜,要么是辈分高,要么是谪仙,要么是神棍。

这陈石是把自己当神了?

看到村民磕完头之后,还以跪着仰望天空的姿态虔诚的看着陈石,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脸上的神情好像很激动,就跟真看到神了似的。

然后陈石满脸的享受,抬手将一支玻璃瓶递给村民。

看到玻璃瓶被递出,我这才醒过来,想起我是过来砸碎这玻璃瓶的。

可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晚了,村民只要一伸手就能接走玻璃瓶。

就在我紧急思考应急对策时,我忽然听到“嘭”的一声炸响,陈石手里的玻璃瓶被一个飞速飞去的未知物凌厉击碎,但我分不清这炸响是那未知物发出的,还是玻璃瓶碎裂发出的声音。

我下意识般转头望向另一边,我看到胡小蛮正在抬手画黄符,原来是她“远程”以符击碎的瓶子,她补救了我走神导致的失误。

陈石的脸色骤然暗沉了一层,却眯眼露出渗人的冷笑,他挑衅般从裤兜里又摸出一个玻璃瓶,还朝胡小蛮晃了两下。

胡小蛮没有多想任何,第二道符即刻朝陈石甩了出去。

却见陈石左臂于空一挥,一道发出凄厉鬼叫的黑影倏然一掠而过,就这么一掠而过的半秒功夫,我竟看清了那黑影的脸——

那是满脸都是惊恐、绝望,还带着死亡的黑紫的女人的脸,瞪大的眼睛、大张的嘴,凌乱如杂草的黑色头发,看着无比恐怖。

我的视觉几乎失灵般又错乱了半秒,待我恢复视觉之时,胡小蛮凌厉甩出的第二道黄符,已然被陈石轻巧似的以两指擒住。

他玩味又轻松着神色,细看着黄符上画的内容,而刚才那凄厉凄惨的叫声,仍在持续。

我明白了,陈石本身也怕被黄符攻击,但他有傀儡在替他承受,且他丝毫不在意傀儡在遭受什么痛苦。

胡小蛮好像是头一回遇到黄符甩出后不仅没有发挥出能耐,反而被敌对方拿在手里把玩的情况,她看着自己手里的空白黄符,一时顿住。

“快走!!别逗留!!”

此时,远处传来耿奶奶的大喊,言语之急切,嗓门儿之大,叫我都听愣了。

我刚看到陈石露出诡异的微笑,紧接着我的手腕就被紧紧攥住,并被拉着疾奔向下山的坡道。

“哈哈哈,想跑?晚了,你们都得死。”

陈石的声音,不断的闪现着方位,头俩字儿在后头,后俩字就在我们前头传来,诡异的情况叫人只剩不知所措。

我奋力甩开攥住我手腕的手,甩开时才看到是耿奶奶攥的,她劲儿可真大。

眼前,那群村民个个都抄着家伙在跟常子麒招呼,常子麒的禹步术似乎很费劲儿,面对二十多个老少村民的围攻,常子麒的“闪现”频率明显放慢了。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从路旁随手抄起一根粗树枝就加入了乱七八糟的混战。

这些村民根本就没有任何顾虑,他们有的手里拿的还是铲刀,我惊险躲过一铲之后,另一铲就嘭的一声拍在了我后背上,甚至肺都感受到了巨大的拍力。

后悔加入混战的念头刚扬起,刚到我们附近的那群诡童忽然像看到了什么害怕的东西似的,空灵又干净的笑声戛然停了,且还隐隐有种无头苍蝇到处乱撞乱躲的仓皇感。

“啊!”

突兀间,凄厉且充满怨恨的女人尖叫声刺耳传来,其间似是蕴含了无尽的癫狂和愤怒。

这尖叫一声又一声的爆发,诡童们的仓惶也更加凌乱,诡童好像很害怕这尖叫声的主人,他们在想逃跑,却又不知往哪跑。

诡异的情况再次发生——

本持着家伙围攻我和常子麒的村民们,突然就像被定住了似的凝固在原地,时间也仿佛停滞了般。

不出三秒后,这群村民的脸竟倏然黑紫,眼睛也瞪的大大的,几乎要把自己的眼眶给瞪裂。

常子麒因突然受惊,手不禁一抖,“桄榔”一声,他手里的钢铁棒球棍跌落在地。

这桄榔声异常清晰,但这群突然诡变的村民却跟没听到似的,他们就像在听从着号令,突然齐刷刷的转头望向诡童的方向。

“他们被诡上身了!胡小蛮!你的黄符给我一点!”

我猛然意识到这一点后,我脑子里莫名闪过一张已经画好的符,这符是胡小蛮在破除幻境时用过的,我不可思议于我竟然能记得她画了什么,当时我因情况太紧急,根本都没仔细看。

而且很奇怪的是,胡小蛮根本没说过那是什么符,我脑子里却浮出了“雷符”二字。

“这些诡童都是被献祭给所谓河神的婴孩!为防这些孩子的母亲意图为孩子报仇,他们的母亲都死了!”

“还被熬成了人油灯!人油灯一亮,这些死去的母亲的恶魂就会苏醒,恶魂六亲不认,见魂噬魂,见诡吃诡!”

“哪怕这些诡童里有她们的亲骨肉,她们也认不出来!”

耿奶奶在这紧急关头,才说出这些令我万分震惊的话,难怪她刚才让我们先走。

我震惊于恶魂真的存在,更震惊于这个村子竟然这么邪恶,以孩童献祭已经够丧心病狂了,竟然连孩子的母亲也不放过,还被熬成人油!

“呵呵,你们知道的太多了,就更……死透了。”

不知何时,诡异的陈石的声音竟从我后脑勺的方位飘来,我刚要转身与他面对面,他竟如也会禹步术似的,突然的出现在我面前,甚至与我脸贴脸。

“不仅杀了孩子,还把孩子的母亲都变成恶魂,现在还操控孩子的母亲去对付惨死的孩子,你还有没有人性?”我看着陈石,不可思议的发自内心的问道。

第78章 杀不得 “想成为神,就要磨掉人性修出神性,这是胡话,但偏偏这些没人性的畜生却信了!”

常子麒双手各执一柄金色的短匕,径直从陈石身后冲过来:

“别跟这种人废话了!弄死他也算特么了积大德!”

“呵呵。”

陈石再次一声挑衅的冷笑,常子麒的双匕猛然刺向陈石的后背时,却听“哗啦”一声脆响,一面高大的方镜先是凭空出现,紧接着就被常子麒一击而碎。

常子麒愣神的刹那,陈石已然不知所踪,就像刚才我们瞧见的都是幻觉。

我恍然了解了,陈石会幻术,不过是借“河面”的倒映来实现的,所以刚才我才会听到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假的!都是假的!先保护诡童!”

明明诡童也是邪祟,我却这么喊了一声,那群村民犹如失心疯的丧尸,他们因被恶魂附身而身姿快如幻影,二十多个诡童已然陷入“丧尸”的包围圈。

而诡童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惊恐,而是迷茫和茫然无措,似乎一点都没意识到,牠们即将沦为恶魂的“点心”,被生吞个魂飞魄散。

就算要收拾诡童,也该是超度送走!

我骤然双腿一盘便席地而坐,以喃喃默念我的生辰八字召唤北斗星罡。

刺眼的白光于闭目的虚无中越来越亮,我猛然睁开眼,一条光束迅速以北斗七星的走势,蜿蜒着快速蔓延向包围诡童的村民。

“刺啦”的声响一道又一道的传来,就像冷水浇在了烧红的铁块上发出的声音。

附身村民的恶魂像被火焰燃烧似的紧急化作一缕黑烟,由村民的头顶逃离魄身。

“嘭”的闷响接连响起,位于我斜对面的胡小蛮不断使出雷动符,试图逃离的恶魂被雷动符追击着精准命中,伴随着一声声惨叫,恶魂的“真身”黑烟,骤然消散个一干二净。

回过头来,于我灵根深处散出来的白光,刺眼的笼罩着周围的大地,我能看到地面上瘫躺着横七竖八的村民,却无法看到他们所躺的地面,因为光太亮了,他们看起来就像躺在纯白的光上。

抬眼,那群诡童的“颜色”竟与这光毫无色差,光一覆下,我连诡童的“身形”都看不到了,仿佛一杯水倒进一条河里般融为一体。

“小心!”

我忽然听见胡小蛮的一声大喊,紧接着,我的后腰就被沉重的撞击了一下,我踉跄着摔倒在地。

我赶忙向后爬,同时转头看向原先我身后的方位。

却见一滩猩红的液体正如活物般灵活移动,白光的对比下,这滩猩红液体显得无比突兀,突兀到毫无藏匿的可能。

刚才是耿奶奶撞开了我,这滩不知是何物的猩红液体明显是冲我而来,本来我还不知道这液体要对我做什么,下一秒我就懂了。

眼前的液体快速流动着由底部钻进一棵树内,树在下一刻便瞬间枯萎,而液体从树的树冠喷洒而出,跌落地面后再次合为一体——

吞噬,这液体的吞噬能力万分惊人,可能触碰一下就会被吸成干尸。

“天罗地网!”

就在此时,胡小蛮同时使出九道黄符,黄符之间并不相连,却整齐的以三排浮于空中。

胡小蛮却将这九道符当一张来用,只凭空于九道符上落下土色的“井”字。

下一秒,一道金光快速掠过九道符表面,无数个“井”如活过来了般跃然从符中浮出并相互连结,直至看起来就像一张孔小且密的土色大网!

网如活物直扑猩红液体,两者如宿敌般一触即相互激烈绞缠,我寻思这不会“漏水”么?

“这榛蘑精少说也得成精有二百年了,”耿奶奶将我拉到一旁,至少离那滩猩红液体十来米远,我眼之所见只有一片白,不知道她眼里的眼前是什么样子:

“我估摸着几百年前,这里就是一片宽阔的河道,不知什么原因,有类似蛊的东西跌入了河里,蛊落生根,根汲万物,而且五行之中,属水涵盖最杂,水养万物,亦杀万物,阴阳兼具,生死皆定。”

“这榛蘑精还在河里时就起意了,二百年的修炼下,能像水一样能化为万物之形,但终归是个榛蘑精,只能活捉,杀不得。”

耿奶奶的解释刚落罢,猩红液体便如人似的从地面站起,胡小蛮的网如一件紧身衣,紧密的巴在那猩红之上,纠缠不清。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好么,为何非要妨碍我修炼呢。”猩红液体缓缓幻化成人形,几秒的功夫,就幻化成了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少女,稚嫩白皙的脸庞,竟十分美丽,又清纯又甜美。

我默默瞄了一眼常子麒,常子麒眼睛和嘴都张大了,目瞪口呆的。

他似乎是被这唇红齿白的美貌给惊艳到了。

“话可真多。”胡小蛮眯着冷眼,喃喃一声密咒后,束缚“少女”的网更加收紧了些。

我不禁说出了我的猜想:

“陈石跟你是什么关系?难道……所以……”

这榛蘑精的嗓音也很好听,她银铃般轻笑了两声:

“我需要腐肉修炼,最好是人的,更最好嘛……是婴孩的。”

“我只需要让周围所有山头都长满榛蘑,陈石就会乖乖的将我所要的都送来。”

“少女”轻巧的说着话,眼睛还环顾了一圈四周,似乎丝毫不觉得束缚着她的网会令她不舒服,我猜她应该是在警惕诡童,我知道她害怕诡童。

“我随意跌落点儿皮屑儿,就能长出一片榛蘑,多好的交换。”榛蘑精以脸上的灿烂笑容表达对这桩“交易”很满意。

“除了给陈石榛蘑,还教了他邪术,他很享受在村里被膜拜的感觉,村民都很敬畏他,也被洗脑的言听计从,甚至不惜……不惜以自己的孩子,还有那些可怜的女人……”我强忍着咬牙切齿的愤怒:

“你绝对要遭天谴!”

此时,耿奶奶凑到我耳旁,低声重复了一句刚才她说过的话:

“榛蘑精,杀不得。”

我诧异:“为什么!凭什么!”

第79章 初试灵根 耿奶奶并没有回答我,但我稍微冷静一丝后,就明白了耿奶奶的真实意思。

眼前的榛蘑精能像水一样流动、分散又聚合,而漫山遍野生长的榛蘑,都是她以自己随意的一点儿屑“播撒”的。

不是不能杀,是无法彻底灭杀。

“哈哈哈!”

化形少女的榛蘑精忽然发出灿烂的笑声,被网捕盖着的身子如冰棍一般正在消融,地面很快又流淌起一滩猩红液体。

眼看着榛蘑精要溜之大吉,而胡小蛮的网就算织的再细密,于榛蘑精而言似乎也丝毫不构成威胁。

我不能看着她就这么跑了。

“常子麒!拖住她!我需要时间再织大罗网!”

此时,胡小蛮大喊一声,同时再次抬起双手,试图再织一张网,将榛蘑精束缚住。

闻声,我忽而灵机一动,四周仍是一片白光,我这才回过神、我的北斗星罡仍在笼罩四周。

星罡与胡小蛮的大罗网融合,是否会有效果?

不管了!

常子麒以一对金色匕首去单挑柔软如水的榛蘑精,即便匕首几番命中,匕首却如刺入了水面一般,拔回的匕首上沾惹着猩红液体,那液体即刻犹如活物,自顾悠悠走离匕首表面,而后坠落、重新汇聚。

这情况让常子麒感到万分棘手,他“啊”的大喝一声,伸到裤兜里的手掏出来时,一条金色的绫带犹如一条灵活的金龙,倏然从他裤兜里飞出并飞向空中,游走于空的“金龙”犹如蔓延无尽头,就像常子麒的裤兜里装的金绫带永远也掏不完似的。

金绫带径直飞向猩红液体,并于空中形成一圈圈的绞缠态势,缠绕于猩红液体四周。

似乎是为了招架金绫带的试图捆绑,猩红液体也化成一条无尽头的红蛇,一时间,一金一红的两条灵活“龙”“蛇”,相互纠缠着舞动于空,而红蛇看起来更游刃有余一些,总在被即将被缠捆之时才“溜之大吉”,就像在调戏金龙。

“世尊地藏!般若诸佛!显!”

随着胡小蛮一声密咒念出,一团金光突然在空中炸开,下一秒,炸开的金光便如一张无尽头的金色巨幕,凌空覆盖而下。

趁此时机,我再次不断默念我的生辰八字,只凭知觉以我的生辰八字令北斗星罡听我号令,同时感应体内莫名炙热的灵根。

“星罡!大罗诸佛!合!”

刺眼的星罡白光骤然暗沉下来,而于此同时,胡小蛮的大罗网的金光倏然与一道白光相互融合。

融合未几,金光竟也在慢慢暗淡,我还没来及感到不妙、以及狐疑是否自己出了差错,凌空覆盖而下的大罗网,突然化形成约一人高的厚度,并如一块大石板般,“轰”的一声盖压在地,“石板”四周亦掀起巨大的尘浪。

“什么情况?”胡小蛮并不知我做了什么,看到自己的大罗网变成了大罗“石板”,她瞪大眼睛,看不懂眼前发生了什么。

“啐啐啐!呸呸呸!”

被猝不及防灌了满嘴灰尘的常子麒,不断的吐出喝进嘴里的沙尘,紧接着就转头瞪向我和胡小蛮:

“你们做啥能提前打声招呼不?我的金绶也被压在下面了!”

然而常子麒不爽的喊完这话后,我们隐隐的听到“石板”底下传来细微的闷闷声响,竖耳细听,我听见底下传出来的是女孩子的尖叫,以及生气的叫骂,且不断的喊着“放我出去”。

因石板是真的密不透风,因此被压在底下的“人”再怎么叫喊,也只能传出仔细听才能隐隐听见的轻微声响。

“哇,好像‘活捉’了榛蘑精?”意识到自己成功了之后,我即刻高兴的叫出了声:

“第一次以北斗星罡感应灵根,居然成功了!”

我几乎高兴的手舞足蹈,旁边的耿奶奶,眼神有点呆呆的,不知道是还没反应过来,还是在思考着什么。

“所以,你借着灵根的感应,把你的星罡与我的大罗网融合了?”胡小蛮反应很快,她立刻就说出了总结的话。

我没多想什么,连连的朝她笑着点头。

然而胡小蛮的脸色却冷了下来,常子麒更是黑了脸。

常子麒刚才还在试图将自己的金绶给捞出来,那似乎是他的术器,可现在也停止了动作。

我知道他是在……不爽,五大仙堂共同种于我体内的珍贵的灵根,是他想要的,我动用灵根,借灵根与仙堂的人产生连通,共同施法,旁观的他心里肯定不平衡。

但我不知道胡小蛮为什么冷下了脸色,难道她也觉得我不配获得灵根?

“小子,第一次。借灵根施连通术就成功了,你小子天赋不浅呢,”此时,耿奶奶走到我身旁,笑呵呵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像在鼓励和夸赞我:

“你看,奶奶说带上你能派上大用场,奶奶没说错吧。”

慈祥的耿奶奶随和的又夸赞了我几句,我不知道说什么,又不敢直视常子麒和胡小蛮,只能以余光持续的瞄着他们。

夸赞中,常子麒将自己的两把金匕首揣回了后腰,回头瞄了一眼“石板”,喃喃了声“吗的,赔大了”,就往下山的方向走了。

我知道他是在心疼自己的金绶,被压着了,想拿出来的话,榛蘑精也会被放出来。

所以只能……就这么被压在下面了。

“陈石不知道跑哪去了,现在该处理这号人了,走吧。”

胡小蛮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清冷一声便紧随常子麒身后,快步往下山的方向走。

“奶奶,金绶是怎么做出来的?我可能得……”下山的路上,我跟耿奶奶并排走着,她的腿伤好了一点点,但走路仍很不利索,只能慢悠悠的走。

“术器是消耗品,虽然金贵,但丢失、折损,是常有的事,出山的人,随身不会只带几样术器的。”耿奶奶对我宽慰一声。

说完宽慰的话,耿奶奶像是又想到什么了似的,稍微思考后,又对我说道:

“要是想造术器,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难,你要是能将这榛蘑精的妖丹给取出来,这妖丹也算能炼化成一道术器。”

“什么?以妖丹练术器?”我感到意外,胡小蛮找妖丹的目的,是为了打造术器?

第80章 金彀 让我从小好奇到大的问题,终于从耿奶奶口中得到了回答,我心急的又追问道:

“妖丹乃是极阴邪物,怎么会能炼成术器?”

耿奶奶轻笑一声:“阴阳相生相克,且世间万物讲究个一物降一物,极阴怎么了,能撑住萃火试炼的,都可以是术器,但作用大不相同。”

“刚才那小伙子用的金绶,贴切点儿说的话,该叫金彀,彀就是活笼子,确实是个金贵物件儿,那是狍鸮精的妖丹淬炼而来,狍鸮极其罕见,世人皆称狍鸮早已灭绝,所以我估摸那金彀,应该是小伙子的长辈甚至祖辈传给他的。”

“这么珍贵……”却被压在大罗网底下了,我得想办法给弄出来还给常子麒。

“成精的菌蘑一般都会躲着人走,因为菌蘑精修炼不需要吃人,吃些山里死掉的动物的阴元或阴魂就能助长修为,而这榛蘑精不简单,既能化形甚至化水,又能将幻术使的跟蛊惑心智似的,牠的妖丹若是能夺来淬炼……”

耿奶奶的半截话,说的我都有些心动了,不过我比较踏实,我知道自己现在没能耐夺取榛蘑精的妖丹,所以:

“除了以妖丹淬炼术器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有啊,”耿奶奶先是一声轻松:

“动物跟植物能成精,不光是靠活的年头久,更靠着机缘,这机缘有可能是好的,比如意外碰着了什么天外遗珠,多数时候这机缘是坏的,比如被邪祟点醒了识海,靠着识海所知修炼个百来年然后成精。”

“若是能碰着有形机缘,就能给夺来当术器使。”

听罢,我脑子里就只剩一堆省略号,我心想,这种有形机缘,成精的妖物们肯定会好生守着的,夺取难度不比灭杀妖物简单多少。

围着术器这个话题,我跟耿奶奶聊了许多,一边闲聊,一边防范可能会再次走错路、走到陈石所设的幻境里,这一路我都在不断的嗅闻,幻境的气息跟真实现实的气息是不同的,幻境的气息会有浅浅的阴冷,要很集中注意力才能区分其中的区别。

也因这一路都高度集中着注意力,我们走回村里时,我感到很疲惫,颇感意外的是,村道上站了一大片村民,个个手持着棍子或铲子等家伙,像是在堵我们。

“他们来了!”

看到我们出现,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气势汹汹的领着众人压过来,我左看右看也没看到陈石,不知道这家伙去哪了,也不知道他还要耍什么阴险把戏。

就在村民试图散开来并将我们团团围住之时,天空忽然闪了一下,一道金光骤然亮起又骤然消失,就跟产生了集体幻觉似的。

再垂眸,我不禁惊呆了——

胡小蛮不知何时再次施展了大罗网,而这次施展的并非软活的那种,而是类似石板的那种,一条条石板组成了个超大的扣笼,凭空的从天而降,将村民们全数扣在了里头。

不止村民感到猝不及防,我都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就是对胡小蛮感到惊艳——

我借灵根施展的连通术与她连通之后,她也反向习下了这一手,甚至使的比我聪明多了。

“陈石在哪,说。”胡小蛮以命令的语气对村民们问道。

“啊!!要杀人啦!!非法拘禁啦!!”

被关在里头的妇女们,一反应过来就是扯着嗓子的嗷呜咋呼,让人听的又讨厌又心烦。

“特么的,刚是谁说的天王老子也管不了你们村呢,屮,还知道拘禁是非法的?”常子麒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陈石躲哪去了!赶紧的说!”

我悄步挪到胡小蛮身旁,在她耳旁压着嗓子说道:

“村里一定有不为人所知的暗河,陈石一定是躲在暗河附近了。”

“榛蘑苏醒成精识海时,是在水里的,所以就算牠能离河而存,也一定需要河。”

我的想法很朴素——就那么压着榛蘑精,肯定压不了多久,就算暂时逃不掉,能化水的榛蘑精一点一点化出去,迟早也能脱离压制。

所以必须找到榛蘑精的真实老巢,彻底灭杀榛蘑精,顺便把常子麒的金彀取回来还给他。

而逃跑的陈石一定会在那老巢,等着跟榛蘑精照面儿。

“你们这群邪恶的擅闯者,不仅打扰我们村子的清净!还招惹来不干不净的东西!还想找我们村长,你们做梦!”

村民的话,让我很诧异,颠倒黑白的话竟然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诧异过后便是咬牙切齿的愤怒:

“不干不净的东西?!你们都做过什么恶毒的事情!装不知道就以为自己真的没做过恶?!”

他们竟然说诡童是不干不净的东西,再次咬牙切齿的反问:

“那些诡童是谁造成的!是你们造成的!为了荣华富贵!不惜……害怕被孩子的母亲寻仇,甚至连孩子的母亲也不放过!还将她们熬成人油!折磨到只剩怨恨阴魂!你们简直不是人!”

我几乎是泄愤的臭骂了他们一大堆话,然而让人心寒的是,他们竟然一点起恻隐的反应都没有?泼妇们依旧在咋呼,老少男人们嘴也没闲着,嘈杂中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小子,别跟这群失了心智、掉进钱眼里的人走心了,”耿奶奶不经意般环顾了一圈偌大的村落,那些小洋楼、大别墅,还有面包车、轿车:

“对人性浅薄、以及穷怕了的人来说,失去刚出生的亲娃儿,获得这些,他们觉得划算,其实天道好轮回,损了的阴德可没那么好补,六道轮回时,善恶终有定。”

气氛因绕不过的话题而愈发压抑,我从下山到现在一直都感到很疲惫,以控诉发泄了些心头的怒火后,心里没轻松多少,倒是徒添了些压抑的无奈,疲惫感更加沉重。

常子麒望向村道的一条岔道,那里的路边有个小商店:

“我去弄点儿吃的来,他们就先这么关着吧,关到坦白暗河在哪为止。”

我看到常子麒走到商店门口时,里头走出来了个人,好像跟常子麒起了争执,常子麒二话不说,抄起绳子就将人给捆了,随后拎着两大包东西走回来。

第81章 地下室 “反正他们都是一伙的,不需要客气。”

常子麒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抓着那个商店老板,看到我对他露出诧异的眼神,他不以为然的轻嗤一声。

“你们几个坏犊子!就不该放你们进村来!”那商店老板瞧见全村的人都被我们给用笼子困住了,被捆着的他连害怕都没表现出来,竟然是一脸很生气的架势。

不等他多指责我们几句,常子麒从脚上摘下一只湿漉漉又散着酸味儿的袜子,直接塞进了他嘴里。

“袜子再堵不上你的嘴,就扒你村儿老汉的内裤堵。”常子麒俨然一副不讲道理的流氓架势,轻易就治服了刺头。

我忽然觉得这商店老板有点可怜,那袜子光看着就感觉恶心,更何况……塞嘴里。

“就算全被咱逮着了,他们也一点都不怕咱,你们发现没。”露天的村道上,我们四人一边架火烤煮吃食,一边闲聊。

我认为人在面对未知以及以及已知有危险的事物时,害怕才是正常反应,可这群村民,不知为什么,总是有恃无恐的,就像没有害怕的事情。

“他们的这儿,”耿奶奶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那陈石会幻术,肯定还会些别的邪术,我估计是用了什么邪术,让他们的脑子遭蒙蔽了。”

胡小蛮吃着面包和火腿肠,慢条斯理的说道:

“正常人提及孩子,怎么说也得有点反应,至少眼神得变化一下,他们却毫无反应,我当时还以为,看到‘已故’的孩子们,他们应该会良心发现,是我天真了。”

“哈哈哈,你也有天真的时候。”常子麒把握住嘲笑胡小蛮的机会,扯着嗓子就是爽朗的大笑:

“哎呀,不瞒你说,我当时也这样以为的,结果……我也挺天真。”

……

这个村子从表面来看,很稀松平常,与我去过的其他村子没太大差别,唯一的差别就是,北沟岙太富了,除了乡村感以外,其他就多是富贵的体现。

不知是这群村民真的不知道暗河在哪,还是因为对陈石太虔诚所以口风很紧。

我们在村里探察了三天,也对他们问了三天话,哪怕饿肚子饿的他们鬼哭狼嚎的,也没一个人将暗河在哪告诉我们。

村子虽然很大,但几个人分头探察,三天也探了个七七八八,我们都没瞧见可疑的。

“要不,入户瞧瞧?”我这么跟他们提议着:

“秘密又稀罕的物件儿,肯定得放在家里收着。”

他们思索了一会儿,最终是点点头,同意了我的提议。

只是陈石家的大门,锁的那叫一个严丝合缝,窗子也不是用玻璃,我们用大石块对着砸也砸不烂那窗子。

虽然很困难,但我内心也有了个坚定的猜想:这么怕被强闯,一定是因为家里藏了神秘物品。

常子麒不知道从哪弄了柄沉重的生铁锤来,我们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勉强砸开陈石家的一扇小窗子,只能从窗子陆续钻进去。

他家的布局大方又开阔,家具家电齐全且豪华,我们一进来就径直往二楼走,上次被招待进来时,我们只在偌大的客厅待了几分钟而已。

陈石的房子盖了四层,一楼是三种不同功能的会客厅,比起一楼,二楼简陋了不少,两侧是隔间,中间是宽敞的厅,而三楼没有任何隔墙,是一整层的通层,看起来像是举办什么仪式时灵活布置使用的偌大场地。

比较奇怪的是四楼,三楼是通层的话,四楼也该是通层才对,奇怪的是四楼却像一楼那样,布置的豪华又气派,甚至比一楼还豪华的多,就像四楼才是更重要的地方。

搜寻无获让我有些失望,我们席地坐在空旷的三楼地面,抬眼望向露台外面的天空。

“镜像的话,四楼,就是一楼?”静谧间,胡小蛮冷不丁这么说道。

“镜像……啊,我知道了……”

我的脑子里忽然像一团毛线似的,一些线索忽然涌起,绞缠在一起,我皱着眉,一边理清脑子,一边说道:

“河面倒映的话,四楼是一楼,但倒映相接处,必还有一层,这里应该有……地下室。”

我的话音一落,常子麒和胡小蛮就先后起身并往楼下走。

直接将一楼掀了个乱七八糟,也没找到任何通往地下的入口。

我都在狐疑是不是我猜错了,却没人开腔质疑我,都还在继续搜寻可疑之处。

“嗐,歇会儿再继续找。”

又搜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浑身大汗的常子麒一屁股拍坐在沙发上,随手的吃着茶几上果盘里的水果:

“找不到才说明是藏的深,一定给他扒拉出来。”

我瞅着地面,地面铺的都是很大块的大理石地砖。

我随手从茶几上拿过一把水果刀,然后趴在地上,敲击地砖,仔细听地砖的敲击声响。

“找个小锤来敲,大理石的厚,水果刀敲听不出区别。”

常子麒随口一声,就到处走动一圈找锤子,他没找到锤子,却从犄角圪垯处找到了一堆一米多长的旧铁水管。

看到水管,我猜想地下室也需要通水管,所以沿着水管摸寻,应该能找到突破口。

我即刻从地上爬起来,直接跑进了卫生间,沿着水管一路摸到了房子外头,弯弯绕绕的水管,像在构成什么符号,或者一幅画。

“这样太费事了,我来。”

胡小蛮跟在我后头,看我一路费力的摸索,她似不耐烦般这么说道一声,然后即刻起符。

一阵念念有词后,我只听清了“游龙”二字,一条透明的空气便灵活的悠悠浮现,旋即便嗖的一下消失在眼前。

而水管却像有手指从里头往外顶似的,“手指”一路顶着不断向前,我们赶忙追上。

胡小蛮的“游龙”,最终消失在厨房的豪华地柜,我们将柜门打开,又掀开沉重的石板。

一口直径仅三十公分的小井眼儿,赫然出现在眼前。

“我屮,这玩应,这咋下?”常子麒迷糊道。

我摇摇头:“这不是入口,是汲水井而已,我们得找到另一端。”

我的话音一落,眼看游龙符奏效的胡小蛮再次使出一张黄符。

第82章 鼠王 游龙符在整栋房子上下了一遍,说明这水管遍布整栋楼,且还会发挥我们暂且无法得知的作用。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游龙最终在客厅中央的茶几处消失了动静。

确认茶几底下别有他物,我们将沙发和茶几都挪开,地板果然是能活动的,但很沉,靠人力要费好大的劲儿才能撬起来。

“先别撬,等下,”在一旁静等的胡小蛮忽然开腔:

“好像有声音,底下有东西。”

闻声,我们全都静谧下来。

“嘶嘶嘶……”

我隐约听见类似摩擦的声音,若有若无的飘入耳膜,摩擦声一旦发出就很密集,而安静下来时就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像学校里,一大群同学听从老师的号令而行动,统一而有秩序。

一道咽气般的声音混杂于摩擦声中,倏然掠过耳膜,随后,摩擦声也消失了。

“我的龙符,好像被什么东西‘吃’了。”胡小蛮脸上露出警惕的神色。

犹如默契,我们即刻散开行动,各自去寻了些趁手的东西,我没什么能带的,也不知道如果下去,我们会遇到什么,对接下来的际遇只感到一片空白的我,用袋子兜了一堆吃的。

后又抄起两根一米长的铁水管,回来时,常子麒已利用他的那对金匕首将大理石地砖撬开。

竖起的三根手指倒数三二一之后,翘起一角的地砖被常子麒一脚给蹬开,胡小蛮迅速往里头甩入一道火符。

火光初时猛烈且刺眼,可不出两秒,火光便如坠入深渊,被更强大的黑暗吞噬。

胡小蛮没有对此露出任何神情变化,紧接着又是九道火符,哗啦啦的旺盛燃烧着坠入黑洞中。

“跟着火符一起下!”

胡小蛮一声令下,不知是谁固定好的绳子被抛入,我们抱着绳子,逐个往下滑落。

地板之下,竟是无比宽旷的别有洞天,尽管黑暗,可我知道这黑暗似乎遥无尽头,四面八方的宽阔,哪怕只是轻轻清一下嗓子,都能产生空灵的感觉,连回音都没有。

“吱吱吱!”

一阵嘈杂倏然从脚底传来,我即刻判断出是老鼠的声音,也判断出是一大群老鼠,且这群老鼠的叫声似乎很急躁,或很恐惧?

我赶忙收紧绳索的扣环,停滞住往下滑的身体。

“下面有鼠群!”我朝上头喊道。

这里实在是太黑了,我以密咒召唤北斗星罡,灵根一热,我的双眼忽然有些滚烫。

紧接着,我所见之处,皆被白光所投射,可我根本来不及欣喜我的星罡密咒用的越来越娴淑,反而被眼前清晰看见的场景给恶心坏了——

脚底下密密麻麻的,全是黑色的老鼠,鼠群在激烈的吱吱叫、骚动,却一个都不跑,一切骚动和急躁的吱吱叫,都是在原地进行着。

就像它们动不了似的。

“我屮!这里特么竟然有鼠王!”我的头顶传来常子麒的震惊惊呼。

我也惊呆了,之前我只见过十几只以尾相缠而构成的鼠王,最多几十只,脚底下这……

成千上万只老鼠,几乎构成了一个竖立着的巨人,“巨人”表面倒挂着密密麻麻的老鼠,老鼠想逃却无果,最终只能眼睁睁的这么……直至死亡。

“原来陈石也会炼鼠王,聚鼠王的怨气?他到底要做什么?”我强忍作呕的冲动,并努力保持冷静,目光搜寻着脚下可以落脚的地方。

“还愣着干啥,赶紧的一把火全特么送走!”常子麒急吼吼的喊着话,话刚说完就发出“呕”的声音,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鼠群给恶心坏了。

“别、不可以,”我赶忙阻拦,我知道对胡小蛮来说,弄死这群只有鼠王表象的老鼠群,不过是几道符的事,可我还有别的想法:

“咱想办法,把这群老鼠给放了。”

“啥?你疯了你,这么多老鼠,呕……这要是放出去了,怕是村子都得被淹了!”常子麒断然否决我的提议。

“这里是陈石炼鼠王怨气的‘地下室’而已,我们要找的是暗河,那群村民肯定知道暗河在哪,我们撬不出来话,这群老鼠或许能行。”我顿了顿,又补充道:

“陈石肯定是想以鼠王的巨大怨气炼邪器,这些老鼠现在怨气正盛,打散了构不成气候,而离聚起来却还有着差距,不然陈石不会现在还只是在养着。”

“得找到连结处才能解开,”白光之下,胡小蛮观察的目光游走的很迅速:

“好多连结,每几十只老鼠以尾相缠,而最终的合结应该在内部,很难做到。”

却听常子麒爆出一句粗话:

“直接断尾,想那么多费事的,又不是小猫小狗得留着尾巴。”

他话音一落,悬空着身子的常子麒的双手便攥起金匕,他徒手将金匕一摸,金匕竟就弯成了月牙般的弧度。

“咻咻”两声利落声响突兀传来,犹如空气被锐利摩擦,我看到两道金光蜿蜒出一道弧形,先后从鼠群中一掠而过。

下一秒,突然得到解放的部分鼠群,吱吱惨叫着啪啪跌落在地,随后便如无头苍蝇般到处乱跑。

“快上去!”

我赶忙往上攀爬,常子麒灵巧接稳盘旋而回的“飞镖”,随后蹬蹬蹬的攥着绳子,身子一伸一缩的往上爬返。

被常子麒斩断了的尾巴连结,犹如一环扣一环的开关,一环一开,其他环也即刻松动。

耿奶奶伸手一把将我拽上去之后,竟已有几只老鼠沿着绳子爬了上来,一着陆就是惊吓般的到处逃窜。

常子麒把窗帘也给拽了下来,相互打结组成绳子,径直抛下洞口,不多时,乌泱泱的老鼠蔓延而出,看的我头皮发麻,我们快步上到房子的顶楼,并将门关好。

站在顶楼,我们能眺望整个村子。

陈石的房子就像在往外汹涌着黑水,乌泱泱的老鼠疯狂的往外涌,不多时,整个村子便如被黑水蔓延着淹没。

很快,远处就传来惊恐的惨叫声,那群被困在笼子里的村民,似乎被老鼠“临幸”了,叫声之凄惨,听的人心情复杂。

第83章 怨气 我们站在高处,远远的看着鼠群将整个村子淹没,我还没能想出如何前去对村民问话暗河所在,脚底下蠕动的鼠群,行动的速度似乎放缓了许多。

我还以为是我产生了错觉,却听胡小蛮说道:

“老鼠正在逐渐死去,构成鼠王的连结,也是命结,破了连结,气数也将被打破。”

果然,脚底下有不少老鼠于缓慢挪动的过程中,渐渐就不动了,紧接着就被后面涌出来的鼠群淹没。

常子麒凭着绝技禹步术,在我眼前闪烁般消失又出现了几回,最后他手里牵着一条粗绳,而绳子像串蚂蚱似的,连接着附近的几栋楼房。

“走着,那边那栋房子离笼子近,再不过去问话,这群人形废物就要被老鼠吃干净了。”

常子麒一声玩笑话,我们纷纷跟在他后头行动,以绳索于空中滑向另一栋楼房。

“救命啊!!”

方一接近大笼子,村民们发出的凄惨尖叫声便不绝于耳,尖叫已分不清是男人的声音还是女人的声音。

不过许多村民的眼神都放空了似的,像是被吓傻了,又像是因为忽然想起了什么而呆愣着。

“丫儿?丫儿咋回事……我咋把丫儿给……”

“咱娃儿不是都搁家好好的么,咋回事,我咋忽然想起我把娃儿给……”

鼠群陆续的淹没过村民和笼子,一波又一波的鼠群仿若无尽一般,死掉的老鼠在笼子周围越堆越多,而村民的惊恐尖叫声响也越来越小,反而发呆回想事情的村民越来越多。

“这些人太久没感受过恐惧,被鼠群刺激之下,好像想起自己做过什么了。”我瞄了一眼身旁的胡小蛮。

她淡淡的点点头,表情依旧淡漠,她朝村民们喊话道:

“暗河在哪,说了我就让鼠群退散。”

没人回应胡小蛮的问话,常子麒和我都轮番尝试问询了几次,可这群村民就像听不见人说话似的。

眼瞅着鼠群也不啃噬他们,只是怪吓人的,我寻思还是自己找吧。

之前刚进村时,陈石派来跟着我们的人很提防我们向东走,而且我能嗅出阴冷气息,自己找应该不难找到。

提议不再在这里浪费时间获得两位小伙伴的同意后,我们才忽然发现耿奶奶不见了,不知道她去哪了。

“好像刚才滑索过来时,她就没过来,应该还在陈石家。”

常子麒说道一声后,我们刚准备过去找找她,就瞧见耿奶奶出现在滑索的另一头、陈石家楼顶。

“拿着这个,能引诱陈石现身。”

耿奶奶双脚落地并站稳后,便将背在身上的一个大包取下来,我探头一瞧,好家伙,全都是老鼠尾巴,屁股那端黑黑粗粗,而尾端则一根根儿的打结在一起,密密麻麻的,看一眼头皮麻一阵儿。

“嘶,这玩意儿可真是……亏奶奶您敢下手去拾……”常子麒拧着五官絮叨一声,絮叨完才意识到,重点不是恶心,而是耿奶奶是亲自下去山洞底下去拾上来的。

“奶奶胆子可真大。”我不禁夸赞一声。

“老鼠都跑出来了,跑了个干净,剩的些死的,铺了个几米厚,着实不容易捡,”耿奶奶仿佛丝毫不嫌鼠尾结的团恶心,她一直在扒拉她背过来的包兜儿,从包兜底下刨上来一团拳头大的黑不溜秋,远看像块石头,可近看能看到,这块黑不溜秋,是由鼠尾尖的细尾骨“团”成的。

鼠尾最后一“根”骨,大小跟蚂蚁差不多,而这拳头大小的一团,不知道是多少老鼠组成的。

“这是我寻着的最大一团鼠王怨气结,拿上这个,能叫陈石自己寻过来,其他的一会儿一把火全给烧了。”

耿奶奶的想法跟我们一样,待淹村的鼠群稀疏了些后,胡小蛮和常子麒合力将困住村民的笼子给释放了。

然而村民面对突如其来的自由,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们不再理会这群人,背上各自的东西,朝后山的东边一路进发。

天快要黑下来时,我们已跃过两座低矮的后山,越远离村子的地方,榛蘑生长的越多,且个个的个头都不小,就像没人来这边采摘似的。

想到榛蘑一斤好几百,眼前是无数个几百块,我都有点心动。

这份心动很快就被忽然嗅闻到的阴冷气息拍散,我四处张望着,试图摸清气息飘来的方位。

“哎哟我去!这里有个地洞。”

常子麒漫不经心的走路,不小心一脚踩进了个小坑里,本以为是小坑,凑近去看才能发现,那是个深且蜿蜒的地洞,手臂伸进去也摸不着底,可小洞也就一掌方圆。

我们在周围又到处看了看,果然又找发现了别的小地洞,且发现了十几个,毫无规律的四散着。

胡小蛮捏着一张黄符,利落的挥舞手指画成雷符后,黄符散着幽幽蓝光,被投入地洞里。

不多时,簌簌的声响由里头传出,就像里头藏了啥小动物,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有动物跑出来。

“地底下有别的‘出口’,我们找到暗河了,就在这一带的地下。”

胡小蛮十分自信的如此断言一句。

“噗!”

突然间,不知是谁突然喷了一口,有什么液体溅到了我后背,我转头一看,看到我后背布着些红色的血点子。

而站在我身后的耿奶奶,身子踉跄般朝我的方向欲扑倒在地。

耿奶奶一弯腰,我才看到她身后竟然站着陈石!

“陈石!”

我紧急大喊一声,脚步刚要冲过去,却见陈石诡异的阴冷笑着,右手以锁喉的手势,死死锁着耿奶奶的喉咙。

“屮!”

常子麒一声嗔骂,他刚要冲过去,我赶忙抬手拦住他。

“接住!”

耿奶奶的脸色因被勒住喉咙而渐渐惨白,头脑却很清醒,她将她背在身上的布兜径直抛向我,我抬手凌厉接住。

“把东西给我!”陈石的目标果然是鼠王的怨气结,东西到我手上之后,他的阴冷笑容也跟着消失。

“别管我……咳咳咳!”

耿奶奶刚说出三个字,陈石便一个手上发力,几乎将耿奶奶的脖子都捏的变形。

第84章 无底 没想到耿奶奶竟也很容易因物理伤害而受伤,总结式的念头刚落,我就看到她的头顶也飘起汩汩的黑雾,而其双眼的眼白也像被黑雾污染了似的渐渐发黑。

“你给我住手!”我不知道陈石在对耿奶奶做什么,但很明显是在以邪术对耿奶奶向内侵蚀。

情急之下,我迅速默念星罡密咒,刺眼的白光随着我的视线径直射向陈石。

然而陈石只是被我的白光闪眯了眼,我并没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就在我有些无措的此时,我投射而出的白光“嘭”的一声爆燃出一团蓝火,紧接着我才看到一道黄符凌厉命中陈石面门。

我明白是胡小蛮在跟我“打配合”,她借着白光闪了陈石的眼,对陈石招呼了道猝不及防的雷符。

陈石的脸被雷符“嘭”的炸黑,常子麒动作利落的直扑而去,抬手就是一记轰顶掌拍向陈石,然而陈石险险一侧身,紧急躲开了这招攻击,或是因心知以一敌三力有不逮,陈石竟紧箍着耿奶奶的脖子,犹如闪现般不断往后撤离。

“快追!”

眼看着耿奶奶也被挟持而去,我们赶忙抬步追过去。

奈何陈石实在是跑的太快,我追击中愈发心急如焚,眼看着陈石即将带着耿奶奶消失在我们的视线,常子麒亦使出禹步术,闪现着于前方骤然消失。

我和胡小蛮犹如堕入迷林,四处张望却不知往哪追。

“跟上我,前面有个被河水冲出来的溶洞,陈石在溶洞里消失了。”

不多时,常子麒的话音就再次传来,听闻他也追丢了,我赶忙跟在他后头快步奔跑。

溶洞就像一只巨大的乌龟盖尔,不合时宜的盖在山坡处,低压压的溶洞口约莫几十米宽,像一张吞噬的大嘴。

密集的蝙蝠因受惊而不断的飞进飞出,待惊动这群瞎蝙蝠的源头平息,蝙蝠又挂回溶洞里。

我们躲在外头谨慎又快速的观察,寻找溶洞里是否还有其他入口。

“屮,那陈石钻进去了,要不是蝙蝠太多,我不至于跟丢。”常子麒不忿一声,他也知道耐心等蝙蝠平静,再瞧瞧摸进去,不然被蝙蝠咬上一口,可就有的受了。

我耳旁不断传来常子麒的骂骂咧咧,眼睛在观察低压压的溶洞口,能看到溶洞里有一处看起来不深的浅水潭,要不是刻意搜寻,这浅水潭看起来十分不起眼。

结合常子麒所说的突然消失,我怀疑水可能就是入口。

“水潭底下可能是入口,我先过去看看,看看那水潭有没有古怪,要是我没上来……你们就跟下来。”

说罢,我就弓着腰悄咪咪挪了过去,尽力不发出动静,免得惊动了蝙蝠群。

水潭表面呈绿油油的青苔色,青苔说明这里湿气很重,地底下也很潮湿。

我摸了根树枝扎进去,以探探深度,可树枝很快就扎到了底,说明水潭很浅。

我望向胡小蛮和常子麒,他们正在弓着腰悄悄挪过来,我心想,既然这么浅……

我当即卸下背包,并将外衣外裤脱下,起身一跃就踩进水潭。

熟料这水潭一进人就突然变得很深,但庆幸的是,我的双脚在我的脑袋也即将沉入水面时触到了底,可潭底很滑,且有嶙峋的硌人凹凸,我不小心就被撞疼了脚踝。

恰好他们俩人刚好来到水潭边,俩人一左一右的扶了一把我的肩膀,免了我摔倒在水潭里。

我深呼吸一口气,憋着气沉入潭底,果然,这水潭表面是个浅潭,但侧边有个隐藏的洞口。

我直接钻向那小洞,熟料小洞只是看起来深,我这一钻,身子瞬间失去了支力点,整个人突然间凌空下坠。

“嘭”的一声,我被摔的不轻,地面很坚硬又很滑,不止有容易打滑的青苔,还有稀泥糊的到处都是,站都很难站稳。

我四肢着地的撑在地面,抬眼,眼前竟无比空旷,就像山体被蛀虫镂空,顶部还挂着些被蛀虫啃噬但还没啃完的大小石笋,幽幽的绿光点子应该是萤火虫?萤火虫群成了这里的照明物。

个头比我脑袋还大的榛蘑,一望无际的向前延展,诡异的是,有的榛蘑竟然在“移动”,从一边灵活的“走”到另一边,就跟逛街似的,还有三五成群结伴“逛街的”。

我面前“行经”了几朵榛蘑,榛蘑停顿了一下“脚步”,就又继续该干嘛干嘛,我试探着用手指戳了一下榛蘑的伞柄,而被戳的榛蘑一点反应都没有。

虽然脱土而生的榛蘑能灵活的移动,可也像没长脑子,不怕“人”。

就在我观察这奇怪的活榛蘑时,身后陆续传来两声“噗通”的跌落声,是胡小蛮和常子麒也掉下来了。

“还以为你淹死了,找到入口了也不知道传个信儿……”常子麒想斥责我,可话音被眼前的奇怪景象给噎了回去。

他们俩似乎也是第一次瞧见活蘑菇,脸上都是新奇的神色,可是找耿奶奶要紧,我们不是来赏景的。

“一会儿怎么上去?屮你丫的找到入口了不知道传信,我们都没固定攀登绳!背包也在上面!什么都没带下来!”

常子麒很气愤我就这么唐突下来了,导致他们下来时什么都没带,且我和常子麒都没穿衣服,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短裤,胡小蛮也就比我们多穿了一件背心。

我刚才没敢声张,生怕这群活蘑菇会群起攻击人,现在常子麒的大嗓门儿,在偌大的镂空地下洞不断产生回声,活蘑菇依旧没有一点反应,我也绷不住了,扯着嗓子大喊着“耿奶奶”。

“哗啦!”

喊话间,无比平静的地洞某处,倏然被掀起巨大的水浪,我们这才看到那边也有水潭。

见状,我们赶忙冲过去,我刚趴到水潭边,试图看清水潭里有什么时,陈石那张诡异的脸便一闪而过。

紧接着,一只手从水潭里突兀伸出,我的脖子突然被死死掐住。

当我意识到这只手是要将我拽下去时,我的余光瞧见胡小蛮也被攥住了脖子!

第85章 楝树 千钧一发时,我一记掌刀砍在抓住胡小蛮脖子的那只手上。

那只手果然吃痛松开,而我的身子却骤然失去重心,并被一把拽了下去。

因跌入水太突然,我来不及憋气,阴冷的水汩汩灌入我的口鼻,同时脖子还被死死掐着。

我双手紧抓住那只手,并不停晃动,试图摆脱这只手对我的脖子的紧箍,这水潭就像深不见底,我感觉自己已下沉了很久,可仍未能触碰到底。

我因呛水而憋的脑袋都肿胀发热,仓惶间,我赶忙默念性罡密咒,同时感应体内的灵根。

我的双眼倏然投射而出两道白光,白光投射而出的刹那,我的脖间也倏然被松开,我看到有个人影往更深处游着逃跑了,那人影似乎是因害怕白光而逃。

我倒是想追,可我即将憋死,我只能选择往上浮。

待我的脑袋浮出水面,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同时不断的激烈咳嗽,稍微平复呛水的恐惧后,我的双臂被胡小蛮和常子麒抓住,他们将我拖了上去。

“在下面,陈石在下面。”

我深呼吸一口气,憋好气之后,再次潜入水潭。

那个狭窄的潭底洞口,我几乎是硬挤着才挤掉了下去,我下坠了一米多高,身体再次摔在坚硬的岩石上,摔的人身体生疼。

抬眼,那水潭的小洞却只在我掉下来时才会有水被带下来,无人通过那小洞时,水一滴也不会坠落。

很奇怪,也很诡异。

我很担心就这么被牵着鼻子钻来钻去的,可能会迷路,而且我们的东西都在上面,什么都没带下来,万一被困在这里,我们连上去都做不到。

胡思乱想的当口,接连两声“扑通”的跌落声,胡小蛮和常子麒也掉下来了,然而看到四周依旧是空旷无物、只有一片片的榛蘑,常子麒脸上流露出生气和不耐烦:

“再这么往下钻,咱咋上去都难说!什么都没带下来!饿死在这里了咋办!”

常子麒责怪我行动鲁莽,胡小蛮在东张西望,似乎是在寻找上去的方式。

我是因为耿奶奶突然被抓走太担心,确实鲁莽了些。

脚底下的青苔和湿泥太滑,我们几乎连站着都要打滑几下。

犹如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撞间,“哗啦啦”的水声忽然从我们身后传来。

转头望去,我们跌落下来的那个小洞口,忽然伸下来一根绳子,水顺着绳子磅礴般不断往下哗啦下坠。

看到绳子,我第一反应就是耿奶奶在上面?

我们赶忙逐个跃起并拽住绳子、重新钻回水潭,并往上浮。

待我重回上一层。抹掉脸上的水,我看到耿奶奶竟然浑身是血的晕倒在旁边,而绳子则是固定在岩石上。

转头,上一层水潭的洞口也垂着一截绳儿,我猜想肯定是耿奶奶看到我们留下的痕迹,所以下来时绑了绳子。

来不及细想究竟什么情况,我背着耿奶奶,在他们俩的托举下,艰难的爬回了溶洞口。

我们的衣物和背包都在,唯独那个装着怨气结的大布兜不见了!

“哈哈哈,果然抱团比单打独斗好,我还以为你们再也上不来了呢。”

远处,陈石手里攥着大布兜,笑容极其嚣张的看着我。

此时,不知为何昏厥了的耿奶奶,艰难的吐出一口气,眼皮艰难的抬起。

“怨气结,不能落他手里,那怨气不仅能炼化邪器,还能污染人的识海、觉识,若他有需要,他能将人变成他的傀儡,就像那些村民。”

“那些村民偶然被鼠群的恐怖吓‘醒’了,才记起了些自己做过的事,不然就一直像个傀儡一样,虽然有知觉,却根本不会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耿奶奶跟我挑明了利害,总之怨气结就算销毁,也不能落在心术不正的人手里。

常子麒二话不说就以拳脚朝陈石招呼而去,陈石的闪现步伐比常子麒的禹步术灵活的多,一个拳头刚要命中陈石面门,陈石就突然消失,下一秒又出现在常子麒身后,对着常子麒的后腰就是猛踹一脚。

我知道陈石这只是幻术,实际上他本人并没有动,只是让人无法分辨真假、导致让人产生他会瞬移的错觉。

我努力冷静,默默的看着常子麒挨打也不过去帮忙。

与此同时,本一直在我旁边的胡小蛮也莫名的不知所踪,我不知道她去哪了。

捕捉胡小蛮的身影时,我忽然瞧见她竟出现在了陈石身后。

不知是默契,还是下意识的反应,我即刻感应灵根,双眼瞬间投出两道白光。

陈石果然被白光闪的下意识闭上双眼,就在这短暂的功夫里,一道雷符凌空落下,紧接着又是一道火符,双双命中陈石头顶的命门。

蓝色与红色的双重火光骤然炸开,最先被引燃的是那个布兜。

看到布兜被火点燃,陈石大惊失色,他赶忙扑打布兜,试图扑灭上面的火,可胡小蛮引的是雷火,燃的是阴气而非物理层面的阳气。

只要有阴气,雷火就会越烧越旺!

眼看着布兜被雷火熊熊燃烧,陈石的脑袋也着火了,他却丝毫不理会自己的脑袋,眼里只有布兜。

我刚松下一口气,就突然看到陈石以凶狠的眼神,突兀转身对向胡小蛮,手上不知何时,竟还握着一柄黑气缠绕的楝木短剑。

之所以一眼认出是楝木,是因楝树可是出了名的阴木,它非生于极阴之地,而是生在哪、就会往哪儿招去无尽的阴气,一些邪祟也因此而极喜依附于楝树周围。

陈石那柄楝木短剑,明摆着是邪器,我不知道被邪器重伤的后果是什么,只知道胡小蛮绝不可以被伤到。

我飞身扑向陈石后背,熟料这货竟力大如牛,差点一甩手就将我甩飞出去,我死死勾住他的脖子,估计陈石也没料到我能勾的那么紧,他甩开我的动作虽然没能将我与他分离开,但却将我们俩一起都甩飞向一边。

我看到常子麒正在追过来,然而视线紧接着就被挡住,沉入水底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第86章 虚镜阵 “嘭”的一声,我的后背沉重撞击到地面。

我身上还重重砸压着陈石,来不及感到吃痛,我一把将他推开,摸索着站起来并不断往后退。

我坠下来的这地洞一片漆黑,刚才摔下来发出的声音,几秒后才因碰到障碍物而将回声回荡过来,至少说明这地洞很高很宽阔。

“北斗星罡!”

我一声大喊,一道白光倏然从头顶投下,我周围被白光照亮。

诡异的是,刚才还压着我一起掉下来的陈石,竟然悄无声息的失踪了。

一个人跌落如此空旷的地下洞穴,恐慌是人的本能,我努力让自己冷静。

抬眼,这地下洞穴至少十几米高,我暗暗庆幸我居然没摔死时,我的目光掠过身后约三米远的洞壁。

如斜坡般的洞壁像个滑滑梯,而上头有个小眼儿,那好像就是我滑掉下来的“通道”。

小眼儿里是澄澈的水,却不知为何根本不流泻出来,就像被透明薄膜封住了似的。

我伸手掏进那小眼儿,里头的水顿时乌泱泱的往我身上涌,我浑身又热又冷,正要抽回自己的手,我的手倏然触碰到了光滑的细长条物。

暂且再忍几秒瀑布打在身上般的冷疼,我伸手试探着握住那光滑长条,再试探着抬起,确认这东西就是个任我摆布的死物,我慢慢的调整动作,将其从狭窄的小眼儿里竖着捏出来。

长条露出水面一小节时,一抹阴嗖嗖的绿光犹如萤火虫飞到眼前,看到这玩意居然通体泛着松绿,好看却诡异,我莫名有一种受到神秘吸引的感觉。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松绿条石表面无比光滑,就是个四方形的细长条,长度约有三十公分,拿来打磨石剑不够长,匕首又太浪费……我的无意识竟在想这些,甚至还想了想要是打磨出了成品该有多好看。

“通明石?”

条石上竟然还以篆体古文刻了三个字,我很容易就辨别出了这三个字。

“轰!”

正仔细观察通明石间,一声轰鸣突兀炸响,空旷的洞穴倏然笼罩起一层阴冷月光,昏昏暗暗,却能昏昏看清四周甚至远处。

“咣!”

又一声突兀的声响响起,一块比我还高的镜子,竟与声响同时出现,并倏然落在我面前。

镜子里清晰映照着我的脸孔,我看着镜子里呆呆的自己,不知道现在正在发生什么,陈石在做什么。

“咣!咣咣咣!”

这声音一声又一声传来,凭空出现的镜子也一块接一块的出现,我目瞪口呆间,眼前已然密布着无数镜子,无论我望向哪边,都能看到几乎“无数个我”。

独自一人在这么诡异的处境中,恐惧浅浅从心底扬起。

我与镜子里的自己不断对视,对视间,我试探着去触碰这些镜子。

然而手却穿镜而过,都是“虚拟”的镜子?!

没想到陈石会多种邪术,不知道他还会多少邪术,未知让我越来越不安。

“哈哈哈,能走出这儿,算你有本事,收拾你这种半路货,何须我亲手动手,耍点儿小把戏,怕都能将你这小蝼蚁不小心给碾死。”

“哈哈哈!”

陈石嚣张的笑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又感觉是从每一面虚镜中传出来的,我努力忽视四面八方的无数个“我”,努力撇除假象去捕捉真实,可太难了,这种境况下,把人逼疯是迟早的事。

“你的主子榛蘑精还被压在大罗网下,大罗网乃是借北斗星罡所化,我被困死在这儿的话,你的主子也要被困死在大罗网里!”

我并非在跟陈石谈判,而是引诱他发出声音,让我好多一些分辨真假的蛛丝马迹。

努力镇静间,我也在暗暗祈祷,祈祷胡小蛮他们不要下来,这等于堕入迷宫,且这虚镜连碰都碰不到,更不提给砸碎。

就算能设法砸碎,眼前密密麻麻的虚镜,几乎长千上万计,无法速战速决。

“什么破烂大罗网,还妄想能困住使君?哈哈哈,若你有命出去,且去亲眼看看,就你那点儿能耐,连刚成精的都压不住。”

陈石的嘲讽短暂却能动摇我的坚定,我短暂走神了片刻,想了几秒榛蘑精可能真跑了?跑了怎么办?

胡思乱想的威力不比虚镜阵弱多少,它从内动摇着我,而胡思乱想并没有持续多久,我的后背突然被猛撞了一下,我被撞的扑摔在地。

又是一声“呃”的吃痛叫声,我的后背更沉了。

不用回头,我一抬头就透过虚镜看到压在我身上的正是胡小蛮和常子麒,这俩货竟然也追下来了。

胡小蛮似乎刚想对我说什么,一抬眼看到这密密麻麻的虚镜阵,她也惊愣住了表情。

“别乱走,万一走散了,我们就没法分清你们谁是真谁是假。”

我匆匆的说出这句提醒时,常子麒已揉着摔疼的膝盖站了起来,他好奇又警惕的抬起一只手臂,朝一面虚镜走去,他是要试探着触碰。

“别过去!”

我一声大喊,匆匆爬起身试图抓住他,然而我的手竟抓了个空,眼前的常子麒,是镜像——

我能看到无数个他,却无法区分哪个才是真的他。

“完了,完了,你们走哪儿去了?咋碰一个、一个就是假的?”

无数个常子麒脸上挂着震惊,他不断的到处触碰我们,却频频扑了个空,多次扑空后,他“啊”的嚎了一嗓子,俨然有被虚镜阵逼疯的迹象。

“松手。”

我身后传来胡小蛮的声音,不知何时,我竟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腕,连我自己都没察觉到。

感觉有些失礼的我匆忙松手,手刚要脱离触碰,胡小蛮便将带下来的绳子的一端绑在了我手腕上,后又将她的手腕也绑住,中间留了两米左右的活动长度。

这样至少我们俩人不会“丢失”真实的对方。

“啊啊啊!”

常子麒发出癫狂般的不耐烦大喊,并不断以禹步术快速穿梭,好几次我以为要被他撞上,却都是假的。

“吗的,居然敢设虚镜阵耍我!我轰塌你的狗窝!”

第87章 通明石 常子麒咆哮同时,身子亦凌厉蹲下,高举的铁拳猛然轰在地面,我的脚底竟传来轻微的震动感。

我有点意外,血肉之躯竟能以赤手空拳锤震地面。

“千叶落!”

又是一声怒吼,脚下的地面顿时密集传出被重击的砰砰声,震动感却不输刚才那一记凌厉的铁拳。

“消停点儿。”

胡小蛮清冷一声,常子麒却直接无视,他越发疯癫的使出一招又一招,连十几米高的洞顶都在哗啦啦的往下跌落砂石,昂着头的我,一不留神就被沙子眯了眼。

揉眼睛的几秒功夫,我的手腕被攥了一下,我疑惑睁开眼,看到的确实眼前,虚镜的密度几乎翻了个倍,往前走三步,就能洞穿一面虚镜。

“别发疯了!你中计了!越用蛮力,虚镜就会出现更多!”我对无数个常子麒大喊道。

喊话的声音刚落,我的身子就被新出现的一道虚镜横错,虚镜就像从我脚底下凭空长出来似的。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我后退一步、稍微远离那面横着贯穿我身躯的虚镜,回头能沿着绳子望向胡小蛮,她也回望了我一下,然后目光就投向了别处。

她在探寻下来时的那个洞壁小眼儿,我们是从那里滑下来的,可胡小蛮抬手去探摸,也只是摸了个洞穿,我们究竟是从哪里滑下来的,在无数个虚镜的掺杂扰乱下,根本就无法区分。

“耿奶奶的伤没大碍吧?有没有告诉她、让她别下来?”我担心耿奶奶因为我们太久不上去,也跟着下来,那样的话就完了,怕是要团灭在虚镜阵里。

“放心,我们下来时叮嘱过了,让她不要下来,她腿伤没好,再加上被陈石伤的不轻……”胡小蛮顿了顿,转而喃喃道:

“虽然不知道哪个是常子麒……”

“常子麒,你别发神经了,赶紧找壁洞!耿奶奶等不到我们上去的话,应该会想办法扔绳子下来的。”

闻声的常子麒,又发了几拳脚的疯,然后才消停下来,双手攀摸着看似是洞壁、实则只是虚假镜像的“壁洞”。

“咦哈哈哈。”

不知何处又传来陈石的嘲笑声,我已放弃捕捉他的具体方位。

然而我一抬眼,却又看到了陈石。

无数个陈石阴嗖嗖的笑着,微微垂头、目光却直直的勾着我,且视线时不时往下游移一下。

我看向自己的手,我明白了,他之所以还没离开、留我们仨自己搁这儿等死,是因为我手里的松绿通明石。

我不禁反向嘲笑道:

“怎么,自己设下的虚镜阵,连自己也找不到哪个才是真的我?”

我的嘲讽果然奏效,陈石的阴嗖笑容短暂消失了半秒,便再次回归他的脸庞:

“没必要费那功夫,等你活活饿死在这,再等……通明石还是会回到我手里。”

我没再说话,垂眸间,“通明石”三字有些吸引我的注意力。

“通明……通、明。”

我喃喃着这两个字,一抬眼就能迎来来自四面八方的陈石的阴嗖注目礼。

有个大胆的猜想,没有证据,直觉却很强烈——

眼前的虚镜阵,构成的要素之一,应该就是通明石,虽然不知道通明石有什么用,但一定不是简单的东西。

而通明石单独落下,一定是为了构成虚镜阵,不然珍贵的东西,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落到我手里。

“通……明……”

我反复喃喃了几次这两个字,一阵恍然后,我意识到了破阵的办法!

还是两个!

“常子麒,我在看你!直到你看到真的是‘我’在看你为止!”

就算镜子能将一切都如实般映照,但视线是无法被镜像改变的!

“胡咧咧什么呢!听不懂!”常子麒已然没了冷静的耐心,无法,我只能直接来用第二种破解法了!

我以生辰八字为密咒,反复默念九遍后,“北斗星罡”四字破喉而出!

与此同时,我的双眼骤然投射出两道白光。

白光出现的刹那,便被虚镜瞬间折射成无数道密密麻麻的错综光线!

“常子麒,你站着别动,我来找你了,一定不要乱动!”

镜子会折射光,但真实的人不会折射。

仅凭这么简单的一点,我跟胡小蛮同步往前走。

眼前的无数个常子麒,都不是他,全都是镜像,这厮不知道发疯跑到多远的地方了。

时间仿佛也被放缓,我耐着性子走着寻着,常子麒时不时乱吼几嗓子,满脸的不耐烦几乎扭曲他的五官。

终于,我抬眼与常子麒对视,而我们的视线呈现的是直线。

常子麒受不住我双眼所投射而出的白光,他抬手挡住朝他直射的光。

而我如此用眼,眼睛都快疼炸了。

“小蛮,将他捆上。”我话音落下后,便使劲闭着眼蹲下身子,双手不断揉自己的眼睛,这过度用眼的酸疼胀热很难受,我几番强烈的想呕吐。

头晕目眩中,我眯着眼昂起头,常子麒也终于成了我们绳儿上的那只蚂蚱,我浅浅松了口气。

不断闪现着消失又出现的陈石,仿佛也在寻找我们。

不,不是寻找我们,而是要夺回无意中落入我手里的通明石。

“这东西很金贵?”本来我不想问的,尽管我也好奇通明石有什么用,现在看陈石这么急切想要将通明石夺回去,我便问一声,以作嘲讽和调戏:

“这么金贵的东西,也不知道收好。”

我在对话的同时,也再次投射白光,白光不断的折射,将偌大的整个山洞都编织出了一张密且大的网,我又低头看了一眼胡小蛮,她也被我的光闪到了眼。

我想跟她说,我以“对谈”拖住陈石,你趁机锁定陈石“实体”,又不能直说。

手腕上的绳倏而被拽了一下,紧接着我就因绳子被拽而被拖着跑,胡小蛮也是。

常子麒又发疯了,他跑动的同时还在扯着嗓子骂骂咧咧,丝毫不管绳儿上还“串”着我和胡小蛮。

因常子麒蛮力惊人,我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投射出来的光凌乱的乱闪,闪的人更加心烦意乱。

第八十八章被开瓢了

“啊!”

常子麒这一嗓子,犹如最后的爆发,震耳欲聋的咆哮震着耳膜,甚至还起了刺耳的感觉。

他一拳怼在了看似是洞壁的地方,却一拳打了个空,他连着我们俩一块被这一拳的惯性给甩了出去,直甩了三米多远。

这一路走下来,常子麒的能耐我是了解的,但他这毛躁的性子着实让人不敢恭维。

“哗啦啦”的水声倏然传来,且这哗啦声响并未停止,我看向水流,壁洞的小眼儿俨然伸出了根绳子,绳子的尾端还捆着一块石板!

“耿奶奶放绳子下来了!”

我一声惊喜,全然忘了眼前所见基本全是虚假镜像,扑了个空的我,紧接着就看到绳子有被上头收回去的迹象。

这下我们都急了。

“耿奶奶可能以为没扔下来,要把绳子拉上去了,万一下次掉下来没掉进来这里,再想精准扔进这小眼儿就难了,快点找到真的绳子!”

胡小蛮比我们这两个大男人都冷静且理智,她清冷的看了我一眼,我就明白她是让我投射星罡。

可密密麻麻的虚镜,逐个去看、去测试是否折射,既磨人又让人压力山大。

“你手里这什么玩意?绿的跟绿豆冰棍似的。”常子麒随意似的将我手中的通明石夺了过去。

而一直在盯着通明石的陈石,即刻露出紧张的下意识反应。

常子麒也看见了。

“哟,我说你这货还赖着不走,还以为是在等着瞧咱被饿死的热闹呢,原来是在等这宝贝啊。”

常子麒的调侃声抑扬顿挫的,挑衅和嘲讽意味十足。

“这玩意有啥用?说来听听?”常子麒问道。

我刚才也问了,但是陈石没有搭理我。

“不放屁是吧?成~”常子麒就跟心情很好似的一昂头,笑意盈盈的突然高举起通明石:

“既然你想要,咱就偏想让你得不到。”

话音一落,常子麒便将通明石猛然摔在地上。

“轰……”

通明石毫发无损,而伴随通明石落地而传来的沉闷轰鸣声,像是山体滑坡?我们的脚下在剧烈颤动。

颤动持续了约莫十几秒,晃的我差点吐出来,然而虚镜却一点都没受影响,反而镜面的映射将这震动更放大了无数倍,无形中形成将人逼向疯癫边缘的逼迫。

待到这晃动终于消停,一直在盯着我们的陈石对我们严肃命令般说道:

“想立刻死就继续砸!”

他不耐般反常的提高嗓门儿,像是在威胁人:

“通明石……”

“闭嘴吧你!”不等陈石把话说完,常子麒就来了个粗鲁打断:

“老子现在不想听了!咋地,你就是怕这地洞坍塌,叫你死在这里头是不?”

“就想只死咱仨儿,然后就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出去是不?”

“老子告诉你,你丫梦做的挺美呢!”

“去死吧你!”

常子麒就像在发泄内心的巨大情绪,吼完这么一大堆话,手臂便再次猛然下坠。

“嘭!”

通明石横着重摔在地,甚至发出清晰的闷响,而山体滑坡的怪异咯吱声颇显刺耳,这刺耳混杂于沉闷的轰鸣之中。

脚下并没有晃动感,而头顶却哗啦啦的往下坍塌!

“完了!快跑!”

我下意识抬步要逃命,一时忘了我们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刚跑出去三步,就被绷紧的绳儿给猛的拽了回来,直扑了个脸着地,额头生生的磕在了通明石上。

“嘶,我脑壳裂了。”我疼的眼泪瞬间飚出眼眶,抬眼,额头果然被通明石的棱角给磕出血了。

我看不到额头的伤是什么样子,却看到我的血沾在通明石上,通明石的反应却异常激烈,它不断滋滋滋的冒出绿色的雾气?

不多时,这幽幽的绿石头,从外到里的发生着变化,透明感不断向内蔓延,直至通身都变的像半透明的玉髓,清清凉凉、透露着纯净感。

那股阴嗖嗖的感觉也消失了,眼前的通明石,似乎只是个很纯粹的长方形条状玉石。

“赶紧起来!还要老子拽你跑?”

常子麒的粗鲁嗓门儿,打断了我对通明石的观察。

抬眼,坍塌仍在继续,然而奇怪的是——

虚镜阵消失了?

他们俩人就跟没发现这一点似的,下意识般冲向唯一可见的洞壁小眼儿。

里面全是水,但也不管了,胡小蛮伸手拽了一下捆着石头的绳子,以次回应上头的耿奶奶。

绳子果然激烈晃动了一下,这是来自耿奶奶的回应,似乎在说赶紧上来。

“想跑?想得美!”

“嘭!”

我只来及听见身后的话音,根本来不及回头,后脑勺就遭了猛烈一击。

“呃啊啊!”

然而惨叫声却非来自我,我下意识般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果然摸了自己一手的血,我的后脑勺被拍开瓢了。

身前的常子麒即刻转过身来,我视线已然模糊,身子也摇摇晃晃的,眼皮不受控制的耷拉下来。

而常子麒先是大惊失色,随后视线飘向我身后。

最后的意识里,我听到身后又吼叫声,还有碰碰声、惨叫声,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睁开眼,眼前是澄澈的蓝天,四周很空旷,密集的树木遍布在有些远的周围,大概是几百米开外的位置。

空气里有阳光的气味,不像山洞里,总是一股潮湿气息。

我还闻到了很熟悉的淡淡体香?

睁开眼,我的人中处正搭着两指,两指稍微用力按了两下。

稍微适应一下刺眼的光线,我抬起视线,看到那两指是胡小蛮的,指尖有淡淡的温度。

“呃,我的后脑勺……好疼……”

我挣扎着坐起身,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将我又给放倒。

“别动,尽量平躺着,得尽快去趟医院,你应该是脑震荡了。”胡小蛮话音很轻柔,像在关心病人似的,头一回听见她轻揉着嗓子跟我说话。

“脑震荡?”我知道自己被开瓢了,可脑震荡时不时太夸张了。

常子麒也从远处走了过来,他端着竹节做的水杯,扶我坐起来,颇关怀备至的喂我喝水。

这待遇……我有些受宠若惊。

“你被邪器砸了后脑勺,神奇的是……你后脑勺,竟然比那邪器还硬,邪器碎了,你的脑壳还好好的。”

“啥?什么邪器?”

第88章 被开瓢了 “啊!”

常子麒这一嗓子,犹如最后的爆发,震耳欲聋的咆哮震着耳膜,甚至还起了刺耳的感觉。

他一拳怼在了看似是洞壁的地方,却一拳打了个空,他连着我们俩一块被这一拳的惯性给甩了出去,直甩了三米多远。

这一路走下来,常子麒的能耐我是了解的,但他这毛躁的性子着实让人不敢恭维。

“哗啦啦”的水声倏然传来,且这哗啦声响并未停止,我看向水流,壁洞的小眼儿俨然伸出了根绳子,绳子的尾端还捆着一块石板!

“耿奶奶放绳子下来了!”

我一声惊喜,全然忘了眼前所见基本全是虚假镜像,扑了个空的我,紧接着就看到绳子有被上头收回去的迹象。

这下我们都急了。

“耿奶奶可能以为没扔下来,要把绳子拉上去了,万一下次掉下来没掉进来这里,再想精准扔进这小眼儿就难了,快点找到真的绳子!”

胡小蛮比我们这两个大男人都冷静且理智,她清冷的看了我一眼,我就明白她是让我投射星罡。

可密密麻麻的虚镜,逐个去看、去测试是否折射,既磨人又让人压力山大。

“你手里这什么玩意?绿的跟绿豆冰棍似的。”常子麒随意似的将我手中的通明石夺了过去。

而一直在盯着通明石的陈石,即刻露出紧张的下意识反应。

常子麒也看见了。

“哟,我说你这货还赖着不走,还以为是在等着瞧咱被饿死的热闹呢,原来是在等这宝贝啊。”

常子麒的调侃声抑扬顿挫的,挑衅和嘲讽意味十足。

“这玩意有啥用?说来听听?”常子麒问道。

我刚才也问了,但是陈石没有搭理我。

“不放屁是吧?成~”常子麒就跟心情很好似的一昂头,笑意盈盈的突然高举起通明石:

“既然你想要,咱就偏想让你得不到。”

话音一落,常子麒便将通明石猛然摔在地上。

“轰……”

通明石毫发无损,而伴随通明石落地而传来的沉闷轰鸣声,像是山体滑坡?我们的脚下在剧烈颤动。

颤动持续了约莫十几秒,晃的我差点吐出来,然而虚镜却一点都没受影响,反而镜面的映射将这震动更放大了无数倍,无形中形成将人逼向疯癫边缘的逼迫。

待到这晃动终于消停,一直在盯着我们的陈石对我们严肃命令般说道:

“想立刻死就继续砸!”

他不耐般反常的提高嗓门儿,像是在威胁人:

“通明石……”

“闭嘴吧你!”不等陈石把话说完,常子麒就来了个粗鲁打断:

“老子现在不想听了!咋地,你就是怕这地洞坍塌,叫你死在这里头是不?”

“就想只死咱仨儿,然后就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出去是不?”

“老子告诉你,你丫梦做的挺美呢!”

“去死吧你!”

常子麒就像在发泄内心的巨大情绪,吼完这么一大堆话,手臂便再次猛然下坠。

“嘭!”

通明石横着重摔在地,甚至发出清晰的闷响,而山体滑坡的怪异咯吱声颇显刺耳,这刺耳混杂于沉闷的轰鸣之中。

脚下并没有晃动感,而头顶却哗啦啦的往下坍塌!

“完了!快跑!”

我下意识抬步要逃命,一时忘了我们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刚跑出去三步,就被绷紧的绳儿给猛的拽了回来,直扑了个脸着地,额头生生的磕在了通明石上。

“嘶,我脑壳裂了。”我疼的眼泪瞬间飚出眼眶,抬眼,额头果然被通明石的棱角给磕出血了。

我看不到额头的伤是什么样子,却看到我的血沾在通明石上,通明石的反应却异常激烈,它不断滋滋滋的冒出绿色的雾气?

不多时,这幽幽的绿石头,从外到里的发生着变化,透明感不断向内蔓延,直至通身都变的像半透明的玉髓,清清凉凉、透露着纯净感。

那股阴嗖嗖的感觉也消失了,眼前的通明石,似乎只是个很纯粹的长方形条状玉石。

“赶紧起来!还要老子拽你跑?”

常子麒的粗鲁嗓门儿,打断了我对通明石的观察。

抬眼,坍塌仍在继续,然而奇怪的是——

虚镜阵消失了?

他们俩人就跟没发现这一点似的,下意识般冲向唯一可见的洞壁小眼儿。

里面全是水,但也不管了,胡小蛮伸手拽了一下捆着石头的绳子,以次回应上头的耿奶奶。

绳子果然激烈晃动了一下,这是来自耿奶奶的回应,似乎在说赶紧上来。

“想跑?想得美!”

“嘭!”

我只来及听见身后的话音,根本来不及回头,后脑勺就遭了猛烈一击。

“呃啊啊!”

然而惨叫声却非来自我,我下意识般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果然摸了自己一手的血,我的后脑勺被拍开瓢了。

身前的常子麒即刻转过身来,我视线已然模糊,身子也摇摇晃晃的,眼皮不受控制的耷拉下来。

而常子麒先是大惊失色,随后视线飘向我身后。

最后的意识里,我听到身后又吼叫声,还有碰碰声、惨叫声,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睁开眼,眼前是澄澈的蓝天,四周很空旷,密集的树木遍布在有些远的周围,大概是几百米开外的位置。

空气里有阳光的气味,不像山洞里,总是一股潮湿气息。

我还闻到了很熟悉的淡淡体香?

睁开眼,我的人中处正搭着两指,两指稍微用力按了两下。

稍微适应一下刺眼的光线,我抬起视线,看到那两指是胡小蛮的,指尖有淡淡的温度。

“呃,我的后脑勺……好疼……”

我挣扎着坐起身,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将我又给放倒。

“别动,尽量平躺着,得尽快去趟医院,你应该是脑震荡了。”胡小蛮话音很轻柔,像在关心病人似的,头一回听见她轻揉着嗓子跟我说话。

“脑震荡?”我知道自己被开瓢了,可脑震荡时不时太夸张了。

常子麒也从远处走了过来,他端着竹节做的水杯,扶我坐起来,颇关怀备至的喂我喝水。

这待遇……我有些受宠若惊。

“你被邪器砸了后脑勺,神奇的是……你后脑勺,竟然比那邪器还硬,邪器碎了,你的脑壳还好好的。”

“啥?什么邪器?”

第89章 诡异“山水画” 常子麒从一旁摸过一兜零碎,摊开布包后,我看到里头是一些石头的碎块。

石头看起来稀松平常,灰不溜秋的,我寻思,砸我脑壳的,就是这玩意?为什么还带出来了。

却见常子麒将碎块按照一定规律拼凑了一下,大致扫一眼就能看出,他拼的……

是一把石斧头……

我惊的瞪大眼睛:“你是想告诉我,我后脑勺,被斧头砍了?”

“昂,”常子麒点点头:“要不是碎的是石斧,我何必逃命的紧急当口,还脱外衣把这堆儿玩楞给包出来。”

我的惊讶久久无法散去,回想后脑勺挨这么一下的时候,我记得我的感受就像是整个脑袋都被拍了,若是斧头……我应该只能感觉到局部遭受重创。

“这是阴山斧,有首诗你们肯定都听过。”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所谓阴山,就是咱东北西边的内蒙的阴山山脉,位于黄河河道的‘几’形正上方,地理位置虽凶险,于五行上而言却有着罕见的天时地利人和之汇势,因此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我感觉耿奶奶的解说似乎跑题了时,耿奶奶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兵家必争,意味着过去数千年来,无数尸骸殒没于阴山,亡魂的阴气久积之下,久而久之,必会形成某些神秘物。”

“阴山斧所用的山石,便是其一,数千年来聚纳无数亡魂的阴气,以此打造的石斧,一出手,伤的便是人的阴魂。”

耿奶奶慢条斯理讲完她的所知后,便席地坐到我身旁,抬手探摸我的后脑勺,我的脑壳外表的痛楚属于可忍受范围,就是那晕眩更让我难以忍受。

“果然是天选应劫之人,遭阴山斧打击阴魂,却反把阴山斧给震碎了。”

言外之意,我的阴魂很“结实”?

我暂时没多大兴趣关注这把已经碎成几块碎石的阴山斧,环顾四周,四周显得光秃秃的,连那个溶洞都“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逃离地洞的,恍惚走神间,耿奶奶招呼胡小蛮和常子麒去给她搭把手,仨人在一旁不知道忙碌着什么,忙碌间还在互相聊着什么。

“叫车开到山脚然后直接去医院,再带回碧云山调养至少半个月。”耿奶奶的声音隐约飘来。

“胡家的太姥姥叫咱收拾完鼠王再回去……”

“同伴不比收拾鼠王重要?要不是徐家小子先挨了一斧子,把阴山斧给震碎了,你说下一个劈的是不是你俩?你俩再有能耐,也不过是肉体凡胎,能挨下这一斧子?换句话说,是徐家小子命大,还保住了你俩的小命,是救命恩人了。”

后面他们说的话,我隐约的听着,但没怎么去在意,当别人恩人什么的,我没有想过,不过能帮到别人,心情还挺好的。

短暂的后怕了一会儿幸好自己命大,没被一斧子劈死,我的注意力再次投于四周,四周给我的感觉很陌生,就像是我昏迷时,被他们带远离了那溶洞。

我问胡小蛮我昏厥了多久,她说不到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不足以我们走的很远,且我们还得从地下山洞游上一条地下河后再上来,这么一想,我才想起地下山洞坍塌了,难怪四周没有高高隆起矮坡。

“北斗,看你对这玩意感兴趣,我背着你死里逃生时也没忘给你带上来。”

常子麒将那条半透明如翠绿玉髓的通明石递给我,我伸手接过,通明石完全变了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沾了我的血的原因,原本的通明石是松绿色的,深绿深绿那种。

通明石是构成虚镜阵的几要素之一,换言之,只要同时拥有这几要素,就能掌握虚镜阵的布阵,但这是一种颇骇人的邪术,我没有兴趣习得,而作为要素之一的通明石被改变之后,虚镜阵就能被破解。

我将通明石“把玩”在手里,加持了北斗星罡的双目,看什么都很清晰、清澈,我能瞧见通明石内部毫无瑕疵,连石头的棉絮都没有,比完美的工业品还完美,里头犹如流淌着清澈的溪流。

“小心!”

我刚观察到通明石内部隐有小溪流动的迹象时,就听见常子麒突然大喊了一声。抬眼,眼前本是荒林的那一片,树木突然全部消失了,就像一幅画正在缓缓替换另一幅画,一条宽阔且绿油油的河道,莫名出现在眼前。

我的视线紧接着就被常子麒和胡小蛮的横叉一脚上前而遮挡,他们好像在护着我,免得受伤的我又成了冲锋在前最先挨揍的那一个。

我只能侧头,继续看眼前这诡异的变化,左右手两边的平坦山坡,已然幻化成了两片树林,而我们所处的位置,成了一条约莫四五米宽的山道的尽头,面前就是与山道形成“T”形布局的河道。

栩栩如生的变化,导致我分不清到底哪一幅所见才是真实,从恍神中回神时,我看到通明石居然在发光?

随着通明石的光亮越来越明显,河道竟也在变得越来越宽,常子麒和胡小蛮匆匆收拾我们为数不多的家伙什,随时准备在河道蔓延过来前远离未知的危险。

“好像是通明石制造出来的幻觉。”我并不能十分肯定的说道。

“不像幻觉,还是先走吧,我们现在没能力处置突发状况。”

冷静的胡小蛮走到我身旁,利落的将我拉站起来,常子麒走过来是打算要背起我,我拒绝了,我们警惕着河道,背对着河道往山道的另一头走。

我们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心想应该离那诡异河道很远了时,走过蜿蜒的山道的九十度转弯,眼前呈下坡的山道旁,莫名出现了个茶摊?

五个简陋的木桌随意的摆在山道旁,条形木凳围在木桌四周,还有早已没人使用了的巨大的桐油布,四角以狭长的木棍撑起,搭盖在茶摊上方。

我们四人面面相觑,简直真实的一点都不像是幻觉。

倏然间,汩汩溪流发出的水声隐隐飘来,我回头一看,那条河竟然也“飘”过来了?

第90章 摆渡使 我们刻意远离的河道,将山路的另一侧,从无到有的形成蜿蜒的河道,紧接着,河水犹如很自然的漫流过来一般,进入河道,继而向远处继续流淌。

“咋回事?被邪祟追也就算了,居然被条‘河’追来。”常子麒语气惊讶的来回环看四周,他看着茶摊,再次不可思议的说道:

“这茶摊……就算真有茶,谁特么敢喝啊。”

茶摊并没有老板出现,而木桌上却摆着颇显古老的圆柱形青花瓷大茶壶,我们当然不敢去喝一口,哪怕确实挺渴的。

此时,水被撩动的哗哗声音,一下又一下的传来,一听就是划桨的声响。

蜿蜒的河道处,一条木舟先悠悠露出尖尖的船头,几眨眼的功夫里,整条小木舟便悠悠划入我们的视线。

小舟上站着个穿蓑衣的糟老头子,老头手里撑着很长的竹竿,以竹竿将小舟撑着前行。

“咯咯咯。”

违和的是,小舟上,还坐着十几个小孩,小孩的嬉戏打闹声听着颇悦耳,眼前犹如形成了一幅和谐的风景画。

我已确定,眼前所见都是假的,只是制造这假象的“人”,还没出场。

“哎哟,几位客官,坐船下山最省腿脚功夫了,且还比走的快一半时辰,快上来吧。”

撑船的老头对我们露出慈祥的微笑,却不问我们要不要搭乘,而是直接招呼我们上船。

我看着那小破木舟,以及上头那一堆十几个小孩,我寻思,就算我们四人真的要坐船,你这也坐不下啊。

“死老头,哪来的滚哪去,不是你的地盘,就别冒出来找死。”常子麒率先发出一声威胁。

老头仍然慈祥的微笑着,他双手扶着竹竿,下巴抵在竹竿一端,眼瞅着我们说道:

“这趟船呐,多的是想上来的,可惜了确实坐不下那么多,呵呵,此行去的是忘川,到了之后啊,这些孩童,就能转而前去个好地方喽。”

“忘川?”我一声狐疑:“你是摆渡使?”

我听人说过,迷路的亡魂需要地府的摆渡使领路,才能重入六道轮回,可我从来没见过所谓摆渡使,反而只见过将亡魂往邪路上带的。

“呵呵,”老头一声不置可否的笑声,紧接着又催促道:

“快上来吧,一会儿可就真没空位了。”

“哼。”

此时,我听到胡小蛮以鼻息轻哼了一声,然后我的手心就空了,她把我握在手里的通明石给夺过去了。

“嘭”一声,通明石被胡小蛮刻意的重重摔在地上。

而与此同时,原本平静的河面,竟因通明石的跌落而莫名掀起一道颠簸的水浪。

“哎哟喂!”

老头差点儿没站稳似的怪叫一声,似乎有些吃力似的才稳住身子的平衡,而船上的那十几个小孩夜晚戛然止住了嬉笑,静静的呆着,也不看我们一眼,我也因此而无法看到他们的脸,只能看到十几个稚嫩的后脑勺。

“果然是假象,只不过不是通明石产生的,通明石五行属水,它被什么邪物感应到了,邪物才朝着通明石制造了这场假象。”

“而属水的通明石,能影响水,所以摔通明石,能让假象的河道产生颠簸。”

我很佩服胡小蛮的聪颖,她的分析和判断,逻辑上说的通,因果清晰有条理。

“摆渡使根本不需要撑船就能到达忘川,你的谎话可以编的再假一点。”

此时,胡小蛮一声奚落后,三道火符便燃着红色火光,咻的直冲河里。

符火却未被河水浇熄,反而在水中继续燃着红光。

“哈哈哈,就这点儿小火苗苗,是要对我做甚?”

老头低头瞅了一眼那三团红光,奚落嘲讽的眼神和语气还残留间,三团红光骤然炸开一片红浪,犹如河里盛开了三团巨大的火焰。

见状,老头果然露出惊讶的眼神,咻的一下就投入了水里。

我看到老头在水里时,游动的那个利落,那哪是年迈老头该有的矫健?

然而我的寻思刚落罢,三道水浪犹如水龙一般飞出水面,并与胡小蛮的三道火符形成水火纠缠之势。

似乎是规模不大的火,斗不过一条河,我听到河道传来“呲呲”的声响,紧接着,三道火符就骤然被浇灭。

“喝!”

突然间,一声大喝传出,竟是腿脚不便的耿奶奶一跃而起,径直扑向那脚尖站在水面的老头。

耿奶奶仅仅手持着一块粗糙的山石,正面刚招呼上,山石就被老头一臂格挡住,然而耿奶奶却反应极快的抬起左手,一把捏住了老头的后脖颈,并奋力一挠。

我瞧见有什么东西被耿奶奶挠下来了,但离的太远我看不清。

与此同时,常子麒也纵身一跃,加入到耿奶奶身侧,而老头则避险般瞧见有人扑过去,呲溜一下就钻进了水里。

“接着!”

常子麒徒手在水面一捞,然后朝我扔来了什么东西。

我下意识的敏捷接下,好家伙,半个巴掌那么大的一块鱼鳞?

“好家伙,居然是鱼精?”鱼精竟然冒充什么摆渡使?

我抬眼看向船上那十几个安静的小孩,不祥的念头闪过我的脑海——

这些小孩的魄身,怕不是已经被鱼精吃掉了?

想到这,我匆匆把外衣给脱掉,我不像常子麒那样会类似轻功的功夫,只能游泳了。

“嘭”的一声,我一头钻进了水里。

“喂!你干嘛!”

我身后传来胡小蛮的惊呼,然后我已经来不及回应她哪怕一句。

这看似是河水的河道,入水后才能察觉,这水原来不是水,而是十分黏稠的类似黏液的东西,扎进水里的我,仿佛掉进了胶水里,别说游动了,连浮上来都做不到!整个人都被黏住了似的。

一股绝望猛然从我心底升起,此刻我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能尽快发现我的异常。

然而我没有等来胡小蛮他们过来拉我一把,一股巨大的牵引力便狠狠袭来,将我不断的往下拉扯,睁不开眼的当下,我能感受到自己正在快速下坠。

我死命的挣扎,并不断往上扒拉,我的脑袋终于浮出水面!

睁开眼的瞬间,我看到胡小蛮竟手持金匕,猛然朝我扑来?

锐利的金匕,在我的手臂深深划过,殷红的鲜血汩汩涌出!

第91章 聚阴袋 我大惊失色的看着胡小蛮,她居然……捅了我一刀?

手臂的剧痛姗姗来迟,甚至疼的我一点力气都没有。

胡小蛮也“噗通”一声跌入水中,我回头时,却无法看到她的身影。

幻觉?

来不及多想什么,我的身子竟莫名进入失重状态并不断下坠,但这只持续不不足一眨眼功夫,我的后背就“嘭”的一下重重着陆。

失重让我条件反射的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四周本该是河道才对,河竟却消失了?

我恍惚的看着眼前,只见我的血染红的“河水”,都在消散般消失,这消失正在不断蔓延。

“啊,原来……”

我恍然的喃喃一声,胡小蛮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拽到一旁。

“不要鲁莽行事,”她先是批评了我一声,然后又继续说道:

“刚才我就在猜测一件事,通明石碰到你的血之后,从里到外都变了色泽,阴山斧劈你的头,结果阴山斧却碎了,我怀疑你的血天生克制阴邪,所以就试了试。”

胡小蛮的解释慢条斯理,其实她不解释我也已经明白她为什么反而给我一刀。

虽然疼,但总比溺死强,还是得感谢的。

胡小蛮利落的将自己的衣服撕下最底边的一圈布条,简单捆扎住我汩汩涌血的胳膊。

我被勒的疼的呲牙咧嘴,可却也瞧见胡小蛮看我的眼神似乎变了……

她好像在用“好可惜”的眼神,看着我汩汩涌出的血,就像在看价值连城不容浪费的宝物。

“原来我还挺有用。”我自我打趣一声。

胡小蛮回归清冷的眼神,倒是眯了眯眼,不置可否的回我一句:

“当然。”

五行的金木水火土中,属水之克星最少,因为海纳百川、水容万物,即便人们总说“水火不容”,面对眼前这么庞大的河道,我们没有能力短时间使出能量相当的火来克水。

而我的血,竟起了如火如荼的蔓延之势,就像大火燎原般,蔓延所经之处,河水与河道便一道消失,着实神奇的连我都很惊讶。

远处,因我的血突展奇效,耿奶奶与鱼精老头的激烈搏斗顷刻便占了上风,再加上常子麒也不是吃素的,他的拳脚功夫不输少林武当,且还身怀禹步术和类似开山劈地铁砂掌能耐的拳头。

鱼精老头不断从嘴里喷出圆滚滚的透明水珠,颗颗都有拳头那么大,水珠看似孱弱,可遭水珠命中之物无不遭受巨大的冲击力。

耿奶奶近身以拳脚与老头搏斗着,常子麒则以利落的腿脚不断闪避老头射出来的密集大水珠,他更是在分散老头的注意力。

“金阙玉囊!可吞五岳!”

“聚阴玄袋!倾纳四方!”

“顺咒速伏!违吾咒者!倾死灭亡!”

我无比清晰的听清了耿奶奶口中的念念有词,下一秒,原本缠扎在耿奶奶手腕上的不引人注意的灰布条,骤然通体变黑,紧接着便不断膨胀胀大。

一股黑色的旋风凭空出现,定定的席卷于鱼精老头的头顶,四周的树木被这股旋风刮的哗哗作响。

老头似乎难顶旋风的吸力,他瞬间放弃与耿奶奶的搏斗,一跃便脑袋朝下的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

然而黑色旋风并未因失去目标而停止,反而风势越来越浩大,常子麒和耿奶奶都没有选择潜入水中追击,而是静看黑色旋风将河水如牵扯般拽起,河水也因受到巨大牵引力而旋起一条细水柱,水柱就像一条通往旋风中心的通道,旋风在发挥着强大的吞噬能耐。

我颇感壮观的旁观了一会儿,河水虽黏稠无法容人下水,但却无比清澈,我能看见水面底下有黑色的影子在不断的快速游动、穿梭着躲避黑旋风的吞噬,并快速远离着我们。

“这鱼精是要跑!”我一声大喊,余光不经意瞥见自己的胳膊,那布条已然被我的血浸湿。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我还是将布条扯了下来,快速捆在一块石头上,朝着鱼精逃离的方向以猛力甩去。

“噗通。”

石块坠入几十米开外的河道里,布条沉入河道的瞬间,土路路面在布条所接触之处瞬间出现,并不断蔓延开来。

几秒的功夫,河道便因我的举动而被截断,可这并没能阻止鱼精的逃离。

“别浪费你的血!金贵着呢!”

耿奶奶匆忙走到我身旁,像是紧急止损似的,又从自己身上取下一根不知有何作用的灰色布条,将我手臂上的刀伤死死扎紧,疼的我冷汗淋漓。

“赶紧的追,不能叫这臭鱼精跑了!”

常子麒也走过来,试图背起我,我匆忙挡开他的动作,回头,小舟俨然摆在了真实的土路上,而那十几个“小孩”,从头到尾都是面无表情,就像没有魂儿似的。

不对,他们本身就只有个魂儿。

本想打探他们的魄身落在哪了,如此至少能让他们的魄身入土为安。

可问询了几句,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呆呆的,连眼珠子也不动一下。

无奈,耿奶奶径直念起了解脱密咒:

“阿比甲当嘎,无意坠恶道,有意善道中……”

随着耿奶奶一遍又一遍的念念有词,十几个“小孩”也在逐个逐个的消散。

全程我都闭着眼并双手合十,保持虔诚间,我听见有规律的什么轻飘飘的东西跌落地面的声响,一共听见了十几次。

待耿奶奶的话音停止,我又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

地面上,有十几枚泛旧的黄铜钱,刚才物品跌落的轻微声响,应该就是这堆铜钱吧。

“哇哦……显通钱?这波赚了啊。”

我还在思考为何超度走孩子们的亡魂后会有铜钱掉在地上,一旁的常子麒已然蹲到铜钱旁边,虽并不伸手去捡起,但神情和语气都充满了惊喜。

胡小蛮也露出微笑的凑蹲到铜钱旁,双眼的眼神就像看到了宝贝。

我狐疑问道:“这铜钱对你们来说有用处?”

“嗯,”胡小蛮并不掩饰什么:

“我们出山在外,运气好的话,最大的收获就是妖丹,而这显通铜钱,跟妖丹的稀罕程度不相上下。”

第92章 邪气铜钱 我仍以狐疑的目光来回的看铜钱和胡小蛮。

短暂思考一下,我就想明白了铜钱跌落的原因——

那十几个孩子的亡魂,被困在这显通铜钱里了,不出意外的话,是那鱼精老头的杰作,那老头可能不仅要吃小孩的魄身修炼修为,连小孩的亡魂对他来说,也大有用处,只是还需要再“处理”一番才能用来修炼,暂时不能拿来修炼的话,就先困在铜钱里。

“显通,我记得初中历史书上讲辽朝时,提到过有这个年号。”很多时候,铜钱都是吉利的东西,罕见的有铜钱居然为邪祟所用,这超出了我的知识储备范围。

耿奶奶背对着我,她还在锁定鱼精逃离的方向,似乎她眼里只有将鱼精捉拿这一个目标。

“你说的没错,显通铜钱,就是辽朝时期流通过的铜钱,只不过流通的时间很短,因为太晦气,”耿奶奶顿了顿,然后言简意赅的继续说道:

“显通是辽朝初立时的年号,而辽朝成立以前,东北以及更北的地方皆是奴隶制,立辽并废除奴隶制后,显通铜钱是最先推行的一批铜钱,显通钱一出,当时习惯了以物换物的子民抵触变革,将显通钱当祭祀钱来用,再加上显通二字模棱两可,显通,显谁的通?可以是显神的神通,也可以是显邪祟的邪通,且奴隶制社会,死个人跟死条狗没两样,阴气本就浓重。”

“当时的皇帝老儿,本在征战四方,无往不胜,这显通钱一出,居然把皇帝老儿自己给克死了,此后这钱就绝了流传,几十年前出现过一次。”

“那次是某些手脚不干净的挖墓贼头,无意中刨出来了一枚,倒是靠那枚显通钱换来了荣华富贵,但连一年都没撑住,就被克死了。”

听耿奶奶讲渊源,就像在听匪夷所思又有意思的故事。

“可是,这么邪乎的东西,你们怎么好像看到宝贝了似的?”我看向胡小蛮,抛出我的好奇。

胡小蛮难得的噗嗤一笑,笑容犹如初春的风:

“再邪乎,也不比妖丹多邪乎多少,想要淬炼术器,要么寻天然纯粹的阳物,要么就曲线救国、设法借阴阳的相生相克,将邪物炼化。”

“好了,往后再慢慢给你讲,那鱼精死老头跑了,得赶紧追,”

常子麒走到我身旁来,称兄道弟似的揽着我的肩膀,就跟我和他关系很好似的,不过也是,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好像彼此之间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拉近了距离。

耿奶奶暂时用聚阴袋将那十几枚显通钱兜起,聚阴袋本是她释来捉鱼精的。

走在追踪鱼精的路上,常子麒对我比以往上心了好几倍,一会儿关切我的胳膊,一会儿关切我脑壳的伤,只不过他看我胳膊上渗出来的殷红血迹时,眼神颇显复杂,却又反常的不话痨说出他在想什么。

我估计他是认命了吧,我的血本身就是一种术器,甚至我的双眼、我的身体,他见识过这些之后,就接受了我是五大仙堂的唯一指定。

“北斗,我这次出山前,本来一直在淬炼一种属火的术器,你的血这么……”

“咳咳,不行,别打这主意。”

常子麒试探般的话还没说完,胡小蛮就斥责着打断:

“别忘了这次出山的主要任务。”

闻声的常子麒识趣的不再开腔,而我反问道:

“你们这次出山,是为了收拾鼠王,鼠王的老巢已经彻底收拾了,难道还有别的任务?”

我说完话后,他们俩人顿了许久都没回应我,就在我以为不会收到回应时,胡小蛮才幽幽开腔,语气不明的低声道:

“我们没有别的事要做,唯一且必须要做的,就是……保护你。”

说完,胡小蛮就快步走到前面去,跟耿奶奶一起并排向前,常子麒仍在勾揽着我。

河道的幻象被我的血“擦”掉之后,鱼精老头逃离时,在地面上留下了淋漓的黏液,这应该是他的魄身不受控的分泌物,黑不溜秋的一坨一坨的黏液,观感上颇恶心,且闻着也有一股黏鼻子的腥臭。

我本寻思着闻久了应该就适应了,但这气味却无法因适应而弥散多少,该多腥臭还是多腥臭,只不过浓度不高,属于能忍受的范围。

“你头疼?瞧你这俩眉毛,都要皱拧成麻花了。”常子麒话痨道。

我疑惑:“你闻不到很腥很臭么?”

话音一出,疑惑的反而是常子麒了:

“没有啊,哪有气味?空气挺清新的啊。”

“……”

我明白了,我闻到的是鱼精的邪祟气味,除了我以外,别人闻不到。

我在忍受鼻子遭受的折磨,而常子麒却在话痨着包含嫉妒羡慕恨的话语,他羡慕我能闻到邪祟的气味,而我羡慕他的鼻子不用遭受折磨。

因为意外“获得”了显通铜钱,我们耽误了追踪鱼精的时间,这会儿我们已经追踪了好几个小时,眼看着太阳即将西下,鱼精留下的痕迹仍在蔓延,我们却连他的影子都瞧不见。

前面就是下山了,站在山坡,我们瞧见山脚有成片的建筑物,面积还不小。

来到建筑物片区,眼前熙熙攘攘的,人不多,但很热闹,简陋但宽敞的大街两旁,还有几十间铺子在营业。

“乐水镇……”我喃喃念叨铺子上钉的门牌号地址,难怪鱼精往这边跑,乐水镇,自然是更聚水的地方,鱼精就算成精了,也是天然需要接近水的。

“今晚先歇了吧,这样追怕是追不上,想想别的办法捉这鱼精。”

胡小蛮以领队的语气结论一句,便朝一家露天炒菜馆走。

最近几乎都没好好吃饭,看到饭馆,我的口水就自然的哗啦啦的疯狂分泌,可那股腥臭仍然飘荡着,且想忽略也无法忽略。

大鱼大肉的饭菜上桌后,连辟谷的耿奶奶都狼吞虎咽起来,而我却吃一口就疯狂的想吐,被那股腥臭给熏的。

“是不是脑震荡反胃啊?哎粗心了,得先去医院的。”常子麒大口刨了几口饭后便站起身,打算搀我去医院。

我摆手表示不用:

“我头疼但不晕,是被熏的。”

第93章 寻常却古怪的小镇 “熏的?”常子麒一声讶异,目光扫着眼前的饭菜:

“咋,这肉多香,给肉香味儿熏熏不挺好?还是说吃肉吃的少,闻着不喜欢?”

常子麒有些过分关心我了,碎嘴的能耐拉扯了一大堆,胡小蛮斯斯文文的咽下饭菜,才淡淡飘出一声“他能闻到邪祟的气味”。

“哦哦,是这啊,”常子麒随口点点头应一声,然后眼神更露出疑惑的环顾四周:

“没邪祟在这啊,咋回事?闻到啥了?”

“从刚才进来这小镇到现在,这腥臭气就没散过,就跟整个小镇都充斥着这气味似的。”我看着秀色可餐的饭菜,肠胃强烈的想吃,可鼻子却该死的在捣乱。

胡小蛮斯文又快速的吃完饭便站起身,还把常子麒也拉了起来:

“走,我们俩在周围探探,北斗你慢慢吃,不着急。”

她说完话就拉着常子麒离开了饭桌,常子麒不情不愿的,视线一直勾在饭桌上。

“徐家小子,你试试断闻方向。”两人离开后,耿奶奶一边尝饭菜一边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应下,然后沉住气,以耐性压制对这腥臭气的抵触,昂着脑袋到处嗅闻。

钻鼻的黏糊腥,惹的我终于忍不住,我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哇哇的吐。

吐了好一会儿,我才能昂起头来,我看到耿奶奶就站在我侧前方一米多远、餐馆的门口处,她定定的眺望着远处,不知在看什么。

“咋样了,能断闻方向么?”耿奶奶回过头来,对我问道。

我摇摇头,表示不能。

“小子,你再仔细想想,你闻到这气味时,看到了什么?”

不知道耿奶奶是想对我说什么,我只能按她话的意思,用被砸伤的脑壳仔细回想了一下。

想了好一会儿,我什么都没想出来,有点心虚,就像成绩不好的学生面对着老师,我看着餐馆外头,这个小镇的大街虽然热闹,但大街都还是夯土路,没有铺水泥:

“那个……总是能看到夯土的地面算么……”

我只想到这个了,面对耿奶奶的问题,我总得回答点儿什么。

“没错,你看到了夯土,这很重要。”

本以为耿奶奶不会将我的话往心里去,熟料我就像歪打正着了似的,说中了耿奶奶想听到的回答:

“不管修炼什么能耐,总归离不开金木水火土这五样。”

经一点拨,我恍惚的点点头,然后压低脑袋,凑近地面去,又嗅闻了一下,腥臭气像是浓郁了些,可几乎没差别。

最主要的是,地面并没有什么可疑的。

此时,胡小蛮和常子麒回来了,他们说他们在外面转悠了一大圈,到处都挺正常的,没有看到奇怪的东西。

“那鱼精遗留下来的黏液,到一条小土路的路边就消失了,我估计那鱼精没跑远,就躲在了这附近,你闻到的气味应该是鱼精散出来的。”

胡小蛮的推论我不赞同:

“你们跟鱼精交手的时候,我没有闻到这股腥臭,我总感觉这股气味,就是这个地方散出来的。”

闻声,常子麒也搭话道:

“不过鱼精朝这边逃,这一点本身就很可疑,一般成精的邪祟都会往深山老林躲,这鱼精却不,反而逃来这小镇,这小镇应该有古怪,不过我们刚才啥也没瞧见,难道白天都躲起来了?要晚上?”

“应该不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现在都不该闻到这恶心的气味。”

一通对谈,我们的注意力逐渐集中在这整个小镇上,话不多说,我们离开餐馆,在这小小的小镇走动了一圈。

小镇围绕着这条大街而兴起,其他夯土路基本都是这条大街的支路,随便沿着一条支路走远些,建筑就全都消失了,没有人家住在支路附近,但支路仍在朝远处蔓延,不知要通往何方。

支路的两旁长满了欠缺打理的杂草,杂草丛都有大半米高,不少小鸟在空中来回的飞,不时能听见田鼠和昆虫在草丛里穿梭的声响。

“山中的小镇,按道理来说,空气不该这么潮。”胡小蛮望着杂草丛生的野外这么说道。

我因为鼻子被腥臭充斥,无法再去判断别的:

“潮湿吗?看来这小镇,真的存在另外一面。”

我一边猜测,一边将目光集中在地面,夯土路看起来没有干燥的感觉,但也不是湿的,抬眼望向西边,西下的夕阳也有热烈感,阳光这么充足,还是北方,不该有空气潮湿的情况。

回到主干大街后,胡小蛮看到商场就直接走了进去,也不看价钱,看到什么就拿起什么。

她买了个背包给我,然后又往背包里塞了一堆有的没的,还拎了两袋食物和水。

她还买了张床单,用床单把通明石和碎了的阴山斧兜在一起。

“这通明石应该是个‘活物’,瞧瞧这色泽,绿的水灵灵的。”常子麒好像对通明石格外上心,有机会看着通明石时,就一定会看着,嘴也要跟着夸上一声。

我也细瞄了一下通明石,隐隐间,我感觉通明石好像确实变得更绿了,色泽很“新鲜”,就像刚萌芽的绿植的嫩叶。

“生机生机,想生长就必须有生长的时机,时机包括各种生长条件……”我喃喃中顿了顿,然后抛出猜测的结论:

“难道这小镇就是通明石的生机?”

耿奶奶看着背着大包的我们,神情不明的说道:

“聚阴袋呢?把铜钱倒出来。”

“哦,好。”常子麒应下一声,便从背包里将聚阴袋掏出来。

十几枚铜钱从倒拎着的聚阴袋中跌落,诡异的是,聚阴袋里不止有铜钱,竟还倒出来了一些水?

我们还没来及发出狐疑的声音,眼看着聚阴袋里倒出来了至少两瓶矿泉水的量,这水却并不渗到夯土里,反而如活水似的,自行聚成了一滩,然后慢慢向某个方向流淌?

我愣了三秒,旋即提起精神道:

“有东西在吸引这滩‘阴水’过去,我们跟上!”

这滩阴水的“行动”从缓慢变得越来越快,就像一个球从下坡路上滚下去似的,可土路并非下坡路。

跟进间,渐行渐快的阴水倏然钻流进了杂草丛中,我们失去了跟随的方向。

第94章 河底墓 “鱼精就算成精了,也不能离开水,所以他逃来这个小镇,一定是因为这里存在着连当地人都不知道的‘水源’。”

我断定道。

“问题是怎么找进去?万一又像碧云山谷里那山洞似的,咱可不能贸然进去。”常子麒一声谨慎,紧接着就又“咦”了一声:

“北斗,你的包在发光呢,啥情况?快拿下来。”

我闻声回头,果然瞧见我的背包在泛绿光,打开背包,是通明石在泛起绿光,且通明石通身的绿又有了变化,现在的绿,就像绿色的水一样晶莹剔透。

观察间,通明石在肉眼可见之下仍在变化,那水一般的变化仍在持续,约莫几分钟后,通明石的尾端竟然缓缓凝聚出一颗水珠,水珠倏然滴落在地。

“我去,这石头也是个成精货色?居然‘漏水’了?”

常子麒的诧异话音间,滴落在地的水如刚才的阴水一样,就跟活物似的悠悠往路旁的草丛里滚去。

忽然有了带路的东西,我们立刻跟上。

在杂草从中穿行并没有那么容易,且水珠极小,哪怕弓着腰盯着跟也很容易跟丢。

天已然黑了下来,月光不足以起到照明的作用,却将一望无际的杂草从映衬的一片清冷。

“哎哟我屮。”

走在我身后侧方三四米远的常子麒又发出声音,回头,我瞧见他居然趴在一个土包上,整个人摔的灰头土脸的。

刚想问一声“咋不看路”,常子麒就骂骂咧咧开来:

“吗的,居然冒出来个追着绊人的坟包!”

话音刚落,我的侧前方忽然多了个什么东西,定睛望去,刚才还是一片杂草的空地,居然凭空冒出来个土包。

我们紧急意识到了有情况,无声间相互汇聚,背靠着背警惕着四周。

坟包一个又一个的凭空冒出,几分钟的功夫,眼前便已遍布了约莫十几二十个。

我感觉双脚很冰冷,还湿漉漉的,我想抬脚,才发现抬起的动作做的十分吃力,我的双脚不知何时,已然踩进了泥泞中,脚踝都没入其中。

“快离开这,这里要被泥潭淹没了。”

虽不知这些泥泞从何而来,但紧急避险是我的下意识反应,我们想快步离开,却走的无比吃力,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原路折返,可诡异的是,我们过来时走的那条土路,居然凭空消失了。

周围全都是丛生的杂草,一望无际,无法通过眺望四周来辨别方向,幸好头顶还有个月亮。

这庆幸刚扬起,月亮竟也开始变得模糊,应该是有浓厚的乌云飘到了月亮前方,将月亮的光芒渐渐遮挡。

常子麒“啪嗒”一声打开新买的手电筒,可在郊外,手电筒无法照亮哪怕半平米的范围,只能照亮身前的一小片。

哗啦啦的水流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我再次低头,这才看到原本泥泞的脚下,此刻竟已踩在了水里,而四周的杂草,像极了生长在水里的水草。

“我知道了!”

我恍然大悟的叫了一声,之前我用过圆光术,圆光三式的施展目的,就是将过去曾经发生过的事重现。

我紧急问胡小蛮要了张黄符,以黄符为介,紧接着我闭上双目,将圆光三式的密咒往复呢喃九遍。

睁开眼,黄符的中央,俨然化作一面圆镜,小小的圆镜映照着眼前的光景。

胡小蛮看我再施圆光术,她凑过头来睨着圆镜,可圆镜中映照的,与我们眼前所见一模一样。

将黄符的角度调整成朝下,而镜中映照的杂草丛生的地面,却是干燥的,不仅没有水的痕迹,连泥泞也没有。

“什么情况?”常子麒凑过头来,瞧见镜中的地面与眼前的地面竟然不一样,他恍惚了神情。

“徐家小子,难怪你一进这小镇,就一直闻到腥臭气,原来是这样。”

听耿奶奶的语气,好像她知道什么,我们没有出声,静候她的下文。

“听说过河底墓么,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误打误撞,来到了河底墓。”耿奶奶说道。

“河底墓?什么意思?我们明明在地上,怎么就河底了?”常子麒追问出他的疑惑。

却听耿奶奶轻笑一声,然后说道:

“现在是地上而已,以前可就说不准了,哪怕只是十几年光景,甚至几年,一个地方就能完全变成另一幅光景。”

一个地方出现这种剧烈的变化,至少在东北,我是没听说过的,不过我听说过花园口。

据说几十年前,黄河因为天灾人祸,导致防洪堤被毁,一夜之间,原本是肥沃农田的地方,骤然被巨量的黄河河水淹没,数十万甚至上百万人被直接淹死,有些地方甚至能淹个十几米深,后来黄河经过多年治理以后,早前被黄河水严重淹没的地方重见天日,但对死在无妄之灾中的亡灵来说,就算那个地方已不再是河底,但他们终归是葬身于了河底。

这便是“虽是陆地,却是河底墓”的由来。

“我知道河底墓,那是黄河流域的传说,我们东北怎么会有河底墓?”我对耿奶奶问道。

“东北的河可不少,而且,把时间拉长,东北什么事都发生过,出什么稀奇的,都不算稀奇,”说到这,耿奶奶顿了顿:

“后生们做好心里准备,若我没猜错的话,那鱼精的老巢就在这附近,人在外头受了伤,也会知道往家跑,邪祟更会这样。”

“但那鱼精修为浅薄,一看就不是河底墓主,顶多是个从河底墓外出的小喽啰。”

脚下冰冷的河水已汩汩淹到我们的膝盖,这时候想逃离,估计找到来路前,这水就能淹到咱头顶,跑是没法子的了,只能正面招呼。

我将泛着绿光的通明石从背包里拿出,熟料通明石就像自带瀑布,石头底部乌泱泱的往外涌水,我的背包早就湿透了,里头的东西无一幸免全部都泡了水。

“通明石能感应河底墓的具体位置,徐家小子,你拿着通明石,走前头带路。”

“等下。”

此时,胡小蛮手里攥着些五颜六色的什么东西走过来,乍一看看不出能派上什么用场。

“这是啥?”

“气球。”

“嗯?气球?”

第95章 晦气的铜钱 看不懂胡小蛮忽然拿出一包气球出来是要做什么。

因为通明石一直在往外涌瀑布,我们脚底下的水已经在肉眼可见的越来越深。

却见胡小蛮将几个气球皮一层又一层的塞进去,然后递给常子麒,常子麒默契般深呼吸一口气,就将多层相套的气球吹鼓起来。

“明白了,当救生球用是么。”我明白了胡小蛮的用意,她心思颇细腻,居然还特意买了一包气球。

人在水里走路挺费劲儿的,游泳也十分消耗体力。

万一游泳的时候体力不支,人还能抱着气球浮起来。

我们现在正在对付鱼精,且一直在跟水打交道,这东西真的太实用了。

我也默契的从背包里将早就湿透的床单撕成四块,用床单将气球再包裹一下,能让气球更耐用。

“呼!”

常子麒一口气吹了四个气球,好像把他累坏了。

忙碌于手头功夫时,我的肩膀被轻轻拍了拍,抬眼,是胡小蛮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她的目光聚精会神的投向远处。

我循而望去,我看到远处蓬勃生长的树的黑影,树上竟吊着个正在激烈挣扎的人影?

“走!”

见状,我下意识担心是有人受害,赶忙便扑进已很深的水里,抱着气球快速游过去。

然而越接近那人影,水的阻力就莫名变强,就像水变得黏稠了似的。

“徐家小子,快退回来,那吊着的是鱼精老头,牠的黏液会凝固水,你不能过去。”

耿奶奶将我唤退,她的话让我很诧异,我没法看清那吊着的“人”的模样,但黏液确实说对了,鱼精老头的黏液,我暂时除了放血去克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应对。

常子麒脚上功夫十分利落,他以脚尖踏着水面快速接近凭空冒出来的参天大树,待他接近那“人影”时,“人影”的挣扎已然结束,就这么吊在那一动不动的。

“果然是那鱼精老头,啥情况?没死在咱手里,居然自己吊死了?”

常子麒的疑惑,也是我的疑惑,追求修炼成精的邪祟,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一切自我消散?

“呼!哗啦啦!”

我们想不通所以然间,一阵强风无预警的刮来,参天大树的枝叶被刮的胡乱摇曳、簌簌作响。

空且漆黑的大树四周,倏然仙女散花般飞舞着密集的小圆片儿,其中几片飞到了我的眼前,我才看清楚,居然是一枚枚铜钱,不过是纸剪的。

“我屮,这啥情况?鱼精吊死了,还有‘人’给撒纸钱?”

我们四周,漆黑又空旷,脚下俨然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水域,诡异的纸铜钱无穷无尽的漫天飞舞着。

“唔……呃!救……”

我还在猜想眼前的情况,接近鱼精老头的常子麒忽然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十分费力的发出几个字的声音。

眼看着常子麒双腿一软、即将跪倒在地,我颇感惊吓,我和胡小蛮赶忙叫唤着他的名字、并不断朝他游去。

因突发状况让我始料未及,我一时疏忽了鱼精老头仍在不断分泌出使水变得黏稠的黏液,我也如跌入泥潭般进退不得,胡小蛮也被连累了。

我们被困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常子麒倏然滑跪在地,并不断发出喘不过气的怪异挣扎声响。

情急之下,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即刻摸出匕首,在自己的手背上就是猛的一划。

刺啦啦的疼痛姗姗来迟,而猩红的血液比疼痛更快的蔓延在水中,我的身体顿时也感觉到所受的压力即刻释放。

“铜钱……铜钱……”

接近常子麒后,我赶忙将他的脸从水里翻过来,他的脸色又青又紫,明显是窒息导致的,却瞪着惊恐的双眼从口中挤出这几个字。

“铜钱?”

看他的双手掐自己的脖子掐的那么狠,我使劲去掰他的手,然而他的手就跟石头似的,又硬又无法掰开。

胡小蛮因为情急,甚至直接掏出一把匕首、一刀扎在他的手背,然而鲜血汩汩,常子麒却毫无对疼痛的反应,双手仍然死死掐自己。

“坏了,原来是在索偿!”

看到眼前不远处,鱼精老头的“尸体”仍吊在那,在看眼前,常子麒竟在试图“自己”掐死“自己”,嘴里还念叨铜钱。

我赶忙转头看向耿奶奶,却率先看到试图过来的耿奶奶身后,又莫名冒出了十几个浮在水面的坟包,看起来无比诡异。

“奶奶!快!把铜钱扔了!那东西在害命!”

闻声的耿奶奶先是迟钝了一下,不知她是在犹豫、或是在纠结什么,不多时,耿奶奶听从我的意思,将聚阴袋取出来并倒着拎着,十几枚铜钱无声无息的跌落水中。

然后此举却并未让常子麒的双手松开自己,他已然处于窒息昏迷的状态。

“不行了,再耽误下去,这货的小命得丢。”

胡小蛮难得的着急起来,她从身上摸出黄符,然而黄符早已被水泡的湿漉漉。

一向淡定的胡小蛮,手中的符竟却拿不稳似的抖落,她弓腰捡起黄符时,我这才看见她的双手在抖。

不知是因泡在水里太冷,还是因为同伴出事而慌乱导致的。

一阵呢喃,黄符凭空悬浮,一个又一个符篆在空中被画中并自行飞入符中,不多时,一札十行符篆密麻且有规律的落于符上。

金光倏然于黄符一闪而过,对黄符毫无知识储备的我,脑子里却莫名有个声音“告诉”我,这是谒符,是护身符的作用。

我感到意外,因为胡小蛮向来以使出攻击性的黄符为止,如此危急的食客,她用的却是护身类黄符?

“谒府君敕!持札葛魅!乞活时魅!速速惶退!”

胡小蛮将一道密咒喝罢,谒符倏然飞向常子麒手臂,却听“呲”的一声细响,汩汩灰烟顿时从常子麒的手臂涌出,烟雾的浓度越来越浓,常子麒身周几乎都被浓郁的黑烟包裹。

我担忧时间多浪费一秒、常子麒就越危险,管不了那么多的当下,我依着胡小蛮刚才的一切动作,照葫芦画瓢的使出一道谒符,并将之“啪”的一下拍在常子麒另一条胳膊上。

“咳咳咳!救我!”

窒息昏厥的常子麒,突然在水中一个鲤鱼打挺,惶恐的话音破喉而出。

第96章 活坟 “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贸然果然实在是太危险了,赶紧先离开这!”

看到常子麒惶恐般在水里乱扑腾,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尤其是我的手臂还在因泡水而汩汩往外用血。

我像爆发的潜力似的,将颇沉重的常子麒一把拽上后背,背起他就在水里快速游动着远离那诡异的大树。

然而此刻的前方还布着十几个坟包,坟包就像活了似的,在水面悠悠的飘来飘去。

过分的是,坟包明显是在朝我漂来。

我暂时失去了正面对抗的底气,暂时只想带着常子麒去到安全的地方避一避,然而我再转头望向身后时,却没有看到胡小蛮跟过来,反而又看到了另外十几个正在漂来的坟包?

“我刚才被一个浑身黑不溜秋连脸都没有的玩意儿掐着脖子,吗的差点把我给掐死……”

“一会再说这个,”我紧急打断常子麒的虚弱诉苦:

“我们特么的……别人顶多遭遇诡打墙,我们现在被坟打墙了。”

说完这话,我因看不到胡小蛮和耿奶奶而更加慌乱,我扯着嗓子诡吼狼嚎的叫喊她们的名字。

“小蛮!耿奶奶!”常子麒似乎稍微清醒了些,他也大喊着。

可惜我们喊破喉咙也没收到任何回音,闹不清楚情况的意外接二连三的发生,我现在感到十分吃力,更怕万一胡小蛮遇到了什么状况怎么办,比如常子麒被邪祟控制双手这情况。

我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常子麒,他的双臂不知为何黑乎乎的,且还黑的发亮。

“你手臂疼不疼?能动吧?”我脑袋肿胀的关切道。

“能动,就是有点儿没力气,不疼。”

他一向以行动力和武力应对一切,面对赤果果的诡异,且不知对手何在,常子麒很明显的不知如何应对。

我虽然有些仓惶,但总归还算冷静。

“鱼精‘不小心’掉落的铜钱,应该是河底墓里的东西,不知为何暂时落到了鱼精手里,而铜钱的‘主人’为了惩罚鱼精窃据铜钱,所以将他‘吊死’了。”

“发现铜钱的时候,只有你触碰了,所以……”

我言简意赅的说着我的判断:

“至于这些会‘动’的坟包,里头的东西一定是成精了,而坟包就是个外壳而已,可能是因为修为浅薄或者魄身孱弱,所以不敢以魄身现身,虽然看着吓人,但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一边对常子麒说话,一边警惕着这些坟包,坟包的靠近速度很慢,但四周的坟包以不断聚拢之势对我们包围过来。

我吞了吞口水,心里寻思着,要是我的判断失误,我和常子麒估计会沦为坟包的“盘中餐”。

警惕间,我悄悄从背包里掏出从家里带出来的仅剩的一块桐油布,这块桐油布本是伞布,承接过不少回雷气,受到邪祟突袭时,带有雷气的桐油布能第一时间将邪祟暂且吓退。

“喝!天雷滚滚!”

我大喝一声后,桐油布被我作飞盘般凌厉飞出。

却听“噗通”、“噗通”的声响接连想起,本在逼近包围我们的坟包一个个的突然全沉入了水里,眼前的四周顿然一片开阔。

“嚯,一块破抹布,居然能把这些小土堆给吓跑?”

见状的常子麒似乎被注入的胆量和力气,他从我背上滑下来、自行落入水中。

他短暂潜水了二十来秒,我看到有光柱在水里乱晃,不多时,常子麒哗啦的冒出水面:

“不见了,不知道钻哪儿去了,水底黑不溜秋,就跟水也是黑色似的。”

我点点头,到处乱走可能才会遇到危险,我吞了吞口水,对常子麒说道:

“这所谓河底墓,白天就会‘消失’,咱们就在这等,等太阳出来,咱们就安全了。”

“等?万一小蛮遇到事了,咱却在等,那咋办?不行!”

我的担忧并不常子麒的少,只是他没我冷静。

他扯着嗓子一遍又一遍的嚎叫,可诡异般冷静的漆黑空间里,别说回音了,就连水声之外的其他声音都听不到,青蛙叫都没有。

看他急,我的冷静也渐渐消散,我只得跟他一起边在水里行走、边叫喊着“小蛮”、“耿奶奶”。

动起来也好,二半夜的泡在阴冷的水里,我早就被冻的瑟瑟发抖了,活动一下还能不被冻死过去。

“你手臂还在流血,我给你包一下。”常子麒刺啦一声、将自己的短袖撕下一段布条,然后将我的手臂紧紧缠扎。

然而布条很快就渗出了鲜红的血,根本无法止血,幸好伤口不大,我不至于因为流血而失血过多。

“这里极阴,我的血是被‘吸引’出来的,也好,这样的话,再有邪祟也不敢靠近我们,我的血是比符更有效的护身符。”

常子麒用手电筒不断的照着四周,他嘴里嘀咕出声音:

“我估计就是因为你手臂在流血,所以我们看不到邪祟,小蛮她们可能……”

经这一提醒,我的脑子顿然紧绷起来,因为说的有道理。

“快帮我扎紧!”

我匆忙从包里将能当绷带的东西给掏出来,常子麒也不跟我客气,他用布条以蛮力将我的手臂捆了个严严实实,紧的我的手臂都因血流受阻而疼痛且发麻。

“小蛮!”

我抱着气球不断向前游去,在空旷且漆黑的水面不断探寻。

“哎哟!”

忽然间,跟在我旁边的常子麒莫名一个踉跄,差点扑摔到水里头,他下意识的一把攥住我胳膊,借我的胳膊稳住自己的身子:

“什么玩意绊了我一脚,差点绊的我一个打横摔!”

他撒火气的话音,却让我异常敏感,我立刻夺过他手里的手电筒,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熟料这一扎不打紧,我的脸差点磕撞上去——

一口漆黑的长方体,就在常子麒身前横着。

“我屮,黑棺材!”

我看清那居然是个黑棺材后,赶忙浮出水面,伸手拉住常子麒正要远离,熟料常子麒就跟脚底长根了似的,根本拉不动。

“哎哟!我脚跟陷漩涡里了似的!我动不了!快拽紧我!”

常子麒惊吓的大喊。

第97章 黑棺材 想到胡小蛮可能也遇到这黑棺材了?这么一想,我焦虑又急的不行,我使劲拽着常子麒试图远离,可常子麒不仅一步都没法挪开、甚至在我换气及缓缓酸痛的手时,他就跟把握住机会试图脱离我的拉拽似的。

“完了!有东西抓住我了!快想办法拉我离开这!”

常子麒于慌张中从后腰摸出一把金匕,腰一弯就冲着水面一通乱扎。

然而他什么都没扎到,反而只将水面拍的哗哗作响,声响的凌乱更扰乱我的冷静。

“常子麒!来不及,快!再给我一刀!”紧急中,我一时想不到更快更有用的办法,只能一边死死拽住常子麒,一边对他喊话。

常子麒听从着直回身子,举着金匕艰难的转过身来。

“住手!”

就在金匕贴在我手背上的刹那,我的背后突然传来嘹亮的一嗓子。

我下意识转头,却见竟然是耿奶奶,她不知是从何处冒出来的,此刻正快速朝我们靠过来:

“别招惹黑棺材,这东西比显通钱更邪!”

“小蛮呢?!”我最担心的就是胡小蛮,看耿奶奶竟然独自出现,我即刻急切叫喊着问道。

然而耿奶奶却不回答我。

眼看着耿奶奶离我们越来越近,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让我跟常子麒呆愣着眼神,面面相觑。

“徐北斗,你松开他。”耿奶奶对我说道。

我差点下意识“哦”的回应,紧急中,我赶忙松开一只手、并抬起捂住自己的嘴,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回应给捂回去。

然而我的突然松手,叫常子麒倏然失去重心,他“哎哎哎”的叫着,身子顿然一个倾斜,“嘭”的一下踉跄摔在了水里。

“你快跑!她是假的!”

常子麒迅速从水中冒出头来,当即对我这么喊道。

他被黑棺材吸住了身子无法动弹,紧急时刻只能叫我快跑了。

我回头望向耿奶奶,所谓的“耿奶奶”已然暴露出真面目,青绿色的脸绿到发光,脑袋上挂着水草般茂盛的绿色条形植物,两只眼睛几乎只有眼白,只有中间处有着狼一般细小的一点红色瞳孔。

却听这诡异“生物”刺耳的“咿呀”一声,下一刹那,这诡异生物便于原地瞬间消失,并又瞬间贴在我的脸前。

我被吓了一大跳,血液顿时凝固,身子也因突然的惊吓而如灌了水泥般动弹不得。

“去死吧你!”

却听常子麒一声大喝,紧接着便是“噗呲”一下刺肉的声响,无法离开原地的常子麒,整个身子倾斜向前,金匕精准的刺入诡异生物的腹部。

命中的刹那,常子麒也再次横扑摔到水里,我抖着手试图拆掉捆着我手臂的布条,却因慌乱而越拆越乱。

诡异生物腹部被金匕捅的冒出无比腥臭的汩汩黑烟,本就狰狞的青绿脸庞,更是将五官拧成一团,像是在遭遇极大的痛苦。

我明白了,金匕上本来就有我的血!

想到这,我也来不及再拆布条,我将手指放入口中,狠下心奋力一咬,疼痛让我瞬间飙泪。

我奋力一甩手,甩出的血珠溅落到诡异生物的脸庞,红色的血滴在那张绿到发光的脸上忽然如岩浆滴在牠脸上似的,发出兹兹的灼烧声响,黑烟从牠脸上的灼烧洞中汩汩冒出。

却听诡异青脸一声凄厉惨叫,我的脖间猛然被攥紧,呛的我顿时窒息到想剧烈咳嗽却又无法。

那渗人的青脸也逼到我面前,我瞪大双眼,那青脸的诡异眼珠显露着剧烈的愤怒,似乎要将我活撕了。

忽然间,青脸竟猛然朝我倾斜压来,紧接着我才听到常子麒的嚎叫:

“邪祟!胆敢伤人!六道不容!”

我猜到是常子麒在水底对诡异青脸发起了攻击,我的脖间短暂的被松开,但身子俨然沉入了水里,我顿时呛了好几口水。

那黑色的棺材仍在脚边,凌乱的水花不断从黑棺材里冒出来,就像棺材正在被打开、冒出来的气泡是棺材内的空气。

“呵呵呵,这片土地上,多的是遭六道抛弃的孤魂野鬼,难得有不怕死的过来找死,当然要成全你们。”

这阴冷声响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扑面而来,我连呼吸都无法,更无法发出声音做出回应。

“修炼了数百年,不得离墓而出,就差个相合的魄身、还我逍遥了,呵呵呵。”

眼前的青脸邪祟,俨然又是个试图夺魄入世的邪祟。

闻声的我反而消散了所有害怕,我甚至微笑回应道:

“就凭你也想夺我等仙堂后人的魄身?做梦!”

这声挑衅,换来了果断伸来的绿骨阴爪,那如藤蔓般具有缠绕紧箍能力的绿骨爪径直朝我蔓延而来。

我忍着身体的一切不适,一头扎进了水里,并直奔那口黑棺材。

我看到常子麒的双腿被黑棺材里头冒出来的汩汩黑烟缠绕,黑烟看似无形、却有抓人的能耐。

我顾不上去帮他一把,我的身后那绿骨爪仍在追我,我绕着黑棺材游躲了一大圈!

就在藤蔓般蔓延的绿骨爪将黑棺材缠绕了三圈之时,我猛然急停并即刻转身面对着绿骨爪。

绿骨爪朝着我的脸庞直扑而来,我果断抬手、以手掌反攥住那绿骨爪。

我的手指因用力而不断渗出血珠,绿骨爪被我的血灼烧,牠这才意识到中计试图退缩。

然而为时已晚,我死攥着绿骨爪不松手,甚至整个身子都被绿骨爪激烈的乱甩。

我吃力的将绿骨爪与牠自己相互缠绕,就像围着黑棺材打了个死结。

精疲力竭中做完这一切,我浑身失力的松了手,绿骨爪果然果断退缩而逃。

然而逃回水面的绿骨爪却不知缠绕着黑棺材,黑棺材“哗啦”一下被连带着扯出水面,棺材盖也因倾斜角度过高而摩擦着滑落。

突然的变故让常子麒也顺势脱离了禁锢,我钻出水面,急促催他赶紧走。

游着远离原地时,我不断回头望向身后,青脸邪祟没有追来,而黑棺材的棺材盖早已滑落并暂时浮在水面。

棺材里的浓郁黑烟不断飘上空中,不多时,我看到一个黑影,缓缓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第98章 无形厉诡 “赶紧走,愣着干啥?”

我因晃神而停下了脚步,视线不自禁的投向黑棺材里坐起的黑影。

那黑影看起来像穿了连帽的黑斗篷,因而透露出神秘气息。

“常子麒。”

走神盯着神秘黑影间,我们的前方忽然传来胡小蛮的声音。

“哎!我在这!你们去哪了咋现在才……”

常子麒欣喜的应了一声,话唠本性还想多啰嗦几句的常子麒,忽而就渐渐断了话音,身子如被定住了般一动不动。

“不好……”一股不妙的预感袭上心头,我面前的远处是黑棺材以及那黑影,转身,常子麒的面前远处也定着个瘦小的黑影。

远看有点像胡小蛮,但我认定,那一定不是胡小蛮,常子麒怕是被在找替死鬼的邪祟叫了魂儿!

“赶紧呸呸两声!”我抬起巴掌连连扇常子麒的后背,以叫他赶紧打起精神。

可为时已晚,此刻的常子麒神情呆滞,魂儿不知被叫去了哪,而我在一片腥臭气息中,若有若无的嗅到一股清凉的气息,一掠而过。

“哗啦。”

还没想出对策的当下,常子麒已然呆愣愣的迈开步子,并朝那瘦小的黑影走去。

“呵呵呵。”

而我身后,压低嗓音的沉闷笑声,自带回音的飘荡而来。

我整个一个头两个大,早前我以为只有我特别招邪祟稀罕,现在这么一看,常子麒也挺招邪祟稀罕的。

“执威节,佩玉策,神可使,岂敢为害!”

“召请三清!咒水涤秽!”

眼看着常子麒被叫走了魂儿,我顾不上别的,当即将姑奶奶的秘籍中所载录的涤秽密咒一遍又一遍的念叨。

常子麒失魂的脚步终于停下,我还没来及松一口气,黑棺材的方向便传来凄厉的嘶鸣声。

我回头望去,斗篷黑影俨然已站起了神,而刚才对我十分嚣张的青脸邪祟连连的后退,似乎是要逃离。

可逃离没有用,黑影只消抬起手臂,宽大的袖头甚还滴水不沾般轻盈着左右摇摆。

只听“咔咔”的声响一响起,凄厉的嘶鸣便戛然而止,那青脸邪祟被不费吹灰之力般被黑影搓成了粉,随风一扬便彻底没了痕迹。

不过青脸邪祟被扬时,不知是我产生了错觉,还是一时眼花,好像有一道灰暗的光,于那斗篷上一掠而过。

在水里走动的“哗哗”声响缓慢且规律的传来,我从晃神中回神,那黑棺材里的邪祟,俨然从黑棺材里迈出了脚,并踩在水中朝我慢慢走来。

我因心惊而心脏都漏跳了一下,转身拽起常子麒的手臂就想逃,可常子麒像个木桩似的一动不动,且叫走了常子麒的魂儿的那瘦小黑影,也在朝我们走来。

我们正随着时间流逝而陷入前后夹击的包围?

“别过来!”我大喊一嗓子,声音虽响,但却有些颤抖,瑟瑟发抖是因冷和紧张,不是因为害怕。

那瘦小黑影似乎是刚瞧见斗篷黑影,刚才还朝我们靠过来的,此刻却不仅停下了靠近,反而还不断往后平移着,就像是遇到了惹不起的存在,所以在悄悄的逃离。

这猜想猜对了,那瘦小黑影后退了些距离后,便像鱼一样刺溜一下钻进了水里,随后就不见了踪影。

见状,我把已咬破的手指头用力挤压出血来,对着常子麒的额头使劲一拍。

“屮!”

常子麒就像被扇醒了似的,张口就是口头禅,他疑惑又茫然的到处张望,嘴里叭叭了几句咋回事,瞧见黑棺材以及已走出黑棺材的斗篷黑影,他顿时变成了个哑巴,悄咪咪的攥我胳膊,试图找机会拉着我就跑。

“难道你是河底墓主?”我斗胆问道。

“哼,死到临头时的废话就省省吧,敢碰我东西的,魂飞魄散。”斗篷黑影一出声,四周的空气都阴冷了好几度,我冷的都有些哆嗦。

常子麒压着嗓子在我耳旁确认般问道:“这货说的不会是显通钱吧?”

我以无声作默认回应后,常子麒又嘀咕了几句:

“他奶奶的,果然邪乎的东西不能碰,以后可得长记性。”

“那个青脸邪祟……被他一只手搓成粉了,咱们估计没法正面招呼,得想办法逃跑。”

我吞了吞口水,不用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知道眼前这邪祟,估计不是我们能收拾的。

我很担心胡小蛮是不是也遇上了厉害的厉诡,万一她也招呼不起,那可咋办。

“喝!”

厉诡果然废话不多,一声低沉的前奏后,便如卡帧般快速朝我逼来。

我愣神半秒的刹那,却也将贴面而来的厉诡的“脸”给瞧见了——

就像月光在无限的黑暗中发着阴冷的光,那股诡异的阴冷,看一眼就让我浑身都冒起冷气。

却见月光般煞白阴冷的脸上,一掠而过一抹冷笑,紧接着便突兀散出三道分身,我的身子也沉重的震了一下。

我意识到并非他分出了分身、而是我遭受攻击导致看到了晃影。

“嘭”的一声,我攥紧拳头就挥了出去,然而拳头并没有感受到触碰,却听到了诡异的碰击声响。

垂眸,我的拳头竟沾着一团漆黑的液体,液体挥发般散出黑雾并不断挥发,挥发的黑雾发出怪异的咯吱咯吱声响,像桌椅挪动发出的声音,又有点像活物在叫唤。

紧急的雷石火光间,我大喝一声“北斗星罡”,两道白光,骤然从我的双眼骤然投射而出!

“呃啊。”

“滋滋滋。”

厉诡的面庞率先被白光所投射,瞬息之间,两道白光犹如两道火焰,厉诡的脸庞夸张的溢出汩汩黑烟。

却听他凄厉的嘶鸣一声,我的肩膀再遭沉重一击,整个身子“嘭”的一下后仰着拍倒在河水里。

“遁隐!”

我从水里挣扎而出并尽快睁开眼,我看到常子麒如一道风似的从我身上腾空掠过,并朝厉诡直扑而去。

“常氏麒甲!显!”

常子麒大喝一声,双臂有规律的凌厉使出两套招式,一些嫩笋形的小黑点,犹如追随着他的双臂般悬浮于空,密集的笋形黑点越显越多,并如旋风般不断飞旋。

下一刹,飞旋的黑点阵朝着厉诡凌厉轰去!

第99章 百鬼衣 然而厉诡却大袖一挥,悬浮于空的黑点淋漓般被全数挡下,并稀稀拉拉的跌落河里。

我惊了,我能看出常子麒使出来的是祖传的麒麟甲阵,竟却一点作用都没发挥出来?

想到厉诡似乎很怕北斗星罡,我大吼一声从水里一跃而起,强忍双眼的疼痛朝厉诡一把扑去。

厉诡反应激烈的回避着与我面对面,他的力气巨大无比,大袖一扬就刮起一阵冷入骨的寒风,且我还在水中,那冷足以叫我四肢木僵。

我从裤兜里摸出湿漉漉的黄符,脑海里掠过胡小蛮使雷符和火符时所绘的符篆。

两道黄符登时悬浮于空,数十符篆自带金光落于符上!

“轰!”

雷符落下的刹那,一记惊雷骤然炸出一片幽蓝光芒,金红色的火焰亦于空中爆燃。

短暂的大亮下,我头皮发麻的瞧见这厉诡身上所披的类似连帽斗篷的黑衣,竟密密麻麻的遍布着数不清的“脸”,这些脸无不狰狞的挣扎着试图逃离斗篷的束缚。

我这才明白,这原来竟是一件百鬼衣——邪祟的王衣。

王衣一出,百鬼惶退。

传闻百鬼衣是千年前中原割据时期的产物,在那个百年战乱时期,某位石氏帝皇为巩固自身地位,秘密派遣方士所造。

彼时的人不讲究出身,想拥有权力和地位只看实力,百鬼衣就是实力的象征,将强大的敌人打败后,再将其活剥取皮,取以每个人的不同部位缝合,再以秘术作法,将人之阴魂也困于其内。

因最初的百鬼衣所用的材料皆是凭实力而声名显赫的武将,战场上若瞧见了身穿百鬼衣的将军,另一阵营的军队常因恐惧而不战而逃。

早前我还以为这只是个传说,没成想百鬼衣流传至今,竟还能亲眼瞧见,只不过和平年代不兴打打杀杀的,这东西也就对某些争强好胜的邪祟来说还有价值了。

就比如眼前的这个厉诡。

爆燃的火符于空中不断滴落团团火光,并漂浮于水面继续燃着,然而厉诡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厉诡于原地、上半身膨胀般变大了一圈,但同时水面却骤然下沉了至少半米。

不知所以间,一条粗壮的水柱哗啦啦的冲出水面,下一刹便朝我直扑而来。

“天罗地网!”

我紧急默念密咒,使出与胡小蛮相互镇压榛蘑精时曾试过的天罗地网。

九道黄符呈三排悬浮于空,密咒念罢的刹那,密集的网状金光骤然亮起。

“北斗星罡!”

借灵根对天罗地网再施星罡,天罗地网的网孔俨然收密,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金光墙。

“轰!”

轰鸣声持续不断的爆发,那水龙源源无尽头般冲撞在金光上,天空仿佛在下磅礴大雨,拍打在我身上都发疼。

“常子麒,你有没有办法使出火?打火机或者火柴的那种火。”我趁着金光墙勉强有些防御的作用,我伸手攥着常子麒的胳膊急急问询。

攥他手臂的触感,莫名的很滑溜,就像皮肤变嫩了似的,之前他的皮肤的触感是梆硬的,因为他的肌肉很结实。

我没太多想触感变化的原因,我对常子麒又说道:

“百鬼衣的实形是人皮缝的,法术的火破坏不了百鬼衣的实形,只能烧到被困在里头的修为浅薄的邪祟。”

“有!”常子麒当即应了一声,然后从兜里掏出个打火机,可他试着打了好几下,火机都没冒出火苗:

“屮,泡在水里太久,给泡坏了。”

常子麒又试着打了十几次,仍然无法打出火来。

然而我好不容易使出来的天罗地网,俨然被巨大的水柱冲的越来越暗淡,眼下已然毫无阻挡水柱的能耐,我跟常子麒相互拽着,在水里吃力的往一边走。

却听厉诡“哈哈哈”的嘲讽笑着,且笑声离我们越来越近。

无法,我果断转身面朝厉诡,他即刻垂下头去回避与我对视,对他来说,我全身上下都是毫无反抗能力的点心,除了这对能发出北斗星罡的双眼。

“屮!我跟你拼了!”

不知何时,常子麒竟不在我身旁,而是突兀的出现在厉诡身后,他一跃而起,手臂死死的紧箍在厉诡的脖颈处。

然而常识中以为双臂能借力于那脖颈却让常子麒犯了个巨大的失误——

这厉诡没有实形,因此常子麒的紧箍换来的是他的身子噗通一下后仰着摔落水里,手臂也无痕地穿过百鬼衣。

常子麒俨然被这情况给惊到了,对付无实形的邪祟,他的拳脚再厉害也无法发挥分毫作用。

“他奶奶的,难怪我使出祖传麒麟甲都没用!”

常子麒啐的咒骂一声,紧接着就吃痛嚎叫起来,厉诡瞬移般一跃而起,随后猛的跺踩到常子麒的腹部。

他因躲避不及,腹部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疼的常子麒一个鲤鱼打挺,于水中迅速调整身姿跃起,随后腾空一个空翻,从厉诡面前闪退。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察觉这厉诡就像在戏弄我们,而非一出招就要收走我们的小命。

如果不是在戏弄我们,那么他一定还有要达成的目的。

“我的衣服该修补了,你们的皮很光滑,比鱼的柔软多了,呵呵呵。”

低沉又诡异的声音,与厉诡的身形一道扑面而来,我猛的一昂头,双目直直望向厉诡空洞的连体帽里。

本还能瞧见的五官,在迟钝了半秒投去的星罡照亮的刹那凭空消失,只剩一片漆黑在那连体帽中。

察觉厉诡竟还有这一手,我心头压力更大了。

不知何时,常子麒的火机居然握在我的手心里,我垂眸看了一眼塑料的一次性火机,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接招!”

我挑衅般一声大喊,握着火机的左臂猛然抬起,并奋力朝连体帽中狠狠砸去!

几乎与此同时,一道空白黄符听从密咒号令而飞出,火符符篆瞬息间落上火符。

金光一闪而过的刹那,却也听见火机“嘭”的撞上了硬物,易挥发的气体发出短暂的“呲”的一声。

金红的火光先爆燃于连体帽中,紧接着,真正的火光于符火中借着可燃气体瞬间蔓延开来。

第100章 终于天亮 普通的火跌落空荡荡的百鬼衣内,百鬼衣被由内照亮时,我才看到这百鬼衣从外去看虽是一片漆黑,可火光之下竟却是半透明的,我能清晰的看清那团小火苗。

“原理类似人皮灯笼!北斗!快上!别等火灭了!”

常子麒跟我都知道,我们无法触碰到这厉诡,但普通的火照亮了唯一的实形百鬼衣,我们无缘无故的相信,失去了百鬼衣,这厉诡也将失去伤害魄体的能力!

我接过常子麒递来的一把金匕,我哼哧两下就将缠绕我手臂伤口的破布条给割开,上面沾染着我的血,血迹因泡水而淡了很多。

失去“绷带”按压的手臂,伤口因四周极阴阴气的吸引而再次汩汩往外冒血。

突如其来的一团火似乎叫厉诡遇到了意外,他站定在原地试图拍灭在百鬼衣内燃烧的火,可他碰不到实形,火光除了摇曳下坠之外,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我忍痛以右手掌挤压我的伤口,直到我整个手掌都沾满淋漓的鲜红鲜血。

“喝!”

我壮胆式大吼一声,举着右手便朝厉诡扑去。

厉诡还在试图灭火,我的突袭更显猝不及防。

直到我一巴掌精准拍在连体帽中央的漆黑,鲜红的五指掌印如拍中了实物上般印落,而看起来却像是一个血掌印浮在一片漆黑上。

“滋滋滋”的灼烧声响随着掌印的落下而响起,屡屡灰烟从帽中不断飘出。

却听厉诡一声凄厉嘶鸣,我的脸登时一片火辣辣,身子也短暂失重了半秒,随后嘭的一声跌落水里。

我再浮出水面时,我看到我竟被厉诡一掌掌风冲飞了五六米,而厉诡的脑袋冒着烟,并朝我快步走来。

看来我只能让他受点儿小伤,根本无法伤及他的根基。

“天快亮了!你嘚瑟不了多久了!”

我警惕着厉诡的逼近,想到这里的白天与晚上就像两个世界,我这么大喊道。

抬眼,东南方的天空确实有隐隐发亮的痕迹,因精神持续紧张,我这才注意到水变浅了不少,且似乎还在不断变浅,估计天亮前,这里就会“恢复”真实模样。

我收回目光并继续警惕眼前,那厉诡竟却凭空消失了?

哗啦啦的水声传来,是常子麒连跑带爬的凑了过来,他脱下自己的短袖并撕成布条,将我那不断冒血的旧伤口再次缠包紧。

“小蛮和耿奶奶不知道去哪了,万一遇到了比穿百鬼衣更厉害的邪祟可咋办。”

对厉诡我恐惧不至于震动我的心,可同伴的不知所踪,让我的心都在颤抖。

我尽力控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些不吉利的猜测,时不时的看一眼东南方,耐心却也焦虑的等待天快点亮。

我祈祷天亮起时能看到胡小蛮和耿奶奶,在不断的祈祷中,天渐渐亮了,朦胧的橘红太阳隐约的挂在东南方位。

常子麒喊着胡小蛮的名字,不断在周围搜寻,他也不敢走离我太远,免得本就失散了两个人之下,又再次相互失散。

夜晚才出现的河底墓河,已经完全消失,地面连水的痕迹都没有,杂草旺盛的生长着。

我不经意的一瞥间,偶然瞧见不远处的杂草从里,有鳞片一样的东西。

回想,形状跟常子麒使出常氏麒甲时密集的小黑点一样。

抬眼朝常子麒望去,他赤果着的上身是普通人的皮肤,没有鳞片的痕迹。

常子麒一回头就偶然跟我目光相撞,他瞧见我手上捏着鳞片,便走了过来并席地而坐,将那鳞片也一把夺了过去:

“这是我的。”

他以两指搓了搓那鳞片,鳞片便如纸灰似的被搓成了粉,然后飘落到地上,连痕迹也没剩下。

我没有偷师的意思,也知道道上的人实际上很忌讳被偷师,所以就没再多问。

“这是一种法术而已,我身上才不会长这东西,不过……”

常子麒欲言又止的,我昂着脑袋静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他继续往下说,只得问询一声“咋了”。

却听常子麒像嘲讽又像轻蔑的冷哼一声,然后睨着我问道:

“刚才那厉诡,虽然没法子给除了,但他害怕你的星罡。”

我点点头,不太明白他提这个是想说什么。

短暂静谧间,常子麒将长裤撸的露到膝盖上面,露出自己左腿的腿窝——

他左腿腿窝往大腿上十公分左右,真的长了鳞片,或者说是像鳞片的东西,拳头那么大的一小片,不同角度去看还能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我默默数了数,没有规律生长着的鳞片,一共是十三片,大小大概有两个指头的长宽。

正想再因好奇而仔细瞧瞧,常子麒却把裤子给放了下来。

“我太爷爷说过,这里是我的七寸,伤了这儿,跟丢了心脏没差别。”

“真的假的?麒麟也有七寸?”我好奇一问。

各仙堂都各有能耐,以前还小的时候,姑奶奶跟我说过几嘴,姑奶奶说,常家的能耐比别的家弱一点儿,但比灰仙堂强,且常家的嫡传后人受祖宗“指定”,指定的方式就是看鳞——

七寸生鳞,是长生鳞。

长生鳞就是字面意思,能长生,但长生鳞生在七寸处,意味着无比脆弱,七寸遭命中的话,哪怕天命长生,也是该死的命。

完全矛盾的两种情况共同存在,还挺奇妙的,我心想,难怪常子麒拳脚功夫练的这么好,那确实得有能力护着自己的七寸。

“北斗!”

跟常子麒闲聊间,远处传来胡小蛮的叫声。

天黑时,我们接二连三的遇到不同类型的邪祟,那个青脸的邪祟应该是某种水生藤蔓成的精,而把常子麒的魂儿给叫走的应该是个会叫替死鬼的水诡,再后来就是那个黑棺材里的厉诡。

我有些条件反射的担心又被替死鬼叫了名字,我下意识的捂住嘴,并站起身到处张望。

出乎意料的是,胡小蛮离我们也就不足十米的距离。

“昨晚你们跑哪去了?我担心你们回来找不到我们,就在原地一直没动。”

闻声,我松了口气,理智的胡小蛮,一定不是假的。

第101章 神秘探险团 “你们没事吧?”

我的目光来回扫视胡小蛮和耿奶奶的全身上下,看她们没事,我松了一口气。

“有事,怎么没事,”胡小蛮话音冰冷,好像是有点生气似的:

“在水里泡了一夜,冷死了。”

“麻烦你们俩能不能别乱跑?要是遇到了招架不来的邪祟,没人帮你们,你们怎么应付?”

却听常子麒哈哈大笑两声,然后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的看向胡小蛮:

“咱确实是遇着邪祟了,还至少仨呢!要不是遇着了邪祟,至于熬到白天才跟你俩汇合?”

常子麒声色并茂的跟胡小蛮絮叨了一通,一夜特么遇到了仨邪祟,一不留神就被叫走了魂儿,简直防不胜防。

“应该是四个,我们最初的时候,遇上了个没瞧见真身、但会坟打墙的邪祟,被困在里头了,那个黑棺材,连邪祟都忌惮,所以应该是没来及现身就先跑了。”

我这么补充一句。

“听见没?咱一夜遇上了四个邪祟!一个比一个厉害!”常子麒一脸好胜的说道。

耿奶奶叹息式“可惜了”一声:

“可惜叫那黑棺材跑了,那百鬼衣可是好东西,要是能给收了就好了。”

“您可算熊吧,”常子麒叭叭道:

“我就摸了下那晦气的铜钱,就差点叫邪祟给报复了,要是扒了那百鬼衣,指不定有多少邪祟要上门来找事。”

耿奶奶一边摇头一边摆手:

“富贵险中求嘛,话可不是这样说,铜钱没了就没了,虽然怪可惜的,那百鬼衣可是真的……”耿奶奶顿了顿:

“对邪祟来说,那是王衣,修为浅的邪祟,远远的嗅到百鬼衣的气味儿,就会立刻躲的远远的,生怕成了百鬼衣的布丁。”

“但对你们道门中人来说,那也可以是一件御鬼衣,有了御鬼衣,百鬼千魅绕道走,就算有不怕死的邪祟非要正面招呼,御鬼衣聚阴的能耐下,也有抵御邪祟攻击的作用,好东西呢。”

听耿奶奶一席话,我和常子麒只感到了一丝丝可惜,因为我俩跟黑棺材正面招呼过,我俩加起来也不是黑棺材的对手,更不提扒下那件百鬼衣了。

“诶,不过,你俩真的啥也没遇上?也没能瞧见我和北斗?”常子麒又将话茬拉回了刚才,他满脸疑惑的挠着脑壳:

“咋回事,咋净叫我和北斗遇上了,还被打墙困着。”

我不好意思的垂下头,但能察觉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我身上。

“原来是你小子,果然招邪祟啊,啧啧啧。”

常子麒已然有了结论,他看我的眼神都写着嫌弃。

“走吧,去吃饭,吃完饭还得回来这里。”

胡小蛮没接话,自顾收拾一下东西后,就要离开这。

“啥意思?晚上还来这?来这找邪撞呢?”常子麒诧异道。

胡小蛮头也不回的踏上前行的土路:

“堂规,知之,除之,既然知道了,就必须除了再走。”

常子麒骂骂咧咧了一顿,但堂规的分量很重,他只是发泄情绪,也自知没有反抗的余地,一通碎嘴发泄后,便也背起背包跟了上去。

我们在小镇的餐馆吃了顿饭,适应了两天这小镇所笼罩的腥臭气,我暂且能忍受这股刺鼻气味的扑鼻,勉强吃了个半饱。

按照经验,我在小卖部拿了整整一盒火机,又弄了些防水袋装起来。

寻常人遇到鬼打墙的话,只消原地等,就能等出出路,到处乱撞反而有可能把自己给吓死。

而我昨夜遇上了坟打墙,也就是坟包像活了似的将我包围,要不是黑棺材的出现吓跑了作祟的邪祟,不知道接下来、操控坟包的邪祟还会对我做什么。

“要是害怕的话,先回碧云山也行,叫几个老头子过来收拾。”

我面前摆了一堆需要结账的东西,火机、毛巾、绳索、好几包红蜡烛,几乎堆出个小山。

胡小蛮好像是觉得我有点紧张,于是这么说道。

我知道她的任务是保护我,我不乱跑作死,也能给她省很多事,但收拾黑棺材是她的意思,我哪能怂。

“没有害怕,总得准备齐全才能万无一失。”我本想说那黑棺材是真的很厉害,拳脚根本碰不着,但犹豫了一下,我把话憋回了肚子里,转而说道:

“你的黄符能不能再给我点儿,昨晚幸好还有剩的,不然……”

我的话还没说完,胡小蛮将她的包都塞给了我。

“你们买这么多东西是要干啥呀?”在收银柜后面的大叔,看着面前堆满的要结账的东西,快要把他都给埋了,他站起身来好奇的问了一嘴:

“还有红蜡烛,咱镇上虽然简陋,但可从来没有停过电,蜡烛有啥用啊。”

我跟常子麒和胡小蛮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俩都没有回应的意思,我出于礼貌,正想回应一声,却听这大叔又压着嗓音,神秘兮兮的说道:

“你们不会也是来找古墓的吧?”

“嗯?啥意思?您意思是,早前有别的外来人,来这儿找古墓?”我反应极快的一通反问,古墓这两个字,不容忽视。

“什么古墓?大叔您能说说么?”胡小蛮适时的凑过来问道。

大叔一脸的“说错话了”的懊恼,他苦哈哈的笑着:

“原来你们不知道啊,我还以为……”

“什么古墓?”胡小蛮打断并再次追问。

大叔一声叹气:“算了,好像也没啥不能说的,就简单跟你们说说吧,但是你们离开之后,搁外头别传些乱七八糟的闲话,免得叫咱蒙冤背上污名。”

我们点点头表示答应后,大叔开始絮叨起来。

“大概是三年前吧,有十几个男的开着车直奔到咱镇上,逢人就问咱本地人、家中过世的亲人,都安葬在哪儿。”

“虽然很不礼貌,但那群人很有钱,问个问题都递一张毛爷爷呢,所以挺多人就不管他们礼不礼貌啥的,就直接告诉了他们具体位置。”

“后来那群人吧,车停在大街上得有半个月,可人就跟失踪了似的,谁也没见着他们。”

“那车呢?”我插嘴问道。

“还在大街后边儿停着呢,底盘都快锈没了。”

第102章 失踪人口 “车都不要了?大叔您能领咱去瞧瞧么?”我挺惊讶的,来神秘探险而已,要不是遇上了事儿,怎么可能连车都扔了。

胡思乱想之下,我又开始担心这群人会不会是遇到了麻烦,甚至会不会出人命。

如果说他们也不小心闯入了夜晚的河底墓,丢命的可能性挺高的。

“走,我领你们瞧瞧去。”

大叔很好客也很热情,我们离开商店后,兜绕着民房小巷走了不足三分钟,就瞧见了五辆黑色的汽车,一排溜的停在那。

车身堆的灰有点厚,车窗也破了,轮胎全都瘪了。

但里头挺干净的,不过里头很乱,我们一过来,本在车里钻来钻去玩耍的几个小孩,就自觉离开了。

我伸头进去扫了一眼,同时下意识的深呼吸嗅闻了一下。

大太阳底下的,车里应该会因被晒而很燥热才对,可里头竟挺凉快,阴凉阴凉的。

离开家到现在的经历,让我有了一定的经验,这阴凉的气息,是残留的执念。

只是普通人的执念无法化出形。

“你们这里很少有外地人过来是么?”胡小蛮观察了下车子后,又对大叔问道。

大叔稍微回想了一会儿,然后并没有摇头:

“你这样问的话,我不好说,因为咱镇上的年轻人都去外头工作了,但离的不远,一个月定期回来个两三趟,每次回来,也会带朋友回来,一起吃宵夜啥的。”

似乎是感觉自己说太多了,大叔又反问:

“丫头,你问这做甚喃?”

胡小蛮并没有搭理大叔,大叔的脸上因此而有点不好看。

“在附近工作,能做什么工作?”过了一会儿,胡小蛮又问道。

大叔虽有些不开心,但还是回答道:

“不知道,没具体关心过,不过都挺有钱的,一顿烧烤能吃出八百块钱,一个月吃好几回,要是收入低的话,哪架的住这样吃。”

或许大叔想表达的是,镇上青年都挺有前途的,但我莫名更关心,他们的钱怎么赚的这么容易,我以前在家的时候,爸妈都辛苦种地,哪怕以前我爸还外出打工时,那吃顿肉都得等过节。

“知道了,谢谢。”

胡小蛮不像道谢的道谢一声,便转身走了,我们只得跟过去。

“我对这里心存怀疑,可能有什么人,定期的会守在这里,至于守什么……有可能就是守河底墓。”

“嗯,”难得常子麒没有贫嘴,反而有点正经的说道:

“咱这边的经济情况也就那样,农村人一般不会大手大脚的,昨晚那个河底墓,那个黑棺材浮出水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太对劲……”

常子麒顿住话音,想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棺材嘛,总该藏在不能叫人瞧见的地方才对,哪能瞧见人就上赶子似的自己冒上来,就算打不过那穿百鬼衣的厉诡,我也想弄清楚那黑棺材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们俩相互聊着他们所猜测的可能,我则关心那失踪的十几个人是什么情况,想弄清楚他们失踪的原因。

开了五辆车过来,这说明是有回程的打算的,定是出了意外。

“啊……”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对胡小蛮问道:

“差点给忽略了,刚才那大叔不是说,镇里有集体的坟地么?咱们去看看吧?”

“嗯,走。”

胡小蛮没有任何追问,就像这也是她要确认的事情似的。

大叔说村里集体墓地要越过三座山,走路的话得走大半天,骑摩托穿行能快一点儿。

我们租用了三辆摩托,我载着耿奶奶。

穿行了两个多小时,我们才来到大叔所指的那片荒凉山头。

倒是有一望无际的土包林立着,许多笔直又高大的杨树就在坟包之间生长,落叶的颜色与坟包很像,一眼望去,厚厚的落叶衬托下,坟包显得低矮,甚至可以被忽略,这片集体墓地估计很久没有人过来打理过了。

“没有生杂草,连点儿绿都瞧不见。”我环顾着四周,这一片都是黄黄的,连杨树的树叶都是黄的,一片绿叶都没有。

常子麒向下坡的方向走去,走了大概五六米就朝我们喊道:

“下面有条河。”

我们循声前去,小河十分不起眼,被略高一些的土堤一挡,就完全瞧不见了,除非走到旁边来看。

小河的宽也就不足两米的样子,但水看起来却很清澈,许多小蝌蚪在里面一窝窝的游动。

“水是相通的,我们在这等,估计能等来什么。”

嗅着阴嗖嗖的空气,我的直觉这么告诉我。

幸好采购了许多用品,还有许多吃的,我们也不会对墓地感到害怕。

我时不时扫一眼这些低矮的坟包,这些坟包甚至还没有昨夜我被坟打墙时的坟包高大、“宽敞”,也可能是因为落叶的埋没导致的吧。

一点祭品都没有,只有一个坟包的旁边,歪倒着一个白酒的纸盒子,盒子看起来已经经历过几场暴雨了,上面烫金印刷的字迹已然模糊。

天色渐暗,常子麒提前拿出大号手电筒,并用防水袋给装好,而我将黄符取了些出来,尝试将北斗星罡的符篆先落上。

几次实战经验下来,我早就发现了,胡小蛮的黄符与北斗星罡结合来施展,威力至少能翻倍。

各自忙碌于准备功夫时,我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初时我还以为是耿奶奶或者谁在我后头忙碌,我不经意一回头,一阵风倏然吹来,将落叶席卷着朝我扑面而来。

哗啦啦的枯叶拍在我脸上,竟拍疼了我的脸,待风一停,我莫名觉得离我最近的那个坟包,好像变宽了?

我凑过去定睛细看,因坟包就是普通的土堆出来的,细看之下才能瞧见坟包的中央好像开裂,一道稀松平常的土缝,只消我随意恍个神,就能将之给忽略掉。

“哗啦啦。”

“哗啦啦。”

又是一阵阴冷的风,刮落叶的声音莫名清脆了些,有点像……铁链在地上拖动?

“小蛮?我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我不太敢确定,但还是跟胡小蛮说一声。

“北斗,你离坟包远点。”

第103章 血棺 我听从胡小蛮的意思,走到她身旁。

然而与此同时,哗啦啦的声响再次响起,这次的声音更清晰了,确实不是落叶被大风吹刮的声音,而是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铁链锁棺,必是邪坟,都打起精神,别走神。”

胡小蛮已然两指捏符,随时准备在突发情况发生时将黄符甩出。

“哗啦啦,哗啦啦。”

我听到很近的金属碰撞声,好像就在我身边传出。

还没能想出所以然,我察觉的脚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小心!”

耿奶奶一声大喝,一把将我从原地拽开,然于此同时,我刚才所站定的地方,地面的泥土哗啦一下全部沉了下去。

地面赫然出现了个土洞,我紧急凑头去看时,我感觉我看到了什么黑不溜秋的长条东西在土洞里头一闪而过?

“哗啦!啪!”

倏然间,铁链甩动的声响突兀响起,甚至还如甩鞭般空炸了一声。

我们当即回头,却见八条猩红却很粗的铁链,突兀出现在空中,且还在激烈的甩动。

而铁链的另一头,赫然连在那个有裂缝的坟包上。

“是血棺!跟你所说的黑棺应是同时存在的,一定有人一直在这里守着棺材!”

我喊出我的判断的刹那,那个有裂缝的坟包赫然因猩红铁链的舞动而炸开,而与此同时,舞动的八条猩红铁链,又如灵动的蛇一般往坟包里缩。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一跃而起,一把抓住其中一根,紧接着我嘭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而铁链的缩回仍在持续,我被铁链拖行着快速接近那炸开的坟包。

“屮,北斗!你赶紧松手!”

我的脚踝传来被紧握的触感,回头,我看到是常子麒拽住了我的脚,结果两个大男人并不能控制住铁链的回缩,反而是我俩在被拖着。

“松手!被拽进去可能就出不来了!”

耿奶奶也一声大喊,她试图用匕首将铁链一起深扎在地里,可夯土地面无法受力,她的匕首被甩到一旁。

眼看着我就要撞树了,不得已不得不松手的刹那,却听“咣啷”一声剧烈的脆响,一团金光如烟花般在我面前转瞬即逝。

而我的身子也停止了被拖行,眼前有黄符的灰烬悠悠飘过。

我知道是胡小蛮紧急时刻用雷符攻击了铁链,将铁链给炸断了。

来不及对胡小蛮说声什么,我仍紧攥在手里的铁链的断裂处,竟汩汩的往外涌出猩红的血?

就像这铁链是活的似的?

怕沾到铁链所流的血,我这才松开双手,才几秒的功夫,铁链就涌出了一滩猩红的血,而与此同时,铁链也失去了猩红的光泽、变成了黑色,此刻的铁链看起来,跟普通的铁链没什么区别。

“哎哟喂,这玩应怎么跟八爪鱼被剁了条爪子似的。”常子麒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瞧见这铁链居然会流血,他也惊讶万分:

“还有啊,咋回事啊这?血棺?你们意思是这里有两个邪棺?”

刚想对常子麒回应些什么,我的脚底忽然又传来类似土地变松软、或者土里有东西在动的动静。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跳离远离,就在我跳开的刹那,我身后哗啦一下从地底钻出一条猩红铁链。

“我明白了,这东西有攻击性!都小心!”

我一边跑开原地一边喊话,回头警惕猩红铁链时,我看到胡小蛮身后也快速钻出一条猩红铁链。

“小心!”

我赶忙调转方向,纵身朝胡小蛮飞扑过去。

然而胡小蛮比我灵活的多,我扑过去时,胡小蛮已然一个闪身、并还甩出了一道雷符。

我跟那猩红铁链抱了个满怀,而被雷符命中的铁链直接断在了我怀里。

一时间,我有点尴尬,我松开手抛开铁链,铁链跌落在地,真如八爪鱼的断爪似的在地面蠕动着,红色的血液从断口处汩汩涌出,待血液流干,铁链也失去了猩红的光泽。

“没想到本是封锁血棺的铁链,反而也被血棺影响的邪乎了。”

耿奶奶抬眼望天,天色已然黯淡了很多,我们不说话时的短暂静谧里,我听到河流的簌簌声。

脚下俨然如预料的那般开始涨水,不多时就没过了脚面。

“血棺在这里,而黑棺在村道附近……”我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稍微想了一下又对耿奶奶问道:

“奶奶,您见多识广,您知道些啥吗?黑棺材我都不行,万一血棺比黑棺还厉害……”

“血棺与黑棺肯定是子母棺,因为不管是哪家的说辞和习俗,都没有同时守两个棺材的传统,除非是子母。”

“子乃母骨血,所以是血棺,至于那十几个人来这儿,到底是要找什么,还有到底是谁在悄悄守着这里,守的目的是什么,我暂时也不知道。”

此刻的河水已淹过我的腰,这速度出乎我的意料,昨天晚上可是到二半夜的,水才涨到了这里。

我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捏着鼻子钻入了水里。

在水里,我睁开眼,刚才开裂的坟包,俨然裂的几乎是裂出了个巨大的地缝,一大片猩红出现在那。

我无法看清那猩红到底是什么,掺和了泥沙的河水让我的眼睛十分难受。

只得浮出水面的我,刚冒出头就被常子麒一把勾住了脖子:

“屮,还以为你又不见了,别乱跑啊……啊啊啊。”

常子麒正跟我说着话,忽然就表情变得诧异,然后身子顿然倾斜,他嘴里啊啊的叫喊着,试图保持平衡却无果,紧接着整个人仰摔在水里。

我赶忙要扶稳他,殊料他不仅身子沉,拽我的力气也极大,我顿时也被他给拽倒。

指责的话根本来不及说出,河水便忽然哗哗作响,不多时便汹涌出一个巨大的漩涡,一道猩红被漩涡牵扯,不多时,整个漩涡都旋着猩红又腥臭的血水,我和常子麒没有支立点,被牵扯着不断接近血水漩涡。

我被吓到了,早前准备好的绳子不管不顾的使劲朝胡小蛮的方向扔去:

“小蛮!拉我一把!又是昨晚那一套!”

昨晚常子麒的双腿被黑气拽住了,现在这血水也有拽人的能耐,万一被拽住就动不了了。

第104章 消除咒 胡小蛮徒手一捞,精准捞住我抛过去的绳子,我手腕上缠绕的绳子,因绳子被胡小蛮拽动而缠紧。

本以为借力能将我和常子麒远离猩红漩涡,熟料胡小蛮的力气根本不足以同时稳住我和常子麒两人。

连腿脚不便的耿奶奶也躲着不断从河水中冲出的猩红铁链,帮胡小蛮一起拽绳,我和常子麒的身躯仍未停止远离。

“救命啊!!”常子麒一声哀嚎:

“昨儿我被黑棺缠了一夜动都动不了,今儿又要被缠着吗!啊啊啊!”

“丫头,借力打力,快。”

就在我隐隐有些绝望时,我五官之中仅剩的听觉,忽而听见耿奶奶的声音。

我吃力的睁开被泥沙污浊到发疼的双眼,我瞧见我和常子麒已然离胡小蛮十余米远。

而胡小蛮和耿奶奶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犹如八爪鱼般的猩红铁链,一条接一条的从水中冲天而出,胡小蛮几度差点被脚底蹿上来的铁链给冲摔倒,幸好她反应十分敏敏捷,一闪一躲间,雷符也一道又一道的甩出,但反应再敏捷,我也看得出她很吃力。

“快!”

却见耿奶奶一跃而起,脚下踩在猩红铁链的顶端,铁链的追击直冲出水面的刹那,耿奶奶回落间一把抱住那追着攻击人的铁链。

而胡小蛮暂且收起雷符,将绳子径直捆上铁链的顶端。

耿奶奶故意踏着水面“逃离”,引诱铁链的追击。

铁链追击而去间,恰中耿奶奶的计谋,捆绑在铁链上的绳子被快速拽动,我手腕上的绳突兀绷紧,身子终于被渐渐拽离那漩涡。

“哎哟喂,聪明!”常子麒瞧见耿奶奶和胡小蛮配合之下的杰作后,不禁一声夸赞。

然而夸赞刚落罢,我们的身躯忽然像被弹出去般瞬间失重,眼前的不远处,竟然是绳子被绷断了!

突然失去绳子作为支立点,我和常子麒被漩涡快速吸旋而去。

突发状况掀起一阵惊呼,耿奶奶也没料到绳子居然这么脆弱,又或是那漩涡的吸力太强大。

耿奶奶一个走神,铁链“啪”的一下猛甩在她后背,紧接着便如蛇般由下而上的萦绕捆住耿奶奶。

待耿奶奶从吃痛中反应过来招架时,已然来不及,“活”的铁链灵活又坚硬,直将耿奶奶凌空抛起三四米高。

这一幕不仅惊呆了我,常子麒都吓的大叫一声。

“轰!轰!轰!”

三道惊雷炸响的巨响突兀炸开,耿奶奶身上先是蓝光一闪,紧接着便是一大团黑烟汩汩蒸腾。

被惊雷炸断的铁链,喷涌着猩红液体,哗哗坠落,耿奶奶亦从空中坠落,胡小蛮快步于水中走过去,勉强将耿奶奶接住。

我已没有机会再愣神,身后,激烈飞旋的漩涡,将我的自控能力完全吸走。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漩涡吞噬可不行,我伸手拽住常子麒的胳膊,索性放弃般任由漩涡将我席卷走。

“常子麒,别挣扎,利用漩涡的惯性,转的越快越好,就像……就像地球绕着太阳,而月亮绕着地球。”

“等下倒数三二一,我松手,你借力把自己甩出去。”

距离漩涡中心已然很近,哗哗的水声已不支持我们再多说什么,更来不及再多说任何,我看到常子麒好像在大喊大叫着,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快速的旋转让我头晕目眩,可我还没能想到倒数三二一让常子麒听见的办法,我的手忽然感觉到被掰动?

我的手忽然被掰开,身子顿然被飞速甩出,我眼睁睁的看着漩涡离我越来越远、后背重重靠撞在了某个柔软却有力的身体上。

回头,是胡小蛮在扶接着我,而常子麒已然消失在一片猩红中。

我被吓傻了,下意识的就要朝漩涡冲过去,胡小蛮立刻拽住我:

“常子麒水性比你好,你别去送死了。”

本想利用惯性、让常子麒脱离漩涡的控制,熟料常子麒竟然把我给甩出来了。

危急时刻被保护,有点感动,但没有功夫感动,我偶然瞥见身后不远处,耿奶奶颇有奄奄一息之感的坐在水里、背靠着一棵杨树,她身上好像有伤口,水流冲刷她的身躯时,有淡红色的液体从她身上被冲刷下来。

血棺还没露头,只是作为血棺爪牙的猩红铁链在攻击我们,我们已然有些招架不住。

“徐家小子,那是血棺开馆引发的漩涡,设法闭棺,还能帮那小子一把。”

“要是被拽进了血棺,恐怕要被吞噬的只剩一滩血水。”

耿奶奶的告知令我隐隐后怕,我很担心常子麒会出事。

“子母棺……血棺一定是尸生子,最初的守棺人,是封印黑棺和尸生子棺的人,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这对子母棺‘换’了守棺人。”

我快速做出我的判断,最初的守棺人一定也是道上的人,不然无法解释黑棺和血棺的由来,封印失效也一定有原因。

我不再去多想其间的复杂缘由,默念生辰八字开启北斗星罡,两道白光骤然由我的双目投出,四周亦大亮了些。

我这才看清,我们几乎是泡在血水里,血水淋漓在脸上,显得我们每个人都诡异如斯。

“土反其宅!水归其壑!”

“昆虫毋作!草木归泽!”

“金阙!”

胡小蛮大喝着黄符密咒,密咒喝罢之际,一道黄符骤然爆发金光,俨然化身为一道金符,凌厉甩向漩涡。

金光乍现间,我所投射而出的白光,竟骤然消失。

急速飞旋的漩涡如时光凝固般骤然停下,一道黑影从漩涡中被突兀甩出。

“嘭”的一声,那黑影拦腰撞上一棵杨树,然后啪叽跌落在水里。

“屮!我的腰要断了!”

这叫喊来自常子麒,我欣喜间刚要扑过去,骤停的漩涡突兀的再次飞旋,常子麒哎哎怪叫着赶紧抱稳杨树,漩涡已然将他的双腿又给旋扯地于水中来回摆动。

我手拿绳子快速在几棵杨树之间穿梭,最后将绳子的另一头扔向常子麒:

“接着!”

借着杨树作支力点,常子麒有惊无险的被拽回我身旁。

第105章 偷师 “屮,我刚才已经被吸进地底下了,下面有个通体透明又发红光的棺材,棺材很小,差不多半米长。”

常子麒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我俩淌着水快速朝胡小蛮的方向走,这里就像诡异的平行世界,白天和晚上是不同的世界,我们必须尽量不分散。

耿奶奶的伤势很严重,被铁链甩中的后背,衣物也赫然被擦扯成破布,三指宽的狭长伤处血肉模糊。

想起耿奶奶很容易骨折,我伸手探摸了两下耿奶奶的肋骨,肋骨断了两根。

“子母棺估计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再加上耿奶奶受伤这么严重,还是先回去吧,下次再找机会来收拾这俩口邪乎棺材。”

常子麒打起了退堂鼓,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

“走不走,可不是我们说了算,”我顿了顿后,又继续说道:

“放不放我们走,还得‘听’这对子母棺的。”

常子麒露出恍然刚想起的表情,估计是想起了昨夜,他被黑棺的黑气捆脚捆了一夜。

胡小蛮有些虚弱似的大口呼吸,脸色也有点惨白,我默默瞅了两眼,猜测是不是跟刚才使出的金符有关。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把黄符使成金符,只不过好像只有用了一秒左右就失效了,但也透支了她很多气力。

姑奶奶留给我的秘籍里,并没有关于金符相关的,但是姑奶奶跟我说过,金符是一种纯粹的符,纯粹的人,才能使出作用。

所谓纯粹,就是……消除。

能耐高深的道中人,能以消除咒消除一定的阴气。

我们现在处于半真半假的幻境,胡小蛮短暂消除的是幻象。

此时,漩涡的旋势悄然慢了下来,刚才不断追击我们的猩红铁链,不知是被胡小蛮的雷符斩断干净了,还是只是暂时消停了,河面俨然短暂的进入风平浪静。

“咿——”

忽然间,一道婴儿牙牙学语般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而与此同时,原本是漩涡中心的地方,一股红到发黑的液体汩汩涌出。

红黑液体并不被河水所稀释,反而犹如一条于水中飘动的红黑绸缎般萦绕而出。

“我刚才看见了,那血棺里头没有尸体,只有一棺材的黑乎乎的液体,而且还不溶于水的那种,”常子麒将自己看到的,一股脑的絮絮叨叨出来:

“总之得小心,可别叫这玩意儿给缠上了,昨儿那个黑棺材里飘出来的黑雾,都有抓人的能耐,这玩意估计也能黏人。”

常子麒的絮叨仍在持续,大多内容都是他的推测,而我的注意力,仍停留在胡小蛮使金符时。

她念出的密咒犹如刻在了我的脑子里,即便我不去想,那几句密咒也在脑海里来回晃荡。

“小心!”

不知不觉,我陷入了出神状态,我的手臂被猛拽了一把,身子差点被拽的踉跄摔倒。

我紧急回神,却见四周竟如昨日那般,漂浮而来十几二十个坟包?

“果然是子母棺,坟打墙的路数都一模一样,”我仓惶的反手拽住胡小蛮的胳膊,并不断往后退:

“牠这是想打墙困住我们,让我们无法离开,除非我们能破除血棺,否则就要努力活到天亮。”

常子麒背起虚弱的奄奄一息的耿奶奶,跋涉般一脚深一脚浅的踩在水里,水底的泥又滑又松,一脚踩下去,松软的泥都淹没到脚踝处,走起来无比艰难,更何况还要背着个人。

尽管我们走的很慢,幸好缓慢漂动的坟包似乎无法漂的太快,很快就被我们甩在了十几米开外。

那从血棺中汩汩涌出的绸缎般的黑红液体,看起来犹如稠密的黑色机油,很像我爸给他的摩托换机油时、从摩托里换出来的旧机油。

那黑红稠液似乎并没有攻击性,而此时,我隐隐嗅闻到另一股熟悉的气味。

本身这周围便持续笼罩着一股腥臭气味,而且只有我能闻到,这气味让我很不舒服,头脑都被熏的晕乎乎。

而现在夹杂于腥臭中的另一股气味,不臭,但闻着却有种干燥、烧焦的气味,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闻到啥味儿了么?”常子麒气喘吁吁的背人中,颇艰难的问出一句话。

他也闻到了,我看到胡小蛮也在做出嗅闻的表情。

“骨灰,骨灰的气味。”虚弱的耿奶奶回答道:

“这就对的上号了,为什么子母棺的子棺会在这个镇子的集体坟地里……”耿奶奶深呼吸一口气后,又继续说道:

“以前,子棺一定是摆在母棺旁边的,不知道是什么人,将子棺转移到了这儿……”

“破除封印的子棺,需要修炼的养料,这养料就是骨灰,我们现在闻到的气味就是骨灰的气味……”

“不出意外的话,是黑棺来了。”

耿奶奶话音落罢不多时,本静谧只悠悠飘动的黑红液体,漂动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我时刻都在担心那东西会对我们做什么,可我的担心并没有发生,黑红稠液从我们旁边五六米处悠悠而过。

我转脸望去,远处本就漆黑的夜空,只能看到几棵杨树的漆黑树影。

但很快,一抹极黑的影子,隐隐出现,并因渐行渐近而看起来越来越大。

“果然,黑棺来了……”

稍重一些的干燥烧焦气味,短暂的浓郁了几秒后,就消失了,我虽然看不见远处发生了什么,但能猜测到,黑棺里的那个厉诡,给血棺里那没有魄身、只有黑红稠液形态的邪祟,带了骨灰来。

关于曾经有十几个人在这边失踪这件事,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几个人估计已经死了,还成了血棺的‘食物’……”

“哗哗哗!”

突然间,一阵狂风突兀刮起,刮的我们不仅睁不开眼,连身子都必须抱着树才能艰难站稳。

我赶忙背靠着一棵杨树,一只手勾紧树干,另一只手扶一把被吹的东倒西歪的常子麒,免得身负重伤的耿奶奶摔下来。

“土反其宅!水归其壑!昆虫毋作!草木归泽!”

“金阙!”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胡小蛮的消除密咒大喝而出。

随着密咒喝罢,狂风亦骤停,而本就持续开启的北斗星罡,已笼罩而下一片白光。

第106章 镇诡符 我突如其来的“偷师”并“活学活用”,让胡小蛮露出惊讶的表情。

骤然大亮的夜空下,一切诡异都被照亮。

被染的猩红的河水,让四周看起来犹如一片血海,而远处,一道高大的黑影旁,一团红黑稠液浸泡在水里快速游动着,就像很烦躁般躁动不安。

看到昨夜正面招呼过的身穿百鬼衣的厉诡出现,我隐隐起了一丝紧张,但紧张转瞬即逝,因为紧张没有用。

“北斗!你看!河水在退!”

胡小蛮用惊讶的话音对我喊了一声,我下意识的垂头一看,河水果然在慢慢消退?

难道是消除咒起了作用?

可我不敢如此断言,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使,胡小蛮尚且只能起作用一秒左右,我怎么可能有消退幻境河的能耐?

“常家小子,快放下我,我不能拖累你们,快去帮徐家小子。”耿奶奶的话音在我身后传来。

在我听来,这声音像是宣战前的最后提醒。

“北斗!我来了!”

失了河水的阻碍,常子麒灵活的身躯一个凌空空翻,紧接着落到我身旁。

常子麒帅气的从后腰抽出两把金色短匕,做好正面战斗的准备。

“呃啊!”

一声凄厉的吼叫扑面而来,我的耳膜甚至感受到了震动,下一秒,浑身被百鬼衣包裹的厉诡,卡帧般快速迎面扑来。

“分散形影!对山召灵!役使万精!坐亡立存!”

我顿然喝出显咒,顷刻间,受那件百鬼衣所困缚的密麻缩影仿佛受到了召唤,如抱团活动的蚁群般激烈蠕动起来,就像在试图挣脱百鬼衣的束缚。

“啪!啪啪!”

胡小蛮信手拈来的雷符一道道咻咻飞出,并在厉诡身上接连炸开蓝光。

“听说邪祟的百鬼衣,可以是人的御诡衣!”

“御诡衣,我来了!”

因消除咒起了不小的作用,这仿佛也给我们三人注入了莫大的勇气,我们不再畏缩被动的接受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而是主动出击!

常子麒再次一个潇洒的空翻,紧攥金匕的双手赫然朝厉诡的正面扑去。

然而厉诡一动不动,就站在那迎接常子麒的扑击。

“哗啦”一声,常子麒直接扑摔到厉诡身后的浅河里,因河水变浅,他直接摔了个满脸淤泥。

看到常子麒大意了,一时忘记厉诡并没有实形,我赶忙将早前准备的打火机都拿出来,并将胡小蛮给我的一叠黄符一张一张用火机点燃。

燃烧的黄符,包着打火机,厉诡转身面向错愕的常子麒时,我的目光已然锁定目标。

“啪!”

“轰!”

包裹着火机的黄符,径直命中常子麒的脑袋,摔碎的火机碰到火源的刹那骤然爆燃。

常子麒甚至来不及发出被砸中而吃痛的叫声,那厉诡反倒先咽气般惨叫了一声,并瞬间远离常子麒三米之多。

“屮!你砸准点儿!我的脸都要给你砸毁容了!”

常子麒对我骂骂咧咧了一大堆不堪入耳的脏话,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空隙,插话解释一声:

“他怕火,不是法术的火,而是普通的火。”

解释完这一句,我将装在防水袋里的火机,一包都甩扔给常子麒。

常子麒恍然半秒,便精准接住我扔过去的火机:

“既然知道了七寸何在,当然要打牠七寸!”

犹如矮个儿小孩蹲在大人身旁般的那团红黑稠液,倏然蹿出水面,并化身极细的红黑丝线,不断朝常子麒快速缠绕。

眼看着又要重蹈昨夜覆辙,常子麒一个冷笑便纵身一跳,灵活的躲过稠液的缠绕。

常子麒的脸上露出一抹轻蔑冷笑时,丝线般的红黑稠液顿然汇聚成一大团,并狠狠朝常子麒砸去。

“轰!轰!”

我和胡小蛮几乎同时使出一道雷符,两道雷符精准命中红黑稠液,稠液在雷击之下不断地冒着黑烟。

却听厉诡再次一声凄厉嘶鸣,我紧急转身,手持点燃的黄符并朝牠相向而去。

眼看着就要相互扑了个满怀,厉诡突兀的从我眼前瞬间消失。

我因突发状况而愣神刹那,身后竟压来浓郁的不祥气息。

“啪嗒。”

一声轻巧的按动打火机的声音想起,紧接着便是火轰然爆燃的声响,我身后掀来一阵热浪,炽热的火光将我逼退几步。

转身,我这才看到,胡小蛮趁我和常子麒牵制着厉诡,她将我们提前准备的红烛消融成液体,蜡液触碰到火源,便即刻爆燃。

火的热浪掀开了我和常子麒,而厉诡比我们更忌惮火。

胡小蛮从容的一跃而起,凌空略过厉诡头顶的刹那,啪啪啪的碎裂声响接连响起,一团爆燃的火团从厉诡头顶落下,直接落到百鬼衣当中。

看到潇洒利落的胡小蛮,将一系列动作做的一气呵成,我从她身上看出了冷静的帅气。

被百鬼衣包裹的厉诡仓惶般往水里钻,可地面上的水已经消退的差不多了,连脚面都无法淹没。

“徐家小子,快把百鬼衣扒下来,没了百鬼衣,牠什么能耐都使不出来。”

远处的耿奶奶如此提醒我们一声,但这也提醒了厉诡,厉诡眼下连火都无法扑灭,便就仓惶的卡帧般要逃。

可惜火光犹如定位,我和常子麒盯着仍在燃烧的火追踪而去。

才追了五六米,我的手便精准攥住百鬼衣的后脖颈处,百鬼衣内犹如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碰不到,可脏兮兮的手往里试探时,却能在无实形的厉诡表面留下脏兮兮的触摸痕迹。

常子麒看着百鬼衣,双眼都在闪光,我知道他的七寸很脆弱,如果能得到这件百鬼衣,他至少能少为自己的七寸暴露在外而提心吊胆。

厉诡的凄厉嘶吼很刺耳,甚至还有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的能力,但这已无法再动摇我的冷静。

胡小蛮再次喝念一串密咒,随后大喝一声“婆娑破煞”,一片金光凭空出现,并如一张巨大金布般笼罩而下。

“金阙玉囊!可吞五岳!”

“聚阴玄袋!倾纳四方!”

“顺咒速伏!违吾咒者!倾死灭亡!”

耿奶奶配合般念念有词着聚阴袋操控密咒,紧接着,本是缠绕她手腕的灰布条,骤然膨胀胀大。

聚阴袋与金光犹如两张大网,将那团红黑稠液扑按在地。

第107章 尘埃暂平 眼看着血棺里跑出来的邪祟就要束手就擒,那团黑红稠液竟原地碎成满地小粒子,像一大片蚂蚁似的不断往外蔓延。

突然看到密密麻麻的小黑点,且还在快速的往外蠕动蔓延,我登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邪祟很明显是在以这种形式避开被聚阴袋和黄符束缚。

我灵机一动,想起了旋风。

然而胡小蛮已然甩出一道火符,火符爆燃的刹那,密集的小黑点仿佛被烧痛,顿时又尽快后退聚集。

聚阴袋凌空落下,袋口自动扎紧,而被纳入聚阴袋内的邪祟激烈的蠕动着,将聚阴袋撑的时而变大、时而缩小,持续的挣扎一丝都没能消停。

“呜呜……”

聚阴袋里忽然飘出呜呜的哭泣声,这哭声,让乍听的我,下意识的内心酸软。

我回头望向常子麒,百鬼衣已然被撕扯下来,那团燃烧的火焰跌落地面,并且仍熊熊的燃着,但火焰并没有移动的迹象,无形的厉诡像彻底消失了似的,四周完全捕捉不到一丝厉诡留下的痕迹。

我心想,人诡殊途,本来就应该这样,诡怪们就算赖在人世间不愿走,也应该无法影响到这个世界的人,虽然牠存在着。

令人心酸的呜呜哭声仍在持续。

眼前,只要将这从血棺里出来的邪祟陨灭,此事就能彻底落幕了,我们应该去调查子母棺背后隐藏着什么。

可看到胡小蛮欲将一道雷符抛入聚阴袋中,以此送这小邪祟一个魂飞魄散,我不知为何,伸手拦住了她的举动。

胡小蛮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怎么,听到哭声,就心软了?”

恍惚间,我好像看不到眼前了,有一幕若隐若现的景象,缓缓在我眼前展现——

我看到眼前的杨树林缓缓消失,低矮的坟包渐渐隐去,视野渐渐开阔间,杂草也消失了。

一间又一间独门独院的农房,陆续“摆”在我面前。

我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这里?

农房里传出凄厉的痛苦叫喊,是女人的叫声,当叫声响起时,农房外才渐渐显露出围观的人群,围观的人很多,我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他们都在往院子里头张望,脸上的神情,不是担心或揪心,而是警惕。

不多时,院子的门被打开,四个粗壮的男人,一人提着一个被角,从院子里走出来,那被子上兜着沉重的躯体,被子上面还盖着另一张被子。

有血从被子底下滴落。

这群人跟随着那四个男人快步朝某个方向走,我看向他们行走的方向的远处,我看到有另外三个男人,已然挖了个很深很大的坑。

被子包括里头兜着的躯体,也一道被扔进坑里,我分明的看到那被子里的躯体有蠕动的迹象。

可他们好像没看见似的,被子被扔进坑里之后,便开始铲土将土坑填埋。

不多时幻觉般的一群人,渐渐消失,眼前静止般静谧了很久。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身穿粗灰长褂的男人,神色匆匆的找过来,他焦虑又仓促的到处张望,能看出来他在急切的寻找着什么。

他偶然看到了滴落在地面的已发黑的黏稠血滴,然后疯了般徒手刨坑。

已腐烂的半赤果的大肚女人被他刨了出来,女人的下体还在往外涌着漆黑的黏稠物。

我静静地“看”着,仿佛看了很久,直到感觉到时间再次快速流逝,那个男人修了两座坟,还置办了两口棺材,一口是黑色的正常大小的棺材,一口是红色的,只有半米长。

腐烂的尸首被放入黑棺中,从尸首下体流出来的黏稠黑液,被男人连着沾惹的泥土一道兜着放进了红棺。

那些农房一个个消失,杨树一棵棵破土而出,杂草生了又黄,黄了又生。

“时光流逝”到“现在”,我的眼前,幻象已经消失,我看向胡小蛮,试图将所看到的,转述给她听,可笨拙的嘴却说不出话来。

而我试图转述的主要目的……是阻拦她将雷符施入聚阴袋。

“要不咱们……”

我终于开腔时,我的话只来及说出四个字,冷静的胡小蛮已然将雷符果断投入聚阴袋中。

一阵凄厉的痛苦叫喊刺痛着我的耳膜,约莫几分钟后,聚阴袋里的挣扎动静终于消失,聚阴袋也像什么都没纳入一般轻瘪下来。

“是不是看到什么了,以后记住,这是一种蛊惑人心的形式,无论如何,你我天生与邪祟对立,只有你死我活这一种结果。”

胡小蛮对我说了些冷酷无情的话,便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去。

抬眼,东南方向隐隐有了日出的淡黄。

而常子麒拿着那件百鬼衣,正在跟耿奶奶低声聊着什么,他眼神里的精光,时不时的因为某句聊天内容而闪一下,他对百鬼衣似乎很爱不释手。

“以后叫御诡衣,不再是百鬼衣了,带回去之后,叫你们各家的能耐人涤炼一通。”

常子麒很主动的将耿奶奶背起来,耿奶奶似乎是为了回报受到照顾,所以将她知道的都跟常子麒说道一通。

日出渐渐照亮大地,我们的步伐朝着碧云山迈去,我跟在他们身后默默的走着。

不知为何,我有些失魂落魄,有些茫然,猜想可能是刚才那一幕“过往”,看起来太真实,所以我内心不免会有所触动吧。

耿奶奶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为了尽快回到碧云山,我们没选择穿行山林,而是走到了国道边,打车往碧云山驶去。

下午四点多时,我们终于回到碧云山山脚,远离了那个小镇,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笼罩那个小镇的那股腥臭气味,仍然没有消散。

这也让我觉得,虽然我们解决了出没的邪祟,但这事,还没有结束。

许久未见的黑妈妈,接到我们回来的消息后,便差遣人开车下来接我们。

胡云九和黑妈妈忙碌于耿奶奶的伤情治疗,冷清的碧云山山顶,我回到临时下榻的那间屋舍,许久没有睡过床了,我一倒下就因劳累而呼呼大睡。

这一睡下没多久,我就进入了梦境。

梦里,竟然还是那个小镇?

第108章 梦魇 汽车驶来的声音渐行渐近,且我听到了不止一辆汽车开来的声音。

明知自己在做梦,却还尝试着往前走动。

确认没有异常、且梦里的地面也能正常行走后,我盯着远处的村道,缓缓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我看到绵延不绝的黑色轿车一辆又一辆的开到大街上,而现实里热闹熙攘的大街,在梦境中却空无一人,就像一个无人小镇。

这透露出来的感觉很诡异,明知是梦,却充满了真实感。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更不知自己为何还能清醒着意识、按自己的想法在梦里游走。

眼前,一共二十辆车终于全部停稳,车上陆续走下来很多穿着黑衣服的人。

穿的不是西装,而是类似夏季的太极服那种黑色宽松麻布衣裤,统一的穿着,透露着眼前这群神秘“人”应该是一个神秘组织?

“咣啷。”

出神看向大街的我,脚边不小心碰倒了个啤酒瓶,声响一出,我的呼吸都停顿了一下。

本来我担心我的偷窥会被发现,然而我的担心完全多余——

那群神秘的黑衣人依旧在忙碌自己的,就像我是个透明人、他们看不见我。

不出三十秒的功夫,这群黑衣人就整齐有序的排成六行,每行五个人,一共三十二个人,另外两个应该是他们的头头儿,两个头头儿戴着墨镜,发号施令似的站在队伍前面,他们的嘴唇在蠕动,但我离的太远,我无法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在梦境中的偷窥行为有什么意义,但我尝试着让自己苏醒,我却毫无醒来的迹象。

只能继续看着眼前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了。

这群人经过训话后,便匆匆集结着朝某个方向走去。

将现实的道路重叠于梦境,我判断出他们的行进方向,是朝着黑棺所在的河底墓而去。

尽管是梦,这巧合也不应仅仅归类于巧合,我匆匆跟了过去。

我本想尝试着闹出点儿动静,看看他们能否发现我,但以防万一,我还是谨慎的掩藏好自己,跟踪也保持这二十米的距离。

本是夯土路的偏僻土路上,他们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什么。

等了几分钟功夫,夯土路两边的杂草丛渐渐漫上来清澈的水,与我和胡小蛮那日的情况一模一样。

唯一的不同是——梦里的现在,是白天,但环顾四周,我却没有看到太阳。

三十余人严阵以待般站在夯土路上,哪怕腿已经被上涨的水渐渐湮没,他们也站定着一动不动。

耐着性子等待间,我按捺不住的从地面捡起一块石头,然后朝他们的面前扔过去。

“咕咚”一声,石头落入水里,发出清晰的声音,而他们居然就像没听见似的,仍旧一动不动。

这让我不禁狐疑,难道我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是“不存在”?

“咳咳!”我稍微大声的清了清嗓子,然后警惕着这群神秘人,并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我的胆量来自这是梦境,就算我被他们怎么样,这也只是个梦而已。

然而我的咳嗽声,跟刚才那声“咕咚”一样,他们完全充耳不闻。

“哗啦!”

“轰!”

我兀自思索间,不远处的水面忽然掀起巨大的水浪,水浪足足三四米高。

紧接着,那口漆黑的黑棺犹如活物般自行从水底浮起,那声轰鸣,是棺材盖自行掀开而发出的声音。

“行动。”

魔镜男一声令下,三十个黑衣啰啰竟然齐刷刷的朝黑棺蹚水走去?

却见走在最前的黑衣喽啰,抬起腿就迈进了黑棺里,我顿时万分惊讶。

但下一秒,我就收起了惊讶——

本以为这黑棺是厉诡的“老巢”,原来只是河底墓的出入口?

我暗暗大感自己疏忽,同时又考量自己和胡小蛮、常子麒三人,是否有能力面对河底墓里的未知。

眼前这群黑衣喽啰已然有序的陆续进了黑棺,刚才的试探说明他们看不见我,于是我赶忙尾随最后一个黑衣喽啰,也抬脚踏进了黑棺里。

本以为脚会有踏到棺材内部的触感,殊料脚一放下,我整个人顿时陷入下坠的失重。

失重感令人恐惧,但几秒后,我便不重也不轻的嘭一声沉闷触地。

我昂起脑袋,眼前竟仍是光天化日般通透明亮,四周犹如地下山洞般空旷又庞大。

那群喽啰整齐集结后便继续向前走,我正要抬步跟上,一股邪祟独有的腥臭突兀的扑面而来。

我还以为我又撞邪了。

然而走在前面的那群人也突兀停止了行进,腥臭愈发浓郁时,一声凄厉的女声突然回荡在空旷的山洞里。

紧接着,一抹半透明的白色影子,从我身旁飘荡向前,直至站在那群人身后才停下。

尽管我知道他们看不见我,包括邪祟也看不见我,不然这半透明的邪祟也不会与我擦肩而过,但我还是抬手,用双手的手掌捂住自己的鼻息,双眼直勾勾的勾着那半透明的白色影子。

半透明白影飘飘悠悠的缓慢转身,待她的正面出现在我面前时,那阴冷到淡淡紫白的脸庞,隐隐透露着渗人冰冷。

但尽管如此,这女诡的脸庞,我却仍愿以精致、漂亮来形容。

我不禁想起从黑棺而出的百鬼衣,被扒了百鬼衣的厉诡,空有存在而毫无实形。

眼前的女诡,不出意外的话,可能就是失去了百鬼衣的厉诡,之前正面交手时,我们都无法看见她的实形。

我知道原因是什么——

人凭魄身生存于世,借魄身的感官感知这个世界,魄身既是感知的工具,也是感知的限制。

此刻在梦境里,我失去了魄身对我的感知的限制,因此,我终于看到了她的真面目。

这个女诡的下体一片通红,红黑色的液体持续的淋漓着,尽管通身浑白到透明,但沾染淤泥的脏污仍清晰可见。

我能看懂其间的原因——

因怀着怨气而赖在凡尘不走的,仅有的实形也将固定于死亡的那一刻。

我知道她死于……生产时被活埋,因为灭杀子母棺的“子诡”时,我“看到”了。

默默观察与思索间,一股干燥的烧焦气味,隐隐的扑鼻而来。

这是……

第109章 真仙会 这是……骨灰的气味?

我仍然记得在碧云村时,那个暂时还没去收拾的以尸首炼长明阳灯灯油的老头。

那老头焚炼不知从何处弄来的尸首时,散出来的气味,与我现在闻到的一致。

短暂的走神间,这群人再次迈步朝前走去,我也跟了上去。

骨灰的气味越来越浓,不仅如此,连四周的温度也莫名的越来越高,我都有了被炙烤得汗流浃背的难受感。

前方的洞道一转弯,一大片烈火的光芒左右摇曳着,我看到烈火的中间,有个像炉灶一样的东西,这炉灶很大。

“……这难道是……焚尸炉?”

我自言自语一声间,这群黑衣喽啰陆续从一边拎起大铁铲,就这么尽力接近着烈火,从烈火中一铲又一铲的往外铲除灰白色的灰烬,还有的灰烬里头,还残存着成条的块块儿。

我知道那是什么,但不忍去想,反而更疑惑,他们在干什么?这些……他们是从哪弄来的?

尽管是梦,我却认定现实里,他们一定也是这样做的。

默默落下待梦醒后重来这小镇一次的决定间,女诡幽幽的飘到已堆成小山的灰白灰烬前。

因背对着她,我无法看到她的表情。

小山般的灰白灰烬,在她站定的同时,如若受到龙卷风的操控一般,汇成一条的向上飘起,而女诡的背影俨然能看出吞噬的动静。

“吃、竟然吃……骨灰?”

我惊呆了,我见过的邪祟,全都是伤人害命以人取食来提升修为的,吃骨灰的邪祟,我还是头一回瞧见。

我错愕的看着女诡的背影,随着她吞噬骨灰的时间越长,地面的灰烬小山也越来越矮。

但与此同时,她那半透明的实形,那透明感似乎也降低了些,但变化很微小,不仔细区分前后差别根本看不出来。

“原来是靠吞噬骨灰来修炼出魄身的邪祟……”我于不可思议中,又是一声自言自语。

骨灰是个“奇妙”的东西。

对人来说,骨灰是人的一生的终点。

对佛来说,骨灰可化万物,万物是我,我是万物。

以吞噬骨灰修炼出来的魄身,比夺魄而来的魄身更能修炼的接近不老不死不坏。

我暗暗担忧,若她修成了,恐怕会很难对付。

子母棺为何被守在坟地里,答案昭然若揭——女诡需要骨灰。

我估计镇子里的故者的骨灰,早就被她吞噬干净了吧。

现在的问题是——

这群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助邪祟修炼不坏之身?

我继续默默的观察,过了许久,烈火终于有了黯淡下来的迹象,而这群铲骨灰供女鬼消用的黑衣喽啰,也因一铲一铲的动作而累的气喘吁吁,再加上烈火的炙烤,各个都汗流浃背。

邪祟的腐臭气能掩盖掉一切气味,但我仍能隔着邪祟的腐臭气,闻到这群男人身上飘散出来的汗酸气味。

“供奉”行为终于结束时,女诡幽幽飘远,最终渐渐淡去,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昆虫毒虿,微蔑蠕喘,有形无形,群精异类,莫不服吾。”

黑衣喽啰们训练有素般在女诡消失之时,朝着她消失的方向深深躬腰,然后万分恭敬着语气,异口同声的喊出这句话。

很像邪窖的做派。

有种梦境已进入尾声的感觉,这感觉扬起之时,这群黑衣喽啰也朝着折返的方向转身并走去。

我与他们擦肩而过,他们也丝毫没察觉到我的存在,就像我出现在了一部电影里,他们依旧在演着自己的电影,丝毫不受我的影响。

“不对……”

忽然间,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劲——

我为什么会在梦境里看到这一幕?

除非是有“人”想让我看到。

意识到这一点时,不祥的预感犹如警报雷达,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响着警告。

我转身正要拔腿就跑,转身迎面的那一刹那,一张脸竟赫然贴在我面前——

那女诡并没有走,她就在我面前!

我被这突兀一幕惊的血液都要凝固,而脸色阴冷到淡淡紫白的女诡,竟勾起唇角,朝我露出诡异的浅笑。

“邪祟退避!”

我率先后退两步,同时下意识的摸自己的裤兜,可里头竟空无一物,我就是怕出现万一,所以四个裤兜里都装了胡小蛮好心给我的黄符。

摸不到黄符而惊慌的刹那,我恍然的清醒了一丝,这是梦境,除了“我”进来了之外,什么都没“带”进来。

“把百鬼衣还给我,否则……”

“就是窃我显通钱的下场。”

女诡空灵却莫名美妙的声音,回荡在山洞里,我被这话音勾起记忆,想起了那条被吊死的鱼精。

显通钱就是从鱼精身上偶然获得的。

“反正是梦而已,百鬼衣不是你的,是我的。”我壮着胆子对峙道,心想只要等梦境醒来就可以了,应该不会出事。

“哈哈哈!”

女诡仿佛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她爆发的爽朗笑声,犹如银铃在不断晃响,听多几秒就会因为感觉刺耳而隐隐头晕的想吐。

“梦,到底现在是梦,还是之前是梦呢。”女诡对我抛出一个哲学范畴的问题。

我没有回答。

“如果之前不是梦,那你为什么看不见我呢。”女诡再次诡异的笑着,并蛊惑般幽幽对我说道。

我的脑回路被她的话音绕晕了,而我莫名的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试图给出一个答案——

为什么现实里看不见她,而我所以为的梦里,却能看见她。

难道……

现在才是真实?

我察觉这蛊惑的问题正在分散我的神志,我渐渐感觉自己有些精神恍惚。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用骨灰,供奉你……骨灰……骨灰……”

我努力聚拢恍惚的神志,对女诡抛出我的问题。

“他们才是你的同伴,你不该去碧云山的,碧云山才是一群成精的邪祟聚集的地方。”

“闭嘴。”我断然否决她的陈词,因为我有证据,证据就是五大仙堂联手种下的灵根,就在我体内,这是保住我性命的东西。

“他们是为了利用你,利用你来对付……”

“真仙会。”

“真仙会?”

这三个字,非常耳熟,就像我出生之前,我就与这三个字,有着极深的渊源。

可我分明是第一次听到这三个字。

第110章 化尸血池 “徐北斗,化形却胎死腹中之命,本应载怨化诡,却被成精的妖祟种下邪丹,自以为是被所谓仙堂所救,实际上不过是一群……”

“聒噪。”

因着是梦境,这么没水平的妖言惑众我懒得再听下去,是非如何我有自己的判断。

女诡虽然诡异,但不至于让我持续感到恐惧,我转身往山洞的深处走,反正是梦境,迟早会醒来。

醒来之前,趁这个机会打探打探这里是否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快步走向之前大火燃烧的地方,大火早已熄灭,但仍残留着炙烤般的炎热。

我抬步快速穿越仍散发余热的大片灰烬,眼前赫然又是一片空旷的开阔。

那女诡飘飘悠悠的飘到了我的前面,用空灵的声音说道:

“来啊,跟我来。”

我略有顾虑是否有诈,看到女诡已然悠悠向前飘去,我思来想去,终还是跟了上去。

跟着飘行的女诡一路向前,绕过几个转弯,洞道时而开阔,时而狭窄,而她似乎还要向前飘行一会儿。

要是放在平时,让我看到人跟着诡走,我肯定会立刻阻拦。

结果现在,我看起来像中邪了似的,跟着女诡一直向前走,而我头脑却是清醒的。

“为什么我亲自来这儿时,不引诱我进来,反而在我们一行离开之后,引我入梦进来?”我对女诡问道:

“这么隐秘的地方,按道理来说,这里的‘主人’一定不希望被别人知道,而你也不是这里的主人。”

“这里是我的地盘,我当然是这里的主人。”女诡诡异的笑盈盈一声。

“你肯定不是,如果你是的话,你不会放我们离开的,而且……”我顿了顿,稍微组织一下语言,然后道出我的两条依据:

“你的目的是要回百鬼衣,另外……”

“看着我,你不应该还能笑的出来的。”

闻声的女诡,顿住了向前飘行的动作,她幽幽转过头来,眯着阴冷的眼,直勾勾的勾着我。

“子母棺,生产时,还没能把孩子生下来,就被一尸两命的活埋了,而我和我的同伴,将你那只能化为一滩血水的骨肉……”

“呃啊!”

我还没说完要说的话,女诡就突然爆发凄厉的尖叫,仿若我戳中了她的痛处。

她瞪着我的冷眼倏然瞪的浑圆,并不断朝我逼近而来。

我也连连的往后退,持续跟她保持距离,因为我总要堤防她会否有伤我的能耐。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能看到我,反正你碰不到我。”我壮着胆子,斗胆一声。

“哈哈哈!”

这女诡的心情和反应,总是表现的反常,该生气时大笑,该大笑时……我觉得她没有大笑的理由。

自己的骨肉“没”了,应该怨气爆发才对。

难道因为是梦,所以什么反常都有可能?

错综的情况经不起任何深思和分析,在山洞里待久了,尤其是一个人时,幽闭总会让人产生压抑感,然后因为压抑而逐渐烦躁。

“你很快就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估计是真的无法伤到我,所以她说了这么一句威胁的话。

“百鬼衣不可能给你的……”

“你以为我真的碰不到你?”

却见女诡忽然露出一抹冷笑,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我不经意的余光,忽而瞥见远处被朦胧笼罩,朦胧里,模模糊糊的透着一片红黑。

无法看清那片红黑是什么,而朦胧的模糊感正在渐渐消散。

不多时,我看到那片红黑,居然是一汪池,只不过池中一片稠厚的黑红液体,不止有液体,还有大大小小的块块儿。

我有些惊讶这里居然……

“化尸血池?”

传闻有些邪祟成精后修炼出来的能耐,就是分泌毒液,有的毒液一触腐骨,若是浸泡……直接尸骨无存。

只不过这种邪祟万里难有一,要是常见的话,天下怕是都要打乱。

看到化尸血池,我更加担忧神秘的真仙会、会不会是个反涩会的斜教,若化尸血池为斜教所用……我不敢再往下深想。

“毛头小子,知道的还不少,”女诡以此肯定我说对了:

“既然知道这是化尸血池,不如也……”

“下去体验一下?哈哈!”

却听女诡的话音刚落,我的身子竟不受控制的飘荡起来,我惊的一个鲤鱼打挺,试图抓住些什么,可四周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而此刻,我已然快要触碰到山洞的洞顶,不出意外的话,触及洞顶之后,我就要迎来下坠,直坠到这化尸血池里。

突发状况让我情急之下飞速唱念星罡密咒。

出乎意料的白光骤然亮起,但无光源的山洞里本就诡异的亮堂,投射而出的白光因此也并不显眼。

“哈哈哈!”

似乎我的垂死挣扎看起来很有趣,女诡再次爆发爽朗的笑声。

我的脸在迅速的上升中生硬撞上洞顶,趁此时机,我双手双脚都使劲撑在洞顶,而后奋力一蹬,我的身子成功朝偏向一旁的方向下坠。

“嘭”的一声,我坠落地面,但身躯毫无摔痛之感。

抬眼,那化尸血池就在我脸前,我险险的掉在化尸血池的边缘。

“起!”

女诡见我没掉进去,她瞪着眼盯着我,试图再次操控着将我升起。

我匆匆站起身,双脚使劲站定,投射着白光的双眼,收起一切动摇和恐惧,直勾勾的回盯着这女诡。

女诡在即将对视时,竟自行别开了视线,并快速飘荡着远离我一些,似乎对白光很忌惮?

想起现实里,她对我的星罡并没有任何反应,这奇怪的现象更扰乱了我的逻辑。

“咕咚。”

脸前忽然传来什么东西跌落水中的声响,我刚疑惑望去,刺耳的惨叫便骤然响起。

我看到有个“人”从血池中挣扎着露出头来。

然而我只看见了一秒他的五官,紧接着,他的五官就如被腐蚀了般溶解,池上冒出汩汩白烟。

伴随着那人的惨叫声,他身上的血肉被快速腐蚀,似乎连三秒功夫都没有,那仍在挣扎的人已然是一副沾着脏污血肉碎的白骨模样。

血腥的一幕令我呼吸一滞。

我刚要后退,我的后脖子忽然如被触摸般渗骨阴凉。

第111章 载怨化 微微垂下目光,我瞧见一只冷白的手正在摸我的脖子。

那阴冷的手甚至泛着浅浅的紫,不过手指修长纤瘦,有着莫名的美感。

我拉回我偏颇的关注点,我更该关注的是——

竟然,能被触碰?

我居然能跟诡肢体接触!

我触电般弹跳开来,转身,那女诡玩味的冷笑着盯着我。

而一旁的血池里,那掉入池中的人,几秒功夫就化尽了全身的血肉,仅剩着一副白骨骨架,骨架仍在延续着惊恐挣扎的惯性。

待那骨架彻底沉入血池中后,血池的表面恢复平静,一股明白不同的半透明白烟,汩汩从血池中飘散上来,随后在空中消失不见。

我知道那是那个人的三魂,连三魂都被腐蚀的消散了。

因相关知识匮乏,我不知如此惨死于血池中的人,是否还有重入六道轮回的机会,但眼前的我,无法顾及去想出这一点的答案。

就算现在是梦,我也有遇到危险的极大可能,我不得不更加警惕眼前的女诡。

她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深不可测。

而比她更神秘的真仙会,我甚至连个斑点都窥不见。

“真仙会养着你们这些邪祟,到底是要做什么!”我怒斥般对女诡吼道,就算她有能耐触碰到我,甚至有能耐重伤我,我也没怂下来。

女诡并没有搭理我的质问,她呀的一声后,骤然从我面前消失了踪影,我赶忙原地转着圈的警惕四周。

不料却又看到血池边,像幻觉似的出现十几个人影?

那十几个人影从一片模糊中,茫然般走出模糊,我意外的从人数上得出了个判断——

这十几个人,可能就是之前开车来到小镇却莫名消失了的人。

念头一闪而过间,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其中一人倒着拎起,伴随着那人惊恐的惨叫声,那人从空中骤然跌落。

“咕咚”一声,那人直直跌落血池中,一如方才那人的惨死状况,眼前跌落的那人也连挣扎的机会都不足三秒,就于挣扎中被腐蚀尽浑身血肉,最后的白骨骨架保持着惊恐挣扎的惯性,彻底沉入血池之中。

我承认我被吓坏了,我更害怕其他人也……也是这下场。

我下意识般扑过去,竟却与这群人洞穿而过,我无法触碰到他们。

等我明白过来我眼前所看到的,不过是过去发生的事情,甚至是几年前的,这十几个人无法抗拒的一个又一个的被拎起、坠落,尔后化于血池中。

很残忍,我有种大脑被狠狠冲击了的感觉。

但冲击间,冷静和理智仍在能保持三分——

让我看到这一幕“过往”,说明这所谓的真仙会,好像了解我的一举一动?

连我知道小镇失踪了十几个人的事,这个真仙会都知道,所以故意让我看到过往发生的这一幕。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我平白无故的,睡个觉而已,却梦魇般陷入这样的梦境,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知道我生来就有命中注定要去解决的事,这件事,俨然已摆在眼前,而我浑身空无本领,我自认为自己毫无解决问题的能耐。

“真仙会才是正义的存在,徐北斗,北斗七星,南天九曜,可助你成就大能耐,这能耐可不能用错了地方。”

我能听懂北斗七星,这是我的命格,但是南天九曜,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连姑奶奶都没跟我提及过。

“一派胡言,放屁,”我呵斥打断女诡的蛊惑话音,一成都不会相信她说的挑拨离间的话,我的命是谁保住的,我心知肚明:

“你们盯上我了,原因就是北斗七星,南天九曜,你放心,既然我知道这一点了,那么我一定不会让你们所谓真仙会得逞!”

我张望着四周,若我的一举一动都被盯着,那么我现在说的话,估计也会被仍未浮出水面的真仙会听见:

“你们给我听好了,我徐北斗一定会成为五大仙堂的后人,一定与你们的所谓真仙会势不两立,只凭眼前这个化尸血池的存在,就能说明你们肯定不是好东西!”

“还有你,”我转而望向这女诡:

“你的骨肉是我灭杀的,想报仇直接来,不必玩这些弯弯绕绕的。”

我的犹如正面宣战的话,却换来女诡短暂静谧后发出的清冷一笑:

“就凭现在的你,也敢以为自己有能耐灭杀我的骨肉?哈哈哈,不管是做人还是做诡,自大可都不是什么好事。”

女诡的话音一落罢,一声又一声的婴儿咯咯笑声,从四面八方诡异传来。

“哼哼,我的骨肉可化形三千,失了一个,再修炼就是了。”

“咯咯咯。”

婴儿的咯咯笑声,伴随着女诡轻蔑的话音,不断的飘来,听的我头疼。

我抬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揉了不足十秒功夫,我的余光忽然瞧见四周有什么东西在动。

定睛望去,我才看到远处的地面上,居然爬行着一个又一个通体血肉模糊的“婴儿”。

其中一个“婴儿”昂起大脑袋,空洞的眼窝里只有猩红的腐血,还以嘴角对我露出血腥的诡异笑容。

眼看着四面八方爬来数不清的血肉模糊的“婴儿”,我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哈哈哈,我的孩子,可爱吗,”女诡像闲聊似的对我说话,似乎根本没打算对我动用攻击行为:

“虽然很可惜,好不容易化形了,却没法出生,最终载怨化诡。”

“但是没关系,那些对牠作恶的人,都成了我‘碗’里的骨灰,用他们的骨灰修炼出的魄身,比在娘胎里化的好多了,还能不坏不死。”

“划算,划算的很,哈哈哈。”

女诡莫名话多起来,而我也意识到了她话多的原因——

人被困在梦魇里,实际上是离魂了。

离魂很危险,若离魂超过七天,就再也无法回归魄身。

“你在拖延时间!”

我一言戳破她的意图,她就是要将我困在梦魇中,待我再也无法回归魄身,那么我天生携来的北斗星罡,也会消失。

北斗星罡对真仙会来说,应该是个极大的威胁。

从源头解决掉我,这办法很聪明且省事。

第112章 是我 “哈哈哈!”

女诡爆发一阵得逞的大笑,笑声还让四周刮起了一阵阴风,让我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还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姑奶奶曾跟我说过,如果陷入了梦境想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保持冷静。

不管梦里的四周发生了什么,只要能做到一点都不害怕、对四周发生的一切毫无觉察,进入虚无状态后,过一会儿就能醒来了。

耳朵不断刺入女诡得逞的笑声,我深呼吸一口气,紧闭上双眼,任由她放肆大笑也努力当做没听到。

待她的笑声缓缓截止时,我又听到了窸窸窣窣的爬行声,通过声音我能判断出,那是无数化形的血婴在地面上爬行的声音。

这判断一出,婴儿的咯咯笑声又渗人响起,犹如从四面八方环绕而来。

我甚至感觉到我的小腿有被触动的触感,触感很轻,很冷,我知道是一只只小手在以触碰挑衅我。

那本该稚嫩、但睁开眼就能看到是腐烂血肉的小手,触感轻但湿凉。

至此,我知道我失败了,姑奶奶久远以前教我的办法,我做不到,因为尝试做到的我,尽管闭着眼,但仍然能清晰判断四周在发生什么。

“咕咚”、“咕咚”的跌落声,一声又一声传来,我更无法冷静的揪心起来,那是人跌入化尸血池里的声音。

办法无法奏效的当下,我只能另想其他办法。

我缓缓睁开眼,双脚四周的地面,赫然爬行着无数个诡异的腐烂血婴,个个都在用渗人的冷笑盯着我,有的血婴的眼窝里空无一物,腐烂的嘴角勾起浅笑时,眼窝还往外涌出红黑的黏稠液体。

我当然想逃,但我的脚犹如被腐烂血婴淹没了般,根本没处落脚。

但意识到自己又被恐惧支配了理智后,我试探着走动一步,我的脚与满地的血婴洞穿而过。

冷静回归,我才想起,他们触碰不到我,都是假的。

“星罡照命!邪祟退散!”

我大喝着星罡密咒,无用却能散出白光的北斗星罡骤然让整个山洞一片煞白。

仿佛是觉得白光刺眼,满地的腐烂血婴略快速的爬开。

我环顾四周,试图锁定那女诡的方位,却不经意的扫视到那化尸血池——

犹如一幅无声又无法改写的画面,我看到几十个衣着各异、但都很粗陋的老弱妇孺,被捆着推搡到化尸血池旁,然后一个一个的被投进血池中。

惨叫声不绝于耳,更多的惨叫声来自暂时还活着的人的恐惧尖叫,惨叫声也刺痛了我的心。

我知道这些人都已经死了,可我不知道他们都是谁。

他们看起来像是一个村子里的人,最坏的结果是整个村子的人都遇害了。

我努力记下我所看到的细节,希望有朝一日,至少能为他们的身后做些什么时,我看到这群人被分拨到了两边。

不多时,一个身影看起来无比熟悉的男孩儿,被从人群中央推到化尸血池旁。

就在这个莫名熟悉的男孩靠近化尸血池时,满是腐臭气和腐肉血污的化尸血池,莫名的开始产生变化。

发黑的血池先是变得鲜艳鲜红,然后这鲜红渐渐淡去,血池于缓慢的变化中,最终竟变成了一汪清澈的池水?

我看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但他们的行为仍在持续——

十几个熟悉的黑衣人围到池边,手中举着捕捞网,在池中打捞着什么。

他们捞上来了一堆散乱的白骨,白骨也未沾惹着血污,而是无比干净。

我知道产生这样的变化的原因是那个小男孩,可我搞不懂,我为何会对那个小男孩,有熟悉的感觉?

我分明从来都没见过他。

此时,那个小男孩身后小跑而来一男一女,看起来应该是他的爸妈。

二人的神情满是担忧自己孩子的那种焦虑,然而小男孩在看到他们时,却露出警惕的眼神,尽管被捆绑着,但仍尽力的后退。

他的回避,不是在害怕他们,而是想跟他们划清界限的感觉。

无声中,他们的嘴唇都在蠕动,一男一女颇激动的唾沫横飞了许多,那忧虑关切的神情一点都没消失过。

小男孩许久才蠕动一下嘴唇,他神情坚毅的说了句什么话之后,便转身面对着化尸血池。

我不该知道他是要做什么,可又莫名其妙的知道——

他要自己投池了。

“咕咚。”

小男孩从原地毅然蹦起,他的“爸妈”吓坏了似的赶忙冲过去要挽救时,小男孩已然落入了池中。

汩汩的白烟从池里蒸腾而出,而我再也没看到小男孩哪怕冒上来一次头。

刚才变得清澈的血池,在小男孩自投其中并尸骨无存后不足一分钟,便重新变回满是脏污腐血的红黑黏稠。

“熟悉……为什么熟悉……”

我自言自语我想不通的这一点。

“因为……”

我的身后,幽幽压来阴冷的气息,后脖颈突兀的一凉,这股凉意在慢慢攥住我的脖子。

我想转身正面对抗,结果还没能动一下,脖子就被死死攥紧,攥的我动弹不得,却能顺利呼吸。

估计是女诡攥的,她忌惮正面面对我的北斗星罡。

“因为那是你啊,看到自己曾死的这么惨,感觉如何?是不是有一肚子疑问想问、一肚子怨气无法消解?”

女诡阴冷却带笑意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悠扬而出。

闻声,我心头诧异和意外:

“我?你是说,那是我的前世?”

“呵呵,看到前世的自己,被亲生父母逼上绝路,想不想知道原因?更……想不想报仇?”

她的声音不断掠着我的耳朵,我的耳朵被惹起一阵毛绒绒的感觉。

“北斗七星,南天九曜,只剩北斗七星照命,失去了感应南天九曜的根基,若无对且有能力的人庇佑,你根本活不下来。”

“这化尸血池从何而来,现在可是知道了?”

信息量有点多,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更也有些动摇邪祟的话,是否有可信度。

“铃铃铃!”

头脑一团浆糊间,被捏住脖子而无法动弹的我,脸前却突然刺耳的摇铃声。

第113章 十大护法 铃声密集且无止境的大响着,听不几秒,我就被吵的很头疼。

而与此同时,我的脖子也被松开了,看来这女诡也受不了这尖锐刺耳的声音。

一阵金光伴随着这刺耳的摇铃声,由上而下覆盖而来。

金光越来越亮,直到我终于因刺眼而忍不住闭上双眼、双手也捂在自己的双眼上时,我的手却莫名覆摸上触感细嫩温热的……

胳膊?

我狐疑中睁开眼,眼前赫然是高高的蓝天,还有刺眼的正午太阳。

我只看了这景象不足半秒,就又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时,天空和太阳出现在我视线里的同时、胡小蛮的脸我也看到了。

“北斗,醒了?”是胡小蛮的声音。

我喉咙里“嗯”了一声,同时还躺着点了点头。

“好家伙,你丫睡了整整六天,小蛮都把她爷爷……呃小蛮把胡三太爷也请山来了。”

常子麒絮叨的话音,是责怪形式的担忧,同时也不掩的责怪,我好像惊动来了大人物?

“胡三爷?”我努力适应光线,然后缓缓睁开眼。

背部是坚硬的触感,几个脑袋因我的苏醒而陆续伸到我脸前。

我认识的有黑妈妈、胡小蛮和常子麒,没看到耿奶奶,但还有三个我不认识的中老年男人,他们都留着如出一辙的一把灰白胡须。

“我睡了……六天?”我不禁为自己捏了把汗,果然是陷入索命梦魇了。

一个灰须老头手里捏着个金色的大摇铃,比我的巴掌还大一些,估计我听到的刺耳铃声,就是这个大摇铃发出的吧。

“徐北斗,你怎么回事?”那个我不认识的灰须老头,开腔就跟训诫似的,话音冰冷的对我质问道。

“这位是胡三太爷,胡仙堂现在的堂主。”常子麒低声对我介绍道。

“啊?”

听到自己居然惊动来了胡仙堂的堂主、也就是胡小蛮的爷爷,我匆匆坐起身来,心想好歹得有点礼数。

可我的突然坐起却让我一阵头晕目眩,我又晕不拉几的瘫倒下去。

“你们几个小辈儿先照顾着,晚上来正堂。”

胡三爷不怒自威的神情和话音,有着不容反驳的能力,围在周围的几个人纷纷一句话都没有的各自散去,胡小蛮看了我一眼,便也跟着走了。

黑妈妈倒没有走,我迟钝的意识到,中年妈妈的她,原来也算小辈儿。

“怎么回事,是不是被邪祟勾了魂了?”

我跟黑妈妈并不太熟,看样子她是安排来照顾我的人。

我摇摇头,内情我更想先跟胡小蛮和常子麒说,而且我陷入梦魇时的经历,三句两句根本说不清楚。

况且梦魇里的经历和所听所闻究竟是真是假还是两说,于是我决定缓一缓再道明。

“常子麒,那件御鬼衣呢?”我看向常子麒问道。

“咋了,你想要回去?”

常子麒莫名这么反问我,我感到有点意外,他咋会觉得我想要回去?

刚想解释一句“不是”时,常子麒却又接着说道:

“放在胡家的正堂了,你要是想要,就拿去吧。”

反常的大方,让我很诧异,我还以为他吃错药了。

他对那件御鬼衣有多爱不释手,我可是看在眼里的。

“说啥呢,我没想要,我是想说,那是个女诡,我梦魇时看到了,她失去了百鬼衣就无法现行,只能操控她的一群血婴活动,她不会放弃夺回百鬼衣的,我是想让你……注意安全。”

“什么女诡,什么血婴?”常子麒好像没听懂。

无奈,我只能将我于梦魇时经历的一切都给他讲述一通,除了所谓前世那段,这件事我想自己弄清楚。

“真仙会?!”

听到敏感词,寡言的黑妈妈嗓门儿都提高了八度,她不可思议般看着我:

“怎么会……原来是真仙会!”

“走,别等晚上了,现在就去正堂。”

似乎对黑妈妈来说,真仙会的露头是一件天大的大事,她一反平时的冷静寡言,颇急吼吼的拉着我和常子麒的胳膊往正堂的方向走。

看来胡仙堂也了解真仙会,如此一来,我也不用再费劲儿去了解了,胡仙堂的人就能告诉我,关于真仙会的一切。

来到正堂,我看到胡小蛮居然又跪在胡家先祖的牌位前。

而黑妈妈对胡三太爷和云太姥姥先后耳语一会儿后,胡三太爷对胡小蛮说道:

“先起来吧。”

“是。”

胡小蛮十分听话的站起身,面无表情的走到云太姥姥身旁入座。

我知道五大仙堂辈分分明,她虽然年纪小,但是辈分高。

我犹豫我该坐哪里时,黑妈妈却无声的让我坐到胡小蛮正对面。

这意味着,我跟胡小蛮同辈分。

这一点让我高兴了几秒,但紧接着急促走来的脚步声,就让我收起了高兴,我看到十几个中老年男人陆续走进来。

年轮清晰且密麻的狭长桌案两边,不多时就入座了十六个人。

胡三太爷待众人都入座后,才走到最前头的正中央入座。

“本来该介绍一下的,现在事发突然,就直接谈正题吧,”胡三太爷一开腔,空气都更严肃了一丝:

“在座的是五大仙堂的各大护法,北斗,往后你慢慢认识,有什么需要的,跟他们说,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你。”

闻声,我内心震惊的受宠若惊,在座的不管哪一个,看起来都比我爸年纪还大,居然……保护我?

加上黑妈妈在内,一共十位。

“我果然没猜错,只要北斗七星一现,赵重山就一定会浮出水面,”云太姥姥严肃着神情说道:

“北斗,你这次出远门,不招待你就令你在外历练,说来有些不地道,可也别无他法。”

“其实就是想看看,你一出山,真仙会会不会立刻盯上你。”

“啊?”

我诧异出声:

“您意思是……我外在这些天,就是个……”

“钓鱼的鱼饵?”

话音一出,不仅云太姥姥沉默,在座的也没有一个发出声音,明摆着是默认。

我倒不生气,反倒觉得原来如此。

这一路密集遇到邪祟,原来是有原因的。

而且那个女诡,也是真仙会“养”着的邪祟。

“我在梦魇里看到了化尸血池,这邪恶的血池,是怎么出现的?”

第114章 神秘死亡的小福星 “哎。”

严肃的胡三太爷,听到我的话后,居然反常的叹了口气。

我抬眼环顾在座,包括常子麒和胡小蛮在内,都露出了诧异的眼神,似乎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见胡三太爷无力似的叹气?

“太爷,这……是不是跟我有关系?”我斗胆再次开腔:

“我看到了‘我’自己,我看到了,那本是一汪很清澈的水池,我看到‘我’掉进去之后,那汪水池就变成了化尸血池。”

“其实我小的时候就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我连出生都这么艰难,为什么要劳烦这么多人,来保住我的性命,为什么成年前,我连村都不能离开,必须待在村子里。”

“难道,只是我不记得了,是么。”

虽然不知所谓前世今生是真是假,但那汪化尸血池就是真实存在的证据,尽管我只是在梦里看见的,但我相信,若现在的我再次去寻找那黑棺并进入。

化尸血池一定还在里面。

“徐北斗,话经过人转述之后,就会失去三成真实,想知道真相,你要自己去看,”说到这,胡三太爷顿了顿,然后目光略柔软了些的看着我:

“我已经九十多岁了,回想也觉得,让你重新经历一次,着实残忍了些,但是没有办法,如果你想知道过往发生过什么,就必须能承受住那些残忍。”

“如果承受不了,那就不要回头看了,留在碧云山,好好学本事,五大仙堂与真仙会势不两立,终有一天,你要扛起这个责任。”

“覆灭真仙会。”

紧接着,胡三太爷开始给我讲起关于真仙会的事。

话说一百多年前,有个叫赵重山的年轻人,像别的东北农村人一样,农闲时会去后山寻野货,用寻来的野货补贴家里的吃喝用度,毕竟东北冷,一年只能收成一茬儿粮食,没有野货,东北的农村人连冬天都捱不过去。

那一年,二十多岁的赵重山,如以前一样,在初冬下大雪时,到后山里头赶狍子,只要能赶到两三只,这个冬天不出门都行了,狍子皮还能拿来做皮棉袄。

赵重山赶巧不巧的,在赶狍子的时候撞进了动物渡劫时会待的山洞里,他逮着的那只狍子本来正在渡劫成精,那正是那只狍子半精最虚弱的时候。

吃了狍子半精的肉,赵重山偶然继承了半精的修为,大冬天的也不怕冷了。

凭着这偶然获得的能耐,他离开了活着都困难的东北,去了当时还是清廷的盛京直奉的直奉省,短短几年功夫,就从无名的参军小卒,升迁成盛京的正五品军官。

后来溥仪退位后,他也丢了金饭碗,于是潜入山中修行。

起初,赵重山还颇有善行,被山民尊为“山神”立庙供奉,享受香火。

后来,也因享受香火迷失了自我,因此贪恋长生之道。

动物再怎么成精,想长生不老也要煞费苦、历经数百年的修炼,而植物就不同了,成精的植物比动物更罕见,但凡成精的植物,长生于牠而言也算简单。

赵重山就借着归隐山林的契机,四处找寻成精的树植,功夫不负有心人,居然真给他找到了。

他将肉身与木精融合,实现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后,而木精的魄身又不灵活,渐渐走火入魔的赵重山,又开始修炼自己的神魂,以达到随时可脱离魄身、四处夺舍凡人的能耐。

就算夺来的魄身毁了,他也能暂时回归木精的魄内,以此实现不老不死的同时,渐渐也凭着能耐蛊惑了一众野仙归入他的麾下。

他的势力也渐渐的越来越庞大。

如今,外人称他为“无量老祖”,是为真仙会会首,平日里隐藏极深,几乎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瞧瞧如今的五大仙堂,一眼望去就能瞧见落魄的颓势,而真仙会却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无踪中,势力愈发庞大。”

“再纵容这等有邪心邪念的邪恶坐大下去,至少对东北来说,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胡三太爷娓娓道来至此,我也大概明白了真仙会的情况。

光是那个化尸血池就令我不寒而栗,我不敢想象真仙会里还存在的其他邪恶。

“北斗为阳,九曜为觉,九十多年前,有一个道号为‘星曜’的世外高人,欲铲除作恶人世的真仙会,结果两败俱伤,星曜因而尸骨无存的惨死。”

“后来,我们五大仙堂到处寻找星曜的转世,偶然打听到有个村子里,出现了个小福星,一出生就自带天生的好运。”

“小福星出生前,东北罕见的下起了连绵暴雨,眼看着夏收就要全部打水漂,小福星呱呱坠地时,连绵的大暴雨戛然停了,村民险险保住了大部分收成,小福星的父亲抱着他去串门、按东北的习俗去沾喜气时,他爸前脚刚走离一座后山,后脚那座后山就山体滑坡,父子俩险险的没被活埋在里头。”

“类似的事儿发生了不少,不然也不至于传到仙堂人的耳朵里。”

“也因祸福相依,他到底是个小福星,还是个小灾星,在村里争议挺大的,但他对他的生父生母来说,确实是福星。”

“自他出生以后,虽说有惊无险的事发生了不少,也怪叫人心惊胆战的,但他爸下地的时候,他们自家种了几十年的十亩田,一直以来也没刨出什么东西,而他出生后没几天,他爸随便在地里锄了几出头,竟然从自家地里刨出来一坛子金饼。”

“拿到金饼之后,他一家就都从村里搬去温暖些的上海了,到了上海之后,他爸本想借着这笔财富做生意,结果做啥赔啥,可小福星仍然是个小福星,他爸那头做着血本无归的赔钱生意,小福星这头隔三差五的摸着值钱东西。”

“那会儿我还是胡仙堂的护法,我去探查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个小福星……死了。”

“至于是怎么死的,这个小福星跟你又有没有关系,自己去查真相吧。”

胡三太爷一口气说了很多,随后又一口气喝了好几杯茶,就像平时很少说那么多话似的。

“胡三太爷,我就一个问题,那个小福星,是不是七八岁时死的?”

闻声,胡三太爷眯着眼,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第115章 闭门深造 我对真仙会大概了解了一些,但有些细节还无法确认,比如我看到的那个小男孩,他的真实身份,以及他与我究竟有什么关联。

“那个化尸血池就在那个小镇的地下山洞里,黑棺不是邪祟的窝巢,而是地下山洞的入口,要不我们现在再去一趟吧。”

我说着话就站起身来,随时都能立刻前往。

“北斗,别急,也急不得,”胡三太爷拄着拐杖站起身来,踱步到我身旁,略慈和的说道:

“仙堂的人能保护你不假,但你也要学会些自保的本事,那样才能万无一失。”

说罢,胡三太爷看向黑妈妈,并吩咐道:

“我的修行还差百日,百日后我再上碧云山来,诸位护法要做什么,心里可是清楚?”

话音一出,在座的各家护法都站起身来,并齐刷刷的点头。

“您放心,既然差事落到咱们身上,咱一定会给做好。”

说这话的人,我不认识,但看面相,跟常子麒有几分相似,我猜测应该是常仙堂过来的护法。

胡三太爷又叮嘱了些我不太能听懂的,便拍了拍我的肩,离开了正堂。

黑妈妈领着我回到临时下榻的屋舍,屋舍好像有人每天收拾,里头很干净,一尘不染的,但也依旧是那么简陋,除了床和桌椅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耿奶奶去哪了?”我对黑妈妈问道。

“她说她有事,稍微休养了两天就离开了碧云山。”

黑妈妈淡淡一声,便离开了屋舍。

我猜耿奶奶是去追踪狗巫了吧,有心躲藏起来的邪祟,确实没那么好抓,想想都为耿奶奶感到头疼。

十来分钟后,黑妈妈又回来了,并抱来了个木箱子。

木箱子一打开,里头躺着一叠书,黑妈妈将书逐本摆在木桌上,一共五本。

“盛衰轮替,仙堂所剩的秘籍,只剩这些了,太姥吩咐你先学着,有些需太姥亲授的本事,要看往后,你是否有修习的机缘。”

我点点头,五本秘籍摆在我眼前,像金子一样在闪闪发光,我知道他们很珍贵。

“《七破诀》,《胡仙八法》,《金丹真经》,《正仙秘术》,《太上感应经》……”

我呢喃着秘籍的名字,抬眼迷惑的看着黑妈妈:

“怎么没有关于黄符的?小蛮的黄符仙术……”

“那是胡三太爷单脉嫡传的,非嫡传后人不可承袭。”黑妈妈回答道。

我点着头“哦哦”两声,内心狐疑腹诽……如果是嫡传的仙术,我为什么会觉得熟悉,而且还能过目不忘,甚至看一遍就能学会施用?

……

一个多月的时间,过的说快不快,说慢也慢,每日都泡在天书般晦涩难懂的秘籍里,黑妈妈倒是会给我讲解几句。

可毕竟是仙术,这东西更讲究学的人的悟性,悟性没开窍,再怎么认真琢磨,也上不了道。

闲暇的时候,我几乎都是在掐算着日子。

掐算这段时间里,我有多少天没见到胡小蛮和常子麒,不知道他们去哪了,可我问询黑妈妈,她也只会跟我说“不知道”。

枯燥了一个多月,这天,我的耐性终于耐不住,我趁着天黑以后、黑妈妈也回去休息,便悄悄溜出下榻的碧云山后院,往前面的正堂方向走。

夜晚的碧云山,空旷又安静,夜空在月光的照耀下一片黑亮,四周虽昏暗,但昏暗中却也隐隐透亮,能分明的看清四周的建筑。

山顶的山间,空气很清新舒服,也不会担心会遇到什么。

我像散步似的往正堂走,半路时偶然瞧见远处,黑妈妈正匆匆往下山的方向走。

我唤了她一声,问她这二半夜的是要去哪,她短暂犹豫了一下该不该告诉我,才说出令我很惊讶的话:

“常家要执行家法,胡三太爷临时出关还得耽误会儿功夫,叫我先过去。”

“常子麒触犯了常家家法,要被剝去七寸上的长生鳞甲。”

“什么?”我震惊万分,说长生鳞甲是常子麒的小命都不夸张,为此我们还不惜犯险去跟厉诡夺百鬼衣……

“不对……”想到百鬼衣,我忽然想到,难道常子麒触犯的家法,就是百鬼衣引起的?

不容我继续浪费时间继续猜测,我跟黑妈妈表示一起过去,黑妈妈点点头。

许久不见的胡云九仍然是司机的身份,待我俩坐上车后,他立刻启动车子。

我问胡小蛮在哪,黑妈妈说,胡小蛮本来下山了,接到消息之后,直接去了常家。

我寻思,见到常子麒时,也能顺便一起见到胡小蛮了。

猜测了一路胡小蛮下山是做什么去了,车子开下山后,在高速上开了一个多小时。

并非我所以为的、车会径直开上另一座山,车反而开到了闹市区,横穿闹市区后又开了十几分钟,我们径直进入了一片别墅区?

原来常家早就不住在山上了,不知道别的仙堂是住在山里,还是已经融入人类社会。

这片别墅区很庞大,且还依山傍水,一条宽阔的河,从进门开始,一直蜿蜒着蔓延向别墅区的最深处,所有别墅都偎水而立。

而河的对岸,有连绵的矮山,看起来郁郁葱葱。

前方的路边停了十几辆车,话痨的胡云九为了快速赶路,一路都不发一言,此时他将车慢了下来,并缓缓停到另一辆车后面。

我跟着黑妈妈下了车,茫然的跟在她身后,走向一栋外观看起来很气派的独栋大别墅,别墅还自带着庞大的院子,光是这院子,目测都得有三百平左右。

“怎么回事,我常家执行个家法,各家的护法都过来了。”

我跟黑妈妈穿过院子进门后,一个陌生的老头正站在跪在中央的常子麒身旁,他看着我们,脸色阴沉沉。

我看到这偌大的气派客厅里,已站着十几个人了,据说要保护我的那几位各家护法也都在。

“常子麒,怎么回事?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触犯家法了?”

我环顾四周,好像没有人敢开腔说话,我也不知道我开腔说话是否也会触犯辈分之类的。

但我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第116章 洞明隐元 “太爷,我已经解释过了,正因我这生于七寸的长生鳞甲过于脆弱,我才要有能护住长生鳞甲的东西。”

“不过是件百鬼衣,我拿了又怎么了!”

常子麒很不服自己即将被家法处置,他一声叛逆,我也听懂了他要受家法的原因。

于是我赶忙走到被常子麒称为太爷的老人家面前,口舌不灵活的我尽力了欲把话说的清楚:

“常太爷……”

“常爷爷,我爷爷马上就过来,是否要因为区区一件百鬼衣,就对常子麒动用家法,还请等我爷爷到了再决定。”

我的话还没能来及被老人家听见,我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是胡小蛮来了。

我转头看向她,而她已然走到我身后,并抬手将我拉到一旁,站定后,才对我低声说道:

“论辈分,你不能喊常太爷,要叫常爷爷。”

“……”

原来她打断我,是因为我弄乱了辈分。

五大仙堂的辈分区分,令我头晕脑胀的,我也没兴趣弄清楚这些,我低声对胡小蛮问道:

“怎么回事?对你们来说,百鬼衣不过是件可以炼化成术器的东西而已,为什么要因此对常子麒动家法,还上来就是剥长生鳞甲?”

胡小蛮听完我的话后,并没有立刻回应我,我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她才回答我:

“因为,那是你获取的,他起了贪念。”

“……”

“因为注定的原因,五大仙堂都要保护你,而常子麒却为了一己私欲,将本属于你的东西据为己有,本来他都藏起来了,准备下次出山时再悄悄带上,谁知道一时疏忽,被家里的小辈儿瞧见,传到了常家堂主耳朵里之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胡小蛮顿了顿,又补充一句道:

“况且也确实有失职的地方,你陷入梦魇六天,这也是严重的失职。”

居然是因我而起?

我感到受宠若惊,更感到压力山大。

我的余光瞧见常子麒的太爷用一根朱藤拐杖,将那件漆黑的百鬼衣挑起,并缓缓朝我走来,我赶忙提起精神,抬头面对着老人家:

“……常爷爷,您听我解释,常子麒没有犯错,这东西本来就是他的,不是我的。”

“哼,”却听老人家一声冷哼,在我面前站定道:

“太孙拿了不该拿的东西,险些害了你的性命,在仙堂祖辈面前,小辈儿是不可撒谎的,北斗,我就问你,你陷入梦魇,是否因这百鬼衣而起?”

先被威慑、再被问话,我心虚的很,犹豫再三,我只能……点点头。

“既然如此,就必须家法处置!”

常子麒一脸叛逆的瞄了我一眼,我倒是知道他性子硬,就算挨罚也不会低头的,可长生鳞甲可是生在七寸的地方,闹不好真会出大事。

“至于这样吗常爷爷?想保护好一个人,首先也得有自保的能力啊,没有自保的能力,难道叫他拿性命来保护我?”

“拿性命保护也是应该的!”常太爷一声威武,直接把我给震语塞了。

这要是真的执行了家法,我以后还怎么面对常子麒。

焦虑间,我闭上眼睛努力去想说什么才能让常子麒避免被处置。

可闭眼瞧见一片虚无时,我昂着的脑袋偶然于黑暗的虚无中瞥见北斗七星一闪而过。

我疑惑大白天的、且还是闭着眼,怎么也能瞧见北斗七星,紧接着我就意识到,我刚才昂脑袋朝着的方向,就是北斗七星所在的方位。

我试探着闭目昂头朝向北,果然,北斗七星又出现在我眼前。

不止是北斗七星,北斗犹如一道蜿蜒的勺子,而勺子的上方,有一点极不起眼的金色小光点。

而“勺把儿”的正下方,也有一点极不起眼的泛白光点。

“这是……什么……什么星?”

疑惑思索时,我无意中动弹的手,偶然的触碰到站在我身旁的胡小蛮,她手臂的触感,我倒是记住了。

我顺势攥住她的手臂,闭着眼对她说道:

“我看到了北斗七星,还看到了另外两颗星亮了,一个金色的,一个白色的,像……像……”

胡小蛮好像没听懂我要表达什么,她“嗯?”的疑惑一声。

“常家太爷,这家法,大可不必!”

此时,我们身后忽然传来中气十足的男人声音,我睁开眼循声望去,我看到是胡小蛮的爷爷来了,云台姥姥也来了,胡小蛮抬步走到云台姥姥身旁,抬手搀扶着她的胳膊,像个坐伴童似的。

看到动家法却惊动来了各大仙堂的人,甚至连胡仙堂的堂主胡太爷爷临时结束闭关过来了,常太爷眉头都拧成了疙瘩。

“你小子可真有面子,瞧瞧,因为一个人,惊动了多少人过来。”常太爷对常子麒训斥一声,便拱手朝胡太爷走去,迎面便相互行了个老派的见面礼仪。

“常堂主,这家法使不得,”云台姥姥抬眼望了我一眼,尔后又继续说道:

“北斗是七星照命,而胡小蛮和常子麒就是协助七星的洞明、隐元二星。”

“所谓‘事者之左辅右弼’,若想破除真仙会的威胁,他三人齐心协力,相互搀扶,又有什么错呢?”

闻声,我恍然明白了北斗七星上下那两颗星,原来是洞明、隐元?!

指的是胡小蛮和常子麒?

我急着开腔帮腔,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

“没错!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洞明、隐元二星,洞明位于北斗七星的第一颗的西北处,大有引领前路的星象,而隐元位于北斗七星的第七颗的东南方位,大有神来托助北斗七星的征兆!”

“您不信的话,此刻观星象,就能看到!”

我知道对道中人来说,天象比任何话都有说服力,而我刚才看到了这天象。

常太爷被我们一人一嘴给说的一直保持沉默,并来回的看着我们,被惊动而来的各家护法也七嘴八舌叫常太爷观看星象之后再做决定。

嘈杂间,我悄悄看向常子麒,他仍旧一脸的叛逆,他好像跪在那很久了,膝盖疼似的挪动了几下,以舒缓膝盖处的不适和疼痛。

此时,我的肩膀被重重握住,常太爷目光郑重的盯着我:

“真的……看到了?”

第117章 画外人 于我而言根本就不该发生的事情,对向来严谨遵循堂规的长辈们来说,却是相互商议了整整三天。

幸好他们商议决定时,常子麒得了各家的求情,不用跪在那等最后的结果。

我倒是想陪着他,看他总是一脸叛逆很不服的样子,又不太好意思出现在他面前,因为他跪了这些天,说来还是因为我。

我从离开家到现在,身上都是一分钱都没有,吃饭都是靠他们,在碧云山时,我的一日三餐都有黑妈妈照料。

我寻思我该弄些钱了,看他们都是要么盘踞整个山头,要么住在别墅区的,我不能一直这么一穷二白下去,也不能总是吃饭都要依靠别人。

回到碧云山的胡仙堂正堂时,胡小蛮早就回来了,她百无聊赖般坐在椅子上,刷着手机,偶尔她的手机会震动一下,然后她就会皱着眉点拨一下屏幕,尔后继续刷手机。

我远远瞥了几眼,瞥到那震动,其实是有电话打给她,是她因为什么原因而不想接电话。

“那个,常子麒家里,很有钱么……”我本是想问挣钱的法子,兜兜绕绕的,却问出了这么一句看似是闲聊的话。

“嗯。”胡小蛮淡淡一声,终结话题。

久久的沉默中,我局促的坐在正堂,也不去学秘籍,就这么坐在这。

胡小蛮许久之后才瞥了我一眼,收回目光后又刷了会儿手机,才头也不抬的说道:

“怎么,缺钱?”

“但你不能下山。”

她自问自答中,又终结了我开腔的机会。

“现在仙堂看似没落,其实还是有不少看似普通、其实只是低调的人物,偶尔会有所求,常家结识了几位这样的人物,偶尔去帮人看看风水,家门就也能撑下去。”

“像我们这种……不能主动出山,会被当成骗子,要等人主动找过来。”

“哦哦,那有人找你么?”我顺势问道。

胡小蛮又是一声轻“嗯”,看来那些电话,都是有求于她的,但她懒得搭理。

“趁着难得的清静,还是好好呆着吧,黑妈妈应该还在后舍等你过去。”

胡小蛮说完话就起身离开了正堂,留我一人颇孤单的坐在正堂里。

我起身准备回屋舍时,偶然瞧见胡小蛮刚才入座的椅子旁的茶案上,摆着一本封面暗黄的书。

我疑惑的走过去,一眼就瞄到上面的四个黑字——

《黄符密咒》。

“哇!”

我惊喜的叫出声,胡小蛮居然这么大方,把她的拿手本事都给我了?

我几番回想,确认她不是疏忽遗漏、而是特意留给我的之后,我捧着秘籍就撒丫子跑回屋舍。

原来黄符密咒里头,不止记载了九九八十一道符的密咒,还记载了九个阵法。

九烛阵、八阳阵、封魂阵、斫龙阵、释艮阵、阳护阵、通魅阵、鬼门阵、雷池阵。

翻到最后一页,我看到后头至少缺损了三成的页码,后头的被撕掉了。

我不知道是因流传久远导致的损毁,还是有人因为什么原因,所以故意将后面的内容给撕掉了。

虽然内情不得而知,但比这更让我好奇和奇怪的是……

我总觉得这本《黄符密咒》非常熟悉,就像我曾经接触过,只是我忘记了而已。

“忘记……”

我似乎,忘记了很多事情。

……

常子麒再来碧云山时,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听说虽然他免除了被剥去长生鳞甲的惩罚,但仍接受了一个月的面壁思过。

感觉他脾气这么暴躁,估计跟严苛的家法惩治有关吧,被严苛惩治过的人,谁脾气会好呢,要么脾气极差,要么如嶙峋的山石终被磨的圆滑。

他显然还是前者。

他是来吃顿家常饭的,然后顺便跟我们说一声,他近期要“出差”去上海,至于内情,他一个字都没说,浅尝辄止的只透露了他要去上海。

我趁着一起吃饭闲聊,装作不经意的对胡小蛮问询了下《黄符密咒》后面为什么被撕掉了,她说她也不知道,后面具体是什么内容,她一无所知。

那件百鬼衣被常子麒炼化成了一枚玄铁小盾,扣在了他的七寸处,如此一来,他也算是没有软肋了,不必像以前一样,遇事总要分一些神护着自己的七寸。

我是不能下山的,告别常子麒的当晚,不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说因为某个关键词,勾起了大脑里无人问津的角落,我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这次不是梦魇,而是像在旁观一个故事。

……

传说中最豪华的城市——上海滩,摆在我面前的,却是连个八线地级市都不如的破旧城市。

满大街行走的人,无不衣衫褴褛、背脊岣嵝,像被艰难的生存压弯了脊梁。

偶尔有覆盖着黄色桐油布的人力拖拉车快速跑过,上头坐着的人也得都是西装革履。

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在梦中,来到这样的地方,而眼前,一辆人力黄包车已停在我的斜对面,那里是一栋三层的土坯楼,坐车的是个小矮子,身高怕是一米四都没有,看起来是个成年男人。

小矮子下车后,丢给车夫两枚硬币,然后就走进了土坯楼里。

我面前的画面骤然一转,我又莫名其妙的来到了一处村落,村里是一望无际的黑土地。

似乎地里早已收成过了,只有稀稀拉拉的黄色麦秆偶尔横亘在土地里。

破旧的村道,破旧的黄泥坯屋,茅草搭的屋顶,偶尔瞧见一两个走过的人,身上穿的衣物一眼就能看出动物皮的纹路。

眼前的一切,充满了原始农业社会的既视感。

天空忽然黑了下来,不多时,倾盆大雨瓢泼而下,而我却感受不到被雨淋的感觉,我俨然只是个画外人。

这大雨就像不会停一样,雨幕让整个村子都笼罩着灰灰的水雾。

不一会儿,我瞧见三个身披厚重茅草蓑衣的男人冒雨冒出土坯屋,随后一个精瘦的妇人被他们领进了村子。

轰隆般的暴雨里,我隐约听见了有女人因为疼痛而惨叫的声音。

闻声,我恍然意识到我现在在看的是什么——

胡三太爷所说的那个小福星?

我正在“旁观”他的出生?

第118章 能预言的幺幺 意识到这一点后,时间的长河也被拉快。

不久后,我就听到了新生儿的哭声,暴雨也戛然停止。

天黑了又亮,孩子的生父在天一亮时,就抱着刚出生的儿子,喜气洋洋着神情到处串门。

去往后山串门时,男人前脚刚从一座矮山坡走开,矮山后脚就“轰”的一声猛烈滑坡,吓的男人回头瞄了一眼就赶紧抱着孩子跑离那里。

疲惫和开心的笑容,挂在这个男人黝黑的脸庞上,我特意仔细去看这个男人的脸。

没什么特别的,很有这个年代的人的感觉,皮肤粗糙又黑,个头约莫才有一米六,体重怕是九十斤都没有,瘦的像根竹竿。

身上穿的灰色衣裤,放在现在的话,我连当抹布用都嫌脏嫌粗。

我对他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尤其是亲切之类,我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意料之中的,我看到这个男人下地开垦农田时,几锄头就“咣铛”的锄到了硬物,一罐子年代久远的金饼从土地里重见天日。

男人数了数,得有五十多个,他高兴的笑声甚至很刺耳。

我看到从此以后,来他家串门的人越来越多,一开始还是带着笑脸过来的,后来过来的邻居,个个都臭着一张脸,嘴里滔滔不绝的漫骂着听不太懂的脏话,嗓门都很大。

不久,男人就带着妻子儿子离开了村子,除了金饼和简单的换洗衣物外,其他什么都没带走。

如常三太爷说的一样,男人果然到了上海,也果然开始了自己的经商生涯。

钱总是被骗,而渐渐长大的小福星,却隔三差五的在跟爸妈一起出门时,或捡着、或看着值钱的东西。

他们租住在上海的一个小弄堂里,三个人挤在一间单间里,单间虽然简陋,但对于当时来说,也算是体面的住宿条件了,因为我看到不少人晚上都是露宿街头。

“幺幺,明儿想吃什么呀,妈带你去逛一圈儿。”妇人操着浓重的东北口音,对“小福星”满脸都是殷勤的笑容,殷勤的像极了在讨好。

而被称为幺幺的小男孩,总是神情淡漠,他摇摇头,似乎没有出门的兴趣。

两口子因为做生意的事大吵了一架,女人嫌男人只会做赔本生意,男人总觉得自己下一桩生意一定能做成。

就在两人即将不欢而散时,幺幺忽然开口说道:

“爸,妈,我们别在这了,我不喜欢这里。”

“为什么呀?那你喜欢哪里?”本还一脸怒意的女人,当即换上一副讨好的殷勤笑容,对幺幺问道。

幺幺却一副想了半天的样子,最后仍是摇摇头。

“去北平?还是去南方?听说广州也不错,广州有通商口岸,幺幺,去那边怎么样?”男人笑着问道。

幺幺还是摇头,表情像在苦思冥想。

“走不了了,我们走不了了。”幺幺忽然自言自语似的,茫然着表情,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两口子闻声,不禁疑惑的面面相觑。

“什么走不了了?”男人对幺幺说不吉利的话很敏感,他当即追问道。

“要死了,都要死了,天上有东西正在飞过来。”

“等那些东西飞过来,我们就都死了。”

男人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就变了,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天赋异禀,毕竟他这么多年来一直亲身经历着。

这话让人很慌张,连旁观的我,明知他在说的是什么事情,也跟着起了一丝慌乱。

男人匆匆走到打地铺的地方,一边将铺盖卷起来,一边神色不安的追问道:

“幺幺,咱该去哪?你快说,爸妈这就带你……”

“来不及了,走不了了。”

“啪!”

此时,男人突然将手中的东西重重摔在地上,他很生气的冲到幺幺面前,拽着他的小肩膀怒吼道:

“你怎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

“咚咚咚。”

男人即将爆发的火气,被令他条件反射式紧张的敲门声打断。

他很讨厌有人敲门,因为几年前他还不懂人情世故时,一个高兴就把捡到金饼的事给露富了,结果换来的就是村里不断有人前来敲门借钱或者胡搅蛮缠,要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会举家搬离生活了几代人的祖田。

“谁啊。”女人警惕的隔着门问道。

门外静谧了十几秒,才有个男人的声音,礼貌且悠悠的说道:

“你好,张先生,张大嫂,还有……小幺幺。”

“战争就要爆发了,如果想活下去,就跟我走,我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避险。”

顿了顿,门外的男声又补充一句道:

“现在走还来得及,再犹豫,可就晚了。”

这话让人无来由的紧张,又怀疑说的是不是真的,又怕浪费时间怀疑真的会耽误时间导致出大事。

男人回头想问幺幺一声,似乎只要幺幺附和一句,他就能立刻举家跟门外的陌生人离开。

然而他一回头,七岁的幺幺居然不见了。

他慌乱的到处找了一圈,很快他就把脑袋探出窗外。

幺幺早就在爬窗了,我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从二楼的窗户爬到一楼后,幺幺飞奔着穿过一条又一条狭窄的小巷,最终停在一处破败的棚户区外头并到处张望,不知道他在找谁。

“你乱跑什么!”

还没能等来要等的人,身后,他的爸爸就追过来了,并开腔就是一顿训斥。

幺幺难得的语气急切的解释道:

“我要跟同学说一声,叫同学们赶紧离开,不然……”

“不行!”

男人竟怒斥着打断幺幺的话,并神秘兮兮着神情,压着嗓子继续训斥道:

“这是天机,这是巨大的秘密,不能胡乱告诉别人,泄露天机是要被老天爷下雷劈的!”

“赶紧走!”

幺幺被拽着无法抵抗的离开这片棚户区,想反抗也没有力气。

门外来的陌生男人,在幺幺回到家时,已经坐在了简陋的饭桌旁。

这个男人,就是我刚才看到的那个小矮子,他的笑容虽然很礼貌,可总有一种捉摸不透的神秘感。

估计幺幺是为了拖延离开的时间,为了把消息告诉他的同学,他对一向深信自己的爸妈说道:

“后天走,还能多带走些东西。”

第119章 虎毒也食子 我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个矮个子男人身上,这个人出现的莫名其妙,被幺幺一家就这么信任的放进屋里来,也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我认定这个人我必须警惕,并弄清楚这个人的身份。

“后天来不及了,要么现在走,要么……”

矮个男人的尾音故意拉长且欲言又止,不出几秒,四周忽然有低音震动的声响。

这声响很快就变成了轰隆隆的轰鸣,且声音越来越大。

闻声的幺幺和他爸妈下意识似的走到窗口旁,抬眼眺望远处的天空。

一排溜简陋的飞机肆无忌惮的低空掠过城市上空,四周的邻里街坊也纷纷走了出来,一边眺望着一边叽叽喳喳,很快,嘈杂声便充斥着四周的大街小巷。

“天哪,居然又说中了!”

男人脸色变得凝重和不安,他匆匆走到地铺旁,开始收拾离开时要带上的家什。

“婆娘,还愣着呢!赶紧过来搭把手!”

幺幺站在窗边,脸上的神情是一个七岁小孩不该有的认真,他回头看了一眼矮个男人。

殊料男人对他轻轻一笑,幺幺就跟被吓着了似的,接连往后退了两步。

“这位兄弟,咱要是离开这的话,能去哪啊?万一别的地方也……”

“不慌,去哪儿,我早就安排好了,至于是什么地方……”男人顿了顿,目光瞄着畏缩的幺幺:

“到了,就知道了。”

“我不去!”幺幺突然一声大吼,然后一跃就要翻窗逃跑。

他这反应,连我都感觉意外,警惕一个人,不至于要跳窗逃离,幺幺好像对眼前的男人有所了解?

我的思索还没想出什么结论,幺幺他爸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把幺幺一把给搂拽了下来。

他倒没有训斥幺幺,反而好声好气的哄着自己心爱的儿子。

那态度,不像是在哄着自己的儿子,更像是在哄着一颗摇钱树。

场景一转,渡轮的呜呜汽笛几番拉响,码头等待上船的人很多。

然而矮个男人却神秘兮兮的走到值守的人身旁,低声耳语一句后,连拥挤着排队都免了,径直领着他们一家三口直接上了船。

是夜,嘈杂又闷热的渡轮已然行驶在航线上,外头黑漆漆的,周围的人要么横七竖八的睡着,要么到处走动着,这些人多紧搂着自己的行囊,免得自己仅带上的家当遭了贼。

“村里人说的那些话,说的也对、也不对。”

男人从铺盖上站起身,伸脸观察了一眼幺幺,幺幺适时闭眼装睡后,男人跟自己的媳妇儿攀谈起来:

“打他一出生,村里出了多少事,又是山体滑坡,又是暴雨洪涝的,往年咱村儿好几年才死一个人,幺儿一落地,村里一年死三四个,要么病死的,要么出意外死,就是没有老死的,哎。”

“孩儿他娘,你说说,咱的幺儿,他到底是福星,还是个灾星?”

“再瞧瞧眼前,咱这摊上的到底是什么事,日子过的好好的,突然就打仗了,也不知道是谁跟谁打。”

男人絮絮叨叨了一堆牢骚话,他就是想要个准话——

自己的亲生儿子,到底是福星,还是灾星。

“哎呀,赶巧了而已,咱幺幺当然是福星,你咋不想想七年前,咱过的那叫什么日子?种地都难吃上饱饭,这七年,咱可是一回肚子都没饿过。”

女人底气十足的说道一声后,神秘兮兮的环顾了一圈不大的包厢,尔后又压低嗓门道: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幺儿自己倒是好好的,倒霉的却是别人……”

“叩叩叩。”

俩人的闲聊,被突然而来的敲船舱声打断,俩人警惕的望着舱门:

“谁啊?”

“冯延道。”

“啊?哦哦哦。”

得知了那矮个男人的名字,我努力记下这三个字,但记忆里没有任何与这三个字相关的内容,且这三个字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熟悉感。

我“跟随”幺幺他爸去了甲板上,矮个男人点上一支呛人的雪茄,悠悠的吸了两口后,才淡然自若的说道:

“船还要开上半个月,明儿我将食物和水给你们送来。”

男人殷勤的点点头,特意被叫出来,他估计也知道,这次谈话没那么简单:

“高人,您是怎么知道会爆发……战争的?”

“呵呵,”冯延道轻笑一声:

“天机可窥不可说,带走你们,已是触犯天道了。”

冯延道望向男人的左肩,望一眼后,就将目光投向漆黑的大海远处:

“你的阳灯孱弱,乃是不过而立之命,掐算掐算,你今年也有……二十九岁了?”

闻声,男人不可置信的惊大眼睛:

“不、不过、而立?而立是……三十岁?”

冯延道保持微笑:

“既然命中注定能遇上看破此兆之人,说明此兆可破。”

“怎么破?!”男人急急追问。

我意识到了他是在“钓鱼”,一步一步将男人引到他想要的结果上。

“唔,不好说。”

“求您了大师!”

幺幺他爸明显是被吓住了,他急急请求男人能告诉他,他可不想死。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至于做不做,决定权在你手里,”冯延道顿了顿后,又说道:

“不仅是你不过而立,你媳妇儿也注定了与你同日殒。”

这声补充的预言,让幺幺他爸更苦皱巴了五官,他连连的拱手作揖请求冯延道将天机透露给他。

“有得就有失,是注定的天律,自带祥瑞降生的幺幺成了你的儿子,虽也带来的灾难,但他带来的福报,可以说都是你们夫妻俩消受了。”

“既然消受了富贵,就要接受英年殒命的代价。”

“但是,有得有失也非不可破,若你们想既享富贵,又能长命,办法嘛,有的。”

“那就是……将幺幺身上的祥瑞,种入自己的命格。”

“啊?这、这怎么种?”男人根本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冯延道抬眼看着男人,口齿清晰的说道:

“剥离幺幺的命格,种入你的命格即可。”

闻声,男人睁着疑惑的眼睛又问:

“命格怎么剥?要是剥了,那幺幺……”

“会死。”

“但你能获得更多的荣华富贵,以及,长命百岁。”

第120章 丢失的记忆 男人短暂消化了冯延道的话音内容后,紧接着就是疯狂的摇头:

“不行,幺幺是我儿子,我不可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冯延道就在男人面前,凭空展示出一幕“幻影”——

幻影里,他们夫妻在某个很繁华的地方,正在走出一栋豪华别墅,门外停着十辆豪华小轿车,数十名身着黑西装的男人对他们躬身鞠躬。

画面一转,金灿灿的金库,哪怕是幻影,都亮的刺眼。

幻影短暂出现又消失,不等男人从愣神中回神,冯延道就又开腔道:

“你死,还是你儿子死,选择权在你。”

说完,男人就离开了甲板。

男人魂不守舍的回到船舱,抬眼,幺幺还闭着眼睛,他叫醒睡在下铺的女人,犹豫要不要将冯延道说的话转述给自己的媳妇儿听。

坐着发呆间,男人回神时才意识到,屁股底下硌的慌,他站起身来看向自己刚才坐的位置,粗布盖着的床铺,明显有凸起。

他掀起粗布,精致的纯金十二生肖,零散的盖在下面。

捡到金子这种事,他已经经历过不少回,可这种事是不会麻木的,看到金子时,男人仍诚实的惊喜的笑出声,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着捧起这“意外之财”。

“哎哟我的天,刚才咋没发现这儿还盖着……”

“嘘……”

男人知道,肯定是上一个旅客因故落下的,才落到了他手里,十二件纯金摆件,哪怕是当金子卖,也够他吃一辈子肉了,更何况这十二件宝贝个个都精致的让人双眼发亮。

转念,男人也知道,这“运气”,是儿子幺幺带来的。

他又心想,凭什么这种好运,落在了儿子身上,而不是自己身上,害的自己现在……仅剩的寿命不足一年。

“不过而立”四个字,犹如一口不断敲响的警钟,不断冲退男人的理智,他越想越心慌,毕竟没人不怕死。

最终,他并未将冯延道的话转述给自己的媳妇儿听,而是直接以落好决定的口吻,对自己媳妇儿讲了内情。

女人显然也吓坏了。

“到地方之后,不管高人要带我们去哪,我们都跟着,想活下去,就只能这样了。”

……

“徐北斗?徐北斗?”

“又梦魇了?”

“快下山去请常三太爷!”

梦境戛然消散,我慢慢的睁开眼,看到脸前围着各堂而来的几位护法,黑妈妈看到我睁开眼,她淡定的看向门口:

“醒了,不用去叫了。”

“怎么回事?又睡了两天呢。”黑妈妈一边对我问询,一边抬手招呼人去叫胡小蛮过来。

“哎。”

我叹了口气。

黑妈妈眯着眼看着叹气的我,却也不开腔问询。

几分钟后,胡小蛮来了。

看着她的脸,我的脑海恍然闪过梦境里、幺幺偷偷跑到棚户区时,我并没太在意的画面。

模糊的梦境在脑海渐渐清晰,我分明的看到有一群小女孩,于棚户区的另一条泥泞小路穿行而入,就这么与幺幺擦肩而过。

而那一群小女孩里,有一个很高很瘦的,看起来得有十三四岁,可她身上透露出来的感觉,跟胡小蛮有些相似。

“所以……现在的我们同龄?”我自言自语出自己的结论,而内心在想,幺幺与那个女同学擦肩而过,就注定了他们会在那半个月里,先后死去。

一个死于战乱,一个……

是被亲生父母亲手绑着带到了化生池。

“什么?”胡小蛮走到我身旁,淡然问询一声。

“化尸血池,原本是化生池,能化尽人的命格、五行、八字。”

“北斗七星照命,南天九曜傍身,九曜被化生池剥化,而化生池不足承载九曜之力,导致化生池变成了化尸血池。”

有头无尾的梦境,无头无尾的六日梦魇,结合胡三太爷的陈述,近百年前的过往,赫然基本清晰。

“什么?”胡小蛮没听懂我在说什么,她又重复一声。

我微笑摇摇头,心想既然已经是过往,那么不提也罢,自己知道就好。

“踏,踏,踏。”

静谧间,因担忧我又陷入梦魇的各家护法先后离开,不久,外头又传来稳重的脚步声。

抬眼,有些意外,是闭关修行的常三太爷来了。

“爷爷,您怎么出关了?”胡小蛮走上前去,搀扶般扶着常三太爷的胳膊。

常三太爷对她微笑点头,然后看向我:

“你小的时候,五大仙堂为了保住你性命,于你丹田内联手种下了灵根,彼时的堂主,也就是我的爷爷,他在遗言中提到,彼时的他担忧你对覆灭真仙会一事不够上心,便将一些记忆也附入了灵根,待你何时时机到了,便能唤醒相关记忆。”

“睡了两天两夜,可是因为……想起了些什么?”

常三太爷的问询,也是一种回答,本还不能太肯定所谓前世今生是否真实存在的我,俨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我点点头:

“想起了一些,但没想起全部。”

“唔,”常三太爷慢悠悠的点点头:

“化生池能化解万物,有形的,无形的,皆无可逃避,能想起一些,也算可以了。”

“您知道化尸血池?为什么之前不直接告诉我?”我追问道。

常三太爷轻轻一笑:

“毕竟是你殒命的地方,且还是被生父生母亲手……别人告诉你,你会轻信么,自己瞧见,岂不是,更合适。”

这话说的我无可反驳。

倒提不上对那对夫妻有恨意之类,回想短暂的十八年人生,诸多与爸妈一起过日子的细节,反而对现在的我的爸妈,多了几分思念。

“不能下山,那我能回家么,我想看看我爸妈,秘籍带回家看也一样的。”

其实我更担心我爸妈会否因为我而遇到危险。

眼下,我已经明白了我十八岁之前,一直生活在那个小村子里,其实是五大仙堂的前辈们的良苦用心——

那相当于是将我隐匿了起来,免得我还没长大、羽翼未丰,就被真仙会的人找到,然后遭遇不测。

我生来就吸引邪祟注意的原因,也跟真仙会有关。

“不去还好,去了,反而会给他们,招去灾祸。”

第121章 血月 常三太爷叮嘱各家护法还有胡小蛮照顾好我,就离开了碧云山,继续他的闭关修行。

我捧着胡小蛮给我的《黄符密咒》,一边看,一边时不时睨她一眼。

本以为她在这儿待上一会儿就会离开,结果我把密咒都翻完了一遍,她也仍还坐在那,看起来百无聊赖的。

“太爷没说你不能走……”我支吾一声,意在告诉她,不用因为我而枯燥的呆在这。

胡小蛮唇角浅扬,神情平和:

“也没有想去的地方,你看你的书吧。”

她说完话就起身往院落外走,我因脑子里全是那个化尸血池,见状不自禁的说道:

“化生池里有东西,我不能回家的话……能不能……陪我去一趟那个镇子?”

胡小蛮狐疑的睨着我,似在思索该不该答应我的提议。

我闭目努力回想,梦魇六天时,幺幺跌入化生池时虽然是被捆着的,但我似乎看见了他身上有不起眼的光点。

在他坠入化生池时,那光点也随之坠入,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又很好奇,很想知道。

“掉进化生池里的,应该是个法器。”

“不行,你不能去,之前你也说了,那黑棺材不是厉诡的藏身处,而是入口,所以里面肯定不止那一个女诡,太危险了。”

胡小蛮断然拒绝一声后,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抬起双手,看着自己的手指,我感觉自己的手很轻,久远的记忆隐约回归了些后,我总觉得我的手空空的,似乎曾经我的手上,曾戴着什么东西。

可又想不起来。

那可能是真仙会想要抢夺的东西。

是夜,我正要下榻睡觉,屋舍外头忽而飘进来压着嗓音的议论声。

我疑惑的推开窗,探头望向窗外。

住在碧云山上的几位护法都在远处的空地上,他们都昂着头望着天,相互议论着什么。

我抬眼,正圆的月亮挂在漆黑的夜空,但色泽却是淡淡的橘粉?

肉眼能察觉月亮的颜色正在缓慢的变化,约莫几分钟后,圆月的颜色便越来越红。

“估计是山下附近出现了通阴婆,等一会儿月亮就会恢复正常了。”

“什么通阴婆?”

远处的护法们,也有不知道的事情,他们在相互闲聊着。

一个看起来还挺显年轻的护法,我不知道他是哪家派过来的,听闻身旁同伴居然不知道通阴婆是什么,便笑盈盈的说道:

“通阴婆是上个世纪的东北人对能看到死人的老婆婆的叫法,那会儿的东北,瞧见死人就跟家常便饭似的,各种死法的都有,饿死的,冻死的,累死的,被鬼子打死的,稀松平常。”

“因为死的人太多了,东北很多山头都变成了坟山,这些坟山瞧不见坟包和墓碑,但当地人都知道,上头埋了不计其数的死人。”

“一开始死了的人倒还有个亲人给收尸,后来啊,死在艰难世道的人越来越多,许多尸首都是随意的扔堆在一起,也没人拾腾,就这么放那儿,那场面,现在的人看一眼都得给吓疯不可。”

“但凡聚死人的地方,阴气都重,更何况这种死了也没能落个入土为安的,阴气极盛之下,不免就生出了怨气。”

“早前白仙堂还活动的时候,我跟自家亲戚去过几次白仙堂,听白家的人说,他们家就出过两代通阴婆,也正因为出了通阴婆,白家后头才没落了的,发展到现在,就算名号上还被称作五大仙堂之一,可各家跟白家打过交道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嗯?白仙堂?”听到跟我姑奶奶有关的字眼,我立刻走了过去,追问了一声。

那位年轻护法瞧见我,对我礼貌的微笑一下:

“我都忘了,你就是白出马的弟子保下的。”

“哎呀跑题了,刚才说着通阴婆呢,怎么扯白仙堂上去了。”旁边的一位护法纠正道。

“别急,可不就是因为有关联,才‘跑题’了的。”年轻护法保持着微笑,娓娓道来的说道:

“你们瞧月亮,果然成血月了,通阴婆出现的地方,都会出现血月,只是有些奇怪,碧云山向来风平浪静的,什么事都没有,怎么会出现血月?”

“过路而已吧,要是能闹出大动静,白天时常三太爷就不会离开了的。”

几位护法环顾四周,碧云山并没有因为血月的出现而引发什么动静。

“说回那些没人收尸的可怜人吧,”年轻护法继续说道:

“这事儿我还是听自家人说的,他们也是听白仙堂的老辈儿说的。”

“那会儿恰逢地方沦陷,东北人就跟四害似的,死了就死了,根本没人在意,堆在些偏远地方任由苍蝇老鼠的乱飞乱拱,臭气熏天。”

“是个人都对那些地方躲的远远的,偏偏有个老婆子,不知是从哪儿过来的,一路跟人打听着死人都给堆哪儿去了,终于给她打听到地方的时候,说来也是奇,她一出现,那些苍蝇啊老鼠啊,莫名其妙的就全散了,只剩下一地乱七八糟的腐尸和白骨。”

“那老婆子也不走过去,就在旁边看着,直到天黑下来,月亮就跟现在似的,颜色慢慢的变成血月。”

“血月一出现,尸首堆里忽然就站起了个黑影,那黑影跟老婆子对峙似的面对面了好一会儿,紧接着就撒丫子跑了。”

“那诈尸跑了的尸首,手里头还攥着生前随身带着的一把劈柴斧子。”

“你意思是,通阴婆知道那里会因怨气爆发而生出邪祟,所以才过去收拾的?”我追问一声。

“不是,是通阴婆的出现,才让怨气有了落处,”年轻护法继续说道:

“这也是为什么白家出了两代通阴婆之后会没落的原因。”

我疑惑的听完他的话,不太敢确定的反问道:

“你意思是……五大仙堂是为破除邪祟而存在的,而通阴婆不仅不破除邪祟,还能让邪祟‘活’过来?”

“没错,通阴婆跟扫把星一样,看到了都得躲着走,可不能去找,看到通阴婆,就跟看到牛头马面一样,肯定要倒大霉。”

第122章 通阴婆 我跟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过了多久,暗红色的血月开始淡化,十来分钟后,血色就如云雾般散去,月亮回归原本的淡黄色。

“通阴婆过路了,没事了。”

年轻护法松了口气似的一声,随后又看向我说道:

“北斗老弟,可别想着追踪什么的,记住我的话,遇到这种迹象,一定要躲着走,咱们仙堂是要破除邪祟不假,但通阴婆本来就是不黑不白的存在,不能说她是邪祟,也不能说她是正派的存在。”

“小老兄,那关于白家的事儿,您还知道别的吗?”事关我的姑奶奶,我的好奇自然压不下去。

年轻护法想了好一会儿,才对我说道:

“我了解的也不多,只是听自家人说过而已,而且是真是假,咱也没个准话。”

“那两代通阴婆,据说第一代是百年前了,过去老久了,第二代是第一代生的,后来二代通阴婆失踪了,白家也因出了这等状况而没落。”

“百年前……”跟我的旧记忆时间重合:

“您继续说?”

“唔……这跟聊八卦似的,不太好说,”年轻护法左右看了一圈,随后才压低着嗓音,跟我讲起白仙堂的往事。

话说那时候,白仙堂迎来的五代同堂——九十多岁的白家堂主的曾孙女诞下了一名女婴,是为堂主的曾曾外孙女。

本来是件好事,可曾外孙女出生当夜,竟出现了血月,道内人都知道血月意味着什么,但他们不敢那样相信,毕竟,谁也受不了大喜事变成大祸事。

结果那一晚,血月一丝消散的迹象都没有,甚至第二天一入夜,月亮一冒头就是血月。

不能不信邪的白仙堂,决定将新出生的女婴带去白家净土山归隐式养育,看看能否褪去她生来就自带的通阴命格。

净土山人烟稀少,因此血月并没有给女婴引来什么劫难,她每天看着血月出现又归隐,不知不觉的就长大了。

当时的堂主年事已高,自然想念自己的曾曾外孙女,意见各异之下,终是决定把她接回白仙堂。

前往净土山时,她还是个女婴,离开时俨然已是个少女。

少女“回家”当夜,偶然眺望到仙堂上空的月亮居然是淡黄色的,而不是她看惯了的血月,少女这才意识到,自己眼中正常的月亮,是世间不正常的存在。

白家人看她看的很严,任何有阴气的地方都不给她去,免得因她而出什么事。

但终归还是出事了,不太平的年间,看到尸首太正常。

“白仙”擅长岐黄术,自有白仙堂以来,白家治好了许多身患疑难杂症的老百姓,在周边也算得上是赫赫有名。

有一次,白家的远亲,因治病一事而前往白家,结果好不容易到了,病人却在白家撒手人寰。

大家都在一片悲痛时,平日总被严加看管的那谁,趁着看管的人疏忽,悄悄跑到了正堂。

只瞄了一眼刚病死的男人,堂主就立刻嗅到了本该消散的怨气突然聚集的气息。

可意识到时,为时已晚,怨气犹如受到了指引,直接钻入了男尸体内,尸体当场蹭的站了起来,见人就掐。

老堂主耗费了大能耐才将那男尸给火化掉,火化的时候,就跟在烧活人似的,男尸后来都化成灰了,还在凄厉的惨嚎。

这事一出,白家的名声算是毁了一半,话经人口传啊传的,就传成了白家都是邪祟,不仅把人治死、还把人给治成的诈尸,周围的百姓都不敢去白家了。

那少女意识到自己的不寻常后,就跑了,白家的人找了她好几年,后来还是她自己回来的。

回来的原因……是难产,她不想肚子里的孩子胎死腹中。

生还是不生,在白家起了很大的分歧,最终,还是生出来了,她却死于难产。

厄运没有因为她死了而结束,她的孩子出生后,血月又出现了。

彼时的老堂主早就归了西,若他还在世的话,他肯定会把新生儿送去净土山。

但当时的新堂主,为了白仙堂的名声,他决定让新生女婴“自生自灭”——也就是放到净土山山脚,生死有命,看她自己的造化。

讲到这,年轻护法就停了讲述,我不得不追问一声:

“没了?”

“昂,没了啊,其他的都是猜测了,”年轻护法说道:

“要给我猜的话,我猜那女婴应该没死,而是被什么人捡去了,这不就有了后头的那个、尸体堆里诈尸了个拎斧头的,我估计那个通阴婆,就是白家扔了的那个女婴。”

这话让我听的半信半疑:

“拎斧头的,没被处理?就这么给跑了?”

闲聊至此,我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是黑妈妈过来了。

几位护法瞧见她,便自动般结束闲聊并离开原地。

我心想,难怪我的姑奶奶作为白仙堂的出马弟子,一直都是待在村里,从来没见她提过要回白仙堂什么的。

“通阴婆通常都会在坟山待着,因为入土已久的逝者怨气最少。”黑妈妈好像也了解关于通阴婆的事,她将一本秘籍递给我、示意我不要疏忽的学习本领,同时又对我这么说了一声。

“跟人待着不是更……”

“不行的,人有七情六欲,更有正念邪念,变数比死人多的多。”

“言外之意,通阴婆还挺善良?不过碧云山附近,应该不会有坟山吧?通阴婆怎么会经过这里?”我对黑妈妈问道。

“可能……跟你有关吧。”

这话忽然点了一下,我有种恍然的感觉,我恍然意识到,已知的通阴婆,都是白家的后人,而我其实也是白家的后人。

难道是……来看我的?

转念,我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头顶的月亮早已没了血色,说明通阴婆应该只是路过,且她早就离开了这附近。

“应该是我天生就招惹邪祟注意吧。”

我自嘲一声,便捏着书卷回到屋舍。

推门而入的刹那,我差点被吓的窒息过去——

屋舍、我的床铺边,赫然坐着一个脸色苍白、满脸皱纹的老婆子。

老婆子用平静但依旧慑人的直勾勾眼神,持续的盯着我。

第123章 玻璃珠 “你……”

我瑟瑟的盯着莫名出现的老婆子,刚想问一声“你是不是通阴婆”,结果我竟说不出话来。

我赶忙后退,试图离她远一点儿,殊料我的身子也如僵硬了般,动都动不了。

而眼前,这老婆子目光直勾勾间,忽而就抬步朝我迈过来,我呼吸一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是不是想问,我是谁?”

老太婆几乎将脸都贴到了我鼻子上,皱巴巴的脸,若是露出温和的表情,我倒能少感到一些害怕,可她笑也不笑的,盯人的双眼犹如两颗黑漆漆的黑洞,让人又感到恐惧,又莫名被深渊吸引。

轻轻的“啪嗒”声在我脚边想起,我想应该是她的什么物品跌落了,可我动弹不得,低个头都做不到。

却见这老婆子颤颤巍巍又慢悠悠的弓下腰,将那东西捡了起来,并放到我面前。

是一颗寻常的玻璃珠子,可莫名让我觉得熟悉,哪怕我从来没玩过玻璃珠。

以前在村里时,因为某些原因,我很少跟村里的小朋友玩,偶尔看到别的小朋友在玩耍,我也看不清他们在玩什么。

“这是你的东西,还给你。”

老太婆的嗓音无比沙哑,她的声音几乎就是呼吸声,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发出些许还算清晰的声音。

我使劲的想摇头,因为她让我感到不安,我想呼叫寻求帮助,可这老婆子就像事先就知道我会做什么似的,所以让我莫名的不能发出声音、也不能动弹。

我只得对她用力眨巴眼睛,试图用唯一能动的眼珠子,跟她“沟通”。

“咳咳咳!”

堵在喉咙里的压抑莫名的突兀散去,我因猝不及防而剧烈咳嗽。

咳嗽了好一会儿,外头就像没人似的,一点有人过来的动静都没有。

“你是谁。”我只得转而这么问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

我瑟瑟的盯着莫名出现的老婆子,刚想问一声“你是不是通阴婆”,结果我竟说不出话来。

我赶忙后退,试图离她远一点儿,殊料我的身子也如僵硬了般,动都动不了。

而眼前,这老婆子目光直勾勾间,忽而就抬步朝我迈过来,我呼吸一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是不是想问,我是谁?”

老太婆几乎将脸都贴到了我鼻子上,皱巴巴的脸,若是露出温和的表情,我倒能少感到一些害怕,可她笑也不笑的,盯人的双眼犹如两颗黑漆漆的黑洞,让人又感到恐惧,又莫名被深渊吸引。

轻轻的“啪嗒”声在我脚边想起,我想应该是她的什么物品跌落了,可我动弹不得,低个头都做不到。

却见这老婆子颤颤巍巍又慢悠悠的弓下腰,将那东西捡了起来,并放到我面前。

是一颗寻常的玻璃珠子,可莫名让我觉得熟悉,哪怕我从来没玩过玻璃珠。

以前在村里时,因为某些原因,我很少跟村里的小朋友玩,偶尔看到别的小朋友在玩耍,我也看不清他们在玩什么。

“这是你的东西,还给你。”

老太婆的嗓音无比沙哑,她的声音几乎就是呼吸声,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发出些许还算清晰的声音。

我使劲的想摇头,因为她让我感到不安,我想呼叫寻求帮助,可这老婆子就像事先就知道我会做什么似的,所以让我莫名的不能发出声音、也不能动弹。

我只得对她用力眨巴眼睛,试图用唯一能动的眼珠子,跟她“沟通”。

“咳咳咳!”

堵在喉咙里的压抑莫名的突兀散去,我因猝不及防而剧烈咳嗽。

咳嗽了好一会儿,外头就像没人似的,一点有人过来的动静都没有。

“你是谁。”我只得转而这么问道。

老婆子并不回应我,而是抬起黑洞般的双眸望向我的头顶。

这让我感觉疑惑,因为,若是邪祟的话,邪祟应该会先看我的阳灯,或者观察我的魄身是否“美味”。

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看我的头顶。

“那不是我的东西,还有,你是谁,碧云山可是一方净土,邪祟躲都来不及的。”我威慑道。

老婆子收回目光,并将目光投向手中捏着的玻璃珠子。

那玻璃珠通体如水,但表面很粗糙,毫无光滑感,但又谈不上是磨砂表面。

此时,老婆子忽而抬手,“啪”的一下,轻拍了一下我的头顶。

我惊愣的同时,莫名又想起梦里的幺幺前往棚户区找同学的一幕。

旁观视角的我,看到与幺幺平行的另一条泥泞的夯土小巷口,那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小跑着进小巷时,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上掉了下来。

并不平坦甚至坑坑洼洼的泥泞地面上,那个跌落物跌落地面后,就钝钝的停滞在原地,来来往往的步履,对这颗不显眼的玻璃珠毫无觉察,一人一脚的,就将玻璃珠踩陷入了泥中。

回过神,玻璃珠赫然仍摆在面前,隐约还能瞧见上头沾惹的土。

“哦,这是那个小女孩的东西,不是我的。”我吞了吞口水,对眼前的境况感到莫名其妙。

“通阴婆,你是通阴婆?”我紧接着追问道。

“外人都是这么叫我的么,”老婆子的话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拿上这个,来找我。”

老婆子留下这话之后,就像碧云山随她出入似的,她推开门就走出去了。

我的身子也猛然一松,松的我差点瘫软在地。

当我赶忙追出去捕捉她的身影时,空旷的山顶平坡四周,哪还有她的影子。

抬眼,圆月也毫无变化,这让我不禁思索,血月的出现,是否真的跟所谓通阴婆有直接关联?

是夜,我躺在床上反反复复,屋舍外头倒是时不时的传来走动的声响,我知道那是黑妈妈在夜间“巡逻”。

本以为是个不眠之夜,意外的是,失眠的我再次睁开眼时,耳旁赫然是轰隆隆的汽船行驶声,眼前是汽船包厢卧铺的上铺。

“我”,躺在正在行驶的汽船上?

“醒啦?马上就到码头了,赶紧起来吧,该准备下船了。”

站在包厢门口对我说话的,赫然是那个矮个子男人。

第124章 真实梦魇 怎么回事,怎么做个梦,能梦的这么清醒,且还……

非旁观视角,而是第一视角?

我赶忙坐起身,垂眸一瞧,我的身子果然只是个七岁孩童的身子。

再次抬眼,那个矮个子男人仍在直勾勾的看着我,虽然他脸上挂着随和的微笑。

对上他的视线时,我的脑海里,不断涌来既熟悉又陌生的记忆。

有关“童年”在村里的生活的、在上海的生活、在学校……

我记起了我在赵屯小学就读,因为这个年代的人,家庭条件和背景差异极大,我的同学有的才五六岁,有的十二三岁,甚至还有二十多岁的。

我在学校里性格孤僻,唯独跟我的同桌有顺理成章的打交道机会,从一开始的简单一两个字的对话,到后来相互主动聊些什么、送对方东西。

她叫小枣,“我”叫张开北。

玻璃珠是跟她成为同桌的几个月后,我送给她的,在这个年代,玻璃珠子很值钱,只有五品官衔的人才能拥有白色的明玻。

至于送给她的原因,是因为我知道了她住在棚户区,那是贫民窟,我知道她家境不好,所以装作无意的送她一些值钱的东西,希望能帮到她。

但这颗玻璃珠,最终还是回到了我的手里。

“想什么呢?”矮个男人冯延道久久等不来我的反应,他很有耐心的等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腔。

“呵。”

我没多想什么,对他冷笑了一下。

因为记忆里,我见过他不少回,没回都是不经意的回头一瞥,就看到他从容的躲在角落里,目光直勾勾的投向我,就像一直在跟踪我似的。

但他却没有暴露在“我”的“爹娘”的面前。

他如我预料的因感到意外而愣了半秒,旋即便又恢复温和的微笑:

“该走了,你爹娘在外面,估计已经完成检票了。”

说完,他主动走过来,拎起我的布包行囊,抬手轻攥着我的小胳膊,走出包厢。

我将拳头攥的很紧,以藏起攥在手心的玻璃珠。

“你要把我爹娘、还有我,骗去哪里。”我直言不讳的问道,哪怕我知道这是梦境,但我仍怀抱着改写定局的打算。

“骗么,如果你这样说的话,那我就跟你爹娘说,我改主意了,”冯延道顿了顿后,看向我又继续道:

“然后你爹娘会反过来央求我,继续带他们走。”

“毕竟,你说,谁不怕死呢,小北斗。”

他竟然叫了我的名字,我惊讶又意外,难道现在不是梦?

“星罡照命!邪祟退散!”我大喝一声。

“哈哈哈。”

法术失效是预料之内,可冯延道的笑声,却在我的意料之外。

“别挣扎了,你以为你能做到什么呢,哪怕知道我要做什么,你又有什么能力抵抗呢?”冯延道的温和微笑,渐渐变得神秘:

“能不能醒来,还看你有没有本事,要么就现在跑,看看你能不能,跑的掉?”

这挑衅的话,让我瞬间明白了我现在是什么处境——

虽然是梦,但在我醒来之前,这一切都将是真实,若我能醒来,这就是个虚无缥缈的梦。

若我死在了梦里,那么……

我就是真的会死。

死在那化生池中。

“好手段,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我不得不开腔夸赞一声。

我本以为,我要四处寻找真仙会的那个叫赵重山的人,找到之后将之一举覆灭。

但真仙会经过百余年发展,能耐早已超乎浅薄如我这等人的预料。

不必我去找,他们多的是找到我的手段。

“在我认命跟你走之前,我需要问一个问题。”我沉着的对冯延道说道。

“问吧,至于回答与否,还看你的问的是什么问题。”冯延道毕竟是个百年王八,心思和口风皆缜密的滴水不漏。

“你跟白仙堂,是怎样的关系。”我深思熟虑后,如此问道。

听到白仙堂,一抹不经意的轻蔑从冯延道眼神中闪过,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德不配位的对手。

“白仙堂嘛,唔,不是没落了么,连个出马弟子都要下山躲起来才能苟活,自称是白仙堂的出马弟子的话,连口剩饭都难讨到,不过,你这么问又是什么意思?”

我才不会回答他,我保持微笑,以一个七岁孩童不该有的淡定做出请的手势:

“走吧,该下车了。”

冯延道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然后寻常般牵着我,与我的爹娘汇合,一起走下拥挤的码头。

本来,我会认定是神秘的通阴婆将我“送”进梦境的。

但经过问询后,我推翻了我的认定。

那位在我面前现身的通阴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出自白仙堂,理论上不会害我。

不是她将我送进了梦境来送死,而是……

她预判了我今夜,会坠入真实梦魇。

可是,给我一颗玻璃珠子,又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看都觉得那只是一颗很寻常的玻璃珠,虽然在这个年代,这个玻璃珠价值不菲,但对现实世界来说,这东西扔在小孩面前,小孩都会嫌弃丑陋难看、没有捡起来玩的欲望。

穿过拥挤的码头后,一辆黑色的圆润复古甲壳虫停在码头外,冯延道很自然的打开车门,请我们于后排入座。

我四处环顾一圈,码头的牌坊上写着“辽河码头”。

辗转来去,又回到了东北。

只不过辽河码头,我无法判断这属于东北的哪里。

车行驶在颠簸的夯土路上,路边来往的走着许多衣衫褴褛的百姓,可见这年间的百姓,日子过的极其艰苦,但这还不是最艰苦。

仅有的历史知识告诉我,接下来,因为战争的爆发,他们还要迎来更加严峻的生存环境。

“这里是哪里啊,咱们这是要去哪?”舟车劳顿导致“我爹”十分疲惫,他上车后打了好久的盹,醒了之后才问一声目的地。

“这里是营口,我们正在前往机场,兰旗机场。”

“什么?机场?什么鸡?”“我爹”没有听懂机场是什么意思。

“机场,做飞机,”我直接对“我爹”回应了一句,然后转而对冯延道问道:

“怎么,是要带我们出国?”

第125章 摊牌对峙 “出国?不会吧?去哪个国?我听说不少人去了南洋,听说那边日子更好过的哩,咱真的是要出国吗?”

“张先生,您误会了,此行没有出国的计划,如果您想出国,也是可以的。”

冯延道对“我爹”微笑答道。

一提到出国,这对夫妻先是有些迷茫,随后就开始兴奋激动起来,各种听说听说的,听说这里好、听说那里好。

好像激动出个结论,他们很快就能去了似的。

我坐在车里,负责开车的司机已将车开进偌大的机场,机场里停了几十架看起来很简陋甚至还不如直升机的观测机。

观测机就像一个大圆管子上面安装了的超大螺旋桨,看起来有些笨重。

“到底是要带我们去哪?”这对夫妻还在叽叽喳喳兴奋议论间,我冷着腔调对冯延道问道。

冯延道微微扬了扬嘴角:

“安全的地方,当然是车也很难开进去的,直升机能直接在那儿降落,也省了你们吃穿山越岭的苦,不好么?”

“好啊好啊,我这辈子别说坐飞机了,连飞机也是头一回瞧见。”老张和他媳妇儿张氏,不管什么话,都能兴奋的接茬儿。

我心想,要是真的上了飞机,并且起飞了,我估计我是真的难逃一死了。

怎么办。

车终于在一架观测机附近停下,我被冯延道隐隐强硬的请下车。

我下车时,四周走来五个黑衣男人。

这些人的穿着,跟我第一次梦魇时看到的一模一样,都是黑色的夏季太极衫。

看来是真仙会的赵重山、打算在我找到他之前,就将我按死,这个猜想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那五个黑衣男人匆匆走到小汽车的后备箱,然后从里头拽出来三个看起来很笨重的行李箱。

我望向后备箱时,那五个黑衣男人也眼神警惕的瞄了我一眼,就像我在看不该看的东西。

笨重的行李箱……里头装了什么?

“设栓绳,把车也一起带走,东西就不用卸车了。”冯延道看向他们,淡淡吩咐一声。

我还没能想出逃离的办法,我的小肩膀被这对夫妻捏着,颇有生怕我跑了的意味。

再想不到办法逃离他们,我就真的插翅难逃了。

那五个黑衣男人将拖出来的笨重行李箱又塞回了后备箱里,随后又跑离原地,似乎是去拿栓绳了。

我能想象到,车会被吊在观测机下方,跟着观测机一起飞离这个机场。

“我不会开车……”我盯着车腹诽一声。

回想我爸总是骑着摩托跑来跑去的,他的摩托我也骑过,摩托起起来没什么难度,顶多需要力气能扶稳摩托。

汽车……

“不管了!”

我突兀的挣脱肩膀上的四只手,于瞬间拔腿朝汽车飞奔而去。

冯延道等人本在悠哉等待起飞,我的突兀举动似乎令他们猝不及防。

“你要干啥子!”还是老张率先吼了我一嗓子,然而我已经跑到了驾驶座门旁。

一拉门,门成功打开。

我一跃跳进车里,看到车钥匙还在上面,我短暂的松了口气。

窗外,他们正在跑过来,按他们的速度,绕跑到驾驶座门旁连三秒都不用。

我的手一拧钥匙,脚下踩到什么就全部踩到底。

“轰”的一声,车在我的粗鲁动作下,瞬间冲了出去。

成功启动并疾驰而去,我很想放声大笑,但倒后镜里的景象告诉我,他们的反应也很快,旁边的两辆黑汽车正在启动并追过来。

我赶忙紧绷神经,专注的在相关知识匮乏间,与汽车相互熟悉、磨合。

脚下一松一紧,车也跑的时快时慢,大概上手了之后,我不管不顾的让车跑到最快速度,朝着不知目的地的方向疾驰。

至少要先摆脱后头追来的两辆黑车。

我在路上精神高度紧绷的颠簸着,这年头的路坑坑洼洼,我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我隐约瞧见前方有一道左右绵延无尽头的灰灰的线。

待我再开近些时,我才懊恼的看到,居然是海边,两边都是海岸,我往哪儿跑,都是跑向海边,除非掉头。

这时候调转方向,身后追来的车只要按照直线追来,我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的。

一丝灰心感在我心头扬起,车的前轮开到了沙滩时,看着大海,我只能踩下了刹车。

“张开北!你发什么疯!”

气急败坏从车上跳下来的老张,冲着我就是连名带姓的叫唤和臭骂式训斥:

“平时调皮捣蛋我都没打过你!现在这么危险的时候!你到底要作什么幺蛾子!”

“呵呵,”我站在海边,冷笑着看着他:

“你想带我去哪儿,我已经知道了,难道还留在这等死?”

闻声,老张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那婆娘张氏从后头追了过来,张口就是怒瞪铜铃的破口大骂:

“那又咋地!你个灾星!从小到大给咱惹了多少事!自己心里没数?”

“就因为生了你!你爹和你娘我连一年都活不成了!凭啥因为你咱要去死?”

“要死当然是你死!你个灾星!”

看到俩人竟然如此直白的撕破脸皮,我虽然对他们一点感情都没有,但不免感到心凉:

“靠着我各种走狗屎运的时候,没见你们骂我灾星呢,怎么,遇到事儿了,就开始骂我灾星了?”

“又贪心又有邪念的人,你们不该死,又谁该死!”

“哈哈,”此时,仿佛一向从容自在的冯延道走了过来,微笑对我说道:

“贪心,邪念,什么时候是坏事了?明明是好事,不然你想想,为什么那些自诩善良的人,往往都没有好下场?为什么好心帮别人的人,连声感谢都得不到,反而还惹的自己一身骚。”

“哎呀,”冯延道一边说话,一边看向老张:

“你看看你,怎么教育孩子的,净教他学了些不好的,什么正义,什么善良,你应该教他‘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这道理早该懂了。”

悠哉的冯延道冲身后的黑衣人淡淡一点头,黑衣人接收命令后,即刻气势汹汹的朝我走来。

“站住!别过来!”我大吼着威慑一声:

“再过来,我就……我就跳海!”

第126章 坠海危机 “跳海?”冯延道一抬手,叫停他的手下的走近:

“呵呵,你以为你主动寻死,你的……我就得不到了么?哼哼,想多了。”

“除非你能把自己的尸体也藏在海里,让我永远也捞不着,不然……”

“就别费力气挣扎了。”

说罢,他的手也同时落下,五个黑衣人再次快步朝我走来。

我情急中一个箭步钻回了车里,油门一踩,汽车“轰”的一声朝大海里冲了进去。

“啊!”

即便坐在车里,面前是汹涌的海浪,我仍能隐约听见车外的后方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叫。

“哗啦!”

“咚咚咚!”

车猛的扎进了深海,并发出难以描述的咯吱撞击声响,我的脑袋也瞬间淹没于苦咸的海水里。

汹涌的海水朝车里猛烈灌涌,我咬牙睁开被海水蜇的刺痛的双眼,汽车的车窗都是关紧的,唯独副座的车窗于刚才驶来机场时、老张为了看路边风景而大开。

趁着车里还没被灌满海水,我吃力的爬向后座,心想后备箱里的行李箱,应该能浮起来,抱住个行李箱离开车再说,这样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咚咚咚!”

海水灌涌的杂乱声中,我隐约听见后备箱传来不该有的声音,好像是……

敲击声?

“人?行李箱里装的是……人?”

垂眸瞄一眼自己年仅七岁的身体,再一想那笨重的行李箱,将自己装进去估计还有不少空间,我瞬间猜到,行李箱里装的,估计也是小孩!

眼下没功夫再去细想冯延道抓小孩是要用于什么用途,我吃力的爬到后座后,又吃力的掰拆后座座椅,让被挡在下面的通往后备箱的通口露出。

此时,我的余光不经意的瞥见,已被海水淹入至少四十公分的车仓里,驾驶座的踩脚处,隐约闪了一下不起眼的白光,光很昏暗,像水波反光一样。

回头,我这才注意到,一直攥在手心里的玻璃珠,不见了。

此时那光又闪了一下,闪的我也跟着恍神了半秒。

“咚咚咚!”

奋力的锤击声传来,我被这声音拉回恍神,我赶忙将拆开的后座座椅扔到前面去。

展现在我面前的一个行李箱,那拉链俨然被从行李箱里头给抠开了十几公分。

我伸手将拉链给拉开,行李箱“蹭”的一下被从里头推开,一张熟悉的脸孔,出乎我意料的出现在我面前——

“张开北”的女同桌,小枣。

更出乎我意料的是,年纪十三的小枣,正常的反应应该是呼救才对……

可她看起来虽然湿漉漉的,却很冷静?

我回头瞄了一眼刚才闪光的地方,光俨然早就熄了。

重新回过头来,我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你是……小蛮?你也……入梦了?”

似乎被直呼名字让她也感到很意外,但她反应很快的点点头,并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

“怎么回事,你又梦魇了?怎么做到的,还能将我召唤入梦。”

情急中,也来不及给她解释太多,我急急直言道:

“这虽然是梦,但是是会死的梦,我们要是无法逃离这里,是真的会被淹死,赶紧想办法逃出去。”

“还有,有人在追杀我,不能靠岸。”

棘手的情况,让她听完后短暂愣神了一下,旋即便冷静着点点头:

“车要是沉入了海底,我们就算再能憋气也难活着漂上去,现在立刻从窗口钻出去,呛水也没办法了,车里没有能浮起的东西,行李箱是布做的,浮不起来。”

“浮上去之后,往深海游,先躲过追你的人再说。”

她说罢就将我推搡着推向窗口,我吨吨吨的喝了至少五六口水,呛海水的难受很能激起人对死亡的恐惧,但我极力让自己别挣扎,只要我不动,我就能缓慢浮上去,这动用了我超脱生死的意志力。

待我的脑袋终于感受不到海水的无情包裹时,我的脚忽然被一把拽住。

我赶忙换一口气又潜入海里,将她也给托拽上来。

她明显的有些慌乱,慌乱中就一直抱着我的脖子不撒手,我都快被她勒死过去。

不多时,海面似乎有气泡飘上来,紧接着,一个木质的行李箱也漂出海面,我大喜过望的将行李箱拉过来,让她抱着充当救生圈用。

但木头的浮力终归没那么好,行李箱在海面时不时沉下去。

我努力漂着并看向海边,我们离海边大概三四十米的距离,能看到有六七个小如黑点的人就站在岸边。

但看到暂时没人下海游过来,我短暂的松了口气。

“这是梦魇?呛死我了。”“胡小蛮”说着出乎我意料的牢骚话,我无关的多想了些有的没的,比如该被召唤入梦的应该是常子麒,他至少是个男人,稍微有劲点儿。

“碧云山夜里来了通阴婆,那通阴婆好像是……是很久以前被逐出白仙堂的白家后人,她给了我一颗玻璃珠,要是没猜错的话,你被召入梦魇……跟那个玻璃珠有关。”我没多想什么,将我已然了然的情况,清楚的告诉胡小蛮:

“这算是……前世,现在的‘你’,是‘前世’的你,我本以为现在的你会死在上海,没想到……”

“没想到现在的你,跟现在的我,是同日死的,死在了那化生池里。”

她被关在行李箱里一起带走,这是我根本不可能不知道的。

眼前,我已然能脑补出,昨日的幺幺跟小枣擦肩而过后,小枣并没有顺利回到家,而是被拐走了。

“什么通阴婆?还是白家的后人?”胡小蛮问道。

“我的姑奶奶也是白家的后人,因为接连出了两代通阴婆,导致白仙堂家道中落,白家的后人都要隐姓埋名,才能苟活下去,我的姑奶奶也是,她一直归隐在村里,从生到死。”

“我是白家的外姓后人,有可能是通阴婆预知了我会坠入无法招架的梦魇,怕我无法招架,所以给了我一颗玻璃珠,玻璃珠能召唤你入梦,她是在帮我。”

“是真仙会出现了,他们要让我死在梦魇里,再也醒不过来。”

第127章 路的尽头 胡小蛮听我说完大概情况后,似感到棘手般锁着眉头。

“这是哪里,你知道么?”胡小蛮对我问道。

我摇摇头:

“只知道下码头的时候,那个码头叫辽河码头。”

“辽河码头,”胡小蛮看起来像在回忆什么,只不过现在她的模样也就十三四岁,思索的模样莫名有种假正经的感觉:

“辽河水域网四通八达,南北通商若走水路的话,辽河是唯一的最优选择,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里是营口,隔海跟威海相望,但走陆路去威海的话就要绕上很大一圈,七八百公里都不止,要是有船的话,直达威海也就一百多公里。”

根据她的描述,再结合脑海里的地图,我大概知道营口在哪了,在内海的海边。

“得想办法上岸,我快冻死了……”我的小身子才七岁,实在有些受不了一直泡在海里。

“他们想带你去化生池,利用化生池将你的七星九曜化为虚无,这样一来,就算你找到了他们,也没能耐对付他们,我猜,你应劫而生时,不止五大仙堂知道,真仙会也知道,只是没能立刻找到你,反而你有意无意的去了真仙会的秘密据点之一,暴露了行踪。”

“在他们找到化生池之前,我们想办法先到那儿,把化生池捣毁,或许能改变些什么。”

胡小蛮很快就落定了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的决议,只是……抬眼看向岸边,那几个小黑点仍守在那。

我定睛细瞧那些小黑点般的身影,悠悠间,好像看到了有长条的东西,在海面漂着。

“完了,他们弄到船了……我要是把自己的魄身‘带’进来了,倒还能对付一下,现在这……”

看着自己的小身子,焦虑中,我越看越觉得滑稽。

胡小蛮没有搭理我,她抱着那个木箱子,双腿漂浮在海面,不停的来回蹬着,移动的速度很慢很慢,甚至一个小浪涌过来,我们就又退回不去不少,如此进退维谷的境况,我实在是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

“跟过来,我们先往深海游,等看不见他们了,说明他们也看不见我们了,然后再想办法靠岸,快点。”

我只能听从她的话,抱着半个木箱来回的踩水往深海走。

海面的浅浅汹涌,都能掀起不可小觑的能量,让我内心感到无法抗拒的无力。

直到精疲力尽时,太阳也已挂在西边,夕阳的余晖灿烂的洒在海面,海岸对我们来说就是一条模糊的黑线时,胡小蛮才终于调转游的方向。

我们上岸时,岸上连个鬼影都没有,我俩瘫在沙滩上,虽然摆脱了追踪,可我俩虚脱的动都动不了。

明明是梦魇而已,肠胃竟还能感觉到饥肠辘辘。

“走吧,找个隐蔽的地方,睡一夜再说。”胡小蛮话音虚弱的站起身来,我感觉我是不是在害她,自己坠入梦魇,还把她也召进来了。

……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时,挂在树上几乎一夜不得好睡的我,听到胡小蛮有动静时,便跃下了树,我们俩顶着浓浓的黑眼圈,按照太阳的方位参照,一路朝正北走去。

这一路上遇到的人,无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逃荒人的形象也不过如此了,看着心酸,却什么都做不了。

也看到有人走着走着就倒在了半路上,而我俩一天一夜没进食,情况跟逃荒的没什么区别,更不提能伸手帮他们一把。

“这毕竟是梦,就算我们找到了化生池,且也捣毁了,那……有用么?现实中的化尸血池,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存在。”我虚弱中跟胡小蛮提及我的疑惑。

“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他们都能在梦魇里置你于死地,现实里……应该能改变些什么,谁知道呢。”

我跟胡小蛮简单聊了一些,比如她还记得那个小镇叫马山镇,在碧云山的西南方向,从营口前往马山镇,少说三百公里路,况且这还是个没有路的年代,到达的难度就更高了。

“应该弄辆车,可惜了你把车开海里去了。”胡小蛮原地站定,停止向前走的步履。

我支支吾吾辩解一声:

“他们直线追我,我开车不管是左拐还是右拐,都逃不掉的,只能……只能开进海里。”

“咱们先去那个机场吧,你不是说里面有车,偷辆车出来,总比走的快。”

胡小蛮落定决定后,便站在原地静等,静等我带路,她并不知道机场该怎么走。

没有主意的我,只能听她的了,哪怕我估计冯延道等人应该还没走,还在机场,这种行为跟自投罗网差不多。

但我只能抱着侥幸心理,希望到了之后,胡小蛮有机灵的办法应付。

越接近中午,坑坑洼洼的夯土路上的逃荒人就越多,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又打算到哪里去,看他们个个满脸疲惫、肤色黝黄的,估计连搭理陌生人的兴趣和力气都没有,便也没跟他们搭过话。

蜿蜒又狭窄的夯土路的前方,呈现六十度的大转弯,但逃荒的都没有按照路往前走,而是直接走下了路,踩在光秃秃的土地上,一脚重一脚轻的继续前行。

“有稍微平一些的路不走,走土坡地……”胡小蛮喃喃一声,不知道是跟在逃荒的身后一起走比较好,还是沿着夯土路走好。

此时,我终于决定拦个人问问情况,因为这四周的空气,闻着很混浊,隐隐的黏鼻臭气,并不是邪祟的气味,而是像很远的地方,有什么东西腐烂了飘过来的气味似的。

我身后走来一个身材矮小又干瘪的男人,身上穿的像是脏兮兮的麻袋,一路都是垂着脑袋往前,眼神也毫无光彩。

他也跟别人一样,掠过我面前后,就走下了夯土路,跟在其他的逃荒的身后,继续垂着脑袋前行。

我走上前去搭话道:

“大叔,前面是没路了么?”

这个糙汉抬起呆滞的眼神看着我,又呆滞的望了一眼土路,然后对我点点头:

“是啊,前头没路了,你个小娃娃儿,可千万不能过去,万一染着病了,这‘路’也就走到头了。”

第128章 诈尸 “病?”我没太听懂。

糙汉又点点头:

“死在路上的,有人抬着‘横’到那边去,那边是海,都扔海里了。”

难怪我会闻到淡淡的臭气,果然……

“走吧,跟他们一起走。”胡小蛮说道。

我摇摇头对她说道:

咱们沿着海岸走比较快,也不怕走错方向,再说了……”我稍微压下嗓音:

“对我们来说,这只是个梦,不会染病的。”

我的话有点道理,胡小蛮便也没多说什么,拉着我的小胳膊沿着夯土路继续走。

前方,很快就出现一大片黑压压的……

我知道那是什么,但不忍多看哪怕一眼,我只想着能尽快绕开,然后走到海边。

然而此时,胡小蛮却停住了脚步,一直别过头去的我,只得回过头来,抬头看着她。

“北斗,你看,有人,有人在尸山旁站着。”

“嗯?”

我疑惑的抬眼望去,果然瞧见了个身形矮小、像穿着连帽衣的人影。

“啊!”见状的我冷不丁低呼一声:

“通阴婆!”

没想到在梦境里也能遇到通阴婆,我暂且忘了对尸山的避讳,快步朝那人影跑去。

然而刚跑出十来米,站在尸山旁的人影忽然抬起脸来看向我,那熟悉的平和又淡漠的眼神,可不就是给我玻璃珠的那个通阴婆!

我也不知道我高兴什么,正要高兴的打招呼时,尸山上,忽然有个黑影窸窣的动了起来。

我疑惑的看向那动静,我竟看到了个浑身皮肉早已半腐半烂的糙汉,正在慢悠悠的于尸山上站起来?

待这半腐烂糙汉站直后,我赫然瞧见他手里,捏着一柄斧头。

“居然……居然跟通阴婆的传闻一模一样?”我大惊又费解。

震惊恍神的短暂一刹那间,那半腐糙汉跟通阴婆对视了久久的一眼,随后就突兀的转身就跑!

通阴婆也快步追了过去。

情急之下,我也抬步要追,稚嫩的手臂却被胡小蛮一把拽住:

“别乱跑。”

我急于解释,却唇舌打结了好半天,直到通阴婆追了个没影,我才把话给说利索:

“那是通阴婆!那个玻璃珠是她给我的!就是那个玻璃珠,把你召唤入梦的!”

“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闻声,胡小蛮还是因为某些不为我所知的原因而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才点点头:

“那追过去看看吧,要是有危险,第一时间跑,我们在这里……是没有法力的,黄符也用不了。”

“啊?黄符也用不了?”我惊讶。

她点点头:

“一睁眼发现自己被困在拥挤的小箱子里时,就试着用过了,一点用都没有。”

这话让我莫名畏缩了追赶的勇气,但我没来由的坚定相信,那个通阴婆,应该不会害我,且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但这只是猜测,我也没有证据佐证,底气也并不那么十足。

胡小蛮拉着我快步追了过去,虽然看不到他们的影子,但追踪很容易——

那个半腐糙汉逃离时,一路上都淋漓着腥臭的黑水,我鼻子比较灵敏,追了一个多小时,期间都没有追丢过。

直到我们追到了一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破败小村,那腥臭的黑水才戛然没了踪迹,而这个破落村子里,除了东一座西一座的茅草顶土坯屋之外,一点人活动的迹象都没有,仿佛全都逃离此地了似的。

“卧屮!”

站定观察村子全貌时,我身后传来一声稚嫩的国粹,我转身走过去,胡小蛮刚才推开了一间土坯屋的木门,里头的地上赫然“躺”着一具苍老的死尸。

死尸的腐烂程度不高,但蜡化的迹象更重,体表是暗沉还反光的黄,有点像肝病导致的黄疸,而死因无法判断。

但这尸体干瘪瘪的,瘦的像蜡黄皮包着骨头,十有八九是饿死的。

“我听常家的护法说,通阴婆通常归隐在坟山,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坟山。”我猜测道。

“应该有,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刚才那个诈尸的尸体,要去的地方也是坟山,所以通阴婆才会在坟山归隐,为的是能好生处置因她而聚的怨气、以及因这怨气而生的邪祟。”

我们的猜测,都将通阴婆往好的方向猜,有时我也会暗暗怀疑,通阴婆不受世人待见,甚至不受家门的待见,这会不会导致通阴婆扭曲了善恶、然后反而与邪祟为伍。

邪祟的气味久久充斥于空气中,没有散的迹象,也没有变浓的迹象,但无法判定追踪的方向。

我和胡小蛮小心翼翼的在这个无人村里打探着,时不时一推开某个木门,就瞧见里头躺着或一具或几具干瘪的尸体。

就在我走到另一间土坯屋,如常的要推开木门时,里头忽然传出轻微的窸窣动静,我赶忙顿住推门的手,并小心翼翼挪开自己的身子。

胡小蛮也意识到了里面有状况,她指着破烂的窗子,示意我们挪到窗下、从窗口窥看里头的情况。

破烂的木窗只剩个窗框,上面还结满了蜘蛛网。

我慢慢站直身子,隔着蜘蛛网往里窥看时,那个拎着斧头跑了的半腐糙汉,赫然就在里头。

只不过他竟然正在用斧头,窸窸窣窣的切割躺在地面的尸首的皮?

我看到他操持着并不方便操作的斧头,已然将尸首的蜡黄皮给割剥下来了不少,此时正一路往脸上割。

再稍稍抬起目光投向半腐糙汉的脸,他的脸也腐烂的露出了森森白骨,白骨上黏着黑漆漆的脏污,毫无血色的牙龈失去嘴唇的遮挡,也暴露在外,甚至能从缺失的槽牙看到,他的嘴里有点空,好像没有舌头、舌头早已腐烂没了。

“磕磕磕。”半腐糙汉一边割切尸首的皮,一边时不时发出这样的声响,我看不懂他切尸首的皮是要做什么。

看的正专注时,我的手腕被胡小蛮捏了捏,我转头看向她,而她则看着我身后一侧的远处。

转头,我刚看到有个人影溜达般走动着,胡小蛮就一把将我拉蹲到屋后头,她抬手捂着自己的嘴,以免自己的气息被邪祟捕捉,我也捂住自己的嘴。

“不能被发现,我怎么感觉那个通阴婆,不像个好东西?”胡小蛮说道。

第129章 丧尸 其实我也有这个顾虑,毕竟通阴婆能聚集怨气、让死了的人诈尸而“活”,作为不受家门待见的通阴婆,正常去想都会觉得,她也会有怨气。

只不过通阴婆作为一个人,她有两个选择,怀怨和理解。

我再次悄悄探起头来望向远处,那个通阴婆就在空旷的地方,来回的慢悠悠踱步,好像很自在一样,根本不怕被别人看到,似乎也不怕被那个半腐糙汉看到。

“磕磕磕。”

半腐糙汉再次发出这样的声音,且声音非从窗内传来,而是外头,我和胡小蛮赶忙绕到房子后面躲避。

再探头出来看时,半腐糙汉生硬踉跄着残缺的身躯,朝刚才我们追来时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残缺的身躯已然有了些变化,本来暴露出白骨的某些部位,被突兀的一片疮黄皮“贴”着,原来剥人皮,是为了修复他的残破身躯?

“不对,他咋又朝往回走的方向跑了?”胡小蛮觉得他逃离的方向很可疑,可我们不太敢追,因为通阴婆还在空旷处溜达。

待那半腐糙汉跑的没影之后,窸窣的轻盈脚步声隐隐响起,不多时,通阴婆也跟在了半腐糙汉的后方,淡定般朝外走了。

我和胡小蛮默契的一边躲藏一边跟踪。

我心想,看到那尸山的时候,其实……通阴婆看到我了。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

通阴婆应该知道,我在跟踪她?

这个念头让我瞬间更加清醒,又有些害怕、又有些迷惑。

追出不多时,通阴婆的追踪步履赫然加快了许多。

我们再次追到了海边,并沿着海边朝着东边走,海边没有任何遮蔽物,我们只能在很远的地方谨慎的跟着。

我们没有再次看到那以尸首堆成的尸山,我也实在不想再看到,那一幕太冲击我的大脑和内心了,哪怕现在只是想起,鼻腔都忍不住的发酸,既满心痛苦的怜悯他们,又痛苦的懊恼自己的无力。

“北斗,想什么呢,你看前面,那是机场么?”

我内心剧烈难受时,俨然疏忽了注意前方,闻声,我抬眼望去,一望无际的高大铁丝网,自西向东的横拉于偌大空地。

“这……”这就让我疑惑了:

“是啊,是这个机场,可是……通阴婆怎么会来这儿?难道是因为那个糙汉跑过来了?”

这也太巧了,我和胡小蛮要来这儿弄辆车走,半路遇到通阴婆,本以为是阻滞,殊料反而更加顺利的来到了机场。

因为离的太远,远到连里头的观测机都只是一个个黑点,我和胡小蛮大着胆子往机场跑去。

离的越近,我的心就越紧绷,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机场里头好像生了乱?

我看到不少人在慌张的乱跑,还有的人一边跑一边惨叫,挂彩的有好几个。

因着生乱,我这头羊自己送回来了,他们也没有注意到。

“磕磕磕,嗷!”

那半腐糙汉现在的叫声,像极了电影里的丧尸,又难听又大嗓门儿。

胡小蛮让我蹲在铁丝网的水泥桩后面等她,她鬼鬼祟祟的趁着里头生乱,独自一人朝里头跑去,大概五六十米处,有一辆黑色的复古甲壳虫停在那儿。

我在水泥桩后面藏好自己的七岁小身子,提着心探着头看向胡小蛮,眼看着胡小蛮越来越接近。

然而要跑去那辆车的人突然多了三四个,还是成年人,我不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不过很快我就放下心来。

胡小蛮在他们眼前,他们就跟没看到似的,只顾着慌乱的逃命。

我怕胡小蛮一个人招架不来那四个成年男人,正担忧之时,在我视线中消失了好一会儿的通阴婆,突然从那辆甲壳虫的另一侧站了出来。

胡小蛮似乎被吓了一跳,她登时便在原地站定脚步。

意外的是,通阴婆竟抬起手来,朝她招招手?

胡小蛮短暂滞愣,旋即就选择听从,并朝她走去。

因我离的有些远,我不能看到那通阴婆脸上是什么表情,又是什么眼神,但莫名的,入梦前通阴婆那平和又有温度的眼神,总是挥之不去。

看到车粗鲁的加速并掉头朝我开过来,我吊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而通阴婆仍站在原地。

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好像在面对着我……甚至有点像在看着我?

刺耳的刹车声在我身旁响起,尘土被风旋起,呼吸短暂的变得干燥。

“快上车。”

我最后凝视一眼那一动不动的通阴婆,又看向另一边、手举斧头追着人砍的半腐糙汉,便毅然坐上了副驾驶座,车紧接着疾驰而去。

“她在帮我们。”胡小蛮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昂,”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起那位护法的陈述,那陈述在听众听来,不免会对通阴婆起几丝忌惮,但此刻我已知道她的故事被断章取义了:

“她是能聚怨气不假,但聚怨气令死了的人诈尸,不是为了作恶。”

“再说吧,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聚怨气令腐尸诈尸、伤人,都是不对的,可惜没空再看看她会怎么处理诈尸的那个腐尸。”

“应该会带去坟山好生处理?”虽然是猜测,但这猜测是基于传闻来猜的,我感觉这猜测八九不离十。

“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你去后备箱看看有没有吃的,好饿,这个原身不知道多久没吃饭了,我这一天都是腿软眼皮疲的,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我内心暗暗觉得好意思,胡小蛮是胡家的大小姐,估计从小到大都没吃过生活上的苦,民末年间的苦,别说她这个大小姐了,我这个农村娃儿也吃不了。

我听从的爬到后座,将后座掀起、搬开,后备箱里有两个木的行李箱,很大……

想起小枣是被装在行李箱里,我顿时起了些不好的预感,生怕里头也……

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子装小孩儿?

“找到吃的了么?”胡小蛮在我身后,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我……这有两个行李箱,跟装你的那个一样大。”

闻声,胡小蛮缓缓停下车。

第130章 活眼球 木箱子,被塞在里头的舒适程度为零,胡小蛮停好车爬到后面来之后,我跟她合力将俩行李箱抬到另一边的后座上。

这木箱很沉,也隐隐印证了我俩的猜测。

将金属的锁扣掰开、掀开木箱,里头赫然是个身穿还不如麻布袋的五六岁小男孩儿,只不过已经没了气息,但体表还没腐化的迹象,小身子还是软的。

另一个箱子里装的是个小女孩儿,也不过几岁的样子,一样的没了气息,但身子已经僵硬成一团。

我跟胡小蛮很久都没说话,胡小蛮走下车,将那俩木箱子使劲的扔远,将两具小尸体摆在夯土路路边。

她站定垂头,就这么站了好几分钟,像是在默念超度词。

待她再转身回来车上时,我看到她的表情跟平时一样,面无表情的,也没有感情。

“反正是梦,改变不了的,赶紧找到化生池,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呆太久,谁知道梦里一天,现实里的我们又睡了多久。”

时间的紧张,让我没了感到难过的功夫,车一路都开在无比颠簸的坑坑洼洼上,有时还要纵穿一大片树林。

油箱快要见底的时候,我们在树林里停了下来。

没有吃的,我整个给饿的头晕眼花,坐在副驾上,我时不时因为饥饿难耐而蠕动一下。

屁股底下,隐隐有点硌屁股的感觉?

我没多想的撑着双臂、面对着座位站起身,将座位给掀开。

这一掀开,不得了,整个座椅下面是空的空间,里头装满了银元,少说几百上千,一个银元的购买力,比一张银票还多。

看到银元,我跟胡小蛮都两眼放光,有钱什么都好办,她大着胆子将车开上了稍微宽一些的路。

往前行不多远,前方渐渐的有了行人,还有热腾腾的蒸汽。

热闹的集市引我注目,而我们开着复古甲壳虫到来,我们更引路人注目。

待我和胡小蛮走下车时,旁人瞧见我和胡小蛮不过是个七岁和十三岁的小孩儿,他们的目光更狐疑了。

不想生事的胡小蛮,匆匆抓了一把银元,跟一个馒头铺买了一大笼馒头和一大笼菜包子,吃的塞进车里后,胡小蛮就启动车子悠悠的离开。

我透过车窗看向那包子铺,那男掌柜还在为遇到壕气不用找零的顾客而惊喜的哈哈大笑,然而我的目光落到那男掌柜的手时,本来十分引人注目的银元,莫名变成了一张张剪成圆形的火纸?

“卧屮,快、开快点!”我被吓一跳,本还想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但眼花的可能性为零,我看的真切又清楚,火纸那暗黄的颜色,再怎么眼花也不可能眼花成这样。

“怎么了?”胡小蛮听从的加踩油门,同时问我一声。

我吞了吞口水,抓起一个包子,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说道:

“这银元,是假象,在我们手里时,看起来是银元,等到了别人手里,就……就变成火纸了。”

我的话音一出,车子猛然踉跄停滞了一下,胡小蛮因惊讶而脚底失误,把稳车子后,她一脸诧异:

“你意思是,我们在用天地银行的钱买东西?”

我说不出话来,而胡小蛮似乎觉得很好笑的噗嗤一笑,一边吃包子一边口齿不清的嘟囔一声“管他的,反正都是假的。”

担心在这里呆太久,会对现实里的我们有影响,更怕离魄超过七日。

但我们没有醒来的办法,仿佛陷入了无法爬出的牢笼,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先想着把化生池给破了。

“不行了,我实在是太困了。”胡小蛮将车停在树林里,此时的外头,一片黑漆漆,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因空旷无人,连月光都显得诡异、令人害怕。

“我来开吧。”虽然我也没睡,很困,而且我的小身子不够长,但站着开也没什么问题。

正要推门下车,胡小蛮一把拉住了我:

“别下车,我这一路都感觉怪怪的,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闻声,我直接消散了下车的勇气,反手就把车门给反锁上。

我跟她初相识的时候就了解到了,我能闻到邪祟的气味,而她能凭第六感感知到邪祟的存在。

当没有气味的邪祟出现,说明出现的必然是极高深、能掩藏自身气味的邪祟。

“你吓到我了。”我抖着手捏着包子,一边吃一边瑟瑟发抖。

“簌簌簌,啧啧啧……”

静谧间,我忽然听到车的底部,传来颇为密集的摩擦声?

就像是一大群爬行类的虫子在蠕动爬行。

胡小蛮也听见了,她匆匆站起身来,检查脚底下。

并不能看到异常的存在,所以这声音,可能是来自车底盘?

“北斗快开车,要是有虫群爬过,把排气管什么的堵了就完了。”她一边对我喊话,一边将车窗也检查一下有没有关好。

外头太黑了,而且四周还是荒凉生长的树林,她脸贴在车窗上,也无法看见外头到底有什么,只能看见月落淋漓下、这些树林的漆黑树影。

我几番尝试发动车子,车子轰鸣了好几回,可踩油门时,除了能听到油被消耗发出的噪音、以及车轮的快速空转声之外,车子就像被凝固在原地似的,一动也不动。

“完了,完了,车不走。”外头、不,车底下,一定有什么东西。

“你走开。”胡小蛮慌张的爬过来,一把将我推到副驾上。

我的小身子哪经得住这么大力气的推搡,正要委屈抱怨一声,抬眼时,我差点没被吓死过去——

车前,赫然站着那个半腐糙汉,他手里还拎着那把锈迹斑斑、黑黏液体淋漓的斧头。

“啊!”

我吓的惨叫一声。

胡小蛮被我的叫声吓了一跳,她一抬眼,也跟着被吓的“啊”的大叫。

就在我生怕那恐怖的半腐糙汉举着斧子来砍我们的车时,我赫然瞧见地面隐隐有一大片什么东西在快速蠕动。

蠕动的东西很快就进入了车灯映照范围,这下我更加吓惨了——

满地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的眼球在爬?

第131章 不知正邪 诡异的眼球很快就将半腐糙汉蔓延淹没,而半腐糙汉也不是干站着,他挥舞着手里那柄锈迹斑斑的斧头去挥砍这些诡异渗人的眼球,每每命中一个,都仿佛砍中了一个血囊、眼球发出“噗叽”的声音,一股殷红的血肆意四溅。

“这是眼球虫,蛊虫的一种。”胡小蛮瑟瑟一声,手脚并用的试探着将车子开离此地,可车子除了轰轰震动外,就是纹丝不动。

半腐糙汉之前在那个无人村里剥了些人皮,以遮挡他那腐烂的尸身,此刻,他那本就残破不堪的尸身,被眼球啃噬的露出森森黑骨,而眼球虫被他砍爆炸出来的殷红液体又淋漓在他身上。

不多时,他就像一个被从头到尾淋了鲜血的诡异“血人”,手里仍笨拙的挥舞着斧头。

“轰……轰轰……”

胡小蛮再次将油门踩到底,随着一声刺耳的轰鸣,车子“轰”的一下猛然向前冲去。

“血人”瞬间扑面而来的下一刹,就被车碾压倒地,我回头望向车后,我们刚才停的位置,遍布密密麻麻的眼球虫,眼球虫浸泡在一滩殷红中,而那半腐糙汉正在挣扎着站起来,对抗不断啃噬他的眼球虫。

很快,那诡异的一幕就消失在我的视线,回过头来,我看到胡小蛮的侧脸冷汗淋漓的,好像是被吓的。

不知道是这个稚嫩魄身的真实反应,还是胡小蛮被吓到了,我没多想什么,撩起袖头给专心开车的她把淋漓的汗给擦拭掉。

胡小蛮转头睨了我一眼,就又继续看向前方,她没说话。

想到银元,我忽然恍然意识到一个可能有用的办法,我赶忙摸出一把银元,看着胡小蛮说道:

“这其实是火纸,颜色也是黄色的,要不要试试能不能当黄符的载体用?”

车终于驶出了那片树林,停在一望无垠的空旷黄土地上,胡小蛮定定的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复杂的心情后,才转过头来将银元接过去:

“找找车里有没有火柴,需要火才能试试能不能行。”

我立刻点点头,在车里爬来爬去,命好的是,车里的圪垯角落,跌落了个打火石火机,使用起来有些费劲,打火的时候还会磨的手疼,但终归能打着火。

就在我兴奋的将粗糙的打火石火机递给她时,她又眼神复杂看着我说:

“载体除了黄符之外,还要有灵力,现在使不出来灵力,或许有个东西,能用一用……”

“啥?”我没多想。

“你的血。”

闻声,我一时恍神,但一想我的血邪祟很害怕,便就点点头,表示放一点儿没什么,总比什么能用的都没有强。

胡小蛮不知从哪儿取出一把木柄的小刀,小心翼翼的在我的手指上快速一划。

没有痛感,但我的手指明显出现一道不浅的割痕。

几秒后,割痕仍旧泛着白,仍没有血涌出来。

“咦,怎么回事?”

我还以为是我贫血了,所以割手指也不会出血,我将小刀拿到手里,咬咬牙就给了自己手臂一刀。

诡异,手臂也没有血渗出来。

“果然是早有预谋,”胡小蛮把刀拿过去,在自己的手臂上轻轻一划,果然,她也没有血渗出来:

“这样一来,将一个人置于死地,毫无难度。”

漆黑的夜空下,我心里也灰心的发冷,透过倒后镜能看到车后方不远处的那片树林,这诡异的树林,我是不敢再进去了。

可左右眺望,这片树林的左右皆无尽头,我们一路向南、最节省路途的办法就是纵穿这片树林,绕路的话,多走上几十甚至一百公里都有可能。

一边凝视倒后镜中的树林,一边思索间,倒后镜里隐隐有个黑影突兀的出现,我定睛细看之时,那黑影赫然在慢慢的向我们走来。

我被惊的血液都短暂凝固,结结巴巴跟胡小蛮说道:

“走、快、快走、有东西追来了!”

胡小蛮探头眺望车后,缩回头时却没有发动车子:

“是通阴婆,她好像一直在跟踪你,是走,还是跟她正面面对?”

这个棘手的问题,让我有点两难,她不把那半腐糙汉收拾了,却来跟我,这一点我有点想不通。

可再细想,她是白家的后人,与我勉强也算有些血缘关系……可她被逐出白家了,我不敢断言她对白家没有恨意。

“啪嗒,啪嗒啪嗒。”

纠结间,车外窸窣传来金属跌落的声响,声音闷闷的,但隐隐有些金属的清脆感,抬眼,胡小蛮已钻到车后座,透过车窗朝外投掷着什么。

我望向窗外,被她投出去的是那些银元,一个个的在月光底下,略微折射出一些光芒。

而被投出去的银元,所“摆放”的相对方位很有规律,相当于在车的两侧,各自用银元摆了两道“线”,两线之间的宽度,恰好是一个人的身位的宽度。

“啊,”粗略扫一眼后,我恍然想起这是一种阵图——

鬼门阵。

抛出去的银元相当于驭鬼桩,引魂通行此路。

我还记得秘籍里记载道,使用鬼门阵时,待鬼依着驭鬼桩走来时,可于阵前设下一道鬼打墙,以此将鬼束缚于内。

但因此法也可用于邪途,比如设鬼打墙困鬼于内后、不消灭反而养蛊,久而久之里头将养出巨大的怨气,培养出术士都难以对付的邪祟。

因此胡小蛮那本《黄符密咒》世代单传,以免落到有邪心之人的手里,而驭鬼桩上要以符篆施写引魂经,总之鬼门阵的施法门道十分复杂,哪怕我看出来了这是鬼门阵,让我短时间内施出鬼门阵,我也做不到。

“人诡相冲,有悖天道,此路已开,请安心上路!”胡小蛮探头出窗子,朝车后喊话。

“呵呵。”

我听到了通阴婆的声音,笑声莫名……平和?

我双目紧盯着倒后镜,万一有任何万一,我随时打算一脚油门逃离。

“咔咔。”

“呲……”

此时,我忽然听见车内,响起不该有的声响,紧接着就是什么东西漏气了的声音,我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往下“下坠”了几公分。

“车胎被……被扎破了?”

第132章 邪庙 “呲……”

又是三声漏气的声音,微微倾斜的车子又回归平衡。

我心中一凉,完犊子,车被放气了,想跑也只能靠两条腿了。

“快下车,快跑。”

这一点足以证明通阴婆非我同类,否则怎么会破坏我们唯一的跑路工具?

胡小蛮一把将我拽下车,并拽着我拔腿就跑。

“咔咔咔。”

我们跑出去没多远,身后就传来密集啃噬硬物的声响。

回头一瞧,我们的复古甲壳虫后方,密密麻麻的爬出来满地的眼球虫,甲壳虫被瞬间淹没,并在眼球虫的啃噬中,逐渐塌陷、变形。

再望向后方,那通阴婆竟像凭空消失了似的,哪哪都瞧不见她的影子。

“车被吃了,被眼球虫吃了。”我一边被拽着跑,一边对胡小蛮说道。

胡小蛮回头瞄了一眼,她短暂放慢脚步半秒,随后又恢复疾奔的速度,几乎是把我拖着跑。

“这通阴婆实在是太诡异了……”难怪被白家逐出家门,但这句话我没有说出口。

“这附近肯定没有坟山,她就是在跟踪你,天亮之前,咬咬牙撑着吧,跑到天亮为止,至少眼球虫这种低等聚群邪祟,白天不敢出来。”

这一夜只能说难忘,我从来没试过长跑连跑三四个小时,天露出鱼肚白时,我的肺都快要从嘴里飞出来了,简单的呼吸,都让肺部一阵阵发疼。

我们正在纵穿一片不知有没有主人的高粱地,躬着腰缓解肺部疼痛的我,脚下被生生一绊,我整个人都扑摔在泥地里。

回头望向绊倒我的东西,本以为是石块之类,殊料竟然是个个头不小的玉弥勒佛?

弥勒佛憨态可掬的笑容,像在讽刺我的落魄,我侧瘫在地上,蠕动着伸手过去,将弥勒佛拖拽过来。

这尊弥勒佛的长宽,跟我的小臂差不多,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值钱东西。

胡小蛮眼神迷惑的看着我:

“你咋走哪儿都能碰上值钱的?神奇。”

“这东西,少说能出个几十万呢,多的话百万都不止。”

“真的?”我两眼放光:

“那我们赶紧的,找个人,拿这玩意儿换辆车吧,耽误了一夜,万一冯延道早就到化生池了,咱再去就是自投罗网。”

胡小蛮赞同的我提议,但战乱年代,东北几乎都是沦陷区,钱没有用,除非能顺利找到富人区。

我们走出高粱地后,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可除了能看到黄土地以及荒败的农田、逃难南下的人之外,能称为楼的都看不到。

反倒是看到了个破庙,庙的屋顶都是茅草堆上去的,连片瓦都没有。

我们暂时进到庙里休息,庙虽然破,但却有门额牌匾——

“乾元庙?”

“乾元,乾之元,天道伊始的意思。元,代表春天时,万物开始苏醒、生长。”

挺美好的寓意,在战乱年间却很有讽刺意味。

“乾元重宝是唐朝最先推行的金钱,听说现在已经绝世了,唯一的孤品,有人拿二十斤黄金换,都没能换来。”

“我看这庙应该是被严重破坏过,”胡小蛮坐了一会儿,就站起身来到处走动转悠:

“能称为‘乾元庙’,应该是个古刹了,古刹必然要用古刹的朱瓦,然而这却是个茅草顶,说明屋顶被拆了,没有金尊入位,周围破败不堪,这么多流民长途跋涉,却没有一个想着说进来歇歇脚,肯定是因为有内情,但现在的人都还食不果腹,没有什么心思想这些与温饱无关的。”

胡小蛮说完这话,就朝外头走了出去,我没有跟上,只是站在庙外头远远的看着她,看她要做什么。

她很快就拦下了一个逃难的岣嵝阿婆,我看到胡小蛮从身上掏出俩银元,递给了她,猜测是不是要打听乾元庙的往事?我抬步走了过去。

“哎小丫头,这庙可不兴打听,晦气的很,是个邪庙,”阿婆一张口,就初步佐证了胡小蛮的推论基本正确:

“早些年,这庙不是盖在这的,而是盖在更北的地界儿。”

闻声,我朝北望去,那边有一大片村落式的土坯屋,说明曾经有很多人在那定居。

“你们瞧那片儿,早年这庙是盖在那的,因为那边地平坦,不少附近的人为了避免天灾水患,陆陆续续的都搬到那儿去盖屋住,盖啊盖的,这庙杵在那儿就碍事了,于是就给拆了。”

“结果庙拆了之后没几天,村里新盖的屋子接二连三的坍塌,还是在深夜里,人睡的呼呼的,就莫名其妙被砸死了,邪庙的由头就是这么来的。”

“咱平头百姓老实巴交的,也不乐意得罪天仙地官邪祟,管他是邪是仙,意识到得罪了就得弥补嘛,这不,就把庙挪这儿来、又给盖了个,这年头谁家都没有余粮,只能盖成这么大点儿。”

“结果这邪、结果这庙好像还‘不满意’,不少人夜里起夜的时候,瞧见过有大片大片的阴兵,膝盖以下踩在地底下,从这庙前面轰隆隆的走过,咱就寻思,那些塌了的屋子,估计就是被这些阴兵给震塌了的。”

“后头住那片儿的村民气不过,把这庙也给打砸了一通,后来就陆续都搬走了,惹不起还能躲不起嘛。”

瘦削的老阿婆说完后,无奈似的深深吐出一口气,看着手里捏着的两枚银元时,眼神里才能瞧见些光彩。

“小丫头,你本身没大人带着自个儿出来就够危险了,身上还带着钱,这可就更得注意点儿,这年间啊,没有王法的。”

阿婆好心一声,好生收好银元后,就继续赶路了。

“膝盖以下踩在地底下?阴兵?”胡小蛮的关注点有点特别,她的喃喃吸引我注意,我却想不出什么所以然。

“怎么啦?”我问道。

胡小蛮摇摇头,垂眸看了一眼我拿在手里的玉弥勒佛。

“你手里的东西不是邪物,说明这古刹,可能是被误解了,如果真是邪庙,周围是不可能出现弥勒佛这种纯净物的。”

胡小蛮说完就回到了庙里头,她并没有左右环顾,而是直奔本该摆放金尊的位置。

她使劲跺了两下脚。

“咚咚。”

声音,是空心的声音,说明地底下,有空间?

第133章 圆寂的和尚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立刻到处寻找趁手的家伙什,打算将地面的糙石板给挖开,胡小蛮却对我说道:

“先别急,这样太冒犯了,找些香火来祷告一番,接下来许能顺利一点。”

胡小蛮说完就又出去了,我寻思她说的也有些道理,古刹必然不可能是什么邪庙,但至于阴兵什么的,那也可以暂时理解为是一面之词,具体内情如何,还要探究一番。

因车子丢的突然,我们也就是在买包子的时候,随手往身上兜了点儿银元,此刻我身上还有十来个,周围几乎可以用光秃秃来形容,想找到香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小蛮,就用这个吧。”我走到外头喊住胡小蛮,手里拿着一把银元,我们都知道,这东西“自带”障眼法,看着是银元,其实是火纸。

篝火果然将银元顺利烧成灰烬,我和胡小蛮以跪拜礼,颇恭敬的跪拜祷告了一番,结束跪拜礼要起身时,下意识的环顾动作,让我偶然瞧见这小破庙的四周,有被烟火熏燎的黑色痕迹。

不难猜想,这小破庙曾经发生过火灾,又或者说是被人恶意纵火焚烧过。

我跟胡小蛮合力撬开地面的一块糙石板,费尽了我们吃奶的力气。

石板被撬开的刹那,底下的漆黑地洞映入眼帘,因太漆黑,我无法站在上面去看清地下的空间有多大,反而漆黑却印证了底下的空间不小。

我用粗木棍做了个火把,随后胡小蛮先跳了下去。

“哇……”

先下去的胡小蛮,即刻发出惊讶的呼声,火光映照着她那张稚嫩的惊讶脸。

我狐疑的跟了下去,随后眼前的一幕,让我也惊住了——

一片漆黑中,有更乌黑却反光的东西,以架子摆在两旁,上面摆着的,全都是火器。

而架子周围摆满了看不清外观的大木箱子。

“挖地洞是为了藏火器,地洞应该是当地反抗组织挖的,看来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胡小蛮没打算去触碰这些东西,我心想,战事爆发的很突然,而挖出这么大的地洞……

我举着火把观察两边的夯土壁,火光映照下,能看见夯土壁有着陈旧的平坦感,如果这地洞是新挖的,夯土壁至少会呈现新鲜的挖掘痕迹。

“这肯定不是最近挖的,而是早就挖开了的,咱们往前再走走看吧。”

胡小蛮没说话,而是自然般捏着我的手腕,慢步朝前面摸索着前行。

不走不知道,这哪里是地洞,简直就是个地道,我们前行不多远,两侧的夯土壁赫然出现了两个小门,而前面已然是尽头。

胡小蛮靠过去,探头往里面看,可火把的照明范围太小,她只得往里头再走几步,我几乎贴身的跟上她。

没有奇怪的气味,只有地底下的荫凉感。

正前行间,走在前面的胡小蛮突兀的停住了脚步,我直接撞到她后背上,刚想问一句咋啦,胡小蛮竟又撞着我的脸快速后退。

我踉跄中刚站稳,小脑袋侧头一探,赫然瞧见胡小蛮面前不足两米的地方,竟有个肥头大耳的光头在打坐。

看起来像个活人似的,肤表没有任何死亡的迹象。

我被惊到了,不用胡小蛮撞着我后退,我就拉着她快步走回小门口,目光警惕的盯着那看似沉迷于打坐的肥头大耳的光头。

胡小蛮也被吓的不轻,我俩相互缄默间,那肥头大耳的身躯竟开始有粉尘剥落的迹象?

我还以为我眼花了,摇摇脑袋再次定睛去看时,肥头大耳的脑袋赫然也在化成粉尘剥落。

我恍然大悟:

“这和尚应该是早就圆寂了,我们打开小门进来时,空气一进来,他早就没了生机的魄身就开始风化……”

我的话还没说完,我就意识到了我话里的漏洞——

这得死了多久才会因忽然接触空气而风化化尘?

印象中,只有考古学家们找到数百年甚至千年的古墓,处理不当没对古尸做好保护措施,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问题是外面还摆着刚藏进来的一堆火器,说明空气早就进来了。

“咔咔咔、啪嗒。”

我的思索还没想出个结论,持续风化化尘的肥头和尚,腰肢就摇摇欲坠的倾斜、折断、最后啪嗒摔落在地。

“簌簌簌,簌簌簌……”

头顶忽然传来走动的窸窣声响,我诧异的跟胡小蛮面面相觑。

是外面有人进来暂时歇脚,还是……

还是有什么人,跟踪我们来到了这儿?

头顶的密集窸窣声,听着不像是只有几个人,而是至少十几个人?

“快藏起来,我们……”

“不,别害怕,跟我走。”

胡小蛮拉着我先离开那个小空间,奇怪的是,出了那小门之后,头顶的窸窣声响,就消失了?

“什么情况?”是我耳朵坏了,还是……还是这里太邪乎了?

冷不丁间,我忽然想起刚才那个老阿婆说的什么阴兵。

我们的头顶,不一定是庙的地面,也有可能是阴兵才能走的阴阳道。

我几乎要动摇为所谓邪庙正名的念头,无法解释的现象因内心对未知有所恐惧而没有时间摸索个清楚,我跟胡小蛮飞奔回了破庙上面。

刚想喘口气,地面忽然发出低沉的“轰隆隆”声响,胡小蛮几乎是拉着我就跑。

我们刚跑出这庙,身后的破庙便摇摇轰塌,因本身体积就不大,它的轰塌,动静也不大。

“什么情况……”胡小蛮也一头雾水的摸不着头脑。

我只能说:

“可能因为是梦魇,所以什么诡异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没有因果,也不需要给出合理的解释。”

“只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我们一直没有意识到。”

胡小蛮拉着我快步离开,一路朝南而去,也忘了身体的疲惫,她好像没听懂我在说什么,我思索了一会儿,又对她说道:

“你不觉得,破庙轰塌,很像一个大人,摧毁了孩子堆起来的沙堡么,这个大人就像站在上帝视角,而沙堡里的蚂蚁,看不到上帝。”

闻声,胡小蛮止住脚步,她神情复杂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又抬眼看天,仿佛在试图“看见”那一直在戏弄我们的“上帝”。

第134章 黑和尚 我们呆愣般各自复杂着神情面面相觑,身后忽然掀来一阵热浪,回头,刚才轰塌的小破庙,不知何时着了火,窜天的火焰面积不大,只能掀起一股股令人略感闷热的热浪。

这热浪,仿佛在回答我刚才的猜想——

你猜对了,所以“上帝”给你一些回应的征兆。

“好事。”胡小蛮冷不丁一声。

“嗯?”我没听懂。

胡小蛮忽然就露出释然般的微笑,看着我说道:

“你是被真仙会以邪术困入梦魇的,而施这邪术的人,一直在看着你,当你隔着‘玻璃幕’与牠沟通时,他还会‘回应’你,说明我们的异常,现实里能发现。”

“仙堂还没意识到我们陷入了可能是魂死的梦魇,说明现实里,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现实里的六天,是梦魇里的六年也说不定。”

闻声,我滞愣着眼神,仔细回味她的话。

“呼!”

一阵狂风突然刮过,刮的我睁不开眼,这风来的奇怪,但来的不让我觉得匪夷所思。

“既然如此……”

我的心态忽然坦然,身后的火灾又戛然熄灭了火光,只剩一片漆黑的废墟,冒着汩汩黑烟。

四周忽然没了人烟的迹象,许久都没有逃荒的人行经,仿佛假象被我们猜破之后,为了构建真实的一切要素,就也没必要再费力去营造。

“化生池,别去了,你没发现吗,好像我打算去化生池这件事,也在真仙会的预判之内,如果他们真想阻止我过去,这位‘上帝视角’的人,不会像现在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我以前听说过个事儿,不管是阳道还是阴阳道,都有法子在梦中,引特定的人去忘川,有些人迈步过去一些痛苦的事儿,就会寻会引梦的人来,将那人在梦中引去忘川,于忘川忘记一些痛苦,往后至少开心些活下去。”

“你有没有学过织梦方面的法术?给常子麒或者黑妈妈托个梦,让他们‘叫醒’我们。”

胡小蛮一直认真的看着我,听我说话,话音到最后时,她刚点了一下头,她的目光就倏的脱离与我对视,并诧异般看向我身后。

我狐疑转头,望向被烧成一片废墟的破庙。

废墟本身没什么好看的,只是我正要收回目光时,我偶然瞧见废墟上方,好像有动静。

几秒后,一个浑身焦黑到泛光的庞大人形,慢慢悠悠的从废墟上站起来。

是个光头。

人形站定之时,庞大身躯就开始剥落,不多时就剥落的只剩一副漆黑的骨架,眼窝里却还有两颗很白的眼球,甚至还抬步朝我们走来?

我定定的盯着走来的漆黑骨架,满心满眼都是警惕,胡小蛮跟我一边警惕的盯着,一边连连的后退,随时打算撒腿就跑。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现实中也存在那个和尚,和尚打坐于破庙正中央,估计是庙的住持。”

“这破庙看不出任何风水布局,是因为本身的庙被拆毁了,庙本身在那个村落里,村落一定是五行皆占、风水颇佳的地界,不然也不会慢慢聚居那么多村民。”

“庙被拆了之后,这和尚被动增了怨气,修佛变成了修阴。”

我说着我的论断,而眼前,那漆黑的骨架也渐行渐近,他越接近我们,渗人惨白的两颗眼球就越红,此刻那双目俨然猩红一片,仿佛里头蕴含了满满的怨气和怒火。

“邪祟退避!”

我大喝一声,直接将怀里一直抱着的弥勒玉佛砸了出去。

玉佛砸中骨架的刹那,漆黑骨架顿然“嘭”的一下炸成满天飘舞的黑色灰尘,灰尘浓郁的飘散于空中。

本以为这堆黑色灰尘会就这么散去,殊料灰尘就如一群活物,天女散花般飘散的下一刹,竟又相互聚合,那黑色骨架俨然不再是骨架的外形,而是一个通体黑到反光的高大人形。

弥勒玉佛什么都没砸中,而是洞穿满天灰尘后,孤零零的跌落在地面。

“原来是以自化灰尘来躲避攻击?”我惊呆了,邪祟竟然还有这一手。

胡小蛮毫不迟疑的拉着我就跑:

“火都烧不死,砸怎么可能伤到他,赶紧跑!”

我和胡小蛮气喘吁吁的以逃跑躲避那“黑人”的追赶,想起第一次坠入梦魇时,我是被刺耳的摇铃声给叫醒的。

我从来没这么期待过“闹钟”赶紧响,赶紧把我叫醒。

然而期待没有用,两个魄身都是小孩儿的人,怎么可能跑得过高大的“黑人”。

我一边跑一边以目光探索四周有无可用之物,而胡小蛮似乎也是这样想的,跑了好几分钟后,胡小蛮忽然松开了我的手,我立刻就显露出跑不动的掉队。

胡小蛮少了我这个累赘,更加快速的冲到前面的夯土路边,抄起一根木棍就转身折返跑来。

“喝!”

她一声大喝,身子也跳的老高,当头棒喝般将粗糙的木棍直接砸在了黑和尚的头顶。

“嘭”的声响,仿佛在说明命中了?

我不能只顾逃命光看着胡小蛮一个人面对高大的黑和尚,我也快步冲下土路,抄起地面的石头就不断的朝黑和尚砸去。

然而结果很意料之外——我扔出去的石头,全都洞穿了黑和尚之后、跌落在地面。

没能来及狐疑为何胡小蛮能打中她,我就立刻意识到了答案——

黄符密咒可以以无形为介托!木棍也可以!

眼看着胡小蛮已然无比吃力的与黑和尚一来一回的近距离对战,我努力冷静自己的脑袋瓜子,主要是这小魄身很诚实,就算我不感到害怕,这小魄身也会在看到令人恐惧的事物时而有相应的反应。

“阴阳相冲!黼气相抗!阴骤聚则散!阳骤聚则刚!”

我没有胡小蛮那么熟练,我一边大喊密咒口诀,一边于无形中画出相关符篆。

从身上摸出银元替代铜钱,符篆无形下落,银元被我顺势逐个甩射而出。

接连八下“啪啪”声响,银元赫然插在黑和尚身周的地面。

黑和尚癫狂般追打胡小蛮,他冲向胡小蛮的刹那,最后一记银元甩出。

“嘭”的一声,黑和尚突兀的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第135章 诡异的尸化 四周毫无异样,胡小蛮快步跑到我身旁,而黑和尚就像撞到了透明墙似的,对着空气不断蛮横的冲撞,几番冲撞之下,无形的透明墙被涂抹了些漆黑物,可仍不见有裂痕。

我高兴坏了,试探性使出的金刚墙法阵居然真的有用。

“设个雷池,困住祂!”

雷池又叫锁诡阵,是专门用以禁锢恶诡的阵法,既然金刚墙有用,雷池定也有效!

“日阳,夜阴,二十八星君镇星区,若越雷池,必坠阳境!”

密咒口诀念罢,无形的符篆凭空落下。

却见于原地无法前行一步的黑和尚,身躯一卡一顿的顿顿下坠,不多时,膝盖以下便跌落夯土之下,仿若踩入泥潭般,拔腿都艰难。

“呼,”胡小蛮也仿若瞧见了自保的希望,她舒了口气拉起我的胳膊道:

“快走吧,最好能尽快脱离现在的境况。”

我任由胡小蛮拖着我快步向北跑去,初时,我们在路上还能时不时遇见南下的人,后来越走,人烟就愈发稀少。

直至夕阳摆在了落山的位置,我们就连一个人影都瞧不见了。

本还想若能途经什么村庄能借宿一宿,免得又像昨夜似的,躲在树林里,结果却撞上那密密麻麻的眼球虫。

不知是太劳累了,还是什么原因,我总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僵硬,胡小蛮拽着我跑的这大半天,越发像拽着一根木头在跑。

随着天色渐渐暗下来,胡小蛮的步履也因视线越发模糊而慢下来。

我更关注自己僵硬的身躯,偶然抬眼瞥向前面的胡小蛮时,隐约瞧见空旷昏暗的前方,有个很不起眼的方形黑影。

看着像房子,可又不该是这个年代该有的平房。

而胡小蛮也停住了脚步,左顾右盼的眼神,仿佛是在犹豫是绕路,还是继续直行。

“小蛮,你关节有没有异常的感觉?”我试探性的问道。

胡小蛮摇摇头的同时回头来,看向我的第一眼,就露出惊讶的眼神,我没看懂她为什么会看着我并表现出惊讶。

“你脸色有点……有点灰,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灰?”

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脸色灰”这个词用来形容活人的,再一想我现在浑身的僵硬感,“灰”这个字眼让我感到不妙:

“你意思是……我看起来不像活人?”

胡小蛮的下意识是否定,可刚要摇头,她自己就定住了,并也满脸不安的缓慢点头:

“还真的……有那种感觉。”

我心中警铃大作,第一时间就想找镜子照照自己的脸,担心事态会越发严重间,我不经意的瞥向自己的小胳膊——

我胳膊的肤色,也是灰灰的,停止了血液循环的尸体才会呈现这样的暗沉肤色。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可能是……这个时间,这个魄身,已经出事了,所以……”胡小蛮说出她的猜测。

我沿着她的猜测一想,很有道理,我仍清晰记得小小的张开北被绳子捆着,自己跃进了化生池里,因那里是地下山洞,无法判断是白天还是晚上,但应该是晚上吧,跟现在的时刻一样。

魄身死了,灵魂想做什么都做不了。

我即刻紧绷起十二分精神,主动攥着胡小蛮的胳膊快速往前走。

可也心知,走的再快,也没有阻拦的能耐,该发生的事情,依旧会发生。

“哟,是两个小孩儿呢。”

前方,忽然传来颇悦耳的年轻女子的声音,倒没有吓我一跳,我凌厉的昂起头来望向前方,却见是个妙龄女子,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身穿一袭白色绣着小碎花的旗袍。

凭空出现,足以让我们对她毫无信任可言,况且还是这样的年间,能穿的这么得体,还独自一人。

“邪祟退避,不要自寻死路。”我僵硬着唇舌威慑道,同时僵硬的手指还攥着一枚随时都能甩出去的银元。

那女子露出诧异的神情,不一会儿就又恢复笑盈盈:

“小孩儿脾性倔的呢,这天都快黑了,你们能走到哪儿去?不如来我家待一晚,待明儿天亮了,兴许路也能好走些呢。”

就在我懒得搭理并试图拉着胡小蛮绕路走时,我的耳朵忽然听见汽车驶来的声响。

抬眼,前面不远处,果然有汽车的车灯亮着,不多时就停在了妙龄女子的身后。

车上走下来一个戴着军帽的大胖子,他恭敬的对妙龄女子说道:

“夫人,咱们该上路了,要是晚了,可能会出大事。”

“能出什么大事儿,晚不了,跟俩小孩儿聊聊天儿,能耽误多少功夫。”女子仍然莺嘤燕啼似的婉转着腔调,脸色的笑容既随和又轻佻。

我没太在意他们主仆之间在闲聊什么,手腕能感觉到被胡小蛮攥的很紧,但手腕却僵僵木木的,没有知觉。

我拉了拉胡小蛮的胳膊,示意她把耳朵凑过来,我贴在她耳旁低声道:

“我估计他们是纸扎的,送他们一把火试试。”

胡小蛮点点头,她不经意的将手插进兜里,摸出那个打火石。

火光亮起的刹那,胡小蛮徒手将打火石往那胖子身上一甩。

火苗与胖子触碰之际,胖子果然像张纸一样瞬间被点燃。

胖子瞪大不可思议的双眼,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燃起火、没几秒,火焰就将他那惊讶的脸也燎燃而过。

“是成精的纸人,还是谁让你们成精的,不想化成灰就赶紧滚!”

我一声怒骂,那妙龄女子慌张般连连往后退,不多时反应过来后,她直接钻进了那辆车子里。

却听胡小蛮“噗嗤”一笑,捡起打火石又打着火,朝着刚发动的车子抬手甩去。

车果然也是纸糊的,怕被引火上身的女子赶忙跳下爆燃的纸车,迈着小碎步“呀呀”尖叫着朝远处逃离。

这么低级的邪祟,把我跟胡小蛮都逗笑了。

“按理说他们了解咱们的能耐,不至于派这么低级的来招呼我们吧……”胡小蛮一边好笑一边说道一声。

“铃铃铃!”

突然间,熟悉的摇铃声猛然响起,眼前昏暗的远方,一道刺眼的光直直朝我们的双眼照射而来。

第136章 纸人的把戏 听到摇铃声,我下意识欢呼:

“你太爷来叫‘醒’我们了!”

胡小蛮因投射而来的白光过于刺眼而抬手挡住自己的双眼,但她对我点了点头。

但我瞬间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小蛮?你是躺在你自己的屋子里?还是躺我旁边呢?”我因狐疑而提起了警惕。

“废话,我肯定是睡我屋里,怎么可能睡你旁边。”胡小蛮一声训斥。

“那、那我们怎么会同时听到摇铃声?还同时看到白光?”我保持着警惕,拉着胡小蛮的衣角不断往后退:

“不对劲,不该这样的。”

“我知道了,是鞫阴阵营造出的假象,故意卖给我们的一个破绽,以请君入瓮,一旦进入就出不去了,快往回跑!”

胡小蛮说出识破的话的刹那,白光骤然消散,摇铃声也戛然而止,四周顿然陷入比刚才更漆黑的环境。

我们在黑暗中踉跄,不知不觉中,不知于何时跑错了方向,本位于我们北边近百米远的那个平房,此刻竟就在我们前面?

“不管了,进去看看再说,要是有不对劲的,直接一把火烧了。”

凌乱的境况让胡小蛮没了细究的耐心,更加秉持是邪祟就直接斩除的利落作风。

“吱呀”一声,平房的门被应声推开,里头不像外面那边一片漆黑,竟还亮着几盏省油灯。

简单的一间平房,床铺桌椅齐全,但就是没有人。

“嘭!”

被推的半开的木门,在我们进屋后不久,突然被砸关上,把我吓一大跳。

我走过去尝试开门,却发现这门就跟与墙长死了似的,不管怎么推怎么拉都纹丝不动。

“屮,中计了,这房子应该是个结界,进来了就难出去。”我连连的暗道不好。

“呵呵呵。”

平房外头,忽然传来一声清脆又清冷的笑声,声音很熟悉,跟刚才跑了的那个妙龄女子的声音很像。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她在外面。

“本姑看出来了,你们俩小孩儿拥有着不同寻常的三魂,可怜本姑失魂落魄已久,总算等到了有用的‘东西’,哈哈哈。”

“不想死的太痛苦,就老老实实束手就擒,否则……”

女子的话音戛然而止,但怪异的“咯吱”、“咯吱”声响,却接连传出,我还感觉到头顶有大量灰尘掉下来。

四周的四面墙,像幻觉似的在不断收缩,待我从视觉失灵中定睛之时,小平房俨然缩小的只剩刚才一半那么大。

“屮了,又是一招请君入瓮?”我内心连连的无语:

“为了逮我们俩,你是把自己的棺材都拖出来当道具用了?”

我秉持着先和谈后动武的心态,继续跟外头“谈判”道:

“咱把你的车给烧了,是咱不对,等咱回头睡醒了,给你烧十辆行不?您吃别人去吧,我不好吃,而且想吃我的多了去了,基本上都没落个什么好下场,真的。”

胡小蛮白了我一眼:“跟邪祟废什么话。”

她对我说完奚落的话后,就立刻走到了窗子旁,正要以蛮力破窗之时,破窗子突兀的冒出来一张老人的枯脸,把胡小蛮吓了一跳,她赶忙退回我身旁。

我惊魂仍未定之时,那张枯脸的四周突兀的冒出一张又一张枯脸,老人的、小孩儿的,皮肤粗糙如树皮似的,诡异的令我头皮发麻。

“居然还有帮手,”胡小蛮一边平复惊魂,一边大声嘲讽道:

“你这是全家都不得好死了?非要吃人的三魂才能得到安息?”

却听外头突然传来“嘭嘭”的砸墙巨响,像在发泄愤怒似的,似乎是胡小蛮的话让外头守株待兔的邪祟发怒了。

“簌簌簌。”

忽然间,头顶传来轻微又密集的窸窣声响,这声响可太熟悉了,可不就是昨夜我们不慎“捣”了眼球虫的虫窝时,那群眼球虫爬行发出来的声响么?

本以为是雪上加霜,我还没来及心急,那几张贴在破窗子上的脸忽然全都消失了,而簌簌的爬行声响仍在持续。

“嘭!”

“咣!”

此时,跟墙似的严丝合缝的木门,忽然从外头传来被劈砍的声音。

这声音了不得,这一路上,只有那个半腐糙汉手里头有一把斧头当家伙什儿,眼球虫又出现了,半腐糙汉的出现也是意料之中。

“啊!”

外头接连传来惨叫的声音,而木门已然被劈出了缝儿。

胡小蛮迅速冲到窗子旁,利用冲刺的惯性不断的踢踹破旧的窗子。

几脚的功夫,破窗子就被踹飞了出去,她拽起我的胳膊就从窗子跑离平房。

跑出去不多远,我回头望向那平房,只能看到一个黑影在举着斧头,还在不断的劈砍木门,密密麻麻的黑点在月光的映照下,隐隐露出暗沉的猩红。

地面有几个隆起的“包”,“包”上面一片小黑点在来回的蠕动。

我疑惑的扫视平房的四周,心想应该能看到通阴婆才对。

扫视间,我刚在平房的不远处突兀瞧见一对幽绿色的光点,后脑勺就“嘭”的一下挨了什么东西一下。

回过头来,我的脑袋被胡小蛮夹在胳肢窝处护着,而我身旁的地面,躺着一个带血的斗笠?

“什么鬼?”

只来及定睛的功夫,那对幽绿色的光点的方向,再次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来。

我的脑袋又被胡小蛮拖拽着甩到一侧,笨钝的躲开了飞来的斗笠的攻击。

“有完没完了。”我整个心烦不已,不禁的牢骚一声。

“赶紧跑,斗笠站起来了。”

胡小蛮拔腿就跑,我瞧见斗笠先“飘”起来,而斗笠的下方,紧接着才渐渐出现漆黑的人形。

我连滚带爬的朝前方跑去,身后,戴着斗笠的“人形”越来越多,从一开始的两三个,短短的功夫里,就凭空冒出来了十几个。

这可能是纸人使出来的分身邪术,可惜我手里什么术器都没有,否则也不会只剩逃跑的份儿。

应战的念头一起,我忽然瞧见前方的路边,躺着一根狭长的木条。

看着木条,我心里狠狠一横,不跑了!

第137章 激战 既然《黄符密咒》有用,我现在虽没十足的自信,但面对的底气还是有的。

只见十余斗笠人行动迅捷的包围而来,我一个地滚滚到木棍旁,本想动作利落,可莫名的僵硬感,让我浑身的关节都嘎巴嘎巴的响。

“你的脸色,越来越灰了。”胡小蛮站定在旁,伸手捞我一把,话音显露出她的担忧和焦虑。

“管不上了,总是逃也不是个事儿,要是常子麒在就好了,他可是以一敌十。”

我回应罢胡小蛮,便快速默诵斫龙阵密咒。

斫龙阵,山河有灵,临山则阳盛,以山河之灵,捍卫盛阳。

阵法一出,我身躯的僵硬感果然不再继续蔓延。

“阳护阵!”

“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一百零八星各居奇位!天罡笼罩!地煞镇方!蒙蔽冲身!阴诡退避!”

二连招自保密咒一出,身躯的有力感,令我的底气更加十足。

然而胡小蛮早已应战而出,她手持七扭八歪的木棍,冲着包围而来的斗笠人连连猛击!

斗笠人俨然一副世外高手的运筹帷幄架势,一招一式都躲的游刃有余,胡小蛮几番出击,都无从击中斗笠人一下。

不出几秒功夫,陷入十余斗笠人包围的胡小蛮,俨然有落于下风之迹象。

我心知她和我都不像常子麒那般擅长格斗,如此险境,只能奇招制胜!

斗笠人犹如训练有素般一字迅速排开,紧接着便由两头快速朝胡小蛮收拢而去。

眼看着胡小蛮腹背受敌已不可逆,我心急中大喝一声“火孽阵”!

一股热浪由我而出,紧接着便迅速向前席卷而去,虽肉眼不可见,可热浪之势连胡小蛮都下意识抬手挡住双眼。

十余斗笠人组成的应战阵型短暂凌乱,我快步冲向胡小蛮,将她一把拽出被包围的境地。

“火孽阵”,是降术阵法的一种,阵法,其本身毫无攻击性可言,但邪祟诡怪只能在施法之阳主的附近作祟,胆敢触犯阳主,要么犯怨孽之气气力顿失,要么阴气自乱反冲其身!

短暂的脱离胶着之际,远处那对幽幽绿光倏然渐行渐近。

如此关头,我不可让自己和胡小蛮陷入越战越乱的境地。

深夜再加上此乃真仙会构造而出的假象世界,除我和胡小蛮以外,阳气几乎为零。

“双阳阵!”

这本是八阳阵,乃是借阳阵法,以八个活人位列阵眼之上,其上的每个人都将拥有整个“八阳阵”的力量,即以八人共同之阳气,来守护这八个人。

但此刻只有我和胡小蛮是活人,我只得将八阳阵萎缩成双人阵,以我和胡小蛮为点,二点相连为一线。

划出一道短暂的阴阳界,阻隔极阴的邪祟对阳体的冲犯。

眼看着那对幽幽绿光渐行渐近,双阳阵落定的刹那,那对幽绿光点亦戛然停住行近的举动。

我想趁斗笠人无措之时,看清那对幽绿光点到底是什么。

然而却率先看见幽绿光点的主人、那漆黑人形的背后,脸色惨白却极为貌美的妙龄女子,怪异的狞笑着,睁着鲜红的双眼,盯着幽绿双瞳者的后脑勺,无声靠去。

“小心!”

“呃啊!”

我的预警俨然为时已晚,双眼猩红的妙龄女子脑袋嘎巴一歪,血盆大口就咔咔咬上幽绿双瞳者那只有漆黑轮廓的脖颈,同时还发出狰狞凄厉的尖叫。

只见幽绿光点于原地怪异一颤,幽绿的光点像星星似的一闪一烁,紧接着,簌簌的爬行声又从他们后方快速传来。

虽然顾不得那么多了,但总觉得这“人”……很奇怪,至少在这样的假象里,牠显得很奇怪。

“趁他们狗咬狗,快走吧。”

胡小蛮叫我之时,我已然在快速默诵僭阳阵密咒。

“僭阳阵!”

密咒念罢,符篆凭空落于身上最后的三枚银元之上。

“喝!”我大喝一声,将银元快速朝幽绿光点旁甩去。

而紧随其后的,就是我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掏空般,差点连站都站不稳。

而十余斗笠人以及那双目猩红的妙龄女子,纷纷更加零乱阵脚,那群蠕动而来的眼球虫亦不再成群合一,而是四散着爬行而去,仿佛看见了新的“敌人”。

“你疯了你!僭阳阵是将施术者的阳气以“符”一分为十六,以此惑乱邪祟,使之盲目攻击一气。”

“拉我一把,我没劲儿了。”我倒是想跑的越快越好,可无奈双腿就像灌了铅似的,比之前的“尸化”迹象更拖慢我的行动力。

胡小蛮满脸的生气和焦虑,我明白她是想臭骂我一顿,无奈平时不骂人,此刻想说脏话也没有“知识储备”。

幸好我的小身子很轻,她一把将我扛到背上,脚下生风似的,背起我就跑离混乱的原地。

这一夜,累的我和胡小蛮只想睡他个三天三夜不带醒,天蒙蒙亮之时,感觉到有稀薄的阳气在浅浅笼罩,胡小蛮才靠着一棵树,将笨钝如水泥墩的我放下。

而我就算没长途跋涉,也因自身太虚,以及在她背上颠簸了太久而气喘吁吁。

“虽然你悟性很强,初学就能一口气使出六套阵法,很了不起,但施法本身就是很损元气的,你还自分阳气去护着不知是敌是友的‘邪祟’。”

“是真以为自己是猫呢,以为自己有九条命呢,死一条还能剩个八条呢?”

胡小蛮平复了呼吸之后,张口就是嘲讽式的训斥,而我看着毫不刺眼、仿佛只是一幅画的朝阳,想回答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却也无力张嘴。

静谧间,我们各自喘着劳累的粗气,也顾不上别的了。

高度紧张时的突然放松,令我的眼皮十分困乏,我努力撑着眼皮看向胡小蛮,我发现她也一样,表情看起来昏昏欲睡的,脑袋几番因睡着后跌落而“惊醒”。

我的意识因困顿而渐渐模糊。

“小蛮?北斗?能听见吗?能听见就动动眼。”

“?”

迷糊间,一个熟悉的老头声音,如洪钟缥缈于远方般,我一时分不清,是我“做梦”了,还是真的听见了。

“太爷,太爷……”

身旁的胡小蛮,莫名像说梦话似的呢喃着。

第138章 假仙境 胡小蛮的声音肯定是真的听到了,所以……

我们俩都于意识混沌中,听到了这声音?

我尝试着回应,可身躯无比僵硬,除了大脑能有剧烈波动之外,身躯哪怕眼皮,都不听我使唤。

“太爷……”此时,胡小蛮又是一声呢喃。

这下,我是真的确认了,我们都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应该是现实中“传”入这“假象”的。

“小蛮,能听到是吗?”假象之外的洪钟声响再次缥缈而来,应该是胡小蛮的回应被捕捉到了,但应该不是她说话被听见。

“北斗?那晚通阴婆来了,怎不及时通知我?这可坏事了!”太爷苍老的声响中蕴含着隐隐的忧心忡忡:

“通阴婆不坏,只因她总伴随厄兆而来,作为厄兆的先兆出现,才叫世人将她视为不好的存在,但若是遇见,亦不必有所交往,只需保持警惕。”

“哎呀太爷,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都睡了两天一夜没醒了,还是赶紧想办法把他们弄醒吧。”

是常子麒的声音!

“不行的,贸贸然叫醒他们,等于……等于……死,”常太爷的话音顿了顿:

“他们现在都处于极虚弱的状态,巫术诞于医,医道有言,虚乏乃心之极疲,这个时候叫醒他们,就像突然惊醒一个心脏病患者,是非常危险的。”

这话倒也及时提醒我了,我是因为太虚弱,才踩在了真实与虚假之间,清醒,要么重回虚假,要么重回真实。

现在来看,我是没那么容易脱离这虚幻的,只不过恰好高度紧张了一夜、战斗了一夜,所以偶然让自己处于极虚的状态,才于此状态下,对真实有了些许感应。

“五大仙堂与真仙会为敌已近百年,这百年来,五大仙堂已各自历经三代堂主,而真仙会却如神隐了般毫无踪迹,原来……”

“原来已自成一界了,如此邪恶的存在,若有朝一日重现真实天日之下,那将是极大的威胁。”

“小蛮,北斗,你们并非坠入了梦魇,而是被真仙会不为人知的邪术,牵引入了真仙会的假仙境,五大仙堂没有人可以进入,只有通阴婆有法子出入自如,另一种进入的方法,便是被真仙会以邪术牵引而入。”

“我本以为假仙境是世外某个隐秘之地,没想到竟是……”似乎常太爷也不知如何解释这样的存在,更不知如何为这样的存在落一个定义词:

“之所以叫假仙境,是因有朝一日,待他们达成了不为人知的目标后,假仙境与真实世界相结合,方能形成他们所要的真仙境,彼时,神仙下凡都难以覆灭这个邪窖了。”

听常太爷这么一说,我顿然明白了,通阴婆果然没在害我,她在保护我,那颗能将胡小蛮召入此境的玻璃珠,或许已尽通阴婆最大的能耐。

“尸……尸化……”此时,胡小蛮似乎很费力的呢喃出两个字,听到这两个字,我很难不波动自己的大脑。

她很想告诉常太爷,我现在的情况,我莫名出现了尸化的迹象,却对尸化的原因一无所知,她在尝试与常太爷沟通,看常太爷有没有应对的法子。

不过,尸化这个两个字,有点吓人。

“小蛮,你想说什么?想告诉我什么?”

常太爷几番问询,都无法得到回应,无奈的常太爷又自说自话般说道:

“哎,看来只能这样了……”

“小蛮,北斗,你们听好了。”

“假仙境阳气稀薄,非必要定不要泄露自身的阳气,那是你们最后的自保屏障,若阳气泄露殆尽,你们就……就醒不过来了,假仙境是纯阴之境,但一融入,将永世无法脱身,自身也将沦落阴邪。”

“要是遇到了危险,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力打力,这就看你们的应变能力了。”

“今日是六月廿五日,即壬寅年丁未月丁丑日,大暑,是假仙境的阴气最虚之日,阳气可借你俩浅浅渗入,下次再有这个时机,就是廿八日的中伏日,但你们没法等到那天。”

“现在是辰正,切记最迟申正之时,寻到三具有阳魄身,我设法请白仙堂的人过来,做法牵魂借魄,入境助你们一臂之力。”

有帮手了,太好了,还是三个!

可是,去哪儿找三具有阳魄身?辰正到申正,中间只有八个小时……

“太爷,时间太仓促了,我们现在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这里还是战乱年间!”

我终于能说出来话了,可说话的同时,我的眼睛也顿然睁开。

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僵硬又虚弱的身子,转头,胡小蛮正诧异着目光,跟我面面相觑。

“你也都听到了?”胡小蛮看着我问道。

我点点头,同时可惜,好不容易能说话,结果没叫常太爷听见就算了,还把仅有的连结也给“叫”散了。

很明显常太爷还有一大堆重点没说,比如……

我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被困在假仙境太久,会不会死?

怎么活着“醒”来?

我有太多问题要问了。

“尸化?你用这个词来形容我的情况?”我转而对胡小蛮颇显质问的问道,言外之意——

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嗯,昨夜怕你害怕,就没说,是尸化的迹象,简而言之,假仙境里的存在,都是尸化的存在,你正在被假仙境同化,同化到一定地步……”

“你将彻底沦为阴邪的存在,而我们,就是敌人了。”

“我想,这本就是真仙会将你牵引进来的目的,不用做什么,时间一到,你自然就会被剥除应劫而生的天命。”

闻声,我陷入久久的沉默,我抬起自己的胳膊,久久的看着。

我的胳膊上,已然出现了灰又泛着淡紫的尸斑,手臂都这样了,更何况我的脸。

“……我的脸,丑吗?”我不敢看胡小蛮,我垂着头呢喃,忍不住又抬眼偷瞄了一下她的表情。

“……你,”胡小蛮语塞似的无语一顿:

“我见过的邪祟都挺丑的,下限摆在这儿,你这又算什么。”

第139章 你死了,你知道吗 现在不是在意外表好不好看的时候,我们只有八小时,要找到有阳气的魄身,难度太大了,常太爷都知道,我们被困入了极阴之境。

“北斗,很多有钱人会在暗中跟会邪术的人走的很近,因为利益需要,就算这里不是现实,这一点估计也跟现实里差不多,这种人应该好找,咱们继续往北,往西北,估计再往西北走一段路,就离这个年代的旧都不远了,那里肯定有我们要找的人。”

胡小蛮很快就有了主意,她的主意我也很赞同,只是我这身子,僵硬的如一具半死半活的尸体,挪动太吃力。

我还在这么想着之时,我的双臂就被胡小蛮从她背后一拽,紧接着,我的小身体就腾空、再触碰到坚实——

我被她“毫不费力”似的背起来了。

这让我又羞又恼,同时也知道暂时只能这样,别无他法。

“这里的银元本来就是火纸做的,不管是不是假的,反正就是可以用,连汽车都可以是纸扎的,咱们想想办法,弄个车呗?”我满脸通红的趴在胡小蛮背上,她身上……好奇怪,连汗水都有一股香气。

“不用,马上就什么都用了,你瞧前面。”

我闻声望去,前方的夯土路,有一种越走越宽的感觉,路面也越来越平坦。

只不过远处就像有道海岸线似的,海岸线的另一边,要走近了才能看到,不过平坦的路,已然是一种快要到达想要的地方的迹象。

又前行了约莫一个多钟头,前面的远方果然出现了一片建筑群,虽然建筑群并非高楼大厦,但至少也有三四层的样子。

像是个旧时代的繁华街区?

“我觉得很奇怪,都已经拥有自己的一界了,为何还容许这里如此一片破落模样?”我当闲聊似的跟胡小蛮说道:

“如果这里是我的‘地盘’,我至少会想着建设啊啥的,可这里,并没有,流民那么多,战乱仍然会发生,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胡小蛮鼻息轻笑:

“只有死人的阴气最大,真仙会当然乐于见到更多的人死去,只不过……”

“嗯?”

“只不过我怀疑,这里的‘人’,都是死人,只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仍像活着的时候那样,逃荒的继续逃荒,做营生的继续营生,一副……不知自己已身处地狱。”

这话让我接不下话来,一想自己一路上遇到的“人”,其实都是死人?

倒没有感到害怕和不安,心情总归有些复杂。

“不知自己被困此界,久了怕是就难以重入轮回道了,只剩魂飞魄散的余地。”

“嗯,走一步看一步吧。”

交谈至此,我们已然踏入了这繁华的街区,建筑完全是清末时期、工业商业刚兴起的样子。

但路上的“行人”并不多,摊贩约有十来个,在营业的铺席,也不过一二十间。

看到路边有卖夹馅儿烧饼、煎包和煎馅饼,还有豆汁儿,我口水哗啦啦的流。

还没张嘴跟胡小蛮说个“饿”字,四周的人便朝我投来怪异的目光,狐疑又警惕的眼神上下打量着。

我都忘了我因为尸化,看起来根本不像个活人,胡小蛮却不在意这一点,她摸了摸兜里,只剩俩银元了。

买了一堆吃的之后,她将我领到后巷里,坐在犄角旮沓里,一顿狼吞虎咽。

这年代的伙食油水不足,几乎没有什么油水,饼子什么的都是粗粮做的,但饿了什么都好吃。

“踏踏踏。”

正旋风似的往肚子里旋食物间,我听到不知哪个方向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长官,那俩奇怪的小孩儿就钻这巷子里来了,看着就跟死了似的,可还是滴溜眼珠子,可吓人了。”

此时,我又听到交谈的声音,听声音判断,来追我们的人,就在前面巷子的拐角处。

我想起身躲避,胡小蛮抬手按住我的肩膀,这一按,我居然直接动不了了,就跟被石头压着了似的。

“别慌,刚好,我想试试一件事。”

闻声,我立刻明白她是想试什么,但我有点慌,我主要是不想节外生枝:

“要是试失败了呢?咱就被抓走了呀。”

“放心吧,不会失败的。”

胡小蛮的话音刚落,我们的前面,赫然“踏踏踏”的冒出来十几个身穿黑色旧式制服的男人,个头并不高,个个都身材精瘦、脸也瘦削又黝黄。

“小孩儿,你们哪里过来的,那小孩儿怎么回事?是不是有疫病?”为首的制服男训诫似的严厉道,手里还攥着根警棍,就像随时都能挥舞起来打人。

我把自己的脸给藏起来,以前颜值还不错的时候,根本不在意去观察自己的脸,现在丑的吓人,才开始因为自己的脸而心焦。

“叔叔,我想跟您打听个事儿,您能过来一下吗?”胡小蛮令我意外的夹起嗓子娇滴滴一声,把我都给听愣了。

似乎是看胡小蛮不过是个小孩儿,那制服男虽然眼神狐疑,但并没有把她视为威胁,犹豫了一会儿,他就独自走了过来。

“打听什么,机密的不兴打听,吃完了之后,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不准在盘山县滞留。”制服男一边走过来,一边说着话。

盘山县?哦哦哦,我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这个地方应该是盘锦吧,胡小蛮跟我说过,辽河码头在盘锦。

走了两天一夜,都没出盘锦……

思索间,坐在地上的胡小蛮,昂着脑袋看着站在面前的制服男,她的微笑有着小孩儿不该有的淡定:

“叔叔,你知道你已经……”

“死了么?”

制服男一听这话,顿时就愣住了,他脸上刚爆发暴怒的怒红,下一刹,他就瞪大了眼珠子。

仿佛脑袋里正在汹涌灌入被他遗忘了的记忆。

“呃……我……”制服男的眼珠子越睁越大,不知道他是想起了什么?

倏然间,眼前站着的这个男人,本还好好的,身子忽然开始如水面摇曳般波动起来,一股股黑色的黑烟,从他身上汩汩冒出。

“呃、我……你!”

制服男不敢置信的垂眸看着自己的身体,他瞪着要吃人的眼珠子看向胡小蛮。

第140章 阴阳斗法 “你胡说!你个小丫头居然……”

然而再多说任何都为时已晚,只见他身上溢出的黑烟越来越浓烈,连他身后的那十几个拥趸都被吓的连连后退。

不多时,男人的身躯就像烟散尽了般,从头到尾陆续的灰飞烟灭。

直至地上,跌落那套还算干净的旧式制服、皮带、帽子、钱包。

消失的惊人,也消失的悄无声息。

因震惊而静谧的众人,几秒后才爆发第一声吓坏的尖叫。

“快跑!这俩小孩儿不是人!是妖怪!快跑!”

几乎瞬间,本还气势汹汹围堵而来的众人,就跑了个一干二净。

“果然没猜错。”胡小蛮淡定的走上前,将那跌落在地的凌乱制服扒拉一下,她只将皮带拿走了。

我爬过去一伸手,就把钱包给摸走了,打开一看,里头都是不值钱的法币,虽然装的挺厚的。

看到废纸一般的法币,我顿时惊喜:

“哇塞,我们有术器可用了!”

“嗯?”胡小蛮没听懂的静候下文。

我把那厚厚一沓法币掏出来,咧着嘴开心笑着道:

“这其实是火纸,火纸能当符纸用的,法币不值钱,一麻袋都难买到一块烧饼,咱弄几麻袋来,用都用不完!”

“果然是好主意。”

胡小蛮附议一声,拉着吃的饱饱的我往外走,我们的目标是找到有阳气的魄身,可经刚才一事,我更加觉得这太难了。

我们重新走回街区时,街区俨然空无一人,摊子什么的都还在,就像来不及收拾就逃难了似的。

也好,趁着暂时清静,我们快步朝最高的那栋旧式建筑走去。

那栋建筑有四层那么高,外头还停着两辆复古甲壳虫,看到车,我下意识的心想,迟早是我的。

建筑的大门并没有锁,就像是个对外的办公地点似的。

我们谨慎又谨慎的探头瞧了瞧里头,发现里头也没人,于是直接走了进去。

里头可以用富丽堂皇来形容,沙发都是金色的。

问题是,旧时代的年代背景,金色的沙发,是否有点太违和了?

“上二楼看看有没有人。”胡小蛮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找“人”,有用的“人”。

我听从的被她牵着,踏上精致的朱漆楼梯。

楼梯顺利走完,我也寻思……

“这进来的也太容易了……”

一声自言自语脱口而出之时,走在前面的胡小蛮身前,莫名闪了一下冷光?

我的视觉被这冷光闪的失灵半秒,待视觉恢复之际,我的手腕顿时被拽的一紧,身子紧接着便失重般向前倾斜!

“嘭!”

甚至不能看清自己遭遇了什么,身子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浑身僵硬的骨头都在嘎巴嘎巴作响。

我赶忙睁开眼,赫然瞧见头顶的天花板有个大洞,我们竟然是从二楼楼梯口处直接掉下来一楼了!

“嘶……摔死我了……”

胡小蛮吃痛的挣扎爬起身,她向前仅仅挪动了一步,就“嘭”的一下撞上了什么硬物似的,被重重反弹回来砸在我身上。

我感觉自己几乎要被砸扁了。

“呵呵呵,怎么有这么傻的人,居然自投罗网。”

搞不清楚状况间,楼梯口处传来略熟悉的……男人的声音?

这熟悉让我大感不妙……

“冯延道?”我的厉声质问一出,冯延道果然从楼梯拐角处出现。

我很惊讶他居然在这儿,他明明应该在机场才对。

难道我这一路,都被他跟踪了?

“区区一个浅薄小子,还以为自己能逃得过我的手心?”冯延道悠哉般走下楼梯,看着我绅士似的微笑道:

“认命吧,你连原地的一步都走不出去。”

“你以为自己你会阵法?哼哼,比起你那没什么用的阵法,我的结界的能耐,超出你的阵法不知道多少倍。”

我警惕的盯着他,本以为会有一堆狗腿子围堵过来,但却一直没有这样的动静。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质问道。

“你是有多笨?我要干什么,还不明白?”冯延道的微笑一片随和,但就是这种人,才让人觉得……虚伪、阴险:

“在你彻底尸化、永远沦为此间的行尸走肉之前,宝贵的三魂,当然要留下,当然了,那无从消解的命格,也要帮你洗干净。”

“在那之前,我能问个问题吗?”此时,胡小蛮忽然开腔道。

冯延道将目光投向她:

“问吧。”

“你知道你已经……死了么?”胡小蛮将对制服男说的话,对冯延道又说道。

此言一出,我略微期待起能看到他也如制服男似的冒出黑烟,最后只剩一身行头。

可隐隐也觉得,怕是没那么简单。

沉寂一秒后,冯延道突然爆发刺耳的哈哈大笑声:

“拙劣的把戏,可别拿来逗我笑了,哈哈哈!”

“呵呵,是否拙劣,现在可不是评判的时候!”

胡小蛮一声大喝,无数张法币被她突然抛向空中。

我抬眼看向空中天女散花般飘舞的法币,这才赫然瞧见法币上有水渍般落上的密咒符篆?

“钱经万人手!阳气游弋中!地火觅出径!觅得此间中!”

“急急如律令!”

却听“嘭”的一声,地火咒借漫天飘舞的法币,轰的一下爆燃出红色火光。

深陷中央的我,瞬间被热浪包裹,而外围的冯延道被热浪掀退数步!

热浪爆起又迅速湮灭,待我定睛之时,只剩我脚下四周有一圈圆在遭地火焚戮。

我瞬间明白过来,胡小蛮这是在借地火焚毁所谓的结界!

“遽魂咒!”

我心知自己不过魂游此地,遽魂咒乃移魂术的一种。

一道“符”朝冯延道飞射而去的刹那,我的身子也如正遭十二级大风肆意吹刮。

再定睛的刹那,我俨然与一脸诧异的冯延道来了个脸贴脸。

“别让他跑了!他就是我们要‘抓’的阳魄!”

胡小蛮的一声大喊,我恍然大悟并满心恍然的惊喜,对哦!

只听“啪”的一声,我看到我身前有一团漆黑物爆炸开来,只来及看清这一点,我的脸便瞬间被糊上一层厚厚的浆液,我下意识闭上眼,免得眼睛遭污浊,可身躯竟姗姗来迟一阵剧烈的疼痛。

我被什么东西打中了?

第141章 招架不住 身后的胡小蛮猛的拽了我一把,直接将我甩摔到了一旁。

我赶忙双手将脸给抹干净,再睁眼时,一股腥臭气使劲往我脑壳里钻,我看到自己的双手又黑又黏糊糊,这特么什么玩意儿?

“喝!”

再抬眼,胡小蛮俨然与冯延道格斗起来,因冯延道个头矮小,胡小蛮那十三四岁的小身子,在他面前居然也不矮多少。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胡小蛮才有跟他正面招呼的底气吧。

可男的天生就比女的力气大,哪怕个头差不多,那力气的差距也不是一点半点。

来不及再多看清任何,我撑着僵硬又疼痛的身躯,从一旁抄来一个椅子,抓着椅子就朝冯延道扑去。

“嘭!”

我刚冲到冯延道面前一米的距离,椅子连砸下的作势都还没能摆出来,腹部就遭受了猛的一踹,整个身子顿时被踹飞三四米远,疼的我龇牙咧嘴。

顾不上缓解疼痛,我僵硬的在地上蠕动般爬着,回头一看,胡小蛮的格斗招式出的就跟风似的,让我看的眼花缭乱,但都是被动招架的招式,冯延道出招极狠,每一招都直奔胡小蛮的关节或脑袋、脖颈。

我直接从门里爬了出去,心里祈祷着胡小蛮你撑住,我马上就回来。

我爬到了一辆车边,车子的门顺利打开,我爬上了驾驶座。

没有钥匙让我着急了几秒。

不过小时候拆家电挨过十几顿毒打,我压下心中的着急,徒手硬生生的将方向盘的侧盖直接给掰断,里头露出一大堆线路。

耐着性子摸索哪两根是电门线路,用牙把外皮给咬开,将里头的铜丝搓紧后弯成勾状,两条线路以勾状相勾,车忽然有了启动的轻微声响。

赶忙将裸露的线路简单相互扭紧、再撕点儿衣服布条给包系好,我坐直身子,脚下一脚油门下去,车子轰的直冲向前方。

方向盘猛的一打,车于原地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调头,然后“轰”的一下直接冲进了那门里。

胡小蛮赫然出现在我的视线前方,她跟冯延道正打斗纠缠的胶着。

眼看着就要撞上,我拍了拍车喇叭,胡小蛮猛的转头看向我时,一时疏忽之下,被冯延道一掌拍摔到一旁。

好机会!

我直接将油门踩到底!

“轰!”

猛烈的撞击差点把我从前车窗甩出去,车头直接撞在了楼梯口,楼梯都被撞碎了一大片。

抬眼,车头前方,赫然顶着冯延道。

车头变形了,而他……

一点事都没有?

我大惊失色间,才恍然想起这个世界里,怕是连车都是纸扎的。

纸扎的车怎么可能撞伤“人”?

“下来!”

胡小蛮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同时她一把拽开车门,随后将我也拽了出去。

打火石的“蹭蹭”声响起,一小团红色火焰只来及摇曳一下,就悠悠跌落。

火苗触碰到撞成破烂的车的刹那,一大团红色火焰轰的爆燃!

我看到冯延道紧急抬手挡住眼睛,下一秒便转身朝楼上跑去。

“他怕火?他怕火!”

我一声欣喜,心想等整个房子都着了,看他往哪跑,却听胡小蛮说道:

“这家伙有点儿厉害,不知道在真仙会是什么地位,先走!”

胡小蛮说出要逃的话,让我不禁一愣:

“好不容易有个阳魄,我们的时间来不及再找别的了。”

“打不过难道还送死?赶紧走。”

胡小蛮硬拉着我往外跑,此番贴的比较近,我才看到她身上也有那黏糊的黑色液体。

“这什么东西啊?”我只想找东西把这黏液给擦掉,太臭了。

然而胡小蛮似乎没什么力气,跑出去之后,就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令她的身躯颇显激烈的快速起伏。

我这才看到她身上有受伤的痕迹,粗陋的衣物都被撕扯坏了,坏处隐隐能看到她的皮肤发黑发紫,是被钝击的淤伤。

“你没事吧?”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我有办法了,”胡小蛮气喘吁吁的一字一顿: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我们在这儿,那人不会跑的,估计还会叫帮手来。”

“这次能不能化险为夷,就看……先走。”

我没有多说什么,僵硬的身子搀扶起她,快步在狭窄的巷子里穿行。

穿行间,我发现这巷子里的房子,很多都落了厚厚的灰尘,就像很久没人居住似的,有的甚至木门都破破烂烂,半开半掩着。

我寻了间看起来还行的小平房,草草收拾一通,搬来个木墩儿给胡小蛮暂时坐着。

正要问她一些什么,胡小蛮忽然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都没让我回避?

“诶……”

我惊讶的说不出话间,胡小蛮却白了我一眼,直接把衣服给脱了。

她后背有两大片淤紫,一眼就看出下手时极狠毒。

我腹诽可能……这小魄身不是她的,所以才不避讳的吧。

这么一想,刚才的尴尬就也没了。

我又跑出去一趟,在几个无人的屋舍里一通穿梭,找来了两套干净的粗麻衣裤,还有几件粗白布的外衣,这是拿来当纱布用的。

看到我找来了东西,胡小蛮不冷不热的说道:

“东西放下,你继续去找东西来,找……”

她顿了半天,也没说出要让我去找什么。

“你还需要啥?”

“就咱俩这能耐,就算看到有阳魄的,十有八九也拿不下,所以……”胡小蛮又顿了顿:

“你昨夜为了帮那个通阴婆一把,使了僭阳阵,僭阳阵将你的阳气以“符”一分为十六,能以此惑乱邪祟之外,僭阳,也是借阳的意思。”

“今晚申正时,以我来施僭阳阵,借我的阳给他们入境,在那之前……”

“……扎纸人?”不等胡小蛮说完,我就脱口而出这仨字儿。

想想自己的帮手是纸扎的,这光是想想都诡异,再说了,我又没这手艺,能扎出啥样还是两说,更主要的问题是……

“你也知道僭阳阵是自分阳气,现在咱都难招架了,万一失败的话……”我戛然而止略丧气的预判,尔后略郑重道:

“还是我来吧,至少得保全一个人,这样更安全一点。”

第142章 纸人为友 “你现在看起来跟死人没两样,再以僭阳阵分阳气出来,不用他们追到你,你就已经……”

胡小蛮强烈反驳我的提议,我耐着性子说道:

“你是被我无意间召进来的,本来你都不用吃这趟子苦,进来了之后还把我护的好好的,我没啥本事,也不能总赖着你。”

“再说了,我使僭阳阵的时候,有一种自己被掏空了的感觉,男阳盛都这样了,何况女的阴盛,万一你要是出了啥幺蛾子,我可没能耐给常三太爷赔个孙女。”

跟胡小蛮好说歹说,毕竟现实摆在眼前,很多阵法不是学了就能用的,有时候施展阵法来对抗邪祟,说白了就是伤敌一百自损八十,所以道中人才要不断的修炼,修炼更多的时候是弥补此前的盈亏,而非说越修炼能耐就一定越强。

胡小蛮并不避嫌在我面前脱衣服,我也默默压下害臊,上手给她揉一下,以活血化瘀。

……

下午,按太阳所处的方位来看,应该是三四点的样子。

破落的院落里,摆着八个诡异的纸扎人,里头填的是稻草。

每个纸扎人身上都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头上戴着斗笠,而脸……

画的不堪入眼,只能说眼睛鼻子和嘴没画歪。

我和胡小蛮一起坐在平房门口的门槛上,看着眼前摆成一圈的纸人,同时也在等夕阳落山。

等了许久,夕阳不仅落了山,天色也在肉眼可见的变暗,而眼前仍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正狐疑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时,一阵狂风呼啸着咻咻的声响刮来,一时间,破落的院子里飞沙走石。

纸人不知是被风吹的哗哗作响、胡乱晃动,还是“自己”在动。

“双阳阵!”

担忧出岔子,我于狂风中快速默诵双阳阵密咒,以借阳阵法浅浅护着八个纸人。

如此一来,位列阵眼之上的每个纸人都将拥有整个“八阳阵”的力量,即八阳是一阳,一阳是八阳。

“北斗!你看天上!”

闭目以默诵施展八阳阵间,我身旁忽然传来胡小蛮的惊呼。

睁开眼,再抬眸,我赫然瞧见天上隐隐透露的皎月,正在慢慢笼罩上一层血色朦雾?

“我去,通阴婆在附近!”我内心对她有所期待,可也有所害怕。

一时间不知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咔,咔咔。”

倏然间,为八阳阵所护的纸人,忽然僵硬的颤动起来,这看起来太诡异了,明明是自己在召人借魄入境,可仍然感到不寒而栗。

因为这手法,通常都是邪祟在使,哪有道中人做活纸人的。

“走还是不走?血月出现了。”胡小蛮有些两头为难,她想躲避通阴婆,可眼前,与常三太爷的约定正在进行着。

“呼!”

“咣!”

突然间,一阵大风像凝成一团似的,猛的将关的严严实实的院门给冲开,狂风紧接着便席卷着沙石扑面而来。

我和胡小蛮赶忙站起身回屋去,暂时避开狂风的砸脸。

再探头出来时,院门的外头,赫然站着那个脸色阴白的通阴婆。

她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说来也奇怪,从她的眼神里,我丝毫看不出任何诡异感,反而能看出一丝温度。

“站住!”

眼看着通阴婆抬步而入,胡小蛮一声大喝。

然而通阴婆丝毫不为所动,她仍走向院落中央,甚至直接走到了八阳阵的中央。

八个纸人瞬间颤动的更厉害了,不断的发出哗哗哗的声响,塞在里头的茅草都被晃的散落出来了一些。

只见通阴婆逐个跟纸人面对面,她以枯槁的手贴在纸人的脸上,尔后闭目、快速的蠕动着嘴唇。

我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很明显,我和胡小蛮,都无力阻止她的行为。

直至八个纸人都被她逐个摸遍,通阴婆再次转身面向我,眼神直勾勾的,并朝我走来。

我连连后退间,通阴婆身后的八个纸人,竟逐个的跟化了的冰棍似的,柔软的软滑在地,像一滩滩漆黑的柔软物。

“站住!再过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如此诡异的行踪,还跟踪我们!就算你是白家的后人!也不能怪后辈不尊前辈!”

胡小蛮抄起一根棍子,直指通阴婆,随时都要将棍子挥舞起来。

我僵硬的身子,因有些紧张更更加僵硬,想后退竟也做不到。

直到通阴婆走到与我还剩一米左右的距离时,她终于站定了,只是直勾勾的目光,从未从我脸上移开过。

“她在哪。”通阴婆发出沙哑的声音,沙哑的让我听不太清。

“……什么‘ta’?谁啊?”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紧张间,想到通阴婆其实是白家的后人,只不过被逐出家门了,我不禁猜想……

难道她问的,是我的……姑奶奶?

“你在找谁?我的姑奶么?她已经去世了。”

通阴婆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变化过,此间,我竟于对视中,觉察到她眼里的“水”,极轻微的波动了一下。

“呼!”

“哗哗哗!”

没能来及再多问些什么,通阴婆身后再次刮来猛烈的大风,这风裹挟着一阵热浪,热浪拂面而过,我身上竟有出汗了的感觉。

这明显跟之前的风不一样!

通阴婆抬手,使劲捏住我的手腕,捏的我手腕都几乎变形。

“住手!”

胡小蛮挥棍而下间,通阴婆又突兀的松开了手,并快速转身并朝院外走去。

“喂!你站住!”

我急急开腔试图叫住她,然而我的话音刚出,她的身影亦消失在了院门外。

我赶忙冲了过去,站在门口到处张望。

哪还有她的影子,她总是这么来无影去无踪的,出现的诡异,消失的也诡异。

垂眸,我的手腕被她捏的青了一圈,本来就浑身僵硬无力,手腕更被捏的疼的毫无力气。

“簌簌簌……”

不知从哪儿,又传来了令我大感不妙的声音。

我快速环顾小巷两头,只见巷子的远处的地面上,快速蠕动过来什么玩意儿?

“艹,眼球虫又来了!”

我赶忙跑回院子里,并将门栓给死死扣上。

一转头,本柔软瘫在地面的八堆灰烬,竟然在……

慢慢站起来?

第143章 神秘的金环 “完了完了,不知道通阴婆做了什么,把我们的纸人都弄成了一堆渣渣。”

我很担心是常太爷在做什么,更担心离魂入境的人借魄于一堆纸渣,会出难以弥补的重大后果。

然而巨大的担忧,丝毫无法阻挡眼前的八堆纸渣正在晃悠如果冻似的、潺潺颤颤的站起来。

更添乱的是,那堆眼球虫不知道为什么又追过来了,正在院门外头蔓延而来,哗啦啦的窸窣爬行声响何止清楚,简直是在震颤耳膜。

胡小蛮将我一把拽进了屋里,随后嘭的一下就将门给砸关上,门栓也给栓好。

随后她就趴到侧屋的窗口旁,警惕的盯着外头的动静。

我凑过去窗子旁张望外头的情况时,那八堆黑乎乎的纸渣,俨然“站”了个笔直,因通体漆黑,还头戴斗笠,这般远远看着,仿佛看到的是武侠小说里的隐世高手。

“五行八字被抹了。”

只听外头,不知是谁莫名说了这么一句,八个黑乎乎却笔直的人便十分听从的即刻盘腿席地而坐。

似乎在默念什么密咒,但心中的默诵我是不可能听见的。

“不行……使不上……”

“我也是……”

暗中观察间,我听到几句声响,伴随着声响,三个“黑人”瞬时瘫软在地,随后再无动弹的迹象。

又过去了短暂功夫,围成一圈席地而坐的八个“黑人”中,又倒下了俩,只剩仨了。

“什么情况?”我实在是看不懂,又不敢乱猜什么。

“咔咔咔……”

此时,院门处传来略清脆的断裂声,我刚意识到是眼球虫将门给啃噬破了时,院门赫然“咔咔”两声,两扇门各自断裂下来半截。

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能再等了,赶紧走,爬后面的窗子……”

胡小蛮拉着我,一边说话一边正要跑,却听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

撞击声、打砸声四起,还有男人怒喝的声音?

我和胡小蛮对视一眼,旋即就赶忙折返那个窗子。

探头一瞧,窗外赫然站着三个身穿黑袍的人,个个手持着头上戴的斗笠,行动迅捷勇猛的灭杀着朝他们蔓延而来的密密麻麻的眼球虫。

分不清三人究竟是敌是友之时,眼看着斗不过无尽蔓延的眼球虫的三人,赫然转身朝我所在的屋子转过身来。

我这才惊喜瞧见,好家伙,常子麒?

可是,为什么能顶着自己的脸进来?

此时,通阴婆摸过纸人的脸的一幕,倏然一闪而过。

我恍然明白通阴婆似乎是在帮我什么,但来不及再想太多,我赶忙跑到门口处,将门栓给拉开。

胡小蛮没能来及阻拦我,那三人就灰头土脸的钻进了屋子。

他们将门栓一栓,才背靠着门惊吓大呼:

“我艹,吓死我了,都是什么鬼玩意儿!”

“我艹,怎么有俩小孩儿在这儿?”

“小孩儿!是人是诡!”

常子麒惊吓叫嚣时,手里已然抄起了个粗陋小板凳,随时都要将我给砸死。

“常子麒,我是徐北斗,我……我……”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是胡小蛮。”

“啊?啥?”常子麒不可置信的跟他的同伴面面相觑。

而我也认出来了,另外两人,一个是接我离开家的那个司机,胡云九。

另一个就是给我讲通阴婆的八卦的柳家护法,柳常青。

“怎么会是你俩跟着进来了?”

胡小蛮似乎有点失望,常子麒能来,是预期之中。

可是胡云九什么道行都没有,我也很好奇他是咋进来的。

胡云九缓慢接受自己的姑姑居然是个黄毛丫头、我成了个七岁小孩儿之后,才懊恼的抓着脑袋说道:

“我咋知道啥情况,就是看到黑妈妈吐血倒下时,我去伸手去扶了一把,结果太爷在后头又推了我一把,我就直接晕过去了。”

“一睁眼就是满地的那什么玩意儿,呕,恶心死了。”

“应该是凑数把你凑进来的吧,”胡小蛮话音轻松道:

“旁人的五行跟外头的法阵不合,你的刚好合,就进来了。”

“不过进来的刚好,北斗他……”

胡小蛮正要跟他们说我尸化的事,话音却戛然而止,她瞪着眼睛看着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情况似的。

“什么?”我疑惑。

“北斗他咋啦?”常子麒跟胡云九异口同声。

胡小蛮的目光渐渐变成了打量,随后才恢复平时的波澜不惊:

“刚才之前,北斗他有尸化迹象,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迹象消失了。”

“嗯?真的?!”闻声,我差点惊喜的笑出声,恨不得立刻找个镜子来照照。

难怪他们仨一进来就只把我当小孩儿,而没直接把我当成邪祟和妖怪。

我下意识的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我的手腕被通阴婆攥过,疼到要被捏断的那种攥。

可此间一垂眸,我才瞧见我的手腕上,不知何时,紧紧的箍着一圈开头的金环?

金环约有一公分宽,就像一根不够长的铁条贴着我的手腕似的,短缺处还要再补上五六公分,才能形成一圈闭环。

我抬起另一只手,试探着从缺口处将这金环给掰开,结果这金环竟像跟我的手腕长死了似的,硬掰竟还能扯疼我的手腕。

“应该是因为这个,算是个护身符么?”我抬起胳膊示意胡小蛮瞅一眼:

“这个是刚才,通阴婆捏我手上的。”

我和胡小蛮的交谈,他们仨根本听不懂。

此时,木门又传来熟悉的啃噬声,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先离开这里。

常子麒十分灵活的一脚踹开后窗户,我们陆续钻出去后,胡小蛮毫不眨眼的将那平房内部用打火石给点燃。

我们在小巷里拔腿奔跑着穿行于巷弄,身后燃起的火很快就燃了个火光一片。

“大街上有车,弄辆车吧,不过冯延道估计还在那。”我提议道,虽然尸化的表象已消失,但身体还残留着僵硬感,我觉得我不适合长时间奔跑。

“冯延道又是谁?车在哪?还是有车好,”胡云九十分利落的一把就将我背起,随后爽快道:

“北斗,带路!”

第144章 反噬 我很担心冯延道就在那守株待兔,我和胡小蛮因魄身所限,实话就是敌不过。

而常子麒拳脚功夫了得、术器用的炉火纯青,可他明摆着是光秃秃入境的。

胡云九就更别提了,他……在我的认知里,他就是个脾气很好的司机。

“这里有个好处,纸扎的东西都能‘活’,车也差不多,要不……”

“别开玩笑了,”背着我的胡云九笑呵呵着话音打断我:

“咱进来的时候,常太爷说了,你不能在这儿停留太久,你知道不,你俩的‘魄身’,现在都挂上心电监测了,心跳一分钟才四十多下。”

“要不是太爷担心他亲自进来、又守不住你们的魄身,他都打算亲自来了,权衡取舍了大半天,才决定叫各家的护法‘过来’,谁知道都进不来,就我和常子麒莫名其妙的进来了。”

“弄车是要去什么地方?咱想办法直接去那个地方不就行了?咱没扎纸的手艺,扎好了之后,指不定多少功夫给耽误去了。”

胡云九的话很有道理,可我和胡小蛮是真的不敢再次正面对上冯延道。

那个小矮子,个头小小的,却蕴含着巨大的未知能力,有种神秘且深不可测的感觉。

快步离开街区间,他们俩跟我和胡小蛮问询了一些情况。

得知我和胡小蛮是借了前世的魄身进来的,他们俩都有些不可思议。

再得知“我”的“爹娘”为了钱财,毅然决然的决定将我送去送死,俩人先是一通愤怒,后又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对某些事情而感到无力。

“不瞒你说,北斗,咱五大仙堂的后生,基本上都是爷爷奶奶或者姥姥姥爷带大的,至于父母……”常子麒欲言又止的止住话音,他叹了口气后,话音变得轻松:

“嗐,算了,不提了。”

即使他不说,我也能大概猜到几种情况,带着天命降生的人,要么克父母,要么没有父母缘。

没有父母缘的倒还好,这样的孩子更早独立一些,只是性情会凉薄点儿,让人感觉冷漠、自私。

最让人难受的就是克父母这种,这种阴影,一辈子都治愈不了。

“嘭。”

“哎哟我去!”

背着我走在前头的胡云九,迎面突兀的撞上了什么东西,他差点没把我给甩下来。

我下意识的攥紧他的肩膀,抬眼,前面什么都没有啊,撞到啥了?

“嘶,疼死我了,脑壳差点撞裂了。”

胡云九缓慢的放下我,随后蹲在地上抱着脑袋不断龇牙咧嘴的喊疼。

“轰!”

突兀间,一阵刺眼的红光从远处席卷而来,我赫然看清那是爆燃的烈火!

就在火光迎面扑来的刹那,我几乎是下意识的瞬间默诵释艮阵密咒!

释艮阵,借山之阳,释艮之阴,简单来说就是一种稀释阴气的阵法。

火光戛然于我们四周中断席卷之势,我还没来及松一口气,又突兀的看见我们竟处于被火围困的一个圆圈之中?

“什么情况?”常子麒下意识的抬手试图从后背拔出术器,可他忘了,他什么都无法带进来,手摸了个空后,他还愣了好一会儿。

“嘶……为何大火中央,却这么冷……嘶……”

耀眼的火光不断吞吐着火舌,可诡异的是,火焰散发出来的,并非炽热,而是阴冷?

“是鬼火!”胡小蛮一声低沉,她亦念念有词着释艮阵密咒,以此驱散些鬼火之蚀骨阴冷。

我只来及在心里暗暗感慨我们越来越有默契了,远处燎原的熊熊烈火中,冷不丁有个不起眼的矮小人影,正散步般慢悠悠走来?

待那人再走近些,我的心倏然半沉。

走来的,赫然是冯延道。

冯延道脸上依旧挂着波澜不惊的淡淡微笑,矮小的个子,却故作帅气的双手插兜:

“拿火来对付我,那我也只好让你们也感受感受,我的火,是怎样的,呵呵。”

“邪祟退避!”常子麒一声大喝间,顷刻摆出对战的格斗姿态。

冯延道又是随和般呵呵一笑:

“哟,还算聪明,还知道找帮手,看来是知道,斗不过我了?呵呵。”

“受死!”

常子麒废话不多,即刻便是一个凌空跳跃,直扑冯延道而去。

却见冯延道站定原地,眼皮都没颤动一下,只微笑的看着常子麒。

“嘭”的一声闷响,于空中扑向冯延道的常子麒,硬生生撞上了无形的“墙”,尔后沿着无形墙摔落在地。

冯延道戏谑道:

“徐北斗,既然找帮手来了,怎就没告诉他们,结界可没那么容易破呢?”

我承认确实忘了说这件事,但此刻的鬼火越烧越旺,四周的气温也越来越冷,几乎冷到令我窒息,我的牙关都在不受控的打颤。

胡小蛮清冷一声“别得意的太早”,下一刻便大喝一声“燧门咒”。

燧门,引火之门,我们以打火石引燃了一片平房,燧门咒一落,彼处之阳火,将沿着燧门蔓延过来。

密咒于默诵中略微一显,下一刻便无了痕迹。

正当我以为燧门咒法力不足之时,一片窸窸窣窣的声响从远处传来?

火光叫人看不清远处的声响究竟是何发出,但满地蔓延的漆黑,让我瞬间意识到——

燧门咒能否成功引火暂且未知,但把眼球虫给引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时,四周俨然已能略微瞧见满地的渗人眼珠子!

冯延道只回眸瞧了一眼,瞧见是眼球虫,他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似乎丝毫没将眼球虫视为威胁。

“你们后退!”

雪上加霜的情况迫在眉睫,我即刻大喊一声,旋即便冲到前面去,独自面对着汹涌而来的眼球虫。

冯延道狐疑起眼神,似乎看不懂我到底要做什么。

我反倒朝他狡黠一笑。

“咔咔咔!”

啃噬的声音骤然响起,我面前不足十公分之处,眼球虫以极快的速度一米又一米的摞高,同时眼球虫也在啃噬着我与他们之间的屏蔽物。

“不就是想吃我?快点儿!别墨迹!”我的大喊,不指望眼球虫这等无脑邪祟能听懂,但至少能给自己壮壮底气,以面对面前无数颗眼球的诡异渗人一幕。

第145章 一模一样 “你过来!”

忽然一把将我拽向后方,她应该是看出来了我要做什么——

我在以自己为饵,引诱眼球虫用他们的啃噬能耐,将我们无法破除的结界啃噬出缺口。

“没想到你这么天真,竟妄想能从我的结界里逃走?哈哈哈!”

冯延道连嘲笑都笑的十分爽快,他仰头长笑间,我的目光凌厉的投向他。

我伸手一把夺来胡云九头顶的斗笠,对着密密麻麻的眼球虫就是使劲一挥!

被拍飞的眼球虫飞速飞向冯延道,冯延道有些猝不及防,登时被砸了个满脸。

“呸呸!喝啐!”

冯延道嫌脏似的匆匆又是擦脸又是呸干净嘴里的脏污,眼球虫俨然在往结界缺口处蔓延而入,常子麒下意识的嫌恶心,摘下斗笠就是俩胳膊使劲儿乱抡。

“你们快先走。”

我知道对眼球虫来说,我比任何人都更具诱惑力,我跑向结界的一侧角落,眼球虫果然统一朝我蔓延而来。

他们来不及废话哪怕半个字,趁着仅有的空隙露出,胡云九一把扛起小小的胡小蛮就钻了出去,常子麒也下意识跟了出去。

眼看着眼球虫就要将我淹没,我再怎么挥舞斗笠,都会有十几个避开疏漏朝我扑来。

我眼睁睁的看到密集的眼球钉在我身上,来不及感到恶心和渗人,却见这些眼球虫快速裂开一道血缝,血缝对着我的胳膊腿就是一通乱咬。

本以为会有令我恐惧的痛感袭来,可奇怪的是,血缝一张一合的,却未对我的皮肤造成任何一点损伤?

看他们都逃出去了,我来不及再多想任何,忍着恶心就朝早已堵满眼球虫的缝隙挤钻了出去。

灌了铅般的俩腿儿使劲儿往前挣扎了十几步,后衣领子就骤然一紧,随后我的耳旁便是风快速掠过的声音。

我回眸瞧了一眼,是常子麒拽着我的衣领子,几乎是在拖着我跑。

回头,眼球虫仍在蔓延着追来。

而一大片眼球虫的后方,冯延道却定定的站在那?似乎根本没有追的打算?

这个深不可测的小矮子,一定有不为我知的打算。

可我却想不到,他的目的。

“卧槽,这么恶心的东西咋还会变大?”

被快速拖行间,常子麒回头瞄了一眼。

我也望向身后,我这才看见,刚才还跟眼球差不多大的眼球虫,现在竟然跟拳头一般大?

是吃阴气给吃的涨大了?

跑的再快也甩不掉这群眼球虫,就像阴魂不散似的。

“往大街跑,那边还有一辆车!”

我叫喊道。

胡云九被眼球虫吓的一路都在哀嚎,终于狂奔到大街上、看到车时,他跑的更快了些,几乎是直接飞进了驾驶座里。

我被常子麒提着钻进了车子,车门刚关上,车便被眼球虫瞬间淹没。

胡云九熟练的撬开方向盘一侧的盖板,挑出两根黑色电路相互触碰,他的速度比我快不止十倍,几乎十秒功夫都没用,我就听到了引擎发动的声音。

车里的颠簸,是安全的宣告,看到挡在车前窗的眼球虫都因车速而被甩掉后,我可算是松下了一口气。

一放松,就昏昏欲睡。

“北斗,你可真聪明,还知道借这玩意儿吃掉那墙,不然咱全都得冻死不可,嘶,鬼火居然这么冷,从来没感受过这么冷的鬼火。”

常子麒滔滔不绝着夸赞的话,还有各种絮絮叨叨,而我只想好好休息。

坐在副驾的胡小蛮,早就瘫软斜躺着进入休息模式了,一看她累的那个样子,我也渐渐的进入了睡觉状态。

“诶?都睡了?还没说要去哪呢。”

模糊间,我听到胡云九这么絮叨了一声,但我已经连回答的精神都没有。

……

再醒来时,天是亮的,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道头脑有点懵。

“醒神”间,我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手腕上的金环,颇吸引注目。

无意识的将目光投向金环,过了好一会儿,我的脑子才有了点儿活泛起来的迹象。

可这活泛,是被金环“唤醒”的——

本来约有一公分宽的金环,怎么感觉变窄了?

“有尺子么?”我抬眼看向驾驶座,胡云九正趴在方向盘上呼呼大睡。

“嗯?要尺子做什么?”

副驾的胡小蛮向后探头看着我,我跟她对视了一下,便将目光重新落回金环上。

“不用量了,确实变窄了,”胡小蛮话音淡然,她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

“虽然我不太能理解那个通阴婆、为何不跟你把话说清楚,只总是这么……又像在帮你、又像在给你引来灾祸,但我还是倾向于,她是想帮你。”

“这个金环,应该是你还剩多少时间的意象,短短一夜,金环就肉眼可见的窄了,稍微换算一下,倒也跟七日律大致吻合。”

“嗯,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我疲乏的朝胡小蛮说道:

“看样子,我还有三天时间,要是三天内想不到出去的办法,我就……”

胡小蛮轻轻拍醒胡云九,胡云九睡眼惺忪的昂起脑袋,得到向北开车的命令后,胡云九很听话的履职。

为了不再节外生枝,我们这一路都没有停过车,四个人轮流开车,终于在一天一夜后,找到了那个叫乐水镇的地方。

这里,跟现实中,一模一样。

一样的夯土路,一样的街边铺子,还有一样的萧条感和静谧感。

“这……怎么可以……完全一模一样?”常子麒对“重来”此地的所见,感到十分诧异:

“说个细思极恐的猜想啊,”常子麒吞了吞口水:

“要是那天,就是我们还在这儿时,一觉睡醒就入是入了境,出来看到的也是一模一样的场景,说实话,我们很难意识到,我们身处的究竟是现实,还是假境。”

他的这猜想,让我内心隐隐的凉,我也吞了吞口水,回答他道:

“如果我说,真仙会的最终目的之一,或许就是想做到这一点呢?”

“他们现在做不到,但我总觉得……他们就是想要这样,让所有人都能在他们的操控下,于不知不觉中,跌入虚境。”

“如此一来……”

第146章 重回“故”地 “先不想那些了,咱全都是空着手,万一再遇着什么,又只能跟昨夜似的,只剩跑的份儿,”常子麒说道:

“先不急着找到那什么黑棺材,咱先找些傍身的东西吧。”

来到小镇的大街上,这里的熙熙攘攘,跟那日所见一模一样。

简陋的杂什铺没有挂招牌,粗旧的木柜后面坐着个瘦矮的妇人。

铺子里摆卖的东西很少,有些东西甚至一眼望去,根本不知是拿来做什么用的。

我们随意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拿就走了。

胡小蛮也没有再重新尝试问那句话——

你知道你已经死了么。

茶水摊附近有卖馒头包子的,我跟常子麒过去买了十来个,当即就是大快朵颐,噎着了就喝口茶水。

胡小蛮却不吃,我眼神疑惑的看着她。

“这里的东西,要是吃成习惯了,怕是会跟这里更融洽,回去不免会……”胡小蛮解释自己的想法:

“反正饥饿感也只是假象,我不吃了,你们慢慢吃吧。”

胡云九吞了俩馒头之后,打了声招呼就暂时离开了。

等他再回来时,却是拖拽着四个麻袋回来的。

“不是说这里的钱都是火纸么,我把车给卖了,换了四麻袋的法币。”胡云九觉得自己这生意做的划算。

我哭笑不得,但也没说什么。

“啊,对了,这会儿去那后山的话,兴许能瞧见血棺是怎么形成的,咱要不先去那边看看?手里头什么家伙什都没有,不能贸贸然的就空手下到黑棺材里,太危险。”

常子麒的一席话,倒是提醒我了。

我囫囵的吞掉馒头,匆匆站起身来,叫他们跟上我:

“我知道那血棺和黑棺材,埋的是谁,现在过去兴许能直接避免黑棺和血棺的形成?”

“不可能的,”胡小蛮出言提醒:

“别忘了,这里只是假象,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

“或许吧……”我虽然认同胡小蛮的话,可内心,总有一丝侥幸的期望在作祟:

“那,去看看也行,走呗?”

常子麒和胡云九倒没意见,胡小蛮走哪儿都有胡云九背着,几乎脚不沾地的,她更没意见了。

我沿着那日破除血棺时看到的“幻觉”,走在前面带路,径直往大街的远处走,直走到一片旷野,又深入旷野之时,才终于看到那处独门独院。

院落倒是一模一样,四周的静谧和荒凉亦是。

我们站在附近的树丛里,静静观察了一会儿。

不多时,果然有个扛着捆好的一大堆柴火的男人,弯着腰,慢悠悠的走回来。

一个大肚子的女人打开院子门,她好像是正在洗衣服,双手湿漉漉的,看到自家男人回来,她还微笑着给男人擦了擦额头的汗。

本身远离人群隐居着,就有些奇怪了。

而深山老林里,青壮跟如此貌美的女人一起生活,这样的女人,也不免叫人感到奇怪。

我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只是这个年代,如此貌美的女人,完全可以凭姿色嫁给稍微有些家产的男人。

那样的话,至少能生活的更好一点儿。

“喂,咱悄悄凑过去,瞧瞧啥情况。”常子麒的眼珠子闪着精光,分明的写着对这对夫妻有所怀疑。

“直接敲门,问句话就行了。”胡小蛮言有所指道。

“不行,”我断然否定胡小蛮的提议:

“其实,血棺和黑棺已经存在了,他们只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而已。”

“咱就看看情况就行了,没必要毁了他们的……”

我的话音被胡小蛮的鼻息轻笑打断:

“北斗,你觉得叫醒他们,使他们重入轮回好,还是就这么一直的活在假象里好?”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但我内心其实早有答案:

“他们早就失了重入轮回的机会了,此时叫醒他们,只会让他们魂飞魄散,所以……”

“哎呀你们真是磨叽,直接去看看情况,情况不对就直接来这招不就行了,这种邪乎地方,计划哪有变化快。”

常子麒打断我们的对谈,一通寻思,感觉说的也是。

于是我转过身去,从麻袋里拿出一沓子法币,做一手准备再过去。

此时,盯梢的胡云九忽然压低嗓门儿“喂”了一声:

“你们快看,门儿开了。”

闻声,我转头望向那院门,门果然开了,却没有人走出来。

正疑惑之时,门里忽然走出来什么矮矮小小的玩意儿?

我使劲儿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睛定睛细瞧时,赫然瞧见“走”出来的那玩意儿,不就是根木头?

“木头?”胡云九还没弄清楚那是什么情况,俩字一出之时,走出来的木墩儿,居然越来越多?

而且还是在朝我们走来?

“坏了!他们知道我们在这!赶紧跑!”

胡云九一声惊吓惊呼,起身就要抓起胡小蛮就跑。

胡小蛮反手挡开胡云九的手,同时不再躲藏的直接站直身子:

“原来,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能察觉旁人的气息,果然不简单。”

“没必要跑。”

她话音落罢,便一跃跳出了树丛,站在空旷的树丛边缘,直勾勾的盯着那几十个正在走过来的矮小木墩儿。

“好家伙,木头人,头一回瞧见……”胡云九瑟瑟发抖一声。

而胡小蛮已然接连甩出十余道火符,火符命中木头人之时,木头人像遇到了害怕的东西似的,纷纷凌乱逃避。

见连火符都有用,我也站了出去,一把法币向前使劲儿一甩,法币于空中散开,顿时散了个漫天飞舞!

“钱经万人手!阳气游弋中!地火觅出径!觅得此间中!”

“地火!”

密咒念罢,散落漫天的法币“嘭”的一下爆燃。

会走路的木头人逃的逃、散的散,还有因被引燃而咯吱咯吱乱叫着试图灭掉地火的。

“你俩小心!那女人在门口!她在看着你们!”

听到胡云九的话,我抬眼望向院子门,那貌美的年轻女子,挺着明显的肚子,定定的站在那儿。

我曾与她见过,在已沦为化尸血池的地下山洞里。

只是不知,地下山洞里的她,与眼前的她,是否早已一分为二体。

魄是邪祟,魂是野鬼。

第147章 招魂幡 “不过是想安生过日子,怎的就连这一点,都不予满足呢。”女人笑盈盈的看着我,虽是笑着,语气却带有故作的叹气和无奈。

“倒非想扰你安生,只是来看看罢了,”胡小蛮接下来的话,毫无顾虑的道明了他们的情况:

“你自知已身死,而不巧的是,你的棺材所在,恰是我要去的地方,来看看有什么能派上用场的东西罢了。”

“若当真只是想安生过日子,成全你也无何不可,只是难说你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此言出口时,女人的表情毫无波澜:

“这里可没有你需要的东西,倒是你们身上,却有我想要的,呵呵。”

女人的目光,不出意料的投向我,但旋即她就移开了目光:

“但贪婪总无好下场,便也罢了。”

说罢,女人转身走回院子里,像要结束这突兀的会面似的,直接将院子的门给关上了。

看着已经关上的门,我们都还一动不动的站着。

几分钟后,门也没有打开的动静。

“看来是真心想过一回与世无争的小日子,那如她愿好了,”胡小蛮转过身来,想要作罢似的对胡云九说道:

“把东西都背上,咱该出发了,不能浪费时间。”

我们只当绕了个弯儿,从哪来的又将回哪去。

刚走出十来米远,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叫唤:

“你们等一下。”

闻声,我们站定原地,不多时,那个女人拎了个小藤篮子走过来。

“这是芝草,许多年前需要以吞噬纯阳来修炼时,无意中发现的。”

“勿再来扰我清静。”

女人与我们保持三米的距离,将藤篮子放在地上后,就回去了。

常子麒走上前去,将篮子提起,里头装了些条形的草条子,看起来跟狗尾巴草的叶子没区别,跟杂草似的。

“这……算了,先拎着再说吧,有总比没有好。”

因早前来过,此番前往血棺所在处,来的十分顺利。

那只剩暗河表象的小河道,此时仍是一条宽阔的小河,河里的水从左到右的涌流着,而四周的坟包周围,杂草不多,坟包仍能看出来是坟包,看起来像是经常有人过来打理。

“你们在外的时候,就是经常往人坟地里钻么?”

胡云九瑟瑟发抖着声音,我们都忽略了,他只是个司机,哪经历过今天的这些情况。

“胆子也忒大了,哪有你们这样的,没事多好,非要没事找事的往坟地里钻么?”

“呵呵,”常子麒一声嘲笑:

“这算什么,一会儿还得钻棺材里呢,你要是怕,就回镇上等我们。”

“嘶!还钻棺材?”胡云九大惊失色:

“早说啊!早说我就不把车卖了!我靠!”

“我什么本事都没有,我跟着过来能干啥呀!我啥用都没有!”

有人说话总比安静着好,虽然怪吵的。

我在胡云九的叽叽喳喳中,到处寻找血棺所在,因为坟包看起来都一样,每棵杨树看起来也都差不多,找起来总要费点儿功夫。

正走动间,我脚下忽然“嘭”的一下,踢到了什么东西,绊的我一个踉跄。

我站稳身子后回头看是啥绊了一跤,这一回头,瞧见的却是个不起眼的布包,布里明显包的是硬物。

将布包的绳结解开,展露出来的赫然是刺眼的金光——

“我屮,你发了啊,居然捡到了一包金条?”

常子麒比我反应更快的凑过来,他一根根的观察摸看金条,眼里满是惊讶和新奇。

“他这魄身就是财罡和福星照命,捡到什么都不出奇。”胡小蛮随意的解释一声,将布包又给系好,交给胡云九拎着,然后她指向前方的小坟包说道:

“血棺,应该是这个坟包。”

闻声,我们全都围了过去,一通商议,我们决定……

把坟包给刨开,瞧瞧里头埋了什么,导致这个死婴棺材于百年后成了血棺。

我们徒手刨开坟包,埋在地底下的小棺材很快就露出了顶盖。

这根本不能称为棺材,就是四块薄木板钉成的木盒子而已。

不知这木盒子已被掩埋了多久,被挖出来时,连腐烂的气味都没有,估计里头只剩白骨了吧。

常子麒直接上手,咔咔一声,就将顶盖给掰开了。

奇怪的是,里头竟然什么都没有?

“啥情况?空的?”胡云九疑惑。

“不可能是空的,我们上次撞见这血棺时,还有铁链锁着,这应该是假的,”说到这,胡小蛮有所判断般说道:

“直接去黑棺那边吧,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里的白天和晚上,也是大有不同,白日更是假象的假象。”

……

黑棺所在的一片旷野中,我趁还要等时间,所以睡了一会儿。

直到天开始蒙蒙黑时,潮湿感将我唤醒,睁开眼,常子麒和胡云九各举着他们提前准备的火把。

胡云九背上还背着个筐子,里头似乎装了不少东西。

不多时,潮湿的感觉不仅是空气中,脚底下也开始松软,这明显是通明河要出现了。

静等通明河上涨、将黑棺材浮出之时,我倏然瞧见远处,有两道黑影正在慢慢移动?

我警惕的紧攥一下胡小蛮的手腕,她一抬眼,也瞧见了那不该出现的黑影。

却见那两道黑影又瘦又长,像极了两棵在黑暗中缓慢移动的树,待黑影再靠近些时,才能从隐隐瞧出人形轮廓。

两个黑影于不远处站定,随后,他们将两支细长的杆子直直插在地上。

我恍然看清,他们插的是招魂幡啊。

招魂幡随着风肆意摆动,而四周的风也越来越大,诡气亦隐隐显露聚集的苗头。

“你们看……后边儿……”胡云九压着嗓子说道一声。

我循声望去,赫然瞧见一队矮“人”正在朝招魂幡慢慢走去。

不出意外的话,招魂幡就是个“路标”,“召唤”那队“矮人”的路标。

“怎么办?躲起来还是……还是去处理他们?”胡云九的声音又在颤抖。

“哈哈。”

常子麒忍不住的笑了,可笑声有点清晰,远处那队“矮人”好像听见了,他们戛然停住了移动?

诡异的是,招魂幡也跟“听见”了似的,亦戛然停住了随风摆动!

第148章 轮回还是诅咒 我们四周全是一米多高的杂草丛,只要稍微躬腰就能将自己藏在那些“人”的视线之外。

屏住呼吸藏在暗中观察了不多会儿,刚才戛然停止摆动的招魂幡,此时如迎上微风似的,轻轻飘动了几下。

“天黑了,找个地儿歇一夜吧,这儿都是树林,保不齐有甚吃人的山货出没,咱往前继续走走。”

奇怪的是,我居然听到了那对“人”在这样谈话,就像他们是一群赶路人似的。

因为好奇,我稍微探出头来,谨慎的观察他们。

天色昏暗,月亮早已挂上天空,但光线还好,隐隐的能看清他们的脸。

从我这个角度去看,他们的个头矮矮的,但稍微仔细点儿观察能看到,不是他们矮,而是他们的膝盖以下,都“踩”在了地里。

我恍然明白,他们现在正在走阴阳道?

什么情况?这里本就是假境,怎么可能有阴阳道?

我没能想出个所以然,但那队“人”朝着招魂幡越走越近时,个头也越来越高,仿佛走在上坡路上似的。

“啊……我知道了,”我悄步两步走到胡小蛮身旁: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招魂幡是一种手法而已,让不知自己已死之人‘来到’这里,然后像还活着的时候那样,继续过日子。”

“逃难的继续逃难,做营生的继续做营生。”

“难怪这里虽然破落,但总有‘人’群居着,原来是这样‘进来’的。”

我跟胡小蛮说完这些话时,那一队“人”也走到了招魂幡附近。

看到招魂幡,他们不出意料的因为晦气而队伍混乱,不断的叫喊着晦气。

“赶紧走,离这玩意儿远点儿,招魂幡指不定是在招甚晦气东西!”

他们一通叽叽喳喳,脚步更加快速的往前走去。

直到他们的队尾已离招魂幡至少十余米远,我大大方方的直起腰杆,朝招魂幡走去。

胡云九因为害怕,一把拽住了我:

“你想干啥,给他们走不就行了?别去招惹鬼魂!万一招惹出来麻烦,咱……”

“我没能耐对付!”

我正要回答他我要干什么,插在几米开外的招魂幡,突然剧烈抖动起来?

“坏了,他们听到你说话了。”

我使劲儿甩开胡云九的拉拽,快步朝招魂幡跋涉而去。

默契的是,常子麒和胡小蛮也很快就冲到了我前面,这默契来自一件事——

我们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而招魂幡的竹竿子,用布缠吧缠吧,能当竹剑用!

几步跋涉而去间,刚才悄无声息没了踪迹的两道黑影,此刻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

黑影仿佛与招魂幡有感应,他们察觉到我们的靠近时,招魂幡的颤动也越来越剧烈,甚至不断的发出哗哗哗的声响。

“邪祟!接我一道符!”

胡小蛮毫无畏惧的径直甩出两道法币,然而黑影反应极快,他们瞬间消失于原地,又于后退两三米之处现行!

“我不知你们是妖孽还是邪祟,但竟以招魂幡手法诱骗亡魂坠入此境!害他们错失重入轮回之天道!”

我大声呵斥一声,九道法币飞出,并于瞬息之间逼近那两道黑影!

“钱经万人手!阳气游弋中!地火觅出径!觅得此间中!”

密咒一出,地火轰的爆燃,九道法币短暂映照那九道黑影,殊料黑影在火光的映照下,仍然是一片漆黑。

原来他们本身就是一团漆黑物。

黑影仓惶闪避开地火,低沉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明明是你们擅闯,阳间的人不好好在阳间待着,凭甚扰我等清静!”

“阳间是你们活人的地方,这里是我们活下去的地方!又凭何定义我们是邪祟!又以对付邪祟的手法对付我等!”

这话乍一听,还挺有道理?

“胡说八道!”常子麒吼道:

“亡魂自有亡魂的去处!你们以邪术手法诱骗亡魂,还有理了你们!”

“亡魂错过重入轮回之机,最终只有魂飞魄散!”

一时间,本是打算速战速灭的行动,变成了相互扯皮的“讲道理”。

“轮回不过一遍遍的轮回相同的苦难,犹如受到无穷无尽的诅咒,永生永世受尽轮回之苦,而此境超脱苦难之外,你们又有何权利干涉!”

“若按你们所言,邪祟应当斩尽杀绝,那么你们在此境的所见,全是邪祟,究竟是尔等当以灭杀邪祟为天道,还是此境之‘人’当斩除尔等异类,方为正途?”

“屮,你们以为你们‘人’多就有理了?”常子麒臭骂般说道:

“即便是阳间,道中人亦是少数的存在!”

“这本就不是应该存在的地方,邪境因故坐大,可非邪境便有了继续存在的理由!”

我怕再这么争论下去,怕是要争论到哲学范畴。

常子麒本就非爱争吵之人,能动拳头的就懒费过多口舌,却见常子麒一个凌空翻转,身子凌厉落于黑影后方!

沉重的拳头命中声“嘭嘭”传来,常子麒竟也如一道黑影一般,难以与那两道黑影区分出敌我来。

“常子麒!打他们费劲儿,直接把招魂幡拔了!”

常子麒果然听从,因为其间缘由他也知道。

一听常子麒要抢招魂幡,两道黑影疯了般快速闪现,试图护住招魂幡之意忽然暴露。

这两支招魂幡,定还能派上更多用场。

“啪!”

常子麒快速靠近招魂幡之时,身子突然顿住,随之靠去的那两道黑影颇有些猝不及防,却见常子麒出其不意的猛然抬腿,“啪”的一下就将其中一“人”一脚踹飞了老远。

旋即双拳左右开摆,另一黑影亦被拳头抡出三四米开外!

这两个不知是怎样的存在,虽有招亡魂沦落此境的能耐,但很明显毫无其他能耐,常子麒三拳两脚的就将他们收拾了一顿。

我趁两人应接不暇之时,再次使出九道地火!

爆燃的轰响炸开,地火赫然蔓延上那两道黑影。

不多时,漆黑的夜空中,飘散起火纸被燃烧的灰烬。

一场交手,就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结束。

“招魂幡是罗汉竹!咱有趁手的术器用了!”

第149章 不可避免 常子麒将那两支招魂幡利落的拔出来,满脸兴高采烈的回到我们面前。

看到招魂幡的竹子居然是罗汉竹,我都诧异了一下。

罗汉竹,顾名思义就是像罗汉的浑圆大肚腩那样,一层一层“肚腩”叠着长,外形像一根糖葫芦。

所以这种竹子又叫佛肚竹,一般长不了多高,能长半米都算高了,且长的越高,高处的“肚腩”就越小,竹节还一圈圈的存在之外,凸出的肚腩就没了。

道中人很少用佛肚竹做术器,因为这东西有点难得,佛肚竹通常都跟玉石混迹在一块儿,作为一种文玩。

佛肚竹本该是翠绿色的,但这两支却是黄色,颜色跟落叶差不多。

常子麒三下五除二,就将飘舞的幡带给扒拉了个干净,用布条缠绕几圈手握的部位,将一支背在自己后腰后,另一支递到了胡云九面前。

胡云九诧异,久久也不伸手接。

“他们俩这个头……还是你拿着比较合适。”常子麒给出一个很简单的理由。

脚下的水早已漫过了常子麒的膝盖,而我游动在水里,努力在水里睁开眼,寻找黑棺材的踪迹。

隐约间,我似乎瞧见了前方有不小的动静,浮出水面深呼吸一口气后,又钻回水里。

我赫然瞧见前方的水底下,正在激烈的往上冒着气泡?

不多时,冒出来的气泡越来越大,而本该跟水同样颜色的气泡,竟是黑色的?

“黑棺材!在那!”

我赶忙浮出水面,刚把消息通报给他们,我的后衣领子就骤然一紧,小身子被拽着快速离开原地。

“刚才那群亡魂走的是什么道?阴阳道?那边有东西正在靠过来!”我被慌乱的胡云九就这么在水里拖着快速移动。

我艰难的抹干净脸上的水,抬眼望向阴阳道的方位。

果然瞧见了有橘色的光亮,正在朝我们移动过来。

“是汽车的车灯,”我暗道完了:

“应该是冯延道他们也过来了。”

我心想,他怎么好像知道我在哪似的?不管我怎么跑,他都能很快就锁定我的方位,甚至还能在我所前行的前方堵住我。

我们再次寻了个杂草丛稍微高一些、水没那么深的地方暂时隐蔽。

静谧不多时,那团汽车的橘光终于停住。

一阵轻微的动静后,那边传来喊话的声音:

“儿啊!你是不是在这里?”

“快出来吧,爹娘又怎会害你!”

闻声,我一肚子无语。

“我屮,为了钱财宁愿弄死你的那俩王巴犊子也来了?”这事儿的来龙去脉,我之前跟常子麒大致讲过。

常子麒万分痛恨这两个见钱眼开、甚至连亲生儿子都能亲手送上死路的人,要不是胡小蛮按着,常子麒立刻就想站出来,来一场少说废话的对战。

我并不感到意外,因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其实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就像南海的稳固,需要一支定海神针。

而这个诱骗不知自己已身死的亡魂滞留于此的假仙境,也需要一支“定海神针”。

这支神针,就是我这条同时受北斗七星和九曜星罡照顾的天命。

其实他们已经实现了一半,前世的我,已然于化生池中,被剥落了九曜照命的命格。

如今还差北斗星罡,这假仙境,就能稳固如真仙会之人所愿,成为真正的真仙境,届时吞没阳间,甚至成为世间唯一的神,都在意料之中。

应劫的天命,来的有点快,甚至很让我猝不及防。

不过也能理解,真仙会不会坐视我拥有对抗的能耐之后再对我动手。

向弱者举刀,是人性的恶的一面的正常操作。

“你们这两个恶毒的东西!”胡小蛮一时疏忽没按住常子麒,常子麒登时气不过的站起来臭骂起来。

回应他的,是迅速投射而来的橘光,我们五人赫然暴露在这片橘光之中。

柳常青很少说话,这一路他都是在警惕四周,可能柳家一向谨慎的有些胆小,而此时,嗅到了不免又是一场正面交锋的柳常青,默默伸手,将胡云九后腰的佛肚竹抽出来,握在了自己手里。

“呵呵,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熟悉的声音悠悠传来,是冯延道那波澜不惊的话音:

“既然知道自身对我真仙会的价值所在,却还将自己亲自送过来。”

果然,连我在想什么,他都知道,怎么做到的?

我思来想去好一会儿,我猜应该跟前世有关。

正如刚才那两道黑影所说,轮回不过是一遍遍的经历相同的苦难,犹如受到无穷无尽的诅咒,永生永世受尽轮回之苦。

前世的覆辙,并不能成为今生的经验,甚至前世是如何丧命的,今生或许又将如此的重蹈覆辙。

眼前,我很明白,我很大几率会迎来重蹈覆辙的结局。

“张氏夫妇,我有话要跟你们说。”此时,胡小蛮如此说道。

仿佛能接近我,对那对恶毒夫妇来说是莫大的喜讯,俩人立刻走了过来。

“你们知不知道……”

“别!”

我突然意识到胡小蛮是要做什么,她是想“问”死他们!

只要问出“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已经死了”,他们就会被唤醒身死的记忆,紧接着灰飞烟灭。

但我不要这样的结果!

“小蛮,这两个人,我想……想让他们,‘死’的明明白白,带着忏悔,所以别问。”我对胡小蛮阻拦一声,旋即抬眼望向那对我并不想看到的人:

“你们站住!别过来!不想死就别过来!”

我的喊话,让他们短暂停住了脚步。

橘光映照着他们的脸,我第一次仔细去看他们的脸。

老张的脸上有许多红色的疙瘩,看起来颇似恶贯满盈的面相。

而张氏的目光,精明中透露着一丝慵懒,那精明是对钱财的敏锐嗅觉,而慵懒,则是坐享财富久了而产生的纸醉金迷的麻木。

“儿啊,乖乖过来,爹娘真不会害你的。”这睁眼说瞎话的惺惺作态,真的很让我无法忍受。

“你们这两个该死的东西!就死在我手里吧!”

常子麒的暴脾气突然爆发,他握着佛肚竹就凌厉朝他们刺去!

第150章 重蹈覆辙 “嘭!”

扑出去的常子麒,猝不及防的撞上了无形的墙,整个身子也因冲撞过猛而被反弹回来。

我猛然意识到冯延道最擅长施展结界,赶忙甩出九道地火符助常子麒一把。

殊料地火迅猛飞出的势头,于撞上无形结界的刹那便瞬间熄灭。

地火符竟失了作用?

“哈哈哈。”常子麒因疏忽大意而出了大糗,引发冯延道四周的黑衣人们发出哈哈的笑声。

常子麒揉着发疼的脑壳,气的脸都涨红了,我跟胡小蛮再次拉住他,免得他冲动之下又做出意气用事的举动。

“得先回避,冯延道最擅长施展结界来达到围困的目的!”

我很担心又遭他设的结界围困,当即就拉扯着常子麒的袖子往后退。

“看你们往哪跑!把他们都抓住!”

眼看着我们即将陷入无助困境,张氏夫妇竟装也不装了,当即叫喊着,让黑衣人包围而来。

“快跑!”

我一声大喊的刹那,胡云九拎起我的后衣领子,便将我拖着快速往后跑去。

胡小蛮搀扶着常子麒紧随其后,柳常青竟成了殿后的那一个。

“黑棺材在那边,我刚才看到了!”我对胡云九喊道。

胡云九正要听从的调转方向,胡小蛮却一把将他推回原来的路线:

“你疯了你,黑棺材里指不定有什么危险,这时候往那儿跑,兴许正中了他们的诡计!”

此刻的我无比清醒,意识到这假仙境像南海一样需要一根定海神针、那化尸血池实际上就是容纳定海神针之处后。

我便明白了我真正要去做的事情——

毁掉那已成为化尸血池的化生池。

“我们没有时间了,就算黑棺材里有危险,我们也必须下去,只要能将化尸血池毁掉,我们就还有一线生机,否则!”

“必死无疑!”

一向很遵循他们意见的我,此刻表现出了无比坚毅的意志。

胡小蛮短暂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她不再开腔去说反驳我的话:

“或许这就是我们最后的生机了,走。”

在水里半游半走十分不容易,身后十分熟悉的追赶而来十余个黑衣人。

我还想再瞧瞧以锁定冯延道所在的方位时,我的小身子便猛然一个下沉,被胡云九抓着拖进了水里。

我仓惶的自行朝眼前的黑棺材游动而去。

水里的胡云九和柳常青,俨然对这诡异的黑棺材心怀忌惮,无奈,我率先游了过去,抬手掀开黑棺的棺盖的刹那,一股猛烈的吸力,掀起一个巨大的漩涡。

熟悉的黑稠液体从黑棺材中汹涌而出,我不管不顾的一头扎进了黑棺材里。

紧接着,失重的下坠便狠狠袭来,来不及因失重而慌乱的我,身子“嘭”的一下猛然跌落嶙峋的地面。

摔的我疼的龇牙咧嘴。

“呃啊啊啊!”

头顶忽然传来惊叫声,我赶忙连滚带爬的离开原地,身后紧接着传来“嘭嘭嘭”的闷响。

回头,常子麒垫底的被压在下面,上面还砸压着柳常青和胡云九。

胡小蛮从他们身上一个轻巧便双脚稳稳站立,而他们仨大男人摔的不轻,满地蠕动着哀嚎着。

“果然别有洞天啊。”

胡小蛮环顾着这偌大的地底山洞,像我曾经那样,四处探看着照亮这山洞的光源是从何而来。

“咿呀!”

“咯咯咯。”

熟悉的女人的尖细叫声,以及腐烂血婴的咯咯笑声,从四面八方回荡而来。

我拉着胡小蛮的手,快步朝我所知的化生池的方位小跑而去。

“血棺里的死婴,被黑棺之女主炼化成了无数个血婴,在他们包围过来之前,赶紧走!”

“我屮,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不早说?”

常子麒快步跑到我前面,眼神警惕的盯着四周,咯咯的笑声隐有越来越近的迹象。

“呃啊啊啊!”

此时,胡云九爆发凄厉的惨嚎,我转头望向他,赫然瞧见他身后约莫十几米处的山洞拐角处,爬行而来无数个诡异的腐烂血婴!

血婴一边发出渗人的冷笑,一边快速爬行而来,血婴的眼窝里空无一物,甚至还往外涌出红黑的黏稠液体。

这一幕过于吓人,胡云九被吓的连双手都撑在地上快速逃跑。

而我不紧不慢的朝他身后甩去九道地火符。

地火符“嘭”的爆燃的刹那,满地蠕动的血婴因怕火而仓惶大乱着四散乱爬。

胡云九也趁此时机,连滚带爬的冲到了我的前面。

“诶!别跑那么快,前面指不定还有什么别的邪祟呢。”

常子麒一声提醒,本已冲向前面五六米远的胡云九,赶忙又冲了回来,躲在我身后,整个人被吓的脸色都青了。

“好奇怪,冯延道他们怎么还没下来?”胡小蛮问出她的疑惑。

“时间对他来说,不是流动的,而是一把尺子,”我顿了顿:

“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时刻的冯延道,已经在化生池边上等我们了。”

闻声,常子麒和柳常青都顿住了脚步,他们的表情是诧异和意外。

“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知己知彼才能战胜对方,我们对那个矮冬瓜一点都不了解,刚才就因为一堵看不见的墙,就被逼着跳下来这里,万一等下还有别的招数,咱可咋办?”

柳常青难得的话多起来,虽然说的很有道理,但是:

“我的目的又不是他,躲着他就行了,我要毁掉那个化生池。”

顿了顿,我看向前方的山洞拐角,只要走过那拐角,面前就将是更柳暗花明的偌大底下山洞。

而化生池就在那。

如果失败了,我将成为化生池内的枉死者,若成功了,生机何在,还是未知数。

“怎么毁?”胡小蛮问道。

“你们在这等我,我自己过去,若顺利的话,我们再见时,会是在碧云山上。”我努力保持冷静的微笑。

“若不顺利呢?”许是从我的神情上看出了视死如归,常子麒拦到我面前,质问般问道。

我垂头避开他的视线,这一垂头,也瞧见了自己手腕上的金环,已只剩一半的宽度了。

“没有时间了。”

第151章 引下劫雷 “在这等我就好!都别过来!”

我突兀的大喊一声,转头就朝拐角处跑去。

身后传来他们几个人的叫喊,我全然不管。

毅然向前冲刺而去的同时,我于内心不断默诵北斗星罡密咒。

我不信北斗星罡除了是光之外,就没有别的作用!

“啪!”

我刚跑到拐角处,突然间,一只大手猛的甩在我后背上,我被扇的猝不及防,整个身子都朝前扑摔而去。

我的眼前赫然站着一双腿。

抬眼,冯延道笑眯眯的垂头看着我,仿佛在接受我的跪拜似的。

“再如何挣扎,最终不还是如眼下这般,老老实实出现在我面前?”冯延道的微笑,就像一切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似的。

我也回以微笑:

“还是有所不同的。”

“说来听听?”冯延道似乎很有耐心,让我在沉入化尸血池前,多活一会儿。

我环顾四周,十余个高大的黑衣人四散于周围,逃是没有一丝可能的。

而张氏夫妇则站在黑衣人身后侧边,脸上挂着期待般的笑容,跟眼下我的处境,十分的格格不入。

“你们啊,究竟有没有将我当作你们的亲生儿子?”我并不回答冯延道的问题,转而微笑着看向张氏夫妇,脸上还漾着佛系笑容。

或许这笑容在他们看来,是认命的笑吧,不过也无所谓了。

此时,张氏碎着小步子走过来,殷勤的笑着对我说道:

“冯道长说了,就是下去洗个澡而已,不会死的,你怎么会觉得爹娘要害你呢?这可真是太伤爹娘的心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必要装么?”我无奈一笑,转头看向满是血污的化尸血池:

“瞧瞧这一池恶心的血污,你们怎么可能真以为我下去之后,还能上来?”我顿了顿后又说道:

“不就是想剥离我天生自带的福星照命命格,转而落到你们身上,以此让你们避开死劫。”

“真以为这么做了,你们就真的能活下去?哈哈哈,天真,真是什么妖魔鬼怪的话,你们都敢信。”

“什么血污?”张氏殷勤的笑容中,闪出一丝疑惑,她抬眼看向化尸血池,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这池里的水多干净啊,哪有血?”

我抬眼瞄向化尸血池,里头确实是一池腐烂发黑的血肉,甚至臭不可闻。

不过,她看到的,应该是我的九曜被剥离之前的化生池吧,我们所看到的,不一样。

她看到的,是她还活着的时候看到的。

我看到的,是现在正在发生的。

“别磨叽了。”

此时,冯延道以为我在拖延时间,他淡然一声,便朝他的自己人一个眼神示意,很快,一个黑衣人就拿着一捆麻绳朝我走来。

我被捆着跌落化生池的一幕,在接下来的一分钟之内,将再次重演。

“玄灵散陈丹田!通畅运合仙真!”

“高仙上灵流辉!翩照内外肃清!”

“天帝释章佩天罡,五方凶恶之诡消亡!”

“雷!落!”

我大喝般快速默诵天罡咒,借北斗天罡!引九重劫雷!

“啪!”

密咒念罢的刹那,头顶突然炸响一声惊雷!

这声响之大,所有人都被吓的浑身一个咯噔。

我趁此时机,正要连滚带爬的离他们远一点儿。

忽然间,脚下的大地开始地晃山摇!头顶的山石哗啦啦的朝下跌落!

“咔、咔咔咔。”

剧烈的晃动间,满池腐烂血污的化尸血池的四周,忽然裂开莫大的裂缝,里头的腥臭液体沿着裂缝涌流而出。

“滋滋滋……”

“呃啊啊啊!”

张氏因疏忽而不慎被蔓延而出的腥臭液体触碰到,伴随着腐蚀的声响,她的吃痛惨叫刺痛我的耳膜。

九重劫雷一声又一声的爆发炸裂声响,而脚下的晃动亦愈演愈烈,头顶跌落的山石亦愈发密集!

“徐北斗!小心身后!”

此时,我突然听见胡小蛮的大喊,我凌厉抬眼望向身后,却见一向淡然的冯延道,此刻竟猩红着愤怒的双眼,手中攥着一柄黑骨短刀,朝我头顶狠狠劈下!

我一个原地打滚躲开这凌厉的一劈,紧接着手腕就被拽紧,整个身子都被拖拽着快速离开原地。

是常子麒在拖拽着我快速逃离地晃山摇的山洞。

我们艰难躲避头顶跌落下来的山石,于偌大的山洞中寻找出口。

可艰难的寻了一会儿,我们才彻底接受一个事实——

没有出口,除非……

此时,我抬眼看向头顶,一块巨大的山石,正在快速朝我头顶砸下来。

我心中骤然一凉。

完了,跑不掉了,这块巨石一落下,足以将我们五人砸个不分你我。

“啊!”

我突兀的爆发一声惊叫,整个身子来了个鲤鱼打挺!

猛然睁开眼的刹那,刺眼的光亮又叫我迅速闭上眼睛。

嗯?不对?怎么会有刺眼的光?

“北斗?醒了?”

“呃……咳咳咳咳!”

一时间,四周无比嘈杂,我疑惑身旁周围怎么忽然有了这么多杂乱的声响,稍微适应一下光线后,我慢慢的睁开眼。

粗壮的屋舍房梁,赫然出现在我眼前。

移动视线,各仙堂的护法正在急切的到处乱走,常子麒弓腰坐在床上,不知缘何被呛的不断咳嗽。

而胡云九好像被吓的不轻,三个护法正在死死按住他,并不断安抚他“没事了”、“没事了”。

我茫然的喃喃自语:

“这就……结束了?”

我想坐起身来,可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疲乏感席卷全身,我昏昏欲睡的,又不敢真的睡去,生怕再次坠入无法控制的梦魇之中。

常三太爷关切着胡小蛮,看胡小蛮好像没事,他才走到我床旁坐下来:

“北斗?具体说说是什么情况?”

我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将关于冯延道的事,以及真仙会意图将我的三魂困死于梦魇中,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他们的手段高明又阴险,不必接近我魄身,便有法子使我离魂,若这次没人帮我,我可能真的就死在里面了。”

常三太爷静静听我说完,才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

“冯延道……这人不是早就死了么?”

“什么?”

第152章 七星觉醒 常三太爷跟我说起了关于冯延道的事。

冯延道,满清末年生人,比赵重山小十岁,是赵重山还是盛京军官时,在街上捡到的,彼时的冯延道,因家破人亡沦落街头乞讨为生。

矮小的个头主要还是因为成年之前,几乎没吃过饱饭给饿的。

被赵重山捡走之后,他成了最忠诚于赵重山的人,赵重山待他也不薄,识字、学本事之类的,也是跟了赵重山之后,才有机会学的。

清亡后,赵重山初时潜入山中修行,后因贪恋长生之道,神魂四处夺舍凡人,蛊惑收罗野仙作乱,引起五大仙堂注意后,冯延道是公开出面对抗五大仙堂的人。

而赵重山一直蛰伏着不露真身,无比狡猾。

“当初冯延道也想跟赵重山一样,能够不老不死,赵重山倒也教他,不过主要还是为了利用他为自己办事。”

“五大仙堂上次与赵重山正面交手时,还是二十世纪四十年代,那时的赵重山,趁当时的百姓因战乱和疾苦而麻木,以真仙会之名蛊惑了无数百姓信仰真仙会,彼时我们终于找到真仙会的老巢时,当时的信徒百姓们,反而还与我们为敌。”

“若非因为不可伤及百姓,当时死的,可就不止一个冯延道了,可惜了当时赵重山借着被蛊惑的百姓的庇护,趁乱逃了,到现在都没再现过身。”

大概明白了冯延道的情况后,我按我的理解说道:

“或许冯延道的‘死’,也正是赵重山想要的,且看假仙境正需要他这样的存在便知道了。”

常三太爷不知在想什么,他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腔跟我说道:

“北斗,本想待你学下些本事再出马,看来真仙会不会放过你,此番侥幸逃生,不久后,他们定会卷土重来。”

“当务之急,是你必须提前出马,自立堂口。”

闻声,我万分错愕。

出马可没这么容易。

五大仙堂虽看似冷清,但各堂的弟子加起来,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只有其中的佼佼者,才能成出马弟子,出外自立堂口。

我甚至都没跟各堂的护法交过手,也不知我与护法们谁能争出个高下来,而出马弟子比各堂护法更厉害的多,只跟常子麒和胡小蛮比,我就落下风了。

“再急也不能这么草率吧?”我弱弱一声。

“出马不容易,需五大仙堂认可你的能耐,你方能出马自立堂口,且届时若你的堂口万一出了事,各仙堂才能于你遇到生死劫时,出面鼎力相助。”

常三太爷也自知这提议过于草率,但估计他也是权衡再三,才最终说出口的。

想起当年,正因为我的姑奶奶是出马弟子,我才在五大仙堂的力护下保住了小命。

能理解常三太爷的想法,我只是在对自己的能耐,毫无信心。

“你有天赋在,且就算提前办出马试,你也还有至少百日的功夫,在那之前,将五大仙堂的弟子都聚来碧云山。”

“若是能行,那是最好,不行的话……届时再说吧。”

说话间,常三太爷看向自己的孙女胡小蛮,胡小蛮顺着目光走了过来。

“小蛮,你去灰仙堂,领灰仙堂的弟子过来碧云山。”

常三太爷一通吩咐,柳家、白家、常家也都各派了人过去知会。

我茫然于自己该如何应对出马试时,常三太爷抬手摸了摸我的头顶,我下意识的想避开,殊料却于他的手触碰到我的头顶的刹那,几颗星光忽然在我面前一闪一闪的亮起。

从星光的走势,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北斗七星的走势,七颗不太起眼的白色光点,于我“面前”一闪一闪。

正当我不太引以为意时,七星的前三颗,光亮莫名蕴散开来,伴随着蕴散的范围越来越大,光亮也渐渐显得有些刺眼。

“北斗,七星演化术,你已觉醒前三,百日后觉醒全部,或许还是有机会的。”

闻声,我又疑惑又试探般的问道:

“太爷,我能凭天罡咒引下劫雷,跟觉醒有关吗?”

常三太爷用力的点点头:

“你真是命大,若在那生死关头发生前你没有觉醒,别说引下劫雷了,天雷都难引下来,更别说九道。”

“真仙会定是想在你觉醒七星之前就将你解决掉,因为等你觉醒之后,许就有了对抗真仙会的能力,毕竟邪祟最怕的,劫雷永远是其中之一。”

有了这话,我内心也获得了莫大的底气!

“小蛮,我跟你一起去灰仙堂,见过常家的长辈了,灰家的还没见过,我得有点儿礼貌才行。”

有了底气之后,躲藏什么的心思就也消散了。

许是考虑到我醒着比睡着安全,常三太爷也没阻拦我外出的打算。

胡云九受惊不小,最终常子麒说他开车一起去。

我们短暂休息了一会儿,带上自己的家伙什儿,坐上常子麒的豪车,一起往灰仙堂驶去。

“灰仙堂在仓溪镇,开车过去得五六个小时,听说灰仙堂的几个出马弟子也还在苍溪附近,堂口也都设在了那边,要不要去拜访拜访,讨点儿经验?”常子麒对我说道。

“讨什么经验,不是说出马试得了第一,才能出马么,我连你俩都……”

“我不出马。”

我的话还没说完,胡小蛮就淡淡开腔一声。

“巧了,我也不出马。”常子麒微笑着,他顿了顿后,又接着说道:

“我本就是我常家的嫡系后人,出不出马,都要接手自家仙堂的。”

这一路上,闲聊很快就被静谧取代。

我因接连两次梦魇,甚至对睡觉这件事都产生了阴影,眼皮再如何疲乏,都不太敢纵容自己睡过去。

想到辟谷之人,也常以打坐取代睡觉,我便将腿盘起,闭目静心打坐。

过了没多会儿,北斗七星的光亮,于我一片虚无的眼前,缓缓展现。

我盯着蜿蜒的七星,什么都没想。

时光于不知不觉中静静流逝,而七星四周的虚无,仿佛也在流动一般,犹如一条黑色的河流,在静静的流淌着。

“……黑色的河流?”

我意识到这是需要注意的情况时,静止的思绪也被打破,七星亦骤然消散。

第153章 猞猁精 “看来九曜是真的没了。”

之前我还在想,是否有法子能挽回已遭真仙会陨灭的九曜,可九曜已了无痕迹,想来是再无法挽回了。

“嗯?什么九曜,咱们快到苍溪了,车只能开到镇上,到了之后,还得徒步进山,你们收拾东西吧。”

开车的常子麒,将车转下高速后,车进入一条平坦但狭窄的乡道,乡道前后只有徒步行走的人,并没有其他车。

我们在镇上简单的吃了个便饭。

快餐店里,有些上了年纪的食客,面前摆着半瓶白酒,跟同桌的人叽叽喳喳的闲聊着,聊不多时,喝的面红耳赤的老头就晃晃悠悠站起身来,脸上神秘兮兮的笑着说道:

“听早前进山找野货的人说,他们在山里遇到了大猫,白色带斑点的大猫,若是能逮着一只,光剥皮卖都能卖个大几百块钱呢!咱打算瞧瞧去。”

“大猫?你说的是野猫吧?那可不兴逮,根本不值钱。”

“梳着背头的大猫,哪能是野猫啊,不是云猫就是猞猁,这咱还能分不清?走了!”

他们的闲扯,我并没有多在意。

常子麒往年曾来过灰家仙堂几回,灰仙堂在离镇上老远的山洞里聚居,徒步走过去也得两三个小时。

我们这一路穿山越岭的,本来还以为能在哪个山口遇到灰家已经出马自立堂口的弟子,可奇怪的是,一个堂口都没瞧见。

倒是瞧见了两处破败的茅草棚式的木屋子,有些好奇的我,提议过去瞧一眼,毕竟荒山野岭的地方,反倒才是五大仙堂的出马弟子最喜欢驻留的地方。

常子麒“吱呀”一声推开一个破落院子的木栅栏门,却见院落里一片干净亮堂,但却冷冷清清的,又像很久没人居住了似的,又像刚被清扫干净过。

“小蛮,你上回来苍溪,是啥时候?”常子麒一边扫视院落,一边对胡小蛮问道:

“我还是小时候来过几回,那都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前年灰家有两个弟子出马,我跟我爷爷来过,当时来的时候,没瞧见这里有院子。”

我默默听着他们的相互闲聊,步履径直走到木屋门口。

徒手一推木屋的木门,门很顺利的被推开。

然而里头除了一片凌乱之外,并没有任何人的气息。

“怎么像打过架似的这里,”常子麒凑过来,瞧见桌子椅子凌乱的东倒西歪,他好像觉得很奇怪:

“而且东西看着挺新的,不该没人啊。”

我在屋里头转悠了一圈,气味什么的没有闻见。

就在我转身走出屋子,目光不经意扫视院子时,我忽然瞧见院落的夯土地面,莫名鼓起了个土包,土包快速从角落移向院子的栅栏处。

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待我再定睛准备细看时,那土包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疑惑的瞪着眼睛,是我看错了,还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土里快速跑了?

我以鼻息嗅了嗅,仍然没有闻到可疑的气味。

“你们刚才有没有瞧见,院子里有个土包跑了?”我看向胡小蛮,不太敢确定的问道。

胡小蛮睨着我摇摇头:

“什么土包,不过灰家的出马弟子,确实有遁地的能耐。”

“不对啊,”常子麒附和一声:

“如果是灰家的弟子,不应该瞧见我们就遁地跑了。”

常子麒说的有道理,我和胡小蛮都认同,眼前的情况,越了解越感到奇怪,却想不出所以然来。

此时,常子麒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包陈皮递给我:

“我常家倒是没有天性害怕的动物精,唯独一个……属棋逢对手。”

“万一……”

“呼呼呼!”

常子麒的话还没说完,我突然听见奇怪的移动声!

“小心!”

胡小蛮一把将我推开一边,却听我此前站立的地方“嘭”的一声,地面的夯土突然炸开,一抹白影飞速从地底下窜出!

“嗷儿……”

我定睛刚看清那抹白影居然是个人身猫脑袋的东西,那怪物就发出野兽般的嗷叫,一跃朝我飞扑而来。

我下意识抓了一把常子麒给我的陈皮,随手就朝那怪物一把洒去!

那怪物登时便如被眯了眼似的,突兀的调转扑击的方向,并再次一跃、一头扎进了夯土里!

地面赫然又鼓起一个土包,土包快速移动!

“是猞猁精!快抓住牠!”

胡小蛮一声厉喝,咻的一下从背后抽出一支锋利的青竹剑,拔腿便是疾奔着追击而去!

常子麒亦反应极快的双手各握一把断剑,一个凌空翻越就稳稳落地于土包快速移动的正前方。

却见那土包像察觉了移动路线的前方有阻碍似的,当即便是一个九十度转弯,避开常子麒之后,土包拱起围院落的篱笆,几乎瞬息之间就消失了踪影。

而紧随着消失的是常子麒和胡小蛮,他们俩都追出去了,徒剩我一人站在院子里?

我可不乐意成为拖后腿的那一个,可惜我这狗鼻子在此刻居然跟失灵了似的,什么气味都闻不到。

就在我只能走门追出去之时,我身后忽然传来沙沙沙的声响?

坏了!

我紧急意识到这来去自如的猞猁精,怕是在我身后!

仓促间,我紧急默诵天罡咒,借北斗天罡!引九重劫雷!

“天帝释章佩天罡,五方凶恶之诡消亡!”

“雷!落!”

“啪!”

只听天空炸响一声骇人惊雷,我面前爆燃起一大团灰白烟雾。

我赶忙挥舞着双臂拍散些烟雾,可眼前哪还有那猞猁精的影子?

不过地上却跌落了些烧焦的炭块儿,还有一团子烧焦了的毛发。

“我屮,对付个猞猁精而已,有必要使劫雷?”

跟丢了的常子麒此时恰好折返而来,他捂着耳朵跑到我旁边,一声惊呼表示我也太夸张了之后,便蹲在地上看那对儿烧焦的炭块儿。

“好家伙,你也太狠了,活捉那猞猁精还能问个话,问问灰家的人是不是被他劫走了,你这……”

“动物精最怕的就是劫雷,被劫雷劈中,魂魄都要化成灰。”

第154章 祷告会 我还太年轻了,独自应对邪祟的时候,不免会这么慌不择手段的……

但现在不是总结经验的时候。

胡小蛮倒没有急着折返而来,她追丢了之后,一路快走着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回到院落外。

瞧见劫雷留下的痕迹,胡小蛮无奈的笑了一下。

“肯定没劈中,我刚才瞧见有个土包在地里拱走了,劈到了点儿皮毛而已。”

“下次用陈皮就行了,不管是猞猁还是老虎,都不喜欢陈皮的气味,会躲着走。”

我挠了挠脑袋,领悟下她的话。

想起吃便饭时听到的那几个老头的对话,我赶忙说道:

“还记得我们吃饭时,有人在聊什么捉猞猁剥皮拿去卖钱么?”

“咱回镇上问问他们吧,兴许能问出个什么来,再不济的……”

“也能叫他们别来山里,这山里居然有成精的猞猁,太危险了。”

他们俩赞同我的提议,反正这院子也没找出来什么线索,我们尽快回到镇上之后,因是下午,快餐店里没有食客。

我们等了一会儿,才终于等到一个来喝酒的老头,于是我匆匆上前去问道:

“大叔,请问你也经常去山里捉……捉野猫么?”

闻声,那老头急急的摆摆手:

“不能捉,不能捉的。”

“咱以前是捉过不假,但往后一定不捉的了。”

瞧见老头这反应不太对,我又问道:

“怎么了?不是说能卖钱么?为啥又不捉了?”

此时,那老头神秘兮兮的压低嗓音,表情甚至有种虔诚的感觉:

“咱们镇的山里生活着的猞猁,那可都是神仙的伴从,可不能伤害的,反而得好生敬着,只要心诚,神兽还能帮咱们实现愿望呢。”

“鬼扯。”听到这的常子麒,忍不住的嫌弃一声:

“什么实现愿望,那可是猞猁精,不活吃了你们就算好的了。”

“呸呸呸!”那老头瞪大了眼珠子瞪着常子麒:

“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猞猁精,那是猞猁神兽!自从去年有人在山里瞧见猞猁之后,咱们镇连个老鼠都瞧不见了!”

“没了老鼠,咱的庄稼就少挨了老鼠的嚯嚯!你不懂可别瞎说话!”

我不动声色的按下常子麒继续呛声的打算,佯装一无所知的又问道:

“难道猞猁帮谁实现过愿望了?”

“嘿嘿,”老头忽然笑了一声:

“那当然了,听说过真仙会吗?”

突然从普通农民口中听到这三个字,我差点惊叫出声。

赶忙压制住内心的惊诧后,我跟胡小蛮和常子麒对视了一眼。

我们继续假装着不动声色,胡小蛮微笑开腔问道:

“什么真仙会,没听说过。”

一听我们不知道,老头很热情的给我们讲解道:

“真仙会可好了,比咱的镇正府还好,每逢初一和十五的时候,只要去参加祷告会的,都能白拿几把挂面和三斤鸡蛋。”

“三斤!咱上次拿的鸡蛋,到现在都还没吃完呢!”

“要是身上有啥病痛的,真仙会的还会治病,只要参加祷告会,真仙会就能给你治病,那医术可是神了,头痛风湿啥的,保准吃当天就见效。”

“那大病呢?比如癌症啥的?”常子麒下意识的插话道。

老头白了他一眼,似乎是看出来了常子麒是在奚落人:

“咱说了你可别不信,早前还真有肚子里长了个大瘤子的,那人跑遍了医院,也没医生给他治好,后来他打听着去了祷告会,真仙会的无量老祖亲自出面,给他给治好了!”

真仙会,无量老祖,这两个关键词都出来了,可见这老头说的是真的。

真仙会真的现身了。

一想到生活在假仙境里的人,全是死了而不自知的人,我内心就无比的担忧和焦虑。

“咱们外来的,也能去参加祷告会吗?”胡小蛮问道。

老头爽快的点点头:

“当然可以,无量老祖肚量无限,只要心诚,都能去的。”说到这,老头顿了顿,用狐疑和嫌弃的眼神看着常子麒:

“要是是想去捣乱的,咱事先奉劝一声,届时落着个没好果子吃,也只能怪自己自作自受。”

“得,”常子麒无奈一笑:

“您意思是咱看着不像好人呗?嘁!”

眼看着俩人好像有点儿不对付,我礼貌微笑着又问道:

“大叔,你说十五号有祷告会,那不刚好就是大后天,能带咱一块儿去么?”

“可以啊。”

老头先是一声爽快,旋即就抬起一只手,俩手指相互磋磨磋磨的,

我后知后觉的从老头那意味深长的笑容里,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带路可以,但肯定不能白带路。

胡小蛮从包里拿出两张大红钞票,轻轻放在桌上:

“够么?”

看到钱,老头眼睛都发光了:

“够的够的!”

“十五号早上六点!来这儿等我,我带你们一块过去!”

老头捏起钱,美滋滋的起身、拎着那半瓶酒走了。

“还得在这待上三天,现在去跟灰家的人碰个面吧,一会天黑了不好出山。”

胡小蛮说道一声,便起身往外走。

待我们再回到那空无人住的破落小院时,小院并没有新的痕迹。

“猞猁精说来也是猫,猫是灰家的天敌克星,”常子麒顿了顿后才又说道:

“说难听点儿,灰家可能真出事了,咱在周围查探查探吧,有发现直接把地火符往天上扔,用地火符当信号!”

常子麒的一声安排后,我们三人就地散开。

我径直朝屋院的后方走去,一路垂着头打探着杂草丛生的地面。

约莫半个多小时的打探下来,我浑身都是黏糊糊的热汗。

就在我用树枝拨开一处草丛时,我忽然瞧见草丛里头有一团灰不溜秋、还带着一圈圈动物纹路的……

像蜗牛的螺纹似的。

我蹲靠过去,睁大眼睛细看,我这才赫然看清,那特么的是发黑发灰的一块骨头!

骨头的形状类似葫芦劈开一半,我是怎么想都想不出,这是什么动物的骨头?

一道地火符被我倏然甩向空中,地火符“嘭”的爆燃后,化作灰烬跌落下来。

不多时,胡小蛮和常子麒快步跑过来了。

“我屮,这是……老鼠的头骨。”

第155章 出马灰仙遇害 “老鼠的头骨?”我感到很疑惑:

“老鼠哪有这么大的头骨?”

常子麒和胡小蛮久久的盯着这骨头,不发一言。

我也不好多开腔。

沉吟许久后,胡小蛮才说道:

“五大仙堂的弟子,虽都是人,但各堂弟子旦一出马,便自动签下了契约,生以为人,死则为兽。”

“活着的时候,是堂堂正正的人,可若是死于非命,白骨便会幻化为动物的骨。”

“灰家的出马弟子,遇害了。”

胡小蛮说出这句让我万分震惊的话后,她便吩咐我们继续打探一下周围,她则从包里掏出手机,尝试着用手机跟外界联系。

但山里没有信号,她试了几次后,只得作罢的收起手机,跟我们一起在四周打探。

可惜除了这个模样怪异、约莫跟我手掌一般大的头骨之外,我们没再找到别的。

当日天黑下来三个多小时后,我们才徒步回到镇上。

我们三人住在一间旅社里头,胡小蛮第一时间打通了联络黑妈妈的号码。

那边的手机被辗转递到常三太爷手上时,常三太爷听闻灰家居然出事了,不仅没找到人,反而还找到了遇害的出马弟子的头骨,他沉默了好几分钟都没说话。

“你们还是回来吧,我跟各堂联络一下,另外派人过去调查。”

“如此心狠手辣、一出手就是害命的邪祟,对你们来说实在是危险,明儿天一亮就赶紧回来。”

闻声,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了一眼。

“太爷,我们已经到这儿了,而且我们还得到了真仙会的线索,还是由我们来查吧。”我率先开腔,如此提议道:

“要是我没判断错的话,真仙会如此笼络没有学识的农村信徒,一定是跟假仙境有关,万一真的是要大面积杀戮,甚至还让死难者浑然不查,后果实在是……”

“这事儿我们三人最了解,所以我们来查最合适。”

常三太爷像是思考了很久,才悠悠回话道:

“这样吧,你们既然约了人,三天后去所谓的祷告会,那你们就去,我另外再派人过去仓溪镇,查探灰家人的下落。”

“兵分两路万无一失一些。”

太爷的提议很合理,又接受了一通叮嘱、太爷把电话挂断之后,我们三人就各怀心思的洗洗睡了。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哪儿都没去,万一我们这仨外来人动静太多、让可能早已全加入了真仙会的当地人察觉到异常,可能会对我们不利。

老老实实的待了三天后,我们如约在十五号早上六点,跟那个老头在快餐店门口汇合。

我们很急着赶路,而老头却慢慢悠悠的。

“三位后生,祷告会设在了蚁蜂山山上,走路过去得走七八个小时呢。”老头一边走路一边说道。

“刚好,我们有车,开车过去。”

常子麒说着话就要去开车,老头却“诶诶”两声,拦住了他:

“哪能自己开车过去,多不虔诚啊,把车费给我就行,我带你们跟别的村民一块儿,坐大巴车过去。”

“……”常子麒直接语塞,这老头的贪财本性,几乎已经将“贪”字写脸上了。

为了正事,常子麒忍了这口气:

“多少钱?”

“不多不多,嘿嘿,”老头嬉笑着:

“一人三百。”

常子麒无声的蠕动着骂骂咧咧的嘴唇,从包里摸出九张红票子,粗鲁的拍在老头手上。

老头把钱几番清点后,当即就高兴的眉飞色舞,腿脚都更利落的在前头带路。

“特么的,要是这老头就是个骗钱的,看我怎么收拾他。”我们三人走在老头后面,常子麒骂骂咧咧的低声耳语。

“确实是个骗钱的,也确实是个被骗着加入真仙会的。”胡小蛮无奈般轻笑一下。

走了约莫十来分钟,前面果然有几台中巴车停在路边。

老头领着我们,上了最后一辆,等待车子启动的几分钟里,我瞧见车后头,一大堆上了年纪的妇女阿婆,一副生怕赶不上趟似的小跑而来。

不一会儿功夫,车里就坐了个满满当当。

妇女们话很多,一上车就是叽叽喳喳的拉家常,还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就像此行是去旅游。

我默默旁观了一会儿热闹,便回过头来,望向车窗外。

本是想看车子究竟何时出发,却意外又不意外的看到车外站着个很年轻的男人。

男人一身得体的白衬衫、黑西裤、黑皮鞋,这么热的天,袖头也仍然规规矩矩的扣着。

他直直的看着我,视线的相撞,也是迟早会发生的事。

我并不认识他,回忆过往见过的所有面孔,也没想起任何一张相似的面孔。

对视间,男人顶多眨了几下眼皮。

“都坐稳了啊!出发了!”

此时,司机大喊了一声,我抬眼望向司机、又回过头来看向那年轻男人时,男人忽然像突然头晕似的双眼顿然失去光彩,刚要晕倒的刹那,他又一个精神抖擞的站直了身子。

似乎很茫然似的环顾一圈自己的四周,又晃了晃脑袋露出疑惑的眼神,紧接着才赶忙跑到车门旁,走上车来,然后随意的找了个座位就坐下了。

至此,他再也没回头看我一眼。

这下换我奇怪了。

什么情况?

车一路颠簸又快速的前行,我一直看着坐在我侧前方的那个年轻男人,试图看出有什么不对来。

而那男人一上车就歪倒着脑袋呼呼大睡了,只剩我一个人莫名其妙的。

“小蛮,刚才那人看了我老半天,可是我不认识他。”我终于忍不住,跟胡小蛮说道了一下这事,刚说到那男人差点晕倒这几个字时,胡小蛮打断我道:

“晕倒?万一是被短暂夺魄,可无痕迹可查。”

“夺魄?”我可从来没见过谁在我面前、且还是光天化日之下被夺魄的:

“应该不是吧?夺魄总该要做些什么才对,怎么可能就为了那样瞄我几眼?”

可能是看我不太相信,胡小蛮一声轻笑,又说道:

“真仙会的人,能做到夺魄不是没可能的。”

“被夺魄的人,五行八字与夺魄者无法完全重合,你再继续观察。”

第156章 深入邪窖 “被夺魄的人,你应该能看出来异常的。”

胡小蛮说完这句话,就回过头去不再多说什么。

而我又观察了一会儿刚才那个年轻男人,他一上车就睡了,一路上这么颠簸,他都没醒过一次。

两个多小时后,将近中午十一点时,正是太阳最暴烈的时候,中巴车从高速公路上驶下,转而开进了陌生且冷清的乡道里。

这条窄小的乡道直通一处连绵山峰的山脚,一路过来的路上,我不仅没看到一辆车,甚至连个行人都没瞧见,仿佛这乡道是专门为通往蚁蜂山而铺的。

“到了到了!都下车了啊!”

“下午五点前准时上车,过时不等!”

司机驾轻就熟般说道一声重要提醒,车里酣睡的大爷大妈们也纷纷苏醒过来,一醒来就精神抖擞似的,跟自己的老伙伴前后脚的结伴下车、然后朝前方的蚁蜂山一路上行。

我们走在队伍的最后头,给我们带路的那老头,似乎是想不到从我们身上刮油水的点子了,下车之后就不再搭理我们,自个儿比谁都殷勤的走在前头,生怕能占的便宜会被旁人抢了先似的。

我周围总有三两只蜜蜂嗡嗡着飞过来,初时我还没怎么在意,随手给一巴掌拍开,便继续跟着队伍上山。

渐渐的,我渐渐察觉,来袭扰上山的人的蜜蜂,似乎越来越多,耳旁的嗡嗡声几乎就没停过。

上山的路走了约莫十来分钟时,半山腰处很突兀的出现了个双开的红漆大铁门。

不等有谁走上前去开门,里头的人如约好了时间一般,悠悠的将门给向内拉开。

开门的是个年轻男人,头上还带着罩了层黑网纱的斗笠,他周围嗡嗡着密集的蜜蜂?

“师叔好!”

瞧见这个戴斗笠的男人的人,纷纷热情的对他深深一鞠躬,鞠躬之后,竟然都陆续跪下了?

我讶异的瞧见前面那群大爷大妈,十分恭敬的对这个男人磕了整整九个头?

男人竟然保持微笑的接受了?

这场面,就跟皇帝接受朝臣跪拜似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能出现这种场景?还师叔?”我忍不住的将我的讶异说出了声。

“呵呵,”常子麒觉得好笑似的笑了两声,然后对我说道:

“邪窖都是这样,不管男女年纪,先入教的都会被后入教的称为师叔,见了‘长辈’得行扣头礼,这种邪窖我见过太多了,都是神棍,还有……诶,你瞧你瞧,有热闹看了。”

常子麒自行自我打断想说的话,像瞧见乐子了似的叫我继续暗中“欣赏”。

“爷爷,你磕头就行了,干嘛还让我磕头……”

跟着自家老人一起过来参加祷告会的小年轻,十分抗拒对陌生人喊师叔,更异常抗拒对陌生人磕头,还磕九个。

前面正是几个年轻人,正在跟自家长辈满脸不爽的强烈抗议。

“不磕头……会倒霉的哦。”

没想到那个戴斗笠的男人,张口就是诅咒的话?

“嘁,倒什么霉?有你这么张口就诅咒人的?”那个之前盯我看了许久的西装男,当即不爽的反击道:

“我就是怕我爷爷被邪窖骗了!才特意跟过来的!你这人张口就是喷粪话,邪窖无疑了!”

“哼哼。”

却听那斗笠男不动声色的用鼻息轻笑一声,转头就悠悠往里头了,好像不想搭理西装男似的。

西装男解开袖子的扣子,撸起袖子就一边叫嚣一边追了过去:

“我告诉你,要是被我查到你们存在诈''骗行为!我立刻就报警让警''查来抓你们!”

“欺骗孤寡老人!你们没良心!你们……”

西装男追出去了十余步,叫嚣的话还没说完,话音就突兀的自行戛断了。

我意识到可能会发生什么事,伸手拉了拉身旁的胡小蛮和常子麒,我们仨悄悄快步走了过去。

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能帮一把是一把。

然而我们还没能接近大门的五米范围内,那个西装男忽然于原地站定着慢慢转过身来,同时脸上还带着灿烂的微笑?

“不好意思,我刚才说胡话呢,不是邪窖。”

“啊……我看到了光,看到了金子,好多金子……”

“真仙会万世永生!”

看着西装男这莫名其妙的反差,我脑子里只有一堆问号。

“真仙会万世永生!”

这口号一出,其他老头大妈纷纷附和起来,高举着双手朝天深深一拜。

常子麒似乎是担心我们的“暗访”会露馅儿,他深鞠躬的同时,也把我的腰给按弯了。

而我的目光持续锁定在那西装男身上,猜想会不会是胡小蛮说中了,短暂夺魄?

这四个字闪过我的脑海之时,我忽然看到西装男的脸上,莫名流露出一抹有点阴嗖嗖的笑?

同时他的脸,像电视信号受到干扰似的快速咔咔闪了几下。

这诡异情况瞬息后消失之时,西装男莫名的眼神黯淡下来。

又是不足眨眼的一下功夫,他忽然浑身抖了个激灵,双眼又警惕又疑惑的瞪大起来,目光直直投向那个斗笠男。

斗笠男对他微笑了一下,就转身走了。

而西装男则快步走到自己爷爷奶奶身旁,再也不说一句话,表情持续都是疑惑和不可思议。

我估计他是意识到自己撞邪了。

而我也看出来了,他刚才果然是被短暂夺魄了。

因五行八字与夺魄者不合,因而出现了不合而会显现的“信号干扰”现象。

我赶忙环顾四周,试图锁定可疑之人,可周围除了一堆老头老太,以及少数几个为了自家老人不被骗而跟来的年轻人之外。

就是那个斗笠男了。

可是刚才,斗笠男一直站在那,并没有看到他做了什么。

“十二点是阳气最旺的时候,大家快走,可不能耽误了正午的祷告会!”

一个老头激情澎湃的嘹亮一嗓子,众人几乎可以用健步如飞来形容那上山的速度。

我恍然明白了邪窖存在的意义——

生活无望的人,能在邪窖找到生活的希望?信仰的力量?

大部队已经走在前面几十米远了。

我垂头胡思乱想并跟着上山间,面前忽然停住了一个身影。

抬眼,正是那个斗笠男。

第157章 邪窖的“意义” “以前没见过,应该是第一次来吧?”斗笠男礼貌微笑着问道。

“嗯哼,怎么了?”胡小蛮清冷一声。

“没怎么,就是问问,”斗笠男往一旁退开两步,似乎知道挡了我们的路,而胡小蛮的清冷声响,明摆着是不乐意搭理陌生人,他倒是挺有眼力见:

“不好意思,打扰了。”

近看斗笠男的脸,他表情有点儿腼腆,就像不擅交际的青涩年轻人。

“你在这山上是做什么的?那些老头大妈居然称呼你师叔?哈哈哈哈!”

常子麒一想到这茬儿就忍不住的哈哈大笑,实在是太好笑了:

“年轻人接受老人家磕头,还是九个响头,你就不怕折寿!”

“哎,我也很无奈,”斗笠男又是一声腼腆:

“这蚁蜂山是我家的祖业,我们家世代都是养蜂的。”

“去年,有几个人找了过来,说想买我的山,我没同意,商议了之后,他们把山顶租去了,还总是对我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他们说自己是真仙会什么的,磕头是他们的礼数。”

“这样,”我附和一声:

“那你参加过他们的祷告会么?”

斗笠男摇摇头:

“我对真仙会没兴趣,也不了解,什么祷告会,没参加过,每天采蜂蜜都够我忙了。”

他这话听着有道理,我便不再多问什么。

相互道一声“再会”后,我们三人便加快脚步,跟上大部队。

这山间的空气一片清新,也没有异常的气味之类。

可就是因为正常,才更让我始终保持着警惕。

前行间,我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是恰好还是如何,那个斗笠男仍站在原地。

而我的目光刚好与他的视线撞上。

他很快就收回目光,似乎忙活自己的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双眼莫名的短暂感到疲惫。

用力眨眨眼再睁开眼时,我偶然瞥见这个斗笠男的背影两边,好像有两道重影?

我再次用力眨眼以定睛,再望向斗笠男时,他已经消失在山道处了。

“什么情况?我眼花了?”

一股说不出的奇怪感,持续萦绕在我心头。

低矮的蚁蜂山,上行不出半个小时,就顺利走到了山顶,但上山足以令人气喘吁吁。

前面的老头老太们,驻足于一座宫殿般的建筑前,个个都躬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在大口呼吸,以缓解爬山带来的劳累。

但他们的神情仍然精神抖擞的,尤其是抬眼望向这“宫殿”时,眼里的光几乎要从眼中飞出来。

“邪窖可真能唬人,瞧他们一个个这眼神儿……”常子麒低声嘀咕道。

“一刻后子正,来客请入内!”

站在豪华宫殿门口的一个太极服中年男人,嗓门儿嘹亮一声后,老头老太们比蜜蜂还殷勤嗡嗡着鱼贯而入。

而我却因诧异于“子正”二字而滞步于原地。

“中午十二点明明是午正,他故意说是子正的?”

子正是凌晨十二点。

“邪窖嘛,就算堂而皇之的颠倒黑白,被骗的也照样无脑信,进去瞧瞧再说吧。”

常子麒并没将这两个字当回事,我跟随他们俩一道入内后,随意挑了中间的位置入座。

“咣!咣!咣!”

正殿的前方,有个很宽很高的台子,台子两侧吊着两口铜钟,铜钟被两个身穿太极服的男人以钟锤轰耳式锤响三声。

“呜呜呜……”

钟声刚落,坐在前两排的老太太们,忽然站起身来嗷嗷大哭,就跟死了亲戚似的。

“老张啊!叫你早点儿来祷告你不听!到快死了才乐意来!那时候神仙都难救你啊,呜呜呜!”

一个老太一边哭嚎,一边将带来的火纸钱一把把的抓起、凌空抛撒。

那哭声,叫不少听的人都闻声垂泪,一时间呜呜的悲痛哭声更充斥整个正殿。

“多亏了真仙会,让你多活了百日,不多不少,刚好百日!”

“老头啊,你安心走吧!来世一定要早些来真仙会,保你荣华富贵!长命百岁!”

紧接着,这老太就声泪俱下的讲了一通自家老头的“故事”,说自家老头查食道癌晚期后,已经连水都没法咽了。

眼看着只有等死的份儿,老太听从了大师叔的建议,将老头带来了真仙会“安享晚年”。

来到蚁蜂山之后,大师叔为她家老头做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法事,终于跟牛头马面“谈”好了日子——

再健健康康的活一百天。

大师叔“宣布”这个好消息时,老太和老头都不太敢相信。

可谁知消息宣布之后没几分钟,老头咽口水居然也不会呛着了,当即就吃了三大碗米饭。

后来果然在蚁蜂山健健康康的活了一百天,最后了无遗憾的在梦中离开了人世。

听老太讲故事的人,无不感动的声泪俱下,对真仙会虔诚的信徒,更是当即跪拜在地,一边磕着响头,一边大喊“真仙会万世永生”。

听的我都快信了。

“大师叔今天来主持祷告会吗?”

就在老太讲完自家故事之后,一个年轻男人连滚带爬般冲到台上,满脸都是焦虑和期盼的对台上的太极服男人说道:

“大师叔这么厉害,那大师叔能不能帮帮我?我也快死了!”

“我欠了一屁股债,债还不上的话,他们会杀了我的!”

“大师叔救我!”

闹剧一般的发癫现场,各种带着愿望而来的人,也纷纷冲到了台上,叽叽喳喳的诉说着自己的愿望。

无非是发财、发财、发财。

反倒是那群老头老太安安静静的坐在下面,他们似乎无所求,只求真仙会就在眼前,让他们有个信仰。

“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个往事儿。”常子麒看热闹般看着眼前,他闲聊般开口对我和胡小蛮说道:

“我几岁的曾寄宿在远亲的伯爷家里四五年,那几年的夜里,我老是做噩梦,梦到邪祟一直在追我,好不容易梦醒了,再睡着时,那邪祟居然还在那等着我。”

“我被吓哭了不少回。”

“伯姥也是个农村老太太,她心疼我夜里睡不好老是哭,可又没法子,不知道怎么办。”

“后来她不知跟谁学的,我一哭,就跪在我床头边儿磕头、祷告。”

第158章 被作局了! “我虽然在梦里,而且还在梦里逃命着呢,却也能听到我伯姥在念念有词着什么,时间过去太久了,忘了她念叨了些啥,大体就是什么什么保佑我,妖魔鬼怪都滚蛋之类的。”

我饶有兴致的听常子麒讲到这,不经意的插话问道:

“有用吗?”

常子麒没回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不太情愿的点点头:

“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有用。”

“至少听到伯姥的声音后,本来陷入噩梦很恐惧的我,忽然就不害怕了,哪怕那些邪祟长的千奇百怪还无比吓人。”

“有的没有鼻子、鼻子那儿只有个小孔,有的眼珠子挂在嘴两边儿,有的浑身上下都是绿色的……”

“但是,忽然就不怕了。”

“不怕了之后,想醒就醒了,看到伯姥困成那样,还跪在我床头撑着眼皮在那祷告……”

说到这,常子麒的声音有点儿颤抖,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情绪有些不受控,便不再往下说了。

我和胡小蛮也没开腔追问,他估计是想念带过自己的伯爷伯姥了。

我能理解,因为我一直都很想念爸妈,也会想念已故的姑奶奶。

“呵呵呵,都回去坐着吧。”

此时,台上的疯癫叫唤声,忽然戛停了,同时一道男人的声响,洪钟般又带着笑意的传出。

众人果然乖顺的回到台下,老老实实的坐好。

待安静了一会儿之后,那男人又说道:

“此行来求财的,站起来就好。”

“大师叔跟你们保证,只要你们的心足够虔诚,你们的愿望,大师叔是可以为你们实现的。”

一听这话,因欠债而即将绝路的几个中年男人,瞬间站了个笔直。

随后,不少人犹犹豫豫间,估计是心想,钱嘛,谁不想要?于是又纷纷站起来了十几个。

最后,竟然所有人都站起来了。

“咱们站不站?”常子麒纠结于此。

“不站。”胡小蛮清冷一声,她对钱财的态度,向来如视粪土。

“我是担心咱太另类了,又不是真的图财。”常子麒为自己辩解一声。

“除了共同的信仰之外,大师叔又发现了一个大家共同的追求呢,呵呵。”

那男人扫视一通眼前的百余号男女老少,开玩笑般说笑一声。

“钱嘛,谁不想要,要是有,那真挺好的,没有咱也不惦记!”一个老头见牙不见眼的嘿嘿笑着道。

我们三人坐在殿堂的中间位置,前面的人一站起来,我们都看不到台上。

我左右伸脑袋的想看清那所谓的大师叔长什么模样,实在是太多人挡着了,我有些不耐烦的直接站了起来。

虽然我还不到二十,但个头已经接近一米八,站起来的刹那,眼前顿然开阔。

“喂,你干啥呢,坐下!”常子麒拽了我一把。

“我是要瞧瞧那所谓的大师叔长什么模样。”我解释道。

此间,那所谓的大师叔,身穿一袭白的堪称异常的长袍,梳着长发大背头,长发几乎及腰。

他正站在台上、背对着坐席,立于台子的一侧,不知在做什么。

几分钟后,他的背影才动了一下,紧接着转过身来。

我诧异的瞧见,所谓大师叔,看起来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孩?

眼前所见,与我所设想的形象,反差实在是太大,我一时被惊愣。

我不敢往夺魄方面去猜,可双眼仍诚实的在捕捉年轻男孩身上、是否有被夺魄的迹象。

可是并没有看到。

但这不代表不存在夺魄的可能。

常三太爷跟我说过了,真仙会的无量老祖赵重山,擅长夺魄,以求永生。

“咪咪咪~”

男孩对着台子一侧的帘子,莫名这么叫唤了一声。

“嗷呜……”

紧接着,就有一声野兽的叫声,从帘子后面低沉传出。

帘子也唰的一下被冲撞开,一只通体浑白、带有淡淡灰色纹路的巨大“猫咪”,一跃从帘子后面扑了出来。

“哇!”

站在坐席的人被这突兀一幕给吓到了,纷纷发出惊吓的叫喊。

“大家勿慌,这位是你们的师叔,也是本座的伴座神兽,猞猁大仙!”

男孩以极不相衬的洪钟嗓音,“介绍”般说道一声,随后对猞猁精说了声“坐下”,猞猁精果然很听话的蹲坐在台上。

看到大野猫这么听话,台下的男女老少都惊大了双眼,害怕也从他们脸上消失。

男孩犹如寻常般,逗着猞猁精在台来了个短暂的马戏团表演。

我一不小心就看入了神。

入神间,男孩的目光似乎直直朝我投来?

我诧异并回望之时,男孩的目光却已投到猞猁精身上,脸上一直带着淡然的微笑。

我不太确定他看我的眼神意味着什么,警惕之心,让我又不能只当作是自己多想。

“早前本座得知,仓溪镇闹了老鼠灾,于是派猞猁大仙前往仓溪镇,捉拿成精的老鼠,如今猞猁大仙已经回来了。”

“大家想不想看看成精的老鼠,是什么样子?”

男孩的话音至此,我后知后觉的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在一片“想看”的叫喊声中,三个头发灰白、被五花大绑的人,被几个壮汉从帘子后面,粗鲁的推扔到台上。

“屮!他们竟然抓了灰仙堂的堂主!还有堂主的姑姑和叔叔!”常子麒突然蹭的站了起来,同时破口大骂一声。

我诧异的瞪大双眼,目光来回于台上和常子麒的脸。

“……真的假的?你再看仔细点儿?”

我没见过灰仙堂的人,此刻我更希望是常子麒眼花了。

“我见过他们至少五回,怎么可能认错!”

“嘘,静观其变。”淡定的胡小蛮一声提醒,但同时她的脸色也写着不妙。

颇有奄奄一息之感的三个老人家,就这么蜷缩地趴在台上,台下的人一顿嘀咕议论后,有个大嗓门发出了疑惑:

“这不是人么?老鼠精还能是个人样?”

似乎等的就是这样的发问,男孩眯了眯笑眼,对发问的老太婆说道:

“老鼠精跟别的不一样,老鼠精只有死了,才会现出原形。”

“想不想看看他们的原形?”

男孩说出这句话间,目光竟再次投向了我。

我内心顿时警铃大作。

原来此行,又是个被真仙会预判了的局!

第159章 危险的“原形” 既然真仙会早就知道了我们会来,我们再低调隐藏下去,反而显得我们很滑稽。

我当即站起身来,朝着一直看向我的男孩吼道:

“难道你还敢教唆杀人不成?!”

我尽力的用吼的方式,震慑这群被邪窖洗了脑的人:

“你们信仰什么是你们的自由!”

“但正直的教会,是不会教唆你们杀人的!”

“现在这所谓的真仙会,在教唆你们杀人!你们脑子清醒点儿!”

“杀人是要偿命的!!”

我的吼叫式威慑,果然起了些作用,我看到周围那些老头大妈脸上起了动摇的神色。

为了钱而站起来的人,纷纷坐了回去,并跟身旁的人窃窃私语嘀咕。

就在我刚想松一口气时,那个男孩呵呵的笑着说道:

“我只是说说老鼠精的情况而已,又没叫你们做什么,教唆杀人的帽子,可不能乱扣,这是造谣污蔑,也是犯法的。”

我才不接受他的诡辩:

“你刚才还问大家想不想看看他们的原形,还说老鼠精只有死了才会现出原形,话里的意思不就是教唆杀人!!”

在村里待了十几年,见惯了无礼的大妈只要扯起大嗓门儿,就能把有理的给堵的哑口无言,深谙这一点的我,再加上道理站我这边,我尽力的扯着嗓子吼叫着!

我的吼叫让那个男孩根本没法说话,我不管不顾的继续以吼震慑,同时拉了拉没动静的常子麒和胡小蛮,试图让他们快点儿找机会把灰仙堂的人给护过来。

“带手机的赶紧报警啊!!”

“真仙会要杀人啦!!”

我不顾形象的一边吼一边走出坐席区,并拽着胡小蛮和常子麒,快步朝台子冲过去。

我知道我这做法成功打乱了他们的原本计划——

不就是想当众逼我做些什么。

只要现场够乱,他们就没有如愿的可能!

就在胡小蛮和常子麒即将跳上台子上时,五六个壮汉突然从两边站了出来,直接站成了一道人墙,挡住了他们俩。

“非法拘禁也是违法的!你们不仅非法拘禁!还敢将人带到这么多人面前!”

我这话也是吼给被洗脑的大爷大妈听的,他们不懂法,但只要让他们知道这是犯法行为,他们再如何被洗脑,也不敢与法律为敌!

“让开!把人放了!不然警查来了!你们一个都跑不掉!”常子麒也扯开嗓子吼道,同时也转过头来看向那群大爷大妈:

“还有你们!你们要是帮着邪窖藏人!你们就犯了包庇罪!也是要坐牢罚钱的!劝你们赶紧离开这儿!或者过来帮忙!让他们把人放了!”

这群大爷大妈短时间内被吼了几十嗓子,或许是本就年纪大了脑子反应迟钝,现在一个个的全呆愣着表情坐在位子上,似乎很不知所措。

“再不闪开,就别怪我们正当防卫了。”胡小蛮说道。

五六个挡路的壮汉,纷纷回头看了一眼台上,像在等待获得进一步行动的指示。

趁这缝隙,我目光紧盯上那个被大爷大妈称为大师叔的男孩。

男孩眯着眼神朝壮汉们一点头,紧接着,壮汉就朝我们转过身来,动手的意味直白无遮掩!

“我看你们是真想死了!”

常子麒一声怒喝,就一跃跳到了台上,就在一个壮汉朝他猛挥拳头的刹那,常子麒一脚就踹在了那壮汉的肚子上。

只听那壮汉一声闷哼,整个人都朝后飞去!

台上突然爆发了群殴式动粗,引发整个殿堂一片哗然,大爷大妈们纷纷向后退避。

而常子麒三下五除二,就将那群壮汉又锤又踹的打倒在地。

我趁着混乱,拉着胡小蛮也冲了过去。

正试图趁乱将三位灰仙堂的人带走之时,其中一个看起来年轻些的约莫七八十岁的老头,突然“噗”了一声,口中喷出一口发黑的血。

紧接着他的脸就因喘不过气而越憋越胀,不多时连脸都浮现出淡紫色?

我紧急抬眼看向那个男孩,我第一反应就是,一定是他做了什么!

然而男孩背着双手站在台子后方,只以目光凝视着吐血的老头!我看不出来他有任何举动。

“灰叔?灰叔你哪里不舒服?”胡小蛮席地蹲下,将吐血老头的脑袋抱起,几番尝试调整他的身姿以叫其能顺畅呼吸,可根本毫无作用。

“……灰叔?”救人要紧,我也蹲下身来,目光快速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伤。

可他身上并没有受伤的痕迹,只是脸越来越肿和发紫,眼珠子都也越瞪越大。

忽然间,灰叔突兀的抬手,一把攥住了我的领口,另一只手也艰难的抬起,死死的拽着胡小蛮的手臂。

他瞪大着眼睛,张着的嘴像是要说什么。

我静等了约莫两秒,可却没等来他的话音,只等来了他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紧接着紧绷的身子便瞬间松弛。

他……彻底断了气。

“灰叔?你想说什么?”我这才回过神来,急急的连连追问。

“都滚开!”

常子麒站在我们身旁,以拳脚和喊话,威慑那些壮汉不准靠过来。

我失落的哀叹一口气,转头看向身旁站着的高大的常子麒,他在以一对五的对峙。

灰仙堂的年迈堂主,以为那位稍微年轻些、但已然很年迈的灰姑子,一点动静都没有的瘫躺着。

“呃啊啊啊!老鼠的脑袋!”

“老鼠脑袋、人、人人人、人的身子!”

“呃啊啊!真的是老鼠精!!”

上一幕拳脚相向的喧闹刚落幕没几秒,台下就再次乱作一团,尖叫的、因惊吓而来回乱跑的大爷大妈,让整个殿堂都充斥着让人不耐的巨大嘈杂声。

我回头看向怀中抱着的灰叔,眼前,他的脑袋赫然是巨大的老鼠脑袋,灰不溜秋的皮毛黯淡失色,小又圆的耳朵贴在鬓角处,尖嘴猴腮的老鼠脸,看的我愣了又愣。

“快跑啊!真的是老鼠精!”

“嘭!”

就在一个大爷叫喊着让大家快跑时,殿堂的门忽然嘭的一下被砸关上。

门外的阳光无法投射进来,殿堂的光线亦黯淡了不少。

“杀人犯法,杀老鼠可不犯法。”

此时,台上那个男孩儿,微笑的看着我,话音阴险的说道。

第160章 失道寡助 “妈呀,真的是老鼠精!老鼠成精了!”

“居然真有老鼠精!真仙会万世永生!!”

“万世永生!!”

瞬息之间,剧情扭转的程度令我猝不及防。

却见眼前那些大爷大妈,本还满脸恐惧的想要逃跑避险,此刻在带头的大爷的叫喊下,转而对真仙会以跪地磕头的形式,表达他们对真仙会的“真能耐”的无上膜拜。

局势瞬间转换到对我们不利的境地。

“大家也看到了,老鼠精的尸体,现在就在大家的面前,是真是假,大家都是有眼睛的人,自然能看个一清二楚,说再多,也抵不过眼见为实。”

那个男孩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淡定微笑的模样,而我们明显才是那个被牵着鼻子走的人。

刚才我们闹出来的动静有多大,此刻的反转程度就有多强烈。

“大师叔真厉害!我们发自内心的佩服!”

“大师叔威武霸气!”

这些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就像中二的初中生似的,不断地叫喊出膜拜的话。

“咋办?”

此时,常子麒默默移到我和胡小蛮身旁,趁着邪窖正在夸张如狂欢的叫嚣,他低声对我和胡小蛮问道。

胡小蛮瞄了一眼陷入昏迷的灰姑子和灰家堂主,随后低声回应道:

“想办法再制造些混乱,趁乱……你们俩一人一个,将人先救出去再说,不然他们俩怕是也凶多吉少。”

此时,胡小蛮如我们的主心骨一般,冷静的暗中指挥着我们的行动。

我和常子麒戳手戳脚的慢慢挪过去,试图悄悄将人扛起然后找机会带走。

神棍疯癫般喧闹的现场,忽然静谧了下来。

而我和常子麒恰好站在昏厥的灰家堂主及灰姑身旁,一时间,我俩有点跌入暴风眼的既视感。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投向我和常子麒,似乎是看破了我们打算做什么。

那个男孩仍然淡定微笑着,看着我说道:

“杀老鼠精,消灭邪祟,天经地义。”

“今儿你们不杀老鼠精,要是让老鼠精跑了,明儿……记仇的老鼠精,就会杀了你们……”

他虽然是看着说的这些话,但明摆着是说给很容易被洗脑的大爷大妈听的。

他顿了顿,又微笑着补充了一句:

“灭除邪祟的勇士,真仙会会给勇士,应得的奖赏!”

这怂恿的话一出,早前那个直言自己因为负债而快要被逼上绝路的中年男人,第一时间“啊啊”叫着冲了过来!

常子麒反应迅速,一脚将那人踹飞了回去。

“你们……”

“你们竟然帮着老鼠精?难道你们也是邪祟?!”

常子麒刚要威慑他们,话音就被负债男吼叫着打断:

“大家看到了没!这几个人是过来做坏事的!老鼠精都现形了!他们还帮着老鼠精!”

“大家快抓住他们!”

瞬息之间,危机的矛头径直指向我们三人!

眼看着这些大爷大妈在怂恿之下,满脸坚毅正气的集结成一群“义士”朝我们扑来!

常子麒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惊到了。

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似乎无可抵抗间!我的目光凌厉投向那个男孩!

男孩满脸都是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的满意微笑。

我趁他因满意现状而短暂松懈的刹那,三步并作两步的朝他冲了过去!

随后我一个飞扑,就将他扑倒在地!

与我脸贴着脸的男孩,因突兀被扑倒而下意识惊慌了一下,几乎转瞬即逝的惊慌中,我忽然瞧见他的脸,犹如电视信号受到干扰般颤动了几下。

短暂的愣住间,常子麒及时反应过来,一步就跨跳到我身旁,伸手攥紧男孩的衣领子,反手就用手肘钳制住了男孩的脖子。

“都别过来!否则我扭断他脖子!”

常子麒一声大吼,果然让所有打算扑过来抓我们的疯癫大爷和大妈停住了脚步。

手里有王牌了!我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想杀他们?做梦!先杀了我们再说!”

我们三人迅速站成一团,将被钳制住的男孩像挡箭牌似的摆在前面,以威慑他们勿要妄想轻举妄动。

男孩意识到自己竟然成了人质?不爽的神情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脸上,他试探着挣扎了一下,结果却换来常子麒两个耳刮子,扇的他的脸啪啪响。

“再乱动,就不是巴掌、而是砂锅大的拳头了!”

看到常子麒是真敢出手打他们的大师叔,那几个大汉立刻对峙般在我们面前站成一排,随手要对我们大打出手。

“都……咳咳咳!”男孩刚要说话,常子麒就瞬间收紧自己钳制他脖子的手肘,男孩登时被掐的咳嗽不止。

被包围的境地,似乎除了僵持之外,逃无可逃。

我和胡小蛮相互示意一下,只得由我和胡小蛮,一人搀扶起一人。

胡小蛮的力气也不小,她利落的将灰姑背上了后背。

而我则架起了灰家堂主,比她稍慢了些,才将人背到背上。

我环顾一圈四周,寻找可以离开这殿堂的出口。

窗子虽然多,但都关了个严严实实,无法让我们同时逃离。

我快速来回了一趟台子角落处的帘子旁,掀开帘子,后头赫然投进来阳光的光亮,帘子后方就是殿堂的后门。

“常子麒,这边!”我朝常子麒传消息道。

常子麒一边喊话威慑这群疯子别靠过来,一边拖着那个男孩,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着挪动。

“不准跑!”

看出我们要跑的大爷们,竟然从脚上摘下黑色的粗布鞋就朝我们砸来。

一时间,一大堆鞋子和筐子,于空中飞动。

常子麒直接拿那个男孩当挡箭牌,男孩被鞋子砸中了十几下,他脸上露出愤怒和不爽,却被常子麒以蛮力一勒,就给他勒老实了。

“你们先走,我殿后。”常子麒紧急说道。

胡小蛮背着个人,跑起来十分吃力,等她从帘子后方跑出去之后,我对常子麒大喊一声“快走”,便追随胡小蛮而去。

帘子后方,赫然是一条平坦的水泥小道,我们沿着小道气喘吁吁的逃命,逃命的步履,很快就来到了下山时必经的红色大铁门前。

回头,常子麒竟然还拽着那个男孩没撒手,而他身后,追来了一大帮人。

第161章 你是谁 “放了我们大师叔!你们跑不掉的!”

不知何时,那个负债男俨然成了疯魔了的大爷大妈们的带头人,他每每一叫嚣,就会得到这群疯魔人的集体响应。

被人追随的感觉似乎很棒,负债男豪迈的红光满面:

“我们人多,你们才几个人,劝你们放弃挣扎吧!”

“把大师叔放了!我们考虑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

“不然,就别怪我们把他们也当邪祟一块儿处理了!”

有常子麒在前面对峙,我的重点全放在了如何将门打开上。

此时,胡小蛮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她将背在身上的灰姑给放到了阴凉处,然后走到常子麒身旁,清冷的说道:

“我知道你缺钱,缺钱也不能是非不分,老实人怎么可能会莫名背负一身的债?我看你不是个赌徒,就是个心术不正的。”

此言一出,我立刻就听出来了胡小蛮的深意,她是想瓦解掉负债男的领导能力。

“呵!我是非不分?你们挟持大师叔!还把老鼠精给背走了!还说我们是非不分?”负债男大喊道:

“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跟老鼠精站一块儿的!绝对不是好东西!”

胡小蛮依然淡定的对峙道:

“他们是人,不是老鼠精,你们哪只眼看到他们身上有老鼠精的痕迹了?我们可是在担心你们莫名其妙就背上两条人命,这后果可不是你们担得起的,他们不是老鼠精的话,你们的亲朋好友都要为你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劝你们不要想不开做傻事。”

胡小蛮拖延时间的能力十分在线,而我打开大门的能力却十分令人着急,红色的大铁门上锁着粗壮的铁链,斧头怕是都难劈开。

更何况我手里什么都没有。

我也效仿着胡小蛮,将灰爷给放到阴凉地,有常子麒和胡小蛮在殿后,我大着胆子到处跑动,寻找开门的办法。

又不敢动静过大,以免那群人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不管不顾的朝我们扑来。

“诶?”

开门仍然无果之时,我忽然听到常子麒发出狐疑的声音。

我转头朝他望去,恰恰瞧见被他勒住脖子的年轻男孩,身子忽然软了下来?

一眨眼的功夫,男孩就瘫软在了地上。

就在连众人都没看出来是什么情况之时,那个负债男突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俩眼瞪如铜铃般朝常子麒扑了过去?

常子麒猝不及防的站直身子,抬腿就是一脚踹了出去。

殊料负债男像被李小龙瞬间附体似的,侧身就躲开了这一脚,紧接着就是一拳朝常子麒的脸挥了过去!

常子麒有些轻敌,躲避不及之下,耳朵竟被这一拳直直命中!

瞧见他竟然被打,我赶忙冲了过去,于其无从预料的侧身飞速踹出一脚,这一脚径直踹在了负债男的侧腰上,他整个人被我踹出三米多远!

我本以为他会爬起来再次投入战斗,殊料负债男忽然跟犯困似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一下,紧接着就是浑身抖了个激灵。

而另一边,一个大爷突兀的大喝了一声,拳脚利落的扑向常子麒。

常子麒还要顾着那个男孩不被他们强行夺走,颇有些招架不及,胡小蛮紧急侧身向前,几番出手格挡下大爷朝常子麒挥去的拳头,免了常子麒再消受几个拳头。

我猛然想起在仓溪镇深山里时、猞猁精在地底下拱出来的土包!

遁地是低级的化形遁影术!

而高深的化形遁影,能以方圆十里之内的魄身为媒介,遁藏神魂!甚至借魄大展身手!

“是猞猁精在借魄化形遁影!”

我大喊一声,向常子麒和胡小蛮透露讯息!

紧接着,我从裤兜里掏出九道地火符!

地火符快速飞向被附身的大爷的刹那,大爷果然停住对胡小蛮的大打出手,转而变成抬手阻挡地火符的飞近!

地火符被大爷十分利落的一掌掌拍飞,“蹭”的一下爆燃的地火符,并未能伤及“大爷”分毫。

见地火符有用,我即刻将锁诡阵密咒大喝出声:

“日阳夜阴!二十八星君镇星区!若越雷池,必坠阳境!”

“啪!”

密咒喝罢,一道蓝光于空中瞬间炸开!

雷池之蓝光于转瞬即逝之间凌厉落下!专门用以禁锢恶诡的雷池阵法亦瞬间消失了显形!

而那“大爷”在雷池落下的刹那,两眼登时因警惕危险而瞪的老大!

下一秒,“大爷”的双眼就失去了光彩,整个身子啪嗒一下摔倒在地。

“哎哟!”

那大爷一把老骨头撑不住摔倒,这一摔,大爷立刻发出吃痛的哀嚎。

想必是猞猁精的神魂从大爷的魄身离逃跑了。

而我们顾不上关切那大爷摔的严不严重,眼前上百号大爷大妈,每一个都是猞猁精能“借用”的魄身!

当务之急,是断了这来无影去无踪的猞猁精!借魄化形遁影的阴介!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来不及再警惕人群之中下一个被附体之人!

同时即刻默念我的生辰八字,以开启北斗星罡!

紧随生辰八字之后,星罡密咒默诵落罢之际,两道白光骤然由我的双目投出!

星罡借我双目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一瞬间的刺眼,让眼前这些大爷大妈都下意识的抬手挡住眼睛!

“星罡照命!邪祟退……”

还差一个字没喝出的刹那,我的脖子突然一紧,一只手从我背后伸来,直直的掐住了我的脖子。

下意识的应急格挡意识,令我瞬间转身,正要抬手以格斗术别开那只掐我脖子的手时,我赫然瞧见站在我背后的,正是那个戴着黑网斗笠的养蜂人?

斗笠男看似羸瘦,可掐我脖子的力道可是不小。

看着他的淡定的脸,我恍惚中意识到了什么。

此间,掐我脖子的手,忽然松了下来,而斗笠男朝我脸前更贴近一步,在我耳旁游刃有余般低声说道:

“你们跑不掉的,别挣扎了。”

我抬起双手,一把推在斗笠男肩膀上,殊料他却又如磐石般稳在原地,我反而将我自己推退了几步。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不好的预感隐隐袭上心头:

“你……你是谁?”

第162章 颠倒黑白算什么 “呃啊好疼好疼!疼死我啦!”

对斗笠男发出的质问还未得到回答,刚才被猞猁精夺魄与常子麒交手的大爷,此刻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叫喊着疼。

他的大腿怪异的歪曲着,一看就知道是摔断了。

他一喊疼,他身后那些老家伙们可不得了,立刻就咋呼着围过去关切他的情况。

大爷似乎很疑惑自己在人堆儿里头,“看热闹”看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跑到前面去了,还摔在了地上?

他仿佛意识到了自己失忆了几分钟,因此抱着断腿哀嚎中,脸色更是惨白到阴冷!

“呃啊疼死了疼死了!我刚才中邪了!肯定是这老鼠精在害我!害我断了腿!”

“大家快跑啊!老鼠精能摔人!还、还能让人不记得是怎么摔的!”

“老鼠精会夺人身子!”

“我撞邪了!!我撞了老鼠精的邪!!”

摔断了腿,竟倒是不妨碍他的嗓门儿依旧大的刺耳。

然而他的叫喊,让这老家伙都变了脸色,他们本就很容易被洗脑,所谓撞邪的话,他们自然不敢不当真。

我担心这极具怂恿意味的叫嚣再次引发群体性的混乱,正要开腔斥责他胡说八道、然后道明你们所谓的猞猁大仙,不仅不是什么大仙,反而更是夺你魄身作恶的猞猁精时,从始至终以老实巴交形象示人的斗笠男,忽然怪异的惊恐大叫起来。

“大爷?您也看到老鼠精在你不注意时接近你了是吗!”

“我刚才也看到了!肯定是我反应快,所以才没被老鼠精夺了身子的!”

“肯定是老鼠精干的!老鼠精把您的腿给摔断了!老鼠精会上人身!”

“老鼠精是邪祟!必须打死的!不然肯定还要做更多坏事!”

“你们看这个大爷!腿都摔断了!可能摔断腿都是轻的,要人命才可怕!”

我有些接受不及这个斗笠男,突然从一个老实巴交的养蜂人,脸一转就成了个这么能演戏的戏精。

然而我最担心的群体性混乱,却如了这戏精的愿,当即就上演了。

“老鼠精必须打死!”

“大家快把他们围住!他们都不是好东西!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

“大家不要害怕!我们人多!只要我们先打死他们!他们就不敢再害我们!”

本在连连觉得无语而“嘁嘁嘁”的常子麒,震惊瞧见这肤浅的戏码,居然真有怂恿人信以为真的能力!

眼看着这群无知的老家伙瞪大着眼睛、仿佛视死如归般团团逼围过来,常子麒扯起嗓子就是一声怒吼:

“都给我滚开!敢过来试试!”

“这老头的腿是我摔断的!什么老鼠精摔的!你们脑子有病啊!”

“敢过来试试!来一个我摔一个!别以为我不敢!”

我理解常子麒不直言猞猁精的事,因为这种情况之下,根本说不清楚,不仅说不清楚,反而说了才更像是在变相承认是老鼠精在作妖,只不过我们在维护老鼠精。

因此无所畏惧的粗暴武力威慑,反而才是有效的逼退方法!

从四周逼围过人的老家伙们,短暂的停住了脚步,然而我没法松一口气,如何脱身仍是未知数,不保持长足的警惕,这群老家伙在怂恿之下,是真的能做出杀人的举动。

“呵呵,徐北斗,还不束手就擒?你觉得你还有逃走的机会?”

此时,不知从何处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我警惕的四处环看,没看到话音从何而来,却只看到那个拥有多副面孔的斗笠男,一直在带着意味深长笑意的看着我。

“连是谁在跟你说话,都确认不了,又有什么能耐逃呢?呵呵。”

果然是他在“单独”对我说话,我看向胡小蛮和常子麒,他们俩忙于威慑四周的无脑老家伙,警惕的神情说明他们并没有听到斗笠男在说话。

“你是谁。”我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嗯?别特么分散我注意力,赶紧想办法离开这儿!这群老东西!老了老了,脑子先老没了!”常子麒没听清我在说什么,只因局势不妙导致的压力山大下,对我毫无顾忌的训斥了一声。

我没搭理常子麒的话音,斗笠男没回答我,我再次咬着牙冷声问道:

“你究竟是谁,冯延道死了,真仙会的三把手,能耐不会比冯延道更强,所以你……”

“再不束手就擒,这群人,真的会死,给你……十秒。”

我连质问完一个问题的机会都没有,耳旁就传来这根本无力抵抗的威胁。

“十。”

“九。”

“八。”

“闭嘴!”我突兀的大吼一声,瞪着斗笠男说道:

“你们敢光天化日害命试试!这么多人同时出事!你以为你能脱得了干系?!”

我莫名其妙的表现,在老家伙们看来很诡异,胡小蛮和常子麒都对我露出奇怪的表情,不知道我在跟谁说话。

我却根本没空跟他们解释什么。

“老鼠精又开始作妖了……他们连瞎了眼想救他们的人都开始嚯嚯了!”

“大家别愣着!赶紧把他们按倒!不然下一个遭老鼠精嚯嚯的就是咱们!”

无脑的老家伙们,果然很有让人绝望的能力,而这个斗笠男也是个阴谋诡计的高手,我不知不觉中,再次着了他的道,我甚至对连番受骗还不长记性的自己感到失望!

“喝!”常子麒明摆着已无力再用粗暴的言语威慑逼退老家伙们的逼近了,他从后腰直接摸出两把短匕,猩红着双目,不顾一切的低吼道:

“谁敢过来!我就敢捅谁!来一个捅一个!敢来就试试!”

“呵呵,”此时,斗笠男再次对我单独对话,开腔就是嘲讽一笑:

“光天化日又如何,弄死一个人,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死了人又如何,谁知道是谁害的,就算我杀光他们又如何,我反而有证据证明,是你们杀了人呢。”

这话让我顿感不妙:“我劝你……”

“呃啊啊!我杀了你个老鼠精!”

我的话音还没能来及说完,这群老家伙里头,突然冲出来一个老大妈,老大妈举着板砖狠毒扑向常子麒!

常子麒下意识的一个凌空飞踹,大妈当即飞摔到一旁!

脑袋“嘭”的一声重重着地,鲜红的血,汩汩从她后脑勺涌出……

第163章 反而要救全员恶人 在地上缓缓蔓延开来的鲜红血液,在刺眼的阳光之下,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而摔倒在地后就一动不动的大妈,更是吓呆了所有老家伙。

“啊!老伴儿!老伴儿!你醒醒!醒醒!”

人堆里再次钻出来一个老头,老头鬼哭狼嚎的冲到大妈身旁,抱起那大妈软若无骨的身子使劲儿晃了晃,然而大妈失去了意识一般,毫无回应。

“老伴儿!你别吓我!”

“来人啊!来个人救救我老伴儿!呜哇哇哇!”

老头爆发哭天抢地的哀嚎,终于,那个负债男战战兢兢的走了过去。

伸手在大妈鼻息前探试的几秒,紧接着就跟触电似的缩回了手,并瞪着眼睛,不敢相信的说道:

“气、只出气……没进气……死、死了,死了……”

“死人了!!”

常子麒被这一嗓子给嚎懵了,他来回看着自己的双手,嘴里没自信般小声嘀咕道:

“什么情况?我就是给挡开而已……怎么可能……就摔死了?”

“杀人啦!老鼠精杀人啦!!”

突兀间,斗笠男再次转换戏精一面,他满脸恐惧的大声叫喊着,不经意中,阴险的目光,带着诡异又狡黠的笑,冷冷的朝我投来。

这下不仅是我着了道,连常子麒也……

“肯定是猞猁精夺魄、故意摔的!不是我!不是我!”常子麒一时乱了方寸,他急急的看着老家伙们,不断重复着“不是我”来为自己辩解。

我很生气!这群无知者,因无知而被真仙会利用!成了他们的帮凶!

我们反而还要为了救他们!反而向举手投降!

再不投降,接下来还会有下一个“摔死自己”的大妈大爷!

“咣啷”一声,不知于何时被我握在手里的一柄铁锨,无力般跌落在地。

“你赢了,我认怂。”

几字一出,我的身子也瘫软下来,直直的跌坐在地。

“喂!”

胡小蛮试图将我拽起,我反而反手将她也拽坐在地,同时在她耳旁快速说道:

“先示弱吧,那个戴斗笠的男人,他……他不简单,他一直在暗中单独威胁我,再不认怂,他说他要杀光所有人。”

一听这话,胡小蛮的脸色变了又变。

最终,胡小蛮仿佛想通了般,认命似的微颓下后背,对常子麒小声嘀咕了一下,常子麒还想继续反抗,可也不知胡小蛮对他说了什么,他也颓下了后背。

似乎从一进来到现在,我们三人就一直在被牵着鼻子走,这境况属实叫人深感无力。

“你们都后退!”我对着这群无脑老家伙毫无好感可言,话音尽力大且震慑的说道一声,目光转而望向那个更可恨的斗笠男:

“想捆着也好,怎么都好,你亲自过来!”

斗笠男脸上以腼腆掩盖住得逞笑容,别的老家伙甚至还担心他独自过来会有危险,这着实更气了我一下。

被这一通连番的气啊气的,生气触顶之后,竟还有叫人头脑开阔的能力,内心的火气也消散了。

毕竟对人性的好坏两面,都增长了莫大的见识。

斗笠男反而还转身对老家伙们宽慰几句“不会有事的”之类的话,随后,这群老家伙里头,竟还有偷偷带上绳子的。

几分钟功夫,我和常子麒就被捆住了双手,紧接着是胡小蛮。

我们三人陆续被捆住,这群老家伙居然集体发出“好”的叫好声。

“真仙会将洗涤你们污浊的灵魂!”

“让你们真心忏悔自己所做下的罪孽!”

“往后余生,都在忏悔中度过!”

“真仙会!万世永生!”

“万世永生!”

一群疯子仿佛在狂欢自己终于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而那个一心图钱的负债男,站在一群老家伙里头,一副红光满面的豪迈模样,仿佛以为是在他的带领下,才取得了这最终的胜利。

我已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除了他们集体欢呼口号时。

这个斗笠男看似羸羸弱弱,实际上力气可不小,我的双手刚被捆上才几分钟,手掌就出现了麻痹感。

看来这回……可能真的是遇上劫数了。

“啐。”常子麒恶狠狠的朝这群老家伙的方向,狠啐了一口唾沫。

斗笠男走向我们好不容易背着救出来的灰太爷和灰姑,正要对他们也来个五花大绑。

一直昏厥躺在地面的灰姑,突然挣扎着坐起了身。

她看起来很虚弱,眼皮子都抬不起来。

不多时,灰太爷也挣扎着坐起来了,虚弱程度比灰姑还甚上不少。

我们三人看着他们俩,其间没有迎来对视,但看他们这虚弱的程度,我猜测,是否刚才,他们就一直苏醒着意识,发生过什么,他们都知道。

只是过于虚弱,才没有动静的。

斗笠男对他们俩并无任何警惕的心思,仿佛知道他们虚弱的缘由。

反倒是那群老家伙却在无人呵斥之下,因畏惧老鼠精而自动退后了两三米。

灰姑挣扎着在地上挪动起来,庆幸的是,斗笠男因并不将两人视为威胁,就这么微笑地看着羸弱的灰姑,在地上艰难的蠕动。

我看了一会儿,立刻就看出来了,灰姑是在往那片血泊靠去。

那个摔破了脑袋的大妈,正被她的老伴儿抱着、脑袋枕在老头的大腿上。

老头瞧见灰姑居然在朝他爬去,下意识似的抛开腿上躺着的大妈,就后退背靠到人群中,仿佛这样他能有些安全感。

遇到危险就把老伴儿给“扔”了,我感到可笑。

灰姑艰难的挪到那大妈身旁,伸手垫在那大妈的后脑勺上。

随后也偶艰难的从自己身上,摸出了个来不及看清的极小的东西,在大家来不及意识到的功夫间,利落的以两指抵塞到大妈喉咙处。

那老头这才紧急反应过来,灰姑对他老伴儿做了不轨的举动!

他赶忙臭骂着“死老鼠精滚开”,然后冲过来一脚就将灰姑踹滚到一边。

就在此时,本因头破血流而被判定死亡的大妈,忽然“呃”了一声,喘出来一口羸弱的气,紧接着,胸腔也开始慢慢起伏。

这情况,再次看愣了众人。

我也这才后知后觉的得知,原来灰姑费尽全力的挣扎,是因想救人。

第164章 诡异的夺魄者 五大仙堂已存于世间数百年,最初,五大仙堂便是以医而诞生的。

随着时间流逝,五大仙堂于发展中,渐渐由医至巫,即便已走上求道之路,医仍然是各家没丢掉的东西,尤其是各家女性,无意作主仙堂,反倒更愿意将自家的医术传承下去。

白仙堂自我姑奶奶去世以后,这传承算是彻底断了。

但我短暂遗忘了,对于医术的传承,灰家比其他四家更上心,哪怕是传承自家道术的堂主,也不会将自家医术给撂下。

此番意识到这一点,再看灰姑时,我隐隐的从她身上,瞧见了几分与我姑奶奶的神似感。

“呃……好疼……”

那个摔破头的大妈,喘顺了气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喊疼,然后吃力的抬手捂着自己的脑袋。

一瞧自己竟一摸脑袋就摸了个满手鲜血,大妈都被自己的血给吓清醒了三分。

我没有心情搭理那些的小规模骚动,目光一直锁定在灰姑身上。

灰姑救了人,竟却被一脚给踹开,我甚至因此而有些动摇,刚才因为担心这群没脑子的老东西真的会被害命,我才举手投降的。

结果有理说不清,反倒连番的被以怨报德。

这么做,值得么。

尽管动摇,但我内心一直有坚信的东西,也就是所谓的问心无愧。

幼稚的问心无愧。

我们被这群人,当作罪犯一般,被推搡着回到那殿堂。

那个高大的台子,俨然成了审判我们的审判台。

他们仿佛集体故意失忆了般,绝口不提灰姑出手救醒了被他们判了死刑的人,仿佛这件事没发生过。

即便发生过,也只是他们判断失误而已,人根本没摔出什么大事。

灰姑和灰太爷被扣上老鼠精的骂名,迎接了一波又一波恶毒的诅咒。

我们三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作为“老鼠精”的“帮凶”,我们的祖宗十八代都被轮番诅咒了一通,还被一些肮脏的黑布鞋打砸。

眼前恍然有种穿越回过去的既视感,只要被认定有罪,说任何话都是在狡辩,他们只要你认罪,狡辩就是还在对抗他们的“正义”,这将迎来更严酷的整治。

我们都深谙身处危险的唾沫漩涡中,不说话反而是唯一的办法,至少不会让眼前境遇更加恶化,哪怕此刻的处境,已然十分恶劣。

不能与胡小蛮他们交头接耳,我只得暗暗复盘从来到仓溪镇,直至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斗争到现在,我连这个斗笠男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这着实显得我太无能了。

名字都没能知道,更何况摸清楚他的真正面目。

斗笠男任由群情激奋的老家伙们对我们叫嚣着审判或恶毒咒骂,而我虽一直低垂着的头,但余光一直锁定在他身上。

这个斗笠男,初见其貌不扬,现在我已然意识到了他过于神秘了,几乎滴水不漏的神秘,再如何试探,都被他游刃有余的避开。

如此严防死守,这人一定……

回顾早前黑妈妈带我学习的秘籍,以及我曾学或听说过的一切。

再一通换位思考……

斗笠男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可他的城府却深如深渊,这说明……

眼前将我戏耍的团团转的斗笠男,肯定是夺魄者。

因为年纪相仿之下,将我与他对比,我明显青涩太多,而青涩,才是不足二十岁的人该有的样子。

他的深渊般城府,明显不是个二十岁的人能有的。

夺魄乃是歪门邪术,需动用极大的阴,以吞噬魄身之阳,直至魄身阳气极虚,神魂趁机侵入。

再以相应邪术强行吻合五行八字,魂与魄方能相互重合。

既然如此……

若设法向斗笠男的魄身短时间内输送大量阳气,是否能起到同样的削阴作用、以“撬开”这魄身一弊……

我再尝试借已苏醒的北斗七星之四,强行将自己的神魂脱壳!

侵入斗笠男的魄身之中!

如此,许能一窥斗笠男的真面目!

一番谨慎思量,我深知这一套术法下来,容不得任何一丝差错,每招术法之间都要极快速的相互环环相扣。

一朝错,便将彻底无望。

这似乎是我最后能尝试去做的事了。

回过神来,看到常子麒在一片叫骂声中心累的颓丧模样,我都有点心疼这个一向以骄傲示人的常家嫡系子弟。

纵然嶙峋的岩石需要打磨方能圆滑处世,被打磨,毕竟是很痛苦的事。

我收回所有注意力,紧接着,我快速默诵八阳阵密咒,借八阳阵阵法,自泄阳气!

此举无比危险,若我侵魄失败,我的本体也将因极度阳虚而陷入羸弱状态!

八阳阵之八方阵眼全数落于我的脚下,几乎瞬息之间,我感受到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阳怒阵!破!”

此间,我默诵罢阳怒阵密咒后,一声大吼即刻破喉而出!

斗笠男瞬间警惕起来!他将目光凌厉的瞪向我!

我也因此而更添三分紧张!但我仍保持着高度专注!

阳怒阵伴随怒喝而出的刹那,封魂阵密咒以及星罡密咒,亦于我心中默诵完毕!

“北斗星罡!自我击退!”

“封魂阵!”

瞬息之间,一阵几乎能吹散我魂魄的狂风,将我绞旋拉扯于一片虚无之中!

这狂风扭曲着异样绚烂的光芒,同时亦将所有光都扭曲成无数道向前延展的宽扁光道!

“北斗!通魅!”

最后一道通魅密咒!于无声中落下!

斗笠男瞬间出现在我的视线前方!

他仍是方才那副一脸警惕的神情,而我则顾不上那么多,赌上所有般,借着通魅狂风,朝他快速飞袭而去!

却听震碎耳膜般的“轰”的一声,我自感自己仿佛碎裂了一地。

警惕的神经紧绷凝结,出现在我可视范围内的周遭,竟是无尽的黑暗,却莫名有光般,能让我看见自己已呈半透明的双手、双腿……

抬眼,一棵枯槁、粗壮、外形毫无规律、犹如无数藤蔓缠绕而出的高大老树,摆在我的面前?

“树?”我下意识嘀咕了一声,紧接着,我便意识到……

初次尝试输阳夺魄,似乎成功了?

可是眼前……

“树?”这让我顿时匪夷所思。

斗笠男的魄身中寄居的神魂,居然是棵树?

第165章 赵重山现身 回想常三太爷曾说过的话!

他说赵重山已将肉身与木精融合,神魂四处夺舍凡人!

木精!

“呼!”

看着那以藤蔓拧结而成的诡异滕树,我刚要下意识的往后退避,一阵激烈的狂风便带着撕裂万物的力道,向我狠狠袭来!

我感觉自己登时陷入失重状态,四周除了无尽的黑暗之外,再无旁物!

而那棵诡异的藤蔓树,却离我越来越近!

我于紧急中快速默诵自己的生辰八字,以及星罡密咒!

“星罡照命!邪祟退散!”

却听“嘭”的一声闷响,我感觉自己在激烈的震颤!

虽无痛感,但能意识到自己与什么东西相撞了!

而那棵藤蔓树竟瞬间拔地而起,本不显形的根部,此刻正以绵延无尽破土而出的势头,不断向上拔起!

很快,映入眼帘的藤蔓树根部,竟已比茂盛的树冠还要庞大!甚至这庞然大物的根部仍在不断的蔓延!扩大!

“呵呵呵。”

诡异的笑声,竟然从我身后传来,我紧急转身看向自己身后,这才赫然瞧见,庞大的藤蔓树,早已于我对身后放松警惕之时,于我身后形成一堵围墙!

我赫然处于受困境地!围绕的藤蔓仍在往上蔓延,几乎要形成爬都难爬出去的高大牢笼!以血盆大口吞噬万物之势,将我束困于内!

情急中!我莫名又迅速的再次默诵锁魂阵!

紧接着大喝一声“我为活符”!

“噗!”

活符密咒念罢,我登时喷涌出一口鲜血!

见状,我反而大喜——

此乃真阳涎!欲以自己为活符!是否能奏效!全看我是否能将真阳涎喷涌而出!

“滋滋滋!”

此时,我身周不断才换来烧红的烙铁被水浇熄的滋滋声响,试图将我吞噬的藤蔓树,几乎于瞬息之间,从高大缩回原位!

“我乃活符!意图吞噬我!便是自吞毒药!够胆就试试!”

我知道我的价值,正是这北斗七星照命之命格!

虽不知真仙会除了想洗尽我的命格之外,对我还有什么图谋,但刚才的吞噬,已然暴露了对方也跟寻常邪祟一样,可依靠吞噬提升修为!

自化为活符极其危险,若对方有化解的能力,我也将如一道黄符一样,用后即焚毁!

那相当于丢掉性命!

若对方无力化解,却执意要来个你死我活,后果便是两相俱殒!

若非你死我亡、与对手的关头,我自然知道断不可如此自绝活路。

可面对赵重山,除非如此威慑,我已别无他法!

“呵呵呵,五大仙堂将你死死护着,才让你于躲藏之中活到今日,没想到你竟自化活符,你不知道这样做,等于蚍蜉撼树、自寻死路么?”

“我要的,就是你死罢了!”

“九曜已陨,现在只有你死了,七星也将陨灭!这世间,就再无纯阳之物,阻挡真仙境的化成!”

眼前这棵诡异的藤蔓树,果然是赵重山……

原来,我只要活着,就能对真仙会构成威胁……

想到这,我只剩视死如归:

“我死了不要紧,我会揽着你一起死!”

“到时候!真仙会又如何!你所谓的真仙境成为世间神一般的存在又如何!”

“你也死了,享受你亲手创造的这一切的机会就也没了!”

“一切对你就没了意义!”

“而我死了也没关系!五大仙堂会继续斩除你们这些邪祟!”

“想做世间唯一的神!痴心妄想!”

我说完这些话后,便紧捏起双拳,双目大开北斗星罡!

抬腿就朝丑陋的藤蔓树飞奔而去!

而我奔袭之间,藤蔓树正在快速幻化,几乎眨眼的功夫,这藤蔓树便瞬间幻化出一道漆黑的人形。

再一眨眼,一个岣嵝着驼峰的老头,瘦不伶仃的出现在我面前。

没想到赵重山的真面目,居然……

“那就来吧,呵呵,到底是揽着我一起死,还是你自己死,来吧,来试试!”赵重山竟对我微笑着,轻巧说出这些话。

看来……

而我的步履,并未因他的话而受影响停下!

视死如归的奔袭之间,赵重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而我不再多想,仿佛自己是一颗炸蛋!只要撞上他,他就会被炸成碎片!

虽然自化为活符的我,也将魂飞魄散!

“嘭!”

突然间,剧烈的撞击让我瞬间腾空而起,我紧急警惕着赵重山,发现他竟也是腾空而起的姿态?

“北斗!”

“啪!”

忽然,我感觉自己的脸被抽了一巴掌,疼痛让我瞬间睁开眼,而睁开眼之时,我竟已回归自己的魄身?

“快走!”

胡小蛮不管不顾的拉起我,我不知现实又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不仅松了绑,还能拔腿就跑,只能任由她拉着。

此间,我才看见,偌大的殿堂里,一辆卡车竟然冲了进来,殿堂的门都被撞掉了。

那群老家伙正仓惶的退避在一边。

而胡小蛮只拉着我快步朝台子后面的帘子跑去,常子麒背着灰姑,黑妈妈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她背着灰太爷,跟在常子麒身后快速奔跑着。

“别看了,赶紧跑,”似乎是拖着我跑太吃力,胡小蛮对我急促道:

“你的灵根终于有用一次了!”

“虽然不知原因,但我爷爷感应到了你的灵根,这才锁定了我们的位置,他们本来就在仓溪镇,离这里不远,所以很快就赶过来了。”

原来那卡车,是仙堂派出来找我们的人撞进来的。

难怪黑妈妈也在。

此间,我一边奔跑一边看向身后,被那帘子彻底挡住视线之前,我看到各家护法也在里头,还有各大仙堂的长辈。

“别跑了,赵重山已经跑了。”我自顾停下脚步,同时把胡小蛮也给拽停了。

“什么?”胡小蛮诧异:

“谁是赵重山?”

“那个戴斗笠、自称养蜂人的男人,就是赵重山,我刚才侵了他的魄,差点就……就抱着他一起死了。”

“原来灵根要在我遇到生命危险时才会……”

也托那视死如归的福,使灵根显现了我的行踪。

要是没有救兵,我们很难逃脱这群无知又愚蠢的老家伙们的围堵。

第166章 居然全军覆没 山道的大红色铁门果然也被车给冲撞开了。

“站住!”

我们正要陆续坐上那辆被撞的变形的破车离开这儿,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男声。

回过头来,居然是那个斗笠男,应该说是赵重山。

我很疑惑,各大仙堂的人都来了,他是怎么出来的?

果然,没一会儿,黑妈妈以及各家护法也追了出来,一时间,赵重山看似陷入了我们的团团重围。

“他就是赵重山!”我大喊道。

我这话音一出,众人的表情都更加严峻起来。

“真是好久不见了,赵重山。”黑妈妈冷盯着赵重山。

而赵重山一脸轻松的微笑,他试图抬手摘掉头上的斗笠,却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已经被车撞断了,小臂的骨头戳破肌肤,惨白刺眼的暴露在外。

“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魄身,居然被你们给撞坏了。”

赵重山不痛似的将断骨给掰正、然后塞回血肉模糊的肉里,看的我都感觉到疼了。

我这才知道我试图自化活符与赵重山揽着一起死时,为何我突然间腾空而起,原来是因为这具魄身遭遇了瞬时的冲撞。

把我给“撞”出来了。

我越想越觉得惊险,若不是黑妈妈他们及时开车杀来,现在的我……

“大家一起!落八阳阵!赵重山神魂极阴!以阳为绳‘捆’住他!别让他跑了!”

黑妈妈下令般喊话一声,我下意识的听从,与众护法一道,大念八阳阵密咒!

却见赵重山神色一冷,本被撞的破烂不堪、血肉模糊的魄身,却仍能利落的腾空一跃!

而八阳阵落下的刹那,赵重山如被一掌猛的拍下一般,整个身子“嘭”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我本以为终于抓到他了之时,却听到摔在地上的赵重山喉咙中不断飘出“呃呃呃”的声响。

紧接着,一股阴寒的风,自带冰冻能耐般席卷而来。

我紧急意识到,赵重山正在释放极为邪门的骸阵——

短时间内大量释放冤魂恶鬼,以其之阴寒,闹撞冲身周围!

可意识到这一点时,为时已晚,我的身躯因受阴寒侵体而瞬间动弹不得,甚至连呼吸都在散着冷气!

胡小蛮和常子麒、黑妈妈等护法亦如是。

黑妈妈和几个护法甚至因试图紧急避开而倾斜着身子,可因躲避不及而当场“凝固”在原地,身子“咚”的一声斜摔在地上。

“呵呵呵,想束缚我?这么小看我啊?”

赵重山拖着血肉模糊的断腿,一步一瘸的走向离他最近的黑妈妈,我清晰的瞧见他那满是鲜血的手掌,此刻正正面朝上、而掌心之上,正冒着汩汩黑色邪气。

“别碰黑妈妈!”我大喊一声,喉咙竟如冰块裂开般产生一阵剧痛。

我的声音,果然引起了赵重山的回头一瞥。

他环顾四周摔趴在地的十余人,以及我和胡小蛮,以轻松的轻视姿态,以及根本不将我们放在眼里的轻蔑,轻松说笑般说道:

“都这样了,还觉得自己有反抗的能力?”

“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我送你们一趟……不得好死?”

“呵呵呵。”

渗人的威胁话从他口中飘出时,他手心的汩汩黑色邪气也更浓郁了些。

我知道,若遭邪气彻底污浊了魂魄,阳气反将成为侵毒自身的剧毒,就像没有修为的孤魂野鬼,旦一暴露在阳光下,就如跌入烈火之中,慢慢感受烈火的吞噬,直至……

要么邪气能被彻底净化,要么彻底沦为邪祟以避开剧烈痛苦,要么……至死方休。

好阴毒的手段!

我甚至不知,他以这手段,残害过多少人!

而此刻,我的喉咙疼到几乎令我昏厥,我的余光瞥见胡小蛮在竭力试图蠕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

然而我并没能等到胡小蛮将话音说出,却等来了赵重山一瘸一拐的朝我走来:

“本想让你眼睁睁的看着,因为你,这世上要枉死多少人。”

“也想让你瞧瞧,自诩伸张正义的五大仙堂,其弟子在邪气侵体之下,又会如何选择。”

“是选择至死方休、以捍卫你们那所谓的正义,还是……加入我,以避免被邪气折磨的痛苦?呵呵呵,这么一想,事情变得更有趣了呢。”

“不过,”此刻,赵重山俨然站在了我的面前,汩汩黑色邪气在我面前不断飘动:

“让你边感受邪气侵体的痛苦,边看着你的同道会如何抉择,这样才有趣!”

“曾有无数人,在面临邪气侵体时,毅然决然的为了避免痛苦而投向了我,我相信你的同道,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真想看看,在你看到你的同道做出这样的选择时,你会怎么想,又会是什么心情?”

“是否还会以为,你所坚持的正义,仍然是唯一的正确。”

“闭、、闭嘴!”

我强忍喉咙那莫名的剧痛,对他吃力的吼道。

“小七关!宝刃煞!怨孽闹冲身!敲山可震虎!”

“阳!怒!”

“嘭!”

瞬息之间,我先听到胡小蛮吃力的大声喝出阳怒密咒!

随后,方才为作束绳而落的十余重叠之八阳阵,尽管落了个空,但其瞬间被阳怒密咒催爆!

一阵灼烈的爆炸气场,于赵重山身后瞬间炸开,赵重山被自地掀起的灼烈阳怒“嘭”的一声掀飞出数米!

而本冻僵般瘫在地上的我,身子忽然松软了下来。

但因阳怒密咒催爆的是我们所有施出八阳阵的人的阳气,我的力气也于这瞬息之间被抽空,整个人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赵重山!别跑!”赵重山并无想跑之意,但我故意大喊道:

“三十六密咒!四十八阵法!七十二式黄符!感受一下吧!”

“那滋味儿!不比活人遭邪气侵体蚀魂好受!”

威慑的话音落罢,黑妈妈以及那十余护法,包括胡小蛮和常子麒在内,瞬间默契般将各种密咒大声念出!

一时间,不断有火符、雷符以及各类阵法,雨点般密集落到赵重山身上!

赵重山于突兀间,仓惶般招架不及,被迫着连连向后退!

不多时,他阴冷的瞪了我一眼,那冷瞪的眼神,便瞬间黯淡下来。

随后,“他”竟瘫倒在地。

我恍然明白,赵重山脱壳而走了。

第167章 跟邪祟平手 “我们赢了!”

虚弱的各家护法们,挣扎着聚到一起,其中一个瞧见赵重山瘫在不远处,还以为是我们集体打倒了他。

我只得泼冷水的道明实情:

“他跑了,那不过是他随用随弃的魄身之一罢了。”

“啊?”

我的话,似乎让护法们很猝不及防,迟钝了一会儿,他们才颓丧起失落的表情,不再说话。

环顾一圈我们所有人,个个都虚弱的连站都站不起来。

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儿,因为再留在这儿的话,一会儿那群没脑子的老家伙要是出来了,我们肯定会被他们给围困住。

……

颠簸的皮卡车上,车兜里兜着各家护法,常子麒有气无力的开着车,车因他有气无力而时快时慢,甩的车子一顿一顿的。

“直接回碧云山,灰太爷和灰姑被猞猁精克制,哪怕是老头老太,都能把他们打死,想必伤得不轻,且还是内伤,得赶紧医治。”

黑妈妈坐在车的后座,话音疲软的说道。

被一个赵重山,重伤了十几个人,包括我、胡小蛮以及常子麒。

这实在是让人灰心,对自我失去自信。

常子麒也不再话痨,不知是因受伤而没力气,还是也跟我一样,因灰心失落才不想说话。

“北斗,”短暂的静谧后,黑妈妈又开腔说道:

“你刚才被邪气玷污了,回到碧云山后,直接跟我去宫摩崖,一边清涤污浊,一边学习宫摩崖石刻上的《北斗经》。”

“啊?”我有点意外:

“宫摩崖在哪?《北斗经》又是……”

“早前见你连基本门道都不懂,就让你先学着那些秘籍,本以为你要修习个三年五载,方能前往宫摩崖学《北斗经》,以感悟“七星演化”的规矩,从而将命格中的北斗罡气,慢慢化为御敌护身之法。”

“现在看来,你的悟性确实超脱旁人,也是时候去学《北斗经》了。”

我听明白之后,即便身子虚弱、喉咙剧痛,仍急急的以嘶哑的声音问道:

“学了之后,能对付赵重山吗?”

黑妈妈沉默了一会儿,没回答我的问题,转而对我说道:

“还看你的悟性有多高了。”

“五大仙堂对你的最高期望,是你能悟透北斗罡气,至少拥有御敌护身之法。”

“而是否能将北斗罡气,悟入其他道术,我也不知。”

我明白了,总之,道行的深浅,本就看缘,我也不是好高骛远之人,也不觉得自己天命不凡,只觉自己是个天命波折之人。

“哎。”此时,常子麒发出一声老气横秋的叹气:

“黑妈妈,那我呢,我能悟什么,不是说我和小蛮,乃是协助七星的洞明、隐元二星么,总该有些能耐,才能成为合格的左辅右弼。”

“瞧瞧现在,特么十几个人,斗不过一个赵重山!”

“还让他在咱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的走了,我特么真是越想越气!”

“哔哔!”

气愤之下,常子麒猛拍方向盘,车喇叭也被他连连拍响,油门也被他踩的时大时小。

正在前行的车子的前方,俨然是一辆豪车,光看那华丽的漆就知道了。

“你小心点儿,追尾要赔钱的,那车看起来很贵。”我出声提醒。

然而莫名间,前面那个豪车仿佛很不爽我们的车刚才哔哔他,他竟突兀的放慢了速度。

本就虚弱而精神不太集中的常子麒,一时迟钝没及时急刹车,“嘭”的一下就撞上了前车的屁股。

我们被突发情况剧烈一甩,我几乎整个身子都被甩飞了起来,最后重重向后摔去。

因是高速,前车被撞的向前滑飞了十几米远,滑到最后甚至车身后横过来了,这才终于停稳下来。

不多时,豪车里走下来两个瘦高个,年纪约莫约莫二十出头,他们捂着自己的后脖颈,满脸痛苦的晃着脖子、眼神不爽的朝我们的车走来。

“艹,原来是两个富二代。”常子麒并不担心车祸会让他赔钱,因为他有钱,只为耽误了回碧云山而满脸不耐烦。

他连车门都没开,等那俩富二代走过来后,常子麒摇下车窗,一沓子现金递出窗口:

“我赶时间,咱不磨叽,不走保险,这钱拿去修车,就这么地吧。”

常子麒想爽快了事,然而那俩富二代却不爽了:

“好家伙,真有钱呢!”其中一个男的将一沓钱抖了抖,反手就砸在了常子麒身上:

“追尾了我的车,责任在你,怎么处理,是我说了算!”

“还把你给嘚瑟上了!”

常子麒才不是好脾气的人,他当场暴走般打开安全带,车门一推、双脚一着地,就想直接拳头办事。

殊料他双脚着地试图站出去的刹那,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

我们都忘了……我们不仅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浑身几乎毫无阳气,虚弱的阳魂根本无力“指挥”魄身,哪怕是开车,都让常子麒耗费着极大的气力。

“哈哈哈!”

看到常子麒瘫软在地,那俩富二代先是一愣,旋即爆发哈哈大笑:

“咋滴,是太阳太大把你给晒晕了,还是你这小身板是冰棍儿做的,一晒太阳就化成一滩泥啦?”

“哈哈哈!”

我瞧见常子麒蠕动着“m”的嘴唇,明摆着是想破口大骂,结果连骂人都骂不出话音。

“大哥,我们错了行不,你们想怎么处理?”我怕常子麒会挨揍,当即沙哑着声音,吃力的说道。

那两人瞥了我一眼,随后竟将目光移到姿色不速的胡小蛮身上?

还上下游移?

我登时发怒了:

“艹n吗!往哪儿看呢!”

这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那俩人一听到我几乎气声般的脏话后,当即就把后座车门给拽开,将我也给拖了出去。

我跟常子麒就像两滩泥一样软在地上。

我心想,完了,人可比邪祟难对付,因为人心深呐。

“啪!”

我脸上很快就挨了一巴掌。

“你刚骂谁呢?有种再骂一次?”那男的揪住我的衣领子,唾沫全喷在了我脸上。

完犊子,这下非得挨一顿胖揍不可了。

第168章 意外发现 “你们住手。”

就在那人即将对我再扇来第二个耳光时,胡小蛮虚弱一声,阻止道:

“打人可是犯法的,我们会报警的。”

闻声,那俩人爆发哈哈大笑,但他们的注意力却被胡小蛮成功转移过去。

俩人用流氓般的目光,扫视在胡小蛮不俗的身姿和脸颊上:

“敢拿钱侮辱我们,这精神损失,是不是该你赔呢?”

闻声,我又被激怒了,同时瞧见胡小蛮脸色一冷,不掩的露出了对这两个人的厌恶。

“嘿,小妞脾气还挺大,瞧这脸色变得,”那人见胡小蛮只是脸色不好,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是起了什么想法,他径直拉开后座车门,甚至一屁股拍坐在了胡小蛮身边:

“长得真好看,好看的人,发脾气都这么美呢,嘿嘿。”

常子麒黑着脸咬着牙,虚弱却努力怒喝道:

“给我滚下来,谁你都敢招惹了。”

“啪!”

却听一记嘹亮在常子麒脸上响起,这巴掌是另一个男的扇的:

“瞅你这熊样,就剩个能叭叭的嘴了!”

“这么在意自己的姑娘,倒是站起来护着啊!”

说着话,常子麒的后背又被踹了一脚,直接把常子麒踹到了公路边边。

我知道胡小蛮有让人起邪心的本钱,而坐进车里的那人,已然开始毛手毛脚了,看到他的爪子竟然在摸胡小蛮的脸,胡小蛮扭动身子避开,竟却被直接捏住了下巴。

我气的破口大骂:

“你个龟孙敢动我家姐姐试试!哪只手敢碰我就剁你哪只手!”

紧接着,我又骂出了一大堆乡野气味浓厚的泼妇之词,直骂到那个人终于黑着脸从车里走出来。

抬脚就要踹我!

我费力的抬手按住他踹来的脚!

然而相互触碰的刹那,一直以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压着我、甚至让我呼吸都有些气闷的未知“物”,莫名于这触碰的刹那消散了一般?

几乎无形的一片灰雾,从我的双臂弥散而出,转瞬即逝,却于消散间,飘向踹我的这个人?

我瞬间明白了,弥散而出的正是污浊我的邪气。

而眼前这个人,就像能吸引邪气似的,邪气都被他“吸”走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自知绝对使不出八阳阵的我,即刻默诵阳阵密咒。

却见一道微弱的橙光凭空快速落下,落下即消失于眼前这个男人的头顶!

“呃呃、呃啊……好疼……”

眨眼间,想教训我的这个人,竟然对阳阵密咒有疼痛的反应,甚至还瘫坐到了地上,满脸都是痛苦的抱着头?

“你是不是也加入了真仙会?”不问缘由,因邪气被“吸”走而有了些气力的我,赶忙挣扎起身,攥着那人的衣领子质问道。

“疼……好疼……火烧一样的疼……”

“呃啊啊啊……”

那人只顾着因疼而哀嚎,根本不搭理我的质问。

但我已然有了答案!

这俩人可能跟真仙会有联系!哪怕离赵重山很远,但一定有关联!

“嘭!”

“你给我死开!”

此时,另一人一脚将我从那人面前踹开,随后急急的将他的同伴抱起,满脸紧张的关切着。

见状,为了印证我的猜测,我于稍微恢复些力气之时,再次轮番默诵阳阵!

一道道跟阳光无异的橙光,逐道落于两人身上,两人登时痛苦般满地打滚!鬼哭狼嚎的叫喊着疼!

如犯了毒瘾似的!

“你们两个人,居然能被阳阵伤害!你们俩到底什么情况!”

我将那两人吃力的一个个拽到路旁,质问再次未获回答后,我只得威慑道:

“再不说话,我就不再客气了!”

“别!”许是意识到他们此刻的灼烈痛苦是因为我做了什么,俩人赶忙露出求饶的神情:

“我们嗑药了!嗑药了!先放过我们!我们就说!疼!好疼!”

什么嗑药,鬼话连篇。

不一会儿,本就虚靡的阳阵渐渐消散后,这俩人被折磨的有气无力的站起身来,试图回到自己的豪车上。

我拦住他们不给他们走,并招呼常子麒和黑妈妈也拦住他们。

然而此时,刚才还摆出求饶神情的二人,登时一个激烈反抗,将我和常子麒一把推倒在地!

并快步从他们的车上拿过两根棒球棍?

场面逆转太快,我赶忙威慑道:

“敢动手试试!敢动手就别怪我再使出阳阵了!”

我直言道明我刚才做了什么,他们俩果然听进了话,并停滞住要暴打我们的举动。

“我说你们两个富二代,不好好继承家业,加入邪窖做什么!”常子麒不爽的训斥道。

“呸!”那人扛着棒球棍,瞪着怒目反呛道:

“富二代?你特么侮辱谁呢!”

“我们是白手起家!豪车都是自己买的!呸!”

闻声,我低声嘀咕出“利益”二字……

相互都有威慑的把柄间,于相互对峙中,我将我的猜测,用问话的形式质问道:

“你们看起来才二十出头,这么年轻就能买豪车,不是打家劫舍了,就是走了不寻常的捷径!”

“你们肯定是加入了真仙会,同时接受了真仙会的一些条件,才换来的所谓白手起家的结果,我要是没猜错!”

“你们必须说实话!不然,我可不止会使阳阵!还会八阳阵!”

“咋滴,你们也想发财?”那男的以为我是在逼问致富之路,许是说了也无妨,便大大咧咧的回答道:

“跟你说的差不多,咱俩都是真仙会的仙列成员!只要答应浸泡黑水浴,就能获得一大笔钱,傻子也知道怎么选!”

“呵,”情况已然一目了然,我冷笑着看着他们:

“什么黑水浴,你们那是接受了真仙会的邪气侵蚀!本来我也遭了邪气侵体,刚才接近你的时候,你竟然将侵蚀我身的邪气给吞噬了!”

“真正的人!遭遇邪气时会表现出一系列中邪反应,而你们竟然对纯阳有灼疼反应!”

“你们再这么沦落下去!后果如何,谁也不好说!”

此时,那男的想了一会儿,然后对我露出无奈又倔强的表情:

“嘁,吓唬谁呢,我只知道不听话才有后果!”

第169章 冰山一角 “我见过别的不听话的人,被断了药之后,痛苦的都把自己骨头拧断了!”

“我之前也试过断药是啥滋味儿,比刚才痛苦上百倍!”

“不吃药的话!我们都不能站在阳光下!”

另一男的不耐烦的走过来:

“跟他废话这么多做什么,啥兴致都磨蹭没了,咱还得赶路去首都,走吧,不想理他们。”

那人说话并作势要走时,未被他们注意的胡小蛮和黑妈妈,已然悄悄走到了他们身后。

却见胡小蛮耗尽最后的力气,一脚将其中一个从背后踹翻在地,紧接着,我们四人于默契配合之下,几秒功夫就将这俩不知死活的东西来了个五花大绑!

捆起来之后,胡小蛮还朝这俩人的最敏感处狠踹了一脚,仿佛是在“回敬”这俩人刚才的冒犯。

俩人疼的再次鬼哭狼嚎。

我们商议一通,将他们的车也开上,并带着这俩人一起回碧云山,回到自家地盘了,再慢慢审问。

……

车一路颠簸着向上,直至来到碧云山大院院外时,我远远的就瞧见了常太爷居然坐在院子外头,似乎在等我们回来。

瞧见我们一车人都虚弱如斯,各家护法甚至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全数瘫软在皮卡车的车斗里。

常太爷叫过来几个人,将我们一顿安顿后,便跟随着被抬到正堂里的灰姑和灰太爷一起,入座在正堂。

灰姑和灰太爷因遭猞猁精下了克制,从我们见到他们开始,直到现在,他们都是一副虚弱无力的昏迷状态,中间只清醒过一两次。

我、胡小蛮以及常子麒,都被常太爷叫在了正堂里头。

“我瞧过了,你们虽然有伤,但不是大事,无力是因透支了阳气,静养就行。”

"家里头没人手了,你们仨辛苦一下,去准备浴桶,给两位灰家过来的泡个澡。"

常太爷吩咐我们去做事,我们只得拖着一样无力的身子,在正堂里摆了两个浴桶。

而此时,常太爷从抽屉里摸出两个纸包,纸包打开来后,一个里头包着的是晒干了的橘子皮,另一个更大一点的纸包,里头好像是木炭灰?

我一边暗中观察常太爷在做什么,一边吃力的跟胡小蛮俩人一道,将灰姑和灰太爷泡入浴桶里,还得扶着他们,免得滑落下去。

“去个人继续烧水。”

又是一声吩咐后,常子麒自觉去了。

而我好奇的问道:

“您这是要作甚?泡澡能泡好么?”

“他们被猞猁精下了克制,而下克的法子,是浇猞猁尿,橘子皮能清尿渍,炭灰也能吸掉尿渍。”

“洗干净了,这克也就洗掉了。”

我恍然的点点头。

泡在水中的灰姑和灰太爷,在常太爷把橘子皮干和黑不溜秋的木炭灰陆续放入水里后,不一会儿,俩人的呼吸就明显了些。

又过了一会儿,先有了些力气的灰姑慢慢睁开了眼。

她对四周并无警惕,因为她并非昏迷而不知四周发生了什么,只因太虚弱,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都没法有所反应。

“常叔,谢谢喽。”灰姑虚弱的道谢一声。

常太爷随意的摆摆手,就像亲戚之间不多客套那般:

“再泡一两个钟头,就差不多了。”

“有劲儿的话,倒是说说发生了甚?”

这提问,让灰姑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吐露话音:

“灰丫儿……死的是灰丫儿。”

我一下就听明白了灰姑在说什么,之前我们在仓溪镇找到的那个头骨,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灰姑所说的灰丫儿。

一听这话,常太爷颓丧般颓下后背,随后还拂袖擦了擦眼眶,我没看到他有眼泪流下来,但能看出他眼眶好像有点儿红。

“哎……”他一声叹息,似乎不知说什么好。

“灰家本就与世无争,安心在苍溪洞府里过自己的,都称道不上仙堂了,顶多附近有人来求医问药时,才出山……”灰姑时不时的又言又止。

“许正是因为家道中落,才被肆无忌惮嚯嚯的。”常太爷搭腔一声。

灰姑跟常太爷短暂了聊了会儿,随后便如痊愈了似的,恢复了正常的精神头儿,自己从浴桶里走了出来。

只不过炭灰黑不溜秋的,这泡澡虽泡回了精气神,但却泡的全身脏兮兮的。

常子麒匆匆来将两个浴桶都换上干净的水,我们暂时回避,给他们自己洗干净。

走到帐后换下湿漉漉的衣物后,她推开正堂的门,看着站在门外空地上的我们说道:

“后生们在蚁蜂山时,都伤的不轻,外伤倒好,伤了阳气可大可小,我来把把脉吧。”

她说着话间,便朝我和胡小蛮走来,将我们拉回正堂里。

灰姑的手很热,搭在我的手腕上时,这股热就像一股力量,触碰间仿佛也发挥着我所不知的魔力,我的身子也莫名的更温热了些。

待灰姑缩回手,换而去为胡小蛮“把脉”时,我才意识到,所谓的把脉根本不是把脉,而是她经由经脉,向我输送了些纯阳。

这手艺可不是谁都有的,而且就算想学,也求学无门。

“诶,灰姑您这是……”

“受着吧,免得因虚再生寒疾。”

胡小蛮在接受把脉时,就察觉了灰姑的举动并非单纯在医治,可拗不过长辈放话,我们小辈只能接受。

“啊对了,我们回来的路上,偶然遇到了两个人。”

忽然想起那俩年轻的暴发户,我将他们的情况大致说道了一通。

常太爷又眯起深思的眼神:

“这真仙会真是作恶多端,可惜就是有人正邪不分,被钱财蒙蔽了心眼。”

“把他们带过来,我给瞧瞧吧。”

灰姑医者仁心,不管对方是好是坏,“有病”的,她都要瞧。

也正因还得问话,我和常子麒去把那俩人给拖了进来。

这俩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问什么都爱答不理。

而我和常子麒在常太爷面前,又不能发火说脏话,只能瞪着他们俩。

短暂沉默后,常太爷平和却有力的开腔道:

"若任由邪气完全占据你们的魄身,你们会死的。"

“劝你们醒悟,到底是钱财重要,还是小命重要。”

第170章 灰姑受伤 “呵,死老头,吓唬谁呢!”终于,板寸男张口说话了:

“动不动就拿死来吓唬人,有本事让我现在就死?”

“不然别想糊弄我!”

常三太爷并不因为他的出言不逊而动神色,他依然保持着一贯的平和,缓慢又有力的继续说道:

“年轻人,不见棺材不掉泪,要是真等被邪气完全侵魄后才醒悟,那就晚了。”

说罢,常太爷不跟人计较的看向灰姑:

“小侄女,你看他们的情况,灰家有无法子医治医治?”

一听这话,常子麒瞪大双眼,忍不住的开腔道:

“就他们这种货色,太爷您……”

“好了,”常太爷打断,并对灰姑再次开腔:

“邪气本无形,容器本能约束,可若这容器是活人,而活人本就有气才能活,若这邪气彻底逐散人体所有阳气,怕就真的再无扭转之机了。”

常太爷如劝说般,又如陈述后果般说道一通,灰姑不动声色的仍坐在原位,表情像是在思考。

而半寸男和刘海男满脸的嫌弃,似乎是在嫌弃常三太爷在故弄玄虚,想吓唬他们,那可没门儿。

“这样吧,我试试另以容器,代而储之,若是能行,或可一试。”

“若不行,灰家也别无他法了。”

却见常太爷点了点头,沉吟后,他起身走向外头,不多时,他手中拿来了个古铜釜?

“这个古铜釜,是早年我还年轻时,于山野寻获的,彼时里头藏了个芦丁鸡,芦丁鸡个头小,成精了也难长大,于是就藏在这在地下埋了几百年的陪葬古铜釜里,借古铜釜的聚阴之效,借阴修炼。”

“总之是个能容纳庞大阴气的法器,若是需要,你可拿来一试。”

灰姑点点头后,伸手接过古铜釜。

这东西,看的常子麒不自禁吞了吞唾沫——

如今这年头,挖墓犯法,古铜釜少说也是宋朝以前的物件儿。

那时候个古人根本用不起锅子,因此一辈子也难吃上几回炒菜,不是用陶器烹煮,就是吃“烤串儿”。

“我家有个事业是捣腾古董,这玩意儿值钱的紧,最差就是唐末的古董,正常来说……两汉的古铜釜最多。”常子麒贴在我耳旁,双眼发亮的低声对我说着悄悄话。

“这玩意儿,值钱的意思?”我又不懂这些,只得随口搭理他一声。

“嘶,这东西,少说值好几百万,你说值不值钱?”说到这,常子麒又抬眼白了那俩货一眼:

“给这两不是东西玩意儿用这么值钱的……呸。”

灰姑并没有听到我们的咬耳朵根儿,她接过古铜釜之后,就盘腿席地坐在蒲团上。

就在那俩货睨了灰姑一眼,翻起的白眼还没能翻回去时,灰姑便一边呢喃着密咒,一边缓慢朝二人靠去。

俩人瞧见灰姑高举着古铜釜朝他们走去,下意识般惊呼道:

“你要干啥?你别过来!”

还以为灰姑要用古铜釜砸他们的那俩货,竟然试图把脑袋藏起来。

灰姑凭空于手心托起一张白色的长条纸,形状与黄符差不多。

白条纸在灰姑的念念有词之下,忽然“轰”的一下爆燃,火光骤然亮起,旋即又瞬间熄灭。

随后,她手心便托着完整的一道纸灰,连一点儿破损都没有。

我惊奇的瞪着眼睛默默的看着灰姑,却见灰姑将手心快速一扬,纸灰犹如被古铜釜吸旋似的于空中形呈一道细线,并快速被古铜釜全数吸入!

原来是在以聚阴之类的术法,催“活”古铜釜,让古铜釜嗅到阴气后,本能的吸噬阴气。

可阴气与邪气大有不同。

就在我心怀期待继续往下看时,我忽然瞧见那俩货色的脸竟突兀的惨白下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因为痛苦而嚎叫出声。

“嘭!”

我没能听到二人的嚎叫,竟却被巨大的炸裂声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什么东西“嘭”的一下砸在我的头顶,常子麒也仿佛被砸到了似的“哎哟”的叫了一声。

“灰姑!”

胡小蛮一声惊呼,她赶忙跟常太爷一道冲过去,从背后扶稳她。

刚才炸裂成碎块的,竟然是那个看起来无比坚固的古铜釜!

现在,我的脚边遍布着古铜釜炸裂后的碎块儿,碎块儿稀碎一地!

哪怕是几十斤炸药填在里头,怕都没法把古铜釜炸成这样!

我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碎片,就赶忙跟随胡小蛮一道,过去关切灰姑。

灰姑面前赫然一片血肉模糊,被无数碎块儿命中让她的脸色一片惨白。

“呃啊啊!爆炸了!有炸蛋!”

那俩货这才后知后觉的尖叫起来,古铜釜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炸了,可把他们吓坏了。

“呃……”却听灰姑一声虚弱呻吟:

“这邪气……碰不得,碰不得……虽是无形,竟却比诡墙还要坚固!”

“你们俩快带灰姑去屋舍休息治疗。”

常太爷匆匆吩咐我和常子麒一声,我俩当即一个背一个扶的将灰姑快步送往后院的屋舍里。

胡小蛮对灰姑探看了一通,只道一声“您好好休息静养”,就领着我俩走出屋舍,并将屋舍的门给关上。

“这两个人是个突破口,只能问话了,”顿了顿,胡小蛮才继续说道:

“这邪气居然连灰姑都碰不得,看来真仙会难对付的未知还有太多。”

急于问话,我们匆匆回到正堂。

而常太爷已然将古铜釜碎块儿清扫成了一堆,正在用布给兜起包好。

那俩人明显被吓到了,初时还以为是爆炸。

许是稍微冷静下来后,想起古铜釜里头什么都没有,是凭空爆炸了的,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就是你们俩身上的邪气!把这么结实的古铜釜都给炸成这样了!”

“不怕自己也炸了的话,就啥话也甭说!咱没兴趣就你们这俩狗犊子!”

自己人被炸伤,常子麒十分不爽的对两人吼道。

“真的假的,你们、你们净知道吓唬人……怎么可能……我们俩又不是鬼怪……”

“呵,”常子麒气笑一声,抬步就冲了过去,抬手就一拳怼在一人的肚子上:

“你们……”

突然间,常子麒锤上那人肚子的拳头,像被反击般弹开!

“噗!”

紧接着,常子麒竟突兀的喷了口鲜血!

第171章 不见棺材 “我屮,你没事吧?”

我被吓了一跳,赶忙冲过去扶他一把。

常子麒满脸不可置信的站定在原地,随后,他就像被抽空了魂儿似的,身子一软,就软跪在了地上。

我惊吓中吃力的拽起他,并将他背起背到座位上。

“我刚才浑身就像被轰了似的……我的天……要命……大意了……”

那个刘海男看到眼前这一幕,更加惨白起了脸色。

他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那里是刚才常子麒拳头锤的地方。

那里一点儿异样都没有,他更惊吓于自己的身体变得如此诡异?竟然能在一动不动之下,就发起反击?

“是不是我被诡上身了?”刘海男瑟瑟发抖着声音:

“我可没打你,我动都没动!”

“别怕,”此时,常太爷一开腔就如在安慰人似的:

“如此看来,邪气还没完全占据你们的魄身,不然刚才,你们的魄身也会被邪气操控着,表现出反击的举动。”

“我们没有证据向你们证明什么,只希望你们俩,至少为自己的小命考虑考虑。”

“只要把你们知道的告诉我,你们就可以走了。”

紧接着,常太爷就不再说话,而我的注意力更在常子麒身上,他明显被伤的不轻,吐血意味着内伤。

我急匆匆的想带他去医院看一看时,那俩货终于开口说话了。

据他们说,他们只是普通人家的普通人,家在县城的县中心。

某次去仓溪镇探望爷爷时,恰好爷爷要去蚁蜂山参加祷告会,他因为好奇和贪玩,就跟着去了。

他们也是在蚁蜂山认识的。

那次他们在祷告会上,看到有人在那个礼堂的台子上……公开杀人……

但很奇怪,被杀的年轻女孩儿,死了之后,竟然变成了老鼠脑袋、人的身子。

当时他们也被吓坏了,可真仙会说,被杀的女孩儿本来就是老鼠精,他们才半信半疑的冷静下来。

也正因当时在那里被吓坏,而真仙会的那些师叔都表现的很淡定,让他们在不安中,因为看到他们就能感觉到有安全感,不少老人家很自然的就对真仙会产生了坚定的信任。

而动手“杀人”的那个人,在“杀人”之后,那个被称作大师叔的年轻男人,也履行了口实,给了那个杀人者一个箱子。

箱子一打开,里头红花花的全是百元大钞,一箱就是一百万!

他们俩那天回去之后,这事儿就怎么也放不下,一闲下来就总想起这事儿,以及那个装了一百万的箱子。

后来他们又观察了一段时间新闻,发现也没有任何媒体报道仓溪镇发生过杀人案。

时间一久,钱的诱惑让他们动了心。

但这么容易就赚到巨款,他们也还是不放心,就暗中找上了那个人。

结果不找不知道,那个人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宁乡县城建集团的董事长!

两人立刻就意识到了真仙会不简单,跟了真仙会,只要为真仙会做点儿什么,就能得到很大的回报!

于是在再一次的祷告会上,他们俩学着别人的样子,主动站起来诉说自己的发财心愿。

但奇怪的是,大师叔并没有让他们杀人,只是让他们泡了个黑水浴,就给了他们一笔巨款,还说还有什么心愿,都能满足他们。

前提是,大师叔找他们时,他们必须立刻到场。

听罢他们的话,我先暗暗庆幸了一下,庆幸灰姑被安顿在屋舍里休息了所以不在场——

他们话音里提到的那个被杀的女孩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灰姑的侄女、我找到的那个头骨的“主人”。

“所以,除了泡黑水浴之外,真仙会还让你们做什么了?”我忍下肚子里的火,努力平静的问道。

刘海男直言答道:

“半个月前才找过我一次,让我把一个几层报纸包着的东西,送到仓溪镇的一处后山里,然后不允许我们打开来看,”说到这,刘海男垂下眸子:

“本来挺好奇里头包了啥的,但是一想到大师叔居然有能耐让一个负债累累的煞笔,坐到集团董事长的位置,我就没敢偷看。”

听到这,我自然听明白了——

那个头骨,不是我找到的,而是真仙会预判到了我逃离梦魇后,会来苍溪找灰家的人,所以提前摆在那让我看的。

“屮,这真仙会真是……”常子麒虚弱的怒骂一声,只因自己的行踪,全被真仙会预判了,这让人很难不感到无力和愤怒。

“我!”板寸男紧接着开腔道:

“大师叔让我在农历八月十五,去一个叫乐水镇的地方!”

“八月十五?乐水镇?”胡小蛮反应极快的追问道:

“有没有说让你去做什么?”

板寸男很快的摇了摇头:

“没说,但是我问别人的时候,发现不少人都被通知了八月十五去乐水镇,不知道有多少人,但估计不会少。”

“诶我也要去的,大师叔也让我去了。”刘海男附和一声道。

至此,我跟胡小蛮面面相觑。

乐水镇,是化尸血池所在的地方。

而八月十五是中秋节,一年中月亮最圆的一天。

提到月亮,我立刻就想起了通阴婆,每逢通阴婆出现,月亮都会变成血月。

“离八月十五还有十三天……”胡小蛮呢喃一声,就戛然断了后续话音,以她的谨慎性子,是不会在这两货面前多说什么的。

“你们知不知道,乐水镇有什么?”我决定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自觉点儿自己坦白,别等我们问一句,他们才说一句:

“乐水镇有三处邪门儿的地方,一处埋着个血棺,血棺里是没能出生的胎死腹中的血婴,血婴化成一摊血水后,又被邪窖真仙会修炼成了无数个邪祟血婴,我见过无数血婴满地乱爬,场面极渗人。”

“另一处埋了个黑棺,黑棺里头躺着的,就是血婴的母亲,你们应该不知道,未生产而死的孕妇,怨气比任何邪祟都强,见人吃人,见诡吞诡……”

“而第三处……是一个满是腐烂血肉的池子,人一掉进去,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腐蚀,直到……”

第172章 报仇 “别说了!呜呜呜!”

许是一想到自己十五号要去那么恐怖的地方,而不去就要被断药、遭受断药的痛苦折磨,俩人都呜呜的痛哭出声。

我才懒得安慰他们什么,接下来只要静等他们自己老实交代就行。

“啊!大哥们!”忽然间,刘海男戛然停止了哭声,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急急的看着我说道:

“大哥!能不能帮我、先救我弟!”

“之前大师叔问我在哪儿上学!我也担心他会做什么……就……”

“本来我没打算说的!但是大师叔的钱,就跟送不完似的!他给了我一箱……而我因为贪财……”

“我还把我有个弟弟的事跟他说了!他说欢迎我弟也加入……”

“我现在很担心,怕他们是不是已经去了我学校,万一别的同学也,那我就是害了我的同学,呜呜呜……”

闻声,我和胡小蛮对视了一眼,我们的眼神都是无力。

“怎么办?要不,去看看?”我对胡小蛮问道。

“我们去了又有什么用,人都贪钱,道理和一箱钱摆在面前,大部分人都会选拿钱。”

胡小蛮说完话,就用匕首把他们的绳子给割断了,猜想他们也不敢跑,敢跑的话……

那跑就跑吧,无所谓,反正有求于人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

“走吧,我们也得休息。”

胡小蛮跟我一人一边的搀扶着常子麒,三人颇显狼狈的跟常太爷打声招呼后,就离开正堂。

碧云山后院的长廊里,常子麒往地上铺了张席子,然后躺在上头晒太阳。

我也躺到了一边,因为劳累,我一闭眼就睡着了。

再醒时,太阳摆在下山的方向,而胡小蛮坐在长廊上,好像就这么一直坐着,直坐到现在。

看我醒了,胡小蛮不紧不慢的对我问道:

“除了你姑奶奶之外,你还见过白家的其他人么?”

我摇摇头:

“白家早就没落了,比灰家还不如,之前我还不知道原因,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因为……”

“因为出了两代通阴婆,就像……像被命运诅咒了似的。”

“不如,去白家仙堂瞧瞧,看看能不能找出些什么线索?”胡小蛮如此提议。

“可是……万一真仙会真的胆子那么大,拉整个学校的学生下水,这后果……”

我当然希望他们没那个胆子,可他们竟然敢杀人,还把仙堂的后人会于死后会化形拿来蛊惑人,甚至还让五大仙堂的人为此百口莫辩,极力自证不是邪祟,也没人信。

“呃~啊~”

此时,睡醒了的常子麒,躺在席子上,伸了个大懒腰,然后慢慢悠悠的坐起身来:

“我估计北斗连白家仙堂在哪儿都不知道,我常家不知道,你胡家也不知道,只有在某个时机出现时,白家才会冒出来一回。”

“既然这样,不如先去那学校瞧瞧,万一真仙会真敢把邪气蔓延到学校里,咱早点儿知道也能早点儿有所准备去对付他们!”

常子麒的话有道理,我抬眼看向头顶,淡淡的白色月亮就在头上,而西北边,夕阳还灿烂的挥洒着余晖。

日月同在的景象,还有点儿挺好看。

达成共识后,我们去到正堂。

那俩货居然没走,而常太爷早就下山继续归隐了。

瞧见我们过来,听闻我们明儿要去那学校一趟,那俩货着急忙慌的把知道的一切都跟我们说道了一通。

刘海男名字叫张斌,板寸名字叫冯浩,张斌的高中在宁乡县,学校叫宁乡第一高中。

我虽然下午睡了一会儿,但因为最近实在是一个好觉都没睡过。

晚上吃完饭之后,脑袋一碰到床,我就立刻睡着了。

梦里半梦半醒时,总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瞧见自己手腕上,仿佛还戴着通阴婆给我的金环。

直至黑妈妈像往常一样,在天亮时过来叫我起床,我坐起身来望向自己的手腕。

手腕处空无一物,竟却为此感到有些空落,仿佛金环是我以往戴惯了的东西似的。

黑妈妈叫醒我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直接进来了我的屋子,她入座后,将一个背包放在木桌子上:

“你们现在体虚,能用黄符就用黄符,少用阵法自泄阳气。”

“秘籍都背熟了吧?”

看来这趟,黑妈妈没打算跟着一起。

不过看她的脸色比起我也好不到哪儿去,不去也是正常。

“一会儿出发前,去一趟正堂,常太爷昨夜特意下山了一趟,去拿东西去了,说是有东西要给你。”

说罢,黑妈妈就起身离开我的屋舍。

我打开她为我准备的背包,里头不出意外,装了整整齐齐的几叠黄符,同时还有十几个牛皮纸包着的什么东西。

我随意打开一包一瞧,里头是一包晒干的橘子皮。

估计是被猞猁精“欺负”出阴影了吧,她担心我会再遇到猞猁精,橘子皮能稍微克制猞猁精,但也要看使用的方式合不合适。

另外几个纸包,有的装了糯米,有的是一包牛黄粉,陆续拆开来看了一眼、又给收拾好之后,我偶然看见背包的夹层里,还放着一个新的钱包。

钱包里只有两张红票子,黑妈妈应该是知道我没钱,所以特意给的吧,以免有个万一我落了单,或能派上用场。

我都快忘了之前离开村子、离开爸妈时,我曾立了个“牌坊”,说要赚点儿钱回家。

结果出来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吃喝用度都是胡小蛮他们付钱,我就像个蹭吃蹭喝的。

“北斗,该出发了,好了么?”

胡思乱想间,门外传来胡小蛮的声音:

“那俩怂货不想去,但我决定带上他们。”

“啊?不怕添乱么?”我一边背起包往外走,一边回应式问道。

我们俩并排朝正门的方向走,闲聊般你来我往:

“这两人明显还抱着侥幸心理,不见棺材不掉泪,万一学校里真有什么异常,也让他们自己亲眼看看。”

“还有,带上他们,不光是为了这个。”

“别忘了,灰家的嫡孙女被杀了,他们知道是谁杀的。”

“我们必须,报仇。”

第173章 追击杀人凶手 宁乡县。

常子麒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开着车,走在宁乡县的省道上。

车里载着我和胡小蛮,以及张斌和冯浩。

“诶?走过头了,一中在后面那个路口左拐。”打瞌睡的张斌,忽然瞧见常子麒将车一路直行,他开腔提醒道。

“谁说先去一中了,先去另一个地方。”

常子麒懒得搭理他们,只这么随口一声。

“这样啊,那是……去哪儿啊?”

张斌渐渐的有些话多,好像看不出来常子麒不想理他似的,又张口问询道。

而常子麒对着倒后镜翻了个白眼,没开腔再理他。

车径直开到了前面的路边、宁乡县公安局的公安大院。

一看常子麒竟然直奔这里,张斌和冯浩瞬间精神起来,好像他们犯过罪生怕被抓似的。

“你们来这儿做什么?我们又没犯罪!”张斌警惕般大喊。

常子麒停稳车后,坐定着冷冷道:

“呵,没犯罪,你们是帮凶,杀人犯的帮凶!”

“知道那天,你所谓的大师叔让你带去苍溪放在树林里的东西是什么么?”

张斌的脸色变了又变,他疯狂的连连摇头,嘴里连声的说着“不知道”、“不关我的事”。

此时,胡小蛮打开车门,让他们下车,可他们死也不愿下去似的。

无奈,胡小蛮从副驾的角落里,抱起一个箱子:

“这就是你那天放在仓溪镇树林里的东西,要不要,看一眼?”

张斌许是已经意识到里头装的东西可能……他更加激烈的摇头,大喊着“我不看。”

“你特么的不看也得看!”

常子麒粗鲁的打开车门,然后绕到后座,抓着张斌的衣领子,就把他拖下了车,按着他的脑袋,让他的脸对着那个箱子:

“里头装的,是我们的远亲妹妹!”

“你们目睹了杀人现场!一百多人!居然没一个报警的!”

“你们特么良心被狗吃了!”

“远亲妹妹?”张斌已经被吓的眼泪都哗哗涌出来了:

“那明明是、明明是、明明……”

“她死了之后!明明变成老鼠脑袋了!根本不是人!”

“呵,”胡小蛮清冷一笑:

“那就让你看清楚,到底是老鼠脑袋,还是人头!”

说罢,胡小蛮将木箱子直接打开。

而此时的张斌被吓的爆发巨大的力气,他挣扎着扭动身子,抗拒常子麒的按头。

可也来不及了,箱子里那颗头骨,虽跟人的头骨形状不太像,但毕竟是头骨。

“警查可不根据形状来断定死者是人还是妖怪,DNA就能证明是人的头骨!”胡小蛮的话音,淡定清冷却直震人心:

“就算她死后有变化又如何,她在你们面前被杀时,是人,而你们只选择了眼睁睁的看着!”

我们在这里的争执,很快就引来了路过的警查的注意。

一个警查大叔靠近过来,还没能开腔问话,目光就落到了箱子里的头骨上。

“这……你们是来报案的?这是……是物证么?”

警查许是也想问询这头骨的奇怪,但职业素养让他没问出口,有疑点归有疑点,但事关命案,他们不会放松一丝警惕。

报案的过程很顺利,我们三人只作为发现人和报案者,经过录口供之后就可以离开了。

而张斌和冯浩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说,警查来问我们他们俩是以什么身份过来时。

我们思来想去,如果直言他们是凶案的目击者,那么他们俩就要被扣押。

而我们还需要他们俩带路去找所谓的城建集团董事长,需要他们认人,于是一声“不知道”,就先将他们俩带走了。

“带路,去城建集团。”常子麒坐上驾驶座,以命令的语气对张斌和冯浩说道。

他们俩经刚才的一吓,话明显的减少,而表情的快速变化,在透露他们俩心里有着快速的心理活动。

“按照法律规定,从犯,或者哪怕是被定罪为包庇罪,都要处以三年牢狱,情节严重的最高十年。”

“如果你们以后会送我们去坐监狱,别说带路,就是……”

“啪!”

张斌的话还没说完,常子麒转身就给了他一个嘴巴子:

“坐牢是你们活该,现在还想威胁我们?你们真是搞笑,别忘了你们现在连小命都快要保不住了!”

“不管是死了住在坟墓里!还是活着待在监狱里!都是你们特么活该!”

“以为咱们没你们带路就找不到了是吧?给老子滚下去!”

常子麒将安全带一解,就要下车把他们拽出去,让他们滚。

而没有反应时间的两人,下意识的双手合十,嘴里连连的求饶:

“我们错了!我们错了!别这样!”

“我们配合你们!你们别送我们去坐牢行吗!我才不到二十岁!我要是坐牢了!不仅我完了!我家里也完了!”

“呜呜呜,我是独生子……我要是坐牢了,我爸妈会被气死的,呜呜呜……”

“好了,赶紧办正事,后话以后再说,”胡小蛮不耐烦一声:

“那个董事长,他叫什么名字,你们知道么?”

两个废物再次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这很让人无语。

消停之后,车在指路之下,开了十余分钟,就来到了一栋二十多层高的豪华建筑楼下。

建筑的正脸,从高到低的悬挂着金字——

宁乡县城市建设集团。

因为不知道名字,而且那所谓的董事长身居最高位,普通人肯定很难见到。

我们把见到那人的事交给了张斌和冯浩,让他们想办法解决,然后就在附近的小卖部静等结果。

毕竟我们的态度摆在这了,先处理完我们的家事,再去处理他们有求的、看看一中有没有异常,以免张斌的弟弟也被蛊惑。

常子麒买了三瓶玻璃瓶装的可乐,我们一人一瓶。

我伸手接过瓶装可乐时,刚想用吸管喝一口。

手中的瓶装可乐,竟在我手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结冰?

紧接着,一股自带阴冷气息的淡淡臭气,掠过我的鼻息。

我顿时警惕的站起身,转身张望四周。

目光快速投向便利店外头时,我瞧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一辆豪车旁,直勾勾的目光,一直勾在我身上。

第174章 涉足“窝点” 我自知我这命格天生招惹邪祟,可邪祟来的这么快,连一口可乐都不让我喝,着实有些令我哭笑不得。

“小蛮,子麒,那人……”

我还没能说完我的话,那男的竟突然拔腿就跑,连豪车都不坐了。

我下意识的扔下可乐快步追了过去,胡小蛮和常子麒也拔腿于后身后跟随着。

“北斗,别追了!我估计他是故意引你追他的,”奔跑间,胡小蛮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车还在这,就在这等就行了。”

“别忘了我们会阵法,他们会设结界。”

言之有理,我听从的停下追赶的脚步,常子麒快步走到那豪车旁边,豪车的前挡风玻璃里头,清晰的摆着一个名片——

宁乡县城建集团,公务用车。

“哟,这难道还是个国企?”

常子麒这般开腔一声时,驾驶座上走下来一个老头,那应该是司机,我不动声色的嗅了嗅鼻息,他身上没有奇怪的味道。

“诶,你们追我们董事长做什么?”老头张口就是质问,打量我们的目光一看就知道,他没将我们当好人。

“嘁,原来是你们董事长啊,”要找的人自己出现了,常子麒嘲讽般底气十足的说道:

“我们追他又咋了,你咋不说是他做贼心虚,瞧见我们居然拔腿就跑?堂堂董事长,怕我们几个毛头小年轻?”

“是不是真干了什么坏事才跑的?”

那老头被常子麒呛的立刻满脸生气,他即刻跟个话痨似的叭叭叭训斥个不停。

我们懒得听他碎嘴,就随意的靠在这辆豪车旁,守株待兔。

“也是奇怪,看到我们,为什么会跑?又好像是故意被我们瞧见似的。”我想不通这一点。

“诶,有了,”常子麒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将我们俩拉到一旁,压着嗓子说道:

“这不是有个司机在这么?咱看看能不能从车里找到那人叫什么,然后利用这个司机,先到他的办公室看看,总比在这干等着强。”

“好主意。”

我们欣然认可常子麒的提议,一通转动脑筋,胡小蛮“理直气壮”的对司机老头说道:

“刚才你们堂堂城建集团的董事长,居然看见我就跑,你也看到了,其实我是他的债主,不想还债他才跑的。”

“带我去他办公室等他,不然我就让警查带我上去了。”

胡小蛮十分淡定的跟老头胡扯了一通,老头肯定有疑惑,但胡小蛮脑子转的很快,把老头一通糊弄,我们顺势直接坐进了那辆豪车里。

隔着车窗,我也听不清胡小蛮又跟老头说道了什么,只知道老头很不爽的沉着脸,像是无奈似的朝胡小蛮挥挥手,随后胡小蛮也坐上了车,老头坐到驾驶座,很自然似的启动车子,车开始行驶。

我倒是好奇胡小蛮是怎么说动老头带无关人等进公司的,但胡小蛮懒得多说话,我也不太好多问。

车停在大楼楼下后,老头跟前台的人说道了一通,前台的小姑娘脸色微微一变,稍微忙碌了一下手头,就朝老头点点头。

老头招手叫我们过去乘坐电梯,电梯直奔这栋楼的22楼。

而我看到,电梯的楼层按钮,最高是24楼。

“你们老实在上面等着,不要胡乱走动,我们楼里到处都是监控,要是你们敢偷东西什么的,别怪我立刻带保安把你们赶出去。”

老头将我们送进电梯后,就走出了电梯。

电梯的门缓缓关上,我只当闲聊,问胡小蛮是怎么说动老头的。

胡小蛮竟却直言:

“我跟他说,他是杀人犯,有一百多名目击者亲眼看到他杀人了,被害者的头骨刚送到公安局,包庇罪三年起步,不想到时候被牵连,就老实配合,你也看到了,他看到我们居然会逃跑。”

“啊,你好聪明,也是,直接说实话就行了。”我顿感受教了。

胡小蛮清冷一笑:

“这只能拿来糊弄这种老头,要是有这么容易的话,刚才在警局直接叫警查带路过来就行了,虽然有这么多目击者作为人证,但是他们不会出来指证的,而我们也没有证据向警查证明他是凶手。”

我只默默的听,不再说话,胡小蛮的逻辑思维很严谨,而且她说的话也能充分展现她虽然年轻,但是阅历学识很丰富。

“叮咚”一声,电梯到了22楼。

我们静等电梯门打开,等了好几秒,电梯竟也毫无动静?

我这才重新提起警惕,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居然这么不设防的就自己送进来了!

“磕磕磕、轰、咚咚咚!”

忽然间,电梯竟开始剧烈颠簸,紧接着,极速下坠的电梯厢让我们三人瞬间腾空,随着电梯从极速下坠中骤停,我们三个人的身躯被狠狠的拍在电梯地面!

灯光“啪嗒”一声于瞬息中熄灭,黑暗瞬间充斥周围。

“艹了,不是电梯故障,就是特么有邪祟在作妖,做好准备!”

常子麒叫骂一声之时,我的肩膀被一只手用力按住,我本以为是常子麒要按着我以借力站起身来。

可紧接着,那只手四周,忽然有另一只手搭来的触感,两只重叠的手压在我肩膀上,我能从触感上感知到,两只手的大拇指都在同一边。

这意味着……不是同一个人?

“小蛮?”

“诶,别慌,我在掏手机打开手电筒。”胡小蛮的声音,从我面前传来?

那我身后,是……

“别!别开灯!”

我在肚子里接连咒骂了无数脏话,虽然恐怖的东西我见过太多,但是对突然出现的诡异,身体仍会本能的恐惧。

“北斗啊,我是不是摸着你的手呢。”我身旁传来常子麒的声音。

根据声音判断,先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应该不是常子麒的,而常子麒想借着压我肩膀站起身时搭来的手,正好压在了那未知的手上。

此刻,我的心跳因骤然而来的黑暗而加快,诡异的情况让我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啪嗒”一声,电梯的灯光忽然开始忽明忽灭的闪烁。

昏暗的闪烁里,我面前能当镜子照的钢壁上,昏昏暗暗的倒映着我的身后,莫名有个身穿女式修身西装的长发女子,正坐靠在电梯后方,好像昏厥了似的。

是她的手,搭在了我肩膀上。

第175章 诡异的电梯 这个衣着得体的女白领,我不知她是人是诡。

可是她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触感是如此的真实。

我吞了吞口水,鼓起胆子,对看似昏厥的女白领张口道:

“醒醒?你怎么了?”

女白领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反应,而常子麒也是动也不敢动,他的手还压在女白领的手背上。

两只手搭在我的肩膀,我肩膀那处都开始局部渗出热汗了。

此时,胡小蛮拿着手机慢慢站起身,灯光稍微的晃了一下,但光亮更清晰的照在了女白领的脸上。

她脸色很白,看着不像有病态,但那白也显得很诡异,却又是正常人在某种情况下,大多都会显现的。

比如被寒冷冻到时,又或者受到极大惊吓后,人的脸也会白一点。

她的脸色差不多就是这样,五官看着还挺美的。

胡小蛮再次抬步,试探着慢慢走到那凭空出现的诡异的昏厥女人身旁。

她身后,试探着要去触碰那女人的脸。

胡小蛮的手触碰到女人的脸的刹那,女白领突然诡异的颤动了一下。

然而胡小蛮刚把手缩回去,女白领的脸忽然就像从内到外渗出黑色颜料似的缓缓灰黑下来。

血管也如被灌入了黑墨,撑的血管突起、并如盘枝错节的树根般浮现在她的脸上。

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靠退之时,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突然捏紧了我的肩膀,似乎在阻止我的后退。

“卧槽!这特么真是诡!”

常子麒像被电打了似的,一个弹跳就跳到我身后去,此刻只剩我与这诡异的女白领面对面,他们俩居然都跑我身后躲着去了。

而我却被那手捏着肩膀,动弹不得。

极短的时间里,女人先是脸变得诡异,紧接着,她的衣服像是有人在粗鲁撕开扒开似的,眨眼间就变得衣衫不整,隐私的胸口和下方暴露在我面前。

“卧槽!”

我突然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下意识转头回避去看。

然而衣衫不整的女白领,突然睁开了双眼,并在狭窄的电梯厢里像丧尸似的怪异扭曲、挣扎,惊恐的神情写在脸上,眼珠子都要因为惊恐而瞪掉出来。

“赶紧起来!女诡的身子有什么好看的!”

常子麒试图把我拽起来,他竟然以为我是看果体看入迷了?

可我来不及严厉斥责以反驳,常子麒拽搡我的手,让蹲着的我一个蹲不稳。

我下意识的抬手去抓住看似能拉稳重心的东西,可眼前只有那女诡的手臂。

反应过来不能抓,已然来不及。

然而就在我的手即将抓住女白领的手臂之时,我的手竟却抓了个空,完全穿过了她的手臂?

什么情况?明明她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触感是如此坚实,而我竟然碰不到她?

“哗”的一下子,衣衫不整又诡异的女白领像凭空散成灰尘似的消散。

眼前于瞬息之间,回归只是电梯出故障的正常。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刚才看到的是什么奇怪现象。

“北斗,你之前不是使过圆光术?圆光术能映照某地过往发生过什么,刚才这个……”

“是不是有点像圆光术?”

听到胡小蛮的话,我恍然的眨眨眼:

“还真有点像……像有人在这电梯间使了圆光术,可是……”

我转头看向常子麒:

“圆光术只能映照,不可能触碰的,你不是摸到那只手了?那手的触感可不像是幻象。”

常子麒像是嫌弃手脏似的,在电梯的光滑钢面上来回的擦拭,脸上的嫌弃丝毫不掩:

“特么,居然跟女诡握手了,我啐,晦气!”

“如果真是这样,可能我们看到的……是那个女人是死亡前夕,我们看到了她是怎么死的。”胡小蛮这么认为。

我无法忽视被载入脑海里的刚才那一幕,尤其是突然在我面前被什么东西给扒了个精光。

我这辈子都还没见过女人的身子,居然就先看到女诡的了。

“难道是强J杀人?”因果体无法忽视,我这般猜测一声。

“问题是尸体,还有这类似圆光术的手法是怎么做到的。”

“问题是赶紧报警想办法出去!这什么破电梯,咋还没人来修啊?”

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是有用的话,没有起争执,只是因被困幽闭空间,而显得我们很急躁不安。

“咔咔咔。”

忽然间,只有手机手电筒照明的狭窄电梯厢里,忽然发出金属变形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同时颠簸感开始扬起,且呈越来越剧烈的趋势。

“不慌,就算电梯要失控坠落,也摔不死人,膝盖弯着就行。”

常子麒无畏一声,丝毫不因电梯的怪异情况而感到害怕。

他嘴里不断冒出一堆堆脏话,就像叫骂能把电梯给骂正常似的。

这是我们跟邪祟“打交道”时的一众方法,有些修为浅薄的邪祟,骂都能给骂走,所以常子麒的出口成脏,是正常现象。

“诶对了,张斌和冯浩呢?刚才上来时也没瞧见他们。”

我忽然想起这两个人,明明叫他们想办法带我们进来的,他们应该会在楼下门口附近才对。

而刚才我们进来时,并没有瞧见他俩。

“偷懒去了吧,跑是不可能跑的,放心吧。”常子麒丝毫不以为意。

“我是担心……”

“咣!”

电梯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突兀的打断了我的话音。

而我想说的是——

我是担心他们被抓走了。

内心腹诽这句话的同时,眼前,电梯的灯光在昏暗闪烁中,忽然恢复了正常。

紧接着,电梯的门也像正常般缓缓打开。

然而电梯门外,并非22楼,也并非办公楼该有的模样。

而是一片无尽的漆黑。

“艹了,又来特么诡异空间这一出?”

常子麒再次怒骂一声,他刚要抬步出去,我和胡小蛮几乎同时下意识拉住他。

而他悬空的脚,已然踩在电梯门外,并且比电梯门还要低,显而易见,下面是悬空的。

眼前不仅是无尽头的黑暗,电梯门外的脚下,也是无尽的深渊。

“救命!救我!”

此时,漆黑的远处,突然传来惊恐的呼嚎。

声音显然是张斌和冯浩的声音。

第176章 中计了 “救命!有怪物!那个人!他是怪物!他不是人!”

张斌和冯浩的哭嚎声,不仅透露着他们的惊恐,还对我们透露着有用的信息——

我们要找的不知叫什么名字的那个人,看来已经被邪气彻底吞噬了。

想不通他看到我们为什么要跑,但面前这一幕,显然无法一眼看破,我们三人是否能招架的住。

“别慌,都是假的,只要你不怕,才能……”

我的好心宽慰还没说完,黑暗的远处便渐行渐近两个白色的小点儿。

小点儿越来越近时,我才看清,是张斌和冯浩。

但他们的身周,缠绕着浓郁的黑色烟雾,烟雾如同灵活的丝带,游走于他们周围。

本明显是吞噬或试图侵魄的姿态。

我从包里利落的取出九道火符,火符凌厉抛向前方。

短暂悬浮于空的九道火符于刹那间燃起火光,火光虽转瞬即逝,却赫然映照出那灵活黑雾的全貌——

那不是黑雾,而是活物的几道可自由延展的触手。

他们俩身后,赫然站着个通体漆黑的庞然大物,看不清形状,但形状如水般,在不断的波动着。

“呵呵呵。”

似笑却非笑的声响,如低音炮般,浅浅掠起耳膜的震动。

“救命!!你们说过要救我们的!!”

张斌的声音,已然因惊恐而犹如女人在歇斯底里的尖叫。

我虽然不喜欢这两个人,但不喜欢归不喜欢,我不可能看着两个人在我面前,被邪祟夺走性命。

“御剑!”

常子麒一声怒喝,蹭的一声从后背拔出他的金剑!

旋即一个凌空跳跃,直接扑出了电梯,将自己置身于一片漆黑之中!

见状,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我生怕常子麒跌落这无尽的黑暗深渊中。

然而常子麒毅然落地之时,恰恰踩在了那舞动的黑色触手上,旋即,他快步疾奔,踩着黑色触手一路向上。

从我的视角看来,常子麒像在一片漆黑中,踩着黑暗,与黑暗战斗!

我自知自己没有近身作战的能耐,只能即刻快速默诵星罡密咒!

“星罡照命!邪祟退散!”

密咒喝罢的刹那,来自北斗七星之光赫然凭空落下!

一时间,眼前的漆黑空间骤然亮的白到刺眼,而那漆黑的庞然大物亦清晰暴露在我们面前!

那特么就是一大团无规则的黑色“活”物!瞧不见鼻子眼睛!却灵活舞动着数十道触角!

常子麒反倒被我的白光刺眼了刹那,一个猝不及防,便被一道触角甩中。

就在他险些跌落庞然大物身上之时,胡小蛮向他抛去一把绳子,绳子的尾端捆在了胡小蛮自己的腰上。

他们俩凭着过往并肩作战的默契,一个以己为桩,一个借桩拽紧绳子以稳住倾斜的身体。

下一秒,站稳了的常子麒,便围绕着漆黑的庞然大物,一圈圈的快速跑动!

绳结一打,绳子赫然于庞大邪祟的身上绷紧!

“你也过去!”

胡小蛮突兀的推了我一把,我下意识的伸手捞住绳子,以免自己坠入失重状态!

随后,常子麒借着漆黑触角向我延展之时,亦于其上奔跑起来。

就在触角命中我的脸的刹那,我刚一反身避开,常子麒就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子,拽着我将我往瘫摔在地的张斌方向狠力一甩。

我嘭的一声,身子坚实触地,但看不见身下究竟是怎样的实物,周遭不管远近,皆是一片被北斗星罡照亮的无尽白亮。

我的手臂很快就被张斌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抱住,他语无伦次的对我哭喊道:

“像炸碎那个铜锅似的炸了这怪物吧!”

“不然牠要把我们都吞了!”

我懒得搭理他们俩,之前我们没力气应对时,他们那恃强凌弱的嚣张姿态,嘴脸实在过于丑陋。

对比现在,自己犹如天道好轮回般沦落被恃强凌弱的姿态,就鬼哭狼嚎成这样,像个废物似的,真是让人一点好感都扬不起来。

“金剑!引雷!”

“喝!”

瞬息之间,胡小蛮已然与常子麒形成配合,一道道雷符被胡小蛮甩出!

而常子麒则奔跑于躲闪触手间,以金剑挑刺着雷符,想方设法借金剑将雷符刺入庞然大物身上!

几番招架与进攻间,十余道雷符已然如定点安装般,遍布庞然大物的躯体之上!

胡小蛮大声诵出天雷密咒!

只听“啪”的一声炸响,一道蓝光瞬间于空中炸开。

蓝光也如在蔓延出触手,蓝色的“触手”划破空旷!朝着定桩于漆黑大物身上的雷符袭去!

“轰!”

几声轰鸣接连炸响,攻击常子麒的数十道触手瞬间慢下了追击的速度。

而常子麒丝毫不放过任何破绽,挥舞着霸气的金剑,几番凌空翻跳而起,毫不眨眼的以金剑朝触手劈砍而去!

十余条触手被常子麒稳准狠的劈落!

而就在此时,四周的光线忽然微微起了变化。

白光渐渐消失,脚下渐渐露出大理石地板砖的样子。

抬眼,铝合金的窗户渐渐显露,不知不觉,四周恢复普通办公楼的原本样子。

“呃!尸体!尸体!”

一左一右像抓紧救命稻草般抱着我胳膊的张斌和冯浩,突然甩开我的胳膊,并惊恐的连连向后爬。

我转头一看,刚才在便利店看到我就跑的那个中年男人,此刻正……

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常子麒的脚踩在他的胸口。

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的是——

那男人的双臂被砍掉了,鲜血正在从断口处汩汩涌出。

常子麒的金剑上,沾惹着刺眼的鲜血。

血腥味儿淡淡挥发于空气中,并掠过我的鼻息。

常子麒杀人了?

即便我从头到尾旁观了全程,眼前的一幕也很难不让我这样想。

“呃啊啊!死人!杀人了!杀人了!”

那俩怂批连滚带爬的冲到电梯口,疯狂的按着电梯按钮,逃离的欲望一眼看穿。

胡小蛮淡然的走了过去,一手一个拽住他们的衣领子。

随后更是从后腰摸出一把匕首,对他们两人冷声道:

“杀人?再敢胡说,就真的会有人被杀。”

经一威胁,两人赶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再也不敢多言任何。

第177章 回避嫌疑 我抬头环看偌大的写字楼四周,本以为这样的地方,应该有监控才对。

但我没有看到监控,或许这层楼是那个人独用的地方,所以才没安装。

“要不……先报警?咱们明明刚来,咱们刚才刚到这儿就中邪了,这肯定不是我们干的,人也不可能是我们……”

张斌他们语无伦次的说着话,我明白他是想以报警撇清关系,他担心我们不及时报警的话,反而会给自己招惹来嫌疑,如果真的问心无愧的话。

“嗯,你报警吧,”胡小蛮淡然道:

“你们在这跟警察处理,看到什么实话实说就行。”

“包括中邪的事也说?”张斌反应略快的反问道。

“噗嗤,”常子麒奚落一笑:

“说呗,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被当成神经病。”

“那个女白领,她如果是死了,那么她的尸体应该在这里,”我开腔说道:

“咱们趁现在还有机会,赶紧找一下吧。”

女白领的手摸我肩膀时的触感,我怎么想都想不出什么所以然,为什么触感那么真实,我去触碰时反而竟触碰不到她。

抬眼,通往22层除了搭电梯之外,走廊尽头的一侧还有消防通道。

我抬步朝走廊远处走去,胡小蛮和常子麒自然的跟了过来。

“你们俩在这处理事儿,一会尽量别说我们在这,我们上去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异常情况。”

胡小蛮顿住脚步,叫停张斌他们的跟来,张斌明显不想留在这儿,谁想待在诡异死亡的尸体旁?

可他没有选择。

23楼的消防门被用锁锁死了,常子麒几番推踹都打不开,我们只得继续往楼上走。

24楼是顶楼,再往上就是天台。

“这楼也不算高,风水布局也没什么奇怪之处,难道这里就是个把人豢养成怪物的地方?”

我们在消防通道里,尝试着打开每一层的消防门,结果都上锁了,24楼也是,天台也是。

这状况让我们一头雾水的摸不着头脑,徒步往下走时,21楼的门却能打开。

但整个21楼都是打通了的办公处,有至少五六十人正在里头办公。

衣着与现代公司职员差异过大的我们,推开门就迎来一些目光的注目。

但他们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再继续看,收回目光后就继续做自己的事,好像个个都很忙一样,没有功夫搭理工作之外的事情。

此时,两部电梯正在快速跳动着楼层,显示电梯正在往上上来。

几十秒后,电梯停在了22楼,应该是警查来了。

“万一真的是我……我可不能被抓,要不我们先回避一下,先去那个学校吧?”

原来常子麒也没什么自信,人到底是不是他杀的。

我和胡小蛮相顾沉默对视了一眼,旋即点点头。

这个时候要是常子麒被关押起来,估计要被关很久。

十几天后我们还得去乐水镇,常子麒不能待在局子里。

我们不动声色的乘电梯直奔一楼,随后自然的离开这栋建筑,一楼的门口停了两辆警车,那个男人的司机也在外头,像是在随时候命履行司机的工作。

……

一中。

正直暑假,学校并没有人,只有两个保安在学校门口的传达室。

学校的教学楼看起来很新,看起来像是新建的一样。

我们是外来人,宁乡县一点都不了解。

“大叔,这学校是新盖的么?”常子麒发挥东北人跟谁都能聊上的特点,趴在传达室的窗口旁,对着里头的大叔问道。

大叔“昂”了一声:

“五年前新盖的,旧一中那边要盖楼盘,征地之后,一中就迁到这边来了。”

“果然是新盖的,呵呵,难怪这些楼看着这么新,建筑风格也跟以前的教学楼不一样。”常子麒东拉西扯一声。

“往年一放暑假,学生能不来学校那肯定不来,今年学校的礼堂盖好之后,哪怕是放假,都有学生一窝窝的来,说是要搞社团活动。”

“不过你们是哪儿过来的?应该不是宁乡人吧?来这儿是要做什么的?”大叔颇有些热情的问道。

我犹豫一下,张口就对大叔说道:

“我们是道士。”

“啊?道士?年纪轻轻的,这么年轻就想开啦?”大叔哈哈大笑着说道:

“要不考考你们?咱这学校,你瞧瞧风水咋样?”

这大叔看起来像是跟闲聊似的,可他这么一问,我总觉得他好像不止是想考验我们。

就像这学校真的发生过什么,想看看我们能不能说中些一二似的。

我抬眼看向远处,几栋教学楼盖的不高,最高也就五层。

建筑的密度很低,每栋建筑之间都隔着很远的距离,操场很大,光是从学校门口往里头看,都能看到三处标准的跑道。

这跟我以前上学的学校相比,实在是豪华太多。

而风水我不是太懂看,因为学风水的人各有学的目的。

有的人学风水能看一方是否聚财,而我学风水纯纯就是为了判断邪祟。

总的来说,这学校所处的位置地势有点低,建筑的朝向也跟别的建筑一样都会选择朝向东南,以满足南北通透。

“大叔,你是说现在学校里有学生在搞社团活动?咱能进去看看不?好奇现在的高中生,社团活动是啥样子。”常子麒笑着问道。

大叔闻声就开始打量我们的衣着,我们的衣着并不像我们所说的那样是道士的穿着,就是普通社会人的普通打扮而已。

同时看着也不像学生。

“可以,”大叔很令我们意外的竟然爽快同意了:

“不过,你们说你们是道士,我还真想听听看你们能说些什么。”

“最近不知道怎么的,一中作为一个高中学校,竟然搞了个宗教社团,现在在学校里头的学生,都是来参加宗教社团活动的。”

“啊?”

我们也一脸诧异。

佛教道教基督教,在我国几乎没有年轻人信仰,信仰的多是年纪大的人,为了有个信仰、让自己有些力量所以才……

“高中居然搞这种社团?要不大叔跟我们一起进去瞧瞧?”常子麒把握住机会,继而提议道。

第178章 群体逐魂 兴许是保安大叔在传达室坐着也挺无聊的,再加上还有另一个保安在看门。

这个大叔将小门一开把我们迎进去后,就走在前头带我们往学校里头走。

可能是因为假期过长,学校里冷冷清清的。

我们走在操场旁,四周时不时刮起的风也凉嗖嗖。

“礼堂盖在了食堂旁边,咱学校别的都挺正常的,唯一不正常的就是每天往礼堂跑的人,比往食堂去的还多,”大叔话痨般,一边带路一边往学校深处走:

“不过我听说是礼堂的主持,搞了个什么‘心想事成’的活动,有愿望的学生,可以把愿望写在纸条上,然后通过‘心想事成’的窗口,将纸条递进去。”

“要是里面的人接下了纸条,就代表主持答应了帮他们实现愿望。”

“这么无力吐槽的活动,本来还以为搞不了多久,毕竟学生嘛,脑子里总是天马行空的,肯定会有学生故意写些实现不了的愿望来刁难人。”

“没想到从去年开始直到现在,这主持还在做这件事。”

“所以,学生都是奔着主持来的?”我继而问道。

大叔点点头:

“虽然我根本不信,但这活动居然能持续这么久,很难说那个主持是不是真的把学生的心愿都实现了。”

“我之前还想试试呢,结果我的字条,窗口里的人没有接。”

“是吗?”常子麒来了兴致:

“您写的是啥?”

大叔忽然陷入沉默,就在我以为常子麒说错话时,大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纠结着该说还是不该说的说道:

“我今年都快五十了,能有啥愿望,就是希望爸妈身体健康呗。”

“年初的时候我妈突然口吐白沫,送医院后才知道是中风了,本来我以为是食物中毒,在医院洗胃耽误了一晚上,后来第二天经过检查才知道是脑出血。”

“确诊的太晚了,我妈手术之后一直没醒,再后来没几个月就走了。”

“就是我妈出事的时候,我写了个纸条,说‘希望我妈恢复健康’,但窗口里的人没接,我捏着纸条伸手在里头伸了老半天,里头跟没人似的,也不说话。”

“嗐,就当是小孩儿才信这些吧,我也是一时想多了,也像个小孩儿似的,什么有的没的都敢抱希望。”

是个悲伤的故事,我们却不太会安慰人,我也觉得安慰没什么用,都是没用的客套话。

“诶,到了。”

我们离前面的礼堂还有半个操场的距离,抬眼,礼堂的双开大门是关着的,严丝合缝的看起来像是从里头上了锁。

“对了,大叔,那这些学生是怎么说的?”常子麒问道。

“嗐,可不就是因为这些学生,张口闭口就是主持很厉害,心愿都帮他们实现了,我才抱起了不该有的期望,像个傻子似的写了个愿望,期待真有奇迹发生。”

大叔自嘲一声之时,我们已然站在礼堂门外。

他自然般伸手推礼堂的门,却并没能将门推开,显而易见,门被从里头锁住了。

“诶,平时都不关门的,今儿在里头干啥呢这是。”

大叔不满的嘀咕一声,便自顾朝着一旁走去。

他绕到了礼堂的侧面,侧面有窗户,我们跟了过去,我们看到窗子也关的严严实实,还用黑色的挡光窗帘给挡住了。

有点奇怪,我看向胡小蛮,她似乎也有这种感觉。

鼻息嗅不到邪祟的腐臭味,但能嗅到阴凉的气息。

按理说有人聚集的地方,空气也会温热一些的,而这边的气息,阴凉的就像没有人在这边。

“咋回事?在里头干啥呢这帮小毛头。”

大叔很自然的连番敲着窗子,敲了许久,里头都没有任何回应。

他又走动着,将侧墙的八个窗子都敲了敲,毕竟礼堂很大,远一些的窗子,敲了里头的人也听不见。

“大叔,我怀疑里头有问题,能不能砸开窗子?”常子麒利落一声,许是猜想大叔不会同意破坏学校建筑,他直接从兜里摸出钱包,抽出五张递给大叔:

“到时候窗子换玻璃的钱,我出了。”

大叔攥着被塞到手里的钱,还没能反应过来要不要答应,常子麒已然从地上摸来一块石头。

常子麒“咣啷”、“咣啷”好几下,一个窗子的玻璃就被哗啦啦的砸碎。

大叔比我们更担心学生会出事,窗子一砸碎,他就挤过来伸手把黑色的窗帘子给拽起。

礼堂的内景在窗帘被拽开之时,昏暗的展露在我们眼前。

只见里头的前三排座位上,整整齐齐的坐着三排学生,学生的坐姿挺拔笔直,全数面向着礼堂的台子。

这边窗子被砸破的异响,也没能让他们转头看一眼,可见他们有多“专心”。

而台子上,明明没有人啊,讲话台后面空荡荡的。

不知这些学生在看什么,这场景谁看都会觉得很诡异,大叔更是扯着嗓子训斥道:

“你们在干吗呢!大白天的锁什么门!”

他的话音回荡于礼堂内,可是这些学生,竟仍一动不动……

这下大叔都紧张起来了,他脸上露出警惕的神情,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又支支吾吾的喊话道:

“你们、喂!学生?在干啥?能听到吗?”

“完了!可能是被逐魂了!”

常子麒如此一声后,赶忙双手一撑窗台就跳了上去,紧接着三脚两脚就将窗子框架给踹开,随后一跃跳了进去。

我们也赶忙跟上,大叔比我们更紧张,他爬进去之后就快步冲向学生们,很快就冲到了常子麒前面。

“学生?学……”

大叔一边叫唤一边摇晃一个学生,殊料那学生竟身子一歪,软绵绵的歪摔到了地上,这直接把大叔给吓坏了!

“阴凉……”

我警惕的站在台子一侧,礼堂里的气息比外头还阴凉,有人聚集的地方不该有这种情况。

可见这些学生,陷入这样的状态已经很久了。

除非是诱骗他们踏入陷阱,才能实现同时逐魂,不然不管邪祟的能耐有多高深,都无法对群体施展邪术!

第179章 邪窖现场 搞不清楚现在这是什么情况的我们,逐个看了看学生的情况。

这里大概聚集了二十多个学生,男女都有,但男的更多一点儿,女的只有八个。

我们正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时,保安大叔有些手足无措、却焦虑万分的说道:

“我出去找人来,要是出了大事,工作丢了无所谓,出人命可就特么造孽了!”

“嘭!”

保安大叔着急火燎走向窗口时,都还没能来及接近窗台,脑袋就整个“嘭”的一下,猝不及防的撞上了什么。

“哎哟喂,撞死我了!”

保安大叔疼的赶忙蹲下身子捂着脑袋,而他吃疼的龇牙咧嘴昂起脑袋时,他自己都愣了。

明明脸前什么都没有啊,撞上啥了?

“大叔,你撞上诡墙了,那个主持,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在哪,但他肯定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们。”

“解决不了眼前的情况,我们出不去的。”

看着大叔,我越来越淡定的说道。

保安明显被吓的不轻,活了这么几十年,撞邪这种事普通人哪有几个经历过。

“嘿?嘿嘿嘿?还真摸着了!卧槽!放我出去!”

“啊啊啊!”

大叔几番试探去摸面前,竟然真的摸到了无形的东西,摸着时还因什么原因,手掌汩汩的散起蒸汽,他被吓的整个面无血色。

看他这么害怕,我只得走过去将他拉到自己身旁:

“别摸了,那东西叫结界,是修炼邪术的人会使的能耐,咱……”

“咿——呀!”

突然间,我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不知是谁发出野兽尖锐咆哮的声音。

转头,刚才被保安大叔一碰就瘫软在地的女学生,突然瞪大双眼从地上凌厉站直身子。

那凶狠的眼神,哪里像是个学生能瞪出来的。

简直就像个野兽。

“学生!你怎么回事!你声音……”

保安惊吓又紧张的关切话音还没说完,那女学生就像盯中猎物般一跃三四米远,直直朝保安扑来。

我被这一手惊的短暂无措,旋即赶忙一把推开保安!

同时以双臂死死箍住那女学生!

常子麒下意识的想从背上抽出金剑,许是想到了写字楼一事,只得放弃使用金剑,以怒吼震慑着,赶忙过来帮忙。

这女学生的脸几乎要贴到我脸上了,大张着的嘴明摆着是要撕咬我。

我的劲儿居然还不如一个女学生大!

“啪!”

“你给我醒醒!”

我箍着女学生,后背直直摔在了地上,那女学生骑在我身上,连番的试图对我发起攻击。

而常子麒不知该怎么下手,抬手扇了那女学生的后脑勺一巴掌后,嘴里便不断的喊着让她醒醒的话。

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这魄身还是稚嫩的学生,我们根本不好下手。

“常子麒,拽开她,她要啃我……”我吃力的请求常子麒帮忙。

“她后衣领子再拽就要被我拽破了!一会要是、要是她醒了,瞧见自己衣服被撕坏了,指不定咱又要摊上什么麻烦。”

常子麒实在是有武却难有用武之地。

“咿——呀!”

突然间,常子麒背后又传来这么一声怪叫。

就在常子麒紧急回头警戒时,我的身子突然被压的更沉了。

不知是谁一把将常子麒扑倒在地,刚好压在了我身上的女学生身上。

我被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眼看着女学生的脸已然埋在我的脖子旁,我生怕自己的脖子被扯掉一块肉,赶忙使劲连她以及压在她身上的人都使劲推开。

这一推不打紧,女学生竟已于不知何时,又处于昏迷状态了,此刻推搡她,她身子都软绵绵的。

“艹!这跟特么疯狗似的,什么情况!”

常子麒不能使用武力伤害学生,只能控制莫名疯癫暴起发起攻击的人。

可这样他竟连站起都做不到,那保安大叔在旁边瑟瑟发抖,若是有个安全的洞给他,他怕是早就钻进去了。

“大叔,帮帮忙,拽开他们。”

我的视线有限,无法看见胡小蛮的身影,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不然为啥不过来帮个手?

“呃啊!屮!”

常子麒咆哮出吃奶的劲儿,只凭着腰力缓缓坐起身子,而他坐在我大腿上,我的腿差点没被他坐断掉。

大腿那抽空力气的酸痛,让我疼的龇牙咧嘴。

忽然间,我看向压在我身上的昏迷的女学生,又看向正在招架发狂学生的常子麒……

“我明白了!”

“是猞猁精!”

想起在蚁蜂山时,我们跟那群无脑老东西对峙时!

就是猞猁精逐个上身那些老东西!逼我们动手中计的!

赵重山威胁的话音,还清晰的在脑海里保存着——

投降吧,不然他们都得死。

我赶忙将那女学生从我身上甩开,常子麒咋呼着让我搭把手,我都没搭理。

急急去到一边、从包里取出黑妈妈给我的那包橘子皮干,琢磨这东西怎么用才能让猞猁精害怕时。

我的余光不经意的扫到了前面,胡小蛮还在观察其他昏迷正坐着的学生。

她好像以为我和常子麒能招架疯狗般的一对一攻击,所以才这么淡定的继续自己的观察。

我忍不住的多看了她几眼,而这时,胡小蛮抬手在一个女学生的人中处,轻轻戳了一下。

被戳的女学生突然就像被电了似的“蹭”的站起身。

而与此同时,我身旁不远处的常子麒发出“哎呀呀”的叫唤声。

转头望去,那疯狗般要撕咬常子麒的男学生,此刻莫名的瘫软了下来,还瘫软在了常子麒怀里。

常子麒嫌晦气似的,也不管会不会摔疼那人,胳膊一直就瞥开那男学生,任由他自己软摔在地。

“什么情况,一会疯一会昏迷的。”常子麒骂骂咧咧的嘟囔道。

“咿——呀!”

刚才被胡小蛮戳了人中的女学生,咆哮出熟悉的野兽叫声,再次朝常子麒扑了过去。

常子麒明显很猝不及防,正面招架又懒得招架,只能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绕着跑圈,躲避那疯狗的逼近。

我这才看明白情况,突然发疯的学生,是被胡小蛮给戳“疯”了的?

“还愣着干什么,去帮常子麒啊。”胡小蛮对我淡定说道。

第一百八十章猖狂的猞猁精

“啊?哦哦哦。”

我捏着一包橘子皮,朝常子麒的方向走,他正在绕圈儿跑着,身后那追赶的女学生,龇牙咧嘴的模样,活像个疯狗。

我站在他们追赶的必经之路旁,待常子麒奔跑而过,我将橘子皮干一把砸向那女学生。

那女学生果然露出惊恐的表情,抬手就挡在自己脸前,旋即转身就要逃。

然而她逃了不出几步,身子就“嘭”的一下扑摔在地,紧接着再无任何动静。

“是道行浅显的猞猁精在作祟,不过道行再浅,也有借邪术,由人中处夺魄的能耐。”

“你们过来看。”

趁着暂且的消停,我和常子麒快步走到胡小蛮身旁。

却见昏迷中的学生们,人中处都犹如被冰块儿单独冰过似的,发白发紫。

我看不懂这是怎么做到的,但很明显,道行浅的猞猁精,要如此才能顺利上身。

不像那日在蚁蜂山时,猞猁精几乎把旁人的魄身当衣服似的,随便想换哪件换哪件。

看破了这邪术的一角,我和常子麒也默契的奔走起来,以手心的温度,搓磨每个学生的人中。

果然摸起来冰冰冷冷的,像摸到了一处冰面。

“那主持绝对有问题,牠肯定还没走,得赶紧找到,不能叫牠跑了!”

常子麒匆匆擦拭了几个学生的人中处后,就一跃跳上了台子。

他目光炯炯的环顾台下的坐席,目光投向我时,他眼神即刻变得焦急:

“北斗!小心!”

我猝不及防的刚想回头,脖子上就猛烈的一紧,力道之大,差点将我于一秒间给掐晕过去。

我下意识的抬手,将整包橘子皮干都砸在面前不知是人是诡的东西的头上脸上。

却听“滋滋滋”的声响伴随着怪异的“咿呀”尖锐叫声,我的脖子于顷刻间一松。

“八阳绳!别叫这猞猁精跑了!”

胡小蛮一声号令,念诵八阳阵的声音弥蒙而起。

然而胡小蛮在即将念罢全部密咒之时,忽然自行停了下来。

因为刚才暴起的那个学生,显然已忽然消散了面目的狰狞,瘫软般软摔在了地上。

原来橘子皮干就这么用也有用,我稍微缓解了一下脖子被掐的不适,将橘子皮到处抛洒一通,洒的到处都是。

不多时,整个礼堂都飘荡着淡淡的橘子皮气味。

“游魂状态的猞猁精,除非是在夺魄时被捉,不然我们很难捉到。”

“估计是跑了。”

胡小蛮环顾着再无动静的学生们,这么说道一声。

“主持跟猞猁精,应该……”

“主持是主持,他肯定正在哪里看着我们,猞猁精是还在修炼的喽啰而已。”

我走到刚才保安大叔“撞墙”的地方,伸手试探的摸了摸。

结界没了,看来猞猁精是真跑了。

环顾四周,所有窗子都被黑色的窗帘遮挡着,所以暗中监视礼堂的人,应该就在礼堂里。

“呃~”

此时,坐在前排的学生们,陆续从昏迷状态苏醒了过来,个个都习惯般,用力伸着舒服的懒腰,就像刚才睡了个好觉。

“老师真是有两下子,居然能让我们做同一个梦,神奇。”

“哇塞,真是太爽了,虽然有点吓人。”

先苏醒过来的几个学生,相互高兴畅快般聊了几句,才于目光乱飘中瞧见我们三个“不速之客”。

“诶?你们是谁啊,怎么进来的?”

那男学生一站起来,第一时间像我们展示了他高大魁梧的身姿,看起来根本不像个高中生。

可能现在的小孩儿都早熟。

“喂!你们究竟在这做什么呢!”

被吓的瑟抖缩在一旁的保安,这会儿瞧见怪异没再发生、学生们都陆续“睡醒”后,当即就是满脸生气的吼道:

“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啥?你们!你们真是!刚才你们!”

保安本想训斥学生,似乎是刚才诡异的情况,他怕说了也没人信,反而还会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神经病,因而一时语无伦次起来,连个大概都说不上来,更不提想训斥学生。

“嘁,你个臭保安,不好好在外头看门儿,居然把校外的人带进学校来,”壮高个儿气势汹汹的模样,哪像个学生,更像个混社会的:

“难怪咱组团打完怪还没能走回学校,四周就黑屏了。”

“原来是你这臭保安坏的事!”

学生们叽叽喳喳着对保安的歧视和不满,我却从他们的话里听出了些情况。

“你们‘在哪’组团‘打怪’呢?知不知道这样离魂很危险?万一你们回不来了,就……可能会出人命的!”

我忍不住在问话时训斥了他们一声,结果换来的却是连番的“嘁”和白眼。

“吓唬谁呢,哪来的神经病啊,张口闭口出人命的。”

“保安!你居然放神经病进来咱学校,我看你是不想吃这碗饭了!一会我就给校长打电话去!等着失业吧你!”

保安刚才还想训斥学生,结果现在竟然被学生反过来训斥。

甚至保安不知什么原因,居然火气也没了,被个学生给训的满脸都是手足无措。

我直接被这情况给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当学生也能当的这么嚣张了?

不说保安年纪摆在这儿,是尊老爱幼的对象,好歹保安是担心他们安全。

结果好心不领就算了,还怪保安破坏了他们“组团”在梦里“一起”“打怪”?

“啊~好累,不过好好玩,嘿嘿嘿。”

“走,咱去瞧瞧那边出事了没。”

“想啥呢,梦就是梦,哪可能在现实里发生,不过走,我请客,一起吃大餐去。”

学生们的话音不可忽视,看来他们的梦境,跟现实是一样的。

跟我当初陷入梦魇的情况一样,只是他们做了什么,我们还不知道。

“慢着。”

此时,正往礼堂门口走的这群学生,忽然被常子麒一声清冷的叫停。

常子麒一个凌空跳跃,就是帅气的挡在了礼堂门口前面,紧接着“咣啷”一声,他的金剑脱鞘。

“想走咱不拦着,把话说清楚就能走。”

“梦到啥了,叫你们高兴成这样?”

“也说来给咱听听,让咱高兴高兴。”

第180章 猖狂的猞猁精 “啊?哦哦哦。”

我捏着一包橘子皮,朝常子麒的方向走,他正在绕圈儿跑着,身后那追赶的女学生,龇牙咧嘴的模样,活像个疯狗。

我站在他们追赶的必经之路旁,待常子麒奔跑而过,我将橘子皮干一把砸向那女学生。

那女学生果然露出惊恐的表情,抬手就挡在自己脸前,旋即转身就要逃。

然而她逃了不出几步,身子就“嘭”的一下扑摔在地,紧接着再无任何动静。

“是道行浅显的猞猁精在作祟,不过道行再浅,也有借邪术,由人中处夺魄的能耐。”

“你们过来看。”

趁着暂且的消停,我和常子麒快步走到胡小蛮身旁。

却见昏迷中的学生们,人中处都犹如被冰块儿单独冰过似的,发白发紫。

我看不懂这是怎么做到的,但很明显,道行浅的猞猁精,要如此才能顺利上身。

不像那日在蚁蜂山时,猞猁精几乎把旁人的魄身当衣服似的,随便想换哪件换哪件。

看破了这邪术的一角,我和常子麒也默契的奔走起来,以手心的温度,搓磨每个学生的人中。

果然摸起来冰冰冷冷的,像摸到了一处冰面。

“那主持绝对有问题,牠肯定还没走,得赶紧找到,不能叫牠跑了!”

常子麒匆匆擦拭了几个学生的人中处后,就一跃跳上了台子。

他目光炯炯的环顾台下的坐席,目光投向我时,他眼神即刻变得焦急:

“北斗!小心!”

我猝不及防的刚想回头,脖子上就猛烈的一紧,力道之大,差点将我于一秒间给掐晕过去。

我下意识的抬手,将整包橘子皮干都砸在面前不知是人是诡的东西的头上脸上。

却听“滋滋滋”的声响伴随着怪异的“咿呀”尖锐叫声,我的脖子于顷刻间一松。

“八阳绳!别叫这猞猁精跑了!”

胡小蛮一声号令,念诵八阳阵的声音弥蒙而起。

然而胡小蛮在即将念罢全部密咒之时,忽然自行停了下来。

因为刚才暴起的那个学生,显然已忽然消散了面目的狰狞,瘫软般软摔在了地上。

原来橘子皮干就这么用也有用,我稍微缓解了一下脖子被掐的不适,将橘子皮到处抛洒一通,洒的到处都是。

不多时,整个礼堂都飘荡着淡淡的橘子皮气味。

“游魂状态的猞猁精,除非是在夺魄时被捉,不然我们很难捉到。”

“估计是跑了。”

胡小蛮环顾着再无动静的学生们,这么说道一声。

“主持跟猞猁精,应该……”

“主持是主持,他肯定正在哪里看着我们,猞猁精是还在修炼的喽啰而已。”

我走到刚才保安大叔“撞墙”的地方,伸手试探的摸了摸。

结界没了,看来猞猁精是真跑了。

环顾四周,所有窗子都被黑色的窗帘遮挡着,所以暗中监视礼堂的人,应该就在礼堂里。

“呃~”

此时,坐在前排的学生们,陆续从昏迷状态苏醒了过来,个个都习惯般,用力伸着舒服的懒腰,就像刚才睡了个好觉。

“老师真是有两下子,居然能让我们做同一个梦,神奇。”

“哇塞,真是太爽了,虽然有点吓人。”

先苏醒过来的几个学生,相互高兴畅快般聊了几句,才于目光乱飘中瞧见我们三个“不速之客”。

“诶?你们是谁啊,怎么进来的?”

那男学生一站起来,第一时间像我们展示了他高大魁梧的身姿,看起来根本不像个高中生。

可能现在的小孩儿都早熟。

“喂!你们究竟在这做什么呢!”

被吓的瑟抖缩在一旁的保安,这会儿瞧见怪异没再发生、学生们都陆续“睡醒”后,当即就是满脸生气的吼道:

“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啥?你们!你们真是!刚才你们!”

保安本想训斥学生,似乎是刚才诡异的情况,他怕说了也没人信,反而还会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神经病,因而一时语无伦次起来,连个大概都说不上来,更不提想训斥学生。

“嘁,你个臭保安,不好好在外头看门儿,居然把校外的人带进学校来,”壮高个儿气势汹汹的模样,哪像个学生,更像个混社会的:

“难怪咱组团打完怪还没能走回学校,四周就黑屏了。”

“原来是你这臭保安坏的事!”

学生们叽叽喳喳着对保安的歧视和不满,我却从他们的话里听出了些情况。

“你们‘在哪’组团‘打怪’呢?知不知道这样离魂很危险?万一你们回不来了,就……可能会出人命的!”

我忍不住在问话时训斥了他们一声,结果换来的却是连番的“嘁”和白眼。

“吓唬谁呢,哪来的神经病啊,张口闭口出人命的。”

“保安!你居然放神经病进来咱学校,我看你是不想吃这碗饭了!一会我就给校长打电话去!等着失业吧你!”

保安刚才还想训斥学生,结果现在竟然被学生反过来训斥。

甚至保安不知什么原因,居然火气也没了,被个学生给训的满脸都是手足无措。

我直接被这情况给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当学生也能当的这么嚣张了?

不说保安年纪摆在这儿,是尊老爱幼的对象,好歹保安是担心他们安全。

结果好心不领就算了,还怪保安破坏了他们“组团”在梦里“一起”“打怪”?

“啊~好累,不过好好玩,嘿嘿嘿。”

“走,咱去瞧瞧那边出事了没。”

“想啥呢,梦就是梦,哪可能在现实里发生,不过走,我请客,一起吃大餐去。”

学生们的话音不可忽视,看来他们的梦境,跟现实是一样的。

跟我当初陷入梦魇的情况一样,只是他们做了什么,我们还不知道。

“慢着。”

此时,正往礼堂门口走的这群学生,忽然被常子麒一声清冷的叫停。

常子麒一个凌空跳跃,就是帅气的挡在了礼堂门口前面,紧接着“咣啷”一声,他的金剑脱鞘。

“想走咱不拦着,把话说清楚就能走。”

“梦到啥了,叫你们高兴成这样?”

“也说来给咱听听,让咱高兴高兴。”

第181章 梦里杀人事件 常子麒用学生喜欢的口吻,又威慑又询问的问着话。

然而那个学生头头一声“噗嗤”的嘲笑,身子就吊儿郎当的跟两边的同学勾肩搭背:

“真是笑死我了,拔剑是要咋滴?是想公然行凶,还是想找揍呢?”

“还真是个神经病呢,以为拿把破剑能吓唬到咱?”

“告诉你,这可是学校,学校出了事,你祖宗十八代都要被刨出来负责任!”

常子麒可是真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而且嚣张的竟然还是个毛头学生。

真不知家长是怎么教的,居然把小孩儿教的这么猖狂。

“我今儿可真算是开眼了,邪祟都没你这么猖狂!”常子麒明显是又好气又好笑:

“我话说的够清楚了,梦到啥了,说完你们就能走!”

“少给老子放多余的屁!赶紧说!”

常子麒的硬气并没有威慑到学生们,估计他们是以为自己人多,所以才如此猖狂:

“你是想找揍!”

一时间,常子麒与那学生头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但所幸那保安在里头和稀泥,一会儿拦着这边,一会拦着那边的,这才没打起来。

倒不担心常子麒会挨打,他挺能打的,打输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不想让对方受伤。

我寻思,他们要是真的是“借”真仙会的“梦魇”邪术,在梦魇里一起做了什么,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们的梦魇,应该就是学校周边,在学校周边做了什么‘组团打怪’的‘游戏’,必须问清楚,可能是有用的信息。”

胡小蛮也能意识到,刚才他们的只言片语里,透露出的信息不可忽视。

我们越是着急想知道他们的梦境,他们就跟对着干似的,明明闲聊都能随口说出来。

当面询问却是死也不说,宁愿选择暴力对抗。

“张龙!刘毅!出来!”

激烈争吵间,学生头头发怒般喊出两个学生的名字:

“这神经病恐怕就是想找打了!你们两个给我揍他一顿!”

事件出现了一丝转机,被叫了名字的那俩学生,从一群小太妹般的女学生身后,垂着头站了出来。

却满脸为难似的不愿动手。

“快啊!动手!”学生头头呵斥道。

常子麒见状,反而收起了手里的金剑,并往后退了两步做出招架的姿势。

我瞧见这俩学生,比那学生头头还高大,只不过相比之下,这两个学生清瘦很多。

“哎哎哎,可不兴在学校里头打架!”

保安急急阻拦,他的身子几乎都挡在了那俩学生身前,像是看出来了他们为难不想动手,所以在极力维护他们:

“要是打架得被叫家长的,可不……”

“有你说话的份儿?!”学生头头嚣张叫道,同时目光凌厉的扫向被他叫出来的那俩学生:

“我就看你俩有没有那个胆子!敢跟老师胡说八道!”

这人应该是学校的小霸王吧,这么嚣张的。

此时,那保安急的来回乱转,忽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赶忙腆着脸殷勤笑着对那学生头头说道:

“要不你们先走,留他们俩在这儿不就行了?校外的我也给赶出去,马上就赶出去,呵呵。”

常子麒刚要说出拒绝的话,我从他身后拽了拽他:

“跟这俩人问话应该也差不多了,瞧这保安被一个学生给欺负的……估计这俩也是经常被欺负……”

擅闯礼堂,先后发现了一堆异常,诸如学生群体性参与邪窖真仙会、校园霸凌……

我们不想事儿变得复杂,便只能暂且隐忍,任由保安腆着笑脸去哄那堆不良学生。

此时,学生头头走到被叫出来的那俩学生身旁,威慑似的在他们耳旁说道:

“敢胡说些有的没的,小心后果你担不起。”

“走!”

学生头头心知,不留下这俩人,他们全都走不了,于是留下一声威胁,随后就一把推开礼堂的门,带着那二十来个学生离开了礼堂。

保安终于松了口气,可见这份工作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居然要低声下气到这种份儿上。

“不是说一中是宁乡县的重点高中,居然能出这种学校霸王,真是开眼了。”

常子麒无语絮叨。

“哎,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保安的神情很复杂,有害怕和焦虑。

刚才的诡异情况,是他不能忽视的,可职责和诡异,他只能先履行职责。

我们不想为难保安,免得害保安大叔失业。

人高马大的两个高中生,我也是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害怕那个学生头头,难道真的会被欺凌?

就算被欺凌,他们的身材也不像打不过的人,更不像校园霸凌的受害者形象。

我们被保安大叔带出了学校,学校门口,一向话少的胡小蛮,开腔对他们问道:

“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们‘做梦’,‘梦’到了什么而已。”

“你们为什么怕那个学生?如果说我们能帮你们解决,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梦到了什么不能说的?”

“你们解决不了的……”持续沉默的瘦高个儿,终于开口了:

“我们……我们问那人借了很多钱,还不上的那种多。”

“只要听他的话,这钱我们就不用还。”

“反正已经高三了,再忍半年就能解脱,所以还是忍忍算了。”

言外之意,我们带走他俩也没用,他们被要挟着,是不可能直说的。

胡小蛮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又开腔,以淡然却暗暗威慑的语气:

“是不是在梦里,杀人了?”

“而地点……是一栋二十多层高的写字楼里。”

闻声,不仅那俩学生满脸震惊,我和常子麒都面面相觑着惊讶脸,我一时反应不及,没太能明白胡小蛮在说什么。

可是那俩学生的反应这么惊吓,一副被胡小蛮说中了的模样。

“欠钱,巧了,刚好我钱多,不管欠多少,我都能帮你还,如果现在你们能坦白的话。”

“不然,错过了机会,我自己弄清楚了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就失去了提前半年从校园霸凌中解脱的机会。”

俩学生闻声,惊吓的脸色都苍白起来。

而我也很意外,胡小蛮居然聪明成这样?蛛丝马迹都能串连出个大体?

第182章 是有中二病么 “是什么原因让你们去了城建大厦?又是什么原因,让你们先后在城建大厦的电梯里和22楼里……”

“不是的!”战兢着的瘦高个居然开腔就是急急否认:

“是22楼那个叔叔,带我们上去的!然后我们偶然看到他……他居然在电梯里,对那个女孩子……”

“我们看了很生气!才团结起来与他为敌的!”

我一听这话,当即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我们在写字楼的时候,之所以瞧见的22楼是一片漆黑,是因真仙会凭邪术让那里成了阴阳共存之境。

而我们去到的时候,刚好是这群学生游魂离开不久!

所以说那个男人,不是我们杀的,是这群学生以游魂的状态,灭杀了那个男人的魂。

而我们看到的那个魄身之所以是个怪物,是那个男人的魂被灭杀后,邪气彻底占据了那个男人!

这群学生应该是组团打斗不成之后,被吓跑了,又或者是我们的到来影响了那时那地的阴阳共存场。

“你们为什么跑了?不是在‘组团打怪’么?”我想明白一切后,开腔对他问道。

那个瘦高个垂着头嘀咕般回答道:

“突然刺眼的亮,我们怕出什么变故,毕竟明知道是梦境……所以就跑了……”

情况一下子明了了,可是……可是仍无法让常子麒撇除杀人的嫌疑。

“你们后来跑哪去了?”胡小蛮问道。

“我们本来就当是在去玩密室逃脱,谁知道带我们‘玩’的人,居然在电梯里做这么恶劣的事情,连他们都看不下去。”

“本来那个大叔说带我们去个地方,但又没明说,那大叔被我们揍趴之后,浑身一股臭味儿。”

“我们不敢再逗留,就往学校跑。”

“一回来,就瞧见我们同学有几个趴在地上,然后就看到你们了。”

“知道了。”胡小蛮暂时对他俩没什么要问的了,而我们还要赶紧回城建大厦:

“你们的主持是谁?回答最后的这个问题,你要什么数字,我都答应你。”

瘦高个犹豫再三,最终吞吞吐吐的走到学校的告示栏处。

他抬手,指向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女老师:

“陈春兰,是我们学校的英语老师。”

……

我们打听了一通学校的情况后,便又匆匆折返城建大楼。

奇怪的是,楼下并没有警车停留,而张斌和冯浩站在城建大楼的一楼门口处,百无聊赖似的蹲在那儿。

“诶,你们可算回来了,简直见鬼了!”张斌瞧见我们之后,急匆匆的小跑过来:

“你们走了之后,那尸体竟然又‘活’了!还自己跑了!”

“我们反应过来之后,只看到那‘东西’跳出了窗子,再探头出去看时,哪还能瞧见那‘东西’的影子!就跟突然消失了似的!”

“警查还训斥我们报假警,简直有口难辩,差点把咱俩逮去蹲局子!”

“跑了?”我诧异:

“往哪边跑的?”

“东、东边!”冯浩开腔说道:

“他没瞧见,我瞧见了,从窗口没掉下去,反而跳楼顶去了,从楼顶一路往东去了!”

“东边,不是学校的方向么?好家伙,耍我们玩呢!”常子麒一拳锤在自己手心里,不忿似的赶忙又钻回车里:

“万一那东西跑学校去了,真伤了人,那可不行,赶紧的去瞧瞧。”

车里多载了两个人,再次疾驰回学校。

即将停到学校门口时,张斌忽然开腔说道:

“我是一中毕业的,其实一中有后门儿,后门没人看着,车都能直接开进去。”

“哦。”

常子麒不作多想的按照张斌指的路开了过去。

这一路围着学校绕了一大圈,直绕到了学校后面的一小片小树林里。

“哪有门啊?喂?说话?”常子麒一边张望一边问话。

忽然间,我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儿……

“你丫哑巴了?说话啊?门呢?”

“艹了,你丫不是在骗我吧?这学校五年前才盖起来,你丫多大了来着?”

怎么问张斌,他都不说话,我立刻意识到不妙:

“你……”

“对不起……我们该……吃药了……”

“刺啦”一声,常子麒一脚踩下刹车,刹车之猛烈,险些将我们都甩出车外去。

“咣,咣咣咣。”

刚停稳的车,忽然一顿一顿的呈下坠的颠簸,预感不妙的我们赶忙解开安全带走下车。

站在车外,看不出来车有下沉的迹象,我们一度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集体错觉?

“哎哟喂,不是冤家不聚头啊,你们居然绕来后山了!”此时,学校的栅栏里,忽然走来刚才从礼堂离开的那几个男同学,一副校霸姿态的学生,姿态跋扈的双手插兜,还有四个学生分别站在他的两侧。

“你可真中二,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儿这一套。”常子麒不掩奚落的嘲讽道。

那校霸登时眼角一顿不爽的抽抽,旋即就如被李小龙附身似的,一跃就单手撑着栅栏跳了出来。

姿态那个利落,一气呵成。

紧接着,那四个也从栅栏上爬翻了出来,一副要跟我们正面打一架似的。

“张斌,是谁让你把我们骗来这的?”胡小蛮理也不理那五个中二货色,转头对张斌问道:

“是不是叫陈春兰?”

“昂。”张斌连连点头后,就把脑袋垂了下去。

“哇塞,你们也认识咱的老师?咱老师这么出名吗?哈哈哈!”

那中二校霸自觉很厉害似的,张口就是一顿叭叭:

“自从陈老师来了咱学校之后,咱学校已经两年没有校花了,因为没人比她漂亮。”

“所以你们也要定期吃你们老师给你们的药,不然就要生不如死,是吧?”

胡小蛮说话有点锋利,中二校霸又开始抽搐眯着的眼角。

“八阳密咒!”

说时迟那时快,胡小蛮以极快的速度默诵八阳密咒,一道阳符瞬间脱手,直奔那中二校霸飞去。

校霸明显愣住了,就在黄符即将直直命中那校霸的刹那。

却听“啪”的一声撞击声响,黄符犹如撞墙了般缓缓滑落。

“呵呵呵,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喜欢喊打喊杀。”

第183章 狡猾的母猞猁精 我们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莺嘤燕啼般的庙嗓。

回眸,一个身姿俏妙的根本毫无教师形象的艳丽女人,正笑盈盈的站在我们身后。

她来的无声无息,就像一直站在我们身后,只是一直没发出动静似的。

我们下意识避开一些,以备随时出手。

刚才那黄符明显是撞上了结界。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俨然又处于某种结界之中,跑是跑不了的。

“老师,您来了!”

比那中二校霸表现的更殷勤的,竟然是张斌和冯浩,这两人犹如狗腿子似的凑了过去。

而这女人形如一只狐狸精,对男人的一举一动,都无不饱含着暧昧。

很有狐狸精以惊人美貌诱惑男人、以吸男人阳气那种感觉。

“真恶心!”

我大声啐的一口,抬手就是一记黄符甩了过去!

然而陈春兰就如随意似的,抬手就攥起张斌的衣领子,以张斌的后背作盾牌格挡。

“滋滋滋”的灼烧声响响起,张斌猛然爆发吃痛的凄厉惨嚎。

我都忘了这货因邪气侵蚀,连阳符都受不住。

看到张斌竟然能被黄符伤害,甚至还在汩汩冒出烧开水似的的白雾来,那中二校霸简直吓了一大跳,一边往他的狗腿子身后躲,一边叱骂质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伤人!”

“老师!帮我们!”

“中二不代表没有脑子,”胡小蛮冷声道:

“真以为天底下有白占便宜的好事?这邪祟给了你们好处,夺的可是你们的魄身。”

“堂堂大活人,居然能被纯阳之气伤害,再不醒悟的话,城建集团里那个人是怎么死的,也将是你们的死状。”

“你放屁!你……”

那中二校霸刚要破口大骂,忽然间就双眼顿然黯淡,紧接着他又像大梦初醒似的,浑身猛抖一个激灵并绷直身子。

可此刻,他望向胡小蛮的眼神,俨然犹如换了个人。

眼角不再抽搐,却露出无比冰冷又带着深沉冷笑的眼神。

“又是猞猁精?夺魄上瘾了你还!”

常子麒一声叫骂,旋即就是一个跳起空翻!

他于空中瞬间拔出金剑,剑锋直指那被侵魄了的校霸!

对战突兀爆发,惊的那四个狗腿子赶忙跑到一边,连自己的主子都不管了。

然而“校霸”一抬手就直接用手臂撞开指向他的剑锋!随后一套利落的拳脚攻击,如风般朝常子麒一招招挥去!

我赶忙再次甩出一道阳符!

而阳符却于命中那校霸的刹那间,校霸突然再次一个眼神黯淡。

“坏了!她转移了!”

“啪!”

猛然间,我的后脑勺被狠狠的抡了一拳,我捂着脑袋转头一看,来自张斌的另一记拳头赫然正在飞来!

我于下意识中一个猛子蹲下,旋即就抱起张斌的腰,试图将他抱摔在地。

然而张斌就像一个水泥墩似的,居然沉的要死,我连抱起都抱不动!

“小心!”

“嘭嘭嘭!”

常子麒预警的话音已然为时已晚,我的后背迎接了至少十下肘击!几乎每一下都已击断我的肋骨为目的!

“喝!”

刹那间,两道怒喝从我身子两侧传来,我只看见了两道黑影掠过,紧接着我面前的“石墩”就突然飞了出去。

抬眼,胡小蛮单手掐在张斌的脖间,常子麒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绳子,正在将激烈挣扎欲跃起的张斌的双手给捆上。

我只一个眨眼再睁眼时,就瞧见张斌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不妙的情况让我猛然转头。

诡异的是,那四个狗腿子竟轮番的露出犯困的眼神,继而又轮番的露出精神抖擞的眼神。

一时间根本分不清那侵魄侵的游刃有余的猞猁精,此刻正侵魄于谁!

“钱经万人手!小七关通魅!阴邪游此中,永难觅出径!”

胡小蛮大喝罢封魂阵密咒,紧接着便是铜钱哗啦啦于空飞舞的声音!

然而封魂阵铜钱并非是飞向那四个狗腿子,而是飞向了持续站定于原地的陈春兰!

我恍然明白胡小蛮识破了陈春兰的诡计!

即便不是!遭封魂阵封魂的魄身,游离魄身之外的游魂将难觅回归之路径!

“你的原身是有多丑?夺魄也要挑个貌美如花的,丑妖怪!受死!”

常子麒骂人诛心的叫骂一声,手持的金剑便直奔陈春兰喉咙!

我本以为陈春兰怕是游离在外,殊料此刻的陈春兰竟猛然睁开了眼。

剑猛狠的直直刺中陈春兰喉咙的刹那,剑尖竟如刺中了岩石般诡异的被顶住了?

瞧见常子麒并无诧异神色,反而犹如在使出巨大对抗力道般,我恍然说出声道:

“莫不是在……阴阳斗法?”

常子麒已然因用力猛烈而涨红了脸,而锐利的目光丝毫未动摇半分!

他的表现已是在回答我的问题,不仅如此,树林里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凌乱的风,满地的枯叶也被席卷而起,不多时便形成一个剧烈的旋风,枯叶犹如游龙,一路高飞猛进着向上飞舞!

对付侵魄游刃有余的猞猁精,最好的办法或许就是将那几人给捆起来!

就算她侵魄了,也将动弹不得!

我转头就将张斌和冯浩捆了个结结实实!

随后面向那四个狗腿子时,他们竟然想跑,殊料在他们抬步跑离了没多久时,竟“嘭”的一声迎头撞上无形的硬物。

四个人都因撞击猛烈而被重重弹回。

我手里捏着黄符,一步一趋的走向他们:

“你们也跟猞猁精做了交换是吧?不必回答,只看我的阳符,你们怕不怕,便知是不是了!”

“受……”

“别!”四个狗腿子鬼哭狼嚎般趴跪在地上求饶:

“我就是跟她睡过而已!是她勾引我的!她还给我钱!除了这之外真没别的了!”

“……”我还是处男之身,这话他说的自然利落,却听的我老脸一红。

“她说她能帮我们实现心愿!我也就是试探着写了想要钱!没想到真给了!别的真没有了!我要钱也是因为家里穷!穷怕了一时糊涂!我知道错了!”

四个狗腿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心愿无非钱和色。

“把自己捆起来。”

我说话间,忽然察觉四个狗腿子的目光,齐齐的从我脸上移开,移到了我身后?

“小心!”

第184章 想送的礼物 我来不及转头,当下不管不顾的直接一个闪身!

却听“嘭”的一声,身后偷袭而来的人,直接撞上了那四个狗腿子。

我心悸的心脏一顿乱跳,这才看见试图从背后偷袭我的,居然是常子麒?

“你……”

常子麒竟然被上身了?

我都忘了他曾连着两次被邪祟于他疏忽时夺魄!

“自相残杀,有意思,呵呵。”常子麒蠕动着嘴唇,发出的却是女人的声音。

诡异的场景让我头皮酥麻。

“八阳阵!拔阴斗!”

“起!”

所谓拔阴斗,就用纯阳摆出八方“阴斗”,将地下蕴藏之阴气吸上来并逐渐聚集!

即使上身的邪祟再厉害,于地下源源不断涌上来的阴气不断高涨,迟早将超过这邪祟的高度!

邪祟再如何嗜阴,也如不可缺水的人一样害怕被水淹没!

待阴气漫起,能耐再高深的邪祟,也要识相退避!

我与“常子麒”面对面相互阴冷对视间,“常子麒”的眼神终于黯淡下来,身子也瞬间绵软。

我下意识的伸手抱住他,却未料常子麒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对着我下巴就是狠狠一肘子。

我登时整个脸都在冷颤。

“屮,大意了,不小心进了封魂阵里。”

常子麒竟然知道自己被侵魄了,他的怒火比刚才更甚,提着剑就要去捉拿那陈春兰。

殊料封魂阵内,陈春兰就莫名不见了。

再回头,那四个没来及捆上的狗腿子,竟然拔腿就跑离了树林。

看来拔阴斗之下,为释散阴气以免“淹”着自己,这只狡猾的猞猁精自觉解除了结界。

能感知阴气聚集的那四个狗腿子也知道想跑。

眼看着追不上了,只得作罢并警惕四周之时,我才恍然瞧见被捆起来的张斌和冯浩,就像溺水似的在原地激烈挣扎。

我走过去将他们俩扶站起来,俩人惊恐的神情,简直没有词语可以形容。

又怂又贪。

“呜哇哇哇!放了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

张斌突然哭嚎起来:

“她带我们来过这里!这树林里很诡异的!一到晚上!站在树林里看月亮的话!都能看到月亮是血的颜色!”

“什么?血月?”

“对对对!血月!这里每天晚上都是血月!我亲自连着看了半个月确定的!真的!!”

“我屮,特么通阴婆在这儿?”常子麒一把揪住张斌的衣领子,怒吼着问话道:

“有没有看到别人在这?比如女的,比如总是一身黑衣服,一个老太婆,头发灰灰的。”

张斌疯狂点头:

“看到了!看到了!那老太婆被埋在这了!我亲眼看到的!”

我的心跳像漏了一拍似的,我完全不能接受通阴婆出事。

虽然我跟她其实并没有过多交集。

但只凭她是白家后人这一点,我就断然不希望她会出事。

“走!带路!”我破天荒的扯起嗓子大吼起来,连胡小蛮都被我吓了一跳。

“这人嘴里没实话,你还敢信他?”胡小蛮拍了拍我的肩表示安慰。

意外的是,这安慰居然很有用,我抱起了更大的期待,期待张斌是在骗我。

“我这次真没骗你们!我这次真说实话了!”

“我们不用吃药!唯一的‘吃药’……就是像刚才那样失去知觉,我看到了……原来他们是被夺魄了,原来我们也是……”

“我还以为那个药会让我们失忆,原来是这样……”

“别特么给我说废话!”我又吼了他一嗓子,现在他们如何,我是一点都不关心,只担心通阴婆。

想来,灰家已经出事了一个同辈,很难说真仙会的针对,是否会在五大仙堂轮流着来:

“那个阿婆!在哪!”

“真……真被埋了……呜呜……没骗你……我带你们……”

“闭嘴吧你,”胡小蛮冷漠表示不会再信他,同时将他们俩全都又死死捆了一圈:

“想活命,就自己想办法逃离吧,我最讨厌背叛。”

说罢,胡小蛮一脚一个将他们踹到一边,冷酷如真不打算管他们死活似的,便在转身朝小树林的深处走。

“我们自己找,这两个人,我不喜欢。”

“我特么也讨厌这两个瘪犊子,特么居然骗我!特么我还真信了。”

“常子麒,你没穿御诡衣么?”我对常子麒问道:

“要是刚才那猞猁精知道你有七……趁你疏忽夺你魄之后,来这一手……总之你太危险了……”

常子麒似乎很不适应别人对他说关切的话,一时间像个尴尬的小孩似的,抬手挠自己的后脑勺:

“差点因为御诡衣挨家法,被扒皮拆鳞的,穿是不可能穿的,哼,赶紧找通阴婆吧,希望她……希望她没事……”

“希望那瘪犊子这回也是在骗咱们!”

我从脖子上解下已故的姑奶奶留给我的遗物,拿东西很丑,黑不溜秋的,还会生锈,但很有用——

那是个伞尖儿穿个孔,穿上红绳做成的项链。

“听我姑奶奶说,这是我出生的时候,险险保住我命时,那把伞的伞尖儿,虽然怪丑的,但是托这个伞尖儿的福,我没被邪祟夺魄过,一般的邪祟都害怕这上头的雷气。”

常子麒愣着眼神看着我的伞尖儿,也不抬手接,倒是喉咙跳动了一下。

“你还是自己戴着吧,我虽然有七……但你呢,你浑身都是。”

常子麒利落一声,便快步走到我前头,以此结束我这个话题。

我感觉有点尴尬,浑身上下没个值钱的东西,就这个勉强还能拿出手,却被拒了。

“噗嗤,擦脸还是擦眼呢?干啥呢这是。”跟常子麒并肩走在前面的胡小蛮,忽然说笑似的在逗常子麒。

“眼睛进沙子了,你管我呢。”常子麒又是快步两步,又走到了胡小蛮前头。

胡小蛮像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了似的,止不住的噗嗤噗嗤直笑。

我瞧见常子麒抬手又用手臂擦了下脸,没看懂这有什么好笑的。

“常子麒从小到大性子骄傲,得罪人多称赞人少,连他太爷都不乐意把家传宝传给他。”

“还是头一回有人要送他珍贵的东西,你瞧他被感动的那死样。”胡小蛮丝毫不给面子的边笑边对我说道。

第185章 迷魂瘴气 “猞猁精居然敢在学校里横行,太嚣张了,咱们得想办法活捉那猞猁女妖。”

“而且灰家的孙女肯定是被猞猁精杀了的,捉回去审问,以便得到更多有关真仙会的线索。”

“实在撬不出话的话,把猞猁女妖交给灰家,也算帮灰家报了仇。”

常子麒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将伞尖儿项链装进包里,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意见。

我们来到树林时,是下午,太阳距离下山还有好几个小时。

趁着天还光亮,我们在这片小树林里寻找了一通,但都没看到任何值得注意的情况。

树林很小,左右走出树林连半个小时都不用,前后更是,从学校的后面纵穿这片树林,走路二十多分钟,就能走到外面的马路上。

我们有点想不通那猞猁女妖为何要利用张斌把我们引导这儿,更半信半疑于张斌说的,这树林里埋了个阿婆是真是假。

只能等天黑之后,看看月亮是否会变成血月,然后才能进一步的打探。

我期待不要见到血月,这样一来,张斌就是在撒谎,在骗我们。

他,我们可以慢慢收拾,但我决不希望通阴婆真的出事。

时间缓慢的流逝,我们三人默默的坐在树林中的一片空地上,翘首等待天黑下来。

常子麒递给我一个便携的远光灯,可以扣在手腕上。

天终于开始渐渐昏暗下来,我的目光持续盯在月亮的方位。

直到天彻底黑下来时,初步情况,已然了然——

月亮还是平常时一样,根本没有显现出血月。

张斌果然在骗我们。

“可是他说这树林里埋了人,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狗东西怕是活腻了,居然敢骗我们,这肯定也是在说假话。”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血月的?除非见过,不然不可能知道血月的。”胡小蛮也说了声她的猜测。

不知不觉间,笼罩四周的不仅是漆黑,还有月光投落下来的冷白皎光。

我们的小手电四处照射,以警惕四周会突发什么状况。

可隐隐间,小手电投射出去的光线周边,仿佛飘荡起一层雾气?

不一会儿,这雾的浓度就越来越浓,导致小手电的投射范围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

“起雾了?可这雾灰灰的……”

常子麒单手撑地,利落的站起身来,我见他是要向前走动探看,便就没拦着,只开腔提醒道:

“别走太远,雾是邪祟常用的计俩,以叫结伴同行的人在雾里走散。”

“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

常子麒已然探视般向前走了十余米,眼看着就要走出小手电的照射范围了,我刚要开腔叫他回来,他便自觉的站定脚步,转身往回走。

见状,我的关注点便从他身上收了回来,转而警惕身边的四周。

忽然,胡小蛮悄声的攥了攥我的手脖子。

“嗯?”

“你看常子麒……”

我疑惑的转头望去,这才看到走回来的常子麒身后,居然一步“掉”一个残影于身后?

短暂的几步间,他身后俨然拖着七八道残影。

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我使劲挤了挤眼然后再睁开眼去仔细看,却见那几道位于他背后的残影,竟毫无散去的迹象,就像凝固了似的。

“站……”

“嘘!”

我刚想叫停常子麒,胡小蛮却忽然打断我:

“别喊,免得惊了他的魂。”

“这雾不是雾,是瘴气,瘴气可迷痹魂魄,迷魂驻足,除了觉魂以外,三魂并无觉识,于瘴气中脱体了也毫无觉察。”

胡小蛮慢条斯理的对我低声说道一通,便抬头对常子麒淡淡开腔:

“常子麒啊,你停一下。”

“嗯?”常子麒一脸疑惑。

“听我的,站在原地别动,然后倒着走,乖。”胡小蛮居然像哄小孩儿似的,对常子麒这般说道。

“嘁,你可真是想笑死我,当我三岁小孩呢。”常子麒的反应并无任何异常,还跟之前似的,说话大大咧咧。

“乖,听话,往后退,快点。”胡小蛮那嗓音之温柔,听的我都有点儿酸。

可难得胡小蛮温柔,是个男人怕都要软下七分心。

常子麒跟害羞似的说道:

“行吧,看在你……得,就算你是在耍我,我也认了。”

随着常子麒后退的一步一趋间,凝固在他身后的残影,在他行经之时,一道一道的,或“消失”,或“回归”。

直到常子麒走到方才驻足观看的位置,胡小蛮再次如变了个人似的,回归以往的清冷吼道:

“站住!别动!”

“我屮,你丫到底想干嘛!真耍我玩呢?”

胡小蛮的温声细语太短暂,而反差又太大,常子麒的心情在那反差之下大受影响。

“这不是雾,是瘴气,刚才你魂‘掉’了,小蛮是怕你无觉识的魂被吓跑,才那样的,你站着别动。”我帮胡小蛮跟他解释道。

“啊?是吗?”常子麒跟在做梦似的,许是因这雾看起来也没什么奇怪的。

可正是因为如此,才容易叫人中招。

“就这么傻愣愣的站着可不是事儿,想想办法呀。”常子麒咋呼道。

我从包里掏出一包橘子皮干,对着常子麒就甩了一把:

“你周围洒点儿橘子皮,猞猁精来了也不敢靠近你。”

“猞猁精肯定在这儿,不然这瘴气是谁放出来的,赶紧想办法啊!别让我在这干站着!”常子麒开始不耐烦了。

“你别乱动啊,瘴气迷魄驻足,‘走开’的是魂,魂迷失了,就要等天亮瘴气散去才能找回魄身,但那猞猁精会侵魄,魄要是被那女妖给偷走了,咱就真成孤魂野鬼了。”

我耐着性子跟常子麒说道一通道理,虽然我知道他应该什么都懂,只是嘴上爱嗷嗷而已。

胡小蛮坐定着一动不动,想来她应该还没想出破瘴的办法。

我思来想去,忽然想起姑奶奶的遗物里,有一本《摇光豁落咒》。

此咒可使四周山灵地气停滞,如此一来,瘴气或也可破?

想施展摇光豁落咒,前提是北斗七星照命之身已开星门。

我已开了四星,应该……

第186章 灭口 “先天先天先天,豁落灵官灵应真经……”

我喉咙里快速呢喃着摇光豁落咒密咒,反复默诵罢三遍后,我大喝一声“显”!

而四周回应我的,是更加静谧的静寂。

静寂间,身旁的胡小蛮的呼吸声都更加清晰了些。

抬眼,方才还犹如暗流缓缓飘动的瘴气,犹如凝固于空的无数极小颗粒似的,若无外力,瘴气几乎就这么悬着一动不动。

连山间的风都戛然。

“过来!”我对常子麒喊话道。

常子麒闻声拔腿就朝我们飞奔过来,就在常子麒离开原地的刹那,我这才看见他背后,竟然站着那个陈春兰?

然而陈春兰满脸都是诧异,于原地一动不动的。

我恍然的意识到——

“常子麒,你特么运气也太好了!要是我再晚一秒,你瞧瞧你刚才站的那里,你背后,那货要偷袭你!”

我既庆幸常子麒运气好,在我们毫无觉察之时,险险躲开了陈春兰的偷袭,又感到有些后怕。

要是我没想起摇光豁落咒或可对付瘴气,常子麒说不定要因被偷袭而受多严重的伤。

“哎哟,这不是陈老师?咋站着不动了?”

常子麒刚走回我们身旁,听到我说的话后转头又望向远处。

瞧见陈春兰犹如凝固,常子麒的话音都玩笑奚落似的音调抑扬顿挫的:

“北斗,你还会定身术啊,好家伙,瞧瞧这猞猁精这模样,还真会挑。”

“别说废话了,赶紧捆起来,逮的就是她!”

没想到目的这么容易就达成了,胡小蛮从她包里掏出一捆细细的金绳,二话不说就将无处循逃的猞猁女妖来了个结结实实的五花大绑。

“这是幌金绳,被幌金绳捆着,就别想以元神借魄溜逃。”胡小蛮抬手推了陈春兰一把,陈春兰就跟动不了了似的,一把就被推倒在地上。

不多时,瘴气因无了施法者而渐渐散去,我这才敢放心走动,走到陈春兰身旁问道:

“张斌说这里埋了个阿婆是什么意思?”

陈春兰根本不说话,只会用那美丽的柳眉杏眼瞪人。

“哼,问话就交给太爷他们吧,”常子麒嗓音低沉地道:

“你们杀了灰家的孙女,灰家不会饶了你的。”

“除非坦白,否则不可能从宽处置,你个妖精。”

没想到我一出手,事情就变得这么简单,猞猁精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抓住了。

但我们也不敢掉以轻心或者轻敌。

我们趁夜将陈春兰拖出了小树林,连夜开车回了碧云山。

……

碧云山山脚,胡小蛮于常太爷隐居处的附近,叫常子麒停了车,她则下车去找常太爷出来。

想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出山后,以完成任务的状态“凯旋”回来。

还捉着了个猞猁精。

不多时,常太爷缓步跟胡小蛮从山脚的一处小道里走了出来。

他眯着眼瞧了瞧陈春兰,便依旧淡定着神色说道:

“就不用带上山去了,你们回去歇息吧,这猞猁精交给我,等明儿天亮了,我直接带走。”

“啊?太爷您这是要带去哪儿?”常子麒下意识的问道。

“没礼貌,”胡小蛮低声斥了常子麒一声,便转而跟常太爷说道:

“那我们先回去了。”

说罢,胡小蛮就领着我和常子麒离开常太爷面前。

“我去,这也不能问?我在家时爱问啥问啥,你们胡家规矩这么多呢。”常子麒一言不合就跟胡小蛮隐隐要吵起来的架势。

“灰姑和灰太爷不在山上,在爷爷禅修的地方,人当然是带去给灰姑他们问话,你说话前能不能先过过脑子再说?”

“开车。”

“……”

常子麒被这么一噎,直接说不出话来,他气闷的粗鲁发动车子,一脚油门下去,车疾驰上山。

外出办事挺累的,这一夜,我没多想什么,脑袋一碰到床就睡着了。

再睁眼时,是黑妈妈在屋舍外头唤我。

“北斗啊!醒醒!山脚地陷了!”

“啊???”

闻声,我惊吓的几乎弹跳起来,拔腿就朝外跑,一边跑一边披上一件外衣。

偌大的碧云山院里,到处都是匆忙下山的各家护法,黑妈妈也心急火燎的刚要抬步离开,我赶忙叫住她:

“怎么回事?昨夜还好好的,什么时候地陷的?咋一点动静都没感觉到?”

黑妈妈满脸都是焦虑:

“不知道什么情况,有可能是邪祟在作怪。”

“常家小子还有小蛮还在睡觉,赶紧的叫他们一块儿下山去看看。”

这消息让我大感不妙,我匆匆着脚步往胡小蛮所在的屋舍跑。

一边跑一边寻思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昨夜我们“轻而易举”的就抓住了只猞猁精,只要设法撬开她的嘴问问话,肯定能问出很多线索。

比如关于灰家孙女是怎么死的,又比如关于真仙会的。

捉住猞猁精之所以轻而易举,是我动用了姑奶奶传授给我的密咒,摇光豁落咒,使四周山灵地气停滞,猞猁妖元神无处遁走,不然定要耗费极大力气,怕也难抓住一只猞猁精。

想到这,“灭口”二字浮现我的脑海。

“怎么回事?地陷?车在后院,快走!”

急性子的常子麒,表现的比我和胡小蛮都急切。

车一路剧烈颠簸着,直颠簸到了常太爷禅修的陋舍,我这才是第一次来这里。

然而陋舍已化为一摊废墟,常太爷和灰姑、灰太爷三人,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的空地上,瞧见人来了也没反应。

“爷爷,什么情况?猞猁精呢?”胡小蛮略显急切的问道。

常太爷昂起目光,投向那摊废墟:

“山上滚下来的巨石,‘恰好’砸中了屋舍,地也给砸塌陷了,猞猁精被巨石压底下了。”

问询间,胡小蛮的目光在三人身上快速扫视一眼,瞧见三人无碍,胡小蛮不显眼的松了口气。

“真是灭口啊?我的天呐!昨夜我还做梦梦到那猞猁精被怎么伺候撬嘴呢,结果还真是在‘做梦’!”

常子麒满脸不忿的叽叽喳喳,而我已然信步走向那巨石旁。

巨石的一大半都没入了地底下,走近之时,我瞧见一些细微的肉泥和血沫,雨点般溅落了些于四周。

看着虽不起眼,却颇显刺眼。

第187章 黑猪精 “胆子真是太大了!竟然敢在碧云山作祟!”

姗姗来迟的各家护法,瞧见这灭口的一幕,纷纷气愤的叽喳起来。

“肯定又是什么成精的邪祟干的!”

“哎,没伤着太爷已经算万幸了。”

“这好不容易捉来个能问话的,结果居然在太爷眼皮子底下被灭了口!这、这这这!”

叽喳的声音,矛头莫名指向了常太爷,常太爷的神情从头到尾都没变过,依旧是面无表情的。

“不怪常太爷,怪我,”神情低落的灰姑开腔说道:

“昨晚听说北斗他们活捉了只猞猁精来,是我急着问话的,我急着想问问……问问我侄女是怎么死的,是谁杀的。”

“那猞猁精倒是嘴硬,怎么问都不说话,我一时没控制住情绪,对那猞猁精用了私刑,可能是猞猁精在受刑时阴气泄露,被嗅着追踪过来了。”

“是我的过失。”

灰姑性子坦荡,不愿旁人的话风指向常太爷,一切过失都被她揽到了身上。

几家护法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毕竟是长辈,也确实不好开腔指责。

“没事的,既然能捉来一个,那肯定还能再捉来第二个!”我收拾了下失落的心情,故意用积极的话音笑着说道:

“实战了这么多回,终于试出有效的法子了。”

“小蛮,子麒,咱直接出发吧,既然有可能是邪祟循着阴气追踪过来的,那肯定还没跑远!咱们现在追,兴许还能追上!”

一席话,让常子麒先恍然后连连点头:

“走走走,快走,胆敢在碧云山作祟,真是活腻了!”

我们三人脸没洗牙没刷的,又开车奔波在了路上,困意早就散了,但脑袋却一片茫然的。

“动这么大力气只为了灭口,一定会泄露些气息。”久久的沉默后,胡小蛮低声说道一声,便闭目捕捉起她那敏锐的第六感。

我也下意识的嗅着鼻息,试图嗅出可疑的气味。

“在碧云山北边,常子麒,开车绕到那边去。”胡小蛮莫名吩咐道。

“……哦。”常子麒兴致黯然的应一声,听从的调转车头,将车开上更颠簸的另一条小道。

我的脑袋探出了车窗,深呼吸一口气,再使劲一嗅。

一股……膻味儿?总之很浓的膻味儿,浓郁的钻入我的鼻子。

这气味就像开水焯猪肉时散出来的那种气味,淡淡的腥,闻着还会头晕。

“闻到了!一股膻味儿……”

“簌簌簌……”

我试图跟常子麒描述这气味间,探出车窗的脑袋,耳朵忽然听到风以外的声响。

似乎是什么东西穿梭丛林的声音?

“停车!在丛林里!正在跑!”

常子麒听话的一脚刹车下去,我们紧接着解开安全带冲出车子。

“簌簌簌”的穿梭声响更明显了!

我们不必多言,即刻拔腿钻入树林里。

追逐的步伐越来越快,尽管脚下阻碍丛生,但前方的穿梭“簌簌”声越来越清晰。

常子麒废话不多,直接一个腾空翻阅,就领先到我和胡小蛮前方十几米远!

“好家伙!猪!好黑的猪!”

前方传来常子麒的惊呼,我和胡小蛮赶忙使出全身的劲儿,竭力快速的追过去!

追赶向前约莫半分钟,绕开前方丛生的树木。

跨骑在疯狂扭动冲刺的大黑猪后背上的常子麒,赫然映入眼帘!

常子麒明显力气不如这头黑猪,黑猪若是站起来,怕是比我们三人都要高上两个头!

而其身躯更是浑圆如柱,看似薄薄的黑皮,却明显包裹着紧实的腱子肉!

“常子麒!别这样捉!”

“嘭!”

胡小蛮的提醒刚说完,黑猪就来了个冲刺中一个猛转弯,抓着黑猪耳朵的常子麒,被这猛烈的力道狠狠的甩飞出去,后背猛然撞在一棵幼树上,树都被他撞倒了,可见这力道之猛烈!

“直接用利器!剁他脚筋!”

胡小蛮一边追,一边试图从后腰摸出利器,可我们都忘了,我们都是刚起床,突发的变故让我们什么都没带!

“喝!”

从地上爬起来的常子麒,双手抓住那棵幼树,紧接着一个蛮力下去,树被他猛的连根拔起。

然而此时,那只顾着逃窜的黑猪,几乎快要跑没影了!

“这么怂的猪精,居然只知道跑!赶紧追上!”

我们无法让黑猪失去逃跑的能力,眼下只有追赶的份儿。

这一追就是好几个小时,我的肺都快要跑出来了,而那黑猪仍一副很有力气似的,我旦一松懈追赶的步子,那黑猪就几乎要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

“真要命啊,真能跑……”

前方的树林越来越稀疏,很快,一条穿山公路就横在了面前。

只要越过这条公路,我们就要追进另一座深山里了。

“你们继续追,别追丢了,我回去开车,想办法给我打电话。”

胡小蛮眼看着撑不住了,她终于再无支撑的力气,于原地瘫坐在地,一边气喘吁吁,一边朝我们快速喊话。

而我和常子麒根本不敢停下,我们的法术对逃跑的动物没有用,除非那黑猪动用邪术逃跑,我们或许还能用术法拦他。

估计那黑猪也没想到我们这么能追。

“簌簌簌……”

横跨过公路,我和常子麒只身深入到前方那不知名的深山时,四周杂密的树丛,忽然又有异动。

我警惕的环顾一圈四周,发现这动静不止一处?

“站住!”

前方,常子麒忽然大喝一声。

我回过头来,恰恰瞧见那黑猪居然停下了逃跑的步伐?

“糟了,中计了。”

我赶忙凑到常子麒身旁,跟他背靠着背的警惕四周:

“这里还藏着别的妖精,你小心。”

我的紧张提醒话音落下不久,方才窸窣的几处密丛里,低沉的传出几声嗷叫,还有野猫哈人的那种声音,只不过声响更大。

“我屮了,这黑猪居然还有帮手?”

常子麒意识到这一点时,异响的“主人”已然逐个显露真身——

一只长得像平头哥的水獭……

还有只小小的、但浑身皮毛一片深紫的……那是貂么?

更要命的是,居然还有只凶猛的大花豹。

“完了,完了……”

常子麒惨然一声,脸色都刷白起来。

第188章 常九叔化蛟相助 “嗷!”

花豹震彻山野的咆哮一声,双目顿露着嗜血的凶光,牠矫健的身躯凌厉向后一挺,紧接着于瞬间凌空一跃就朝我们扑来!

我被惊的赶忙转身寻逃路,却见身侧不远处有棵粗壮的树,我三步并作两步,灵活如猴般攀爬了上去!

“轰!咣!”

来不及去观察常子麒现下如何,树底下赫然冲来那只黑猪,以尖利的粗壮獠牙,一下又一下的猛撞着树干。

我抱着树枝勉强稳住身子,刚因野猪不会爬树而松一口气,另一边,常子麒已然与那花豹正面角斗起来。

却见常子麒时不时怒喝一声,双手死死的钳制住花豹的脖子,几番试图将花豹扭摔在地,可花豹力气惊人,哪怕脆弱的脖子被死死钳住,都能以脖子的激烈扭动力道,将常子麒左右甩的重心都难保持稳。

“别摔倒!”我紧张的朝常子麒大喊。

要是被花豹扑压在了身下,常子麒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哈!”

那身躯小巧的紫貂,嘴里不断发出哈人的嘶嘶声,牠扁扁的脑袋高高的昂着,冰冷又圆溜溜的眼珠子,赫然在紧盯于地面上更容易对付的常子麒。

“常子麒!快上树!”

眼看着常子麒被花豹几番左右甩动,而紫貂已然也要加入围攻战局,我急的连声大喊。

却见常子麒猛的于被花豹扭脖甩动之时,常子麒顺着其的力道,整个身子毅然翻摔在地。

下一刻,常子麒于地面翻滚了数圈,借着翻滚的惯性,面前脱离与花豹的正面对峙。

紧接着他一个腰力一挺,双腿稳稳的站直。

而另一边,紫貂俨然如箭般朝他冲刺了过去。

“小心!”

常子麒连看都没看向紫貂,站稳身子的刹那,就迅速朝我的方向飞奔了过来。

随后三步并做两步,将树当平地似的“跑”了上来。

“好家伙,这几头凶兽劲儿太大了,单挑都费力,还想群殴我。”

常子麒凌乱的起伏着气喘吁吁,看着树下围着的黑猪和紫貂。

根本来不及有何心情波动,那花豹就突兀的“嗷”的一吼,矫健挺拔的身子猛然奔跑起来。

“坏了!花豹会爬树!”

我的叫喊刚落罢,花豹已然以超脱视觉反应的速度,几乎于瞬间飞冲上来!

“咣!”

突兀间,常子麒于树杈上迅速站稳,花豹奔袭上来的那一刻,常子麒抬脚就是一个旋风腿!

“去你m的!”

花豹当空坠落,摔的“嘭”的一声闷响。

然而就在此时,我的左臂突然猛烈一阵剧痛,转过头来,那紫貂竟不知于何时也冲上了树,血盆小嘴毫不留情的就一口咬住了我的胳膊。

我几乎感受到了牙齿死死咬合着我的骨头的触感,疼痛让我瞬间全身失力。

一个疏忽站立不稳,我的身子顿然倾斜。

“喂!你!”

常子麒试图伸手拽住我,可来不及了,我被紫貂扑咬着根本来不及顾及重心。

“嘭”的一下,我狠狠摔落在地面。

完了,黑猪的腥臭口气几乎扑面,紫貂虽小却能很灵活的对我发起猛烈又快速的撕咬。

我使劲甩动自己的右胳膊,几乎将紫貂甩的像条在空中来回飞舞的丝带,可紫貂只凭狠狠咬住我的胳膊,就能稳住自己的重心!

“嗷!!!”

我心灰意冷的看到面前,花豹已然跃于空中,待牠落地之时,便是我沦落为牠身下的猎物之时。

“喝!”

预料中的被花豹于飞跃中扑压住的画面并没有发生,武力值不俗的常子麒以横空出世的帅气架势,从树上跃下的刹那,凌空一脚就踹在了花豹的侧腰,花豹的身躯被常子麒笔直的长腿踹踩向一侧!

“嘭嘭”两声沉闷的落地声后,花豹几乎与常子麒同一时间于触地后即刻调整身姿。

因为我的不善打斗,把常子麒连累的又陷入与花豹角斗的胶着状态。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必须设法逼他们……

我的念头都来不及冒出来,身后的黑猪就咆哮着快速朝我冲来。

我要是再躲,常子麒就要陷入被三方夹击的境地!

我只得一边狂甩自己的右胳膊,试图将那紫貂甩晕给甩出去,而正面正迎面冲来那只黑猪。

我紧盯着黑猪的后背,绷紧了神经!

就在黑猪的獠牙猛然刺向我的刹那,我的双手凌厉攥住了黑猪的獠牙,但身躯仍被牠那猪鼻子和坚硬的猪头顶着向后快速后退!

“喝!”

我的手猛的一用力,黑猪的獠牙应声发出“咔咔”的开裂声响。

“嘭”的一下,我的后背被狠狠顶撞在了树干上,五脏六腑都遭巨大冲力狠狠碾压。

幸好我攥住了黑猪的獠牙,不然我的身躯必然会被獠牙于如此冲撞中洞穿!

僵持间,就看谁的耐力更强了。

但很明显,我和常子麒是脆弱的人类,哪比得过穿梭山林的野兽!

“哗哗哗!”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树丛上方,忽然有一道黑影快速穿梭而来?

又来帮手了?

绝望念头刚一闪而过,一条游龙般的黑影,快速闪击于我的脸前。

而我的身前竟突兀一松,黑猪竟被那快速闪击扇飞摔到了一旁?

“九叔?快啊!救命啊!!”

常子麒爆发凄厉的求救叫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间,那游龙黑影又快速升空,不多时,黑影像游龙俯冲般坠向常子麒!

就在游龙的俯冲即将与地面来个结结实实的冲撞的刹那,游龙凌厉的调转俯冲方向,将那花豹裹挟着卷扔到一旁!

“呼!”

在我定睛之时,哪里还能瞧见游龙的真身,而常子麒面前,凭空多了个瘦小的中年男人,他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气喘吁吁。

“累死我了。”

“要不是常三太爷早早通知了你爷爷,我这会儿根本到不了。”

“轰轰轰。”

我还没能弄明白这人是怎么过来的,远处又传来汽车驶来的声响。

抬眼,是胡小蛮开车冲过来了,这一路连细一点的树都不避的,直接碾压着磕磕碰碰的把车给开了进来。

回眸,那黑猪和花豹,还有那只恶心的紫貂,居然不见了踪影?

第189章 山神庙 “化蛟叔。”

胡小蛮走下车后,礼貌的跟那小个子男人打招呼。

他似乎很喜欢别人如此称呼他,他脸上不掩的显露出满意的微笑:

“幸好来的及时,不然……诶,你这胳膊咋回事?”

“九叔,不能叫那几个畜生跑了,得赶紧追,”常子麒也不过问他是怎么找到这的,张口就是让神来天助般的常化蛟赶紧追去:

“捉回来一个也行!快去快去!”

“你个臭小子,没大没小的……”常化蛟嘟哝了一声不满,最终还是抬步快速跑开。

“啊……呼!累死我了。”

常子麒瘫软般躺在地上,缓解刚才的高度紧绷以及体力透支般消耗的劳累。

“小蛮,那个化蛟叔,是怎么找来这的?”我好奇的问道。

胡小蛮云淡风轻道:

“黑猪精有能耐推巨石砸死猞猁精,然后又只会逃,我感觉不对劲,回到碧云山之后,恰好常家太爷也带人过来了。”

“常化蛟修炼了八十年,能化出蛟形,行动速度比任何物种都快,而且嗅觉不俗,跟他说道了一声,他就沿着方向过来了呗。”

“常子麒身上有常家特殊的咸味,常化蛟能闻到。”

原来如此……

闻声的我,暗暗嗅了嗅常子麒,他身上除了汗味儿,倒是没闻出别的气味来。

“闻啥呢,祖传的东西,族外人怎么可能闻得到,”常子麒抬手把我拥开一点儿,睨着眼坐起身来:

“来的太及时了,不过真是奇怪,这几个成精货色,居然不化形,只用真心纠缠打斗,越想越奇怪。”

“那黑猪精在碧云山时,肯定也是化形作祟的,想不通,真是奇了老怪。”

我们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静等常化蛟能带回什么消息来。

等了约莫一个多小时,空中才再次出现熟悉的游龙黑影。

“前面有个山神庙,我寻思猪精那几个,估计是躲里头去了。”常化蛟收起化形后,对我们回答道。

“山神庙?这么荒败的原始深山,居然还有山神庙?”

“山神庙又不一定是人盖的,有些动物想修炼成精,也会在特殊的位置盖个山神庙自我庇护,尤其是山谷这样的地方。”

“普通人要是在山谷里迷路了,瞧见山神庙会放松警惕,这样一来,可不就是自己把自己送入了虎口。”

“这些成精的邪祟,精的很。”

“走吧,去瞧瞧那山神庙具体是什么来头。”胡小蛮清冷一声,起身朝车的方向走。

“你们一路往北,能下坡就下坡,开车的话半个小时差不多就能看到了,”常化蛟站定原地,淡淡的说道:

“你们碧云山居然被邪祟公然作祟,各家仙堂都担心碧云山还会有危险,所以能来的都来的,以防万一。”

“我也得回去了,你们三个自己注意安全。”

常化蛟来帮了我们一把这就提出要走,我们也不好留人。

“谢谢化蛟叔搭救。”我礼貌的说道一声,作为道别的话。

常化蛟回眸瞧了我一眼,然后就溜达似的走了。

车里,胡小蛮因赶时间,只将我们的东西乱七八糟的扔进车里,黄符掉落的到处都是。

“山神庙……”我不知为何,总觉得那里肯定有什么古怪,却说不出所以然。

“就算知道可能是圈套,那也必须得去,如果邪祟破坏了碧云山之后,居然一点代价都没有,那么往后真仙会就更加不将五大仙堂放在眼里,碧云山也会遇到更多麻烦。”

“走吧。”

胡小蛮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吩咐常子麒快点开车。

在深山老林里驱车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因常年人迹罕至,树木都如放肆生长。

我们颠簸了好一会儿,东扭西拐的实在还不如步行,便在前方呈下坡之时,于稍微空旷些的空地处停下车。

三人结伴背着自己的东西,徒步向前。

走不多时,前方的山路的下坡趋势越来越陡峭,再前行不久,这下坡几乎呈五十度角那么陡峭。

然而前路虽不好走,但居高临下之下,山谷里一处以山岩堆积起来的“建筑”,已隐隐可见。

“化蛟叔说的山神庙,难道就是那个巨石堆?”因仍离的太远,我们除了能瞧见一隅之外,并不能瞧见巨石堆四周的情况。

树木生长的旺盛,几个角度的视线都被严严实实的郁葱茂林遮挡。

心知下去就很难再上来,我们三人在实在陡峭的无法前行之处,用绳索固定好,随后用扣环直接滑落而下。

此山神庙与鸟瞰所见完全不同。

本以为山神庙四周也生长着茂林,但实际上山神庙四周是一片空旷,鸟瞰所见的郁葱茂林,是四周的大叔枝蔓延伸而来的视角错位导致。

却见这堆巨石堆砌而成的山神庙,四边方方正正,我们围绕着转了一圈,却都没能瞧见入口的门在哪。

“这特么是庙么?就是一堆山石堆成的石头堆而已吧?”常子麒挠着后脑勺,怎么想也想不出这哪里能被称为是庙了。

我看着眼前又高又方正的堆砌式“建筑”,总觉得……

“确实不像庙,反而很像个祭祀用的祭台。”

“啊!对!没错!像个很高的桌子,上头摆祭品!四角的凸出处能摆放礼器!”

我们恍然的当下,一阵冷风不起眼的刮过。

然而这风不至于过度阴冷,却仍让我们都不禁的打了个冷颤。

我的手臂本就有咬伤,这风一吹,手臂竟有被冰冻了似的麻痹感?

“紫貂应该没毒吧?”我看着自己的手臂,以问询向胡小蛮讨要个安心的回应。

“就算有毒也是阴气,应该没事。”胡小蛮睨了我一眼,眼神继续警惕眼前。

“要不……”

常子麒刚说出两个字,我瞧见他似乎是要转身,却莫名的僵硬在原地似的。

正要回应一下,我才赫然发觉,我的身子竟然如僵硬了似的,抬步都像双腿变成了石墩般沉重。

“嗷!”

“哈哈哈!”

一声野兽的嚎叫之后,尖锐的笑声紧接着刺入耳膜,山谷回荡着这尖锐的笑声,听的人就算不害怕,也自然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祭台!替升!”

不知是谁突然如此叫喊了一声,四周的空气顿然阴寒下来!

第190章 三星破寒庭 阴风席卷着枯叶和沙尘,劈头盖脸的刮过。

我艰难的抬手遮一下脸,再回头时,刚才还光秃秃的巨石祭台,四角处赫然各亮起两颗绿幽幽的光点?

我忽然明白了,为何这三只妖孽在被追赶时也不化形,原来跟这祭台有关。

祭台替升,可使其妖力连为一体!

他们也知单打独斗会落败,所以能偷袭就偷袭,能群殴就群殴,这避险的本能,比早前我遇到的成精的动物都强上不少。

“哈!”

此间,四周的枝蔓忽然怪异的晃动,一道灵巧的小黑影于枝蔓之上快速穿梭。

“踏”的轻巧声平稳落于我们面前,一个怕是连一米都没有的侏儒女人,尖锐猴腮的站在我们面前。

我都给看愣了,化形居然只能化形出侏儒个子的动物精,我还是第一次瞧见。

若把这侏儒看作是个没长大的七八岁小丫头,倒还能消除些违和感,只是那尖嘴猴腮的模样,说是小丫头实在勉强。

一看就是那只紫貂成的精。

“哈哈,小东西,这么不怕死呢,居然敢在五大仙堂的后人面前站着!”常子麒开腔就是嘲笑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没见过这么丑的成精动物,哈哈哈。”

紫貂精好像生气了,小脸被气的瞬间煞白。

“呵呵,你们来了就别想跑了,这里是我们精心为你们准备的陷阱,没想到你们一点头脑都没有,居然还真的追过来了。”

此时,祭台后面绕行而来三个或高或矮、或黑或花、长度宽度都差异巨大的“人形”。

黑猪精的獠牙还杵在脸上,从嘴角处狰狞而出,狭长又锐利,冷白的獠牙上还有些裂痕。

花豹精的橘色皮囊上布满了黑点,近距离看不免有些密集恐惧症。

水獭精虽已化形人形,但脑袋仍然像水獭似的扁扁的,看着有点滑稽。

两撮灰不溜秋又坚硬的胡须,挂在嘴唇上方,眼珠子滴溜溜的,看着有点憨。

看着这高矮胖瘦参差巨大的四只动物精,我没有感到恐惧和害怕,反而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怪诞的滑稽。

一想这样的心态或会轻敌,我正色起话音对他们喊话道:

“胆敢在碧云山作妖,你们怕是活腻了。”

“呵呵,你们连我们的原形都打不过,还好意思威胁我们活腻了?哈哈哈。”

水獭精发出憨厚的嘲笑声,听的我都想笑。

“嗷!”

那侏儒般的紫貂精,忽然嗷了这么一嗓子,紧接着,我脚下的大地忽然晃动起来,一道裂缝突兀裂开。

“哗哗”的沙石跌落声不断传来,裂缝周遭的土地,都塌陷似的塌入地缝。

我喃喃默念八阳密咒,将八道黄符凌空一抛,以驱散阴气,使被阴气逼迫导致的沉重身躯脱离阴气的影响。

胡小蛮将我和常子麒拉退向一旁,避开蔓延而来的地缝。

“想活捉他们怕是难了,更何况讯问。”

“真仙会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能胆大成这样,居然不怕天道谴责,公然谋害性命!”常子麒吼着质问的话。

“呵呵,我们才不会中计呢,真仙会为我等设庙,使我等妖力大增,只要再帮真仙会捉住你们!”

“就能拿你们去交换来修炼秘籍!”

“束手就擒吧!”

此刻,那俨然是四妖老大的花豹,尖锐的叫唤了一声,随后一阵阴风从地缝中肆虐刮起!

凡沉在地面的一切,皆如遭受托举之力般突兀悬飘于空!沙石肆无忌惮的肆虐周遭,刮的我几乎睁不开眼。

不多时,我的脚下忽然一空,垂眸我才瞧见,我们三人竟也悬飘起来了!

周遭的一切,大有于狂风中被阴寒凝固的趋势!

紧急中,我突兀的攥住胡小蛮的常子麒的手,以大喊的形式喝出一道密咒:

“斫龙定落!安铸星吮!三十六柱鞫阴!十八宿星锢雷池!”

“三星!破寒庭!”

“啪!”

突兀间,光天化日的阳光下,四周突然陷入短暂的漆黑!

紧接着一声巨响于我三人头顶炸开,伴随炸裂声响的响起,一道白光犹如撕破黑暗幕布般,将突兀漆黑下来的四周划破!

“轰!”

又是一声巨响,那四个动物精身后的山石祭台,犹如里头放了炸药般突然炸了个分崩离析。

而我只来及瞧见是一道白光劈中了祭台,祭台便已轰然塌碎!

“啊!”却听本还满心自信的紫貂精一声惨叫,一块祭台碎裂后崩出的巨石便凌空砸向了牠!

牠的惨叫被“啪”的拍击声戛然打断,另三个动物精茫然的看向身旁。

同伙突然少了一个,他们纷纷露出惊讶的眼神。

“三星破寒!我为隐元!”

“喝!”

常子麒几乎于瞬间了然,方才那道密咒,乃是我三人合力方能施出的星罡秘术!

只见他一声厉喝,金剑瞬间出鞘,灵活的身子于空一个帅气翻转,剑锋凌厉刺向那三只呆愣住的动物精!

“快跑!祭台替升妖力连为一体,居然没用!”

“啪!哗哗哗!”

第三道坠地之星罡落地的刹那,常子麒紧急刹停自己的脚步!

明明剑锋即将直取黑猪精的气管,轰塌的祭台却再遭星罡由天而降的轰击!

就在常子麒脚边前方不足半米,刚才还愣着任由常子麒取命的三只动物精,瞬间不见了——

他们被坠地星罡命中,已然被掀起的祭台碎石砸埋在底下!

“哇哦!难怪九叔放心不跟来,原来咱们仨儿对付这几个货色,绰绰有余啊!”

常子麒一声豪迈,即刻蹲下身,徒手刨开一些祭台的碎石。

他只刨开了几下,就从碎石底下刨了一手黑乎乎的黏糊玩意儿,恶心的他到处找树,在树干上蹭干净手。

使出三星破寒庭秘术,只是我的下意识的反应,甚至施出密咒时,我都没去想这样做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然而面前的结果,明摆着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诶,小蛮你快过来,这好像不是那四个邪祟的身子吧?难道祭台里头,还有别的妖精?”

胡小蛮闻声走了过去,常子麒手里托着一块“残肢”,看着不像骨头,却流着血?

“啊,我知道了,”胡小蛮恍然:

"祭台底下还有东西!"

第191章 古木成精 一听胡小蛮这么说,我也赶忙凑了过去,跟他们一起徒手刨了起来。

将一些巨石合力搬开后,那四个被砸成肉泥的动物精的肉身,血肉模糊的暴露出来了一些。

我们默契又无声的换了一处地儿,绕开那堆血肉模糊,继续徒手刨挖。

没几分钟功夫,常子麒勉强伸手刨拉出来另一根看着不像骨头、却流着血的奇怪棍棍儿。

“这啥呀这是?还会流血,什么情况啊?”

我们都看不懂这到底是什么,可继续扒拉了好一会儿,这样的东西竟然被扒拉出来了一大堆。

只是混杂于这堆奇怪棍棍里头的,有一根明显发灰却一眼就能看出是骨头的东西。

常子麒手快的将那玩意儿捏起,贴在脸前看了好几秒,才突然骂骂咧咧的将东西给快速扔掉:

“我屮,特么那是根人骨头!肋骨!”

居然从祭台底下刨出人骨?我顿时头皮发麻,不知是该继续刨,还是做别的事去。

又胡思乱想要是继续刨下去,又会刨出来些什么东西。

“这祭台一定不是那四个妖孽所说的那么简单,”胡小蛮站起身来,以环顾的姿态看了一眼四周:

“这里并非聚阴之地,但阳光投射下来,却莫名温度很低,按理说北方的阳光会温暖点儿的,有太阳会暖和,没太阳就冷。”

“应该是祭台导致这里形成了一种异常的气场,而祭台就算毁了明面上的,也毁不掉底下了。”

“啥意思啊?”常子麒紧接着开腔道:

“咱是继续挖?还是叫帮手过来挖?万一这里是个特么万人坑……”

“嘘,”胡小蛮蹙眉打断:

“别说不吉利的话,万一说中了,就算……那也会损阴德。”

常子麒识趣的闭嘴,我们必须保持乐观,希望这里的异常,不会让我们感到震惊。

“我去车里瞧瞧有没有工具。”

我这么说道一声,便转身朝外头走。

车停在了上面,上去还得费劲儿的攀岩。

但徒手刨开满地巨石,或许还得刨开泥地,没有工具实在难度太高。

二十多分钟后,我才费尽了全力,爬回了上面。

胡小蛮开来的车是那辆撞的破破烂烂的皮卡,后车兜倒是有几把小铲子和几根棍子。

后座还有一袋工具包。

除此以外,旁无别的了,工具包我没打开看就背上了身,然后将铲子和棍子捆绑成一扎。

如此背着折返那陡峭颇路处。

“喂!避开点儿!我把东西扔下去!”

我趴在坡道尽头,朝着底下喊道。

山谷里回荡了三四回我声音的回声,可等了十几秒,我都没等来胡小蛮和常子麒的回应。

这让我感到万分不妙,按理说他们能听到我喊话的,离的又不远,顶多三十米的距离而已。

“小蛮?常子麒?能听到吗?”

我怀着惴惴不安,再次尽量大着嗓门儿朝下面喊道。

蓬勃生长的树冠隐约的遮住了下方,我一边叫喊一边察看,可除了树冠之外,并不能看到任何异常。

更看不到胡小蛮和常子麒在哪。

就在我的惊恐即将按捺不住时,山谷里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异响。

“北斗!别下来!快扔绳子拉我们上去!”常子麒率先出现在我身子下方,他满脸如临大敌的叫喊着:

“先拉小蛮上去!快!”

“哦!”

我不知他为何如此,但我只能赶紧听从的将东西全扔到一边,然后打开工具包。

所幸里头有一捆绳子!

我把绳子捆在一棵粗树的树干上,另一头绑上一个扣子,然后抛下山谷!

不多时,胡小蛮就像跑不动却也在竭力跑过来似的,躬着腰气喘吁吁的接近山谷的山壁。

她摸到绳子就立刻缠上自己的腰。

“快点!”胡小蛮昂着脑袋,对我急促道。

我不知下面发生了什么,紧急拖拽绳子将胡小蛮使劲拽上来后,刚与胡小蛮一道又趴回山谷旁时,我才瞧见山谷底下、左手边的不远处,有一片黑乎乎的东西,正快速的乌泱泱蔓延过来。

常子麒转头瞥了一眼,当即放弃等待绳索,拔腿就朝我右手边的山谷飞奔!

“你们别管我!我自己想办法上去!车里等你们!”

“你们去南边看看能否破解!”

常子麒快速喊完话,就踏着急速的步子消失了踪影。

而另一边,那乌泱泱蔓延于谷底的东西,我终于看清了——

居然是棵……放肆蔓延生长的树?

却见那树干宽度竟达五六米之粗!以极快的速度生长般蔓延于谷底!

树干一片漆黑!而那一片漆黑之上,粗糙的树皮感内,还夹杂着不该有的……

散乱的白骨?

“古木成精,祸害苍生!”

“别看了,赶紧去根部看看能否将这成精的古树灭杀!”

胡小蛮一把拽起我,就朝南边的方向奔跑。

我们跑出了仅仅三十余米的距离,原本是祭台的位置的地方,巨石在巨大古树的衬托下,竟如碎石般小的不起眼。

而那由祭台底下钻土而出的庞大树干,虽表面一片枯槁粗糙,可竟犹如灵活的“躯体”般,还能沿着地面九十度“弯腰”!

“还记得爷爷跟你说的话吗?”胡小蛮神色清冷的快速说道:

“贪恋长生之道的赵重山,将肉身与木精融合,不出意外的话,这木精,可能就是眼前所见的这成精古木。”

闻声,我万分惊诧。

然后胡小蛮的话音,却仍在继续:

“赵重山被山民尊为“山神”立庙供奉,他享受着香火,将这一切作为修炼的本源。”

“可他因此而贪恋长生之道后……那些山民就……”

“没猜错的话,这古木精身上的白骨,就是那些曾经供奉赵重山的山民。”

此言令我顿时心情复杂,我没有多余的话想说,当即就地席地而坐,将包里的一切都翻腾出来。

黄符,恐怕收效甚微,几乎不痛不痒。

三本密咒秘笈……这时候临时抱佛脚,怎么可能有用!

“连雷劫都对他无用,棘手了。”

一向冷静的胡小蛮,此刻也满脸的手足无措。

“诶?你们两个小东西,怎么在这?”

身后突然传来人的声音,把我和胡小蛮吓了一跳。

第192章 古木村 我和胡小蛮紧急转身,严肃警惕着身后那人。

那是个头戴斗笠的老头,看起来瘦削又矮小。

见多了妖魔鬼怪,眼前是人是诡,还要我下意识的以符测试!

一道雷符凌厉甩向那老头!

然而雷符却无声无息的于触碰到老头时,轻飘飘的飘落在地。

见状,我和胡小蛮都愣了,颇有后遗症般的半信半疑。

“我去,你们干啥呢这是?”那老头愣了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生气,他怒瞪着我们道:

“哪有见到人就朝人扔火纸的?你们真是太没礼貌了!”

老头愤愤的转身就要走,我和胡小蛮愣了半秒,就赶忙一道追了过去:

“不好意思阿爷,我们、我、我们不是故意的。”

“阿爷抱歉,我们俩野外郊游,这一路翻了两座山都没瞧见人,突然见到个您,下意识把护身符扔出去了,这不是火纸,您别误会。”

胡小蛮能屈能伸的微笑解释,而且解释的很完美,比我的口舌利落多了。

这解释让他老头的愠怒顿时消散了不少,毕竟确实很有说服力。

“你们真是,我可不就是担心你们在山里会迷路,才好心过来搭腔的,”老头像训斥小辈似的,开始罗七八嗦起来:

“这神丘山平时几乎没有外人进来,除了咱古木村的村民会来这儿,撵个鸡撵个狍子啥的,外头人头回进来的话,肯定会迷路的。”

“古木村?”这古木成精的地方,居然还有自然村,有村,自然就有村民在。

没想到离碧云山这么近的地方,竟然一直隐藏着成精的古木,且还是已吞噬无数山民、作恶几端了的古木。

我满心不安却不动声色的说道:

“可不就是迷路了,才在这儿呆着的,阿爷,方便带咱俩去您村待一会儿么,又累又渴的……”

阿爷没多想就点点头:

“我寻思来采点儿药材回去呢,倒也不急,先带你们去村里吧,可不能在山里到处乱跑,这山大的很,不说容易迷路,还容易遇着野兽呢!”

“早前咱村儿好几十个人瞧见过,这山里有吓人的黑野猪,还有山豹!有的胆大的还想打野猪回去,结果被野猪把肠子都给顶出来了,嘶!”

老头一边领着我们朝南走,一边叽叽呱呱个不停。

胡小蛮满脸焦虑和犹豫的,我知道她是在担心常子麒。

我凑到她耳旁,尽力压低嗓音说道:

“古木精居然敢破土肆意横行,山民很危险,要是不跟上老头,咱肯定找不到那山村在哪。”

“注意给常子麒留点儿记号。”

胡小蛮认同的点点头。

老头一路叽叽呱呱,我和胡小蛮一路都在悄悄咪咪的把黄符轮流用石块压在地面上,作为留给常子麒的“路标”。

也担心万一常子麒……

焦虑几乎要把我的心都给烧焦透了。

苦思冥想如何对付古木精的对策间,我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小蛮,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那赵重山要跟古木精融为一体?”

“永生是触犯天道的事情,触犯天道必然会遭天雷天谴。”

“所以你说,赵重山跟古木精融为一体的目的,会不会就是为了躲避雷劫?”

“应该吧,”胡小蛮顿了顿:

“所以古木精根本不怕雷劫,不然……”

“不对,肯定是怕的!”我断然道:

“古木精肯定也躲不掉天雷,但古木精不用挨天雷,因为古木精并非永生的存在。”

“而赵重山之所以跟古木精融合,就是为了利用古木精,让古木精替他挨雷劫!”

我的判断,我言之凿凿,胡小蛮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的点头,表示她勉强有些认同我的推理。

“既然古木精怕……”

“阿爷!”胡小蛮戛然停顿住对我的话音,转而对老头匆匆道:

“您能在这儿等我们一会儿么?我们东西落在刚才那里了,得回去拿一下!”

胡小蛮说罢,也不等老头回应,就匆匆拉着我快步奔跑起来。

回到那山谷旁边,我径直掏出三十六道黄符!

胡小蛮亦是!

以此凑成七十二道雷符!就算伤害极小!

害怕渡雷劫的邪祟,听到雷声也会下意识害怕的!

常子麒,我们只能做到这份儿上了!

“神气即风霆!归云邈邈!化水冥冥!”

“七十二天雷已还天阙!”

“仙人乐天遗下雷符!”

“落!”

我与胡小蛮异口同声的快速默诵雷符密咒!

却听“啪”的一声炸响,七十二道雷符凝成一道巨响!凭空从天而降!

幽蓝的电光几乎刺眼,令光天化日都显得黯淡了三分!旋即又被幽蓝更加照亮!

大有惊天动地之势的天雷“啪啪啪”滚落谷底!

那“灵活”“弯腰”的成精古木,拦腰处犹如暴露在外的软肋,一道道天雷密集劈落于上!

倏然间,本毫无动静的巨粗古木,忽然激烈的颤动起来,我紧绷着神经,凝视着这粗壮的树干。

不眨眼才能细微的瞧见,每一处的表皮都一模一样的树干,正在如蛇般快速往回缩!

“有用!哈哈!”我兴奋的几乎跳起来。

约莫只过了半分钟,本还“平平无奇”的山谷底下,那巨粗的树干开始显现不一样的表面——

时不时有森森白骨,露出半截茬子似的,戳在树皮皮表,初时这森森刺眼的白骨还略显稀疏。

可越接近古木的“尾端”,上头布着的白骨就越密集。

可见……古早以前被古木精吞噬了的山民,还只是“少数”,因为年代久远,彼时的古木精定不可能能蔓延的如此长远,因此越接近古木精根部之处的白骨,被吞噬的年限就越久远。

而其“尾部”所吞噬的,应该都是近来所吞的。

且还不少。

“等下去到那所谓古木村里,打听打听有没有失踪人口。”我还在思索出结论,胡小蛮已然开腔如此叮嘱道。

“喂,你们在看什么呢?等你们半天了!”

那老头居然这么没有耐心,居然又跟过来了?

我们担心他看到山谷底下的情况,会被吓出人命来,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匆匆凑了过去:

“走了走了,就是收个绳子,打的死结太难解开了。”我胡诌着借口讪讪笑着道。

第193章 胶囊 老头嘟囔了几句抱怨,瞧见胡小蛮还没过来,他刚想抬步走过去,似乎也想瞧瞧胡小蛮在瞧啥,我赶忙一个闪身挡到他面前,并急急朝胡小蛮喊话道:

“阿爷还急着回家呢,赶紧走吧。”

胡小蛮来回的转头,一时看我,一时又看向谷底,最终只能点点头走过来。

“哎你们随身带这么多护身符啊?我刚才走过来的时候,瞧见你们丢了一路,”老头就跟嘴闲不住似的,瞧见什么就要叭叭上好一顿。

“这是不是你们城里人的什么习俗呀?比如把自己的附身符放到山里来,祈求大自然能保佑你们什么的。”

我差点笑出声,这老头想象力还挺丰富。

“嗯,是啊,算命的说我八字命格属水,需要多补土,就建议我每年至少进山一次,把枕在枕头底下的自己护身符带到山里来,得大山之恩荫。”

胡小蛮顿住她的信口胡诌,紧接着就很聪明的话音一转道:

“阿爷您呢,您村里有什么习俗吗?”

小蛮真是太聪明了,如此不动声色的打听,脑瓜子真灵活。

“咱村儿当然有习俗啦,”老头很开心咱这俩年轻人乐意陪他唠叨,他几乎唾沫横飞的叭叭道:

“每月逢初一、十五,各家各户都要供奉上好吃好喝的以及九柱大金香,祭月!”

“月亮嘛,初十五的月亮代表‘团圆’,嘿嘿!”

“祭月还是有用滴,咱村儿的年轻人啊,因为从小到大习惯了祭月,也知道祭月的涵义,所以都特别顾家,就算外出读书、读大学、读研究生!”

“毕业之后,也照样回村儿来!”

“早前咱这辈儿的,回来跟不回来倒也没两样,无非就是在外当农民工,在家就当农民!”

“可是现在可不同啦,外头的城市发展的可好了,城里人根本都不种地了。”

“我本来也盘算好了的,要是我闺女我儿子不乐意回来,咱也不会拦着,在外头当然好啦。”

“结果你猜咋滴?咱村儿的年轻人,就没一个留在外头的,学业一毕业,几乎就都回来了!”

“嘿嘿,祭月,祭月好啊!团圆!”

我和胡小蛮默默听完老头的话,一时只剩语塞的面面相觑。

“阿爷,他们回来,也是种地?”胡小蛮不动声色,只佯装好奇的试探着问道。

“唔~”老头摇摇头,笑笑呵呵的说道:

“种地都有机器了,早就没有人靠人力种地了,年轻人还是聪明,挣了点儿钱后,合伙着把外头好使的机器都弄进了村里,家家户户的商量着轮着使!”

“年轻人会搞大棚子,在大棚子里种松茸!长出来了就运出去卖!一斤能卖二百块钱!”

“一亩棚子能出四千斤!咱们这些老东西,天天的就只剩给小辈儿数钱的份儿了,嘿嘿。”

“咱又闲不住,偶尔实在闲的不行了,就来山里寻点儿野货,挣不挣钱的不要紧,不过要是能寻到宝贝儿,那也好极了呀,反正就图一乐子,嘿嘿。”

一听这话,我都给听馋了,想我离开家到现在,一分钱都没挣,全是吃胡小蛮和常子麒的。

本来都忘了这茬儿了,经这一提醒,脸上顿时又一顿烧的慌。

“真有福气,”胡小蛮佯装羡慕的称道一声:

“阿爷您有几个子女?”

“我啊,我俩儿子一闺女,闺女也是从外头‘娶’进来的小老公,嘿嘿。”

“……”这话听的我一头黑线,有钱真好啊,娶老公。

“所以您两个儿子也是从外头娶回来的媳妇儿?”胡小蛮还在不动声色的打探。

“昂,那必须的啊,咱村儿人可多了,几乎家家户户都这样,入赘到咱村儿来的男人,那家伙,一百多口呢!”

“别看阿爷我年纪六十了,老头子我开明的很!什么娶啊嫁的入赘的,感情好、过的幸福才是真的,其他都是虚的!”

我本以为胡小蛮会继续问一声,比如村里现在有多少人,但胡小蛮并没有问下去。

“哎哟,歇歇脚吧,离进村儿还得走半个多小时,”老头自顾的靠着树坐了下来,从兜里摸出个烟杆儿,就抽起了旱烟来:

“我年轻的时候,水田下多了,这腿脚啊,关节炎,骨头都变形了,走几步就累的慌,嘿嘿。”

老头的话音虽然乐乐呵呵的,但他揉捏自己的腿的时候,脸上明显露出了因为疼痛而扬起的蹙眉眯眼。

我忍不住的走过去,给老人家捏脚踝。

这一摸不打紧,那骨头又肿又歪的,简直看着都惊讶。

“您那代人也太能吃苦了,天哪……”

老头却呵呵一笑,从兜里摸出个药瓶来,倒出两颗胶囊就扔进了嘴里:

“早前确实,疼了好几十年,后来闺女儿子都大了,特意从城里买来了止疼药,吃了就不疼了,嘿嘿。”

闻声,我不知是自己多想了,还是真的察觉出了端倪,我不经意的瞥向胡小蛮,恰好般,胡小蛮也在看我。

短暂的无声间,我佯装站起身,却一个脚下没站稳,仓惶的身子一歪就摔在了老头身上。

老头被惊的老手一抖,药瓶子跌落在地,里头的胶囊也散落了出来。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胡小蛮匆匆走过来,帮忙赶紧把胶囊给捡起来放回瓶子里。

不注意的功夫里,胡小蛮将一颗胶囊塞进衣兜儿,然后一通快速捡拾,将药瓶塞回老头手里。

“不好意思阿爷,刚才腿抽筋了。”我“诚恳”道歉间,不经意又瞥了胡小蛮一眼。

无声间都这么有默契,看来我跟她的第六感,想的一样。

“抱歉啊阿爷,这药脏了,还能吃么……”胡小蛮满脸“歉意”。

老头反应有点儿迟钝,这才反应过来说话:

“呃那个、没事,山里的泥不脏,干净的很,不怕不怕。”

大大咧咧的老头,将药瓶子揣回兜里,一杆子旱烟吧唧吧唧抽完后,才略微吃力的撑起身子,继续赶路。

“咱们外来人去您村里,会不会很打扰啊?”

“那怎么会打扰,咱村儿好客的很!小丫头,小伙子,谈恋爱了没?”

“要不在咱村儿瞧一圈?兴许能瞧见看对眼儿了的喃?”

“……”

第194章 热情的老头 我们跟随这话痨老头,一路走一路聊的前行,路上不忘悄悄留下黄符作为标记,免得常子麒找不过来。

半个多小时后,这片深山老林,终于迎来了边际——

眼前颇有一片开阔之感。

远处平坦的大地上,果然有瞧不到尽头的一个个大棚,因离着太远,出入大棚的人在我们看来,就是一个个黑点儿。

蜿蜒的村道竟也是水泥打造的,宽度大约能并行两辆车。

“你们在村里,沿着村道一直走,就能走到国道上了,可能走路得走两三个小时吧。”

“要不要借你们两辆自行车呀?骑车的话,应该一个小时就能骑出去。”老头十分热情的询问我们是否需要帮助。

我和胡小蛮都微笑着摇摇头:

“不用了阿爷,谢谢您,我们想在村里走动走动,你们村儿看起来很大啊。”

听到这话,老头很骄傲似的点头道:

“那当然了,咱村儿至少定居了一万多人,比任何村子的人都多!嘿嘿。”

这话让我和胡小蛮很惊讶,别说见过哪个村子能聚居一万多人,很多小镇都难定居这么多。

我们不动声色点点头,几番道谢后,老头说要回家去,便与我们摆摆手道别了。

他仿佛并不介意外人参观他们的村子,反而很乐意外人常进来。

“走,回去瞧瞧常子麒找过来了没有。”

胡小蛮环顾一圈四周,并没有人在意我们这边,她便转身朝折返的方向走。

我们回头在深山里走不多远,就听见前面有声响,抬眼,熟悉的身影,居然是以连走带爬的姿态,朝我们走来。

“常子麒!”胡小蛮唤了他一声。

常子麒抬眼瞧见我们,脸上终于放松般露出放松的神情,并于原地席地靠坐在一棵树旁。

“啊,累死我了……”

他说话间,朝我费力的抛来一个什么东西。

我下意识的伸手接过,接稳了才触目惊心的瞧见,那特么是个骷髅头!

“哎哟我去!”我一声惊叫,将骷髅头给扔开。

“干啥呢你,扔它干啥?我好不容易抠出来的,”常子麒浑身无力般绵软着身躯,在地上挪着靠近骷髅头,并将之给捡回来:

“那成精的古木了不得,追着我就是一通死缠烂打式的追。”

“后来不知怎么滴了,我刚把金剑拔出来,准备劈牠几顿,牠突然又不追了,肯定是怕我了,哼哼。”

“看牠逃的那么快,我估计有古怪,想不到别的,就追着抠了点儿白骨出来。”

“不过别的白骨都掉不见了,就剩了个这。”

“要是咱查不出来,或者说……死的人很多,交给警查来查也行。”

听常子麒的话音平平无奇的,但我知道,他肯定被追的很惊险,是因他武力值在线,才没被古木给追上然后活吞了的。

等他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我们朝村子的方向走,路上将我们的情况也跟他说道了一通。

一听说我们竟然同时使了七十二道雷符,但也万幸的让古木因为害怕天雷而缩躲了回去,常子麒的惊讶好一会儿才从脸上消退。

“别抱着这玩意儿了,免得在村里让人起怀疑。”

胡小蛮毫无多想的将骷髅头接到自己手里,随意寻了棵树,将骷髅头掩埋在厚厚的落叶下面。

整个村子犹如世外桃花源般,辽阔又静寂。

却也有着各种现代化的影子,比如他们的楼房看起来都很气派,外头都贴了好看的瓷砖,红的黄的黑的白的,各有各的风格。

还有停在楼房外头的小车,看起来也不便宜。

再加上村道都是水泥道,一些池子旁也围上了不锈钢的栏杆。

这些都足以证明住在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很有钱。

“你见过哪个村儿,定居人口能有上万的,太夸张了。”

“再有钱也……也有点说不过去。”

我们在村道上走着,越接近建筑密集的地方,路遇的人啊车的就越多。

甚至还有很多小孩儿在村里追逐打闹的。

这哪是村子该有的样子,更像个大型的别墅社区。

“如果说古木只需要供奉就能修炼,那确实人越多越好,可那古木精明显吃人。”

“而且这村里每逢初一十五都要祭月,咱们……”

“不行,咱们不能等十五,别忘了十五那天,张斌他们被通知要去化尸血池。”

时间不知是刚好,还是有意为之,总之时间撞上了,而我们分身乏术。

“喂!刚好你们还没走呐!”

我们身后的不远处,传来那老头的叫唤声。

转头望去,老头正站在池塘边的那栋四层小楼的门口。

“我担心你们人生路不熟的,万一走村道也迷路了咋办?要不来咱家待会儿?”

“在山里走了那么久的路,估计也累了饿了,来咱家喝口茶吧!”

老头十分热情的对我们发出邀请,同时也是在清晰的以他的热情告诉我们,他作为这个村的村民,村里并没有任何要对外隐瞒的事情。

仿佛这就是一个自然形成的自然村,坦坦荡荡。

我们交头接耳一通,最终达成一致。

“走吧,人家都邀请了,当然要应约。”常子麒爽利一声,率先走了过去。

“诶,这人是你们的朋友啊?刚才咋没瞧见喃?”老头很自然的对常子麒表示疑惑。

“哦哦,他刚才在深山里迷路了,找了半天才终于找出来,我们寻思到了有信号的地方,再用手机跟他联络来着,没想到他出来的还挺快。”

胡小蛮胡诌又淡然的解释一通,老头也不再有任何狐疑,依旧秉持着他的热情,把我们仨外来人领进了他家。

他家里除了他之外,没有别人,但我相信,他肯定不是独居的。

门口的鞋架上,鞋子几乎都放不下,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阿爷,您的子女都出门了吗?”胡小蛮问道。

老头给我们烧了一壶茶过来,倒上茶后才笑呵呵的答道:

“是呀,他们天天都这样,早上得出车出去送货,下午就回来。”

说到这,老头瞄了一眼客厅的钟表,现在是下午两点半:

“快了,快回来了,最多再半个小时。”

第195章 奇怪的声响 “我寻思你们要不在我这儿过一夜,明早坐我儿子的车出去也行。”

“山里确实是有野兽的,万一给咬了,还得花钱打疫苗。”

老头的言行举止,完全是个现代人的表现,还知道打疫苗。

沟通了这么久,老头表现也不难看出,他很正常,我便也放下对他的丝丝顾虑,径直问道:

“您儿子要出去送货,您不是说您有俩儿子一闺女吗?那他们每天也出去吗?”

“昂,当然啦,他们仨自己做自己的,一人伺候一个大棚,顶多互相会帮帮忙,自己的棚子挣的是自己的钱,亲兄弟也明算账嘛,这样好一点儿,能少点儿矛盾,嘿嘿。”

“那您的女婿喃?”我只当闲聊,又随口一问。

“嗐!”却听老头嫌弃般一声,脸上的笑容都被皱眉替代:

“我那上门女婿,去年刚离婚,新女婿还在谈着呢。”

“说到那玩意儿,真是晦气!”

“我闺女天天的伺候着大棚,他倒好,啥也不干,天天的翘着个二郎腿,坐在这客厅里头看电视打游戏的,也不知道帮我闺女搭把手!”

“还敢跟我吵架!”

“结婚才两年,就敢对我闺女挥拳头家暴!”

“这种人,留着过年都晦气!早该离了!也怪我闺女老是说再给他个机会,给个屁机会!”

提起前女婿,老头激动的很,一顿吐槽不说,骂骂咧咧的词汇都密集蹦出来。

“啪嗒。”

不多时,客厅的门传来钥匙开门的动静,我们转头望去时,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人,抬眼瞧见我们,眼神立刻露出疑惑。

“诶,爸,他们谁啊?”年轻女人大大咧咧一声。

他们父女俩家常般说道了几句,得知我们是在山里迷路被老头领回来喝杯茶的,女人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就上楼去了。

“我平时就住一楼,二楼是闺女的,三楼四楼是俩儿子住,嘿嘿。”

“您闺女看着真年轻,看着像只有二十出头。”胡小蛮微笑说道。

“她二十九啦,平时天天买化妆品往家里带,天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都看不出来年纪了,嘿嘿,这不就……新谈的女婿也比她小,小五岁呢,嘿嘿。”

闲聊间,没关上的客厅门被推开,两个神色颇显憔悴的女人推门而入。

老头当即起身,过去搭把手接下她们手里拎着的东西。

那俩女人也有气无力似的,跟老头闲扯几声,然后就也上楼去了。

话音里能听出来,那俩女人是他的儿媳妇。

“您家还挺热闹,咱一会喝完茶就走了,不能打扰您一家子,咱过意不去。”我客气一声,以推辞老头的留宿提议。

“说哪话呢,咱家大的很,光是一楼就有四间屋,我住着一间,还有一间房杂物,另两间就是客房,平时他们也老是从外头带朋友过来,都住客房的。”

“床单啥的都经常换洗,干净的很,别不好意思,住一晚又没啥!”

老头十分热情的留我们在这过一夜,建议我们等明早坐他儿子的车出去。

我们反正没打算这么快就走,佯装不好意思的,最终道谢答应了。

下午时,我们仨人又在村里溜达了一圈。

村里那祥和感,越观察越觉得跟陶渊明所写的桃花源很相似,住在这样的自然村落,不差钱的情况下,应该是很舒服。

天色略微暗下来时,村里并没瞧见什么异常,各家各户都在各忙各的。

我们回到老头家里,恰好他俩儿子刚把晚饭给做好。

蹭饭间,老头的儿子也一点不怕生的,跟我们东扯西扯的一顿乱聊。

直到他们吃饱了放下碗筷,俩人才跟老头说,今晚要出去跟朋友玩,晚一点才回来。

老头也没拦着,叮嘱一声早点回来,俩人就走了。

“他们经常晚上出去玩儿?”胡小蛮问道。

老头“昂”了一声,随手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一星期出去个一两回吧,都是在外头上学时认识的同学,偶尔聚聚也挺好的,我就在家自己看电视,嘿嘿。”

我们佯装疲惫的表示想早点儿休息,老头很热情的将我们领到一楼的客房,胡小蛮单独住一间,我和常子麒拼一间。

长途跋涉的,不小心就翻了两座山,确实挺累的。

再加上老头家的床很软很舒服,我几乎一躺下就开始犯困。

不知何时睡着的我,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时,窗外早已一片漆黑。

“北斗,开门。”门外的胡小蛮的声音。

常子麒睡眼惺忪的打开门,胡小蛮匆匆入内并将门给关上。

“老头已经睡了,刚才我悄悄上楼去了一趟,听到有动静,但没听出来那是什么动静,你们也过来。”

胡小蛮说罢,就转身开门,悄步的往外头走。

我和常子麒悄悄摸摸的抹黑跟上。

站在楼梯的拐角处,二楼就能听见……类似我便秘时发出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是女人发出来的。

回过头来,光线昏暗之下,常子麒的脸莫名的黑中透红。

“你脸色咋啦?”我疑惑问道。

"嘘,"常子麒压着嗓子,似难以启齿的说道:

“胡小蛮你真是……人家在、在……在行房而已,你也太……”

“这可不兴偷听,赶紧下去吧,羞死人了。”

短暂静谧的当下,楼上几番传来“嗯嗯”的女人声音,本来我还没多想什么,听完常子麒的解释,我的脸也开始发烫。

“我知道,”胡小蛮颇令我意外的说道:

“问题是老头的儿子还没回来,他闺女的新老公也没在,她喘什么呢?”

闻声,我懵懵的睁着双眼,跟常子麒面面相觑。

我反正是睡的迷迷糊糊,就算二半夜的有人回来,我没听见也很正常。

而胡小蛮似乎一直都没睡,所以她确认,楼上只住着老头的闺女和他的俩儿媳。

“那……上去看看吧……”常子麒犹豫中,只得这般一声。

步履踏上二楼,二楼倒没有异常的声响。

所以……三楼……

我们绕行而上到三楼时,清楚且又规律的暧昧叫声,绵延不断的微微传出。

听的我面红耳赤的。

第196章 猖狂的猞猁精 常子麒胆子比较大,他推搡着我俩继续往三楼走。

站定于三楼楼梯口之时,那喘息声,已是万分清晰。

我烧红着脸,压着嗓子道:

“可能人家夫妻……”

“不可能,我一直没睡,没听见有人回来的动静。”胡小蛮打断我的话,她已认定了,眼前必有古怪。

我们悄悄咪咪的挪到窗口处,这小楼盖的有点奇怪,窗子居然是朝着客厅开的。

而里头也没装窗帘,虽然不开灯的话,看不清里头。

但我们经常在深夜行动,双眼稍微适应一下黑暗,倒也能于昏昏暗暗中,看清些人或物的轮廓。

“嗯……呃……”

这样的声音持续传入耳膜,我们探头于窗口,定睛凝视窗内。

却见那堪称豪华的大床上,有苗条的身子正在忸怩般绵软蠕动。

规律的叫声简直不堪入耳。

“啪。”

忽然间,我们身侧突然响起一声轻微的异响,我顿时屏住呼吸,转头看向声响来源处。

“哎呀,不小心……”

常子麒语无伦次急急一声,他一时疏忽,竟然碰倒了靠在墙边的扫把。

“谁!”

屋内突然传来那女人的警惕质问,我的下意识是想溜,后衣领子却被胡小蛮一把拽住!

“吧嗒”拧开门锁的声响响起,刚才还在床上忸怩的女人,此刻已然一身睡衣的站在门口。

瞧见我们仨明晃晃的站在这,本还以为要被当成偷窥者、被正面尖叫一顿!

殊料那女子的脸上竟忽然闪过一抹冷笑,我愣神的刹那,一道白影赫然闪向我!

我下意识的抬手招架,那白影竟却爆发惊人力气,将我挥击的踉跄着摔退几米远!

若非我紧急拽住了楼道口的护栏,整个人都得摔下去不可!

“喝!”

几乎千钧一发间,常子麒竟跟那女子直接动起手来。

这女的显然一副擅长打斗的架势,没几下就开始反守为攻,将常子麒连连逼退向墙角!

眼看着不对劲已然摆在面前,普通女性怎么可能能把常子麒打退成这样?

更奇怪的是,三楼这么大动静,竟没引来楼上楼下的注意?

这么久了都没人上来看看情况?

“妖孽!居然敢夜钻鳏妇被窝!吃我一棍!”

常子麒趁机于密集的攻击中,躬下身子凌厉钻出那女人的扑打范围,随后抄起倒在地上的扫把,便是以扫把当剑般凌厉招呼起来!

胡小蛮匆匆跑下楼去,我因经历过梦魇,阴影般担忧这个村子的白天和晚上也形如两个世界,赶忙跟追随着胡小蛮跑了下去。

行经那老头的卧室时,胡小蛮突然站定,随后抬手“咚咚咚”的敲门。

敲了十几下,里头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诡异的情况让我们满脸不安,但情况有些猝不及防的急切,我和胡小蛮各自带上自己的东西,又匆匆折返上三楼。

我伸手搭在电灯的开关上,“啪嗒”声响起,灯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狭小的客厅仍是一片昏暗!

“嘭!”

“噗!”

此间分心于旁物之时,常子麒赫然被一拳狠狠锤中了肚子,他被锤的猛喷一口气,身子也不受控般快速向后摔退!

我紧急扶稳他,却差点把自己都被带的摔倒!

“三十六天罡!七十二颗地煞,天罡阳,地煞阴!”

“阴阳相冲!纯阳自怒!”

胡小蛮大声喝出阳怒密咒,三道黄符凌厉奔向那女人!

却听“啪啪啪”的三声炸响响起,三道黄符还没能接近那女人,就凭空于半空中自爆?

猝不及防的突发情况,使我根本来不及多想其间缘由!

我随手从包里掏出一包东西,也不管里头是什么,我只知道那是黑妈妈给我准备的,估计至少会有用!

“喝!接招!”

我大喝一声,以分散女子的注意力,免得她将所有狠毒都投向常子麒!

纸包被扔出的刹那,竟也如黄符般于半空中自行“嘭”的一下炸开。

我恍然明白这女人有可能是被什么邪祟侵魄了?这邪祟反应极快,不像别的邪祟面对黄符时,只有被命中的份儿!

他能于无形中令一切能威胁到牠的东西自我毁灭!

“咿呀!”

忽然间,那女人犹如吃痛般惨叫一声,同时“滋滋滋”的烧灼声响响起。

我定睛一看,才瞧见我扔出去的纸包,是一包橘子皮!

橘子皮被炸散的当下,也零星的有几块儿命中了那女人!

“对橘子皮竟然有反应?!”情急间,我将心里话直接说出了口:

“是猞猁精!只有猞猁精害怕橘子皮!”

居然是阴魂不散的猞猁精!

胡小蛮立刻有了应对之策!却听她快速念诵罢封魂密咒,以此佯装于困其于这女人的魄身之内!威慑猞猁精下意识的循出魄身!

看不见原形的猞猁精,果然于刹那间脱体。

就在那女人忽然浑身一软,将要软滑在地时,我的身躯突然如遭猛烈拍击般狠狠一沉!

“噗!”巨大的冲击力不知出自谁手,却将我拍的狠狠吐血!

“滋滋滋!”

又是剧烈的滋滋声响起,犹如油锅里正在炼化的猪肥油的声响。

我面前,方才喷涌而出的鲜血并未以弧线喷溅落地,反而凭空悬浮着?

我知道了!那看不见原形的猞猁精元魂!就在我面前!

“天地有星罡地煞!人有阴阳相成!”

“我为真阳涎!不得魄身之祟!阴气不充!自益消散!”

“喝!”

斩阴密咒快速默诵罢!我以拳涂血!一拳狠厉挥出!

拳头于凌厉挥出间赫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阻力,但阻力再大也无从阻挡拳头的洞穿!

与绵软却阻力强悍正面交锋间,这阻力犹如逃窜般,瞬间消散了踪迹!

“没事吧?”胡小蛮收起手中的黄符,凑过来扶我一把。

常子麒手持扫把,抬步就要冲到那女人身旁来一顿毒打,我赶忙阻拦道:

“跑了,那猞猁精跑了,别打人。”

常子麒闻声愣住手中动作,几秒后他拉着我们匆匆往楼下走,这一走就直接离开了这栋楼!

“古木精居然在这深山里,鉴于年代已久远,再加上古木精是赵重山老巢!”

“想必猞猁精的老巢也在这附近!”

第197章 集体的秘密 常子麒有时失灵有时在线的脑子,此刻说出的判断,我和胡小蛮都认为说的没错。

可二半夜的,再加上无迹可寻,追踪的难度实在是太大。

我刚要提议等救兵来了再说,抬眼,细细小小的上弦月就挂在头顶。

因雾气有点浓,我只能朦胧看清若隐若现的上弦月。

而一些云雾掠过朦胧月牙时,那云雾莫名有种昏暗中透着暗红的感觉。

“你们看月亮,什么情况?是我眼花了么?”我捂着闷疼的胸口,略显气喘的说道。

“血月不一定跟通阴婆有关,”胡小蛮冷静说道:

“这个村子有祭月的习俗,看来咱们必须留在这村里,弄清楚所谓祭月,到底有什么内情了。”

“古木精和猞猁精的老巢,必须一窝端,否则遗祸深重。”

看着怪异的月亮低声交谈间,我们身后传来轻微又略显警惕的脚步声。

回头,原来是那老头,他一脸的睡意惺忪:

“诶?你们大晚上的不睡觉,怎么都站在院子里?”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刚才楼上那么大动静,难道老头没听到?

“还愣着呢?快进来啊,晚上外面冷。”老头茫然的睁着双眼,一副看不懂我们想干啥的迷茫表情。

这一夜,本以为会因突发的情况而睡不好,结果我很快就听到了常子麒的鼾声。

我故意将房门虚掩着,警惕了一会儿楼上会否还会再有动静。

没等来动静,却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再睁眼时,偌大的窗子外投进来刺眼的阳光,而虚掩的门外,传来凌乱的走动声。

我挣扎着站起身来,拖着拖鞋走出客房,瞧见在客厅来回走动的是老头一人。

“醒啦?我儿子一大清早就出去送货了,你们想吃啥?我给你们下面条?行了就这么说定了,我去煮面条。”

老头不等我答复他,就自行做了决定钻进了厨房里。

厨房传出吸油烟机的噪音,不多时,胡小蛮也从房门里走出。

她的脸色有点憔悴的白,以她的警惕做派,估计昨晚应该是没睡觉。

“常子麒呢?咱们得在周边探探路,我已经给爷爷打过电话了,他说明天带上各家护法过来。”

我点点头,同时说道:

“他还在睡,昨晚……”

“你昨晚没事吧?怎么好好的突然吐血?”胡小蛮神情清冷,话音却是关切。

我想起梦魇时,我曾险些尸化。

所谓尸化,就是自身的纯阳之气渐渐消散并被阴气取代。

按理说活人是不可能“触碰”到阴气以及修阴的邪祟的……

昨晚怎么回事……

难道是尸化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都起啦?快过来吃面吧,煮的是挂面,给你们打了仨荷包蛋,要是不够吃的话再煮!”

此间,我还没想出什么所以然,那热情的老头就利落的从厨房里端出来一个大盆,里头满满一盆的挂面。

三个清水煮熟的荷包蛋摆在上头,汤里倒是有青菜有肉的,看着虽然很素,但却莫名看的人很有食欲。

把常子麒拽起来之后,我们仨人齐刷刷的蹲在院落一角,用老头给的牙刷慢悠悠的刷牙。

简单洗漱一通,便围坐在桌旁,将清汤寡水的挂面吃了个狼吞虎咽。

老头似乎很喜欢看人津津有味的吃他做的饭,时不时笑盈盈问一声够不够吃,不够他再去煮。

我寻思这老头是不是有点儿热情过头了?

“阿爷,您经常招待外头来的客人么?”我闲聊着问道。

老头的笑容像是有点无奈般摇摇头:

“平时除了跟村里人闲扯上几句之外,其他时候要么是看电视,要么就无聊着自己待着,闷的紧。”

“这不是怕闷嘛,嘿嘿,看你们也不嫌我烦,也不嫌我这手艺差,就好生招待你们呗。”

“您不是说村里定居了一万多人么?怎么会无聊?无聊可以出去走走啊。”我又随口道。

老头“哎呀”的笑着叹气一声:

“人多又咋滴,跟人少时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人少的那会儿,那会儿虽然天天种地很辛苦,但大家都在地里,一边干农活,互相还能一边说说话,扯些个有的没的。”

“现在村里大多都是年轻人,都忙着伺候大棚和送货忙挣钱。”

“我寻思我五六点起来已经够早了,结果我俩儿,还有俩媳妇儿啊,起的比我还早,我刷牙的时候,他们就要出去忙活了。”

“就剩个闺女倒是喜欢赖床,但她起床之后也是往外跑,一天二十四小时,顶多在家八小时,其他时间都在外头。”

原来是个孤独的老头,我了然了他对我们热情,是因为怕无聊。

“阿爷,村里都是外来的年轻人?”胡小蛮抓住她敏感的点,佯装闲聊问道。

“不是,都是各家的娃儿,外来的人不算多,我也有孙子呀,我有俩孙子四个孙女,还有外孙、外孙女,不过都在外头上学了,出生也是在外头,逢年过节也不回来的。”

“咱村儿有个习俗,娃儿要到十八岁,才回来村里,在那之前,基本上都不回来。”

胡小蛮的眉头浅浅蹙起,像是在对这个所谓“习俗”感到不解。

吃完饭后,我们佯装着对村子很感兴趣,想在外头溜达一圈,便暂别了老头。

不过老头也没打算在家待着,一听我们要在村里转悠看看,他也表示他想去山里走走,昨天因为我们没能采山货,今儿再去瞧瞧。

我们走在村道上,此番离那些大棚近了很多,但大棚的“门”都用半透明的塑料膜遮蔽着,我们无法窥看到里头。

倒是里头的人时不时出出入入的,能看出来这个村的人口是真多,光是集中弄大棚这片区域,就能瞧见颇显密集的人。

大多都是年轻人。

“刚才怕话多了让那老头对我们起疑心,所以才没问的。”

“十八岁才回村,这是什么习俗……”

“要我说啊,这肯定不是习俗,”常子麒大大咧咧道:

“肯定是怕留在村里遇到什么危险,才借口是一种习俗的。”

“利来运往,想挣大钱,肯定要付出什么代价。”

“这代价,恐怕是这个村子,集体的秘密。”

第198章 猫狗通灵 行经一个又一个大棚的“门口”,不知是大棚必须这么严严实实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出入大棚的人,进去和出来时,都只闪开一点儿只够人侧身钻出来的缝隙。

也因此,我倒是想窥看一眼里头,但都没有办法做到。

“喵呜!”

忽然间,远处传来一声惨叫般的猫叫,我当即转头望过去时,只瞧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身姿矫健的消失在了村道旁。

看那只白猫的离开方向判断,它本来是从村道这边的大棚处跑离的。

也没能瞧见是什么让猫吃痛惨叫成那样,又不见有人在那附近。

“瞧啥呢,咱去村口瞧瞧吧,最好是能出村一趟,再给太爷他们传个消息过去,让他们开车到附近,走大路总比穿山越岭方便。”

“没必要,不过就当散步了,走着!”

胡小蛮跟常子麒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几句。

“这不是常化蛟也在碧云山,有他在,哪他都找的到。”

“他又不能驼人,肯定是开车啊。”胡小蛮白了他一眼。

我是不想他们吵起来,虽然胡小蛮懒得跟人吵架,于是搭嘴说道:

“那老头说这村里年轻人多,不知道跟外头的年轻人一不一样,比如喜欢养宠物啥的。”

“也没瞧见个狗,走出来这一路,就瞧见了只白猫。”

“猫狗都通灵,能瞧见普通人瞧不见的东西,要是那东西不招惹猫狗,猫狗也懒得搭理。”

“要是招惹呢?”我当听故事似的问道。

“招惹?”常子麒好笑道:

“没点儿道行的邪祟,看到猫狗都是绕着走的,我说个事儿给你听,你还别不信。”

“早前我爷爷接了个客人,那客人家有钱,是当地挺出名的人物,那家有个小主人,才几岁就得绝症病死了,小主人没生病的时候,就心心念念的想养个猫,家里不同意。”

“后来查出有绝症,怕万一治不好病,还活着人的为了这事儿而后悔一辈子,就给小主人弄了只小白猫来。”

“小白猫算是那小孩儿养大的,吃小孩儿的奶粉,大人再怎么不同意,那小孩儿晚上也非要搂着小猫睡。”

“猫嘛,晚上都是不睡觉的,结果那只猫就不一样,一到晚上就安安静静的趴在小孩儿床边,眼珠子也一动不动的却睁的圆溜溜。”

“后来也不知什么情况,本来病情都得到控制了,小孩儿有天晚上突然惊醒,醒了之后,那猫对着小孩儿的脸,就是一顿抓挠啃咬,整个脸都血糊糊的,贼吓人。”

“第二天那家的爸妈发现了之后,气的不行,直接把猫给扔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小孩儿哭闹了一天,大人也绝对不乐意把猫再给弄回来,结果当天夜里时,那小孩儿的呼吸忽然就停了。”

“人都说那猫晚上不睡觉,其实是一直在守着小孩儿,不允许牛头马面靠过来。”

“那天晚上猫抓挠小孩儿的脸,其实是误伤,猫抓的是想抓走小孩儿的魂的牛头马面。”

“好不容易把牛头马面给赶走了,结果自己也被赶走了。”

“小孩儿也就……总之就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大人以为小孩儿的病是治好了,其实是猫在拦着不给牛头马面收人。”

“那,猫又怎么伤害邪祟?还能伤害牛头马面?”这故事听的我半信半疑的。

“猫身上血腥味儿重,而且体温又比人还高,别看那小爪子萌萌的,抓挠的架势看着只想叫人觉得好笑,其实烫的很,邪祟都是阴冷的东西,很怕猫的温度的,也就是猫身上因为血腥厚重,所以有比较烈的纯阳。”

“没啥修为的,光是叫猫碰着都能被‘烫’伤。”

“要不我养只猫当术器,你有金剑,我还什么术器都没有。”我半开玩笑的这么说了一声,又忽然想起刚才惨叫着跑了的白猫:

“哎对了,那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不怕猫的,而且还能伤着猫的?”

“有啊,黄鼠狼就克猫。”常子麒说道。

“啊?”我有点意外,在我的认知里,猫跟黄鼠狼,怎么说也是猫厉害点儿吧。

“昂,你是不是上学时没好好学啊,不说别的,就是食物链上,黄鼠狼也是克猫的。”

“黄鼠狼跟猫一样,都是虐杀型动物,但猫只虐杀一个,而黄鼠狼是虐杀一群,残忍的很。”

“往年经济还没那么好的时候,很多农村人家都圈养小鸡,养的也不多,三十只四十只的。”

“要是鸡圈不牢固的话,圈里的小鸡一旦被黄鼠狼盯上,那必须是全军覆没,而且死相极惨。”

“黄鼠狼会趁着鸡睡觉时,先把小鸡的眼睛给吃了,挣扎反抗的才给个痛快、直接来个鸡脖消失术、身首分离,反正鸡也打不过黄鼠狼,再多也打不过。”

“进了鸡窝的黄鼠狼,比人进了窑子还快活,大开杀戒的,嘶,我倒是见过一两回,所以后来要是再遇到养鸡的农户,我都会提醒一声,养鸡必须养只大鹅,黄鼠狼怕大鹅。”

“大鹅的战斗力跟狼狗有的一拼。”

“你跑题了。”胡小蛮提醒一声,似乎她也在听故事。

“哦,反正就是这样,猫打不过黄鼠狼的,一对一都难。”

“要是一窝猫给黄鼠狼瞧见了,母猫只有独自逃跑的份儿,要是舍不得崽儿想护着,母猫也要死。”

“那你们发现了没,这个村子,没有猫,刚才我瞧见了一只,还跟被打了似的跑了。”我开腔说道。

“嗯,反正这个村子一定有古怪,瞧不见看家护院的狗,也没有瞧见养猫的……”

“我有个想法。”此时,我忽然灵光一闪,看着胡小蛮说道:

“要不咱们去附近,买些猫进来?不行,”话还没说完,我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转而说道:

“黄鼠狼连猫都吃,而猞猁又不怕黄鼠狼……”

“狗!咱买些狗来!猞猁好像打不过狗,要是这村里有什么古怪,咱们发现不了的话,狗应该能发现。”

第199章 原来松茸这么贵 沿着古木村的村道一路蜿蜒而出,跟那老头说的一样,我们步行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走到国道上。

随后沿着国道又走了两个多小时,大约走出了十公里的距离,才终于走到一个有人聚居的小镇上。

“老板娘,你知道这附近有个村儿,叫古木村么?”

一个小超市里,胡小蛮随手拿了盒薄荷糖,结账时佯装问路似的对收银台里的中年妇女问道。

“古木村?”妇女有点疑惑的摇摇头:

“没听说过附近有什么古木村,你知道方向吗?”

被这一反问,我们三人都没能接茬儿,因为那村道蜿蜒曲折的,一路几乎走三步就变一个方向,连指个大概都难。

“北边村子多,大大小小的五六个呢,你们要是不知道村名儿,去那边打听,大概率能找着你们要找的地方。”

“南边的话,那边都是山呀,没听说那边有啥村子。”

“诶那再问一下啊,”常子麒搭话道:

“整个村儿都是种松茸的,这您知道不?那村里人天天拉松茸出来卖,应该会经过这里才对。”

“松茸……没听过哪有村子卖这个的,这东西不是挺贵的,而且也不好伺候,就算有也只听说过谁在山里采到了野的。”

“诶你们等下啊,我咋记得这东西只有野货呢?没人能种出来呀。”

老板娘说着说着,自己也好奇起来,她掏出手机一顿搜索,旋即就一脸坦然的“你瞧”:

“呐,松茸,二级保护物种,野生资源也日渐枯竭,且无法进行人工栽培。”

“寄生在赤松、偃松和铁杉根部,咱这边雨水多,气候就不合适了,而且这里的山,长的最多的树是落叶松。”

“要是松茸能人工种出来,那那家人岂不是发财了,哈哈哈!”

老板娘发出爽朗的笑声,认定了我们打听的古木村不在这边,更没可能有人能种植松茸。

这下换我们仨面面相觑了。

我们道谢后,又佯装着问路,跟至少二三十人打听了下知不知道古木村。

结果个个都是摇头。

这打听结果,再回想我们就是从古木村出来的。

一时间甚至觉得古木村莫不成是个鬼村?

这念头让我的后脑勺凉嗖嗖的。

“是弄挂车来尽快回去,还是说等太爷他们到了再一起进去?”常子麒挠着后脑勺,他也没了主意。

“不是说买狗带回去么,走,前面好像是个菜市场。”

胡小蛮说罢就抬步往市场的方向走,常子麒在后面嗷嗷道:

“咱南东北不吃狗肉啊,去市场做啥子?”

“农户家里一般都养狗,谁说我要买肉狗了。”

“……”

常子麒再次露出了他的钞能力,在市场里一口气就谈妥了十只成年狗,一只给五百块钱。

另外还跟一个商户买了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价格还好,万把块钱。

我都不知道他家是做什么的,明明五大仙堂是修道的,怎么胡家跟常家都这么有钱。

回程的路上,常子麒跟我说,他家天生有道,而他自幼练习格斗是因为自己喜欢。

“比如九叔,他天生就有蛟龙之相,稍微修炼修炼,就能化蛟了,而其他能耐也还是要练,但天命克制他只能穿梭于山林。”

“我爷爷就不同了,我爷爷天生开了天眼,不背周易都能推演未来,所以有那么几个有钱的客户,帮着看风水啥的,一出手就是几万几十万。”

“要是生意上的开眼儿,保底就得上百万。”

我默默的听,也默默的酸,谁说修道的都必须寒酸的,眼前这不就有个有钱的主儿。

我没敢问胡小蛮家的财富又是从何而来,寻思她也不会搭理我。

“这就是命吧~害!”常子麒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继续着他的闲扯:

“灰家躲山里,还被猞猁精欺负。”

“黄家柳家也是各有个的滋润。”

“而白家是真的惨,出了两代通阴婆,直接被传成了邪恶的存在。”

“诶对了,北斗,你有法子联络上那位通阴婆么?老是神出鬼没的倒没事儿,就是一消失就跟无影无踪了似的,怪叫人担心的。”

经他这么一说,我本来暂时遗忘了的担忧又被勾了起来。

早前张斌说瞧见陈春兰埋了个阿婆,这话弄不清是真是假,心里总是不踏实。

再加上通阴婆至今的呕杳无音信的,也难怪我不多想。

“北斗,爷爷他有法子跟通阴婆通灵,等爷爷到了,你让爷爷帮你看看吧。”似乎是看出了我满脸忧虑,胡小蛮一开腔,就让我抱起了不小的期望。

“常太爷他啥时候到?”我略显急促的问道。

胡小蛮稍微顿了顿,才答了声“最早也要明天下午”。

“那今晚还得住在那村里。”常子麒随口搭了一句。

破烂的面包车车前,通往古木村的小岔路口已经出现。

一车子的狗本来还安安静静的趴着,直到面包车拐上那小路后,突然就集体爆发着“汪汪汪”的叫声,怎么安抚都按不下来。

而我却看不懂这些狗为什么激动成这样。

“别叫啦!”我一边拆出一袋子鸡腿,拿来堵狗嘴,一边咋呼着训斥。

不经意回眸之时,一道白影突兀的出现在小道前方!

“喂!停车!”我下意识大喊一声。

常子麒条件反射般一脚踩死刹车,甩的车内狗人混杂,好几只狗都被甩飞到了前面。

然而惯性将我甩向前、最终又甩回车尾并停稳时,别说什么白影了,狗都不叫了、只忙着争夺鸡腿。

“你喊什么呢!”常子麒怒而对我吼道。

“我……我刚才明明看到车前面有……有人……一身白衣服的……”

被常子麒这一吼,我不禁怀疑是不是只是自己眼花了。

同是仙堂后人,咋回事啊就我看到了?

没可能啊。

“你特么的,小心‘狼来了’!”

常子麒再次对我怒骂一声,随后打算再次启动车子。

“常子麒,你还是停一下吧,”此时,胡小蛮搭腔道:

“你没发现么,刚才狗不停的吠叫,现在突然又不叫了。”

“应该不是北斗看错了,可能这附近,真有什么东西。”

第200章 嚣张的古木精 闻声的常子麒,眯着复杂的眼神睨着我,同时也把车熄了火:

“你看到啥了?”

“就……白色的,站着的,像是人又不确定……”

我支吾着不敢肯定间,脑海里忽然飘过在古木村时,瞧见的那只猫。

不知为何,当时还在村里时,我看到的那只猫通体雪白的。

而此刻掠过脑海的白猫的身形,好像腹部有暗红的一道痕迹,还有淋漓感……

像是肚子受伤了,有血或什么东西在坠落。

我紧紧闭上眼睛,寻思亲眼瞧见时怎么没注意到,现在不经意的想起,竟然比亲眼所见时“看”的还细致。

是不是我太敏感了。

“啊……”摇晃脑袋间,我忽然想起猫矫健跑离时的方向,就是出村的方向。

想到这,我从箱子里摸出几根遛狗绳,一边递给他们俩,一边给一只狗的脖子套上绳儿:

“这附近应该是有东西的,让狗闻着找找看!”

说罢,我径直抱起一只大狗下了车。

殊料一下车,那狗就一副要挣脱狗绳儿的架势使劲要往路边的草丛里跑。

我吃力的跟在狗身后快步跑着,几乎是被狗拖着前行。

丛生的杂草几乎没过我的腰,跑进草丛内大约二三十米时,我牵着的那只大黑狗突然站定了并激烈的汪汪吠叫。

我提起警惕走到狗屁股后面,而狗的脑袋所朝着的方向,赫然有一只鲜血淋漓的白猫……

被掏空了腹腔。

虽然猫的脑袋和后背的毛发还是一片雪白的。

不多时,常子麒和胡小蛮也追过来了。

三只狗乖巧的像经过训练似的,吐着大舌头哈哈哈的喘气着围坐在死猫旁边,也没有去吃甚至嗅闻的打算。

“这只猫是从村里跑出来的,我看到了,只不过看到这只猫时,没注意它有没有受伤……”

“刚才回想时,却在‘脑袋’里看到它受伤了……”

我感觉自己像在说胡话似的。

“哦,”也不知常子麒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他看着惨不忍睹的白猫,开腔说道:

“这不能是黄鼠狼干的吧,黄鼠狼喜欢虐杀,又不是喜欢吃内脏,你们瞧这脖子还好好的。”

“按道理来说,黄鼠狼要是跟猫‘打架’的话,它必须攻击脖子才能有百分百的胜算。”

“反正黄鼠狼虐杀小动物能行,这样掏空一只猫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跟你瞧见了个白影儿有啥关系啊?”常子麒很快就从眼前的惨不忍睹回过神来,转头看着我问道。

我摇摇头,表示我也不知道,但是:

“狗在车里,不可能是因为闻到血腥气才叫的吧?这么远呢。”

胡小蛮看向三只乖巧的狗,这一看,她好像看出了什么不对劲儿。

“狗不叫,不是因为听话……这附近应该是有什么东西……”

说话间,胡小蛮环顾起四周,随后才略微压着嗓子说道:

“就像人天生恐惧老虎,狗也有天生恐惧的东西,察觉到那东西的存在后,就只剩老实乖巧的份儿,哪怕那东西活掏它肚子他也不会反抗。”

“嗷儿!”

忽然间,一声震耳的咆哮,从面包车的方向传来!

与此同时,车犹如遭受撞击般“咣咣”响了好几声。

“汪汪汪……呜汪……”

面包车里的狗集体发出低声下气的乞求般的呜鸣声,不多时,狗的声音就停了,四周一片静谧。

“呜嘤……”

我们三人蹲在草丛里,各自按着各自牵出来的狗的狗头。

狗仿佛很惶恐似的趴在地上,垂头丧脑的,眼神楚楚可怜,看的我都起了保护欲。

要是真有野兽出没,成精了倒还好,我们还能用道术招呼。

没成精才最可怕,我们仨人只凭拳脚,完全没有打得过野兽的可能。

“这古木村简直……”

“嘘……”

面包车周围还有些怪异但轻微的声响,胡小蛮嘘停常子麒的话音,同时转身摸了摸狗的脑袋以作安抚,便扔下狗绳,悄摸摸的在草丛里往村道的方向挪。

我和常子麒也高度警惕的跟上,尽力不发出任何声音。

这二三十米挪下来,腰都要酸断了。

拨开遮挡视线的杂草,我们三人的视线终于不遭遮挡时,面前的情况让我们仨都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那哪里是什么野兽,就是古木的一根巨大的“触手”!

那触手比半个面包车还宽,表面跟树皮一样枯槁粗糙,但却异常灵活的深入了面包车里。

车窗四溅着刺眼的红色液体,这也是那七条狗没了动静的原因……

不多时,触手游刃有余的渐渐往草丛里缩,我们仨清楚自己没本事招架,眼下只有躲起来的份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嚣张出没的古木触手,就这么消失了。

我们甚至久久都不敢放松呼吸,更不敢站起身来。

在草丛里缩着躲了约莫半个多小时,确认外头确实再无动静后,胡小蛮才第一个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

她环顾一圈四周后,才压着嗓子对我们说道:

“走吧。”

“走哪儿去?古木村的话,我可不敢再进去了,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常子麒毫不遮掩自己的畏惧。

“先……先把车收拾一下再说吧……”

我鼓起勇气这么说道了一声,然后才站起身来,走去把那三只狗给牵出来。

谁知这三只狗的胆子比我们还小,愣是缩在原地趴着,拽都拽不动。

不多时,胡小蛮和常子麒也过来了,一人拽一条,我甚至把狗给抱起来了,才回到了面包车旁。

车内一片猩红和惨不忍睹,我久久眯着不忍的双眼,甚至不知如何下手去收拾。

最终还是常子麒用个塑料袋套着手,把那些血肉模糊的碎块儿,匆匆扒拉出去,然后我们仨挤坐在前排。

常子麒一脚油门下去,逃命似的往折返小镇的方向疾驰。

小镇上有简陋的旅舍,一间屋才三十块钱。

我们仨人仨狗缩在一间屋里,我是有点儿被吓到了,更也是因为心疼那些狗的惨状,还有那只可怜的小猫咪。

“哎哟,我的天哪。”

“平时都这么嚣张了,祭月……会不会更嚣张?”

第201章 狗的眼神 “喂,里头的住客,狗不能放客房里!”

“咚咚咚!”

锁在床上的我们仨,瑟瑟发抖的劲儿还没过去,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和喊话声,突兀的吓我们一跳。

胡小蛮草草平复瑟瑟,平静走下床去,正要开门配合店家,屋里的狗又突然“汪汪汪”的狂吠起来。

惊的我心跳都漏跳一拍,胡小蛮也停下了开门的动作。

静谧间,外头也安静的像没人似的,狗突然又不叫了,就像狗真的通什么灵似的。

“臭狗!想吓死谁呢!”

常子麒匆匆拖上拖鞋,手里还抄着我的拖鞋,一副要去把狗扇一顿的架势。

“别、别打狗。”我阻拦一声。

而与此同时,我没注意的另一边,胡小蛮“啪嗒”一声,打开了门锁,将扣链也给打开了。

莫名奇怪,门口并没有人。

胡小蛮回过头来,眼神迷茫的跟我们对视一眼,仿佛在疑惑,什么情况。

我本不想多想,但至少为了安全考虑,我也凑到门边去,探头朝外头张望了一下。

走廊并不长,走廊的两侧各有几间客房,最主要的是,走廊上并没有人,光线一片昏暗。

“按理说不给带狗进客房,应该至少会盯着我们把狗安顿好才走……咋回事……”

我壮起胆子抬步走到门外,走廊前面十来米就是尽头,而尽头的一侧是上下楼的楼梯。

这建筑的格局,看着像极了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风格,不管建筑是建来做什么用的,都喜欢搞出长长的走廊来。

“嗒嗒。”

忽然间,我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神经敏感的我立刻转身。

原来是隔壁客房走出来了个瘦高个儿。

他迷茫着眼神跟我对视,而我还在寻思,这货是人是诡。

“看啥呢。”那瘦高个儿开腔疑惑一句。

“你、你是住这儿的?还是……”我问询道。

“刚不是叫你们把狗牵出去吗,客房不能进狗,狗身上那味儿太重了,洗的再干净也有一股狗味儿。”

“咱这旅社虽然简陋,但是胜在干净,要是下个住宿的进来住,闻到有狗味儿,你说人家膈应不?”

瘦高个原来是刚才敲门的人,之所以没瞧见他,是因为他进隔壁客房去了。

我浅浅松一口气,点点头却不知道怎么处理,狗也没地方放啊。

此时,三只又乖又安静的狗,时不时委屈似的“嘤”一声,仿佛在说,不想被牵出去。

“店家,我们加钱,就当给狗单独开一间客房,但还是跟我们住一间,后续的清洁费也给足,狗不愿意出去。”胡小蛮话音里有着不容拒绝的清冷。

常子麒是个行动派,他立刻拿着钱包走了过来,从里头摸出三张红票子:

“够不?”

“嘁,就跟咱没看过大钱似的,”瘦高个有点不满我们的态度理直气壮的,好像以为钱可以摆平一切:

“这样吧,我跟你们说实话吧。”

“咱这儿确实没规定不能带狗进客房,考虑的其实是别的。”

“这地儿偏僻,平时几乎没多少外来人住店,都是附近的年轻人,要么晚上回家晚了,才在这儿留住一晚,要么就是爱玩的年轻人,来咱这儿……”

“带狗的还真有过,只不过……”

说到这,瘦高个连番的犹豫起来,一副不知道该不该直说的模样。

“你直说啊,只不过啥呀?”常子麒见他不收钱,便也利落的将钱放回了钱包。

“只不过……”瘦高个连番的犹豫,最终终于勉强似的开腔道:

“死啦,还死的极惨,血肉模糊的。”

“我能进去坐着说不?这事儿说来话长。”

瘦高个一边发出请求,一边就直接抬步迈进我们的客房来了。

我们仨都听出了些端倪,自然也不会拦着。

简陋的桌子旁,恰好有四把椅子,我们入座后,我还给他客气的拿了水来。

“是这,去年吧,有一对小情侣,开车出来旅游的,路过咱这儿时,就在这过了一夜。”

“本来那天挺寻常的,俩人拿了钥匙就进屋去了,咱也没多在意。”

“结果第二天早上,我在一楼住,我都还没睡醒呢,就被刺耳的尖叫给惊醒了,然后就听到那女孩儿哭天抢地的。”

“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我去看的时候,那个男孩儿刚把女孩儿给拽出客房下楼来,一脸的郑重,也来不及跟我说话,只顾着他的女朋友了。”

“结果我过去一看,哎哟我的天,那女孩儿带着的那只白色的小泰迪……就跟个白抹布似的,被撕的血肉模糊,满地都是血。”

“我都惊呆了,那场面光是回想都想吐,太血腥了。”

“等我再下去一楼要找他们了解情况时,结果他俩居然已经开车走了。”

“我当时没回过味儿,回过味儿之后第一反应是寻思,是不是他们有什么病啊,有这种爱好,留下一片狼藉让人给收拾。”

“当时我还很生气来着。”

“本来这事儿我都快忘了的,刚才你们来住店的时候,瞧见那仨大狗,看着怪大的,面相却挺乖顺。”

“本来没想拦着你们,所以不也顺利放你们牵着狗上来了,可是你们付钱的时候,你们这三只狗,居然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就跟……在求救似的?”

“我忽然就想起那件事了。”

“刚才敲门其实也是……想看看狗有没有事。”

“嗐,你们应该不是那种人,呵呵,看你们乐意掏钱、还不乐意把狗牵出去就能看出来了。”

“反正情况就是这个情况,你们也别怪我多想。”

我算是听明白了,这人还挺爱动物,怕我们是什么心理变态,所以才故意敲门的,可是:

“你怎么就断定,去年那狗是他们自己弄死的?”

“那不然还能是谁啊,他们一晚上都没出来过,我值夜班的,睡就睡在收银台后面,有人走动我肯定能看到的,再说了咱这还有监控呢。”

“那天我还特意看了一眼监控,根本没人出入,不是他们干的,还能是闹诡了不成?”

第202章 奇怪的潮湿 “还有啊,我当时也是被吓懵了,才没拦着他们的。”

“嗐,反正肯定是他们,他们肯定是心理变态,搁家不方便变态,就出来做变态事,啐!”

“不然跑那么快干什么?跑不就是心虚因为被我瞧见了、怕我抓着他们不给他们走。”

瘦高个认定了自己的结论没有错,但我并不苟同。

抬眼,常子麒也是一脸不屑,胡小蛮则面无表情的。

我猜他们应该跟我想的差不多,毕竟我们现在之所以住在这儿,不就是被古木精给吓的。

“诶,那他们当时住的是哪间客房?”常子麒从柜子里摸出一包瓜子,倒出来一边嗑瓜子一边问道。

瘦高个抬手指了指墙,意思是——

就隔壁,他刚才走出来的那间屋。

“咱能过去瞧瞧不?”我问道。

“能啊,”瘦高个没有多想:

“不过那都是去年的事了,当时地都刷洗了十几遍才把血给刷洗干净,就算刷洗干净了,后头好几个月都还能闻到血腥味儿。”

“现在里头啥痕迹也没了,有啥好看的?”

我没搭理他,径直跟胡小蛮和常子麒起身朝外头走。

走廊的两侧墙壁,刷着拦腰高的绿漆,墙面并不平整,看上去就跟墙长满了浅浅的小疙瘩似的。

“你们这楼啥时候盖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风格的建筑。”常子麒的话音里带着些奚笑。

“咋地,你还瞧不上以前盖的楼啊?以前盖的楼都结实的很,再住一百年都没问题!”瘦高个儿倒没有不满的语气,只是说笑般维护旧楼几句:

“瞧瞧这走廊的墙,多厚,承重杠杠地。”

“拆了也是浪费,重盖的话,谁乐意在山圪垯里盖楼啊。”

这话说的有道理,小镇四周还真没有这种规模的建筑,估计是以前公家盖的吧。

“诶,那这楼以前是做什么的?看样子肯定不是普通百姓盖的。”我问道。

“卫生站,以前住这附近的人,大毛病小毛病的都来这儿。”

上世纪的卫生站,居然被改成了旅社,我虽然没有介意的想法,但这叫人一听就觉得,不太……

我们住的那间客房是205,隔壁这间是204。

格局上,两间客房都一样,都是方方正正的。

因已得知早前这楼是卫生站,我不禁的就在猜想,以前这屋子是拿来做什么用的。

病房?还是护士的办公室、医生的接诊处?

两张简陋的床并排摆在侧墙处,而另一面墙则靠摆着电视柜、上面有电视,电视柜旁边有的冰箱。

柜子里摆着些水和瓜子啥的,这些是放在客房里“出售”的商品,吃了之后,等退房退押金时才再结账。

总之,两间房的布置一模一样,只是摆的东西不一样,那些床和柜子看着旧旧的,也不知这旅社老板是从哪儿淘来的旧货。

闻不到任何血腥味儿,但地上明显有一大片,颜色跟周围的地面不一样,那一大片呈灰黑色,不注意去看倒也显得不起眼,只是寻常的色斑而已。

但我知道,那是去年留下的血迹。

胡小蛮走到窗口处拉开窗帘,窗外的阳光十分耀眼的投入房间里。

而窗外的楼下,越过旅社门口的马路后,往远处望去便是一望无际的丛林。

“诶,我都忘了你们为啥要进来看这间屋子……”

瘦高个儿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桩早已有结论并早已结束了的事情,有必要再过来看么?

“也没啥好看的,格局布置都一样,走吧。”瘦高个儿反应过来过来看没有意义时,便催促一声。

我们仨都没搭理他,各自观察着各自注意的方面。

胡小蛮眺望着窗外,而常子麒在逐个窥看客房里的一些角落。

我则环顾着整间客房的全局。

方方正正的,朝向也是南北通透,窗子一开,外头的风呼啦啦的吹进来,夏天时连空调都不用开都能很凉快。

“诶,北斗,小蛮,你们过来瞧瞧。”

此时的常子麒,正在窥看电视柜后面,不知他从缝隙处瞧见了什么。

我们凑过去时,他又说道:

“瞧瞧,这客房很潮啊,电视柜后面都发霉了,还长了两根儿灰色的金针菇。”

“潮……”

这个字眼,让我直回身子走到窗口。

从窗口俯视楼下,能瞧见这建筑地势比马路矮了约莫二三十公分,窗外的风也很干燥。

一楼潮能说得过去,二楼……

“哎呀,发霉很正常,我明儿再收拾,你们赶紧出来。”瘦高个没耐心再等我们了,他又开腔催我们赶紧走,他还要锁门。

“有树的地方都容易潮湿发霉长蘑菇……”胡小蛮喃喃一声,我听清了,同时自然的想起那恐怖的巨大古木精。

瘦高儿半强制的将我们给拽了出去,把门儿一锁就下楼去了。

我们回到自己那间客房,大白天的,胡小蛮都把灯全给开了。

“邪祟怕光不假,但又不是什么光都怕,有些光反而还招邪祟喜欢呢。”常子麒对胡小蛮开玩笑似的说道。

“刚才应该把狗牵过去的,咱这三条狗明摆着是真通灵,我们瞧不见的,它们都能感觉到,哎呀,亏了亏了。”我看到狗才想起来,刚才疏忽了什么。

“现在牵过去看看也行的。”胡小蛮走到三条狗旁,把遛狗绳给牵起来。

“门都锁啦,现在牵过去还有啥用?”常子麒反驳一声。

“如果真有问题,狗在门口也能感觉到的。”

“狗只会害怕天敌,刚才狗莫名表现出害怕,肯定是因为那会儿,有什么东西出现,被狗感觉到了。”

这话说的我心里毛毛的,为了确认一些细节,我只得走过去牵起一只狗。

殊料往门口走时,狗竟然满眼可怜巴巴的趴在地上,拖它也不走。

另外两只也是如此,完全一副正在因为什么而感到害怕的模样。

可是我们一点感知都没有,这让我们心像悬在无底洞上方似的,不踏实又隐隐不安。

“啊,我知道了,”聪明如胡小蛮,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当即便说道:

“北斗,你的橘子皮拿出来。”

“一定是狗身上的气味能被追踪。”

第203章 狗与狗群的差 “咱们的面包车被古木精攻击前,我们仨可并没有被古木精追踪,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狗就像个饵,那古木精是因为狗的出现,才半路突然出现的。”

“还有,那个村里没有猫狗,这一点相比别的村子来说,本来就很奇怪。”

“现在,如果说狗就像个能吸引古木精出现的饵,那么一切都说得过去了,也能说得过去古木村里为什么没有猫狗。”

“更能说明,那只猫为什么刚被我们瞧见就被弄死了。”

“去年被活撕的那只狗,肯定不是因为那对情侣是心理变态,有这种爱好,他们不是为了躲避被指责才跑的,而是被吓跑的。”

胡小蛮通过几乎无痕迹的蛛丝马迹,迅速给出了她的推理。

听的我满心佩服,且十分认同她的推断:

“所以橘子皮或许能掩盖狗身上的气味,是么?”

胡小蛮的心思很简单,就算是条狗,她也想尽力不让狗惨死。

用橘子皮遮掩住这三条狗身上的气味,那么现在或许正在无形追踪气味的邪祟,就能追丢。

而验证这推论是否正确的办法,就是看狗的反应——

现在狗的眼神一直都是瑟瑟发抖的可怜楚楚,很像畜牧场里待宰的牛羊,那绝望的眼神。

常子麒匆匆跑进卫生间,用盆子接了一大盆水,我从包里摸出两包橘子皮,在水里揉搓着,尽量把橘子皮的气味都给挤出来。

给狗洗澡的时候,我能很清晰的闻到狗身上那股……

不好闻、而且闻着还会感觉被熏的头晕,皮毛的气味并不重,只是离的近再加上又湿了水,所以气味浓了些许。

狗子们乖巧的站在水盆里,接受我和常子麒用橘子皮在他们身上一顿乱搓,橘子皮都被搓烂了。

专注给狗“搓澡”间,外头的光线忽然一闪般昏暗了一下。

我敏感的站起身来走出卫生间,因为屋里只有胡小蛮一人,下意识的担心万一有突发状况,胡小蛮会出什么事。

而胡小蛮坐在床上,手里一直抱着手机,面无表情中还有些急切,好像是在跟家里人联络。

灯光忽然昏暗了一下,只让她昂头看了一眼,便又垂下头继续对着手机屏幕一顿快速敲字。

“老楼房线路老化而已吧,别那么敏感了。”常子麒昂头对我说道了一声,就又继续专心给狗搓澡。

三只狗子那乖巧劲儿,让人很难不柔软了心肠。

“等事儿结了,我要把它们仨带回家去养着,真没见过这么乖的狗。”

“哼,吓乖了而已,要是周围空气里没有危险气息,你看它们还有没有可能这么乖。”胡小蛮随口般搭腔一声。

“调皮也没事儿,你碧云山那么大,随便它们跑,还能给你们碧云山看门儿,多好。”

“嘁,别弄去碧云山,我爷爷不喜欢狗,想养你弄回自己家养去。”

这话怼的常子麒说不出话来,他“得”了一声,表示不跟胡小蛮计较,懒得在话锋上跟她争输赢。

“黑妈妈说,灰姑也来了。”静静搓狗不多时,胡小蛮忽然这么一声。

“啊?”我意外:

“这边可能存在猞猁精的老巢,灰家不是天生被猞猁克制么?她来干什么?万一出什么差池……那太危险了。”

胡小蛮沉默了好几分钟没搭理我,我探头瞄了她一眼,她还在快速的对着手机屏幕敲字,随后才跟我说道:

“我刚劝退了几句,黑妈妈说,灰姑原话的意思是,她来至少能分散些危险,猞猁也是虐杀型动物,嗅到她的存在,或许就能被引开,让我们能专心对付古木精。”

“嘁,怎么可能让灰姑冒这个险,赶紧让黑妈妈把她带回去,本来灰家就少了个……呃,反正让他们回去!”

常子麒也很反对灰姑过来,灰家孙女的仇还没报,万一灰家又出事……这后果谁担得起?

谁也不想发生那种后果。

“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啊……”此时,我忽然飘出个想法:

“灰姑可以过来的,只要她的帮手够多就不怕。”

“我听说猞猁连狼都敢虐杀,但面对狼群,那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古木村没有狗,其实也是一种斩草除根、不给狗形成狗群的做法?”

“因为他们也知道,一只狗不是威胁,十只也不是,但狗群的话,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黑妈妈肯定阻拦过灰姑,常太爷肯定也阻拦过,但她还是跟着出来了,灰姑的想法应该也很简单,就是报仇。”

“她亲手为她的侄女报仇。”

我的话似乎有一定的说服力,常子麒和胡小蛮都没反驳。

被擦了个半干的三只狗,依旧眼神楚楚可怜的趴在原本趴着的地方,身上明明湿漉漉的,因为冷所以一直在瑟瑟发抖,却也不遵循着天性,把身上的水给抖干。

就像这栋建筑里,一直存在着让它们害怕的东西,而那东西,这么久了还在。

常子麒凑趴到狗背上使劲儿一嗅:

“橘子皮味儿很浓,但还是能闻到狗味儿,咋回事啊,怎么感觉越洗味儿那狗味儿就越浓了似的。”

此时,一种莫名不安的感觉,浅浅萦绕在我心头。

而倏然间,头顶的灯又闪了一下,三只狗异口同声般发出“嘤”的可怜乞求声。

“啪!”

忽然间,灯丝轻微炸响了一声,紧接着就熄灭了光源。

因是白天,灯灭了也只是让屋里昏暗了两分,并不影响我们看清屋里情况。

“快,找根蜡烛来!点上!”

胡小蛮一边对我们发出吩咐,一边从包里掏出一把黄符,架势就像随时准备着迅疾出手。

“没、没蜡烛,我得下去买……”我知道我包里有什么东西,现在已经很少有用到蜡烛的时候了,去买估计都要多跑几家小卖部。

但我知道胡小蛮是怎么想的——

有些光,邪祟会怕。

但有些光,邪祟很喜欢,比如火烛和火纸的光。

胡小蛮是想用烛光将在暗处的邪祟吸引出来然后正面对抗!

也叫我们看清楚,把狗吓成这样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第204章 火烛引邪祟 我正要匆匆开门,出去买蜡烛,身后那三条狗,忽然频率密集的“嘤”了起来。

转头,三只狗都睁着可怜兮兮的乞求眼神看着我,却又一动不动的。

我都快受不了这眼神了,心都揪紧似的。

转念,我走到狗旁边,抬手摸起三只狗的遛狗绳,就跟狗能听懂人话似的,我只随意的说道:

“要不跟我一起下去?”

话音一落,仨狗就跟换了魂儿似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把我都给惊着了。

“我去,这仨狗身子里怕不是装着个人的魂吧?哎哟我这鸡皮疙瘩。”胡小蛮双手互搓着自己的胳膊,以此把鸡皮疙瘩给搓平下去。

我寻思应该是巧合?于是又试探了一声:

“跟我一起下去?”

殊料仨狗反客为主似的,反而拖着我往门口走,我一脸不知所措的。

刚才还怂不唧唧的仨狗儿,现在那神情跟警犬似的精神抖擞。

我也懒得多想,买蜡烛回来也就几分钟的事儿,没必要磨磨唧唧的。

“走吧走吧,快快快。”

我一人牵着仨狗,几乎是被狗拖着冲下了楼。

刚看清一眼收银台后面躺着的那瘦高儿,都没能来及跟他打个招呼,我就被狗直接拖出了旅社。

一只狗少说五六十斤的体重,仨加起来就是将近二百斤,我都有些控制不住他们,又怕撒手了,疯跑的狗会吓到路人。

我险险把狗绳给栓在了电线杆上,转头一边朝路对面的商店跑去,一边跟狗自言自语的快速说道:

“买个东西就回来!老实待着!”

商店老板娘说,蜡烛已经好多年没进过货了,只剩些之前自家办喜事时点的红蜡烛。

没法,我只能买了一包。

结账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狗吠声,我探头一瞧才瞧见不得了!

被拴在电线杆上的三只狗,居然在“自相残杀”?

三只狗全都龇牙咧嘴的,对着身边的同类龇牙咧嘴,张口就是见血的疯狂的撕咬。

见状我大叫不好,赶忙要冲过去把狗给分开。

熟料这时那商店老板娘走出来了,她一把拽住我,满脸焦急的说道:

“这会儿不能过去,狗牙可没长眼,一不留神就把你也咬了,万一有疯狗病那就完了!”

“诶刚才不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疯了?”

我没多想别的,只知道这三只狗,我不想它们死掉。

眼前这仨狗,明摆着一副突然中邪的姿态!

我挣脱老板娘的拉拽,抄起店外的一根铁锹就冲了过去!

结果三只狗犹如恶毒的野兽般,齐刷刷的瞪着凶狠的眼神瞪着我,狗的眼珠子也莫名散着绿光?

我被惊愣了一霎,顿住脚步的下一秒,三只狗又开始相互你死我活的撕咬!

我看向手里的红烛,不多想的就当街点了一根。

“呼!”

忽然刮来的一阵风,让脆弱的火苗险些于摇曳中熄灭。

但与此同时,狗却莫名静谧了下来,像在盯着红烛的光,又像在令人背脊发凉的盯着我。

“喂!北斗!”

远处忽然传来这么一嗓子,抬眼,是常子麒和胡小蛮正在快步走过来。

“你带着狗一出门,明明烧炸了的灯忽然又亮了!”

“明摆着不是那旅社里头有问题,是这仨狗周围一直就有问题!”

常子麒对我喊话间,胡小蛮已然手持黄符,朝短暂愣住的狗快步走了过去!

黄符拍按在狗身上,狗忽突然爆发比刚才的撕咬更激烈的凄厉吠叫和挣扎抽搐。

不多时,三只狗渐渐的没了动静,我疑惑的跟常子麒靠了过去,走近了才看清,刚才还好好的三只狗,现在连胸腔的起伏都没有了。

“什么情况?死了?还是?”我看不懂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嘤咿……”

此时,仿若溺水后终于把最后一口气给喘上来了似的,三只狗陆续的如此呻吟了一声。

紧接着,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般,三只狗乖巧的趴在地上,尾巴还微微的摇晃起来。

“山有木,木有枝,枝落地,生新木。”

“古木精不止一个,而木精是没有魂的,只有气。”

“狗刚才被木气侵魄了,而狗之所以想离开旅社,是想逃离那气的逼近。”

“只是没想到出来就被木气侵魄了。”

我睨了一眼胡小蛮刚才对狗使的黄符,符篆全是纯阳。

看来橘子皮只能防猞猁精,防不住木气,我匆匆从胡小蛮手里接过几张黄符,一顿符篆书写,随后将黄符塞进了狗的脖圈里。

“诶对了,我刚才点了红烛,红烛果然能吸引邪祟接近!”忽然想起这一点,我赶忙告知他们俩。

“黑妈妈他们明早就能到,今夜会连夜赶路过来,咱们现在得帮灰姑弄来狗群,狗群能更好的保护她。”

“嗯……”他们肯定是要花大钱到处买狗,我只能点点头。

这一天下来,我们就在到处找养狗的人家了。

许多人家因为小孩儿喜欢可爱的动物,都更喜欢小狗,而我们只要大狗,所以反而还挺顺利的收买下来了十几只狗。

只是不知多少狗才算狗群,而常子麒仍在继续着收狗的步履,不知要收到多少才会停。

傍晚的时候,我们跟旅社老板包下了整层三楼和楼顶,三十多只狗被放在三楼或天台上。

那旅社老板都给惊到了,或许他也猜想到了,我们买这么多狗,跟他与我们说了去年那事儿有关。

我们忙碌喂狗的时候,他也“好心”的过来搭把手。

“你们到底是干啥的呀,买这么多狗是要干啥用?”犬吠声充斥着整栋楼,幸好旅社的住客不多,不然非得给他惹来一堆投诉和麻烦不可。

胡小蛮露出笑容,说着瘦高儿听不懂的话:

“你们瞧,狗群跟狗,真的不一样。”

我能听懂这话的意思,眼前这群狗,简直生龙活虎的,别说有畏惧的表现了,连可怜的眼神都没露出来过,光顾着抢食吃了。

对比刚才只有三只狗时,区别实在是太大。

就像狗群驻扎在此,躲在暗处让它们感到害怕的东西,也因狗群的存在而“逃跑”了。

“今夜能睡个好觉了!”我高兴道。

“好个鬼啊,吵死了。”

瘦高个嫌弃一声,显然他跟我们不在一个频道。

第205章 常太爷的往事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我就被胡小蛮那连连作响的手机给吵醒了。

醒了之后,我又听见楼顶那群狗,居然时不时像狼似的,发出绵长的狼嗷的“呜”声。

胡小蛮说黑妈妈他们已经到附近了,需要我们去迎一下,山里不好找路过来,一不小心就会错走上岔路,然后越离越远。

“哎呀,你们的狗实在是太吵了!嗷了一夜!”

“我这一夜几乎都没睡!能不能赶紧弄走啊!!”

“我不要你们的钱了!!”

大清早的,那瘦高个就在门口,把我们的门给敲的砰砰响。

一开门,他满脸都是憔悴的苍白,黑眼圈都明显了一圈。

跟他不同的是,我们今夜睡的挺好的。

“虽然这旅馆不是我的,但也是我舅舅的!我帮我舅舅管着的,要是给我舅舅知道我居然……”

“哎呀你们赶紧处理一下吧!”

瘦高个估计心里一直在后悔吧,后悔他讲一只狗的事儿,居然给旅社招来了一群狗。

本是好心担心狗的安危,结果莫名其妙的发展成这样。

“小老板,咱还得住几天呢,没那么快走。”常子麒刷着牙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伸手拿起自己的包。

“不行!我不招呼你们了!我这又不是狗场!再说了,你们弄这么多狗,往后狗放哪养啊?”

说来说去,瘦高个又不小心暴露了他对狗的担忧之心。

而常子麒很大方的拿着钱包走到门口,嘴里一嘴的牙膏泡沫,含糊不清道:

“整个旅社,包一天多少钱。”

“要是有别人乐意来住,你照样做你的生意,别嫌吵就行。”

钞能力还是好使,瘦高个一通刷卡给收据,就啥话也不说了。

我们出门的时候,没瞧见瘦高个在一楼,估计是上楼顶逗狗去了。

面包车里,血腥味儿还充斥着,但那气味儿因时间的原因而起了些变化,闻着有点钻脑子的刺鼻感。

我们强忍着这刺鼻和钻脑子,终于在胡小蛮的地图导航里,瞧见另一个小红点儿,出现在地图上的公路的另一端。

抬眼,五辆黑色的商务轿车,出现在前方,阵仗有点儿大,我不禁正色起来。

今天开始,要办大事了。

这件大事里,充斥着各种未知的危险。

车头调转折返旅社外面,终于能离开面包车时,我强忍了许久,才把那呕吐的冲动给压下去。

黑妈妈领着灰姑走下车来,虽然不是第一次见灰姑,但此番在阳光底下,我好像才是第一次仔细去看灰姑的脸。

她看起来很年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但脸色总是苍白的,一看就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常太爷走下车后,听到狗叫的当下,就皱起了眉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狗。

“走吧,直接去那村子里瞧一眼,摸清楚些基本情况,才好办事。”

常太爷话不多,一开腔就是直奔主题。

我们只有听从的份儿。

常子麒在小镇上租用了辆小卡车,替代了之前那辆面包车,把狗也都带上了。

车队声势浩荡、却又特意低调的匆匆出发。

路上,我坐在小卡车里,车开出一会儿了,我才对胡小蛮佯装闲聊问道:

“常太爷为啥不喜欢狗啊?”

“哦,他不是不喜欢狗,他是……喜欢,所以才不养狗的。”

说着,胡小蛮就把她知道的情况,告诉了我。

东北太冷了,以前那个年代因为物资匮乏和贫穷,每到冬天,不管有钱的没钱的,总有很多上了年纪的人,熬不到春天到来。

而东北因为气候原因,一年顶多收成两茬儿粮食,其他的生存所需,比如取暖的柴火、到处捡碎煤等等,都得去山里或者一些矿区找。

那会儿每家每户都养狗的,也经常每家每户养的狗,都是一年养一茬儿。

有的狗是熬不住冷给冻死了,有的就是被山里出来觅食的野兽给吃了。

常太爷也一样,他以前养过一只狗,从满月开始就一直养着的,几乎是在被窝里焐大的。

狗长大之后,常太爷也过了几年一人一狗出入山林的生活。

就是因为那只狗太通人性,常太爷并不把那只狗当狗看,狗也像人一样,晚上在屋里过夜。

后来那只狗养到第七个年头时,太爷像往常一样进山撵野鸡、撵狍子,那天太爷撞邪了,遇上了惨死山里、没料理好后事导致活诈尸的尸诡。

尸诡力气大,就想活吃了太爷,用太爷的血肉修炼尸诡那腐烂的尸身。

当时太爷还年轻,才二十出头,虽说从小到大见过太多尸体,但这么恐怖恶心的还是头一回见,当场就被恐怖的尸诡吓的路都走不动了。

那只狗估计也知道自己斗不过,但还是狂吠着威慑尸诡不要靠近,最后跟尸诡撕咬起来。

太爷靠着狗拖延而来的时间,才终于缓过劲儿来,连滚带爬的逃离了山林。

那狗却没回来。

后来云台姥姥叫太爷去碧云山,太爷在碧云山修炼了些能耐后,因为心里老是惦记着那只狗,终于又回去了一趟。

谁知道……

那只狗的白骨,就躺在屋子外头,像白骨上盖了层狗皮。

太爷知道,他要是晚几天走的话,兴许能最后瞧一眼狗活着时是啥样。

狗拖着重伤跑回来,结果只剩个人去屋空,只有眼睁睁等死的份儿了。

几年之后才回去,可不就只能瞧见狗化成一堆白骨了。

而且白骨还缺了条后腿,肋巴骨断了好几根儿。

太爷没被尸诡刺激到,这件事却像根刺似的,一直刺在他心里,拔也拔不掉,让太爷看见狗就会因为想起往事而喘不过气的压抑。

“太爷不怕诈尸的尸诡,后来他主动进山里找那个尸诡,用学得的黄符秘术,把尸诡给挫骨扬灰了,也算给狗报了仇。”

“后来这黄符秘术,就单传给我了。”

我默默听完,随后才紧接着问道:

“那太爷有没有说,黄符秘术是跟谁学的?”

一想到自己学黄符秘术时,就像只是唤醒记忆似的,看一遍就过目不忘,我忍不住的好奇一问。

“不知道。”

第206章 灰姑的仇恨 浩浩荡荡的车队,在公路拐入进村小道后,又前行了二百多米,便陆续停了下来。

开着卡车在前面带路的常子麒将车停稳后,我们三人一跃跳下车。

“太爷,从这儿开始,就走路进去吧,路上可能也会有所发现。”常子麒很礼貌的隔着车窗,对常太爷说道。

常太爷点点头,他一下车后,后面的车里坐着的人,纷纷走下车来。

不知不觉,此行来了三十多口人,各家的护法都来了。

而灰家只来了灰姑一人,灰太爷毕竟年纪大了,再加上前段时间受伤不轻,身体一直虚弱需要调养。

黑妈妈则贴身跟着灰姑,像是领下了保护灰姑的命令。

“狗咋办?咱仨人也牵不住这么多狗啊。”常子麒为难一声,看向卡车的车斗里。

“全放出来就行了,狗在成群的情况下,会依照天性跟随他们认为的头狗,咱们能控制住头狗就行。”

胡小蛮一边说话一边将车后拦给放下来,一时间,乌泱泱的狗群陆续跃下车,看似无序的到处乱蹿。

随着一只强壮的狗发出一大串叫声,这群狗就像能听懂似的,虽然依然像是在到处乱窜,但都是在壮狗身后,仿佛无形中有一条秩序,在狗群中形成。

“太神奇了,狗这个东西。”我由衷的赞叹一声。

“不对……”

就在我以为是狗有序、主动又快速的选认了个头狗时,身后由黑妈妈贴身陪着的灰姑,忽然走上前来,脸色不妙般到处张望着:

“狗本来是想逃跑的……”

“可是发现危险气息无处不在,才在头狗的召唤下抱团的。”

闻声,我也不免的警惕起来,四周其实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荒原般的村道两旁,是很寻常的杂草丛生。

而狗群本该奔跑在前面的,此时已然于不知不觉中,跟在了我们身后。

料想中的嘈杂没有发生,狗群里一片静谧,仿佛在佐证灰姑说的话。

灰姑天生嗅觉比我们强,她的话我们必须得听。

胡小蛮为了确保万一,掏出一沓黄符,逐个塞到狗脖子上的项圈里。

隐隐间,我总觉得躲在暗处的古木精,此刻应该也在暗中观察着我们,只是我们看不见。

“这个村子真是越想越觉得奇怪,”往前徒步时,常子麒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个村子种松茸很奇怪,早上天一亮就拉货送出去也很奇怪,村里车那么多,这几天下来,从来没见过白天开车出去的。”

“你们不觉得奇怪么?”常子麒对我们问道。

我点点头,当然奇怪了,又不出远门,村里却家家户户都有车,就算在村里,也没瞧见过谁家在村里开车的。

“汪汪汪!!”

突然间,三十多只狗忽然躁动起来,并拔腿就一阵乱窜!

场面的忽然混乱,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

“有东西!”

灰姑突兀的大喊一声,脱离黑妈妈搂着她胳膊的手,就条件反射似的冲进了草丛里。

见状,我直接给吓坏了,灰家本来就只剩两人了,万一灰姑再出事!

不敢多想后果的我赶忙追了过去!只身一跃就跳进了半人高的丛林中,试图追上灰姑后把她给拽出来。

然而这一跃,脚下踏上的并非坚实及坑坑洼洼,而是一片绵软?

这绵软感令我猝不及防,险些踉跄着把脚脖子给扭了。

“没事吧?”

追过来的常子麒和胡小蛮,一边一个的将我拽起来。

“不用管我,”我的脚踝好像还是扭到了,疼的浑身失力,抬眼,灰姑就像失心疯似的,早已在草丛里跑远了,离我至少二十多米远:

“快去追灰姑,我慢慢跟过来。”

我挣扎着站起来,狗群早已消失在村道上,十几个各家护法都也快步追了过去,草丛里一片追逐的身影。

“汪汪汪!”

此时,狗吠声于周遭四处起伏,仿佛在预警着危险。

“灰姑!别追了!赶紧走!”

“我看到了!是猞猁精!猞猁精在盯梢!好几个!我闻到了!”

仿佛是报仇心切,灰姑居然将天生的物种克制都抛在了脑后,遇到杀亲仇敌,就疯了般不管不顾的要追!

“汪汪汪!”

狗吠声渐渐的不再杂乱,转而几乎都在我的前方传来,也就是灰姑的方向。

不知何时,三十多只狗似乎获得了一种号召,从四散逃跑,变成了团结战斗!

而与此同时,灰姑和胡小蛮他们的身影,也在前面越跑越深入,眼看着就要深入到山林里了,我强忍着脚踝的肿痛,挣扎着快步跑过去。

狗吠声越来越激烈,也越来越凌乱,各种叫喊声都有,能听清的是“小心”、“注意北边儿”等等,前面仿佛陷入了群体之间的对战。

我在进入树林的边缘时,赫然瞧见地上有淋漓发黑的血迹,这血迹不像是人或狗的。

再往前追赶了几米,一只刚被咬死的猞猁,个头几乎顶两只狼狗那么大,浑身的撕咬上触目惊心,一看就是被狗群围攻致死的!

不知不觉间,前方已然形成了人狗合作,追捕暗中盯梢的猞猁精的局面!

待我再看到灰姑时,灰姑竟是猩红着仇恨的双眼,走在狗群前面,仿佛在领着这群狗,要在树林里将遇到的所有猞猁精都赶尽杀绝一般。

“灰姑,这样太打草惊蛇了,别深入了,万一古木精……”

“不行!肯定有跑了的猞猁精!不然狗群也不会继续往里头追!”灰姑义愤填膺中又不失理智般说道:

“我是听说你们找到了猞猁精老窝,才执意专门过来的,我的侄女不能白死,我必须帮她报仇!”

“要是有跑了的猞猁精回去通风报信,全跑了怎么办!必须追!”

灰姑的话让人难以反驳,再加上狗群都在英勇的一往无前,我们人又怎么可以比狗还怂。

我一瘸一拐的尽量保持快速,小跑于灰姑身旁,脚下这大地的绵软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轰轰轰……”

忽然间,绵软的脚底传来明显的震动感,还有低沉的声响从地底下传来。

我们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声音?”

第207章 惨烈的 常子麒疑惑又警惕的声音刚说完未几,脚底下的颤动就猛烈加剧!

“哗”的一声巨响突兀爆发的同时,我感觉自己突然变高了?

“北斗!小心!”

胡小蛮大喊一声,我这才意识到,我好像站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而那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是古木精!北斗快跳下来!”

我瞬间绷紧了神经,在身子离地面已然近两米高的刹那,一跃从那高高拱起的树干上跳下!

“灰姑!快跑!”

我慌乱着手脚避开树干,同时仓惶的从包里掏出一沓黄符,因之前试过,雷符对古木精很有用!

“嘤!”

短暂的时间里,我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惨叫,还有两只狗鲜血淋漓的被抛向我的方向,随后“嘭”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眨眼的功夫而已,十几只狗就横七竖八的横于周遭,浑身血痕累累的,再无呼吸的起伏。

只来得及心痛一秒,胡小蛮就抓住我的手臂,拔腿朝前方跑去。

而我身后接连响起几声炸响,回头,一支支窜天藤蔓在我跑离后的几乎瞬间,破土蹿出。

这是古木在对我们发起攻击了!

“小蛮!古木精盘踞之大,不可估量!用雷符炸毁!”

因雷符有效,我们早就准备好了一大堆雷符!

随着一记记雷符凌厉飞出!藤蔓被雷符命中的炸响,比藤蔓破土而出时还震耳!

“北斗!给我些雷符!”常子麒手持金剑,快步奔袭随后凌空一跃!

默契的瞬间,我伸手递出的符被常子麒稳稳拿走!

紧接着,常子麒以金剑顶着数道雷符!

他大喝一声“吃我一剑”,便追着嚣张蔓延的巨大古木,将金剑狠狠刺入古木躯干之中!

“嘭嘭嘭!”

却听接连几声炸响闷闷传来,被常子麒刺中的古木躯干,被炸的犹如开了朵木屑花儿,躯干内部的鲜黄,破烂又新鲜的暴露在我们眼前!

而巨大又嚣张蔓延的古木仿佛吃痛了般,逃似的快速缩退到地底下!

“果然内爆更有用!”

眼看着古木似乎想逃,常子麒转而成了嚣张的那一个,他大喊着“邪祟想跑没门儿”,持着金剑就骑上了古木躯干上!

随着金剑的起起落落!鲜黄的古木炸裂口遍布在古木精躯干的一处又一处!

我转念间灵机一动,将九道雷符合二为一,另快速默诵星罡感应密咒!

“北斗落五方土地!力请金刚列两边!万里星罡速至!”

“星罡化剑!指东方!”

“轰!”

一道锋利的白光犹如从天而降!精准劈中我所在的方位之正东方!

“哗啦哗啦”的声响声顿然响起,眼前那没来及逃离的巨大古木躯干,已然被这道锋利白光狠狠劈断!

而我身后,已彻底静谧了下来,成功逃离的古木,丢下“断肢”,循逃了个无影无踪。

而脚下的大地仍然绵软,我也明白了这绵软的原因——

在地底下游走的古木,给顶松了的。

却见面前这直径至少三米有余的巨大古木“断肢”,被劈开的那截面一片平整,新鲜的浅黄色横截面,于肉眼可见的缓缓间,渐渐暗沉下来。

不多时,一抹灰黑,于这横截面蔓延,断肢在灰黑彻底抹上横截面后,一副瞬间枯死了的模样。

“嚯,北斗这招厉害了,什么时候学的?”常子麒惊叹一声,惊叹我居然还能使出这一手。

我原本只是隐隐有这种想法而已。

料想着北斗星罡若只能用来“照明”的话,真仙会有什么必要非要置我于死地?

一定是北斗星罡还有未被我发现的巨大能耐。

这能耐旦一苏醒,将是威胁真仙会存在的巨大威胁。

比如刚才使出来的剑指诀,借接天之雷符,化北斗星罡为“利刃”。

我们往前走了几十米,才终于走到这“断肢”的尽头。

“好家伙,这古木精也太能伸缩了,伸这么长出来找剁。”常子麒惊叹一声。

但惊叹的同时,他也瞧见了四周凌乱横陈的那些被古木精弄死的狗的尸体。

只剩五只还活着了,且这五只里头,没有我们原先就养着的那三只。

五个怂狗失去了群体的壮胆,现在又露出熟悉的乞求眼神,可怜巴巴的趴在地上,一副在等死的绝望模样。

“对不起,但是……必须得追……”灰姑看着狗群几乎死绝,她也很难受。

我心里的难受就更不用说了,好像亲自把狗带进来送死似的。

“灰姑,之前我没证据反驳你,现在有证据了。”

“你嗅到猞猁精就追,其实才是中计,猞猁精是故意把我们引进来树林里的,为的就是让古木精把我们一击灭杀,我们也措手不及。”

“要不是北斗……”

“现在死的,就不光是这群狗了。”

“灰姑,你还是冷静点吧,猞猁精没那么容易挪老巢的,古木精的根在这,所以猞猁精的老巢才会在这。”

“猞猁精定是在替赵重山,守着他最后的魄身,也就是古木精。”

“赵重山这个人精,一定不会让自己陷入失去遁藏神魂的能力、又失去最后的藏魂魄身的境地。”

“那样的话,他会从这天地间彻底消失。”

胡小蛮的冷静劝说,可算叫灰姑冷静了点儿。

我们有些狼狈的往树林外走,各家护法看起来也挺狼狈的,似乎刚才古木精出现时,他们只来及顾着躲藏保命了。

而等反应过来时,古木已经跑了,徒留下一段绵长三十余米的“断肢”。

“古木精的根,可能就在那个祭台附近,穿过村子过去是最快的办法,不然要绕路一大圈。”

我这么说道一声,众人都同意的点点头。

村道边,常太爷淡定的站在那,仿佛知道我们会平安出来、所以才在那站着等我们似的。

“没事吧?”常太爷看着狼狈的我们,话音温和的问道。

我们纷纷表示没事,短暂沉默间,常太爷脚步未动,却才迟到般又问道:

“其他狗呢?”

这话问的,我竟然难以启齿,说出“死了”二字。

仿佛跟我的反应一样,这两个字,别人也没说出口,集体的沉默,成了给常太爷的无声回答。

第208章 打草惊蛇了 “徒步进村,至少得走两个小时,啊,累死了。”

沉默继续前行间,我们仨再加上灰姑和黑妈妈,各牵着一只狗,走在队伍的前面。

走不多时,常子麒就先劳累的叹了一声。

而我的注意力,时不时投在狗身上,五只狗不算成群了,也相当于失去了战斗力。

不过面对古木精,多少狗都构不成什么威胁。

只是面对猞猁精时,狗群还是很勇猛的,至少刚才在树林里时,光我瞧见的被咬死的猞猁精,就有三个。

但狗还是有用的,我们嗅不到的危险,它们能察觉。

大概两个小时后,村口终于出现在前方,而村里那些覆盖着白膜的大棚,也一个个的映入眼帘。

下午因为太阳有点烈,晒的人昏昏欲睡的,而我几乎全靠着脚踝的疼痛来提神,可又不免走路走到腿脚酸疼。

“奇怪了……”

就在我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脚踝上的疼痛时,胡小蛮低沉的开腔说道:

“早上时,那些大棚还总是出出入入着人,我看了好几分钟了,也没见到大棚里有人走出来。”

胡小蛮的细心和敏感,我有点get不到她的点。

“可能人家下午也午休呢?大棚里本来就没有人。”常子麒随口一声。

“不对,别忘了我们刚进村的时候也是下午,那会儿我们看到了,大棚跟早上一样,里头的人总是进进出出的,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

胡小蛮只凭着第六感感觉不对劲儿,就叫停了队伍的前行。

而我也不得不也盯着看了几分钟,果然跟她说的一样,别说大棚里没人走出来,村里都没人在走动,就像个无人村似的。

这下我也感觉到奇怪了。

“要不我去瞧瞧?”常子麒胆子比较大,他主动提议道。

“我跟你一起吧,要是有什么万一,还能互相照应。”

我也主动一声,便跟常子麒谨慎的一起往村里走。

走到一处大棚外时,我悄悄的贴耳在大棚上,试图听听里头有没有动静。

然而什么都听不到。

常子麒站在出入口,等我绕回来了,才又向前一步,伸手掀开大棚的白膜。

白膜掀开之时,一股莫名的窒息感扑面而来,空气不是大棚该有的温暖,而是一种沉重的感觉,扑面的感觉是脸上好像糊上了什么东西,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去,”常子麒瞧见里头没人后,当即把白膜给放下:

“这么闷,呼吸都呼吸不过来,人是怎么在里头待着的?”

“难怪里头的人时不时的进进出出,是出来换气的啊。”

常子麒的结论,我并不苟同:

“不是,肯定是别的原因,这么闷,人在里头顶多待两三分钟,还要劳作的话,一分钟都待不下去,就像里头没有氧气似的。”

百思不得其解间,我不经意瞥见村外,我们的人都站在村道中间,而远处正在驶来绵延无尽头的车队?

“什么情况?”我顿感不妙的拽起常子麒,快步往村口的方向走。

车队像是就是在找我们似的,陆续在我们面前一辆辆停下,但车上的人都没有走下车,仿佛在等什么。

不知不觉,竟然停了上百辆?

这阵仗,不对劲啊。

我下意识的往前站了一步,以让自己护在自己人的前面。

此时,坐在车上的人乌泱泱的走下车来,不出一分钟功夫,就将我们围住了。

场面瞬间陷入敌众我寡的敌对对峙感?

“你们在村里做了什么!”

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仿佛看到杀父仇人似的,瞪着牛眼瞪着我。

我莫名其妙的:

“做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但说完这句话,我就忽然意识到,我们确实做了什么……

我把古木精给“砍”了,还砍掉了三十多米。

“就是他们!”

围堵我们的数百口人之外,忽然传来指控般的叫喊声,人群自动闪开一道缝儿,我这才瞧见,村里也出来了很多人,至少又是几百口人。

我的天,要是他们想打死我们,我们二十多人,也只有老实挨打的份儿了!

“你们要干什么?”胡小蛮低沉的威慑了一声。

从村里走过来的那几百号人,又将我们多包围了个里六层外六层,就算我们插上翅膀,也跑不了。

前夜“好心”收留我们的老头儿,此刻站了出来,像在指认似的,手很不礼貌的指着我和胡小蛮:

“我们村儿今天中午之前一直都好好的!就是他们来了之后!大棚里的松茸都死了!”

“肯定是他们搞的鬼!”

“???”

我瞬间一脑袋问号,也于下一瞬瞬间反应过来——

我把古木精的躯干给“砍”断了,古木精的“惩罚”,落在了整个村子身上?

所以这个村子之所以有能力种植二级保护物种,靠珍贵的松茸发家致富,是跟古木精做了什么交换?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我佯装疑惑的反问一声。

那老头真一副我杀了他爹娘的仇恨神情,气急败坏般对着我吼道:

“不是你们又是谁!中午的时候!大棚里的松茸本还好好的!”

“突然就全部发黄发黑了!”

“紧接着你们就来了!”

“那天我在山里瞧见你俩的时候!你俩一路都在扔黄纸!你们以为我没看见?我又不瞎?”

“说!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不说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我屮,”常子麒几乎笑出声来,他咬着牙露出凶狠的表情,瞪着老头说道:

“怎么!你们还敢杀人不成?”

“我特么借你们二百个胆!有本事现在就弄死我!”

法治社会下长大的我们,根本不信这群人有胆子行凶。

殊料常子麒这狠话一出,我们周围“刷刷刷”的响起掏家伙的声音。

上了年纪的手里大多都拿着根木棍儿,而年轻的则从后腰直接抽出来一根钢制伸缩棍。

一副行凶不怕被制裁的凶狠模样。

“完了……”

我无声的嘀咕一声,周围少说四五百口人都拿着家伙,我们这趟怕是凶多吉少了。

“动粗有啥用?打死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啊。”

我吞了吞口水,从口中挤出这么两句软话来,以争取谈判。

第209章 暴露身份了 常子麒是真没料想到,这群村民是真的有胆量行凶甚至杀人的。

我们明摆着没可能从数百人的包围中逃脱,就是能逃脱,怕也要被揍到变形。

情急间,我“坦白”式的说道:

“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

“我们刚才进村时,在村道旁的树林里瞧见了很奇怪的……”

“你瞧见啥了!”一个看起来大概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急匆匆的冲到我面前,严肃着表情催促我赶紧说。

我吞了吞口水,心里想着,引他们往村外走的话,至少能给自己一行人争取到逃离的时间和机会,于是我紧张的说道:

“树林里有棵很奇怪的树……躺着长的……”

“我看着奇怪,就用剑戳了一下……”

“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看。”

“不过你们没必要跟这么多人吧?树而已……有没有必要这么大阵仗……”

我暗带怂恿的话,果然引起他们的一阵内部讨论。

几十口人继续瞪仇人似的围盯着我们,而其余人则走到一边,叽叽喳喳相互讨论了一番。

十来分钟后,他们才终于讨论出了结果:

“他们才二十多人,咱年轻的来处理他们就行,你们先回村吧,回家等消息去,我们五个盯一个,他们跑不了。”

那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仿佛是古木村村长级别的人物,一通使唤般的语气后,气势汹汹杀出村来的男女老少,纷纷听话般瞪着我们,转身往回村的方向走。

我浅浅松了口气,不过局势还是有点危险。

这男人留下了一百多口人,还将我们给强制打散了,每五人盯我们一人。

这下真的……连相互通口信儿的机会都没了,只能靠默契了。

“赶紧走!”

我的肩膀被狠狠推了一下,本就扭伤脚踝的我,脚下一个趔趄就摔倒在地。

见状,那男人一脸不耐烦,抬手挥舞着放话道:

“真是个废物!”

“开车!大家都开车!都盯紧了!”

这群人的警惕性可不是盖的,仿佛警惕了一辈子似的,什么细微动静都能引来他们的直直注目。

我故意打了个喷嚏,都能齐刷刷换来五个人的直勾勾警惕。

现在情况已经很清楚了——

古木村就是靠跟古木精做交换,才能奇迹般以大棚种活大规模的珍贵松茸,然后通过这一点换取巨量的财富。

而之所以早出晚归的,白天瞧不见人,出车都是天没亮就送货。

那是因为松茸是二级保护物种,交易是非法的。

所以我们在外头打听外面的人知不知道古木村时,没人知道这个村子的存在,外界都以为这片只有深山,而没有人聚居。

怎么办……

他们瞧见古木精的“断肢”之时,怕就是我们的“死期”了。

“你们祭月……是为什么呀?”我佯装成一只傻白甜,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道。

“呵,”开车的司机冷冷一笑:

“你问的可真是时候!”

“等我们确认了松茸大批枯死真跟你们有关,下一次祭月的祭品,就是你们!”

闻言,我心里很平静,因为虽然没猜出来祭月的内幕,但祭月一定不是在做什么好事,这一点我心里早就有猜想。

为了了解到更多,我坦诚的说道:

“我刚进你们村来时,就察觉了你们村很古怪,别的村都养猫养狗的,你们村连一只猫狗都没有。”

“还有……”

“因为感觉古怪,我们在外面还打听了一下,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这里有个古木村。”

“你们果然是在搞邪术。”

“哈哈哈,”车里的五人哈哈大笑,奚落我的“邪术”用词:

“钱都是邪恶的,你不觉得么?”

“不然为啥善良的人都那么穷,好人都不长命。”

“真是笑死我了,估计你也是个穷短命的,还看不起咱挣大钱的,真是搞笑。”

“哎呀这么清白的人,也只配拿来祭月了,不然一点儿用都没有。”

我被他们狠狠嘲笑了一顿,从一看就很穷酸的衣着,到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傻气,无一不被狠狠奚落。

“那你们行行好,让我死也死个明白呗,祭月到底是怎么个祭法?”我不爽归不爽,打听还是得打听的,如果可以的话。

他们五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才放松般说道: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是死人,你可想好了哦?”

“管他想没想好呢,进来咱们村儿的,不乐意留下的,不都拿来祭月了。”另一人笑嘻嘻的搭话道。

“所以,前日我寄宿的那个老头家,那个上门女婿,不是离婚了,而是死了?”我明锐的质问道。

“老头?什么老头?”他们仿佛丝毫不担忧被我知道太多,更仿佛早已将我视为将死之人。

“他说的应该是张大壮家吧,张大壮他妹妹不是娶了俩老公回来,拿来代替张大壮的儿子祭月了。”

不知不觉间,我的问询,反倒成了他们开车路上的谈资。

我内心的谩骂脏话几乎都没断过,这群人怕真是钻钱眼里被钱给迷疯了,连害人性命这种事都做的出来!

“祭月就是把你捆着,扔在村道上,享受月光的照耀、沐浴,然后……”

“你就重新投胎去了,哈哈哈!”

“……”果然所谓的祭月,就是把活人献祭给古木精,吃人修炼的邪祟十有八九,古木精也不例外。

不知不觉,车已然开到了我们停车的位置。

我透过前车窗,瞧见胡小蛮他们已被推搡着从车里推了下来。

所有人都反抗不了这样的严密押解。

我沉着着冷静的心,任由他们将我推搡着,脚步二度深入那片半人高的杂草丛。

而前面,就是那片树林。

猞猁精的尸首还躺在树林边缘,我本以为他们看到了也没啥,殊料那男司机瞧见猞猁尸首的刹那,一把就攥紧了我的肩膀!制止住了我向前行进的步履!

“大家小心!”

“这群人不是普通人!”

“捆起来!”

“???”我先是一脑袋问号,旋即就意识到了——

他们也知道,死了的是猞猁精。

能耐不俗的猞猁精。

第210章 生死契约 “你们找来我们村的目的,就是猞猁大仙和古木大仙对吧?”

男司机恶狠狠的瞪着我,一步一趋的将脸压到我脸前:

“还敢装是个傻白甜!你们就是冲着猞猁大仙和古木来的!”

“你们是什么人!”

意外又突兀的被识破的身份,我有点不知所措。

“既然知道我们是什么人,还敢捆着我们?”

“什么古木大仙!古木精罢了!刚才被我们给砍了!”

胡小蛮人小胆大的低沉一声,虽不知威慑有无作用,但似乎除了威慑,我们也别无他法了。

“倒是说呀,你们是什么人?”那男司机像是在渐渐失去耐心似的,一步一步逼近胡小蛮。

他身上充斥起来的危险感,愈发浓郁。

我怎么感觉这群人,有点像古木精的狗腿子?

为古木精办事的?

如果是这样……

古木精可是为赵重山“服务”的……

“你站住!”我于紧张间快速想明白了这其间错综后,赶忙喊道:

“赵重山!”

三字一出,周围所有人都满脸失色或沉重的静谧下来。

“什么赵重山,是赵量山,古木大仙的名讳是赵量山。”

“居然真知道,虽然错了个字……”

不知为何,这群人将我们捆起来之后,自动站到了一堆儿,互相压低着嗓音嘀嘀咕咕起来,我也听不清他们到底在嘀咕什么。

信息量有点大。

“赵量山……赵重山……”他们居然说,古木精的名讳是赵量山?

如果这个两个名字之间有联系,那么早前赵重山曾追杀过我。

这一点,这些村民恐怕也知道。

这些村民恐怕也知道五大仙堂的存在。

“古木村世代守木,居然被你们亲自找来了,”那男司机仿佛与我们有着深沉仇恨似的,眼眶都一片猩红:

“你们肯定是所谓五大仙堂的人!古木大仙不找你们!你们居然自己找过来了!”

几乎一瞬间,所有村民都席地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合十着嘴里一阵咪咪嗡嗡,仿佛是在召唤。

“轰隆隆……”

不出几十秒功夫,一片咪嗡声中,脚下的大地忽然开始颤动。

我心想完了,他们怕是在召唤古木精?召唤赵量山?

我们都被捆着,拳脚功夫完全使不出来,似乎只有眼睁睁等死的份儿了!

“汪汪汪!”

突然间,被抛弃在村口的那五只狗,居然一路追过来了。

抬眼五只狗狂吠着狂奔而来。

“别过来!”我居然指望狗能听懂人话,我只是不想那五只狗冲过来送死!

“汪汪!别过来!汪汪!”跟我一样担心的常子麒,也赶忙开腔大喊道。

可我们并不能叫停五只狗的狂奔。

“轰”的一下,本是杂草丛的那片空地,突然破土而出一根至少三米宽的树干!

灵活的树干犹如蛇般于空中“弯腰”、“垂头”!

而那五只狗就像弱小的诱饵,被突破而出的古木精,于瞬间顶飞到空中!

我听到了狗传来一声惨叫,而灵活舞于空中的巨木,游刃有余般蔓延追上被吓到而拔腿逃跑的狗!

下一秒,血腥一幕发生前,我匆匆别过头来,我看不了生命在面前眼睁睁消逝的场面。

“北斗!还愣着干什么!”

忽然,胡小蛮的吼声传入耳膜,我于紧张中忽然冷静下来,旋即就明白了胡小蛮的心思!

我盯着游刃有余飞舞于空的古木精!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迅速判断其之方位!

“北斗落五方土地!力请金刚列两边!万里星罡速至!”

“星罡化剑!指西北!”

“轰!”

一道锋利的白光犹如从天而降!精准劈中我所在的方位之西北!

刚才还将五只狗只当美餐追捕的古木精!刹那间发出巨大的“咔咔”声响!

被白光劈中的古木精,竟能发出咽气般的一声呜咽凄叫!

游刃有余舞动的巨木,在我们眼睁睁的注目睽睽下,赫然断裂成两段!

“噗!”

而另一旁,古木精遭受攻击之时,那群对我们严防死守的村民,竟也齐刷刷般喷出一口鲜血!

我可算知道了!他们的命数与古木精是捆绑的!

古木精受创!他们也会受创!甚至整个寄生于古木精“身上”的村子也会受创!

“喝!”

突然间,常子麒不知为何突然自行解绑了!

他手持金剑,快步朝我疾奔而来!

负责盯我的那五人,为躲开金剑的刺来而有些猝不及防!

而在他们躲闪间,常子麒已然游刃有余的飞出几脚,至将那五人踹飞老远!

随后常子麒将我拖拽向自己人扎堆的那一边,并快速将我和胡小蛮松绑!

“快跑!”

那群莫名遭受重创的村民,相互搀扶着,竟想在此时逃跑?

“别想跑!”

常子麒立刻一马当先,持剑欲威慑他们休想跑。

然而那群村民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身上都有坚硬的甩棍。

甩棍齐刷刷从百余村民身后掏出,一副要上演群殴戏码的架势。

常子麒一时被这场面给震住了,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别走,走了就没命了。”

此时,一直不发一言,任由他们处置的常太爷,在得到松绑之后,忽然站到了我们面前:

“你们是不是跟古木精达成了契约?”

“这契约,捆绑的是你们的性命。”

“古木精若是死了,你们也会死,是不是这样?”

“所以古木精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必须做什么,不然不必等到契约生效,古木精也会先杀死你们。”

“是不是这样?”

原来常太爷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仿佛从来不做无用之事。

那群村民居然一声回答都没有,仿佛在默认常太爷的判断。

“你们的粗鲁行为,我可以原谅你们,我必须知道,古木村的来龙去脉,才能帮助你们。”

“帮个屁啊帮!”一听常太爷居然要帮这群连行凶杀人都眼也不眨的货色,常子麒当时就恼了:

“这群人为虎作伥!替古木精害了多少性命!”

“他们死有余辜!”

“呵,”此时,常太爷忽然慈和一笑:

“让一个人死容易,让一个人活才难。”

“北斗已然能借北斗星罡引下天罚。”

“他们怕的不是我们,而是天罚。”

闻声,我惊了。

第211章 恶毒的同死契 “所以,你们就算捆着我们,也拿我们没办法。”

“就算拿我们来祭月,献祭给古木精,古木精也不敢出来。”

“天罚!天底下只有坦荡之人!才不怕天罚!”

“一切邪祟,心怀不轨作恶多端者,都要受到老天的惩罚!”

“我劝你们回头是岸!”

“古木精在利用你们,牠决不会保护你们,他本就是在利用你们,一来享受你们的香火供奉以修炼,二来,躲避天罚!”

“富贵了又如何?能长久么?”

忽然间,自觉一无是处的我,居然成了扭转局势的关键。

常太爷果然是常太爷,仿若泰山般在镇着场面。

那群村民仿若无主意的无头苍蝇,迷茫着眼神不知所措。

“轰!”

“哗哗哗!”

突兀间,方才被白光劈断了的古木精,本已逃似的躲回地底下,此刻竟又神出鬼没的冲出地面!

被带上天的泥土,哗啦啦的跌落下来,仿若在下一场泥雨!

我瞧见常太爷仍镇定的站于原地,神色郑重的盯着古木精,仿佛丝毫没在畏惧古木精这庞然大物!

然而紧接着我才意识到常太爷的无所畏惧是缘何——

古木精的巨大触手,已然在奔向那百余村民!

“不好!古木精要吃人了!”

情急间,我大喊一声,手从兜里掏出黄符来,一跃就横于空中,抢时机般将雷符越快越好的凌厉甩向村民的方向!

“啪啪”的炸响密集响起,原来是胡小蛮也在做出如此举动!

密集而出的一道道黄符,一道道命中那伸向村民的巨大触手!

蓝色的炸响光芒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

常子麒对那群愣头青大喊一声,旋即摸了一把我的屁股,从我后裤兜里摸走一把雷符,手持金剑便是凌空出击!

“各家护法听着!古木精怕雷!”

胡小蛮仿佛在号令,此言一出,本有些不知所措的十余位各家护法,纷纷向古木追击而来!

似乎是群攻让古木精有所畏惧,古木精的触手不掩的调转了方向,以躲避密集使出的一道道攻击!

“北斗落五方土地!力请金刚列两边!万里星罡速至!”

召唤密咒几番念罢,天空赫然如被划破!一道道白光凭空撕裂昏暗的天空!静静的亮于天际!

只等一声令下!指哪儿劈哪儿!

然而古木精的逃窜速度极快!我连番落下星罡坠落指令,都叫白光劈了个空!

瞬息之间,脚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快速蠕动,以至本就绵软的土地被拱的一下下凸起!

“太爷!古木精要逃!”情急间,我对常太爷喊了一声,因自知无能耐将古木精一击灭杀!

然而意外的是,常太爷眼神莫名复杂的看了我一眼,都把我给看愣了。

从愣神中回神时,那古木早已钻入地底,逃了个无影无踪。

“太爷……难道您也没法子灭杀古木精?”我不敢相信真是这样。

殊料常太爷收回视线后,脸色也莫名沉重了几分,我更看不懂了。

“有是有,但……”

“算了,就当我没有法子吧。”

常太爷走到灰姑身旁,关切了一下她有没有事。

灰姑没事,只是被吓到了,灰家的人胆子都挺小的,除非心怀仇恨时。

心怀仇恨会使灰家性情大变的不管不顾。

正如往年时听过的一个故事——

预知到会遇到灾年,知道自己即将活不下去的鼠群,会成群结队的跳崖或跳河。

嗯,反正就是这么的不管不顾。

“居然被你们给救了一命……”

我们还在相互关切,那群被吓傻了的村民,可算回过神来了。

那个男司机浑身瑟瑟发抖的走过来,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欲言又止,满脸都是复杂的焦虑。

“别担心,只要把你们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我们不会坐视不理的。”常太爷仿佛一个烂好心的大好人,反而开腔去安慰刚才还粗鲁对待我们的那群刁民。

“走,去瞧瞧狗怎么样了……”灰姑似乎比我们还在意狗的安危,她走过来对我和胡小蛮说道。

恰好我也懒得搭理这群暴发户傻X,于是跟常子麒和胡小蛮一道,跟随灰姑和黑妈妈一块过去找狗。

五只狗零散的跌落在草丛里,刚才的泥巴雨又把它们给埋了一层。

我不想抱希望后又失望,于是只在旁看着他们忙碌。

常子麒把一只脑袋看起来没受伤的狗从土里刨了出来,我探头一瞧,那狗的胸腔居然还在起伏。

一个高兴我冲了过去,然后才看到狗的两条后腿都变形了,也就是摔断了。

而有没有内伤还是两说。

五只狗居然都还有气儿,只是重伤不轻。

“还有救呢,得救。”灰姑逐个摸了摸狗的脑袋。

她的眼神里,仿佛冒出来了一些光,她希望抓住某种希望的期待。

“不会放过我们的……不会放过我们的……”

“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们身后不远处,忽然起了一片嘈杂,那些村民跟疯了似的抱着自己的脑袋逃跑般逃窜。

各家护法们开始时还想去拦着,常太爷说了声“由他们去”,护法们也听从的作罢了阻拦。

可是问题突然变得更棘手了。

“你们把狗轻点慢点儿抱到路边,我先去开车。”胡小蛮的话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一直在走神,直到自己也坐进了车里,车疾驰在公路上,也不知是要开去哪儿,我也一直在走神。

“完了啊,怎么办……”我忧愁的腹诽,不知不觉从嘴里飘了出来。

“什么完了?”开车的常子麒透过倒后镜瞄了我一眼。

“我们……我们不能杀人啊……”我忧虑道。

常子麒皱起眉头,又通过倒后镜对我翻了白眼:

“你丫有话直说行不?谁想杀人了。”

“我……契约……”我支支吾吾的,话也说不利落,好生组织了几分钟之后,才把话尽量利落的说出来:

“村民,古木村有上万村民,原来还有这一层预谋……”

“他们跟古木精达成了同生共死的契约。”

“我们灭杀古木精的话,就等于……等于把整个村的人也一起……”

“杀了啊。”

第212章 诡异的殂灵威 “所以明明被断肢了,还敢二次出现,是在威胁我们。”

“让我们看到后果。”

“想对牠下死手,就等于对整个古木村下死手。”

“呵呵,真够恶毒的。”

胡小蛮听懂了我的意思,她不禁苦笑或冷笑起来。

而常子麒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这里头的恶毒隐含,顿时被气的连连拍响车喇叭。

回想古木精要逃时,我提醒常太爷赶紧出手,结果常太爷却犹豫了。

原来是在顾虑这一点?

这么一想,话不多的常太爷在我心里,又多了一层深不可测的感觉。

同时,深想也让我想清楚了一件事——

常太爷知道我的能耐灭杀不了古木精,哪怕我能凭着已醒的四星引下天罚之雷。

不然他不会放心让我大胆出手的。

导航显示距离古木村五十多公里的县城上有兽医站,常子麒开车很快,四十多分钟就来到了兽医站外面。

我们手忙脚乱的将重伤到奄奄一息的狗给抬了进去,兽医瞧见这惨状都惊了:

“怎么回事?这狗是踩上地雷了?”

兽医站里一通忙活,什么X光、B超、验血等等之后,时间已然仓促过去了十几分钟。

五只狗居然都被抬进了手术室里。

“全都有肋骨骨折、后腿粉碎性骨折,内出血,不做手术不行,一只最起码也要两千,五只一万打不住。”

虽然狗进了手术室,但是兽医明摆着要先拿到钱才会去做。

胡小蛮不动声色的直接刷卡,一口气花这么多钱,眼都没眨一下。

“等回去的时候,狗都给我来养吧,我住在洞府里,有狗还挺好的。”

平时话很少的灰姑,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手术室里有什么动静,才开腔说道。

“灰姑,要不你在这等着吧,就别去古木村了。”

“猞猁精已经弄死了三个,也算报了些仇?我想灭杀古木精时,猞猁精作为古木精的‘狗腿子’,肯定也会出现,我们来对付就行了。”

说来说去,还是在担心灰家已经“没人”了,就剩灰姑是新一代后人,而孙辈儿早已蒙难。

胡小蛮把自己的卡暂时给了灰姑,叮嘱一声密码就在卡背面,又交代了一声之后,我们匆匆回到古木村。

毕竟大家都在那,不尽快回去不放心。

我在车里昏昏欲睡,再睁眼时,通往古木村的那条岔道已然出现在前面的远处。

我本随时准备着下车的,因为常太爷他们都把车停在了岔道行进去几百米的位置。

可是车一路开进去,却没见到他们的车停在村道上。

“不会是进村了吧?”

“常太爷不会答应了帮这个村子解除契约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

常子麒不敢苟同又有反对意味和担忧的叽喳几句,脚下的油门更踩大了些。

十来分钟后,我们才终于瞧见前方有车的影子,很多车停在那,常太爷他们的车也在。

我刚松下一口气,正要开腔说话,一股胸闷的感觉莫名扬起,犹如胸口上压了块儿巨石,又如喉咙里堵了什么,叫人喘不过气来。

“呼……”奇怪的是,胡小蛮竟也在深呼吸?

所以胸闷,不是我一个人出现的情况?

“小蛮……呃……”

我刚说出两个字,胸口就忽然闷疼起来,仿佛肋骨在无形中被锤了一拳似的那么疼。

“刺啦——”

“咣咣!”

突兀间,常子麒仿佛控不住车似的,车猛的被踩下急刹车,我和胡小蛮被甩的前后一顿撞击!

“呃……喘不过气……”

常子麒居然也这样?

看到他捂着胸口挣扎着打开车门,躬着后背的走下车,我赶忙也忍着不适,将胡小蛮也带下车。

“是不是村里出了什么状况,怎么回事……我……喘不过气……肋骨疼……”

常子麒区区几句话,都说的无比费劲儿。

眼瞅着前方五六十米处的村道旁边,好像是有人坐在那儿,我们挣扎着相互支撑,徒步往村口走去。

怪异的沉闷和疼痛并未能缓解哪怕一丝,反而有渐渐加重的感觉?

我身躯的痛感堪称是剧痛了,哪怕只是抬腿往前走一步,都能牵扯着全身上下被押拧般,疼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

“噗!”

忽然间,我们三人竟然同时喷血,血溅的面前地面先是满地鲜红血点,后浸染到水泥地里,渐渐暗沉。

“肯定是村里出状况了……快走……”

我们草草擦了下嘴,强忍着万般不适挣扎着往村里走。

殊料刚接近早前瞧见有人坐在路边的地方,我们就瞧见各家护法甚至常太爷和黑妈妈,也是嘴角溢着鲜血,蜷缩着身子在草丛里,满脸都是痛苦。

“救命……救命……”

没有弄清楚所以然的机会,村内忽然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我一抬眼,就瞧见有个男村民孤零零的挣扎着往外走,嘴边也有着血迹。

而他身后,以挣扎姿态走出村来的村民,少说几百,多堪称看不见队尾。

“救命……肯定是古木大仙生气了……”

“他把空气都‘没收’了,连空气都不给我们呼吸……”

“牠怎么可能有这能耐,天地万物自然一体,不管是人还是万物,都没能耐控制自然。”

我虚弱的回应一声,但声音太小了,他们肯定没听见。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此时,蜷缩在草丛上的黑妈妈和常太爷,蠕动着嘴唇,不断的说着这三个字。

我能通过唇形看出来,但根本听不见声响。

难道是常太爷在警惕他们?

这想法让我感到不妙,我率先走出去,横起双臂做出阻拦的姿态:

“别过来。”

弄不清突然失力的缘由,更弄不清身上剧痛的原因。

我的阻拦开始奏效,走在前面的村民纷纷停下了脚步,且陆续的于原地蹲了下来,仿佛蹲着抱着肚子,能缓解他们的不适。

“呃啊!!”

“我杀了你们!!”

突然间,一片虚弱之中,响起如此中气十足的叫喊。

抬眼,一片蹲下的村民之中,有个男青年手里居然举着一把菜刀,正在将那菜刀挥舞的眼也不眨?

“住手!”情急间,我大喊一声!

结果不仅没任何阻挠的力量,反而让自己彻底失力瘫倒在地!

第213章 生死绝境! “呃啊啊!”

那男青年嘴里胡乱怪叫着,手臂亦伴随着怪叫而放肆挥舞!

一道道血光四溅,既触目惊心,又叫人满心恐惧!

“救命……救命啊……”

村民们几乎在哀嚎着求救的话音,可仿佛在遭受着压制,面前这几百号村民连一丝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不多时,瘫趴在地面的我,就瞧见我面前几米处,赫然成了一片血泊!

我居然只能绝望的眼睁睁的看着,我挣扎着看向身后及身侧。

常子麒也是瞪大着惊恐又焦急的眼睛,一副想阻拦却使不出力气的模样,胡小蛮也在目瞪口呆,几番尝试挣扎站起,却最终无力的软摔下身子。

人间惨烈的一幕,既猝不及防,又叫人毫无心理准备,短短几分钟时间,仿若又被无限延长。

我的面前,那几百号村民再无任何呼救和挣扎动弹的的动静时,手里拿着菜刀的男人,浑身沾满黏腻血浆的吊儿郎当着步子,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你……”你要干什么。

“呵呵,呵呵呵。”

“徐北斗,等你很久了,再过几个月,就是等了二十年。”

不知为何,眼前这诡异的男人的口音,竟跟那老头的口音完全不同。

普通话说的异常标准,就像根本不是这村子里的人。

他的话音,我也无法理解,更无法想象接下来这几分钟里,我在毫无自保能力之下,遭遇什么。

我挣扎着于瘫趴中抬起手臂,手掌搭在了屁股兜上。

该死的是,我屁股兜里装的黄符,之前被常子麒摸走拿去用了。

“北斗落五方土地……力请金刚列两边……万里星罡速至……”

“星罡化剑,指……”

“嘭!嘭嘭嘭!”

有气无力之下,我不能浪费自己的任何力气。

然而方位还未能来及说出,姿态高大站在我面前的男青年,突然挥舞起手里的菜刀,对着他自己的身躯就是一顿挥砍?

他的血瞬间溅的我满脸都是。

同时也有血在我正惊吓中,飞溅进了我的眼睛里。

这血竟像辣椒油,瞬间让我的双眼剧烈灼痛!

疼痛居然让我有了些挣扎的力气,但力气全被我用在了吃痛挣扎上!

犹如双眼着了火,我吃痛惨叫着用双手使劲揉眼,闭目的当下,虚无竟非一片漆黑,而是一片猩红!

原本那片闭目中的虚无里,“满天”都是纯洁、微弱也明亮的星光点点。

然而猩红中,这些“星光”,居然在一片片“熄灭”?

什么情况?

“修道者护生不杀生,杀生之修道者自殒灵窍。”

“呵呵,呵呵呵,徐北斗,再等几个月,就是等了二十年了……”

这人莫名其妙如傻缺般的话音,我于剧痛之中竟然听了个一清二楚。

剧痛竟也带来了一丝冷静。

冷静间,我忽然听懂了他在说什么——

灵窍,我徐北斗唯一的天命不凡,就是能以灵窍感应北斗七星。

人血……杀生……

沾惹了人血,我的灵窍就要殒毁……

“原来……这么恶毒……”

我知道他们的目的不是杀我,而是剥落我与北斗七星的感应,正如近百年以前,“我”的九曜被毁在了化尸血池里。

“长海……刘长海……”

犹如猎人在戏弄猎物的短暂间,男青年的身后,忽然传来微弱的声响,似乎是在唤他的名字?

男青年果然不以为意的回头看了一眼。

我瞧见唤他的是个老头,面相甚至与他有半数的相似,应该是他的父亲?

老头浑身的刀口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脸上都有两道深深的血壑。

然而被老头唤作刘长海的男人,只转身并朝他走去了两步。

那鲜血淋漓的菜刀,便仿佛在招呼生猪肉,钝劈猪骨的声响,听起来十分渗人,令人背脊发凉。

轻而易举就“收拾”掉了蝼蚁般不堪一击的老头,刘长海转过头来,渗人微笑的居高临下的站着,垂眸看着我。

不一会儿,他并未蠕动嘴唇,却又一阵咪咪嗡嗡的声响,不知从何处传出。

一时间,朵朵乌云由远处飘来,不多时,整个古木村的上空便如乌云盖顶。

“殂、灵、压、狱、阵!”

漫长的咪嗡声本以为还将持续的刹那,刘长海口中忽然喝出萨满密咒?

殂灵压狱阵?!

“轰!”

瞬息之间,方才还形如乌云盖顶的大片乌云,仿若一片片干涸脱落的天际!由空中狠狠下坠!

“噗!”

从头顶压下来的巨压,无形却将我们压的头都抬不起来,脸几乎要与地面糅为一团!

我的双目仍还如被火烧灼一般,挣扎着睁开眼缝,猩红中也只能瞧见周遭的同行们被巨压压的满嘴溢血!

下压之力仍在持续,似乎要将我们全都压为肉泥也还不罢休!

情急间,我撑着灼目剧痛,使劲睁大双眼,早已微弱的星光感应,还在一片片的晦暗着!

“乾尊曜灵!坤顺内营!”

“永宁肃清!应感玄黄!”

“破戒堕恶!养偈!净恶!”

借着已然微弱的感应,我以胸腔的最后气力,大喝涤恶密咒!

忽然间,一阵强劲的飓风猛烈袭来,不仅带有席卷一切的架势,甚至满地不知死活的村民都被飓风刮着滚出了好几米!

然而值此之间!巨压忽然松懈!

仿佛盈满人间的狂妄罪恶!被浩然正气涤荡!

密咒能奏效,我甚至来不及高兴!

“北斗落五方土地!力请金刚列两边!万里星罡速至!”

“星罡化剑!指正西!”

几乎是最后的机会,我终于将引雷密咒大喝而出!

天罚的诡秘之蓝瞬间划破昏暗天际,一道白光犹如威武游动于空的白龙!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

下坠!

“轰!”

忽然间,地面突然剧烈晃动,颠簸感将坚硬的水泥地面连片掀起!

巨大的古木精触手由远而近!一副气吞山河之狂妄!自诩狂龙奔袭而来!

“北斗落五方土地!力请金刚列两边!万里星罡速至!”

“星罡化剑!指我!”

“啪!轰隆隆!”

就在古木精全然覆盖于面前之上的刹那!由天而降的天罚震耳欲聋的炸响!

“哗啦啦!”

古木被命中之后炸开的木屑,哗啦啦的淋漓在我身上!

第214章 听不懂的对不 碎裂的古木,将周遭铺上一层厚厚的木屑。

我不断的听到有人发出“呸呸”的声音,以将口鼻中的木屑尘土给呸出来。

胡太爷年迈的身子,动弹一下都吃力,他以单手吃力的撑在地上,支撑着自己的身子站起来。

我身后传来常子麒贪婪呼吸的喘息声,而各家护法也在有气无力的站起来。

只不过我环顾这一幕时,这一幕总笼罩着一层猩红。

“北斗,你的眼睛……”胡小蛮悄声走了过来。

我知道,我的双眼看起来应该是猩红色的,被血染的。

我知道我只是个脆弱的普通人,但怎么也没想到,我的双眼居然忌惮触碰人血。

更没想到的是,赵量山居然知道人血可屏障我与北斗七星之间的感应。

“方才我们是被邪术压制了,萨满巫术果然……防不胜防。”

刘长海也没了刚才的嚣张,现在整个瘫软在地上,一点生息的迹象都没有。

见状,我松了口气。

“他应该是被夺魄了。”环顾那大片血泊上躺着的一片“尸山”,来不及顾虑心情如何。

疑惑还有几个。

天罚为何在即将失去感应之时,威力这么大?

要知此前我以密咒引天罚下界时,顶多能将古木精的一段触手给劈下来。

仅此而已。

“北斗……”

此时,胡太爷毫无中气的声音,虚弱传来。

我赶忙凑了过去,常子麒也过来搀扶一把。

待胡太爷蹒跚站稳,他才开腔说道:

“感应一下灵根吧,看看灵根可还完好无损。”

经一提醒,我才点点头,旋即席地盘腿而坐。

闭目的一片虚无中,我短暂脱离了视界猩红的不适。

五彩斑斓的绚烂,不起眼却也不可忽视的漂浮于闭目之下的这片虚无中。

仿佛视界在快速向前穿梭,又像我的第三只眼,在自己体内快速游走。

不多时,穿梭向前的视界便稳稳停于一片黑暗,形如一团云雾的“灵根”,看似脆弱却悠然于这片黑暗之中。

很神奇,这是我第一次感知到,自己居然有“第三只眼”的感官,能向内窥看“自己”。

不过……

灵根仿若并无实形的样子,这是正常的么?

“就像一团白色的雾气,这……”我睁开眼,方才所见刹那消散,面前是笼罩一片猩红的现实,每个人的脸都变红了。

“团?”胡太爷仿佛诧异,语气却满是不动声色。

我点点头。

“灵根已有‘结’力,挺好的,往后你修习任何秘术时,都能借灵根的‘结’力,更快的习下。”

“所谓‘结’力,类似天赋善于学习,但又不是天赋。”

胡太爷明明是在说一件好事,在说以后的我,只要能专心修习秘术,我的能力会更快的提升。

只是不知为何,他的脸上没有笑容,我没有开口去问,转而向胡太爷问起天罚为何忽然变得不一样了:

“您见过我上次引下天罚时是什么结果,您看现在……好像有点不一样,不是有点,是差异很大。”

胡太爷沉吟了一下,才对我说了“闭眼”二字。

我听从的闭上双眼,再次以第三感官感知于向内“世界”时,我的视界不受我自己所控的快速将虚无甩向后方。

虽然前方,仍是无尽的虚无,就像我跌入了宇宙,并一直漫无目的的向前,不知目的地,只有茫然的漂泊。

不多时,我看见了熟悉的一幕——

以前在蚁蜂山时,我于危急关头尝试过侵魄。

眼前看到的,就是那时所见的,一片亮白的虚无中,一棵树遥遥的立在那。

但想凑近些却看,却怎么也接近不了,树还在那,看起来还是那些“小”、那么远。

我的肩膀被轻拍了一下,下意识的睁开眼,才瞧见是胡太爷拍的我的肩膀。

“灵根本是这样的。”

他总是不把话说清楚,总让我去体会他的言外之意——

我的灵根,原本也是遥不可及的一棵树的形状?

“从未听说过灵根是一团云雾的,我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但想来应该是好事,灵根本有形,然而无形胜有形,不然无法解释你引下的天罚,已是真的天罚。”

“能诛灭古木精。”

他的话音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看似在说好消息,怎么就一点也听不出是说好消息时的语气?

“啊……同死契,爷爷,该去村里看看了。”

“事发太突然,万一同死契也生效了……那可是一万多人命。”胡小蛮难得的因不认识的人而忧虑起话音。

胡太爷点点头表示认同后,胡小蛮携着常子麒,去招呼各家护法赶紧开上车,进村里看一看。

此间只剩我和胡太爷在面对面,其他人都在挣扎着往车的方向走。

我总觉得胡太爷似乎还有话要说?就像在等人都走了之后,想单独跟我说。

终于等连胡小蛮都离我们有十几米远时,胡太爷终于开腔了:

“北斗,你灭杀了古木精,但别忘了我们真正要对付的,是赵量山和赵重山。”

“所以同死契不会生效,因为……赵量山根本就没有被天罚命中,他本就是在借古木精躲避天谴。”

“啊?”

我下巴错愕一掉,想再追问什么,竟却直接说不出话来。

“北斗啊,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请你原谅,太爷我提前跟你说声,对不住了。”

“您倒是直说行吗?我听不懂,对不住是什么意思?”我被胡太爷的说话从不挑明给消耗掉了不少耐心,当下说话也有点冒犯起来。

“不到万不得已……”

“呵呵呵……”

胡太爷的话,不知是他自己欲言又止,还是被诡异的笑声给打断了。

我凌厉的转过身来,赫然瞧见刘长海,居然站起来了?

“你……你不是被夺魄……”

我惊讶的话音,被我自己戛然而止,我忽然懂了。

借古木精躲避天谴?所以我本以为古木精与赵量山一道被天罚殒灭,是我想错了!

赵量山还在!他仍然能夺魄刘长海!

紧急的警报在我脑海里炸响,然而我还没来及做什么防范举动,我的身后就突然被猛的推了一把?

什么情况?

第215章 被,同归于尽 我被这巨大的推力,推着扑向前方,而我面前赫然是站在那诡异冷笑的刘长海!

踉跄中,我回头看了一眼,推我的人居然是胡太爷!

他的表情跟以往一样波澜不惊,能看出来他还是他,但这举动是为什么!

“喝!”

眼看着我已朝刘长海快速踉跄扑摔过去,刘长海也立刻缓慢高抬起双手。

一阵乌云压顶般的风云变幻,仿若天空的乌云都在受他操控!

“北斗!”

胡小蛮敏捷的察觉了现在的突发状况,她大喊一声朝我冲了过来。

“小蛮!站住!”

没想到的是,胡太爷竟然喝止胡小蛮的接近。

此间,我已然处于刘长海和常太爷之间,一股剧烈的不安从我心底扬起!

很快我就意识到了,从心底扬起的是不安之余!

更是另一股力量!

那形如一团云雾的……灵根?

意识到这一点时,我的腹腔胸腔犹如蹭的爆燃般炽烈,巨大的热量在我体内翻腾!

翻腾中,大有破体而出的汹涌!

然而一切发生的太快,我只在惊讶回头间,看到胡太爷在念念有词。

回过头来警惕刘长海时,他仍在诡异又自信的笑着,双手一动便如在搅着偌大的天空,将乌云搅如汹涌的灰色漩涡!

而这漩涡已成龙卷风的风眼,即将由天而降!

“对不住了!”

胡太爷最后喊出这四个字,完全不受我控制的剧烈炽热,汹涌欲出!

而我的身躯更不受自己控制,踉跄间已然要撞向刘长海!

“呃啊!!”

我终于压不住的惨烈大吼一声,紧接着,我便硬生生撞上了刘长海!

刘长海下意识抬起双手钳住我的双臂!与此同时,巨大的乌云卷风亦伴随他双手的动作而受号令般从天而降!

千钧一发之间,无声却突然“爆炸”的炽烈白光,从我体内冲破而出!

这爆炸没有声音,却在视觉上形容强烈的震撼,以我为点迅速爆开!

最后,我只看到刘长海震惊般瞪大双眼,随后我能瞧见的,便只有无尽的白!

“轰——”

巨响伴随着剧烈的地震,将我无情吞噬,亦将方圆百里甚至整个古木村也无情吞噬!

莫名而来的下坠失控感,仿佛在告诉我,大爆炸吞噬了一切,还将我脚下的大地炸成了深渊。

而我正在坠入这深渊。

这是我最后的知觉。

……

剧痛和强烈的绵软无力,是苏醒我意识的难忍感受。

我吃力的睁开眼,眼前不出意外仍是一片猩红。

太眼前是极高的天空,我的四周犹如深渊底下,我仿佛真的坠入了深渊。

抬眼,这深渊有点高,大概估计有一百多米,四周寸草不生,只有松散的泥土,以及紧实的深渊泥壁。

我挣扎着想动一下,试探着抬了下胳膊,这么简单的举动竟也耗费掉我浑身的气力。

【对不住了——】

渐渐清醒的意识,不自觉的回忆起失去意识之前,我的所见和所闻。

待我再清醒一些时,我恍然般明白,我遭遇了什么。

胡太爷为何要两度对我说,对不住了——

是灵根。

常太爷将我推向刘长海,是想让我和刘长海“抱着一起死”。

而我体内的灵根,是以胡仙堂为首的各家堂主,联合种于我体内的。

这保住我性命的灵根,既是一种保护,也是遇到难以斩除的强大邪恶时,又是对付赵重山的最后办法:同归于尽。

只不过常太爷的算盘打错了,将我推出去对付的,不是赵重山,而是赵量山。

被当成了棋子、对付邪祟的术器,这让我的心里,一片悲凉。

又因自己的愚蠢和傻而愤怒,愤怒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傻!

当愤怒占据我的内心时,几粒无形却能清晰捕捉的黑点,忽然悬浮于空,并朝我缓慢接近。

我看不懂这是什么,心里的愤恨仍在不受控制的发作。

很快我就察觉到了,当我的愤恨越来越强烈,这无形的虚无黑点就越密集。

几乎密集成一块悬浮于空的漆黑又虚无的碎片。

“难道……”

黑化的力量?

我茫然的吃力抬手,尝试去触碰这虚无黑点。

手指触碰到黑点的刹那,一股力气沿着手指掠过我的全身。

我不禁又冷又有了大口喘息的力量。

力量对无尽虚弱的我来说,有着十足的诱惑,我再次尝试用手指去捕捉这黑点。

然而令我意外的是,这黑点仿佛比我更急切于尽快触碰?

这不对劲的迹象,让我迅速瘫软下手臂,避开与第二个黑点的触碰。

殊料这些本是悠悠漂浮的黑点,仿佛在“生气”一般,在空中快速的来回瞬移。

在因我的拒绝触碰而……生气?

防备心隐隐扬起,我再次深呼吸一口气,挣扎着将自己挪到泥壁边,靠着湿漉漉的泥壁,靠坐起来。

黑点仍在“追”着我,而疑惑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我心头的愤恨怒火消散了些,这些黑点仿佛也跟随着变的愈发透明。

“我明白了……”

“邪祟的邪魂碎片,呵呵,真是够了!”

我无语失声的连连苦笑——

与我同归于尽的赵量山,已然连邪魂都化为齑粉。

但邪魂依然是邪魂,就算化为了齑粉,邪念仍还如此强烈!

“灰飞烟灭了,还不死心,想夺我的魄?哈哈哈。”我自嘲又苦涩的虚弱哈哈笑了起来,甚至笑意都止不住。

仿若一只被主人抛弃的狗,凄凉又绝望。

“真是够了,我连恨都不行,只要心生恨意,邪恶便将有机可乘。”

“呵呵呵,呵呵呵……”

我连连的傻笑,傻笑我这只被主人抛弃的狗,连恨都不行。

都这番绝望境地了,我的良心还在强烈抵触自己黑化,从未想过与五大仙堂势不两立。

但逃避他们,再也不见他们,这个想法诚实的在我心头萌生。

“北斗!”

“北斗!你在哪!”

忽然,头顶传来连绵的呼唤声,杂乱的呼唤声中,不少人的声音里,还带有着沙哑。

“北斗?你在哪?”

连片的呼唤里,我听到了胡小蛮的声音。

她的声音对我来说,听着很特别,哪怕很少听她的话音里伴随焦虑,但也能撇除一切,清晰的认出她的声音。

第216章 独行 我知道他们在找我,但我暂时不想见他们。

抬眼,大坑的边缘站着一个个人,不断的朝坑底喊我的名字。

因为太远,只能模糊的瞧见他们的身影,于他们而言,我只要不动,他们也无从察觉我。

此时,两个熟悉的身影也出现在大坑的另一边,常子麒的焦虑叫喊,胡小蛮略带沙哑的声音,浅浅印证了那熟悉并非我的错觉。

我吃力的挪动自己的身子,往凹进去一些的泥壁里挪,以藏住我自己。

我的动作也引发“哗啦啦”的泥土滑落。

“嗯?”

按理说泥壁应该异常坚实才对,我徒手刨了刨身侧的泥壁,却察觉这泥壁的泥土很松散。

“快走!又要垮塌了!”

上头传来一阵骚动的声响,我一抬头就瞧见大片剥落的泥土,从天而降。

我下意识的往凹处挤进去,在从天而降的剥落砸下来前,险险躲进了里面。

但……我也被活埋了,要是矮矮的头顶泥壁也垮塌,我就要被彻底活埋在泥里。

这是死亡的威胁,我本能的产生了些对死亡的恐惧。

我又挣扎着刨了刨身后的泥壁,很奇怪,居然很轻松就刨开了?

外头的哗啦啦沉闷声时不时响起,缓慢间我才意识到,我越往深处刨,外面的剥落砸落声响就越大。

看来是我的动作引发了外层泥壁的垮塌。

但幸运的是,头顶没有塌方,我仿佛被困在了一个四面无出口的泥洞里。

这种情况下,我只剩一个选择了——继续刨松散的泥。

刨不多时,我吃力伸出去的手,忽然失去了支撑,前面被越刨越深的泥洞,忽然哗啦啦倾泻,仿佛一面隔墙,卡在两个空间之间。

面前黑乎乎的,我却能察觉到,我刨开了个地洞?

我吃力的从狭窄缝隙钻了过去,好生大口呼吸一口后,我挣扎着往前爬。

黑暗中的我,才爬向前两三步,身前就忽然撞蹭到了什么……

还柔软、却一动不动的“东西”,体积不小。

我壮着胆子用双手摸索了一下这柔软的“东西”,双手的触感竟告诉我,我在触摸一“具”类似人的外形?

这惊的我下意识往后退避,双脚不小心踹到那“人形”,触感竟也是软绵绵的。

我在黑暗里漫无目的的往前挣扎爬行,其间竟碰到了不少这样的东西,但幸好这些东西没有任何反应,而我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爬不多时,前方隐隐有光斑散落,我又往前爬了一段距离,昂头望向上方。

那光斑的上方似乎就是外面,光是从几个小洞透下来的。

淋漓投射而下的光斑,还能隐隐照亮那片范围,有藤蔓类的东西悬挂着。

等我爬出生天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四周一片空旷和静谧,远处就像刚发生过大规模的坍塌,到处都是寸草不生的土黄色。

我瘫趴在地面,看着天上那朦胧的圆月。

“圆月……我该……”

“何去何从?”

喃喃自语的我,满心都是茫然,不知自己该去哪,又能去哪。

恍惚间,朦胧的月亮前,有流动的云雾快速从月亮前面流过。

待云雾被拨开,月亮再映入眼帘时,月光俨然透露着灰灰的暗红。

……

“小法师,你会看风水不?我打算再开间分店,不知开在哪个服务区好一点。”

三个月后,日子已然进入了深冬,东北的郊外几乎不能停留脚步,站定没一会儿,身上穿的再多,人也会被零下二三十度的气温给冻僵。

而我待在这个高速公路服务区,也快三个月了。

当初我离开爸妈、离开村子时,半路上在这个服务区停留过。

那个快餐店的老板,居然用别人的骨灰烧制了个招财猫。

我本以为我不会再来这里,没想到无处可去之时,我又来了。

快餐店的老板叫高鹏,那日我在已化为废墟的古木村离开时,神出鬼没的通阴婆,在我迷茫时,终于再次现身。

她背起气若游丝的我离开古木村,她问我想去哪,我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我能去哪。

我怕回家会给爸妈带来危险,最终,我跟她说,想来这个服务区的快餐店,好好吃顿饭。

如我侥幸所想的那般,烧制成招财猫的骨灰、骨灰的主人,也就是那个满脸褶皱又惨白的老太婆,一直缠绕在这家快餐店,久而久之,时不时发生的诡异情况,让这家快餐店濒临关门大吉。

高鹏再次瞧见我,就像瞧见了救星,希望我能帮他一把,他说他给胡小蛮打了很多次电话,胡小蛮好像把他的号码拉黑了。

但其实胡小蛮的手机只开了白名单,只接白名单电话而已。

我将招财猫摔碎之后,又研磨成骨灰的模样,将骨灰安葬回了原本的地方。

高鹏并没有第一时间给我钱作报酬,而是给我在他的店里吃住,过了半个月,果然瞧见生意又好了起来,才给我包了个红包。

而我懒懒的哪都不想去,什么事都不想做,便也没有离开。

高鹏偶尔会让我帮帮忙,看看风水什么的。

其实我不懂看风水,只是那日遭背叛前,我莫名的像开了第三只眼,一个地方有没有问题,能直接看到。

顺便也借此挣了些钱,保证我和通阴婆不会被饿死。

我问通阴婆,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又出现,她跟我说,我算是白家的旁系后人,白家没有后人了,而她又遭世人唾弃。

她还活着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暗中保护我。

所以之前我的猜测没有错,不是她给我带来了灾难,而是她的出现,就是对危险的预警,让我能在危险来临前,有时间避开。

而那日那个位于很深的地底的洞穴,其实就是猞猁精的老巢。

我触碰到的绵软“人形”,都是死去的猞猁精。

猞猁精为了修炼,也以一种类似契约的形式,与古木精连成了一体。

古木精被天罚处决后,猞猁精也被一窝端了。

“北斗娃子,你得挣钱弄辆车了,争取立春前后,能开车回一趟白家。”

“走路不现实,太远了。”

第217章 社会琐事 通阴婆说她的本名叫白潇湘,白家的出马白仙都会岐黄术。

但白家没落以后、我的姑奶奶去世之后,这手岐黄术算是彻底失传了。

要知道当年,出马的白仙凭着这手岐黄术,只好了许多身患疑难杂症的老百姓。

“小老弟,我闺女最近在搞直播,直播那些凶宅啥的,你不是开天眼了么?要不要试试跟我闺女一起搞直播?挣了钱五五分也成呀。”

高鹏每天的心思,不是用在了开店挣钱上,就是拿我挣钱上。

早前他还说想带我去见那些富豪,帮富豪看风水,我跟他说了八百回我不懂看风水,最终他也是担心因为我而得罪了他的富豪朋友们,这才不情不愿的打消了这念头。

现在,他那刚二十出头的闺女,不去上大学,反而一门心思的想成为一名网红。

初时他还有耐心跟他闺女讲道理,不是什么人都有红的命的,后来没耐心之后,一瞧见他闺女,就是一场不可避免的争吵。

最后的现在,他知道自己拦不住了,就只能给她闺女想些点子,让她闺女能靠直播挣到点儿钱,不然总不能把时间都白瞎了。

“不去,大冬天的,懒得动。”快餐店的仓储小屋里摆了张弹簧床,我就睡在这儿。

高鹏就像铁了心想让我跟他闺女出去走走似的,死乞白赖的赖在旁边,嘴里叭叭个没完:

“你整天这样睡也不是个事儿啊,出去活动活动多好?”

“要不,我一天给你开一百块钱?要是我闺女挣到了打赏,扣除杂七杂八的之后,再分你一半!”

“哎呀,你赶紧起来行不?”

“这样行不?一天给你开一百块钱!你要是能坚持一个月,我那辆破铃木也送你了!”

车,说动了我。

不过他那辆破铃木,看着就像个铁皮方块儿,浑身锈迹斑斑的,还是显旧的银色,发动机都不知道多少年了,又还能再开多少年。

“你那辆铃木,要是转手的话,多少钱?”我转过身来对他问道。

见我有反应,高鹏兴奋起脸色:

“卖少说也能卖六七千块钱!虽然看着不咋地,但那可是整车进口的!皮实的紧,穿山越岭都颠不散!”

我跟高鹏磨叽了一会儿,主要是想要个车,然后开车去寻找白仙堂……白家已经不能叫家了,估计叫废墟还差不多。

通阴婆,我叫她白姨,我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通阴婆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她只是想一直跟着我,直到某天,我决定去白家。

高鹏特意歇业了一天,开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将我送进了繁华的市区。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到繁华的地方。

以前我待的地方,不是村子,就是山里。

顶多那次去了趟县城,县城里的楼很多,而市区的楼是又多又高,看的我眼花缭乱的。

马路也是错综复杂、蜿蜒曲折,走在马路上不多会儿,就会失去对方向的判断能力,分不清东南西北。

高鹏开车来到一栋很高的公寓,他说他闺女为了方便直播,独居在18楼的一套单身公寓里。

我乘电梯来到18楼的1801门口,透过门缝都能隐隐闻到一些很特别的香气。

女孩子的化妆品好像都是这么香吧。

这么精致的香气,再对比我这粗糙的形象,我忽然也有了得好生收拾收拾自己的心思。

“谁呀!”

高鹏敲门后,门内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一个妆容精致、身材高挑的女孩儿,满脸警惕陌生人、或不满被打扰的映入眼帘。

“闺女,嘿嘿,这就是我说的那人,徐北斗,他能瞧见邪乎玩意儿。”

“嘁,”不等高鹏继续叭叭,女孩儿就翻了个白眼:

“你有病吧你?我什么答应你了直播什么凶宅了?那种地方我才不去!”

“哎呀你懂啥呀你,现在看直播的观众都喜欢猎奇,别的直播志怪的主播,一开播就是几万几十万的在线观众,你直播跳舞唱歌的,有几个人看呀?”

我算是明白了,他闺女根本没打算直播什么凶宅,是高鹏这个大男子主义者自作主张,以为自己说定了他闺女就会按他想法去做。

他父女俩叭叭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个话音缝儿时,我苦笑着开腔道:

“她想做什么她自己有想法,哪有你这样的,她都没答应,你就替她答应了,还扯上我。”

“我先走了。”

站在十分现代化的公寓外头,我感觉自己和通阴婆站在这儿,实在是太格格不入。

我们俩的形象,更像路边的乞丐,然而这个现代化的社会,路边早就没有乞丐了。

“诶?”

“喂,你站住!”

我刚按下电梯,身后就传来那个女孩子不客气的声音。

转头,她以嫌弃的眼神看着我,话音更是又嫌弃又不客气:

“你不会就是那个赖在我爸店里不走、还骗了我爸一笔驱邪钱的人吧?”

“看你这样也就二十的样子,正事儿不去做,小小年纪的怎么就学会骗人了你?”

“???”我被这一通指责说的一脸懵逼,原来在别人眼里,我是这样的人?

“我可没骗你爸,你爸居然挖……”

“咳咳咳咳!!”高鹏紧急用咳嗽打断我,他似乎不想被他闺女知道,自己以前做过这么见不得光的事。

“嘁,”我也翻了个白眼:

“咋滴,挖别人的坟,还不好意思给你闺女知道?”

“把人家的骨灰烧成招财猫,这种事也就你能干出来了。”

“还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们父女俩呢。”

我知道自己性情大变,变得说话刻薄甚至恶毒,但感觉这样说出来也挺好的。

总比以前总是不说话强的多,我也不怕得罪人。

“电梯来了。”白姨在我身旁低声一声。

“爸他在说什么?什么挖坟?什么招财猫?”

电梯门即将关上之前,我听到那女孩儿的几句话音。

“啪”的一声,本该闭合的电梯门缝处,忽然伸进来一只手,甚至用力的拍在了电梯门上,强行将电梯门给打开。

我抬眼,满脸化妆品香精气的女孩儿,正在瞪着我。

第218章 重回古木村 寻思着给高鹏留点儿面子,毕竟他四十多岁的人了,看他那么为难满脸乞求的,我也懒得多说什么。

想起通阴婆平时无欲无求的,对个破车却起了想要的物欲,我心里自然无法忽视。

转念,我狡黠一笑,对这女孩儿说道:

“猎奇直播,我知道哪里合适,有兴趣就走一趟,没的话也无所谓。”

高鹏似乎本就在犯难到哪儿给她闺女找凶宅去,一听我这话,明摆着就是我有主意,他赶忙凑过来将我拽出电梯,而我不动声色的揽着白姨的胳膊,将她也拉了出来。

“你有主意那简直太好了啊!你的主意铁定能……”

“嘁,这年头什么最多?神棍最多!”女孩儿毫无情面的鄙夷嘲讽道:

“爸,你跟这人才认识多久啊,你就不怕他把你闺女给卖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高鹏训斥道:

“北斗是有能耐的,咱店之前差点开不下去,多亏了北斗来过了一眼儿,做了场法师,以法术改了改咱店的风水,咱店的生意才这么好的!”

“他还帮你叔叔阿姨看过!都看准了!”

“不准没有礼貌!”

我无语好笑,早前就跟高鹏说了八百回,我不会看风水,只是看看某些地方的阴阳调和、有没有怪异现象。

阴阳调和、正气坦荡流动之地,必然是风水轮转,再加上人足够努力、谨慎防范小人,基本就没有做不成的事儿。

“我说过我不会看风水,”我懒得跟他们在这浪费时间了:

“我这人没啥理想,一天有一二十块钱吃饭、不饿着,就差不多了。”

“这事儿我也没那么大兴趣做,宁愿躺着睡觉。”

“高叔,我主要是需要车,你把那辆车先给我,我就乐意带她走这一趟,也顺便让你闺女亲眼看看实情,做人可不兴张口就骂人的,这属于没家教。”

高鹏和他闺女的脸上都欲言又止的难看了一下,我知道我说这话情商很低,只是我也不知自己为何就变了性情。

说是因为那事儿,也确实是因为那事儿,可自己也觉得就因为那事儿自己就变化这么大,说不过去,甚至有点夸张了。

“行,车先给你,油钱我也先给你,”高鹏是出于对我的信任,所以很爽快的答应了我的要求,同时更是爽快的从钱包里掏出一沓红票子,直接塞进了我手里:

“要是不够,你随时给我打电话,身上没那么多现金,现在人都是用转账的。”

说完这话,高鹏转成一张讨好脸,颇显宠溺的看着自己那性子高傲的闺女:

“闺女啊,老是在家待着也不是事儿,出去转转,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北斗人是好的,再说了,他姨也会跟着一起,阿姨她心很细的,店里忙的时候还会来搭把手,是个热心肠子,你就……”

“呵呵,”女孩儿冷笑一声打断她爸的话:

“爸,我乐意走这一趟,就是想让你看清这货就是个神棍,免得你往后还被人一直骗着!”

说完,女孩儿就匆匆回屋去了,我仿佛听到她换了副娇滴滴的嗓子般,跟旁人莺嘤燕啼的说了一堆话。

人前人后两幅面孔的,满满的虚伪感,第一印象十分差。

……

高鹏跟我说,他闺女叫高宁,他姓高、他老婆姓宁,所以叫高宁。

高宁今年才十九,比我小一岁,考上大学了却不愿意去,说什么等大学毕业都已经二十三、四岁了,想红也错过了最佳的走红年纪。

他还痛斥了一通现在那些网红对青少年的恶劣荼毒,不然他闺女不会变得这么不懂事、整天在家做白日梦。

做白日梦就算了,他更受不了的是自己闺女在家做些颠覆三观的直播内容。

说好听的就是在唱歌跳舞,所难听的就是露肚皮给男人看!甚至还不觉得有问题!

高鹏开车载着我和白姨回到快餐店,将那辆铁皮旧铃木交车给我时,又跟我叮嘱了一通车得啥时候加水、多少公里换机油、油表不是太准、掐算着跑三四百公里时就必须加油了,不然可能会被撂在半路上。

“哎,反正我心思很简单,也不是真想让我闺女去撞邪,所以你也……”

这欲言又止的话,是在跟我说,虽然是去刺激探险灵异,但别弄真的,万一真把高宁给吓着,他这个当爹的要心疼死。

“知道了。”我淡淡一声。

“你说说你打算带我闺女去哪?户外可以的,没有问题,就是她吃不了苦的,我也想让她吃点儿苦、但最好别吃那么多,嘿嘿,吃点儿意思意思就差不多了。”

“最好是能让她清醒点儿,然后回去上大学,不然过了今年九月,她学籍就真保不住了。”

“高叔,你都劝不动你闺女,你指望我,你在逗我。”我不客气的微笑一声。

“哎呀,就试试嘛,我就是说说,我有这个期待,至于能不能成的,嗐,算了,”说话间,高鹏又从包里掏出钱包,摸出一张卡来:

“刚才跟你说了,我闺女吃不了苦,所以准备之类的,你多费点儿心,该买啥买啥,用我这张卡直接刷!”

高鹏一副要啰嗦个没完的架势,我几句话把他给赶下去了,紧接着油门一轰,疾驰而去。

要先去市中心跟高宁会合,然后再前往目的地。

“北斗,你打算去哪儿?”白姨沉默了大半天,这会儿再无旁人,她终于开腔了。

我沉吟了一下,然后平静又郑重道:

“古木村。”

“嗯?那不是已经……还去干什么?”白姨不解。

我佯装轻松的微笑着:

“那个地洞里头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直播的话不是挺精彩刺激的,合适她去钻一钻。”

白姨也沉默了好几分钟,然后才再次开腔:

“你就是不死心吧,不相信在背后把你推出去送死的,是胡太爷。”

说中了,我就是想从蛛丝马迹里,找出推翻这一点的证据。

不然,早前那么信任的人,突然之间成了狠狠在背后捅我的人,这打击,我自认为承受能力一般般,有那么点儿接受不了。

第219章 寸草不生 “您想多了,我早就接受那情况了,整个古木村都像被掀翻了似的,我就算去了也肯定找不着任何痕迹。”

“就是那天在大坑里时,那个地洞里黑乎乎的,我啥也看不清,但是触碰到了跟人的形状、触感差不多的东西。”

“想去瞧瞧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而已。”

“白姨您别思虑过重了,我这么心里不装事儿的人,心事都没有。”

说完这些话,我才意识到,我忽然话这么多,已然是一种自我暴露心迹。

但懒得再继续多说,便也不再说话。

一个多小时后,我驱车来到那栋公寓的楼下,高宁居然还拖着个行李箱?就跟是去旅游似的?

还大包小包的?

手机还架在自拍杆上,像是直播就没断过。

我在不远处的一角停下车,悄步走过去,在她身后随意的瞄了一眼。

突然出现在镜头里的我,把高宁吓了一跳,她几乎蹦起来般转过身,张口就是刺耳的瞪眼训斥。

而我仍是懒得搭理她的心思:

“这样骂人不太好吧?你直播还开着呢。”

这话果然有用,她赶忙意识到失态,又唤回夹子嗓儿。

我“嘁”了一声,直播间里就二三十个观众,直播这么无聊的东西,居然还有人看。

高宁瞧见我开的居然是辆锈迹斑斑的银色破铃木,她气的直接关了直播,免得破车入镜、有违直播主光鲜亮丽的形象。

我径直坐上车,不想搭理高宁的胡搅蛮缠,她一直在谩骂她爸,安排人给她当司机,不开好点儿的车来。

“不上车就自己开车,我先出发了。”

“诶!等下!”

跟这烦人精磨叽了好一会儿,这货才乐意坐上后座,连行李箱都放在了后座上。

一上车还是各种嫌弃车里坐着硌人之类。

懒得搭理她的我,自动屏蔽所有噪音,专心开车。

车一开就是三个多小时,导航来到古木村附近那个熟悉的小镇后,我临时下车,在镇上的商店买了一堆物资。

食物和水,照明的灯,甚至蓄电池都买了一提,活生生十几斤那么沉。

最后结算的时候,我瞧见收银柜台后面,摆着一摞红纸。

“那些红纸都卖给我吧。”

……

“你到底是要去哪啊?车开在这边都十几分钟了,也没瞧见一辆过路的车!”

驱车前往古木村时,高宁不安的烦躁起来:

“你不会是要干什么坏事吧?我告诉你,我是会报警的!别以为女孩子都是你们看的色轻小说里那样!随便就能碰的!”

“哎呀你不会真要干坏事吧?没信号?GPS都用不了?这到底是哪里啊???”

“我要下车!”

闻声,我戛然停下车:

“那你下去走路吧,我开慢点儿等你。”

“你!你有病!”

“姑娘,我们不会害你的,要去的地方叫古木村,地图上没有标注的。”白姨都忍不住了搭腔一声。

“你们是一伙的!你说不会害我就不会害我?”高宁居然对白姨都很不客气。

我真是后悔了为了辆只值几千块钱的破车,接了这么个破事,要伺候这种人。

“那你现在自己走回去吧,别在这吵吵。”我怒瞪了她一眼。

高宁居然回瞪着我,粗鲁的直接推开的车门一步踏到车外头。

“哎呀。”

她这才刚下车,就直接一个趔趄摔在了车外。

这条通往古木村的村道,自那事以后,水泥地面都被“消失”了,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夯土。

而她出来野外,脚上居然还踩着高跟鞋。

我只剩无语的份儿了。

“姑娘没事吧?”

白姨瞧见她不对劲,开车走下车过去搀扶一把。

可能这荒郊野岭的,高宁是真的害怕了,她居然语气委屈巴巴的接受白姨的搀扶:

“说好的去凶宅,市区多的是这样的宅子,来这么荒凉的地方干什么啊,呜呜呜……”

等这姑奶奶老实坐回车里后,车子继续颠簸向前。

不多时,那熟悉的巨坑,出现在前方。

“停车!”此时,高宁又是一声大吼。

我停稳车后,高宁急匆匆的冲下车,一边将手机摆上直播杆,一边朝那奇怪的巨坑走过去。

我寻思就在这停车,接下来徒步也差不多,便在一旁停好车。

“白姨,我刚才买了双运动鞋,你拿给她。”

“诶。”

遥望一眼与三个月前完全不同的古木村,我深呼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瞧见高宁满脸嫌弃的在换运动鞋后,才走下车向她们走过去。

“听说这里是古木村,闹诡的哦,今天的直播,想来点儿不一样的,探险!”

“姑娘?你刚才不是说没信号么?怎么还能跟外头人说话?”白姨天真发出她的疑惑。

高宁得意的一抖眉毛:

“你们土包子哪可能懂高科技,这叫Sioeye套播,我这自拍杆是外置的遥感卫星信号装置!”

“哼,别以为这里没信号,你们就敢做坏事!”

“我可是有备而来!”

白姨彻底不说话了,她默默的走在前面,以我也不太了解的形式,探索着这犹如被世间彻底抛弃的“无人”村。

正如高宁的那什么外置卫星信号遥感装置,白姨也是我的“危险感应”“装置”。

我跟在她身旁前行,心里一片踏实。

我们来到巨坑旁边后,我将绳索式绳梯用锚钉固定好,然后抛下了巨坑。

之前通阴婆是走哪儿将我带走的,我也不知道,那会儿我太虚弱了,动弹一下就要耗费掉巨大的气力。

而瞧见是通阴婆在帮我时,我也彻底放弃了挣扎,任由通阴婆全力的将我拖出那漆黑的地洞,她甚至还背起我走出了山野。

所以白姨知道出口,就算地洞里还存在古怪,我们也不怕出不去。

“这下去了之后……怎么上来啊?”高宁不情不愿的收起直播,在我和白姨的把扶下,踩上绳梯。

“别怕,底下有个很大的地洞,地洞有出口的。”白姨平和的宽慰般说道。

寸草不生的深坑,深度刚好与三十米绳梯差不多,绳梯勉强落到了深坑底下的一米多高处。

我们三人下来后,我才清晰的看清,深坑里到处都是滑坡而下的松散土堆。

地洞的入口也被掩埋了。

第220章 未知地 我带下来的工具包里只有两把铲子,也不知为何,我只买了两把。

白姨自然的走过来,跟我一人一把。

她也不说什么,向前方走了不足十米,站定左顾右盼一通,就默默的开始挖了。

“诶,你们在干啥呀,是来挖土的?还是来直播的?我直播你们挖土?观众怎么可能喜欢看?”

任由高宁在那叽叽喳喳的,我跟白姨手脚利落的继续挖。

耳朵被吵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俩胳膊都因为挖土给挖的酸疼。

掩埋了泥壁壁洞入口的垮塌泥方,终于被我们给刨开。

但泥壁哪哪都一样,我不好判断我们挖的方位是否正确。

白姨没有丢下手里的铲子,待泥方被挪开,她的铲子又开始铲泥壁,不过动作小心翼翼的,似乎在担心动静太大,又让泥壁垮塌下来。

我不经意转头睨了一眼,高宁居然坐在原地睡着了,还是坐在我的工具包上。

“北斗,你发现了么?”白姨忽然冷不丁对我莫名开腔。

“嗯?”我是真没明白。

“这泥方是后塌下来的,跟我那次在远处看你时,瞧见的体积小很多。”

“这说明,可能是他们下来过,他们下来找过你。”

闻声,我陷入缄默。

泥方这么细节的又能断定什么,都过去三个月了,这其间哪怕是下雨、刮风,都能把泥方给冲刷走。

再说了,下来找过我:

“那又怎么样。”

我冷漠一声,继续用铲子小心翼翼的敲挖泥壁。

“这么偏僻的地方都有人来过?真的假的?”

不知何时,高宁一阵打盹睡醒了,她还以为我们在聊探险的事,在说这个仿佛一片废土没人来过的地方,居然也有人过来。

“哗哗。”

忽而间,这轻巧却不祥的声音传入耳膜,泥壁上方的泥方哗啦啦淋漓般剥落下来了一些。

我和白姨几乎屏住呼吸站定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土方不再剥落,我才松了口气。

这种声音代表垮塌,万一垮塌下来的泥方面积大,白挖了还好说,把我们人给埋了都是正常。

“我们尽快进去,在外头反而危险。”

“进去?你们洞还没挖出来呐。”高宁听不懂却非要搭话一句。

“嘘,”白姨转过头,对她做出缄默的手势:

“这个深坑是近圆形,声音大了也有可能因为回音而引起土方垮塌。”

“姑娘你再等等,马上就挖出洞口了。”

我睨了一眼满头都是汗、看起来很沧桑的白姨,忽然很想问问过去这几十年,她是怎么度过的。

又感觉自己才独行了三个月,而白姨已经独行了几乎一生,就这么点儿事就让我变了性子。

这跟什么都全盘接受的白姨对比起来,我真该感到脸红。

“哗哗。”

这样的声响又闷闷响起,不过跟开放式的泥土滑落不一样,这哗哗声,是里头的地洞洞顶的泥土,因轻微的震动而滑落。

白姨利落的几铲子下去,地洞的一个缺口赫然出现在面前。

“诶!”

高宁一副很兴奋的模样,率先冲了过来,瞧见我们真挖出了地洞,她兴奋的差点大笑尖叫。

要不是白姨再次提醒她缄默,这小洞都能被她给喊塌不可。

我率先钻拱了进去,白姨紧随其后,高宁把工具包和背包递给我后,这才慢悠悠的蠕动般钻进来。

往前下方前行了不出五米,豁然开朗般的地洞,以空气充斥在巨大空间里时呼吸轻松了些为迹象,告知我眼前虽然漆黑,但我已经再次进来了。

“灯、灯灯灯,好黑啊,黑的像我瞎了似的。”

“……”我顿了一下,才开腔道:

“这里可能有类似尸体的存在,你做好心理准备?”

“啊?啊啊啊?”高宁被我的话给吓到了,还没开灯让她瞧见,她就被吓的连番尖叫。

“啪嗒。”

我按下远光灯的开光,一道强白光赫然照亮这不算很大、但也不小的地洞。

面前的地面,蔓延生长的枯槁树根或藤蔓,盘踞的遍地都是。

当然,我知道这是古木精的根,只不过密集程度犹如在地底下编了张巨大的席子,我还是有些叹为观止。

只不过,那日我脚踹到的绵软和如人形一样的东西,我没有看到,只能瞧见有跟枯死的根蔓外观差不多,但只浅浅隆起的一个个狭长枯根鼓包,遍布着强白光之下的整个地洞。

三个月了,就算是人的尸体,在这么湿润的地方,也早就腐烂成一堆白骨了。

“呃啊啊!诡!!”

高宁的尖叫声,忽然从我身侧传来,差点把我耳朵给叫聋了。

原来她是摆好直播之后,瞧见前面强光照不到的昏暗之处也有鼓包,所以猎奇般凑近过去看了。

这一看不打紧,给她吓的简直像疯了似的到处乱跑,稍微冷静一些的她,甚至想钻回泥洞里、逃到外面去。

我一把拽住了被吓到疯癫的她。

殊料这货也是力气挺大的,一把就把我的手给甩开了,但同时还把自己给甩的一个踉跄,硬生生的摔倒在地上。

“呃啊好疼好疼!疼死我啦!”

“呃啊疼死了!疼死了!”

“我刚才中邪了!有诡打我!肯定是这死尸在害我!我腿好疼!我摔断了腿!”

“快跑!死尸能摔人!还、还能让人看不见自己是怎么摔的!”

“我撞邪了!!我撞了死尸的邪!!”

“……”我简直无语了。

摔疼了腿,还没到断的地步,就嗷成这样。

要是真摔断了腿,我这耳朵也得赔进去不可。

疼也倒是不妨碍她这嗓门儿大的刺耳。

“有毛病?就摔这一下能把腿摔断?你是玻璃做的?”我毫无担忧的心思,反而还奚落了一句。

强光下,高宁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就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你这人是不是人啊?不扶我一把,还在这说风凉话?你是蛇吗?冷血的?”

高宁对我发出了一系列人身攻击,烦的人要命,要不是白姨脾气好一直在软着嗓子说话,她估计还得炸毛好一会儿才乐意消停。

第221章 原来是猞 “别喊了姑娘,别怕,白姨陪你,这里没有诡的,就算有也都死了。”

白姨走过来扶她一把,高宁就像抓到了救星似的,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这下腿也不断了,甚至还紧紧抱着白姨死也不乐意撒手。

我懒得搭理她,径直走到她刚才看的那个鼓包旁。

“别!!可恐怖了!!”

高宁居然拦着我过去?一闪而过的复杂心情,浅浅扬起又快速消散。

白光凝照那鼓包,鼓包是个类似干尸的存在,只不过表面覆盖着一层灰灰的皮毛。

“原来是猞猁精的尸体,诶奇怪了,白姨,猞猁精死了之后,怎么没变回原形?”我对白姨疑惑一问。

白姨一边安慰被吓疯了的高宁,一边对我说道:

“可能跟古木精的‘契’有关。”

说着话,白姨宽慰高宁,让她躲在她身后,然后白姨蹲到我身旁就开始徒手去刨猞猁精的尸体。

皮毛被白姨眼也不眨的掀开、扔到一旁。

白骨整整齐齐的躺在地面,一看就能看出是人的骨骼分布,但有些骨头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人的。

比如大腿的白骨,比人的细很多,就像正常人的胳膊骨骼的粗细一样。

“你看,”白姨指着白骨,却并非在指白骨:

“白骨底下的根,很粗,猞猁精还活着的时候,根与猞猁精是连着的。”

“就像葫芦藤连着葫芦,一串葫芦。”

“能猜到猞猁精跟古木精早已是共生体,就像葫芦和藤,藤死了,葫芦也要死。”

“但古木精不一样,古木精垂死挣扎的时候,根会疯狂的汲取营养。”

“所以,本来猞猁精是靠跟古木精连着根,借古木精的元力修炼成精,作为回报,猞猁精要替古木精做事。”

“在古木精垂死之时,这就变了,猞猁精也成了营养‘包’,可就算把猞猁精全都吸干了,也弥补不了天谴的致死。”

我能明白白姨的意思,签契的猞猁精,没事的时候,古木精是他们修炼成精的巨大助力。

一旦古木精出事,猞猁精一个都跑不了,而古木精可不是通人性的东西。

哪怕没有用,也把猞猁精全给吸干了。

我又陆续看了十几具这不起眼的猞猁精干尸,看多了,也越能佐证白姨的判断是对的。

因为按照正常的腐烂流程,这些猞猁精应该会先生蛆,被蛆吃干净,然后最后只剩下白骨,这么潮湿的地洞,连皮毛都不会剩。

而之所以皮毛还剩,是因为猞猁精被吸干了,对蛆来说没有营养,所以连蛆都没生。

不然我们进来这地底下时,应该会首先闻到刺鼻的腐臭味,可这里仍然空气清新的。

“徐北斗,你特么的,居然带我来这种地方,还猞猁精?你脑子有病?”我的身后,忽然传来像气一般的说话声音,仿佛是在担心被别人听见。

不知何时,这个高宁高举起来的手机,一直跟在我背后,她自然也是。

我们的对话,让她听起来难以接受,毕竟邪乎的存在,正常人都不敢相信真的存在。

“懒得跟你解释。”又要赚灵异探险的钱,又要如此言词质疑我,这货实在是没话可形容。

“白姨,”我对白姨说出我的担忧:

“古木精,有没有死灰复燃的可能性?”

闻声的白姨,居然没回应我,看来她也不确定。

见状,我心想,等我们离开时,最好能一把火把这里给烧了。

“不怕的,姑娘,这里很安全。”

“我和北斗几个月前来过这里,危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被解决了。”

白姨心善,她居然还担心高宁会感到惊吓,还开腔去宽慰她。

“哼,我不信他,但是信白姨,白姨心肠好。”

“……”我无语:

“我管你信不信我,爱信谁信谁。”

猞猁精被一窝端了,灰姑应该也算是替她侄女报仇了吧。

其实这次过来的目的,就是想看看我踢到的东西是什么,仅此而已。

瞧见是猞猁精,而且这里还是猞猁精的老巢,对我来说是个意外的发现。

也是一个好消息。

“走吧,我们该出去了。”

“诶?这就走了?才播了十几分钟。”

我懒得搭理她,牵着白姨,让白姨引路,带我们往前走,白姨知道出口在哪。

……

“真扫兴,刚有点儿精彩的,就完了?”

重见天日之时,高宁跟直播间的观众很热情的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把直播给关了,毕竟野外也没什么好播的。

我一把夺过她的手机,她的直播间后台,观众的留言好像很多。

【哇塞,你们该报警,白骨看着真的像是人的尸体。】

【你们在哪啊?要是遇到了危险,一定要提前说,别硬着头皮为了直播待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继续啊?继续啊?怎么就停了?这么短小?刚看到点儿刺激的!过分了吧?】

【有预告吗?我还想看!】

……

弹幕犹如人间百态,有好心的,也有看热闹就要看到事儿大的。

高宁被我夺走了手机,竟却没有发脾气,而是任由我看。

疑惑一闪而过,我就明白了,她也是故意让我看的——

探险直播,观众量比她在家时多了很多,她的数据还显示着有一千多人在线,这比之前多的可不止一点半点。

而且还有打赏?

“这飞船是什么意思?是钱么?”我把手机还给她,同时不懂就问道。

高宁一副看到土包子的惊讶脸:

“你居然不知道?一个飞船,就是打赏五千!”

“???”我惊讶。

“北斗!”

忽然间,白姨警惕般叫了我一声,我一抬眼,余光好像瞥见有什么东西,在前面几十米开外一闪而过?

我知道我这命,天生招惹邪祟,可来的这么快,跑的也这么快,着实令我哭笑不得,且我毫无危机感。

“北斗,不用追的,我估计他是故意引你追他的,”白姨担心我会追过去,她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腕:

“能来这儿的,要么是仙堂的……要么是邪祟。”

“不过看见你就跑,应该是个修为浅薄的。”

“我没有感知到危险。”

第222章 仙堂的眼线 “那是人,走吧,去别的地方。”

我匆匆起步履,尽量快的往车所停的方向走,因为我知道,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是人。

而至于是什么人……

“不行,不能走,”此时,高宁居然反对我仓促离开这儿,她的眼睛一直盯在她的手机屏幕上,应该是又开了直播:

“观众说想再看看里面,刚才镜头太晃了,说没看清。”

闻声,我眉头一皱:

“那你自己留在这儿直播吧,车留给你,我们先走了。”

“不行!!”

高宁先是喊了一嗓子,好像连直播都不在意了:

“大哥,当我求你行不?有个榜哥给我打赏了两个飞船,一万块呢!”

“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再进去直播一次。”

我寻思这货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之前在镜头前,她可是各种能装的,现在装也不装了?

我睨了她一眼,然后伸手一把夺过她的直播杆,手机拿在手里时,画面晃晃的对准着高宁的下半身。

无奈,我只能考虑一下镜头,把镜头对准她整个人。

这会儿,我已经能看清弹幕内容,以及各种数据了。

观众量居然有两万多?真的假的?

而打赏界面显示,有人给她打赏了一大堆花花绿绿的东西,飞船的图标旁显示“5个”,也就是说——

这才多久功夫?她已经光飞船就赚了两万五了?

【发定位!不然我报警了!你们拍到的绝对是人的尸体!那绝对是谋杀案现场!】

【我已经报警了!我也看到了那是人的尸体!网警何在!】

【肯定是假的吧?这都什么年代了,哪可能发生这种事。】

【发定位吧小姐姐,你好像就三个人?这太危险了,我带我的小伙伴组团过去,人多好壮胆。】

“大哥,你瞧见了吧?真有人打赏,今天咱不能走,不然我得赔钱……平台抽成百分之二十呢,我哪赔的起啊。”

【这个戏精女人肯定是在演戏,我之前就看过她的直播,可特么戏精了!】

“你丫才戏精!老娘以前为了讨好你们,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当时我就恶心坏了!老娘现在不乐意装了咋滴?”

【刚!小姐姐干的漂亮!怼死这些漏油男!】

高宁果然是发现了更“值钱”的人设,也就是她的本性居然更吸引观众,所以才跟变了个人似的,镜头都控制不了她放飞自我了。

我把手机还给她,理都懒得理她的携着白姨往出走。

马上就天黑了,我也不乐意天黑时待在这,更不乐意有可能……

被高宁看见月亮不一样。

白姨跟我说过,血月是极阴环伺的信号,她也不知原因。

没有危险时,月亮不会有变化,但如果这古木村四周还存在危险。

那么今晚的月亮,有可能会因为白姨在而显现出血月。

在山林里只看着太阳的方位穿行,将近一个小时之后,我们才走出山林,然后瞧见远处的破铃木,孤零零的停于一片废土。

回程的路上,高宁满脸写着不乐意走,但晚上不能留在这儿,她也没这个胆子但有诡异情况的地方过夜。

我的耳朵也因此而获得了长久的安静。

“北斗,你是不是觉得那人,是胡家或者常家派过来的。”

“不然是人的话,不应该看到我们就躲的,邪祟才会躲我们。”

“噗嗤。”坐在后座的高宁,仿佛在听我们说胡话,抱臂歪头闭目的她,不掩的露出一声讥笑。

“就算见到了又怎样,我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无条件信他们,这样的心态共事,挺伤人的吧?也迟早会闹矛盾。”

“还不如就此分道扬镳,往后老死不相往来。”

一想起我是被胡太爷亲手推出去的,内心的感受就是压抑的喘不过气来,需要用很大的力气来完成呼吸这件事。

不然胸口一阵一阵的闷得慌。

白姨伸手握拳,以拳抵在了我腹部,我略微诧异一下,紧接着意识到她只是在感应灵根,便又放松下来,安心开车。

“似有若无的。”白姨缩回她的手,她似乎是想说,这灵根还有感应到的可能,以此来合理解释刚才那人,为何一瞧见我们就逃成一道黑影。

半个多小时后,车开到了那个小镇上,熟悉的旅舍,还有那个瘦高个儿。

他瞧见我时,一眼没认出来我是谁,反应了好几秒才想起来,我是曾经的住客。

“哎呀,你是那个徐什么来着?徐北斗?”瘦高个儿兴奋着眼神上下打量着我,似乎东北人不管对谁都这么热情,就跟看到自己爹妈了似的。

“嗯,开三间屋。”我对他淡淡道,同时摸出卡,让他刷卡。

“哎哟,你直接爱住哪间住哪间吧,你那两个同伴说了,要是看到你……”

“等下,”我立刻打住,并提起自己的包包:

“算了,不住了。”

“诶!”

瘦高个赶忙追在我身后,话音滔滔不绝的:

“咋回事啊?闹掰了?”

“你知道不,几个月前你们离开后没多久,咱这边就地震了,好家伙,东北地震你听说过不?哈哈,我活这么大都没遇见过地震。”

“哎呀我懂的我懂的,我不提行了不?这方圆百里除了我这儿,没别的地方有旅馆了,你安心住下吧,成不?”

“刚才你就当我在说胡话。”

也确实是累了,我无声的转身,把卡递给瘦高个,他利落的刷卡、给我钥匙之后,我就上二楼的客房里休息了。

最近几个月睡觉睡的有点多,导致我越睡越想睡,就算是早上刚起床,也能继续睡到晚上。

初时我都惊呆了自己这么能睡,后来也就习惯了。

但我睡眠很浅,几乎介于苏醒和睡着之间,一点动静都能听见,但身体还是沉睡状态。

这么意识模模糊糊的状态里,我听见了房门有轻微的摩擦声,但没有拧开门锁的声响。

不多时,这摩擦声就消失了,紧接着我又听到房门外头又很轻的脚步声。

“诶,在睡觉呢,明天?几点啊?好,那你们快点吧,我刚才差点没留住人。”

“啊对了,别忘了我的报酬……”

第223章 暴露行踪 次日清晨,我粗鲁的敲开高宁的房门,告诉她该走了。

而白姨向来睡的少,我一敲门她就打开了房门。

“这个旅社的伙计昨晚联系了他们,他们正在过来,我不想见。”

“嗯,那……走吧。”

白姨很尊重我的想法,她不多说什么,一分钟都不用就穿好衣服鞋子,拎着她的粗布包,跟我一起下楼去。

我们离开的时候,瘦高个还在柜台后面,睡的鼾声雷动。

“大哥,别直接走行不?求你了,再去一趟那个地洞吧,再直播一次,这打赏钱就拿稳了,我爸不是说了分你一半吗?”

“我乐意分你一半的。”

为了钱,高宁对我的态度都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然而可惜,我对钱的态度是,够用就行。

我继续开我的车,理都懒得搭理她。

“姑娘,昨儿你不是听见了,这边发生过地震,那么危险的地方,去一次不出事,不代表去两次也能不遇到事儿。”

“咱还是去别的地方吧,北斗他不乐意去的地方,最好还是别去。”

白姨很有耐心的搭理两声高宁。

“这货不会真像我爸说的那样能看到鬼吧?”高宁开始好奇这一点了。

“是啊,能看到,”我随后道:

“现在你旁边就坐着个骷髅架子呢。”

“啊啊啊!!!”

高宁被我的话给吓的当场爆发一阵尖叫。

“诶姑娘别怕别怕,他吓唬你的,没有骷髅架,没有的没有的。”

白姨被她的尖叫给吓着了,赶忙从中间的空隙钻到后座去,言语安慰高宁。

高宁几番对白姨确认这一点后,旋即对我爆发一顿难听至极的脏话。

我反而觉得好笑,被一句话给吓成这样,也敢直播灵异。

这要是真去直播那些成精的,不得当场被吓的瘫成一滩烂泥。

我略微有点疑惑,疑惑她为何不再坚持抗议离开,然而前面到了高速收费站时,高宁像在寻找什么似的,探头探出窗外。

我立刻警觉起来:

“你在看什么?”

“啊?我昨晚给榜一大哥发了定位,但他们没说什么时候到,只说了立刻出发,现在应该到了吧。”

“……”

“诶你别生气啊,榜一大哥说了,只要你乐意再去一趟,他还会再追加两艘飞船!一艘是五千呢!”

“啊!大哥!在这在这!”

我还没来及训她一顿,车前方的不远处,就有四个戴墨镜的男人,正在朝我们走过来?

“宁宁是吗?我是你榜哥,哈哈!”为首自称榜哥的男人,热情一笑,竟还露出了颗极度老土的大金牙。

我心想,留在这肯定会再次见到不想见到的人,但走的话,又会失信于答应高鹏的事儿。

也不能真的不管高宁,让她跟不认识的人走。

“这样行不?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比地洞更合适直播。”

“谁要看直播了,”榜哥的腿子开口对我呛道:

“我们是想亲眼确认,那到底是不是人的尸体。”

“确认了又怎样?报警?那你赶紧的吧。”我心想,就算报警了,这些只能变成秘密档案,不可能公之于众的,警也只会当我们是偶然发现,仅此而已。

“最好不是,要是什么动物的尸体,这可是重大发现,这种未知生物的尸骨,用处可多了去了。”

“我爷爷年轻的时候用虎骨泡酒喝,现在他都一百多岁了,还是那么硬朗,反正奇怪的动物的骨头,都值老钱了!卖给人泡酒都值老钱了!”

“……”

我急着离开这里,却又因为跟高鹏的约定而不能离开,无奈,我只能硬着头皮,又跟他们走了一趟。

我带着他们来到那个巨坑,安全绳等等都安装好了之后,又带他们徒步走了一遍通往出口的密林,并在路上做好标记。

“我们就不跟你们一起下去了,你们自己探索应该更合适点儿,灯啥的也都留给你们。”

“我赶时间离开……”

“想跑?”不等我把话说完,榜哥就居高临下般威压着凑向我:

“不会是故意骗人的,所以想跑吧?”

“你以为跑了,我的打赏钱就能流入你们的兜里了?”

“想的挺美呢!”

“一起下去!不然,我可不介意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活动活动我的拳头!”

“???”我诧异又满脑袋问号:

“我是真的赶时间,而且高宁又不认识你们,我不可能让她单独跟你们走的,你们……”

“啊!”

又是话都不给我说完,那榜哥就一把将高宁拽了过去,惊的高宁张口就是一顿尖叫。

“你担心啥我知道,不跟我们一起下去,那就别你担心啥、我就让啥真发生!”

“你们干什么呢!松开我!”高宁几番挣扎,都连榜哥的手都挣脱不掉。

我真是生气又无语,再磨叽下去,仙堂的人就找过来了。

“你松手,叫你一哥们儿把车沿着记号开进树林里,我先跟你一起下去。”

“出来的时候,直接从树林里开车走。”

我倒是想抹除深坑周围的一切痕迹,但没办法,车轮印子绵延向外十几公里,这是没法抹除的。

“行,走。”

我愤愤的瞪了一眼不争气的高宁,满脸强硬的将一脸可怜又惊恐的她给拽过来。

高宁反手就拽紧了我的胳膊,就跟我胳膊里装着安全感似的。

看到他的两个狗腿子去把车开进树林后,我们从绳梯走下深坑。

地洞的入口前,滑坡的泥土又将入口掩埋住了。

我跟白姨不得已,又用铲子刨了好一会儿,才将入口给刨开。

“诶,不对啊。”

刨开泥土时,陷入无意识机械动作的我,忽然像刚睡醒似的,意识到掩埋住入口的泥,并非自然滑坡下来的。

反而更像是……

有别人用铲子,给故意埋住似的。

一堆猜想快速闪过我的脑海,包括昨天瞧见我们就跑了个没影的那个人影。

我凌厉转头看向高宁:

“你除了给他们发过定位之外,是不是也给被人发定位了?”

高宁满脸茫然的回望着我,尔后呆呆的点点头:

“发个定位就有五千块,我当然……”

第224章 什么老陈家 “不过我就发了三个,应该没啥影响吧?”高宁左顾右盼了一圈,一副在寻思的模样:

“也没见有旁人来啊。”

我都懒得理她了:

“这入口是被人为埋起来的,你想挣钱我当然不拦着,但你好歹有点儿脑子,至少……”

“咳咳。”

此时,我话音还没说完,那个榜哥莫名咳嗽了两声。

我转头看向他,才瞧见他身后莫名多了十几个人,其中一人还把棒球棍,搭在了他肩膀上。

“你们是……?”我意识到了场面不妙,但仍佯装着疑惑,开腔弱弱一声,同时将白姨拉站起来,悄悄往后退。

可是退也没用,绳梯做不到很快爬上去,爬一格的功夫,都足够一个人跑过来至少十几二十米了,没有逃跑的可能。

如果他们是危险的存在,我们……只有被俘虏的份儿。

“嘤……”高宁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她一跃就跳到了我身后,瑟瑟的缩在后头。

而手持棒球棍的男人,则一把就将惊愣了的榜哥拽向了他那边,让榜哥连脱离禁锢的机会都没有。

“我家的御用算命先生说,你们直播时拍到的,肯定不是人的白骨,而是成精的动物的白骨。”

“这里肯定是动物修炼成精的老巢,而动物想要成精,必须借助一些宝贝才能做到。”

“动物修炼的过程中,这个宝贝也将凝聚大量能量,举个例子,狐狸想修炼成精需要有灵魂石,借灵魂石提升修为的同时,万一修炼出了任何岔子,神魂也能躲在灵魂石里避开劫难。”

“而这里究竟是什么动物精的老巢,我估计你们也不知道。”

“总之,这里归我了,你们不想倒霉的话,立刻滚是最好的选择。”

我可算明白了,原来这群人以为这里有类似灵魂石的东西。

根据传说,佐辅动物修炼成精的灵物,天底下罕见,不然成精的动物也不会那么少,而且也不是说,动物只要修炼就能成精。

类似灵魂石的这种东西,内里蕴含着巨大的未知能量,已知的是吞噬能力,以吞噬能力吞噬大地之气和灵,来辅助动物修炼。

我也听说过有些有钱人明明得了不治之症,后来忽然收到了什么宝贝之后,绝症居然也“治”好了,传闻说有钱人几乎是倾家荡产的才终于找到了灵魂石,让灵魂石吞噬掉人体内的异常,人就会奇迹痊愈。

但这些都是传说,我过去这么多年来,见过这么多成精的邪祟,倒是很久以前遇到过的山夜叉,牠确实有想守住的东西,但是不是类似灵魂石的存在,我也不知道,我也没见过。

“行,我们走,你们慢慢……啊对了,这地洞一定不能挖,会塌的。”

“万一你们被活埋在了里头,没人能发现你们的尸体。”我好心提醒一声,同时准备带着白姨和高宁,尽快离开这可能会有危险的地方。

“把榜哥放了吧,他是跟我们一起过来的。”我又礼貌的提醒道。

殊料那用棒球棍禁锢着榜哥的男人,听完我的话后,不知跟他的随行耳语了什么,我只能瞧见榜哥好像听见了,他的脸色都变了。

“你都说了可能被活埋在里头,说明你对里头,很熟?”那男人对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本来还想放你们走的,现在看来,咱还必须留下你们不可了,留下来带路。”

“……”我无语凝噎,暗骂自己真是嘴贱,好心的提醒居然……

“你自己过来,咱也省的动粗了,不老实的话,我这棒球棍不介意多胖揍一个。”男人的意味深长笑容中,露出一抹自信的狡黠,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好好的跟他们说这么多干什么呀!这么多男的,就我一女的,呜呜……我怕……我要回家……”

高宁在我背后呜呜喳喳,我伸手一把拽过她,把她吓一大跳,差点又爆发一顿尖叫。

“这群人看着吓人,其实应该是擅长利益交换的有钱人,你继续问他们要钱,让他们认定你只是个图财的,他们就不会有别的心思,比如弄死你。”

眼前的境况似乎让高宁毫无安全感:

“钱什么钱!我只想回家!”

“哼,你自己招惹来的,还把我给拉下水,不走这一趟也不得不走了,走了也好,能叫你长长记性,知道听人说话。”

我不掩的低声训斥了她一顿,随后松开她的爪子,跟白姨相互携扶着,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十几个监视我们俩动静的人。

“嘿嘿,大哥,是不是真有那么厉害的东西啊?要是有的话……”

“闭嘴,我老陈家的家事,你个狗腿子也配问?”

我一边小心翼翼的刨开入口,一边在心里寻思,什么老陈家,所以这货就是小陈。

应该是个富二代了吧。

找东西估计也是有目的的。

本着知己知彼才能万无一失的心思,我一边挥汗如雨又小心翼翼刨泥,一边客气的说道:

“一会你们少进些人进去,万一真发生坍塌,也能少死几个,毕竟万一被埋在里头了,根本没有营救的可能。”

“这位陈老弟,你找灵魂石,难道是家里有病人?”

“老弟什么老弟,谁是你老弟,”那小陈脾气很不好,他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脾气有多不好,随后才不耐烦的说道:

“没用我带这么多人过来找?净知道叭叭些废话,赶紧挖!”

“呵呵,你要是不把入口埋起来,咱现在早就进去了。”

“诶你丫废话可真多呢,是不是找打……”

“啊对了,我知道很多里头的消息,你要是再这么臭脾气的,我就一个字儿也不跟你说了。”

我一开腔就打断了他,一身的经验虽然不值钱,但已知里头可能存在对他有重大价值的东西之后,我的这一身经验,已然是一手能打的牌了。

“你特么!算了,你说吧,只要你能帮我找到我要的东西,我老陈家不会亏待你的。”小陈果然收敛起脾气,学会了耐着性子说话。

“先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说。”

“说!”

第225章 等待的高宁 “把这女主播,还有那冲她来的榜哥给放了,我就说。”

“反正地洞不适合进那么多闲杂人等,你说喃?”

“再说了,这女的吵死个人,净知道叽叽喳喳的,没点儿屁用,带着也是碍事。”

“留我和我姨在就够了。”

“啊放了我吧!我就是过来凑热闹的而已!”那榜哥很会把握机会,当即就开腔乞求道。

高宁则难得的缄默着,我回头瞄了她一眼,发现她在生气似的瞪着我,不过眼神里又有些复杂的情绪,又像生气又像别的。

“是啊,这姑娘什么都不懂,不像我跟北斗懂的多。”白姨也开腔帮腔道。

小陈考虑了十几秒,似乎是感觉我们说的有道理,于是挤出爽快神情点点头:

“你俩滚吧,还有,记住了,不准再对外透露这里的任何事,不然你们就算是躲到天涯海角,我老陈家都能教训到你们!”

“哼哼,少了俩人儿,你俩就更别妄想给我起任何小心思!”

高宁满脸复杂的被推搡到绳梯旁,我最后瞄了她一眼,寻思我的车啊,我的车,没了,她肯定会把车开走。

到时候万一这群人把我和白姨撂在这儿,不带我们一起走,我俩就只能又穿山越岭大半天了。

“北斗是吧?”我胡思乱想间,小陈收敛起脾气、像是在跟我搭话,他好像不擅长跟人平等打交道,语气总是冷冰冰的,像跟人显得熟稔些,反倒显得生硬。

“昂,咋了。”我不抬头的应一声。

“你说说里头啥情况吧,我好带上合适的工具。”小陈说道。

“也没什么,不能挖、尽量别大声喧哗免得震塌了地洞之外,其他你随意。”我随口般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小陈继续追问。

我硬着不耐烦的头皮,粗略的回答了一通:

“几个月前来过这儿,听说这儿有松茸,穿山越岭时偶然到了这里。”

“从这儿出到外头那个小镇的时候,偶然意识到这里离小镇也不算太远,但是却没有猫啊狗的。”

“再回来探索的时候,意外看到一只猫被猞猁精给咬死了,于是就找到了这里。”

“猞猁精?”小陈立刻就捕捉到了关键:

“你确定是猞猁精?”

“确定,就看你信不信了。”

“哇塞,猞猁精的白骨,看着居然跟人的白骨差不多,这趟儿能长长见识了。”

我秉持着好心,对这群毫不意识到猞猁精是危险的存在、只以猎奇本能于无知中作死的人说道:

“猞猁精会夺魄,也就是把你们的神魂从身体里赶走,占据你的身子。”

“要是猞猁精不乐意把魄身还给你,超过七日,你的魂就要魂飞魄散。”

“总之很危险的。”

“哈哈哈哈,神经病,说的跟真的似的。”这群人在我的好心提醒下,不仅不往心里去,反而还嘲笑起我来了。

“后生们,这说的是真的,可不能大意,”白姨虽然经历丰富,但面对单纯的人,她也显得有点单纯,一板正经的跟他们讲起了道理,同时也是在为我帮腔几句:

“成精的动物有不少种,独有猞猁精有这能耐,是真的很危险。”

“哈哈,危险?既然这么危险,你们咋敢来这种地方?糊弄鬼呢你们!”

“就是,鬼话连篇的,怕是鬼都不信,更何况想糊弄人,哈哈哈!”

“算了,白姨,这群犊子跟个傻哔一样,说再多也是浪费口水。”

说话间,入口已然被刨开,我和白姨自觉的退避到一旁,静等他们这些“主导人”优先进入。

然而小陈又蹙眉起来:

“这么小个洞,会弄脏我衣服的,再挖大点儿。”

“不行,会塌的,你爱钻不钻。”我利索的回应道。

“你特么……”小陈几乎要冲过来攥住我衣领子训斥我一顿,然而我一动不动的,他的作势紧接着便自行停住了,转而对我粗鲁道:

“你们俩先进去!别以为我是傻子!”

我和白姨无奈一对视,对视间,白姨的眼睛好像在说话似的。

有点神奇的感觉。

仿佛有一条无形的连结,在我和白姨之间形成。

无声中,一些信息沿着这无形的连结,从她身上向我流淌而来——

【我先进去,你尾后,然后快向出口跑。】

【嘿,好啊。】

目送白姨先钻进去的短暂功夫里,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这连结,是血脉的相连。

我跟白姨虽是外戚血亲,但也是血亲。

外戚是父系社会的定义,按照血缘来说,人们总是跟母系血缘更亲的,比如我的血型就跟姑奶奶的一样是A型,而我爸是AB型,我妈是O型。

“快走!”

我的脑袋刚从洞口伸进去,白姨就突然一个大力将我拽起!

我的屁股都把狭窄洞口的顶部给拱塌了!

“诶!”

泥土塌下来之前,一声急切的叫唤不太及时的传来,同时还有一只手伸了进来!差点攥住了我的脚脖子!

我和白姨快步朝出口跑去,我根本不担心他们能追上来,因为入口塌了,他们想追进来,首先得把洞口给刨开。

这都要耽误掉很多时间。

而同时,我知道这地洞里不可能存在灵魂石之类的东西,因为猞猁精借助修炼的东西,从来都是跟古木精达成契约之后、借古木精来修炼,仅此而已。

若灵魂石这么容易找到,天底下早就因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灵魂石而争个你死我活地方大乱了!

斑驳的白光从出口附近投映而来,我和白姨迅速抓住藤蔓,正要往上攀爬时,上面忽然丢下来一把绳梯?

“快上来!车已经热好了!上车就能跑!”头顶传下来的声音,竟然是高宁的。

我都愣了一下。

“快点上来,那群犊子万一追过来,咱就真跑不了了!”此时,居然又传来榜哥的声音。

来不及多有任何情绪,白姨踩着绳梯上去后,我也快速踩着绳梯爬出地洞。

而榜哥坐在铃木的驾驶座,一脚油门下去,车疾驰而出之时,差点把车里的我们给颠到上下错乱。

可见他有多想尽快逃离此地。

第226章 被拿捏了 榜哥从慌不择路中,终于将车开上勉强还算平稳的村道。

他不时的从倒后镜警惕后方的深坑,一副很怕那些人从底下爬上来的样子。

“别慌,他们肯定是选择走地洞追我们,不会上来的。”

我开腔稍作安抚一声,毕竟方向盘在他手里,油门在他脚下,他一慌乱把我们全带下沟里,我们都得够呛。

“诶?你你你、你瞧瞧后面再说话吧,我刚才看到两辆黑色的车绕到深坑后边去了。”

“他们要是想追,就这破零点九排量的破铃木,动力这么差,想跑都跑不了!”

榜哥忽然说了个我不知道的消息,我跟白姨下意识疑惑对视。

高宁则坐在副驾上,一直鼓捣着她的手机,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喂,高宁,刚才有车过来?你看到了?”

“看到了啊,两辆黑色豪车,肯定是他们的帮手,”高宁头也不抬的快速戳着屏幕,同时无意识似的跟我回答道:

“刚我还寻思要是他们追过来了,咱就不等你俩了,主要是良心上过不去,你们还挺机灵,这么快就跑出来了,不然现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我很快就意识到,那两辆黑车,应该不是那个小陈叫来的帮手。

“停车。”我冷着话音说道。

“嗯?啥?啥停车?你有病!”榜哥只顾着逃命了,估计刚才能良心发现几分钟,已经把他的良心全用完了。

“北斗,可能是小蛮他们,”白姨在我身旁低声说道,同时话音里还带有担忧:

“万一他们下去了,跟那伙人迎面遇上……”

本来白姨不说,我心里还打算想办法透露个消息过去,万一真是他们,就让他们别下去。

可一听白姨的话,我忽然又想到,常子麒应该也会跟着一起?如果是这样的话,以常子麒的身手,那十几个根本打不过他。

可是……万一只是胡小蛮……而常子麒并不在……

胡思乱想和杂乱的思绪,不受控的凌乱扬起,我几番想压下这自作多情的担忧都无果。

“停车!”我对榜哥突兀的吼了一嗓子。

榜哥借着倒后镜对我白了一眼,他刚要蠕动嘴唇对我一阵谩骂,我直接一胳膊伸了过去,臂弯一紧就把他的脖子死死紧箍住!

“咳咳咳!”

突兀的情况让榜哥慌乱中乱打方向盘,破铃木直接冲下了村道!

一阵颠簸中,他的求生本能可算生效了,随着他凭着本能紧急踩下刹车,车猛的惯性震顿停稳,我当即松开他,推开车门走下车。

白姨快步追了上来,身后传来两声来自榜哥的谩骂,但仅限两声,就被高宁的话音制止住:

“别喊,生怕别人追不过来咋滴?”

“别想跑!老实在这待着!”

不多时,高宁也小跑到我旁边,我瞧见她手里还攥着趁榜哥不备而拔下来的车钥匙。

果然是个贪财的,怕车被榜哥给开走,哪怕只是个破铃木。

现在看来,贪财好像也是好事。

“大哥,咱好不容易跑出来,你这是要回去干啥啊?”高宁表面选择跟我一队,实际上她并不认同我的做法,因为她不知内情。

我没搭理她,遥看着那深坑边缘并没有任何人影,我猜想新过来的那些人,应该已经走绳梯下去了。

我尽量快的小跑到深坑旁,警惕不被发现的掩藏住自己的身体,探头朝下面张望。

果然,那地洞的入口旁,有十几个人,熟不熟悉的我没什么感觉,只是确实没看到常子麒。

只有一道清瘦高挑的背影站在地洞旁,正躬身朝内探看。

“别进去!里面有人!赶紧离开!”

我大喊一声之后,远远瞧见底下的人有回头昂望探寻的反应,便迅速起身朝破铃木的方向跑。

来不及体味瞧见那熟悉的清瘦背影后、内心的五味杂陈,心想我也只能做到这份上了。

即将跑到破铃木车旁边时,一股熟悉的连结感觉,隐隐以热流的形式,在体内莫名流淌。

这连结跟我与白姨意识流般交流时的感觉相似,但又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感觉。

我狐疑的望向白姨,然而她神情平静的看着我,眼神里有话,仿佛在说别急着走,又像在说现在我所感受到的连结,是她暗暗在促成。

【别走。】

就像在做白日梦,白日梦里,胡小蛮在对我说这两个字。

【我可能遇到了危险。】

未几,不知是我在担忧因而所产生的错觉,还是连结之下接收到的信息。

我的脚步,被成功牵制住。

“北斗,”白姨唤了我一声:

“一月缺,一镜缺,不团圆,无可说。”

“事团圆,物周旋,一来一往,平步青天。”

“那群人或许是在找所谓灵魂石,也或许是有别的目的,所以在找灵魂石。”

“要是就这么走了,留小蛮她在那儿,不行的。”

白姨直言我不可以就这么走了,言外之意更是在说,我刚才的喊话,拦不住胡小蛮进地洞的选择。

以她那不刨根到底的行事作风,她还是会进去。

……

我让高宁在地洞的出口处,将自己藏起来,就别跟着一起下去了,以免危险。

我和白姨借助绳梯再次通往地洞,一片黑暗中,前面隐隐传来人说话的声音,但听不清,很明显他们在刻意压着嗓音的在对谈。

我和白姨也不敢打开照明物,只沿着声音摸索而去。

“笑话,就算这里有伴修物,也不是你们能轻易拿走的,惦记邪物之人,基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快步又尽量无声的走过去之时,胡小蛮的声音,我已经能识别出来了。

她果然还是进来了,真不知她哪来的勇气以为我会折返。

被她拿捏的感觉,让我暗暗不爽。

“你丫又是什么好东西?我还说来这儿的都不是好东西,都是来图宝贝的呢!你们肯定也心怀鬼胎!”

“劝你小声点儿,把这地洞震塌了,咱们一个都跑不了。”胡小蛮还是那么冷静,不管面对谁,都能慢条斯理的冷静讲出让人不得不听从的道理。

第227章 看破但不管 “这位大小姐,看你的行头不一般,穿的用的都是专业的,想必也是谁家大小姐,”小陈顿了顿,然后继续跟胡小蛮对峙着说道:

“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有高人指点我了,这里肯定有猞猁精的伴修物,不是阴山石,就是个其他闻所未闻过的罕见之物。”

“我陈家需要这东西,这位大小姐,您要是还能谈,咱就谈谈,给你们什么条件,你们才乐意走,我陈彦峰能答应就答应。”

“为人处世最忌讳的就是到处树敌,你说呢?”

“呵呵,”胡小蛮讽笑一声:

“不如我开个条件,你接受了条件之后,离开这儿,不然发生了任何事,后果可不是你能担得起的,不是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多的是死了之后还要承担的代价。”

胡小蛮说话间,不知为何,她手里的远光灯看似随意却又莫名的扫向我这边。

我被远光灯闪了眼,再定睛时才反应过来,胡小蛮是在给我信号——

她知道我在这,也知道我早就进来了,只是一直没现身而已。

我承认她总有让我刮目相看的一面,但毫不掩饰的拿捏别人,只会让人感到不爽。

而人却又无力反抗这份拿捏。

“胡小姐是吧,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们陈家被诅咒了,诅咒已经在我爷爷身上显现,如今我爷爷已经瘫痪在床三个多月,在这之前,从狮虎山下山的道长就做过预言——”

“‘初僵如石,再讷如木,三则衰竭,直至凋零’,说的就是我爷爷会先瘫痪陷入昏迷,不想到解除诅咒的办法,接下来我爸可能会……紧接着就是我!”

“我想救我爷爷,而我爷爷的瘫痪,不止是事关着他的性命,还关系着我整个陈家的家道。”

“而我爸已经在面临一系列经营危机,每耽误一天,就有耽误的严重后果!”

“我要是找不到道长要的伴修物,我整个陈家都要全盘倾覆!”

说到这,言辞不免有些激动的小陈,话音略微沉狠了些:

“为了我陈家,哪怕只为了保住我自己的命,对你们这些阻挠者,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什么狮虎山,你们怕是遇到神棍了,再不济就是你小说看多了,”胡小蛮似乎根本不将威胁放在眼里:

“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地图上,没有任何叫‘狮虎山’的地方。”

“你一个富家大小姐,懂个鸡毛掸子!”陈彦峰反呛道。

“呵呵,你对我怕是有什么误会,我不是富家大小姐,虽然有钱那是确实。”

“胡仙堂传承至今几百年,过往载录的一切详实我都看过,别说什么‘狮虎山’,连‘狮虎’二字都鲜少有录。”

“别怪我没好心提醒你,所谓动物修炼成精的伴修物,就算有,那也是邪物。”

“你陈家如果是真的被诅咒了,邪物可没有以毒攻毒的效果,只会邪上加邪。”

“废话可真多!”陈彦峰再也没了讲道理的耐性,或许现在他还能有耐性讲道理,也是因为胡小蛮并非只身一人,她身后也有十几个随行者。

“抄家伙!”

“我看你们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以为我真不敢动手?”

眼见着事态即将激化,我迅速将远光灯开关按下。

远光射出的刹那,光芒恰好对准了小陈的侧脸,他被远光刺眼的下意识闭上眼,而我趁机跟白姨站到与胡小蛮形成三角包夹的位置,虽然我只有两人,但场面上看起来,我和胡小蛮能略微占些上风。

“我去,原来是逃跑了的那小子,”陈彦峰稍微缓解些双眼被强光直照的不适后,张口就又对我奚落道:

“你们是一伙的?哈哈哈,以为我会怕?”

“你们人再多,我的人可都是带了家伙的!”

“喂,”我闲散着话音说道:

“麻烦你小点儿声,万一真震塌了这地洞。”

“你想死是你的事儿,我可不想死。”

“还有,你想动手就直接上,废话这么多呢。”

“你特么!”陈彦峰还以为我是出来讲道理的,他想错了,我早就不是那个有耐心讲道理的人了。

“上!”

几乎一瞬间,那群人抄起棒球棍,下意识的就张口啊啊大叫着朝我和胡小蛮他们扑来。

而我就像打惯了群架、经验丰富似的,在那群人扑来的刹那,直接把灯一关。

我面前突然间陷入黑灯瞎火的,除非被他们的灯光捕捉到,否则想成功揍到我还真挺难。

“轰轰……”

忽然间,这群人的叫喊声伴起一阵低沉的震动,脚下没有晃动的感觉,但头顶却有东西淋漓而下。

“要塌了,快跑。”

我冷静的说了一声,随后拉着白姨就往已来往多次的出口方向跑。

然而地洞的坍塌速度超乎我们所有人的预料。

我面前“嘭”的一声,突兀砸下一米多高的一大块泥方,险些将我和白姨给活埋了,虽惊险又好运的躲过,但嘴里和脸上仍被糊了一脸!

我把白姨往绳梯上使劲推,待她成功上去之后,我踏上绳梯之时,绳梯已然呈倾斜姿态,而我的身子也在悬挂于半空之际,跟随着倾斜。

我眼睁睁的看着洞口的光因土方的坍塌而消失,紧接着就是沉闷的活埋感狠狠袭来。

我冷静的在泥方里憋住气,并使劲往上“游”。

幸好我距离地面只有一米多的距离,我的手破土而出之时,我的手立刻被四只手紧紧攥住,并将我像拔萝卜似的从泥里薅了上去!

“没事吧?”白姨和高宁很给力,两人满脸都是惊慌的担忧着我。

我大口大口喘息,以平复被活埋时的胸闷,随后也来不及回应他们,条件反射般下意识望向身后——

我不确定胡小蛮他们脱险了没有,但环顾身后四周,并没有人像我一样“游”出土面。

“糟了,小蛮他们被活埋了!”

“铲子!快点给我铲子!”

我的心慌没有来由,只知道自己满心都是对胡小蛮安危的担忧。

“你傻啊,不能用铲子,万一铲到人了,快徒手刨!”

“下面埋了很多人吗?”

第228章 选择 高宁仿佛比我更智商在线,她也不管自己形象了,一边使劲的用双手刨开泥土,一边对我问询底下有多少人。

我没有心思搭理别的,迅速回想此前胡小蛮所在的大概方位,然后跑出去个五米左右,于原地迅速又飞快的用双手使劲刨着泥土!

我甚至还抱起了侥幸心理,这泥很松,人被埋在里头应该能撑至少三分钟!不,五分钟!

“诶?啊啊啊!”

我的身后突然传来高宁的尖叫声,回头一看,她面前的泥土正在从下往上的拱动?而且拱动不止一处,有至少七八处!

不多时,这些拱动点就陆续“游”出来满是泥土的手,我们三人赶忙过去,合力将人给拽出来!

然而拽出来的第一个竟然是陈彦峰那货。

把他扔到一旁后,又赶忙去拽第二个、第三个!

直到地底下冒出来的“萝卜”被拔出来到第九个!我仍没瞧见胡小蛮!

心慌和警报在心头持续炸响,万一她真出事了,我怎么跟胡仙堂交代?

我心里又怎么过得去?

“妈了个……差点死在里头!”缓过气儿来的陈彦峰,张口就是粗俗又不耐烦的脏话:

“就是塌了我也要把伴修物挖出来!”

“你们几个给我赶紧的!赶紧去叫挖掘机过来!叫一百辆!”

那几个劫后余生的狗腿子们,本还瘫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听自家少爷下了命令,只能挣扎着爬起来。

"我看你真是疯了。"

此时,东边儿大概十几米远的位置,远远走来浑身都沾惹着泥土的胡小蛮,她和随她一起过来的人正在慢慢走过来。

我恍然意识到,原来胡小蛮是走地洞入口逃生了,地洞塌陷了,但深坑还在,她应该是刚走深坑的绳梯爬上来。

“你没事吧?”我满眼都是庆幸的看着她,不知为何,目光就是想停留在她身上。

胡小蛮看着我,眼神复杂的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欲言又止,只剩朝我轻轻点了点头。

“有本事你们也挖!别特么一天到晚的净知道拦着别人!”

陈世峰俨然有些疯癫了,疯了似的要将他找寻的东西挖出来,就像挖真能挖出结果来似的,什么道理都听不进去。

“刚才跟你说过了,邪物根本不可能起到以毒攻毒的作用,只会邪上加邪。”

“而且我劝你冷静点,这里原本是个阴邪之地,某个邪恶的灵魂殒命于此,那邪魂碎片并没有散去。”

“愤怒到一定程度的人,能看到黑色的邪魂碎片,看到之时,或许就是让邪魂碎片有机可乘、侵你魄身之时。”

我将忠告最后告知陈彦峰,然后我望向胡小蛮,目光扫视之下,确认她没有事,于是我决定离开这里,不再去管任何人的闲事。

走向村道不多远时,那辆破铃木的影子已映入眼帘,此时,我身后才悠悠传来胡小蛮的话音:

“你要去哪?”

闻声,我没理会,继续走自己的路。

胡小蛮像是思考了很久该怎么陈述她想说的话,几分钟后,才又再次开腔:

“我知道你为了你爸妈的安危,不会回家,所以你放心,我们也没有找过去。”

“……嗯。”胡小蛮的细心一面,让人心防再厚也防不住,仿佛我很想消受她对我展露细心似的。

说不清这心思的缘由,又觉得无关什么感情。

“有些话想跟你说,只是因为没有证据,说了像狡辩,也担心会让本就……本就对仙堂失去信任的你,被没有证据的话,越推越远。”

“那就别说了,以后,不用找我。”我淡漠一声,却像在嘴硬。

“这位,应该是白家的……”

“小蛮,叫我白姨就行。”白姨就像跟谁都没仇似的,话音总是这么慈和,标准的合格长辈。

“诶,白姨,以前都没机会跟您正式见面,见面却是在这样的地方和场合,您别怪罪。”胡小蛮难得用恭敬的话音,对白姨说着恭敬又礼貌的话。

“不会怪罪,我这人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你们也找不到我,呵呵。”

我有点弄不懂白姨这在做什么了,在缓和气氛?有缓和的必要么?

缓和了又怎样?物是人非,我就算还有前往碧云山的那一天,心境定也跟以往完全不同了。

“北斗,常子麒这趟没过来,是因为被关禁闭了,已经关了三个多月,常家家法严苛,太爷责怪他办事不力,他这三个多月,连家门都没出过,不是他不想过来。”

我定定的站着,只听她说话而不回应任何,只等何时她再也没话说了,便直接开车走人。

我甚至还有些幼稚的告诉自己,这期间不准回头,回头就是输了。

“灵根……”

终于,胡小蛮提及敏感的字眼,我内心被激起波澜,但表面仍佯装着不动声色。

“灵根是把双刃剑,可以保护你,也可以……像那天一样,形灵俱毁。”

“没有证据却是事实的是,爷爷已经尽最大能力保护你了,不然现在我也不会认定,你没有死,只是躲起来了。”

“那天回去之后,我爷爷就没法出门了,双腿废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知为何,口腔弥漫起浓郁的苦涩,心在微微的动摇。

“以前你陷入过假仙境梦魇,彼时太爷就知道,赵重山迟早能掌握灵根的秘密,若当年种来用以保护你的灵根被赵重山拿捏,后果就不止三个月前那么轻。”

“我知道你已不敢信人,但信不信在你。”

话音至此,胡小蛮也沉默下来,久久都不说话。

我站定了约莫几分钟,便抬步向前,头也不回的走到破铃木旁,打开车门,将那榜哥给拽下来,尔后义无反顾的坐上驾驶座,准备头也不回的离开此地。

摆在方向盘左前侧的倒后镜里,映着站于远处、浑身沾着泥土的胡小蛮,看着有些落魄。

也有点引我注目,让我想看久一点。

最终,我发动了车子,直至胡小蛮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倒后镜里,车后面也没有任何人和车追过来。

仿佛在放我自由。

第229章 奇怪的呼救 回到车上,榜哥满脸都是不爽,但他并没有张口骂骂咧咧的机会,就被高宁率先一通扫码、转账、退回那五千,给堵了回去。

“你就当你没有跑过这一趟,我也不收你这钱了。”

“只希望你别制造噪音,本姑娘刚死里逃生一回,不想耳朵被吵到。”

高宁再次露出以往的嚣张跋扈模样,怼的榜哥说不出话来。

而这一切只是不经意的传入我耳中,我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看一眼倒后镜。

不知为何,我知道胡小蛮会离开那深坑。

只是想亲眼瞧见她的车从那已成一片废墟的荒凉里开出来,我才能稍微放下心来。

车即将驶出颠簸不堪的村道、转上水泥铺的公路前,我刻意放缓了车子的前进速度。

只要能瞧见胡小蛮的车开出来,就能保证她没再跟陈彦峰一行再度纠缠。

“大哥,你咋停了?”我停下车后好几分钟,高宁才忍不住般低声对我问道。

“等一会儿再走。”我随意应付一声。

“刚才那女孩跟你是啥关系?前任?”高宁紧接着就说了这么一句让人很不满的话。

“不知道就别乱猜,”我瞪了她一眼:

“你跟这榜哥是啥关系?前男女朋友关系?”

“你别胡说八道!”高宁顿时就被我的话给激怒。

我则冷笑:

“呵,你也知道生气呢,我还以为你皮厚耐说呢。”

“好了,北斗……”白姨担心我们会吵起来,当即开腔岔开我的咄咄逼人。

“诶,可以走了,小蛮的车开出来了。”

倒后镜里的远处,缓缓驶出两辆黑色的轿车。

见状,我也利落的不再多停留,一脚油门后车子向右转弯,随后在公路上疾驰。

过不多久,榜哥临时停在路边的车映入眼帘,我停下车后,榜哥气呼呼的摔门而去,就像吃了火药似的。

而此时我才不经意瞧见,高宁脸上一直气鼓鼓的,好像气了一路似的。

我才懒得理她,是她先冒犯我的,所以我才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两个多小时后,离高宁独居的市区还有十来分钟的路程。

此时,不知是谁的手机传出一阵阵的震动声,高宁一通翻找,找出来她随意丢在后座上的手机。

“喂?啊?你打错了吧?什么陈?你打错了。”

高宁没两句话就把电话给挂了,而我隐约听见电话那头有急呼的声音,听不清楚说了什么,但能听到语气很急切。

“嗡……”

她刚把电话给挂断,手机又很快的震动起来,高宁满脸不耐烦的刚要直接挂掉,我伸手一把夺过她的手机,径直接通。

“喂?”我利落一声。

“救命!!救……”

“嘟嘟嘟——”

电话那头只传来了三个字,电话就被突兀的掐断,我的心情简直是醉了。

我尝试着回拨,可电话那头只传来“已关机”的提示音。

我才刚从古木村离开不足三个小时,陈彦峰如果要找挖掘机去挖的话,这么多挖掘机开过去也得一段时间,更别说开挖了。

所以他应该不是因为挖到了邪器而遇到了危险,而是别的原因。

可是为什么会给高宁打电话?

“你跟陈彦峰昨晚联络的时候,说过什么么?”我对高宁问道。

高宁居然仍在气鼓鼓的,就跟在生闷气似的,理也不理我。

我再度醉了:

“陈彦峰可能遇到危险了,我倒无所谓,就算出人命也无所谓,万一真出人命,这错肯定算你头上,跟我没关系。”

说完这些话,我把她的手机随手扔还给她,爱答不答,我早就不是那个爱管闲事的人了。

“北斗……你不能这样。”白姨的话音里,有忧虑,也有责怪,似乎是在责怪我就算心里有气,也不能变成冷漠旁观的那种人。

“昨晚陈彦峰加了我wx,具体说了什么,你自己看吧。”高宁的话音还是带着生闷气的语气,她把手机递给白姨,让白姨递给我。

白姨的话,我好歹得听。

我只得在路边停下车,接过手机后,翻看她跟陈彦峰的聊天记录。

不看还好,看了我都起火了,也难怪高宁会气上加气。

陈彦峰言辞里充斥着对女性的物化和侮辱用词,什么“玩儿”、“那里像要爆开的嫩豆腐”等等等等,简直不堪入眼。

“嘁,不喜欢这种人,还赚这种人的钱,活该。”

我奚落一声。

“我算是发现了,你们男人可真是没几个好东西,我只是暂时不知道自己想播什么,只能学别人那样唱歌跳舞,谁知道看直播的都是这种人形b态。”

“我早就想改变内容方向了,只是不知道改成什么,这不才听我爸的,试试播探险,结果头一回播就这么危险,差点被活埋了。”

我寻思,你什么时候差点被活埋?你又没下去。

但我没说出口这话,因为我忽然想起我被活埋的时候,是高宁把我拽上来的。

都是有气性又不成熟的年轻人,一点互相理解,还是能有的。

【真不是布置的场景?也太逼真了,我去看看回播,让我家的御用道长看看,如果是真的,你发个定位来,我给你发五千红包。】

【发定位吧,我给你发红包。】

聊天对话框里,除了油腻的撩骚话,以及这两句之外,就再没有别的可以用来分析的线索了。

“嗡……”

突然间,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把我给吓一跳。

来电显示是刚才那个手机号码,我迅速接通后,还没来及“喂”一声,电话那头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徐北斗么?”

这是陈彦峰的声音,我一时有些想不通,他刚才还喊救命,现在怎么又没事了?

“是我。”我淡淡道。

“你在哪。”电话那头,话音简洁,就像在审讯我似的。

“抚市市区。”我也简洁回应。

电话那头短暂静谧了几秒,随后,另一段更熟悉的话音,仿佛笼罩着一层低压压的噪音,缓缓“播放”——

【我知道你为了你爸妈的安危,不会回家,所以你放心,我们也没有找过去……】

【那就别说了,以后,不用找我。】

……

第230章 要挟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段录音,是胡小蛮跟我说那些话时的内容。

居然有人在偷偷录音?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录这个有什么用。

直到录音播放结束后,电话那头才传来陈彦峰几乎变了个人般的冷酷声音:

“居然是个见死不救的人,我还以为你能把你骗回来,没想到,还是我把你想的太好了。”

“……”闻声,我只剩无语。

“既然你无情,我也不用讲什么道义了。”

“徐北斗,这么怕被别人找到你的父母,就该有点儿觉悟,这年头的有钱人,只要知道你的名字,就能把你祖宗十八代给扒出来。”

“不想让你爸妈见到我,就给我立刻滚过来!”

电话那头的猖狂嗓门儿,让人只想照他脸上来两个大逼兜。

“陈彦峰,”言及此,我顿了几秒,随后冷着话音说道:

“这年头想找到一个人的家在哪儿,没钱也能做到。”

“看你这么猖狂,我也只好不客气的告诉你,什么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看你做人这么高调,想必知道你家在哪的人应该很多吧?”

“呵呵,你去找我的祖宗十八代吧,我嘛,睡醒之后,再去你家等你。”

“我能找到猞猁精的老巢,也能灭了那一窝猞猁精,你一家子估计连猞猁精都不如,做点儿什么区区弹指功夫而已。”

“再见。”

以往我还真担心过我的爸妈会因为我而蒙受灾祸。

现在,居然真有人敢拿我爸妈威胁我,我反而没此前猜想的那么害怕。

“喂!喂喂喂!”

挂断电话时,电话那头传来急切的叫唤声,而我理都不理,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转过头来,我将手机还给高宁,同时对她说道:

“想不想直播一场更刺激,又没有危险的?”

一听这话,高宁似乎是想起了昨天她的直播间有三万多观众在线看她的直播,顿时她的眼睛都发亮了。

“好啊!一会回去我就把后台的钱提现!”

“先不分赃!咱先换辆车行吗?这破铃木简直要把我给颠散架了。”

“昨天总共收到了五万多打赏呢,嘻嘻。”

高宁高兴的笑着,咧着嘴笑的见牙不见眼。

我寻思我把她给踹了自己开直播都行,但我也不是那种追求金钱的人。

便也随她去了。

把她送到公寓楼下时,我正要开车离开,高宁罕见的对我热情微笑,还对白姨招呼道:

“两位合伙人,要不来我家坐坐?”

“我厨艺还不错的,你们要是有空,我想请你们吃顿饭!”

白姨抬手想摆手推辞,我反而答应的点点头:

“行,走着。”

高宁的单身公寓,只是一个大开间,大开间的中间摆着一张大床,床的南边就是阳台,北边算是客厅了吧。

客厅的旁边是开放式的厨房,厨房电器都是插电的,没有煤气之类的传统厨房电器。

原来女孩子的房间是香喷喷的,不知哪儿飘来的一阵阵淡淡香气,弥漫在整个大开间。

闻不出来是什么花的香气,但好闻还安神。

自从灵根殒灭后,我的类似第三觉识的无形感官犹如新开了天眼一般,对异常捕捉的十分清晰。

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第六感和嗅觉比较敏感。

陈彦峰想要挟我回古木村,目的很明显是想利用我、在猞猁精的老巢里找到什么东西。

而我可以断定,里面没有任何邪物存在,整个古木村也在那次较量中,犹如被毁灭了一般,甚至能料想无人知晓的古木村,在未来的时间里,若继续无人知晓,将与周边的森林一样,形成一片原生森林。

高宁对我的态度明显变温和了,或许是短短两天的时间里,就一起经历过对她来说堪称惊险的经历,虽然那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吃饭的时候,她的厨艺只能说一般般,没有她爸的厨艺好。

饭后,我对高宁吩咐般说道:

“你想个办法,找到陈彦峰的家的地址。”

“我们明天,去他家直播。”

高宁听到我的话时,满脸都是惊讶和问号:

“他家?直播他家?你怕不是活腻了?”

“陈彦峰……你百度一下就知道他是谁了。”

闻声,我反而疑惑起来,高宁居然对陈彦峰有所了解,我还以为她不认识这人,所以对他一无所知呢。

我用高宁的手机,在网页百度陈彦峰,资料显示——

陈彦峰是陈中天的独子,上面有七个姐姐?!

而陈中天是抚市首富,经营着家族的中天集团,是做新材料和塑料制品的实业型企业。

简单来说就是大宗大宗卖实物产品的。

我刚进来高宁的公寓时,不经意的在阳台走动了一圈,都能看到她的阳台的窗框上,也贴着“中天”字样的标签。

这说明中天集团出产的产品,在本地市场很大,应该是家家户户的装修家装等产品需要,都离不开中天集团。

“md,一开始知道陈彦峰是首富的儿子时,我还激动了好一会儿,没想到也是个下半身当脑子使的货色。”

高宁说这话时,语气和表情毫无生气的迹象,反而有些微微得意,似乎在得意自己姿色不俗,能被富二代瞧上。

“资料我看完了,所以他家在哪?资料上没看到。”我老实巴交的说道。

闻声,高宁眯着似乎是嫌弃的眼神看着我,随后她夺过她的手机。

只将资料网页往后退了一页,再往下拉,一大堆乱七八糟像小道新闻似的网页,排列在后方。

连陈彦峰的花边新闻都有,标题都很涩情露骨。

高宁点开一个花边小道新闻,内容她并没有看,只将网页拉到尾部。

【……记者拍到陈彦峰携**,驱车前往中天集团所在的抚市陈家村……】

“喏,陈家村,自从有了中天集团之后,陈家村虽然还叫陈家村,但已经是个城中村了。”

“家族观念重的企业老板,发财之后都会回馈乡里,一是为了实现善心吧,二也是为了族谱上能光鲜亮丽些,同乡的村民受益,就是自家积累了功德。”

“去那儿一打听就知道陈彦峰住哪儿了。”

第231章 我不吃这一套 我本想明天白天再去陈家村,可是高宁在家又开直播、预告接下来要直播什么内容的时候,好像很多弹幕都在怂恿她晚上去更合适。

然后高宁都被整懵了一下,她嘟囔着“只是去个寻常的地方走走而已”,不是去探险。

预告了没多会儿,高宁就把直播关了,转而对我问道:

“我刚才都没反应过来。”

“你去陈家村干啥?直播抚市首富的家?那有什么好直播的?也没什么看头。”

闻声,轻描淡写回了一句:

“去陈家村,是想看看陈彦峰家的祖坟。”

“他不是说他家被诅咒了,如果是真的,可能会有意外情况发生。”

“嘶……”高宁倒吸一口气:

“直播人家的祖坟?这会不会太缺德了?”

“我这种小老百姓,得罪不起人家上流阶层,你可别坑我。”

我懒得再搭理她,道谢一声“谢谢你的晚餐”,便准备跟白姨离开她家。

走到门口,伸手顺便带上门时,高宁一把拦住了门,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你不会今晚就过去吧?”

“合适?不太好吧?”

“嗯,我今晚过去逛一圈,”我顿了顿后,又继续说道:

“陈彦峰今天打电话来威胁我,说要把我祖宗十八代扒出来。”

“我这人虽然不吃这一套,但他敢威胁我,我也只好威胁他了。”

说罢,我把她推回了屋里,把她的公寓门给带上。

等电梯的时候,高宁急匆匆的一边蹬鞋一边快步朝我走来:

“我也去!带着我!”

“万一有个万一的,咱开着直播呢,他们也不敢对咱们动粗。”

“……”

破铃木先开着去了附近的加油站,随后就沿着导航,往十二公里外的陈家村走。

高宁说她去过那边几回,虽然是叫陈家村,但现在几乎没人用这个名字称呼那一片了,都是叫新市区。

城市发展建设什么的都以那一片为主了,为了辐射带动周边的经济开发区之类。

我寻思,这要不是陈彦峰的首富爸爸能量大带来的结果,那么就真是他家祖坟位置选的好,能遇上这么“好”的事儿。

因为我不懂看面相,所以陈彦峰的面相上有没有凶相,我也不知道。

只是一般人就算有寻刺激的需要,也不可能像他那样往邪乎地儿钻。

还妄想着在邪乎地儿里挖出“宝贝”来。

这一点就足以佐证,他家可能有事。

“诶,月亮是粉色的。”

此时的车窗外,天还半亮着,太阳虽然下山了,但天才黑了一半。

但月亮已经浅浅露了出来。

我循声扭头望向月亮所在的方位,这一看不打紧,月亮居然是血月?

“北斗,要不别过去了。”白姨在副驾上,低声对我提醒道。

“不行,我要直播一段儿,你车开慢点儿啊。”

血月对高宁来说很稀罕,她当即就要举起手机开直播。

我在开车,拦不了她,也没打算拦。

不一会儿,她就看着手机屏幕嘟囔:

“设备还是太差了,拍的跟眼前看到的不一样,摄像头里的月亮跟平时一样。”

“诶大哥,要不咱商量个事儿?那分红晚点分行不?我感觉昨天那笔收益,拿来升级一下设备比较合适。”

高宁舔着笑脸对我说道,显得她有些势利,求人的时候知道好声好气,不求人的时候态度就目中无人的。

我时不时睨一眼悬挂在东边的血月,同时也不免会想起以前遇到血月时,遇到的都是些无比诡异的情况。

诸如密密麻麻、令人头皮发麻的眼球虫,又如那个叫冯延道的诡异小矮子。

那几次出现血月时,我感觉自己几乎是从死里逃生。

难道陈家真的有我无法应付的存在?

又想起以往都有常子麒和胡小蛮一起面对,如今只有我跟白姨,我短暂的有些瑟缩,担心会遇到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

“白姨,要不今晚就在陈彦峰家附近过一夜吧,今晚什么都不做,也不出门。”

我一边对白姨如此谨慎提议,一边以余光注视着东边的血月。

血月因天还没彻底黑下来而呈现暗粉色。

“诶,谨慎些好,今晚最好谨慎些。”

我和白姨结束简短的决定时,天空的粉月犹如拨开云雾见青天般,周围的密云渐渐散去。

月亮就像从未异常过似的,一片茭白。

看来今晚,要避开跟陈家的直接接触了,虽然想不通这危险预警到底在预警何事,只是有过过往经历,我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一点侥幸心理都不能有。

铃木沿着导航来到新市区的主干道,路过位于主干道旁边的大型菜市场后,导航语音提示还要再往前走两公里才能到达中天集团。

距离新市区两公里以外的地界儿,明显比新市区清静了不少,这里很像市区和开发区的缓冲地带。

车前方的马路对面,能看到一栋七层高、长度比高度还长上很多的一栋大楼,大楼顶部有“中天集团”四个字的巨型单子“招牌”。

这楼看起来已经存在不少年头了,估计几十年前,这栋七层高的楼,是周围最高的建筑吧。

大楼周围还围着围墙,门口是那种电动的伸缩门,光是门都有目测三十米那么长。

楼并非方方正正建造的,由西向东盖起来的这栋大楼,整体看起来有圆润一些的弧度,像个括号一样,两头窄一些而中间“胖”一些。

虽然能看出来楼似乎是在遵照某些风水考究而建,但具体是什么风水考究,我暂且不知。

车往前再开几十米,望向大楼的后方,能看到大楼背靠的北边远处,有一片连绵的矮山。

山倒是绿绿的,我在思考陈家的祖坟会不会就在北边那片山的其中一座里。

寂静的大马路上,来往的车十分稀少。

我观察了不多会儿,才瞧见我所过来的方向,开过来三辆喷漆花里胡哨又黄又绿的轿车。

三辆轿车径直开进了中天集团那电动大门里。

“应该是陈彦峰回来了,咱们要不要联系他?”高宁忽然问出个这么傻的问题。

“嗡……”

她的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第232章 血月,不祥之兆 我伸手将高宁的手机拿过来,一看果然是陈彦峰的号码。

我将铃木调转方向,开向折返新市区的方向,随后才慢悠悠的把电话接通。

“你家的公司大楼盖的不错啊,大门对大门,吉凶不用问,所以公司大楼对面,什么建筑都没有。”

“凹凸不方正,易招惹病症,所以大楼盖的像个鸡蛋似的。”

“背靠群山常宁安,庙前鳏寡庙后发。”

“呵呵,仅会的几句风水口诀,都能跟你家的公司大楼对上号。”

“虽然还没去找你家祖坟在哪,不过……”

“你以为我会去山里找你家祖坟?既然口诀说了‘庙前鳏寡庙后发’,你的祖坟,定是位于大楼的正南,借自家宗庙来旺风水,像你陈家这么考据风水的人,反而很容易被我这种人推断出来。”

“……你人在哪,肯定在我家附近是吧?敢对我家胡来试试!”电话那头的陈彦峰就是个压不住脾气的,张口就是咆哮。

“你管我在哪,我就是在你家祖坟上蹦迪,也不关你事。”

我微笑着奚落一声,以回敬他的暴脾气,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悠悠开车间,我的破铃木后方忽然有灯光急促似的乱闪。

倒后镜里映照着破铃木后方,一辆花里胡哨的轿车,一边乱闪远光灯,一边乱响喇叭。

这么快就追出来了,我睨了一眼月亮,漆黑的夜空,仿佛有风云涌动在月亮前,但月亮跟往常一样。

我这便放下心来,在路边将车停稳。

“你小心点儿……我跟白姨在车上等你。”高宁一边瑟瑟说话,一边手忙脚乱的架起手机,似乎是准备开直播:

“你放心,我给你直播着,他顾虑镜头也不敢揍你。”

似乎我刚才打电话时说的话,在高宁看来就是我把陈彦峰给彻底得罪了。

她又怕惹事,又怕我出事的。

我倒没想那么多,等陈彦峰气势汹汹停稳车,又气势汹汹下车朝我的破铃木走来时,我才悠悠开车门,走下车去。

“我就是想问问你是怎么找到那个地洞的,干啥呢就老是跟仇人似的!”

陈彦峰一张口就是不耐烦,甚至有些气急败坏,乱瞄的眼神似乎看到了破铃木里头有摄像头伸出来,所以这应该算是他已经很收敛脾气了。

“还有,别以为你判断出了我家祖坟在哪,你就能做什么了,我家祖坟有人在守着的,拿工资那种守着,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那。”

闻声,我没感到意外,而是感觉情理之中。

如此“风水宝地”,肯定得有人守着,不然周围的人都会盯上那样的地方,陆续把坟都设在那,以蹭人家的“风水”。

“咱们做个交易,你再找到一个像地洞那样的地方,我给你十万。”

“要是能找到我需要的东西,我再给你十万。”

“这钱比你做直播好挣多了。”

三言两语就透露出了陈彦峰是非要找到动物修炼的伴修物不可,而我怎么可能害人。

“虽然你这人我挺不喜欢的,但实话早就跟你说过了,在修道方面,没有以毒攻毒、以阴邪攻阴邪的说法,不然道上就不会将阴邪视为禁忌的邪门。”

“你家那所谓的道长,我怀疑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是神棍顶多破财,是邪门道长的话,后果谁也说不准。”

“呵呵,我家信谁这不用你管,你在我眼里的价值,就是能找到那样的地方而已,不用说这么多话来给自己贴金,挣钱又不寒酸,”陈彦峰冷笑似的顿了顿:

“想挣这钱就痛快答应!”

“不挣。”

我利落一声,转身正要走,我的余光忽然瞥见东偏南的方向,月亮快速的时隐时现,大片的乌云不断从月亮前面流过。

月亮看起来一片灰朦,灰朦中甚至不能用颜色的形容词来形容。

仿佛一团灰乎乎的云雾,颇显诡谲。

就像在象征我接下来的一系列随机决定,都将面临很随机的结果,或好或坏。

“你要是真想让我挣你这钱,那就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带我一起去你家祖坟看看。”

“是不是看了,你就答应?”陈彦峰反应极快。

此时,我短暂沉默了一下,睨了一会儿诡谲的月相,如果此刻我的第六感失误,那么我就得履实这个约定了。

“嗯,答应。”

“走吧,坐我的车,”陈彦峰利落的打开他的花哨豪车,催促我赶紧上车:

“就这么说定了,我带你去看一眼,你就给我找到第二个地洞。”

“有动物精的地洞。”

白姨和高宁瞧见我似乎要上他的车,此时也匆匆走下车来,担忧我跟他走会有危险,毕竟面对身家背景能量大的人,普通人的下意识都是不能得罪。

我没有上他的车,反而对他微笑说道:

“你得坐我的车,你的车太显眼了。”

“……”

陈彦峰嫌弃的看了一眼我那银色的破铃木,最终不耐烦的一叹气,匆匆走到车门旁,粗鲁的一步坐上了副驾驶。

……

中天大厦的大门正对面,几乎可以用没有路来形容,只有一条夯土夯实的羊肠小道,蜿蜒的通往深处。

一大片空旷待建设的荒地上,连杂草都没有,整个都是光秃秃的。

车在漆黑的夜里一路颠簸而入,羊肠小道仿佛平时也没任何人出入,这一路上不仅没遇到走出来的车,连人都没瞧见一个。

房屋更是没有。

这堪称遵守风水规矩的典范了,为了避免“大门对大门”,中天大厦所在的主干道之两侧,几乎是完全不同的两幅画风。

“快到之前的五公里说一声,剩下的路徒步走进去。”

“……哦。”陈彦峰不情不愿的冷淡一声。

这一路车里都没人说话,高宁是因为阶级差异而不敢说话,白姨是本就话少,不过她一直在看着车窗外头。

被白姨的目光提醒,我探头往被陈彦峰挡住视线的右手边探看。

右手边就是东偏南的方位,月亮的位置。

“好像差不多还有五公里就到了。”

此时,陈彦峰开腔,不太确定的说了一声。

而我的目光也已能直视月亮——

清晰的血月,就悬挂在那。

第233章 守坟人 “北斗,要不还是走吧……”

白姨察觉车已经停稳后,转过头来,略有些担忧的说道。

我吞了吞口水,才对高宁和陈彦峰说道:

“你们俩在车里等着,我跟白姨单独……”

“不行!夜里探坟这么刺激……呃,咳咳咳!”高宁又怕又刺激的差点把话完全脱口而出。

而陈彦峰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但面对面容姣好的高宁,他咬咬牙忍下了训斥或臭骂的冲动。

“我才刚认识你才半天,能答应带你来祖坟一趟,已经是我在表现最大的信任了。”

“单独去我家祖坟?谁知道你会不会做什么坏事?”

我心想,为了你好而已,不然一会儿,没情况倒好,万一真有情况,估计跑的最快的就是你,兴许我还得拽你一把。

“还有你!直播什么直播!我去直播你家祖坟你乐意?”陈彦峰终是忍不住,转头对高宁训斥了一声。

高宁当即委屈的瘪瘪嘴,看着可怜楚楚的,陈彦峰一脸的想骂人又努力憋着,仿佛很吃女孩子示弱装可怜这一套。

我把车灯给刻意关掉,然后才熄火走下车。

抬眼,眼前的月亮可非只是乌云在风云诡谲了,而是血月像在与强劲涌动的大片乌云绞缠,血月亦忽明忽暗、忽隐忽现。

“别开照明,摸着黑走过去。”免得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东西”。

我和白姨走在前面,陈彦峰和高宁走在后面,我偶尔回头瞧一眼,都能看到陈彦峰在警惕般睨着高宁,防备她真的敢直播自家祖坟。

一个多小时鬼鬼祟祟的前行后,前方一片坦途般的巨大空地上,终于露出时机点橘色的光点。

再走近些,我瞧见这些橘色光点,居然是蜡烛?

蜡烛像是刻意的逐根摆在指定方位,但此刻我也数不清有多少根,因为水泥修筑的巨大“坟包”,肯定挡住了部分蜡烛。

一间泥坯小屋以漆黑分明的影子“摆”在巨大坟包的西北角。

等下……西北角?

也就是说,这泥坯屋,恰恰位于远处的中天大厦和祖坟之间?

这不就破了“大门不对大门”的风水之说?

“铃铃铃——”

一阵风轻轻掠过漆黑夜幕,远处竟传来铃铛被风摇响的声音。

我绕行到泥坯屋一侧,更走近些时才能看到,这巨大的水泥修筑的坟包,仿佛像盖在了祭台上。

底下是矮矮的桌座,桌座上“摆”着这巨坟。

“哗啦啦”的纸被风吹响的声音,一阵一阵轻轻传来。

我暂时忘了我身后还跟着两个人,绕行到泥坯屋后头之后,隐隐约约间,听到有嘛嘛嗡嗡的人在念念有词的声音。

声音的来处是巨坟……

我将脑袋小心翼翼的伸出泥坯屋左侧,不看不知道,这一探头,我居然看到巨大坟包的正东侧,有两个像穿着连帽黑衣似的人影,神秘兮兮的弓腰立于那里。

两个人站的很开,一个位于巨坟东南、一个位于巨坟东北,中间的间隔至少有两米。

像邪窖的传窖士为了营造神秘感而身穿着连帽风衣,脑袋上方的连帽尖尖的竖着,让脑袋在夜幕下成漆黑的狭长三角形。

两个人影四周密密麻麻的燃着一根根蜡烛。

初看看不出来什么,仔细看才能意识到,蜡烛摆出来的形状,很像中天大厦的形状?

两头窄而中间胖。

“啊……”

再结合两人的站位,我终于反应过来——

是眼睛的形状!

两个人站在两个蜡烛摆出的形状的正中间!象征的正是眼睛的瞳孔!

忽然间,那两个持续垂头站立的人影,脑袋突然动了一下。

这一动不打紧,荧光般幽幽泛绿的脸,隐隐露出!

“啊!唔!”

我身旁忽然传来半截女人的惊呼声,惊呼浅出就立刻被捂住了。

我凌厉转头,发现是高宁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应该是被那两个绿脸人给吓到了。

“唔!”高宁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瞪大惊恐的眼睛看着我,仿佛要告诉我什么。

我转过头去,赫然瞧见那两张绿脸正在四处张望,仿佛听见了我们这边的动静因而在警惕!

“快走!”我以气声极力压着嗓子,叫他们赶紧离开!

一定不能被那两个绿脸邪祟发现!

“哎呀。”

借着泥坯屋挡住视线的直线,我们沿着这直线赶忙往外跑,才刚跑出了十几步,逃的比谁都快的陈彦峰突然像被绊到了似的,哎呀一声向前扑摔在地。

不过他是一脚踩空、摔到了前面的低矮处。

我也赶忙跑过去,一跑到陈彦峰身旁就赶紧趴下!白姨和高宁也紧随我之后。

我们借着浅浅的高低错落,隐藏于黑暗中,紧张又警惕的望向巨坟的方向。

两个绿脸邪祟果然在四处走动,寻找着刚才的异响来源。

如果这两个绿脸邪祟找出来的话,我们连悄悄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坏了……”此时,陈彦峰以担忧的话音,压着嗓子低声说道:

“快八点了,我好像记得……”

“守祖坟的人是八点交班……”

“如果我没记错……交班的人应该正在过来的路上……”

说话间,陈彦峰转头望向过来时的方向。

果然,远处有两个人影,正并肩慢慢走过来。

“得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过去……祖坟居然闹诡,我的妈呀!”

陈彦峰好像被绿脸邪祟吓坏了,他急的焦头烂额般小动作频频,抓耳挠腮的。

“你居然这样以为,”我警惕着远处还在四处张望探寻的绿脸邪祟,同时低声对陈彦峰说道:

“那俩估计也不是人,咱们这趟怕是凶多吉少了。”

“啥?!”陈彦峰一声惊呼。

而与此同时,到处张望的那俩绿脸邪祟也瞬间原地站定。

时光凝固般的静谧间,我瞧见凝固于原地的那俩绿脸邪祟,缓慢的将整张绿脸,完全的朝向了我们所在的方向。

完了,陈彦峰的惊呼被听到了。

“快跑!”

我几乎手脚并用的立刻飞奔起来!

“艹!等等我!我跑步很慢!”

高宁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我担心她人都被吓软了,赶忙徒手一捞,拽起她的胳膊就继续狂奔逃跑!

第234章 守坟的邪祟 结果高宁果然是个拖后腿的货色,因我跑的太快,而她根本跟不上。

刚跑出没两步,我拉住她的手就骤然一紧,身后再次传来“哎哟”一声惊呼,高宁整个被我拽的踉跄扑摔在地。

而我也被摔倒的她扯住,一个重心不稳就向后“啪叽”一下,来了个狠狠的背摔。

摔的我头晕脑胀。

我的视线因背摔而呈上下颠倒,颠倒间,我瞧见那两个绿脸邪祟已经走出陈家祖坟的范围,仿佛在沿着什么气息,直直朝我们走来。

我明白了,他们好像看不见,但耳聪嗅觉灵。

“你们两个真是!”

跑在前面、跑的比谁都快的陈彦峰,瞧见我俩摔了个叠罗汉,他来回犹豫两步,终是折返过来伸手拽我俩一把。

而我一把将他拽倒在地,同时迅速对他低声说道:

“他们看不见我们,但能闻到生人气息、听觉也灵敏。”

“跑动动静太大,就这么趴着爬走!”

我说话间,前面至少一二百米的地方,才能看到黑漆漆的弧度坡面。

慢慢爬到那里,就能借被坡掩藏自己,然后再站起来快步逃跑。

爬着能以土气,掩藏生人的气味。

我几乎一直在警惕身后,一边爬一边观察那俩绿脸邪祟的反应。

爬行果然没有引起他们有何反应,可当我回过头来时,我差点被白姨给吓死过去——

她就这么直愣愣的站在我前面,恰好她还穿着一身朴素的白衣白裤,银灰且有些凌乱的发丝随风乱飘。

而且她的脸很白,白的像正常时的月亮那样。

“快走。”白姨用她那白到发着冷光的脸,对我口型说道。

我刚想让她也爬行,旋即我就忽然想起——

她是通阴婆,她没有生人气味,非阴非阳,因此对人对诡来说,都是神出鬼没的存在。

高宁满脸恐惧哭相的朝那被坡吃力爬去,白姨瞧她吃力,只得蹲下来拉她一把。

好不容易挪到被坡之后,回头确认一眼被坡确实能形成遮挡,陈彦峰站起身来就是拔腿就逃命!

我跟高宁在后头,不一会儿就被他甩在后头。

他跑了好一会儿,才在很远的地方站定,在我看来,他远的只剩一道黑影了。

而他站定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居然跺了下脚,才又折返着朝我们跑回来。

我估计他是被吓破胆了吧,一个人就算跑的很快,也很怕落单,生怕自己再遇上什么邪乎玩意儿。

这两个没见过邪祟的,终于安全坐进破铃木里时,高宁终于忍不住的爆发一顿大哭,被吓的。

陈彦峰则手都在不停的抖,左手压着右手,照样还是抖的按不住。

“吗的!我要给我爸打电话!”陈彦峰缓了好一会儿,才从惊魂中定了定魂,他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我伸手按住了他,同时指着窗外:

“你看月亮。”

此时,血月正在散去血色,现在看起来就像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泛灰血雾,朦朦胧胧的,但仍能看出异常。

“血月是凶兆,不过正在消散,你现在打电话,就是打草惊蛇。”

“血月出现的时候,说明问题不是我能独力招架的。”

“我需要时间探摸清楚具体情况,才能做些什么,冒然鲁莽的话,可能要坏事。”

“你特么……这可是我家祖坟!”陈彦峰像极了个没长大的幼稚小孩儿,道理都说给他了,他非要叛逆几声,不然好像无法证明他是个有个性的人似的:

“你家祖坟要是闹诡了,你能这么冷静?”

“还观察什么观察?等你观察好了!我祖上的先祖的骨头都要给他们刨走了!”

“嘁,好像你祖宗的骨头很稀罕似的,喂狗狗都不吃。”我十分恶毒的贬踩一声,这话瞬间就激怒了陈彦峰。

他已经气红了脸,但我不等他说话,就推开车门对他率先说道:

“想出事就滚下去。”

“想让我帮你就别特么给我胡搅蛮缠的。”

仿佛被我捏住了软肋,陈彦峰又气又怒又别无他法的,只能瞪大着眼珠子瞪着我,眼珠子都要瞪出血丝来了。

就跟瞪我能瞪出什么结果来似的。

“我刚才看清了,那些蜡烛是阴烛,阴烛摆的是两只眼睛的形状,而那两个绿脸邪祟,看不见东西,所以应该是有所求,我没判断错的话,牠们求的,就是一双眼睛。”

“咋滴,要把我先祖的眼珠子挖出来给他们安上?”陈彦峰下意识似的张口就是怼人,但说完他就疑惑起来:

“不对啊,死人、呃,我先祖都……都入土好几十年了,哪还有眼睛……”

“每个人看到的世界都不尽相同,哪怕是肉眼,看到的也都不完全一样。”

“人有肉眼,另外还可能开启慧眼、天眼、法眼、阴眼,信佛的或许能开启佛眼。”

“这些本都是命数注定的东西,但有的邪祟,拥有阴眼还不满足,还想多拥有一双眼。”

“他们用阴眼捕捉生人,但无法用肉眼看见活人。”

“捕生人为吸阳,看活人为修炼。”

“诶,北斗大哥,那你呢?”我说了这么多话,还没说到重点上,话痨似的高宁又张口打断我。

我不想多说自己的事情,自灵根陨灭前、我被生人血污浊了肉眼,看什么都笼罩着一层浅浅朦胧的灰红。

不过我能凭过往的视觉经验,用大脑的思考撇除这一层障碍,习惯了便也跟正常时无异。

“我是人,你说呢?”

“嘤,凶死了。”

高宁忽然娇嗔一声,我跟陈彦峰竟同时生理反应的浑身打了个激灵。

“好家伙,我承认我之前瞧你模样不错,起了那么点儿色心,但从今往后,麻烦你正常点啊,你不是我的菜。”

高宁瞬间收起娇嗔,瞪着陈彦峰道:

“我是菜你是啥啊?拱白菜的猪是吗?”

“丫爱拱谁拱谁,当谁稀罕你这头猪呢。”

“……”我真是:

“都下车吧,我要跟白姨去个地方。”

“诶,不行,”陈彦峰把破铃木的锁门按钮按下:

“对了,忘了告诉你。”

“我记得我爸说过,守祖坟的是六个人,刚只瞧见了四个。”

“还有……”

“守祖坟那六个‘人’,是我家御用道长亲自带过来的。”

第235章 反抗的灵魂 “卧槽,”高宁不知是兴奋还是惊讶:

“果然被北斗大哥说中了!”

“大哥之前跟你说了好几回!在道上没有以毒攻毒、以阴邪攻阴邪什么的!”

“哇塞,北斗大哥说中了啊!”

说到这,高宁就跟是她发挥了大作用似的,张口就对她看一眼不待见一眼的陈彦峰训斥道:

“之前阻止你挖什么灵魂石、伴修物啥啥啥的。”

“现在看到了吧!死心了吧?”

“还挖不挖了?”

陈彦峰脸上有不耐烦,但更浓郁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管我挖不挖,不挖就不挖……”

“问题是我爷爷,我爷爷是突然昏迷的,去医院做了手术之后,偶尔会醒一下,但醒个几秒就又昏迷过去。”

“医生说是中风,脑出血取血块儿的时候留下的后遗症。”

“但我查了很多资料,我感觉不对劲。”

“经过刚才……没错,我爷爷确实不对劲,病的太突然了,而且昏迷的也很离奇。”

“你知道不,我爷爷是八十大寿那天,就跟‘到时间’了似的,我还记得那天,他也不停的在看手表。”

“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我爷爷是喝酒引发的脑出血,但我记的清清楚楚。”

“八十大寿那天,虽然大家都喝酒了,但我爷爷的表现有点奇怪,所以我一直在观察我爷爷,他一滴酒都没喝。”

“晚上九点五十八分时,他突然就趴倒了在酒桌上。”

“你说这么多,是想让我去看看你爷爷?”趁他还在回想思考的空隙,我冷不丁开腔,平淡的反问一声。

“昂,那不然呢?”陈彦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跟我欠他的似的。

“走吧,你开车。”

我这话一说出口,陈彦峰立刻拔起车门锁,一步跨出了车外,三秒就换到了驾驶座上,也不嫌铃木破了,手脚利落的发动车子、百里十秒加速,疾驰在大马路上。

抚市中心医院的住院大楼前,陈彦峰把车就这么撩在住院大楼的大门口,车钥匙也不拔,风风火火的就催促我赶紧的。

他爷爷住在一间单独病房里,尽管如此,病房的门隔音很差,周围病房说话的声音,都能隐约听见。

“你家这么有钱,怎么不住私家医院,难道还寻思着走医保报销?不至于吧?”高宁有点受不了消毒水和医院病人多时特有的“不干净”的气味,抬手用两指挡在自己的鼻孔前。

陈彦峰白了她一眼:

“我家祖训是节约,有问题?”

“嘁,那你还开跑车,花洒似的撒钱。”

陈彦峰一脸的“懒得理你”,便轻轻走到最尽头的那间病房。

狭长的住院楼层楼道,两侧都是病房。

这回我跟高宁是同感,这医院的环境一般般,抚市首富耶,居然也在普通医院住院。

“诶?都是家属吗?”

病房里并非老人家一人昏迷在病床上,周围还坐着两个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护士。

“护士姐姐,你能不能帮我叫主治医师来,我有问题想问。”陈彦峰对护士礼貌一声。

护士点点头出去后,约莫过了五分钟,一个男医生被护士领了进来。

“我不太了解我爷爷的具体情况,你帮我跟我家远亲说一遍。”陈彦峰以理所当然命令语气,对医生直言发话道。

“老人家是喝酒诱发了脑出血,当时紧急手术,从颅内取出了血块儿。”

“但中风、开颅手术,或多或少都会留下后遗症。”

“有的病人会偏瘫、或者全瘫,虽然长时间陷入昏迷的几率很低,但不是没有这种几率。”

“脑缺氧太久也……”

“什么脑缺氧,”陈彦峰插话反驳道:

“当时三分钟就送来你们医院了,我爷爷就跟知道自己那天会住院似的,连寿宴都选在了你们医院正对面,120都不用打,直接抬过来的,过个马路就到了。”

“别的脑出血的,十几二十分钟才送来医院,咋没一个昏迷成我爷爷这样?”

我理解陈彦峰是想让医生说“实话”,而不是总是从医学的角度,去套实际发生的情况的合理性。

医生似乎知道陈彦峰背景厚,不好得罪,尽管脸上显露了些不满的暗沉,但仍客气礼貌的回答道:

“刚好一系列巧合凑到一起了。”

“如果那天十几二十分钟才推进手术室,可能病人已经陷入植物人状态了。”

“而病人一天能醒几回,继续治疗一段时间,有一定几率唤回显意识。”

陈彦峰朝医生摆摆手,表示你可以离开了。

随后他对我说道:

“情况跟我刚才跟你说的差不多,只是医生有医生的立场,我有我的立场。”

“他觉得是巧合,我不觉得是巧合。”

“我总觉得我爷爷好像知道什么似的。”

我没有回应陈彦峰,而是双目远远的注视着老人家的脸庞。

八十岁,保养的可真好,看起来就是挺有气质、有一定文化素养的那类文明老头。

虽然一直是昏迷状态,但脸色还挺红润的,根本不像是个经历过开颅手术的人。

更不像长时间陷入昏迷的体表特征。

我以前看电视时,看到过因为生病而没法保持运动量的人,通常都会肥胖。

但这位老人家没有,身材一看就跟普通人有区别,精明干练的身材。

只不过人不能从表面去判断什么,天底下多的是斯文禽兽。

“昏迷多久了?”我问道。

“快一年了,马上就是我爷爷八十一岁生辰。”陈彦峰回答道。

“我能触碰你爷爷么?”我再次问道。

他点了点头,然后我轻步走到床旁。

老人家平躺在病床上,双手相互的上下搭着,看起来很像……

电视剧里,尸体被摆进棺材里时的姿势,看着竟有安详的感觉。

一具……面色红润,栩栩如生的……“尸体”。

我抬手伸向老人家的手背,触摸到的刹那,那苍老但红润的手,传来很温热的温度。

甚至有点滚烫的感觉。

这让我很意外。

如果是中邪,理应阴冷才是,怎么会这么烫?

隔着老人家的魄身,单独去看这温度,我总觉得这滚烫,并非身子发出。

而是灵魂在反抗什么。

身体却不受控制。

第236章 预知一切 “体温一直都这么正常,以前我爷爷好好的时候,手也很热的,”陈彦峰一提起他爷爷,话就更多了,总感觉他从小是他爷爷带大的似的:

“本来他不想办八十大寿,但家里人都说得办,我爸还说他要邀请一些事业上的合作人来热闹热闹,顺便活络活络私底下的交情。”

“你爸平时不过来医院么?”我对他问道。

他摇摇头:

“一星期能来一趟就不错了。”

“那,那个什么道长呢?他是谁找来的?你爸?还是……你爷爷?”我又问道。

陈彦峰像犹豫似的顿了一会儿,才回答我说:

“是我爷爷认识的,他说他们是年轻时就认识了,我感觉不太对,因为我小的时候跟爷爷比较亲,小时候就没见过那人。”

“也就这两年,才见过那道长几回。”

听罢这个回答,我感觉有些奇怪的事情,似乎能说的通了。

思索了一会儿,我从后裤兜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黄符,默诵雷之密咒后,将雷符递给高宁。

高宁一脸懵的接过:

“这是什么?护身符?”

“不是,是雷符,”我顿了顿后,又看向陈彦峰,继续说道:

“我也觉得你爷爷昏迷很奇怪,不像是昏迷,所以我决定去看看。”

抬眼,病房里的一面墙的高处,挂着个时钟,时间显示现在是晚上十点四十。

“十点五十五分,我要是还没醒过来,你就把这符贴我肩膀上。”

我说这话时,用余光瞄了瞄一直不说话的白姨,她也没有阻拦我的意思,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啥意思啊,你要去哪?”高宁跟陈彦峰不懂道上的那些,看着黄符,他们只剩一脸懵逼的。

我没跟他们多解释一句,随意寻了个座位就坐了上去。

上次尝试魂魄分离,还是在蚁蜂山时,那次面对的是赵重山,要不是常太爷他们及时出现搭救了我,不然我那次必然凶多吉少。

天底下应该没有比赵重山还难对付的邪祟了。

这么一想,我心里那悲凉的疙瘩好像又松软了一些,但现在要做的事情,是侵魄这老头,看看他的魄身是否真有我所猜想的那种,如被夺魄了之类的情况。

我开始默诵八阳阵密咒,借八阳阵阵法,自泄阳气。

自泄阳气很危险,如果我侵魄失败,我的本体也将因极度阳虚而陷入羸弱状态。

但不这么做,我就无法使阳魂脱离魄身。

八阳阵之八方阵眼全数落于我的脚下,紧接着,我感受到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阳怒阵!破!”

此间,我默诵罢阳怒阵密咒后,大吼即刻破喉而出!

封魂阵密咒以及星罡密咒,亦于我心中默诵完毕!

“北斗星罡!自我击退!”

“封魂阵!”

瞬息之间,一阵几乎能吹散我魂魄的狂风,将我绞旋拉扯于一片虚无之中。

这狂风扭曲着异样绚烂的光芒,亦将所有光扭曲成无数道向前延展的宽扁光道!

“北斗!通魅!”

最后一道通魅密咒,于无声中落下。

“我”的眼前,赫然出现一道明明近在咫尺、却被扭曲拉长了的狭长通道,而通道对面,就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老头。

我站起身来,朝老头走去。

站起来的刹那,这通道并非风平浪静,待我进入狭长通道时,通道巨大的拉扯力将我瞬间拽向老头!

“噗!”

窒息感瞬间扑面而来,又瞬间戛然消散后,我一个鲤鱼打挺睁开眼。

却见脚下是一片白光的虚无,头顶亦是。

而这片亮白虚无的不远处,不断传来“呜呜”的悲伤哭声。

哭声来自生长于虚无之处、像一棵将死未死的枯黄老树,树并不高,只比铁树高大概一米的样子。

确认这魄身没有我无法招架的危险,我浅浅松了口气,接下来,只要在这里探索答案即可。

“呜呜……”会哭的树,虽于我而言不算稀奇,但毕竟是头一回见。

我朝枯树走过去,同时也在观察这枯树四周,想瞧瞧是否还存在别的,但什么都没看到。

人的灵魂用肉眼是看不见的,但阴眼和天眼侵魄去看时,通常看到的灵魂,都是树的“形式”。

我知道,这枯槁的树,就是这老头命数已不多的灵魂。

只是挺奇怪的,怎么他的灵魂,会被困在自己的魄身里。

“是陈彦峰的爷爷?”我试探着问道。

闻声,只有枯枝没有树叶的枯树发出哗哗的摇曳声响,好像很激动有人在跟他对话。

“救我,救我!”枯树用激动的哭腔,对我叫喊着。

“还真是你,”侵魄之前,我还设想过,老头的灵魂会否已经被驱逐了,现在一看,原来只是被某种我不了解的邪术,束缚住了:

“怎么回事,想让我救你,总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救命……救命……”老头好像除了呼救,其他什么都不会似的。

“时间有限,我不得离魄太久。”无奈,我只得提醒道。

老头渐渐平静了下来,刚才疯狂摇曳的簌簌声响,也渐渐平息下来。

他又呜呜哭了几声后,才对我说道:

“我愿意用我的命,去替我孙子,高人,求你救我孙子,不要救我。”

“年轻时家贫,一时被财富蒙蔽了双眼,跟邪路道长签了契约。”

“那时候我没有想那么多,也半信半疑的,并不相信用血跟他签订契约后,我就真的能发财。”

“没想到……签订契约之后没几天,就有人来村里说要统一征收地皮,我靠这个得了第一笔钱。”

“后来我就开始做生意,生意越做越大,不知不觉十几年过去,我居然还成了抚市的首富。”

“可家底越厚,我心里就越慌……因为……”

“契约只有几句话,他答应让我荣华富贵,而我要答应他,等我孙子二十四岁时,把我孙子交给他。”

“我儿子三十多岁才结婚,婚后三四年都没有生孩子的打算,我本以为……”

“直到我孙子出生之后,我才想起几十年前那契约……”

“契约不起眼的角落,竟然清清楚楚的写着我孙子会在哪天出生!”

第237章 注定的寿终之日 “九六,十月,初十五!”

“本来我都快把那契约给忘了,可是我孙子的生日,居然提前几十年被‘注定’,我才意识到,那契约是真的!”

“我到处找那个消失了几十年的道长,怎么也找不到!”

“直到前几年,我孙子刚满十八岁时,那人居然自己来了。”

“他跟几十年前一样,外貌一点变化都没有。”

“我求他让我替代我孙子,他不答应,还说违约的代价我承受不起。”

“他还预言了我的死期,我的死期就是我八十岁生辰时。”

我大概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来老头是想保护陈彦峰。

而陈家人除了这老头知道那道长不是好东西之外,其他人都以为他是个“好人”。

“你儿子跟这邪门道长,关系很亲近?”我问道。

老头“昂”了一声:

“他……他有本事,会看风水,我本来想阻拦我儿子跟他走得近的,但无奈啊。”

“道长说的很多话都应验了,我儿子就跟遇到宝了似的,他说什么,我儿子就听什么。”

“时间久了,我也没心思再多说什么,只能专心想办法怎么保住我孙子。”

“你知不知道你儿子找了六个邪祟,在看守你家祖坟?”我问道。

“知道,但我又能怎么办,我儿子中邪了!他连我的话都不听!自从他接手我的位子之后,什么都只听那道长的。”

“公司越做越大,我的话就越来越不入他耳朵,哎。”

“自作孽!”

“不过!”

老头话音一转,对我急急说道:

“我留了一手的,我儿子就生了这么一个,后来儿媳妇的肚子就再也没有动静,我就知道我可能再也没有更多的儿孙福了。”

“我在我孙子还小的时候,就开始到处拜访佛家、道家,有个法师让我去找被雷劈过的桃树,用那桃树做个护身符,只要我孙子一直佩戴着护身符,邪祟就不敢靠近他。”

“我孙子是我带大的,他很听我的话,以前我跟他爸吵架的时候,他还会护着我,久了之后,也让他们父子俩关系不太好……哎。”

“拜托了!高人!告诉我孙子,千万别摘下那护身符!哪怕是洗澡也得戴着!”

“只要你能把这话带给我孙子!我就是死了也没关系了!”

“我的忌日早就到了,那邪门的道长为了让我履行契约,把我困在了这,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我……”

“呼……”

老头的滔滔不绝还未说完时,忽而有一阵无实感的风刮了过来。

四周的亮白虚无,像云朵一样被风吹的流动,而我却没有任何被风吹拂的感觉。

“他来了!他来了!”老头恐惧的喊道。

他不喊我也看见了,有一团黑色的雾气,正在从远处卡帧般一顿一顿的快速接近!

“星罡照命!邪祟退散!”

密咒落罢!却听“嘭”的一声闷响,我感觉自己震颤了一下。

虽无痛感,但能意识到自己与什么东西相撞了。

黑雾就在我面前不远的位置停住,边缘的黑雾挥发般,不断消散,但这团黑雾始终没有散去的迹象。

“呵呵,区区连雷劫都怕的邪祟,也敢害人性命?”我冷笑着对黑雾威慑道。

不过这话说完,我才意识到,这邪祟是聪明的,他知道害人性命会被天谴。

所以拿捏这老头,也是以他本来的元寿拿捏而已,老头就算死了,也是寿终就寝,与他无关。

“多管闲事!”

黑雾忽然发出低沉又缥缈的声响,随后犹如瞬移一般朝我扑来!

我迅速默诵锁魂阵!

倏然间,无数虚无白光幻化成一道道云雾“锁链”,快速朝黑雾盘缠而去!

黑雾亦顿然爆发出无数条黑色“绳索”,不断蔓延着于云雾锁链纠缠对抗!

见状,我驾轻就熟的尝试以星罡化钵,试试能不能将这团黑雾困住。

“嘭!”

可密咒还没来及默诵,突然间,剧痛瞬间席卷我全身!

我下意识的一个鲤鱼打挺之后,眼前的一切,全都变了——

我“醒”过来了,眼前正是老头住院的那病房里。

“哎哟,居然有电打我。”

我睁开眼时,先瞧见了我左肩膀上,雷符正在慢悠悠滑落。

随后才瞧见高宁的手就跟触电似的缩了回去。

“静电而已。”我深呼吸一口气,消散浑身那来自雷符的浅浅疼痛感,抬眼,老头忽然瞪大般睁开了双眼。

“爷爷?您醒了?”

陈彦峰并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他看到老头眼珠子都瞪圆了,赶忙俯身过去,握住他爷爷的手。

我也凑了过去,我心想,他的魄身就像一个囚笼,囚笼里还有“狱卒”一样、在“看守”他的邪祟。

现在这老头,把他传给我之后,唯一的想法应该就是求死吧。

不然被困在里头,那黑雾也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折磨他。

“陈彦峰,你是不是从小就戴着一个桃木做的护身符?”我对他问道。

陈彦峰哪有心思搭理我,他忙着趁他爷爷苏醒,尝试跟他爷爷说几句话。

然而这老头浑圆的眼珠子,无神般缓慢滴溜了一圈,最后聚焦在我的脸上。

他的手使劲抬起,随后又无力般跌落,却恰好跌在我手背上。

我的手被他使劲握住,就像有话要跟我说,却没有办法。

“知道了。”我对他莫名一声。

下一秒,老头的眼神就彻底没了光彩,心电监控仪传来刺耳的机器报警声。

一大堆医生护士在十秒之内飞奔而来,我们四个被护士连推带搡的推了出去。

陈彦峰一直都是一脸懵逼的状态,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刚才跟你爷爷聊了会儿,我都知道了,”我对眼巴巴趴在病房门的窗子上朝里头张望的陈彦峰说道:

“你爷爷知道,八十岁生辰之时,就是他这辈子的忌日,因为你才没能顺利寿终就寝的。”

“一会你爷爷走了,你别太悲伤。”

“你放屁!你胡说八道!我爷爷好的很!”陈彦峰有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他张口就对我一顿破口大骂:

“你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找人揍你一顿!”

第238章 唯一的牵挂是你 “我是不是胡说,就看你是不是从小就佩戴一个桃木护身符了,这是你爷爷亲口告诉我的。”

闻声,陈彦峰满脸悲伤又彷徨迷茫的站在原地,手时不时颤抖一下。

不一会儿,他伸手从脖子上,勾起一根红绳,随后,一个桃木雕刻打磨的佛牌,被托在他手心里。

“他一直不咽气,不是因为他不想咽气,而是被邪术控制了。”

“现在他已经圆了最后一个心愿,就是提醒你,哪怕是洗澡,也不能把护身符摘下来。”

“把这句话带给你之后,他就能安心寿终,没有人能再控制他,哪怕是邪祟。”

“我怎么感觉你这么不吉利呢,”陈彦峰的眼睛红红的,像看到仇敌似的看着我:

“我带你来之前,我爷爷只是昏迷而已!”

“你来了之后!居然说我爷爷要死?”

“你个扫把星!你给我滚!”

“我爷爷要是真有事!你别想安生过日子!”

此时,白姨在我身旁,轻轻了拉了我一下:

“要不先走吧,不然……”

“患者家属?”

白姨的打算还未说完,病房里就走出来了那位主治医师,医生摘掉口罩,先是深深的一鞠躬,随后才跟陈彦峰说道:

“快叫你家里人过来吧,刚才抢救了十分钟,没有抢救过来,老人家已经去世了。”

“去世时间,十一点零三分。”

这话一出,陈彦峰就跟浑身力气被抽空了似的,整个人瘫软滑摔在地。

高宁跟医生一起,吃力的想拽起他,都拽不起来。

“你个扫把星!你个扫把星!你给我滚!”

陈彦峰对我愤怒般大吼着有些恶毒的话,紧接着就是嚎啕大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高宁满脸复杂无措的快步走到我身旁:

“还是先走吧,不然一会儿你得倒霉,等他冷静了再说吧。”

说罢,她就拉着我匆匆往外走,生怕陈彦峰会追过来揍我似的。

……

午饭晚饭都没有吃,我们仨都有点饿。

医院附近、路边的一个夜宵摊上,高宁吃着烤串儿,就跟不过脑似的,对我说道:

“如果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也接受不了。”

“虽然我平时跟我爸不对付,但我爸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会被吓坏的。”

“理解理解吧。”

“诶你是怎么跟老头聊天的?”高宁狐疑的看着我:

“我就瞧着你忽然晕过去了似的,十来分钟之后还没醒,我就按你说的,把黄符贴你肩膀上。”

“那一下子,我这手就跟摸了高压电似的,打的手疼了好一会儿。”

我没开腔回应,只是在心里寻思,你要是晚点儿叫醒我就好了,我的星罡化钵差点就能把那小诡给逮住了。

“诶不对……”

我现在不太确定,我当时有没有把密咒默诵完?

好像默诵完了?

所以,奏效了?只是没带出来?

不然老头也不可能醒过来那一下子,毕竟那小诡一直在“看着”他。

“看来是奏效了。”我自言自语一声。

我们点的烤串陆续端上桌之后,大马路上忽然一辆又一辆汽车朝医院狂奔而去。

我寻思可能是陈家的人正在陆续往医院赶吧。

老头能接受自己的命数,唯一担心的就是那契约会让陈彦峰遭遇不测。

“高宁,你知道陈彦峰的生日么?”我一边吃串一边对高宁问道。

她摇摇头。

“是九六年的农历十月初十五,他爷爷告诉我的。”

闻声,高宁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她惊讶了好一会儿,才张口对我问道:

“你真能跟邪乎玩意对话?他还说别的了么?”

“说了挺多的,乱七八糟的,”说到这,我忽然想起,忘了问他家祖坟的事了:

“但忘了问他,他家祖坟为什么会是邪祟在‘看守’。”

“算了,也不是什么难对付的,慢慢处理吧。”

“嗯,”高宁思考了一下,才对我说道:

“陈彦峰本来就是想救他爷爷的,结果居然直接死了。”

“你说陈彦峰会不会真来揍你?”

“他找不到我,”我回答道:

“我这几天要去个地方,要是陈彦峰找你,你就跟他说,他生日是九六年的农历十月初十五。”

“他爷爷跟邪祟签订了契约,契约的代价,是等陈彦峰年满二十四岁时……死亡,以魄身为回馈,‘送’给那个跟他爷爷签订契约的人。”

“那时候活着的,就不是真的陈彦峰了。”

“还有,他爷爷的寿元本就是八十,是放心不下他这唯一的孙子,才甘愿被囚困着的。”

“啧啧,好手段,陈家看似家财万贯,到头来,是为别人挣下的。”

说完这话,我站起身来,对白姨说道:

“白姨,白家虽然没落了,不过……有没有什么能当护身符用的东西?”

“比如以前,我姑奶奶就用打过的伞,借上面的雷气来对付邪祟。”

“我想找些雷气更足的东西。”

白姨听完我的话,就自然的对我回答道:

“雷气跟雷有关,邪祟最怕的是直击雷,被直击雷劈过的土和树,邪祟连靠近都不敢。”

“你是想拿来对付看守陈家祖坟的那六个邪祟的?”

我点点头。

“那直接去找那样的地方就行了,白家没落了几十年了,应该是没有的。”

“我也去啊,别撂下我啊。”高宁忸怩着抗议道。

“带上你多麻烦,”我嫌弃一声:

“连逃跑都不会,我还敢带你?”

高宁估计是又想起了刚才,自己被绿脸邪祟吓成那个样子,这下也没话说了,可满脸抗议的,一副不甘心被撂下的样子。

“你就这么放心直接走?”高宁忽然话音一转:

“陈家的老头死了,你说那邪门道长,会不会也会出现?”

“那又怎么样,陈彦峰只要不摘护身符,邪门道长就拿他没办法,”我顿了顿后,又继续说道:

“反正老头的遗言,我已经跟他说过了。”

“你这人想事情怎么想的这么简单?”高宁底气十足的对我反驳道:

“我都跟你说了,陈彦峰唯一的念想,就是救活他爷爷。”

“现在他爷爷没了,他肯定失魂落魄的,跟断了主心骨似的。”

“这种情况下,他都有可能直接摘了护身符。”

第239章 血月再起 人类这个东西,有时候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作死。

被高宁一提醒,再一回想陈彦峰又不是没做过作死的事儿。

我就一阵阵的心烦。

“高宁,你去医院看看去,万一他真作死,你按着点儿。”

“我按个屁,”高宁不愿意:

“哎呀别墨迹了,赶紧去看看吧。”

“没事咱就走,有事咱拦着,行不?”

说话间,高宁已经匆匆站了起来,摸起车钥匙就往破铃木的方向走。

我跟白姨也不磨叽,也跟着坐上了车。

医院就在附近,走路五分钟都不要。

我们驱车来到住院大楼前时,恰好瞧见陈彦峰手里攥着一大把钥匙,正从大楼里奔跑似的冲出来。

不多时,后头还追出来了几个陌生人,应该是他的亲戚吧。

我瞧见陈彦峰钻进了一辆黑色的汽车里,一秒的功夫里,车就跟脱缰的马似的,冲了出去。

在开车的高宁迅速跟上,但排量才0.9的破铃木,哪追得上豪车。

车刚追到主干道上,陈彦峰的车就消失在了坡度拱起的大桥前面。

“卧槽,跟丢了,”高宁尽量的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开过这座大桥后,前面好几百米远的方位,中天集团的大楼,也隐约映入眼帘:

“不过他到底是要回家,还是特么去作死了?”

“他家公司大楼对面那片儿荒地,不就是他家祖坟么?”

“有可能真去了,”此时,话不多的白姨开腔,同时她还朝车窗外张望着:

“北斗啊,你瞧瞧月亮。”

“……”

我听话的探头出去,往天上看了一眼。

果然,月亮又开始显露黯淡的红朦。

“你没猜错,直接开过去吧。”

高宁满脸写着她在硬着头皮听从。

车颠簸上几乎等于没有路的荒地,一路颠簸的要死。

而高宁也看清了,车灯映照的地面上,有车开过去的车轮印迹。

颠簸中,我不免会想起那阴烛所摆出的眼睛的形状,以及中天集团的外形,鸟瞰之下,也是眼睛的形状。

对邪祟来说,总要有利处,他们才会做些什么。

眼睛除了跟阴眼、天眼、肉眼等等有关以外,还跟什么有关系?

我想不通这一点。

“大哥,陈彦峰的车在前面,人好像已经下车了。”

思索间,高宁提醒我一声,同时她也把车停了下来。

我匆匆提醒她道:

“别停车,也别下车,直接开过去,哪怕创了他家祖坟也没事。”

“……你真是,真要是创了,你赔啊,我先跟你说好了!”高宁继续将车开在颠簸之上。

不多时,前面露出一片阴冷的阴烛光点。

我惊奇于这阴烛竟然还在燃着,高度似乎也跟几个小时前一样,没有变化,就像阴烛是烧不尽似的。

而忽然间,一片阴烛光点里,忽然有一道黑影快速掠过。

我定睛之时,那黑影又再次快速从里头掠出来,看了几秒我才算看明白——

应该是陈彦峰,他在穿梭着寻找着什么,甚至可能在寻找守坟的邪祟。

“下车。”

我松开安全带之时,高宁也将车给停稳了,我抬脚迈出车门后,陈彦峰的叫喊,一声又一声的传入耳膜。

“你们给我滚出来!”

“在我家祖坟里干了什么缺德事!给老子说清楚!”

“我爷爷肯定是被你们给害死的!”

“邪门老道!你给我滚出来!”

在他歇斯底里般的谩骂诅咒里,我们三人匆匆走了过去。

守坟的邪祟也不见了,徒留满地还在燃着的阴烛。

陈彦峰撒气似的一脚又一脚的踹向阴烛。

很快,那摆出眼睛形状的一片阴烛,就给他踢了个东倒西歪、满地凌乱。

“喂,你能不能冷静点啊,你这样谁敢来帮你啊?”高宁壮着胆子走过去,试图让陈彦峰冷静点儿。

陈彦峰回头,瞧见是我们来了,他满脸哭相的站定了几秒,随后就瘫坐在地上,呜呜的抱头哭泣。

“我还以为那邪门的道长会来医院,我还特地在医院等了一会儿。”

“但他没过去。”

“肯定跟他有关系!敢动我爷爷的人!我一定叫他不得好死!”

看来,陈彦峰算是有点儿冷静下来了,我这才走过去,跟他说道:

“你爷爷不是别人害死的,他的天命注定了,八十岁寿终。”

“对呀,北斗没骗你的,”高宁紧接着对他说道:

“北斗说跟你爷爷聊过,我本来也不太信的,不过,你生日是不是九六年十月十五?农历的?”

一听这话,陈彦峰戛然止住爆哭,昂起头来疑惑的看着我们。

“你真跟我爷爷聊了?他还说什么了?”

“聊了一些,但有些问题忘了问,比如你家祖坟的事儿,”我顿了顿,然后慢条斯理的对他转述道:

“你爷爷跟我说,他年轻的时候,就见过邪门道长,道长跟他签订了契约,契约大概来说,就是让你爷爷这辈子荣华富贵,但代价是你。”

“你爷爷早就知道你会在九六年十月十五出生,因为契约上写了。”

“等你真的在那个日子出生之后,你爷爷才知道,契约是真的,本来他还不相信契约真有那么灵,还以为只是自己运气好,先是摊上了征地获得了第一桶金,然后用第一桶金成立了中天公司,慢慢的打拼出了现在的辉煌。”

“等你出生之后,他才意识到,打拼出来的荣华富贵,原来都是替别人辛苦。”

“他担心你会因为他而付出代价,你出生之后,就到处拜访各处佛家、道家,想找到破解的办法。”

“你的护身符就是他求来保护你的,那应该是被直击雷劈过的桃树打磨的,邪门道长怕这个,所以你爷爷寿终之后,也不放你爷爷的灵魂重入轮回,以此惩罚他的失约。”

“虽然护身符能保护你不被邪门道长近身,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万一他也有办法绕开对护身符的忌讳,你迟早会面临危险。”

“到时候,你虽然还活着,但‘活’着的,就不是你了。”

“你爷爷是为了保护你,他让我帮你。”

我抬眼看了一眼月亮,血月正浓,对危险的第六感也隐隐扬起:

“先走吧,不然一会儿……”

“就走不了了。”

第240章 空气墙 陈彦峰的眼睛一直红红的,时不时有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掉出来。

我都惊奇一个大男人,居然能有这么多眼泪,不过又因为知道他跟他爷爷感情深,所以很理解他的心情。

又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

于我而言,因为曾与他爷爷有过交谈这浅薄相交之缘,替老人家最后保护一下这个叛逆的富二代。

至少能让老人家安心离开,这也是对求道中人的基本要求。

“走吧,陈大少爷,你也知道北斗大哥不会害你的,你瞧瞧这月亮,”高宁瑟瑟着声音,不时抬眼看一眼天空:

“我活了十九年,什么时候见过月亮是这个鬼样子的。”

“今夜就见了三回。”

“月亮都在替你爷爷提醒你,不要让自己置身危险处境,你不听我们的话不要紧,你爷爷的话,你好歹得听啊。”

高宁难得说了些有用的话,也明显说动了陈彦峰。

陈彦峰不时的抬起手背,像个受委屈的小孩儿似的,一下一下擦掉从眼眶里掉出来的眼泪。

不多时,他那袖头就湿漉漉了一片。

人心是肉做的,看他这样,我也有点心里酸酸的。

“必须立刻走么?我怀疑我爷爷……反正肯定跟祖坟有关系,”陈彦峰嗓音有些嘶哑,他垂头看了一眼满地的阴烛,有些倒地的阴烛已经熄灭了,但其他还凌乱摆着的阴烛,还在稳稳的燃着火苗,火苗透露出的气息毫无温热,而是满满的阴冷寒意:

“这蜡烛绝对有问题。”

陈彦峰作势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子,似乎是打算拎回去再研究,我想阻拦他别碰,但也晚了,他手里已经攥了好几根。

高宁想帮他也捡一些,以便我们能尽量快的离开这存在着未知危险的地方。

我及时拦住了她:

“别碰这东西,女孩子本就没有男孩子阳气强,阴烛是为诡点的香火,更是为有执念、想修炼成邪祟的诡点的,阴邪太重,最好别碰。”

高宁听话的缩回了手,同时直起了腰,甚至还匆匆走到陈彦峰身旁,将他刚捡起来的一把阴烛给拍掉:

“北斗大哥说这东西是给诡点的,人碰了不好,你也最好别碰。”

“……”我一时语塞,这高宁还挺会即学即用,但幸好陈彦峰现在有些六神无主的,高宁的话没有引起他大发臭脾气,反而他只是茫然的点点头,一副很听话似的。

“乖,咱们走吧,有北斗大哥在,事儿一定能解决的。”

高宁扯着他的袖头,拉着他准备一起离开这儿。

我跟白姨见状,也在前头转身朝外走。

刚走过那泥坯屋北边儿不足五米的样子,白姨突然顿住了脚步。

而我有些猝不及防,一脚迈向前方,身子却突兀的跟“空气”颇生硬的撞了个满怀?

“诶?咋不走了?”

此时,跟在后头不远的高宁,扯着陈彦峰的袖头,也是三步两步就走到了跟我们持平的地界。

却听高宁“哎哟”一声,也撞上了看不见、却分明存在的空气墙。

然而更诡异的是,陈彦峰却没有触碰到空气墙,反而十分顺利的走了出去?

“嗯?”

陈彦峰的袖头被扯了一下、旋即,高宁扯着他袖头的手就因阻隔而被挡掉,他察觉异常站定转身时,已然是站在我们前面一米左右的位置。

空气墙居然没拦住陈彦峰?只拦住了我们三人?

“啊啊啊!”

我还没想出结论,高宁就被真实遭遇诡打墙事件而吓的张嘴就是一通尖叫。

“别叫!”我冷声制止她,同时对陈彦峰快速说道:

“你快回来!别单独一个人!”

陈彦峰明显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倒是听话的折返两步,走到高宁身旁。

这空气墙他果然碰不到!

“你你你!”高宁被吓的语无伦次,她抬手在空气中攀摸着,无形却有真实触感的空气墙,经摸探确认真实存在,高宁更加的大惊失色:

“你碰不到吗?怎么回事?”

“救命啊!!我被诡打墙了!!”

陈彦峰被叫喊的一脸莫名,又满脸大事不妙的也学着她的样子,在空气中试探着乱摸了几下。

“什么呀?有什么呀?我咋没看到?也摸不到?”

“你别吓我啊,我胆子也很小的。”

而我已经弄明白了情况——

定是某个邪祟,正躲在暗中,而目的就是想让陈彦峰身旁没有任何帮手。

“陈彦峰,你过来,要么就在这待着,要么你就赶紧开车回家,跟你爸妈待在一起,今夜哪也不要去。”

“诡打墙是邪祟惯用的手法,天黑时,人拿诡打墙没有办法,但等天亮时,诡打墙就拿人没有办法了。”

“什么诡打墙……”

陈彦峰不敢置信的嘟囔一声,但又不敢不当回事。

他犹豫了一下,估计是不敢独自离开这里,他最终瑟瑟着神情,走到了我身后,满脸不安的到处张望。

“啊啊啊!!”

高宁的尖叫比刚才更突然的爆发,我刚想训斥她别没事老乱叫,叫有什么用,就忽然看到她踉跄后退之余,双眼一直警惕着她的前方。

而她面前的远处约十几米开外的荒地空地上,一对阴冷又浑圆的光点,凭空显现。

不多时,类似的冷光圆点,一对一对的冒出来,等我回过神时,我后腰一阵疼,是被高宁给掐的。

“你撒手,掐疼我了。”我低低一声,不仅没有让腰部的疼痛减轻,反而疼痛更剧烈了。

“救命……我错了!我就不该作死要直播什么坟头蹦迪!”

“我错了大哥!等我回去之后,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

高宁呜呜哭着,眼看着远处冷光圆点越冒越多,她整个被吓的三魂掉了俩般失魂落魄。

“彦峰,你过来。”

此时,一道陌生的男人声音,从远处缥缈传来。

从前未听过这声音,是第一次听见。

“你……你个诡道!你想干什么!”陈彦峰一张口,就以颤抖的话音暴露了他的畏惧。

原来是那个诡道士来了。

“别怕,你过来,我是你爷爷的发小,我怎么可能害你呢。”

第241章 肤浅的计俩也能骗人 这诡道以“人”多势重的架势,忽然出现,让我也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诡打墙于我而言并非无法可破,只是冒然出手,可能会让诡道摸清我的根底,那样属于自曝短处,可能会招致不必要的危险。

出山久了,我早已不像以前那般盲目又思虑肤浅,现在的我,为人处世更加沉稳了些。

“道长?道中人我见过几个,但从未见过哪家求道的,在旁人家祖坟里点阴烛的。”

“阴烛可不是给先人的香火,而是给邪祟的,你到底要对陈家的祖坟做什么?”

我直言发问,以此拖延时间也好,挡开这诡道对陈彦峰的直接交涉也好,由我来主导,总比让失魂落魄的陈彦峰,被诡道趁机牵着鼻子走强。

“什么阴烛,你是哪家的后生,张口就污蔑道中人使阴烛,口业造不得,损阴德的。”

“呵呵,”我莫名好笑一声:

“口业?这不是佛家说辞么?你自称道长,怎么拿佛家说辞来说我?难道你不是道长,是方丈?”

“是哦,口业还真是佛家人才讲究的。”高宁在我身旁,恍然大悟似的喃喃一声,两眼警惕着那一片圆溜反射着冷光的眼珠子。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当下,我倒想看看这诡道现在是何模样。

若是个老头,急着换年轻的魄身倒是意料之中。

若……

则陈彦峰的魄身,定是有其他价值所在。

“彦峰,你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怎么能跟刚认识的外人站在一起,你看他们一出现连月亮都变了颜色,他们很危险,不要轻易信不熟悉的人。”

“吗的,开始蛊惑陈彦峰了,陈彦峰又不是傻子……”

“道长你在哪?我为什么看不见你?”

高宁开腔为陈彦峰的智商不是智障级别而说道几句,还没说完,陈彦峰就四处张望着,以软和的话音,问询道长为何不现身。

我跟高宁莫名对视了一眼,眼神仿佛在说——

难道言辞诡辩这么糊弄人的一套,陈彦峰真能中套?

倏然间,一阵阴冷的风吹拂而过,紧接着,一道漆黑的身影,从陈彦峰侧边几米处,幽幽走出黑暗。

出现在眼前的“人”,那面容让人不免有些意外。

是个看起来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甚至还戴着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金丝眼镜,身上西装革履的。

哪有道长的样子。

要是在寻常时候瞧见这人,我都会以为这人是陈彦峰的爸爸。

“艹,他爷爷都八十岁了,你说你是他爷爷的发小,你看起来怎么这么年轻?”高宁壮起胆子来,又咋呼般叫道:

“陈彦峰,你可千万别信这货,这货绝对不是什么好人,恐怕连人都不是!”

高宁喊完这话,随后就一副怕得罪人似的缩在我身后。

万一有任何危险,我还能成她的挡箭牌。

茫然的陈彦峰,从头到尾几乎没怎么说过话,看到那诡道出现,他也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任由那诡异年轻的诡道一步一步走近他。

“陈彦峰!你过来!离那邪祟远点儿!”高宁生怕陈彦峰会被抓走,赶忙咋呼着提醒他一声。

“啊?哦……”陈彦峰就跟魂不附体似的,话音一片茫然。

我担忧他是不是中了类似迷魂计之类的邪术,匆匆两步就走到他身旁,将他一把拽到我身后。

殊料陈彦峰就像被拽醒了似的,又一步迈出我身后,看着诡道说道:

“我爷爷呢?我爷爷肯定还有救的。”

却见那西装革履的诡道露出温和的笑容,甚至还点了点头:

“有救的,有救的。”

“你把你爷爷给你的桃木牌给我,我就能救活你爷爷。”

“真的?!”陈彦峰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他爷爷一个人。

我赶忙攥着他的衣领子,使劲摇了摇他:

“你清醒点,他在骗你!”

“呵呵,你这后生,难道你很希望老人家死亡?”诡道平和微笑着看着我,脸上的神情波澜不惊,很难让人从他的神情里看出哪怕一丝破绽。

“彦峰,旁人说再多都没有用,不如叫你亲眼见见,亲耳听听你爷爷怎么说。”

这话一出,陈彦峰黯淡的眼神瞬间绽放出希望的光芒,他使劲的连连点头:

“我要见我爷爷!”

“求你让我见见我爷爷!”

“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他说!”

我不知这诡道是要玩什么把戏,难道……

难道老头的魂,被他控制了?

不可能,老头放下执念之时,就是他消散于凡尘的时刻,没有任何道术甚至邪术,能将消散的三魂留住。

三魂不散,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执念。

“呜呜……”

忽然间,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熟悉的悲凉哭声,我心头一声咯噔,这声音我听过,是那个老头的声音。

老头确实很爱哭,说三句话,能哭着说两句。

“爷爷?”陈彦峰急切的到处跑动张望,试图看见自己的爷爷。

“孙儿,爷爷在这,呜呜……”

“孙儿救我,爷爷不想死,爷爷还想再活几年,看到你结婚生子,爷爷想抱抱重孙,爷爷不想死,呜呜……”

阴冷凄凉的哭诉声,幽幽传来,同时,远处那一片泛着冷光的眼珠子,也一对一对的黯淡消失。

不多时,那边就只剩一片漆黑,但有一更漆黑的影子,从黑暗中走过来。

待月光能照亮那漆黑人影时,我也瞧见了。

那是个还穿着病号服的老头,呜呜哭着渐行渐近。

陈彦峰抬步就要冲过去,而于这刹那,我和高宁、白姨三姨,默契般一把拽住了他。

若他跑出诡打墙范围,我们三人就将彻底失去对陈彦峰的控制能力。

“松开我!没看到那是我爷爷吗!”陈彦峰激烈的挣扎,试图挣脱我们三人的拉扯。

“你冷静点!你爷爷死了!还是医生亲口告诉我们的!你忘了?”高宁大喊道:

“肯定是邪术!这邪门儿东西用了什么法子在骗你!”

“你能不能别这么好骗啊!”

可惜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陈彦峰唯一的执念就是他爷爷。

“孙儿,呜呜……我不想死……”

第242章 久别重逢 “爷爷!孙儿救您!孙儿不舍得您!”

陈彦峰一边激烈挣扎,试图挣脱我们的拉扯,一边对他爷爷歇斯底里的哭喊着。

他的话音,几番动摇着我的拉扯。

一个还没做好亲人将离世的心理准备的人,很难承受至今突然离开。

换位思考一下就能理解他,但幸好我虽然很容易跟别人感同身受,但理智一直占据上风。

“你看到了你爷爷了,说明我没有骗你,只要你把桃木牌交给我,我就能用桃木牌换得你爷爷再活几年,再陪你几年。”诡道继续着他的怂恿话音,我也明白了他的目的就是骗陈彦峰把桃木护身符摘掉。

“你清醒点!你爷爷最后的遗愿就是让我给你传话!让你无论如何也不可以摘掉护身符!”

“他在骗你……”

“你闭嘴!”陈彦峰俨然没了理智,他竟然回头吼了我一脸的唾沫,双眼猩红的仿佛要活吃了我似的:

“你一出现!我爷爷就被医生宣判了死亡!”

“还想我信你的空口无凭!!”

“你把我当傻子!”

“……你真是!”我一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我当然知道,很多事情,我确实拿不出任何证据,但话也是证据啊!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北斗大哥绝对没有骗你!我相信他绝对跟你爷爷交谈过!”高宁叫喊着帮腔我说道:

“要不是交谈过,我也不可能知道你是九六年十月初十五出生!”

“也不可能知道你身上戴着护身符!”

高宁跟陈彦峰相互叫喊、试图相互说服间,我的余光一直在警惕这个邪门的诡道,他脸上从始至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微笑,果真是活的久的“人”,才能有这样的沉稳。

才有这样的自信,以局外人一眼就能看穿的骗术、但局内人因不愿接受现实反而极其容易中招的计俩,将陈彦峰当傻子一样糊弄。

可令人无语的事,我和高宁明知这一点,却一点叫醒陈彦峰的力量都没有。

一时间,我感觉自己也在遭受这肤浅计俩的嘲讽和戏弄。

“呜呜……啊!”

“轰……”

突然间,本在呜呜哭的可怜楚楚的“老头”,突然间惨叫一声,却见一阵橘光瞬间于他身上爆燃开来!

这爆燃的橘光只持续了半秒不到,就突然绽开又突然消散,若是此时眨了下眼,甚至会错过捕捉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却见诡道的神情浅浅的疑惑一动,而陈彦峰当时就傻住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远处传来很熟悉的声音:

“啧,哪里来的傻哔邪祟,卖弄如此肤浅的糊弄计俩,就以为能得逞呢?”

“当我们五大仙堂不存在还是咋滴?”

这玩世不恭的声音,我一耳就听出来了是常子麒。

“什么人?”诡道收起了满脸的波澜不惊,眼神里露出几分警惕:

“……仙、仙堂?”

“哪来的邪祟!”此时,陈彦峰突然大叫起来:

“你们对我爷爷做了什么!你们这些该死的邪祟!放了我爷爷!”

“哈哈哈,这小傻子,还真以为那是你爷爷?”

说话间,常子麒和胡小蛮已然并肩走来,犹如黑暗中突然投来的两道阳光,而且还伴随着一身的正气和力量。

我内心很承认,虽然这老道并没有让我感到哪怕一丝不安,但看到他们出现,我的心底,莫名被注目了更多的底气和力量。

“诶?这不是那天那个大小姐?”高宁认出了胡小蛮,她对我疑惑道:

“是你的朋友吧?”

胡小蛮睨了一眼揽着我手臂的高宁,便收起了目光,转而看向那诡道:

“不得好死,还是自己去死,选一个。”

“呵呵……”

胡小蛮跟诡道正面交锋间,刚才胡小蛮投向我的眼神,却是我最关注的点,我默默将高宁的手拿开,仿佛在撇清关系,以免让胡小蛮误会。

动作落下之后,我才又开始胡思乱想,她怎么可能会误会。

我在想什么呢,怎么如此在意她的看法……

“嘭”的一声火光爆燃的声音,让我的眼前又亮起一阵转瞬即逝的火焰光芒。

随后,轻飘飘从空中飘落的黄符灰烬告诉我,胡小蛮用一道黄符,就轻而易举的将空气墙给灭了。

“嚯……神奇……突然着火吓我一跳……”高宁瑟瑟一声,手又跟自然似的揽住了我的手臂。

我再次不经意的拿开她的手,同时朝常子麒走去。

常子麒瘦了很多,他还没注意到我朝他走去,而是转身蹲下,将一抔灰烬捧起,朝陈彦峰挥洒了过去:

“你觉得这被烧成灰的纸人,是你爷爷?哈哈!傻不傻!”

被戳穿肤浅计俩的诡道,转身突然于他身周暴起一阵灰雾,似乎想借着灰雾循逃。

而胡小蛮并没打算放他就这么跑了!

只是她刚追过去没几米,就在灰雾中像被绊到了似的,身子猝不及防倾斜了一下。

我赶忙冲过去扶她一把,扶稳她时,手上捏着她手臂的触感,莫名有一种踏实感。

而与此同时,地上横躺着一动不动的“诡道”,像死了一样。

“游魂逃了,七日内侵不得新魄,将自行魂飞魄散。”

“未来七日,只要他不犯傻、不摘掉护身符,他就能彻底避开诡道的夺魄威胁。”

胡小蛮说话间,是说给我听的,也是说给陈彦峰听的。

说完这话,她也不经意的从我身旁走开,我捏着她手臂的手,也因动作而自然落下。

“我爷爷……纸人?不可能……”

“呵呵,傻子,你爷爷怎么样了我不知道,但刚才你看到的,就是个被邪术操纵的纸人而已。”

说罢,常子麒拍了拍陈彦峰的肩膀,便从他身旁走开,朝我走来。

“好久不见,听小蛮说找到你了,哎呀,我这禁闭可算结束了。”

“你看我,活生生给跪瘦了一圈。”

常子麒像以前那样,总是轻巧着话音,但此刻听来,又像是在刻意轻巧,因为现在的久别重逢,夹着旧事,尴尬的气氛再如何刻意消解,都无法完全消解。

“把阴烛撤了,那些以此为据点的邪祟就会自己离开。”

“走吧。”

第243章 重回碧云山 “可是这、这人……”

我一直没有说话,而高宁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邪道,有些不知如何处置:

“报警?还是就扔这儿?这人不会死……”

“不会是死了吧?”

“要是报警的话,我们会不会被带走啊?”

高宁好像并没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她不敢靠近那邪道,却又觉得不处理就这么走了,不合适。

“这位姑娘,要不你在这儿收拾,我们得带北斗走了,我们还……”

“不行,你们为什么带他走?你们是……”

常子麒张口还没说完话,就被高宁给打断了,她也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似乎因为我答应她的事还没做,所以她开腔替我拒绝了常子麒。

气氛渐渐微妙,常子麒时不时看向不说话的胡小蛮,似乎是希望她能开腔说些什么。

可胡小蛮一直不发一言的。

“你们先走吧,我改天再联系你们,”我终于开腔,对常子麒不动声色道:

“刚才你们不来,我也能应付,不过既然你们处置了,那就谢谢了。”

说罢,我转头对高宁说道:

“这‘人’不用管,等天一亮,这人就会‘消失’,因为被夺魄了很多年头,当夺魄的游魂弃魄而逃,这魄身就会按照原本的宿命,化为尘土。”

我跟高宁说话间,隐隐的听见胡小蛮对常子麒说了一声“走吧”,她性子清冷,知道我不会轻易跟某些事和解后,便也不会多说什么。

“可是我们,太爷他……嗐,算了。”

常子麒欲言又止一声,最终作罢想说的话,最后看了我一眼,尔后跟胡小蛮二人并肩朝来时的方向徒步离开。

陈彦峰此刻像是真的丢了魂儿,持续愣愣的站着,也不说话,也不动弹一下,高宁尝试着拉他离开,他也是任由高宁拉着他,茫然的往外走。

两行人一前一后,保持着不足十米远的距离,胡小蛮和常子麒并不回头看,而我的目光却总是会落在胡小蛮的背影上。

“我总觉得他们有事找你,刚才也好像有话想跟你说,却没说似的。”或许是四周漆黑,再一路都静谧的话,会让人难免害怕,高宁时不时开腔跟我说几句话:

“啊对了,你之前说的什么蚁蜂山?我们什么时候去一趟?”

“改天吧。”我淡淡一声。

“那明天……你打算去哪?”

我睨了一眼陈彦峰,他还是呆呆愣愣的。

“去他家一趟,他家可能存在奇怪的东西,”我看向陈彦峰,对他开口问道:

“帮邪道找邪物的事,你肯定不是第一次干了。”

“不然你也不会那么坚定相信那地洞里有你需要的东西,我很快就要离开这儿,想让我帮你,就主动点儿说实话,不然等我走了,你找不到我。”

我这话,终于让陈彦峰有了点儿反应,他定定又直勾勾的看着我,最后确认似的对我问道:

“我爷爷真的,是寿元到了?”

“……嗯,我有什么必要骗你。”

闻声,陈彦峰颇有点儿认命了的落寞,满脸的悲伤伴随着不甘,最终还是主动消散了这些复杂表情,对我说道:

“我没有,但我爸很听他的话,他说我家祖坟需要有人守着,我爸二话不说就同意他找人来守祖坟。”

“你知不知道他们在我家祖坟这儿,到底是在做什么?”

我回想以前,姑奶奶还在世、而我还小的时候,她跟我说过,一些想要通过夺魄而存于人世的邪祟,为了不与这世间起冲突,总要设法打通一些连结,不然有违天道的邪祟存在于凡尘,总归存稳不了。

祖坟是一种传承,邪道总有鸠占鹊巢的法子,取而代之这份传承,如此之下,被取代者消失了,取代者就能长存于世。

“有些东西,本来就不是属于你们的,所以失去也是理所当然,我建议你家把祖坟迁了,往后就算家道中落,也不至于伤及性命。”

“不管迁不迁,该发生的依旧会发生,不迁,后果会更重一些。”

“也顺便看看你们家祖坟里,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说话不说透的点了两句,便不再多说。

高您掏出手机来,我隐约看到她打开的是她的直播的后台。

“我本来说好了今晚直播坟头蹦迪的,结果……”

“诶,没开播也有人刷礼物,哇塞!”

“北斗大哥!到底啥时候去蚁蜂山?能尽快去不?”

高宁因为不开播也有银子挣而异常开心,嗓门儿都大了一点儿。

然而她说话间,我第一时间察觉,走前前面不足十米的常子麒和胡小蛮,同时顿住了脚步。

随后,二人站定转身,朝我走过来。

“北斗,你需要用钱直说不就行了?跟他们这些……跟他们混在一起,居然还直播?”常子麒的语气看起来有些看不起直播这件事,更不可思议于我居然。

“诶,”一直没说话的白姨打断常子麒,然后解释道:

“是我需要车,我想带北斗回一趟白家,没有车的话,走路太远。”

“赚钱而已,不寒碜。”

此刻的常子麒,像是没耐心再憋着不说话似的,张口就开始滔滔不绝:

“咱们时间有限,要做的事太多,不能这样浪费时间的。”

“哎……北斗啊,你需要钱我给你行不,你就……”

“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你的钱?”我打断常子麒这冒犯的话:

“我需要钱我自己会赚,不需要你施舍。”

“哎呀你说什么呢,我们什么关系?我们可是洞明、隐……”

“算了!”常子麒像忽然下定决心似的,看着我郑重道:

“我就跟你直说了吧,这趟过来找你,就是想带你回碧云山,你不愿意回的原因,我知道!”

“但是!你心里有什么疙瘩,咱好好说好好消解行不?别跟在我们置气似的,我们……”

“子麒,你误会北斗了,北斗没有置气,他是需要时间冷静冷静而已,你们别逼他了,”白姨犹豫了一下,最终对常子麒说道:

“我们要回白家是有原因的。”

“北斗的眼睛出了问题。”

第244章 未知的代价 “啊?”

常子麒满脸意外,他左右晃动着身子,像在测试我的视觉,而我无语一笑。

“那次是死里逃生,后果都在北斗身上。”

“他虽然保住了小命,但是眼睛被污浊了,本已苏醒北斗四星,又能见九曜之影,现在因为眼睛被污浊,四星之力被压制。”

“不说能看清邪祟,连人都看不真切。”

“原来是这样……”常子麒无措般挠了挠脑袋,旋即就对我说道:

“我们开车来的,一起去怎么样?我开车载你,你要是想带你朋友一起,那就带着呗。”

“等你的眼睛好了,就回碧云山吧,行不?”

常子麒总给我一种他还有话没说完、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难道是碧云山出事了?我去有什么用?”我淡漠一声。

“是我爷爷出事了,”此时,胡小蛮终于开腔,抬眸看着我,忽然被她直勾勾的直视,我感到久违,又感到局促:

“上次我没跟你说实话,是我爷爷不让我说,所以我只跟你说了我爷爷腿不行、没法行走,真实情况是……”

“我爷爷快不行了,一直都是吊着最后一口气,他想见你一面。”

“时间不多了,请求你去一趟吧。”

胡小蛮求人时,话音也不松软。

但她求人的时候,从来没有过。

听到常太爷居然快不行了,我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来:

“难道是因为那次……”

“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些话。”

“你不信的话,我说了,你可能会以为我爷爷故意让你背负负罪感。”

“也可能会以为,我说的话是在维护我爷爷、为我爷爷的行为洗白。”

“但实情就是这样,他知道如何做才能保住你的命,又能彻底陨灭赵量山和古木精。”

“两败俱伤的重伤,一大半的伤害,我爷爷替你受了。”

“不,不是替你受,我爷爷本就认为该他受,是你因为天命和灵根的原因,才不得不成为承受的那一个。”

我明白胡小蛮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就是想说,那日把我推出去之时,常太爷在我身后承受了跟我一样的伤害,但他不希望我因此而对常太爷感到愧疚,这种命加持在我身上,对常太爷来说,愧疚的是他。

我有些情绪复杂,也又因那日之后,我不再轻易相信别人的空口无凭。

毕竟被口口声声为你好的人、在你无任何防备时从背后将你推向死境,这对我的冲击太大。

若我心怀怨恨,我彻底黑化、将胡仙堂视若仇敌都是情理之中。

我收起一团乱麻的复杂情绪和思绪,转头看向白姨,白姨又保持着沉默,像是在刻意避免为我决定什么。

我怎么想、怎么决定,她任由我自行决定。

“什么意思?老人家不行了……你得去啊,要是没见到最后一面,可能一辈子都会遗憾的。”高宁并不懂里头的复杂内情,她说着她的朴素理解。

反倒是这朴素理解提醒了我,我必须去,不然一段时间过去、我的心结被冲淡之后,真的会留下遗憾。

……

久违的碧云山,跟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通往山顶的山路两旁,依旧是肆意生长的茂林。

而常太爷以前也是独自居于山脚那条小径的深处。

常子麒驱车在小径旁停下、我们徒步往内深入时,我才想起,这还是我第一次走进这个小径。

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再见到胡太爷时,他像睡着了一样,平躺在简陋的竹床上,脚步走动的动静不小,也没让他有任何苏醒的反应。

我的目光,从他枯槁的脸,游移而下,直到看到他的双腿,我才亲眼看到,所谓替我承受了一半伤害,究竟是怎样的承受法——

常太爷的双腿像两根枯萎的树枝一样萎缩,跟正常人的腿相比,他的腿明显已经枯的坏死了,表面看上去就是黑黑细细的、皮包着骨头,好像一点肉都没有。

不知是为了让我看的真切,还是胡小蛮每日都要这样照料昏迷的胡太爷,她将胡太爷那空洞的裤管卷起来,用温热的湿毛巾擦拭了一遍。

而我也顺便看见了,枯萎的不止是小腿,常太爷的整个下半身都是这样、枯竭般坏死。

再看我这健全的身体,庆幸自己健全、还有因自己的幼稚记恨而感到愧疚,情绪复杂但浅浅的飘过心头。

“只要你能少恨我爷爷一点就好。”仿佛是看穿了我的心路历程,胡小蛮于无声的静谧中,淡淡开腔说了这么一句。

“我没恨过太爷。”我低声回应道。

胡小蛮眼神不明的看着我,随后又说道:

“那就,谈不上愧疚什么的,本来就是我们胡仙堂该解决的事情,结果让你背负了一些重担,我爷爷说,你若是不愿意重回仙堂,那就跟你说声谢谢,别的也不知道跟你说什么好。”

这话就像在对一个外人的客套,我心情再次复杂了一丝,转而问道:

“太爷一直昏迷么?还是只是睡着了?”

“等下午太阳落山时,他会醒来,直到天亮时,他又将继续‘睡’。”

也就是说,天黑时,常太爷才会醒。

现在离天黑还早,我不知不觉,关切的话也变多了,问询了一通他怎么吃饭、怎么洗澡、平时谁在照顾。

胡小蛮回答我说,太爷已经吃不下饭了,最近只能喝些水,这样之下,他撑不了多久,唯一撑着他不离世的,就是想再见我一面,他说有些话要当面告诉我。

此刻我才真正开始懊恼,懊恼自己因为幼稚的执拗,在他们搜寻我时,我躲开了他们。

躲了三个多月,现在才来。

我不知道这三个多月里,常太爷是怎么撑过来的。

可是不撑……又能怎么样,早些离世求个好死好一点,还是说像旁人说的那样,好死不如赖活着。

我在常太爷身旁,就这么静静的坐到了傍晚。

每日来探望常太爷的人,不少但也不多,常家只有常子麒一人在这儿,其他各家的护法,在三个月前就已经离开了。

有种人走茶凉的感觉。

第245章 传承白家 落向西边的太阳,渐渐被四周的山峰遮住。

而胡太爷一动不动的身子,在我的持续注目下,他的手终于颤动了一下。

十几秒后,他才慢慢的睁开眼,一睁眼,就像意料之中那般,眼神平静的看着我。

“太爷,我来看您了。”我淡淡一声。

胡太爷以眨眼的方式回应我,表示他听到了。

仿佛是在保存体力,他仍是一动不动的,就这么看着我而已。

直到好几分钟后,他才开腔,话音气若游丝的对我说:

“我一走,五大仙堂之间的连结,就更疏远了。”

“你要把白家撑起来。”

“白家不是落魄了,而是出马弟子四散而去,无人留下,这才……”

“潇湘也来了,”胡太爷看到我身旁的白姨,他居然知道她的名字:

“有你在,能帮到北斗,好,好……”

“爷爷,您慢点儿说话,北斗回来了,没那么快离开。”胡小蛮担心胡太爷说话太多会有影响,她终于开腔提醒一声。

我看向胡小蛮,对她低声问道:

“太爷平时不说这么多话的是么?”

她点点头,用几乎口型的方式告诉我:

“太爷过去这三个多月,为了保存体力,每天最多只说一句话,就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听到这话,我的心理防线仿佛轻而易举的瓦解,原来保存体力,是为了把体力,都用在跟我交代最后的话上。

我无声的点点头,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胡太爷:

“太爷,我没事,我那天掉猞猁精的老窝地洞里了,动不了也看不清,所以……”

“幸好白姨也在,只是我们一直没发现她,她把我从猞猁精的老窝里带走了。”

“猞猁精像一串葫芦娃似的,跟古木精连在一块儿,那天古木精被陨灭了,那堆‘葫芦娃’也一串被灭了。”

“您要不要喝点水?”想到这,我立刻转身到处张望,这才瞧见小小屋里,连个水壶和水杯都没有。

看来胡太爷已经进入辟谷状态不短的时日了。

“北斗,碧云山的宫摩崖石刻上的《北斗经》,白家有《九曜经》,不知在哪,你要去找。”

“点亮七星九曜,再去面对赵重山。”

“好好的。”

说完这些话,胡太爷就像耗尽了最后的力气一般,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以为他会再睁开眼,于是就这么静静的等着。

等了几分钟,我才意识到不对劲。

我下意识的去攥他的手,才发现他枯槁的手一片绵软,且一点回应都没有。

“太爷?您睡着了?”我试探般叫唤两声,但内心已同时起了不祥的预感。

……

当时是怎么离开那简陋小屋的,我没有什么印象了,只知道是胡小蛮和常子麒拉着我走出了小径。

回过神来时,常子麒已经开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他要开去哪我也不知道。

车里也没人说话。

“送我们回抚市就行,我还要带北斗去一些地方。”

沉默了很久,瞧见高速公路上有指示牌掠过,指示牌上有抚市的字眼,坐在副驾驶的白姨才开腔,对常子麒低低说了一声。

我的余光瞧见,我是坐在后排,我旁边坐着胡小蛮。

她身旁还有一个木箱子,不知道里头装了什么,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奇心,去打开那个箱子。

常子麒就像很熟稔抚市似的,车直接开到了高宁的公寓楼楼下,仿佛他曾经来过这儿。

我能意识到,他们应该是跟踪过我,只是我没发现他们,而他们也没主动现身。

白姨走下车后,又走到后面来打开车门,领着我走下车。

“这箱子是爷爷给北斗的。”

胡小蛮将箱子递给白姨,随后也没有说道别的话,就像步履匆匆、送我回来之后,他们还要去忙别的事情,诸如常太爷的身后事、仙堂的交接等等。

车没有多停留哪怕一秒,我下车之后,常子麒就平稳的再度启动车子,转弯后就行驶上折返的方向。

“北斗?饿不饿?去吃饭吗?”白姨对我关切一声,而我不知为何总是走神。

我摇摇头表示我不饿,也看不懂他们为什么把我送来这儿。

白姨领着我在附近的快餐店坐了一会儿,而我缓慢的回过神来,目光聚焦于这个木箱子。

打开小木箱,摆在最上面的,居然是一块黑不溜秋的破布。

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什么——

是我小时候,姑奶奶用来护我不被血鬼红丝伤害的那把桐油布伞。

伞布虽然黑不溜秋,但质地很厚。

我珍惜的捧在手里,细细摸了摸,思绪仿佛被拉到了很小的时候,姑奶奶还在的时候。

箱子里还装着我之前学习过的那些秘籍,连《黄符密咒》也在里面。

另外就还有一对通体漆黑的金属质的摆件么?

摆件很小,跟我一根手指的粗细差不多、长度只有半截手指那么长。

有点像饭店里架筷子的那个什么东西,我也叫不上名来。

“是黑金呢,很难得的。”白姨好像知道这是什么,她开腔对我说道:

“这是一对兽爪,可以当术器用,也可以当护身符,是白家的东西。”

“白家好像只剩这些了吧,胡太爷想转交给你,希望你能把没落的白家撑起来。”

“我姓徐,不姓白。”我无意识的回应一声,因为总感觉自己名不正言不顺。

“诶,你想错了,仙堂的传统是传嫡,嫡女嫡子都一样,不姓白也是嫡系。”

“若是小蛮也成婚了,她的子女也是嫡系,到时候的胡仙堂也将易姓,最重要的是传承,姓什么没关系。”

“太爷不是提醒你了,还有个仍在掩藏着的赵重山,不知何时,他又将出来为祸人间。”

“古木村死了这么多人,这种事,一定不能再发生了。”

白姨总是话音轻飘飘的提醒我,同时我也意识到了,白姨好像一直都在跟着我似的,连古木村发生了什么,她都知道。

“白姨,以前为什么没见过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我对白姨问道。

“你梦魇时,察觉到了危险,这才来的。”白姨坦诚道。

第246章 约定不能失信 饭后,我跟白姨前往那公寓楼下,寻思着开破铃木回白家。

毕竟是胡太爷的遗言,我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

“喂!”

就在我刚走到破铃木旁时,高宁的突兀声音突然传来。

转头看向她时,她居然是莫名气势冲冲的走过来的:

“你们是不是要走了?”

“那可不行,你答应我爸陪我做探险直播的,这车也是因为你答应我爸、我爸才给你的。”

“你要是就这么走了,车你们开走也不合适!”

“……”我有点无语,无语于自己之前答应的太草率了,她的话虽然充满利己感,但说的有道理,车不是我的,虽然我很需要:

“我需要去个地方,过段时间再回来履约。”

“车就当借我用吧,等我忙完了,我再……”

“不行,”高宁不等我说完,就打断了我的话,不过她的表情莫名从冷峻缓和了下来:

“我不是想强迫你,只是之前答应了直播的,就是今天。”

“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啊?”

“我不是要扣车的意思,我就是想你……晚点儿再走呗,至少帮我应付过已经答应出去了的。”

原来她这是在先硬后软,想让我履行口实。

主要是时间已经答应出去了,失约不好。

而我更在意于履约胡太爷的交代,他保存体力这么久,就是为了告诉我,白家有《九曜经》的存在。

这是我遗失已久的东西,我必须找回来,再加上我现在看什么都是一片朦红,着实很行事不便。

浅浅为难于两难之间,白姨也不说话,她一贯如此,让我自己做决定。

“嗡……”

缄默中,高宁的手机传来震动声,她掏出手机垂头瞄了一眼,就将屏幕不掩的递到我面前:

“陈彦峰打来的,你接还是我接?”

我无声的接过手机,按下接通后,也不说话,静等对面先开腔。

“喂?高宁,徐北斗在不在?我有事找他。”

“我就是。”我淡淡一声。

“啊……”电话那头的陈彦峰,不知为何叹了口气,像是松了口气般,又像在无力的无奈:

“徐北斗,昨晚可能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去,我需要你帮我,我……”

“你自己解决,我帮不了你。”

“不行!”陈彦峰突然提高了下嗓门儿,紧接着又软下话音,有气无力似的说道:

“拜托了行么,我昨晚像是一夜没睡,又像是睡着了却一直在做梦。”

“梦里有很多奇怪的东西在缠着我,我看不见那些奇怪的东西,但能感觉到有奇怪的东西存在。”

“更诡异的是,我在梦里逃跑,醒来的时候竟然累的气喘吁吁的,就跟我真的逃跑了一夜似的。”

“有邪祟在缠着我,你得帮我啊。”

“我之前已经跟你说了,”我顿了顿:

“熬过未来七天,你就能度过丢命的危险,七天之后,不管你遭遇什么,那都是你命中注定的。”

“失去了什么,那也是因为,本就不该属于你。”

电话那头的陈彦峰,停顿了很久也不说话,就在我想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高宁时,陈彦峰才又继续说道:

“你们不是说,那诡道是丢下‘身子’跑了么?”

“你们就不怕那诡道再去害人?”

“呵呵,”我轻笑一声:

“人要是有那么容易被夺魄,那么天底下的诡怪事,就不会这么罕见。”

“而且,你以为是邪祟都会夺魄?不然那诡道也不会在你出生前,就在谋划这件事。”

“五行八字的契合,对没什么修为的邪祟来说,很难的,就算掌握了什么办法,也需要很长的时间,去契合相应的五行八字。”

“这也是你为什么还没出生,就被预告了出生之日的原因。”

陈彦峰仿佛再也找不到理由说服我了,却又不甘心似的:

“总得顾虑个万一吧?”

“你知道吗,那该死的东西,一直在怂恿我爸替他找这找那的,光是拍卖会就参加了上百次,每次都花出去好几百万,买来一些根本不值钱的东西。”

“而且我之所以去古木村,是他跟我说,只要找到了伴修物,就能……就能让我爷爷醒过来。”

“我已经接受现实了,我已经接受我爷爷离世这件事,但不代表我也接受过去这几十年来,那诡道让我爷爷所遭受的威胁。”

“他让我爷爷难过了几十年,为我担心了二十多年,我不能……”

“不能就这么静静的等着,我想让他付出代价,威胁我爷爷几十年的代价!”

“这也是我能为我爷爷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你当我求你也好,你要报酬也好。”

“你要是不答应的话,古木村,我还会去的,直到挖出那诡道想要的东西为止。”

“我要引他出来,然后让他付出代价!”

我真想兜头兜脸的训他一声“痴人说梦”,然而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大,白姨也听见了。

白姨跟我说:

“要不就去一趟古木村吧,对高宁姑娘履约也好,让这小伙子死心也好。”

“不过,要晚上去。”

白姨提议去古木村,意味着她确定没有危险,但能看到诡异的事情。

我对白姨的提议,天然般有安全感。

顿了顿,我好气又好笑的回应道:

“行吧,你今晚过来,今晚就过去。”

……

是夜,天要黑未黑时,时间刚到七点。

我跟白姨随便找了个旅馆休息了一整个白天,七点刚过时,我们才来到高宁的公寓楼楼下。

而他们俩早就在楼下等着了。

陈彦峰换了辆看起来很豪华的七人车,我们一到,他就一声“上车”。

刚坐定,他就启动了车子,车疾驰向附近的高速入口。

其实我也不知道白姨为何提议晚上去古木村,只知道她是因为确认古木村没有危险。

抬眼望向车窗外面,头顶的月亮像平时一样,淡淡的散着黄光,没有任何奇怪的现象。

转头看向前面中间的一排座位,高宁一个人独霸一排,正在捣鼓她的直播设备。

不多时,她转过头来,将她的直播杆,连着手机递给了我:

“一会我背影出境,你帮我拿着。”

“……”

第247章 为了让你们死心 “你把我当手下了呢,我给你拿着?你走前头?”

“一会儿有个什么诡影冒出来,不得吓死你。”

我别过头去,理也不理她一下。

“哎呀,就帮帮人家嘛,又不是不给你开工资,你有至少两万工资在我这儿呢,”高宁先是软糯的话音一通叭叭,随后语气一转,瞪着眼睛对我说道:

“不听话,我扣你工资,两万而已,随随便便就给你扣光了。”

“……”

我确实需要钱,甚至我还想着,胡太爷不是说了,等我将七星九曜彻底领悟,就不用再害怕赵重山了。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回村见我爸妈了。

那时候,我总不能身无分文的回去。

最终,为了爸妈,和钱,我选择暂时折腰,伸手接过了直播杆。

但正眼都没看高宁一下。

高宁仿佛终于找到法子拿捏我了似的,发号施令般对我一通指导。

什么按这个按钮就是拍照、按哪个按钮是静音,按哪个又是关闭直播等等。

我随耳一听,根本听都懒得听。

……

约莫三个小时后,疾驰在高速上的七人车,拐下了高速,随后转向通往古木村的那条国道。

这条路很熟悉,哪怕是夜晚,外头乌漆嘛黑的,也能因望着窗外而不自觉想起几个月前,我和胡小蛮一行,来来往往于这条路上。

等到车终于拐进那无人问津的破烂夯土路时,两边蓬盛的杂草,再肆意生长个几天,就能将这条夯土路也彻底淹没了。

再也看不到曾经是一条乡村小道的痕迹。

“停车吧,前面的路,最好是走路进去。”不知不觉间,此行变成了听白姨的意见。

陈彦峰听从的将车停到一旁,我下车时,顺手按下了开启直播的按键。

同时也看到停在一旁的七人车,一大半车身都埋在了野蛮生长的杂草丛里。

【开播了?好呀好呀!这是哪里?乌漆嘛黑的。】

无意间,我看到高宁的直播间里,已经在快速掠过一条条弹幕。

而高宁手里也拿着个手机,她的背影出现在直播里,同时也在回答弹幕。

“我们又来古木村了,听说这里原本是个村子,那天是白天过来,为了进那个地洞,所以没直播过村里的。”

“为了一探究竟,所以我决定今天不去蚁蜂山,再来一趟古木村。”

我快步走上前一些,从头面看到高宁手里拿着的手机,原来也是在看直播,我还说她怎么知道弹幕在说什么呢,还以为她实在猜观众会问什么。

垂头,镜头里一片漆黑的,很多弹幕在抗议高宁的迟到一天,原本说好的是白天播,结果迟到到晚上,很多蹲点等的观众不停的在刷着不满的话。

观众数量竟然达到了一万多,而且还在以每秒数十个的速度增加,我都惊奇了。

直播真有这么多人看?

不知不觉,注意力全集中在保持举杆和看弹幕上的我,偶然瞧见一片漆黑的镜头里,前面竟莫名出现了些方块般的黑影?

我下意识的抬头望向远处,奇了——

明明那天白天来的时候,这里只是一片光秃秃的荒原,因是初春,连杂草都没来及生长。

而时隔几日再来,怎么前面居然出现了一片片小楼房?

就像回到了几个月前、我和胡小蛮一行在村里借住时的景象。

甚至村道前面不远处,连薄膜大棚都还“在”?

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因为我的视觉本就因朦着猩红所以看东西不太清楚。

【主播,你不会是在糊弄我们吧?这哪里是你之前去过的那个地方?那地方光秃秃的,没有房子的!】

【主播骗人!肯定是换地方了!故意换个地方,然后说现在拍到了一大片鬼屋?哈哈哈!雕虫小技一样的计俩!当我们是傻子呢!】

“不是,真的是古木村。”我下意识的回应了一声。

【嗯?怎么是男人的声音?摄影师?】

【哎哟!主播开启拍戏模式了,散了散了!】

高宁回头皱眉盯了我一眼,像是在让我别说话。

“不是摄影师,是一位大师,能看到诡的大师,可厉害了,你们别乱说话冒犯人!小心我骂你们!”

弹幕刷起一大片“哈哈哈”,而渐行渐深入间,被摄入摄像头的那一栋栋漆黑楼房,隐隐透出橘色的灯光?

我使劲闭了下眼,又摇了摇头,确认自己真的没看错后,我赶忙对高宁和陈彦峰说道:

“你们走慢点,前面……”

“你们知道的,之前没有的。”

上次高宁和陈彦峰过来这里,是头一次过来,他们可能以为这边是有人定居的,而那次过来是为了去深坑,以为走的是别的路进来,所以才没意识到不对劲。

我这话一说出口,高宁才站定下脚步,回头看我的那个表情,渐渐从轻松平和,变成不可思议,满脸写着“真的假的”、“你没在说胡话吧?”

“有些人死了,却以为自己没死,于是还像活着时那样生活着,其实,已经死了。”

倏然间,白姨幽幽而出的这些话,莫名带有一种诡异感。

直播间里的观众还在刷着“故弄玄虚”之类的质疑及不信的弹幕,而高宁和陈彦峰则已一脸不妙的冲向我身后躲了起来。

就像万一有什么诡异玩意儿出现,我能成为他们俩的挡箭牌似的。

“嘁,你们走前面啊,不是想入画么?”我无语的坏坏怂恿道。

“你都说了以前没有……我不敢……我胆小……呜呜呜……好吓人……”高宁刚才还自信满满的,现在怂的像只小鸡一样。

“你走慢点儿……妈呀……救命……”高宁抖着嗓音对观众说道:

“这是真的,我们来到了一片诡村,那天白天我们来过的地方,晚上居然冒出来了这么多房子……呜呜呜,吓死宝宝了。”

“真的是同一个地方!没骗你们!”

“嘘!”

高宁百般跟质疑的观众解释间,我已能看见村道口附近的薄膜大棚里,有“人”影像往常似的走了出来。

我赶忙让高宁压下声音,以免“惊扰”了不该“惊扰”的东西!

第248章 “熟悉”的情景 接近村口时,不仅杂草不见了,我仿佛进入了倒流的时空,来到了还能称为熟悉的古木村。

看来白姨说的没错,那日的天谴来的太快,居于村内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就瞬间跟古木精一道全数陨灭了。

因此,被灭了整个村的村民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还像往常似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眼看着连片的楼房群里,有些楼房的二层或三层,或亮起灯光,或关闭灯光。

穿梭在大棚里的“人”,还在“伺候”着他们的财富来源——

松茸。

我们缩在村口的村道被坡处,小心翼翼的看着村内将近一个多小时。

弹幕怂恿高宁往里头走,高宁那是死也不敢,她压着嗓门儿,用几乎呼吸一样的声音,对一大片质疑作假的弹幕,用力却吃力的连番回应。

我瞧见在线的观众数量一直在减少又增加,减少的比增加的多很多。

现在只剩五千多观众了。

因为他们“认定”了高宁在作假、故弄玄虚。

不多时,一望无际的连绵大棚,陆续熄灭了昏暗的橘光。

陈彦峰和高宁条件反射似的更缩低了脑袋,只露出两只眼睛,探看村内的景象。

从大棚里出来的“人”,相约般结伴而行着离开大棚区。

远远的朝一栋栋楼房走去。

当这一行“人”掠过我们面前时,我看到他们的膝盖以下,都是没入地底的,因此这一行约莫四十多“人”,看起来就像矮了半截。

【主播这是请了龙套演员?好家伙,为了演这一出戏,可是下血本了啊,哈哈哈!】

【别演了别演了,都穿帮了!别以为天黑我们就看不清,想拍诡的脚不在地面是吧?我都瞧见他们的脚了!】

【哈哈哈,笑死了,穿帮镜头,名场面!】

高宁面对质疑声,她解释了几百遍,终于解释累了,懒得解释了:

“你们真是,我都不敢过去,不然非给你们来个怼诡脸拍不可!”

这发脾气的话,引发一片怂恿她过去怼脸的弹幕。

高宁一副气不过的样子,她转头看向白姨。

“白姨,你刚才不是说……他们不知道自己死了吗?如果有人告诉他们什么什么的……”

“白姨您过去行吗?”

“你有病,”我当即训斥了她一声:

“想过去你自己过去,白姨是你能呼来喝去的?”

“呵呵,”白姨仿佛觉得拌嘴很好玩似的,她难得的笑了几声:

“我见惯了这些,倒是不怕这种野诡,高宁姑娘,你也不用怕,这种野诡,伤不了人的,一句话就能给说‘死’。”

“我跟你一起过去。”

“我不!我不我不!”高宁当即就激烈抗拒。

“哼,你再不去,你的观众就要跑光了,刚才有三万多人在线看,现在只剩四千多了。”我腹黑的也怂恿一声。

高宁似乎果然很在意她的观众似的,她可怜楚楚又愤怒着眼神,怒瞪了我一眼,随后像下定重大决心似的,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直播杆,同时把她看弹幕的手机递给我。

“我去了,特么的,我亲自过去给你们证实是真的!再敢发弹幕骂我!我就真骂你们了!”

说罢,高宁也怕自己下一秒就怂了并反悔,她一把搂住白姨的胳膊,站起身来就朝村口走去。

此时身旁忽然空了下来,我这才注意到陈彦峰,他一直在瑟瑟发抖,怂的就像把存在感也收起来了似的,不刻意去注意他,他就像消失进土里了似的。

“走啊,一起过去吧,总不能让两位女性率先士卒的,这像什么大老爷们儿。”

我曾经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也问“死”过已死之人,因此,虽然诡异感让我的背脊凉嗖嗖的,但不至于被吓到。

陈彦峰十分抗议,他连连摇头的同时,还把我推开了些:

“我死也不会过去的!别用话激我!没用!”

我腹黑一笑:

“行,那我过去了,我这一过去,这里就剩你一个了,你自己……”

“诶!”陈彦峰的智商仿佛彻底下线,我不说他都想不到这一点,他当即像高宁攥紧白姨胳膊似的,紧紧攥着我不撒手:

“别去,我求你了,别撂下我,我要吓死了快。”

好笑间,白姨和高宁已经走出几十米远了,选择低头看直播,更能看清她们俩周围的情况。

直播的镜头一直在乱抖,抖的弹幕都在刷屏的骂“快给我抖吐了要”。

然而抖动的镜头,却清晰的对准了那群结伴离开的“人”的双腿。

双腿明显是陷入地底下的。

【妈耶,你别晃了行吗?这些人看着怎么有点儿半透明似的?】

【艹,不会真是诡吧?啊啊啊!!救命啊!!】

【不敢看了,但又好刺激!好像不是演的,谁能演的这么逼真?晃成这样都能还能看出来是半透明的!】

此时,镜头里出现了白姨的背影,高宁再次退缩了。

“白姨,你走前面……你问……嘤嘤嘤,我怕……”高宁不争气的用尖叫般的嗓音,压着嗓子对白姨死乞白赖。

白姨出现在画面中,明显是她老好人,高宁让她走前面,她就真走了。

镜头里那一行“人”,因镜头的接近而诡异尽显,高宁是跟在那一行“人”身后的,拍的是他们的背影。

“喂,前面的小伙子。”

此时,白姨终于开腔了,我也第一次感受到了看直播的乐趣。

那种对下文的期待感,居然如此强烈。

白姨的话音,叫停了尾后的五个“人”,那五个“人”站定回头时,阴冷惨白的脸,瞬间被镜头捕捉。

弹幕掀起一片吓坏的内容,而我则感受到了……刺激。

“你们是?谁家的?”可能村里“人”多,相互之间并非都认识,其中一个“小伙”开腔对白姨问了一声,脸上的表情的疑惑的。

白姨仿佛迟疑了一下,才又张口,慢慢悠悠的说道:

“你知不知道……”

“你已经死了?”

此言一出,听到这话的那五个小伙子,当场愣住了。

紧接着,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那种表情,恍然大悟般显现于脸庞。

紧接着,狰狞般的惊恐,伴随着消散的灰雾!

他们来不及发出惨叫!便当场魂飞魄散!

第249章 仅我能见的诡异红 【嚯!这特效!绝了?!】

【看着不像是特效……这可是直播?!直播怎么可能直播出特效?而且还是野外?!】

五个大“活”人在镜头前,就这么突然的消散成一团灰雾!

紧接着连渣都不剩!

这一幕引发的轰动,让弹幕刷的飞起,看都看不清,而观众数量也从骤降到三千多,蹭蹭飙升!

几分钟功夫就再次突破了一万多人!

我的眼睛已经来不及去看清弹幕,画面里那五个大“活”人消失后没几秒,走在前面的那些“人”,这才慢悠悠的转过头来,满脸都是疑惑的。

“诶?阿松?阿松去哪了?”

“还有阿旺跟小刘,诶?刚不是还走我后面的么?怎么一转头功夫人就不见了?”

那些伺候松茸之后结伴回家的“人”,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在疑惑他们的同行忽然不见了。

反而还多出现了两个人,一老一少,两个女的。

“你们是?”

尾随于他们身后的高宁和白姨,终于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

此刻,我也像个观众似的,心都因莫名的刺激感而提到了嗓子眼儿。

甚至还想因为紧张和刺激,发弹幕提醒她们俩赶紧走。

【主播快跑!万一那些人真不是人……你快跑啊!你撞邪了!】

【涩会主义不允许有牛鬼蛇神,我还是怀疑是群演……】

【群演个诡!明明就是诡!谁能凭空就消散成一团烟啊!主播快跑!快跑!!!】

弹幕的内容跟我所感受到的一样,都紧张又惊险的不断提醒高宁赶紧离开那儿,免得会遇到什么危险。

然而事与愿违,高宁只是无意识的举着直播杆而已,她没有看到弹幕的机会,看弹幕的手机在我这儿。

“没事的,小哥,应该是回家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兴许回去就瞧见你们要找的人了。”

白姨不知为何,不继续问死他们,反而如怀着一个慈心般,话音温和的让“诡”该干嘛干嘛。

就在那些察觉同伴不见了的“人”,疑惑的点点头并转头打算继续回自家时,高宁突然“喂”了一声。

这不仅吓我一跳,还把白姨的满脸慈和给惊凝固了。

这一声“喂”,引起了十几个“人”的回头注目。

那注目感在夜视镜头的加持下,无比诡异。

因为夜视镜头拍到的画面,灰蒙蒙的,哪怕是活人,在这种镜头下,也会显得十分诡异。

“人”的眼珠子也像灰中透明一般。

眼前,十几个“人”顶着灰中透明的眼睛,齐刷刷的看着高宁。

这种诡异的感觉,除了让人背脊沁凉以外,还有一种难以言述的阴森感。

【快跑啊!还喂!喂个屎啊!】

【哈哈哈哈!好刺激!主播你要干什么?倒是回应一下弹幕啊?不然我要以为是录播了!】

【有可能是录播,主播都不回复我们,一直在拍在这些找来的龙套。】

【不可能是录播,画面没有中断过,我从开播一直看到现在,没发现画面有卡顿衔接的迹象。】

【我也觉得肯定是真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么逼真的诡异,除非是真的,不然人是绝对造不出来这逼真感的。】

“喂!”

我随意扫了一眼弹幕,感觉也没有看的必要了,因为大部分弹幕,跟我作为观众时的感受差不多。

要么是想让高宁快点躲避,要么就是因为诡异而莫名的满心刺激。

我突兀的站起身来,朝高宁大喊了一声。

因隔的有点远,我的声音在空旷的无“人”村里,竟回荡了七八响。

【艹了,连回音都有……】

【回音说明了什么?有没有懂的?】

【回音的原理很简单,还记得这个诡村子白天时是什么样吗?是山谷一样的地方,四周都是山,这说明主播现在所在的位置,确实是那次白天直播时的地方,不然不可能有回音的。】

【艹了,为什么白天跟晚上差别这么大,连房子都……我不信,不要动摇我的世界观啊啊啊!】

【宁可信其有,我相信是真的!】

我这一嗓子喊出去,是因为看到直播里的高宁,似乎是想像白姨那样,亲自问“死”几个“人”。

可她那一嗓子喊出去,居然引起了十几个“人”的注意。

这让她畏缩了。

我再不站出来,恐怕她得被吓出个好歹不可。

我的声音果然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甚至……“人”数更多了一倍还多。

几乎所有结伴而行的“人”,都停下了脚步,捕捉那声“喂”是从哪儿传过去的。

我硬着头皮把陈彦峰给拽起来,他早就给吓坏了,这会儿我用死劲儿拽他,也根本拽不动。

“想早点离开这儿,就跟着我,不然你就自己在这等吧。”

对陈彦峰说罢,我抬步快步朝高宁走去。

陈彦峰果然是不敢一个人待着,他瑟瑟发抖的追在我身后,连连的低声叫唤“你走慢点儿”、“等等我”。

我走近高宁身旁时,尽管四周黑暗,但已能比镜头里更清晰的看到她因为害怕而导致的浑身颤栗。

“你们……”

“快跑!”

我刚要开腔跟那些“人”说话,不知为何,里头有一个我还没来及看清脸庞的人,瞧见我开腔的刹那,立刻大叫了一声“快跑”。

猝不及防于反应过来间,那二三十个人突然间拔腿就朝各家四散跑去。

我一时懵逼,都没反应过来他们为什么看到我就跑?

“诶?什么情况?”我懵了,想不出任何所以然。

此时,白姨居然知道原因,她对我开腔道:

“你的眼睛。”

“嗯?”我没听懂,跟我的眼睛有什么关系?

“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但知道他们与古木精一起被陨灭前,发生了什么。”

“你的眼睛在他们看来,有人血的痕迹。”

“哦哦……”

我恍然的点点头,想起那日那个叫刘什么的人,突然间在村口大开杀戒。

目的之一,就是为了用人血污浊我的眼睛,以遮蔽我与北斗七星之间的感应。

“所以……村里应该有‘诡’坟?”我忽然想到这一点。

第250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诡坟?什么诡坟?”

高宁瑟瑟发抖的对我提出疑问,但瞧见那些“人”跑了,她同时也浅浅松了口气,至少身子不再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

我低头睨了一眼用来看弹幕的手机,果然,弹幕也在问询这个问题。

“之前跟你说过,我三个多月前来过这儿,那时候,你刚才看到的那些人,都还活着,他们死的很突然,突然到连他们都意识不到死劫的降临。”

“那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有人因为‘中邪’而在村口行凶,杀了一百多口人。”

“而这些不知自己已死的村民,还以为自己躲在家里躲的好好的,等外面风平浪静了,才会出来看情况。”

“他们会看到村口有一百多具同村村民的尸体,看到了当然不能不管,所以他们会将尸体下葬。”

“诡葬人,是为诡坟。”

“嘶!别说了!”此时,陈彦峰终于主动开口说话了:

“求你们俩了!咱还是走吧,我错了!我就不该起这好奇心!”

“我错了我错了!咱还是走吧!别再琢磨去找什么诡坟了,北斗兄弟!我信你了行不!咱走吧!”

高宁一边附和的点点头,同意就此离开这儿,一边从我手里接回了她用来看弹幕的手机。

这一看不打紧,咻咻的飞船特效,还密集的霸占在屏幕上。

“哇!好多打赏!不好意思啊各位水友,我刚才……刚才被吓着了,也没拿这个看弹幕的手机,所以没有回应你们。”

“等我回到家了,我再郑重的感谢各位打赏的小哥哥小姐姐!”

“感谢感谢!”

高宁硬撑着头皮挤出微笑,回应一通直播间里的弹幕还有答谢一通刷礼物的人。

我也不知道她挣下多少打赏钱了,不过一想到这打赏里的钱有我一半,我也挺开心。

我这人追求不多,只希望自己将来尽快将七星九曜琢磨通、不再害怕赵重山的存在后,带上些积蓄回家看爸妈。

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回家还要吃爸妈挣的米。

【主播!我要看诡坟!我先给你打赏两艘飞船,等你找到了诡坟,我再给你打赏三艘!】

【去诡坟!去诡坟!去诡坟!】

然而直播间里,本就是为了寻刺激才来看探险直播的观众,以弹幕的形式强烈抗议高宁决定就这么离开。

密密麻麻的打赏,几乎持久霸屏,观众数竟然达到了五万。

【恭喜主播上了首页推荐!只要你去探诡坟!在线观众肯定能破十万!】

“艹了,你们是真不把我的命当命?真让我去找那么恐怖的东西?我不去!”高宁激烈抗议探诡坟这件事,毕竟刚才的遭遇,就够她吓的够呛了。

然而面对观众密密麻麻的打赏怂恿,打赏金额已突破过往几年来她直播所获得的收益的万倍不止。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我是人……”

看到直播间里的打赏金额已达到十几万,高宁眼睛都直了,她不时的吞一吞因被金钱刺了眼而流下的口水。

“高宁姑娘,是回去还是怎么样?”白姨以一向的慈和,对驻足不走的高宁问道:

“再不走,一会儿那些诡村民就抱团出来了。”

“啊?抱团?他们还会抱团?”高宁被这话吓了一跳。

白姨点点头,她抬眼看了一眼月亮。

月亮虽未变色,但有风起云涌的汹涌迹象,似乎在暗示着再不走的话,可能会面临未知的汹涌。

“还是走吧!求你们了!呜呜……”陈彦峰居然被吓哭了。

瞧见他的怂哭样,高宁突然的“噗嗤”一笑:

“哎哟我去,来也是你要来的,走当然不能你说了算了,得观众说了算。”

“他们给你打赏了多少钱!我双倍给你行不!赶紧走!”陈彦峰哭红着鼻子,用硬气的语气,求高宁和我越快离开这儿越好。

“嘁,谁要你的钱。”

莫名间,我竟然跟高宁异口同声。

我是对陈彦峰的钱没有兴趣,更不会要不该拿的钱。

而高宁仿佛是在抗议他看不起她的直播事业。

有钱人好像都看不起直播这个行当。

而我一开始也没什么兴趣,对高宁在镜头前唱歌跳舞更是嗤之以鼻。

现在,起了赚钱心思的我,不仅没有看不起直播的想法,反而还想再继续做一段时间,把钱包给挣厚些。

“北斗,你试试看看诡坟在哪。”此时,白姨提醒我一声,她似乎知道我能“看”到似的。

而我都不知道这一点。

“怎么看?”我诚心一问。

“沿着你眼里的血光去看就行。”白姨再次对我提点一声。

我点点头,可是四周乌漆嘛黑的,看清都难,更别说不看这个世界,只看这一层已遮蔽我双眼几个月的红朦。

我闭目适应了一下闭眼时的虚无黑暗,在睁开眼时,眼前的一片昏暗仿佛明亮了一些。

而那层红朦也略微清晰了些。

清晰间,我隐约瞧见有一道似有若无的淡淡红朦,略微浓一些的飘于眼前?

而这浓郁红朦,仿若一条游走的红丝带,正在悠悠的向前方飘去。

“啊,在西北边的山里,那边我去过,之前来古木村时,我就是从那边走过来的。”

我说罢话,便在前头引路,走在村道的最前面。

直至十几分钟后,村道出现一个九十度的左拐时,我看着村道的右边那片茂林,转头对他们说道:

“进这里,但天黑深入山林一定要小心,里面有一道很深很长的沟壑深渊。”

“掉下去就摔死了。”

那沟壑,是古木精的根之所在,初来时,常子麒曾被古木精“追杀”于那沟壑里。

还有那个祭台。

那个祭台估计已经因为古木精的破土而出、而彻底崩坏了吧,就算还有痕迹,也只剩一些碎石罢。

【主播开灯啊!开点儿照明的,看不清!】

【反正树林里又没有诡,开灯也不怕的吧?】

睨一眼弹幕时,我偶然瞧见了提醒我们开灯的几条稀疏弹幕,其他的弹幕都是在怂恿高宁快点儿进去,又或者是在叫喊“好刺激”之类。

开灯二字,让我有了个想法……

第251章 踩到诡坟 已许久未凭双眼感应北斗七星了,而我曾在别的漆黑地洞里,凭借与七星的感应,借七星之光芒洒落。

想到这,也出于试试被人血遮蔽了的双眼,是否还有感应七星的能耐。

于是我于心头快速默诵星罡密咒。

星罡密咒念罢的同时,我即刻默念我的生辰八字,以此开启北斗星罡!

紧随生辰八字之后,星罡密咒反复默诵落罢之际,两道白光,不出意外的笼罩着一层红朦,骤然由我的双目投出!

星罡借我双目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一瞬间的刺眼,让眼前的高宁、陈彦峰和白姨,都下意识的抬手挡住眼睛。

他们稍微适应了一下突如其来的红朦光芒后,才渐渐放下遮住眼睛的手,同时慢慢适应着睁开眼睛。

“哇?哪来的光?”

“卧槽!你这钛合金僵尸狗眼!”

陈彦峰四处寻找光的来源,回头看向我时,视线突兀的与我的双眼触碰。

本身光就是由我的双目借射而出,直视我的眼睛,恐怕要刺痛他的眼睛。

【什么钛合金僵尸狗眼?我从开始就在好奇了,这跟着主播一起走的男人是谁啊?】

弹幕纷纷好奇起陈彦峰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而我走在高宁身侧后方半米左右,她的自拍杆一直对着前面,我并没有入画。

“是一个靠打赏蹭跟随的榜哥,他姓陈,东北的观众应该懂的。”高宁像是在拿陈彦峰卖关子,又像是在直接告诉问询的观众,这个说话的人的真实身份。

【不会是抚市首富吧?那老头居然也好这口儿?不会吧?】

【有钱人都喜欢寻刺激,这深山老林的,又是个少女主播,双重刺激,嘿嘿,你们懂的。】

【可是听声音不像老头的声音……抚市首富都五十多了吧?早就不行了吧?】

【主播?那老头还行吗?】

“行你**,吃*了你们!”高宁早就不再装白莲绿茶夹子音了,甚至早就暴露了暴躁野蛮本性,对说话难听的弹幕,回怼了已不知多少回:

“恶心!”

【钛合金僵尸狗眼是什么意思?难道有僵尸?在哪?】

“……”我无语的看到了这么一条弹幕,想回应一声,又不知怎么解释,算了。

“是手电筒,红的,僵尸的眼睛是红的,在说手电筒像钛合金狗眼。”高宁眼也不眨的张口就是胡诌,我第一反应都以为她是个撒谎成性的人。

紧接着我就很快意识到,她是在刻意隐瞒我的情况,连镜头都刻意避开我,甚至还刻意大胆的更走前面一点儿,以免暴露我的情况。

“啊对,是手电筒……”陈彦峰不知为何也开腔附和了一声。

我不知他俩隐瞒我的情况的目的是什么,明明也可以是一个直播的好内容。

边走边乱七八糟回应弹幕间,远远的,我瞧见那似有若无的如丝带般悠飘的红朦,于前面不远处更浓郁了一些。

仿佛空中有一条只有我能看到的隐蔽通道,一些未知的气体以红朦为载体,沿着通道往这边飘来。

我站定脚步同时,伸手拉住了高宁的胳膊:

“就在前面了,慢点走。”

高宁刚才还一脸不耐烦的,因为很多弹幕说的十分冒犯,她很生气。

然而一听这话后,脸上的不耐立刻就被紧张和瑟瑟发抖取代:

“不会有危险吧?诡坟……妈呀救命……我怎么来这儿了……”

我轻笑一声:

“天亮之前,我们恐怕要在这林子里一直待着了。”

“为啥?!”

高宁和陈彦峰几乎异口同声的对我惊叫质问。

我无奈一笑耸了耸肩:

“上次过来时,沿路做了标记,我的同伴才走出去的。”

“刚才忘了这茬儿,没有标记乱走的话,会迷路的。”

我回头扫视一眼身后,原始森林般的茂林里,几乎每个方向看着都一样,巨木成森、树木杂乱又井然林立生长。

“那你为啥能找到诡坟在哪?”现在才晚上不到十一点,可能是一想到要在这里待上六七个小时,高宁十分不愿意。

“能看到痕迹往这边飘了,但没有痕迹往外飘。”我诚实的告知这情况。

【原来同行有高人?】

【你才知道同行有高人?那个阿姨声音,还有刚才说话的那个男声,他们俩时不时会跟主播说话,说的甚至都说中了!这俩人绝对是高人!不然就凭这个前跳舞唱歌主播,怎么可能有能耐找到这么邪乎的地方!】

【没错!绝对是高人!我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高人存在了!】

【高人!能否指点指点!明天彩票开几号?】

【!!!我发现了了不得的!你们看现在!镜头里的光线是一片红亮的!刚才那个同行的有钱傻哔说什么钛合金僵尸狗眼!所以这两个高人!难道是僵尸?!狗眼僵尸?!】

【啊啊啊!主播你胆子好大!你居然敢跟僵尸同行!】

“……”高宁看到这弹幕时,脸都气变形了,她几番想开腔生气反驳,却都语塞的说不出话来:

“你们说话能不能礼貌点儿?”

“再这么不礼貌,我直接下播了!”

高宁跟直播间里的观众持续争吵间,我已隐隐瞧见前方,莫名升起了一片浓雾。

没看到猜想中会看到的坟包一样的存在,看到的却是浓郁的灰雾……

渐行渐远间,这灰雾渐渐漂浮在我们身周,应该说是我们慢慢走进了浓雾里。

【完了完了,起雾了,主播今晚更没法离开这里了!】

【我估计主播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冒然来了,再次证明了不是剧本,要是剧本的话,主播至少会带上帐篷,哪可能像现在似的,对自己会遇到什么一点儿预知都没有。】

【好刺激!就是雾有点儿厚啊,看不清了。】

我时不时垂头睨一眼弹幕,且高宁走在我前面的略前一些,用镜头看前面,比我用自己的眼睛,看的更及时一些。

浓雾越发浓烈了,甚至浓到三米内的树木的影子都看不清,高宁甚至抬起了手,摸索着前面没有障碍物后,才抬步继续朝前走。

此时,我眯起眼更警惕的看着前面,这时我才忽然看见被我忽视了的红朦——

却见高宁身周的地面,有一处又一处更红一些的“土包”?

见状,我瞬间紧绷起神经:

“高宁!你站住!你现在就、就踩在诡坟上了!”

第252章 形灭阴未灭 “那些村民膝盖都踩在地底下了,所以他们埋葬的诡坟,也是埋在了地底下至少半米矮……”

“高宁,你退着走过来,别往前走了。”

我一边冷静着话音让高宁折返,一边仔细凝视似乎只有我能看到的诡坟的位置。

却见仅仅略微泛红的诡坟,零散而又不规律的林立在眼前一大片。

而高宁所处的位置,不知是因她运气好还是如何。

恰好最新踏出去的那两步,踩中了一处诡坟。

高宁仿佛凝固了似的,我的话说出后过了大概十几秒,她那几乎凝固般的背影才略微动了一下。

尔后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退出来。

她稍微接近我面前时,我才瞧见她的后背在发抖,好像是被吓的。

“其实……我感觉到了……”

高宁忽然说出这句话来,让我诧异的愣了一下。

“感觉到了?什么意思?”我不太确定的反问一声。

“就是……脚底下,好像变高了……踩到了松软的土堆那种感觉……”

“妈呀……我们还是走吧……我今晚回去之后,肯定得做噩梦,呜呜呜……”

“我小时候也不小心踩到过别人的坟,把别人坟前供奉的酒瓶子给踢倒了,结果那天回去之后,我做了半个月的噩梦。”

“梦到有个老头的声音,不断跟我叫喊着‘给我酒’,呜呜呜……”

我知道高宁估计是真被吓坏了,但我仍有些诧异,她怎么可能感觉到自己踩到了诡坟?

因为诡坟的坟尖儿,并没有高出真实的地面,镜头里的前面,也看不出高耸出来的坟堆儿。

除非说……高宁的脚也踩到地底下了……

“白姨?我能不能过去看看?有点奇怪。”我对白姨问询一声,我打算确认没有危险才过去,不然我宁愿不好这个奇。

然而白姨没有回应我,而是主动走了过去,我的余光看到了白姨出现在镜头里,她这人因为天生的原因,一入画就自带一种阴嗖嗖的诡异感。

但我又知道,她本人并非邪祟一样的存在,只是天命注定了是通阴之命。

“人葬诡,诡葬邪,还是离开这儿吧,阴气太重了,可能会影响三魂之稳。”

“在阴气这么重的地方,三魂不稳之下,很容易就跟着诡走了,且还一点觉察都没有。”

“等发现时,魂已经离开魄身很远,找不回魄身归位,会很危险。”

白姨说罢,就从我裤兜里拿出我随身带着的桐油布条。

那看起来脏兮兮还灰不溜秋的布条,白姨拿过去后就直接绑在了高宁的手腕上。

“你刚才应该是三魂不稳导致的‘真’踩到诡坟了,这是沾有雷气的伞布,能防阴邪的东西刻意近身,也能稳固三魂。”

“先离开这吧,去哪都行,待在这绝对不行。”

白姨说一不二的决定拐向东边走,我们一行人没二话的跟上。

【好丑的布条,像极了神棍的做派,这女的也不露脸,看背影像个阿婆似的,真是世外高人么?】

【叫阿姨差不多吧?叫阿婆的人,你礼貌么?】

【我也觉得那布条好丑,主播能看到弹幕吗?你手上的布条好丑啊,劝摘。】

【神棍的东西,摘掉最好了,不然分分钟反而给你引来真邪祟,哈哈哈!】

“我就不摘,不管我手上绑什么呢。”高宁揽着白姨的胳膊,几乎贴身似的跟着白姨一起走,生怕落单似的。

她也看到那些不礼貌的弹幕了,像个直脾气似的,想怼人就怼人。

【你都挣这么多打赏了,就不能给你的演员换一身像样的衣服?那阿姨身上穿的破褂子,得穿了十几年了吧?】

【何止十几年,十几年前恐怕都买不到那种款式的,扣子还是一排溜的布豆豆,哈哈哈。】

【人家高人穿什么是有讲究的,你们还是礼貌点儿吧。】

【就是,我听说高人都是有神秘法器的,褂子穿这么旧了还穿着,肯定是因为这褂子有神秘力量。】

【主播?这阿姨的破褂子卖吗?我想买来驱邪!哈哈哈!】

弹幕在我感觉已没有看的价值,不过自观念转变之后,想赚钱之后,我的注意力总会被弹幕吸引过去。

“我们是因为穷才没买衣服的,不要想太多。”我开腔回应一声弹幕:

“衣服不是法器,我们跟普通人一样,也要穿衣服,总不能裸奔吧?”

【穷?!!!刚才的打赏那么多??你说穷??你在逗我们?】

“那是给主播的,又不是给我的,再说了,就算有我的份儿,那也要过了今晚,等天亮了我才能拿到。”

“然后才能去买几件像样衣服。”

出乎我意料的是,我只是随口回应一声,立刻就有好几个飞机出现在屏幕上。

【赏你一套衣服!不客气!】

【多买点儿内衣内裤!】

【是僵尸在说话吗?从来没出镜过,只有声音,你要是出镜,我立刻打赏两架飞机!说大话没鸡鸡!】

我“噗嗤”的笑了一声:

“我不出镜,谢谢了。”

“诶?前面怎么那么黑啊?北斗?你走快点儿!前面好黑啊!”

不知不觉间,高宁和白姨已经离我和陈彦峰五六米远了。

听见声音我才突然想起来——

这茂林的东边,是悬崖!古木精的根就在那悬崖底下!

“喂!别往前走!”

“前面有悬崖!”

我一边大喊一边快速跑过去,却见前面被一米一米照亮时,高宁面前三米左右的地方,赫然已是断崖了。

“卧槽!难怪这么黑!妈呀!嘤嘤嘤!吓死宝宝了!”

高宁这人好像有多副面孔似的,生气就怼人,害怕就嘤嘤。

变的有点快,让我都有些迎接不及。

“诶?底下好像有东西?一大片各种形状的平滑石头?”高宁看见了那片祭台的废墟。

当初那祭台被钻地而出的古木精“拱”碎之后,就变成了一地的狼藉式废墟。

深山老林的也没有收拾的需要,此刻忽然又来到这儿,我有些条件反射的担心地底下又钻出来什么东西。

“哗哗哗!”

忽然间,一阵阴风猛烈刮过,我被冷的浑身一颤。

被风眯了眼间,我似乎瞧见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在悬崖底下蠕动?

第253章 眼睛的秘密 “轰!”

突然间,那一片祭台废墟处,突然破土而出一大股黑色的圆柱状物?

我被惊了一下,瞬间想起当初古木精破土而出的一幕!

“高宁!快退后!是古木精!”

我下意识的大喊一声,同时快步冲向悬崖边,从后裤兜里掏出几张黄符。

片刻功夫,雷符符篆于无形中落定于黄符!随时都能甩出去!

“北斗?”

然而就在我紧绷着神经警惕间,耳旁传来高宁的狐疑声:

“你在说什么?你看到什么了?”

闻声,我疑惑的迅速转头看了她一眼,尔后又继续警惕深渊底下。

奇怪的是,刚才看到的“古木精”,仿佛只是我的幻觉。

深渊仍是一片黑暗,除了风以外,什么动静都没有。

【!!!】

【!!!主播没看到?!不是吧?!我都看到了!镜头都拍下来了!好像是一条超级粗的巨蛇!从地底下钻出来了!】

【我也看到了!我的妈呀!主播快跑啊!有蛇!】

高宁垂头看着奇怪的弹幕,她还在喃喃着:

“什么鬼?哪有蛇?我什么都没看到啊,陈彦峰?白姨?你们看到了么?”

“弹幕说有蛇从底下冲上来了。”

“什么鬼?”

然而陈彦峰的回应是连连的摇头,他跟高宁一样,什么都没看到,白姨则看着我,像在凝重疑惑似的。

“古木精的阴气比任何邪祟都浓郁,你看到的应该是残留的阴气,形如古木精,却非古木精。”

“这里……”

“白姨,咱们看镜头吧……居然……看不到,却能拍到。”

而我不必看镜头,都能看到深渊底下,犹如巨龙游动一般的巨大黑影,正在快速穿梭着蔓延于深渊底下。

像极了那天常子麒被破土而出的古木精追逐的一幕。

如果只是残留的阴气,那我倒不必害怕,毕竟是古木精残留的阴气,虽比寻常聚阴之地的阴气更邪乎,但因失了蓄藏的魄体,因此也无伤人的能耐,只能这般“无能狂怒”。

并于这“无能狂怒”中,渐渐消散。

只不过要好长时间,才能彻底消散。

我也垂头看一眼镜头里的眼前,果然如高宁所说,深渊底下的情况,人眼看到的和镜头“看”到的不同。

镜头竟能捕捉到在黑暗中快速“涌流”一般的通体幽黑的庞然大“物”,看着确实像巨大的蛇一样。

颇有大蛇在搅起风起云涌般的好大气势,也因这一幕,直播间里意外又多了数千观众。

这二半夜的,直播间里竟然还有将近四万在线观众。

“滴滴——”

忽然间,用于直播的手机传来一声警报,随后,我手里用来看弹幕的手机,屏幕里的直播间忽然黑了下来。

紧接着就是“直播已结束”五个大字挂在上面。

原来是那个用来直播的手机没电了。

“啊,好可惜!”高宁这才注意到电量,她赶忙对陈彦峰问道:

“你有移动电源么?”

“没有,”陈彦峰摇头同时,还补充道:

“我的手机还有电,不过我的手机在这儿没信号。”

闻言,高宁只剩遗憾的叹息。

不过陈彦峰还是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高宁:

“你可以录下来,回去在放录播。”

“这鬼地方,我是绝对不会再来了,你肯定也不会再来。”

高宁认可陈彦峰说的这话,当即接过陈彦峰的手机,又把我手里的也拿去了。

用支架架在深渊旁,将深渊底下的诡异一幕给录下来。

……

天亮的时候,是早上五点多。

这一夜对我来说还好,我因此前有过在野外过夜的经历,勉强也算习惯了。

而陈彦峰和高宁则满脸被折磨一夜的痕迹,耷拉着乌黑的黑眼圈,连番催促我和白姨带路出去。

他们要回家,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再见到他们俩时,已经是两天后了,我跟白姨在抚市市区的某个快餐店,解决午饭的事。

未几,出入都开豪车的陈彦峰,就像知道我在这儿似的,直接将车开到了快餐店门口。

然而我本以为他是独自而来,殊料他下车后,并没有往店里走,而是戴着墨镜、靠着车门,垂头看了一眼腕表,像是在等人。

几分钟后,有五辆黑色的轿车陆续停在了路边,从车上下来的五个西装男,匆匆小跑到他面前。

陈彦峰这才在有“人手”的情况下,摘掉墨镜,朝我走来。

他这阵仗,不仅引起了我的注意,四周的人几乎都朝他投着注目礼。

本身他就是那种、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阶层的人,上流人士本就更吸引人的目光。

“北斗,从今往后,你去哪儿,我都能派人保护你。”

“???”

他这话,听的我莫名其妙的:

“有病?中二病?”

陈彦峰听到我这话,眼角不爽或错愕的抽了抽:

“我是说你要是需要人,我随时能派人给你打下手。”

“直播那种下三滥的行当,你做实在是浪费,不如去我家。”

我这才算明白了他的来意——

看不上直播行业,却有需要我这种人。

看来是那天晚上的经历,让他确认了我不是神棍,所以我值得他重用。

不过:

“直播怎么了?我凭本事赚钱,碍着你啥了?”

“还有,你看不上就看不上,我没兴趣知道你看不看得上。”

“你家,反而才是我看不上值得去的地方。”

说罢,我就掏出手机给高宁打电话,因为约好的直播时间又到了。

而我尝到了这样赚钱的甜头。

“诶?都是赚钱,站着赚了不比哄那些看直播的屌丝水友强?”

“你知道我家可是抚市首……”

“你打住,”我打断道:

“我说了,我不去你家,因为我没兴趣赚你的钱。”

“只要你接下来的五天老老实实的,你就不会出事,你我的渊源,也可以结束了,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说罢这话时,电话那头的高宁恰好接通了电话,她草草一声“我马上下来五分钟”,就把电话给挂了。

而眼前,陈彦峰仍无离开的意思,他脸色很不好看。

“能不能给个面子?”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家的中天大厦,为什么是眼睛的外形么?”

第254章 散财的缘由 这个问题,成功让我想起了我曾经好奇的事。

眼睛。

看守陈家祖坟的邪祟,在陈家祖坟里用阴烛摆出眼睛的形状。

中天大楼从空中鸟瞰,也是眼睛的形状。

我总觉得这不仅仅是因为邪祟需要开阴眼或开肉眼。

默默思索间,高宁匆匆又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不过她瞧见陈彦峰居然又在时,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

“不好意思了,高小姐,北斗今天不会跟你走了。”陈彦峰还没得到我的回应,就先行替我做主一声。

“嗯?什么意思?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答应好的老是想变卦?”高宁的脸色从刚才的灿烂,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我没说话,但陈彦峰又开始了他那套鄙视链措辞:

“哼,直播挣的那点儿钱,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把这本事,用在干正经事上,比如看看风水。”

“做生意的人都讲究风水,一单业务成不成,高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要是高人说看到了小人,这单业务铁定亏出血,因为小人这个东西,是商场里最恶心又最恶毒的。”

“我虽然不怎么过问家族事务,但我在我爸身旁待久了,耳濡目染的也懂那么一点儿。”

高宁黑着脸冷笑一声:

“关我屁事?说这些给我听?我没兴趣听,还有,我爱直播关你屁事?有没有点儿礼貌?”

“我还说你家挣的钱都是脏钱、是个人都看不上呢。”

眼看着两人一言不合又要开始吵,我赶忙开腔道:

“高宁说的没错,你家挣下来的家产,确实都是脏钱。”

“还看不起直播,我还真看不起你家的脏钱呢。”

“走吧。”

我反正不怕事闹大,说完想说的话,就起身准备跟高宁离开了。

然而陈彦峰纠缠不休的直接一步挡在我面前,咬牙把刚才受到的屈辱给险险咽了下去,努力礼貌的对我说道:

“好,咱不说行业的高低贵贱了,咱就说正事!”

“眼睛,你不想知道原因?我爸今天在家,你可以去我家看看,顺便问问他。”

我心想,我被拿捏了。

我睨了一眼白姨,白姨面无表情的,从她的表情也看不出来什么。

我算是看透白姨了,对她来说,只要没有危险,她就像个哑巴似的。

只有预感到了会有危险时,她才会话多一点,其他时候,她就是跟着我,随便我去哪、去做什么。

“北斗?你不说话啥意思啊?又要爽约?”高宁的第六感也挺强的,她仿佛察觉到了我的动摇。

我左右纠结了一下,最终:

“要不,直播首富的家怎么样?”

“你!”高宁被我气的一下语塞的说不出话来。

“那个……”我快速转动了一下不太灵活的脑筋,勉强挤出一个颇有说服力的理由:

“陈彦峰家肯定有邪祟,咱们直播首富家的邪祟,也是一种探险直播,怎么样?”

“……你……”这下,陈彦峰也生气了。

我一下子激怒了两个人。

然而脸皮早就练厚了的我,依旧大言不惭的说道:

“你家肯定有邪乎玩意儿,至少你也知道的,眼睛,这东西本身就是一种邪乎。”

“况且中天集团还在那样的建筑里……办公……”

这么说话间,我忽然才意识到被我疏忽了的疑点——

对哦,诡异的眼睛形状的大厦,中天集团就在那里办公。

难道眼睛也有类似风水学说的“遇水则发”的能耐?

应该没那么简单吧?

此刻,我已然把糊弄陈彦峰和高宁的事儿给抛到了脑后,拉着白姨的胳膊,一边思考一边往外走。

顺势还一屁股坐进了陈彦峰的车里。

几分钟后,高宁才气势冲冲的走过来,一屁股拍在副驾座位上。

而陈彦峰满脸生气的坐上驾驶座,无声的启动了车子。

……

陈彦峰的家,坐落于星河湾别墅区。

然而有些违和的是——

出入这一大片别墅区的来来往往的人,衣着大多像个农民似的,颇有些粗陋且不是那么得体。

“都是拆迁户吗?农民也能住别墅?”

不等我疑惑发问,高宁也因这一点而起了好奇心,她仿佛忘了十几分钟前的芥蒂,对陈彦峰不懂就问道。

“哼,”陈彦峰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这片别墅区,是我家新增地产业务时盖的,征的地就是陈家村的地。”

“被征了地的同村人,都给赔了一套洋房。”

“另外,我爷爷心善,他还在主持公司的时候,基本都是优先雇用陈家村的人,因为我们一家都是陈家村的,祠堂也是我们陈家新盖的。”

“除了给同村这些好处以外,我爷爷还盖了陈村幼儿园,还开设了陈家村养老金基金,就算不是在我们家公司工作,只要是陈家村的人,年满六十之后,都能领养老金,一个月一千多。”

“总共八千多人在领,光这笔钱,一个月就是八百万,一年将近一个亿。”

“好家伙,真土豪,”高宁倒吸一口凉气:

“你爷爷会不会是因为知道自家挣的钱是脏钱,所以才这样散钱的啊?”

这话,让陈彦峰本就怒气未散的黑脸,又暗沉下来八分:

“你丫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

“噗嗤,”我感觉好笑的咯咯笑着:

“高宁应该没说错,应该确实是这样。”

“那天你爷爷还没走时,他跟我说,你出生之后,他才意识到,现在挣的钱,都是替别人挣的嫁衣。”

我顿了顿后,才对陈彦峰问道:

“我猜这个什么养老基金的成立年头,应该跟你年纪一样大,是不是?”

面对我的问询,陈彦峰沉默了,且一直不说话。

算是一种虽然生气被连番冒犯、但却只能承认的默认吧。

“哈哈,脏钱。”高宁不嫌事大的又重复了一声这两个字。

“你们够了。”

陈彦峰这一路,估计气都气饱了。

约莫几分钟后,陈彦峰在一处人工湖的北岸边,缓缓停下车。

而这人工湖的两岸,只有两栋别墅。

看来能住这儿的……也只有首富配了。

看着南岸,我又开始好奇,住在南岸别墅的,又是什么人?

第255章 八十岁的古董桌 “这里风景不错啊,你们有钱人可真会享受。”

高宁一下车,就先将四周的秀丽美景欣赏了一通。

随后便很不客气又自然的架起镜头,准备立即就开播。

陈彦峰阴沉着脸色,低声对高宁说道:

“现在我爸不在家,你可以这么没礼貌。”

“中午我爸回来时,麻烦你……懂点儿规矩,把这破东西给我收起来。”

“嘁,”高宁对他翻了个白眼:

“你搞清楚状况啊,现在是你让我们来的,不是我们要来的。”

“你不乐意,我们走就是了,北斗都不想来你家,是你非要他过来的。”

说罢话,高宁直接很自然似的来了个左拥右抱,左边勾着我、右边搂着白姨,作势就要转身离开。

我被她这拿捏人的功力给逗笑了,不过初春衣物薄,肢体接触的触感,也在散发着微妙异样。

“咳咳。”我低低轻咳一声,试图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结果高宁就跟什么似的,直接更搂紧了,她还理直气壮似的瞪了我一眼。

“行了行了,我服软,你们赶紧进来吧。”

陈彦峰没什么好气的不耐烦一声,他快步走到自家的带院别墅外,手指在电子锁上摸了一下,门就滴滴两声自动打开了。

我还挺稀奇的,连门锁都这么高科技,他家里头,指不定还有啥更让我稀奇的东西。

不过陈彦峰用密码锁打开他的家门后,映入眼帘的客厅,却是一片令人意外的古色古香。

客厅看起来很大,盘旋而上的旋转式木楼梯,就在客厅大门的正对面。

这门对着旋转楼梯的格局,颇有一种盘旋乘风、扶摇直上九万里之感。

简单的门和楼梯,就形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气派。

而客厅里的茶几、桌椅等等,似乎都是檀木的,看起来很厚实沉重。

唯一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的,是客厅的西南角,摆着一张漆黑的长方形木桌。

木桌的表面黑到泛着油光。

我因着目光被吸引,径直朝那黑木桌走了过去。

却见这木桌泛起的黑油油感,不是漆导致的,更像是使用已久之下,不知不觉中被触碰而搓磨出来的。

“这个木桌,是我爷爷的,”陈彦峰的话音在我身后传来:

“你眼力果然不错,一眼就能看到我爷爷的东西。”

我心想,你误会了:

“我不是因为看出来了什么,才凑过来近看的,而是这木桌摆在这儿,显得很格格不入。”

“你想多了,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

陈彦峰闻声,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就像他不在意我说什么,他只是想跟人,聊一聊他最亲近的爷爷。

“以前陈家村还不是这片星河湾别墅区时,我爷爷住的老屋就在现在这个位置。”

“人工湖也是我爷爷把以前的鱼塘给保留下来后改造的。”

“不然人工湖周边,肯定还能多盖几栋别墅。”

“没法,因为水塘在这儿,周边的地势高低错落的,我爷爷宁愿不盖,也不想掩了这水塘。”

“听我爷爷说,这木桌是他很小的时候就有了的。”

“老屋拆除时,什么都没剩下,就保留了这么个木桌子。”

“放哪儿都不合适,就摆在这角落了,反正窗帘一拉上,就能给挡住。”

“早知道我爷爷他走的那么突然……我就多问问关于这桌子的事儿了。”

陈彦峰一提起他爷爷,语气就充满了无力和遗憾。

“其实这桌子……看起来阴嗖嗖的……”

我本不想在他心情低落时说不吉利的话,但是这桌子给我的感觉,就是浓浓的不祥。

“啊?”陈彦峰一脸的低落瞬间消散似的,转而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

“什么意思?”

我摇摇头,表示我也不知道太多,也拿不出证据:

“反正就是这种感觉而已,你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就像……”

“它很引人注目,会吸引旁人的注意力。”

“你说你爷爷很小的时候,这桌子就有了,那么这桌子少说也八十年了?”

“那个邪道为什么会‘选’中你爷爷,跟你爷爷签契,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总感觉跟这桌子有关。”

引人注目……眼睛……

总感觉有些东西,已经露出了一系列的线索,但我将线索串连之后,却又总想不出什么所以然。

当我从木桌子旁走开时,尽管是背对着那漆黑的木桌子的。

但背后,也总有一种,有双眼睛在看着我的那种感觉。

这奇怪的感觉,令我的背后有些凉嗖嗖。

“喂,陈彦峰,你答应我个事儿,我就帮你家看看风水,怎么样?”

忽然间,我起了个测试的念头——

测试一下到底是这个木桌子真的奇怪,还是我的感觉出了问题。

“你说了我才能决定答不答应啊。”陈彦峰看着我说道。

我站定在客厅里,余光不经意瞥见那旋转楼梯后面,咦?居然还有个小门?

“那是后院,你要去看看么?”

“???”我再次意外:

“你家都这么大了,有前院还不行,还有后院?”

“后院的门怎么跟藏起来似的?”

“哪怕是怕门对门相冲所以把门藏起来,可是方位上来说,哪里是藏就能改变对门相冲的。”

“这后院是不是最近才开的?”我立刻就断定,这房子原来的格局,肯定不是这样的。

陈彦峰点点头:

“我爸的合作伙伴,送了我爸一对摆件,我爸不喜欢,但又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所以才开了一处后院,给扔后院摆着了。”

“不过后来那邪道看到那对摆件时,也没说什么,我很少回家的,没怎么注意,反正这后院,我几乎没出去过。”

“你刚才想让我答应你什么事儿啊?”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你把这木桌子,扔了,我想看看这木桌子被扔了之后,会发生什么。”

“扔?!你想什么呢!不可能!”陈彦峰张口就是激烈的拒绝。

我没什么底气保证什么,但仍赌似的对陈彦峰说道:

“你现在扔,它今晚就会自己回来,你信不信?”

这话听的陈彦峰眼睛都睁大了些,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个神经病。

第256章 石狮镇匕 “你胡扯吧你,桌子又不是活人,怎么可能扔了还能回来。”

“除非你也想来神棍那套,跟我装神弄鬼的,表面上我带出去扔了,你又给悄悄搬回来,然后跟我说什么是桌子自己跑回来的,你这把戏我见的多了。”

“嘁,我没必要那样做,”顿了顿后,我又重复道:

“我说了,你要是能答应,我就帮你看看你家房子,还有你家的大楼是什么情况。”

“你要是以为我在玩什么套路,你大可以自己带出去扔,别让我瞧见你扔去哪了。”

“不乐意就算了呗,我本来就打算回家的,被你给缠来了你家。”

“去你家后院看看,我看看是什么破玩意儿,值当你家特意开个后院来供着。”

陈彦峰快速蠕动了下嘴唇,看起来像是在说无声的脏话,以表达对我的不满,同时才因着我的话而朝旋转楼梯走去。

“啊对了,开后院的事儿,好像是我爸听那邪道的意思开的,我也不确定,等一会儿我爸回来了,你问问他吧,我懒得跟他说话。”

说话间,陈彦峰已经钻到了旋转楼梯后面,通往后院的门并不是高科技的电子锁,而是那种机械锁。

能从里面反锁,但想从外面打开就必须用钥匙那种。

小门一开,后院的空旷感即刻扑面而来。

后院不像前院那样种着好看的花花草草,而是一片光秃秃的,连杂草丛都没有,地面就是黄泥地,估计一下雨,这后院就会因为积水而变得泥泞。

我走出小门,转身之时,就第一时间瞧见了这小门的两侧,竟然摆着一对石狮子?

“这就是你爸的朋友送的那对摆件?”

“我去,往人家里送石狮子,这是要镇什么……”

按照风水学说以及从前流传下来的习俗,石狮一般都是一公一母、成双成对。

左公辟邪,右母看家。

狮于五行中属金,位西北。

然而他家的房子是坐北朝南,也就是说,这后门的方位是朝着正北的。

这位置就摆错了。

石狮子是坐着的,我也没法看屁股看出个公母,俩看起来一毛一样,因此我也不知这性别是否也有出错。

“狮子的煞气极重,没有人会在家里摆这么大型的石狮子,小的金属狮子倒是有镇宅的说法。”

“可是这么大的……还摆在后院……”

“让石狮子在这儿守后门?”

我反正是越看越看不懂,这什么情况。

而陈彦峰一脸无所谓的在旁边站着,眼神更警惕于一直在直播他家内景的高宁。

不应该说是警惕,而是嫌弃的眼神吧。

毕竟被直播自家,挺冒犯的,我也不喜欢生人来我家自作主张的胡来。

石狮子的底座浅浅的埋入土里了一些,我用小木棍刨了刨底座周围的黄泥,刨了约莫十几公分深,才刨到石狮底座的最底部棱角。

刚要不在意的站起身子时,我不经意的察觉有些黄泥,正不经意的滑落到石狮的底座底下。

这意味着……底座底下是空的?

不然黄泥不至于从我刨出来的边缘滑掉到底座底下去。

“你家有没有铲子之类的?我怀疑这底下压着什么东西。”

“底下好像是空的。”

陈彦峰闻声疑惑走来,他半蹲下身子,仔细瞅了一下我刨出来的小土坑。

好像能看见什么,又不确定似的。

“你等下,我有工兵铲,放在二楼卧室里了。”

陈彦峰匆匆来回了一趟,他将两把工兵铲的其中一把递给我后,我跟他就开始一人刨一座石狮的周围。

不知不觉,身旁已堆起了小土堆。

而周边的黄泥被刨开不少后,石狮子竟以极缓慢的速度倾斜,底座犹如失去重心似的向一侧外斜。

我匆匆扔下铲子想把石狮给扶住,却发现石狮十分笨重,不是人力能扶稳的。

“诶,陈彦峰!你过来!底下真是空的,狮子歪了,把底下的空隙给斜着压住了。”

“我来了!”

高宁一声高呼,将手机放下之后,一路小跑的跑了过来。

我好陈彦峰合力也极吃力才勉强将石狮子挪开了一丝丝。

“啊!”

蹲在石狮旁第一个瞧见石狮底部究竟有什么猫腻的高宁,突然惊呼的跳站起来:

“卧槽!底下埋了对眼珠子!圆溜溜的眼珠子!”

“就跟在看着我似的!卧槽!吓死我了!”

我吃力的继续撑着石狮子,对高宁咬牙说道:

“你别怕,除了眼睛以外,一定还有别的东西,那个才是关键。”

高宁满脸不乐意的疯狂摇头,我和陈彦峰快撑不住了,我俩异口同声的朝她吼了句“快啊”,她这才满脸不乐意的又蹲下身子。

看也不看底下,就把手伸进去了。

“你们可扶稳了啊,不然我的手要是压底下了,你们就负责给我养老吧。”

“诶?我摸到了啥?不是圆的,长条的,冰凉凉的。”

高宁磨磨唧唧的说话间,她的手已在从底下抽出来。

映入我和陈彦峰眼帘的,是她手心里捏着的一柄……

青铜匕首?

“哇塞?匕首?这玩意儿应该是古董吧?”

“怎么压在这底下?”

我心想底下应该没别的了,除了那对眼睛,暂时不动最好,免得引起打草惊蛇、破坏掉某种完整却隐形的布局。

“我不信这对石狮是你爸的合作伙伴送的,肯定是那个邪道弄来的。”

“弄一对煞气重的石狮来,就为了压住这玩意儿,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说话间,没关的后院小门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不多时,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冷着脸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那阴沉的脸色,仿佛正在因什么而感到生气震怒似的。

“你们在干什么,谁让你们在我家胡来的!”

陈彦峰听到声音才转头,随后才不情不愿般唤了声“爸”:

"他是我爸,你有什么问题就问他吧。"

说罢,陈彦峰竟然撂下我跟高宁,就这么从那中年男人身侧回了客厅?

这让我和高宁顿时满脸尴尬,毕竟这可是眼前人的家。

“叔叔好,我是个……看风水的。”

第257章 儿子重要,还是财富重要 “去客厅说。”

陈彦峰的父亲凝重着脸色,仿佛不希望我们在后院似的,催促我们离开后院。

仿佛这后院存在着不能被我们发现的东西。

我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而高宁已经老老实实收起手机、把屏幕也熄灭了。

不知道直播关了没有。

客厅里,陈爸还算周道的泡茶、给我们倒茶,但脸色一直黑乎乎的,不开心全写在了脸上。

“你们年纪还小,不懂什么规矩,以后可要记住了,去别人家里时,不能乱跑乱看,知道了么。”陈爸一副教训晚辈的语气,一边喝茶,一边冷着话音。

看似是在说教,实则更像是在对我们说——

你们的表现让我很不开心,太没教养。

“呵呵,叔叔,本来我们不想来的,”顿了顿,我提高嗓门儿,望着旋转楼梯说道:

“是陈彦峰非要我过来。”

“陈彦峰?你个龟孙,躲起来干什么?下来!”

我当着陈爸的面儿就用骂人的字眼,把陈爸的眼睛都给惊大了一些,高宁则在旁倒吸了一口凉气,我都听见了她的吸气声。

“你……”

“叔叔,您别见怪,我这人本来就没什么教养,你都指着我的脸骂我没教养了,我还装啥呢,”我没皮没脸的微笑着,紧接着就直言道:

“没教养可比没人性强。”

“挪的那两头石狮子,是要压住什么,我看见了。”

“那青铜匕首,是摄魂匕,叔叔您为了保住现在的荣华富贵,摄走了几个人的魂啊?”

此言一出,陈爸的脸都像石化了似的,震惊糊了他满脸。

我冷笑着“嘁”了一声,同时站起身来,顺便把高宁也给拽了起来:

“高宁,咱们走,再不走,这货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

高宁估计是被我的话给吓坏了,她满脸不可思议的任由我拉着她往客厅门口走,压着嗓子对我急急问道: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摄魂匕?”

“你站住!”

我还没能回答高宁的问题,身后就传来陈爸的怒喝。

我还真有点儿怕一会走不了了,先把客厅的门给打开后,我才站在门口处,颇防范的看着陈爸:

“干嘛。”

“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陈爸反应过来后,不出意料的开腔反驳:

“你这小伙子,看着年纪不大,竟然能张口就说这么、这么恶毒的胡话!”

“爸。”

此时,陈彦峰从二楼下来了,他站在楼梯口,打断般开腔一声:

“我一直都觉得那对石狮子怪怪的。”

“如果北斗兄弟说的是对的,我反而还觉得合理了一些。”

“你个臭小子!我可是你爸!你怎么能信外人的胡说八道?还是这么严重的诽谤!我怎么可能干那种事!”

陈爸一看就跟陈彦峰关系不好,此刻他的辩驳也像在训斥儿子、且不容反驳似的:

“你从哪儿带来的人?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叔叔,”我微笑着看着他说道:

“我说的有没有错,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啊?什么试?试什么?”陈爸瞪着迷惑眼,又像在装傻,又像真不知道。

我只觉得,人生如戏,这人演技不错。

“摄魂匕跟普通的刀一样,可以用来杀人,但摄魂匕不用捅进人的身体,就能杀人,所以试试不就知道了。”

“叔叔要是敢用摄魂匕,在自己身上割一个伤口,那就当我在说胡话。”

“你让我下跪道歉都可以。”

陈彦峰在我说话间,快步走了过来,他脸上的情绪很复杂,似乎虽然跟父亲不合,但不合不代表完全不把父亲放在对立面。

尤其是可能有危险的时候。

“拿猪或者鸡试不行么?万一你说的是真的……”陈彦峰支支吾吾,言辞里的维护之意、生怕真有万一的畏惧,不言而喻。

“我现在才明白,那邪道为什么看着这么年轻了。”我说话间,于不经意中将高宁门外推了推:

“也是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陈彦峰要去猞猁精的老窝里找邪物。”

“摄魂匕怨气重,而石狮煞气重,借煞气镇压怨气,怕是镇不住了,所以才要多方寻找邪气重的。”

“无辜被摄魂匕抽离三魂的人,怨气当然重了,一个倒是能震住,两个也行,或许三个也可以。”

“会夺魄邪术的,我只见过一种,不是邪祟都会夺魄。”

“邪道为了夺用更年轻的魄,必须借住摄魂匕,到底死了几个人?估计只有你和你爸知道。”

说话间,我看向陈彦峰:

“你爷爷跟你爸,说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爷爷为了护着你,不让邪道惦记你的魄身,定也干过这种事。”

“而你爸为了守住现在的家业和财富,那必然也干过。”

“现在那邪道没了魄身,只是一缕孤魂野鬼,过几天就要魂飞魄散了。”

“谁知道你会不会为了跟邪道‘合作’,以守住现在的家业,再干一回这种事。”

说话间,高宁已被我先推出了客厅门,随后我“嘭”的一声把门给关上,拉着高宁快步离开陈家。

“你说的好吓人,他们一句话都没说,你怎么确定你说的是真的?”

高宁被我拉着快步疾走,三步就要踉跄着小跑一下。

“看到那青铜匕首的时候,再加上那天在陈家祖坟时,看到了那邪道,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所以就意识到了,疑点都是有原因的。”

“可惜警查办案看的也是尸体,没有尸体,就没有发生杀人案。”

“那……”高宁不知为何,满脸忧心忡忡的: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陈彦峰他爸这么怕失去家业……”

“那你说,是儿子重要,还是财富重要?”

闻声,我突兀的顿住了脚步。

“这个问题……”

我回头睨了一眼身后,理论上,按陈彦峰之前的表现,他应该会追过来的才对。

可是身后空荡荡的……

“算了,你当我没说话,我感觉背后凉嗖嗖的,这地儿没什么人,空气都阴嗖嗖的,赶紧走吧。”

高宁说话间,已然走在了我前头,然而我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258章 失忆 “走啊?傻愣着干啥呢?”高宁不解我为何突然不走了。

我看着她,又看了一眼身后。

陈家那豪华别墅也一片静谧的,从外头看起来,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感觉你的……有道理。”

我转身快步又朝陈家跑去,心里越想越觉得刚才陈爸对我的回应,其实是做给陈彦峰看的。

想起陈彦峰那不注意就被忽略了的动摇、对他父亲的那一丝维护。

我感觉陈爸像只老狐狸,他好像在某些事上,成功了。

“诶!”高宁的声音在我身后传来:

“我咋办啊?我在这等你?”

“卧槽你跑慢点儿!”

听到高宁的声音时,我已跑回陈家别墅的前院门口。

诡异的是,刚才明明没人出来过,这铁栅栏式的门,已经严密的锁上了。

危险的气息,让这栋豪华别墅,看起来就像一个囚笼。

“卧槽,锁门了?动作这么快?陈……”

高宁想扯起嗓子就喊陈彦峰出来开门,我立刻制止她的声音:

“走,绕后面去看看。”

“刚才那青铜匕放回石狮子底下了,看看石狮子有没有变化,没有的话,咱们就走。”

“有的话……”

“说明青铜匕被拿出来了?拿出来用了?”高宁的反应越来越快了,不用我说完,她就能明白我想说的是什么。

她率先绕跑到了别墅的后面,隔着金属的高高围栏,我和她一眼就看出来,石狮子歪了。

不只是歪了一头,两头都歪了。

这说明——

“左边摄魂匕,右边还有别的邪器。”

“摄魂匕以三魂为食,万一……那真就没救了。”

我莫名急了起来,抬眼,这栅栏至少四米高,顶部还尖尖的,攀爬的话,也没有踩脚的地方,一不小心就会被顶部的尖尖刺伤。

就在我琢磨该怎么办时,身旁的高宁不知在鼓弄什么,几秒后我才看清,她把直播杆举起来了,屏幕也清晰的亮着。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主播我突然上线!是为了直播一起失踪案!”高宁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喊,生怕声音不够大、周围若是有人、怕那些人听不见似的:

“还记得之前直播时,跟我同行的那个朋友吗!”

“他在这儿失踪了!”

“如果!我找不到他了!那么他肯定是在这里遇到了危险!”

“就在这栋别墅里!”

“里头的人听见了没!丫给老娘把陈彦峰放出来!不然我一定把事儿能闹多大闹多大!”

高宁喊话到最后,几乎是在以泼妇骂街的架势,叉着腰举着直播杆,朝别墅里头死命的尖锐叫喊。

“滴滴,啪嗒。”

喊话的短暂静谧间,别墅的前面忽然传来电子锁被打开的声音。

闻声,我跟高宁面面相觑,尔后快步朝前面跑去。

陈彦峰并没有出来,这前院的铁栅栏门,却不知是被谁打开的。

犹豫要不要进去时,院子里那通往客厅的门,又传来一声“啪嗒”的开门声。

睽睽目光下,陈彦峰面无表情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不是面无表情,而是呆滞、无神,就像个麻木的行尸走肉?

“你没事吧?”高宁也懒得再管直播,收起直播杆,将屏幕熄灭、手机揣进兜里后,就急切的凑过去关切他。

然而陈彦峰就像没听到似的,依旧呆呆着眼神往前走,甚至就像连我们俩都没看到。

“什么情况?”高宁满脸问号的看向我。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身上的气息没什么异常,用我这几乎残疾的眼睛去看,也看不到诸如三魂不稳乱晃等等异常。

主要是现在我没有证据证明,刚才高宁的猜想是不是猜对了。

也没证据证明陈彦峰的父亲真能为了守住财富而虎毒食子。

因此也无法推断——

那没了魄身的孤魂野鬼邪道,是不是就藏在陈家别墅里。

我犹豫要不要强闯陈家别墅,又担心这种状态的陈彦峰会出事。

最终只能跟高宁一起,跟在他身后。

过了一个多小时,陈彦峰的脚步已沿着别墅区的蜿蜒小道,走到了别墅区的大门口。

站在车来车往的主干道旁,我忽然瞧见陈彦峰的后背,微微的抖了一下。

他缓缓转过身来,眼神终于有了光彩,而不是像刚才似的一点神儿都没有。

“诶?”他疑惑一声,奇怪的环顾了一圈四周,又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我不是在二楼么?怎么走这儿来了?”

“你们不是在后院的么?咋回事?”

“……”我估计他是被什么邪术,抹掉了记忆,这么一想,我忽然觉得那个邪道有点摸不透了。

“你装什么呢你,走这么多路你腿不酸吗?”高宁虽然见识过几次诡异的事了,但眼前这个,她第一反应就是翻白眼、以为陈彦峰在演戏:

“你爸他……”

“别说了,”我打断高宁,因为我知道,我们是外人,在陈彦峰没有记忆的情况下,说的话可能会让陈彦峰半信半疑,用解释就取得一个人的信任,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慢慢来比较好。

“什么啊?腿是有点儿酸。”陈彦峰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又半蹲下身子,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脚踝:

“难道我梦游了么?我明明有点儿犯困,在二楼刚想睡觉,就听到北斗你喊我下来。”

“然后就在这儿了,我应该没有梦游的毛病吧?”

我不动声色的朝他微笑了一下:

“你爸回来了你不知道么?”

陈彦峰先疑惑后摇头:

“他回来了?”

“走,回家吧,你不是说有事想问他。”

他说完这话就在自己身上到处摸车钥匙,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只能又嘀咕着自言自语“我梦游了还是做梦了”之类的话,又朝别墅里头走。

高宁像是下意识似的揽紧了我的胳膊,满脸都是害怕的:

“北斗……还去么?我害怕……”

高宁的胳膊挺细的,还软乎乎的,触感莫名的微妙。

只是这肢体触碰间,我总是会下意识般想起胡小蛮,于是我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胳膊,拒绝被她搂着:

“去,得去。”

“陈爸不可能会邪术,那个邪道,可能真的躲在那别墅里。”

我想起了那个黑到发油、“年纪”至少八十岁的那个木桌子。

第259章 会“走路”的诡桌 “这都快一点了,我爸怎么还没回来。”

快要走到陈彦峰家的时候,他没看到他爸的车,这便嘟囔了一句。

高宁眼神复杂的看着前面的陈彦峰,尔后又凑到我耳旁,低声嘟囔的问我:

“这货看着不像是装的,好像真忘了刚才发生过什么似的。”

“这是怎么办到的?”

眼前,陈彦峰已经走到他家门口,“滴滴”的开锁声响起。

“陈彦峰身上有他爷爷给的护身符,按理说那邪道没法对他做什么,现在看来,是我想的太乐观了。”

“刚才也没瞧见他爸开车出来……”高宁满脸的疑惑,几乎都没消散过,他到处张望这偌大的别墅区,目光倒是更常投向眼前的人工湖。

我知道女人都有天生的第六感,她应该是感觉这人工湖可能有什么奇怪吧。

“我怀疑他家里那张黑桌子有问题,跟我刚才在他家时说的那样,就算是扔了,也可能会自己回来,一会我想试试我这判断有没有说中。”

“既然没看到他爸离开别墅区,那他很有可能还在别墅区里,咱们顺便开车绕着看看。”

“嘤……听你的吧……”高宁总是露出胆小需要依靠人的样子,这在我感觉就怪怪的。

因为胡小蛮不是她这样。

现在我都分不清胡小蛮才是正常的女孩子,还是高宁才是了。

收起有些杂乱的思绪时,陈彦峰也恰好朝我们招手,让我们过去、去他家里。

进入他家客厅时,陈彦峰一脸自然的说道:

“你刚才不是说要这黑木桌就算扔了也能自己‘跑’回来?”

“反正我爸不在家,我扔个试试?”

他这话说的不经意,甚至不经意到像是在说笑,而我却察觉到了一丝细节:

“你意思是,这黑木桌,是你爸保留在这的?”

“是他不愿意扔的?”

陈彦峰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是啊,我妈之前想给扔了,把那个西南角弄成开放式吧台,毕竟窗户边儿看出去就是人工湖,外面风景也好。”

“朋友聚会什么的,在这儿喝杯鸡尾酒也很不错。”

“是我爸不同意的。”

“诶?那你妈去哪了?怎么不见你妈在家?”高宁心直口快的问道。

陈彦峰脸上闪过一丝挣扎,犹豫了两秒,才开腔直言回答:

“早就离婚了,我妈不是抚市人,是我爸上大学时,在学校认识的,我初中时他们就离了。”

“哦哦哦,不好意思。”高宁无意中提及了冒犯的话,她当即表达歉意。

“嘁,离婚在现在很正常,我爸都离了三次婚了。”

“啥?!!”高宁惊讶的当场就惊呼出声:

“卧槽,你爸这玩儿的挺花啊。”

“我爸也离婚了,不过到现在都没再娶,天天就围着我转,我嫌烦就让我爸给我买了个公寓,我自己住单身公寓。”

陈彦峰好像觉得离婚结婚没什么大不了的,他露出坏笑的表情,对高宁油腻道:

“要不咱俩也玩玩儿?反正结婚离婚而已。”

“去你大爷的,闭嘴吧你。”

我懒得听他们吵架,当即插嘴说道:

“要不咱把这桌子搬走?看看你爸晚上回来会是什么反应。”

陈彦峰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就像他虽然跟他爸不对付,但也不想主动去触碰他爸的逆鳞。

“走吧,我爸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今天是周一,公司例行要开一大堆会,各部门走一圈,都要到二半夜了。”

说着话,陈彦峰已经朝黑木桌走过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目光的余光投向黑木桌时,仿佛幻觉般瞧见有浅浅的灰雾,在木桌桌面飘散出来。

还以为是眼花,我晃了晃脑袋,定睛再看时,那木桌竟却什么异常都没有。

而陈彦峰已经独力将黑木桌给抬搬起来了,正艰难的一步一步往外挪。

我走过去搭把手,跟他一人一边的抬着木桌。

还别说,这破桌子还挺沉,少说得一百多斤重,高宁也想搭把手抬一下,结果直接“哎哟”一声:

“腰差点给我闪着了,咋这么沉。”

“这铁定不是红木的就是黄花梨的,不过红木和黄花梨没有黑色的吧?”

“看着也不像是涂了黑漆……”

陈彦峰跟我将木桌抬上他的MPV后车厢后,才一边关门一边回应道:

“你说中了,这确实是黄花梨的,我以前好奇的时候琢磨过,还找了懂看的木匠上门来看过。”

“确实是黄花梨。”

“木匠也说挺奇怪的,因为咱东北根本不长黄花梨这种木材,要去到南方的沿海地方才有,而且很金贵。”

“以前那年代,东北这地儿的人家,一般能用铁桦都算大户了。”

“我也想不通我爷爷怎么弄来的这玩意儿,以前交通又没现在这么发达。”

“那、那个木匠有没有说,为啥这黄花梨是黑的?”高宁不懂就问:

“别的木头我不懂,值钱的我木头我倒是懂点儿,黄花梨的东西,就算是一颗珠子,那也得上千的价码。”

“而你这……”

“哼哼,这木桌子,能卖一百万。”陈彦峰不等高宁说完,就略显嘚瑟的抖了抖眉毛,道明了这木桌有多值钱。

“嘶,一百万!”高宁果断倒吸一口凉气,看这破木桌的眼神都不对了,几乎一直在散发着看到金子般的精光。

“上车。”

陈彦峰招呼我们上车,待车启动并缓缓行驶于别墅区的小道后,才又继续说道:

“正因这么值钱,也因这么沉,就算让你知道这桌子被扔哪儿了,你一个人的话,又没车,根本抬不走。”

“咱走远点儿把桌子‘扔’了,想装神弄鬼悄咪咪搬回去,没车没帮手,也办不到。”

我知道陈彦峰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冒犯我、怀疑我在装神弄鬼的意思。

这个别墅区的大,超乎了我的见识,陈彦峰开了半个多小时的车,一路深入到更深处。

而水泥铺的小道,仍还没有走到尽头的迹象。

陈彦峰随意在一处背坡附近停了车,跟我合力将木桌子“藏”到了背坡处。

站在路面,都看不到木桌子的存在。

“走吧,饿死了,回家吃饭。”

第260章 一肚子秘密的父子 又是半个多小时,折腾回了陈彦峰家里。

出乎意料的是,陈彦峰居然会做饭。

我跟高宁在客厅坐着,十分钟的功夫都没有,他就煮了一锅面出来,闻着还挺香。

面汤里还有三个煎蛋,青菜看起来也很诱人。

面看起来有点像泡面,但面的上面有很细的小点点,看着好像不是普通的面。

总之面虽简单,但能看出来陈彦峰的厨艺很成熟。

“这是鲍鱼鱼籽面,很好吃的。”陈彦峰简单介绍一句,就自己在那秃噜秃噜开吃。

我跟高宁也早就饿了,各自给自己盛了一碗,颇显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大口大口吸面。

这面是我第一次吃,那种鲜美和筋道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只会说个“好吃”。

不知不觉,我居然吃了两碗,而且还想吃。

“这面是哪买的?分享个链接?”高宁也吃了两碗,仿佛意犹未尽似的,看着已空的锅子,吧唧着嘴问道。

“哼,”陈彦峰微笑着哼了一声:

“这是从岛国空运过来的,一斤三百多。”

“你想吃就拿点儿回去呗,我家里还有两箱。”

“卧槽?这么贵的面?”高宁虽然是小康人家出身,但见过的世面也没比我多多少:

“那刚才那两碗,光是面不都得……上百块?”

“我还没吃饱,能再煮点儿么?你厨艺很不错啊。”我对钱和价格没什么概念,只知道自己没吃饱。

陈彦峰倒是随和的点点头,高宁赶忙又附和一声:

“哎我也没吃饱,再给我也来一碗吧,带就算了,显得我小家子气的。”

吃饭间,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几乎注意力都被好吃的面以及陈彦峰的厨艺给吸引走了。

陈彦峰还说,他想开个餐厅,因为他喜欢下厨,但他爸不同意,他爸只有他一个儿子,还是希望他能继承家业的,也只有他能继承。

而陈彦峰却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也是他跟他爸的矛盾之一。

“嗝~这顿饭,绝了~你要是开餐厅,我一定……”

一边说话一边站起来伸懒腰的高宁,慵懒的话音莫名戛然而止。

她的目光投向客厅的方向,不知看到了什么而那么惊讶。

我不经意的沿着她的目光转头望去,这一看不要紧——

那个空了的角落,黑木桌竟然!

又“回”到了原位?!

“卧槽……我这鸡皮疙瘩……陈彦峰!你看!那……不是我眼花了吧?”

高宁被吓的语无伦次了,而陈彦峰闻声望去时,几乎也被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咣啷”一声,餐桌上的碗被慌张的高宁不小心碰到,直接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啊,闹诡了……北斗,咱还是走吧!这也太吓人了!”

高宁被吓的拉起我就想逃,而我则反手攥了攥她的胳膊,作为一种安慰吧。

“别怕,桌子而已,又伤不了人。”

“呼……”陈彦峰不知为何,像松了口气似的呼出一口气。

我没看懂他为何是这样的表现,为什么会因为看到木桌子回来而松一口气?

“算了,我的家事,就不劳烦你们也跟着受惊吓了,”此时,陈彦峰莫名这般开腔,对我们说道:

“你们想回家的话,我送你们回家吧。”

“至于这桌子,既然它非要待在那,那就让它待在那吧。”

“陈彦峰。”不等陈彦峰要带我们离开,我就立刻开腔,冷静的对他问道:

“失忆,你是装的。”

“啊?”高宁被我话给惊到了,旋即就是一脸的又慌又不耐烦:

“你们到底,我怎么看不懂了。”

“你们先走吧,我决定了,我的家事,我自己处理。”

“麻烦你们了。”

陈彦峰并不回应我的话,而是颇显强硬的将我和高宁“请”着走向客厅门口处。

我已经有结论了。

他爸其实一直都在家,我没猜错的话,就在二楼,根本就没有走。

而刚才我和高宁离开时,陈彦峰跟他爸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只是最后的结果,并不像我担忧的那样,也不像高宁的第六感担忧的那样——

他爸会在财富和儿子之间,选择放弃儿子。

“你之所以松了一口气,其实情绪很复杂,对吧。”

被陈彦峰请出客厅、站在前院里,在陈彦峰把客厅的门关上之前,我才开腔。

而陈彦峰顿住了关门的动作,也不说话,脸上面无表情的,像是在等我继续说下去。

“那邪道无处可去,只能藏身于那木桌之中,这是木桌回来了的原因。”

“也是八十年前、这木桌就在你爷爷家里了的原因。”

“更是你爷爷发家致富的原因,因为那木桌,本就是一种类似魄身的容器,能容留邪祟寄身。”

“桌子回来了,说明你爸是安全的,你爸没有被那邪道侵魄逐魂。”

“但也说明了另外一件事。”

“刚才你爸被我戳穿了用摄魂匕、借摄魂匕以魂为食的‘能耐’,曾杀人夺魄,供邪道寄身之用。”

“邪道或许在威胁你爸,在你和财富之间二选一。”

“而你爸果然财迷心窍,一时糊涂之下,对你出手了,但又因为还有良知,主动放下了伸向你的屠刀。”

“你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原谅你爸一回,只有装失忆,才能像以前那样,跟你爸还是正常的父子,然后自己来解决,呵呵。”

“你是不是有点太天真了。”

陈彦峰久久的垂着面无表情的脑袋,我的话,他既不反驳,也不回应,我不知我的判断是否正确,但他这个表现让我觉得。

至少事情的大概情况,被我猜中了。

“我爸安全就好……”沉默间,陈彦峰如此嘟囔了一句。

言外之意是指,虽然他爸险些选择放弃他,被邪道利用着、将屠刀对向他。

但木桌能回来,说明邪道还藏在那木桌里,试图对他行凶的,确实是他爸,而不是侵占了他爸魄身的邪道。

所以,他爸安全就好。

这也是为什么他装失忆,佯装无意提及,主动跟我一起把木桌扔了的原因。

他就是想确认他爸还是他爸,他爸是安全的。

第261章 原来是诡兄 “陈彦峰,我现在还挺想帮你的,你要是说不用了,那我就走了。”

“你若需要,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这话说出口之后,心里立刻就起了动摇,动摇于后悔管闲事和主持正道之间。

陈彦峰一动不动的,就在我以为他以沉默表示“不需要”、我正要转身离开时,他忽然抬起了头看着我:

“你能……怎么帮我?”

此间,高宁仍然一头雾水的,不明白我跟陈彦峰在说什么。

“你们到底……我怎么看不懂也听不懂呢?”

“那邪乎唧唧的桌子,烧了不行么?我了个艹,你明知道是邪乎玩意儿,还扔在家里摆着,心够大的啊。”

高宁张口就是对陈彦峰一通数落,而陈彦峰无奈似的对高宁笑着回应道:

“你去烧试试呗,不然你以为那桌子,为什么是黑色的。”

“啊?”高宁反应迟钝的疑惑一声,几秒后才反应过来陈彦峰话里头的话里有话:

“哦哦哦,你意思是……黄花梨没有黑色的,我之前疑惑这黄花梨桌子为什么是黑色的……”

“哦哦哦,原来是被烧过,却没能给烧掉,是这个意思?”

陈彦峰哭笑不得的点点头,说反话似的“夸赞”道:

“你真聪明。”

高宁一下就听出来了这是在说反话,其实是在说她笨,脸上一下就露出了生气的表情。

“我没跟你们说实话,你们奇怪桌子为什么这么黑时,我是觉得吧,你真有能耐的话,迟早能知道为什么是黑色的。”

“我没有试探你能耐的意思,其实主要也是懒得说,觉得你不用问我也能知道原因。”

这些浪费时间的磨叽,我懒得搭理,更懒得搭理还是一脸懵逼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的高宁。

“你爸呢,叫他下来,我要跟他聊聊。”

陈彦峰颇让我意外的点了点头,然后门就这么开着,他就走回了里面。

高宁有些抗拒再回这个有邪乎玩意儿的豪宅,但在我的“拉拽”下,她只能硬着头皮又回去。

一入内,她也不走向客厅,而是走向了餐厅,坐回刚才她吃面时的位置,脸色显得坐立不安的局促。

不多时,二楼传来浅浅的脚步声,未几,陈爸就阴沉着看不透的黑脸,从楼梯慢悠悠走下来。

好像黑脸不是因为在生气,而是……本来就长这样?

“把摄魂匕给我,我要销毁。”看到陈爸下来,我没任何废话的直言了我在这的原因。

“啊?”陈爸的反应很大,拒绝写了满脸,仿佛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

我轻笑一声:

“怎么,这么血孽深重的邪器,您留着还有用?”

“不是,主要是这东西……”陈爸犹豫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就像对他来说,我仍是个不该知道陈家秘密的人。

但他又知道,陈家的秘密是什么,我已经知道了。

看陈爸的脸色这么黑,像是装了满心心事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在背负很大压力。

旁人却不知他的压力,具体是什么。

我凝视他的脸时,注意到他的眉毛,有点像面相学上说的兄弟宫?

“你……你还有兄弟?”我问道。

陈爸疑惑的昂起脸来,对我摇摇头:

“没有啊,怎么了?”

我眯着眼,感觉不对,不过这不对,不是指陈爸在说谎话,而是他也不知道。

“不可能,你肯定有兄弟,你的眉骨之相显示,你有兄弟。”

可能我说的话,跟陈爸的认知完全不同,他“嘁”的嗤笑一声,像是看穿了我是个装神弄鬼的人似的,讥讽的语气都显露了几分:

“你说这话之前,我还以为你是个道行高深的小兄弟,可是现在居然说我有兄弟?我都五十多岁了,我要是有兄弟,我能不知道?”

“你这小兄弟,有意思啊,摄魂匕倒是说中了,现在居然又说偏了,你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只是在装神弄鬼啊?”

被质疑我倒没什么感觉,反而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祖坟被邪道派人守着……

眼睛……

摄魂匕是为了夺魄……

木桌是八十年前就有了。

最后一个问题要是能连上,那么关于邪道的真实情况,就能揭开了:

“你是在陈家村出生的么?也就是这个别墅的位置、原来的老房子里。”

陈爸眯着疑惑和质疑的眼神看着我,点点头后,对我反问道:

“是又怎么样?”

“……”

我现在是真发现了,人的嘴,骗人的鬼——

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不能全信。

陈彦峰的爷爷跟我交谈时,他说他是在外面娶妻生子的。

实际上并不是。

而是凭着旁门邪道发家致富之前,陈爸就已经出生了。

邪道为什么会守着祖坟,为什么非要指定要陈彦峰的魄身,那是因为有血脉相连!

他无法随意夺任何人的魄,只能夺五行八字与他相合的。

而血脉相承,陈彦峰当然是最好的人选。

邪道一定是陈爸夭折了的哥哥,夭折阴胎怨气比任何人都强,再加上一些因缘际会,陈爸的哥哥,成了这世间的孤魂野鬼。

通过某种邪术修炼出些成果后,这才反过来对陈彦峰的爷爷“讨债”。

陈彦峰的爷爷有愧于他,所以至死都想保守住这个秘密。

他的私心是不让孙儿出事,又不想让自己那夭折的长子也彻底魂飞魄散。

我想了想,最终决定不将这一层推断告知陈爸和陈彦峰,只转而对陈彦峰说道:

“陈彦峰,有一样东西,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找到,那东西能保护你,你跟我一起去找吧,还有。”

“把你的护身符给你爸。”

“啊?你不是说,我爷爷让我不论如何都不能摘掉护身符么?”陈彦峰似乎从来没摘下过那桃木牌,此刻我让他摘下,他反而犹豫着不愿意。

“最好的保护是主动出击,我想找的东西,不仅能保护你,还能让那躲在桌子里的邪祟,彻底魂飞魄散。”

“真的假的?是啥啊?好找么?不能等找到了,我再摘护身符么?”

“不行,现在你爸比你更需要。”

第262章 传说中的龙宫镇 陈彦峰几番问我,那能让邪道魂飞魄散的东西是什么,我都没有直说。

其实我这样透露、天底下存在这样的东西,是在对陈爸做最后的试探,试探他是否真的不知道……

那邪道是他出生前就夭折了的哥哥。

以前的时候,夭折死胎都会被随意丢弃在山里,甚至重男轻女思想盛行时,就算不是夭折的死胎、也有很多女婴被这样丢弃。

直至活活在山野荒林里被饿死。

现在这种事几乎没有了,但在以前来说,是很寻常的情况。

如果邪道是一出生就夭折、然后被扔在了“约定俗成”般的死婴的“集中弃置地”,在那样的浓郁怨气中,才能闹邪的可能性。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陈爸不知道也算正常,因为没有人会把自己做过的恶,随口就说出来。

很多时候,人更会选择将自己做过的恶、一直带到棺材里,永远不会说出来。

陈彦峰的爷爷,应该也是这样。

看陈爸对我的话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我也大概确认了,他可能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把你的护身符摘下来吧,先给你爸用戴着。”

我再次对陈彦峰开腔,让他摘下那雷击桃木做的木牌。

兴许是他爷爷留给他的珍贵东西,陈彦峰脸上写着不乐意,但他复杂着脸色犹豫了几秒,还是听从的取下了一直好生佩戴着的桃木牌。

“别给我弄丢了。”陈彦峰将桃木牌递给陈爸,嘴里不舍地叮嘱一声。

陈爸也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接,最后还是接下,戴上脖子后,将木牌掩进白西装里头,从外表来看根本看不出来他佩戴的东西。

我从兜里取出一沓黄符,让陈彦峰找红墨水来。

我将我的一滴血滴入红墨水,以此画出一道道雷符。

“这东西有用么?我家这么……你在我家贴这个……”陈爸默默看我把雷符花完后,这才忸怩着隐晦表达,他觉得这东西跟他的家,显得格格不入。

“等我再来时,这符就可以收拾起来了。”

我并不理会他的抗拒,径直将二十一道雷符,密集的圈置于黑木桌四周,以雷符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画地为牢。

我判断邪道肯定就躲在这里面,他现在没能耐显形来作什么幺蛾子。

只要暂时困住他,等我把东西找来,就是这邪道魂飞魄散之时。

到时候,再躲在这火都烧不掉的木桌里也没用了。

雷符将陈彦峰家客厅的西南角,沿着地面“圈”了起来。

陈彦峰脸上露出哭笑不得,就像不信这法子能有什么用,但也不敢完全不信,只能默许我的动作。

……

回到抚市市区后,白姨还在旅馆里,我跟高宁和陈彦峰暂时分道扬镳,我回旅馆,有些事情要问问白姨。

雷击木作为护身符,可以让邪祟不敢接近人。

因为我小的时候,姑奶奶曾用有雷气的伞,再加上一些法术,灭杀了血丝诡。

我就想着——

躲在火都烧不掉的木桌里的邪道,能不能也用某种对邪祟来说有攻击性的雷击木,一击灭杀。

以免邪道继续危害人间。

“去年五月份的雨季时,有七十多道雷同一时间落到了一个村子里,导致那个村子七十多户人家遭雷劈中。”

“你们或许可以查一查那雷落到哪儿了,去那边找找看,兴许能有些收获。”

白姨听我转述了一通关于木桌和邪道的事,又听我想找雷击木来灭杀邪道,她对我这么提议道。

“七十多道雷?没死人吗?”我几乎不看新闻的,除了以前在家里时,我爸会在吃饭时看新闻联播。

出来之后,我几乎连手机都很少看,不像胡小蛮他们,一闲下来就会玩手机。

“正是因为没死人,那七十多道雷才显得有些奇怪。”白姨话不说透的对我说道。

言外之意,七十多道雷落下,却没有人被雷劈死,肯定是那个地方发生了不为人知的事,触动了天罚。

“现在陈彦峰身上没有护身符,我用雷符暂时困住了躲在桌子里的邪道,白姨,你可能得跟我一起跑一趟了,跟陈彦峰一起。”顿了顿后,我又说道:

“等忙完这事儿,咱们就回白家。”

不知为何,白姨听到我说这话,无声的轻笑了一下,随后只是淡然的点点头:

“什么时候出发?你的雷符兴许有用不了多久。”

“能把木桌当容身之所的,估计也是有两下子的。”

“何止两下子,”我吞了吞口水,想起了以前经历蚁蜂山猞猁精夺魄事件:

“出来快两年了,会夺魄的,也就见过个猞猁精,这此才是第二次瞧见,怨婴诡短时间就能拥有这样的能耐,有点可怕。”

“你能行的,找到东西就能给除了,不是事儿,倒是别的事儿,对你来说才是事儿。”白姨又在提点我什么,但我没听明白。

却见白姨环顾了一眼这一晚上才五十块钱的简陋旅馆。

“在外头总不能一直住旅馆,你都二十了,该想想安身立命的事儿了。”

“旁人都有家业继承,你又不可能回村继承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更不可能把你爸妈一辈子都撂村里种地吧?”

“这事儿该开始考虑了。”

说话间,白姨已经换上了外出的衣服和鞋子,对我淡淡一声“走吧”,便打开房门往外走。

白姨说的有道理,不过现在又要帮陈彦峰找东西,然后还要去白家找《九曜经》,确实没什么心思想关于安身立命的事儿。

安身立命……我又能在哪安身,做什么才算立命?

算了,往后再想吧。

……

高宁很懂利用关键词和手机查找信息,我把白姨跟我说的话,三言两语跟高宁说道一通后,高宁立刻就查到了去年五月份的一则不起眼的新闻——

【龙宫镇幸福村发生一起罕见的雷击事件。】

“龙宫镇?厉害了,什么地方能被叫龙宫?”高宁莫名对这小镇的名字起了兴致:

“龙宫镇,幸福村,好家伙,诶,咱是要去这么?会不会真在这儿瞧见龙什么的?”

第263章 路遇雷击 “高姑娘,能不能给我看看这个龙宫镇的地图?”

白姨难得主动要看什么,高宁听到后,立刻就点点头,手指再屏幕上飞快游走了几秒,然后就“呐”一声,将手机递给白姨。

“白姨你看,这龙宫镇从地图上看起来,果然有点像个龙头呢。”

白姨眯着眼睛,神情慈和的点点头,捧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

“原来青山在这里,难怪了。”

“啥?白姨您具体说说?”高宁起了听故事的兴致。

“也没什么,几十年前,青山有过一些传说,”白姨咽了咽唾沫后,慢条斯理的开始讲她知道的事儿:

“大概四五十年前,青山的西南边儿有个老道洞,洞里有一条蛰伏修炼的巨蛇,这巨蛇通体黝黑,像极了一条黑龙。”

“总有进山打野货的村民说自己亲眼瞧见了黑龙,这传说传啊传的,不知不觉就传开了。”

“所以我估计,这龙宫镇之所以叫‘龙宫’,也跟这个有关系吧。”

“哦哦,就这?”高宁以为自己能听到很惊心动魄的故事,结果白姨三言两语就讲完了,她脸上不掩的有些失落。

“那不然还有什么?你想听邪祟出来害人的故事?呵呵,要是邪祟的胆子都这么大,敢出来祸害人,这世间哪有今天这么安宁,早就乱套喽。”

陈彦峰不发一言的开着车,高宁跟白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而我坐进车里后,不知不觉就开始犯困,最后索性直接睡着了。

等我再醒时,是被啪啪的噪音吵醒的。

睁开眼,车的前窗外,哗啦啦的落着倾盆大雨,车内的暖色调跟车外的暴雨大雾,形成很明显的反差。

“醒了?咱得轮流开车了,我再开两个小时就换你,你还是再睡会儿吧。”陈彦峰脸上有点疲惫,车窗外的车流有点多。

车开在了高速上,高速公路和陈彦峰的话,高速我这是一趟长途远行。

“抚市离龙宫镇多远啊?”我揉着睡眼惺忪的眼问道。

“不远,也就六百公里,我开三百,你开三百,不然到地方了,咱们还得找酒店休息,太累了。”

“最好是当天去当天回,这样不浪费时间。”

陈彦峰话里话外的都是不想出远门,就算出远门也要尽快回抚市。

他应该是在担心他走了之后、他爸会有什么事吧。

“我来开吧,他开车一点都不行,就比乌龟快一点儿。”高宁开腔一声,站起身来从驾驶座的中间钻到了副驾上,等待跟陈彦峰轮换。

“女司机?你算了吧你,我可不敢把自己小命交你手上。”陈彦峰张口就是一声嫌弃。

“你这人……”高宁刚想红脸跟他吵架,莫名的话音一滞,狡黠微笑着转而道:

“行吧,你开你开,是你自己抢着要开的啊,可不是旁人不愿意跟你轮换,哼。”

高宁冷哼一声,就从副驾又钻了回来,陈彦峰刚反应过来中套了,一股生气写在脸上,让他蠕动着生气的嘴唇又说不出话来。

然而高宁已经架起了她的手机,镜头对着车窗,画面里是车窗外的瓢泼大雨和浓雾。

【终于上线啦?昨天不是说有人失踪吗?人找到了吗?要报警吗?】

“大家好,我又来了,今天要跑一趟长途,去抚市北边的某个村子里野外探险,这会儿还没到地方,所以现在上来跟大家打个招呼。”

“大概七个小时后,我会上线,开始今天的正式直播!”

“昨天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这货正在开车呢,大家不用担心,谢谢大家。”

【抚市的北边?正北还是西北、东北?偶遇,约吗?】

【约你大爷,脑子里都装的什么玩楞!】

我看了几分钟高宁的直播,感觉没什么意思,下雨天似乎适合补眠,因为我在颠簸的车里,又开始昏昏欲睡的,眼皮子耷拉耷拉,估计一会儿就能睡着。

“啪!”

突然间,一声炸裂的巨响传来,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我猛然精神过来,恰好瞧见车前窗的天空上,直直降下一道粗壮的火光?

“哎哟我的妈呀!吓死我了,这雷声……”陈彦峰被吓的哆嗦了一下,赶忙更握紧他手里的方向盘。

【哎哟我艹,发生爆炸了?什么声响?】

【哇塞!天上掉火龙了!】

高宁的反应很快,我被巨响吓到的时候,她“妈呀”惨叫了一声,手里的手机下意识似的对准了前面。

刚才那到无比粗壮的火光,险险但及时的被她的镜头捕捉到了。

“哎哟!只见过蓝色的雷电!从来没见过火光的雷电!刚才大家瞧见没?”

“天上下火了!哎呀妈呀!老刺激了!吓死宝宝了!”

【雷和声音同时传来,说明雷就落在你们附近340米以内!你们小心点儿!千万别被雷劈了!】

我扫了几眼弹幕间,偶然抬眼时,恰好瞧见车前窗外有一辆冒着黑烟的车停在雨幕里,熊熊烈火正在那辆车的车头燃烧着。

“快停车!我看到车里有人!”我没多想的紧急一声。

“你不想活了你,高速上随便停车?”

陈彦峰也看到了那辆被雷劈中的车,他郑重着脸色渐渐降下车速,同时打起了双闪。

将车停在应急车道上后,陈彦峰对我说了声“快”,便冒着大雨下了车,拔腿朝那熊熊燃烧的车跑去。

我看到后面还有快速行驶的车流正穿梭而来,只能硬着头皮冒着大雨下车,从后备箱拿出泛光的黄色三脚架。

快步折返跑了大概一百多米,然后将三脚架给摆在爆燃的车所在的那条车道上,以免后面的车开的太快,直接开过来把我们过去救人的也一波带走。

等我再跑到陈彦峰身旁时,他已经在吃力的将车里昏迷又满脸是血的司机给拽下车了,雨里的我们就像三只落汤鸡。

幸好那车里只有司机一个人。

“快离这车远一点儿,一会要炸了!”

陈彦峰招呼我跟他一左一右的架起司机,吃力的朝应急车道的方向走。

高宁打着伞下了车,将后备箱一通收拾后,昏迷的司机暂时被塞进了MPV的后备箱里躺着。

第264章 飞升失败 陈彦峰跟我还在一旁气喘吁吁时,那个被我们从车里拽出来的中年男司机,就像大梦刚醒似的,突然“噫”的咽气式一声,吸了口暴雨中的雾气,瞪大眼睛苏醒过来。

见他醒了,我浅浅松了口气:

“大哥?您没事吧?咱还赶时间要赶路呢。”

陈彦峰也开口问道:

“大哥你要不要报警?叫拖车?叫消防?”

这个中年男司机好像很害怕似的,他几乎疯狂般连连摇头:

“不,不不,你们带我走吧!不能留在这!”

“闹诡了!我竟然!竟然、居然……”

“大哥你瞧你话都说不利索了,要不我帮你叫120?万一有个内伤啥的,不及时去医院可能会出大事。”高宁看他惊恐成这样,估计也是被吓坏了吧,她尽力轻松着语气,对大哥提议道。

“不不不!走啊!别留在这!别叫120!什么都别叫!”

这司机就跟被吓坏了似的,我跟高宁莫名中对了个眼儿,随后又看向陈彦峰。

而陈彦峰在看那辆正在爆燃的车,时不时还看一眼来的方向的高速公路远处:

“我怎么感觉这大哥的车,不像是被雷劈了的,哪有那么巧,车开在路上能突然遭雷劈,这几率比中彩票还低。”

我抬眼望向那辆车,那是一辆SUV,看着应该不便宜。

但车头狠狠的怼在了马路边缘的护栏上,幸好护栏结实,不然他非得连人带车冲下山坡不可。

不过看着确实不像遭雷劈了,更像是他的操作失误导致的车头撞上了护栏。

“唔,我也觉得不像雷劈的……”

“求你们了,带我在下一个高速服务区行吗?”男司机仿佛很想快速逃离这里,连车都不管了。

“你车在这撞了,肯定得找拖车拖下去啊,总不能一直扔在那吧,停久了,后头的车万一一个不小心刹车不及撞上去,那后果可……”

“哎呀,车我不要了,那车里有诡!我绝对看见了!我刚才撞到诡了!把诡给撞车里了!”

“求你们赶紧带我走!”

“诡?”一听到这个字眼,高宁就又害怕又兴奋的,可瞧见那车还在熊熊燃烧,她又不敢过去,且她手里还一直攥着那部用来直播的手机。

我朝她示意了个眼神,让她打消这念头吧,毕竟当事人还在。

“诡!真有诡!我撞到诡了!”

看司机被吓的不轻,陈彦峰提议先把他送到服务区、另外再叫拖车和消防过来灭火。

就当做个好事儿了。

最近的服务区,开车也开了十来分钟。

而暴雨一点儿衰弱下来的迹象都没有。

服务区的空调,吹的我和陈彦峰浑身瑟瑟发抖,又要替这个吓坏了的中年男人处理车的事儿。

估计处理好了,今天也耽误了前往龙宫镇的时间,估计再快处理好,到龙宫镇时,也已经是晚上,不得不在龙宫镇住宿一夜了。

“北斗,那雷应该是劈中了什么成精的邪祟,又恰好被这男人迎头撞上。”

“不用担心有诡什么的,没大事。”

我们一行安顿好那个男人在服务区后,又必须调头去到男司机撞车的地方处理后事,以免暴雨大雾天的,一辆车停在最外边的快车道,引发连环追尾事故。

驱车走在折返的路上时,白姨对我这么说了一声。

“看样子有点像是什么成精的邪祟妄图飞升时,被雷给劈下来了。”对白姨回应间,我这么一想,不禁又觉得好笑。

不然无法解释天空劈下来的雷,不是雷电,而是一道粗壮的火柱。

“哈哈哈,听着有点儿中二。”

高宁哈哈大笑间,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她急急般追问道:

“诶不过!白姨啊!”

“陈彦峰的那个什么护身符,你们不是说,是什么雷击木做的么?”

“就是……桃树被雷劈了,然后被雷劈的桃树做的。”

“那……被雷劈了的邪祟,要是还剩点儿什么渣的话,邪祟的渣能不能做成护身符?”

“我怎么感觉好像可以似的?”

闻言,白姨慈和一笑:

“姑娘,您想的太简单了,邪祟本就无形,被雷劈了之后,就更无形了。”

“又怎么会剩下来渣?”

“不过要是真有这样的渣,那还真的比雷击木更辟邪。”

“只不过很罕见,几乎没有的。”

高宁得了回应,略显失落又受教了似的“哦”了一声:

“可惜了,不然还能多找到个东西。”

“我还是头一回见雷是这个样子的。”

陈彦峰折腾了两圈,先是开超过车祸发生的地方、走出口离开高速,然后又绕到对面车道、将车行驶的方向调整回前往龙宫镇的方向。

在应急车道停下时,附近的消防和拖车已经到了。

那辆车扑灭了熊熊烈火后,几乎只剩一个黑乎乎的空壳子,能烧的几乎都烧尽了。

陈彦峰跟消防和交警交代一通知道的信息,我趁他配合各方调查时,看了看车内的情况。

车内别说诡了,几乎什么都不剩,高宁说的什么渣,更是完全没有。

瞧见这SUV的车头是对准了左边的山下,若非护栏结实,可能那个男司机真的会连人带车冲到山底下去。

估计连小命都要丢了。

想到这,我都不禁为那男司机捏一把冷汗。

“喂,会不会给撞底下去了……”

我观察间,高宁神出鬼没似的在我身后幽幽开腔,把我给吓了一跳。

定定神后,我瞧见她脸上似乎写着些期待,好像在以为山崖底下会存在有价值的东西。

“反正在哪都是直播,这里明摆着发生了诡异的事儿,要不咱明早再赶路,今天趁着……”

“不行,暴雨下的这么大,进山很危险的,”我不等她说完就断然拒绝了她的怂恿,同时也朝山崖底下又张望了几眼,浓雾遮蔽在山崖中央,看不见底下的树木,更看不见这山崖到底有多高:

“走吧,你要是想下去探险,你自己下去,没人陪你。”

“哎呀你这人,我这不是不甘心嘛,头一回瞧见这么奇怪的雷,我还不能不甘心了咋滴……”

第265章 余额不足 抵达龙宫镇时,果然如我预料的那般,已经是傍晚了。

天都要黑不黑的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龙宫镇可谓人烟稀少,高宁在网上查到资料说,龙宫镇总共才有一万多常住人口,而且分散聚居在十二个村子里。

而显得有些违和的是——

这么人烟稀少、劳动力稀少的地方,做生意的倒是不少,光是网上能查到的,就足足五百多个公司。

之所以显得奇怪,是因为抚市有两百万人口,但网上能查到的企业也才三百家。

龙宫镇区区一个小镇,竟就拥有跟两个抚市差不多的公司数量。

“神奇,难道龙宫镇,家家户户都是个体户,或者家庭作坊?”高宁一边查资料,一边嘟囔着她的疑惑,同时还说着她的猜测:

“资料显示这边煤矿多,难道家家户户都是挖煤的?”

我睨了一眼她查到的资料,那些企业列表里,绝大部分看起来都跟挖煤没关系。

而我们抵达龙宫镇镇上后,连找个餐馆都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家看起来像农家乐的。

农家乐旁还有个超市。

别的就没了。

“难道今晚……要在农家乐借宿了……”陈彦峰有点嫌弃农家乐的环境,他一个富二代,估计是住惯了星级酒店吧。

“哟,来新客人了!四位是吗?”

我们将车刚在农家乐门口挺好,农家乐里头就走出来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男人,满脸热情的将脸贴在车窗上。

陈彦峰睨着车窗上、被那老男人的油脸印上去的油脂,腮帮子、鼻头、额头,清晰可见,他的眉头都紧皱起来。

“老板你好,我们就四个人,”高宁礼貌又话音愉悦的回应老板的热情:

“我们是外地过来的,你看天都黑了,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过夜的地方啊?旅馆也行啊。”

“哎哟,咱这儿可没商业街,连买菜的地方都没有,都是自家吃自家种的,”那老板一笑就露出一口的烟渍大黄牙:

“你们要是不介意,我这儿倒是有空屋子,不收你们多,一人三百,怎么样?”

“三百?你抢劫呢!”我可从来没住过这么贵的旅馆。

酒店都才要顶多二百,他这破烂农家乐,居然张口就要三百,还是按人头?

“哎哟,你这小兄弟,说话有点难听哟,”这老板脸上的笑容,分毫未减少的:

“你瞧瞧咱这地儿,几乎啥都没有,你们要么在车里过夜,要么就只能在我这儿过夜。”

“三百算是市场价啦。”

“呵呵,老板,你这消费挺高呢,”陈彦峰倒是对价格没意见,反倒有了别的看法:

“看来这小镇虽然人少,但都是有钱人,一出门就是花大红票子。”

“没办法嘛,人少,挣的又多,那不就挣多少花多少,不像你们城里,竞争大又挣的少,还焦头烂额的,嘿嘿。”

这农家乐老板倒也不藏着掖着,三言两语就透露出龙宫镇的人,基本都是大户,不差钱的那种。

因此消费水平也高。

我们下车走到农家乐里头,因是下雨,就没坐在外头的棚子里,而是进了屋。

这屋子看着跟普通农家没什么两样,唯一的不一样,就是这老板把自家房子给弄成了农家乐。

也没个菜单。

“有啥吃的?”陈彦峰眯眼环顾一圈这堪称破落简陋的屋子,问询一声后,就又自顾嘟囔了一声:

“看来今晚也得住这种地方了,真是……”

“猪肉炖粉条,一百一份,凉拌菜五十一份,烤茄子三十一根儿,炒青菜五十,都在这儿了。”

“……”陈彦峰哭笑不得的嗤嗤好笑了几声:

“您意思是,您家有啥,咱就吃啥呗?”

“昂,那不然喃?您放心,都是自家种的菜,确保新鲜!”

陈彦峰又是无语又好笑的嗤嗤笑了一会儿,然后无奈的摆摆手:

“行呗,有啥就上啥吧。”

说罢,陈彦峰摸出自己的钱包,但现金不太多。

刚要问能不能扫码,人家老板已经把码拿过来了。

“得,今晚在你这儿借住一晚,把住宿的钱先给你,菜吃完再结账。”

“好叻!”

老板爽快,先成交一千二后,就匆匆离开屋子忙活去了。

“真没想到,山沟沟地儿是这样做生意的,能宰一个是一个,而且你还没的选。”

“我真是靠了。”

陈彦峰连连的又好气又好笑,而高宁似乎是觉着,反正也不是她花钱,她张口就朝外头喊了一声:

“老板娘在吗?”

我一听这话,感觉她是不是有点不礼貌,万一人家老板是个老光棍儿……

“来嘞!啥事呀?”

我的顾虑还没想完,屋子外头就传来一声爽利,紧接着就有个堪称姿色不俗的女人,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哇哦,您是老板娘?看着也就三十不到吧?”高宁似乎没想到自己这一嗓子,竟然真喊来了老板娘,她下意识般上下打量人家老板娘的身材还有脸蛋儿。

“嗐,别老板娘老板娘的叫了,叫我刘姐就行,”老板娘很自来熟的热情一声:

“是想喝开水呀,还是喝山茶呀?”

“还有山茶?那当然是……”

“山茶三百一壶哈!”

“……”陈彦峰被噎了个满脸,然而再抬眼时,人家老板娘手里,居然又拿来了那个收款码,这让陈彦峰更无语三分。

“得,今儿真是长见识了,动不动就亮收款码,就跟你们多爱钱似的。”

陈彦峰扫码支付间,不掩的奚落一声,甚至声音还不小,生怕那老板娘听不见似的。

“小地方嘛,挣钱不容易,脸皮哪有钱香嘛。”

老板娘也十分“得体”的回应了一声,直接让陈彦峰彻底说不出话来。

然而陈彦峰在手机上戳了一圈后,不知为何,他眉头皱了起来。

我没太看懂他为何皱眉,伸头过去一瞥,不经意的瞥到他手机上显示着——

银行卡余额不足。

“咳咳,怎么回事……”

陈彦峰又在屏幕上戳了一圈,看样子是换了张卡尝试付款。

结果依然显示余额不足。

“什么情况?”

这下陈彦峰直接一头雾水的,他可从来没试过这种情况。

第266章 焦虑 “行了,别试了,肯定是你爸给你冻了,”高宁发现陈彦峰几张卡都余额不足后,她开腔说道:

“等回去了你再问问你爸,这单我先买了吧。”

“回去记得还我!”

高宁叫唤一声表示她不是在大方,让她花钱是要还的。

陈彦峰几番想打电话给他爸,都于犹犹豫豫中作罢。

“行吧,回去还你。”

十来分钟后,那老板陆陆续续的把几道家常菜给端过来了。

看着那卖相,还有荤素情况,还不如高宁她爸快餐店里的。

但这么荒僻的地方,确实是没的挑,我们尝了尝,感觉味道还行,不知不觉就因为饿而狼吞虎咽。

“万一我家里真出了什么幺蛾子……”吃消间,陈彦峰莫名开腔了一声。

我初时没太明白,后来想了几秒,才明白他想说什么。

陈家最严重的后果,应该是破产吧。

如果破产了,他就没法再过富二代的生活,甚至现在这样的游手好闲,也将变成找工作、辛苦上班?

“怎么,舍不得你的富贵日子?”我反问一声。

陈彦峰没回应我,也没任何反应,看样子好像还真是在舍不得,他脸上都浮现了浅浅的担忧。

“哼,富二代看不起咱白手起家做直播的,呵呵。”高宁将“呵呵”二字着重强调式发出,成功引来陈彦峰对她翻了个白眼。

“落魄不落魄还说不定呢,我家里家底儿这么厚,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就……”

“人生无常,谁又说的准。”

闲谈间,白姨这么说了一声。

“什么意思?白阿姨,我知道北斗很听你的话,可能是因为你说话准什么的,但是您可别乱说,我……”

“主要是我从来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

白姨轻笑了一下,没回应他。

外头又开始下雨了,外面的帐篷被暴雨打的啪啪响。

我从小就这样,每逢下雨就很犯困,这会儿听见雨声,饭还没吃完,就又开始昏昏欲睡的。

“几位吃好了么?我收拾了两间屋子出来,你们要是吃好了,来个人跟咱过去瞧瞧吧,”老板笑盈盈的在门口处露出一张笑脸:

“瞧瞧要是还需要啥,你们尽管说,家里有的我给你们拿来,没有的话……那也没办法啦。”

陈彦峰和高宁同时对那老板翻了个白眼,以表示今天这趟消费,体验十分差劲。

“多少钱。”高宁又喝了一杯价值三百块的山茶,这茶味道也很差,怎么喝都不觉得价值三百块。

反正这趟算是被坑定了。

“就当交个朋友了,给一千块钱算事儿!”老板居然好爽一声,以为这顿破饭收我们一千块算便宜了。

高宁脸都气变形了,看着桌子上吃剩的那五道菜,青椒炒蛋、凉拌黄瓜,顶多一个蘑菇炒腊肉算是荤菜。

“得,高宁你先付了吧,回头我还你。”

因为某些原因,我们都默契的选择了不跟这家黑店计较。

而原因主要在于这附近确实没有别的去处了,而且外头还下着大暴雨。

这么明目张胆坑人的店,我还真是头一回遇上。

但昏昏欲睡是我懒得开腔计较的主要原因。

那老板收拾出来的两间屋子,里头的衣柜里摆满了他们自己的衣物和被褥,看着倒是挺干净,橘黄灯泡映照下,像极了我在家时、农村人家的那种感觉。

简陋但干净、温馨。

我跟陈彦峰挤一间屋子,高宁和白姨睡一屋。

高宁还挺高兴的,总是拉着白姨叽里咕噜说这说那,仿佛一直在期待能跟白姨单独相处的时候。

白姨脾气好,往年她因为出身的原因,总是选择远离人群,此时高宁这么活泛的女孩子这么亲近她,明显能看出来白姨还是挺开心的。

她不厌其烦的回应着高宁的问询,哪怕有些话只是话痨本性的自言自语而已,并不是在问白姨。

“白姨,您是哪里人呀,上过学吗?您多大啦,虽然您看着像四十岁的人,但我总觉得你应该连四十都没有。”

“我三十七了,营口人,小的时候在锦州读过书,后来就一直在外头瞎转悠,一直转悠到了现在。”

“瞎转悠到现在?您没工作之类的么?不工作,又离开家,那您怎么吃饭啊?”

……

屋子的隔音很差,我没怎么在意陈彦峰在做什么,一碰到床就开始打瞌睡了,浅睡眠状态里,时不时能听见隔壁屋子传来聊天的声音。

“北斗,你有点奇怪啊,从过来时开始就一直犯困,睡了?”

陈彦峰的声音偶尔响起,但我都没搭理他。

不知道什么情况,就是犯困,倒是想回应他,也没什么精神睁开眼皮。

“算了,你睡吧,这破地儿,我今晚怕是得失眠,真是屮了。”

从困倦中再回复些精神时,我一睁开眼就瞧见黯淡的橘光灯泡还亮着。

稍微昂起脑袋,才瞧见陈彦峰和衣而横着靠坐在床尾、后背倚着墙,手里一直抱着手机。

“几点了?”我张口问询一声。

“嗯?”陈彦峰抬眸看了我一眼,随后又随口道:

“十一点四十。”

“你这个点儿醒了,晚上是要陪我一起失眠的意思?”

“嘁,”我头昏脑涨中翻了个身,脸朝床边的侧躺着,睨着房屋那旧到发黑的破木门:

“你爱睡不睡,明儿天一亮就要出发,大概是早上五六点的样子,你要是在路上时困了,可没时间给你睡觉。”

说罢我就要继续睡时,却听到隔壁似乎还在聊天?

高宁跟白姨像是也还没睡,我时不时能听见隔壁传来高宁高兴似的咯咯笑声。

“我家要是真出什么事,导致……破产啥的,那……还有办法救么?”

陈彦峰似乎是在忧愁这件事,所以才失眠的?

“来一趟这儿将近六百公里,我卡都被冻了,回去的路上要加油……我身上的现金……哎。”

“头一回遇上缺钱的情况,我现在有点儿……焦虑么?”

“嗯,没错,很焦虑。”

我以鼻息轻笑一声:

“为了钱而焦虑,人生常态,谁不为钱焦虑?你焦虑也是应该的。”

第267章 流失的秘术 “我不知道怎么说,简单来说就是,我爸这两年,不管做什么项目,都会听那个人的。”

“他说不行,不管那项目的负责人再怎么说,我爸也不会听,虽然我也不知道后面,那些被我爸放弃的项目怎么样了,但我知道我爸新做的项目,可以说百分百都做成了。”

“应该是……习惯了吗?习惯了有人为你指点,忽然没人给你指点了,你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做决定。”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我又不懂生意,”我打断一声后,转而对陈彦峰问道:

“你爸那天跟你说什么了,难道你在舍不得灭了一直缠在你家的那个邪道?”

“我爸舍不得,因为依靠旁人指路太久,他已经失去自主判断的能力了。”

“就像……”

“你玩过射击类游戏么?就像射击游戏,你开了透视挂,你可以预判四周有没有敌人。”

“当你习惯了用透视挂之后,这个透视挂又不给你用了,你就会很害怕,不敢往前走,生怕哪哪都是拿着抢对准你的敌人。”

“还知道自己在开挂呢,”我笑着嘲讽一声:

“怎么,开挂开习惯了,就不舍得失去挂了是么?”

“别人没开挂,比如高宁,你不嘲讽的挺理直气壮的,人家高宁都没嘲讽你家是开挂发家的。”

陈彦峰不爽的睨了我一眼:

“本来只是想跟你聊聊天的,你看你,张嘴就是讽刺人,讽刺有用么?算了,不跟你说了。”

“我是懒得听废话,说这么半天,屁用线索都没有,你还是闭嘴吧你。”

我闭上眼继续睡我的觉,管他睡不睡。

“哎?你不觉得这木门也黑乎乎的……”

“你够了你,是不是知道自己中过邪,看什么都觉得邪乎?”

那旧到发黑的木门,我早就注意到了。

只能说这里山清水秀的,除了农家乐里的这对夫妻太钻钱眼之外,我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

去年七十多道雷劈在了这附近,就算有邪祟,那会儿估计也已经被天雷劈干净了吧。

如果真有邪祟,白姨会提醒我看月亮的。

估计这也是我一路都在打瞌睡的原因吧——

安全感太足,就不用一直紧绷着神经,人放松时是很容易犯困的。

……

次日一早,我还睡的晕晕乎乎的,就感觉有人在轻轻的拍我。

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瞧见拍醒我的人是白姨。

“醒醒?咱们该起床出发了。”白姨看起来好像还挺精神。

“嗯……白姨,你起这么早。”

我困倦的坐起身来,瞧见横在床尾的陈彦峰,估计是二半夜撑不住了,和衣而卧了一夜吧。

从龙宫镇前往幸福村,还要开车颠簸半个多小时。

我们来到幸福村时,车停在了村口,村里是一望无际的农田。

时值四月底,田里的水稻苗才长出来了二十公分高,不过一眼望去,眼前是一片绿油油,看的人心旷神怡。

幸好今天没再下暴雨,空气中有些潮湿,不过很凉爽。

“新闻说,雷击落在了居民区,所以应该就是眼前这片了吧,呼,不用穿山越岭了,真好。”

高宁说道一声她的判断,然后就举起了手机,开始她的直播。

一上线,她就先跟观众道歉了一声昨晚改时间的事儿,又控诉了一通被农家乐打劫了,五道家常菜被要了一千块钱。

这么一通卖惨,直播间里竟然有人很爽快的打赏了一大堆礼物,表示给她报销。

看着高宁脸上那惺惺作态的装可怜和微笑,我寻思她应该是故意的,她知道卖惨能让观众给她买单。

真是人精。

“白姨?咱往哪儿走啊?就这么敲人家的门,会不会有点不太礼貌啊?”

高宁看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白姨,开腔问询了一声。

白姨应该是在判断方向,直到高宁的问话过去了约莫一分钟后,白姨才开腔回答道:

“七十多道雷,如果都落在了楼房区,受伤的肯定不止那二十多人。”

“我估计有一大半落在后山里了,咱们去后山看看吧。”

“啊?又要爬山?我的老天爷!”高宁丧下脸来,满脸都是不开心。

我跟白姨走在前面,绕过那片楼房后,面前因为山太近,无法看清这周围具体有多少座山,只能一路往西走,也就是进村之后、深入村里后山的方向。

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么现代化的工业式农村后山里,居然也有木屋子存在?

这让我不禁想起以前在家时,我为了撵鸡而差点被山夜叉活吃了的事儿。

“哇塞,山里居然有木屋!咱们进去瞧瞧!”

高宁小跑着走到我和白姨前面,就跟很自然似的,拉起白姨就一起往小木屋里走。

小木屋里有一张木床,还有几个东倒西歪的木柜木桌,上头结满了蜘蛛网。

我入内时,第一时间就嗅到了呛人的灰尘气味。

“咳咳,灰尘居然跟辣椒粉似的。”高宁捂着自己的口鼻,环拍一圈后,就匆匆跑出去了,一出去就接连打了五六个喷嚏,被呛的。

白姨站在木屋的空地处,四处环顾的,像是在寻找什么:

“灰尘辣鼻子,说明这屋子至少三年没住过人了。”

说话间,白姨忽然匆匆起脚步,朝横倒在地上的木柜子走去。

却见这木柜子的背面,有一片黑乎乎的灼烧痕迹。

抬眼,屋顶没有破洞的地方。

“追踪雷?”白姨疑惑一声:

“不然不会只有这一片黑色的灼烧痕迹。”

“如果是追踪雷,那么这痕迹,应该是至少三年前留下的,跟去年的没有关系。”

“白姨,我记得追踪雷,是一种法术吧?跟天谴雷不是一回事。”我搭腔一声,并没对这屋子抱什么希望。

如果这么容易就找到雷击木,那市面上必然都能买到雷击木做的东西。

“没错,是一种法术,不过我们五大仙堂里头,只有胡家太爷会使,不知道小蛮会不会。”

我想起小蛮好像只会用雷符,如果她会使追踪雷的话,此前那么多回追踪邪祟的时候,她应该当时就会使了。

这么一想,感觉五大仙堂似乎已流失了很多法术。

第268 一片片黑地 “小蛮不会不代表失传了,你见过黑妈妈出手么?她也是个高人,只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天命限制,黑妈妈每次使出法术,都要大病一场。”

“所以她几乎不出手,只在碧云山里替胡太爷教护法学本事。”

闻言,我也想起自己到碧云山时,云台姥姥也是这么安排的,让黑妈妈教我本事。

只不过后来遇到了太多事,我几乎没跟黑妈妈学什么,只是从她手里获得了许多秘籍。

“白姨?北斗?咱是不是该走了?里头有啥发现吗?”

木屋外传来高宁的叫唤,看样子她也不觉得这木屋有什么值得她驻留脚步的地方。

白姨揽着我的胳膊,轻轻一声“走吧”。

暴雨后的后山,本不该来的,因为谁也预料不到暴雨会给山野带来什么。

积水和淤泥是最基本的,我们此刻也正一脚深一脚浅的前行着,湿漉漉的淤泥踩着特别滑,从来没走过这么难走的路的陈彦峰,几乎走几步就要打滑一下,这才刚进山,他就摔的浑身都是黄泥。

而我和高宁也好不到哪里去,高宁甚至已经在呜呜哭了,被摔的。

而淤泥湿滑还只是基本,两天的暴雨会使山体松散,万一后山有山体滑坡之类的现象。

不说人安不安全,山林里现有的地貌也会有一定程度的改变。

比如,七十多道雷同时落在这个村子,若真是邪祟引下来的天谴,那么邪祟一般都会在洞府里蛰伏。

洞府虽没那么容易垮塌,但一年多场暴雨下来,谁也说不准邪祟藏身洞府,能撑过几次暴雨的洗礼。

若邪祟果然是在洞府里被雷劈了,那我们知道位置倒还能开挖。

可现在我们还在寻找,除了能锁定幸福村这个大体的位置外,其他的一无所知,更无从得知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白姨啊,咱能不能走平缓的地儿?非得走斜坡干啥?我快摔死了,哎哟!”

陈彦峰终于忍不住抗议起来,话没说两句,脚底下又是呲溜一顿打滑。

白姨回头瞧了一眼,瞧着大家都一身黄泥模样狼狈的,她只好解释道:

“谁都会选好走的路,邪祟也是,但一条路不是一直都好走的,现在不好走的路,兴许以前是好走的路。”

白姨这一通兜兜绕绕的,说的陈彦峰反应了几秒才明白她想说的是什么:

“您意思是现在咱走的这斜坡,之前是平坦的?”

白姨点点头:

“小伙子,我估计你对雷的威力没有概念,雷可以炸起一条数百米甚至好几里的河道,也能将山林连片掀起。”

闻声,陈彦峰再次好生消化了一通,尔后看着自己脚下这泥泞不堪的斜坡,脚底下的泥地,踩着的感觉是松软的,跟旁边略显夯实的夯土地有着不易察觉但又明显的不同。

他恍然道:

“啊……我明白了,白姨您的意思是,咱现在走的这条道儿,有可能是被雷给掀翻了的?”

“小伙子挺聪明。”白姨不再多说什么,继续走在前头带路。

这下陈彦峰茅塞顿开似的,精神都抖擞了一些。

“咱正走在被雷掀翻了的道儿上!沿着这儿往前走!肯定能找到我们要找的东西!”

仿佛要找的东西就在眼前似的,陈彦峰加快了些脚步,跟上白姨的步伐。

在山林里穿梭了将近三个小时,累的我们都气喘吁吁。

我倒是撑得住,但他们俩是城里人,我寻思城里人没有我这个农村人能吃苦。

刚想说休息一会儿,我的余光便于不经意间,瞥见这泥泞山路的前面几十米开外,地面的颜色好像有点儿发黑?

发黑有可能是树木燃烧后留下的痕迹,被雨水冲刷后,黑色的木炭粉浮了上来?

“前面有情况,白姨,咱俩过去瞧瞧。”

我快步两步走到白姨身旁,让陈彦峰和高宁在原地休息一会儿,他俩简直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可一听有情况,也挣扎着跟了过去。

却见几十米开外的眼前,树林都稀疏到可谓空旷。

地面显露出来的一片片黑色,犹如斑驳般遍布,颜色的浓度和深浅都不一。

这很像雷击后形成的——

雷击落在树林里时,树木会被劈断、并于瞬间化为焦炭。

如果说七十多道雷大部分都落在了这儿,那么这片山林呈现的一片空旷,便也说的通了。

树木要想从种子长起来,没有人为植树的情况下,少说也得三五年。

“可能就是这里了,”白姨微微蹙眉说道:

“但木炭粉看样子是暴雨浸透土壤后,从土壤底下浮上来的,所以得挖开这一片儿。”

“可是白姨……”高宁于此时,犹犹豫豫的表达着她的异议:

“咱不是来找雷击木的么?瞧瞧这满地黑乎乎的,可能被雷劈的树木,已经完全化成木炭了吧?”

“不然地面肯定会残留些类似木桩那样的断树树基。”

“能挖出来树根也可以,只不过死掉的树的树根,有可能都已经在地底下腐烂了。”我回应道。

“没错,这就更好找了——”白姨顿了顿:

“腐烂的树根是野生菌生长的生基,哪里野生菌多,哪里挖出来树根的可能性就高。”

“小伙子们,看你们的了。”

我跟陈彦峰对视了一眼,他很利落的取下背包,从背包上面解下来携带而来的工兵铲,还扔了一把给我。

……

“哎呀,你们还能不能挖出来东西了?”

只知这一开挖就是好几个小时,我跟陈彦峰挖了好几处一米多深的地洞,都没挖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树根确实挖出来了不少,但全都是一铲子下去就碎成渣的那种死树烂根。

高宁和白姨在平坦的地方铺了张防水布,俩人躺在上面,似乎已经睡了一觉了。

睁开眼就是对我们的不耐烦催促:

“天黑之前挖不出来东西,咱又得在这儿过夜。”

“别忘了昨天吃饭的钱还是我给的!我又不是富二代,哪有那么多钱被黑店宰啊!”

“我都说了我回去就还你,你垫付一下咋的了?”

陈彦峰早就给累坏了,再加上昨夜他都没怎么睡觉,此刻脾气大的很。

第269章 直击雷骨 “你这人咋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呢?我垫付不是好心吗?我要是不垫付,昨夜你们就得在野外过夜!”

“姑奶奶我好心,你不谢谢就算了,还敢凶我?”

陈彦峰的钱被冻了之后,一行人的开支都落在了高宁身上,她现在说话硬气的很。

我没怎么开腔插话,任由他俩爱吵就吵。

“我哪有凶你?又不用你干这苦力活儿,你一边儿安安静静待着不行?非得叽叽喳喳的惹人心烦。”陈彦峰连连对高宁翻着白眼。

却见高宁气的直接跳站了起来,瞪着陈彦峰扯着嗓子喊道:

“我惹人心烦?”

“丫出来吃这趟苦,是因为谁啊?不是为了你一个人才叫我们仨都跟着吃苦受罪?”

“我要是没跟来,白姨都不一定会来!”

“要不是白姨,你们能这么快找到这儿?”

“好了好了高姑娘,咱不吵哈。”白姨站起身来笑呵呵的安慰高宁两声:

“从前没吃过穿山越岭的苦,估计这趟儿,你俩都累坏了吧,白姨给你讲故事听,给他们慢慢挖吧。”

白姨安慰着安慰着,讲起的故事,竟然就是我出生时的遭遇。

我很惊讶白姨竟然连我出生时遭遇了什么事儿都知道,我一边竖着耳朵偷听,手上一边开挖眼前的土坑。

“他妈还差点儿月份时,家里头来了个疯婆子,那疯婆子张口就指着他妈肚子说,这娃儿她要定了。”

“邪祟嘛,有的邪祟能设法躲开天谴,这样一来,吃人修炼就是最快的修炼方式。”

“一句话就把他妈给吓坏了,也动了胎气不得不早产,不然恐怕就要……一尸两命。”

直到白姨讲完难产而死的妇女会化形为血糊诡,血糊鬼能吐出“血饵”,将血饵伸进孕妇肚子里缠住胎儿、导致胎儿不能顺利降生,最后把孕妇和胎儿一起活活耗死,以实现抓替身的目的。

高宁一边听一边用复杂的眼神瞄我。

“白姨,我活了十九年,从来没见过什么诡怪,倒是最近才见着,这……”高宁虽不明说,但话音里透露着她对白姨的话是半信半疑的想法。

“嗐,寻常百姓一辈子都难遇上一回的,倒是许多有钱的都信玄乎,这跟人的贪念有关。”

“哼哼,贪念。”高宁睨着冷眼瞄了瞄陈彦峰,生怕陈彦峰听不到似的。

白姨继续给她讲说:

“每个人的贪念是不同的,虽说人都爱财,都希望自己财富越多越好,但想跟做是两码事儿。”

“普通人为了财富,愿意付出时间去上班、也愿意不知白天黑夜的加班,但不愿意真的赌上命去冒险、搏个险财。”

“就比如姑娘你的父亲,你父亲也是爱财之人,但你父亲爱财也是为了你,若有邪祟跟你父亲说,把你交给邪祟,你父亲就能发家致富,你父亲绝对不会愿意的,他也不会有这样的念头。”

“那当然。”高宁似乎被提醒着想起了她爸,想起了那个为了她、离婚后满心都是挣钱给她花的中年谢顶的老头儿,眼神也跟着恻隐般颤了颤。

“我虽然不待见我爸,但是吧……哎呀,反正我知道他对我好,我只是嘴硬而已,懒得说这些肉麻话。”

“穷生恶念富行善,许多富商慈善家,年轻时挣得的第一桶金,都是不干净的恶钱,所以当他们家业稳定后,都会去做善事,以弥补年轻时做下的恶。”

“这不就是在说陈彦峰家么?咱抚市最出名的慈善家,可不就是中天集团。”

我一边听着俩人碎碎念似的絮叨闲聊,一边跟陈彦峰又白挖了一个一米多深的深坑。

里头不出意外,又是一大坨腐烂的树根。

陈彦峰泄气般将铲子扔到一旁,打算休息一下再去挖下一处。

而我有点不甘心的又往下铲了铲,因为有点儿奇怪——

一般曾经有树木盘根的地方,泥土都会夯实一些,且越往地底下挖,就越能挖出山岩巨块儿。

这里就不同了,感觉土壤有些沙化,又不太确定是沙化还是腐烂的树木的碎屑导致的。

“嘭。”

再一铲子铲到底时,铲子传来闷闷的震动声,这意味着铲到硬物了。

我以为是山石,正要作罢的拔出铲子,却在铲子被拔出的刹那,隐约瞧见若有若无的灰白,在四周的泥土滑泄掩埋那铲缝的间隙,一闪而过。

“灰白的……”我感觉不对,于是冲陈彦峰说道:

“这里好像有东西,咱再挖挖看看。”

闻声,陈彦峰满脸不耐烦的从放水布上站起身,拎着铲子走过来。

“能有啥玩楞儿,兴许又是块山石而已。”

我没说话,只默默的跟陈彦峰交替着一铲一铲的将泥土铲扔出来。

十几铲下去后,那灰色的硬物浅浅浮出地底,我赶忙抬手叫停:

“好像是骨头?先别挖了,免得把形状给挖散了。”

说罢,我转头看向白姨,并朝白姨用力的挥挥手,表示有发现。

白姨慢慢悠悠的凑过来,蹲在深坑旁眯着眼儿瞅了好一会儿,才昂起脸来,大着眼睛看着我:

“是动物的白骨,这里应该是胯骨,看粗细,应该是傻狍子的遗骨。”

白姨浅浅一声判断后,站起身来环顾四周这好几个土坑:

“奇了,七十多道雷落在这儿,难道这狍子是被雷劈死的?”

以前我只听说过雷击木能辟邪,被雷击死的动物骨能否辟邪我不太确定:

“那这玩意儿,算不算是雷击骨?”

白姨睨着我,随后浅浅的点点头:

“雷击骨跟雷击木一样,能辟邪,甚至比雷击木更难得。”

“你瞧瞧这骨头都发黑了,且还没有腐烂的迹象,说明是直击雷给劈死的,一瞬间连骨头都焦了,不像线雷,线雷只能把动物给电死。”

“快挖吧,这趟儿能找找直击雷骨,也算没白跑。”

我正要略兴奋的继续开挖,却听陈彦峰话音嫌弃道:

“噫,骨头,我爸肯定不乐意带在身上。”

“这玩意儿能有啥用啊,每年被雷劈死的动物多了去了了。”

白姨以鼻息轻笑一声:

“小伙子,那你知不知道,直击雷为什么要劈中这头狍子?”

“兴许,这不是个傻狍子,而是头狍子精呢。”

第270章 圆光术重现 “狍子精?这……”

陈彦峰跟高宁都不太信这措辞,毕竟他们虽然见过猞猁精的尸体,但从没见过活的成精动物。

若瞧见一具尸骨,就因为是被雷劈死的,就说是成精的动物,这也太牵强了。

眼看着二人都露出不信的表情,白姨无奈一笑,尔后看向我:

“北斗,你不是会圆光术么?”

“哇?!圆光术是什么?”

白姨的话音一出,高宁居然是最兴奋的那个,像是条件反射似的,当即就举起手机要开始直播。

“……圆光术是为了追踪邪祟,白姨你的话我信,他们爱信不信,”我白了高宁一眼:

“为了让他们信,就让我使圆光术,我干嘛要费这劲儿。”

“哎呀,北斗哥哥~”高宁倏然凑近我,一把就抱住了我的胳膊,语气满是让人肉麻的撒娇话。

我赶忙抽出自己的胳膊,同时抬手打住她的刻意撒娇,我受不了这一出做作戏码:

“圆光术,有一年没使过了。”

“这是干啥用的啊?”高宁即刻发起追问。

“圆光术就是以法术化镜,用以看过去的此地,是否有邪祟行经过这里,亦或是否曾在这里施过阴邪之术。”

简单解释一声后,我让他们都退开一些,并叮嘱他们把嘴给我捂上,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一惊一乍的瞎咋呼。

随后,我从后裤兜里取出一张黄符。

圆光术能否施展出来,要看我身上还有没有“光”。

自从我的视觉被蒙上一层人血后,我能明显感觉到我跟北斗七星之间的感应变弱了很多。

而嫩光只有眼睛干净的儿童才能看清,我离开家之后,心和眼经历了太多,又看过太多,或许早已称不上干净了吧。

我虔诚的看着黄符,嘴里咪喃着三十二字术语。

“琼轮光辉,全盈不亏……”

“玄景澄彻,神扃启扉……”

三十六遍圆光密咒、三十六遍牵引密咒,三十六遍请乩密咒念罢之时,本就昏暗的四周,忽然更暗淡了些。

在我察觉异样的同时,一股淡淡的阴冷,莫名在我背后升起。

四周的山林犹如一夕之间变了模样,方才还光秃秃、到处都是我和陈彦峰挖出来的土坑。

此刻,竟已是一片郁郁葱葱,粗壮的树木遍地林立。

我面对着贴于面前树干上的化为圆光镜的黄符,透过圆光之映射来看身后的景象。

却见一道高大的影子倏然从圆光之中的一片阴森又郁葱的山林,一闪而过。

我于这刹那间回头,一个直立行走的狍头人身狍子精,在消散的刹那,被我清晰看见。

“啪!”

忽然间,天空几乎于瞬间乌云密布,一道道蓝光伴随着刺穿耳膜的炸响,几乎齐声却又有短暂时间差的啪啪炸响!

郁葱的树木也在剧烈的炸响响起的刹那,爆燃起巨大的窜天火光,火光转瞬即逝,徒剩一地焦黑,散落于夯土地面。

再次静谧下来之时,本密林遍布的身后四周,顷刻如遭屠戮了一般一片光秃秃,只剩满地的焦黑还在冒着灰烟。

重见去年五月的这一幕,别说找到雷击木了,能找到一块儿完整的木炭,恐怕都难。

我面前的黄符忽然闪了一下暖色橘光,尔后倏然燃成飘落的纸灰。

身后的景象亦于黄符化成纸灰之时,变天般恢复如初。

对比之下,真实的境地还显得光亮一些。

“好了,我看到了一只狍子精从这儿跑过去了,雷几乎是在追着在劈狍子精。”

说实话,我也是头一回见这种情况,平时“遭天谴”之类的话,倒是听过挺多次,但从未真实的亲眼见到过遭天谴的事情发生。

回过头来,高宁双手捂在自己的脸上,眼珠子都要瞪的掉出来了。

“我……我看到了个怪物跑过去了……那不是有坑么?怎么没掉进去……”

陈彦峰凝重着脸色坐在防水布上,几番用手撑着身子想站起来,胳膊都像没有力气似的。

“啊啊啊,忘了录下来了!啊啊啊!亏大了!!”

高宁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忘了开启边直播边录像。

“……这不一定能录下来,本身看到的,就是类似于幻觉的幻象而已,别可惜了,”我朝高宁说完这话,顿了顿后又将目光投向陈彦峰:

“咱把尸骨原原本本的挖出来,只要瞧瞧完整尸骨的摆相,就能知道被雷追着劈的,是不是刚才看到的那个狍子精了。”

陈彦峰蠕动着震惊的嘴唇,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默默拿起铲子,一副我叫他干啥他就干啥的模样。

半个多小时后,一具很奇怪摆相的尸骨被原原本本的挖了出来,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这尸骨生在应该是站着死掉的。

所以尸骨呈现层层叠叠的样子。

且上头一点儿残留的肉干都没有。

这说明这具尸骨死前,是在一瞬间、浑身的皮肉就被“火”烧成了灰,成了一堆无机物,连蛆都不会光顾。

这么一想,我忽然又想起刚才那几乎一闪即逝的画面——

狍子精逃离时,离树其实还有一些距离,至少半米的距离。

也就是说,这尸骨附近,可能能挖出来完整的雷击木根?

思索间,高宁壮着胆子,伸手摸了一下挖出来的白骨。

“嘶……摸着梆硬……”

“梆硬就对了,要是连骨头都给劈没了,或者摸一下就碎了,那咱这趟,算是白来。”

“梆硬?”想到那骇人的惊雷,我寻思,要么是成精的狍子精骨头硬,才没让骨头也化成齑粉。

要么就是这雷……可能劈中的不是狍子,而是树。

雷落地后会在四周蔓延,蔓延的雷威力也是很恐怖的,且似乎也蔓延雷,也能说得通这骨头为何还是梆硬的,而是一触即碎。

“哎哟,小伙子,北斗啊,你俩可能还得再辛苦一会儿……”

猜想间,白姨似乎也做出了跟我差不多的猜想,她望向白骨旁边半米左右的地方,顿了顿后又说道:

“不确定直击雷是落在了树上,还是狍子身上。”

“如果这里能挖出残留的根,说明直击雷并没有直接劈中狍子,这也意味着直击雷骨的辟邪能耐,也打了折。”

第271章 车里进贼了 为了确认这一点,在傍晚前,我跟陈彦峰硬着头皮,将挖出狍子骨头的四周半米到一米范围,都给挖了一遍。

幸好,没挖出来任何一坨腐烂的树根。

天黑在山林里太危险,疲惫状态开夜车也不安全。

很无奈,我们只能趁着天黑之前,又回到了那个农家乐。

陈彦峰的七人车还停在这儿。

“又是一千二,真是要狗命。”回到农家乐附近时,高宁肉疼道。

“白姨你昨晚睡好了么?没有感觉奇怪的地方吧?”高宁自然般搂着白姨的胳膊,一边聊一边朝农家乐走。

我跟陈彦峰一起朝车所在的方向走,陈彦峰一路都在喃喃“车里应该还有现金”。

陈彦峰用电子钥匙解锁车门后,就钻到了驾驶座开始东翻西翻。

倒是翻出来了些现金,还是红票子,这让他高兴的不行。

我不经意睨了一眼车内。

犹记得昨天下车时,我留了张黄符在座位上。

可是现在,那黄符不见了?

我也坐进车里到处寻找了一通,兴许是没关车窗时被风吹到座椅底下了?

又或者是我下车时,无意中给蹭掉了?

找了几分钟,座椅底下还有那些犄角旮沓都看了一圈,也没看到我随手留在车里的黄符。

这意味着……

车里有人进来过?

“陈彦峰,你丢东西了么?”我抬眼看向陈彦峰。

他手里攥着一把钞票,目测几十张,红的绿的都有,他正在很不熟练的清点自己仅有的现金。

“啊?钱都找出来了,不知道够不够。”陈彦峰随意的回了我一声,随后又对我问道:

“咋滴,你丢东西啦?”

“昨儿不是都塞包里随身带着了?”

我左思右想想不通,一张黄符丢了,还是在车里。

“你车里可能有人进来过,我确实丢东西了,”我顿了顿:

“不过只是丢了道黄符。”

闻言,陈彦峰顿住清点钞票的动作,疑惑的看着我:

“你确定么?你把黄符放车里干啥?”

“还不是因为你?我放的是雷符,算是能……保护你。”

“不过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黄符在你车里不见了,这不就能说明,你车里有人进来过?”我差点被陈彦峰给带跑偏了重点。

陈彦峰眯着复杂的眼神,久久才看着自己手里的现金呢喃一声:

“可是钱没丢……不过也不一定,现在都很少用现金了,我这些钱扔在车里,少说好几年了都,我也不知道车里有多少碎票子。”

“不过要是真有人进来过,咋不把钱全拿走?就冲着你那道黄符?不至于吧?黄符有钱值钱?”

“算了算了,”陈彦峰不用等我回应他,就自己结束了自己的胡言乱语:

“既然你说车里进来过人,诶,你确定是进来过人?不是什么邪乎玩意儿?”

我摇摇头:

“肯定是人,邪祟碰着雷符,雷符会化成灰的。”

“反正只有人能拿走。”

“肯定是这个农家乐的黑心老板进来过!走!”

陈彦峰当即就放言,断言肯定是他们,然后下车拉起我就往农家乐走。

“诶?你们咋才过来,”一入内,高宁就满脸高兴的指着农家乐俩夫妻说道:

“他们俩突然良心发现了,说今晚可以在这过夜,还不收我们钱呢!”

“诶?”那老板急急插话道:

“有条件的啊!”

我提起警惕看着老板:

“你是不是进过我们车里?你拿我黄符做什么?”

闻声的那对夫妻,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甚至也没露出自我辩白的急切,反而很坦然的微笑道:

“不好意思啊小老弟,若是你昨儿个就说你是道上的,昨天那顿饭咱也不会收钱的,嘿嘿。”

“?”我缓缓从脑壳里飘出一个问号:

“也就是说,你们承认了?进过我们车里?”

“昂,”那老板娘脸上油腻腻的笑着:

“小老弟你别生气,听我们解释啊。”

“我们本来没想进你们车里的,就是路过的时候,忽然瞧见里头有道黄符,这东西一瞧就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了嘛。”

“道上的嘛。”

“你们也别我们收钱收的黑啊,我们真是有原因的。”

说话间,老板娘一百八十度态度大转变的将我们热情的迎到昨天吃饭的那间屋里,请我们入座、给我们都斟上茶水。

高宁的警惕心也被他们这反常举动给提起来了:

“你们刚才说免费给我们住一晚,我还以为你们是良心发现了?进我们车里干啥?”

“偷钱?”

“陈彦峰,你车里少东西了么?比如手机笔记本充电宝啥的。”

陈彦峰摇摇头:

“东西没丢,钱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知道我车里有多少现金,都在这儿了。”

说话间,陈彦峰就把整理好的那一沓现金都放在了桌上,一副对钱没心没肺的样子。

“你们误会啦,我们真没坏心,”那老板脸上漾起淡淡的急切,他匆匆着话音解释道:

“是,昨儿个收了你们很多钱,让我这农家乐瞧着就跟黑店似的。”

“但你们放心啊,我们真的只是图财而已,绝对没有害命的心思!”

“这不是地方偏远、我们又不能外出嘛,所以没办法,只能做这种一次性生意,来一个‘宰’一个,不然钱不够用的。”

“哎哟喂,还知道自己在宰客?”高宁直接给逗乐了:

“哪怕三五天宰一桌,一个月下来也能宰到手个万把两万的吧?”

“不止,嘿嘿。”

令人意外,这老板居然不仅不否认,还十分坦白的承认了?

我忽然意识到,眼前这对“黑店”夫妻,可能有什么隐情,不然也不会只为了一道黄符,干出这种不体面的事儿。

“那是雷符,邪祟瞧见了只会绕着走,不然就会被雷符攻击。”

“虽比不上天上掉下来的真雷,但对邪祟来说,杀伤力也是不小的,没修为的邪祟碰着雷符,只有跟雷符一道化为灰烬的结果。”

“你们直说吧,你们拿我的雷符是想干什么?”

“辟邪?”

“我怎么看着,觉得……不太像是需要辟邪呢?”

第272章 清末的弃婴塔 “雷符?”

老板娘惊讶一声,当即从围裙兜里掏出那张我遗失的雷符,并直接放在的桌子靠里的位置,尽可能的让雷符离她远一些。

这反应,果然不对劲。

但他们是人,没有避讳雷符的需要啊。

“是这样的,说来话长,咱也不知道怎么说好。”老板挠着自己的脑袋,旋即就对他老婆说道:

“哎,还是你说吧,你说话缭利些。”

老板娘喝了口茶之后,开始了不紧不慢的“解释”:

“是这样,你们没发现么,咱龙宫镇几乎没什么人,就算有,也聚居在了十来个村子里,离镇上都很远。”

“那是因为龙宫镇的原住民,基本上都离开这儿了,这里以前……”

“几十年前吧,大概清末、清快没了的时候,一些清时的习俗,仍还有着让普通人遵循的惯性,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传统’。”

“那会儿的重男轻女,实在是太严重了,而咱们这里因为有一条蚂蚁河西东流经,那会儿这边住了很多很多人。”

“我外婆是我外公的小妾,而我外婆,是我外公养大的,外公十几岁的时候有次出去玩儿,很偶然的去沿着蚂蚁河,去了隔壁镇子上。”

“龙宫镇现在人少,但好歹还有点儿人,而那个镇子上的人都走干净了,连镇子叫啥名儿,都没人知道了。”

“几十年前的那个无名小镇,是周围最热闹的地方,聚居的人也多,我外公跟村里人一块儿去看热闹。”

“走啊走的,就跟错了人,一路跟到那个镇子上去了。”

“去到那儿之后,我外公说他看到了个塔……”

“弃婴塔。”

“很多人在弃婴塔附近,有的是来扔婴儿的,有的是来捡婴儿的。”

“捡婴儿的人嘛,有的是捡回去准备养活之后当童养媳,有的则是膝下没有儿子,看看有没有人丢男婴。”

“那会儿粮食金贵,多一口人就要多一双碗筷,活着不容易,所以……只要是被扔到弃婴塔的女婴,十有八九都会死在那儿。”

“被扔的男婴很少,除了那些天生就歪瓜裂枣的,其他的都能给人捡走去养活。”

“不当养子也能养大了当个家里的仆人。”

“我外公就是那会儿,在弃婴塔外头遇到了我外婆。”

“听我外公说,是附近的农户过来扔的,那农户一口气生了七个,都是女婴,前面的只有老大留着了,其他的都扔了。”

“我外公心里很难受,当时就拦住了那农妇,说他要。”

“家里条件也不好,但我外公不管怎么挨毒打、不给饭吃,也非要留下我外婆。”

“等我外婆长到了十六时,我外公都已经三十多了,早就娶妻生子了,连生了四个儿子,老五就是我妈,我外公特别宠我妈。”

“外公担心外婆没有着落,或者嫁给不好的人,于是就接受了家里的提议,把我外婆纳成了妾,但一直都将我外婆当妹妹看,我外婆也确实不想外嫁,就想一直跟着从小养大她的我外公。”

“毕竟我外公确实……外婆能活下来太不容易了,她从小的吃食,都是我外公从嘴里省出来给她的,导致我外公一辈子都瘦不唧唧,到死也没吃到过几顿饱饭。”

“我的外公和亲外婆,是九八年走的,活到了将近九十岁,外婆她是九九年走的,跟了我外公一辈子,外公前脚走了,七十来岁的外婆因为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

“外公外婆走的时候就跟我说,一定要把弃婴塔这个造孽之地给毁掉,再不济一把火烧了。”

“我在八几年时,因为好奇去过一趟,弃婴塔早就被破旧运动给毁了,那边现在只剩一个巨大的坑。”

“我还看到了很细小的发黑的骨头,当时给我的冲击,实在是有点大。”

“于是我就……每年都会去烧点儿纸,咱也不懂超度什么的,寻思这些小可怜,一出生就被扔了,有人给烧烧纸,兴许也是个好事儿吧。”

老板娘大概的讲完之后,老板忍不住插话一声:

“不止是烧纸,还烧纸扎的房子、电视、电脑、手机什么的,这些东西不便宜,买一个花圈儿都得四百块钱。”

“我媳妇儿她心里一直有这样一根刺,所以她手里一有点儿钱,就特意过去,用烧东西的方式,给超度超度。”

听完他们的话,高宁的胳膊上都是明显的鸡皮疙瘩,陈彦峰也一直眯着不忍的眼睛。

“原来你们宰客,还真是为了钱。”

“昂,”老板娘心虚又腼腆的笑着:

“我不能离开这儿,这事儿我已经做了半辈子了,习惯了,那个月要是没去,我心里都放不下、过意不去。”

“龙宫镇人这么少,不能离开这儿的话,就没有挣钱的路子,这周围的村子里的村民,都挺有钱的,他们勤劳,是搞大棚卖农货的。”

“每个月都会来我这儿帮衬帮衬,嘿嘿,我宰人习惯了……也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我要钱是用来干吗的。”

“所以他们都当是借我来做好事积阴德了,嘿嘿。”

高宁拧着五官,不忍着语气说道:

“居然,弃婴塔,活该清亡,太残忍了。”

“以前那世道,这其实算是……算是最不残忍的方式了。”

很意外,老板居然为弃婴塔“开脱”一声:

“姑娘,你听说过虐死女婴的事儿不?”

高宁激烈摇头:

“我一个现代社会新青年,我怎么可能知道……课本也不会提这些残忍的事儿的。”

“哎,弃婴塔确实不算残忍了,清末的时候,还有另一种迷信,导致很多女婴,死的很惨。”

老板顿了顿后,才露出满脸的不忍,继续说道:

“以前的人信鬼神,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听来的鬼神之说,说谁家生了女婴,最好是残忍虐死最好。”

“比如用针活活扎死、开水煮死,死的越惨越难看越好。”

“只有这样,才能让过路来投胎的女诡感到害怕,不敢过来投胎,把女诡们吓的绕开走。”

“这样一来,下一胎必定生出男孩儿来。”

第273章 普通却奇怪的夫妻 残忍的旧事,光是字字珠玑,都听的人满脸凝重。

听啊听的,我都忘了别的,只疲惫的对这对夫妻招呼道:

“反正是过去的事儿了,现在不会再发生了。”

“你们是好心,我们明白了。”

“今天有点累了,谢谢你们的免费借住。”

说完话,我刚想起身去昨夜住的那间屋子准备睡一会儿歇歇酸疼的胳膊和腿,那老板娘就以急急的话音阻拦我道:

“我不是说了嘛,免费给你们住一晚,是有条件的。”

“你会使黄符,那你应该也会超度吧?”

“万一那已经成了巨坑的弃婴塔,还有不愿意走的……或许超度超度,送他们走,也是在做一件好事?”

闻声,我只想笑:

“这都几十年了,怎么可能还有赖着不走的。”

“再说了,赖着不走没有用,赖着不走的时间一长,会自然而然的魂飞魄散的,除非那些诡魂有修炼自保的意识。”

“诶,北斗大哥,你是不是不敢去啊?”高宁不知为何,话音油不唧唧的开腔,还油腻的笑着看着我:

“咱去一趟呗,别忘了咱的老本行是啥。”

说着,她笑盈盈的对我晃了晃她的手机。

“……我不是怕,这种事儿我看过太多了,”我无语一声,感觉直播弃婴塔,实在是有些太冒犯往生者:

“你还是打消你这个念头吧,不过去是能去的,就怕你会害怕。”

“小哥这是答应了?太好了!我替、替他们谢谢你了。”

说着,那老板娘就高兴的对我鞠了个躬。

回屋舍里休息时,我跟陈彦峰是累的够呛,但高宁和白姨却不像我们这么疲惫,她们一点儿困倦的意思都没有。

陈彦峰因为昨晚没睡好,再加上今天给累的,一碰到床就开始迷迷糊糊,富人的认床病也被疲惫给治好了。

天黑了之后的晚上将近八点,那对夫妻煮了一盆面端进来,我都给累的忘了饿了。

看到面,肚子才想起来饿的咕咕叫。

“咱们明天早上就过去哈,我知道怎么走,咱六点出发!”

“你们吃完好好休息,明儿一早我也会早点儿起来把早餐给做好的。”

“晚安!”

那老板娘以话痨式的热情,将面放在屋里的桌子上后,就笑盈盈的离开屋子,顺手也把门给关了。

陈彦峰睡的像猪似的,怎么叫也叫不醒,无奈,只能我们仨先吃了。

这老板娘的厨艺只能说一般般,挂面煮的看着一点食欲都没有,清汤寡水的。

不过倒是有肉片和荷包蛋一起煮。

卖相差、吃着也没什么滋味,只能勉强果腹。

“这一看就不就是那老板烧的,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这么味道一般的面条。”

高宁吃的嫌弃嫌弃的,把荷包蛋给吃了,又喝了几口汤,剩下的面条就碰也不碰了。

我因为饿,倒是吃了不少,最后盆里只剩了一点儿面汤,还有两个荷包蛋。

留着等陈彦峰万一给饿醒了,好歹有口吃的。

“弃婴塔……”

高宁不知从哪找来了纸和铅笔,随手就在纸上画了一幅简笔画,就是个寻常的几层塔的样子。

我只瞄了一眼,就用鼻息连连嗤笑。

“笑啥呢你,我画的不好看么?”高宁白了我一眼。

我笑是因为,我们现代人拥有的太多了,以至于习以为然,忽略了很多东西,几十年前的人是不曾拥有过的。

比如她画的简笔画的九层塔,还画了瓦片、精致的塔身线条。

“高小姐,你好像对弃婴塔有什么误会,”我顿了顿后,直言道:

“弃婴塔不是专门盖来丢弃婴的塔,而是被扔在那的弃婴越来越多,弃婴堆叠出来的塔。”

“你觉得腐朽的带清,能专门为没价值的‘人’,花大价钱盖塔?”

“如果带清能为没价值的‘人’盖塔,他就不会盖塔了,而是盖收容所,或者孤儿院。”

高宁听着我的话,听的一脸懵懵的。

“是哦,你说的有道理,我还以为真有个塔用来丢弃婴……”

“那老板娘说那里只剩个大坑了,肯定是挖尸骨挖出来的,不然把塔推倒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挖大坑。”

我颇显无语的最后解释一声,便准备睡了:

“你们回屋休息去吧,我也准备睡了。”

白姨慢条斯理的吃着面,在我说出“赶人”的话时,白姨刚好把碗里的最后一口汤给喝了。

看她吃东西,再好吃的东西也会觉得味道应该一般般,而难吃的东西,看她吃的这么慢条斯理的,又会觉得味道应该不错。

“高姑娘,明儿一早,你又要破费了,我们肯定不是空手过去,得跟着那夫妻俩一起去买些东西再过去,比如火纸啥的。”

“没事儿没事儿,那能要多少钱。”高宁对白姨天然般亲切,难得白姨因为花钱的事儿跟她开口,她不仅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还觉得高兴似的。

然而白姨说话间,却在掏自己的衣兜,她身上也有钱,只不过不多,只有五十多块钱。

“我身上就这么多钱,明儿……”

“哎呀,不用,我来买不就行了。”高宁大咧一声,把白姨递给她的钱给推了回去。

我暗道一声“真不懂规矩”,随后也从自己身上一顿掏找。

幸好我身上也有点钞票,两张整的几张碎的。

“祭品是不能借钱买的,谁买的就是谁的心意,一瓶酒、三沓火纸、一斤水果,这钱应该够,高姑娘你也按着这个标准买就行,顺便替我也买一份儿。”白姨慈和微笑间,将她的五十多块钱塞到一脸茫然的高宁手里。

“还有我的。”

我也把钱塞给她,然后就把她给推出了屋子、房门一关。

就准备睡觉了。

“喂,徐北斗,不是大家一起过去么?为啥让我一起买啊?”

门外传来高宁的疑惑声,而我没有解释,把灯一关就躺到了床上。

明天高宁是不会去的,她要陪着白姨单独待在这。

因为白姨不能去那种地方,因为她的天命……

我没忘记那日梦魇之时,白姨出现在万人坑附近,结果导致万人坑里有尸体诈尸了。

第274章 血月蚀日 我不太明白白姨为何会有这种“能力”,想过很多次也没能想通这一点。

她生在白家,是生来就要降妖除魔的,结果……

结果却也是引阴堕诡的天命。

想不通,就只能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以免真有诡婴在那、导致诡婴的怨气被激发,无事生非。

而高宁不去最好,因为她是做直播的,直播弃婴塔实在是冒犯,这种钱挣着有点良心过不去。

……

次日,外头天还没亮时,我就被屋里的动静给唤醒了。

未几,屋里的灯泡就亮起,我看到是陈彦峰睡眼惺忪的站在那,正在满脸疲惫的揉眼搓脸。

“我这是睡了一天一夜?怎么天又黑了。”

陈彦峰困倦的从床上摸起手机,当即就精神一声:

“淦,才四点多,起早了。”

我轻笑:

“对你来说不算起早,你不到八点就睡了,睡了这么久,也该睡醒了。”

“哎呀,”陈彦峰使劲的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眯着凌乱眼缝:

“饿死了,我是被饿醒的,昨晚忘了吃饭就睡着了。”

“睡到五点再起多好,一起床就出发。”

他扫视一圈屋里,只看到桌子上的陶瓷大盆里,躺着两坨冰冷的荷包蛋,就再无其他吃食,他不禁又露出满脸嫌弃。

“这谁煮的,煮的乱七八糟。”

嘴上嫌弃身体倒很诚实,他用筷子一口一个的吃掉了俩荷包蛋,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吧唧着嘴。

“还是好饿。”

“一会要出发去弃婴塔,你要是不想去的话可以留在这。”我对他说道。

“我留在这?开玩笑呢你,我当然去了。”陈彦峰毫无害怕和畏惧的意思,就像要去的地方只是寻常之地。

我压着嗓音跟陈彦峰说道了一声:

“白姨不能去那种地方,再加上高宁肯定会开直播,所以我打算让高宁去买火纸时,把高宁和白姨单独留下。”

“一会儿买东西时,叫你开车你就开车。”

陈彦峰好奇的追问了几声白姨为什么不能去那种地方,追问了好几遍,我都没搭理他,只道白姨去了会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

最终他只能识趣的不再追问。

……

七人车坐六个人,还有偌大的后备箱,看起来十分实用。

那对夫妻一个说叫他老张就行,一个说叫她娟姐就行,俩人兴许是平时能唠嗑的人少,这一路都在叽叽喳喳的东扯西扯。

从龙宫镇出发前往那无名小镇的路上,娟姐说绕路先去一趟金龙山,在金龙山买些东西后,再从金龙山前往儿子沟。

这名儿,起的有些莫名滑稽。

“哼,可不就是为了儿子,才有了这么造孽的地儿,那就直接叫儿子沟好了,儿子儿子儿子,祝这些造孽的人投胎转世后,一胎一百零八个儿子!”

“噗嗤,娟姐说话真幽默,逗死我了。”高宁被逗的咯咯直笑。

我从来没来过这儿,车从高速上下来、来到金龙山的热闹地方后,我才知道原来这边是个风景区,人来人往的基本上都是游客。

而且有一条街是专门卖香火的,所以金龙山风景区里,应该也会有寺庙之类的吧。

“诶?是不是日食啦?太阳缺了个口儿。”

偶然间,我听到路上有人昂头看着刺眼的太阳。

我也抬眼看向头顶偏东南的方向。

果然,阴天的太阳看着有些冷白,黑中泛红的缺口挡在太阳前面,且这缺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大。

大概不到一分钟的功夫,整个太阳的中心都被遮住了,看着像一圈胶带摆在了天上。

又是不到一分钟,黑中泛红的月亮从冷白的太阳“身上”渐渐移开,太阳恢复正常时的形状。

速度有点快,最多也就持续了三分钟,我也因此而有些懵懵的。

回过神来时,行于我身侧的白姨他们也在抬眼看这突发一幕,周围的路人也在热络议论着,大部分路人一直在举着手机拍照。

“白姨?那算……血月么?”我清楚知道,我看到了那漆黑之中隐隐透出来的暗红。

“算么?不算吧?应该是被太阳照的。”高宁也知道血月于我而言象征着不祥,她因着侥幸心理而不太确定着话音。

“算吧,要不……”

“不行,万一发生什么意外状况,那不是我能控制的,”我断然打断白姨想跟我一起去的话音,同时也想起了梦魇时,那个拿着斧头无头苍蝇般乱跑的“丧尸”:

“要不是我醒了,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丧尸。”

“再来……我担心我招架不住。”

白姨很为难,已知我此行会遇到未知的危险,但白姨去了,可能不仅帮不了我,还会新增另一重未知危险。

“怎么啦你们,不在车里坐着?”

去香火街买东西的老张和娟姐,拎着大包小包的火纸和纸扎玩意儿,步履颇显艰难的走过来。

“刚才日食了你们没瞧见吗?”高宁微笑着问道。

娟姐一边把东西装车,一边不以为意道:

“没瞧见啊,嗐,瞧那有啥用,又不能拿来吃。”

“咱们可以走了呀,现在过去,能避开中午的午高峰,主要是这边游客多,游客的车再加上午高峰会堵车的。”

“快走吧。”

催促的话音只是催促而已,而我和白姨还没落定决定。

“啊,对了,高姑娘,我忘了买点儿二锅头,你陪我去买几瓶来吧。”

白姨说着话就拉着高宁的胳膊,准备往香火街走,其间,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我一眼。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决定不跟我一起过去了。

而这个眼神是在跟我说,要注意安全。

“二锅头这附近小店就能买到啊,最便宜的绿瓶才三块钱。”

“得有点诚意,我想买白瓶的。”

陈彦峰来回的看了我们几眼,他知道我这是要把白姨和高宁给抛下。

等二人走远了,他才对我说道:

“上车呗,既然都已经……”

“你得保护我啊,我现在瞧见白姨不在,心里都有点儿发慌。”

我转身上车之后,直接白了他一眼:

“你身上有宝贝,邪祟不敢碰你的,放心吧你。”

第275章 令我惊悚的内情 车行驶在高速上,不知为何,这对夫妻之前还那么话痨的,现在却不说话了。

我从倒后镜看了他们一眼,看到他们并没有睡觉什么的,而是一直在看向窗外,脸上的表情只能说是面无表情。

“陈彦峰,你有没有买点儿吃的带着?”我佯装闲聊对陈彦峰问道。

“买了呀,你饿了就拿,就在你面前的挡板里,里头塞了一堆面包,其他的在后备箱。”

“嗯……咱从那儿带回来的东西,你放哪了?”我不挑明的问道,我指的是狍子精的尸骨。

陈彦峰转头睨了我一眼,又抬眼看了一眼倒后镜,我一直在通过倒后镜观察那对夫妻,他们俩一直都在看窗外,看着很平常,又莫名觉得有点儿反常。

“在……咳咳。”陈彦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屁股,意思是塞他座位底下了。

“……你可真是……”我无语又嫌弃:

“你不是嫌弃的么,怎么舍得塞这儿,不怕弄脏你车啊?”

“回去打磨不就漂亮了,那些打磨玉器的师傅手艺好的很,什么歪瓜裂枣都能给你打磨的漂漂亮亮的,啧,要是能行,我也想弄个珠串儿戴手上,要是真有用的话。”

佯装闲聊间,我一直在回响昨天晚上,娟姐讲弃婴塔时的话。

她意思是,因为她外婆是弃婴,所以她才这么几十年来,每年都去“超度”的,因为感觉可怜。

这措辞,我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儿牵强。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她,我会因为外婆是弃婴塔的弃婴,就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超度”这件事么?

不会。

我跟我姑奶奶这么亲,出来两年了,我也没回去给姑奶奶扫墓。

所谓的人走茶凉嘛。

可我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去问我的疑惑,怎么问才不像是在质疑她。

思来想去,我心想干脆直说好了,因为她说的这话,说服不了我。

“咳咳,张哥,娟姐,我有个问题,可能问着会有点儿冒犯,但不问我总是一脑袋问号的,我能直接问你们么?”

我终于开腔,从副驾驶转过身来,看向坐在后面的二人。

娟姐因我的话音才转过头来,她的眼神透露着她刚才看似在看窗外,其实是在走神。

“哦,你问吧。”老张应道。

“嗯……”我顿了顿好生组织一通语言后,才张口问道:

“你说你是因为你外婆,才把这件事坚持做了几十年的,可我刚才换位思考了一下。”

“张哥,你每年什么时候会祭祖、扫墓?”

这个问题让老张愣了一下,随后才结结巴巴的闪烁着眼神,瞄了一眼娟姐道:

“就……就清明才去。”

“嗯,我出来两年了,连清明都想不起来回家给我的故亲扫墓,所以……”

“你因为你外婆,一年去儿子沟好几回。”

“我想不通,总觉得你还有别的原因。”

我的话说的再直白不过了,而娟姐的眼神也果然变得直勾勾起来,里头倒无情绪,诸如警惕和厌恶、伤心等等,只是看着冰凉凉的。

“媳妇儿……”此间,老张莫名软着话音,像乞求似的对娟姐这么一声,结果换来娟姐一个冰冷直视,看的他自觉闭上了嘴。

“到地方了,我再告诉你。”

“呵,到地方了,我会遇到危险,这一点我已经预知了,”我直言不讳的笑着道:

“我想来想去想不通的疑问有两个,几十年前发生过惨烈事情的地方,有危险的可能很低很低。”

“另一个疑问就是,你肯定没跟我们说实话。”

说话间,我察觉到陈彦峰也在时不时看我一眼,他好像也感觉到不对劲了,正在于不察之中,放慢车的前行速度。

“你现在说,我再决定去不去,不说的话……”

“陈彦峰,停车。”

“别!”娟姐忽然激动起来,眼睛都睁大的圆溜溜的:

“别停车,我就跟你说,前提是你答应我,你要跟我一起进去,去到那个大坑,帮我一次。”

“帮你什么,你到底想干啥呀?”

我不觉得这对夫妻能对我们构成什么威胁,因为他们是普通人,就算有劣根性,也只是贪财而已,绝对不是敢杀人伤人那种人。

“哎呀小老弟,我跟你说行不,我媳妇儿她……”

老张说话间,已经在车里挪近了我,嘴也贴在了我耳朵旁,他压着嗓子对我说道:

“其实……我媳妇儿……也是弃婴塔里的弃婴……”

“???”

闻声,我惊讶的满脑袋都是问号。

“什么意思啊?她不是有外公外婆么?”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老张压着嗓子,继续对我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我媳妇儿刚出生时就被扔了,因为她是个女娃,扔哪儿不好,非要扔在必死的儿子沟里,这说明她的生父生母,根本没想过给她留一条活路。”

“那地方根本没人去的,因为过去发生过什么事儿,咱们周围乡镇的当地人都知道,不然以前住在那边的人,也不会陆陆续续的都搬走了。”

“她能活下来,听她外婆的意思,应该说是奇迹吧。”

“我只是转述,真不真的咱也不知道,她外婆说,捡到她的前一天,她外婆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小孩跟她说,让她去一趟弃婴塔,那小孩就说了这一句话,别的话啥也没说。”

“小孩说完这话就消失了,然后梦里一直能听到婴儿的啼哭声。”

“她外婆醒了之后,总觉得这个梦不简单,可是弃婴塔那个地方,她从来没去过,也不敢去,过了三天吧,她才跟我媳妇儿的外公说了这事儿。”

“结果是她外公去了那儿,把她给捡回来了。”

“捡回来的时候,她都已经白到发黄了,发黄你知道不,死人才有的颜色。”

“我媳妇儿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因为村里流言蜚语的,总能传到她耳朵里,她爸妈也只是她的养父养母,对她一点儿都不好。”

“只有外公外婆可怜她,对她好,把她当亲外孙女一把屎一把尿的给带大。”

“我媳妇儿心里有恨,她想知道是谁把她扔在那的,更想知道……”

“是谁用托梦的方式救了她。”

第276章 托梦之说 我久久震惊于娟姐的身世而不发一言。

陈彦峰默默的开着车,时不时看我一眼,他也是满脸复杂情绪,许久后才压着嗓子低声问我,是继续开车过去,还是找个地方停车,不去了。

我跟他说继续走,不过走慢点儿,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娟姐。

她的眼睛挺大的,年纪好像跟我妈差不多,应该比我妈小几岁吧。

“娟姐是七零后?”我问道。

“七八年的。”老张低低一声,代而回答我。

我有点想象不到,七八年居然还能发生这种事。

就算是古代,家里稍微有点儿条件的,都会用个木盆来抛弃不想要的婴儿。

虽然在古代,木盆也很昂贵的,这甚至是昂贵的嫁妆。

绝大多数人家一个木盆能用好几十年。

以前谁家有喜事,随嫁能带来个木桶、木箱子,这都会引发一波羡慕。

“想知道是谁抛弃的,我没能耐知道。”

“但想知道是谁托梦救了你,这里头倒是有点儿能推测的。”

我的话让娟姐的眼神略微出现了些光彩,看来她确实记挂这事儿很多年了。

“不过娟姐,你有没有想过,能这么幸运活下来,应该活的更划算、更有意义?”

“执着于过去,以至于你要一辈子都留在黑龙宫镇,你觉得这样……好么?”

我有开解她的心思,但也心知未经人苦莫劝人善。

怎么生活当然是她的事儿,我没有干涉的心思,只是希望能说些什么,能让她想开点儿。

毕竟……她想知道的那两点,我做不到,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了,想找到当年抛弃她的人,可能性也无限接近零。

娟姐露出微笑来,对我说了很多话。

她说,她觉得她现在的生活挺好的,虽然从小在村子里都不受人待见,别人看见她都会绕开她走,仿佛她是个晦气的存在,碰着她就会倒霉。

但她有外公外婆疼爱,哪怕这个外婆自己过的也不算太好,因为她在村里,是外公的小妾的身份。

而且张哥是她的发小,别人欺负她、躲着她时,张哥从小就很仗义,对她很好,家里有口好吃的,也会当宝似的收着,等看见她了就分享给她。

张哥也因为跟自己玩而挨过几顿竹条抽屁股,哪怕挨打,张哥也不会远离她,顶多就是俩人一起悄悄往山里钻,在山里一起玩耍,避免被人看见。

她觉得张哥就像上辈子就认识的人似的,看到他就觉得心里踏实。

长大之后,张哥家里很自然会反对他们俩结婚,张哥是被赶出家门了的,就算这样,张哥也坚决的要娶她,他说,总觉得这辈子跟别人结婚,就是白活了一趟,好像这辈子活着,就是为了能跟她过一回平凡的小日子。

俩人跑到黑龙宫镇,一穷二白的过日子,因为这边人少,没有人来说闲话。

时间久了,黑龙宫镇里年轻人越来越多,破四旧之后,大家的观念都是摒弃糟粕,因此也不会像过去那样恶意针对他们。

那些过去的闲言碎语,也被时间如大海淘沙似的冲淡了,渐渐的也没人再提,反而见面时,互相都挺友好,也会互相帮衬。

她的爸妈早就进城了,因为她的原因,她爸妈带着亲生的儿子和女儿住在城里,几乎从不回村。

外公外婆就悄悄跟人把地给换了,用村里的好田,换了农家乐后面那片荒僻的山坡,能种的地至少有五亩。

地是农民的天,给他们俩留一片地,这样也能安心了。

虽然住在黑龙宫镇,几乎没出去过,但张哥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天天还挺开心的。

有客人时就挣点儿,没有的话就伺候地去,还养了猪和鸡鸭,小日子能自给自足。

“总听人说两口子离的近一定会吵架摩擦,但我跟张哥从来没吵过架,就算我有时候发脾气,他也只是笑呵呵的哄着我,就跟没脾气似的。”

“这日子,我知足了,只是过日子总得有点儿奔头,有点儿想做的事。”

“所以我就想知道,是谁扔了我,又是谁救了我。”

我的心思不在于听她说更详细的,而是观察她在说话时,神情和话语有没有相互矛盾的地方。

因为我知道这趟过去会有危险,能排查的也只有他们两人了,排查他们是否还有什么隐瞒。

“救你的,肯定跟你外婆有关系。”

托梦这种事,说来已是这个物理世界里最能被人接受的玄学了。

而且关于托梦,我也听说过不少,连我自己都遭遇过梦魇醒不来的情况,说明梦是另一层世界。

姑奶奶也跟我说过,能通过梦来做预判的人,往往都是拥有灵觉的人。

绝大部分人通过感官来感知这个世界,也有极少数拥有感官之外的灵觉的人,能感知梦境的预示。

但灵觉是没有证据的,所以很难被人相信,除非事情真的发生,才能让人半信半疑。

灵觉再敏锐,也只能通过梦境预知与自己有关的事情,而无法预知梦式的梦到别人的未来。

所以,她外婆能做那个梦,是跟她有关系,最远的预知梦,也只能梦到直系血亲。

也就是说,给她外婆托梦的人,一定是她外婆的直系血亲。

我将我所知的关于梦的事,跟娟姐说了一通后,我又对她问道:

“我想问你个问题,你是不是也曾去找过你外婆的原生亲系?”

“比如你外婆的兄弟姐妹之类的。”

娟姐自然的点点头:

“我外公说过,他是在我外婆被丢到弃婴塔之前,从他们手里拦截下来的。”

“外公也不认识他们,只还模模糊糊记得扔我外婆的人是个老妪,那老妪应该只是家里的仆人吧。”

“我确实找过,但没有找到。”

我点点头,说了个没有证据,却有可能的一种情况:

“换个角度来看,你外公长什么样,他们可能也知道,所以他们也有可能来找过你外婆。”

“派家中仆人来扔,这做法显得很娴熟,就像不是第一次扔似的。”

“所以,可能给你外婆托梦的,是你外婆的姐姐吧。”

“她也被扔在弃婴塔里。”

第277章 灵觉 “只有直系血亲才能勉强促成托梦的情况,如果不是这样,那你外婆的梦就说不通了。”

我说完我的判断后,娟姐脸上的笑容都灿烂了些,她点着头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才总是去烧火纸的,给我外婆的姐姐烧的。”

“虽然我没有证据支持,但我想,万一这推测是真的,那……”

“她也很可怜。”

“要是这是真的,那么这世上还有人惦记着她,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她怜悯我,我也应当怜悯她。”

对谈间,我察觉娟姐其实对自己的身世早就释怀了,只是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希望有人能给她证据而已。

如此一来,她才能确定自己感激的救命之人,真的是她推测的那个人。

不,不是人,是诡。

我也很难说婴儿是否有意识,更难说婴儿能认出自己的血亲,但这世上有太多无法解释的事情。

短暂的静默间,陈彦峰悄悄伸手拍了拍我的腿,然后用眼神提醒我看导航。

我们距离儿子沟,只有几分钟的路程了。

选择善良而成人之美,换来自己好心却给自己惹来麻烦,又或者选择避险,对别人的请求视而不见,换来自己无事安好。

思来想去,我最终对陈彦峰低低一声:

“去一趟吧。”

“哎。”

陈彦峰一声叹息,在静默中跟我闲扯了几句。

别人是血亲,几乎从未见过面,却相互牵挂着。

而他跟他爸就像天生不合似的,天天见面却一言不合就吵架,他都有点儿怀疑这世间是否真的存在投胎转世了。

有的人投胎来,是为了报恩,有的就像娟姐和张哥说的那样,就是为了一起过一世平凡而幸福的日子。

而有的就是来讨债的。

他就像是来向他爸讨债的那一个。

“讨债总比被讨债好吧?哈哈。”张哥也跟陈彦峰开腔,说笑般说道。

陈彦峰果然被逗笑了几声,兴许是互相之间再无隐瞒了,陈彦峰也不再有所防范,轻松着话音说道:

“就娟姐这种情况,我这个听众都听的一肚子火,天底下残忍的人不是没有,生而不养已经很过分了,还这么……这么置人于死地。”

“这要是给我,我非得把这两人刮出来不可。”

“要是活着,我就千刀万剐,要是死了,那就从棺材板里拖出来鞭尸。”

为娟姐说了几句愤愤不平后,陈彦峰通过倒后镜看着娟姐说道:

“娟姐,你要是乐意,一会回去之后,咱去医院采个血样,登记一下DNA。”

“现在DNA库很发达的了,那两人能做出这样的孽,估计也能干出其他坏事!”

“干过坏事的人都会被采集DNA,放到对比库里,我还记得公安已经存储了好几百万份DNA信息了。”

“没法自己找,就借助些高科技嘛,怎么样娟姐?”

娟姐不知为何愣愣的,然后又在愣愣中点了点头,仿佛她从来没想过还有这种排除的办法。

又像从没想过别人知道她的情况后,会这么热心的帮她出谋划策。

“这位小哥,那就谢谢你、麻烦你了。”

陈彦峰狡黠一笑,又继续说道:

“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家里因为做生意的原因,这种事经常做。”

“也不怕告诉你,除了公安存储的DNA信息之外,还有灰色地带也能查一查。”

“这事儿就交给我吧,我帮你查。”

说话间,导航报了一声即将抵达目的地,而我们还在高速上,导航并没有提示我们下高速之类的。

“你们往前走点儿,找个应急车道停车,然后翻下去走比较快,不然得在周围绕好几十公里,才能绕进去。”娟姐一副驾轻就熟的语气对陈彦峰说道。

“这……一会儿我车给拖走了咋办?”陈彦峰可从来没这样干过,他担心回来时车不见了。

“你放心吧,反正也就进去最多一小时,咱们出来时,拖车估计才刚出发。”

“再说了,这边几乎没什么车,太偏僻了主要是。”

“……”

娟姐带头在车停稳后就先下了车,搬着两个大箱子也不妨碍她身手敏捷的从护栏处一下就翻了过去。

从护栏下面的陡坡小心翼翼的往下下到山沟沟里后,我们在杂草丛生的山里穿行了约莫二十分钟,就来到了一处明显凹陷下去的地方。

看不见大坑,只能看见眼前有一片儿地像个平口的碗口似的凹了点儿,上面长满了杂草。

“就是这儿了,过去了这么几十年,大坑也被下雨啊啥的给掩埋了。”

这平平无奇、顶多因为荒凉而湿冷之外的地方,我顿时有些想不通,这能有什么危险发生?

娟姐熟门熟路的将她带来的纸扎的东西都摆在凹处四周,什么彩电、别墅啥的。

而张哥则把周围肆意丛生的枝蔓给拔除一些,可能是在防范山里烧东西会引发火灾。

围绕凹坑一圈的东西,被陆续点燃,面前燃起的橘色火光,烤的脸庞一阵阵温热。

“都投胎去吧,下辈子找个好人家投胎,祝你们有个幸福的人生。”

娟姐一边唱着想说的话,一边将火纸洒到凹坑里,火纸被旺盛的篝火引燃。

飘上空中的灰色灰烬,仿佛是漂浮在一条流动的无形通道里,隔着篝火上空往前望去,火仿佛也能将视线给烤融,空气像一块纯净的玻璃,在柔软的波动。

以致我看到的前方,也像略微弯了一些似的,就像在看河面的倒影。

簌簌簌的穿梭声时不时传来,初时我还有点儿敏感,听过几次之后,再加上张哥说这边有野生动物,比如野兔什么的,我便也浅浅放下了警惕之心。

但簌簌声莫名间越来越频繁,而我四处张望却捕捉不到任何可疑的影子。

总感觉暗中有人在看着我们,而簌簌声是想让我意识到这一点,却又丝毫不担忧被听到会引发什么不好的后果。

“不对,你们没感觉到么?好像有人目光在看着我们。”

我再次提起警惕,看着张哥和娟姐二人说道。

然而娟姐则平静的昂起头来,看着我说:

“是啊,每次都有这种感觉,所以才希望你能过来的。”

“希望你能看看,是什么在看着我。”

第278章 无形有实 “啪!”

突然间,天空响起一道毫无预警的惊雷,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然而紧随惊雷响起之后的,是瓢泼而落的大雨。

眼前旺盛燃烧的篝火,被豆大又渐渐密集的雨点给浇熄。

我们四人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做出遮雨的动作,并寻找躲雨的地方。

而我和陈彦峰是往外走,他们俩却是往山里进?

“快过来,这附近有个木屋子,咱们进去那儿躲躲。”张哥冲我们大声招呼我。

“不行,我不去,快点离开这,我不能再进去了。”

我对危险有着天然躲避的本能,我明知此行过来必有意外,又怎么可能因为下雨而躲进山里。

“哎呀,那木屋子是我盖的,别怕。”张哥不以为然一声,道明木屋的情况:

“其实我们每次来都会下雨,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巧合而已,后来这么多年了,每次来都莫名其妙的下雨,天气再好也是。”

“我又不知道为什么,所以头几年的时候,我寻思在这儿盖个屋,要是哪天雨下的久了,咱还能躲一躲。”

这两个人终究是有太多细节没告诉我,我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他们坚持这件事几十年了。

几十年里发生过那么多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全部说完。

“要不过去吧,我担心过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儿,我还……”

说话间,陈彦峰撩起自己外套的后摆,两根狍子精的腿骨,用腰带栓在了他后腰上,衣服一放下来,根本看不见他藏了什么。

“不错不错,保持敏感是好事。”

这可是雷击骨,就算有邪祟,也不敢靠近雷击骨这个大杀器。

抱着这样的心思,我跟陈彦峰双手遮着脑袋,匆匆往张哥的方向跑去。

他所说的木屋盖在稍微平坦一些的地方,地面还刻意给架高了大概四十公分,整个小木屋也就三米乘两米那么大,也就两张一米五的床拼在一起那么大而已。

我们四个人缩进了木屋里,木屋的中间地面还铺了块铁皮,张哥再次熟门熟路的从角落里捧出一捆柴火,在铁皮上升起小小的篝火。

铁皮是为了防止把木屋给引燃,他确实是个心细的男人。

烤火间,我看着木屋外头,大雨不仅落下着豆大的雨点,还将山林笼罩起一层白雾。

朦胧中,我勉强能顺利判断清楚山里的方位。

原本的弃婴塔位于这个木屋的正东方向,换言之,弃婴塔位于木屋正西。

因为一路是直直跑过来的,中间一点偏差都没有。

我让陈彦峰把手机借我用一下,用手机里的指南针再确认一下相对方位,果然也是直线的西东相对。

这对张哥和娟姐这种对玄学保持相信态度的人来说,不应该啊。

相信玄学的人,都会尽量避免向西,正如富人买房子,一定会选坐北朝南的。

而且刚才娟姐围着凹坑摆了一圈的纸扎祭品,她做这件事时脸上只能说是面无表情。

好像从来没去想过,这凹坑曾经是个很诡异、令人恐惧想避开的地方。

恐惧是人的本能。

除非……

那并非弃婴塔的真正位置。

按照相信玄学的人的正常想法,这木屋应该盖在弃婴塔的东南方位,这样才“吉利”,不挡住看不见的阴魂向西的步伐。

想到这,我匆匆起身,拉着陈彦峰就冒雨往外走。

“诶?你们去哪?雨下的这么大呢!”

我没搭理身后的喊话,拉着陈彦峰快步朝西北走去。

“你干啥呀?”

“哎呀。”

因走的太快,陈彦峰没注意到脚底下,不慎被绊了个趔趄。

他赶忙想扶他一把,可惜他有点重,我一把没拽住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扑摔向前。

“哎哟我艹你大爷,你想摔死我。”

陈彦峰摔的浑身都是泥和枯叶,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双手撑着身子欲站起来。

“我刚才想到了个……”

“诶……北斗,我手里攥到了啥。”

他撑着站起身间,手握拳时不经意握住了什么,站定身子后,他疑惑的在自己面前摊开自己的手心。

却见他手里攥着的是很熟悉、但数倍缩小的东西——

一根发黑的小骨头。

“哎哟卧槽!呸呸呸!晦气!”

陈彦峰被惊了一下,赶忙把那玩意儿给甩扔出去,随后不断的搓着自己的手,仿佛这样能把手上的晦气给搓掉似的。

站定在此,我不经意瞧见身后方,张哥和娟姐也冒着雨出来了,却站在三米开外,就不再走过来。

他们俩的表情,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你们……”

“我们踩在弃婴塔上了,是么?”不等张哥说完话,我就反问道。

“什么?!我艹你大爷你拉我来这干啥!”陈彦峰被吓到了,他踉跄着要从原地跑开,结果又因脚下打滑而趔趄摔倒。

这一摔不打紧,地面的枯黄落叶被他蹬开了一片。

一片散落着的小骨头,零零散散映入眼帘。

不仔细看,这些小骨头看着跟枯枝没什么区别。

但连陈彦峰都有经验了,仔细瞄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什么。

“我听人说,这世界上有人是通灵的,通灵的人十有八九会走上求道之路。”

“通灵的人能看到诡,诡也能借通灵的人的身体说话甚至做些什么。”

娟姐说话说到半截时,冒着雨昂起脸来,不知在看什么,却像满怀期待能看到什么似的,对着天空大喊道:

“我把这样的人找来了!你快出来吧!”

我顿感不妙间,正下着倾盆大雨的天空,倏然更暗了下来!

昏暗中,熟悉的簌簌声响持续传来,这果然不是我太敏感。

自双眼沾了人血后,我对邪祟的第六感就弱了至少七成。

此间却听那诡异的簌簌声响渐行渐近间,我能通过娟姐的表情判断,她其实也看不到是什么东西正在发出这样的声响走过来。

但来了这么多次也没害她,她就以为这东西是有话要跟她说。

所以想借我一用。

“邪祟敢过来试试!”

忽然间,我身旁的陈彦峰忽然大喊了一声,双手各抄起一支骨头棒子!

他对着空气胡乱挥舞着骨头棒子,却莫名在转身挥舞时,骨头棒子像击中了什么般,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难道是……无形却有实的邪祟?

第279章 阳魂受创 “我好像打中了什么东西?”

陈彦峰很明显的感受到了骨头棒子击中东西之后、手心感受到的震颤。

他看着自己的手,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是实形诡,弃婴塔是不是真的难说,但一定是吞噬了无数亡魂,才能化形实形的邪祟!”

“陈彦峰你赶紧回木屋去!”

我从他手里夺过一根骨头棒子,警惕的看着四周。

我知道那看不见的邪祟正在看着我,但我不知牠在哪。

现在我只担心陈彦峰会因为我而被牵累,我夺过骨头棒子后,便使劲拽了他一把,试图将他拽往木屋的方向。

然而陈彦峰居然像原地扎根了似的,凝固在原地一动不动。

几秒后,他才满脸沉重的昂起头来看着我:

“我的脚……有东西攥着我的脚……”

“啊啊啊!”

突然间,陈彦峰不知是被吓坏了,还是莫名爆发了什么勇气,他手里挥舞着骨头棒子,朝着自己脚踝附近的地面一顿顿狠抡!

“嘭嘭嘭”的闷响,明显不是击中地面的声音。

我还没来及反应过来帮他一把,陈彦峰就突然拔腿向我跑来,擦肩的刹那,他一把攥起我的手腕就要逃跑。

然而我们还没能跑出三步,地面就忽然软如棉花糖一般?脚底板踩在地面上,不仅无法脚踏实地的跑离,反而脚下的力气使的越大,双腿就越发沉重。

仿若陷入了泥沼。

情急间,我也来不及多想任何,我看向老张夫妻,对他们大喊道:

“你们快跑!牠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他就是个以噬魂修炼邪身的邪祟!”

“快跑!”

对阴邪一无所知的老张夫妻,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是见我们步履维艰,想跑却在原地囫囵般东倒西歪,老张终于率先反应了过来:

“对不住了两位!”

“媳妇儿快走!有诡!”

我看到原本还算坚实的地面,像水面波动的浅浪一般,眼看着这“浅浪”就要波向老张夫妻。

他们算是险险的避开了浅浪的波及。

“屮嫩娘!敢跟本少爷玩歪门邪道!讨打!”

兴许是手里的骨头棒子几度使出了威力,陈彦峰迈开腿却跑不动,他生气似的咆哮一声,又将骨头棒子一顿乱抡!

我思索对策时,忽然瞧见不足三米外的地面,正在慢慢变黑?

“不好,是黑水,我不能碰这个东西!”我下意识的要跑,结果直接在原地摔了个踉跄。

陈彦峰停住了乱抡的动作,许是因为这次抡骨头棒子没砸到任何“东西”吧。

时间仿若凝固了一霎,我正要掏黄符准备跟黑水正面对抗时,陈彦峰忽然双手攥住我的双手。

我疑惑中,陈彦峰原地打转的跑动起来,我被他拽着莫名其妙的在原地打转。

就在打转的速度稍微快了些时,陈彦峰突然撒手,我整个人瞬间踉跄着扑向那浅浪之外。

刚想下意识的骂他一声,却忽然意识到陈彦峰这是想到了脱离无形泥沼的办法!

这招好使!

可陈彦峰一个人站在那,我不知道他能怎么出来!

眼看着黑水就要蔓延过来,我急急喊道:

“骨头棒子给你!接着!”

“用骨头棒子捅面前的地面!这邪祟不仅有实形!还能化形!”

陈彦峰险险接住了我抛过去的骨头棒子,但他却没按照我的话去做,反而将两根骨头棒子收回了腰间?

“你干啥呢!”

喊话刚落罢,却见陈彦峰居然从两边的裤兜里,掏出了两把碎骨头渣?

我顿时明白过来,陈彦峰不仅带了两根骨头棒子防身,连口袋里都塞了些狍子精的骨头零碎。

零碎骨头落地之际,我耳鸣般闷闷听见一声呻吟式的闷哼,听不出是男是女,反正很难听,就像咽气的声音似的。

“你也不能被黑水污染!黑水是死水,跌落死水,阳气自泄!阳气事关寿命与建康!”

陈彦峰不知是哪根筋打错了,他当场将两把碎骨头凌空甩扔到自己面前。

“装神弄鬼的邪祟!这可是雷击骨!老子不怕你!”

“敢跟老子玩阴的!老子比你更阴!”

却见碎骨头稀稀拉拉落地间,已然形成极黑色泽、甚至还漩起死水漩涡的地面,那黑莫名消退般开始渐渐变淡?

一个愣神间,我察觉脚底下的地面也不再像刚才那样绵软。

“快……”

还没来及说完“快走”二字,一股莫名的黑气气浪,瞬间于陈彦峰面前掀飞而来。

我于猝不及防中,被黑气气浪猛烈冲击,浑身的力气仿若被瞬间剥夺,我震惊却无力反抗,整个身子只能绵软的滑摔在地。

我能察觉我的意识正在渐渐消散,这无从判断来头的猛烈攻击,成功的重伤了我,而我却不知重伤我的,是何种模样的邪祟。

“陈彦峰……”

“快走!”

我很难集中自己的意识,却在浅浅的意识里,感觉到自己的身躯被一把拽起,身前贴着温热却坚硬硌人的后背。

最后的视线,是两旁快速掠过的一棵棵树。

……

就像小时候曾经做过一次全麻,全麻就像自己那几个小时被抹去了一般。

我骤然惊醒,抬眼却瞧见富丽堂皇的暖黄色豪华吊灯。

身子仍然绵软无力,比我的身子更绵软舒适的,是身下的床。

不仅是催人犯困的适中绵软,摸起来的触感也一片细腻的丝滑。

这是个陌生的房子,我对眼前所见、以及身躯之所触,没有任何印象。

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醒了?哎哟我的妈呀,你可算醒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我稍微动弹了一下,我的右侧就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受惊中努力撑着转头望去,我这才看到豪华大床的床边地面,陈彦峰好像是打地铺睡在地上,此刻正撑着身子在地上坐起身来。

“这是哪里?”我感觉自己失忆了。

“安心吧,这是我家,我的卧室,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就继续睡会吧。”

“医生也来过了,说你没问题,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睡了十几个小时也不醒。”

我惊异的看着他:

“我睡了这么久?白姨呢?”

第280章 烫手的雷击骨 “放心,白姨和高宁在一楼,我下去叫他们上来。”

陈彦峰慵懒的伸着懒腰站起身,好像很累似的。

而窗外一片漆黑,只有月光洒在窗台。

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着时间——

现在是凌晨四点半。

粗略算算时间,我们抵达儿子沟时,差不多是中午。

也就是说……

我昏迷了十六个小时?

“卧槽,你可算醒了。”

门口处传来睡意惺忪的话音,虽绵软却充满了责怨。

高宁生气的絮叨了至少二十分钟,责怪我居然把她给丢下了,同时还对我说了一大堆脏话,以宣泄不满。

而我也没力气解释,涣散的意识里浅浅飘过陈彦峰背起我就走的短暂片段。

“陈彦峰,你没事吧?”那黑气气浪居然把我给冲击到晕厥,我就担心他会不会受到影响。

然而陈彦峰淡然的摇摇头:

“我没事啊,我还奇怪你怎么回事,是不是那看不见的邪祟玩意儿对你背后下黑手了?”

“我用骨头棒子抡牠,所以牠也抡你了?”

“咦,可是你身上没有伤啊,医生都检查过了。”

我有点不敢相信,我又追问道:

“你真的没事?气浪你没看到?”

陈彦峰自然的流利道:

“当然看到了,不过是道气浪而已,刚好把我从走不动的地儿给推出来了。”

“一出来你就莫名其妙晕过去了,我看到身后的地上又开始发黑,担心会出大事,就背起你直接跑了。”

“后头那儿子沟又发生了啥,我也不知道。”

闻声,我浅浅的松了口气,幸好这黑气气浪,只能“攻击”我一个人。

所谓的趁我虚要我命吧,又所谓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塞牙。

或者是马太效应。

富有的,就给他更多,贫穷的,连他仅有的也要剥夺。

我可不就是个一穷二白空有个身子的,结果现在连身子都瘫软如泥,动一下都气喘吁吁,连自己的身子都很难操控。

“看不见的邪祟,真的假的啊。”高宁不敢相信,又一脸可惜似的,仿佛在可惜自己错过了精彩好戏。

陈彦峰白了她一眼,絮叨一通这一路上跟他她说的话决无一丝掺假,复述间,陈彦峰仍对自己能持着骨头棒子打中“空气”而惊诧不已。

这对普通人而言,实在是诡异。

“北斗,你好好休息就行,死水能污浊阳魂,而你阳魂罡烈,因此才跟死水形成了激烈相斥。”

“白姨给你找些东西来养身子,过些日子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了,不要紧。”

我不知道白姨这话只是为了安慰我,还是她真有办法让我恢复个七七八八。

我现在动都吃力,这感觉很不好,就像瘫痪了或中风了似的,我的身体不听大脑的指挥。

浑身的力气也不知道都去哪了。

“既然好好休息就能休息过来,那你就在我家住着吧,我这床是记忆床,睡着可舒服了。”

“一个小小的记忆枕都要好几百,我这床可是十万块钱定制的,能有效贴合腰椎第……”

“行了行了,你丫跟演广告推销似的,十万的床谁买的起啊,”高宁翻了个白眼,然后又对我充满情绪的说道:

“你就在这多睡几天,给睡够本之余,又别养成这富贵病就成。”

我们四人闲聊了一会儿,我就又开始犯困了。

高宁和白姨也从外头抱了被子上来,原地在卧室的地上铺了个地铺。

两人明显是睡着了然后被陈彦峰叫醒的,俩人一躺下没多久就又睡着了。

“诶,我爸肯定会嫌弃这骨头棒子不好看,你休息好了之后,咱去把骨头棒子打磨成珠串吧,这样我爸兴许还乐意带着。”

“你爸不在家么?”我迷迷糊糊的问道。

“在啊,在睡觉呢。”

“哦,那你带外人回来,还一下子带了仨,还是灰头土脸的泥腿子,你爸没意见?”

“没意见啊,瞅了你们一眼就该干嘛干嘛去了,连句话都没跟我说。”

“哦……那老张夫妻呢?”

“哼,我给‘安排’在酒店里住着了,还安排了保镖看守着,等你好点儿了,你问过话之后,我再考虑啥时候送他们回去。”

“……行吧,随便你,不过他们没有坏心,只是被利用了而已。”

“只有善良才会被人利用,这是我切身体会后,得来的经验。”

“我对这两人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你说啥我都不待见他们。”

“随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不在意,人家也不在意。”

不知跟陈彦峰闲聊了多久,我又失去意识般沉沉睡着了。

几个小时后醒来时,那种一睁眼就感觉自己被抹去了几个小时记忆般的感觉,仍有余威。

我要坐在床上醒神一会儿,才能切实感觉到自己是真的醒了,正在现实中、自然的起床。

力气也恢复了大半,但浑身总是感觉酸酸的,酸到骨子里那种,难以名状的难受。

陈彦峰说要出门找玉石师傅打磨骨头棒子。

鉴于他救了我,再加上他身上没有护身符,我决定跟他一起去。

他推诿了几声,因着拗不过我,只得顺了我的意思。

前往抚市古玩市场的路上,我又问了几嘴他爸的事儿。

而陈彦峰说我们出门的时候,他爸还在卧室里,好像在睡觉。

同时还自言自语的说了声他爸以前作息很规律的,早上七点起床、七点半出门,晚上十点回家。

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闲下来了吧,也知道睡懒觉了。

我头脑有点麻木不仁的感觉,简单来说就是,我知道现在正在发生什么,可是又一点真实感都没有,就像在旁观自己。

旁观自己坐在车里,跟陈彦峰外出办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种超脱于外的感觉。

想来想去,也只能将这归类于“受伤”吧。

人受伤会流血、伤筋动骨,灵魂受伤就会精神涣散。

唔。

等我回过神来时,眼前已经是玉石工坊了,玉器师傅已经用机器打磨出了十几颗骨头珠子。

机器发出略尖锐的滋滋打磨声,我寻思这噪音挺大的,刚才咋就没听见呢。

“你这是啥骨头呀?来打磨骨头的人倒是不少。”

“可是摸着感觉烫手的骨头,我还是头一回遇见。”

第281章 儿子揍父亲 “你这机器这么磨,肯定烫手啊。”陈彦峰嗤笑着道。

师傅却连连摇头说:

“我说的烫手跟温度没关系,你这不也瞧着了,一边磨一边喷水降温,没有烫手的可能。”

“要不你来摸摸就知道了。”

师傅因为说不清楚那烫手是什么意思,直接关掉了机器,把手里刚打磨半截的一块骨头递给陈彦峰。

我率先伸手接过骨头,确实如他所言,湿漉漉的骨头块块儿,像是在从内部散出温度似的,水都是温的,摸着感觉像是有静电一样,手背上浅浅的汗毛都被静电吸引着站了起来。

陈彦峰不是在意细节的人,他催促师傅赶紧干活。

又过了约莫个把小时,师傅把能打磨成珠子的骨头都给打磨了,直接装了一小袋儿,大概七八十颗吧。

“好歹我也跟你们一起辛苦了好几天,好东西不能只留给你陈家吧?这么多珠子,给我点儿呗。”

回程的路上,高宁拿着那个袋子,一直在对着光仔细看。

骨珠经过打磨之后,颜色有点像人的大黄牙,透过光去看还有点儿透明。

陈彦峰应该是寻思自己家也用不完这些,留一半就够了,这东西对他来说也没什么价值,当即就对高宁说,给她一半。

高宁一高兴就又开始直播了,在直播间里炫耀她千辛万苦跋山涉水弄来的东西。

我也打开了手机,用来看她直播间里的弹幕。

她讲解东西的来历、以及这东西能辟邪过后,有些弹幕提到了想买的意思。

【能不能卖我一串当护身符用?我最近连着半个月,每天晚上都做同一个梦,还是噩梦,我估计我怕是中邪了。】

【我开价一万!卖我一串!】

“嘿,谁说我要一串串卖了,那肯定是论颗卖啊,”高宁是个挣钱好手,看着有人直接开价了,她心里有底之后,张口就回应道:

“一串是十二颗,一串一万的话,那单颗开一千不算多吧?”

“我数数有多少,然后开链接给你们。”

几分钟功夫,在她手里还没捂热乎的骨珠,就被她一口气给卖光了。

拢共才三十多颗,她一口气就卖了三万多块钱。

我简直倒吸凉气,现在人都这么有钱么?挣钱好像很容易一样。

“明天就能提现了,咱们分赃。”

高宁跟我说她是一周提现一回,明天就刚好一周了。

想着我那瘪瘪的荷包能鼓囊起来,我还算开心。

“我早就想用直播间卖货了,一直靠打赏我也没啥安全感,今天有明天没的,初次试水,成功大捷!”

“北斗大哥,这也是一种工作,你要不考虑考虑跟我一起多干一段时间?”

我一直都想着回白家找东西的事儿,要不是总是出幺蛾子,我早就离开抚市了。

跑了那么多地方,就是没跑白家曾经隐居的地方一趟,也当然要拒绝高宁的提议。

回白家,我不会带上她的。

回到陈彦峰家里时,一进门,我就忽然察觉到客厅里有些凌乱。

转头看向被雷符围住的黑木桌,黑木桌竟也侧倒在地上,地上的雷符一片凌乱。

“陈彦峰,你爸在家吧?快去看看你爸。”

我赶忙提醒一声,担心他爸会出什么事。

但我话音刚落,就瞧见陈爸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神情明显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他脸上漾着浅浅的笑容,要知以前,陈爸堪称黑脸包公,几乎不会笑的。

“爸你……”

陈彦峰一边说话一边要凑过去,我伸手立刻拽住了他。

“哦,回来了?”陈爸慢条斯理的喝着牛奶,昂着脸看着他儿子,又瞄了我一眼。

这眼神,有种得意的感觉,很不对劲。

“陈彦峰,你上楼把骨珠串起来交给你爸。”

陈彦峰听从的睨了我一眼,他好像还没意识到他爸有什么不对劲的。

十来分钟后,陈彦峰从楼上下来,径直朝他爸走过去:

“爸,这是给你找的东西,我的护身符还给……”

“别过来!”

陈彦峰话还没说完,陈爸就突然跳站起来,后退两步后看了一眼窗子,就立刻冲了过去,似乎是要破窗跑离?

“陈彦峰!抓住他!你爸被上身了!”

我赶忙跑到客厅的西南角,从地上摸起雷符就朝陈爸砸去!

却见飞射而出的雷符命中陈爸的刹那,一缕灰烟伴随他的一声惨叫,嗤嗤散出!

果然是怕雷符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陈爸要去动黑木桌。

“爸你咋回事!你撞邪了?”

陈彦峰惊呼一声,一把将他爸拽摔到厨房里后,他就转身朝楼上跑去。

就在我以为陈彦峰是要避险逃跑之时,他又从楼上跑下来了。

手里攥着那根没舍得打磨成骨珠的骨头棒子!

“幸好老子留了一手!留了一根骨头棒子专门才伺候你!”

“敢上我爸身!你活腻了!”

陈彦峰一边叫嚣一边攥着骨头棍子就对他爸一顿痛打!

骨头棒子打在陈爸身上时,陈爸的惨叫堪称是女子在凄厉尖叫。

我直接给看愣了。

直到陈爸突然眼珠子瞪的老大,紧接着双眼瞬间无神了一下,最后又突然精神起来。

瞧见他儿子居然在打他,他当即一边吃痛“哎呀”、“哎呀”的叫,一边撑着身子站起来,跟陈彦峰争夺骨头棒子。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打你爸!”

“撒手!”

见状,我赶忙走过去拦下陈彦峰,陈彦峰居然因为“揍人”而累的气喘吁吁的。

“已经好了,你把那玩意儿揍跑了。”我开腔对陈彦峰说道。

陈彦峰反倒还不太相信,一直警惕着眼神看着他爸:

“我妈叫什么名字?说!”

陈爸咬着牙狠狠瞪了他一眼:

“混账东西!我看我就是对你太纵容了!居然敢对你爸下狠手?”

陈爸明显从没经历过这种被儿子打的事儿,他一边抚摸身上的痛处,一边到处找家伙,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客厅沙发上的鸡毛掸子,攥着羽毛那一头就气势汹汹的朝陈彦峰走过来,一副非痛打他一顿不可的架势。

“叔叔你冷静点儿,你刚才被上身了。”我开腔阻拦道。

第282章 一语成谶 “上身?胡说八道!我好端端热牛奶呢!刚喝了没两口,你小子就发神经。”

“我都记得!”

陈爸不由分说的对着陈彦峰就是一顿咻咻伺候,动作之娴熟,看样子陈彦峰小时候确实没少挨。

我跟高宁好不容易把他们俩给分开,两个人都气的不行。

稍微冷静下来之后,陈彦峰忽然莫名其妙的对我问道:

“北斗,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这个问题,我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要问的到底是什么。

而且,现在问是不是有点太晚了,那天在医院时,他就该问了的。

拖到现在才问,估计是心里早就想了很久了。

“小兄弟,我知道你可能跟别人不太一样,那天我爸走的时候,彦峰哭着喊着不相信,还说什么……”

“我爸跟你说了什么。”

“可是我爸一直都是昏迷状态,不可能跟人交谈的,所以我猜,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别的办法跟我爸聊过。”

“我一直都想知道,我爸跟你说了什么,之前总觉得不靠谱,所以才没有问你。”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我爸跟你说的话?”

我犹豫了一会儿,才决定和盘托出,道明老头其实早就命数已尽了、就是八十岁生辰时,不走一是因为阳魂被缚,二也是因为担心他们。

“陈叔,你其实有个哥哥,只是出生时就死了。”

“一直以来纠缠着你的那个邪道,身子是夺来的你知道,而阴魂,正是你哥哥。”

“他想侵占陈彦峰的魄身,从而夺走现在属于你们、其实是属于他的一切。”

“陈老头担心自己唯一的孙儿出事,所以请求我帮忙。”

“但他到最后也没把邪道的真实身份告诉我,这还是我自己发现的。”

“总而言之,你们陈家能把事业做的这么顺风顺水,其实是那个邪道一直在利用你们。”

“看起来中天集团是属于你们的,其实对邪道而言,是属于他的,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尽心尽力的让中天集团做大到今天这样。”

我把情况直白的说完了,而陈爸则陷入了一脸茫然,只久久沉默着,也不说话,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

晚上我又是在陈彦峰家过夜的,陈彦峰又煮了好吃的进口鲍鱼面。

大快朵颐、上到二楼准备睡觉时,陈彦峰和高宁就像习惯了打地铺似的。

我睡床,而他们俩睡在床的左右两侧,高宁跟白姨亲切的闲聊着。

我因为身子很虚,碰到床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嘭!”

不知睡了多久,粗鲁的踹门声把我给惊醒了,高宁和陈彦峰也疑惑的坐起身来。

瞧见踹开门的是陈爸,陈彦峰揉着眼幽怨道:

“干啥呢你?踹我门干什么?”

陈爸站在门口,满脸惊慌的左右乱转,几秒后就匆匆冲到床边,对我忧心忡忡的说道:

“我刚才做噩梦了,本来只想当噩梦忘了算了……可是越想越奇怪。”

“我梦到有个人跟我长的一模一样!对我又哭又笑又发脾气的!”

“最后居然还拿火纸对着我一通乱撒!这也太晦气了,我活的好好的又没死。”

“小兄弟,这梦是不是在说我会遇到危险啊?如果是的话……你要帮帮我。”

我艰难的坐起身来,安慰他别慌:

“你不会有事,梦虽然可能是在预示什么,但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你的梦是在指别的事情。”

“陈彦峰,你拿个本子和笔过来。”

我让陈爸把梦到了什么都写下来,不用考虑连贯,还记得什么就写什么,是关键词就行,越详细越好。

陈爸很听话的连连点头,几分钟后,本子上就刷刷刷的写下了一堆字。

黑暗的河边、天上有月光却没看到月亮、一模一样的人对他撒火纸、火纸一撒到空中就自己开始燃烧、燃烧的火纸落在他身上却不疼、一模一样的那个人跟他一样穿着西装、黑色的皮鞋干净且锃亮……

我知道梦有预示的意思,但如果梦的内容通俗易懂,那么就不会有解梦师这个行当了。

也正因梦透露出来的内容晦涩难懂,所以才很容易被人忽略。

而解梦师在解梦时,也要结合周易之类的才能精准解读。

以前姑奶奶也说过关于解梦师的事,梦山非山,而指体魄,梦山垮塌,寓意大病……

我对解梦只是一知半解,但看过陈爸写下的关键词后,我的肤浅解读是觉得,这梦是在指中天集团。

“梦见有月光、却不见月亮,意味着你在事业上面临着很多问题,而这些问题和矛盾,却找不到解决的源头。”

“小问题汇聚,会成大问题。”

“梦见一模一样的自己,意味着可能会被什么坏事牵连、陷害……”

“河边却不见水,而水是财,说明你事业上可能会损失惨重。”

“结合来看……我觉得你公司可能会出事,出大事。”

“什么大事啊?”陈爸忧心忡忡的,显然是被噩梦吓的不轻:

“你说的没错,但经营公司嘛,总会得罪人什么的,也会遇到很多要解决的问题。”

“大事……你光是这么说,我一点儿概念都没有。”

高宁端来了两杯水,我跟陈爸默契般一口闷干后,我才继续说道:

“你因为被夺魄,阴阳混沌,所以做了预知梦。”

“总之这个梦跟你的你的人身安全没有关系,反过来说就是放心吧,你不会有危险。”

“但你的公司可能会发生什么灾祸,我也说不准……”

“火灾?或者……”

我也不敢多说什么,哪怕这个梦,三重大凶重叠,侥幸心理又让我觉得应该不会吧。

“嗡。”

此间,紧蹙着眉头黑着脸的陈爸,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见来电的备注是业务部部长,陈爸无意识的点下接听,顺手还点开了扩音:

“什么事啊,二半夜的……”

“不好了陈总,刚才大楼发生了爆炸,起火了!消防车已经过来了!”

闻言,我们五个都被吓了一跳。

“什么?爆炸?!”

陈爸惊呼一声,说了声“马上到”之后,就匆匆冲出卧室。

高宁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我去,被你说中了,妈呀,我起鸡皮疙瘩了。”

第283章 不“真实”的一天 火势比我想象的严重的多,中天大楼的火光,窜天般往天上吐着巨大的火舌,天空都被烧红了。

我们到来时已有十几辆消防车正在紧急灭火,可火势太烈,我看到上百消防员都围在外围、尽量靠近着大楼,用高压水枪从外围,不断喷水以降低周围的炽热高温,估计还得好一会儿才能深入大楼里灭火。

可到了那会儿……估计楼都要被烧没了。

“怎么会烧的这么严重,建筑材料没可能短时间内烧的这么猛烈吧?”

高宁感到不可思议,她跟周围围观的人打听了一声,才知道起火时间是晚上十点四十分,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已经烧了五十分钟。

而消防来到时,整栋楼都已经烧了起来。

确实,蔓延的速度有点超过料想的快了,感觉有点常识的人都能意识到,火势能蔓延的这么快,起火点应该不止一处。

大楼并不高只有七层,但长度比高度长至少一倍,也就是说整栋楼的高度是三十米左右,而长度达到了六十米。

陈彦峰呆呆的遥望着冲天的火光,嘴里不断无声蠕动着,我凑近他时,才听到他在喃喃的是“完了”、“完了”。

“北斗。”

忽然间,我听到有人叫我,回头并环顾身后,我才看到唤我的人站在十几米开外。

是胡小蛮和常子麒。

他们怎么会在这?

也没看到他们常开的那辆车。

我对陈彦峰低声安慰了两声,让他别慌,慢慢处理就好。

思来想去,还是朝胡小蛮走去。

我猜他们不会一直在跟着我吧?有必要么。

自从胡太爷离世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再见。

“北斗,你怎么还没去找九曜经?为什么要跟那两个人待在一起?”

胡小蛮的问题,听着有点奇怪的感觉,但我没多想,就把我的理由给她说了一下。

那个邪道有不为人知的秘术能上人身,总不能明知他们有危险却不管。

“不过我近几天就会去找九曜经了,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常子麒很平静的看着烈火:

“因为在跟踪着你啊。”

我不禁莫名嗤笑一声,还挺诚实:

“胡家和常家挺需要你们在家待着的,我跟白姨一起行事就够了。”

“北斗。”

想拒绝他们俩的跟踪、并让他们还是回家吧的话还没说完,白姨的声音又忽然传来。

白姨只这么唤了我一声,待走近我时,眼神复杂的看了我几秒,又看向胡小蛮和常子麒。

最后也不说话,只拉着我回到高宁和陈彦峰所在的地方。

“白姨,你觉得这事儿……还需要我留在这么?”

“如果你说我们该去白家了,那我们就尽快吧,”看着烈火,我只觉得自己好像帮不到什么:

“反正留在这也没用。”

说着话间,我转头看向胡小蛮和常子麒的方向,他们俩还站在那,因为离的远所以看不清他们的表情,更别说眼神了。

但能感觉到他们一直在看着我。

白姨也朝他们的方向瞄了一眼,然后才回答我说:

“其实不急的,你再休息三四天吧,陈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陈彦峰那小伙子毛毛躁躁的,兴许你能帮他点儿什么。”

“可是胡小蛮他们催我该去找九曜经了。”

我又看向胡小蛮,她催我找九曜经,应该是因为需要吧,她总是这样,不一次把话给说透。

白姨也看向胡小蛮,她久久凝视着那个方向。

不多时,胡小蛮和常子麒并不打算朝我走来,而是相互好像说了什么,便不再看我,径直转身走了。

因着了解胡小蛮的性子,也跟她的性子打过交道。

要是以前的话,我还会追过去问一声,催我去找九曜经是因为需要、还是别的原因。

现在,她不直说,我也就懒得直接问了。

所以只默默的看着他们渐渐消失于我的视线之中。

“催也是因为担心你现在被黑气伤到,再遇到更厉害的邪祟的话,你可能会有危险,”白姨顿了顿后又继续说道:

“白姨跟着你,就不会让你遇到危险的。”

不知不觉,白姨也成了个话多的人。

现场有些杂乱,警查帮着消防在外围维持着秩序,我们这些“围观”的都被警查驱离到了百米开外。

离着这么远也能看到火势毫无弱下来的迹象,看来是真的要烧到尽、才能弱下来了。

我环顾叽叽喳喳的四周,二半夜的倒是有不少人出来凑热闹,看着远处的火光相互交头接耳。

这一通环顾也是在寻找胡小蛮的身影,我内心是很想看到她的,只是总是在看到她时,又用冷漠的话音,跟她划清界限。

“目前火已经烧了一个小时了,完了啊,估计啥都烧没了!”

我这才看到高宁其实是在直播,她一直举着手机对着大火直播着。

陈彦峰渐渐恢复了些冷静,而高宁对直播间的人说,中天大楼的少主子就在她身旁。

还对陈彦峰问了一大堆网友关切的问题,比如集团的厂房在不在里头,中天大楼是不是只是办公性质。

得到陈彦峰的回应,里头没有工厂、中天大楼是办公楼,这个点儿早就下班了,但不能保证有没有事业狂还留在楼里加班等等之后,我看到绝大多数弹幕都在祈祷,希望不会有伤亡。

“哇塞,我上热搜了!”

高宁被驱离中天大楼附近后,又远远的直播了几分钟,就关掉了直播间。

转而点开某博搜索相关关键词。

闻声,我也掏出手机点开某博,看到了“抚市爆炸”果然上了热搜。

词条内一些博主发布的视频,绝大多数都是高宁直播间里截取出来的片段。

光是视频,看着都感到触目惊心。

“真的上热搜了,但是没看到官方发布的消息。”我喃喃一声。

“啊?”高宁愣愣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莫名般看向白姨,也不回应我什么。

“没事,这种新闻很少见,上热搜也正常。”

白姨宽慰了我一声,便说我们留在这也没用,还是回去休息吧,最好把陈爸也带走,免得他因为激动做出危险的行为。

这一天,就像在做梦似的,真实就摆在眼前,却毫无真实感。

第284章 意外 回到陈彦峰家,我倒是一躺下就睡着了,偶尔能听到高宁跟我说话,但我因为有点儿困,一碰到舒服的床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楼下忽然传来很吵的声响,铁门被冲撞的哗哗声、人的哭喊声。

我疑惑的走到窗边,才看到陈家别墅外面,围着一大堆不知从哪过来的人。

白姨让我们把陈爸一起带回来,果然是做对了,看着高大的铁栅栏门外围堵的人群,我寻思要是昨晚没把陈爸带回来,他现在连自己家都进不来。

“无良企业让我老公加班到深夜十点半!导致我老公在楼里被烧死!中天集团黑心企业!”

“中天集团黑心!”

“黑心企业!”

“吃人不吐骨头!”

外头的喧哗抗议声,听着都让人大感不妙,尽管我不是当事人,心底也莫名有点儿发慌。

陈爸和陈彦峰站在门内,大声对人群喊着话,试图让他们别叫喊。

可惜两人的声音太小了,而外头围堵了少说一百多二百抗议者。

我看到陈彦峰紧皱着眉头打了通电话,约莫十分钟后,五辆警车就开了过来。

他们也很艰难才驱散了来抗议的人群,且他们看着也是一脸疲惫的,就像昨夜并没有睡觉。

“大火今早四点半已经基本扑灭,消防还没撤场。”

“但我们公安先排查了大楼内外的用电情况,发现你们是自己有高压电房。”

“高压电房的烧毁程度比别的地方都严重,所以初步判断,应该是高压电房故障导致的爆炸,引发了火势蔓延。”

“不可能的,同志,”陈爸满脸憔悴又焦虑的否认道:

“我们中天集团是做合金产品的,因为电是最重要的生产动力,每天都有专职电工在维护高压电房。”

“厂区也是,办公区也是,而且消防同志也是每个月来两次,来排查我们的用电安全问题,绝对不可能存在高压电房故障。”

面对陈爸的郑重又严肃的否定,两位警查互相看了一眼,眼神冰凉凉的,只看得到深邃而看不出情绪。

或许他们的眼神,只有他们自己能相互读懂吧。

未几,警查就从随身带来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个很大的透明样本袋,里面装着一堆已经完全烧焦且变形了的块块儿。

“你看,这是从高压电房里初步取样带出来的东西,你可能不认识,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电阻,已经完全碎了,碎处呈现爆炸才能形成的碎片飞溅状态。”

“还有这个是高压水铸件,这也一样,是爆炸才能形成的碎片飞溅状态。”

“火烧是烧不成这个样子的。”

听警查的意思是,他们对自己的勘察结果很有信心,基本上就是断定了是高压电房故障导致的火灾。

丝毫没往刑事方面想。

“可是警查同志,你们可以去消防局取证,上次消防来检查,还是上个星期五下午,他们肯定是检查确认没有问题,才会离开的。”陈爸仍在否认。

“这事儿谁也说不准,要不这样吧,你要是坚持认为不是高压电房爆炸导致的,那我们就往人为恶意破坏高压电房方面去摸排摸排,”警查顿住话音,从身上摸出笔记本和笔,然后对陈爸继续问道:

“有这种动机的人,十有八九是跟你有过矛盾的人,你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跟谁吵过架,或者……”

“没有!”陈爸突然急躁的站起来:

“我是生意人,别看我虽然地位挺高、还是抚市的首富家族,但我这人根本没有任何架子。”

“说对不起又不会少块肉,我一天至少会说二三十次‘对不起’、‘不好意思’。”

“商场就是最考验情商的地方,不得罪人、不给自己树敌,最多跟人有竞争关系,是我做人做事和经营公司的基本原则。”

“就算由谁看我不顺眼,也不可能能干出这种事儿吧?”

“呵呵,”警查忽然呵呵笑了起来:

“同志,这你就让我们很为难了呀,又坚决否认是故障引发的意外事故,又完全否认人为作案的可能性。”

“那你说说你的看法?”

这一声反问,让急躁的陈爸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是啊,又不是意外,又自认为做人做事坦荡没有得罪人,那……

“我否认的是我的高压电房会存在故障的可能,并不是在否认我楼里没有其他安全隐患,比如人用电……”

“不可能的,”不等陈爸说完,警查就以否认打断道:

“我们接到报警的时间是十点三十七分,也就是说发现火情的人报警时,火已经烧了五到十分钟了,若高压电房是起火源头,那么具体的起火时间,就是十点三十二分,因为只有爆炸才能让火势迅速蔓延。”

“且我们是有证据的,报警人也是听到了爆炸的巨响,才及时报警的,而非看到火时才报的警。”

“消防在十点四十三分到达现场并立刻开展灭火行动,而此时大火已经蔓延了整栋楼。”

“如果不是位于一楼的高压电房爆炸引发,火势不会这么快就蔓延整栋楼。”

“应该是一层一层烧上去才对。”

警查跟陈爸说道了很久,每一句话都以坚实有力的证据为支撑,很快,陈爸就再也反驳不出话来。

只是他有他纠结的点,而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在纠结什么。

“虽然我不知道我得罪了谁,但我不认为这是意外引发的严重事故,肯定是有人报复我。”

陈爸最后说完这话时,便起身送客了。

而我刚想回二楼去继续睡觉,因为我还挺困的,却被刚送走警查的陈爸给叫住了。

“北斗小兄弟,你能跟我聊聊吗?”

“你昨天解读我那个梦,你说我会被什么坏事牵连、陷害。”

“如果不是你说了‘陷害’二字,我刚才还能接受警查的结论,或许这就是一场意外。”

“但你精准解读出了我公司会出事,那么你说的‘陷害’二字,我就再也无法忽略。”

“警查查案端则个把月、长则三个月或者半年,要想短时间内知道究竟是……”

“你能不能再帮我,解读解读?”

第285章 我精神分裂 其实能“说中”会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我自己都很震惊。

感觉只是碰巧了,然而“碰巧”二字又无法完全说服我自己。

心想昨晚那么危险的爆炸现场,胡小蛮和常子麒可能是因为怕我会有危险,不惜从暗中跟着我,直接站了出来。

又怕会多说什么让我不开心,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们对我很好,我再怎么受过委屈,也不该像小孩儿那样仗着有理而继续肆无忌惮发脾气。

所以我其实早就有决定了,就是处理好陈家的事儿之后,就跟胡小蛮他们汇合。

没有他们,瞧瞧我这次被黑气伤的,整天浑身无力,医学上却又查不出问题。

“陈叔,你的梦就是预知梦,而我解读能力肤浅,只能解读出来这些了。”

“有一点我昨晚没来及告诉你。”

“你梦到火纸,燃烧的火纸,火纸在现实里,是一个人迎来生命尽头时才会看见的景象。”

“但在梦里,它并不意味着你的人身安全、或者你会遇到什么问题,反而预示的是某件事他终于迎来结束。”

“我想这件结束的事情,应该就是你家被邪道威胁了近八十年这件事吧。”

“恭喜你,往后只要脚踏实地,你的成就将都是靠你自己打拼来的,而不是依托怪力得来的。”

陈叔茫然着神情沉默不语,我刚要上楼去继续睡觉,却听陈叔又开口挽留我。

“这样的话……我心里没什么底,也没什么安全感,北斗小兄弟,你还是再留些日子吧。”

“你知道么,大楼着火……死了至少五个人……”

“呜呜……”

事业有成的抚市首富,居然在我面前直接蹲着了地上,抱着脑袋就是呜呜的哭?

我惊诧的说不出话来。

回想,陈彦峰也曾跟我说过,陈叔经营中天集团,就像开了透视挂玩射击游戏。

开了透视挂,可以预判四周有没有敌人,心里就很有安全感。

当习惯了用透视挂之后,这个透视挂又不给用了。

你就会很害怕,不敢往前走,生怕哪哪都是拿着抢对准你的敌人。

陈叔现在不就是这样,但那又怎样,不公平的事习以为常了,就可以理所当然的继续不公平下去么?

我没开腔回应他什么,从始至终我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不过是个生来就自带游戏任务的人间玩家而已,连完成游戏任务的能力都没有,就要被赶鸭子上架的去面对任务。

“我有我要做的事情,陈叔我帮不了你,能说的我都说完了。”

说罢,我就回了二楼。

进去卧室时,打地铺睡觉的陈彦峰还在打呼噜,高宁睡的拧的像一条忸怩的长虫。

而白姨则坐在床边,仿佛一直在等我上来。

“白姨,我还是觉得我们该走了,还是现在走吧。”免得陈爸会做出什么强制挽留我的事,又把我寻找九曜经的事给耽搁下来。

白姨不发一言,只是垂头不语一会儿后对我点了点头。

此间,我心里莫名涌出一种感觉,感觉好像有什么期盼,像一道道无形的水波,在召唤我走向窗口。

我“听从”的走到窗口旁,却见陈家别墅外的小路上,停了一辆熟悉的豪车。

是常子麒的车。

而胡小蛮和常子麒则站在车前,正昂着头看着我。

仿佛我刚才的决定,他们用别的方式听见了似的。

我跟白姨随行要带的东西不多,去哪都是孑然一身的,除了简单的一些用具例如黄符等等之外,其他的也就几件衣服而已。

无声中,我跟白姨下到客厅,客厅没有人。

挺好,我们顺利的离开了陈家。

而远处,常子麒的车已经开出一些距离了,车前行的速度很慢,像是在等我。

我开着破铃木载着白姨,一路也没说话,只默默跟在常子麒的车后面。

“北斗,你这是要去哪?”

不知何时,坐在副驾驶的白姨才终于开腔,而我像刚回过神似的,透过车前窗看到道路指示牌——

我正在穿行与抚市的市中心?

“诶?他们是要去哪?怎么不直接上高速?”我很奇怪的嘟囔一声。

“北斗……”

“嗯?”

白姨莫名唤了我一声,我应了之后,她却又不说话了,我一肚子奇怪的看向她:

“怎么了白姨?”

二度应声,白姨还是不说话,只是表情有点奇怪。

“您咋啦?怎么不说话?”

我一边注意白姨的神情,一边注意着前面,常子麒的车终于朝高速入口驶去了,我也把车挂上最高档,以免跟不上豪车的车速。

“北斗,你这是要去哪?”白姨又莫名这么对我问道。

我哭笑不得又一头雾水的:

“上高速啊,回碧云山,我们不知道白家到底怎么走,他们应该是要先回碧云山吧,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只开着车过去,万一遇到了什么事怎么办。”

“您也知道我现在身体情况有点儿虚。”

“哎。”

此间,白姨莫名叹了口气,整的我莫名其妙的。

“你昨晚跟谁说话呢,我只看到……你在跟空气说话。”

闻声,我的脚因诧异而抖了一下,车子也跟着烈颤了一下。

“还有,你现在到底在跟着谁走?你刚才已经在抚市市中心绕了两圈了。”

闻声,我心里一片沉重和冰凉,趁着还冷静,我匆匆靠边停车。

车停稳后,常子麒的车还在前行着,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白姨,您在说什么呢,我……”

“还有啊,你忽然提胡小蛮和常子麒,难道你……看到的是他们?”白姨再次对我发出反问。

我一时间有点懵,反应不过来白姨到底在说什么。

“白姨,你、你没看到?刚才我是跟着常子麒的车在走啊。”

“胡小蛮和常子麒两人,其实一直在暗中跟踪着我,昨天的火灾,他们怕我有危险,才终于现身的。”

我说完之后,车里忽然陷入久久的沉默,我想打破,却不知说什么。

我很确定我看到的是真的,可是白姨为何说……

她没看到?

“北斗,要不白姨带你去医院再查查?”

“你现在有点儿像人家说的那个,精神分裂。”

第286章 真实,虚假 我只觉得白姨是在骂我,我怎么可能精神分裂。

对白姨一通不尊敬长辈的斥声训斥,眼见着常子麒的车,这都好一会儿了也没开回来。

我跟白姨在附近顺便吃了个饭,吃完饭还是没等到他们过来,只能先回陈彦峰家再待一天。

胡小蛮他们应该是有事才没回来的吧。

“嗡……”

我这么猜测着时,我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掏出手机一看,是陌生电话打来的,我看着白姨的脸,点击接通。

“喂,北斗,我们路上忽然遇到了点情况,看你没跟过来,所以就先走了。”

“我们改天再过去接你。”

“哦,你们遇到什么事了?危险么?”我平静的问道。

“不危险,不用担心我们,照顾好你自己,还有,像昨晚那么危险的地方,你还是不要跟没能力的人一起过去了。”

胡小蛮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我寻思白姨可不是没能耐的人,她危险预警雷达,有她在,我也像开了透视挂一样,能提前预判某些地方该不该去,去了会否遇到危险。

不过仔细一想,好像就算知道危险,我还是去了。

比如那个弃婴塔,我不仅去了,还没能避开危险,导致自己的身子一直莫名的发虚、总是感到疲乏。

算了不想了。

白姨一直在看着我,等我收起手机后,她才对我问及是谁给我打了电话,我直言是胡小蛮。

她把我手机接过去看了一眼,叹息般又将手机还给我。

“你要是不去医院,那就去彦峰小伙子家吧,再住几天,他厨艺不错,看你吃的也挺开胃的,虽然会给他添麻烦。”

我其实不太愿意去陈彦峰家,因为不想被他爸缠着问这问那。

但确实,陈彦峰做的面很好吃,我能连吃三个月也不会觉得腻。

我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太好,爸妈又是种地的,我爸只是后来才跟别人一起进城打工过一段时间。

后来为了照顾我,他又辞工回家种地了,直到我成年。

那些日子里,几个月吃一回肉不算什么,主要是每天菜都是一样的。

如果我爸种了一分地的白菜,那么我们家就要吃上一两个月的白菜。

若种的是韭菜、西红柿,也一样,吃俩月韭菜、俩月的西红柿煮面。

想想虽然难忍,现在倒也习惯了,丝毫不觉得同一种食物连吃两三个月有什么问题。

这么一想,我就又担心爸妈还是过着那样的生活。

高宁答应分给我的钱还没给我,我得问她要,然后想办法……

自己不回家的情况下,把钱交给我爸妈,让他们改善一下日常生活。

“白姨,我现在还是不能回家,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爸妈收到我的钱?”离开快餐店时,我一边开车一边对白姨问道。

倒后镜里,白姨半握着自己的右手,大拇指在几根手指的指甲盖上来回游移,表情也是思索状。

几分钟后,她才摇摇头:

“你而立以前,恐怕都不能回去。”

“而立?!三十岁?!”

我因她的这个结论而感到惊讶,更无法接受自己离家十几年跟爸妈毫无联络。

现在才刚出来不到两年,我已经挂念他们无数回了。

再让我十年后才……

“不行,最迟年底我就要回去一趟。”

我赌气般加速了些行驶速度,心情很糟糕,而白姨一声不吭的。

车子驶进别墅区时,白姨才再次开口:

“想回去就回去呗,你确保不会给你爸妈带来危险,就能回去。”

“也不一定要等而立。”

我眯了眯眼透过倒后镜看着白姨:

“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要而立之后,肯定是有原因的,现在说不一定要而立,什么意思?”

“难道白姨你有办法保护我爸妈?”

却见白姨转过脸来,对倒后镜里的我笑呵呵的:

“你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嗯,说的没错。我暗暗点头表示赞同。

将车停在陈彦峰家别墅外面的小路边时,我瞧见后方开过来一辆豪车,款式好像跟常子麒的一模一样。

不知为何,豪车在经过我旁边时,忽然停了下来,还放下了车窗,车里是我不认识的年轻男人。

“你住在这里吗?”

我点点头,也不太明白不认识的人,为什么要特意停下来专门问我这个问题。

“我暂住在这儿,怎么了?”

对话间,我看到陈彦峰的卧室窗口,陈彦峰和高宁站在那。

“没事没事,就是问问,你住这里一定要小心一点,你瞧瞧,到处都是监控。”

“嘁,我又不是做坏事的人,怕什么监控。”

那开豪车的年轻男人对了讪讪的笑了笑,便升起车窗,缓缓驶离了。

而我看向左右两边的杆子,杆子的高处都有监控设备。

其中一个恰恰正对准了我。

“喂,不告而别是什么意思?”

此间,高宁和陈彦峰从客厅里走了出来,两人对我和白姨突然离开而滔滔不绝的表达着不满。

见我在看监控而不搭理他们,陈彦峰也看向监控:

“怎么,你想看录到了什么?”

“那得去保安室看才行,要看么?”

我摇摇头,表示没那个闲心,便自然的走到前院里,并朝客厅走去。

我径直上了二楼,而白姨却没有跟上来,我不经意一回头,看到白姨还站在客厅里,目送我上楼。

她看样子是有话要跟高宁和陈彦峰说。

我便佯装上楼,站在楼梯拐角处蹲坐下来,偷偷听听白姨要说什么。

“你们刚才看到了么,北斗跟空气说话。”

???

“看到了,有点奇怪,所以从窗口看到你们时,没跟你们喊话,什么情况啊?”

???

“不知道,从弃婴塔回来之后,就这样了,彦峰小伙子,在弃婴塔时,你们还遇到什么情况了么?你要是不跟我说实话,我不知道怎么帮北斗。”

“没有别的了啊,遇到了啥都跟您说过了,地突然变软了走不动,我还摸到了一把死婴的碎骨头,噫,想想都晦气。”

“还有地忽然在变黑,然后刮了一阵烈风,都把我给吹跑了,但北斗却晕过去了。”

“就这些,真没别的了,要不问问老张他们?”

“可能这俩犊子还有内情没告诉我们。”

第287章 第二个高宁 我听了一会儿他们的嘀咕,后头他们的聊天声音,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小,最后直接听不见了。

我只得结束窃听,回到陈彦峰的卧室,碰到床时,我不出意外的又开始犯困。

半梦半醒间,我听到开门的声音,但我懒得睁开眼。

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传来,直到床边就没了动静后,我的额头被谁摸了一下。

“没发烧啊,白姨,难道真是精神分裂?趁他现在睡着了,拉去医院瞧瞧呗?”

闻言,我蹭的一下坐起身来,吓的高宁一顿尖叫。

我黑着脸看着她和白姨:

“我没有病,别瞎猜行么?”

“我知道我看到的听到的都是真的,只是你们没看到而已。”

“你们看不到不代表是假的,懂?”

“我可能是被黑气冲击的失去了分辨能力,分不清两种所见所闻之间的区别,懂?”

“你们先下去吧,别打扰我睡觉,我自己先探寻探寻再说。”

说罢,我刚要把被子蒙上头顶继续睡觉,高宁却将她的手机举在了我面前。

里头是一段监控录像,录的正是别墅门口、我和白姨刚回来时。

录像里的我一下车就要朝大门口走,走了两步就停下来了。

我看到的那辆豪车并没有被录到,但我跟车里那年轻男人说话的声音被录下来了,却没有录到年轻男人的话音。

“看到了吧?你在跟空气说话,这明显就是精神分裂,你还是去一趟医院吧。”陈彦峰一脸冷静的说道:

“这是我家门口的监控拍下来的,你要是不信,一楼的杂物间里的电脑就能直接看。”

“再不信,就去保安室看他们的监控。”

我并不对录像的诡异情况感到疑惑,感觉自己的脑子处于快速思索状态,却又说不清自己在思索什么。

而这种状态,好像是我感到疲惫的主要原因。

“你们先出去吧,我又犯困了。”

说罢,我转过身躺下,直接用棉被蒙住了头。

……

“北斗,还是别睡了吧,我感觉你就是最近睡觉睡太多给睡傻了。”

不知自己又睡了多久,床边又传来高宁的声音,让人不厌其烦的。

“我困我当然要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体虽然没受伤,但是我的灵魂受伤了。”

“不是不让你休息,是觉得你还是走动走动、活动活动比较好,”高宁耐着性子又平静的说道:

“我之前跟陈彦峰在人工湖湖边散步的时候,在湖边发现了个玉石的圆珠子,你要不要去看看那东西邪不邪乎?”

“我这不是在直播间带货了嘛,之前的骨珠都卖完了,也没东西卖,要是那东西也有卖的价值,咱们平分怎么样?”

钱渐渐对我有了诱惑,我当即也不困了,起身就跟高宁往外走。

别墅的对面就是人工湖,走路只需要几分钟,就能到达人工湖湖边。

高宁领着我几乎将偌大的人工湖绕了大半圈,她才小跑向前了几步:

“就是这里,你快过来瞧瞧。”

地面明显有个鼓起来的小土包,泥土还是湿润的,跟周围的草坪很不一样。

“你挖开嘛。”高宁神秘兮兮的笑着,我却看的一头雾水,但还是照做了。

挖不多时,这个浅坑也就四十来公分深度,很快就被我挖到了底。

而混杂着湿润泥土的一颗圆珠子,果然被我挖了出来。

我感到奇怪:

“你之前既然都挖到了,为什么不直接带回去,还给埋回去?”

“直接拿给我看不好么,挖的我手脏兮兮的。”

我一边数落高宁,一边将圆珠子上沾惹的泥土给擦拭掉。

“这不是怕挖到邪乎玩意儿了,直接带回去的话,惹麻烦了怎么办?”

我嘁了一声,以示懒得搭理她,珠子有什么邪乎的可能。

胆子真小。

擦拭干净后,这果然是颗玉石的圆珠子,通身大体是乳白色的,但翠绿的斑驳和苍黄的斑驳,点缀在上面。

看着跟我的拳头差不多大,因着黄绿的斑驳点缀其上,看着还挺好看。

“你说说这个东西能在直播间卖不?没有啥邪乎的吧?”高宁对我笑着追问道。

我抬眼看向人工湖,因着是人工挖凿的,所以不过是一潭死水而已,要是没有风,湖面呈现一片死气沉沉。

水看起来倒是还挺清澈,绿绿的。

散个步就能捡到的东西,我也说不上来有什么价值,反而对随意就能捡到的东西感到疑惑,应该不会值钱吧。

而且能不能卖,我又不懂玉石,我怎么知道。

“咱再走走看看,看看还能不能发现什么。”

高宁很自然的拉着我的手腕,沿着人工湖边继续绕完剩下那半圈。

但是绕完一半的此刻,我们已经来到陈彦峰家正对面了。

这里也有一栋看起来地位“得天独厚”的别墅。

只是远远看向陈彦峰家的别墅时,我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就像两边的别墅是一模一样的,不管我站在北岸还是南岸,看到的别墅,都会以为是陈彦峰家的那栋。

“咦?这里也有个小土包,难道有别人也在这埋了东西?”

高宁疑惑一声,便蹲到了那小土包边,而我没有挖的兴趣:

“还是回去吧,我不想在外面瞎转。”

说罢,我刚要把手里的玉珠子扔给高宁,我身后却突然传来熟悉的叫声。

“北斗,你在那干嘛呢?”

我闻声回头,结果不回头不打紧,一回头把我吓了一跳——

竟然是另一个高宁站在远处?正在满脸阴云和莫名警惕的看着我?

我凌厉转头看向蹲在我旁边的高宁,一时间竟然难分真假。

就像伫立于人工湖南北两边的这两栋别墅,要是没有指南针,或者我被蒙着眼走来这儿,我第一时间绝对分不清究竟哪一栋才是陈彦峰的家。

大脑犹如死机的当下,远处的高宁急促着脚步朝我小跑过来,拉着我的手臂就朝远远的别墅跑去。

我回头看向另一个高宁,她还蹲在原来的地方,似乎对第二个高宁的出现一点都不惊讶。

反而脸上还带着微笑?

诡异的阴冷感,阴凉了我的背脊。

第288章 蟠龙山 事发有点突然,我被吓了一大跳。

直到回过神来时,我已经被高宁拽到了客厅里,呆呆的坐在沙发上。

“啊!”

突然间,凑近我不知要看什么的高宁和陈彦峰,突然在我脸前爆发尖叫,又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北斗,你看看你手里……这丫是啥玩意儿啊!”

“你走哪儿弄出来的?”

经话音提醒,我才垂眸看我右手手心里托着的那颗玉珠子。

这一看不打紧,把我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哪是什么玉珠子,是猫的森森颅骨!

惊吓间,我的脑子反而稍微清醒了点,意识到自己好像刨开的不是埋着珠子的土坑,而是……

而是不知道谁埋葬的死猫的小坟。

“卧槽。”

这下我脑子更清醒了点儿。

那个高宁不是现实的真实,她骗我刨开猫的坟做什么?

问题是,我挖出来时却没发现自己挖出了什么,当时看到的明明是一颗玉珠子。

如果我看到的不是真的,那眼前的高宁、陈彦峰、白姨,他们也有可能是假的。

此间,陈彦峰突然一把攥紧我的手腕,都攥疼我了,他不由分说的将我拽上了二楼,并将门“嘭”的一声砸关上。

“徐北斗,你给我在里头好好呆着。”

“我去找医生上门来给你看看脑子,你丫脑子绝对出问题了。”

“白姨,阿宁,你俩盯紧他,别给他出来卧室,哪都别给他去。”

陈彦峰在门外说罢这些幽禁我的话,便匆匆出去了。

我站在窗口,看到他开着我的车,疾驰般离开了家。

“如果不是真的,她怎么会知道那里埋着东西,又引我过去挖出来……”

“如果是假的,为什么挖出来时,我看到的却是玉珠子……”

我自己都想不通了,但又万分确认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的。

我不可能精神分裂。

以前我听姑奶奶说过,这个世界,不光是我们人在生活,还有我们看不见的人,也生活在这个世界。

只是我们互相看不见。

用科学的说法来说就是维度,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却各自生活于这个世界的不同维度。

梦其实是连结这两个维度的通道。

而生活于不同维度的我们,经历是一样的,只是存在前后时间差。

有时我会梦到另一个维度的不同时间的自己,“幸运”的话,我能通过另一个维度走在时间的前面一些,而分析预知自己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事。

时间差是预知梦发生的根本原因,而解读方式又要借助很多解读术语才能正确解读,周易只是其中一种解读方式。

所以……

我和“我”之间,产生了时间差?所以“我”才知道那里埋了什么?

还是说,我看到的是另一个维度的高宁?

暂时我比较倾向后者。

如果我找不出幻觉的破绽,那么我看到的其实都是真的。

只是我能看到两个维度,同时又丧失了分辩不同维度的能力。

似乎是找到了根本原因,我现在竟未因过度思考而感到疲惫,反而精神良好。

窗外传来汽车驶来的声音,我以为是陈彦峰带着医生回来了,蹙眉走到窗口时,我才看到,开过来并缓缓停在外面的车,是常子麒的车。

胡小蛮从副驾推门而下,昂着头看着我说道:

“北斗,你下来,我有事跟你说,关于九曜经的事。”

九曜经我惦念太久了,闻言我立刻转身走向门口处,门锁却怎么也拧不开。

应该是白姨和高宁给锁上了吧。

叹息一声,我走到窗口旁,对楼下的胡小蛮喊话道:

“我下不去,他们把我关起来了。”

却见胡小蛮用鼻息嗤笑了一下,然后目测了一下窗口到地面的距离,才又对我说道:

“北斗,你跳下来吧,不高。”

“哦哦。”

我没任何多想的在窗口探出身子,地面看着确实挺矮的,好像才一米多点儿,看着一点都不高。

我当即撑坐到窗台、先把腿挪到外头去,然后双手手掌一使劲儿,整个人就跳了出去。

殊料高度居然比看到的高至少两倍!

“咔咔。”

在我的双脚重重着陆时,我的脚踝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北斗!”

头顶传来惊呼的叫声,可能是我掉下来的声音被他们听见了。

抬眼望向窗台,奇怪,从下面往上看怎么这么高?

我居然从这么高的地方直接跳下来了?

“胡小蛮!你想摔死我!”我转过头来看着胡小蛮就生气叫喊道。

脚踝疼的我根本站不起来,屁股也疼的抽空我浑身的力气,就跟摔裂了似的。

“咯咯咯。”

面前的胡小蛮,居然对我发出咯咯的笑声?

“你有病啊你?想出来敲门不行吗!四米五那么高!你也不怕摔死!”

白姨和高宁急匆匆从客厅门冲了过来,一左一右的架着我往客厅走。

我的身子给摔的,动一下都疼的难以言述,且双腿一点儿都使不上劲儿。

我回头怒瞪了胡小蛮一眼,她却仍一脸微笑的对我说道:

“白家的位置我找到了,说来有点让人难以置信,就在蚁蜂山北边十公里的地方。”

“蟠龙山山脚。”

“现在那里已经没有洞府的痕迹了,想找九曜经难度很大,要把洞府的通路给寻挖出来。”

闻言,我的怒气值瞬间归零。

“蟠龙山?为什么没有洞府的痕迹了?”

“年代久远,山体垮塌被埋了。”

我最后只听见了这么一句回答,就被白姨和高宁给拖进了客厅里。

白姨这么淡定的人,都忍不住对我絮叨训斥起来:

“你这孩儿是不是傻?四米半那么高!说跳就跳了?”

“腿摔断了怎么办?”

我短暂沉默着,不回应白姨滔滔不绝的训斥,同时也在暗暗庆幸——

因莫名的原因,二楼与地面之间看着不高,我差点选择更方便的“跳楼”方式。

单手一撑,跟翻护栏似的。

不敢想象我要是这么翻出去了,腿恐怕是真要因侧摔着陆而摔折。

“白姨,蟠龙山在哪你知道么?”无视掉白姨的训斥,我直言问道。

白姨眯着疑惑眼,顿了几秒才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蟠龙山的?”

“那是我被逐出白家后,隐居的地方。”

???

第289章 有知觉的怪梦 如果是幻觉,那么我不可能让幻觉告诉我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这印证了我类似于不同维度的判断,更印证了我不是精神分裂,只是失去了分辩不同维度的能力而已。

都是真的,只是相对不同维度而言,一种是假,一种是真。

“九曜经不可能在蟠龙山,因为那是我自幼就待着的地方。”

面对白姨的否认,我直接反问道:

“您离开蟠龙山多久了?”

闻言,白姨蹙起眉头:

“至少……二十年了。”

“对嘛,这二十年里,或许有白家的人去过蟠龙山,或者是去找您的,或者是去藏重要东西的。”

“总之我们得去一趟蟠龙山,去了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我跟白姨商议这事儿没多久,楼下的客厅里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未几,踏踏踏的声音蔓延上二楼,两个白大褂出现在我面前。

不由分说的就将我给捆了起来,用白色的有弹力的带子?

“我去,干啥呢你们?”我居然真被当成精分对待了?

高宁叭叭的对医生滔滔不绝,不仅把我“跳楼”的事给夸张陈述一通,还把我挖出死猫的头骨的事儿也绘声绘色一通描述。

我无奈的看向白姨,白姨却用眼神对我表示抱歉:

“万一你再跳楼……北斗先忍忍吧啊。”

任凭我怎么挣扎,他们都没有放开我的意思,将我给捆在床上动弹不得后,才去检查我的双腿。

被捏脚踝时,我疼的再次激烈挣扎。

医生用什么东西在我腿上扫了一下,然后当场说道:

“小伙子的右脚踝疑似踝骨骨裂,这得去医院才行。”

“你算熊吧你,我不去医院。”我反抗道。

陈彦峰一脸头疼,把一堆人从卧室里带出去后,就留我一个人在床上躺着。

我的困倦都消散了,被气到了。

楼下时不时飘来对话声,什么“必须去医院治疗”、“移动射线机没那么准确”、“还要看看有没有摔成脑震荡”等等。

我无语了许久,才终于迎来瞌睡虫的回归。

不知不觉,我又睡着了。

睡梦里,我莫名颤动了一下。

明明应该动弹不得的我,忽然感觉手脚都是自由的。

我坐起身来,却看到束缚我的东西,不知为何都不见了。

做梦?

我走下床打开卧室门并走下客厅,我瞧见陈彦峰正在厨房里忙碌,而高宁正在直播,直播的内容……

是她的脸。

美颜开的实在有点大,她的眼睛都被放大了至少一倍,看着反而有点吓人。

“什么审美,简直审丑。”

然而我的嘟囔,高宁并没有听见,而是继续着她的直播。

“最恐怖的你们知道是什么么?”

“是我那朋友居然知道哪里埋着死猫!把死猫的头给挖出来了!”

“……”我简直无语,居然拿我的事儿在赚钱?

可惜我想骂她她又听不见,只能忍了。

我看到弹幕飘过一大堆质疑声。

【一般死猫埋在土里不够深的话,会被流浪狗挖出来的,你朋友能徒手挖出死猫的尸体,说明埋的不深,这种情况不可能埋到白骨化还不被流浪狗发现,狗鼻子可不是摆设。】

【前面的说的有道理,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那浅坑埋到白骨化,再快也得几天才能做到吧?几天下来,坑估计都没痕迹了,你朋友怎么知道那里埋着死猫的?】

“谁知道啊,不过那个坑看着确实挺明显的,因为周围都是草坪,就那里一小片儿光秃秃的。”

【嘁,肯定是在故弄玄虚,不是说好了野外直播么?讲故事也行?讲的真也就算了,讲的那么假。】

“屮,我说的是真的,不是故事好吧,那猫头的白骨还在外面的垃圾桶里,我去找给你们瞧瞧!”

高宁“蹭”的一下站起身来,跟我的身躯径直洞穿而过。

我竟然有被冲击的感觉?

整个脑袋一阵猛烈的晕眩!

跟那天被黑气冲击的感觉很像!

难道这不是梦,而是我真的能进入另一个不同时间却同空间的维度?

我赶忙跟高宁一起走了出去,却见别墅的铁栅栏门外,居然站着胡小蛮。

此时看到她,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因为我意识到了这可能是假象,我看到的是假的。

一直坚信是真的,结果却被自己给推翻了坚持,这让我感到一阵颠覆感。

颠覆感来自我动摇了过往我认定是真实的一切,那些我认定是真实的事物,可能都是假的。

“北斗,蟠龙山,我们一起过去。”胡小蛮居然开口对我说话了。

高宁看不到我,甚至穿过了我的身体,而胡小蛮却能跟我说话。

我只想自己赶紧醒来,好好整理整理被颠覆的大脑。

不然再这么下去,我恐怕真的会精神分裂。

“看到了没有?除了百度搜图片之外,这应该是你们第一次看见猫的头骨是什么样子吧?”高宁仍在洋洋得意似的直播她的内容:

“形状有点像贝雷帽,第一次看的时候我还被吓了一跳,现在再看竟然觉得有点可爱。”

【主播简直有病,说这么吓人的东西可爱。】

【要不主播你还是再换换直播内容吧,再这么下去,我怕你也会变得跟神棍似的,疯疯癫癫的。】

高宁托举着手心里的猫头头骨,惊讶的回应着弹幕:

“我疯疯癫癫?”

“我才没有,谁第一次看都会害怕,我这不是已经第二次看了嘛,看着确实很像贝雷帽啊。”

“没想到小猫咪活着时毛绒绒的,可可爱爱的,连头骨也这么可爱,嘿嘿。”

“……”我睨了一眼她手心里托举着的猫头白骨,也感觉高宁有点儿疯疯癫癫的。

不知道是真疯癫了,还是说因为经历多了,所以胆子变大了。

“明天一起去蟠龙山。”

我不回应胡小蛮,是因为我在装作没看到她,我希望自己能分辩清楚真假。

而胡小蛮等不来我的回应,这么说了一声之后,就走到了远处常子麒的豪车旁,坐上车就走了。

“明天去蟠龙山?”

“这是梦而已,我明天怎么可能会去蟠龙山,我还被捆着呢。”

第290章 预知 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接连响起。

是外面的铁栅栏门的门铃声。

我被这声音吵醒,抬眼看向窗外,窗外居然是亮的。

再转头看向床头柜的闹钟,闹钟显示现在是早上的八点?

我睡了多久?

我只记得我睡着时是下午,我居然睡了这么久。

“咣咣”的开门声传入耳膜,紧接着是客厅门关闭的声音。

楼下居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白姨,好久不见,我和常子麒查到线索了。”

“因为不能耽误时间,所以我希望你和北斗今天就能跟我们走。”

“我在外面等你们。”

虽然声音很轻,但我一下就听出来了是胡小蛮的声音。

几分钟后,卧室门被从外面打开,白姨走在前面,高宁和陈彦峰满脸复杂的看着我。

“就不能改天?他万一再做傻事怎么办?”

“就是啊,要是在荒郊野岭出了事,那才是真的危险。”

两人话里话外都是阻拦白姨的意思。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我刚才听到的声音,真的是胡小蛮来了?

不是错觉?

“北斗,”白姨走到床边来,一边解开束缚我的白色弹力带,一边对我说道:

“要不是你昨天跟我提及了蟠龙山,我就回绝小蛮了。”

“现在确实是不走不行了。”

我异常清醒的看着白姨,确认般问道:

“刚才不是我的幻听?胡小蛮真的来了?”

见白姨点点头,我不知该松口气好,还是该思考清楚情况好。

白姨让高宁和陈彦峰出去,她想跟我单独说些什么。

待卧室门关上之后,白姨顿了很久,才终于开口:

“其实我很不愿意回蟠龙山,因为……”

“你从小是在你爸妈身旁长大的,所以长大之后,对未知总是会有所恐惧。”

“而我不同,我四岁之后,就独自待在蟠龙山里,自己找吃的,自己找水喝。”

“住在潮湿黑暗的山洞里,活像个野人。”

“蟠龙山里有很多动物,我跟动物打交道的时间,比跟人打交道的时间还长,因为我在蟠龙山生活了三十年。”

“四岁之前的记忆我都有,甚至刚出生时,我居然也能听懂大人在说什么。”

“他们说我是灾星,我是通阴婆转世,我只会给白家带来灾祸。”

“我也记得我的母亲哭求留下我,等把我养大些了再送走,他们答应了。”

“后来的那四年,我几乎每天都在母亲的怀里,被母亲抱着。”

“突然有一天,我被我的父亲和外公强行从母亲怀里夺走,他们把我扔在蟠龙山山谷的山洞里就走了。”

“山谷很难爬上去,我也没有爬离山谷的意识,只知道很冷。”

“还是三十年后、我终于离开蟠龙山之后,我才知道我独自在山洞里过了三十年,外面已经2020年了。”

“而我被扔在山谷里时,是九零年,还是冬天。”

“吃过生肉,剥过兽皮,不然我没法活下去。”

“但也有奇怪的事,那三十年里,我遇到的动物都是寻常动物,没有一个成精的。”

“而离开蟠龙山之后,我总是会遇到奇怪的事情。”

“比如经过坟地时,某个坟包会裂开,腐烂的尸首本想扑向我,却在看到我后,逃命似的逃离我。”

“渐渐的,我才知道我被丢弃的原因,原来我真的是通阴婆。”

话音至此,白姨停顿了很久,而我也在一边听一边思考。

“所以白姨,可能他们真的去找过你,只是你已经离开了。”

“他们去找你时,还给你留了东西。”

白姨听到我的话后,缓慢的点了点头:

“你昨天说的时候,我只是半信半疑,但是今天,胡小蛮忽然来了,还说要一起去蟠龙山。”

“所以白姨相信你了,相信不是精神分裂,或许你真的知道什么,却只知道结果、不知道过程。”

“比如你知道蟠龙山有你要找的东西,却不知道那东西为什么出现在蟠龙山。”

“所以,走吧。”

我跟白姨相顾沉默了一会儿,透过东南边方向的窗口投进来的阳光越来越刺眼温热时,我才默默起身、换衣服。

而白姨已经先下去了。

我拎着简单的行李从二楼下来,诡异的是,高宁居然坐在沙发上正在直播?

跟我昨夜梦里她所坐的位置一模一样?

而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陈彦峰居然也正在厨房里忙碌,而白姨坐在餐桌旁,等待陈彦峰把做好的饭端出来。

她甚至也跟梦里一样,根本没抬头看向我。

我赶忙掏出手机,进入高宁的直播间,吓人的美颜也跟梦里的如出一辙。

“最恐怖的你们知道是什么么?”

“是我那朋友居然知道哪里埋着死猫!把死猫的头给挖出来了!”

“……”我整个头皮发麻,居然连直播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弹幕飘过,连弹幕都是熟悉的内容——

【一般死猫埋在土里不够深的话,会被流浪狗挖出来……】

【你朋友怎么知道那里埋着死猫的?】

“我说的是真的,不是故事好吧!”

“不信我就去找给你们瞧瞧!”

高宁“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沿着熟悉的路线走出客厅。

看到她果然从垃圾桶里翻出了形似贝雷帽的猫头头骨,我的脑袋再次感到一阵晕眩。

“北斗,蟠龙山,我们一起过去。”

要命的是,胡小蛮的声音也传来了,我看向胡小蛮,因着已经“见”过,我看到她时,并没有多大反应。

反而我又直接看向了高宁,想通过高宁的反应,来确认高宁有没有看到她。

“你急什么,北斗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都没吃饭,总得吃完饭再走吧。”

这次,高宁直接开腔替我回答了胡小蛮,说明高宁看到她了。

说明胡小蛮是真的来了。

所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真实的胡小蛮?

还是……

“刚才在客厅里没看到你,不知道你最近情况怎么样。”

“那你先吃饭吧,不急,等你吃完饭,我们再一起去蟠龙山。”

胡小蛮说完这话,便转头朝远处走去,常子麒的豪车停放的位置也一模一样。

别人是做预知梦,而我……是直接能看到预知?

第291章 预知暴雨 我们要离开的事,应该是陈彦峰告诉他爸的,陈爸一直都有话想跟我说,但因为我有点“异常”,一直没能找我说说。

现在,陈爸坐在饭桌旁。

也挺好的,至少他们两父子之前的僵硬关系缓和了些。

陈彦峰匆匆把煮好的面端了出来,让我和白姨吃饱了再出发,他也知道此行不会带上他和高宁,因此吃饭时,饭桌上一片沉默,只有吃面的突突声。

陈爸说,公职们已经把他公司的事儿处理的差不多了,在在高压电房的废墟里,到了一具无名焦尸,尸首有被爆炸炸碎的迹象。

再排查周围的监控,才确认这人不是他们公司的人,根据这人的异常表现,查实是反社会份子,故意报复社会的。

“我怎么这么倒霉。”陈爸大概说完情况之后,这么叹息了一声。

我心想,既然事情已经到了他们能处理、反而是我无能力处理的阶段,这个时候离开也是合适的时间。

走的时候,高宁递给了我一张卡,并跟我说保持联系。

……

胡小蛮说,蟠龙山位于白城,也就是抚市一路往北的方向,说远不远,说近也有将近七百公里。

哪怕全程走高速,也要开上八九个小时。

白姨提议分两天走,路上找个地方歇一天,因为我的情况实在令她感到担忧。

回想过去这些天,我还是对胡小蛮问询了几个我的问题,比如中天大楼火灾她知不知道。

结果很神奇,胡小蛮说那天她梦到我了,也梦到了火灾,之所以决定跟常子麒主动来找我,就是因为那天的梦无法忽略。

相互之间的关系仿佛恢复到了什么事都没发生之前,我们很默契的不提古木村的事儿,交谈的气氛便也一片轻松。

傍晚时,我们在一个叫卧虎镇的地方下了高速,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继续出发。

晚上我很早就休息了,因为最近睡眠质量说不上好、但一碰到床我就能睡着,晚饭过后,无人来找我,我就直接睡了。

又是在睡着之后“苏醒”了意识,知道自己在做梦。

这种情况越发频繁,也让我产生了一种……我能控制梦境的错觉。

我梦到白姨收拾好东西之后,过来叫我准备出发了。

坐上车之后,车里的气氛跟白天时差不多,偶尔互相聊聊什么。

车转上高速的时候,外面就开始下雨。

我在车里昏昏欲睡,等我在车里睡醒时,我才看到车居然停在了高速上,而前面也排着长长的车龙,好像是因为前面堵车了。

高速堵车,通常是因为发生了事故导致的吧。

常子麒撑着伞下车去前面看情况,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来,说前面的路因为下雨导致道路两侧松垮,路面因地基松垮而断裂,前面过不去了。

很快就有交警过来处理情况,疏导车流原路返回,而常子麒选择在下了高速之后,改从国道继续赶路。

虽然耽误了五六个小时才抵达白城,但也算顺利抵达。

只是雨一天都没停,甚至有时候还会下的很大。

常子麒跟我说,来找我之前,他们针对白城做了些功课。

据说白城是半沙漠地带,最高的山也才八九百米高,是个严重干旱的地方,暴雨对白城来说是很罕见的情况。

近些年来不知为何,天灾十分频繁,很多过往数百年都不会发生的情况,近几年都开始反常频发。

比如严重干旱的沙漠化地带下暴雨导致洪涝,又比如四季如春的地方一夜之间突然降温二十度以上。

可能反常的背后总有原因,而我们人太渺小了,总要等发生了之后,才能慢慢找到背后的原因,面对天灾只能接受,毫无阻挡改变的能力。

“北斗,起床了吗?”

我是被门外白姨的唤声叫醒的,睁开眼时,窗外已然是清晨的清冷朝阳。

北方太阳光照低时,哪怕是夏天也会有冷的感觉。

我穿上一件外套后走过去打开门,白姨端着一碟一碗进来,据说是卧虎镇当地的传统早餐。

“羊肉馅饼,羊肉汤,吃完就出发,他们已经吃过了。”

白姨像个保姆似的伺候我,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一起吃吧,我吃不完,”我从电视柜上拿过来一个空碗,将羊肉汤倒了一半出来,跟白姨一人一半:

“对了白姨,我又梦到今天了。”

白姨是一听到我有新情况就满脸凝重的睨着我,也真是奇怪了,咱们都是道中人,而白姨怎么会像现在这样……

我不知道怎么说,大概就是白姨一直在寻找我身上不对劲的地方,一旦被她找到,她就会立刻将我送去精神病院。

“今天会下大暴雨,双嫩高速会道路垮塌,我们会改走203国道。”

“现在去白城没有用,那边也会下大暴雨。”

白姨听到我的话,嗤嗤的笑了笑:

“你要是说别的地方,我可能就直接信你了,但是白城你不了解,那地方很干旱的。”

“一年到头,别说大暴雨,毛毛雨都很金贵的。”

“啧,连你都不信我啦。”我并没有因为白姨的话而感到不开心什么的,只是笑笑,只当在跟她拉家常。

“白姨不是不信你,而是因为了解白城,那边一刮风就是沙尘,这么干旱的地方,过去几十年来,别说洪涝了,连河道的水位都在连年下降,许多自然河道都在慢慢消失。”

“你应该是做了个很寻常的梦吧,”白姨顿了顿后,又补了一句道:

“梦嘛,要是能这么直白解读,梦就不会总让人感到神秘和匪夷所思。”

我也没有跟白姨争辩的意思,只是觉得如果这个预知梦梦到的果然是今天的话,那么现在去白城根本没有用,洪涝时最忌讳的就是作死去山野冒险。

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在等待上而已,虽然我也没有别的事情要做。

十来分钟后,胡小蛮和常子麒也过来了,他们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等十点再出发吧,早去不一定早到。”

提议间,我将梦的事儿,又跟他们俩说了一下。

第292章 黑水镇 常子麒的反应跟白姨差不多,反正就是赤果果的不信,因为他做过功课了。

而胡小蛮如往常一样的淡定,表示同意等等看。

只是现在才早上七点多,离十点还有将近三个小时。

“反正起都起了,大不了等十点的时候,万一真下雨了,咱们就直接下高速走国道不就行了?”

常子麒不想等,而我的意思很明确了,现在去白城也什么都做不了。

“还是听子麒的吧,万一真会下雨,再万一真被你说中了,那么山谷里的地貌也会因为下雨而改变,咱们要找的东西可能也会被洪水冲走。”

“现在不该等,而是得抢时间。”

白姨这个思路让我恍然,也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是蟠龙山山脚的山谷。

万一要找的东西真被雨水冲走了怎么办?

我们四人不再磨叽,反而更加匆匆的踏上了北去的路上。

这一路可谓阳光明媚,根本没有下雨的迹象,我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才做了个这样的梦。

但时间流逝到十点多时,外头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空如流动起来一般,大片大片的灰云流动在头顶。

不多时,蒙蒙细雨的雨点就蒙上了车前窗,常子麒一边打开雨刷,一边透过倒后镜瞄了我一眼。

他比起以前,话少了很多,总是插科打诨的性子仿佛也变得稳重了似的。

“这毛毛雨,算不算被你说中了?”常子麒对我问道。

坐在副驾的胡小蛮回头看着我:

“你怎么看?要是还是觉得不对,那咱们就现在下高速。”

“但是走高速去白城顶多四个小时,国道则要走至少十个小时。”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提议下高速,不然被堵在高速上的话,光是堵车都要折腾两个多小时。

……

雨果然越下越大了,因着大家都想着四个多小时就能抵达白城,所以车上也没什么吃的。

下午两三点时,我们距离白城还有不到一百公里,但大家都饿了,常子麒冒着大暴雨,将车拐到了231国道,就近来到一个叫黑水镇的地方,打算在这儿临时吃个饭,然后看情况再决定是继续去白城,还是怎么安排。

黑水镇人烟稀少,气温比抚市冷很多,我们一下车就被冻的直哆嗦,到处找地方买厚衣服。

人均两件军大衣才勉强能保暖,用手机看当地温度我才惊讶得知,三月底的黑水镇,温度竟然最高也只有五度,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是零下好几度的气温。

我不禁开始好奇,白城会不会也是这么冷?

这么冷的地方,以前白姨是怎么活过来的……

早前听白姨说她的往事时,我还没有多大感觉,现在离白城很近了,才切身明白,一个小孩儿被丢弃在山野里,能活下来可以说是奇迹。

暴雨还在持续,而周围又没有旅馆之类的建筑,我们不得不躲在车里。

“这里应该也会涨水,我们得走了。”

“至少得去到地级市的市中心才算安全。”

我提议改变前进方向,而常子麒则向我展示了一下他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地图。

地图显示这周围四十公里以内有十几个县,只有往东走二百四十公里,才能到达最近的松原市。

“咱们找个人家借宿一晚算了,哪怕借宿几晚也行。”

“现在想抢在暴雨前到蟠龙山,估计也晚了,只能等暴雨过去再说了。”

感觉就像老天爷也在阻挠我前往白城找九曜经似的,黑水镇一眼望去皆是平坦的平原,根本没有高山的影子。

除了冷一点之外,黑水镇倒算是个合适的避洪小镇。

常子麒开着车在四周兜兜绕绕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了一家独门独院、但屋子竟然还是瓦屋顶的人家,他们愿意给我们借住一晚上。

坐在农家瓦屋里烤着火,我浑身的冻僵感才渐渐有所消退。

户主是一对大爷大娘,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小孩儿看样子也就八到十岁的模样,对我们这几个陌生人的到来,眼神里没有害怕,只是愣愣的。

听说我们是从抚市过来的,大爷直言道:

“你们来的还真不巧,往年这边都很干旱的,很少下雨,难得下一回大暴雨。”

“而且镇上地势低,可能会积水,今晚雨要是还不停,你们明儿怕也走不了。”

屋外持续传来暴雨落地的啪啪声,像是要把屋顶也给掀了似的。

常子麒跟这对大爷大娘相互聊着,我则环顾着这“难得一见”的瓦屋。

以前我觉得我家都算穷的了,没想到这年头了都,小镇的镇中心居民,家里还是茅草混黄泥弄的那种土坯顶,铺一层土坯顶之后,上头再铺上一层瓦。

屋里的地面打了水泥,肉眼可见地面上并不是尘土,而是一粒粒的沙粒子。

“几年前这边都是放牧的,后来那些放牧的都统一迁走了,年轻人留在家也做不了什么,所以都要么南下打工,要么往东去,还是打工,好一点儿的就是做生意之类。”

“东边北边都有煤矿,但是东边没那么冷,咱镇上许多年轻人都是往东去。”

“主要还是人少,没有基建的价值,呵呵,整个黑水镇地方那么大,但只有十来个村子,每个村子能有两千人都算多了。”

“镇上这么大一片居民区,也才有三千多人,许多屋子都是空着的,人都搬走了。”

大爷大娘虽然住的不咋地,但家里条件并不差,至少衣食住行都能称得上富足,院子里还有两辆电动三轮车。

厨房旁边的杂物间里,堆着满满当当的米啊面的还有油,更多的是粉条,以及满地的白菜。

还有晾绳上挂着的一条条带皮猪五花熏腊肉。

我已经好久没吃五花肉炖白菜粉条了,只这么瞄了一眼,嘴里就开始流口水。

而大爷大娘也很热情好客,估计平时也没啥人相互说话吧,总拉着我们东聊西聊的,大娘不仅不要我们的借宿钱,还很热情的炖了一盆炖菜给我们吃,还烤饼。

确实早就饿了,我们道谢之后,便吃的狼吞虎咽。

第293章 前路受阻 大娘做的炖菜火候很足,白菜那叫一个入味儿。

熏肉也被炖的既有嚼劲儿,又满满的都是肉香,粉条也很好吃。

烤饼吃着很噎嗓子,但又香又甜,甜是面粉本就有的甜味儿,而不是加了糖什么的。

我们大快朵颐、吃了顿正儿八经的东北农家菜后,对两位大爷大娘连连表示感谢,因为他们又不缺钱,给钱他们也不收。

因着只有两间屋子,原本是俩小孩儿一间、俩老的一间的。

我们来借宿,他们一家四口挤一间屋子,我们四个单独住一间。

下雨天本就让人容易打瞌睡,虽然床不够,但大爷家里被褥多,把地扫干净之后打了两个地铺,我和常子麒睡地铺,胡小蛮跟白姨睡床上。

屋里头不比外面暖和多少,再加上下雨,感觉屋里最高也只有几度吧,冷的要命。

我裹着两件军大衣,又盖了一张被子,才勉强能抵御寒冷,寻思着赶紧把这一夜睡过去,等天亮了就没那么冷了。

还是很好奇四岁就被扔在山谷的白姨是怎么活过来的,但又觉得直接问有点像在揭人伤疤,我好几次想问,都自己把话给咽回了肚子里。

……

睡了不知多久,一阵湿冷渐渐把我给冻醒了。

醒来时,暴雨拍打瓦屋屋顶的声音仍然很大,我感觉自己的双臂都被冻麻了。

漆黑中,我用冻僵般的手指摸索了一下四周,已麻木了的手掌仍然感知到了潮湿?

我尿床了?还是常子麒尿床了?

不对!

“常子麒!”我站起身来用脚推醒他,同时踩在地铺的脚底板也感觉像是踩在水里似的。

“嗯?好冷……”

常子麒在黑暗中弱弱一声,紧接着就又喊了一声“卧槽”。

他爬起身来摸索着打开灯,灯亮起的刹那,我第一时间瞧见屋顶某处竟然破了个洞,风刮的像在咻咻呼啸。

但屋里进水不是因为屋顶被大风掀了,我走出屋子来到堂屋,这才看见堂屋竟然也积了十几公分的积水。

“赶紧叫醒他们,淹水了!”

要不是我们过来把大爷大娘叫醒,他们怕是要等水淹到床上了才能发现,到那会儿怕就出不去了。

更何况零下的气温之下,淌水走能把胳膊腿儿都给冻掉。

常子麒冒雨出去把车给开到了院子外面,黑灯瞎火的四周,只有车灯在亮着。

而借着车灯我这才注意到,这片居民区的夯土路,地势比一处处屋院高至少四十公分。

因为过去几乎很少下雨,这里的人也没有预防积水的下水排水措施。

水往低处走,积水自然会灌入一户户人家家里。

从凌晨两点多开始,常子麒就载着一车的人,持续鸣响着喇叭,在这片居民区叫醒仍在沉睡未发现家里淹水的居民。

很快,熄灭了的各家灯火就一片片亮起,大家都在自救般处理积水,但因为没有什么经验,扫水根本没有用。

我们回到大爷大娘家时,二老裹着厚厚的衣服站在高一点的路面上,瞧见我们回来了,才急急向我们求救:

“家里淹水越来越高了,现在都快淹到膝盖了,小伙子们帮帮忙,帮咱们把家里的东西都弄出来吧!”

“要是米面都给淹了,就没吃的了!”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好像是九几年时,看电视看到过别人防汛都是用沙袋来阻挡洪水。

可是这会儿哪有那么多麻袋,况且暴雨还在下,留在屋里迟早会被淹,搬出来又会被雨给淋湿。

我和常子麒冒雨踩水进到大爷大娘的家里,把桌子椅子都给摞到接近两米那么高,然后把他们家的存粮都摆到高的地方。

再出来时,镇上的公职们开始利用镇上的喇叭播放紧急情况,让大家都去镇正府紧急避险,不要留在家里。

约莫十来分钟后,外面的主干道驶来一辆辆中巴车,很多人冒着大雨,抱着棉被陆续上车。

天亮时已经是早上将近七点了,暴雨仍毫无停下的迹象。

外面有好多穿着雨衣的人正在利用卡车装运沙袋,尔后一辆辆开出正府大院。

我们四个也混在人堆里,虽然不像别人那样裹着棉被,但都很庆幸及时买了保暖的军大衣。

“虽然路都被淹了,但是淹的不深,开车还能走,你们咋看?”常子麒打着疲惫的哈欠,开腔问道。

“往北走不行的,北边其实更严重。”

我还记得我梦里梦到的我们,其实已经到了白城,白城也在下大暴雨。

那边比黑水镇的干旱更加严重,因此地下排水之类的工程恐怕还不如黑水镇,积水恐怕也比黑水镇更严重许多。

“真是奇了怪了,往年能下个毛毛雨都难得,今儿居然下这么大的雨。”

“天气预报果然都是骗人的,我昨天中午还看了天气预报呢,说是晴天,结果下午就开始下雨。”

当地人好像互相都认识,一见面就互相叽里呱啦的滔滔不绝,有的在担心这雨不停怎么办,有的在担心家里万一被淹了,又得花好多钱收拾。

东北人好像就是这样,因为天冷时出门等于受罪,大家都很少出门,因着在家里给憋坏了,所以一有跟人唠嗑的机会,就叽叽喳喳的不停,唠个一天一夜怕都有可能。

镇上的公职估计是考虑到大家暂时都没法回家,更没法吃饭,所以炖了好几锅子的大锅炖菜端过来,主食就是昨儿晚上大爷他们做的烤饼。

我们四个排队打饭之后,围在一起一块儿吃,大爷大娘也不知道去哪了,我找了好几圈也没瞧见他们。

“咱是留在这儿,还是往南走避几天再说?留在这儿也没用,还给人家地方添麻烦。”

我就着炖菜吃着白面烤饼,寻思这大锅菜果然不如那大娘做的好吃,白菜都没炖透,粉条却给炖的稀烂,筷子夹都夹不起来。

“松原就算了吧,那边我去过,跟这边是同一个纬度的,估计也正在下雨。”

“去春城吧,春城好歹是省会,估计能比这边暖和点儿。”

“没想到这边都快四月了还能是零下,失策。”

“你们瞧见大爷大娘了么?我刚才打菜时都没瞧见他们一家。”

第294章 但行好事 担心两位老人家有情况,我们四个在偌大的临时安置点到处找了一圈。

结果正如我们担心的那样,二老把两个孙儿交给了邻居帮忙看着,他们说去抢救自家田了。

原来他们虽然聚居在镇中心,但都是种地的。

打听时我们才知道为什么两位老人家里囤了这么多粮食,原来都是自家种的。

同时我们也在打听时听说,不光是他们两位老人家冒雨去抢救田了,还有不少老人也去了。

我让白姨在这儿等我们,万一我们回来的晚,白姨还能帮我们占个临时安置的过夜帐篷。

暴雨仿佛让这个世界都东倒西歪,冰冷的暴雨拍在脸上,我们刚出来没几分钟,脸就被冰冷的雨水给冻僵了,互相说话都说不利索。

厚实但笨重的雨衣好歹很挡风,这才不至于我们浑身都如脸一样感觉被冻僵。

当我们来到打听到的那片农田时,映入眼帘的根本就不是印象中该有的春天的农田的样子。

以往的春苗会让农田一片绿意盎然,而眼前,却是一望无际的大湖。

谁能想到农田居然能被淹成这个样子?

很多老人家穿着雨衣,冒雨用铁锨把“湖”的外围铲开又深又宽的水渠,好像是想用这个方式把淹没田地的积水给疏导流向别处。

白花花的冰冷雨幕中,我们沿路跑了好久,一张张近看这些老人家的脸,才终于在半个多小时后找到那两位老人家。

我们好说歹说劝他们回去避雨,他们都像牛一样撅着脾气让我们先回去。

“要是现在不管淹了的春苗,今年就要损失一季收成,咱们就是靠这两亩地吃饭的,不能不管。”

大爷费劲儿的在我们耳边喊话,表明了他们不把田抢救回来就不会走的决心。

无奈,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总不能光在一旁看着吃苦耐劳的老人家自己忙活吧?

环顾这偌大的泽区,其实他们挖水渠疏导根本没有用,不是因为水渠没有疏导的作用,而是他们挖的太吃力,小水渠哪里疏导的通洪水?

这边好不容易挖开了疏导的水渠,而上游也在疏洪,疏导而出的积水又淹过来这边,根本就是无用功。

我叫常子麒去买麻袋或者蛇皮袋过来,买的越多越好,再买铲子过来。

旁边有很多被水冲刷过来的淤泥,用那些淤泥装麻袋,摞起一道比水位更高的阻挡,这才能有效。

反正老人家家里就两亩地,长宽顶多四十米,三个人抢救两亩地,估计两三个小时就能搞定。

因着当地人从来没经历过这种情况,毕竟是干旱地带,不过附近的商店倒是麻袋和蛇皮袋挺多的,因为买卖粮食都需要。

我们仨说不动两位老人家,只能买来一大堆麻袋后,紧急把淤泥一铲一铲的装进麻袋里,随后再陆续在老人家的二亩地的西边渐渐摞起一道防线。

随着防线越来越高,渐渐终于高过淹水的水位,而两位忙着挖水渠疏导积水的老人家也察觉到了我们在做什么。

他们俩赶忙小跑过来,在防线的外侧开挖疏导水渠,让水往南流,这样就不会再往他们田里灌了。

“后生,谢谢你们啊,”累的气喘吁吁间,那大爷激动着颤抖的话音,对我们连连道谢:

“要是现在不收拾,等水自然退,这地要晾两三个月才能再播种。”

“而且被洪涝淹过的田会盐碱化、沙化,播种之前还得运土来,总之不忙活到五六月份,这地就等于废了。”

我知道农田对农民来说就是命根子,因为我家就是种地了。

农民会面临的天灾太多,以前我小时候就见识过无数回,每次都让我爸妈心力交瘁。

我能理解他们,趁着天还早,我提议继续用淤泥装袋,帮别的老人家也搭把手。

这一天下来,太久没干农活的我,差点被累废掉。

而从来没做过农活的常子麒,居然被累吐了。

晚上我们回到临时安置区,剧烈颤抖着手吃大锅饭时,常子麒和胡小蛮累的连饭都咽不下去,可是肠胃又极度饥饿。

“明天天亮之后,再帮帮他们吧,没人帮的话,他们今年怕是要错过收成的季节。”

“没收成就没吃的。”

尽管给累的够呛,常子麒和胡小蛮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因为累而推辞。

第二天一早,我们冒着零下的寒冷,以及丝毫没有弱下来的迹象的暴雨,跟随一群老人家继续在田里忙活。

大概十点多的时候,我瞧见远处来了一排溜子身穿橙色救生衣的人。

这一排溜子人,自觉排成绵延的一道队伍,到达之后什么话都没有,很快就投入了装沙袋、摞防线的忙碌中。

我欣慰的暗道真好,但手里也没有放松下来,更加加紧构筑防线的忙活。

下午时,我才意识到,这么多人来帮忙,构筑防线的事,为何成效并没有快起来?

我这才再次抬眼望向远处,这才惊然看到,那群“人”构筑起来的防线沙袋,居然都凭空消失了?

不仅沙袋消失了,甚至那群“人”也消失了?

我被惊的愣了好久,过了好一会儿,我被冻僵的脑袋才再次转动起来,想起我现在“不正常”,能看到“假象”。

那群人应该是明天才会到这儿,而我在相同的时间,提前了一天看到了他们。

也好,明天就有人来帮他们了,他们的田能抢救下来,不用等土地自己“恢复”,就能重新播种耕犁。

“一定是太久没人去拜土地庙,才遭了报应的。”

防线构筑的比昨天更高了三十公分后,二老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农田里的淹水也疏导的差不多了,只是地里仍然一片稀烂的泥泞。

“三位后生,今儿就弄到这儿吧,别叫你们累坏了。”

那大爷又是连声感谢后,让我们先回去吧,他们要去附近的土地庙拜拜,就当“赎罪”了。

闻讯的我第一反应就是阻拦:

“大爷,咱东北人都知道,宁睡荒坟,不住野庙。”

“太久没香火的土地庙,早就没有神在了,土地公肯定也早就走了,就算有什么在里头,那可能也是鸠占鹊巢的孤魂野鬼。”

第295章 运尸电梯 听到我的话,大爷冻僵又黝黄的脸,忽然露出僵硬的笑容,主要是因为脸都被冻僵了,想笑也摆不出笑脸来:

“就算是只有孤魂野鬼在里头也不怕,上点儿香火,去拜拜,请他们别在外乱飘乱荡了,早些上路不也挺好的。”

大爷的话显得他有些单纯,我当即就又问他,就不怕有了香火,那些孤魂野鬼就更不走了?

趁着大爷头脑也被冻僵了,再加上年纪大了本就反应迟钝,我对常子麒和胡小蛮眼神暗示了一下,趁着他们俩没反应过来,直接把他们带回了安置区。

这顿大锅饭吃的我莫名胃口大开,因为我知道明天会有很多人过来抢险,到了明天,他们这些种地的老人家,就有依靠了。

因着这一点而狼吞虎咽的我,几分钟后就听到安置区的大喇叭传出来电流声。

未几,明天会有人过来抢险的消息,就被广播了出来。

老人家们纷纷一脸激动的,叫唤着可算有救兵来了,自家被淹了的房子也有救了。

看到时间才是下午三点,我颇有些突兀的提议咱们该走了,反正留在这也派不上用场,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常子麒和胡小蛮对寻找《九曜经》的事好像比我还上心,他去试着发动车子、并涉水驾驶,确认不会有问题后,我们跟两位老人就匆匆告别,就坐车离开了黑水镇。

“白城估计过不去,咱现在去哪?”

常子麒那富二代的金贵嫩手,都被冻的肿成个红馒头,上面还有好几处冻疮,两根手指的冻疮还给冻出裂口了。

反观我的手,除了被冻的有些红肿之外,没有出哪怕一处冻疮和冻裂。

“东边的松原估计也差不多是这情况,要不还是去春城吧,春城在南边,至少没这么冷。”

胡小蛮的提议我没有意见,因为现在急着找九曜经的不是我,反而是他们。

而他们也没明说为何他们这么着急要找到九曜经。

抵达春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将近八点了。

省会就是不一样,比普通地级市繁华了不止一点半点,到处都是炫目的霓虹灯光。

虽然这边也在下雨,但顶多是大雨而已,而且雨还时大时小的。

我们趁着雨小了些时,才从车上疲惫的走下来,准备在路旁的酒店开几间房,吃完晚饭后,好好休息休息。

“徐北斗!”

我刚从车上下来,躲到避雨的商店外面,不知是谁突然冲着我喊了这么一嗓子。

我疑惑的循声回头,却在什么都没能来及看见的情况下,口鼻突然一紧,双手被死死钳住,身躯也被紧紧箍住。

我下意识的挣扎反抗,却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连几秒都没撑住,我便彻底昏厥了过去。

……

我是突然惊醒的,就像记忆被抽空了一段。

睁开眼时,一双手正从我的脸上拿开一个面罩。

五个我根本不认识的男人,在洁白的床尾面无表情的站成一排。

这间屋子一片洁白,屋顶有点矮,虽然只有一张床、而我正躺在床上。

但屋子里头的很多细节显示,这房子虽然空,但装修用料很精致,比如墙腻子看着就很有质量,比我住过的最好的酒店的墙都细腻。

“吧嗒。”

还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比如我为什么会在这、是谁抓了我,右手边的房门就传来扭转打开的声音。

一个很年轻的墨镜男慢慢从外面走了过来,他径直站到我的床边,表情似笑非笑。

我只能确定一件事——我不认识他。

“徐北斗,可算给我逮到你了。”

“?”我的脑子里缓缓飘出一个问号:

“你逮我干什么?”

男人自我介绍叫陈凡,还以“真巧”的轻松语气说自己就是春城人,十分坦白的透露他是个富二代。

“你之前跟那女人的直播我都看了,要不是你一直待在陈家,咱们都没机会见面。”

“你为什么要见我?”我反问道。

陈凡紧接着就说了一大堆话:

“我听我的助理说有人在直播灵异探险,所以就看了一下,虽然你一直没露脸,但那个女主播暴露了你的名字。”

“不仅暴露了你的名字,还暴露了你最害怕什么。”

“你害怕被人知道你爸妈在哪,呵呵。”

“我当然是对你有需要,才请你过来的,只要你能帮我一个忙,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帮忙,”我被药物麻木了的脑子,渐渐清醒了过来:

“找人帮忙是这样找的?”

“我朋友呢?”

“别担心,”陈凡微笑道:

“他们挺好的,只要你愿意帮我这个忙,我会让你见到他们。”

言外之意,常子麒和胡小蛮也被他们抓了?

“光天化日之下用违禁药物抓人,你是不是有点太猖狂了?”

陈凡听到我这话时,笑容明显更浓郁了一些,紧接着他慢慢摘下墨镜,缓缓坐到床边,跟我呈面对面道:

“既然知道我有猖狂的资本,那就继续做个聪明人,跟我合作的人,我从来不会亏待。”

“要是不老实,跟我玩花样……我刚才说了,我知道你的软肋是什么。”

“而凭我的能耐,找到你爸妈在哪,简单的很。”

这人口气这么大,却又不直说找我究竟是要帮他做什么,就算不为了自保,也要为了爸妈暂时答应。

弄清楚他到底想干嘛再说。

“你的威胁挺有用的,说吧,你要我帮你什么。”

陈凡爽朗一笑,仿佛在得意自己这招软硬兼施屡试不爽:

“跟我去个地方,到那之后,我再告诉你,你要做的事情。”

……

本以为是要开车去到这个地方,不想我假意答应之后,那五个站在床尾的人,立刻就很熟练的将我解除束缚,并押解般将我带出房间。

狭长的走廊,洁白的墙,空气里的消毒水气味显示,我在一家医院里。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一整层都没有旁人,只有我和陈凡,以及他的五个狗腿子。

工业用的巨大电梯,从一楼直升到七楼,这电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有多大,电梯门打开时还会发出冰冷的金属撞击的声响。

我第一反应就是……这电梯难道还要升降棺材?

不然搞这么大的电梯做什么?

第296章 “老冰棍” 电梯需要刷卡才能按下楼层键,而我刚才观察狭长的走廊,也没瞧见楼梯道在哪。

陈凡刷卡后,并没有按楼层键,然而电梯却自动般处于下行状态。

我看不懂这是什么高科技,好像这电梯能读陈凡的脑电波似的。

此时我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

这货把我带来了一个比黑水镇还冷的地方。

停尸间。

而陈凡不是胆小的人,出了电梯之后,就令那五个小弟兄先行上去了,只留他和我两人待在这冰冷的地方。

“别妄想设法打趴我然后逃跑,除非我带路,否则没人能从这儿离开。”

“不想被冻死在这里,就老老实实听我的吩咐。”

“……”

我无话可说,只能按他的指示,忍着寒冷一步一步朝前走。

穿过一道透明门帘,一个巨大的冰柜摆在里间的靠墙处。

陈凡不知按了什么东西,我听到“滴滴”两下声响,冰柜的门就自动打开,一具被冻成冰棍的尸体,也被推了出来。

尸体都已经发紫了,可见已经被冷藏在此不短的时间。

“这是我爸,五十五岁,死于前列腺癌。”

陈凡直言道:

“我爸在世时经营着一家汽车零部件公司,主要以做那些外企汽车品牌的下游供货商赚钱。”

“我爸走了之后,公司就由我接手了,但我没想到,我爸去世之前竟然把公司的一大半现金流,蚂蚁搬家式挪走,数额达两个亿。”

“我查了一个多月才惊然得知,我爸居然有两个老婆,小老婆的存在,连我妈都不知道。”

“而那两个亿,给了他的私生子。”

“……”我一个乡下泥腿子,别说经历这种事了,听都没听说过,现在居然让我真实旁观了现实确有其事?

“等下,你的家事跟我有啥关系?”我不可忽视那巨被冻到发紫了的冰棍尸体,若是可以,我当然想尽快离开这儿。

一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有另一种冷感,让我的背脊一阵阵的冒冷气。

“只要你帮我撬开这老东西的嘴!让他告诉我那个私生子是谁!”

“我就会用丰厚的报酬报答你。”

“……”这要求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死人的嘴要是能撬开,这天底下就不会有那么多……”

“猫头。”

不等我说完,陈凡就以这两个字打断了我的话:

“那个主播直播时透露的,关于你的最后的事儿,猫头,你肯定还记得。”

说罢,陈凡就掏出他的手机,播放了一个视频给我看。

我这才知道,那天我幻觉般看到假的高宁、假高宁领着我绕着人工湖走了大半圈,最后挖出猫头头骨那一幕,高宁居然全程都在偷录式直播出去了。

视频里只有我的背影,但我却像在交谈似的,跟身边的“高宁”相互聊着。

这段视频里,处于偷录视角的高宁,一直在滔滔不绝着担心的话音,怕我是在梦游、叫醒我会使我变成傻子,又怕是中邪了、上去唤我可能会被中邪的我揍一顿等等。

最终高宁还是撂下一句“不管了”,然后就关闭了直播。

而视频之外发生的事我知道,高宁站在远处,警惕又害怕的看着我,她看不懂我在干什么,却因为担心我遇到了危险,抓起我就跑。

我可算明白了我被陈凡抓来,强制我帮他的原因了——

他以为我能跟诡魂说话?

“呵呵,陈先生,你想多了,这视频只能说明我有妄想症,才不是因为我能跟诡魂聊天。”

陈凡懒得跟我理论这一点:

“别狡辩了,高宁说他们曾三次想把你送进神经病院,但都被你给拒绝了,你说你没病。”

“现在又说自己有病,你以为我会信?”

他哈哈大笑两声以示结束这个不需要再继续的话题,好像丝毫不觉得这冰柜式停尸间诡异阴冷恐怖。

且旁边还停着他爸的尸体,又像说这么多,是故意说给尸体听的。

“我帮不了你,因为我看到的根本就不是诡魂,而是未来,懂?”

“还有,能帮诡魂的,只有诡魂的同类,也就是……虽然身体还活着,但灵魂已经死了的那种。”

“很明显我不是,我是人,不是诡魂的同类。”

我说再多,哪怕我说的都是真的,陈凡是一句都听不进去,他突然跟发疯似的歇斯底里朝我鬼吼鬼叫,那模样狰狞的简直比尸体还恐怖:

“我特么就是要撬开他的嘴!让他亲口告诉我!那个该死的私生子是谁!那该死的狐狸精是谁!”

“还有那两个亿在哪!”

“不然这尸体就一直在这冻着吧!”

“还想落叶归根!门都没有!”

他发完颠就突然“啪”的一声把灯关了,随后一把拽起我就往外走,他这模样,简直要吓死我。

没被诡吓死,却被人给吓死的话,这种死法也太冤了。

现在的问题是,我哪有这本事,能撬开死人的嘴,现在的我巴不得人设崩塌,被那些观众当故弄玄虚的神棍唾弃。

这样我就能被陈凡给放了,顶多吃点儿皮肉之苦。

可陈凡是认定了我有这本事,还放话说,我一天不撬开死人的嘴,他就一天不会放我走。

这么下去的话,我估计我有可能被陈凡包养一辈子。

“你就不能从刑侦的角度去调查?非要用这种方式……”

“哼哼,”陈凡眯了眯仇恨的双眼:

“这老东西包二奶包的滴水不漏,公司上下,甚至是跟了他十几年的司机、助理、秘书,都不知道这事儿。”

“你以为我没试过?”

“我特么就是方法用尽了,才找上你的。”

我知道,我挣扎没用了。

留给我的选择只有两个。

一是找机会逃跑。

二……就是按照他的要求,想办法撬开死人的嘴。

停尸间毕竟是冷库,冷的我哪怕一身两层军大衣,也不断的呵出冷气来。

冷不丁间,我忽然瞧见陈凡两鬓的发丝,微微动了一下:

“陈凡,你说没你带路,我离不开这里,那为什么停尸间会有风?你没感觉到么?”

“风是一阵阵的,而诡吹耳旁风,那是一下下的。”

第297章 真话还是假话 陈凡听到我的话,像凝固了般看着我一动不动。

而他不动的时候,我又看到他的左耳旁的发丝,微微浮动了一下。

“啊!!”

那浮起的发丝还没来及落下,陈凡就突然大叫一声,踉跄着朝电梯的方向跑去。

我不紧不慢的跟过去,顺便还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里冷光昏暗,楼层低矮,林立的方形柱子,看着有点像是地下停车场。

我没看到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陈凡被看不见的东西吹耳旁风,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电梯轰隆隆的开了门,我在陈凡要冲进去的刹那,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他想逃的举动。

他明显被吓的不轻,刚才还一副胆气很大的模样呢,原来只是装的。

又或者从来没见过诡,突然见到了,畏惧是人的本能吧。

“撒手!”

陈凡明摆着是想赶紧逃离此地,而我心起一计,这计要想奏效,就得他再被吓的更严重点儿才行。

“尸体还没推回冰柜,万一化了,导致老人家不仅无法落叶归根,还落得个死无全尸、面目全非,他肯定会生怨气。”

“赶紧回去把尸体推回冰柜。”

陈凡对我的话毫无接受的意思,他反手揪起我的衣领子,恶狠狠般瞪着我:

“既然你不怕,那你去,我在这等你。”

“那不行,”我无所谓的笑了笑:

“万一你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怎么办,你这种人,我信不过。”

“再说了,你留在这又有什么用,诡又不是不会走动。”

这句话又把他给吓着了,他仿若无比恐惧般环顾一圈四周,最后揪着我的衣领子,一边瞪着我一边吞了吞口水,然后拽着我朝已经关灯的停尸间走。

“我劝你少干点儿缺德事,尤其是这种损阴德的。”

“要是老人家因为咽不下这口怨气而真的变成了诡,你恐怕也得赔上性命为代价。”

陈凡揪着我的衣领子,让我呼吸都有些不畅。

他扯着我快速进入停尸间,打开灯后又按下灯的开关旁边的ON/OFF的红灯按钮。

按下之后,红灯变成了绿灯,冰柜轰隆隆的收缩回去,冰冷的金属似乎是因为摩擦到了结霜成冰的冰壁而发出脆又轰隆的声响。

终于坐电梯上去时,陈凡先是松了口气,随后才阴冷的对我说道:

“我要的就是他咽不下这口怨气,然后变成诡,死了也不得超生的诡。”

“不然你又怎么撬开他的嘴?”

我承认冷静下来时的陈凡,又坏又聪明。

但我刚才除了看到陈凡的发丝动了两下之外,甚至都不能确定那浮动是不是被我的呼吸带起来的。

总之除了物理上的布景恐怖以外,并没有察觉有何诡异的。

我心想,老人家都想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若真有轮回转世,估计早就重入轮回了。

怎么可能还留在这儿等他的亲儿子用法术来撬他的嘴?

就算他因为什么原因真的没走,那么决定带到棺材里的秘密,又怎么可能轻易被撬开?

“你父亲去世多久了?”走出电梯后,我被五个西装男贴身押解着,心想逃跑没可能,我只得这么问道。

“三十二天,”陈凡顿了顿后,又对我说道:

“我问过别的法师了,法师说了,只要四十九天内,都还有办法。”

“我给你五天时间,撬不开他的嘴,就下去陪我爸吧。”

“……”这么赤果果的威胁,让我感觉他好像真的能做出伤人害命的事儿来。

连违禁药都能弄到,估计还真有可能。

回到那个禁锢我的房间时,陈凡叫人拿来了一套衣服,一边叫我换衣服,一边冷笑着取笑我:

“野外探险那么多天,就看你两身衣服换着穿。”

“也幸好你不常换衣服,所以看背影就能看出来了。”

也就是说,这货跟踪我有好几天了?

在陈彦峰家时没发现被跟踪,在黑水镇也没发现,这陈凡恐怕是真有不小的本事。

陈凡让他的狗腿子看管着我,开车将我带去了一栋大楼前。

他好像根本不担心我会摸清楚周围环境,比如出来时,我看到关押我的地方,果然是一家医院,只不过是个妇产科医院。

然后开车十来分钟就抵达的地方,是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旧居民大院。

进入旧楼的301居室后,陈凡告诉我,这套破三室就是他爸从小到大住的地方。

哪怕后来家里买了别墅和洋房,他爸也经常过来住。

里头的装修还是老式装修,绿色的漆刷的齐腰高,门窗都是油了红漆的老木头门窗,铁栓都锈迹斑斑了,看起来颇显破败,生怕一开窗,就导致窗子直接断裂开啦然后掉下去。

屋里头的家具也是老式家具,看起来比我的年纪还大,甚至比我爸妈的年纪还大。

桌椅柜子清一色都是暗沉的老黄色,好像这些东西在上世纪八十年代都是很值钱的东西。

我听我妈说,以前的彩礼和嫁妆,跟现在直接谈钱不一样。

我妈跟我爸结婚的时候,我妈带来新的小家的嫁妆,就是些桌子柜子。

尽管现在看来如此寒酸,但在那个年代,这都算是风光惹人羡慕的嫁妆配置了。

“你爸妈是不是结婚之后也一直住在这儿?”我对陈凡问道。

“不是,我从小就住在市区,这个老三居还是我调查我爸线索的时候发现的。”

“听附近邻居提起过,我爸经常过来,奇怪的是我和我妈一直都不知道,来打听了才知道。”

说到这,陈凡恶狠狠起话音来:

“我爸肯定是跟那个狐狸精和私生子一起住在这里过。”

“这也是周围邻居说的?”我反问。

“周围邻居说十几年前好像确实住过女人和孩子,但时间过去太久,都忘了,只是模模糊糊还有印象。”

“所以那所谓的私生子,可能比你小不了几岁。”我反应略快的说道。

陈凡用沉默以示默认,他到处翻看时,手劲儿十分粗鲁,就像在将对背叛者的恨意,发泄到这些老式家具上一样。

第298章 托梦 “带你来这儿是让你找找感觉的,不是让你过问我的家事的。”

陈凡没好气的提醒了我一句。

我更加没好气道:

“我不了解你的情况,我怎么找感觉?”

“再说了,我真没感觉,这里挺正常的。”

我的诚实换来陈凡完全不信任的眼神,我是真没想过,撒谎骗过别人倒能产生一种洋洋得意的感觉。

怎么现在说真话,这货就不信呢?

“我真没感觉,你逼我没用。”我以无所畏惧的态度直言道:

“你哪怕是威胁我爸妈也没用,没感觉就是没感觉。”

陈凡的脾气是真不小,他发起火来要么吼人,要么将能砸的都给狠砸一通。

这会儿才一分多钟的功夫,我面前的桌子椅子柜子,就被他鬼吼鬼叫着掀翻了个乱七八糟、东倒西歪。

我不搭理他,爱砸就砸,反正这也不是我家。

兴许是察觉到对我百般威胁没有用,陈凡忽然叹了口气,略微松弛下话音来对我说道:

“我想找到那个狐狸精,还有那个私生子,要这两个亿,出恶气只是原因的一小部分。”

“最重要的原因是我需要这两个亿。”

“之前我跟你说过了,我接手公司之后才发现,公司的一大半现金流都被蚂蚁搬家式转走了,不知所踪。”

“你要知道一家公司如果断了现金流,后果有多严重。”

“破产大不了破产重组,我背的起有限公司的有限责任,但是!”

“我公司里有一千三百多号员工!”

“公司要是破产了,他们就要失业!”

“东北有多难找工作你应该知道!”

“不然我公司里这一千三百多号人里,也不会有将近七百人,工龄在十年以上!”

“我是不忍心他们中年失业,懂?”

“年轻人都难找工作,更何况中年失业!”

“这些大叔大妈,都是我看着他们慢慢从年轻人变成大叔大妈/的,懂?”

这个理由,成功拨动了我的心弦。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能行的话,我倒是愿意帮他,前提是我有这个能力。

“你既然看过直播,应该也看到了那天在弃婴塔附近,我被一股黑气冲击了,我身体很虚弱,需要休息。”

陈凡这次没有为难我,将我扔回那间妇产科病房后,就摔门而去。

我确实很疲惫,所以尽管是被拘禁着,一躺到床上,我还是诚实的进入昏昏欲睡状态。

“后生……后生……”

不知睡着了多久,我忽然听到有人在幽幽的呼唤。

睁开眼的第一时间,一股寒意掠过我的身躯,令我感觉自己像跌入了冰窖。

我甚至能看到我呵出来的气,就像打开了冰箱门那般,四周都是干冰挥发缥缈而出的淡淡薄雾。

“后生……”

面前的远处,再次幽幽传来苍老的唤声,因着看不清,我只得伸着双手,一边以手掌拨开薄雾,一边慢慢朝声音的方向走。

走出约莫二十来步,我才赫然发现,好家伙,我居然在梦里来到了地下停车场改造而成的停尸间?

而那声音,正是从停尸间里传出来的。

“后生……你快过来……”

我想转身就跑,但此时我才察觉,梦里的我的身躯,根本不受我的控制,仿佛在被这声音控制一般,一步一步朝停尸间接近。

来到停尸间门口的刹那,我赫然看见拿具冻到发紫的尸体,就摆在停尸间的正中央。

就在我的心倏然提到嗓子眼儿时,尸体竟背对着我缓缓坐了起来。

似乎是因为冰冻了太久,他坐起身时,身体发出咔吧咔吧的折响声。

那张结满冰霜的老脸,缓慢的朝我转过来,最终形成一百八十度扭转,就像脑袋安反了似的。

我被吓的心跳都猛烈加速,几乎能在一片寒冷中,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别信陈凡的话,他不是有慈悲心的人。”

“若他有慈悲心,他就不会这样对我。”

“不让我落叶归根,不让我早日入土为安,不让我接受治疗,还亲手拔了我的氧气管。”

“???”我很惊讶,惊讶他说的是真是假。

但我却无法说话,仿佛此番入梦,只是为了让我听他说话而已?

“不要找他。”

老人家说完这句话时,他突然颤动了一下冻成冰块的双腿,尔后像坐下床似的将双腿放到地面。

下一秒,结满冰霜的老人就像瞬移般冲到我面前!

结满冰霜的脸几乎要跟我来个脸贴脸:

“不要找他!”

“屮!”

我直接被吓醒了,醒了之后的下意识就是到处摸手机。

摸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摸到,我才缓过神来,陈凡怎么可能给我留手机这种能联系外界的东西。

正思索怎么办时,不知从哪儿忽然传来咔吧咔吧的声响。

我登时呼吸一窒,余光隐隐瞧见空荡的房间角落里,有个人形东西正在缓缓站起来。

咔吧咔吧的声响,就是这个正在站起来的人身上发出来的。

“不是吧?梦里的邪祟来到现实了?”

我惊的大脑乱颤,因为我知道我的问题在于,我看到的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而不是幻觉。

已经死了的老人家,连一点儿化为邪祟的气息都没有,更不可能出现在现实里。

这是什么情况?

我浑身泛起一片鸡皮疙瘩,赶忙爬起身来,夺门而逃。

奇了,原本看守在病房外面的那五个黑西装,居然不见了?

狭长的走廊亮着刺眼的白光,无论前面还是后面,都是一片空荡。

我赶忙想往电梯的方向冲,而来到本是电梯所在的位置时,电梯竟然凭空不见了?

但隔壁却出现了“安全出口”的双开安全门,我赶忙拉开沉重的安全门,朝着楼梯快步往下走。

我一口气连着下了十几层,可楼梯竟如无止境般,怎么也下不完。

这情况让我不禁有些慌神,首先得弄清楚情况,我才能应对。

刚想冷静下来,我就听到头顶传来安全门被推开的绵长又难听的吱呀声。

紧接着,沉重的脚步渐行渐近,咔吧咔吧的声音,也极有规律的响着。

我赶忙再往楼下冲刺,可冲完一层楼梯的刹那,那结满冰霜的老脸,赫然就在我面前。

第299章 梦中梦 莫不是被诡打墙了?

不,诡打楼梯道?

不论我怎么下楼,我都是在七楼和六楼之间乱撞。

从六楼再往下,竟却又回到了七楼。

这诡异的情况让我有些自乱阵脚,被一具尸体冷冰冰的盯着,这谁的心脏受的了?

“徐北斗?徐北斗!”

连连后退试图远离冰棍尸体时,我忽然听到急切的叫唤声。

突然间,我的胸口猛的一闷一疼!

脚下的楼梯像突然消失了一样,我瞬间处于失重下坠状态!

“卧槽!”

恐怖的失重感,让我条件反射般胡乱挥舞着手臂,试图抓住什么以脱离失重的恐怖。

却不想再次睁开眼,我面前围着七八个人?

最让我惊喜的是胡小蛮和常子麒竟然也在?

“你怎么回事?这厮说你怎么也叫不醒。”常子麒幽怨又郑重的严肃话音,盯着我问询道。

我抬眼看向陈凡,原来是他叫不醒我,怕我醒不过来,才“好心”让胡小蛮和常子麒过来的。

“咳咳。”

却听陈凡轻咳了一声,围在周围的五个黑西装,以及站在门口处的另外五个,当即就围了过来,明显是要把胡小蛮和常子麒再抓回去。

“等下!”

我“蹭”的跳下床,最想问的问题暂且咽回肚子,转而先说出另一句话:

“让他们待在这,不然我会再次遇到危险。”

“我醒不过来,他们可不会饶了你。”

“你有钱,而我上头有人,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

我一反常态般对陈凡说出了威慑的话,陈凡初听只感好笑地嗤笑了一声:

“我这人最不吃的就是威胁。”

“是吗!”

常子麒突然大吼了一嗓子,转身朝陈凡逼前几步:

“我,常子麒,听说过常山工业区么,我家的!”

“你以为就你丫是富二代?老子也是!”

“滚出去!不然别怪小爷我不客气!”

“放尊重点儿,小爷还乐意帮你一把,不然……”

“后果你吃不了兜着走!”

来自现实世界的钱势威慑,果然比什么因果报应、缺德损阴德更有用,陈凡浅浅动摇了一下眼神,最后故意挤出凶狠般瞪了常子麒一眼,便领着他的狗腿子离开了病房。

我短暂的松了口气后,这才问到我苏醒时就想问的问题:

“难道我睡了很久?”

“说久不久,说短也不断,听说你是昨晚七点多睡的,现在是早上九点,你睡了至少十三个小时。”

我惊叹的发出一声“我屮”,梦里那么短的时间,居然就过去了这么长时间。

不对。

“我跌入了梦中梦里,要不是谁锤了我胸口一拳,把那楼梯道也给锤碎了,我恐怕真醒不过来。”

“哼哼,”常子麒哼笑着:

“我锤的,不过是小蛮叫我锤的。”

“不过你知不知道他为啥抓你?”

我点点头,把情况跟他们大致说了一遍后,又把我的梦中梦给简述了一下。

“我现在是不知道,该不该信梦里的内容。”

“如果信的话,万一陈凡的公司真破产了怎么办,不说他这个人怎么样,至少在他公司上班的上千号员工是真的会失业。”

“若是不信……又怕陈凡找到他要找的人之后,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来。”

“不过说来说去,不管我信不信,我哪有那办事撬开死人的嘴?”

“倒是我自己,自从那天在弃婴塔被黑气冲了之后,我就很嗜睡。”

“现在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居然开始跌入梦中梦了。”

两人满脸不安的沉默了许久,未几,胡小蛮终于难得开腔道:

“我觉得你的梦有可信度,因为……”

“前列腺癌是不会死人的,尤其是有钱人家。”

这个结论一出,我更加不敢置信的反问道:

“如果可信,那么老头说是陈凡拔了他的氧气管,就也是真的了?”

“卧槽,这可是谋杀。”

“或许就是这样吧,”胡小蛮好像一个感情淡漠的人,话音也不冷不热的:

“不然为什么,死了的人要把秘密带到棺材里,而活着的人非要疯癫般想撬开死人的嘴?”

“如果没有可信度,那陈凡现在的做法就很说不通,反而你梦到的如果是真的,那才能说的通他的行为。”

胡小蛮几乎没有误判的时候,应该说百分百没出现过误判情况。

但我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真的存在为了钱而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的人。

“那咋办,又没有手机,没法给家里打电话,”常子麒心烦的乱抓了一把头发:

“而且这人可真不是好东西,居然用松弛剂光天化日非法拘禁!”

“这东西很危险的!松弛剂只是让肌肉无力而已,包括呼吸肌!”

“时间长了会让人在肌肉松弛无力的状态下窒息死亡!”

“踏马真踏马过分!恶劣!”

我已经感知到了陈凡这个人的危险性,可我们三人都处于被困状态,怎么离开是个大难题。

陷入无奈间,我的脑海不自觉开始回想我所看过的一切,以及在梦里时看到的一切细节。

整个七楼是没有人的,只有电梯在上行下行,而电梯要刷卡。

不知道这栋楼的其他楼层有没有安全出口。

我猜是有的,只是七楼为了是个机密空间,所以没有设门而已。

这么一想,我又立刻想到,我们不可能做出破墙之类的事情,那动静太大了。

况且门外还有十个西装壮汉在把守着。

肌松药着实阴毒,我都感觉肌肉就像没什么力气似的,就算常子麒再能打,现在这种状态恐怕也很难以一敌十。

总之,出不了这个门。

窗。

我转头看向窗子,并快步走到窗口旁。

窗口并非是朝着大街的,而是朝着楼与楼之间的天井。

不过这也没关系,只要能设法从窗口下到六楼,那就能跑出去。

我一边警惕门外的动静,一边把我的想法跟两人低声说道了一通。

刚达成以床单悄悄走窗口放常子麒到六楼的计划。

却听病房门忽然传来扭转的声音,是陈凡又回来了,不过他不是空手过来的。

他手里拎着好几个大购物袋。

第300章 拳头威胁 陈凡以命令的语气让我们把衣服换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可能跟我们总是穿那两套衣服、会被别人通过衣服认出来我们吧。

换好之后,陈凡就把我给单独带走了,留胡小蛮和常子麒两人继续被关在那。

我被带到了一栋写字楼的一楼,这应该就是陈凡从他爸那继承的公司吧。

公司的一楼还有两个保安,但看着年纪不小,应该只是在这看门的。

这一栋五层高的现代化又气派大气的写字楼,都是陈家的。

连地皮都是他们家的,听陈凡的意思,那医院也是连地皮带大楼都是他家的。

写字楼一楼,整层都是招待区布置,豪华的沙发、茶几摆在内部的一侧。

从门口直直入内就是前台,而门口右侧,则站着两个身穿黑色保安制服的中年老头。

这制服看起来有点像警服,还挺帅。

陈凡留下五个黑西装在这盯着我,然后他就上去了,应该是有事要忙。

两个中年老头还挺友好,一个让我叫他王叔,一个让我叫他李叔,然后以为我是来应聘保安的?

还带我去后勤库房拿制服,就在库房里换就行。

那五个黑西装也不管我,我心情复杂的换上了制服,一走出后勤库房,就瞧见朝气蓬勃、满脸意气风发的一群小年轻。

等陈凡忙完了又回到一楼时,那群小年轻明显是在等他下来。

“陈凡,你待人还挺亲切,连新入职的保安都亲自来打招呼。”他身旁的金发美女灿烂的笑着,笑容很刺眼。

陈凡先是一愣,随后才看到我居然换了衣服,不知为何,他也不解释,反而“哎”的叹了口气,当着我的面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本来我们公司两个保安就够了的,我爸在我身旁安排了个老陈还不放心,又通过老陈安排个人来。”

“哼,我最讨厌这些走后门的,要不是必须给我爸面子,免得我爸断了我的资金,我理都不想理。”

他们这群上流阶层的富二代,当着我的面就如此“诚实”,根本没想过要顾虑一个人的自尊心。

只当是在不吐不快的吐槽,或是闲聊的话题之一而已。

我咬着牙又想劝自己忍了吧,又忍不住之下,最终我还是开口了:

“我本来就不想来的,什么走后门不走后门,是个大学生都比你们这群富二代强。”

听到我的话,那一行年轻人当场爆发哈哈大笑。

一个绿毛年轻男人笑着对我说道:

“大学生怎么啦?大学生又咋滴?没用!”

“这年头要么拼爹拼出身,要么拼钱!”

“咱连初中都没上完呢,不照样当你这个大学生保安的老板?”

他的话让人莫名生气又无语,前台虽然没多少人来人往,但还是有人的。

被当众这么嘲笑,谁的自尊都会被触动吧。

“金融听着光鲜,毕业出来不就是个推销信用卡的,我号码也不知道是谁给我泄露出去的,天天都有臭卖卡的给我打电话,烦都烦死了。”

“还有的去做地产中介呢,那比信用卡更烦人。”

“就是就是。”

此时,我的肩膀被重重的拍了一下,陈凡随意应付了他们几句,就强制我跟他离开这里。

附近一处高档茶楼的包厢里,我被陈凡的狗腿子直接按在了座位上。

陈凡从他的公文包里摸出一沓又一沓米金,桌面上最后摆着的是十沓。

“告诉我,你这一觉,是不是梦到什么了,不然怎么会叫不醒。”

“说了,这十沓米金就是你的。”

我冷冷一笑,却听陈凡后面又补充了一句威胁我的话:

“不说的话……你连你的命,都是我的。”

这句威胁,成功让我的冷汗溢出额头。

眼看着包厢门口处,站了一排溜子五个黑西装,跑是跑不掉的。

我快速转动脑袋如何应对的时候,那五个黑西装忽然像接到了什么指示,纷纷抬手摸向自己的腰间。

就像要摸出什么违禁物。

有钱人的威慑很有用,我彻底放弃了利用脑子想出逃离危险的小聪明心理。

陈凡面无表情的脸一片阴沉,不知道肚子里正在咣当什么坏水儿。

“徐北斗,你想问我什么呢?”

镜头里的陈凡,忽然露出一张慈和的笑脸,这转变之快,令我顿感猝不及防,就像一秒之间,眼前就换了个人似的。

笑面虎一样的人,真让人坐立不安。

我不知道他这个老狐狸在玩什么把戏,总之危险感让我毫无安全感。

总之,我决定什么都不说,要么先调查清楚再决定,要么就想办法逃离。

见我一直不说话,陈凡脸上的笑容又凝固了。

“看来我不给你来点儿‘实际’的,你这种农村土包子就不知道我的厉害!”

“给我按死他!”

陈凡这话一吼出口,我的后脖颈就立刻被一只大手给捏紧!

同时另一只手按在我的后脑勺上,让我的额头嘭的一声重重砸在桌子上。

紧接着我的双手也被反向钳制在背后,关节被用力扭着,疼的我哎呀呀一顿乱叫。

“我陈凡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骗!”

“骗我的人!要么不得好死!要么断手断脚!”

“想糊弄我?你以为我是好糊弄的傻子?!”

陈凡“嘭”的一声直接跳站到了偌大的圆桌上,锃亮的黑皮鞋就踩在我的脸前。

我被吓的不轻,心里哀嚎一声完了,今儿怕是不死也要残废!

“我只是梦到了你公司会着火,会出事,我被困在火场里出不来了而已。”我慌张中直接开启扯谎模式,反正你也没法进我梦里去确认。

陈凡现在来硬的,不过是想要个态度而已。

“你还想耍我!以为我好骗的傻子?!”陈凡抬起一只脚,直接踩在了我的后脑勺上。

同时一个黑西装“蹭”的一声,弹出手里的弹簧叨,直接压在了我的大拇指上!

梆硬的皮鞋鞋底,踩的我脑壳都在咯吱咯吱响,恐怕他再用力一些,我的脑壳都要被踩到变形!

“我说的是真的,你陈凡不止是让你爸失望,而且你绝对是得罪人了!”

“如果你公司出了事!我能查出凶手是谁!”

第301章 宫摩石崖坍塌 我的叫声一落罢,充斥着危险气息的包厢,顿时静谧了下来。

几秒后,我的脑壳终于一松,大拇指上的弹簧叨也被收走。

“呵呵,北斗啊,喝茶。”

陈凡身手矫健的从圆桌上跳下去,笑呵呵的拿起茶壶,给我倒了杯茶。

变脸速度之快,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我这也是跟敬茶学的刑侦套路,呵呵,不这样你也不会说实话,你说我说的对不?”

陈凡就跟跟我关系突然变得很好似的,絮絮叨叨了一顿他年轻时从敬茶那儿都享受过什么待遇。

“老虎凳知道不?没人能撑到第六块砖,腰都能给折断。”

“还有电动椅子,啧啧。”

“只要你说实话,这些家伙是什么滋味儿,我一定尽量不让你尝。”

看似拉家常,实则又是在暗暗威慑我。

我的汗珠不争气的划过额角,从两鬓一滴滴滑落。

“既然北斗你果然能预知什么,只是还需要时间查线索,那这顿茶就喝到这吧,”陈凡走到我背后,双手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还有三天时间,告诉我我要知道的。”

“这三天里,不想要那些有的没的,嗯哼?”

陈凡撂下话,便呵呵笑着带人离开了包厢。

我终于能放松下来,这一放松不打紧,整个身子都诚实的微微发软,额头不断的渗出害怕的热汗。

……

所谓能查出凶手是谁,其实是我说的假话而已。

这个小批登居然信了!

抖着腿被黑西装们押回去的这一路上,我都不知是该用聪明狡猾老狐狸来形容陈凡好,还是傻哔蠢狗才合适。

因惊吓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回到,我就匆匆忙忙琢磨得跑才行。

常子麒和胡小蛮不知道去哪了,估计早就被带走了吧。

真烦人。

没多久之后,胡小蛮和常子麒端着饭菜回来了,原来他们是被押解着拿饭去了。

瞧见我脸色很不对,他们关切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本来不想多说什么,但最终我还是和盘托出刚才的遭遇,必须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

“这世界就是有钱人的世界,有钱人哪儿都能去,等我有办法联系家里,就不用担心了。”

“冷静点儿,总能想到面对的办法的。”

……

晚上七八点吃完饭后,我就开始犯困了。

常子麒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揉按手艺,还给我按,好像知道我最近容易犯困似的。

我不知不觉,就放松了下来,疲惫感来袭,我就渐渐睡着了。

在梦里时,我还能清晰感受到常子麒帮我按摩肩膀的触感。

按了好久也没停。

我这才注意到,难道我在做梦?

坐起身来,常子麒仍坐在床边,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顺手掐了自己一下。

居然不疼,所以是在做梦?

“北斗,我身上好疼。”

“?”常子麒这话听的我一脸懵逼的,我转过身来上下来回看他的脸和身体,看不到哪里有异常:

“哪里疼?我帮你按按?”

“疼……我好疼……”

常子麒连连的叫着疼,他这表现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尔后他还满脸痛苦般从床边站起身,摇摇晃晃着身子朝门口处走。

我满脸迷惑的看不懂,赶忙走下床想关切关切他到底怎么了。

然而就在我双脚刚挪下床、脚底板踩上拖鞋时,常子麒忽然在卧室门口处定定的站着。

就在我愣住间,他缓缓转过身来,脸上仍是满脸的痛苦。

“北斗……北斗……”

“我在呢!”

我赶忙要起身走过去,却见原地站定的常子麒,表情忽然变成了极度的惊恐!

紧接着双臂“啪嗒”一下掉了下来?!

腰部像被整齐切断了般向一侧滑落!

尔后是双腿出现一条血线!

整个人犹如积木般碎塌!残肢喷泉般涌出鲜血!

地面形成一大滩不断蔓延的刺眼猩红!

“啊!”

我被吓的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睁开眼的刹那就瞧见常子麒还坐在床边,双手明显是还在揉按我的肩膀。

“怎么了?做噩梦了?”

常子麒匆匆着手抽出两张纸巾递给我,我用纸巾囫囵的擦了擦我的额头。

我的汗哗啦啦的淋漓,惊吓导致的胸闷让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几分钟后,我平复了胸闷感,也恢复了一些冷静。

梦到好友凭空变成一滩碎尸……

人代表支柱,支柱碎了,寓意现状不佳,求变却难变。

意味着警示。

血主水,即主财,大肆流失,则意味着窘迫缺钱。

血水蔓延如化牢,更意味着牢狱之灾。

梦是我的梦,表示我为主,常子麒为客。

掐指成噬嗑卦,客为文王,卦指文王被囚,意味着不是梦主有牢狱之灾,而是客。

“常子麒,胡小蛮,你们只跟我说了要找九曜经,却不告诉我为什么急着找。”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解析梦境过后,我当即对他们俩问道。

我这才注意到两人的眉间似乎一直是皱着的,说明他们有心事,只是我太粗心,一直没留意到。

我又几番追问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面对追问,还是胡小蛮开腔回答我道:

“你还记得黑妈妈跟你说过的宫摩崖么,宫摩崖有石刻的北斗经。”

“那事儿之后,我们的心思一直在照料我爷爷上,直到我爷爷仙逝,我才看到我爷爷的遗嘱。”

“他让我们把他安葬在宫摩崖崖底,他会一直在天上保佑我们,保佑碧云山。”

“结果安葬那天,宫摩崖突然坍塌,我和常子麒一行都差点被活埋在底下。”

“我们脱险之后才发现,坍毁了的,正是篆刻着北斗经的宫摩石崖。”

“我们怀疑赵量山死了之后,赵重山并没有闲着,他还是要毁了你,只有彻底毁了你感应七星九曜的能力,他才能实现他的最终目的。”

听到他们的话,我这才意识到,难道暴雨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不然怎么会这么巧,我们要去白城,然后就遇到了暴雨导致的洪水。

同时我也感觉,我能看到“明天”这件事,应该也不是偶然。

问题是自己难保之下,还被这个陈凡因一己私利而给关起来,简直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第302章 诈尸 “其实也没事,你们难道忘了,胡太爷给了我一个箱子,北斗经都被抄下来了,就在箱子里。”

想到箱子,我才“啊”的尖叫一声:

“箱子还在……唔。”

话还没说完,胡小蛮和常子麒就异口同声般对我做出“嘘”的手势,打断我把箱子的位置说出来的话音。

“这里肯定有监听设备,不然昨天我们商议的时候,那货也不会这么巧就过来把你给捉走了。”

“这会儿窗子也给锁了。”

我点点头,虽然陈凡跟我之间的“交易”,跟箱子没关系,但保密还是很重要的。

万一监听的,不止陈凡呢?

不对。

“这里没有监听,”我忽然想到昨天差点吃拳头的那顿茶,我明明撒谎了,但陈凡却信了,而且我梦到了什么,我跟他们俩说过,如果有窃听,陈凡就不会把我单独带走、专门审问这个问题:

“没有监听,应该是门外的狗腿子们在听而已。”

从凌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我才想起,我应该关切一下胡小蛮的情绪才对。

以前我姑奶奶走的时候,我难受了好几个月,一想到姑奶奶就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爷爷走了,她应该也很难过吧。

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我有幽怨,然而时间过去的久了,那份幽怨仿佛被时间给冲散了。

此刻的主要想法,已变成……

胡太爷去世,是被我连累的,要不是因为我,他老人家也不会突然遭遇……以至于后来的仙逝。

安慰和关心的话,我有些说不出口,就像当年我爸妈安慰我时,不管说什么,都无法缓解我的悲伤。

我抬手拍了拍胡小蛮的肩膀,嘴里喃喃着:

“我们该怎么办。”

说罢,我便站起身来,主动打开门,对门外的狗腿子们说道:

“我要见陈凡。”

狗腿子面无表情的瞄了我一眼,把我推回房间后,我就看到有两个狗腿子掠过门上的窗,应该是叫人去了。

掠过的人影并不是往走廊的电梯方向走的,而是相反的方向。

所以……

某间“病房”,应该是安全出口?

但一层楼有六十间病房,有人盯着的情况下,我们做不到一间间排查。

但我还是把这个判断跟常子麒嘟囔说道了一下。

陈凡满脸杀气般气势汹汹的来了,看样子好像是心情很不好、遇到了烦心事似的。

“想通了?”

“没,没想通,只是忽然想起了个事儿,”我顿了顿后,对他微笑道:

“我刚想起来,高宁知道我没有离开抚市的意思,因为我有很重要的东西,留在她那了。”

“不出意外的话,她现在已经发现了,并且正在到处找我。”

“你也知道陈彦峰不是一般人,他家比你还富……”

“哈哈哈哈!”陈凡突然放声大笑:

“拿富二代威胁我,理论上是有用的,而你拿陈彦峰来威胁我,是不是有点儿太小看我了?”

“又或者说,你太高看陈彦峰了。”

说罢,他掏出他的手机,在手机屏幕上一通点点后,就把手机递给了我。

屏幕上显示的是中天大楼被完全烧毁的图片。

往下拉能看到这是一篇新闻报道,很多在中天集团工作的员工拉横幅索要工资,还有遇难者在索要赔偿。

总之被反社会份子带来的灾难,算是对陈彦峰家形成了致命重伤,他们能不能挺过来还是两说。

我还没来及看到底,手机就被陈凡给夺了回去。

“一个快破产了的地级市小土豪而已,现在恐怕连自身都难保,又怎么会来帮你这个泥腿子?”

陈凡的语气和姿态无比膨胀,感觉天皇老子他都不会放在眼里。

他的言辞接近奚辱间,我莫名感觉四周的空气有些寒冷。

初时我还以为是暖气被关了,但余光看向墙边的暖气片,暖气片仍在工作着,只是散出来的热气像散出白烟一般。

注意力回到陈凡时,我冷不丁以为自己瞧见了错觉,我恍惚般看到他身后好像多出了个人影?

这人影又宽又高,直至我稍稍侧头,我才终于看清,好家伙,那个被冻在停尸间的冰棍老头,就杵在他身后!

“啊!屮!”

我惊的一跃弹跳向后方,直接一屁股跌坐在了床上。

陈凡露出疑惑的表情,而此时,我看到陈凡左耳旁的头发,呼的一下飘动起来。

抬眸,陈凡耳侧露出泛紫的结霜鼻子,一股阴冷的气息从鼻头里缓缓涌出。

陈凡还没意识到他身后的情况,仿佛只是觉得耳朵有点痒,他耸肩蹭了蹭自己的耳朵。

这一蹭了不得,他的肩膀直接蹭到了那泛紫又结霜的鼻子。

他的反应坐实了这并不是我看到的幻觉,不然陈凡不会感觉到!

我连忙站下床,一把将陈凡给拽了过来,而此间,那结霜的冰棍脸上,犹如狼一般锐利凶狠的眼神,赫然映入眼帘。

“啊!啊啊啊!”

我都没被吓的惨叫,陈凡却被吓的仓惶着向后一顿乱爬,嘴里不断发出惊吓的鬼哭狼嚎。

“诡啊!闹诡了!”

看管我的那群狗腿子,平时那么嚣张,现在竟然也被吓的到处乱窜,不一会儿就跑了个干净!

我担心会出人命,赶忙朝冰棍老头喊道:

“你要是敢伤人!碰了人血!你就彻底无缘轮回道了!”

冰棍阴嗖嗖的盯着我,紧接着就缓慢抬起僵硬的双腿,一步一步逼过来。

一顿咔咔咔的断裂声,伴随着冰棍缓缓开启的唇齿发出:

“走。”

经一提醒,我恍然反应过来,是啊,这是我们仨逃离的最佳时机,狗腿子早就跑没影了。

六十间房逐间看看,最多五六分钟就能找出哪间才是安全出口。

“快跑啊!还愣着!”

常子麒突然叫喊一声,拽起我就朝门外冲了出去。

出到长廊里时,我才看到胡小蛮早就跑出来了,她正在透过病房门上的窗子,逐间寻找安全出口之所在。

“不行,就这么跑了,会出人命的。”我想挣脱常子麒紧拽着我胳膊的手,却根本挣脱不掉。

“你傻啊你,人家父子俩的事情关你屁事!”

“先跑了再说!”

第303章 净魅 几个疑点占据了我的主要心思,然而逃跑这件事则全任由常子麒拉着我,在狭长的走廊里到处跑,寻找出口所在。

他跟胡小蛮倒是很默契,以极快的速度一人探查一边,很快我就听到胡小蛮喊道:

“你们快过来!这里有只皮鞋!”

乍一听我根本没听明白这话是啥意思,常子麒想不多想的就拽着我朝胡小蛮跑了过去。

我也瞧见了那病房里头凌乱跌落着一只皮鞋,这让我明白了应该是刚才那些黑西装逃跑的时候不慎跌落的吧。

胡小蛮连连转动门锁,门竟然被反锁了,这些人简直有点可恶!

却听“哐啷”一声脆响,玻璃哗啦啦的跌落地面,常子麒在动武方面反应极快,他立刻就脱下了身上的衣物,包着拳头一拳就将门上的玻璃窗给捣碎了。

然后伸手进去,从里面把门给打开,如此就不必武力破门了。

“快走快走。”

连串的催促声中,我反手拽紧了常子麒的胳膊,这直接把他给拽停了。

常子麒站定回头,不禁一愣:

“犯啥傻呢!赶紧走啊!”

“不行,”我冷静道:

“会出人命的。”

“既然你们也看见了,说明不是我的幻觉,而我也不知道那尸体是怎么从停尸间跑上来的。”

“万一是害人性命的邪祟,会出人命的。”

我张口就是讲道理,奈何现在的常子麒根本不是讲道理的人,他叭叭的数落了我一顿是不是傻。

管他是不是邪祟,那陈凡明摆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先出去再说。

这间病房比别的病房多出了个拐角,拐过去之后,电梯果然十分隐蔽的出现在拐角处,透过门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这就让我更感到疑惑了——

陈凡说他父亲刚去世三十几天,而改变某层楼某间房的格局,又需要多久?

再说了,没必要将整层七楼装修成这个样子啊,想雪藏保存尸体,地下停尸间不就足够了?

除非……

陈凡一直都有非法拘禁人的需要。

“电梯没反应。”

胡小蛮连连按了好几次下行按键,按理说按钮该亮起来、电梯听从程序上行过来才对。

“得刷卡的,我们没卡。”

闻声,胡小蛮立刻放弃了电梯,转而在房间里到处推摸查看。

“这层楼设计的这么隐蔽,说明对陈凡来说,这是个高度机密的地方,他的随行不可能都带着卡,我看他也没那么轻易会信别人。”

“一定还有别的出口。”

“哗哗——”

胡小蛮一边判断并说话间,她已在摸索电梯正对面的墙壁。

殊料这“墙壁”居然是个像极了墙壁的活动板门,胡小蛮的摸索动作下,门直接被向一侧给摸开了。

墙壁门洞开后,昏暗的楼梯道映入眼帘。

“这小子心眼儿十八弯呢。”

常子麒吐槽一声后,我紧接着开口说道:

“既然找到了出口,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我得回去一趟,你们在这等我。”

说罢,我转身就跑出病房,沿着长长的走廊奔跑回禁锢我的那间病房外。

“咳咳咳……”

低沉的咳嗽声,伴随着关节被捏响的咔咔声,诡异又低沉的传入耳膜。

我的后背浮起一片不寒而栗的寒毛。

“我错了,呜呜……我错了我错了……”

陈凡的求饶声和呜呜的恐惧哭声,接连传出,我小心翼翼的透过门上的窗子朝里头探看。

没看到陈凡和那诡异的冰棍尸体,所以我判断陈凡应该位于病房门所在的这面墙的角落处,那里是相对门来说的死角,根本看不到。

常子麒很快就轻着脚步追过来了,他满脸急切又生气的蠕动着无声的嘴唇,虽然听不见声响,但我能领悟到他是在骂我胡来。

我对他做出“嘘”的手势,然后小心翼翼的推开门。

门缝闪开的刹那,我探看到那具颇显高大的冰棍尸体,就站在角落处,透过冰棍的双腿,能瞧见陈凡被吓的缩在那个角落里,不停的呜呜痛哭叫喊着“我错了”、“我错了”。

看样子是被吓的不轻。

“没有私生子,你才是二婚生的儿子。”

“没想到中年得子,得来的是头白眼狼……”

“能做出这种事……”

自带冷气的沙哑咯咯话音,夹杂在牙齿打颤的磕磕声响里,缓慢而幽冷的发出。

居然是具“讲道理”的尸体,我的急切和担忧暂且消散了些,尽力屏住呼吸,试图多听到些内幕后,再作决定。

“我错了呜呜呜……”

陈凡仿佛只会说这句话了,之前他还胆大包天的来着,光天化日把我们掳走,是真的大胆到狂妄。

“你哥不会帮你,公司,危机也是机遇,你却以为我在置你于死地。”

“不感恩,还怀恨在心,你就是来讨债的……”

“我死不瞑目,不是因为怨你,而是害怕你会比诡还恐怖,去伤害他们。”

“可是现在,我想走也走不了,你太恶毒了,你……恶毒……”

“恶毒!”

能把尸体给气活,这本事天底下恐怕还真没人有。

我被冰棍尸体这一声咆哮吓了一跳,犹如小小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头凶猛狮子。

几乎下意识间,我朝着冰棍大喝一声。

就在冰棍缓慢回头,以细小又结霜的瞳孔冷冷望向我时,净魅密咒于我心头快速诵罢!

九处阴闶以弱且不起眼的微光凭空落于冰棍四周!

“喜怒哀!惊乱静!全由心生!”

“净魅咒!显!”

却听话音落罢刹那,九处阴闶骤然如泄气般喷涌而出阴冷雾气!

所谓净寐,本意是为了祝福逝者入土为安。

但面对残留凡尘不愿散去的魂魄,净魅咒便是以阴闶为释,专门用来释放亡魂怨气的。

却见九处阴闶喷涌而出的阴气越来越浓,整间房都顿然变得冷若冰窖!

“呃啊!”

冰棍因着被泄散的阴气越来越多,痛苦般发出一声低沉的哀嚎!

而与此同时,尸体迅速解冻而散出的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刺鼻臭味,也越来越浓。

“跑啊!”

我再也绷不住之时,对陈凡最后喊了两个字,便跟着常子麒拔腿就跑!

第304章 白姨失踪 沿着昏暗的安全出口,一口气从七楼冲到楼下,我们仨迅速钻入了某条小巷。

一通兜兜转转,直到跑的气喘吁吁了,才终于停下拔腿疾奔的脚步。

缓过气来后,我站直身子昂头看向胡小蛮,刚要说些什么,却忽然察觉到不对——

以往我不管看什么东西,视界都笼罩一层朦胧的红。

而现在,视界似乎清透了些?

虽然这层朦胧的红还存在,但明显淡去了不少。

什么原因?

难道是净魅咒对我这双被人血污浊了的双眼,也有用?

应该是吧!

我暂且搁置关于这件事的思索,对胡小蛮他们说,春城我们人生地不熟,得先找到车在哪。

找回车了再说。

彼时因被抓的太突然,我们都没怎么留意当时周围的情况,比如有什么门店。

我只还记得当时在那里停车,是因为那里有家酒店,停在那本来就是打算开几间房休息一夜的。

只记得那是个连锁酒店,却不记得名字。

我们打听了一个多小时,可算瞧见了被扔在大街上的豪车。

常子麒暗自庆幸,幸好自己的车没被拖走,不过手机之类的东西都没了。

坐在车里,我终于能彻底的松一口气。

“不对!”

这口气一松不打紧,我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

“白姨呢?!”我赶忙对他们俩问道。

他们俩一脸不安不妙的摇摇头:

“被迷晕过去后到现在都没见到过白姨,可能,会不会还在七楼?”

“哎呀,刚才跑的急,都忘了找找白姨在哪了。”常子麒懊恼一声。

我更懊恼,白姨无声无息的一直在护着我,结果我却在脱险之后才想起她。

真是太不应该了。

我想想办法回去找白姨,但常子麒坚决不同意。

“你也听见了刚才那尸体都说了什么,那陈凡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天底下咱见过的怪事多了去了。”

“这还是咱头一回瞧见当儿子的能把死了的亲爹给气‘活’了的!”

“这种人心狠手辣都不足以去形容了,再加个阴险狡诈勉强还算差不多。”

“你刚才还出手救了他,等他脱险了,他第一想法绝对不是答谢你。”

“而是追上来把我们再抓回去!”

“傻北斗,别犯傻,咱们先去安全的地方,好好想想办法再说。”

我连连摇头,阻止常子麒要开车离开的打算:

“不能离开这,万一白姨也跑出来了,找不到我们,没有手机的情况下,相互联络的可能性等于零。”

“在这等,指不定是谁先找过来!”常子麒因跟我意见不合,居然跟我吵了起来。

意识到是在吵架后,我这懒得吵架的性子立刻就闭了嘴。

转而开始想……

其实我还有个“本事”——

我能“看到”未来。

今天白姨跑不出来,不代表明天、后天也不行。

我相信只要不离开这儿,白姨一定也会跟我们一样先找到车所在的位置。

但以往的经验告诉我,我只看到过“明天”,没看到过明天及以后。

能不能行,我也说不准。

我让常子麒就去马路对面的酒店开三间房,就在这等,我要在这等到白姨“出现”为止。

常子麒也知道拗不过我,虽然手机和钱包都没了,但现在的高科技可以刷脸。

他用他的脸刷了三间房,其中一张门卡递给我后,我却并无上楼去房间的动静。

兴许是跟我吵架吵累了,他离开酒店大堂后几分钟就又回来了,同时递给我一个包装都没拆的手机,还有一张字条、一张手机卡。

撂下一句有事打电话,就自己上楼去了。

我在酒店大堂里坐到了天黑,一直在直愣愣的看着外头。

常子麒的车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路人,别说白姨了,连陈凡或者他的狗腿子的影子都没出现。

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我睡醒时,坐在不远处的酒店的保安也昏昏沉沉的睡着觉。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的手机,拆开装卡后,一看时间。

好家伙,我就这么坐在这儿,从昨晚一直睡到了凌晨四点多。

再过个把小时,天就要亮了。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像做梦的时候却连个无关紧要的梦都没做。

早上七点时,胡小蛮从自助餐厅拿了一份饭菜过来,而常子麒则一手端着一份,看样子是要陪我一起在这儿吃饭。

默默吃饭间,酒店外头的行人越来越多,新的一天像循环往复似的周而复始。

人们也一样,周而复始的按照时间的规律,休息、工作。

吃完饭后,常子麒提议坐车里等吧,要是遇到了什么危险的事儿,一脚油门就跑了。

提议很好,我难得没对常子麒提出反对意见。

我一个人坐在一排后座,左右环顾着车外的动向。

等待让人犯困,困意浓郁之时,我甚至听到了常子麒的鼾声。

我昏昏欲睡中脑袋忽然一歪,整个人抖了个小激灵短暂清醒。

很快,疲惫感正要往复回袭时,车外忽然传来刺耳的“哔哔”鸣笛声。

我下意识的看向马路对面,却在目光投过去的不经意间,看到车的前方左侧大概十来米的地方,有个人正在地上艰难的……

爬行?

我赶忙晃了晃脑袋,随后再次定睛!

这下我看清了,正在朝马路边吃力爬过去的,正是白姨?

“白姨!”

我大喊一声,打开车门冲下车,并朝白姨拔腿跑过去。

“诶!你干嘛!”

车门关上的刹那,我听到常子麒也大喊了一声。

紧急鸣笛的“哔哔”声接连四起,还有刺耳的刹车声。

我箭步冲到白姨身旁,吃力的搀扶起她,并将她架着朝车的方向吃力走去。

她的脸上一片惨白,浑身像没有力气似的,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了我身上,要倚靠着我才能勉强软绵绵的站起。

有些奇怪的是,尽管如此,我搀扶她时却感觉她整个身子轻飘飘的,搀扶起来一点都不吃力,只是因为她走的很慢,所以短短十几米而已,也挪了至少好几分钟。

将白姨搀扶上车后座后,我感觉白姨虚弱的很不对劲:

“怎么回事?白姨?发生什么事了?”

第305章 诈尸的原因 面对我的问询,白姨好几分钟后,才缓过气来般,抬手慢慢撸起自己的袖子。

她的左臂臂弯处,有个明显的针孔,还有血还渗了出来,干涸于臂弯。

“嘭嘭嘭!”

没等我多想什么,也还没听到白姨说话,车窗外忽然贴来一张愤怒的男人脸,张着嘴不停夸张蠕动,像是在骂人。

常子麒一副懒得理的态度,直接将双层车窗的另一层黑色车窗给升起,物理屏蔽了车外的干扰。

“他们放我的血,不知道是要做什么,北斗,要阻止他们。”

“我……别忘了,我是通阴婆。”

这句话一出,我顿时大脑震颤,恍然想起自己疏忽了什么——

白姨是不能接近尸体的!会让尸体诈尸!

难怪那具冰棍尸体会……

原来是因为白姨。

“北斗,一定要阻止他们,医院里有密室,但不知道在几楼。”

“白姨?你怎么跑出来的?”

此时,我才意识到现在是我“出问题”了,我赶忙问询最关键的信息,以免下一秒就会失去直接问询的机会。

“很冷的地方,有楼梯,楼梯往下走是死路,往上走才能走出来。”

我紧急消化白姨的话,第一反应白姨说的应该是停尸间附近?

如果不是,那一定是很接近停尸间的地方,所以应该是地下。

“白姨,那……”

正要再问时,明明就坐在我身旁的白姨,忽然凭空不见了,这直接把我给惊愣住了。

回过神来,倒后镜里那两双眼睛,一直带着满满的复杂看着我。

“北斗,你恐怕病得不轻,自言自语什么呢……”常子麒像在看神经病似的看我。

我暂时没回应他的话,而是努力去思考并记住刚才我所见所闻的一切细节。

白姨虚弱成那幅模样,说明我看到的不是“明天”,有可能是后天,甚至大后天。

所以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而且陈凡并没有因为我们跑了而追出来,换句话说……

难道陈凡已经意识到诈尸的原因了?

所以才对白姨做出放血的举动?为了达到什么目的?

意识到白姨即将遭遇危险,我赶忙对胡小蛮他们转述了一通我刚才“看见”的,然后强调式说道:

“白姨在停尸间附近的密室,有楼梯。”

“净魅咒没能让那诈尸的尸体魂飞魄散,陈凡又做了什么,但我不知道。”

他们两人面面相觑的,也幸好之前我“预言”过暴雨的事,而且一语成谶了,他们没在怀疑真假方面对我多说任何。

只是半信半疑的在我所说的话的基础上,开始说着他们的推测。

“常子麒,你还记得我们刚被抓的时候,被关的那个房间,室内气温怎么样?”

“我被关的那个房间里就很冷。”

听着胡小蛮的话,常子麒也回忆了一下:

“我倒没有冷的感觉,醒了之后,再看到你时,你是坐电梯上来的。”

胡小蛮点点头:

“可能一开始,我跟白姨被关的最近吧,但也不一定。”

“因为我知道我是从一楼坐电梯上来的,我上来的时候,我还穿过了医院大堂。”

“可能是他们觉得我是女的,没什么反抗力气吧,又或者是吸入的肌松药剂量少,提前醒了,所以看见了,而他们以为我还昏迷着。”

“一楼?还穿过了医院大堂?”我心想,这陈凡做事做成这样,会不会做的也太堂而皇之了。

胡小蛮“嗯”了一声后,一边努力回想一边说道:

“很嘈杂,有不知道几个人在哭闹,我还看到了盖着白布的担架车,大堂外面还有急救车的声音。”

“别的,没了,或者想不起来了。”

果然还是冷静更有好处,临危不乱更能成事。

“如果你没看错的话,那个盖着白布的担架车上,躺着的应该是病亡的病人。”

“一楼有死者,说明一楼跟停尸间有直接通路。”

“走吧。”

完成初步推断后,常子麒直接启动车子,疾驰着朝那个妇产医院“自投罗网”。

短短几分钟的车程里,我又想起了高宁曾经对我问过的问题——

如果陈彦峰他爸因为害怕失去家业而能做出坏事,那么对陈爸来说,是儿子重要,还是财富重要。

陈凡也同理,他已知自己继承的财产并不是全部,甚至以他的狭隘心思,他肯定会以为自己继承的只是小部分。

大部分以及两个亿的现金都被另一个人继承了。

那么他会轻易放弃么?

哪怕是面对会让他吓到只有求饶的份儿的诈尸,恐怕……

本性难移。

妇产医院的接诊大堂外面,凡是能停车的地方都停了不少的车。

常子麒十分猖狂又大胆的直接把车开到了大堂正门口的外面,也不管后头还排着长长的车龙,就直接把车熄火了。

应该不算是巧,听陈凡吩咐的狗腿子里,“刚好”有俩见过我们仨的狗腿子,就守在大堂旁边,像在警惕盯梢一样。

一看到我们,两人第一反应就是气势汹汹走过来,但可能顾虑到他们只有两人,而我们是三人,这俩狗腿子又停住了气势汹汹的脚步。

反而是我和常子麒并肩走了过去,常子麒很不客气,一把就揪住了其中一个狗腿子的衣领子,直言说道:

“那个阿姨被你们关在哪了,说话!”

被这么个大嗓门儿一吼,狗腿子也被震住了,却口风很紧的除了干瞪眼儿外,什么话都不说。

“陈凡在哪,带我们过去。”我在一旁开腔说道:

“昨天你们瞧见了什么,应该没忘吧?”

“你们的主子现在正在做很危险的事情,不想失业,就带我们去找陈凡。”

不找白姨,反而找陈凡,常子麒幽怨的瞄了我一眼,眼神里写满了对我的多管闲事的幽怨。

明明找到白姨直接走就行了的。

而我只是知道,不找到陈凡是不可能找到白姨而已。

“多行不义必自毙,继续跟着恶主干亏心事,你们也会倒血霉!”

“邪祟现在不找你们要债,迟早也会找上你们!”

常子麒连吓带威胁的吓唬被他攥住衣领子的狗腿子。

那人毕竟年轻,面对吓唬,竟然仓惶的摸了摸口袋,扔出来一张卡后,挣脱常子麒的手就跑了。

第306章 逼入绝境 还以为这张卡能往地下走,结果刷卡后却只能按亮七楼键。 可见陈凡的心思还挺缜密,防备心也很强。 不过危险已经是昨天的事了,我猜陈凡可能早就离开了这里。 现在再上去,着实是一种自投罗网的行为。 “不管了,先上去看看再说。” 因着担忧白姨的安危,且我看到的至少两天后的白姨,虚弱到连路都走不了,脸色惨白的就像浑身的血都被抽干了似的。 电梯轰隆隆的上行至七楼,就在电梯门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异响打开之时,野兽般低沉咆哮式的怒吼,也时不时间断却隐隐传来。 这声音让阳光明媚的走廊,一瞬间就变得阴冷诡异。 警惕间,我没听到这怪异吼叫以外的声音,这意味着整个七楼都没有人。 “诶!” 一圈警惕观察再回头时,电梯已然轰隆隆关上门,我赶忙要把电梯门给按开,仓惶中忘记刷卡,导致电梯已然处于下行的状态。 “赶紧找找白姨在不在这儿,不在的话赶紧走,刚才都忘了把电梯门给挡上。” 眼看着电梯一层一层下降,来不及耽搁,我们仨本想分头探寻,却默契般先循着低沉的野兽吼叫的方向走去。 声音正是从昨天之前关我的那间病房里传出来的。 此番一接近,不仅吼叫声更明显了很多,我还听到了铁链在地上拖行的哗哗声响。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我们惊然看到,那被冰冻保存的尸体,已然处于化冻状态。 化冻后的尸首,即便是关着房门,门缝也隐隐飘出来一股略显冰冷刺鼻的臭味,虽然气味并不那么浓。 湿漉漉的老头尸体不断在里面激烈挣扎,而双手双脚却被粗沉的铁链锁着,根本挣脱不了。 “这……”我很惊讶。 “别看陈凡昨天被吓的哭爹喊娘,看这样子,他对诈尸的事早有预料。” “不然,给正常人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是避险,第二反应应该是赶紧把诈尸的尸体毁了才是。” “结果你们看,居然是把诈尸的尸体用锁链锁起来,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 “除非一开始就是这样盘算的。” 胡小蛮十分冷静的说出她的判断,以提醒我们不要像之前似的轻视了陈凡的恶毒。 甚至还妄想能跟这种魔怔人说通道理。 “陈凡说让我想办法撬开牠的嘴,我还以为……没想到是真的物理撬开。”我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有时候邪祟还没魔怔了的人的心更恶毒。 人说虎毒不食子,虎不食子却被毒子如此恶毒蚕食,简直旷古奇观。 静静观察病房里还在诈尸的尸体间,不远处的电梯又传来轰隆隆的开门声。 回头一看,陈凡已然一身西装革履,一步踏出了电梯。 紧接着,一群狗腿子犹如鱼贯而出,纷纷走出电梯,站在陈凡身旁两侧。 就像黑涩会似的。 “哎哟,果然留一手没错,你们又自己送上门来了,呵呵。” 陈凡一步一步的朝我们走来,奚落式的话音,仿佛在嘲讽我们的愚蠢。 而所谓的留一手,不就是白姨,他是故意把白姨单独“藏”起来的,用来牵制我们。 “你把白姨藏哪去了?” 面对气势汹汹走过来的陈凡,这份气势汹汹形成了逼迫的气势,我们仨不由自主的连连往后退。 却见陈凡在走到离我们还有五米左右的位置时,便戛然停住了脚步,仿佛还有话要跟我们说。 “我还以为你们行走江湖的,心思没那么幼稚呢,呵呵,看来还是我高看了你们。”陈凡微笑着慢条斯理道: “我都说了,关于你的直播我都看了,结果你根本不在意似的。” “我看的时候就发现了,你们总是带着一个没什么用的中年老妇女,明明没什么用,却一直带着。” “这不就说明了是个有用的人么?” 说到这,陈凡顿了顿,脸上露出很得意的笑容: “我果然没猜错,这个老妇女,比你更有用。” “你撬不开老头的嘴,那我就自己撬,瞧瞧,我这不是撬开了?” “哈哈哈!” 陈凡发出怪异又刺耳的大笑,就像疯魔的精神病一样,这声音比我听过的所有邪祟发出来的声音,都更令人不寒而栗。 “你丫消停点儿吧你,好好的人不当,像个不人不鬼的疯子一样,”常子麒叱骂道: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丫都拥有那么多,居然还不知足。” “有意思吗?” 陈凡朝常子麒冷冷哼笑了一下,当即一副懒得在跟我们废话的架势,抬手随意般做了个招呼的动作: “小白鼠都跑回来了,你们还愣着?” 他的话音一落,那十几个狗腿子立刻齐刷刷的“是”了一声,下一秒就要朝我们扑过来。 “站住!” 常子麒一声大喝,紧接着便快步冲向前几步,直奔到诈尸所在的病房门口: “敢过来试试!我这门儿一开,不仅我们跑不了,你们也跑不了!” 面对常子麒的大吼式威慑,狗腿子们果然愣住了。 人他们当然不怕,但是诈尸多恐怖了。 瞧见自己的狗腿子们居然怂了,陈凡诧异的环顾了一圈他们,随后瞬间变脸出一脸的暴怒,抬起手就赏了他的狗腿子们十几记嘹亮的耳光! “废物!我养你们这群废物就是拿来丢人的?!” “胆子都被狗吃了?!” 陈凡一通破口叱骂后,便阴嗖嗖的抬起脸来看向我们。 阴冷的笑容缓缓爬上他的脸: “哼哼,傻哔,这门儿只有我能打开,你开试试?” 这下换常子麒愣了,他听话般扭动了一下门锁,果然,拧不动。 门被锁上了。 “完了完了……我没招了……” 常子麒被打乱了节奏,一时间六神无主,双手还在使劲扭动那扭不动的门锁,不断尝试着开门的举动。 再抬眼时,我心如死灰的看到那群狗腿子也收起了刚才的畏惧神情,再次气势汹汹的朝我们扑来。 我赶忙将胡小蛮推向身后,然后拽起常子麒就往后面跑。 可是这走廊再长也有尽头。 我们很快就被一堆人围堵在了死路! 第307章 有所准备 “屮你大爷的!” “打!” 常子麒被逼到绝路后,绝地反击般突然大骂了一声! 紧接着就是一个飞踹而出! 被他踹中的人遭受这猛烈一脚向后飞摔时,猝不及防的带倒了五六个! 我匆忙跑到胡小蛮的身后,放下我手里一直拿着的手机,转身也叫骂着壮胆的脏话,跟常子麒一起用拳脚来自保! 我没有常子麒能打,但好歹也能帮他一把! 以往常子麒状态ok的时候,以一敌十的场面我是见过的,虽然这中间,他得挨下至少三四下背后偷袭。 我趁乱从摔倒在地的狗腿子身上抢过两只甩棍。 甩棍在手,甩就是了! 混乱的群殴间,我面前的头顶忽然“嘭”的一下爆燃起一团火光。 我被这突兀情况给惊愣了一下,抬眼,爆燃的居然是一张黄符? 回眸,胡小蛮也没闲着,她手里果然捏着一叠黄符。 再回过头来时,离我最近的那个狗腿子居然在揉眼睛,不知道是被火光闪着眼了,还是以为自己眼睛坏了。 “去你打野的!” 趁他分神,我一棍子甩在了他膝盖上,却听这货爆发撕心裂肺的惨叫,抱着自己的膝盖只剩满地打滚的份儿! 又是一张黄符瞬移般飞过来,恰恰于一个狗腿子胸口出突然爆燃,这可把那狗腿子给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似的就像个大猩猩捶胸口试图灭火。 我趁机又赏了他一甩棍子碎膝套餐! 短短几分钟,被常子麒踹飞的人刚爬起来,就瞧见地上打滚着一大片抱着腿鬼哭狼嚎的狗腿子。 估计是我们俩居然这么能打把他们给惊着了,混乱群殴的场面一时间又进入对峙状态。 他们不敢过来,而我和常子麒本就是在防守被扑。 自己的狗腿子居然打不过两个人,陈凡的脸都要气到变形。 “我说你这人编织那么多谎话来骗人,何必呢,不累么?” “还什么私生子,结果你丫就是自己嘴里说的‘私生子’。” 我对陈凡这人,犹如看透后的哭笑不得。 陈凡面对我的话音,居然张口对我说: “这是我的乐趣,会讲故事也是一种本事。” “要不是那老头的嘴被我亲自撬开了,就凭你那脑子,你根本都发现不了。” 势均力敌、但我们却不能走只能对峙的当下,陈凡或许是仗着这是他的地盘、他随时能搬来更多的狗腿子,所以还挺底气十足的嘲讽了一波我的智商。 “我脑子不算聪明不假,你脑子有病也是真的,”我攻击性十足的反击道: “估计你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又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人格扭曲的变太。” 相互叫嚣间,常子麒像个杀神一样,将手里的甩棍甩的虎虎生风,一步一步的往前逼过去。 满地乱爬的狗腿子也怕挨打,面对步步紧逼,也下意识似的连连往后退,直退到电梯门口时。 看向陈凡,想从陈凡那得到坐电梯离开的授意,却被陈凡阴狠的瞪了一眼,不得已又只能垂下头去,继续关怀自己那不知碎了没有却无比剧痛的波棱盖儿。 而常子麒是为了走回那间诈尸病房前,他的手搭在了门锁上,又试探着使劲拧了一下,结果跟之前一样,并不能拧开。 我也不动声色的走回胡小蛮身后一趟,拿起刚才放下的东西后,抬步走到常子麒身旁。 侧头一看,病房里的诈尸比之前更躁动的激烈挣扎着,应该是能听到声音? 那激烈挣扎试图挣脱锁链束缚的举动,很明显是被走廊上的混乱声响给惊动的。 常子麒慢悠悠的伸手插进裤兜,然后慢悠悠的拿出自己新买的手机: “赶紧把白姨放了,不然我现在就报警。” “哈哈哈!” 仿佛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陈凡连连放肆大笑: “你报啊,今天之前,多的是在这儿试图报警的人,结果你猜怎么着?” “唔,也别猜了,你就试试吧,能摇来人儿,算我输。” “咋滴,你上头也有人?”我下意识的反问道。 陈凡得意般笑着看着我: “你觉得呢,在我的地盘,靠我罩着的人,比罩着我的人还多,比如你想摇过来的那些。” 常子麒才懒得理他,直接就按下了三个键。 电话倒是接通了,但常子麒一开腔,就换来了嘟嘟嘟的挂断忙音。 他张口就说这里有尸体诈尸了,是陈凡用邪术做到的。 这么说出去,是个人都得把他当成神经病。 陈凡都给听笑了。 常子麒黑着脸又打了一次,这次说的是妇产医院七楼有一大群人在持械斗殴。 电话那头说会派人过来,结果等了有十分钟,也果然没人过来。 陈凡的耐心至此结束: “怎么样?难得说回真话,居然反而不被相信,这世道,你不觉得很有意思?” “反而是我讲故事的时候,听的人都信了,哈哈哈,有趣。” “有趣!” “是挺有趣的,”此间,我大口的深呼吸一口气,尔后也举起了我手里的手机,对着陈凡几秒后,又隔着病房门的玻璃窗,朝里头对了几秒: “高宁,怎么样了?” “?” 陈凡听到我的话,一下愣住了。 而我也不必再藏着我的手机,直接对电话那头已经连接将近一个小时的高宁说道: “都直播出去了么?” “北斗老哥,你能不能再看看病房里是什么东西?刚才卡了一下,没看清。” 电话里传来高宁的请求,尽管她搞错了重点,但也成功让陈凡的脸色哗然大变。 “还愣着干什么!把手机抢过来!”陈凡对他那群不争气的狗腿子又是咆哮又是踢踹的。 我则淡定微笑道: “现在抢有什么用?不应该是赶紧跑么?” 听惯了主人吩咐的狗腿子们,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还傻愣愣的愣着。 “快跑!”我顿时又是一声大吼! 紧接着,所有狗腿子就跟逃命似的疯狂去按电梯键,等电梯一上来就要赶紧跑离这里。 “没想到吧?我一直在跟高宁打视频,她也一直在把视频画面给转放出去。” “做人哪能那么狂妄?你还真以为你在春城,真的天不怕地不怕?” 第308章 不怕冷的白姨 恰逢此时,电梯门轰隆隆的打开了,那群狗腿子鱼贯而入,争相要逃离这里。 陈凡也满脸警惕中,一步一趋的往后挪退。 他想跑的意图被我们一眼看穿,却听常子麒一声叫骂,飞奔着冲了过去! 陈凡的第一反应不是格挡接招,而是拽过来一个又一个狗腿子,以为狗腿子是人肉炸蛋,能对常子麒形成阻止接近和威胁。 结果常子麒的甩棍咻咻作响,伴随而来的是狗腿子们的吃痛惨嚎。 不到一分钟功夫,陈凡的衣领子就被攥在了常子麒手心里,并把他拖拽着拽到病房门口,将他的脸死死按在玻璃窗上,强迫他去看着病房里的诈尸。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屮你大爷的,老子来干什么的一开始就跟你说的明明白白了,把白姨放了!不然老子这就送你进去陪你爹!” 这话把陈凡给吓的不轻,他又开始了戏精般的连连哭嚎求饶: “我错了!放开我!我真知道错了!” “我信你个鬼,你这厮做人做的简直比鬼还恶毒,”常子麒本来不信我在车里时的自言自语,但此时也顾不上什么信不信了,这便张口就问道: “老头诈尸,是不是跟你抽了白姨的血有关系!” “你丫还能不能干点儿人事?!昂?!鬼都干不出来的事儿,你丫都能干的出来,你丫还是个人?!” 常子麒不仅在连珠炮似的破口大骂,还按着陈凡的脑袋不断往玻璃窗上撞。 失势才知求饶的陈凡,不知道是被撞疼了,还是在害怕万一玻璃窗被撞碎,里头的诈尸会把他给从窗口里拽进去,他终于松了口,嚎叫着说带我们去找白姨。 没能耐撬开尸体的嘴,但终于把陈凡的嘴给撬开了,我终于松了口气。 我让常子麒等我一下,便拿着手机走到走廊的尽头。 屏幕里显示的是高宁的笔记本屏幕,她把她那边的摄像头对准了她的直播间。 能看到有很多弹幕,但画面太小看不清内容。 “怎么样了?白姨能找到吗?”高宁刚才全程没发出任何声音,可算有点儿用了,不再像以前那样,遇到什么事儿都非得一惊一乍的咋呼几句。 我“嗯”了一声: “谢谢你啊,昨天之前,我都没想到能有什么办法对付这种不可一世的二世祖。” “谢什么谢,我跟白姨比你还亲好吧,你是要挂了么?”高宁关切道: “要不你还是开着吧,万一有什么意外,我还能远程帮你。” “啊对了,虽然不知道刚才那病房里是什么情况,但是尸体代表死人,死人是怎么死的,这事儿警查必须得管。” “你要不再套套话?我帮你给录下来。” 我觉得这是个好提议,因为回想过去这几天,我虽然已通过老头用类似托梦的方式,得知了老头有可能是被陈凡亲自拔掉了氧气管,但是不是真的我也说不准。 如果是真的,那就需要证据才行。 简单跟高宁叮嘱了几声,让她继续保持刚才的优秀表现,我把手机揣到裤腰带里,将摄像头扣在衣服上特意抠出来的小洞处。 常子麒捏着陈凡的脑袋瓜子,押着他往电梯门口走。 在陈凡的引路下,电梯在没有任何一颗楼层灯亮起的情况下,一路下行到了不知是地下的第几层。 直到电梯门打开时,我才通过外头的昏暗景象看出来,这不是停尸间所在的楼层。 “在前面……”陈凡用瑟瑟发抖的颤抖话音引路。 我发现这一层虽然不知是地下的第几层,而且一看就跟停尸间所在那层不一样。 但格局是一样的。 我心怀着对白姨安危的担忧,一边警惕着昏暗的四周,一边不断前行。 结果陈凡引路所走的方向,离同格局中停尸间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阴冷感也越来越强,仿佛这一层也有制冷的大型冰柜。 我们都没那么怕冷,但渐行渐近间,连忍耐力极强的胡小蛮,都不禁发出了因为冷才会发出的嘶嘶吸气声。 简陋甚至没有任何粉刷的隔间式外墙,一走近就能看清里头正在飘出白色的冷气。 我赶忙快步跑在前面,刚一到隔墙处,第一眼就瞧见了里间的窄床上,白姨一动不动的躺在上面。 她的胳膊果然连着一条透明管子,殷红的鲜血从她的手臂汩汩涌出,床边的简陋架子上,摆着一包血。 我快步冲了进去,一把将那粗粗的针管从白姨胳膊上拔出。 “北斗?” 还以为白姨在这么冷的地方,恐怕冻都要冻出个好歹来,殊料白姨并不是昏迷状态,她不仅很清醒,说话的声音也很清晰。 只是话音有些虚弱感。 我匆匆拆掉束缚她手脚的绳带,将白姨带出隔间。 此时我有一种感觉,好像比起陈凡,更了解白姨情况的人反而不是我。 “我没事,我本来就不怕冷,对冷没什么知觉。”白姨怕我担心,反而开腔宽慰我。 “你们不带走她!她就是个邪祟!” 突然间,因暂时失势而全程都在痛哭求饶的陈凡,忽然不知是谁给他的勇气,胆敢又恢复狂妄语气: “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一直带着个邪祟!妖婆!” “这妖婆居然在这么冷都没冻出病来!肯定不是人!是诡!是邪祟!” “我去你大爷的。”常子麒不耐烦的左右歪了下脖子,随后抬手就赏了陈凡一个大逼兜: “就算是邪祟也比你丫强,你丫连个人都不是!” “知道是个活人还往这么冷的地方带!畜生都干不出这种事来!” 白姨不说话,但她的苍白脸色,让我肚子里缓缓灌入巨大的怒火,怒不可遏时,几乎忍不住要赏他几个大逼兜。 但我没忘正事: “前列腺癌根本不会死人,尤其还是这么有钱的人。” “你真以为我撬不开尸体的嘴?我早就撬开了,你爸亲口告诉我,你是丫拔了他的氧气管!” “你简直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我气不过间,拽起陈凡的衣领子就把他拽像那间寒冷的隔间里。 陈凡的一身西装根本不耐冻,察觉我意图后,他又变回那张求饶脸,连连哭求我放过他。 第309章 腐尸来袭 隔间里寒意瑟瑟,从头顶蔓延而下的冷气,让空气也酷寒如刀。 一丁点儿的动静而带起的气流,都使酷寒的空气如冰刀一般剌脸,极寒之下,陈凡被冻的瑟瑟发抖,不多会儿就连叫唤的能耐都被冻住了。 我也被冻的不行,把陈凡撂在里头就离开了隔间。 还是白姨担心会冻出人命来,我可不能做这种大损阴德的事儿,她虚弱中还不停的说着软话,让我把陈凡给弄出来,免得真给冻死在里头。 然而不必我去拖拽,陈凡就在几乎被冻僵的状态之下,自己爬出来了。 我又快速出入了一趟隔间,把用来束缚白姨的带子拿出来,直接将陈凡来了个双手反捆。 他似乎从未遭受过这样的对待,条件反射似的就是激烈却因冻僵而不利索的挣扎,嘴里哆哆嗦嗦的叫喊着。 “明明都是我的,他凭什么分给别人!” “都是我的!” “把我的东西分给别人!能做出这种事!就活该被拔氧气管!” “该死!该死的老东西!” “就不该让他走的这么痛快!应该趁他还活着时就撬开他的嘴!” 叫骂间,已然有些措辞在承认,我的梦并不是假的,而真的是那老头用类似“托梦”的方式,告诉了我真相。 “幸好老人家已经死了,若叫老人家知道自己悉心养大的竟然是只畜生,他非得被气的拽你一起踏上黄泉路不可。” 常子麒让我和胡小蛮照顾白姨,他亲自拽着陈凡来到电梯口。 找到了白姨,我们该走了。 教人做人这种事,我们没这本事。 “畜生,你给老娘等着,老娘已经叫人过去了!” 就在我们刚进入电梯,门还没来及关上时,我隐蔽起来的手机里,忽然传出高宁的叫喊? 不光是我被吓了一跳,常子麒和胡小蛮都朝我投来惊讶的目光。 “哪来的小妮子?闭嘴!”常子麒生怕突然叫喊的高宁坏事儿,他赶忙训斥了一声。 陈凡不知是被冻傻了还是给惊愣了。 电梯门轰隆隆关上之时,他竟突然开始挣扎,试图冲出去或用身体挡住电梯门关上。 常子麒险险拽回了他,并臭骂式训斥的话音命令他然电梯上一楼。 “原来你们是在套我的话!” 陈凡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胡七八咧咧着嘴一通胡乱叫喊挣扎。 直到常子麒耐心归零,直接“嘭”的一声,对着他的颧骨就是一拳,他才老实下来。 “套你话咋滴了?就算不套话,你丫也逃不了!” “藏匿尸体罪!破坏尸体罪!都是要坐牢的,你以为你真能一直嚣张下去?做你的大头梦吧!” “我有暂时不下葬的合理理由!谁敢抓我!” 陈凡歇斯底里的又要开始叫嚣,常子麒顿时直接火了,一顿拳打脚踢之下,还愤愤的臭骂着。 “你丫就是欠打,不打疼你你丫就不长记性!” “赶紧让电梯上去!不然我打到你听话为止!” 果然还是威胁有用,陈凡呜呜哭着起身来,一边求饶一边挪动身子,在电梯的读卡区蹭了一下。 我还没看懂他在用什么高科技,电梯就轰隆隆的开始往上上行。 待电梯门再次打开时,我们刚踏出电梯,就顿时察觉了不对劲—— 陈凡这不老实的货色,居然把我们又带回七楼了。 “呃啊啊!” 他发出一阵突兀的嚎叫,紧接着,诈尸的冰棍仿若在回应般,也紧接着发出低沉的野兽低吼声。 “啪嗒。” “哗啦啦——” 奇怪的声响传入耳膜,敏感的我们即刻集体缄默。 静谧间,那关着诈尸冰棍的病房门,竟然自动打开了? 而与此同时,诈尸的尸体也拖着哗啦啦的铁链,从里面走了出来。 时间仿佛也有融化尸体的能力,这才一会儿没瞧着诈尸的尸体,尸体身上的腐败程度就更刺眼了许多。 他每走一步,脚底下就留下一滩粘稠发黑的浆液,刺鼻的尸臭渐渐浓郁。 “既然敢跟我玩阴的!” “我跑不了,你们也别想跑!” “要死就一起死吧!” 面对突如其来的突发状况,我裤兜里的手机里,又传出高宁忍不住般的尖叫声,使得紧急气氛更加紧张! 陈凡趁机挣脱常子麒的扯拽,靠在长廊的墙上哈哈大笑: “你那招对他没用!我看你还能使出什么招数应付!” “哈哈哈!” 陈凡是指我的净魅咒无法消灭诈尸的尸体,但我也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是白姨的天生“能力”,“唤醒”了这具早就死亡了的尸体。 只是这能力如何破解,我一无所知。 只知道白姨这能力,大体来说就是能“激活”亡魂的残存怨气,导致尸体诈尸。 一般来说只有没处理好风水方位、又触犯了某些禁忌的坟墓,才会出现诈尸的情况。 但那种情况下,只要好好处理坟墓,使亡灵得到真正的入土为安就能化解。 然而眼前却非同样的法子便能妥善处置的。 尽管陈凡在叫嚣着要让我们跟他一起死,而他还是趁我们警惕尸体、不敢妄动之时试图逃离。 他仿佛在看不起常子麒的身手,都不必常子麒出手,我直接一脚旋倒了逃跑的陈凡。 就在陈凡飞扑趴摔向前、并发出“哎呀”的吃痛惨叫时! “嗷——”的一声野兽低吼,莫名于此时响起! 短暂的面对面“对峙”状态间,尸体忽然吼了一声,随后快步朝我们冲了过来! “艹!” 常子麒一个应激,下意识的就把陈凡给推了过去! 却见陈凡也惨叫着,直接跟尸体来了个面对面拥抱! 待陈凡反应过来之时,面前已然是呈巨人观且正在腐烂的尸体! “啊啊啊!” 陈凡转身就想跑,结果脚下一个踉跄,直接重重摔在了地上! 被反捆住双手的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只能如蠕虫一般,在地上瘫趴着,根本站不起来。 他简直要被吓疯了,惨叫声连绵充斥着整条长廊! 若白姨有法子,或许她早就出手了。 我们跑回电梯门口,刷卡等待电梯上来,而白姨也任由我们搀扶着,表情是浓郁的凝重。 第310章 有人性的邪祟 “救命——” 陈凡一边叫喊着求救,一边试图挪离尸体远一点。 结果却是无用功,没法用双手借力之下,他就像在原地游泳一样,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法远离尸体一步。 我纵然万分厌恶陈凡这种人,但可能会出人命的事,我是必须阻止的。 然而我还来及抬步没去帮陈凡一把,却见那腐败的尸体已然定定的站在陈凡身后。 久久都不动一下。 连野兽般的低吼声也没发出。 这异样让我顿时察觉了些不寻常—— 难道…… 还没来及把念头想完,只见那腐败尸体竟开始缓缓往后退。 退至离陈凡两三米的距离时,尸体那无神的空洞眼珠,仿佛在将目光久久投在陈凡身上。 “怎么回事……”常子麒发出疑惑声。 未几,浓郁的尸臭位,几乎浓到让人感到窒息。 然而远处的尸体,竟正在缓缓往后倒下? 却听一声沉闷声响传来,尸体直挺挺却软绵绵的向后倒在地上。 同时粘稠的黑色浆液,从尸体身上缓缓蔓延出来,不多时,尸体的厚度就薄了一些,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我算是看明白了—— 诈尸的尸体还认得陈凡,就算陈凡薄情寡义极度自私,为了一己私利什么都做的出来。 就算尸体对陈凡失望至极,但因着是自己的儿子,再有怨气,也不愿对陈凡出手。 陈凡愣了片刻,就赶忙继续挪动身子,以使自己离倒在地上的尸体越远越好。 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尸体为何在充满攻击性的情况下,却突然没了声响。 这次“遭遇”,对我来说也是一次奇遇了。 我遇到过不少邪祟,但这么“善良”的邪祟,还是第一次遇见。 甚至从头到尾,我的主要斗争对象都是陈凡。 对诈尸的尸体,也只使过一次净魅咒而已。 “连邪祟都比他有人性,哎。”我自言自语一声后,对胡小蛮和常子麒简单说了下我看法。 常子麒沉默了几秒,尔后掏出从狗腿子那弄来的卡,按亮电梯的按键。 妇产医院楼下来了三辆公职的车,还有许多公职衣着的人,行色匆匆的往大厅里涌入。 事情突然发生,又突然落下帷幕,我的心思就完全投在了照顾白姨、让白姨恢复健康状态上。 离开的脚步还没走出几步,我们身后就出来“喂”的一声大叫。 回头看去时,我意外的看到高宁正在快步跑过来? “没事吧你们?可把我担心死了!” 高宁一上来就对我们各种紧张关切,得知我们没事,她松了口气之后,就刻意离我们稍微远一点儿。 因为我们身上还沾着略微刺鼻的尸臭气味。 “你怎么找过来的?”我对高宁不懂就问道。 高宁担心中露出略微的得意: “高科技定位啊,你都能跟我持续开视频了,我利用信号锁定你的位置又不是什么难事。” “瞧瞧来了这么多公家车,他们可都是我叫来的!” “放心吧!那个人渣绝对跑不掉!” 以前对我来说,高宁就是个没什么用、还有点儿累赘的存在,要不是为了挣点银子,我都不会理会她这个大小姐。 忽然发现她还挺有用的,感觉还是朋友多点儿比较好。 我们回到酒店里,好生洗了好几遍澡,旧衣服全都给扔了,这才彻底清除掉身上沾惹的气味。 白姨一回到酒店,就昏昏欲睡的,像极了几天前的我。 她是因为失血过多才产生的疲惫感,而我失的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只知道自己是被黑气冲击导致的。 “诶白姨,你能等下再睡么?我有问题想问你,”我们仨轮流负责照顾白姨,现在是我先在旁照顾她: “我那天对诈尸的尸体事净魅咒时,我才发现净魅咒居然对我自己也有用。” “眼睛看东西稍微清亮了一些。” 白姨“嗯”了一声: “有用就好,这我帮不了你,你去找小蛮帮你吧,她跟你师出同门,你会的她都会,你不会的她也会。” “白姨自己休息就行,快去吧。” 她说完话就闭上了眼,仿佛闭上眼就睡着了似的。 稍微一想也是,如果有用,那胡小蛮确实能帮我,只是让人帮忙,我总是有些难以启齿。 短暂犹豫后,我还是去找胡小蛮了。 然而敲开胡小蛮的房门时,开门的却是高宁? “你怎么过来啦?白姨睡了吗?”高宁的语气像是对我的到来感到意外似的。 我抬眼看向胡小蛮,她正坐在桌子旁,正在吃饭。 “白姨睡了,”我潦草应付了高宁一声,就对胡小蛮直言道: “你会净魅咒吧?” 胡小蛮抬眼看向我点了点头: “怎么了?” 一个热情,一个高冷,她们俩的温度要是能相互中和一下就好了。 对热情的高宁,我不太想搭理,对高冷的胡小蛮,我想说话却又总是莫名的话音磕巴,有些说不出话来。 高宁把我拉过去,跟她们俩一起入座吃饭。 吃饭间,我把净魅咒的事跟胡小蛮简单说了一下。 “反正净魅咒对我有用,但只念咒净身效果没那么明显。” 高宁仿佛对什么事都很好奇,胡小蛮沉思般没有回应间,她就又开始叭叭叭的滔滔不绝: “有用的话你教教我怎么样?教会了我之后,我也能帮你啊。” “我也想学一手,用来防身也好,至少能辟邪嘛。” 高宁的语气像极了在撒娇,让人浑身都不自在,这期间,胡小蛮偶尔会有意味不明的冷静眼神瞄一眼我和高宁,然后又不说话。 “教我嘛!北斗~” 高宁又是一声夹子音,冷的我差点开口让她出去。 可单独面对胡小蛮,我又会很紧张。 有她在虽然很烦,总是打断我的话或者把话题带跑偏,但勉强能让我在胡小蛮面前自在一点儿。 “净魅咒除了借黄符施展之外,还有另外几种方式。” “比如阵法。” “你以前施过阳护阵,借阳护阵以小七关聚阳成气,在此之上,再施净魅阵,僭阳、鞫阴、最后净魅。” “或能更有效些,要不要试试?” 胡小蛮平静的对我说道。 第311章 想多了 胡小蛮的主动提议,我自然只有点头的份儿。 热情的高宁被冷静的胡小蛮请出去之后,房间里只剩我和胡小蛮两人。 空气都莫名紧张了些,让我略显拘蹙。 我也不知为何单独面对她时,我会这么…… 胡小蛮仿佛没察觉我的拘蹙一般,径直让我盘坐在床上。 紧接着,熟悉的密咒便被胡小蛮轮番快速念出。 三十六颗天罡,七十二颗地煞,借铜钱以天罡星与地煞星之排布,看似无规律却精准以星位落于我身周四周。 窗外投进来的阳光,在铜钱排布落定之时,仿若凝结于我周遭。 一股纯澈之气,既像是身周外部裹挟而来,又像是从我魄身之内缓缓溢出,弥漫于我身周。 就像热水在冲刷气魄一样,我的某个无实感官,在经受这份纯澈之气的无形涤荡。 不知过了多久,气感渐渐消失。 我这才缓缓睁开眼,看到眼前的胡小蛮的脸色,比方才更白了一些。 不知是因她本身的原因,还是因为我的视觉有朦红蒙蔽、而这朦红散去了些所致。 她的脸庞看起来确实比刚才白皙了不少。 “如何?”胡小蛮见我睁开眼,轻声对我问道、 我环顾四周,却见窗外的光线也更亮了,能感觉到是净魅的结果。 我点点头: “确实有用,虽然……” “谢谢了。” 原来虽然有用,但不是一次就能彻底清除这层朦红,又难以启齿还要劳烦她不知多少次。 “闲暇的话,你就过来找我,现在有点累,想休息了。” 这礼貌的逐客令我立刻就听懂了,又道谢一声后,我离开了她的房间。 白姨好像还在安睡,但我轻手轻脚关上门时,白姨像是没睡,又像是被我吵醒了,她问我怎么样了。 我直言有用,但一次不够,不知道要多少次才能彻底清除。 看白姨似乎精神稍有恢复,我问出了我之前就想问了的问题: “白姨,你为什么不怕冷?” “要是我被关在那么冷的地方,别说几天了,一个小时恐怕都撑不住。” 白姨说,她没有痛觉,不仅没有痛觉,也没有饥饿感、饱腹感。 但被冻伤时,皮肤会破溃,被烫到时,也会起水泡。 饿到极致了会有点头晕,吃的太多只能看到肚子鼓起来。 她也是好多年下来,才“总结”出凡人应该如何“存活”,一顿吃多少,一天吃几顿,冬天穿什么衣服,夏天穿什么衣服。 “你们来的很及时,我被带去那里也就五六个小时,你们就过来了,不然……” “就算我不怕冷,可能也会被冻死。” 白姨轻松着话音,回答了我的问题之后,她又对我说回了我的事: “北斗,小蛮虽是女孩子,但她天生是清阳之体,通俗点来说,就是隐阳之身,而你是罡阳。” “两者都是一身正气之余,还能形成互补。” “虽道中人总言及,罡阳的天罡星与纯阴的地煞星才是阴阳相合,犹如日月轮空。” “但日有冕相伴,月有辉相成。” “北斗七星横夜半,洞明隐元二星协。” “该找她帮你的时候,就别不好意思了,免得误了大事。” 白姨这话说的隐晦,却也直指着我面临的问题的解法。 我回应白姨我会好好想想的,也因着近来确实劳累,跟白姨闲聊一会儿后,我就在一旁的沙发上睡了。 睡醒时,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窗外已然是夕阳的余晖,胡小蛮端来了饭菜,似乎是打算跟我和白姨一起吃饭。 一向“高效”的胡小蛮,此举应该也是因为有话要说吧。 果然,吃饭的时候,胡小蛮主动开口了: “北斗,之所以要找九曜经,原因之一,是我爷爷之死对白仙堂来说,是仇。” “爷爷是因赵量山而死,而赵重山如销声匿迹般不知所踪。” “这仇,白家是必须要报的。” “另外,即便不提自家的仇,不论对谁来说,赵重山的存在,都是祸患,就算没有这份仇,我们的天命也是斩除赵重山这个祸患。” “现在从报仇的角度来说,斩除赵重山仿佛成了白家一家的事,你这样想我能理解。” “所以白家不会勉强你什么,也不会勉强你改变现有的决定,转而先去找九曜经。” “但你如果愿意助力,那是最好的结果。” 胡小蛮的话充满理性,她不回避赵重山还事关白家私事,寻求我帮忙也是为私,同时也道明赵重山之祸,并非一家私事。 过去这半年以来,他们并不主动找我请求什么,而是很耐心的等我自己做出回应。 我都能明白。 我对赵重山而言,就像是钓鱼的鱼饵,他会因为我而主动现身,若我不现身,胡小蛮他们也没有找到赵重山踪迹的办法。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谁知道蚁蜂山之祸,以及古木村之灾,是否又二度发生了。 “我刚才睡前看新闻了,白城昨天才停雨,现在过去也做不了什么。” “而且白姨还需要休息。” “三天后我们再出发。” 我的正面回应,让胡小蛮点着头“嗯”了一声,但她又补充道: “那个叫高宁的,不能跟我们一起走,你在出发前就让她回家吧。” “不是驱逐的意思,你别误会。” “啊?” 这话就让我听不懂了,我还没能问她一句什么误会,胡小蛮就吃完了饭,起身要离开房间。 我赶忙开腔留人: “你等下再走,什么误会?我怎么没听明白?” 她的话好像是在说,我跟高宁看起来很亲密?特意解释没有驱逐的意思,像极了在撇清什么。 胡小蛮仍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看你跟她合作的挺默契的,可能你会想带她一起,但我觉得不合适,因为我们也说不准找到九曜经之后,我们会经历什么,会遇到危险也说不定。” “普通人遇到违反常理的危险,是没有自保能力的。” “……你还真误会了,”我下意识解释道: “我跟她一点默契都没有,也没想带她一起,你想多了。” 第312章 听不见的声音 奇怪的气氛,混杂着些莫名的尴尬,胡小蛮以沉默不语离开房间,结束了这莫名的气氛。 我知道是我不对劲,跟别人倒是能自在相处,一跟她待在一起,就莫名的感到拘蹙。 农村出身的我,在村里时就见过不少小女孩儿。 但从小就这么清冷漂亮的…… 对胡小蛮的第一印象就是神秘、厉害,因为她救过八岁时作死进山里撵鸡、还差点被山夜叉骗去活吃的我。 算了。 收起胡思乱想,我问白姨休息三天时间够不够,因为我答应了胡小蛮三天后出发去白城。 白姨应了。 这三天里,我好说歹说才把高宁给哄走,最后把她哄走的理由是—— 陈凡伏案一定没那么简单,可能会需要我去配合录口供之类的。 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而她基本上什么都知道,而且她还有直播时的录播视频,由她去配合,能为社会的除暴安良立下大功。 果然女孩子的虚荣不仅停留在外表上,对社会有用的“虚荣感”也是年轻女孩义不容辞的追求。 三日后,我们终于启程出发了。 或许是净魅咒有用,这三天里,我没有看到什么“幻觉”。 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这能跨时间看到的“幻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真是我的脑子出问题了? 从春城到白城的蟠龙山,路途将近四百公里,全程高速之下,我们不到五个小时就开车抵达了导航的终点。 车停在了山坡周围,前面的路无法再开车前行了,我们才背上各自的行囊。 接下来的路途,就要靠双腿了。 白姨的气色恢复了些,看她好像没什么异常,深入山林后半个多小时,我都有点儿气喘吁吁了,她仍然气息平稳的。 暗中观察至此,我这才算对白姨的健康情况彻底放下心来。 “蟠龙山不高,也就五百多米,属于荒山了。” “因为四周都是平原,有土葬习俗的蒙族会在蟠龙山选茔地土葬。” “而我们东北人自几百年前以来都以火葬和野葬的复合葬为风俗。” 白姨一边指路,沿着她的记忆一边指路、一边闲聊式说着她的知道事情。 我们的步履不向山上、反而不断往低处走。 “东北的复合葬就是守灵之后,将棺材放在野外焚烧,烧至见骨后,捡拾些遗骨以坛装起,深埋到地下。” “其余的则暴露于野外,任由风雨‘带走’。” “瞧见坟包得绕开走,坛子埋在地底下,瞧不见、且也就几块遗骨,倒是不怕。” 我能听明白她是在讲她身上的忌讳,因而只是点点头,不去追问什么。 虽然参加过葬礼,但我还真不知道东北的下葬习俗是怎样的。 姑奶奶去世时,我本以为我应当是那个披麻戴孝、直至送完姑奶奶最后全程的那个。 但守灵之后,家里人就不给我出去了,说是怕姑奶奶看到我,会因为我而不愿意走。 以前我还以为只有相伴一生的逝者老伴儿,才得遵守这样的“忌讳”。 没想到我也得遵守。 换言之,我是姑奶奶最不舍的人吗? “有声音。” 胡思乱想间,白姨忽然停住了脚步,在偌大且空寂的山间,这么莫名了一句。 我跟胡小蛮面面相觑,满脸都是疑惑。 山里安静的只能偶尔听见些鸟叫,没有鸟叫声时,我们都能听清对方的劳累呼吸声。 哪有什么声音? “白姨?你听到什么了?鸟叫?还是有野兽?”我疑惑问道。 白姨定定的站在原地,只有脑袋在快速左右转动,环看判断她听到的声音的传来方向。 “是婴儿的哭声!” 忽然间,白姨颇显激动的又这么说了一句,锁定声源的反应更急促了些。 我们更疑惑了,婴儿的哭声? 哪有啊。 我跟胡小蛮和常子麒相互低声问了问,互相问询有没有听见,结果我们仨都满脸雾水的摇头。 回过神来,白姨已然改变了前进方向,朝着下坡方向的偏左处快步走去。 我们赶忙跟上,想不通怎么回事,然而白姨却很确信她听见了: “是婴儿的哭声,现在一直在哭,我听见了,真听见了。” “要是没听错,那得赶紧找到。” 我一时间没怎么反应过来白姨为什么这么激动,我们都说我们没有听见,她却连判断一下是否为幻听的反应都没有,言之凿凿的只说自己真听见了。 这样的白姨有些反常,又莫名觉得她这样激动也是正常反应,却也说不上来为何会觉得白姨反常的表现也是正常。 走过一段陡峭的斜坡后,前方的山坡比之前的坡度更陡了些,前行只需要迈开脚就能快速往下,还得收着身子以降低下行的速度。 走不多时,坡道两道渐渐变高,俨然有个山谷的感觉,但脚下十分泥泞,一不小心就会脚下打滑。 我们仨相互搀扶着往下走,在前面引路的白姨,此时再次顿住了脚步。 “就是这里,我以前生活的地方。” “啊?” 这么快就找到地方了,我一脸迷惑: “白姨你不是在找什么婴儿的哭声?怎么找来这儿了?” 我环顾左右两侧,两侧就像松软的湿润土包,泥土如被翻过一样,看不见山洞,只能看见松软堆积的山泥。 “哭声也是这边传出来的,奇怪……到这了,哭声却停了。” 此时,我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怎么可能这么巧?我们要找的地方,白姨却听着我们听不到的声音,“好巧不巧”的找过来了。 这让本以为要艰难跋涉好几天寻找目标的路途,在不到三个小时内,就完成了? 是不是太顺利了点? 白姨指着堆满湿润山泥的左侧山壁说道: “就是这里,估计得挖好一会儿,才能把山岩洞给刨露出来。” 我们三个再次面面相觑,只能开始挖了,带着满脑袋的疑惑。 常子麒从背包上取下来两把工兵铲,跟我一人一边,开始刨挖。 外围的山泥铲起来还挺松软,实在不太像暴雨过后山泥该有的稀薄黏腻样子。 更像是铲车将新鲜的泥土一车装来,然后倾倒在这儿的。 “停!” 开挖间,白姨突然大喊了一声,把我给常子麒都给惊愣了。 “有东西!别用铲子!” 第313章 感同身受之祸 白姨的反常越发明显了,没什么主意的我看了一眼胡小蛮,胡小蛮默不作声的对我点了下头,示意我先听白姨的。 徒手挖…… 就算是夏天,山里也是很冷的。 再加上暴雨刚停没两天,泥的湿冷很快就让我的双手又冷又累的木僵。 “我屮,北斗你过来这边!真有东西!” 常子麒突然叫喊了一声,我匆忙起身绕过去,却见常子麒刨开的泥方处,清晰的显露出…… 一只柔嫩却褐黄的小手…… 婴儿的手?! 我被吓的不轻,赶忙跟常子麒一起手脚并用的将周围的泥给刨开。 就在婴儿的脸刚露出一半时,白姨突然冲了过来,疯了似的不停挖开泥土,将早已发黄、双目紧闭的婴儿抱在怀里。 震惊在我脑袋里嗡嗡作响—— 怎么回事,居然在这儿挖出了个婴儿? 突然想起白姨说她听到了婴儿的哭声?难道……是婴儿的亡灵? 不对劲! “屮!我们中计了!快离开这!” 我浑身发麻的转身去到白姨身旁,伸手刚要把死婴抢走扔掉,然后拉着白姨赶紧跑! 殊料白姨居然敏捷躲开了我的手,仿佛看穿了我要做什么的意图。 “白姨!你清醒点儿,我们……” 然而我的话还没说完,仿佛被激发母性的白姨,脸上居然滑落两道混浊的泪痕…… 见状我莫名心头一酸,猜想她是不是被触动了幼时被抛弃在这里的经历。 “白姨啊……”我想跟她说,死婴被扔在这儿,绝对不是什么巧合,绝对是人为的。 赵重山!定是他猜破了我一定会来这儿,所以才…… 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但危机感催促我必须赶紧离开这儿,九曜经就算被埋在了里头,走在我们前面刚来过的人也一定挖过了,甚至可能已经被他们找到了九曜经并拿走了。 这样才能合理解释为何这里的山泥土方并不是雨后该有的样子,而是新鲜松软犹如专门运过来倾倒在这的。 “娃儿?醒醒?” 我可从来没见过白姨哭,她从来都是淡定又慈和的。 看她伤心难过的表情,看一眼心里都会被勾起一阵阵酸楚。 “白姨,不是巧合,是故意的,得走,你不能在这。” “死婴就是用来拿捏你的。” 胡小蛮的话,已然显示她跟我做了一致的猜想。 “不会吧?这种事都能做得出……”常子麒满脸焦虑的,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刨出了具死婴。 我被白姨的伤心哭泣惹的心连连发软,目光也不由自主的投在死婴的脸上。 成年人死亡后,尸体的表情哪怕再安详,也会让看的人产生一种对诡异的畏惧感。 然而婴儿不同,这婴儿虽然明显已经气绝了,通体都是血液停止循环后的褐黄,但表情却一片平静,就像睡着了一样。 不经意的观察间,死婴突然睁开了眼,杏仁般形状的眸子一片漆黑,黑的让人发慌。 突兀一幕让我的下意识不是被吓一跳,而是以为自己眼花了,我晃了晃脑袋后再次定睛。 好家伙,是真的睁眼了?! “卧槽!死婴‘活’了!哦不!诈尸了!” 常子麒突然被吓的一蹦后退老远!胡小蛮的身子也震了一下。 看来不是我的幻觉?真的诈尸了! “白姨!!你快撒手!!” 我再次试图上去抢过死婴,殊料白姨竟然扭身一闪,躲开了我的手。 愣住间,一阵凄厉的尖细笑声“咯咯咯”的刺耳传来。 我看到死婴的小手猝然攀在白姨的手臂上,轻易又快速的挠破了白姨的胳膊。 刺眼的鲜血从白姨的胳膊上溢出,紧接着这死婴就趁机借力脱离白姨的怀抱掉在地上。 一边满地乱爬,一边“咯咯咯”的渗人尖笑着! 我紧急闪避朝我快速爬过来的死婴,伸脚正要一脚踢飞,死婴就于瞬间改变了飞爬的方向,朝着远处快速爬去! “死婴已是邪祟!灭杀!” 胡小蛮冷静的喊了一声,即刻从后背拔出桃木剑! 黄符以雷咒符篆落定,以桃木剑剑尖挑顶雷符! 快步朝爬跑的死婴追击而去! 却见胡小蛮纵身一跃,直直落在了死婴逃离之路的前头! 她转身以桃木剑冷酷无情的朝着死婴直刺而去! 就在刺中的刹那,我这才看见白姨也冲了过去,她直接用手背精准挡在剑尖之上! 旋即一个游刃有余的格挡,还伸手将胡小蛮推退了几步! 胡小蛮被突然冲过去阻挠的白姨给惊愣住了,她的唇瓣刚动了一下。 白姨便一个迅速俯身,抱起婴儿就朝山林深处疾奔而去。 “屮!白姨你干什么!你站住!” 常子麒很快反应了过来,朝着白姨疾奔的方向追过去。 意外的意外,我们都疏忽了白姨才是最了解蟠龙山的人,只要她有心甩开追她的人,别人想找到她根本不可能。 我们在山里才追了几分钟,明明瞧见白姨直直朝前跑去了。 但等我们追到那个位置时,白姨的踪影已然如诡异消失了般,哪哪儿都瞧不见她的影子。 我们仨犹如突然没了脑袋的无头苍蝇,站在原地连连叫喊,试图让白姨听见声音后自己回来。 但十几分钟过去后,回应我们的,只有我们的叫喊声的回音。 “怎么办,怎么回事!”常子麒焦躁起来,站在原地不停打转。 “九曜经肯定是被赵重山拿走了,他还通过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方式,知道了白姨是通阴婆。” “可是……”我苦恼起来: “怎么会被他知道?白姨小时候的事儿,她明明只跟我说过。” 这话说出口之后,我忽然被自己的话音给提醒了。 恍然间,我才意识到那日去儿子沟的弃婴塔时,天空升起了象征大凶的血月。 我看似只是被黑气冲击了,原来严重的后果,并非当时就会发生? 回想那股自带巨大冲击力的黑气,以及被冲击时我的身躯的巨大震颤。 仿佛那股黑气是以强硬的姿态,侵入了我的体魄。 难道黑气就是侵入我魄身之内的“间谍”? 我知道的,就会被能操控诡异黑气之人获知? 这么一想,不敢细想的后果,让我满心不安。 第314章 猎物,猎人 “白姨对蟠龙山很了解,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胡小蛮提议先离开以避免会遇到危险,但我坚决拒绝: “我们一直被盯着,只是我们一直毫无察觉。” “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让白姨受刺激而离开。” 早前一直无法解释的幻觉,现在想来可能就是故意的。 故意向我透露出一些我不知道的情况,让白姨在遇到生死危险之前,被我们救出来。 想来想去,彼时白姨被一个疯子禁锢在那里,如果不是看到了幻觉,恐怕我们想通过跟陈凡周旋的方式救出白姨,少说也要耽误几天时间。 这几天一耽误,那么冷的隔间会要了白姨的命。 救出白姨,我们才能跟着白姨顺利来到蟠龙山。 现在白姨果然被拿捏了软肋,为了保护诈尸的死婴,受刺激跑了。 同时,我们也来到了蟠龙山山间。 这里肯定还有未知的危险,赶紧离开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 我也被拿捏了,我不可能抛下白姨不管。 我尽力把我所知道的一切,还有我的推论,跟胡小蛮和常子麒说清楚。 “虽然知道被拿捏了,但如果不中计,那白姨是真的会陷入危险。” “不能丢下她。” 此刻,不光是我们跟白姨之间产生了分歧,连我和胡小蛮两人之间,都出现了严重分歧。 “你傻啊,明知道留在这我们都会有危险!” “谁知道白姨就这么跑了,是不是就是在诱导我们追过去、引诱我们深入早已布好的陷阱的诡计?” 争执间,常子麒已然决定用蛮力将我挟离此地。 但他的话,反而让我更清醒了: “既然你也知道前面有陷阱,知道白姨一定会遇到危险,所以我们才更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姨一个人跌入陷阱里。” 忽然变得复杂且难以抉择的境况,让我们在激烈争执后,又陷入无解的沉默。 避险就是眼睁睁看着白姨陷入危险。 去救白姨等于我们明知前面有危险却还要去送死。 最终,还是胡小蛮打破了沉默: “得找到白姨,没有她,有些情况我们无法独力解决。” “走吧。” 胡小蛮率先迈开步子,朝泥泞又软烂的山间坡地深入。 我跟常子麒互相看了一眼,他眼神很复杂,神情却也写着对我的不解。 莽撞穿行于山间,不管对谁来说都是错误行为。 今天的境遇跟去年我陷入梦魇时,情况很相似。 彼时我们在梦魇里遇到的情况,是白姨“无意间”导致尸山中的一具尸体诈尸。 而那具诈尸的尸体,有以尸为食的行为。 回想让我更感不安,那诈尸的死婴虽然很小,但白姨现在想的完全是小时候的自己,恐怕对小小的死婴不会设防。 万一……万一白姨被死婴伤害…… 白姨恐怕也做不出反击的举动。 “你们俩快点过来!前面好像有动静。”胡小蛮压着嗓子让我们快点跟上她。 我们快步几步后,果然听到前面有无法形容的怪异声响,就像饿急了的狗在囫囵吃食那种声音。 “咯咯咯。” 诡异的死婴笑声短暂传来,我心头一个不妙,赶忙更加快脚步向前小跑而去! 却见视线绕开阻隔的粗壮大树后,树的背面赫然露出瘫躺在地、浑身是血的白姨的身影。 而那诡异的死婴就趴在白姨的腹部,犹如一只吸血的吸虫,发出囫囵吞食的声响。 这一幕太过刺眼,我当即从胡小蛮手里抢过那柄桃木剑,取出雷符顶于剑尖! “玉清青!会黄宁!氤氲变!吼电霆!” “闻呼即至!速发阳声!” 毫无犹豫间,挑以雷符之桃木剑直刺死婴颅脑! 一道闪烁的蓝色电光于瞬息之间骤然乍起,又于半眨眼功夫间平息! 死婴突遭雷符由外至内进击,牠发出一声激烈惨嚎,下一刹便失了猖狂吸血啃噬的动静,悠悠从白姨身上滚落。 数处啃噬的痕迹让白姨的腹部略显血肉模糊,我将桃木剑迅速抛至胡小蛮所在的方向。 转而一把背起白姨,正要朝折返的方向转身跑去! 却听胡小蛮大喊了一声“小心”! 来不及反应间,我的脚下突然踩空,背着白姨的我骤然先陷入失重下坠的状态! 紧接着身躯便快速摩擦着湿冷泥壁,快速朝深处滚落? 不知道滚了多少圈,总之滚的我头晕眼花,直至面前突然撞上了一堵硬物,快速往下滚的身躯这才终于停了下来。 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闻到空气满是潮湿,呼吸不多会儿,湿气浓郁的空气,就让人隐隐感到憋得慌。 “白姨?你没事吧?” 我在漆黑中四处摸寻,不多会儿就摸到了白姨,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才昏厥了过去。 我从裤兜里翻找了一下,除了几张黄符以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不知所措间,身旁的某处传来东西滚落的窸窣声响,不一会儿,什么软乎乎的东西便重重滚撞在我身上,我一摸才知是我的背包。 应该是胡小蛮他们扔下来的。 “喂!胡小蛮!能听见吗?别下来!” 我朝着背包滚落的方向喊了一嗓子。 正要以叫喊的方式、让他们在外面丢绳子进来,我就听见了常子麒的“啊啊”大叫声,不多时,他也滚下来了。 “……”我只剩无语可言。 “胡小蛮你别下来!” 又是迟到的一声叫喊,常子麒“哎哟”一声,刚站起的身子又因受到冲撞的力道而背摔在我身上。 “……你们都下来了,那段垂直洞道怎么上去?”我下意识的训斥一声。 黑暗很快就被胡小蛮举起的手电筒驱散了些。 原来这里只是个地洞,我们已经在最里头了,无法再深入。 但这样的地洞非常危险,哪怕只是下个雨,雨水都要将地洞给灌满。 “你以为我们想下来?上面有人来了。” “还记得冯延道么?他的真身出现了。” “???” 我一时间给听愣了,诞生于清末,相对于现实世界来说应该早就死了的人…… 怎么会…… “活的还是死的?”我惊讶中没头脑的问道。 第315章 白姨舍身 “我还以为这里是地底洞穴,没想到是死路。” “完犊子了。” 常子麒不安又紧张的叫唤了几声,尔后匆匆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白姨身上的咬伤处有点多,细数竟有十几处。 胡小蛮跟他凌乱却有条不紊的用衣服撕成条,帮白姨把伤口给包上。 我短暂的有些想不通,他们就算被围堵追截,跑是比跳下来更合理的反应。 总比被团灭强。 同时也能理解,他们不会丢下我独自陷入险境。 就像我不会丢下白姨自保一样。 想来,有些感动,却又心情复杂。 说不出话间,手电筒掠过洞口时,我看到灯光不经意短暂照亮的洞口,有一条绳子从洞外投扔了进来。 “要被活捉了。”我叹息一声。 胡小蛮转过身来,将白姨搀扶着靠墙而坐,看着绳子,她也若有所思。 “没办法了,要么上去,要么被困死在这里。” “先上去再想办法吧,躲不过了。” 她难得说出略显丧气的话,不过也是,无路可逃的境况下,再无其他可选境地了。 “徐北斗,胡小蛮,常子麒。” 幽幽间,洞外传来熟悉但久违的声音,是冯延道的沉着喊话: “这坑道就是为你们挖的,里面没有路,你们就算有工具,也难挖出去。” “还是上来吧,你们逃不了。” “不管是躲上三天,还是五天,迟早得上来,不是么?” 我们仨无声的面面相觑,处境犹如被活捉的小动物,而猎人胜券在握。 “没有收获的时候,屠夫不会和牲口见面。” “既然是因为现在是收获的时候,那么,上去也不一定就是死路,还有挣扎的余地。” “咱们见机行事吧。” 胡小蛮最后叮嘱一声,便颇显勇敢的第一个去拉动了下绳子。 上面的人领会了绳子的动静,缓慢将胡小蛮拉了上去。 “北斗,你最后再带白姨上去,我怀疑他们现在收网,看中的就是白姨。” 直到胡小蛮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之前,她对我说道。 我回想过往,她的话我深深赞同。 有些已经发生了的事情,现在回头去看,虽仍看不出暗中之人的最终目的,但也很明显能看出,带上白姨一起来白城,是这些人暗中促成的结果。 地面上,死婴的痕迹被抹除了,而取而代之的,是邪祟的气息。 本以为我的鼻子早就对气味失灵,没想到还能再次嗅到这只有邪祟才有的淡淡发臭的气味。 冯延道还是那么矮小,神情总是面无表情的平静。 他身后站着五个年轻男人,而邪祟的气味就是从他们身上飘出来的。 短暂的沉默,被冯延道的率先开腔打破,他朝我伸出手: “把她交给我。” 他要的是白姨,我怎么可能答应: “做梦。” “上次见面时我就发现了,总有个不知是人是鬼的身影,始终在跟着你,甚至连你都没发现。” 冯延道慢慢悠悠的说道: “直到我设法将你扯入梦魇,终于成功将她引到我面前。” “一个活人,却像死人,不死不活,还能让死人不活不死。” “原来是白家一直藏起来的通阴婆。” 他三言两语,就把对白姨的了解和盘托出,紧接着竟大方般道明了他的意图: “我凭着能耐活到了现在,但某人却没能像我一样活下来。” “现在我意外知道了有办法让某人活下来,我自然要试试。” 我有些骇然: “你想复活死人?” 冯延道仿佛在拉家常般,很自然的点点头坦诚了意图: “我心爱的女人,她的尸体我一直保存着。” “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 原来死婴也是一种试探,试探白姨是不是真有这能耐。 现在白姨已经被看穿了天生异体,冯延道是不会错过这机会的。 “咳咳……” 忽然间,一直昏迷不醒的白姨苏醒了过来,她不停的咳嗽着。 不多时就咳出了两口发黑的血。 我看的顿时紧张,正要关切她一声,白姨却突然将我从她身旁推远,并看着胡小蛮说道: “把北斗带走。” 说完这句话,白姨又谈判般看向冯延道: “放了他们,我就跟你走。” ! 我大喊了一声“不行”,却换来冯延道的哈哈大笑。 “你觉得你现在的处境,有说不的资格?” “你敢胡来试试!”白姨突然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 同时挣扎着站起身来,快速从头上摘下常用的发夹,掰断只剩锐利的一根后,直直戳在自己喉咙处: “我受伤不会疼,但不是不会死。” “放了他们。” 此间,胡小蛮和常子麒使劲的拽着我,他们俩的力气很大,禁锢的我动弹不得。 而冯延道则快速挥了挥手,那五个浑身邪祟气味的男人迅速将我们围了起来。 “你们跑不掉的,别妄想能跟我商量。” “是么?”白姨神情突兀一狠,脖间兀然溢出一抹鲜红: “想利用我复活死人,可以,放他们离开,我就跟你走。” “不然,你只能得到我的尸体。” 白姨这是在以死相逼,这招果然奏效,冯延道冷下脸来,短暂沉默后,他又松下了神情: “行,我答应你,但有条件!” “徐北斗,你自戳双眼,我就放了你们。” 这是我绝对不可能答应的条件,我的双眼能感应北斗七星,拿到九曜经之后,亦将能感应九曜。 不过他的条件,直截了当的证明了七星九曜,就是他们害怕的力量。 白姨在境地愈发危急之时,抬步后退向另一侧,不仅远离了我们三人,还成功将那五个人的注意力也引开。 一时间,场面形成一个三角形。 “只要我刺的再深一些,就将刺破我的动脉,五分钟就将流血而死,想救也救不了。” “现在不是你在提条件、而我们只有答应的份儿。” “而是看我怎么选,我要是拒绝,你只能得到一具尸体。” 白姨的威慑很有用,让场面一时陷入凝固。 “你们离他们远点!” 白姨甚至命令起了那五个围住我们的人。 胡小蛮趁机说了声“快走”,便让常子麒跟她一起,强制着将我拽开。 随后拉着我不管不顾的就往山外跑,也不管我如何激烈的抗拒,不能丢下白姨。 第316章 猞猁精拦路 眼看着白姨离我越来越远,我的挣扎只换来常子麒和胡小蛮更用力的禁锢和挟持。 几番挣扎试图挣脱他们,结果跟随冯延道的那五个男人居然也追了过来。 这下不用他们拖拽我,我也只剩赶紧逃离的余地了。 冲回车子所在的位置,远远的瞧见那五个人还在拔腿紧追而来,直到常子麒发动车子、车迅速远离后,我们仨才终于松了口气。 我很想埋怨他们丢下白姨的选择,但又知道不能责怪。 身处险境,不能自保的话,又怎么可能保护别人。 危险的关头,甚至白姨也在舍身保我。 此间,常子麒一直在专心开车,路面异常颠簸,路有多坎坷,颠簸感就有多剧烈。 而胡小蛮不发一言的掏出她的手机,手指十分灵活的触动着她的手机屏幕。 “北斗,高宁离开之前给了我一样东西。” “放心吧,做好充足的准备,还有救回白姨的办法。” 闻言我大感意外,高宁? “什么东西?” “追踪器,”胡小蛮顿了顿后,慢条斯理的对我讲起了我所不知的事情: “她看起来跟白姨的关系很好,因为知道白姨被掳走过,她很担心白姨会再次遇到落单的危险,所以她偷偷在白姨的鞋里塞了追踪器。” “只要打开她在我手机里安装的程序,就能用gps追踪白姨的位置。” “这是她离开酒店时才告诉我的,她说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就当有备无患。” 闻声,我的不安终于有了落定的底气。 也恍然白姨抱着死婴跑离时,她为何能做出那么冷酷的决定、先离开再说,而不是找回白姨。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虽然结果是一样的,都是我们暂时“抛弃”白姨自行离开,但至少我也能冷静一点: “早知道的话,我也留一手了。” 胡小蛮昂起头来睨了我一眼: “你要是能意识到留一手,就不会明知是诱饵还非要中套了。” “那现在去哪?指个路啊。”开车的常子麒开口问道。 胡小蛮将自己的手机架在了常子麒脸前,点子地图上还显示了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 我们离白姨大概有十来公里的距离,但不是在同一条路上。 白姨也在快速移动,看样子应该是正在坐车。 常子麒好不容易刚将车开上白姨所在的那条国道,结果白姨的移动方向已然来了个掉头,从往北前行,变成了往南。 这一追就是十几个小时,十几个小时里,白姨的移动速度一直都是这么快,几乎都没有停下来过。 常子麒一直在开车,从白天开到晚上,实在熬不住了,才答应换成我来开车,他到后座休息一会儿。 天蒙蒙亮时,我们离白姨仍有十几公里的距离,但白姨已经处于不动的状态了。 似乎到达目的地了? 我将车开下高速,暂时停在高速服务区,将地图拉到缩小一些,这才发现一路的追踪之下,我们竟然追到了蚁蜂山? 彼时的蚁蜂山被我们闹腾了一顿后,后来我只在新闻里看到过几则不引人注意的报道。 说蚁蜂山是非法聚集地点,已被公职机关捣毁,至于为何那些尸首没被报道,我也不知内情。 可能是他们把现场给清理过了吧。 “嗯?怎么回事,蚁蜂山?他们在这儿的老窝,不是已经被捣毁了么?” “对擅长隐匿者来说,捣毁没那么容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估计他们也会这么想吧。” 胡小蛮对又来蚁蜂山没多大反应,眼看着定位停在山上的背坡处再也没动过,她让我直接把车开到蚁蜂山的大门口。 到那了再开始徒步接近定位的位置。 我们收拾好要随身携带的东西,工兵铲也带上了,万一又遇到什么万一的话,工兵铲也能当防身的武备来使。 铁门果然还在,只不过上面缠着一圈圈的铁链子,上面还加了好几把锁。 走门儿没可能的了,就算门没锁上,考虑到不能打草惊蛇,我们也必须绕路摸上去。 蚁蜂山的山路并不好走,前一阵子的降雨,不仅仅局限于白城周边,东北大部分地方都有降雨。 雨水导致山路异常湿滑,走的我们五步摔一跤。 山间偶尔会有蜜蜂在我们周围嗡嗡的飞,一开始我还没怎么在意。 后来这嗡嗡声越来越密,我才想起上次过来时,赵重山是以养蜂人的身份,不起眼的混杂于人群中,以旁观者的角度,跟我打了个照面。 我却根本没有识破他的身份。 “得小心,养蜂人是赵重山的伪装。” 我更放缓了些脚步,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往前缓行。 “应该不会再养蜂了吧,都被识破了,而且那天各家护法直接开车冲进了礼堂。” “那货估计直接被车创死了。” 提及旧事,我自然记忆犹新。 那是我第一次尝试侵魄,方式很复杂,最终也算成功了。 但唯一的弊端就是……我有侵魄的办法,却无脱离的能耐。 要不是那天养蜂人被车冲撞,巨大的冲击才使我脱离被困他人魄身的险境,我也没有主动脱离的办法。 “难说,他们都敢在故地卷土重来了,继续以养蜂人的身份蛰伏也说的过去。” 嗡嗡的蜜蜂飞舞声越来越密集,倒不像是被我们惊动着才乱飞的,而是…… “簌簌簌!” 前方不知何处忽然传来树枝或杂草被擦动的声音,下意识意识到可能是有人过来,我们赶忙各自找了棵树掩藏。 未几,远处果然有人形的身影缓缓出现,距离不足二十米时,我才隐隐能看清—— 好家伙,人身猞猁头的成精邪祟? 猞猁的嗅觉是人的十几倍,我们应该是被发现了。 “喝!原来是猞猁精!” 我突兀的跳了出来,大喊一声后,立刻从背后抽出桃木剑,挑起一道黄符!朝猞猁精直刺而去! 猞猁精的反应异常敏捷,一场毫无废话的人邪交战,瞬间爆发! “受死!” 常子麒以凌厉的身手,一跃便跃至我身旁,他的那柄金剑折射着锋利的锋芒,朝着三头猞猁精奔袭而去! 第317章 洞明隐元的秘密 却听猞猁精发出一声尖细的“咿呀”叫声,原地“嘭”的一下散出一股白烟! 待白烟缓缓散尽时,我这才瞧见猞猁精早已消失于原地! “障眼法!” 我大喊一声以提醒常子麒,紧接着持剑朝猞猁精仅留的残影方向继续追击! 胡小蛮屹立于原地一动不动,一道黄符却倏然飞出,擦过我的脸前后,下一刹便飞向白烟! 白烟被黄符爆燃起的火焰瞬间拍散,来自猞猁精的“咦嘻嘻”笑声从耳侧后方传来。 我勉强但及时的一个凌厉转身,桃木剑一转,“嘭”的一下撞上位于我身后侧的猞猁精! 一声类似惨叫的闷哼刚从猞猁精嘴里发出,我便紧接着使出一脚飞踹! 让试图偷袭我的那只猞猁精猝不及防被踹趴在地。 没有任何废话,雷符直挑桃木剑剑尖!双手合十握住剑柄,猛的发力之下,桃木剑朝地面直刺而下! 却听“噗呲”一声,待我再拔起木剑时,上面赫然沾惹了一层发黑的黏液。 被我果断刺穿的猞猁精发出吃痛的嚎叫,在地上连滚带爬的想跑! 我刚要追击上前,却见一只满是黄毛的壮硕大腿从我面前横踹而来! 躲避不及之下,我横起双臂格挡这条壮硕的黄毛腿。 接连后退了四五步,我才险险站稳受到猛烈冲撞之力的身子。 再抬眼,眼前沿路的烂泥地上,淋漓着发黑的黏液,而远处,被我狠狠刺伤的猞猁精,已然跑了个无影无踪。 我泄气般“哎呀”一声,没能直接弄死猞猁精,却叫他们跑了! “快过来,前面有个矮木屋!” 不知何时已追至我和常子麒前面的胡小蛮,留下一句话后,就继续快步向前追去。 直至追到矮木屋前,淋漓在地面的黑色黏液忽然中断,我下意识以为他们是躲进矮木屋里了。 可里头一片空旷,除了地面躺着一具白骨以外,没有任何黑色黏液淋漓的痕迹。 “追不上了,猞猁精也会钻洞,不知钻哪去了。” 常子麒很利索的作罢追击的打算,十分大胆的直接蹲到白骨身旁。 白骨的骷髅头旁还跌落着一顶斗笠,看着十分眼熟—— 去年初见养蜂人时,他戴的就是这样的斗笠。 “死空气潮湿的山里,用不了多久,尸体就会化成白骨。” “不过这具白骨倒是没有被野兽啃噬的痕迹,死的很完整。” 常子麒给出了他的初步判断,而我则推测道: “应该是被赵重山夺魄的养蜂人,被识破身份之后,魄身就被抛弃了。” “那个养蜂人被车撞过,看看骨头有没有被撞断的痕迹就知道了。” 我说罢便也蹲到常子麒身旁,仔细观察眼前的这具白骨。 胯骨有裂痕,也仅仅是有裂痕而已。 正常人被车猛烈冲撞,不死也得碎十几根骨头…… 再看白骨的一根根肋骨,却只能看到偏腹部部位的肋骨有相同的裂痕。 “爷爷说过,赵重山曾修炼过不坏之身,但因不坏之身不代表不老不死,所以才动了贪生之念。” “被撞却骨头不碎,这么看来反而更能证明这尸骨曾经修炼过,应该是养蜂人的魄身无疑了。” 胡小蛮这一席话,定论了白骨的身份之余,也透露出了另一个信息—— 看来赵重山已经重新夺魄、隐匿于不为人知之地了。 这让我顿感压力山大,因为我虽学了几手能耐,但这些能耐仍无法给我底气,能战胜赵重山的底气。 况且而今,五大仙堂可谓日薄西山,不再有当年那份如日中天。 灵根已毁的我,明面上虽受五大仙堂庇佑,但庇佑总得基于能力之上才行。 一直在庇护我的,说来也就是胡小蛮和常子麒两人了。 他们俩出身仙家,练的也是仙道秘术。 而我虽受仙家庇护,自身却没有傍身之术,即便有,也不过是些散仙秘籍。 这么一想,我才隐隐感到自己行事鲁莽,不仅自己鲁莽,胡小蛮和常子麒也很鲁莽。 我径直走到矮木屋的门槛外头,于门槛上席地而坐,托腮思索取胜的办法。 手机的屏幕上还显示着白姨所在的方位,她的位置仍然没有变化,没变化才让我感到万分担忧。 总是胡思乱想她是不是被绑起来了,或者正在被冯延道利用着在做什么。 而我们离白姨也就不到四公里距离,连个拦路的猞猁精都没弄死,还叫猞猁精跑了。 越想越泄气,越泄气越焦虑。 “簌簌簌。” 胡思乱想越发颓丧间,四周忽然又传来令人不安的脚步声。 这次不是零散的,而是呈片的,说明来者众多? “有人来了,先出来,免得被堵在木屋里。” 胡小蛮细心又谨慎的拉起坐在门槛上的我,快步走离木屋十来米的距离。 远处,刚才被我一剑刺穿的猞猁精,仿佛没受伤似的,还能给身后的来者带路。 没看到冯延道的身影,除了三个人身猞猁头之外,还有将近二十个来者不善的人,个个手里都提着钢管。 一看就是要动武的架势。 面对人多势众,我们仨不得不连连往后退,却根本没有转头就跑的打算。 “站住,别退了,想跑就赶紧跑,且看看你们能不能跑的掉。” 那只猞猁精以略稚嫩的少年嗓音,底气十足的对我们开腔。 言外之意就是我们想跑也跑不掉。 “哈哈哈,吃人肉修炼的速度最快,这仨一看就不是凡人之躯!” “吃了他们,兴许能一跃成仙呢!” “哈哈哈!” 轻浮又戏谑的叫嚣声,透露了他们虽然看似是人,但都是从动物精修炼而成的。 也难怪彼时蚁蜂山闹出了动静,结果却只是被查处而已。 恐怕死掉的人,早就被他们吃掉了。 “看来爷爷的遗嘱,说的就是现在了。” 此间,胡小蛮莫名这么说道。 我没听懂,刚要开腔发问间,胡小蛮和常子麒忽然一脸凝重的一人拽住我一只手? “你们干啥……” 话音还没说完,两股难以言述的炽热力量,竟然从我的手心汩汩涌入魄身之内? 什么情况? 第318章 独行初章 “徐北斗,你听好了。” “爷爷最后的遗嘱,是命令我和常子麒自废所有修为!” “以洞明、隐元化为灵匙,开启你尚未觉醒的天枢、天权二星。” “剩下的路,你只能自己走了。” 几乎撑不住的炽热力量,猛烈灌入我的魄身间,胡小蛮以异常冷静的话音,道明他们两人一直跟着我的真正缘由。 “喂!你们自废修为?那你们……” “别废话了,专心点,”常子麒捏住我的手的力道,几乎要捏碎我的手掌: “自废修为,犹如自剥阳魂,运气好或许不会死。” “我们在这等你!” 最后的喊话落罢之时,我浑身的炽热几如身躯承受不住! 这股炽热突然冲破我的视觉局限,眼前的敌人亦骤然变远!与此同时,眼前所见的视线范围,亦莫名变的广大! “哗——” 却听烈火燎原般的风声突然暴起,我的面前骤然掀起一股炽热的狂风! 本还洋洋得意的那群成精邪祟,被这股炽热狂风掀的猝不及防,纷纷惨叫着被热浪冲击! 一时间,犹如真有烈火在燎原!还没能反应过来的猞猁精,顶着一张得意洋洋的笑脸,却瞬间化为烧焦的黑尘,顷刻间灰飞烟灭?! 眼看着拦路者竟被悉数湮灭!而我却无法自控浑身流泻般溢出的炽热力量! 咬着牙关回眸看向左右两侧时,这才发现常子麒和胡小蛮竟也如拦路邪祟一样,不见了?! 我顿时心慌的厉害,难道是我把他们给…… “呃啊啊啊!” 来自身心的两重痛苦,让我愤怒又绝望! 我居然把跟我同生共死的队友也…… 这是我绝对承受不了的打击! 仿佛失去了理智,我啊啊吼叫着向前冲去,不知为何,明明还有将近四公里才能到达的礼堂,不出一两分钟,竟便映入了我的眼帘! 什么都不愿去想了! 我不能杀了自己为同生共死的胡小蛮和常子麒报仇,便只能将这份仇恨,朝向自我出生以来便与我势不两立的真仙会! “嘭”的一下,我一脚踹飞了礼堂的大门。 门内,被摆放在冒着幽幽绿光的阴烛中间的冰箱,率先映入我的眼帘。 我的头脑因天枢、天权二星的觉醒而更加敏捷,当即我便意识到,这冰箱里摆着的尸体,就是冯延道想要复活的早就死了几十年的女人。 “呃啊!” 却听我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声音犹如形成了声浪,以肉眼可见的力量扭曲空气,使空气犹如融化了般席卷而去! 冰箱率先被声浪冲击,径直被声浪掀起并飞砸向后方的台子! 而伫立于礼堂内的数十人,也被猝不及防的掀翻! 但他们并未像邪祟那般灰飞烟灭,而是整个身子飞了起来,尔后重重砸在地面! “闹诡了?!快跑!!” 一群突然被我袭击的人,在被摔痛之后,立刻意识到来了刺头儿,他们赶忙从地上爬起来,疼痛也顾不上了,只剩夺门而逃的份儿。 从冰箱里滚落出来的尸体,身穿艳丽的红色长裙。 我一步一趋的走上前去,尸体的姣好面容,进入了我的视线。 可见女子死时正值芳龄,看样子也才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冯延道将这具尸体保存的很好,除了脸色苍白如吸血鬼之外,一点尸体的迹象都没有。 能看出来,血液还来不及凝固致使肤表发黄,就被冷冻保存了。 对我来说的杀人诛心,就是让我眼睁睁看着我的队友因我而死。 对冯延道来说的杀人诛心…… 我缓慢蹲下身来,将手缓缓搭在面容姣好的女尸侧脸。 “别碰她!!” “啊啊啊!!” 手刚触碰到冷若山石的坚硬肤表,我的身后就传来凄厉的叫喊。 回头一看,一向以冷静沉稳示人的冯延道,表情俨然犹如一个疯子般狰狞。 我朝他冷冷一笑: “拿捏我的后果……” 话说半截,我便以丹田施力,一股炽热汩汩涌出我的手心。 坚硬的冰块尸体,不足一秒便解冻到发软。 “呃啊啊!!” 冯延道疯了般朝我冲过来,可见我已深深触及他的软肋。 “滚!!” 我一声咆哮,将失态的冯延道瞬间掀飞! 下一刹,更浓烈的炽热包围着尸体,尸体犹如冰块般化成一滩滩水,不断蔓延浸湿周遭。 不多时,尸体的尸臭便荡然飘出,本还姣好的尸体面容,也渐渐露出渗人的褐黄、直至腐败成巨人观! “呃啊啊!!” “徐北斗!!我杀了你!!” 疯魔的冯延道冲向我的刹那,我抬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同时阴狠的神情: “你杀不了我,反而……” 我缓慢收紧掐他脖子的力道,却听冯延道以极度仇恨的神情,恶狠狠的瞪着我,同时一字一顿道: “你敢杀我?我是人,杀我可是在触犯天道。” “你,小心天谴。” 我冷冷一笑,手上的力道并未被他的话音动摇: “冯延道,生于一百九九年,今一百二十三岁,若你是人,那我甘愿接受天谴。” “若你不是……好走不送!” 话音落罢,一声清脆的“咔咔”声响,从冯延道的脖间传来。 却见冯延道脖子怪异一歪,眼珠子更充血猩红的瞪大了些。 “天道煌煌,地道彰彰。” “人虽渺渺,后世荣昌。” 一道黄符凭空而落,直落于冯延道头顶的通天穴之上。 尔后“嘭”的闷闷一声爆燃,连带着冯延道的阴魂一起,魂飞魄散,化为渺渺灰烬。 仿佛一切暂时告一段落,愤怒也暂时失去了投射之处,我浑身一下绵软了下来,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却见礼堂的窗口之外,天空飘着浓浓乌云,朵朵乌云飞快流动着,犹如风起云涌,山雨欲来。 “北斗?” 此间,我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下意识抬眼望去。 我看到白姨正站在礼堂门口处,也不进来,只这么站在那。 “白姨……”不知为何,看到她时,我像一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孩儿,只想涌出眼泪。 但我知道我的情绪不是委屈,而是痛苦,难过,因为胡小蛮和常子麒居然…… “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你,你是断然不会接受的。” “也请理解他们的选择。” “别难过了。” “你还要代替胡小蛮,为胡太爷报仇。” 第319章 偶遇土葬 “哎哟,小伙子的手咋那么烫人。” 仓溪镇的镇上,我在路边跟当地的农民买了些菜。 递钱的时候,那大奶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就跟被烫着了似的,手猛的缩了回去。 “是不是发烧啦?前面有卫生站,这么烫晾着不管可不行,听你口音不是咱本地的,兴许不认识路,要不大奶带你过去一趟?” 仓溪镇的老人家都很热情,你跟他们买几块钱菜,他们能回应你无限的热心。 我微笑着连连摇头表示不用,谢过老人家的热心后,就拎着菜往蚁蜂山走去。 没错,我没有离开这儿,不仅没有离开,还跟白姨一起住进了那间矮木屋。 因为胡小蛮和常子麒是在这消失的,我不可能就这么撂下他们离开。 白姨被冯延道捉走之后,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事情已过去了三个多月,她的身子还是那么虚弱。 她说冯延道没来及对她做什么,这我不太信,因为白姨总是报喜不报忧的。 就算她说的是实话,那她虚弱了这么久,估计跟被死婴啃咬也有关系。 死婴是怨气被激化而诈尸,怨气吞噬阴气,而白姨又是天生异体。 我想那些咬伤看似是皮外伤,实际上恐怕也伤及了她的内核。 另外,蚁蜂山暴露了,真仙会看样子也并没有放弃这个地方,比如冯延道也会来这儿,说明赵重山一定还会在蚁蜂山出现。 不离开也有守株待兔的意思。 “你打算在这待多久?马上又入冬了,一直待在山里可不是事儿,东北的冬天冷,山里更冷。” 简单烧了两个菜,煮了一锅白米厚粥,跟白姨一起吃饭间,白姨这样对我开口道。 我没跟白姨说我现在因故没那么怕冷了,反而身体还总是滚烫滚烫的。 她能察觉我体温的异常,但都没多问什么,可能是在担心触及我的伤心处吧。 这么一冷一热的两个人,就这么在山里待了一百多天。 没事发生,也隔三差五有事发生—— 因着东北的年轻人都削尖了脑袋往南方迁徙,留在老家的大多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这秋天还没过完,就已经迎来了丧葬的“小高峰”。 几乎每隔两三天,就能听见远处传进山里的敲锣打鼓的送葬声响。 初时还挺诧异的,听白姨说,以前比现在夸张多了,不用等入冬,每天都能冻死饿死不少人,现在这都算好的了。 我也没初时那么诧异了,偶尔下山买菜买粮时,还有遇到一路哭嚎的送葬队伍。 粗茶淡饭快吃完时,白姨惯例般又要躺下休息了。 我刚要收拾碗筷出去洗,却听白姨又跟我说: “这么待着什么也不做,着实浪费了光阴。” “以前听人说过一句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其实这话里头的意思是,做好事是积阴德,阴德攒够了,心里想的事儿也能迎来个好结果。” “我能照顾自己,你还是多出去走走吧,总比这么干等着强。” 白姨的话让我产生了很多胡思乱想,是不是真的好事做的够多,就能换来我想要的结果。 可我也知道,带着目的去行善,并不是白姨那句话所提倡的真正内涵。 一边思索一边下山间,山脚的一片聚居农户里,又传来哭丧的声音。 其实我还特意查过仓溪镇的资料,整个仓溪镇也就两万多常住人口,但每年的死亡率达到了百分之二那么高。 也就是一年到头光是自然死亡的人数,就有四五百人,这数字相当恐怖了。 步履朝着聚居处渐行渐近间,嘈杂的敲锣打鼓声也越发震耳欲聋,一个多小时之后才消停。 农村人办桑事儿挺特别的,哭丧的时候,哭声震天撼地,而结束哭丧吃席时,每一桌来吃流水席的人,无不大吃大喝大笑着,仿佛这并不是丧事而是喜事。 连主家都是忙碌之中满脸笑容的到处招呼着吃好喝好。 这也算是一种习俗吧,对逝者来说,看到后人在自己走路也能好好生活,逝者也能安心上路。 对还在世的人来说,忙碌于操办流水席和守灵送葬,就没工夫悲伤了,不知不觉,难熬的悲痛时间就也熬过去了。 这日偶遇的丧事,逝者我也见过几回—— 走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年轻阿爷,生前是在镇上开小卖部的,我之前买杂货时去过几回这位阿爷的小卖部。 昨日还跟我笑着打招呼的人,今天就一睡不起了,世事真是无常。 两日的守灵,跟以前我参加过的丧事差不多,第三日大清早五点,我还正睡着觉,就被渐行渐近的敲锣打鼓唢呐声给吵醒了。 看样子又是个有土葬习俗的人家,他们打算将那位阿爷土葬在蚁蜂山上。 我洗漱好了之后,已然能瞧见送葬的队伍出现在远处的视线中。 队伍也就十来个人,大多都是看起来肤白貌美的年轻人。 带领送葬队伍的总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家,他走在前头指挥“没经验”的年轻人,送葬该怎么送。 纸钱要怎么撒,引路灯要怎么提。 看似即将顺利下葬的一场丧事,敲锣打鼓的嘈杂音乐忽然停在了不远处。 总长跟那群“没经验”的年轻人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听不清,但远远看着像是起了什么争执。 我有些好奇的走了过去,这才听清他们在争论什么。 “挖出了骸骨不能直接下葬的,你家的人葬到了别人的地盘,那黄泉路上还能有个好?” “哎呀我们真的赶时间,直接下葬吧!能出什么事儿!就算出事儿了也没我们请假一天损失大!” 三言两语我就听明白了情况,原来是之前挑好的下葬地点,挖出了无名骸骨。 其实这在东北挺常见的,因为几十年前,东北发生过太多战乱,因此没被发现的尸骨多之又多。 随便谁家盖房子挖地基的时候,都能挖出骨头来。 有的人家不迷信,直接跟挖出来的泥一起直接运走扔掉了,以免耽误工期,有的就会好生处理。 但结果如何,不是当事人便不得而知。 第320章 冷穴不冷 “大叔,你说的对,不好好处理可能会闹邪的。” 他们无休止的争执间,我感觉那位总长大叔是个讲究人,见他一个人胳膊扭不过大腿的,我便开腔帮了一声。 总长大叔狐疑抬眼睨了我一眼,然后又看回眼前这堆急着回城里的年轻人: “你们小年轻是真不懂规矩,哪能因为赶时间就胡乱处理了。” “这位小老弟说的对啊,万一处理不好闹了邪,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这话让一位年纪约莫三十多的壮年男人不爽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那套迷信措辞早就没人信了,甭拿这套说辞吓唬我。” “棺材都抬过来了,直接下葬!” “总不能又抬回家去,租的冰柜都已经送回去了。” 争执间,我低声对总长大叔问了一声,我说我能不能去看一眼挖出来的尸骨,他不是很情愿。 但估摸着也是希望我能帮上点儿什么忙,于是勉强着神色微微点了点头。 为了下葬,这片山坡的树木被筏倒了四五棵,然后才挖出来了深一米多、长两米多的大坑。 而挖出来的尸骨不是之前挖坑时发现的,而是刚才为了下葬时棺材能放的平坦,有人跳下去用铲子把坑底给铲平坦些。 这才无意中又在更深的坑底,挖出了早就发黑了的骨头。 骨头还在坑里,零零散散的,挖坑的人嫌晦气肯定不会直接给挖上来,基本上就是瞧见有骨头就立刻停了,并把消息告诉给了总长。 我跳下深坑,蹲在里头观察了一下。 显露出夯实土地的那截骨头茬儿,应该是腿骨。 在湿热的地缝,骨头风化变脆要十到十五年。 但东北可就不同了,因为东北一大半时间气候都偏冷。 这尸骨埋的这么深,周围的土壤夯实冰凉,埋个几百年也不会化为土,依旧能保持骸骨原本的硬度。 只不过颜色会像现在这样发黑。 用眼睛观察了一会儿后,我伸出手指,去触碰露出土面的骸骨,一阵明显的阴凉气息,浅浅掠过我的之间。 而骸骨上还有着极不引人注目的裂缝,坑底土壤暗沉,无黑土地该有的光泽。 “不能挖出来,更不能下葬在这儿,你们还是换个地方吧,这位置不好,是个冷穴。” “嘁,”中年男对我的话音嗤之以鼻: “我家的家事儿,跟你一个看热闹的外人有啥关系?” “甭跟我胡咧咧迷信玩楞儿,我不信这一套!” 对我一顿毫不客气后,中年男摆出再无耐心的神态,让总长赶紧继续接下来的送葬流程,棺材赶紧入土立碑,他们好赶紧回城里上班。 总长大叔也是他们花钱请来的,不然主家也不知道丧葬该是个啥操办流程。 眼看着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怎么就忽然遇上了这阻挠。 他满脸为难的点头也不是,摇头更不是,急躁间气吼吼的训斥了一顿挑墓葬方位的那个拿着铁锨的人。 “咳咳,正办这事儿呢,不兴吵架这一初。”我在旁听他们的大嗓门儿,好心又提醒了一声。 那总长竟然还瞪了我一眼,随后才转而跟主家长子好声好气道: “要不再耽误三小时,最多仨小时,咱重新选个地儿……” “不行的,你们把旁人的葬身地给挖开了,这不好好处理会闹邪的,三小时哪够。”我又多嘴插话了一句。 “有你啥事儿啊?又不是你家的事儿,你一边儿去!” 主家的长男满脸不耐烦的答应了总长的提议,总长大叔赶忙让人往高处再走走,立刻却也随意的临时改了下葬的地方。 我看在眼里,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主家长男,这事儿不好好处理,会闹邪的,不信你就看着吧。” 说完,我寻思也不该管别人的闲事,转身就准备走了。 殊料别看这主家长男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这会儿我要走,他忽然又伸手拽住了我胳膊。 “小老弟,你光说会闹邪闹邪的,也不说会闹什么邪……” 我回过头来时,明显的瞧见了他的神色有略微的动摇,看似不迷信鬼神、估计心里也是在想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 “看你好像怪懂这事儿的,你说说得怎么处理?要是你说的合适,反正现在重新选方位又得耽误三四个小时,你说说看怎么处理最好。” 我轻笑了一下: “既然你把‘人’挖出来了,扰了死人清静,当然要好好的重新安葬。” “将骸骨都捡拾出来,再备一副棺材,另挑个风水好穴好生下葬,这样就……” “再备一副棺材?!!” 我的话还没说完,主家长男就厉声打断了我的话,同时满脸震惊的不可思议道: “你说的轻巧,知道一副棺材多少钱吗?再便宜也得两千!” “我有那闲钱我干啥不好!” 主家的男男女女对我叽里呱啦一顿劈头盖脸,训斥我纯属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也懒得继续留在这自讨没趣,转身就走了。 回到矮木屋里时,白姨并没有躺在床上睡觉,而是坐在床边,捧着我的秘籍一页页翻看着。 我看到白姨在看《黄符密咒》,但我知道她看了也没用,黄符要凭罡阳之身,借密咒才能使出来。 而白姨的先天异体已然断绝了她使黄符的可能。 我把在山坡遇到的事儿,当个乐子给白姨说道了一顿。 “他们挖出来的尸骨,骨头上有受伤的裂痕,再加上发黑且阴冷,估计埋在那少说也有一百多年了。” “冷穴又非死穴,意味着尸骨还有后人,只是后人已四散各处,寻不着了,只有冥冥中还残存着些许连结。” “这下被人破了冷穴,其后人可能会遇到些不大不小的动荡,而破穴的那户主家,不乐意花钱‘赔罪’,估计得倒霉好几个月。” “自家的风水也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白姨神情慈和的听着,听完后也没多大反应,只平静的说道: “要是人家找你帮忙,能帮就帮一把呗,就当做好事了。” “风水也看他们重新挑的地儿怎么样。” “不过蚁蜂山,都不怎么样。” 第321章 梦里敲门人 日子过的不温不火,我也没有离开的打算,哪怕白姨总是旁敲侧击般,偶尔会问我一声还要在这儿待多久,等不到回答,话题又会被吃饭穿衣等等琐事给岔开。 “快要入冬了,天渐渐冷下来,虽然没啥感觉,但一入冬就想吃粉条炖白菜。” 平时很少对我提要求的白姨,忽然闲谈般提出了吃食上的愿望。 简陋的矮木屋里,东西没有多少,但米面和耐放的蔬菜挺多的,我还在外头晾了两晾绳的腊肉。 能听出来白姨说想吃粉条只是托辞,她是想让我多去外头走走。 权当满足白姨难得的口腹之欲,三天前才刚下山采买过东西的我,又徒步朝山外前往,徒步之下,一来一回都得三个多小时。 天气越冷,仓溪镇镇上出没的人就越少,气候寒冷导致人们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出门一遇着人,就跟憋坏了似的叽叽喳喳唠个不停,话痨属性也跟寒冷的气候有很大关系。 那个卖白菜的大奶,一年到头都在卖白菜,其他蔬菜则是按季节才偶尔卖上几个月。 听她说主要是白菜冬天也能种,种了之后俩月就能收成,所以错茬儿种,就能一年到头都有白菜弄出来卖。 “小老弟!可算找着你了!” 正跟大奶买白菜粉条时,我的肩膀被突兀的一把捏住。 疑惑的回过头来,我才瞧见眼前这气喘吁吁跑的满脸通红的人,正是那天偶然遇到的丧事的主家长男。 他急吼吼的跟我自我介绍了一顿,他自称张展鹏,几年三十五岁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天下葬之后,他就回了城里。 没跟他一起回来主持丧事的他老婆,居然在他回到家的当天晚上,跟他做了个一模一样的噩梦。 “我梦到家门口有人在敲门,打开门之后却根本没有人在外头,关上门之后没多会儿,外头又有人敲门。” “明明梦里是城里的家,打开门之后,门外头居然是老房子家的院子!” “第三次有人敲门时,我又去开门,还是没瞧见人,但看到外面居然下雪了,雪地上有两排脚印,脚印一排大一排小。” “然后我有听到院子外面传来奇怪的声音,还有人叫喊着‘疼、别打了’。” “我出去一看,我居然看到我爸在被一个男人用鞭子抽,旁边还站着个小女孩儿!” “我爸被打的在雪地里打滚求饶,那小女孩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乌黑的眼珠子,可吓死我了。” “直接就把我给吓醒了!” “我被吓醒之后没几秒,我老婆突然尖叫着也被吓醒了,一听是做噩梦,我就问她梦到了啥,她就说她也梦到了总有人敲门却瞧不见人,出去看却看到外面下雪、我爸正在被打,而且她说她也梦到了小女孩儿。” 张展鹏一边说一边互相搓着自己的胳膊,似乎回想陈述都会让他害怕的起浑身鸡皮疙瘩。 我听完后,神情平和的不紧不慢道: “哦,我那天就跟你说了,会闹邪的,你不信,现在老人家已经下葬了,翻棺可是大忌。” “处理不好的话,说抽象点儿就是影响风水,说直白点儿就是你会倒霉。” 张展鹏满脸忧虑的神色,之前对我有多粗鲁无礼,现在对我就有多热情。 他把我拉进了就近的一家饭馆,自作主张的点了三道肉菜还有一盆白菜羊肉汤,恳求我一定要帮他一把。 “我倒霉我认,我就怕我爸在下面不得安生被欺负。” 说到这,张展鹏擦拭了下眼角: “以前忙着上班,一年到头只有春节才回来一趟,想接二老去城里跟我一起过日子,他不乐意,还说跟我妈在农村过惯了。” “要是就这么去城里了,家里那两亩地就会被国家收回去,就没有能留给我的东西了。” “我又拗不过二老,本来以为给我爸开个小卖部,每个月再打点钱给二老,日子也能好过起来。” “谁知道那天……我爸就是上个厕所,忽然就高血压了,在厕所里十几分钟也没人发现,就……” 说到伤心事,张展鹏的眼泪花子乌泱泱的往脸上淌。 倒也不是凉薄图财之人,只是维持自己的小家的生计也是很大的压力,请假几天就少几天收入。 所以他是孝还是不孝,不能从送葬那天他的不耐烦去断言什么。 “你梦到老人家在雪地里被打,其实不是指老人家在下面会会不得安生,而是在指你的工作出了问题。” “你的主要心思不在工作上,很多琐事都在分散你的注意力,导致你工作时感到很吃力、乏力,就算有晋升或涨工资的机会,你也握不住,所以也导致你没什么安全感。” 我说完这些话时,张展鹏忽然停住了呜呜的哭泣,转而满脸认真的看着我: “你还真说对了,要不说我那天那么急着回城里上班呢。” “公司的一些订单遇到了问题,尾款收不上来,公司里负责财务的部长被炒了,我寻思我要是能解决的话……” “毕竟我在公司里干了快八年会计了,要是这时候我能有点儿大用,这部长的位置兴许就轮到我了。” “但我也怕我承担不住那么大的压力,还有账务乱七八糟的,想想都头疼。” “一想就头疼之下,就又想逃避,不知不觉,注意力就被别的东西给吸引走了,回过神来。” “别说解决公司的重大事宜了,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出了岔子。” “哎。” “小老弟你挺厉害的啊,连解梦都会!”张展鹏主动把被他岔开的话题又拉回来: “那我梦到有人敲门又没人,是啥意思啊?” “嘶,我现在一回想就浑身冰凉的,太渗人了这也。” 面对追问式的问询,我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顿了顿,免得吓到他: “敲门的,就是你‘不小心’挖出来的那骸骨的阴魂。” “哇!屮!” 我这话就算说的再平静,也不免把张展鹏给吓了一大跳。 他赶忙站起身来,对着四周的空气双十合十不断求饶认错: “我错了!大哥您行行好,我不是故意的!” 第322章 意外的银元宝 看他这么害怕,我尽量轻松的微笑着,跟他解释一声: “不用这么害怕,人家没有害你的意思。” “他们只是想提醒你,你破了人家的冷穴气场,会给你带来什么影响。” “让你留心的同时,也是希望你能帮个忙,帮他们在被扰了清静之后,恢复以前的清静。” “只要你能好生处理,破财免灾也好,说是积阴德也算,往后至少能相安无事。” “再说了,你家办丧事,却把人家的坟给刨了,让人家的尸骨曝尸荒野似的,这说的过去吗?” 张展鹏又是连连点头,双手合十地张望着周围的空气,不停的絮叨着“我错了”、“我错了”。 我让他去定做两口棺材来,一口一定要比他父亲的更大一点儿,另一口就正常大小就行。 再雇两个人过去,一边烧纸钱,一边把不小心挖出来的骸骨都给挖出来。 然后挑个抬头见天、低头见水的通透地儿,重新下葬。 张展鹏明显有点儿心疼钱,他满脸为难的,最后还是点点头,表示接受我的意见。 我给他留了我的手机号码,让他备好了一切之后再给我打电话。 我还得回去给白姨炖白菜粉条,就不留在镇上跟他一起忙活了。 傍晚的时候,经过我的一顿折腾,又是生火又是蒸饭的,白姨这才吃上我做的猪肉白菜炖粉条。 简陋的木桌子就摆在矮木屋外头,菜的香气伴随着白白的雾气,蒸腾飘散。 吃消间,我把偶遇张展鹏的事儿给白姨说了一下。 “你让我下山买白菜,是不是知道张展鹏因有求于我所以一直在找我?” 我三言两语道破了白姨藏在白菜底下的深意,一边吃一边闲聊似的笑着又说道: “您真觉得做好事就能积阴德?” “我爸妈那么好的人,村里谁家有事都会去帮忙,还有姑奶奶也是。” “村里但凡有白事,人家请姑奶奶去做丧葬大总,她没有拒绝过一次,每次都给人体体面面的办好,而且一次邪乎事儿都没闹过。” “就算这样又如何,还不是穷的冬天烧煤渣,一天三顿吃白菜。” 白姨默默听着我的话,最后只是笑了笑,对我说了句“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儿,现在日子过的这么无聊又平凡,可不就是因为很多坏事儿,被善良的人掐死在了摇篮里。” “人们总说没事就是好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说到这,白姨又顿了顿,对我反问道: “北斗,那你不如说说,你想要什么?” “上天的,有钱就能当真仙,也不管他是个坏事做尽的,还是真的德行配位,有钱就行。” “如果啥事儿都能用钱财来衡量,那才没劲儿呢。” 跟白姨一边闲聊一边吃饭时,我那一直保持着开机的手机,忽然在桌面上震动游走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打进来的。 接听之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告诉我他是张展鹏。 “小老弟,我刚才在镇上转了一大圈,寻思着花点儿钱找人帮忙一起把尸骨给挖出来。” “倒是有闲着的,但他们一听是挖骸骨,要么摆手拒绝,要么直接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六千八千!” “我一个上班挣钱养家的,再加上我爸下葬花了一万多将近两万,我哪还拿的出这么多钱啊。” “小老弟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我除了能想到花钱找人,也想不出来别的办法了。” 一听他被人张口要这么多钱,我都惊了一下,本来我寻思挖个坑而已,给二三百块钱都算多了,也挖不了多长时间。 思来想去,我让他再多问几个人,他说他问了几十个人了,要么不干,要么要六千八千。 “他们意思是这是在干晦气事儿,往年河里淹死人时,他们下水捞尸体也是这个价儿,还说是什么钱才能镇得住晦气啥的,我也不懂。” “哎,我是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真掏不出来那么多钱啊,我还得买两口棺材,光这都花去三千多了。” 无奈,我只能跟张展鹏约了明天一早在镇上见面,别人非要钱才乐意干的话,那就只能自己来了。 他明显又是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看样子他也觉得这种事儿算是晦气事儿。 “那行吧,你都不介意了,我一个当事的总不能……嗐,那麻烦你了小老弟,明天见啊。” 挂断电话,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做好事儿还真没那么容易,要么累着自己,要么饿着荷包。 …… 第二天大清早,我起床的时候白姨还在睡。 下山去到镇上约定碰面的面馆,我到的时候,张展鹏已经快秃噜完一碗羊肉汤面了。 我也简单吃了点儿,就跟他一起徒步往那片山坡走。 之前不小心挖出骸骨的坑已经被掩埋了,总不能真就这么露着、像把骸骨曝尸荒野似的。 只不过掩埋的很潦草。 张展鹏的身体素质一般般,刚挖了几铲子就给累的气喘吁吁。 将新掩埋的土方又给刨开,铲子继续但刻意小心翼翼的继续往下挖时,张展鹏的铲子“嘭”的一下发出一声闷响,仿佛是铲到了什么很坚硬的硬物。 蚁蜂山的风水总体而言中规中矩,其中一个判断依据就是土方里头没有碎石,土壤不算肥沃但很黏稠,是个生机之地。 挖了一米多深才铲到碎石,算正常情况。 然而不知为何,越往下挖,碎石块儿就越来越多,能看出来这一层地底像是刻意铺了一层石块儿似的,铲子都没用了,只能徒手将石块儿抠起来然后扔出去。 未几,气喘吁吁的张展鹏抠起一块儿两个手掌大的板形石块儿时,石板底下赫然露出了个黑乎乎的瓦罐儿。 “诶?这啥玩意儿啊。” 瓦罐儿很完整,没有破碎的痕迹,但罐口看起来十分粗糙,磕碰导致的大小豁口约有十几处。 能看出来刚才那块石板是故意扣在瓦罐上的,目的是为了不让瓦罐里头受潮。 等张展鹏把黑乎乎的瓦罐挖出来,又清掉里面的淤泥,他从瓦罐里头摸出来了一块儿斑驳着银色色泽的东西。 简单清理一下才惊讶得知,居然是个拳头大的银元宝。 第323章 晚晴旧事 “我屮,居然是银元宝?” 张展鹏惊讶中直接将瓦罐给倾倒过来,从里头跌落而出的银元宝,不多不少刚好十个。 每一个都有一斤重的样子,十个就是十斤。 他惊的下巴都合不拢了,捧着元宝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又说不出话来。 我也挺惊奇的,不过银子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十斤银子按重量卖也只能卖个一克两块钱的样子。 当古董的话,百年前的东西,半古不古的,谁知道能卖多少钱。 “这是人家给你的报酬,你拿上吧。”我淡淡微笑一声。 这话让张展鹏更诧异起脸色: “这、我拿?我拿合适么?” 看他的反应,一副在思考自己配不配拿、而不是看到财物就两眼放精光似的。 感觉他这人品性还挺不错,至少看待钱财时,他的思考重点不在于据为己有,而是该不该拿。 “你给他们置办了棺材,还亲自在这儿累个半死的帮他们重新安葬,你不配拿谁配?” “拿着吧。” 张展鹏呆呆愣愣的听着,听完就默默将元宝放回瓦罐里,然后继续捡拾深坑里的石块儿。 他好像是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腔,又闲聊又好奇的对我问了一嘴。 问我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明明有钱还会死。 为什么他梦里梦到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看个头连十岁都没有的小女孩儿。 我回应了一声“不知道”,因为我确实不知道。 “啊,我知道了,他们肯定是有家人的,是他们的家人把他们埋在这儿的。” 张展鹏又是一通思考之后,像想到了什么重大突破似的,对我这么说道。 我简单嗯了一声,这一点我倒是知道,这不知身份的骸骨是有后人的。 “你要是真好奇,一会安葬完毕后,我带你去见见我白姨,看看她怎么说。” “原来小老弟不是一个人啊,我之前还以为你是独自隐居在山里的隐士呢,哈哈。” “有人搭伴儿挺好的,挺好挺好。” 我们俩从大清早一直忙碌到晌午,通过捡拾的方式,可算在棺材里拼凑完整一具骸骨后,我又跟张展鹏一前一后的抬着沉重的棺材往山上走。 直到即将走到山的另一面背坡时才停下来。 分析一方土地的风水好坏,其实看土就能看出来。 以土观气色,土褐红泛黄,是为金葬,土的色泽若是泛灰,就是银葬,土的气色能说明这一方土地的生气如何。 金银色泽说明地底下生气十足,是块好地儿。 其他的就要看这方土地周遭的情况了。 左右有林木,泽及身后堂,前阔后靠山,蛇鼠不穿墓。 风水在骸骨零散方面有颇多讲究,致使亡灵骸骨零散者,必生亡灵与亡灵之间的纠葛。 纠葛通常会映在后人身上,往小了说会使后人无法睦邻、是非蜂起,往大了说恐会遭小人陷害。 如今起纠葛之人亲自为被冒犯的亡灵,重新于四方之地安葬。 一来能使亡灵重归清静,二来能化解风水相冲对后人带来的影响。 晌午的太阳挂在头顶时,我才宣告了一声吉时到,宣告之后便跟张展鹏一前一后的将棺材平稳放入挖好的土坑内。 随后,张展鹏点燃香火后,对逝者三叩头,在旁烧着火纸、纸钱,不断的说着祝福的话。 我则在旁边用铲子将棺材渐渐掩埋,直至坟包耸起。 全程都很顺利,没有发生任何诡异的情况,除了很累以外。 因着之前有言在先,完成安葬后,张展鹏抱着那沉重的瓦罐,跟我一起回到了矮木屋旁。 他很惊讶我居然在这么简陋的木屋里生存,马上就要入冬了,而山里的气温早已达到了入冬时的寒冷。 “白姨,这位就是无意中冒犯了‘旁人’的当事人。” 回到之后,我跟白姨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便直言,张展鹏好奇逝者的一些事儿。 比如他们明明有一瓦罐的钱怎么还是死了之类的。 白姨问张展鹏要过陶罐,将里头的元宝清洗一下后,观察了几眼就对张展鹏说道: “这是晚晴时流通的白银,而且是官铸的。” “不多不少刚好十枚,说明这是一笔不能花的赃款。” 在张展鹏的惊讶表情下,白姨娓娓道来她所知道的情况。 晚晴时不仅列强四起,东北更是匪患横行,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直奉官臣,都对匪患深感触目惊心。 在东北过道的镖局,出镖十趟被抢两趟都算治安良好了,而持有脏银的匪徒不敢在明面上花,有能耐的就把脏银给熔了,弄成碎银散出去。 没能耐的,就只能跟随逃离大军一起,带着脏银去别的地方重新生活。 “这十枚脏银还保持着官铸的外形,说明持有脏银的人可能是无意中得到的,又没能耐给熔掉,所以带着家眷准备长途迁徙。” “动荡年间,出远门等于生离死别,死在路上太正常了。” “有钱也要有花的地方,钱才能有钱的作用。” “毕竟钱再多也不能当饭吃。” “我没瞧见尸骨,只能半猜半判断的讲讲我知道的。” 这话在我听着,却听出了另一种意味,难道白姨瞧见尸骨时,还能瞧见尸骨以外的内情? 我没当即开腔反问,跟白姨相处这么久了,除非必要时,我才能了解她一些,更多时候,她几乎闭口不谈自己的情况。 “这位大姨,如果是一家子逃难的话……他们给我托梦,就不该只是一个男的和一个小女孩了吧,应该会多几个才对……” “我刚才跟北斗老弟安葬他们时,捡尸骨也只拼凑出了两具,周围也挖了一下,没挖到别的。” “地底下埋着的尸骨多了去了,没挖到对你来说是好事儿,难道你还想挖出来更多?”白姨仿佛在避重就轻,回避着去回答更多内容。 但这话让张展鹏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不吉利的话,他连连点头: “大姨说的对,没挖到才是好事儿。” “只是好奇……钱是压在尸骨底下的,说明钱是他们自己埋的。” “那他们又是谁埋的。” 第324章 分赃 张展鹏这次见白姨,能看出来白姨的回答并没有完全消除他的好奇心,而白姨也没打算跟他说太多。 “都是过去的事了,知道跟不知道都一样。” 这是白姨跟张展鹏说的最后一句关于骸骨的话。 因着明儿一早还得给新下葬的土坟上香、烧火纸,过了明儿,往后不出意外的话,他就不用再来了。 只要给他父亲上坟时,顺便也给上一炷香、烧点儿纸钱就行。 上山一趟不容易,张展鹏在木屋里将就了一夜。 次日一大早,他还特意早起了些,做了道白菜腊肉汤,又煮了一锅挂面,挂面在腊肉汤里捞着吃,味道还不错。 他说这吃法是他爸妈最喜欢做的,他从小吃到大。 早上炖一盆出来,就着挂面吃,中午时,没了菜汁的白菜腊肉就当菜下饭吃,剩的就留到晚上,再吃最后一顿。 一天到晚下来,一道菜就够吃一天的了。 张展鹏无意中问了白姨一声,她想不想一起去,白姨不可能去的。 新坟的位置看起来比他爸下葬的位置还要开阔些,张展鹏还说笑了几声,说早知道我是有本事的人,那天就不赶我走了。 要是我还在那帮忙的话,兴许也能给他爸挑个更好的地方。 “那些大总就是专吃这碗饭的,收了钱之后,事儿就是稀里糊涂的办,总体看上去秩序还不错就差不多了。” “不是自家事儿,根本不会上十分的心。” 他说那天请来帮忙主持丧葬流程的大总,五天下来拢共给了两千块钱,啧啧着羡慕人家挣钱真容易。 直到火纸烧完了,还剩篝火还在燃着,他这才问我为什么在山里隐居。 “你看着不像是隐居,如果是隐居的话,屋里应该会有很多东西才对,可除了吃食和只够俩人盖的棉被之外,也没其他的了。” “为啥住山里不出去啊?” 面对问询,我才懒得回答他,只是偶然认识而已,连朋友都算不上。 正要开腔表示“你可以走了”,面前的篝火忽然“啪”的炸了一下,吓的张展鹏“哦哟”一声。 我寻思山上的早上湿气重,烧着潮湿的东西了会发出炸响很正常。 这么寻思间,我忽然又听到“嘭嘭”的闷闷声响。 声音似乎是从面前的坟包里传出来的。 这让我跟张展鹏下意识的四眼相对,很快,害怕的神色在张展鹏脸上显露。 “哎哟大爷,后生错了!后生不该冒犯您的!您安息啊!安息吧!您还需要啥!后生都给您准备!” 就在张展鹏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周到所以才闹邪乎、连连嗷嗷着道歉话音时,坟包忽然又在我的睽睽目光下,微微颤了一下。 稀稀拉拉的沙土从坟包尖儿上滑落。 “诶,我疏忽了个事儿……” 我这才想起,难道跟白姨有关? 如果说白姨的天生异体,能沾惹在别人身上,然后使骸骨激聚怨气…… 不应该啊,我天天跟白姨待在一起,要是能这样,那天刚遇到张展鹏时,就该出邪乎事儿了。 难道我跟别人不一样,所以? “不会是诈尸了吧?尼玛都只剩一堆骨头茬儿了,还能诈尸?” “啊啊啊!” 张展鹏被这诡异的动静吓的不轻,转身就想逃跑。 我赶忙拽住他,让他冷静点儿: “你昨晚没做噩梦吧?” 他连连的激烈摇头: “我要是做梦了,肯定一大早就跟你说了,没有啊,昨夜虽然怪冷的,被子不够盖,给冻醒了好几回,但确实没做梦。” 这么一听,我心里有数了,看来真跟白姨有关系。 眼看着这坟包刚才的动静平息之后,接下来的几分钟又啥事儿没有,我寻思…… 试一试。 “别慌,跟你没关系,可能跟我有关。” “啊?” 张展鹏没听懂我的话,我也没心思跟他说清楚内情,只让他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回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他死也不乐意自己在这儿待着,非要跟我一起走。 无奈,我又带着他折腾回木屋,我把情况跟白姨说了一下,然后直言我的判断: “这不是你的床大一点儿,昨晚上我跟张展鹏临时睡了你的床嘛,我怀疑是你身上的气息沾他身上了。” “但没诈尸,所以白姨,你去一趟吧,看看我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白姨很抗拒我的提议,不是因为别的,就是担心她会引起什么不该发生的事儿。 然而我坚持让白姨过去一趟,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感觉白姨身上,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 拗不过我的强硬,白姨只能跟我走了一趟。 开阔的坟包前,白姨站在坟包后头三米的地方,随后说啥也不乐意更近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白姨在这儿站了十来分钟,坟包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以前白姨是很忌讳接近尸体的,她的天生异体会使怨气激聚,导致尸体诈尸。 但现在,她的这个“能力”好像不见了。 “啥啊,你们到底在干啥?” 就这么干站着好一会儿,张展鹏终于没了耐心,开腔对我问道。 “没事,”我轻松一声,感觉这变化也算是一种好事: “咱们可以走了。” …… 那天张展鹏直接回了镇上,然后回家。 直到半个多月后,他才再次联系我,约我在镇上见一面。 我本来不想去的,可面对死乞白赖的邀请,我不得不又下山一趟。 在约好见面的羊肉汤馆里,张展鹏比以往更加红光满面,仿佛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 待我一入座,他就从他的包里摸出一沓子红钞票,推到我面前: “小老弟,那天之后,我没再做噩梦了,连我爸都没梦见过。” 以一声叹息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 “你帮了我很大的忙,我之前都忘了给你报酬,这里是五千块钱,你收下吧。” “报酬,”我笑着念叨着这两个字,从五千里头抽出一张,其他的都推回他面前: “确实不能‘空手’,所以我拿一张就行了,其他的你收回去吧。” “诶?那可不行,你都收下吧!” “这是我卖掉银元宝换来的钱的一半。” 第325章 奇怪的光影重现 我还以为他是想跟我平分意外之财呢,谁知他说的卖掉银元宝,其实只卖了一个。 “嘿嘿,小老弟你虽然有本事,但你根本都不识货。” “晚清的银元宝虽然没那么值钱,但也比熔了卖银子贵的多!” “熔了卖银子只能卖三块钱一克,但当古董卖,一克能卖三十块钱!” “一个银元宝三百六十克呢,一个就卖了一万块钱!” “其他的我没舍得卖,都留在家里了。” 也就是说,他这趟子做好事,给非亲非故的无名骸骨下葬,意外白得了十万块钱? 听着还挺招人羡慕的。 “行了,你拿回去吧,我要一张不空手就行。” 我寻思如果找我出来只是为了给我“报酬”,那就算了吧,别耽误我在山里等他们的消息才是真的谢谢了。 正要起身离开,张展鹏一把攥住了我的胳膊,满脸笑容的请求道: “小老弟,你虽然不懂古董的价值,但其他方面还挺厉害的,我这趟子过来找你,其实是想找你帮个忙,嘿嘿。” “我之前听了你的意见,回去之后把公司的账面又给梳了一遍,很多问题都暴露出来了。” “上头的意思是让我根据清单来解决这些事儿。” “再有就是发现问题才能解决问题,原来发现问题也是一种本事,上头给我升职了,一个月工资直接涨上了两万块钱。” “我就打算把镇上的老宅给卖了,凑凑再在城里重新买套房子,你能不能帮我看看风水?” 俗人对我提需求,无非就是钱财方面,我毫不犹豫就拒了: “我不会看风水,只会挑墓葬的风水宝地。” “你是买房子又不是买墓地,找我你也不嫌晦气。” 我坚定的拒绝了他的请求,站起身来刚要走,张展鹏再一次发挥出了纠缠不清的本事,一把就把我给拽坐了下来。 他为难着的脸色,仿佛在为某事思来想去许久,才再次对我说了个我不知道的事儿。 “其实我上星期六来找过你,上山的半路上瞧见前面有人背着大包小包的,像是在爬山踏青,我就没多在意。” “等我低头再抬头时,尼玛跟撞邪了似的,那堆人少说三、四十口子,一晃眼儿就全不见了。” “我当时给吓的不轻,转头我就跑了,给你打电话吧,你那山里可能是没信号,每次打都打不通,还是昨儿晚上给你打电话,才终于打通了。” “昨晚怕吓着你才没跟你说的。” “你们为啥住山里啊?要是我看到的不是我眼花了,那我觉得你们还是搬出来吧,住在山里太吓人了。” 一听这话,我当即敏感起来: “你还记得你瞧见的人,具体是啥模样么?比如穿什么样的衣服?” 张展鹏连连摇头: “现在这大冬天的,我唯一感到奇怪的是那堆人都穿着薄薄的长袖,根本不是冬天该穿的衣服。” “等我意识到这一点不对劲再抬头,那堆人就不见了。” “其他的我真没注意,这些天总想着只当是自己眼花,不然着特么也太吓人了。” 我没回应,转而只自顾思索起来,思索他看到的如果不是幻觉的话,那又是什么。 然而张展鹏则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对我试探着问道: “小老弟,你这是咋滴,难不成你在山里住着不走,等的就是妖魔鬼怪?” “不是吧?” “不是,”我睨了他一眼: “我在等人,我有两个朋友在山里失踪了,在等他们而已。” “哦,是人不是诡?”张展鹏又是一声试探。 我没好气的对他翻了个白眼。 背包……说的有点像去年,我和胡小蛮、常子麒初来蚁蜂山时,那会儿我们确实是像个旅游团似的,坐中巴车前往蚁蜂山,然后再在半路上徒步往上走。 估计他看到的是自然界的一种光影重现现象吧,跟邪祟什么的没关系。 为了确认这一点,我对张展鹏说道: “你方不方便带着一块儿走一趟?我瞧瞧你看见的是幻觉还是真的。” 张展鹏连连摇头抗拒: “我胆子小,要是没瞧见过,我还敢独自上山,自上星期到现在,我连一个人待着都感觉害怕。” “你别为难我了。” “哦,那你回去吧,我不为难你,你也别为难我了。” 我撂下话就起身离开面馆,徒步朝折返木屋的山上走去。 冬天连太阳光都没多少温度,尽管是大晴天,太阳也晒不热乎冰冷的空气。 光秃秃的枝丫也挡不住阳光从天上投射下来,正片树林一片光亮。 缓慢前行间,我偶然抬眼看向一片光秃的树木顶端,不经意瞧见阳光仿佛有实形似的,像一颗颗自带橘光的水珠,悬在空中。 初时我没看明白这不起眼的一幕在向我表达什么,几秒后我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物理世界该有的情况。 就像阳光被缩在了晶莹的水珠里,而水珠凝固在空中,不起眼又微微耀眼。 “喂!小老弟!我来了!” 正奇怪这个现象时,我身后忽然传来张展鹏的叫唤。 他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思来想去,总不能只是我有求于你,难得你让我帮忙,我肯定得帮了!” “只不过等下下山时,你得送我!我不敢一个人下山!” “……”我睨了一眼他那憨态笑容,咬着牙咽下“你可真能打扰人”的嫌弃话。 再回过头来看向天空时,那些奇怪的水珠光点,仿佛蒸发了似的消失了。 “卧槽……卧槽……小老弟……你看前面……” 责怪的话音还没来及说出,张展鹏已然大变了脸色,他望向前方,满脸都是害怕和不安。 我循声望去,却见距离我们约莫五六十米远的地方,赫然有几十个人影远远的走在前面。 “艹,又见诡了……呃啊啊,唔……” 胆小的张展鹏张嘴就要尖叫时,我抬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别自己吓自己,可能只是光影重现现象而已。” 我朝着远远的人影快步走过去,张展鹏又想逃又害怕,只能一边叫唤着一边追上我。 第326章 凛冬的野草 本来我不太确定看到的是不是我所猜测的光影重现。 也担心太接近会破坏构成重现所需要的条件,最坏的后果,无非是他们并非重现,而是有观察的意识。 也就是类似邪祟的存在。 直到前面那一路向前的几十个人,渐渐走到了通往山顶的开阔山路上。 四周没了树木可以藏身,我们只能尽量跟远些,眼看着一行人已经走到视线之外将近一百米时,我刚要接近过去。 就瞧见那一幕犹如雨后的彩虹一般,以渐渐淡去的形式消失在了远处。 我本是想确认重现的光影里,有没有胡小蛮和常子麒。 因为记忆里,我们之前来蚁蜂山时,我们是走在前面的。 可惜了没能来及绕到前面去确认这一点。 “我去,这也太吓人了,小老弟,你还是送我下山吧,我就一普通人,撑不住几回吓的。” 张展鹏瑟瑟发抖的对我低声恳求,他不愿再在山里待着了,虽然跟过来是他自愿的。 我没什么心思搭理他,心思都用在了思考光影重现所需的必要构成条件是什么。 如果是类似照相机的原理,那我也没有琢磨的必要。 但是,人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总脱离不了阳气、阴气、怨气这三点之一。 含阳为生前,聚阴为死后,而怨气相当于人生前的精神力,死后的阴魂因精神力久不愿散,就化成了怨气。 我在想这里头是否有其中之一,是构成光影重现的条件,如果是话…… 或许虚无缥缈的寻人路途上,我能把握住一缕可能性。 “喂?能听见我说话不?” 张展鹏见我迟迟不搭理他,他又开腔叫唤了几声。 我只能暂时收起思绪,徒步把他送下山。 然而张展鹏此行来找我,并不是只为了给我送报酬来,他希望我跟他去一趟他看好的房子,让我帮忙给他看风水。 我不可能撂下白姨一个人在山里的,让他找别人看,我就回了矮木屋。 白姨仍如往常,无事就卧床睡觉。 我都有些分不清她是因为还没痊愈才需要休息,还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变得嗜睡了。 “白姨?你一天能睡十六个小时,都快成猫了,还是起来活动活动吧。” 我走到白姨床边,轻声唤道。 白姨不为所动般躺着,依旧一动不动,直到时间静止了十几分钟后,她才慢悠悠转身、坐起身来。 “北斗,不能干等,也不能白天找,晚上才是合适的时间。” 她一坐起来,就以很莫名的形式,先说了她的结论,随后才补充她这样说的理由。 “人不会凭空消失,即便自化为灵钥,也总有最后的寄身之处。” “去找吧,然后……” “别回来找我了,去做你该做的事。” 道别的话说的太过突兀,而白姨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在驱逐我离开。 我并没有感到意外,仿佛对这一天,我早已有所预料。 白姨说完话就又继续睡了,而我默默坐在矮木屋的门框上,眼看着日薄西山,傍晚的天色渐渐暗下来。 天黑了,白姨仿佛又进入了沉睡状态。 预感到这一走,可能要很久才能再见到白姨。 暗感人生好像就是不断的失去,即便我自生来就没获得过很多东西,而这些已有的,都在不断失去。 我于无声中遵从了白姨的“驱逐”,独自一人朝着漆黑的山峰峰顶走去。 黑夜里的那座山顶礼堂,看着格外阴森。 月光洒落其上,让建筑的轮廓更加漆黑、漆黑的棱角分明。 但没有可疑的气味,静谧的山顶,一个人身处此地,内心很有孤单感。 我的步履绕过礼堂,并未进去,而是朝礼堂后面直直而去。 未几,我就走到了山峰的尽头,一处断崖边。 月亮挂在头顶,清冷又萧瑟,初冬的夜晚冻的人瑟瑟发抖,也冻的山林寸草不生,山崖比任何时候都更显光秃。 我就这么静静的席地而坐,昂头看着月亮,看着北斗七星,同时试图以肉眼捕捉七星的两颗辅星。 静谧间,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七星、九曜,我一直以为是不同的两个星系。 现在静下心来一想,佛家所指的七星九曜,其实是同一个星系? 九曜指的就是七星和两颗左辅右弼。 所以如果这样去想的话,《北斗经》是为感悟“七星演化”的规矩,从而将命格中的北斗罡气慢慢化为御敌护身之法。 而《九曜经》,就是基于《北斗经》之上,结合左辅右弼后,方能修炼的法术。 意识到这一点,我更加注目于浩瀚的星空,试图以肉眼捕捉到另一个九曜星系,以推翻我刚才的想法。 但那日胡小蛮和常子麒冒死以全部修为做灵钥,开启我尚未觉醒的天枢、天权二星。 才使我于面对冯延道时,感应七星九曜,以“紫微垣”星图中全数星罡之力临身爆发,方才将其犹如碾死一只蝼蚁般毫不费力。 所以,找不到《九曜经》也没关系,胡小蛮和常子麒总是跟着我,就是因为他们知道还有别的方式,觉醒我的星图感应之力…… 这也意味着,其实他们早就做好了迎接那一天的准备。 “呃啊……” 这么一想,莫大的痛苦在我心里汹涌波澜,我不禁的落下痛苦的泪水。 双拳再如何有力,也因握不住想留住的人而感到万般无力。 思绪澎湃间,酷寒的夜间寒风,呼啸于我身周。 而此时,一股冷却无严寒之感的微风,颇显奇妙的掠于我的身后。 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了我身旁,我赶忙转头望向奇怪感传来的方向。 这一转头,我恰好般看见十几米开外的悬崖边,有两个清冷如水的冷光身影,就坐在悬崖边上。 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使劲挤了挤眼睛,又晃了晃脑袋。 再次望去时,两张熟悉的脸庞,已转朝着我的方向。 “小蛮?子麒?”我不可置信中,以连我自己都听不清的声响,呆呆的张口喃喃。 却见这两道清冷如水、如月光的身影,只平静的看了我一眼,便倏然如风飘散。 第327章 养女送汤 我愣了好一会儿,确认不是自己眼花、却又不敢完全置信的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刚才看到“幻觉”的位置。 什么都没有,但崖壁处,却孤零零的有两株野草,瑟瑟于寒风中,脆弱的任由寒风吹袭。 寒风像镰刀一样将东北大地上的野草都收割殆尽,零下二十多度的寒风里,野草再如何不起眼,也让我不得不将注意投过去。 我小心翼翼的趴在悬崖边上,徒手将那两株脆弱的野草给刨出来,生怕一不小心就刨断脆弱的根。 …… “诶,小老弟,你拎的袋子里装的是啥?” 我开着常子麒的车,来到跟张展鹏提前约好见面的地方。 他先是被豪车给惊着了,随后才注意到我下车时手里还拎着个黑袋子。 我让他给我找两个小盆来,将两株野草分别栽到小盆里、摆在车前窗。 寻思着是不是该随身带着……昨夜我偶然发现这两株顽强生长于凛冽寒风里的野草、徒手挖刨出来时,不慎割破了手指。 血液浸入了土壤,浅浅蔓延到根部时,我看到脆弱的草根处澄透了一霎。 感觉血是否有用,效果相当于营养液,但又不敢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冒然以血灌溉,只能这么随身携带着。 张展鹏是想请我帮忙给他看看房子的,没想到我会随身捧着两个小盆栽,他也不好说什么,虽然他的表情一直对此感到奇怪。 “是这,我闺女快六岁了,原本买的房子本来能就近在一中附小上学的,后来不知道咋回事,说对口的学校是四公里外的区第二小学。” “所以这才动了再买套学区房的念头。” “我都查过了,要是买的话,户口一迁,明年我家小丫就能就近在附小上学。” “现在问题是……房价比周围便宜了一千多一平,一百平的小三房才四十万,但房主的条件有点苛刻,就是一定要全款,我当然掏不出来全款了。” “就想着请你来帮忙看看,要是房子便宜跟风水没关系,那咱再跟房主谈按揭的事儿。”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同时,他却不明白我一直拒绝帮他看来着,为什么现在又忽然答应了,且还亲自开车过来。 张展鹏的嘴又碎又叭叭个没完,说完也自嘲似的嘿嘿笑着: “我就是随口说说,你不乐意说也没事儿,你愿意来帮我看看,我就很感谢了,毕竟之前也是托你的福,才把那么邪乎的事儿给解决了的。” 我跟他一边徒步往房子所在的方向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着。 闲扯间,他忽然叹息一声,对我说起了他的家事: “七八年前吧,我妈才五十五的时候,有次去镇上买菜,结果被车撞了。” “人送到医院的时候,眼瞅着就不行了,医生说是外力冲击导致的肺破裂,不仅是肺,肺动脉也破裂了。” “好不容易做完手术险险保住了一口气,结果当天晚上又急性肺衰竭,差点儿没挺过来。” “医生都让我们准备后事了,我爸就一直嚎啕大哭,哭着喊着说我妈要是没了,他怎么办。” “谁知道两天后,我妈忽然就恢复了意识,除了喊胸闷之外,其他异常都消失了。” “医生都说是奇迹,连医生都怀疑那天判定的肺衰竭,是不是他们判断错了,可一看片子,肺萎缩的跟个拳头一样大,这哪怕是我一个不懂医学的看着也能看出来不对。” “结果再拍片,肺就像生机勃勃一样,恢复的极快。” “又住院了一星期,我妈就出院了。” “我妈在家休养的时候,跟我爸开玩笑似的说,她听到了我爸的鬼哭狼嚎,就是因为听到了,所以不放心就这么走了,才挺过来的。” “谁知才过去短短不到八年,反而是我爸先走了。” 我默默听着别人家的“故事”,然后又问了问他的家庭成员情况。 “我是家里老大,那一年我二十七岁,刚买了房子没几年,结婚婚期是几个月后的年底。” “我二妹比我小十岁,那年刚上高三,家里还有个都能当我闺女的小妹,是我爸的远房亲戚,把孩子撂我家就消失不见了,没法子,就只能养着。” “我估计我妈不仅是因为放不下我爸,也是放不下家里还有俩小的吧,才硬撑过来的。” “我那小妹今年也十六了,之前你不是瞧见了嘛,走在最前面捧着我爸遗像,给我爸‘送汤’的,就是我那个小妹,我爸妈都怪疼她的。” 听到这,我不禁多嘴一声: “按亲缘来说,不该是她给你爸送汤,怎么说也得是你猜对。” 张展鹏苦笑了一下: “她跟我爸妈最亲,我爸去世时她还在市里上高中,听到消息时都哭晕过去好几回。” “我也是考虑到不希望她感觉我们家把她当外人,就问了问她意见,她就是使劲点头。” “其实说来也挺晦气的吧,她知道自己亲爸亲妈是谁,亲爸亲妈还活着呢,结果她披麻戴孝的送养父。” “反正她不介意就行,我估计我爸妈也是乐意的,我也没意见。” 感觉这一家子,怎么说呢,如果说人是一张白纸,而良善的深浅则是一种蒙在纸上的底色。 越良善,这张白纸就越纯白。 “除了考虑学区之外,我也是打算多买套房,好把我妈接城里来住的,总不能撂她一个人在村里孤零零的。” “大闺女还在读研,小闺女今年刚高三,要是有套房给我妈住着,我那俩妹妹回来时能直接去那套房住,三房刚好够她们一人一间。” “村里的地我又不种,她们俩知识分子更不可能回村种地的,总不能在她们回老家时,结果家里地已经被国家收回去了,没地方去吧?” “你还挺善良,像个大家长似的。” 我开腔夸赞了他一声,同时寻思真奇妙,连孤魂野鬼都能看出来一个人是不是有担当、有责任感,还懂挑人帮忙安葬。 倒还真是挑对了。 “二手房按揭能贷多少比例?” “顶多五成吧,也就是说我还得付二十万出来。” 第328章 圆满 “你不是说晚晴的古董能卖到三十一克么,把那坛元宝出手,全款不也差不多了?” “不够的,我还得预留我家小丫的学费啥的,身上得有点儿积蓄,小妹上大学,也得花不少钱。” 闲聊间,他领着我徒步走了老远,早知道就开车了。 这一路直接就走到了市中心,在市中心主干道的某条小巷深入后,繁华的都市背面,是一片又一片颇显年代感的各种社区大院。 一栋栋五层旧楼并排林立于大院三面,每个单元楼一梯两户,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大院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单位福利房,楼道都灰不溜秋的,还很低矮,有破旧感,但很整洁。 很多老人家靠着墙根围坐着,要么打牌要么搓麻将。 大院中间是两个篮球场,十几个小少年正在打篮球。 他看中的那套房子位于一栋单元楼的二楼,一入内,我就恍然的产生了一种错觉—— 彼时陈凡带我去看他父亲生前住的那套单元房时,内部的装修跟眼前可谓大差不差。 绿色的漆刷的齐腰,三间卧室格局方方正正,但门窗和装修都太旧了。 想直接住也行,不嫌这装修简陋的话,收拾收拾、增添些家具,就能直接住人。 “小老弟,你看这房子要是风水可以的话,我就跟房主聊聊按揭的事儿。” “按揭能余点儿钱花在装修上,至少这墙,怎么说也得重新粉刷才行,不然我一进来就感觉自己跟穿越回上世纪了似的,哈哈。” 房子挺好的,没什么奇怪感,只是估计太久没住人了,里头一片阴凉凉。 没人住和打理的房子,总是破败的很快。 不仅屋里的旧家具和旧沙发破旧的起皮,连窗子都锈的跟焊死了似的,生怕一用劲儿,就能把整个窗子都给推掉下楼去。 默默观察间,我低头睨了一眼手里的两盆野草,野草的叶子虽然绿且嫩,但有种干巴巴的感觉,早上开车时还绿的水嫩来着。 我趁张展鹏还在转悠着看房子,把手指的结痂给掰开,挤出两滴血滴在土壤里。 不出几分钟功夫,叶子渐渐恢复了早上时的那种水嫩感。 这让我感觉我的血好像还挺有用。 虽然不知道这两盆野草,最后会长出来什么模样。 “怎么样,小老弟?你看我是下手还是再继续看看?”张展鹏笑盈盈的凑过来,仿佛我说的话,能直接决定他的荷包的胖瘦。 “厨窗朝西,利藏风纳气,朝东则利财,朝西对你的工作来说有稳定的利好。” “但对老人来说,除非阳命火相,否则就是圆满的意味。” “这套房子,你看了很多次了吧?” “我想面对这合适的价格,却一直没有人买,别人考虑的应该也是自家老人。” “你……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能熬过死劫,其实就是凭的执念,不能撂下你们就这么走了的执念。” “现在房子没那么重要,你还是先去看看你妈妈吧,我感觉有点不对。” “之前还没这种感觉,但进来这房子时,我感觉这房子就是属于你的,而你也早就有了决定,只是希望别人、比如我,再帮你坚定下这决定而已。” 话痨的张展鹏反常的静默下来,眼神动摇却直勾勾的看着我。 他能听出我话里头的意味,但又不敢彻底相信,就是这种眼神。 我驱车载他又奔波了一趟,从市里直接回了镇上。 随后车从镇上直奔颠簸的山村,人烟稀寂的山村里,房子并不太多,隔好几十米才有一处农家大院映入眼帘。 张展鹏一路都很不安,直到车停稳在农家大院前,他几乎是站不稳般一边喊着“妈”,一边朝院子里破门而入。 等我停好车进入院子里时,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抬步入内,却见张展鹏居然晕倒在了堂屋。 掀开从堂屋通往里屋的帘子,我赫然看到床上,一具干巴巴的瘦小身体,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不知是何时没了气息的,只知道眼前瞧见的这具身体,是没有气息的。 因着是冬天,这瘦小甚至略显枯槁的身体,皮肤干瘪如脱水一般。 要不是见过陈凡他爸那冰棍般的尸身,也见过那冰棍渐渐消融冰冻后的尸变变化,我都会以为老人家是刚断气没多久。 其实已经断气至少七八天了吧,也就是张展鹏的父亲头七之后。 我以前听人讲过一个很荒诞的故事,故事说明清时有一对贫苦夫妻,夫患疾将死,却担忧自己死后妻与幼子无法生存,于是疾症瞬间痊愈,照料妻与幼子日常起居,直至幼子弱冠时,妻因故身亡,翌日被人发现亡妻身旁,躺着一具早已腐败的白骨。 如果要给这种荒诞故事赋予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只能从执念的角度去圆说。 张展鹏仿佛是紧绷的弦终于绷断了般,浑浑噩噩好几天,将亡母与亡父合葬。 他再联络我时,是一个多月后了,邀请我去他家吃个乔迁宴,那套破旧的二手房,他果然还是买了。 我去到的时候,房子里很热闹,除了张展鹏之外,还有个抱着个小女孩儿的女人,她应该是张展鹏的老婆。 另外还有两个女孩儿,其中一个更稚嫩些,两个女孩儿正在厨房和客厅来回忙碌着。 “来啦?你先坐,我妹烧菜味道一绝,你一定得尝尝。” 张展鹏仿佛自我疗愈了人生注定的悲痛,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更深邃了些。 我默默坐在桌旁喝茶,跟他的老婆闲聊了几句。 偶然时,我昂头瞧见张展鹏把刚炒好的菜从厨房里端到饭桌上,再折返厨房时,他忽然站在厨房门口定定的站着,一动不动的。 “圆满……” 他的目光好像在看向厨房内朝西的厨窗,嘴里喃喃着曾经我跟他说过的话。 厨窗朝西,对老人来说,是圆满的意味。 身后炊烟依旧,后人谈笑风生,对老人家来说可不就是人生已经圆满。 “怎么不来看看再走,儿子出息了,又买了房房子,虽然是二手的……” 我看到张展鹏厚厚的眼镜片里头,跌落豆大的泪珠,随手一擦,仿佛没有跌落过般,继续忙碌于厨间的柴米油盐。 第329章 神秘地图 张展鹏的事儿,以圆满又略有遗憾的感触告一段落后,我的感觉是平静。 摆在车前窗的两盆“野草”,在离开张展鹏的新家那天,有茁壮生长的迹象。 但随后我自我闲置的那几天里,“野草”又没了生长的动静,哪怕我往土壤里滴入我的血液。 我不能确定的事情,总要找能确定的人确定一下才行。 那日绞杀冯延道时我就该前往碧云山才是,但我不知道怎么跟胡家和常家交代,于是美名其曰在蚁蜂山等他们,实际上也是一种回避行为。 我终于下决心去一趟碧云山,虽然胡太爷去世了,但云台姥姥还在,她也是做主碧云山的人。 几日后,当我抵达碧云山山脚时,明显能看出碧云山的变化很大。 丛林更加茂密了,几乎连上山的路都被遮蔽了起来。 茂盛生长的植物,也在说明人烟已渐稀少。 驱车缓慢穿行于上山的小路上时,我特意将车窗给打开。 果然不出意料,有一股淡淡的臭味,弥漫在小路四周,在山脚时气味最浓,越往上这气味就越淡。 连邪祟都以此消彼长的形式“嚣张”起来,明晃晃的盘踞在碧云山周遭。 以前也有胆大的邪祟敢接近碧云山,但牠们也知躲在山谷底下。 现在这不可忽略的气息,堪称是一种猖狂。 回过头来时,我才看见无风的车里,两株野草仅有的叶子正在剧烈曳动,不知是在向我预警什么,还是在因为什么而害怕。 “没事的,现在谁敢不知死活的招惹我。” “嘻嘻嘻——” 我自言自语般对两株安静的野草安慰一声时,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尖细的狞笑。 我眉头浅蹙的稍微放慢车速,却见车前窗前面的十来米处,有一道红色的影子突兀的站在那。 待车快速接近时,我于眨眼的功夫里,瞧见那道红影顶着一张冷白的脸,鲜红的红唇扬起嚣张的笑意弧度,朝我寻衅般又是“嘻嘻”的尖细一笑。 我的双手直接离开方向盘,一手一个的护着盆栽,脚下油门直接踩到底。 红影来不及收起寻衅笑意,就倏然幻化成一条游刃有余的红色丝带,试图于无形的空中倏然又快速的游走离开。 但飞快的车速径直将红色丝带卷到了车底下。 车险些撞树的刹那,我松开油门踩下刹车,正要下车去查看一眼,又瞧见两株野草在剧烈曳动。 不太明白这是想表达什么,害怕还是阻止,我仍跳下车去看了一眼车的底盘底下。 却见一条通体泛红的蛇,正颇显费力的拖着身子,朝车的另一侧游走逃离。 我直接甩出一道黄符,黄符命中泛红蛇身的刹那,崩出一抹蓝色的电光。 红蛇瞬间化为一条焦炭,不仔细去看的话,还以为只是一条枯枝躺在地上。 “哼。” 我冷笑一声,坐上车调转车头,径直朝山上开去。 山顶的别院外面,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停着十几辆车,以往出出入入的人影也没了,别院的大门就这么敞开着。 我停好车捧着两个野草盆子往别院大门走时,才瞧见黑妈妈从远处正在走过来。 “北斗,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黑妈妈对我的突然到来感到略微的意外,似乎是觉得这个时候的我,应该在某个她以为的地方才对。 我简单道明之前发生的事,以及胡小蛮和常子麒的情况,黑妈妈平静着神色点点头,跟我说云台姥姥在正堂,说完就引我去见云台姥姥。 自入正堂时起,端坐在正堂中央的云台姥姥,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两株野草上。 “这是我无意中在悬崖边发现的,在那之前,我在山里看到了光影重现现象,所以我猜,会不会是……” 我径直道明来意道: “云台姥姥,您有没有什么看法能指点我一下?我心里没有主意。” 云台姥姥的神情一直很平静,只不过眼神和视线都没变过,一直停在这两株野草上。 “一株应该是黑蔷薇,另一株……看不出来。” “黑蔷薇?”我迷糊的睁着双眼,也看向我根本看不出什么所以然的野草。 我对植物一无所知,黑蔷薇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掏出手机查了一下黑蔷薇的资料,资料说黑蔷薇是不存在的,但有关于黑蔷薇的传说。 还有一些像是传言的相关资料,说黑蔷薇是不祥的征兆,又说黑蔷薇代表绝望。 “北斗,还记得常化蛟么,就是子麒的叔叔。” 云台姥姥终于开腔说话了,闻声我只剩点头的份儿。 “当然记得,他救过我,那日偶然找到古木精藏身的祭台,却被三只成精的邪祟围困,还是化蛟叔现身帮了我们一把。” “嗯,关于化身,常家更懂,”说话间,云台姥姥将目光挪向黑妈妈: “你去联系常家,就说我想见见常化蛟。” 黑妈妈领命而去后,云台姥姥又对我说道: “北斗,你心思细,细对了。” “以前你们三人经历了什么,我大差不差都知道一些,也知道你们遇到事儿时,一直都是小蛮在拿主意。” “看似你没做什么,但心细是好的,至少现在,你保住了些线索。” “这事儿等常化蛟到了,咱们再细说。” 我这趟过来没有别的事儿,就是希望胡小蛮和常子麒的事儿,能找到些突破口。 本以为胡家会比我更着急,结果云台姥姥这不急不慢的性子,反让我都有些怀疑胡小蛮在胡家是不是真的地位很高。 胡思乱想时,云台姥姥慢悠悠的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她手里捏着一支卷轴。 卷轴看着不像是纸的材质,而且泛黄的很严重,看起来满满的古老感。 “这是……一幅地图,也是一卷诡图录。” “这世间能万古存在的东西少之又少,古木算是罕见的其一。” “古木精被摧毁之后,赵量山便失去了寄身之处,因此终被挫骨扬灰。” “而赵重山必然又像当年一样,蛰伏于他最后的藏身之地了。” 这话里头透露出来了很多信息,我立即就注意到了“当年”这两个字: “当年?” 第330章 诡图录 “嗯,赵重山生于晚清,与五大仙堂有过太多交集,这些交集说道起来,能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但最重要的交集,在于我母亲还在世时。” “彼时的赵重山终于找到了能让自己长生下去的办法,就是寄身于古木精。” “但在那之前,他一直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隐秘巢穴,那里……” “活人进去出不来,就算出来了,也难说是‘出来’了哪里。” 云台姥姥这话,让我瞬间想起了之前看到幻觉的事儿,以及更早之前的梦魇境。 “您的意思是,他果然已经能突破世界屏障,从类似缝隙的位置,将自己掩藏在活人找不到的‘地方’?” 她点点头后,继续对我说道: “差不多吧,你曾于梦魇之时被迫堕入假仙境,那是一层阴界,但赵重山不满足于只在阴界永生,他觊觎的仍是人世间。” “将人世间成为阳界,那么阴界与阳界之间,就存在一道裂缝,只有赵重山知道这裂缝在哪。” 说话间,云台姥姥将卷轴缓缓展开,一幅长达一米、宽约四十多公分的“地图”,展现在我面前。 “这是五大仙堂几代人的努力下,才绘出来的诡图录,看着像是一幅地图,但这是不同人在不同地方、遇到的不同邪祟的诡图集录。” “最后绘制上去的诡图,就是你们之前捣毁古木精时的时空方位、以及古木精的大体外形。” “你看,将古木精按比例缩小,看着像什么?” 我眯着眼,满心迷惑的仔细去瞅,古木精看着像个……狭长的瓶子? 缩小之下,颜色也被绘制成了黄色,位置绘在了整幅图的最西边偏南的位置。 “金瓶子?” 见云台姥姥点点头,表示我说对了之后,我又疑惑发问: “可是这诡图录又有什么用?” “其实几十年前,五大仙堂就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将遭遇的邪祟都以特定时空拼凑在一起,拼出来所呈现的,像极了一幅地图。” “不管是道中人还是普通人,都常说‘以小见大’这句话。” “初时我们也以为可能只是碰巧了,但这近百年间,一步一步、一代一代走过来,诡图录绘成了地图的样子,很难再说这只是巧合而已。” 言外之意,诡图录看似在收录五大仙堂过往近百年间遭遇过的一系列邪祟,实际上无意中勾画出了一幅掩藏起来的地图。 回想过往,尤其是我刚来碧云山时,那时我就发现了,看似我去哪、哪就会冒出来邪祟。 实际上那些邪祟就是在故意接近我。 这么一想,再去看这诡图录时,我也感觉这诡图录里头,恐有我们还没意识到的隐秘内容。 我从云台姥姥手里接过卷轴,捧起来仔细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图从东到西,蜿蜒曲折,山川河流都有绘上去。 暂时不去看邪祟的话,看着就像将全国地图无限放大,从中截取一个又一个像素点,然后拼凑起来,就成了眼前这幅完整的地图。 但要知道一点的是,这地图画的究竟是哪里、是否真的存在拼凑起来的地图所描绘的地方,还是未知。 “北斗,你对古木村还有印象么?”云台姥姥对我问道。 这个话题我早就释怀了,于是点点头。 云台姥姥指着图上的终点,让我细看。 “这是整个古木村被缩小后绘制的样子,在你看来,这又像什么?” 古木村被正片掀起的灾难景象,我到现在仍记忆犹新的。 整个古木精被从地底下炸出来,翻腾的黄泥犹如地底下冲天而出的黄龙。 直到一切平息后,整个古木村也荡然无存。 然而微观下的灾难景象,无限缩小后绘制下来的样子,却是方方正正的。 古木精盘踞在这方方正正之上下,这看着颇有祭祀台的感觉。 以整个村为祭祀台……这也太沦丧人性了。 哪怕彼时整个古木村的结局,也不可避免的发展至这样的结局。 “您的意思是,这是赵重山藏身之处的修炼祭台?” “没错,赵重山失去了古木庇体,必然会躲在修炼祭台,直到能重见天日的那一天,”云台姥姥顿了顿后,又补充一句道: “那一天,也将是东北迎来大灾难的一天。” 我对诡图录丝毫不敢轻视,万一后果真是如此…… “太姥,常化蛟来了。” 交谈间,黑妈妈又悄无声息的来到正堂门口,对云台姥姥知会道。 常化蛟的性子比起温温吞吞的云台姥姥,显得颇显急躁。 “我侄子呢?” 他一进来,就直奔主题的急急问道。 我看向那两盆安静的野草,以无声作为回应。 常化蛟眯着眼凑到两盆盆栽旁,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儿。 “有希望,还有希望。” 他的话音不仅充满了希望,还给我带来了不小的期待。 “化蛟叔,我该怎么办?”我诚恳问道。 常化蛟思索了一会儿,才看向我说道: “别急,子麒和小蛮都是天生仙体,本身就有化形的机会,哪怕魄身被挫骨扬灰……” “只是,只是这样做,跟妄图化形人形的邪祟又有何区别。” 我没想到他顾虑的竟然是这一点,刚想开腔反驳,心底涌起的认同让我又闭上了嘴。 也是,无论人、仙、邪,都有化形的欲望。 邪想化人,人想化仙,仙想化神。 只是化形的方式不一样。 邪祟化人以吃人修炼为主,人想化仙则以行阳善积阴德。 这么一想,白姨让我多做好事积阴德的话,又飘荡于脑海。 回过神来时,我才看到…… 常化蛟居然在脱裤子? “诶?化蛟叔,您在干吗?”我疑惑开腔,试图阻拦又不知怎么阻拦为好。 却见常化蛟光着下身,手里摸出一柄短匕。 意识到不对劲时,我已然来不及阻止。 却见常化蛟将短匕径直刺入了自己的后腰椎? “化蛟叔!” 情急中我赶忙冲过去,试图夺走那把短匕。 然而冲过去的刹那,我也瞬间看见常化蛟的后腰椎处,赫然露出一片金色的鳞甲。 第331章 正邪难分 我知道常子麒有脆弱的七寸,他的七寸处生长着脆弱的长生鳞甲。 常化蛟这是在自剥长生鳞? “北斗,搭把手……” 短匕沾着黑色的血液,挑出剥除下来的长生鳞时,刚才还中气十足的常化蛟,已然虚弱的站都站不稳。 我赶忙伸手搀扶住他,让他坐到椅子上,我用手捂住他腰椎处的伤洞以止血。 手心的滚烫,不知是我的体温,还是他的体温。 常化蛟双手沾惹着血,捏着同是沾着血污的长生鳞,按入野草的小盆里。 却见小盆的上空,空气犹如被加热般,一片澄透波澜。 未几,只有透明虚形的常子麒,以沉睡的模样,短暂飘荡而出。 我定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瞧见虚形的常子麒微微睁开双眼。 他神情茫然,仿佛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直到他将目光投向我时,我才看到他的眼底波澜了一下,就像记起了什么。 “子麒?”我试探着唤了一声,以这种形式看到他,说不出来心里是高兴还是担忧。 没等来回声,只等来了那一片澄透的波澜,渐渐收缩般缩回了小盆里,随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以命易命,我只能做到这样了,往后再也无法化蛟了。” 常化蛟的一声虚弱,俨然在透露做出这个决定的后果,是他将彻底堕成肉体凡胎。 他又将另一片鳞甲捏着塞入小盆里,未几,空气再次犹如被加热般,一片澄透波澜。 沉睡模样的胡小蛮,悠悠荡然而出,而她却不像常子麒那般睁开眼,悠荡的澄透波澜,不一会儿就以收缩回小盆里的形式消散了。 “能初步化形,剩下的,就要看你们了。” “我该做什么?”面对常化蛟的话音,我颇显急切的问道,我很想知道我做什么才能帮他们化形,因为我一点主意都没有。 此间,常化蛟的目光睨到了那幅诡图录卷轴: “行阳善积阴德,或可寻求逆天改命。” “所谓行阳善,就是做善事得善名,而积阴德,就是做善事是为消罪孽,修己为本。” “若你能凭唯一线索,也就是诡图录,找到赵重山最后的藏身之地修炼祭台,使东北大地不遭他所带来的大灾难。” “或许能成就逆天改命的心愿。” 逆天改命这个词,是在说胡小蛮和常子麒现在……已经顺天殒命了么? 不,我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好,我去。” 我爽快的对二位前辈应下一声,既是在应他们,也是在坚定自己的内心。 只要他们有需要我去做的,我一定在所不辞。 等化蛟叔止血后,我便匆匆跟两位指路人诚恳道谢并道别。 在暂住的旅馆里,我将诡图录撇除里头所绘的干扰因素,也就是那些邪祟的缩小形象,重新绘制了一份。 我不会画画,哪怕是临摹,我也没日没夜的画了好几天。 等画终于临摹完成,我又买了很多地图册,逐页逐页的对比相像的地图。 毫无进展的这些日子里,摆在窗台上的两盆盆栽倒是茂盛生长了不少。 之前还只有几片嫩叶的盆栽,现在就像肆意生长的爬山虎,蔓延的到处都是。 这让我头大的很,我还以为蔷薇是花,应该会长出来花树,谁曾想蔷薇也是蔓藤。 一个人琢磨太浪费时间了,我又想起了陈彦峰和高宁。 虽然此前与他们的交集,算是各取所需的合作,但我感觉他们应该会帮我一把,也能帮到我。 待我终于主动联络陈彦峰时,却意外从手机的另一端听到“已停机”的反馈。 无奈打给高宁,她的电话倒是顺利接通了。 我这才从高宁口中得知陈家的情况—— 自我离开之后,陈家因为爆炸事故而一落千丈,有道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处理爆炸事故带来的后果的同时,陈家的事业也连连暴雷。 我对工科类公司的业务没那么了解,反正听高宁的意思就是,陈家正在迎来家道中落的阶段。 因为要债的人太多,陈彦峰为了避免被骚扰,所以选择了隐匿行踪,几乎没人能联系到他。 但是高宁能联系上他,而原因居然是因为我。 “他们家以前就是靠信鬼神起家的,现在遇到事儿了,肯定会下意识的把挽救的希望,又寄托在信鬼神上面。” “你联系他的话,我估计他会先求你帮他办事。” 电话的尾声,高宁好心这么提醒我了一声。 我直言不讳道: “很多事都是命中注定的,强求不来,不是我拒绝帮忙,而是我帮不了他。” 不知道别人是否跟我有一样的感觉,二十多岁的年纪,渐渐有些分不清正与邪之间的区别。 比如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跟妄图化形为人的邪祟没有区别。 高宁邀请我去抚市,她说她愿意帮我一把,如果她能做到的话。 又是连续两天的长途跋涉,再见到高宁时,我便直言需要她帮我辨别地图画的是哪个地方。 我没有把地图的内情告诉她,只跟她说,如果找到了这样的地方,她愿意去的话,就当是户外探险,我可以带着她一起。 “别告诉我这地图是你画的,画的也太粗糙了。” 在高宁的单身公寓里,高宁坐在笔记本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游走。 我凑到一旁去旁观,才瞧见她在用ps软件,重新绘制那幅粗糙的手绘地图。 “你初中时没学等高线么?画成这个鬼样子,”高宁一边吐槽,一边对我解释道: “把地理位置按高低差异,绘制成地理图,然后才能去跟地理图做对比。” “我可能得画个三五天,你要是关心陈彦峰,你用我手机给他打个电话吧。” “他现在凄惨的一批,之前欠我的那几千块钱都还不上。” 我思考了一会儿,才决定给他打去电话。 并非出于行阳善积阴德的心思,而是把他当成了朋友。 电话接通时,陈彦峰还以为是高宁,张口就是一句“亲爱的”。 我直接惊呆了。 看到我的惊讶,高宁这才略腼腆的微微一笑: “这货跟我表白了,我看他人品还行,就答应了。” “……” 第332章 哀牢山 我对他们的私事没有干涉的心思,更没有八卦的好奇心。 一声轻咳告诉电话对面的陈彦峰,给他打电话的不是高宁。 电话那头,陈彦峰愣了好一会儿,才语气不快般问了声“谁”。 “我,徐北斗,”顿了顿,我关切一声道: “听说你日子不好过,给你打电话,关心关心。” 关心确实是唯一的本意,本以为陈彦峰会客套两声然后结束这次通话,不想陈彦峰发出两声苦笑,问我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喜欢吃的海鲜面,我这儿还有点儿存货,来的话你让高宁带你一起过来。” 我“嗯”了一声表示接受饭约。 挂断电话,我跟高宁简述了一下,她手里还在忙着绘图,不像陈彦峰那般谨慎,只是很随意的写了个条子给我,让我按条子上的地址自己过去。 再见到陈彦峰时,本以为他会像高宁所说的那样浑身落魄。 但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境一落千丈,不妨碍他的形象仍旧光鲜亮丽。 “还以为你真会像说的那么冷漠,一走就不会再见了呢,电话也换了,嗐。” 我来到陈彦峰所在的某栋楼楼下后,一见面,他就语气轻松的跟我打趣两声。 “不是电话换了,是手机丢了。” “哦哦,我都给忘了你半路上被人绑架的事儿,高宁都跟我说了,”他就像刚想起来似的,一拍脑门儿,尔后话音一转说道: “哎呀,真是人生无常。” “不过啊,那都是我爸的事儿,我爸好像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了,所以给我铺足了后路。” “总之烂摊子都是他在扛,我嘛,我就自己重新创业,要是做的好,或许能帮他一把,做不好的话,至少得往后能自己养活自己。” “我爸给我留了点儿启动资金,自己玩儿了!” 他絮絮叨叨的大概讲述了一下家里的情况,无非是一大堆烂摊子把他爸忙的焦头烂额,然后他对家里的事业一窍不通,什么忙也帮不上。 总之能把自己给顾好、不给他爸添乱,就算是帮了大忙了。 眼前这栋五层高的写字楼,就是他爸在他小的时候,放在某个信得过的朋友名下、其实是留给他的。 这栋楼的外墙看着有些年头了,刚好这样也能显得低调,不会叫那些讨债的发现和盯上。 他领我坐着破旧的电梯直上到五楼,五楼一半是开放型的办公娶,一半是封闭的住宅区,他现在就住在这里。 吃着面时,陈彦峰隔三差五就要接一个电话,听对谈的内容,好像是他的新事业很忙的样子。 “我现在开了两家公司,一家做内容,一家做投资。” “要是自己经营的公司做不起来,那就只能希望投资经营的项目能好运了。” 他说这话时,瞄我的眼神写满了有所请求的狡黠和光亮。 “祝你好运。”我只当没瞧见他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小心思,继续秃噜着好吃的海鲜面。 “哎~” 许是没得到想要的反应,他又叹息了一声: “你咋还带着两个盆栽?种的不是多肉,还爬山虎似的。” 我没有应声之后,他又问道: “还以为不会再见了呢,你这趟过来又是要办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有个地图,想让高宁帮我看看是哪里的地图。”我轻描淡写道,并不透露地图的内情。 “地图?”陈彦峰来了兴致: “你是要去那个地方?” “嗯,”我顿了顿后才继续道: “我连累了我的朋友,所以要去那个地方,看看能不能为我朋友做些什么。” “什么意思?我没太听懂,”陈彦峰仿佛很费解: “你朋友,就是那天那两位?他们不是跟你一起走的么?难道他们半路上又跟你分开了?” “算是吧。”我将最后一口面汤给喝掉,渣都不剩一点儿。 陈彦峰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露出期待的神情看着我说道: “你这人我算是看透了,人多的地方你不去,总是往深山老林里钻。” 我一声轻笑,回应了声你还真说对了,这下陈彦峰就更来了兴致: “你要是不介意我拍内容的话,去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我试试做一期冒险题材的纪录片内容,再不济就是直播!” “带上我,我还能带俩干苦力的保镖,阵容绝对比以前豪华不要太多!” 我赶忙摆手表示拒绝: “这不是阵容不阵容的事儿,人多不一定是好事,你也知道我是干啥的,带人没用,带有用的人才有用。” “咋滴,你嫌弃我没用啊?”陈彦峰这下可不乐意了: “你忘了我帮过你?” “那天在什么儿子沟时,你莫名其妙晕过去了,要不是我把你扛走了,你不知道要晕多长时间才能醒过来呢!” “哼!” 陈彦峰的脸上露出刻意的生气,以显示对我的看法的反对。 我一想,好像也是。 之前遇到老鲵精的时候,胡小蛮和常子麒因为是天生仙体,所以被压制的完全无法抵抗。 彼时还是凡人之体的我,反倒还有那么点儿用。 这么一转念,陈彦峰乐意一起去的话,也确实可能是好事。 只是可能会有危险,我不能因为自己需要,就把对内情一无所知的普通人带到危险的地方。 “你去可以,带人也可以,但我得提前告诉你一声,那不是普通人的直觉能理解的地方,可能充满了危险,且还是你根本察觉不到的危险。” “我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连累别人,我已经连累我的两个朋友了。” 闻声,陈彦峰莫名以鼻息一笑: “你都说了,朋友,朋友哪有坐视不理的道理,你遇上事儿了,对你坐视不理的,那叫什么朋友?” 他这话让我感到有些意外,内心也有些五味杂陈的。 “嗡——” 正要回应陈彦峰,我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是高宁打来的。 “喂,北斗,我进展神速!不用全部绘完,根据特定海拔搜索,就找到了跟你的图一模一样的地方!” “海拔从一千八到三千三的地方,是哀牢山!” 第333章 神秘宝藏的传说 “哀牢山?” 我脑子里对这三个字一点认知都没有,匆匆回应一声“我马上就回来”,就挂断了电话,起身捧起两盆盆栽就准备走。 陈彦峰立刻站起身来按住了我的胳膊: “我也去,你等我一下。” 话音落罢后,陈彦峰以风风火火的架势,一边换衣服,一边收拾东西,中间还打了个电话出去。 几分钟功夫,行李收拾好了,衣服也换好了,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打开门,三个强壮的大汉就站在外头,目测得有一米八五的样子,比我高约莫一个拳头,身板那叫一个结实。 “介绍一下,”陈彦峰利落道: “这位是徐总,你们的新老板。” 说完这句,陈彦峰就转头看向我: “这三位是我的贴身保镖,周栋、陈映、吴峰,有啥需要的,尽管让他们做,比如开路之类的,我可是再也不想干边走路边开路的事儿了。” “……”面对陈彦峰的行事利落,我只剩语塞的份儿。 三个大块头跟我打了声招呼,齐刷刷的说了声“徐老板好”,这又让我语塞了一下。 来时一个人,走时满满一车五个人,我是开车过来的,见我开的居然是豪车,陈彦峰露出了从未流露过的羡慕。 “没想到徐老板真是老板,真人不露相啊。” “可惜了我那些豪车都没了,你有车那简直太好了!” “走着!” …… 高宁绘制的图并没有绘完,只是将整幅地图的最右边按照等高线给绘制了一下,因为从地图上看去,那边似乎是比较具有地理独特性的高山地带。 “我把地形给画出来之后,对比了一下,看着跟哀牢山大约有八成相似,哀牢山西北边海拔是1800米左右,而东南边以及腹地海拔约3000米左右。” “这么一对比,四周虽然看似平原,但其实平均海拔都在一千二到一千八之间。” “问题是……” “哀牢山在滇省,你难道要去滇省?” 高宁一脸疑惑的跟我讲完之后,便对我抛出了个反问。 我也给听愣了。 滇省?怎么会是那边?要知道滇省是在西南疆,而东北则是东北疆。 怎么会呢? 沉默不语间,我将高宁的笔记本捧到避开人的阳台,然后从身后摸出诡图录。 将诡图录跟笔记本上的地图对比一看,我顿时头皮酥麻—— 真的,一模一样。 诡图录上所绘制的古木村,从省级地图上看去,位置与地图上的理市周边大致吻合。 而再放大地图去比对,诡图录的终点古木村,位于哀牢山的西北端偏中央的地方。 “你难道真打算去滇省?不是吧?” 身后忽然传来高宁的声音,我匆匆将诡图录给卷起来并掩藏在后腰的衣服里。 转过身来,我朝她点了点头。 “要去。” “你去那干嘛?野外探险?”高宁的神情很莫名,有纠结也有神采奕奕,说不出来她的心理活动是什么。 我没有回应间,陈彦峰走过来搭腔道: “你说要为你朋友做些什么,难道你朋友在那边?” “还是说失踪了,你想去找你朋友?” 我囫囵的点了点头: “算是吧,去找朋友。” 我终于给出了个明朗的回应,陈彦峰立刻就问高宁想不想一起去,反正他想一起。 高宁顾虑太远了,她从来没出过远门,还说她连大学都是在东北读的,二十多岁了都没出过省。 “滇省好啊,听说那边四季如春……” “不仅四季如春,还有一大堆诡异传说呢,北斗说的找朋友,找的是孤魂野鬼也说不定。” 高宁有些摇摆不定,一副想去又觉得太远的为难模样。 我寻思,我还真是去找孤魂野鬼的: “我又没说带你,自作多情个什么劲儿。” “总之谢谢你了,帮了我很大的忙。” 我道谢一声就准备出发了,因为不想耽误时间。 “站住!” 刚走到她家门口,高宁就忽然叫喊了一声,我转过头来,瞧见高宁短暂的一脸挣扎后,下决心般从牙缝里挤出话音道: “我也去,前提是你答应过的啊,我要直播。” “之前直播野外探险,光是在地洞里时就好几万,嘶……小钱钱在朝我招手!” “……” 我还没回应答不答应,高宁就又开始在笔记本电脑上手指一通行云流水。 陈彦峰见她也去,就像是要去旅行似的,露出兴奋的微笑。 我凑到她笔记本旁,瞄了一眼她在查什么。 原来是在查“哀牢山的灵异事件”。 她不搜不知道,一搜居然弹出了六万多条搜索结果。 “嘶……哀牢山,你要去的地方,果然都不是什么寻常地方。” “嘶……” 惊叹中,她点开了最前面的一个搜索结果。 内容显示,哀牢山最著名的传说就是有宝藏藏在山里。 传闻建国前,哀牢山周边都是土司在治理,最后一位滇省土司在当地无恶不作,家中财富富可敌国。 直到家族因建国而没落前,末代土司曾尝试潜逃,但逃离无果被抓了,可他家中的财富却消失了。 据说是被他提前藏起来了。 传闻哀牢山有神秘地道,就是土司挖出来的藏宝之地。 过去这几十年里,总有探险家去寻找土司的神秘宝藏,但不仅没找到,还把小命给丢在了哀牢山中,死了都没能找到他们的尸骨。 除非家属申报死亡,否则一直都是失踪状态。 也不知道这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兄弟们,我又要出发去野外探险了,目的地先保密,等我到地方了,再给大家揭晓!” 慢慢瞄看搜索内容时,高宁已经举起了手机,录制了一段预告视频。 “你做事就是这么随性的么?我还没答应带不带你一起呢。”我忍不住喃喃了一声。 “你懂什么,”高宁理直气壮似的睨了我一眼: “我话都放出去了,你不答应也不行了,再说了,人多力量大,还能挣钱,咱还像之前似的,对半开怎么样?” “而且预告先放出去,我就没有犹豫的余地了。” “非去不可!” 第334章 精打细算 何止高宁没出过远门,我活了二十多年,前十八年一直在村子里。 也就十八岁之后才离开了村子,跟着胡小蛮和常子麒跑了那么多地方。 但这些地方都局限于东北,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我沉思的短暂几分钟功夫里,陈彦峰居然当机立断的直接买了六张机票。 “嚯,飞机都要飞五个多小时,真够远的。”陈彦峰定好机票之后,又叹了一声: “三千五百多公里,啧。” 我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两盆盆栽,盆栽安安静静的: “你们真要去?我不是去旅游的,而是……” “你一个人去找人,那得找到什么时候去,人多力量大,懂?” “……” 次日中午十一点时,我迷迷瞪瞪的就到了机场。 安检之后,飞机是十一点半登机。 我捧着盆栽百无聊赖,不经意一回眸,高宁跟陈彦峰坐的很近,两人低声的交头接耳,有说有笑的。 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机场餐厅太贵了,一会儿上飞机了吃飞机餐,还能省一张人民币。” “飞机餐难吃的要死,我不吃。” “我都没吃过飞机餐,你这富二代的德性能不能改改?” “好好好。” …… 断断续续能听到他们在聊什么,我不禁又想起了胡小蛮的音容笑貌。 不对,很少看到胡小蛮笑起来的样子,但她笑的时候比冷着脸更好看。 “喂,你非得带着这两盆爬山虎干啥?难道是什么驱邪的法器?” 百无聊赖间,他们俩似乎是怕我无聊,终于结束了独属于他们的交头接耳,一左一右的坐到我身旁来。 “不是爬山虎,是黑蔷薇,另一盆不知道是什么,你能不能帮我查查?” “哦。” 高宁没察觉到我在转移话题,她下意识似的掏出手机,对着盆栽的叶子拍了一张照片。 “乌蛟藤?” “你看这叶子,好像差不多,胖蛆一样的形状。” “……”我对她的描述用词感到万分无语,不过: “乌蛟藤?” 听着居然跟常子麒的天生仙体有一字之合。 “昂,乌蛟藤,也叫乌骨藤。” “幸好你这盆栽最高也只能长三米,要真是爬山虎,那想想都有点儿恐怖。” “以前我奶奶家住郊区小镇的农房,不知道咋回事就开始长爬山虎,根都给刨了,来年还是长满墙都是,看着都感觉恶心。” “然后等下啊,我搜搜另一盆是什么。” 高宁一边喃喃跟我聊,一边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游走: “你为啥要带着两盆藤条一起?” 我不想把真正的情况告诉除了五大仙堂以外的别人,毕竟高宁这人的嘴根本没门栓,一人知道等于无数人知道。 如果我能做到……逆天改命,那一天到来之后,如果别人都知道他们俩是两盆藤条化形的,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看待他们。 所以我决定不会对任何人说两盆盆栽的来历。 “这小叶子是蔷蘼的叶子,不过搜索结果说蔷蘼开花只有白色黄色粉色等等,没说有黑色的。” “你怎么知道这是黑蔷薇的?” 高宁一张口就是三千个为什么,我直接翻了个白眼,决定一句话彻底结束她对盆栽的所有问题: “你就把这俩盆栽看成是护身符就行,别的别问了行么?” 高宁似乎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但她的脸皮差不多应该是鞋底做的,最后又弱弱的问了声: “护身符的话……那、你是从哪弄来的?陈彦峰都有护身符,我就没有,我也想要护身符。” “……”转念,我决定稍微编个半真半假的谎话,堵住她的好奇发问: “前段时间我一直在山里待着,很偶然。” “那个小镇每隔两三天就有人家操办丧事。” “更偶然的是,有一户人家在下葬的时候,意外把别人的骸骨给挖出来了,而那些骸骨,是晚清时期的。” “当事人当天回到家之后,做了个噩梦,梦到一大一小的男人和小女孩一直在敲他家门,门一开、门口又没有人。” “我解梦说人家是希望他能帮忙把他们重新安葬。” “那人听了我的话,置办了两口棺材,挖骸骨的时候,又意外又注定的挖出了一坛子银元宝,就当是故人给他的报酬了,我……” “哇!银元宝?一坛子?在哪?还有吗?我也想挖!”高宁一副财迷心窍的惊喜模样,就跟以为我知道哪埋着宝藏似的。 我翻了个白眼: “你爱上哪挖上哪挖,我不知道。” 这时,陈彦峰也兴趣攒攒的插话道: “一坛子银元宝,那得值不少钱吧?” “听说一枚是360克,能卖一万块钱。”我随口回应了一声。 “才一万?!”陈彦峰也惊叫一声: “北斗,你是不是对钱没兴趣啊?一枚360克的晚清银元宝,再怎么说也是古董,怎么可能才一万就出手了。” “那人都出手了吗?没出手的话,等咱回来了,你带我去一趟,我出一万一个收购。” 听到这,我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你就不怕砸手里了?” “怎么可能,”陈彦峰神秘一笑: “以前我也参加过不少回拍卖会,银元宝没见过有拍卖的,但是清时的金元宝见过。” “一枚一百克的金元宝,拍出了六十万的价儿。” “你按金价来换算一下就知道了,溢价在金价的十五倍。” “360克一枚,一万的话,也就溢价了不到十倍,也就是说我就算一万一枚收来,转手两万都卖的出去。” 听到这话,我不禁嗤嗤的笑: “你一富二代,居然看得上万儿八千的溢价,真是委屈你了。” “还有啊,那一坛子银元宝,里头拢共也就十个,你可能以为里头有好几十甚至一百个?想多了。” 陈彦峰露出腼腆又不好意思的笑容: “哎呀,没落的富二代,往后得精打细算过日子了,这一转手少说能挣十万八万的,再寒酸也得挣了才是。” 架不住他的百般强调,应下他的请求后,登机时间也到了。 第335章 宰客 没想到前往理市的航班上,乘客还挺多,我们登机时,乌泱泱的人排着长长的队伍,陆续进入航班内。 登机的人大多衣着挺朴素的,且许多人一上飞机就开始脱掉厚厚的棉衣,嘴里兴奋的念叨着终于能远离苦寒的东北了、能去四季如春的地方过冬真好。 大有除了将海南纳入东北以外、将滇省也纳入东北的势力范围的架势。 然而虽然绝大多数乘客要么西装革履、要么朴素但至少衣着得体,还是有那么几个人,跟我一样穿着有些“落魄”感的。 “北斗,你看。” 此间,坐在我旁边的高宁把她的手机递到了我面前,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条新闻—— 已持续三个月的哀牢山搜救工作已决定结束。 点击进入这条新闻,大致内容就是有六名探险者在进入哀牢山原始森林探险后失联,当地出动了将近三百多人的搜救力量进行搜救,但毫无进展,现在决定放弃搜救。 “我怀疑之前看到的那个传说,十有八九是真的,哀牢山里真藏着神秘宝藏。”高宁压着嗓门儿对我说道间,又以目光提示我看向前面左侧那个衣着“落魄”的乘客: “刚才登机时我就发现了,你平时不怎么在意穿衣打扮,这我了解,问题是有能力坐几千块的航班,身上却穿着军大衣,看着实在是有些扎眼。” “我都想去问问他们去滇省是要做啥子去的。” 我用眼神对高宁说了句“你得了吧你”: “我估计是你对神秘宝藏起了心思,所以看谁都像贼。” “我不是去找宝藏的,是去找人的,死了这条心吧。” 出于一些心思,我在飞机起飞后,佯装去上卫生间,特意慢慢经过那仨身穿军大衣的男人身旁。 以鼻息嗅了嗅,没有可疑气味。 已完全觉醒九曜的我,任何邪祟都瞒不过我的鼻子。 但人心却是没有气味的,我无法用我的能力去看透人的心思。 …… 五个多小时后,飞机平稳落地于理市。 一下车,我们就打车去到哀牢山的北起始段所在的魏县,去往魏县的路上,我们才从话痨的司机口中得知,从机场到魏县有六十多公里。 而哀牢山的北起始段的山,叫龙虎山。 这个山名,听着就不简单。 “师傅,那你知不知道龙虎山海拔是多高啊?”高宁对热情的司机问询道。 “海拔的最高点是两千九百米,那边没什么好玩的,山上都是梯田,一万多层梯田呢。” “要是想登上哀牢山最高点的话,我建议你们去平县,那边倒还行,比魏县更适合爬山!”司机热情回应一声后,又狡黠般笑盈盈的对我们问道: “怎么样?去不去平县?” 高宁两人抬眼看向我,用眼神问我是去魏县还是平县,我直接对司机反问道: “平县离这儿多远?” “也不算远,四百多公里而已。” “……”原来这司机是想挣跑路钱,我整个无语: “不去,去魏县就行。” 一个多小时后,出租车穿梭过绵延起伏于山间的公路,终于抵达了魏县。 一来到这儿,我们仨都有一种穿越到了古代的感觉—— 到处都是古代那种红瓦朱漆的建筑,连寻常人住的房子都是这模样,只不过当地人的衣着都是当地特色服饰。 给司机结算车前的时候,司机嘟囔了一声“来贫困县有啥好玩的”,然后收过钱就驱车离开了。 刚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而且事先并没做什么功课,我们仨就像无头苍蝇似的,随遇而安般逛了逛魏县的县城。 穿行在一片古迹般的宫舍式建筑群间,我们才在偶然的打听中得知,我们所在的镇子,名字叫南诏镇。 南诏我倒是知道一点—— 唐朝时,滇省以六诏各自统治,后来被南诏统一了六诏。 看来这里就是南诏的文明发祥地了。 陈彦峰提议在附近吃个饭,顺便跟当地人打听打听,了解一下当地的大概情况。 这个提议挺不错,穿行到来往人群渐多的地方时,一条河映入眼帘。 河边居然停着一艘艘快艇,玩的人并不多,而快艇场旁边就竖着个价格的牌子。 十分钟就要六十块钱,真贵。 “哇塞,这条河叫巍山河,是红河的支流!” “红河是沿着哀牢山北南流经的!” 高宁习惯般发挥着遇事就掏出手机一通搜索的功力,却见她的手机屏幕里头显示着我们目前的所在地。 将地图无限缩小,就能看到巍山河在往南不知多少公里后,就会汇流进红河。 红河还附着个括号,显示红河也叫元河。 “要不吃完饭咱们定个目标地,然后租快艇走水路,然后再靠岸开始爬山,这样好像快一点。” 陈彦峰一边瞄高宁的手机,一边如是提议道。 “好提议,走吧。” 当地人习惯吃粉,味道很棒,哪怕只是个普通小店,煮的汤粉也又精致又鲜美。 趁着店里几乎没有客人,我们对店老板开启闲聊模式。 店老板是一对夫妻,当我们直言是来爬哀牢山、找土司府的,他条件反射似的就讲起了当地土司的相关内情: “你们要是是来找神秘宝藏的,我劝你们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别看现在来南诏镇的人少之又少,十年前多的是外地过来的人来爬哀牢山的,目的就是探寻末代土司藏在山里的神秘宝藏。” “那会儿隔三差五就有搜救队过来,进山寻找失踪人口,被救出来的连一半都没有。” “如果你是来旅游的,那你们来错地方了,末代土司的土司府在平县,离这儿将近六百公里呢。” “那边已经是旅游景点了,就算真有神秘宝藏,估计也已经被郭嘉收缴上去了。” “刚建国那会儿,一批又一批的地质学者来过,土司府周围都被他们勘测过了,哪可能等来探险寻宝的人来挖,哈哈。” 我解释一声我们不是来寻宝的,就是来找个特定的海拔,3300米处,然后店老板给我推销了个海拔测量仪,一口价一千。 第336章 好心 “海拔还不简单,有这个就能知道你们在多高的海拔上了。” 我是真没想到这店老板除了卖米粉,居然还卖海拔测量仪。 他的测量仪看着像一块圆圆的塑料手表,犹豫要不要买时,店老板又狡黠微笑着对我说道: “哀牢山超过三千海拔的地方,都是原始森林,禁止进入的。” “而且还会有高原反应,山顶估计白天也只有零下的气温、晚上更是冷,估计零下十度都有,你们得多带些厚衣服,还得带氧气瓶子。” 说话间,店里能卖的东西还真不少,便携的氧气罐、厚实的黑色毛绒外套,店老板都给扒拉出来了。 我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最后我还是决定买,主要是花了钱,能更坦然的跟老板多打听些事儿。 高宁蠕动着不爽的嘴唇,能看出来她是在说脏话,她很不爽吃个十块钱的粉之余,还被老板挣走了她两千多块钱。 “老板,那请问一下,这个新闻您有印象吗?” 我掏出自己的手机,把那条六名探险者失踪的新闻搜出来,摆给店老板看。 店老板瞄了一眼,就连连叹气的摆摆手: “当然知道啦,之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还大动静的三个多月。” “你们小年轻真是,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探险确实刺激,但好歹也得做好准备再上山吧?” “就在今天之前的一星期左右,救援队才从咱们镇上撤离,那仨月里,几乎天天都能听到探险者的家属在外头哭天抢地的,听着又心酸,又觉得有点儿……别怪我嘴臭,反正就是活该吧。” “哀牢山出过那么多次事儿,就是有人不长记性,非要往里头钻。” “搞的我们这边的哪怕是卖饭的小店,都存着这么多氧气罐和厚大衣,为的就是给你们这群莽撞上山的年轻人备着的,哪怕现在平时一个月也卖不出去多少。” “你们知道不,哀牢山可不止总是发生失踪事件,大概五十多年前吧,也就是六十年代,就有过大规模失踪事件。” “可能你们不了解建国初期的历史,那会儿的果民残军节节败退,龟缩的地儿可不止小岛,还有咱滇省。” “残军在滇省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后来被打跑了,居然跑去缅国了,缅国被这些残军搅的不得安宁,就请求上面派部队过去清剿。” “有一支五千人的部队乘飞机过去的时候,五千人连飞机一起都失踪了,后来清剿的事儿结束之后,那五千人都没被找到,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事情过去太久了,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事儿,也就年纪大的当地人还记得,我还是听我爸说的,我爸当年也参与的搜寻,但真是奇了怪了。” “哀牢山、无量山都搜寻了好几百遍,搜寻时还有搜寻的人陆陆续续下落不明或出事。” “这事儿十几年后才被解密公开,但我们当地的老人都知道。” 听完这个“传说”,高宁的表情一脸瑟缩,就像在害怕似的。 “五十年代之前,几乎每个县都有一个土司,负责统治好几千公里的地方。” “平县的土司府是旅游景点,咱们魏县以前也有土司,叫什么已经没人知道了,但这个土司不比平县的土司差。” “魏县的土司很讲究风水,光是盖土司府就各种掐算风水整整掐算了一两年。” “就跟选墓地似的,最后的选址也是在哀牢山山里,没人知道在哪,但听说以前那些地质学者,在海拔三千多米的峰顶发现过人造的石梯。” “下山带人再上去的时候,忽然又找不到了,传的神神叨叨的,谁也说不清是真的还是假的。” “反正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有土司府被发现、像平县似的弄成旅游景点招揽游客。” “不然咱们魏县也不至于比平县穷那么多了,到现在还是贫困县,嘿嘿。” 跟店老板买了一大堆登高海拔的山必备的东西,又“闲聊”了一会儿,我们就告辞了。 来到快艇场,我还是没什么头绪,不知道先去哪好。 “山上那么冷,你还捧着俩盆栽,不怕被冻死啊?”沉默思考间,高宁开腔一声友情提醒。 我垂眸看了一眼这两天又毫无生长动静的盆栽,寻思是一起带上去,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先放下。 这么思考间,盆栽里的黑蔷薇倏然抖动了一下,我还以为是我眼花。 定睛后再看着盆栽,两盆的枝叶都在抖动。 就好像能听见我的心声似的。 奇了。 “冻死了怎么办?” 我对盆栽的一声自言自语,让高宁和陈彦峰露出疑惑神情: “啥?” 看盆栽又抖动了一下,我又问说了声“那就一起去”? 仿佛是在以抖动的形式在跟我作答,两盆盆栽的枝叶又抖动了一下。 “没事,他们不怕冷。” 正要对高宁和陈彦峰说租快艇的事儿,我们身后的不远处忽然传来“喂”的大叫声。 转头望去,原来是米粉店的店老板。 他手里还拿着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待店老板快步小跑过来,气喘吁吁的缓了口气后,店老板把拿来的东西递给了我: “忘了跟你们说个事儿了。” “那六个失踪的小伙子不是招惹来了三百多口救援队员来搜救嘛。” “中间出过一次事儿,有个负责救援的小伙,差点在山上死掉。” “我当时好奇就跟知道情况的人打听了一嘴,听说那小伙昏迷了好几天,醒了之后跟人说,山上有红色的雾,他是在红色的雾里昏迷了的。” “咱也不知道红色的雾到底是啥,估计就是以前我爸念叨过的什么‘瘴气’吧,万一真是有毒的瘴气,万一你们也遇到了,不戴防毒面具恐怕挺不住。” “这是送你们的。” 听明白情况后,我们对好心的店老板连连道谢了几声。 目送店老板离开后,我转过头来对高宁说道: “今天先不出发了,先休息一天吧。” “不能鲁莽,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可没法跟老高交代。” “制定好攻略再出发。” 第337章 预判未知 因着不能在高宁和陈彦峰面前查看诡图录,免得吓到他们。 就近在附近租住了三间民宿后,我独自一人住了一间,一进房间就做到桌子前,对着诡图录仔细的看。 便携的氧气罐只能用十分钟,万一高宁他们的高原反应强烈导致肺水肿,吸氧时间必须在四小时以上才能缓解,不然有可能出人命。 所以明天得去附近的医院买至少十个氧气袋。 因为对此行而来没什么探寻的头绪,所以那个店老板所说的神秘的土司府,可以先去找找看。 别人找不到是因为肉眼凡胎,而我能嗅到异常的气味。 将诡图录和哀牢山地图重合来看,诡图录上的古木村,大致位于魏县境内而不在平县。 所以现在来到魏县,应该没有找错地方。 问题是—— 红河。 诡图录上与红河某处流域重合的位置,是我离开家不久后遭遇摆渡鬼的诡录。 因着过去太久了,我都快忘了那次的经历。 那天我们一行被一条河给“追”上了,然后那个化形老头的鱼精,为了骗我们上牠的船,自称是摆渡使。 最要命的是那条追赶我们的河只是看起来是河而已,一旦跌到河里,就像被胶水黏住了似的。 后来还捡到了一串显通钱,然后追踪时还发现了河底墓。 本以为河底墓的血棺就是终极邪祟,殊料那只是一个入口而已,通往化尸血池的入口。 总之这一路,我必须跟高宁他们说清楚,什么都不要拿,哪怕是很值钱的东西,以免招惹来不该招惹的。 而至于会否再遭遇被困化尸血池的绝境,只要高宁他们不被吓傻、一路跟紧我,我有化解的办法。 思索一直持续到深夜,要不是高宁敲门叫我出去吃饭,我估计还要周密思量很久很久。 一桌子菜摆上桌来,我才赫然知晓理市有这么多美食。 除了米线之外,还有各种牛奶做的美食,以及各种看不懂的菌菇。 大快朵颐个半饱,我才放慢进食的速度。 “哇塞,滇省比东北好吃多了,感觉过去这二十多年简直白活。” 高宁对美食赞叹不已,一边秃噜着鸡丝米线,一边把各种菜往嘴里夹。 “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咱们约法三章啊。” 我睨着一直在举着手机录像的陈彦峰,还有边吃边直播的高宁。 心想现在陈彦峰是个落魄的富二代,如果遇到了值钱的,他会不会偷偷藏在身上带走。 “你说呗。”俩人打发似的对我随意一声。 我犹豫要不要把诡图录给他们瞄一眼,但又怕吓着他们。 毕竟普通人谁受得了诡异东西的刺激。 但我决定把我刚才“做功课”时了解到的情况,尽量恐怖些讲给他们听,以提高他们的敬畏之心、怕死之心。 “我这次来哀牢山,其实是来找尸块的。” “啥?!” 一听我这话,俩人都被吓了一大跳,美食也不好吃了。 “嗯,”我郑重一声,吞了吞口水后,就继续说道: “我们有缘相识的地方,那里叫古木村,诡异的古木村不止在东北有,在哀牢山也有,虽然我说不上来它的具体方位。” “你们应该还记得那地洞里的奇怪尸体吧,那种奇怪的尸体,在哀牢山也有,虽然我没有证据。” “一千多年前,统治南疆的诸多土皇帝里头,有一个一生笃定信佛的土皇帝皮罗阁,他在位时间不长不短,刚好整整二十年。” “这二十年里,他为了求道,不惜一把火烧死了其他土皇帝,统一了南疆,目的就是为了在境内找到身后继续求道的永生宝地。” “他并非死后才被后人继位,而是活着时就将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养子,随后就不知所踪。” “我见到了一个金色的瓶子,金瓶子里头装着的,就是他的身躯的零碎。” “估计有几百上千个。” “他以此法,把自己四散于南疆大地,待找到了永生之道,这些被保存于金瓶子里的‘尸块’,就会慢慢受本体吸引到某个具体方位,直至达到最终目的。” “我就是来找这个的。” 我半真半假的把我要找的东西,半遮掩半透露的告知了他们。 诡图录的最终目的地,古木精无限缩小后的形状,就是个金瓶子。 将寻找目标藏在一个虚构的故事里透露给他们,同时也不至于太吓着他们,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高宁听的一愣一愣的,陈彦峰也是。 “你这说的也太假了吧,都碎了还能拼上?”高宁果然不信的张口就是质疑。 “反正我要找的就是这个金瓶子,”我保持微笑回应道: “可能这金瓶子是纯金造的,很值钱,所以出发前,不管能不能找到这个东西,我们都必须约法三章。” “一,跟紧我别乱跑,二,感觉不舒服别硬撑一定要说出来。” “三,哪怕看到了值钱的东西,也绝对不准私藏。” “躲藏在神秘且不为人知之地的,除了邪祟还是邪祟,他们的东西就算值钱,那也都是邪物,招来杀身之祸都有可能。” “听清楚了吧?我可不想你们出事,当然了,我知道你们想赚钱。” “我可以答应你们,等我们平安回去之后,我会试试用别的办法,看看能不能帮你们,也算是报答你们这趟陪我过来冒险的回报。” 我尽力把我的顾虑都给说清楚,因为我真的不想出任何意外。 不在乎的人丢了命,我或许不会有太大感觉,但是他们是朋友。 又贪财又鲁莽却很有义气的朋友。 我已经尝过失去朋友的痛苦了,绝对不想再尝第二次。 “知道了,你说的这么严肃,不听也得听啊,”高宁看着陈彦峰,仿佛在用眼神告诫他: “一千万和小命,你选哪个?” “当然是命了。”陈彦峰不假思索。 “那一亿和小命呢?”高宁再次问道。 陈彦峰哭笑不得: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就算是落魄了,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放心吧你。” “再说了,传说本来就是半真半假的,我都不太信真存在这种金瓶子。” 第338章 抵达海拔四千米 次日一大早,我提议先到本地的医院多买些备用的氧气,厚衣服也得多备一些。 因着这趟上山是六个人,还有陈彦峰带来的三个保镖周栋、陈映、吴峰。 地面气温很温暖,早上都有十几度,只需要穿一件毛衣再加一件外套,但上山就不同了,越往高处走,山上的气温就越冷。 他的三个保镖很给力,每个人都背着一大堆东西,光是十几斤重的氧气罐就一人背了俩,也就是六个,每个能用四小时左右。 准备好一切,我们再次来到快艇场,租下一艘快艇,快艇在巍山河正式出发。 三个多小时后,快艇终于行驶到与红河的交叉处。 难怪红河叫红河,原来红河就是红色的,据说是因为当地的红色沙页岩地貌的原因,导致红河呈现一片朱红。 孤零零的六个人在这样的河面上,白天倒好,晚上不免会因四周都是丛山而感到害怕。 “快没油了,一会儿找个平坦的地方靠岸,加了油再继续走。” 负责开快艇的周栋转过头来,汇报似的说了一声。 我也发现了这一路走过来,气温也一直在降低,速度快导致的风大只是原因之一,红河的海拔也在逐渐升高。 海拔表显示,我们现在所处的海拔已达2600米,这意味着一会儿爬山只要往上一千米左右,就能抵达海拔3300米的地方。 快艇暂时靠岸,周栋手脚利落的将快艇熄火、然后往油箱里倒油。 “唔……熏死我了……” 挥发出来的汽油气味有点刺鼻,高宁被熏的想吐。 再出发时,油箱也还不断挥发着这刺鼻气味,高宁再也忍不住,趴到快艇一侧,晕晕作呕。 我凑过去扶她一把,顺便把备用才买的晕车药掏出来,等她吐完了再递给她。 高宁好像只是很难受,什么都吐不出来,红河的河面虽然因为红色沙页岩而一片朱红,但仍能清晰倒映着河面的一切。 不好观察高宁的情况是否严重,我自然的借助河面的倒影去看她的脸。 此间,一直要呕不呕的高宁的难受脸,忽然直勾勾的与我呈对视状态。 我愣了一下,再反应过来时,一抹笑容出现在倒影的高宁脸上。 我心头一惊,还没来及反应什么,高宁就虚弱似的坐回快艇中央,叹息一声然后不断说着她现在晕船很难受。 沿岸的山于眺望之下长满了密集的野草,几乎看不到树的存在,偶尔会有几颗芭蕉树掠过岸边。 而且红河并非只有主干流,一大堆支流于蜿蜒的红河左右两侧延伸而出,能想象到鸟瞰红河的话,根本都分不清哪条才是红河的主干道。 我以前没有过走水路的经验,这下我才了解,原来走水路也是很容易迷失于错综复杂的支流网的。 我没跟他们说水里可能有不干净的东西,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中午十二点时,海拔已下降到2000米,我让周栋将船开向左转的支流,靠岸后,剩下的路就是攀山了。 这边的山跟东北的山完全不一样,东北的山不管怎么样都长满了树木,而这边几乎没什么树。 能预见爬山的过程中,头顶一直顶着蓝蓝的蓝天,能看到太阳,却冷意飕飕。 “得把汽油桶给藏起来吧?哪里都有油耗子,万一油被偷了,咱就不知道怎么回程了。” 虽是保镖却很心细的周栋,在我们陆续跳上岸后,他又吩咐陈映和吴峰把油箱里没用完的油给放出来。 免得快艇停在这儿被别人看见,直接给开走了。 就地吃了些干粮喝了些水,高宁明显很不舒服,嘴唇都在泛白,吃也吃不下什么。 这里的海拔徘徊在两千上下,她的不适主要还是晕船还有被汽油和类似车尾气那种气味给熏了一路导致的。 “早知道就不带你过来吃这趟苦了,要不你先回去?我们……” “不行,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船开的太快了,再加上那车尾气的气味实在是熏死人,我晕船而已。” 高宁坚决不接受半路被撂下,她驾轻就熟的把直播器材给连接好,更驾轻就熟的递给了陈映,让他走在前面,从攀山开始直播。 我们只用了四个多小时,就顺利抵达海拔三千米,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入夜之前赶到海拔3300处,然后在周围探寻一番,理论上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晚上就要在山上扎篷过夜了。 五点时,海拔表显示我们到达了3300处,六个人都没有感觉到不舒服,只是冷是不可忽视的变化。 可是,很奇怪,头顶依然是毫无遮挡的晴朗蓝天。 往远处望去,哀牢山的高度看起来可不止还剩三百米,更像我们只到达了半山腰的样子。 “距离天黑还有两个小时,要不咱稍微改变一下路线,先到山顶看看?” 陈彦峰说出他的提议后,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他的理由: “这一路都挺顺利的,我估计你要找的那两个朋友,也会去山顶看看,咱也去瞧瞧,一来当观光,二来也顺便看看山顶有没有他们留下的痕迹?” 我都差点忘了,我对他们说过此行过来的理由是找人,遥望远处仍平缓往上延伸高耸的哀牢山,我只能点点头。 陈彦峰很高兴自己的提议被接受,虽然爬山很累,而且还是毫无人工开发过的原始高山。 很快,明显的高原反应就出现了,首先就是不管如何大口呼吸,都有明显的气短感,我们用便携氧气瓶,实在不舒服的时候就吸几口氧气。 等我再看海拔表时,我才惊讶的看到,海拔表竟然显示着四千米海拔? 而远处,山还是那么高,我们距离山顶,还有不可小觑的距离。 我赶忙让大家都停下,并把海拔表展示给他们看,他们也惊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哀牢山最高也就3600米么?” “可能是你这海拔表坏了吧?用手机app看看。” 我们暂时卸下身上沉重的背囊,就地席地而坐,一边吃点儿东西,一边捣鼓自己的手机。 “我去,gps也显示现在的实时海拔是四千多米!” 第339章 不速之客 奇怪的情况让他们有些惊慌,之前提议登顶看看的陈彦峰也说不出话来。 夕阳已经沉到我们脚下远处的矮山后面了,可以预见不出半个小时,天就会开始黑下来。 “怎么办?下山还是?在这儿扎营晚上缺氧了咋办?” “还是下去吧,得确保万无一失,明天再说天亮了再说。” 陈映之前一直举着手机替高宁直播,现在突发情况之下,他才把手机给收回来,这才看到信号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中断了,现在完全是录像模式。 我也提议先回到海拔三千米处扎营过夜。 两顶帐篷在陈映的驾轻就熟下支棱了起来,晚上三人住一个帐篷。 篝火在夕阳彻底消失、夜幕终于笼罩下来时被点燃,我们围坐在篝火旁,用火烤着火腿和罐头,吃上一顿热乎的。 周栋烧了半天的开水,想煮一包方便粉吃,结果水烧了半天,蒸汽倒是很大,却一直不见米粉被煮开的样子。 大胆的陈彦峰直接把手伸进了篝火上架烧的水里,旋即就爆发哈哈大笑: “水温拿来洗手都嫌凉,顶多五十度,怎么可能煮的开粉。” “认命吧,还吃粉,吃压缩饼干顶顶肚子就差不多了。” 很违反寻常生活的情况让他们都觉得新奇又有趣,陈彦峰还让陈映拍下了开水煮手的那一幕。 互相插科打诨有说有笑间,我隐隐听见不知从哪里传来“簌簌”的声响。 敏感的我赶忙站起身来,四处环顾黑暗的四周。 “不许动!” 突然间,一嗓子厉喝从黑暗中传来,惊的我们赶忙都站起身。 接下来的一幕,直接把我吓惨了—— 却见三个漆黑的人影,从黑暗中慢慢走了出来。 昏暗的光线下,我率先以鼻息嗅到了浓重的腐臭味,紧接着就看到这三个人的脸呈半腐烂的模样。 “卧槽!” 我不受控的尖叫了一声,十分胆小的往那仨保镖身后躲。 “不准动!双手都举起来!” 又是一嗓子厉喝,我鼓起勇气又瞄了一眼那仨人。 奇了,这仨人的脸完全没有任何异常,难道是我眼花了? 不可能,腐臭味还是很刺鼻,熏的我几度想吐。 我忽然明白了现在的情况,我赶忙不动声色的听从着举起双手,并于悄无声息间挪到我们一行人的前面。 “艹了,他们居然有抢……”已然躲到我背后的陈彦峰,压着嗓子在我耳旁嘟囔一声。 我的注意力这才注意到他们手上都拿着一柄狭长的东西,不知是47还是74。 “你们冷静点,别开抢,有话好商量。”我故意示弱道。 见我们六人都服软了,其中一个大胡子举着抢命令我们离开篝火,走到一旁并排蹲好、双手抱头。 我们一一照做后,大胡子负责盯着我们,另外两个就强盗般将我们的东西给一通乱翻。 “哈哈,有吃的,好多吃的!” 却听那个小矮子兴奋一声,大胡子的喉结在篝火的映照下,明显的上下跳动,一副很饥饿的样子。 “你们去吃吧,我们不会乱动的。”我继续露出示弱的微笑。 很熟悉的剧情—— 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跟彼时我带高宁去古木村直播时遇到的情况一模一样。 看他们把我们带来的食物吃的狼吞虎咽,我暂时没有问死他们的打算。 想起还在山下时那个店老板的话,我鼓起勇气又试探着问道: “你们怎么只有三个人?山下一直有救援队在搜救一队探险者,听说要搜救的是六个人……” “搜救?”我的话被大胡子略显意外的语气给打断: “没有人搜救我们,我们是自己逃出来的。” “那……另外三个人呢?”我又试探着问道。 却见大胡子狠狠瞪了我一眼,提起一支黑洞洞就朝我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一副要毒打话痨的我一顿的架势! “就你话多!给我闭……” 就在黑洞洞的手柄处猛砸向我的刹那,我猛的沉下身子,双腿一个凌厉横扫! 大胡子当即“哎呀”大叫一声,横摔在地! 我一把抢过那柄黑洞洞并抛向身后,紧接着就将大胡子的双臂一把钳住! 出乎意料的“喀嚓”声莫名响起,大胡子的胳膊居然被我直接给卸下来了? “啊啊啊!” 我拿着大胡子的一条胳膊短暂惊讶愣神间,高宁被这一幕给吓着了,忍不住发出刺耳的尖叫! “快搭把手!” 陈彦峰反应极快,察觉我在强力反抗后,立刻边喊边扑过来按住大胡子! 我仿佛被常子麒俯身,一个箭步就冲到帐篷旁,三下五除二就把另外俩人给按趴下! 拳头一拳捣在其中一人的侧颊时,一抹腐烂的漆黑瞬间蹭了我满手都是?! “呃啊!咿——” 被我拳头伺候的俩人发出凄厉的惨叫,不知为何,他们挨揍的脸冒出汩汩白烟,甚至还有灼烧的烧焦气味。 一场反击在不出十秒功夫里利落落罢,快到连我的反应都有些迟钝的跟不上! 等我再回过神时,陈彦峰已然指挥着他的仨保镖,将那三人给五花大绑。 他们的脸上有被锤的淤紫,但没有腐烂的迹象,我的拳头上也没沾染任何不该有的东西。 一切在我看来,均掺杂着半真半假,我的脑袋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诡异情况。 “你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说!” 眼前已然变成了陈彦峰在质问他们,那个大胡子眼神惊恐的看着陈彦峰和我,尤其是看向我时,大胡子才有些恐惧的叫唤着: “你别过来!烫!” 这下我算是完全确定了,我看到的都是真的,只不过被掩藏起来的另一层真相,陈彦峰他们看不见。 “我还以为是真家伙呢,原来是树枝,靠!” 周栋把“缴获”而来的东西撒气般扔到一边,定睛一看,原来只是看起来像抢的树枝而已。 “饶命!饶命!我们也是上山来探险的,听说山里有个很神秘的土司府,里头藏着很多宝藏,所以才来探险的!” “山上有个很小的土地庙,门只有半米高,但里头居然是山洞的入口,山洞特别大,进去很容易迷路!” “他们就是在里头走散了的!” 第340章 求生的死人 “我们找了他们好几天也没找到,不得已只能找出口决定离开山洞。” “结果我们也在山洞里迷路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出口,从里头爬出去时,遇到了一堆黑不溜秋的人,像是原始的聚居部落。” “那些人对外来人极度不友好,追着打我们,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没想到刚逃出来就遇到了你们。” “什么吃的都没有了,才决定抢你们的东西,真没想过要害人命,真的!” 听完大胡子的话,我很敏锐的就发现了他的话对时间的描述完全不对。 店老板说搜救队已经搜救了两个多月,但大胡子的表述却说,他们从进山到队友走散、直至再走出来,也就最多一星期的样子。 要么是他们的时间感错乱了,要么就是他们在山洞里时已经死了,再醒过来时已经过去了很久,而他们以为他们只是晕过去了短暂时间。 “怎么办?要是先把他们送下山,我们的事儿就会耽误。” “让他们自己下山的话,万一他们现在说的话是在骗我们,指不定会在我们背后做什么背后捅刀子的举动。” 陈彦峰叫陈映他们看管住被五花大绑的三人,尔后跟我和高宁走到一边去商量该怎么办。 我用鼻息略无奈的轻笑了一下,因为陈彦峰的想法完全是多虑了,根本不需要考虑他们什么。 但我们中国人很讲究落叶归根、入土为安,让我们带尸体下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儿。 寻思间,一直随身携带的盆栽,孤零零的摆在一旁的地上。 盆栽因为很特殊,其实也有护身符的作用。 我让陈彦峰和高宁“帮”我,一人拿一盆,正要说出接下来的打算时,捧着盆栽的高宁突然发出“啊啊”的惨叫,盆栽都给我扔了。 我险险的一个飞扑,伸手接住差点被摔碎的盆栽。 陈彦峰也吓惨了似的发出“啊啊”的惨叫,把盆栽下意识的一扔,就跟高宁抱成一团,吓的瑟瑟发抖。 “鬼!鬼!不是人!” “陈映!你们仨赶紧过来!” 一脸懵逼的陈映愣了一秒,却换来陈彦峰歇斯底里的一顿臭骂: “让你y过来就赶紧过来!想死了你y的!快点!!!” 陈彦峰如临大敌般把自己的小伙伴都叫了过来,这才回过头来攥住我的胳膊,满脸不可置信的对我问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卧槽你丫居然不早点说!我屮吓死我了!” 我恍然明白陈彦峰是因为也看到了他们的真面目,这才被吓成这德性,于是我无奈苦笑: “为了问话,没办法,我刚才也被吓的不轻呢。” 在陈彦峰对我不断的骂骂咧咧中,高宁更是尖声叫唤着“你们不是人”、“你们早就死了不知多久了”、“邪祟给我死远点”等等。 而被五花大绑的那三个“人”,一脸呆滞的相互看了一眼。 尔后,他们仿佛想起了什么事一般,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慌张,紧接着,三个人就猝然摔倒在地,顶着惊恐的神情,于挣扎中扭曲起身子。 腐烂在他们的衣物和脸上渐渐蔓延,几分钟后,才终于彻底没了动静。 我们六个人都被吓的不轻,况且这还是深山的黑夜里。 高宁抱着盆栽死也不肯撒手,就跟盆栽能护她小命似的。 六个人挤在一顶帐篷里,彻夜难眠,毕竟外头还躺着三具腐尸。 “我本来打算再问问话的,结果……算了。” 我叹息一声,只因还没问出更多想知道的情况,就被吓惨了的高宁给破坏了打算。 “我发誓,回家之后,再也不跟你一起乱跑了。”陈彦峰是真的被吓着了,他现在面无血色,眼神久久都是不安。 “要是害怕的话,等天亮了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个人也没问题。” 我不强迫他们跟我一起去,虽然我内心也更倾向于有个伴儿,这样我被吓着时,也能像刚才那样,暂时躲到同伴的身后。 高宁和陈彦峰果然犹豫想半途离开,他们当着我们的面互相纠结了一会儿,又胆小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更不放心留我一个人继续前路。 “不用担心我,我这不是带着俩盆栽了,他们也会护着我的。” “其实只是吓人而已,你们身上都有护身的东西,就算真有邪祟,他们也不敢靠近你们。” 说着话间,我把陈彦峰的袖子撸起,他手腕上还戴着雷击骨打磨的珠串。 “低矮的土地庙,聚居部落,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真的……那为啥哀牢山的海拔连四千米都不止,而那些地理学家却认为只有三千六百米?” “越想越奇怪。” “就越想搞清楚奇怪的原因。” 他们犹豫是前行还是终止行动提前撤退间,一直不说话的陈映三人,终于张口了: “我们其实不是保镖,而是陈总雇用的摄影师,‘兼任’一下携带东西的苦力而已。” 陈彦峰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们: “我决定继续往前走走看看,要是你们害怕想现在下山,我不拦着你们。” “要是你们也想继续,那么……” 说话间,陈彦峰把手腕上的骨珠串摘了下来,把穿着骨珠的绳子割断,递给他们一人一颗: “这东西可是宝贝,管他是什么诡怪,都害怕碰着这玩意儿,有这个东西傍身,再有能耐的邪祟都要绕着走。” 仿佛是被陈彦峰的话给壮了胆,陈映他们深深的吸了口氧气,决定继续跟随。 “我其实有户外经验,但是这么刺激的情况,说真的以前从来没遇到过。” “不过极限爱好者在极端地带偶遇尸体是很正常的情况,这么一想,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 闲聊间,困意渐渐袭来,不太敢睡又必须睡,以免明天继续前行时精神不足。 漫长的一夜终于迎来朝阳冉冉升起,我们走出帐篷时,远处那三具尸骨,仍以骇人的姿态躺在那边。 “听说哀牢山有花豹猴子还有蛇之类的野生动物,埋了也会被野兽挖出来,咱还是直接出发吧。” 草草用防水布将三具腐尸掩盖一下,我们收拾好东西,再次朝山顶进发。 第341章 古老的土地庙 出发才不到一个小时,气温居然越来越冷,我不禁又看了一眼海拔表。 诡异的数值竟显示着四千三百多? 我仅有的地理知识告诉我,海拔超过四千高度的山,远看一定是雪山模样的。 但哀牢山四周仍旧一片郁郁葱葱的绿,云雾缭绕在四周、头顶以及脚下,除了气温冷的符合四千三百米海拔以外,环境上看起来完全不符这海拔数值。 同行的几人也用手机上的gps软件查看了一下海拔,跟我的海拔表数值一样。 相互面面相觑间,还是陈映先开腔打破了沉默: “应该是气压的原因,还有冬天的缘故,我以前也有户外探险的经验,海拔表判断海拔是根据气压来判断的。” 温度已逼近零下二十度,我们带来的所有厚衣物都穿上了,哪怕攀山是运动,运动和棉衣包裹之下,冰冷感丝毫没有消减的趋势。 “你朋友怎么会来这种鬼地方?” “北斗?你怎么知道你朋友来这里了?” 咬着牙向上继续前行间,陈彦峰又对我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不知该不该坦白回应,正纠结时,走在最前面的陈映忽然“咦”了一声。 “果然有土地庙!还真是个袖珍庙,门儿连半米高都没有!” 陈映朝我们迅速喊话,招呼我们赶紧围过去。 当我来到陈映身旁时,几乎已消失在现代社会的古老小庙映入眼帘—— 就像只是原地刨起了个小土坑,一对黑色且古老的小门儿摆在那里。 门几乎是没入了地底下,看起来就像只是摆出个土地庙的外形而已。 破旧的黑色对开木门,高也就不到五十公分,宽就更窄了,怕是连三十公分都没有。 全副武装的我们,要是想钻进这小门儿里,得把身上的衣服脱到只剩最后一层,才能勉强通过。 “尸体的话能信么?不会真是什么地洞吧?” 他们都不敢推开门,一来估计是担心冒犯到土地公,二来也是胆怯,害怕真有地洞,更怕地洞所通往的地方,真有什么所谓聚居部落。 “要不还是算了吧,别……” 陈彦峰打退堂鼓的话还没说完,我就伸手推了推木门,低矮的木门居然“吱呀”一声,被我应声推开。 黑漆漆的内部,什么都看不见,但手电筒往里头映照时,果然能瞧见内部是一路往下的深邃地洞。 “我屮,我屮我屮,居然是真的!” 陈彦峰惊呼着,高宁也露出害怕的神色,念叨着不敢进去,怕里头真有什么人的能耐招架不住的存在。 而我在小门被应声推开之时,已然嗅到了浅浅的邪祟臭味儿。 看来诡图录果然也是一幅地图,画出了赵重山最后的修炼祭台所在。 我当即就开始脱掉厚重的外衣,准备深入其中。 “你不会真觉得你朋友也进去了?” 见我开始脱外衣,高宁赶忙过来阻止我: “就算那尸体说的话是真的,其实你也没必要进去啊!” “因为他们进去过了,发现里头通往某个聚居部落,你朋友都……都这么长时间了,要是他们还安全,估计已经离开了吧?” 我一边脱外衣一边跟高宁说道: “他们跟我一样,都是出入‘虎穴’的人,要不你们在外面等我,绑根绳子连通着深入,免得我在里头迷路。” 几句话的功夫,我已经把自己扒的只剩一层单薄的毛衣。 云雾缭绕的四周,雾气毫无散去的迹象,反而越来越浓重,就像自己身处云层之中,杂草和灌木丛的影子也显得若隐若现、若有若无。 陈彦峰默默从背包里掏出一盘白色的细绳,并将一端捆在附近的岩石上。 “走吧,总不能让他一个人进去,多个人能多份照应。” 最后,还是陈彦峰率先表示跟我一起下去,他说了很多话来说服高宁,高宁纠结了好一会儿,眼看着我被冻的瑟瑟发抖,她最终只能不忍的点点头。 我钻进这一片漆黑的地洞后,手电筒居然就足以照亮眼前的全景—— 这是个狭窄又七扭八拐的通道,四周并非土而是一片泛黄的岩石。 “嚯,钙化的岩壁?果然只有在南方才能见到。” 我迅速将衣物一层层穿回去时,跟随我身后进来的陈映已然在观察四周的细节了。 “钙化的岩石属于泥岩的一种,不过……” 他很费劲儿的想了好久,才终于说出接下来的话音: “不对啊,泛黄的钙化岩壁,远看看起来踩上去会打滑,实际上不会打滑。” “这种情况,只有在有水长久冲刷之下才能形成的,不应该出现在海拔很高的地方。” “怎么会这样……” 眼前的一切,都是对地理颇有了解的陈映看不懂的。 而我因为没有相关知识储备,所以就没有这方面的困惑。 “你意思是,这山洞也是水冲刷形成的是么?” 陈映点点头。 而我也算大概明白了,彼时追踪鱼精“偶然”来到血棺所在之处,是因为通明石。 通明石自带无限之水,在我看来在高海拔的地方冲刷出这样的钙化岩壁,也算合理情况。 但我又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 “往哪走啊?往下?还是往前?” 陈彦峰在高宁进来之后、最后一个进来。 我们面前的脚底下,就有一个很曲折的岩洞,而面前还有两个通路。 “洞内温度比外面高,说明面前这两条通路是死路。” “如果是能走的通路的话,会形成通风状态的,然而内外温差这么大,说明这两条通路是死路,只有往下走了。” 我以唯物思想说道一通我的判断,其实我是因为嗅到了面前的曲折地洞,有更浓一些的臭味儿。 幸好进来时选择了绑一条绳子,不然多次抉择之后,折返时很容易迷路。 而且往下走也需要绳子借力,虽然往下的地洞很窄,完全可以凭双臂的力量撑着往下深入。 “你们没闻到有股臭味儿么?像死了很久的死老鼠那种气味。” 这时,老是一惊一乍的高宁,忽然这么说了一声,这让我略感疑惑: “你也能闻到臭味儿?” 第342章 吓死的尸体 邪祟的气味,连胡小蛮都闻不到,高宁怎么会…… 就在我感到不解时,陈彦峰干笑了一声: “早就闻到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形容,我还以为是谁的臭脚丫子的气味,呵呵。” “……”我恍然,难道里面真有死老鼠? “我也闻到了,”此间,周栋也附和了一声: “也是不知道怎么形容这气味才没说的,以前没闻过这种气味。” “你们这些富二代,怕是老鼠都没见过,我爸开快餐店的,隔三差五就有死老鼠的气味飘出来,”高宁奚落一声这群富家公子哥: “后来他雇人干活,每天收工都要大扫除,这味儿才终于没了的。” “不过也经常在犄角圪垯地儿逮到老鼠。” 三个保镖都没闻过死老鼠的气味,看来他们应该不是保镖,之前他们也说过,他们是陈彦峰雇用的摄影师。 “你们跟陈彦峰啥关系啊?”我因着好奇,随口问了一嘴。 “表兄弟关系,陈映跟他一个姓,他们是堂兄弟关系。” 我恍然的点点头,没打算继续往下问,陈彦峰倒是主动说了些他的理由,他说他信不过外人什么的,也从来不觉得朋友可靠。 高宁笑着驳了句“你得了吧你”: “还不是因为你家出事之后,你联系你那些朋友,结果十个有八个都把你给你删了,生怕你找他们帮忙,好听就是帮忙,难听的就是怕你借钱。” “别提这茬儿了,想想都生气,”陈彦峰让高宁跟随我之后下到地洞里: “要不是看清了这个世界,看清了人心,我现在也不至于来这鬼地方散心了。” 我哭笑不得,原来他出远门的真正原因,是他需要散心,以释怀被朋友伤了的心。 下到地洞里后,手电筒几乎只能照亮身边周围三四米的范围,因为这地洞的通路毫无规则,每隔三五米就要拐至少九十度,更多时候的拐角呈十几度,像什么…… 像人的肠道? 甚至岩壁的颜色都很像肠道,暗暗的,淡淡的钙化黄色。 “臭味儿越来越浓了,谁的臭脚丫子没穿鞋啊?” 陈彦峰说笑一声,引发一阵哈哈的笑,而我根本没有好笑的感觉,因为这臭味儿…… 就算真是死老鼠,那也是尸体。 “啊啊啊!!” “前面、黑乎乎的!一滩!” 高宁的尖叫反倒把我给吓了一大跳,我的手电筒与她的尖叫同时投向前方,我也看到了“肠道”再次拐弯后,前面的壁角处,“坐”着两三团黑乎乎的形状。 “妈耶……尸体……是尸体……” 走在前面的陈映一边低声倒吸凉气,一边后退着退回我面前。 我壮着胆子凑了过去,冰冷但明显很潮湿的空间里,尸体的腐败程度很严重。 那几团靠墙而“坐”的尸体,除了能看出是三具之外,其他只能用面目全非来形容。 “三具尸体,齐了,救援队要找的,有可能就是他们?” 周栋这么说话间,语气却充满了不确定,仿佛在担心此行继续深入的话,可能还会遇到别的探险者的尸体。 “咋办?是出去打个卫星电话?还是……” “打了也没用,”我拉着周栋的胳膊,把我手里的手电筒带给他: “你忘了我们进来时,海拔都四千三了,比资料查到的高了整整一千米。” “这说明……算了。” “帮我照着,我去看看他们身上有什么情况。” 说完,我就抬步朝尸体凑了过去。 “诶!”周栋这才反应过来想拽住我,试图阻拦我接近尸体。 他这么一动,手电筒赫然掠过面目全非的尸体的脸。 尸体的脸只能隐隐看到骷髅白骨,表面就像长了层青苔般渗人。 “你等下!” 高宁紧急叫住我,然后异常大胆的凑到我身旁: “戴防毒面具,我听说尸体的臭味儿也是有毒的。” 拗不过高宁难得的大胆,我只能戴上她递给我的防毒面具,一戴上这玩意儿,呼吸都憋的慌。 “尸体腐烂后散发出来的腐胺和尸胺是无害的,就是臭而已。” 似乎是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陈映化身科普小达人,远远的这么对我说道。 我“嗯”了一声以示领下他的好意: “科学上这么说没错,但古人不懂科学,古人把尸体的腐臭气称为秽气,污秽的秽,其实也是有道理的。” “用科学的话说,秽气虽然没有毒,但这么潮湿的环境里,可能会滋生耐寒的微生物和细菌,防一下也是应该的。” 我壮着胆子,一边随口回应些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以降低自己对尸体的害怕程度。 一边伸手将尸体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拉链给拉开、直至扒到尸体露出胸腹。 胸腹有衣物的包裹,起到了一定的防潮作用,所以腐败的没那么严重。 但这三具尸体的身上,都有很明显的皮外伤,甚至还有淤紫和淤血。 这说明他们生前被打过。 看来昨夜那三具尸体说的话是真的,他们是真的遇到了很不友好的“人群”。 只不过究竟是古老的聚居部落,还是……正是我要找的人,还需要我进一步去确认。 观察间,让我意外的是,陈彦峰也凑过来了。 “咋滴,你不怕啊?”我对他问道。 “哼,我现在觉得死人没活人可怕,尸体而已,就当练练胆子了。”他一边回应我,一边在观察尸体胸腹,他的脸上渐渐露出了凝重和诧异的神色: “好家伙,到底是饿死的还是被打死的?” “伤成这样……” 说话间,他还伸手去触了一下尸体的肋骨,触动之下,很明显能看到,肋骨是断的。 “我猜……是吓死的。” 我给出我的结论,陈彦峰的复杂神色中,又露出了疑惑: “吓死?” 除了尸臭以外的另一层臭气,我一直都能闻到,所以不能排除他们撞邪了这一层原因。 毕竟能死在不存在的海拔上,已经是一种撞邪的结果。 “走吧,究竟是怎么吓死的,走走就知道了。” 我缓缓站起身来,扔掉手上的手套后,将憋人的防毒面罩给摘下来,塞回高宁的背包里。 第343章 入口诡异消失 绳子很快就拉完了一捆,一捆是一百米。 陈映从背包里又拿出另一捆绳子,将绳子与绳子之间打个结连接。 脚下能感觉到往越前深入,我们所处的水平高度就越低,四周的温度也明显没那么冷了。 海拔表显示我们现在所处的海拔是三千六百米,鸡肋的海拔表,虽然不知道能参考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又不能不看。 “才走了一百米,海拔就‘掉’了六百米,真是邪门儿。” “嘘,”高宁一脸凝重的驳斥陈映道: “在这种地方,别说不吉利的话,做你该做的事儿!” 陈映手里一直端着用来摄像的手机,他身上还背着一直没派上用场的氧气罐。 “要不把用不上的东西留在这吧,太重了,俩氧气罐就将近三十斤,重死了。” 我坚决否定,并就地停下: “一人背一个,连接好防毒面具,万一遇到紧急缺氧的情况,能立刻就用上。” 说着话,我就把陈映背上的一个氧气罐给解了下来,随后背到自己身上。 刚才不用不知道,用了才知防毒面罩憋死个人,戴着防毒面罩,估计连跑步这种轻微运动都能让人陷入窒息状态。 幸好他们还算听我的话,我这么一说,他们就立刻照办。 第五次垂直下到地洞里时,海拔表显示的海拔仍是三千六百米,简直奇了。 而且绳子又用完了两盘,我们总共才带了六组绳子。 简单以层来形容的话,第五层的空间明显比上面开阔的多,似乎是水流冲刷形成的岩洞也更多了些,有的在打探一圈后能发现那其实是互通的,就像甜甜圈,中间是宽阔的岩柱。 要不是一直拉着绳子,我们只能从四周环境上去分辩。 走过狭长深入的洞道后,第四盘绳子又拉没了。 陈映连接第四盘绳子时,我不经意一抬眼,赫然瞧见前面有绳子跌在地上。 是我们的绳子。 我赶忙阻止陈映连接绳子的举动,并快步走到前面。 前面地面上的绳子是白色的,是第三盘绳子的颜色,这说明我们绕着走了一大圈,又绕回了原来的地方。 “我屮,我们应该不会迷路吧?” “不对啊,我们刚才走过这儿么?气流也不对,刚才走过的地方,气流没这么明显的。” “嘘……” 交谈间,高宁抬手做出噤声的手势,安静下来后,我听见了很轻微的哗哗声,听着很远,但能隐隐听清。 “这是水流声?不会吧?这么高的地方,居然还有水流?” 从声音上判断,是水流没错了,但不能直接过去: “我们沿着绳子返回,看看还……”还能不能走回这个地方。 很奇怪,绳子出现在这儿,我们刚才经过的时候居然没听到水流声,而且四周毫无熟悉感,这不对劲。 他们听从我的意见,沿着绳子折返了一百米之后,诡异的情况赫然出现在面前—— 明明是返回,而出现绳子的地方,却是重复出现了两条绳? “妈呀!闹诡了这是?”高宁当场就吓的发出嘤嘤的惊恐声。 我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最恐怖的不是闹诡,而是…… 我们迷路了。 用绳子来标识通路居然都不管用了。 “徐北斗!” 鸡皮疙瘩还没平复间,陈彦峰忽然连名带姓的喊了我一声,又把我给吓了一跳。 “你来这里究竟是想做什么?” 他的语气像极了一直都在质疑我此行而来的目的,这下终于绷不住了,这才以严厉质问的语气对我发出质问。 “来找人。” 我还是那句回应,但陈彦峰根本不信。 “虽然咱们能认识,是因为那个奇怪的地洞,是因为当时我在找不应该存在于现实世界的东西,但是!” “你也是为了找那样的东西,才到处去不对劲儿的地方的。” “所以你确定是你在找人?而不是在找什么不愿意让我知道的邪乎东西?” 面对陈彦峰的厉声质问,我沉默了一会儿。 犹豫不多时,我深深叹息一声,决定直言真实原因。 我将一直隐匿在身上的诡图录掏了出来,并展开给他们看。 手电筒齐刷刷投向诡图录时,我不紧不慢的说道: “不算骗你们,但也没跟你们说全内情。” “我找的是图上的地方,这个地方,我要找到,然后……” “捣毁。” “捣毁?”陈彦峰眼神疑惑: “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三言两语的,我也没法清晰的说清楚: “这幅图叫诡图录,是五大仙堂连续三代接力画下来的,目的都是为了捣毁这最后的邪恶之地。” “如果我能捣毁,就是在行阳善积阴德,这样一来,我就能……” “就能……‘复活’我的朋友。” 我的话让他们纷纷陷入了沉默,他们以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我,同时还流露着不可置信。 “复活?你意思是……之前来我家带走你的那两个人……” “死了?” 我不点头也不摇头: “没死,只是没了魄身。” “所以盆栽,就是他们?”高宁反应极快的插话对我反问道。 我迟钝了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个“嗯”字。 又是死寂般的沉默。 好久好久,还是陈映开腔打破了这沉默: “咱们有啥话等出去再说行不?地洞不适合人待太久,就算没有幽闭恐惧症,待久了也会产生幽闭恐惧。” “先出去吧。” 陈映以他的探险经验,暂时充当着领队的角色。 我们听从他的意见,暂时不去管凭空多出的那一条绳子,而是沿着第二盘绳继续直走。 幸好走到第二盘绳的开头时,绳子没有诡异的或消失或多出一条。 摸索到第一盘绳的尾端、艰难的爬了五层垂直地洞、回到熟悉的第一层时,诡异的情况又出现了—— 我们没有关闭低矮的土地庙的对开木门,按理说应该有光透进来才对。 但是没有光。 绳子的尽头,连接的赫然是浅黄色的岩壁,就像凭空从结实的钙岩“长”出来了绳子似的。 绳子还在,但土地庙的门却不见了? “完了,这不会是传说中的诡打墙吧?” 第344章 释艮 要是泥洞,我们或许还能挖出去。 可是钙化的岩壁,我们的铲子恐怕连岩壁的表面都凿不掉一层。 肯定是不知何时,我们于毫无觉察中走进了本不该存在的一层重叠空间中。 大家都惊慌的喃喃着怎么办,理智处于下风时,人的本能更趋向赶紧离开未知的危险。 “别慌,肯定能出去的,我们……” “你还好意思说!”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丧失一半理智的陈映给打断了,他很生气的看着我,咬牙切齿的指责我居然欺骗他们。 如果我一开始就说清楚不是来找人,来到这里找的就是这个诡异的地方,他们就不会来。 面对指责,我莫名觉得想笑: “请你冷静点,如果我一开始就说是来探险诡异之地,你们照样会想来。” “我一开始不直说的原因,是担心诡图录上所绘的东西吓着你们,考量的仅此而已,而不是故意隐瞒。” 我内心是问心无愧的,只是指责是我没想到的,我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把话说的更清楚。 说完话,我还把诡图录直接递给了陈映,让他自己看图上画的都是什么。 他果然接过去了,初时,他一边瞪我一边垂头用手电筒照着看图,没几秒,他就凝固了似的,动静都消停了下来。 “好家伙,血色的河都画下来了,原来画的是红河。” “嗯,”我轻声应道: “不是在山洞里才开始发生诡异的事情,从我们乘快艇出发时,类似时空的东西,在那时就已经变了。”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进入了另一层空间,不然海拔表也不会这么奇怪,居然到达了不存在的海拔。” 高宁急急又害怕的凑过来追问道: “红河难道也有……” 我没回应,只让陈映把沿路录像的手机给我。 稍微回想之后,我把他拍下的视频,直接拖动到高宁被汽油熏的作呕的时间点。 人被魄身的感官限制着,能看清这个世界,但看不见限制以外的东西。 录像就不同了,录像会受特定磁场或气场的影响,能把不该拍到的东西拍下来。 “你想给我看什么……”高宁瑟瑟的凑过头来。 恰此,录像正在播放她趴在快艇边朝红河呕吐的画面。 却见红河河面的高宁的倒影,并不是影随人形的倒映,而是渗人的朝作呕的高宁冷笑着。 “啊……”高宁被惊到了,她惊慌的后退两步,退回陈彦峰身旁。 其他人也凑过头来看了一眼,他们意识到诡异的情况早就在出发时就开始了之后,脸上纷纷露出不安的神色。 “怎么办啊,不会是故意引我们过来的吧?想让我们……” “像那六具尸体一样,就算死了也无法被外界发现?” 周栋和陈映更加不安了,我只得苦笑说道: “不告诉你们,就是怕你们会像现在这样害怕到失去理智,无法冷静。” 我的有理有据,终于让他们消停下来指责我的矛头。 但现在出不去是很严重的问题,仿佛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往前走这唯一一条路了。 “走吧,我保证你们不会有任何危险。” 好不容易回到出口,结果最初的出入口竟成了死路,无奈,我们只能又折返到岩洞的地下第五层。 绳子已经无法作为通路标记了,我决定感应九曜,沿着持续弥漫的邪祟气息痕迹深入。 我大喝出星罡密咒,就在密咒喝罢的刹那,北斗星罡之白光,骤然让整个山洞一片煞白。 “哈哈哈!” 突然间,女诡的诡异笑声突然传来,听着完全是得逞般的大笑。 笑声还让四周刮起了一阵阴风,让我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都别害怕,保持冷静,跟在我身后!” 我担心他们会因恐惧而乱跑,跑迷路了可就完犊子了。 喊话还不放心,我当即快速用绳子捆在腰上,随后将绳子打出五个保持一定距离的绳结,绳结套在他们的手腕上。 把他们像蚂蚱似的,一个个“串”起。 高宁简直要被吓疯了,她压着嗓子却仍发出惊恐的呜咽声,幸好有陈彦峰一直牵着她,不然这笑声传来时,我估计她就已经被吓的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了。 我还记得姑奶奶曾跟我说过,陷入了梦境想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保持冷静。 那么陷入异度空间也一样,必须保持冷静。 耳朵不断刺入女诡得逞的笑声,我深呼吸一口气,紧闭上双眼,任由她放肆大笑也努力当做没听到。 待她的笑声缓缓截止时,我又听到了窸窸窣窣的爬行声。 通过声音,我能判断出那是熟悉的无数化形的血婴,在地面上爬行的声音。 这判断一出,婴儿的咯咯笑声又渗人响起,犹如从四面八方环绕而来。 我甚至感觉到我的小腿有被触动的触感,触感很轻,很冷,我知道是一只只小手在以触碰挑衅我。 “啊啊啊!!” 高宁再也忍不住的发出刺耳的尖叫,但尖叫不能缓解她的恐惧,反而让女鬼的笑声,更加渗人,更加如得逞般肆无忌惮。 “人的恐惧是最吸引诡的气场!高宁,别害怕!” “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我低沉大喊一声,也顾不上如此会不会惊动更多血婴爬来。 而那本该稚嫩却是一片腐烂血肉的小手,触感轻但湿凉。 “咕咚”、“咕咚”的跌落声,一声又一声传来。 我已知道这岩洞里有河,但这熟悉的跌落声,不禁让我想起以前曾目睹过的、人跌入化尸血池里的声音。 睁开眼,我赫然看见眼前两米多开外的地洞里,汩汩冒出密密麻麻的血婴! “星罡照命!邪祟退散!” 我的身体突兀爆出一团火热,火热亦瞬间脱体而出! 就在火光迎面扑去的刹那!我瞬间默诵释艮阵密咒! 释艮阵!借山之阳!释艮之阴!释阴阵法裹挟着火光,戛然于我四周掀起席卷之势! 猛烈的火焰飞卷而去时,本还渗人诡笑的汩汩血婴,顿然爆发一片凄厉的尖锐惨嚎声! 一切都在眨眼功夫中掀起又瞬间结束! 烈火骤然消散的刹那,血婴亦化作漫天飞舞的灰烬,淋漓飘落! 第345章 无出口的空 “哇塞,北斗兄弟果然有两把刷子!” 亲眼目睹神奇一幕的陈彦峰,不禁惊叹出声: “以前你扔我家黑木桌时,我说实话对你还是半信半疑的,这下子,好家伙!” “果然有本事!” 我的果断出手,让陈彦峰他们亲眼目睹了一场诡异与奇幻的奇观。 这奇观仿佛也壮了他的胆量,他的话音至少没有害怕的颤抖感了。 “这都我以前经历过的情况,所以有处置的办法。” 我深呼吸一口气,消散浑身的炽热后,一种虚脱感隐隐袭来,我席地而坐,靠着岩壁短暂休息一下。 诡图录还在陈彦峰手里,他的手指指着红河河边,几人也围在四周,一起观察诡图录上无限缩小的绘画。 “你们瞧这是啥玩意儿啊,看着像个大肚婆?” “我看着也像,好像还有坟包?” “刚才那女诡的笑声,会不会就是这个大肚婆?她是人么?怎么能下那么多崽儿?” 他们对未知心存恐惧,因此对诡图录研究的相当认真,我都看不出来的东西,他们都能瞅个清清楚楚。 一时间我都有点怀疑不同的人看到的世界,会否也是不同的。 “这个大肚婆有故事的。” 我娓娓道来大肚婆的事儿: “这个大肚婆几十年前就死了,死于无知之下的迫害。” “大肚婆的怨气比任何冤死者都重,就算死了,她也想生下肚子里的孩子,但尸体想生子,哪有那么容易,除非有高人帮忙。” “高人帮忙诞生的尸生子,可以走上求道的路,但邪祟帮忙诞下的尸生子,注定也是邪祟。” “原来是这样……”高宁的目光炯炯盯于无限缩小所绘制的古木村上。 “这里乍一看方方正正的,实际上仔细看,能看出来跟周围是连在一起的,你们瞧这画的像不像那个……叫什么来着?” “就是那个无限循环的东西。” 高宁说不出来她想表达什么,但周栋紧接着就说道: “你是想说莫比乌斯带?” “我看着不像,莫比乌斯带是圆的,这是方的。” 高宁当即一个白眼: “假设莫比乌斯带是软的,那么撑着四角,不就是方的了?” “你们看画上的纹路好吧?不管从哪儿开始沿着纹路走,最终都回不到原点,只能回到原点的背面。” 她的这话让我心头一惊—— 背面? “是哦,对哦,你还别说,还真是这样……” “北斗大哥?背面的话,咱们怎么出去?这岩洞又不是纸,戳破个洞就能回到正面。”陈映又露出一脸的忧心忡忡。 我于不发一言中,脑子快速转动着,思考了很久。 正面……背面…… 不管怎么样,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捣毁赵重山这最后的藏身之地。 只要捣毁了,就是捣毁了“背面”,我们就能回到正面。 “难怪这里的海拔奇奇怪怪的,我们发现海拔不对劲之前,最后确定的海拔是两千四百米,再确认时,海拔就变成了三千六百米,这说明了什么?” “假设正面跟背面的分水岭就是两千四百米,那么不管我们是下山还是上山,其实都是在往上走,不然无法解释海拔高度奇怪这一点。” 一群男生以他们的理工科思维,试图破解这类莫比乌斯的奇怪情况。 想想他们说的很有道理,因为两千四百米时,我们仍在继续往上走。 海拔超过“正常”的三千二百米时,我们仍然在继续往上走。 后来的折返只是感官上以为的折返,实际上我们仍走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高”。 但现在深究这个没有用了,摆在我面前的只有继续往前走,直到我达到最终的目的。 “走吧,绳子收好,画也收好,千万别弄坏了,画是唯一的线索。” “还有,接下来,你们可能会看到很恐怖的红色血水池,不要因惊吓而失去理智,一定要保持冷静。” “我……”我吞了吞口水: “我会尽力保护你们。” 哪怕经历过类似的事,我也没足够的底气做出有力的承诺,但我不能让小队出任何问题。 “嘭!” 还没来及出发,高宁正在卷起诡图录时,她的手腕突然炸开一抹幽蓝的光? 不好! 高宁被惊吓的“啊”的惊呼间,我瞬间摸出一道黄符!将黄符凌厉甩向高宁的面前! 却见一片蓝色电光瞬间燃开!蓝色电光的边缘赫然显露出人体描绘的外形! “天道煌煌,地道彰彰!人虽渺渺,后世荣昌!” 又一道黄符凭空而落,直落于人体描绘的外形的头顶之上! 尔后,黄符爆出“嘭”的闷闷一声爆燃!高宁惊慌失措再回过神时,她的面前,堆叠着一堆黑色的灰烬粉末。 “哇……” 却听高宁不可思议的倒吸凉气间,“咣啷”一声,她手里捧着的盆栽令我猝不及防的跌落在地。 小盆瞬间摔碎,泥土四散,黑蔷薇的脆弱根丝亦暴露出来。 “屮!” 我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儿!我赶忙跑过去跪倒在地,双手又仓惶又谨慎的连黑蔷薇带着泥土一起捧起来。 高宁这才意识到自己疏忽大了,她赶忙也蹲下来,从背包里拿出一副防毒面具,暂时先用防毒面具兜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好像是在担心我会生气,高宁的话音毫无底气,还伴随着微微的颤抖。 我没心思回应她,从脚踝处摸出折叠刀,眼也不眨的割破自己的手指,挤出两滴鲜血滴到绿植的根茎处。 黑蔷薇的根茎处短暂泛起透明的红光,透明红光转瞬即逝,就像饥饿之下快速汲取了我的鲜血。 “对不起啊……”高宁再次颤抖着声音道歉: “你别误会,我真不是在找借口……” “我的手很疼,好像有人锤了我的手一拳似的。” 说话间,高宁抖着手把手递到我面前,我抬眸睨了一眼,一抹黑气在我看清半秒的刹那,转瞬消散。 我滞愣了一下,我本还以为是她被邪祟接近了、她手上佩戴的雷击骨珠起了作用。 原来,接近她,是为了砸毁盆栽? 第346章 血婴蚂蚁 就在我警惕还有别的邪祟意图靠近、试图毁掉我带过来的两株盆栽时,高宁忽然惊呼着叫喊起来: “在长!你的黑蔷薇在长大!” 我回过头来,赫然瞧见黑蔷薇以肉眼可见的飞快速度,不断蔓延生长着。 坚硬的钙化岩壁也阻挡不了野蛮生长的藤蔓,原本看起来无比孱弱的根茎处,十分轻巧的扎根于坚硬岩石,光滑的钙化岩壁都裂出了裂缝? “奇了,长的比爬山虎还快!” 众人惊呼中,我的目光锁定着蔓延生长的藤蔓,却见藤蔓不断朝地洞内部深入,很快就攀援着钻入了通往下方的岩洞地洞内。 “快跟上!” 我只凭着对胡小蛮的无限信任,便立刻做出跟随深入的决定。 但高宁强烈不安的对我摇头: “你带来的这玩意儿……真不会害你?” 我还没回应她,她又继续急急说道: “假设这黑蔷薇真不会害我们,那……我们不能全走了,根在这儿,万一有坏鬼来破坏根怎么办?” 她的提议让我徒增了一份担忧,是啊,没人守着,万一黑蔷薇的根被毁坏…… 我即刻将锁诡阵密咒大喝出声: “日阳夜阴!二十八星君镇星区!若越雷池,必坠阳境!” “啪!” 密咒喝罢,一道蓝光于空中瞬间炸开! 雷池之蓝光于转瞬即逝之间凌厉落下,专门用以禁锢恶诡的雷池阵法亦瞬间消失了显形。 “好了,决无邪祟胆敢进犯雷池,不然只有魂飞魄散的份儿。” 离开之前,我布下锁诡阵雷池,以保护黑蔷薇的根茎处。 “快走吧。” 我率先跟上藤蔓蔓延的步伐,一跃而下至下一层后,藤蔓仿佛对这里十分熟悉似的,很快就又蔓延到了另一个地洞洞口。 越往下就越冷,回到第五层时,藤蔓的蔓延生长速度明显放缓了很多,仿佛藤蔓也很怕冷一样。 “休息一下吧,北斗,你的地图再给我看看,我还有疑惑没解开。” 陈彦峰从刚才时就一直一副思考模样,虽不知他在思考什么。 我将诡图录递给了他,他道谢一声后,就地席地而坐,将诡图录摊开在自己面前。 “有纸笔吗?我想将这个‘金瓶子’周围,放大复刻来看看,兴许能看出来些不同。” 高宁将背包一通翻找,可算刨出来了一个小本子,还有一支圆珠笔。 论画画还是高宁稍微专业点儿,她三下五除二就把金瓶子给绘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绘制金瓶子底下的“底座”,也就是那个修炼祭台。 “诶!发现了没!”画还没画完,我们都在聚精会神细看时,陈彦峰忽然惊呼道: “祭台前面是一座山,山与祭台之间,只有一条若有若无的线。” “这线放大无数倍的话,就能看成是一条通道,也是唯一通往金瓶子所在之处的通路。” 我听他说话时,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了这样一幅画面—— 一片虚无中,一侧是险峻的山,另一侧就是另一个“世界”,修炼祭台就在那个世界。 而唯一的连接通路,就是这一条狭窄又笔直、悬于一片虚无之上的“独木桥”。 “如果真是这样,咱会不会有去无回啊……”陈映心慌的说出内心的担忧,毕竟小命很要紧。 没人回应他的担忧,但他们却将目光都投向了我。 仿佛我给出一个有力的必去缘由,他们就不会再动摇似的。 给不出这个缘由,他们就要就此放弃。 “我们出不去,只有往前走,才能找到出去的路。” 我的回答很现实,现实的让他们无法反驳。 “哎,越来越冷了,不知道前面会不会更冷。” “我以前看过大神破解莫比乌斯带怎么走出来,沿着侧面走就能走出去,咱们还不如琢磨琢磨侧面在哪,我还是觉得保命要紧。” “继续往前走的话,指不定又会遇到什么妖魔鬼怪,太吓人了。” 周栋这话又提醒了我,我想到了某种可能,我问询高宁能不能把刚才汩汩冒出来的血婴给画下来。 高宁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血婴的简单简笔画,被画在了纸上。 光是看图都让人觉得瘆得慌,猩红的两个眼窝,扁扁的脑袋,通体那黑到透明以至透红的躯体,以爬行的姿态密密麻麻冒出来。 嘶,越想越瘆得慌。 “不对吧,你是不是画错了,眼睛就是红的,你多画了一条线。”陈彦峰觉得高宁画的不对,高宁画出了血婴的眼睛,却在眼睛处又画出了一跳弧度的线,就像昆虫的细长触角似的。 “我没画错,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像蚂蚱的触角似的,细细长长的。” “不不不,你肯定画错了,没有触角,我就看到了那眼珠子,就是两颗红红的玩应儿。” 他们对血婴的形象起了争执,高宁坚决认定自己没画错,血婴的眼睛确实有长出来两条黑长的触须。 这…… “难道,其实不是眼睛,只是我们以为是眼睛而已,难道就是触须?”我的疑惑一声,让争执陷入了沉默。 “那……腿有几条?”陈彦峰吞了吞口水: “我看到那玩意儿满地乱爬的时候,好像是有六条腿,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怎么越想越觉得你画的这个,跟什么东西有点儿像,可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叽叽喳喳议论间,仿佛也不觉得害怕了,直到高宁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旋即掏出自己的手机,不断划拉着手机相册。 “我也觉得眼熟!你们等下,我有照片!” 高宁翻了老半天,她的相册里,要么是她的自拍,要么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大学是学美术的,在学校时经常去看摄影展和画展。” “应该是去年年初吧,我参加了个摄影展,有个人拍来展览的照片,跟这玩意儿有点像!” “他拍的是蚂蚁!无限放大的蚂蚁!” “蚂蚁是三对腿没错把?有触须对吧?蚂蚁放大去看,根本就不像蚂蚁,更像恐怖的恶魔!” “欸,找到了!” 第347章 异种水熊虫 六个脑袋挤在高宁的手机屏幕前,却见那张蚂蚁的照片,果然跟血婴不说一模一样,至少有七成相似。 魔鬼才有的川形隆起于额头,通体黑灰中,触须从川形的两端长出,触须的底部那两点猩红,看着果然很像眼睛。 但其实不是眼睛。 “卧槽,小蚂蚁要是真能长这么大,那还有咱人类啥事儿?咱们人类恐怕得被蚂蚁灭绝了不可!” “你那地图上画的地方,不会就是另一个世界吧?蚂蚁也能长的老大的那种奇怪世界?” “要真是的话,咱六个去了岂不是去送死?” 一片叽喳声中,我觉得高宁这个照片,跟血婴还是有些差异的,但不可否认,是真的很像无限放大的蚂蚁。 “蚂蚁耐寒么?”如果此行真的进入了另一层世界,那么不管遇见什么反常理的都在情理之中。 我开始判断温度与气压,是否与这些反常理的存在之间有关联。 “蚂蚁很耐寒,零下几十度对蚂蚁来说都是正常温度。” “怕就怕越往下越冷,越冷的地方,就越有可能存在反常理的存在。” “你说拍这张照片的人,他拍的真是无限放大的么?我都怀疑他来过这里,拍完照片就走了。”陈映瑟瑟一声: “正常人谁会想到拍这种照片啊?就像画出星空的梵高,人想象不出没见过的东西,而梵高能画出星空,就是因为他见过,因为他是精分患者。” “再不离开这儿,我怕我也要精分了。” “好了,别说丧气话了,有北斗在,我们肯定能出去的。”陈彦峰为了稳定军心,他率先站了起来,并走在前面: “赶紧走吧,咱们带的氧气只够四五个小时的,水和食物顶多够吃一星期。” “再磨叽下去也没用,没人能来救援咱们,咱们只能自己想办法出去。” 他说罢就沿着藤蔓向前走,不多时,就走到了通往下一层的地洞边缘。 之前都是我走在前面,此刻,陈彦峰深呼吸了一口气,通过张望观察了一通底下后,就一跃跳了下去。 “呃!呃啊啊啊!!” 殊料他刚下去,就突然爆发凄厉的惊吓惨叫: “快拉我上去!我屮!马蜂窝!好大的马蜂!!” 闻声,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众人手忙脚乱拉扯绳子,试图将陈彦峰拽上来时,我一跃也跳了下去! 却见灯光映照之处,一个个犹如拳头般大小的马蜂,嗡嗡的席卷而来,形成铺天盖地的席卷姿态,犹如一张密集的大网! 我赶忙沉住气,于瞬间接连甩出十余道火符! 火符命中马蜂之时,巨大马蜂像遇到了害怕的东西似的,纷纷凌乱逃避。 见连火符都有用,我也站了出去,一把黄符向前使劲儿一甩,黄符于空中散开,顿时散了个漫天飞舞! “火经万人手!阳气游弋中!地火觅出径!觅得此间中!” “地火!” 密咒念罢,散落漫天的黄符“嘭”的一下爆燃。 火光将地洞照澈大亮,通红的红光惊的巨大马蜂逃的逃、散的散!还有因被引燃而咯吱咯吱乱叫的。 “陈彦峰,别怕,马蜂怕火,都跑完了。” 我朝陈彦峰安慰一声,尔后就昂头招呼他们也赶紧下来。 陈映将高宁扶下来之后,便一跃而下,瞧见被烧焦的巨大马蜂散落满地,几乎将地面都给堆高了十几公分,他不禁满脸错愕,错愕间,也不忘举着手电筒和手机一通录像。 “好家伙,感觉就像来到了史前,从没见过的生物,这里都有可能出现似的。” “这玩意儿不是马蜂,更像绿豆蝇,噫!” 本该无比弱小的微生物,在这里就像变异了似的,个个都长的反常的大。 而藤蔓仿佛根本不怕反常巨大的绿豆蝇,更加快速的向深处蔓延,就像在让我们赶紧走。 我从小在农村长大,如果眼前这密密麻麻铺满地的真的是绿豆蝇,那么确实得赶紧走了。 绿豆蝇可是蛆的“宿主”,一肚子都是“蛆”。 这么巨大的绿豆蝇,指不定要破体而出多大条的驱虫。 “赶紧走,要是真是绿豆蝇,一会儿那些蛆就要钻出来了。” 我这话把他们给恶心到了,不用我催,他们就赶忙沿着藤蔓小跑而去。 “要不要一把火给烧了?这样不就冒不出来了。”高宁边小跑边对我问道。 我摇头并否定道: “山洞里放火,你怕是活腻了。” “洞里本来就氧气稀薄,咱又没变异,火把氧气烧完了,咱没可能靠呼吸一氧化碳生存的。” “小藤咋不长了?咋停了?” 此时,走在最前面的陈彦峰忽然跟藤蔓对话起来。 我瞧见藤蔓停滞于空旷地带,不再向前蔓延。 这让我又提起了警惕,恐怕前面存在着不好对付的邪祟。 我让陈彦峰退回来,我先过去探探虚实。 小心翼翼的无声挪动间,我隐隐听见类似体表有黏液的昆虫在地面蠕动时发出来的声音。 声音并不单一,而是有些密集。 隔着地洞,不下去就看不见究竟是何方邪祟,但冒然下去,恐怕会自投险境。 我压着嗓子对众人说道: “下面有东西,听着有点像蛆在蠕动……” “你们后退,躲起来,我引一点儿上来,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深呼吸一口气,我摸出一张黄符,火之符篆凭空落于黄符上。 下一秒,燃着地火的黄符,被我抛了下去。 “嘶嘶嘶——” “嘶嘶嘶——” 火符果然惊动了下方的异种生物,不多时,手电筒齐刷刷照亮的地洞处,黏腻的蠕动上来十几条巨大却并不丑陋的“昆虫”? “我屮!是水虫熊!” 高宁居然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她惊呼间赶忙跑到我身旁来,按下我捏着黄符的手: “这东西不怕火的!开水都煮不死!更不怕冷!没氧气也能活!” “我之前看新闻看到的,这玩意儿就算丢在真空的太空里也死不了!” 被高宁唤作水熊虫的东西,看着形状跟毛毛虫一模一样,但水熊虫有四对粗短的爪子,类似脑袋的位置只有一个圆圆的嘴,确实有点儿像熊。 看清之时,高宁已然将我拽跑开来。 第348章 传说中的哀牢国 “嘘,这玩意儿浑身上下只有脑和四对爪子,有的长眼睛,有的不长,还有牙齿。” “它们听不到声音的,但我估计它们有触感。” 高宁居然了解这奇怪的东西,就在我以为是她博学多才时,陈彦峰他们也说了解水熊虫。 “新闻我也看了,不就是太空试验的常客么。” “不过正常的水熊虫只有一毫米长,这么大的水熊虫,简直奇观。” “要是跟别人说我见过这么大的水熊虫,估计他们能把我送精神病院里去。” 他们的害怕仿佛消散了,闲聊似的还说起了玩笑话,估计是因为他们对水熊虫略微有所了解,所以才不怕的吧。 这也更印证了人更怕的其实是未知。 “北斗,咋办?咋下去?底下不会都是这玩意儿吧?”闲聊了几分钟后,陈彦峰终于对我问出了关键问题。 我暂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不怕火、不怕冷的东西,又怕什么? “你们确定这玩意儿没有听觉?”我转头对他们问道。 他们齐刷刷的点头。 “那……直接下去怎么样,下去之后,直接继续往下,速度快一些就……” “不行,我害怕,”高宁露出惊惶神色: “水熊虫有牙的,万一啃我一口,不知道要不要打狂犬疫苗,打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 我看向一动不动的藤蔓,藤蔓在接近地洞的一米开外,就停止了生长。 可惜植物不会说话,总觉得藤蔓是想告诉我什么。 当然了,那日猝不及防失去他们时,我才意识到一件事。 他们在的时候,我没说出口,现在…… 想说又不知道说了还有没有用。 “小蛮,要是我做到了,你还能回来么?” “我不明白你现在为什么……为什么以这种形式给我带路。” “我要是做到了,你能不能……” 最想说的话还没来及说完,我就忽然瞧见藤蔓的叶子忽然开始颤动。 紧接着,藤蔓贴着岩壁绕到对面,沿着下一层的顶部开始快速蔓延。 我愣了一下,旋即便赶忙招呼他们过来。 看藤蔓如此的生长形式,我恍然明白了: “贴着壁顶下去,别惊动下面的水熊虫。” 高宁嘤嘤的抗拒这提议,而我因着相信胡小蛮,这份相信已然超脱对危险的害怕。 “登山钉给我,既然水熊虫没有听觉,那想不惊动它们还是能做到的。” 藤蔓太细,看着根本撑不住人拽着攀爬,我恍然觉得藤蔓是想以这种方式带我们下去,但我没打算这样。 我们带的绳子还有四百米,用登山钉固定,不用几十米就能抵达下一层的洞口。 下面是第七层,再下就是第八层了。 也不知道究竟要下多少层。 陈彦峰有心护着高宁,他走在了最前面,一边攀着岩壁,一边将绳索固定上去。 紧接着就是高宁尾随他身后,再后面就是我。 悬挂在岩壁上,看着脚底下密密麻麻蠕动的水熊虫,倒没有密集和恶心的感觉,不过对于跌落其中还是充满了害怕。 不多时,我就意识到了藤蔓在“想”什么。 却见藤蔓在我身下的空荡与密集蠕动的水熊虫之间,慢慢织成了一张藤蔓网。 我回过神来抓住陈彦峰伸来的手,双脚终于触地之时,尾随我身后而来的三人,居然就踩在藤蔓网上,轻巧的走过来了。 攀岩而累的半死的我,顿时气黑了脸。 “神奇的黑蔷薇,跟通人性似的,嘿嘿。” 周栋还踩在藤蔓网之上,甚至还踩着继续前行,前面就是蜿蜒之中通往下一层的另一个地洞了。 他趴在边缘往下张望了一眼,回过头来就是灿烂的笑容: “藤蔓结的网直接通下去了,咱们快点儿,直接下去吧!” “这网比你们弄的登山钉结实不要太多!” 他说完话就率先下去了,他的身影消失在洞口后好几秒,底下就传来惊喜般的呼声: “光!我看见光了!咱们能出去了!” 这话让我顿然消散了气闷,事不宜迟,我们也赶忙跟随过去。 却见下到一半时,不远处蜿蜒的岩洞远处,有一处自然光通过一个洗脸盆般大的洞口投射进来。 “咱不会是从哀牢山来到别的山上了吧?我听说哀牢山也分好几个主峰来着。” “最西北的是龙虎山。” “管他什么山呢,这山洞里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看着就像禁地的守卫一样,禁止人深入禁地。” “哈哈,再禁止也没用,咱们不还是进来了!” 一行人略显兴奋的叽喳着,就像此行达成了什么人生壮举。 然而我对那投进来的光线仍心怀不安,对外头更是万分警惕。 “现在的海拔是多少?怎么感觉越来越冷了,一般有太阳的地方,至少阳光是有温度的,不该这么冷才对。” “就是,云南还是热带呢。” 闻声,我抬手瞄了一眼海拔表。 “海拔……四千米。” “不是吧?我们一直在往下走,怎么可能海拔一直在变高?” 不信邪的陈映又摸出手机,用gps软件查看海拔高度。 查看完的陈映,颓丧般耷拉下肩膀,呢喃了一声“还真是海拔四千,难怪那么冷”。 我们不约而同的戴上了防毒面罩,氧气罐的管子连接着面罩口处。 做好准备后,我走在了最前面,沿着藤蔓的蔓延,爬行着从透光的洞口爬了出去。 阳光看着很冷,但仍显得万分刺眼,眼前竟是一片雪白的雾茫茫,四周可谓寸草不生。 我仿佛从暖色调的岩洞里,一步迈入了只剩白色的冰雪世界。 流动的云雾十分浓厚,就在眼前不断的涌动,以至于一米外都看不清。 “哇塞……难怪这么冷,原来是来到了雪山。” “滇省境内有雪山么?” 我们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到了,惊叹声更是连连发出。 陈映打开手机的gps软件,定位最终定格在了云岭的中部。 “哀牢山跟云岭是相连的,难怪越走越冷,原来我们早就离开了哀牢山范围。” “云岭有好几座雪山,哀牢山只是云岭山脉之一而已。” “你们听说过哀牢国么?” “如果那三具尸体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看到的人,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哀牢国原住民。” 第349章 雪跳蚤 望着面前的雪原,我对身边的几人催促了一句。 “我们快走,不要在这耽误时间。” 陈彦峰几人点头,跟在我的身旁,便迅速沿着山路向前走。 山上温度相当低。 我们几个被冻的忍不住打哆嗦。 最终还是把背包里的换洗衣服全都套在身上,才勉强缓和许多。 “这植物挺神的,在雪原上居然也能够生长的了!” 陈彦峰望着面前的植物。 此时的植物发了长长的芽,正在不停地向前蔓延生长。 我们几个追在植物的后面,踩在雪地上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 忽然,黑蔷薇停下来。 我立刻伸手拦住了身后几人。 “别动,黑蔷薇停止生长了。是不是前方有什么东西?” 我咽了口唾沫,谨慎地向前走了一步。 不过我却并没有在前方看到什么异样。 前面的土地上相当平坦,覆盖了一层皑皑的积雪。 并没有之前我们见到的那些古怪东西。 我松了口气。 可就在此时,我身旁的高宁突然尖叫一声。 “那是什么东西?” 我连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此时她指着的居然是雪原上漆黑的一团物质。 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但是这些漆黑色的小点,就像是从地面底下钻出来的一样。 原本干净无比的雪面,上面现在点缀着一颗颗黑色的小芝麻。 看着无比的古怪。 “这些是什么?” 我忍不住上前走了一步。 只是我刚跨出一步,身旁的陈彦峰便一把伸手拽住了我的胳膊。 “别过去,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东西应该是雪跳蚤。” 我顿时吃了一惊。 雪跳蚤就是生长在冰天雪地中的一种跳蚤。 他们大部分在雪域之中都能生存。 这些跳蚤甚至还可以生存在零下7摄氏度以上的环境中。 总之并非是跳蚤那样,是吸血的害虫。 我松了口气,接着便打算上前一步查看情况。 可我刚迈出一步。 我却突然感觉脚猛的一痛。 就仿佛是有一根针扎在了我的脚踝一样。 我急忙撩开裤腿。 我这才发现几颗黑色的小虫子,此时已经爬在了我的脚踝上。 而他们好像正在大口的吸血。 这些小虫子已经长大到了小拇指甲盖大小。 原本只有芝麻粒大小的虫子,现在看起来相当的恐怖。 尤其是他们那一辈复眼。 更是显得阴气森森。 我急忙伸手将这几颗小虫子从脚上取了下去。 同时,我立刻对着身旁的几人招手。 “赶紧回去,这些雪跳蚤的会吸血。” 听到我的话,他们几个人立刻向后撤退。 没有人再敢往前哪怕一步。 而此时,那些吸了我血的雪跳蚤就趴在水面之上。 肚皮鼓胀的呆在地上。 然而我却能发现,他们一个个居然朝向了我的方向。 仿佛是盯上了我,要把我拆皮剥骨吞入腹部一样。 我没忍住,连忙带着他们几个撤退。 就连生长到了一半的黑蔷薇,也忽然向后退了几分。 我看出来,这雪跳蚤应当不好对付。 好在现在不是在山洞里。 我们是在皑皑的白雪之上,所以就算是使用密咒,大概率不会伤害到我们几个。 我掐动法诀。 “火经万人手!阳气游弋中!地火觅出径!觅得此间中!” “地火!” 瞬间,一团火焰从我的指缝间喷射而出。 直接便扑向了那趴在地上的雪跳蚤。 这些雪跳蚤在触碰到火之后,便嗖的一声燃烧了起来。 瞬间,他们便被烧的吱哇乱叫。 甚至隐约间,我还能感觉到它们的叫声就像是婴儿的哭声一样。 显得无比的古怪。 我不由自主地带着身后的几人又退了几步。 同时,释放更多的密咒烧灼面前的雪跳蚤。 很快,这些雪跳蚤便一个个被火焰烧的不动了。 他们像是死了一样,趴在雪面之上成为了不再行动的一堆小黑点。 我慢慢走上前,尝试着用脚踢了踢这些血跳蚤。 再确认了他们不再动弹之后。 我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而此时,刚刚已经不再继续生长的黑蔷薇,也忽然再度向前攀爬起来。 很快他便在我们面前生长出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走走走,黑蔷薇又继续生长了,我们追上去。” 我连忙带着身后的几人追了上去。 很快,我们又穿过了这一片雪域,离刚刚那些雪跳蚤的越来越远。 我看向前方的皑皑白雪。 拿出了诡图录仔细查看一番。 八成我们现在已经距离那条通道越来越近了。 就在我思索之时。 陈彦峰忽然一把拽住我的胳膊,猛的拉着我停了下来。 我不解的盯着他。 “你干什么?” 陈彦峰木瞪瞪的盯着前方。 他伸手指向前方。 “北斗你看,那是什么东西?” 我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瞬间我便呆愣在了原地。 因为在我们面前不远的地方,那里居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这影子就藏在一处山石的后面,正探头探脑地向着我们的方向看过来。 “人?” 我不可思议地盯着那影子。 因为分明这黑色的影子长的就是个人样。 但是我却始终想不通,在这样的一个冰天雪地之中。 怎么可能会有人呢? 犹豫片刻,我拽着身旁的陈彦峰向前走了一步。 “管他是什么,我们先过去看看情况。” “黑蔷薇都没有停,想必应该没那么大危险。” 虽然口上这么说,但是我的心脏还是怦怦直跳。 不知为什么,再看到那黑色影子的一刹那。 我总感觉到了一阵阵的不安。 仿佛一旦接近这黑色影子,便会遭到什么危险。 这种危机的感觉越发的强烈。 我连忙伸手拦住了陈彦峰他们几个。 “我觉得那东西有些古怪,要不你们在这里等着我?” “我自己过去看看情况,没危险了再回来找你们。” 听到我的话,他们几个连忙摇头拒绝。 “那不行,要是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说话间,他们甚至拽着我的胳膊,主动拉着我往前走。 “就是,你走了万一那些血跳蚤,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追过来,我们几个可不就只剩死路一条了吗?” 第350章 古怪雪人 这话好像也没毛病。 我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他们几个,慢慢往前走。 但我心中那种诡异不安的感觉,却始终都无法消退。 我们已经渐渐地靠近了那黑色的影子。 在我们吱嘎的脚步声中。 那黑色的影子忽然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凉风也瞬间吹了过来。 这凉风冻得我们几个不由得打了个颤。 此时我们距离那影子已经不足十米了。 然而他却依旧缩在岩壁的后面。 也许是因为岩石角度的原因。 站在我们的角度,我居然看不清这家伙的脸。 他的脸上遮盖着一层黑色雾气。 显现的无比诡异。 “兄弟,你在这干什么呢?” “你是个活人吗?” 忽然,我身旁的陈彦峰猛的喊出一句。 我被他吓了一跳,急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你急什么,我还打算再观察几下呢。” 而此时,也许是被陈彦峰的声音惊动了。 那前方的黑色影子忽然颤了一下。 紧接着,这家伙就猛地抬起头,看向了我们所在的位置。 但就是这一眼,我们几个差点都被吓得腿软坐倒在地上。 因为那抬起来的脸分明不是人脸。 那脸惨白无比,上面只有两个黑乎乎的眼球。 一条裂成缝隙的嘴巴嵌在脸上。 这东西分明是个用雪堆积成的人。 我这才看出来,他的身体也是用雪堆砌成的。 根本没有正常人的皮肤。 雪人抬起头,忽然对我们露出了个诡异的微笑。 “这什么玩意?” 陈彦峰被吓傻了,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可这家伙却死死拽着我胳膊。 我差点被他带的跌倒在地上。 我急忙念诵释艮阵密咒! 瞬间,一团火光从指尖冒出,直接劈砍向了面前的雪人。 那团火光瞬间飞出,直接便砸向了雪人的方向。 雪人忽然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 那声音尖锐刺耳,震得我们几个不停撤退。 随着那尖锐的笑声,我们前方的雪地之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紧接着,这雪地上的裂纹便飞速地向着我们的方向袭来。 仿佛是野兽扑向猎物。 我急忙拽着陈彦峰他们几人快速撤退。 “快走,这东西有些古怪。” 陈彦峰却一把拉着我,将我拽到了那黑蔷薇的藤蔓上。 下一刻,那些裂缝已经蔓延到了我们的脚底下。 瞬间,我便看到这裂缝之下居然是闪烁着银光的冰面。 而此时冰面的上方也有裂缝。 若刚刚我们还站在地上。 八成会踩破冰面,掉入到下方的水流之中。 “这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的古怪?” 陈彦峰显然是被面前的一切吓得有些呆住了。 他不可思议的盯着脚底下顺着水流缓缓漂荡的冰面。 似乎是完全不敢相在雪原底下居然还能出现这样的奇景。 我抬头看向前方。 我的心顿时便揪了起来。 刚刚那雪人还呆在我们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岩石后面。 而此时,那里就只剩下了一块岩石。 雪人就在刚刚我们躲避的时候不见了踪影。 “你们几个人刚才看前面了吗?那个雪人不见了!” 我连忙追问身旁的几个家伙。 试图从他们那里得知雪人的行踪。 但很显然,刚刚我们几个光顾着躲避了。 根本没谁抬头看向前方。 也没有任何的人留意到雪人现在到底去了哪? 周围的情况太过于古怪。 我一时半会也想不到逃脱之法。 更加可怕的是雪人现在消失了。 若是他藏在什么地方突然对我们发起袭击,那么我们几个必然毫无招架之力。 就在我警惕的盯着四周时。 我忽然听到哗啦的一声清脆的响声。 那声音就出现在我们的脚底。 仿佛我们脚下有冰层碎裂了一般。 我立刻低头向下一看。 顿时我便与一双阴冷的眼睛对视了。 这眼睛之内毫无感情。 只是嵌在那张脸上,却已经相当的令人心惊胆寒。 我们脚踩下方的冰面底下藏着的不是别人。 居然就是刚刚那个雪人。 “小心,快躲开。” 我说这家伙刚才怎么不见了。 原来这家伙居然是潜入到了冰川底下,想要从脚底对我们偷袭。 我一把推开陈彦峰,同时立即念动法诀。 “天道煌煌,地道彰彰!人虽渺渺,后世荣昌!” 一道金光从指尖射出。 瞬间变劈砍在了那雪人的头上。 瞬间那雪人就再度发出了一声惨叫。 紧接着,雪人猛地向后撤退,一下子便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我知道,他一定是用埋藏在了这冰川的下面。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度对我们发起偷袭。 “此地不宜久留,我得赶紧走。” 我对着身旁的几人交代一声,迅速加快脚步向前行走。 只是我刚向前走了几步。 我身后的陈彦峰就忽然发出一声惊叫。 “北斗,帮我个忙。我被那东西给抓住了!” 我立刻回头向身后看。 时间,此时陈彦峰的脚腕居然被一只惨白的手给抓住了。 这手从底下的冰川伸出来,死死的捏住陈彦峰,用力将他往下拖拽。 而此时的陈彦峰的半个膝盖都已经陷到了下面的冰雪之中。 他的脸被冻得惨白,嘴唇也在不停的打哆嗦。 要知道在雪原上行走,和直接被丢到冰川雪地的冰水之中。 那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我知道继续这样下去,陈彦峰必然要被这东西拖到冰川底下弄死。 我立即上前,一把抓住了陈彦峰的一只胳膊。 “星罡照命!邪祟退散!” 我连忙念诵法诀,一掌便向着这家伙脚下的冰川拍了下去。 我虽然一掌拍下去。 掌心发出道道金光,瞬间便扎入到了水面底下。 我听到这水底下发出一声惨叫。 似乎是我已经伤到了那水下藏匿着的家伙。 然后下一秒,这家伙竟然猛地破开水面。 一掌狠狠的向我打了过来。 顿时,我便感觉到胸口一痛,那家伙的手就这么啪的一声捶在了我的胸口上。 而我的胸口也立刻结出了一层冰甲。 那冰甲长出的尖刺也一下子扎到了我的肉里。 瞬间疼得我咬牙切齿。 而我的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了! 第351章 冰下战斗 我不自觉的松开了手。 陈彦峰居然就这么直接被那个雪人拉到了冰川底下。 瞬间就消失在我的眼前。 “陈彦峰!” 我对着下面大喊一声。 但是显然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这雪人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的许多。 甚至他就这么拽着陈彦峰已经迅速地撤离出了将近几十米的距离。 就在这两秒钟的时间之内。 我已经距离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将近百米了。 我不信邪。 我急忙站起身子,对着身旁的几人交代一声。 “你们在这里站好了,就守在黑蔷薇的附近。” “我去追前面那个家伙,一会儿回来找你们几个。” 我知道,要是让他们跟着我一起去找那个雪人,一定更危险。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我自己过去。 而他们几个守在原地。 几人立刻答应我。 “没问题,我们呆在这里,你一定注意安全。” 我点头,迅速冲了出去。 而此时,那雪人已经拽着陈彦峰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去。 我知道绝对不能让他们逃了。 否则陈彦峰今天就完蛋了。 想了想后,我立刻便伸手按在地面上。 紧接着,我念诵法决。 指尖一抹金光,顺着冰层便不断地向着四周蔓延而去。 一道道的金光射向四周。 甚至在冰面之上,反射出了一层金色的华光。 相当的美丽华丽。 不远处的高宁他们几个似乎也看呆了。 我没空管他们几个人。 我认真的感受着手底下的力量。 很快,我便看到其中一道金色光芒,顺势地跳了几下。 我明白,八成雪人应该在这个方向。 我立刻起身向前冲了过去。 顺着地面上的一道金光,便向前跑出了几十米。 此时,我忽然感觉到脚下一滑。 我站的不稳,一下子便摔倒在地上。 可是就在我摔倒在地的一刹那间。 一只冰凉无比的手,一下子拽到了我的脚踝。 “什么东西?” 不立即伸手便要拍。 可是那只手便猛地将我乡下一拽。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东西死死的拽到了冰层底下。 下一刻我就感觉浑身都被一阵冰凉的水给包围了。 我睁开眼睛看见前方。 此时,我看到那雪儿正死死地拽着我的脚踝,硬生生的将我往水底下拖。 而就在他的另外一只手上。 陈彦峰也被她死死的拽着。 只是此时的陈彦峰脸色相当的难看,几乎完全没有任何的血色。 甚至我感觉他好像也已经停止了呼吸。 我浑身的血都僵硬了。 如果就这么让雪人把我们两个人拖下去。 那么我们必然要死。 但是在这水底下,我的法术又不太管用。 想了片刻,我直接从身上抽出桃木剑,对准了这家伙的胸口就刺了上去。 我捏动法诀,同时也乜贴一张黄符,直接拍在了这家伙的胸口上。 顿时黄符爆发出了一道金光,直接顺着我桃木剑的剑刃便刺入了这家伙的胸口里面。 瞬间,雪人发出一阵晃动。 似乎口中也嗡鸣的喊着什么。 我顾不得观察这雪人。 我立刻一脚踹了上去。 顿时,便将这雪人踹的翻了个滚。 而我则是快速的转头,直接冲到了陈彦峰的身边。 同时,我拿起桃木剑死死地斩在了这雪人的手臂上。 顿时,他的手就松开了。 而陈彦峰也被我抓在了手里。 我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很快,便锁定了一处光线。 我拽着陈彦峰立刻就向着那光线的方向冲了过去。 我们两个人从水底下钻了出来。 此时高宁他们几个也留意到了,我们这边的动向。 我想要爬上去。 但是此时冰层实在是太过于光滑。 我伸手不断的抓着冰层,却始终都没办法集中力量。 我不停的向下滑,甚至带着陈彦峰又一次滑到了水底下。 高宁他们注意到了我们这边的动向之后,便立刻向我们跑了过来。 高宁一把伸手拽住了陈彦峰。 同时,她对身旁的几人喊了一声。 “快点过来帮忙。” 另外几个也急忙拽住了陈彦峰,猛然间就将他拖出了水面。 看到这一幕,我松了口气。 而就在我准备也爬到冰层上的时候。 我忽然感觉到脚腕处一痛。 顿时我觉得像有什么东西直接把我的脚给刺穿了。 我连忙深吸一口气,同时向上挣扎了一下。 但是下面那股力量实在是太大。 他死死的拽着我的脚踝,不停地将我往下拖动。 我发现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挣脱过这股力量,我也没有办法直接爬到冰面之上。 此时,我的身体不停的颤动。 我也清楚,八成事情要糟糕。 我只能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憋了一口气就直接埋到了冰川底下。 我抬头看向四周。 忽然我变看到我的脚腕上面居然有一条白色的类似于蛇一样的家伙在扭动。 而之所以我感觉到疼痛。 就是这东西一口咬在了我的脚腕子上。 这才让我的脚踝感觉到了无比的疼痛。 我咬了咬牙,连忙伸手打算去把这个家伙从我的脚上拽下来。 然而,这东西浑身白皙,但是身上却长着鳞片。 我伸手去抓的时候,甚至被它的鳞片刺了一下。 我的手心顿时就肿了起来。 我知道这东西碰不得。 如果强行要把它拽下来的话,受伤的那就只能是我。 我咬牙狠狠地憋气。 接着用力地向上游动了一段距离。 我将头扎出水面,同时打算呼吸一口。 可就在我刚刚张口的时候。 下面那股强大的力量又一次传了过来。 我又被这股力量直接给拖到了水底下。 甚至我还呛了口水。 我差点没被直接呛死。 我低头向下看,这才发现那个雪人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 此时的雪人胸口烂了一个大洞。 不过并不像我想象的里面有鲜血或者是雪流出来。 他破出来的一个洞的破口处,居然结了冰。 而那些冰层保护住了他的身体,不让他的体内有任何其他的东西流出来。 我正准备着这个雪人发起袭击的时候。 无意间我抬起头看向四周。 我顿时就睁大了眼睛。 第352章 白色带子 因为我看到我的四周,居然漂浮着许多条白色的带子。 而这些白色的袋子应该都是缠着我脚踝的那种东西。 他们现在正不断地向着我的方向游了过来。 同时,我甚至能够看到他们口中的尖牙。 如果被这些东西缠上的话。 那八成我就没有办法从这底下挣脱出去了。 很可能我就会直接死在这水底下。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感觉到心惊胆寒。 我现在只觉得心口处一阵又一阵的鼓胀。 我明白我已经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迟早得完蛋。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 突然,我听到上方传来了高宁他们的喊叫声。 “北斗,你在下面怎么样了?” 听到此话,我忽然生出了几分勇气。 我连忙举起手中的桃木剑,直接将桃木剑从这洞口处刺了出去。 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理解我的意思。 但只要他们能够拽住桃木剑,就能够将我从这底下给拽出去。 毕竟那个雪人的力量太大了。 我一个人根本就挣扎不出去。 然而,他们似乎是没有明白我的想法。 高宁依旧在洞口不断的叫着我的名字。 我用力的晃动着手中的桃木剑,试图让他们抓住这桃木剑。 从而把我给带上去。 然而,他们却谁都没有任何的动作。 最终,那些白色的带子已经距离我大概不足一米了。 就在我感慨吾命休矣的时候。 突然,我听到上方传来了陈彦峰虚弱的声音。 “他是不是让你们抓住桃木剑。” 听到此话,高宁他们这才反应过来。 我立即就感觉到了一股力量。 这股力量拽着我的身体猛地向上,窜出了几寸。 很快,我便被他们拉着来到了这栋口的地方。 我终于重新探出头去。 我立刻大口的呼吸了一口。 终于感觉到我的魂又回来了。 刚刚差一点,我就直接憋死在水底下了。 突然,我又一次感觉到脚腕处传来的疼痛。 同时,小腿的地方也传了一阵阵的阵痛。 我明白,大概率是那些白色的带子又重新缠到了我的身上。 我连忙对他们几个人喊了一声。 “快把我拽上去,下面有东西在咬我。” 听到此话,几个人立刻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接着,他们便用力地将我往上拖。 我能够感觉到雪人也在下方不停的撕扯着我的身体。 我明白,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的话。 我迟早得在这儿被撕成两半。 想了想后,我立刻便掏出一张黄符,直接变拍在了我的脚踝的地方。 瞬间,我便感觉到下方的力量松了不少。 而高宁他们几个也加大了自己的力度。 很快,我就被他们直接从下面给拽了出来。 而跟着我一起被拽出来的。 居然还有那个雪人。 他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又摔在了距离我几米远的地方。 可是此时我却再也没有心思管这个雪人了。 我连忙低头看向了我的脚。 果然此时,我的腿上还有脚踝上面都挂着几条白色的带子。 他们就在我的身上爬行。 同时,像是扣在了我的腿上一样,不停的吸着血。 我甚至能看到她们白色的身体,此时已经变成了粉色。 我立刻便抽出桃木剑,对准了其中一只便狠狠地砸了下去。 然而这东西却死死的勾住我的腿。 我无论怎么砸,他们都不松懈分毫。 我只能伸手去抓。 可是刚刚碰到他们的身体,我又感觉到手中一阵疼痛。 他们身上的鳞片实在是太过于尖锐。 一下子便将我的手指头给刺破了。 我的手指处蔓延出来一团鲜血。 这鲜血似乎刺激到了下面的那些其他的白色带子。 我甚至还眼睁睁的看着一只白色带子从下面跳了出来。 接着就直接向着我的身体扑了过来。 我立刻就地一滚,滚出了一段距离之后远离那些白色的带子。 “你们几个小心一点,这些东西会吸血。” 我对他们几个喊了一声,让他们几个赶紧躲避。 他们几个人点点头。 很快,便各自躲了出去。 而此时,那些白色的带子已经发了疯一般,从冰面的裂口处跳了出来。 并且不断地向我的身边游动。 我没想到这些东西们除了在水底以外,在岸上居然还能够呼吸和活动。 而此时,我感觉我的腿已经被他们吸的有些麻木了。 如果继续让这几只白色的带子吸食我腿上的鲜血。 我八成得完蛋。 我咬咬牙,拿出手中的桃木剑,顺着我的腿以及白色带子之间的缝隙插了进去。 紧接着,我用力的向上一挑,同时狠狠的顺着腿往下一刮。 顿时,这些家伙们便全都被我从腿上刮了下来。 此时我的腿上已经出现了好几排的血洞。 看来都是被这些家伙给扎出来的。 而此时,我的腿上正在不断的往外冒着鲜血。 很显然,冒出来的鲜血又一次刺激了那些家伙。 他没有疯狂的向我更加汹涌地冲了过来。 我明白,必须得先止血。 我勉强从衣服上扯下来一层布,随便的裹在了脚上。 紧接着,我便撤退了几步。 同时又扯下几块布条在我的身上擦了一些鲜血。 紧接着,便将这布条分散地丢在了我的身体四处。 而后,我便勉强从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冲向了远处。 果然不出所料。 那些被我丢下的衣服残片上面的鲜血吸引了这些白色的带子。 他们立刻便向着这些衣服的残片游了过去,反而没有管我。 我松了口气,立刻转头便冲了出去。 同时,对着不远处的高宁他们几个喊了一声。 “绕过这些家伙,赶紧跟着我过来。咱们尽快追着黑蔷薇去下一个地方,这里太危险了。” 这里的冰层实在是太过于脆弱。 稍稍一不小心就可能坠到下面去。 如果我们再呆在这里,那么八成要出危险。 幸好刚才被这些白色带子攻击的是我。 如果是他们几个的话,可能现在早就已经没命了。 他们几个还算是足够相信我。 听到了我的话之后,几个人立刻变回了一句。 “好。” 而后他们便抬着陈彦峰,向着我的方向冲过来。 第353章 寄生物 就在他们即将冲到我身边的时候。 忽然,原本趴在地上的雪人猛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雪人便从地上扑了出来,瞬间便向着他们的后背处抓了过去。 我没想到这家伙居然阴魂不散。 我今天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不成。 “火经万人手!阳气游弋中!地火觅出径!觅得此间中!” “地火!” 我念诵法诀。 同时,一股火焰在我的手心中升腾而起。 顿时便直接砸向了后面的那个雪人。 这雪人毕竟是雪做的,相当的害怕我手中的火。 就在我的手掌起火的一刹那间。 他便立刻转头就要往后跑。 但我哪能让他就这么逃走。 我手中的火焰一下子变打中了雪人的后背。 顿时原本覆盖在他身上的冰层,一下子变化了。 这只雪人还没来得及挣扎,就瞬间在我的面前化成一摊雪水。 我急忙拽着身旁看呆的高宁。 “看什么,还不赶紧走?” 此地实在是太过于古怪,我实在是不放心呆在这个地方。 高宁对我点头,立刻跟在我的身后就冲了出去。 我们几个人速度不慢。 很快,便冲出了这一块冰层的地带。 总算是来到了皑皑的白雪上。 我们长长的松了口气。 我咽了口唾沫。 此时,由于刚刚的奔跑,我腿上的伤口已经全部裂开了。 尤其伤口又被冰雪冻了一下。 顿时,我现在的腿又酸又麻,甚至感觉他们就像是木头一样,根本无法挪动。 我连忙看向身旁的几人。 “高宁,你身上有没有带着绷带之类的东西?我需要包扎一下。” 高宁点头,立刻便从手中的背包里面掏出了一些绷带。 高宁扫了一下地上的雪,伸手指着地面。 “你先坐下来,北斗,我帮你包扎一下。” 我点头,按照他说的坐在了地上。 高宁拿着手中的绷带,很快便给我的腿上缠绕了一圈。 她拿着棉签仔细的站取了酒精,细细地将我腿上原本的那些伤口全部都涂抹了一遍。 同时,将绷带紧紧的给我扎上。 并且将我腿上那些冰雪的残片也都给扫开。 顿时我便感觉腿部恢复了几分温热。 等他彻底给我包扎完毕之后。 周栋也从自己的背包里面掏出来一只新的裤子,递给了我。 “咱们两个胖瘦程度差不多,你穿上这个。这山上实在是太冷了,等会你别把腿都给冻坏。” 我点点头,感谢过了他们两个。 紧接着我别让他们全都背过身去,而我则是迅速的换上了裤子。 我的腿不肿算是恢复了几分温度。 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身上的压力顿时骤减。 就在此时,高宁忽然轻呼一声。 “北斗,你快过来。陈彦峰现在这样,是不是快要不行了?” 听到他的话,我立刻便冲了过去。 此时的陈彦峰满脸惨白,整个人身子都在不停的发抖。 我能看得出来,他这是被冻的。 我连忙拽住了他们几个人的背包。 “你们几个,谁的身上还有换洗的衣服的?赶紧都拿出来,他现在是被冻成这样的。” 听到我的话,他们几个立刻又翻动自己的背包。 很快,又凑齐了一套衣服递给了我。 我拿着衣服,让他们几个人赶紧背过身去。 而我则是迅速的给陈彦峰身上原本已经湿透的衣服全部都扒了下来。 准备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 可我完全没想到,就在我把他的上半身衣服扒下来的时候。 我却忽然发现,他的胸口处居然趴着一个白色的东西。 而那东西正用几只触手死死地趴在陈彦峰的胸口上。 并且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东西随着陈彦峰心脏跳动,正在一上一下的悦动。 “这是什么玩意儿?” 我被这东西吓了一跳。 听到了我的声音,高宁他们也没忍住回过头来。 立刻他们店也看到了陈彦峰身上的这个东西。 立刻他们几个就愣在了原地。 “这什么玩意?” 听到了他们的话,我也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你们都离得远一点,我试着把这东西弄下来。” 我从身上掏出匕首,接着用匕首轻轻地刺了刺这家伙的触手。 然而只是刺了这家伙的触手一下。 我却突然听到了陈彦峰的口中发出了一声惨叫。 就仿佛我刚才不小心刺到了他一样。 我被他的这一声惨叫弄蒙了。 “陈彦峰,我不小心刺到你了吗?” 然而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话。 陈彦峰依旧死死的闭着眼睛,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外面的事物。 我尝试着又拿匕首刺了趴在他胸口的东西一下。 很快,陈彦峰又一次惨嚎出声。 甚至我还看到他的脸色,也嗖的一声变得更加惨白。 我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我站起身子,对高宁他们几个招了招手。 “你们都过来,你们看看这是什么鬼玩意?” 说完,我轻轻地用匕首的握把轻轻地砸了一下这古怪的生物。 很快,我便听到了陈彦峰口中发出了一声闷哼。 看到这一幕,高宁被吓得身子一个哆嗦。 “我怎么觉得这东西好像是寄生在了陈彦峰的身上一样。” 听到此话,其余几人也纷纷点头。 “好像确实是这样,所以说这东西一旦有所损伤,陈彦峰也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受不了。” 我啧了一声。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我就没有办法直接把这东西从他的胸口给扯掉了。 否则按照刚才的情形。 如果一旦我直接把这东西给扯掉的话,那么陈彦峰八成也要活不了。 想到这里,我只能咬牙将新衣服给他换了上去。 同时暂且不管他胸口那个家伙。 “这地方实在是太冷,不能让他的皮肤长时间暴露在空气里。” “否则这家伙的身体会被冻僵的,我看那只寄生物暂时对他的身体没什么太大的影响,我们先往前走。” 说完,我便对一旁的周栋使了个眼色。 “你跟我一起搀扶着他,我们看能不能在前面找到遮蔽风雪的洞穴之类的东西。” 我的意思也很简单,只要我们能够找到这样的地方,那么我就有机会能查看陈彦峰的身体状况了。 第354章 发现雪屋 我跟周栋一起,抬着陈彦峰向前走。 我们向前走了一段距离,那黑蔷薇此时也顺着冰雪,生长出了将近几百米的距离。 我们追随在黑蔷薇的后面,很快便穿越了冰雪,走出了刚刚那座雪山。 只是我没想到。 我们走出了雪山之后,居然来到了一处冰天雪原。 此时,天空上居然还在不断地往下飘荡着晶莹的雪花。 一片片雪花落在我的身上,甚至让我们几个都感觉到了几分凉意。 我们行走在冰雪之中,高宁他们几个甚至惊讶地在雪里面转起了圈。 “哇,这太美了吧?” “太漂亮了,我们之前很少见这么大的雪。” 在雪中穿行,此时我们身上都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雪花。 我看到陈彦峰的脸色变得更加的惨白。 我们心中都清楚,时间宝贵,不能继续耽误。 我咽了咽口水。 迅速催促了高宁他们一句。 “你们几个手里没什么东西,稍微速度快一点去前面探探路行吗?” “继续这样的话,我害怕陈彦峰可能就快要撑不住了。” 听到我的话,高宁这才收起了刚刚的兴奋。 她连忙对我道了句歉。 “对不起,我们几个刚刚太兴奋了。” 说完,高宁便拽着胡小蛮快速向前走了一段距离。 去前面探路去了。 陈映走到了我们的身边,帮了把手。 他轻轻地搀扶着陈彦峰的身体,帮着我和周栋减少了几分压力。 我松了口气,皱着眉头盯向前方。 紧接着,我腾出了一只手从身上掏出了海拔仪。 此时,我们所在的海拔居然比之前还要高上一些。 我明白,这大概率是因为我们又踏入到了另外一段的世界。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 就在周栋刚开口要答话的时候。 前面突然传来了高宁兴奋的声音。 “北斗,你们几个快一点。我们在前面发现了些东西。” 听到此话,我打起精神。 我连忙跟着周栋他们三人加快了脚步,迅速翻越了面前的雪坡。 下一刻,我们的面前居然出现了几只雪屋。 雪屋呈现半球形,被一块块冰砖垒着立在雪原之上。 他们一座座整齐的排列着。 在前方居然足足有七只雪屋。 而且它们还呈现着半圆形状排列着,看着相当的华丽漂亮。 我心中顿时升起几分希望。 我连忙催促身旁的周栋。 “快点走,好不容易有了这几间屋子。” “我们去跟里面的人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借用一下他们的屋子,好给陈彦峰帮忙治伤。” 周栋点头,跟着我一起加快了步伐。 我们几个迅速的便前往了那几天雪屋子。 很快,我们便来到了雪屋子的面前。 此时的雪屋的上方也覆盖着一层的冰雪。 不过偏偏屋子里面居然还冒出了一团团青烟。 似乎是有人在屋子里面生火做饭。 我们几个人靠近的时候,甚至还能从屋子的门缝处嗅到一股股的食物饭菜的香味。 高宁连忙走到一栋雪屋的面前,伸手轻轻拍了拍房门。 “请问,里面有人在吗?” 屋子当中原本还有细细小小的沙沙声。 只是在听到了我们几个打招呼的声音之后。 屋子里的沙沙声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很快,里面的人便回应了一句。 “你们是谁?” 听到有人回话,我们几个都松了口气。 但同时,我心中也升起了几分警惕。 毕竟在这样的冰天雪地,忽然出现这样几栋雪房子,看起来本就有些古怪。 再加上刚刚我看的海拔,这里是另外的一处世界。 也可以说是异度的空间。 所以在这里,我不觉得有正常人的存在。 正因如此,我默默的伸手扣在了腰间的桃木剑上。 紧接着,我对一旁的陈映使了个眼色。 “我去那边,你帮我抬着他。” 陈映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对我点点头,伸手接过了我的位置,抬住了陈彦峰的肩膀。 而我则是快速的转身来到了这雪屋的面前。 就在我刚刚走到雪屋前的时候。 我猛然感觉到了一股打量的目光。 这视线似乎就来自于我们旁边的那些屋子。 我连忙看了过去。 这些屋子的窗口处,显然都趴着一个人。 但是这些人注意到了我的目光。 一个个又连忙将头缩了回去。 很快,我便看不到这几人的身影了。 我只能回头,再度看向面前的雪屋。 “我们来这里借宿,我们是经过的路人。外面的风雪实在是太大了,能不能请你们让我们进去?” 听到此话,里面顿时一阵沉默。 可是等了片刻之后,屋子房门处突然传出了咔嚓的一声轻响。 紧接着,我便看到面前的房门,居然被里面的人推开了一条缝。 随即,这里面的人便顺着门缝偷偷地打量起了我们几个。 在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番之后,那人这才推开了房门让我们进去。 我谢过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于是连忙对着身后的几人招了招手。 我简单的观察了一下屋子里面的摆设。 这屋子里面的家具装饰相当的简陋。 屋子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桌子。 桌子旁还有几张板凳。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屋子里的一张大床,以及上面铺盖着的厚厚的被子。 而此时在屋子的角落处,那里放了个炉子。 很显然刚刚这家伙是在这里烤火。 炉子的上方搞了个小烟囱,能够将烟从屋子里面排出去。 炉火的两侧,上面还烤着一些黑乎乎的东西。 以我的位置看不清楚这些到底是什么。 我对着身旁的几人招了招手。 他们连忙跟着我一起走进了雪屋子之内。 进来之后,刚刚给我们开门的男人便立刻关上了房门。 很快,屋子里面暖烘烘的感觉便一下子将我们几个包围了。 我连忙转头谢过了身后的男人。 “谢谢你的帮忙。” 接着,我便询问身旁的男人。 “我们能不能借用一下您的床铺?” 听到我的话,男人顿时摇摇头。 “不行,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男人说完,又用刚才那种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起了我们。 第355章 快把他弄出去 我知道,这个雪屋子毕竟是人家的私人财产。 他同意让我们进来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所以如今,我们自然也不能要求的太多。 于是我连忙对面前的男人解释。 “我的同伴受伤了,所以我需要帮助他治疗伤口。” “我们找不到平坦的地方,将他放在地上又太凉了。” 听了我的话之后,那男人这才放下了警惕心。 他上前看了看,被我们抬着的陈彦峰,随后点点头。 “床不能给你们用,但是我还有个折叠的。” 说完,这家伙居然从角落里面找了个折叠床来,而后,将正中央的桌子椅子搬到了角落里。 紧接着,男人便将这张折叠床展开,铺在了屋子的正中央。 正正好好的扑在了这火炉的旁边。 他的神情有些木讷,但是这也显露出了几分坦诚。 “你们可以将人放在这上面,而且距离炉子也比较近,还比较暖和。” 高宁连忙谢过了男人。 同时她从身上掏出了几块巧克力,塞给了面前的男人做谢礼。 男人拿着巧克力,上下打量了一番。 显然好像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高宁笑呵呵的掰下来一小块,塞到了嘴里。 “这是吃的,可以吃。” 说完,那男人便模仿着高宁的样子,将其中一块掰了下来塞进了嘴里。 很快,他的眼神中便闪烁出了一抹奇特的光。 看到这男人还算是正常。 此时我总算是放下心。 之前一直被我死死的捏在手中的桃木剑,也被我松开了。 我连忙跟着周栋他们一起,将陈彦峰放在了一旁的折叠床上。 紧接着,我们便直接扒开了他的衣服。 而就在我们刚刚扒开他衣服的一刹那。 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吸气声。 紧接着,刚刚那男人便猛地扑到了我们身边。 他目光惊恐地盯着躺在折叠床上的陈彦峰。 “你们怎么把这个家伙带进来了,你们快点把他扔出去!” 男人说完,猛的将陈彦峰的衣服又重新给他披上。 紧接着便一把拽住了陈彦峰的身体,想要把他给丢出去。 我连忙上前抓住了男人的胳膊。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是我们同伴!打扰你是我们不对,可是你不能就这样把我的同伴扔出去。” 听到我的话,那男人的脸上愤怒的神情比之前更加浓重。 他忽然一拳就打在了我的脸上。 “他不能呆在这种屋子里,他身上的东西会孵化的。” “你们不明白,快点把他弄出去,继续呆在屋子里的话你的朋友反而会死。” 看着面前的男人似乎不像在说谎。 我看向脸色苍白的陈彦峰。 只是我忽然发现他的嘴角居然向上勾起,扯出一抹笑来。 明明现在的陈彦峰都已经失去了意识,他根本就不会控制自己的肌肉。 而且他嘴角的这一抹笑容,刚刚还没有。 如今,看着却是相当的古怪。 那男人见我发愣,似乎是不打算继续跟我争执。 他一把死死的搂住陈彦峰,迅速拽着他的身体就要往外拖。 我也看出这男人的态度坚决。 于是最终我便只能妥协,跟着男人一起将陈彦峰给抬出了屋子。 等到我们重新回到冰雪之上时。 我面前的那男人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紧接着,男人又回到了屋子里面。 他将刚刚那张折叠床也搬了出来,随意的放在了雪原之上。 接着男人便伸手指着折叠床。 “把他放在上面吧!你们这样抬的也挺累的。” 我们几个都快被面前的男人给弄蒙了了。 我们实在想不通,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 刚刚对于我们几个。 他明显还算是比较热情。 可是为什么在看到了陈彦峰之后,这家伙会如此的失态。 不过他又搬出了一张折叠床,很显然对我们本身也没有什么恶意。 我沉吟片刻,上前一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好,我想知道,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出了我脸上的疑惑。 那男人对我摆了摆手。 “你们留一个人在外面看着他就行,其他的跟我进屋吧!” “进屋子里面暖和暖和,事儿我可以慢慢的跟你们说。” 我点点头,随后交代了陈映一句。 “麻烦你在外面先看着点你表哥,我们进去看看情况。” 陈映对我点了点头,随后便跟着坐在了床上。 我们几个则是回到了屋子里。 高宁他们一进入屋子之后,便立刻冲到了火炉的旁边。 而刚刚那个男人也一改之前的严厉。 甚至还主动的来到了屋子角落里,把那几只凳子搬了出来给我们。 “坐吧,我慢慢跟你们说。” 听到此话,我也压制住了心里面的疑惑。 我坐在凳子旁,接着便伸出手来在炉子上面烤火。 一股温暖顺着我的手心便蔓延到了我的体内。 顿时让我感觉到了一阵阵的舒爽。 旁边的高宁也开始叽叽喳喳询问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你刚刚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把陈彦峰给弄出去呢?” 听到了高宁的问话,男人露出了一抹和善的笑容。 “不是我非得要你们把他弄出去,而是他现在必须得呆在外面。” 说完,男人将炉子上面烤得黑黑的几个家伙拿下来。 他又从一旁拿来了一只盘子,将这几个黑色的球放在了盘子里。 紧接着找来了只勺子,开始剥皮。 我没想到,这黑色的球拨完了皮后,里面居然躺着黄澄澄的果肉。 看起来倒像是烤土豆。 看到了烤土豆之后,高宁他们几个人的眼睛都直了。 来到这里之后,我们一直都是拿随身携带的那些便携食物果腹。 这些东西吃着倒也没什么问题,我们这一路上也没忍饥挨饿。 但是偏偏,这些东西不解馋。 虽然说肚子是不饿了,但是嘴里面却一点滋味都没有。 如今看到这烤土豆,高宁明显是心动了。 她舔了半天的嘴唇子,忽然又从背包里面掏出了一沓子饼干。 紧接着,高宁就将这些饼干递给了面前的男人。 “我能用这些饼干,换你手里面的一个烤土豆吗?” 第356章 寄生水娘娘 听到了高宁的话之后。 这男人却对我们摇了摇头。 “这东西送给你们也行,但是我建议你们不要吃。” “吃了之后,你们都会后悔的。” 可此时,高宁他们几个显然也已经被这几个土豆给诱惑了。 如今,无论如何也是想把这东西吃到嘴里。 所以高宁连忙对面前的男人请求。 “您就给我们分一个吧,我们不要多,就一个几个人分着吃就行。” “我们上来这山之后便几乎什么东西都没吃,肚子里面早就饿了,你这东西这么香,我们忍不住的。” 听到此话,男人叹息了一声。 “可是你们真会后悔的,如果你们一定要吃的话,那可以分几个给你们?” 我看着男人不像是在开玩笑。 于是我连忙摁住了高宁的手,将她手里面的土豆给拍掉了。 “高宁,听我一句劝。人家都说了这东西不能吃,你就别动了。” 高宁相当固执。 “可是你看他都吃了,我们凭什么不能吃?” 说完,这小妮子便直接拿起来一个,学着这男人的模样开始剥皮。 我知道,大概率我是劝不住她了。 我只能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 紧接着便放弃了继续劝说高宁。 这个男人都能吃得了,想必这东西应该没毒。 大概率可能就是味道比较难吃。 所以男人才说我们会后悔。 我没动桌子上的这些土豆。 我目光盯着面前的男人,随后再度追问。 “还是希望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要让我们把陈彦峰给送到外面去呢?” “我看您对我们的态度也算是比较和善,不像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呀。” 听到我的问话,男人对我耸了耸肩。 “当然,如果是你们的话,那么都可以进来我的屋子。让你们歇会儿脚也不是不可能。” 说完,他伸手指向门外。 “但是那家伙的胸口上面可是长了个水娘娘,把他弄进来的话,你就等着让他死吧。” 听到此话,我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你是说那个带触角的透明的家伙叫水娘娘?” 男人对我点点头。 “是,那东西如果一旦附着在人的身上,就会不停的吸食这个人身体的内的鲜血。” “并且寄生在这人的身上,借助着他的身体机能从而活下去。” 这和我们之前看到的完全一样。 我顿时信服了面前这男人的话。 此时,旁边的高宁又忽然插了句嘴。 “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们总不能喂喂喂的这么叫你吧。” 那男人略微沉默,随后抬头看向我们几个。 “你们就叫我爱登就行了。” 说完,爱登又继续看向我。 “这个水娘娘有种特性,如果说在比较寒冷的情况下,她的体内活性是非常弱的。” “也就是说,他几乎就跟冬眠了一样,根本就没有太大的活性,只是吸收别人身体内的营养,勉强让自己生活下去。” 说完,爱登忽然抬头看向我。 他目光中的严厉几乎完全掩饰不住。 “但是如果这家伙一旦到了温暖的环境,那么简直就到了它们生长的温床。” “他会迅速的生长壮大,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彻底的把宿主吸干。然后他们就开始繁衍。” 说到这,艾登的眼神中露出了几抹惊恐。 他颤抖着手手剥土豆,但即使这样也掩饰不住他心中的惶恐。 “你们不知道,它下崽子的速度多么的快。” “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能给你下一屋的崽子,你们就等着完蛋吧。” 说完,爱登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听到这番话之后,心中也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后怕。 如果说刚刚我们真的强行把他弄在屋子里面。 说不定现在他胸口上的那个水娘娘也已经孵化了。 想到这,我连忙起身就来到了屋子外面。 我一把拽开了陈彦峰的衣服,看向了那个胸口。 我想看看这个水娘娘到底有没有变化。 只是就在我拽开他胸口衣服的一刹那。 我猛就看见那水娘娘居然比刚才我们看到的时候要大上一倍。 除此之外,水娘娘的皮肤上面还生出了一道道的纹路。 很明显和我们刚刚进屋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把陈彦峰从屋子里面抬出来的时候,我们当时根本就没有留意他胸口的这个家伙。 所以我也没注意,当时他胸口处的这个水娘娘居然已经变化成了这副模样。 我心中一紧,连忙走上前追问一句。 “陈映,你刚刚看你表哥的时候,他的胸口就是这样吗?” 陈映此时被冻得只打哆嗦,她的嘴唇也变得一片惨白。 他哆哆嗦嗦的走到了床边。 只是在看到陈彦峰等一刹那间,陈映也忍不住低低地惊呼一声。 “这什么鬼?” 很显然,他刚才也没有留意到陈彦峰胸口上的情况。 看来大概率屋子当中那个爱登并没有说谎骗我们。 八成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陈映凑到我的身边,打着颤追问我。 “北斗,我能不能进屋子里面坐坐?我都快被冻僵了。看着你们在屋子里面取暖,我的心拔凉拔凉的。” 我顿时被他逗乐了。 我连忙对陈映交代了一声。 “那你进屋子里,把周栋那家伙给叫出来,让他来接替你的班。” “我还得回屋子里面找那个爱登,我还有一些事情想问他。” 陈映对我点点头,快速便走回屋子。 没一会儿周栋就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刚刚一出,周栋就打了个喷嚏。 “这外面太冷了,你快进去吧!” 说完,他便坐在了床上,静静地盯着陈彦峰。 我点头,转身便走进了屋子里。 此时,陈映已经坐在了火炉的旁边,一手烤火,另外一只手还拿着个土豆在那里吃。 我急忙走到了爱登的面前。 “爱登,我知道你刚刚并没有在说谎骗我们。” “所以我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才能够将他恢复正常吗?” 听了我的询问,爱登目光中闪烁出了几分叹息之色。 他轻轻地冲着我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如果我们知道的话,这里就不会只剩下我们几栋雪屋了。” 第357章 吸引水娘娘 听到爱登这么说。 我顿时便感觉到了他的话中应该另有玄机。 “爱登,难道你们之前有人因为这个水娘娘而死吗?” 爱登叹了口气,对我点了点头。 “之前,这个水娘娘也在我们这里肆虐过。我们这儿也不少人因为这东西而死。” 爱登目光紧张地盯着大门口。 “所以我才告诉你们,这个水娘娘是绝对不能感受到温度的,否则他会立刻繁殖起来。那个时候就是可怕发声的时候了。” 说到这,我甚至听到他喉咙里面传出一阵咔咔的响声。 就仿佛是回忆起了相当恐怖的场景一般。 我知道。 不该继续为难面前的爱登。 于是我对他点点头。 “爱登,谢谢你的告知。” 说完,我便扭头转向了屋子外。 虽然爱登并没办法对付这个水娘娘。 但是起码他阻止了让我们这边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我得出去查看身上的情况。 并且我必须得尽快解决了他身上的这水娘娘。 我来到屋子外的时候。 周栋还蹲在冰雪里面。 他的睫毛上都已经结了冰。 我连忙走过去让周栋先回屋子里暖和暖和。 而我就是呆在了外面。 我掀开了陈彦峰身上的衣服。 此时我能够清晰地看到他胸口上的那一只水娘娘变得比之前更大了。 此时的水娘娘浑身都透着一股血腥之气。 同时,水娘娘的身上甚至已经完全变成了深沉的粉红色。 很显然他把陈彦峰体内的鲜血吸收的太多。 若继续这样下去。 陈彦峰八成是要撑不住的。 我沉吟片刻。 随后便从身上掏出符咒,直接就拍在了他的胸口上。 陈彦峰的身子晃了两下。 顿时,他的胸口处便被黄符上面的金光给紧紧的缠绕住了。 皇甫上的金光也死死的围绕住了那只水娘娘。 但是水娘娘却似乎毫不畏惧。 水娘娘的身子不停的挣扎,忽然把金光也吸收到了自己的身体之内。 但很显然黄符上的念力可不是,这水娘娘能够吸收得了的。 下一刻,他便猛然间再度挣扎起来。 身体的表面也顿时起了层层的波纹。 看着这一幕,我知道黄符应该是比预想之中的有点效果。 于是我连忙再度掏出一张,又一次贴到了陈彦峰的身上。 很快,陈彦峰的身体就开始哆嗦了起来。 紧接着,就是他身上的那只水娘娘也开始了不停的颤动。 水娘娘身上的皮肤,就像是水波一样开始荡漾起来。 随即,我便看到陈彦峰的身上冒出了一团团的雪光。 很显然,陈彦峰已经快要承受不了了。 如果被这只水娘娘继续吸食鲜血的话。 八成陈彦峰用不了多长时间,怕是身上的鲜血药全部被吸光。 我拿出桃木剑,喷上一层黑狗血。 紧接着,我便顺着这水娘娘插在陈彦峰身上的触手,接着便滑了进去。 很快,我便感受到了阻力。 这些触手牢牢的扎在陈彦峰的身上。 我用力的想将它们砍断。 但是这些触手却相当严实的刺入到了陈彦峰的血肉之内。 我尝试了好半天,却都没能将他们成功的从陈彦峰的身上给拉出来。 反而在我拉动的时候。 我能够看得到陈彦峰的脸上顿时没了血色。 而他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心脏的部位,脸上浮现出了痛苦祈求的神情。 我知道,大概率我把这东西硬生生拨下来的话。 那么,陈彦峰可能也要完蛋。 我心中一阵无奈。 这水娘娘居然如此难以处理。 “不害怕热,在热量的环境之中能够迅速的生长。而且好像也不害怕冰雪,在冰天雪地的环境之中也能够吸食人血,存活下来。” 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对这个水娘娘下手。 这东西实在是太过于邪性。 居然完全没有对付的办法。 “既然水火你都不怕,那么雷你怕不怕?” 我忽然想到也许可以引渡天雷,把这水娘娘砍下来。 虽然不知道是否奏效。 但是我也可以尝试一番。 于是我立刻捏动法诀。 “日阳夜阴!二十八星君镇星区!若越雷池,必坠阳境!” 一道雷电从指尖劈出,瞬间变砍在了水娘娘的身上。 我发现这水娘娘身体的一部分一下子被我劈的变成了焦黑色。 而此时,他的触角也顿时开始颤抖起来。 随着这水娘娘的挣扎。 我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陈彦峰也似乎要受不了了。 他的身体也开始抽搐起来。 甚至一次比一次严重。 他的脸颊苍白无比,比周围的冰雪甚至还要白上几分。 我能够感觉到这家伙的生气越来越小,尤其是肩上的三盏阳火,已经渐渐地熄灭了一盏。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这家伙迟早会死在我的眼前。 我犹豫片刻,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虽然这个办法可能有些冒险。 但是现在想要就陈彦峰,大概率也只有这个办法能够奏效了。 想到这里,我立刻伸手一巴掌拍到了陈彦峰的身上。 紧接着,我便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我用手指上的鲜血滴在了陈彦峰的身上。 我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陈彦峰的身体挣扎了一下。 除此之外,趴在他胸口上的水娘娘也跟着颤动了一下。 水娘娘的一只触手,甚至从陈彦峰的身体里面拔了出来。 紧接着,这只触手便慢慢地向着我的手指处飘了过来。 似乎是被我的鲜血给吸引了。 我能感觉得到,他对我的鲜血似乎极为的渴望。 我顿时松了口气。 刚才我就想,这水娘娘已经趴在陈彦峰的身上这么长时间。 想必大概率已经将陈彦峰体内的血吸食的差不多了。 如此这样。 陈彦峰现在的吸引力一定不如我。 如果这水娘娘察觉到了更好的宿主寄生体的话,他大概率会转移寄生的目标。 所以这家伙接下来就选择了我。 我的手指在水娘娘的面前晃动了一下。 我能感觉到水娘娘开始挣扎起来,他身上的不少触角都一下子从陈彦峰的身上拔了出来。 并且开始在空气之中飘荡,似乎是想要顺着鲜血爬到我的身上。 第358章 杀死水娘娘 看到这一幕,我顿时松了口气。 只要这个家伙对我的鲜血有向往,那么大概率,我能把他从陈彦峰的身上弄下来。 我松了口气之后。 连忙便轻轻地拍了拍陈彦峰的身体。 “陈彦峰,你好点了吗?” 我刚才分明看到陈彦峰的睫毛颤动了几下。 他很显然可能马上就要苏醒过来了。 我连忙又催促了几句。 陈彦峰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很快便伸手向我求救。 “北斗,我胸口好难受。你救救我,这个东西他快要把我给吸干了。” 显然,就算在昏倒的时候。 陈彦峰大概率也是有感觉的。 所以说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上有那只吸血的水娘娘。 我松了口气,只要他还有感觉。 那么,一切都来得及。 我连忙对陈彦峰交代了一声。 “陈彦峰,接下来你要配合我的行动。我会用鲜血把水娘娘从你的身上吸引开,你一定要趁机想办法逃走。” 说完,我便立刻又一次划破了手掌。 多的鲜血涌了出来。 顿时我的周围便飘散出来一股血腥味儿来。 这股血腥味好像一下子就吸引住了,陈彦峰身上的水娘娘。 水娘娘的触角立刻变疯狂的挣动了起来。 紧接着,他的触角便直接向着我的手触爬了过来。 我知道这个家伙的厉害。 如果一旦让他真的爬到了我的身上,想必我的状况不会比陈彦峰好上多少。 我立刻戴上了手套。 接着便尝试着触碰了下其中的一只触角。 这只水娘娘似乎是尝到了甜头。 他立刻就直接松开了陈彦峰,径直便爬到了我的手上。 我能感觉到这家伙身体冰凉无比。 尤其是在爬到我的手套上之后。 甚至还有一层层的凉气,顺着我的手心,不断地往我的身体里钻。 而且我也能感觉到。 这东西的触角就像是几根针一样。 其实,这些触角已经刺破了手套,正在向着我的手心处扎了过来。 不过我竟然敢对付水娘娘。 那自然不会没有准备。 我刚刚在手心里面捏了一张黄符。 同时我也驱使着体内的真气,在我的手心处形成了一层保护。 所以暂时的水娘娘是没办法像附着在陈彦峰身上一样,直接刺破我的手掌。 水娘娘又开始挣扎起来。 他似乎是想要从我的身上逃脱。 我自然不会给水娘娘这个机会。 如果让它给跑了,那么大概率这家伙肯定还会去害其他的人。 我立即用手指死死的捏住水娘娘的身体。 紧接着,我便抽出桃木剑,对准水娘娘的小腹处便狠狠地刺了下去。 桃木剑直接变扎穿了水娘娘的身体。 水娘娘犹如一个被刺破了的气球,砰的一声它就炸开了。 紧接着,水娘娘身体之内的鲜血也一下子全部都涌了出来。 顿时我们面前的地面之上也被鲜血给覆盖了。 看到这一幕。 我松了口气。 同时,我连忙检查起来我的手套。 好在我的手心之上并没有别的伤口。 这水娘娘刚才虽然刺破了我的手套,但是并没有直接扎穿我的手背。 我松了口气。 我急忙冲到陈彦峰的面前。 “陈彦峰,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我的问候,陈彦峰勉强睁开了眼睛。 此时,他的身体相当虚弱。 甚至我的双手摸在他身上的时候,几乎完全感觉不到他身上的体温。 他的心跳甚至都缓慢到了诡异的程度。 我连忙推着床,将陈彦峰推倒了屋子里面。 紧接着,陈彦峰的脸色就好上了几分。 我连忙对屋子里面的几个人招手。 “快点过来帮我,陈彦峰昏过去了。” 听到我的话,屋子里面的几个人连忙过来帮忙。 高宁率先冲到了我的身边。 她连忙从背包里面找出了一个厚厚的毯子,接着便盖到了陈彦峰的身上。 紧接着,陈映也匆匆的过来查看陈彦峰身上的情况。 看着他们几个人忙碌的样子。 我知道陈彦峰接下来应该不会有事。 我扭头做到了爱登的面前。 “爱登,我能不能问问,这雪山的后面是什么?” 爱登冲我摇摇头。 “我劝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往里面走了,再往前面走的话是一座雪峰。” “或者可以说是一座冰川。” 说到这里,爱登就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 他的目光顿时变得惊恐无比。 爱登忽然抬头对我们几个喊了一句。 “所以你们从哪里来的,最好还是回去吧。那后面的东西真的很古怪,如果你们进入其中的话,八成没有命活下来的。” 听到此话,其余几个人也是相当吃惊。 尤其是高宁。 他快速的走到了爱登的面前。 “那后面的冰川里面到底有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害怕呢?” 爱登似乎并不想说这一点。 他只是对着高宁摇摇头。 “如果你们愿意听我一句劝,那么你们也许还能够逃脱危险。如果你们执意要过去的话,恕我无法帮助你们。” 说完,爱登便扭过头去,不打算继续说话。 我心中清楚,如果想要从这个地方出去的话。 那么我们就必须跟着黑蔷薇往后走。 绝对不能够停留在此地。 所以即使爱登阻止我们前进。 我们几个也必须向前走,而且绝对不能后悔。 我们几个人对爱登点点头表示了感谢。 在陈彦峰恢复了几分意识之后。 我们便搀扶起了陈彦峰,带着他一起准备出雪屋。 看到我们态度坚决。 爱登脸上浮现出几丝痛苦。 但是很快,他便挥手与我们告别。 离开之时,爱登又从屋子里面掏出了一只类似于牛角的东西,交到了我们的手里。 “如果说到时候你们遇到那些古怪的东西,你们可以吹响这只牛角。” “这东西可以给你们提供几分钟的逃跑时间,但是你们是没办法用这几分钟就穿越冰川的。” 说完,爱登便转头离开。 很快,他便进入到了屋子里面消失不见。 我们几个对着面前的房门表示了感谢。 紧接着,便拿着爱登给的那只牛角,转头追着黑蔷薇继续往前。 第359章 冰川中的尸体 我们又向前行走了一段距离。 很快,我们便来到了爱登所说的那一座冰川。 此时,这冰川和之前的雪原不一样。 雪原之上好歹还有冰雪。 虽然下面的道路并不平坦。 而且我们行走的时候,天上还在不断地往下飘散着雪花。 但是起码那样的道路,还不像脚底下的这么光滑。 我们来到这冰川之上。 便看到了这巨大无比的冰山。 冰山像是一块硕大的水晶,就这么屹立在我们的面前。 我们几个连忙走了过去。 很快,便顺着冰山走到了冰川之上。 下面的冰雪相当的平整。 这一出,冰山似乎是建立在一层层的海水之上。 冰川在上面形成了厚厚的一层冰。 我们几个在上面行走,脚底打滑。 甚至可以把脚底下的这冰川当成一处滑雪场。 尤其是高宁。 他甚至开始在上面滑行,玩了起来。 其实这一路上,跟着他们几个人行走,我反而感觉心情愉悦了不少。 尤其是高宁她们几个小姑娘。 这几个姑娘的心态一直很好,这也让我放松了许多。 所以跟着他们一起前进,我也感觉压力骤减。 我在冰川之上行走。 比之前在雪岩上面行走要顺畅许多。 只是很快。 我们便行走到了冰山的前方。 此时的冰山,居然从中间裂开了一条峡谷一样的裂缝。 而我们接下来的道路,就是顺着着裂缝往里面走。 此时的黑蔷薇已经生长进了裂缝里面。 裂缝不宽。 大概有将近一米左右。 或者说不足一米。 我们想要在里面行走,那么根本就没有办法并排。 只能一个人,一个人的挤过去。 我看向身后的陈彦峰。 “陈彦峰,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的身体还难受吗?” 听了我的问话,陈彦峰点点头。 “还是有点使不上力气。” 我顿时有点为难。 要知道,前方的道路太小了。 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搀扶着陈彦峰前进。 所以我们只能想尽办法侧着身子。 两个人各自搀扶着陈彦峰的一条胳膊,接着往里面行走。 我们想了想之后,于是最终便采取了这个办法。 我在最前面开路。 高宁和陈映总是分分的拽着陈彦峰的一条胳膊。 紧接着。 他们两个人便搀扶着陈彦峰,侧着身子往前前进。 而我在前面替他们开路。 很快,我们几个就顺着这里的道路走到了这冰川里面。 在冰川里面行走,总让我感觉到了有几份压迫感。 这两侧的冰川实在是太高。 再加上冰川高里面也没什么光线。 我们行走在其中,隐隐约约总感觉到了有几分诡异。 甚至我还感觉到了几分打量的目光。 似乎是从冰川里面传出来的。 我不解的打开了手电。 紧接着,我便将手电筒对准了旁边的冰川。 一瞬间,我直接被吓愣在了原地。 因为我发现这冰川里面居然还站着一个人。 此时,这个人正着一双眼睛。 正在死死的盯着我们几个。 我们都被吓了一跳。 尤其是高宁,甚至尖叫出声。 我连忙示意他冷静。 随后,我便默默的走到了冰川的旁边,仔细的盯着里面那个人影。 过了几分钟之后。 我这才能够确认这里面的人影没办法动弹。 我晃动了一下手中的手电。 这里面的人就这么死死的被周围的冰川固定住。 确实是被冻在了冰川里面。 我松了口气。 这人大概率应该是之前在这行走的时候,不小心被冻进了冰川里。 所以才会形成了现在的这番情景。 我对身旁的几个人安慰了一声。 “别害怕,跟着我往前走就行。这些家伙们只是被冻在冰川里面了,没什么太大的危险。” 说完,我便对身后的几人招手让他们跟着我前进。 他们几个这才安定下来。 心中也没像刚刚那么紧张了。 他们几个人默默的跟在我的身后。 继续向前前进。 只是我们刚走出几步。 高宁又一次叫了一声,他伸手指着左侧的冰川。 我立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我这才发现,原来左侧的冰川里面居然也站着一个人。 我将手电筒举了起来,仔细地观察着这里面的冰川。 忽然,我的视线便向上转移了几分。 顿时我就被面前的场景惊呆了。 因为我发现我们周围的冰川里面居然完全不只是刚刚那两个人。 冰川里面居然冻着,起码有上百个人。 只有刚刚那两个是处在跟我们差不多高度的空间上。 所以我们才注意到了他们两个。 而其他的那些人影们则是一个个全部都被冻在了冰川的上层。 所以说因为我们周围没什么光线。 再加上我们几个人都想要尽快的前进。 所以谁都没注意到头顶上。 这才没看到,我们头顶上的冰川居然有这么多的尸体被冻在里面。 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之前爱登阻止我们进来了。 这里面这么的邪性古怪。 难怪他会有之前那么惊恐的反应。 我看着身旁被吓呆了的一个人,连忙安慰了他们一句。 “也许是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灾难,所以这些人就全部都被冻在了冰雪里。” “如果你们实在太害怕的话,你们可以想想泰坦尼克号,说不定就跟当时的情况一样。” 我的话顿时让他们几个人放松了不少。 也许是他们都想到了泰坦尼克号上那坚定的爱情。 所以顿时几个人脸上都染上了几抹笑意。 “好吧!也算是你这个解释比较的有理。” 高宁笑呵呵的对我说一声。 紧接着,她便催促着我赶紧前进。 其实我也是同样的想法。 这里实在是太贵幽深诡异,我也不敢多呆。 我连忙对他们点点头,接着继续向前前进。 只是越往前走,我却感觉心中压迫的感觉越发强烈。 尤其是现在,我甚至感觉我已经有些药呼吸不上来了。 就在我继续往前前进的时候。 陈映突然叫了我一声。 “北斗,先别着急往前走。” 他说完,我便回头看向了他的眼睛。 只见此时的北斗正双眼凝视着我。 他的目光之中含着几分恐惧。 “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周围的这两层冰川之间的缝隙好像在减小?” 第360章 你们先走 我原本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但是陈映忽然这么说,我也留意到了周围的情况有些诡异。 而且我们行走的两座冰山之间的距离,好像确实比之前要狭窄了不少。 我连忙仔细的丈量了一下冰山之间的距离。 记得刚来这里时,我们周围的宽度大概有将近一米。 可是如今,两侧的冰山甚至能挤到我们的肩膀上的骨头。 在其中行走,好像居然只剩下半米了。 而且似乎前方的距离仍然在不停的变窄。 我尽可能会加快了脚步。 “你们快点走,这里有些不对劲。” 我看向前方。 此时距离我们不远处的洞口,那里隐隐约约有光亮露露出来。 很显然,我们已经快要到达出口的地方。 我们几个立刻加快脚步,迅速向着出口的方向冲了过去。 随着我们几个人的行动。 周围的冰层却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甚至我感觉横着走已经行不通了。 我只能侧过身子,让身后几人跟着我一起,侧着往前前进。 此时,我们距离前面的洞口也只剩下八九米不到了。 可是周围的冰山缩得非常快。 甚至我感觉呼吸都要有些喘不上气来。 我尽力加快脚步,迅速的向着出口的地方冲了过去。 很快,我便从出口的山缝里面挤了出去。 而此时,在我的身后。 他们几个人也跟着我冲了出来。 就在我们冲出来的一刹那间。 我们身后那两座冰山之间的缝隙已经缩减到了大概只剩下几厘米的长度。 然后,冰山的缩减就停止了。 随着我们的出来。 这冰山居然渐渐地恢复了原状。 原本看起来相当狭窄的缝隙,居然又一次慢慢的张开。 直到重新恢复将近一米的宽度。 看来,刚刚做了两座冰山,就是想要把我们挤死在里面。 幸好我们的速度足够快。 从冰箱里面跑出来出来。 否则八成现在我们几个就已经被挤成肉饼了。 我松了口气。 我急忙对身旁的几个人开口招呼。 “快走,此地太过于古怪,不宜久留。” 就在我们几个人起身向前行动的时候。 忽然我听到我们的身后传来一阵悲切的哭声。 那声音好像就是传自于冰山的内部。 好像是冰山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哭泣一样。 我顿时被这哭声弄得浑身一颤。 而且心中生出了几分不好的感觉。 我连忙对着身旁的几个人招招手。 “快跟我走,别呆在这个地方了。” “后面的情况有点古怪。” 只是我的话音刚落。 我变忽然发现,我们刚刚出来的那两座冰山的缝隙之内。 猛然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而且随着那脚步声的逐渐靠近,哭声也越来越大。 仿佛是一个人哭着从那缝隙里向着我们狂奔而来。 但是这种哭声又相当的古怪。 仿佛是压抑着心中无比的苦闷一般的感觉。 总之让人心中惊悚不已。 我总觉得这哭声实在是太过于凄厉。 再加上我们刚刚才从山洞里面出来,我们身后可没人。 所以这里面哭着的家伙,还真不一定是人。 我连忙催促高宁他们几个。 “还傻愣着干什么?等会儿别被这里面东西给抓住了。” 听了我的话,他们几个都才反应过来。 几个人纷纷加快了脚步,迅速变向着我的方向冲了过来。 我们几个人连忙沿着黑蔷薇指引的方向,尽快地向前冲去。 打算离开此地。 就在他们几个人刚刚跑出去十来米的时候。 我扭头往身后看。 只见我们的身后,此时那缝隙里面已经伸出来一只白白嫩嫩的手。 紧接着,一颗人头也跟着从里面钻了出来。 从里面钻出的这个家伙,浑身惨白。 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 甚至我还能明显的看出来这个家伙满眼翻白,居然没有眼球。 除此外,他的身体表面上还结着一层层的冰碴。 就仿佛是整个身体都是刚刚从冰柜里面挪出来的一样。 忽然,我就想到了,当时我们经过这冰山的时候。 在冰箱里面冻着的那些尸体。 “难道说,这家伙是那冰山里面的尸体不成?” 我顿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如果说真实这里面的尸体跑了出来,那么确实太过于吓人。 似乎是为了验证我的猜测。 忽然,这家伙就张开了嘴巴。 顿时我便发现他的嘴里面长满了一口的尖牙。 根本和我们正常人的不一样。 我顿时明白过来。 先不说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起码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我连忙催促高宁他们几个。 “别看,赶紧往前跑。那东西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善类。” 听到我的喊话,他们几个人连忙加快了速度,迅速向前冲刺。 很快,几个人便跟着黑蔷薇向前冲出了好几百米。 而即使这样。 我们身后的那家伙仍然追在我们的屁股后面,死咬着不松手。 不过尤其让我感觉到心惊胆寒的是。 我们的身后除了这家伙以外,甚至还出现了另外的几个人影。 而且这几个人影也跟这家伙的模样一模一样。 他们的浑身都是惨白无比。 而且身体的表面还带着几层的冰,就像是刚刚被冻出来的白肉。 看着特别的吓人。 这些家伙们不停的向我们的身后追了过来。 很快,便已经逐渐靠近了我们的身体旁边。 我意识到,如果一旦被这些家伙们给抓住的话。 那么八成我们会被他们拖回去。 说不定也会成为那冰山里的一员。 我知道,就这么跑的话,我们根本就跑不过身后的这几个家伙。 毕竟他们几个人看着就像是尸体,用不着消耗体力。 可是我们几个不一样。 此事经过刚才的一番奔跑,我们几个已经气喘吁吁。 几乎完全呼吸不上来了。 想到此处,我猛然转头,紧接着面对了那些可怕的冰人。 看到我停了下来,高宁连忙对着我呼喊一声。 “北斗,你这是要干什么吗?赶紧跟着我们走,这家伙一看就不正常。” 听到此话,我心中一暖。 不过我还是用力的摇了摇头。 “别担心我,我来对付这些家伙,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 第361章 吓退冰人 听到我的话,高宁他们几个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很显然,他们只是夜里想留下来陪着我一起应对这些疯狂的冰人。 我连忙对他们几个人摆了摆手。 “快走,你们呆在这里反而会成为我的阻碍。” 听到此话,高宁对着我点点头。 很快,他们几个便又一次加快了脚步,顺着黑蔷薇的方向冲了出去。 我顿时松了口气。 只要他们几个没有危险,那么我心中就能安定不少。 我举出身上的桃木剑。 同时,对准了身后的这些冰人。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懂我说话,但我还是尝试着交流。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听了我的话,这些人居然停了下来。 我甚至能够看到其中一个家伙张了张嘴,从嗓子里面挤出来一句。 “啊啊……” 但很可惜,这家伙的声带好像是被冻毁了。 所以说他说的话模糊不清,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只是能隐隐约约的听到他破碎的声音,似乎是在说着一番文字。 但很可惜我根本就听不懂。 然而,似乎是察觉到了我脸上的茫然。 这些冰人像是生气了一样。 忽然一个个猛地向我冲了过来。 我知道如果被这些家伙们给抓住的话,大概率我会死在他们的手里。 既然这些家伙应该是被冰层封住的。 那么,想必他们应该会害怕火。 于是我没有迟疑,直接伸手掐诀捏送咒法。 “火经万人手!阳气游弋中!地火觅出径!觅得此间中!” “地火!” 随着我的一声呼喊。 在我的面前,突然升起了一团烈火。 这一团火焰直接便向着这几个冰人冲了过去。 果然,这家伙在看到了我手中的火焰之后,一个个脸上全部露出了畏惧的神情。 同时,他们也飞快地向后撤退,似乎是想要夺过我手中的火焰。 这一团火焰猛地燃烧起来,顺势便向着他们扑了过去。 片刻之后,冲在最前方的一个家伙浑身就着起来烈火。 紧接着,这家伙的身子一抖。 轰的一声便倒塌在地上,瞬间就不动了。 也许是这人倒他的实在是太过于凄惨。 一下子便吓退了身后的几个冰人,瞬间他们几个全都撤退,不再准备继续追我。 我松了口气,于是连忙转身向着那黑蔷薇的方向冲过去。 而这些人则是静静呆在原地,默默的看着我的背影,目送我离开。 但是却再也没有追过来。 我松了口气,只要这些家伙们不再继续追赶我。 那么他们就没有威胁。 但此时,高宁他们几个家伙已经跑远了。 我追了好半天,居然都没有追上他们几个人。 但是在我冲出了几百米的距离之后。 我忽然感觉周围的气温回暖了。 而且原本那在冰雪之上的阴冷刺骨的寒意,此时也完全消失不见。 我不可思议地看向四周。 我没想到此时我的脚底下这些冰雪居然已经完全融化了。 而且甚至在我的面前的泥土地上,还出现了几只生长的嫩绿的小草。 “又变环境了?” 这里的空间还真是奇怪,一时之间我也搞不清楚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这里的气候变化实在是太过于诡异,甚至让我感觉到了几分无所适从。 不过我还是尽量加快了脚步,迅速向前冲刺。 不经意间等我注意到周围环境的时候。 我就发现我周围此时已经再也没有了冰雪。 而之前那种阴凉刺骨的感觉已经彻底的消失。 如今,在我的面前,居然只剩下了一片翠绿色的草原。 而且周围的温度也被之前回暖了不少。 周围相当的温暖,让我甚至感觉到了几分春天的含义。 “我的天,这里的一年四季也实在是太过于草率了吧?” 我盯着周围的草原。 此时,草原之上甚至还开着几朵花。 这里的风景居然还有几分特殊的韵味。 我行走在其中,甚至感觉到了周围草地上弥漫出来的花香。 我被这花香古惑,心中也顿时感觉到了安宁不少。 “高宁,你们几个慢一点。” 我是没搞清楚,他们怎么好像是逃命一般。 此时竟然完全看不到影子了。 也不知道高宁他们几个家伙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 但是我喊话之后。 我的周围却依旧很安静,高宁那几个家伙仍然不见踪影。 “这几个真不讲义气。” 我心中无奈,只能继续慢慢的沿着黑蔷薇的痕迹向前行走。 试图碰到他们几个。 开始我以为让他们撤退,这几个家伙会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 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就这么往前冲刺,直到现在都没找到人。 我向前行走的时候,周维甜腻的花香也越来越多。 而且地面上也逐渐的开了七彩色的花朵。 这些花朵一个个相当的艳丽。 甚至可以说是绝美无比。 就在我欣赏着周围的景色时。 我忽然听到了一阵求救声。 那声音非常的小,几乎听不清楚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但是我仍然能够清楚地听到这声音,确确实实就围绕在我的周围。 “北斗,救救我。” 这声音很熟悉,感觉好像是高宁的。 但是如果他真的在我周围的话,我又不可能看不见人影。 我还过了一圈四周,可是却依旧没有见到高宁到底在哪里。 我忍不住对着周围喊了一句。 “高宁,是不是你在说话?你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为什么看不见你呢?” 听到我的问话,明显刚刚那个小小的声音又猛地加大了几分音量。 但即使这样,这声音依旧相当的狭小,几乎让我完全都有些听不到。 “我在这里北斗,你快救救我。” “求求你了,救救我啊。” 听到此话,我渐渐地感觉到这声音好像是个从我的脚底下传出来的。 我惊讶无比的盯着脚底。 要知道这里虽然遍布草原。 可是这些草叶长得并不高,大概也就只有指头那么大小。 所以说这些草叶里面是根本就没有办法藏人的。 再加上我周围也没有其他的树丛,高宁的声音怎么可能从地下传出来呢? 第362章 看到幻觉 但我又无比确定。 我刚刚确实是已经听到了高宁的声音。 所以我环顾了一圈四周之后,目光便落在了地面之上。 我慢慢的蹲在地上,静静的听着刚才的声音。 “高宁,说话的人是你吗?” 听到我的回应,那声音立刻又惊喜的再度响了起来。 而且果真是高宁的声音。 “当然是我,快来救我。” 此时,我已经彻底的确认了声音的来源。 我静静的趴下身子,双眼对准了地面的一处角落。 顿时,我便看到了一张扭曲的人脸。 这人如果仔细看的话,确实是高宁。 但是此时,这高宁的一张脸居然长在了一丛花上。 或者可以说,这花居然长成了高宁脸的模样。 这副场景实在是过于诡异。 我甚至看到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连忙向前凑了一步,不可思议的盯着地面上的高宁。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眼睁睁的看着这朵花,忽然就张开了嘴部的位置。 紧接着,从里面挤出来一句尖锐的声音。 “北斗,我也不知道。” “你快把我拔出来,你快救救我。” 我惊讶的盯着地面上的是枝花。 此时,确确实实是一枝花在跟我说话。 但是这枝花却偏偏长了高宁的脸。 看着相当的诡异。 我不可思议的盯着高宁。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实在没办法打面前的这支花和真正的高宁给联系起来。 似乎是也察觉到了我的恐惧。 高宁渐渐地晃动了一下身躯。 但是也只不过是它的花瓣,随着风颤动了一下而已。 我吞了口唾沫。 继续追问。 “你肯定不是真正的高宁,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因为我并没有在面前的花上感受到任何的阳气。 就算这朵花真的是高宁本人变成的。 那么他也没有办法遮掩住活人的生气。 但如今这朵花上面却是一副死相,根本就没有任何活着的气息。 听了我的话,高宁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抹扭曲的笑容。 紧接着,高宁忽然厉声笑了起来。 “北斗,帮帮我。” “帮我把我周围的花折下来,这样我才能够重新恢复原样。” “我求求你了,你就帮我这个忙呗。” 此时,地上的花朵一副讨好的模样。 她双目炯炯地盯着我,似乎是笃定我一定会帮忙。 我此时已经完全可以确定。 这地面上的东西绝对是什么妖邪之类幻化而成的。 我可以相信,他绝对不是原本的高宁。 我举起手中的桃木剑,你直接便砸向了地面上的这支花。 顿时,这只花就被我砸成了粉碎。 而高宁的脸也跟着一起破败,成了一片片的花朵碎片。 可是即使这样。 这些花朵碎片又慢慢的拼凑起来。 紧接着,它们拼成一张残缺的高宁的脸。 “你怎么可以对我动手呢?” “难道我不是你的同伴吗?” 我快要被地上的花给逼得有些疯了。 要知道,我可从来都没有见过花能变成人的脸。 而且还会说人话。 我具体桃木剑又再次砸了过去。 同时,我捏动法诀,顿时便燃烧出一团烈火,瞬时间烈火便直接向着高宁的身上扑了过去。 一下子,高宁连带着周围的草叶都跟着燃烧了起来。 高宁的笑声更加的尖锐。 甚至让我忍不住要捂住耳朵。 忽然,我感觉身旁一阵灼热,我的手指也猛地起了个水泡。 我看像四周。 我这才发现我的周围居然起了一团的火。 而我此时就站在火焰的正中心。 我的周围根本就没有什么花朵。 周围也只不过是一片荒草而已。 而刚刚那朵高宁变成的花也瞬间,随着这绿色的草原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不对劲,难道说刚才我看到的那些全部都是幻觉不成?” 我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本质。 周围一下子变枯了的草地,甚至全部消失的花。 这都在告诉我,我刚才看到的全都是假的。 幸好我刚刚捏动法诀,把周围给点着了。 而燃烧的火焰也烧到了我的手指,这才让我清醒了几分。 可能就在我刚刚踏入草原,闻到那甜腻花香的时候。 也许我就中计了,跟着就陷入了幻觉。 所以我之后看到的那花一样的脸,还有周围的那些野花和野草。 这些大概率全部都是假的,都是我在幻觉之中看到的虚假之物。 想到这里,我顿时松口气。 我急忙扑灭周围的火焰,同时捂住鼻子,尽快加快脚步向前走。 我知道,这里危险无比。 如果我继续呆在这的话,八成一会儿还会陷入到幻境之中。 我向前冲出了一段距离之后。 忽然就在前方看到了陈映他们几个。 可是我没想到,此时他们几个人居然就站在草原上疯狂的舞动。 而且他们的嘴唇发紫,双目通红。 看起来就像是中邪了一样。 除此之外,陈映甚至猛地扑倒了陈彦峰身上,硬生生的从他的胳膊上撕扯下来一块肉来。 看到这一幕,我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看来这几个家伙也全部都被那股香飘飘的花粉所俘虏。 所以现在他们全都看到了幻觉。 我不知道为什么吃陈映现在会突然的对陈彦峰发起攻击。 但我心中清楚,如果继续让他们这么下去的话,这几个家伙肯定身体会受不了。 我连忙起身向着他们几个人扑了过去。 很快,我就冲到了他们几个人的身边。 看到了我之后,忽然陈映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惊恐的表情。 “你别过来,离我远一点。” 看来,这家伙也把我当成了什么怪物。 我并没有直接冲向陈映。 我只是快速的来到了陈彦峰身边,查看起来他身上的状况。 要知道刚刚这家伙可是被陈映硬生生的从身上撕下来一块肉。 所以说我得好好的看看她现在的身体是否还健康。 还能不能继续往前行走。 只是就在我仔细的探查着陈彦峰身上伤口的时候。 忽然,我的身旁。 高宁猛的就向我扑了过来。 她双目通红,目光恶狠狠盯着我。 她手中的指甲尖锐无比,一下子就扎住到了我的胳膊之中。 “你这个怪物,你去死。” 第363章 奇怪的墓地 看着他们几个的模样。 我知道,他们几个大概率是中了幻觉,一时半会可能恢复不过来。 我急忙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陈彦峰的胳膊,将他强行的拖了过来。 同时,我举起手中的铜钱剑,拦在了高宁的面前。 “高宁,清醒一点!” 我对她喊了一声,摸出一张符纸拍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同时,我又捏出一把硫磺,混合的朱砂放在了她的鼻翼下方。 顿时,高宁双眼翻白,下一刻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珠子不停的颤动,身体也慢慢的扭曲了起来。 但很快,高宁的脸上恢复了一片清醒。 很快他那副狰狞的表情也瞬间消失不见。 “北斗,我刚刚是怎么了?” 我伸手指了指地面上的那些花。 “闻到这些花粉的香味儿了吗?” “刚才你们对这些香味蛊惑,一个个全都发疯了。” 我扣住陈彦峰,伸手指着其他的几个人。 “我把这些粉末给你,你让他们全都闻一下这些粉末。就都能清醒过来了。” 说完,我转头摁住陈彦峰,拿着一把粉末放在他的鼻翼下方。 很快,陈彦峰原本颤抖狰狞的脸,也瞬时间恢复了正常。 我松了口气。 同时,我回头看向高宁几人。 此时的高宁已经扑向了周栋,并且强行将那粉末洒向了周栋。 果然,他下一刻就恢复了神智。 紧接着他们两个人一同扣住了另外两人,紧接着又让陈映他们也恢复了神志。 看到这一幕,我松了口气。 我急忙来到几人的面前。 “此地不久留,这些花粉里面带着一些致幻粉。闻到了这股味道之后,你们几个就全都不清醒了。” 我想起了刚刚看到的那副诡异的场景。 八成我进入到其中之后,也着了道。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从这里离开,绝对不能再多呆。 我拽着他们几个,跟着黑蔷薇,继续向前狂奔而去。 我们几个很快便顺着周围的小路,迅速的冲了出去。 黑蔷薇很快便生长向了前方。 我们几个也连忙追了出去。 穿过了这样一片草原之后,很快我们便来到了一处山坡之上。 而来到此地之后,我们几个全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这里实在是太过于古怪。 甚至我们几个都不敢继续往前。 因为在我们前方,居然密密麻麻的排满了墓地。 这些墓地的上方还立着一座座的墓碑。 墓碑之上写着人名和生辰。 高宁害怕的凑到了我的身边。 “北斗,这里我们可以走吗?” 我能明显的听到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显然高宁也对前方恐惧无比。 我摇了摇头。 “先别着急,等我再看看情况再说。” 说完,我走到了这些墓碑的前方。 我查看起了距离我最近的一只墓碑。 上面写着高大山的名字。 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庄稼汉。 不过这家伙的出生日期倒是有点意思。 居然是一年前出生的。 所以大概率这是个孩子的墓穴,可能还没来得及长大就夭折了。 只是当我想到这儿,我猛地就愣在了原地。 要知道如果这家伙才一岁的话,那么必然是有人来到这里给他设置了这样的一座墓碑。 以他一岁的年纪,根本就没有办法给自己下墓。 那也就是证明,这附近一定还有别人。 我连忙退后向周围看了一眼。 但是我们的附近除了这一座座的坟地以外,便没有其他任何活人居住的场所了。 确认了周围确实没人之后。 我对着身旁的高宁几人招了招手。 “走,黑蔷薇还在继续往前。我们也跟着往前面走走看。” 听了我的话,他们几人立刻跟了过来。 此时,陈彦峰也清醒了几分。 他虽然一脸苍白,仍然需要高宁他们几个人搀扶着行走。 但是好在不像之前一样,浑身没有意识了。 我们行走在这些墓地之中。 渐渐地走到了墓碑的深处。 然而,就在我们经过这最末尾端的一处墓碑旁边时。 我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了一阵敲鼓奏乐的声音。 我们几个互相对视一眼。 紧接着我们几个便快速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了过去。 很快,我们来到了那奏乐声传出的地方。 此时我们这才发现。 前方的平原之上,居然立着一所村庄。 而此时的村庄之内,歌舞升平。 似乎是里面正在举行着什么庆典活动。 村子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只巨大的篝火。 篝火上方不断有青烟冉冉升起。 而且有不少的村民正在围绕着篝火跳跃起舞。 看到这一幕,爱热闹的高宁顿时忍不住了。 他起步便跳着冲向了村庄。 “你们快点走,在村庄里面看着还挺热闹的。” 虽然那些围绕着篝火跳跃的都是活人。 但是我却隐约之间感觉到了有几分探视的目光,从周围的这些草房子和石头房子里面透了出来。 我不能确定这些目光的含义。 我只能暂时压制住心底的怀疑,默默带着身后的几人跟了上去。 此时,高宁已经冲到了村庄的正中央。 跟其中的一个村民攀谈了起来。 这村子里的村民似乎也挺好客,看到我们来了,一个个表现的相当热情。 此时,跟高宁谈话的村民见到我们几个,也凑过来跟我们几个人说话。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这村民好奇地盯着我们几人,不住的追问。 我伸手指向了我们来时的方向。 “从那边的坟地。” 听到我们的话,这些村民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相当耐人寻味。 其中一个村民连忙抓着我们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们怎么从墓穴那个方向过来的?那你们没遇到什么古怪的东西吗?” 听到村民的话,我们几个面面相觑。 我们经过了那墓穴之后,一路上都还算是比较的顺遂平坦。 并没有遇到什么古怪的事情,也不知道这村民到底是在指什么。 看着我们几个人脸上的迷茫,村民连忙走到我们的身边。 “你们几个小子不知道厉害,总之,听我们一句劝。接下来千万别去那墓地!” 第364章 无声舞蹈 我虽然不知道我这些村民们为什么这么说。 但是接下来我们要顺着黑蔷薇往前走,自然不会倒退回去。 所以我对着村民们点点头,对此不置可否。 很快,村民们便邀请我们跟着他们一起参加宴会。 高宁似乎是眼睛亮亮的要答应。 我急忙出声拒绝。 “我们还有事情要去后面,所以确实是没有时间。” 听到我的拒绝之后,这些村民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遗憾。 但很快,其中的一位老者快速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一把伸手抓住了我的手,捏在手心里面摩挲了几下。 “跟着我们在村子里面参加一次宴会呗,这可是一年难得的一次宴会。” 高宁显然是心动了。 但我总觉得面前的这些家伙们好像别有所图。 于是我再次拒绝。 “不了,我们的行程比较赶。如果在这里耽误时间的话,八成就来不及了。” 说完,我扭头催促了他们几个一句。 “跟我走,别在这里呆着了。我们得赶紧跟着黑蔷薇往后走,否则时间可能就真的来不及了。” 看着我严肃的表情。 高宁几个人也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于是他们几个遗憾的点点头,跟在我的身后就要往前走。 看着我们要走,周围的村民们一个个都拦到了我们的身边。 他们不停的劝说着我们几个留下来参加宴会。 原本对宴会兴趣高涨的高宁,此时也察觉到了几分不对。 她偷偷地溜到了我的身边,轻轻拽了拽我的手。 “北斗,这些家伙们好像热情的有些过分了,他们知道底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感觉如果我们不参加宴会的话,这些家伙们就不会让我们离开了呢?” 其实不只是高宁,周栋他们几个竟然有同样的感觉。 我摇摇头,从身上抽出了铜钱剑。 “别管他们几个怎么说,咱们必须得立刻过去。这些家伙们看着太诡异了,指不定有什么打算。” 听了我的话之后,他们几个人也是纷纷的点点头。 “说的不错,看起来这些家伙们确实别有所图,我们还是走吧!” 说完,周栋走到了我的身边,推着我的后背让我赶快离开。 我点点头,拽着高宁他们几个要走。 然而,此时这些村民们却像是魔怔了一样。 他们一个个将我们团团围绕的其中。 目光之中,甚至还透露出了几分凶狠。 “你们几个别走,今天都已经来到我们村子里了,那么必须把这个宴会参加完。” “不参加完宴会,谁也别想离开。” 这些村民们一个个态度强硬,强行拽着我们几个人的胳膊,将我们硬生生的拖到了那篝火的附近。 很快,他们就将我们强行的摁在了篝火的附近坐了下来。 此时,其余的几个人也都意识到了不对。 但是由于周围的村民们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我们虽然想挣扎,但是却始终都找不到挣脱的路径。 我只能对着他们几个人招了招手。 “先不要着急,我们先看看这些家伙们到底有什么打算。” 有了我的话之后,他们几个人点点头,自然不再继续挣扎。 看到我们几个老老实实的坐在了篝火的旁边,不再继续准备跑路。 那些村民们也一个个冷静了一下。 他们笑呵呵的对着我们微微的鞠躬行礼,请接着又从旁边拿来了一只只的果盘,放在了我们的面前。 但是看着他们脸上那种诡异的微笑,我们谁也不敢去拿果盘里的东西。 我们几个生怕这些家伙们会在果盘里面下毒。 看着我们不吃果盘里的东西。 周围的村民们也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 他们只是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强行将我们留在原地,不让我们离开。 很显然,这些家伙们是势必要让我们把这宴会参加完毕了。 我弄不清楚这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所以暂时也没打算轻举妄动。 此时的天色已经渐渐地黑了下来。 偏偏渐渐地涌来了一团团的乌云,慢慢地将天上的日头给遮蔽了起来。 终于,周围完全黑了下来。 此时我们面前能够照明的就只剩下了村子当中的这一团篝火。 在篝火的映照之下,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影影绰绰。 尤其是这些村民们。 他们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神情。 紧接着,这些村民们便开始在篝火旁边无声地跳起了舞。 原本那些不断舞动着的乐器,也被他们停了下来。 瞬间,我们的周围便陷入了诡异般的死寂之中。 这些村民们明显在跳舞。 但是周围除了那些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以外,甚至这些村民们脚踩地面的时候也不会露出任何的脚步声。 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安静又诡异。 我们几个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渐渐地走来几人。 这几个人的手中抬着个小毯子,而在小毯子的正中央处,还包着一个七黑色小罐子。 这罐子大概得有半米来高,也有半米来宽。 不知道这坛子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但是我隐约之中能够感觉到弹子的外表层正在不断地往外冒着,一股一股的黑气。 我觉得这里面的东西绝对不得了。 我连忙对着身旁的几个人眨了眨眼睛。 “千万不要靠近那个坛子,这坛子里面的东西有些古怪。” 听了我的话,他们几个人纷纷点头。 并且谁都不敢向前靠近。 而那些抬着坛子的村民们也渐渐地靠近了篝火旁旁边。 此时,他们无声地走了过来。 并且将这一口坛子慢慢地放在了篝火旁边的地面之上。 就在那坛子被放到地面上的一刹那间。 原本那些无声诡异的舞蹈全部都停了下来。 同时,这些村民们一个个回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只坛子。 眼神之中都带着几分向往和祈求。 看着他们的眼神,高宁被吓了一跳。 她悄悄地摸到了我的身旁,轻轻地凑到了我的耳边追问。 “这家伙们到底在干什么?我怎么感觉这坛子里面的东西他们好像全都想要?” 虽然说高宁的声音已经很小,但是偏偏在这样的环境中显得无比吵闹。 顿时,周围人的目光全都被我们这边吸引了过来。 第365章 村民的抓捕 迎着周围这些探究的目光。 我们几人顿时都感觉到了几分尴尬。 我连忙拍了拍高宁,让她安静。 见我们几个不再说话,前方那些村民们这才转头。 他们继续看向面前的坛子,同时一个个脸上再度露出了渴望之情。 看着这些家伙们脸上的贪婪。 我连忙拽的高宁几人,让他们躲在了我的身后。 “别出声,躲好了。” 说完,我便再次看向那些村民。 原本坐在地上的这些村民,一个个站起身默默走向了坛子边。 很快,他们便将面前的坛子团团围住。 随即,这些村民们便跳着诡异的舞蹈,安静无声的在坛子的周围旋转起来。 刚开始还是几个村民。 后来,大部分的村民全部都加入到其中。 我们周围只有烛火燃烧的噼里啪啦的脆响声。 除此外,便一点声音都没有。 村民们诡异的舞蹈跳的相当安静,甚至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我盯着面前古怪的场景,不由得后背发凉。 高宁被吓得一张小脸惨白。 她死死的抓住我的胳膊不松手,指甲都掐到了我的肉里。 “高宁,松一松。疼啊!” 我忍不住对她喊了一声。 高宁这才缓过神来,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她双目恐惧盯着我,神情中满是惊恐。 “北斗,你看他们,你看他们那是什么东西?” 我闻言再度向着村民的方向看过去。 此时,这些村民们依旧在无声的舞蹈。 除此之外,这些村民们似乎还显得有些古怪。 但我却没看到高宁到底在害怕什么。 注意到我不解的眼神。 高宁连忙伸手指着地面,那些村民的脚下。 “你看,他们的影子。” 我立刻低头看向地面,只是一眼,我顿时浑身寒毛直立。 “这些东西不对,你们赶紧收拾好,我带你们走。” 我知道,继续呆在这绝对要出事。 要知道这些村民们此刻正在围着坛子跳舞。 而坛子就放在篝火的旁边。 整个村子正中心,只有篝火散发出一团灼热的光芒。 所以,站在篝火附近跳舞的村民,他们的影子必然要倒映在身后。 但是我看过去的时候。 却偏偏发现这些影子居然一个个张牙舞爪,跟着跳着诡异的舞蹈。 最可怕的是,这些影子所朝的方向并非是火焰的反向。 反而是朝向了火焰旁边的坛子。 这些影子一个个伸出手掌,似乎都在捧着那只黑色的坛子。 就仿佛拿那些黑色坛子视若珍宝一样。 人的影子必然要出现在火光的反向。 可如今这些村民的影子居然在没有其他光源的情况下,反而朝向了火光的方向。 这看起来就不对劲。 我顿时明白,这些村民们大概率有鬼。 我连忙拽着身旁的高宁。 “准备走,快点。” 说完,我便立刻拽着他们几个人闪身要撤。 可就在我们几个人刚刚迈出一步时。 忽然,我听到周栋惊呼一声,随即他手中的背包就掉在了地上。 我立即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了过去。 顿时,我的脚也焊在了地面之上。 此时在我们的身后,那些村民们一个个全部都转过了头。 他们无声的盯着我们,那一对黑漆漆的眼仁死死的锁定了我们几个人。 村民们甚至还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随着这抹微笑,他们的嘴巴越咧越大。 一排尖锐的牙齿出现在他们的嘴巴之中,就犹如兽牙一般,已经和正常人完全不同。 “快走。” 我知道事情要有变故。 我急忙拽着身旁的几人快速向着黑蔷薇生长的方向冲刺。 那些村民们见我们几个要跑。 于是村民们一个个站起来,立刻冲向了我们几个。 与此同时,他们张牙舞爪的便向着我们几人抓了上来。 我甚至能够看到在他们的尖牙利齿中,似乎还隐约往下滴着一滴滴的鲜血。 除此之外,他们的牙缝里面好像还塞着根根的肉丝。 “卧槽,这些到底是什么鬼玩意?” 周栋被吓得双腿颤颤,但仍然强行撑着跟在我们几人的身后不敢落下。 我摇头。 自从进入到这个地方之后,这里的古怪就让我感到心惊胆寒。 我也弄不清楚,这处地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人和生物。 而且这些村民们一看就不正常。 我们几人迅速向前奔逃,很快便落出了身后的村民一大段距离。 见到村民们被我们甩开。 高宁这才喘了口气,默默地减缓了脚步。 “我真的……我真的已经跑不动了。” 高宁毕竟是个小姑娘。 原本她的体力就有限,如今跟着我们这样一通跑,自然早就已经有些承受不住。 但是之前有一口气吊着,我们几人还能疯狂的向前冲刺。 此时高宁突然慢下脚步,顿时我们身旁的其他几个也一下子泄了气。 几个人的脚步全都慢了下来。 随着他们几人的休息,身后那些村民们又猛然加快了追逐的步伐。 片刻之后,这些村民们便再一次扑到了我们身后几米远的位置。 甚至我还能感受到他们身上那一股酸腐气息。 “你们快点啊!” 我盯着前方的道路,忍不住催促身旁的几人。 如果继续耽误时间,我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听了我的催促,他们几个也急忙迅速地加快了脚步。 但是由于刚刚耽误了一段时间。 此时,那些村里面已经冲到了我们的身后。 他们慢慢的接近了我们的后背,逐渐靠近了我们的身体边缘。 忽然,一个村民伸手直接扑倒了周栋的身上。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这村民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 顿时,村民死死的压在了周栋的身体上,狠狠的扣着他不让他起来。 周栋疯狂的挣扎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可此时周围有不少的村民都冲了过来,他们一个个叠罗汉一般的趴在了周栋的身上,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周栋只能伸出一只手,开口向我们呼救。 “救命,帮帮我。” 我将高宁往前一推。 “继续跑,不要停。” 说完,我扭头回身便向着周栋扑了过去。 第366章 黑坛婴儿 随着我的转头,周围有不少村民们也张牙舞爪的向着我扑了上来。 很显然,这些村民们打算抓住我。 我自然不会给这些村民们抓到我的机会。 我用力挣扎,举起手中的桃木剑,对准了周围的村民就是一剑斩了下去。 我伸手点在村民的肩头。 “三盏阳火还燃烧着,都是活人。” 一时间,我被这些村民们给搞糊涂了。 既然他们都是活人,为什么会露出这种疯癫的表情。 而他们又为什么要攻击我们几个呢。 此事我暂且想不通,但如果周栋再被他们这么死死的压着,迟早得断气。 我急忙冲上去,用力的拉开了几人。 但是寡不敌众,有更多的村民疯狂地向我扑过来。 这些村民们全部都死死的压在了我的身上,一瞬间我的身上犹如被扣了一座巨山一般。 我掐动法诀,打算不顾一切将这些家伙们全部打趴在地。 可就在此时,我抬头之间,眼神便撞到了其中一个孩子的脸上。 这孩子看起来也就只有十岁出头。 娃娃圆的脸上露着几分阴狠的神情。 但是由于脸还没长开,所以这几分阴狠的神色反而显得有几分好笑。 一瞬间的犹豫,我的手脚一下子就被这些村民们给控制住了。 看着那几个孩子,我一时间下不去手。 毕竟这些村民们也都是活人,看着就好像是中邪了一样。 也许弄清楚他们身上的诱因,说不定还能把这些村民们给救回来。 一时间的仁慈,让我顿时被这些村民们死死的压住。 并且被他们用绳子给捆了起来。 而被我推开的高宁几人也由于体力不支,被这些村民们一个个的全部都给活捉了回来。 村民们胜利一半压着我们几个,快速重新走回了篝火的旁边。 篝火仍然噼里啪啦的燃烧。 而篝火的旁边,那只黑色的坛子居然在自转。 黑色坛子转动之间,盖子跟着不小心摔落下来。 顿时,坛子之内有一团黑气冲天而起,瞬间便蔓延包裹住了一团篝火。 原本闪烁着红光的篝火,此时,那火焰居然爆发出了一团团的浓黑之气。 除此之外,篝火上方,甚至还出现了一团青黑色的火焰。 看着无比的古怪。 除此外,在这团火焰之上。 渐渐地浮现出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这身影看起来不大,大概是个一岁左右婴儿的模样。 但是这婴儿整个被包裹在一团黑烟之中,浑身上下不断地往外冒着黑气。 除此外,黑色婴儿渐渐地凝结成了实体,居然就这么慢慢从火焰之中爬出来。 紧接着,便趴在了地上,默默的向着村民的方向爬行。 村民们在看到着婴儿的一刹那,一个个脸上全都露出了无比欣喜的神情。 他们连忙磕头给倒在地,一个个对着婴儿不断的发出一阵阵欢呼以及呐喊之声。 但是由于语言不通,我们也听不清楚这些家伙们到底在喊些什么。 但是我们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些村民们言语之间的欣喜与兴奋。 而那个逐渐向我们爬行而来的婴儿,渐渐的爬到了黑坛子的旁边。 紧接着,这婴儿猛地出手,用力一推那黑色的坛子。 原本这黑色坛子只是用瓷器制成的。 被这婴儿猛地一推,瞬间变哗啦一声摔倒在地。 咔嚓一声脆响。 坛子顿时被摔裂成两半。 紧接着,坛子里面的黑色的污水也跟着涌了出来。 瞬时之间,便蔓延出了一股恶臭。 望着面前的一幕,高宁他们几个都被吓呆了。 原本还在打哆嗦的几个人,此时全都目瞪口呆的盯着前方那黑色的坛子。 随着黑色坛子里的液体逐渐的涌出,慢慢的这黑色的坛子再一次被刚刚的婴儿重重的一巴掌拍了上去。 咔嚓一声,坛子的表面再一次浮现出裂纹来。 接着,坛子便猛然碎裂在了我们几人的面前。 随着坛子破碎成了一片片的碎片。 我们都清晰的在坛子的底部,看到了一个蜷缩着的小婴儿。 这孩子似乎是刚出生不久的模样,浑身上下全缩成了一小团,大概只有几个拳头的大小。 除此外,这孩子浑身的皮肤皱巴巴的,整个孩子的身体都是一副皱巴巴的模样。 这小孩显得格外的古怪。 但我能明显的看出,这孩子已经没有了呼吸。 大概率是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这些家伙们为什么会在这坛子里面搞这样一个孩子的尸体。 那婴儿将坛子打破了之后,扭头看向周围的村民。 紧接着,婴儿便向着其中一位妇人爬了过去。 很快,婴儿便趴在了这位妇人的腿上,静静的吮吸着自己的指头睡着了。 那妇人看到婴儿之后,满脸都是欢喜。 妇人欣喜的抱着这婴儿,快活的看着周围的其他村民。 “你们看,他选择了我做他的娘。” 说完这些,这位妇人便抱起着婴儿在怀中哄了起来。 而此时,周围的其他村民们也一个个目光恢复了平静。 其中几位村民对着那黑色坛子的碎片恭敬地拜了几拜。 随即便从不知道哪里找来了另外一只黑坛子,紧接着就来到了那趴倒在地的婴儿尸体前。 他们将尸体捡了起来,再次放到了新的坛子里面。 很快,这些人便将坛子给抬了下去。 就在这些村民们欢呼雀跃之时。 忽然村民最末尾的地方传来了一阵阵的痛哭声。 紧接着,我们便眼睁睁的看到这些村民们目光突然变成了悲悯。 随即他们一个个转身,默默的便转向了身后。 不一会儿便有另外的一些村民推着一辆木头制成的车,而车上还放着一只大木头。 我们没想到,在这木桶之内居然坐着一个人。 这人看起来应该是个百岁的老者了。 老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安详以及恐惧。 很快,这老者便被这辆车推着来到了篝火的旁边。 紧接着,推车过来的几个村民就将老者放在了篝火旁,随即默默的退了回去。 周围陷入了一片安静,我们几人甚至都感觉到了这些村民们身上蔓延出的悲哀。 第367章 烧死老者 “这些村民是怎么了?” 高宁抬头,好奇的追问我。 我摇摇头,虽然我见识不少,但是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古怪的情景。 我也一时之间搞不清楚这些村民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村民们突然全部跪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一个个对着那老者的方向深深地磕起了头。 老者脸上的恐惧越来越浓重。 终于这些村民们磕完了头。 紧接着,其中几个壮硕的村民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慢地走向了那老者。 老者的目光之中透出了几分无奈,但很快老者就闭上眼睛。 此时,老者身体颤抖,嘴唇也不住的发白哆嗦起来。 忽然,那几位壮汉来到了木桶的旁边,硬生生的将这老者从桶里面给拽了出来。 紧接着,他们拖着着老者的胳膊,就这么将老者丢到了一旁的篝火之上。 哗的一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者的身上被浇了什么助燃剂。 这老者在接触到那火焰的一刹那,便犹如纸张接触到了火焰。 呼啦一声,这老者就烧了起来。 顿时一股烧焦的肉香味便向着我们扑面而来。 闻到这味道的一刹那,高宁没忍住直接就吐了。 “我的天,这家伙们到底在干什么?” 高宁浑身颤抖,显然有些忍受不了这些人的残暴。 看着他们这副凶残的模样。 我的心中也生出了几分不安。 我急忙从衣兜里面顺出了小匕首,默默划着身上的绳子。 我知道,如果继续被动下去的话。 大概率我们几个都得死在这。 此时,周围的空气已经全部都弥漫了那股肉香。 闻着这股肉香,我们几个都忍不住干呕。 尤其是高宁,她甚至将自己的胃酸都给吐了出来。 不过我仍然看出了不同。 这老者被烧灼的时候,他浑身的肉越烧越小,骨头也跟着缩小。 很快,这老者居然被烧成了一撮飞灰,飘飘扬扬的便飘散而出。 很快,便在篝火面前的地面上形成了漆黑的一层灰烬。 看到这黑灰的时候,我们几人全都目瞪口呆。 就算是去火化,大概率也是将骨头烧成那些大块的碎骨。 而不会真的将人全部都烧成灰。 如今,我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彻底的在我们面前被烧死。 一时间,我们几人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才好。 我已经将我手上捆着的绳索给砍开了。 慢慢的,我磨蹭到了高宁的身边。 接着,我便对她使了个眼色,随即便悄悄拿着匕首开始滑动其他手上的绳索。 高宁并未声张,她对我点点头,默默的顺应着我的力道。 片刻后,我也将他手上的绳索给划开了。 我一次将周栋他们几人身上的绳索全部划开。 此时我们几个虽然还像刚刚一样的蹲在地上,做出束手就擒的模样。 但此时,我们身上的绳索已经全部被划开。 只要有机会可以逃走,我必然会第一时间带着他们几个人逃跑。 在那老者被彻底烧成了一撮飞灰之后,很快村里面便拿来了一个木盒子。 另外的一些村民们则是抱来了一整块的石碑。 村民们将石碑抱到了我们的面前。 同时,一些村民将刚刚那些灰黑色的灰装入到了木盒子之内。 我看着木盒子,总觉得这东西就好像是骨灰坛一样。 看了一会儿后,我便将目光转移到了一旁的石碑之上。 果然,在石碑上分明刻着人的姓名,还有生辰。 很显然,这大概率就是墓碑无疑。 我忽然就想到了我们进来的时候,经过的那一片乱葬岗。 我猛然就回忆起了当时看到的那个名字。 “高大山,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 我看着此时面前的这只墓碑,不由自主的便搜刮起了脑海中的记忆。 我记得我好像之前在那乱葬岗里面看到的一只墓碑,上面好像也记录的是同样的名字。 我连忙凑到高宁的身边。 “高宁,你还记得咱们之前经过的乱葬岗吗?” “我想知道,咱们当时在乱葬岗上面看到的名字是什么?” 听到我的问话,高宁茫然的摇摇头。 而旁边的周栋却信誓旦旦的对我说。 “高大山,我记得就是这个名字。” 说完,周栋的眼神之中也露出了几分恐惧。 “其实当时你们没注意,我仔细的将周围的墓碑都找了一遍。” “我发现,那些所有的墓碑上面所刻着的名字,全部都是高大山。” 一听此话,我顿时毛骨悚然。 我说刚刚我看到这墓碑上的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原来这村子里面死了人之后,所刻的名字居然全都是高大山。 我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的墓碑,不知道这些村民们为什么会这么干。 村民们捧着那盒子和墓碑,很快便聚集到了一处。 没过多长时间,这些村民们便从旁边取出了白色的飘带,系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随即,他们又找出了花环和白幡,又找来了吹奏唢呐的乐队。 紧接着,一只丧曲便响彻在了我们的耳边。 随后,这些人便抬着这木盒子以及那石碑,向着我们经过的那乱葬岗走了过去。 其中几个人则是负责押解着我们,守在村庄里面。 很快,刚刚那些村民们便消失在了我们的面前。 此时,我们的周围也就只剩下这些看守了。 看守们一个个蹲在原地,目光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篝火。 似乎并没把我们几个人放在眼里。 看到村民们彻底走远之后,我对着身旁的几人使了个眼色。 他们也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几人悄无声息地从身上摸出了武器,紧接着,便慢慢的靠近了前方的这些村民。 忽然,我猛地穿出去。 我拿着手中的匕首直接横在了一位村民的脖子上。 高宁他们几个也如法炮制。 片刻之后,这附近的看守就全部被我们几个给制服了。 我压着其中看起来身份最高的一位看守。 随即我瞪着他追问。 “告诉我们,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们?” 听了我的问话,看守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恐惧。 他连忙对我点头。 “我说,我什么都说,你千万不要杀我。” 第368章 爬下悬崖壁 被我威胁的看守们目露惊恐。 其中一个哆哆嗦嗦解释起来。 “想必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这是一个轮回。有了新生儿的出现,那么年龄大的必然要被我们送走。” 我点点头,当然也看出了这一点。 那名守卫畏惧我手里的刀刃,他身子向旁边缩了缩,这才继续说。 “所以,我们才举行了刚刚的仪式,也就是转生仪式,送走老的迎接小的。” “至于我们村子里的村民墓碑上的名字一样,这都是因为我们的习俗,所有的人都是祖辈的后代,于是便全都叫了祖先的名字。” 我一时无语。 如果墓碑全都一样的话,那么到时候各家各户该怎么祭拜呢? 不过这毕竟是另一个世界,逻辑和原本的世界不同也正常。 我并未多想。 我只是点头,转身对着身后几人招了招手。 “我们先撤退,别呆在这里。” 说完,我立刻便带着其余的几人转身后撤。 很快,我们便撤退出了村庄。 来到村庄之外,我迅速带着几人沿着黑蔷薇向着下一个地点赶路。 很快就将身后的那些村民们抛到了脑后。 跟在我的身后。 高宁几人相当沉默,显然还是被刚刚的情景给吓怕了。 不过我并不打算出声安慰。 毕竟将来还要遇到不少这样的事情。 我一时之间可以给他们安慰,但是却不能一直安慰他们几人。 所以他们几个必须得尽快的自己适应。 此时,我再一次拿出了诡图录查看起了上面的情况。 这上面记录的位置还算比较完整。 我们现在已经接近了最后的地点,只差一小段距离。 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便会到达目的地。 我盯着前方,心中涌上几分蓄势待发。 我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快要来了。 黑蔷薇向前不断生长,此时陈彦峰也恢复了几分体力。 他不需要我们的搀扶,也可以自己往前行走了。 我们几人追在黑蔷薇的身后,很快顺着蜿蜒的小路,来到了一处山崖的面前。 而此时,黑蔷薇的藤蔓就顺着山崖顶部慢慢的攀爬而下。 而我们最终的目的地点,就是在这山崖的底下。 “看来必须得顺着周围的藤蔓爬到山崖底下才行。” 我看了看四周,能明显的看到崖壁上悬挂着树条藤蔓。 我们可以抓着这些藤蔓爬到崖底下去。 但是我身旁的几人看到高耸的悬崖,显然都有些腿软。 高宁慢慢走到我身边。 “北斗,我能不能不下去?这太高了,我害怕的很。” 不只是高宁,很快陈彦峰也走到了我的身边。 他指着发抖的腿。 “北斗,我也不行。我虽然不恐高,但是之前耗费了我太多的体力,如果让我这么爬下去,我指定得摔。” 听到此话,我顿时无语愣在原地。 有了他们两个人的开头,陈映他们几个也纷纷表示不愿意下去。 我无可奈何,只能自己趴在了藤蔓上。 “你们要是全都不下去的话,那么就在这里等着我吧。” “不过如果这上面发生了什么问题的话,也许我就没办法帮你们躲灾避祸了。” 听了我的话,顿时几人面面相觑。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忽然反应过来,纷纷涌到了我的身边。 “不不不,我们跟着你一起下去。” “就是就是,这山崖的顶上这么冷清,我们才不呆在这呢。” 我顿时被这几个家伙逗乐了。 显然他们几个是害怕呆在山崖顶上遇到危险没人帮忙。 最懂行的我下去了之后,说不定他们几个得遇到生命危险。 所以此时全都来巴结我了。 我笑着指了指旁边的藤蔓。 “放心吧!有我在呢,不会让你们掉下去的。” 说完,我便趴着藤蔓又重新爬了上来。 紧接着,我从背包里面找出了绳索,将这些绳子系在了我们几个人的腰上。 我确保绳索全部都系紧了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跟我下去吧!万一你们要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我也能第一时间拽住你们。” 有了腰上的这些绳索,我就像是给他们几人添加了一层保护伞。 顿时几个人看向我的时候,脸上便露出了几分安心。 很快,他们几个便对我点点头,快速拽着周围的藤蔓就顺势滑了下去。 尤其是陈彦峰。 刚刚这家伙还说自己的腿软,此时反而是跑最快的一个。 我笑着摇摇头,紧接着便抓住藤蔓跟着他们一起滑了下去。 这藤蔓虽然枝叶多,但是我们下去的话还是比较的顺畅。 于是我扒着这些藤蔓,很快便从半空之中攀爬而下。 片刻后,我便从半空之中爬到了这山崖的半山腰。 只是当我们来到半山腰时。 我隐约的感觉似乎嗅到了一股铁锈味。 这种味道我太熟悉了,就是鲜血的味道。 我急忙拽住绳子,阻止他们几个继续往下爬。 “你们先等会儿,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听了我的话,其余几人全都停下来。 他们抬头望着我,半天之后陈彦峰这才抽了抽鼻子开口。 “我也闻到一股味道,好像是血腥味儿。” “但是我的鼻子不太灵,判断不清楚。” 听到他的话之后,其余几个人纷纷在周围闻了起来。 很快,高宁他们几个也都皱起了眉。 “不对劲,这里的血腥味实在是太浓了。” “而且你们有没有感觉这种味道越来越浓烈了?” 正在我们几人说话时。 我忽然撇到我们攀爬着的崖底的下方,突然出现了几只黑色的影子。 这几个影子就这么徒手的攀爬在悬崖之上,以一种相当快的速度向着我们猛地冲了过来。 在看到这些影子的一刹那,我便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 我急忙拽紧了绳索,强行将他们几个人拽了上来。 “快跟我走,下面不对劲。” 听了我的话,他们几个也扭头向下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高宁顿时腿软。 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脚下一滑,顺势就向着下方滑了下去。 好在我们的身上全都牵引着绳索,所以绳索救了她一命。 第369章 怪异的黑影 高宁被吊在了半空之中,整个人魂都飞了。 她不停地挣扎,用力的抓紧了旁边的悬崖壁,瑟瑟发抖。 我急忙喊了一声。 “高宁,你别胡乱挣扎。一定要会把我们所有的人都跟着你一起带下去的!” 听了我的呼喊,高宁这才缓过神来。 只是很快,他的目光又恢复了惊恐。 “那股血腥味越来越重了,怎么办,我腿软,我爬不上去。” 此时,一个黑影已经距离我们不足七八米了。 如此近的距离,想要让他们几个跟着我逃跑,显然已经是痴人说梦。 我知道,情况会越来越糟糕。 思索片刻,我立刻拽紧了绳索。 我抬头对着他们几人喊了一声。 “你们几个,现在立刻往上爬,我往下爬。我对付他们几个,你们一定要小心。” 说完,我便抓着绳子向下滑动了一段距离。 他们几个也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 既然也知道对付不了下面的这些黑色的影子。 于是他们几个便迅速抓着绳索往上爬动,很快便于我错出了一大段的距离。 我向下滑行一旦距离之后,举起手中的桃木剑,对准了下方的黑影。 此时,这些黑影已经距离我不足一米了。 能清楚的看到,这些黑影居然是一个个人影。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影一个个被烧的通体焦黑。 而且浑身上下全都冒着一股腐烂腥臭的气息。 大概率这些人应该全都是枉死在这山崖底下的。 我不敢迟疑,举起手中的桃木剑,对准了下方猛的就是一剑砍了下去。 桃木剑瞬间变砍在了其中的一只黑影身上。 霎那间,桃木剑上绽放出一层金光。 金光四射,瞬间变包裹了这黑影。 黑影还没来得及反应,便从半空之中掉了下去。 他很快便跌入到了下方的黑暗之中,不见了踪影。 似乎是刚才我的一招太厉害。 把其他的这些黑影们全都吓怕了。 他们趴在悬崖峭壁之上,半天都没能缓过神来。 甚至其中几个还畏惧地向下爬动了一段距离。 我知道,面前的这些家伙们大概率害怕我手中的桃木剑。 想必应该也害怕黄符。 “这些全部都是死在下面的冤魂厉鬼,不用害怕他们。” 说完,我从身上抽出黄符,交给了高宁他们几个。 “把这些黄符贴到你们自己的身上。大概率这些家伙们就不敢对你们偷袭了。” 听了我的话,高宁几人连忙将黄符拿在手上。 很快,便贴在了自己的身上。 黄符被贴在他们身上之后,顿时绽放出了一层金光。 这层金光闪耀出阵陈华光,很快便直接刺向了我们下方攀爬着的那些黑影。 这些黑影看到我们身上的金光,一只只立即向下爬行。 很快,便消失在了我们的面前。 看到这些黑影彻底消失,我松了口气。 我抬头看向身旁的高宁几人。 “现在不用担心了,这些影子大概率不会再对你们发起袭击。” 说完,我便对着他们几个招招手。 “继续扒在崖顶上一会儿手会受不了的,快点跟着我一起下去。” “咱们一股作气,尽快爬到崖底下,也好结束这种折磨。” 说完,我便率先领头跟着他们一起向下攀爬。 很快,我们几人就又默契地爬行了一段距离。 就在我们继续向下爬动的时候。 忽然,我却感觉到上方传来了一股拉力,这股拉力拉着我根本无法向下前进。 我不解的抬头望向上方。 此时,我们的周围渐渐地涌起了一层浅色的浓雾。 周围的浓雾浓密,将我们全部都包裹在其中。 我甚至看不清楚周围的景象。 我急忙对着上方喊了一句。 “你们谁在那里拉绳子,我爬不动了。” 听了我的话,上方的高宁也跟着喊了一声。 “不是我,是我上面的人,我现在也爬不动了。” “你们到底谁不小心勾住了绳子,看看是不是绳子挂在崖壁上什么地方了?” 听到此话,接二连三又传来了几声应答声。 但是我敏锐的察觉出,这些声音之中却没有陈彦峰的。 不过还没等我思考。 高宁就突然对我喊了一句。 “可以了,应该是上面的人把绳子松开了。” “我已经可以向下滑动了。” 听到此话,我顿时松了口气。 大概刚刚是绳子挂到了崖壁之上的什么地方,所以我们几个才没办法顺利的往下滑行。 而如今,绳子已经被解开。 想必我们几个可以顺利地向下攀爬了。 我连忙又向下滑动了一段距离。 果真刚刚的阻力再也没有出现。 但是不知为什么,我的心中总是隐隐约约有些担忧。 就在我心中忧虑之时。 我又一次感觉到那股拉力。 这拉力再依次拽住了绳子,让我又一次爬行不动了。 “是不是你们又有谁把绳子给卡住了?” 我急忙对着上方喊了一声。 然而这一次,上面一直很活跃的高宁却没有回话。 “高宁,不是你把绳子给卡了?” 我点名道姓的问了一句。 但是上面却一片安静,根本没有任何人回我的话。 高宁就仿佛是彻底消失了一样,完全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我心中忽然生出了几分不安的预感。 我又连忙对着上方喊了一句 “高宁,你在上面吗?你在干什么?你怎么不回答我的话?” 听了我的问话,上方的高宁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声音。 周围的一切相当的安静,就好像完全没有高宁这个人一样。 我突然意识到,高宁可能出事了。 就在我准备向上爬动的时候。 我忽然感觉到,刚刚的那股力量又一次消失在了我的身体上。 很快,我又可以自主地向上爬行了。 片刻之后,我用力的拽着绳子,试图将绳子那头系的高宁给拽过来。 而我拽了半天,却只是拽过来一根绳子头。 我猛地发现,不仅仅是高宁,就连绳子最末端系着的陈彦峰,此时也完全不见了踪影。 我顿时感到一阵心惊胆寒。 我连忙回头看向了另外一侧,对着另外一侧喊了一句。 “陈映,你们几个还在吗?” 第370章 奇特的孔洞 听到了我的呼喊,陈映立刻便回应了我一句。 “当然,我当然在啊!” “北斗,你怎么这么紧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陈映的话之后,我顿时松了口气。 于是我又再度叫起了胡小蛮与周栋。 胡小蛮很快就回答了我的呼唤。 但是周栋却半天都没有声音,很显然这家伙也遇到危险了。 此时,陈映他们两个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陈映对着前方的空间不断地呼喊,高宁他们几人的名字。 但是显然,此地除了我们三个以外,其他的所有人都消失不见。 不知道被藏在迷雾后的什么东西给拽走了。 我心中紧张无比。 我咽了口唾沫,连忙追问趴在绳子上的两个人。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两个人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同寻常的线索?” 听到我的追问,两个人纷纷摇摇头。 “不知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现。” 陈映还是一副茫然的模样。 胡小蛮此时却突然咦了一声。 “我觉得,是不是刚才绳索被拽住的时候,他们几个就已经遇到了危险了。” “而绳索被松开的时候,那时候已经代表着他们被人掳走了。” 我点点头,刚刚我也是这么推测的。 但此时,显然我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能够解决掉此事。 我只能咬着牙,趴着面前的绳索,慢慢地向上爬行。 “你们跟着我一起,我们准备向上爬。” “按照原路返回,如果一旦你们遇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一定要立刻开口叫出来。” “这样我可以立刻过去帮忙。” 听了我的话,很快陈映就传来了回应的声音。 然而我听了半天,却都没有听到胡小蛮的回答声。 我顿时意识到事情不好。 我连忙对着陈映再度呼喊的一声。 “陈映,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干,就停在原地等着我。” “我立刻就爬到你的身边去,我跟着你一起走。” 此时的浓雾越来越大。 我几乎已完全看不清我周围的事物了。 我只能凭借着我的感觉慢慢的攀爬着,顺着周围的藤蔓不断地向上爬行。 我摸索着绳子,慢慢的拽着绳子向着陈映的方向爬行而去。 只是爬动的过程中,我忽然感觉到绳子好像一松。 紧接着,我用力的一拽绳子。 顿时我便发现,我左侧的这一根绳子上面所系着的人也全部不见了。 如今,我只能拽到一根绳头,飘飘荡荡地飘在我的脚底下。 我感觉浑身颤栗,一时间不知所措。 我急忙对着周围大喊。 “陈映,高宁,你们几个到底在哪儿?” 我呼喊了半天,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此时的浓雾之中,再一次蔓延出了血腥气息。 我知道,绝对不能够被这些东西给抓住了。 如果我也被抓,那么大概率他们几个就全都活不了了。 我连忙甩动绳索,将这些绳索全部都套在我的身上,避免这些绳索成为我的阻拦。 接着,我将绳索强行系在了腰上,随即便从背包里面掏出了打火机。 我点燃打火机,顺势便查看起了周围的状况。 此时,周围的迷雾将整个岩壁遮掩了起来。 我几乎就看不清楚这岩壁上到底有什么。 然而当我贴近了悬崖壁看的时候。 我这才突然的发现,这上面居然有着数个孔洞。 这些孔洞大概有半米来宽,看着好像里面藏着什么东西一样。 孔洞里面幽深昏暗,我完全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 就在我仔细的盯着其中一个孔洞的时候。 我忽然发现,这孔洞里面伸出了一只手。 这只手相当的惨白,甚至手上的皮肤都已经干枯的像是树皮一样。 这只手忽然猛地从洞里面伸了出来,紧接着就直接向着我的身上抓过来。 我立刻点燃打火机,对准了这手就伸了过去。 打火机一下子便把这首给点燃了。 瞬间,一团火光燃起来。 我顿时便看到这孔洞的后面,在手的后面居然还长着一张人脸。 显然是一具尸体趴在孔洞里面。 而这具尸体刚刚似乎就想要把我直接拽到这孔洞里面,但偏偏我反应比较机敏。 我直接用火机把他的手给点着了,所以这家伙才没达成目的。 看到这一幕之后,我忽然意识到了刚刚的状况。 “如果说,这个家伙刚刚如真的把我拽到了孔洞里的话,那么说不定我也会消失。” “所以,消失的高宁他们几个大概率是被这些东西给拽到了这些孔洞里面去了。” 我顿时松口气。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能回答我的话。 但很显然,接下来,只要我能够将这墙壁上的孔洞仔细的搜索一遍。 大概率我能找到他们几个。 我急忙用脚狠狠地一踹面前的悬崖边,紧接着晃动着手中的绳索猛地向旁边一摆。 随即,我便快速地跃出了几米的距离。 紧接着,我便顺着墙壁上的孔洞,荡秋千一般的在一起,崖壁之上悬挂着荡了个半弧形。 同时,在此期间。 我一直观察着孔洞上面的情况,认真地查询着他们几个人的身影。 很快,我便忽然在一个孔洞的前方看到了一抹蓝色的布料。 我知道,这分明是高宁身上穿着的衣服。 我还能在这布料上面看到一朵绣着的白花。 这就是高宁穿在身上的上衣。 大概率是刚刚的家伙将高宁拽到洞穴里面的时候,不小心,高宁的衣服挂到了洞穴的边缘。 所以说此时她的衣服才被挂在了上面,并且留下了这样的一块布条。 我急忙便抓着周围的绳索,随后,便悬挂在了四周的崖壁之上。 紧接着,我直接把那布条拿了起来,放在眼前观看了一下。 果真如我所料,这布条绝对就是高宁身上的那衣裳掉下来的。 所以如今,高宁大概率应该是刚刚被这东西抓到面前的这口洞里面去了。 我不能继续呆在原地。 我立刻便直接点燃打火机,随即又一次点燃手电。 接着我就向前方的洞口里面照了过去。 只是一眼,我便瞬间看到这洞口里面缩着一个苍白的人脸。 第371章 钻入石洞 看到那人脸的一刹那,我顿时身体一僵。 我立刻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了。 我急忙用力的一脚踩踏悬崖壁,猛地借助着手中的藤蔓将身体向旁边滑动一段距离。 很快,我便远离了那山洞的洞口。 也彻底远离了洞口处趴着的那个家伙。 然而那家伙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我。 他慢慢的从洞口探出头来,忽然对着我咧嘴一笑。 这家伙浑身雪白,整个身体白的像是皑皑的白雪。 除此之外,这家伙没有头发,顶着锃亮的大脑门,死死盯着我。 同时,他忽然猛地向我爬了过来,抓着墙壁上的藤蔓便直接向我扑来。 瞬间,这东西就扑到了我的面前。 我刚打算给这家伙一击。 然而还没来得及动手,这人便扑到了我的身边。 接着,我便感觉有什么东西猛地拽住了我的手臂。 我回头向身后看。 此时,在我身后的崖壁洞穴口里面,居然伸出了一只惨白的手。 这只手死死的拽住了我的胳膊,强行地将我拽在了墙壁之上。 我想要挣扎,却根本就挣脱不出这股力量。 我被死死的扣在墙壁上,根本无法动弹。 强行挣扎,我甚至感觉到几分疼痛,顺着我的手臂不停的钻入到我的心脏之中。 就在此时,我的一只脚也动不了了。 我向下一看。 只见此时,另外一只苍白的家伙从另外一只洞口里面钻出头来。 而这家伙也死死的拽住了我的一只脚踝,硬生生的将我扣在墙上不能动。 若是再有这些家伙从洞里面钻出来。 说不定一会儿我的四肢就会全部被他们控制住。 到时候想要挣扎都没有任何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我已经猛地转身,迅速将手往回一抽。 我准备挣脱这些家伙们的制约,把手给抽回来。 然而,那些家伙们的力气比我想的要大的很多。 我挣扎半天,居然都没能顺利的将我的手给抽回来。 我眼睁睁的看着其他的洞口中,有更多的白色身影钻了出来。 如果继续被他们这么压制在墙上的话。 那么大概率我真的没办法活下来了。 想到此,我立刻咬紧牙关。 我用还能动的那只手捏发掐诀。 “火经万人手!阳气游弋中!地火觅出径!觅得此间中!” “地火!” 片刻之后,一团火光顿时升起。 瞬间,这团火光便直接砸在了这些白色的影子身上。 片刻之后,这些白影直接被火光砸的向后退了一步。 很快,其中几个抓着我手臂的白影迅速松开了手。 而我也得以从这些家伙的钳制中挣脱出来。 我迅速起身,快速拽着藤蔓边向上爬动了一段距离。 紧接着,我的目光便落在了其中的一只洞口上。 想了想后,我干脆直接顺着这洞口钻了进去。 原本我以为这洞口相当狭小,在里面爬行应当会十分困难。 只是我没想到,在外面根本就没有办法完全看清楚洞口里面的情况。 进入到洞口之后,外面虽然显得很狭窄。 但是扁扁的洞口越往里面爬,洞穴的距离就越过越宽广。 很快,我面前的洞口居然变得有将近一米来宽。 而我在其中爬行,已经变得相当的顺畅。 当我进入到洞口之后。 那些白色的身影似乎就已经放弃了对我追逐的打算。 他们一个个全部都趴在了外面,伸头探头探脑的往洞口里面看。 但是谁都没有再跟着我进入到这个洞口之内。 看到他们全部都已经停在了洞口外的模样,我长长松了口气。 我知道这些家伙们也许是畏惧洞里面的什么东西。 总之大概率不会跟着我进来。 我勉强趴在地上,歇了两分钟。 总算是恢复了一点力气。 我看向了我的手腕。 此时我的手腕子上被印着深深的一道红色的掐痕。 就是刚刚这些家伙们生生给掐出来的。 幸好我闪避的比较快,没有被这些家伙们再度捏着手呆上一会儿。 否则,说不定以这些家伙的力气。 此时我的手腕子都会被他们拽的脱臼了。 我迅速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这洞穴里面虽然幽深昏暗。 但是偏偏这洞穴里面居然还有一点点的亮光。 这些亮光透过周围的石壁,照射在我的身上。 我慢慢的观察着周围的石壁。 我就才发现这石壁好像是特殊的材质制作而成。 石壁竟然会隐隐约约的散发出一层暖白色的光。 刚刚我之所以看到那些白色的人影如此恐怖。 大概率也是有这些打光的原因。 我静静的摸了摸墙壁上的石壁,没搞清楚它们的原理。 不过我也不甚在意。 我尝试着继续往前爬。 很快,我面前狭小的洞穴变得开阔起来。 甚至我可以光着身子在里面弯腰行走了。 不过我还是选择了爬行,这种比较安全的方式。 弯腰往前行走实在是太过于耗费体力。 以我现在的精力,不一能支撑我的身体做出弯腰行走的这个动作。 我继续在洞穴里面慢慢的向前爬行。 很快,这洞穴就有将近一来米高了。 我可以低着头在里面行走。 此时,我这才从地上站起来。 我慢慢的低垂着头,稍微弓着腰往前行走。 而此时,周围的洞穴已经彻底的变得相当的宽广。 和我之前去过的那些风景区的洞穴也大致相同。 洞穴之内居然还闪烁着一层一层的银色光芒。 竟然将整个洞穴都照得无比的透亮。 洞穴之内,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咔嚓咔嚓的摩擦声。 就仿佛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的时候产生的声音。 此时,我已经可以扭头了。 我看向身后。 只见我来时的洞穴显得相当的狭小。 我知道,也许我现在已经在这面前的山体之内了。 想了想之后,我并没迟疑。 我只是继续向前追逐着那声音走了一段距离。 随着我的行动。 很快,我便来到了一处巨大的空间之内。 我从洞里面钻了出去,一步跨在了这空间之中。 顿时,我便被这空间里面的情景给吓了一跳。 因为在我的身体周围,居然趴着不少的白色人影。 第372章 白影蛹 看到这人影的一刹那,我便立刻想到了当时在洞穴外面发生的情况。 我急忙从身上抽出桃木剑,对准了这些影子,便警惕地喊了一声。 “你们要干什么?” 然而,听到我的呼喊,这些影子却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咽了口唾沫,慢慢地向后退了几步。 紧接着,我迅速的用后背倚着周围的墙壁,警惕地盯着地面上的这些家伙。 不过我观察了一阵子之后,总算是看出了几分端倪。 这些家伙们就只是趴在地上而已。 他们一个个身体显得相当的柔软,有的甚至还成了一个球的模样。 甚至像是某种动物一样,就这么趴在地上,闭着眼睛,似乎像是睡着了一样。 我咬着牙慢慢走上前,拿出手中的桃木剑,轻轻地戳了戳其中一个人影。 直到此时我这才发现。 这些人影的身体表面居然覆盖着一层透明的膜。 这层膜就像是保鲜膜一样,将这些人影全部都牢牢地包裹在其中。 此时的这些人影看起来就仿佛是一个蚕蛹,或者说一个蛋。 我看到地面上的人影身子晃动两下,但是很快他又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我看到他对付场景,突然想到了那些还未孵化的蛋。 我大概率可以确定。 这些家伙们很可能现在是正在被孵化。 而他们周围那些透明色的膜,大概率就是他们的蛋壳。 如今,这些还在孵化中的蛋,根本就感觉不到我在外面的动作。 所以说他们才没有给我任何的回应。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如果说这些家伙们全都是还未孵化的白影的话。 那么现在的他们对于我来说并不能构成什么威胁。 想必即使穿越这些家伙的身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一直到此时,我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我慢慢的向前走了一步,尝试着加重脚步。 不过我发现,在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之后,这些躺倒在地上的白影顶多是身体晃晃。 但是却不会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我松了口气,同时这才转过身子查看起了周围的情况。 此时在我的面前,是一处巨大的洞穴。 而这些白色的蛋则是躺在这些洞穴之内。 我背靠着的是像蜂巢一样的密密麻麻的孔洞。 这些孔洞我心中清楚。 他们的里面趴着无数个白色的人影。 想必其中正有不少的白色人影就趴在外面准备狩猎。 只是我不清楚,为什么当时我爬进来之后他们不会跟着我一起进来。 但我几乎可以确定,这些家伙们一定是把高宁他们几个拖到了洞穴里。 然后搞到这个地方来了。 就在我观察着周围环境的时候。 我突然听到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 又是之前那种东西在地上拖行的声音。 我急忙保持安静,竖起耳朵听着钱包的动静。 很快,我就大致可以判定出这声音的传播方向了。 我毫不迟疑,立即便向着这声音传出的方向走过去。 很快,我便感觉那声音越来越大。 而且我也分辨出,这并非是一个声音。 而是好几个东西在地上拖行的声音。 我尽量加快脚步,快速凑过去查看情况。 就在我转过了一个弯的时候。 我猛然发现前方有一个白色的人影。 而这白色的人影手中正拽着一个人的脚。 这人的后背被拖在地上摩擦前行。 我能看到地面上甚至擦出了几道血痕来。 而此人正是我刚刚找的高宁。 见状,我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高宁给救回来。 但是我不清楚周围的情况。 若是就这么贸然的冲上去,万一没有把他救下来,反而把我自己给搭进去了。 那么我们几个可就真的求生无门。 我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安躁动,慢慢的跟在这白色人影的身后。 我要看看这白色的人影接下来到底要干什么。 白色的人影慢慢向前前进。 很快便走到了一处更大的空间之内。 此时,我听到更多的摩擦声音在这里响起来。 我顺着墙角的缝隙看了过去。 顿时我就愣在了原地。 我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居然出现了一只硕大无比的白色蠕虫。 这只虫子看起来得有两三米楼那么高。 硕大无比的虫子身体盘旋在整间空洞之内。 显得无比的诡异恐怖。 我不敢上前,只能咬着牙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呆在原地。 此时,我发现有几个白色的人影就在这巨大肉虫面前。 同时,他们手中挣脱着陈映他们几个人。 看到陈映他们几个还都健全的活着,我顿时松了口气。 起码现在他们都还活着,那么我还有把他们救回来的机会。 我盯着前方,只见那些白色的人影慢慢的将陈映他们几个人拖到了肉虫的面前。 肉虫睁着那双硕大的眼睛,盯着地面上趴着的几个人影。 接着,肉虫似乎是满意的甩了甩身体,头重重的趴倒在了地上。 下一刻,我便眼睁睁的看着这肉虫头向旁边一偏。 随即便从地上拽出来一具尸体,猛的就咽了下去。 接着,他又一次从那个角落里拽出了好多具尸体来。 并且全部都将它们吞到了腹中。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发现这家伙的尾巴开始一耸一耸地动了起来。 很快,没过多长时间。 我便眼睁睁的看着这大肉虫的尾巴尖翘起来。 紧接着,他就这么从里面铲出了几个白色的肉团来。 这几个白色的肉团刚开始的时候,整个都是白色不透明的。 几乎看不清楚里面的东西。 但是过了一会儿之后,也许是和空气发生了什么化学反应。 我能眼睁睁的看到他们表面上附着的那层白色的膜,逐渐的变得透明。 很快,我便看到了刚刚那个被白色肉虫吃下去的家伙的尸体。 这尸体完全被这一层透明的膜给包裹在了其中。 我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这尸体面上的所有表情。 而此时,我竟然发现刚刚一动不动的尸体,此时就像是有了呼吸一般,居然胸脯又颤动了起来。 尤其是他的手臂和腿,甚至还不自觉地微微晃动了一下。 第373章 古怪肉虫 我被面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我没想到死去的人居然还可以借助这只大肉虫活过来。 只是看着他们表面上的那层粘膜。 我逐渐意识到,如果它们活过来的话,那么也会变成面前的这些白色的人影。 我再一次将目光放到了刚刚的陈映他们几个人的身上。 我几乎可以确定,陈映他们几个应该也是被这大肉虫给看上了。 八成过不了多久,这大肉虫就会将他们全部吃下去。 而后再变成白色的人影。 一想到那副场景,我顿时感觉到心中一阵发麻。 我急忙甩了甩头,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甩了出去。 紧接着,我快速从身上抽出桃木剑,打算对这里的家伙动手。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看看这肉虫子接下来要干什么。 毕竟现在陈映他们几个人全都昏迷了过去。 如果我贸然的冲过去的话,一旦没办法顺利地将他们几个从昏迷之中唤醒。 那么就没办法带他们几个人冲出去。 到时候,我们只能被强行的压制在这里。 八成不会有带着他们活命逃出去的机会了。 此时,那大肉虫又生出了几只白色的肉团子之后。 接着他就像是脱离一般,头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而后,这只大肉虫便闭上眼睛。 很快,大肉虫便发出了一阵呼噜呼噜的声音。 我知道,大概率是这家伙睡着了。 下一刻,那些白色的人影便走到了高宁他们几人的面前。 紧接着,他们便将高宁推到了刚刚大虫子抓出尸体的角落。 那个地方实在是有些偏,以我现在的视角根本就看不清楚那里到底有什么。 我只能压下心里的疑问,默默地盯着前方等待着时机。 很快,前面的这些白色人影似乎是已经完全做完了自己的工作。 他们不再继续停留,转身便向着我所在的地方走了过来。 我知道,这些家伙们又要去那些洞口里面抓人去了。 我急忙便藏在了一处石缝的附近,避免这些家伙们看到我。 这些白色的人影默默地从我面前不远处经过。 但是很快。 其中一个人影在经过我面前不远处的时候,忽然就停了下来。 紧接着,那人影的脸上明显是出现了几分警惕的神色。 随即,他便扭头望向我所在的方向。 此时我的周围有石壁的遮掩,所以那家伙不一定能够直接看到我。 但是我知道,它一定是嗅到了我身上的阳气。 如果让这家伙来到我身边,那么必然会发现我。 周围这么多的白色人影。 如果被他们发现,那么必然会遭到围剿。 也许我就没办法去就高宁他们几个。 我迅速掐诀,抽出一张黄符拍在我的两肩之上。 紧接着,我又一掌拍向头顶。 顿时将我身上的阳火全部熄灭。 随着我的动作,我能清晰地看到,刚刚那个人影脸上出现的警惕神色立刻消失。 紧接着,这白色的人影又像是木头人一般慢慢走远,很快消失在我的面前。 我顿时松了口气。 我知道,这家伙们在找不到我之后,大概率是放弃了。 我急忙探头向外面看了一会。 此时,那些白色的人影已经彻底地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看起来应该是又一次去那些孔洞里面去了。 我急忙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大肉虫。 此时的肉虫似乎已经睡熟了,他的身体不停的上下起伏,但是却没有任何其他的动静。 我沉默片刻,这才慢慢地从躲藏的地方起身。 紧接着,我悄无声息地变向着那大肉虫的方向走了过去。 此时我身上的阳火已经彻底地被我熄灭。 我不担心被这大肉虫给闻到。 果然,一直等我走的大肉虫的身边。 他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我松了口气,慢慢的接近了刚刚的那个墙角。 很快我便绕过了大肉虫,来到那墙角的附近。 而此时的墙角处,居然有一个巨大无比的坑。 坑洞之内,发出了一股股腥臭腐烂的气息。 很显然,是有什么肉类在这里面烂掉了。 我探头探脑的向下看了过去。 顿时,我便被眼前的一切吓呆了。 这洞穴里面居然躺着无数的尸体。 这个洞口看起来相当深,里面不知道有多高。 然而,在这里面密密麻麻地落满了尸体。 也不知道这些尸体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而且我看到这些尸体身上,有的已经爬满了蛆虫。 看着无比的吓人,恶心。 此时,高宁他们几个就趴在这些尸体上面。 很显然,高宁他们几个应该是被当作尸体处理了。 说不定这里面的尸体原本有不少的是活人。 结果这些活人都被那白色的人影给丢到了坑洞里面,说不定是硬生生的被熏死的。 或者一些可能是被饿死的。 我看着坑洞里面的状况,只感觉浑身发麻。 我不知道这大肉虫到底是什么鬼。 但是如果我不尽快地将高宁他们几个给弄上来的话。 大概比他们几个得死在底下。 看着下面的惨烈状况,我咬牙扭身回头查看周围的情况。 很快,我的目光便落在了一处巨大无比的石柱上面。 这石柱是牢牢的扎穿地面,刺入到洞顶之上的。 看起来相当的坚固。 我立刻将身上的绳索掏了出来。 紧接着,我便快速的将绳索系在了这石头柱子上面。 接着,我便迅速将绳索丢入到了下方的空洞之内。 我打算就这么趴下去,将他们几个一个个给运上来。 就在我准备向着坑洞里面爬的时候。 我忽然感觉到身后似乎传来一股视线。 我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盯上。 我立刻回头,瞬间便与一对硕大无比的眼神对视上了。 那白色的大肉虫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而此时,这白色的大肉虫就死死地站在我的背后盯着我。 看来,这家伙接下来要对我出手了。 我下意识起身便向旁边躲闪了一下。 紧接着,那白色的大肉虫便猛地一口向我的方向咬了过来。 好在我躲的比较快,这东西还没来得及触碰到我的身体,我就已经躲出了一段距离了。 第374章 爬出洞穴 大肉虫抬起身体,那一口尖锐的口器瞬间瞄准我,接着便用力的向我咬了过来。 我躲开后,急忙抓着绳子跳到了坑洞里。 也许是见我进入了坑洞,这大肉虫总算是放弃了对我的攻击。 很快,他就在外面没有动静了。 我松了口气,迅速拽着绳子向下滑动。 “高宁,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抓着绳子滑到了他们的身边,尝试着跟高宁交流。 而此时,他们依旧昏迷在洞穴之内。 我叫了半天,几个人却没有给我任何的反应。 我只能慢慢滑到他们身边,将他们几个从尸体堆上拽了起来。 我用绳子系住了高宁的腰,接着顺着绳子爬了上去。 爬上顶部之后。 我发现那只大虫子又一次躺了回去,没有动静了。 我立刻拽着绳子,快速将高宁拉了上来。 带上高宁之后,我趁着那大虫子还没注意到我。 我便迅速拽着高宁便来到了角落里,将她藏在了角落出石块的缝隙之内。 随即我如法炮制,又很快将剩下几个人全都从尸体坑洞里面拉了出来。 好不容易将他们几个全部都藏在了角落,我总算松了口气。 我迅速拍打起了陈彦峰的脸。 “醒醒,陈彦峰,能听见我说话吗?快醒一醒!” 也许是我的呼唤有了效果。 陈彦峰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只是他刚一睁眼,便立刻干呕起来。 “卧槽,什么味道这么冲?” 他捏着鼻子嗅了嗅,片刻之后便看向了自己的身体。 顿时,他直接扶着墙呕吐出来。 “我的身上怎么这么多的虫子?” “这是……我的妈……北斗,我刚刚到底怎么了?” 我实在是不想再让他的心灵受到伤害。 于是我只是搪塞了一句。 “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沾到这些虫子。” “你赶紧把这些衣服脱了,换上新的吧!” 其实,看着他们身上的这些虫子,我也有些心惊胆寒。 陈彦峰对着我点点头,迅速将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扒了下来。 随即,他直接将衣服丢到了一个角落里。 很快,便从背包里面掏出了新的衣服换了上去。 此时,高宁他们一个个也渐渐地苏醒过来。 只是很快,他们几个便全都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异常。 高宁比陈彦峰反应更加剧烈。 她捂着一旁的墙壁,直接就吐了起来。 “快点给我拿衣服,我要换衣服。” 她缩到了一个角落里。 等再出来的时候,她的身上就已经换上了新的衣服。 我指了指外面的那个大虫子。 “你们都小声一点,千万不要惊动这只虫子,如果再一次吸引来那些白色的影子。” “说不定还会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 听了我的话,他们几个人坐才抬头。 此时,高宁几人才注意到外面那只硕大的虫子。 他们一个个捂住嘴,谁都没有敢再多说一句废话。 我满意的对他们点点头。 随后勾着手指,带着他们几人悄无声息的从墙壁边缘处走向了那些坑洞。 来到坑洞前,我迅速钻入了其中一只坑洞之内。 很快,我们几个便顺着着坑洞又重新爬到了崖壁边缘。 再一次抓住周围的藤蔓,我们全都松了口气。 此时,周围的迷雾已经散去。 我们已经完全能看得清楚四周的状况了。 在我们面前的崖壁上,分布着许多的孔洞。 有些孔洞里面还钻着那些白色的影子。 但如今,我们能看清楚周围的状况,便能迅速选择好下滑的道路。 “此地不宜久留,快点跟着我走。滑动的时候小心一点,千万别再惹上那些白色的影子。” 我说完,率先便攀爬着藤蔓向下滑行。 他们几人也迅速跟上。 向下约滑行了将近几十米之后。 我们总算是将这些坑洞全部都甩在了头顶上。 此时,我们面前的山崖壁总算是恢复了平整,再也没有了之前那些古怪的坑洞。 我松了口气,急忙对他们喊了一声。 “行了,没有那些坑洞了。我们现在应该是比刚才要安全。” 说完,我指了指崖壁底下。 “等会儿,我们就准备滑下去。注意点,我觉得大概快要到底了。” 听了我的话,他们几人纷纷点头。 就在我们歇息了几分钟,继续向下滑动时。 隐约之间,我能听到这洞穴在下方似乎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崖壁底下移动一样。 顿时,高宁她们几个全都被吓坏了。 他们几人攀扶着面前的藤蔓,几乎一动不敢动。 我安慰了他们一句。 “别怕,如果下面有问题的话,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排除危险。” 有了我的安慰,他们几个果然放松了不少。 我加快速度,迅速划到了崖底。 终于踩在了地面上,我的心中顿时平静了几分。 之前一直挂在崖壁上没能踩在地面,我便一直觉得脚下空空落落。 心也跟着漂浮不定。 可如今彻底踩在地面,我总算可以完全松口气了。 我看向四周。 此时在我的周围两侧,是高不见顶的崖壁。 崖壁之上,全部都生长着密密麻麻的藤蔓。 此时,我们不远处又一次蔓延出了一团迷雾来。 慢慢地将整个悬崖底下全部都遮蔽了起来。 我几乎看不清楚前方的景物。 但我能够听得到,我不远处的地方传来一阵沙沙作响的声音。 很明显有什么东西就在我们面前不远的地方。 我咬牙等着高宁他们下来。 当我们全员聚齐之后,我这才带着他们几个向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虽然我也想绕行。 但是根据诡图录上面所记录的路线,以及黑蔷薇生长的方向。 我们只能选择走向前方,没有绕路这一说法。 我只能压下心底的不安,慢慢地跟着黑蔷薇生长的方向向前走去。 很快,那沙沙的声音就变得越来越大。 就仿佛那东西也察觉到了我们的靠近。 随即,我便听到那东西慢慢地向着我们的身旁走了过来。 “你们几个小心一点,都站到我的身后来。如果一旦出现了什么怪物,你们一定第一选择自保。” 第375章 奇特红蜘蛛 有了我的指示,他们几个顺从的点点头。 接着,高宁几人便缩在我的身后。 我警惕地盯着前方的迷雾,渐渐地感觉到迷雾之中似乎出现了两颗红宝石一样的东西。 这红宝石状的东西闪烁着一层层的红色光芒,慢慢的接近我们。 “这什么东西?” 那两团红色实在是太过于古怪,而且还不断地向着我们靠近。 陈彦峰压制不住心里的疑问,最终问出声来。 但是也就在他发生的这一刹那。 前方的那红色的宝石突然加快速度,迅速向我们扑过来。 就在那东西加快速度的一刹那间,我立刻便判断出了这东西应该是一对儿眼睛。 “快往后退,赶紧撤退。” 我对着身后的几人喊了一声,同时抽出桃木剑便迎了过去。 我掐动法诀,念送火诀。 “火经万人手!阳气游弋中!地火觅出径!觅得此间中!” “地火!” 一团火焰从我的手心中升起,对准了面前的那两颗红宝石就砸了过去。 火焰升腾,一股热气直接砸向了红宝石的方向。 瞬间那里便发出了一阵吱吱呀呀的尖叫声。 我知道,我应该是打中的东西了。 但是迷雾太过于浓重,直到现在我都没办法确定我打中的到底是什么。 那东西猛地向后退,没一会儿红色的宝石便消失在了我们的面前。 “跟着我,这家伙应该在蛰伏待机,等待着对我们发起偷袭。” 说完,我便将手中的黄符递给了身后高宁他们几个。 “你们拿着这些黄符,如果一旦那诡异的生物发起袭击,那么就用这东西攻击他。” 说完,我便带着他们几人向前走去。 此时周围又一次传出了沙沙声。 只不过这一次,那声音并非是来自于我们的前方。 反而是来自于侧面。 我立即向着悬崖壁看了过去。 “什么东西?” 我举起桃木剑,对准前方的悬崖壁。 可是悬崖壁上一片平静,并没有出现任何的怪异。 也没有刚刚的那两只红宝石。 但我分明感觉得到,这悬崖壁上一定有东西。 而且这些东西似乎还在逐渐的向我们靠近。 “小心一点。” 说完,我立即变掐动法诀,瞬间点出了一团火焰。 我们周围一下子被照亮了。 同时,我也看到了极为惊悚的一幕。 只见前方的悬崖壁上,密密麻麻的趴着数不尽的大红色蜘蛛。 这些蜘蛛一个个发出呲呲的声音。 在我们的火焰亮起的一刹那,这些大蜘蛛们竟然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猛地向后退了几步。 但与此同时,我身旁的高宁突然尖叫一声。 “北斗,小心。” 我立刻回头,一下子便看到一只硕大无比的蜘蛛就站在我的身旁。 这只猪约有三米来高,一对儿眼睛猩红无比。 看来,刚刚我看到了红宝石应该就是他的眼睛。 此时,红蜘蛛慢慢的靠近我们的身边。 他举起了一只足,对准了我就要砍下来。 我举起桃木剑反击,桃木剑直接砸在了这只蜘蛛足上。 瞬间,桃木剑便直接将这只蜘蛛的足给砸掉了一块。 蜘蛛吃痛,迅速后撤。 同时,周围的那些小蜘蛛们则像是受到了命令一般,纷纷向我们扑袭而来。 “跟着我,往前冲。” 我知道,如果一旦被这些蜘蛛缠上的话,说不定我们几个都会死无全尸。 我不敢打这个赌。 我顺着这大蜘蛛的几知足便砍了下去。 瞬间,大蜘蛛似乎意识到我的厉害,不停地向旁边躲闪。 很快,他就让出了一条路来。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跑。” 我只是先帮大蜘蛛让出来的道路,快速催促几人。 高宁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向着我所指的方向冲刺。 我们几人迅速的冲过了这大蜘蛛的身边,快速向前逃命。 而那些铺天盖地的红色小蜘蛛也瞬间趴着地面向我们冲来。 一只只蜘蛛向着我们疯狂涌来。 他们犹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 我们的速度不慢,但身后的那些大蜘蛛们的速度却更快。 他们熟悉周围的地形,而且更加熟悉这里的环境。 片刻之后,我们和蜘蛛们之间的距离已经仅仅只剩不到十米了。 “怎么办,我们要逃不了了。” 高宁被吓得哭了出来。 我眼睁睁的看着高宁身体颤抖,似乎快要跑不动了。 我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硬生生拖着他往前跑。 “绝对不能掉队,这些蜘蛛看起来全都有毒。如果被他们盯一下,说不定你们谁都活不了。” 似乎是被我这句话给吓到了。 原本已经没有力气往前跑的高宁,也突然加快了脚步。 我们几个人迅速向前冲刺。 过不了多长时间,我们身旁那些红蜘蛛居然越来越少。 渐渐的,蜘蛛居然全都不见了。 “这些蜘蛛怎么都撤退了?” 高宁突然停下脚步,气喘吁吁的询问我。 我扭头,这才发现蜘蛛们居然全都不见了踪影。 “我也不知道,难道?” 我清楚,在生物界中。 如果一旦生物忽然撤退或者不再行动,那么大概率是因为遇到了天敌。 或者说这生物嗅到了气味,知道前方的地方是别人的地盘。 我顿时明白,大概率我们进入到了其他生物的领地之中。 所以说那些蜘蛛才一个个放过了我们。 “别放松警惕,这不代表我们安全了。” 我将我的猜测说给身旁的几人听。 他们也是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盯着地面上的黑蔷薇,指向前方的迷雾。 “继续跟着黑蔷薇往前走,我又感觉,我马上就要到最终点了。” 高宁几人点点头,再依次排成一竖列跟在我的身后。 我们加快脚步,继续向前走。 终于,黑蔷薇生长到了头。 此时我们面前的黑蔷薇终于不再是枝丫,居然攀附在这里生长的一只高大的树干之上。 此时的黑蔷薇在树干上紧紧地缠绕了一圈。 黑蔷薇缠绕到树干的顶部时,居然就这么在树干枝上开出了一朵黑色的蔷薇花。 巨大的黑色蔷薇花朵让人看着不由得产生几分心惊胆寒的感觉。 第376章 诡异叶片 我望着面前的黑蔷薇花朵,不由自主的向着这棵树靠近了几分。 就在我来到树下时,我能明显的看到这树枝上面的一片片叶片竟然不是绿色的树叶。 反而是墨绿色的,透着些漆黑的叶片。 除此之外,这些叶片之上甚至还浮现出了一个个人脸。 这些人脸似乎无比痛苦。 每一张人脸上都挂着一副相当纠结难受的表情。 就在此时,这些叶片上的人脸蒙的全部都张开了大嘴。 一个个发出了尖叫声。 这些尖叫声汇聚在一块,刺耳无比。 高宁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这什么声音?” 我望向这些叶片,迅速掐诀高喊。 “天道煌煌,地道彰彰!人虽渺渺,后世荣昌!” 一道天雷滚滚而下,砸在了树干上。 冲天的雷声一道一道的劈在树杆上,瞬间面前的树干便被劈得焦黑。 树干上那些厉声尖叫的叶片,一个个全部安静下来,总算是没了声音。 随着叶片彻底安静。 我们面前突然传出一阵笑声。 “真没想到,这里居然还会来你这样的人?” 那声音说完,接着一个身影就慢慢地浮现在了树枝之上。 此人穿着一身的黑袍,站在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小子,你到底从什么地方来?你来这里的目的又是干什么的?” 我抬头望向此人。 这人单调的尖角眼,颌骨突出,天庭向下凹陷。 明显是一副相当刻薄的面相。 但是这家伙的天庭命宫处却偏偏红光四溢,显现出一副福运当头的吉相。 看起来就显得无比的怪异和古怪。 “你是谁?” 我冷冷盯着面前这家伙,总觉得这人不简单。 听了我的问话,这人轻轻耸了耸肩。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要死在这,跟这些家伙一起。” 说完,他从身旁随意的丢下一片叶片。 片刻后,这叶片居然在他的手里面凝结出了一团黑气。 这团阴气很快便凝聚成一缕残魂。 “难道说,这树上的叶片全都是人的魂魄幻化而成的?” 我震惊地盯着面前的这个黑袍人。 如果说这些叶片全都是魂魄化成的话,那么这里绝对死了不少人。 听了我的话,黑袍人目光中显出几分阴冷。 “知道就好,你很快就要加入他们了。成为他们的一员,是你们的荣幸。” 说完,黑袍人猛地将那魂魄向树上一拍。 瞬间这魂魄便痛苦的嘶吼一声。 随着魂魄的嘶吼,那些漆黑的叶片竟然一片片地从树上滑落而下。 这些叶片在半空之中,便幻化成了一缕缕的冤魂。 瞬间,这些冤魂们一个个狰狞的向我们扑了上来。 “你们撤退。” 我对高宁他们使了个眼色,随后又甩了一叠黄符过去。 “不用念法诀,等他们来了就往他们的身上拍。” “尽可能的躲着他们,如果他们对你不利的时候再使用黄符。” 周围的冤魂数量实在是太多。 我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没办法对付的过来。 所以我自然也没有更多的能力去保护高宁他们几人的安全。 现在他们唯有自救。 我举着手中的桃木剑,瞬间变砍在了一只冤魂身上。 冤魂还没来得及惨叫,就被桃木剑劈砍成了两半。 瞬间,张牙舞爪的冤魂便化成了一团黑烟,消散在我的面前。 我提起桃木剑便迅速冲向黑袍男人。 “你要真想收了我,那就自己来跟我一战。让这些喽啰跟我玩,没意思,他们斗不过我的。” 说话间,我引动天雷,再次狠狠地劈在了面前那些冤魂身上。 十几只冤魂顿时被天雷劈得魂飞魄散。 似乎也意识到了我的攻击狠辣。 那些冤魂竟然没有一个敢靠近我的身边,全部都惊恐地向后退了出去。 看着他们这副恐惧的模样,我松了口气。 我抬头望向不远处的黑袍人。 “来,我们两个来打。别让这些东西来干扰我们。” 黑袍人对我笑了笑。 随即,他轻轻拍了拍手。 “很不错,你很不错。” 说完,他对着那些冤魂们摆了摆手。 “不用管这家伙,交给我。你们去对付其他的那些。” 说完,这黑袍人便猛地从身上掏出一只弯刀。 弯刀出手,顿时一团寒光闪过。 那一道寒光瞬时间便对准了我的头砍了下来。 我起身躲过,捏紧手中的桃木剑直接迎击而上。 同时,桃木剑闪烁出一团金光。 与这黑袍人手中的弯刀打在一块。 弯刀与桃木剑相碰,瞬时间便碰撞出一团激烈的火花。 银色的寒光与金色火光相碰撞,发出一阵噼啪作响的爆炸声。 “小子,你到底是哪里来的?你来这的目的是干什么?” 我伸手指着不远处的高树。 “我要劈开这里的空间,从这里出去。” 我盯着面前的黑袍人。 “你开辟出这样的一出异世界来,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听了我的话,他猛地一脚向我的胸口揣了过来。 我起身躲过,很快便向后躲避了一段距离。 看着我的目光。 黑袍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在这个世界里,我就是这儿的天神。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说了算。” 黑袍人指着不远处那棵树。 “在这里,我可以借助这些冤魂,不断的提升我本身的实力。同时,我也可以借助他们的寿命,延缓我的衰老和死亡。” 他指着自己的脸。 “你小子应该能看得出来吧,鸿运当头,吉星高照。这就是我一生的命运。” 说完,黑袍人贪婪的盯着我。 “小子,你身上的气运也很不错,要不给我得了。我能帮助你借助着气运,做出更多的事来。” 说完,这家伙便猛地再度向我扑了过来。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弯刀也寒光凛凛,瞬间便抹向了我的脖子。 我起身举起桃木剑迎击。 可就在此时,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请接着,高宁他们几个居然猛地向我的后背扑了过来。 陈彦峰一把死死的扣住了你的双脚。 高宁,陈映则是各自抓住了我的一只胳膊。 我扭头,他们满眼猩红,显然已经没了自己的意识。 第377章 恢复神志 “陈映,高宁,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扭头,对着他们高喊一声。 不过他们几个却依旧是一副凶悍无比的表情,似乎像是听不懂我的话一样。 对付厉鬼,我自然下得去狠手。 可是对付他们几个,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纠结。 黑衣人冷哼一声。 “小子,你就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吧。今天,你不可能活着出去的。” 我反手将陈映压在了身下,同时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臂,让他继续挣扎。 “陈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我的追问,陈映依旧是一副野兽一般的疯狂模样,同样一句话也不说。 但很快,我就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异常。 这家伙翻腾之间,隐约后背之上似乎可以见一只黑色的影子。 但是每当正面看他的时候,这黑色的影子却会直接消失不见。 可是如果用余光,从侧面查看他的情况。 确实能够看得出来这家伙的身上果然有这团黑色的影子。 而且,这黑色的影子死死地缠绕在他的身上,探其气息,应当这东西是刚刚那些叶片幻化而成的冤魂。 我知道,如今这家伙失去了神智。 如果不尽快的帮他恢复,说不定一会他还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情来。 我咬牙忍住了这家伙厮咬在我身上的疼痛。 同时伸手,掏出一张黄符,拍在这家伙的眉心正中。 “浩浩正气,天地非常,冤邪退散,莫近我身。” 一声吼完,一团金光从黄符之上飘散而出,瞬间黄符上散发出道道惊人的金色寒芒。 这些金色一缕缕一丝丝的顺着陈映的五脏六腑便侵入到他的身体之内。 黄符的金光很快便从他的身上逼出了一股股黑气。 这些黑烟慢慢地从他的身上飘散而出,直到完全飘散在空气之中。 见到这番情形,我松了口气。 “看来,我的法诀还是有效的。” 起码现在,能够顺利的逼出他身上的黑色怨气。 就在我死死盯着陈映的时候。 陈彦峰和高宁他们几人再一次扑了上来,死死地摁住了我的手脚。 我反手将他们两人全部扣在地上,同时两张黄符再度拍向他们二人的脸颊。 黄符再度逼出二人身体内的怨气。 一团团怨气在空气之中凝结而成,一只只黑色的影子。 我拿起桃木剑用力劈向这些黑影子,瞬间将其披散成一团团黑雾。 黑影子彻底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然而当我回头,却仍然有数不尽的黑色烟雾对着我们几人扑来。 很快,那些新的黑色烟气便顺着陈映他们的五官七窍,再一次涌入到了他们的身体之内。 我知道,这些家伙们绝对不会轻而易举的放弃。 如此多的冤魂,斩不尽杀不绝。 只要我们还呆在这个地方,那么无论我杀死多少只冤魂厉鬼,高宁他们的躯壳依旧还是会被侵占。 果然,刚刚恢复了几分神志的陈映他们三人,又很快再一次恢复了疯狂。 他们神色狰狞,猛地便向我扑了过来。 片刻之后,这几个家伙又一次用手指死死的撕扯着我身上的衣服。 甚至还凶悍地咬破了我的手臂。 “怎么办?” 看着他们几人疯狂的模样,我一时之间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做。 就在我与他们几个人纠缠的时候。 不远处,那黑衣人也猛然之间向我扑了过来。 瞬间,这家伙就冲到了我的身体面前。 他手上的指甲瞬间暴涨数倍。 指甲长长约有半米,顷刻间便对着我的喉咙刺了下来。 我还未曾来得及反应。 这指甲就已经死死的刺在了我的喉咙上,直接划破了我的皮肤。 就在我准备挣扎反击的时候。 我突然感到身后传来一股力量。 这力量猛地将我向后拉扯着退了几步,这才让我直接躲过了这指甲的袭击。 我不解的回头。 这件此时我的身后正站着高宁,陈映。 他们依旧是一副茫然狰狞的表情。 但是偏偏就是他们两个,刚刚猛地将我向后一拽。 这才让我躲过了这黑衣人的袭击。 下一刻,高宁他们几个就再度抓着我的手臂,狠狠地向我的皮肤上咬了过来。 可此时,我几乎可以确定。 他们绝对没有完全丧失神志。 虽然大部分的情况下在黑色怨气的影响之下,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神志。 但很明显,他们尚且还有自己的思维。 偶尔之间,这些思维也会影响他们的行动,甚至让他们刚刚做出来救我的行为。 “高宁,陈映,陈彦峰,小蛮,我知道你们都还有神志,你们快点清醒一点。” “你们如今这样,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帮你们,求你们了。试试看能不能控制住你们自己?” 我的话一喊出来,高宁身体猛地一抖。 紧接着,高宁忽然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 她瞬间把自己掐得快要窒息。 我见状急忙冲上去,打算帮忙。 可就在此时,黑衣人又再一次对我发起了偷袭。 他手中拿着几颗黑色的圆形石子,对着我的后背就砸了过来。 其中一颗黑色的石子打中了我的躯体。 瞬间便钻入了我的肉内。 片刻后,被黑色石子钻入的左胳膊我就抬不起来了。 “这东西有古怪。” 我心中一凛,急忙起身便猛地甩动左手臂。 可是此时的手臂却已经软趴趴的垂在身体旁边,根本不受我的控制。 反而,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手臂猛地抬了起来。 随即,便有一团黑色的怨气侵入到了我的手臂之内。 随即,我这条手臂居然就这么默默抬起来,慢慢抓向了我的脖子。 下一刻,一股窒息感传来。 这种感觉,似乎是我的这条手臂要将我掐死一样。 我心中一颤,立即挣扎反抗。 然而此时的氧气越来越少,我渐渐甚至感觉已经有些呼吸不上来了。 我心中一阵惊恐。 我急忙拽着胳膊用力地喊了一声。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黑衣人神色疯狂的看着我。 “让你自己把自己掐死,这不是很有意思的事吗?” 第378章 黑衣人逃走 我眼睁睁盯着这疯狂的家伙慢慢向我靠近。 但是由于我的左胳膊根本不听使唤,我想躲避都来不及。 他尖锐的手指甲瞬间暴涨几分,猛的就再次向我的胸口掏了过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 我立刻转动右手手指,掐动法诀。 “日阳夜阴!二十八星君镇星区!若越雷池,必坠阳境!” 瞬间,一道道电光火石闪雷出现在了我的身体附近。 与此同时,这些亮光色的闪电包围住了我的身体,在我的身体旁边形成了一层防护层。 黑人的手指触碰到了雷震。 片刻之后,他的手指甲片片崩断。 原本生长着手指甲的位置上也出现了几只血窟窿。 看着这家伙狰狞痛苦的表情,我趁机掏出匕首,对准了左胳膊用力地向下一剜。 瞬间,一块带着血的肉直接被我从胳膊上给滑了下来。 此时,这肉里面有一条黑色的肉虫正在里面不停的爬行。 就在这一块肉被剜下来的一瞬间,我顿时又一次能够控制住我的左胳膊了。 我立刻向后退了一步,同时将高宁他们几个人全部都拉到了雷阵之中。 “阴邪退散!” 我用力扣在他们的身上,强行将他们体内的那些冤魂全部都逼了出来。 瞬间,他们几人恢复了神志。 周围的那些渊邪厉鬼,仍然想要再度侵入到他们的身体之内。 然而,这些家伙们在扑到雷震面前的时候,一个个全都不由得退散,强行准备突破那些家伙们。 片刻之间就被雷震打散,成为了一团团的灰烟。 我松了口气。 同时我急忙扣紧手腕,直接冲出了雷阵。 厉鬼们不敢靠近我的身体,我大跨步的直接走向不远处的黑衣人。 此时的黑衣人浑身黑烟四起,双目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 他恶狠狠盯着我,手中捏着一只只黑色的小药丸,再一次猛地向我打了过来。 但是刚刚我才中计,差点失掉我的左胳膊,我自然不会再一次被这些东西打中。 我借助周围的墙壁,踩着墙壁爬到顶端,躲过了这家伙的袭击。 我借此机会冲到了他的面前,伸手掐诀,瞬间狠狠地打在他的身上。 这家伙被我打的节节退散,一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似乎是意识到我不好惹,黑衣人猛地向后撤退两步,突然冲到那棵巨大无比的树后面。 “小子,我们之间的事没完。总有一天,我会报仇。” 说完,他竟一掌直接劈在了树干上。 片刻之后,树干这场突然出现了长长的一条裂纹。 紧接着,这条裂纹之后竟出现了一处巨大无比的空洞。 黑衣人瞬间便钻入空洞之内。 等我赶过去的时候,这空洞之中已经没有了那黑衣人的身影。 而空洞也慢慢的逐渐愈合,直到彻底重新生长为树皮的模样。 我震惊地盯着面前的一幕。 看来,这黑衣人应该是给自己劈开了一条通道,现在已经逃走了。 我不知道这家伙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但很显然,应该已经不在我们这一处空间。 我回到雷阵的旁边。 由于此时高宁他们还都躲在雷阵之中,再加上黑衣人已经撤了。 周围的那些冤魂厉鬼们一个个虽有不甘,但还是分别飘散在了树枝上,片刻之后又化成了一片片狰狞的树叶。 我看着这些家伙们,急忙进入雷阵,走到他们几人的身边。 “你们几个怎么样了?” 望着我焦虑的脸,高宁心有余悸的回了我一句。 “还算不错,起码没有被那些家伙们侵占身体。” 说完,高宁警惕的看了眼四周。 “北斗,现在我们已经安全了吗?” 我对她点点头。 “那个黑衣人已经撤了,大概率这附近没什么其他的危险之物,你放心,我们已经到达了最后的地点。” “我觉得,刚刚这黑衣人竟然能从那树木的枝干之中撤退,也许我们也能找到同样的路径。” 说完,我直接将雷阵撤离。 高宁他们几人谨慎地跟在我的身后。 不过好在经过刚刚的一番战斗,周围的那些冤魂们再也不敢化成实体来到我们的身边。 我带着高宁他们很顺利地接近了不远处的那只巨树。 这树木的之牙盘中复杂,交错在地底之下。 树上的枝芽一根根盘踞了天空。 几乎可以说是遮天蔽日。 但是偏偏周围的墙壁之上,还散发出一道道隐约的暖橙色光芒。 这才能够保证我们周围的可见空间。 我来到树木的旁边,伸手掏出桃木剑直接在树木的枝干上划了一剑。 顿时,我的面前便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裂缝。 不过这条长长的裂缝很快又重新恢复如初。 我刚刚在这条裂缝之上分明看到了一条出路。 此时,在我们的身后。 忽然,我隐约之间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我立刻回头。 只见我们身后的墙壁之上,似乎好像也出现了一道小小的裂痕。 但是很快,这条裂痕就彻底恢复完整。 似乎就好像刚刚是我自己看错了一般。 我压制住心底的疑惑,我快步走上前去,一剑直接劈向了墙壁。 顿时,墙壁之上便顷刻之间出现了一条裂缝。 这条裂缝越来越大。 忽然裂缝破开一条大洞,就彻底的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同时大洞之内,居然有一团彩色的光团在里面不停的浮动。 再看到这东西的一刹那,我顷刻之间浑身轻松无比。 显然,这东西应该是秘宝。 大概率之前,黑衣人将这东西藏在了这个地方。 但是他没有想到,我居然能够发现这东西的所在位置。 所以便直接将这东西从墙里面给找了出来。 我伸手将这七彩的光团拿了出来。 随着我的动作,七彩色的光团瞬间被我从墙内取出。 同时,在我的掌心之中。 这光团瞬间就化为了一只彩色的玉石,慢慢的光亮熄灭,彻底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石头。 我盯着这块彩色的石头,正打算好好的上下检查一番。 可此时,我身后突然传来了高宁的尖叫。 “北斗,这里是不是要塌了?” 第379章 逃出洞穴 我立刻回头,我这才发现,此时我们周围的空间竟然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条条的裂缝。 半空之中,周围的那些墙壁上,忽然犹如地震了一般列出了一条条的缝隙。 同时我们头顶的天空上也出现了一条条的裂纹。 次次啦啦的碎响声在我们周围不停的响了起来。 瞬间,周围的墙壁上,便有不少的落石直接向我们几个砸了过来。 高宁急忙扑到我的身边。 “北斗,你刚刚到底拿了什么东西?这地方好像就快要塌了!” 我急忙将那块石头掏了出来,用力挥剑砍向墙壁,打算将这东西给放回去。 但是我没想到这东西居然是一次性用品。 这墙壁被我划开了之后,很快便恢复了原样。 可是等我再一次去砍墙壁的时候,居然再也没能看出任何一条石缝来。 我尝试着将那块石头摁向墙壁,可是这石头却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块冰冷的石块。 根本就没有重新恢复七彩的光芒,甚至也没办法被我塞进墙里面。 我知道,情况不妙。 我急忙对着身旁的几人招了招手。 “你们快跟我过来,我看看能不能从这里逃走?” 我想起了刚才黑衣人逃跑的道路。 我急忙带着几人冲到了那棵树干的旁边。 此时,由于空间的崩塌。 那些原本趴在树干枝上的化成叶片的厉鬼,一个个狰狞地从树干之上飘散而出。 他们不停地在这个空间之内打转。 一个个猛地撞向周围的墙壁,似乎是想要逃出去。 不过还有更多的冤魂厉鬼找到了我们来时的道路,他们很快就顺着我们来时的道路往回撤退。 我知道,我刚刚取出的玉石很可能是彻底的破坏了这一处空间。 这也应该达到了我带着诡图录来到这里的目的。 只是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机会能够从这里活着逃出去。 我一剑狠狠地劈向了面前的树干。 瞬间,树干上便被我劈出了一条长长的裂缝。 裂缝忽然生长,裂缝向外扩张很快变成一只圆圆的大洞。 我拽着身旁高宁的手。 “快点,一个拉着一个。我们拽着彼此的手,然后进去看看有没有出路。” 听了我的话,他们几个脸上都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但是很快,他们便彼此死死牵住了手。 我带着他们几个迅速便冲入到了裂缝之中。 随即我们的面前便是一团漆黑。 但我能够感觉得到,我们几个似乎在飞速的前进。 这种感觉像是坐在没有坐的汽车上,我们能够感觉到身体的移动,但是却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躯体。 就在我用力挣扎之时。 我忽然感觉到前方出现了一团白色的阳光。 紧接着,那团光线越来越大,渐渐地,在我的面前形成了一团白色的光环。 随着这白色光环的出现。 忽然,我们几个便被一股力量直接推入到了这光环之内。 等我们再次睁开眼睛,周围已经恢复了一片明亮。 这明亮几乎可以打到了刺眼的程度。 我环顾了一圈四周,顿时哑然。 此时,我们竟然出现在了之前经过的那处树林前方。 而在我的另外一只手心之中。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两颗圆滚滚的种子。 这种子是透明的,我甚至能够看到在种子的里面似乎还钻着两团魂体。 这分明就是之前化成了盆栽的他们两个。 看到这种子之后,我顿时松了口气。 “看来,你们应该还平安。” 我默默地将种子放回了衣服兜里。 同时,我再一次掏出了之前的那块石头。 这石头仍然闪烁着彩色的光。 但是我知道,这东西绝不简单。 我慢慢地将石头也重新放回了衣兜中,紧接着推了推身旁的几人。 “你们几个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我的问话,高宁他们几个这才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 看着周围的状况,高宁异常兴奋地举手耶了一声。 “这真是太棒了,看来我们接下来安全了。” 看着他们兴奋的模样,我也跟着笑着点点头。 此时,我们已经出现在了外面安全的空间之内。 刚刚所经历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但是起码我已经彻底的将那里给捣毁掉了。 虽然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人的魂体居然重生成了两颗种子。 我也不知道这两颗种子到底有什么玄机。 但是应该达到了诡图录上面所说的重生。 接下来我只要去寻找这两个种子的玄机,应该就能弄清楚他们两个人应该怎么恢复了。 我对着身旁的几人招了招手。 “跟我走吧,这里还是挺危险的,你们呆在这个地方并不安全。” 说完,我便拽着他们几个人的手臂撤离。 等我们从这里出来之后,他们几人便立刻打辆车,带着我离开了这处地方。 慢慢的离开此地,我拿着手中的彩色石头,仔细的端详。 虽然我还不能够确定这石头到底是什么,但是也许这东西是能够帮我的朋友彻底恢复的玄机。 在车上的时候,我渐渐困倦,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然而这么一觉睡着,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居然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 此时,我的周围一片安静。 我能感觉到我仍然坐在车里面,但是偏偏我的身旁一点声音都没有。 高宁他们几人好像是彻底失踪了一样。 我顿时心中一阵惶恐。 我急忙从衣兜里面掏出了手电,推开手电照射四周。 果然,如今我独自一人呆在车里。 而我的周围空旷无比,根本就没有高宁他们几个人的身影。 “高宁,陈映,你们几个到哪里去了?” 我连忙对周围喊了一声。 可是我也不知道这车到底停在了什么角落里面。 周围相当的灰暗,只有头顶上的半轮残月挂在我的上方。 我几乎看不清楚周围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 我再次仔细的端详了一下车内的每一个装饰。 这车就是之前我搭乘上的那一辆。 但是偏偏车里面司机也不见了。 “到底怎么回事?” 我忍着心中的惊恐,默默的摸了摸口袋。 好在此时,我衣服口袋里的那块石头以及两颗种子都还在。 第380章 吊在树上的尸体 虽然我搞不清楚为什么车子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高宁他们几人也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但我大概率能够想到。 他应该是被什么人给掳走了。 否则这几个家伙又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他们绝对不会把我抛在这里不管的。 我对着周围喊了一声。 “高宁,你们在哪里?” 然而,周围又是一片安静。 几乎可以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我默默地从车子里面走了下来,举着手链环顾起来四周。 此时,我现在在一个相当幽静昏暗的地方。 这里应该是一处树林。 此时的树林相当的安静,周围没有任何的声音。 除此之外,树林之内连一声虫叫的声音都没有。 我甚至有一种感觉。 这天地之间好像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一样。 再这样如此安静的情况之下。 我慢慢的竟然不敢开口呼喊高宁的名字。 我犹豫片刻,这才谨慎的开口。 “高宁,陈映,你们在附近吗?” 但是,我的声音居然传来了回声。 可即使这样,可依旧没有任何回答的声音。 他们几个显然是消失在了这里,不知所踪。 我谨慎的举着手电再度查看了一圈。 此时,我这才发现,原来在车轮下方,居然躺着一摊的血迹。 不过由于是被压在了车轮底下的。 不特意的去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 看到这鲜血的一刹那,我立刻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 “高宁,你们在附近吗?你们到底去哪里了?” 我试图再一次换他们几个人的名字,获得他们几个人的回应。 但是显然,这一切都是徒劳。 我仔细的观察着那血痕的方向。 很快,我就发现在车辆的侧面的位置,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划痕。 很明显,这划痕是血液留下来的。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流血了之后,被人给拽走了一样。 或者说不是人,而是其他的什么野兽。 我咽了口唾沫,思索片刻之后便立刻追着这一道血痕的痕迹撵了出去。 很快,我便发现这血痕慢慢的进入到了前方的密林之中。 很快,便深入到林子之中消失不见了踪影。 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追进去。 面前的林子幽深昏暗,如果我贸然进去的话,说不定反而会遇到危险。 “如果我遇到了危险,那么他们几个可就真的没救了。” 我暂时不能够确定这血液是不是他们几个人留下来的。 所以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往前前进。 就在我徘徊的时候。 我忽然听到不远处的林子之中,传来一声惨叫。 而这声音我很熟悉。 分明就是高宁。 “高宁,你在前面吗?” 我立刻对着前方大喊一声。 但果然不出所料,依旧没有他们任何人的回应。 可我清楚,高宁大概率是在前面的这一片林子之内。 我想了想之后,立刻便起身向着林子里面冲了过去。 虽然我也不知道现在的高宁他们到底是什么状况。 但是很明显他们遇到了危险。 冲进前方的林子之内,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周围顿时阴冷了几分。 与此同时,整个空间的气温也都跟着下降。 这树林的温度竟然硬生生的比外面要冷上1度。 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但是这地面上鲜血的划痕仍然在继续向着前方蔓延。 我心中担忧,继续追着前方的划痕深入到了密林子之内。 此时,我前方的树林之中,隐隐约约出现了滴滴答答的水声。 就仿佛有什么液体滴落在了地面之上。 我压着心中的恐惧,慢慢的向前追着血迹行走。 只是很快,我就发现面前的血迹消失了。 血液的拖痕居然变成了一摊粘稠的血液。 此时,再也没有了继续往前的痕迹。 就在我疑惑地盯着面前的一摊血液的时候。 我忽然发现有一滴东西滴在了这一摊血液之内。 我惊讶地抬头。 可也就这一眼,我差点被我眼前的一切给吓呆了。 此时就在这一摊血迹的上方。 明显吊着一具尸体。 这尸体是被绳索高高地悬挂在树上的。 此时的尸体正在不断的往下淌鲜血。 而刚刚我看到的那一滴液体,就是从这尸体身上流下来的血。 我连忙用手电筒照上了这家伙的脸。 顿时,我心中跟着松了口气。 但轻松了之后,我又警惕地盯着前方的树林。 因为这树上吊着的人我也认识。 在正式之前,载着我们的那个汽车的司机,我没想到,司机居然会遇到这样的危险。 此时,很明显他已经被什么东西给嘞死了。 司机伸着一条舌头,双目圆睁,明显死不瞑目。 此时,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就仿佛在质问着我们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危机。 而在司机的四肢之上,我能明显的看到一排排的牙印。 在他的四肢和手臂上面,除了这些牙印以外,还不断地出现了几个血洞。 而地面上的那一摊鲜血,正是由这些穴洞里面滴出来的血液。 所以,才会在地面上形成这样的一摊痕迹。 我压制着心中的恐惧,默默的走了过去。 来到树的前面,想了想之后,我便伸手掏出了桃木剑。 “天地正气,凝结为剑,浩荡永存,剑芒四射。” 我捏动法诀,用桃木剑对准了前方的树木,就用力的劈了上去。 咔嚓一声,桃木剑上顿时闪烁出了一道金光。 金光直接砸向了这司机脖子上吊着的那个绳索。 绳索一下子被我给砍断。 顿时,司机便从半空中掉落下来,瞬间掉在了那一摊鲜血之上。 我连忙冲了上去,急忙查看起了司机的状况。 我伸手在司机的鼻翼下方探了探。 很显然,这人已经死了好久了。 我甚至能够感觉得到他的身体都已经凉了,一点体温都没有。 司机果然已经没有了呼吸。 看着司机死不瞑目的样子,我伸手轻轻地覆盖在了司机的脸皮之上。 我想要帮他把眼睛给合上,毕竟如果人死之后还睁着眼睛,那么大概率即使魂入地府,下一次也不会有个好胎可以投。 第381章 奇怪的说话声 可我完全没想到,就在我轻轻地将这个司机的眼皮合上之后。 我刚刚将手撤离。 没想到这司机就猛地睁开了眼睛。 原本这司机就满脸的怨气,再加上他身上那些鲜血。 这司机的外貌相当的可怕。 但如今,刚刚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 就仿佛这司机又一次活过来了一样,瞬间便将我吓得一个哆嗦。 我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再次谨慎地观看着司机的情况。 不过,此时的司机只是睁着眼睛而已。 他的脖子上面依旧有一条青紫色的勒痕。 很显然,司机胸口平坦,没有任何呼吸的状况。 他已经是死透了。 周围也没有怨气和煞气,这司机应该也不存在失变的可能。 刚刚也许就是司机受到了太大的冤屈,所以说自己不愿意闭上眼睛,这才会又一次睁开眼来。 看到司机死不瞑目的样子,其实我心里也挺不好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状况。 就是睡了一觉而已,当我醒来的时候周围的一切就全都变了。 我慢慢的再一次走到司机的面前,紧接着,轻轻地对着司机说了一句。 “我知道你的心中有怨气,所以说你不打算闭眼。可是这一次的灾祸也不是因为我们,你何苦为难我呢?” 说完,我从身上掏出一张镇魂符,紧接着,将这张符纸拍在了司机的脸上。 镇魂符散发出一团金光,顺着自己的五脏七窍,就直接涌入到了他的身体之内。 很快,这司机脸上原本愤怒怨毒的神情变得平缓了几分。 显然,镇魂符还算是有效果。 我松了口气,同时默默的凑到了这司机的耳朵边。 “我也清楚,你不想就这么死去,你心中也有不甘。但是没办法,人死必然没有挽回的途径。” 我叹了口气,随后向着司机保证。 “但是想必你也能够看得出来,我有本事能够解决这背后害了你的人,所以我也给你保证,我定然会帮你报仇的,把那个真凶找出来。” 听到我的话,司机似乎是平复了心中的怨气一样。 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脸上的神情完全变成了温和。 而刚刚始终都合不上的眼睛,此时居然主动地闭合了。 除此之外,这家伙的手指甚至还跟着颤了颤。 随即,他的手指抬了起来,猛地指向了东面的方向。 “死人指路?” 我被面前的场景吓得一个哆嗦。 这死人指路也是一种传说,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但是如今真的见到了之后,我不由得浑身感觉毛骨悚然。 所谓的死人指路,就是人横死了之后,可以抬手指着伤害他人现在所在位置的方向。 想必这司机的尸体心中的怨气支撑着他,给我指了条明路。 告诉我高宁他们被那幕后的真凶给弄到了前面东方的道路。 看着这司机的眉眼,我连忙向他保证。 “你放心,有了你的指路,这个家伙跑不了多远。我现在就去追上他,一定要给你讨回个公道。” 我说完这番话之后,那司机原本僵硬的手指就慢慢缩了回去。 紧接着,司机就彻底不动了。 看着司机这副模样,我知道他心中的怨气已经彻底的平复。 想必接下来,我就可以按照这家伙所指路的方向,去东边找到高宁他们几个了。 想了想之后,我又一次拿出一张镇魂符,放在了这家伙的身体正中。 紧接着,我念诵法决,开始安抚起这司机的魂魄。 等我的法决验证完毕,司机原本身上的血污已经彻底的消失。 他浑身安详,就如同睡着了一样。 我抬手,便将身上的一张黄符拍到了一旁的树枝之上。 黄符被我拍在了树上之后,顿时散发出了一团耀眼的金光。 从远处的地方看去,就像是树上挂了个小灯笼一样。 我对着司机躺着的尸体方向鞠了三躬。 “你在这里等着我,等我解决完了前面那些家伙之后,把我的朋友救出来,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说完,我又再度拍了一张引路符在树上。 只要有这东西,想必一会儿我就可以顺利的找回来。 应该就能够顺利的找到司机现在所在的位置。 而且也能够将他成功的带回去。 匆匆交代完了一切之后,我便立刻转身向外跑。 我知道,现在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 我必须得加快速度才能尽快的去找到高宁他们几个。 否则一旦我的速度慢了,说不定他们现在会遇到更大的危险。 从这司机死亡的惨状伤害,我能够明显的看出来这伤害了司机的东西绝对不好惹。 所以,这东西想必也会对高宁他们几个人出手。 我沿着东方的方向,迅速向前冲刺。 此时,我的身旁居然慢慢的有了声音。 原本那种诡异的安静彻底消失。 但是这声音却更加让我感觉到古怪。 如果说周围彻底没有声音,我能够感觉到冰寒刺骨的话。 那么,如今周围响起了窃窃私语,就更让我浑身寒毛直立。 再往前走的时候,我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我周围的树林在这中,似乎有人在说话。 而且这些人似乎都还在压低了声音,好像在默默的说着什么。 但是我仔细的听去的时候,却又根本就听不清楚他们在讲什么内容。 这些家伙们就缩在我身旁的草丛之后,不断地开口说话。 我咽了口唾沫,尝试着用桃木剑拨开了一只草丛,想要看看这后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但是我拨开了草丛之后。 却发现之后便空无一物,没有任何人存在的痕迹。 甚至连一缕怨魂都没有。 “这后面什么都没有,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说话?” 我只感觉后背冷汗直冒。 同时,我也明白此地不宜久留。 我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直接大跨步地向着东方的方向继续狂奔。 我明白,也许往前跑动一段距离,说不定这些声音就会彻底的消失在我的身边。 然而这一次我还是失算了。 我向前狂奔的过程当中,这些声音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大。 甚至到后面已经可以说的上是震耳欲聋。 第382章 苏醒的司机 听到这声音如此轰鸣地响彻在耳边。 我已经渐渐的感觉到了不对。 我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急忙再度加快脚步,试图从这些声音的包围当中逃出去。 可此时,就在我向前跑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了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团暖黄色的亮光。 再看到这亮光的一刹那间,我顿时浑身一松。 “看来,前面应该有东西。” 毕竟,对于丛林里面的这些生物们来说,他们并不需要什么光线。 而且这些生物们也都不会生火。 所以如果一旦有光,那么必然是人造之物。 而且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到,前方的光线并非是火焰燃烧散发出的火光。 反而应该是电器之类散发出的一团暖黄色的光亮。 我有个简单的判断,我的前方大概率应该是有人。 我立刻便直接向着那光芒发射的方向冲了过去。 很快,我便感觉前面的光线越来越亮。 只是在看到这光线的时候,我不知为什么心中隐隐约约生出了几分恐惧。 而且周围的环境,似乎让我感觉到了有几分熟悉。 就在我惊诧的时候,我已经跑到了这光线的下面。 顿时我就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我又回到原点了?” 我盯着树上的引路符,不由得呆愣在了原地。 因此,此时我所站的地方,就是刚刚那司机死亡的场所。 头顶的树木之上,悬挂着我刚刚拍下来的引路符。 而所谓的光线,也是我刚刚自己点燃的。 此事司机仍旧躺在地上一脸的安详。 然而,我却看到这司机的动作和刚才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这司机的头原本是正朝着北方的位置。 而此时,这司机的头居然渐渐地向着西面的方向偏了一点。 而且,我感觉他的腿部的膝盖好像也弯折了几分。 这司机好像是刚刚被什么东西给动过一样。 “难道说,我离开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到这边来了?” 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 毕竟,这司机刚才已经被我安抚了魂魄,而且我能感觉到司机已经安息。 所以说他大概率不会再闹出什么事来。 因此,绝对是有什么东西潜藏在暗处,刚才动了司机的尸体,所以说现在司机的尸体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我压下心中的恐惧,默默走上前去查看情况。 此时的司机就呆在地面上,明显身体还在不住的颤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慢慢走到司机身旁,没想到司机反而抖得更加剧烈了。 我几乎完全不敢站在他的身边。 我生怕这司机下一秒就会从地上爬起来,直接向我冲来。 我再度发现,原本司机安和的表情,此时又一次出现了几分狰狞。 除此之外,这司机不断颤抖着的双手和双脚,也告诉我这司机的身上绝对又出现了问题。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反应。 我就突然发现这司机的腿再度抬了起来,紧接着,这家伙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然而,这一次在看到这司机的眼睛之后,我顿时吓傻在了原地。 “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是绿色的?” 原本,司机的瞳仁是棕黑色的。 可如今,我看到司机的瞳仁,居然是绿色的。 显然呆在我面前的这个司机,应该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我心中压抑着恐惧,慢慢的靠近了司机。 同时,我举起手中的桃木剑,打算一旦这司机发难,就立刻对他发起袭击 可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 地面上趴着的司机,猛然之间从地上爬了起来。 紧接着,他的双腿站立起来,随即便啪着一旁的树木,慢慢地直立在了我的面前。 同时,这司机睁着双眼,恶狠狠的盯着我。 她那一双浅绿色的瞳仁之中,饱含着愤怒和恨意。 我不知道这个司机为什么会对我有这样的感情。 要知道刚刚如果不是我的话,她现在的魂魄依旧没有得到安抚。 说不定一就是那种惨不忍睹的模样。 可就在我举起桃木剑,打算对这家伙发起袭击的时候。 没想到这司机只是愤怒地盯了我一眼之后。 忽然直接蹿到了一旁的树上。 紧接着,司机便脚踩着树木,猛地向前一跃。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家伙就猛地跳到了另外的一棵树上。 随即,自己就像是个四角的青蛙一样,在树上猛地跳跃起来。 在两秒之后,这司机就彻底地借助周围的树木消失在我的眼前。 他跳到了旁边的密林子之中,消失不见了。 看着这司机诡异的模样,我想要追上去查看情况。 而此时,我却也不知道我究竟应不应该追着这个司机过去。 毕竟刚才司机给我指示过方向。 高宁他们大概率是在东面的地方。 如果我去追司机的话,说不定高宁他们反而会遇到危险。 纠结片刻,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决定先去东方的方向看看。 如果说能够找到高宁他们几个,再回来看看这司机的情况。 毕竟我刚刚已经跟司机保证过了,一定要把它给带回去。 既然我已经跟司机承诺了,那么也就跟他粘扯上了因果。 如果我不能满足我之前的承诺,这司机所幻化而成的冤魂,一定会一辈子缠着我。 与我不死不休。 所以,如今我只能暂且去确认活人的情况,然后再去看看这个死人到底怎么回事。 下定决心之后,我便再度起身向着东方的方向前进。 我又往前前进了一段距离。 然而,等我再一次在前方看到一团暖黄色灯光的时候,我直接就停了下来。 想了想,我掏出桃木剑谨慎地捏在手里,同时慢慢地向前走了一步。 很快,我就走到了那团灯火的下面。 果然不出所料,我又一次出现在了刚刚那颗树木下方。 此时,我头顶上的那张引路符仍然在不停的闪烁着金光。 很明显,我应该是遇到鬼打墙了。 “到底是谁?你藏在暗处到底算是个什么本事?” 我刚刚行走的时候,仔细的观察过周围的情况。 所谓的鬼打墙,必须有引子。 也就是说这鬼打墙想要发起效果的话,那么必须得有标记物。 可刚刚这一路上,我却什么异常的东西都没发现。 所以大概率这里应该是有人在搞鬼 第383章 奇特的坛子 在意识到附近很可能是有人搞鬼了之后,我顿时松了口气。 我抬头望向四周。 “有本事在这里搞鬼,难道就没有本事出来吗?你到底是谁,有种你出来我们正面斗法。” 我盯着四周,查看向周围的树林。 我想知道,这个家伙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不过我喊了半天,我的周围却依旧相当的安静,没有任何人的回应。 看来,这躲藏在暗中的家伙是不打算出来,与我会面。 “只会在暗中阴人,我看你会有多少本事。” 说完,我便立刻抬头继续往前。 我再度向着东方走路过去。 我倒是要看看,这家伙下一步还有什么打算。 向前行走之时,我的目光一直留意在左右两边。 同时,我也在观察着两边的状况。 就在我经过一只树木的时候,我忽然感觉眼前一亮。 当我谨慎地抬头往前看。 我便发现我的前方出现了一团暖黄色的灯光。 这一团暖黄色的灯光瞬间便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看到这灯光的一刹那间。 我立刻意识到问题就出现在这。 我急忙看前方,向后撤退了两步。 果然,就在我后退的时候。 我发现前方的那一团暖黄色的光突然就消失了。 而且就在我刚刚经过身旁的这棵树的时候,光线就跟着我的动作一起消失了。 “看来,问题就在这棵树上。” 我扭头走向身旁的高树。 这棵树看起来约有两米来高,树上面挂满了沉甸甸的叶子。 除此之外,我似乎隐约在书上面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这并非是一个人影,看起来都像是什么东西被放在了树上。 我思考片刻,直接一脚踩在树干上,借力跃到树顶的树冠。 随即,我便伸手抓向了那黑色的影子。 片刻之后,一抹冰凉顺着我的手心传来。 同时,也有一股湿滑的粘腻感,也顺着我的手心不断地往我心底涌来。 我心中一阵难受。 但是我并没有松开手里捏着的东西。 我抓着这个东西,急忙缩回了手。 我这才看到,此时在我的手心里面,居然抓着一个罐子。 不过这罐子的表层却显得无比令人恶心。 原来在罐子的表面,涂满了一层红色的粘液。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人的鲜血。 我拿着罐子,从树上跳了下来。 跳下来的一瞬间,我再度往前走了一步。 此时,我的前方那团暖黄色的灯光彻底的消失。 我又出于谨慎向前再走了几步。 果然,此时无论我向前走多少米,刚刚那暖黄色的光已经彻底的不见了。 应该是我把这个坛子拿下来之后,就已经彻底地破除了我周围的鬼打墙。 我松了口气,仔细谨慎地盯着手中的这个罐子。 这罐子除了表面粘腻湿滑的液体以外。 罐子口的地方还在不断的往外冒着一团团的黑气。 很显然,这罐子里面的东西不是什么好惹的玩意。 我捏着罐子掏出一张黄符,直接变拍在了罐子的风口之上。 黄符在接触到罐子的一刹那间,便立刻爆发出来一阵寒光。 瞬间,一根根金色的丝线便顺着罐子将其团团包裹起来。 这些思想一团团地缠绕在罐子上,将这只罐子仔细地包裹在其中。 就像是麻绳一样,阻止了这罐子的开启。 而就在金色丝线围绕着罐子的时候。 我能敏锐的感觉到罐子的盖子似乎向上猛地抬了抬。 随即,这罐子盖子就向上发出了砰的一声脆响。 就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了。 我心中一颤,急忙死死的摁住了罐子盖子。 同时,我从身上掏出麻绳,又将麻绳放在朱砂里面滚了一圈。 沾染了朱砂之后,麻绳上方便覆盖上了一层红色。 我又咬破手指,将手中的鲜血滴入到麻绳之上。 鲜血顺着麻绳便将其染成了红色。 我随即将这麻绳重重地缠绕在了罐子外层。 在麻绳接触到罐子一刹那间。 这罐子里的东西像是发了疯一般,猛地撞向了罐子的坛壁。 砰砰几声! 我瞬间便感觉到面前的坛子似乎马上就要被撞破了一样。 甚至隐约之间,我好像还看到坛子的外表层上破了一条长长的裂缝。 但是好在这坛子还算是比较的坚固。 再加上有我的黄符以及麻绳做镇压。 这里面的东西虽然想要挣脱出来,但是却一直不得其法。 最终,这东西还是被强制的压在了坛子里面,慢慢的平复了攻击。 坛子总算是安静下来,我也跟着松了口气。 我将手上的粘液擦除干净。 同时又拿了一件衣服,包裹在了坛子的外表层。 我将坛子外表层上的那些液体都给擦掉之后。 这才提着坛子上面的麻绳,带着坛子往前走。 我能看的出来,这坛子里面的东西绝对不简单。 不过现在时间紧迫,我着急要去救高宁他们几个。 所以我根本没时间处理坛子里面的这玩意。 也正因如此,这才使用术法将坛子里的东西暂时压制在了其中,并没有直接对其发起攻击。 我打算先把这个坛子带走。 等到确保了高宁他们几个安全了之后,找个安全的地点对付坛子里面的东西。 此时,就在我继续向前走的时候。 我猛地听到身旁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向着我的身旁冲了过来。 我立刻扭头,举起桃木剑,便向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刺了过去。 下一刻,我刺过去的方向猛地传出了一声尖叫。 紧接着,我便看到一团漆黑色的影子出现在了我的桃木剑下。 不过这东西并没有存在几秒。 就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这黑色的影子猛地又一次钻入到了草丛里面。 等我再次看过去的时候,这黑影已经彻底的消失在了我的面前,不见了踪影。 “刚刚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不由自主的喘了口粗气。 周围幽深昏暗,隐约之间,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就藏在暗处死死地盯着我。 这种感觉让我浑身颤栗,甚至心惊胆寒。 想了想之后,我急忙起身,继续往前走。 第384章 自动驾驶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如果那东西真的赶过来,到时候我定然要除了他。” 我知道,这个在暗中对我观察的家伙,大概率就是对高宁他们几个人出手,杀死了司机,甚至设置了鬼打墙的家伙。 那东西应该是个活人。 不过我没想到,我到底惹了谁,所以那家伙才会对我身旁的人出手。 甚至还会特意的在这里设下了这样的一个陷阱来困住我。 就在我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我也能隐约地听到我的身后传来一阵阵的沙沙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跟在我的后面,紧紧的跟随着我往前走。 不过这东西藏得比较隐秘。 他虽然跟在我的身后向前走,但是却一直都不靠近我。 这东西始终与我保持着一段距离,并不远离,但是也不靠近。 就仿佛在监视着我的动作,而不想与我正面相抗一样。 我慢慢向前走,同时借助的余光看向了身后。 很快我就在身后的丛林里面看到了一个影子。 这个依旧不像是个人影。 这东西的影子实在是有点小,看起来也就一米来高的样子。 反而像是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孩童。 我能看的出来这东西有手有脚,完全是个人形。 可是在如此幽深昏暗的林子里面,绝对不可能有谁把孩子放到这个地方。 如果是个成年人的话,那要么这东西就是个侏儒。 正在我借助着余光向后看的时候。 我突然感觉到前方猛地传来一声脆响。 随即,我的头顶上方一下子便掉下来一个黑色的圆球。 这圆球砰的一声便落在我的面前,顿时将我吓了一跳。 我不由自主地向后撤退了几步。 “什么东西?” 我掏出黄符,直接便对着那东西甩了过去。 同时,我掐动法诀,准备引来天雷劈到这团圆球之上。 可我还没来得及动手。 我便清晰地听到这球体上方传出了陈映的喊叫声。 “别动手,是我。北斗,外面的人是你吗?” 听到此话,我顿时一愣。 我急忙走了过去,查看起了面前的这一团大肉球。 我此时这才发现,面前的这个肉球里面,虽然有个小小的身影。 这人影看起来大概也就半臂长短,而且这肉球的直径也就才不到一米。 按照陈映那家伙的身高和体量,压根不可能钻到这里面去。 我不解地盯着面前的大肉球。 “陈映,如果没听错声音的话,是你吗?” 听到我的询问,面前的这个肉球急忙的晃动了几下,似乎就是在回应着我的疑问。 我顿时就愣在了原地,我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的大肉球。 “陈映,你这家伙到底干什么了?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面对我的询问,陈映简直要哭了一样。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 “我哪知道,我清醒的时候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我知道现在他的思维应该也很混乱。 我急忙安抚了他一句。 “你先不要着急,这件事情慢慢的跟我说。我也得仔细的分辨一下,我睡着了之后到底车上发生了什么?” 陈映有了我的安慰之后,语气也渐渐地平缓了下来。 面前的肉球晃了晃,随即慢慢的滚到了我的脚边。 “虽然说现在的情况很紧急,我应该尽快的跟你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现在有件事情更着急,你快点跟着往前面走,否则高宁他们几个就危险了。” 一听此话,我便立刻想到了之前在外面听到的高宁的求救声。 我连忙点头催促了陈映一句。 “那你快点带着我走,我刚刚大概半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听到丛林里面传出了高宁的呼喊声。” “我也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这才来到了林子里面的,而且我还看到那个司机被吊在树枝上死了。” 听了我的话,陈映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 “好,那我尽快带着你前进。” 说完,我脚边的肉球比又开始滚动了起来。 而他所滚动的方向,正好就是东方,也就是那个司机尸体手指的方向。 我急忙跟在肉球的身后,随后询问陈映。 “你边滚边跟我说,到底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陈映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 “北斗,我还能够恢复原来的模样吗?” 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肉球,随后点点头。 “应该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映的语气当中,瞬时间染上了几分兴奋。 “我就知道北斗,你有办法,我还想着我是不是要一辈子保持这种诡异的模样了呢。” 说完,他对着我叹了口气。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我跟在陈映的身后,认真的听着他讲了半天。 我这才弄清楚了之前发生的事。 原来,在我们的车往前开的时候。 当时高宁他们几个就慢慢的留意到了周围的情况有些不对。 “司机师傅,你开的方向是不是有些不对劲?为什么我们感觉你越开越偏了呢?” 听到此话,那司机也是冷汗直流。 透过后视镜,高宁他们几人甚至看到司机满脑门子都是汗。 看到司机这副模样,高宁几个人也立刻感觉到了不对。 高宁甚至从身上掏出了防狼喷雾。 “师傅,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如果你要是对我们不利的话,那么我们可就要动手了。” 听到高宁的喊话,司机师傅却是重重的摇了摇头。 “我不想把你们带到这个地方,可是现在这辆车不听我的使唤了。” 说完,司机师傅就猛地身子向旁边侧了侧,随即举起了他的双手。 高宁他们几个透过了司机师傅的身体,看向了前方的方向盘。 顿时,几个人心中都涌上了一股恶寒。 因为在他们几个人的眼睛中,这方向盘居然没有司机师傅的操纵,还能够自由的左右旋转。 汽车仍然在向前奔驰。 而且车辆也在随着这方向盘的扭动而左右摆动。 看到这一幕,高宁都快被吓哭了。 他对着前方的司机喊了一句。 “师傅,那你快踩下刹车,或者松开油门啊!” 第385章 诡异的司机 司机师傅的声音更加颤抖。 “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我开的车比你走的路都多。” 说完,司机师傅猛地哆嗦了一下。 “可是我现在已经不踩着油门了,而且我早就已经按下了刹车,甚至我手刹都已经拉下来了。” 司机师傅指着一旁的手刹。 高宁他们几个看了过去,果真看到手刹已经被拉下来了。 此时,几个人都已经吓得直打哆嗦。 高宁那个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来推我。 “北斗,北斗你醒一醒。” “你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们怎么可能坐上了一辆会自己开的车呢?” 听到此话,然而我却依旧软软地倚靠在副驾驶上,闭着眼睛不动。 我不清楚我当时到底是什么状况。 但是现在想起来,当时我的情况绝对有古怪。 虽然我之前在那异度空间里面,确实是身体有所损耗。 而且我的精神也需要一定时间的修复。 但是我平时是个觉比较轻的人,如果一旦外面有什么动静,我就会立刻有所反应。 然而之前在车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睡得那么熟。 甚至连他们叫我,我都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我点点头,对陈映再度喊了一声。 “我知道了,那你继续说。” 陈映对着我点点头,继续往下开口。 “当我们发现了不对劲的时候,我们几个就开始叫你,但是你没反应,我们也没办法,就只能想别的办法。” 后来,他们几个就盯上了玻璃窗户。 几个人迅速的按下了玻璃窗的按钮,然而这玻璃窗户被打开了之后,他们几个却谁都没有勇气跳下去。 毕竟以当时的车速,如果就这么跳下去的话,他们几个必然要撞在周围的树上。 到时候,说不定反而会磕个好歹。 所以当时的情况,高宁他们几个浑身哆嗦,最终都放弃了这个打算。 几个人就这么死死盯着前方,根本不知道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做。 但是慢慢的,高宁他们几个反而冷静了下来。 因为车辆虽然在向前自己行使,但是却偏偏像是能够看得清前方的道路一样。 但凡前方有些什么障碍物,或者出现了一些树木之类的,甚至在道路转弯的方向。 这辆车都像是能够看到一般,躲过了这些障碍物,甚至还随着道路转了几个弯。 开始的时候,高宁他们几个还吓得浑身哆嗦,不敢乱动。 可是看了一会儿这辆车行驶的方向,在确保了这辆车并不会被撞毁之后。 他们几个人顿时松了口气。 “看来,这辆车还能自动导向。我们应该是不会撞到旁边的树上了。” 几个人的心中一阵轻松。 然而,此时最让他们感觉到困惑的是,他们几个都搞不清楚这辆车到底要把他们带到什么地方去。 就连司机也弄不清楚自己的车到底什么时候学会的自动驾驶。 就在几个人纠结的时候。 车突然嘎吱一声停了下来。 顿时,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原本被他们开着的窗户,也立刻被几个人给摁了上去。 瞬间,整辆车变全部都被密封起来。 高宁企人探头探脑地顺着窗户往外看。 陈映仍不死心,继续在呼喊着我的名字。 “北斗,北斗,能不能醒一醒?” 不过自然,那个时候我依旧是昏迷的状态,不能给她任何的反应。 见到我没有动静,陈映最终还是放弃了把我叫醒的打算。 高宁他们环顾着四周,很快便发现车停在了一处密林子之内。 此时的树林幽深昏暗,车辆的前方虽然有灯光,能够照清楚前面的道路。 但是在如此昏暗的一个环境之下,几个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尤其是高宁,他本来胆子就小。 如今再看到周围的这番情景,高宁甚至哆嗦着不敢说一句话。 不过车辆停下来之后,并没有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 大概过了有十分钟,周围仍然十分平静。 高宁对着司机师傅喊了一声。 “师傅,你再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把车给打着?” “既然那股特殊的力量不见了,是不是我们可以开车回去了?” 高宁喊完之后,却没想到前方的司机师傅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心中颇有些不解,于是便又再度探头探脑地向着前方的驾驶座看了过去。 “司机师傅,你……” 只是她的话都还没说完,高宁便被前方的司机师傅吓得尖叫了一声。 因为此时的司机师傅满脸七窍之中全部都流出了鲜血。 司机师傅抬头望向前方,双手仍然把在方向盘上,就仿佛是在开车一样。 但是此时的司机师傅已经彻底的断了气。 他的脸色清白,脸上甚至还有一根根青筋暴起。 就在高宁尖叫的时候。 前方的司机师傅突然发出了一阵咔嚓的声响。 紧接着,他的头慢慢地向后转了过来。 再看到这司机转头的一刹那。 除了坐在副驾驶上的我,高宁他们几个全都被吓得呆了。 他们几人缩在了后座子上,不停的发着抖。 就在此时,那司机师傅已经彻底的转过了头。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身后车座子上的几个家伙。 随后,他猛地张开嘴巴,对准了高宁他们几个就喷出了一团黑气。 “你不知道,当时差点给我们吓死了。” 说完,我前方滚动着的陈映肉球便摇了摇头。 “当时那种情况,把我们几个都吓得够呛。” “但是好在我们身上还都挂着你给的那些黄符,就在那一团黑气即将喷到我们脸上的时候。” “你给的那些黄符射出了一道金光,瞬间便将那团黑气给打散了。” 听到这里,我顿时松了口气。 看来虽然当时车上情况诡异,但是大概率他们几个应该都没受伤。 想到这儿,我又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 “可是如果有黄符的保护的话,那么你们就呆在车上就行。为什么后来你们几个全都跑下去了呢?” 陈映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他抬头谨慎地望了我一眼,这才开口。 “那还不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当时你也变成了相当古怪的模样,我们怎么可能从车上逃下来?” 第386章 小队聚齐 我被他说的一愣,我也没想到这把火之后怎么烧到我自己身上了。 “你说什么,我当时怎么了?” 陈映的话给我弄迷糊了。 他对我点点头。 “当时你身上飘着一个黑色的鬼影子,而且这影子还对着我们不停的嘶吼。我们被吓坏了,这才弃车逃跑。” 说完,他脸上浮现出了几抹不安。 “当时我们也不是故意的,你不会怪我们吧?” 我摇了摇头,疑惑地看向我的身体四周。 “黑色影子,不过你详细说说那影子到底长的什么样子,我醒来之后就被独自一人留在了车里,我当时身旁没什么影子啊!” 陈映大致给我反映了一下当时的状况。 虽然我清醒之后并没看到那黑色的影子,但是根据陈映所形容的。 我大概能判断得出,当时附着在我身上的家伙应该是一只冤魂。 这东西当时虽然趴在我的身上,但我身上的法器可不少。 以当时那种情况,他根本没办法伤到我的身体分毫。 就在我跟在陈映身后继续往前时。 突然,我们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尖叫。 “不好,好像是高宁。” 陈映立刻向前滚去。 我也紧紧的跟在他的后面,迅速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冲了过去。 前方的叫声越发的尖锐刺耳,不敢想象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我们两个人冲过去的时候。 此时我看到刚刚已经跑远的司机四肢僵硬扭曲,已经完全没有人形。 此时的司机正趴在地上,恶狠狠地盯着不远处的一株高大的树木。 而在树木的顶端,高宁和小蛮就缩在树干之上,正在瑟瑟发抖。 我立即掏出黄符,对准前方的司机便拍了过去。 只是我没想到,这司机的动作如此之快。 就在我接近他身体旁边的时候。 司机猛地向后一转头,瞬间那一对凶狠的眼光便死死地锁定了。 下一刻,他猛地向后窜了几步,又一次窜入到了前方的密林之中不见了踪影。 我没想到这司机居然如此怕我。 正在愣神间,树上的高宁似乎终于忍不住一般,哭了出来。 然而下一刻,她就又再一次发出了一声惨叫。 “北斗,你快回头,你后面有个大肉球,快躲开。” 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等我退了几步之后,这才反应过来她所指的大肉球应该是陈映。 我连忙摇摇头。 “别紧张,这个肉球里面的是陈映。” 说完,我轻轻碰了碰身旁的肉球。 “陈映,你倒是说几句话啊!” 听到我的催促,陈映这才极为不情愿地闷哼了一声。 我连忙看向不远处的树枝。 “行了,我已经来了。现在你们两个人安全了,可以准备下树。” 听了我的话,高宁只是用力的摇了摇头。 “不,我们不能下去,你们两个应该跟着我们上来。” “这地下有东西,如果我们下地的话,是会被那的东西给杀死的。” 我被她的话说的一愣。 最后我只能莫名其妙的走到了树的旁边,抓紧了树干尝试着向上爬行。 我顺着树干爬到了树顶上,陈映现在的躯体不方便,便只能郁闷的呆在地下打滚。 来到树顶之后,我迅速爬到高宁的身边。 “高宁,你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难道是你刚刚看到的那个司机吗?” 高宁摇头。 “当然不是,是个比司机更奇怪的家伙。就是这个家伙把我们赶到这个地方来的。” “如果不是当时你给我们的几张黄符,现在我们几个很可能早就已经完蛋了。” 我刚想再度追问,树底下的陈映却突然激动地向上喊了一句。 “你们两个人所说的那个人,是不是浑身穿着黑色的袍服?而且头上还带着一顶黑色的高帽子。” 一听此话,两人顿时点点头。 “就是这个家伙,陈映,难道你也见到他了吗?” 陈映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那是当然,我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就是那个东西给害的。” “是他在我的身旁吐了一滩的粘液,然后将我包裹在粘液里面,最后我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听到此话,我顿时皱起眉头。 虽然我不清楚他们口中所说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但是,我大概率能够判断的出,那个东西定然不太好惹。 而且最为诡异的是,这东西居然还对他们几个出手了。 很显然,如今那东西应该还藏在四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 我对身旁的几个人嘘了一声。 “你们先别说话,让我听听周围的动静。” 说完,我便闭上双眼,仔细的聆听着耳朵边的声音。 长时间的修行,让我本身的实力不算低。 我能够听清楚方圆十几米范围之内的声音。 就在我闭上眼睛的时候。 我隐约之间感觉到周围不断有风声吹过。 除此之外,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的摩擦。 而且,这东西磨擦的声音距离我们还越来越近。 我皱起眉,直接抬头向着那声音传出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此时,距离我不远处的地方。 那里生长着一片极为茂密的树丛,但是树丛之后却一片漆黑,此时根本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 但是我分明能够听得清这里面绝对有那种细细小小的摩擦声。 我立刻拽住身旁的几个人。 “别乱动,那个树林子里面有东西。” 我刚说完,高宁便立刻缩到了我的身边。 “北斗,那里面到底有什么?难道说就是我们之前看到那个黑袍的人吗?” 我只能摇了摇头。 毕竟前方实在是太过于黑暗,我一时半会也看不清楚那里到底有什么。 但我绝对可以肯定,那里的东西十分不好惹。 看到我脸上的严肃警惕。 高宁他们几个人顿时再度安静下来,跟着我一起没不作声地盯着不远处的树林的方向。 显然,他们也在查看着这树林里面到底有什么。 忽然我听到树林子里猛地传出一阵沙沙的声音。 紧接着便有脚步声向着我们的方向狂奔而来。 第387章 假的陈映 高宁一把死死掐住了我的胳膊。 “有东西过来了,有东西。” 我点点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慰。 “别紧张,你先松开。让我过去看看情况。” 说完,我便挣脱开了她的手臂。 我直接便从树上跳了下来,提起桃木剑横在三人的面前。 前方的树林一阵沙沙作响之后。 随即,一人便从树林里面狂奔而出。 “陈彦峰!怎么是你?” 在看到来人之后,陈映惊讶的低呼了一声。 我也连忙看了过去。 果然,此时站在我们面前的正是陈彦峰。 只是此时,这家伙脸上满是焦急。 看到我们几个,他连忙对着我们挥手。 “快跑快跑,别在这里傻站着。” 说完,他便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 陈彦峰一把抓住我的手臂,转身便跑。 在看到地上的大肉球之后。 陈彦峰一脚便将肉球向着身后踢了出去。 “这又是什么怪物?把这东西踢出去让他去拦着那个家伙。” 陈映被踢得晕头转向,一下子变滚向了刚刚陈彦峰冲出来的树丛。 片刻之后,这树丛里面一阵沙沙作响。 随即,一个黑色的约有两米高的人影便从里面钻了出来。 这人一脚直接踩在了肉球的顶端。 陈映的嘶吼声立刻传了出来。 “陈彦峰,老子跟你没完。我好好的呆在那,我碍谁的事了?你把我踢过来干什么?” 陈彦峰大口喘着粗气,目瞪口呆的盯着会说话的大肉球。 片刻之后,他这才反应了过来。 “我的天,这大肉球里面的是陈映?” 很显然,他也没想明白,为什么陈映会呆在这样的一个大肉球里。 不过,此时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我甩开陈彦峰的手臂,举起手中的桃木剑,指向了面前那两米高的人影。 “你到底是谁?你的目的又是干什么?” “你搞出来这么多的事情来,难道就只是为了戏弄我们几个玩吗?” 听到此话,那人猛地抬起头来。 顿时,我便看到了一张坑坑洼洼的脸。 这张人脸上出现好几个坑洼凹陷,看着这整张脸都显得凹凸不平。 这人脸上只有一双,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与之对视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打个哆嗦。 我盯着面前这家伙,冷声责问。 “你到底是谁?告诉我们,你的目的是什么?” 听到我的问话,这人依旧是满脸的冷漠。 只是很快,他的嘴角便勾起了一抹笑容。 “你就是北斗?” 既然这家伙指名道姓的提到了我的名字,八成应该是来找我的。 我点点头,伸手指着他脚底下踩着个大肉球。 “他是你变成这个样子的?” 高个子男人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树林子里面有不少的鬼影,这是他们搞出来的。” “我的目的就只是为了找你。” 这家伙说着,忽然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小子,你是不是刚刚从异世界里面出来?把你身上的东西给我,我就可以放你们几个活着离开。” 我被他的这番话弄得一愣。 我呆滞片刻,这才反问。 “你到底要什么东西?我们从那里面什么东西都没取出来。” 我试图掩盖我身上藏着的七彩玉石。 然而,显然这家伙的目标就是我怀中的那块石头。 他对我冷哼一声。 “别以为我没感觉到,七彩石就在你的身上,把东西给我,我就可以放你们几个走。” 我总算可以确定这家伙的目的,果真是我身上的石头。 只是我还没弄清楚这石头的秘密,也不知道他到底能干什么。 谁曾想这家伙居然就这么想把石头从我的身上夺走。 我冲他摇了摇头。 “不行,你要先放开我的朋友,我才可能跟你商量。” 听了我的话,他突然伸手,一巴掌直接就扣在了那大肉球上。 下一刻,我明显听到陈映发出了一声惨叫。 “疼,疼啊!” 我知道,这家伙绝对是对陈映下死手了。 听着他的惨叫。 我只能老老实实的点点头。 “好,东西我可以给你。但是你也得放了我的这些朋友们。” 高个子男人满意的点点头。 “当然,只要你能把东西给我,我对你的这些朋友根本就不感兴。” 我从身上掏出玉石,放在掌心里。 顿时,我便看到这家伙的眼神都变了。 他的眼光之中,充斥着贪婪与渴望。 看到我拿出的玉石,这家伙不断的对我大喊。 “把这东西给我,现在就给我。” 我伸手指了指他脚底下的陈映。 “你也得把人给我才行,否则我是不会把石头给你的。” 听了我的要求,这家伙已经完全疯魔。 他一脚直接踹在了肉球上,肉球顿时便向着我滚了过来。 “给你,只要把石头给我,什么都好说。” 我立刻便伸手,准备将石头抛过去。 可是突然,这大肉球猛地在我的面前炸开。 随即从大肉球里面伸出了一只手,一把死死攥住了我的手腕。 “东西……把东西给我……” 我被吓了一跳,手不由自主的一松。 随即,我手中的石头便被陈映牢牢的攥在了手心里。 而后他便猛地一把捏着石头,转身便往旁边的树林子里面冲。 面对着那高个男人愤怒的表情。 我也傻在了原地。 “我不知道,陈映……他为什么会抢我的石头?” 看着我脸上茫然的表情,那高个子男人愤怒的瞪了我一眼。 “蠢货,根本就不是你的朋友。” 说完,高个子男人便直接向着陈映逃跑的方向冲了过去。 等确认他们跑远了。 我这才收起了脸上的茫然,伸手对着一旁的树上蹲着的两人招了招手。 “还在这上面干什么?危险的家伙都已经跑了,下来吧!” 看到我脸上的表情,高宁不可思议的问了一句。 “北斗,你怎么好像不像刚才一样惊讶?” “我怎么反而觉得,你似乎对陈映的事情有所了解呢?” 听了她的疑问,我笑着点点头。 “我早就知道他是个假货了,你们赶紧下来吧!趁着这会儿他们不追我们,我们有足够的时间逃走。” 第388章 蛛网上的陈映 他们被我说的话弄得一愣。 不过高宁还是跟小蛮一起,老老实实的从树上爬了下来。 他们两个人来到了我的面前。 “北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现在怎么都快被你弄糊涂了呢?” “就是就是,刚刚那个大肉球里面的家伙到底是不是陈映?” 我轻轻摇了摇头,随后指着地面上那一摊肉碎末。 “当然不是,陈映可是一个活人,三上是有三魂七魄的。可是刚刚我观测那个家伙,他身上一点生气都没有。” “显然那个家伙就是个假货,而且很可能是有什么人抓到了陈映,所以才借助着她的身体,刻意做出了这样的一个欺骗人心的假货。” 我叹了口气指着胸口。 “而他们的目标,就是为了骗取我身上的石头。” 其实我早就已经预料到了。 忽然出现的几个人影,而且在我们出了异世界之后,便会一直开始对我们进行追杀。 这本身就有些不对。 当时我就想到,他们肯定是为了我们身上的什么东西。 可是如果说我们的身上有什么让他们惦记的,那么八成就是那颗七彩的玉石。 所以我早就已经清楚,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陈彦峰望着我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只可惜,我们的石头还是丢了。但是陈映既然如果是假货的话,那么真正的他到底在哪?” 我伸手指着不远处的林子。 “当然还是在树林子里,你们是想跟着我一起进去冒险,还是说在这里等着我?” 一听此话,高宁率先摇头拒绝。 “他们怎么选我不知道,但是我必然要跟着你。这外面诡异莫测,万一你走了我们几个出事怎么办?” 陈彦峰显然也是同样的意思。 “我也是这个想法,我们跟着你一起走,去找陈映。” 我点头,随即转身便往旁边的树林子里走。 我忍着恶心在地上沾了一些粘液和碎肉末,掏出一张追踪符,随即掐动法诀。 法决念诵,追踪符慢慢从我的手心当中腾然升空。 漂浮在半空之中,追踪符瞬间便向着树林的深处弹了过去。 在追踪符的后面,还紧跟着一条长长的金色的光尾。 我推了推身旁看傻了的这三个家伙。 “还不赶紧跟我走,这叫追踪符。” “虽说这地上的液体并不是陈映的,但是应该会属于把肉团制造出来的那个人。” “我们过去找人,一定要把他给找回来。” 听了我的话,他们几个纷纷点头。 随后,高宁几人便追在我的身后,一起跟着追踪符向前冲刺。 我们向前跑了约有几百米,追踪符突然最后散发出一团金光。 随即追踪符便停在了半空之中,光线明明灭灭,开始闪烁。 但是却再也不继续往前飘动了。 我急忙拽着身旁的几人,快速冲了上去。 “快走,看来陈映应该就在前方。” 只是当我们冲过去的时候。 我却在我的面前看到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这张蜘蛛网铺天盖地地挂在树上。 此时的蜘蛛网上面还粘连着一具具的尸体。 这些尸体有的已经完全腐化,而另外的一些还保持着鲜活的状态。 但很明显,这些尸体都已经缺胳膊短腿。 看到如此硕大的蜘蛛网,高宁几人顿时便愣在了原地。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而此时,我的目光已经落在了这蜘蛛网的最上方。 我能清楚的看到,蜘蛛网最顶上方挂着的一个人,就是陈映。 我连忙对身旁的几人使了个眼色。 “你们在这里呆着不要乱动,我上去把他给弄下来。” 说完,我便尝试着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面前的白色巨网。 果然不出所料,这张巨大无比的蜘蛛网上面粘性十足。 我的树枝在碰到了蜘蛛网之后,便再也没有办法从上面取下来。 蜘蛛网死死的黏住了树枝,粘合力相当之大。 我急忙松开手,随后看向旁边的两棵高树。 略微犹豫,我便直接趴着最右边的高树生长出来的枝芽,踩着树皮直接往上蹿了上去。 随即,我便扒着这棵树木趴在了半空之中。 树木相当高档,这树靠近树冠的地方,是最为接近陈映所在蜘蛛网的地方。 我爬到了树上之后,便立刻踩着树干向着陈映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 好在我的平衡性还不错。 当我冲到了树干中部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陈映的头顶。 我对着下方喊了一声。 “陈映,你小子还活着吗?” 陈映的身体抖了下。 他突然抬起头,向着上方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这家伙就露出了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北斗,快点把我从这鬼东西上面弄下来。这东西的粘性太强,我挣扎了半天胳膊都快要废了,但是我还是下不来。” 我顿时哑然失笑。 “行,你等着,我想办法把你弄上来。” 说完,我伸出桃木剑,一件斩向了面前的蛛丝。 不过不出所料,剑芒虽然斩在了蜘蛛丝上,但是却没有将其斩断。 蜘蛛丝不仅仅即为粘,而且韧性也十足。 我砍了两下,都没能顺利地将其砍断。 我只能从旁边的树枝之上掰下一条长长的树枝条,随即垂到了陈映的身边。 “陈映,你给我抓住这枝条,我想办法你给拉上来。” 听了我的话,陈映急忙对我点点头。 随后他便再度哭丧着一张脸。 “不行,我的手脚压根动不了,我根本就抓不住这根藤蔓。” 我一阵无奈,只能默默坐在树上,紧紧地盯着下方的大蜘蛛网想办法。 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该如何去做,才能将这家伙从这蜘蛛网上给救下来。 就在我犹豫时。 树底下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高凝伸手指着不远处的树林。 “北斗,那个地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来了?我怎么感觉脚底下的土地都在震动?” 我立刻抬头向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顿时我便感觉我整个人的血都跟着凉了下来。 因为我分明看到,一只硕大无比的大蜘蛛,正在向我们靠近。 第389章 蜘蛛离开 看到蜘蛛的一刹那,我不由得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我连忙对着树下喊了一句。 “你们都别呆在那里傻站着,赶紧准备撤退。来了一只大蜘蛛,千万别让他抓到你们。” 他们三个听了我的话,立即便转头向着旁边的树林子里冲了进去。 很快,三人便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我趴在树干上,紧接着往枝叶繁密的地方钻了钻。 我打算一会儿给这大蜘蛛来个出其不意。 既然我没有办法顺利的将蜘蛛网给破坏掉。 那么我当然可以想办法破坏掉面前的这只大蜘蛛。 只要能够杀了这家伙。 那么我就一定能够把陈映也从树上给救下来。 此时,那大蜘蛛已经来到了树下。 我这才看到了这大蜘蛛的真实面貌。 蜘蛛足足有三四米高。 除此之外,这只大蜘蛛浑身上下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绒毛。 大蜘蛛的几对足,尖端坚硬无比,而且尖锐的像是一柄铜针。 我毫不怀疑,如果这家伙的足直接刺到我的胸口,会瞬间将我的胸骨都给刺穿。 我静静地趴在树上,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陈映满面惊恐,趴在蜘蛛网上一动不敢乱动。 我们两个都开始装死。 而那只大蜘蛛在来到树下之后,便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猛的就停下来。 大蜘蛛在原地打了个转,犹豫了片刻,忽然就抬起了眼,直勾勾地向着树冠的顶上看过来。 我甚至感觉有一瞬间,我好像与这家伙的眼睛对视了。 不过突然,我猛地听到旁边的树林子里面传出了陈映的一声嚎叫。 我看了看蜘蛛网上的家伙,确定刚刚这一声惨叫,应该是那个假陈映。 不过幸好这家伙发出了一声叫喊。 大蜘蛛的目光一下子便落在了刚刚发出声音的地方。 随后,大蜘蛛便猛地加快了步伐,迅速向着这声音发出的方向冲了过去。 我也在确保了这大蜘蛛不会看到树上的情况之后,这才慢慢的从树枝之中钻了出来。 此时,我已经想到了办法。 我从身上取来了打火机,对准了面前的蜘蛛网。 “陈映,这蜘蛛网粘性太强,而且又没办法砍断,我要试试看打火机好不好用。” 我的意思很明显,我就是想要告诉陈映,接下来我要用火。 说不定我到时候会直接将整个蜘蛛网给点燃,这是相当危险的。 我不敢掐动法诀,引来天火。 毕竟要是一把火把蜘蛛网给烧了,到时候说不定我想把陈映安全的给救出来了,都没有任何的可能。 听了我的话,陈映似乎也已经下定决心。 他对着我点点头。 “北斗,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就行,只要你能把我从这树上面救下去,怎么样我都听你的。” 既然他都已经表态了,那我自然也不在矫情。 我立刻点燃打火机,对准了下方的蜘蛛网的一根蛛丝便烧了过去。 顿时,这根蜘蛛丝便散发出了一阵焦糊味儿。 随后,蜘蛛丝猛然断开,而在蛛丝上面的陈映也跟着晃动了一下。 “有门,应该能把你救下来。” 我对着下方喊了一句,随后立即便点燃打火机,我迅速开始烧灼起周围的蜘蛛网。 很快,这些蜘蛛网便大部分全都被我给烧断了。 而我身上系着安全绳,也默默的拽着陈映的胳膊,带着他一起来到了树干之上。 总算是站在了平地上。 陈映的眼眶当中甚至闪烁着一抹水花。 但很快就被这家伙给演示了下去。 他快速的凑到我的身边,急忙对我喊道。 “北斗,我们会从这里离开。那些家伙们为了你身上的玉石,全部都已经疯了。” 我点头,我当然知道他们的目的。 不过如今我已经把玉石交了出去,显然这些人的目光都不在我们身上了。 现在正是我们几个逃跑的最好时间。 我连忙拽着陈映从树冠上面溜了下来,紧接着对着高宁他们几个喊了一声。 “跟着我来,我们重新去树林的边缘,找那辆计程车。然后尽快的从这里跑出去。” 此时他们几个也都知道林子内诡异。 面对我的要求,他们自然没有任何的反驳。 我们几人加快脚步,按照我记忆的方向迅速地冲向了林子的边缘。 这一次,我没再遇到鬼打墙。 我们很快便来到了车辆的旁边。 我迅速钻入到了驾驶座上,再看到他们几个坐好了之后,我迅速点火,踩下油门。 汽车顿时嗡的一声发动起来。 我总算是松了口气。 我急忙跳下汽车,拍了拍驾驶座对陈映交代了一句。 “你们几个里面谁开车最好,你们就负责过来开车。” “现在立刻出去,尽快的回家洗个澡睡觉,等我解决完了树林子里的事情之后,我会去找你们的。” 说完,我便紧紧盯着他们几个的车,准备看着他们几个离开。 听了我的话,高宁他们几人显然是有些吓傻了。 高宁连忙从车里面探出头来看着我。 “北斗,我们不都已经从树林子里面逃出来了吗?你自己还回去干什么呢?” 我摇摇头,伸手指着身后的树林。 “我答应那个司机,会把他的尸体带出去的,不会让他枉死在这个地方。” “既然我已经粘连上了他的因果,那么自然必须得帮他满足心愿,否则他的魂魄也不会放过我的。” 其实我只是说了一小部分的理由。 更大一部分的原因是,我想要弄清楚这些家伙们争夺玉石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听了我的话,高宁无奈地叹了口气。 但是她也知道,如果他们几个人留下来的话,那么大概率对我来说是个拖累。 还不如尽快的从树林子里面离开,我反而能够放开手脚去对付那些家伙们。 高宁深深的望着我,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留了一句。 “那我们走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小心。如果一旦事情办完,那么尽快回来给我们报平安。” 说完,高宁遍催促坐在驾驶座上的陈映。 “还不赶紧开车,呆在这里干什么呢?我们可不要给北斗增添麻烦。” 第390章 假的石头 听了高宁的话,陈映踩下油门,车迅速开走。 随着车辆的离开,我总算是松了口气。 我回头看向身后的树林。 “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回头快步重新钻入树林当中,按照刚刚的道路又回到了原位。 此时,那只大蜘蛛仍旧不见踪影。 我仔细的在蛛网上面把每一个角落都搜索了一遍。 蜘蛛网上面的尸体已经全部死亡,我搜索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一个活人。 “哎,也怪你们命运不幸。” 我想了想,干脆一把火将这周四连带着这些尸体都给烧毁了。 我在树下画了个安魂阵,将几张符纸分别贴在了整个阵法的八个方位,帮助这上面的怨灵投胎转生。 做好了一切,我这才松了口气。 “我也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我转头在周围的树林子里转了一圈,试图找到刚刚跑走的那只大蜘蛛。 也许是我点燃了火光,吸引了周围的生物注意。 隐约之间,我似乎感觉有不少的东西正慢慢的向着我所在的地方冲了过来。 片刻之后,我便看到一只硕大无比的黑影。 这应该就是刚刚看到的那只大蜘蛛。 此时,我分明看到在蜘蛛的后背上,坐着一个人影。 这人影就是刚刚逃走的假陈映。 看到我之后,大蜘蛛立刻就停了下来。 假陈映满脸嘲讽,目光居高临下的死死盯着我。 此时,他已经褪去了外面的一层肉球,和真正的陈映长得完全一模一样了。 我瞪着面前这个家伙。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和陈映长的一模一样。” 听到我的质问,假陈映只是对我冷哼一声。 “我只不过是模仿那个家伙变出来的卵而已,我们的目标就只是为了七彩石。” “小子,看在你老老实实把东西交出来的份上,我们可以饶你一命,尽快从林子里面滚出去。我劝你最好不要掺和一脚。” 我盯着面前的人影,还是不甘心的追问了一句。 “无论怎么样,你起码也让我死明白,这颗七彩的石头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你们为了这块石头能如此大动干戈?” 假陈映满脸高傲,似乎像是赏赐一般冷哼一声对我说。 “既然你一定想要知道,那么我自然也不妨告诉你。” “你这石头应该是在异世界里面拿回来的吧?在异世界里面,这东西可以维持一方独立的空间。” 陈映冷冷的盯着我,随后默默地从身上掏出了那块七彩色的石头。 “我们不少人都希望提升本身的实力,并且修行的速度也跟着提升数倍,不过一直都没有太好的办法。” “而这块石头能单独的开辟一块空间来,并且如果在这块空间里面修行,实力会成数倍的上涨,也就是事半功倍。” 听到假陈映这么说,我顿时松了口气。 我没想到石头居然是这个功效。 不过满足了心里的好奇,我也知道我该从这里离开了。 于是我对着面前的假陈映点点头。 “谢谢你的答疑解惑,那么我就先走了。” 就在我准备转头离开时。 忽然,一团白色的粘液猛地喷吐在了我的身体前方,拦住了我的道路。 一张蜘蛛网瞬间封锁住了我撤退的路。 我回头,假陈映坐在大蜘蛛的背上,慢慢的向我靠近了一步。 “先别着急走,我还有点事情没问你呢?我想知道,这块七彩色的石头到底应该怎么用?” 陈映盯着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的神情,似乎是害怕我说谎。 我轻轻摇了摇头,做出了一副茫然的模样。 “我真的不知道,你竟然知道我是从异世界里面机缘巧合把这个石头拿出来的,那么应该也清楚,我自然不清楚这东西到底怎么用。” “如果会使用的话,我还会专程来这里一趟,询问你这石头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听了我的话,陈映蓦然的沉默了片刻。 随后,他点了点头。 “这倒也不算是你在说谎,那好,你走吧。” 说完,陈映伸手指着不远处的方向。 “你从林子的这个方向往外走,很快就能出去,来时的道路你不要去了,有人在那里堵着你。” 说完这些,陈映便骑着那大蜘蛛,很快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我不知道这家伙出于什么心思,才突然给我指了一条道路。 但我也知道,前方就是出口,我应该获救了。 我松了口气,快速直接向着前方的出口处前进。 没过多长时间,我便再一次来到了树林的边缘。 此时,周围的树木是枝丫不断地摇晃。 我能隐约的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的嘶吼,不知道这些呆在密林子里面的家伙,又进行了怎样的一番斗争。 不过这一切已经完全和我没有关系了。 我又向前走出一段距离,直到来到大马路上,总算是搭了一辆车,顺利地回到了家。 一回到家中,我便立刻拿出了身上揣着的两颗种子。 此时,种子已经完全变成了透明。 我甚至能够感觉到,这种子之中的两个人影,似乎已经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我拿着这两颗种子,一时间心里疑虑,也不知道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让他们彻底的苏醒。 思索片刻,我还是将种子暂且收了起来。 同时,我从里衬的衣兜里面,掏出了那块七彩石。 “这东西听得挺玄乎,我还是先自己收起来吧。” 我找了一块安全的地方,将石头放了进去。 我之前给他们的那块七彩石,只是一块假的。 我来到那林子附近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他们的目标应该是为了我拿着的这块石头。 所以我当时便随便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后来又给石头上了一层障眼法。 这才骗过了那些密林子里面的家伙。 但我也知道,当时因为情况紧急,时间太短。 他们自然没有办法多加审查,我交出了那块石头,他们便认为我拿出来的是真货。 只是如今,一旦他们己方的势力有一方顺利的胜出。 那么大概率就会明白,这石头是假的。 第391章 半夜山歌 用不了多长时间,想必这些人为了抢夺这块儿七彩石,还是会过来找我的。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真是多事之秋,想要简简单单的自己待一会,八成也不可能。” 我便立刻打了几个电话出去,询问道上面的那些家伙,有没有人知道这种里面有个人影的种子,到底应该如何处理。 经过几天的打听时间,我总算是打听出一些眉目来。 一位道上的好友跟我讲明了情况。 “这种子其实也不复杂,是人的魂魄聚集在其中,所形成的一种魂种子。不过这些不能只是简单的种在土里。” 那人又跟我交代了将近十分钟,我这才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就是让我去找一个名叫李二牛的人,他能够帮得了我的忙?” 挂断电话,我一时间沉默无语。 呆愣了片刻,我这才决定直接出发。 在家里面将近歇了一天,期间我还跟高宁他们打了个电话。 确保他们几个人身体无恙,我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我便直接乘坐着汽车,径直前往了东北。 此时,这个季节这里一片银装素裹。 比起我所在的地方,这已经下了一场大雪。 大雪纷飞之中,我按照那位好友给地址,很快便找到了常松山。 常松山之上,也是一片白雪皑皑。 到处都是一方银装素裹。 我来到山上之后,便立刻开始搜索李二牛的踪迹。 不过找寻了一圈,我却并没有找到这李二牛所在的位置。 我将山上整个搜索了一遍,但是却什么都没搜出来。 正当我疑虑之时,隐隐约约间,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来到北方,我本来就没有落脚点。 如今这又是在山上,甚至天空还隐隐约约往下飘起来雪花。 我更加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 我独自一人行走在这里,只感觉天高地阔,一种无以言表的孤独将我整个人包围。 “要不还是先下山,去山下找个借住的旅馆,等明天再说吧!” 我暂时下定好了决心,便直接顺着上山的小路往下走。 但我没想到,山路崎岖,再加上风险覆盖。 此时我原本来的小路已经完全被大雪给封住了。 我竟然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我在山上足足转了两圈,每一次却都没有任何的收获。 此时,天终于彻底的黑了下来。 天边挂上了几颗星,周围一片寒风,我独自一人呆在漆黑的山上,只觉得一阵头疼。 “这我在山上要是冻上这么一宿,先不说能不能生病,八成小命都得去掉半条。” 我没想到,我运气这么糟。 常松山并不是一座大山,如果天气好的话,两个小时就能登顶。 可如今在山上,我却迷了路。 再加上这里大雪封山,我找不到任何可以出去道路。 甚至周围也没有可以容身的地方。 如果继续呆在这里,我八成得要出事。 我压下心里面的恐惧,默默的起身寻找着容身之所。 “哪怕有个山洞也行啊!” 我认真的思索着,同时不断地向四周摸索。 可如今我的身上除了手电,也就只剩下电量不多的手机。 继续在山上行走,对我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就在我准备干脆挖个雪窝,暂且在里面藏着的时候。 我忽然看到远处的小道上,似乎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团暖黄色的光。 而且这光线慢慢的扩大,似乎正在逐渐向着我的方向走来。 同时,我好像还听到有人在唱着山歌。 “前面有人吗?” 略微思考,我便直接冲着前方的光芒喊了一句。 我顿时便看到那不断跳跃着的光线,瞬时间停了一下。 很显然,那东西已经听到我所说的话了。 只是还没有等我继续呼喊。 我便明显的看到那一团暖黄色的光瞬间便加快了速度,直接向我的方向冲了过来。 我谨慎地掏出桃木剑,同时另一只手捏起匕首。 若来的是妖怪,我就给他一桃木剑。 如果来的是歹人,那么我自然也有匕首对付他。 就在那团光线逐渐靠近的时候,我竟渐渐地看到了一位长的不错的村姑。 这姑娘圆脸,天庭饱满宽阔,面容虽不算是绝色,但也自然携带着一股淳朴和浑然天成的质朴。 这姑娘的皮肤是棕色的小麦皮。 在看到这姑娘的一瞬间,我心中的警惕之形顿时消散了不少。 我急忙上前走了一步,快步走到了这姑娘的身边。 “姑娘,你从哪里来?你是在这常松山山上面居住的吗?” 听了我的话,这姑娘只是好奇的转头盯着我,提起手中的灯笼打量了我好一会,并没说话。 片刻之后,她这才忽然开口。 “这大晚上的,跑到山上来干什么?山上的精怪比较多,我劝你最好还是尽快的下山。”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指着不远处下山的方向。 “路没了,我在山上已经逛了好几圈了,我也想下山,但是条件不允许。” 听了我的话,女孩这才笑眯眯的对我招了招手。 “既然你下不了山,那要不你就跟着我去我们那住上一宿吧,否则你要是在这山上冻上一个晚上,明天你指定得冻成冰棍。” 女孩说着,伸出手来接了一片雪花。 “这雪一个晚上可不一定能停止,到时候,指不定你就会被冻成冰雕。” 其实这也是我担忧的状况。 既然这女孩已经主动的提出让我去他那里住上一宿,我自然不会拒绝。 我笑着对女孩点点头表示感谢。 随即我便跟在女孩的身后,打算跟着他一起回家。 女孩转身,很快又再度沿着刚才的路往回走。 刚刚转头,女孩便又一次开始展露歌喉,扯着嗓子嘹亮地唱起了山歌。 我跟在女孩的身后,走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追问面前的女孩。 “姑娘,你是挺喜欢唱歌的吗?这大晚上的,唱歌总让人感觉有点慎得慌。” 虽然说女孩的山歌还算是比较的喜庆。 但毕竟这是在山上,再加上周围一片漆黑,山歌不断在山间回响,确实让人感觉到有些心惊胆寒。 第392章 白色影子 听了我的话,女孩只是快速对我摆了摆手。 “你若想平安的回去的话,那么最好跟着我一起唱歌,这样可以驱逐邪祟。” “我们的山上可不像你想的那么太平,这山歌不但可以壮胆,而且可以让那些邪祟不敢近身。” 我我皱眉盯着面前的姑娘,片刻之后这才点点头。 “姑娘,我不瞒你说,我这一次来山上是找一个名叫李二牛的人。我是希望他能帮我一个忙。” 听了我的话,那女孩猛的回过头。 “你找李二牛?”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女孩的眼光之中显露着一丝怒火。 我轻轻点点头。 “我有两个朋友遭灾,变成了魂种,我有朋友说李二牛能够帮忙解决,所以我这才不远万里跑到这儿来。” 我叹了口气,望着面前的女孩。 “看你的意思,难道你认识这个李二牛吗?” 听了我的询问,女孩梗着脖子猛地转回头。 “不认识,那个人,我一辈子都不想跟他再打交道。” 说完,女孩便不再理我,态度也比之前变得冷硬了几分。 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女孩。 但是很显然这女孩儿对李二牛的成见很深,我自然也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我对着面前的女孩叹了口气。 “姑娘,那你总得跟我解释解释,这山上到底是什么情况吧?为什么……” 我的话还没说完,这女孩就突然对我嘘了一声。 “别说话,等会儿你再问。” 我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我们的前方林子里面,似乎有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不过,由于此时天色暗淡,再加上前面并没有灯光。 所以我也不确定刚刚是不是我看错了。 但是看着女孩如临大敌的表情,我也知道这前方一定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我警惕地从身上摸出黄符。 若是一旦那东西对我们发起袭击,我必然要让他付出代价。 就在我盯着前方的时候,女孩忽然对我喊了一声。 “跑!” 随即,我便感觉这女孩猛地攥住了我的手腕,拽着我疯狂地向前奔驰。 好在我反应比较快,直接跨步跟上了女孩的脚步。 否则就刚刚女孩猛地往前冲的这一股劲,就能直接将我拉到雪坑里面摔个狗吃屎。 随着我们两个人的逃跑,我渐渐地听到身后似乎传来了一阵阵紧随着的脚步声。 这声音紧紧的贴着我们的身后,速度越来越快。 显然,马上就要追过来了。 我扭头向身后看了一眼。 不过由于光线太暗,再加上我们不停地奔跑。 灯笼左右晃动,光线始终不能集中。 我只能勉强的判断我的身后,确实是跟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但是我却看不清楚这人影到底长的什么模样。 姑娘拽着我继续往前狂奔。 我渐渐地便看到不远处又一次出现了一团暖黄色的亮光。 而且,隐隐约约前方的亮光处似乎有个房子的轮廓。 我松了口气。 同时,另一手拍出一张黄符,最准的身后那黑色的影子就拍了过去。 黄符骤然之间散发出一团金光,直接变甩到了黑色影子的头上。 瞬间,这家伙快速奔向我们的脚步就停了一下。 我松了口气,我面前那姑娘的脚步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她忽然回头,脸上出现了几抹诧异。 “你倒还挺厉害,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说完,她便转头不再理我。 只是速度又快了几分。 我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于是我主动加快了脚步,跟着女孩一起迅速的跑向了那团灯光所在的地方。 果然不出所料,没过多长时间我们就已经跑到了一处房子的面前。 此时的房屋房门大开,屋子当中隐隐约约飘散出一团热气。 糊在我的脸上,顿时让我被冻僵的手脚都感觉到暖和几分。 姑娘迅速地将我往屋子里面推。 “你赶紧进去,不要呆在外面。这外面有些东西,不是你能对付的了的。” 说完,她便守在大门前,随后拿出几根木棍,将这些木棍立在了屋子外面的几个角落。 我认真的盯着她的动作,我渐渐的看出了几分门道。 这家伙在立木棍的时候,会在这大木棍的四周再立一些小木枝。 而且,这些小木枝所安插的方向都有些学问。 我能明显的看得出来。 这小木枝都是放在八卦方位上的,而且很明显全都是在离位置上。 虽然我尚且还不清楚这小姑娘到底在做些什么。 不过很显然,这小姑娘应该确实是懂一些八卦方位的。 而且大概率他是要对付那暗中的黑色影子。 我松了口气,同时默默的掏出几张黄符,贴在了屋子外面的篱笆上。 小姑娘看见我的动作之后,也没有制止,似乎是默许了我接下来的行动。 很快,我们两个便将这整个小院都防护了一遍。 若真的有什么古怪的东西要动手,想必也没办法对我们发起袭击。 我松了口气,同时仔细谨慎的在周围又确认了一遍刚才的法阵。 在确定好了外面的东西大概就没有办法进来之后,我这才跟着小姑娘一起回到了屋子里。 做到屋子当中,这小姑娘快速关上了房门。 屋内一片安静。 看着我疑惑的目光,小姑娘先是找到了炉火,放上水壶烧了一壶水。 给我倒了一杯水暖手之后,她这才抬头望向了我。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面很疑惑,不过你也稍微等一等,我慢慢给你解释。” 说完,小姑娘便伸手指向了窗外的窗户。 “等会儿,你应该就能够看得到外面那东西了。” 就在小姑娘说话的时候,猛地看到这窗户的外面掠过了一个白色的影子。 这白影呼的一声,从栅栏外面冲向了大门,似乎是想要冲进来。 但是大门上方放着的门神,却瞬间散发出一团金光,直接将刚刚的那白色的影子给打散。 顿时,白色影子退散,并且谨慎的不敢再接近门框。 我松了口气,默默走向了窗户的旁边,打算看清楚这外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终于,我看清楚了外面那一团白色的影子。 第393章 丢失的狗子 “这个……这是个人影?” 我一直以为外面对我们发起袭击的东西是鬼怪或者是野兽。 但如今,我很明显的看出来这窗户外面的家伙竟然是个人影。 而且在看到了我之后,那人的脸上明显出现了几分诧异。 他迅速向后撤退,很快便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姑娘,那白色的影子到底是什么?” 我皱眉看向身边的女孩,她默默的对我叹了口气。 “那个东西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是个人影,你也可以称作为雪鬼。我们的常松山因为山上地形比较险恶,再加上如果一旦下雪,山路就会被覆盖。” “所以很久之前,这里死过不少的人,他们都是上山之后迷了路,然后大雪封山被冻死的。” 说完,女孩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伸手拍了拍旁边的桌子。 “你过来坐吧,坐我旁边,事情我可以慢慢的跟你说。” 我点点头,默默的走了过去。 小姑娘的桌子旁放了个炭火炉,这还算是比较暖和。 慢慢的,我身体总算是回暖,不再像刚刚一般冻得僵硬。 小姑娘轻轻的对我叹了口气。 “所以,我们平时的时候都是不会走夜路的,免得在山上会遇到这些雪鬼。” “因为他们大多数全都是被冻死的,所以说身体僵硬,再加上这些冻死的雪鬼算得上是枉死,因此心中怨念难消,一直都在寻找自己的替身。” 小姑娘走到角落边,打开了一只麻袋。 她从麻袋里面找出了几个圆滚滚的番薯,随后便丢到了炉火的旁边。 这火还算是比较旺,顿时,一股烤红薯的味道便紧跟着飘了出来。 原本来到山上,我就比较赶。 所以肚子一直咕噜咕直叫。 如今在面对这几个烤红薯,我顿时忍不住用目光一直打量着几只番薯,腹部也在跟着打鼓。 看到我的模样,小姑娘顿时笑了出来。 “我去给你冲杯牛奶,你可以先垫一垫肚子。” 说完,她又来到屋子的角落里面找了个小瓦罐来,很快便将小瓦罐放在了一旁的炉火之上烧了起来。 烧制了几分钟,她这才将瓦罐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她居然从里面倒出了一杯鲜奶来。 小姑娘把这一杯牛奶推到了我的面前。 “喝吧!可以暖暖身子。” 说完,她便皱起眉头看向了屋子外面。 “这东西原本是用来准备给阿爹,让他明天早上喝的,不过今天看来阿爹晚上的时候出去了,大概率今晚不会回来。所以就便宜你了,这奶送给你了。” 我点点头,也不跟她客气。 我直接将牛奶杯子拿了起来,默默的抿了一口。 果然,身子也紧跟着暖和了不少。 我盯着面前的小姑娘。 “姑娘,既然这山上全都是雪鬼,那你们为什么不下山居住呢?这山上的情况如此危险,你们下了山之后,反而应该能活的更好吧!” 听了我的话,小姑娘只是冲我摇里摇头。 “没办法,我爹其实原本也是体制内的人,不过他不喜欢跟人打交道,也不喜欢跟人勾心斗角。” “原本以我爹的能力,原本能够再往上走几个级,但很可惜我爹一直遭到小人的排挤,职称一直没能往上走。” 说到这,小姑娘无奈地叹了口气。 “所以后来,我爹被我娘嫌弃了,我娘说我爹是个没本事的,干了一辈子,每月也就赚那么一点点钱,还都不够我们几个人吃饭的。” “后来我娘就直接离开了我爹,我爹气不过,就干脆过来这里做了守林员,所以我们这才居住在了这。” 说完,小姑娘望着窗户外面。 “不过来到山上之后,我们的生活确实平静了不少,我也挺喜欢呆在这的。” 我点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和生活方式。 既然他们愿意生活在山上。 那么自然也用不着我说三道四。 我顺着小姑娘的目光看向窗外,同时又问出了我心底的疑惑。 “姑娘,可你为什么大半夜的跑出去唱山歌呢?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跑在外面也不安全吧?” 小姑娘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是去找我的狗子的,唱山歌也确实是为了避免那些雪鬼得靠近,我身上有我爹给的东西,这些雪鬼一段时间之内是不敢近身的。” 说完,小姑娘从身上掏出了个小香包放在桌子上。 “这是我爹给我特制的,出去的话,雪鬼自然不敢近身。” 我拿着小香包嗅了嗅。 顿时发现这里面应该是混合了些松楠木粉末,松香,朱砂等等之类的物品。 这些东西包含阳气足,确实鬼怪莫近。 只是我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姑娘居然胆子这么大。 在山上这种危险的雪夜,她居然敢独自一个人跑出去,去寻找她的狗子。 我望着小姑娘。 “可是,你怎么连门也没关?” 这小姑娘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和善,但是他的行为却又显得有几分诡异。 让我不得不提防。 我挺怕这小姑娘会突然发难。 小姑娘看着我警惕的眉眼,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别担心,我要如果真的想害你的话,刚刚我早就对你动手了,我干嘛还要带着你回到我的屋子里来?” “我当时没关门,是因为我的狗子好像看到什么东西,猛的就撞开门冲了出去,所以我就提了个灯笼出去了,想看看这家伙跑到哪了?” 说到这,小姑娘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但是很可惜,我没有把他找回来,反而把你给捡回来了。” 看着小姑娘平和的眉眼,我渐渐地放下了心中的警惕。 我仔细的望了一眼屋子的四周。 这屋子还算是比较干净,起码我没有察觉到什么古怪。 应该这小姑娘的话也没什么问题。 小姑娘又跟着我在这坐着闲聊了一会,我还是没忍住问出了我此行来的目的。 “姑娘,我看见你刚刚对我所说的李二牛有反应。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认识这个李二牛是谁?” “你能不能给我指一条明路,我确实是找这家伙有事情要办。” 第394章 雪层脚印 见到我态度诚,小姑娘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 “准确来说,我们算得上是仇家。你想找他的话,等明天才能出发。” “如果你要晚上行动,那么你很可能会撞到雪鬼,所以你也别急,等明天天明我自然会告诉你。” 我点点头,谢过面前的姑娘。 不过相处了这么久,我却还不知道这姑娘的名字。 我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我的姓名。 姑娘这才回应我。 “我叫许娟子,我爹叫做许德。总之你放心,既然我已经答应你了,明天自然会带你过去找人。” 说完,许娟子指了指一旁的小屋。 “这是客房,等会儿我帮你铺一下床,你就早点睡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来就不太方便。 如今,主人也催促我去客房睡觉,我自然不能强行赖在大厅。 我点点头,告别了许娟子,转头便走向了旁边的客房。 进入客房之内,我很快便上床睡觉。 我进屋之前,许娟子仍然呆在大厅里面,盯着面前的火炉发呆。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在一股香气之中醒了过来。 我闻到了一股肉香,似乎是外面在做早饭。 犹豫片刻,我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鞋子来到了大厅。 此时,大厅的炉子烧得正旺。 许娟子正抄着一口锅,在那里炒菜。 除此之外,屋子外面还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见我起来了,许娟子上来跟我打了个招呼。 “你可总算是起床了,我以为你还得睡好久呢。” 女主说完,伸手指了指煤火炉旁边的凳子。 “你在这坐一会,我先煮早饭。” 说完,她伸手指了指屋子外面。 “外面说话的是我爹,也就是许德。一会儿让我爹带着你去找李二牛。” 女主手艺不错,炒的饭菜香飘十里。 我闻着都感觉饿得慌。 好不容易等饭菜全部上桌,女主这才对外面喊了一声。 “爹,回来吃饭了。” 一名身高一米八几的壮汉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人满身刻满了岁月的痕迹,身上穿着厚重的军大衣,还带着个皮帽子。 他的脸上甚至还划着一道刀疤。 看到我,男主好奇的追问女主。 “这就是咱们这一次的客人?” 女主点点头,伸手点了点旁边的桌子。 “饭菜我已经准备好了,赶紧过来吃饭,吃完饭之后还得带客人去找李二牛。” 许德坐在桌子旁,对我招了招手。 “小子,过来吃饭。” 说完,他又伸手指着外面的栅栏。 “那上面的黄符是你贴的?” 我点点头,拿着碗筷开始填饱肚子。 许德是个自来熟,他默默凑到了我的身边。 “那看来你应该是这方面的高手,昨天那些雪鬼好像后来都没敢再靠近屋子。”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我,半天之后突然向我请求。 “其实,我有件事儿想求求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些黄符要怎么画,毕竟我们今后还要在山上呆上很久。” 昨天晚上女主帮了我的忙,面对他们的请求,我自然不会不答应。 我点头,随后从身上掏出一张黄纸。 我简单将需要用的材料写在了纸上,而后又画了一张符图。 “准备好这些材料,到时候你就按照我给你画的这张图纸临摹。” “虽然说不会像我的那些黄符如此好用,但是阻止昨天那些雪鬼的靠近,还是能够办得到的。” 男主点点头,快速上前谢过了我。 他小心翼翼的接过那张黄纸,细心地将这张黄纸收到了一旁的柜子里面。 我们几个吃完了早饭之后。 男主便早早来到我的身边。 “走吧!我现在带着你去找李二牛,不过这几天他的心情不好,再加上我们之间有仇,八成看到你的时候,他不会有什么好脾气。” 说完,男主便快速带着我上了山。 我们顺着山后面的小路,沿着山坡往下走。 男主指着后面的山路。 “这家伙就住在北山坡的地方,我带你过去之后,你就自己去敲门,免得这家伙对我的敌意带到你的身上。” 我谢过了男主,很快便跟随着他所指引的道路来到了北山坡。 只是我没想到,来到北山坡之后。我竟然在北山坡的地面上看到了一行行的脚印。 而且如此多的脚印,看起来就好像是有大批的部队从这里经过一样。 看到地面上的脚印,男主立刻便皱起了眉。 “不好,李二牛有危险。” 男主说着,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 “小子,接下来可能会遇到一些危险,你如果怕的话,可以先回去。等我的消息,我会带着李二牛回去见你的。” 说完,男主便直接起身要往前走。 我急忙就跟了上去。 “我不回去,我对付这些东西有心得,也许反而还能帮得上你的忙。” 听了我的话,男主略微沉默两秒。 随后,他又对我点点头。 “说的不错,那你跟我走吧!” 说完,他便直接带着我,顺着那些脚印便慢慢的走到了前方。 此时的山上一片荒凉,到处都生长着枯枝碎叶。 除此之外,这地面上的脚印却越来越密集。 甚至原本前方能够看清的山路,此时已经完全被这些脚印给覆盖。 甚至脚印烙着脚印,我们已经看不清楚这些脚印的具体痕迹了。 我盯着前方的道路,总感觉心惊胆寒。 两旁的道路上,仍然不断有脚印,逐渐的汇聚到了一块。 很快,这些汇聚到一块儿的脚印便逐渐的重叠,片刻之后全部都排成一排,指向前方。 而顺着前面的道路,我已经看到在我们面前不远处,出现了一座土房子。 而此时,这土房子的外围,居然趴着一个个白色的影子。 这些白色的影子正在顺着这土房子的窗户和门往屋子里面钻。 显然,这屋子已经快要承载不住了。 看到这一幕,男主立刻便抓住我的手,猛地向前冲去。 “快点走,我们必须得加快速度。否则一会就来不及了。” 我点头,迅速跟着他一起冲了过去。 同时,我捏出桃木剑和黄符,准备对付这些雪鬼。 第395章 找到李二牛 我点点头,刚才许德的身后,快速向着前方冲了过去。 我们两人快速的便来到了那屋子的附近,此时屋子的外围,已经几乎被这些白色的影子给包围了。 凑近上前,我这才看出来周围的这些白色的影子,都是一个个人影。但是这些人影的皮肤雪白,就如同周围的皑皑白雪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这些人的睫毛,毛发也都是一根根的白毛。 看到这些家伙,我顿时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这些到底是什么玩意?这就是雪鬼的真实模样吗?” 许德谨慎的对我点点头。 “对,不过如今这样大范围的雪鬼,我也很长时间没见过了,不知道李二牛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许德说完,迅速掏出一只铜镜,将铜镜对准前方的那些雪鬼。 铜镜上方寒光一闪而过。 一道银色的光芒直接变射向了屋子的外围,顿时,这屋子外的雪鬼便一只只散发出了惨叫。 被这一道银光给射中的雪鬼瞬间便摔倒在地上,片刻之后,几只雪鬼身上甚至出现了融化的雪渍。 我好奇的盯着这枚铜镜,能看出来这应该是个宝贝。 随着着银光的闪过,原本死死的趴在周围的白色的雪鬼,一个个像是遇到了天敌一样。 竟然嘶吼着从房屋置上跳了下来,逃命一般的向四周溃散而去。 片刻之后,我们的面前便没有了这些雪鬼的身影。 我好奇盯着身旁的许德。 “你这个铜镜……” 我的话都还没说完,许德便像是看贼一样,警惕地瞟了我一眼。 他快速将这枚铜镜揣回来了衣兜里,显然对我很不信任。 我无奈的耸耸肩。 “我没想要你的铜镜,我们还是去屋子里面看看情况吧!” 每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有我不想告诉人的事情。 所以许德如此做,我也并非是不能理解。 既然已经解决了周围那些雪鬼。 我们两个不再耽误时间,而是迅速向着这房子冲了过去。 此时,房子的屋门里面仍然传出了一声声的咆哮。 听到这声音,我顿时心道不好。 因为这并非是人类能发出来的声音。 我透过窗户,打算看看里面的情况,再考虑进不进去。 只是我没想,我刚往窗户旁边一走。 一道金光就这么顺着屋子窗户的缝隙,便猛地向外面刺了过来。 “小心!” 许德急忙拽了我一把,这才让我躲过了这一道寒光的袭击。 许德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猛地砸向了面前的窗户。 “老东西,你在里面干什么呢?是我们,你差点没把我的朋友给杀了。” 许德喊完话之后,这屋子里面的声音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屋子里传来了回应。 “我哪知道是你,你等会儿,我现在就出来。” 说完,这屋子里面就安静了下来。 许德看着我惊魂未定的表情,轻轻拍了拍我的肩。 “别怕,没啥子。就是李二牛这狗东西防卫过当,他可能刚才以为你是外面的那些雪鬼。”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危急情况之下,人会下意识的对周围的所有活物进行反击反攻。 这一点没有任何的疑问。 但是我感觉出,刚刚那一道寒光相当的尖锐。 而且角度非常刁钻,直直的冲着我的脖子刺了过来。 如果不是我当时反应的够快,这会儿说不定我的脖子上面已经被刺出了一只血洞。 而且我有种预感,我很可能躲不过这致命的一击。 过了一会儿,屋子的房门总算是被推开了。 一个中年壮汉从屋子中走了出来。 看到许德,壮汉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屑。 “许德,就算你不来,我刚刚也不会有事的。” 许德冷哼一声回应。 “你以为我愿意来吗?如果不是这位小友找你有事儿要说的话,你以为我稀罕在你这跑上一趟?” 许德转头拽着我,将我往前一推。 “好了,人我给你带过来了,你们两个人有事自己谈。不过有一点我一定要跟你说清楚。” 许德伸手指了指我。 “看在我帮了你一个忙的份上,别把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带到你跟这小子的合作之中。这样没问题吧?” 李二牛好奇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惊讶的开口。 “这小子跟你什么关系,你居然这么照顾他?” 许德没回答,只是摆了摆手转头离开。 “小子,你的恩情我这就算是偿还清楚了,我跟这家伙一直都不对付,所以不能帮你讨来些什么好处。” “后面的事,就得你自己想办法跟他对接了。” 许德话音一落,他便已经转头走出了几十米远之外。 我对着他点点头,随后转头看向面前的李二牛。 “你就是李二牛吗?” 我将身上的两颗种子拿了出来,放在手心里,递到了他的面前。 “你是不是认识魂种?” 李二牛低头,好奇看向我的手心。 顿时,他的脸色就变了。 “你小子从哪里搞到这种东西的?” 我看出来,他确实是对这个有所了解。 于是我叹了口气,将之前我们在异世界里面发生的事,跟他仔细的讲了一遍。 “所以,我现在没有办法将他们两个人的魂魄拿出来,让他们重新复生。” “我来这里找你,就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办法,能不能帮助我让他们转生复活?” 李二牛望着我的手心,突然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就将我往屋子里拽。 “你先跟我进来,等会儿我再告诉你怎么做。不过你的两颗魂魄种子现在有些不对劲,我得先帮你排查异状。” 说完,李二牛便已经将我拽到了屋子里,摁着我的肩膀,将我摁到了椅子上。 “小子,把你这两颗魂魄种子给我。” 他伸手便要将我手心中的两颗种子拿走。 我急忙握紧手心,避免他的触碰。 “李二牛,我现在还不清楚你的情况,如果你要是对他们两个人动手脚的话……” 我的话还没说完,李二牛就直接白了我一眼,转头坐到了一边。 “你要不信任我的话,那你就干脆原路回去得了!” 第396章 寻找佛土 “如果不是刚刚许德来跟我求情,让我帮你一把,你以为我愿意掺和这种事情吗?” 李二牛掏出一杆旱烟,塞到嘴里抽了一口。 这种老式的旱烟已经几乎绝迹,我还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再一次看到这种老汉烟。 李二牛见我的目光始终都落在他的手心,于是将烟杆子扬了扬。 “怎么,你想要吗?我可以给你弄点烟叶子,这是我在夏天的时候自己种的。” 李二牛脸上的淳朴做不得假。 我沉默片刻,还是将种子放在桌子上,推到了他的面前。 “李二牛,帮帮我吧!我的两个朋友等不了了。” 也许是看我还算是识时务,李二牛满意的对我点点头。 “早这么着不就好了吗?我又不打算坑你,本来也就是义务帮忙。” 他伸手拿起那两颗种子,忽然衔了一口烟,对准了种子就喷了过去。 一团烟雾顿时包裹了种子。 原本种子里面安静不动的两个魂体,忽然就开始挣扎了起来。 甚至我还看到这两个魂体,居然还睁开了眼睛,透过种子的表皮,好奇地向着我们两人看了过来。 李二牛凑上前,透过种子表皮与那里面的魂体对视。 我看到其中一个魂体似乎被吓得魂飞魄散,不停的向后靠,似乎是想要躲过李二牛的注视。 看到魂体这副模样,李二牛轻轻点点头。 “还算是正常,也不能说是完全不能够处理。”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 “行了,东西你拿回去吧!这东西虽然能处理得了,但是相当的麻烦,我不打算接这个活。” 说完,他收起了那一杆烟,随后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您哪来,还是回到哪里去吧?” 一听此话,我就知道这家伙是不打算帮忙了。 我没想到,事情都进展到这,结果卡在了李二牛这里。 我想了想,从身上掏出钱包。 “李二牛,你说多少钱,我付你劳务费,这样行不行?” 李二牛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这才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钱的事情,如果只是因为钱,也许我就答应你了,毕竟还有许德的情分在。” “但是除了钱以外,这里面的东西真的不好对付,我要是帮你的话,我也得惹上麻烦。” 说完,李二牛便对我摆了摆手。 “所以,你还是尽快从我这里离开吧,我帮不了你的忙。” 李二牛说完,也不再理我,而是自顾自的回到屋子里面端出了锅碗瓢盆。 没一会儿,他就在屋子正中央的火炉上点起了火,烧起了午饭。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也知道这是直接拒绝了我的请求,不打算帮我了。 我叹了口气,默默的退后几步。 我对他行了个礼之后,转头便往外走。 我心中清楚,今天无论如何,他应该都不会帮我了。 就在我走出屋子外的时候。 李二牛忽然轻轻敲了敲墙壁。 “小子,我再提醒你一句,如果你确实是想让这里面的两个魂体复苏的话,那么你可以去附近的寺庙里面逛一圈。” “佛寺之中,有万人祈愿香火,如果你能把这符灰带回来,那么他们两人尚且有救。” 说完,他便直接拍上房门,将我关在门外。 我思忖着刚刚这家伙所说的话。 看来,他也并不是完全不打算帮忙。 想了想,我对着屋子喊了一声。 “李二牛,如果我能把这万人祈愿的香火给带回来,你难道就会帮我的忙吗?” 屋子里面一阵沉默。 片刻之后,李二牛忽然回了我一声。 “等你找到带过来,我看情况看看能不能帮你。” 我点头,对着屋子鞠了一躬。 虽然说他的话模棱两可,但是实际上我知道李二牛已经答应我了。 那我能把东西带回来,李二牛应该就会出手帮我。 到时候,我就能自然能够解决此事了。 我立即转头,拿着种子准备下山。 可就在下山的途中,隐约之间,我总觉得我的身旁似乎有一个个虚影一闪而过。 而且,这些虚影好像一直都跟在我的身边,不远不近。 我皱着眉头看向四周。 而此时周围十分安静,仿佛刚才我所看到的一切全都是幻觉一样。 “什么东西?” 我对着周围喊了一声,试图找到刚刚那个在我身旁跟着我的人。 不过我的喊话并没得来任何的回应。 反而在我继续向前走的时候,周围那些虚影则变得更多了。 周围一道道的影子从我的身旁略过,而且他们渐渐地包围在了我的身边,逐渐形成了个包围圈。 甚至我感觉,这些虚影马上就要将我彻底团团围住。 我顿时意识到事情不好。 我急忙起身,快速向前冲去。 我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总算是冲到了许德家门前不远。 此时,许德正拿着东西,在院子里面忙活着什么。 我急忙对着他喊了一声。 “许德,帮我个忙!” 这是我的话音刚落,我的身旁便猛地冲出了一只只白色的雪鬼。 这些东西似乎是看我落单,所以一直在途中跟着我,时时刻刻打算对我出手。 这会儿见我快要到许德家里,也知道再不动手就晚了。 于是他们便突然从旁边的树林子里面扑了出来,准备打的我措手不及。 许德显然露出了一副吃惊的表情。 他可能也没想到,我就这么一小会的时间,居然惹了这么多的雪鬼。 我借住眼睛的余光,能明显的看到我的周围围绕着许多的白色影子。 这些白色的影子起码有上百只。 “许德,帮个忙。” 此时,前方闪过了几个白色的影子,将我前进道路给堵住了。 他们对着我呲牙咧嘴,恶狠狠的堵在前面的路上,似乎是不打算给我让开。 我知道,这些家伙大概率想要拿我裹腹。 如果只是一两只,或者七八只。 那么我一个人完全对付得了! 可是如今这里居然有上百只雪鬼,这对于我来说,数量实在是太过于庞大。 我根本就无法应付。 我默默的退后几步,可很快就发现,这后面的道路也被封了。 第397章 逃脱雪鬼 如今,我被这些玩意儿团团包围,没有任何可以撤退的道路。 许德焦虑的盯着我,忽然对我喊了一声。 “小子,往我这个方向冲。” 说完,他猛地举起了手中的铜镜,再一次对准了我的方向便照了过来。 铜镜含芒四射,一道光线对准了周围的雪鬼再度激射而来。 然而,周围的这些雪鬼似乎是已经清楚,这铜镜不好对付。 于是他们竟然一个个扒开了周围的雪层,用雪在身上涂抹了一层。 由于雪层的防护,这一道道的银色寒光照射在他们的身上,居然没有像之前一样让他们几个人撤退。 反而,这些银色的光芒让周围的雪鬼更加凶猛地向着我的身上扑了上来。 我感觉右小腿一痛,一只雪鬼已经扑到了我的右腿上啃了一口。 我踢出一脚,猛地将这血鬼给甩了出去。 同时,血鬼再一次扑来,凶悍无比的向我的身上扑。 如果被他们扑倒在雪地里,那么我定然没有逃脱的方法了。 许德忽然高喊一声。 “许娟子,赶紧出来,端一盆水出来。” 我甩动桃木剑,砸在这些雪鬼的身上。 同时我掏出黄符,对准了周围的这些雪鬼的身上就拍了上去。 黄符散发出了一团金光,顿时金光便将这些雪鬼给笼罩了。 雪鬼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僵硬着犹如冰雕一般倒在地上不动。 但是我带来的黄符是有限的。 再加上昨天消耗了一批,如今身上也就只剩下十几张。 我只能狼狈的躲避,不在生死关头,尽可能的不使用这些黄符。 可即使这样,也是杯水车薪。 就在我即将陷入绝望之时。 哗啦一声。 一盆冰凉刺骨的水被浇在了我的身上。 随即,我便再一次看到了一缕寒光,笼罩了我周围的这些雪鬼。 雪鬼甚至还没能发出一声惨叫,就彻底的变成了一座座冰雕。 原本对我攻击的雪鬼,此时全都僵硬呆立在了地上。 许德站在远处对我喊了一声。 “还能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我点头,立刻便向着他扑了过去。 见到我冲了过来,许德连忙拽着我的胳膊,就将我拖进了一旁的屋子里。 我浑身都是冷水,再加上周围的寒风一吹,顿时感觉整个腿都麻木了。 许德拽着我来到了火炉旁,将我摁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你先坐着,我去帮你拿一身干净的衣服。” 许德转头回到屋子里,没一会儿便抱出了一沓子的衣服出来。 我随意拿起了几件,回到屋子里面把身上的水擦干,换上新的衣服。 有了这干净的衣服保暖,我总算是感觉又活过来了。 我将兜里的两颗种子拿了出来。 此时,两颗种子里面,两个魂体仍然在睁开眼睛好奇的盯着我。 我轻轻拍了拍种子的外表皮,这才将种子重新放进了口袋。 再一次来到屋子外,我对着许德深深的鞠了一躬。 “谢谢你们,否则刚刚我就危险了。” 见我行礼,许德对我摆了摆手。 “这倒是不用,我们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说完,他好奇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不过你小子怎么这么快回来了?难道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我摇摇头,告诉他们我要去佛院之中取百家祈愿的佛土。 许得一听,顿时一拍桌子。 “这东西可不好找。” 他忽然转头,目光在许娟子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其实要不这样,你下山要去找佛土,带上我姑娘怎么样?” 说完,许德从身上掏出了一张黄纸来。 “娟子,你知道爹有一些东西需要你帮我弄回来,否则这个冬天,八成是不好过去。” 许娟子看着许德,轻轻点点头。 随后,许娟子就转头看向我。 “帅哥,能带着我一起去吗?” 面对许娟子乞求的目光,我自然不忍心拒绝。 我看着面前的许德,连忙回了一句。 “可是我不一定能够照顾好你的女儿,这一点你得清楚。” 许德对我摆了摆手。 “她不用你照顾,你只要跟着她一起下山就行。下山了之后,我姑娘需要去个地方取一些东西。” “希望你能够帮着我姑娘一起去,如果你能帮忙,我姑娘也能帮着你一起去寻找佛土。” 许德说着,又从身上掏出一张纸。 随后便在纸上面写下了一段文字,叠好了之后,交给了一旁的许娟子。 “我认识一位和尚,也许你们去他的寺院里面,他能够帮忙。” 我知道,这是许德的交换条件。 其实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寻找佛土。 不过既然有许德的保证,想必他所说的那个和尚应该能够帮得了我的忙。 略微思索,我最终还是选择答应下来。 我对他们两人点点头。 “没问题,我可以帮着许娟子去取东西,不过你们也得答应我,必须得帮我一起找到佛土才行。” 许德呲着一口牙,笑着拍胸脯保证。 “这你放心,我认识的那位大和尚还是有些道行的,他绝对能够帮得了你,这种事情我可不吹牛。” 许德说完,轻轻拍了拍一旁的炉火。 “李二牛那家伙搞出了一些事情来,把外面的这些雪鬼全都给惊动了。你们先在屋子里住一宿,明天一早我送你们下山。” “最好还是别现在行动,否则你们还没有彻底下山,天就会黑,雪鬼不会放过你们两个的。” 我已经见识过了这些雪鬼的能力,我自然也知道许德不是在诓我。 我点头答应下来,随即便在屋子里面又住上了一宿。 当天晚上,我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是睡着之后,半夜时分,我口渴难耐,于是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打算去找点水喝。 只是我刚刚走到房门边,我就隐约听到大厅里面似乎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是许德和许娟子。 许德压低了声音,语气中似乎含着几分冷冽。 “娟子,这一次的事情相当的重要,绝对不能办砸明白了吗?” “如果最终需要选择的话,哪怕不惜让那小子付出性命,也一定要把东西给我带回来!” 第398章 雪地白影 我没搞清楚,为什么他们两个人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 但这次出行,也许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思索片刻,我转头便走。 虽然说许德和许娟子两个人对我也算是有恩。 但是我绝对不会放着一个炸弹在我的身边。 万一路途之中,许娟子突然对我动手,那么我就只会陷入被动。 所以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甩开她自己出去寻找。 我没打招呼,转头便下了山。 我只是在桌上留了几张钱,算是感谢这几天他们两个人的帮忙。 我估算了一下时间,等他们两个人发现我离开了之后,大概率我已经走到半山腰了! 他们想追上我,八成不太可能。 顺着周围的小路,我加快脚步,想要尽快下山。 虽然说佛土难寻,但我也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 我不信我多走几趟寺庙,还找不出佛土在哪? 来到半山腰,此时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 身后并没有追兵,我总算是松了口气。 “看来,应该是甩掉许娟子了。” 我望向四周,继续顺着山路往山下走。 可我又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却突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一排脚印。 我立即停了下来。 这脚印出现得相当的突兀,在我没留意之间,就出现在了我的脚底下。 当我回头往身后看,却发现我的身后,很明显也出现了一排脚印。 “可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偏差的话,刚刚我走路的时候,没有看到什么脚印啊?” 我心中升起警惕,同时掏出两张黄符,贴在了周围的树上。 若是此地有妖邪,由此二黄符坐镇挡路,八成能让这障眼法破除。 我提起桃木剑,谨慎地向前走了一段距离。 直到我的面前再也没有脚印,我总算是自在的松了口气。 可是眨眼之间,我向前迈出一步,却突然发现我的前面出现了两排脚印。 而且这两排脚印显得极为古怪,大小相当,甚至鞋面上的花纹都一模一样。 “这……这难道是一个人留下来的?” 我回头看向身后。 此时我的身后出现了三排脚印。 可同样的,刚才我向前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任何的脚印。 所以这第三排脚印,又是从哪出现的? 我心中一阵恶寒,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我低头看向后背处的地面,仔细的观察着地面上的三排脚印。 果然,这三排脚印一模一样。 分明和我鞋底上的花纹完全一致。 “鬼打墙,看来又是鬼打墙。” “难怪看到了三排一模一样的脚印,原来都是我自己留下来的。” 此时,我心中升起一阵焦灼。 原本我想顺利的逃脱此地,尽快的远离许娟子和许德。 可如今,我在山上打了几个转。 如果他们两个人有意要追我的话,八成现在已经赶到我的附近了。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他们会不会暗中对我下黑手。 我咬牙掏出黄符,继续顺着前方的脚印向前走。 此时,前方的道路渐渐趋于平坦。 当我走到一处时,我面前的脚印又一次彻底的消失。 可脚印虽然消失了,但这一处地方也是诡异的开始。 我立即举起黄符猛地拍向地面。 黄符刚刚好被我拍在了最后一个脚印的鞋缝处。 就在黄符刚刚接触到地面上的一刹那间,地面之上立刻绽放出一团金光。 金光四射,犹如星点一般砸在周围的雪地之上。 顿时,这雪地上方便出现了一排小小的足印。 这分明是某种动物留下来的蹄痕,绝对不是人留下来的脚印。 “看来,我是中了某个畜牲的道了。” 我认真的分辨着地上的脚印,雪地上的脚印,看着像是某种哺乳动物留下来的。 我看向周围,忽然余光猛的一闪。 我发现不远处的雪层之中,似乎有一只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随即,这影子就消失在了我的面前,躲到树后不见了踪影。 “什么东西,有本事别跑。” 既然这东西已经惦记上了我,那么如果我继续往前走,他大概率还会二次出手。 所以为了彻底的解决祸患,我干脆便追着这白色的影子追了出去。 白影惊慌失措,踏在雪地之中,猛地向山上逃跑。 我紧追其后,同时念动法诀。 “火经万人手!阳气游弋中!地火觅出径!觅得此间中!” “地火!” 一团火光呼啸着向那白色的影子后背冲了过去。 不过这东西反应奇快。 火光砸在白色的身影后背上,他竟然警惕的身子向旁边一转。 随即团成了个球,向着旁边猛地滚动了一段距离。 火焰飞射砸在雪地之上,顿时将面前的皑皑白雪烧成了一摊雪水。 而刚刚那白色的影子却趁机冲了出去,那白色影子甚至还趴在雪地里,对我晃了晃臀部。 很明显,我都能够想象得到这东西的脸上是一副对我不屑的表情。 我被这玩意儿气的够呛。 起身我便举起桃木剑,向着他狂奔而去。 就在我即将一剑刺中,这团白色的妖物身上时。 忽然,我的手臂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也就是停顿了这一两秒钟。 我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清亮的声音。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我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此时,我这才发现我的身前居然站着许娟子。 许娟子神情冷漠的盯着我。 接着,她忽然伸手,对着地上的那团白色的生物便张开了怀抱。 “来来来,你怎么在这?” 听到她的声音,我顿时一愣。 而当我看过去的时候,只是眼睁睁的看到那团白色的生物滚成了一团雪球,直接滚向了徐娟子。 徐娟子将这团白色的生物搂在了怀中。 “小东西,你跑到哪里去了?昨天晚上如果不是为了找你,我才不会遇到这种不知知恩图报的人。” 说完,许娟子转头便走。 我顿时一阵尴尬。 我能听得出来,这家伙所说的就是我。 可是一想到之前我偷听到的话,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对着前方喊了一声。 “许娟子,我听到你们说的话了!” 第399章 毫无灵气的寺庙 我的话音一落,顿时前方一阵沉默。 片刻之后,许娟子这才扭头看向了我。 “你听到了?” 我点点头,随后指向山下的道路。 “如果我当时不跑的话,难道要眼睁睁的等着你们两个人算计我吗?” 听了我的话,许娟子无可奈何的冲着我叹了口气。 “我没想到,你居然是因为这种事情跑的,你居然听到了我们当时的谈话。” 说完,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父亲的话确实有一些无情,但是其实我们也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解释的太多,总之你要明白一点,如果真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不会对你出手的。” 说完,许娟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知道这一趟可能风险重重,你不跟我一起去也是有道理的。” 说完,她伸手指了指远处。 “我不为难你,刚刚我的小狐狸也是无意之举,希望你也别把怒火撒在他的身上。” 我惊讶地盯着许娟子怀中的那个小团子。 似乎是看到了我打量的视线。 这白色的小肉团忽然钻出一颗头来,一对眼睛叽里咕噜的直转。 我这才看到,这玩意儿居然是一只白狐。 我顿时一阵无语。 “所以,之前你要出门找的东西,就是这只狐狸,可我记得你不是说一只狗吗?” 许娟子笑着摸了摸狐狸的脑袋。 “我对外一直都称作是狗子,毕竟谁会养一只白狐当自己的宠物?” 看着那狐狸身上的灵气,以及他那似人非人的眼光。 我忽然便意识到一点。 “这东西,没准儿已经成为狐仙了呢!” 想到这里,我立刻便对着面前的许娟子喊了一声。 “许娟子,你的这只狐狸……” 可是我的话都还没能说完,这大白狐就猛地对我呲牙咧嘴,显然一副不欢迎我的样子。 我大概明白,之前之所以在山上会遇到鬼打墙,八成也是这狐仙搞的鬼。 之所以会对我出手,可能也是因为不想让我下山,避免我破坏了许娟子的计划。 而如今,许娟子主动承诺让我离开。 这白狐狸自然也不想我破坏他们两个的关系。 我惊讶地盯着这只白狐,没想到这东西居然如此的通人性。 如果不是因为他有主了,我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将其收到我的麾下。 不过缘分不能强求。 我对着前方的许娟子轻轻地鞠了个躬,随后转头便撤退离开。 随即,我便再一次顺着山间的小路,准备往下走。 虽然说许娟子刚刚表现的态度也算是极其友好,但是和这样的人合作的话,无异于与虎谋皮。 指不定什么时候她手中的那把刀就可能插到我的身上。 我顺着山路向下走,但是隐隐约约间,我总觉得身后似乎跟着什么人。 我并没回头,我觉得身后跟着的人可能是许娟子。 我们也算得上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转头下山,很快便走到了山底下。 来到山下,我便顺着周围的路,打探起了四周是否有佛庙。 在打听出了佛庙的位置之后,我便直接打了个车过去了。 来到佛庙的面前,顿时一股市井气息扑面而来。 现在的佛庙大部分都已经被旅游局收购开发,里面的香火祭祀行动,大都不是原本的僧人在做。 很多都是为了搞旅游开发搞出来的项目,以前来到佛苑,所谓的心诚则灵,此时已经完全成了个笑话。 我面前的佛庙之中,没有几丝佛光。 这地方虽然人员充足,可是心诚者几乎没有。 再加上这里人来人往,极大的破坏了此地的风水。 尤其是原本立在佛院之中的那些塑像,甚至还有游客抚摸,并且在旁边拍照。 这样的地方,没有任何的佛力。 自然也不会找到所谓的佛土。 我无奈,转头便走。 我知道这种地方大概率我是没有任何收获了。 我只能想方设法的找找其他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佛土。 可就在我打算转身出门的时候。 迎面我就撞上一人。 砰的一声,这人直接被我撞倒在了地上。 我急忙上前,将面前的老太太搀了起来。 这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身子骨原本就不好。 再加上刚刚被我这么一撞,顿时不由得抚着腰哀嚎了起来。 “小伙子,你走路得看路啊!你差点把我的半条命都给撞走了。” 老太太说着,伸手拍在我的胳膊上,用力的拍了一下子。 我点点头,急忙向面前的老者道歉。 “对不起,奶奶,刚刚我着急出门,没有看路,一不小心就碰到你了。” 看我态度还算诚恳,这老太太随即便对我挥了挥手。 “行,也算是你有孝心。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老太太说完,转头揉着腰就往寺院里走去。 不过当我看向这老太太时。 我却觉得这老太太的身上颇为矛盾。 首先,这老太太的天庭命宫处,相当饱满,而且隐隐约约有红光浮现。 这人上辈子与这辈子绝对都是大善之人,而且一辈子应当享受福禄。 可是偏偏在这老太太的福禄宫上,我却看不到任何的祥瑞之气。 反而他的福禄宫向下凹陷,甚至还出现了几条横纹。 明显是一副穷困潦倒的面相。 再加上我看到他身上的穿着,很明显这老太太生平也是相当节俭之人。 大概率老太太平生也是那种不太富裕,人家出生的人。 而且这一辈子,也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钱财与之相傍身。 可是看他的面相,却应该有财富傍身才对。 我摇了摇头。 “这倒真是古怪,第一次看到如此面相之人。” 我转头直接向着大门外走去。 虽然说这人的面相古怪,但是和我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毕竟这老太太跟我也算是萍水相逢,我们两个本身并无因果。 我这会儿事情着急,没有空管这些闲事。 我自然没有回头,快速变向着寺院的大门外走去。 可是就在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我一掏衣兜。 “坏了!我的种子呢?” 第400章 种子丢了 我立即便将一都翻了一阵,但是却毫无收获。 很明显,我衣服兜里面的种子丢了。 可是我刚刚进来之前,我还仔细的确认过我的口袋。 种子当时就被我放在口袋里。 我没想到有人会把这两颗种子给偷走。 种子大概有我拇指压盖大小,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物品。 我从来没想过居然会丢在佛寺之中。 我急忙转身,顺着刚刚走来的道路仔细地盯着地面。 此时,人来人往。 如果我的种子掉在地上,那么大概率此时都被人给踩烂了。 我一想到种子里面残存的那两抹魂魄,我便感觉心中一阵惆怅。 “到底被我丢到哪里去了?” 我奋力的一拳砸在寺院中的树上,恨不得将牙都咬碎了。 “我怎么这么粗心,怎么可能把这两个种子给弄丢了?” 如果种子没了,我找佛土也就没有了意义。 就在我仔细盯着地面的时候。 我砰的一声,又一次撞到了一个人。 同样熟悉的声音在我的面前想了起来。 “哎呦喂,你干什么?” 我一愣,抬头这才发现,原来我又一次撞到了之前的老太太。 这老太太被我撞的一个踉跄,又一次跌倒在了地上。 她抬头看到是我,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小伙子,你怎么冒冒失失的?怎么又撞到我了?” “你要再不注意点的话,一会儿说不定还会撞到更多的人。” 说完,她便对我伸出了手。 “小伙子,拽上我一把。” 我点头,伸手便将这老太太从地上拽了起来。 可是就在我触碰老太太手臂的一刹那。 我猛地感觉到一股电流顺着我的手掌心,就涌入到了我的心头。 同时,一股寒气瞬间变包围了我的身体。 “什么东西?” 我惊讶的抬头望着老太太。 老太太却是神色如常,似乎对刚才的这力量到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仔细上下端详着老太太,确认她确实不是在假装的。 我顿时紧跟着皱起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快要被眼前的一幕给弄得呆住了。 我实在是想不通,这老太太跟我到底有什么渊源。 因为此时,我分明感觉我的身上有一股因果线,已经和这老太太牵扯了起来。 而且就是在我刚刚将老太太从地上搀扶起来的时候。 看着老太太苍老的脸。 我知道,今天这事儿我不管就不行了。 既然两次和他相碰,绝对是有缘。 而且在这老太太子女宫处隐约也跟着冒出了一团黑气。 显然,他的子孙后代八成要有危机。 也许这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因果。 我叹了口气,默默的走到了老太太的身边。 “奶奶,刚刚都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礼了。我太着急了,我是想要在这院子里面找两颗种子。” 一听我的话,这老太太的脸上顿时出现了几抹惊讶。 随即,她突然变摊开了手掌心。 “你要找的两颗种子,是这个东西吗?” 我看像老太太的手心,没想到种子居然就在她的手心里。 我仔细的端详着里面的两抹残魂。 果然,这里面的残魂就是我的那两个朋友。 我连忙一把抓住了老太太的手。 “奶奶,你是从哪里搞到这个种子的?这就是我掉的。” 听了我的话,那老太太直接伸手将种子塞到我的手里。 “我也不清楚,就是好像刚刚跟你撞到了之后,我就感觉胳膊上面有些不舒服。” “我掀开袖子的时候,这两个东西就黏在我的皮肤上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钻进去的。” 老太太盯着这两颗种子。 “这东西应该是玉石吧?看着还真是挺漂亮的!我想可能是刚刚不小心碰到谁,把人家的东西带到我身上了。” “这石头一看就贵重的很,所以我这才从里面出来,打算找失主,没想到是你。看来应该是我们刚刚撞到一块儿的时候你掉的。” 老太太说着,转头就要往寺庙里走。 我看着面前的两颗种子。 这两颗种子呈现出琥珀色的透明,里面蔓延着一团团的血红色丝线。 除此之外,再加上这里面的两个类似于人形的残魂。 这东西乍一看,还真的就像是两颗宝石一样。 “难怪命宫上鸿运当头,这老太太心性不赖。” 我急忙上前,跟在老太太身后。 虽然我不清楚这两颗种子怎么会跑到老太太的胳膊上。 但是如果刚刚她不想还我的话,完全可以自己昧下,并且不告诉我。 然而这老太太却如实的将东西还给了我,她如今帮了我,我自然也不会报答着老太太的恩情。 可就在我准备跟着老太太进入佛庙的时候。 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力道。 一人猛地拽着我向后退了几步。 我顿时被这股力道拽着踉跄两下,差点再一次一屁股坐倒在地。 “今儿是怎么了?霉运当头吗?” 我打算回去看看日历,是不是今天跟我的八字相冲,我压根儿不宜出行。 我扭头,愤怒的盯着拽着我胳膊的家伙。 只是我没想到,回头的时候居然看到了许娟子。 许娟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别去,千万不要过去北斗。这家伙的身上有些古怪。” 听到此话,我顿时一愣。 随后我忙拍开了许娟子的手。 “这老太太鸿运当头,命宫高照,再加上心性也不错,是个修行的好人。” “和这种人打交道,我不会吃亏的,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我仍然记得许娟子和他父亲在屋子里面所说的话。 对于面前的女孩,虽然说我确实心中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毕竟当时是他把我从山上带到他们屋子里的,如果不是许娟子,我可能要被困在山上一宿了。 而且我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找到李二牛。 可是当时他们算计我的话,却依旧历历在目。 我根本就不敢相信面前的女孩。 看到我脸上的不信任,许娟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话,那么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必须得告诉你。” 许娟子抬头望向寺庙之中,她看着的分明是那老太太的背影。 “这老太太本身没问题,但是他背后做局之人,确实你惹不起的!” 第401章 被冤枉的老太太 看着许娟子的模样不像是在骗人,我沉默片刻,好奇的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刚刚这老太太也算是帮了我,所以我想要报恩。” 望着我诚恳的表情,许娟子无奈的拍了拍我的手背。 “伸出手来,这里面应该就是你之前所说的那个魂种子了吧?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子会突然出现在那老太太的身上?” 面对许娟子的询问,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看样子,你似乎能给我一个答案?” 许娟子点点头,拿过了一枚魂种子放在眼前,端详了片刻。 “他们现在之所以没有办法重生,是因为体内缺少阳气,而且魂魄残缺,没有办法聚合起来。” 许娟子伸手指着不远处的寺庙,她的目光望向寺庙,却像是透过寺庙在看什么人。 “但是那个老太太几辈子可能都是个大善人,身上积累了相当浓重的善果,她这一辈子原本应该顺遂无忧。” 我点点头,这一点我当然心中也清楚。 如果不是因为这老太太身上善果极重,那么我也不一定会有帮助她的心思。 “而你这两颗魂种子之所以会出现在老太太的身上,就是因为他们感知到了老太太身上的善果。” 一听此话,我顿时品出了三分道理。 许娟子的这番话也不错,听着倒还算得上是煞有介事。 不过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大善人,他却阻止我帮助这老太太。 许娟子并未抬头看我,他只是默不作声的将刚刚的两颗种子又放回到了我的手心。 “东西你拿好了,千万别丢了。而那老太太身上的善果,也被别人给惦记上了,所以他们在老太太的身上坐了个局。” “难道你没看出来吗,这老太太因为身上的局,所以这后半辈子穷困潦倒,明显是一副衰败之相。” 想到当时老太太子女宫上的状况,我顿时点了点头。 许娟子所说的话不错。 如果说是有人在老太太的身上做了局的话,那么一切都能够解释的通了。 正是因为有人做局,所以老太太的身上才会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运来。 我担忧的看向寺院的方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就更该帮助这老太太一把了,否则这老太太岂不是要没救了吗?” 听了我的话,许娟子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几抹惊讶。 “我难道说的还不明显吗?你要是帮助这个老太太的话,会让自己陷入到漩涡之中的。” “最要命的是,这老太太身上所布的局,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设置的出来的,这背后之人定然本事大的很。” 我点头,我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 但是我毕竟没有办法把这样一个老人放置着不管。 再加上我们现在之间也有因果的牵连,我如果不管这老人的话,也会有损我的修行。 我摇了摇头,告诉我许娟子我的打算,接着转头便往寺庙走去。 这事儿,我管定了。 似乎看出我的坚决,许娟子无奈的摇摇头。 “既然你自己要作死,那我自然也没办法拦住你。那你就自己去吧,只是希望最后你不要后悔。” 说完,许娟子转头便离开。 她的速度很快,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似的。 好像很害怕与这件事情有所牵连。 看着她这副模样,我总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自然。 为什么许娟子会如此担心这背后做局之人,就好像她与这个人认识一样。 想到这里,我叹息的摇摇头。 不管他们是否认识,这事儿我都必须要干涉一般。 我在人群之中走了一会儿,仔细的搜索着寺院的每个角落。 这寺院不大,虽然说人不少,但是有目的的想找一个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没过一会儿,我便看到了那老太太的身影。 此时的老太太正跪在佛像的面前,对着佛像轻轻的磕头。 抬起头时,她还没来得及再多说什么,便有寺庙里的僧人抱来了功德箱,满脸嘲讽的向这老太太要香火钱。 老太太从身上抽出了皱巴巴的十块钱塞了进去。 那和尚冷哼一声,冷着脸对老太太吼了一声。 “你这老太太,就这么一点点钱,你觉得佛祖会放在眼里吗?你如果心诚的话,得多拿出一点才行。” 老太太掏了掏衣兜,显然里面什么都没有。 顿时,刚刚那个和尚就不乐意了。 他一把将老太太从地上给揪了起来,拽着老太太就往外面赶。 “你来这个大殿里面上香,居然还想要白嫖,今天你要是拿不出钱来,那就给我滚,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那老太太满脸焦虑,伸着手不断的似乎想要和这人解释。 可是这和尚不管不顾,直接便将老太太一脚踹了出去。 老太太顿时跌倒在地上,耸着肩脸上满是泪痕。 周围的人看到了,一个个也要上来说理。 可是这和尚却率先倒打一耙。 “这老太太不讲规矩,刚刚进来的时候摸了我们寺院里的塑像,而且还抠掉了一层漆。” “她对佛祖如此不敬,所以我才一脚把她给踢了出来,难道这有什么错吗?” 由于刚刚大殿里面只有老太太一人跪在地上。 当时也只有这和尚呆在老太太身边。 两个人所说的话,周围的人都没有听到,所以他们以为大和尚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原本准备打抱不平的众人,也都一个个后退几步。 并且纷纷指责这老太太自己没有素质。 老太太想要替自己辩解,但是却堵不住悠悠众人之口。 最终,这老太太被气得捂着胸口,流着泪从地上爬起来往外走。 我修行之后,五感比常人要强上许多。 所以说刚刚这大殿里面发生的状况,我听了个分明。 这一切都不像是那个大和尚所说的一样,反而是他率先推倒的老太太。 欺压良善,为了赚一些香火钱,这寺院里的和尚们简直都不要脸了。 我快步上前,走到这老太太的身边。 “奶奶,你别搭理这种人,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我相信你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第402章 奇怪的女人 看到我之后,这老太太脸上顿时出现了几分惊讶的神色。 “小子,你怎么跑来这了?” 说完,老太太叹了口气,默默转头要往外走。 “看来,今后我还是换个寺庙吧!这个地方,应该是来不了了。” 我跟在老太太身后,快速的走出去。 来到寺庙外的时候,我们总算是甩开了刚刚那些寺庙之中上下打量的目光。 我望着身旁的老太太追问。 “老奶奶,不瞒你说,我对阴阳之事有些了解,你这身上有异样,能不能带我回你家看看?” 那老太太听我一说,顿时便冲着我笑出声来。 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 “孩子,我这一辈子吃斋念佛,没得罪过什么人,我身上怎么可能有什么问题呢?” 看来,这老太太并不相信我说的话。 但我心中清楚,如果我不管这老太太的话,她说不定就命不久矣了。 于是我干脆固执的跟在老太太的身后,向老太太请求让我去他家吃顿饭。 老太太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但是在我的强烈要求之下,这老太太最终还是冲我点点头。 “你如果非得要去,那么就跟着我过来吧,不过你吃完饭,就得赶紧走。” 我冲老太太点点头,跟在他身后,便向着老太太家里走了过去。 差不多将近十分钟,我们便走到了老太太的家中。 这老太太家里离寺庙不远,老太太家里面住在一栋四层的小独院里。 能看的出来,这老太太家里面并不缺钱。 可是我看着老太太身上破旧的衣服,却总觉得有些古怪。 如果有钱建这么好的房子,为什么不好好的穿套整洁的衣服呢? 思索时,我便不自觉地将我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面对我的疑惑,老太太无可奈何的冲我叹了口气。 “并非是我不想穿个整齐的衣服,而是我家里……” 老太太说到这,便沉默着住了嘴。 看着老太太脸上的痛苦神情,我也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也许这老太太接下来的话,应该不适合跟我这样一个外人说。 于是我自然没有再追问。 老太太打开了院门,进了院子,快速带着我来到了屋子大门前。 只是老太太刚打算打开屋子大门,大门竟然被从里面推开了。 紧接着,一个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女人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这女人看上去三四十左右,身上穿的极为华丽。 尤其是她那背包和鞋子,我一眼便看出来都是名牌货。 推开门之后,这女人就看到了我和老太太。 看到我俩,女人猛地便瞪了老太太一眼。 “老不死的,你怎么把什么人都往家里面给带?这人是谁?不会是你在外面跟什么老相好生出来的孽种吧!” 哪有人能当着别人的面这么说自己的亲人。 虽然我还不知道这女子与老太太的关系,但是我也被她的话给气的不轻。 老太太的脸上显然浮现出了一抹痛苦,她冷着一张脸,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了一句。 “儿媳妇,这话你可不能乱说。这是我今天去上香的时候认识的小朋友,他只是偶然路过,人生地不熟想来家里吃顿饭。” 那女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我。 眼神之中透露出了几分不屑。 随即她便当着我的面冷哼了一声。 “我说怎么一股穷酸的味道,原来是你在上香的时候认识的陌生人,这种人下一次不许带到家里面来。” 说完,女人摇着腰肢,转头就往外走。 走到一半,女人又猛地回头。 “老太太,把这人带到你屋子里可以,如果让我发现家里面有什么东西丢了,我可要你好看。” “你儿子今天晚上要回来,记得晚饭做的丰盛一点,我们有客户要请。” 说完,女人便转头走出了屋子。 老太太的眼眶之中顿时就涌出了水花。 但是由于我在场,老人家自然不会当着我的面流泪。 她只是咬着牙,默不作声的低头带着我往屋子里走。 “孩子,就是不好意思。我家里面的情况……唉,你先跟我来吧!我帮你做点好吃的垫垫肚子。” 老太太说着,转头就往屋子里走。 我看着这女人摇曳生姿的模样,却总觉得有些古怪。 这女人日月角向外凸起,两颊上扬,天庭狭窄,尤其是这命宫上,浮现出一团青色的烟气。 这女人虽然看着漂亮,但是明显脸上动过刀子,开了眼角,拉了双眼皮。 原本这女人的眼睛狭小,眼距不宽,再加上山根突起又下陷,呈现的是一副心胸狭窄的面相。 而且,她的命宫以及福禄宫都代表这女人自身无财无福。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如今为什么会这么有钱,身上带着那么多的东西,一看就花了不少的银钱。 我叹了口气,总觉得这家人都显得有些不正常。 这家人本身的气运和他们脸上呈现出的面相完全不相符,甚至让我怀疑我以前学的如今全都打了眼。 八成是我自己学艺不精。 只是在三番四次的确认之后,我确定我所判断的没错。 如果他们的面相真的和自己本身的气运完全不同的话,那么就代表这一家人全都有问题。 沉默片刻后,我跟在老太太身后向着屋子走了过去。 只是来到屋前,我顿时便愣住了。 刚才光顾着看那女人,所以我没有仔细的打量这家人大门口的布局。 如今看来,这家人的门口处的墙壁之上雕了两个石盒子。 而且在其中还放着两尊石像。 我认真地端详这两尊石像,这两尊塑像一尊是财神塑像,而另外一尊塑像则是钟馗像。 “镇妖招财?这属相有点意思。” 一般家里面人供奉塑像,只会供奉一座塑像。 因为如果所供奉的佛像或者塑像太多的话,那么两尊塑像之间的气运相冲,会出问题。 所以说一般的家里面如果要供奉塑像的话,那么绝对不会想着供奉两座塑像。 甚至还将其摆在家门口,距离还这么近。 看着面前的两尊塑像,我又打量起这间院子。 院子不小,里面的规格格局,也都是旺家业风水的布置。 第403章 对床镜子 “看来,你们家里的人有懂风水的。” 我望着四周,只觉得心中无比惊叹。 首先这天圆地方,门口处的围墙栅栏,原本是仿欧式的设计,栅栏上方有圆柱形的尖刺。 不过,为了避免形成正对大门的尖嘴煞,所以这家人还特意的把棱角磨平。 尤其是尖端的部分,变成了一个圆弧。 所以说正冲着大门,也不用担心家人的风水气运被影响。 同时,这院子的四角,还摆放着四个吉兽。 龙凤呈祥,一派好吉利的景象。 见我仍然在打量着院子,老太太笑着指着院子的四方角落。 “这都是我家那个老头子生前搞来的,他说这院子有利于我们家宅兴旺。是他的一个好友搞出来的风水格局。” “我是不太懂,不过有了这风水格局,我们家里面确实是一直都平平安安的。尤其是我儿子!” 说到这儿,老太太脸上浮现出一抹骄傲的神色。 我点点头,能够理解这老人家自豪儿子的心情。 不过听到生前,我想这老太太的老伴可能已经去世。 为了避免老太太心中难过,我便没有继续询问老太太后面的情况。 我对老太太点点头,跟着她一起进了屋子。 这老太太家里的大厅之中,也摆放着许多的祥瑞古董,一看就是有钱,人家才能置办得起的东西。 我并没有多看,既然这家人确实是懂风水的话,那么这些应该都是有利于家宅宁静的布局。 我粗略一瞟,大概率也全都有如我所料的一样。 这里并没有什么异常的状况出现。 我对着老太太点点头,跟着她一起变走向了厨房。 老太太局促的搓了搓手,半天这才推开了一间小屋。 “这是我屋子,也委屈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儿媳妇说了不让你在家里的其他地方坐,只能委屈你呆在这了。” “否则等我儿子回来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就会一起跟我闹,我年纪大了有点承受不住。” 我看了一眼屋子四周。 我能明显的看到在屋子的角落里有一个监控,此时的监控正在左右的摆动。 显然,有人正在监视着屋子里的情况。 想到这,老太太所说的儿子和儿媳妇。 我顿时冷笑一声。 看来这儿媳妇应该是担心这老太太在家里里面乱搞,所以搞了这样的一个监控,监视着家里面的情况。 我看着老太太,只觉得心里面替她而感觉到悲哀。 谁能想得到,这样一个富庶人家的老太太居然会过着这样的生活。 而且很明显,这家人并没有把这老太太当成自己的家人来看。 我叹了口气,也不愿意跟老太太为难。 于是我对老太太点点头。 “好,那我就在屋子里等着您回来,奶奶你可快一点。” 说完,我便转头进入到了老太太的屋子。 之所以今天要来老太太的家,我就是为了搞清楚这老太太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能够进入到她的屋子里面查看情况的话,自然更有利于我搞清楚前后的因果。 果然,就在打开这老太太屋子房门的一刹那间。 我不由自主的就愣在了原地,盯着屋子里那部局半天都没能缓过神来。 见我愣在门口,老太太好奇地凑到了我的身边。 “小伙子,你怎么不进去?你进去坐着就行,是不是因为屋子有点脏?” 我急忙摇摇头。 这屋子看起来确实是十分狭小,大概也就那么二三十平米。 不过住一个人也还算是够了。 可是在如此大的一个豪宅里面,给自己的母亲就只住这样的一间小屋子,足以见这老太太的儿子心狠如丝。 我叹了口气,轻轻地询问老太太。 “老太太,这屋子里面的布局格局都是你自己搞出来的吗?” 听了我的问话,老太太摇里摇头。 “格局什么的我不懂,但是这屋子里面的东西都是儿媳妇她们帮我摆出来的。而且告诉我不要乱动。” 老太太说着,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屋子里面的所有物件。 “我其实也不喜欢这些东西,看着挺吓人的,不过既然儿子和儿媳妇都不让我碰,那我为了他们,自然也不会把这些东西都换掉。” 老太太说完,转头便向着厨房走了。 而我阴沉着一张脸,默默的进入到了屋子之中。 我完全没想到,这一家人简直是心思歹毒。 在外面的房间中,我能看得出来,这家人对于家宅的风水布局绝对有了解。 而且,他们把家中的每个屋子里面所布置的风水格局全都相当的吉瑞。 但是偏偏来到这老太太的屋子里面,情况就完全变了。 首先,这老太太屋子的门后面,挂着一只一人高左右的镜子。 这镜子正好对着床铺,而且镜子的上方还吊着一盏昏黄色的灯。 镜子对床,小鬼压床。 这镜子一般容易招纳邪祟,在风水之中,尤其是不能对着床铺摆放。 大多数的镜子一般对着梳妆台桌子等等。 而且我能看的出来,这镜子上面有一些血气。 隐隐约约之间,甚至还有一团团黑影在镜子上面浮动。 如果说镜子是不小心放在大门之上,也不小心对着床铺的。 那么这镜子上面所动的手脚,足以证明这背后这人不简单。 而且也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绝对对这老太太有所图。 很可能,这几个人是想要老太太的性命。 同时,我的目光又落在了整屋子角落,摆放着几个陶瓷娃娃的身上。 初步一看,这些陶瓷娃娃并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外观还显得颇为可爱。 但是以我的目光看过去,这陶瓷娃娃的身上分明附着着几个冤魂。 而且这陶瓷娃娃就放在床边,长时间与这陶瓷娃娃睡在一块。 老太太的身上气运不佳,这就是根本。 我就是想不明白,在家里面到底是谁这么恨这个老太太,居然布置出这样的格局来,这明显是要让老太太横死。 我不是这老太太生前为善,做过了太多的善事给自己积压了福报。 想必现在这老太太可能早就已经横死进入地府了。 第404章 佛光镇压 看着面前的一切,我不由得深吸了口气。 如今,我要询问这老太太情况,八成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毕竟这老太太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家里面的人。 我能看的出来,这老太太一直就只想要家宅宁静,并不想让任何的矛盾激增。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默默的坐在床边,等着这老太太回来。 同时,我也从身上抽出黄符,拍在了那几只娃娃的身上。 顿时,这几只阴沉的娃娃身上,一只只的冤魂便尖叫着飞了出来。 我伸手便抓住一个,直接用黄符镇住,冷冷盯着它追问。 “谁把你们弄到这里来的?你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得先弄清楚,到底是谁要害这老太太。 虽然说按照面前的状况,八成就是这老太太的儿子和儿媳妇。 但毕竟还没有确实的证据,所以我想弄清楚,看看这鬼娃娃的嘴里面会怎么说。 面对我的质问,冤魂用力的挣扎,似乎是想要从我的手中挣脱出来。 但我的手劲极大,根本就没有给他任何能够逃脱出来的机会。 看到我凶神恶煞的表情。 这几个冤魂忽然发难。 他们几个会聚成一团,猛地便向着我的身上扑了过来。 同时,其中一个鬼娃娃还扑到了镜子的前面。 那镜子上面也顿时涌出了一团团的黑气,随即一只狰狞的女冤魂便赫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屋子瞬间被一团团黑色浓烟包围。 同时,那只有怨气形成的女鬼猛然间,披头散发便向着我的脸抓了上来。 她的手中带着一抹寒光,指甲猛的暴涨数倍,瞬间便狠狠地划向了我的脖子。 好在我反应的快,身子向后一滚躲过了这家伙的攻击。 与此同时,刚刚那些被我压制住的鬼娃娃则是一个个挣脱开,纷纷向着窗户处冲了过去。 我咬牙便追了上去。 若是让这些鬼娃娃逃了,那么想要再弄清楚背后的主使之人可就难了。 因为一旦他们逃走,这背后的主使之人必然有所提防。 我们就失去了先机。 我念诵法诀,同时甩动手中的黄符,将黄符拍在了窗户和门上。 黄符被贴在窗户门上之后,即便将门窗给封锁起来。 鬼娃们冲到了窗和门前,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便直接被窗户和门上的黄符给反弹了回来。 一道道金光飞射而出,瞬间便将这些鬼娃娃砸倒在地上。 鬼娃娃们狼哭鬼嚎,再也没有能够反抗的余地。 而此时那女鬼已经扑到了我的面前,手爪冰凉无比的抓在了我的胳膊上。 我能感觉到一股邪气,顺着我的手腕往我的身体里面钻。 甚至我感到我的手腕似乎动不了了,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操控了一样。 我恍惚间回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那女鬼幻化成了一团黑色的烟气,正顺着我的手腕往我的身体里钻。 而我肩膀上的两盏阳火也慢慢的熄灭了。 我头顶正上方的一盏阳火也逐渐变得暗淡,若是阳火彻底熄灭,八成我也就离死不远了。 而就在此时,屋子的房门忽然就被人给推开了。 老太太从屋外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两碗面。 老太太进屋的时候,那女鬼惊呼一声,转头便回身钻入到了镜子之中。 屋子中,老太太闪身走到了我的身边,她未曾开阴眼,显然并没能看出屋子里面的不正常。 而原本围绕在我身旁的那些小鬼们,也都纷纷向着那屋子角落里的陶瓷娃娃钻了进去。 很显然这些小鬼们都很害怕老太太的靠近。 老太太坐到了我的床边,笑呵呵的将那一碗面交到了我的手里。 我好奇的盯着老太太。 我这才发现,这老太太的身上好像自带着佛光。 尤其是老太太没走一步,隐约之间,他的脚底下甚至还能看到一朵金莲。 不过随着这周围屋子里的怨气彻底的消散,老太太脚底下的这一朵朵的金莲彻底的消失。 看来,这老太太只有在怨气比较多的时候,才能够在她的身上看到有佛光显现的痕迹。 面对着面前的老太太。 我忽然心中产生了个猜测。 “这老太太不愧是哪个佛家弟子的转世投胎吧?” 看着老太太脸上和善的表情,我只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 而如果这老太太是某位佛家弟子的转生,那么一切也都能够解释的通了。 若是有人看上了这老太太的身体,那么直接利用转魂之术,转移到这老太太的身体上就行。 大可不必花费这么长时间的精力,在老太太的身边设置出这样一个个奇怪的冤魂。 慢慢地影响着老太太的身体,并且将老太太自身的气运转移到他们自己的身上。 显然,这伙人很可能也是发现了这老太太本身功德无量。 再加上这老太太日日信佛拜佛,这一辈子也是个大善人。 如果一旦老太太身亡,八成他的躯体也就不存在了。 而他们惦记着的老太太身上的福报,也就没办法再转移到他们自己的身上。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我顿时松了口气。 “如果这样,那不就好办了。” 我看着身旁的老太太,随意的拿起了桌子上摆放着那几个陶瓷娃娃。 我指着陶瓷娃娃询问老太太。 “奶奶,这陶瓷娃娃是怎么回事?也是你儿媳妇送给你的吗?” 看到我手中的娃娃,老太太轻轻点点头。 “当然,自然是他们给我放在屋子里面的。不过这陶瓷娃娃好像是我儿媳妇带来的一位大师送过来的。” “说是我八字命轻,放在屋子里面可以镇压驱邪,也可以让我这一辈子不会再遭遇什么邪祟的惦记。” 一听老太太的话,我顿时无语。 别说这陶瓷娃娃根本就没办法驱邪,老太太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这鬼玩意儿。 不过当着老太太的面,我自然不能把话说的太透。 于是我只能对老太太点点头。 随后从身上掏出了牛眼泪,点了两滴滴在了老太太的眼皮子上。 老太太还没反应过来我在干什么,随即,她便盯着我手中的陶瓷娃娃呆滞在原地。 第405章 设置破除法阵 可能老太太也没有想到,我手中的陶瓷娃娃的身上,居然会出现了这样一团又一团的鬼气。 我分明看到老太太退两步,一把打开了我手里面的陶瓷娃娃,带着我就往外冲。 “跟我走,这是什么鬼玩意?这娃娃上面怎么有那几个鬼影子?” 显然,老太太现在已经懵了。 她说话语无伦次,让人几乎判断不出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背。 “别紧张,我来这儿就是来帮你的。不用担心,这东西我会帮你处理掉的。” 听了我的话,老太太的神色这才安稳了几分。 可很快,老太太就摇头,拽着我往外走。 “小伙子,我不能让你面对这么诡异东西,我儿媳妇认识一些大师,等会儿我让儿媳妇带那大师过来。” 我看这老太太仍然有些执迷不悟。 我叹息一声,随后伸手指了指屋子的方向。 “老太太,你觉得为什么你的屋子里会出现那些鬼娃娃呢?这东西难道不是你的儿媳妇儿带来的所谓大师给你送进来的吗?” 我的这番话一问出口,老太太一下子就沉默呆愣在了原地。 她默默的愣神了半天,这才突然对我摇了摇头。 “我没想到,我没想到是他们要害我,可是……可是我儿子应该不知情。” 说完,我太太就从身上拿出了手机,似乎要给他的那个儿子打电话。 我知道,如果没有这老太太儿子的授意,她的儿媳妇指定不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我叹了口气,默默的拍了拍老太太的肩膀。 “老太太,我不相信你一直这么糊涂,难道你就想不明白吗?你的儿子真的不知情吗?” 被我这么一问,老太太顿时愣在了原地。 她沉默半天,突然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没想到,我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状况。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会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来?” 看着老太太悲从中来的模样,我心中也生出了几分不忍之情。 但我也知道,如今必须得让这个老太太清楚事情的原本始末,只有这样才能够救得了她。 我拽着老太太的胳膊,重新回到了她的屋子里面。 此时的屋子之中,仍然怨气横生。 到处都飘散着一团团的黑色烟气,显然刚才我们离开,那些鬼物又全部重新飘散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我们两个人又会突然回来。 原本那些飘散在空气当中的古怪东西,又很迅速的重新钻回了他们原本的地方。 我直接从桌子上面拿出了一只陶瓷娃娃来,随即放在了老太太的手心里面。 “老太太,给你一个选择,你想要找出这背后害你的人吗?如果你想要的话,那么你就点点头,我可以帮忙。” “可是如果你要坚定的相信自己的儿子,觉得他们是无辜的,那么这忙,我不帮也罢。” 如果我这样都不能让老太太清醒的话,那么我觉得即使我帮忙,可能也只会落得一身埋怨。 所以说面对面前的老太太,我不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决定逼她自己做决定。 老太太的眼神中散发出了一抹冷意,只是很快,她的眼睛中又透出一股悲伤来。 老太太沉默了半天,终于对着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大师你帮帮我吧,我不想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别人给陷害。” 看着老太太的表情,我轻轻点了点头。 “老太太,别着急,既然我已经答应了帮你,那么自然不会说话不算话。” 说完,我便从身上掏出了一把匕首来,随即轻轻靠近了老太太的身边。 老太太看到我拿出了刀,顿时,眼神中露出了几分恐惧。 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盯着我追问。 “小伙子,你拿这个刀是想要干什么?” 我摇摇头,伸手指着老太太的手腕子。 “老太太,我接下来要做一个法阵,把背后的人给揪出来,但是你得全程配合我,我需要你身上的一滴鲜血。” 听了我的话,老太太这才冷静下来。 她默默地站在原地,不再继续往回后退,等待着接下来的动作。 我也不跟老太太客气,我轻轻抓起老太太的手,直接便用匕首在她的手腕子上划了一刀。 顿时,便有一股鲜血顺着老太太的手腕子滴了出来。 我急忙将刚刚的那个陶瓷娃娃摁在老师太太的手腕子上。 只是一下,这里面的鬼娃娃瞬间便像是碰到了火一般,居然就这么在我们的面前嘭的一声燃烧了起来。 片刻之后,这陶瓷摆件上面的鬼娃娃已经彻底的被烧成了一抹飞灰。 老太太惊讶的盯着这一幕,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我看着老太太的神情,轻轻地安抚了她一句。 “现在您可以相信我所说的话了吧,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确实是能帮你处理掉这件事情。” 此时,老太太似乎完全相信了我。 她对我点点头,并不再做出任何其他犹豫的行为。 我也立刻将沾了鲜血的鬼娃娃放在了桌子上,随即便又从身上掏出了朱砂,以及黑狗血。 我将这些都混合到一块,又点燃了两张符纸,烧成符灰之后,将灰烬放进了溶液之内。 瞬间,我面前的液体之中,便散发出了一团冷然的寒光。 但我知道,这东西接下来必然会给这背后施法之人带来极为强烈的反噬。 随即,我便询问老太太是否可以在他的屋子里面施法。 老太太对我点点头,跟着我一起帮忙将床搬到了角落里。 我们将周围乱七八糟的摆件全都堆到了床上,随后,便将这屋子正中央的地板漏了出来。 只是在我们搬动床铺的时候,我猛然感觉到,似乎有什么黑影在我的面前一闪而过。 随即,这东西又再一次的缩回了床底下,瞬间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顿时感觉到有些不妙。 “老太太,往后面退一退,你的床底下面有东西。” 刚刚我没有发现,这床下面居然还藏着一个东西。 第406章 床下鬼影 也许是我们推动床铺的时候,不小心惊动了这个家伙。 所以说这东西才会突然的冲了出来,并且跟着床铺又移到了新的位置上。 我趴下身子,默默地顺着床铺底下向里面看了过去。 只是我刚刚低头,瞬间便感觉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直接奔着我的脸猛扑而来。 瞬间,我差点呕吐出声。 这床底下的味道实在是太冲,一股血腥味蔓延着腐烂的味道,顺着床底下不断地向我的脸飘了过来。 差一点我就被这气味熏的晕倒过去。 我连忙后退几步,随后看着身旁的老太太。 “奶奶,你难道没有留意过你的床底下有东西吗?” 听了我的话,老太太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诧异。 随后,她轻轻地对我摇了摇头。 “没有,我的床下面干净的很,怎么会有别的什么东西呢?” 老太太说着,跟着我一起颤颤巍巍地蹲了下来。 只是她轻轻地掀开了床帘子,往下面嗅了嗅。 顿时,老太太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这什么东西,在我的床底下腐烂了吗?” 我叹了口气,现在总算是明白这老太太为什么会中招了。 老太太本身没有任何的法力,自然也察觉不出那些人在他屋子里面设下的这些法阵,以这些邪门的东西。 我分明感觉的出来,这床底下确实是被人设置了个古怪的邪术。 而且大概率也很难对付。 因为很明显,我在老太太的屋子里面呆了半天,将其他的那些冤魂厉鬼全都逼了出来。 可床底下的东西居然一直藏到现在,都没有露出头来。 我没想到这东西居然藏得这么严实。 不过如今既然我来了,自然不会让这东西继续藏在床底下。 我低头,顺势从身上掏出一张黄符,随即咬破手指,将一滴鲜血滴了上去。 与此同时,我又找出了之前淘来的两枚古铜钱,随即,将古铜钱扣在黄符的正中央。 我将黄符猛地向床底板下面一拍。 咔嚓一声,黄符顿时便被我贴在了床底板底下。 顿时,床下一阵金光四射,而我也顺着这金光看清楚了床下的东西。 我这才发现,原来此时床底下还趴着一个人影。 这人影浑身的肉都已经腐烂了,甚至还在不断地往下流着脓液。 这人影身上面流下来的液体,甚至将床的背面都给腐蚀出了一个人形。 除此之外,这家伙双爪双脚死死地卡在床的背面,就这么贴在床铺之上。 我一想到这老太太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和这家伙隔着一个床板,被迫和这家伙贴近。 我就觉得心中一阵恶寒。 老太太似乎也想要蹲下来看看情况。 我急忙抓着老太太的胳膊,将她往旁边推了推。 “奶奶,在旁边等着就行。这里面的东西有些古怪,如果一不小心伤害到你就不好了。” 我实在是不忍心让这老太太直接看到床底下的东西。 毕竟这床下的东西太过于古怪,稍微有所不注意的话,说不定还真会危害到这老太太的性命。 老太太对我轻轻点点头,很快她就转身坐在了一边。 而我则是静静的盯着床铺,默默等待着下面东西的出来。 我已经在床铺底下贴上了黄符,这家伙受不了如此阳性的东西,自然是呆不了多长时间。 果真,随着黄符的一道道金光闪过,我能明显的听到这床底下发出了一阵阵的哀嚎惨叫。 很明显,这东西强行的压制住了自己的痛苦哀嚎,使声音不要透出床铺。 但对我来说,这一切都不是什么秘密。 我对此听得分明。 这床底下的家伙坚持了一会儿之后,总算是坚持不住了。 我明显的感觉到这床下猛地冒出了一团黑烟,随即一个影子便顺着这一团黑烟猛地向外扑了过来。 “怎么,在我面前还打算逃跑吗?” 我立刻欺身而上,同时拿着手中刚刚绘制法阵的溶液,对着前面这个家伙就泼了一些过去。 随着黑狗血粘到这家伙的身上。 顿时,这黑影发出一阵惨嚎,而他的身体就如如被泼了硫酸一样,冒出了一团团黑色的烟气。 他的皮肤上也开始鼓起了一个个黑色的脓包。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老太太似乎被恶心坏了。 她急忙闭着眼睛,显然不敢再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这个家伙。 看着老太太焦虑的模样,我轻轻地上前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背。 “别紧张,这家伙已经蹦哒不了多长时间了。” 黑枸杞里面所携带的阳气,足够这家伙折腾一阵子了。 再加上我还在里面混合了符水,一般的鬼魅尚且承受不住,更何况这个几乎暴露了本体的家伙。 大部分的鬼魅都是处于魂体的状态,而他们的身体要么仍然掩埋在地下,要么就被他们自己给藏起来。 一般来说,没办法威胁到他们的本体的话,那么就算是他们的魂体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但是仍有回转的余地。 可如今,这家伙可是以自己的肉身趴在这床底下,对于这样的家伙来说,如果一旦损害了他的肉身,那么他的魂体会遭受更大的反噬。 我明显看得出来,这东西脸上压抑着痛苦,显然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我忽然听到这家伙的嘴里面挤出了一句话。 “求你,救我。” 看着面前趴倒在地上的黑影,我没想到这东西居然还能和人顺利的交流。 我以为这人影被炮制成这副模样,大概率是这背后之人打算害老太太,所以自然也会将这人影体内的所有神志全部抹除。 只是没想到,这黑影居然还有自己的意识。 我顿时一阵惊奇,于是连忙靠近这个黑影。 “你让我救你,那么既然是你要跟我谈条件,总要给我一点好处吧。我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答应帮你。” 听我的话,那黑影明显压抑着口中的呻吟,随后对我喊着。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你只要能把我救回来,我什么都告诉你。” 见面前这家伙如此识趣,我自然不会为难这个人影。 我点点头,快速便掏出一张八卦步,随后便包裹在了这家伙的身体之上。 第407章 邪气别墅 八卦布将那人影包裹,顿时他身上原本被泼上去的黑狗血混合的液体,慢慢的被八卦布全部吸收了个干净。 而八卦布在吸收了这些混合的液体之后,慢慢的便开始恢复起了正常。 老太太看到这一幕,呆愣在原地,半天缓不过神来。 过了好久,老太太这才慢慢的走到了黑影的旁边,居然伸手要将黑影从地上搀扶起来。 这黑影似乎是极为害怕这老太太身上的气息,在老太太过来的时候,黑影不断地向后撤退,直到碰在桌子上这才停止。 它的眼神之中不断的闪过恐惧。 “老太太,你不要碰我,求你了。” 老太太不明所以,但最终还是按照这黑影说的停了下来。 见到老太太停住脚步,黑影似乎这才松了口气。 片刻之后,黑影猛然之间便冲到了一旁的床铺边,缩在了床与墙壁之间的狭小缝隙里,不再动了。 我上前一步想要查看情况,那黑影却猛地尖叫出声。 “不要过来,回你们原本的地方去。我知道你们有事要问我,直接就在这里问我就行,我一定知无不言。” 看出了这家伙的恐惧,可能他是害怕我会重新对他出手。 我叹了口气点点头,默默的重新站回了原地。 “我想问你,您背后的主使人到底是谁?” 听了我的问话,黑影沉默片刻,随后突然伸手指了老太太。 “老太太,那个要我出手的人你也认识,你真的想让我说出他的名字吗?” 老太太听到这番话之后,猛的脸色一白。 很快,她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似的,迅速的摇了摇头。 随即,老太太一脸苍白的看着我。 “大师,这件事我们不管了,你吃完了饭之后就走吧。” 显然,老太太很明显是想明白了,这背后的主使者是谁。 而她也因为不想要为难这背后的主使者,所以这才准备阻止这黑影接下来的话。 看着这老太太如今的模样,我无奈的轻轻叹口气。 “老太太,这家伙在你的屋子里面设置了这么多的机关算计,想必他一定还会再对你出手的。” “如果你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说不定下一次你可能真的要丧命于此。” 我的话让老太太神情紧张。 她沉默片刻,忽然重重的摇了摇头。 “不可能,他是不可能害我的,绝对不可能。你走吧大师,这件事真的不用你干预。” 老太太对我说完,已经伸手把我往屋子外推了。 我知道这老太太是铁了心,不想让我管接下来的事情。 老太太将我往外推,还从屋子里面拿了个饭盒,把刚刚做好的饭菜倒进了饭盒里面塞给了我。 “大师,这个你带走回去吃。这次真不好意思,等下次有缘的时候,我一定请你吃点好的。” 说完,我就已经直接被这老太太推出了屋子。 至于那古怪的黑影,依旧呆在屋子里面,正一脸诡笑要看着我被老太太推了出去。 被老太太推出了大门,老太太嘭的一声便关上了院门。 这老太太看起来不像是个没礼貌的,如今之所以能这么干,八成是真的担心我找到背后之人。 足以见得,这背后之人对于老太太来说极为重要。 既然老太太不愿意让我管,我自然也懒得多事。 我干脆直接在这府宅的外面贴了两张黄符,如果一旦这府宅里面有所波动,我便会立刻得到感应。 我转头走了出去,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我隐约还能感觉到身后似乎传来一抹探究的目光。 我回头,那目光也紧跟着消失。 我不再迟疑,迅速跟周围的人打听起了位置,准备去下一个寺庙寻找佛土。 打听到了新的位置之后,我便迅速转移了目标。 只是当天晚上,在我即将离开之时。 我在那宅院里面设置的黄符便已经有了波动,这背后居然再一次出手了。 我没想到这人动手这么快。 原本我是想着先去外面溜上一圈,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我再回来看看老太太的情况。 只是没想到,这背后的人居然已经等不及了。 我刚刚离开别墅,今天晚上就出事了。 我立即便转头向着别墅跑了回去。 我得确认这老太太现在的情况,否则说不定她的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我急匆匆的跑到了别墅之后,此时的别墅之内已经一片漆黑,现在才不过八点左右。 正常人大概不会这么早就睡觉。 这整个别墅之内不仅仅是黑,甚至还显现出了一片死寂。 整个屋中,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就在我不知道要不要进去的时候,我再一次感觉到了黄符产生的波动。 我立刻便向着大门边看过去,而此时,黄符竟然已经被这一股波动撕裂成两半。 整个别墅之内,忽然一团阴气骤然升起,铺天盖地的黑雾将整个别墅包裹。 瞬间,这栋别墅便显露出了一股邪气,而且屋子里面的灯也突然开始明明灭灭,一闪一灭起来。 在看到这番情景的一刹那,我立刻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 “不能再犹豫耽误时间了,否则老太太竟然要出生命危险。” 我不再犹豫,立刻从墙头处翻了进去。 刚才在外面感受的还不明显,可逐渐靠近这别墅正中的屋舍的时候,我已经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屋子里面的异样。 此时,整间屋子之内有一股股的妖风不断刮过,随着我逐渐靠近别墅,别墅之内的灯光再一次全部熄灭。 除此之外,别墅内好像还传出了一阵阵的狼哭鬼嚎,像是有人在这里不了个惊天动地的大阵。 我知道,时不我与。 我在房门边搜索了一阵,却并没找到推开房门的办法,屋子根本就进不去。 我又只能在窗户边摸索了片刻,这才发现了一扇没有关闭完全的窗户。 我直接从窗户跳进去,顿时一只黑影便猛地迎面向我扑了过来。 我反手一张黄符拍了上去,黑影还没来得及惨叫,便被我拍倒在地,瞬间化成一团烟气没了踪迹。 第408章 层层血阵 我看向屋子之内。 此时,整间屋子完全被这一团黑雾给包裹。 除此之外,仍然有源源不断的黑气,从地底之下升腾而起,不断地向外扩散冲击。 与此同时,屋子之内刮起了一股股小旋风。 这些小旋风打着气旋,卷来了一只又一只的冤灵,这些怨灵也围着我不停的打转。 “到底怎么回事?这屋子里的人在搞什么?” 若不是有人在这里布阵设局,屋子里面绝对不可能是如今这番情景。 我立刻顺着这些气旋,寻找其源头。 随着我向前,气旋变得越来越大,而且周围的冷意也越发的严重。 我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就在我顺着这气旋转过拐角的时候。 我一下子便发现这拐角处,居然出现了个红色的血阵,阵法之上冒出了层层血光。 “血阵,这人在使用邪术?” 我心底一惊,顿时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如今,这屋子里的人显然在使用邪门歪道,而且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这阵法来转运阵。 如此大的一个阵法发动起来,这背后之人应当是感受到了威胁,想把这老太太身上所有的气运全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大阵法来。 如果让他成功,那么这老太太绝对就没命了。 当我冲到了老太太的屋子前的时候,很明显这里就是阵眼。 而且这屋子的外围,发出一阵阵的狼哭鬼嚎。 不断有黑影在屋子的四周徘徊旋转,见到我来了,这些黑影甚至一个个凶狠的呲牙咧嘴,猛的就向我扑来。 “别以为百鬼阵就能拦得住我。” 此人在这里设下百诡阵,就是为了提防有人从中作梗。 不过只是一个阵法而已,对于我来说并不形成什么威胁。 我上前掐诀念咒,同时一张张黄符飞射而出,瞬间黄符在我的周围围成了一圈,以八卦方位拦在了我的身体四方。 “星罡照命!邪祟退散!” 咒语念罢,一道白光从天划过,瞬间便砸在了这百鬼的身上。 瞬间,狰狞无比的百鬼一只只被白光劈散,顿时周围一片哀声惨嚎。 我找了个缺口,挣脱开这些百鬼的纠缠,一脚踹向了老太太的房门。 房门瞬间大开,这老太太的屋子也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此时,老太太的屋子之内,满墙全部都是红色的血色符阵。 而此时的老太太正睁着眼睛漂浮在半空之中,不断有鬼影在老太太身旁穿行而过。 其中几只鬼影不断地在老太太身上摸索,不时的从老太太身上摘取一抹金光,将其送到角落处的一个身影上。 这角落处的人影,我完全没见过。 但是这人影看着面相,却和之前在床底下发现的那黑影极为相似。 两个人似乎是亲属关系,长得虽不说是一模一样,但是也大体相同。 老太太漂浮在半空之中,忽然就转过头看向了我的方向。 显然这老太太没有想到,我居然还会跑回来,而且还能跑到屋子里。 老太太的眼睛中顿时流出两行血泪,她张着嘴巴,似乎想要跟我传递些消息。 可此时的老太太的嘴巴张张合合,却一句话,一个字眼都没能蹦出来。 老太太显然已经失去了控制自己身体的权利。 此时的老太太不但一句话说不出来,甚至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思都费劲。 我急忙对老太太摆了摆手,让她不用再说。 其实我也清楚这里的情况了。 随着又一个黑影从老太太身上摘取一抹福气,向角落里扑去。 我一把拽住着黑影的胳膊,一张黄符便直接贴在他的眉心正中。 瞬间,定身符便直接让这鬼魅停在路中央。 我伸手点赞那一缕金光之上,反手将金光向老太太的方向甩去。 这金光自然是认主的,很快又重新钻回老太太的身上。 而角落里的黑影也察觉到了我的动作。 他忽然抬起头,目光极为阴冷的盯着我。似乎是想要将我剥皮去骨。 我冷冷盯着墙角处的人影,默默的靠近老太太。 周围的那些鬼魅一个个想要再度袭击,可没一个敢动手的,都会被我一桃木剑砍碎。 顿时,这些鬼妹们也一个个不敢再接近我的身体。 我冷冷盯着那人影,并且已经默默地退回到了老太太的身边。 老太太此时气息微弱,但是好在仍然保留着清醒的神智。 我低下头,将耳朵贴近了老太太的嘴巴。 “快走,这里的东西不是你能应付得了的。千万别丢了你的小命。” 很显然,这老太太是怕我继续呆在这里会出事。 我对老太太摇了摇头。 “老太太,不用担心我。我本来就是干这个的,对付这种东西,我特别的有心得。” 说完,我便轻轻拍了拍老太太的身体。 我调动空气中的天地气脉,运转周围的气运,将老太太的身体四周,那些阴邪鬼魅全部都排除在外。 我再度捏出一张安魂符,轻轻拍在老太太的四肢之上。 原本紧绷的老太太,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 我用手狠狠的在老太太的手脚腕子上一劈。 顿时,老太太便从半空中跌落了下来。 将老太太救下来之后,那墙角处的人影终于再也忍不住。 他尖叫一声,猛的就向我扑了上来。 “把她给我放回去。” 我在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于是我反手一把死死拽住了这人影的胳膊,瞬间变一个横踢,踢中了这家伙的小腿。 顿时,这人就被我打了个猝不及防,一头便栽倒在地。 当他想要爬起来的时候,我已经一脚狠狠踹在了他的后脊梁上,硬生生的将这人给踹趴在地上。 同时,一张定身符甩了过去。 顿时这人影便趴在地上,犹如木雕一般一动不动了。 我蹲下来站在人影的面前。 “小子,这阵法不是你搞出来的,你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告诉我,到底是谁在背后指引着你?” 我的面前,这人影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看起来也就那么十七八岁,说不定没有成年。 这样小的孩子,绝对不会搞出这样大的阵仗来。 第409章 做个选择吧! 面对我的质问,这小孩冷着一张脸,紧咬牙关一句不说。 我看了看小孩的面相,此时,他的天庭命功之处向下塌了一块,除此之外,这家伙的左右日月角,全部都出现了横纹。 除此外,在他的鬓角处还挂着两团黑气,显然这家伙父母早衰。 左右日月角,可以看清楚人的父母寿命,以及他们的吉凶。 如今他的日月角处横纹丛生,再加上这家伙的气运不佳。 能看的出来,他的父母应当已经过世,而且命中好像也就只剩下了一个亲人。 除此之外,这家伙的命宫低垂,显然是一副半死不活的面相。 尤其是他命宫山根处,逐渐生长出来的一颗黑痣,让这家伙的面相显得更为凶险。 我咬牙盯了他的脸半天。 顿时把这家伙看的脸越来越红。 他突然梗着脖子,对我高声喊了一句。 “有本事你就弄死我,你看什么看呢?” 我摇头,随手指向一旁的床铺。 “我看你怎么很像白天看到的那个黑色的影子?你是不是就是趴在床底下的那个家伙?” 可如果面前的人影真的是白天我看到的那个趴在床底的影子的话。 那么事情可就复杂了。 这事也就极为不好处理了。 听了我的话,面前这人冷哼一声。 但我能从他的态度看出来,也许我刚刚所说的话,正好说到了实情。 说不定面前的这个孩子,还真的是白天我在床底看到的家伙。 我转头走向老太太。 此时老太太神色已经平静了不少,显然已经能够张口说话了。 我指着不远处的那个人影,询问呆在床上的太太。 “老太太,这个孩子你认识吗?” 面对我的追问,老太太的脸色顿时一僵。 只是很快,老太太就这么轻轻地对我摇了摇头。 “我不认识。大师,你放他走吧!” 我没想到老太太这种时候还要替那个小孩求情。 似乎听到了老太太的话。 这小孩猛地对着老太太大喊一声。 “用不着你假好心,大不了今天我就死在这里,反正这也是我的命运。” 一听此话,老太太眼眶里面立刻变湿润了。 她扭过头来,半天才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句。 “娃子,你不能这么对待奶奶。” 听到这番话,那缩在角落里的小孩却忽然挤出一抹冷笑。 “你是谁的奶奶,我没有你这样的奶奶。我爸说了,我的奶奶早就已经死了,他根本就不要我们了。” 听到此话,那老太太顿时泣不成声。 显然,这小孩子所说的话刺中了老太太的心事。 我看着面前的老太太,沉默半天没忍住问了一句。 “老太太,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孩子是你的亲孙子?” 听了这番话之后,老太太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她忽然泪流满面,对着我摆了摆手。 “大师,你走吧。就让我把命还给孩子吧!求你了,这都是我欠孩子的。” 我弄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渊源。 但是我肯定不会让一个人就这么死在我的面前。 于是我对老太太摇了摇头。 “老太太,你把事情说清楚,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没想到,这老太太居然含着泪,说出了个我完全想象不到的答案。 原来这老太太的膝下,原本有两个儿子。 只是他的这两个儿子,是一对双胞胎,双生儿。 原本孩子正常的长大,没有什么别的问题,但是没想到这两个孩子长大之后,有一次出门,突然两人所坐的车出了一场车祸。 车祸现场,当时到处都是血光。 老太太那时候正坐在后车座上,由于角度的问题,这老太太所作的车位子上,反而被撞的最轻。 而坐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的她的两个儿子,情况则相当的危机。 虽然说当时已经弹出了安全气囊,两个人都有安全气囊的保护。 可即使这样,当时的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却依旧情况极其危机,尤其是车前方都已经被撞变形了的情况下。 救护车来了之后,消防员也跟着过来营救。 最先被救出来的是老太太,可是接下来消防员一脸沉重的询问老太太,到底要先救谁。 老太太当时就被问懵了。 “两个都要救,什么叫做先救谁?” 消防员咬着牙,半天才告诉老太太。 “这辆车的前面被撞毁的太严重,尤其是前面的车头顶梁,更是被撞得变形了,现在这个位置不好办。” “车马上可能就要爆炸,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只能你选一个先救,另外一个可能会被炸死。” 老太太颤抖着身体,不停地追问。 “灭火,灭火啊!” 然而,消防员却一个个纷纷表示,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先想办法救出来一个。 老太太最终只能颤抖的选择了他的二儿子。 而大儿子,只能被老太太放弃。 听到此话,刚刚那孩子已经被气得满脸通红。 他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老太太。 “既然当时你都已经决定了不救我爸,那么你就不是我的奶奶,你就是害死我爸爸的凶手。” 老太太泪流满面,半天都没能挤出一句话来。 我知道,面对当时那种生死状况。 这老太太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选择的余地。 她当时唯一能够选择的,就是救出来一个人,避免更大的伤亡。 至于当时老太太为什么选择老二,而不是老大,我不是当事人,我自然不能够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老太太痛苦的捂着头,沉默了半晌,这才突然喊出了一句。 “不是我不愿意救你爸爸,而是当时你二叔喊着让救他,你二叔说他女朋友怀孕了,他要回去娶她。” “我是他们两个人的妈,我怎么可能会放弃任何的一个人呢?我当时是真的完全没有任何可以选择的余地了!” 我叹了口气。 其实那种情况下,无论选谁都不是错。 可是在当事人看起来,无论选谁都是过错。 我总算是搞清楚了,为什么这小孩子会对老太太的怨念这么深。 望着面前的老太太,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他们的矛盾没办法调节了。 第410章 少年逃走 老太太叹了口气,默默的栽倒坐回了椅子上。 显然她已经不打算继续解释了。 我蹲到了那少年的身边,紧紧的盯着他的双眼。 此时的少年已经完全不像之前一样,浑身焦黑无比。 反而他的身上已经长出了一些皮肉。 我盯着面前的少年,开口追问。 “你背后的主使是谁,你知不知道你如果跟你的奶奶彻底换命的话,你的奶奶会死的。” 这少年的眼神中闪过一抹诧异。 随后他便冷哼一声,默然对我甩了甩手。 “滚开,她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死了我还反而要放一挂鞭炮,用来庆祝。” 我能看出来,这番话只是孩子嘴硬之下才胡言乱语说出来的。 我知道这孩子本意并不是这样。 但是显然旁边的老太太却并不这么想。 老太太的眼神之中透露出了一抹绝望的。 她默不作声的走到了我的身边,忽然抬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大师,帮我一个忙行吗?” 我点点头,这老太太有恩于我,她要求我做的我自然不会拒绝。 老太太伸手指了指那少年。 “孩子太惨了,我虽然不知道小泉是怎么搞成这样的,但是我愿意把我的命换到他的身上。” “大师,你能不能继续刚才的仪式,就算是能付出我的生命,我也感觉值了。” 老太太看到这少年的脸上长出了皮肉,想必也意识到刚刚的换命阵法,可以将自己的命数换到这孩子身上。 甚至可以帮助这孩子重新恢复如初。 这老太太绝对是个十世修行而来的善人,这一点我绝对不会看走眼。 所以说这老太太对于面前的少年,也确确实实是真心诚意的在乎。 所以老太太刚刚才会对我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请求我来帮忙。 看着老太太恳求的目光,我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反而是旁边的少年猛地一把甩开了老太太的胳膊。 “谁稀罕?你给我滚开。我才不需要你把什么命转到我的身上,我再也不想要跟你有任何牵连了。” 少年说完,转头就往外冲。 我能看得出来,这少年此时相当的愤怒,已经完全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我快速的追了过去。 但是我刚向前跑出一步,手臂却被老太太给抓住了。 老太太抓着我的手,不停的恳求着我,甚至还跪在了地上。 “大师,孩子刚刚都是无意的,求求你不要伤害他。” “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是求求你了,求你不要对他出手。” 很显然,老太太是担心我对这小孩子出手,会危害了他的性命。 我叹了口气,默默将老太太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奶奶,不是想要危害他的生命,我只是想要尽快的跟着他去找到背后主使的人。” “这背后主使的家伙目的绝对不单纯,我害怕他反而会对这孩子出手。” 一听此话,老太太顿时潸然泪下。 她狠狠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脸,忽然跪在地上,不停的重重扇着自己的耳光。 “我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我为什么现在还不死呢?我都活了这么大年纪,我怎么还不能去死呢?” “大师,如果不是我的话……如果不是我刚刚拦着你的话……” 老太太泣不成声,不断的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脸。 我急忙上前一把抓住老太太的胳膊,阻止了她继续自残。 “奶奶,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就算是你再后悔也已经没有用了。” “你别担心了,我在小泉的身上设下了一个追踪符,我们可以顺着追踪符去把他给找回来。” 老太太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快速拽着我的胳膊就将我往屋子外拉。 “走走,你带我走。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说完,老太太便将我硬生生的拽出了屋子。 我知道现在老太太心急,希望我能够尽快的挽救她的孙子。 我自然顺着老太太力道,快速向前冲了出去。 我们两个人速度不慢,迅速便冲到了别墅的大门口。 只是没想到来到大门前,居然被两个人拦在了面前。 此时,这老太太的儿媳妇忽然出现,目光冰冷的盯着老太太,尖酸刻薄得抓住了老太太的胳膊。 “老太太,你这是要跑到什么地方去?我们刚刚听到家里面一阵阵的轰鸣声,你在家里面干什么了?” 说完,这女人便猛地拽着老太太进入到了别墅之内。 我刚想要过去阻拦,这女人旁边的另外一人则是拦在了我的面前。 “你是谁,这里是我们家。你要带着我妈到底去哪里?” 我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站在我面前的男人应该是这老太太的二儿子。 如果刚刚的小泉没有说谎的话,那么按理来说老太太的大儿子应该已经死了。 而站在面前的,也就只能是她的二儿子了。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老太太的儿媳妇已经拽着她的胳膊,将她强行拖到了别墅里面。 老太太用力挣扎,可是毕竟她已经年纪大了,根本就没有办法挣脱的开年轻人的钳制。 最终,这老太太只能被她的儿媳妇给强行拽到了屋子里。 没一会儿的时间,屋子里面就传出了一声尖叫。 “你这个老不死的,你在别墅里面干了什么,你是想把我们的家都给炸掉吗?” 我知道情况有些不妙,于是我一把甩开了身旁男人的手,快速转身便冲了进去。 而此时,老太太被她的儿媳妇推倒在了地上,正在捂着胳膊爬起来,想要往外冲。 显然,此时的老太太只有一个目标。 她现在就只想要尽快的找到刚刚的小泉,不让背后之人伤害到小泉的生命。 我心中清楚,如果继续和这一对夫妻俩拉拉扯扯,想必根本就没有办法能够逃得出去。 我只能猛的上前,将老太太从地上搀扶起来。 随后扑倒二人的身边,给他们身上的百会穴全都来了一下子。 只是在触碰到他们身上的一刹那间,我顿时感受到一股灼热,顺着我的手指尖便疯狂蹿入到了我的体内。 第411章 突然发难 “怎么这么烫?” 我没忍住呻吟出声,急忙后退两步,生怕再碰到他们两个人的身体。 似乎是看到我吃瘪,两个人先是对视一眼,目光之中顿时透露出了一股阴沉。 我掏出一张黄符,直接就向着他们二人的脸上拍了过去。 “你们两个,到底身上有什么古怪?” 听了我的话,刚刚的男人顿时冷笑出声。 “你以为你算是什么东西,我们的事情你管得着吗?” 说完,男人忽然就向我扑了过来,猛地直接抓住了老太太的肩膀,瞬间便将人给摁在了地上。 紧接着,这男人的双目居然变得通红,随后一口便咬向了老太太的肩膀。 我甚至看到男人的嘴巴里面还长出了一排森森的獠牙。 这样的外型,已经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人类了。 而一旁的女人眼珠子也变得通红。 她嘴角含着一抹诡笑,冷冷的盯着我,似乎是在提防着我突然扑过去帮忙。 就在我犹豫的一刹那。 男人已经重重的一口咬在了老太太的脖子上,顿时,我便发现这老太太身上的一盏阳火就紧跟着熄灭了。 随即,老太太脸上透露出一股茫然,甚至她闭上了眼睛,显然是已经对生存失去了希望。 只是下一刻,我猛地看到老太太又睁开眼睛,一巴掌推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男人原本以为老太太失去了求生的意志,于是便没有多过于在意这老太太。 只是享受着吸收老太太身上阳气的快感。 但是没想到,老太太居然会突然给了他一下子。 顿时,这男人居然被老太太一巴掌掀翻在了地上。 而老太太连滚带爬的向我冲了过来。 “大师,带我去找我的孙子。我现在还不能死,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他之后才能去死。” 我知道,现在吊着老太太的,也就只剩下她心中憋着的这一股气了。 原本老太太不知道自己孙子的存在,所以说她将自己所有的耐心,全都花在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的身上。 但是如今,老太太得知自己还有一个孙子之后。 而且还是自己大儿子的孩子。 顿时老太太便不能够再继续忍受这一切。 她立刻就选择了反抗。 我点点头,上前一把抓住老太太的胳膊,带着她就冲出了别墅大门。 老太的儿子和儿媳也跟着要往外冲。 我立刻反手关上了别墅的大门,随即掏出黄符贴在了门上,封锁住了门窗。 黄符散发出一道道金光,像是绳索一样,将整个别墅团团围绕。 瞬间,别墅的大门与窗户全部都被封锁,两人顿时便被封锁在了别墅之内,逃跑无路。 虽然我搞不清楚这两个人和小泉背后的主使之人是不是一伙的。 但是如今,小泉跑了,这两个家伙继续阻拦,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小泉就会受害。 所以我自然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再对我们出手。 我一把抓住老太太,迅速从地上捡起一捧黄土。 随即,我便再度掏出一张定位符。 我点燃定位符,燃烧成符灰,与地上的黄土混合。 顺手我再撒上一把朱砂。 顿时,这地面上的黄土便鼓起了一个小土包。 我手指点在小土包上,默念法诀。 “青天在上,黄土在下。生生不息,源源不绝,定位无踪,如影随行!” 随着我的法诀念诵,前方渐渐出现了一团团青烟。 这青烟逐渐形成了一个人影,默默的蹲在了地上,随即便猛地向前爬了出去。 而刚刚的那一只小土包,也瞬时间跟着人影身后向前猛冲。 地面上的土层不断翻涌,不停地向前滚动,形成一个向前跳动的土包小球。 看着地面上的小土包,老太太眼睛都直了。 她不可思议地盯着前方,伸手开口询问。 “大师,我们是要追着这个小土包出去吗?” 我点点头,立刻拽着她胳膊就往前走。 “不要耽误我时间,我们尽快追着这个小土包冲出去,速度要快。” 说完,我们两个人便迅速地向前冲了出去。 我们加快了脚步,将近十分钟之后,便出现在了一处树林子之内。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地昏沉了下来。 整个林子里面,显得一片的漆黑。 由于树木的遮挡,树林子里面没有多少的阳光可以落下来。 地面之上也被一片片的叶子遮挡的只剩下了丛丛的树影。 林子之中不断有哀声鸟鸣传出。 突然,我感觉身旁好像略过了一个黑影。 但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黑影就从我的身边掠了过去,不见了踪影。 我立刻要转身去追。 可我刚刚转头,我的背后又一次出现了一个人影。 只不过这一次人影停留了足够长的时间,甚至还发出了一声冷笑。 再当我回头的时候,而这个人影又迅速地钻到了草丛里,很快消失不见。 我紧紧捏着老太太的胳膊,生怕这个人影会突然对老太太不利。 而此时,刚刚带着我们来此的怨灵,也就是地面上的那个小土包,却突然停了下来。 小土包似乎是犹豫了片刻,向左向右徘徊了好一阵子,突然变停在地中央不动了。 我顿时感觉到一阵不妙。 果然下一刻,我们地面上的泥土突然飞散而开。 一个硕大无比的黑影扒开地面,顿时天摇地动。 周围的树林子内,片片叶片从树上不断地飘散而下,纷纷扬扬落在我们的身上。 甚至遮挡了我的视线。 借助周围的惨淡的阳光,我这才看到从地面底下钻出来的家伙,虽然是一条长长的肉虫。 这肉虫呈现一种诡异的红色。 此时,他前方的嘴巴当中全是尖锐的口器,一圈圈的尖锐的牙齿,正在一张一合。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条硕大无比的虫子就猛地向我扑了上来。 顷刻之间,铺天盖地的黑影便将我和老太太包围了。 我知道,现在情况危急,我没有时间能够看管老太太。 于是,我干脆转头拍出八张黄符,围绕在老太太的身旁八卦方位之上。 紧接着,我便立刻开始念动法诀,准备催动法阵保护老太太。 第412章 别伤害我爸爸 八张黄符随着我的催动,渐渐在老太太的身边围绕成了一圈。 随即,八张黄符便在老太太的身旁旋转起来,将老太太包围在其中。 而老太太也顿时被黄符包裹着,向后退了两步。 此时,老太太的气息已经完全被黄符给压制住。 刚刚那条向着老太太猛然扑过去的大肉虫,此时好像再也没办法再定位住老太太的位置。 大肉虫竟然猛地停了下来,抬头便向着我的方向冲过来。 我知道,这大肉虫应该是转移了目标,准备向我发起袭击。 我冷笑一声,抬头便向着大肉虫甩起了桃木剑。 桃木剑飞射而出,顿时便砍在了大肉虫的身上。 不过出乎我的意料,这条大肉虫的反应也极为之快。 它居然一口直接咬住了桃木剑,猛地向后一拔。 这东西的力气太大,它死死地拽着我的胳膊,用力的将我往回拉。 顿时竟然将我拽得向它的方向滑动了十几米。 我咬牙掏出黄符与匕首,打算捏动法诀给这家伙致命的一击。 可是我还尚且没来得及行动。 大肉虫就忽然用力向上一甩,它的力气无比之大。 我顿时便被这大肉虫直接甩到了半空之中。 而大肉虫也趁机张开了嘴巴,凶悍地向着我的胸口咬了过来。 咔嚓一声,我立刻将桃木剑竖了起来,猛地塞在了这大肉虫的嘴巴里。 大肉虫迅速闭合口器,顿时便咬在了桃木剑上。 这咔嚓一声,我不知道是我的桃木剑断了,还是这家伙的牙齿被我崩断了几颗。 我不敢回头看,而是迅速向后跳跃两步,尽可能地远离了面前的肉虫。 忽然,我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呼救。 “大师,救命。” 我回头看,这才发现刚刚那个出现在林子里面的黑影,居然出现在了老太太的身后。 而此时,这黑影手中拿着一柄弯刀,正对着老太太的身上不停的劈砍而下。 弯刀顿时便砍在了其中一张符纸之上,顷刻之间,这张符纸便直接被砍成了碎纸。 只剩下其他的七张符纸仍然在运转。 但是此时保护住老太太的符纸法阵已经有了缺口。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八成老太太将会面临危险。 我咬牙转身想要过去阻止这家伙的动作。 但是偏偏我身旁的大肉虫却根本不给我任何的机会。 就在我转身的时候,他猛地向一旁吐出了我的桃木剑。 随后,这大肉虫便冲到我的身边,张开巨口就向着我的头咬了下来。 这一口要是咬实了,八成我的头都能被他给撅下来。 老太太发出一声惨叫,不断提醒我要小心。 而我等待的确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等那大肉虫的头即将咬中我,甚至我还能够闻到他口里面喷吐出来的一股臭气。 下一刻,我便立刻提出匕首,同时拍出两张黄符烧成符灰,瞬间变洒向了这家伙的嘴巴。 与此同时,一小瓶子黑枸杞也被我撒到了这家伙的嘴巴里。 大肉虫显然没反应过来。 而就在此时,我也已经用匕首划破了他的口腔,借住着刚才的浮灰以及黑狗血,混合着这大肉虫喷吐出来的粘液,在他的口中画了个符阵。 随即,我便催动法诀。 “火经万人手!阳气游弋中!地火觅出径!觅得此间中!” 顿时,一团火光从这家伙的嘴巴里喷涌而出。 砰的一声,这一团火焰直接顺着这大肉虫的嗓子眼儿,冲进了它的身体之内。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大肉虫体内的粘液易燃。 这一团火焰在包裹了大肉虫之后,便迅速将他的整个身体都给点燃了。 肉虫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嚎,便不停的在地上打滚,试图将身上的火焰熄灭。 但要知道我使用的可是法诀,再加上此时这家伙的口腔里面还有我画下来的符阵。 所以这大肉虫想要轻而易举的摆脱我的火焰,几乎可以说是在白日做梦。 大肉虫不停的翻滚着,身上渐渐地浮现出一股焦糊味。 此时,它已经对我完全形不成阻碍了。 我转头看向老太太。 此时,老太太的身边那个黑影已经将我的黄符震碎了七张。 现在仅仅只剩下一张黄符仍然漂浮在半空之中,抵御着这家伙的攻击。 如果这最后一张黄符也被他给拍散的话,那么一切可就糟了。 我不敢耽误时间,转头便立刻冲了过去,一把死死的抓住了老太太的手臂,将她拖到了我的身旁。 与此同时,我甩动手中的匕首,用力的向着面前,这黑影的身上插了过去。 由于我的出现实在是太过于突然,这黑影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便直接被我的匕首插中了胸口。 顿时,他的胸口处便喷涌出了一团鲜血。 鲜血喷涌而出,瞬间便在地上染出了一摊通红。 这人闷哼一声,转头便再度往旁边的林子里面溜。 我当然不会让这家伙再跑走。 我顺手甩动匕首,狠狠向这家伙的后胸处刺了过去。 同时我从身上掏出绳索,打了个绳结,随即便套在了这家伙的脖子上,用力的往回一拽。 可能是这黑影也没想到我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 他毫无防备,直接就被我的绳结给套住了脖子。 瞬间就被我拽到了旁边。 我一脚便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胸口上,硬生生将这黑影给踹倒在了地上。 黑影闷哼一声,扑倒在地捂着胸口一动不动。 而此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树丛之内,小泉居然从树丛里面冲了出来,直接便扑倒了这黑影的身上。 小泉流着眼泪,目光愤怒的盯着老太太。 随后,他竟然挡在了黑影的面前,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你真的要杀的话,那就杀了我吧。求你了,不要动我的爸爸。” 我顿时被这话吓得一愣。 我盯着地上的黑影,不可思议的扭头看向身旁的老太太。 而此时,老太太的脸上也出现了一抹僵硬的神色。 她半天才缓过神来,慢慢的走到了那黑影的面前,轻轻地伸手去摘这黑影脸上盖着的帽子和口罩。 第413章 开棺复命 老太太掀开这人脸上的眼罩之后,神色僵硬的呆立在原地。 我上前看了一眼,顿时也跟着老太太一起僵硬住了。 因为地上这男人的脸,和老太太实在是太像了。 甚至可以说,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样。 显然,这男人跟老太太关系匪浅。 看着那小泉的痛苦神色,我伸手摁在了这男人的肩膀上。 顿时,这男人身上磅礴的阴煞之气,便顺着我的手腕子钻入到了我的躯体之内。 “你……你是个死人?” 我盯着面前的男人,简直不敢相信我的感觉。 面前这人,很明显已经不是个活人。 至于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也搞不太清楚。 但很显然,这男人身上的阳气皆无,再加上这种澎湃的阳气,他定然是个死人无疑。 男人抬头,目光中透着几分自嘲。 “我当然是个死人,我早就在之前的车库里面已经死了,如今不过是一副行尸走肉而已。” 老太太仍然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她捂着自己的脸,不断的痛哭。 随后,老太太一把抓住了这男人的手,声音沙哑的追问。 “儿子,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妈可是看着你……看着你没了的呀!” 老太太说完,又伸手指向了一旁的小泉。 “而且这孩子,这孩子是我的孙子吗?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你什么时候有的孩子?” 很显然,老太太已经被面前的一切给弄懵了。 面对老太太的不停追问,男人却只是冷笑两声,嘲讽的回应。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早就断绝了母子关系了,从我死的一刻开始,你就已经不是我妈了。” 老太太神色黯然,默默的松开了手。 虽然说老太太看起来似乎不想要追究,但我不能让这么一个危险分子就此离开。 我抽出桃木剑,一剑横在了这人的脖子上。 顿时,他的脸上就染上了一抹恐惧。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面对我的追问,男人只是抬着脸,默默闭上眼睛,做出了一副赴死的表情。 “不用再多问了,我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说,如果你要杀了我,那么就现在动手。” 旁边的小泉却呜咽一声,再一次扑到了男人的身上,挡住了我的视线。 “如果要杀的话,那你就先杀我吧!求求你饶了我爸爸。” 两人趴在地上,上演了一出父子情深。 我无奈地揉着太阳穴。 如今这老太太在这里,再加上我还没弄清这两个人的真实身份,我自然不可能狠心的动手。 我是怕他们两个如果再为非作歹,做出什么不可计量后果的事情,那今天我的孽缘可就重了。 所以我这才一定要追问他们两个具体的情况。 可是如今他们两人哭的像泪人一样,反而把我弄得有些尴尬。 沉默片刻,我这才再次开口。 “我不想要杀你们两个,我只想要弄清楚一个事实,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什么看起来都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说完,我收回桃木剑,随后掏出一张黄符横在了胸前。 “如果你们可以实话实说的话,那么也许我能饶了你们两个,不伤害你们两人的性命。” 一听此话,小泉的脸上明显浮现出了一抹喜色。 他急忙抬头,冲着我便喊了一声。 “我什么都说,只要你不伤害我和爸爸。” 小泉说着,便将那男人从地上搀扶起来。 此时的男人满脸的苍白,胸口处甚至还在不停的往外渗透着鲜血。 我一眼便看出来了,这男人八成是和刚才的那条肉虫子达成了某种契约协定。 所以我把肉虫子除了,这男人的身上会遭到极为严重的反噬。 否则,想必刚刚他应该也不会不反抗。 如今这二人没办法从我的手中逃脱,我自然收起了一身的凶神恶煞。 我盯着他们来到了一处干净的地面,小泉扶着那男人坐在了地上。 随后,还有低声的在男人的耳边说了一些什么。 那男人点点头,小泉这才转头看向了我。 然而在目光落到老太太身上的时候,小泉眼睛之中浮现的却依旧是无法压抑住的愤怒。 小泉甩了甩头,干脆躲过了老太太的目光,快步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突然就跪倒在了地上,对着我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之后,小泉这才从地上站起身,告诉了我当年的过往。 原来那年发生了车祸之后,原本这男人应该已经死了。 可是没想到在他闭了眼睛之后,入棺材大约半天,棺材盖子居然被人给掀开了。 原本他已经被撞烂的身体,竟然被人用秘法给恢复。 而他的魂魄也被人强行留了下来,在他的棺材被挖开之后,又被人重新的转移到了他的身体之内。 当时老太太大儿子就被人制作成了个活死人。 而复活他的人,就是这大儿子的女朋友,因为当时他的这位女朋友已经有了身孕。 所以为了把他救回来,这才跟人做交易,把他的命给买了回来。 可及时是将他给买了回来,但其实这人已经废了。 他已经是个活死人,没有正常人的体温,也不算是个真正的人。 但是好在,他可以尽一个父亲的责任,陪着小泉顺利的成长。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小泉在十岁左右的时候,跟他母亲出去玩。 结果两个人在风景区遭遇了不测,小泉的母亲当场就被落石给砸死了。 而小泉那时候也已经被砸的只剩下了一口气,最终浑身皮肤被砸伤,几乎可以说是变成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小泉说到这里,地上坐着的那个男人终于缓过神来。 男人忽然抬起头,目光猛地与我的眼神相碰。 他轻轻拽了拽小泉的胳膊。 “接下来,就让爸爸说吧!小泉,你来爸爸这边,别害怕。” 说完,男人便亲自解释了之后的事情。 原来小泉出了事故之后,男人倾家荡产,帮着小泉治疗身上的伤痕,但毕竟伤痕分布的范围太广,可以说是救回了一条命,但是外貌却毁了。 第414章 气运反噬 “孩子还那么小,却变成了这副模样,当时就让我感觉天都要塌了。医院告诉我解决的办法,那就是植皮。” 小泉父亲说着,眼眶突然就红了。 “但是一般植皮,都是选用本人的皮肤,可是当时的小泉浑身上下的受损面积高达80%。” “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皮肤了,所以这一条方案被否决,其他的方案危险又很高。” 小泉父亲说着,眼神中忽然划过了一抹光彩。 原来就在他举步维艰的时候,竟然有人打电话联系上了他。 而这人不是别人,就是当初小泉母亲联系上的那位阴阳先生。 也正是这位阴阳先生要帮忙,小泉的父亲才能存活到了现在。 在得知小泉需要帮忙之后,这位阴阳先生便帮着小泉算了个卦。 “按理来说,以你们的面相以及命格来判断,原本不应该混到现在这种程度。” 说话间,这人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可是如今,你们却变成了现在这种光景,好像是前半生的福气突然与你们全部断绝。” 一听此话,小泉父亲顿时将之前自己家的事儿全都跟这位阴阳先生说了一遍。 阴阳先生点点头。 随后便向小泉父亲要来了老太太的生辰八字。 随后,这阴阳先生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你的母亲是个大富大贵之人,而且身上气运亨通,你完全可以借助她的气运,帮助孩子慢慢恢复。” 这阴阳先生收了小泉父亲不少的好处。 于是他便让小泉父亲暗中混入到了别墅之内,悄悄地在老太太的床板底下设下了法阵。 如果事情正常进行的话,那么老太太身上的一部分的气运,便会转移到小泉的身上。 而小泉等身上的气运提高之后,那阴阳先生便可以有方法帮助小泉恢复容貌。 然而,事情却突然出现了转变。 就在那位阴阳先生将老太太身上一小部分的气运,都运转借到了小泉身上。 在阴阳先生觉得足够了之后,他便立刻给小泉进行体了换皮的术法。 但是没想到,这时却突然出现了一股强横的力量,猛然之间便将小泉身上的气运全部都掠夺一空。 而此时的换皮织法刚刚只进行到了一半。 也就是小泉身上原本烧焦的皮肤,已经全部被揭下来。 而正要换上新皮的时候,由于气运全部回复,瞬间小泉身上的术法就失败了。 小泉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也都是因为当时的术法失败的原因。 “那个时候我都绝望了,我完全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以为事情十拿九稳!” 说话间,男人突然抬头,目光阴狠地盯着一旁的老太太。 “你是个害人精,你身上的气运那么庞大,当时的阴阳先生告诉我,我们只借助了你身上不到1/10的气运。” “这并不会影响你太多,顶多会让你损失一小部分的钱财而已,我也就当是你补偿给你孙子的了。” “但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把气运突然的剥夺了回去,你知道你毁了什么吗?小泉……小泉的状态比之前变得更糟了!” 说到这儿,男人终于忍不住捂着脸痛哭出声。 此时的老太太也蒙了。 她站在一旁的树下,不停地喃喃自语。 “我不知道,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呢?而且当时……当时……” 看着老太太满脸痛苦的模样,我总感觉这事情似乎另有隐情。 首先,这老太太并不懂什么术法气运之类的东西。 如果让这老太太自己去剥夺什么气运,简直可以说是天方夜谭。 可当时老太太身上的气运又确实是消失了,这不得不令人心中起疑。 想到之前的阴阳先生,我立刻追问面前的男人。 “先生,咱们先放下彼此之间的仇怨,我有一些事情想问你。我就想弄清楚,你是怎么联系上那位阴阳先生的呢?” “而那所谓的换皮术法,一听就是一种邪术,我从来没有在正派的道术上听过。” 我的话还没说完,男人的脸就突然转了过来。 他凶狠的盯着我,目不转睛的质问出声。 “你想说什么?” 我向后退了一步,躲过了他凶狠的目光。 “我就是想知道一点,这阴阳术士凭什么帮你们?你当时给了他多少钱?” 男人被我问的一愣,他喃喃自语。 “我当时就给了他三万块钱,也是我那时候身上仅存的钱了。” 我咬牙望着男人,最终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你也许是被那个阴阳术士给骗了了,什么叫做老太太突然把气运给收走了。” “你应该也知道,如果你的母亲真有这个能力的话,那么她就不会混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老太太什么都不懂,也根本就不会转移什么气运,那阴阳术士所说的都是骗你的。” 我心中有些不忍。 如果现在告诉面前的男人,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全部都是一场骗局。 甚至是他自己轻信那名阴阳术士,这才让小泉变成现在这种模样。 我生怕这个男人会受不了。 但我也知道,如今不把事情说明白的话。那么就没办法消除他们各自心底的怨念。 事情反而更加不好办。 我没有犹豫太长时间,便直接开口说明了我的猜测。 “当时的情况,最可能的是你母亲身上的气运,大概率是被那阴阳术士给弄走了。” “而他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八成是别有目的,试图挑起你们之间的冲突,让你们彻底反目成仇。” 听了我的话,那男人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他皱着眉头盯着我,目光之中显现出一分凶狠。 “你说谎,他不可能骗我的,他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他为什么要骗我呢?” 显然,男人被我的话弄得有些魔怔,甚至不顾一切的想要出声反驳我。 我知道如今我的话,男人根本就不想相信。 毕竟如果一旦他承认了这是事实,那么也就变相承认了是他自己将儿子给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