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清谈岁月》 1、(B)(FONT color=#DC143C)新文求戳→(/FONT)(/B) 宋芷岚斜躺在床上,夜已经凉了,人还睁着眼睛,没有什么睡意。 宋芷岚原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属于东晋琅琊王氏的族人。文雅风流,王谢辈人,有酒盈樽,悠然高致,似醉当年曲水春,说的正是琅琊王氏。虽说他父亲这一脉不是主家,但仍旧是极为有分量的旁支,父亲原本才华出众,风流满晋书。谁料却被妖僧邪道蛊惑,痴迷上炼丹之术,渴望长生不老,最后甚至听信妖僧之言,用亲生儿子的血肉炼丹,把自己推入丹炉之中,使得自己生生被烧死。 不想自己从剧痛之中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成为了游魂,既没有到达幽冥地府,也不能飘荡到其他地方,只能在小小的方寸之间不断徘徊。刚刚开始觉得新奇和庆幸,但是被困在那小小的一方天地几十年之后,他甚至觉得自己要疯狂了,天地间仅有他孤零零的一个游魂,看得见,听得见却不能和任何人交流,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一片虚无,这样日夜交替的寂寞日子,他受了数百年年,他不知道这种如同囚犯一般的牢狱生活还要多久? 他快要疯狂了,沧海桑田,就在那方寸之地,他只能看着凡人建设家园居住兴旺发达之后又慢慢的败落,不断的重复着这个过程。一直到隋这个朝代的建立,一个很是崇尚修道的老者在他飘荡的地方建起了一座道观。本着好奇的心理围观那位老者修道,不想却被那位老者身上的玉简给吸了进去。这个普通的玉简里居然有着修仙的法门——《清心诀》。 但是在激动之后,又使得他更加失望,这个修仙的法门必须用血肉之躯来修行,而他如今却是游魂,若是修炼了,却不知晓会发生什么祸事。快被寂寞逼疯的他下定决心要修炼这个法门,反正他如今只是一介孤魂,修炼之后会怎么样就听天由命吧,就算是魂飞魄散,他也只想挣脱这个被困的地方,为了自由,他还有什么不能舍去的? 刚开始的修炼确实顺当,但是越往后真元越加晦涩不通,最后甚至灵魂都爆裂开来,只觉得剧痛难忍,生生没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待他从黑暗中苏醒,却是听到模糊的女声,声音不大真切,他怔怔然,被一股莫名的推力推向光晕的地方。接着屁股传来拍打的疼痛,不由自主的哇哇哭叫起来。 自己这是转世投胎了?在感受到温暖的怀抱之后,他在狂喜之中沉沉睡去,多少年了,他一直不曾有过的触碰。 结果睡醒之后一个晴天霹雳,他,堂堂的一个风流雅客居然投胎成了一个女娃!!虽说开始很是不能接受,但是想到自己牢记的修真法门,只要到小天劫之后,他还有着重塑肉身的机会,所以他看开不少。被叫做大姑娘的时候态度很是平和。 随着年纪渐长,他觉察道这个王朝与晋的不同,对待女子极为苛刻,甚至推崇女子无才就是德,还有什么三从四德《女则》《女戒》把女子影响力降到最低。当他看到三寸金莲的时候更是有些骇然,如此畸形的小脚居然还有文人推崇欣赏。如今世道更是把男子捧上了天,几乎把女子当做玩物一般,不由得嗤笑,岂不知巾帼不让须眉,若真是小瞧了女子,那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真是一个愚蠢的民族,看似是满族征服了汉人,但实际上那些满人除了保留了自己的服饰发型,其余的却被汉族的文化征服了,不然如今满人学习儒学,嫡庶分明,连取名字都开始排出辈分,真是一个自大又自卑的王朝。 他本身就是性情不羁,写意风流,好华服,喜美食,爱美人,而这个号称大清的王朝偏偏剃发易服,光光的脑袋只留下铜钱大小的一根发辫,至于服饰,更是让他极为不满,原本晋朝服饰乃宽袍大袖拖裙盛冠,潇洒富丽,而如今满人的旗袍却是不取腰身,衫不露外,把女子原本玲珑的身段裹的严严实实,活像个春卷。 最让他不能忍受的是女子只需学习三从四德,要求女子温顺、大度、贤良,以男人为天,抹杀了女子的天性。有远见的还好,会教自己的女儿学管家学对付男人的手段,愚昧的只把女儿往愚里教,学什么女红厨艺规矩,只让女儿识得几个字,琴棋书画更是视为洪水猛兽般不让女儿沾上一点儿。 他不平了一阵子之后也就丢了开去。如今他作为女子宋芷岚,那就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他修行的法门遵循因果,有了身为宋氏女的因,他必然偿还其轮回的果,用宋芷岚的身体走完宋芷岚的这一世才能跳出因果轮回,这样,就把这一生当做历练吧,了结了这番因果,天地之间也随他行走。 他所投胎的这个家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却也称得上衣食无忧,且他上头有个哥哥,下有两个弟弟。家里仅有两个丫鬟和两个婆子,原本父亲的俸禄本就不多,幸而母亲在郊外有一个小小的陪嫁庄子,每年的产出足够嚼头。因而他的女红和书画皆是上乘,书画是他上辈子就喜爱到骨子里的东西,但是家里是不允许她随心所欲的写写画画,而女红则是为了讨母亲欢心才练习了。 这一世的父母都极为疼爱她,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儿而看轻她,甚至比之三个兄弟还要疼宠。为了偿还父母之情,宋芷岚从出生就开始慢慢的修炼清心诀,极为顺利的进入到练气期。原本想着用真元为父母兄弟开窍,但是自己的真元极为微薄,运用也不娴熟,宋芷岚后来也就放下了。只是当宋芷岚开口说话之后,哥哥和弟弟的学习生活就被她管的死死的,被母亲笑称为管家婆。或许是修真人的气息不同,三个兄弟在她面前服服帖帖。习文习武都按宋芷岚说的,分外勤勉。 原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去,没想到的是她的父亲虽说是一个六品主事,这么一个芝麻绿豆点大的小官,但却是镶黄旗下的包衣,而包衣自然要小选进宫为宫女。 虚岁13的时候,宋芷岚辞别了泪眼汪汪的父母和依依不舍的兄弟,拎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就这么和一群小姑娘坐上进宫的马车。 2、第2章 车子在神武门停了下来,宋芷岚下了马车就看到好几个太监站在门口,手里捧着花名册。 全部宫女都安安分分的站好,太监纷纷上前,领走几个宫女到事先分配好的主子面前去请安。 宋芷岚和其他三个女孩儿一样跟在一个老太监后面,走在通道上,高高的红墙,仿佛要把太阳都掩盖住。 到了储秀宫的门口,看到一个中年嬷嬷,老太监陪着笑脸:“今儿怎么乔嬷嬷亲自来领人。” “闲着也闲着,这四个姑娘就是今年分到储秀宫的了,模样倒是周正。”乔嬷嬷的声音有那么一股子威严。 宋芷岚四人便跟着乔嬷嬷进了佟皇贵妃所在的储秀宫,原本只需要到寝殿的门口磕头,不过乔嬷嬷却说:“娘娘恩典,要见见你们,都给我把皮绷起来。” 通报之后,就领着四个人跨进了寝殿,宋芷岚低眉顺眼的跟在后面,跪下请安之后,就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起来吧,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 靠窗的软榻上坐着一个女子,容色极美,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柔如春水的清雅,嘴唇微微上挑,纵使面无表情也给人一种微笑的感觉。 “这几个丫头到是不错,劳烦乔嬷嬷好好的调~教一番。”佟皇贵妃打量了四个人之后,微微一颌首,便不再言语。 “这是老奴本分。”乔嬷嬷再领着宋芷岚四人磕头之后就出了寝殿。 宋芷岚这些个新进的宫女是四个人在一个房间,房间还算干净整齐,但是同样的不方便,尤其到了夏天的时候,闷热的天气使得房间里仿佛变成了蒸笼一般,蚊虫又多,在房间里简直就是受刑。 乔嬷嬷亲自教导宋芷岚四人宫规礼仪,宋芷岚曾经听其他宫女说过乔嬷嬷是佟皇贵妃进宫的时候就一直跟随着,可以说是佟贵妃心腹的第一人,而今居然亲自来调~教宫女,这佟皇贵妃莫非要推出人来争宠? 要知道,从储秀宫出去的,曾经的宫女,如今的德妃可不是简单的,康熙十九年直接封为德嫔,而才一年时间就晋封为妃,以包衣身份笑傲康熙后宫的可是仅有这一个。 这也无异于一个耳光扇在了佟皇贵妃的脸上,宋芷岚想着这些个后妃的过往,看来如今德妃圣眷正浓呢。 佟皇贵妃身子已经不行了,前些年的时候怀孕生下皇八女,伤了身子,而女儿幼殇更是一个打击,想到佟皇贵妃那绝美容颜下的病态,看来没几年的活头了。 佟皇贵妃没有必要再推出一个人来争宠,如此想来,能打击到德妃的就是四阿哥了。看来这次乔嬷嬷悉心调~教的宫女是给四阿哥的。 宋芷岚想着要不要争取表现好一点,念头才这么一转,宋芷岚便否定了。何必呢,自己正在修炼《清心诀》,皇宫的生活就当做一种历练,这样也能提升心境,何必刻意去讨好呢。 乔嬷嬷是个严厉的人,走路的姿势、回答的应对、叩头、请安……这些都要一遍一遍的练习,而这些规矩中,首先要学会的就是沉默和笑容。在当差的时候,只要主子没有问话,那就必须安安静静的不带一丝声音,要时刻就带着笑。 虽说犯了宫规由首领太监掌管行刑,可磨人的法子多的是,四个人或多或少都被乔嬷嬷收拾过,宋芷岚也一样,有几天整日整夜的做针线活,不停的把乔嬷嬷的衣服拆了再改,改了再绣。那几天,宋芷岚都觉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这还是好相与的,若是遇到更刁的嬷嬷,指不定被磨成什么样呢。 至于有宫女嚼舌根,纵使不被首领太监处罚,那也会被主子收拾的。同宋芷岚一起的一个宫女就因为多嘴被罚跪,跪了一天,差点儿连脚都废了。 乔嬷嬷看着规矩起来的四个人,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这四人模样标致,看着也聪明,就看接下来的时间里好好观望,看谁是最合适的。 “乔嬷嬷,那四个姑娘怎么样?”佟皇贵妃懒懒的坐在炕上,面上依然柔柔的。 “回主子的话,四个姑娘都资质不错,老奴倒是最看好那宋芷岚。”乔嬷嬷在佟皇贵妃的示意下,半坐在一个硬木小凳上,微微侧着身子。 “怎么说,我记得那宋芷岚相貌不算拔尖。”佟皇贵妃有了点兴味,乔嬷嬷眼光毒辣,当初就看出德妃乌雅氏的不安分,偏偏自己没有重视,倒捧出个劲敌来。 “这宋芷岚虽说相貌不是那种一见就让人惊艳,但也是婉艳动人,尤其这丫头那气度过人,极为清冷透彻,相处时间越长越让人觉得灵气出尘,只要用心雕琢,不怕勾动不了四阿哥。”乔嬷嬷极为自信,她看人的眼光可是极准。 “是吗?既然嬷嬷这么肯定,那就把她调到本宫身边做贴身侍女吧。”佟皇贵妃勾起的嘴角,乌雅氏最近蹦q的厉害呢,本宫就算死了也要让你们母子情断。 佟皇贵妃每每想到乌雅氏就恨得牙痒痒,她知道宫女想要往上爬的心思,没想到乌雅氏居然敢用自己做筏子,勾搭上皇帝表哥。 哼,乌雅氏以为是自己魅力迷的皇帝表哥神魂颠倒,生下胤g就被封为德嫔。真蠢,她大概不知道她受宠的根源在于她的长相吧,那副与元后赫舍里氏有八分像的脸蛋才是皇帝表哥对她另眼相看的缘由。 元后赫舍里氏,想到她,佟皇贵妃不由叹了口气,这个女人在皇帝表哥心中的分量极重,美丽、聪慧、温柔、体贴、刚强,纵使嫉妒,佟皇贵妃都不能不承认,自己在皇帝表哥心中比不得赫舍里氏。单从那独一无二的谥号“仁孝”就能看出一二来,从世祖开始,皇后的谥号都是“孝”为首,而皇帝表哥自认为是“仁皇帝”,可见在皇帝表哥心中,皇后可以册封数个,但是妻子的位置只属于赫舍里氏。 可惜了,原本自己还有一争之力。但是赫舍里氏偏偏就在她与皇帝表哥情最浓爱最深的时候,香消玉殒。活人可争不过死人,佟皇贵妃面上浮上了淡淡的讽刺。 至于乌雅氏,就算长的像赫舍里氏又如何,那通身的气度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她越做作,就越显示出同赫舍里氏的差距,就越提醒皇帝表哥,这个只是一个替代品。至于胤g,她自然会好好的照顾。 佟皇贵妃让乔嬷嬷把宋芷岚提为贴身宫女的消息传到了几个宫女耳边,都很是嫉妒宋芷岚,怎么就得了皇贵妃娘娘的青眼,一跃就成为了一等宫女。 虽说是贴身伺候,但是佟皇贵妃却没有让宋芷岚做些什么事情,至多就是倒到茶扇扇风而已,宋芷岚很是困惑,自己这算是白吃闲饭了。 佟皇贵妃看了眼正摇着蒲扇的宋芷岚,这么几天下来,她倒是明白几分乔嬷嬷说的意思了。 就拿倒茶来说,一模一样的动作,偏偏这宋芷岚做出来就有着那一股子飘逸潇洒,让人看的分外清新舒爽。而且那样貌极耐看,一开始不觉着,却是越看越觉得清艳娇嫩,有一种特别的风韵。 “芷岚,你可识字?”佟皇贵妃突然开口问话。 “奴婢略识得几个字,是奴婢的母亲教导的。”宋芷岚有些意外佟皇贵妃这样问,虽说宫女不能识字,但是进宫前识字的也有。 “是么,正好,写两个给我看看,就写自己的名字吧。”佟皇贵妃似乎兴致很高,自己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靠在躺椅上。 很快就有小宫女端来了笔墨纸砚,宋芷岚略带点儿无奈,微微一屈膝:“那奴婢就献丑了。” 凝气,提笔,姿态极为认真的写下“宋芷岚”三字,待墨汁略干,便双手捧着呈到佟皇贵妃面前。 佟皇贵妃一看,很是惊讶,那端端正正的灵飞经笔法,流畅古雅,清婉灵动,极有风骨。这样的笔力,别说是在女子中,就算是在那些个男子中都少见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芷岚的字如此漂亮,怎么练出来的?”佟皇贵妃不动声色的放下了宣纸。 “回主子的话,奴婢在家的时候,不能天天用宣纸,所以母亲便把院子向阳的墙粉刷了,就用毛笔蘸着清水在墙上练习。”宋芷岚轻描淡写的回答道。 “倒是个刻苦的丫头,既然芷岚的字如此齐整,听乔嬷嬷说,你的绣活极精致,给本宫绣一套配饰。”佟皇贵妃似乎心情更好了,便开口让宋芷岚绣东西。 “奴婢遵命。”宋芷岚微微屈膝,一贯低眉顺眼的应了下来。 一个宫女抱着一匹宝蓝色的暗花绸并着一盒颜六色的珠线、鼠线、金线交给宋芷岚。宋芷岚接过手来,暗思:“看料子颜色,该是绣给男子用的配饰。” “其他的花样子不用绣,你就绣几句诗上去吧,你的字不错,就按你的字绣上去。”佟皇贵妃淡淡的吩咐,另一个宫女捧着几张纸过来。宋芷岚一看,字还有些稚嫩,但也有几分道劲了,纸张已经有些泛黄,这怕是四皇子还年幼时候的墨宝吧。 宋芷岚要绣荷包一对、烟荷包、褡裢、扇套,共五件绣品,倒是也简单宝蓝色的缎子,用艾绿色的丝线绣字,再配上丝绦。不同于其他配饰绣的花鸟鱼虫,用字做绣样看着极为雅致古朴,尤其宋芷岚的针线活极好,针脚细密,那字就好像用毛笔写上去的,一看就极为抢眼,赏心悦目。 3、第3章 绣的这些小东西,宋芷岚的速度挺快,才几天就绣好了。呈给佟皇贵妃之后,佟皇贵妃满是赞叹。 只听到门外有宫女通报:“娘娘,四阿哥到。” 佟皇贵妃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宋芷岚,脸上带着真心的笑容:“快让他进来。” 宋芷岚立在一旁,就看到一个少年走了进来,四阿哥今年十一岁,但个头倒比这个岁数的少年高出不少,体型微微有些瘦弱。蓝靛色的阿哥袍干净利落纤尘不染。尤其那纽扣扣的严严实实,宋芷岚咋舌不已,这酷夏的时候居然穿得如此挺板,那四阿哥的额头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儿,脸儿红扑扑的。 四阿哥打了个千向佟皇贵妃请安,佟皇贵妃笑容满面的迭声到:“快起来,来额娘这儿。” 似乎是看着佟皇贵妃气色不错,四阿哥脸上也带了笑,颠颠的到了佟皇贵妃跟前:“额娘,今儿没咳嗽了吧?” 佟皇贵妃摩挲着四阿哥光光的脑门,用帕子小心的擦擦四阿哥头上的汗珠儿,口气略带点儿责怪又满是心疼:“我这阵子感觉身子骨好了些了,倒是你,大热天的怎么还穿的如此厚重?那些个奴才该好好敲打敲打了。” 四阿哥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很享受的样子:“没事儿,就是今早有些凉风,没想到中午这太阳如此热辣辣的,待会儿去换过就好。” 佟皇贵妃忙让人陪四阿哥到后殿更衣:“正好,额娘这儿刚刚做好了轻薄的衣裳,你快去换了来。” “那儿臣换衣裳去了。”四阿哥的声音很是透亮,很高兴的样子。 很快四阿哥便换了石青直地纳纱的袍子,人也精神挺拔的许多。佟皇贵妃看了,笑脸更深了许多,指着小几上的一盘绿豆糕:“g儿尝尝看,今儿的绿豆糕滋味不错的。” 四阿哥腻在佟皇贵妃身边,很是满足的样子,随手拿了块绿豆糕塞进嘴里,嚼了两口,惊讶的瞪了瞪眼睛:“额娘,这绿豆糕凉丝丝的,味道真好。” “喜欢吗?这是乔嬷嬷想出的法子,里面搁了点薄荷汁。”佟皇贵妃满是慈爱是用帕子为四阿哥擦干净了嘴角的点心渣子,又拿起紫檀雕花福寿托盘上的挂饰,为四阿哥挂上。 “咦?这绣的是字,真别致。”四阿哥好奇的拿起一个荷包仔细的看,不一会儿,脸颊泛起了红色,带了点儿害羞:“额娘怎么把儿臣的写的诗给绣上去了。” “怎么?g儿的诗连你皇阿玛都赞扬过,额娘喜欢不行啊?”佟皇贵妃故作生气的板起脸,眼睛了却带着笑。 “额娘这是打趣儿臣呢。这字倒是极好,是谁写的?”四阿哥连连讨饶,把玩了一会儿,便搁下了,倒是对上面的字印象深刻。 “喏,就是这小丫头写的,她可是曾经在家里下苦功夫练出来的。”佟皇贵妃微微笑了起来,指着宋芷岚便对四阿哥道:“这丫头倒是心灵手巧的,我一看就喜欢,这些个东西也是她亲手绣了,漂亮的不得了。额娘想着g儿的那些个小挂饰就交给她。” 四阿哥倒是诧异了,如此出色的书法却只是出自一个宫女,仔细的打量宋芷岚,干净整洁的淡绿色袍子,水亮的头发梳成两个辫子垂在脖颈处,右鬓戴了朵绒花,清澈秀美,整个人嫩生生的好像初春那独自绽放的迎春花儿一般。 看着宋芷岚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微微低着头,四阿哥不由自主的对她生出了两分好感,倒是个规矩的。 佟皇贵妃又塞了些东西给四阿哥,问了些平日里的事儿,理了理衣领,不舍的摸摸四阿哥的头,嘱咐了好些话,才让他离开。以前四阿哥养在身边,很是亲近,十岁的时候四阿哥搬到了南三所,离储秀宫远了不少,佟皇贵妃自然挂念。四阿哥也是孝顺的,每天放了学必然到储秀宫请安。 之后,宋芷岚与四阿哥的接触便多了起来,凡是佟皇贵妃给四阿哥的东西,都是打发宋芷岚送到皇四子所里。 宋芷岚捧着一副棋子还有一块上好的徽墨,另外就是一小罐雨前龙井,不紧不慢的走在青石路上。天儿极热,艳阳高照,阳光很是刺目,晒得眼睛有些酸涩。 快到到皇子所的时候看到一直在四阿哥身边伺候的大太监苏培盛正愁眉苦脸的站在门口。 “苏总管这是怎么了?”宋芷岚略带点儿惊讶的看着苏培盛,这苏培盛当得起四阿哥身边的第一人,今儿这样子倒是难得一见。 “哟,宋姑娘来了。”苏培盛微微变了脸色,又给宋芷岚使了个眼色,示意四阿哥今天心情不好。宋芷岚惊讶的点点头,大概是来的次数多了,她和苏培盛的关系倒也不坏。 至于四阿哥为什么不高兴,苏培盛打死都不敢胡乱说出来,做奴才就得有奴才的本分。 接着苏培盛便高声通报:“爷,宋姑娘送东西来了。” “进来吧。”书房里传来四阿哥带了点冷意的声音。 苏培盛掀开门帘,宋芷岚静静的跟在苏培盛后面进去,四阿哥的房间的摆设风格倒是沿袭了储秀宫的,不见大红大绿的东西,真真是贯彻一个雅字,看来四阿哥受佟皇贵妃的影响极大。 余光瞟过,只见四阿哥阴沉着脸站在黄花梨书桌面前,书桌上摆着宣纸,上面写了几个字。 “奴婢给四阿哥请安。”宋芷岚微微屈膝行礼。 “起来吧,额娘让你来送什么?”四阿哥搁下笔,拿起一旁的帕子擦手。 “娘娘吩咐奴婢给四阿哥送来一副白玉棋子,一块徽墨和一罐雨前龙井。”宋芷岚双手呈上东西。 一旁伺候的苏培盛把东西给接的过去,四阿哥拿起那青釉如意细纹茶罐,揭开盖子,一股子干爽清雅茶香便飘了出来。雨前龙井可是精贵的东西,这些怕是皇阿玛特地给额娘的,额娘又全都给了自己。四阿哥的心情突然就好的许多。 “额娘今儿身子可还好?”四阿哥嗅了口茶香,便把盖子盖上了。 “主子今儿心情极好,气色比往日要红润许多,晚膳进了不少,把乔嬷嬷高兴坏了。”宋芷岚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低声回道。 “那便好。”四阿哥心情似乎好了许多,似笑非笑的看着宋芷岚,他知道额娘突然看重这个宫女必然有自己的缘由,看样子倒是个不错的,他就不信那些字是这么一个宫女能写出来的:“你的绣活不错,既然你字不错,现在给爷写几个看看。” 宋芷岚心里微微不喜,却没有说什么,依言上前,提笔,蘸墨,一挥而就。 四阿哥就站在宋芷岚身边,闻到宋芷岚身上似乎传来若有若无的幽香,清爽不腻人。微微偏头,就看到宋芷岚白皙的脖颈在乌黑的头发下衬得好似珍珠一般泛着光晕。眼神暗了暗,四阿哥突然扭过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耳尖。 没一会儿,宋芷岚便写好了一首小诗,却是孟郊的《游子吟》,果真是清俊有力,古雅灵动,自己的字比起来确实少了那么几分风骨。 宋芷岚移开两步,垂首立在一旁。四阿哥眼神不动的注视着宣纸,依然感受到宋芷岚的远离,心里涌起了几分怅然若失。 “你这字是怎么练的?”大概是证实了宋芷岚有真才实学,四阿哥神色略略的缓和下来,声音也带了几丝满意。 “在家的时候跟着母亲一遍一遍的抄经书,大概是熟能生巧吧,还有奴婢的手腕还算有几分气力,握笔也有力些。”宋芷岚面色淡淡的,生前曾一天十二个时辰,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悬笔练字的话,写出的字自然风骨铮铮。 “每天都抄?”四阿哥很好奇,真得闲呀,他们这些个皇子每天学的东西多的不得了。 “奴婢家的日子虽然过得去,不过有些活计还是自己做的,缝补做饭什么的,只在有空的时候才练字呢。”宋芷岚抿嘴一笑,果真是不识人间疾苦皇子。自己前世也差不多吧,鲜衣怒马,寻美斗富。 四阿哥沉默片刻,暗下决定要更加下苦功夫练习,不能连一个小宫女都比不上。 宋芷岚看着突然变得有些斗志昂扬的四阿哥,意外的抽抽嘴角,果真还是个争强好胜的孩子呀。 很快宋芷岚便告退,苏培盛看着心情好转的四阿哥,心里松了口气。这位爷真是急躁的性子,以前在储秀宫的时候,佟皇贵妃面前还能稍微克制,如今搬到皇子所,没了压制的人,爷的脾气更大了,喜怒无常,连带着这些个下人都只能小心伺候着,就连他都被四阿哥甩过脸子,跪在门口跪了一个时辰。 以四阿哥这种爱欲其生恨欲其死的性子,宋芷岚入了他的眼,见面时候便多给了她两分颜色,言语间倒有几分自己人的意思,把宋芷岚弄的哭笑不得。 佟皇贵妃倒是对这喜闻乐见,在她看来,宋芷岚知情识趣,是个聪明人,以后还有用得到的地方。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就算自己死了,乌雅氏也别想把胤g拢过去。 4、第4章 刚到初秋,天气骤变,夜里的风颇有些凉意,佟皇贵妃贪凉,不慎吹了冷风,原本就娇弱的身子一下子就病倒了。 四阿哥是个孝顺的孩子,每天下了课便到储秀宫端药侍疾,不想被佟皇贵妃过了病气,也染上了风寒。佟皇贵妃好的差不多了,心里头担心四阿哥,天天派宋芷岚到皇子所看望四阿哥。 这天,宋芷岚按例到了皇四子所里,便看到四阿哥已经能起身了,前几天还泛白的脸上也多了血色,就是病了一场,那原本就有点儿单薄的身体又消减了两分,穿上衣裳都显得空荡了些。 “额娘的病怎么样了?”四阿哥懒洋洋的卧在在大炕上,眉头舒展了几分。 “主子已经大好了,太医说最好静养一段时间。”宋芷岚如实回答到。 “是吗?爷去看看额娘,苏培盛,替爷更衣。”四阿哥一翻身坐了起来,招苏培盛伺候。 苏培盛带着两个小太监进来,为四阿哥套上鞋子,四阿哥张开手由着几个太监换衣挂配饰,很快就打理齐整。 四阿哥抬脚便往外走,宋芷岚只得亦步亦趋的跟在四阿哥后面,几个人簇拥着四阿哥往储秀宫方向走。 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穿着雪灰色缎绣水仙宫装的女子抱着一个大红绣福字的襁褓。 四阿哥缓下步子,待两人走近便打千行礼:“给德妃娘娘请安。” 这个就是德妃,宋芷岚脑里转过德妃的背景,面上却不显,几人一同行礼:“奴婢(奴才)给德妃娘娘请安,给十四阿哥请安。” “四阿哥多礼了,免礼。”德妃生生受了礼,语气温柔的说道。 宋芷岚看到德妃眼里闪过一丝怨怼和慈爱,矛盾的很,面上却带了温柔的笑,语气虽然关切,眼里却没有什么情绪,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好奇。 微微打量德妃,是位俏佳人,但是在环肥燕瘦争奇斗艳的后宫里,姿色并不算不得多么出彩,起码比不得佟皇贵妃的绝艳,清丽的容颜却有种端庄温润的气韵,看着很舒服,给人很亲近的感觉。 “听闻四阿哥病了,这身子可好些了?”德妃面上的关切是真心实意的,心里对佟皇贵妃不免更加埋怨。 “劳烦德妃娘娘惦记,已经好通透了。”四阿哥随口的寒暄着,面上便露出了一丝不以为然。 “四阿哥这是打哪去?”德妃看到四阿哥那敷衍的样子,心中又痛又堵,偏偏不死心的多问一句,明明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偏偏只能远远的看着,如今见到自己竟然一副冷漠的样子,就连称呼都是德妃娘娘。德妃却不知,四阿哥在不熟的人面前都是一副板着脸充大人样,尤其四阿哥如今还不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世,自然把德妃当做陌生人。 “回德妃娘娘,我是去给额娘请安。”四阿哥语气里带了丝不耐烦,有些烦躁,还只能压下去。转眼看到襁褓里睁着黑葡萄一样大眼睛的十四阿哥:“十四弟真可爱,长得也壮实。” 说罢,从身上解下一个绣葫芦的荷包,在十四阿哥面前晃晃,那荷包是大红的缎带绣的,很是亮眼,十四阿哥咧开粉红的小嘴儿,伸出白白肉肉的小手便去抓荷包。四阿哥松手让十四阿哥捏住的荷包。 德妃听到壮实更是恼怒,以为四阿哥在影射自己的o殇的六阿哥胤祚,脸色就淡了下来:“四阿哥是个孝顺的,这会儿耽误四阿哥不少时间,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德妃娘娘哪里的话,我先行一步。”四阿哥自然听出德妃的不高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想再闲话,就出言告退。 错身而过的时候,宋芷岚蓦然看到德妃的眼角微微红了起来,整个人带了些伤心的气息。 这德妃怎么对四阿哥的态度如此复杂矛盾,莫非有什么辛秘。宋芷岚在心头百转千回,但掩饰了下来,面上还是那副恭敬淡定的样子。 没想到储秀宫里康熙和太子也在,众人一阵忙儿不乱的请安,宋芷岚便自觉的退到一旁伺候着。这康熙倒是宠爱佟皇贵妃,才一生病就来看望过,纵使不侍寝,白日也要来说说话。 微微偏头看了眼佟皇贵妃,即使病好了,面色仍带了点苍白,失了血色的唇是极淡的粉红色,没擦脂粉,头发只松松的挽了个发髻,更加的柔美似水,我见犹怜。 有用余光偷偷打量了康熙皇帝两眼,这个幼年登基的皇帝如今才三十四岁,正是男人的鼎盛年纪,岁月磨去了他的锋芒和志得意满,沉淀出属于上位者的睿智,五官清俊,谈吐随意风趣,穿着月白色的常服,若不是腰间的那根明黄的带子,只会让人觉得是一个举止旷达的饱学之士。 一旁的太子长的和康熙皇帝有六七分像,比之康熙倒是更俊秀一些,面如冠玉,十五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虽说眉宇间还略带几分稚气,但举手投足间一派风流贵气,很有些意气风发的味道,端是一个翩翩美少年。 四阿哥看见皇阿玛和额娘在亲密的说着话,便凑到太子跟前,欢喜的说:“太子哥哥给我的手札都看完了,这几日没去书房,明日再还给太子哥哥。” 说罢眼巴巴的看着太子,太子平日里同四阿哥关系也亲近,倒也有几分友爱弟弟的真心,顿时失笑:“四弟生病,这看书的事儿可以缓一缓,先养好身子才是,手札什么的不急。” 边说边捏捏四阿哥的脸颊:“瞧瞧,以前还有二两肉呢,现在都快皮包骨头了,真要好好养养。” “太子哥哥笑话我,哪里皮包骨头了,可是不长肉我也没办法。”四阿哥羞红了脸,开口抱怨。 佟皇贵妃偏头看到两人亲热的样子,满是欣慰幸好自己同太子交好,平日里也没有摆什么架子。在所有儿子中,只有太子是皇帝表哥手把手教出来的,简直就是皇帝表哥的心头肉,皇帝表哥就喜欢兄友弟恭,若自己去了,胤g也有依靠。也带了笑脸开口:“这兄弟倒是亲热,g儿可要好好的听你皇阿玛和太子的教导才是。” “儿子知道了,儿子一定听皇阿玛和太子哥哥的教导,做大清的巴图鲁。”胤g言语间对康熙和太子很是崇拜。 “老四是耿直的性子,对学问倒是下苦功夫,如此敏而好学,朕很欣慰,来人,赏四阿哥墨宝一套字帖一幅。”康熙看着这其乐融融的场面,也很高兴,开口便赏四阿哥。 宋芷岚听着康熙的赏赐,这康熙倒也看重四阿哥,四阿哥才生病,那药材补品便源源不断的送到皇子所,如今又大加赞赏,怕有一部分是因为太子同四阿哥交好吧。 “儿子谢皇阿玛赏赐。”四阿哥喜滋滋的要下跪谢恩。 康熙一抬手:“免了,你才刚好,就不用如此多礼。” 佟皇贵妃抿嘴一笑,伸手点点胤g的额头,略带点儿责怪:“你身子骨刚好就来看望额娘,走累了吧?” “不累。”四阿哥摇摇头,兴致勃勃的样子:“刚巧在御花园碰到德妃娘娘和十四弟,弟弟白白胖胖的真可爱。” 太子听到德妃的名字,面上的阴郁一闪而逝,那个早夭的六皇子,居然被起名为“祚”,真不知道皇阿玛怎么想的,莫非真如此宠爱那德妃。 而康熙则是闪过一丝伤痛,不论是德妃还是六皇子,都代表了他曾经的爱和希望。德妃肖似赫舍里氏,而六皇子则和他期盼的孩子承祜长的一模一样。他的承祜,他满怀期盼的嫡长子,他甚至在离乾清宫最近的偏殿亲自设计的一座皇子殿,那里的桌椅床幔都是自己亲自过目的,费尽的无数的心血和热情,极致的富丽奢华,可惜他的孩子连看都没能够看到就在自己的怀中咽了气,他曾经想着有了儿子就好好的教育他,把他养成文才武略的储君,待自己百年之后便把大清江山交给他。 而六皇子的出生让他以为是那个孩子转世而来,心情激荡之下,便赐名为胤祚,谁知,六皇子一样的福薄,只度过短短五个春秋便殇了。 康熙转过神便听到佟皇贵妃嘱咐四阿哥:“g儿要像太子关爱你一般,好好的关爱十四阿哥才好。” “是,额娘,儿子会做出兄长的表率,友爱弟弟的。”四阿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额娘特别点出要他关照十四阿哥,但是依然点点头,认真的保证。 佟皇贵妃看到康熙那了然的目光,面上涩然一笑,心里却微微的嘲讽,当然要让四阿哥亲近兄弟,让他看着他的生母如何疼宠弟弟而对他视若不见。 “皇上看妾身做什么,莫非妾身嘱咐的不对?”佟皇贵妃掩去了苦涩,依然温柔的笑了起来。 “爱妃对胤g的教导很好。”康熙皇帝的话中带着赞赏。 “这都是妾身该做的。”佟皇贵妃笑的羞涩,脸颊多了一层极淡的红晕。 康熙和太子留下用晚膳,四个人同座一桌,宋芷岚和其他的宫女站在一旁伺候着用饭。四阿哥虽说才十岁,但也已经坐姿挺拔,不疾不徐,带着皇家独有的威仪。 饭桌上是无人说话的,只有筷子汤匙偶尔碰到碗的叮当声,用完膳食,四个人说了一会话之后,康熙便领着太子走了。 佟皇贵妃拉着四阿哥又说了好一阵话才让四阿哥离开。 宋芷岚松了口气,终于能回房吃饭了,看着他们吃着香喷喷的饭菜,肚子早饿了,不知道是不是修炼【清心诀】的原因,她总不耐饿。幸好储秀宫的饭食供应极好,平日里佟皇贵妃也会赏下不少点心吃食。不然她还真可能会到小厨房去偷吃。 5、第5章 院子中的碧波池上一朵朵亭亭玉立的映日荷花怒放,为储秀宫更添了妖娆。但是此时的储秀宫却是人人面色悲戚,映衬着鲜艳的荷花,让人无端觉得诡异。 宋芷岚托着一碗药,小心的走进内室,纵使外面艳阳高照,但内室里仍显出几分让人不安的阴沉烦闷。 “嬷嬷,药煎好了。”宋芷岚小心的把药举到乔嬷嬷面前。 “主子刚刚睡下,待主子醒了再喝也不迟。”乔嬷嬷细心的为佟皇贵妃掖掖薄被,拿过小几上的宫扇,手腕微动,几丝凉风便扇了出来。 康熙二十八年六月的热夏,因为佟皇贵妃病重,纵使有冰盆等份例,也不敢搁在佟皇贵妃面前,只在房间的角落里放上些冰,能把这酷热降下些来。 宋芷岚把要搁在小几上,不由叹口气,没想到自己到储秀宫服侍还没有一年的时间,佟皇贵妃就不行了。 现在佟皇贵妃连坐起来都困难,完全只是在熬日子而已。康熙大发雷霆命太医用心医治也只是多拖几日。 “主子,老奴扶你起身。”乔嬷嬷忧愁的面上闪过一丝喜色,小心翼翼的把佟皇贵妃扶起来靠坐着,往佟皇贵妃腰间塞了几个大垫子。 宋芷岚把温热的药汁端到乔嬷嬷面前,乔嬷嬷不假人手的亲自伺候佟皇贵妃喝药。 佟皇贵妃把药汁一饮而尽,有气无力的笑到:“嬷嬷,我怕是不中了,这些个药材就别浪费了。” 一句话就把乔嬷嬷说的红了眼眶:“主子说的什么话,你想想皇上,想想四阿哥啊。” “我能陪伴表哥这么久,也算福气了。四阿哥,哼!”佟皇贵妃自言自语,她对康熙是放了真心的,而四阿哥,只不过告知了他生母是谁,竟然就生分了。 乔嬷嬷听到佟皇贵妃那声轻哼,简直就对四阿哥和德妃恨之入骨,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就算娘娘不是生母,好歹也养育的十一年,却因为这就疏远了娘娘。 “不用担心,嬷嬷,就按咱们说好的去做吧。”佟皇贵妃再次吃力的说到,便合上双眼,不再言语。 “是,主子。”乔嬷嬷含着泪应下来,接着扭头对宋芷岚说到:“芷岚,跟我来,有事情吩咐你。” “是。”宋芷岚对佟皇贵妃福一福身,便跟着乔嬷嬷下去了。 听完了乔嬷嬷的吩咐,宋芷岚惊讶了,佟皇贵妃看是是要彻底离间德妃和四阿哥这对母子了,真是心思深沉的女人啊,宫里的各个都是做戏的好手。 虽说如此感叹,但宋芷岚还是点头应下了,原本宋芷岚就只是一个宫女,本来就不能反抗主子的命令,更重要的是,前两天见到母亲的时候,母亲很高兴的说她的二弟从军去了,这个多亏了佟皇贵妃的一个旁支族人的提拔。宋芷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明白自己欠了佟皇贵妃一个人情,因果也因此而结下,如今能用一场戏来了结因果,那么就再好不过了。 胤g终于克服心中的别扭再一次进入储秀宫的时候,储秀宫里比上一次明媚许多。其实四阿哥是打心底里敬爱佟皇贵妃,但是佟皇贵妃偏偏告诉他,他的生母是德妃的时候,仿佛一个惊雷,把他炸的心神俱裂。完全不能接受的四阿哥只能逃离储秀宫,逃离他敬爱的佟皇贵妃。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偏偏让佟皇贵妃给忌恨不已,更是坚定了要毁了德妃和四阿哥的母子情谊。 理了理衣服,四阿哥问站在门口的宋芷岚:“额娘最近怎么样了?” 宋芷岚忙行礼请安,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之后开口说到:“主子这两天气色好了些了,今儿还进了一小碗碧玉粳米粥。” 四阿哥闻言,面上带了松快的笑,抬脚便跨进门,看到半靠在榻上的佟皇贵妃,果真面色红润了些,人也有精神头。 宋芷岚在外面候着,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过了一会儿,乔嬷嬷唤人来把宋芷岚和另一个宫女碧安给宣进去。 佟皇贵妃看到两个俏生生的宫女进来了,面上带着笑对四阿哥道:“这芷岚和碧安是乔嬷嬷亲自调~教出来的,伶俐能干,今儿就拨给g儿吧。” 碧安面上闪过狂喜,她本来是德妃娘娘的埋在储秀宫的暗线,如今佟皇贵妃不行了,去伺候四阿哥也是一个出路,便跪下磕头谢恩。 而宋芷岚则听从乔嬷嬷吩咐的,不停的磕头表忠心:“求娘娘让奴婢再伺候娘娘几日,如今娘娘贵体欠安,奴婢实在不想离开娘娘,求娘娘留下奴婢吧。”死活不肯离开佟皇贵妃。 佟皇贵妃只是笑着对四阿哥道:“这丫头倒是个忠心的,让我给惯坏了,额娘就小气一回,只给你碧安好了。” 四阿哥倒也没说什么,对宋芷岚行为既有些不喜,爷也是你一个小小宫女能嫌弃的,也有些赞赏,倒真的是个忠心的。 碧安和宋芷岚便下去了,碧安去收拾东西,而宋芷岚则去端煎好的药。 才端着药出来,就在走廊下看到四阿哥出来了,连忙避让到一旁。就在四阿哥要擦肩而过的时候,轻轻唤了一声:“四阿哥。” 四阿哥扭头看着宋芷岚,宋芷岚面带犹豫,咬了咬下唇,才小心道:“四阿哥若得空,多来陪陪主子可好?” “爷做什么是一个丫头能质疑的?”四阿哥面露不悦,没有开口处罚宋芷岚已经是看在平日的情分上了。 “四阿哥,其实主子她……她……”宋芷岚期期艾艾的开口。 四阿哥面色更加不满,正要甩袖离去,便看到储秀宫伺候的大宫女急急忙忙的奔出来,看到四阿哥和宋芷岚正在说话,面露焦急之色。 “芷岚,你胆子太大了,竟然敢拦截四阿哥,还不快把东西送进去!待会儿自个去领罚!”说罢便向四阿哥福一福身:“奴婢恭送四阿哥。” 四阿哥沉默片刻,扭头便走,出了储秀宫门口,微微眯起眼睛,想了一想,又转身进去。 还没到内房,便听到乔嬷嬷严厉教训人的声音:“芷岚丫头,你可知错?” “嬷嬷,奴婢只是为主子心急啊,主子天天撑着病体,只盼望着四阿哥能下学之后能多见几面,这些天,主子都用脂粉装扮好强撑出些亮色着。奴婢不想日后主子和四阿哥落下心结啊。”宋芷岚的声音带着哽咽,乔嬷嬷,你掐着我的手掐的好痛。 “你这丫头,不枉主子疼你一场,可惜,主子的身子怕是不中了,偏偏就瞒住了四阿哥一人,不想日后四阿哥同德妃娘娘生了间隙。主子心里也苦。”乔嬷嬷声音里满是黯然绝望,心里却很满意宋芷岚的态度,果真是个聪明的丫头,随即便松开了掐着宋芷岚的胳膊。 “好了,嬷嬷,芷岚丫头只是为我着想罢了。起身吧。”佟皇贵妃的声音断断续续透着虚弱,话才说完便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主子!” “主子!” 四阿哥听到两声尖叫,来不及让通报便闯了进去,骇然的看到佟皇贵妃生生咳出一口血来。 “额娘!”四阿哥惊叫一声,冲上去扶住软在床上的佟皇贵妃,急叫起来:“快宣太医!!”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太医开了方子,宫女自去熬药,佟皇贵妃又睡了过去。四阿哥看着擦去脂粉的佟皇贵妃那憔悴的神色,白的几乎半透明的脸颊,不由得心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只吩咐下人备好易克化的粳米粥,想着待佟皇贵妃醒了,自己一定好好的服侍额娘进一些。 站了一会儿,四阿哥向宋芷岚招招手,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他有话要好好的问清楚。 “给爷好好说清楚,额娘的身子到底怎么回事?”四阿哥越想越不对,声音自然严厉起来。 “太医说主子的身子已经药石罔效,主子怕爷担心,便对太医噤口,不许告诉也。不知为何,半个月前主子更是突然下令让储秀宫的上上下下瞒住爷一人。奴婢知道的就这些了。”宋芷岚的眼眶红红的,轻声细语的按照乔嬷嬷吩咐的解释。 四阿哥一愣,半个月前正是佟皇贵妃说出自己的亲生额娘居然是德妃,当时自己极为混乱,浑浑噩噩的就回到皇子所里,不知道怎么面对佟额娘,便逃避了过去,没想到却伤了佟额娘的心,真是不孝。 既愧疚又忐忑担心佟皇贵妃的身体,四阿哥接连几日都告假,专心的在储秀宫为佟皇贵妃侍疾。 而佟皇贵妃已经很少清醒的,几乎整天都昏睡在床上。 清醒的时候都对着四阿哥极为慈爱,愈发勾起了四阿哥的愧疚和对佟皇贵妃的眷恋。 宋芷岚每每看到这母慈子孝的场面,唯有微微叹息,皇宫里果然无时无刻不在算计呢,四阿哥大概不知道,若他听了自己的话没有这回来,佟皇贵妃还留下了多少后手来挑起他的愧疚他的伤心他的不孝。 康熙得知,也只是一叹,胤g确实孝心可嘉,倒也没有计较。自己同样忧心表妹的身子,却不好表现的太过,若表妹有个万一,胤g自然只得回到德妃身边。胤g这个孩子自己是喜欢的,偏偏表妹身为佟家女,佟家作为外戚,已经足够的富贵,万不可再出一个阿哥,若是改了四阿哥的玉牒,只怕以后会出波澜,为了朝堂的安分和太子储君的地位,他只得委屈表妹。 想到这里康熙更是觉着愧对表妹,只是派人送去了好些上好的补品,表妹怕真的是不中了。 康熙感伤之中,来储秀宫的次数更勤快了,即使大部分时间佟皇贵妃都是昏迷不醒,也不能阻挡康熙帝探望的脚步。 让宋芷岚觉得奇怪的是,佟皇贵妃已经病入膏肓,容颜虽有些消瘦却依然娇弱柔美,比之健康的时候更添了如水一般的动人姿色,美丽的不似凡人。 直到后来无意间听到佟皇贵妃和乔嬷嬷的对话才知道,佟皇贵妃吃了秘药,才能保持这样的美貌。而这种秘药,更加让佟皇贵妃的身子垮了下去。佟皇贵妃吃秘药的原因更简单,男人,都是爱美色的。她不敢赌在见过她虚弱憔悴丑陋的病态,康熙皇帝和四阿哥还能对她有好感,她不能让这两人想到她,想起的却是她丑陋的样子。 汉武帝的李夫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她死后没有让汉武帝见到她被病痛折磨的憔悴的容颜,让汉武帝记挂了她一辈子。《史记》《后汉书》可不止你们男人会看。佟皇贵妃看着康熙眼中的痴迷,淡淡的笑了。 6、第6章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九日册立贵妃佟氏为皇后。次日皇后崩,谥孝懿。上辍朝五日。诸王以下、文武官员、及公主、王妃以下、八旗二品命妇以上、俱齐集举哀,持服二十七日。不止如此,“悲从中来,不能自已,握管言情,聊抒痛悼”的康熙亲自写了四首诗来悼念孝懿仁皇后。 孝懿仁皇后灵堂里,俱是白布帐幔,素白的刺人眼睛。命妇皇子都身着白服麻衣跪在棺椁旁边哭灵,不管真心与否,都是凄凄惨惨的伤心悲痛样子。尤其康熙来的时候,更是哭的撕心裂肺,那合在一起的声音响彻灵堂。 宋芷岚等在储秀宫伺候的宫女奴才也在角落处跪着。宋芷岚眼神很好,看到那些妃嫔几乎都是嘤嘤的低声哭泣,还有那挂在睫毛上的泪珠,衬着白色的装扮,哀恸柔婉的眼神,更显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再时不时的用手帕点点眼角,那泪珠就滚滚落下。 其他的皇子也各自有妙招,宋芷岚就看到三阿哥干嚎的两声,从袖子里摸出个香包,放到鼻子底下嗅嗅,顿时就眼一红,鼻涕眼泪齐流。倒是太子哭的还算真心实意悲痛溢于言表,毕竟孝懿仁皇后在世的时候,对太子还是不错的,甚至对太子生母赫舍里氏的态度很是尊敬,太子自然领了这份情。 而四阿哥却是木然的跪着,那空荡荡的衣服,瘦的见形的脸庞,只是僵硬着手不断的在火盆里烧纸钱,这些无一不显出四阿哥的悲痛欲绝。 真心为孝懿仁皇后哭泣的怕只有几个人吧,其他的,也不过做足样子就好。 宋芷岚心里微微一动,眼光看向德妃,就看到这个温婉的女子虽说满脸悲痛,但看向棺椁的目光却是毒怨森森的寒人,看向四阿哥的眼神同样带着冷漠和怨怼。四阿哥不是孝懿仁皇后亲生儿子的消息,宋芷岚是知道了,看来德妃已经对四阿哥产生埋怨和间隙了。任谁看到亲生的儿子对抢走儿子不能母子相认的仇人哭得如此伤心欲绝,都还能大度的容忍,况且德妃也自己还有一个养在身边的十四阿哥,对比之下,这心思不由得复杂起来。 傍晚的时候,哭灵的人几乎都走光了,只有四阿哥还跪着,乔嬷嬷已经哭的昏死过去,宋芷岚把乔嬷嬷送到住处之后,清醒过来的乔嬷嬷让宋芷岚端些热食给四阿哥,让宋芷岚一定要劝四阿哥吃些东西,莫让四阿哥的身子哭垮了。 冷冷清清的灵堂里,烛火摇曳,倒有几分阴森可怖。四阿哥端端正正的跪在正中央,宋芷岚提着食盒到的时候,就看到四阿哥一脚踹在碧安的心窝上,怒骂:“该死的奴才,给爷滚出去,别污了额娘的灵堂。” 碧安被踹的老远,半响没爬起来,也不敢哭,抖抖索索的,面上惨白透着害怕。其实碧安只是在四阿哥伤痛之下的爆发出来的发泄的对象而已。 宋芷岚看到一旁散落的饭菜,微微一愣,原本那天之后,四阿哥就对碧安心里存了厌恶,觉得碧安是个攀龙附凤,又不安分的,碧安何苦不知趣的凑上来找不痛快。想着便把东西搁下,收拾起来,接着又找来湿帕子擦干净。 忙活完之后走到食盒面前,揭开盖子,把参茶拎出来,一样跪到四阿哥身边,开口说道:“爷,这是乔嬷嬷吩咐奴婢端来补元气的参茶,爷看在乔嬷嬷的面上,好歹喝一些。” 四阿哥看见是芷岚,面上依然是怒气冲冲的样子,听到是乔嬷嬷的吩咐,眼眶又是一红。即使有奶嬷嬷,但是乔嬷嬷几乎是看着四阿哥长大的,平日里更是嘘寒问暖,同四阿哥的情分自然不一般。接过宋芷岚手上的参茶,杯子不大,一口就喝完了,宋芷岚又轻巧的倒了一杯。 灌下一壶参茶,四阿哥觉得又有了些力气。就看到宋芷岚双手合十,表情虔诚,宝相庄严,小声的念着一段陌生的经文,那一字一句似乎有着不知名的力量,让自己都无端肃穆起来。这其实是宋芷岚身体内的真元通过言语的方式使用出来,便是【言灵】,民间有乌鸦嘴一说,其实也是一种语言的力量造成的诅咒。 过了好一会儿,宋芷岚把自己在前世所知晓的《往生经》念完之后,回过神来。自己刚刚似乎进入到一种玄妙的状态,让身体里的真元蠢蠢欲动,有了要突破的迹象。正想回味刚刚的那种感觉,突然就听到了四阿哥的问话:“你刚刚念的是什么?” 宋芷岚一愣,自己只是感觉到灵堂阴气太重,似乎有亡魂在飘荡,突然就有了一种玄妙的感觉,不由自主的念出了《往生经》。听四阿哥这么一问,意识到自己刚刚做的事情有点引人注目,心里头流转的各种借口,最后微微低下头答道:“这是奴婢母亲家乡的一篇经文,据说若是心怀虔诚,主子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和放不下的人,便会托梦给亲人。” 四阿哥听的莫名,倒也没说什么,原本以为宋芷岚是借机邀宠,但是刚刚她的表情实在是太过肃穆庄重,让他真的相信额娘或许会托梦来,这才没有发作。 感受到灵堂的阴气似乎散了一些,宋芷岚看看四阿哥心情还算不错,便把食盒拎了过来:“若是爷这么不吃不喝的,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这身子骨非得垮了不可。爷多少进一些吧。” 或许是宋芷岚的语气像极了孝懿仁皇后,或许是宋芷岚身上极淡的皂角味道安抚了四阿哥狂燥不安的心,亦或许四阿哥只是需要一个人陪着他而已,四阿哥沙哑的声音开口:“爷没胃口,撤下去吧。” “奴婢还记得主子曾经说过希望爷日后好好的照顾自己,爷想想主子的一片慈母心肠,想必主子看到爷如此糟蹋自个的身子,怕又得为主子忧心呢。”宋芷岚软语相劝,四阿哥还只是一个孩子呢,如今失去了疼爱他的母亲,生母对他而言也只是陌生人,自然忐忑不安。 四阿哥恍然想起孝懿仁皇后的音容笑貌,对他的温柔小心处处照顾,又看着宋芷岚殷切的双眼,抿了抿嘴,终于托起一碗粳米粥,凑到唇边喝了一口。粥熬的极软烂,一入口仿佛化作一股暖流滋润的四阿哥的四肢百骸,整个人似乎又活了过来。 宋芷岚安静的在一旁伺候四阿哥进膳,不言不语,却有一股温馨在两人四周流淌。看着似乎已经恢复精神气的四阿哥,宋芷岚松了一口气,很好,可以去和乔嬷嬷交差了。 再见到四阿哥的时候,四阿哥似乎恢复的不少,宋芷岚听从乔嬷嬷的吩咐给四阿哥带膳食的时候,不用宋芷岚劝说,四阿哥便自顾自的吃起饭菜来。最后,捧着一杯参茶对宋芷岚道:“你很好,你的人情爷受了。” 听的宋芷岚莫名其妙,这四阿哥才过一晚上怎么就挂上她了,她没做什么事儿啊? 宋芷岚不知道的是,当天晚上四阿哥迷迷糊糊睡倒在床上的时候,真的梦见的孝懿仁皇后。觉得能梦到孝懿仁皇后是宋芷岚的功劳,所以越发的觉得宋芷岚不错。 睡梦中的四阿哥看到孝懿仁皇后穿着平时穿的雪灰色缎绣水仙旗装,面带浅笑的坐在炕上,一旁还放着刺绣绷子,四阿哥不由得鼻头一酸,惊喜的叫了一声:“额娘。”便扑到孝懿仁皇后的怀里。 感受着孝懿仁皇后柔软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头顶,四阿哥的心头一阵阵委屈和想念就涌了上来。不由得哽咽起来:“额娘,儿子好想你。” 孝懿仁皇后温柔的用手帕擦干四阿哥流出眼眶的泪水,低低的笑了起来:“g儿不是要做大清的巴图鲁吗?怎么见了额娘还哭鼻子呢,真像个小花猫。” 这个梦真实的让四阿哥觉得,其实额娘的病逝才是梦吧。这样想的四阿哥脸顿时红了起来,又往孝懿仁皇后的怀里钻,把自己的头埋起来,声音闷闷的:“额娘,儿子做了个噩梦,太不吉利了。” 孝懿仁皇后轻轻的抱着四阿哥,手掌抚摸着四阿哥的脊背,幽幽叹了口气:“g儿,额娘如今唯一的牵挂就是你,你还那么小,额娘怎么放心得下呀。答应额娘,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别忘记,你要做大清的栋梁,大清的巴图鲁。” 四阿哥猛的抬起头来,平静的心扑腾起来,不安极了:“额娘,你说什么?” “g儿,答应额娘,以后都要好好照顾自己,平平安安的长大,娶妻生子,一定不要忘记额娘啊。”孝懿仁皇后的声音尖锐起来,有点儿刺耳,“只有你好好的,额娘才会放心的离开人世。” “额娘,儿子答应你,儿子会平安长大,儿子会努力习文学武,做大清的栋梁和巴图鲁。”四阿哥已经意识到什么,声音里带着哭腔。 孝懿仁皇后双手握住四阿哥的肩膀,仔细的为四阿哥理了理衣裳,抿着嘴笑了起来,认真的端详着四阿哥:“我的g儿也是小大人了,再过些年就该娶妻了,额娘以后是看不到了,有点儿遗憾呢。g儿一定要好好的过日子,遇到喜欢的女孩儿就请你皇阿玛指婚罢。真想看着g儿长大,看着g儿娶妻,看着g儿生子呢。额娘这辈子,有g儿这么个孝顺的儿子,额娘也知足了。” 一番话说的四阿哥又落下泪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孝懿仁皇后的身子越来越淡,如同化为飞烟一般。 “额娘,额娘……”四阿哥茫然的叫喊着,霎时间便从梦中清醒过来,猛的坐起来,却发觉自己是躺在皇子所里。 四阿哥怅然若失,心中对孝懿仁皇后的思念、敬重、愧疚交织在一处,越发觉得孝懿仁皇后才是对自己好的额娘,心中对德妃乌雅氏也多了几份介怀。 好好的母子两人,就这么在孝懿仁皇后处心积虑的挑拨之下,还没有真正相处便已经各自有了各自的复杂心思和裂痕。 7、第7章 十月,康熙帝亲自护送孝懿仁皇后梓宫往遵化山陵,胤g、胤|、胤祉都随驾侍行。后宫里一片的安寂,鲜艳的衣裳收拾都收了起来,上至妃嫔下至宫女奴仆都穿着素色的衣裳。 储秀宫的偏殿虽说住着几个贵人、常在,但是她们这些伺候孝懿仁皇后的宫女却被发配到其他宫殿伺候。 而她,极为不巧的拨去伺候德妃娘娘,知道自己要去伺候德妃,宋芷岚冷笑一声,怕又是孝懿仁皇后的后招吧。 德妃娘娘与孝懿仁皇后本就不对付,看到她是储秀宫出来的,自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才到了延禧宫便是一个下马威,跪着请安的时候,德妃也不发话让起身,宋芷岚只得一直跪着,从中午跪到的太阳西沉,膝盖头肿得老高,若不是自己还有些上好的伤药,两只腿非得废了不可。 她不受德妃待见,自然被其他伺候的宫女使暗招排挤欺负,如此过了三天之后,德妃突然宣她伺候,宋芷岚有些惊讶,但还是按捺下心思去了。走过游廊的时候,与在四阿哥身边伺候的碧安擦肩而过,宋芷岚不由得“咯噔”一下,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真,德妃才一见到她,笑的看似开怀,眼神却仿佛刀子一般刮过宋芷岚:“本宫倒是没看出来,一个小小的宫女如此的忠心主子呢,本宫倒是要替本宫的儿子多谢你对他的照顾了。” 德妃想到佟佳氏的打算,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如此挑拨自己和儿子的关系。原本胤g就与自己极为生疏,现在更是仿佛不是母子一般,早已离了心。如今佟佳氏已死,她没有办法报复,这个小宫女既然敢出头,那就得知道得罪自己的后果。 宋芷岚低头跪着地上,也不磕头求饶,反正德妃就是冲她来的,在怎么着也不会放过她。 德妃看着宋芷岚的样子,更是怒极,端着茶盏的手就这么一松,一声破碎的声音传来,茶盏便摔得粉碎。德妃不紧不慢的说道:“来人,到慎行司去告诉那首领太监,这个宫女冲撞了本宫,还把本宫喜爱的缠枝金丝茶盏给摔了,该怎么罚,让他看着办。” 到了慎行司里,那首领太监上下打量了宋芷岚,不阴不阳的拖长了声音:“你一个小小的宫婢,怎么就得罪了德主子呢?” 说罢吩咐四周的行刑的太监道:“杖责四十,熬过去便抬到安乐堂安置。” 宫女受杖责是去衣受杖,肉要直接挨到板子,不许垫中衣,而且打死也不许出声。宋芷岚被按倒在条凳上,两个行刑的太监手持刑杖一下一下的打下来。 或许是德妃的吩咐,这些棍杖打在身上都是实打实的,没有一丝的马虎,一棍子下来,宋芷岚身子不由得震了一震,她甚至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打烂了一般,若不是身体里有一股真元环绕,非得被活活打死不可。 宋芷岚昏昏沉沉的听到数数的人数到四十的时候,很惊奇的“咦”了一声:“这个小丫头倒是命大,居然还有气在,可惜到了安乐堂,怕也熬不过去。唉,就算好了,也只能去浣衣局。” 说罢几个太监便抬着宋芷岚送去养蜂夹道里的内安乐堂,告知掌司的管事一声,放下宋芷岚便离开了。 宋芷岚静静的躺在安乐堂冷硬的床铺上,甚至不敢动弹,她完全没有想到德妃能够使如此的狠手。杖四十,德妃真的不给她任何的活路,若她真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宫女,怕早已死透被一把火给烧了填井。 屋子很窄,有些昏暗,外面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药,看见宋芷岚睁着眼睛,便说道:“醒了?正好把药喝了吧,说不定能挺过去呢。” 那人喂了宋芷岚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便自顾自的离开了,独留宋芷岚一人继续躺在床上。 在安乐堂里,不要指望会有人照顾你,要么命大能熬下来,熬不下来的就只是一把火烧了,埋井里去。 或许因为真元的滋润,宋芷岚的伤好的极快,就连管事都啧啧称奇,才躺了半个月,宋芷岚便能下床走动,只是身上还有伤没好透,纵横交错的仗痕,看着很是可怖。 唯一因祸得福的便是宋芷岚的修为从停滞了很久的练气期提升到了基筑期。破而后立,如此而已。宋芷岚每天不断的运转的真元,自己虽然是修士,偏偏受着天道的约束,只能以宋氏姑娘的身份,按凡人的方式过活,实在可恨可恼。 宋芷岚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浣衣局的管事妈妈来安乐堂挑人了。包括宋芷岚在内的几个能走动的宫女都被领到了浣衣局。因为她是冲撞贵人被贬来的,平日里攒下了的那些个月例、衣裳和首饰都被扣下了,就这么衣着单薄的来到浣衣局。 与宋芷岚同住在一起的春桃是一个挺秀气的小姑娘,人也和善,知道宋芷岚没有其他的衣物,摸摸宋芷岚的单衣,到自己的房间里翻出一套旧袍子,给了宋芷岚,宋芷岚很是感激。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呀。 十一月的北京城秋高气爽,天儿自然一天比一天冷,但是对于浣衣局却要受着极大的罪。别说那些成堆的被褥帐幔衣裳裤子,单是那水便已经有些冰冷的刺骨了。 宋芷岚每天从井里打上水来,倒在木盆里,那手啊,才搁到水里还没洗一件衣服呢,已经冻的木木的冷冰冰的,没了知觉。 秋末已经开始穿上厚重的料子,这样的衣服浸了水,洗起来极费力气,所幸宋芷岚有真元撑着,倒也不怕,就是双手已经开始有了茧子和裂口,水一泡,那裂开的口子就发白发痒疼痛难忍。 尤其浣衣局虽说能吃饱,但是宋芷岚吃的比其他宫女更多一些,所以宋芷岚总觉的很饿。可是浣衣局不是储秀宫,自然没有那么多的点心给宋芷岚填肚子。 才一个月时间,宋芷岚已经习惯了浣衣局冷硬的床铺,洗不完的衣裳,和每日的残羹冷炙。幸好管事妈妈除了脾气急躁些,并不喜欢折腾浣衣局的宫女,毕竟浣衣局里的衣物太多,宫女都使唤不过来。秋冬时节的衣服难洗难晒,每个人的活计又多,根本就没有时间来找茬,若是有人病了还得多分配些活计,根本就划不着。除了累些辛苦些,日子到也平顺。 冬装已经分了下来,料子虽说一般,但很厚实。可是在浣衣局,做活的时候袖子都要挽得高高的,才方便浆洗和晾晒。浣衣局每个人的手都冻的生了冻疮,还有的开始溃烂,皮肉都模糊了,虽说有些膏脂和冻疮药,但是根本顶不上什么事。 “春桃,你觉着怎么样,还很痒吗?”宋芷岚轻轻蘸些膏脂在春桃的手臂手掌处搓揉,用上了真元,直搓的热热的才另换了一只手。宋芷岚每天都运转真元,就在手开始肿痛的时候就试着把真元凝起来顺着脉络流转到手掌的各个地方,有时候会有阻碍,待真元包裹吞噬之后,她的手掌溃烂的地方竟然开始慢慢愈合了。 “宋姐姐手儿真巧,真奇怪,宋姐姐用膏脂帮我搓手,我总觉的热热的很舒服,有点儿痒,但还耐得住。偏偏我自己搓,越搓越痒,简直想把这皮给撕了才好。”春桃不好意思的冲宋芷岚一笑,偏头打量着宋芷岚低头的样子。 “宋姐姐,你长的真好看呐。”春桃越看越觉的宋芷岚长的俊,心眼也好,自己不过是给了她一身旧衣服,她在自己手冻的不能用的时候,帮自己洗了不少衣服。明明是自己在浣衣局呆的时间最长,如今倒是她处处照顾自己。 “尽胡说。”宋芷岚知道现在的自己脸上被冷风吹的干裂,粗糙,头发也有些干枯黯淡,怎么可能还能像在储秀宫那般娇娇漂亮。 “我可没有胡说,宋姐姐本来就漂亮的不得了。”春桃极不服气的反驳。 “行了,不跟你犟了,快好好休息吧,明儿还要早起呢。”宋芷岚拍拍春桃,春桃在浣衣局这么长时间,还是一副天真的样子,起身把那昏暗的油灯给熄了。 年关快到了,浣衣局更是忙的团团转,各宫中要洗的衣服多了不少,尤其寒冬的水简直能把人给冻成冰渣子,浣衣局的人这时候都抢着去给各宫送衣服。这样好歹能够躲个小懒,走动走动也能暖和暖和。 这日中午,管事妈妈让宋芷岚和春桃一起去给寿安宫的太妃送衣服,走在青石路上,春桃左顾右盼惊叹不已。 “春桃,别东张西望,让太监总管或是管事嬷嬷看见了,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宋芷岚低声警告春桃,春桃自打进宫便被分到了浣衣局,一年就没出过几次浣衣局,对这些精美华丽的楼台殿宇每见一次便好奇一次。 “宋姐姐,我好久没得见过了,知道啦,我跟着宋姐姐好啦。”春桃撅了撅嘴,但还是收回了眼神,她进宫就是因为规矩没有学好,吃过嬷嬷的苦头,回过神来便忌惮起来。 拐进长长的通道的时候,看到一个腰间系着黄带子的人领着几个太监迎面走了过来,宋芷岚和春桃连忙避到墙下,低头福身,待一群人都走远了,才起身又继续走。 宋芷岚没有注意到刚刚走过去的是四阿哥,而四阿哥若有所思的一回头,想了一想就问苏培盛:“苏培盛,刚刚那两个宫女怎么觉得眼熟?” “爷,看那两个宫女的装扮,手上又捧着衣服,怕是浣衣局的。”苏培盛消息灵通,早就得知宋芷岚被发配到了浣衣局,但是四阿哥没有问,他自然犯不着得罪德妃,想了一想,觉得四阿哥对宋芷岚还算上心,便又道:“奴才看着其中一个倒是有些像宋芷岚宋姑娘。” 苏培盛这么一说,四阿哥立刻就想起来了,那宫女挺直的身形确实与宋芷岚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垂首间流露出的动人温柔更是别无二致。 “你去打听打听,她怎么到的浣衣局,若真是宋芷岚,爷想个法子把她拨到皇子所里来伺候。”四阿哥顿了一顿,淡淡的吩咐苏培盛,他心里已经认定是宋芷岚了,怎么才几日不见,她怎么就被贬到浣衣局了,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暂且不说他到底有几分喜欢宋芷岚,单单宋芷岚曾经在孝懿仁皇后身边伺候过,还是孝懿仁皇后看重的人,他也不能让她留在浣衣局受苦,还是放到自己的地儿才好拂照一二。 “奴才领命。”苏培盛一躬身,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主子对那宋芷岚还是有那么一两分的情义,若真能拨到皇子所,以伺候过孝懿仁皇后的资历,还有主子的青眼,怕是个有造化的,端看这宋芷岚聪明不聪明了。 8、第8章 除夕快到了,就连浣衣局都带了些喜气,纵使寒冬腊月,也挡不住过年的热情。宋芷岚她们还领到了上头发的荷包,里面有一个银角子,放到手里掂量掂量,起码有一两。 春桃眉开眼笑的把荷包捏在手里翻看,然后小心的贴身放好,讨好的拉着宋芷岚的袖子:“宋姐姐,你会梳妆,帮我梳个头,上点脂粉罢。” 宫里是不准宫女涂脂抹粉,梳妆打扮的,只有在元旦的时候才能妆扮一番,女子哪有不爱美的,宋芷岚看着春桃换了一身深红色的立领绸袍,上面绣了鲜艳的蔷薇花,整个人焕然一新,看着水灵灵的,很是秀美可人。 “好,你坐着,我帮你梳头。”宋芷岚笑着答应下来。 春桃兴奋的找出一个红漆盒子打开,宋芷岚便看到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头油、香粉和胭脂。看着春桃满怀期待的样子,宋芷岚笑了起来,自己只在家里的时候为母亲梳过头,也不知道现在手生了没有。 宋芷岚将春桃的辫子拆散,那梳子蘸了头油,细细的梳拢,用银扁方固定住,为春桃挽了一个小把子头,再把迎春花样的绒花簪在把子头上。 春桃照照铜镜,美滋滋的仰着脸让宋芷岚为她擦粉点胭脂。春桃的皮肤有些粗糙,在浣衣局这个地方,皮肤水灵的没几个。宋芷岚细细的化开脂膏抹在春桃的脸上,轻轻的拍了一层□□,春桃的脸顿时柔白了许多,再蘸了一小点儿胭脂,晕开拍在春桃的脸颊处,最后为春桃点了一个“樱桃唇”。 宋芷岚自己看着还行,把铜镜递给春桃:“还行吧,很久没梳妆了。” “这是我呀,嘻嘻,宋姐姐的手真巧。”春桃揽住铜镜就不撒手了,心里更是美得冒泡。 “行了,别照了,咱们把被褥抱出去晒晒吧,今儿过年,难得没有活计,雪停了,又出了太阳,多好的天气。”宋芷岚速度很快换了身新领的衣裳,梳好辫子,也应景的在右鬓簪了朵迎春花,把自己打理妥当。 “宋姐姐不妆扮一番吗?”春桃疑惑的看着宋芷岚,一年才有过年这天能梳妆打扮,若是宋姐姐能好好妆扮,肯定把浣衣局的那些个抬着鼻孔看人的都比下去,不就是相貌好一些嘛,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我嫌麻烦呢,不知道今儿有些什么菜色,御膳房可是得忙坏了不可。”宋芷岚随意的说起了其他,又是头油又是胭脂水粉,大冷天的洗脸可是麻烦呀。 “今儿有春饼吃呢,还有锅子、年糕,想想都觉得香甜。”春桃也笑了起来,抱着被褥跟着宋芷岚出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路上遇到的宫女也都是笑吟吟的,各个都穿着崭新的衣服,有些大概是压箱底的,还能看见折痕,妆点的很漂亮,描眉画鬓,笑语嫣然,与平时简直判若两人,让人眼前一亮。 宋芷岚还看到不少宫女把艳红的纸剪成漂亮的窗花和喜庆的福字贴在窗上,更是多了过年的热闹。到了晾晒的地方还碰到手里拎着一盒糕点的管事妈妈,管事妈妈的心情似乎极好,给宋芷岚和春桃一人塞了一块。 糕点雪白白的,宋芷岚和春桃两人坐在晾衣架旁边的木凳上,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嘻嘻的笑了起来。看了看糕点,宋芷岚咬了一口,又香又甜,是桂花糯米糕。 冬天的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阳光洒下来,又稀又薄,屋顶上结了一层透明的冰,反射出七彩的光芒,耀眼极了。 懒懒的晒着太阳,宋芷岚觉得身上暖烘烘的,都有些昏昏欲睡,突然听到旁边的春桃问她:“宋姐姐,你当初待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地方呀?很漂亮,雕梁画栋,美轮美奂,有彩色的琉璃瓦,淡雅的彩画,花梨木的桌凳……”宋芷岚微微一怔,淡淡的说,皇帝宠爱的表妹住的地方,自然是极为精巧华丽的。 春桃听的入神,那么漂亮,同简陋的浣衣局比起来,简直就是神仙住的地方,若是自己也能到那种地方干活就好了。 “那些主子们吃什么?也是御膳房抬去的吗?我们这里离御膳房太远了,每次的饭菜都是冷冰冰的,只能用炉子再热一遍。”春桃好奇的问,她见过那些主子穿的那样奢华美丽的衣裳,自己的手摸上去都仿佛会抹坏了一般,就是不知道那些主子吃什么呢? “御膳房的东西,主子们根本不吃的,妃以上的主子都有着自己的小厨房,想吃什么都是吩咐小厨房现做出来的。”宋芷岚随口说的几道以前孝懿仁皇后喜欢的菜色,并没有注意到春桃眼中突然出现的不甘、挣扎和憧憬。 这次随意的闲聊,在春桃心中埋下了一粒想要往上爬的种子,荣华富贵,人人都向往,尤其宫女得到三十岁才能出宫,熬到那个时候,根本嫁不出去。宋芷岚是修道者,能按捺下心思呆在皇宫,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如此认命。既然这样,何不努力搏一个好前程。 眼瞅着快到申时了,太阳已经渐渐西斜,宋芷岚扯了扯靠着柱子睡得迷迷糊糊的春桃:“春桃,醒醒,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了。” 春桃娇俏的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哎呀,时候过的真快,太阳晒的人暖烘烘的,真舒服。” 宋芷岚摸摸晒的蓬松松的棉被,脸贴在上面,柔柔暖暖的,舒坦极了,晚上盖起来一定很暖和。 浣衣局的门口的梁上挂上了红彤彤的灯笼,里面已经点起了蜡烛,微微一点黄黄的烛光跳动着。 过年的吃食真的极丰盛,两人一个盒子菜,里面有着切好的酱肉熏鸡,码放的整整齐齐,还有什锦锅子吃,锅子热气腾腾的翻滚着酸菜、血肠、白肉,还有一大盘切成薄片的羊肉。 锅子的水雾袅袅浮起,宋芷岚和春桃俩人眉开眼笑的用筷子捞着锅子里的白肉吃。热腾腾的涮羊肉一进肚里,整个人都有了一种火热热的感觉。 春桃咬着筷子:“宋姐姐,过年真好呀,要是天天都过年就好了。” “喏,这羊肉嫩的,给你。”宋芷岚把刚刚涮好的羊肉夹进春桃的碗里,笑了起来:“过年是好,可也就这么一天而已,春桃别想太多了。” “也是,我也就想想,宋姐姐,你想喝什么粥?”春桃把羊肉吃了,端起两个碗要去盛粥,红枣粥好吃,多盛一点儿。 “红豆粥罢。”宋芷岚摸摸肚子,好饱,自打进了浣衣局,只有今天吃的饱饱的,好舒服啊。 热热闹闹的吃完晚饭,宋芷岚和春桃到了院子,就看到不少宫女已经三三两两的坐在院中,或聊天,或玩雪。 院子中的积雪已经打扫干净了,但是过年的天气一样冷的让人说不出话来,呼出来一团团白色的雾气。这样的冷意挡不住过年的喜庆和开心。院子中的人脸上都红扑扑笑盈盈的。 天空中突然炸开了耀眼的一团,晶晶亮亮的火树银花,仿佛照亮的整个夜空,连黑压压的天空都热闹起来。 “烟火呀,真好看。”春桃和宋芷岚两人手拉手的站在院子中央,仰着头看着一团又一团的烟火闪耀在空中,美丽至极。 看够了烟火,说够了话,大伙儿也就散了,毕竟明天还要早起洗衣晾衣,活计并不轻松。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的到了元宵节,宋芷岚用勺子舀起个白白圆圆的元宵,是枣泥馅儿的,糯米粉黏黏的,简直要把人的嘴儿都粘住,烫呼呼的喝口甜甜的元宵汤,通体都舒爽了。 春桃端着碗凑到宋芷岚身边,悄悄的问:“宋姐姐,太子殿下真的要来咱们浣衣局挑人吗?不知道太子殿下好不好伺候。” 宋芷岚心一沉,今儿管事妈妈把太子殿下要挑人的事儿说了,浣衣局一下子就浮动起来,人人面上都带了欣喜和期盼,都渴望能从浣衣局出去。 太子怎么可能看得上浣衣局的宫女,宋芷岚是见过康熙和太子的相处,简直就是当眼珠子一样的宝贝着,处处护着宠着,就连在毓庆宫伺候的粗使宫女都是康熙亲自掌眼挑的,太子又怎么会看得上浣衣局的宫女呢。 “不知道,若真的挑上了,只要仔细伺候主子就好。”宋芷岚微微沉吟一番,又道:“春桃,明儿别打扮的太出挑,只要好好的梳洗齐整了,上点儿头油就好,可不能上妆,来挑人的管事眼神毒辣着呢。” “真的啊,那宋姐姐你教教我。”春桃吓了一跳,她还想着仿过年的时候穿呢,又漂亮又显眼,听了宋芷岚的话,一下子就通透了,若是打扮的妖妖娆娆的,那管事根本就不会看得上,宫女首先得老实本分才好,不由得感激起宋芷岚来。 晚饭的时候,浣衣局里最漂亮出挑的紫玉就病倒了,不停的拉肚子。宋芷岚和春桃相互看了看,每个人对吃食更加小心了,反正只要熬过了这一夜就好。 这天夜里,浣衣局的不少人都辗转反复,夜不能寐。 9、第9章 管事太监来挑人的时候,天居然放晴了,薄凉的太阳光照在人身上,倒衬得人带了些鲜嫩和娇艳。 春桃和宋芷岚早上起来就忙碌着,穿上一套干干净净的袍子,认真的洗手洁面,头发用头油抹过,整整齐齐的梳成辫子。 宋芷岚看了看春桃略带点儿苍白的脸色,用手微微用劲儿拍了拍春桃的脸颊,就这么透出了些粉红,人看着也精神秀美。 浣衣局的所有人都用心的把自己拾掇了一番,且不说相貌如何,倒是真的显出清纯朝气来。 那管事太监来的时候,浣衣局的人都不由有些骚动,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子,面上也带上了忐忑和期望的神采。 那太监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随意看了看这些个浣衣局的宫女,太子殿下已经吩咐了,只要把其中一个叫宋芷岚的带出去,其他三个宫女,就由他看着随意挑选。 相看了些时候,把要挑的三个记在心里,就让管事妈妈拿来了名册。仔细的把挑中人和名字对上了数。 整个浣衣局寂静无声,人人面上都带了喜色和不安,神色惴惴的甚至有些屏住了气。这样的时候,更是让人觉得仿佛有块糕点悬在头上,就看你能不能吃着了。 管事太监念了名字,宋芷岚和春桃都被挑中了,春桃面上涌上了狂喜,就连眼睛都闪烁着些微泪花。 “行了,你们四个都快把东西收拾了,跟杂家走吧。”管事太监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 四个人在其他人嫉妒的眼光中,回到房间里收拾东西,浣衣局里本就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就是几套衣服还有些零零散散的小东西而已。 四个人跟着管事太监出了浣衣局,走了许久才到了毓庆宫。管事太监就到门口停下了脚步,四个人被一个宫女打扮的领进了毓庆宫。 春桃看着那宫女的穿着,极漂亮,那白皙的脸庞,窈窕的身段,走路不紧不慢,说话也是极动听的。自己比起来,简直就是那丑陋的鸭子不自量力的站在了白天鹅面前。 进了毓庆宫的内殿,太子妃坐在上首,四个人规规矩矩的请安,太子妃也没有为难几个人,便让她们起了。 太子妃手里端着一碗茶,捏着碗盖,轻轻的刮过,目光沉沉的打量着四个人,在争奇斗艳的宫女中还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看到宋芷岚倒是微微一怔,立刻就想到了宋芷岚是曾在孝懿仁皇后身边伺候的,霎时就想到了,太子只要两个人伺候,剩下的两个人拨给四阿哥,还特别点明那宋芷岚是要送到四阿哥的地儿。难怪呢,这次太子爷倒是照顾弟弟,还费些心思从浣衣局把人提出来。 春桃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瞟过毓庆宫,心里极为震惊,那些华美的摆设,精致异常,简直就是仙境才能见到罢。 宋芷岚也是第一次踏入毓庆宫的内殿,果真的康熙亲自带大的儿子,那一桌一椅,茶碗摆设,无一不是顶尖的。甚至康熙没有的,在毓庆宫都能找到。 “这毓庆宫就留下两个罢,抬起头来我瞧瞧。”太子妃的声音平和温柔,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模样倒还过得去。”太子妃弯弯嘴角,随意的点了两个人,便摆摆手:“余下这两个给四弟送去罢。” 就这样,春桃被留在了毓庆宫,而宋芷岚和另一个名叫乐琴的宫女被拨到了皇四子所里伺候着。 宋芷岚拎着包袱到皇四子所的时候,四阿哥并不在,那管事太监见到在四阿哥身边伺候的大宫女白筠,就把宋芷岚和乐琴交给白筠,便离开了。 那白筠看了看宋芷岚和乐琴那有些简陋的穿着和那小小的包袱,眼神里闪过轻蔑和不屑,口气倒是温和:“芷岚和乐琴是吧,跟我来罢,先去把包袱搁了,再领着你们看看。该做的活计,我仔细会告诉你们的。” 宋芷岚和乐琴跟着白筠后面到了宫女住的屋子里,屋子比不得在储秀宫的漂亮精致,但是比起浣衣局就是天上和地下了。 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只是把包袱里的衣服给叠放到柜子里就好,所以宋芷岚和乐琴收拾的速度倒很快。 白筠看到两人收拾好之后淡淡的说:“打今儿起,你们就在皇四子所里当差了,宫里的规矩,你们也都知道,既然你们被拨到了皇四子所,那就要好好的伺候四阿哥。” 宋芷岚和乐琴答应着,继续听白筠的吩咐:“个人该做的事儿都已经分派好了的,既然你们来了,就先做个打扫的活计。正厅和寝室就由芷岚负责罢,至于乐琴就负责花园的活计。打扫的活计嬷嬷应该教过,不用我在教一遍了吧?” “是,我会打扫好的。”宋芷岚和乐琴点头答应着。 白筠看了两人一眼,倒是识趣的,也是,从浣衣局来的,能到皇子所里伺候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料想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不过那宋芷岚看着有些面善,似乎曾经见过,想了想又没有印象,当下也不跟两人多说什么,说了句让两人好好歇歇,扭身就走出屋子。 宋芷岚和乐琴相互看了看,白筠在的时候两人都乖乖站在,待白筠走出屋子,才各自做了下来。宋芷岚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水,递给乐琴一杯。 “天哪,刚刚我都不敢喘气了。芷岚,你呢?”乐琴还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接过茶喝了一大口水稳稳心神。 “别慌,只要安分守己,应该不会太为难我们的。”宋芷岚只得开口劝说。“再怎么着,也比在浣衣局强上许多,活计也轻松的多了。” 两人聊了几句,还没熟悉起来,就看到白筠有些气急的回来了。 “你们两人,跟我走一趟,四阿哥要见你们。”真的是看走眼了,四阿哥才回来居然就要见这么两人,以前四阿哥从来都不会过问这些小事的。白筠咬了咬牙,有些气急败坏,吐了口气出来。 见到宋芷岚的时候,四阿哥有些惊愕,当初在储秀宫水灵雅秀的人居然看起来有些灰头土脸的样子。只是那双通透的眼睛还一样的温润灵气。 “奴婢给四阿哥请安。”宋芷岚和乐琴两人一起福身请安。 四阿哥沉默片刻道:“行了,你们出去罢,芷岚留下了伺候着。” 白筠和乐琴退了出去,临走的时候,颇为深意的扫了宋芷岚一眼。 “才几个月不见,怎么就折腾成这幅样子。”四阿哥看着宋芷岚,心里浮起了些微的愧疚,没想到是自己的生母把她给贬到浣衣局的,为了自己额娘的面子,自己又不好开口讨要,只得求了太子哥哥才把她给提了过来。 “劳烦殿下挂念,其实在浣衣局还好,能吃饱穿暖,只是活计多了些。”宋芷岚笑了一笑,这四阿哥还能记住她,已经不错了,寻常这些个高高在上的主子谁耐烦记个宫女。 “把手伸过来爷看看。”四阿哥刚才就眼尖的看到宋芷岚的手似乎有些红肿。 看着四阿哥认真的样子,宋芷岚把缩在衣袖中的双手伸了出来。 那手红肿开裂,有些地方还溃烂泛白,乍一看倒有些吓人,四阿哥微抽了一口气,伸手覆盖住,很是粗砺冰冷,心底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怜惜。 “怎么伤成这个样子。”四阿哥也没有嫌弃,握住宋芷岚的手细细的打量,面上带了点儿心疼,扬声唤到:“苏培盛,去找些上好的药膏来。” 苏培盛应了一声,很快就捧着一个瓷盒进来,呈给四阿哥。四阿哥亲自用手蘸了膏药,一点一点的为宋芷岚涂抹。 膏药的味道带了股淡淡的清香,倒比宋芷岚她们搽手的膏脂要好闻的多。宋芷岚看着四阿哥认真的样子,面上不由自主的带了点红。没想到这四阿哥倒是个会体贴的,连宫女的手都能亲自上药。也没想到只是因为她,四阿哥才破的例。 四阿哥把瓷盒子盖上后递给宋芷岚,很是细心的叮嘱:“你也别省,一日三次的好好搽搽手,这手还能养回来。” “奴婢记下了。”宋芷岚捧着瓷盒子,微微垂下了眼帘,一大早的管事来挑人,走了老远的路,现在都下午了,她好饿呀。 才想着,宋芷岚肚子咕咕的响了起来。 四阿哥顿时笑了起来,宋芷岚这下真红了脸,有些恼怒的垂下头。 “现在也不到用膳的时候,这个给你,垫垫肚子吧。”四阿哥带着笑,指着桌上的梅花酥对宋芷岚说道。 宋芷岚看了眼四阿哥,又看了看桌上的梅花酥,不带迟疑的捏起一块,小口咬到嘴里,很甜很美味,带着股梅花的清香。真好吃,好久没有吃到这么香甜的点心了。 四阿哥看宋芷岚虽然一口一口的吃的很赏心悦目,却是吃的急切,心里有点儿酸涩,她在浣衣局吃了不少苦头罢,连吃个点心都样,饿坏了。 “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四阿哥话音还未落,宋芷岚就呛到了,噎得泪花闪闪,很是可怜的样子。 “呐。”四阿哥把手边的茶递给了宋芷岚,宋芷岚急急的喝了一大口,才把嗓子眼里的糕点给咽了下去。 “行了,这些个点心全给你带回去,爷可不是小气的人。”四阿哥好笑的看着宋芷岚因为呛到而有些可怜兮兮的样子,很是大方的把点心全给了宋芷岚,反正他也不怎么喜欢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 不过看着宋芷岚唇边一点儿点心渣子,不知怎么的手痒痒的很想捏一捏。待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手指触到一片温润的肌肤,意外的滑腻,忍不住捏了一捏,果然很好捏,嗯,再捏捏。 宋芷岚呆呆的看着捏住自己脸颊的四阿哥,这个,自己是被调戏了?倒是新奇,想前世,都是她调戏别人的份儿。 接触到宋芷岚清纯无辜的眼神,四阿哥收回手,掩唇虚咳一声,眼神躲闪了一下,随即理直气壮的说道:“爷看到你粘了点心渣子,真是的,连吃个点心都不让人省心。” 宋芷岚抽抽嘴角,果然抬举他了,要是前世的自己,早按倒调情了。这四阿哥果真还是个雏儿。 10、第10章 看着宋芷岚吃了一盘点心,四阿哥也想好了把宋芷岚给调到书房伺候,书房的活计轻松许多,尤其她还识字。 这样想的四阿哥无端的想到,耳尖不由得红了起来,抬手掩唇又虚咳了一声:“白筠分派了什么活计给你?” “只是让奴婢打扫房间而已,活计不多。”宋芷岚轻轻的答道。 “把你当粗使宫女用了,罢了,以后你就到书房伺候着,其他事情自有人做。”四阿哥摆摆手,淡淡的吩咐,既然人到了皇子所,只要她安分守己,自己定能护她周全。 临退下的时候,四阿哥又让苏培盛从库房里取出了两匹上好的宫锻,给宋芷岚自己好好的做一身衣服。 宋芷岚抱着宫锻和点心回房的时候,白筠也在,看着宋芷岚的样子,那眼里都有些冒火。现在她还想不通四阿哥重视的人是谁那她白在皇子所待了那么长时间了。 饶是心里不痛快,脸上却挂起了笑,倒比白日见的时候还要温柔可亲些:“芷岚妹妹倒是得了爷的青眼,我明儿得空我去给两位妹妹领一身新衣裳。对了,我连芷岚年纪多大都没问呢,就叫上了,就当我托大,妹妹一直都在浣衣局做活计吗?” “没有,我先是在储秀宫伺候主子娘娘,后来才到的浣衣局。”宋芷岚淡淡的听着白筠那看似不经意的问话,不就是想要打探我的底儿吗? 白筠一听,顿时了然,先前住在储秀宫的主子只有孝懿仁皇后一个,想来与四阿哥有些过往。难怪白天的时候看着面善,这宋芷岚曾经来过几次皇四子所送东西给四阿哥,自己曾经见过几面,看来这次是四阿哥专门为了她才到浣衣局调拨宫女的。 面上的笑容更亲热了些:“难怪爷如此看重芷岚妹妹呢,啊,忘了告诉乐琴妹妹,刚刚我们都知道爷把芷岚妹妹提到书房伺候,这书房的事儿,我也不懂,得妹妹自己精心些了。” “劳烦姐姐了,妹妹省的。”宋芷岚一样面上带了笑。 “行了,两位妹妹就先歇着吧,晚饭我让厨房里的端给妹妹,到底是爷看重的,我也尽心一些。”白筠笑着,轻描淡写的挑拨了一下宋芷岚和乐琴,也就出去了。 虽然宋芷岚无心出头,但是架不住四阿哥看重,三天两头的有赏赐,点心零食每天都不断的,偶尔还有些小金银锞子,有时候连宝石戒指这些个精贵的也会大方的给了宋芷岚,就连那些少见的金贵贡品水果都会留一份。 纵使宋芷岚不会显摆,不过皇四子所里的宫女见到她的赏赐都眼红的要命。当然,见到宋芷岚人人都是笑脸盈盈的样子,最多在心里自己嘀咕两句,真要乱嚼舌根,那就等着慎行司来处置罢。察颜观色,该说的能说的不该说的不能说的,人人心中都有着把称呢,慎言慎行,便是宫中的生存之道。 其实宋芷岚在书房伺候,虽说能每天见到四阿哥,但是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身为皇子阿哥,每天的功课排得满满的,每天卯时(上午5点)就得到上书房进学,申时(下午3点)方的放学,而放学之后用过晚膳,还得练习骑射。 宋芷岚每天在书房伺候,活计也简单,就是四阿哥要写字的时候为其研磨,有时候也会按四阿哥的吩咐,收拾一下书房。 每当四阿哥放了学,虽说也到德妃娘娘处请安,到底缺失了十几年的时光,两个人又是执拗的性子,相处起来颇为冷淡生硬,连个笑脸都没有。四阿哥几乎是打个转儿就回皇子所。远远不及与孝懿仁皇后时候的亲热。 德妃心里难过,明明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偏偏同那佟佳氏亲热不已,见了自己就冷冷淡淡的。越这么想就越不忿,与四阿哥相处也越冷漠。 而四阿哥心里同样不好受,明明是自己的亲额娘,明明对十四就温柔的不得了,见了自己就冷着脸,好像自己不是亲生的。好过分,于是乎,原本就生疏的母子两人偏偏就没能好好的相处。 这天,四阿哥回到皇子所的时候,一脸的失魂落魄,苏培盛跟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宋芷岚刚刚把书桌上的宣纸铺好,正准备研磨,就看到四阿哥那仿佛受了什么刺激的样子,又看到苏培盛小心翼翼的动作。心下一动,怕是和德妃娘娘出了什么岔子了。 面上带着一贯温和的笑脸向四阿哥请安,四阿哥免礼之后怔怔做在黄花梨椅子上出神。以往,四阿哥一放学,定是要把先生留下的功课做完了,才会松快松快,这样反常,倒是大受刺激的样子。 宋芷岚只好按着惯例,端来了水盆,伺候着这位爷擦脸擦手。 谁知,四阿哥还没等宋芷岚近身,伸手就把水盆给掀翻了,一盆水全泼在宋芷岚身上。 房里顿时一静,只有水盆落地的“咣当”声。宋芷岚惊讶的一扬眉,果然四阿哥是这么个一点就炸的爆炭脾气,性子上来了,谁撞上了谁倒霉。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还是同其他伺候的宫人一样,跪着请罪。 四阿哥心中既愤怒又伤心,他的脑海中不断的回响着他的额娘的那句:“妾身有十四阿哥要抚养,怕是对四阿哥照顾不周,抚养四阿哥确有难处,万岁爷恕罪。”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让一个母亲说出抚养孩子有难处这样的话来。如今他已经十二岁,搬到皇子所居住,平时与额娘相处的时光根本就没有多少,难道就真的这么不待见儿子吗? 越想越难过的四阿哥不由得紧紧的抠抓住椅子的扶手,面上的神色愈发的凄厉起来,倒让人不敢目视。 “好呀,好呀,你不要儿子,那儿子也不会有额娘的。你的生育之恩儿子必会报答,但是,我爱新觉罗胤g的额娘就只有一个,以后,孝懿仁皇后的母家才是我的母家。”狠绝的话语被四阿哥喃喃的说出来,又轻又快,完全听不到。 若不是宋芷岚修炼《清心诀》,耳力异于常人,距离四阿哥又近,怕也难以听清楚。这样更加诧异了,这德妃娘娘到底做了什么,让四阿哥这么绝望,甚至说出了几乎是母子情断的话来。 过了许久,四阿哥终于平静下来,慢慢的抬眼,就看到屋子里伺候的人都跪着,尤其是宋芷岚,身上湿淋淋的,头发还滴着水,颇为狼狈。 顿了一顿,四阿哥看着宋芷岚那可怜兮兮中又透出可爱的样子,有看到一旁的水盆,明了宋芷岚的狼狈是自己的缘由,心底涌起莫名的烦躁和些许愧疚,挥了挥手,开口训斥道:“都跪着干什么?出去,爷要静一静。” 跪着的宫人都低头起身,缓缓的退了出去,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四阿哥一个人。见到宋芷岚一直低着头,四阿哥心中的伤感和烦躁又深了几分,自己原来只是孤单的一个人,疼爱自己的皇额娘去了,皇阿玛最宠爱的人是太子哥哥,至于额娘德妃,她其实是不想承认自己这个儿子的吧? “芷岚。”四阿哥开口,却不知道想要说什么,但是他此时此刻不想独自一个人呆着,他只想要一个人陪,不由自主的想要她留下来。 宋芷岚听到四阿哥的叫唤自己的名字,抬起头看着坐着椅子上的人,心里到底是明白了,如今这四阿哥在宫中的处境倒是真的有些尴尬和不堪了。现在他只是一个失去母亲的孤单孩子而已。 心底微微一晒,举步上前,才到四阿哥面前,却被四阿哥突然伸出手揽住了腰肢,还不顾宋芷岚湿透的衣服,把头靠了上去。 宋芷岚微微眯起眼睛,慢慢的抬起手抱住四阿哥,嘴巴里哼起了一首童谣,声音很轻很柔,一点一点的浸入四阿哥的心底。这首童谣是孝懿仁皇后以前哼给四阿哥听的。 感受到抱住自己双手越来越用劲,宋芷岚不由得感叹,孝懿仁皇后果然是把四阿哥给算计的彻底,她居然能够料到四阿哥因为德妃而黯然神伤,就连这首童谣都是亲自教会自己,并且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能够凭借这首童谣获得四阿哥的信任。 宋芷岚低头在四阿哥身边诉说着:“爷,芷岚曾经在主子娘娘面前发过誓会一直陪着你的。” 那样坚定的语气,仿佛她能陪伴他一生一世一般。事实到底如何,也只有宋芷岚自己清楚,凡人的一生对于修真者而言也只是转瞬即逝。 好半天之后,四阿哥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待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四阿哥放开了宋芷岚,深吸一口气之后,才哑声唤到:“苏培盛,进来伺候。” “是。”苏培盛跨进门请安之后就看到四阿哥依旧坐在椅子上,面色已经平静下来,立刻庆幸不已。又见宋芷岚低眉顺目的站在一旁,心中暗暗的咂舌不已,没想到这个宫女居然能把四阿哥给安抚下来,这以后说不定真有大造化。 把心底的冒出的想法给压下去,连忙说道:“爷,已经预备下热水,请爷更衣,这宋姑娘也该把湿衣服给换下来。” 四阿哥看着宋芷岚,眼睛很亮,嘴里淡淡的说道:“你下去吧,苏培盛,待会儿去请太医来一趟给她看看。” 苏培盛这下确定,这宋芷岚是在四阿哥心底有了一席之地了,只不过被泼了一身的凉水,居然就要请太医,这分量可不轻啊。 宋芷岚哭笑不得:“爷,奴婢不碍事的,换了衣服,再喝一碗姜汤驱驱寒就行了,不用劳师动众的。” 四阿哥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不满意宋芷岚的回话,沉吟片刻才道:“那也好,今儿不用你伺候了,下去休息吧。” “奴婢告退。”宋芷岚依言下去,今儿的事儿应该就算是揭过了。 11、第11章 宋芷岚浑身湿透的回到房间,同住的几个宫女也在,看到她狼狈的样子,眼睛一亮,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哎呀,芷岚这是怎么了?快擦擦,小心风寒了。”其中一个面上带着笑,有些近乎做作的凑近宋芷岚,手里挥着帕子。 “是呀,宋姐姐可是爷面前的得意人儿,金贵着呢。”另外一个不甘示弱的捂着嘴笑了起来,宋芷岚被拨到皇子所很得四阿哥看重,今天看到宋芷岚这幅狼狈的样子,觉得宋芷岚一定是触怒了四阿哥,被四阿哥处罚了。 一个触犯主子的宫人,就如同被打落尘埃一般,有什么好害怕的,以前不也有因为触怒了四阿哥而被送走的宫女吗?两人本来就心有不甘,如今有了机会,恨不得踩上两脚才好。 乐琴沉默的看了看笑的花枝招展的宫女两眼,并没有说话,只是拉住宋芷岚进了内室,极为周到的说道:“宋姐姐先把衣服换了吧,我去为姐姐端碗姜汤来驱驱寒才好。” “有劳乐琴妹妹了。”宋芷岚朝乐琴点点头,虽说从浣衣局出来,乐琴还算聪明的,人有些沉默寡言,却是从来不生事端。 乐琴快步的走到厨房,她虽然和宋芷岚都是从浣衣局拨来的,但是她知道自己嘴笨不够伶俐,但是她不甘心一辈子做个粗使宫女。既然想出头,依附宋芷岚也许是一条路。四阿哥能为了宋芷岚专门从浣衣局把人给提出来,这情分自然非同一般,就连苏培盛苏总管不都是对宋芷岚带着三分客气吗。 今天这个能拉近关系的机会,她一定不会放过的。宋芷岚今天这一出,到底是福还是祸,可还不一定呢。 满是殷切的端着姜汤给宋芷岚,乐琴带着关怀的说道:“宋姐姐喝了姜汤,睡一会儿出了汗才好。” “乐琴真是个体贴人呀,还能顺便帮芷岚把今天书房的活计给做了,指不定还能入了爷的眼呢。”一旁的宫女不怀好意语带不屑的说道,就这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呀。 “你,你们……”乐琴一急,她明明没有这个心思,偏偏被说的如此不堪,略带委屈的看了一眼宋芷岚,只喜欢宋芷岚能出声帮帮她。 宋芷岚冷冷的瞥了两人一眼,那冰冷的不带一丝人气的眼神看的人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呐呐的不在说话。 碰巧这时候一个小太监捧着几样东西到来:“宋姑娘在吗?” “白公公怎么来了?”宋芷岚迎了出去,其他几个宫人看到有人来了,也讪讪的住了口。 “主子吩咐奴才送些东西来,说是给宋姑娘压压惊。还说若是这几日宋姑娘身子骨不舒坦的话,就休息几日。”小太监脸上带了笑,不紧不慢的说着,眼神打量了屋子里的宫人神色。 “多谢白公公跑腿儿,我同白公公去一趟谢恩吧,正巧想向爷讨个恩典。”宋芷岚脸上带着一贯的微笑,接过小太监手上的东西,顺便把一个荷包递给小太监。 “这个是乐琴这实心眼儿的丫头绣的,看到白公公的荷包也有些时候了,只是一份心意,还望白公公莫要嫌弃才好。”宋芷岚微微一笑,就只是一个绣的精致的荷包,也是替乐琴做个顺手人情而已,好歹这小太监在苏培盛手下,还算有些体面。 “那就多谢乐琴姑娘了。”小太监笑着把荷包揣进怀里,荷包绣的很精巧,样式也是自己喜欢的,他能看出这乐琴确实是有几分诚心待人。 “白公公客气了。”乐琴轻声细语的回道。 几个人寒暄了几句,宋芷岚便跟着白公公到了四阿哥的书房。 正在做功课的四阿哥看着宋芷岚,眉头一皱,满脸的不高兴:“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怎么又来了?” “多谢爷关怀,奴婢是想到乔嬷嬷明天就要出宫荣养,以后怕再难有机会见到了,所以奴婢想要去见见乔嬷嬷,望爷恩准。”果然是别扭的孩子,连关心都如此生硬,宋芷岚微微一笑,果然有趣呢。 四阿哥一愣,随即心中一痛,就连乔嬷嬷也要离开了吗?这样也好,也好。 “既然这样,明天你随爷走一趟吧。”四阿哥最后淡淡的说道,“没有旁的事,你就先下去吧。明儿的时候爷会打发人去传你,没事就别到处溜达了。” 言下之意就是好好歇着去,明天不用早起做活。宋芷岚抿嘴一笑,谢恩便告退了。 初春的日子,万物复苏,花园里带着浅浅的绿色,满是生机勃发的气息。抬眼望去,让人的心情都活泼起来。 可是乔嬷嬷比之前在储秀宫的时候苍老的许多,以前的乔嬷嬷端庄从容,严肃的面上有时会透出和蔼的笑。如今的乔嬷嬷一道道深刻的皱纹和花白的头发,都可以看出她的衰老。 见到四阿哥的乔嬷嬷神色激动,抖抖索索的站起来行礼:“奴婢给四阿哥请安,四阿哥吉祥。” 四阿哥连步上前,扶起了乔嬷嬷,乔嬷嬷老泪纵横,又用手帕擦擦,才说道:“小主子瘦多了,那些奴才怎么伺候的,嬷嬷看的好心疼。” 四阿哥也是眼眶微微一红,松了手,说道:“我就想着,嬷嬷开口就一定又要说我瘦了。” “小主子打趣老奴呢,老奴现在就只对小主子放心不下,总想着小主子有没有冷了热了,还是又挑嘴儿了。”乔嬷嬷说的有些伤感,泪水又掉了下来,那慈爱的温情,仿佛就是在看着一个亲生的儿孙一般。 “嬷嬷放心,我身边有人伺候着呢,苏培盛是个伶俐的,宋芷岚也个贴心的。”四阿哥开口劝说乔嬷嬷,眼神里的依恋是真真实实的。 宋芷岚冷眼旁观者两人祥和的气氛,心底一晒,果然是做戏的高手,今儿的临别可是乔嬷嬷托人特地嘱咐过自己,一定要想方设法把四阿哥引过来呢。 不过这样也好,德妃的四十个板子她可是牢牢记着呢,有仇不报非君子。她的心境还没有修炼到能平静无波的面对德妃的挑衅。无风不起浪,她推波助澜一番又有何不可呢。 不管宋芷岚怎么想,乔嬷嬷和四阿哥临别的气氛倒是愈加伤感,乔嬷嬷不断的嘱咐四阿哥要好好照顾自己,却绝口不提孝懿仁皇后。 末了,乔嬷嬷把目光转向宋芷岚:“芷岚丫头也是个有心了,还能想着来送送老婆子。” “嬷嬷客气了,当初就多得嬷嬷教导照顾,这是应该的。”宋芷岚低头客套着。 “嬷嬷也没有什么留给你的,这儿有两本手抄的食谱,你又是个贪嘴儿的丫头,送这个倒也合适。”乔嬷嬷把手边的一个蓝布包袱递给宋芷岚,宋芷岚伸手接了,微微一愣,里面倒是有些重量。 “里面有些首饰,颜色倒也鲜亮,老婆子年纪大了,以后也用不到,就留给芷岚丫头。”乔嬷嬷满是慈爱的轻轻拍拍宋芷岚的手,如今她要出宫了,当初挑中宋芷岚也只是因为她够聪明,现在更好,德妃记恨她,这个丫头也吃过德妃的苦头,两人势必不会和缓,至于四阿哥,就看谁的手段高杆了。德妃是什么性子,她乔嬷嬷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和四阿哥完全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又要强又执拗,哼,若以后母子俩能够温情相处,她乔嬷嬷还不如一头撞死。 “劳嬷嬷的惦记,芷岚铭记于心。”宋芷岚身子一抖,努力把笑给憋回去,既然做戏那就做全套,于是眼睛带了点红,神色更是透出了感激和不舍。 “如今你也在小主子跟前伺候着,以后要好好的伺候小主子,对于吃食方面多上点心,小主子喜食蔬果,你好歹劝着小主子多进些肉才好。衣服也要好好的注意……”乔嬷嬷拉着宋芷岚絮絮叨叨的叮嘱着如何伺候四阿哥,旁枝末节,巨细靡遗。 四阿哥再一旁听得很窝心,眼里流露出满满的感动,宋芷岚心里一阵的唏嘘,这乔嬷嬷对四阿哥到底是有些真心,但是仍旧比不得对孝懿仁皇后的忠心。 乔嬷嬷走的时候,正夕阳西下,暗淡的余晖洒在地上,那种苍凉的悲哀直透到心底。乔嬷嬷坐的马车渐行渐远,再一个拐角,便没有了影子。 四阿哥站立许久,最后一个一心一意关心自己人也走了,看了旁边陪着自己的宋芷岚,心中莫名的一暖,幸好自己不是孤单一个人,说道:“走吧,嬷嬷给你的东西,你好好收着,莫要辜负了嬷嬷的一片心意。” “奴婢记下了。”宋芷岚轻言细语的应着。 “还记得你昨天说过什么吗?”四阿哥突兀的问道。 “奴婢记得,奴婢会一直陪着爷,一生一世,到时候爷别不耐烦了才好。”宋芷岚嘴角勾了起来,眉眼如画,浅笑盈盈,柔美剔透如一弘清泉般牵人魂魄。 四阿哥顿时就看呆了去,心中一阵激动,涌起了一股抑制不住的欢喜,透向四肢百骸,那种让人飘飘然的幸福,仿佛品酒后的微醺一般美妙。 在这之后,四阿哥对宋芷岚的信任一天胜过一天。让宋芷岚隐隐有了四阿哥身边第一人的风头。 不过,宋芷岚一贯的低调沉稳,为人处世即便说不上八面玲珑,但也沉稳周到,面上一贯的从容微笑。 对于其他宫女的刻意讨好,宋芷岚只是一笑了之,只是对四阿哥微微提了一句乐琴对自己的照顾。 很快乐琴就换了轻巧的活计,让乐琴更加觉得自己在宋芷岚身上下注下对了。 12、第12章(修) 宋芷岚被拨到皇四子所的事儿,德妃也有耳闻,顿时一阵气闷。若是单单只四阿哥一人到浣衣局提人也就罢了,偏偏皇上最宠爱的太子也插了一脚,她自然不能说什么。 尤其万岁爷可是把太子爷当眼珠子一样疼着护着宠着,自然知道了这件事,也晓得了这个宫女是当初伺候佟佳氏的。这个月就她的牌子都没翻几次,见着面,万岁爷的神色也是淡淡的,显然是在敲打她,可恶。 德妃秀美的脸蛋微微扭曲,这宋芷岚现在就如同一根扎在德妃心头上的一根刺儿,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自己的儿子同自己不是一条心。那种仿佛卖儿子而升分位的屈辱感觉不断的环绕在心中。 轻轻的抿了一口已经微凉的茶水,德妃把怒火给压了下去,手指划过桌面,指甲套发出一点儿刺耳的声音,想了想,淡淡的吩咐到:“桂嬷嬷,去挑两个漂亮的宫女,如今胤g年纪也大了,也是知晓人事的时候,我这个做额娘的,自然要好好为他打算打算。” “是,奴婢省的。”桂嬷嬷清楚自己主子的打算,那些宫女是专门调~教来伺候皇子阿哥的,手段可不一般。 当天,四阿哥回到皇子所的时候,看的两个陌生的宫女,眉头一挑,问道:“怎么多了两个人?” “回主子的话,这是德妃娘娘专门送来伺候主子的。”苏培盛隐晦的在伺候两字上微微加重了两分语气,如何伺候,大家都心照不宣。 四阿哥自然知道每个皇子都有专门调~教过的宫女来伺候,但是看着两个宫女面上妩媚但略显飘浮的笑,莫名有些不喜,还是宋芷岚那清雅的笑靥看着舒心。 但是是额娘送来的,四阿哥自然不能拒之门外,淡淡的一点头,说道:“既然这样,就安排下去,晚上伺候吧。” 深夜的时候,月华正好,明亮的光芒好似银色的薄纱一般洒落在地上,为万物镀上一层浅浅的光辉。房间里灯火点点,在寂静的房间里却有些孤单。 四阿哥坐在床边,身着单衣,神色不喜不怒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女子玲珑有致身段上披着薄薄的纱衣,纱衣下若隐若现的白皙肌肤水红肚兜透出了几许诱惑和暧昧。 面上带着媚人的笑,走近四阿哥,嘴里娇娇娆娆的轻声呼唤:“爷,奴婢伺候爷休息。” 四阿哥不可置否,神色淡淡的点头。那女子眼睛一亮的惊喜凑上前,带点儿挑逗的依偎进四阿哥怀里。 只感受到一股浓烈的脂粉味,很是刺鼻呛人,四阿哥的抽动鼻子,受不了的打了个喷嚏,立刻恼怒起来,手一推,那女子便踉跄摔倒在地上。 “爷……”委委屈屈的娇呼一声,眼眶含着一层水雾,波光潋滟,让人怜惜不已。 “滚……”四阿哥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也顾不得这是德妃送来的,他堂堂一个阿哥没有必要迁就一个小小的宫人,只冷漠的吐出一个字。 “苏培盛。”四阿哥冷凝着犹不知死活还敢当着自己的面掉泪的宫女,扬声一唤。 苏培盛进门就看到地上坐着的是今儿刚来的宫女,正嘤嘤哭泣,梨花带雨一般的看着四阿哥。 四阿哥看也不看地上的宫女一眼,只对苏培盛吩咐道:“把人带走,哭的烦人。” 看来这新来伺候的不入主子的眼,苏培盛也不说话,只轻手轻脚的让小太监把地上宫女给领走,又吩咐几个值夜的宫女伺候四阿哥就寝。 四阿哥躺在床上,迷糊了一会儿,只觉得浑身燥热,翻来覆去难受的很,尤其是□□硬邦邦的,四阿哥想到那宫女扑鼻的香味,脸色都变了。 “苏培盛,苏培盛!”心里又惊又怒的四阿哥恨不得把刚刚那宫女给挫骨扬灰了,居然敢用这种下作的东西。 苏培盛听到四阿哥的惊怒的语气,忙不迭的赶了进来,一进来就看到四阿哥面上带着潮红,在看看四阿哥的下面,也是面色一变,琢磨了一会儿,小心说道:“主子,奴才为主子宣太医?” “快去,快去。”四阿哥烦躁的挥手,话音未落,四阿哥转念又觉得宣太医,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实在是很掉份儿,突然就改口道:“慢着,让宋芷岚来伺候着。” 苏培盛立刻明白,这宋芷岚是要一飞冲天了,就是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笼络住四阿哥。脚下不停歇的让人快把宋芷岚唤来伺候。 宋芷岚到的时候,看到四阿哥□□着上半身,手里端着一杯凉茶猛灌。 见到是宋芷岚进来,四阿哥的眼神都透着火。苏培盛极为识趣的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才走近四阿哥,便被他伸手一拉,撞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中。宋芷岚被打横抱起到了床上。 【仙子娇娆骨肉均,芳心共醉碧罗茵。情深既肇桃源会,妙蹙西施柳叶颦。 洞里泉生方寸地,花间蝶恋一团春。分明汝我难分辨,天赐人间吻合人。】 夜晚,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声从卧房透了出来,间或还有着宋芷岚的讨饶声,浅碧色织锦百合如意床幔后是相互交缠的身躯,宋芷岚墨色的长发洒落在床上,一房的春光璇旎。 四阿哥早起时,看到宋芷岚侧躺在床上,枕着一条手臂熟睡的模样,几缕发丝垂下额头,衬得净白的颈愈发的晶莹剔透,被子掩盖下的锁骨上几点红痕若隐若现,为宋芷岚平添了一丝靡丽之色。 如此姝色看的四阿哥喉咙又是一紧,移开的目光,那种水乳交融的销魂感受,让自己似乎要化在她身上一般。回味着昨晚□□的四阿哥在丫鬟奴才们的伺候下穿戴整齐,示意不要吵醒了宋芷岚。 但是宋芷岚早已清醒,看到四阿哥已经穿戴妥当,才假装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带着困惑的样子坐了起来。 四阿哥看着宋芷岚一脸的懵懂迷糊,脸颊还带着粉嫩的红晕,忍不住轻笑一声,抬手摸摸宋芷岚的脸颊,低声说:“累了就在休息一下。” 宋芷岚摇摇头,清醒了一些,假装羞涩的用被子掩住,低声说道:“没怎么累的,奴婢该起身了。” 四阿哥摇摇头,淡淡的吩咐让宫人去取一套宫装来,把贴在宋芷岚脸颊边上的发丝给顺到耳后,说道:“现在你身份不同了,不用急的,爷明白你的心意,也该给你一个名分。” 宋芷岚呆愣的看着四阿哥,什么心意,自己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情意绵绵的场面是怎么回事?这位爷被他额娘刺激过头了?回过神来连忙说道:“这个奴婢怎么当得起?” “有什么当不起的,乖乖听话。”四阿哥不以为然的说道,又捏一捏宋芷岚的滑腻的脸蛋,看看时辰差不多了,才抬步离开。 宋芷岚穿上衣服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其他人看她的眼光都不一样。昨天三更半夜的被唤去伺候主子爷,这怎么伺候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白筠看到宋芷岚比往日更加娇艳的气色,恨的牙都快咬断了。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真的让这个小蹄子给拔了头筹,太可恨了。 她知道宋芷岚现在很得爷的心,但是她受不了,明明是自己用心伺候了爷那么久,却被才新来的宋芷岚给挤下去了,明明她才是真心对爷的那一个,为什么爷就是没有记住她呢。 “宋妹妹昨儿辛苦了吧,不知道妹妹这小身板能不能受得住。哟,姐姐看的真心疼,合该吃点阿胶燕窝的补补的。”白筠目光闪烁,面上带着轻柔的笑,说出的话确实极为讽刺。 宋芷岚淡淡的扫了白筠一眼,一个可怜的陷入情感漩涡的女人而已,没有必要搭理。真是可笑,女人总是喜欢迁怒女人,真蠢,男人眼里没有你,你又何必强出头呢。 见宋芷岚不吱声,白筠的怒火更胜了,头扬的更高了,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睇着宋芷岚,颇有几分审问的架势。 “我昨晚做什么,没有必要和你说什么。”宋芷岚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便进了内室,不在理会白筠。 13、第13章 离四阿哥寝殿最近的屋子被收拾出来,但是却没见有什么动静,伺候四阿哥的人都知道宋芷岚已经侍寝的事儿,本想着宋芷岚攀上高枝儿了,都各怀心思的向宋芷岚明里暗里的打听。过了两天没听见什么风声,都纷纷的讥笑起来。 宋芷岚在一片明着劝慰暗里讽刺的话语中一派祥和从容。倒是乐琴很是坚决的跟在宋芷岚一方,纵使嘴笨不会反驳,私下里却是小心的劝慰宋芷岚。 修炼【清心诀】的宋芷岚对人心颇为敏感,倒是能感觉到乐琴的忠心,她倒是颇有几分好奇,明明都是一样的宫女,乐琴是如何对自己生出这种效忠的心思。 其实乐琴自打下定决心要跟着宋芷岚之后,自然会衍伸出对主子的驯服和忠诚,对宋芷岚自然相当维护。 就在其他人看宋芷岚笑话的时候,苏培盛却带着几个小太监来了,笑容可掬的开口:“恭喜宋姑娘,啊,不,应该改口称宋格格。恭喜宋格格贺喜宋格格,爷特别嘱咐为宋格格迁到西殿。” “多谢苏总管,还劳烦苏总管跑一趟。”宋芷岚微微一笑,眼波流转间勾魂摄魄,让苏培盛看呆了去。 回过神来啧啧称奇,这宋芷岚刚来的时候姿色虽美,却不似如今的勾人,难怪主子爷放不下,又是挑房间又是挑日子的。 “宋格格身边按份例该有一个贴身宫女伺候着,不知宋格格有中意的吗?”苏培盛一贯会做人,同皇子所上上下下的关系都不错。 “嗯,和我一个屋子的乐琴是个好的,只是不知道乐琴愿不愿意。”宋芷岚倒是不客气,乐琴跟着她,她也关照一二,若是乐琴不愿意的话,那她也不会勉强的。 “奴婢愿意。”乐琴很是惊喜的上前一步答应下来。 “那行,你们几个,去把宋主子的东西收拾收拾。宋主子,就请到西殿看看还有缺的东西没有。”苏培盛很是有条理的吩咐着,一面做足了请的姿态。 宋芷岚不以为意的走在前头后面跟着几个人,感叹一声,果然身份不一样,这待遇也不一样。 西殿虽然比不上东殿的大气富丽,但却是皇子所里极为精致秀丽的。一道凹凸不平的卵石铺道连通到房间外,而旁边种着一株横斜疏瘦的梅树,尤其是门口外有一口青花瓷大水缸,缸里游着几条金鱼,水面上飘着两朵睡莲,很是雅致得赏心悦目。 门口立着两个宫女,看到宋芷岚,福一福身,掀开帘子通报道:“爷,宋格格到了。” 正厅里并没有人,宋芷岚转过雕花的圆形拱门,就看到四阿哥坐在靠窗的炕上,手里拿着一卷诗书,抬眼看到宋芷岚,不待宋芷岚行礼,便招招手,让宋芷岚过去。 宋芷岚微微抽抽嘴角,这是在招宠物呢,真是。 坐到了炕头的另一边,宋芷岚歪着头打量着房间的摆设,错落有致的很是典雅,不见大红大紫的颜色,打扫的极为整洁干净,看得出是费了心思的,唯一的一抹亮色就是炕边那插在珐琅彩同春橄榄瓶中开得正艳的桃花。 四阿哥见宋芷岚打量房间,面色不变,淡淡的问道:“怎么样,还喜欢吗?” “嗯,喜欢,爷,你真好。”宋芷岚笑眯眯的说道。 听到宋芷岚直白的话语,四阿哥略带不自然的放下书本:“爷前两天没有提你的身份,你受委屈了。” “没有,奴婢相信爷呢。”宋芷岚还是笑着说,反正对她而言都无所谓,她又不在乎。 看着宋芷岚灿若春花的笑靥,四阿哥能看出宋芷岚回答的极为真挚,毫无刻意讨好的态度,心下更顿时欢喜,觉得自己为她专门挑这个西殿是值得的。尤其四阿哥不止专门为宋芷岚挑了房间,还特地挑了时间,专门选了个良辰吉时才让宋芷岚迁入西殿,也好有个喜气。 “你看看,还有什么少的吗,若还有什么想要添的,爷允了就是。”高兴四阿哥很大方的说道。 “不缺什么的,爷,奴婢想要一间书房可不可以?”宋芷岚笑着摇着四阿哥的手臂撒娇。 难得看到宋芷岚活泼的小女儿娇态,四阿哥一阵晃神,想了一想才道:“爷不是有间书房吗?何必多此一举。” “爷,那可是你们爷们的地方,奴婢一个女人家家的怎么能去呢,这可不行的。奴婢家额娘就从不进阿玛的书房。”宋芷岚温言细语的解释。 四阿哥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以前宋芷岚都在书房伺候,他也习惯了,今儿宋芷岚一说,四阿哥倒是恍然,自己还不够仔细,书房这种地方,确实不该闲杂人多走动。 “你倒是个细心的,好了,爷准了,喜欢什么书告诉苏培盛,让他给你寻来就好。”四阿哥看着宋芷岚红彤彤的脸蛋,不禁又手痒痒的想要捏一捏。 “爷,再捏奴婢的脸都圆了。”宋芷岚鼓了鼓腮帮子,漂亮的眼里满是灵动。 “行了,看看有喜欢的吗?你们女人就是喜欢这些东西。”四阿哥摇摇头,满是老气横秋的口气,把炕上小几上的一个黄花梨盒子朝宋芷岚推了推。 “是什么?”宋芷岚好奇的打开,居然是满满的一盒子首饰,耳环耳坠戒指头钗簪子扁方……看的人眼花缭乱。 “这是……”宋芷岚从一盒子首饰中挑出一枚白玉嵌莲荷纹扁方。扁方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制成,以碧绿色翠在扁方两头制作枝干、莲蓬、荷叶,红蓝宝石制作小花蕾,柄端两侧镶嵌浅粉红色碧玺花,精致异常。 “挺漂亮的。”四阿哥故作大方的说道,眼睛盯着宋芷岚。心里有点紧张,他希望宋芷岚能够认出来。 “奴婢到忘了,爷这么个大老爷们哪会在这些个首饰上放心思呢。这个是主子娘娘以前喜欢的扁方,奴婢还记得主子娘娘不喜欢大红大绿的颜色,这个扁方是主子娘娘常用的。”宋芷岚不动声色,她自然记得这个是孝懿仁皇后生前最喜欢的首饰之一,只是面上带了些黯然和伤感,手指轻轻的摩挲着白玉扁方,又开口说道:“本来,奴婢身份低微,实在不够身份拥有这扁方,但是奴婢想留一个念想,也全了奴婢伺候主子娘娘的情分。” 四阿哥有些悬着的心突然落了下来,芷岚对皇额娘是真心的,并不是借着皇额娘的名义来攀附自己。那么她对自己说的话也是真心的。他把皇额娘喜欢的首饰放到里面就是想考验一回宋芷岚,这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若是她让自己失望了,那么自己也没必要把她放到心里头,幸好,幸好。 “喜欢你就留着吧,皇额娘原本就挺看重你。”四阿哥面上掩饰不住的喜色,看向宋芷岚的眼光又柔了几分,有这么一个人全心全意的喜欢自己是一件让人如此开心的事情。 “嗯。”宋芷岚应了一声,两人脉脉对望,一股温情暧昧流淌在两人之间,一时间房间里静了下来。 四阿哥的手指动了动,轻轻的触上宋芷岚的手指。宋芷岚看着四阿哥有些亮晶晶的眼睛,食指微微一弯,就勾住了四阿哥的手指。 手指头勾缠在一起,一种酥麻的感觉慢慢的从手指传到心头,四阿哥的小心肝不争气的蹦q了起来。又看到宋芷岚白玉一般的脸颊透出了桃花一样的羞色,也不由自主的咧了咧嘴露出个傻气的笑来。 “爷,该用膳了。”苏培盛的声音传来,宋芷岚“咻”的收回手,拢在袖子里,那温润的触觉一消失,四阿哥颇觉得怅然若失,又看看低下头的宋芷岚,更是恼怒的瞪了苏培盛一眼,这个奴才真不会看时间,冒冒失失的就进来了。 苏培盛一看四阿哥那恼羞成怒的眼神,心里暗暗叫苦不迭,这郎情妾意的偏偏给自己搅和了,又连忙说道:“这日头都偏西了,爷和宋格格也该用膳了。” 言下之意就是用了膳想干嘛不成,春宵苦短,何必浪费这良辰美景。 “爷,先用膳吧。”宋芷岚抬眼看着四阿哥,她可没有心情再来一次含情脉脉的对视了。 “嗯。”四阿哥看到宋芷岚很期望的样子,点头应了下来。 而在德妃的宫殿里,德妃手里刚刚把十四阿哥给哄睡着,淡淡的问身边的桂嬷嬷:“你说,胤g没有用本宫给他送去的宫女伺候着,而是点了宋芷岚那丫头侍寝,今天把那丫头给提为格格了。” “据碧安从皇子所传来的消息,确实是这样,不过送去的那个宫女晚上侍寝的时候,用了助兴的药物,四阿哥大怒才换人的。”桂嬷嬷老实的把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禀报给德妃。 “什么?好大的胆子,竟然给本宫的儿子用如此下作的东西,太医呢?太医怎么说?”德妃听的大怒,她和儿子确实不亲,但是也轮不到一个小小的宫女来算计自己的儿子。 “四阿哥没有宣太医,这个,后来就宣了那宋芷岚侍寝。”桂嬷嬷小心的回到,也为自己的主子叫屈,明明心疼儿子,偏偏弄的几乎成为陌路。 “胡闹,真是胡闹!”德妃气急,伸手捂着胸口,跌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喘气,“那些奴才呢,就任由胤g这样乱来?” “主子,您快消消气,气着自己的身子骨怎么办。”桂嬷嬷急急的走近德妃,为德妃顺气,一边说道:“老奴现在就宣太医为四阿哥看看有没有伤了身子。” “去,立刻宣太医给胤g仔仔细细的看看,若胤g有个三长两短,本宫绝不会放过那宫女。”德妃急促的喘息一会儿,才对桂嬷嬷吩咐道:“至于那两个宫女,找个由头给送到慎行司去。” “老奴省的。”桂嬷嬷福一福身,连忙赶去去宣太医。 看着桂嬷嬷去宣太医,德妃有些萎靡的扶住额头,似悲哀似慈祥的喃喃道:“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讨债的孽障。” 14、第14章 桂嬷嬷领着太医到皇子所的时候,四阿哥和宋芷岚正巧在饭厅用膳。 原本宋芷岚立在一旁为四阿哥布菜,没夹几筷子,四阿哥便道:“罢了,你坐下陪我一同用膳罢。” 宋芷岚嫣然一笑,知道这位爷是最不耐烦别人客套的,也就净手后坐下了。 才刚刚坐下,苏培盛通报道:“爷,桂嬷嬷来了,同行的还有太医院的王太医。” 四阿哥一听,原本还有些笑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桂嬷嬷是谁?额娘的心腹嬷嬷,前几天送来了两个不安分的宫女,今儿就领了太医来。莫非那宫女用那些催情的药物是额娘示意的? 这事实在牵扯不上德妃,毕竟她送来宫女只是因为四阿哥年纪到了,顺便能把宋芷岚打压下去。谁晓得会有宫女居然胆大妄为的用上了烈性熏香,偏偏四阿哥又好面子没有宣太医。这事儿虽说没有传扬开去,但是若是有心自然能打听得到。那天过后,四阿哥已经下了封口令,偏偏今儿桂嬷嬷不明不白的领着太医来为四阿哥问诊,明晃晃的告诉四阿哥德妃知道了。 “呵呵,看来,这皇子所里吃里扒外的还是大有人在。可惜爷眼里可容不得沙子。”四阿哥怒极反笑,逆反的心理一起,就觉得他额娘是专门要看他的笑话,又是愤愤不平又是伤心难过。 德妃的一片心意,就这么被四阿哥给曲解了,宋芷岚看的摇头不已,德妃纵使算不得慈母,但起码对四阿哥是有几分真心的,伸出手轻轻的握住四阿哥的手,说道:“爷,德妃娘娘也是关心爷的身子,既然太医都到跟前了还是看看罢。” 四阿哥感受到手背上的柔软,扭头就看到宋芷岚面带关切的看着他。他心头一软,总算还有人是真心真意的关心他的。想了想,前几天把那两个宫女给逐出皇子所,已经很不给额娘脸面了,今儿就随了额娘的愿吧。 随即起身到了东暖阁,坐在大炕上,宋芷岚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见四阿哥坐下了,又为四阿哥倒了一杯温茶。 桂嬷嬷进门便屈膝请安,听到四阿哥免礼的声音,才抬头就看到了立在一旁的宋芷岚,把心里头的惊讶给压了下去,才道:“四爷,德妃娘娘关心四爷的身子,特遣老奴招太医为四爷看看,也好让娘娘安心。” “桂嬷嬷客气了,多谢额娘关心。”四阿哥动也不动的坐着,只是伸出手腕让太医诊脉。 王太医搭上脉搏,仔细的看了又看,沉吟片刻才道:“四阿哥的身子有些虚,老臣开两贴固本培元的方子,连吃六日才好。” “有劳王太医。”四阿哥淡淡的说道。 王太医连道:“不敢,不敢。”行礼便到一旁写方子。 “既然四阿哥身子无碍,老奴也该快快回禀主子,让主子放心才好。”桂嬷嬷看着王太医写好方子,面上带笑的客套一句,便福身告辞。 回到德妃的宫殿,见德妃已经面色平和,便上前回禀道:“主子,刚刚太医为四阿哥诊断,四阿哥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有些体虚,主子就宽心吧。” 看到德妃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桂嬷嬷想了又想,说道:“主子,为四阿哥准备的格格,怕是得好好的挑一挑才行。” 德妃意外的看着桂嬷嬷,知道桂嬷嬷不会莫名说这话:“怎么?嬷嬷去皇子所看出什么了?” “主子还记得那宋芷岚长什么样吗?”桂嬷嬷没说,只是先问起了德妃。 “本宫依稀记得,样貌倒是秀美动人,不过还有些稚气未脱,怎么,这狐媚子又弄出什么幺蛾子?”德妃对宋芷岚印象已经模糊的快忘记了。 “老奴今儿见到她了,那相貌是少见的灵秀,那通身的气度完全不似小户人家出身的。看样子四阿哥对她是极为上心,若是娘娘贸贸然指一个格格给四阿哥,怕是四阿哥会更加与娘娘离心呐。”桂嬷嬷小心的劝说德妃。 “莫非本宫要为了区区一个宫女束手束脚吗?”德妃沉吟片刻,看着象牙镂空香球里袅袅升起的烟雾,又笑了起来,“算了,既然胤g对那丫头在兴头上,你越拦着他,他反倒更来劲儿,我这个做额娘的何必做那拆鸳鸯的恶人呢。待今年秀女大选,好好的为胤g挑一个才好。” “正是这个理儿,现在那丫头正新鲜着,四阿哥宠些也无妨。待日后四福晋进门,自然有人会收拾,娘娘何必污了自个儿的手呢。”桂嬷嬷上前扶住德妃的手臂,赔笑着说道。 “这话我爱听,不过是一个宫女,本宫又何必太上心。走吧,去看看本宫的宝贝睡醒了没有。”德妃站起身子,在桂嬷嬷的搀扶下走进内室,自己堂堂一个妃子去和儿子的一个妾计较,太掉价了。 果然,之后德妃没有在对四阿哥宠爱宋芷岚说什么,还按照份例送了宋芷岚一些布匹首饰。就连四阿哥把宫女碧安贬为扫庭院的粗使宫女,德妃知道了也只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本宫的儿子到底长大了,会提防人了。” 四阿哥和宋芷岚的感情更是浓情蜜意,颇有些缠绵悱恻的味道。除了每天上课的时候,只要回到皇子所里,都是宋芷岚陪伴着。 对四阿哥而言,宠爱喜欢的人的方法就是赏赐各色珍宝,给宋芷岚相当的体面,甚至要把宋芷岚的每月的份例提为侧福晋,被宋芷岚劝住了,这名不正言不顺的,面上也不光彩。四阿哥想一想,也就罢了,只是把宋芷岚的膳食份例涨了一层。 皇子所里伺候的人见到宋芷岚都摆出热情的笑脸,亲亲热热的称呼宋格格。 宋芷岚还是那淡淡的样子,不会摆谱,颇有几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味道。因为格格只是个妾,所以并不能穿大红大紫的颜色,只能着粉红浅蓝这些素雅的色泽,四阿哥命针线上人为宋芷岚裁制了十几套衣服。 那架势,倒让宋芷岚看的失笑,再怎么少年老成,也还是毛头小子呢。宋芷岚是有分寸的,穿戴吃喝从没有违制,修为尚浅的她现在可没有兴趣来抗衡一个朝代的规矩。 这天,宋芷岚穿着月白缎织彩百花飞蝶旗袍,梳了把子头,头上之簪了几朵通草绒花,整个人清清爽爽,浑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让人看了极为舒服。 后面跟着乐琴,两人慢慢悠悠的在皇子所里散步,却听到一阵细细弱弱的哭声隐隐传来。 停下脚步,宋芷岚转头问乐琴:“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乐琴纳闷的左右望望,认真的回答:“奴婢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宋芷岚凝神听着,循着声音绕过花园,最后在一个水池边的假山上停了下来,声音是从里面传来的。 躬身望去,就看到假山底部有个山洞,宋芷岚一扬眉,听声音嫩声嫩气的,还是小孩子,宫里的孩子可都是有身份的,可是孩子怎么会到皇子所来。 果然洞里趴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看样子才四五岁,眼泪鼻涕齐流,眼睛鼻子红彤彤的,很是可怜巴巴的样子。 皇宫里的小孩子可就只有阿哥格格,看来不是十二阿哥就是十三阿哥,可是这阿哥从生下来可就有着十几二十个人伺候着,怎么这孩子能跑到皇子所来了,居然还没人发现?身边伺候的人呢? 宋芷岚毫不费力的把哭得一塌糊涂的嫩娃娃抱了起来,轻轻的拍着娃娃的后背哄着,嫩娃娃看着是一个漂亮的女子抱住自己,哭得更大声了,边哭边叫着:“要额娘……额娘……” 看着这哭的快上气不接下气的娃娃,宋芷岚也束手无策,一手抱着娃娃,一手掏出帕子来为他擦脸,嘴里轻声哄着:“乖乖,别哭,我带你去找哥哥,让哥哥带你找额娘,好不好?” 嫩娃娃任由宋芷岚为他擦脸,虽然还抽噎着要额娘,但好歹眼泪是止住了,睁着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宋芷岚。 “格格,奴婢抱吧。”乐琴上前一步准备接过孩子,那娃娃一扭头,伸出胖胖的小手搂住宋芷岚的脖子,一副只要宋芷岚的样子。 宋芷岚看的哭笑不得,对乐琴说道:“这孩子不太重,我还抱得动,不碍事的。” 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娃娃,宋芷岚也懒得问什么,反正到时候交个四阿哥就好,谁让他是哥哥呢。 四阿哥看到宋芷岚抱着一个娃娃进门,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说道:“这是十三弟,怎么会在皇子所?” “爷,婢妾是在皇子所里花园的假山洞里看到十三爷的,当时十三爷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宋芷岚把十三阿哥放到炕上坐着,原原本本的把找到十三阿哥的事儿告诉四阿哥。 四阿哥一听,顿时大怒,十三的额娘仅仅是没有任何分位的庶妃,庶妃就是完全没有等级没有册封的妾,比答应还低一级,可以看出章佳氏不是个得宠的,那些个奴才居然敢捧高踩低的如此怠慢皇子,简直是嫌自个儿的命太长了。 “爷,这十三阿哥可怎么办?”宋芷岚笑着捏了捏十三阿哥的小胖脸一把,果然滑滑嫩嫩的挺好捏的。 “哼,男人的脸可不是你们女人能捏的,你好没礼貌,看在你抱小爷走那么远,小爷就放过你这次。”十三阿哥一把挥开宋芷岚的手,奶声奶气的说道。 “噗……”宋芷岚听的忍笑不俊,挥着手帕道:“多谢十三阿哥爷的宽宏大量。” “嗯,孺子可教。”十三阿哥点点胖乎乎的小脑袋,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就连四阿哥都被逗乐了。 “十三,我是你四哥。”四阿哥上前抱起十三阿哥,颠了颠重量,还蛮沉的。 十三阿哥被四阿哥抱着,居然还奶声奶气的说道:“十三见过四哥,请恕十三不能给四哥请安了。” 宋芷岚顿时又笑倒了,这十三阿哥谁教出来的,怎么这么有意思。 “十三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四阿哥看着十三阿哥那可爱的样子,心里也是柔软成一片,自己的亲弟弟同自己并不亲近,如今十三阿哥出现,正好弥补的四阿哥渴望做哥哥的心理。 “嗯,我睡醒了,伺候的嬷嬷不在,就偷偷的溜出来了,然后走啊走走啊走,嗯,就迷路了。”十三阿哥嫩声嫩气的说着自己是怎么到皇子所的。 四阿哥立刻哭笑不得,这章佳氏所在的宫殿可离皇子所有段距离,十三这个熊孩子真是胆大包天。 “算了,四哥送你去找额娘,下次不能乱跑了知道吗?”四阿哥语气带着几分温柔的说道。 “好,十三谢过四哥。”十三阿哥奶声奶气的道谢,看看一旁的宋芷岚,又说道:“那十三还能不能来找四哥和这个姐姐玩?” “能,有空四哥带你玩,这个不是姐姐,你要叫小四嫂,知道吗?”四阿哥笑着纠正十三阿哥。其实以宋芷岚的身份,十三阿哥称呼一声小四嫂是客气,若是不想叫,也是可以的,毕竟格格是不上玉蝶的妾。四阿哥这番话,也是间接的承认宋芷岚的身份,给宋芷岚体面。 说罢,四阿哥便带着十三阿哥去找庶妃章佳氏。这一来二去的,十三阿哥倒是惦记上四阿哥和宋芷岚,得了空儿就往皇子所里跑。 两个皇子的相处的一日好过一日,极有几分兄友弟恭的味道。 15、第15章 四月的北京城,微风拂面,春日晴好。轻柔的阳光洒落下来,照得大地绿意盎然,满眼就是鲜活的味道。 冬日里的棉衣大褂都被收进了衣柜,人们纷纷换上了轻薄的春装,活泼亮眼。 宋芷岚一身嫩绿色的旗装,整个人清爽袅娜亭亭玉立,从骨子里透出的清媚婉艳柔软如同春水一般,清雅出尘。 “十三爷,还在生奴婢的的气呢?”宋芷岚好笑的看着撅着嘴的十三阿哥,把一碟子奶皮饼,一碟子奶油松酿卷酥放到十三阿哥面前。 “小四嫂,你太坏了,给四哥夹的都是肉,给爷夹的都是青菜白菜。小爷要吃肉!!”十三阿哥挥舞着拳头,满是不甘心的说道。 “咳,十三爷,其实你有所不知,挑嘴儿的娃娃可是长不高的。”宋芷岚一本正经的说道。 “真的?”十三阿哥很好奇,满是困惑的看着宋芷岚。 “是的,十三爷您看四爷个子多高。”宋芷岚继续忽悠着,她可不想说是因为看十三阿哥皱着一张小脸啃青菜的样子太可爱的才总是夹青菜给他。 “四哥,是这样吗?可是四哥不喜欢吃肉哎。”十三阿哥转向四阿哥求证。 “嗯。”四阿哥仿佛认同宋芷岚的话一般的点点头,十三弟皱着脸的样子确实挺可爱的。 “那,那以后小爷就多吃菜。小爷以后可是要当巴图鲁的人。”十三阿哥把小胸脯挺得高高的,握着小拳头,满是意气风发的样子。 四阿哥黝黑的眼扫过宋芷岚,尽夹肉给爷,嫌爷没力气是不是?带点不怀好意的坏心思,晚上在收拾你这个胆大的丫头。 宋芷岚脊背一寒,有点困惑的左右看看,刚刚确实感受到一股诡异的目光,可是又确实不待什么恶意的性质,好奇怪的感觉。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宋芷岚终于明白白天的那感觉是怎么回事了。 “爷……你好记仇……啊……”宋芷岚搂住四阿哥的脖子,任由四阿哥再自己身上驰骋。 见四阿哥听了自己的话,仍旧放肆的律动着,心头恼火,丫的,谁怕谁,今晚榨干你,让你明天起不了床。 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轻轻的扭动着柔韧的腰肢,撩拨着四阿哥敏感的地方,让四阿哥更加兴奋起来。 这下就如同干柴碰着烈火一般,宋芷岚的刻意放纵之下,四阿哥的动作如同脱了缰绳的野马一般更加狂野。 整整一晚,寝殿内隐隐约约断断续续地传出女子的似泣似诉的娇媚□□和男子的低哑急促的粗喘低吼。 一番云雨之后,宋芷岚懒洋洋的趴在四阿哥怀里,自己的腰都快断了,少年人果然气血方刚,哼,他也没占到好处,明天起床他不腿软,她就跟他姓。虽然很尽兴,宋芷岚抬眼看到四阿哥已经沉沉睡去,把头靠在四阿哥胸膛上也合上了眼。 果然,四阿哥早上起床的时候看到宋芷岚靠着自己熟睡的容颜,动作轻柔的抽身下床。脚一下地,软了一下,差点没摔倒。虽说昨晚极为尽兴,但还是应该节制才好。 苏培盛轻手轻脚的来伺候的时候,四阿哥吩咐到:“待会儿给芷岚炖一碗燕窝,库房里有两块极品阿胶,也一并给她送来。” “奴才记下了。”苏培盛已经对四阿哥如此宠爱宋芷岚见怪不怪了。 虽说有些腿软,但是四阿哥颇为神清气爽,精神头极好,特别是看到宋芷岚迷迷糊糊的挣扎着爬起来又跌坐到床上的时候,更是愉悦。 不过这种好心情才持续到去给德妃请安的时候,就荡然无存。 只因德妃见到他就笑语嫣然的指着一个花容月貌的姑娘说道:“胤g,这是今年留了牌子的秀女,额娘看着模样周正,虽说你皇阿玛已经为你指婚,可是福晋要明年才入门,你身边伺候的人只有宋丫头一个,也太单薄了些,让她伺候你,你可中意?” 虽说是问话,但语气却是满满的笃定和不容拒绝,四阿哥沉默的看了那秀女一眼,心里纵是不愿意,却也不想驳了德妃的话,过了一会儿,才一板一眼的回道:“儿臣单凭额娘吩咐,额娘说好,必然是个好的。” 那秀女含羞带怯的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奴婢给四爷请安。” 声音宛若娇莺恰恰,柔软而惑人,四阿哥不为所动,微微拧起眉头,淡淡的说道:“免礼。” “谢四爷。”起身的时候,那羞答答怯生生的眼光再一次的落在四阿哥身上,看到四阿哥没什么反应,心里有些失望有些不甘。 四阿哥和德妃又你来我往的客套几句,直到有通报说十四阿哥睡醒了找额娘,德妃才道:“额娘这里左右也无事,胤g就先回去罢。” 很是直白的就下了逐客令,丝毫不觉得一个额娘对儿子可以这样冷硬。 “儿臣告退。”四阿哥也不以为意,打了个千便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开。 纵使四阿哥满心不喜,但是当天晚上,李氏仍然入了四阿哥的皇子所。皇子所里冷冷清清的样子,房间里只李氏一个人孤单的坐在床上,过了许久,终于耐不住的轻声问自己的贴身宫女:“红玫,四爷还没有来吗?” 红玫替主子满是不平,只得安慰道:“主子,爷大概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再等等吧。” 而此刻的四阿哥却搂着宋芷岚躺在大炕上,沉默的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宋芷岚的背脊。 “爷,今儿是新人进门,怎么还赖在婢妾这儿不走呀。”宋芷岚无聊的拉住四阿哥的大手,把自己莹白如玉的手贴上去,果然比自己柔软的手宽厚很多。 “你就这么希望爷去?”四阿哥满是不悦的语气,手掌一翻就把宋芷岚的手握住。 “这是规矩,到时候可要有人说婢妾恃宠而骄了,哼。”宋芷岚轻哼一声,口一张,就咬上了四阿哥的肩膀,还挺用力,让人家小姑娘久等,这四阿哥可真是小心眼。 “松口,放心,在怎么着,爷心里头有你。”四阿哥被咬的半是疼痛半是酥麻,有些无奈的捏捏宋芷岚的香腮,如今也只有宋芷岚会这么用真性情对他,会撒娇痴缠,也只有和她相处,他才会感觉自己是有人惦记着的。 两人又嬉闹了一会儿,宋芷岚看看时辰,确实挺晚了,又伸手推推四阿哥:“爷,时辰真挺晚了,别扫了新来的妹妹脸面,德妃娘娘那里也不好交代。” 四阿哥满心不愿的起身,张开手让宫女伺候着换了一身衣裳,又捏捏宋芷岚:“这牙口真利,嗯,还害的爷换了一身衣裳才能见人。” 宋芷岚不怀好意的凑过去,对着四阿哥的耳朵说悄悄话:“婢妾可不止牙口利,爷可要试一试?” 温热的鼻息轻柔的拂过四阿哥的耳朵和脖颈,一阵□□颤栗顿时传遍全身,又看到宋芷岚水媚媚的眼,四阿哥鼻孔一热,口干舌燥,一股火气自小腹腾了起来。 亲了亲宋芷岚,四阿哥才抬脚出了门,揉了揉额头,转身向李氏的房屋走去。 李氏已经等的满心委屈,明明自己今天进门,偏偏等到蜡烛都已经换了一根,四阿哥还没有来。 红玫已经从宫女白筠那里打探到四阿哥一直都待在那个宋格格的房里,没有出来。心里已经把宋芷岚给记住了,居然在自己主子进门的第一天就给主子下马威,实在是太可恨了。 才想着,就听到通报声:“四阿哥到。” 连忙轻轻的推了推主子,自己打起精神,向跨进门的四阿哥行礼:“奴婢给四阿哥请安。” “免了,你下去吧。”四阿哥看到坐在床上的女孩略带点儿委屈的望着自己,心里有些好笑,才这样就觉得委屈了。 红玫满是担忧的望了主子一眼,但还是退了出去。 “安置吧。”四阿哥漫不经心的对李氏说道。 李氏乖乖的起身为四阿哥脱衣,动作有些抖,但还算顺利。 被四阿哥压倒的时候,李氏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硬挤出个笑脸。四阿哥看着明明已经痛的有了泪光的李氏,却仍然露出那种有点儿谄媚有点儿僵硬的笑,嘴里还半真不假娇哼着。莫名觉得索然无味,草草了事,便翻身躺在了一旁。 李氏觉得身子很疼,心里也很难受,她敏感的觉察出四阿哥似乎不怎么满意自己,有点不知所措,最后还是满腹疑问满腹委屈的睡了过去。 早晨的时候,四阿哥镇定自若的看着李氏拖着酸软的身子挣扎着伺候自己更衣,眉头紧皱,开口道:“今儿就不用你伺候了。” 李氏唬了一跳,面色煞白,扑通跪下请罪:“伺候爷是婢妾分内的事儿,不知婢妾做错了什么?请爷恕罪。” 四阿哥面色更沉,屋子里的人都战战兢兢的大气不敢喘一口,幸好这时候苏培盛到了:“爷,早膳已经传上来了,今儿时辰有些晚了,先用膳罢。” 看着李氏那害怕的样子,四阿哥心里更加烦躁,抬脚就扬长而去。 苏培盛看了跪着的李氏一眼,微微摇摇头,真是没眼力见的,四阿哥那声不用伺候,明明是体恤李格格,偏偏被李格格给曲解了。那请罪的样子不是火上浇油是什么呢。 宋芷岚正在厅堂等着四阿哥和新人呢,结果就看到四阿哥独自一个人大步进门,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脸色难看的可以。 往后看看,也不见李氏,这不是吧,第一天就能把四阿哥给惹成这样,李氏从另一方面而言也算能干了。 四阿哥见到宋芷岚俏生生的站在前面,心里的火气熄灭的不少,果然是得了自己心意的人,怎么看怎么顺眼。 没见到李氏,宋芷岚也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两人一起用了早膳,待四阿哥停下筷子,宋芷岚知道时辰差不多了,替四阿哥理了理衣服,一路温情的把人送到门口。 16、第16章 宋芷岚转身回房的时候,路过花园,看到一个身着粉色宫装的貌美女子脚步急促的赶来。 待那女子走到跟前,宋芷岚一扬眉,是个小美人,尤其这小美人还挺符合她的口味的。 其实李氏待四阿哥走后,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掉,红玫看着李氏才第一天就受到四阿哥的训斥,也是心酸的紧。连忙扶起李氏道:“主子,今儿才第一天,快把泪水擦了,也好去服侍四阿哥。” 李氏哽咽一声,用湿帕子擦了擦脸,又用胭脂水粉妆扮了一番,仔细的把红肿的眼睛给掩了,换上粉红色并蒂莲对襟宫装,打理妥当了,没有违制的地方,就急忙忙出了门。 哪只才到花园就看到一个淡蓝色宫装女子闲庭信步一般款款而来,李氏一愣,看了看那女子的装扮,知晓这个就是四阿哥颇为宠爱的宋格格。想到这里,自己也缓下脚步,慢慢的走近。 “这位就是宋姐姐了吧?妹妹才刚进门,若是认错了,还请勿怪。”李氏打起精神来,抢先开口寒暄。 宋芷岚仔细的打量着新进门的李氏,脸颊还带着一点微微的圆润稚气,就是这一抹稚气恰恰平添了一份讨人喜欢娇甜的气息。声音仿若珠落玉盘一般格外的清甜脆爽,特别是笑起来还有一对小小的梨涡,让宋芷岚手痒痒的特别想要戳一戳。 “妹妹真是个知礼的人,乍一见面,还真让人喜欢。”宋芷岚勾起嘴角一笑。拉住李氏白玉一般的手,还轻轻的摩挲着,调笑意味十足。 李氏一使劲,居然没有挣脱,心里有些薄怒,愤愤不平的认为宋芷岚是在看她的笑话。偏偏又不能撕破脸,笑起来都有些发僵。 “姐姐说笑了,妹妹的蒲柳之姿哪里及得上姐姐的国色天香,若妹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望姐姐海涵。”李氏发现宋芷岚不仅抚摸着她的手背,居然还勾起食指轻轻柔柔的在自己的掌心里画着圈圈,一股□□从掌心传来,让李氏一阵骇然,顿时就有些腿软。 宋芷岚一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错步上前,就扶住了李氏的纤纤柳腰,还微微惊讶是说道:“妹妹小心,可别摔着了才好。” 那手趁机用手从背脊滑过,落在李氏的腰上,李氏身子一抖,那种不知明的感觉传遍全身,顿时那腿更是软的好似面条一般,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李氏虽然也知道一些男女之事,但是都是进门前额娘偷偷给她看的,哪里见过宋芷岚这高明的手段,初尝□□的身子顿时有些骚动有些发软,若不是宋芷岚扶着,非得瘫在地上不可。 “哎呀,妹妹怕是身子骨有些不舒坦,姐姐就顺路送妹妹一程吧,咱们姐妹也好亲近亲近。”宋芷岚故作惊讶的样子,更是有些肆无忌惮的搂住李氏,手还不安分的摸来摸去。 旁人看来只觉得宋芷岚真是个大度良善的,遇到李氏身子不舒坦居然还亲自送李氏房,丝毫不怕沾上什么晦气。 李氏有苦说不出,只好强挤出个笑脸:“多谢姐姐了,这,妹妹有贴身丫鬟伺候着,怎么敢劳烦姐姐呢。” “你我姐妹何必见外,相互间自然要和和睦睦的,妹妹新进门,姐姐自然要好好照顾妹妹。”宋芷岚放肆的手一滑,正巧滑过李氏极为敏感的腰侧,李氏咬住下唇,把涌上口边的□□给咽了下去。心里怒火更甚,照顾,宋氏,你果然真够照顾妹妹,我和你势不两立。 宋芷岚就这么一路挑逗着李氏到了李氏的房间,还极为体贴的把李氏扶到床上,替李氏掖了掖被子,看着李氏艳若桃李的脸庞,心里颇为自得的想着自己的手段果然高明,才使出两三分来就把李氏个弄得面红腿软艳色逼人。 临别的时候,宋芷岚不顾李氏那恨恨的目光,还专门摸了摸李氏的脸蛋,果然细腻滑润,四阿哥真是有福气。 躺在床上的李氏待宋芷岚走了之后,狠狠的闭上眼睛,把身体的骚动给压下去,再睁开,眼里已经是一片清明。心里暗暗发誓:“宋氏,你今天给我的屈辱,我日后必当加倍奉还。” “红玫,备水,我要沐浴,把今儿这身衣服给烧了。”李氏坐起身子,冷冷的吩咐自己的贴身宫女。 逗弄过李氏的宋芷岚回味着刚才的感觉,面上带了点坏笑带了点猥琐的风流样子,让一旁的乐琴看的居然都有些脸红心跳,连忙甩甩头把刚刚的感觉给压下去。 “主子,那李格格可是德妃娘娘特地指给爷的,怎么主子一点都不担心呀?”乐琴实在是摸不透宋芷岚的想法,这个主子好伺候,人总带着让人如沐春风一般的笑,也很得爷的宠爱,可是怎么对这后宅一点的不上心呢,若是李格格进府,爷冷落了她怎么办,这般想着,面上就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担忧。 “我都没什么好担心了,怎么你就自个忧虑上了。”宋芷岚看着乐琴忧心忡忡的样子,笑弯了眉眼,果然还是女孩子身子香香软软的抱起来舒服。 “行了,只不过是意外碰上的,走吧,天儿也热了,咱们回房。”不在意的摆摆手,宋芷岚扭身款款回房。 四阿哥放学的时候就回到皇子所就觉得宋芷岚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尤其面上带着那柔柔的笑脸。 “怎么?今天很高兴?”四阿哥跨进门,淡淡的问道。 宋芷岚起身迎接,福身请安,四阿哥拉着宋芷岚的手臂到了软榻上坐下。 “今儿遇到李妹妹了,长得是天姿国色,笑起来还有梨涡呢,挺讨人喜欢的。”宋芷岚笑眯了眼,对李氏赞不绝口的样子,回味一般的的对比一下,那腰身真软呐,可惜自己现在的样子就只能调戏一番过过瘾。 四阿哥微微一愣,他倒是还担心宋芷岚吃味,没想到却是这个样子。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起来,如此抬举那李氏,难道她不担心自己冷落她吗? 搭在宋芷岚手臂上的手一用力,宋芷岚只是奇怪的看了四阿哥一眼,这点力量自己还受得住,不过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 “爷,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宋芷岚面色带了点担忧的样子,伸手探了探四阿哥的额头。 “没什么,你就觉得那李氏很好,你是真心觉得她讨人喜欢?”四阿哥满是隐晦的再问宋芷岚,虽说不高兴,总不能明明白白的说你怎么不吃醋啊。 若不是宋芷岚对四阿哥的心思能猜得透,还真听不出四阿哥的言下之意,这位爷连问个吃醋都这么别扭。 “婢妾为什么要喜欢她?”宋芷岚更是奇怪的看着四阿哥。 “那刚刚你不是对李氏夸了又夸?”四阿哥倒是有些纳闷了,这芷岚到底怎么想的。 “嗯,李妹妹容貌性情都是出挑的,感觉爷应该会蛮喜欢,虽然婢妾肯定会有些吃味啦,但是多一个关心爷,陪伴爷的人是好事。只是遇到了打个招呼,难不成还要专门找上人家做足姐妹情深的姿态?婢妾可做不出来。”宋芷岚话里有着明晃晃的酸意,这倒是真话,就算没有真正喜欢上四阿哥,但是宋芷岚仍旧有独占欲,感觉就好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了一样,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宋芷岚那满是酸意的话语让四阿哥很是受用。刚刚还不开心的脸色也露出了点笑来,一本正经的保证:“放心,她越不过你去的。” 宋芷岚听的有些好笑,不过仍然掩饰下来,只是垂下眸子没有看四阿哥。 对宋芷岚很满意的四阿哥把手放开,突然觉得自己刚刚似乎用的劲儿大了些,就挽起宋芷岚的袖子,看到宋芷岚仿佛嫩豆腐一般的手臂上有了两点红肿青痕,印在洁白如玉的肌肤上甚是刺眼,显然是自己刚刚捏的。 顿时觉得心疼起来,手指碰了碰,不高兴的对宋芷岚说:“刚刚爷用力了些,你怎么都没觉着吗?” 宋芷岚却不在意的说道:“嗯,其实也不怎么疼的,只是看着吓人一些。” 看着四阿哥低头为自己轻轻的擦药,极其温柔的碰触,似乎怕自己疼一般,宋芷岚皱起眉头道:“爷,得用力些才能把淤青揉开,婢妾不怕疼的。” 四阿哥瞪了笑的没心没肺的宋芷岚一眼,真是的,爷心疼不可以啊。 这厢边四阿哥和宋芷岚温情蜜意,而李氏的房里却是安静一片。 李氏慢慢的用帕子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见红玫进了屋子,顿了一顿,轻轻问道:“主子,四阿哥一回皇子所就进了宋格格的屋子,现在也不见出来呢。” “是吗?没事,现在这样的局面是我没有料到的,原本想着这宋芷岚是个劲敌,却不想竟然使这下作的手段。”李氏狠狠的扭着帕子,嘴里吐出的话语倒是平淡。 “主子,那咱们怎么办?好歹得分出四阿哥的几分心思吧。”红玫走到李氏后面,捏着帕子替李氏擦湿乎乎的黑发。 “不急,慢慢来,毕竟我才刚进门,先失一局又如何呢?就先让那宋氏得意两天罢。”李氏很冷静,她能看清自己现在的处境,耐心她可不缺,到时候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今晚爷怎么说还是会来的,这次我得要好好的想想该怎么做。”李氏知道昨天晚上四阿哥并不尽兴,如何伺候四阿哥,她会一点一点的展现出来的。 当晚四阿哥磨磨蹭蹭的到李氏房里的时候,李氏面上挂着柔软的笑脸迎了上去,丝毫不见早上那惊惶乞怜的局促。 四阿哥不以为意,接过李氏倒的茶水,慢慢喝着,李氏也不说什么,只是把话头引到宋芷岚身上:“爷,婢妾今儿见到宋姐姐,宋姐姐真是少见的灵秀,让婢妾自惭形秽,婢妾只一心盼望着能和宋姐姐亲如姐妹的相处。” 四阿哥的心本来就偏向宋芷岚,一听李氏的话,顿时觉得不顺耳,她这是挤兑芷岚还是说芷岚难以相处呢。 心里不喜,面上自然就带了出来,结果李氏进门的第二天,又因为她的一番话又没讨得好。 17、第17章 李氏的进门完全没有对宋芷岚的地位有一丝一毫的影响。虽说两人同为格格,但是四阿哥只是按例在李氏进门的时候呆了三天,之后仍然宿在宋芷岚的房里。 李氏气的咬牙切齿,可是四阿哥就是喜欢宋芷岚,她没法子。只得另使手段,专门在花园里等待,假装过过几次偶遇,把四阿哥截到自己的房里,这样做也不是次次都成功的,用多了四阿哥更加不喜。 既然四阿哥这条路暂时还行不通,那么就走宋氏的路子,同为四阿哥的格格,那就合该多走动走动不是。 这样想着的李氏挑了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估摸着四阿哥该下学了,施施然领着红玫到了宋芷岚的院子。 待丫鬟通报之后,进了宋芷岚的房间,见到宋芷岚未语先笑,轻轻福一福身:“今儿倒是叨扰姐姐了。” 宋芷岚看了眼突然上门的李氏,也还了个礼,很是平和的笑道:“妹妹客气了,请。” 李氏坐下之后,乐琴很有眼色的给李氏倒了一杯香茶:“李格格请用茶。” “妹妹自己动手做了份点心,想着多得姐姐的照顾,便来走动走动,和姐姐也好说说话儿。”李氏笑脸盈盈的接过红玫手里的食盒,亲自打开来,端出了一碟子糕点放到桌子上。 “姐姐尝一尝妹妹做的松子黄千糕,这是苏州的点心,吃起来松软细绵,不知道姐姐喜不喜欢?”李氏很是热情的笑着推了推碟子。 “李妹妹有心了,唔,滋味着实不错呢。”宋芷岚笑着拈了一块尝尝,满口都是松仁清爽的味道。 李氏见宋芷岚大大方方的吃了自己送的点心,倒是有些愕然。宫里一般极少互送点心吃食,就是防着有人下药。自己特意送吃食就是存了试探的心思,没想到宋芷岚如此的坦然,握着帕子是手紧了一紧。 “姐姐喜欢就好,妹妹还有些忐忑怕不合姐姐口味呢。如此这般,妹妹真高兴。”李氏巧笑倩兮,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随即放下,用帕子按了按嘴,把嘴里的茶水吐到帕子上。 宋芷岚眼尖的看到李氏的动作,心下有些好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也没说什么,只吩咐乐琴拿出一匹穿花蝴蝶样的重锦,权当做回礼。 “姐姐这里有一匹粉色的重锦,倒是挺衬妹妹,妹妹莫要嫌弃。”宋芷岚含笑着把重锦递给李氏,重锦虽然贵重,但是她不怎么喜欢这种粉嘟嘟的颜色,倒是李氏那娇俏可人的样子穿起来更好看一些。 李氏倒也没有客套,如此贵重的重锦,宋氏都随便送人,就不知道是不是故作大方了。毕竟宋氏是宫女提的格格,同自己不一样,自己是选秀指婚,怎么着也带了点嫁妆,虽然不是很多,但是打点上下足够,而宋氏可是没有什么底子的。 “妹妹多谢姐姐了,姐姐不嫌妹妹来吵到姐姐才好。”李氏笑的更温柔了,特别是听到了门口“四阿哥到”的通传,更是眼睛一亮。 宋芷岚讶然,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手腕是有,可惜太急躁了些。 果然,见到四阿哥的时候,李氏的声音极为软糯,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婢妾给爷请安。” “免了。”四阿哥有些意外李氏怎么来芷岚的房里,也没细想,之径自坐到炕上。 “李氏怎么在这儿?”四阿哥很直接的问到。 李氏见宋芷岚坐在一旁的软榻上,也没好意思去坐大炕的另一边,只是娇娇弱弱的立在一旁。听到四阿哥是问话,含羞带怯的轻扇羽睫,抿嘴笑着说:“婢妾是来感谢前些天因为婢妾身子骨难受,宋姐姐送婢妾回房的。听说宋姐姐喜欢点心,便亲手做了些糕点给宋姐姐品尝。” 四阿哥见李氏小心翼翼的态度,又是专程为致谢而来,心中对她的不喜去了两分,当着宋芷岚的面也不说什么,只说道:“是吗,倒是个有心的。” 李氏见着了四阿哥一面,也就浅尝辄止,过犹不及可就惹人厌烦了,便福了福身到:“妹妹今儿叨扰姐姐了,姐姐得空儿也到妹妹那儿坐坐,爷,婢妾先行告退。” 四阿哥深深的看了李氏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不过是后宅常见的争宠手段而已,起码李氏还算知情识趣。 待李氏走出房门之后,宋芷岚看看四阿哥,很自觉的起身坐到四阿哥身边。无聊的拎着四阿哥的手指捏捏玩玩,果然还是太瘦了,握着挺硌人的。 “李氏来干什么?”四阿哥任由宋芷岚放肆的比划着自己的手,颇为纵容的问道。 “刚刚李妹妹不是说了吗?来道谢的。”宋芷岚不在意的回答。 四阿哥看着宋芷岚那缺心眼的样子,颇觉得有些甜蜜的苦恼。算了,再怎么着爷会护着这个傻乎乎的笨女人的,四阿哥很是自得的想。 “……”宋芷岚看着四阿哥那自得的样子,抽抽嘴角,真把她当傻瓜看了,她不过是懒得计较而已。 “算了,以后她送的吃食你搁一边就好,爷又没有亏待你。”四阿哥满是慎重的说道,纵使李氏没有其他坏心眼,但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的话,也不得不防。 “嗯。”宋芷岚自然是感觉到四阿哥的维护之情,也不矫情的应了下来,男人嘛,就喜欢女人按他说的做。 宋芷岚柔顺的态度让四阿哥很满意,低声吩咐到:“苏培盛,传膳吧。” 等候在门外的宫女太监络绎不绝的把饭菜端了进来。 四阿哥拉着宋芷岚一同坐下,苏培盛见怪不怪的立在一旁伺候着。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实际上就宋芷岚和四阿哥两人的时候,宋芷岚有时也会开口劝四阿哥用一些肉菜:“爷,这春笋拌白肉,春笋脆嫩白肉鲜香,肥而不腻,甚是爽口,不如进一些?” 见四阿哥点头了,苏培盛就为四阿哥布上一勺。虽然不喜欢,但四阿哥还是挑了一筷子送进嘴里,果然爽口。 而李氏却慢慢的回到房间,红玫看着李氏才进门就垮下的笑脸,小心的安慰:“主子,咱不心急,今儿不是见到四阿哥了吗?只要能得了四阿哥的宠,以后也不用对那个女人这样陪着小心了。” “我知道,红玫,可是好难。你没有看到爷那个眼神,就好像我会对宋氏不利一样。”李氏把重锦随手丢在矮榻上,满是不甘,“真不知道宋氏是怎么挑拨的,让爷这么对我有成见,想要翻身真的太难了。” “主子何必如此看低自己,今儿四阿哥对那宋氏的态度不也没什么特别吗?”红玫很是不解李氏如此的忧心。 “红玫你没有见到宋氏房里的那些个摆件物什,虽说不是顶级的,但件件都是精品,以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么可能有这样丰厚的家底,只可能是爷赏她的,尤其今儿送我的回礼,一匹重锦随手就送了,若不是故作大方,那她就是有底气,尤其宋氏的院子,除了未来福晋应该住的东殿,就属她的院子最精致离爷的寝殿最近。”李氏满是埋怨的咬了咬下唇,越想越气愤,“爷回皇子所,连自己的屋子都不回,直接就踏进了宋氏的院子,这还不够宠吗?” 越想越难过的李氏趴在塌上嘤嘤低泣,半响之后,慢慢的抬起头来,自己擦干了眼泪:“红玫,打盆水来,我不会就这么认输的。” 红玫伺候着李氏重新洗漱上妆,端来了一碗冰糖银耳羹。李氏用勺子慢慢的搅着银耳羹,沉吟许久,慢慢说道:“我记得孝懿仁皇后的忌日就快到了吧。” “是,奴婢记得孝懿仁皇后皇后的忌日是七月初十,主子是要……”红玫想了一想,说道。 “德妃娘娘那儿靠不住,你瞧,四阿哥专宠宋氏,德妃有说什么吗?既然活人靠不住的话,那就只能借死人来靠一靠了。”李氏的眸子一闪而过的锐利让红玫有些心惊。 “主子,这能行吗?”红玫还有些不能确定。 “哼,她宋氏既然能够依靠孝懿仁皇后上位,我当然要好好的学学宋氏这一招。”李氏不以为意,既然下定决心,她就要好好的谋划一番了,这次定要让四阿哥另眼相看。 “主子,你要如何做?”红玫看李氏如此胸有成竹,心下也大安,只盼望着能够一次翻身。 “你附耳过来……”李氏轻声的吩咐红玫去把她需要的东西给寻来。红玫听的一惊,不由得有些忐忑:“主子,真的要这样做吗?” “当然。”李氏极有把握的一笑:“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先吃些苦头又怎么样呢。” 显然李氏不是个容易放弃的,后宅的女子,只为了争而已,争爷们争儿女争宠爱争脸面。 宋芷岚低头用拨着香炉里的熏香,看到袅袅的白烟飘飘而起,轻嗅了一口,虽说味道挺淡雅,对宋芷岚而言仍然觉得有点刺鼻。 合上香炉的盖子,宋芷岚皱了皱鼻子,心里正琢磨着,最近大概是太热衷□□,修为有些停滞不前,该找个由头平心静气锻炼一番心境才好。 “主子,李格格又来了。”乐琴端着新鲜的果子进门,一个又字点出了乐琴对李氏的不待见。 “来就来吧,反正这几日也习惯了,这李妹妹倒是的心性坚定的。”宋芷岚不以为意,李氏基本上隔三差五的都要来自己房里坐坐,有时候人不到,也会遣人送些东西来,要么是件绣活,要么是枝鲜花,都是些小玩意儿,却挺讨人喜欢。就算李氏是想要通过自己而搭上四阿哥,但是李氏嘴甜,奉承起来不着痕迹,讨人喜欢,常常没等四阿哥回皇子所就已经告辞了,这种欲迎还拒的手段,确实让人讨厌不起来。于是两人面上和和气气的样子倒让皇子所里的人大跌眼镜。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待送走了李氏,宋芷岚偏着头问乐琴:“乐琴,有没有觉得李妹妹的面色苍白的厉害。” “主子不说,奴婢还没觉得,这李格格不仅脸上没了血色,就连精神头也有些恍惚,该不会是病了吧?”乐琴很是恍然大悟的样子。 宋芷岚摇摇头,乐琴太迟钝了,前几天就觉得李氏似乎在谋划什么,刚刚看了李氏那萎靡的神色,连血色都没有的嘴唇,明显是气血不足,不知道是什么法子居然如此的伤身子,看来李氏这次的计划是势在必得呀。 18、第18章 房门口青花瓷大水缸里的睡莲开了,粉色的花瓣招展着,不负水中仙子的美名,微风过处,送来一阵自然的清香。 宋芷岚泡在浴桶里,仔仔细细的把自己的身体每一寸都清洗的干干净净。在一旁往桶里添热水的乐琴在一旁满是赞叹,那莹白细润的肌肤,整个人仿佛用羊脂白玉精心雕琢的一般,让人摸上去就舍不得住手。 “主子每天都沐浴,今儿怎么如此的仔细?”乐琴满是奇怪,宋格格生性~爱洁,每天都不间断的要洗浴,今儿尤其认真呢。 “因为要斋戒呀,自然要更用心的沐浴更衣才好。”宋芷岚不在意的说道,孝懿仁皇后的忌日快要到了,自己焚香斋戒三个月也好全了这一段因果。 见宋芷岚起身,乐琴忙把手上的衣袍披在宋芷岚身上,又用帕子为宋芷岚擦着潮湿的黑发。 待头发干了之后,宋芷岚身上一件首饰也无,仅用银扁方固定住小两把头,整个人秀雅出尘,竟不似凡中人。 宋芷岚仔细对着铜镜看了看,唔,虽然太素净了些,但这样也清爽,很满意的往书房走。 乐琴从厨房里端来点心茶水也跟了去,就见宋芷岚正在铺开宣纸,忙放下托盘说道:“主子,让奴婢来吧。” “行了,这要我自个儿亲自动手才成,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唤你的。”宋芷岚笑着制止住乐琴,摆摆手让她下去歇歇。 乐琴依言退了出去,宋芷岚往砚台里添了些水,右手捏着块徽墨,一圈一圈的研磨起来,砚台里的水儿很快就染上了乌黑墨色,黑亮浓郁。 搁下墨条,宋芷岚又点起檀香,一股细致悠远的香味飘散开来。带着庄严的味道,宋芷岚提笔蘸墨,在洁白的宣纸上一笔一划极为认真的抄写经书。 果真在沉静下本心之后,宋芷岚停滞不前的修为开始有了缓慢的进展,每次抄经都不由自主的运起真元,心境越发的空明,与真元相守,循环反复,息息归根,反而合了自然之造化。 宋芷岚的心台越发的清明,身体内的真元也凝练的越发精纯,一遍一遍的流转过身体之后,整个身体更加轻盈起来。 四阿哥到的时候,宋芷岚正捏着一张宣纸轻轻吹干,神色肃穆的紧。四阿哥倒是惊讶宋芷岚的样子,走到书桌面前,就嗅到檀香的味道,心中惊讶,再一看宣纸上的内容,居然是《僧伽吒经》,这经书是讲消灭无量之罪业,得以消除苦的种子,带来未来多生多世长远的果报,获得直到成佛的安乐。惊奇之下不由开口道:“怎么想起抄经书了?” “爷回来了,怎么也不让通报一声,倒把婢妾吓了一跳。”宋芷岚早就感觉到四阿哥进门,只是不好表现出来而已。 “到门口的时候,见你认真的紧,就没叫乐琴通报了。”四阿哥坐了下来,打量着宋芷岚,穿的太素净了,不知道还以为在守孝呢。 “怎么穿的如此素净,那些个首饰不喜欢了?”这样看倒别有一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清新韵味。 “正巧,婢妾有事要和爷商量呢。”宋芷岚轻巧的为四阿哥倒了一杯茶水。 四阿哥抬起茶碗喝了一口润润喉,滋味差了些,待会儿打发苏培盛送些上好的贡茶来,漫不经心的问:“有什么事要和爷商量?” “爷,再过三个月就是主子娘娘的忌日,婢妾想着这三个月斋戒沐浴焚香抄经,也好全了主子娘娘对婢妾的恩情。”宋芷岚握住四阿哥的手,轻轻开口道。 四阿哥手一抖,半响没有开口,只感觉覆盖着自己手背的小手带着暖意,让自己冰凉的心都有了温度,至少在宫里,除了自己,还有人真心记得皇额娘。 “嗯,爷陪你一起斋戒。”四阿哥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丝和缓的面色,反手把宋芷岚的小手握住。 “爷的身子骨本就单薄,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养起来,若是斋戒,怕是爷受不住,而且德妃娘娘那里也不好交代。”宋芷岚软语相劝,尤其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那里能耐得住。 四阿哥很想反驳宋芷岚的话,但是不得不承认,若真的这样做了,完全是一个耳光扇在德妃的脸面上,那他和德妃母子关系怕是要形同陌路,尤其他最多只是养子,这样做也名不正言不顺。 没有在说什么,只是把宋芷岚圈在怀里,宋芷岚也没有再说话,一时间静谧温情。 另一个院子中的李氏,一样在专心致志的抄着经书,红玫则在端着一碗阿胶红枣粥进来,看着经书上一片刺目的红色,轻手轻脚的把东西放下,立在一旁,直到李氏停下笔。 “主子,喝点阿胶红枣粥吧。”红玫看着李氏已经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满是心疼的劝慰。 李氏站起来,猛的一阵晕眩,眼前发黑,身子一软,只得用手撑住桌子,红玫忙上前两步搀扶住李氏,把李氏扶到矮榻上,蹲下身子帮李氏褪去鞋袜。见李氏眉头紧皱,小心的用手指按压着李氏的太阳穴。 李氏轻轻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问红玫:“我抄经书的事儿没人知道吧?” “没有,不过奴婢得了消息,那宋氏也在抄经书,还斋戒了,今儿厨房就是做的素斋。”红玫把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李氏。 “哼,她抄经书更好,到时候让四阿哥看看到底谁的心最诚。”李氏略带点得意的笑了起来,又问:“这个消息靠得住吗?” “消息是从大宫女白筠那儿得的,似乎从前宋氏得罪过她,一直看宋氏不顺眼,被奴婢几句话就撬出来了。”红玫一贯的沉稳,早已开始收买皇子所里的人,倒是比宋芷岚身边的乐琴能干许多。 “那就好,既然宋姐姐有事儿忙,我也不便打搅是不是,不过,每日的东西可不要望了送,今儿就把那绣好的荷包送去吧。”李氏轻笑起来,睁开双眼,满是志得意满的傲然。 收到荷包的宋芷岚,转身看着四阿哥,手里勾着个天青色的精致荷包一晃一晃的,窃窃笑了起来:“爷,这李妹妹可是惦记着爷惦记的紧,连荷包都巴巴送过来,婢妾这个筏子也太不值钱了。” 四阿哥仔细的一看,果然,天青色的绸缎上绣着山石流水,绣工虽然精致大气,但却不是女孩子用的式样,只是看着宋芷岚那带点儿小坏心眼儿的笑有些无可奈何:“你倒是计较起来了,怎么送的吃食你就巴巴吃下肚儿呢。” “这可不一样,若是爷喜欢就挂上。”宋芷岚随手就把荷包扔给乐琴,“整理个箱子出来,放李妹妹送来的东西。” “不喜欢扔了便是,何必如此麻烦。”四阿哥淡淡的说道。 “好歹也算是一份心意,不用的话就搁着吧,扔了就太糟蹋了。”宋芷岚笑了起来,果然是不知人间疾苦的皇子。 就这样,李氏送的东西被宋芷岚收了起来,喜欢的就用用,不喜欢的就放好。李氏也没有来打扰宋芷岚,接下来的三个月,日子过的平静无波。宋芷岚每天焚香沐浴斋戒抄经,虽然四阿哥还是宿在宋芷岚院子里,但是每天的情~事却是停了下来。 康熙二十九年噶尔丹入犯乌珠穆沁发动叛乱,朝堂震动,七月康熙帝下诏亲征,命裕亲王福全为抚远大将军,皇子胤a为副将出古北口;恭亲王常宁为安远大将军,出喜峰口征讨。 七月初十,整个朝堂都为了皇上亲征葛尔丹而忙碌着,孝懿仁皇后忌日似乎已经被康熙皇帝忘在脑后了。 这日的天灰蒙蒙的雾霭沉沉,在奉先殿伺候的宫人早已点起了油灯,淡黄色的火苗摇曳着,空荡荡的宫殿中牌位、供器、祭器纤尘不染,无端让人觉得凄凉。 早晨请安的时候,李氏穿着素净的宫装前来请安,几日没见,李氏居然又消瘦了不少,纤细的身段裹在宫装里,空空荡荡,让人说不出的娇弱怜惜。 李氏手捧着几卷经书,用雾蒙蒙的眼看着四阿哥,轻轻柔柔的表心意:“爷,今儿是孝懿仁皇后娘娘的忌日,婢妾手抄了几卷经书,以求能表孝心。” 四阿哥冷漠的扫过那几卷经书,却被吸引住了,伸手接过,翻开一看,都是血色的簪花小楷,还有一丝血腥味飘荡开来,这居然是用血抄出来的! 大受震动的四阿哥抬起眸子复杂的看着李氏那苍白的仿佛冬天的初雪一般的面容,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的虔诚。 宋芷岚也好奇的扫过经书,微微扬眉,刺血抄经,这李氏果然是能耐人,自己这用徽墨抄写的经书完全就被比下去了。 李氏看着四阿哥那有所触动的神色,心中大为得意,又看到一旁也放着几卷经书,这下,还看宋氏怎么独占爷。 苏培盛也是咂舌不已,这李氏为了翻身可真是下得了血本,不过是借机邀宠而已,心中虽有所想,但是开口提醒四阿哥道:“爷,时辰到了。” 有些心神恍惚的四阿哥“嗯”了一声,稳住了心神,示意苏培盛带上宋芷岚和李氏抄的经书,目不斜视的出了门。 见四阿哥走了,李氏脸上露出了丝得意的笑:“妹妹有事,就先走了,姐姐自便。” “请。”宋芷岚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对李氏那高高在上,一副女主人的态度不以为意。 不得不赞叹一句,李氏的做法确实有用,当天晚上四阿哥便歇在了李氏的院子里,虽说没有做什么,但是这个却是代表了一个昭示,李氏翻身了。 尤其四阿哥一连三天都跨进李氏的院子,这在之前几乎是没有的事儿,虽说四阿哥会招李氏侍寝,但却只是偶尔一次而已,这样的情况下皇子所里的风向有些变了,大多数伺候的人对李氏的态度殷勤起来,比起之前公事公办的态度简直是翻了个面儿一般,很多嫉妒宋芷岚受宠的宫女都觉得宋芷岚要失宠了 19、第19章 乐琴手里端着点心进来,就看到宋芷岚还是那悠然自得的样子,满是怏怏不乐,却又不知如何劝慰,爷已经三天没有踏进主子的院子了,怎么主子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好笑的看了乐琴一眼,抬起手中的白瓷青釉如意细莲纹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果然是上好的碧螺春,茶水碧绿清澄,雅香袭人,入口鲜爽生津,回味甘香。 李氏这得宠可是靠着自己的精血换来的,老实说,那密密麻麻的血红色经书,让自己看了都有些佩服呢。不过,修道者的精血不同于凡人,那精血可是经过真元的洗涤,蕴含着天地间的灵气,也是修真者凝练真元的载体,损失一滴精血都会让她心疼的,这种明显是赔本的买卖的蠢事她可不会做。 特别是若用精血抄经,那经书便有了沟通天地灵气的媒介,尤其是供奉到奉先殿。这种供奉的殿阁,不止有天地灵气,还有着凡人的意志,冤魂枉死的负面力量,时间长了,指不定那经书变成什么样子。 若四阿哥不来的话,倒也清静,虽说后宅的争斗在她看来挺有意思,你来我往刀光剑影的,这样对于炼心虽说有几分帮助,但太过反而会失了本心,这样把握不好反而得不偿失。尤其她更渴望能够早日挣脱天道是束缚,了结身为宋氏女的因果,自由是她唯一追求的东西。 她现在对于四阿哥的感情,确实有几分真心,毕竟几年的相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是这个感情太浅薄,浅薄的经不起一点点的风浪的击打。 宋芷岚颇有我自巍然不动的淡然态度,而四阿哥则是内心备感纠结。 李氏突如其来的刺血抄经让他极为震动,也觉得以前对李氏太过于冷淡,这是一方面的缘由,更重要的是,他是亲眼看着宋芷岚一笔一划的抄写经书,以宋芷岚对待孝懿仁皇后忠心,为什么没有想到刺血抄经?越这样想就越觉得不舒服,就好想那么期待宋芷岚,突然被李氏给比下去了一样,连带对李氏的态度也有些复杂矛盾。看似宠吧却又冷漠的很,看似冷淡吧,偏偏又连着三天都到李氏的院子。 四阿哥刮着茶盖,不言不语,越想越觉得头疼,低声问苏培盛:“苏培盛,你说,李氏到底是怎样的人?” 苏培盛立在一旁,听到四阿哥的问话,躬下~身子赔笑小心翼翼的回话:“李格格才新进门,哪能让奴才多嘴置喙呢。” “也是,李氏才新进门……”四阿哥微微带了点笑意,却突兀的戛然而止,眼睛恶狠狠的眯了起来,语气也不由自主的凉了下来:“新进门!爷倒忘了这茬。” “苏培盛,你去把李氏这两个月的膳食单子取来给爷过目。”四阿哥的声音里带着满是风雨欲来的气息。 苏培盛心中一惊,答应一声,小心的退了出去,看了李氏这几天的宠又到头了。 手脚麻利的取来李氏的膳食单子呈给四阿哥过目,四阿哥一页一页的翻看着,脸色越来越沉。 苏培盛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立在一旁,房间里顿时寂静无声,压抑的氛围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好,好的很,刺血抄经!!哼!!”四阿哥心里怒极,反而笑了起来,苏培盛恨不得消失在房间里。 随手把膳食单子交给苏培盛,四阿哥起身就走,刚到门口,就看到李氏手里端着一碗羹汤,见到面无表情的四阿哥,脸上漾起清雅的甜笑:“爷,婢妾刚刚炖了人参珍珠鸡,爷喝一些暖暖胃吧。” 四阿哥冷冷的看着李氏那柔情似水的笑,心底一晒,自己到底高看她了,想到那血淋淋的经书,顿了一顿:“李氏,既然你如此心诚,那就闭门念经祈福三个月吧。” 李氏一惊,才养出一点儿血色的脸庞顿时苍白无比,这是被禁足了,为什么?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对自己宠爱无比,转眼之间就把自己打落尘埃? 不甘心的咬了咬唇,李氏抬起秋水般明眸的眼楚楚可怜的看着四阿哥,嘴里答应着:“婢妾听爷的吩咐,一定虔诚的念经祈福。” 待四阿哥走远了,李氏身子一软就跪倒在地,手上的鸡汤也洒了一地,红玫惊慌失措的扶着李氏:“主子,主子……” 李氏的狼狈宋芷岚是看不到的,就在宋芷岚津津有味的喝了一碗红枣粥之后,看到了几天没见的四阿哥大步进了房间,苏培盛小跑在后面跟着。 四阿哥面沉如水,宋芷岚很好奇,怎么没有和李氏浓情蜜意,反而是怒火压抑在心底要爆发的样子。 屋子里的人忙而不乱的向四阿哥请安,四阿哥挥挥手让其他人都下去,只是带了点疲倦的把宋芷岚给搂在怀里。 他不想把李氏想的太下作,但是一想到那震撼他的经书只是李氏争宠的手段,居然利用皇额娘来争宠,其心可诛,他觉得受不了。 是的,刚开始四阿哥是被李氏感动了,扰乱了心神,但是回过神之后,他总觉得不对劲,直到刚刚问起苏培盛,苏培盛的那句“新进门”才让他觉得不妥,一个进门才几个月的秀女,怎么就对皇额娘的感情浓厚到不顾及身体刺血抄经呢?后来更是看了李氏的膳食单子,鸡鸭鱼肉,燕窝人参阿胶,一样不少的天天进补,尤其几次见到李氏都是涂脂抹粉妆扮的花枝招展,他才蓦然觉察到,抄经,只是争宠的手段而已。 四阿哥是亲眼看着宋芷岚如何的洁身斋戒焚香祈祷的,没有穿红戴绿,没有涂脂抹粉,就那么素面朝天的进行斋戒,每天吃的都只是白菜豆腐,连香油都不搁一点,只放一点点盐调味而已,味道寡淡的让人几乎食不下咽。至于最喜欢的点心,更是一口没吃,这种近乎自虐的举动,宋芷岚过了整整三个月。 每次四阿哥都看不过眼劝宋芷岚用一些其他素菜,却被宋芷岚拒绝了,那种严肃的心情让四阿哥怦然心动。只是四阿哥那种脉脉的温情被李氏太过于抢眼的举动给压制住了,现在,细细想来,四阿哥对这几天冷落宋芷岚有了些许的歉疚和怜爱。 把李氏禁足三个月,只是一个警告,李氏是额娘特地指给他的,他不想和额娘闹的太过了,尤其李氏还刺血抄经,这件事有不少人知道,他也不想被人闲话太过了,就这样冷着吧,反正皇子所里多一个闲人他也养得起。 宋芷岚感觉到四阿哥浑身冷漠的气息淡去的很多,也不说话,任由四阿哥搂着,微微一叹,还是个孩子呀。李氏为了宠爱太过急躁了,其实比起来,宋芷岚抄经一样有私心,但是好歹放了两分真心,那卷经书能消除业罪,让孝懿仁皇后能早登极乐,也算全了这份因果。 想着想着,宋芷岚一晒,自己和李氏相比,其实也是五十步笑百步。李氏貌美如花,知情识趣,手腕过人,偏偏李氏缺了那分运气。 就这样,李氏费尽心思,只在皇子所里翻起了一个小小的浪花,又被压了下去,禁足三个月,只是表明四阿哥一个不待见的态度而已。 康熙二十九年八月,康熙皇帝的舅舅佟国纲战死,消息传来,康熙皇帝大悲,九月,康熙帝赐银五千两,祭四坛,谥忠勇。谕曰:“每一思之,痛不能已!”亲书碑文,颇多褒扬。十月,命福全率军撤回。 在这样的氛围内,四阿哥的生辰也到了,不想惹起康熙的不快,德妃娘娘亲自嘱咐四阿哥不必大办生辰,就连请兄弟们喝酒也推了才好。 四阿哥也知道如今这风尖浪口的,也不想太惹皇阿玛注目,虽然心下不快,却也答应了德妃不会大办。其他的兄弟也是人精儿,生辰这天,只亲自送了礼物,略坐了片刻也都告辞了。连撒泼打滚想要留下来的十三阿哥也被送回了庶妃章佳氏那儿。 傍晚,夜幕落了下来,圆盘一般的明月升上天空,夜空黑压压的,月华中天,皎洁明亮,月光洒落,遍地银辉。 四阿哥满怀委屈,皇额娘在的时候,他的生辰纵使不会如何奢侈,但也是热热闹闹欢声笑语的,可是今天却是如此冷清,只有兄弟们送了些礼物,皇子所里的奴才磕了头而已。 宋芷岚看着四阿哥落寞的样子,倒也没有说什么,只记得以前自己过生辰的时候,额娘会亲手做一碗长寿面,那种温暖而不炽烈的亲情,每每回想起来都让心口暖洋洋的。 李氏也被解禁出来了,送上了自己精心做的鞋袜,四阿哥收到的时候面色淡淡的,不见喜恶。 宋芷岚的礼物老早就弄好了,是一柄亲自绘画的黑漆竹股折扇,上面有浓彩淡墨的山水画,笔情恣纵,苍劲圆秀,逸气横生,让四阿哥一看就爱不释手。 虽说喜欢宋芷岚的折扇,但是四阿哥还是不满意,太常见了,一点心意都没有,不由得开口抱怨。 宋芷岚抽了抽嘴角,竹股是自己亲手劈的亲手打磨的,扇面也是自己亲手绘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知道折扇是宋芷岚亲手做的后,四阿哥心中一阵窃喜,居然拉着宋芷岚的手,打开了折扇,认认真真的说道:“你瞧,这个扇柄黑漆上了黑漆,和山水画一点都不搭调,最好的应该是竹股的原色,这样更加清新淡雅,扇柄也短了一些,再加长半寸,扇子看起来才轻盈修长。尤其扇柄的下部分,应该打磨的圆润光滑才好,嗯,画的不错,其他的没什么了,若是有印章就更好了,爷不会嫌弃的,你放心好了。” 末了还板起脸指责:“你说过生辰要吃寿面的,你都没有做给我吃。” 宋芷岚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四阿哥,这个满脸孩子气的人是平日里还算老成持重的四阿哥?被人夺舍了吧。巴拉巴拉的指责扇子一通,还拉着自个儿的手要吃寿面。宋芷岚若是再混个几百年,就能知道这种夹杂着无语郁闷各种心思混杂的感觉就是濉v劣谑倜妫亲雷由暇陀校墒浅锞淖急傅模萌丝戳硕际持复蠖 被四阿哥缠的烦了,也就挽起袖子,还真亲手做了一碗面条,幸好厨房里什么东西都有。 雪白柔韧的面条捞在碗里,浇上浓郁鲜香的老鸭汤,搁上一勺厨娘做的肉酱,撒了几粒切的细细的葱花,喷香扑鼻。 四阿哥也不怕烫,吃的津津有味,末了,连汤都喝完了,最后用帕子擦擦嘴,嘟囔一句:“以后每年生辰都要下面给爷,记住了吗?” 看着四阿哥那满怀期待的样子,宋芷岚觉得好笑之余也觉得有些心酸,四阿哥如今的处境颇有些爹不疼娘不爱的味道,点头答应了下来。 20、第20章 四阿哥拉着宋芷岚的手回房,虽然时辰已经晚了,但是四阿哥仍然没有什么睡意,宋芷岚笑着推开了矮榻后面的窗户,丝丝凉风吹了进来。 “乐琴,去温一壶梨花白来,在弄两个小菜。”宋芷岚吩咐乐琴,反正明儿四阿哥能休息一天呢,喝点小酒也好。 乐琴的速度很快,手脚麻利的取来一壶温酒,后面跟着的几个宫女端着几个盘子,放下之后,宋芷岚也不用她们伺候着,让宫女都下去了。 宋芷岚提起酒壶轻巧的倒出一杯热酒,清冽剔透的酒水倾泻中一股馥郁的酒香弥漫开来,宋芷岚嗅了一口,果真是上等的梨花白。 莹白如玉的手托着翠绿的酒杯捧到四阿哥面前,四阿哥接了过去,一仰脖子喝了,宋芷岚笑了起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热酒,一饮而尽。 “果真是好酒。”宋芷岚睁着水润清澈的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酒壶,倒是比自己的前世喝的酒要醇一些,才伸手还没触到酒壶,就被四阿哥把酒壶给提了起来。 “原来岚儿还是个酒鬼。”四阿哥看着宋芷岚面上一片醉人的酡红,如此良辰美景,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宋芷岚被四阿哥那句“岚儿”给叫的起了鸡皮疙瘩,这种语气,倒是有几分自己前世挑逗女子时候的诱惑。 看着宋芷岚不说话的之盯着酒壶,四阿哥一笑,就着酒壶就灌了一口酒,宋芷岚舔了舔嘴唇,心中的火气有些憋不住,凑了过去亲吻住四阿哥。 那亲吻滚烫而火热,四阿哥被宋芷岚突发的强势刺激的一时没了反应,被压倒在了矮榻上。宋芷岚撬开了四阿哥的唇,舌头略显的有些粗鲁的扫了进去,酒香弥漫,不仅吸干了四阿哥口中的酒液,还和四阿哥的舌头纠缠在一起,一种说不出的酥麻快~感流向四阿哥的四肢百骸。 四阿哥的脑子被宋芷岚亲吻的晕晕乎乎,那种强烈的感觉甚至让他泄出了些微低哑难耐的□□,那种强烈的刺激,让四阿哥沉溺其中。 觉察到四阿哥的激动,甚至主动凑近的时候,宋芷岚眼神幽暗,最后扫过四阿哥的舌,便退了出去。看着四阿哥大口吸气的样子,带点得意的笑了起来,让人失控的感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呀。 纵使宋芷岚退了出去,但是四阿哥还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来,这种销魂蚀骨的感觉,从来没有过,那种翻滚的,不受自己掌控的欲~望,让他有一种被猎物盯上的错觉。 抬眼望去就看到宋芷岚带了点小得意的笑,眼神危险的眯了起来,似乎被小瞧了去。 宋芷岚略带点挑衅的看着四阿哥,那种火辣辣的眼神,专注浓烈,甚至让四阿哥的身体腾升出一股滚烫的欲~望,想要压倒她,撕碎她,掠夺她,让她在自己的身体下绽放□□。 两人都有着相似的想法,褪去衣服的身躯缠绵在一起,那种无以伦比的感觉畅快淋漓,四阿哥甚至有一种死在了宋芷岚身上的错觉。 第二日早晨的时候,宋芷岚□□的了一声,睁开了眼睛。房间里散乱着各种衣物,果然酒是助兴的好东西。 四阿哥感觉到宋芷岚的动静,也醒了过来,看着宋芷岚不安分的趴在自己身上捏捏摸摸,有些无力的一笑,抚摸着宋芷岚光洁如玉的背,轻声问:“岚儿在干什么?” 宋芷岚又是一抖,怎么听的这么别扭,手指无意识的在四阿哥的胸膛画着圈圈,想了想说道:“不知道大哥好不好,前些年见额娘的时候,额娘说大哥从军了。” “你哥哥?前不久大军班师回朝,皇阿玛多有论功行赏,你哥哥叫什么?”四阿哥的记忆极好,依稀记得似乎有个姓宋的士兵。 “宋苍峦,爷应该不知道,哥哥去从军的时候,额娘哭了好久呢。不过好男儿志在四方,哥哥能有这个志气也挺好。”宋芷岚想了一想说道。 “宋苍峦,正七品把总,这次论功得赏戴五品军功,二伯对他赞不绝口,你不提爷还没想到他居然是你的哥哥。”四阿哥很是有几分诧异,没想到宋芷岚的哥哥倒是个有几分能耐的。 “是吗?哥哥如此争气,婢妾想着哥哥那威风凛凛的样子,都觉得哥哥能干,真好。”宋芷岚笑弯了眉眼,满心的喜悦,她的哥哥从小是个志气大的,虽说走了佟家的关系从军,宋芷岚还很担心,战场无情刀剑无眼的,不过富贵险中求,显然哥哥的仕途还算顺坦。 “确实,你哥哥倒是个能干的,爷记得岚儿还有两个弟弟?”四阿哥若有所思,原本只是觉得宋芷岚的家世平常,没想到有个哥哥还算争气。 “大弟是个读书人,考上了秀才,明年大比,到希望能得个功名呢。二弟是个爱玩爱闹的,没个定性,额娘也疼宠一些,也不知道现在稳重了些没有。”宋芷岚想到家人,眼眶微微一热,这些年没见着实想念的紧,以前当宫女的时候还好些,现在成为了格格,更是连额娘的面都没得见了。 “嗯,爷知道你想念额娘的紧,待爷以后出了府,行事方便些,岚儿见你额娘也容易,过些日子让你额娘进宫一趟吧,这个恩典爷还给得起。”四阿哥许诺着,丝毫没想到他离出宫建府还要很多年,久到他娶了福晋,生了儿女。 “好,爷要说话算话。”宋芷岚很高兴,她怀念那个家。 四阿哥亲了亲宋芷岚的额头,翻身坐了起来,唤了一声:“苏培盛,带人来伺候着。” 苏培盛在门口应了一声,推门进来,,指挥着宫女们为四阿哥穿衣,挂配饰的时候,四阿哥止住了宫女为他挂的荷包,说道:“把那蓝色的扇套取来,挂上昨儿那柄黑漆竹股折扇。” 宋芷岚一听,扶额不言,这十月天的挂折扇,四阿哥会被兄弟们嘲笑的吧。宋芷岚在乐琴的伺候下穿上一身雪灰色缎绣水仙宫装,套了一件樱草色竹子纹缎小坎肩,干净秀雅,乐琴手很巧的帮宋芷岚梳了一字头,簪了朵醉蝶花式样的时新宫花。 正打理妥当了,时辰比往常晚了一些,早膳已经传了上来,摆放的整整齐齐,四阿哥和宋芷岚才刚刚坐下,就听到下人通传:“十三阿哥到。” 人未到,十三阿哥粉嫩嫩的声音就远远的传了过来:“四哥,四哥,弟弟来看你啦。” 话音未落,一个蹦蹦跳跳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十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十三阿哥裹得严严实实,好似个圆球儿,大红色的马褂还镶着一圈毛茸茸的狐狸皮,衬的十三阿哥胖乎乎的特别喜人。 “小心。”四阿哥看着十三阿哥双手撑着高高的门槛,踮起小短腿气鼓鼓的想要翻进来,看了后面几个伺候的奴才一眼,拧起眉,起身走到十三阿哥面前,双手一抄,就把十三阿哥给抱在怀里,边走边问:“今儿怎么老早就来了?” “今儿四哥不是能休息吗?弟弟特地起的老早呢。”十三阿哥的声音奶声奶气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让人听的心中一荡,恨不得抱进怀里揉捏揉捏。 四阿哥把十三阿哥放到椅子上,十三阿哥直着腰板坐着,姿势很是挺拔,虽说有些小淘气,但是规矩十分的不错。 “十三爷想要吃点什么?今儿新做了点心,味道很不错的。”宋芷岚笑着指着一碟子什锦糟糕。 “有劳小四嫂,小爷已经用过早膳了,既然小四嫂盛情相邀,那小爷就用一些吧。”十三阿哥看到点心眼睛一亮,大力点点头,还一副是你强烈要求小爷吃小爷才给你面子吃的傲娇小模样。 宋芷岚被逗乐了,就连四阿哥都笑了起来,轻轻捏一捏十三阿哥的小脸,把那碟子什锦糟糕挪到十三阿哥的面前。 十三阿哥吃东西很是认真,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到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好似小松鼠进食一般,分外可爱。 用完早膳,四阿哥居然亲自给十三阿哥擦干净小脸蛋,十三阿哥也仰着脸任由四阿哥拿着帕子为自己擦脸,大约是四阿哥力气大了点,放下帕子之后,十三阿哥的小脸蛋红彤彤的,有些地方还有点红痕。 宋芷岚忙招呼乐琴取来了药膏,轻轻是为十三阿哥抹上,边抹边道:“十三爷怎么也不说一声,痛不痛?” 十三阿哥露出个傻乎乎的笑,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很开心的样子:“四哥帮弟弟擦脸呢,一点都不疼,四哥别忘了,你说过要教弟弟写字呢。” 四阿哥听的心里头一酸,十三弟的额娘不是个得宠的,在皇阿玛心里也排不上号,既然他与自己亲近,那自己就多疼一点吧。摸了摸十三阿哥的小脑袋,口气温和:“四哥一诺千金呢,来,跟四哥去书房。” 十三阿哥听了四阿哥的话,笑的很开心,用脑袋蹭蹭四阿哥的手,主动伸出小胖手拉住四阿哥,四阿哥心里想,以后自己的儿子像十三一样乖乖的就好了。 宋芷岚端着点心茶水到了书房,见十三阿哥认认真真的握着毛笔写大字,大概是年纪太小了,手软软的还有些握不住,走近一看,宣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了“皇阿玛”三个字,有些地方还糊成一团,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是什么字。 “爷,十三爷,用些点心吧,有十三阿哥最喜欢的奶茶。”宋芷岚把点心放到桌子上。 “真的吗?小四嫂人真好。”十三阿哥很高兴,他喜欢喝奶茶,但是不喜欢放盐熬出来的,有天小四嫂把奶茶里的盐换成了蔗糖,熬出来的奶茶香香甜甜的,可好喝了。 四阿哥唤人进来,亲自用湿帕子帮十三阿哥擦干净了手,才把点心奶茶移到十三阿哥面前。 宋芷岚露出了温柔的笑,这四阿哥哪是养弟弟,分明是养孩子呀,事事过问,处处精心,在这皇宫里倒也难得。 随后的日子,十三阿哥往四阿哥住的地方跑的更勤快了,有时候十三阿哥来的时候四阿哥不在,宋芷岚就充当了老师的角色,拿着《三字经》为十三阿哥启蒙,或者教十三阿哥写大字。 十三阿哥同四阿哥和宋芷岚的感情比起以前越加的浓厚亲密起来。 21、第21章 转眼秋去春来,康熙三十年的四月,虽然有些凉风,但是对于殿试的考生而言,却是有些颇为醒脑。 康熙随意的溜达了一圈,倒是被一个一个还带点稚气的考生吸引了,如此清俊年幼,倒是颇为显眼,偏头低声问起身边伺候的李德全。 李德全倒是个机灵的,早把各个考生的背景打探的清清楚楚,低声回道:“回万岁爷的话,那位考生名叫宋苍峰,是六品主事宋金柱宋大人的嫡二子。” 康熙听得点点头,笑了起来:“这宋金柱倒是有两个好儿子,朕记得二哥曾赞许过的宋苍峦也是宋金柱的儿子罢。” 边说边走到宋苍峰的跟前,看了眼卷面,那字铁画银钩,颇有几分笔力,倒是不错的,可惜年纪太小了些。 阅卷的时候,康熙特地命人宋苍峰的卷子,文笔流畅,用词虽有些稚嫩,但立意却颇为新颖,尤其那手好字让康熙颇为喜欢,又想到宋苍峰过人的外表,红笔一圈,便把宋苍峰点为探花。 四阿哥也得了消息,知道宋芷岚的弟弟被钦点为探花,倒也为宋芷岚高兴,若是宋芷岚的兄弟争气些,那宋芷岚在皇子所里也更有底气。 特别是康熙躬莅边外抚绥,点了好几个阿哥随驾,胤g也在其中,后宫中康熙帝只带了几个品级低的贵人。 阿哥们自然会带一两个妻妾去,四阿哥盘算着,把宋芷岚带去看看边塞的风光,尤其今年四福晋就要进门了,好歹要给福晋一些脸面,不能时时刻刻都腻在宋芷岚房里,趁这个机会也有好几个月相处呢。 四阿哥坐在软榻上,手里端着茶水,咳嗽一声,故作平淡的告诉宋芷岚要去塞外的消息。 宋芷岚眼睛一亮,她十几年几乎都没有机会外出,有了这个机会出去,也挺不错的,看看四阿哥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睛却满是期待的看着自己。 被四阿哥期待的小眼神看的小心肝不争气的跳了跳,宋芷岚主动抱住四阿哥,笑眯眯的夸奖:“爷,你真好。”顺便在四阿哥的脸上亲了亲。 四阿哥裂了咧嘴,又板起脸来,认真道:“巡塞的时间得好几个月,该带的苏培盛会收拾。” “哦,那婢妾也得带些女孩子用的东西。”宋芷岚耸耸肩,塞外风光一定很壮阔。 “对了,正巧让针线上人帮你做两套骑装,到时候,找匹温顺的小马,让你过过瘾。”四阿哥搂着宋芷岚的腰,轻轻的嗅着宋芷岚身上的馨香。 “到时候爷陪着你溜达溜达,那草原的风光和京城相比可是不一般,真的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上一次随皇阿玛木兰围猎,爷还亲手猎到鹿呢,那可是爷第一次猎到鹿,虽然是小小的一只。”四阿哥声音低了下去,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就连皇阿玛都夸奖爷了。” “爷真能干。”宋芷岚继续笑眯眯的夸奖,其实很怀疑就四阿哥这个小身板真的能打猎? 听了宋芷岚的夸赞,四阿哥更加兴奋起来,眉飞色舞的说着自己伴驾的经历,说路途的风景,说打猎时候的趣事,说蒙古族的喜好,完全止不住嘴,滔滔不绝。 宋芷岚看着难得露出少年跳脱心性的四阿哥,也带着微笑认真的听着,偶尔轻声问些自己感兴趣的,这让四阿哥说的更起劲儿了。 十三阿哥知道四阿哥要随驾的事儿,羡慕的快要淌口水了,一个劲儿的嘀咕着自己要快快长大,才好去打猎,磨的四阿哥答应捉一只小狐狸给他才罢休。 出行的时候,宋芷岚和乐琴坐在马车里,只听到马车外传来的马蹄声清脆作响,马车走的很稳,完全没感觉到震动,乐琴蛮有眼色的给宋芷岚垫了个垫子,靠着软绵绵的挺舒服。 宋芷岚百无聊赖,轻轻的掀开了帘子,露出了一丝缝隙,看到马车旁边有着跨刀的护卫,四阿哥也骑着马在一旁,见到宋芷岚的小动作,眯了眯眼,扬扬下颌,示意宋芷岚别好奇的随意东张西望。 宋芷岚朝四阿哥露出个笑,也就把帘子放下了。巡疆的队伍很长,旌旗猎猎,声势浩大,浩浩荡荡的很是显眼,车马又多,行程可快不起来,宋芷岚每天抓住机会修炼运行真元,真元的运行到更加顺畅了。 到目的地的时候,宋芷岚感觉马车停了下来,掀开帘子,面前是一片的蒙古包,虽说是临时搭建起来的,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还细心的分出了卧房和厅堂来。 “宋格格,主子吩咐您先歇一歇,莫要随意走动。”一个小太监掀开帘子进来传达着四阿哥的意思。 “我省的,你回去伺候爷吧。”宋芷岚也不想出去,以她现在的地位见了个人就得行礼,何必出去找难看。 夜幕降临的时候,宋芷岚出门方便的时候,看到远处传来了熊熊的火光和喧嚣的热闹。看来,那地方就是正在举行宴会的地儿了,一扫而过之后,宋芷岚便低头进了帐篷。 乐琴端来了菜肴,宋芷岚一看,分量倒是十足,大块的烤羊肉,大张的古馅饼,还有大杯的奶茶和一壶马奶酒,宋芷岚尝了两口烤羊肉和古馅饼便停下了筷子,倒是对马奶酒极为喜欢。 那马奶酒呈现半透明状,嗅起来有一股特殊的奶香味,品一口,口感圆润、滑腻、酸甜、奶味芬芳,味道不同于前世喝的酒,果真是“味似融甘露,香疑酿醴泉”。 四阿哥回来的时候,时辰有些晚了,苏培盛扶着四阿哥,跌跌撞撞的躺到了床上,几个宫人伺候着脱去的鞋袜,又端来热水擦脸,四阿哥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手挥着,不知道在呢喃些什么。 凑近一天,嘴里叫着的是“岚儿……”宋芷岚倒是也听到了,不过要让她去伺候醉鬼,想了想对苏培盛吩咐道:“苏总管,这儿我来伺候吧。” “奴才就在外间,宋格格有事的话唤一声就成。”苏培盛倒也没说什么,有宋格格担着也行。 待奴才全退了出去之后,宋芷岚看着拉着自己手的四阿哥,微微一笑,手指在四阿哥的睡穴上微微一使劲儿,四阿哥立刻就熟睡了过去。 轻轻推了推四阿哥,宋芷岚很满意一笑,自己看的医书还是挺有用的,看,这不就结了。 第二日,四阿哥起身的时候,□□了一声,揉了揉有些疼的额头,宫女太监很有眼色的伺候着四阿哥穿上了铠甲。 宋芷岚倒也是第一次看到四阿哥铠甲的样子,看了看,默默的觉得满人的审美真的不怎么样,那铠甲又是层层堆叠起来,有些好笑, 不过,穿着铠甲的四阿哥倒是精神头十足,手里拿着弓箭说道:“今儿狩猎,虽说有护卫守护,但是仍有些危险,明儿带你去骑马。” “爷放心吧,婢妾哪都不去,就在帐篷里候着。”宋芷岚点点头答应下来。 四阿哥很满意的点点头,又亲亲宋芷岚的额头,背着弓箭带着侍从出门去了。 不过宋芷岚得知所谓的围猎就是一群人呼啦啦的围着皇子,拎着弓箭寻找被侍卫提前驱赶的猎物的时候,微微扭了一扭嘴角,这种打猎真没意思。 下午的时候,四阿哥有些灰头土脸的回来,脱了衣服之后,感觉满身的汗味尘土味,很有眼力的宫人抬来了热水。 四阿哥泡到浴桶里,想了一想,又嚷嚷:“岚儿,岚儿,爷今儿为你猎了只狐狸,你也该为爷搓背。” 说得那是一脸的义正词严正气凌然的样子,宋芷岚被四阿哥这有些无赖的行径给惊到了,嗤笑起来。 还真拿着帕子帮四阿哥搓背,那带点冰凉的手指抚上四阿哥的背,暧昧的从上划到下面,专门找四阿哥的敏感点挑逗,四阿哥顿时觉得一阵酸软,差点儿滑坐到浴桶里。 有些恼羞成怒的扭头一看,见宋芷岚却是一脸认真的搓着背,只好摸摸鼻子,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看着四阿哥的表情,宋芷岚更来劲儿了,那软滑的小手左捏捏右搓搓,把四阿哥揉的是火气上涌,差点□□焚身,见火候差不多了,就起身说道:“爷,晚宴快开始了,爷也该打理打理才好。” 四阿哥恨恨的看了宋芷岚一眼,有些无力的让其他人伺候着穿衣挂配件,临走时恼怒的捏了捏宋芷岚的脸蛋。 傍晚的时候有小太监端着盘子送了一盘子烤肉来,宋芷岚看了看,肉烤的还成,起码烤熟了,就是边角有些焦黑,用小刀片了一片下来尝尝,有些咸了,倒也能入口。 “这肉是谁烤的?”宋芷岚很好奇的问了一句,四阿哥身边伺候的人手艺能差成这样? “回宋格格的话,这是四阿哥亲手烤的鹿肉,特地嘱咐奴才端给宋格格尝尝鲜。”小太监躬下~身子低声回答。 “行了,去回爷的话,烤肉滋味不错。”宋芷岚笑了起来,也是一份心意,自己就不要浪费了。 22、第22章 塞外的蒙古,就连风都是带着劲儿呼啸而过,蓝天白云下,茫茫无际的碧绿大片的野草被急风压的弯下了腰,间或能见到悠然吃草的牛羊。 宋芷岚穿着一身青莲色的骑装,骑着一匹小马,和四阿哥并排着,马蹄儿踏进草地里,没有一丝的声响,速度不快,慢慢悠悠的颇有几分闲情逸致。 “怎么样?塞外的风光好吧?”四阿哥略带点儿得意的看着宋芷岚,眼底的专注深情一览无余。 “嗯,‘极目青天日渐高,玉龙盘曲自妖娆。无边绿翠凭羊牧,一马飞歌醉碧宵。’ 虽说缺了几分豪迈,倒也是应景儿。”宋芷岚坐在马上远目,那无边无际的草原,极为壮阔。 “最贴切的便是‘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走,爷带你去个地方。”四阿哥很有几分豪迈的一挥手,提起马鞭一甩,□□的马得儿得儿撒开蹄子奔向前去。 宋芷岚握紧缰绳,同样挥鞭,马儿发力小跑起来很快就追上了四阿哥,那奔放飒爽的姿态让一旁的护卫看的有几分赞赏。 两人穿过了一片树林,待四阿哥勒住缰绳,宋芷岚眼前一亮,是一泓清澈见底的水潭。说是水潭,却也不小了,水潭边郁郁葱葱的小草,还能看见游鱼摆着尾巴划过水面,一圈一圈的波纹就这么荡漾开去。 周围全是树林,抬眼望去,蓝天寥廓,白云高远,飒飒作响的风声扫过郁郁葱葱的树林,衬的水潭一片宁静。 水潭边有几个来游玩的蒙古贵族,见到四阿哥,纷纷上前行礼,寒暄了几句,很有眼色的避开了去。 宋芷岚利索的翻身下马,牵着马儿走到四阿哥身边,两人有些亲昵的挨的很近,马儿很听话的低头喝水,间或啃一口潭边的青草。 四阿哥的护卫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这水潭景色极美,往来的人挺多的,至于危险的豹子、熊之类的猛兽早已被驱逐,所以倒也没有那么多危险。 宋芷岚走近水潭,感觉到一股灵气扑面而来,微微一怔,莫非潭子里有灵物,据说灵物旁边都有妖物守候,宋芷岚闭上眼睛细细的感受,灵气虽有,但是并不浓郁,不似水潭里传来的,反而是潭子边上要多一些。 低头寻找,宋芷岚在野草丛中看到洒落着大片的红色野果,灵气却是从野果里传来的。 伸手捻了一粒,果子不大,只有东珠大小,红艳艳的极为讨喜,没有见过,举着果子问四阿哥:“这是什么野果?红彤彤的挺好看的。” “这野果挺常见的,那边草丛里也有,味道不坏,酸酸甜甜的还行。”四阿哥不在意的看了一眼,随口说道。 “确实,挺可口的。”宋芷岚把果子仍进嘴里,唇齿留香,果然是有些灵气,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喉咙流了下去,连四肢都暖洋洋的, 看了看,这么多的野果里,只有这么一颗有灵气,倒是挺罕见的,宋芷岚叹息一声,果然天地间孕育的灵物得有些造化才能找到,今儿自己的运气倒也不错。 “四弟倒是好兴致。”一声爽朗的笑从林间传来,宋芷岚回头一看,没见过,不过看着腰间的黄带子,应该是皇子无疑,长相颇为粗犷,言语间比起四阿哥多了几份豪迈。 四阿哥转身看到来人,打了个千儿:“胤g见过大哥。” 宋芷岚顿时明白了,这个就是大皇子,难怪如此意兴风发,去年大战葛尔丹的时候,大皇子可是攒了不少军功和人脉,就是那求攻心切带兵冒进导致佟国纲战死的黑锅也有裕亲王福全替他背了。 宋芷岚正准备请安,却眼尖的看到水潭浮出一条黑影,顿时抽了口气,莫非是因为自己摘了灵果儿,才导致此物出了水潭,也不及细想,猛推了四阿哥一把,就感到手臂一阵剧痛。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了一跳,只看到水潭里闪电般的弹出一条大腿粗的黑蛇,长大嘴巴咬向四阿哥,其他人都不及反应,却见四阿哥一个踉跄往一旁退了两步,而黑蛇咬住了四阿哥格格的手臂。 宋芷岚不后悔推开四阿哥,这条蛇是因为她摘取灵果儿而引来的,若真咬到四阿哥,又结下一份因果,冤有头债有主,是她引来的祸事自然由她担着。 那蛇摇摆着身子极为迅速的缠上了宋芷岚,宋芷岚顿时大惊,运起真元抗衡,不想那蛇扭转之下,缠的更紧了,那强大的力道,差点让宋芷岚呼吸一窒,眼前一花,冷汗不停的冒了出来。 四阿哥稳住身子,转身就看到宋芷岚被一条大蛇缠住了,惊呼一声:“岚儿!”那声音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大阿哥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救人。” 侍卫们被这个电光火石见的变故给惊了一下,还不及反应,那蛇就缠住了宋芷岚,顿时难办起来,有些举棋不定,生怕一刀下去伤了四阿哥的女人。 有个大胆的,抽出军刀,一刀挥舞下去,没想到蛇皮如此坚硬,只砍入了寸许,不想更激怒的大蛇,那蛇扭曲着身子越缠越紧,咬住的手臂鲜血直冒。宋芷岚疯狂的运行着真元护住心脉,她才重活一世,她还没有享受到自由,她还欠着这一世的父母,她不甘心就这么死去,这么窝囊的死在蛇口之下。 四阿哥的身子都抖了起来,眼睁睁的看着黑蛇把宋芷岚整个人卷了起来,拳头攥的紧紧的,牙齿咬的嘎吱作响,大阿哥骑在马上,叫了一声:“老四,自己的女人自己救。” 说罢,抛给四阿哥一个物什,四阿哥接住一看,却是一柄□□,四阿哥看了眼大阿哥,稳住了心神,大步跨了过去,瞄准了大蛇的蛇头,只听一声巨响,那蛇头便爆出了个弹洞,四阿哥也不停手,接二连三的把弹药打到蛇头上,直把蛇头打的稀巴烂,宋芷岚只感觉到蛇了力道突然消失了,但是却没有什么力气爬起来,一股晕眩从脑海里炸开,全身难受的紧。 众人看到大神紧绷的躯干松弛了下来,连忙把缠绕的蛇身拖开,四阿哥奔了过去就发现宋芷岚手臂处的伤口有些发黑,这是中毒的征兆,四阿哥慌忙抱起昏迷的宋芷岚,他很害怕,他已经失去了额娘和嬷嬷,他不想再失去岚儿,尤其还是为了救他。 四阿哥甚至顾不上向大阿哥打声招呼,爬上骏马,抱着宋芷岚向帐篷疾驰而去,一旁的护卫向大阿哥告罪一声,也骑上马去追四阿哥。 大阿哥扬扬眉,摸着下巴说道:“这四弟的女人倒是个有胆色的。”低下头看着黑蛇的尸体,冷笑了起来:“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水潭里多了这么个凶物,偏偏还在四弟领着小情儿你侬我侬的时候窜出来。” 若说是为了谋害四阿哥,大阿哥怎么都不信,如今四阿哥还只是一个光头阿哥,连差事都没有一个,若说是蒙古人做的,大阿哥倒没有把握,这才会盟呢,蒙古人就给自己拆台了,那真是不长眼,算了,干他什么事呢,禀报给皇阿玛让皇阿玛定夺就行。 而四阿哥到了帐篷,命人去请随行的太医,自己轻轻的把宋芷岚放在塌上,看着宋芷岚汗津津的脸庞,把脸贴了上去,他不敢想,若是宋芷岚有个三长两短他会怎么样?他知道,或许尘世间只有这个傻女人会这么不要命的保护他,这样的感动这样的震撼这样的深情,让他如何回报。 太医到的时候,宋芷岚的手臂已经撒上了药粉,四阿哥静静的在一旁看着,那黝黑深沉的眸子让太医顿时有些坐立不安,把手搭在盖着帕子的皓腕上,之后拱手道:“回四阿哥,这位小主中毒不深,每日三颗解毒丸就能清除余毒,反而是身体里的五脏六腑受到了挤压,应该好好的静养,切不可太过劳累,动作也须轻缓才好,只是……。” 见太医欲言又止,四阿哥转过头看着太医期期艾艾的样子,太医咬牙,又回道:“小主的腹部受到剧烈挤压,日后生育方面恐有妨碍。” “爷知道了,有劳。”四阿哥顿了顿,淡淡的说道,恐有妨碍,意思是难以生育了,四阿哥有些恍惚,他知道这个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意味着什么。他的皇额娘不久是因为子嗣而郁结于心吗?苏培盛极有眼色的把太医送出门,打发小太监按着太医的方子去熬药。帐篷里只剩下四阿哥和宋芷岚两人。 四阿哥伸手摸摸宋芷岚的脸,动作轻柔的把宋芷岚脸颊上的发丝顺到耳后,目光里带着怜爱、宠溺、心酸最终化为一片深情,轻轻的低喃:“放心,这一世爷定会护着你,宠着你,让你享一世荣华,无论将来谁进门,都越不过你去。” 乐琴端着热水进门,四阿哥看也不看一眼,只吩咐:“把水搁下,退下吧。” 担心宋芷岚的乐琴无法,只得放下水盆,福一福身离开,四阿哥亲自沾湿帕子,拧了拧水,一点一点的擦拭着宋芷岚带点儿凉意的脸庞和手臂。 太医嘱咐过宋芷岚内腑受伤,不能挪动,四阿哥也不想宋芷岚那么狼狈,她一直都是爱洁的,醒了看见自己这脏兮兮的样子,怕会不开心呢。 昏迷的宋芷岚只是感觉到一股热浪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和真元碰击在一起,两股力量不甘示弱的相互纠缠争斗,全身犹如被针刺刀扎一般,宋芷岚昏迷的意识被两股力量的撞击给生生痛醒,意识海里极力的引导着真元,同那热流相争,但是那力量颇为霸道和桀骜不驯,宋芷岚忍者剧痛,引导者真元一点一点的开始吞噬那股力量,把力量顺着经脉引导到四肢百骸,脑海中一炸开,宋芷岚居然能够清楚的看到帐篷内外的情况,仿佛就是自己亲临一般。 这……这居然是神识,宋芷岚极高兴,没想到自己终于从基筑期到了开光期,宋芷岚用神识慢慢的探出帐篷,到了帐篷一丈开外的地方就不能动了,开来力量还不够强大,神识的范围极小。 把神识收了回来,又感觉到身体内部受了损伤,那条蛇虽还没有开启灵智,但却力大无穷,居然能让自己受伤,不过也堪称因祸得福,反而要多谢那条蟒蛇呢。 23、第23章 康熙帝这次到蒙古,不仅仅是显示国威,更重要的是为了继续笼络蒙古,达成政治盟约。 听及大阿哥有事禀报,宣了进来,没想到却是四阿哥遭到蟒蛇袭击。康熙一愣,心里头百转千回,面上还是一派的平常,待大阿哥的两名护卫抬着遮挡的严严实实的网兜进来,里面果真有着一条蟒蛇,低头细看,果真有大腿粗细,约莫五丈(≈16.6米)长,这蟒蛇绝对是生平仅见。 康熙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若胤g真的被此蟒蛇袭击,那这次会盟势必出现裂痕,为了大清的脸面,指不定要调查清楚,若是真和蒙古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非得开战不可,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李德全,命太医好好医治那侍妾,宣裕亲王来见朕。”康熙淡淡的吩咐,合上手里的奏章。 “老大怎么看?”康熙也是有意练练自己的儿子,大阿哥勇猛有余,智谋不足,只能是将帅之才。 “回皇阿玛,儿臣私以为怕是葛尔丹的细作下的手,蒙古和大清唇齿相依,不会用这么个蠢法子,惹怒了皇阿玛可是得不偿失,如今倒是可以借此机会敲打敲打蒙古。”大阿哥恭恭敬敬的回道,这问题他可是在路上就想了许久,回答的挺顺溜。 “不错,老大有长进。”康熙帝赞许的看了大阿哥一眼。 待裕亲王福全到了,又召集了几个大臣商议起会盟政事,务必能用这件事来敲打蒙古,恩威并施才好,尤其,大蛇窜出来的时候,水潭边可是有好几个蒙古贵族看着呢。 而四阿哥的帐篷里,李德全也按康熙的吩咐,带着小太监拎着好几样赏赐,见到四阿哥郁郁寡欢的样子,心里有些惊讶,这四阿哥倒是对那侍妾有几分情谊,躬身笑道:“万岁爷亲自命奴才取了一根老山参,一朵灵芝,一盒天上雪莲,一盒子血燕,一盒子雪蛤,一斗微红京米,专门赏赐给宋格格,用以补身子。” “有劳李谙达。”四阿哥对李德全是带着三分客气,李德全是康熙帝的心腹红人,为人八面玲珑,谁都不得罪。 送走了李德全,四阿哥有点疲惫的摸着宋芷岚的额头,轻轻的说道:“岚儿,你快醒醒吧,醒了,爷再带你去骑马。” 宋芷岚不知道就在她修炼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三天,锦被盖在身上,偏偏不不停的冒冷汗,四阿哥用手帕为宋芷岚擦汗,满心满眼都是心疼。 直到宋芷岚融合了灵果里的那股力量,衍生出了神识,才真正的意识清醒过来,使出力气才掀开一点眼帘,她记得神识里自己回到了帐篷,可是眼前模糊糊一片,只觉得刺眼的很,又慢慢的阖上眼,耳边听到乐琴惊喜的声音:“爷,奴婢刚刚看到主子眼睛睁开了。” 只感觉到手被一双大手包裹起来,满是温柔,轻轻挣扎了一下,却被握的更紧了,只听到四阿哥说道:“别动,太医嘱咐你要好好静养才是。” 话音一落,宋芷岚感觉到什么东西碰到了唇,微微张开,甘甜的温水滋润了干裂的嗓子,人也有精神了些,适应的刺眼的光线,终于睁开了眼睛。 见到喂水给自己的是四阿哥,脸上露出个笑,四阿哥觉得鼻头有些酸楚,终于醒过来了,手抚上宋芷岚的脸颊:“你终于醒了,再不醒,爷就不要你了。” 约莫是看到四阿哥那憔悴的神情和眼底的担忧,宋芷岚只轻轻的:“嗯。”了一声,也不说其他的。 看着宋芷岚的笑,四阿哥心中一阵悸动,也轻轻的笑了起来,褪去鞋袜,也躺在了宋芷岚身边,轻轻的揽住她,“伤口还疼吗?” “不怎么疼的。” “嗯,当时你怎么就冲过去了呢,什么时候岚儿有如此胆色了,害怕吗?”四阿哥想到那条大蟒,还一阵阵的后怕。 “不怕,当时没想那么多。”宋芷岚这话说的是实话,她摘取灵果在先,黑蛇自然不甘。 “后悔吗?”他不知道宋芷岚后不后悔救他,但是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宋芷岚被黑蛇缠绕的样子,只有这个傻女人会如此。 “不后悔。”宋芷岚轻笑起来,经此一难,自己的实力又上了一个台阶,简直是因祸得福。 两人间的氛围柔软而宁静,弥漫着淡淡是温馨,看似浓情蜜意,实际上却是同床异梦。 康熙虽然下令严查此事,但却没有什么效果,纵使抓住了几个细作,而关于黑蛇的事却拷问不出来,实在查不出幕后黑手,康熙也不想逼的太紧,便处理了一批人,就把此事了结了,虽说如此,却也比往年多安插了几个探子。 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一路上,四阿哥把宋芷岚当做瓷娃娃一般护着,就怕那里磕了碰了,马车里布置的舒舒服服,柔软的垫子把马车扑的极舒适,才一坐上去就不想起来。 “主子,这罐腌梅子,是四阿哥特地寻来的,酸酸甜甜的极开胃,可要尝一尝。”乐琴捧着一个小罐子,揭开了盖子,一股果香飘了出来,带了点酸酸的味道。 “唔,滋味不错,乐琴你也尝一尝。”宋芷岚拈了一颗梅子吃到嘴里,一股酸酸的味道弥漫开来,随即就涌上了一丝甜味,整个人都被刺激清醒了几分。 “乐琴,你也坐下吧,就看你忙的团团转,又是打扇又是端茶的,歇歇吧。”宋芷岚捏了颗梅子塞到乐琴的嘴里,乐琴嚼了嚼,唔,真好吃。 “主子,是爷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奴婢好好的伺候着呢,主子伤了身子,正应该好好养养,再说这点小事,也不累。”乐琴冲宋芷岚一笑,满是真诚的说道。 宋芷岚颇有些头疼,乐琴千好万好,就是太死心眼了,伺候起宋芷岚来,那是一个精心一个小心翼翼一个周到。宋芷岚只得在份例吃食方面多照顾乐琴一些。 其实宋芷岚的身子虽然伤了五脏六腑,但是有真元的慢慢蕴养,伤好的速度到比寻常人快一些,宋芷岚也不想太过引人注目,只比常人快那么两分,太医看的啧啧称奇,只说宋芷岚的身体体质好的让人眼红。 回京的时候,马车直接驶到了皇子所,四阿哥先翻身下马,就看到李氏袅娜的立在门口,三个月没见,李氏居然生生瘦了一圈,巴掌大的小脸柔弱娇媚,此时那双水眸中正带着隐隐的水光,显得她更如风中弱柳般惹人心怜。 四阿哥到的时候,看到李氏那惊喜、激动的神情,微微顿了一顿,只是转身走向马车,乐琴掀开帘子却没有下来,又转身扶着宋芷岚出来,四阿哥见状,只对宋芷岚伸出手,把宋芷岚的披风紧了紧,然后将人打横抱起。 李氏的眼睛立刻就瞪大了,似乎感觉到自己的震惊,微微低下头,又透出娇甜的笑,似乎四阿哥抱着宋芷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上前两步,屈膝向四阿哥请安:“婢妾给爷请安。” 四阿哥分了个眼神给她,淡淡的说了句“免礼”,便不在理会,只是轻声问宋芷岚:“累了吗?先回房休息一下,再让太医给你复诊看看。” “宋姐姐莫非身子不舒坦?可要妹妹陪伴?”李氏心中一阵苦涩,对自己如此不待见,对宋芷岚却柔声细语。 “多谢李妹妹记挂,不过是寻常小病罢了,妹妹等候的也久了,不如先进门再说。”宋芷岚被四阿哥抱的有些难受,只想躺一躺。 四阿哥一听,抱着宋芷岚便往西殿走去,把李氏撇在了一旁,李氏搅着手里的帕子,想了一想,沉默不语的还是跟了过去。 宋芷岚的房间打扫的很干净,完全不像三个月没住人的样子,四阿哥把宋芷岚放到了靠窗的矮榻上躺着,窗外的景致极好,虽说已到秋天,但是秋高气爽,大片的菊花怒放招展,雅致高洁,秋风吹过,落英缤纷,还有一缕清香被送进屋子。看得宋芷岚心情舒爽。 四阿哥为宋芷岚盖上一块薄毯,那体贴入微的样子,让李氏看红了眼,指甲掐进手心也不觉得疼。 似乎这才发现李氏在宋芷岚的屋子里,四阿哥微微一愣,淡淡的下逐客令:“李氏没事的话,就回自己的屋子呆着吧,岚儿需要静养,没事别来打扰。” “婢妾只是忧心姐姐的身子骨,见姐姐气色还不错,婢妾也就放心了,既然姐姐需要静养,那妹妹就先行告退了。”李氏眼睛红了红,对于四阿哥冷硬的命令即使很受伤,但依然忍下性子轻声软语的解释着,面上看到是挺为宋芷岚担心的。 “多谢妹妹关心,姐姐这里有些精巧的小玩意儿,也是一份心意,妹妹莫嫌弃。”宋芷岚淡笑起来,她其实挺喜欢李氏的,可惜了,李氏的眼里透出防备厌恶和不甘。 乐琴抱着个盒子进来,在宋芷岚的示意下,递给了李氏。李氏也笑着接了过去,表达了一番感激,便很有眼色的告退了。 知晓消息的十三阿哥很快就到了皇子所,清清脆脆的笑声,让四阿哥的心情都明朗起来:“十三来的到快?” “我老早就盼着四哥回来啦,咦,小四嫂怎么了?脸色白白的。”十三一甩马蹄袖,向四阿哥请安,看到宋芷岚苍白的脸色,有些疑惑的问。 “你小四嫂有些不舒坦,给你看看四哥给你带了什么?”四阿哥摸摸十三的脑袋,命人把特地带给十三的礼物呈了上来,小马鞭、一柄蒙古小弯刀、鼻烟壶……看的十三阿哥高兴的不得了,圆乎乎的小脸都兴奋的通红,抱住了就不撒手。 “还有一只小狐狸幼崽,在笼子里呢,十三喜欢的话就好好养着,注意别被伤着了。”听到有小狐狸的十三阿哥更是笑的咧开了嘴儿。 “四哥,你对我真好。嗯,我有练大字哟,四哥不是说让我一天写三张大字吗。我可乖了,快,把我的功课给四哥看看。”十三笑着挺起小胸脯,那黑葡萄一样的眼睛一闪一闪的,那副“我好乖我好乖,快夸我快夸我”的渴望小模样,让宋芷岚看的轻笑起来。 “嗯,十三真能干,字写得有进步。”夸到十三阿哥的字有进步的时候,四阿哥微微抽了抽嘴角,起码从歪歪扭扭的认不出来到能认出来了算是进步吧。 “四哥和小四嫂才回来肯定累了,十三就不打扰啦,改日再来叨扰四哥。”十三阿哥似模似样的打了个千,那胖嘟嘟的小脸一本正经说着告辞的话,更是讨人喜欢。 “那四哥随时恭候十三的到来好不好?”四阿哥笑了笑,看着十三阿哥这么懂事,也有点难过,若是他和岚儿有了孩子也会像十三一般可爱听话吧。 “好,十三就先行告退,四哥留步。”十三阿哥满是开心的提着小笼子,笑咧了嘴,故作正经的又收敛起来。 看着十三阿哥欢乐的背景,四阿哥轻轻的说:“十三是个好孩子。” “是的,听话的让人有些心疼。”宋芷岚淡淡的接口,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皇宫里不受宠的孩子却是早早的学会察言观色。 回到房间的李氏打开盒子,是一件蒙古袍子和一些精巧的蒙古首饰。李氏看了看,嗤笑一声,果真是面面俱到的,这礼物不仅贤惠给四阿哥看,还是明晃晃的炫耀呢。 “收起来,别让我看见。”李氏冷漠的吩咐红玫,红玫一愣,看着李氏突然冷下的脸色,连忙把东西给收进了库房。 李氏冷冷的看着窗外飘落的黄叶,突兀的笑了起来,宋氏,我暂时被你打压了下去,但是,将来的事谁说的准呢?你就能这么一直得宠下去?四阿哥就要大婚了,不知道四福晋进来会如何收拾你呢?身为四阿哥心尖子的你对上名正言顺的四福晋,我很期待很期待呢。 24、第24章 “老四的折子,倒是稀奇。”康熙看到老四的折子,微微一愣,翻开一看,却是请封侧福晋的,打量着里面的名字,宋氏,就是那个舍命救了老四的侍妾,若不是那救命的功劳,他还不知道老四有这么个女人呢。 “李德全,老四对这个侍妾倒是看重,如今巴巴的上了请封折子。”康熙一笑,不过是个包衣,倒是让老四上心了。 “回皇上的话,奴才听说太医诊断后,那宋格格以后会生育艰难,怕是四阿哥才想从分位上给她一份体面。”李德全陪着笑,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康熙。 “既然如此,朕准了。”康熙沉吟片刻,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料想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宋氏的阿玛是谁?” “回万岁爷的话,宋格格阿玛是六品主事宋金柱。”李德全不愧为康熙心腹,这些个旁枝末节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哦,这倒是巧了,朕才觉得宋金柱的两个儿子不错,现在他女儿也是个有胆色的。”康熙一愣,若不是宋金柱的儿子入了他的眼,这区区一个六品主事,还真没资格被皇帝记住。 “行了,宋苍峦宋苍峰朕还是挺欣赏的,倒是人才,难得的是品行端正,不务矜夸,既然是探花,宋苍峰应该脱离奴籍了。”康熙想了想,二哥福全对宋苍峦赞不绝口,那宋苍峰是自己见过的,对政事颇有才气,虽说还有些书生意气,但也正是这书生意气让他有为国为民的大志向。 “万岁爷记得不错,宋苍峰已经脱离奴籍。”李德全小小的奉承一回。 “你这个奴才,行了,老四娶妻的日子定下了没?”康熙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难得起了点趣味,想到了今年下旨命四阿哥成婚,问了起来。 “回万岁爷的话,钦天监还得好一阵忙活呢,若是选定了日子,该上折子请示万岁爷。”李德全回答到。 “是该选个好日子。”康熙感叹的一句,又埋头看奏章,李德全看到朱砂快没了,躬身轻手轻脚的添了一些,宫殿里只有康熙握笔批奏章的沙沙声。 完全不知道自己快要升分位的宋芷岚正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上,明明她自己都感觉快好了,偏偏四阿哥怎么都不让她动弹,还特地调了一个一等宫女两个二等宫女来伺候她。 秋天的时候,各种果子都成熟了,宋芷岚让人把熏香灭了,烧起银霜炭,没有一丝的烟尘味儿,拿着一个红彤彤的苹果放到上面,不一会儿,一股清甜的果香就飘散开来,闻起来倒比熏香清爽一些。 乐琴看着宋芷岚有一下没一下的拨拉着果子,抿唇一笑,把沏好的茶放到小几上,笑着道:“主子,爷给主子找来了好几本诗集,主子要看吗?奴婢去给主子取来。” “不了,都看完了,也没个意思,乐琴,取副叶子牌来,咱们几个来打牌吧。”宋芷岚无聊的把苹果放下,拢了拢袖子,直起身子半靠起来。 几个宫女都知道宋芷岚是性子和气的,对谁的温温和和,赏赐也大方,是个极好伺候的主子,打叶子牌输了,也不会生气。 四阿哥会来的时候,就看到几个人陪着宋芷岚打叶子牌,一旁的托盘里还有些梅花式、海棠式的小银锞子,看着一旁宫女喜笑颜开的样子,显然宋芷岚又散财了。 让人脱了披风,四阿哥免了礼,大步走向宋芷岚,看了看宋芷岚尖尖的下颌,还是有些心疼,转头问乐琴:“今儿的燕窝炖雪蛤用了没有?可别惯着她。” 乐琴毕恭毕敬的回道:“今儿一早就炖好了,主子说没胃口,在炉子上温着呢,奴婢给主子端来?” 她可不敢在听主子的话,喝补品了,前几日,主子不想喝这些个燕窝阿胶雪蛤什么的,就赏给了自己,结果爷知道了之后,那阴沉可怖的神色,回想起来都让她一阵阵的发冷。主子也觉得拖累了自己,纵使不喜,也乖乖的按时把补汤喝了。 四阿哥颔首,乐琴便退出去端燕窝炖雪蛤。见宋芷岚满脸的写着不乐意,无奈的拉着宋芷岚的手,温言安慰:“知道你不耐烦吃这些,等你身子好了,想吃什么菜色,爷给你找厨娘来做,可好?” “爷,婢妾的身子真的好了,不信让太医看看。”宋芷岚是真的对那些金贵的汤水没兴趣,吃一天两天还好,结果天天吃顿顿吃,弄的现在闻了味儿都有些受不了。 “行了,再吃两天,待太医看过之后,爷就不让你吃了。”四阿哥满是宠溺的捏捏宋芷岚的脸颊,把宋芷岚揽进怀里,轻笑起来:“爷已经上了折子,请封你为侧福晋,皇阿玛已经准了,过几日就会来宣旨,你可开心?” “侧福晋?怎么这么突然?”宋芷岚一愣,她是知道能请封格格为侧福晋,不过再过几个月就是四阿哥大婚,在这个节骨眼上,何必弄的新福晋不痛快。 “嗯,你能舍命救爷,爷还舍不得区区一个侧福晋的位子吗?别多想了。”四阿哥把头埋进宋芷岚的脖颈间,一股极淡的清香传来。他不能告诉宋芷岚或许这一生她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到时候若是她喜欢,也可以抱养一个。 既然这样,宋芷岚也不多话了,反正侧福晋也不错,起码能有自己的小厨房,到时候想吃点什么都能先做出来。想着想着,宋芷岚就迷迷糊糊的靠着四阿哥睡了过去,她才刚刚突破,五脏六腑又受损,总是意识昏沉沉的想要休息,若是能闭关就好了,可惜。 乐琴端着一盅燕窝炖雪蛤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宋芷岚在四阿哥怀里睡着了,四阿哥正低头为宋芷岚拉上薄被,挪了挪身子,让宋芷岚躺的更舒服一些,阳光从窗台洒进来,柔和的光晕笼罩着两人,深情亲昵的仿佛交颈鸳鸯一般的自成一个世界。 看了呆了呆,乐琴又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不忍打扰到,她摸摸发烫的脸庞,心里想,爷心里是有主子的吧,她从来没有见过有谁能对主子这么体贴入微,事事关心。 果真,没过几日,便有太监来宣旨,内容就是晋升侧福晋的旨意,后面的宫人还捧着皇子侧福晋的礼服挂式,一整套完整的礼服分好几件,朝冠、朝褂、朝袍,精美华贵。侧福晋不同于格格,这是上了皇家玉牒的有名有份的正经主人了。 待宣旨的太监走了之后,乐琴他们几个人喜笑颜开,皇子所里一片的恭喜之声。李氏表情木然的看着依然一派淡定从容的宋芷岚,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轻松就能升为侧福晋?凭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爷的宠爱?宋氏,我恨你! 四阿哥也很大方的赏了皇子所里每人一个月的月钱,轻轻揽着宋芷岚,笑了起来。这是他心爱的女人,他不会藏着掖着,他会明明白白大大方方的宠爱她。 李氏觉的自己好像在寒冬腊月一般,让她连心都冻僵了,尤其是四阿哥那温柔的眸光,更仿佛一柄柄利剑刺穿了她僵硬的心。她好绝望,无子升位,还能有几个人有这种宠爱? 原本她还有那么一丝微弱的希望,希望爷能像那三天一样,宠爱她,原来那三天只是一个梦吗?李氏捏紧了手里的帕子,不,她不要那么凄凉那么孤独。起码,起码她要生下一个孩子,没有了宠爱,她得要好好的为自己的后半生谋划一个依靠。 李氏有些涣散的眸光又清明起来,微微勾起了嘴角,就在福晋进门的时候,请封侧福晋,这么个大好的靶子,有句话说的好和蚌相争渔翁得利,把水搅浑了才好摸鱼。 敬茶的时候,李氏脸上已经挂着一如既往羞怯动人的微笑,如今更是多了几份欢喜,仿佛宋芷岚晋侧福晋让她于有荣焉一般,没有丝毫的怨怼。 宋芷岚看着李氏那迷人的笑,感受着李氏散发出来的恶念,微微一愣,摇头叹息,以后要多防备一个人了,纵使她为修真者,却也会受到凡人的伤害。 至于未过门的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对于这个消息仍没有什么反应,面对生气的额娘,上前扶住,又端了一杯热茶,笑着劝慰:“额娘,你也莫要太过忧虑,再怎么说我也是正正经经的嫡福晋,至于怎么会无子升位,待阿玛回来了再做打算。” “我苦命的孩儿呀,那狐媚子能迷的四阿哥不顾规矩的抬举她,怎么会是个好相与的,她在皇子所根基已深,对我儿下个绊子,那可怎么办?”看着女儿不为所动的样子,也只好把泪水擦干了,等着费扬古回来做打算。 费扬古知道的妻子的担忧,先喝了一口热茶,才说道:“这个宋侧福晋不必担心,她是上次万岁爷巡疆的时候,对四阿哥有救命之恩,我从李总管那里打探到,似乎是伤了身子,以后再难有一儿半女。不能生育,四阿哥的宠爱能有几时,不足为虑。” 听了费扬古的话,乌拉那拉氏带着一贯沉稳笑:“阿玛额娘不用担心,只要笼络住四阿哥,诞下嫡子,其他的便好办了,女儿省得,四阿哥再怎么宠爱那宋氏,也得给女儿留些脸面,那宋氏不过一介包衣,即便是能生育,出身到底摆在那儿呢。” 一个空有宠爱的女人又如何,男人难道会守着她过一辈子吗?且不知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 25、第25章 大婚的前一天,四福晋的嫁妆纷纷扬扬的一百二十八抬,挤满了皇子所,唱嫁妆的小太监差点叫哑了嗓子,连灌了好几壶热茶。 四阿哥看了看,面上不悲不喜,若说他对福晋没有期待的话,那是骗人了,福晋毕竟是后宅正式的女主人,一般情况下,男人很少插手后宅的事务。他能给岚儿宠爱给她体面,但是在正式的场合,能站在他身边的只能是福晋。四阿哥悠悠叹了口气,只希望福晋是个大度能容人的。 皇子所里早早的张灯结彩,挂上了大红的灯笼,贴上了大红的肿郑陌8绱┳乓簧眚郏醋湃饶值幕槔瘢扛鋈肆成隙即畔采 四阿哥站在一片红火的新房里,看着双手交握坐在拔步床上的新娘,手里拿了秤杆,一点一点的挑起了绣着鸳鸯的红盖头,盖头下是一张擦的雪白的脸庞,看不清楚长相,只有一双鲜活清澈的眸子好奇的眨了眨,与四阿哥双目相望,羞涩的低下了头。 依照司仪的提示下,一步一步的走完了整个仪式,最后喝的有些微醺的四阿哥被送了回来,新房里只剩下新婚的两人,火红的喜烛发出些微的声音,四阿哥看到已经洗去脂粉的福晋,还未长开,带着点稚气,有些害羞有些紧张的样子,让四阿哥心底微微叹了口气,这一团孩子气的样子,怎么担起福晋的担子。 剩下的事儿,四阿哥已经轻车熟路,春宵一刻值千金不是? 李氏听着正殿那里传来的热闹声响,脸上挂着极灿烂的笑,多好,福晋进门了,一个才12岁的小姑娘,乳臭未干,不知道能不能斗赢宋氏,她一定会好好的看着两人如何相争的。 “红玫,今儿我真高兴,她宋氏算什么,怎么着也不过是一个侧福晋而已,哼,好好准备明天的衣裳首饰,可要好好的衬托宋氏的美貌才好。”李氏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红玫轻叹了口气,自打孝懿仁皇后的忌日之后,爷仿佛把主子当做透明人一般不闻不问,皇子所里的人都知道,主子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失宠了。 而宋芷岚却是端了一杯酒,轻轻对着窗口举起,淡笑着祝福:“恭喜四阿哥大婚之喜,愿你与妻子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她的祝福倒是真心实意,在她的回忆里,只有妻子才有资格站在丈夫旁边,至于妾,不过是玩物而已,喜欢了可以宠爱逗弄一番,腻了就抛到一边。不过倒是可惜了四阿哥,她和四阿哥在情~事上很合拍,相处起来也极融洽,做情人确实挺不错的。既然四阿哥已经娶妻的话,显然应该收收心了。 想到前一世的母亲,宋芷岚叹了口气,父亲的几个妾在母亲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就算母亲把一个颇得父亲欢心的小妾活活打死,父亲也没说一句不是,几个庶弟在自己面前都是毕恭毕敬小心翼翼的奉承着,哎,不想了。 不知道这四阿哥的小妻子是不是难相处的呢,要是一个像母亲那种不跟小妾一般见识的就好了,那样自己也自在一些。 “主子,先歇息吧,明儿还要向福晋请安呢。”乐琴轻手轻脚的把小几子上的吃食收拾了,小声的劝慰着宋芷岚。 看着乐琴略带担忧的神情,宋芷岚轻笑起来,知道乐琴误会了,四阿哥娶妻与否,宠爱与否她真的没怎么在意。 也不想让这个真心对自己的傻姑娘担心,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行了,那就休息吧,明儿可就是要早起的。” 因为是第一次正式请安,必须向福晋敬茶,所以天色尚早就被乐琴从床上拖起来梳洗打扮。看着乐琴和夏花两个大丫鬟忙里忙外,宋芷岚不由的失笑。自个儿都还没怎么担心呢,这两个丫头就忙活开了。 淡笑着任由乐琴妆点,宋芷岚不喜擦粉,为了添些颜色,只是用抿子沾上胭脂稍稍的在脸颊上涂上极淡的红晕,显得精神些。 宋芷岚到正厅的时候,李氏已经早早的到了,眼神扫过李氏身半新不旧的淡粉色云锦宫装,两把头上插着烧蓝点翠莲花形步摇,步摇的颜色已经褪了些,式样也有些老旧,比起往日的活泼可爱却添了一分落魄, 李氏看了一眼穿着银红牡丹对襟宫装的宋芷岚,举手投足间自有一派风流,俏生生的立在厅里,真真是美人如玉。 没等多久,很快四阿哥和福晋乌拉那拉氏相携而来,显然已经到宫中的各个贵人那里请安回来了。宋芷岚和李氏上前两步屈膝请安后,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四阿哥和乌拉那拉氏坐上了主座。 乌拉那拉氏似笑非笑的瞟过李氏的装扮,大红生金绣牡丹礼服衬得乌拉那拉氏还带着稚气的脸庞显出几分雍容华贵来,一抬手,手上便是碧汪汪翡翠手镯,抿了抿唇,乌拉那拉氏勾出几分亲切的笑容:“两位妹妹就是就是宋侧福晋和李格格吧,真真是国色天香。” 李氏眨着羽睫轻轻的抿嘴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微微低头,声音里带了点讨好:“福晋谬赞了,婢妾不过是蒲柳之姿,比不得福晋的花容月貌。” 乌拉那拉氏似笑非笑的看了抢先开口的李氏,眼里的暗光转瞬即逝:“妹妹真是巧嘴,难怪得爷的看重,那就行家礼吧。” 很快一位着葱绿色的侍女端着茶走到李氏面前,脆声说:“请宋侧福晋敬福晋茶。” 宋芷岚接过茶,向前两步到福晋面前稳稳的跪下,把手中的杯子举过头顶:“向福晋敬茶。”乌拉那拉氏亲切的笑容不变,并没有为难宋芷岚,伸手接过宋芷岚的茶水,抿了一口:“宋侧福晋果然是仙姿秀逸,让我看了都觉的可人,我这里倒有套羊脂白玉头面,极衬宋侧福晋,就当见面礼吧。” 一挥手,一个侍女捧着一套头面到了宋芷岚,宋芷岚谢了赏赐,便站到了一旁。心里想,这福晋看着年纪不大,却面面俱到,气度过人呢。 李氏同样敬了茶,也得了些首饰,但却比宋芷岚薄上许多。李氏温顺的接过赏赐,面色不变的谢了恩。 “来人,给宋侧福晋看坐。”乌拉那拉氏淡淡的吩咐,很快就有侍女搬来一个红木凳子,宋芷岚谢了恩,也坐下了。 “我听说宋侧福晋的身子有些不舒坦,日日吃着燕窝雪蛤这些个补品,我这里有些上好的血燕雪蛤,待会儿捡一匣子给宋侧福晋送去。”乌拉那拉氏慢条斯理的吩咐着,“养好了身子才好为爷开枝散叶,以后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多谢福晋关心,妾身的身子没大碍的。”宋芷岚很感叹,她明明已经恢复的健健康康,偏偏人人都把她当病美人,就连刚进门的福晋都能在她身上表现的这么贤惠。 四阿哥看完了整个仪式,也不多待,温和的嘱咐了乌拉那拉氏几句便抬脚要走人。乌拉那拉氏起身为四阿哥理了理衣裳,含笑嘱咐到:“爷,天气转寒,务必小心身子。” 又转头嘱咐四阿哥身边的小太监,披风手炉等等零零总总的东西都让带齐全。乌拉那拉氏本就年纪小还没张开,粉嘟嘟的脸蛋好似红苹果,这样一本正经的说体己话,如同孩童充大人一般显得分外可爱,看着四阿哥和缓的脸色,显然对这个刚进门的福晋是很满意的。 临走时,看了一眼宋芷岚,微微一点头,抬脚就离开了。那微妙的一眼被乌拉那拉氏捕捉到了,嘴角的笑容微微僵了一僵。 四阿哥并不是什么富贵闲人,此番和乌拉那拉氏一同前来,除了想看看乌拉那拉氏对后宅女人的态度,也是怕乌拉那拉氏给宋芷岚难堪,显然乌拉那拉氏让他很满意。满意之下也就表明一个内宅之事全由乌拉那拉氏做主的态度而已。后宅的事情,他一个大男人并不想干涉太多。 四阿哥走后,接着乌拉那拉氏说了些关于女人要娴雅淑德的套话,语气温和,让人挑不出错来。 “对了,宋侧福晋既然已经请封侧福晋,那朝服什么的内务府送来一套,待会我命针线上人在多准备一套备用才是。李格格身上的袍子也有些旧了,也该裁制两套冬装了,虽说节俭持家,若是穿的太寒酸,也掉了爷的脸面不是。”乌拉那拉氏轻轻巧巧的起了头。 “多谢福晋赏赐,婢妾愧不敢当。”李氏沉默片刻,也谢了恩。 “什么愧不敢当,李格格是个规矩的,我见了也欢喜。”乌拉那拉氏笑着嘱咐李氏,宋芷岚淡定的坐在一旁当透明人。 再客套了几句之后就散了,才进门第一天,也没什么好寒暄的。 宋芷岚回到房中就进了书房,慢条斯理的铺开宣纸,提笔蘸墨,行云流水一般的行书跃然纸上,行气流畅,飘若浮云,逸气横生。宋芷岚看着自己写的行书,细细的品味,总算有前世的七八分笔力了,自己的苦练没有白费。 乐琴看的淡定的宋芷岚,心急的不得了,跟着这个主子千好万好,就是太随遇而安,现在爷宠着还好,若是爷厌了倦了可怎么办,瞧着福晋的样子,虽说看似大度,但有几个福晋是好相与的? 看着乐琴着急的火烧眉毛似地,自然知道这个丫鬟是为了自己好,可惜自己本来就没有那心思,何必呢。 手里捏着个豌豆黄,细细的品尝了一番,甜而不腻,带着豆子天然的清香,别有一番滋味。升了侧福晋最大的好处就是点心吃食不断。 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百无聊赖的宋芷岚对皇子所以后的戏突然有些期待了。 26、第26章 回房的乌拉那拉氏微沉着脸,李氏呀,果真还是那副面上羞羞怯怯的做作样子。那清妍的容色还是如花似玉,声音仿若珠落玉盘一般格外的清甜脆爽,那灵动的眉眼,梨涡浅笑间让人感觉格外舒爽,难怪当初让爷宠了这么多年,倒是觉得怀念,毕竟记忆中李氏失宠之后,唯一的儿子又被出继,可谓是以泪洗面,一夜白头呀。 不过,宋氏居然被请封侧福晋,乌拉那拉氏乌拉那拉氏微微蹙起眉,宋氏那姿色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估计整个北京城里扒拉一遍也找不出这么一个绝色来,那莹润的肌肤简直是欺霜赛雪,尤其顾盼间自有着一股说不出飘渺高华风姿,更显得天姿灵秀,可是,她记得宋氏虽说长的清丽可人,但却是最为老实木讷,一直被李氏打压着,怎么跟记忆里的不一样。 尤其看李氏的样子,可不算是受宠的,怎么回事,莫非那宋氏也是还魂的?想到这里的乌拉那拉氏眯起了眼睛,不断的盘算着,那么得先把皇子所的情况打听清楚了才好。 乌拉那拉氏记得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但是没有见到爷最后一面便逝了。却不想魂魄就飘荡在紫禁城里,看到爷累死在龙案上,弘历即位。看到弘历偏宠高氏,生生逼死了富察氏,后来又废了自己的侄女乌拉那拉氏,可恨。而那钮钴禄氏身为太后却不闻不问,甚至对此喜闻乐见。没想到自己乌拉那拉这一族的女儿家都如此福薄。就在十二阿哥永d凄凉死去的时候,自己愤怒之后,便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睛,自己居然又再世为人。 既然有了重来的机会,她有着好几年的时间去谋划。乌拉那拉氏极为冷静的潜移默化着自己的兄弟,劝着他们上进。既然康熙的皇子们能不分寒暑的背诵,那么自己的兄弟就更应该笨鸟先飞。特别是乌拉那拉氏说通了自己的额娘和阿玛之后,额娘和阿玛就对儿子们的教育严厉起来。勤能补拙,乌拉那拉氏的几个兄弟们都慢慢的开始崭露头角。而弟弟富存还得了康熙的青眼,授二等侍卫,其他的几个兄弟都各有军功。如此乌拉那拉一族后继有人,地位也更稳固了。这些都是她以后立足后宅的资本。 之后乌拉那拉氏更是下了苦功夫来磨砺自己的才情秉性,上一世便是自己同四阿哥没有什么情趣,她既不会,也不会品鉴诗画,两两枯坐,让四阿哥对她失了耐性。男人,是要靠哄的,越是千依百顺,越是让他把你看的越低。 如今既然已经成亲,当务之急是把皇子所的内宅稳稳妥妥的把持起来。乌拉那拉氏想起前世的时候,被李氏撩拨的发了火,却成了爷心中不贤嫉妒。她没必要争独一无二的宠妻,要做深得他信任的贤妻,占据他心中不可取代的地位即可,至于争风吃醋,那才是宠妾应该做的。前世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早就醒了,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好好的抚养自己的孩子,她苦命的弘晖。 两世为人,她不信还不能坐稳四福晋的位子,保住自己的孩子。 “徐嬷嬷,待会儿领着几个可靠的人到库房一趟,仔细的检查了有没有阴损的东西。”想通了的乌拉那拉氏冷笑对着自己的奶嬷嬷吩咐道,她不急。徐嬷嬷精通医药,对后宅那些个阴私手段更是了解甚深,有她在,乌拉那拉氏心是落了下去。 而李氏回到卧房,只留下自己的大丫鬟红玫,“红玫,这个福晋面上一团孩子气倒是不简单的,哼,才第一天呢,居然如此贤惠大度,那居高临下的眼神真令人讨厌,做几套冬装,把我当叫花子打发吗?”李氏嘟起粉润的唇,尽管分外恼火,却不敢大声嚷嚷,只偷偷的向红玫抱怨几声。 李氏虽然有投靠福晋的打算,但是万万没有想到,那福晋年纪不大做事却滴水不漏,就连她小心的奉承也是不动声色的暧昧态度。 这才第一天呢,李氏有些发狠的想,她能连续半年为了爷向宋氏低头,现在也能对福晋伏低做小,如今现在这个处境,她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主子何必多想,福晋初来乍到,宋氏又是极为受宠,您只要调理好身子,生下一儿半女也是依靠。”红玫轻轻的为李氏捏肩,很是乐观的劝慰着。 “按说是这个理儿,可是爷根本就不踏进我的院子,这田里没种子怎么可能开花结果。”李氏先笑了笑,想到四阿哥的厌弃,又有些心灰意冷,她是真的觉得累了,心累。 “主子,往后的时间还长着呢,待日子久了,这爷说不得就淡了,到时候总有出头的一天。”红玫看着李氏疲倦的样子,又心疼又气苦。 “红玫,你说的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好好的爷会突然厌弃我,不过,如今爷身边才几个人,就福晋那黄毛丫头的样儿,怕是难以承宠吧。”李氏振作起来,她还有机会,她不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遗忘在皇子所,起码她得有一个孩子,一个依靠。 四阿哥回来的时候,习惯性的要往宋芷岚的屋子走去,走了两步,停了下来,才记起他正新婚呢,到底还是转身走向乌拉那拉氏的房间。 进门的时候,发现乌拉那拉氏正对着桌子上的东西挑挑拣拣,还偏头向徐嬷嬷商量着什么。见四阿哥回来,笑着迎了上去,亲自为四阿哥倒了一杯茶水。 “这些是?”有些奇怪的看着桌子上的东西,都是些胭脂水粉布匹绸缎,倒是新鲜。 “库房里不是还有布匹绸缎和胭脂水粉,我也不是吝啬的人,刚巧准备让徐嬷嬷去一趟,给宋侧福晋和李格格送些过去,这些东西白白放在库房里也浪费不是。”乌拉那拉氏笑眯眯的说到,一张嫩脸没看出什么不快来。 “是吗?你倒是大方的,那就让苏培盛顺道走一趟罢。”四阿哥心里一动,喝了一口茶,淡淡的开口说到。 “爷说的什么话,不就是些水粉布料吗?今儿李格格的袍子也旧了些,合该做两身新的了,漂漂亮亮的我脸上也有光不是。”乌拉那拉氏揭开盒胭脂看了看,状似很满意的点点头。 四阿哥打量着桌子上的绸缎,有粉红色、碧色、藕荷色,最显眼名贵的是正红色云锦,有些皱眉,指着说:“这个违制了。” “爷,你想岔了,这个是给宋侧福晋的。宋侧福晋的弟弟要娶妻了,给宋侧福晋的弟妹做衣服用,也是个体面。”乌拉那拉氏笑着解释,“既然给了宋侧福晋,我也不能厚此薄彼,索性也给李格格一匹,以后留着送人也好。” 四阿哥顿了一顿,没想到乌拉那拉氏年纪不大,却也是消息灵通的,连宋芷岚的弟弟要娶妻的消息也知道,但是看了看那刺眼的大红色,四阿哥心底还是有些不快。再怎么疼宠岚儿,她也不能穿上这种亮眼的正红,何必送去惹她难过呢。 “宋氏那儿就不必了,爷另外赏些做贺礼就行,其他的送去吧。”四阿哥淡淡的拦下了宋芷岚的那份云锦。 “爷有心了,嬷嬷就跑一趟吧。”微笑着看着几个人捧着东西出去,真可惜,本想祸水东引,算了,反正宋氏也不能生,惹人注目就不好了。 “爷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乌拉那拉氏看着四阿哥沉默不语,眼神里有怀疑有探究,心里嗤笑起来,果真是把宋氏当宝贝疙瘩呢,也好,宠一个不能生的总比宠一个能生的让她放心。 “你倒是大度能容人的。”四阿哥对于妻妾间的争风吃醋虽只见过李氏那一场,但也颇让他有些忌惮,这乌拉那拉氏如此贤惠的让他感觉有些不真实。 “爷这是笑话我呢,要说我对爷的其他女人没个想法,那可是骗人的话。我既然嫁给了爷,自然要为爷着想。我一个福晋整日里就想着为难爷的其他女人,这像什么话呀。再说了,宋侧福晋和李格格穿着打扮也关乎着爷的脸面,我能这样掐酸要强的对她们不依不饶?额娘以前就教导过的,要同爷一条心才好。”乌拉那拉氏先是振振有词,说到后来就微微红了脸庞。一番话既表明了心迹,有点明了立场。 这话让四阿哥听的顺耳,心里也极为熨帖,果真还是有个福晋才好,尤其这个福晋会为你着想,又合你心意,乌拉那拉氏那认真害羞的模样让四阿哥生出了几分笑意。 宋芷岚自然也没想太多,反正有了亮色的布匹,就多做两件衣裳。乐琴的绣活纤巧细腻又精致鲜亮,特别是那些个花草蝴蝶,简直就像真的一样。 “乐琴,这粉红色的纱锻,你和夏花分分,也能一人做一件新衣。”宋芷岚让夏花把东西收到库房里,把粉红色的纱锻递给乐琴。这粉色的实在是太显小女儿娇态了,倒是这些个小丫鬟喜欢的紧。 “主子,看样子福晋倒是大方的,第一天就给了这么多东西。”乐琴爱不释手的抚摸的光鲜的纱锻。 “或许吧。”宋芷岚不可置否,世上可没有真正贤良的,除非女人一点儿都不喜欢她丈夫,即便再不喜欢,为了儿女考虑,也不会真心会和侍妾和睦相处的。 李氏见到红色锦缎,表情难看的紧,看着那几匹布料,脸色苍白起来,又恼又恨,狠狠的把布料扫到了地上,赏赐,说的真好听,居然连红色云锦都变着法儿送来了。 27、第27章 “红玫, 这福晋突然送布料来了, 还是那下了药的云锦?莫非她知道了我下药了?”李氏唤来了红玫,低声的询问。 “这,奴婢打听过了, 原本宋氏也有一份,但是被爷拦下了, 这上午才敬的茶,下午就……怕是福晋有所擦觉。”红玫把打听道的都告诉李氏。 “可恶!”李氏顿时懊恼起来, 这下在云锦里的绝育药还是那三天的时候, 红玫随着苏培盛去库房,趁机撒上去的,原本想着乌拉那拉氏年纪小小, 做事肯定有纰漏, 没想到居然防范的如此滴水不漏,不动声色的就给了自己这么一个下马威。 本想着, 若是福晋不能生育的话, 以后自己能生下小阿哥,以自己的身份是不能抚养的,若是被福晋抱养,这样的话,小阿哥的前途会更加顺坦, 没想到一切都砸了。 这样的话,她岂不是成为了福晋的眼中钉,不行绝对不能这样, 得把一切给抹了去。李氏“嚯”的站了起来,如今她没了爷的宠爱,再被福晋忌恨就遭了。 “红玫,咱们先忍耐几天,这事儿查不到咱们头上,毕竟爷专宠宋氏,待福晋和宋氏对上了之后,咱们在对福晋示好,不受宠也有不受宠的好处。”手撑到桌子上,眼睛专注的盯着红玫,李氏待点凄凉的笑了。 四阿哥热热闹闹的婚礼终于过去,按例四阿哥有着九天的婚假,九天的时间四阿哥都是乌拉那拉氏呆在一起。白天的时候只抽空看过宋芷岚,毕竟还得顾忌着乌拉那拉氏的脸面。 四阿哥看着宋芷岚的样子有些内疚,倒把宋芷岚给看笑了。 成亲就表示成年了,康熙命胤g跟着太子办差,预示着胤g不用在到上书房读书了。每次想起那些个皇子不分寒暑都要学习,宋芷岚都觉得这皇帝真能折腾自己的儿子。宋芷岚曾经听到四阿哥羡慕大阿哥到兵部领差的话语,四阿哥对娶妻豪不抗拒,其实也有想早日脱离上书房的原因。更何况领差办事这些都是可以慢慢积累人脉威望和政治资本的。 乌拉那拉氏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在行使管家权力之时,并没有打发宫人,得了空把皇子所的宫人都叫来敲打了两句。有大动静的地方只是皇子所的小厨房、库房和自己的内房,把这三处地方整治的如同铁桶一般油泼不进。 倒真是有点佩服这个福晋,宋芷岚闲步到花园散心,想着福晋最近的动静,并没有弄出什么大阵仗。该有的赏赐也都不吝啬,胭脂水粉绸缎布匹点心吃食都挺大方的,四阿哥还对福晋很是赞赏,妻妾和睦是他最想看到的, 只是李氏看到那些赏赐的面色不太好,似乎很厌恶的样子。宋芷岚蹙着眉头,想到李氏的样子,很是不解,怎么李氏对这些个东西反应这么激烈。宋芷岚当然想不到那些东西都是李氏极为隐秘的下了绝育药,乌拉那拉氏反而赏给了李氏,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花园的景致极好,虽说已到了冷秋,没有了春夏花团锦簇的热闹气息,但是秋风袅袅徐来,榈亭落叶纷纷,芳菊秀姿招展,各色菊花相继绽放,分外的风流潇洒,高雅素洁,伴着一缕清香,别有一番滋味,顺着密密斜斜的甬道走下去,凉亭旁边有着一株艳似骄阳的红枫,火红的枫叶不时飘落,给清秋的花园平添的几分火热。 “宋姐姐可是难得到花园里来呢,料想宋姐姐是身子骨应该大好了,妹妹许久没去探望,姐姐莫怪。”没想到遇到李氏,听着李氏略带歉意的话语,宋芷岚只是失笑,四阿哥明明白白的下了命令,皇子所里的人都禁止去打扰自己。 “不过是在书房呆闷了,到花园走走,妹妹真是对姐姐关切。”淡然一笑,对李氏的态度也不以为意。 两人不紧不慢的聊着天,说些胭脂水粉什么的,却看到四阿哥黑着脸气冲冲的大步回来了。宋芷岚和李氏才甩帕子行礼,四阿哥就劈头盖脸的对着李氏就是一顿训斥:“不好好的伺候福晋,没事在园子里乱逛什么,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回房呆着去!” 转头看向宋芷岚,面色的怒气收敛了一些,说话还是粗声粗气的:“你怎么也出来了,让乐琴扶你回房歇着去,过会儿爷去找你。” 颇有些茫然的看着四阿哥远去的背影,宋芷岚扬扬眉,这位爷真是一点就炸的爆碳,一生气就喜欢迁怒,不知道这次是谁又惹着他了。 宫里的消息流窜的快,还没等四阿哥来找自己,宋芷岚就知道了四阿哥怒火冲天的缘由。原来四阿哥的养母孝懿仁皇后佟佳氏曾经留下一只巴儿狗给四阿哥,四阿哥都快把那只狗给宠上天了,谁知道今儿一见那狗儿,那身雪白白的毛被九阿哥给剃了,就跟瘌痢头一般。看着丑不拉几,拉耸脑袋,没什么精神的狗儿,四阿哥一怒之下就把九阿哥的辫子给卡擦剪了。 九阿哥嚎啕大哭着跑去找宜妃告状,正巧康熙也在,这下好了,斥责四阿哥喜怒不定,四阿哥还被罚跪奉先殿,抄孝经百遍。难怪才一见李氏和她就发一通邪火,这个喜怒不定的评价可是被记录在档的。 看起来,这次的怒火该由乌拉那拉氏承着了,四阿哥可是跨进院子就直奔乌拉那拉氏房里去的。宋芷岚突然对乌拉那拉氏生出了同情之感,这位爷训起人来可是源源不断不停口的。 还记得生辰的时候,四阿哥受了生母德妃的刺激,她就记得那场疯狂的情~事之后,四阿哥又被她灌了不少酒,喝醉了酒的四阿哥抱着她就是一顿念叨,絮絮叨叨的诉说佟佳氏去世之后自己的苦闷,生母德妃怎么怎么不待见他,怎么怎么宠爱十四阿哥,自己就是没娘疼的。这位爷唠叨完,自顾自的搂紧了她呼呼大睡,被抱个结实,宋芷岚可是一夜难受的紧。 不过四阿哥才十四岁的年纪,即使是生在皇宫中比旁的孩子早熟些,可正是少年轻狂的时候,四阿哥比旁人更刚直急躁,偏偏被宠的自视甚高,受不得一点委屈,又任性又带点儿孩子气。佟佳氏在的时候还好,如今佟佳氏去了,四阿哥不受生母德妃的喜欢,又亲耳听到德妃那绝情的话语,也是不容易的。宫里的人都惯会看脸色行事的,虽说不会有什么触犯,但还是能感受到自己的宠爱不在,憋到今日才爆发,也算能忍了。 果然四阿哥来的时候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看到宋芷岚也是那副样子,宋芷岚叹了口气,看来,这次这孩子被康熙皇帝伤心了。 宋芷岚拉着四阿哥的手,发现四阿哥紧紧的握住拳头,上面青筋尽显,显然是气很了。 心中对四阿哥有了些怜惜,没了额娘的孩子到底是比旁的人更敏感,用手把四阿哥的手指头一根根掰开,发现掌心已经有了血痕,宋芷岚也顾不得那么多,两人十指交握。 四阿哥搂住宋芷岚,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宋芷岚一叹,心一软,轻轻的安慰道:“爷,别忘了,有妾身陪着你呢。” 毕竟她这一世是这个男人的妾,真的陪伴一生一世也是实话。 “岚儿,明明是胤k剪掉卷卷的毛,是他不对。”四阿哥的声音闷闷的。 “嗯。” “岚儿,卷卷是皇额娘最喜欢的狗狗,皇阿玛忘记了吗?” “嗯。” “岚儿,我当时是气急了,可是皇阿玛不相信。” “嗯。” “岚儿,皇阿玛怒斥我喜怒不定,原来我在皇阿玛心中是这样的人。” “嗯。” “岚儿,皇阿玛怎么变的那么快?明明,明明以前除了太子哥哥他最喜欢的是我。” “嗯。” “岚儿,我该怎么办?” “嗯。” “岚儿,你是只会说嗯,都不安慰我。”四阿哥抬起头,一脸控诉的看着宋芷岚。 “……”宋芷岚看着已经心情好的不少的四阿哥,抽了抽嘴角,她又不是奶嬷嬷专门哄娃娃的。 “岚儿,幸好有你陪着爷,爷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四阿哥叹息一声,把宋芷岚搂的更紧了。 宋芷岚轻轻的问:“卷卷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没有,就是受了些惊吓,现在还缩成一团的,也幸好它没事,过会儿让小厨房做些它喜欢的炖肉。”四阿哥一声叹息,只有宋芷岚想起来问一句卷卷好不好。 刚刚到福晋房里的时候,乌拉那拉氏也温言宽慰,话里话外都是应该兄友弟恭,皇阿玛是恨铁不成钢的那些虚话,虽然很中听,但却不是他想听到了。兄友弟恭又如何,若不是有人教唆,胤k会如此放肆,皇阿玛真的恨铁不成钢,会指着他的鼻子怒骂喜怒不定,还让自己反省。 她是一个不错的福晋,但是却没有走进他的心里。想到这里四阿哥圈住宋芷岚的手又紧了紧。 苏培盛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宋芷岚低头为四阿哥的手掌抹药,一点一点,异常的温柔。 四阿哥身上那骇人的暴怒已经不见了,正专注的看着宋侧福晋,心中感叹,这宋侧福晋果真是能人,居然就轻而易举的把四阿哥给安抚下来了。 28、第28章 第二天请安的时候, 乌拉那拉氏坐在主位上, 瞟了一瞟时间,看着低眉顺目站在一旁的李氏,轻笑起来, 语气和缓:“李格格倒是来的早,青眉, 给李格格看坐。” “谢福晋体恤。”李氏谢了恩坐下了,占了小半边位子。 很快, 四阿哥和宋芷岚相携而来, 两人那温情脉脉的气息,让乌拉那拉氏捏着的帕子紧了一紧,轻轻蹙了蹙眉, 很快就舒展开来, 面上挂起了温柔的笑。 乌拉那拉氏和李氏向四阿哥行礼请安,起身的时候, 看到四阿哥对着宋芷岚, 面上那藏不住的宠爱,一抹复杂涌上心头。 四阿哥只向乌拉那拉氏点了个头,便转身走了,苏培盛早已在门外等候。 宋芷岚向乌拉那拉氏请安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倒是口气不变, 笑语嫣然的样子:“宋侧福晋伺候爷辛苦了,这几日爷被皇阿玛误会,怕是心中不快, 宋侧福晋多劝慰劝慰才好。” “这是妾身的本分。”宋芷岚静静的回了一句,这乌拉那拉氏的定力确实不错,极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那就好,宋侧福晋是个可人的,爷多宠着也是应该。”乌拉那拉氏大度的一笑,倒是让宋芷岚有些刮目相看。 “行了,今儿就散了吧。”乌拉那拉氏也不多说,闲话几句就摆摆手,现在人少还好,以后那些个女人一个个进府,每天请安都夹枪带棒拈酸吃醋的,让人听的头疼的紧。 回房的宋芷岚想起四阿哥那落寞的样子,摇了摇头,吩咐乐琴:“到库房取一匹蜀锦来,料子软和一些,颜色用青碧色的,看着也鲜艳。” “主子要做荷包吗?可还要些丝线?”乐琴点头,又问了起来、 “丝线也去一盒来,对了,在把爷给的貂皮也取一份来。”宋芷岚笑了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嬷嬷,宋氏的事儿都打探清楚了吗?”回到房间里的乌拉那拉氏把人打发走,只留下了徐嬷嬷轻声询问。 “老奴都打探清楚了,这宋侧福晋原先是伺候孝懿仁皇后的,之后被拨去伺候德妃娘娘,后来被贬去了浣衣局,被四阿哥提出来之后就一直伺候着,情分不比旁人。”徐嬷嬷小声回话,满是有些忧虑,这宋氏是个心腹大患。 待徐嬷嬷说完,乌拉那拉氏轻笑起来,起身望着窗边碧蓝的天空:“嬷嬷不必忧心,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就先让她得意几天吧。” “皇子所里的人手该敲打的好好敲打。”乌拉那拉氏分得清轻重缓急,即使宋氏比之前世如此厉害又如何,她要的不是四阿哥的宠爱而是信任。 四阿哥回房,竟连脚步都不停的往宋芷岚房间走去,眉头舒展了一些,如今他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皇阿玛。 看见宋芷岚正坐在矮榻上绣着什么,说是衣服吧,也太小了,翠绿的颜色倒是挺活泼鲜艳的。 “这是在干什么?”四阿哥凑过头去好奇的问。 “哎呀。”宋芷岚虽然知道四阿哥进了门,却不妨他突然出声,一下子绣花针就扎在了指头上,一颗圆圆的血珠渗的出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四阿哥皱起眉头,见宋芷岚不在意的把指头吮在嘴里。 “爷突然出声,倒把妾身吓了一跳。”宋芷岚不以为意,把丝线打了个结,用小剪子剪了,把绣活平铺开来。 “这是……”四阿哥微微一愣,脑海中出现个模糊的念头,莫非…… “爷猜到了呀,这是给卷卷做的衣服,看来妾身的手艺还成。”看到卷卷那怏怏缩成一团的样子,分外可怜,那皮毛被剃的七零八落,丑陋的紧,这才一时兴起为它做身衣服。小狗的身子不大,很快就能绣好,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身。 “嗯,挺不错的。”四阿哥摸着小狗的衣服,轻笑起来:“少了套头,该在多缝一件套头才好,到时候头上开两条缝儿,卷卷的耳朵也好伸展。” “也是,妾身倒是没想到,再取几匹料子来,为卷卷多做几身,也好换着穿。”宋芷岚抿嘴一笑,也来了精神。 听到宋芷岚这么说,四阿哥也来了兴致,在一旁指点着什么颜色搭配什么彩线,什么料子绣什么花,最后决定为卷卷绣一个貔貅的棉花软衬套头,还在眼睛处缝上了两枚漂亮的墨玉,真是活灵活现。 四阿哥亲自抱着卷卷,为他穿上新做的狗衣服,那些被剃的乱七八糟的狗毛被遮住了,果然看着顺眼很多。 “卷卷还是没什么精神,到底是被吓坏了。”宋芷岚一下一下的摸着卷卷的小肚子,似乎被摸的很舒服,卷卷主动摊开肚皮,喉咙里呼噜噜的响着,满是惬意。 “这小东西倒是讨你喜欢。”四阿哥笑了起来,他喜欢狗,简单忠诚。 “是挺可爱的,相处起来倒比人简单多了,没那么多复杂的心思。”最复杂不过人心。 “岚儿倒是个明白人。”四阿哥脸上的笑一点一点的淡了下来,房间里一时间有些沉闷起来。 “你说,若是做不到唱作俱佳八面玲珑长袖善舞,那该如何?”四阿哥突兀的问了一句。 “那就把喜怒哀乐都抹去,让人看不出任何心思。”宋芷岚了然,四阿哥平日里心思最容易猜,几乎心事都写在脸上,又是个爆炭脾气,看来他是想要收敛收敛了。 “也是。”四阿哥沉默一会儿,带了点赞同的样子。 一个“喜怒不定”居然把四阿哥给逼到了这个境地,看来四阿哥对康熙皇帝的父子孺慕之情淡了。 “岚儿的字连爷都及不上,待会儿写个条幅罢,爷有用。”四阿哥是执拗的性子,一旦下定决心就会去做的。 “戒急用忍”,当宋芷岚得知要写这四个字的时候,心下百转千回,最终化为一声叹息,运笔的时候,有些许真元倾泻,整个条幅望上去,行云如水间有一股宁心静气的韵味。 果真自此之后,四阿哥便少有表情,整个人木然无言,让皇子所的里的宫女太监才一见四阿哥就噤声不敢言语。 乌拉那拉氏才一见四阿哥那寡言少语的样子,眼中怀念怨怼各种情绪交错而过最终化为一片坦然,这个才是她朝夕相处了几十年的冷面王啊。 李氏倒是以为是宋芷岚触怒了四阿哥,还高兴许久,没想到宋芷岚一如既往的受宠,才继续按耐住心思。 宋芷岚看着现在周身冷漠,几乎不再有其他表情的四阿哥,突然想起不久前的时候四阿哥看到自己梳妆,很是不耐的说了句:“你们女人怎么这么磨叽,涂涂抹抹给谁看呐。”当时自己略带调侃的回了句:“女为悦己者容,当然涂涂抹抹给心上人看呐。” 那个还带着稚气的少年,居然因为这么一句话而羞涩的红了脸。后来,那少年捏起眉笔,轻轻巧巧的为自己画眉。少年的手很稳,漆黑的眸子专注的凝视着,那样全神贯注,让她恍惚起来,原本因为修真而淡漠的心似乎都有了那么一丝的松动。两人凝神对望,他眼里只有她,而她眼里亦只有他,一眼万年,那淡淡的柔情缓缓的溢在两人之中。她甚至觉得她有点儿喜欢上这个少年了。 可惜,他是皇宫中高贵的皇子,不会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她是飘荡百年的孤魂,不会因为一个男人而停下自己修真的脚步。 四阿哥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再去给德妃请安的时候,德妃先是一愣,接着止不住的火气上涌,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觉得剪去九阿哥的辫子还有理了?若是在万岁爷面前自己不训斥他,这完全是做给陛下看的,若是他在梗着脖子继续拗下去,那自己就是管教不严的过错,如此连累本宫居然一点反省都没有。 就连孝懿仁皇后的忌日,他抱着两个妾的经书去祭拜,自己又哪里多嘴了?那李氏居然还刺血抄经,哼,她乌雅氏能从一介包衣爬上妃的位子如何看不出来这不过是争宠的手段,虽说恶心那李氏,想到佟氏泉下有知怕是得气的跳脚,才忍了下来。 就连他抬举宋氏那贱婢,直接先斩后奏的上了折子,居然都不曾知会自己,简直是不把自己这个额娘放在眼里,这些,她可有多过一句嘴儿。 现在为了区区一只巴儿狗,被皇帝训斥,连带自己都被万岁爷埋怨了,牌子都少翻了几次,那宜妃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自己都生生忍了。 没想到,这个儿子居然还如此对待自己。自己纵使对他没有十四那么亲热,又何曾哪里对不起他。 他这个样子,完全是拿刀子扎自己的心窝子呀,这个孽障。德妃满心的心酸委屈。 待四阿哥走后,德妃终于忍不住抽抽噎噎的哭了一场,哭了之后,抹抹泪珠,嬷嬷在一旁小心劝慰,这好好的母子两人如今怎么弄成了这么个局面。 伺候的宫女端来热水,小心的伺候德妃洁面梳妆,德妃看着镜子中自己微红的眼角,罢了,既然都已经母子离心,那就这么僵着罢,她还有一个十四可以依靠,又何必如此的委屈求全呢。 至于老四,就当自己没有这么一个孩子罢。她会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十四,不论任何东西,纵使是那个最高的位子,她也会想方设法为十四谋划。 “额娘的乖乖,要快快长大,额娘现在只有你了。”德妃把脸蛋贴在十四阿哥柔软的小脸上,一句一句饱含着期望。 29、第29章 匆匆光阴似流年, 红了樱桃, 绿了芭蕉。才三年的时光,年少轻狂的胤g迅速的成熟起来。原本还带了点儿婴儿肥的脸庞硬朗冷硬,棱角分明, 越发挺拔的身姿颀长利索,曾经一点就炸的脾气被深深的压抑起来, 好似冰山一般泛着冷意。 乌拉那拉氏命人整治了一桌子的点心水果木樨露冰酪等消暑吃食,抬到凉亭里, 三个人就坐在凳椅上小聚。 “这夏日呀, 就是得傍晚的时候才舒爽,凉风习习的,一身的燥热都没了。”乌拉那拉氏坐在亭子的主位上, 蝉儿声声鸣叫, 这个时候没了烦躁,倒是添了些热闹。 “福晋说的是, 看着碧波池里荷花亭亭玉立, 景色极佳,在这儿纳凉,果然舒爽,让婢妾都恨不得宿在这儿呢。”李氏轻言软语的奉承着。 宋芷岚没有接话,刚刚她才吃了块凉冰冰的西瓜, 觉得肚子有些不舒坦,恶心的紧,面上越来越苍白, 额头上一片细密的汗珠儿。 “宋侧福晋这是怎么了?可是不舒坦?来人,快去宣太医,青眉,素月快抬软椅来。”乌拉那拉氏警觉,一眼就看到宋芷岚的异样,这宋侧福晋身子倒是挺好,极少见生病,又是爷心尖子上的人,照顾周到总没错。 李氏按下心中的幸灾乐祸,面上挂着担忧的神情也跟了上去。 到了宋芷岚的屋子,乐琴扶着宋芷岚半躺在软榻上,宋芷岚心中有些奇怪,她是修道之人,身子可比旁人要强健许多,今儿怎么如此反常。 片刻之后,太医到了皇子所,向乌拉那拉氏请安之后,乌拉那拉氏只说:“别多礼了,快为宋侧福晋看看吧。” 宋芷岚倒也不以为意,只把雪白的皓腕搁在软垫上,上面覆着一方丝帕,原想着没什么的,不料太医却摸着胡子沉吟半响。 一旁的乐琴紧张的不得了,就好似宋芷岚得了什么绝症一般。 房间里静悄悄的,过了快一刻钟,太医才慢条斯理的收回手,起身禀报道:“恭喜恭喜,这宋侧福晋是喜脉,快一个月了。” “什么?太医你说明白!”宋芷岚震惊了,她,她居然怀孕了,怎么可能。 “回侧福晋的话,这脉象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乃是滑脉之状。”太医也不生气,仍然慢慢吞吞的回话。 “多谢太医,这宋侧福晋刚刚难受的紧,敢问太医是为何?可要开些方子补一补?”乌拉那拉氏一惊,面色不变的笑了起来,更是细致的问起太医。 “宋侧福晋刚刚吃了凉物,才身子不舒服,每日喝一碗燕窝红枣羹就好。汤药吃多了反倒不美。”太医毕恭毕敬的回话,心中感叹,这四福晋真是个体贴贤惠的。 “有劳太医,来人,打赏。”乌拉那拉氏转身看着一脸呆滞的宋芷岚,满是欢喜的恭喜着:“恭喜妹妹,能为爷开枝散叶是喜事,以后妹妹的请安礼就免了,要吃些什么派人来取就好。” 宋芷岚依然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呆呆愣愣,脸色难看的很,完全没有该有的高兴,乐琴轻轻的推了推她。 “啊……呃,同喜同喜……”宋芷岚脸上挤出个难看的笑容,神情颇有些恍惚,好像受到的打击一般。 “瞧宋侧福晋这呆呆的样子,怕是欢喜的不得了,快躺下,好好的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待会儿还的禀报给皇阿玛和爷呢。”乌拉那拉氏极为贤惠的说道,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的宋芷岚,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还平坦的肚子,表情有些扭曲,怎么就怀上了呢。她终于想起自己忽略的事儿是什么了,她这一世是女娃,这云雨之后自然可能怀上孩子。 想通了这节的宋芷岚脸色更臭了,也就是说自己被四阿哥压倒就算了,还得给他生儿育女,失算,太失算了。 “主子有喜了,可得好好的照顾着。”乐琴喜滋滋的说道,跟着一个受宠的主子就是好,如今更是一举有孕,说不得就生下爷的长子呢。 “主子这是双身子的人了,不可轻心大意,改换的熏香换了,衣服也要新做过。”一旁的小宫女也围着宋芷岚凑趣。 “行了,今儿每人多发一份月例,让我静一静。”宋芷岚摆摆手,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几个宫女相互看了看,都轻手轻脚的做活,免得打扰到宋芷岚休息。 “岚儿,你怀孕了?”四阿哥大步的跨进门,看到宋芷岚抬眼看着自己,连忙说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难看的紧?宫女是怎么伺候的?再宣太医来看看。” “呃,爷,没什么只是刚刚有些难受,太医才刚走呢。”宋芷岚哭笑不得,不过难得看到四阿哥如此开心呢。 “那就好那就好,想要吃什么吩咐小厨房就好,吃的用的,只管开口。”四阿哥嘴巴里说着,眼睛紧紧的盯着宋芷岚的肚子。 他的岚儿怀孕了,他就要做阿玛了,没想到居然是岚儿最先有孕。四阿哥一直以为宋芷岚身子伤了,太医又都言之凿凿的断定宋芷岚今后再难以有身孕,没想到,没想到,他和岚儿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呢,若是男孩就好了,不过就算是女孩他也一样会疼爱入骨的。 四阿哥喜形于色,满是小心翼翼的护着宋芷岚,轻轻说道:“这是我的孩子呢,我要做阿玛了。岚儿,你不高兴。” “不是,只是有些害怕。”宋芷岚内心纠结,完全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前一世她虽然有很多女人,但是还没有做父亲就已经死去,这一世偏偏是自己亲自生孩子,她是真的有些害怕。 “别怕,我会好好的保护我们的孩子的,会让他平平安安的降生,快快乐乐的长大。”四阿哥以为宋芷岚是担心害怕孩子的安危,轻轻的揽住她安慰道。 “嗯。”宋芷岚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既然已经怀上了,那么她就得有一个长辈的样子,好好的保护她的孩子。 乌拉那拉氏离开宋芷岚的殿寝之后,半路上便和李氏分开了。回到了房,颇有些苦恼的坐在凳子上,青眉讨好的倒了一碗茶,乌拉那拉氏轻缀了一口,便有些心烦意乱的搁下了。 “嬷嬷,这宋氏的身子到底有没有问题?怎么突然就有了身孕?明明太医已经断定她不可能有孕的。”乌拉那拉氏揉着额头,她不能随意出手对付怀孕的妾,不是不敢,而是不想,但偏偏没有什么万全之策。 “主子切莫轻举妄动,如今宋氏风头正劲,被四阿哥捧在手心里,肚子里孩子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徐嬷嬷看到乌拉那拉氏苦恼的样子,轻轻的抬手为乌拉那拉氏按压额头和太阳穴。 “倒是我想岔了,如今爷伺候的人还太少,赶明儿向额娘请安的时候再为爷挑几个伺候的人。”乌拉那拉氏突然想起前世的宋氏生下的是两个女儿,不知道这次怀的是什么呢。纵使自己不出手,但也不会护着,就让她宋氏尝尝其他侍妾的手段。 李氏回房之后,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没想到宋氏居然突然就有了孩子,不过,这样也好,怀了孕起码近一年时间不能侍寝,自己出头的机会来了。三年时间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伏低做小,她受够了。 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李氏呢喃道:“要争气呀,你可要争气呀,额娘等着你呢。”轻柔和缓的语调偏偏听起来阴森森的骇人。 宋芷岚怀孕仿佛一粒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起了阵阵波澜,不论是谁都是堆着笑脸,至于心里到底有些什么心思,那就不知道了。 就算知道了,宋芷岚也懒得理会,纵使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放任其他人来谋害。宋芷岚现在就仿佛是稀世珍宝一般的被四阿哥护着,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般。 几天之后,苏培盛领着一个嬷嬷和两个宫女到了宋芷岚的西殿,见了宋芷岚便躬身请安,宋芷岚只看着苏培盛身后的生脸孔,有些惊讶:“苏总管,这几位是?” “回宋主子的话,这是爷特地寻来经验老道的肖嬷嬷专门伺候宋主子的,爷还说宋主子这儿伺候的下人少了,再多添两个。”苏培盛陪着笑脸解释,这几个人可不是简单的下人,而是四阿哥早早训练好的,不止经验丰富,而且都是能手,用来伺候宋侧福晋真是大材小用了。 宋芷岚微笑着点点头,好奇的打量着那肖嬷嬷,看上去四十岁左右了,个儿不高,有些富态,穿着件半新不旧的袍子,梳着两把头,首饰不多,素净的紧,可以看得出年轻的时候是个秀美的人,说话有条有理,看似和和气气却是有主意的人。 另外的两个宫女,一个叫夏花一个叫秋月,长的在宫女中挺出彩,清丽动人,夏花看着沉稳一些,而秋月却是活泼的性子,宋芷岚爱美人的性子,四阿哥是知道了,才专门挑了两个出彩的来伺候着。 “劳烦苏总管跑一趟,人我收下了。”宋芷岚轻笑起来。 苏培盛告辞之后,宋芷岚让伺候自己的宫人都聚集起来,笑着指着肖嬷嬷说道:“这是爷专门拨来的肖嬷嬷,以后我这儿的事儿都交给肖嬷嬷管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听肖嬷嬷的吩咐,若是违了规矩,被罚了,我也不会多一句嘴儿的。行了,我就说这么些。” 宋芷岚说完就满是信任的对肖嬷嬷道:“剩下的就劳烦肖嬷嬷了。” “老奴省的。”肖嬷嬷不由对宋芷岚另眼相看,这才来就明明白白的把事儿全权交给自己,但刚刚的那番话不止表明了信任也表明若是让下人听话,还得看自己的手段,也是一番考验。 德妃也得了消息,拿了一块点心喂给依偎着自己的十四阿哥,面上是一派慈母的温情:“原来老四家的宋氏有孕,这倒是喜事一件,老四的第一个孩子呀,福晋就多担待着,缺了什么打发人来本宫这儿取,不必拘着。” “多谢额娘体恤,宋侧福晋是个规矩的,人也有福气,媳妇儿定然好好的照顾着,必然能生下个健健康康的小阿哥。”四福晋毕恭毕敬的回话。 “那本宫就放心了,碰巧,本宫这里有一套珐琅彩多子多福的茶器,那宋侧福晋是个爱喝茶的,就赏给宋侧福晋吧,也寓意着为皇家开枝散叶才好。”德妃用帕子为十四擦擦脸蛋,看似温柔的对乌拉那拉氏说着家常。宋氏那个贱婢也配生下老四的孩子,本宫不会让她如愿的。 “媳妇代宋侧福晋谢额娘赏赐。”乌拉那拉氏一惊,彩瓷,德妃娘娘这手段真狠呀,若真天天用彩瓷,到时候生下来的可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你呀,也别太大度了,趁早调理好身子怀上一个才是,虽说谁都得管你叫额娘,总隔着一层肚皮不是。”德妃满是慈爱的看着乌拉那拉氏,语气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若不是乌拉那拉氏知晓德妃的为人,非得掏心掏肺不可。前世,自己可不就是这样的,把德妃当额娘一样的敬着,不也被弃之如履。 30、第30章 “主子, 这珐琅彩瓷可真亮眼呀。”德妃的赏赐倒是丰厚, 人参阿胶玉如意,让人看了还以为多看重宋芷岚的胎儿呢。里面最打眼的就是那套珐琅彩瓷茶器,真真是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眼。 “这手感真实细润, 一整套餐器都精巧至极呀。”宋芷岚摸了摸,那种温润的触感让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但是看着这个五颜六色富丽堂皇的色彩,宋芷岚不由得扶额, 看着倒是挺富贵的, 就是太俗气了些,算了,收起来吧。 “夏花, 在库房里专门腾个地儿, 好好的把德妃娘娘的赏赐给收好,莫要磕了碰了才是。”宋芷岚轻描淡写的吩咐, 她可不以为德妃对她真的有好心。 “是, 奴婢这就去收拾。”夏花招呼几个二等宫女把东西都搬到库房里。 “主子,好歹是德妃娘娘赏赐的,若是搁着不用,这……”乐琴站在宋芷岚身后为宋芷岚捏肩,力道大小适中, 极舒服。 “据说孕妇脾气大,若是那些个赏赐被磕了碰了,也不好交代, 好好的收好,记在心里就是。”宋芷岚不以为然,做什么都有些束手束脚,还有什么意思,她不用德妃又能拿她怎么办。 “主子这样做的好,既然是赏赐就好好的收起来也是一番心意。”肖嬷嬷颔首赞许道。 “莫非,有什么玄机?”宋芷岚有了点兴味。 “德主子送来的阿胶人参都是上好的,但是主子本身便是气血充足,若是用了,会对胎儿不好,严重的更是会造成小产,而那珐琅彩瓷,寻常人用还好,但是孕期用多了的话,会使得胎儿长得异样。”肖嬷嬷轻声软语的解释。 宋芷岚有些惊讶,没想到德妃如此大方的赏赐下有如此的心思,这若是自己有个不测,又怎么查到她头上呢。 就在宋芷岚沉思的时候,“主子,该到请安时间了。”一旁的宫女轻声提醒,她想不通,怀孕的不是得好好的休息,偏偏要往福晋身边凑,宋主子真是会显摆。 只不过是宋芷岚在屋子里闷怕了,毕竟内宅也就那么几个人,也就请安的时候能听听乌拉那拉氏和李氏聊八卦,看看两个美人儿也是消遣,所以宋芷岚觉得很有意思,每天也就规规矩矩的去请安,好歹也可以解个闷儿。倒是李氏一见到宋芷岚就要拐弯抹角的说几句挑刺儿的话,恨不能惹得宋芷岚大动肝火掉了孩子。可惜宋芷岚从来没放在心上。 正厅里,宋芷岚听着李氏和乌拉那拉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还感受着李氏那晦涩的目光不时扫过自己的肚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估摸着乌拉那拉氏和李氏是认为自己挺着肚子来示威的吧。 “正巧了,今儿得了几样新鲜的果子,来尝尝鲜罢。”乌拉那拉氏笑着吩咐下去。 不一会儿数个宫女托着几碟子水果进来,宋芷岚打量了片刻,果真新鲜:“这碟子是樱桃吧,真真是新鲜水灵,这么大的个头真是少见。”确实碟子里的樱桃个个圆滚滚红亮亮的簇拥在碟子里,显得分外喜人。 “呀,这不是荔枝嘛,看颜色如此新鲜,若是岭南的,婢妾都猜不透是怎么运来的。”李氏指着另一碟子新鲜的荔枝略显得有几分大惊小怪。 乌拉那拉氏掩唇笑着说:“这红彤彤的好似灯笼一般的草莓也是分外的清甜,另外那一片片黄澄澄的菠萝,是已经去了皮片成了片,这些个果子都滋味十足呢。” “这些个稀罕的水果可不是从外地运来的,而是佟大人进献之后,皇阿玛赐的。据说是佟国维大人的大孙女儿自己的小汤山庄子里出产的,如今这佟家大姑娘可是皇阿玛亲口称赞秀外慧中呢。”乌拉那拉氏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讽,略带解释的开口。 “这佟家大姑娘真是伶俐人,春天可没多少果子,这么些个水果甭说结果了,能在京城里栽出来都不容易,看着颜色这个头,得费多少心血呀。”李氏不由得赞叹起来,京城可不是南边儿的那些个四季如春的地儿,出产的水果也就那几样。至于其他金贵的,那可是有钱有势的贵人们才能尝得到的。 “佟家大姑娘,莫非就是献上九叶灵芝的那位福气之人?”宋芷岚想到了这么个人,两年前可是轰动京城呢。 “宋侧福晋果真记性好。”乌拉那拉氏笑着虚应了一句。九叶灵芝,嗤,真是好笑。康熙年年躬莅边外,年年都狩猎的蒙古林子里,那么大一朵灵芝没人见到,偏偏这佟家大姑娘给遇到了,真真巧得很真真有福气。还给传得神乎其神,什么五彩霞光什么福瑞降临,这佟家大姑娘顿时就扬名京城了。沉寂了两年终于忍不住蹦q出来了,居然能在京城栽活荔枝草莓菠萝,尤其这些果子成熟的季节可不一样,当真以为别人不会怀疑她吗?大概不知道有多少探子盯着她呢,真蠢。 “尝尝吧,这新鲜的水果滋味着实很足呢,极为鲜甜,待会儿我让下人每样给送上一碟子。”乌拉那拉氏笑着招呼。 宋芷岚捏了颗红灯笼似地草莓,小心的咬下一口,酸甜可口,确实别有一番滋味。这佟家大姑娘年纪轻轻,怎么能栽培出这么美味的果子,莫非有什么门道。要知道皇家专门有暖房在冬天的时候结出新鲜的水果来供应,而比起佟家大姑娘的这些个果子,可是差了一大截呢。宋芷岚不由自主的对那个未曾谋面的佟家大姑娘产生了几分兴趣。 没想到,见面的机会来的如此之快。大福晋到四皇子所小聚,两个个福晋坐在炕上聊天,宋芷岚低眉顺目的听着女人间的八卦,家长里短的,还挺有意思。期间,又有不少嫉妒的眼神扫过宋芷岚已经有些显怀的肚子。 一个身着绿色旗装的丫鬟领着三福晋和一个陌生的姑娘到了暖阁,脆生生的通报:“三福晋到。” 宋芷岚和几个格格起身,大福晋稳稳的坐在炕上,乌拉那拉氏也起身迎了上去:“今儿真是巧了,大嫂才刚坐下,三嫂也到了。” 比起身着大红旗袍,头上珠环翠绕,端庄秀美,贵气十足的大福晋,三福晋则是穿着银领香色缠枝旗服,小把子头上斜带着一朵海棠绢花,旁边垂着珍珠粒流苏,三福晋整个人倒是显出几分温润如玉一般平易近人。 “叨扰四弟妹了,只是佟姑娘进宫请安,佟姑娘与我自幼相识,今儿正好见见。”三福晋笑着介绍一同来的姑娘。 原来这个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佟家大姑娘,一身羽蓝色刻丝蝶纹立领旗袍,居然显现出那纤细的腰身仿若摇荡的春柳一般。宋芷岚很是眼尖的发现那旗袍的腰身处略微收紧,不似一般旗袍从头到脚就是一条直线,难怪衬得着佟家大姑娘身材玲珑有致。 比身材更吸引人的就是佟家大姑娘那莹润白皙的肌肤。宋芷岚的肤色同样玉润,但是却是白玉一般清冷的白皙。而佟家大姑娘则是白的晶莹剔透间又透出几许吹弹可破的粉嫩,脸上还带着些稚气,但足以看出佟家大姑娘是十足的美人胚子。 若是再长两年,这佟家大姑娘可以称得上是倾城佳人了,宋芷岚漫不经心的看着佟家大姑娘。突地,宋芷岚觉着这佟家大姑娘身上一闪而过的真元波动。 微微眯起了眼,小心的聚起真元慢慢的凝成一丝灌注到佟家大姑娘身上。没错,这佟家大姑娘也是修真者,但是修为仅在炼器期,不足为惧,更奇怪的是佟家大姑娘身上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尸臭味,很奇怪呀。 看起来这位佟家大姑娘那些个果树是靠的真元催生而成的。不过,宋芷岚皱起了眉头,就凭着佟家大姑娘微薄的真元,根本就不足以催生出如此多的果树,莫非,她有什么法宝。 想到法宝的宋芷岚立刻有些兴奋,但是看到自己微凸的小腹,立刻就泄了气。虽说自己到了开光期,但是就是因为怀孕根本就不能妄动真元,刚刚注入佟家大姑娘的真元是自己仅有的了。只好等生下娃娃才好在做打算。 宋芷岚颇为惋惜的看了眼佟家大姑娘,不过,这个佟家大姑娘似乎对乌拉那拉氏暗藏些敌意,似乎很不待见乌拉那拉氏,却偏偏要扬着笑脸讨好乌拉那拉氏。 有意思,宋芷岚饶有趣味的看着佟家大姑娘很是亲热的同乌拉那拉氏说着话,明里暗里的打听着四阿哥内宅的状况,特别是提到四阿哥时候那略显得激动的眼神。这佟家大姑娘莫非看上了四阿哥?不会吧,就四阿哥那天天死板着脸没个人气的样儿也有人喜欢? 几个人说笑了一阵之后,大福晋、三福晋和佟家大姑娘就起身告辞了。 乌拉那拉氏看着佟家大姑娘送的几个红木匣子,打开来却是些首饰,并不是十分的名贵,胜在精巧别致。 看了眼李氏和宋芷岚,乌拉那拉氏示意身边的侍女一人捧了一个匣子给两人。 “这些钗子倒是精巧,看得出佟家大姑娘是花了心思的,正巧有好几份了,宋侧福晋和李格格就一人一匣子吧。自己喜欢也好,赏人也好,倒也体面。”反正只是些讨巧的小玩意儿,也是顺水推舟的人情,也能显示自己大度,何乐而不为呢。 “倒真的挺别致的,这蝴蝶好似真的一般振翅欲飞呀。”李氏捏起一只蝴蝶簪,上面的蝴蝶不似平日里见的那般死板,那翅膀反而颤巍巍的,活灵活现。 “佟家大姑娘这心思,果真难得,就是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娶进门了。”宋芷岚随口说道,一般的修道人,极少有看得上凡人的,自己这样的情况倒是少见。 “这自有皇阿玛做主,该会为佟家大姑娘指一个门当户对的。”乌拉那拉氏眸光流转,晦涩不明,又是一个前世里没有的人,这佟家大姑娘分明是冲着爷来的,看来是知道爷将来必定会登基,得好好的打探打探了。 宋芷岚感受到乌拉那拉氏突如其来的怒气,看来福晋也知道佟家大姑娘是为了四阿哥而来的了,不过,也没听四阿哥说过这女子,她到底是怎么认定了四阿哥的呢?自己真的是很好奇。 31、第31章 才过了新年, 宋芷岚的肚子像吹皮球一般鼓了起来, 整个人圆润的一圈,套着着宽松的浅绿色包边褂子,整个人透出一个暖洋洋的柔和气息, 整个人散发着母性的情怀。 当宋芷岚第一次感受到胎动的时候,那一下一下跳动的生命力顿时就渗透到她的心底, 这个小生命是她的孩子,她生命的延续, 一种感动从心底油然而生。 她开始期待这个孩子, 这种心情是从来没有过的,宋芷岚轻轻的抚摸着高耸的肚皮,她的孩子, 与她血脉相连, 还没出生就已经紧紧的牵动了她的心弦。 在屋子里练字练闷了,宋芷岚在乐琴、夏花的陪伴下, 溜达出了屋子, 到花园里去散散心。 花园里阳光融融,春日晴好,和煦的春风轻轻的拂过。嫩绿的枝桠上挂着灼灼花朵,一片碧玉葱茏,满是活泼的气息, 让人看了能舒爽到心里去。 宋芷岚轻轻的扶着肚子,那温柔似水一样的神情就这么落到了刚进院子的四阿哥眼中。一旁的十三阿哥扯扯四阿哥的衣袖:“四哥,小四嫂在那边呢。”十三阿哥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宋芷岚圆滚滚的肚子上, 很是惊奇的样子。 四阿哥牵着十三阿哥的手走了过去。宋芷岚觉察到了有人,扭头就看到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微笑起来:“爷,十三爷,请恕妾身不能请安了。” “无妨,怎么到园子来了?”四阿哥点头,冷冷的语气中能听出显而易见的关切。 “在房里练字练累了,出来走走,太医也说过要多走动走动。”宋芷岚带着笑意解释。一旁的十三阿哥这些年个头也长大了不少,大而圆的眼睛很是精神,活泼而守礼很得四阿哥的照顾。 “小四嫂,小侄子乖不乖?四阿哥居然不许我来打扰小四嫂,哎,我准备了好多的礼物给小侄子呢,小侄子肯定喜欢。”十三阿哥笑眯眯的看着宋芷岚的肚子,满是邀功的语气。 宋芷岚正想打趣儿,蓦然间,一阵疼痛传来,宋芷岚不由自主抓紧了一旁扶着自己的乐琴,“……好疼……”宋芷岚的呼吸急促起来。 “主子!”乐琴六神无主的尖叫一声。 四阿哥神情一冷,迅速的抱起了靠在乐琴身上的宋芷岚奔向早已备下的产房。得到消息的乌拉那拉氏也带着接生嬷嬷赶到产房外,条不紊的指挥着众人。 乌拉那拉氏看着沉默不语站在产房外的四阿哥和有些不安的十三阿哥,带着丝笑劝慰四阿哥:“爷,您不如先换套衣服,您看,十三弟都惊着了。宋妹妹吉人自有天相,必然能平平安安的为爷生个小阿哥。” 四阿哥只是冷冷的看了乌拉那拉氏一眼,没有言语,只用漆黑难懂的双眼看着帘子,仿佛要透过帘子看清楚里面的情形一般。 开始的剧痛,让宋芷岚惨呼了一声,接着就咬牙暗自忍耐着,她没有想到生孩子居然那么痛,紧紧的攥着床单。听着接生嬷嬷的话,用尽最大的力气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推出产道。眼前一阵一阵的发晕。 “四嫂,怎么小四嫂只叫了一声就没有声音了?”十三阿哥脸上混着担忧和害怕,有些心有余悸的开口。 那声惨叫让四阿哥身子一抖,不由自主的绷起了身子,整个人都僵硬起来,他从来没有听过宋芷岚也会那么惨烈,那么痛苦,叫的连他的心都痛了起来,呼吸难受的不得了。 “这……”乌拉那拉氏扭头看看一旁的奶嬷嬷,不知道怎么回答十三阿哥,她确实知道为什么,但是不能由她口里说出来。 “回十三爷,这宋主子是咬牙省着力气呢,大喊大叫反而会费力气,不利于孩子的生产。”一旁的奶嬷嬷毕恭毕敬的回道。 宋芷岚当然不知道这个缘由,纯粹是觉得自己前世好歹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怎么能大喊大叫的示弱输给女人呢,只是身为男人的自尊心作祟而已。 产房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后,就悄无声息,把四阿哥给骇的站了起来。接着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细细弱弱的有些让人揪心。 接生嬷嬷抱着一个被大红的襁褓包得严严实实的婴孩出来,到四阿哥面前跪下说:“奴婢恭喜四阿哥,宋主子生了个小格格。” 四阿哥听到是一个格格,一闪而逝的失望之后,又欣喜若狂起来,这个是他和岚儿的女儿,四阿哥看着紧闭着眼睛的小婴儿,伸出食指,轻轻的点了点小婴儿的脸蛋,那触感,柔软的不可思议,让他冷硬的心都软成一片。 十三阿哥凑近了看小格格,很是惊奇:“呀,小婴儿都这样吗?” 襁褓里的小婴儿红红的、皱皱的,有些病弱的样子,不怎么漂亮,难怪十三阿哥失望。 接生嬷嬷笑着回话:“小格格生下来就是美人胚子,越是红彤彤的长开了褪掉胎红之后肤色越白越漂亮。” 乌拉那拉氏笑着说:“来人,打赏,把之前预备下伺候小格格的乳母带来。” 胤g再仔细的看看自己的女儿,眉头却皱了起来,如此的柔弱,这明显是早产的不足之症,扯了扯嘴角吩咐:“给爷用心伺候好宋侧福晋和小格格。” 宋芷岚看到小格格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天。没想到生个孩子居然那么耗费心神,能让自己生生晕了一天。 “乐琴,把孩子抱过来给我看看。”宋芷岚轻轻的吩咐着。孩子不足月,才八个月受了暗算早产,宋芷岚冷冷的扯了扯嘴角,俗话说“活七不活八”,到底是谁要自己孩子的命。 婴儿生下来才一天,身子小小的,柔软的不可思议,还是红彤彤的,皱皱的小脸长开了点儿,双眼紧闭着,小小的嘴巴偶尔吐个泡泡出来。宋芷岚小心的用手指戳戳那红红的脸蛋,宝宝皱皱小鼻子,咧着嘴巴要哭不哭的哼哼着。那细微的哼哼声,让宋芷岚的心都有些揪痛。 宋芷岚看着这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婴儿,甚至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激动欣喜感动混在一起。宋芷岚盯着婴儿的时候,身体内部的真元不受控制的涌向丹田,不断的压缩凝结淬炼,运用起真元更加的收发自如,丝毫没有之前的费劲,自己这是到了融合期。 自己的修为居然跨入了融合期,宋芷岚更是欢喜不已。轻轻的抚摸着孩子柔嫩的小脸,她不会放过那个背后黑手的。 乐琴看着宋芷岚的样子,很是松了口气,幸好主子还是喜欢小格格的:“主子,四阿哥正在外间等着呢,若是您醒了就立刻禀报。” 话音未落,外间果然传来多了四阿哥冷硬低沉的声音:“岚儿,你醒了吗?可有哪里不适?” “爷,妾身很好,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宋芷岚轻笑起来,“妾身很开心很开心呢。” “爷也很开心,好好的养好身子,莫要任性不吃汤水。”四阿哥的声音里带着关怀和笑意。 “嗯,妾身省的,爷去忙吧,产房这儿不吉利。”宋芷岚弯了弯眉眼,想起女儿的样子,又有点担忧,幸好自己的修为提升了,对真元的运用更加得心应手,也能更好的慢慢蕴养女儿的身子。 “好,要乖乖的听话。”四阿哥应了一声,过了好一阵,才听到四阿哥离开的脚步声。 “主子,奴婢给您端些粥来,您进一些。”乐琴见四阿哥走了,才轻声询问宋芷岚。 尽管已经不用再吃东西,但是宋芷岚也不愿拂了乐琴的好意:“也好。” 乐琴自去端膳食,果真就是一碗熬的浓稠的红枣粳米粥并着一碟子清爽的小菜,简单的用了膳,宋芷岚由夏花伺候着躺好,为了能早日巩固自己融合期的修为,让几个丫鬟退了出去,默默的躺在床上小心的把自己身体里的真元凝成细丝一般灌注到女儿体内。 细丝一样的真元一点儿一点儿的从孩子足底的涌泉穴极为缓慢的运转到头顶的百会穴,运转一周之后又从涌泉穴回到宋芷岚体内。孩子因为早产而显得先天不足的身体得到了滋润,宋芷岚不敢大意,只是温养的孩子的心脉,改善孩子的体质还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洗三礼的时候,宫里依着例赏赐下来,德妃的赏赐比旁的略厚了几分。来的人挺多的,毕竟是四阿哥的第一个孩子,几个阿哥们带着福晋都到了,见到了小格格,都觉得是养不活的,毕竟才八个月就早产,先天不足,那瘦弱的身体还有细微的哭声,都让四阿哥心里有些不好受。 宋芷岚的母亲赵氏也得了恩典来看望女儿。拉着女儿的手,知道了女儿早产的事情,满是心疼的劝慰:“女儿不用多想,常理说‘先开花后结果’,出了月子好好的养养,定能生个小阿哥。” “额娘放宽心,女儿知道轻重的,就算有个小格格也是依靠不是,如今内宅里福晋是贤惠大度的,女儿有福气呢,额娘只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和阿玛才好。”宋芷岚拉着赵氏的手安慰着。 “正好,如今你阿玛为了不影响你两个兄弟的前程,已经上书请辞了,现在闲在家里,整天含饴弄孙外加收拾你三弟呢。你大哥去年又升官了,授包衣副骁骑参领,你二弟是堂堂探花,是翰林院编修,前程好着呢。放心,家里都好好的。”赵氏小声的告诉着宋芷岚这些年家中的情况,很是欣喜儿子的争气。 “娘亲,让阿玛和哥哥弟弟不要掺和到皇子中去,效忠皇帝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从龙之功可不是那么容易挣的。”宋芷岚小心的叮嘱赵氏,今年三月的时候礼部尚书沙穆哈以议皇太子祀奉先殿仪注事,被康熙革职。这是康熙第一次不给太子脸面,弄的那些个阿哥都有些蠢蠢欲动。 “你阿玛和哥哥弟弟们知道分寸,倒是你,四阿哥的宠爱很重要,但是毕竟你的身份摆在那里,如今四阿哥对你太过宠爱,额娘很是担心。额娘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就好。”赵氏拍拍宋芷岚的手,细细的叮嘱着宋芷岚,看着清艳脱俗的女儿,忍不住的辛酸,若不是被指给四阿哥,说不定自己的女儿已经穿着大红嫁衣堂堂正正的做嫡妻了。 临走的时候把一叠银票塞到宋芷岚手里:“这些年庄子上出产的不少好东西,置办的铺子也赚了不少钱,这些钱你拿着打点好。都是做阿玛额娘的一片心意。”宋芷岚依言收下钱,看着赵氏红着眼眶走出去。 坐月子的时候,四阿哥每天都要来看过宋芷岚,纵使宫女拦着不能进内院,但也要隔着帘子好好的说好一会儿话,让人不由得感叹,宋侧福晋果然受宠。 在月子中不能碰水不能见风,整日的躺在床上,宋芷岚惹着难受趁着坐月子好好的修炼清心诀,让真元一遍遍的流转在筋脉之中,尽快的巩固境界,也不忘每天小心的用真元滋养自己的女儿,所以小格格脸色一天比一天好,看的乐琴和夏花啧啧称奇。 出月子的那天,终于能洗澡了,宋芷岚沉默的看着澡盆里浑浊的水,立刻吩咐再洗一次,这女人的月子真难熬,自己身上都酸臭了,只好拼命的修炼真元。若不是有自己的真元蕴养,那个与自己一样血脉相连的孩子可就夭折了。 怀孕的时候,自己的真元几乎不能妄动,所以宝宝生下来就如同病猫一般,幸好在月子里自己终于能用真元为宝宝改善体质,白白嫩嫩粉粉嘟嘟的极为喜人。 32、第32章 “宋侧福晋早产的事儿查出什么了?”四阿哥的声音极为冷漠, 在其他人面前, 四阿哥对妻妾的称呼都是生疏的,不过跪在他面前的人却知道,宋侧福晋在四阿哥心中的地位。 “回爷的话, 宋侧福晋早产的征兆确实是为药物所引起,可是奴婢三人把屋子里里外外都翻遍了, 居然没能找到那些个阴损物件,求爷责罚。”跪在地上的赫然是秋月, 此时的她木然这一张俏脸, 心中极为费解,肖嬷嬷、夏花和她熟知药理,在怎么着也不可能在她们三人的眼皮子地下如此张狂, 可偏偏宋侧福晋就是因此早产了。 “查不出来?爷要你们何用!!”四阿哥忍无可忍, 一茶杯砸向的地面,他的岚儿居然被害早产, 差点就一尸两命, 这皇子所该好好的清洗清洗了。 “是奴婢无能,请爷责罚。”秋月只是老实的跪在地上请罪,宋侧福晋这一茬确实好似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她们三人脸面全无。 “爷,宋侧福晋出月子了, 正问起秋月呢,奴才该怎么回话?”苏培盛心里打着鼓,偏偏是宋侧福晋派人来问, 这可得罪不起啊。 “罢了,爷暂且绕过你们这一回,以后给爷小心伺候着,再有一次的话,你们也不用来向爷请罪了,回去怎么跟宋侧福晋说自己掂量掂量。”四阿哥冷冷的警告之后,摆摆手让秋月下去。 四阿哥有些难受的撑着额头,他专门挑了肖嬷嬷、夏花和秋月去照顾岚儿,没想到,即便是这样,岚儿依然遭了毒手,他还不够强大,他得尽快把人手训练出来,才好保护他要保护的人。 好久才平复下来,四阿哥命人来把衣服换了,全身打理妥当了,依然是那副冷冷冰冰的样子,全然不见刚才的情绪波动,才抬脚往宋芷岚的西殿走去。 宋芷岚抱着女儿,轻轻的摇晃着,看着自己的女儿,怎么看怎么喜欢,简直想让她把世界上最好的捧到女儿面前。 这种心情从来没有过,换尿布、洗澡、哄她睡觉,都是亲力亲为,若不是必须有嬷嬷们看着,宋芷岚恨不得把女儿给贴在自己身上,时时刻刻在一起,她就是不喜欢自己的女儿沾染上旁人的味道。 四阿哥看着宋芷岚如此温柔的样子,心情突然好了许多,伸出手指捏捏女儿粉嘟嘟红润润的脸颊。 宋芷岚横了他一眼:“爷,居然常捏小格格的脸蛋,会让小格格流口水的。” “爷已经想好小格格的名字了,就叫宁馨,安宁美好。”四阿哥被那极媚的眼波扫的心中一荡,略带点不自在的说道,当然他没有说自己为了这个名字写了好几张宣纸,挑了很久才挑出这个名字来。 “宁馨,宁馨,倒是个好名字。”宋芷岚亲亲女儿的额头,满是称赞。“额娘的宝贝,额娘叫你宁宁,宁宁。” 四阿哥静静的看着宋芷岚那如花的笑靥,心中一片柔软。 小格格的满月礼是乌拉那拉氏操办的,再见到小格格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可是惊诧了,当初那小格格可是不太好的样子,居然能挺到满月,瞧着还挺康健的,看来宋氏倒是费了不少苦心。 虽说如此想,但作为嫡母,乌拉那拉氏还是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该请的人都悉数下了帖子,打理的妥妥当当。 福晋巧笑倩兮八面玲珑的招呼的几个皇子福晋和宗室福晋,让人感叹四福晋真是体贴周到。吉时到了的时候,宋芷岚抱着小格格到了宴厅,微微低着头跟在乌拉那拉氏后面。 先到太子和太子妃面前行礼之后,宋芷岚就抱着小格格到了女眷中。几个皇子相互交换了眼神,都觉得这宋氏果真是让人一见就惊艳的美人,只穿了件银红的常服,头上也简简单单的梳着两把子头,带着两朵粉色绒花,插了只累丝蝶形水晶簪子。这样简单的妆扮偏偏看起来格外的澄净,让人移不开眼的忍不住想一看再看。就连看遍美人的皇子们都忍不住暗道四阿哥运气真好,能得这么个绝色美人。 那些个福晋看到小格格,暗暗称奇,这才一个月呢,居然变化如此之大,洗三礼的时候如同病猫一般,现在却是粉雕玉琢一般白玉可爱,藕节一样的小胳膊挥舞着,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呀呀”叫个不停,显得极为精神。 “哟,这粉雕玉琢是什么样子,我可见识到了,小格格真是好似小仙童一般。”大福晋开口称赞。 “这宋侧福晋真真会调理人,这小格格照顾的满好,瞧拿小胳膊挥舞的多有劲儿啊。”三福晋也称赞起来。 慢慢的几个福晋从小格格的样子聊到了怎么照顾孩子,又从照顾孩子扯到了女人怎么坐月子,再从坐月子延伸到了怀孕的禁忌。 宋芷岚看着自己的女儿睡着了,小声的禀告了乌拉那拉氏就下去了。毕竟孩子还小,也只是抱着露个脸而已,至于宋芷岚,又不是名正言顺的女主人,自然没必要一定要呆在宴席上。 晚上的时候,四阿哥到了宋芷岚的内房。今天看着那些个兄弟吃惊的样子,四阿哥着实觉得长脸呢,特别是自己的女儿那活泼有劲的精神头更让他高兴。 “岚儿这些日子辛苦了,怎么满月宴你早早的回来了。”四阿哥看着朦胧灯火下的佳人,整个人似乎都轻松起来,语气缓和。虽说四阿哥自己已经做好了女儿早夭的心理准备,但是看着女儿一天天的健康起来,说不开心那是骗人的。 “没什么辛苦,听着觉得吵闹,宁宁又睡着了,有福晋在呢。”宋芷岚淡淡的说,即使是修真者,也有着七情六欲,而孩子更是血脉的传承。 四阿哥静静的看着宋芷岚,这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从见到她到如今,她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偏偏就是这个女人让他觉得安心,无论爱新觉罗胤g变成什么样子,她依然恬淡依然安静。就是这样一成不变的举止让他觉得她是值得信任的,让他蓦然回首时她依旧在灯火阑珊处。 走上前拔下她头上的簪子,乌压压的秀发划过优美的弧线垂散下来,浓墨的黑发衬得白皙的眉眼犹如羊脂白玉一般。四阿哥把宋芷岚打横抱到床上,撑着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宋芷岚勾起了嘴角,整个人犹如夜间绽放的昙花,轻灵而惑人。四阿哥眼神一暗,埋首亲吻在宋芷岚的脖颈。炙热而湿润的吻让宋芷岚微微情动,脸上也带了潮红,唇瓣间溢出了低低浅浅的呻吟。 四阿哥最喜欢看的就是宋芷岚动情时的眉眼,那淡然无波的眼染上最浓烈的颜色,使得她一瞬间鲜活起来,勾魂摄魄,让他心驰神摇。只想将这眼前的媚色狠狠吞嚼入腹,不顾一切地掠夺,占为己有。 四阿哥和宋芷岚翻云覆雨,一片旖旎风情,而福晋则是在丫鬟的服侍下卸下钗环脱了旗袍,慵懒的泡在热水里。 “福晋,宋氏荣宠也太过了,就连满月宴说走就走。”丫鬟青眉边在热水里撒着花瓣,边气愤的指责着宋芷岚,口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嫉妒。 乌拉那拉氏轻轻的瞥了一眼青眉,不由自主的摇头,这丫头的心,大了。也难怪,四阿哥随着年纪的增长,越加的挺拔威武,即使不苟言笑,反而更添了稳重的气息。天天看着这么一个丰神俊朗男人,动了芳心也正常。看来要找由头给打发走了,虽说丫鬟确实能成为四阿哥的女人,但是要真让青眉爬上四阿哥的床,真真让自己膈应了。 “行了,我看没规矩的是你,爷宠谁是你一个丫头能管的?乱嚼舌根,编排些乱七八糟的,看起来我平日里的嘱咐你是抛到脑后去了。”乌拉那拉氏冷冷的斥责青眉,示意一旁的素月上前来伺候。 素月眼中的嘲讽一闪而逝,真是眼皮子浅,天下间有几个女人能容忍身边的丫鬟对自己的相公虎视眈眈呢。偏偏对方还是四阿哥,即使爬上了四阿哥的床也不过是个低贱的侍妾而已。 “福晋息怒,福晋息怒,奴婢一时失言,求福晋责罚。”青眉顿时慌了手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请罪,她看到宋氏那装模作样的姿态就忍不住忿恨,一个包衣居然就爬上了爷的床,偏偏一副故作冷淡高贵的样子,爷怎么能容忍?若是她,一定会温柔多情奉爷为天的。 “起来吧,扣你一个月月钱,好好的长长记性。”乌拉那拉氏不以为意的挥挥手,躺在床上由素月为自己全身涂上厚厚的保养用的香粉。 早上起来了不久,李氏就已经到了,满是殷勤的样子,乌拉那拉氏看着李氏明里暗里的说宋氏恃宠而骄,不懂规矩没来请安。微微摇头叹息,记忆中那个风光的李氏终究被压的出不了头。 四阿哥走了之后,宋芷岚抱着粉色的襁褓,用手指逗自己的女儿玩呢,看着那幼嫩的小手抓着自己的指头不放,宋芷岚满心觉得欢喜,压根就把请安这件事给忘了。直到乐琴一提醒才想起来,只好失望让奶娘把女儿抱下去。 到了福晋门口的时候,迟了那么盏茶时间,淡定的跨进门屈膝行礼:“妾身来迟,请福晋恕罪。” 乌拉那拉氏看着比平日更加秀美绝俗,水眸流转间婉盼多情,让人惊艳之极的宋芷岚,倒是老实的请罪,没有那什么欲言又止的炫耀。宋氏平日里一贯的受礼,倒是让她省心,怎么今儿个到如此的有些不同以往。 “什么恕罪不恕罪的,妹妹伺候爷辛苦了,起来吧。青眉,待会儿到库房里取两块上好的阿胶给宋侧福晋送去。”乌拉那拉氏面带微笑,仿佛没有任何不悦。 “回福晋,爷是按时辰出的门,只因妾身同小格格相处忘了时间。”宋芷岚慢声细语的解释,如今四阿哥可不是那种沉溺温柔乡的人,自己也不想让别人浮想联翩,让人觉得恃宠而骄而被人捏住把柄。 “难怪,就知道平日里宋侧福晋最守礼不过,原来是舍不得小格格,难为宋侧福晋的慈母心肠,只是下不为例才好。”乌拉那拉氏不轻不重的说两句也就揭过去了,宋氏从来都是按规矩来,轻易不为难人,偏偏又极受宠,倒是比那些恃宠而骄的难拿捏。 李氏听了宋芷岚的话略带幽怨的瞅瞅自己的肚子,宋氏怀胎八个月之后坐了一个月的月子,这九个月间自己的侍寝天数可是多了不少,怎还是没有消息呢?绞着手中的帕子,看着宋芷岚依然淡然样子,满是心思愁绪。 33、第33章 宋芷岚抱着孩子轻轻的摇晃, 看着睡得香甜的女儿, 心中淡淡的怜惜,这个世道女人难做呀。小心的把襁褓放在婴儿床上,确定女儿睡熟了才把夏花唤了进来。 宋芷岚捏着一支桃献三千镶嵌珠簪子, 打造的极为精巧,银丝嵌玉, 这玉雕成桃子样,在烛火下流光溢彩, 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喜欢:“肖嬷嬷, 您说我提前两个月发动是被人暗害了?” “是,请主子恕罪,老奴翻遍这屋子库房的里里外外, 没有找到下药的东西, 但主子分明是受了催产药的影响,而且药力过于强烈造成的早产。”肖嬷嬷平日里带着笑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显示着内心的不平静。 “查不出来?”宋芷岚的语气还是那清清冷冷的, 听不出有什么不悦,“宁宁身边伺候的人,底细打探清楚了吗?” “回主子,伺候小格格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这个主子尽管放心。”肖嬷嬷语气极为坚定, 若是再有个意外,那她们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真是漂亮呢。”宋芷岚对着烛光,轻轻的旋转着手中的簪子, 没头没脑的夸赞了一句,把簪子凑到烛火上,那精致的花样就被熏的失了颜色,让一旁的肖嬷嬷一阵的惋惜。 佟家大姑娘送的这个簪子是生产那天自己簪在头上的,当时没注意,没想到那秘药居然就在这簪子上,自己太大意了。难怪肖嬷嬷查不出来,这可是修道人的手段。 宋芷岚眯起眼睛回想,那佟家大姑娘确实对乌拉那拉氏有些敌意和妒忌,即使看上四阿哥,也不一定能被指婚,佟家大姑娘看似也没有理由下药。 毕竟现在佟家作为皇帝的外家,势力已经被皇帝忌惮,不然孝懿仁皇后不可能才进宫就被封为贵妃却一生无子了,皇帝不会再指一个佟家姑娘给皇子做福晋的。那么就从佟家大姑娘开始吧,既然能把药性给掩盖的严严实实不让人查出来,那么得自己亲自跑一趟了,若不是自己到了融合期,怕还难以让人察觉的溜出去呢。 是夜,月色凄清,薄纱一般的月光洒下来,隐隐约约的几乎看不见影子。皇子所里的宫灯渐渐都熄灭了。宋芷岚掀开绸被,手指一弹,守夜的春桃变沉沉睡了过去。轻轻的穿上早已准备好的夜行衣,足尖轻点,便消失在夜色中。 感受着自己灌注到佟家大姑娘身上的真元位置,很快就寻到了佟国维的府邸,起落之间,宋芷岚藏身在浓密的树上,用神识一扫,微微一惊,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院子明里暗里的居然有这么多人守着。仔细打量正中的楼阁,犹如一抹飘渺的黑烟一般,闪身进入了佟家大姑娘的闺房,那速度快的让人无法察觉。 房间收拾得素净雅致,宋芷岚看见雕花大床帷帘低垂,厚厚的不透一丝光。宋芷岚出手如闪电一般,用真元把床上的人给封的严严实实。 掀开帷帘,果真佟家大姑娘不能动弹的躺在床上,惊恐的看着宋芷岚。身体的真元穴道都被真元封了起来,佟家大姑娘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宋氏,暗恨不已,想到自己的仙境,立刻又镇定下来。 宋芷岚当然没有错过佟家大姑娘镇定下来的眼神,她也不怕,毕竟实力差距太大。宋芷岚眯着眼睛看着佟家大姑娘额头上逐渐浮现出来的图腾,冷笑起来,真的有法宝,而且这个女人还没有认主。不过这个法宝居然与佟家大姑娘的灵魂缠绕在一起,看来这个佟家大姑娘要吃点苦头了。 毫不客气的伸手按在佟家大姑娘的额头,宋芷岚惊讶的发现佟家大姑娘居然是一体双魂,只是其中一个灵魂被另外一个灵魂压制起来。宋芷岚惊讶之后用真元一点一点的把法宝与佟家大姑娘的灵魂剥离开来。这种强行撕裂的疼痛可不是能忍住的,佟家大姑娘被真元封住,发不出声音,只是身体不由自主的抽搐痉挛起来,清丽的五官扭曲的不成样子,张开的嘴巴发出无声的嚎叫。 宋芷岚看着手中不起眼的珠子,上面的图腾与佟家大姑娘额头上的一模一样,宋芷岚往里面注入真元,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反应。神念一动,宋芷岚惊呆了,她来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 远处的山峰层峦叠嶂,山脚下是平坦的草原,不远处有着一座雄伟的宫殿,仿若仙境一般。奇怪的是这地方有山有石有草有花有树偏偏不见有水。 宋芷岚望着宫殿,心思一动,自己居然就到了宫殿里面,宫殿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建造,瑞霭纷纭,祥光缭绕。宋芷岚走过空旷的大厅,发了很多很多的房间,一个房间里堆满了玉简,包罗万象,一个房间里有丹炉,一个房间里却放在无数的玉瓶,另外一个房间里则有着各式奇特的东西,刀叉剑棍是寻常,还有刻着龙的罩子,画有兰草的灯笼,仿佛是兵器库。宫殿后有极大的草药园,仙草灵果俱全,奇彩异常,佟家大姑娘献上的九叶灵芝不过是凡品,看到如此多的仙草仙药,宋芷岚顿时打消了到康熙内库盗灵芝的决定,粗略看过几个房间之后,宋芷岚便不再看下去。 但仅仅就这几个房间的东西,就让宋芷岚激动异常,这个珠子里居然令成一个世界,这可不是普通的宝物,里面的东西随便一件都仙气环绕,显然是一位有着通天大能的修道前辈炼制的,居然被自己碰上了。 宋芷岚迅速的离开这个仙境,看着佟家大姑娘,冷笑着把佟家大姑娘那个灵魂给剥离身体,很简单的就把神识侵入到佟家大姑娘的意识之中。 原来这件神物是一位神人闲极无聊时候炼制的小千世界,这位神人炼制成功之后就抛之脑后,不想这件神物落入修真界引发了血腥的抢夺,被一位仙人收为己有,宫殿便是这位仙人建造了,里面都是仙丹仙器仙草,不想这位仙人遇到了时空缝隙,自己魂飞魄散,空间也被卷入期间,被一分为二。另外还有一汪九天碧泉,二者合二为一才是真正的神器。 至于佟家大姑娘则是另一个世界的魂魄,原本怀着不甘而亡,却在这个世界里得到了空间,所以附身到了六岁的自己身上,也谓之重生,因为空间和自己的灵魂缠在一起,所以她就以为没人能夺走,自然没有认主。异世之魂知道以后是四阿哥登基,所以才想方设法的想要接近四阿哥。 至于送给宋芷岚的簪子确实是浸过药水,之后用空间里面的法术给掩饰住了,只是为了能让宋芷岚流产然后能趁着四阿哥伤心的时候自己能够趁虚而入。 宋芷岚看着在自己手中挣扎不休的异世之魂,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有着这么厉害的神器居然还要嫁给一个皇子来勾心斗角?用仙器法宝来掩饰药性?真是暴殄天物啊!!而异世之魂在小汤山的庄子上那些个土地都被佟家大姑娘用空间里面的息壤给撒了个遍,所以才能种活那些个南方的水果。用来种仙草的息壤居然被用来栽水果,宋芷岚脸都绿了。 宋芷岚毫不犹豫的划开手腕,把鲜血滴在空间上面,一阵光芒之后,空间便认了主,珠子飞到宋芷岚的额头上沉浸到宋芷岚的灵海之中,无声无息,不泄一点气息。看来自己这一趟来的真值啊,宋芷岚喜滋滋的想着。 做完一切的宋芷岚嘴角挂着冷冷的笑看着兀自挣扎不修来自异世的灵魂,狠狠的一捏,只感受到一种撕心裂肺的,发自灵魂的嚎叫,便灰飞烟灭了。 但是看着另外一个龟缩在一角的真正的佟家大姑娘,宋芷岚犯了愁,佟家大姑娘的身子早在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这么些年完全是靠着空间的仙气才能维持,没有了仙境的支撑,那具床上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怎么也不能让这么一个孩子做孤魂野鬼吧,宋芷岚有些头疼的把这个灵魂给装入玉瓶中,到时候再做打算吧。 待把这一切做好之后,时间差不多了,宋芷岚转念一想,把蜡烛给推倒在地,火舌沿着桌布烧了起来,还用真元推波助澜一番,烈火熊熊燃烧起来。 “走水啦,快来人啦!!”一声惊呼之后,佟府顿时兵荒马乱。宋芷岚满意的点点头,运起真元,回到了皇子所,才刚刚躺下就听到乐琴轻手轻脚的推门声。 请安回房的宋芷岚心不在焉的捏着个叮当脆响的金铃逗弄着女儿,想着自己修行的清心诀。以前修炼都是自己凭着清心诀摸索着,一切结果都听天由命,如今有了空间,里面的修炼法觉成千上万,自己得好好的筛选一番,务必要找出适合自己的才好。 又想到请安时闲谈中乌拉那拉氏透露出佟府昨天晚上走水,风助火势,佟家大姑娘不幸葬身火海,佟夫人哭的跟个泪人一样,不少人还替佟家大姑娘惋惜,这又献灵芝又献水果的,怕是福泽太大了,佟家大姑娘受不住,才有了这场灾难。 不过现在与宋芷岚无关,如今宋芷岚有了神器,偏偏因为因果未断得留在皇子所,照旧当四阿哥的妾。这让宋芷岚颇为不满,不过想到自己的修行也就丢了开去,反正自己是修道之人,区区数十年的光阴她还耗得起,不过是偿还因果而已,演绎一个妾的人生,就当做一种入世了历练。不知道玉简中有没有能恢复男儿身的办法,自己慢慢找吧。修道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34、第34章 四月的春天还带着丝凉气, 花园里光秃秃的树杈吐出了几片嫩绿的新芽, 阳光温暖轻柔的撒下来,照在人身上让人从心里就透出暖洋洋的舒坦。 宋芷岚斜躺在书房的软榻上,腰上披着一条绣兰花薄毯, 握着卷书。软榻旁边放着一张婴儿床,床上的小格格睡的香甜, 小小的嘴巴微微张着,肉肉的小手握成拳头放在耳边, 可爱的让人想戳戳她。 四阿哥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宋芷岚低眸浅笑, 阳光从窗户上照进来,在宋芷岚的侧脸上洒下柔和的暖光,羽睫仿若蝴蝶振翅, 感受到四阿哥的目光, 宋芷岚漆黑如浓墨一般的水眸望了过去,眼波流转, 粉唇含笑, 犹如初昙绽放,说不出的一段风情。 “爷。”宋芷岚撑起身子,就要下榻行礼。 “行了,不必多礼,免得吵醒了宁宁。”四阿哥大步跨到榻前, 随意的坐在宋芷岚的身边。 “宁宁刚刚睡着呢,这小家伙如今倒是精神头极好。”宋芷岚微微笑看着四阿哥,四阿哥倒是极喜欢这个女儿, 得空就会来看看,而小格格穿的都是四阿哥亲口吩咐苏培盛从库房取来的最好的布料,极为柔软舒适。 四阿哥伸手捏捏女儿粉嘟嘟的小脸,并不答腔,似乎手感很好的样子,又改用手指戳戳肉肉的小拳头。小格格皱皱小鼻子,嘴里发出很可爱的哼哼声。 “呜呜”仿佛感应一般,原本熟睡的小格格哼唧了两声,挥舞两下小胳膊,睁开了黑漆漆的大眼睛。刚醒的小格格还带着丝迷茫,嘴巴里无意识的哼哼着,转动着小脑袋似乎在寻找什么一般。 “宁宁也知道要找阿玛呢。”宋芷岚笑着看着女儿那可爱的动作。 四阿哥好奇的伸出手指拨动着小格格的小手,一下子就被紧紧的抓住了。小格格很给面子的咯咯笑了起来,露出了粉红的牙床。 感受着手指上柔软稚嫩,看着小格格天真无邪的笑脸,听着单纯无垢的笑声,四阿哥板成习惯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罕见的微笑,眼神柔和下来。略带点笨拙的把小格格抱在怀里,拍着襁褓,小格格笑的口水滴答。 看着腻成一团的两人,宋芷岚抽抽嘴角,这四阿哥真的是以后当皇帝的人?那个异世之魂没记错吧?还真看不出来。 自己这个女儿真的好养,几乎不见怎么哭,整天傻乐傻乐的,被捏痛了只会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你,让人心都软成春水一般,傻人也有傻福,有自己护着,总不会被欺负了去。 有些心不在焉的宋芷岚心里想着刚得的空间,不知道能不能在空间里修炼呢?那里面仙气浓郁,说不得能事半功倍。若是有能强身健体的丹药,得想法子送给家里人才好。 四阿哥看到宋芷岚有些恍惚的样子,小心的把张着小嘴儿打哈欠的小格格轻轻的放到床上。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四阿哥扶住宋芷岚的肩,极少看到岚儿会如此晃神。 “没什么,宁宁也强健了不少,就是想到日后宁宁指不定会远嫁蒙古。”宋芷岚说的是实话,远嫁蒙古的公主格格没几个长命的,离京城确实远了些。寻仙问道看的是缘分和根骨,她不会勉强。其实在她看来,远嫁蒙古倒比留在京城轻松自由。尤其是满人越来越受向汉人的规矩束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蒙古那蓝蓝的天碧绿的草奔驰的马儿,潇洒又自在。 “……你莫多想,爷会想法子把宁宁留在京城的,宗室格格那么多,不一定就挑上宁宁。”四阿哥把宋芷岚轻轻搂住,宋芷岚不提,他也没有想到这一茬。 “真是,宁宁还小呢,尽说这些伤感的话,这快选秀了,不知道会不会进几个新人。”宋芷岚抬起头,岔开了话题,她的女儿的未来,有女儿自己决定,谁都不能干涉。最好来几个绝色美人,既赏心悦目,又能晚上绊住四阿哥,自己也能多谢时间把空间摸清楚。 自打她修为提升之后,她对往日最喜欢的床第之事没了多少兴趣,蓦然觉得很是索然无味,厌烦的很。 没想到,还真让宋芷岚从空间里找出了法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宋芷岚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把口诀背了下来。 当晚,四阿哥理所当然的留宿在宋芷岚的房里。熟睡的小格格被抱走之后,若有若无的暧昧在两人之间流动。 宋芷岚对四阿哥妩媚一笑,黑珍珠一般的眼睛眼波流转,举手投足间更是诱惑之极,偏偏眉眼间又透出一份清纯,更是夺人心神。 夜晚,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呻吟声从卧房透了出来,间或还有着宋芷岚的极惑人的讨饶声,浅碧色织锦百合如意床幔后是相互交缠的身躯,宋芷岚墨色的长发洒落在床上衬着洁白如玉的肌肤,春光正好璇旎无限。 宋芷岚撑着下颌看着熟睡的四阿哥,特别是四阿哥一脸舒缓的表情,预示着好梦正眠。 既然有了仙境做保障,所以宋芷岚在堆满玉简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可以编造梦境的迷幻术。 这个法术倒是比较容易学会,倒是和迷魂术有些类似,只是比不得迷魂术那么的复杂,也不会伤害心神。只是两人对视的时候,宋芷岚便把真元运转到眼睛上,一点一点的迷幻住四阿哥的心神,让四阿哥陷入到自己编造好的梦境之中。 只是这个法术颇为浅显,宋芷岚还燃起的有益助眠的安神香,这样才确保万无一失,尤其是看着四阿哥那沉溺其中的样子,这个效果看起来非常不错。 原本仙境里有更高明的迷魂术,但是宋芷岚虽说修炼清心诀,但是从未修炼过其他的攻击防御之类的修真法术,所以宋芷岚在真元的运用方面其实就是个雏儿。若真对四阿哥使用迷魂术,一个不小心法术失败的话,四阿哥可就会陷入迷魂之中醒不过来,那宋芷岚就得不偿失了。 宋芷岚对自己的修真感叹,估计未来的数十年乃至数百年,她都要小心翼翼的巩固自己的修为,而不是提升。 看着四阿哥熟睡的样子,宋芷岚把人搂进自己的怀里蹭了蹭,虽然有些瘦的硌人,抱起来不是很舒服,但也凑合吧。 谁让宋芷岚飘荡了这么多年,孤寂了这么多年,最渴望的就是肌肤相亲,所以每次熟睡之后,总是要把人搂得紧紧的才开心。 宋芷岚倒是更喜欢抱着自己的女儿睡觉,小小的香香的软软的,可舒服了。 四阿哥醒来的时候,看到宋芷岚抱着自己睡的香甜,也不想吵醒她,只轻手轻脚的起身,还拉了拉被子,把宋芷岚盖的更严实一些。 待四阿哥走了之后,宋芷岚睁开眼睛,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出声唤人来伺候着:“乐琴。” “主子,要起身了吗?”乐琴捧着水盆进来,脸上尽是高兴的笑,自己跟的主子受宠,做奴才的脸上也有光不是,况且宋芷岚人温柔大方,对奴才们还是挺给脸面的。 “嗯~”宋芷岚呻吟了一声,昨晚上的法术成功了,倒也挺耗费精神的,以后熟练了倒也方便。只要自己不乐意与他缠绵,就能用法术让四阿哥睡过去,还让他一夜好梦,也算对他不错了。 舒畅的宋芷岚便想起新得的空间,打算到空间里修炼,不想才偷偷进入空间开始运起《清心诀》,那庞大的仙元立刻就涌进身体,那种恐怖的仙元肆无忌惮的在宋芷岚身体里冲撞着,若不是宋芷岚及时移出仙境,那么就是身体爆裂的下场。 饶是如此,宋芷岚依旧呕出了一口心头精血,费了数个月才把那一丝仙元给炼化。才想明白自己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修士而非仙人,不仅修为的层次相差巨大,而且自己需要的人间的灵气,若真的是在仙境中修炼,无异于老寿星吃砒霜找死啊。至于那些让人垂涎三尺的法宝、仙草、丹药、灵兽……同样不是她现在的能力能够收服运用的。 很奇怪,宋芷岚皱着眉头,怎么只能仙人才能修炼呢?明明那些仙气只是环绕在那宫殿周围的方圆百里之内,其他地方并没有仙气啊。 百思不得其解宋芷岚也就只好擦擦口水,熄了到仙境修炼的心思,每天都埋头到仙境的玉简堆中,寻找能用的玉简。不知道那些玉简里有没有关于炼丹的法子,最好是修真者和普通人都能够服用的丹药,那玉简实在不计其数。 没想到宋芷岚还在空间里找到了能用的丹药,按说空间里的丹药都堆了一个房间,偏偏都是仙人之类的神通者才能用的,宋芷岚翻遍了整个丹室,居然找到了一瓶培元丹和一瓶灵窍丹。这两瓶可都是好东西。 培元丹顾名思义便是固体培元所用的丹药,可以祛除体内杂质,滋润心脉,疏通经络,修道人吃了能为以后的修行打下基础,而寻常人吃了,至少也能长命百岁。 至于灵窍丹,则更重要了,俗语说的七窍玲珑便是说明人的聪慧灵动,但是绝大部分人都没能通透灵窍,一直浑浑噩噩,而灵窍丹却能使人心体空明而能达观真理,犹如顿悟一般。 宋芷岚捏着丹药犯了愁,虽然是凡人能用的,但是不知道这样的量,阿玛额娘的身子能不能承受得住,若是药力太强的话,指不定会七窍爆裂而亡。 看来自己得先试一试再说,趁着十五的日子,四阿哥必须待在福晋房里,宋芷岚哄睡了女儿之后,打发走下人,捏了一颗培元丹吞进嘴里,很快一股暖流从喉咙里滑入身体内部,细微的灵气顺着经脉的方向不断的延伸,慢慢的身体里渗出了一些带点黄色的污垢和杂质,身体里的真元也增加了些许,看来这个培元丹对自己的作用不大。 自己是融合期的修为,还能有如此作用,那么平常人只能服用一点点的量,明天找个人试试,找谁呢?宋芷岚犯了难,蓦然想到乐琴,宋芷岚沉吟的许久,若是自己在一旁好好守着,也能用真元为她疏导,也更稳妥一些。 至于灵窍丹,则是没有那么多的顾忌,这个就看服用人的领悟能力了,有的人服下了灵窍丹,就能顿悟,得到七窍玲珑,而有的人却是没有这个福气。 第二日见到乐琴的时候,宋芷岚把人都打发走,只留下乐琴伺候,手腕微微一转,用指甲刮下些微培元丹的粉末,撒在了一块双色豆糕上。 “乐琴,尝尝看这双色豆糕滋味可好,我吃着感觉太甜了些。”宋芷岚捏着豆糕递给乐琴。 “那奴婢就尝尝看。”乐琴很开心的把豆糕吞进嘴里,努力嚼了嚼咽下去,带点困惑的回话:“奴婢吃着还不错,不怎么甜。” 没想到不到一刻钟,乐琴捂着肚子,冷汗津津的:“主子,奴婢出去走走。” 宋芷岚一愣,怎么会是腹泻呢?没想通便道:“身子不舒服就去休息吧,我这儿有人伺候。” 乐琴应了一声,就慌里慌张的退了出去,看了宋芷岚微微蹙眉,这看着不像是真元爆体的样子,算了,待乐琴回来再说。不想却是秋月来回禀乐琴吃坏肚子,蹲在恭房起不了身呢。 直过了一天才见到乐琴,却让宋芷岚很是惊讶,乐琴的精神头极好,原本乐琴相貌不错,就是在浣衣局待久了,天长日久的皮肤比旁的人有些发黄和粗糙,但是今儿已经变的有些白皙,细腻滑润,才一天时间就有如此的变化,果真是效果极好。 既然服用的分量知晓的差不多了,宋芷岚心中也有了计较。 35、第35章 宋芷岚虽说能暗中把药送到家里, 但是这样会引起家里的怀疑, 宋芷岚并不想暴露自己修道者的身份。 最后试了又试,浪费的好几颗丹药,才想方设法的把培元丹融合到六安瓜片中, 想来父母都是爱喝茶的,这样慢慢的蕴养, 对心脉养护才更好。 就在赵氏得了恩典进宫的时候,宋芷岚把一罐子六安瓜片给了她, 别有深意的说道:“额娘, 这茶放久了可不好,听女儿一句话,回家就先喝这罐子吧, 那滋味可是别有不同。” 赵氏了解宋芷岚不会特意的嘱咐, 回家试着泡了一壶,那茶香飘出来, 嗅一口, 真是让人神清气爽。 一家人喝了茶之后,都觉得身子骨松快的不少,赵氏照镜子梳妆,甚至发觉了自己面上的皱纹都淡了一些。顿时明白了这可是不得了的东西,每天泡茶更勤快了, 日积月累之下,一家人都或多或少的觉察到了自己的变化,但是都极有默契的三缄其口, 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转眼已是金秋时节,树上的叶片也泛着淡淡的黄色,微凉的秋风拂面,略带着丝寒意,片片树叶打着旋儿飞舞。天边的满月又圆又亮,清辉洒下来,给喧闹的皇宫带来了几分清冷的凉意。 八月中秋,正是家人团聚的时候,四阿哥原本想要带宋芷岚到宫中赴家宴,却被宋芷岚推拒了,要对着太后皇帝又跪又拜的,自己何必自找罪受呢。 宋芷岚看着翻身坐在小床上的女儿,吃吃笑了起来。小格格睁着一双杏仁一般黑漆漆的眼睛,滴溜溜地四处看着,挥舞着藕节一样的小胳膊,粉嫩的小嘴半张着呀呀的叫唤。 女儿如今长了两颗细细的乳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抓住东西就往嘴里塞,奶娘丫鬟们都是仔细的盯着,生怕她把什么不能吃的东西塞嘴里了。 “哎呀,额娘的宝贝哟。”宋芷岚笑眯眯的把女儿抱在怀里,到饭厅的圆木靠椅上坐下,“来,咱娘俩赏月过中秋啦。” 乐琴提着螺钿漆食盒进门,将食盒里的盘子一一取出来摆在圆桌上,边摆盘子边说到:“主子,今儿的螃蟹极肥美呢,主子多进一些。” “瞧瞧,乐琴丫头也嘴馋了?待会儿多吃两只,我不会心疼的。”宋芷岚也笑了起来。 菜不多,两盘子肥蟹,一盘芙蓉豆腐,一碟子凉拌的白菜心,一盘月华糕(即月饼),一壶温过的菊花酒,还有一碗碧莹莹的粳米饭。宋芷岚抱着女儿,夏花用小锤子轻轻巧巧的敲开蟹壳,取出红彤彤的蟹膏,沾上葱姜醋放到碗里。 宋芷岚吃两块蟹膏和两只螃蟹的蟹肉便放下筷子,看着女儿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定定的盯着面前的邢窑白瓷杯,坏心眼的用筷头沾了一点儿酒给女儿尝尝。小格格粉红的小舌头才一舔筷头,小脸一皱,小嘴一咧,哇哇大哭起来。宋芷岚手忙脚乱的哄女儿,看着乐琴和夏花那略带谴责的眼神,不由得讪笑起来。 好不容易哄好了,看着已经打着小哈欠的女儿,宋芷岚轻轻的哄着女儿入睡。看着女儿睡熟了,才把女儿交给奶娘,吩咐道:“带小格格下去吧。”奶娘应了一声,抱着小格格到了隔间伺候着。 “行了,不用你两伺候了,剩下的那些个螃蟹你两分分吧,滋味还不错的。”宋芷岚含笑着对乐琴和夏花说到。 宋芷岚自顾自的坐在窗边的小凳上,手里拎着酒壶自斟自饮,菊花酒的味道不错,清冽香醇,一整壶酒都被宋芷岚喝的干净。莫名觉得寂寞了,所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而已。 就在宋芷岚难得的伤感悲秋的时候,李氏的院子里传来了喧闹声。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宋芷岚皱了皱眉,如今四阿哥和四福晋都不在府中,论情论理都应该去看看。得,动身吧。 两人的院子离得近,前面一个粗使丫鬟提着灯笼,夏花扶着宋芷岚,三人略带急促的进了李氏的院子。果然一片兵荒马乱的情形,丫鬟们像没头苍蝇一般,还有着丫鬟“主子,主子”的哭喊声。 “红玫,快把你家主子扶到榻上去,乐琴,快去请太医。”宋芷岚很是果断的吩咐着。 李氏冷汗津津的躺着,捂着肚子很是痛苦难耐的样子。宋芷岚看着李氏虽然脸色苍白,但是却不显病态,一瞟桌子,一样的饭菜,也不可能有人下毒吧,莫非吃坏了肚子。 不到盏茶时间,太医到了李氏的房间,为李氏把脉之后,拱手恭喜:“恭喜,李格格这是喜脉,只是食用了大寒之物动了胎气,吃几帖保胎药就好。” 李氏一听,顿时激动的坐了起来:“真的?真的是喜脉?” “确实是喜脉。”太医满是镇定的说道。 李氏眼泪立刻夺眶而出,宋芷岚看着李氏那激动的样子,心中有些明白李氏的期望,仍旧笑着道:“恭喜妹妹怀了小阿哥,这可是喜事呀。” 李氏用帕子擦擦眼睛,细声细语的说道:“多谢宋姐姐,妹妹贪嘴多吃了点螃蟹,没想到差点儿害了小阿哥,若不是姐姐心善来看望妹妹,妹妹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看着李氏带着防备的眼神,宋芷岚抽抽嘴角,也懒得跟她计较:“既然妹妹没事,那就好好休息吧,我就不叨扰了。”还不如回房修炼自己的真元呢。 晚上回皇子所的四阿哥和乌拉那拉氏同样知道了喜讯,四阿哥面上淡淡的,看不出高兴不高兴,只是按例赏了些东西。 乌拉那拉面上倒是很高兴,仍旧免了李氏的请安,同样赏下不少好东西,为李氏特别开了小厨房。 李氏怀孕的消息就像一粒小石子投入湖中一般,起了几丝波澜,很快就平静下来。李氏倒是安分,乌拉那拉氏免了她的请安,她倒是日日都到,态度一贯的温顺谦卑。 到德妃宫里请安的时候,乌拉那拉氏看到站在德妃身后一个貌美的宫女,想了想便笑了起来。 “额娘,李氏怀了身子,不方便伺候,宋氏有了小格格要照顾。早觉得额娘身边伺候的人是极伶俐的,媳妇就厚着脸皮向额娘求了去伺候爷,额娘可不要舍不得呀。”乌拉那拉氏笑意吟吟的向德妃打趣,早就看到德妃身边的那个乌雅氏的丫头是德妃的同族,既然德妃有这个打算,自己就先开口讨要,既给德妃面子,也显示自己的贤惠大方。 “瞧瞧老四媳妇这张嘴哟,说的好似我不拨几个伶俐的丫头都不好意呀。正巧我身边伺候的福丫头是个伶俐的,相貌也齐整,就拨给老四做个格格好了。”德妃掩唇笑了起来,既然老四媳妇这么给面子,自己自然也会维护一二,自己为乌雅氏的路已经铺好,怎么做就看乌雅氏自己了,若是不成器,自己也不会为区区一个格格撑腰。 乌拉那拉氏领回一个格格的消息自然传到了李氏和宋芷岚耳中,李氏先是气愤不已,乌拉那拉氏那么贤惠干什么?接着摸摸自己还平坦的小腹,立刻又笑了起来,反正自己有了身子,轮不到侍寝,福晋和宋氏还在一旁看着呢,尤其是福晋,入门三年都没有消息,在怎么大度不在乎也该着急了。至于宋芷岚,压根就没把乌雅氏放在眼里,自己的女儿能坐起来了,正抱着女儿乐呵呢。 果真,第二天请安的时候,乌雅氏就例行敬茶了,瞧着乌拉那拉氏给的赏赐,还挺大方的。 宋芷岚细细的打量着乌雅氏的样貌,如花似玉的小脸娇媚动人,一双黑眸水雾朦胧,尤其是那长开的身段曼妙妖娆的极为诱惑,让宋芷岚暗赞一声真是勾人的尤物。似乎是觉得自己是四阿哥母妃的同族,身份不同,乌雅氏的态度略带着几分骄纵傲然。 乌雅氏确实新鲜着,四阿哥宠了不少天之后又开始轮流侍寝。依然是宋芷岚占大头,一个月起码得有十一二天,四阿哥都待在宋芷岚的院子里,乌拉那拉氏其次,最后的是乌雅氏。宋芷岚倒是无所谓,如今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些个情事上,就算四阿哥来了,更多的是相拥而眠。 本来乌雅氏原本以为凭着自己的姿色,即使做不到让四阿哥专宠,但也能稳压宋芷岚一头,没想到敬茶的时候,见着宋芷岚,就把那份心思收了,宋芷岚那钟灵毓秀,似水墨画一般温润静雅的高华姿色生生把乌雅氏衬出几分俗艳来。不由得庆幸李氏怀着孕不能侍寝,自己也能多轮几天。 纵使如此想,乌雅氏仍然愤愤不平,宋氏也不过是一个包衣,凭什么由爷专宠。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乌雅氏开始截人了,每当四阿哥去其他人房里的时候,半路上总能遇到乌雅氏,要么折花,要么弹琴,要么送甜汤。乌雅氏正在新鲜的头上,还真成功了几次。 乌拉那拉氏是聪明的,从她对待四阿哥女人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她一步一步盘算的是四阿哥的信任,至于乌雅氏的小手段,她根本就看不上眼。乌拉那拉氏早就看出四阿哥对宋芷岚的情分不一般,宋芷岚也不是好惹的,她的逆鳞就是女儿一个,乌雅氏没有触及到,宋芷岚自然不会计较。可惜乌雅氏居然想在十五的时候拦截四阿哥,就算没成功,也是扫了乌拉那拉氏的面子,这下乌拉那拉氏有些动怒了,给了几分颜色就想开染房,真是不知轻重。 李氏怀孕不能侍寝,宋氏已经有一个女儿傍身,她记得至少要好几年之后宋氏才会诞下另一个女儿,暂时还不足为虑,至于乌雅氏,若是让她真的怀上了,那可就不太好办呐,德妃真是好算计。可惜自己是不会让乌雅氏如愿的。 36、第36章 乌拉那拉氏并没有多做什么, 只是不动声色的放纵着乌雅氏, 使得乌雅氏颇有些皇四子所第一人的姿态。 早上请安的时候,依然是李氏早早的到了,一贯的殷勤小意。乌拉那拉氏知道李氏的心思, 也不多话,前世的时候, 哪能见到李氏如此伏低做小,她可是凭借着爷的宠爱一直都高调张扬, 持宠而娇。 随后, 宋芷岚也到了,见了李氏也不意外,时辰到的时候, 居然还没见乌雅氏, 这个女人也不是聪明的,才刚进门不是应该先站稳脚跟在徐徐图之吗?偏她如此, 恨不得皇子所里的人都知晓她得四阿哥欢心。 李氏怀着孕, 也得了个凳子坐着,三个人聊了一会儿,才听到乌雅格格到的通报声。 乌雅格格进门的时候,满眼的水波荡漾,一脸的喜悦, 原本就娇媚的小脸更添了几分满是被滋润过的春色,声音柔媚婉转:“婢妾给福晋请安,请恕婢妾来迟了, 只因伺候爷的时候,意外打翻了茶盏,爷体恤奴婢,命奴婢换过衣裳再来请安,请福晋责罚。” 乌拉那拉氏好笑的看着乌雅氏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炫耀,四阿哥体恤的人她现在见过的可是只有宋氏一个而已。 不过这么简单的手段,还真是,乌拉那拉氏都懒的生气,只是淡淡的摆摆手:“行了,既然是爷体恤,那就免礼吧,只是下不为例。” 乌雅氏谢恩之后起身,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如今乌拉那拉氏、宋氏、李氏都有凳子坐着,没有福晋给的恩典,她却只能站着。咬了咬牙,乌雅氏用略带委屈的眸子扫过乌拉那拉氏,见福晋没什么反应,只得站在一旁。 乌拉那拉氏抿了口茶,转头对着宋芷岚聊了起来:“我记得花园里的菊花开的极灿烂,宋侧福晋可有去观赏一番?” “前儿下了一场雨,风吹雨打的,如今倒是只剩些残枝,正应了那‘菊残忧有傲霜枝’,倒是爷对此满是喜欢。”宋芷岚不经意的说道,那里有株菊花是四阿哥亲手种下的,极为上心,得空了总去看看,没想到被一场雨给打的只剩下残花败叶了。拉着自己又是一通的抱怨,这四阿哥怎么原来越话多啊? “也是,我倒记起,爷隔三差五的总去花园逛逛,莫不是为了赏菊的吧。”乌拉那拉氏看似不经意的说道,四阿哥可是时常伴着宋氏去赏花观雨的。 乌雅氏听着有心,立刻就记下了。她只是在晚上的时候刻意截人,现在知晓四阿哥白日里回到花园,这偶遇一番不也是缘分?乌雅氏面上的喜色怎么都藏不住。 果真下午的时候,乌雅氏用心妆扮了一番,穿上件浅色的绣桃花菊旗袍,小小的两把头上只攒了朵粉嫩的绒花,整个人娇媚中又添了几分清纯,愈发的勾人。 颇为满意的照了照镜子,又偏头问自己的大丫鬟雪衣:“觉着怎么样?” “奴婢觉得主子的唇色太浓了些,今儿穿得素雅,胭脂淡淡的才更相配。”雪衣仔细的端详着乌雅氏,捏着帕子按了按乌雅氏的双唇,那正红的胭脂便淡了不少,丰润的唇呈现一种可人的粉红色。 “还是你精细些,走吧,今儿天气正好,到花园散散心才是。”乌雅氏满意的点头,抬手搭上雪衣的手,摇曳生姿的走了出去。 四阿哥和宋芷岚在花园八角亭里,两人坐在一起,宋芷岚抱着女儿轻哄,四阿哥手里捏着个金铃铛逗弄女儿,凉亭里弥漫着一股子其他人插不进去的融洽。这极温情的一幕就落在了乌雅氏的眼里,一抹忿恨一闪而过,稳下心神,扭腰摆臀的走了过去。 四阿哥侧着身子低着头完全没有注意周围,宋芷岚倒是感受到有人接近,才抬起头就看到轻移莲步,款款而来的乌雅氏。倒是比浓妆艳抹更加顺眼许多,这乌雅氏心思都写在脸上,倒是直来直往的性子,虽说有些小骄纵,在宋芷岚看来也挺可爱的。 “婢妾给四阿哥请安,给宋侧福晋请安。”乌雅氏柔柔媚媚的声音响起,四阿哥看到有些咧着嘴哼哼的女儿,有点不高兴的抬起头,冷冷的说一句“免礼”,也就不再搭理不请自来的乌雅氏。 乌雅氏带着尴尬委屈的站在石子路上,宋芷岚看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那样子,也没想什么,只是怜惜女孩子的心情一来,也就开口解个围:“乌雅妹妹来坐坐吧,虽说天高气爽的,但日头也有些热劲。” “多谢宋姐姐。”乌雅氏温婉一笑,倒也没有推辞,故作大方的进了亭子。 乌雅氏才向前登上了台阶,宋芷岚便被香粉味儿给呛的有些想打喷嚏,心下不由得有些后悔邀请乌雅氏,这女儿还小呢,若是被粉儿呛到了可不好。 见四阿哥只顾着逗弄宋芷岚怀里的孩子,乌雅氏心里暗恨,也凑上前去,轻笑着夸赞:“这就是小格格了吧?真是白玉可爱,让人看了就欢喜呢,难怪爷平日里就疼爱的紧。” 孩子年纪小,也被乌雅氏浓烈的熏香给呛到了,抽抽噎噎的皱着小脸哼哼起来,四阿哥见状沉下了脸。这乌雅氏不请自来打扰了自己和岚儿相处就算了,居然还这么一副做派,真是不知规矩。 乌雅氏也是没眼色的,见四阿哥脸色难看,还以为是因为小格格哭了惹他心烦,心中一阵窃喜,面上却故作担忧道:“呀,怎么小格格突然哭了起来?宋姐姐可要多上心才好,婢妾听着都心疼呢。” 边说边伸出手要碰碰小格格的脸颊,偏偏还带着指甲套,尖锐的套子一下子就在小格格柔嫩的小脸上划出了两道红痕,原本还只是抽抽噎噎的小格格立刻就裂开嘴哭了出来。 宋芷岚勃然大怒,伸手就把乌雅氏给推开了,乌雅氏嘴里嚷嚷着,“哎呀哎呀,宋姐姐为何推婢妾。”便站立不稳的倒向四阿哥的怀里。 看着女儿的脸蛋,宋芷岚满是心疼,都怪自己刚刚只顾着运起真元来隔绝乌雅氏的香粉气,没想到乌雅氏如此不省心。 乌雅氏看着宋芷岚哄孩子的样子,面上又闪过不屑,张了张嘴又要说什么的时候。四阿哥反手一推,就把倒向自己的乌雅氏给推开了,脸色更是黑的能滴下墨汁来。 “闭嘴,爷金枝玉叶的女儿也是你一个妾能编排的?”看到自己的女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脸通红,还不停的打嗝,四阿哥的脸色更加的不好看。 听到四阿哥饱含怒气的声音,跌坐在地上的乌雅氏顿时吓住了,娇媚的小脸惨白一片。 “苏培盛,快去请太医。”那小格格的哭声简直让四阿哥都心疼起来,对乌雅氏更加不喜,不过是多宠了两天就如此不知轻重行事张狂。 “乌雅氏,你可知错?”四阿哥冷冷的声音简直要把乌雅氏给冻的发抖。 乌雅氏仰起娇艳的脸庞,泪珠儿顿时滚滚落下,艳若桃李的面色便带了几分梨花带雨般娇弱,声音宛若杜鹃啼泪般令人心碎:“爷,婢妾知错了,婢妾只是粗心大意,求爷……求爷饶了婢妾这一次吧。” 四阿哥眼神在乌雅氏低泣的面上顿了顿,听到小格格抽噎的打嗝声,眼神更加狠厉起来,这个贱人。乌雅氏看着四阿哥的冷硬起来的眼神,心中顿时对小格格愤怒起来,这个祸害,早晚毁了她。 而宋芷岚则是冷冷的看着乌雅氏这般做派,反正不管四阿哥会不会惩罚乌雅氏,她都不会让乌雅氏好过的,惊着自己的孩子就受着自己的怒火吧。 四阿哥并没有客气,只罚乌雅氏禁足一个月,且抄《宫规》、《女则》、《女戒》百遍,还知会了乌拉那拉氏让嬷嬷好好教导乌雅氏规矩。 乌雅氏被禁足的消息自然没有瞒过德妃,但是乌雅氏给乌拉那拉氏这么大的把柄,乌拉那拉氏自然没有必要做什么好人,借口乌雅氏没规矩,大大方方的到德妃那里请了个嬷嬷管教,乌雅氏这次面子里子都丢了干净。这下真把德妃给气了个倒仰,乌雅氏是自己赐下了,尤其还是自己的同族,乌雅氏如此不争气,自己同样丢了脸面。直接给了宫里最严厉的嬷嬷管教乌雅氏,让她学会该有的规矩。 原本乌雅氏还期望德妃能救护她一二,却不想德妃被她给气狠了,自己的手段没有学到一二,反而被拿住的把柄,伤害格格这事儿让德妃如何维护她,派一个一个嬷嬷好好的教导一番,能学多少就看她的造化了。 “徐嬷嬷,这碧螺春就是比六安瓜片滋味更好呢,你说,这花园的景色呀,可不是人人都喜欢的。”乌拉那拉氏抿一口茶,轻笑起来,乌雅氏果然还是像前世那么蠢呢,自己不费吹灰之力便收拾了乌雅氏,明面上还没有一丝的错处。 “主子高见,这花啊,就是知道在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谢,才得主人喜欢。就说那昙花,虽说美的惊人,但也只是一瞬而已,就怕那青松,年年翠绿偏又是有傲骨得主人欢心的。”徐嬷嬷应了一声,思量了一下,凑近乌拉那拉氏,略带点担忧。 “嬷嬷多虑了,我知道嬷嬷的意思,不过,这青松呀,我自由打算,若是个省心的,我也不会为难太多的,毕竟,我也挺待见青松的风姿。”乌拉那拉氏放下茶杯,淡淡的说道。 乌雅氏伤害了宋氏的女儿,就不知道接下来宋氏要如何对付乌雅氏了,她可不认为一个能从宫女爬上侧福晋的女人是简单的。宋氏的态度决定着她是否是安抚拉拢还是打压铲除。 乌拉那拉氏盯着碧绿的茶水,心思百转千回,最终化为坚定,为了将来她的弘晖,这条路再怎么艰难她也要走下去。 37、第37章 夜色深沉, 天边几颗昏暗的星星忽明忽灭, 更显得天空黑漆漆的,寝室里亮着两盏烛火,黄亮的烛光照亮了房间的一角, 床上厚厚的幔帐隔离的烛火,黑暗而寂静。 暮然间, 孩子的啼哭划破了夜的寂静,显得分外的响亮和可怖。守夜的丫鬟很快的把其他的烛台点燃, 房间里顿时亮如白昼。 宋芷岚抱住女儿轻哄着, 小儿夜啼可不是什么好事,想到白天的时候太医说的小格格受到惊吓,有可能晚上的时候会惊啼, 这几天务必要好好的看顾好小格格。 听着女儿撕心裂肺一般的啼哭, 宋芷岚对乌雅氏的怨恨更加深了一层。宋芷岚不停的在房间里轻轻走动,手里更是不停的拍抚着女儿, 但是没有什么效果。 尤其宋芷岚不敢再对小格格输入真元了, 在仙境的时候看到了真元的禁忌,没有灵根的人在输入过多的真元时,会因为不能炼化而最后刺激而死,特别是孩子还稚嫩,承受能力更加低下, 幸好当初为小格格用真元改造身体的时候,真元在小格格体内循环一个周天之后又回到了宋芷岚体内。 看到自己的女儿已经哭的小脸发紫,发出的声音已经带了点沙哑, 宋芷岚小声的念起了梵文的大悲咒。平淡悠远的嗓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小格格在这个古朴和雅的声调中慢慢的平静下来,缓缓的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哄睡了女儿的宋芷岚终于腾出手来准备收拾乌雅氏了。宋芷岚黝黑的眼睛仿佛穿透了障碍一般恶狠狠的盯着乌雅氏禁足的方向。她是修真者,她不会妄造杀孽,但是具有凡人所没有的实力同样让她能轻而易举的惩罚得罪她的凡人。 有手段有能力报复,她又何必忍气吞声,龙有逆鳞,触之必怒。她对乌雅氏确实有一点怜惜,这点怜惜可比不得伤害她女儿的怒火。 宋芷岚看着手中剪成人形的黄纸,上面同样用朱砂绘制了让人眼花缭乱的图案和乌雅氏的生辰八字,宋芷岚把乌雅氏的一根头发绑在符纸上,轻声的念着咒语,并且催动了体内的真元,很快符纸迅速的凭空燃烧起来,化为乌有,没有一丝痕迹。 这是一个类似巫蛊的咒术,只要有你讨厌人的生辰八字和头发就能对那个人下咒。区别在于这个咒术只会让人不断的做噩梦,那些梦境真实到你都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所以这个咒术名字就叫南柯梦。 宋芷岚轻轻一笑,倾国倾城,乌雅氏,这一个月就请你好好地品尝一下噩梦的滋味吧,千万别发疯哦。 仿佛回应宋芷岚一般,乌雅氏所住的院子里传来了凄厉的惨叫,仿佛受到了极为恐怖的惊吓一般,让人听的头皮发麻。 乌雅氏从禁足的第一天开始就做着噩梦,地府轮回,妖魔鬼怪,各种可怖的东西不断的在她的梦中出现,她甚至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之后的梦中她的父母她的家人包括她自己遭遇着不同的悲惨事情,沦为乞丐,被卖入青楼,被发配宁古塔……她甚至不敢入睡,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时空一般,她又要沦落到不能被救赎的境地。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人间的各种苦难乌雅氏都尝了一遍。在第一天的时候,因为她的惨叫,甚至惊动了四阿哥和福晋,宣来了太医为她问诊,但是太医看了之后只说乌雅氏思虑过重,所以夜有所梦,开了几帖安神的药方。可惜乌雅氏吃了之后完全没有用,到了后来乌雅氏似乎魔疯了一般,即使是黑夜也要把烛火点起来,房间里不能有一丝的黑暗,每天宫女都要陪着她,不论白天黑夜。 但是这些手段通通没有用,乌雅氏迅速的憔悴下去,不敢睡觉,甚至有些歇斯底里,有一次从梦中醒来差点用床边的花瓶砸死的一个宫女。 皇四子所里甚至开始流传乌雅氏发疯被鬼附身的传闻,乌拉那拉氏很果断的把传言给压了下去,调拨了几个孔武有力的嬷嬷去看守乌雅氏,不让乌雅氏有一丝一毫的闪失,更重要的是不能再发出那种骇人的惨嚎,就算要死也不是这个时候死。 被乌雅氏弄出来的动静给搅的焦头烂额的乌拉那拉氏很是恼怒,一方面要把流言传闻给压下去,一方面要找到可靠的太医医治乌雅氏,再有要面对德妃咄咄逼人的质问,乌拉那拉氏觉得待乌雅氏出来摆平流言之后一定要设法挑拨四阿哥把乌雅氏打入冷宫,以绝后患。 宋芷岚则轻松多了,继续自己悠然闲适的日子,每天写写字画画画,逗弄逗弄女儿,晚上的时候则是努力修炼,巩固自己的真元。只是乌雅氏被禁足了,少了个伺候的人,四阿哥晚上来找宋芷岚的日子更多了起来,看四阿哥的样子,似乎对乌雅氏也极为不满。 “福晋,乌雅格格禁足一个月的时间到了,但是听伺候的人说乌雅格格不太好。”素月把乌雅氏的消息告诉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沉吟一会儿之后开口道:“素月,你从库房里捡些高丽参阿胶之类的补品给乌雅格格送去,要是乌雅格格的身子骨不好那就告诉她免了她的请安,让她养好身子再说。” 乌拉那拉氏曾去见过乌雅氏,好好的一个美人被折腾的失了颜色,看起来就算乌雅氏解禁了也不会再得四阿哥的宠爱了。 青眉和素月捧着补品绕过花园到了乌雅氏所在的院子里,院子打扫的很干净整齐,但是出入的宫女面上都仿佛蒙了一层灰一般的没有精神头,即使在阳光的照耀下,整个院子依然显得有些阴暗冷冰。 “青眉姐姐,素月姐姐,怎么得空来乌雅格格这?”伺候的小宫女看到青眉素月的到来,很是客气的问好。 “乌雅格格解禁了,福晋吩咐我俩来给乌雅格格送些补品,乌雅格格还好吧。”青眉很是温柔的开口。 小宫女犹豫了一下,小声的说道:“格格不太好,不过今儿倒是睡着了,没有做恶梦,以后应该会好起来的。”边说边掀开了帘子请青眉和素月进房。 房间了的瓷器摆设全部都被收拾起来了,防止乌雅格格伤人或者自伤,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好似雪洞一般,没有一丝生气。乌雅氏蜷缩在床上,好像害怕见到人一般。 青眉和素月走上前行礼:“奴婢给乌雅格格请安。” 蜷缩着的人抖了抖,慢慢抬起头来,青眉和素月不由自主的抽了口冷气,只听说乌雅格格整天噩梦连连,饱受折磨,却没想到却成了如今这幅鬼样子。 床上的乌雅格格瘦得皮包骨头一般,原本艳若牡丹的一个美人儿好似人形骷髅,脸上原本水媚的眼睛越发显得大大的空洞无神,乌压压的头发也如同枯草,没有一丝亮色,鸡爪子一般的手指扭在一起,整个人神经兮兮的分外吓人。 青眉和素月相互看了一看,让小宫女把补品给收拾好,告诉小宫女不用乌雅格格去请安了,并且敲打了伺候乌雅氏的贴身宫女,让宫女们们好好的照顾着乌雅格格,让乌雅氏养好身子。 两个人就急急忙忙的回去禀报福晋,那匆忙的身影好似身后有什么怪物在追赶一般。 乌拉那拉氏知晓了乌雅氏的情况之后,皱了皱眉头,本想试探一番宋氏的态度,没想到倒是乌雅氏自己出了状况:“嬷嬷,这乌雅氏到底是冲撞了什么?怎么好似中了邪一般?” “这,老奴也不知,怕是真的是冲撞了污秽的东西吧。皇子所里的上上下下老奴已经清查过了,没有再出什么风声了。”徐嬷嬷躬身为乌拉那拉氏倒了杯热茶。 “罢了,去请太医好好看看吧,不只要开药方,最好有食补的方子,让乌雅氏最好用最快的速度养出人样来。”乌拉那拉氏沉默一会儿,才说道。 这样不仅是给德妃一个交代,更重要的是要堵住那些想要兴风作浪的人的嘴,不然四阿哥身上可要背负不好的名声了,她和四阿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要多加考量,而康熙皇帝可是非常重面子的人。 德妃知道乌雅氏的情况同样极为不满,乌雅氏虽说是自己的同族,但是完全比不上一个有前途的儿子,如今十四阿哥还小,需要一个哥哥在前面挡着,若是四阿哥出了什么状况,不止会连累自己,一样会连累十四阿哥。她当然不会为一个小小的格格出头,至于对乌拉那拉氏的敲打,只不过是顺势而为,让乌拉那拉氏不要失了本分而已。 四皇子府虽然人心暗动,但是面上维持了和睦的平静,尤其乌雅氏院子里的丫鬟来禀报乌雅氏已经大好了。 乌拉那拉氏挑眉,这才一个月能,就能养好?莫非青眉和素月撒谎不成,不过乌雅氏再不出来的话,四阿哥估计要把她忘记到脑后了。 李氏同样挺着四个月大的肚子出现在早晨请安的时候,在得知乌雅氏已经养好了身子同样来请安的时候,李氏不由得暗道一声晦气。毕竟乌雅氏的情况李氏是知道一些的,真不知道这个乌雅氏的身子是真好还是假好,要是她突然发起疯来,李氏突地打了个寒战,不由得双手护住了肚子。 而宋芷岚则对乌雅氏没什么兴趣了,她已经给予了乌雅氏一个月的噩梦惩罚,至于乌雅氏之后怎么样则不是在她的关心范围,不过听夏花讲乌雅氏似乎不太好的样子。四阿哥可是整整两个月没有踏进乌雅氏的院子,这代表着乌雅氏已经失宠了,以后怕也没了翻身的可能。 38、第38章 乌雅氏颤颤巍巍的向乌拉那拉氏请安, 手里捏着帕子, 真想把自己深深的藏起了。她记得不再做噩梦之后,她慢慢的清醒了许多,但是再次从铜镜中看到自己的相貌时候,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铜镜中丑陋如恶鬼一般的相貌居然是自己?怎么可能? 即使后来乌拉那拉氏派人来好好照顾她, 也只是把她调理的能见人了而已,她娇嫩的肌肤暗淡无光, 妍丽的脸蛋失去了色泽, 甚至就连眼角都有了几丝细纹,她好恨。乌雅氏记得四阿哥见到自己的时候,那目光中的嫌弃和厌恶。自己进门还不足三个月, 现在却像开败的花朵一般, 没有了往日的娇艳。 就算没有奴才敢说三道四,但是那些个瞒不住的轻蔑诡异震惊的目光让乌雅氏同样恼怒异常, 她要怎么办?难道就这么被四阿哥遗弃到脑后。乌雅氏看着依旧美丽的乌拉那拉氏、李氏和宋芷岚, 那恨意仿佛小虫子一般啃咬着她难过的心。 李氏微微垂着眼帘,掩下了眼中的幸灾乐祸,就乌雅氏如今的长相,怕是永无翻身之地了。四阿哥身为皇子,什么样的美女找不到, 不会委屈自己去宠爱失了颜色的乌雅氏。 乌拉那拉氏叹了口气,这后宅的女子能得宠爱的就是依靠家世、相貌和才情,如今这乌雅氏本就没什么家世, 又毁了相貌,若是想不开的话,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 “乌雅妹妹如今身体到是好了许多,这春日晴好的,多走动走动散散心才好。”乌拉那拉氏一贯的温和娴雅。 “谢福晋关心,婢妾省的。”出来走动让你们嘲笑吗?我不会让你如意的乌拉那拉氏,乌雅氏仿佛找到的发泄口,把一股脑的嫉妒愤恨都指向了乌拉那拉氏。 回到房间的乌雅氏冷静下来,以她现在的资历和手段,很难对乌拉那拉氏使绊子,毕竟她到皇四子所的时日太短,而且乌拉那拉氏非常谨慎,那要怎样才能让乌拉那拉氏不好受呢。 乌雅氏眯起了眼睛,她想起了进门之前对乌拉那拉氏的了解,贤惠大度的名声在宫里是有名的,但是乌拉那拉氏的房里却没有侍妾,即使不能伺候四阿哥,乌拉那拉氏宁愿让四阿哥到李氏和宋氏的房间里,也不愿意用宫女固宠。哼,乌拉那拉氏,我偏偏要让你房里出一个宠妾。 青眉再一次奉命为乌雅氏送补品的时候,就看到态度极为温柔的乌雅氏,还拉着青眉说了一会儿话。 作为乌拉那拉氏的大宫女,青眉还是颇为体面的,在面对乌雅氏的示好的时候,青眉对乌雅氏的举动虽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秉着不得罪人,青眉也没有拿乔,两个人的关系就亲密的不少。 再一次遇到青眉的时候,却是在花园里。自从噩梦之后,乌雅氏第一次出现在花园,当然乌雅氏是专门来拦截青眉的,虽说失去了宠爱,但是乌雅氏还是有些门路来专门打探消息。 “青眉,真是巧了,你也来赏花?”乌雅氏带着点儿笑,收拾的很整齐,不见了娇媚却自有一股温婉的味道。 “青眉给乌雅格格请安,奴婢是奉命给李氏送点东西,刚巧要回福晋话呢。”青眉抿着嘴角,脸上也挂着笑脸。 “哟,福晋还挺大方的。我记得青眉你也快十八了吧,真是好年华呀,可惜了。”乌雅氏似笑非笑的刺激着,毕竟宫女要三十岁才能出宫,而青眉姿色不错,可惜却没有入四阿哥的眼。 青眉蹙起了眉头,福晋防她防的厉害,她根本就进不了四阿哥的身,如今让乌雅氏这么一说,青眉便涌起了对乌拉那拉氏的不满。 “呀,那不是爷嘛,今儿真真感巧了。”乌雅氏小声的惊呼,拉着青眉快步向前请安。 四阿哥回皇四子所的时候,就看到乌雅氏在闲逛,冷峻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即使他不怎么喜欢乌雅氏,但是乌雅氏好歹是他的女人,他也不会刻意的去为难乌雅氏,一个女人而已,他还养得起。 在乌雅氏后面两步远的丫鬟倒是惹得他多看了两眼,有些面熟。青眉姿色不差,尤其这个时候又有了乌雅氏的衬托,十八岁的青眉正值含苞待放的时候,那种参杂了对四阿哥的倾慕的羞怯中又有着青葱一般的稚嫩,纵使宫女不能涂脂抹粉,这样反而是青眉有了那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天然风情。这样,俏丽的青眉就这么被四阿哥看在了眼里。 乌雅氏自然把四阿哥的微妙态度看在了眼里,打破了僵局:“爷,这时候不早了,婢妾不打扰爷了。” 四阿哥点点头,乌雅氏带着自己的丫鬟施施然回房。青眉自然不会跟着乌雅氏,落单的青眉面对四阿哥的时候,心儿怦怦跳,原来乌雅格格的用意是这样吗?这个是她的机会,她得抓住才能得到四阿哥的青睐。 四阿哥看着乌雅氏的举动,发现青眉没有和乌雅氏一同离开,扬扬眉开口:“你是?” 青眉面上带着羞涩的微笑:“奴婢是在福晋身边伺候的宫女,今儿奉命送东西给李格格,正准备回禀福晋。” “前面带路吧。”四阿哥本就是准备找乌拉那拉氏的,这小宫女看着可人,就一并去也好。 虽说是一道去,但是青眉的表现却是极为本分,到了乌拉那拉氏的房里,轻轻回禀之后便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丝毫没有给四阿哥一点勾搭的眼神,这般做派反而使得四阿哥对青眉有了点兴趣。 顺利成章的,在乌拉那拉氏不能伺候的时候,四阿哥点了青眉侍寝。乌拉那拉氏纵使心里气的不得了,面上自然不会反对:“难得青眉入了爷的眼。青眉,好好的伺候着爷,知道吗?” 回到房间的乌拉那拉氏砸了个缠枝茶碗,没想到啊,这青眉真爬上四阿哥的床了,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徐嬷嬷赶紧把乌拉那拉氏扶到榻上坐下:“我的主子哟,何必为那么个攀高枝的狐媚子生气,就算侍寝了,这狐媚子也不定能开脸呢。” “哼,我偏不给她开脸,就看她能不能让爷开口给她一个名分了,就算爬上了爷的床,也是个伺候人的命。”乌拉那拉氏冷笑起来,既然青眉敢背叛她就不要怪她不义了。 第二日见到青眉的时候,一脸的春色动人,还羞答答怯生生的老早跑来服侍乌拉那拉氏。乌拉那拉氏低头喝了口茶,淡淡的说到:“青眉昨儿个服侍爷辛苦了,李嬷嬷,以后青眉的份例再多加上一层。好歹青眉也是我身边的大宫女,不能亏待了。” 乌拉那拉氏只提了青眉的份例,至于身份?不过是服侍了爷一回,还想开脸做侍妾,做梦呢,不过几两银子就能打发的东西。 青眉的娇躯微微颤了颤,她以为既然四阿哥都让她侍寝了,那以乌拉那拉氏的贤惠,也会为她开脸,纵使不能提为格格,起码能梳拢了做侍妾,若她得了四阿哥的欢心,也能做个格格。没想到只是轻飘飘的多了点份例而已。 “好了,青眉,我知晓你是个忠心能干的,你昨儿伺候了爷,今儿就让你好好歇歇吧。”乌拉那拉氏很是和气的让青眉下去休息。 “是呀,这是主子给青眉姐姐的恩典呢,要是奴婢呀,巴不得就躲了懒。”水彤脆声快语的打趣着,她是刚提上来伺候福晋的,会看人眼色,伺候乌拉那拉氏也舒心,最重要的是这个是乌拉那拉氏旗下的包衣,可以放心的使唤。 乌拉那拉氏似笑非笑的看着青眉失落的样子,既然你和乌雅氏勾搭上,那就去伺候乌雅氏吧。 冷落的青眉几天之后,青眉发现如今更是连四阿哥的面都碰不着,福晋总是把她支使的团团转。 看着火候差不多了,乌拉那拉氏找了个机会吩咐让青眉去给乌雅氏送东西。就如同乌拉那拉氏所料,青眉去了许久还不曾回来。 这时候,四阿哥到了,乌拉那拉氏亲自迎了上去,四阿哥看到乌拉那拉氏,让苏培盛把东西呈上来。 乌拉那拉氏一看,是些首饰钗子之类的,倒也精巧,假装爱不释手的样子,抬起眼看着四阿哥:“这是爷给妾身的?” 四阿哥嗯了一声,淡淡的说:“今儿出宫,看了些东西,喜欢就收着吧。” “那妾身多谢爷惦记了。”乌拉那拉氏喜滋滋的把玩着那钗子,突的“啊”了一声:“爷,妾身这才想起来,乌雅妹妹的身子骨大好了,尤其妹妹分外的惦记爷,要不……。” 四阿哥微微皱了皱眉,乌雅氏对宁馨脸上的划痕他是看在眼里的,这个女人,他可没兴趣抬举。 “妾身还让青眉给乌雅格格送了些上好的燕窝和雪蛤,这东西极滋补呢。水彤,青眉什么时候去的呀,怎还没来回话呢?”乌拉那拉氏看似不在意的说着,双眼闪闪的看着四阿哥,好像求四阿哥赞扬一般。 “那些个东西,你自己看着办,别亏待了自己就成。”四阿哥晓得自己的福晋是大度的,既不要那些个格格立规矩,对下人也是赏罚分明,很是对自己胃口,所以他也愿意给她福晋的体面。 “回福晋的话,青眉姐姐去了半个多时辰了。”水彤略带点疑惑的说着。 半个时辰,四阿哥皱起了眉头,这几步路的事情居然去这么久。 “这么久,算了,我亲自去看看吧,权当散散步。”乌拉那拉氏用期望的眼睛看着四阿哥。 “行了,爷给你这个面子,一同去吧。”四阿哥看着乌拉那拉氏的眼神,这个福晋从来没有求过什么,就随一次她的意。 39、第39章 硬木圆桌上摆着两盅红枣燕窝羹, 香甜的味道萦绕开来, 让人忍不住的直流口水。但是面对这样名贵补品的人却是心不在焉。 “青眉,怎么发起呆来了?快尝尝这福晋赏的一品燕窝,滋味极好。”乌雅氏看着青眉有些恍惚的的样子, 按捺住脾气,真是没见过这么眼皮子浅的人, 哼,以前若不是乌拉那拉氏顾着几分, 早被吃的连渣都不剩了, 没想到居然来我这里讨主意。 “乌雅格格,奴婢只是来向格格求教的,如今奴婢虽然是爷的人, 但是……但是却连爷的面都不得见, 这……”青眉不安的搅动着燕窝羹,很是忐忑不安, 爷如今怕是记不起她这么一个卑微的宫女了吧。 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乌雅氏轻蔑的看着的青眉,嘴里却是说着安慰的话语:“青眉,你一定多想了,当初在花园一遇到爷,爷不就把你记住了, 还点了你服侍。怕是福晋不高兴吧。” “真的吗?”青眉很是惊喜的抬头,果然是福晋的阻挠,不然, 爷不会那么快就忘记她的。 “当然。”乌雅氏很肯定的回答。 在乌雅氏温言细语的安慰下,心情越来越好的青眉吃光了一盅燕窝羹,同时对乌雅氏信任不已。 乌拉那拉氏一看到乌雅氏院子就看到了两人很亲密的样子,脸色就变了。 而得知四阿哥到来的乌雅氏和青眉都喜出望外,但是乌雅氏看了看欢喜的青眉,狠狠的扭紧了帕子,这一次怕是又要当一回绿叶来衬托青眉这朵娇花了。 果真四阿哥只是略坐了片刻便抬脚走了,走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开口命令青眉一起走。乌雅氏看着一群人离开的背景,心中一阵刺痛,面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青眉,那盅燕窝好喝吧,呵呵呵,这辈子你就别想生下爷的孩子。” 而青眉却是满怀激动的跟在四阿哥后面,没想到爷居然还记得她,莫非爷是专门到乌雅氏的院子去寻她的?含羞带怯的偷偷看一眼四阿哥宽阔的背,面上透出了粉粉的红晕,完全没有看到乌拉那拉氏唇边的冷笑。 才回到房间,乌拉那拉氏便笑了起来:“青眉倒是同乌雅格格要好,正巧了,乌雅妹妹身边伺候的人年纪到了要开恩放出宫去,青眉就拨去伺候乌雅格格吧。” 四阿哥揭开茶盖,喝了一口香茗,对乌拉那拉氏的处置不可置否,一个背主的奴才,值不得自己费心的。 “主子,青眉舍不得主子。”青眉无助的目光轻轻瞥向四阿哥,却看到四阿哥压根没有理会自己。 “若不是青眉如此的伶俐能干,我也不会让你去伺候乌雅妹妹呀,行了,下去收拾吧。”乌拉那拉氏挥挥手,别给脸不要脸。 “是,奴婢告退。”青眉咬咬牙,最后眼波在四阿哥身上转了一圈,不甘心的下去了。如今爷根本就不踏入乌雅氏的院子,这是变相把自己给贬到不受宠的乌雅氏身边呀。 乌雅氏看着拿着行李到自己院子的青眉,很是和气温柔,慢慢的笑了起来:“乌拉那拉氏,我让你偷鸡不成蚀把米。” “主子,听说福晋把侍寝过的青眉姑娘拨给乌雅格格了。”乐琴看着坐在案桌面前抄书的宋芷岚,没想到来时挺风光的乌雅格格就这么给打压下去了。 宋芷岚头也不抬,手腕一停,整篇《道德经》工工整整的抄在笺纸上,整篇字端严而清拔,宋芷岚认真的端详,觉得还能入眼,才抬头看向乐琴:“你这丫头倒是知道的多。” “这消息都已经传遍整个院子了,就主子天天窝在院子里,是不是叫什么两耳不闻窗外事?”乐琴鼓了鼓腮帮子,颇有点怒其不争的架势。 “你呀就是太欢脱了,把这案桌收拾了。”宋芷岚含笑着点点乐琴的额头。随着修为的精进,宋芷岚对这些个丫头越发的纵容,所幸这些个丫头还有几分眼色,并没有因此轻狂起来。 宋芷岚捧着茶碗站在窗前,就看到四阿哥走进院子。微微笑了起来,对女儿而言,这位爷算得上一个好阿玛了。 四阿哥一跨进院子就看到窗边含笑的宋芷岚,宁和淡雅的笑靥,那眼中的澄净明澈仿佛让生活中的一切不如意,都消融了,让人的心都明亮愉悦起来。 “在看什么?”四阿哥让身边的人把东西放在桌上。 “刚刚抄了卷《道德经》,正准备休息片刻呢,刚巧就看到爷来了。这是什么?”宋芷岚拎起茶壶,倒了杯热茶双手递给四阿哥。 “今儿出宫,淘到几样东西,还算新奇别致,带回来给你。”四阿哥不以为意的接过茶,袅袅的茶香飘散开了。他没有说这些东西都是自己亲手挑出来的,至于福晋的那些首饰,不过是打发苏培盛买的而已。 宋芷岚一看,居然是一套十二生肖的摆件,十二个动物憨态可掬,神态各异。还有一套竹子的茶具,不知用什么方法制作的,居然翠绿欲滴,看着极为质朴野趣,这是给自己的。一个精巧的拨浪鼓,很软的牛皮,大红的颜色很亮眼,上面画着个福娃娃,玉石的手柄,打磨的极为光滑,一串九连环,拎起了叮当作响,这些个小孩子的玩意儿就是给宁宁的了。 宋芷岚握着拨浪鼓,童心未泯的摇一摇,铛铛作响:“这拨浪鼓真好看,宁宁见了,怕是不会放手呢。” 看着宋芷岚极为灿烂的笑靥,四阿哥也轻笑起来,这些年四阿哥得皇上的看重,尤其四阿哥很是聪明的站在太子身后,并不像大阿哥那么处处同太子争锋相对,而八阿哥入了皇上的眼之后,几个皇子中反倒是四阿哥不怎么显山露水。 纵使如此,四阿哥仍然觉得很累,宋芷岚这里是他唯一觉得安宁的地方。 皇四子所很快又沉寂下来,腊月已过,阴冷的北风呼啸的更厉害了,宋芷岚房间外的那株梅树绽放出红艳的花朵,映着积雪,自有一股傲然的韵味。 “主子,福晋差人送来了两件狐狸皮披风。”夏花捧着大氅来到宋芷岚面前。宋芷岚看了看,做工极精致,一大一小,都是雪白的颜色,看来一件是给自己,令一件却是给宁宁的。孩子还那么小,这福晋倒是惯会做人。 宋芷岚伸手摸摸,那狐狸皮柔软舒适,看着就暖烘烘的。 “先放着吧,等下出门的时候再穿。”宋芷岚笑笑便搁到一旁了。 难得冬日出了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到花园走走的宋芷岚却是遇到了已经显怀的李氏,还有乌雅氏。真是赶巧了,宋芷岚眼神暗了一暗。 三个人就聊了几句,听着李氏显摆的话语,宋芷岚不由得有些好笑也有些可怜,这个时代皇子的女人也就是勾心斗角的争宠争权了。可惜可叹。 还说着话,乌雅氏身边的青眉却是突然一个趔趄,就这么摔向李氏,李氏被撞的挺着肚子俯向青石地面。宋芷岚下意识的用手一捞,李氏便一仰身砸到了宋芷岚怀里,连带宋芷岚一起摔到了地上。 几个伺候的宫女被这个变故惊呆了,乌雅氏尖叫一声:“快,快去请太医。”说完和几个宫女紧张的扶起李氏和宋芷岚。而青眉却呆愣愣的趴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李氏躺在了床上,太医诊断许久,才说道:“禀四阿哥,李格格的胎儿动了胎气,并无大碍。需要静养一个月,奴才开几贴安胎药一并喝着即可。” “劳烦王太医一并为宋侧福晋看看吧。”乌拉那拉氏示意王太医为宋芷岚看看。 王太医为宋芷岚把脉之后,回到:“宋侧福晋受的只是皮外伤,所幸未伤到内里,但最好卧床几天养养。” “劳烦王太医了,素月,送王太医。”乌拉那拉氏淡淡的吩咐。 “来人,替宋侧福晋看座。现在,把事儿的经过原原本本的给本福晋讲清楚。”待太医走之后,乌拉那拉氏立刻就沉下脸,差点儿李氏就流产,哼,这种下作手段,这真是让她这个福晋脸面无光。 四阿哥更是狂怒,他自打有了福晋之后,才有宋芷岚生了个女儿,纵使他不怎么喜欢李氏,可是她肚子里仍然是自己的子嗣,尤其这事还牵扯上宋芷岚。 李氏的贴身宫女红玫上前禀告:“回福晋,主子到花园逛逛,碰巧就遇到宋侧福晋和乌雅格格,才说几句话,乌雅格格身边的青眉突然摔倒了,我家主子被青眉撞倒,幸好宋侧福晋拉了一把主子,才没有伤到肚子。” 青眉这个傻货,居然又被人当枪使了,才从自己院子里拨到乌雅氏院子,就谋害皇嗣,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乌拉那拉氏冷笑起来,不过自己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事情是这样的吗?”乌拉那拉氏左右看看,冷冰冰的问到。 “禀福晋,确实是这样的。”在场的几个宫女肯定的回到。 “爷,奴才在李格格摔倒的地方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四阿哥身边的太监苏培盛很快的就来回话。 “你胆子好大居然敢谋害皇嗣!!”四阿哥极为震怒的看着青眉。 “奴婢冤枉啊,奴婢怎么敢谋害皇嗣,奴婢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就摔倒的。当时奴婢只觉得脚下特别滑,一下子就没站住啊。”青眉凄凄惨惨的跪下喊冤。 谁会相信呢,那滑倒的地方别说珠子油渍,连一块水渍都没有,怎么就偏偏她脚滑了,还撞倒了李氏。 四阿哥的眉头皱出深刻的纹路,冷冷的看着青眉,那声音简直能冻出冰渣子来:“来人,把这个贱婢带下去。” 青眉瘫软作一团被几个大力的太监拖了出去,房里的人悄然无声,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触四阿哥的霉头。 四阿哥看到宋芷岚还有些污迹的衣服,一愣,眉头松了松,这种沾上就会有干系的事儿,也就这个傻女人会去做:“岚儿先回去休息吧。” 宋芷岚也不矫情,待在这里确实没意思,也识趣的离开了。 只是那声岚儿一出口,乌拉那拉氏、李氏、乌雅氏的面色就变了变,这样的亲昵,还有谁见过? 40、第40章 宋芷岚紧了紧身上的斗篷, 看着阴冷的天又飘起的雪花, 似乎要把天地间的一切丑恶都掩盖起来一般。 推开门,那暖洋洋的气息就扑面而来,让人感觉僵硬的身体也有了暖意。宋芷岚一面脱下斗篷, 一面让夏花烧壶热水。 “主子,把衣裳换了, 喝口热茶暖暖身子。”乐琴手脚麻利的把斗篷抱下去,捧着簇新的里衣, 后面跟着捧着茶的夏花。 宋芷岚喝了口茶, 呼出口热气,在乐琴的服侍下把衣服脱了,虽说自己能忍住, 但是跌倒的时候猝不及防, 没有用真元护体,真疼的厉害, 这种疼痛让他涌起一丝怀念, 很久很久以前,她为了剑术的研习,也这么疼过。 乐琴抽了口冷气,宋芷岚后背、手肘处有着大片大片的淤青,有的地方还有丝丝渗出血的红痕。 取了块毯子为宋芷岚围上, 宋芷岚便懒洋洋的趴在床上任由乐琴小心的托着伤药为宋芷岚涂抹。 “怎么伤的这么重呀,主子可得忍着点,奴婢把淤血都给揉化了才好。”乐琴很是心疼的样子。 宋芷岚扑哧的笑了起来, 若不是怕伤好的太快了引人注目,她只要运转真元,两日之后,别说伤了,就连疤痕都不会留一个。 一点一点的痛楚从背部传来,宋芷岚无所谓的胡思乱想,刚刚扶着李氏的时候居然发现李氏怀的胎儿没有一点儿灵魂的波动,也就是说这个婴儿即使生下来,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也就是世人眼里的痴傻儿,真是奇怪,莫非李氏怀孕的时候没有魂魄投胎? 宋芷岚突然想到了被自己锁进玉瓶里的佟家大格格的灵魂,略带点得意的笑了起来。这个无辜的灵魂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办,现在正好,送她一个富贵人生,皇家金枝玉叶,想来也足够了。 乐琴还没把药膏抹好,门口传来通报声:“主子,爷来了。” 宋芷岚微微一顿,怎不留在李氏那里,跑到自己这儿来了。在乐琴的服侍下穿上石青弹墨藤纹云锦大袖衣,扶着乐琴的右手到了厅里。 四阿哥打头,苏培盛领着两个小太监跟在后面,一个捧着一个描金匣子。 看到宋芷岚到了正厅,四阿哥拧起眉头:“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嗯?居然让岚儿到处乱跑的。” 顿时房间里的宫女都跪了一地请罪,宋芷岚叹了口气:“是妾身执意要起身的,爷怎么来了?李妹妹怎么样了?” “罢了,有点眼力见的,还不快把岚儿扶上床。”四阿哥眉头紧皱,亲自上去,把宋芷岚给抱起放到床上。他当然看到李氏那企盼的眼神,可惜他不在乎,岚儿可是被压倒在地,他得亲眼看过了才安心。 宋芷岚忍着痛趴在床上,四阿哥亲自掀开了衣服,见到宋芷岚雪白的背上那丝丝渗血的红痕,夹杂着乌黑的淤青,显得极可怕,脸色更沉了。 苏培盛连忙把手中的伤药递给乐琴,乐琴绕过屏风,把伤药双手捧给四阿哥,四阿哥给了乐琴一个赞许的眼神。 亲手蘸了伤药,轻轻的涂抹,宋芷岚眨眨眼说道:“爷,得力气大点把淤血揉出来才好呢。” “你倒是嫌自个儿皮厚肉糙,嗯?”四阿哥有些心疼,还是依言使了力气揉了起来。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李妹妹摔地上吧,她可是双身子的人。”宋芷岚不在意的说,当时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李氏肚子里的孩子她可是大有用处呢。 “你呀……”四阿哥溢出一声叹息,沉默下去,房间里只剩下烛火些微的噼啪声,却是分外温情。 回房的乌雅氏则是恶狠狠的诅咒的宋芷岚多管闲事的拉了李氏一把。 原本乌雅氏盘算的好好的,想着青眉那一跤能把李氏的胎儿给摔没了,嫁祸给乌拉那拉氏,没想到宋氏这么一多事,李氏居然保住了孩子。 哼~就算是李氏保住了孩子又怎么样?青眉那一跤,足够让四阿哥不在信任乌拉那拉氏了。你既然把青眉贬到我身边伺候,当然要用青眉送你一个大礼啦。不知道你有没有后悔呢,乌拉那拉氏。 任谁都没有想到,青眉滑到却是因为鞋子里多了层滑粉,那种粉末撒在鞋垫里,根本就看不出来,但是穿着走一段路之后,那粉末就让袜子和鞋垫之间好似抹了油一般腻滑,乌雅氏算计着时间,这才假装偶遇李氏,没想到偏偏多了一个宋氏。 难怪苏培盛到滑倒的地方没有查到任何东西,这作怪的在青眉的鞋子里,谁想到检查青眉的鞋子呢,而这个黑锅青眉却背上了。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两人用青眉交锋,看似乌拉那拉氏技高一筹,实际却是乌雅氏胜了一局。 乌雅氏越想越恨,自己原本很得四阿哥宠爱的,却因为宋氏被禁足一个月,弄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失了宠,这次又是宋氏坏了自己的好事。想到这的乌雅氏气红了眼,宋氏,我和你不共戴天。 乌拉那拉氏倒是心情平静,大概乌雅氏以为她贬斥青眉,是为了打压她,同样贬了青眉,除了一个祸害,一举两得吧,乌雅氏想的不错,还利用青眉差点让李氏摔了。可惜,乌雅氏的这些举动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呢。 这件事情看似就这么不了了之,只是皇四子所里再也没有了青眉这个人。之后的大半月里,除了初一和十五,四阿哥都宿在宋芷岚的院子里,旁的,一天都没有。 乌拉那拉氏倒是涵养极好,四阿哥只来了两天,她依旧不动声色,倒是院子伺候的宫女嬷嬷有些浮动,做事儿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福晋不高兴。 用小剪子把线头剪了,乌拉那拉氏看着手里的荷包,还算满意,便停下了手,把针线放到针线盒子里,立在后面的宫女很有眼色的把东西都给收拾下去。 “主子,这……爷今儿又宿在宋氏房里。”徐嬷嬷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嬷嬷多虑了,今儿这局面我把青眉送走的时候已经料到了。我也不说别的,嬷嬷就放宽心吧,再怎么着,爷不可能永远不踏进我的院子。”乌拉那拉氏淡淡的说道,乌雅氏自认为先赢了一局吧,真可惜。 “主子的意思是?”徐嬷嬷似乎想到什么,有些犹豫。 “嬷嬷说,自打我进门,这福晋做得如何?”乌拉那拉氏没回答,轻轻的反问的一句,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滴水不漏,玲珑八面,任谁看了都得赞一句贤惠能干,可惜呀,就是太能干了,这个就是个错处。” 徐嬷嬷立刻恍然大悟,乌拉那拉氏进门年纪小小,偏偏处理事务如此娴熟老练,难怪惹得那位爷怀疑,有谁家的女儿才进门就能表现的如此完美,完美的有些假了,这心思深沉了可不好。 乌拉那拉氏轻笑起来,若没个错处没个弱点,才让人不放心呢,既然爷有了疑虑,那自己就给爷一个把柄好了,这次还得多谢乌雅氏了。 宋芷岚看着正斜躺在榻上的四阿哥,微微蹙了蹙眉头,有没有宠爱她无所谓,可是专宠成这个样子,她就有些腻烦了。每次请安的时候,李氏卧床休息,就她一个面对福晋那脸色。前几天乌拉那拉氏样子总是泫然欲泣的哀怨样子看着自己,让她觉得很好笑,她能感觉出福晋心情其实不坏,偏偏要做出怨妇样子,让她生出了一种欺负小孩子的感觉,很是不习惯。这福晋,真的挺有意思的,不知道这幅样子是做给谁看的呢? 不过,宋芷岚可不认为这次意外是乌拉那拉氏做的,福晋是个聪明人,从她只在四阿哥身上下功夫就知道,她们这些小妾纵使有防备,但还没有那么看在眼里,这么容易抓到把柄的事情做起来太掉价。 纵使房里有炭盆,但是还是有冷风从窗户里吹进来,使得房里多了些冷意。宋芷岚看了看只穿着件常服的四阿哥,叹了口气,如今自己是养了两个孩子吧?手里捏了条毯子,轻轻一抖,盖在了四阿哥身上:“爷才进来就把斗篷脱了,也不肯批件披风,虽说有炭盆,可风大雪大的还开着窗呢。” 小得不省心,大的也一样,宋芷岚瞬间觉得悲愤了,特别是四阿哥越来越像她以前的爱宠。也是一副这样骄傲没表情的样子,喜欢别扭生气,生气了也不说,就闷在肚子里,摆出一副我不高兴的样子,让人去哄,有了这么丝怀念和移情,宋芷岚倒是对四阿哥多了些宠溺。 “不碍事的。”四阿哥微微扯了扯毯子,倒是挺暖和,手一拉,就把宋芷岚拉进怀里搂着,“宁宁呢?” “宁宁睡着了,这孩子看到大雪,呀呀叫唤着想到院子里玩雪呢。”想到女儿的宋芷岚微微笑了起来。 “福晋也老早就为宁宁做了好几套小衣裳,尤其那几双毛皮手套,极别致,老费心思了。”宋芷岚微微提了提乌拉那拉氏。 四阿哥顿了一顿,不带喜怒,他自然知道宋芷岚提起乌拉那拉氏的用意,就这么心疼乌拉那拉氏?真不知道谁才是你男人:“她有心了。” 四阿哥实际上倒不是觉得李氏摔倒的事情与福晋有关,除了心底有怜惜宋芷岚的意思,他敲打福晋只是因为乌拉那拉氏思虑不够周全,若真想处置了那丫鬟,完全可以打发的远远的,偏偏拨给了乌雅氏,给人捏住了把柄。说到底,乌拉那拉氏在四阿哥的心里还是有几分信任的。 “爷躲在妾身这儿倒是清静了,妾身可要被那酸味冲天的醋味儿给呛得受不了了。”说罢,伸手掰着四阿哥的手指,一用劲儿,一股刺痛就传遍四阿哥整个手掌。 四阿哥拧起眉头,却也颇为纵容的任由宋芷岚折腾,只说道:“爷不会让你难做的,爷想宠爱谁,哪个下人乱嚼舌根,送去慎刑司,你也别太纵容了。“ 宋芷岚只是笑笑,话头一转便到了其他地方:“爷,妾身想寻几本佛经看看。” “佛经,怎么对这个感兴趣?”四阿哥颇有兴致的看着宋芷岚,“爷记得前阵子你不是在看道家的书。” “那《道德经》字不多,但是太深奥了,妾身想看看佛经,不是说万变不离其宗,这道法与佛法怕也是相通的吧。”宋芷岚笑脸盈盈的解释,除了帮孝懿仁皇后抄的那几卷经书,她对佛经的了解还真不多。 “你到贪心,《道德经》看不懂,偏找这么些个理由来搪塞爷,行了,你抄张书单,改日让人给你带来。”四阿哥似笑非笑的看着宋芷岚,和她呆在一起,纵使不做什么,也感觉舒心,他想,这一辈子能在他心中有如此分量的怕也只有这个傻女人了。 四阿哥在宋芷岚的房里用了膳,并没有留宿,在宋芷岚的连连催促下,不得已的准备去福晋的院子,冷落了福晋一段时间足够,他可不想宋芷岚被人说什么风言风语。 起身离开的时候,宋芷岚从柜子里翻出件白狐披风,亲自为四阿哥披上:“外面天寒地冻的,把这个披上吧。” 说罢,帮着把披风、帽子都穿戴好,又从春桃的手里接过象牙鎏金的小暖炉捧到四阿哥的手里。最后偏头打量着,嗯,果然英俊挺拔,倒是让她越看越喜欢。四阿哥也不说话,就看着宋芷岚围着她转。自打女儿出生之后,岚儿倒是越来越体贴人了。 才掀开帘子,一股冷风吹来,很是冰冷刺骨,四阿哥把手缩进披风里,淡淡的对宋芷岚吩咐:“进去吧,别受凉了。” 宋芷岚应了一声,笑吟吟的看着四阿哥一行人渐行渐远。这才转身进房,一下子就趴榻上了,嘀咕到:“可算走了,再不走,我怎么修炼呢。” 其实四阿哥到宋芷岚房里的这些天,顾着宋芷岚身上的擦伤,并没有让宋芷岚侍寝,纯盖棉被睡觉而已。 41、第40章 乌拉那拉氏等来了四阿哥, 看到四阿哥进门, 乌拉那拉氏迎的过去,眼巴巴的看着四阿哥。 四阿哥瞅瞅乌拉那拉氏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挥挥手让下人们都退下,才方便说话。 “知错了?”四阿哥坐在榻上, 很是认真的开口。 “爷,妾身不该把青眉拨给乌雅氏, 应该打发的远远的才好。”乌拉那拉氏继续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四阿哥。 “今儿倒是想明白了, 一个背主的奴才,打发走就是,偏偏还送到一个侍妾身边, 你以为就你聪明。”四阿哥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俗话说,齐家治国平天下, 要是内宅不稳, 皇阿玛怎么看,下次做事好好的想清楚。” “妾身记下了,这不是被气着了,才出了这么个昏招嘛。下次妾身一定想周全了。”乌拉那拉氏讨好的捏着四阿哥的肩膀。 从四阿哥舒展的眉头可以看出对乌拉那拉氏的讨好很受用,开始滔滔不绝的对乌拉那拉氏说教, 从内宅治理的方方面面说道对奴才的调教再扯到女眷们的相处一路说下去,终于说的心情畅快了。 乌拉那拉氏饶有趣味的听着四阿哥那源源不断的话语,这是寡言少语的冷面雍正, 私底下却是个话痨啊,这个样子,自己很怀念很怀念。 之后,四阿哥对后院的态度又恢复到以前的时候,宋芷岚的天数依然是大头,余下的便是乌拉那拉氏的,李氏那里倒也偶尔白天去坐坐,比起以前的冷清倒是好了不少,至于乌雅氏仿佛被遗忘一般,没有再轮上一宿。 难得的一个晴天,阳光遍洒,驱走了几分寒意,花园里,石道上的积雪早已打扫的干干净净。 “红玫,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李氏扶着腰坐了起来,躺了一个多月,好容易太医诊断能下床了。 “回主子,快到申时了。”红玫连忙把柔软的垫子垫到李氏的后背。 “那就好,把前几日准备的谢礼拿出来吧,咱们好好的去谢谢宋姐姐的大恩大德。”李氏嘴上说着感谢的话语,语气里却是满满的不以为然。 “主子,您身子沉重,就不必亲自去吧,若是……”红玫有些担心的说道。 “不碍事儿,我亲自去才显得有诚意。”李氏勾起嘴角,她又不是为了专程去道谢的。 而宋芷岚抱着好似福娃娃一般的女儿逗乐:“宁宁,再叫一声。” 怀里的胖娃娃眨巴着大眼睛,咧开了小嘴:“额娘。” “真聪明,不愧是我的女儿哎。”宋芷岚笑着亲亲女儿的小脸,女儿比旁的孩子要早慧许多,快11个月,说话都有几分清晰了,原本想着让女儿叫爹,这呆孩子死活不叫。 得到夸奖的宁宁笑咪了大眼睛,扭扭小身子,开心的拍手:“宁宁,聪明,聪明。” 母女两个笑着腻成一团,正开心呢,奶娘端着碗奶糊糊进门。 “奶糊糊搁桌上吧,我来喂小格格。是不是啊,额娘的宝贝。”宋芷岚对奶娘吩咐着,转头就用脸蹭蹭女儿的小嫩脸。 “额娘喂,额娘喂。”小格格乐呵呵的笑。 宋芷岚脸上的笑更是柔了几分,捏着勺子试了试奶糊糊的温度,果真是刚刚好,便一小勺喂进宁宁嘴里,待宁宁咽下了,又适时喂一小勺。 宁宁吃的眉开眼笑,满足的眯起大眼睛,舔舔嘴唇,还拍了拍小肚子:“好吃。” 这时候,屋子外传来了通报:“主子,李格格来访。” 宋芷岚微微一愣,李氏不是该躺床上养胎的吗?怎么这时候来了?转念一想,估摸着是为了那次的事儿吧,自己也算有恩与她。 “快请进来。”宋芷岚把女儿交给奶娘抱到婴儿房睡午觉,乐琴迅速的把桌子收拾了。 李氏挺着大肚子跨进门,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宋芷岚看着都觉得慎得慌。 “李妹妹怎么来了?乐琴,快给李妹妹垫上层软垫,小心伺候着。”宋芷岚笑脸盈盈的对和李氏。 一进门李氏就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却没有自己房里的那么闷,夹杂着一点淡雅的茶香,透着几分清香,让人的心都平和舒服起来。 “宋姐姐客气了,妹妹这次是专门来登门道谢的,若不是宋姐姐,妹妹……总之大恩不言谢,妹妹也不多说了,区区薄礼,请姐姐笑纳。”李氏那帕子擦了擦眼角,示意红玫把礼物搁在桌子上。 李氏怀着孕,脸上并没有擦粉,素面朝天的样子,比起之前的惊艳绝俗更多了几份母性韵味,柔得就如同春雨一般,让宋芷岚一见都暗地里擦擦口水,可恨自己现在是为女儿身啊。 “李妹妹说的什么话,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这天寒地冻的,那地上虽说有打扫,总归有些湿气。尤其妹妹又是有身子的人,伺候的更要精细些才好。”宋芷岚笑脸盈盈的同李氏客套,对于女子,她总是体贴周到。 夏花为李氏奉上热茶,茶水清亮,是浅浅的碧绿色,一屡屡几乎看不见的水雾飘散开来。李氏端起茶碗,倒是大大方方的抿了一口:“姐姐这茶滋味倒是清冽馥郁。” 宋芷岚桌下的手捏着一个法决,一丝真元探入了李氏的肚子里,果然里面没有任何的精神波动,嘴里客套着:“这是夏花精神头极好的在春天里,每天都到花园里收了些梅花花瓣上的雪水,用来泡茶,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妹妹喜欢的话,带一瓶去泡茶。” “姐姐喝茶真是讲究,妹妹粗糙惯了,可没姐姐这么细致,若真带走一瓶,怕姐姐下次都不让妹妹上门了。”李氏笑着摆摆手,真拿了去自己也不会用的,何必呢。 “瞧妹妹说的,姐姐哪是那么小气的人。”宋芷岚不在意的说着。搁在膝盖头的左手却捏了个手势,轻轻一划,便把仙境里的装着佟家大姑娘的玉瓶取了出来。 玉瓶里的灵魂宁宁静静的缩成一团,早先的时候宋芷岚已经往玉瓶里倒了一些忘尘散,洗去了佟家大姑娘的前尘往事,如今正好让她新生吧。 宋芷岚左手一弹,那灵魂便没入的李氏的肚子,正在说话的李氏微微一动,似乎自己的肚子刚刚有正暖流流淌,甚至连跌倒之后的胀痛都一扫而空。 看着李氏的肚子,宋芷岚微微一笑,终于把佟家大姑娘给送走了,了结这么一份尘缘,自己都感觉舒坦了。那灵魂毕竟在仙境里呆了一段时间,吸收的一点儿仙气,倒是对李氏的身子有些好处,真真便宜她了。 两人略说了些闲话,李氏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了,这就告辞吧,少不得下次还来叨扰。” 宋芷岚起身送客:“妹妹说的什么话,姐姐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倒是从福晋那儿得了些花样子,极适合孩子呢,送给妹妹一套,得空也好给宝宝做些针线。” “多谢姐姐啦,妹妹这会儿正好给宝宝做几套小衣服。”李格格很是欢喜的样子。 “乐琴,替我送送李妹妹。”宋芷岚送李氏到了门口,笑着让乐琴送客。 没一会儿,就看到乐琴气呼呼的掀开帘子进来。 宋芷岚看着乐琴撅着嘴,极为不忿的样子,笑了起来:“谁得罪了乐琴呀,看那小嘴撅得,都能挂起项链来了。” “主子~”乐琴撒娇一般的跺跺脚,“奴婢还不是为主子不平嘛。” “替我不平?”宋芷岚微微愣了愣,又扑哧笑了起来:“莫不是出了院子遇到爷了吧?” 乐琴愣住了:“主子怎么知道的?” 乐琴正送李氏,才出院子,还没走两步路,就看到四阿哥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远远的朝宋芷岚这边来。 李氏便扶着腰娇滴滴的上前请安,满口都是对宋芷岚的感激赞扬,说着说着就扶着肚子微微晃了晃,四阿哥上前扶着李氏,李氏自然而然的就依偎到四阿哥怀里。就这样,四阿哥带着李氏便拐个弯朝李氏的院子里走去了。 乐琴气的不得了,主子好心救了李氏,李氏嘴里谢着主子,转身就把四阿哥给截走了,你一个有身子的格格,又不能侍寝,真是白眼狼,主子当时就不该救她。 越想越气的乐琴跺跺脚,回房来告状了。 宋芷岚笑了起来,这四阿哥的日程习惯便是如此,约莫申时的时候就会来自己这里,小憩一会儿,看看女儿,每天都不间断的,不然李氏什么时间来不好,偏偏寻了这么个时候,亲自来拜谢。 这不仅是谢自己,更多的是做给四阿哥看的,瞧瞧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挺着笨重的肚子亲自上门道谢,不是表现李氏的真心义重嘛,四阿哥看了必然对李氏的这般作为怜惜起来。不过是后宅争宠的手段,乐琴这丫头倒还看不开。 送走四阿哥的李氏,纵使脸上没有涂脂抹粉,面上却显出些粉润的娇艳来。躺在榻上吃吃笑了起来:“红玫,如今整个皇四子所里,因为青眉那一跤,摔得福晋失了爷的信任宠爱,这大半个月都只宿了两天呢。乌雅氏更是不成器了,原本就遭爷厌弃,现在更没有了翻身的机会。宋氏看似与世无争的淡泊样子,哼,不知道我摔倒的时候她到底是想拉我还是想推我呢。放眼看来,倒是我的最得益呢。” 大宫女红玫为李氏倒了杯温水:“主子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吧,在宋侧福晋那地儿,主子一点东西不敢沾,该渴了。” “主子现在最重要的是生下小阿哥,有了阿哥傍身才有底气呢。这四阿哥也遇到了,不是还对主子夸了又夸嘛,以后对宋侧福晋有表示让奴婢们去就行了,主子这双身子可不容得闪失。”红玫对洋洋自得的李氏,淡淡的劝说几句。 “好红玫,就让我高兴高兴嘛,我也知道如今就属我的肚子最打眼,这十月怀胎,还有五个月要仔细的把院子给看好了,熏香衣服料子都仔细检查了,小厨房更要牢牢盯着。我一定要平平宁宁的诞下小阿哥。”李氏带点儿求饶的口气对红玫笑到,现在她是有些志得意满的,被冷落了这么久的日子,如今怀上了孩子,又凭借那一次事故让四阿哥对她有了那么一两分怜惜,多好的境况呀。 “奴婢省的,熏香衣料小厨房都是奴婢亲自看着,绝不会出什么岔子。”红玫很是自信的回到。 而乌雅氏的房里,雪衣正心惊胆战的看着在烛火下显得明暗不定的脸色:“主子,这……” “放心,雪衣我知道自个要做什么,至少要得到爷的宠爱才行。”乌雅氏笑了起来,露出的森森的白牙。 “可是,主子的身子……”雪衣更是担心不已,这可是两败俱伤的法子。 “哼,难道我就顶着这丑陋的样子过一辈子?不可能的,至少得像德妃娘娘一般,要做就做人上人。”乌雅氏说的斩钉截铁,“既然福晋体恤,免了我的请安,那就趁这段时间好好的调理,到时候让那群眼高于顶的女人看看,我才是笑到最后的女人。” 42、第40章 很快李氏生产的日子到了, 四阿哥倒是没那么好心情到场, 乌拉那拉氏自然到了李氏的院子指挥着,倒也轻车熟路。宫女们捧着帕子、热水盆什么的进进出出不见一丝的慌乱。 宋芷岚老远就听到李氏凄厉的叫声,被惊的哆嗦了一下。想到自己生宁宁的时候似乎也叫的挺凄惨, 不由自主的,脸红了红。 乌雅氏也到了, 倒是让宋芷岚吃了一惊,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 居然恢复了以前的娇媚容颜, 且还容光焕发更胜昔日三分。这个样子让宋芷岚想起孝懿仁皇后过世前的日子,莫非这乌雅氏也用了秘药? 乌拉那拉氏也是眼神一闪,面上却带了柔和的笑:“乌雅格格也来了, 倒是难得。” 乌雅氏面上也一派担忧焦急的神色, 仿佛同李氏姐妹情深一般:“妹妹也是担心李姐姐。” 听了这话,乌拉那拉氏心中微讽, 却也没搭话。 李氏折腾了四个时辰之后, 生下了一个女儿,稳婆面上挂着点喜色来通报母女均安,乌拉那拉氏扬起了笑脸:“赏。” 没想到却听到接生嬷嬷却有些惊恐的跑了出来:“福晋,李格格血崩了。” 稳稳做在一旁的乌拉那拉氏豁然起身:“什么?快去请太医!” 乌雅氏也惊讶的晃了晃身子,被乌拉那拉氏身边的徐嬷嬷扶住了手腕:“格格请小心。” “啊, 多谢徐嬷嬷。”乌雅氏低声道谢,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腕儿。 怎么回事?李氏竟然血崩,这可是要人命的事儿。当下产房里忙乱起了, 李格格还有些意识,听到的血崩的叫喊,心里涌起了强烈的不甘心,为什么又是她遇到了这样悲惨的事情,她要活下去。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李格格到底是救回来了,只可惜身子骨大伤,却以后再也不会有身孕了。 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乌雅氏紧紧的绞住帕子,低垂下头,李氏,逃过一次,看你怎么逃过第二次,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再受宠又能怎么样?最好下手的时机可就是产房。 到底没抑制住心底不断上涌的喜悦,乌雅氏嘴角的淡笑被出来端水的红玫看到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乌拉那拉氏心底涌起些复杂的心思,李氏再也不是威胁了,真的是天意如此?但还是有条不紊的吩咐了小太监到宫里给各大主子报信,又把伺候的奶娘宫女安排好,接着让李氏好好的休息。总之,皇四子所里除了李氏,大概其他的妻妾都是心情极好的吧。 而李氏虚弱的躺在了床上,得知自己生的是女儿之后,面上的失望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要是自己生下个阿哥,自己的底气更足一些,没想到盼来盼去却是个女儿,有了宋氏的大女儿珠玉在前,自己这个女儿就显得没那么精贵了。 尤其在得知自己元气大伤不能再有孕的时候,李氏如同被雷击一般,傻傻的躺在床上,一个后宅的女人,不能生孩子,又没有多少宠爱,还怎么活呀。 红玫看着李氏呆呆傻傻的样子,心下大痛,只得掩下悲痛安慰:“主子,待主子养好身子才好服侍爷,那宋氏不就是生下个女儿得了爷另眼相看嘛,这后宅里可就只有两个格格。若要担心,福晋如今可是连一儿半女都没有呢。” 再看李氏还是哀恸的样子,红玫一狠心就说了:“奴婢看到乌雅氏的样子,可是高兴的很,特别……特别……” “红玫,你说,乌雅氏怎么样?”李氏被唤回了一点心神,抓住了红玫的手。 “似乎,似乎对主子血崩毫不意外的样子,尤其笑起来的样子,就仿佛她早知道结果一样。”红玫顿了顿,轻声说了出来。 李氏顿时大受刺激,乌雅氏,乌雅氏可是包衣世家,在宫里也有些分量,在生产的时候下手,确实容易。乌雅氏,我和你不共戴天,李氏一瞬间红了眼眶。 有了念想,李氏也就打起了精神,咬着牙一定要把乌雅氏给打落地狱,唤来了绿荷:“把从家里带来的坐月子的方子拿出来,一定要把我的身子养好了,不容闪失。” 绿荷抿嘴笑了起来:“主子放心吧,方子我都记得牢牢的,奴婢一定把主子伺候好了,让主子早早的养好身子,才好怀上小阿哥。” 四阿哥也得知了李氏生了个女儿的消息,面上的失望微微一闪,却又松放了下来,到了李氏的院子看了二女儿一回,赏赐了不少东西。 四阿哥二格格的洗三礼和满月礼并不大,甚至还比不上大格格的那么热闹,不过宫里的这些个主子倒也按例送了赏赐。 “嬷嬷,那乌雅氏居然能恢复的如此之快?其中定有玄机。”乌拉那拉氏眯起眼睛,真是失算呐,没想到乌雅氏还能翻身。 “主子多虑了,那乌雅氏成不得气候的。”徐嬷嬷轻声安慰,口气极为笃定。 “哦,莫非嬷嬷知道些什么?”乌拉那拉氏这些有些好奇了,这乌雅氏比往日更娇媚动人的颜色难得还不是威胁。 “老奴方才离乌雅氏近了些,嗅到一股子极淡的味道,那味道是秘药【芳华】,若是服用了,这辈子可都不能有孕。李氏生产的时候,老奴扶住乌雅氏的时候,手搭在乌雅格格的腕上,那乌雅格格的脉象看似与常人无异,可瞒不过老奴,那乌雅格格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的。”李嬷嬷极为肯定的说。 “多亏有李嬷嬷,不然还查不出来呢。”乌拉那拉氏喜上眉梢。本来看着乌雅氏大变样就心里怀疑肯定有秘方,没想到李嬷嬷见多识广,认出来乌雅氏吃了【芳华】。 这乌雅氏也是能狠下心的,为了宠爱什么都不顾了。 至于李氏,哼,乌拉那拉氏心中冷笑,她以为自己没查出来当初在云锦里下药的是她?可笑,真是胆儿肥,心儿也大,尤其那些药下的极为隐秘,若不是自己未雨绸缪,早早的带了精通医术的徐嬷嬷,说不得这辈子就只能做个有名无实的四福晋。 正好自己的发育还不完全,生孩子也太早了,就顺水推舟的假装中了李氏的绝育药,这四年来都吃着补血暖宫的膳食,好好的调养着身子。最起码要长到十七八岁才好生孩子,太早生孩子对自己对孩子都不好。 没等自己收拾她,就折腾的伤了身子。前世的她真是傻透了,坐山观虎斗多好。现在乌雅氏把自己调理的如此光彩照人,自然要领着去给德妃娘娘看看才行。 得了消息的乌雅氏冷笑一声,穿着粉红的并蒂莲纹彩晕锦宫装,袖口领口精致的花纹衬的乌雅氏那娇媚的容颜多了一份清雅。手上更是戴上了德妃赏赐的白玉手镯。 德妃浅笑着看着乌拉那拉氏领着乌雅氏到来,指着下首的绣墩道:“你倒是个孝顺的,老四家的二格格可还好。” 乌拉那拉氏坐下,乌雅氏一副守规矩的样子站在了乌拉那拉氏的背后,很是低眉顺眼。毕竟乌雅氏不过是个格格,在德妃面前若是给了个坐下的位子,那可是违了规矩,若是给旁的妃子看到了,只会讥笑她德妃管教不严。 “二格格精神头极好,一看就是活泼的孩子,李格格也是细心人。”乌拉那拉氏浅笑起来。 “你素来是个贤惠的,如今肚子里可有动静?本宫可是盼着能早日抱上嫡孙儿呢。”德妃浅笑着,一副期望的样子,明知乌拉那拉氏进门这些年都没什么消息。 “这,怕是缘分未到吧,如今乌雅妹妹也大好了,为爷开枝散叶也多个人不是。”乌拉那拉氏把话题转向乌雅氏,冷笑着看到德妃有些凉下来的脸色。 “若菡平日里是个规矩的,有你照顾着,我也放心。”德妃脸上的凉意转瞬即逝,扫过乌雅氏顿了顿 “乌雅妹妹从来都是伶俐人,也得爷的欢心,若是早日生下一儿半女的,妾身也好提分位。”乌拉那拉氏半真半假的直戳德妃和乌雅氏的心窝子。 乌雅氏听的眼眶一红,德妃有些动怒,做疲惫状扶额道:“你呀,真是有心人,前些日子,若菡身子不舒服,现在看倒是大好了。这病因查出来没有?可真让本宫忧心。” “这,太医只说乌雅妹妹思虑过重了,其实妹妹该放宽心的,额娘看重妹妹,妹妹也得爷的欢心,莫要想太多才是。”乌拉那拉氏好不犹豫的把事儿全推到乌雅氏身上,现在才来算后账,没门。 “老四家的,就是会说话,嬷嬷,本宫记得库房里有一尊送子观音,还有些上好的燕窝阿胶,今年新得的绸缎,都一并取些来,补好了身子,才好为老四开枝散叶。”德妃轻描淡写的赏了些东西,“女人嘛,总得有个孩子才是依靠,老四宅子里的孩子都得喊你一声额娘呢,若是有看着好生养的,你呀也别藏着掖着,老四子嗣不丰,本宫也忧心不已呀。” “额娘说的是,这是媳妇的本分。”乌拉那拉氏含笑收下德妃刺激的话语,不见任何的反应。 德妃也不想说什么了,这条路是乌雅氏自己选的,她也不可能为了乌雅氏太过为难乌拉那拉氏,乌拉那拉氏的家世地位都摆在那里。 又你来我往的客套了几句,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就起身告退了。 从德妃那里出来,乌拉那拉氏极为温和的笑道:“额娘看重你,可是你的福气,方才我说的有了孩子就提分位可不是一句空话呀。” 乌雅氏咬了咬牙,把心头的火气压下去,挤出个笑脸:“这孩子的事儿,婢妾自然盼望着,只是缘分未到,婢妾也没办法。” 看着乌雅氏难看的神色,又想起德妃的样子,乌拉那拉氏轻哼一声,能害得李氏大出血的,能是什么好鸟。前世她小心翼翼的伺候德妃,不也是那样吗?如今家世摆在这儿,阿玛是皇阿玛的心腹,兄弟都出息,她又何必委屈自己必伏低做小,面子上周全了,让人挑不出错儿就行,德妃又敢把她怎么样? 43、第40章 日子就这么转瞬即逝, 又是一个年头过去了, 康熙三十五年的正月,帝下诏亲征噶尔丹,四阿哥胤g奉命领正红旗大营。 “爷奉皇阿玛的命令, 执掌正红旗大营,出征葛尔丹, 得好几个月时间。”四阿哥看似轻描淡写的说着,不过略显高扬的声调和兴奋的眼神让宋芷岚看出四阿哥的激动。 “真的?”宋芷岚有些怀疑, 以四阿哥的小身板真的能上战场?康熙皇帝的眼睛一定不好使了。 “当然是真的, 皇阿玛亲自下的旨意还有假。”看着宋芷岚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四阿哥恼羞成怒的把宋芷岚给搂进怀里,捏啊捏的把宋芷岚的脸颊给捏的通红。 “妾身不是有些不敢相信嘛, 疼哎。”宋芷岚泪汪汪的看着四阿哥, 这是被捏出来的,混蛋, 竟然这么用力捏, 毁容了一定要让你好看。 “哼,这可是皇阿玛的恩典。”四阿哥轻哼一声,努力抑制住嘴角的上扬,但是那脸上满是骄傲的样子。 “妾身想起爷穿着盔甲的样子,真是精神抖擞的好儿郎。”宋芷岚这次是真羡慕了, 每个男人都有一个英雄梦,宋芷岚也一样。 “那当然,记好了爷不在的日子, 你让乔嬷嬷三个好好的守好院子,没事别到处跑。”四阿哥有些不放心的叮嘱,宋芷岚只好点头听着四阿哥唠叨。 “你大哥也在出征的军营里,放心,该关照的时候,爷会关照他的。”四阿哥想了想,认真的对宋芷岚保证着。 “爷多想了,妾身的哥哥是勇猛的性子,他早念叨着想要去前锋营挣军功了,若他在爷身边,妾身倒也放心,有爷的提点,也能让大哥收收鲁莽的性子。”宋芷岚笑了起来,大哥看似鲁莽,却是粗中有细的,她很放心。 “你倒是放心。”四阿哥有些不满了,爷都要出征了,怎么都不说些软话,不是该依依不舍的才对。 “战场上刀剑无眼的,爷好好的照顾自己,出征在外比不得在府里,身边的人该周全伺候着才好。”宋芷岚淡淡的笑了起来,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别扭。 四阿哥听的满意了,也就没说话了,被宋芷岚推出了门去福晋的院子,福晋忙忙碌碌的帮自己收拾东西,这个体面还是得给福晋,离出征还有几天时间,倒也不着急。 若不是四阿哥不说,宋芷岚还没想起来,空间里的玉简里有符咒的法术,里面正巧有一个画替身符的,该好好的做一个给哥哥。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宋芷岚特地往朱砂里滴了一滴自己的血液,融合在里面,更是增加了替身符的威力。 这替身符佩戴在身上能为主人挡灾解难,化险为夷,故而绘制在黄纸上的花纹特别的复杂,既要小心的掌握住力道,还要特别分心运转真元,累的宋芷岚额头上都有了细密的汗珠,画废了四张黄纸才终于成功了。 仔仔细细的把符纸按照玉简的里的说法一点一点折叠起来,最后呈一个三角形,看着倒也玲珑别致。 傍晚的时候,四阿哥踏进宋芷岚的院子,看到宋芷岚手里捏着一个瓷瓶。 “这是?”四阿哥拥住宋芷岚,也不让宋芷岚起身行礼,就要和她分开好几个月,还真有些舍不得。 “额娘刚刚进宫了一趟,送了些东西给妾身,这儿有瓶上好的伤药,听额娘说大哥上战场受过伤,这伤药效果极好。这不,就送来的一瓶。”宋芷岚把药瓶搁到四阿哥的手上,其实这药是宋芷岚在空间里炼药的时候,丹炉里剩下的一些粉末,辨认之后发现是极好的伤药,对于止血生肌作用非凡,收拾出来三瓶,让额娘带走了两瓶,剩下一瓶留给四阿哥。 四阿哥一愣,心中涌起一阵暖流,前天儿还一副淡淡的样子,她额娘哪会巴巴送伤药来,怕是岚儿特地嘱咐带来的吧,真是…… 他知道岚儿是个小心谨慎的,从来都是按着规矩来,准备东西是福晋该打理的,岚儿从来不插手也不越俎代庖,乖巧的让他更心疼,其实他倒希望把岚儿宠的再任性一些才好。 若是宋芷岚学会了读心术,估计只会无语的扶额,四阿哥你真的是想太多了,和女子争宠她太掉份,尤其她对女子总有些怜香惜玉的意思,只能说都是误会惹的祸。 夜晚就寝的时候,宋芷岚把替身符装进一个祈福香囊里,给四阿哥挂上。她总共画了六个替身符,除了家里人每人一个之外,还剩下一个留给四阿哥。 认真端详着四阿哥熟睡的脸庞,宋芷岚有些感叹,以前那个暴躁易怒的孩子如今也要上战场了,时间过的真快。 清晨的阳光初露,四阿哥很是准时的就睁开了眼睛,看到宋芷岚缩在自己怀里睡的香甜。 伸出手来把黏在宋芷岚脸颊边的发丝给顺到耳后,见宋芷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睡意朦胧的样子。似乎是感受到有人触碰,宋芷岚蹭了蹭脸,把脸往四阿哥怀里埋的更深些。睫毛轻颤,似醒未醒一般。 “乖,天儿还早,岚儿多睡一会儿。”四阿哥压低声音对宋芷岚轻哄道。 “嗯……该起身了。”宋芷岚有些迷糊,昨天画的那些替身符实在是太耗费心神,到让她睡的没有了平日的防范。 四阿哥好笑的看着宋芷岚半眯着眼睛,悉悉索索的爬起来,拿着床边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行了,真累了就再睡一会儿,爷派人去告之福晋一声。”四阿哥下床,从怀里掉下个小香囊,四阿哥微微一愣,嘴角勾了起来。 四阿哥看着手里的香囊,又看看有些清醒过来的宋芷岚:“这是岚儿为爷求的吗?” “一定要贴身戴着的。”宋芷岚揉了揉眼睛,终于清醒了一些,看着四阿哥手里捏着的东西,很是认真的叮嘱。 “好,岚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四阿哥脸上的笑意怎么都压制不住。 宋芷岚有些沉默的看着四阿哥喜上眉梢的样子,真是…… 四阿哥走的那天,和福晋一同出现在正厅,李氏、乌雅氏早早的候着,宋芷岚到的时候,时间刚刚好。 三个人行礼请安,李氏抱着女儿特地站的离福晋很近,几乎每个人面上带着依依不舍的忧伤。 四阿哥一贯的沉默,乌拉那拉氏扬起笑脸招呼了几句,就送着四阿哥出门。福晋和四阿哥并肩走着,温言软语的说着话,福晋眼眶还红了起来,四阿哥随声安慰了两句,便不再言语。 出了皇子所四阿哥顿住脚步,淡淡的吩咐:“行了,就到这儿吧,拖拖拉拉的向什么样子。” “爷,婢妾抱着小格格,只盼望小格格能多见爷一面。”李氏楚楚可怜的抱着上前一步,满是慈爱的看着怀里的孩子,又满怀爱意的瞟了四阿哥一眼。 乌雅氏不愿意李氏专美于前,她现在可是特地装扮过的,比起李氏的楚楚可怜更多了惑人的魅力:“婢妾为爷特地到佛祖面前求了一个祈福香囊,这是婢妾的一份心意。” 柔白的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香囊,衬的手更是白如美玉,那样子,让宋芷岚都有两分惊艳,这乌雅氏倒真的比刚来的时候更媚更艳了。 “把东西都收回去,这成何体统?”四阿哥不悦的扫过李氏和乌雅氏,在这门口弄的儿女情长,让人看见了像什么话?就不会学学岚儿和福晋,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难道还不知道? 李氏和乌雅氏讪讪的退了回去,觉得面子上都挂不住,宋芷岚倒是看的津津有味,真是娇花环绕,最难消受美人恩,这四阿哥体会到了吧。 “罢了,爷走了,福晋好好的打理后宅照顾好自己才是。”四阿哥摆摆手,不想再说什么了。 “爷,放心吧,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我等着爷。”乌拉那拉氏含着泪珠,略微的哽咽起来。 李氏、乌雅氏也都不甘示弱的叫着“爷”,就连李氏怀里的二格格也抽抽噎噎的小声哭了起来,宋芷岚看的有趣,做不出那深情的样子,只得低下头,突然觉得,自己有时候还真比不得这些后宅的女子。 “等爷回来。”四阿哥盯着低着头,看不见任何表情的宋芷岚,想起早上发现藏在怀里的祈福香囊,心里涌起淡淡的甜蜜,顿了顿,心中也有些不舍,终于开口说了一句仿佛承诺一般的话语。 乌拉那拉氏看到四阿哥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宋芷岚的身上,立刻就知晓这话是对谁说的。心里微微一惊,这恩宠这分量,别说李氏,就连年氏也不及啊。 莫名的情绪有些翻滚,乌拉那拉氏扬声道:“妾身等着爷回来。” 四阿哥把目光移到乌拉那拉氏身上,微微眯起眼来,最后说了一句:“放心。” 翻身骑上马,头也不回的离开,待到几乎已经看不到四阿哥了,乌拉那拉氏有些精神不振的淡淡说道:“好了,爷出征了,先回去休息吧,今儿也累的紧。” 说罢也不等其他人的告退,扶着素月的手就先一步回房了。剩下的几个人相视了一眼,倒也没功夫客套,也都散了。 宋芷岚走的也有些急,她没有带着女儿出门,只留下乔嬷嬷和夏花好好的盯着,现在倒是有些想念了。 四阿哥和自己大哥身上都带着替身符,她知道两人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44、第40章 四阿哥不在皇子所, 后宅的女子都沉寂下来, 言语间的明刺暗讽也少了许多,倒是一派平和的样子。 这日,宋芷岚随着乌拉那拉氏到了毓庆宫, 宋芷岚虽然有些奇怪,倒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安静的跟在乌拉那拉氏身后。 太子妃还是带着和缓的笑,雍容雅致又带着一分恰到好处的高傲:“四弟妹来了, 这便是宋侧福晋, 果然姿色过人,越来越招人喜欢。” 嘴里虽然夸着宋芷岚,却是夸宋芷岚的颜色好。德、言、容、功, 在这里, 夸宋芷岚漂亮却是带着几分讽刺宋芷岚以色侍人的意思。 宋芷岚可不在乎,前世为了肌肤白皙, 多少男儿在脸上傅粉, 美色在她看来,是必须的。太子妃这番话,让她听的高兴。 “太子妃说的是,别说爷了,我见了都觉得合该人疼, 尤其安静又守规矩,最让人欢喜不过。”乌拉那拉氏带着笑附和,太子和四阿哥再兄弟中算是亲近, 太子妃和乌拉那拉氏相处也多了两分从容随意。 “确实水灵呢,对了,宋侧福晋可还记得春桃这丫头?这丫头巴巴惦记着想要见你一面,我念在主仆一场的,就给了她这个恩典,没把她移到安乐堂去。”太子妃面上带笑,眼里却没什么笑意,一个两个都是爬上主子的床,毓庆宫的被打压的翻不了身,这宋氏倒是风光,幸好当初留下的是那心比天高又没什么脑子的春桃。 既然太子妃把话挑明了说,宋芷岚自然不会推辞,临去的时候,眼眸一转,给了太子妃一记热辣辣的媚眼。 那水媚勾魂的眼神,看得一向端庄的太子妃心头猛跳,一抹红晕浮上脸颊,心中暗骂,果然是个妖精。 随着前面的宫女走过了一道红墙绿瓦的回廊,走过一弯三折的九曲桥,最后看到一排宫女居住的房间,抿唇一笑,又拐了个弯,在一栋有些偏僻荒凉的小楼面前停了下来。 带头的宫女通报了一声,便向宋芷岚福一福身,掀开了门帘,躬身请宋芷岚进去。 宋芷岚才跨进门槛,一股不雅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房间里,间或夹杂着几丝药味。房间里有些昏暗,窗子关的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光儿。 略显简单的实木雕花床上躺着一个人,宋芷岚走到床边,是春桃。 这时候的春桃已经没有了在浣衣局里的青春朝气,宛若一个垂死的老妪一般木然的躺在床上,有些干枯的发丝散落在枕边,露出的一只手臂瘦骨伶仃。 “春桃。”宋芷岚坐在床边的矮凳上,轻轻的唤了一声。伸手握住了春桃搭在床沿的手,这一下,就愣住了。 她能感受到春桃身体里混杂着数种致命的慢性毒药,心脉已经没了生机,这分明是必死之相。 “宋姐姐,没想到还……还能再见你一面。”床上的人面白如纸,且泛着一丝蜡黄,见到宋芷岚,颤颤巍巍的睁开眼睛,颇有些吃力的开口。 “春桃,为何会……”宋芷岚心中恻然,一股极其细微的真元渡入春桃体内,这也不过是缓解一点春桃的痛楚罢了。 “宋姐姐,我想起咱们在浣衣局的……日子,虽说辛苦,可却比眼下这样子快活……那时候多好呐。”春桃脸面露出了怀念的笑,声音虚弱低沉,但却能从中听出开心和欢喜。 “我……我是不中了,只是还挂念着家里人,在……在床下的红木箱子里,有我这些年攒下的份例,姐姐……姐姐最后帮……帮妹妹一回,送到妹妹的家里去……也好了结妹妹这最后一个……念想……”春桃面上露出了祈求的神色,有些吃力的反拉住宋芷岚的手。 宋芷岚略一沉默,点头应了下来:“必不负妹妹托付。” “我就知道……宋姐姐总是这么温柔……我累了,得休息了……宋姐姐走吧,染上了病气……不好。”春桃露出开心的笑来,松开抓着宋芷岚的手,缓缓的闭上眼睛。 落到如今这个境地,她还想着的是那个穿花拂柳而来的俊美太子爷,犹记得对着自己的那骄矜如烈日一般的笑:“你这丫头到是面生?叫什么名字?” 那样的翩翩少年郎,又有着如此高贵的身份,哪个宫女不怀春?到底自己身份低贱,纵使春风一度之后也只是被抛诸脑后。可她却不后悔呢,她记得爷送给她雕刻着春桃的簪子,爷戴过她送给的绣着春桃的荷包。 若有来世……若有来世,只盼望着再也不见这冤家。 宋芷岚看着春桃唇边露出甜蜜的笑,心中微微一痛,弯腰从床底下取出了那红木箱子,打开来,里面有些零碎的小东西。废弃的纸张、墨迹干枯的湖笔、一只缺了口的花梨百宝嵌笔筒……这些分明是男子用的东西,毓庆宫里的男子只有——太子。 春桃爱慕的人是太子,心中肯定的宋芷岚为春桃有些不值,但也没说什么,只捡起红木箱子里的一张百两银票,十来个金银锞子,收好之后照旧把箱子放了回去。 回到厅堂的宋芷岚心情有些低落,生老病死是世间的法则,纵使有如此的感悟,她依然对春桃有着淡淡的惋惜。她想起浣衣局里笑靥如春花的春桃,而如今她过早的残破凋零。 修真之后,面对生命的流逝,她过于放在心上,看来她的心境远不及前世那么的冷硬。 乌拉那拉氏看到宋芷岚显而易见的忧郁,心中冷笑,今儿带宋氏来毓庆宫不止是拜见太子妃,更重要的是借春桃来敲打宋氏。 宋氏如今让她有些忌惮,且不说她深得爷的宠爱,就连她的兄弟都个顶个的出息。家世,这个可是后宅女人立足的资本。 从毓庆宫出来,乌拉那拉氏看着宋芷岚的样子,心中有些感叹,不知道是真难过呢还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边走边和宋芷岚说着闲话:“本来这一个宫女劳烦不到你去看望,只是上次在毓庆宫正巧听到了,我琢磨着你和那丫头也姐妹一场的,有这么个缘分,今儿才带你走着一趟。” “福晋说的是,到底和妾身姐妹一场,还是福晋体谅才能见这一面。”宋芷岚淡淡的道谢,不管乌拉那拉氏想要谋划什么,对于能见到春桃,她是真的有些感激的。 “到底你是个重情的,爷难怪对你关爱有加。”乌拉那拉氏接口说道。 宋芷岚有些心不在焉的敷衍几句,回到皇子所也就各自分别了。 一个小宫女的死亡,在毓庆宫连个水花都没打起来,就这么沉了下去。 得知消息的宋芷岚念了一篇《往生经》,只盼望着春桃下辈子能平顺一世。 过了几日,宋芷岚的额娘赵氏进宫,面带忧愁,宋芷岚一见就知道额娘有话说,哄了哄已经眯起眼睛的女儿。 “小格格越来越壮实了,这唇红齿白的小模样真让人喜欢。”赵氏强打起精神。 “壮实一些才好,嬷嬷,宁宁睡着了,小心伺候着。”宋芷岚把孩子小心的递给一旁立着的奶嬷嬷。 见小格格被抱了出去,赵氏强颜欢笑的样子立刻就垮了下去,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把宋芷岚唬了一跳:“额娘,这是怎么了?” 忙掏出手帕来,为赵氏擦眼泪:“到底出了什么事?额娘赶快说呀,倒哭的让我心惊肉跳。” 在宋芷岚的劝说下,赵氏止住了泪,宋芷岚又招呼宫女端来了热水帕子,让赵氏梳洗一下,重新上了妆,才拉着额娘坐上矮榻。 “还不是那孽障,你阿玛训斥了他几句文不成武不就,倔性子上来了,正在家里闹腾着要出海,要去闯荡赚钱,这,这海上风大浪大的,又没个人照顾,是想去就去的吗?”赵氏红着眼圈开始数落着自己的儿子。 宋芷岚一听,立刻就明白了,这是小三儿宋苍峡驴脾气上来的,不过他怎么想到去出海:“额娘,这小三儿是怎么想到要出海闯荡的?是不是有人唆使的?” “小三儿死咬着嘴不开口,也不知道他怎么动的这个念头,你阿玛都把他给锁房里了,可他是非去不可。尤其还是想要做商人赚钱,好好的书死活不念,这,这真是……”赵氏是急的不得了。 “这样的话,小三儿要出海,先把他打发到渔村去住段日子,让那经验老道的水手好好的调~教一番。额娘也知道小三儿的性子,被惯的任性,若是吃不得这苦头,那就让他乖乖回家,若是他一意孤行,也得有保命的法子不是。这段日子就好好的打听打听谁家的船队更稳妥。”宋芷岚略一思索,也知道自己小弟的性子是下了决心就拉不回来的,既然要去闯,那便去罢。 其实在宋芷岚眼里,还真有些不太喜欢商人,尤其在前世,士农工商,那商人极不受士家子弟的待见。虽说现在修真能平和以待,但是心底仍有些轻视。 “也只能先这样了,总不能把他天天关家里。”赵氏叹了口气,又有些愧疚,女儿在宫里够艰难了,自己偏偏给女儿添堵:“难得额娘来见你,怎么就说这些惹人烦的话,家里你甭操心。如今小格格都三岁了,这肚子里可有动静。” “这个事儿,就随缘吧。”宋芷岚脸上的笑一僵,忙把这话头给转了:“额娘那茶叶该喝完了,我这还有些,这里有一瓶药丸子,据说能开窍,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额娘拿回家去,一家人一人一枚刚好。” “女儿,那茶叶可是好东西,你留着自己喝罢,对身子极好,家里不用你惦记。”赵氏连连摆手,现在她和丈夫都身轻体健,简直就是年轻了十来岁,脸上的皱纹也没了,身体里的隐疾也都好了。 “额娘就别推脱了,女儿心里有数。回去劝劝阿玛和三弟,两人总这样僵着也不好。”宋芷岚笑了起来,那波澜壮阔的大海,确实能激发男人深处的热血,产生征服的欲望。 当然,宋芷岚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弟弟以后闯出了怎样的传奇辉煌人生。 45、第40章 宋芷岚收到四阿哥信件的时候, 已经到了五月, 才拆开信封,两粒圆溜溜的相思豆滚了出来,滴答答的落在桌子上, 发出几声叮当的脆响声。 宋芷岚一愣,那种地方怎么可能有红豆, 捻起一粒仔细看,才发现不是红豆, 而是两粒红豆大小的石头, 外形却是极为相仿,不经意间还真看不出来。 嘴角勾了起来,这四阿哥倒是有些情趣, 就连从军还不忘私情, 可真悠闲。 展开信纸,信里内容极简短, 只提了几句行军的辛苦, 末尾添了一句“故人应在千山外,不寄梅花远信来”。 不由得失笑,这怕是那冷硬的男子能表露的情怀了,故人……如今已经传来大军得胜的消息,这两个月前的信件才到。虽说这样想, 但心中也涌起了对四阿哥和哥哥平安回来的淡淡喜悦。 “额娘,额娘。”虚岁三岁的小格格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很是开心的样子。 “宁宁小顽皮,手里是什么?”宋芷岚也不顾女儿身上满是泥巴草屑的脏污样子,把她抱起放到腿上。 “虫虫,虫虫,宁宁的,给额娘看看。”小格格咧着嘴,笑的露出了几粒细白的小牙齿和粉红的牙龈,把肉肉的小手张开,手掌上躺着一只甲壳虫。 宋芷岚认真的用手指头戳戳,被捏死了,口气满是赞叹:“宁宁真能干。” “宁宁的,宁宁自己养虫虫。”受到夸奖的小孩儿得瑟的扬起小脑袋,嘴角流出了一丝亮晶晶的口水,“养大了,送额娘。” 宋芷岚扬声说:“秋月,去准备热水,我和小格格要洗浴。” 低头又哄起女儿来:“好,宁宁养,额娘给宁宁找个小笼子好不好。” 好容易哄好了女儿,把甲虫丢了,抱着女儿去洗浴,直把女儿搓了雪白白香喷喷才抱起来,放到铺着厚毯子的矮榻上。大概是玩累了,才翻滚的一小会儿,小格格就鼓着小肚子打起了小呼噜。 宋芷岚见女儿睡的香甜,便靠在矮榻边上闭目养神,顺带运转起真元来。 不想宋芷岚只觉得身边的女儿越来越热,惊动的睁开眼睛,看到女儿满脸通红的样子,顿时整个人都惊了,身体内原本平和安顺的真元顿时波动起来,丹田中出现的丝丝黑色真气缠绕,宋芷岚也顾不得这许多:“来人,快去请太医。” 躺在矮榻上的小格格难受的扑腾着手脚,睁开眼睛一见宋芷岚,委屈的眼泪就哗啦下来了:“额娘,宁宁难受,额娘,呜呜呜呜……” 或许是母女连心,宋芷岚有些不安,眨眨眼把跳动的心安定下来,把小格格搂在怀里,小声的哄着女儿:“宁宁乖乖,额娘抱抱,痛痛飞走……” 抱着女儿的手慢慢的正要把真元渡入女儿身体内部,没想到才运转起来,丹田里一阵剧痛,顿时刀割针刺一般的疼痛从丹田扩散到四肢,宋芷岚眼前发黑,聚集起来的真元也散了开去。这下遭了,宋芷岚苦笑起来,如今怕是再妄动真元就只有爆裂而死吧,屋漏偏逢连夜雨,可女儿怎么办? 太医很快就赶到了,为小格格诊脉之后,确定小格格患的是伤寒。宋芷岚顿时傻了,突然间真元就混乱起来,一股热血涌上喉咙,宋芷岚知道这是真元紊乱,心魔渐生,可是自己的女儿患了伤寒,她又怎么能抛下女儿来梳理真元呢。 乌拉那拉氏也很快的到了,略带安慰的对宋芷岚说到:“宋侧福晋别担心,太医院的医术必然是高明的,小格格吉人自有天相。” “福晋,请福晋开恩,让妾身陪小格格到别庄去。”宋芷岚顿了顿,咬牙把涌上喉咙的热血给咽了下去,这才想起来得了伤寒的人必须移出宫去的,罢了,大不了修炼从头再来过。 “妹妹的一片慈母心肠,姐姐自然不会阻拦。”乌拉那拉氏的目光带了点赞许,这宋氏也是一个好母亲。 很快下人们有条不紊的把东西都收拾好,乌拉那拉氏还特别让带了不少好东西。就这样宋芷岚和小格格便被专人看着坐上马车到了京城郊外的别庄上。 别庄自然赶不上皇子所的富丽堂皇,但也比一般人家好了许多,连伺候的奴仆都不少。 宋芷岚和小格格住在单独的一个房间里,房间里的东西不多,却打扫的极为整洁干净。 宋芷岚把熟睡的女儿放到床上,为她掖好被子,悄悄起身,到了门外询问别庄上的太医:“我女儿的身子到底如何?” 太医认真的答道:“小格格乃是冬寒之日未知调养,伤精蕴热,至春夏温热之气引发内热而发,故表里皆热,五脏六俯皆受病。但是格格年纪太小,身体过于娇弱,只能慢慢用药,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有劳太医。”宋芷岚抿起嘴唇,不由自主的握起了拳。 “另外,为了防止传染,请宋侧福晋用药汤或者烈酒沐浴,衣服鞋袜等也用药汤煮过才好。”太医很是尽责的提醒。 “多谢太医。”宋芷岚对太医福了一福,就听到房里传来了小格格哼哼唧唧的叫唤:“额娘,宁宁要额娘……” 宋芷岚匆匆进了屋,就看到女儿踢开的被子,挥舞着手,烧的面色通红,嘴唇干裂。快步走过去,把女儿 裹起来,只露出小脸蛋,抱在怀里。 “宁宁乖,额娘在这里,不哭不哭……”宋芷岚轻轻的拍打着女儿,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没用,修道者又如何,如今女儿正生死难测,自己却束手无策。 这时候夏花端着碗汁进门来:“主子,药煎好了,让奴婢来喂小格格吧。” “辛苦你了,夏花,我来喂吧。”宋芷岚叹了口气,用左手按了按额头,拿过汤匙舀了一勺子药,喂给小格格。 “呜呜,苦……苦,宁宁不吃……宁宁不吃……”小格格尝到了苦味,把头偏到一边,又哭了起来,只是声音有气无力的,让宋芷岚一阵心酸。 宋芷岚干脆抬过药碗,自己喝了一小口含在嘴里之后嘴对嘴的哺喂到女儿嘴里,就这样一口一口的好不容易喂好了药,哄睡了女儿,宋芷岚才松了一口气。想到自己的真元不能用,而仙境里的仙药什么的更是不能给女儿用,那些个仙药连自己都不能承受住,更何况是稚嫩的女儿。 宋芷岚将目光转向窗外,夜晚的月亮被黑压压的乌云遮住了,没有一丝亮光,就如同自己的心情一般,沉重,阴霾。 宋芷岚整宿不睡的照顾女儿,只要女儿的身体烧了起来,就换湿帕子覆在女儿的额头,才一会儿就要换条帕子。不停的用勺子喂着温温的开水。看到帕子实在是降不下温来,又不能用冰块,宋芷岚都快疯了。 或许是因为出汗难受,小格格不停的踢被子,使劲的挣扎,想要凉快凉快,宋芷岚只好隔着被子把小格格搂的紧紧的,嘴里不停的哄着女儿。 就在夜晚的时候,宋芷岚嗅到了一股清甜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果香。她现在不能妄动真元,几乎所有的手段都不能使出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果然,宋芷岚警觉的发现一个约莫5、6岁的小娃娃出现在房间里,粉嘟嘟的好似仙童一般,极为讨人喜欢。然而宋芷岚心中的疑虑却越发的凝重,这个孩子出现的如此诡异,不得不防。 那孩子看到宋芷岚冷冷的盯着自己,面上露出了些怯生生的样子,讨好的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地上,转瞬之间就消失了。 宋芷岚一愣,捡起来一看,是一片桃树叶,树叶上有一枚红彤彤的桃子,顿时有些啼笑皆非,刚刚那是桃树精?就为了送这么一个果子来? 莫非,这个果子能治病?桃子散发着淡淡的灵气,宋芷岚心中疑惑,但也不敢随意给女儿吃下果子,先自己咬下一小口,鲜香四溢,极为可口,一股淡淡的灵气弥漫开来,木生发,让宋芷岚都舒服的想要呻吟,紊乱的真元也有些安分下去。 宋芷岚想了想,只挤出一滴汁液滴到女儿的口中,希望能够有用。宋芷岚一夜未睡的守着女儿。 第二天小格格的身体果然好转,高烧退了不少,身上的红疹子已经开始消退,人也精神多了,也不怕喝药了。 宋芷岚发自真心的微笑起来,看来那小妖精真是个好的,也是个胆大包天的,居然就这么大刺刺的出现在修道者面前,也不怕被拆皮剥骨的给炼成丹药。 就这么细心照料了十多天,小格格体温差不多正常了,红疹子完全消退,腹胀消失,肝脾回缩之后也有了些食欲,大眼睛滴溜溜的神采奕奕。 而宋芷岚没有发现自己的面色却是越来越苍白,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给吹走一般。 这天才给女儿喂了药,正要站起来,却感到丹田内的真元一阵阵的波动,宋芷岚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感觉一阵剧痛传来,宋芷岚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黑暗中的宋芷岚经受着真元在身体内部乱窜的剧痛,一股股真元不受控制,使得宋芷岚的筋脉被真元攻击的寸寸断裂,又在真元的蕴补之下寸寸的接好,不断的重复着这个过程。 宋芷岚忍着剧痛,开始运转丹田中仅剩的一点儿真元,使得脉脉真元渐渐的归拢一处,按照《清心诀》的筋脉路线,一点一点的把筋脉续接,把暴乱的真元重新组织运转到丹田。 过了不知多久,宋芷岚才把真元收拢在丹田之中,破而后立如此而已。 几声急骤的喘息后,宋芷岚睫毛微动,终于睁开了眼睛,随即被刺眼的光线照射的眯起了眼。 “主子,你终于醒了。”耳边传来了夏花惊喜的声音,接着宋芷岚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渴的说不出话来。 夏花很是轻柔的把宋芷岚半扶起来,倒了一杯水喂给宋芷岚。 宋芷岚一气儿喝完,才感觉喉咙好一些:“我是怎么了?小格格怎么样了?” 夏花红了眼眶,低声回答到:“主子晕了三天三夜了,太医看过,说主子照顾过度劳累,又郁结于心,才晕过去了。小格格的烧已经退了,太医说小格格身子骨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有些虚,要好好的养一养,刚刚睡着了,要奴婢抱过来吗?” “好夏花,辛苦你了,让安安睡醒了再说吧。没想到我这身子真不争气。”宋芷岚苦笑起来,自己的真元紊乱,修为降了一层,又变为开光期。 “这都是奴婢的本分,主子三天没吃东西了,奴婢给主子端些粥来垫垫肚子。”夏花笑笑,她本就是爷派来专门保护这个主子的。 夏花先端来了水盆,服侍着宋芷岚漱口净面,把宋芷岚打理干净了,又端着个红木托盘进来,托盘上有一碗熬得糯糯的胭脂粳米粥并着两样爽口的小菜,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汁。 放下托盘,把宋芷岚扶起来半倚着,又往宋芷岚后背垫了个云锦绣花的垫子,把小几放床上,再把膳食都一一摆好,才到:“太医嘱咐了主子醒来吃些软烂清爽的食物才好。” 说罢,又服侍着宋芷岚用了膳,就撤下了小几,把刚刚冒着热气,如今恰好有些温凉的药汁:“这是按太医开的方子煎的药,正好入口,主子快喝了吧。” 宋芷岚端过来,一饮而尽,咂咂嘴,这也太苦了吧,正感叹着,夏花便端过药碗,递上了果脯。 “夏花真是越来越得我的心了。”宋芷岚含着甜果干,笑弯了眼。 “只要主子能顾着点自己的身子,奴婢就心满意足了,主子那不分日夜的照顾着小格格,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呀,主子那日倒下去,真真吓死奴婢了。”夏花忍不住的带了点抱怨,那日宋芷岚突然就晕倒,差点把夏花这个忠心耿耿的丫鬟给吓得魂飞魄散了。 “好了,知道夏花是个忠心的,下次一定好好的照顾自己的身子!”宋芷岚抿着嘴笑了起来,有些讨饶的说。 宋芷岚醒了过来,小格格也快要痊愈了,夏花自然松了口气。别庄的气氛陡然轻松起来了。 46、第40章 宋芷岚这一晕倒之后, 吓坏了夏花、秋月等人, 这宋侧福晋可是爷心尖子上的人,若真有个三长两短,非得被爷把皮给扒了不可。 醒过来了, 只觉得欢天喜地,更加仔细的伺候着, 太医也开出了食补药补的方子,夏花秋月等人牢牢的盯着, 恨不得膳食单子天天翻出花样来, 把宋芷岚给养得白白胖胖。 在太医方子的调理下,宋芷岚倒是有了些精神,毕竟真元紊乱, 修为下降, 心神受损并不是普通的汤药就能简单的补回来的。小格格病愈的消息已经通报到了皇四子所,想必她们还会在别庄再小住一段时间, 如若不然, 应该早有人来接了。 其实也不怪没人来接,最近的皇宫里人心惶然,虽然伤寒已经控制住了,但是接到康熙要回京的消息,更加严格起来, 只盼望着把这些给抹平了才好。 乌拉那拉氏同样严阵以待,皇四子所里喝的水都要煮沸了,每天还喝着太医院送来的中药, 穿得衣服什么的都要暴晒一遍,还要开着窗子通风。 这个节骨眼上,乌拉那拉氏觉得宋芷岚带着小格格住在庄子上更加安全一些,完全养好身子再回来才好,这样四阿哥回来也好有个交代。 这样正中宋芷岚下怀,四阿哥不在,自己又不用回宫,这住在别庄里极自由自在,简直想让人一直待下去。 这个别庄不似皇四子所那般的富丽堂皇,却自有一番别趣。小格格的伤寒好了,自然移住到别庄的另一处院子,院子中有一处小小的池塘,上面种着三三两两的荷花,如今正是盛夏,那亭亭玉立的荷花迎风招展,好似烟霞一般别样的红火,还有不少鱼儿在荷叶间悠游戏耍。在宋芷岚看来,既不用防备那些个阴损事情,也不用去日日请安,陪着自己的女儿玩乐,倒是有些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自在。 宋芷岚坐在池塘边的垂柳下,悠闲的甩下钓钩,那浮漂随着水波晃荡。宋芷岚对于能不能钓上鱼没什么期待,只是闲闲的坐着,看看风景,消磨时光而已。 经过宁馨这一次大病,宋芷岚蓦然发现,她把血脉看的太重了,重的让她有些魔障。原来数百年飘荡的孤单,让她如此渴望血脉的传承,这个已经是她修道的阻碍了。 没有孩子的时候,她除了想要了结因果之外完全是心无外物,偏偏这个血缘的牵扯,想着孩子的成长,让她被束缚,反而使得自己向往自由的心被围困了。 宋芷岚眼眸中浮起些微的困惑,是的,她隐约的有一丝明悟,孩子却是与她血脉相连,但是,她不能永远的呵护孩子,让孩子做菟丝花一般,只能依靠自己,她有失修道者的自然之心。 这一刻,宋芷岚迷茫的心突破迷雾的困扰变得更加坚定而执着,此生唯求自由而已,其余一切皆能舍弃。 猛然感觉手中的钓竿被拉拽,宋芷岚回过神来,就看到那浮漂一下子沉了下去,鱼线拉成一条直线,宋芷岚一惊,握紧了手里的鱼竿,用力往后一甩,鱼钩上正挂着一条大青鱼,划过一个弧线,落在的身后的地上,拼命的翻滚拍打着尾巴。 正在一旁扑蝴蝶的小格格,看到活蹦乱跳的鱼,开心的不得了,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奶声奶气的嚷嚷:“额娘,额娘,鱼,大鱼。” 宋芷岚看着女儿跑到草地上,伸着白白胖胖的胳膊就要把鱼给抱在怀里。那鱼不住的挣扎,一下子就把小格格给扫的跌坐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看着宋芷岚:“额娘,宁宁的,大鱼。” 看着依然天真可爱的女儿,宋芷岚还是能感觉到自己对宁馨的喜欢,但却没有了以前扰乱自己修炼的,深入骨髓的独占和心魔。这是她的血脉,她还是会护着女儿,却不会永远的护着她,她以后会放手,让她的女儿面对天地生命间的风吹雨打。 “扑哧”一声,宋芷岚被女儿那憨态可掬的样子给逗乐了,走到女儿面前,把女儿抱起来亲亲她的小脸:“这个大鱼是宁宁的,等下咱们吃鱼好不好?” “好,吃鱼,吃鱼。”安安也照葫芦画瓢一般,用粉嫩的小嘴亲亲宋芷岚的脸。 看着女儿身上脏兮兮的,还透着鱼腥味,宋芷岚抱着女儿吩咐秋月:“秋月,把鱼拎到厨房,让厨娘做几道菜,顺便烧些沐浴用的热水,这宁宁都变成小花猫了。” “是,奴婢晓得了,福晋送的东西里有一块香胰子,那香味儿淡淡的,主子一准儿喜欢。”秋月脸上带笑的提着鱼下去了。 把女儿洗的干干净净,香香白白的,又喂了女儿一碗鱼羹,一碗蒸蛋,把女儿的小肚子喂的圆滚滚的,宋芷岚才带着女儿在房里午睡。 想起了那个突然出现的小妖精,宋芷岚仍然有些奇怪,哪个妖精究竟是如何找到自己的,尤其还带着善意。真是胆子够大,也够鲁莽。 已经能够使用真元的宋芷岚趁着夜色,在房间里使了一个障眼法,循着那妖精的气息,到了远离庄子三里外的地方,顿时惊讶了,这土地分明是空间中的【息壤】。只不过已经失去了灵力,变成了普通的土壤。 这个莫非是佟家大姑娘撒过【息壤】的地方,难怪那桃树能成精呢,这【息壤】里可是蕴含着天地间的灵气呢。 虽说是夜色漆黑,但天上繁星闪烁,宋芷岚运起真元举目四望,周围是一片桃树林,枝繁叶茂,有几棵桃树上还有些许粉色的花朵。 很快宋芷岚被一棵桃树给吸引住了,那桃树虽说看起来与其他桃树别无二致,但是那碧绿的桃叶仿佛翡翠雕刻一般,鲜绿欲滴,桃枝舒展,给人一种怡然自得的感觉,让人看了就忍不住的喜欢。 宋芷岚走近,双目运起真元,果然,这株桃树周身泛着淡淡的绿光。伸出手轻轻抚摸树干,那树叶飒飒作响,仿佛回应一般。 “我知道你,你是那天出现的孩子,出来吧。”宋芷岚语气温柔的低声唤道。 过了盏茶时间,似乎觉得宋芷岚没有恶意,桃树周身淡绿色光芒闪耀,慢慢的凝结成一个小孩子的身形,肉呼呼的,粉雕玉琢一般,似乎有些害怕有些期盼的样子,睁着清澈见底的眸子看着宋芷岚。 宋芷岚试探一般伸手摸着小妖精的头,那小妖精微微瑟缩了一下,接着很享受的眯起眼睛,主动的蹭了蹭宋芷岚的手掌心。 “你是谁?”小妖精沉迷的样子取悦了宋芷岚,轻笑一声,宋芷岚放低声音,唯恐吓到小妖精。 “不知道呢。”小妖精困惑的看着宋芷岚,声音软软糯糯,让人听得简直甜到心里。 “那你叫什么名字?”宋芷岚轻轻的又问起来。 “桃桃,你可以叫我桃桃。”糯米团子一般的小脸浮出了一团红晕,软绵绵的口音听的人简直想要抱在怀里揉捏一番。 “好,桃桃,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宋芷岚很好奇的样子,把小妖精抱了起来,轻飘飘的没有什么重量,身上散发着一股清甜的桃花味道。 “嗯?你身上有好闻的味道,以前桃桃就被这种味道包裹着,后来才长出来的。”小妖精还是那困惑的样子,软软的回答,似乎真的很喜欢宋芷岚,紧紧的搂住宋芷岚的脖子,“可是桃桃出来了,大家都没有出来,只有桃桃一个人,后来桃桃就感觉到很熟悉的味道,才偷偷的跑去找你的,可是你好凶。” 小妖精控诉一样的语气,眼泪居然就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宋芷岚一愣,怕是这小妖精吸收了息壤的灵气才开启灵智,自己当初真元紊乱,空间里泄出了息壤的味道,才被着小妖精找到的吧。 至于那天小妖精为什么会捧着桃子呢,宋芷岚后来才知道,这个桃子是小妖精唯一结的带了灵气的果子,特地留着。见宋芷岚的时候,只想要把自己的好东西给宋芷岚做见面礼,没想到宋芷岚当时正急着女儿的伤寒,把小妖精给吓的缩回桃树里好几天不敢出来。 “桃桃乖,那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呢?”宋芷岚低声询问,伸手擦了擦桃桃的眼睛,这小妖精懵懵懂懂的样子,收入空间也好,免得被别的修真者捉住,那下场可是凄惨的多。 “好!”小妖精先是高兴的样子,接着又有些怯怯的看着宋芷岚,糯糯的说道:“可是,可是,这个是我的本体,能一起带走吗?” 宋芷岚一看小妖精指着桃树说,笑了笑:“能的。” 说罢,手里掐出几个法决,在真元的作用下,生生挖出了桃树,别看桃树不大,根系却盘踞地下,分布极广,宋芷岚小心的运用真元才没伤到一丝一毫。 “你好厉害,我都不觉得疼呢。”那小妖精开心的望着浮在半空中的桃树,宋芷岚在空中一划,那桃树就瞬间消失了。 逗弄小妖精几句之后,宋芷岚抱着小妖精到了空间,空间里还是那么广袤,她特地选了一处离宫殿最近的土地,把桃桃的本体给种了进去。 那小妖精开心的绕着自己的本体转起了圈圈,这里灵气好充足,又不用害怕被人发现,可以随时出来,真好。 看着小妖精纯粹干净的样子,宋芷岚又摸摸小妖精的小脑袋,才出了空间,返回了庄子。 “主子身上怎么有股桃花味道,这桃花的花期该谢了吧?”乐琴好奇的抱着宋芷岚的衣服,这些天明明没有用熏香,偏偏主子身上的味道好闻的紧。 “有吗?”宋芷岚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些天都趁着夜晚到空间里找桃桃,大概是那时候沾染上的。 估计真的息壤的作用,进了空间里的桃桃,那本体生长的极快,枝干繁茂,不止吐出的新芽,葱葱郁郁,还绽放出了粉色的桃花,犹如花海一般,美丽的炫目。 “大概是那香胰子的味儿吧。”宋芷岚随意的找了个借口,打发乐琴。看来自己得想法子把周身的味道隔绝开了才好。 幸好乐琴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得到了解释,应了一声也就罢了,抱着衣服去给粗使丫鬟浆洗。 47、第40章 四阿哥随大军回京的时候, 烈日炎炎, 一干妻妾望眼欲穿的期盼着,正厅里福晋稳稳的坐着,后面恭恭敬敬的立着李氏和乌雅氏。 乌拉那拉氏好笑的看着早早到来的李氏和乌雅氏, 回宫之后四阿哥要先进宫,谢过皇恩, 还得去给德妃娘娘请安,之后才能回来。两人倒是殷勤, 也不嫌累的慌。 “主子, 偏厅已经摆好膳食。”一旁伺候的素月上前回禀。 “婢妾伺候福晋用膳。”李氏抢先一步,低眉顺眼的回话。 乌雅氏忙挤开一旁的水彤,面上带笑的扶着乌拉那拉氏起身, 这个时候, 谁都不会去休息的。 漫不经心的看着两人,乌拉那拉氏也不会说什么让两人同吃的话语, 伺候福晋就是格格的本分。 才用完膳不久, 李氏和乌雅氏同样饿的咕咕叫,见乌拉那拉氏不发话,也只得死撑着。很快就看到宫女慌而不乱的回禀四阿哥到了。 四阿哥见到妻妾,眯起眼睛看了看,没见到宋芷岚, 心中疑惑,却也没说什么,只点了一下头, 坐到了主座上。 李氏和乌雅氏就生动多了,眼眶微红,面上都带了惊喜、激动的神色,让乌拉那拉氏看的有些好笑,宋氏不在,怕四阿哥是没心情看两人的这幅做派。 果然,只不咸不淡的几句便打发走两人,随即划着茶碗看着福晋。 乌拉那拉氏沉默片刻,表情有些严肃,不疾不徐的回到:“爷,前些日子大格格染上了伤寒,宋侧福晋担心大格格,已经去了庄子照顾大格格。” “你说什么?你怎么不拦着她?”茶碗被“砰”的放到桌子上,溅出了几点茶水,四阿哥声音冷厉,周身的温度骤降。 “爷,大格格就是宋侧福晋的命根子,谁能拦着呢?这也是宋侧福晋慈母心肠。”乌拉那拉氏眼眶有些红,四阿哥的态度让她很受伤。 “……”四阿哥闭了闭眼睛,睁开的时候,已经下了决心,霍然起身。 “爷,前些天传来消息大格格的伤寒已经痊愈了,妾身为了大格格和宋侧福晋着想,才没有遣人去接,毕竟前些日子,宫里也伤寒蔓延的。”乌拉那拉氏依然不疾不徐的说的话,她知道四阿哥去不了的,毕竟…… “爷,是时候更衣了,宫里筵席快开始了。”有小太监战战兢兢的来通报,房间里的气氛让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可是万岁爷论功行赏的筵席,她乌拉那拉氏可不相信四阿哥能舍了去陪宋芷岚。 果然,四阿哥听到小太监的传话,手指紧紧的握成拳,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把心里头翻滚的心思都压了下去,终于哑着声音开口,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更衣,进宫。” 他能怎么办?抛下宫里的事儿奔去庄子,且不论其他人怎么说,若他真的这样不知轻重,单单皇阿玛就不会放过岚儿。 四阿哥除了比平时更加冷漠了几分,硬是没流露出半点情绪,面色不变的张开手任由太监宫女伺候着更衣。 乌拉那拉氏也松了口气,她也怕四阿哥脑一抽,真的奔去庄子上。果然,再怎么宠爱,也比不得现实。 拖了几天,得胜归来的喜悦终于冲淡了一些,宫里的礼节也做足了,四阿哥终于出宫去接宋芷岚母女。 当四阿哥策马,风尘仆仆的赶到别庄时,宋芷岚正搂着自己的女儿午睡呢。 四阿哥绕过一面精巧的十二扇红木屏风,就看到宋芷岚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单衣搂着女儿午睡,夏日的阳光映照的整个房间极为亮堂,而宋芷岚的身影就在那明亮的日光中柔软的拂过四阿哥的心头,让四阿哥的那冷硬的心仿佛都温柔起来。 四阿哥悄悄的坐在床边,看着快三个月没见的宋芷岚,她憔悴了许多。那原本有些圆润的脸庞消瘦见骨,甚至能见到那青色的经脉,没有血色的唇微微的呼着气,长长的睫毛下有着一抹黑影,整个人是那么瘦弱的惹人心疼。 她总是淡然而从容的,四阿哥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看似温柔却是冷漠,对谁都是那么安然的笑着,但是没有人能走进她的心扉,最冷情冷心的一个人。四阿哥轻轻的摩挲着宋芷岚的手,嘴角微微扬起,除了几个她在意的人,其他人根本就没入了她的眼,真是最多情的无情人。 四阿哥想起得到的消息,原本宁宁生病的时候,福晋是派人去照顾,没想到却是她亲自去照料女儿,衣不解带,不分昼夜的照顾着女儿。想到这里的四阿哥不由得微微泛起了些酸味,宫里的阿哥格格们自有下人照看,很少有为了孩子而不顾自己的身子骨的,尤其这个孩子还只是一个女儿。 宋芷岚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似乎有人坐在身边,要知道宋芷岚的修为才跌了一个层次,又心神受损,对周围的警惕性几乎没剩下几分了。略带点儿迷茫的睁开眼睛,就看见四阿哥拉着她的手静坐在床沿。 才刚醒的宋芷岚没了平时的冷清,带了点朦胧的娇憨,张开嘴软软的吐出个疑问:“爷……” “嗯。” “爷回来了。”宋芷岚面上带着迷糊糊的笑容,以她一个侧福晋的身份,四阿哥亲自来,确实是荣宠了。 “嗯。爷陪着你,再睡一会儿”四阿哥轻轻抚过宋芷岚还泛着困意的脸庞,眼神多了几份温柔。 夕阳余晖把房间染上了一层暖暖的橙黄色,宋芷岚感觉到怀里有什么东西在拱动,微微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被人揽在怀里,轻轻低头就发现一双苍劲有力的双手把自己环抱住。 宋芷岚抽抽嘴角,或许是因为自己以前是孤魂,又因为修炼【清心诀】,身体的温度比常人低上几分,不然着大夏天抱在一起,还不把人给热死。 “醒了?”四阿哥低沉沙哑的嗓音飘在宋芷岚的头顶。 “爷就这么奔波,也不嫌累。”宋芷岚笑了起来,四阿哥黑了不少,面上带了些杀伐之气,倒是有几分男子汉的味道,果真是上过战场的人。 “你真是让人不省心。”四阿哥用手指仔细的划着宋芷岚消瘦的脸庞,眼神温柔,却心头一疼,轻轻的叹了口气,谁让自己就把这人给搁在心里头了呢,偏偏还不能护住她。 “没事的,现在不是好好的。”宋芷岚笑了笑,眉眼弯弯,美好的让人心动。 这时大格格睡眼惺忪的醒来,四阿哥看着好笑,伸手捏捏一样扒拉在自己怀里的女儿。 “阿玛,额娘。”小格格看到许久未见的阿玛,很是亢奋,一翻身就坐了起来,很是开心的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了几颗刚长出来小白牙。 四阿哥松开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小格格就摇摇晃晃的要跨过宋芷岚扑到四阿哥的怀里。 满是宠溺的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四阿哥一把扶住了女儿,抱着下了床,双手高高的把女儿举起来:“阿玛的宁宁,真乖。” 安安挥舞着手脚,清脆单纯的笑声响彻了整个房间。 宋芷岚看着这对玩乐的父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起身穿上一件绣梅花的晕锦春衫,松松的挽了个堕马髻,用烧蓝珠蕊海棠簪子固定住,清爽通透。 四阿哥看着宋芷岚那弱不胜衣的单薄样子,眼神暗了暗,抱着女儿淡淡的开口:“明天回府。” “好。”宋芷岚笑笑,虽然有些舍不得别庄的怡然的生活,可女儿总离不开阿玛。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启程回皇子所。小格格还睡得香香甜甜,四阿哥用披风把小格格严严实实的裹起来,亲自抱着上了马车。 马车上铺着毛毯,但还有些颠簸,四阿哥径自把小格格递给宋芷岚之后,又把她们娘俩搂在怀里。宋芷岚先是一愣,随即心安理得的就这么靠在四阿哥厚实的胸膛上。虽说有些颠簸,但是还是能忍受的,想着想着,宋芷岚的眼神就有些迷茫起来。果真是心神受损,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睡过去。 到了皇子所四阿哥下了马车,看到翘首以盼的几个人,不动声色的扫过李氏和乌雅氏,开口道:“都起身吧。” 乌拉那拉氏微微用目光打量了被四阿哥抱下马车的宋芷岚,果真是照顾孩子辛苦了,身形都瘦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两颊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面上带了点笑开口:“爷辛苦了,膳食和热水早就备下了,这宋侧福晋可要好好的补补身子才好。” “福晋有心了。”四阿哥看着睡的得香甜的宋芷岚,只淡淡的开口:“都散了吧。” 随即一路抱宋芷岚回到了西殿,皇子所里的人看到都有些波澜不惊的味道,这宋侧福晋受宠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西殿打扫的干干净净,听闻宋芷岚回来了,伺候的人早早的准备了膳食和热汤。 四阿哥把宋芷岚放到矮榻上,又随手把披风的大帽子给掀开,露出宋芷岚明亮的眼睛,四阿哥失笑,点了点宋芷岚的额头:“你倒是惯会装睡。” “没有呢,才刚醒,反正都进门了,爷也会放下的。”宋芷岚眨眨眼,其实福晋说话的时候就醒了,不过想想要请安就继续装睡。 “你呀。”四阿哥在同样坐到矮榻上,看着宋芷岚精神头极好,心中也安定了一些。 “爷拨个会药膳的厨娘给你,好好补补,轻飘飘的,风一来还不被吹飞了。”四阿哥怎么看怎么觉得宋芷岚那瘦的露骨的样子不顺眼。 “知道了。”宋芷岚手覆盖上四阿哥的大手,这个人难得的体贴温柔全给了自己,真是…… 恰在这时候,乐琴指挥着宫女们端着膳食上来,四阿哥挽着宋芷岚的手,一起到了偏厅,看了看说道:“以后多添些肉菜才好。” 宋芷岚低头闷笑,这位爷可是吃素的主儿,到时候,指不定肉菜进了谁的肚子呢。 48、最新更新 皇子所里的日子还是老样子, 十月大将军费扬古献俘至, 康熙皇帝龙颜大悦。出征的将士各有赏赐。 尤其是四阿哥,他被分配到了户部当差。要知道以前都是跟着太子办差,如今这可是正式的差事。 更加让四阿哥欢喜的是福晋乌拉那拉氏被诊断出有孕在身, 这个可是他的嫡子,看着乌拉那拉氏满脸慈爱的抚摸着还未显怀的肚子, 四阿哥的面色也和缓的许多。 也细心的叮嘱了福晋几句,还特别敲打了伺候的人, 有些步伐轻快的朝宋芷岚的西殿走去。 到了离屋子不远的地方, 四阿哥不由自主的慢下了脚步,福晋怀的是他的儿子,可是告诉岚儿, 她真的会开心吗? 四阿哥犹记得皇额娘在世的时候, 只要听到其他妃嫔怀孕,总要惹得暗地里偷偷落泪。 已经有眼尖的宫女通报, 四阿哥喜悦的心情收敛起来, 还是进了门,就看到宋芷岚饶有趣味和宁馨比划着什么。 “这是在练武呢?倒是比划的有模有样。”四阿哥看到摊在书桌上的本子,上面画着些武功的招式。 “这是大哥找来的,说妾身和宁宁的身子太弱了,多动动才好。这也是哥哥的一份心意。”宋芷岚的大哥确实托母亲赵氏送来了练武的书册, 只不过是寻常而已,已经被宋芷岚用从空间里寻到了极品武功给换了。这空间果然包罗万象,就连凡人的秘籍都数不胜数。这秘籍看似软绵绵的, 不过动作优美一些,但配合着内力确实是威力无比。 “这看着倒是有几分像太极。”四阿哥好奇的翻了翻,动作慢腾腾温吞吞的,哪里是武功秘籍,果然只是瞎折腾。 “哥哥找来的,练练也挺好,虽说女孩应文静些才好,但妾身也不想太拘着宁宁。”宋芷岚不以为意,倒了一杯茶递给四阿哥。 “这是额娘前些日子带来的糯米香茶,是以前妾身看着有意思,亲手种下的,比不得那些个名茶,但是清香爽口,别有一番风味,爷尝尝。”边说边给宁宁擦了擦脸庞。 一股类似糯米一般的清香扑面而来,四阿哥看了看茶盏,茶水是黄绿色,入口一品,味醇回甘,虽说比不上雨前龙井,君山银针这类名茶,但确实有独特的滋味。 “这滋味倒是不坏。”四阿哥尝了尝,觉的不错,又抿了一口,才放下,“既然宁宁喜欢,那就平日里练练吧。” 四阿哥希望自己的女人是温柔娴雅的,但是对于女儿却又希望是强势健康,所以倒也没反对女儿练武。 “对了,有件事,爷告诉你一声,福晋有了身孕。”四阿哥轻皱眉头,淡淡的说道。 “是吗?那也是喜事。”宋芷岚完全不在乎,不过这么长时间福晋才有了身子,平日里福晋倒也能沉住气。 “你……很高兴?”四阿哥略一沉吟,还是问了出来。 “……只要是孩子,都该高兴,爷的子嗣太少了。”宋芷岚沉默了一下,反正只要不是她生就成。看来这福晋倒是准备的周全,才怀孕的,这心思这手腕,果然高端。 “岚儿……”四阿哥只轻轻的喊了一声,顿了顿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莫名觉得或许岚儿也该再有一个孩子。 宋芷岚直起身,揽住四阿哥,显得有些亲密的靠在一起:“别这个样子,福晋有身孕该高兴些,另外,管家的事儿可别找我,我不喜欢。” “也好,先把你和宁宁的身子养好了才行。”四阿哥拉着宋芷岚的手,他知道宋芷岚说不想管家就是真的。 “我也要抱我也要抱!!”宁宁欢快的凑近四阿哥,手腿并用的爬到四阿哥身上。 “好,阿玛的乖乖。”四阿哥把宁宁抱起,点了点宁宁的小鼻子,宁宁开心的笑了起来。 乌拉那拉氏怀孕,每月又空出了很多天,可惜四阿哥刚刚掌管户部,琐事繁忙的回到皇子所直接就跨进了书房,得了空也几乎是游魂一般的推开宋芷岚的房门。对此,怀了孕的乌拉那拉氏极为大度,每日气定神闲的养胎而已,面对李氏和乌雅氏酸气冲天的样子,只当是日常娱乐了。 不过,德妃虽然挂念乌拉那拉氏肚子里的孩子,却也不忘给乌拉那拉氏添堵,很快又送了个俏生生的宫女来。 乌拉那拉氏虽然已经摆好心态,但仍然对德妃的做法膈应不已,心中冷笑,但也面色不变的手下了。 宋芷岚是在请安的时候见到这个新来的武氏,确实一个挺勾人的丫头,容貌上李氏的清雅和乌雅氏的娇艳,但是那周身的气质极为出挑,那是一种孩童才有的天真和单纯,那种皇宫中没有的纯净透射出来的美丽,那诱人的颜色中透出的懵懂的纯真,单纯而美好,惑乱着人的心智。 可惜宋芷岚不是常人,她能感受到武氏灵魂上散发出来的野心和渴望。即使面上再怎么纯真无邪,可惜也只是演给世人看的。 “武格格就住乌雅格格隔壁的屋子,乌雅格格是个会过日子的,人也活泼喜人,特别还是德妃娘娘关照的,武格格也是天真可人的,想必两个格格能处的极好。”乌拉那拉氏满是温和的对乌雅氏说到,四阿哥以前就说过宋芷岚的西殿不安排任何的侍妾,不然可就热闹了,乌拉那拉氏有些遗憾的想。 “好了,我这儿没什么事,都散了吧。素月,到库房取些阿胶燕窝和雪蛤给宋侧福晋,到底照顾大格格辛苦了,让宋宋侧福晋好好补补,调理好了身子,才好为爷开枝散叶。”乌拉那拉氏是惯会做人的,才安排武氏和乌雅氏住一个院子,现在就把宋芷岚捧了起来。若武氏真是个眼皮子浅了,现在指不定怎么想宋芷岚呢。乌拉那拉氏是聪明,可惜其他人也不是什么傻瓜。 不过宋芷岚看得出来,福晋似乎不怎么喜欢武氏,要知道,福晋一般很少显露如此外放的情绪,若不是宋芷岚敏锐的感觉到了,还真看不出来。 日子过去,乌拉那拉氏的肚子渐渐大了,看得出保养的极好,面色红润,四阿哥也挺体贴的样子,每日也都去福晋那里坐坐。 至于争宠,没办法,宋芷岚在四阿哥心中地位太重,每月的大头她占着,余下的日子四阿哥又在书房居多,再分给三个格格就没多少日子了。 李氏和乌雅氏面上没什么表情,对上宋芷岚一贯的笑语晏晏,武氏是刚进门的,还不是那么沉得住气,见到宋芷岚都要拈酸吃醋一番,见宋芷岚连个眼神都懒得给武氏,又会暗自愤愤不平,横生怒气。 说句实话,在宋芷岚的心境进一步提升之后,对有些东西看的更加淡了,特别是后宅女子的千姿百态,尤其是那些个小把戏,在宋芷岚看来总有一种稚嫩的孩子捏着小木剑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一般,可怜又可爱。 至少,四阿哥的后宅倒是平静的少有波澜。四福晋的手段可不是寻常人能比的,皇子所的上上下下都被围的如同铁桶一般。 康熙三十六年二月初六日,康熙帝又一次往征噶尔丹,皇长子胤|随行,命皇太子居守,闰三月,噶尔丹部众散亡殆尽,穷困自尽。这一次,四阿哥没有捞到出征的机会,满是不开心。 宋芷岚看的好笑,要知道上一次虽然胤g奉命率领正红旗大营随征,虽然做足了出征的样子,但是也只是旁听了部署战略,真正上阵杀敌到时候也是那些将领把葛尔丹的军队打的溃败,这些个阿哥才能骑着马去过过打战的瘾头。军功实打实的还真只有大阿哥一人。 不过四阿哥也没时间纠结这事儿了,四福晋发动了,伺候的人顿时忙碌起来,四阿哥也在产房外等着。 “主子,福晋发动了。”乐琴上前几步,把狐裘披在宋芷岚身上,雪白的狐裘与宋芷岚白玉一般的脸色相映,整个人好似玉人一般。 夏花上前推门,地上薄薄的一层白色的积雪,原来是天上飘起了小雪,秋月忙撑起伞挡在宋芷岚头上,一行人匆匆赶向产房。 产房旁边的厢房,四阿哥稳稳的坐着,只是略微握紧的手显示的心情的不平静,李氏、乌雅氏和武氏神态焦急不安,时不时的瞟向四阿哥。 “怎么来了也不带个手炉?”四阿哥示意宋芷岚坐下,把一旁的热茶推了过去,宋芷岚也不矫情,端起来抿了一口。 “得了信儿就来的,想着不会冷,没想到出门才知道下雪了,也就懒得带手炉。福晋怎么样了?”宋芷岚捧着热茶,她的体质一直都是显得比常人冰冷一些,怎么都捂不热。 “接生嬷嬷说福晋身体健康,胎位也正,不妨事的。”话虽如此说来,但是四阿哥还真有些紧张。 不过还真挺快,宋芷岚才到了半个时辰,一声尖锐的喊叫之后,一阵婴儿的啼哭传来,四阿哥吐出口气。 不一会儿,嬷嬷欢天喜地的抱着个襁褓出来:“恭喜四阿哥,是位壮实的阿哥。” 四阿哥秉着“抱孙不抱子”的规矩,仔细的看着襁褓里的孩子,红彤彤皱巴巴的,还没长开,看不出像谁,但是头上的胎毛却是卷卷的挺逗人喜欢。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疼爱欣喜倒是显而易见的。 “挺可爱的,还是个小卷毛。”宋芷岚有些意有所指的看着四阿哥,似笑非笑的样子,她是见过四阿哥为孝懿仁皇后守孝的时候,三个月未剃头,那长出来的头发就是这样卷卷的。 “咳咳。”四阿哥虚咳了一声,有些恼羞成怒的瞪了宋芷岚一眼。 一旁的自打宋芷岚来了之后就沉默不语的李氏、乌雅氏和武氏掩下各自的心思,纷纷上前恭喜四阿哥喜得嫡子。 50、最新更新 请安的时候, 武氏的面色有些苍白, 才站起来就弯腰干呕起来,乌拉那拉氏一顿,面上挂起了和气的笑:“莫不是有了吧, 素月,快去请太医。” 言罢, 扭头对四阿哥轻笑:“额娘给爷挑的人倒是个好的,这么快就得了信儿, 真是喜事一件接一件的。” 四阿哥不可置否的“嗯”了一声。听了福晋的话, 武氏面上闪过喜色,如今四阿哥只有福晋生下的长子,若是自己真的怀了小阿哥, 再得了爷的青睐, 升分位也只是四阿哥一句话的事儿。 不一会儿,太医来的也快, 请安之后, 依四福晋的吩咐上前为武氏号脉,半响,才到:“回四阿哥、四福晋的话,武格格身体康健,只是有些积食, 奴才开个消食的方子,喝上一贴便可。” 李氏用帕子掩住嘴角流露出来的幸灾乐祸,太好笑了, 原来不过是吃饱了撑着。宋芷岚也是闪过一阵愕然,还以为武格格真的有了呢。 看到周围人的神色,武氏面子有些挂不住,羞的脸色通红,到底自己闹了一场笑话,原本干呕嗜酸是昨儿的事,本想着是有了,才故意在请安的时候显露出来,也好得爷的重视,没想到把脸面都丢尽了。 “罢了,武格格以后注意些就是,每月例行诊脉也是今天,太医一并号了罢。”四福晋轻描淡写的把话题给转移了,这武格格闹笑话也是四阿哥丢脸不是。 轮到宋芷岚的时候,太医感受着脉搏的跳动,沉吟许久,倒把四阿哥给弄的有些紧张,四福晋直接问到:“宋侧福晋脉象如何?” 太医连忙回道:“这宋侧福晋的脉象似有似无,疑是喜脉,只是日子尚浅,奴才不能妄下定论。” “啊?!”宋芷岚惊讶的出了声,这下宋芷岚真的有些意外了,她抚摸着肚子,确实感受到一股新生命的气息,还真有了。但是她并没有怀孕的那些症状,能吃能睡能玩的与平时别无二致,所以才忽略了身体的异常,怎么就有了呢?尤其宋芷岚有了幻术做保障,虽说有时候真会与四阿哥行鱼水之欢,但是宋芷岚的防范手段极好,偏偏…… 宋芷岚抚着额头,有些苦恼的回想,终于想到了喝了小妖精的桃花酒压倒四阿哥的事儿,只有那次忘记了,不过这也太准了吧,才一次而已。 乌拉那拉氏原本生下弘晖阿哥之后,心情极好,再听闻宋芷岚怀孕之后,心思有些复杂,却也扬起了笑脸:“恭喜爷,宋侧福晋是个有福的,能为爷开枝散叶是好事儿。” “还不确定呢。”四阿哥嘴上反驳了一句,心里却认定宋芷岚一定怀孕了,没想到他不久前才想着岚儿能再有一个孩子,真的就有了。 李氏、武氏和乌雅氏掩住心底的嫉妒和不甘,这宋氏已经极得爷的宠,若是再生下小阿哥,这……心中不由得期望是太医误诊了才好。 半个月后,太医诊断宋芷岚确实怀孕了,后院的女子不管是如何心思都满面笑容的向宋芷岚贺喜,乌拉那拉氏也是面面俱到的让太医列出了禁忌单子,赏下了大批的东西,免了请安……贤惠周到稳妥体贴的让人提起来都得称赞一声。 “宋侧福晋好好的养胎,为爷再多添一个小阿哥才好。”人前的福晋让人看不出想什么,很是妻妾和睦的样子。 回到房间之后,乌拉那拉氏有些沉默的压着额头,徐嬷嬷沉默的为乌拉那拉氏按压着太阳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福晋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可是这宋氏实在是太受宠了,若真的生下阿哥,哪里还有大阿哥立足的地方。 “罢了,纵使我不出手,端看那宋氏自己的手段,其他人可不是吃素的。”乌拉那拉氏咬着唇,虽说有些不甘心,但是她既然重生,不想在手上沾染什么血腥,为了自己也为了儿子积福,哼,有了磨刀石,才能让自己的儿子真正锻造为神兵利器。 “福晋……”徐嬷嬷面无表情,她纵有千般手段,但也得福晋发话才行。既然福晋要放那宋氏一马,她也只能看着。 “我明白的,嬷嬷,该做什么我心中有数,我只需稳稳的坐着福晋的位子就行,宠爱什么的,那才是妾该做的,我又何必自降身份去争宠呢。爷的子嗣合该越多越好。”乌拉那拉氏嘴角噙着笑,眼神幽深,后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又得四阿哥的信任,她怕什么的。 而李氏和乌雅氏就难过的多了,两人都伤了身子,不能怀孕,宋芷岚的孕事让两人很是妒忌,只是李氏比乌雅氏平静许多。而武氏就有些沉不住气,才回到房间就砸了一个茶碗,捂着胸口直喘气,明明自己症状如此明显居然不是,反而是那宋氏不声不响的怀上了。 乔嬷嬷等人在太医确诊之后,满脸喜色的围着宋芷岚贺喜,所幸宋芷岚这次虽然还有些郁闷,但比起上次来要淡定许多。 “多子多福才好呀,主子想吃些什么,奴婢马上到小厨房去做来。”乐琴满脸喜色的的笑眯了眼睛,主子受宠果然做下人的面上也有光。 “好像没什么特别想吃的,这次宝宝倒是乖乖的。”宋芷岚摸摸还扁扁的肚子,话说儿女都是债,上一世她仿佛没欠谁什么债吧。 “小阿哥倒是个文静的,在主子的肚子里就这么体贴人。”夏花也笑了起来,这次得好好的防范才行,若再如同上一次来个意外,那他们还真的是没脸见爷了。 宋芷岚眨眨眼,微微蹙起眉头,清亮的眸子仿佛洞察一切:“乔嬷嬷,院子里的事儿都依赖乔嬷嬷了,我也是放心的。” 这乔嬷嬷、夏花、秋月是四阿哥送来的人,用人不疑这点她清楚,乐琴是个安分的,底细也打探清楚了,若这次还能中了别人的招,那她可真的没什么脸面了。不过能用修道手段来害人争宠的,她也只见过那异世之魂这个奇葩。 办完差事的四阿哥毫不犹豫的就到了宋芷岚的院子,看到大格格正小心翼翼的用小手摸着宋芷岚还未显怀的肚子,满是惊奇期待的样子。 那睁的圆滚滚的眼睛,微张的小嘴,让四阿哥想起十三弟见到宋芷岚大肚子的时候也是这样激动的小模样,真想让人揉捏一番。 “阿玛阿玛,额娘肚子里有小弟弟。”见到四阿哥的到来,大格格满是欢喜的拉住四阿哥的大手,拖到宋芷岚面前。 “有了小弟弟,宁宁身为姐姐可要照顾弟弟。”四阿哥摸摸女儿的小脑袋,大格格听的猛点头。 眼神扫过宋芷岚桌子上的冰酪,四阿哥脸色一沉,这可不是孕妇吃的东西,宋芷岚见四阿哥的样子,含笑解释道:“这个是宁宁吵着要吃,妾身才命小厨房做来的,不过宁宁还小,也就只是给她尝个味儿,不敢给她多吃。” 秋月忙把冰酪给撤了下去,夏花捧着红枣莲子燕窝羹进了屋,小心的搁在宋芷岚面前,宋芷岚皱了皱脸,还是端起来小口小口的喝着。 听到解释,又看到宋芷岚还算乖巧的喝着补品,四阿哥脸色和缓下来,勾起了嘴角,真是让人不省心,大手也轻轻抚过宋芷岚扁平的肚子,宋芷岚笑了起来,一只手按住四阿哥的大手,略有些掩饰不住的笑意:“怪痒痒。” “是吗?”四阿哥反手抓着宋芷岚的手,轻轻摩挲着:“嗯,宁宁的小手就不痒痒?” “这不一样嘛。”宋芷岚有些撒娇的样子,四阿哥见了,心情好了一些,宋芷岚有孕算是让他高兴的喜事了,如今在政务上他虽然掌管户部,但是没想到一查账册才知道,户部钱粮亏空如此严重,尤其还征战葛尔丹,军需浩繁,根本就是青黄不接的局面,让四阿哥大感头痛,而且贪污横行,要追缴亏空还得皇阿玛发话不可。 “怎么了?看着爷挺烦心的样子。”宋芷岚把有些睡眼惺忪的女儿抱上矮榻,展开一条绣着小猫眯的毯子轻轻盖上,抬眼就看到四阿哥一闪而过的烦躁有些惊讶的问。 “没什么,不过是刚刚掌管户部还不太熟悉罢了。”四阿哥迟疑了一下,只轻轻摇摇头,男主外女主内,他自然不会随意说出为什么烦恼。只是面对宋芷岚,他还是吐露了一丝心声。 “万事开头难,妾身记得刚学描红的时候,连笔都握不住,待学会了横撇竖直,才慢慢的摸索出经验来。爷处理政事不也如此吗?慢慢来,总会理顺的。“宋芷岚软言安慰着,让四阿哥烦恼的应该是亏空了,看着康熙治理一片歌舞升平的样子,可惜康熙好面子,对贪官污吏也有些放纵,又是连连征战,治河赈灾……这些可都是要钱的,也难为四阿哥这么一个光头阿哥,两眼一摸黑的就到了户部。 “无论爷做什么,都是妾身的荣耀,二弟曾经说过一句他考科举想做官,也只是为国为民而已。”宋芷岚轻笑起来,她的二弟果真是才干过人的,同时也是心智坚定的,这点倒是同四阿哥的性子有些相像,只是比不得四阿哥的别扭。 “爷知道怎么做的。”四阿哥看到宋芷岚怀里的大格格睡着了,起身坐到宋芷岚身边,轻轻的揽住宋芷岚的肩,垂首在宋芷岚的脖颈间,满是馨香动人:“再怎么说,爷也不能被比下去不是。” “爷真是……”宋芷岚摸着四阿哥的脸庞,真是个坚毅不服输的男子。让她有些羡慕有些嫉妒了呢。 四阿哥任由宋芷岚放肆的抚摸,低头在宋芷岚光洁的头印下一吻。无论如何,他会护着她,让她能安心在后宅之中立足。 51、最新更新 “老四家的又有了?真是件喜事。”德妃双眼含笑的看着宋芷岚, 不疾不徐的明夸暗贬, “本宫当初在储秀宫见着这丫头就觉得是个好的,伺候先皇后娘娘可是精细的不得了,人又伶俐讨人喜欢。” “谢德妃娘娘夸奖。”宋芷岚只是不咸不淡的回话, 听得出语气中的淡漠和漫不经心,可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本宫记得老四的大格格已经四岁了吧, 如今你怀着身子,得小心照看着, 怕是不能仔细照看孩子。”德妃双手交握, 看似随意的开口,眼神里的冷意宋芷岚看得清清楚楚。 听了德妃的话,乌拉那拉氏一惊, 随即一喜, 她不想和宋氏杠上,不过若是其他人下阴招, 她也不会拦着。 “宋侧福晋照顾小格格向来是周到的, 尤其为了小格格以身涉险,这慈母心肠让儿媳都佩服不已呢。”乌拉那拉氏随意的附和着,一句慈母险些让德妃变了脸色。 “本宫想着,宋侧福晋现在是双身子,不若将大格格养在你身边, 将来身份也高一些,宋侧福晋想见大格格也方便。”德妃面上是极和气的笑,温柔的语气仿佛是为了乌拉那拉氏考虑一般。 “额娘说的是, 原本不该推辞,但是儿媳才生下大阿哥,刚刚做额娘手忙脚乱的,怕是对大格格照顾不周,再者宋侧福晋身边人手足够,大格格也是听话的孩子,合该她们母女亲近才是。”乌拉那拉氏面带歉意的推辞,她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孩子,何苦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宋芷岚心中一凛,德妃真是好算计,想要挑起她和乌拉那拉氏的争斗,可惜被乌拉那拉氏给推了,真是不死心的。 这时候门口传来通报声:“皇上驾到。”德妃惊喜的站了起来,迎了了出去,宋芷岚和乌拉那拉氏跟在德妃后面。 康熙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常服,腰间系着一根明黄的带子,很从容的样子,脸上带着笑,很有些平易近人的味道,后面跟着四阿哥,依然是死板着脸,没什么表情。 一阵请安之后,康熙落座,德妃也做在下首,康熙见过乌拉那拉氏,见到宋芷岚只觉得似乎有些面熟,但也没放在心上,只扭头对德妃说道:“你今儿倒是热闹,这是老四家的?” “万岁爷,这是老四家的侧福晋宋氏,如今有了身子,倒是喜事一件呢。”德妃笑的温婉动人,纤白的手指捏着茶壶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给康熙。 “宋氏……”康熙沉吟一会儿,才在脑海中想起就是那个救了老四的侍妾,不过,她的兄弟倒是个顶个的争气:“嗯,倒是不错的,老四子嗣甚是稀薄,添丁倒是喜事。” “臣妾也为此高兴呢,只是,宋氏有了身子,大格格年纪也不小了,原本想先养在老四媳妇身边,偏偏弘晖阿哥又离不开人,臣妾琢磨着,十四搬去了皇子所,臣妾身边也孤单,不若把大格格抱进宫来,给臣妾做个伴也好。”德妃面上笑靥如花,语气轻柔的向康熙提议,端是一派从容。 四阿哥一听德妃的话,面上的冷漠的表情竟是更加冷若冰霜,冷冷的看着德妃,而德妃似乎毫无知觉一般,浅笑动人。 “是吗?十四去了皇子所,你这儿也冷清了几分,这样也好,就把大格格养在德妃身边,待宋氏生下孩子。”康熙听了,不过是个格格,德妃考虑的也周详,马上就一锤定音。 宋芷岚这下是有些怒了,德妃,你够胆!新仇添旧恨,她还懒得找德妃麻烦,德妃就找到自个身上了。掩下心中的怒火,宋芷岚垂下眼帘,如今她有身孕,又是不能妄动真元,不过,她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女儿在宫中的生活,让女儿在宫中过段日子也好,见识一下什么是人心。至于德妃,就先让她得意几天,待生下孩子,就是她的报复之时。 “对了,宋苍峡那小子可还在吵嚷这要出海?”康熙饶有趣味的问起,最近康熙心情确实不错,葛尔丹已死,边疆平定,户部也宽裕的许多,想起宋氏也就想起了以前巧遇的宋家三子。 “回万岁爷的话,奴才弟弟正在渔村跟着水手学出海的经验,以弟弟执拗的性子,该会出海。”宋芷岚沉默一下,有些疑惑的回话,这康熙什么时候认识的小三儿,听口气还挺赞赏的。 其实宋苍峡是在街头偶遇的康熙,当时康熙正鱼龙白服的溜达,见到有人乞讨,本想丢下些银子,却见宋苍峡抱了几个大馒头放到乞讨人的饭碗里,还一脸真诚的看着那人吃馒头,最后还硬塞进去,噎得那乞儿直翻白眼。 康熙看不过去,正想训斥,却听到有人低声说活该,问了才知道那乞儿原本是读书之人,偏偏连童生都没能考上,为了读书私自卖田卖房,搜走了父母的最后一枚铜钱,逼得父母走投无路,只得卖身为奴,而这乞儿花光了钱之后,又不能自食其力,只是沿街乞讨。 而刚刚的宋苍峡家里正是买下那老夫妻的主子,估摸着又是这乞儿到父母在的地方撒泼要钱,惹恼了宋苍峡才这样做的。 康熙知晓了来龙去脉,见那乞儿二十好几的样子,有手有脚的,居然如此不知上进,这喂馒头的倒是有意思。 那宋苍峡见旁边的康熙一脸笑意的看着他,顿时觉得有些脸红,毕竟康熙那气质很能唬人,让宋苍峡还以为是哪个大儒呢,交谈之后,康熙了解到宋苍峡以后想要走遍大江南北,就随口说了些西方的事儿,没想到居然勾起了宋苍峡的兴趣,当下一拍桌子就说要出海。 这番豪言壮语被刚巧路过的宋金柱给听到了,随即大怒,这孩子反了天了,好好的书不念,居然要出海,两人一口一个老头子一口一个臭小子。原本康熙最不待见的就是忤逆父母的人,但是见两人嘴上说着刻薄话,但是宋金柱眼中的宠溺担忧,宋苍峡扶住阿玛的动作中那发自内心的恭敬都让康熙有些羡慕了。 宋金柱辞官的时候不过是六品小官,可没见过皇帝长什么样子,见康熙通身的气派,心里有些犯怵,怕康熙带坏自己的孩子一般,彬彬有礼的道了一声告辞就揪着宋苍峡的耳朵落荒而逃。 想到宋苍峡的样子,康熙有些忍俊不禁,真是个有意思的,见宋芷岚看似忐忑不安的神情,只摆摆手:“不过有一面之缘,倒是个争气的,朕想起了随口一问而已。” “能与万岁爷有一面之缘,是弟弟的福气。”宋芷岚心里总算明白小三儿闹着出海的源头了,居然是康熙这老头惹出来的。 德妃听到康熙提及宋芷岚的兄弟,心中一惊,没想到居然能让康熙记住,必然有不凡之处,哼,原本她要老四的格格进宫,不过是做个把柄威胁宋芷岚,现在倒是要好好的考量考量,宫中能控制人的东西可是不缺的。 乌拉那拉氏心中也是涌上震惊,虽说她的兄弟也还争气,但也没能入了康熙眼,让康熙能轻而易举的记住,这下宋氏的地位更稳固了。 就算弟弟得了康熙的青睐,也没让宋芷岚高兴几分,女儿要被抱走这事儿足够让她心情低落了。 康熙和四阿哥离开之后,德妃的温柔的笑里夹杂着几分得意,转眼看向宋芷岚,语气柔和:“既然万岁爷发话了,那宋侧福晋找个日子把大格格送来吧,本宫作为玛嬷,自然会好好疼爱孙女儿的。” 宋芷岚应了下来,还是那不咸不淡的样子,德妃轻哼一声,乌拉那拉氏笑着打圆场:”额娘也太心急了,真让儿媳吃味,这些天得让嬷嬷教教大格格规矩才是。“ 婆媳两人随意聊了几句,德妃便让两人离开,回到皇子所的宋芷岚低头沉默,德妃这一手玩的真漂亮。 伺候的人看着两人有些阴沉的面孔,都不敢说什么,只轻手轻脚的上了茶,安分的的立在一旁。 四阿哥虽说舍不得女儿,可是德妃亲自求的,又是康熙发话,这叫恩典,哪里有违背的余地,只好把宋芷岚拥入怀里,也不说话。 “再怎么说额娘也会好好对待宁宁的,别太忧心。”四阿哥沉默片刻,才轻声安慰宋芷岚。 “让宁宁再多留两天,爷会亲自挑些人一并去伺候着,放心。”四阿哥心中盘算着,岚儿怀孕的日子尚短,离生产的时间还早,额娘到底打什么主意? “这样也好,皇子所里宁宁挺孤单的,让人领宁宁过来,趁着这两天教些规矩,免得冲撞了贵人。”宋芷岚任由四阿哥抱着,语气里的僵硬和言不由衷都能听出来。现在还动不得德妃,她可不想康熙才下了命令,德妃就出了意外,这样会有脏水泼到女儿身上。 奶嬷嬷领着宁宁出现的时候,小丫头手里紧紧握着一片莲叶,粉嘟嘟的脸上挂着甜甜笑,天真可爱的样子,嘴里嚷嚷着:“额娘额娘。” 四阿哥松开环抱着宋芷岚的手,上前一步把女儿抱起来,逗得女儿咯咯直笑:“阿玛,宁宁用大叶子遮太阳。” “阿玛的宝贝真聪明,有没有乖乖的?”看着女儿无邪的笑脸,四阿哥心情好了一些,想到要把女儿送去给德妃教养,心中也是一沉。额娘不待见自己,四阿哥心中很清楚,但是在怎么不待见,德妃也不会对自己的女儿下手,毕竟这是德妃亲自开口要求的,只是更加担心宁宁会受委屈。 父女两个腻歪了一会儿之后,宋芷岚拉着女儿的手,轻轻的说道:“宁宁,过两天把你送去你玛嬷那里好不好?” “玛嬷?为什么宁宁要去她那里呀?”大格格很天真的歪着头,满是不解的样子。 “因为你玛嬷身边没有陪她玩的人,所以让宁宁去陪她玩好不好?”宋芷岚找了个借口,四阿哥听的眉头一挑,却也没反对,四岁的孩子除了玩还知道什么呢。 “好啊,那额娘别忘了来接宁宁回家。”虚岁只有四岁的宁宁远比旁的孩子早慧,不过是换个地方住而已,反正她不怕。 “乖孩子。”宋芷岚抱着女儿,心里盘算着做些护身符给女儿佩戴上才好。 52、最新更新 “宋宋, 你是不是不开心?”枝繁叶茂的桃树上, 粉色的桃花层层叠叠,花团锦簇,每次一看宋芷岚都觉得不可思议, 人间桃花绽放的时候,只有几片绿叶夹杂其中, 偏偏这棵桃树不止繁花盛开,那绿叶同样招展, 鲜翠欲滴, 小妖精软软的声音里带着好奇从花枝间传了下来。 宋芷岚仰头,进到空间寻找能保护女儿的东西,才进来就看到小妖精坐在树枝上, 肉肉的小短腿一晃一晃的, 在细软馨香的桃花下衬托的更是白玉可爱,只不过那淡绿色的头发怎么回事? “嗯, 有些烦心事儿, 下来我看看你。”宋芷岚一招手,那小妖精欢欢喜喜的跳了下来,风吹一般飘进宋芷岚怀里,果然是头发颜色变了,以前是乌黑的, 怎么突然变成绿色的。 “头发怎么变成绿色的了?”宋芷岚摸摸小妖精顺软的头发,看小妖精倒也精神十足。 “不知道呢,桃桃练习宋宋给的东西, 练着练着就变颜色了。是不是不好看?”臭美的小妖精扯扯自己的头发,有些怯生生的看着宋芷岚,就怕宋芷岚不喜欢他了。 “原来是这样,桃桃比以前还好看。”宋芷岚安慰了小妖精一句,她从空间里找出一部专门妖精修炼的功法,送给小妖精,没想到小妖精心思单纯,修炼的速度也快。 “那宋宋是因为什么不开心呢?”小妖精搂着宋芷岚的脖子,像猫咪一样蹭来蹭去。 “在烦恼做个护身符。”宋芷岚现在能用的真元极少,这完全是为了孕育一个生命而必须的代价,但是女儿进宫迫在眉睫,她得想出完全的法子。 “啊,这个啊,桃桃有哟。”小妖精兴高采烈的挥舞着藕节一样白胖胖的胳膊,小手指一划拉,桃树上的一个树枝慢慢的变的透明,又从透明渐渐的染成绿色,从绿色又变成了与其他树枝没什么区别的褐色。只听见“咔嚓”一声,那树枝折断掉落在地,小妖精闷哼一声,泪水溢了出来,胡乱用小手擦了一下,跳下地跑过去把树枝捡起来递给宋芷岚。 宋芷岚没有接,只是温柔的抱起身子还有些颤抖的小妖精,手指划过小妖精泪水流过的脸庞:“疼吗?” “很疼很疼的。”小妖精不知道什么是掩饰,点着小脑袋,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感觉,手里还捏着桃树枝,“可是宋宋是桃桃的朋友,桃桃愿意这样做。” “傻孩子。”宋芷岚轻轻的感叹一句,接过了小妖精手里桃树枝。 历来,桃树都是克鬼辟邪的植物,而桃桃的这支树枝经过桃桃的凝练锻化,蕴含的威力更不是寻常桃木可比拟的。 得了桃木的宋芷岚,仔细的打量着桃枝,有几分虬枝古朴的味道,就做成手串让女儿随身带着才好。 事实证明,宋芷岚再怎么琴棋书画精通,这雕刻也是废柴,四阿哥进门就看到宋芷岚捏着一串五彩丝线串成的手链望着窗外发呆,面上有些淡淡的,一水的青色绣竹枝旗袍,闲适从容清风坦荡的姿态,在女子中极为少见。 “在想什么?这呆愣楞的样子。”四阿哥从背后拥着宋芷岚,拿过宋芷岚手上的手串粗略一看,只不过是寻常的桃木珠子串成的,只不过这手艺太过粗糙。 “从那檀木盒子里捡出来的,前些日子额娘送的,听额娘说是大哥的手艺,难为大哥做这样的精细活计。”宋芷岚含笑着解释,她的大哥确实送过亲手雕琢的桃木手串,只是那手串被她放到空间里了。 四阿哥倒是饶有趣味的看了看,不由失笑:“嗯,其实很不错的……” 违着心思说了一句赞扬自己大舅子的话,四阿哥都觉得自己夸不下去,又扭头咳了一声。 “这雕刻可不是简单活计,要不爷试试?”宋芷岚撇撇嘴,这如此言不由衷的话语,真是难为他还能说出口,反正她也只做给女儿而已,往手串上添加祥福咒和辟邪咒,宁宁在宫中也能驱邪避灾。 “爷可没那个闲情逸致,你呀……”听着宋芷岚有些挑衅的话语,四阿哥竟也不生气,嘴角扬了扬,其实若得了空雕出个手串给岚儿也行。 “怎么突然想这手串了?”四阿哥心里挑剔着,珠子不够圆溜,打磨的不够光滑,还大小不一,真不咋地。 “嗯,这手串太小了些,妾身戴着不合适,想把手串给宁宁,不知道宁宁喜不喜欢。”宋芷岚随口说道,把四阿哥手里的手串拿了回来,比划的了一下,珠子细细小小的,刚好可以绕过宁宁的手腕两圈。 “只是桃木珠子,不添些东珠宝石。”四阿哥看着觉得太寒酸了,堂堂的格格戴桃木珠子。 “那些宝石五颜六色的晃花人眼睛,这样挺好。”宋芷岚振振有词,完全无视了那桃木手串就是用五彩丝线串的。四阿哥神色如常,既然她喜欢就随她的心意。 不久大格格就醒了,在奶嬷嬷的伺候下,穿着大红的小袍子,梳着辫子蹬蹬蹬的绕过多宝阁来找宋芷岚,见到宋芷岚手上的桃木手串,也挺喜欢。戴在嫩呼呼的手腕上,虽说手串看着粗糙一些,但也挺和谐的。 除了手串,宋芷岚还在空间里找到一颗避毒珠,怕丢失了,特地用空间里一种灵蚕丝串起来,天蚕丝里有宋芷岚托桃桃帮忙凝聚的追踪术,戴在宁宁的脖颈上,这样即使有人摘除下来,这避毒珠也会自己回到宁宁的身上。 去德妃宫殿的那天,是四阿哥亲自送去的,宁宁穿着大红色单罗纱蝶纹小袍子,大红的颜色衬得宁宁更加冰雪可爱,临别的时候,还冲宋芷岚眨眨眼,精灵古怪。 原本宋芷岚还有些担心受怕,谁知上午的时候送去,下午的时候四阿哥又抱着回来了,衣服已经换过了,小脸上有一片青紫,面上居然得意洋洋,仿佛小公鸡一样抬头挺胸的骄傲小模样,而抱着女儿的四阿哥,面上还是冷漠的样子,但是似乎有些无奈!? “爷,这是怎么了?谁欺负宁宁了?”宋芷岚有些心疼的轻轻碰碰女儿的小脸,谁这么放肆,不知道女孩子家家的脸最金贵。 “没有呢,宁宁好厉害的,咯咯……十五叔都哭了。”听到宋芷岚的问话,大格格的胸脯挺的更高了,语气里的炫耀谁都听得出来。 四阿哥更加有了一种无力感,有些头疼的揉揉女儿的小脑袋,抱着女儿坐下,才开口道:“两人是在花园里遇上的,就在皇阿玛的眼皮子底下闹腾开了。” 具体过程四阿哥也是听说的,据说康熙皇帝下了朝,就在御花园的溜达的时候偶遇了王贵人和十五阿哥,正巧德妃也领着刚到的宁馨在御花园散步。既然遇上了自然找个地方好好坐坐聊聊天谈谈情。 这时候十五阿哥才五岁,比宁馨大一岁,两个人都是白白软软一般的包子样,不知怎么的就看对眼了,吱吱喳喳的凑在一起说个不停,说着说着两个嫩娃娃突然大打出手。原本旁的人要去把两孩子抱开的,被康熙给制止了。两个娃娃打架,就是俩粉团子扑腾过来扑腾过去,十五阿哥挠了宁馨的小脸一下,宁馨小白牙这么一咬,就在十五阿哥脸上咬出一圈牙印,整整齐齐的,十五阿哥就哇哇大哭着找额娘。 宁馨倒是没哭,自个儿得意洋洋的爬起来,抬着小下巴对埋在王贵人怀里的十五阿哥羞羞脸,那嚣张得瑟的小模样,生生逗的康熙哈哈大笑。 对于儿子康熙是严格要求的,但是对于孙子孙女儿康熙却颇为纵容,招招手让宁馨过去,宁馨是被宋芷岚放纵惯了,到了康熙面前就自顾自的爬上康熙的膝盖坐着。 这一举动吓的德妃跪地请罪,四阿哥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德妃起身,连忙一甩马蹄袖给康熙请安,康熙倒也没为难四阿哥,免了礼之后,仔细的看着宁宁有些青紫的小脸对四阿哥笑道:“老四家的格格真是个爽快的性子,瞧你把这丫头宠的,都能和她十五叔掐架了。” “明明是十五叔说宁宁的,宁宁本来就能做巴图鲁,宁宁还会武功哟。”康熙怀里的小丫头握着小拳头挥挥手,那豪迈的动作,这嫩娃娃做出来,就只剩下可爱了。 “请皇阿玛赎罪,宁宁年纪小,有些规矩还没有学会。”四阿哥连忙请罪,这若是一个不好,不敬长辈的帽子就得扣下了。 “罢了,这孩子还小呢,哪能知道这么多规矩,大清的公主格格就该如此。”康熙不以为意,低头问怀里的小丫头:“就你这小豆丁还会武功?谁教你的?” “额娘教的,宁宁可厉害了,皇玛法不要看不起人。”宁宁不服气的跳下康熙的膝盖,有模有样的当着康熙的面儿挥舞起来,动作还有些青涩,但是也能看出很流畅,显然是下了功夫练过的。 “这哪是是武功,不过是哄孩子玩的,不过宋氏倒是为了女儿的身体康健煞费苦心。”德妃在一旁打趣儿,纵使她不喜欢宋氏的女儿,但是康熙喜欢的话,她面上也有光不是,特别是还压了王贵人一头。王贵人可不得了,不过是康熙南巡的时候遇到的汉女,已经连生两子,虽说还是贵人的名号,但待遇份例可是妃,在后宫中颇得圣宠。 “侄女侄女,那我找你玩耍好不好。”王贵人怀里的十五阿哥看到宁馨打拳的样子,急急忙忙的开口,登时又把几个人给逗笑了。 “那好吧,你来找我玩我教你打拳,让你做巴图鲁好了。”宁馨想了想,抬头眼巴巴的看着康熙:“皇玛法,宁宁已经三个时辰没有见到额娘了,可不可以先告退?” “大清的巴图鲁原来还离不开额娘?嗯,小丫头。”康熙心情好,自然也不介意逗弄一番。 “我现在还小呢,要长大了才做巴图鲁,至少要这么大。”宁宁抬手比了比,振振有词,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康熙:“而且宁宁还要每天和小弟弟说话呢,以后小弟弟才会记住宁宁,皇玛法也不忍心宁宁和弟弟分开对不对?” “你这小东西倒是会说话,不过朕金口玉言,今儿就准你回皇子所,但是还是要在你德玛嬷身边住上一段日子。”康熙捏捏宁宁的小嫩脸,又赏下一些东西,便让人散了。 四阿哥同德妃客套了几句之后,抱着宁宁回到皇子所,这才让宋芷岚惊讶了。 听了苏培盛的叙述,宋芷岚看了那冷脸有些扭曲的四阿哥一眼,宁宁这孩子,真是好样的。把心底的赞扬压了下去,宋芷岚笑了起来:“虽说宁宁有些鲁莽,看样子还入得万岁爷的眼,爷莫太忧心。” “爷就怕她口无遮拦的得罪人,宁宁言语间有些肆无忌惮,还好她是个格格,若是个阿哥……”四阿哥住了嘴,有些烦恼,真让皇阿玛记住了,到时候给嫁到蒙古可怎么办。看额娘的样子,势必要把宁宁留在宫中的。 看来还得再好好的教导一番,不懂规矩现在还可以用年纪小糊弄过去,至于长大了……宋芷岚扬起嘴角,熟知规矩最大的作用就是钻规矩的空子,这样才能生活的如鱼得水,这些可要好好的教教呢。 53、最新更新 宁馨确实挺得康熙的宠爱, 且不说小丫头长的好似年画里的小金童一般精致俊俏, 当只她那精灵古怪的性子,对康熙的态度直来直往,会撒娇会生气还会哄人, 又不会同其他嫩娃娃一样会哭闹不休,还真让康熙体会到了做祖父的乐趣。 更重要的是, 宁馨是个格格,康熙宠上那么几分, 也不会落人闲话, 惹人注目。 德妃浅笑着看着康熙再一次来到永和宫,小丫头确实有几分本事,尤其是这些日子康熙白日里来她宫殿的次数多了许多, 让她在其他妃子面前颇有些扬眉吐气的味道。 那么, 下一步就要把这小丫头的心给笼络过来,佟氏, 夺人子女的事儿可不止你一人会呢。这算不算报应?宋氏协佟氏离间了她和老四的母子之情, 那她就把宋氏的女儿据为己有。 用膳的时候,康熙颇为欣慰的看着德妃亲自把宁馨抱在怀里,手里握着勺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宁馨吃粥。还不时的为宁馨擦擦小嘴儿,那画面美好的令人动容。 宁馨睡着的时候, 德妃把宁馨蹬开的小薄毯子拉了拉,盖上宁馨露出的小肚皮,手里摇着宫扇, 些微的凉风洒在宁馨身上,宁馨撮撮小嘴儿,睡的更香甜了。 “难为你如此喜欢这孩子,朕很欣慰。”康熙笑赞,德妃一直很得他的欢心,除了肖似元后之外,人也温柔体贴,不多嘴儿,更难得的是一片慈母心肠,到底老四的事儿是他亏欠了她几分。 “万岁爷谬赞,这些不过是臣妾该做的,原本宁宁离了额娘来陪伴臣妾,又是臣妾的孙女儿,臣妾更该疼爱才是。”德妃嘴角一弯,垂眸浅笑,温婉动人至极。 康熙看的心中一荡,当晚就翻了德妃的牌子。 “这两天就点些提神的香儿罢,本宫吩咐下去的事儿办的如何了?”连接三天侍寝,康熙终于去了旁的宫殿,德妃斜靠在矮榻上,手里把玩着康熙赏下的紫玉葡萄。 “回主子的话,这两天宁馨格格都极精神,睡的有些晚,起床的时候自然比来的时候晚了一个时辰。”一旁个宫女回道:“至于伺候宁馨格格的宫女,已经全部换了,都是主子的人。” “很好,继续好好的伺候宁宁。”德妃心情舒畅,伺候两个字咬的极重。七天没有来,宋氏不知道是沉得住气呢还是压根不在乎这个女儿。 而宁宁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耳朵边的嗡嗡声实在是太吵了,烦死个人了,真讨厌。死死的捂住耳朵,不让那声音传过来。 “哎呀,听说四阿哥真宠爱宋侧福晋,那赏赐是一水儿一水儿的,果然是重视肚子里的小阿哥。” “可不是嘛,那宋侧福晋整天小心翼翼的,连请安都不来,就为了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小阿哥哩。” “那宋侧福晋都不来看看宁馨格格,真是,哎,果然是女儿不如男呐。” “有了肚子里的小阿哥,这宁馨格格可就没什么用了,何必为了一个女儿奔波呢。” “这宁馨格格真是可怜见的,就这么被宋侧福晋给抛在脑后,好狠的心肠。” “……” 闭嘴闭嘴,额娘才没有不要宁宁,你们胡说。宁宁不安的睡了过去,眼角溢出了大颗大颗的泪珠。 并不是宋芷岚不愿意去见宁宁,她现在只是侧福晋,说到底不过是妾而已,若要去给德妃请安,还得福晋领着才行。 连着几天乌拉那拉氏都以宋芷岚养身子为由,免了宋芷岚的请安,言语间绝口不提见德妃的事儿。 乌拉那拉氏不愿意与宋芷岚正面为敌,可也不愿意宋芷岚风头太过,大格格在宫中得了康熙的宠爱,那她自然要晾一晾宋芷岚才好,平衡之道,她玩的极为娴熟。 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乌拉那拉氏才笑语晏晏的领着宋芷岚进宫。 德妃打量着宋芷岚,肚子已经鼓起来了,穿着一袭宽松的袍子,袍子上绣着粉白的桃花,面上不施脂粉,淡扫蛾眉,素面朝天,却是颜色天然如出水芙蓉一般。 “宋氏是为了宁宁来的吧,真真不巧,昨儿个宁宁同十五阿哥玩的尽心,快到子时才入睡,现在好梦正眠,本宫也不忍吵了她。”德妃一语道破,却是打着太极,言语中满是慈爱。 “这宁宁现在是额娘心尖子上的人了,这宠的跟什么似的,旁的人都搁一边了,儿媳倒是吃味的紧。”乌拉那拉氏笑着打圆场,看德妃这情形,这一趟宋氏是白来了。 “瞧瞧老四媳妇这酸味儿,自己生一个才是正理儿,这眼巴巴的惦记着大格格成什么样子。”德妃抬手理了理鬓角,满是柔和的接上乌拉那拉氏的话儿。 “来人,去看看宁宁醒了没有?若是她知晓额娘来看望她,不知道得欢喜成什么样子。”德妃有些假模假样的示意宫女进去寝殿,那宫女微微一颔首,行礼便退了出去。 那宫女很快就回禀:“回娘娘的话,宁馨格格还未曾醒来。” “既然如此……”德妃沉默片刻,展颜一笑,对宋芷岚道:“那宋氏亲自去看看吧,怎么说也好几天没见了,想必你是挂念的紧。” 宫女在前引路,宋芷岚跟着去了宁宁的寝殿,寝殿里装点的很亮眼,多宝阁上的珍品不少,小桌子上还有九连环、翡翠珠子……一些小孩子的玩意儿,看得出是费了心思的。不过,宋芷岚嗅到了一股提神的味道,哼,难怪宁宁到了这个时辰还未醒,怕是德妃做的手脚吧。 宋芷岚细心的打量着女儿,面色红润,一贯的肉嘟嘟的小脸似乎又圆了几分,见女儿睡的香甜,宋芷岚为女儿拉了拉被角,也不忍吵醒女儿,至于见面,德妃以为这样阻碍她就没办法了吗? 很快乌拉那拉氏便领着宋芷岚告退,宋芷岚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出了永和宫宫门的时候,宁馨头未梳,脸未洗,鞋未穿的追了出来,只看到了远远迤逦而去的一群人。 登时哇哇大哭,德妃见到如此情形,给了伺候宁馨的宫女一个赞许的眼神,这时间掐的真准,就在宋芷岚告退的时候,宫女摇醒了宁馨,告知宋芷岚来了,期间故意使了几个绊子,待宁馨出来的时候,宋芷岚可是已经走远了。 弯腰抱起哭的抽抽噎噎的宁馨,德妃掩下嘴角的笑,轻声哄了起来:“宁宁乖,玛嬷在呢,谁给宁宁受委屈了?玛嬷给宁宁做主。” 宁馨眨着哭得通红的眼睛,使劲摇头不说话,她只知道,她最喜欢的额娘不要她了,越想越难过,哭的更加大声了。 回到皇子所的宋芷岚有些心神不宁,她倒是确定德妃不会对宁宁下什么黑手,毕竟康熙亲口让德妃照顾宁宁几天,宁宁又颇得康熙欢心,若是宁宁有个三长两短的,旁的人只会说德妃照顾不周,只是看着德妃这个阵势,似乎有些不对头,莫非…… 宋芷岚一愣,随即想起四阿哥挑去照顾宁宁的宫人都被德妃打发走了,如今宁宁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德妃挑的人了,宁宁年纪小,没个定性,若是有人胡言乱语几句,自然就和自己生分了,那么德妃这是要效仿孝懿仁皇后,这个贱人…… 想通了的宋芷岚顿时怒了,周身环绕着与四阿哥如出一辙的寒气,面色阴沉如冰,德妃,真是不错的如意算盘,可惜,这算盘怕是打错了。 夜晚的时候,宋芷岚从空间里拿出了以前绘制的符纸,还是惩罚乌雅氏的时候剩下的呢。南柯梦可不止有噩梦,宋芷岚轻笑着把自己和宁宁的头发也缠绕上去,符纸化为灰烬的时候,宋芷岚也躺在床上。既然德妃如此阻拦,那她就与宁宁梦中相会。 宋芷岚在梦中看到缩成一团抽抽噎噎哭泣的女儿,心中一痛,对德妃的恨意又添了一层,待她生下孩子,领回宁宁之后,定然让她生不如死。 “宁宁,莫哭了,额娘在这里呢。”宋芷岚轻柔的抱起女儿,似乎是见到额娘,宁宁哭的更是上气不接下气的直打嗝儿。 “额娘……不……不要……宁宁了……”亲近的人就在身边,宁宁自然毫无忌惮的倾泻着自己的委屈。 宋芷岚摩挲着宁宁的后背,不言不语。待宁宁哭的声音小了,抬起兔子一般的眼睛看着宋芷岚,宋芷岚轻轻拭去宁宁小胖脸上的泪:“额娘怎么会不要宁宁呢,瞧,额娘不是来见宁宁了吗?额娘听说宁宁可是整天都和十五阿哥十六阿哥玩的开心呢。” 小孩子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听到宋芷岚的话,立刻就得瑟起来:“宁宁很能干的,还教两个小叔叔打拳呢。可是她们说额娘只要弟弟不要宁宁了……” “乱说,额娘最喜欢的就是宁宁,以后有了弟弟,让弟弟保护宁宁好不好。”宋芷岚眼波流转,亲了亲宁宁的额头。 “为什么是弟弟保护宁宁,不是宁宁保护弟弟呢?”小丫头依偎在宋芷岚怀里,手指紧紧的抓着宋芷岚的衣服,生怕宋芷岚突然不见了。 “宁宁是女孩子,娇贵呀,小弟弟皮实肉厚的,要做小男子汉,保护宁宁,哄宁宁开心。”宋芷岚心中男儿就该是顶天立地,女儿就该娇生惯养才是。 被哄的高兴起来,眉开眼笑的宁宁拉着宋芷岚吱吱喳喳的说着宫里的趣事儿,宋芷岚微笑着应和两句,母女两黏黏糊糊的,感情更好了。 从睡梦中醒来的宋芷岚冷笑了一声,她已经嘱咐过宁宁,与她见面之事切莫告诉旁人,若是说了,以后都不得见了,宁宁虽然年纪小,但有些事儿确实有分寸,点头应了下来,至于剩下的,她会一步一步来。 55、最新更新 宋芷岚的儿子在满月礼的时候被赐名为弘昀, 出了月子的宋芷岚第一件事儿就是拜见德妃。 德妃掩下心底的不虞, 康熙封爵四阿哥仅仅是一个贝勒,这让她有些失望,这宋氏才出了月子就到永和宫要大格格, 真是不知好歹。 “宋氏为老四添丁,真是喜事一件, 本宫很高兴,本宫记得万岁爷赐名是弘昀吧?”德妃嘴角含笑, 话头却不提宁馨。 “回娘娘的话, 万岁爷确实为小阿哥赐名弘昀,宁宁盼望许久呢,妾身正想着让他们姐弟好好相处。”宋芷岚轻柔的接过话头, 一下就把宁馨给点了出来。 “确实, 宁宁在本宫身边也许久了,合该让宁宁回皇子所才是, 免得徒增厌恶。”德妃抿了一口茶, 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宫女很有眼色的重新换了一杯茶水。 并不是德妃心甘情愿的想要把宁馨还给宋芷岚,只是在知道宋芷岚生下儿子之后,那宁馨居然在康熙面前说要回皇子所,居然用德妃做筏子, 说德妃对她耳提面命的要友爱弟弟,做好姐姐的表率,让康熙称赞了德妃, 亲口下令宁馨回皇子所的。 知道这个消息的德妃,给气了个仰倒,好好的将宁馨养了八个月,居然还念念不忘要回去,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额娘这话说的,真叫儿媳汗颜,额娘教养宁宁八个月,是宁宁的福气,旁的人还求不来呢。”乌拉那拉氏浅笑,嘴角的弧度有一分幸灾乐祸的味道,养了八个月,大格格还不是天天嚷着要额娘,让德妃的如意算盘一落而空。 “你呀,就是嘴甜,老四封了贝勒,这出宫建府事儿繁多,身边可有协助的人,别出了岔子才好。”德妃转言就给乌拉那拉氏添堵:“正巧赶上选秀,本宫可得好好的挑一挑,让老四府上添一个侧福晋,也好开枝散叶。” “额娘真周到,爷身边的人确实少了些,李格格伤了身子,乌雅格格和武格格这些年都不见动静,该添些伺候的人了。”乌拉那拉氏面色不变,脸上依然堆满了笑容。 德妃看的握紧了手中的帕子,真是刺眼,扭头看向宋芷岚,还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样子,心中一阵暗恨,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挑个省心好拿捏的。 宋芷岚冷眼旁观着两人口舌相争, “玛嬷,玛嬷,宁宁回来啦。”门口传来宁馨清脆的声音,仿佛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动人。 宁馨才一跨进门,看到宋芷岚,眼睛顿时一亮,向宋芷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先向德妃、乌拉那拉氏和宋芷岚请安,免礼之后,迈开小腿扑到宋芷岚怀里磨蹭:“额娘,宁宁好想你呀。” 怀里抱着女儿,宋芷岚用帕子擦擦女儿脸上的细汗:“额娘也想宁宁,待会儿就能见到小弟弟了,宁宁开心吗?” 德妃看着母女两那亲热的样子,心里头一阵阵的恼火,恨不得把手里的茶杯砸过去。 宋芷岚看似不动声色,却看清了德妃的样子,心里一阵阵的冷笑,宁宁在永和宫的时候,她投鼠忌器,现在宁宁能回皇子所了,她就新仇旧恨一起算。食指弯曲,轻轻一弹,指甲缝里藏匿在空间炼制的那肉眼都看不见的粉末就这么沾染到了德妃的左脸颊。 轻轻的勾起嘴角,所谓报复,自然要寻对方最重视的地方来。后宫的女人除了帝王的恩宠,最重要的就是如花似玉的容貌。这药粉名为【虫毒】,是宋芷岚寻来的几味毒草麻药绞碎之后放入丹炉中炼出来的,只要沾染上一点,三个月之后就会毒发,先是好似虫子咬过一般,长出一颗一颗的红包,接着红包溃烂生脓。不过这药粉虽然听着可怕,但却只是让人皮肤疼痛溃烂,不会害人性命。 “这宁宁就是孝顺,难怪说孩子离不开额娘呢。这亲热的样子,看的儿媳都羡慕了。”乌拉那拉氏浅笑起来,既然德妃要往四阿哥那儿塞人,她又何必让德妃痛快。 德妃实在是看宋芷岚和宁宁那腻歪的样子不顺眼,四福晋又给她堵心,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就打发宋芷岚几个走人。 出了宫,乌拉那拉氏笑着对宋芷岚说:“宁宁真是个贴心的丫头,宋侧福晋真是教导有方。” 宋芷岚牵着宁宁小手,不紧不慢的走着,嘴角一勾:“不都说丫头是额娘的贴心小棉袄吗,福晋的大阿哥看着就聪慧伶俐,长大一些也是孝顺孩子。” 那浅浅一笑,让四福晋心底涌起一阵惊艳,怎么这宋氏是越来越有韵味,比起前些年更动人许多。若是真指一个能合爷心思的分分宋氏的宠,倒也不错。 回府之后,宁宁看着大红绣福字襁褓里的弟弟,欢呼一声,凑了上去,很是惊奇的用手戳戳弟弟的小脸蛋:“呀,好软呐,弟弟怎么都不睁开眼看看我呢。” 襁褓里的婴儿圆圆滚滚粉粉嫩嫩,微张着小嘴儿,睡的香甜,感受到有东西贴到嘴唇上,下意识的把宁馨的手指含到嘴里,砸吧着小嘴儿使劲的吮吸了两下,没吮出东西,裂了咧嘴巴哼哼起来。 “额娘,弟弟吃我的手指,哎呀,弟弟要哭了。”宁馨有些惊讶有些慌张的叫嚷起来。 “弟弟这是肚子饿了呢,宁宁回来了,额娘给你洗漱一番可好。”宋芷岚招来奶嬷嬷给弘昀喂奶,牵着宁馨的手去沐浴。 四阿哥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宋芷岚把宁宁抱在怀里用帕子为宁宁擦头发,目光柔和的犹如脉脉春水一般,四阿哥看的眼神一暖。 “爷今儿倒是回来的早。”宋芷岚有些惊讶,四阿哥常常回来就往书房里钻,可以看出户部当差的辛苦。 “今儿事不多,宁宁回来了,倒是没和你生分。”四阿哥坐到宋芷岚身边,宋芷岚身上那清爽的味道,让他极喜欢。 “那是自然。”宋芷岚顿时有些得瑟,若不是自己隔三差五的就和宝贝女儿梦中相会,宁馨早被德妃给给笼络去了。特别是刚刚为宁馨沐浴,用真元细细为宁馨探查的时候,竟然发现德妃那贱人给宁馨下了虚弱的药,避毒珠已经从透明被染成灰色。让宋芷岚想起来就对德妃恨得牙痒痒。 看着宋芷岚明媚的笑脸,四阿哥忍不住手一动,捏了捏宋芷岚的脸庞,果然还是如记忆里的粉嫩滑润。 宋芷岚有些惊讶的看着四阿哥,自从四阿哥被康熙训斥之后,就冷漠成熟起来,再也没做过如此孩子气的举动了。 “今年选秀或许有新人进门,你不用在意,她们都越不过你去。”四阿哥看到宋芷岚睁的圆溜溜的眼睛,眼神有些飘忽的岔开话题。四阿哥也不怎么希望添人,他在女色方面不太看重,后宅里乌拉那拉氏颇得他的敬重和信任,宋芷岚则是他心爱的女人,其他的女人不过是看着顺眼则给两分体面而已。 “嗯,妾身知道。”宋芷岚很给面子的答应了一声,帮自己的女儿的头发编成辫子,用红色的绸带扎起来,线头处缀着两粒东珠两粒金铃铛,越发显得宁宁冰雪可爱。 康熙三十七年四月,选秀之后,员外郎张保之女他塔拉氏被指给四阿哥做侧福晋。 接到圣旨的时候,乌拉那拉氏的举止颇为失态,神情惊疑不定,倒是让宋芷岚看的有些纳闷。 也难怪乌拉那拉氏惊讶,毕竟他塔拉氏应该是五阿哥的嫡福晋,应该在三年前嫁给五阿哥才对,怎么突然间成了四阿哥的侧福晋。乌拉那拉氏拧起眉头,莫非他塔拉氏也与她一样是重活一世?前世的他塔拉氏虽是嫡福晋,可惜五阿哥是宠妾灭妻的主儿,他塔拉氏一辈子无宠无子的被瓜尔佳氏拿捏着。 宋芷岚觉得乌拉那拉氏态度有异,好奇的问了肖嬷嬷:“嬷嬷,这他塔拉氏是个怎样的人?” 肖嬷嬷神色不变,躬身回到:“这秀女姿色不俗,谈吐间颇为爽利,就是性子有些跳脱,看着是天真烂漫的,不过有些奇怪的是,三年前年前她还有些羞涩,不太爱出门,大病一场之后变的讨人喜欢起来,也就是那场病儿耽误了,不然早就被指婚了。” “哦,果真有些造化。”宋芷岚有些沉思,俗话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让她想起了佟家大姑娘。 “据说德妃娘娘看中的是一个汉军旗的秀女,偏偏就在永和宫里,这他塔拉氏的花盆底居然从中间断裂开来,意外跌进四阿哥怀里。当时万岁爷看着呢,众目睽睽之下,男女授受不亲,这才把她指给了四阿哥。”肖嬷嬷轻声细语的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都告诉宋芷岚。 “花盆底断裂?这也稀奇了看着罢,这后宅又该热闹了。”宋芷岚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的花盆底,扬扬眉头,她可不认为这是意外,那花盆底笨重厚实,哪能那么容易断裂呢。就是不知道这花盆底是别人弄坏的还是他塔拉氏自己弄坏的了。 而肖嬷嬷静静的立在一旁,她不为宋芷岚担心,自打宋芷岚成为格格开始,就一直荣宠至今,就连福晋有时候都得避其锋芒,他塔拉氏还不足以撼动宋芷岚在四阿哥心中的地位。 56、最新更新 皇子所里张灯结彩, 四阿哥虽然被封为贝勒, 但是贝勒府还未建好,这次迎娶侧福晋依然还在皇子所。 “额娘,外边好热闹, 嬷嬷说是阿玛娶侧福晋,侧福晋不是额娘吗?”宁宁扑闪这大眼睛, 趴在宋芷岚的膝盖上,戳戳弟弟柔软的嫩脸, 弟弟好能睡哦, 有些好奇的问。 “小丫头,你阿玛现在能娶两个侧福晋。”宋芷岚拧拧女儿的小鼻头,看着女儿纯洁的眼睛, 淡淡的说道。 “阿玛只要额娘就好, 为什么还要别的女人呢?这种感觉好讨厌。”宁宁皱了皱小鼻子,小嘴儿撅起来, 满脸的不开心。 “因为有个词语叫三妻四妾, 若要男人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太难了。”宋芷岚有些叹息,前世的他也是放荡风流的主儿,只是在身为女子之后才明白女子的苦楚。这让她升起了一分对前世女子的歉疚。 “那以后宁宁要找一个只对宁宁好的男人,他敢有其他女人就揍死他。”小丫头哼了一声, 直起身子,挺了挺小胸脯,骄傲的说道。 “小丫头就知道挑男人了, 嗯,长大了。”宋芷岚戳戳小丫头的额头,带着点坏笑。 “哼,宁宁知道很多很多的。”母女两笑成一团,房间里烛光闪闪,一室的温馨。 晚上,宋芷岚搂着宝贝女儿,抬眼看到小床上的儿子也睡得香甜,合上眼闭目养神,暗自调息。皇子所的其他人,都辗转反复,各有各的心思。 第二日一早,宋芷岚醒来的时候,女儿还砸吧着小嘴,翻个身往大床里滚了滚。宋芷岚小心的越过女儿下床,把被子掖了掖,盖上女儿露出的小肚皮。 “主子,今儿穿哪件袍子?”一旁的小宫女跪在地上高举水盆,乐琴手里捏着湿帕子躬身为宋芷岚细细的擦脸。 “就湖色绣枝梅那件吧。”宋芷岚看了看一水的旗袍,她的衣服大都是浅色的,倒是给女儿置办的衣服是大红大紫的居多。 乐琴取了袍子来,其实她觉着应该穿上银红色的旗袍,这样才能压压新侧福晋的气焰。 宋芷岚看着乐琴那样子,低头浅笑,这丫头还是藏不住心思,偏头看了看床上的女儿,已经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额娘。” “宁宁要和额娘去看新侧福晋吗?”宋芷岚问女儿,一旁的宫女伺候着宁宁穿衣。 “不去了,宁宁要陪着小弟弟,额娘早点回来呀。”宁馨很是体贴的说,由着宫女为她穿上鞋子。 “行,宁宁乖乖照顾弟弟。”宋芷岚亲亲女儿的脸颊,便起身出门。 福晋的东暖阁里,几个格格已经到了,福晋坐在靠窗的大炕上,见宋芷岚请安,免礼之后,笑指着一旁的矮榻:“宋侧福晋坐塌上吧,今儿怎么不见大格格?” “宁宁刚见着弘昀,稀罕着呢,死活不挪脚,便让她陪着弘昀玩耍。”宋芷岚接过一旁宫女上的茶,抿了一口。 过了一刻钟,四阿哥携着他塔拉氏进了暖阁,几个人闲聊的声音就断了,起身行礼,四阿哥不以为意的坐在大炕的另一边。 宋芷岚打量着他塔拉氏,只想起“芙蓉如面柳如眉,秋水为神玉为骨”这句诗极为贴切眼前的女子,最让宋芷岚惊叹的是此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生机。就如同初春嫩草铺满大地的那种勃勃生机,让人看了就觉得心情愉悦。 就在宋芷岚打量的当儿,他塔拉氏仔细的打量了两眼。乌拉那拉氏在一干妻妾中的颜色也是出挑的,看着就让人无端想起贤妻良母这个词,举止既不显得高高在上也不显得小家子气,浑身透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端庄优雅气度。 而坐在矮榻上的怕就是一直荣宠不衰的宋氏,他塔拉氏一见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洛神赋里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那种翩然飘逸的洒脱,让她一时间竟然有些看呆了去。 乌拉那拉氏有些疑惑,这他塔拉氏眉眼处还有两分前世的影子,只是如今却如此的灵动绝艳,压下心底的怀疑,先开了口,语气温柔:“这便是他塔拉侧福晋?真是讨人喜欢的紧。” 被惊醒的他塔拉氏神色一敛。忙甩帕子行礼:“妾身给福晋请安。” 乌拉那拉氏受了礼之后,含笑对他塔拉氏说道:“起来吧。” 一个宫女捧着茶呈给他塔拉氏:“请他塔拉侧福晋给福晋敬茶。” 敬茶的礼节他塔拉氏稳稳当当的没有出错,见到福晋赏赐的镯子东珠耳环,眉开眼笑的样子,单纯的挺讨人喜欢。 接着又有宫女捧着茶说道:“请他塔拉侧福晋给宋侧福晋敬茶。” 他塔拉氏神色一顿,面带委屈的看向四阿哥,让屋子里的人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犹豫了一下,他塔拉氏接过茶,跪在宋芷岚面前:“妹妹敬宋姐姐茶。” 屋子里的气氛猛地一凝,四阿哥拧起眉头,这新进门的侧福晋怎如此不知规矩。乌拉那拉氏也是脸色一沉,这侧福晋简直就是打她的脸。 感受到气氛的转变,他塔拉氏有些不安的用余光看到四阿哥和福晋的脸色不太好看,缩了缩身子,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自己做错了什么。 也难怪,他塔拉氏穿越到清朝才三年时间,虽然大致的礼仪都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但是因为嫁给了自己念念不忘的四阿哥胤g,今早上嬷嬷告诫里礼仪她几乎都没记下。见自己要向侧福晋敬茶还以为是福晋给自己的一个下马威,她可没听过侧福晋要给侧福晋敬茶的礼仪,这才出了这么个乌龙事儿。 “他塔拉妹妹快起来,这敬茶只用行平礼,姐姐可当不得如此大礼。”宋芷岚开口打破寂静,一旁伺候的宫人忙把他塔拉氏给扶起来。 他塔拉氏的脸色立刻就有些惨白,看到四阿哥面色阴沉,不见了刚起床时候的淡漠,她知道这是自己自作聪明了。 连忙捧着茶行了个平礼:“妹妹礼仪没有学周全,还望宋姐姐海涵,给宋姐姐敬茶。” 宋芷岚抬手接茶的时候,碰到他塔拉氏青葱一般的手指,仿佛触电一般,一阵阵的波动传来,灵海中的神器剧烈的反应让宋芷岚一阵阵的发晕,这是怎么了? 勉强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手指微微颤抖的把茶碗放下,嘴角扯出个笑:“妹妹多礼了,这有些玩意儿就送予妹妹吧,别嫌礼薄了。” 立在后面的夏花捧上几件首饰,式样精致漂亮,只是不及福晋的贵重。 宋芷岚有些身子发软的坐在矮榻上,脊背微微向后靠着,刚刚空间里一定是有大变动,但是偏偏现在大庭广众的,也不能进空间看看。 待李氏、乌雅氏和武氏给他塔拉氏敬完茶之后,坐在炕头的四阿哥也不多待,看了时辰差不多了,便准备出门。 临走的时候,四阿哥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宋氏不舒服便回房休息,宣太医来看看。” 四阿哥走后,乌拉那拉氏看着宋芷岚确实突然间没了精神头,面带关切的开口:“宋侧福晋哪里不舒坦,既然爷发话了,你就回房歇着罢,缺了什么打发人来取。” 宋芷岚低声告罪,便由红玫搀扶着回房,才换了件常服,躺下不久,太医也到了,诊脉之后只说宋芷岚是心神不宁气血不足,吃些补品足矣。 乐琴急忙忙去小厨房熬阿胶红枣汤,宋芷岚把人打发出去,放下帐幔,进到了空间里面。 “宋宋,活了……这里活了……”才一进去小妖精桃桃惊慌失措的扑倒宋芷岚怀里,语无伦次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但是宋芷岚看懂了,以前的空间里都是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除了宋芷岚挪进来的桃桃,但是如今空间仿佛睡醒了一般活了过来,有了生机。 一条小溪从远处的山林间蜿蜒流淌,甚至还感觉到有微风拂过,数只彩蝶翩翩飞舞在花丛间,甚至宋芷岚还能听到远处白雾缭绕的丛林传来野兽的咆哮。宋芷岚突然发现除了宫殿里仙气缭绕百里之外的地方,都凝聚着浓郁的灵气,也就是说以后宋芷岚能够在空间里吸收灵气修炼了。 宋芷岚抱着小妖精一闪身到了宫殿,才进门就看到一大片碧莹莹的湖水,宋芷岚惊喜至极,这个就是九天碧泉。 九天碧泉看似是只一个泉水,实际上这泉水分为九层,每一层都各有不同的作用,第一层是清澈的泉水,有洗髓伐经的作用,而最好的就是第九层饱含仙气,粘稠如浆的琼浆,这层琼浆只要一滴便能使得频死的仙人重铸仙体,恢复生机。 当然宋芷岚现在能用的泉水不过是第一层第二层而已,其他的蕴含的能量威力巨大,并不是宋芷岚现在的修为能驾驭的。 空间和九天碧泉合二为一才是真正的小千世界。 怎么突然间九天碧泉就出现了,莫非是在他塔拉氏身上,但是宋芷岚刚刚并没有感觉到他塔拉氏有真元的波动。 宋芷岚看到空间变化之后,蹙眉一想,至少得知道九天碧泉出现的缘由,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儿总让人不安稳。 到了堆满玉简的房间里,有一块洁白的玉简泛着柔和的光芒,特别显,眼宋芷岚一招手,那玉简便飞到宋芷岚手中。 这玉简居然是关于小千世界的详细描述,大概是小千世界完整了,这玉简才显示出来,以前明明没有的。宋芷岚渡入真元,玉简里的信息便涌进宋芷岚的脑海之中。 原来小千世界被一分为二之后,主导的是空间,只要一遇到九天碧泉,无论如何,九天碧泉都会脱离现有主人,自动的融合进空间里,使神器完整。 这样看,倒是自己占了大便宜,宋芷岚抽了抽嘴角,无功不受禄,这下子欠了他塔拉氏一份情。 57、最新更新 他塔拉氏在敬茶的时候闹了个大笑话, 告退的时候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乌拉那拉氏看着他塔拉氏退出去的样子,勾唇一笑,看样子是个心思浅的, 才第一天就犯了爷的忌讳,垂眸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的景泰蓝镶玉指甲套:“来人, 从库房里取出三两金丝燕窝给宋侧福晋送去,且告诉宋侧福晋, 身子骨不舒坦便好好歇着, 每日的请安就免了。” 四阿哥回皇子所,二话不说就进了宋芷岚的院子,见宋芷岚合眼躺在矮榻上, 夏花正立在身后, 双手在宋芷岚的太阳穴上按压,一旁的小几上放着一个鎏金白瓷碗, 还冒着热气。见四阿哥进门, 正准备行礼。 “免了,太医可来看过?”四阿哥坐到宋芷岚的身边,仔细的打量着宋芷岚的面色,不止带着几分苍白,连往日的精神头也没了。宋芷岚睁开眼睛, 语气一贯的清软:“爷回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边说边撑起身子,四阿哥按住宋芷岚的肩膀,让宋芷岚躺下:“看你在休息, 就没让奴才通报,现在可好一点了?” “太医只说是妾身身子骨有些气血不足,乐琴巴巴煮了一碗阿胶红枣汤,正晾一晾,待凉一些在喝。”宋芷岚顺势躺下去,她是真的疲倦,灵海中的神器虽已融合完整,只是宋芷岚要完全适应还需要一段时间,现在宋芷岚灵海还有些刺痛,连带着全身上下都难受的紧,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怎么突然就气血不足了,前儿还好好的,莫不是被冲撞了。”四阿哥拧着眉头,莫非是因为他塔拉氏,但是看八字也没看出两人有什么不合,若不是,那岚儿的身子一惯养的极康健。 “爷说这话可让妾身无地自容了,哪里那么容易就冲撞了,妾身又不是什么金贵人儿。”宋芷岚摇头,纤白的手指在四阿哥的手背上拧了一下。四阿哥觉的有一点点的刺痛,反手抓住宋芷岚作怪的手,倒是会撒娇了。 傍晚时候,饭厅里已经摆好了佳肴,看了眼桌子上的菜色,偏清淡的样子:“今儿是江浙菜,味儿清淡,爷准喜欢。” 四阿哥夹起一块荷花白嫩鸡,肉嫩味鲜又有着荷花瓣的清香,滋味确实不错,点一点头:“味道还算不错,岚儿尝一尝。” 宋芷岚挑了一筷子,比起浓汁浓味的京城菜肴,这江浙菜的确鲜嫩软滑原汁原味。用了一筷子荷花白嫩鸡一筷子清炒白菜心一筷子平桥豆腐,喝了一小碗燕窝粥之后宋芷岚便放下了筷子。 由宫女太监伺候着净手,一旁的秋月捧上香茗,宋芷岚看着稳坐炕头不挪身的四阿哥,扬扬眉,这位爷不会要歇在她这儿吧。 宋芷岚身子不舒坦,又欠了他塔拉氏的情,好说歹说把四阿哥给推出了房门,以现在她的精神头,确实没有精力应付四阿哥。 他塔拉氏坐在房间里等着,有些疲倦的揉揉额头,虽说今早敬茶的时候有些不恰当,再怎么说她也是名正言顺的侧福晋,四阿哥不会不给你面子的冷落她吧,今儿才第二天呢。 “姜嬷嬷,你说爷今儿会来吗?”他塔拉氏有些坐立不安的搅着手中的帕子。虽说面上带着焦急,他塔拉氏却有着自信。 谁让她是有空间的清穿女呢,那空间里不止能种植作物,还有一个万能的搜索引擎,方便她了解各个方面的知识。这个农场空间完全就是q□□农场的放大版,里面有三十二块黑土地,黑土地旁边有一汪绿莹莹深不见底的潭水。 他塔拉氏在喝过一口潭水之后,欣喜若狂,那潭水滋养的她的五脏六腑,排除了身子里的杂质污垢,让她整个人都轻灵起来。那白皙细腻的肌肤吹弹可破,整个人仿佛在黑夜中幽然绽放的昙花一般,惹人垂怜。这样的容貌给了他塔拉氏极大的自信,而空间里有一块巨大的显示屏,那显示屏简直就是百科全书,她想查询的东西都再里面,所以在得知自己在历史上是无宠无子的五福晋之后,她便托病免了一次选秀,又细细的谋划,在这次选秀中费尽心思的嫁给了四阿哥。 她已经好好的研究过空间,不止是泉水能洗髓伐经,就连空间里种植出来的果子也能排出人体内的杂质,她打定主意,若是四阿哥能信任她宠爱她,她便好好的为四阿哥调理身子,让四阿哥能长命百岁,他们也好恩爱百年。 其实他塔拉氏不知道,之所以种植出来的果子有如此巨大的作用,是因为她用泉水灌溉过黑土地,让黑土地充满了灵气,那果子已经可以算作灵果。 “主子,这还在婚期呢,四阿哥是重规矩的人,该来自然得来。”姜嬷嬷看着自家主子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主子敬茶的时候完全是打了福晋的脸面,还间接表明四阿哥宠妾灭妻。这下把后宅里数得上数的人都得罪光了。 “我不是做错了事儿,害怕嘛。”他塔拉氏穿越之前年纪也不大,才十九岁,还带着纯洁烂漫爱幻想的性子,纵使三年之后心智增长的一些,但是她的阿玛额娘护的紧,有些阴损事儿压根就没沾手,没想打居然被指为皇子侧福晋,这也是她额娘专门让姜嬷嬷陪伴着,时刻提点。 “现在知道怕了?”门口传来了冷漠的声音,他塔拉氏惊喜的站起来,面上带着羞涩的不安的给四阿哥行礼。 “妾身给爷请安。”那细致的腰身盈盈一拜,确实十分的赏心悦目。 “起吧。”四阿哥跨进门,他塔拉氏垂首跟在四阿哥后面,见四阿哥坐下了,忙捧上一杯碧螺春。 四阿哥见他塔拉氏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水湄的眼里有些不安和诚惶诚恐,一张白嫩的小脸皱起来,倒是惹人心怜。 “这段日子你跟着嬷嬷好好的学学规矩,若是再有下一次,那可就不是学规矩这么简单了。”四阿哥淡漠的警告一声,揭过了这一茬。这事儿说出去也不光彩,能低调处理最好。 “爷,妾身记下了,您真好。”他塔拉氏喜滋滋的开口,清丽的脸庞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 四阿哥看了一眼,觉得他塔拉氏还算讨人喜欢,宠上那么一两分也未尝不可,瞧瞧时间,站起身子说道:“安置吧。” 他塔拉氏羞答答的上前,夜幕降临,一夜的红浪翻滚。 第二日一早,伺候的四阿哥更衣,他塔拉氏是去给福晋请安的时候不见宋芷岚,回房之后沉吟片刻:“嬷嬷,准备些东西,咱们去拜访一下宋侧福晋。” “拜访一下也好,能摸摸底。”姜嬷嬷忙收拾了几件礼物,跟随着他塔拉氏出门到了宋芷岚的院子。 真是美人呀,他塔拉氏敬茶的时候没有细细的看,今儿再见宋芷岚,瞧瞧那样貌那风情,一颦一笑皆风流呀,越看越觉得喜欢的他塔拉氏竟然露出色迷迷的表情,还偷偷咽了口口水。若自己是男儿身,遇到如此美人,也一定会喜欢的。尤其不知为何看着这宋芷岚总觉得亲切,想要亲近。一旁的姜嬷嬷看到自家主子如此不着调的样子,简直是没脸见人了。 宋芷岚白玉一样润泽的手指捧着玛瑙纹月色琉璃盏,越发映衬的手指白得几乎半透明一般,他塔拉氏接过琉璃盏的时候,刻意摸了摸宋芷岚的手指,有些陶醉的想果然手感很好,凉凉的润润的,若是夏天的时候搂着睡觉,简直就是享受。 看到他塔拉氏的样子,宋芷岚抚额,这他塔拉氏怎如此的诡异,那登徒子一般的笑出现在这么一个美人脸上,还真是让人觉得有几分可气又有几分可爱 他塔拉氏笑眯眯的坐了一个下午,才起身准备告退,临走的时候开口说道:“妹妹觉得和姐姐挺投缘,少不得要叨扰姐姐,姐姐到时候莫要嫌弃妹妹才是。” “怎会,若是妹妹来了,我必然扫榻相迎。”一个下午详谈甚欢,宋芷岚倒是挺喜欢这他塔拉氏,不仅仅是因为神器的作用,让两个人相互间觉得亲切,而且这他塔拉氏有些新奇的话语很能打动宋芷岚,倒是让宋芷岚升起了几分惜才的心思。 “主子,这他塔拉侧福晋看着倒是心思单纯的。”肖嬷嬷扶着宋芷岚到矮榻上,一旁的夏花端上了一杯参茶。 “确实,挺讨人喜欢的。”宋芷岚喝了一口,一股子药味,便放下了。他塔拉氏说单纯也单纯,从刚刚的话语中,似乎对四阿哥有着不同寻常的狂热,若说是为情,却也不像,有谁对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还能对那些个妻妾如此大度。说不单纯,这他塔拉氏的见识极广,就连宋芷岚都觉得这丫头不简单,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味道,甚至让宋芷岚都得高看一眼。 “主子,你为何去拜见宋侧福晋,按理儿合该同福晋交好才是。”姜嬷嬷落后他塔拉氏一步的距离,有些摸不着头脑。 “嬷嬷放心,我自有打算。”他塔拉氏走在花园中,随手折了一枝浓艳的月季,捏着轻嗅,美人如花,面上灿若娇花的笑却把月季给比下去了。 历史上的乌拉那拉氏可是悲情的人物,孩子保不住,前有李氏后有年氏。而现在除了宋氏让她有些吃不准,福晋她还没放在眼里。整个皇子所里,除了福晋就是她的出身最好,她日后生下儿子,一定是雍正最好的选择。与宋氏交好,才更好能夺取宠爱。理所当然想的他塔拉氏却忘记了,既然有了她这个变数,又怎么强求还能按照历史的轨迹运转呢。 于是他塔拉氏进门之后,与宋芷岚的走动频繁起来,在其他人看来就是两人联手。尤其宋芷岚本就得四阿哥的宠爱,每个月至少有十天半个月都歇在她房间里,而他塔拉氏性子活泼,在姜嬷嬷的教导下,说话有分寸,却比其他人大胆些,会使一些小性子会撒娇,倒是让四阿哥极为新奇,侍寝的天数竟然与福晋相当。剩下的三个格格竟然只少少的有一两天。 纵使三个格格满腹怨气,却也不敢说出口,因为永和宫传来大消息,德妃娘娘病倒了。 58、最新更新 七月份的北京城有着让人烦闷的燥热, 窗外高大碧玉的树上一声声蝉鸣飘进皇子所, 一声长过一声的鸣叫,无端让人觉得烦闷。 宋芷岚歪在矮榻上,一旁的小宫女打着扇子, 却也没有多少凉风,乐琴捧着一碟子晶莹剔透的葡萄进来:“主子, 这是新上贡的马□□葡萄,爷今儿遣人送来的。” 宋芷岚看了一看, 碧汪汪的好似翠玉雕琢的一般, 卖相极好。乐琴捻起一粒,灵巧的剥去皮,露出了水当当的果肉, 凑到宋芷岚唇边的时候, 一股子葡萄的甜香便扑鼻而来,吃到嘴里, 极为脆爽甘甜。 “味儿确实不错, 你们几个也尝尝。”宋芷岚眯起眼睛,尤其冰镇过,那股子凉爽劲儿一直透到心底,果然是贡品。 “听苏总管说,就那么几串, 福晋和他塔拉侧福晋那儿各分了一串,剩下的全送到主子这儿了。”夏花抿嘴笑了起来,听了宋芷岚的吩咐, 拈了一粒葡萄,也不剥皮,就这么放到嘴里。 “福晋到永和宫侍疾似乎三天了。”宋芷岚看似自言自语,偏头看着肖嬷嬷。 “回主子的话,确实三天了,福晋真是纯孝之人。”肖嬷嬷毕恭毕敬的回话。 “呵。”宋芷岚意义不明的轻笑一声,她自然知道德妃“生病”的缘由,三个月了,左脸颊溃烂怕是不能见人了吧,自然只能装病。 确实如同宋芷岚说的一般,德妃的左脸颊开始的时候不过是出现了一两粒红点,德妃还以为是被蚊虫叮咬了,只训斥的熏香个宫女。没想到几天之后左脸颊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红疹,德妃这才慌了神,请了太医,开了方子,擦了药膏,但是完全没有用。那红疹竟然渐渐的溃烂,流出浆黄的脓水,左半边脸都不能看了。德妃自然不能让康熙见到她如此可怕的样子,只好装病躺在床上,不见康熙。 “主子,药快凉了,多少喝一些吧。”德妃身边的大宫女雨兰端着药绕过紫檀折花鸟兽屏风,见德妃躺在床上,偏着头,把左脸颊埋入锦被中。 德妃睁开眼睛,由雨兰伺候着坐起来,端过药碗一饮而尽,随后捻了一粒蜜饯含在嘴里。轻轻的抚摸裹着白纱布的左脸颊,德妃心中苦涩难言。 “把西洋镜取来。”德妃哑着声音吩咐,起码看看有没有好一些了,这心中才有数。 雨兰手脚轻快的到梳妆台前,取了那块康熙赏下的象牙镶边西洋镜捧给德妃。 德妃的手有些颤抖的打开西洋镜,相比起有些模糊的铜镜,西洋镜照出的样子简直就是纤毫毕现。 镜子中的女子,右半边脸肤若凝脂,雪白的颜色中透着一抹胭红,仿佛春天的桃花瓣一样娇嫩,而右半边脸裹着白纱布,浓黄的脓水晕透纱布,无端让人觉得肮脏。 德妃虽然有些手抖,但还算镇定的把纱布一圈一圈的解下来,露出了腐肉一般的脸庞。那脸庞溃烂的凹凸不平,一圈圈腐烂的皮肤下露出泛白的肉,有些裂出口子的红包往外渗着红黄的脓水,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飘散开来。 半面脸如仙半面脸似鬼,德妃“啪”的把西洋镜用力扣到一旁的小几上,这样让她如何在后宫之中立足。她的家世本就不显,凭借的就是皇上的宠爱,如今容貌尽毁,她该如何是好。 “主子……”雨兰欲言又止,德妃这般境况,若是日后失去宠爱,那她们这些永和宫的宫女也没好日子过。 “老四媳妇被打发走了吧。”德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万千思绪都狠狠的压下去,她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不能透露出去。 “四福晋候在偏厅,直说侍候主子是本分,奴婢怎么劝说都没法子,怕是对主子的病情生疑了。”雨兰取了敷脸的膏药,用手指蘸了,准备为德妃涂抹,德妃伸手挡了。示意雨兰取帕子来。 “既然有这么孝顺的儿媳,那以后端茶熬药的事儿就让乌拉那拉氏做吧,贤惠人儿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德妃冷笑了一声,雨兰用柔软的帕子使劲的按在左脸上,一阵阵剧痛让德妃身子抖了起来。 脸上的浓浆被帕子揩干净一些,德妃不言不语的让雨兰重新上药包扎。雨兰燃起百合香把房间里不洁的味儿给掩了过去。 德妃依旧半躺在床上,手里紧紧的攥着被面,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个地位,舍了多少东西,就算为了十四阿哥,她也得好好的谋划。 “主子,徐太医来了。”小宫女来通报,德妃沉默片刻终于下了决心:“传进来。” 在德妃还是嫔位的时候,曾有恩于着徐太医,最重要的是徐太医是个嘴紧的,旁人问不出什么来,得让徐太医仔细看看这脸庞才是。 及徐太医见着德妃这脸庞的时候,生生唬了一跳,就连浣衣局辛者库的那些人也没遭这份罪。 在德妃的恳求下,凑近仔细看了,还用银针挑了一点黄水浓浆捻开来,最后叹了口气:“回德主子的话,奴才学艺不精,实在没见过如此病症,这既不像饮食不洁也不似花粉相冲,恕奴才无能为力。” 德妃一听,完好的右半边脸煞白的不见血色,心中空荡荡的几乎要尖叫起来。徐太医的虽然比不得皇上的御医,但是专精妇科,若他说了无能为力那真的是没法子,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德妃更加绝望。 “徐太医留下个方子罢,勉力试一试,说不得对了病症,好了也未可知呢。”德妃扯了扯嘴角,还是带了点盼望的样子。 徐太医心中一叹,却也提笔写了个方子,留下一盒子药膏。一旁的雨兰忙接了过去。 “本宫既然让徐太医见了本宫样子,也请徐太医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只说本宫饮食不洁脸上长了疹子便好。”德妃也不做那些个哀求姿态,只静静的看着徐太医,嘴里提醒着以前自己对徐太医的恩德。 “奴才心中有数。”徐太医顿了一顿,点头应下了。 只说这德妃饮食不洁,身体微恙,四福晋做足了孝顺的姿态,日日伺候汤药,但实际上连德妃的面儿都没得见一次。 乌拉那拉氏心中生疑,既然饮食不洁为何避而不见,进进出出的只有两个德妃的心腹宫女。 不过今儿倒是徐太医走了之后,德妃竟然召见她了,进入寝殿,却见那檀木雕花大床上半躺着个人,纱帐垂落,隐隐约约的能认出是德妃。 “这些日子辛苦老四媳妇了,日日奉汤奉药,倒让额娘心疼。”德妃的口气前所未有的温和,一贯的自称本宫,今儿却改口称额娘,越发让乌拉那拉氏惊疑不定。 “额娘说哪儿的话,这些事儿都是儿媳该做的,伺候额娘本就是天经地义。”心中疑惑的乌拉那拉氏一贯的恭谨,却暗自提防起来。 两人你来我往的相互奉承,一时间寝殿里颇有些其乐融融的味道,及十四阿哥到了,见到乌拉那拉氏草草的行礼,便直扑向德妃,却被德妃给喝止住了。 “额娘……”十四阿哥有些委屈的立在床边,额娘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重话。 “老四媳妇,我并无什么大碍,只是这病儿不能断了药,这些日子,就托你照顾十四阿哥,老四和十四本就是亲兄弟,太生分了可不好。我眼瞅着,老四照顾十三的样子,倒真真是体贴的好哥哥样儿。”德妃隔着纱帐,愈发的和颜悦色,抽出帕子虚咳了一声,轻飘飘的就发了话。 “额娘这话让儿媳汗颜,十四弟可愿意到皇子所住几日?”乌拉那拉氏看着十四阿哥,口气里带着商量的意思。今年十四阿哥就十岁了,过了生日就该搬进皇子所,这德妃打的是什么主意?莫非要托孤,听声音,德妃可是中气十足的。 “儿子舍不得额娘。”十四阿哥满是不甘的看向德妃,他本来就没几天能住在永和宫的,额娘何必早早的打发他呢。 “十四乖,额娘身子不爽利,就让你四哥四嫂照看你几天,待额娘身子养好了,就去接你。”德妃温言软语的劝着十四阿哥,那满满的疼爱和不舍,谁都能感受到。 见实在推脱不得,乌拉那拉氏只好应下了,德妃身边大宫女急忙忙的收拾十四阿哥的东西,衣裳吃食,惯用的器具,零零总总的有好几大箱子,简直不是小住几日而是长住一般。 领着十四阿哥到了皇子所,乌拉那拉氏不由得苦笑一声,这皇子所本就地方狭小,五月的时候他塔拉氏才新进门,又占去了一间正院。揉了揉额头,吩咐起来:“把爷书房旁边的偏殿仔细的收拾收拾,该换的东西换了,让十四阿哥住在那儿吧。” 素月捧着温水为乌拉那拉氏净手,水彤伺候着去了首饰,换上了一件半新不旧的紫金线绣牡丹常服,软软的靠在矮榻上,皱着眉头:“嬷嬷,你说额娘怎地突然把十四弟送来皇子所?” 徐嬷嬷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叹道:“怕是和德妃娘娘的病儿脱不了干系,这架势真有几分托孤的味道。” “我觉着额娘的病儿不是太严重,太医不是说了是饮食不洁吗?不过额娘就连见个面都要挡得严严实实。”乌拉那拉氏有些迟疑。 “怕是真见不得人。”徐嬷嬷心思转的快,很快就从乌拉那拉氏的话语中听出了味道:“德妃娘娘那病儿该是生在脸上,这后宫的女子最重脸面,不然怎会不见外人,就连万岁爷探望都大胆的给推了。” “难怪额娘要巴巴把十四弟送来呢。”乌拉那拉氏笑了起来,心情很好的望着窗外,若真如徐嬷嬷所说,那德妃离失宠也不远了。 59、最新更新 “主子, 福晋身边的水彤在门口候着。”夏花轻手轻脚的进了书房, 低声回禀宋芷岚。宋芷岚手中的毛笔一顿,福晋从宫中回来了,又有什么事:“让她进来吧。” 搁下笔, 款款走出书房,矮榻的小几上已经摆上了时鲜的果子, 用冰镇过,散发着阵阵凉气。 “奴婢给宋侧福晋请安。”乌拉那拉氏身边的宫女水彤来到宋芷岚的院子, 福身行礼。 “有何事?”宋芷岚用签子戳了四四方方的一块红艳艳的西瓜, 喂到宁宁嘴巴里。 “回宋主子的话,十四阿哥要暂住皇子所一段日子,让您去见一见。”水彤规规矩矩的回话。 “你且去回福晋的话, 我随后就到。”宋芷岚沉默片刻, 淡淡的说道。德妃防范她防范的紧,十四阿哥她还真没见过, 也没什么兴趣。不过, 在这个节骨眼上,德妃把十四阿哥送到皇子所里,是做什么打算呢? 宋芷岚到正厅的时候,后宅的女子几乎都到全了,他塔拉氏面上带着粉色的嫣红, 有些薄怒的样子,而坐在福晋下首的男孩面上却是不以为然的表情。那男孩约莫十一二岁,年纪不大, 脸庞上还带着稚气,眼睛倒比四阿哥大一些,端是眉目抖擞,只是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又有两分娇纵的样子让人看了无端不喜。 “十四弟,这便是宋侧福晋,说来也巧,往日里去给额娘请安都没能遇上,今儿倒是第一次见面。”乌拉那拉氏面上带着浅笑,语气温婉。 “见过小四嫂。”十四阿哥站起身子,耷拉着眼皮,慢慢吞吞的打个千儿,语气任谁都能听出的轻慢。 乌拉那拉氏不动声色,方才他塔拉氏亲亲热热的同十四阿哥打招呼,被十四阿哥给顶了回去,这会儿还在气头上呢,不知道这宋氏会作何回礼。 “十四阿哥客气了。”宋芷岚连眼都没抬,只淡淡的回了一句,既然有人愿意自讨没趣,她又何必拦着呢。漫不经心的端起手边的茶水抿了一口:“福晋这茶水挺好,是今年的新茶?” “果然还是宋侧福晋的嘴叼,才一口就尝出味儿来了,这确实是开春的新茶,若是喜欢,待会儿让奴才取些去。”乌拉那拉氏似笑非笑的看了完全不把十四阿哥放在眼里的宋芷岚一眼,轻笑起来。 他塔拉氏乐意看到十四阿哥被忽视的样子,拧了拧帕子,也开了口:“妹妹那里倒是有些自晒的玫瑰花茶,常喝最是养颜不过了。” “玫瑰花茶有这功效?”听到美容养颜,其他人顿时来了兴致,都看着他塔拉氏。他塔拉氏一愣,玫瑰花茶确实有养颜的功效,但是出自哪里呢?不由得为难起来。 “《本草正义 》中有记载玫瑰花香气最厚,清而不浊,和而不猛,柔肝醒胃,流气活血,宣通窒滞而无辛温刚燥之弊,气分是药之中最有捷效而最驯良者,芳香之品殆无其匹,最是和血平肝、恢复精神、补养血气、润泽肤颜不过。”宋芷岚轻轻巧巧的一番话便替他塔拉氏解了围。 一时间正厅里热闹起来,笑语嫣然,十四阿哥有些惊奇的看到这些个女子为了美容的方子如此兴奋,心中的不快去了两分。 四阿哥办差回皇子所,碰巧遇到了十三阿哥,教导了十三阿哥这么些年,四阿哥颇有些亦兄亦父的架势:“十三弟住在皇子所可还习惯?若缺了什么尽管遣人来说。” “皇子所里的东西都齐全的很,四哥要开府了,弟弟到时候少不得叨扰四哥。”十三阿哥神采奕奕,并肩同四阿哥走在一起,面上带着羡慕。 “你这话说的生分了,到时候请示了皇阿玛,你也可以到四哥那儿小住几日。今儿到四哥那儿,你侄女天天嚷着要找你玩耍,你和宁宁倒是投缘。”四阿哥的脸上有了些笑意,伸手弹了弹十三阿哥的脑门,十三阿哥为人机敏又坦荡,对四阿哥很尊敬。 才到皇子所,却见正厅里坐着不少人,四阿哥眉头一皱,见到了十四阿哥。一旁脸上带着笑的十三阿哥也僵了一僵,一阵请安之后,四阿哥及十三阿哥落座,乌拉那拉氏扬起笑脸,柔声回禀四阿哥:“爷,额娘让十四弟来住几日,屋子已经收拾利索了,就是爷书房旁的偏殿里,爷和十四弟也好亲近亲近。 十四阿哥脸上掩饰不住的不耐烦和骄纵,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额娘要把自己送到四哥这里来,瞅瞅四哥和十三哥那亲热劲儿,不知道的还只当十三哥是四哥的嫡亲弟弟呢。 他塔拉氏端坐着,好奇的打量着两人,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十三阿哥果然是英姿飒爽的样子,面上仿佛骄阳一般暖人的笑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想到刚刚十四阿哥那轻慢的样子,他塔拉氏有些幸灾乐祸的想,就连你亲哥对旁人都比对你好。 十三阿哥看了看十四阿哥,这个才是四哥的亲弟弟,虽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是还是挂上真心的笑容,好歹受了四哥照顾这么久,自己也是做哥哥的,可不能失了身份:“十四弟住在四哥这儿也好,我就在旁边的院子呢,到时候走动也方便,到时候咱兄弟两一同上学练武也有个伴儿。” 十四阿哥动了动嘴角,“嗯”了一声,明明这儿是他哥哥的屋子,瞧瞧十三阿哥一派主人的样子,他就跟个外人似的,心里越发的委屈和不喜。 场面一下子安静起来,宋芷岚无趣的看着兄弟三人,方才见到十四阿哥的时候,就是这不阴不阳的样子,对着乌拉那拉氏还有三分敬意,对自己和他塔拉氏便是草草敷衍。果真是被德妃宠爱过头了,说好听的叫直性子,说不好听的便是没眼色。 “现下已经未时三刻了,小厨房早早的备好膳食,估摸着十三弟和十四弟也该饿了,先摆饭吧。”乌拉那拉氏先开口,笑语嫣然的样子。 其它的人都识趣的起身告退,宋芷岚扶着秋月的手,慢慢的往屋子走,目光扫过他塔拉氏的身子,微微一凝,一股新生命的气息缓缓的散发,这他塔拉氏入门不过两个月,就怀孕了,真是速度极快。 用过晚膳的四阿哥领着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到了书房旁边的屋子,果然收拾的极好,进门便看到多宝格上摆放着鲜艳的玉器古玩,有两件还是四福晋嫁妆里的贵重物什,里间的檀木大床铺着席篾,靠窗放着梨花木书桌,桌上一只青花瓷花瓶,上面插着鲜艳的石斛兰,墙上没有书画而是挂着一张弓箭,看得出四福晋是费了不少心思。 可惜这心思没缓解半分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之间的僵硬,四阿哥开口就是问十四阿哥的功课,瞧着四阿哥板着脸冷冰冰的样子,十四阿哥赌气起来,两人闹得不欢而散,就连在一旁打圆场的十三阿哥也被刺了几句。 气的四阿哥脸色铁青的拂袖而走,想也不想的就进了宋芷岚的院子,因天气闷热,宋芷岚穿着云纹绣山石的单罗纱袍子,头上的首饰已经卸了,看着便飘逸清爽,一旁的大格格宁馨娇憨的趴在小几上描红,旁边搁着一个果盘,冰镇过的西瓜和梨切成小块码放的整整齐齐,上门插着签子。 宋芷岚却是半卧在矮榻上,矮榻上的小阿哥握着小拳头,四仰八叉的睡得香甜,拉起薄被掩上小阿哥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小肚子,拿着宫扇轻轻摇动,一下一下的扇些凉风。弘昀还太小了,宋芷岚这儿只在角落里放了一盆冰,略微降降温而已。 四阿哥到的时候,已经是掌灯,宋芷岚见四阿哥比平时更冷三分的脸色,想想也知道是因为十四阿哥。面上不显的请安之后,四阿哥落座,看到宁馨的描红,面色一缓:“宁宁这字虽然稚嫩,却清俊挺拔,倒是有几分你的风骨。” 夏花手脚麻利的上了茶水,乐琴端着一碟子荔枝来,虽说佟家大姑娘已经身亡,但是那庄子上出产的时鲜水果倒是年年上贡,荔枝、菠萝和樱桃这些往年稀罕的东西如今宫里却也不缺了。 “也亏得宁宁能耐得下性子,待到爷的生辰,小丫头要好好准备一份贺礼给爷呢。”宋芷岚水波流转的眼里滑过赞许,取了一颗鲜红饱满的荔枝,才冰镇过,上面覆了一层细密的水珠,灵巧的剥开,露出了半透明凝脂状的果肉,托着凑到四阿哥的唇边,四阿哥一张口含进嘴里。 “十四弟这些日子住在这儿,若是有些行为不当的地方,你莫多与他计较。”四阿哥把女儿搂在怀里,见宁宁有些睡眼惺忪的样子,便晓得是困了,招招手让一旁的嬷嬷来伺候着宁宁休息。 “十四爷还是个孩子呢,左右不过是性子直一些,爷倒是巴巴的说着好话。”宋芷岚不以为意,一个嘴巴还没长毛的孩子,她何必计较太多,四阿哥的性子是护短,他说教自己的兄弟天经地义,旁的人说了便是以下犯上。 “十四弟是被宠的有些骄纵了,在自家还好,若是到了外面还是如此不知轻重,恐生事端。”四阿哥吐出荔枝核,太甜了些,喝了一口凉茶,把嘴里的味儿冲的淡了一些。 “有爷在,怕什么。”宋芷岚眉眼弯弯,以四阿哥冷厉的性子,想必日后十四阿哥可有的苦头吃了,一旁还有十三阿哥虎视眈眈。 听到宋芷岚的夸奖,四阿哥心里头有些得意,拥着宋芷岚走进寝殿。 60、最新更新 八月初天高日晴, 却没有了六七月那燥热。十四阿哥转眼到皇子所已经十来天了, 这些日子里皇子所很是热闹,单单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之间你来我往的较量就让宋芷岚看的过瘾。 十四阿哥喜欢习武射箭,而对经史子集之类的功课却是敷衍了事, 每日四阿哥总要在书房考较十四阿哥的功课。四阿哥的学识可以说是除了皇太子之外最扎实的,十四阿哥每日所学, 只要开个头,四阿哥总是随口拈来, 还能说出自己的见解。偏偏十四阿哥只是按照康熙的要求, 能背下来记住了就行,这样敷衍的态度在一丝不苟的四阿哥眼里,简直就是不求上进的顽童。常常被四阿哥滔滔不绝的教导给训斥的灰头土脸。而十三阿哥又是皇子所的常客, 十四阿哥看着四阿哥对自己就是毫不留情的训导, 对十三阿哥偏就带了几分和颜悦色的夸赞,心里更加不平。 而十四阿哥每每功课之后就要死磨着四阿哥到校场练练, 别看十四阿哥年纪不大, 却是精于骑射,弓马娴熟,康熙还特别的赞赏过。四阿哥骑射在皇子中只能排在尾巴上,弓四力半一直都是四阿哥掩饰的心病。让十四阿哥发现自家哥哥武力不成之后,就乐呵起来了, 管你怎么样,反正考校功课之后就来比一场。 如此每日皇子所总能看到在书房的时候四阿哥越来越严厉的教导十四阿哥,十四阿哥恹头恹脑的拉耸着, 而在校场的时候,十四阿哥眉飞色舞得意洋洋,四阿哥脸色则是黑的能滴下墨汁来,两人就这么拧巴上了,让人看的哭笑不得。 十四阿哥非常得意于这样的挑衅,既然他的哥哥穷极无聊的对他管得如此严厉,他又何必留下面子给四哥呢。 “没想到十四弟如此桀骜不驯,真是……”四阿哥的脸色不太好,眉头紧皱,十四阿哥是他的亲弟弟,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吃力不讨好的为了十四阿哥的功课费心费力。 “十四爷还小呢,日后必能知晓爷的苦心。”血缘的羁绊不能割断,纵使四阿哥因为德妃偏心的原因对十四阿哥有些心结,但仍然尽心尽力的按照自己的心意教导十四阿哥,就连自己最讨厌的骑射都按捺下不快做了十四阿哥的陪练。 “哼,他只要有十三的一半听话好学,我就该谢天谢地了。”四阿哥的言语里带着孩子气的愤愤不平,显然是被十四阿哥天天揪着练骑射给刺激狠了。 两人身后跟着一串宫人,边走边说着话,停在了水边的垂柳下,水中的睡莲还绽放着粉白的花朵,秋风徐来,送来了丝丝凉意。 两人闲聊间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假山里,十四阿哥正躲在里面。听到了飘过来的“十四阿哥”,咬了咬唇,努力的倾过身子,想要听清楚四阿哥说些什么。 “十四爷那活泼的性子,倒是与十三爷相左,若是同十三爷一般,反倒不美,妾身看着,这些日子爷同十三爷十四爷亲近的许多。”宋芷岚感受到一旁的假山里藏着个人,似笑非笑的夸了一句。 “十三弟可以说是爷看着长大的,宠着一两分不为过,你瞅瞅十四弟那样子,就好像十三欠了他一样。若他不是爷的亲弟弟,爷还巴巴教导他,谁耐烦。”四阿哥虽说压抑住的性子,本性仍然是喜怒不定,十四阿哥那逆反的样子,总惹的他看不顺眼。 听到四阿哥这般说,偷听的十四阿哥呼吸急促的几分,心里头又气愤又委屈,发狠的想,谁要你教,爷才不稀罕。 “亲兄弟,打断着骨头连着筋呢。怕是十四爷觉得爷偏心十三爷吧。”宋芷岚随手折下一朵秋海棠,凑近了轻嗅。 “爷什么时候偏心了,十三弟哪需要爷一遍一遍的教导,爷对谁都没这么个耐心。”四阿哥叹了口气,伸手拿过宋芷岚手里的秋海棠,看看宋芷岚,抬手细细的簪在宋芷岚两把头上,淡红的颜色,映着宋芷岚乌压压的黑发,雪白的脸颊,蓦然有一种“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娇艳。 “爷的苦心,十四爷会知晓的。”宋芷岚歪歪头,意有所指的瞟了一眼假山。 四阿哥牵着宋芷岚的手,一行人从鹅卵主子石铺就的蜿蜒小路慢慢离开了,霎时间便安静下来。十四阿哥钻出了假山,有些不是滋味的站在水边,百般心思涌了上来。 “主子,主子……”伺候十四阿哥的贴身太监寻了过来,见到十四阿哥一个人怔怔的站在水边,连忙小跑过来伺候着。 “嚷嚷什么,爷不过来散散心。”十四阿哥不悦的打断小太监的呼唤,抬脚就往屋子里走,伺候的人忙忙的跟了上去。 不知不觉间,十四阿哥对四阿哥那剑拔弩张的态度悄悄的变的不少,有了一种别样的融洽。 这天,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两人信步走出书房,十三阿哥看着日头,随口说道:“好几天没见到宁宁了,十四弟一同去可好?” 别看十四阿哥不待见四阿哥的妻妾,但是对宁宁挺喜欢的,想起那机灵可爱的宁宁,点头道:“确实有些日子没见小侄女了,嘿嘿。” 十三阿哥看着十四阿哥脸上的坏笑,一阵的无语,前面的小太监引路,两人慢慢悠悠的朝宋芷岚的西殿走去。 宋芷岚院子的一角清理出了一片宽阔的地儿,用青砖铺的整整齐齐,宁宁穿着素色绣小马的骑装,有板有眼的打拳,行云流水一般,颇有几分大家风范。 “啪啪啪”突的有掌声响起。宁宁停了下来,见到是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并肩站在拱门下,满是赞赏的样子。 两人走了两步,只见宁宁迈着小短腿扑腾着冲了过去,十四阿哥坏心眼的双手一揽,把宁宁高高举起转个圈圈:“这次可没有撞上,哈哈。” 宁宁挥舞着手,嘴里嚷嚷着:“十四叔讨厌,快把宁宁放下来。” “嗯?想下来,还不快说些让十四叔开怀的话。”十四阿哥把宁宁架在脖子上,慢慢的走近宋芷岚。 花园的角落里长着一颗枝繁叶茂的红枫,才是初秋,层层叠叠的五角枫叶还泛着绿色。宋芷岚站在枫树下面,白嫩的耀眼的脸庞上带着温柔的笑。 “额娘,十四叔不放我下来,宁宁要吃多多的饭,压倒十四叔。”小丫头双手揽着十四阿哥的额头,得意洋洋的低下头告状。 “瞧你十四叔把你宠的。”宋芷岚张开双手,走近十四阿哥把宁宁抱了下来,一股极淡雅的馨香飘了过来,十四阿哥蓦的有些脸红,难怪四哥宠着这宋氏,不论其他,但是这姿色足以让人心醉。 “宁宁如此可人,宠些也是应该的,方才宁宁这样冲过来,莫不是特地想要撞倒十四弟吧。”一旁的十三阿哥爽朗的笑了起来,从扇套里取出一柄描金旧茸樱首鞣缪诺囊x似鹄础? “咦?十三叔怎么知道的,宁宁还特地把头往前撞呢,又被十四叔给拦住了。”以前在永和宫的时候,十四阿哥和宁宁常常就做这个游戏。 “因为你十三叔聪明绝顶呀。”十三阿哥晃晃脑袋,笑眯眯的逗宁宁。 “哼,确实是绝顶了。”十四阿哥插句嘴,噎了十三阿哥一句。 “十三叔和十四叔感情真好。”宁宁灵动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那充作大人赞赏的口气,让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相互看了看,十三阿哥率先笑了起来,十四阿哥看着一直爽朗洒脱十三阿哥,有些别扭的红了红脸。 “宁宁的功夫是谁教的?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道。”十四阿哥眼神闪闪,故作漫不经心的转移话题,虽如此说,但宁宁方才打拳的样子确实悠然飘逸,颇有几分四两拨千斤的味道。 “是我家哥哥找来的拳谱,宁宁看了喜欢,照着练的,权当强身健体而已。”宋芷岚取过一旁秋月托盘上的酸梅汤,喂了宁宁一口。 “哼,我还小呢,额娘打拳才厉害,额娘什么都会。”宁宁咽下口中的酸梅汤,满是骄傲的拉着宋芷岚的衣袖。 “哦。”十四阿哥看了宋芷岚一眼,撇撇嘴,好男不跟女斗,原本还想着若是其他人的话,还能比试一番,宋侧福晋的哥哥,十四阿哥想了想,倒是有了几分敬佩:“小四嫂的哥哥莫不是宋苍峦宋大人吧?” 十四阿哥对宋苍峦早有耳闻,靠军功起家,他不止一次的听到皇阿玛和二伯夸赞这人,这才想起他妹妹就是四哥的侧福晋。 “正是家兄。”没想到这十四阿哥如此喜爱武艺,宋芷岚嘴角的笑容更深了。指着不远处的亭子说道:“那儿倒是清幽凉爽的,去坐坐也惬意。” 一行人渐步走到一旁的八角亭里,宫女们早早的用帕子抹干净灰尘,放上软垫,又端来茶水瓜果点心,退到一旁伺候着。 宁宁被宋芷岚放在软垫上,小手拿起一块藕粉桂花糖糕递给十三阿哥:“十三叔用点心。” “怎地没你十四叔的?小丫头偏心啦。”十四阿哥故作生气的的样子吓唬宁宁。 “诺,这个是十四叔的,长幼有序,十四叔上课肯定没有听先生的话。”宁宁捏了一块奶油松酿卷酥放到十四阿哥的手里,小鼻子里哼了一声,得意洋洋的晃晃小脑袋。 宋芷岚靠在红漆围栏上,掰出一小块扔进水池中,水池中的锦鲤簇拥过来,争夺着飘在水面上的糕点。看着三个人闹腾的样子,也不插话,只含笑看着三人。 一时间亭子里的气氛活泼起来,宁宁吱吱喳喳仿佛百灵鸟一般的清脆的话语,夹杂着两位阿哥逗趣的声音,颇为和乐融融。 当然,这时候谁也没想到,几日之后,永和宫出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搅的整个后宫风云突变。 61、最新更新 德妃推开窗子, 秋风轻轻吹拂, 带着点凉意,窗外的菊花有热闹的绽放开来迎风招展,也有羞涩的含苞待放, 一股子菊花清涩的味道漂浮在空气中。枫叶泛着淡淡的黄,有的带着火焰一般的正红色, 天上的飘过两片浮云,更显得宝蓝色的天空越发的幽蓝。 “再过两日该是中秋了罢。”德妃淡淡的随口一问, 口中的话语带着可闻的惆怅, 可惜这个中秋她是过不了了。 “确实该是中秋佳节了,为十四爷添置的秋衣昨儿送去皇子所了,奴婢听说四爷同十四爷还是有些水火不容的架势。”雨兰斟酌一下, 捡着德妃喜欢的话儿回到。 “唉, 这两兄弟真是冤家,倒让本宫为难。”虽说叹了口气, 语气带着轻愁, 德妃却是眼神里闪过笑意,显然很满意两人不合的相处。 “是吗?朕怎么觉得他兄弟两相处还不错。”门口传来了康熙的声音,守门的宫女跪了一地恭迎康熙。 “臣妾给万岁爷请安。”德妃连忙起身,莲步轻移,袅袅娜娜的迎上前去。 “免了。”康熙伸手扶起德妃, 看到德妃还裹着白纱布的脸庞,微微拧了拧眉头。 德妃随着康熙坐在了矮榻上,纤纤素手捧了一晚茶奉给康熙, 右半边秀美的脸庞上带着温柔的笑。 “爱妃的病儿可痊愈了,朕觉着有好些日子了。”康熙看了看德妃的左脸颊,虽说裹着纱布,但是纱布间隙里透出的皮肤却是白皙水嫩,不过是起些疹子,怎地如此慎重。 “臣妾不过是起了些红疹,也不知是什么花儿粉儿冲了,反复不见好,只恐污了万岁爷的眼。”德妃低眉顺眼的回话,语气中怯生生的情绪让人不忍苛责。 见到康熙眼中闪现的怜惜,轻扇羽睫,微微的低垂下头,心中冷笑连连,当然要给康熙好的差不多的错觉。她的左脸颊可是用匕首生生把溃烂的腐肉给剜了下来,康熙看到的从纱布里透出的白嫩脸皮可是从死去的宫女脸上剥下来,用秘药细心保存之后紧紧的贴在左脸颊上,那左脸颊如今正热辣辣的疼。 “你呀,过于小心了。方才说道老四和十四,朕依稀记得十四在老四那儿小住。”康熙端起白瓷描兰花茶盏,吃了一口,上好的碧螺春,似乎是开春的时候赏下的,才一罐子,德妃没舍得喝。这是刚泡出来的,这样想的康熙心中愉悦起来。 “过些日子,老四的府邸该完工了,老四留在宫中的日子只那么几天,臣妾反而有些舍不得,十四去住些日子,也好让他们兄弟亲近亲近。”德妃眼角有些发红,轻声的解释,末了用帕子按按眼角,又笑了起来:“万岁爷恕妾身无状,一时伤感。” “老四开了府,小十四怕是该磨着天天往宫外跑了。”康熙哈哈一笑,对四阿哥和十四阿哥相处的样子也有所知晓,虽说兄弟两有些争锋相对,但是康熙对两人倒是颇为满意。扭了扭脖子,康熙转头看向德妃:“朕在这儿小憩一会儿。” 宫人们忙收拾好了床铺,康熙和衣躺在床上,小小的打了个哈欠,一旁的德妃轻声吩咐芝草:“去,取些安神香来。” 李德全亲眼看着德妃素手纤纤的燃起香炉,淡雅的熏香自白铜雕花香炉中袅袅升起,飘散开来。 康熙突然觉得更困了,合眼睡了过去。见已经熟睡的康熙,德妃面无表情的坐在床边的圆凳上拿着绣花绷子。午后的阳光照进窗纱,晒人暖暖的,却温暖不起德妃冷硬的心。就连立在床边的李德全也不由自主的半眯着眼睛,靠着床柱打起盹来。 德妃朝雨兰使了个眼色,雨兰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脸色凝重的匆匆到了门口,偷偷张望了一下,御前侍卫离的极远,特别是老天居然刮起了阵阵的大风,简直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老天都站在德妃娘娘这儿。 一股火苗偷偷的燃了起来,火舌舔过窗幔桌布,烟雾弥漫,宫殿外的火苗在风力的助长下,凶猛的吞噬着雕栏门窗,才转眼间,一座永和宫居然被火海包围起来,夹杂着着霹雳拍啦的爆裂声,守候的宫人呼叫起来:“走水了!永和宫走水了!” 火势猛烈,偏偏又刮起了狂风,风助火势,浓烟滚滚,居然生生映红的半边天,李德全最先惊醒,房间里高热的温度,随处可见的火苗,浓烟弥漫。 顾不得失仪,李德全三步并作两步的把康熙摇醒:“皇上皇上!走水了走水了!”康熙猛然惊醒,顿时就惊呆了,到处都弥漫着火势,急促的喘息起来,见德妃趴在床边昏睡,狠狠的推了德妃一把。 德妃故作茫然的样子直起身子,睡眼惺忪的样子见到被火海包围的宫殿,惊吓一般站了起来,身子哆嗦起来:“这……这……” “快走!”康熙不耐烦的打断德妃,德妃急忙忙的与李德全一起一左一右的保护着康熙往门口冲出去。 绕过多宝阁的时候,德妃尖叫一声:“万岁爷!”扑到康熙身上,一根燃烧梁柱突兀的塌了下来,重重的砸在德妃的脊背上,一口血就这么喷了出来,染在康熙的龙袍上。 康熙稳住身子,只感觉身子一轻,扭头就见到德妃无力的跪坐到地上,满是狼狈,双手撑起身子,康熙停了一下,德妃勉强一笑:“万岁爷快走啊!” 康熙闭了闭眼,用力睁开,握着拳头奔向门口,他得活下去。 见康熙真的扭头就走,德妃嘴角自嘲的笑了笑,看着身旁燃烧的梁柱,伸手扯出左脸颊里的人皮,随手一丢,眼睛一闭,头一偏,左脸就这么贴了上去。只听到“嗤嗤”声响,一股肉香味儿几乎可闻。德妃浑身颤抖,豆大的汗水不断的从额头滚落。 救驾的侍卫宫人冲了进来,浓烟滚滚火势凶猛,见到康熙的时候,康熙意识还清醒,只是龙袍被烧毁,身上有烫伤,急忙忙的护着康熙出去,却有一个身材娇小的宫女越过康熙,冲进了内殿。 “主子,主子!!”雨兰用帕子掩住口鼻,内殿已经开始坍塌,无情的火舌烧掉雨兰的头发衣服,最后雨兰隐约见到地上半跪着的德妃,哭喊着奔了过去,半拖半扶的搂着德妃往外走。 德妃已经半昏迷,模模糊糊的见到雨兰,勉强一笑:“雨兰,我对不住你,可是我现在还不能死。” “主子,奴婢知道,奴婢拼死也会把主子救出去的。”雨兰伸手挡开了落下来烧得通红的梁木,手一下子就被烫得失去知觉,仿佛没感觉痛一般,雨兰把德妃紧紧的护在身下。 康熙的身上只有些微烫伤,起了几个水泡,被宫人伺候着沐浴,涂抹了上好的清淤膏,换过常服,李德全捧上一碗热热的参汤,康熙接过去喝了一大口,那惊惶跳动的心终于稳了下来。 有小太监躬身来回禀:“启禀万岁爷,太医诊断德妃娘娘药石罔效,已是回天乏力。” 康熙一愣,想起德妃扑到自己身上的决绝,心中一颤,随手搁下汤碗:“来人,摆驾。” 浩浩荡荡的到了德妃的屋子,只见德妃虚弱的躺在绣花锦被上,隔着帘子的偏殿里,数个太医正在斟酌着用药写方子,脚踏处半跪半坐的一个满目烟尘身形狼狈的小宫女,小心的捏着帕子,仔细的为德妃擦拭,专注的不给旁人半分神色。 康熙忍不住上前两步,那宫女见到是康熙,低声请安,默默的退到一旁,康熙见那宫女露出的手被火燎的皮开肉绽,李德全低声说道:“万岁爷,便是这宫女救出了德主子。” 康熙赞许的点点头,倒是个忠心的,目光便望向德妃。只见德妃的面上没有一丝的烟尘污渍,显然已经有人把德妃打理的整整齐齐,只是目光落在德妃的左脸颊上,康熙不忍的移开了去,那左脸颊被火烧成了乌黑色,血肉模糊,周围还有这大串大串的红泡,狰狞无比。同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右半边脸鲜明的对比起来,犹如夜叉一般。 似乎难忍疼痛,德妃轻蹙眉头,很不安稳的样子,康熙坐在床边,伸出手指轻轻的把眉尖一点一点的抹平。仿佛有感觉一般,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掀开了眼帘,眼神茫茫然,最终定格在康熙身上。 看清楚了是康熙,德妃的身子动了动,康熙制止住:“别动,仔细伤口疼。” “万岁爷无碍便好。”德妃嘴角勾起,露出个虚弱的笑靥,温柔缠绵,多情悱恻,让康熙看的心酸。 “放心,有太医在……”康熙顿了一顿,握住德妃露在锦被上的手,眼神避过了德妃。 “臣妾的身子臣妾心里有数,只求万岁爷一件事儿。”德妃脉脉含情的眸子专注的望着康熙。 “只要朕能做到的,你说。”康熙沉吟片刻,点头道。 “老四也成人了,只是十四还小,早些时候被臣妾宠的性子直,又有些张扬,若十四日后若有什么冲撞的地方,只求万岁爷能饶恕一二。”德妃的声音越来越低,说话间又喘息了片刻。 “朕答应你。”康熙紧紧的握住德妃的手,扭头问李德全:“老四和十四怎么还没到?” “额娘!!!”门口传来悲痛欲绝的呼喊。 62、最新更新 听到呼喊的德妃精神一震, 面上也多了一点红晕, 显然是回光返照,满怀期望的偏头望向门口,映入眼帘的却是四阿哥, 心儿微微一颤,怎么来的是老四, 明明她早就盘算好时间,让奴才务必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十四, 这样才能显示十四的孝心, 才能让康熙更加看重。 掩饰住心底的失望,德妃不能在这个时候给四阿哥难堪,做戏得做足全套, 提起精神, 勉强笑道:“老四,你来了。” 四阿哥双眼含泪, 他心中确实对德妃有恨有怨, 只是在听到德妃重伤不治的消息的时候,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把他炸的心神俱裂,他茫然的想着往事,德妃决绝冷漠的话语,德妃对十四的维护, 德妃对他的冷落,他对德妃的怨恨和不解让他觉得他不在乎德妃,他的额娘只有孝懿仁皇后, 两人间的关系僵硬冰冷形同陌路,可是偏偏得到德妃将逝的消息,心里头涌起的却是无法抑制的哀恸。 他的额娘就这么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可能下一刻就会闭上眼睛,再也见不到了,这是他的额娘啊,他的亲生额娘啊…… 跪在床边,四阿哥垂着头,眼睛里全是泛红的血丝,严肃冷漠的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悲痛欲绝,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青筋骇起,整个人仿佛要被那沉痛的悲哀击垮。 一旁的四福晋用帕子沾沾眼角,辛辣的姜汁刺激的泪珠滚落下来,看到德妃眼神不时的扫过门口,心中冷笑起来,德妃这次别想十四阿哥会出现了。 老早在奴才禀报永和宫失火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心中一凛,当机立断的派出心腹奴才候在阿哥们的练武场,把德妃派去的小宫女给打晕了,拖延了时间,才让四阿哥能早早动身奔来永和宫。路上便听闻德妃重伤不治,乌拉那拉氏虽说不知道德妃的盘算,却能把德妃的心思猜出一两分,想要爷做筏子给十四阿哥铺路,也得看看她乌拉那拉氏答不答应。 德妃感觉到双眼开始模糊起来,她知晓自己大限将至,偏偏等不到十四阿哥,为何连老天都不帮她。德妃攒劲力气颤颤巍巍的朝四阿哥伸出手,四阿哥紧紧的抓住德妃苍白无血色的手指,那巨大的力道仿佛要把德妃的手指捏碎一般。 没法子,至少得让十四阿哥有个依靠,德妃眼神里带着似水的慈爱:“老四……今后十四……你就多担待,额娘放不下的就是你和……十四,好好照顾……弟弟!!别……别让……额娘走的……走的不安心……” 那目光里的期盼,让四阿哥悲伤的心颤动起来,到了现在,额娘念念不忘的还是十四,声音暗哑:“儿子一定会好好照顾十四弟,决不让他受委屈。” 有了这个保障,德妃轻轻的呼出一口气,至少康熙听到了,在怎么样,四阿哥面子得做全了。德妃瞪大双眼,有些艰难的望着红漆木门,手却慢慢的从四阿哥的掌心滑落,死不瞑目。 一旁的太医伸出手探了探德妃的鼻息,跪在地上回禀:“德妃娘娘殁了。”康熙的表情凝滞,不言不语的看着睁大双眼德妃,她一直在等十四,没想到……十四这孩子还是没能赶上。 立在一旁的雨兰见德妃闭上双眼,心中一抖,十四阿哥怎么没来?伸手拢了拢耳边杂乱的碎发。腹中疼痛难忍,双眼、双耳、鼻孔、嘴巴涌出的红中带紫血,一点一点的滴落在地上,故作茫然的捂着肚子跪了下来,才一张口,又是一口污血喷了出来,呵呵,才救出娘娘的时候便把荷包给扯破了,现在倒是发作的及时,在把这后宫的水搅得更混些吧。 倒在地上的雨兰双眼瞪得极大,眼中流露着不可置信和不甘心,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康熙呼吸粗重的几分:“太医。” 一旁的太医翻了翻雨兰的眼皮,探了探呼吸,跪下回禀:“万岁爷,这宫女已身亡,乃是……” “够了。”康熙蓦然出声打断太医的话,这谁都能见到是毒发身亡,这到底是为何,康熙沉默片刻:“德妃身边的宫女忠心为主,尽心尽诚,朕倍感欣慰,厚葬在德妃身边吧。” 既然这个宫女能舍命把德妃从大火中救出,无论如何就给了这个体面。四阿哥沉默的看着这一切,这宫女明显是中毒,杀人灭口?莫非额娘的身亡是有人下黑手?手指紧紧的握成拳头,指甲直刺入掌心,却不及他心中的悲痛。 “额娘!!!!”十四阿哥这个时候才跌跌撞撞的飞奔进来,见到德妃瞪大眼睛,没有一丝生命迹象的样子,腿一软,登时就跪倒在地上,膝行至床边,嚎啕大哭:“额娘,儿子来了!!儿子来了啊!!!” 康熙虽然恼怒十四阿哥来的如此之慢,但见十四阿哥如此悲恸,却也不忍说些什么。见德妃不肯闭眼,叹息一声伸出手,为德妃阖上双眼,一时间,屋子里只有十四阿哥撕心裂肺的哭声。 四阿哥看着跪在自己身旁哭泣的不能自已的十四阿哥,心中同样的酸楚难当,想起自己一人在孝懿仁皇后的灵堂里哭泣的时候,那种感觉,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伸手把十四阿哥搂在怀里:“十四弟,哭吧,哭过之后就擦干眼泪,别让额娘走的不安心。” “四哥……我居然………嗝……没有见……额娘最后一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十四阿哥埋首在四阿哥怀里,双手紧紧的抓住四阿哥袍子,频频打嗝。 “十四弟,你还有我呢,我答应了额娘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四阿哥低声的安慰着十四阿哥,这时候,四阿哥对十四阿哥的嫉妒疏离全都不翼而飞,只想着怀中的人是他的亲兄弟。 康熙看着兄弟二人,没有惊动他们,神色略带点阴沉的起身走出了屋子,身后的宫女太监小心的跟着,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正直夕阳西下,如血一般的残阳映红了半边天,到底是亲兄弟,这时候老四倒是让心中慰藉。不过,康熙冷笑一声,这大火来的诡异。 当天晚上,康熙坐在龙椅上,烛火摇曳,映的康熙的脸忽明忽暗,只冷漠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陆御医,眉头紧皱:“龙袍上的血渍,你看出什么门道来?” “回万岁爷的话,龙袍上的血渍红中泛黑,乃是中了茉莉根之毒,所幸这茉莉根年份尚浅,若是百年茉莉根,无色无味,人食之,至死无中毒迹象,奴才推断,德妃娘娘中毒的日子尚浅,不过是近两个月,德妃娘娘被梁柱砸到脊背,致使五脏六腑受损,才使得茉莉根流入心脉之中,这才回天乏力。”陆御医低垂着头,毕恭毕敬的回答。 康熙狠狠的捏住扶手,永和宫大火,这可是大凶之事,身为皇帝的他必须下罪己诏,谁料到这事儿里疑点重重,单单德妃为了救他喷出的那口血,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触目惊心,尤其那时候,正间屋子里的人都诡异的昏睡,到底这火是天灾还是人为。 慢慢的松开手指,康熙的声音泛着冷意:“接着说。” “宫女雨兰中的是曼陀罗,分量很重,按毒发时间推断该是救出德妃的时候中的毒,奴才从雨兰贴身佩戴的荷包里发现了毒粉,那荷包有被火燎过的痕迹,该是大火中意外被损毁,毒粉沾染上皮肤,才毒发身亡。奴才自永和宫寝殿的未完全损毁的白铜雕花香炉中,找到安神香的灰烬,里面有醉兰草,点燃后有迷神的作用,让人昏睡不醒,此草没有任何味道,只是灰烬中会染上星星点点的紫绿色。”陆御医冷汗津津,心里知晓这后宫中的阴损事儿自己是粘上了。 “下去吧。”康熙淡淡的摆摆手,陆御医是他的专属御医,嘴巴很紧,康熙对他倒还放心。 “李德全,把永和宫伺候的奴才收押起来,严加审讯。”康熙狠狠的一拍桌子,没想到居然有人胆大包天的敢把手伸的如此之远,连他这个皇帝都被算计在内。转眼看向窗外,夜幕黑沉沉的,让人无端压抑。不管是谁,让他找出定然要把人碎尸万段。 不得不说德妃对康熙的性子脾气拿捏的很准,康熙是个念旧情的人,如若不然,便不会有“佟半朝”,佟家的如此辉煌,爷不会对元后仁孝皇后赫舍里氏如此怀念,把皇太子胤i如珠如玉的捧在手心里,更不会在佟佳氏一入宫便封为贵妃,虽然佟佳氏已经逝去,但是前些年入宫的小佟佳氏虽说还未有任何册封,可却比照着妃的待遇和份例,这也是沾了孝懿仁皇后的光。虽然随着年纪见长康熙的性子越发多疑,却只要入了他的眼,他总会宽容一二。 德妃便是知晓自己的脸颊不能痊愈之后,早早的设下这火烧永和宫的计儿。早就日日准备着,偷偷的放出风声说她的脸蛋已毁,便有妃子再康熙面前搬弄唆使,趁着康熙来永和宫的当儿,面上的白纱布包裹的松松垮垮,露出了纱布下的死人皮,白皙的人皮,除去了康熙的疑心,再点上安神香,使得一屋子的人都昏睡过去,那天也是天公作美,大风刮的猛烈,那大火更是熊熊燃烧。再有德妃突如其来的救驾,德妃知道,这样惨烈无畏的自己,一定会在康熙心中打下不可磨灭的烙印。也是德妃大胆,康熙哪里能想到一个后宫妃子胆敢如此妄为,用自己性命为代价,不惜拉上一座宫殿的宫人陪葬,只为替十四阿哥谋取一个光辉似锦前程。 偏偏这惊天大事儿还真让德妃成了,康熙锁了永和宫上上下下的人,誓要找出背后作乱的人,谁会想到死去的德妃身上呢。在德妃停止呼吸的时候,便是让康熙永远铭记她的时候,不过是死者为大,死者为尊而已。 63、最新更新 青石铺就的通道蜿蜒漫长, 两旁红墙绿瓦的高墙在如纱的月光下居然有了两分阴暗狰狞的味道, 前面两名掌灯的宫女手提白纱灯笼,明亮的烛光照亮了一方天地。 十四阿哥已经哭的几乎昏厥,如此浓重的悲哀让四阿哥想到了孝懿仁皇后逝去的时候, 自己也是如此的悲恸,只是当时自己身边有岚儿陪伴, 而十四弟怕是只有自己能依靠。 想到此处的四阿哥心中涌起了对十四阿哥的怜惜爱护,自己和十四真真成了没娘的人。四阿哥是成年阿哥, 不能留在后宫之中, 永和宫已烧毁,十四阿哥自然得跟着四阿哥回皇子所。 见及十四阿哥萎靡的样子,四阿哥叹了口气, 打起精神来, 蹲下身子把十四给背了起来,十四阿哥一惊, 挣扎起来:“四哥……这……这使不得。” “别动, 仔细摔了,哥哥背弟弟有什么使不得的。”四阿哥直起身子,口气严厉的说道。却听的十四阿哥又是鼻头一酸,早已哭的红肿的双眼又险些落下泪来。 苏培盛忙把十四阿哥歪倒的身子扶了一扶,有些心神不定的劝道:“主子, 不若让奴才伺候十四阿哥吧。” “行了,别废话,前面带路才是正经。”四阿哥掂了掂, 十四弟果真壮实,再长几岁,自己背起来也得费些劲儿。十四阿哥把头靠在四阿哥肩膀上,心中百种滋味,却也升起了暖意,好歹自己还有一个亲哥哥。 夜晚的凉风吹来,让人通体生寒,乌拉那拉氏取过一旁宫女手上搭着的素色滚边披风,扬开披在十四阿哥身上,理了理边角,把十四阿哥裹得严严实实,四阿哥就这么背着十四阿哥一步步的往皇子所走去。后面跟着大群的宫人,却没人说话,只偶尔能听见十四阿哥些微的哽咽和花盆底踩地上的哒哒声。 见这兄友弟恭的和睦样子,乌拉那拉氏掩饰住嘴角的笑意,上一世兄弟俩形同水火,德妃和十四阿哥给爷下了多少绊子,没想到德妃这算盘一落空,反倒便宜了爷白捡一个忠心的兄弟,日后夺嫡也好有个助力。 到了皇子所,四阿哥脚步不停的到了书房的偏殿,放下十四阿哥的时候,在冷凉的秋夜里居然折腾出了一身汗,乌拉那拉氏吩咐宫人抬来热水,给四阿哥和十四阿哥沐浴,十四阿哥懒懒的坐在床上不想动弹,四阿哥叹了口气:“罢了,就替十四弟擦擦脸,等会儿上些热汤热菜来。” “妾身已经吩咐小厨房预备着。”乌拉那拉氏态度温和,看了看十四阿哥恹恹的样子。 “四嫂别忙活了,弟弟没胃口。”十四阿哥开口,那嗓子沙哑的吓人。 乌拉那拉氏还想劝一句,就看到他塔拉氏身边伺候的宫女求见,乌拉那拉氏脸色一沉,不知道这他塔拉氏想要出什么幺蛾子,淡淡的说道:“传进来。” 请安之后,那宫女略有些局促的站着,低垂着头,四阿哥面沉如水,冷冷的问了一句:“有何事?” “回爷的话,他塔拉主子今儿下午见红了,太医诊断主子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子,主子现在心神不宁,想要见爷一面。”听到四阿哥冷厉的询问,小宫女的心儿越发的恐慌,诺诺说道。 “哼。”床上的十四阿哥面色大变,什么意思,额娘才刚刚去世,这个女人居然爆出有孕,这个节骨眼上还想着借机邀宠, 简直是……心头的怒火一阵一阵的涌上来,不由自主的哼了一声。 “既然身子不舒服,便好好静养,这些日子别出门了。”四阿哥同样脸色不好,声音里的不悦清晰可闻,这竟是把他塔拉氏给禁足了。 小宫女心中一突,顿时手足无措。四阿哥看到十四阿哥难看的脸色,微微皱了皱眉,若是早几日,或许自己还会开心几分,偏偏是今天,无端让人觉得晦气。 乌拉那拉氏看着兄弟二人难看的神色,心中难以抑制喜悦,眼里闪过对他塔拉氏的嘲讽,看着挺伶俐的,怎么净做蠢事呢。想了一想,轻声道:“爷今儿就多陪陪十四阿哥吧,妾身去看看他塔拉侧福晋,好歹是爷的子嗣,也是妾身的本分。” 十四阿哥别过脸不看四阿哥,手指却拉住了四阿哥的衣摆,不让四阿哥离开。四阿哥略一沉吟,淡淡的说:“去吧,顺道教教他塔拉氏规矩。” “前面带路。”乌拉那拉氏淡淡的瞟了一眼诚惶诚恐的小宫女,不带一丝情绪。 其实并不是他塔拉氏特意博人眼球,只是白天的时候听闻永和宫大火,又有人来报德妃病重不治,惊的他塔拉氏豁然起身,德妃居然就这么死了?她可不认为是她这只小蝴蝶给扇死的,这莫非还有其他穿越者?这样想的他塔拉氏便有些恐慌,下定决心日后要更加小心行事。强烈的情绪波动之下,便觉下腹一阵坠痛,淡淡的血迹晕染开来,嬷嬷请来太医诊断,却是有了身子。 这让他塔拉氏惊喜异常,四阿哥府上的妻妾哪个不是进门多年才有个一儿半女,只有她,才进门三个月,便有了喜讯。自得的他塔拉氏忘记了才刚得到德妃逝去的消息,只想着四阿哥回皇子所便要第一时间通知他,让四阿哥也高兴高兴,那么自己在四阿哥心目中的砝码又重了一层。 左等右等,等的心急如焚的他塔拉氏等到的却是面色平静的乌拉那拉氏和四阿哥那禁足一般的命令。 “爷……爷怎么能这么对我?”他塔拉氏虚弱的躺在床上,小脸白的似雪一般,双眼含愁,较之平日活泼的样子平添了几分柔弱,让人心生怜惜。她实在想不通,平日里四阿哥对她也是娇宠,怎么她怀孕这么一件大喜事儿得到的只是冷冰冰的两句话。 “主子,今儿永和宫才出事儿,爷没有过来也在情理之中,主子该好好养好身子才是,过些日子还得哭灵呢。”他塔拉氏带进宫的席嬷嬷温言劝说着。 “倒是我想左了,若是让爷恼了我可怎么办?”他塔拉氏勉强勾出一丝笑,她这才想到历史上的四阿哥与德妃的感情再怎不合,德妃仍然是四阿哥的亲生额娘,如今德妃逝世,四阿哥怎么会为了自己而欢喜起来呢。今儿真是一步臭棋,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 “主子莫要忧心,现在主子有了身子,待足月生下小阿哥傍身,底气才更足一些,到底是爷的孩子,爷想必会看在孩子的面上,揭过这一茬。”白露端来了红枣燕窝汤,劝了一句。 “确实,快快把屋子里艳色的东西给换了,衣服、摆件、钗环、配饰都收拾起来。”席嬷嬷一拍脑袋,急忙忙的吩咐起来,这德妃逝世可是要守孝,幸亏四阿哥没来,若是看到这一屋子大红大紫的东西,还不更是恼怒。 相比之下,宋芷岚倒是淡定悠闲许多,肖嬷嬷早早的得到消息,指挥着宫人把守孝用的东西都收拾出来,偏殿的上上下下早已换上了素色的袍子,宋芷岚的衣服大都是淡色的,只要先拆了花纹应付几天,针线上人正赶制着守孝的袍子。 “主子,这真是世事无常,怎么突然就……”乐琴话为说完,迅速住了口,有些惶恐不安,这可不是她能议论的。 “你啊,就是不长记性。”宋芷岚摸了摸影青釉玲珑瓷杯,里面的茶水已经凉了,抿了一口,果真滋味差了许多,随手倒入水盆中。 烛光下的玲珑瓷对光透影、玲珑剔透,上面的透明的花纹仿佛会流动一般,没想到这德妃倒是个果敢的,知道自己的脸好不了,能想出如此翻身的法子,这算是为母则强?看来这事儿还没完了,以德妃一石三鸟的算计,后宫里所谓的凶手怕只有一个,那便是——庶妃小佟佳氏。 小佟佳氏毕竟入宫日子尚浅,根基不稳,怎么能算计得过看似低调却十分聪慧的德妃呢,这个黑锅小佟佳氏背定了。 这个不止是为报复孝懿仁皇后佟佳氏的夺子之恨,更重要的是,用自己的死亡割断四阿哥与佟家的联系。四阿哥曾养在孝懿仁皇后身边,佟家在面对四阿哥的时候都是以四阿哥的母族自居,同四阿哥很是亲密暧昧,这也为四阿哥平添了一个强大的助力。四阿哥封了贝勒,开府之后,与佟家的走动更轻松一些,也更加容易收买人心。偏偏这个时候德妃的脸毁了,自己无力为十四阿哥铺路,十四阿哥又还年幼,于是便把算盘打在了四阿哥身上,毁了四阿哥一个有用的助力,日后兄弟俩才更好相互扶持,四阿哥也才能与十四阿哥交心。德妃为了十四阿哥果真是用心良苦无极不用呀。 只是,同为儿子,德妃却没有为四阿哥考虑过一丝一毫,四阿哥曾养在佟佳氏身边,偏偏所谓的真相是德妃因为小佟佳氏而亡。养恩生恩如此冲突,让四阿哥日后如何自处呢? 宋芷岚悠悠一叹,德妃这一举动真是可敬可怨可悲可叹。如今德妃已死,她们的恩怨自然烟消云散。 64、最新更新 “这个就是所谓的结果!!”康熙把审问的折子扫到了地上, 可笑。 慎刑司的总管跪在地上, 永和宫上上下下的人都抓了起来,那些个刑法全用了个遍,那些个宫女太监相互攀咬, 顺着线索查出来的居然是永和宫里的粗使宫女在偏殿烧水的时候意外点燃了火苗。永和宫专门有烧水的地方,这宫女一口咬定是大宫女雨兰吩咐的在偏殿烧水沏茶, 在场的几个宫女又说没听到雨兰有这个命令。 至于德妃娘娘的中毒,又牵扯出了庶妃小佟佳氏, 从德妃贴身宫女的房间里搜出了茉莉根的粉末, 查来查去,却查出了这宫女乃是小佟佳氏的眼线,而且有宫女见过这贴身宫女曾经与小佟佳氏身边的宫女交往甚密, 但那宫女却矢口否认下过毒, 直说德妃的左脸颊早就腐烂毁容。 康熙看的怒火高涨,审问了这么些日子, 就审出了这样似是而非的真相?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那总管跪在地上频频磕头, 才片刻功夫,额头已经泛起了青紫色。 “够了,给朕滚下去。”康熙坐在龙椅上,表情阴晴不定,若说永和宫被烧是个意外, 那么,德妃中毒又是怎么回事? 康熙闭目,有些无力, 没想到他还是小看了后宫的女子,佟佳氏同样是他的表妹,只是年纪略小,他本想看在佟家和孝懿仁皇后的面上,给她一个体面,过些日子便册封她为贵妃,出了这个事儿,还是罢了。 “李德全,这后宫该好好的清洗清洗了,竟然能让如此霸道的□□流入宫中。”康熙眼神阴冷,差不出来又如何,宁可错杀三千,也不会放过一个,既然有问题,那就全换了。 李德全躬身应下,退出殿门,远处的天边乌云翻滚,黑压压一片,浓重的仿佛预示着皇宫里的不平静。 而皇子所里的四阿哥,看着手里的纸条,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虽然不知道是谁给额娘下毒,不过能把事儿推到小佟佳氏身上,也算是能人了。 把手中的纸条移到烛火上方,火舌舔过,很快桌面上便落了几点黑灰。四阿哥漫不经心的坐在檀木椅子上,食指弯曲,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叩叩”声。 四阿哥在皇宫里有着一小股潜藏的势力,这是孝懿仁皇后病逝之前,仔仔细细完完全全的交给了四阿哥,不止如此,佟佳氏生前带入皇宫的嫁妆、康熙的赏赐、积攒的份例也全都给了四阿哥,这份情四阿哥全都记在心里,所以四阿哥对佟家比对旁人亲厚了两分。 风声呼呼吹过枫树,那树叶飒飒作响,四阿哥倒是没有怀疑永和宫走水是有人故意放火,这可是大罪,倒是额娘身上的毒有些疑点。 “四哥!!!”十四阿哥怒气冲冲的闯入书房,后面跟着愁眉苦脸的苏培盛,四阿哥的书房一直都是禁地,没有通报不得入内。 四阿哥起身上去两步,袖子不经意的拂过桌面,桌面上沾染的余灰便被扫落在地。 “苏培盛,你先下去罢。”四阿哥冷静的吩咐,转首看向一旁的十四阿哥,微微拧眉:“十四弟,你的规矩学到哪去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四哥怎么还在纠缠这些旁枝末节。你不知道,额娘是被佟佳氏给害死的!!”十四阿哥气恼的瞪着四阿哥,凑了过去,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说。 “这消息你从哪得来的?”四阿哥心头一惊,他暗中动用埋藏的钉子才得了这个消息,怎么十四就知道了。 “今儿一早,我本来要去看额娘的灵堂布置的怎么样了,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听到两个不认识的小太监在窃窃私语,说是佟佳氏买通了额娘身边的贴身宫女,这才下毒害的额娘。”十四阿哥一听四阿哥的问话,眼圈又是一红,有些颓然的坐在椅子上。 四阿哥走到十四阿哥身旁,手搭在十四阿哥的肩膀上:“十四弟,你想想,如此机密的事儿怎么会从两个小太监嘴里说出来,莫冲动,让人钻了空子。” 居然会走露风声,这幕后之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四阿哥不希望十四沾染上这些阴损事儿,但也得让十四阿哥认清形势才是,自觉责任重大的四阿哥开始有条有理的分析着。 德妃想要让十四阿哥认为是小佟佳氏害的她,不过是为了让十四阿哥和四阿哥两人之间有裂痕有间隙而已。只是她没料到,四阿哥会本着爱护弟弟的心儿,细心教导十四阿哥。 “那,咱们就什么都不做?让额娘死不瞑目,我不甘心,我想为额娘报仇。”十四阿哥握紧拳头,他不是蠢人,怒火冲昏了头之后,听四阿哥一说,自然知道这消息来的蹊跷,却不能不去想若是真的呢。 “十四弟,你还有四哥呢,先静观其变才是,那幕后主使自然会露出狐狸尾巴。”四阿哥叹了口气,覆上十四阿哥的手,轻拍了两下。 “可是,如果……如果是真的……”十四阿哥期期艾艾的开口,他知晓四哥对逝去的孝懿仁皇后感情很深,明知道不该这么问,却执拗的想要知晓答案。 “十四弟,若是真的,四哥自然不会放过她,我不能让额娘走的不安心。”小佟佳氏虽说是佟佳氏的妹妹,但却是一个庶妹,佟佳氏在世的时候极不待见这庶妹的的生母,面上对小佟佳氏也是淡淡的。若是真的,四阿哥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四哥……”十四阿哥愣了一愣,心里头涌起了丝丝暖意,这才是亲兄弟呢。 只是这个流言到底暗地里传了些,只是被康熙雷厉风行的给掐灭了,天大地大面子最大,康熙不能容忍皇宫里出现如此丑事。康熙心情不好,不论是皇宫里的妃嫔宫人,还是公主阿哥王公大臣都战战兢兢的夹起尾巴做人。 皇宫中被换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有的人被打发去浣衣局有的人则悄然消失。 康熙三十七年八月十三日,德妃乌雅氏逝,康熙谕旨,命礼部按贵妃规格办理丧事。 皇宫中设起了灵堂,入眼便是刺眼的白,常常的幡布低垂下来,偶尔微微摆动,灵堂上哭声一片。而最该伤心的十四阿哥却是木然着脸,双目空洞,无意识一般一张一张的把黄纸扔进火盆中。 十三阿哥看的有些心疼,跪在一旁的蒲团上,接过十四阿哥手上的黄纸,扔进火盆里:“十四弟,心里头难受就哭出来吧。” “十三哥,我答应过额娘要做巴图鲁,巴图鲁可以流血,不兴流泪的,我会是额娘的骄傲。”十四阿哥声音干涩,双眼通红,双眼有些湿润,到底没有哭出来。 十三阿哥轻轻叹了口气,搂住十四阿哥:“十四弟,别忘了,你还有四哥还有我呢。” 至于康熙,他们皇阿玛的眼中从来都只有一个太子而已,其他的儿子只不过是点缀。 十四阿哥把头靠在十三阿哥的肩膀上,有些疲倦的闭上双眼。 四阿哥看着两个亲密的弟弟,心里头一暖,两个弟弟和睦,也是他乐意看到的,他看着德妃的棺椁,轻声说道:“额娘,你就放心去罢,我会好好照顾十四弟的。” 八月底,德妃下葬,十四阿哥也瘦得快要脱了形,四阿哥极去放心,日日盯着十四阿哥的膳食,虽说为了守孝,每天食素,四阿哥却也嘱咐小厨房每日一碗参汤熬给十四阿哥补身子。 “爷是说禀告万岁爷,让十四阿哥到贝勒府上去住段日子?”宋芷岚意外的看着四阿哥,现在倒成了好哥哥了。 “是啊,我实在不放心十四一人待在宫里,估摸着就是这两个月该搬了。”四阿哥面色平常,虽说要守孝,百日中不能与妻妾共赴巫山,但是白日里还是喜欢来宋芷岚这儿坐坐。 “也是,妾身记得福晋当初去侍疾的时候,德妃娘娘就特地嘱咐福晋好好照顾十四阿哥,没想到……”宋芷岚轻叹了一口气,坏心眼一起,就想戳破德妃的计谋。 “倒是福晋成了最后伺候额娘的人。”四阿哥扯扯嘴角,如今他对德妃的感情倒是心平气和了许多。 “妾身倒是听福晋说,那时候并不得见德妃娘娘的面。最后辞别德妃娘娘的时候还隔着一层纱帐呢。”宋芷岚略微有些诧异的说了起来,口里带着惋惜。 “没见过额娘的面……”四阿哥目光一闪,他得的消息里有说德妃并不是红疹而是毁容了,只是他确实见过额娘白纱布下那白皙柔嫩的肌肤。 “是啊,请安的时候,福晋还有些不安,忧心德妃娘娘的病儿呢。”宋芷岚随口说道,仿佛只是不经意的提起一般。 见四阿哥陷入沉思之中,宋芷岚便不再搭话,德妃的计谋并不是全无破绽,康熙没往她身上想,完全是托了救驾的福,而康熙又亲眼所见德妃完好无损的面容,若其他人说德妃容貌已毁,只会让康熙认为是泼脏水在德妃身上,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已。 而四阿哥可就不一样了,他已经过了十四阿哥那天真冲动的年纪,与德妃的情感并不深厚,又受过德妃的心伤,初闻德妃逝世,确实会心神俱震,难掩悲痛。只是回过神来之后,只要抽丝剥茧,到底能发现些微事实,能知晓多少真相,端看四阿哥有多少手段了。 四阿哥不愧是有耐心的人,趁着替他塔拉氏问诊的由头请来了徐太医,在问诊完之后,四阿哥在书房里端着茶碗并不说话,一旁的徐太医冷汗津津的还算镇定。 “徐太医,我就问问我额娘的红疹是冲撞的什么?”四阿哥淡淡的开口。 “回四贝勒的话,德妃娘娘饮食不洁的当口,又有宫女折来一张红插在花盆中,才使得娘娘起了疹子。”徐太医毕恭毕敬的回话,无论如何他只知道德妃娘娘的病儿就是起了红疹。 “是吗?劳烦徐太医了,苏培盛,送徐太医出去。”四阿哥目光黝黑的盯着徐太医片刻,只看得徐太医心惊肉跳。 待书房里只剩下四阿哥一个人的时候,四阿哥有些僵硬的坐在椅子上,他已经问过十四弟,自打德妃生病之后,即使见十四弟也是隔着面纱,若只是普通的红疹,何必如此遮遮掩掩。若他想的是真的,那简直是太疯狂了。德妃的脸毁了,所以才趁康熙在永和宫的时候,放火烧了永和宫。 四阿哥手脚冰凉,一股子寒气自脚底直往上冒,冷他毛骨悚然,四阿哥几乎不敢想下去,永和宫大火之后,康熙便下了罪己诏,这火预示着天谴啊,若是被皇阿玛知晓……他和十四都完了,怕是会被打落泥潭永无翻身之地。 慢慢的四阿哥眼神狠戾起来,这个女人完全没有考虑失败的后果,他得为自己打算,皇阿玛前些日子已经清洗过一遍奴才,显然并没有往德妃身上想,自己要好好的思量思量了。四阿哥紧紧咬住牙根,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儿。 65、最新更新 太子看着还在奋笔疾书的四阿哥, 抽抽嘴角, 手里的黑木绘四君子折扇一合,随手轻敲了一下苏培盛的脑门:“苏培盛,四弟这是第几天了?都把户部当自家书房了?干脆给他搭张雕花大床不是更好?” “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苏培盛被敲了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慌忙行礼请安。 “臣弟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没让人通传,四阿哥听到苏培盛的请安生, 忙停下笔,起身一甩马蹄袖。 太子一抬手:“自家兄弟, 何必如此多礼。”上前两步, 掀开衣摆坐在了一旁的大炕上,指了指炕头的另一边:“坐下说话罢。” “多谢太子殿下。”立在一旁的四阿哥一板一眼的行礼谢恩之后才坐了下去。太子摸摸脑门,老四就是这里不好, 太多礼太守规矩, 不过这个小缺点和忠心支持自己,一心办差不抢风头比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伺候的宫女轻手轻脚的端来茶水点心, 太子吃了一口, 滋味实在一般,就放下了。仔细的端详四阿哥的样子,消瘦苍白的面上隐约泛着青色,双眼通红布满血丝,还挂着青黑色的眼圈, 一看就是辛苦狠了,一身的疲倦,孝期才过了一个月, 这四阿哥就把自个儿给折腾成这样,太子重重叹了口气:“老四,听二哥一句劝,公务不多就好好的休息休息,你这幅样子,让二哥看的可是忧心。”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臣弟不过是……”四阿哥停住嘴,有些沉闷的低下头,他怎么能休息好,每次闭眼都被康熙发现真相大发雷霆的噩梦惊醒,一个人背负着这么个惊天秘密,让他每日都倍感沉重。 “得了,二哥知晓,过两日就是你开府的大日子,皇阿玛特地准你三天假,到时候可要请二哥去乐呵乐呵。”太子笑的从容,轻描淡写的转了话题,颇有几分兄长气度的拍拍四阿哥的肩膀。 “一定的,到时候还请太子殿下赏脸。”四阿哥面上一派认真的样子,这些天过的有些浑浑噩噩,若不是太子今儿说到开府,他都差点忘记了。 “你啊,都说让你叫二哥了。”太子摇头一叹。 “礼不可废,太子殿下是储君,当做弟弟们的表率。”四阿哥还是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哥俩好的时候叫二哥无妨,可若是得罪了太子,随口一句不敬兄长可就是授人话柄。 “唉,四弟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太子忍不住失笑,心中确觉得满意不已,摆摆手:“行了,今儿就到这儿,你快回皇子所去休息。” “……”四阿哥动动嘴唇,还不及说些什么,就被太子止住了:“这可是皇阿玛的吩咐,别跟孤提什么公务。” 太子自称孤的时候,就是命令,四阿哥只得打了个千儿:“那臣弟就先行告退。” 待四阿哥退出门,太子微微变了脸色,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德妃这次救驾有功,皇阿玛差点就追封了贵妃,可惜德妃身份到底不够,兼之永和宫大火,实在是不好张扬,又怕提了老四的身份,让老四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今儿一看,老四倒还算是本分,最好一直这么本分下去才是,不然…… 太子脸上重新挂上矜贵的笑,起身往乾清宫走去,自己还得去给皇阿玛复命呢。 九月中旬,天气已经凉了,四阿哥沉默不语,秋风拂面,倒吹了人脑子清醒不少,如今皇阿玛对永和宫失火的事儿已经停止了明察,至于会不会暗中继续彻查,这个倒是说不准。 四阿哥也不敢轻举妄动,那些个钉子早已收到命令,安分守己的不再联系,至于将来,四阿哥打算更加韬光养晦,谨慎敬业,最好的掩饰就是忠于皇阿玛忠于太子。 脚步不停,四阿哥边走边想,太子今儿倒是给自己提了个醒,得把这心结放一放,免得太过引人侧目。 刚进皇子所,就听到背后传来了两声叫唤:“四哥。” 四阿哥止住脚步,不用说就能听出是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转过身子:“十三弟十四弟。” 兄弟两肩并肩的快步走到四阿哥面前,打了个千儿:“四哥今儿回来的真早。” 兄弟三人并肩一起走,十三阿哥欲言又止,还是开口劝了一句:“四哥好好保重身子。” “倒是让十三弟担心了,四哥省得。”四阿哥摸摸十三阿哥的光脑门,语气带着两分温和,听的十四阿哥侧目打量了四阿哥,心中暗自懊恼,自己光顾着伤心,都没察觉四哥的脸色简直就是过度劳累伤心的样子。 “四哥,是不是弟弟让你忧心了?”十四阿哥期期艾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以前有德妃护着,现在又有四阿哥照顾着,却长进了不少。 “说哪儿的话,照顾弟弟,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四阿哥看着十四阿哥有些局促的样子,满心的复杂,虽说德妃为了十四阿哥做绝了事儿,但是他也跟着受益不是。 兄弟三个用了晚膳,四阿哥快要搬到贝勒府里,皇子所里倒显得人来人往,忙忙碌碌的,十三阿哥很有眼色的要告辞,十四阿哥厚着脸皮跟着十三阿哥到隔壁去了,倒让四阿哥省下了不少应付的心思。 四阿哥看的烦闷,还是到了宋芷岚的屋子,进门就看到宋芷岚正抱着半岁的弘昀,一旁的大格格宁馨规规矩矩的挺直腰板坐着。 “怎么这个时辰才用晚膳?”四阿哥刚刚陪着两个弟弟用了一些,又吃了一回子茶,过了快一个时辰了,宋芷岚这里才摆着饭呢。 “方才宁宁醒的迟了,弘昀哭闹的厉害,好容易才哄开心了。”宋芷岚起身行礼之后,四阿哥坐下,看了一眼,都是清淡的素菜。 “阿玛一起用膳吧,阿玛都瘦了。”宁宁抿着嘴唇很认真的叮嘱。 “阿玛的宁宁会关心人了。”四阿哥心情好了一些,淡淡的吩咐了一句:“添副碗筷上来。” 伺候的宫人立刻摆上了素色的碗筷,还到小厨房多加了两个小菜,宋芷岚见到四阿哥这些日子眉头紧锁,有时候还魂不守舍的样子,看来是想通了德妃做的好事,不过四阿哥本来就是细心的人,如今更是心思重了。在宁宁的娇憨讨好之下,四阿哥倒是少有的好胃口,喜欢的菜多用了两筷子。 命人撤了膳食,宁宁一个人趴在小几上,握着毛笔一笔一划的认真描红,四阿哥偶尔出言教导两句。宋芷岚抱着胖乎乎的儿子,看着父女两,心情倒也不错。 “过两日就得搬出宫,你这儿倒是清闲。”四阿哥环顾了屋子,当初这屋子还是自己布置的,没想到住了这么些年了。 “万事有福晋呢,再说妾身这儿嬷嬷、乐琴、夏花都是能干的,没什么可费心的。”宋芷岚把儿子的小手从嘴巴里拿出来,用帕子擦擦,这孩子就是个馋娃娃,什么都往嘴里塞。 “你倒是惯会躲懒的。今儿怎么换了茶水?”四阿哥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发觉不是碧螺春,味道还行。 “是他塔拉妹妹送来的普洱茶,滋味挺好,这两日都泡的这个。”宋芷岚不以为意,比起碧螺春,她倒是更喜欢这普洱的香气。 “唔,喜欢的话爷寻些陈年普洱给你。”四阿哥到底不太习惯,尝了尝味道就放下了,有些疲倦的揉揉额头。 “爷累了就躺下小憩一会儿吧。”宋芷岚一个眼神,伺候的宫女便收拾出软榻来,铺上月白色软毯子。 “知道了。”四阿哥倒也没客气,由宫女伺候着脱去外衣,躺了上去,本只想闭目养神一会儿,谁知道才片刻功夫就熟睡过去。 宋芷岚拉了拉被子,看着四阿哥的脸有些发怔,日子过的真快,四阿哥在外人面前少有表情,倒是在自己面前鲜活的许多,其实自己也算是长辈吧,宋芷岚想了想,坏笑起来。 把儿子放到软榻上,那小东西摇摇晃晃的扑腾着爬向四阿哥,似乎很喜欢四阿哥的样子,钻进了四阿哥怀里,左右蹭蹭,咧了咧小嘴儿,整个贴在四阿哥的胸膛上,低下头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就啃咬起四阿哥胸口的乳珠。 四阿哥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胸口传来的快感,□□了一声:“岚儿,别闹。”却感觉有些不对劲,勉强睁开眼睛,就看到怀里的小东西吮吸半天没有喝到香香甜甜的乳汁,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泫然欲泣的看着四阿哥,胸口一片湿润,里衣若隐若现的呈半透明,两颗红珠挺立。 心里头恼怒异常,又不好教训什么都不懂的儿子,只伸出食指戳戳儿子的脑门,弘昀软软的身子摇晃两下就向小乌龟一般倒在了矮榻上,还以为是四阿哥同他玩呢,咯咯咯笑了起来。 “刚刚看的听高兴的?嗯?”四阿哥一看就知道是宋芷岚使坏,随手拿起已经半凉的茶水灌下肚,把心里头的邪火给压了下去,现在还在孝期,他也不会做授人话柄的事儿,不过现在先记下了,到时候在收拾她。 宋芷岚略带挑衅的回了四阿哥一个笑。 66、最新更新 搬离皇宫的这一天, 天朗气清, 碧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宋芷岚抱着儿子,牵着女儿, 在宫人的带领下,上了马车, 乐琴最后上马车伺候着:“主子,今儿老天爷真的晴了, 想来也是个吉利日子。” “乐琴, 你也坐下吧。”宋芷岚扯了个松软的镂花垫子垫在儿子身下,宁馨也坐在逗着睁大双眼的弟弟。 马车走的很稳,并不觉得颠簸, 掀开一丝帘子往外瞧, 道路宽阔,不见一个行人, 觉着无趣, 便放下了。 乌拉那拉氏是个能人,在四阿哥的默许下,趁着出府的机会把原先皇子所伺候的人几乎都换完了,内务府新进门伺候的宫人要么是乌拉那拉旗下的包衣,要么是四阿哥暗中埋下的人, 其他的钉子被拔的一干二净。倒是宋芷岚身边的肖嬷嬷、乐琴、夏花、秋月,乌拉那拉氏并没有动分毫。 宋芷岚才想着,马车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了奴才的请安:“恭迎贝勒爷。”宋芷岚掀开帘子,抬头就见门口恭恭敬敬的立着两排奴才,红色的大门已经被推开了,大门上有一匾额,匾额上只写了“贝勒府”三个大字,大门旁蹲着两尊威武的石狮子。 马车行了快一箭之远,便停了下来,伺候的人打起帘子,宋芷岚扶着乐琴的手下了马车,马车旁停着软轿,宋芷岚见到他塔拉氏,目光一凝,她的面色不见以往的红润,倒显得有几分苍白和压抑不住的烦躁。莫非她发现泉水消失了?漫不经心的想着,在下人的伺候下坐上月白色四人抬软轿,轿子里同样有小桌子,茶水、干果、点心一应俱全。 抬轿的四个婆子很稳,不见任何的颠簸,到了吹花门前,宋芷岚和孩子下了轿子。进了院子,院子中央有一座小小的花园,一条玉带一般的溪水蜿蜒曲折的穿过花园,流入间隔了一座屋子的东书院,除了四阿哥的永佑殿和四福晋的正院,便属宋芷岚的院子最大最精致,入眼就是数棵黄色的银杏,正直秋月,半月形的纷纷扬扬的洒下来,仿佛一波金黄色的秋雨,让人看直了眼。 宋芷岚住的屋子上面挂着一个匾额,上面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如意居”,却是四阿哥亲笔书写。 “如意,如意,倒是有意思。”宋芷岚嘴角勾起了一丝笑,相比起福晋正院大气尊贵的匾额,这如意二字倒显的俗气直白了,偏偏这寓意又不一样。 屋子早早的有人收拾好,里面摆放的东西极为雅致,看似不奢华却样样皆是百里挑一的精品。宋芷岚正坐在美人榻上,宁馨和弘昀折腾了许久,早由人伺候着在厢房睡了。 “主子,伺候的人都到院子里了。”肖嬷嬷进门福一福身,这些奴才都是家底清白的,显然四阿哥是费了一番力气,要把整个贝勒府给治严实了。 院子中所有伺候的人都顶着太阳站在成四排,规规矩矩的不见一丝晃动,安静的院子里只有秋风吹过的声音。宋芷岚被人伺候着坐在梨花木椅子上,没意思的看了一眼,皇子所里都是肖嬷嬷等人管教着,她也不想多费心思。 “我也不多说什么,贝勒府里的规矩都由贝勒爷和福晋定下了,该怎么做诸位也心里有数,剩下的,还是由肖嬷嬷管教罢。”宋芷岚只轻轻巧巧的说了几句话,面上倒是挺和气的,但语气中的深意却不由得让人深思。 底下的奴才跪着磕头,心里想些什么面上也看不出,只恭恭敬敬的应声,宋芷岚随意敲打了两句,便摆摆手让人散了。 在伺候人簇拥下宋芷岚回了屋子,望着窗外的打转儿落下来的银杏树叶懒懒的想,现在出了府,以后回家里见见就容易多了,只要四阿哥首肯就行。 “在想什么,如此入神?”四阿哥进门,一撩袍子矮身坐在了宋芷岚旁边,宋芷岚勾起嘴角:“再想着怎么和爷说,去见见额娘呢。” “放心,在府里都由爷做主。”四阿哥揽着宋芷岚,终于出了宫,以后做事儿也方便许多:“旁边的东书院清净幽雅,种了数十棵古槐,正直九月,槐花满树,爷已经吩咐了,晚膳的时候用槐花做上几道菜,让你尝尝鲜。” “在爷眼里,妾身就是个嘴馋的?”宋芷岚笑倒在四阿哥的胸口,戳了戳四阿哥的肩膀。 “你个没良心的,枉费爷记挂着你。行了,爷也是忙里偷闲来瞧瞧你,今儿就不过来了。”四阿哥捉住宋芷岚作怪的手,亲了一口,起身便去前院。虽说今儿开府,但实际上并没有宴请兄弟,毕竟还在孝期,其他兄弟也只是打发着人送来了贺礼。乌拉那拉氏正忙的脚不沾地,四阿哥也不会腻在宋芷岚这儿,该给福晋的尊重四阿哥向来都是做足了面子。 熟悉了新屋子几天,院子里倒也平静,肖嬷嬷和两个大丫头夏花秋月软硬兼施威逼利诱,把整个院子给把持的严严实实,这番动作倒是让福晋心中暗恨,原本想放几个钉子,只可惜宋芷岚的内院实在是入铁桶一般油泼不进,只有几个打扫院子的粗使丫鬟可用。但是心里知晓宋芷岚身边的人都是四阿哥亲自掌眼的,乌拉那拉氏心中略微不满却也没敢说什么。 倒是请安的时候,乌拉那拉氏望着他塔拉氏才四个月确已经有旁人六个月的肚皮心中咯噔一下,忙看了看他塔拉氏的脸色,完全没有孕妇该有的红润,整个人消瘦憔悴,面上暗淡无光让人一看就晓得他塔拉氏心情抑郁。 “他塔拉侧福晋可还习惯,如今你是双身子的人了,该仔细照顾着,若是奴才伺候不够精心,拿出侧福晋的款儿,打发出去便是。”乌拉那拉氏仔细的看看,扭了扭帕子,就算要出事也得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免得爷名声不好。 他塔拉氏怀孕的时间不好,四阿哥出府之后只去她的院子里看望过一次,连带伺候的奴才都有些懒懒的,在后宅中立足,除了要有强势的娘家,最重要的就是男人的宠爱,可惜现在他塔拉氏两样都不占,不过好歹有了身子,若是生下个一儿半女的,也算依靠。 “谢福晋体恤,妹妹不过是孕期的症状,有些心神不宁。”他塔拉氏勉强笑着,眉目间的忧虑却是没有散去。也难怪她心中忧愁,她空间里的潭水居然失效了。 原来他塔拉氏还在皇子所的时候便见了红,自持有神奇的潭水,心中不大在乎,就连太医留下的保胎药都漫不经心的给倒了。没想到进了空间里,水潭还在,颜色却从碧绿色变成的碧蓝色,原本他塔拉氏没有想太多,只是在喝了一口潭水之后,身子完全没有什么变化,腹中还是涨涨的坠痛。他塔拉氏这才大惊失色,忙出了空间让宫女熬药来,闹腾了不少日子,孩子是保住了,人却元气大伤,现在还没养得回来。 “若是缺了什么药材,打发人来取便是,你初次怀孕,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身边的嬷嬷该时刻提点,养好身子方是正理。”乌拉那拉氏放下杯子,随手拂过鬓角,语气关怀。 “妹妹记下了,到时候福晋可别舍不得呀。”大概是听到乌拉那拉氏的关怀,他塔拉氏面上笑容干脆了一些。不过到底敢不敢用福晋的药,那可就不好说了。 “福晋真是对他塔拉姐姐关爱有加,爷也对姐姐另眼相看,让婢妾看的可是眼红。”武氏略带笑容的插了句嘴儿,她在后宅里还算得宠,见到他塔拉氏失了四阿哥的宠爱,言语间却有了些轻慢。 “武格格这话说的可是不对,只要武格格肚皮争气,想必爷也会对武格格另眼相看的,我这个福气可不是想有就有的。”他塔拉氏不是会受气的人,很快就回击过去,重重的咬在肚皮争气上,她进门日子最短却有了身子,这足够她自傲了。 一句话就让武格格气红了眼,她进门这么些年,怎么都不见动静,身份又比不上他塔拉氏,只得忍了下来。 宋芷岚看得好笑,果然就算是出了皇子所,这请安的时候还是一贯的拈酸吃醋语藏锋机,不过其他的人倒是学乖了,很少惹到宋芷岚身上。 “他塔拉侧福晋这张小嘴儿哟,别说什么福气不福气的,只要养好了身子,到时候缘分到了,自然就能为爷开枝散叶。”乌拉那拉氏笑着打了个圆场:“他塔拉侧福晋若是身子沉重,这每日的请安就免了,给爷生个健健康康的小阿哥才是正理。” “谢福晋体恤。”他塔拉氏也不矫情,以前有潭水在,她可以不在乎,现在却不得不防备,倒弄得心力交瘁,免了请安也好,若是受了暗算,到时候哭都哭不出来。 随口说了几句话,也就散了,宋芷岚盯着他塔拉氏的背景看了片刻,扶着乐琴的手:“走罢,先回去。” “主子,他塔拉侧福晋有什么不对?”乐琴上了一杯香茶,轻声问半躺在软榻上的宋芷岚。 “没什么,只是觉得她心思太重了,对孩子可不好。”宋芷岚沉吟片刻,打定主意,护着他塔拉氏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就算还了这九天碧泉的意外之喜。 没想到宋芷岚还没来得及去看望他塔拉氏,他塔拉氏就险些流了产,这祸事还牵扯上了福晋。 67、最新更新 东书院的花园中, 亭台楼阁游廊画室奇石小桥俱有, 时直古槐繁花飘落之季,秋风乍起,满地槐花秋, 碧波入洗的池塘上点点花朵,端得是美景如画。 他塔拉氏难得的出了院子, 到东书院散散心,她知晓怀孕不能总是卧床, 得走动走动才对胎儿好, 四个半月的时间,胎儿已经稳固。搭着白露的手,后面一串丫鬟捧着坐垫提着食盒, 小心翼翼的张罗着。 “主子, 到亭子里歇一歇罢。”采薇口里提议着,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听的白露直皱眉头。 “也好, 这花园的景色真是美不胜收。”他塔拉氏口里赞叹了一句,丫鬟们忙在石桌上铺起柔软的垫子,又打开食盒,取出了点心干果各色零嘴儿。 形态独特的太湖石上一股泉水涓涓而下,带着特有的轻响声, 他塔拉氏听的入了神,有些茫茫然的想,她穿越到清朝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就这么陷在后宅里争风吃醋?她怀念以前的日子, 能开心的大笑,能穿着吊带热裤到处溜达,那是自由的味道。 “主子,这蜜枣红豆糕味道不错,您尝尝。”伺候的奴才都静悄悄的立在亭子下方,只有采薇白露近身伺候着,采薇贸贸然的打断他塔拉氏的回忆,手里举着一块点心,说话却极为放肆:“主子不喜欢就赏了奴婢吧。” 白露冷冷的看着越发得意忘形的采薇,不知为何,主子对这采薇宽容的紧,宠的采薇常常忘了身份尊卑。在白露看来,他塔拉氏算是不错的主子,骨子里还有着天真,对下人也极少打板子罚跪,生气了就骂几句,可惜却养出个白眼狼来。 “哦,采薇你喜欢就吃吧。”他塔拉氏不在意的摆摆手,有些不舒服的挪了挪身子,白露忙搭手扶着他塔拉氏。 碰巧这个时候,乌拉那拉氏也进了东书院的花园,一行人迤逦而来,他塔拉氏看到乌拉那拉氏扶着白露的手缓缓站起身子,唤了一声:“福晋。” “你身子沉重就别多礼了,有点眼力见的,还不快扶你们主子坐下。”乌拉那拉氏含笑应了一声,随即训斥了忙着吃点心的采薇一句。 采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吞下糕点,那样子看得乌拉那拉氏蹙起眉头,款款进了亭子:“他塔拉侧福晋身边伺候的人该好好的调~教调~教了。” “啊?”他塔拉氏有些茫然的看着乌拉那拉氏,她身边伺候的丫鬟还算尽心,用得到调~教吗? 乌拉那拉氏有种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罢了罢了,待她吃了奴才的苦头,她才知晓分寸厉害。 “主子,福晋是说奴婢伺候不周到呢。”采薇委委屈屈的多了一句嘴儿,白露听了脸色大变,她这是找死呢,主子说话的时候哪有奴才插嘴的,果真是被宠的无法无天了。 他塔拉氏听了还没什么,她虽然来到清朝,也知晓上下尊卑,没有傻兮兮的说什么众生平等,但这种尊卑等级到底森严到什么程度她远还没有真切的感受到,平日里自然对丫鬟们有些放纵。其他的奴才却都纷纷跪下了,脸色惨白,怨恨的眼神瞟向采薇。 乌拉那拉氏把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搁在石桌上,有几滴茶水飞溅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被白露使劲扯着,跪在地上的采薇,居然还满脸的不服气:“今天本福晋倒是开了眼界了。” 他塔拉氏在怎么迟钝也知晓采薇这是冲撞了乌拉那拉氏,见到一大群丫鬟抖抖索索的跪在石板上,心里头有些不习惯,斟酌片刻,略带点迟疑道:“这采薇冲撞了福晋,妹妹替她陪个不是,还忘福晋大人有大量,就饶恕了这一次罢。” 听了他塔拉氏的话,乌拉那拉氏差点没被噎死,你堂堂一个主子,替丫鬟陪不是,这简直是简直是……深吸了两口气,把心里头的怒火给压下去,冷厉的瞥了他塔拉氏一眼,把他塔拉氏吓的说不出话来。 “你平日里就是这么跟主子回话的?”乌拉那拉氏冷笑起来,侧福晋身边的大丫鬟代表的就是侧福晋的脸面,这丫头如此不知轻重,还是趁早打发了才是,免得到时候败坏了贝勒府的名声:“这丫鬟是从哪来的?” “回福晋的话,采薇是从小伺候他塔拉侧福晋,他塔拉侧福晋念在这么些年伺候的情分,才宽容一二。”白露低声回话。 “起来罢,都跪着像什么话,这府里的规矩可不能破了,既然这丫鬟如此不懂规矩,那就按规矩来吧。”乌拉那拉氏嘴角刮起了一丝笑,抽出帕子擦了擦手指,轻飘飘的吩咐了一句:“看在他塔拉侧福晋的面上,这板子就减半吧。” 很快两个粗壮的婆子拖着瘫软在地上的采薇下去,见采薇张嘴要呼喊,眼疾手快的把采薇的嘴儿给堵住了。 “他塔拉侧福晋身边伺候的嬷嬷是谁?”乌拉那拉氏把手帕扔给一旁站立的小丫鬟,看来得好好的教导他塔拉氏规矩,这上下不分可是大忌。 “回福晋的话,是奴婢。”席嬷嬷心中暗暗叫苦,忙上前两步跪下了。 “你也是懂规矩的老人了,记得他塔拉侧福晋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该好好提点才是,至于奴才不敬主子,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无规矩可不成方圆。”乌拉那拉氏看着跪在地上的席嬷嬷,淡淡的嘱咐了两句,摆摆手,扭头对有些呆愣的他塔拉氏道:“我知晓你是个心善的,只是尊卑有别,别动不动就为奴才求情,遇着事儿多问问席嬷嬷才是。” “这时辰有些过了,我就先走一步,这秋月已经泛寒,他塔拉侧福晋该注意着,别贪凉才是。”来花园游玩的兴致被一个奴才给败的一干二净,乌拉那拉氏懒得多说什么,寒暄两句就离开了花园。 福晋带着人走了,他塔拉氏有些怔怔的望着花园的一角,那儿采薇被按倒在条凳上,行刑的人高举板子,一下一下的打了起来,那板子打在肉上的啪啪声夹杂着采薇呼痛声甚至传到她的耳边。 他塔拉氏觉得身子一阵一阵的发冷,不过是一句话,采薇就得去了半条性命。这古代如何处罚下人,她曾经只在电视剧上看到过,当时不过一笑了之,如今眼睁睁的发生在她的面前,她才深刻的明白什么是尊卑,下人的性命在上位者眼里不过是能轻易碾死的蝼蚁而已。他塔拉氏穿越前不过是一个平凡有几分小聪明的丫头,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哪里见过如此的大阵仗,就连当初在家的时候,丫鬟犯错不过是罚些月钱或者贬去做粗使丫头。到此刻,他塔拉氏开始一阵阵的后怕,她现在不过是四阿哥身边的侧福晋,掌握她生死的人多了去了,若是她不小心犯了错……越想越害怕的他塔拉氏的脑袋突突疼的厉害。 白露见他塔拉氏的身子抖了一抖,忙展开一件滚边素色披风披在他塔拉氏身上:“主子,天儿转寒,不若先回房吧。” 他塔拉氏紧紧的抓住白露的手臂,那力气大的简直要扣进白露的肉里,□□的一句:“白露,我……我肚子疼……” 白露顿时惊慌失措,扶住了他塔拉氏,花园中一片兵荒马乱。 如意居里,乐琴匆忙快步来禀报宋芷岚:“主子,他塔拉侧福晋又见红了,胎儿怕是危险了,主子要去见一见吗?” 宋芷岚起身,拧着眉头,夏花为宋芷岚披上一件月白披肩,掀开帘子,落后宋芷岚一步的距离低声说道:“据说是他塔拉侧福晋身边的丫鬟冲撞了福晋,结果福晋罚了那丫鬟之后离开了,谁想到他塔拉侧福晋就见红了。” 眉头紧皱,乌拉那拉氏不是那么鲁莽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边走边想,宋芷岚步伐快了一些,后面的丫鬟紧紧的跟在后面。进了他塔拉氏的院子,乌拉那拉氏、李氏、乌雅氏和武氏俱在。 乌拉那拉氏面无表情的样子居然与四阿哥有两分相似,脸色铁青,她前脚刚走,他塔拉氏后脚就见红了,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告之众人,这是乌拉那拉氏容不下人,可恶。见乌拉那拉氏脸色不好,其他的人大气不敢喘一口。 四阿哥办差还未回来,太医出来的时候,乌拉那拉氏率先开口询问:“他塔拉侧福晋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回四福晋的话,他塔拉侧福晋的动了胎气,须得好好卧床静养才行,尤其他塔拉侧福晋怀的可是双生,比寻常更是危险了三分。”太医忙上前回话,心中也诧异,这他塔拉侧福晋身子真不错,两次见红还能保住胎儿。 “什么?双生?”乌拉那拉氏差点摔了茶盏,双生可是大不吉利,有些无力的摆摆手,虽然心中波涛汹涌,面上却不显。 “劳烦太医开张保胎的方子,再写张孕妇的禁忌才是。”乌拉那拉氏揉揉额头。 宋芷岚听的没意思,双生子又如何,真是可笑。太医走后,轻轻说了一句:“妾身进去见见他塔拉妹妹。” 里屋里的他塔拉氏,面色苍白,就连粉嫩的唇都失了血色,眼神空洞的让人害怕,一串串的泪珠子从眼角滑落。宋芷岚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这幅光景,心中一惊,难道那丫鬟对他塔拉氏如此的重要。 走到床边,用帕子轻轻拭去他塔拉氏眼角的泪水,手指搭在他塔拉氏的腕上,一股子精纯的灵气缓缓渡入他塔拉氏身体内部,他塔拉氏腹中的坠痛寒气顿时散了许多。 眼珠子麻木的转了一转,他塔拉氏觉得身边气息很温暖很熟悉也让她很放心。突然抓住宋芷岚的手贴在脸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边哭边挣扎起来,宋芷岚唬了一跳,忙把他塔拉氏搂在怀里,这丫头怎么突然哭了。 宋芷岚不知道的是他塔拉氏被九天碧泉滋润过,如今九天碧泉就在宋芷岚的灵海之中,这便让他塔拉氏下意识的向宋芷岚寻求温暖。 他塔拉氏被宋芷岚轻轻的抚摸着后背,忍不住把心底的害怕对父母的思念回不去的绝望彻底发泄了出来,抱着宋芷岚嚎啕大哭。 四阿哥回府的时候,听闻他塔拉氏又见红了,眉峰紧锁,步伐匆匆的到了他塔拉氏的院子,才进了院子,环顾了四周,却不见宋芷岚,免了众人的请安之后,乌拉那拉氏极有眼色的回禀了太医诊断的结果。 知晓他塔拉氏的胎儿保住了之后,四阿哥心中松了一口气,看看四阿哥的脸色,乌拉那拉氏琢磨了片刻,咬牙回话道:“爷,太医诊断他塔拉侧福晋怀的是双生子。” 四阿哥垂眸不语,脸色却有些阴沉,皇家最忌讳的便是双生子,心中有些惊怒,沉默片刻,道:“先让他塔拉氏养好身子,到时候再说。” 抬脚走进了里屋,就看到宋芷岚坐在床边,怀里拥着他塔拉氏,宋芷岚那清隽剔透的眸子里带着婉转的温柔,正低声轻哄着他塔拉氏,他塔拉氏仰着梨花带雨的面孔,楚楚可怜的抽泣两声,让人心怜不已,那场面居然生出了两分暧昧缠绵的味道来。 四阿哥看的有些不是滋味,心中酸气直冒,握拳在嘴边咳了一声,两个人转头看着四阿哥,宋芷岚扬起笑脸:“爷来啦。” 边说边要起身行礼,却被他塔拉氏拉住了袖子,低头一看,他塔拉氏双眼雾蒙蒙的看着宋芷岚,整个人可怜兮兮的委屈不已,那样子,简直把四阿哥当做棒打鸳鸯的恶棍一般。 四阿哥一瞧,脸色更冷了三分,淡淡的吩咐:“既然太医嘱咐,那你便安心静养罢,岚儿随爷来。” 平时有外人在,四阿哥极少称呼宋芷岚岚儿,如今见宋芷岚和他塔拉氏亲密劲儿,四阿哥下意识的就唤了出来,仿佛这样显示他才是同宋芷岚最亲近的人一般。 宋芷岚好笑的看着四阿哥冷着脸别扭的样子,他塔拉氏气鼓鼓的看了四阿哥一眼,忙扯了扯宋芷岚的袖子,眼巴巴的看着宋芷岚:“宋姐姐,你得了空就看找妹妹说说话可好。” 他塔拉氏湿漉漉的大眼睛好似小狗儿一般,让宋芷岚看的心头一软,还不及说话,四阿哥便道:“太医嘱咐你静养,你便好好养胎,别想些有的没的。” 说罢,板着脸拉着宋芷岚的手就出了门。 68、最新更新 四阿哥还未进门就听到屋子里传来的欢声笑语, 原本就冷漠的脸色又阴沉了许多, 这他塔拉氏到底怎么回事儿,挺着个大肚子天天往岚儿的院子里跑,真是不知所谓。 苏培盛感觉到四阿哥周身又降了几分的温度, 面无异色,心中暗叹, 这他塔拉氏怎么不会看人脸色呢,明明爷都心中不快了, 只是他塔拉氏到底怀着孩子, 爷确实不会同她计较太多。 门口站立的丫鬟见到四阿哥,急忙忙的请安,他塔拉氏正腻在宋芷岚身边, 听到了四阿哥回来的消息, 嘟起嘴,嘀嘀咕咕的小声说:“干嘛每天都来宋姐姐这里, 讨厌。” 宋芷岚听着她孩子气的话, 忍不住弯了弯眉眼,一笑居然有种满室生辉的惊艳,他塔拉氏有些色迷迷的喃喃道:“真漂亮,便宜雍正那小心眼了!” 那低的几乎听不到的话,让宋芷岚新奇不已, 后宅里的女子为了地位为了家族为了子嗣,都把四阿哥当成天一般的奉承着,倒是这他塔拉氏现在对四阿哥却有些不屑一顾, 这丫头脑袋瓜里到底想些什么? 四阿哥抬脚进门,看到他塔拉氏挺着大肚子有些艰难的坐在矮榻上,宁馨正在好奇的用小手轻轻的抚摸着他塔拉氏的肚皮,宋芷岚揽着肉呼呼的儿子含笑挨着他塔拉氏坐着。 “爷回来了。”宋芷岚笑吟吟的看着四阿哥,轻笑着把儿子抱了起来,满是赞叹:“他塔拉妹妹真是好精巧的心思,瞧瞧弘昀这身衣服,让人看的移不开眼,不止这些还有小兔子小老虎样式的。” 十一月份的北京城,已是初冬,天气渐渐的转寒,一旁的奴才忙着解开四阿哥身上的披风手炉等物,捧着热帕子给四阿哥擦手。四阿哥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毛茸茸的儿子,一身雪白的狐狸皮制成的小衣服穿在身上圆滚滚的,小屁股上还缀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头上戴着毛茸茸的帽子,帽子上特地缝着眼睛鼻子,最上面还有两只竖起来的狐狸耳朵,惟妙惟肖,最奇特的是手上套着那毛茸茸的手套也制成狐狸爪子的式样,弘昀正挥舞着小拳头蹬着着小脚,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小狐狸的样子。 “是有几分新奇,在房里穿穿还好,若是旁人见了成何体统。”四阿哥淡淡的说道,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不过看到他塔拉氏那得意的样子,心里还真生出了两分火气。 “小孩子本来就该装扮的漂漂亮亮,真是小气。”他塔拉氏听到宋芷岚的夸赞,满是得意的扬起下巴,一听四阿哥的话,有些气鼓鼓的小声嘀咕,好歹顾及四阿哥的身份,不敢太大声,明明以前她是四阿哥的脑残粉,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待见四阿哥了,喜欢上这么一个冷冷冰冰又小心眼记仇的男人真是自讨苦吃。 “以后他塔拉氏到生产这段日子就呆在自己院子里吧,没事别到处闲逛,若是让我看到,那你身边的奴才就换一换。”四阿哥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他仅有的体贴都只给了宋芷岚,余下的女人,能讨他欢心的便宠上两分,若是在他面前蹬鼻子上脸,他也没有什么好性儿哄着。轻描淡写的一番话竟然就把他塔拉氏禁足了,这还是看在他塔拉氏怀着孕的份上。 “是,妾身知道了,时候不早了,妾身就不打扰爷和宋姐姐了。”他塔拉氏脸色微微一白,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站起身子,临走前突然眼睛闪闪的望着宋芷岚:“宋姐姐,妹妹不能出门,那姐姐得了空可要去找妹妹说说话呀。” “哼。”四阿哥听的哼了一声,心里头却有些哭笑不得,说他塔拉氏傻吧,平日里还挺规矩的,说她聪明吧,偏偏不会看人脸色,尽得罪人,他塔拉家到底怎么教养女儿的,平日里同她计较倒显得自己失了身份。 宋芷岚眼神温柔,她不介意把他塔拉氏当个小妹妹宠着,尤其他塔拉氏有些时候语出惊人,偏偏发人深省,在宋芷岚看来,这丫头有些大智若愚的气度。 “这是什么?”四阿哥看着白玉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白棋子,上面的棋子布阵完全没有章法,显得凌乱不堪,微一挑眉,宋芷岚的棋力他知晓,能与自己势均力敌。 “这是他塔拉妹妹想出来的,名唤‘五子棋’,只要上下左右横斜五颗同色棋子连成一线便算赢,也不知晓她如何相处如此简易的法子。”宋芷岚捏着颗棋子,闲闲的轻敲着棋盘,发出哒哒的脆响。 “旁门左道投机取巧。”四阿哥有些不虞的下了定论。乐琴忙把棋子棋盘给收拾下去,端上了香茗果品。 “他塔拉妹妹是个聪慧的,有些奇思妙想倒让妾身敬佩不已,爷可别看轻了去。”宋芷岚微微一笑,双手捧着一杯茶水,素手莹白茶杯碧绿茶香袅袅,倒让四阿哥心情舒爽不少。 “明儿爷休沐,带你到千佛寺走走吧,那儿的素斋倒是一绝。”四阿哥漫不经心的想着一个小女人能有多大本事,接过宋芷岚的茶盏,喝了一口顺势就放下,捏着宋芷岚柔软的手指,一点一点的触碰,最后十指相握,淡淡的说道。 “爷怎么想起去千佛寺?”宋芷岚不以为意,伸手扯了扯四阿哥背后的小辫子,那束发的坠子就这么散落下来,宋芷岚唔了一声:“真不结实。” “胡闹。”四阿哥虽然训斥了一句,却没有生气的样子,宋芷岚凑上去亲亲四阿哥的嘴角,倒把四阿哥给亲吻的有些气息不稳。 第二日是个晴天,初冬的日子,京城的树木已经只剩下几片黄枯的叶子顽强的挂在枝头,薄凉的日光晒在身上,也生出了两分暖意。 这一趟出门,四阿哥只带了宋芷岚一人,马车里,抽屉里放着各色零嘴儿,宋芷岚捏了一粒樱桃干放到嘴巴里,撩起一缝儿帘子,一股略带寒意的风刮了进来,道路上行人也少,能听到前面四阿哥骑着马儿发出的马蹄声,看了一会儿,没什么意思的放下帘子,靠在软垫上,合上眼睛养神。 没多久,宋芷岚感到马车停下了,乐琴掀开马车帘子,就见四阿哥已经翻身下马,等着宋芷岚。 千佛寺的寺庙的后楼下层为念佛堂,上层为千佛阁,千佛阁内供有建寺之初铸造的毗卢世尊莲花宝千佛。宋芷岚看了一眼庄严肃穆的寺院,扶着四阿哥伸出的手下了马车。 四阿哥并没有带着宋芷岚到千佛寺的正殿,反而绕了些圈子去了后山,后山上有着大片大片的青松,在万物凋零的冬季,倒显得愈发的苍翠挺拔卓傲不群。 “爷怎么领着妾身到后山来了。”相比起正殿的热闹吵嚷,后山要僻静许多,也更合宋芷岚的心意。 “千佛寺的文觉师傅替爷在佛前供奉,今儿爷来见一见他。”四阿哥淡淡的说了一句:“岚儿可要见一见文觉师傅?” “也好。”宋芷岚对这个替四阿哥舍身出家的和尚有了几分兴趣。 后山的禅房门前,四阿哥唤了一声:“文觉师傅可在?” 只听吱呀一声,禅房的木门被人打开,宋芷岚便见门口一年轻僧人,面目清秀,神色庄严肃穆,最吸引人的却是那僧人眼中一股悲悯静谧的情怀,双手合十打了个稽首:“贫僧见过四阿哥。” 宋芷岚感受着文觉和尚身上传出的气息,明明有着野心却也有着一股纯粹的尚佛之心,这和尚倒是矛盾的紧,看样子,这文觉和尚远不止是一个替身和尚那么简单吧。 略一思索,宋芷岚浅浅一笑:“想必爷与文觉师傅有话要说,妾身在不远处的石凳上等着爷,可好。” “小心伺候着。”四阿哥点一点头,对宋芷岚身后的丫鬟淡淡的吩咐,便随文觉和尚进了禅房。 踩在青石板上,带着寒意的轻风拂过,吹起了宋芷岚鬓间的几缕发丝,随手一拢。石椅上早早的被秋月铺上厚厚的一层粉色软垫,摆上了茶果点心,随意的坐在一旁,宋芷岚回想着四阿哥与文觉,显然在外人看来一心扑在公事上,为太子鞍前马后的四阿哥这时候已经起了夺嫡的心思,这心思隐藏的真够深的。 宋芷岚微微眯着眼睛,享受着清冽的冬风扑面而来的透心清爽,仔细的盘算着四阿哥的背后的势力。首当其冲的便是四福晋的父亲,内大臣费扬古,这可是康熙的心腹大臣之一,而且乌拉那拉氏的几个兄弟也成器;自己的话,哥哥是前锋参领,在军中颇有些威望,二弟是内阁学士,显然日后还有升迁的机遇,三弟前些年出海,那些个用下等茶叶丝绸换取的西洋物什,大赚了不少,当然也给了四阿哥不少孝敬,剩下的便是佟家,那佟国维看似与八阿哥走的近,偏偏他的儿子隆科多频频向四阿哥献媚,只是四阿哥似乎有些疏远佟家,莫非…… 嘴角勾起一丝笑,四阿哥真是聪明的,佟家毕竟太打眼了,德妃的死又与小佟佳氏扯上了些许关系,他这是做给康熙看呢。毕竟太子身后的能用的人不多,四阿哥可万万不敢越过太子才是。 看来从异世之魂里看到的四阿哥日后登基想必是真的了,宋芷岚正想着有的没的,却被远处传来的喧哗打断了思绪,略带不快的朝吵闹声中望去,却见一位发髻略微散乱,神色惊恐失措的女子跌跌撞撞的奔跑过来,后面追着三个目光淫邪面容狰狞的壮汉。 “夫人,救命!!”那女子见到宋芷岚等人,眼睛一亮,急忙呼救,但看到宋芷岚几个同样是身形纤细的女子,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宋芷岚扬扬眉,这几个人就没看到周围的侍卫吗?有些奇怪的扭头扫过四周,果真贝勒府的侍卫已经手握腰刀,戒备起来。 “主子,您看……”夏花上前两步请示宋芷岚,看着被侍卫腾挪之间揍的哭爹喊娘的三个壮汉,就这身手,还想耍流氓? “把那女子带上来吧。”宋芷岚有些好奇,这后山偏僻冷清,为何这几个人闯了过来。 “见过夫人。”那女子身着藕色冬衫,银红暗花梅纹百褶裙,眉眼清秀,只是双眼里的愁苦生生衬得这女子老了几岁,莲步轻移的上前一福,轻声细语的道谢:“多谢夫人的救命之恩。” “这位夫人客气了,请坐。”宋芷岚淡笑,不以为意。 那女子只坐了半边凳子,略显得有些拘谨,方才危急间没有注意,现在仔细打量才发觉这夫人的衣服料子自己完全没有见过,那刺绣细密平实,显然是顶尖绣娘的手艺,面容空灵淡雅,举手投足见一派潇洒,显然身份不低。 “夫人为何孤身来到此地?”宋芷岚有些好奇,捏着紫砂茶壶,倒了一杯热茶,放到这女子的面前。 捧着热腾腾的香茶,女子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血色,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方道出原委。原来这女子是与夫君到千佛寺祈福,没想到在正殿的时候两人走散了,这女子不识路,竟往后山而来,却遇到了三个流氓,这才慌不择路的跑到了宋芷岚这里。 难道真是意外,宋芷岚喝了一口茶水,远远的听到了呼唤娘子的声音,这女子一听,惊喜莫名的站了起来。 却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急忙忙的奔了过来,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忧心。见到自己的妻子,忙细细打量,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又听说是宋芷岚救了妻子,忙转身抱拳:“多谢这位夫人对内子的救命之恩。” 这时候禅房打开,四阿哥走了出来,见到两个陌生人,宋芷岚起身迎了上去,低声告诉了四阿哥方才是事儿,四阿哥目光沉沉的打量了这对夫妻,见男的虽说衣袍有些破旧,却很是干净整齐,面容清俊,尤其还把妻子护在身后,是个有担待的。 那男子见到四阿哥通身气度不凡,眼睛一阵精光闪过,他本是京城的学子,却屡试不第,心中郁气难平,不想今天遇到的这位爷那矜贵的气势,显然是位贵人,他要抓牢这次机会。于是便略带点紧张的上前一步同四阿哥攀谈起来。 四阿哥心情居然有些不错,随口与这人聊几句,见这人学识谈吐颇为不俗,临别的时候起了分爱才的心思,但也有些为难,此人没有功名,该如何安置才是。 宋芷岚伸手捏一捏四阿哥,轻声说道:“爷才刚出府,府里的门人清客到底少了些,若这人有真才实学的话,到时候为弘昀启蒙也是不错的。” “你不说爷到忘了这茬。”四阿哥有些恍然,暗自点头,这些日子过的战战兢兢,到把门人这事儿给忘了。 那人就这么做了四阿哥的门人。当然这时候谁也不知道,这便是日后大名鼎鼎为四阿哥夺嫡出谋划策的谋士戴铎。 70、最新更新 早间的时候, 天色未明, 冬夜的床暖呼呼的,宋芷岚与四阿哥两人挨在一起躺着,伺候的奴才轻声唤醒四阿哥, 四阿哥睁眼见宋芷岚呼吸悠长,睡的香甜, 轻轻松开揽着宋芷岚的手,亲了亲宋芷岚的嘴角, 后宅的女人中只有她会如此的热情直白, 那些动作若是旁人做出来或许会显得轻浮,偏她做出来如此的自然而从容。 嘴角挂着一丝不明显的笑,四阿哥从床上坐起身, 替宋芷岚压压被角, 由奴才伺候着穿衣洗漱。 一直到四阿哥走了之后,宋芷岚才睁开眼睛, 懒洋洋的抱着被子, 洗漱完毕了之后,坐在膳厅里,抬眼看了看膳食,一般妻妾的膳食都是有定制的,不过她的院子里有小厨房, 开火倒也方便,喝了一碗珍珠芙蓉粥,吃了一块奶油炸的牡丹花样小面果, 宋芷岚就停了筷子。 丫鬟忙上前伺候着撤去早膳,宋芷岚一面往里间走一面说道:“把昨儿的礼单取来,劳烦徐嬷嬷掌掌眼,挑些送给福晋,还有侧福晋格格等人。” “老奴省的。”徐嬷嬷知晓这宋侧福晋对这些金银器物不怎么上心,爷就点头应下了。 “听说东书院的梅花开了,乐琴收拾个松石绿梅瓶出来,咱们去收些雪水泡茶,难得今儿雪停了,又出了太阳。”宋芷岚看着徐嬷嬷收拾好礼物,遣人送去之后,看着窗外薄纱一样的阳光,突然起了兴致。 花园青石路的积雪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东书院里的一角,十数棵寒梅横斜逸出清韵孤绝,到底是艳丽一般的红梅最引人注目,仿佛冬日里跳动的火焰一般,走近梅树,一股淡淡的清香飘逸开来,让人精神一震。 宋芷岚亲自捧着松石绿梅瓶,也不嫌寒冷,动作轻灵的一点一点收集梅花花蕊中的点点白雪,乐琴夏花等人亦步亦趋的跟在宋芷岚身后,小心的劝说:“主子,这天寒地冻的,采雪事儿还是交给奴婢来吧,若是爷知道主子这么不经心自个的身子,那奴婢们罪过可大了。” “你呀,也太当心了,我不过起了兴致,你就从出门就念叨到现在。”宋芷岚微微一笑,她身体比寻常人好的不是一点半点,若真让这几个小丫头冒着寒风采雪,那手非得冻坏不可。 暂且不提丫鬟们的忧心,乌拉那拉氏收到宋芷岚送来的一小箱子礼物,打开来看,心中有些惊异,这些西洋物件可是价值不低呀,随手拿起一个水晶瓶子,里面红艳艳的液体,拧开瓶盖,一股子诱人的芳香弥漫开来,眯了眯眼睛:“这宋侧福晋倒是大方的,瞧瞧这玫瑰露水,稀罕着呢。” “福晋,听闻这是宋侧福晋的三弟远去西洋,前些日子才回来,巴巴往贝勒府送了好几大箱子东西哩。”素月忙把打探的消息告诉乌拉那拉氏。 “没想到宋家居然出了个商贾,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乌拉那拉氏勾起嘴角,轻轻摇晃着水晶瓶中的液体,那香味越发的浓郁起来。 “这还不简单,还不就是为了利钱钱,这宋家心也太大了。”肖嬷嬷忙讨好的把乌拉那拉氏手中的水晶瓶子接过来仔细的看看,又倒出一点儿放到鼻端使劲儿的嗅了一嗅:“主子,这玫瑰露水是上好的,奴婢仔细看了,没什么不该有的味儿。” “也算她有心了,得了些东西还巴巴送来,难为爷宠了她这么些年。”乌拉那拉氏轻笑,受宠又如何,不也得日日来她这个福晋面前请安吗。 “福晋,这宋侧福晋如此受宠,又儿女双全,到时候弘晖大阿哥……”水彤略微显得有些担心,语带迟疑的说道。 “你可想岔了,我是贝勒爷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进门的嫡福晋,只要我不坏了规矩,谁又能越过我去呢?至于宋氏,虽说是侧福晋,却是一介包衣,又是以宫女的身份承宠,爷虽对她宠爱些,却不会坏了规矩,宠妾灭妻,我又何须担心呢,既然是嫡福晋就该有嫡福晋的气度。”乌拉那拉氏勾起嘴角,重活一世她再看不开,再不知晓什么才是对她最重要的,那她真是愚不可及。 “福晋说的是,那宋氏虽为侧福晋,说到底谁不知道不过是一个爬上主子床的宫女而已,那身份摆在这儿呢,倒是奴婢多想了。”水彤掩唇笑了起来。 “爷,可要奴才通报?”苏培盛小心的提醒一句站在窗台旁的四阿哥,心中暗恨,福晋啊,你要说私密话好歹到里屋去啊,这窗户紧闭也就罢了,怎么守门的丫鬟也不见了。这也倒不是乌拉那拉氏如此轻慢,只是大雪天的,她体恤丫鬟,便让丫鬟们轮流守门,每一个时辰换一换,正巧四阿哥来的时候,丫鬟们换人了,才有了这个空子。 “不必了。”四阿哥沉默片刻,放下捏紧的拳头,转身离开了乌拉那拉氏的院子。这个福晋看的倒是通透,通透的让他有些不是滋味。 拐进了宋芷岚的院子,却被告之宋芷岚去了东书院,四阿哥停都没停,又往东书院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宋芷岚坐在亭子里,面前放了一尊松石绿梅瓶,手里折了三支红艳艳的梅花,四阿哥面色不改,脚步却渐渐加快起来。 “爷。”宋芷岚见四阿哥一行人,盈盈起身,四阿哥走进亭子,见宋芷岚披着月白色绣水仙狐狸毛滚边的大氅,倒是没冻着,伸手握住宋芷岚的手,一股冰凉的感觉传了过来,皱了皱眉头:“手怎么这么凉,就没带个手炉出来,手皮套子呢?这些奴才怎么伺候的?” “别怪他们,是我一时兴起来收些雪水,没想到十几株梅树只收了瓶底的一层水。”宋芷岚的手被四阿哥握住,只得一扬下巴,那松石绿梅瓶正端端正正的放在石桌上。 “下次让奴才来做就好,走罢。”四阿哥取下一只皮手套套在宋芷岚的右手上,牵着宋芷岚左手,慢慢的把宋芷岚冰凉的手捂热了。 “好。”宋芷岚任由四阿哥牵着手,似乎这位爷今儿心情有些低落,谁又招惹他了。完全没想到是自己的缘由让四阿哥心情不好。 回到屋子,四阿哥坐在炕上,还是面沉如水,宋芷岚眨眨眼,又是户部的事儿,不会吧,这大过年的,谁那么不长眼? “爷今儿心情不好?”宋芷岚开口问四阿哥,屋子里烧着银丝炭,没有一丝的烟火味道,宋芷岚把从冰窖里取来的苹果,放到炭炉上烘烤,果肉散发出来的清香带来的一种和熏的气息。 四阿哥看了宋芷岚一眼,眼神有些复杂,移过眼,看着手中的缠枝茶盏,淡淡的说了句:“无事。” “爷哄妾身呢。”宋芷岚一笑,坐在四阿哥身边,挨的极近,伸出手覆盖在四阿哥手上,慢慢的握住。 “确实无事,你不要担心。”四阿哥眼里闪过一点安心,宋芷岚的手一贯的冰凉,他又如何说是为了她而烦恼呢,乌拉那拉氏说的话很对,他不可能为了宋芷岚做出违背规矩的事儿,对于长子弘晖,就是四阿哥心目中的继承人,而弘昀,他也会宠爱,却不会为了宋芷岚而撼动弘晖的地位。 夜晚的时候,四阿哥撑着床,垂首看着好眠的宋芷岚,伸手插入宋芷岚的发间,冰凉水滑的发丝触感极好,四阿哥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是真心喜欢她,福晋的一席话却让他有些沉默,他以为自己的后宅妻妾和睦,却不想不过是乌拉那拉氏看的明白而已。 起身下床,房间里的烛火罩着玻璃罩子,照亮了整个寝室,四阿哥见到一旁搁着的针线篮子,寻了一把剪线头用的小剪子,又折身坐在床边,掂起宋芷岚发鬓间的一缕青丝,咔嚓一剪子便剪断了,把那发丝轻轻的缠绕起来揣进了怀里。 随手把小剪子搁到一旁,四阿哥掀开被子上了床,把宋芷岚搂在怀里,渐渐睡了过去,宋芷岚待四阿哥睡熟之后,睁开眼睛,这人,真是…… 早上四阿哥用过早膳却没有出门,只在自己的正殿里,淡淡的吩咐苏培盛:“把库房里的金丝楠木箱子取来。” 苏培盛一愣,躬身退了出去,很快就捧着一个金丝楠木嵌白玉的小箱子,恭恭敬敬的放到四阿哥面前。 四阿哥打开箱子,里面放着些陈旧物件,只从中取出一个宝蓝色的荷包,那荷包已经有些褪色,显然是年代久远,那上面的针线活计却依然抢眼。 四阿哥看着那荷包,从怀里掏出宋芷岚的那缕青丝,又把自己的辫子拆散,剪了一小段下来,把宋芷岚的头发与自己的绾起,束在一起,再小心的把那纠缠在一起的发丝放入那荷包之中,悠悠的叹了口气。都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只可惜他与岚儿却没有名正言顺的夫妻名分。到底怎么宠爱岚儿,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女人而坏了他的前程。 苏培盛眼观鼻鼻观心的不动如山,心中却有些惊骇,他自然看出那箱子里的东西都是宋侧福晋以前送给四阿哥的,荷包扇套扇子手串……而那宝蓝色的荷包是从前还在储秀宫的时候宋侧福晋为四阿哥绣的,没想到四阿哥居然如此看重宋侧福晋,结发这事儿那可是夫妻间才做的。 “把这箱子仔细的收拾好了。”四阿哥合上箱子,冷漠的吩咐了一句,不管如何,这一生他与她已经缠在一起。 宋芷岚可不知道冷漠的四阿哥难得有了些许百转千回的柔情,只是起床的时候,看着玻璃镜子里自己的左边发鬓生生短了一截头发,目光有些忧郁的抬手摸摸,刺棱棱的,四阿哥你个幼稚的大老爷们。 乐琴嗤嗤的笑了起来,忙拿起梳妆台上的玉石梳子,替宋芷岚盘了个小把子头,灵巧的把那短发藏入发间,蘸了点头油给抹平了,倒也看不出痕迹来。 71、最新更新 除夕节的家宴, 这个喜庆的日子还是如往年一般热闹, 宋芷岚是和他塔拉氏是上了玉牒的侧福晋,也能参加,他塔拉氏穿着礼服, 挺着肚子有些艰难的站在宋芷岚旁边。 虽说是家宴,但实际上都有规矩的, 礼节上谁都不得有差错,康熙还没到, 谁都不敢入座, 直到太监来传旨入宴,还得谢了恩才能落座。 一字排开的内廷宴桌,三阿哥的侧福晋田氏坐在宋芷岚右边, 而他塔拉氏的左边便是五阿哥的侧福晋瓜尔佳氏, 他塔拉氏看到瓜尔佳氏,眼神一闪, 历史上这个女人就是五阿哥的心尖子, 别看五阿哥老实本分,绝绝对对是一宠妾灭妻的主儿。不过怎么看着瓜尔佳氏有些憔悴呢?想必五贝勒府很热闹,康熙指给五阿哥的嫡福晋舒舒觉罗氏可不是省油的灯,长的是端庄秀美,如水一般的温柔, 若是这样也就算了,可是他塔拉氏意外见过舒舒觉罗氏撒娇的样子,娇娇怯怯, 简直能让男人的心化成一滩春水。 “傻笑什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你可不经饿。”宋芷岚看到他塔拉氏面上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了,伸手拉拉他塔拉氏的袖子。 “没什么,只是觉得挺开心的。”他塔拉氏话音未落,就听到一旁的瓜尔佳氏说道:“他塔拉侧福晋倒是咱们中最有福气的,刚进门就怀上了,还是双生子呢。” “只是缘分到了,瓜尔佳侧福晋也别着急,指不定过些日子就有好消息传来,为五阿哥添一个漂漂亮亮的小格格呢。”他塔拉氏勾唇一笑,满是真诚的看着瓜尔佳氏。 瓜尔佳氏自讨了个没趣,一旁的田氏笑着打了个圆场,众人又随意的聊了开去。 宋芷岚看了看菜色,桌上的饭菜看着挺精致,但都是御膳房忙活出来的,味道比起平时还真不怎么样,就是寓意十足,图个吉利而已。尤其又到寒冬,那菜凉的快,用荤油做的汤汤水水早就凝结出一层白花花的油脂,更是让人看了就下不了筷子。随意吃了两个吉祥木樨糕和如意卷,宋芷岚便捧着有些凉的茶水喝了一口。一旁伺候的宫女见状,重新替宋芷岚倒了一杯热茶,茶水滋味不坏,却是陈年的旧茶。 宴席散了之后,宋芷岚与他塔拉氏并肩走着出了养心殿便寻着了四阿哥和四福晋,两人稍稍落后四阿哥一步,竟让见八阿哥携着八福晋也出了养心殿。 前些日子,八阿哥与八福晋大婚,宋芷岚虽也去了,确没有见过八福晋的真面目,今儿一看,心中赞叹一声,真是明艳照人眉目如画,最出彩的便是那双丹凤眼,英气勃勃,绚丽多彩。两人正值新婚燕尔,眉目间便带了一股子独有的羞涩幸福。 八阿哥打了个千儿,笑的是如沐春风:“四哥,四嫂,正巧遇到了,不若一道走吧。” 八阿哥的府邸就在四贝勒府的旁边,四阿哥一贯的面无表情,只略一颔首:“也好。” 乌拉那拉氏端着笑脸:“正巧咱们妯娌间说说话。”便伸手挽着八福晋,八福晋面上带着明艳的笑,一群人便分成了两拨,四阿哥与八阿哥走一道,女眷却另走了一条路。 八福晋眼神扫过安静的宋芷岚与挺着大肚子的他塔拉氏,便视而不见的与乌拉那拉氏说话。 他塔拉氏好奇的打量了一眼八福晋,她一直以为八福晋是那种高傲骄纵的女子,没想到却是如此的雍容华贵,自视甚高是有的,就像现在对她和宋姐姐不过一个眼神之后就视而不见。 “这八福晋好傲气。”他塔拉氏挽着宋芷岚,偷偷的咬耳朵。 “倒是个妙人。”皇子福晋大都长袖善舞,这八福晋郭络罗氏倒是爽利的性子。 上马车的时候,乌拉那拉氏看着温柔扶着八福晋的八阿哥,嘴角挂着笑,心里却淡淡的带了一丝失落,前世她最羡慕的就是八福晋,至少八阿哥自始自终都对她一心一意。 二月二的日子,阳气回升,大地解冻,夜晚的时候,丫鬟敲开了宋芷岚的院子来报他塔拉氏阵痛,要生了。 宋芷岚趴在四阿哥的胸口,闻言坐起身子:“是吗?乐琴快来人伺候着穿衣。” 四阿哥也睁开眼睛,翻身下床,他塔拉氏怀的是双身子,如今发动了,想必接生嬷嬷那儿已经大点好了,除夕宴的时候被大阿哥三阿哥刺了几句,四阿哥对他塔拉氏肚子中的孩子已经带了三分不喜。 宋芷岚与四阿哥赶到的时候,后宅的女子也都到了,他塔拉氏在产房了叫嚷的厉害,呜呜直哭泣,慌的接生嬷嬷直叮嘱:“侧福晋别顾着哭啊,赶紧的憋住力气才是正理儿。” 四五个时辰过去了,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整整熬了一夜的众人有些坚持不住,坐在椅子上也有些萎靡不振,茶水不知道喝了多少,众人随意用了些粳米粥豌豆黄垫了一垫肚子。 “我要见宋姐姐,我要见宋姐姐。”他塔拉氏泪水汗水满面,发鬓已经湿透,身子里的剧痛一波一波的传来,双手泛白的掐着床褥,此刻不知为何,突然很不安,只想到府里唯一与自己还算亲近的宋芷岚。 外间的人都听到了他塔拉氏的叫唤,目光都聚集到宋芷岚身上,四阿哥目光深沉,薄薄的唇更是抿成了一道冷漠的直线。 “产房不吉利,哪能让宋侧福晋冒这个险,他塔拉侧福晋到底怎么样了?”乌拉那拉氏率先开口。 “回福晋的话,他塔拉侧福晋胎位很正,只是侧福晋先前浪费了气力,现在怕是没力气生了。”在里头伺候的丫鬟忙掀开帘子出来回话。 “我记得小厨房来早备下参汤,快给他塔拉侧福晋端去。”乌拉那拉氏迭声吩咐下去。 丫鬟端着参汤进去了,才片刻功夫又出来了,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侧福晋一直叫唤着要见宋侧福晋。” “爷,妾身进去一趟吧。”宋芷岚起身,只简简单单的对四阿哥说了一句。四阿哥看着宋芷岚干净的的眸子,知晓她的坚持,只得有些无力的摆摆手:“进去吧。” 宋芷岚才进到屋子里,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呛的人嗓子眼儿仿佛猫抓一般难受,他塔拉氏有些半昏迷的躺在床上,面白如纸,见到宋芷岚来了,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朝宋芷岚伸出了手。 连忙握住他塔拉氏的手,他塔拉氏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宋芷岚让一旁的丫头取来人参片给他塔拉氏含住,又用洁白的帕子,给他塔拉氏咬住了,低声说:“别说话,听接生嬷嬷的话,顺着使劲儿。” 一边说一边把温和纯净真元慢慢的疏导入他塔拉氏身体内部,他塔拉氏瞬间觉得身子骨舒坦了不少,被生产折磨的有些发痛发昏的脑子也清明了一些。 四阿哥闭目,却侧耳听着产房里的动静,自打宋芷岚进去之后,他塔拉氏突然没了声响,过了快半个时辰,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先是响起了婴儿的啼哭,接着又沉寂的片刻,又有了一阵婴儿的啼哭。 接生嬷嬷抱着两个大红绣葡萄云锦襁褓出来,喜滋滋的行礼:“恭喜贝勒爷贺喜贝勒爷,他塔拉主子生下了一个小阿哥和一个小格格,都健康活泼。” 乌拉那拉氏表情僵了一僵,脸色堆起笑:“恭喜爷,这真是龙凤呈祥的大喜之兆,他塔拉侧福晋真是个有福的。” 四阿哥看了看接生嬷嬷怀里的小婴儿,虽说早产了一个月,但两个孩子都肉呼呼的,挺讨人喜欢。 “遣人去给皇阿玛报喜。”四阿哥漆黑的眸子能看出一丝喜悦,到底是龙凤胎,这真给四阿哥长脸,不知道那大阿哥三阿哥接到消息会是什么表情,哼,自己可是有了三个儿子了,大阿哥和三阿哥都只有一个儿子,嫉妒死他们。小心眼的四阿哥得瑟的想。 待宋芷岚掀开帘子,从产房出来的时候,见四阿哥眼神里一闪而逝的得意,微微一摇头,嗅到自个身上满是血腥味,顿时觉得浑身不舒坦。 四阿哥见宋芷岚出来,眼神一闪,有些担忧的的看了一眼,淡淡的赏赐了些东西,便吩咐人散了。 宋芷岚才一回到院子,急忙忙的命人备下热水,狠狠的搓揉的两遍才穿上衣裳。躺在软榻上,任由乐琴拿着柔软的帕子为自己擦干净头发,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觉察到有人坐在自己身边,半睁开眼睛,却是四阿哥把自己已干的头发顺到一边,动作轻松娴熟,见宋芷岚呆呆愣楞的,低下头:“可是哪里不舒坦?” 宋芷岚摇摇头,小小的打个哈欠:“没事,就是困了,要不爷一并躺躺?”边说边往里挪了挪身子。 四阿哥也不客气的由丫鬟伺候着褪去鞋袜,躺在了宋芷岚身边,二月的天气,已经有小草冒出了一点绿芽,但白日里还是春寒袭人,两人躺在一起,倒也暖和。 四阿哥拉起宋芷岚的手,套了串珠子进去,宋芷岚抬起腕子,却是一串枣红色的莲花座佛珠,质地很坚硬,摸起来很光滑,宋芷岚数了一数,总共十八颗。 “这不是爷最喜欢的手串吗?怎么给了妾身?”既然四阿哥给,那就戴着,这佛珠古朴典雅,漂亮的紧。 “不许摘下来。”四阿哥叮嘱了一句,今儿她才进了产房,要不四阿哥也不会想到把这佛珠给宋芷岚佩戴,好歹是高僧开过光的,能驱除病邪,增吉祥保平安。 三日后,龙凤胎的洗三礼,往来的宾客不少,不少人都是冲着龙凤呈祥这个吉祥来的,希望能沾些喜气,贝勒府里热闹非凡,宫中的赏赐不少,连添盆都一份接一份。小阿哥的名字也出来了,名为弘s,至于小格格的名字,就该四阿哥取了。 乌拉那拉氏看到宋芷岚手腕上的莲花座佛珠,眼神一凝,却仍然笑的端庄典雅,福晋的气度一览无余。 若说他塔拉氏之前还带着些孩子气的话,出了月子的他塔拉氏就褪去了青涩,开始绽放属于女人的光彩,一举一动带着成熟的韵味。 “宋姐姐。”人未到笑先闻,他塔拉氏笑语嫣然的进了宋芷岚的院子,随行的丫鬟手中推着件奇怪的东西。 “你呀,就是个好动的,这才三月呢,冻着孩子有你哭的时候。”宋芷岚戳戳他塔拉氏的脑门。 他塔拉氏得意的一笑,献宝一般捧上她的礼物,宋芷岚微微一愣,这东西,好似摇篮底下装了车轮,有手柄后面可以推着到处走,倒是新奇。 “这东西叫婴儿车,用上好的鸡翅木拼接起来,打磨的可光滑了,还用天鹅绒包裹起来,一点都不怕宝宝撞到。”他塔拉氏忙拉着辆婴儿车得瑟的炫耀:“这个是送给弘昀的礼物。” “真是精巧。”宋芷岚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塔拉氏,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如此心思伶俐,伸手拉了拉那婴儿车上挡住摇篮的棚子,居然是能活动的,很容易就折叠起来,露出了一对睡的小脸红扑扑的婴儿。 “弟…弟弟…”弘昀已经长了两颗小乳牙,趴在宋芷岚的怀里,拍着小手叫嚷起来。 “小弘昀会叫人啦,真聪明。”他塔拉氏从宋芷岚怀里抱过小弘昀,放到另外一辆空荡荡的婴儿车里,四周都护栏,宋芷岚方才就偷偷用神识检验过,牢固的很,也就放下心来。 “宁宁呢?”他塔拉氏见弘昀玩的高兴,心里也开心起来,宅斗咱不成,咱还能搞发明不是。 “宁宁在练武呢,喏,从那扇窗子能看到的。”宋芷岚指着窗外被美人蕉掩映下的练武场。 “宁宁以后一定是女王范,那鞭子甩的真帅。”他塔拉氏看到宁宁练鞭子,呆呆的想。 宋芷岚吩咐乐琴快去端新鲜的水果茶点来,见他塔拉氏又发呆,摇了摇头,这丫头心思倒也宽阔。 72、最新更新 “对了, 这婴儿车你只送了我还是都送了?”宋芷岚看着他塔拉氏没心没肺的样子, 开口问道。 “不止宋姐姐有,福晋那里也送去了一份,还是嬷嬷提醒的, 不然我压根没记起来。”他塔拉氏撇撇嘴,礼仪往来什么的最讨厌了, 一个不小心还受人编排。 “小心些总是好的,一个月而已, 你倒是越来越可人了。”宋芷岚看着他塔拉氏眨巴着水润的眼睛, 心底一动,伸出食指挑起了他塔拉氏的下巴,凑过去轻轻赞美了一句, 那温湿的气息拂在他塔拉氏面上, 一瞬间他塔拉氏白玉一样的小脸就布满的红晕。 尼玛的是谁说清朝的女人都死板又规矩的,坑爹啊, 难道自己穿回清朝是为了百合吗?宋姐姐这么漂亮, 那就免为其难的亲亲吧。看着宋芷岚那清艳绝伦的脸庞越凑越近,他塔拉氏不由自主的红了脸,心儿砰砰直跳,慢慢的闭上眼睛。半响,没见动静, 动了动睫毛,偷偷睁开一丝缝儿,却见宋芷岚一本正经的端着茶碗喝茶呢。 “宋姐姐, 你好坏,讨厌,作弄人家。”他塔拉氏堵着粉嫩的唇,满是不开心的跺跺脚。 “刚刚逗你玩呢,乖。”宋芷岚轻轻的捏捏他塔拉氏的脸庞,又细腻又滑润,捏起来感觉真不错,满眼都是笑意,开口哄道:“尝尝这个杏子,挺甜的。” “这有什么,我的才好吃呢。”他塔拉氏掏出一个荷包,满是小心的打开,取出一个黄澄澄的杏子,仿佛田黄石雕琢一般,极为水灵。 “这是……”宋芷岚一怔,她自己感觉到杏子里散发出来些微灵气,灵气并不浓郁,但凡人吃了足够益寿延年,青春常驻。 “这个可是好东西,嘻嘻,我特地留着给宋姐姐的,味道又香又甜,可好了。”他塔拉氏忙把杏子递给宋芷岚:“来的时候我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了,宋姐姐快吃吧。” 见他塔拉氏眼睛亮闪闪,宋芷岚只得接过果子,细细的啃咬起来,含有灵气的果子味道确实比一般的果子更加鲜甜,虽说灵气不多,但也让宋芷岚比平时更神清气爽些。这样的果子宋芷岚的神器中遍地都是,只是她从来没想过拿出来而已。有些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塔拉氏,宋芷岚蓦然觉得从来都没有了解这个看似鲁莽的女孩。 他塔拉氏却不知晓宋芷岚的心思,见宋芷岚吃了果子,就放下心,倒了杯热乎乎的茶水,抿了一口。他塔拉氏当初有九天碧泉,空间里的二十四块地,每年每块地都会结出一枚灵果,三年就是72枚,不过当初有泉水,所以他塔拉氏并不在意,只是泉水失效之后,他塔拉氏便对这些灵果看重起来。生产的时候,她不敢有任何动作从空间里取灵果,就怕被当做妖怪给烧了,那个时候宋芷岚能够进产房陪她,她是真的感激,平日里宋芷岚对她又多有照顾,所以她纠结了好几天才决定送给宋芷岚一枚灵果,让宋芷岚能健康长寿。更重要的是,他塔拉氏非常不待见未来的年贵妃,反正儿女双全的她现在对四阿哥的宠爱不怎么在乎,若是日后小年糕进府,能够与小年糕争上一争的可就只有宋芷岚了。她宁愿宋芷岚受宠也不要小年糕在她面前耀武扬威,随叫随到神马的最讨厌了。 一面喝着茶,心里一面吐槽,清朝后宅的女人不好混呐,他塔拉氏心中盘算着不知道日后能不能养几个水灵灵的小正太。 吃掉了灵果,宋芷岚用帕子擦擦嘴,起身从房间里取出霁青金彩海宴河清罐子,放到他塔拉氏面前:“既然吃了妹妹的果子,我也不小气,这个儿就当回礼罢。” “是什么?唔,真香。”他塔拉氏好奇的揭开罐盖,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简直就是花香袭人,仔细一看却是一朵朵晒干的桃花,干涩的花瓣还残留着粉嫩的颜色。 “你不是喜欢花茶吗?这些桃花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泡水喝最美容不过。”宋芷岚笑吟吟的叮嘱,这桃花茶是神器中桃桃那小妖精摘下来晒干的,已经存了好几罐子,今儿他塔拉氏送了她灵果,她便回送一罐桃花,这桃花比凡间的桃花更加养人又不会损害气血。 两人你来我往的更加亲密,四阿哥似乎念着他塔拉氏生下龙凤胎,倒是多宠了他塔拉氏两日。 “福晋,这宋侧福晋和他塔拉侧福晋不会是联手了吧。”徐嬷嬷有些担心,这哪儿还有福晋下足的地方。 “嬷嬷放宽心,亲姐妹还明争暗斗呢,这面上的亲热可不一定心合。”乌拉那拉氏倒是不担心,如今还在孝期,四阿哥一定会为德妃守足27个月的孝,若她没有记错的话,十三阿哥的额娘今年也该去了,这样在未来的两年里,后宅不会添丁的,四阿哥不会做这种授人话柄的事儿。 她只好好好的照顾她的弘晖长大才好,过些年,钮钴禄氏耿氏年氏入了府,才热闹呢。乌拉那拉氏嘴角勾起一丝笑,眼里却极为冰冷,倒与四阿哥仿佛。 果然,五月的时候,宫里传来了庶妃章佳氏病重的消息,十三阿哥着急的团团转,天天守在章佳氏身边。 四福晋去探望章佳氏的时候,宋芷岚也跟着去了,躺在床上的章佳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活不长了,惨白的面上泛着黑灰,只是那双眼睛依然明亮温和。用神识一扫,宋芷岚暗自叹息,已经是生机全断,回天乏力了。 看着鞍前马后体贴伺候的十三阿哥,宋芷岚取出帕子擦了擦十三阿哥头上的汗珠儿,一瞬间,十三阿哥的眼睛就红了。一旁的十四阿哥忙有些笨拙的顺顺十三阿哥的背:“十三哥,章佳额娘不会有事的,我……我会陪着你的。” “嗯,我知道。”十三阿哥吸了口气,眨眨眼把泪水给逼回去,用力握住十四阿哥是手。 “十三爷也该注意自个儿的身子,免得娘娘担心才是。”宋芷岚看着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兄弟两哥俩好的样子,眼神里闪过温柔。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乌拉那拉氏又拉着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的手叮嘱了好一会儿,两人才离开。 “没想到十三弟和十四弟真是要好,形影不离的。”乌拉那拉氏感叹了一句,前世的时候,十四阿哥与四阿哥十三阿哥闹的如同水火一般。 “兄弟情深是好事。”宋芷岚淡淡的附和了一句。 再怎么高明的太医,再怎么贵重的药材到底没能留住章佳氏的性命,康熙三十八年七月二十五,庶妃章佳氏薨,闰七月初二,章佳氏下葬,皇宫里又挂起了白幔白幡,康熙追封庶妃章佳氏为敏妃。 灵堂上,十三阿哥哭的肝肠寸断,这一次,陪伴在他身边的是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望着十三阿哥的样子,仿佛与当初在灵堂上的自己重合起来,一样个无助凄凉,他们都成了没娘的孩子。用袖子擦擦眼泪,十四阿哥默不作声的陪着十三阿哥跪在蒲团上,一张一张的烧黄纸。 自此之后,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两人真正亲入兄弟一般,同进同出,四阿哥也格外照顾这两个弟弟,三人就这么抱成了团。 敏妃的病逝,让四贝勒府难得的有些沉静,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在康熙的准许下,时常到贝勒府小住几天,权当散心。 九月的时候,三阿哥不满百日剃头,得到消息的四阿哥脸色铁青的回到贝勒府,进门的时候宋芷岚穿着月白鹤纹素软缎宫装,头上也没有任何的首饰,只攒着一支镂空莲花银钗,半躺在矮榻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宫扇。 “爷,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难看?”四阿哥一贯的喜怒不形于色,露出如此表情显然是气狠了,宋芷岚忙牵着四阿哥的手坐下,又倒了一杯凉茶。 四阿哥端起茶盏一口就喝完了,喘了口气,眉头紧锁:“好个三哥,果真好的很。” “爷,先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划算。”宋芷岚为四阿哥擦擦脑门上的汗珠儿,又摇着宫扇为四阿哥扇风,轻言安慰着。 “你不知道,三哥居然把头给剃了。”四阿哥语气森冷,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啊?”宋芷岚恍然大悟,难怪呢,这章佳氏被追封为敏妃,皇子格格百日内俱素服,不能剃发饮酒,这三阿哥是往十三阿哥心窝子里插刀子呢。 “爷,十三爷可知晓这个消息,这十三爷可是为了敏妃娘娘伤心着呢,若是知道了,指不定怎么伤心呢。”宋芷岚想到若是十三阿哥知道了,怕是会去找三阿哥麻烦吧,身边跟着一个脾气火爆任性的十四阿哥。 “你倒提醒爷了,苏培盛,快派人进宫把十三弟十四弟接来,罢了,爷亲自去一趟。”四阿哥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上,起身便往外走。 还没出门就接到消息,十三阿哥把三阿哥给揍了,十四阿哥还是帮凶,康熙大发雷霆,当然雷霆的对象就是脑袋光溜溜的三阿哥,一句话,就把三阿哥的郡王爵给夺了,降为贝勒。 宋芷岚也在旁边站着呢,听到这个消息,砸吧砸吧嘴,这康熙下手真狠,不过三阿哥这事儿,活脱脱是打了康熙的脸,康熙是最要面子的,自诩为孝子,又言大清以孝治天下,偏偏是自个儿的儿子给砸了场子。 四阿哥站在门口想了一想,还是抬脚进宫,去安慰十三阿哥那受伤的小心灵儿去了。宋芷岚望着四阿哥的背影,默默的想,四阿哥去皇宫其实也多余吧,人十三阿哥有十四阿哥陪着呢,难兄难弟共同进退。 73、最新更新 坐在凉亭里望着不远处教导宁宁打拳的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 宋芷岚一贯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浮现出淡淡的不解, 总是听到他塔拉氏喃喃自语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勾搭上了勾搭上了,她仔细的观望的好些日子,这两人就是同进同出亲近一些, 言语动作里完全没有什么暧昧的痕迹,真不知道他塔拉氏是怎么看的。 八月份的天气极热, 石一块桌上的的荷叶绿瓷碟里整整齐齐的码着冰镇过的西瓜,宋芷岚用签子插了去暑气, 看着两个半大的孩子领着一个小丫头到了湖边上, 下人们忙到宋芷岚面前来请示:“宋主子,十三爷、十四爷、宁馨格格要到湖里划船,命奴才来请示宋主子。” “真是调皮的, 我记得十三爷十四爷倒是会凫水, 多派几个水性好的奴才伺候着,记得戴上斗笠, 这太阳火辣辣的。”宋芷岚偏头看看, 湖里种着荷花,正直夏季,那碧绿的荷叶伸展,朵朵荷花亭亭玉立,却是是游玩的好去处。 得了首肯的三人笑逐颜开的上了小舟, 一圈圈的波纹荡漾开去,小丫头还把头上的斗笠摘了,摘了片大大的荷叶顶在头上, 妙趣横生。 “额娘,额娘,接着!”一朵大大的莲蓬被宁宁用力扔了过来,宋芷岚伸手接住,剥了粒莲子放到嘴里,那新鲜的莲子极为清甜,可惜宋芷岚没把莲子心给摘了,咀嚼两下,那莲子心的苦味就弥漫到整个嘴巴里。 忙端起茶水喝了两口,把口中的苦涩味道给压下去,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扭头就看到四阿哥走进凉亭。 四阿哥最恨苦夏,天气燥热的烦热,汗水已经打湿了衣襟,面上被晒的带着粉红色,宋芷岚有些心疼,这么些年了,年年夏天四阿哥都小病不断的,偏偏为人又严谨,朝服的纽扣扣的严实,衣服的料子虽然轻薄,只是一层层的穿下来,同样闷的慌。 “这天真热的慌,爷吃块西瓜去去暑。”宋芷岚扎了块红艳艳的西瓜凑到四阿哥嘴边,四阿哥张嘴咬住,凉意十足。 见到宋芷岚那澄澈明净的笑,四阿哥心中的烦躁倒也去了两分,凉亭角落里摆着两盆冰,进了凉亭就凉快了不少,见到湖边的小舟,四阿哥仔细的看了看:“怎么是十三弟和十四弟,还有宁宁那丫头,真是太放纵了。” “天儿热的慌,他们又闲不住,就想划船呢,若是不允,妾身就怕他们偷偷摸摸的自个划船去了。旁边有会水的奴才守着呢。”宋芷岚倒是不以为意,倒是这事儿提醒了她,该让自己的孩子学会凫水才好。 “你就纵着他们罢。”四阿哥随口说了一句,倒也没旁的意思。 苏培盛见怪不怪,其实在他看来,爷对宋侧福晋极为上心,可是瞧着宋侧福晋的不咸不淡的做派,说她关心爷吧,也不见那些个寻常女子的绑住丈夫的手段,说她不关心爷吧,偏偏爷那难猜的心思总能懂个十成十。 “日后若是太子妃的帖子,你别跟着去凑热闹。”四阿哥想了想,虽说宋芷岚在皇子福晋侧福晋中算是深居简出,但还是叮嘱了一句。 宋芷岚爷不多话,只简单的应了一声,看来那皇太子又做了什么惹怒康熙的事儿了。在宋芷岚的印象中,太子还是那个聪明好学矜贵从容的少年。 事实上,这些日子毓庆宫上上下下都被换了一批伺候的人,儿而四阿哥得知换人的缘由的时候,心中对太子开始有了些失望。太子在毓庆宫中肆意亵玩太监,被康熙抓个正着,太子毕竟是康熙耗费无数心血培养的储君,见此只把那小太监给处决了,又把毓庆宫给梳洗了一番。 大阿哥这些日子得意起来,走路都带风的,在四阿哥面前摆着哥哥的款儿说教,八阿哥开始崭露头角,很会讨康熙的欢心,又入了裕亲王福全的眼,让福全时时提点,很是露脸,纵观这些康熙成年的儿子,抛去一贯做隐形人的五阿哥、七阿哥,就剩四阿哥低调的许多。 四阿哥揭开茶碗,吹了吹茶水上的浮沫,轻轻的问了一句,又好似在自言自语:“如果你有一个兄弟,深受阿玛宠爱,又得阿玛的器重,但是现在阿玛开始对他失望了,你要不要对他取而代之。” 说这话的时候,一旁伺候的宫人离凉亭远远的,否则四阿哥也不会如此大胆。宋芷岚却是知道四阿哥在说谁的,是笑了起来:“既然深受他阿玛宠爱,那想必他阿玛还对他有着期望,妾身倒是想到了妾身的三弟,别看妾身的阿玛三天两头的对三弟喊打喊杀的,心里疼宠着呢。” “疼宠……”四阿哥揉了揉额角,果然是这个理儿,他太心急了些,背靠大树好乘凉,他又何必做那被枪打的出头鸟儿呢。看着宋芷岚:“你倒是看的通透。” “妾身这是旁观者清。”宋芷岚含笑反驳了一句,见四阿哥确实不舒坦,提议道:“爷不若先回屋子沐浴一番解解乏。” “也好。”四阿哥动了动脖颈,确实浑身黏腻腻的不舒坦,扭头对站在亭子外头的苏培盛吩咐道:“去,把十三弟十四弟和宁宁给领回来,大热天的,当心中暑。” “喳。”苏培盛躬身退了下去,忙去湖边唤人把小舟给划上岸。 “果然还是你这里清爽。”四阿哥踏进宋芷岚的屋子便觉得浑身一振,凉爽不少,完全没有熏香的味道:“前些日子爷不是送来了一盒熏香,你没用?是不是不喜欢那味道?” “白日里太阳高照,屋子里就跟熏笼一般,再熏上香气,让人更觉得燥热。爷送来的熏香都是晚上用的,那时候凉风习习,那熏香方显得雅淡。”宋芷岚抬起衣服袖子,凑到四阿哥的面前:“连妾身的衣服上都是那熏香的味儿呢。” “这味道配你正好。”四阿哥捏捏宋芷岚的手腕,见小太监进门禀报香汤准备好了。 “爷先去沐浴吧,妾身让小厨房准备些可口的酸梅汤、冰酪。”宋芷岚笑着推了推四阿哥,四阿哥点了点头,放下宋芷岚的手,起身去了偏殿。 沐浴完的四阿哥重新换了身雪青实地纱常服,整个人看着精神了不少,宋芷岚半躺在软榻上,双手托着腮有些昏昏欲睡,映照着背后亮堂的窗户,显得宋芷岚整个人仿佛泛着柔和的光晕,飘渺的不似真人。 “怎么不去炕上睡?”四阿哥才一走近,见宋芷岚抬起头,半眯的眼睛还显得睡意浓浓。 “等你。”宋芷岚小小的打个哈欠,挪了挪身子,四阿哥便坐到宋芷岚身边。 “宁宁六岁了吧。”四阿哥略微一沉吟,突然开口问起宁宁的年纪。 “嗯,确实,转眼都这么大了。”宋芷岚点点头:“爷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早早的打算才好,若是有机会最好能在京城为宁宁寻个额驸,离得近也好照看,就怕皇阿玛把宁宁指婚到蒙古,蒙古那个地方,真的不合适满清的贵女。”四阿哥轻声说道,大阿哥的女儿今年被到了蒙古,大福晋满心不舍却不能违了圣意。他现在有两个女儿,宁宁是最讨他喜欢的,若真要指一个女儿到蒙古,四阿哥只希望是李氏生下的二女儿。特别是嫁到蒙古的格格公主,几乎没几个长寿的。 “那就依爷的意思。”宋芷岚点点头,其实她更想知道女儿的意思,依照康熙的性子,德妃为了救他而死,想必对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会宽容许多,宁宁留在京城几率极大。 “阿玛额娘。”宁宁开开心心的笑声从门口传来,四阿哥和宋芷岚转头就看到宁宁走在中间,一手拉着十三阿哥一手拉着十四阿哥,蹦蹦跳跳的进门。 宋芷岚嘴角扬起,看着四阿哥板起脸来:“宁宁,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蹦蹦跳跳的像什么样子,你的规矩呢?” 宁宁一听,忙把两个小叔叔的手放开,拉了拉衣角,一本正经的迈着小步子,不疾不徐的走到四阿哥面前福身行礼请安,那动作一丝不苟,完全让人挑不出错儿来。 十四阿哥有些不屑的撇撇嘴,咕哝的一句:“事儿妈。”一旁的十三阿哥听了,忍住笑,拍了拍十三阿哥,两人打了个千儿。 “十三弟十四弟在四哥这儿可还住得惯,哪儿不合心意了,吩咐奴才去办,别拘束了。”四阿哥摸了摸十三阿哥的脑门,未剃的头发有些扎手。 “四哥你就放心吧,弟弟不会客气的,对了,今年的极品碧螺春还有吧,送与弟弟一些。”十四阿哥大大咧咧的说,坐在椅子上,往后一靠,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虽说德妃逝世之后,四阿哥与十四阿哥的感情突飞猛进,但是两人相处起来还是习惯的你刺我一句我刺你一句。 “我拢共就得了那么罐子,你又尝不出滋味来,惦记这个做什么。”四阿哥有些肉痛,他本来就极爱喝茶,十四阿哥自诩为大将军,对喝茶品画这些事儿嗤之以鼻,给十四阿哥喝极品碧螺春简直就是给牛嚼牡丹。 “刚刚才说让弟弟不客气,现在连罐子茶叶都舍不得。”十四阿哥很是小人得志的得瑟起来,还朝十三阿哥挤挤眼。 经过十四阿哥这么胡搅蛮缠,倒是让十三阿哥心中郁气去了不少,也笑着打趣起来。 宋芷岚在一旁淡定的看着兄弟三人,怎么四阿哥一遇到十四阿哥,完全控制不住脾气,两人的相处简直就是天生的冤家对头一般,让人又好笑又羡慕。 74、最新更新 “额娘, 十四婶真漂亮, 嘿嘿,十四叔被闹洞房了,醉的厉害。”弘昀故作风雅的展开青竹泼墨折扇, 摇头晃脑的踩着墩子上了马车,胖乎乎的小脸上挂着狡黠的笑。 “弟弟, 你去闹洞房了?真好,可惜我不能去。”宁宁同样坐在马车里, 举止优雅从容, 一看就是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 “小心你十四叔收拾你。”宋芷岚看着开始懂事的儿子,勾起嘴角,伸手捏着儿子的包子脸, 松开手, 雪白的小脸就多了两个指痕,红彤彤的挺讨人喜欢。 “额娘, 别老捏儿子的脸啦, 捏坏了就不英俊了。”弘昀眼眶了挂着被捏出来的水雾,挪着身子远离宋芷岚,从宁馨的荷包里取出一面象牙玻璃镜臭美的左右照照。 宋芷岚扬扬眉,感觉到马车开始行使,就放过了那欠收拾的小子, 康熙四十一年,十三阿哥终于除孝大婚,福晋是尚书马尔汉之女兆佳氏, 十三阿哥婚后带着福晋来拜访四阿哥,宋芷岚见过那姑娘,是一个妇言功德俱佳的,只可惜晚了那么两年,得宠十三阿哥宠的是侧福晋瓜尔佳氏,毕竟瓜尔佳氏跟随十三阿哥的日子挺长,在皇子所里又有管家的权力,兆佳氏才进门,根基不稳,不过看那姑娘倒也是能沉住气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夺了十三阿哥的信任和宠爱了。 今儿是十四阿哥的大婚,原本十四阿哥早已除孝,可惜十三阿哥没有成婚,十四阿哥也不能越过哥哥大婚,十三阿哥成婚一个月之后,十四阿哥也大婚,嫡福晋是侍郎罗察之女完颜氏,宋芷岚不曾见过,听乌拉那拉氏说是一个温柔小意的。 宋芷岚端起一杯茶,揭开茶盖,一股热气漫了出来,宋芷岚吹了吹茶沫,日子过的真快,感觉才一转眼的时间,自己身边的一双儿女就已经懂事了。 眼神扫过一旁的宁馨,女儿这几年的变化也大,以前那跳脱的性子转变的迅速,举止进退有度,那通身的气度,外人见了都说宋芷岚教女有方,至于其他方面,只有被宁馨抽打着念书习武的弘昀知晓自己的姐姐是多么的凶残。 两个孩子都吃过灵窍丹,聪慧非常,弘昀小小年纪就看明白四阿哥对弘晖的重视,平日里四阿哥考察功课的时候,虽说也能答出来,却从不抢弘晖的风头,加之宋芷岚的有意纵容,弘昀显得有些顽劣,每每气得四阿哥追着抽打,但喜爱之心却不曾减少半分,毕竟所有的孩子中只有弘昀会闹出小麻烦屁颠屁颠的撒泼打滚撒娇无赖的求四阿哥解决。 回到府里,乐琴等人已经早早的点上灯笼迎接宋芷岚三人,丫鬟们伺候着梳洗了一番,宋芷岚坐在矮榻上拢了拢头发,烛火跳动,看了看时辰,笑着对一双儿女道:“先去歇息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宁馨小小的打个哈欠,懒懒的道:“今儿阿玛不来罢,女儿想要陪着额娘睡。” “我也要,我也要和香香的额娘睡。”弘昀忙拉着宋芷岚的袖子摇晃起来。 “小胖子,给姐姐偏殿睡去,是不是男人啊。”宁馨使劲拉扯着弘昀的脸蛋,直把那肉嘟嘟的脸蛋给扯的变形了。 “节节,七五人……”弘昀有些口齿不清的抗议。 “宁宁。”宋芷岚淡淡的开口。 “弟弟,长成男子汉了,要勇敢的一个人睡呀。”宁馨笑眯眯的松开弘昀的脸蛋,揉啊揉,揉啊揉。 弘昀默默的咽下悲伤的泪水,又来了又来了,呜呜~每次被姐姐欺负,额娘都是假装没看见,果然自己是没人疼的可怜小孩。 当然弘昀不知道,宋芷岚一贯的观念都是女儿是用来疼的,儿子是用来收拾的,如此这般,在宁馨的压迫之下,弘昀反抗无能,生生逼得一见到女孩子第一反应就是母老虎。 弘昀含着泪花,一甩小马蹄袖,打了个千乖乖的告退:“儿子就先下去休息了。” “去吧。”宋芷岚颔首,反正儿子皮糙肉厚的,男孩子嘛,就该磨磨才好。 “你呀,少欺负弟弟。”宋芷岚点点宁馨的额头,拉着宁馨的手去了寝室。丫鬟们已经早早的铺好床铺,一旁的熏炉里燃着驱蚊虫的熏香,搂着女儿一夜好眠。 九月,康熙要第四次南巡了,令人意外的是居然带上了太子,以前康熙南巡或者巡边都是命太子监国,这个隐隐的表明一个信号,康熙开始不信任太子了。看来这几年索额图嚣张的厉害,几乎要触碰到康熙的底线了,康熙留下索额图,究其原因不过是为了给太子增添政治筹码,毕竟太子妃的娘家实在是运气不好,才嫁给太子,家中的顶梁柱就突然垮了。只可惜索额图实在是不够聪明,不止惹怒了康熙,也连累了太子,康熙对太子的信任比不得以前了。 四阿哥也在这次出巡的名单之中,只是想了许久,仍然没下决定带谁去,坐在炕上沉思片刻,有些烦闷的抬起头,见宋芷岚在丫鬟的簇拥下回房。 “爷。”宋芷岚轻唤了一声,扭头吩咐夏花去准备午膳,便坐到四阿哥身旁:“爷刚刚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这次爷随皇阿玛去南巡,料想你也不会去。”四阿哥有些不高兴的说了一句,宋芷岚不怎么喜欢出门,他也不勉强。 “若妾身陪着爷去了,那弘昀还不把贝勒府给顶个窟窿。”宋芷岚不是不喜欢出门,只是陪四阿哥南巡,又要陪着笑脸虚与委蛇,烦人的很。 “算了,爷谁也不带。”四阿哥恼了,脸色沉了下来。 宋芷岚睫毛微微颤动,身子挨着四阿哥,凑近四阿哥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两句悄悄话,温热的气息喷在四阿哥的耳朵上,四阿哥的耳尖红个通透,红玛瑙一般透着几分可爱,让宋芷岚看得食指大动,差点咬了一口。 “好吧,爷寻串好的。”四阿哥免为其难的点点头,低头喝了一口有些凉的茶水,把心里头的邪火给压了下去。 中午用膳,四阿哥看着桌上那道清汤寡水飘着两棵菜心的“开水白菜”,微微一挑眉:“这道菜看着倒是简单。” “这是他塔拉氏琢磨出来的,吃着滋味极好,你尝尝。”这道菜清香爽口,颇合宋芷岚心意。 四阿哥用汤匙舀了一口送进嘴里,一尝之下大为惊艳,这汤看着仿佛清水一般,却汤味浓厚,不油不腻,极为浓醇,唇齿留香。 喜爱之下,四阿哥竟多用了半碗饭,那开水白菜吃的一干二净,难得好心情的四阿哥赞了一句:“这他塔拉氏确实聪慧。” “难得爷夸人呢。”宋芷岚轻轻笑了起来,想了想:“要不这次南巡带着他塔拉妹妹去也行呀。” “她?不成。”四阿哥摇摇头,他塔拉氏看着倒是规矩的,偏偏言语行事上容易得罪人,真带了去,就怕结仇了。 “到时候说罢。”四阿哥最想带的人就是宋芷岚,到底还是那份体贴占上风,宋芷岚不愿意去只得作罢。 宋芷岚不在意这次南巡,后宅的其他女子李氏和乌雅氏虽然已经不能有孕,但是四阿哥的宠爱最重要,至于武氏,则是盘算着南巡这一去一回得好几个月,到时候伺候四阿哥的只一个人,指不定回来的时候就有了。 请安的时候,乌拉那拉氏才一宣布四阿哥要去南巡的消息,几个人的眼睛都亮闪起来。 乌拉那拉氏开口之后,看着众人的神色,又慢慢悠悠的说到:“这随行的人呢,自然是从几个妹妹中选一个出来。孩子离不开额娘,所以这次我、宋侧福晋、他塔拉侧福晋、李格格就去不了。” 李氏微微咬牙,她的孩子已经大了,完全可以由奶嬷嬷照顾,偏偏乌拉那拉氏开口,她只能忍了,这些年她每个月侍寝的天数不算少,甚至推出了身边的丫鬟争宠,只希望丫鬟能怀上一个阿哥,自己抱来养育,偏偏一直没得好消息。 “爷去南巡,自然由爷点一个可心的才好。”乌拉那拉氏聪明的把问题丢给四阿哥,反正自己指谁都得罪人,直接让四阿哥做主好了。 四阿哥的眼神扫过几个人,在宋芷岚淡雅的面上顿了一顿,略带点不耐烦,冷漠的说道:“福晋做主就好,带谁都一样。” “既然爷这么说,那我就点个可心的随行。”乌拉那拉氏笑了起来,止住了口。看着坐立不安的乌雅氏和依然一副天真无邪的武氏,“那就武格格吧,出门在外可要仔细的照顾爷。” 武氏略显激动的站起身子,欢欢喜喜向四阿哥和乌拉那拉氏行了一个礼:“婢妾谨遵福晋的教诲,一定好好的伺候爷,不会给爷和福晋丢脸的。” 乌雅氏搅着手帕,恶狠狠的看了眼武氏,德妃逝世之后,不知为何,总觉的四阿哥看她的眼神都是冷冰冰的,无端让她心中发寒,在后宅里,她算是失宠的人,十天半个月也见不着四阿哥的面,以前德妃在还能看在德妃的面子上照顾一二,怎么德妃没了反而冷落她呢。 “行了,也就说说这个事儿,武格格好好的拾掇拾掇。算了,徐嬷嬷,这两天就跟在武格格身边,那该守的规矩,该带的东西,都仔细对武格格说说。好啦,剩下的也没什么事儿了,就散了吧。”乌拉那拉氏笑着说到。 原本这个事儿就该定下了,偏偏晚膳之后,太医例行平安脉的请诊,轮到乌拉那拉氏的时候,太医仔仔细细的诊断半响,忙拱手向四阿哥道喜:“恭喜贝勒爷,福晋这是喜脉,约莫一个半月了。” “真的?我有了身孕?”乌拉那拉氏惊喜莫名,双手小心的抚摸着平坦的腹部,自打生下弘晖之后肚子怎么都没有动静,太医诊断也断言自己身体健康,慢慢的也绝了心思,没想到,居然有了。 四阿哥一贯冰凉的面上也柔和的许多,正要说什么,武格格有些难受的捂着胸口干呕起来,眼角泛起了些许泪花。 宋芷岚看着武氏的样子,似乎是有了身孕,扭头看看福晋,那福晋周身的气息却是一派的平和,这乌拉那拉氏真能沉住气。 乌拉那拉氏扬起笑脸,眼神里的狠戾一闪而过,面带温柔说道:“劳烦太医仔细替武格格诊断一番,说不定今儿是双喜临门呢。” 太医替武氏把脉之后,果然对四阿哥贺喜:“恭喜贝勒爷,武格格这是有喜了。” 四阿哥心里头也满是喜悦,两个弟弟成婚不久,了却他的心事,如今后宅里又多了两个孕妇,多子才多福。 “赏。”四阿哥一挥手,又吩咐下人好好伺候乌拉那拉氏和武氏。 其他人不知有何心思,面上都带着喜悦的笑脸给乌拉那拉氏与武氏贺喜。 “爷,如今武格格有了身子,这南巡的可就去不成了,要不再选一个妹妹。”乌拉那拉氏坐在椅子上,语气和缓。 武氏身子一僵,太可恨了,若是再晚两天,她陪着爷去南巡,身边都是爷的人,她就不用担惊受怕,孕期的头三个月可是胎儿不稳。 “不用,这次谁都不带。”四阿哥拧着眉,挥了挥手,下了定论。 李氏与乌雅氏面上的失望一闪而过,还是强打起精神,现在最重要的是武氏的孩子,福晋侧福晋都有儿女傍身,武氏这胎必须平平安安的,待生产的时候,稍稍动个手脚,留子去母,那这孩子就有机会养在自己身边。 突然想通的两人目光闪烁的盯着武氏的肚子,都期盼着武氏这一胎最好是一个小阿哥。武氏突然浑身一怵,偷偷观望,却没见到谁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如此灼热。 四阿哥平静了许久的后宅,又起了些微波澜。 75、最新更新 “爷, 妾身现在有了身子, 自然是子嗣为重,这管家的事儿便有些力不从心,可否让宋侧福晋同他塔拉侧福晋协理。”乌拉那拉氏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眼里起了些波澜,宋氏是万事不沾手, 他塔拉氏是个不着调的,趁现在分些管家的权力出来, 既显得自己大度, 日后武氏出了事儿也能把宋氏、他塔拉氏拉下水。 四阿哥的眼神扫过神色各异的一干人,轻轻拧起眉头,双手放在椅子扶手上, 却没有言语。乌拉那拉氏管理后宅一贯的张弛有度, 所以四阿哥对乌拉那拉氏也极为放心,但是乌拉那拉氏说的也是实话, 确实子嗣重要。 乌拉那拉氏的一番话让四阿哥对她又添了两分好感, 男人都喜欢以子嗣为重的女人,若是乌拉那拉氏紧紧捂住管家权力,四阿哥也不会说什么的。 “尤其现在大格格、二格格的年纪也大了,虽说嬷嬷教导过如何主持中馈,到底没有真正管过家, 也好趁着这个机会,让宋侧福晋与他塔拉氏指导一番才是。”他塔拉氏勾起嘴角,轻轻巧巧的又说了让人不能拒绝的理由。 “既然这样, 便让宋氏与他塔拉氏为你分忧吧,到时候大格格和二格格也去,见识见识才好。”四阿哥一锤定音,若是宋芷岚有表示,那四阿哥估计也会同以前一样命心腹总管管家就好,至于他塔拉氏,她只要不添乱就好。 “福晋厚爱,那妾身便却之不恭了。”宋芷岚有些玩味的轻笑起来,她的女儿确实该磨练一番,乌拉那拉氏确实打的好算盘。 他塔拉氏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浅笑的福晋,又看看平静的宋芷岚,忙屈膝行礼:“多谢福晋抬爱,若有不周全的地方还望福晋海涵。” “那感情好,这儿是印章号牌,至于库房的钥匙账册,待会儿徐嬷嬷给送宋侧福晋送去可好。”乌拉那拉氏嘴角的笑更深了些,见事儿都完了,便道:“时辰也晚了,这就散了吧。” 众人忙起身行礼,各自带着一连串丫鬟退了出去。就在门口,他塔拉氏忙叫住宋芷岚:“宋姐姐,等一等我,我到宋姐姐那儿坐坐,商量商量明儿管家的事儿。” “走吧。”宋芷岚浅笑着,两人并肩缓步穿过花团锦簇的院子,进了宋芷岚院子的正厅。 “管家好麻烦的,我只要吃好睡好就足够了。”他塔拉氏撒娇一般的抱怨,软软的靠在宋芷岚身上。 “桂花糕也不能堵住你的小嘴儿?既然福晋吩咐下来,那尽力便是。”宋芷岚捻起一块桂花糖糕塞进他塔拉氏的嘴里。 “那好吧,明儿卯时一刻就要起身,要起好早,我一定会有黑眼圈的。”五点半这太阳都才露个光呢,实在是太不人道了,睡眠不足是女人美容的天敌。他塔拉氏扯着帕子狠狠的想。 “这小脸嫩滑的,那来什么黑眼圈,我记得你不是在鼓捣什么面膜吗?”宋芷岚戳戳他塔拉氏脸上的小酒窝,笑了起来。 “宋姐姐这是在笑话我呢。”他塔拉氏讷讷的说,这皇宫里那美容的技术实在是太惊人了,那敷脸的□□涂抹的口脂都是挑顶尖儿的名贵的中药材鲜花来制作,自己的那什么黄瓜牛奶就别弄出来丢人现眼了。 “主子,徐嬷嬷到了。”夏花掀开帘子通报,这福晋放权管家是真是假,早早的把花名册账册给送来了,倒显得心意十足。 “快请进来。”宋芷岚捏一捏他塔拉氏的手,软在宋芷岚身上他塔拉氏坐起身子,抿了抿头发,正襟危坐的样子还挺有范儿。 “奴婢给宋侧福晋请安,给他塔拉侧福晋请安。”福晋身边的徐嬷嬷抱着个雕花檀木盒子进门,见两个侧福晋都在,心底了然,面上却是恭敬的紧。 “贝勒府里的花名册账册都在这儿,请侧福晋过目。”宋芷岚和他塔拉氏分坐在大炕的两端,徐嬷嬷立在中央只双手捧着檀木盒子,却没有明确的说给谁。 “劳烦徐嬷嬷跑一趟,且吃杯茶再回去复命吧。”宋芷岚勾起嘴角,嘲讽一闪而逝,这种小手段真是让人看不上眼。 “宋侧福晋客气了。”徐嬷嬷忙推辞,见是宋芷岚身边的宫女接过盒子,他塔拉氏却稳坐如山,心底了然,两个侧福晋里做主的怕是宋侧福晋。 一旁的乐琴塞了一个荷包给徐嬷嬷,徐嬷嬷说了几句客套话,福了福身子便回去复命了。 一旁嘴角挂着笑,装模作样的他塔拉氏见徐嬷嬷走了,一下子垮下脸来,好奇的打开檀木盒子,仔细的看了看里面的册子。花名册还好,里面整整齐齐的记着每个丫鬟的名字、出身、入府的时间。但账册就繁复混乱许多,让人看的一头雾水。 “完全看不懂这账册啊。”他塔拉氏把账册放回去,眨眨眼,突然想到了现代的报表,那报表收入支出资金流量一目了然,命人取来笔墨:“宋姐姐,我有个记账的法子,你看可行不?” “这是……”宋芷岚好奇的看着他塔拉氏在纸张上划出格子,一项项的钱银的支取都罗列出来,条理分明,简单易懂,清算起来方便快捷。 “果真明了,你这小脑袋怎么想出如此聪明的法子?”宋芷岚略带诧异的仔细看完他塔拉氏的账目,满是赞许的看着他塔拉氏。 见宋芷岚那真心赞赏的目光他塔拉氏脸一红,干笑两声,这赞扬太真挚了,都让她不好意思。 傍晚四阿哥到宋芷岚院子的时候,轻声询问了两句宋芷岚管家可有难处,趁现在他随康熙南巡还有些日子,为宋芷岚撑腰也好。 “爷这话说的,福晋早早的就定好规矩,只要按照规矩行事,赏罚分明便好,到时候府里的事儿就交给宁宁和二格格,尤其肖嬷嬷可是能干的紧,有她在一旁督促着,妾身到时候掌掌眼便可。”宋芷岚扬起笑脸,大大方方的就把打算透给了四阿哥。 四阿哥沉默良久,果然如他料想的一样,她还真准备把这管家的事儿全推给宁宁,让他又好气又好笑。 “你倒是会指使人卖力,嗯?”低沉的嗓音带着可闻的笑意,话语最后的那一个嗯字微微上挑,有了一种别样的诱惑。 “爷这是取笑呢。”宋芷岚笑眯眯的取出了他塔拉氏写字的宣纸,对四阿哥道:“这是他塔拉妹妹说的一个记账的法子,看着倒是比府里的简单明了一些,不过若是突然换了,想必账房也不习惯,先给爷过目,让爷定夺。” 今儿他塔拉氏的举动被四阿哥人看在眼里,不若先报给四阿哥,待四阿哥看过之后再做决定,至于他塔拉氏,宋芷岚不得不承认,她对他塔拉氏看轻了许多。 四阿哥不以为意的接过那宣纸,他塔拉氏能有什么好法子,不想才一接触到那宣纸,四阿哥便愣住了,看的目不转睛,如此明细的账目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把原本的账目化繁为简,各种收益支出明确,若是用在户部。 户部的账本一团乱,四阿哥这些年好不容易整理清楚,才知晓国库空虚。原本四阿哥见宋芷岚的三弟出海一趟就挣了大笔的银子,便向太子建议可否放宽海禁以充盈国库,却被太子给挡了回来,见太子态度坚决,四阿哥只得作罢。国库亏空事儿已经向康熙上了折子,康熙却压下了,四阿哥心中也是无奈。 “这法子好,先在府里试验一番,若是效果好……”四阿哥停住的话语,若真的效果好,那便上报给皇阿玛,用于户部,也好核算。 只是,四阿哥漆黑的眼里闪过寒光,这管账的法子不可谓不明了,如此老练的法子却是一个后宅女子想到的,多少掌柜账房都得甘拜下风,但这个法子他塔拉氏却没有跟自己的父母提起,如此大的破绽真是让人不得不多想,看来得好好的调查一番这他塔拉氏了。 心中生疑的四阿哥揭开茶碗喝了一口,沉吟片刻,出府的时候,贝勒府里换了大批的宫人,如今贝勒府里伺候的人四阿哥都心中有数,他塔拉氏身边也有四阿哥的眼线,只是到底没把他塔拉氏放在眼里,四阿哥便没有动用,看来还得再安插几个,把他塔拉氏反常的一举一动都上报才是。 第二天,贝勒府里的偏厅是乌拉那拉氏一贯处理事务的地方,宋芷岚与乌拉那拉氏坐在两侧,下首便是宁馨与二格格端淑,两个小姑娘的脸绷得紧紧的,仿佛这样气势更足一些。 贝勒府里的丫鬟婆子都到齐了,在院子里站着,密密麻麻的一院子人,却静悄悄的鸦雀无声,不敢擅入,只在窗外听到宋芷岚对两个格格道:“福晋恩典让他塔拉妹妹与我一同管家,但我们商量了,大格格二格格这两天便仔细的看着学着,待过些日子这管家的事儿便由两个格格做主,他塔拉妹妹与我在一旁督促着,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两个小丫头先是一愣,便开口答应着,只是宁宁神采飞扬,满是自信的笑容,二格格端淑却有些畏缩怯意。 吩咐完之后,他塔拉氏接口道:“这儿就宋姐姐做主罢,我权当作陪的。” 宋芷岚一怔,点了点头,也好,扭头便对管家道:“把管事儿的都领进来。” 有头有脸的丫鬟管事都脚步轻稳的进了偏厅,宋芷岚待她们请安之后,开始把事儿一件件的吩咐下去,管茶水的、管花园的、管采买的、管器皿的、守门的、打扫的……一件件一桩桩事儿周到细致,就连时间的准确仔细,待事儿吩咐完了之后,宋芷岚又把乌拉那拉氏定的规矩重复了一遍,最后抬眼浅笑,威严尽显:“这都按着福晋的规矩行事,若是坏了规矩,也别找什么借口,错了半点,也别向我讨饶,自个去领罚,谁给我没脸,我便把她的底子给扒了。” 喝了一口水润润喉咙,宋芷岚又道:“你们都是管事儿的,手底下的小丫鬟出了错儿,不止丫鬟该罚,管事儿的也有监管不严的责任,一并该罚,知晓了吧?” 那些个管事一听,都有些惊讶的抬头看着宋芷岚那粉白的俏脸笑意盈盈,却无端让人有些寒意。 他塔拉氏确实大开眼界,这般决断,实在是太有女王范儿了,最后的是账房,宋芷岚让他塔拉氏把记账的新法子说给账房,账房脸上有些敬佩,却又有些为难:“这法子虽好,但是要用这法子记账,不知贝勒爷可知晓?” “用这法子记账就是爷亲口吩咐的。”宋芷岚嘴角含笑的望着账房。 账房是通透的,忙请罪道:“是奴才思虑不周,今儿奴才便用这法子记账。”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宋芷岚淡淡的说了一句:“今儿的事儿就这样,下去吧。” “是,奴婢们记下了。”众人福身之后,慢慢的退了出去,竟不见一丝的杂乱。 “宁馨、端淑,对今儿的管家事宜有什么要说的?”宋芷岚扭头轻声问宁馨和端淑。 “这些丫鬟管事的规矩极好,见主事的人换了,却仍听令行事。”宁馨先开口,不得不说乌拉那拉氏□□的极好,恩威并施,纵使是宋芷岚来管家都没有使绊子。 “想必她们想要先观望观望,再做行事。”端淑轻声细语的补充。 端淑的一番话让宋芷岚略微高看了她一眼,可惜仍旧太嫩了,这些个下人观望的是福晋的态度,毕竟她和他塔拉氏只是暂时管家,日后做主的不出意外仍然是福晋,只要福晋稍微有个暗示,那这些个伶俐的丫鬟管事便会知晓如何做的。 宋芷岚又指导了一番两人如何打理日常的事物,如何约束丫鬟,安排事宜的窍门,两个格格在平日里就受嬷嬷的教导,现在宋芷岚再讲解一番,两人对处事的印象更深刻了。 “今儿就先说这些吧,除了日常的事物,你们管家的事儿还多着呢,慢慢来。”女孩子真不容易,尤其是宗族格格,除了管家,最重要的是要学会笼络住丈夫,宋芷岚越想越气愤,若是日后女婿胆敢对不起乖乖女儿,抽死丫的。 宋芷岚才主持了四天时间,便让宁馨与端淑练手,两个小丫头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手忙脚乱,但有宋芷岚在一旁照看着,到也没出什么大乱子,两个格格的处理日常事务便越发的得心应手,就连平日里显得有些怯懦的端淑都自信大气起来。 四阿哥见两个女儿处理贝勒府的事务如乌拉那拉氏那般平稳,也就放下心来,临别去南巡的时候,还真如他所说的,不止没带侍妾,连个通房都没有,不过这次倒是没人失落,乌拉那拉氏和武氏忙着养胎,李氏和乌雅氏忙着算计武氏肚子里的孩子,倒是宋芷岚和他塔拉氏显得悠闲自得,让人看得眼红。 原本以为四阿哥得好几个月才能回府,不想九月出发南巡,十月中旬便回京,倒是让人大吃一惊。 76、最新更新 乌拉那拉氏坐在梳妆台前, 水彤灵巧把那乌黑的秀发挽起, 梳了个轻巧的小把子头,头上的首饰不多,只簪了支银镀金点翠镶料石松鼠葡萄双喜头花, 倒也喜庆。 “得了,我既然有了身子, 那这些胭脂水粉便停了吧,左右爷不在。”乌拉那拉氏抬手止住正准备往她脸上扑粉的素月。 “娘娘颜色好, 白里透红的, 竟一点也不像常人那般,到底是有福气。”水彤笑着说着讨巧的话儿,扶着乌拉那拉氏往里间走去。 “这小嘴儿真是会说话。”乌拉那拉氏坐在花梨木扶椅上, 素月忙捡起一个柔软的淡绿色芍药靠垫垫在乌拉那拉氏腰后。 “徐嬷嬷, 现在管家的是大格格和二格格吧?宋氏果然是玲珑剔透的,该说她无欲无求呢还是心思深沉。”乌拉那拉氏用白瓷勺舀了一勺子山楂酸枣煎出来的姜茶, 酸的让人滴口水的茶一入肚, 乌拉那拉氏的眉头便舒展开了。 宋氏确实聪明,现在贝勒府里有两个孕妇,她知晓李氏与乌雅氏对武氏肚子的念想,才推了管家给宋氏,提大格格、二格格不过是个借口, 没想到宋氏还真的把管家的事儿交个两个黄毛丫头,若出了什么事儿可是两个丫头担干系,又能把李氏牵扯进去, 果然心狠。 “主子这是说笑话呢,若那宋氏真的无欲无求,又怎能从一介包衣宫女成为高高在上的侧福晋。”一旁伺候的素月笑盈盈的接口,语气里带着讽刺。 “罢了,宋氏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干系,水彤,吩咐下去,让那些管事儿丫鬟都规规矩矩的,宋氏、他塔拉氏说一就是一,就算宋氏要他们当头撞死,也别给我有一丝的犹豫。”乌拉那拉氏勾起嘴角, “娘娘为何不趁机敲打一下宋氏、他塔拉氏。”水彤有些意外,这多好的使绊子的机会啊。 “没必要,小心节外生枝。”乌拉那拉氏勾起嘴角,四阿哥对后宅的掌控还不错,她给宋氏难看的话,四阿哥迟早会知道,倒显得自己狭隘小家子气。给宋氏、他塔拉氏多些方便,这做给人看的贤良大度,自己可是玩的极纯熟。其实她倒希望武氏出些岔子,到时候她也乐意看宋氏笑话。 乌拉那拉氏的脸色慢慢的凝固起来,伸手扶额,这宋氏果真不简单,大概她已经想明白了,才会如此放任两个格格主事。倒让她不得不高看一眼。 乌拉那拉氏的心思宋芷岚自然不知晓,就算知晓了也不会放在眼里。 “额娘,今儿月钱放完了,丫鬟们该量身裁冬装,寻个日子分批量身才好,料子都已经预备下了。”宁馨捧着账册,指给宋芷岚看,条理分明。 “核对完账册了?”宋芷岚随意的看了一眼,女儿越来越能干了,不错。 “没想到采买居然话费如此之巨。”宁馨感叹一声,不止是厨房蔬果鲜肉的采买,还有各种胭脂水粉、首饰、布匹毛料、蜡烛熏香……样样都是要钱的。 “宋额娘,我总觉的这样的花费也太多了些。”端淑轻言细语的在一旁补充,态度言语上对宋芷岚很有些亲密。 “端淑怎么看出来的?说给宋额娘听听。”宋芷岚赞许的看着端淑。 “我曾经听额娘说过,额娘还未出阁的时候,曾管过家,家里小厨房的采买,鸡蛋是十文钱一枚,小厨房报上的账本却是五十文一枚。”端淑想了想,轻声说给宋芷岚。 “有意思,额娘,难怪人人都想做采买的管事儿呢。”宁馨脑子转的快,端淑才说出口,立刻就明白这是下人的贪墨。 “很好,那你俩想要怎么办?”宋芷岚感叹一句端淑比起宁馨要心细的多,能从李氏平时的话语中了解到贝勒府里的一些私密事儿。 “呵呵,额娘,女儿不过是协理管家,又不是做主的人儿,何必拿着鸡毛当令箭呢,这些事儿先记下,待阿玛回京之后,女儿同二妹妹回禀给阿玛、嫡额娘才是。”宁馨伶伶俐俐的脆声道,她才不要强出头呢,到时候得罪的可是整个贝勒府的人。 “你倒是会偷懒。”宋芷岚刮刮宁馨的小鼻头,不错,做人最难的就是有自知之明,这一点一对儿女做的都不错。 端淑有些羡慕宋芷岚与宁馨的亲密,宋芷岚眼中的温柔慈爱谁都能看出来,她的额娘对她也不错,只是平日里额娘总是念叨着要她争气,得了阿玛的青睐才更能够在贝勒府里立足,无端的让她有些反感。 “额娘,儿子回来了。”门口传来弘昀欢快的声音,接着丫鬟掀开门帘,弘晖牵着弘昀的手跨进门来。 年纪渐长的弘晖继承了四阿哥的冷漠样子,为人聪慧,做事儿一板一眼的极有章法。 “弘晖见过宋额娘,见过大姐姐,见过二姐姐。”弘晖放开弘昀的手,打了个千儿问安。 “弘晖阿哥多礼了,弘昀今儿没有给你捣蛋吧,若他调皮了尽管来告诉我,我一定好好收拾他。”宋芷岚忙扶起弘晖,招呼弘晖坐下。今年弘昀六岁,到了去书房念书的年纪,早一年念书的弘晖便拍着小胸脯向四阿哥保证要好好照顾弟弟,每日准时的来宋芷岚的院子领着弘昀去无逸斋,下学了,再送回来,从不见不耐烦。 “二弟今日在无逸斋表现极好,师傅满是称赞,而且二弟活泼一点才好。”弘晖一板一眼的说,见到一旁的弘昀朝他挤眉弄眼,眼里也闪过一丝笑意。他与二弟弘昀相处的很好,或者说他从小就被教育要有阿哥风范,要有规矩,这早就了弘晖的早熟老成,也磨灭了他天性中的活泼天真,所以见到弘昀调皮捣蛋的样子,反倒让他时常维护。 “得,爷惯着他,弘晖阿哥你也惯着他,再这么下去,非得上房揭瓦不可。”宋芷岚戳了戳弘昀白玉一般的额头,力气大了一点,很快弘昀的额头上便多了个红点。 “额娘,儿子很乖的,没有给大哥惹麻烦。”弘昀皱着一张精致的小脸,急忙忙的躲到弘晖身后,探出半个小脑袋可怜兮兮的望着宋芷岚。 “宋额娘,别戳弟弟,弟弟该疼了。”弘晖有些心疼的轻轻摸摸弘昀的额头,又吹了吹。 “噗嗤,大阿哥真是照顾弟弟的好孩子。”宋芷岚坐在椅子上笑的花枝乱撞,让弘晖红了脸颊。 “照顾弟弟是应该的。”弘晖红着耳尖略带点羞涩的回话。 “吃点点心垫垫肚子,弘晖阿哥就在这儿用饭罢,我打发人去告诉福晋一声,可好。”宋芷岚把丫鬟送上来的四色点心放到弘晖面前。 “那有劳宋额娘。”弘晖有些脸红的应下了,伸手捻起一块金糕卷递给弘昀:“弟弟吃。”弘晖笑着接下了,小口小口的咬着,那样子还挺可爱。 “额娘,现在离用膳还早点,女儿带着弟弟妹妹去东书院溜达溜达吧。”宁馨有些坐不住了,她今儿还没打拳呢。 “去吧,好好照顾弟弟妹妹。”宋芷岚脸上带着笑,摸了摸宁馨的头顶。 “大弟、二妹、二弟,我带你们去玩儿。”宁馨领着一连串小萝卜头儿给宋芷岚行礼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浩浩荡荡的出了门。 乐琴指挥着小丫鬟麻利的撤去了冷掉的茶水,重新上了茶点,宋芷岚看着面前的青釉如意细缠枝茶盏,语气淡淡:“弘昀今儿上学,没遇到什么事儿吧?” “主子,小主子身边的人都是爷特地挑的,倒是能用的。主子尽管放下心来。”秋月躬身回禀,“而且与弘晖阿哥同进同出的,旁人也不好下手。” “也是,倒是我多虑的,福晋可比我想象的聪明。”宋芷岚搁下茶盏,面上带了点笑意。 “倒是现在李氏与乌雅氏频繁的去拜访武氏,若是武氏有个不适,到时候大格格、二格格该如何自处?”肖嬷嬷有些忧心的轻声说着贝勒府里的情形。 “嬷嬷别多想,李氏和乌雅氏可不是如此浅白的人,若真要下手对付武氏,不会这么明目张胆,想必这两人都有所求。李氏当初不是伤了身子,这么些年都不见动静吗?想必她也急了。至于乌雅氏,若我料想的不错,她大概也是为了孩子罢。”宋芷岚神色平静,笑的有些意味深长。不得不说宋芷岚确实能看的分明,心思拐了几个弯就轻而易举的猜到了李氏和乌雅氏的用意。 “莫非……”肖嬷嬷也是心思通透的,立刻就明白了宋芷岚话语里的深意。 “就是嬷嬷所想的那样,所以,宁馨和二格格不用担心武氏会出什么事儿,起码怀胎的几个月用不着担心。”宋芷岚抬起清亮的眸子,满是笃定。李氏和乌雅氏要动手,那也是得生产的时候。 “如此想来,倒是老奴多虑了。”肖嬷嬷心中一凛,这个宋氏看似不在乎后宅之事,没想到看的如此通透,难怪当初福晋放权的时候,她答应的爽快,原本以为是要用大格格、二格格作筏子,没想到原来是心中早有成算。 宋芷岚这里轻松的紧,怀孕的武氏却是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已经没有了怀孕的喜悦,倒显得忧心忡忡,原本才巴掌大的小脸生生熬的又瘦了一圈。 李氏、乌雅氏每日都来院子中坐坐也就罢了,偏偏那些上好的补品不要钱一般送了过来,什么燕窝灵芝鹿茸人参,都能放满一整个箱子,武氏命懂医理的丫鬟看了,那丫鬟肯定的说那些个补品都是上好的,偏偏丫鬟越肯定,武氏心中越没底,防范就越深,这心思自然就重了,吃不好睡不好,总疑心有人要害她。 只是现在管事的是两个格格,武氏回禀了福晋,希望李氏和乌雅氏不再去打扰她,却被福晋给轻描淡写的给推了,才一个月时间,武氏面色苍白,不见孕妇怀孕时候的光彩丰腴。 实在没法子的武氏日日都祈祷着四阿哥快回府,好让她能告一状,没想到,还真被她把四阿哥给盼回来了。 78、最新更新 秋夜很凉, 月上中天, 洒下一地的银辉,黑夜的天空中,那点点星星只泛着微弱的星光, 时隐时现,院子中早早的挂上了红灯笼, 偶尔能听到秋风的飒飒声,更显幽静。 李氏只是一个格格, 所以并不能独住一座院子, 索性四阿哥念着她生下一个女儿,她所在的院子只有她一个格格。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李氏换上一身粉色的雨花锦常服, 头发简单的梳成“一字髻”, 没有多余的首饰,只簪了朵紫红色的折枝菊花, 宽大的袍子下腰只盈盈一握, 更显得弱不胜衣,楚楚动人。 立在自己的屋子门前,在夜风的吹拂下,居然显出李氏两分仿若殷殷期盼丈夫归家的女子一般,让人心生怜惜。 四阿哥见到李氏面上乍然闪现的羞涩激动, 脉脉含情的双眼,心中也升起了两分愉悦,难得好心情的揽着李氏进了屋子。 进来屋子, 四阿哥也没有多说话,只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安置罢。”便任由李氏为自己更衣,伺候着自己上床。 同样的□□,到底不那么契合,少了几分淋漓的畅快,完事之后,四阿哥皱着眉吩咐沐浴,李氏还得强撑着身子替四阿哥擦洗身体。躺在床上的时候,李氏到底不敢太过亲近纠缠四阿哥,只微微侧着身子靠进四阿哥,声音带着几分羞涩:“爷回来真好。” “嗯。”四阿哥睁开眼睛看了李氏一眼,见到李氏忐忑的神态,心中也有几分受用,漫不经心的把李氏搂进怀里,双手又在李氏身上游移。 “婢妾,婢妾有些话想对爷说。”李氏睁着湿漉漉的眸子,满是怯生生的不安。 “说罢。”难得四阿哥心情不错,对李氏也有了那么两分宽容。 “爷临走前由他塔拉侧福晋管家,他塔拉侧福晋真是顶好的,府里的事儿都井井有条,就连大格格和端淑都被他塔拉侧福晋□□的极好,只是,端淑毕竟年纪小些,行事有些不周全。”李氏软软糯糯的低声诉说,只是明明是两个人管家,却只提了他塔拉侧福晋一个人:“现在福晋与武妹妹都有了身子,他塔拉侧福晋又把管家的权力都下放给了大格格和端淑,婢妾,婢妾有些忧心,毕竟是两个孕妇,怕是端淑年纪太小,担不得这个重任罢。” “所以妾身想求爷免了端淑的管家事宜,只让端淑旁听便可。”李氏最后补充的一句,面上更是温柔如水,那全心全意为女儿考虑的神态,更是让人动容。到底知晓宋芷岚在四阿哥心中的身份,李氏绝口不提宋芷岚,这样事后触怒的四阿哥,也有回转的余地。 四阿哥到底听懂了李氏这番漂亮话的意思,这是说贝勒府里有两个孕妇,若是出了事儿,他塔拉氏担干系,把两个女儿顶上来讨巧呢。 双眼冷厉的盯着李氏,四阿哥方才的好心情不翼而飞,脸色难看的很,最后伸手指捏着李氏的下巴,那力气大的仿佛要把李氏小巧的下巴捏碎一样,那声音仿佛刀子一般刮在李氏的身上:“你倒是考虑的周详,让爷大开眼界。” “婢妾,婢妾……”李氏没想到四阿哥居然会为了他塔拉氏如此动怒,便双眼含泪,鼻头微红,那受伤的表情,越发惹人心怜了。若是之前四阿哥不会如此维护他塔拉氏,只是他塔拉氏生下龙凤胎之后,四阿哥认为她是个有福的,先前又献上记账的新法子,这法子实验好了报给康熙肯定是一大功劳,虽然心中怀疑他塔拉氏,但也想从他塔拉氏那儿获取其他有用的想法,四阿哥才对他塔拉氏另眼相看的两分,自然也会维护一二。 “自作聪明的东西。”四阿哥只扔下一句话便翻身下床,毫不留情的扬长而去。徒留李氏一人瘫在床上呜呜哭泣。 守门的红玫见四阿哥阴沉着脸,怒气冲冲的出了屋子,慌里慌张的福身恭送四阿哥,待四阿哥出了院子,走的远了,脸上不见任何担忧的直起身子进了寝房,发现李氏还趴在床上哭的伤心,忙上前扶起李氏道:“主子,四阿哥走远了。” “是吗?”李氏抬起脸,虽然双眼红肿,泪水直流,却不见任何的痛苦伤心,面无表情流泪的样子居然看得人直发憷。 “奴婢亲眼看着爷出了门,拐向宋侧福晋的院子去了。”红玫用帕子为李氏拭去泪痕,低声道:“主子要不擦擦脸,奴婢宣人来伺候着。” 李氏正要点头应下了,自己被爷训斥的事儿闹的尽人皆知才好,转念一想,抬手止住了红玫,低声吩咐道:“这样太刻意了,不用其他丫鬟伺候着,你亲自去打盆水来,反正爷半夜从我这儿离开的事儿瞒不住其他人。” “奴婢这就去。”红玫忙退了出去,亲自端来热水巾帕,绞了帕子,细细的为李氏盥洗,再用一方锦帕为李氏擦拭干净,见李氏双目红肿,又取来清凉的药膏为李氏敷眼。 “红玫,待今日之后,咱们便深居简出,能不走到就不走到,直到武妹妹诞下小阿哥再说。”李氏仰着脸任由红玫伺候着,语气轻巧的吩咐:“其他小丫鬟你待好好的管束,若是坏了我的事儿,可别怨我心狠。” “主子只管放心,奴婢知晓的。”红玫为李氏抹完药膏,才端着盆子去泼了残水,回来之后,有些担忧:“可是主子这么些日子不出门是不是也惹人注目了些。” “没事儿,我惹了爷生气,心中愧疚之下闭门反思,到时候抄抄佛经,捡捡佛豆,日子久了,爷一个大男人自然不会为难我一个弱女子。”李氏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她对男人的心思这么些年也能摸出个一二,若不是当初知晓武氏怀孕,大喜之下,出了昏招,频繁出没武氏的屋子,她也不必出此下策来把自个儿给摘出去。 毕竟她对武氏态度转变的太快,也太打眼了,让人一看就知晓自己定然对武氏有所求,幸好还有一个乌雅氏作陪,既然乌雅氏对武氏这么嘘寒问暖,那她便趁机退了回来,到时候,武氏生产是出了什么事儿可和自己没关系。不过,乌雅氏为何也如此对武氏亲热? 心中虽然疑惑,李氏却没有深思下去,只盘算着,到时候该怎么让武氏产后血崩,又得不露一丝痕迹。 四阿哥出了李氏的门,穿过一座小花园进了宋芷岚的院子,毕竟是半夜,宋芷岚的院子里已经漆黑一片,守门的奴才见到四阿哥,忙矮下~身子请安,就要进去通报。 “行了,别大声喧哗。”四阿哥拧眉,制止住了那奴才,那奴才放轻脚步,诺诺应了,忙引着四阿哥进了宋芷岚的屋子。 纵使轻手轻脚,但也架不住人多,待守夜的人开了房门,四阿哥摸上宋芷岚的床的时候,宋芷岚早就醒了,小小的打个哈欠,翻过身子窝进四阿哥怀里,蹭了蹭四阿哥的胸膛,有些口齿不清的开口:“怎么来了?” 四阿哥搂紧了宋芷岚,低声说:“没事,睡吧。”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去给福晋请安的时候,李氏显得有些憔悴,微微红肿双眼还带着血丝。四阿哥昨天夜里出了李氏的屋子,进了宋芷岚的院子这事儿都传遍了。 其他人都乐意看李氏的笑话,特别是乌雅氏,带请安见礼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口:“李姐姐可要好好保重身子呀,妹妹瞧着姐姐面色不好,莫不是昨儿个没歇息好,不妨吃贴安神的方子。” 说罢用帕子捂着嘴笑了起来,乌雅氏老早就看李氏不顺眼,自己生产伤了身子,见武氏怀孕居然还想同自己争,想得美,活该被爷训斥。 李氏眼里闪过一阵恼怒,心中冷笑,乌雅氏,这笔账我先记下了,待这事儿完了之后咱们再好好的算账。面上却不显,只是微垂下头,瑟缩了一下身子,仿佛受了委屈一般。 见李氏那样子,宋芷岚微微一笑,果然李氏确实足够聪明,不论李氏是用何缘由触怒四阿哥,想必她正打着乌雅氏与武氏相争,自己好渔翁得利呢。乌雅氏倒是几年如一日的单蠢,若是李氏知晓乌雅氏也不能怀孕的话,怕是会把乌雅氏当枪使呢。 武氏却高兴的紧,李氏被四阿哥训斥了,瞧李氏这样子,怕以后没脸来打扰自己,少了一个人盯梢一般的献殷勤,自己也能喘口气,美目扫过有些趾高气扬的乌雅氏,武氏心中一阵的遗憾,怎么被训斥的不是这没眼色的乌雅氏呢。 “行了,少说两句,都是伺候爷的,合该相互体谅才是。”乌拉那拉氏捏了捏手中的指甲套,淡淡的说了一句,福晋的威严尽显,让乌雅氏微白了脸。 “妹妹最是心直口快,李姐姐莫要放在心上才是。”乌雅氏反应也快,当下便故作歉意的向李氏开口。 李氏嘴角微扬,眼里却没什么笑意,淡淡的开口:“妹妹的话,姐姐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乌拉那拉氏看的没意思,只说了几句便让人散了,临走的时候,若有所思的看了宋芷岚一眼,就算明白宋芷岚在四阿哥心中的地位,只是想到四阿哥能毫不犹豫的就去了宋芷岚的院子,心中到底有些不舒服,不过过些年,宋氏年老色衰的时候,风华正茂的年氏入府,这新欢旧爱,四阿哥又该如何呢。 四阿哥的后宅虽说有些波澜,却不引人注意,而四阿哥本人却遇到了件难事儿,他细细的整理了那记账的法子,呈给了太子。本想着自己一贯的形象都是“□□”,呈给太子,由太子献给康熙,这样也能两面讨好,却不想,太子却想独霸功劳,在康熙大加赞赏这法子的时候,丝毫没有提及四阿哥。 这便让四阿哥进退两难,到底是与太子翻脸,争取这个功劳呢,还是忍气吞声,咽下这份苦果,还没等四阿哥做好打算,康熙却召见了四阿哥。 79、最新更新 四阿哥原本在书房与戴铎商量着如何应对这次突如其来的难题, 却见苏培盛匆忙来报, 康熙在养心殿召见他。 见苏培盛满头大汗的样子,显然是跑得急了,四阿哥想也不想的便出门, 急急的朝养心殿赶去,虽说步履匆忙, 但四阿哥心底下却有些沉闷,到底皇阿玛是为何召见, 也不知是福是祸。 穿过巷道, 远远的就见梁九功立在垂花门口,一旁的太监宫女都静悄悄的候着,见了四阿哥, 忙迎了上来:“奴才专门候着四爷呢。” 四阿哥心中更是一落, 脚步有些沉重的跟着梁九功往养心殿走。 进了养心殿书房,房间里静悄悄的, 康熙坐在梨花木大背椅上, 面上不见喜怒,桌面上还堆放着些奏折,更显得屋子里静得吓人。 四阿哥忙叩头请安:“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片刻之后,康熙淡淡的声音响起:“起来回话吧。” 四阿哥利索的起身,安静的站到了一旁, 心中琢磨着康熙单独召见自己的用意。 “这里有份折子,你且看一看。”康熙淡淡的说,扬了扬手中的折子, 一旁的李德全忙双手接过,上前两步躬身呈给四阿哥。 四阿哥毕恭毕敬的接过折子,翻开一看,不由得咯噔一下,里面记载的是他呈给太子的记账法子,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带点惊讶的看完之后,忙跪地回话道:“皇阿玛……” “这是太子献上的记账法子,你可有话要说。”康熙的声音不冷不热。 “启禀皇阿玛,这个法子是儿臣整理出来呈给太子殿下。”四阿哥心中一颤,想必康熙已经知晓了缘由,咬牙说了出来。 “你倒是说的明白,不过太子可没提你一句,你怨还是不怨?”康熙的表情很严肃,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地的四阿哥。养心殿的气氛因为康熙的一句问话而紧绷起来,天边掠过一片乌云遮挡住阳光,慢慢变暗的养心殿,甚至让人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康熙的这句问话实在是太刁钻,四阿哥身子一抖,面上不可抑止的白了白,叩首道:“回皇阿玛的的话,若说儿臣心中没有两分埋怨,却是假话,只是儿臣更为忧心太子殿下。” “忧心?这倒奇了。”康熙淡淡的说,他收到太子的奏折的时候,心中怒火一阵阵的往上涌,这怒火可不是为了四阿哥鸣不平,更多的是为了太子痛心,他费尽心思□□的太子,居然贪了弟弟的功劳,这便让康熙的脸面极为挂不住。 “是,是为了太子殿下忧心。儿臣现在还记得当初儿臣跟随太子殿下办差的时候,太子殿下对儿臣关怀备至,与政务的指点上毫不藏私,这份关爱儿臣一直铭记于心,偏偏儿臣上奏的这份折子,太子殿下只字没有提到儿臣,这与太子平日里的品性行事完全不符。太子殿下是皇阿玛亲自教养的德行兼备,当之无愧的储君,怎会做出如此有失身份的事儿,所以儿臣才忧心,太子殿下怕是受身边小人的蒙蔽和教唆。这些俱是儿臣的肺腑之言,还望皇阿玛明察。”四阿哥额头碰地,满是诚恳的回话。不得不说四阿哥这番话说得极为漂亮,先是说明自己有些埋怨,这是人之常情,接着回忆出太子对弟弟的关爱维护,又点明了这折子上的记账法子却为自己所献,最后抹去了太子的过错,把罪责推到了太子身边伺候的人身上,按四阿哥对康熙的了结,这次太子怕也得折掉些心腹。 康熙看着跪地地上的四阿哥,没想到却听到这么一番话,怔怔出神,良久方叹息一般说道:“没想到你对太子如此维护,朕倍感欣慰,这事儿确实是太子受人蒙蔽,出了些错儿,起身吧。” 四阿哥再一叩头,才站起身子,微微一个踉跄,又稳住了,低垂下头,心里满不是滋味,就算是这样,康熙还是选择维护太子,若是刚刚自己那番话不合康熙的心意,怕也会遭到厌弃吧。 “今儿委屈你了,跪安吧。”四阿哥的一番话说进康熙的心坎里去了,目光有些阴郁,太子身边的小人除了索额图还会有谁,康熙轻轻的摆摆手,便让四阿哥下去了。 四阿哥退出养心殿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橘黄色的阳光洒在身上,仿佛度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一直出了养心殿前的小花园,四阿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心中不断泛起的凉意。 果然在皇阿玛心中,这些个儿子都抵不上太子一人有分量,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四阿哥满是苦涩的想。 四阿哥前脚退出了养心殿,后脚康熙闭上双眼,冷厉的说了一句:“出来罢。” 却是太子从养心殿的屏风里走了出来,望着一眼养心殿的大门,迟疑片刻,走到康熙面前跪倒:“儿臣见过皇阿玛。” “老四的话你可听清了。”康熙淡淡的说,端起桌上已经没有热气的茶水抿了一口,也不叫太子起身。 “儿臣听清了,是儿臣受了身边人蒙蔽,竟贪了四弟的功劳,儿臣一定好好思过,养性修德”太子忙认错,自责道,心中想着四阿哥也还算意思,若是方才一味的忍下,指不定康熙会怎么处理呢,能推到旁人身上最好。这时候的太子还在沾沾自喜,丝毫没有想到会把自己最倚仗的索额图给折了进去。 “老四是个公忠较真的,规矩一等一的好,他能有如此手足之情朕很欣慰,日后必如裕亲王一般是为贤臣,你不可寒了手足之心。”康熙敦敦教导,太子忙在一旁点头称是,对四阿哥又信任了几分。 回到贝勒府的时候,已经到用晚膳的时候,宋芷岚发现进门的四阿哥心情有些低落,凑近就能看出四阿哥面上有未干的汗迹,衣领内衬也有些雾潮。 “爷怎么这么晚回来?”宋芷岚伸手为四阿哥解开盘扣,把外袍脱了,牵起四阿哥的手进了里间,绕过紫檀木十二扇描金山水画屏风,便见屏风后已经准备好洗浴的香汤。 水温刚刚好,四阿哥闭目靠在浴桶边上,宋芷岚挽起袖子,用帕子认真的为四阿哥擦着身子,四阿哥的身材不算精壮,却也劲瘦紧实,摸上去有一种丝绒一般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 “往日都是我伺候你,今儿倒是让爷受宠若惊。”温热的水泡着身子,宋芷岚手下的劲儿不轻不重的刚刚好,让四阿哥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 “还真是。”宋芷岚丢下帕子,站在四阿哥背后搂着四阿哥,侧过头亲亲四阿哥的脸颊,眸子幽邃而迷醉,四阿哥扭过头,亲吻宋芷岚的唇,两人唇舌辗转研磨,气息交换,一吻既罢,四阿哥起身披上了衣裳。 洗浴之后,四阿哥整个人都舒爽起来,两人坐在塌边,宋芷岚递给四阿哥一杯热茶:“今儿端淑伤心的很,李格格是冒犯爷了?” 四阿哥拢了拢袍子,接过茶抿了一口,顿时觉得胸口有了些热气,说道:“还能为了什么,话里话外都是两个孕妇,怕照顾不周到,端淑担干系呢。” 宋芷岚眼波一闪,勾起嘴角,漫不经心的说:“爷这样罚她,可巧让端淑管事有些底气不足呢。” “你这是为了李氏劝爷?”四阿哥放下茶盏,搂过宋芷岚,略微一扬眉。 “何必,她既然惹得你不开心,你想怎么罚就怎么罚,妾身可懒得假惺惺的做什么姐妹情深,不过是看在端淑的面子上多问一句而已,至于端淑管家,合该拿出主子的款儿,让奴才拿捏住像什么话儿。”宋芷岚笑了起来,她既然想对四阿哥好,那便是为四阿哥着想,她虽说是修道人,却也是随着心意来。 “你倒是会替爷着想。”四阿哥拥着宋芷岚,低头就嗅到宋芷岚身上的一股子冷香,他心中的茫然冷漠消失的一干二净,嘴角扯出个冷厉的弧度,既然皇阿玛如此看重太子,那便让皇阿玛看看他的好儿子到底能不能让他称心如意。至于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能者得之。 宋芷岚感受到四阿哥身上迸发出来的灼灼渴望,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温柔,她果然更喜欢有野心的男人。 “爷,有万岁爷口谕到了。”苏培盛进了门躬身回禀,他是知晓四阿哥出养心殿时候那难看的脸色,莫非万岁爷要怪罪四阿哥?心中虽然疑惑,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 四阿哥跪在地上听李德全的传达康熙的口谕,却是赞扬自己忠心有礼,孝心可嘉,赏赐了不少东西。 听着那一长串的赏赐什么白玉带皮烟壶、倭刀、鸟铳、豹尾枪、小镶珠石各样盆景、白玉扳指、貂皮袍、金玉如意、紫檀屏风……四阿哥跪在地上面无表情,这个算是安抚罢,果真是打一棒子给颗甜枣。 “儿臣谢皇阿玛赏赐。”四阿哥叩头谢恩之后,慢慢直起身子,把一枚赤金竹节戒圈递到李德全手中,面上还是那淡淡的样子:“有劳李谙达。” “四阿哥客气了。”李德全也不推辞,道了声喜便行礼告退,四阿哥看着那些东西,还是那淡淡的样子,转身进了内室,握着宋芷岚略带冰凉的手,说了一句:“皇阿玛赏赐了些好东西,看看有你喜欢的,挑一些。” 宋芷岚看到那倭刀、鸟铳、豹尾枪,立刻就双眼放光,那鸟铳用精铁所制,两根铳管笔直紧密,铳柄镶嵌着雕琢的极为精美的象牙,颇为符合宋芷岚的情趣,笑眯眯的抱着放鸟铳的红木盒子,说道:“爷可说话算话,妾身就要这个。” “随你。”四阿哥看了一眼,反正没有弹丸,这玩意儿还没有倭刀那么危险,宋芷岚要了也不过是个摆设。 80、最新更新 “这鸟铳真是精致, 爷, 怎么不见军队里用这个?”宋芷岚把鸟铳拎出来,仔细的翻看,这玩意儿威力极大, 明朝倒是有个鸟铳营,可惜康熙不看重这个, 就连精通鸟铳的戴梓爷被康熙贬斥了。 “造价太高,10斤粗铁才能炼出1斤铳管用的精铁, 下雨弹药就不能用, 使用起来太麻烦,还不如刀枪弓箭呢。”四阿哥也曾对鸟铳痴迷过,了解之后觉得没那么好, 也就放下了, 见宋芷岚喜欢,不以为意的说。 “不如刀枪弓箭?若是以后有人造出了不怕雨的弹药, 用起来方便的鸟铳, 刀枪弓箭对上了,准吃大亏。”宋芷岚放下鸟铳,趴在四阿哥身上懒洋洋的反驳。 四阿哥听的一凛,他记起戴梓制成“连珠铳”,若真的有人造出了这样的鸟铳, 那以后……略微一犹豫,四阿哥开口道:“谁会造这东西,这可得皇阿玛开口才行。” “爷怎么只想着大清国里没人造, 倭寇不就在用?还有那些西洋人,若是他们改良了鸟铳,日后大清与他们对上,吃亏的可是大清。”宋芷岚纤白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抠着四阿哥衣服上的盘扣,刺啦一声细想,那盘扣居然被扯了下来。 “……”宋芷岚看看手里的盘扣,有点目瞪口呆,这也太不结实了吧。 “想不到岚儿如此迫不及待。”四阿哥低头看到袍子松开了一角,露出了里面的雪白里衬,顿时就微勾起了嘴角。 宋芷岚笑眯眯的看着四阿哥,双手扯住袍子,一用力,撕拉一声响,那衣服就被撕开了,四阿哥也不说话,就看着宋芷岚放肆的撕扯着他的衣服,很快就露出了精l的身躯。 唇覆了上去,吮吸的四阿哥胸前的两点,轻咬□□,很快那两点便充血挺立,一波波的快~感弥漫。 晚膳快到的时候,宋芷岚懒懒的由四阿哥抱着滑进浴桶,四阿哥的手揉着宋芷岚的腰身,但心思却不在眼前,鸟铳是个好东西,三弟手下有不少能工巧匠,不知道能不能改进鸟铳,若是能人手一柄鸟铳,组建一个军队。 宋芷岚眯起眼睛,舔了舔唇,突然觉得有些热血沸腾,当然这个事儿明面上自己不会出头,但是还有四阿哥和弘昀不是。想起自己三弟回来时候说的,英吉利的女王可是与海盗勾结,纵容掠夺,坐地分赃。 四阿哥自然是不晓得宋芷岚的心思,但宋芷岚的方才的话儿也给四阿哥留下了波澜,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喷涌而出。 只是康熙四十二年,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儿,把四阿哥与十三阿哥追缴亏空的风头给盖了过去。 索额图被康熙下旨拘禁,这旨意一下顿时朝廷内外一片哗然。要知晓,索额图不止是康熙的心腹重臣,还是太子的外戚,索额图一倒,太子顿时慌了手脚,嘴巴着急的燎起了水泡,四处奔走只望能救索额图一命。 “太子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四阿哥在书房里见到太子灰败的脸色,心中略有不忍,忙奉上香茗。 “这可怎么办?皇阿玛是铁了心要办索额图,这……这……”太子猛了灌了口茶水,没品出什么滋味,只觉得满口的苦涩,若是索额图倒了,那他真的没有什么支持的人了。 “臣弟看来,太子切莫向皇阿玛为索额图大人求情,如今皇阿玛正在气头上,若是再求情,指不定会火上浇油。”四阿哥凝神,皇阿玛雷厉风行处理索额图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这些年,索额图所作所为太打眼,也太大逆不道了。 “我知晓,只是实在担心。”太子长叹了一口气,神色萎靡,略坐了片刻便起身离开了。 四阿哥把太子送出府,看着太子越行越远,掩饰下心中的冷漠,面色淡淡的回府,索额图绝对没救了,这样一来,失去如此大靠山的太子该如何做呢? 这个仿佛是一个太子失宠的信号,八阿哥胤t四处收买人心,甚至得了个“八贤王”的美称,与四贝勒府一墙之隔的八贝勒府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反观四阿哥的府邸却是大门紧闭,门可罗雀。 这也就算了,接下来康熙又抛出了一道旨意,命四阿哥清理户部,追缴亏空,四阿哥和十三只得天天盯着欠账的官员,整个户部是鸡飞狗跳,期间又有八阿哥等人掣肘,太子身后的势力愈发受八阿哥的打压,恨的太子牙痒痒,但康熙却对此毫无反应。四阿哥着实得罪了不少官员,每日的脸色越发黑的犹如锅底一般。 过些日子便是宋芷岚额娘的整寿,宋芷岚早早的告诉了四阿哥要回去拜寿,原本四阿哥想要陪着宋芷岚回去一趟,只可惜户部的事儿忙的四阿哥焦头烂额,只得让苏培盛准备了丰厚的寿礼给宋芷岚。 宋府张灯结彩,显得很热闹,这些年宋金柱虽然请辞,到最后都只是一个芝麻小官,架不住他的儿女争气,三个儿子都是出息的,唯一一个女儿还是皇子侧福晋,早些年便扩建了宅子,今天宋夫人生辰,倒也来了不少祝贺的宾客。 三个儿媳并着几个孙女在后宅招呼来往的夫人,只听到一个小丫鬟急忙忙的来通报:“宋侧福晋回府拜寿。” 屋子里顿时一静,前些年四阿哥便开府,只是宋芷岚甚少出门,就连父母的生辰也都是送上贺礼,今儿回府还是头一遭。外面都对宋芷岚极为佩服,多数谣传只说宋芷岚是妖娆的狐媚样,一个包衣宫女,伺候了四阿哥就算了,居然还极得宠,不止晋升为侧福晋,还儿女双全,尤其,宋芷岚比四阿哥还大了两岁,在外人看来,这年纪已经是人老珠黄,偏偏这些年来,在四贝勒府里,她仍旧是得宠的第一人,一直荣宠不衰,多少新人进府都没能把她给压下去。 宋芷岚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跨入后宅,手里牵着一个亭亭玉立,身着大红骑装的女孩子,屋子里的夫人们都起身,整个屋子就属宋芷岚品级最高,其他人也得行礼。宋芷岚淡淡的免了礼,屈身跪在宋夫人面前的蒲团上:“女儿祝额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快起来,快起来。”宋夫人忙侧了侧身子,回了个半礼,早有机灵的丫头扶着宋芷岚起身,宋芷岚坐上了宋夫人一旁的炕边,见宋夫人精神头极好,相比起同年纪的其他人,要年轻许多,与宋芷岚坐在一起,不像母女,倒更似姐妹一般,抬手吩咐一旁的宁馨道:“宁宁,见过你玛嬷。” “宁馨见过玛嬷,愿玛嬷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宁馨倒也爽快,大大方方的献上贺词贺礼。 “快来玛嬷身边看看,转眼这么些年不见,都成大姑娘了。”宋夫人一叠声忙拉住宁馨的手细看,越看越喜欢,这些年见的极少,顿觉眼眶有些热。 一旁的夫人都惊叹的看着宋芷岚,大概为了喜庆,宋芷岚终于穿上了银红色的旗装,这衣服不细看与大红色别无二致,乌发如云,挽成了两把头,只是与容貌一比,那头上的流光溢彩的首饰就成了陪衬一般,眉目如画,眼波流转间真真称得上是风华绝代。 “弘昀在外间呢,到底年岁大了,不好进后宅给额娘祝寿,倒是与几个侄子一见如故。”宋芷岚抿着唇一笑,今儿弘昀可是有重要的东西给三弟,若是说兄弟三人中,骨子里最不安分的便是三弟了,想必三弟会对她送出的东西感兴趣。尤其兄弟三人都吃过宋芷岚送去的灵窍丹,虽说不得聪明绝顶,却也称得上聪慧过人。 那是两张方子,一张记载了人工培育珍珠,另外一张却是造船的,这是宋芷岚好不容易从空间里浩瀚如烟的玉简里寻得的,成本低廉,估摸着珍珠能赚钱,既然制作鸟铳需要大笔的银钱,那宋芷岚自然好好的使唤自己兄弟一回,想必自家兄弟早就想继续出海了。若日后四阿哥真的登基,那宋芷岚有八成把握说服四阿哥研究鸟铳。 “你能来,额娘就高兴了。”宋夫人拍拍宋芷岚的手,细细的打量宋芷岚,见宋芷岚明艳动人,显然在贝勒府里过的舒心,便觉欣慰。 “今儿额娘生辰呢,待会儿女儿给额娘做寿面。”宋芷岚笑意盈盈的捻起一个炕桌上的寿桃,寿桃小小巧巧,刚好一口一个,尝了个,觉得滋味不错,便捡了个给宁馨。 “这如何使得。”宋夫人眼睛微微湿润,指尖略带点颤抖,忙扬起笑脸推辞。 “有什么使不得的,不过是女儿的孝心而已。”宋芷岚笑着打圆场,见到宋家能欣欣向荣,她心底却也十分的高兴。 “宋侧福晋真真是孝顺的人儿,难怪宋夫人天天惦记着。”屋子里的夫人都搭上话,顿时你来我往的热闹起来。 寿宴完毕之后,客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宋芷岚亲自到了厨房,为宋夫人下寿面,雪白的寿面上头浇了一勺炸酱,撒着几颗细绿的葱花,扑鼻的清香让人看得食指大动。 宋夫人含着眼泪一口一口吃完寿面,宋芷岚亲自端来茶水伺候着宋夫人漱口。见时间差不多了,宋芷岚终于起身告辞。 上了马车,却见四阿哥正闭目坐在里面,宋芷岚笑了笑:“爷怎么来了?” “下差了,来接你回府,想来宴席该散了。”四阿哥伸手拉着宋芷岚坐下,宁馨、弘昀随后也上了马车,见到四阿哥同样惊喜莫名。 回府的马车很稳,四阿哥闭目养神,宋芷岚点燃一撮熏香,清冷悠长的香味弥漫期间,四阿哥觉得心情放松不少,到底户部的事儿实在是耗费心血。 宁馨掀开帘子一角,却见马车穿过了最为繁华的之地,那里搭着蜿蜒的席棚,席棚前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把席棚围的水泄不通,热闹的不得了。 “啊,那好像是十叔。”宁馨曾在德妃身边小住过,对那些个阿哥丝毫不陌生,眼尖的看到十阿哥,有些惊讶。 “十爷这是干什么,那些东西似乎是御赐之物。”宋芷岚凑了过去,看到那席棚里摆放着各种家私,最重要的是,不少东西还裹着明黄黄的锦帕,只有康熙的赏赐能用上明黄的颜色。 81、最新更新 “混账!!”四阿哥一听, 脸都黑了, 怒火冲天,十阿哥这是卖家还债呢,简直就是个浑人, 上午不过说了让十阿哥把欠户部的亏空给还了,下午他就敢唱这么一出戏, 简直就是给四阿哥加压。 “阿玛,我和弘昀去看看呗。”宁馨眼珠子转了转, 捏紧了手里的小皮鞭, 居然能惹得阿玛发这样大的火儿,这十阿哥还真是能耐。哼,敢欺负我阿玛, 抽不死你丫的。 “是啊是啊, 阿玛,就让我和姐姐去瞧瞧吧。”弘昀忙扑到四阿哥跟前, 眼巴巴的看着四阿哥, 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让四阿哥的额角一跳一跳的疼。 “去吧,好好劝劝你十叔。这闹腾起来万岁爷那里可不好看。”宋芷岚轻飘飘的一句话,四阿哥也默认了,毕竟他不好得出面, 倒时候十阿哥犯起混来,可是谁都拉不住。 十阿哥穿着破烂的粗布衫子,得瑟的看着自己面前人头攒动, 四阿哥想要他还账,要钱没有,要东西一堆,要命一条,太子也欠着户部的账呢,怎么不见四阿哥去追缴,真是柿子捡软的捏啊。 “十叔,你这是干什么呢?”一旁传来一个小丫头脆生生的呼喊。十阿哥扭头一看,却是老四家的大格格,迎着夕阳,精神抖擞的盯着自己呢。 “哟,原来是宁丫头和弘昀侄子,侄女侄子这是打哪来啊。”十阿哥身上的袍子破破烂烂打着补丁,随手摸出把有裂缝芭蕉扇扇着,斜着眼看着宁馨和弘昀。 “方才随额娘去拜寿,十叔这是做什么,我看看,啧啧,都是好东西啊。”宁馨随手捡起个夜明珠,扬了扬手,笑眯眯的看着十阿哥。 “唉~~你十叔被你阿玛逼的狠了,走投无路只好买家还债,大侄女若是看上什么,十叔便宜点卖了。”十阿哥故作哀戚的用袖子抹抹眼,一脸的伤悲,满是忧郁的看着宁馨。 “这可是皇玛法御赐之物,十叔敢卖侄女儿还不敢买呢?十叔欠谁钱了?难道欠阿玛的?”宁馨放下珠子,抽出腰上的小皮鞭,甩得噼啪作响。 “你十叔可没欠你阿玛,欠的是老爷子的钱,人穷啊。”十阿哥的面色越发的哀戚了,懒懒的挥了挥手中的扇子,倒显出几分无赖状。 “哟,这可得好好说道说道,到底十叔欠的是皇玛法的钱呢还是欠国库的钱呀,我阿玛据说正忙着清理亏空,把那些个中饱私囊的蛀虫给捏出来,莫非……”宁馨声音越发大了起来,旁边围观的人听了,有些议论纷纷。 “宁丫头这话说的不中听,爷一没偷二没抢的,怎么就成蛀虫了??嗯?”十阿哥被说的变了脸色,扇子也不摇了,黑着脸盯着宁馨。 “十叔,说句实在话,这欠债还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只有无赖才死赖着不还钱呢,十叔这架势到底是为了还债呢还是还债呢还是还债呢?”这三叠话是跟着他塔拉氏学的,把十阿哥给绕的晕头雾水,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宁馨。 “废话,当然是还债。”十阿哥晃晃脑袋,声音尖利的嚷嚷:“爷家里可是没银子,穷的你十婶可都脸强颜欢笑都做不出来了。” “唉,十叔,家丑不可外扬呀,侄女儿都替十婶子抱不平呀。”宁馨同样妆模作样的垮下脸,一丝寒光透过眼神,倒看的呆愣子十阿哥一个激灵。 “怎么怎么,宁丫头也知晓十叔的难处了吧。”忽略心中的不安,十阿哥得瑟的笑了起来,摇头晃脑的让人想抽他。 “十叔,你知道要是连媳妇都养不起的男人叫什么?”宁馨看着十阿哥,扬起明媚的笑脸,生生看呆了一群人,一字一顿的咬了出来:“就叫做窝!囊!废!” 场面顿时一静,十阿哥身后的侍卫长随都呆滞了,这,这没听岔吧,宁格格骂十阿哥是窝囊废。弘昀在一旁抖了抖身子,一脸崇拜的望着自家姐姐,姐姐威武,弟弟实在是太崇拜你了。 “那啥,宁丫头,十叔没听清,你在说一遍?”十阿哥伸出小指头掏掏耳朵,有点呆呆的看着宁馨。 “我说养不起媳妇的男人就是窝!囊!废!!十叔这次听清楚了没有?”宁馨笑得极为欢快,让你为难我阿玛,气死你。 “你说什么!!!一个黄毛丫头,当着爷的面敢这么说爷???”十阿哥暴跳如雷,气冲冲的走到宁馨面前,作势抽宁馨巴掌。 “哼,我就这么说怎么了,借了国库的银子花天酒地,被人追债的耍无赖,还把媳妇抬出来哭穷,真好意思,要是我,早一头撞死,还没脸没皮的卖家产?”宁馨一甩鞭子,轻巧的足尖一点,便迈了开去,鞭子卷住十阿哥的手腕,使劲一拉,十阿哥就这么跌了个狗啃泥。 看到十阿哥摔倒,一旁的侍卫长随都涌了上来,宁馨毫不客气的挥舞着鞭子,鞭子就抽在了十阿哥背上,用的是巧劲儿,看着没破皮,只一点红痕,但实际上却是痛的十阿哥哭爹喊娘。 叫你给阿玛使绊子,叫你为难阿玛,抽死你丫的,那些侍卫长随哪敢攀扯宁馨,被宁馨出手给镇住了,十阿哥被鞭子抽的在地上滚过来滚过去,眼眶都红了。 宋芷岚在马车里看得津津有味,不时的鼓掌叫好,活该叫你欺负我的人,还拉着四阿哥一同看,四阿哥目瞪口呆的望着威风凛凛甩鞭子的女儿,这,这是自己温婉可人的乖女儿?看来女儿的额驸要好好的挑挑,起码能挨得住鞭子,四阿哥望着躺在地上扭成麻花一样的十阿哥,默默的决定把十阿哥还债的期限在松两天。 见事儿快闹大了,宋芷岚拉住要出马车的四阿哥,摇摇头道:“还是妾身下去一趟吧,十爷是倔脾气躁性子,若是见了爷,指不定怎么大闹呢。” “小心。”四阿哥想想也是,也坐了回去,十阿哥再怎么暴躁,却也不会为难自己的妻妾,还是嘱咐了一句。 “妾身省的。”宋芷岚勾起嘴角,垂眸一笑。搭着乐琴的手下了马车,款款走向闹剧的地方。 “宁宁,住手。”一个清润的女声响起,一旁围观的人被几个侍卫粗鲁的隔开,就见一个贵妇人披着斗篷,眉眼被遮住,只露出了小巧的下颌。 “额娘。”宁馨收起鞭子,瞪了趴在地上直哼哼的十阿哥一眼,忙上前两步扶住宋芷岚的手。 “还不快把你十叔给扶起来,向你十叔赔罪。”宋芷岚轻声斥责两句,拍了拍宁馨的肩膀。 撅着小嘴儿,宁馨一把拉着十阿哥的胳膊,使劲儿把十阿哥给拖了起来,看见十阿哥被抽烂的粗布袍子下的云锦里衣,嘲讽的勾起嘴角,真是好意思卖家产。 站起身子的十阿哥表情好似梦游一般呆滞,自己被抽了,自己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抽了,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抽的哭爹喊娘。 “十爷,宁馨心直口快,性子倒与十爷有几分相似,看在宁馨是晚辈的份上,还望十爷莫与她一般见识。”宋芷岚含笑看着十阿哥,忙对宁馨说道:“还不向你十叔请罪。” “侄女向十叔赔不是,还望十叔大人大量,莫要与侄女一个女流之辈见识。”宁馨面色平静的上前躬身,语气极为诚恳。 这让十阿哥怎么说,十阿哥平日里就是横冲直撞的蛮干,这时候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儿温温柔柔的看着他,嘴里又说着赔礼道歉的话,若是自己发作起来,估摸着得被人指指点点说与女人一般见识,就这么揭过去,心里又咽不下这口气,一团暗火堵在心口满是不爽快。 “四哥好好教教宁丫头规矩,女孩家家的舞拳弄鞭的像什么样子。”最后看着宋芷岚清艳绝伦的眸子,最后憋出了一句话。 “多谢十爷大人大量。”宋芷岚微微一福身子,拉着一对儿女,告辞:“就不打扰十爷办事儿,先行告辞。” 十阿哥看着宋芷岚一行人上了马车,看了看自己身上脏污的粗布袍子,想起宁馨的话,老脸一红,长随忙上前问十阿哥东西还卖不卖。十阿哥踹了长随一脚,气呼呼的厉声道:“还卖个屁,搬着东西,回府。” 回到贝勒府的四阿哥忙找戴铎商量向康熙请罪的事儿,这宁馨鞭抽十阿哥,往重里说就是不敬长辈,现如今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四阿哥等人又由于追缴亏空的事儿不受官员待见。 “哈哈,宁格格这简直就是神来之笔,贝勒爷不必忧心,奴才想来万岁爷不会怪罪宁格格,贝勒爷快备下礼品去向十阿哥赔罪,之后直接进宫向万岁爷请罪,说不定会有惊喜。”戴铎听完四阿哥的诉说,竟然抚掌大笑起来,对宁馨满口称赞。 “戴先生的意思是……”四阿哥又惊又喜,忙招呼苏培盛备下厚礼,急慌慌的出了门。 果然在十阿哥府上吃了闭门羹,四阿哥马不停蹄的又去了养心殿求见康熙。 康熙见到四阿哥,好奇的一挑眉,四阿哥忙跪地请罪,把事情的经过干巴巴的叙述的一遍,末了,说已罚宁馨闭门思过,自己当天便上门找十阿哥陪不是,只是没得见十阿哥的面。 “算了,宁馨倒是气势十足,哈哈,若为男儿身该是大清的巴图鲁。”康熙沉默片刻之后居然哈哈大笑,显然没想到怪罪宁馨:“朕爷知晓你与十三追缴亏空不容易,多少大臣都得罪光了,宁馨倒是一心向着你,罢了,别拘着她,若没事儿让她进宫来陪陪皇额娘,十五阿哥还怪想她的。” “为皇阿玛分忧,儿臣不怕。”四阿哥认真的说了一句,又带着几分扭捏道:“十弟那儿还望皇阿玛能劝说两句,儿臣实在不想伤了兄弟和气。” “朕知晓你的不易,难为你这个时候不忘手足情谊,至于老十,这是借题发挥呢,失了皇子阿哥的体面,朕心里有数,你和十三好好办差,左右还有朕为你撑腰。”康熙目光闪烁,脸上带着满意的笑。 四阿哥又说了几句,便跪安了,知晓宁馨鞭抽十阿哥这事儿算是了结了,起码康熙是没有追究的意思。 过了两日,索额图被宣布为“天下第一罪人”,拘禁于宗人府,七月初二以前,索额图于宗人府被处死,朝中局势开始微妙起来。四阿哥抬首看到天边的乌云渐渐散去,几束璀璨的阳光照射下来,仿佛四阿哥的心情一般,明媚的很。 82、最新更新 “什么!!皇阿玛没罚那黄毛丫头, 还接进宫里去陪黄玛嬷了??”十阿哥躺在床上, 又气又怒的一扭身子,顿时身上一阵酸痛,龇着牙又躺了回去。 “砰”九阿哥生生被气的砸了一个玛瑙纹琉璃盏, 俊美异常的脸上满是阴霾,□□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止样屁事儿没有, 今儿上朝的时候,御史参了四哥一本对女儿管教不严, 纵容女儿顶撞长辈, 被皇阿玛骂的狗血淋头,当场革职就不说了,还说十弟对御赐之物不敬, 有失阿哥脸面, 命十弟在府里好好反省呢。” 一旁的八阿哥也没有了那如沐春风的笑容,蹙着眉头, 喝了一口茶, 才慢慢悠悠的吐出几个字:“皇阿玛这不是在罚十弟,这是在扫咱们三个阿哥的脸面呢,这是明晃晃的打压咱们。” “四哥一直都是太子的跟班,皇阿玛这是在扶持太子呢,这事儿一出, 那丫头没事,反倒是十弟被罚了,看来皇阿玛是对咱们不满了。”九阿哥品过味来, 手里捏着另一个玛瑙纹琉璃盏,又是一声清脆的响。 十阿哥这次顾不得自己背上的伤痛,眼泪汪汪的看着炕桌上还剩下的两个玛瑙纹琉璃盏,呜呜呜,整套四个琉璃盏就只剩下两个了,九哥好讨厌,他还欠着国库的银子呢。 九阿哥见十阿哥那心痛不舍的小眼神,怒火一起,又砸了一个,没好气的说:“有点眼力见的,咱正商量该怎么应对皇阿玛呢,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不就砸你两个琉璃盏么。” “虽然那丫头说的挺难听的,但是没钱养福晋真挺窝囊,我,我还欠国库十万银子呢。”十阿哥有些扭捏的动动身子,臊的满脸通红。 “滚滚滚,就你还想还国库的银子,哥哥替你垫上,到时候抬着几大箱银子扔老四面前,埋了丫的。”九阿哥满是财大气粗,想到到时候四阿哥的表情,突然乐不可支起来。 “十弟就暂时养好身子,这仇咱们慢慢算,既然老四家的格格敢鞭抽自个的叔叔,想必也不在乎什么名声了。”八阿哥端起唯一一个琉璃盏,抿了一口茶水,淡淡的笑了起来。 “这事儿包在弟弟身上。”九阿哥忙拍着胸脯保证,哼,既然敢甩鞭子,那就别想在京城找额驸。 没两天,京城里就流传起四贝勒府里的格格凶悍异常忤逆长辈的言论,绘声绘色如火如荼。 “呵,宁宁,这下子你可比你八婶子厉害的多了。”宋芷岚推开窗户,一股子燥热的气流便迎面而来。 “该说八叔他们小心眼呢,还是说他们蠢,明明皇玛法都金口玉言的说我不过年纪小,脾气直,性子冲动,偏偏他们又起了流言,这是不服气皇玛法呢。”宁宁满不在乎的一笑,用勺子舀了一勺子冰酪,那凉气儿直冲到心底。 “确实,就算索额图倒了,太子仍然是康熙心中最重要的储君,瞧瞧八阿哥那些人做的事儿,拉拢大臣,怎么就没想想索额图是怎么死的。”宋芷岚掩唇一笑,其实以八阿哥身后的势力,若是安分守己,说不定还有一争之力,可惜,蹦q的太厉害了,康熙可不是那宽宏大量的人。 宁馨鞭抽十阿哥,看表面是十阿哥做事儿荒唐,宁馨脾气暴躁,实际上是□□与八爷党相争,端看康熙的态度,最后不出戴铎所料,康熙选择的是保下宁馨,斥责十阿哥,这表示康熙对前些日子八阿哥收买官员十分不满了,兼之太子地位不稳,只有增加太子的筹码才好平衡这些阿哥间的势力。 宋芷岚显然也是看透了这点,才对宁馨的行事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对。 “额娘,你说我去蒙古怎么样?”宁馨起身走到宋芷岚面前,趴在宋芷岚身上,语气里带点忐忑。 宋芷岚低头看着女儿带点期待的表情,双手轻轻的抚上宁馨的脸庞,说道:“只要你喜欢,那便去吧,我不会阻拦你。” “我就知晓额娘一定会同意的,嘻嘻,这个节骨眼上,若是我自请抚蒙的话,指不定皇玛法认为是八叔他们把我给逼走呢。”宁馨笑了起来,自信满满,真是老天都在帮她,只要她开口,说不定她的品级还能在提升一级。 真是可笑,京城里的八旗子弟都被养成了废物,就算是个才俊,难道要她待在后宅里生儿育女?她不稀罕,她虽然只去过一次蒙古,却被那里给迷住了,多蓝的天,多自由的空气,尤其蒙古那里的女子管理的可是一个部落,到时候,她的野心她的抱负都能实现。从她抽出鞭子的时候,这一切便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花园里,武氏身边的大丫鬟雨灵急忙忙的捧着新做的衣裳往院子里走,才到青石路上,迎头就撞上了一个宫女,衣裳撒了一地。 “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雨灵满是不高兴的嘟囔了一句,抬头却看到是李氏身边的丫鬟红玫,面色有些憔悴,忙弯腰拉起雨灵,满脸的歉意。 “真是对不住了,方才没注意,雨灵妹妹没摔到哪里吧?”红玫忙把散落在地的衣服给捡起来,细细的拍拍灰,叠整齐了捧给雨灵。 “没事儿,下次小心点。”雨灵捧着捧这衣服绕过红玫扬长而去,丝毫没有注意到红玫嘴角的那丝笑容。 进了李氏的院子,红玫饶过屏风,果然见李氏握着毛笔在抄佛经,忙请安之后说道:“主子,那东西已经放到雨灵身上了,到时候武氏生产就有大用途了。” “是吗?干的不错,乌雅氏那儿有动静吗?”李氏搁下毛笔,勾起了嘴角,乌雅氏怕又在武氏身边献殷勤了吧,可惜鹿死谁手那就一个月之后见分晓罢。乌雅氏,跟我斗,你还太嫩了些。 “奴婢观察,似乎与府外的人有联络,毕竟乌雅氏乃是包衣世家,在皇宫里颇有些势力,奴婢估摸着怕是会收买接生嬷嬷。”红玫毕恭毕敬的回道。 “真蠢。”李氏冷笑一声,盯着宣纸上的字,淡淡的说了一句。 这日,四贝勒府大开中门,迎来了传旨的李德全,乌拉那拉氏挺着个大肚子领着一干妻妾接旨,那圣旨却是给宁馨的,把宁馨夸了又夸,最重要的一句便是封宁馨为和硕纯安公主,下嫁蒙古科尔沁郡王博尔济吉特氏德力格尔,三年后完婚。 听完康熙的旨意,其他女人面上带了点幸灾乐祸,而李氏却是一脸的庆幸,若是大格格远嫁蒙古,那她的女儿便有很大的几率留在京城。 “这儿还有一份圣旨,是给宋氏的。”李德全又拿出了一卷圣旨,这圣旨却是为宋芷岚抬旗的旨意,把宋芷岚从包衣籍抬入汉军旗的镶黄旗。 这份旨意一出,就连乌拉那拉氏都带了点愕然,康熙怎么可能会为宋芷岚抬旗,就算是抬入汉军旗,那也是皇恩浩荡,而且四阿哥不过是个贝勒,就算是远嫁蒙古,册封大格格也该是和硕格格才是,现在却是提了一个品级,被封为和硕公主,这也恩宠太过了。 而宋芷岚却丝毫不受影响,淡淡的瞟了宁馨一眼,看来这丫头倒是讨康熙喜欢,能说动康熙为自己抬旗,这里面也有补偿的意思罢,康熙说不定是认为八阿哥等人传出的流言逼得宁馨自请嫁到蒙古,才这样安抚一二。 待送走李德全之后,乌拉那拉氏抬眼看了宋芷岚片刻,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是挂着浅浅的笑:“这般便是恭喜宋侧福晋,恭喜大格格了,没想到转眼间大格格也到了嫁人的年纪,既然皇阿玛指了婚,那便开始为大格格准备嫁妆罢,虽说和硕公主的嫁妆有定例,但多准备些精品才是,尤其大格格远嫁蒙古,那嫁妆更是要精挑细选。” 他塔拉氏没去过蒙古,只觉得蒙古就是那难住人的地方,那些嫁入蒙古的公主格格都是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扭了扭手中的帕子,这人多嘴杂的却也没说什么,略带点担忧的看着宋芷岚。 其他侍妾都七嘴八舌的恭喜宋芷岚,说话间既羡慕妒忌又带了些幸灾乐祸,显得言不由衷。 好容易回到院子,宁馨抓住宋芷岚的手,讪讪的说道:“额娘,我这次是先斩后奏,没告诉阿玛就向皇玛法表志向去了,待会儿阿玛要是气狠了,你可得帮帮女儿啊。” 宋芷岚嘴角带着看好戏的笑,点了点宁馨的额头:“哟,现在知道怕了?方才不是还得意洋洋的。” “额娘……”宁馨跺跺脚,嘟着小嘴儿,猛摇宋芷岚的手臂。 “好了好了,待会儿可乖一点,估摸着你阿玛该大发雷霆。”宋芷岚无奈的摇摇头,轻叹道。 果然才跨进院子,就见四阿哥烦躁的在屋子里不停的走过来走过去,才见到宁馨就勃然大怒,喝道:“反了天了,跪下。” 宁馨面上带着怯生生的表情,“噗通”跪在了四阿哥面前,这事儿却是是她的错,但是若同四阿哥说了,四阿哥肯定不会同意的。 “你倒是长大了,嗯?会自己拿主意了,这么大个事儿都不与阿玛商量一下,现在圣旨都下了,看你怎么办?”四阿哥这次是真的气到了,京城里的八旗子弟四阿哥都暗中相看着,没想到,自己女儿不声不响的请了旨意远嫁蒙古。 “爷,你先消消气,现在圣旨都下了,还能让万岁爷收回圣命不成,这,这眼下是教会宁馨该怎么好好的在蒙古顺顺当当的才是。”宋芷岚忙握住四阿哥的手,一只手忙不迭的为四阿哥顺气。 四阿哥有些颓然的坐在紫檀木靠椅上,声音沙哑:“到时候爷会为宁馨精挑细选几个人,好好的教导伺候宁馨。” 宁馨是四阿哥的第一个女儿,也是四阿哥最疼爱的子女,若说弘晖是四阿哥最重视的儿子,但是若论真心疼爱,连弘晖都比不上宁馨,宁馨远嫁蒙古确确实实的打击到了四阿哥。 事已成定局,四阿哥发泄一通之后,也只得按耐下心思为宁馨今后的生活做打算。 83、最新更新 九月的天气, 北京城开始有了丝凉意, 宋芷岚院子中的一丛翠竹还挺拔着身子,偶尔有风吹过,就下飒飒的痕迹。 一波一波的人抱着礼盒往宋芷岚的院子走去, 细看却是穿着有别于贝勒府的太监。 “这便是纯安公主了,我细细看, 真是个精神的孩子,难怪能得皇阿玛的喜欢, 我见了也喜欢的不得了, 恨不得养在身边呢。”说话的人拉着宁馨的手,身着一套浅蓝色的常服,上面绣着大红的牡丹, 那牡丹针脚细密平实, 就好似画上去的一般,头上首饰不多, 只是那凤钗垂下的一粒粒滚圆的东珠便已是不凡, 赫然是太子妃。 “太子妃谬赞。”宁馨优雅从容的随着太子妃的手势做在了太子妃身边。 太子妃慵懒的带着笑,眼波一闪,这个格格确实不错,规矩看着也是顶顶的好,多亏了她那顿鞭子, 使得皇阿玛又开始倚重太子,八阿哥真是个蠢的,若是咽下那口气, 指不定皇阿玛对十阿哥事后会心生愧疚,这下可好,那愧疚啊喜欢啊全被宁馨得了去,也好在四阿哥是站在太子这边的。 “太子妃殿下是抬举宁宁呢,这个皮猴若是能静下心来,妾身便谢天谢地了。”宋芷岚勾唇笑着凑趣。 “女孩子就该活泼些才好,我瞧着宁宁这规矩也是拔尖的,果真是四弟的孩子,这些个玩意儿虽说不值几个钱,却是样式新奇的,就算我这个婶婶的心意,给宁馨留着日后添妆也好。”太子妃笑指着堆放在厅里鸡翅木大圆桌上满满的的礼盒,对宁馨满是赞赏。原本之前就想着备份礼物给老四家的格格,没找到时机,这下可好了,能光明正大的送进门。 “罢了,我也不多说了,原本是抽空来看看怀孕的四弟妹,顺道见识一下皇阿玛口中的纯安公主,听闻纯安公主还主持中馈,想来也是忙碌的,我便不多待了,若日后纯安公主得了空来毓庆宫坐坐,二婶好好的招待你。”太子妃笑着便起身准备离开。 宋芷岚和宁馨领着一屋子的奴才把太子妃送出了院子,见太子妃坐上软轿,才福身恭送太子妃离开。 没想到太子妃会亲自来,看来太子确实越来越倚重四阿哥了,这样也好,宁宁一个将远嫁蒙古的公主,太子妃来一趟,到也不会让旁人落下什么闲话。 边走边想,宋芷岚掐着手指算了算日子,乌拉那拉氏和武氏怀孕的时间相近,生产的日子就在这两天了,李氏想要躲在乌雅氏身后捡便宜,也得看看她宋芷岚答不答应呢。 “宁宁,福晋与武格格生产的日子就在这两天了,福晋那儿倒是不必太忧心,只不过武格格那儿需要费些心思,端看你如何想了。”宋芷岚挽着宁馨的手,不紧不慢的说着,身后的奴才离的有两步远,宋芷岚说话的声音挺小,那些个伺候的人只能模糊听到几个字眼。 “女儿知晓该怎么做,额娘就放心吧。”宁馨笑了起来,自信飞扬,她老早就准备好了替换的接生嬷嬷,至于乌雅氏收买的那几个,就自个去歇着吧。 宋芷岚看着宁馨自信的样子,微微一摇头,却没开口,只有让她吃个亏,她才晓得不能小看任何人,她的女儿可以自信却不能盲目自大。 才过了两日,宋芷岚才用了早膳,就听到奴才飞奔来报,乌拉那拉氏开始阵痛,要生产了。 宋芷岚赶到乌拉那拉氏院子的时候,乌拉那拉氏早已被送进了事先准备好的产房,接生嬷嬷在产房里忙碌着,伺候的丫鬟的端盆的端盆,捧帕子的捧帕子,取参片的取参片,忙忙碌碌进进出出。 一旁的他塔拉氏、李氏、乌雅氏也赶到了,武氏怀着身子,自然是不能来的,其他人面上应景的带着担忧的神色。 乌拉那拉氏毕竟有过生产的经历,嘴里死死的咬住帕子,蓄力等待着产道开阔的时候。 一直到日头偏西,四阿哥下了差回来,才跨进偏厅,就见一屋子的人,静悄悄的,没人说话。见到四阿哥,忙起身行礼。 “免了,福晋怎么样了?”四阿哥哑着嗓子问道,这些日子他忙坏了,先是宁馨意外远嫁蒙古,又赶上福晋生产,所幸的是户部的追缴亏空的事儿还算顺利些,毕竟有了康熙的决断,行事也方便些。 “嬷嬷说产道还未开,但福晋身子一贯健康,胎儿位置也顺,定能顺利生产。”宋芷岚把茶水端给四阿哥,说道。 这时候,有小丫鬟慌里慌张的奔到福晋的院子,禀报道:“武格格要生了,正痛着呢。”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居然这个时候要生了,真是奇怪。只有乌雅氏面上那欣喜若狂一闪而逝,捏着帕子是手微微颤抖起来。 四阿哥沉默片刻,他只相信宋芷岚一个人,看着宋芷岚说了一句:“你去看看吧。” “阿玛,女儿陪着额娘去吧,又不进产房,冲撞不了什么的。”宁馨忙起身说道。 “去吧。”四阿哥面上不见喜悦,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乌雅氏咬着唇,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她实在是不放心计划能否成功,上前一步屈膝道:“爷,婢妾忧心武妹妹,求爷让婢妾随侧福晋一同去吧。” “哦?看来你与武氏倒是要好。”四阿哥双眼黝黑冰凉的盯着乌雅氏,直把乌雅氏看的心惊胆战,险些膝盖一软就要跪了下去,摆摆手,说道:“既然你想去,那便去吧。” 李氏意味深长的看了乌雅氏一眼,随即便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沉默不语。 一路上,宋芷岚与宁馨倒是气定神闲,虽说步伐轻快,却不见焦急,乌雅氏便失态的多了,眼神里带着可见焦急热切,频频迈开步伐,险些超过宋芷岚,又醒悟过来,略微一缓,落后宋芷岚半步跟在后面。 进了武氏的院子,武氏已经进了产房,接生嬷嬷有条不紊的指挥着烧水拿帕子,乌雅氏见到进出的接生嬷嬷,脸色大变,有些惊魂不定的看着,怎么不是她所预料的那些人? 乌雅氏好歹是包衣世家出身,手头上确实有两分势力,好不容易打听到了宁馨早先为武氏预备下的接生嬷嬷,才威逼利诱的收买下了,只要武氏平平安安生下小阿哥,便使些手段,让武氏血崩而亡。 “这……这……”大概是打击太大,乌雅氏没能藏住心中的疑惑不安,手里的帕子几乎要拧成了麻花,呐呐问道:“怎么会是这几个接生嬷嬷?” “武格格这话说的,接生嬷嬷自然是早早的预备下了,难不成还等到要生产了,再去挑几个吗?”宁馨咯咯的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在乌雅氏看来却如此的让她心惊肉跳。 “来人,去取参片来给武格格含着,攒足力气才好生产。”宋芷岚吩咐了一声,偏偏头看了眼大受打击显得失魂落魄的乌雅氏。 产房里,武氏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滚落下来,浸湿了衣领和靠枕,双手死死的拉住自己的大丫鬟,目光坚定:“雨灵……待会儿你一定不要离开我的身边……要好好的盯着这些嬷嬷,我,我不放心。” 雨灵忙不迭的点头,她与武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武氏平平安安生下小阿哥,有了依靠,日后才能在贝勒府里站住脚。 屋子里不时的传出武氏的惨叫,一声声凄厉的吓人,宋芷岚摇摇头,按照武氏这种叫法,到时候怕是会没力气,支持不住的话就危险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有丫鬟来报:“宋侧福晋,方才福晋诞下了一个健康的小格格。” “是吗?真是恭喜福晋,儿女双全。”宋芷岚眼角带笑,给了那小丫鬟一枚金锞子。 那小丫鬟福了福身子,捏着金锞子,满是喜悦的退了出去。宋芷岚抬头看看,太阳早已落了下去,伺候的丫鬟早早的点起灯笼蜡烛,烛光明明灭灭,看的人都有些烦躁。 产房里的接生嬷嬷满头大汗,现在产道开了,偏偏武氏没有力气,若是胎儿憋的久了,可是有性命之忧啊。 “格格,快使劲儿啊,已经能看到小阿哥了。”接生嬷嬷焦急的对着武氏大喊。 武氏有气无力的睁开了半闭的眼睛,急促的喘息起来,她的孩子,她的小阿哥,下身已经痛的快要麻木,蓦然,武氏瞪大了眼睛,拼尽全力一搏。 “生了,是个小阿哥。”一旁的接生嬷嬷忙剪断脐带,把孩子包裹起来,满是喜色的说道。 武氏嘴角微微扬起一点,又合上双眼,她实在太累了。 宋芷岚等人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宁馨松了一口气,斜着眼瞟了瞟面色阴晴不定的乌雅氏。 不想,产房里却传来惊呼:“武格格止不住血,快找太医。”一个小丫鬟掀开帘子惊慌失措的奔了出来,见到宋芷岚,忙说道:“侧福晋,武格格血崩了。” 宋芷岚忙吩咐道:“快去福晋的院子请太医。” 宁馨有些错愕的看着那小丫鬟,接生嬷嬷已经被她给替换了,武氏竟然还会血崩,难道真的是天意? 乌雅氏却是惊喜交加的抬起脸来,她收买的嬷嬷都被换走了,没想到老天都在帮她,见宋芷岚冷漠的瞥了她一眼,忙把喜色掩饰住,换上了担忧的神情。 才一会儿时间,不止太医来了,就连四阿哥都到了,众人要行礼,被四阿哥制止住,冷硬着声音说道:“劳烦太医。” 两个太医忙背着药箱进了产房,片刻之后,一个太医却领着武氏身边的丫鬟出来,面带难色的回话:“贝勒爷,这丫鬟身上有活血的药物,味道虽淡,却是药力凶猛,所以武格格才流血不止。” 雨灵身子抖个不停,噗通便跪下了,连连磕头,拼命的喊冤。 “搜身。”四阿哥一拍桌子,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有人胆敢做这等阴损事儿。 很快从雨灵身上搜出了零零碎碎的的许多小玩意儿,太医挨个仔细辨认,捡起一个荷包说道:“就是这个荷包散发出来的药味,怕是浸过药物。” 那荷包针脚密实,色彩艳丽,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紫色葡萄,宋芷岚偏头看看,挺好的绣工。 雨灵是武氏身边的大丫鬟也是心腹,谁能够收买她呢。宋芷岚想了一想,开口道:“这荷包是你的?” “是……不是不是!!”雨灵先是一脸呆滞的承认了,紧接着又执拗的喊冤。 “哦?不是?”四阿哥只是浑身散发着阴冷的味道,并不说话,宋芷岚只好又问道。 “奴婢确实有一个摸样差不多的荷包,虽然相像,但是奴婢绣葡萄的手法与这个不一样,定是有人陷害奴婢。”雨灵语气凿凿,为了洗罪,忙把自己知晓的都说出来。 “既然这样,那便把熟知针线的丫鬟都找来,好好辨认一番,爷,这样可好?”宋芷岚眼帘半垂,轻声询问四阿哥。 “按侧福晋的吩咐去做。”四阿哥命令道。 才片刻功夫,各个院子中熟知针线的丫鬟都被传到武氏的院子,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苏培盛捧着荷包命那些丫鬟挨个来,仔细的看清楚。 却见一个小丫鬟惊疑不定的看着荷包,宋芷岚见及,指着这丫鬟说道:“你有何话要说?” “这,这针线的绣法好像是乌雅主子身边的雪衣独有的。”小丫鬟看了宋芷岚一眼,忙低垂下头,怯生生的回话。 乌雅氏一听,顿时急了,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四阿哥冷厉的看着乌雅氏,语气轻轻的,却吓的乌雅氏面色惨白:“你身边的丫鬟?是你授意的?” 84、最新更新 “不是婢妾啊, 不是婢妾啊!!”乌雅氏惊惶失措的跪在地上, 明明不是她做的,到底是谁栽赃陷害与她。 四阿哥的脸色越发的阴沉,宁馨早就向他禀报过武氏的接生嬷嬷有问题, 他命人调查了之后,顺藤摸瓜的牵扯出乌雅氏, 没想到乌雅氏还有这么一手。 宁馨眯着眼看到方才指出那荷包的小丫鬟正偷偷的瞟了一眼一旁的李氏,心中冷笑, 没想到还有李氏这一茬, 她若不向阿玛告状,那她可就丢份丢大了。 “爷问你,那荷包是你做的?”四阿哥心中愈发不待见乌雅氏, 乌雅氏的丫鬟雪衣早已瘫软在地上, 面上惨白,抖个不停。 “是……可是奴婢没有陷害武格格, 没有啊!!”雪衣凄厉的叫出声来。 “爷怎么记得, 自打武氏怀孕,你倒是走动的勤快,如若不然,你有怎么有机会换了荷包呢?”四阿哥嘴角冷笑,这其中还有谁搀和进去了。 四阿哥已经不打算留乌雅氏了, 之前乌雅氏收买嬷嬷的事儿就让四阿哥对她冷了心,满眼阴冷的看着这对主仆,四阿哥对苏培盛吩咐道:“把乌雅氏带下去,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出入。” 苏培盛忙躬身应下,招呼几个身强力壮的粗使丫鬟把乌雅氏和雪衣给拖了下去,见乌雅氏还想张口呼唤,一旁的丫鬟眼疾手快的把乌雅氏的嘴给堵住了,乌雅氏目光凄绝,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众人噤若寒蝉,整个场面仿佛静止住了一般,却见太医出来禀报:“贝勒爷,武格格的血止住了,只是伤了元气,需要卧床静养才是。” 听闻太医的话,李氏眼里闪过几不可见的失望,面上还是应景的松了口气。 一直盯着李氏的宁馨见李氏的样子,嘴角微微扭了扭,你放心的太早了,李格格。 “阿玛,这雨灵先关押起来吧,好歹是武格格身边有头有脸的大丫鬟,武格格才生出了小弟弟,不宜见血,该如何处置,也好告诉武格格一声。”宁馨走到四阿哥身边,语气轻快的说道:“这么长时间,您也累了,不若先休息一番,反正这些人都在呢,随时都可以审问。” 四阿哥确实觉得有些疲惫,有些无力地摆摆手,淡淡的说:“都散了,苏培盛,好好的看着那婢女,若是有个差错,那你就滚吧。” 苏培盛头上的冷汗滴了下来,忙应声道:“奴才一定好好的看着。” 院子中站立的其他人都知晓四阿哥的手段,待四阿哥握着宋芷岚的手离开之后,才擦擦冷汗,各自散去。 回到如意居,宁馨半躺在矮榻上,双眼迷茫,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四阿哥坐在一旁,有些疲惫的捏了捏鼻梁,宋芷岚端了杯热茶凑到四阿哥唇边,四阿哥就着喝了一口,热热的茶水仿佛让人都暖洋洋的。 “阿玛,那乌雅格格也太笨了吧,让身边的丫鬟就这么换了荷包?”宁馨突然开口,看着四阿哥,眨巴这清亮的双眼。 “宁宁怎么看?”宋芷岚懒懒的靠在四阿哥身上,不错,会使绊子了,看来宁宁待回房才告诉四阿哥是为了二格格的那一丝姐妹情谊吧。 “阿玛,不若把那个叫雨灵的丫鬟好好的审审,若没有主子的吩咐,那这些个丫鬟不能随意走动的,女儿记得,自打武格格怀孕之后,便一直安心待在屋子里养胎,出门的次数极少,若是有什么人接触了那丫鬟,应当还记得罢。”宁馨用略微商量的口气看着四阿哥,目光里满是期盼的样子。 “你倒是个聪明的,这事儿就交予你如何?”四阿哥略一思索,想到宁馨日后要嫁到蒙古,怎么也得有些手段,便把这事儿交给她,好好的磨练磨练才是,便没有反对。 “宁宁年纪小小的,管家都还不周全,哪会审问啊什么的,爷这是看宁宁笑话呢。”宋芷岚看着宁馨跃跃欲试的样子,若有所思的开口,用意在提醒宁宁莫要风头太过。 “你便放下心来,我自会派两个行事老练的陪着宁宁。”四阿哥轻拍着宋芷岚的肩膀,轻声安慰道:“这是为宁宁日后打算呢。” “额娘你就放心吧。”宁馨面带得意的笑了起来,颇有几分摩拳擦掌的架势。 自乌雅氏被关起来之后,四贝勒府里似乎风平浪静起来,只不过武氏身边的伺候的丫鬟雨灵再也没有出现过,小阿哥满月之后,康熙赐名弘时,至于乌拉那拉氏的女儿,也颇得四阿哥的喜欢,满月礼倒比小阿哥的热闹了两分。 至于被禁足的乌雅氏,只听说才几日功夫便病的不能见人,管家的两个格格倒也大方,送去了不少好药材,只是乌雅氏的病儿却愈发的沉重,待满月礼之后不久,乌雅氏病重不治,四阿哥便吩咐一口棺材葬了。 这件事儿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只是原本还算有些脸面的李氏突然遭了四阿哥的厌弃,被四阿哥禁足在院子中,罚抄佛经。二格格端淑哭的仿佛泪人一般,也没能为自己的额娘求情。 “看来阿玛到底还是念着妹妹,没让李氏也病故了。”宁馨没意思的喝了口茶,她不怎么喜欢李氏,不过若是四贝勒府里接连病故两个格格,怕有人说闲话呢。 宋芷岚手里捏着小剪刀小心的修剪着盆景的枝杈,却没有说话,李氏算是废了,日后不过是个隐形人罢了,倒是武氏出了月子,特地来她这儿道谢了一番。 “不过,额娘,嫡额娘倒是有些奇怪,虽说生了女儿吧,但有大阿哥在的话,她没必要如此的心烦意乱吧?若说是为了选秀,这些年贝勒府里进新人也没见她如此不安,甚至是有些失态。”宁馨捻了颗果子,突然想起来乌拉那拉氏的反常,有些纳闷的说道。 “确实,福晋这些日子似乎有些不对劲。”宋芷岚偏头想了一想,肯定的说道,说句实话,宋芷岚是对乌拉那拉氏有些佩服的,能把贝勒府给管的服服帖帖井井有条,还能得了四阿哥的青睐,康熙赞叹一句贤惠,这在皇子福晋中可是独一份。 “既然福晋出了月子,那你便把管家的权力给交还福晋吧。”宋芷岚笑吟吟的说道。 “也是,不然该有人说闲话了。”宁馨耸耸肩道。 “过些日子弘s也到了去书房的年纪,倒是贝勒府里显得冷清了些。”宋芷岚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弘s简直就是弘昀的小尾巴,没事儿就喜欢跟着弘昀玩耍,说句实在话,四阿哥的几个孩子感情还不错。 宋芷岚这儿端是悠闲,而乌拉那拉氏就显得烦躁许多,不停的在屋子里踱步,目光阴郁,一旁的徐嬷嬷急的嘴里发苦,却不知晓该劝说些什么。 乌拉那拉氏当然心急了,现在是康熙四十三年,除了钮钴禄氏和耿氏会进府之外,最重要的便是弘晖,若是弘晖能够熬过今年,也就罢了,若是……想到前世的时候,弘晖便是殇在这一年,乌拉那拉氏整颗心就好似被火烤一般煎熬。 “徐嬷嬷,把伺候弘晖的人在好好的梳理一遍,只要有一点儿不对劲的,立刻就把人给换了。”乌拉那拉氏仿佛困兽一般,有些颓然的坐下,老半天了,才开口。 “是,老奴这就去办。”徐嬷嬷虽然觉得乌拉那拉氏有些过度紧张了,却是坚定的去办了。 若是可以,其实乌拉那拉氏真想把弘晖接回府里,拘在自己身边才是,只是四阿哥极为看重弘晖,就算怎么政务繁忙,四阿哥都会抽出空来考校弘晖的功课,若是没有让人信服的理由,以四阿哥一板一眼的性子,怎么都不会同意弘晖不去书房。要找理由除非弘晖生病了,但是乌拉那拉氏到底舍不得。 不过比起其他的皇子府,四阿哥的府邸却是带着几分诡异的平静,乌拉那拉氏是能沉住气的,现在除了她的心尖子弘晖,其他事儿都不放在心上。 宋芷岚一贯的云淡风轻,其实她希望康熙能指两个美女来解解馋,毕竟贝勒府里好久没进新人了,在怎么漂亮的丫鬟她都看腻了,不过想想康熙的审美,宋芷岚立刻颓了,康熙自己后宫的贵人妃嫔倒是个顶个的漂亮,而指给儿子的秀女却是一贯的以好生养为主。其实宋芷岚也纳闷,为了挣脱束缚,对着四阿哥那张冷硬死板的老脸居然都过了这么多年了。 他塔拉氏是一贯的随遇而安,不过这次倒是有几分亢奋,乾隆这败家玩意儿的娘哎,那有那荒唐王爷的娘,简直想瞅瞅长啥样。 被禁足的李氏却是心灰意冷,跟了四阿哥这么些年,只有了一个女儿,现在又遭了厌弃,被幽禁起来,新人进府,对她还有威胁吗?该担心的怕是受宠的那些吧。 而生下小阿哥的武氏则是一副有子万事足的姿态,她现在有了孩子,自然把孩子养大才是,其他的,就算新进门了,也不能动了她的地位。 四月底的选秀之后,即使德妃被蝴蝶了,钮钴禄氏和耿氏仍然进了贝勒府。 两人的家世都不算显赫,不过起码钮钴禄氏是满人,倒是压了耿氏一头。乌拉那拉氏为两人安排的院子,不过四阿哥却开了口,钮钴禄氏住进了他塔拉氏的院子,耿氏却是进了武氏的院子,宋芷岚的院子仍然只住了她一人。 宋芷岚得了消息,不屑的撇撇嘴,这在四阿哥看来算是恩宠了吧。她想找个合心的美人住一块儿怎么这么难? “不知道那新来的格格长什么样?”宋芷岚做在梳妆台面前,任由丫鬟伺候着梳妆。 乐琴仔细的挑挑拣拣,挑出个宝石四福星象牙白指甲套小心的套在宋芷岚葱管一般的手指上,笑着插了句嘴:“在怎么好看,也比不上主子。” “你倒是嘴甜。”宋芷岚轻笑起来。 夏花从妆奁中挑了一支米珠如意云头流苏为宋芷岚簪上,细细的三串珍珠垂落下来,越发衬得宋芷岚眉眼如画,顾盼流转间双目生辉,让人怦然心动。 “长得漂亮又能怎么样,主子才是爷心中的第一人呢。”夏花仔细端详,满意的点点头。 “时辰差不多了,走罢,不晓得他塔拉妹妹到时候见了两个格格会是什么样子呢。”宋芷岚双眼含笑。 敬茶的时候,宋芷岚打量了两个新进门的格格,都长的还算可人,钮钴禄氏是个眉清目秀的佳人,样貌在四贝勒府里算不得出彩,只是举止间有一股子清雅秀美,倒显出几分出尘的气质,顿时让整个人多了些吸引人的光彩。 而耿氏在宋芷岚看来却是一个蛮可爱的小丫头,脸上还有着肉嘟嘟的婴儿肥,不过整个人低眉顺目的低着头,仿佛希望别人看不见她一般。 看来比起耿氏,钮钴禄氏倒是显得要得四阿哥的欢心。 敬完茶,乌拉那拉氏便让人散了,宋芷岚感觉乌拉那拉氏比起以前的从容,现在仿佛慌了手脚一般,到底乌拉那拉氏在害怕什么?这念头不过一闪而过,宋芷岚便放下了。 “宋姐姐,咱们一起走吧,今儿晴朗,不若到花园走在。”他塔拉氏亲亲热热的叫住宋芷岚,也不怕别人说闲话的挽着宋芷岚的手臂。 “也好,秋月去准备些吃食,到时候在八角亭里坐坐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宋芷岚不在意他塔拉氏的唐突,轻笑着吩咐。 这时候钮钴禄氏与耿氏慢宋芷岚等人一步出来,见到宋芷岚和他塔拉氏,便福身告退。 他塔拉氏有些沉默的看着踩着花盆底不疾不徐走远的钮钴禄氏,总觉的这看似赏心悦目的姿态有些别扭和不自然,略带点疑惑的说道:“总觉的这钮钴禄格格的言行举止似曾相识,细想却想不起来,难道我记错了。” “奴婢也这么觉的。”乐琴看了看,满是肯定的附和他塔拉氏。 “果然我不是一个人。”他塔拉氏笑的开怀,宋芷岚只是略微摇摇头,宠溺的一笑,目光瞟了一要出院子的钮钴禄氏的背影,露出了两分兴味,真是有意思。 花园里,一片花团锦簇美不胜收的景色,湖水泛着粼粼波光,湖面上三对洁白的天鹅悠闲的划水,湖畔边种植着垂柳,淡绿的柳条垂落下来,湖边一座琉璃瓦八角亭,亭角悬挂着一串精致的银铃,春风拂面,几声清脆的叮咚声,让人顿觉心旷神怡。 宋芷岚和他塔拉氏坐在八角亭里,笑脸盈盈的说着话,一旁的秋月早已麻利的摆上各色点心和零嘴,三层玉带糕、藕粉桂花糖糕,松瓤鹅油卷、豌豆黄、各色蜜饯。 还有一整套的茶具,宋芷岚亲自挽起袖子烹茶,纤纤素手捏着精致的邢窑白瓷茶壶,那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让他塔拉氏看得心醉,仿佛想到什么,瞳孔微微一缩,她终于想起钮钴禄氏的言行举止像谁了,原来古代也有山寨,不过在正版面前却是少了许多的优雅飘逸赏心悦目。 难怪觉得有些不自然,原来是模仿宋芷岚,这钮钴禄氏倒是打的好算盘,果然是历史上笑到最后的女人,这般费尽心思包装自己。 接过宋芷岚递给自己的茶,他塔拉氏一口就喝完了,砸吧砸吧嘴,没喝出什么滋味来,不都是茶味。宋芷岚不由得扶额,笑骂道:“看你这牛嚼牡丹的样子,下次还是别浪费我的好茶好水了。” 他塔拉氏厚着脸皮给自己再倒了一杯,一本正经的端坐着,捧着茶小口小口的品,面上还露出享受的样子。让宋芷岚哭笑不得,就随她去了。 倒是四阿哥的到来让宋芷岚略微有些惊讶,看看天色,离就寝是时候还有几个时辰。 “爷怎么来了?”宋芷岚把四阿哥迎了进去,四阿哥坐在软榻上,略微有些不高兴的瞪着宋芷岚。 “没什么,来看看你。”四阿哥老早就收到自己的手下传来的资料,上面密密麻麻的记载着他塔拉氏的详细生平,看的四阿哥略有些惊疑不定。 “你说,若是有人大病一场,突然性情大变,聪慧了许多,会不会是移了魂。”四阿哥摩挲着宋芷岚软玉的手背,若他塔拉氏真的是鬼上身的话,那可就难办了,尤其还有两个孩子,想到孩子,四阿哥眼神一凝,显出了两分杀伐决断的味道。 “妾身看的那些杂书中,若真的是移魂,怕是那人该会犯血腥才是,这个妾身也不敢妄语,爷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宋芷岚嘴角漾起温柔的笑,戳了戳四阿哥硬邦邦的肩膀,略带点好奇的看着四阿哥。 原本四阿哥并不打算让宋芷岚伤心,毕竟宋芷岚与他塔拉氏关系极好,略一思索,沉声道:“是他塔拉氏。” “噗嗤。”宋芷岚突然笑倒在四阿哥身上,眼角都溢出了泪花,见四阿哥满脸阴沉的看着自己。宋芷岚忙讨好的笑笑,揉着四阿哥的肩膀说道:“若他塔拉妹妹真是鬼上身,那也是一只笨鬼。” 四阿哥听到宋芷岚的话,嘴角不可抑止的微微扭曲了一下,显然是想到了他塔拉氏那些个不着调的做派,若真是鬼上身,还真是个笨鬼。 “其实他塔拉妹妹倒是与我说过她的事儿,她说三年前她高烧之后,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些东西,依妾身看来,他塔拉妹妹会不会是开窍了,不然哪来的那么些个聪慧的主意。”宋芷岚轻轻巧巧的为他塔拉氏开脱,这女子虽说也是异世之魂,却挺讨人喜欢,至于原本的他塔拉氏,宋芷岚曾用神识细心的探查过,确实已经不在他塔拉氏身体里了,怕是转世投胎了吧。 难怪四阿哥会把钮钴禄氏放在他塔拉氏的院子里,想必四阿哥也能看出钮钴禄氏不是个如外表一般真的淡然的,打着相互牵制的算盘呢。 四阿哥听了宋芷岚的一番话,若有所思,确实他塔拉氏虽说有些不着调,但是那些心思想法并不是一个后宅女子能有的,若真是开窍的话,倒也说得通。他塔拉氏有些主意倒是挺得四阿哥的心意,不过,还是得好好的紧盯着才是,若有个不能掌控的意外,那便病逝吧。四阿哥眼中的狠戾一闪而过,他不允许有任何的意外。 85、最新更新 钮钴禄氏站在窗户前, 柔柔的月光洒了下来, 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薄纱,颇有两分欲乘风归去的娉婷之感,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微微的蹙眉道:“爷今儿去了耿妹妹的屋子?也是,我俩个一同进府, 昨儿歇在我这儿,今儿就该轮着耿妹妹了。” “主子, 爷回府是直径的去了宋侧福晋那儿, 直到快盏灯时候,才去的耿格格的屋子。”贴身丫鬟忙把探听到的消息告诉了钮钴禄氏。 宋芷岚,钮钴禄氏咀嚼着这两个字, 一股挫败的感觉不由自主的袭上心头。她现在的言行举止都带着三分她的影子, 不然昨天侍寝的时候,爷也不会那么满意。 这些个女人争宠的手段都是乔嬷嬷教导的, 那可是孝懿仁皇后生前的贴身嬷嬷, 若不是自己的额娘与这乔嬷嬷颇有两分情谊的话,轻易不能请动她教导自己。她的容貌在姐妹中并不出彩,庶出的姐妹都极为貌美,但是在乔嬷嬷的调~教下,家中阿玛额娘最看重的便是自己。 尤其被指给四阿哥之后, 乔嬷嬷更是夜以继日的纠正着自己的言谈举止,越到后来她都快忘记了自己到底该是什么样的。不过,这些都是值得的, 特别是看着那些庶妹望向自己的嫉妒眼神,她知晓,她纵使容貌不过清秀,只气质便足够出彩。 乔嬷嬷只说这气质模仿的是四贝勒府上最受宠的宋侧福晋,得到四阿哥一星半点的宠爱已是足够,若是想要同宋侧福晋那般荣宠的话,却是不能。当时她听的颇为不服气,但只在敬茶的时候一个照面,她已然知晓,珠玉在前,自己不过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 不过,只要能得到宠爱,拙劣又如何,她只要生下一个孩子便足够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宋侧福晋可是年纪大了,她胜在足够的鲜嫩,年华老去,美人迟暮,真是悲哀。钮钴禄氏轻轻的摸了摸自己幼滑柔嫩的脸颊,这全身摸着便叫人爱不释手的腻滑肌肤可是每日用牛乳浸泡出来的。钮钴禄氏勾唇一笑,眸子里是灼灼的自信。 她现在还有的便是时间,而宋侧福晋可敌不过时间。当然她自是不晓得,宋芷岚最不在乎的便是时间。 钮钴禄氏或许同耿氏确实有些缘分,两人一同进府,倒也要好,时不时的凑在一块儿,就连拜访他塔拉氏或者宋芷岚都是一块儿的,言语间一派安分守己的样子,只不过他塔拉氏不待见钮钴禄氏,总觉的钮钴禄氏做作矫情,常常不过盏茶时间便把人打发走。 本来就住一个院子,还拉着耿氏来走动,真是好人面子都让她做了,这是他塔拉氏向宋芷岚抱怨时候说的话,倒是让宋芷岚失笑不已。 六月的北京城,太阳早早的便开始露脸,新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今儿是弘s入学的日子,你是哥哥,多照看着些。”宋芷岚为儿子理了理衣领,满是温柔的说道。 门口的丫鬟忙着通传:“大阿哥来了。”话音才落下,便掀开帘子,弘晖穿着一件石青直地纳纱吉祥纹样的袍子,腰间挂着一枚细腻的貔貅玉佩,稚嫩的面上带着温温和和的笑跨进门来。 “大哥今儿真快,咱们找了三弟,一同去念书。”弘昀笑着跑过去拉着弘晖的手,急忙忙就要往外走。 弘晖看着弘昀拽着自己的样子,笑的越发纵容了,忙制止住弘昀,向宋芷岚打了个千儿说道:“宋额娘,弘晖先领着二弟出门了。” “去吧,好好跟着哥哥,莫要淘气。”宋芷岚带着笑摆摆手。 两个孩子便手拉手的出去了,后面跟着一串伺候的小太监,捧着书本墨宝,仿佛众星捧月一般。 皇子的课程除了学满文汉文的学识外,下午还会在练武场学习弓马骑射。 弘s是第一天入学,显得很兴奋,讲学的师傅并没有教导那些高深的学问,而下午的时候不过教导一些布库的基本技巧,初学布库的弘s满是期盼的拉着两个哥哥练习,才半个时辰便直喘粗气,满头大汗。 下了学,弘s还有些不愿意走,拉着弘昀的手,侧着脸吱吱喳喳的不停的说着自己的好心情,小脸激动的满是通红。 但弘晖等人却停了下来,弘s正过头便见一个穿着大红绣风穿牡丹纹样的明艳女子迎面而来。弘晖忙打千儿行礼:“弘晖见过八婶。” 弘昀、弘s对视一眼,也忙着行礼,后面伺候的小太监哈哈珠子跪了一地。 “这不是弘晖侄儿吗?这满头大汗的,是才下学吧。”八福晋挥挥手免礼,清脆爽快的声音,听人都舒坦,八福晋拉着弘晖仔细的看看,掏出一块香气扑鼻的手帕,为弘晖擦了擦汗。 “多谢八婶。”弘晖得体的一笑,见两个弟弟站在一旁不搭话,忙说道:“这是侄儿的两个弟弟,二弟弘昀、三弟弘s。” “看摸样也是机灵可爱的孩子,四哥倒是有福气的。”八福晋满怀伤感的略微一感叹,同样虽说不怎么待见那些个侍妾,但是对于孩子,她还是羡慕渴望的,用帕子同样替弘昀和弘s仔细的擦了擦脸庞,眼眸中带着温情。 弘晖略微沉默,八福晋嫁给八阿哥这么些年来,怎么都怀不上孩子,尤其还独霸着八阿哥,不准八阿哥纳妾,八贝勒府里连个庶子都没有,也难怪八福晋心急了。 “好了,天色也晚了,再拉着你们说会儿话,四嫂该心急了。”八福晋的伤感不过片刻功夫,面上又是明媚灿烂的笑容。 “那弘晖(弘昀、弘s)便告辞了。”三个小阿哥打了个千儿,向八福晋告辞。 望着弘晖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八福晋那如花的笑靥一点一点的凉了下来,有些厌恶的扫了扫手里扭着的帕子,随手扔个一旁伺候的丫鬟,语气冰冷的吩咐:“回府便烧了吧,看着碍眼。” 也难怪,自打索额图被处死之后,太子与八阿哥算是撕破脸了,四阿哥又是太子一党的,为了追缴亏空生生把那些个兄弟、官员都得罪的差不多了,又因为宁馨的事儿,让康熙对八阿哥多有斥责。所以,几个有间隙的兄弟面上是亲亲热热兄友弟恭,私底下却是相互下绊子,四阿哥和八阿哥即使府邸相连,却也是不常走动的。 “阿嚏”弘昀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顿时小鼻头红了起来,白玉的小脸也多了一层淡淡的粉色,整个人愈发的可爱,让弘晖看的心里头一动,自己的这个弟弟长相真是不俗,整个京城怕找不出能与他比肩的阿哥来了。 “怎么突然打起喷嚏来了,莫不是吹了凉风吧。”弘晖接过一旁的小太监捧上来的雪白手牌,递给弘昀擦了擦鼻头。 “二哥真好看呐。”弘s扬着天真的笑脸,挤开了弘晖,自己抱住了弘昀的手。 “胡说什么。”弘昀捏了捏弘s的小鼻头,又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忙不迭的用帕子捂着鼻子,瓮声瓮气的说道:“方才八婶的手帕实在是太香了,呛鼻子。” “还好吧,我闻着倒是挺香的。”弘s不以为意。 三个人回到贝勒府,已是该用晚膳了,乌拉那拉氏紧张弘晖,草草的见了三人,便把弘昀弘s打发走了,拉着弘晖的手细细的问弘晖今儿又干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人。 听到弘晖说遇到八福晋的时候,乌拉那拉氏亦是心中一叹,八福晋也是不容易,虽说得了八阿哥的宠爱,到底敌不过没有子嗣。 钮钴禄氏和耿氏进府十多天,六月就快过去,乌拉那拉氏越发的紧张焦虑和不安,偏偏怕什么越来什么。 这一日,弘晖身上忽冷忽热,召来太医诊治,居然是见喜了。四阿哥才知晓消息登时就砸了他最爱的粉彩过枝菊蝶九秋茶碗。 宋芷岚匆匆赶过去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双眼呆滞,仿佛没了魂魄一般,脸色青白的吓人,身子不停的摇晃,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六月就要过去了啊,额娘的弘晖……” 乌拉那拉氏的贴身丫鬟忙扶住乌拉那拉氏,早有机灵的奴才搬来椅子,小心的扶着乌拉那拉氏坐下,才坐下的乌拉那拉氏软在椅子上,双手扯着帕子捂着脸颊,泪水不停的滚落下来。 四阿哥也在一旁,脸色冷凝,紧握的双手上暴着骇人的青筋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太医们还在为弘晖诊治。 “啊”他塔拉氏突兀的惊叫的一声,四阿哥僵着脸,眼神如刀一般看着他塔拉氏,只把他塔拉氏看的微微一颤,忙行礼说道:“爷,府里的三个上学的阿哥都是同进同出的,这……不若请太医一并看看吧,若是……若是……” 四阿哥听的身子僵硬起来,哑着嗓子吩咐道:“让太医去看看弘昀弘s。”说道后面,竟是不由自主的带了一丝颤音。 很快两个太医便在奴才的带领下,去给两个小阿哥诊脉,回来的时候,一个太医却是脸色凝重的回禀:“回四贝勒的话,弘s阿哥寒颤、呕吐,也是天花的症状。” “方才弘s还好好的!!”他塔拉氏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住,面上满是惊骇。 另一个太医回禀道:“回四贝勒的话,弘昀阿哥身体健康,没有任何症状,为了安全起见,最好还是多观察两日。” 四阿哥的脸绷的紧紧的,长大的三个阿哥,居然有两个患了天花,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四阿哥嘴角都扭曲起来。 如此坏消息立刻让四贝勒府乌云笼罩,几乎人人自危,不敢露出半点情绪。 86、最新更新 随着太医的确诊, 生病的弘晖和弘s得被移出贝勒府, 乌拉那拉氏和他塔拉氏抹着眼泪要去照看,四阿哥原本就铁青的脸色更加漆黑了。 乌拉那拉氏见到四阿哥的样子,咬牙跪在了地上, 宋芷岚忙避开了。他塔拉氏见状,也跪在离福晋半步的地方, 儿子患了天花,她若是不去的话, 怎么从空间里取出仅剩的灵果喂给儿子, 没有灵果,她又怎么确定儿子能够熬过天花。 “爷,妾身只有弘晖一个儿子, 他还那么小, 妾身怎么忍心让他独自一人呢,他会找额娘的。”乌拉那拉氏声音嘶哑的可怕, 眼泪不停的滚落, 他塔拉氏不停的点头,不过比起乌拉那拉氏她倒是轻松许多。 四阿哥看着乌拉那拉氏散乱着头发,一脸的绝望,乌拉那拉氏历来都是雍容华贵,从容不迫的, 就算知晓她担心儿子,但又怎么能让她去守着弘晖呢,虽说如此, 那拒绝的话语却说不出口。 沉默许久,四阿哥终于有些颓然的开口:“去吧,你自己注意一些,有什么事儿爷会担着。” 宋芷岚用神识扫过屋子里的弘晖,微微一愣,原本弘晖印堂发黑,该是是必死之相,但是偏偏有一道紫气环绕,这是有贵人相助。偏头看了看跪在一旁的他塔拉氏,正装模作样的用帕子抹眼泪呢,嘴角微微扭曲了一下,就连做戏都假得很。 贝勒府里忙碌起来,两个小阿哥所用的东西都被烧了,乌拉那拉和他塔拉氏的院子也被封了起来,待要完完全全的清洗一遍,再用药物熏染之后才能住人。 宫里也接到了四阿哥的折子,康熙沉吟片刻,多派了两个太医到了四贝勒府上,一下子就病倒了两个阿哥,其中一个还是嫡子,现在户部正用得上四阿哥,康熙也愿意做个慈父。 其他的阿哥同样得知了消息,太子心急如焚,若是老四因此垮了,那他就少了一个臂膀,只有十三十四是真正为了两个侄子忧心,至于其他的,大抵就是幸灾乐祸了,只不过面上还是很配合的挂上忧心的表情,应景的送上了不少药材。 八福晋看着身边熟睡的八阿哥,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八阿哥俊逸的脸庞,面上浮现出些许的愧疚不安,最后都变成了冷硬的坚定,胤t,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朝堂上的政务我不懂,但是,打击对手不只可以从朝堂上争锋相对,运用得当,搅乱他的后宅一样可以,只用一块手帕就能让你的心头大患自乱阵脚。 四阿哥,只怪你把八阿哥给逼的太紧了,那些官员都纷纷上门,让八阿哥左右为难,我只得出此下策。 随着乌拉那拉氏和他塔拉氏的离府,整个贝勒府里的管事儿的就只有宋芷岚,倒显得宋芷岚比平日里忙碌许多。 贝勒府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新进门的钮钴禄氏和耿氏也小心翼翼的,不敢用心装扮,更不敢露出笑脸,面上时时刻刻的挂着担忧,到底钮钴禄氏聪明许多,每日抄佛经,在佛堂里为两个阿哥念经祈福,到底得了四阿哥两分青睐。 “砰”一个缠枝芍药青瓷杯被砸的粉碎,武氏面色冷漠,没想到居然让那钮钴禄氏浑水摸了鱼,得了爷的宠爱,哼。 原本在两个阿哥都得了天花,武氏还暗自高兴,清朝患了天花就如同患了不治之症一般,若是两个阿哥都去了,那府里只剩下弘昀和自己的弘时,那指不定弘时能入了爷的眼呢。为什么弘昀那小鬼居然逃过了一劫,没染上天花呢,武氏不无遗憾的想。 还没等武氏高兴两天,钮钴禄氏因为态度虔诚,一下子入了四阿哥的眼,虽说因为忧心儿子,四阿哥都没让人侍寝,到底白日里偶尔还会去钮钴禄氏那儿坐坐,有了小阿哥傍身的武氏反而被冷落了。 愤愤不平的武氏又砸了一个茶碗,心底的气儿才消了一些,一旁伺候的丫鬟忙轻手轻脚的把茶碗碎片都收拾了。以前贴身伺候的雨灵已经被秘密的处死了,现在伺候的是另一个丫鬟绿蕊,比起雨灵来,到更加细心稳重,武氏也倚重她,早把雨灵给抛脑后去了。 “绿蕊,我记得钮钴禄妹妹得了皇上的一句称赞,说是出生的日子好,是个有福气的,说不定这福气太大了,让贝勒府无福消受呢,不然怎么她才进了府,就连接两个阿哥见了喜呢。”武氏扭着帕子,抿了抿唇,突兀的轻笑起来。 “主子说的有道理,这大厨房里有新鲜的豌豆黄,奴婢去给主子取一些来可好。”绿蕊轻声附和,立刻就明白了武氏的意思,若是这个消息传播开来,看钮钴禄氏怎么在四阿哥面前自处,一个小小的格格,可比不得两个阿哥的分量。 “大厨房热闹啊,别说豌豆黄,你去的时候,仔细的好好的看看,若是还有什么吃食,一并带来,孩子能同其他小丫鬟们好好说说话。”武氏立刻对绿蕊满意的点点头。 贝勒府里什么地方传播的消息最快,当然就是人多嘴杂的大厨房,到时候,不止四阿哥不会待见钮钴禄氏,就连福晋、侧福晋怕也会视钮钴禄氏为眼中钉吧。有福气是好事,若是福气太大了,连皇子龙孙都压不住的话,可就成了命硬了。 整个贝勒府都为两个阿哥忧心的时候,一股流言似乎毫无声息一般,流传在贝勒府里,都说是由于新进门的钮钴禄氏福泽太厚了,压住了两个小阿哥,才让两个小阿哥相继见了红。 “你说什么?这……”听闻这个流言的钮钴禄氏脸色大变,手中捏着的绣花针刺入手指仍然浑然不觉。 “主子,整个贝勒府里都在流传,说的是有鼻子有眼,怕是怕是止不住了。”贴身丫鬟颤抖着声音,还是把话说完了。 “到底是谁这么心思歹毒,简直是要置我于死地啊……”钮钴禄氏捂着胸口,跌坐在软榻上,一颗一颗的泪珠就滚落下来。 纵使这次风波过了,背负了这样黑锅的自己,又怎么能再得爷的宠爱,难道才入府就要被冷落一生?钮钴禄氏使劲儿的攒紧拳头,出了一身的冷汗,后背竟然湿透了。 她不甘心,钮钴禄氏贝齿紧紧的咬住下唇,甚至沁出了血珠,她得想办法躲过去。 宋芷岚自然知晓了这个流言,眉头一皱,传出这个流言的人也是蠢货,既然是康熙亲口称赞,那就是皇帝的金口玉言,贝勒府里的小阿哥可都是皇子龙孙,居然还压不住一个小小格格的福泽?莫非得是皇上才能压住?这是把贝勒府的脸面放脚下踩呢。 既然宋芷岚管家,自然不会放任这个流言流传,嚼舌根的几个奴才被宋芷岚当着所有伺候人的面,杖责了20个板子之后,全部贬到了庄子上做粗使活计。 雷厉风行的手段,瞬间就把那些奴才给震慑住了,原本看着宋芷岚是个和气的,心底还有些懈怠,没想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让人不得翻身。 四阿哥也听到了风声,冷冷的看着苏培盛:“你说府里竟然流传这样的流言?” 苏培盛忙跪在地上回禀到:“前些日子流传的,侧福晋杖责了几个奴才之后,便没人敢传了。” “只是杖责?到底岚儿还是心太善了,这些个奴才合该杖毙才是。”四阿哥目光冷厉,抿了抿薄唇,虽说这流言来的古怪,但若是真的话……钮钴禄氏到底是康熙赐下了,又才入门,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好再出什么事儿。 苏培盛低垂着头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罢了,你起身传爷的话,钮钴禄氏一心向佛,便让她潜心为两个小阿哥祈福吧。”四阿哥淡淡的说,言下之意便是把钮钴禄氏给禁足了,两个小阿哥什么时候痊愈什么时候才能出门,若是小阿哥有个万一,说不定四阿哥盛怒之下就让钮钴禄氏病逝了。 苏培盛诚惶诚恐的退了出去传话,出了门微微摇摇头,这下这钮钴禄氏是难翻身了。 接到传话的钮钴禄氏瞬间就惨白了脸色,有些踉踉跄跄的去了佛堂,这次并不同以往的只是做给四阿哥看,而是真心的虔诚了祈祷两个小阿哥能够痊愈,如若不然,她小小的一个格格,怎能承受四阿哥的怒火,那说不定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贝勒府里的风波并没有传到弘晖和弘s养病的庄子上,乌拉那拉氏和他塔拉氏都细心的各自照顾儿子,两个小阿哥养病的屋子只有一墙之隔,两个女人照顾儿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倒是关系好了两分。 他塔拉氏才到了庄子,便偷偷把蕴含灵气的果子拿出来,挤压成汁液,一口一口的喂给了躺在床上发着高烧的弘s。看着弘s烧得意识模糊,他塔拉氏心底是有些后悔的,原本想着弘s年纪还小,待在长大些便给他吃灵果,没想到居然染上了天花。 带着生发之气的果汁才入了弘s的口,便化作灵气游走在弘s的奇经八脉,一点一点的蕴养着弘s的心脉,纵使弘s长出了丘疹,但仍然不见寻常天花病人的身体衰瘦,面色枯黄,清醒的时候也多,还能拉着他塔拉氏的手撒娇。 相比之下,弘晖的情况就不太好了,整日整夜的高烧昏迷说胡话,,还不时的呕吐、抽搐,一旁守护的乌拉那拉氏以泪洗面,恨不得替弘晖去死。 “额娘,弘晖哥哥怎么样了?”弘s小口小口的喝着黑漆漆的药,长着脓包的小脸皱成包子,看的他塔拉氏又好笑又心疼。 “额娘也不知道,弘s想你弘晖哥哥了?”他塔拉氏虽不曾见过弘晖的样子,却也知晓弘晖的病情极为凶险,怕是凶多吉少。 “我才不想弘晖哥哥呢,我想弘昀哥哥了。”弘s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最后又小小声的说:“虽然弘晖哥哥老和我抢弘昀哥哥,但是我还是希望弘晖哥哥能好好的。” 他塔拉氏轻轻的碰了碰弘s的头顶,笑了很温柔:“放心,你弘晖哥哥会好的。” 他塔拉氏到底是现代穿越的,一个寻常的小姑娘,还没有狠心到看着一个平日里常见到的小孩子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既然能救那便救一命吧,到底自己还挺喜欢老成持重的弘晖。 乌拉那拉氏正轻轻的捏着弘晖的枯瘦的小手垂泪,却见他塔拉氏端着一个白瓷碗进来,用帕子抹了抹眼泪,勉强开口:“侧福晋怎么来了?” “方才弘s喝了这果汁,一定要给弘晖阿哥尝尝,我拗不过,便端过来,太医看过,能喝的,不会冲了药性。”他塔拉氏走进看到弘晖的样子,微微一愣,心中略微升起一丝怜惜,也越加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乌拉那拉氏虽然不愿意弘晖喝着劳什子果汁,到底是弘s的一片心意,正想着怎么拒绝,却见弘晖模模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口里说着:“渴……水……” 小桌子上的水凉了,乌拉那拉氏正待叫人烧水,却眼睁睁的看着他塔拉氏坐在床边,轻柔的扶起弘晖,把白瓷碗中的果汁一口一口的喂给弘晖。 喝了果汁的弘晖,面上露出的些许轻松来,居然又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他塔拉氏见乌拉那拉氏面露不悦,干笑一声,心里忧郁的想着果然是生母难做啊,见目的达到,便起身告辞了。 说来也怪,自那之后,弘晖的身子一天天的好转,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太医为两个阿哥诊断之后,更是面露喜色。 乌拉那拉氏心中虽然对他塔拉氏那碗果汁有所怀疑,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平日里对他塔拉氏多有照顾。 一个月后,两个阿哥的身上的脓包结痂脱落,虽说还略微有些发痒发红,却是痊愈了,再修养一阵子便好。 消息传到四贝勒府里,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不论心底如何想的,都面带喜悦。 没想到,还没等到两个阿哥回府,四阿哥身边伺候的小太监惊慌失措的急奔到宋芷岚屋子里,没等一旁的丫鬟发作,那小太监声音颤抖的说道:“贝勒爷……贝勒爷晕倒了!” 宋芷岚霍然起身,四阿哥一贯身子不错,怎么会突然晕倒。 “到底怎么回事儿?快前面带路。”宋芷岚厉声问,边问边往四阿哥的屋子急匆匆的走去。 “贝勒爷自下了朝就面色漆黑,在户部办差的时候,才提笔还没写几个字,就突然晕倒了,万岁爷命人把四阿哥送回了贝勒府,还遣了御医,正在诊断。”小太监一口气说完,小跑着跟了上去。 87、最新更新 宋芷岚急匆匆赶到东寝殿的时候, 后宅的几个女人都闻讯到了, 武氏、钮钴禄氏、耿氏,甚至一直深居简出,埋头礼佛的李氏也出现了, 各个都面带不安,一股焦躁的气氛蔓延其中。 一个御医领着几个太医围着四阿哥诊脉, 不时商讨着什么,宋芷岚忙走近那张拔步床, 便见四阿哥双目紧闭, 双眉打成结,面色潮红,额头上脸上身上冒着密密麻麻的汗珠, 已然昏迷不醒, 偶尔口中溢出一丝几不可闻的痛苦□□。 “太医,贝勒爷情形如何?”宋芷岚坐在床边, 用帕子为四阿哥细细的擦干净的汗珠, 神识扫过四阿哥,却见四阿哥的五脏六腑都有灰色的雾气缠绕,轻巧的渡过一丝真元,四阿哥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回侧福晋的话,贝勒爷这该是患了疫病。”太医忙躬身回话到。 其他人听到疫病二字, 脸色都不由自主的变了,不安的挪了挪花盆底,倒是钮钴禄氏晦暗的眸子闪过了一道亮光。 “该如何做, 劳烦御医拿出章程来,贝勒府上上下下一定照办。”宋芷岚轻声说道。 “现在还不确诊贝勒爷的疫病是否会传染,所以贝勒爷所在的院子得封起来,每日熏燃苍术、白芷等物,伺候的人需要每天沐浴,所穿的衣服也必须每日用药水蒸煮才行。”御医躬身回答。 “那就照办吧,府里的事儿便由李格格与武格格先管着,苏总管,派人通知福晋才是,至于伺候的人,便由爷身边的人伺候,我也留下来照顾着,劳烦太医开几贴防疫的药方,让贝勒府里的每个人每天必须喝一碗。”宋芷岚一条条的吩咐着。 却见钮钴禄氏噗通一声跪下,纤细的腰身挺的笔直,双眼含泪的说道:“婢妾自请留下侍疾,还望侧福晋成全。” 钮钴禄氏不得不留下,纵使她怕死,纵使她心不甘情不愿,偏偏先前的流言已让她不能翻身,如今四阿哥居然患上了疫病,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她只能拼死一搏。 宋芷岚略带讶异的看了钮钴禄氏一眼,却见钮钴禄氏眼中的野心和渴望,抿了抿唇道:“既然钮钴禄格格有这份心,那便留下吧。” 钮钴禄氏不管其他人嘲讽的视线,默默的谢了恩,爬了起来,手里的帕子已经发出了轻微的撕拉声。 只要有做主的人,那便行动快了,其他无关的人都被请了出去。原本七月的天气就是最炎热的,就算在清凉的屋子里放着冰盆也让人满头大汗,况且四阿哥正是高烧不退,屋子里哪敢摆冰盆,尤其四阿哥穿这蟒袍,纽扣扣得严严实实,一丝不苟,更是受罪。宋芷岚坐到了床边,细心的解开了盘扣,小心的脱掉了四阿哥的外衣,扔到了一旁。 站立着的钮钴禄氏忙端来一盆温水,绞了帕子,为四阿哥擦汗,仿佛觉得换了人一般,那帕子才接触到四阿哥的面颊,四阿哥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身子打了个寒颤。 宋芷岚只得接过帕子为四阿哥擦拭身子,钮钴禄氏温顺的退到一旁,面上闪过不干,却不敢说什么。 只是宋芷岚一边擦一边想,为何四阿哥会突然患了疫病,要知晓,四阿哥虽然骑射一般,但身子还算不错的。 这时候,昏迷的四阿哥不止被高烧侵袭,还有在乾清宫时候,康熙那冷漠的话语不断在回想,身子不由自主的挣扎起来,宋芷岚顿时一惊,忙小心的压住四阿哥,被压住的四阿哥没有动弹,但是身子却不停的抽搐,连脸庞都扭曲起来,干裂的嘴唇不停的颤抖,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简直让宋芷岚大为惊愕,要知晓男儿有泪不轻弹,四阿哥又是坚韧的性子,到底是遭受了什么样的打击,才会让他昏迷之后还不能释怀,如此让人心酸。 当然宋芷岚不知晓,四阿哥是被康熙刺激到了。就在四阿哥上朝的时候,康熙看了四阿哥追缴亏空的折子,已经追缴的不少的亏空,这追缴的事儿该停一停了,又见四阿哥手段实在冷硬,便斥责了四阿哥刻薄寡恩。 简单的说,就是康熙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见追缴亏空的成效出来了,满朝的官员都被收拾的差不多了,觉得这场风波该平息平息,收拢一下人心,还能显摆自己的大度宽容,以仁孝治天下,顺带再敲打敲打四阿哥,何乐而不为呢。四阿哥就这么被康熙当刀子使了,被康熙斥责之后,见到其他大臣和几个兄弟们幸灾乐祸的眼神,四阿哥生生的把这口气给咽了下去,还得规规矩矩的谢恩。到底是对康熙愈发的寒心和失望了。 之前两个小阿哥患天花,或许其他人会怀疑宋芷岚,但四阿哥却不会,不止是四阿哥相信宋芷岚,更重要的是,宋芷岚身边伺候的心腹都是四阿哥的人,宋芷岚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在四阿哥的掌控之中,四阿哥从来都是多疑的人,只有这样,他才会去相信一个人。 医书上也说过怒伤肝,思伤脾,忧伤肺,惊伤心胆,四阿哥的两个孩子之前同时患了天花,就让四阿哥惊忧交加,特别是四阿哥之后查到这件事儿似乎与八福晋有关的时候,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几个兄弟居然全然不念及情谊,对后宅的幼子下此毒手,四阿哥对几个兄弟更加的失望,也更加的提防了,以四阿哥万事憋在心里的性子,憋的越深,更是压抑着随时会爆发。 偏偏这时候,四阿哥上了追缴亏空的折子,虽说四阿哥喜怒不形于色,但这是他耗费心血才得的成果,心底确实是带着几分期待和自得的,偏偏康熙兜头一盆冷水下来,没有赞赏不说,还面带斥责,让四阿哥惊恐羞怒的几乎想要撞死在朝堂上。 所以四阿哥回到户部办差的时候,正是三伏天气,四阿哥又是严谨重规矩的人,纵使热的难受,却也不愿意衣冠不整,心底疲惫,经过烈日暴晒,进户部的时候,户部摆放着冰盆,冷热交替之下,加之之前的轮番打击,心力交瘁疲惫不堪的四阿哥便生生晕了过去。 康熙原本听到四阿哥晕倒的消息,还以为四阿哥是对自己训斥的不满,心中升起了几分怒意,冷笑着派人把四阿哥给送回了贝勒府,还一派慈父的派了个御医为四阿哥诊治。没想到御医传来消息称四阿哥患的是时疫,这可是要人命的东西,康熙这才坐不住了,命御医专心为四阿哥诊治,心怀愧疚之下,康熙又突然想起四阿哥的两个孩子还患着天花,未痊愈,心底有几分不是滋味,忙又赐下了大批的药材。 贝勒府可以说是风声鹤唳,宋芷岚更不会理会康熙的赏赐,偏殿里负责熬药的小丫鬟捧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来,宋芷岚接了过来,小心的扶起四阿哥,一口一口的喂进四阿哥嘴里。 药汁见了底,宋芷岚还没来得及放下四阿哥,却见四阿哥微微睁开紧闭的双眼,推了宋芷岚一把,趴在床沿上呕吐起来,方才的药汁吐的一干二净,房间里弥漫着药汁的苦涩味和黄涎的酸臭味。 宋芷岚忙把有些瘫软的四阿哥搂在怀里,用帕子为四阿哥擦拭,一面吩咐丫鬟:“收拾一下,再煎一碗药来。” 四阿哥半靠在宋芷岚身上,微闭着眼喘气,迷茫的眼里略微清明起来:“岚儿……” “嗯,我陪着你呢,没事。”宋芷岚摸摸四阿哥的额头,一股清凉的感觉仿佛解了四阿哥的热燥一般,四阿哥勉强的弯了弯嘴角,又闭上眼,他实在感觉太累太疲乏,靠在宋芷岚怀里,他蓦然觉得很温暖很安心。 宋芷岚没有放下四阿哥,就这么半搂着,为四阿哥把滑落的锦被向上拉了拉,见四阿哥面容比方才平静许多,才放下心来。 钮钴禄氏望着宋芷岚和四阿哥两人之间的温馨亲密,觉得极为刺目,不甘心的咬了咬唇,见奉药的丫鬟进门,忙上前一步端起药碗,款款走进床边,半蹲下身子,轻柔的说道:“侧福晋扶着爷不方便,不若让婢妾喂爷喝药。” 宋芷岚勾起嘴角,聪明的女人,握住四阿哥的手道:“难为钮钴禄格格一片心。” 言下之意便是同意了,轻轻的呼喊一声:“爷,醒醒,咱把药喝了。” 宋芷岚随随便便的一声呼唤,真的把四阿哥给唤醒了,四阿哥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钮钴禄氏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便听到四阿哥薄薄的唇吐出了一个字:“滚。” 脸上的红晕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钮钴禄氏面色顿时僵硬的厉害,手上端着的药碗不停的摇摆,宋芷岚微微一摇头,这四阿哥果然病的厉害,难得情绪表露,任性起来。 “还是我来吧,你也累了,下去休息一会儿。”宋芷岚随口一句话给了钮钴禄氏一个台阶下,要是钮钴禄氏一直杵在一边,面容哀戚,宋芷岚也受不了。 钮钴禄氏有些木然的行了个礼,退到了偏殿候着。宋芷岚见钮钴禄氏略显得弯曲的背影,轻轻摇摇头,便收回视线,专心的喂四阿哥吃药,这次四阿哥喝完药,倒是没有在呕吐,热气也略微的散了一些。整个人又睡了过去,只是熟睡间,还不忘拉着宋芷岚的手,不让宋芷岚离开。 庄子上照顾儿子的乌拉那拉氏和他塔拉氏接到了四阿哥患时疫的消息,顿时一片愁云笼罩,乌拉那拉氏记得四阿哥患时疫该是明年,怎么提前了一年多,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若是四阿哥有个万一……乌拉那拉氏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他塔拉氏想的却是宋芷岚,她只知道四阿哥会患时疫,拧着眉头想,怎么会是宋芷岚去照顾呢,该是钮钴禄氏才对啊。听说这个时疫会传染的,若是宋芷岚染上了……这时候他塔拉氏又想到宋芷岚吃过自己送的灵果,应该会没事儿。若是四阿哥真的屁隔了,那是不是表示自己和宋芷岚能双宿双飞,逛八大胡同小倌馆,喝茶聊天养美男了?越想越荡漾的他塔拉氏双眼迷离,嘴角似乎可疑的流下了一条银丝。 福晋当机立断的找来太医,询问两个孩子的病情如何了,能不能回府。太医斟酌片刻,回答道:“两个小阿哥的痂皮已经脱落,可以说小阿哥已经痊愈了,只是经此大病,身子骨有些瘦弱,要好好的照料才是。” 听完太医的话,福晋安心下来,咬了咬唇道:“他塔拉妹妹,爷病重,贝勒府该有个主事的人,两个孩子还体弱,不宜动身,我寻思着,这儿就托付给妹妹照料,我先赶回贝勒府。” 乌拉那拉氏不敢用孩子冒这个险,但是身为福晋,她至少要陪在四阿哥身边,否则日后四阿哥那比针尖还小的性子一发作,可了不得,她不能赌,也不能输。虽然她并不完全相信他塔拉氏,不过庄子上的人尽数都是她的心腹,她走之前更是会好好的敲打一回,才能完全放心。 “福晋尽管去吧,这儿我会好好照料的。”他塔拉氏忙拍着胸脯保证,不由得感叹,清朝的媳妇真难当。 乌拉那拉氏含笑点点头,交代完事情,便急匆匆的启程赶回贝勒府。 88、最新更新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 四阿哥的疫病却是会传染的, 才短短五天时间,已经有两个近身伺候的丫鬟发起的高烧,立刻被下人给移了出去, 整个东寝殿是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钮钴禄氏见状,也学乖觉了, 不往四阿哥身边凑的太近,但也没有躲得远远的, 而是到了偏殿为四阿哥煎药熬粥, 再端给宋芷岚。再怎么着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宋芷岚懒得理钮钴禄氏,每日都用温热的帕子为四阿哥擦洗身子,一边擦一边摸着四阿哥, 根根肋骨可见, 显然是消瘦的厉害。尽管如此,四阿哥身上却是清清爽爽的。 “把今儿的被褥帐幔换了, 浆洗之后记得要用药水蒸煮。”宋芷岚绞了块帕子盖在四阿哥的额头上, 便开始吩咐伺候的丫鬟:“太医开的熏屋子的方子不能停,每日都得熏上两遍。” 丫鬟们忙不迭的取来草药,点燃之后沿着墙角熏染,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味,宋芷岚见四阿哥咳嗽了一声, 又取了块帕子沾湿之后轻轻覆盖着四阿哥的口鼻。 苏培盛端着熬煮的喷香的胭脂粳米粥进来,宋芷岚又把四阿哥扶了起来,半靠在自己的怀里, 苏培盛有些疑惑,这贝勒爷虚虚弱弱的倚在宋侧福晋怀里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有些违和,简直就像以前爷搂抱宋侧福晋的情形,不过是换了位置。 发觉自己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走神,苏培盛忙甩甩头,把粳米粥端给了宋芷岚。 四阿哥昏昏沉沉的窝在宋芷岚怀里,手脚俱是发软,有些费力的睁开眼睛,模糊中只感觉自己被人搂抱在怀里,有些困难的测了测头,果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庞,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岚儿……你怎么来了……出去……” “我高兴,有本事你亲手把我丢出去。”宋芷岚笑了起来,坏心眼的捏了捏四阿哥手,细心的喂四阿哥吃粥,用了小半碗,四阿哥便闭上了嘴巴。 宋芷岚为四阿哥擦了擦嘴角,探过头亲了亲四阿哥,还发着烧的四阿哥只感觉到那带着凉意的触碰轻轻的印在唇上,蜻蜓点水一般,却让他的唇仿佛被火烧一般滚烫。 四阿哥虽然高烧不退,但是昏昏沉沉间却也知晓,自个儿这次的患的时疫是会传染的,他既期盼宋芷岚陪伴在他身边,也不希望宋芷岚真的在他身边。但是第一次睁开眼看到宋芷岚灿若春花的笑容,他却知晓,这一生有她陪伴,足以。 “爷见到你了,这儿有奴才伺候着就好,你回去。”四阿哥有些费力的说完,胸口不停的起伏,重重的喘息了一会儿。 “嗯,可是我不乐意怎么办呢?”宋芷岚看看左右没人,嘴角挂着坏笑,伸手捏了捏四阿哥的脸皮,“太瘦了,抱起来硌人的紧。” “放肆。”四阿哥偏了偏头,虽然是斥责,语气里却不见严厉。 “也就只能趁着爷这时候放肆一下,呵呵。”宋芷岚抱住四阿哥的腰身,在四阿哥的脸上咬了一口,很满意的看着四阿哥脸颊上整整齐齐的牙印。见到四阿哥蓦然瞪大的眼睛,宋芷岚把下巴搁在四阿哥肩膀上闷笑起来。 经过宋芷岚这么一闹腾,四阿哥觉着心中的阴郁也散了不少。见四阿哥似乎清醒了许多,宋芷岚便踢掉鞋子爬上了床。 被宋芷岚搂在怀里的四阿哥心中激荡不已,虽然感觉宋芷岚搂着自己的似乎有些不对劲,但随即忽略至脑后,哑着声音问:“若是你也染上了时疫……” “反正有爷陪着呢,最坏不过是生同衾死同穴罢了。”宋芷岚轻笑,满不在乎的说道。 四阿哥费劲的抬起手搂着宋芷岚,双眼里溢出可见的温柔。宋芷岚却是得瑟的想,难得见到四阿哥如此娇弱无力的样子,不好好表示疼爱真对不起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似乎是觉得宋芷岚的怀抱如此温暖安心,才片刻功夫,四阿哥就合上双眼沉沉的睡了过去,只是嘴角的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泄露了四阿哥的些许心情。 “宋侧福晋,福晋回府了,要见爷,这该如何是好?”苏培盛进了门,见四阿哥难得的呼吸平缓,想了一想,有些左右为难的轻声询问睁着眼睛的宋芷岚。 “爷的这个疫病会传染,现在爷并着,福晋便是贝勒府里的主心骨,让奴才们拦下吧,万不能让福晋冒险,还请苏总管亲自到门口去劝劝福晋。”宋芷岚轻声说道。 “这……”苏培盛有些为难,毕竟四阿哥在,宋芷岚不是做主的人。 床上的四阿哥睁开眼,低哑着嗓子说道:“就按岚儿说的做。” “奴才知晓,一定拦下福晋。”苏培盛忙行了个礼下去了。 才刚刚到了门口,便见乌拉那拉氏面色不见喜怒,挺直了脊背站着,守门的人拦在前面,一旁伺候乌拉那拉氏的丫鬟似乎愤愤不平,激动的面色通红。 “奴才给福晋请安。”苏培盛忙走过去行礼。 乌拉那拉氏面色缓了一缓:“苏总管免礼,不知道爷身子可大好了?” “主子的烧已经退了不少,人也清醒了,只是还没有痊愈,现在主子得卧床休养。”苏培盛面上挂了丝得体的笑,忙回禀道。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乌拉那拉氏忙念了声佛,似乎想到什么,脸上升起两分薄怒,声音淡淡的,却是刺耳的紧:“那为何本福晋要去探望爷,却被拦在了外面?谁给你们的胆子?嗯?” 一旁守门的奴才彼此看看,忙跪在地上磕头请罪:“福晋饶命,奴才也是按命令行事。” “起来,这像什么话?让旁人看了还以为是本福晋不知轻重。”乌拉那拉氏一见这两个奴才的样子,便知晓怕是四阿哥下的命令,扭了扭帕子,把怒气给压了下去。 “福晋果真是善心的,只是现在主子得卧床休养,府里的大小事儿都得福晋做主,请福晋三思,莫要冒险才是。”苏培盛对这一切仿佛视而不见一般,继续端着笑脸劝说。 “你这番话是爷吩咐的?还是……”乌拉那拉氏略带两分犹豫,虽然她得主持大局,但是到底不放心四阿哥。 “当然是爷亲口吩咐的,这是爷心疼福晋呢。”苏培盛面上堆着笑奉承了一句,听的乌拉那拉氏眼里闪过一丝由衷的喜色。 “既然这样,那便好好的伺候爷,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回禀才是,缺了什么尽管到库房取就行,让侍疾的宋侧福晋和钮钴禄格格精心一些。”乌拉那拉氏忙细细的叮嘱着苏培盛,最后才一步三回头的回了院子。 接下来的日子,四阿哥的身子开始慢慢的康复,宋芷岚之前便已经用神识探过四阿哥的身子,见四阿哥的五脏六腑处有灰色的雾气缠绕,每天用一点真元吞噬一点儿灰色的雾气,做的不着痕迹,就连太医都没看出来。慢慢的,四阿哥倒是有了些精神和气力,每日清醒的时候也越来越多。 八月的日子,窗外的一颗金桂树开出了细小的花朵,淡黄色的花幽幽的吐着芳香,暗香扑鼻,欲语还休,宋芷岚见阳光洒落,映照在窗台上,便望着半倚在床上的四阿哥道:“爷,今儿天气不错,不若咱们晒晒太阳。” 见四阿哥不可置否,便乐颠颠的走上前,双手一抄,便得瑟的抱起了四阿哥,四阿哥一下子被抱了个满怀,有些失措的搂住了宋芷岚的脖颈,瞪大了眼睛,自己居然被宋芷岚抱了起来,面上闪过一丝狼狈和怒气。 宋芷岚可不管他,掂量掂量,有些不满的说道:“爷果然瘦了,待养好了身子一定要好好补补。” “放肆,还不快把爷放下来。”四阿哥语气里带着怒气,还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无奈。幸好现在屋子里没有旁人,不然,让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快步走近窗前的软榻,轻轻的把四阿哥放下,又找了块薄毯子给四阿哥盖上,便趴在四阿哥身上,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 四阿哥见宋芷岚那调侃的笑容,“哼”了一声,便扭过头望着窗外那开满一树淡黄色小花的桂花树,耳朵尖却悄悄的红了,宋芷岚望着四阿哥薄薄耳廓带着些许红色,居然显示出两份让人心动的粉嫩,看的宋芷岚心里痒痒,不由自主仰起头,张嘴便含住,还用舌尖舔了舔。 酥麻的感觉让四阿哥身子一抖,宋芷岚带着两分坏笑,见四阿哥还是不理会自己,板着脸满是生气的样子,伸出两根纤巧白皙的指头,挑起四阿哥的下巴,笑的更加暧昧:“爷,给妾身笑一个。” 四阿哥冷硬了脸皮扭了一扭,这一副恶霸的口气是怎么回事儿?自己这是被调戏了?到底心底对宋芷岚带着纵容,满心的无奈化作了一声叹息。 “那妾身给爷笑一个。”宋芷岚勾了勾嘴角,水润的眸子散发的莫名的璀璨,手指还捏着四阿哥的下巴,这话语让四阿哥呆了一呆。 宋芷岚见四阿哥错愕的样子,笑得更欢快了,扑了上去,准准的封住四阿哥的唇,一点一点的舔舐,温湿柔软,带着些许的怜惜,长长的一个欲罢不能的吻,差点让四阿哥背过气去。 眼里印着宋芷岚艳若桃李,双眼含春的样子,四阿哥有些力不从心的把心底的火气给压下去,咬牙切齿的想,待到自己身子养好了,一定让着妖精下不了床。 89、最新更新 自打被宋芷岚抱过一回之后, 四阿哥别扭起来, 就算清醒的时候,那脸色都是阴沉沉的吓人。宋芷岚不以为意,越发觉得四阿哥这时候真的是可爱的紧。 倒是钮钴禄氏态度更加殷勤了, 纵使之前那声滚,让钮钴禄氏心惊胆战, 不过见到四阿哥对宋芷岚突然爱理不理的态度,却觉得这是个机会。越发的不着痕迹的靠近四阿哥, 最出格的便是亲自为四阿哥擦拭身子。 宋芷岚见钮钴禄氏如此勤快, 也乐得有人伺候四阿哥,便坐在一旁,有时候还捏着把瓜子嗑了起来, 那瓜子炒得香脆, 用的是特殊的香料,那滋味着实不错。 换过衣裳的四阿哥见宋芷岚悠闲的态度, 更加心底窝火了, 这个女人,就不会服个软,哄哄爷。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看宋芷岚。 见到四阿哥这样别扭傲娇的小模样, 宋芷岚抖抖肩膀笑了起来,趁着四阿哥不注意,又摸上了四阿哥的床, 搂着四阿哥的腰,低着声音明知故问说道:“爷,您怎么好像不高兴?难道是因为妾身不经意抱……”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四阿哥猛的用手捂住了宋芷岚的唇,面上升起了淡淡的薄怒:“噤声!” 却见宋芷岚水润的眸子顾盼流转间熠熠生辉,随即掌心里传来了点点湿滑温润的触碰,四阿哥顿时感觉手掌仿佛被火烧一般,那时轻时重的舔舐却带给了四阿哥一股不可抑止的酥麻。 见四阿哥面上带了红晕,宋芷岚面上又带了点得意而嚣张的笑,四阿哥就是这样最可口了,尤其还是生病的时候,各种挑逗,偏偏力不从心,自己这样似乎有些不太体贴,在心底些微的反省了片刻,便搂着四阿哥吻了上去。 两人的唇舌纠缠,磨蹭,舔舐,好似在品尝着最香醇的美酒一杯,气息交换间带着致命的情~欲,四阿哥扭了扭身子,宋芷岚终于放开了,见到四阿哥略微失神的眸子,又轻轻的印上了一吻。 待到气息平静下来,四阿哥瞪了宋芷岚一眼,最近这几天她是越来越肆无忌惮的,真是仗着爷宠她。心中再一次狠狠的记下了一笔,想着待到身子养好了之后,怎么报复回来,最好让她下不了床。 宋芷岚想了一想前世,对小情儿闹别扭生气的时候该怎么哄呢,首先得顺着他的心意来。见到自己还把四阿哥搂在怀里,忙滑动身子,把手搂在四阿哥腰上,笑眯眯的贴上四阿哥的胸膛,见到四阿哥凌乱的里衣散开,露出了一颗暗红色的胸珠,暗自吞了口口水,有些遗憾的移开了视线。 “爷记得你以前不是弱不禁风吗?”四阿哥见宋芷岚小鸟依人一般的贴着自己的胸膛,终于满意起来,摸着宋芷岚温润的后颈。 “大哥不是送了拳法吗?宁宁和妾身这些年可是每天都练一个时辰呢。”宋芷岚不以为意,这理由可是光明正大。 “在外人面前可不能如此放肆。”四阿哥最终只是无力的叮嘱了一句,便搂着宋芷岚,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妾身陪着爷小憩一会儿吧。”宋芷岚似乎被四阿哥传染了一般,也觉得有些困了,把脸贴着四阿哥的胸膛蹭了蹭。 苏培盛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两人紧紧相拥的午睡,轻手轻脚的把窗户给关上,心中感叹,整个贝勒府里怕只有宋侧福晋是如此的真心了,从爷患了时疫,宋侧福晋都不见任何异色,甚至与爷同吃同睡。至于自请侍疾的钮钴禄氏,爷病的最严重的时候,那眼里的恐惧可是让人看的明明白白。 八月中秋,天气极好,黑色的夜空中居然透出了一种纯净的澄澈,天边没有一丝的云,一轮有大又圆的明月挂着空中,皎洁的明月洒下了层层轻纱一般的月光,宁静而美好。 东寝殿已经掌灯,烛火摇曳,圆桌上的菜色琳琅满目,四阿哥却有些食不下咽,偶尔眼神还扫过窗外,可以想象,宫里的中秋宴会该是多么的热闹欢庆。 “爷,宫里来人了。万岁爷赏下了一盘子月华糕,还有数道福菜。”苏培盛躬身进了门,低声回禀,手里还捧着一个大红色描金双层食盒。 “呈上来吧。”四阿哥略微一点头,看着苏培盛麻利的把食盒里的菜品端上桌子,眼神复杂,自己是不是该三呼万岁,感谢皇阿玛还记得他这个患了时疫的儿子。 宫里的菜色怎么看怎么漂亮,只可惜那些菜早已凉透了,那滋味尝起来,简直让四阿哥食不下咽。油腥味儿实在太重,略微吃了一口,四阿哥就放下了筷子,倒是月华糕的味道清淡,吃的还多一些。 用完膳,宋芷岚捧了一杯菊花茶递给四阿哥,那晒干的菊花经过热水的浸泡,舒展的花瓣在茶碗中飘荡着,一股草木清雅的味道淡淡的散开,四阿哥啜了一口,清香中带着丝苦涩,却让他的情绪慢慢平和下来。 望着宋芷岚眉宇间悠然闲适的神色,仿佛是冬日里穿透云层的第一缕阳光,有一种极致的宁静隽永,让四阿哥心底一动,突然有了一直岁月静好的温馨柔情。 “岚儿,我觉得有些累。”四阿哥轻轻揽住那柳条一般柔韧的腰身,头埋在宋芷岚的脖颈间,温热的气息喷在上面。 “为何?”宋芷岚握住四阿哥的手,有些好奇,四阿哥可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 “在想到底值不值得。”四阿哥略带点迷茫,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官员的拖怠,兄弟的隔阂,康熙的冷漠,他所做的虽说有私心,但真真正正的是为了大清啊。 “爷何必多想,妾身一直晓得爷都是坚韧不拔的性子,怎么突然间丧气了。”宋芷岚只是低声安慰,四阿哥不过是一时候的迷茫,这个人从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让人害怕。 “睡吧。”四阿哥不接话,亲了亲宋芷岚的额头,两人相拥而眠。 太医诊断,四阿哥的身体已经痊愈,只是这次大病到底伤了身子,还需好好休养才是。 不止四阿哥的疫病好了,就连远在庄子上的两个小阿哥都已养好了身子,正赶回贝勒府呢。 乌拉那拉氏知晓之后,立刻命令人进宫,把四阿哥康复的消息报给康熙,康熙大为高兴,加之心底到底对四阿哥带了两分愧疚,又因为四阿哥的两个患天花的孩子都熬了过来,更是觉得是喜上加喜,贵重的赏赐如同流水一般的送到了四贝勒府上,还特别嘉奖了宋芷岚和钮钴禄氏两句,倒让钮钴禄氏一贯平淡的面上也透出了自得的喜悦。 四阿哥康复了,东寝殿自然解封,乌拉那拉氏领着后宅的女人到正厅里,才一见到四阿哥,眼角便红了,克制住情绪方向四阿哥行礼。 四阿哥见到乌拉那拉氏略显得消瘦的身子,微微一顿,扶起乌拉那拉氏,语气和缓:“福晋不必多礼,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这些都是妾身该做的。”乌拉那拉氏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收了眼泪,偏头看了看宋芷岚,轻声道:“其实最辛苦的该是宋侧福晋,这次多亏了宋侧福晋,如此尽心尽力的为爷侍疾。” “福晋谬赞了,这些都是妾身该做的,还得谢万岁爷特地命御医为爷医治呢。”宋芷岚轻笑一声,见一双儿女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心中亦是觉得思念。 一旁的钮钴禄氏见乌拉那拉氏没有提及自己,面上清雅的笑都快端不住了,垂落的手早已握成拳头,可恶。 “弘晖、弘s也大好了,爷高兴,真高兴。”四阿哥仔细的打量两个儿子,见两个儿子已经调理的精神抖擞,倒是比没患天花之前还健康,越发的高兴。 贝勒府里的人穿戴整齐的跪在院子中对四阿哥贺喜,四阿哥倒也觉得开怀,每个人都多赏了一个月月钱和一套冬装,晚上还有加菜。 当晚的宴席上,除了四阿哥和乌拉那拉氏,最受关注的便是宋芷岚,四阿哥从不掩饰自己对宋芷岚的喜欢和宠爱,后宅的其他女人纵使眼红,却不敢说什么,只能满面笑容的贺喜。 四阿哥一贯给乌拉那拉氏面子,第一天一定是会歇在她的院子里,钮钴禄氏搭着丫鬟的手慢慢的往屋子走去,花盆底敲打着青石路,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原本以为四阿哥同宋芷岚闹了别扭,自己便能趁机而入,没想到才短短的一天工夫,宋芷岚就把四阿哥哄得回心转意,真是好手段好心机。 熄灯的时候,钮钴禄氏辗转反复,才浅浅的睡去,但是睡得极为不安稳,断断续续的看到一些场景,却吓得她浑身是汗,呼吸急促起来,发出无意识的□□。 守夜的丫鬟听到钮钴禄氏的□□,忙掌灯唤醒了钮钴禄氏,钮钴禄氏面色苍白的惊醒,双手紧紧的攥着锦被,回过神来,眼里突然涌动着莫名的光彩。 她记得方才的梦,让她惊恐让她兴奋,虽说不过寥寥几个片段,但已经足够了。第一个便是太子在康熙四十七年被废,而接着康熙五十一年,她生下了一个儿子,被赐名为弘历,康熙五十三年,年氏入府,几乎便是专宠一生,让她又羡又妒,但是想到宋芷岚没有出现,其实是失宠的时候,钮钴禄氏快意的笑了起来。最重要的是,登上皇位的是四阿哥,最后,她记得在慈宁宫的册封礼,她被尊为圣母皇太后,现在她仍然能回想起梦中自己的激动喜悦之情。 这个到底是梦还是预示,钮钴禄氏攒着锦被的手更加用力,甚至暴出了骇人的青筋,她要耐心的等着,待到了四十七年时候,便能见分晓,这点时间,她等得起。 烛火下的钮钴禄氏面上闪现着志得意满的笑,仿佛她已经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太后一般。 90、最新更新 乌拉那拉氏轻轻的抚摸着儿子红润的小脸, 又仔细的拉了拉被子, 方含笑出了弘晖的寝殿。 弘晖熬过了天花,预示着他在四阿哥心中的地位更重了一层,既然过了这一劫, 乌拉那拉氏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虽然觉得疲倦,但乌拉那拉氏心情倒是好得不得了。 “主子, 爷又去了宋侧福晋的院子。”水彤忙为乌拉那拉氏捏肩,力道不轻不重, 舒服的很。 “这么些年, 不都习惯了。”乌拉那拉氏叹了口气,眼光里带着点黯淡,说句实话, 若是四阿哥如同前世一般宠爱李氏, 她也不会如此忌惮,四阿哥对宋芷岚实在是荣宠太过。也幸好宋芷岚的出身低微, 否则的话, 乌拉那拉氏都会忍不住出手。 “嬷嬷,把弘晖患天花前的事儿大大小小都回一遍。”弘晖病愈,乌拉那拉氏终于能抽出人手来细细排查,她不相信四阿哥府上的两个阿哥,能让人这么轻易的害了去。 要知晓, 每个阿哥都有三十六个人伺候着,特别是伺候弘晖的人更是精挑细选,每日的穿着吃食尤为小心, 旁的人轻易不能下手,怎么会染上天花? 眯着眼听着徐嬷嬷一件一件的回禀,不由得用手指按压着太阳穴,眉头却皱的厉害,三个孩子每天都是一同上学,一同下学,遇到的人也大抵是那几个。原本她怀疑过宋芷岚,只是想到宋芷岚身边的人是四阿哥的心腹,便把疑虑打消了。若还有接触,只除了那日八福晋用帕子为三个孩子擦脸。 乌拉那拉氏蓦然想到前世的时候,胤g不顾众人非议,生生的下了“令庶人允t妻自尽,仍散骨以伏其辜。散骨谓扬灰也”这个不顾任何情面的命令,难道说就是缘于弘晖的死因? 想到前世她为郭络罗氏向四阿哥求情的时候,四阿哥面上那愤怒、伤感的混杂的眼神,当时她没能明白,心中还对四阿哥如此绝情心惊,不想却是为了弘晖。 一瞬间,想通了的乌拉那拉氏的眼睛赤红,咬牙切齿的抬手蒙住眼睛,郭络罗氏,这害子之仇不共戴天。 一旁的徐嬷嬷手足无措的看着自己从小伺候到大的主子,无声的低泣,泪水从指间滑落,慌慌张张的拍着乌拉那拉氏的脊背,轻声的权威:“主子,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快别哭啊,大阿哥熬过了天花,这可是喜事儿啊。” “瞧嬷嬷说的,权当我这是喜极而泣。”乌拉那拉氏收了眼泪,脸庞又挂起了雍容的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显得分外的可怖。 “嬷嬷,我记得你有个方子,可是不得了,对不孕有极好的效果。”乌拉那拉氏勾唇,不紧不慢的说道。 “可是这药容易伤身子,而且胎儿不一定能生下来,这……”徐嬷嬷有些迟疑的说道。 “嬷嬷不必忧心,这药啊,可是我送给八弟妹的一份大礼呢,记得到时候把咱们的眼线给抹了,不要有蛛丝马迹遗留下来。” 谁都不知道乌拉那拉氏怎么想的,只是中秋之后,临近新年,八贝勒府上传来消息,郭络罗氏小产,虽然胎儿还未成形,却是一个男胎,又有太医诊断郭络罗氏身子伤了,几乎不可能再有怀孕的机会的时候,八贝勒府上愁云惨淡。 这件事儿宋芷岚也有耳闻,微微凝眉,随即舒展开,笑了。乌拉那拉氏果然不是吃素的,八福晋的身子她曾用神识扫过,腹部环绕着丝丝灰中带黑的气息,基本不可能有身孕,那身孕怕是用秘药强行催出来的吧。只是一般用秘药催孕,不止胎儿会畸形,稍不注意就会落胎,八福晋又是性子要强的,根本不可能保住胎儿。 随即有些羡慕的想,四阿哥真是好福气,居然有乌拉那拉氏这样的福晋,端庄贤惠,知书达理,手腕过人,偏偏又不会动四阿哥的子嗣,简直就是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这段日子来四阿哥重回户部办差,虽说追缴亏空的事儿停了,但户部积攒的事情仍然不少,早出晚归,四阿哥又是一丝不苟事必躬亲的性子,自然忙得回府便一头钻进了书房。 “阿玛又在忙了,真是……”宁馨精致可爱的小脸上挂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手里捏着一块千层桂花糕,小口小口的吃着。 “那些办差的人真没用,事事都要阿玛拿主意吗?”弘昀一样有些困惑,眨巴着水润的大眼睛,嫩声嫩气的拉着宋芷岚撒娇。 一把把弘昀抱在膝盖上,宋芷岚刮了刮弘昀的小鼻子,淡淡的笑道:“你们阿玛这是事必躬亲,说穿了,不过是权不外散,但是记住一点,作为一个上位者,你可以不会琴棋书画,不会吟诗诵对,比不得别人的才高八斗,但是,你一定要有识人之能,能够知人善用。” “额娘的意思是要放权给下人?”宁馨有些困惑,反问道:“这样会不会奴大欺主呢?” “是啊,要是那些奴才贪心不足怎么办?”弘昀附和着宁馨,小大人一般的点点头。 “他塔拉妹妹有一句话说的好,定出规矩来,看规矩不看人。”宋芷岚摩挲着儿子光光的脑袋,淡淡的说:“让那些人按照你定的规矩办事儿,办的好便赏,若是坏了规矩,别看任何人的面子,当罚便罚,尤其对奴才的提拔切不可一家独大,要让他们相互间制衡,说到底不外乎平衡二字。” 宋芷岚目光悠远,他塔拉氏甚至还说了一句“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以法治国而不是用人治国”,让她大开眼界,这般胸襟,真的是世间少有。当然对他塔拉氏刮目相看的宋芷岚完全不知晓他塔拉氏不过是用数百年后的知识纸上谈兵而已,当然,当时说出口的他塔拉氏在宋芷岚赞赏的眼神中一边得瑟着一边又带了心虚。 “他塔拉额娘真的是心思奇巧,偏偏是女儿身。”宁馨目光粼粼,满是对他塔拉氏的赞叹。 “对了,额娘,这些日子钮钴禄格格倒是奇怪的紧。”宁馨赞叹完,便笑眯眯的开始说着府里的一些事儿。 宋芷岚见宁馨的消息还算灵通,显然对府里的底细确实有些清楚,便看着宁馨,面上带了点趣味听下去。 “钮钴禄格格不时的开始模仿嫡额娘的一举一动,怎么说呢,好像把自己当做了嫡福晋一般,对耿格格言语间也有了些微的不同,颇有点雍容的架子。”宁馨笑着说,她确实很好奇,钮钴禄氏到底从哪里来的自信,明明在府里不算受宠呀。 “你倒是知道的多。”宋芷岚对长相不符合她审美的女人基本关注很少,某种方面上说,宋芷岚是非常非常看重皮相又臭美的家伙。 “主子,钮钴禄格格和耿格格来拜访。”一旁的丫鬟忙掀开帘子通报。 “烦死了,怎么又来了。额娘,我和弟弟去习武场打拳吧。”宁馨嘀咕了一声,又扬起笑脸说道。弘昀猛点头,钮钴禄格格那做派实在是让他和姐姐不自在。 “去吧,小心照顾姐姐。”宋芷岚淡淡的吩咐,弘昀撇撇嘴,明明是该姐姐照顾他好吧,他果然是没人疼的孩子。 “少做鬼脸,到时候你才是宁宁的靠山,知道吧。”宋芷岚含笑弹了弘昀的脑袋一下,弘昀拉耸着脑袋出去了。 看着相携而来的两人,宋芷岚突然觉得有意思,两人相处亲密无间的样子,看着似乎是钮钴禄氏做主,时常照顾着耿氏,一副细心周到的贤德人。不过耿氏的样子,可不是真正低调的安稳在后宅的。 两人见宋芷岚一贯的和气,都把心放下几分,尤其是听到外头四阿哥回府的时候,两人面上闪过的喜色,没有逃离宋芷岚的眼睛,见状,宋芷岚嘴角的笑容更浓了。 四阿哥大踏步进门,屋子里的人都起身请安,目光扫过来访的钮钴禄氏和耿氏,眼神顿了一顿,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他不怎么喜欢在宋芷岚的屋子里看见其他的女人出现。 宋芷岚却看着耿氏,这个女孩子倒是有意思,比起自己一贯的飘逸清雅,钮钴禄氏面上的从容淡然,耿氏怯生生的小眼神,红扑扑的小脸蛋都要生动许多,就连不停绞动手中锦帕那小家子气的动作都显出几分娇憨可爱来,似乎见到四阿哥很惊喜,飞快的偷偷看了四阿哥一眼,又低下头去。 显然两人都很有眼色,见到了四阿哥回来,还是颇为识趣的告退了,钮钴禄氏临走的时候,眼神里有了点含羞带怯期盼,与耿氏相比却是露骨了许多。宋芷岚不由得有了些兴味,有趣,若是日后两人有了间隙,到时候是姐妹继续情深呢还是姐妹翻脸。 四阿哥也见到了钮钴禄氏的眼神,面色微微一沉,心底对钮钴禄氏愈发的不喜。 显然不出宋芷岚所料,以前是钮钴禄氏占上风,过了些日子之后,耿氏侍寝的天数却比钮钴禄氏多了那么一两天,不过耿氏还是一派天真低眉顺眼的样子,两人间的相处看似还是一贯的融洽,至于钮钴禄氏是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耿主子,主子命奴婢给您送来了一只主子亲手做的兔毛手套。”钮钴禄氏身边的贴身丫鬟捧着一只兔毛手套进门,那手套针脚密实,裁剪大方,显然是费了心思的。 “难为姐姐念着我,快把我绣好的荷包、宫扇取来,给钮钴禄姐姐回礼。”耿氏面上带着惊喜,迭声叫着丫鬟。 待送走了钮钴禄氏身边的丫鬟,耿氏面上天真无邪的笑容便随即消逝,竟是面无表情的坐在圆凳上,瞅着钮钴禄氏送来的手套冷笑。 “看看,有没有不好的东西。”略带点嫌恶的瞟了一眼手套,耿氏轻声吩咐。 “回主子,奴婢仔细看了,没有。”丫鬟忙拿起手套翻过来覆过去的看了半天放才回到。 “重新换个荷包,不用太艳丽,顺便把避孕的药物放入荷包中。”耿氏有条不紊的吩咐,她蹙着眉头,虽说极想怀上孩子,但是她才十三岁,额娘曾偷偷吩咐过,至少得长两年,否则孩子容易夭折。 心中虽然矛盾,但是耿氏确听从额娘的吩咐,特别是,额娘教她的那些法子,虽说让她面红耳赤,但想必会有用的。 日子就这么不温不火下去,只是康熙为宁馨指婚的额驸蒙古科尔沁郡王博尔济吉特氏德力格尔到京觐见康熙,宁馨与这德力格尔街头相遇,这一见面,简直就是天雷勾动地火一般惊天动地。 91、最新更新 北京城的街道熙熙攘攘, 人来人往, 间或夹杂着小贩的吆喝声,显得格外的热闹。哒哒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行人都知趣的避让开, 听着马蹄声虽然错落清脆,却并不急促, 显然速度并快。 及至骏马踢踏着越来越近,抬头看的人都不由得一声喝彩, 好一个标致的满族贵女, 身上穿着大红缠枝蝶纹骑装,仿佛一团火焰一般灿烂,更加夺目的却是那女孩的相貌, 白皙的几乎透明的肌肤在火红的衣装映衬下仿佛泛着柔光一般。 “主子, 时辰差不多了,该回府了。”跟在骏马旁的侍从小心的提醒着宁馨。 “不急, 我想想看该买的东西买好了没有, 好容易能出门一趟,额娘不会多说话的。”宁馨手里拉着缰绳,漫不经心的左顾右盼,不远处的一群人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群蒙古人,穿着蒙古族华丽的袍子, 织锦镶边,显然是蒙古的贵族,那些蒙古汉子的身材高大健硕, 看着便孔武有力,但是吸引宁馨注意的却是其中一个身材娇小的美人。 那美人有着蜜色的肌肤,仿佛流动的蜂蜜一般,脸颊因为生气带了点粉红让人想要一亲芳泽,红润的唇紧紧抿着,燃烧着怒火的眼神熠熠生辉,整个人仿佛蔷薇一般浓烈而奔放。宁馨与宋芷岚相处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对美人的品味那是杠杠的。 似乎是在争执什么,接着一个蒙古男人拉住了那小美人的手,那小美人用力一甩,没有甩开,脸色难看起来。 宁馨一提缰绳,马儿甩开蹄子很快就到了那群蒙古人面前。宁馨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些人,笑吟吟的说道:“小美人儿,不入到我家去做客。” 那群蒙古人目瞪口呆的望着宁馨,与那小美人争执的健壮男子上前两步拦在面前,刀削一般的脸庞散发着冷漠的气息,用生硬的满语说道:“你是何人,为何拦住我们。” 宁馨瞟了一眼这人,长得可以说极为粗犷俊朗,散发着浓浓的男子汉气概,腰间系着极为精美的腰带,上面还镶嵌着玛瑙、翡翠、珊瑚、珍珠等物,腰带上挂着一柄华丽的蒙古弯刀,显然地位不低。 到底要不要踹开这拦路的男人呢?宁馨偏着头思考着。 “我跟你去。”一道清亮的嗓音划破僵局,这话才一出口,那高大的男人表情就变了。 “好!!哈哈。”宁馨得意的笑了一声,对那美人伸出手,可惜那蒙古男人仍然固执的挡在面前。 宁馨有些不耐烦,用鞭子卷住那男人的胳膊,用力一扯,猝不及防之下,那人一个踉跄,再一鞭子甩向那男人,男人一仰头避了开去。宁馨再次伸出手,那小美人也机灵的握住宁馨的手,用力一拉,便借力翻身上了宁馨的马背,稳稳了搂住了宁馨的腰肢。 “抓紧了,哈哈!”宁馨肆意一笑,一甩马鞭,骏马迈开腿,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像旋风一般掠过众人,很快就消失在街头,那男人稳住身子的时候,宁馨已经不见了踪影,顿时脸色大变,咬着牙说了一句:“快去报给理藩院,可恶。” 被宁馨遗忘的侍从苦着脸悄悄的缩进人群中,也撒开腿往贝勒府奔去,心里叫苦不迭,贝勒爷知道了,主子没事,他们可是会被扒掉一层皮啊。 那小美人紧贴着宁馨,嗅到一股柔软的馨香,蜜色的脸庞又红了,这次是害羞的。 当宁馨勒住奔驰的骏马时,那小美人抬头看到贝勒府三个大字,望着宁馨的眼神有些微妙起来。 亦步亦趋的跟着宁馨进了贝勒府,路过的亭台楼阁、层台累榭、丹楹刻桷,比起蒙古的豪迈,这里更多的是精雕细琢的富丽堂皇,精巧至极。 “我去过蒙古呢,那儿真好。”宁馨巧笑倩兮的拉着那小美人的手,边走边说:“那大草原一望无际,真壮丽。” “我没见到你,真可惜。”那小美人认真的说,扭过头看看,问宁馨:“这儿是贝勒府,你阿爸是贝勒爷?” “是啊,我阿玛是四贝勒,我已经指婚啦,嫁到蒙古的时候,可以找你。”宁馨笑着用蒙古话说道。 “哦,你很开心?”那小美人眼神一闪,有些诧异的问道。 “唔,除了离家远一点,没有什么不开心的,蒙古多自由。”宁馨笑了起来,果然和蒙古人聊天有意思,说话直来直往的多爽快。 “这个送给你!”小美人慎重的解下腰间垂挂的腰刀,双手捧着送给宁馨。 宁馨一愣,见小美人一脸的坚决,还是接了过去,那腰刀刀柄用黄金所制,玲珑剔透的宝石玉石镶嵌,极为华美。抽出刀刃一看,短短的数寸刀刃厚背锐锋,寒光逼人。鞘上有金环,一根金链子穿过金环,便能悬挂在腰间。宁宁有些爱不释手的抚摸好一阵,便利落的挂在了自己腰上。 “额娘,额娘。”进了门看到自己的额娘正在与弘昀下棋,宁馨欢快的叫唤着。 宋芷岚看着女儿身边的陌生人,微微一愣,浅笑起来:“宁宁,这位是?” 那小美人忙恭敬的行了一个蒙古礼节,用满语说道:“见过夫人,我乃是科尔沁郡王博尔济吉特氏德力格尔。” 啊?宋芷岚愣住了,一旁的弘昀也愣住了,两人面面相觑,这名字实在太熟悉了。 养心殿中,康熙召见了四阿哥,为的就是科尔沁郡王博尔济吉特氏德力格尔的事儿,毕竟是宁宁的额驸,康熙便想着让四阿哥见一面才好。 “老四啊,科尔沁郡王来访的事儿,你想必是知晓了。”康熙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黄花梨的桌案,声音里带着笑意。 “儿臣确已知晓。”四阿哥还是板着脸,一脸木然的样子。 “正巧,你也好好看看你未来的女婿,到时候免得两眼一抹黑的就把宁馨给嫁了。”康熙看着老四这样子,心中叹息,自己怎么就养了这么个无趣的儿子。 “儿臣知晓,多谢皇阿玛提醒。”四阿哥一躬身,还是一板一眼的回话。 大总管李德全却是面色古怪的弯着身子进门,见到四阿哥,脸色更加奇怪了,似乎有些忍俊不禁的样子,忙利落的请安,回康熙道:“万岁爷,方才得了个消息,是关于蒙古郡王科尔沁郡王博尔济吉特氏德力格尔的。” “哦?说来听听。”康熙有些好奇。 四阿哥忙起身要告退,被康熙制止住了,笑道:“不妨事,你不用回避。” “这事儿同四贝勒的和硕纯安公主也有些关系,今儿德力格尔郡王在大街上溜达的时候,与其叔叔发生了点争执,恰巧碰到了纯安公主,德力格尔郡王被纯安公主抢回贝勒府了。”李德全忍着笑说完。 “哈哈哈,好一个纯安公主,老四,这可是与你这死板性子完全南辕北辙啊。”康熙听的开怀大笑,偏头看了看四阿哥。 而一旁的四阿哥,那面无表情的脸已经是铁青色的了,那丫头果然是被放纵惯了,居然当街抢人,当自己是纨绔恶霸吗? “正巧今儿有空,就去老四府上开开眼。”康熙摆摆手对一旁的李德全说道。 李德全忙指挥着宫女太监把常服寻来,还有各色的配饰,又端着盆子,拿着手帕替康熙擦脸,不慌不忙的换了身衣服,康熙这才打理好准备出门。 四阿哥只能小心作陪,伺候着。 康熙到的时候,贝勒府里的人黑压压的立在前厅,跪下请安,康熙背着手,轻描淡写的说道:“今儿起了兴致来,就带朕走走吧。” 乌拉那拉氏忙使眼色让下人都规矩些,且拉着徐嬷嬷拟定菜单,若是康熙真留下用膳,这可得打起万分精神来应付着才是。 “皇阿玛这边请。”四阿哥恭敬的立在一旁,微微退后半步,为康熙指路。 逛完东书院之后,康熙便笑了起来,淡淡的说道:“把宁馨叫来吧,好久没见了,朕还真有几分想她。” 康熙极少会记住那些孙子孙女,除了受宠的几个,比如太子的阿哥弘皙,而宁馨则是托了以前在皇宫小住过的福,后来又坚持远嫁蒙古,康熙到底还有几分印象。 一旁是苏培盛忙机灵的去宋芷岚的院子请人,已经有乌拉那拉氏作陪,康熙没有特意吩咐,宋芷岚也不便去见康熙,而宁馨自打知道自己抢来的小美人是自己未来的夫婿的时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一脸的呆滞。扭头看了看朝自己笑得带了几分羞涩的小美人,宁馨突然觉得自己压力巨大,脑补了一副小美人小鸟依人依偎在自己怀里的情形,宁馨有一种前途黑暗的错觉。 出门的时候,宁馨还气鼓鼓的,后面的德力格尔有些无奈的跟了上去。 “宁馨给皇玛法请安。”宁馨在康熙面前收敛起情绪,不慌不忙的行礼,一旁的德力格尔也恭敬的请安。 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康熙难得认真的打量了一番,觉得倒也般配,只是没想到这德力格尔郡王却是有些男生女相了,反倒有些不美,也难怪宁馨认错人,抢入了王府。 “起来吧,宁宁和德力格尔倒是有缘。”康熙面色平和,颇有两分慈祥的样子。 “公主已经收下了奴才的弯刀,奴才会对公主好的。”德力格尔大声的向康熙保证,宁馨嘴角嘟了起来,有些恼火的想,本公主文武双全,谁能欺负了去。 四阿哥漆黑的眸子看着这个突然有些呆傻的郡王,恨不得亲自收拾这德力格尔一顿,方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气。 这保证让康熙听得又是一阵大笑,虽说自己早有指婚,但是没想打宁馨这小丫头随便一柄弯刀就把自己给送了出去。瞧那小脸气的,倒有两分欢喜冤家的味道。 “宁馨,德力格尔是第一次到北京城,这些日子你便好好领着他逛逛吧。”康熙声音里带着笑意,远嫁蒙古的公主格格大都早逝,这也成了康熙的心病,所以对宁馨更宽容了两分,也不介意为两人拉个红线。 “谨遵皇玛法吩咐。”宁馨略带点不甘心的行礼,瞅准了机会,悄悄的瞪了德力格尔一眼,德力格尔不以为意,裂开嘴对宁馨笑得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 “时辰不早了,皇阿玛不若就在儿子这儿用膳罢。”四阿哥瞧瞧天色,躬身询问道。 “罢了,时候确实不早了,朕也只是抽个空来看看,就不多留了。”康熙政务繁忙,虽然会忙里偷闲,却不是不知轻重的,摆摆手便准备回宫。 四阿哥见状,也不敢挽留,领着一群人恭送康熙。 康熙走了之后,四阿哥面色阴沉的望着还敢站在自己女儿身边的德力格尔郡王,居然扯扯嘴角露出个阴森森的笑来。 一旁的苏培盛看的身子一抖,心里默念着,贝勒爷该不会是气疯了,要把德力格尔郡王给灭口了吧。 92、最新更新 四阿哥手里捏着几张薄薄的宣纸, 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表情阴沉,随即把宣纸随手放在书桌上,往后一仰, 靠在了背椅上。 想不到那德力格尔也不是省油的灯,看似身子病弱, 却能稳稳的统管他旗下的军政要务,而且蒙古贵族的嫡妻可不像现在的满族一般, 只能管理后宅, 而是有着参政议政的权力。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皇家公主格格嫁到蒙古之后,不过几年便会病逝。 大清对蒙古既有拉拢,也有防范, 而蒙古也一样, 虽然依附大清,却也有着各自的小算盘, 有实权的蒙古王爷都不希望自己嫁到蒙古的满族公主格格顺利诞下继承人的缘由。 他最宠爱的女儿, 难道也会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四阿哥捏着鼻梁,眼神更加阴郁。 苏培盛端着一盅参茶进门,见四阿哥的样子便猜到是为了宁馨公主的事儿烦心,小心的奉上参茶:“爷,这是福晋特地嘱咐的参茶, 最是补气。” 四阿哥拧着眉头,自打病愈之后,他的吃食方面更加精心, 虽说不喜参茶的味道,但是四阿哥还是接过参茶,一饮而尽。 “苏培盛,请戴先生来一趟。”对于戴铎,四阿哥言语中确实带着几分尊敬,这人聪明且识时务,现在可以说是最得四阿哥青睐的心腹之一。 苏培盛虽说不知晓宣纸上的内容,但机灵的他也能猜出找戴铎只可能是为了宁馨公主的事儿,忙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四阿哥要找戴铎也很简单,就是命戴铎每日抽出一个时辰来教导宁馨,为政之道,宁馨能学多少便是多少,这些都是日后宁馨在蒙古安身立命的东西。 “怎样?你这几天倒是乐不思蜀。”宋芷岚手里捏着厚绒缎,细细的打磨着一片已经光滑的扇柄,嘴里淡淡的问宁馨。 “还成,果然是个聪明人,这样日后的相处我就不用担忧了,他掌管的部落足够富庶,真是财大气粗。”宁馨端起茶盏,掩饰住了嘴角那丝笑意,眉宇间完全没有说起未婚夫婿的害羞和矜持。 “公主都有公主府,这样对你掌控蒙古事务可是不利,也容易让旁人趁虚而入。”宋芷岚轻声提示。 “公主府?”宁馨放下茶盏嗤笑起来,那玩意儿能够阻挡她,可笑,蒙古距离北京城千里迢迢,那些个奴才若敢以下犯上,那便病故了吧,她可不缺人。 “那额娘再给你两句忠告,男人是要靠哄,在你彻底站稳脚跟,掌控整个部落之前,不妨放下身段,把德力格尔哄得服服帖帖,让他离不开你。蒙古部落里最重要的便是羊马和奴隶,掌控了这些,没人敢同你叫板。”宋芷岚把宁馨搂在怀里,有条有理的分析着。 “额娘,女儿知晓。”宁馨依偎着宋芷岚,她知晓轻重,到底蒙古虽然比京城要自由的多,到底是男人为尊,不过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德力格尔现在只掌管科尔沁10个旗的军政,太少了,扩大疆土势在必行。 “你小叔叔召集了许多能工巧匠,到时候好好的为你专门打造一把鸟铳。”宋芷岚摸了摸宁馨的辫子,勾起嘴角,除了这些,她还得好好找找,空间里宁馨能用的,用得到的,理出一份来交给宁馨。 心中悠悠叹了口气,两个孩子虽然有灵根,但是宋芷岚也不敢轻易让他们修真,为了孩子,却也费了一番苦心,从玉简中搜出了一块奇特的功法,看似是修炼内息,但若到时候心境有了突破,便能顺利的筑基,走上修真之路,若是没有这个缘分,这功法强身健体倒也是不错的。 快掌灯的时候,四阿哥进了院子,见到宁馨,面色漆黑的滔滔不绝说教起来,身为格格居然如此没有规矩,任性妄为,没有一点公主格格该有的矜贵,最重要的是让人拿了把柄,到时候落人口实…… 一直念叨得宁馨快泪流满面,见四阿哥停了口,忙讨好的捧上一杯上好的碧螺春,只希望四阿哥能放过她这一次。 见到自己女儿那眼睛亮晶晶的讨好,又想到留不住几年了,四阿哥叹息了一声,摸了摸宁馨的脑袋:“宁宁,待德力格尔郡王离京之后,你便每日抽出一个时辰来,到戴先生那儿,戴先生会好好的教导你,你要用心的学一学。” “女儿谢阿玛。”宁馨低眉敛容,恭恭敬敬的对四阿哥行了一个礼,四阿哥从小便对她极为宠溺,有这么一个阿玛,她是真心的感激。 夜晚的时候,四阿哥搂着宋芷岚,眼神一片柔和,两人无隙的挨在一起,难得的轻声对宋芷岚保证:“放心,宁宁出嫁的时候,爷亲自为她挑人,一定让她平平安安的。” “嗯,妾身相信爷。”宋芷岚想了一想,还是觉得该哄哄四阿哥,便顺着四阿哥的话应了一声,握着四阿哥的手,劝了一句:“宁宁自小便是个有主意的,看情形与那郡王相处的也是融洽,日后出嫁,想必会幸福的。” 床上放下了厚厚的帐幔,四阿哥看不清楚宋芷岚的模样,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息喷在颈部,酥□□痒的,让他微微有些恍惚。 “我们的孩子,会幸福的。”四阿哥终于溢出了一丝叹息,搂着宋芷岚腰部的手又加重了两分力道。 虽说如此,四阿哥却也心安了一些。宁馨的嫁妆从康熙发圣旨指婚的时候便开始积攒,满满的一库房。 乌拉那拉氏作为嫡母,明面上该做的事儿也做的圆圆满满,他塔拉氏有些舍不得,便拉着宋芷岚说要为宁馨画画。 “画画?”宋芷岚好奇的看了他塔拉氏一眼,却见他塔拉氏命丫鬟取来炭条,在宣纸上勾勒起来。 宋芷岚走近两步,意外的挑挑眉,虽说只用炭条勾勒,但宣纸上的宁馨极为写实,比之用浓墨淡彩画出的人像多匠气,倒是还算不错的。 “哪有让主子亲自动手画画的,你当画师是摆设吗?”宋芷岚浅笑着压了压他塔拉氏的手腕,又说道:“若想入画,便找个风和日丽的天儿,咱们到花园凉亭,摆上一桌吃食零嘴儿,赏花游湖,也好让画师绘画即可。” 他塔拉氏这才想起中国流行的泼墨山水画,心中忧郁,其实论写实的话,西方油画却是不错,就跟照片一样,不过在国画大师眼里,却是欣赏不来的。 这般想的他塔拉氏不由得泄了气,还是到库房找找,为宁馨添妆好了,自己也有个女儿,也得好好的攒嫁妆,到时候一定让女儿嫁得风风光光的。宁馨嫁到蒙古,起码四阿哥的几个女儿能有机会争取留在京城呢。 康熙四十七年的二月,北京城回暖,迎春花开始绽放,宁馨也到了出嫁的日子,十五岁的宁馨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火红色的嫁衣穿在身上,映衬着晶莹绝艳的脸庞仿佛让人的眼睛都被灼伤一般。 临行前的晚上,宋芷岚陪着宁馨,这两年来,宁馨行事上越发的沉稳端庄,又经过戴铎两年的教导,对蒙古的政事也极为熟悉,纵使对阿玛、额娘、兄弟满心的不舍,但是另一方面,宁馨同样对蒙古有着不一样的期待,她渴望高飞。 宋芷岚亲自取出一枚珠子,用红线穿了,戴在宁馨身上,亲了亲宁馨的额头,认真的吩咐:“无论什么时候都带着它,知道吗?” 见宋芷岚说的慎重,宁馨认真的点了点头,宋芷岚指着一旁小几上摆着的一个金丝楠木盒子,淡淡的说道:“盒子里有不少好的丹药,解毒的,治内伤的,治疫病的……零零总总收拾了不少,你务必把盒子收拾妥当了,别让旁人知晓,那颗珠子是保命的东西,若是日后真的有个不测,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你便把那珠子吞了,能救命。” “额娘,这珠子……”宁馨大惊,忙伸手想把珠子解下来,被宋芷岚制止住了。 “这是专门留给你的。”宋芷岚搂着女儿,心中涌起淡淡的不舍。 宁馨终于红了眼眶,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宋芷岚为宁馨拭去泪水,自己的掌上明珠就嫁人了,真的便宜了那个臭小子。 第二日醒来,宋芷岚亲自为宁馨梳妆,挽起头发,左手抬着宁馨的下巴,右手执笔,为宁馨描眉,为宁馨擦粉,为宁馨点了胭脂。宁馨望着西洋镜中明艳的有些陌生的样子,勉强露出了一点笑。 宋芷岚一直把宁馨送到了城门口,宁馨紧紧的抓着宋芷岚的手,眼泪差点又落了下来。其他人劝了又劝,宁馨好容易松开手,对着宋芷岚拜了又拜,毅然转身上了马车。 四阿哥向康熙讨了旨意,弘昀亲自带了一队士兵把宁馨送到科尔沁完成婚礼。不然的话,皇子阿哥们轻易是不能出北京城的。 宋芷岚立在城门头,静静的看着蜿蜒的车队慢慢的消失在视野里,四阿哥扶着宋芷岚,强行把宋芷岚抱上了马车。 靠在软垫上,宋芷岚紧紧的捂住胸口,她难受,真的难受。只是自打宁馨生病之后便在也没有过的痛苦。佛说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这爱别离的滋味她终于真真正正感受到了。 四阿哥无法出言安慰,只得紧紧的搂住宋芷岚,轻轻的抚摸着宋芷岚的背脊。 回府之后,宋芷岚沉默了许多,却也多了一丝明悟。 七月,康熙驻跸热河,巡幸诸蒙古部落,带了太子与几个阿哥一同出巡,没想到十八阿哥病逝热河,九月回来便废太子,颁示天下,朝堂上一片哗然。 93、最新更新 午后时分, 天边飘来大片黑压压的乌云, 遮天蔽日,狂风呼啸而过,吹的花园中树木摇动, 花朵纷纷坠地,才片刻功夫, 泼瓢大雨哗啦啦倾盆而下,在屋子里便能听到雨点砸在地上的撞击声。 四阿哥回府的时候, 便是这么个天气, 就如同皇子中的暗涌一般,阴暗。他提前把太子送回京城,看来皇阿玛是打定主意要废黜太子了, 不过即便如此, 四阿哥对太子仍然没有丝毫的怠慢。特别是见到太子阴暗灰败的神态,四阿哥心中竟然涌起一种同病相怜的酸楚, 在皇阿玛眼中, 他们这些儿子到底算什么呢。除了太子,四阿哥更加忧心的是十三阿哥,这个鲁莽的弟弟,到底是做了什么让皇阿玛大怒的事儿,四阿哥动用了皇宫里的暗线都没能打探出来。 因为下雨一干女眷都在正厅等待, 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每个人心里都有些没底,有些惶惶不安, 四阿哥一样没有心情,只随意一句:“散了吧,爷去书房。” 正厅里的女眷都沉默不语,乌拉那拉氏打起精神来,淡淡的说了一句:“既然爷吩咐,那几位妹妹就各自回房吧,注意约束下人。” 众人忙应了一声,行了礼就退了出去,钮钴禄氏紧紧的捏着帕子,才把心底的激动给压制下去,只是身子还略微有些颤抖,眼底的喜色几乎抑制不住。这情形与梦中的一模一样,接下来太子会被拘禁在咸安宫,而十三阿哥则会被关进养蜂夹道,康熙亲自撰写祭文,昭告天下废太子。 果然,九月十六日,康熙帝回到北京,把诸王、贝勒等副都统以上大臣召到午门内,宣谕拘禁太子胤i事情,康熙帝又亲自撰写祭文,在十八日告祭天地、太庙、社稷,还把太子转移到咸安宫幽禁,二十四日,把此事颁告全国百姓知晓。 只是康熙没有料到,太子被废之后,诸皇子人心浮动,争斗反而更加剧烈,大阿哥早在塞外的时候,便自请亲自替康熙处置胤i,惹得康熙大怒,被康熙斥责秉性躁急、愚顽。三阿哥胤祉乘机揭发胤a用喇嘛魇术谋害太子,康熙便下令将胤a革爵幽禁。 康熙竟然召集大臣,命大臣们推举皇太子,这下子,不少皇子都坐不住了,开始上下奔走,拉拢大臣。 皇子府上都热闹非凡,宋芷岚真元深厚,时常都能听到隔壁八贝勒府上传来依依呀呀的戏曲声,倒是四阿哥这里实在冷清的过分。 四阿哥坐在软榻上,火炉烧的暖烘烘的,脸上面无表情,宋芷岚坐在一旁,见四阿哥手里捏着一张纸条,看过之后,随手点燃,很快就烧为灰烬。 即使四阿哥不见喜怒,但是心中却有几分胡思乱想,皇阿玛命人推举皇太子,这几乎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是四阿哥却恐其中有诈,这样的话,那私底下与他有关的心腹门人官员怕是全都得暴露无遗。烦闷的四阿哥抄起桌上的茶水,茶水已经凉了,滋味苦涩,四阿哥毫不在意的喝了下去。 “爷,莫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宋芷岚轻声开口,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太子殿下被废,我心底有些不安。”四阿哥揉着额头声音冷漠的开口,表情有些阴晴不定。 “太子殿下被废?”宋芷岚心底不停的把以前对康熙对太子的认知联合起来,虽说理由甚多,却不能由自己开口,四阿哥是极为骄傲执拗的一个人,后宅的女人他可以宠可以疼,却不能与男子并驾齐驱,想了又想,便开口道:“妾身想,太子殿下被废,最难过的该是万岁爷吧,毕竟太子爷是万岁爷疼爱多年的孩子,现在万岁爷也是知天命的年纪,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儿还得靠万岁爷拿主意呢。爷为人子,不若多劝劝万岁爷好好歇一歇,养养神,保重龙体也好。” 宋芷岚一开口,听的专注的四阿哥身躯居然不由自主的一震,望着宋芷岚带着关怀的眸子,四阿哥搂住宋芷岚,把头埋在宋芷岚的脖颈处,压抑不住的闷笑起来:“岚儿说的对,爷该让皇阿玛知晓爷的孝心才是。” 想通了的四阿哥神清气爽,宋芷岚的一番话提醒了他,太子是皇阿玛用心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储君,几乎是爱若珍宝,但是为了自己手中的权力,皇阿玛说废就废,显然,若真的被朝堂官员举荐为太子,那才真的是被推到了风尖浪口上了。而且,现在皇阿玛还是皇帝,他又何必去招皇阿玛忌恨呢,还不若乖乖在皇阿玛面前当个孝顺的儿子,再徐徐图之才好。 眉头舒展开,四阿哥亲了亲宋芷岚的唇,丢下一句道:“爷今晚过来看你。” 他忙着去找戴铎商量举荐太子的事儿,书房里,戴铎已经等待许久,烛光闪闪,窗户上映着幽幽人影。 见四阿哥大步进门,忙起身行礼,四阿哥道:“戴先生不必多礼,找戴先生来,想知晓先生对举荐太子之事有何见解。” “奴才看来,万岁爷此举怕是试探居多。”戴铎见四阿哥示意他坐下,便小心的做在一旁的紫檀木靠椅上。 “戴先生与我不谋而合,只是这举荐的人有些犹豫。”四阿哥沉默片刻,点头道。 “最好便是太子爷了。”戴铎信心十足的向四阿哥提议。 “此话怎讲?”四阿哥目光炯炯有神的望着戴铎,原本他便是在太子与八阿哥之间拿不定注意,他更愿意为八阿哥添一把火。 “爷举荐太子爷,一来可以显示爷的手足之情,而且太子曾经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储君,此举亦可表明爷恪守臣道。”戴铎娓娓道来,对时局的把握极为清楚:“至于八阿哥,不妨让爷的心腹举荐,如此得人心的八阿哥想必会被万岁爷忌惮。” 四阿哥听的眼睛一亮,频频颔首,两人又商议许久,直到掌灯时分,四阿哥才意犹未尽的出了书房。 第二日,十四阿哥竟然来找四阿哥,为的是想康熙替十三阿哥求情,这些年,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两人关系极好,却不想十三阿哥竟然被康熙圈禁,十四阿哥早已为十三阿哥担心不已。 四阿哥同样为十三阿哥忧心,便同十四阿哥一起进了宫。却听李德全说康熙正在午休,两人不想无功而返,便立在廊下,九月的天气,秋眼睛风打在脸上,冷的脸颊发麻发木。 快一个多时辰,康熙方睁开眼睛,李德全立在一旁伺候着,见窗户上隐约有人影,有些含糊不清的问:“谁在外面?” “是四阿哥和十四阿哥求见万岁爷。”李德全忙伺候着康熙起身,嘴里说道:“两位爷听闻万岁午休,便拦住了奴才通报。” 康熙漱了漱口,又由着宫女太监伺候着换了常服,便道:“让他们进来。” 两人跨进宫殿,顿时觉得暖风扑面,忙向康熙请安,康熙坐在大炕上,淡淡的问:“你俩巴巴的求见朕,是有何事?” “皇阿玛,十三哥若是做了什么惹怒皇阿玛的事儿,皇阿玛看在十三哥以前的孝心上,便宽恕十三哥这回吧,养蜂夹道那地儿住久了,怕十三哥身子受不住。”十四阿哥是个急性子,开口便向康熙求情。 “哼,原来是为了十三?别在我面前提这不忠不孝的东西。”没想到康熙竟然大怒,让十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都一惊。 四阿哥忙跪下对康熙求情道:“求皇阿玛绕过十三弟这一回吧,若皇阿玛心中有气,儿臣愿意替十三弟受罚。” 康熙见四阿哥言辞恳切,叹了口气:“只有你去探望胤i,十三……” “皇阿玛,十三弟做错事儿是该罚,这求皇阿玛为十三弟换个地方自省,十三弟到底是皇阿玛的儿子,皇阿玛一贯仁慈,只求能宽恕十三弟一二。”四阿哥不再求情,只希望能把十三阿哥挪个地方,只要日后康熙消了气,十三阿哥在谋差事也简单。 康熙意外的看了四阿哥一眼,想到养蜂夹道是奴才们住的地方,十三阿哥一个堂堂的皇子被圈在那里,实在是打脸。 闭了闭眼,康熙的口里带着两分怅然,说道:“既然这样,李德全,传旨把十三移出养蜂夹道,没有朕的口谕,不准出府。” 十四阿哥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被四阿哥偷偷掐了一把,十四阿哥手臂一抖,好疼啊,四哥你好狠。 四阿哥忙叩首谢恩:“儿臣谢皇阿玛。” “下去吧。”康熙闭着眼,摆摆手,这一个个儿子都是不省心的。 当天十三阿哥便出了养蜂夹道,有些步履沉重的回府,一旁的福晋兆佳氏拉着十三阿哥的手,十三阿哥略一偏头看着兆佳氏。 “爷,能出养蜂夹道便是好事,不论如何,妾身总会陪着爷。”兆佳氏面上挂着温婉的笑,两把头上没有任何首饰,只有两朵通草绒花,如此寒酸却意外的让十三阿哥心动。 “爷信你。”十三阿哥紧紧的握住兆佳氏的手,他被押送回京的时候,只有兆佳氏不离不弃的陪着他去了养蜂夹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奴才给爷给福晋叩安贺喜,瓜尔佳侧福晋命奴才早早来接爷。”一旁等候的下人忙跪着贺喜。 十三阿哥听到瓜尔佳氏的名字,冷笑了一声,扶着兆佳氏上了马车,语气温柔:“咱们回家。” 虽说放了十三阿哥,却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北京城有些耳目的人都把精力紧紧的放在了推举皇太子这件大事儿上。 只可惜,康熙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举荐八阿哥的官员竟然占了八成,只有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上书举荐太子。 八阿哥的势力让康熙心惊胆战,终于一句“辛者库贱妃所出”,把八阿哥打击的目光恍惚,茫茫然的跪伏在地上。四阿哥沉默的看着这出闹剧,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退朝的时候,八阿哥神色凄然,几乎站立不住的由长随扶着才出了殿门,四阿哥看了一眼,冷漠的转身走上了另一条青石板路。 经此一事,众人都明白康熙的心意,康熙四十八年三月复立胤i为太子,昭告宗庙,颁诏天下,十月,册封皇三子胤祉诚亲王,皇四子胤g雍亲王,皇五子胤祺恒亲王,皇七子胤v淳郡王,皇十子胤m敦郡王,皇九子胤k、皇十二子胤11适淖迂范_俱为贝勒。 经此一事,四阿哥越发的低调,除了办差,便回府里,看看杂书,念念佛经,更多时候便是收拾三个儿子,四儿子弘时还太小,教导不了。 弘昀从蒙古回来,正巧赶上了这股立太子风波,被宋芷岚拘在身边,风波过去了,有被四阿哥每日教导,对性子跳脱的弘昀而言,简直就是苦不堪言。 “额娘~~”弘昀那声音,简直谄媚的要拧出水来:“你就和阿玛说说,让他放我出府溜达溜达呗。” “怎么,憋不住了想出去?”宋芷岚敲了敲弘昀光溜溜的脑门,带着笑意说道。 “额娘,一个月了,三十天啊,你不晓得,阿玛教导起功课来,简直就是滔滔不绝,没一个时辰是不停口的。”弘昀一脸的崩溃,他晓得他阿玛人前是冷面王,人后却是个话唠,只是不晓得,能说一个时辰不带重复的。 看着儿子面带忧郁的小眼神,逗乐了宋芷岚。 “是吗?”门口传来了一个冷漠的声音。 弘昀身子一抖,有些僵硬的扭过头,便见四阿哥和弘晖站在门口,忙挂着个更加谄媚的笑:“弘昀见过阿玛,见过大哥。” 顺便用谴责的眼神望着笑得温柔的弘晖,弘晖偷偷的做个手势,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我看你真是规矩没有学会,性子如此跳脱,那里有一丝天璜贵胄的矜贵,瞧瞧你说的这些话,啊,孝经你是白念了……”四阿哥才坐下,冷冷的盯着弘昀,便开始训斥。 弘昀汗津津的垂着头站在四阿哥面前,颇有两分可怜巴巴的味道,弘晖看得不忍,趁着四阿哥喝茶水润喉的当儿,忙说了一句:“阿玛,儿子早先便和二弟约好去看看四弟,就不打扰阿玛与宋额娘了。” “哼。”四阿哥冷哼了一声,见弘昀如释重负的样子,说道:“罚你抄孝敬百遍,易经百遍,弟子规百遍,去吧。” 弘昀哭丧着脸和弘晖一同告退。 “你就是太惯着他,像什么话。”四阿哥见宋芷岚笑意盈盈的样子,还是说了一句。 宋芷岚歪着头想了想,惯着弘昀,有吗?宁馨在的时候,没事儿就欺负欺负弘昀,宁馨不在的时候,自己盯着弘昀习字练武学画念书,不然,弘昀哪里能从小便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呢。 “不是说严父慈母吗?”宋芷岚笑眯眯的堵住四阿哥的嘴。 “你啊。”四阿哥无力叹了一声。 宋芷岚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还早,实在无聊,便说道:“不过来下盘棋,也好打发时间。” 四阿哥的棋力实属上佳,宋芷岚的也不弱,两人摆开厮杀,你来我往,宋芷岚在算子上极为强悍,四阿哥同样精于算计,换了几次茶水都没有分出胜负。 一旁的苏培盛望着天色,小心的劝了一句:“爷,时候不早了,可命下人摆膳?” 四阿哥下的倒也畅快,见宋芷岚把玩着手中的棋子,淡淡的说:“没想到岚儿的棋力如此不凡。” “比不上王爷。”宋芷岚谦虚了一声,放下了棋子,没想到不过一盘棋局便过了如此之久,不过今日倒也算是尽兴。 “弘昀年纪渐长,该挑些人伺候着。”四阿哥似乎想到什么,随口说了一句。 宋芷岚算算弘昀的年纪,也算是个小男人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眉头微拧,说道:“在缓缓吧,总觉的孩子年纪还小。” “找个性子柔顺的,也好让他收收心。”四阿哥没好气的说了一声,真看不出来弘昀是自己的儿子,那性子,莫不是抱错了吧。 宋芷岚颔首,也是,有些男孩子该知晓是事儿,确实该好好教导弘昀了,自己的儿子,当然要好好的调~教调~教。 94、最新更新 “儿子, 来, 额娘给你看点东西。”弘昀来请安的时候,宋芷岚打发走下人,神秘兮兮的朝儿子勾勾手指头。 弘昀好奇的走上前去, 就见宋芷岚手里拿着一本书册,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却又一幅漂亮的菊花图,浓墨淡彩, 极为清雅。 把手里的书递给弘昀, 宋芷岚笑眯眯的说道:“这个是最基础的,不喜欢的话,重新换一本。” 被宋芷岚给勾的心里痒痒, 弘昀便翻开了看, 才一眼,顿时觉得这书烫手的紧, 一贯没个正形的脸上罕见的浮上了两团红云, 瞠目结舌:“额娘,这……这……” 书里同样没有字,只有极为精致的图画,细细的勾勒出男女间的欢爱,笔力不俗, 若不看那图画所表达的含义,弘昀几乎要为那秀逸平和,逸气横生的笔法拍案叫绝。 “啪”弘昀合上书, 看了眼一旁自顾自喝茶水的额娘,有些头痛的想,到底谁家的额娘会亲自给儿子看这种书的,难道不该由内务府派人教导吗? 阿玛,下次你在说儿子不着调的话,那绝对不是儿子的错,你媳妇比你儿子还不着调。被刺激的弘昀深深的怀疑自己阿玛的眼光,到底看上额娘哪里?额娘既不像旁的女孩子一样娇怯可人,脾气更是直白慵懒的不会说软话讨人喜欢,性子更是爱美又好色,尤其这好色还不分男女。 宋芷岚水滟滟的眸子微波闪闪的给了弘昀一个火辣辣的眉眼,不过,额娘还是很会勾人的,被电的小心肝乱颤的弘昀脸红红的想。 “怎么?不喜欢?”宋芷岚困惑的看了弘昀一眼,不会吧,这些图可是她费了不少心思才画出来的,就连男女交合的姿势从欢喜禅中都细细的挑选,若是按照图画中的教导来对男女身体大有裨益。 宋芷岚生前可以说是极为放荡形骸的一个,家中也算有权有势,加之那时的环境可以说是极为开放,那时的宋芷岚完全是男女不拘,什么花样没见过没试过,完全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境界。这次是见儿子大了,觉得该好好的教导,才想起画这些图,看来儿子似乎不太领情啊。 弘昀几乎要泪奔了,若是让阿玛知晓额娘居然有这种东西,越想越后怕的弘昀打了个寒颤,抖着声音说道:“额娘,这东西打哪儿来的?” “额娘自己画的。”宋芷岚得瑟的说了一句,仿若一个晴天霹雳一般。 弘昀用手抹了抹脸,又道:“额娘,这东西还有吗?” “没了,就一本,孤本哟。”宋芷岚没好气的说道,这东西哪有那么好画,更别提画之前让她废寝忘食一般的钻研欢喜禅,又靠着悟性,拉着四阿哥实践的好几次,差点折腾的自己下不了床,才把那些姿势给一一琢磨出来。 “既然额娘给了儿子,那就是儿子的了。”弘昀放下心来,把书往怀里一揣,有些坏心眼的想上面的姿势莫非阿玛就试过。 “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宋芷岚拍了拍弘昀的脸颊,笑眯眯的说道:“到时候,额娘给你挑个绝色,怎么样,额娘对你好吧。” 弘昀扭了扭头,不去看宋芷岚那带着莫名兴奋的眼神,以他对额娘多年的了解,挑个绝色美女绝对不是为 了儿子,而是她自个儿早就眼馋了。阿玛,你媳妇哪里像个女人,分明是头饿狼啊。 “额娘,儿子约了大哥和三弟出门呢,时间不早了,儿子先行告退。”弘昀打了个千儿,不知道这次额娘会折腾多久才会放过他。 “滚滚滚。”宋芷岚没好气的挥挥手,怎么自己的儿子完全没有自己前世那秀逸清华的翩然从容呢。 宋芷岚见弘昀笑嘻嘻的出了门,漫不经心的坐在一旁的软榻上,有些无聊的支着下颌,不若去钓鱼打发时间,索性现在虽是深秋,但还没入冬,天气有些寒凉,但也能耐得住。 一声吩咐之后,伺候的丫鬟忙拿着钓竿、鱼饵、吃食、披风……到了宋芷岚院子中的碧波池。 碧波池旁种着一棵金黄色的高大银杏树,深秋季节,金黄色的银杏华贵优雅,纷纷扬扬的树叶打着旋儿飘落,地上水面上,浮着一层金黄色,美丽的炫目。 懒洋洋的坐在水池边,握着鱼竿,浮漂静静的漂在水面上,毫无动静,宋芷岚也没在意,秋日的阳光透过银杏树打在宋芷岚的脸上,身上,衬的宋芷岚整个人仿佛生出了不存在的光晕,要翩然不见一般。 四阿哥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宋芷岚微微闭着双眼,一派悠闲的样子,心中涌起淡淡的喜悦和满足。这么些年,两人的相处总是不腻,仿佛就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一旁的奴才也瞧瞧的跟在四阿哥的身边,不敢多说什么,见四阿哥似乎心情极好的样子,心底方松了一口气。 抬脚走近宋芷岚,四阿哥半弯下腰身看着宋芷岚,没有说话。觉察到有人,宋芷岚睁开了双眼,就见四阿哥静静的专注的看着自己,穿过银杏叶的光斑极为亮眼,只有四阿哥那双漆黑的眸子透出的无限情绪,那一刻让宋芷岚的心都失控的跳了一下,这么些年了,倒是看这个男人越来越顺眼。 “爷回来了。”宋芷岚直起身子,一旁的丫鬟忙搬了椅子,四阿哥一撩衣袍坐下。 “怎么想起钓鱼了?”四阿哥看了眼碧波池,碧波池里都是锦鲤,养着倒是好看,若论滋味的话,没吃过不清楚。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没想到鱼儿还不上钩。”宋芷岚挨着四阿哥坐着,大概是天冷,锦鲤居然没咬饵。 “今儿三哥恭邀皇阿玛去他的园子游玩进宴,那园子是皇阿玛特地赏赐给三哥的,确实华美异常。”半响之后,四阿哥轻轻的开口,虽说不见喜怒,但是宋芷岚还是听出了四阿哥语气中几不可闻的酸气。三阿哥的园子是康熙亲赐的,离畅春园挺近,这份赏赐让三阿哥在众皇子中很是长脸。 “不若爷修一座园子,仿照江南的式样,小桥流水倒也别致。”宋芷岚想了一想开口道。 “爷正有此意,若要修园子,得先画好图纸才行。”四阿哥一听,倒也是心动,略微沉吟,望着宋芷岚开口道:“若修了园子,到时候也是个消暑的好去处,不过这园子该叫什么呢?” 宋芷岚指了指自己,说道:“妾身来取名儿?”见四阿哥点头,宋芷岚也有了两分兴致,低头想了又想。 “不若叫圆明园吧。”宋芷岚轻轻的开口,果然是最近钻研佛经入魔了,开口取的名字就带着一股子佛味:“圆融而普照,完美而至善。” “圆明园,圆而入神,君子之时中也;明而普照,达人之睿智也。果真不错。”四阿哥轻声念了两遍,罕见的微微勾起嘴角:“若是修好了园子,便叫这个名字吧。” “回屋吧,天儿冷了,吹了风反倒不美。”四阿哥拉着宋芷岚的手,慢慢的回屋,边走边说:“若你想吃鱼,尽管吩咐厨子做便是。” 四阿哥的园子还没有找到画图的人,便被康熙召进宫里。 康熙盘腿坐在大炕上,一旁的黄金雕花嵌象牙香炉中散发着袅袅的香气,味道极美。四阿哥请了安,便垂手立在一旁。 “老四啊,畅春园旁正修着一座园子,朕见你连个像样的避暑园子都没有,那座园子便赐给你吧。”康熙开口,便送了四阿哥一座园子。 四阿哥面上闪过惊喜,忙跪地谢恩,就连谢恩的声音都精神了几分,听的康熙好笑,轻轻摇摇头,说道:“那园子今儿起便是你的了,你想取个什么名字?” “回皇阿玛,不若就名圆明园吧。”四阿哥想到宋芷岚的话语和对园子的期待,略作思考便说了出来。 “圆明园……倒是个不错的名字。”康熙听了觉得确实不错,不过,眉头微微拧了起来,道:“虽说平日里你潜心佛学,但是切莫过于沉迷才是。” 康熙虽然对佛学略有两分喜爱,但是却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过于钻研佛学,最后真的斩断红尘。便出声提醒了四阿哥两句,现在四阿哥可以说是康熙较为满意的儿子,虽然做事一板一眼的不知变通,但胜在中正,又极为有孝心,倒是对四阿哥越发的看重了。 “儿臣多谢皇阿玛关心,儿子看佛学只是修心养性,儿时皇阿玛对儿子的评价,儿子不敢忘,只望能改过一二。”四阿哥忙打个千儿,恳切的对康熙解释。 “你啊,就是太较真。”康熙想起以前为了孝懿仁皇后,迁怒四阿哥的话语,轻声道:“如今你的性子也磨炼的差不多了,朕以前教导你的话语,便免于记载吧。” “儿子谢皇阿玛。”四阿哥再一次谢恩。 “罢了,到时候园子修好了,朕为你亲笔题匾。”康熙望着四阿哥的眼神越发的温和慈祥,轻轻的摆摆手,道:“朕也乏了,你就跪安吧。” 四阿哥告退前认真的叮嘱了一句:“皇阿玛多保重身子才是。” 宋芷岚听闻康熙赐了一座园子给四阿哥,心中泄了气,本想着若是四阿哥自己修园子的话,那她便能按着自己的心意,好好的琢磨一番。 看了看手中的宣纸,上面画着楼台亭阁、松峦峻峙,可惜用不上了,随意的一扬手,那宣纸便悠悠荡荡的飘进了火盆,化为灰烬。 95、最新更新 这天, 请安的时候, 乌拉那拉氏对宋芷岚轻笑,问起了弘昀的年岁:“我记得弘昀只比弘晖小一岁吧?” “回福晋的话,确实小了一岁, 今年十四了。”宋芷岚勾起嘴角,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个岁数也该是知晓人事的年纪了, 若不是内务府送来人,我都没想起来, 一转眼都这么大了。”乌拉那拉氏嘴边的笑容越发的雍容, 偏了偏头,对一旁的他塔拉氏说道:“三阿哥年纪也不小了,正巧一并安排了可好。” 一旁的他塔拉氏有些呆滞, 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自己的儿子几岁?虽说虚岁十三, 但实际岁数才十二岁,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就要真枪实弹的普及性教育?有些震撼的他塔拉氏木着脸说道:“会不会年岁太小了?” “噗, 他塔拉妹妹这话说的,今年选秀,想必皇阿玛会为几个成年的阿哥指婚。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着,倒叫人笑话呢。”乌拉那拉氏笑了起来,他塔拉氏的样子确实取悦了她。 “那就随福晋安排。”他塔拉氏讪讪的开口, 心里打定主意要对儿子耳提面命,千万不能过早的就开始夜生活,对身子可不好。 “既然这样, 那晚些时候,我便打发人把伺候的人送过来,我看着内务府送来的人倒是伶俐的,模样也精细。”乌拉那拉氏抿了一口茶,对他塔拉氏的识趣很满意。 人散了之后,乌拉那拉氏问一旁伺候的秋月:“我吩咐的事儿都办妥了吗?” “回福晋的话,都办妥了,内务府送来的人里,最出彩的几个都是咱们的人。”秋月低眉顺目的回话,一边用美人锤轻巧的为乌拉那拉氏锤腿。 “福晋,这宋侧福晋真的会挑那些个出彩的?”一旁的素月见福晋要起身,忙在乌拉那拉氏的背后垫上了一个软垫。 “你只要想想,每次挑丫鬟,那些个最出挑的不是进了宋侧福晋的院子?”一旁的徐嬷嬷插嘴道。 “奴婢还以为宋侧福晋是为了争宠呢。”素月讷讷的说道。 “宋侧福晋本就受宠,何必多此一举的为自己树敌。”徐嬷嬷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素月一眼。 乌拉那拉氏嘴角挂上笑,看着几个心腹说话,眼神悠远的望着窗外,宋芷岚身边有四阿哥的人护着,她安插不了钉子,但是二阿哥身边可没那么多顾忌,起码得有能通消息的人才好。 “奴婢见过侧福晋,见过二阿哥。”下午些的时候,乌拉那拉氏身边的大丫鬟水彤领着几个水灵灵俏生生的丫鬟到了宋芷岚的院子。 弘昀也在宋芷岚的屋子里,望着这些个突如其来的丫鬟,微微挑眉,这还挺快的。 “弘昀看上谁,自己挑一个。”宋芷岚眼神扫过这些低眉顺眼的丫鬟,都低着头,面目看不真切但有几个那身材还不错的,柳条一般的细腰,不盈一握,勾人的很,也终于有了些兴趣,就算是儿子身边的女人,自己也能养养眼不是:“把头抬起来我看看。” 不得不说内务府的调~教极好,几个丫鬟都行动一致,微微抬起头,眉眼清澈,眼神周正,没有乱瞟,看着倒是规矩的很。 弘昀的眼神一个个扫了过去,这些个丫鬟目光才与弘昀一接触,都带了几分含羞带怯的躲闪,甚至有两个白嫩的脸庞上浮起了一抹诱人的红晕。 “就你吧。”弘昀依着宋芷岚的口味,随手指了其中一个最为漂亮动人的。 那丫鬟眼里闪过惊喜,忙轻巧的上前两步请安,宋芷岚打量了一眼,确实不错,这相貌就算在王府里也算是出挑的,身材比旁的人略显得娇弱一些,但却更惹人怜爱。 “既然弘昀挑了你,那便好好的伺候弘昀,若是犯了忌讳,你打哪儿来便回哪儿去吧。”宋芷岚轻轻的搁下茶盏,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听在那丫鬟耳里,却仿若炸雷一般,身子轻微的抖了一抖,忙规矩的谢了恩,便规矩的站到了一旁。 水彤见弘昀果真挑了乌拉那拉氏的人,按捺住心中的惊喜,忙福身告退,转身去了他塔拉氏的院子。 “肖嬷嬷,把这丫头领下去,教导一番。”宋芷岚一个眼色便打发走那丫鬟,笑盈盈的看着弘昀。 “额娘,儿子可是为了你才挑了最漂亮的。”弘昀慢条斯理的说道,俊美无瑕的脸上带着似水一般的从容,眼神里的温柔仿佛能溺死人。 “我可不信你没看出来?做戏给谁看呢?”宋芷岚眼神闪闪,伸出手指戳了戳弘昀的额头。 “不过是一个丫头而已,能做什么的。真以为爷是那种轻浮的人。”弘昀不在意的一笑,风光月霁。 “若她安分守己的话,你宠上两日也无妨,若不喜欢,王府里也不缺她一口饭吃。”宋芷岚轻轻巧巧的一句话,福晋送来的又如何,难不成堂堂福晋还会为了一个丫鬟出头。 “额娘放下,儿子有分寸的。”弘昀浑然不在意,虽说他这个年纪确实血气方刚,指不定会被一个丫头拿捏住,可惜乌拉那拉氏实在是太小看他了。尤其额娘身边漂亮的丫头多了去了,他额娘本身便是顶尖的漂亮,看久了都快麻木了,那丫头美则美矣,却少了些灵气,很难勾起他的兴趣。 母子两人又说了些话,弘昀便告退,想趁着日子晴朗,到前门大街溜达溜达。 前门大街很是热闹,一家一家的店铺林立,弘昀带着两个长随饶有兴趣的逛了起来。见到一旁有手艺人用淡黄色的草编织小兔子蚱蜢蝴蝶什么的,虽然不精致却挺讨巧。 看的有趣,弘昀便买了一个草编蝴蝶,那蝴蝶活灵活现,一旁的长随忙掏出荷包付钱。 捏着草编蝴蝶随意走着,见到有卖首饰的,想了一想就拐了进去,那首饰店装饰的极为华美,布局精巧,到叫人赏心悦目。 那掌柜的见着小公子衣锦华贵,气质不俗,身后跟着的长随一看便是练武之人,想必是有身份的,连忙迎了上去,走近的时候见到弘昀腰间挂着的一枚极好的羊脂白玉雕琢的麒麟,更是眼睛一亮:“这位公子光临,真是满室生辉,可有看中的?” “掌柜的,把你店里的新鲜首饰取来看看。”弘昀也不多客套,淡淡的说了一句,便往那八仙椅子上坐了。 一旁的伙计极为乖觉,忙端着托盘过来,为弘昀上茶,那茶盏颜色素淡,却也不错的,伙计面上带着笑:“这位爷,请用茶。” 另外一个伙计也端了一个攒心盒子,盒子里是各色的果脯蜜饯,弘昀捻了一粒腌渍橄榄,味道随比不得府里的,却也不错了,满意的点点头,一旁的长随便赏了那伙计一枚金瓜子,那伙计摸着金瓜子喜滋滋的连连躬身道谢。 那掌柜小心的抬着一个托盘过来,那托盘上垫着厚厚的丝绒,丝绒上面放着几件首饰,金镂空镶珠扁方、金嵌珠宝圆花、金点翠嵌珠石海棠仙鹤纹头花、金镶珠翠耳坠、翠嵌宝石耳、珠翠碧玺手串……确实都算精品了。 弘昀倒也爽快仔细的看了看,把太晃眼首饰的放一旁,看着清爽的挑了五件,那掌柜笑的合不拢嘴,亲自把首饰包好,捧给弘昀。 挑好送给宋芷岚的首饰,弘昀起身准备回府,却见一辆马车停在了店门口,一个小姑娘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莲步轻移。那小姑娘年纪尚小,大概十一二岁,面上还带着为褪的婴儿肥,却是极为精致,尤其那双出彩的眸子,顾盼生辉灵韵动人。 弘昀心底赞叹的一句,真是个秀美脱俗的佳人,若再长两年,想必又是一位绝代佳人。 侧过身子微微避了一避,弘昀虽觉得此女貌美如花,却只是欣赏一番而已,没什么心思,不巧,那马儿突然一个响鼻,嘶吼了一声,那小姑娘离驾车的白马很近,竟然吓得一个踉跄,摔进了弘昀的怀里。 弘昀也没多想,顺手一揽,搂着姑娘纤细的腰肢后退了两步,感觉到怀里的姑娘身子不停的发抖,便柔声道:“姑娘,失礼了。” 那姑娘一抬头便看到了弘昀含笑的脸庞,不由得呆了一呆,又发觉自己居然趴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更是红了脸颊,忙稳住身子,低垂下头,盈盈一拜:“多谢公子相救。” “姑娘多礼的,不过是恰巧罢了。”弘昀面上挂着笑,虽然年纪不大,身材却比同龄人高挑许多,面容温润雅致,举手投足间风姿卓越,极为闲雅清贵,让一旁的丫鬟竟是看呆了去。 待弘昀走远,那小姑娘面上的红晕一点点的褪了下去,故作不经意的偏偏头,已是没有了弘昀的身影,心底带着淡淡的失落,问一旁伺候的丫鬟:“方才那位公子是谁?” “这个,奴婢不知晓,怕是哪位达官贵人的公子吧。”小丫鬟想起弘昀,心中一荡,咂咂嘴道。 “哦。”低垂下睫毛,掩去心底的怅然,自己是旗人,必须得选秀,不然的话……有些不甘心的呼了口气,淡淡的说道:“回府吧。” “主子,咱们不挑首饰了?”小丫鬟有些惊愕。 “算了,今儿没心情。” 回府的弘昀丝毫没把这么个意外相遇的姑娘放在心上,捧着首饰乐颠颠的去找宋芷岚讨巧。才跨进门,就听到一旁伺候的丫鬟说道:“主子,方才请平安脉,钮钴禄格格和耿格格都诊断出有喜了。” “是吗?”宋芷岚的声音一贯的波澜不惊。 弘昀忙凑到宋芷岚跟前讨巧,不想让别的人影响到宋芷岚的心情:“额娘,管旁的人干什么,快看儿子给你带礼物了。” “弘昀真是孝顺。”宋芷岚一本正经的夸了弘昀一句,让弘昀有些哭笑不得。 “那当然。”弘昀挺了挺胸脯,嬉皮笑脸的说道:“儿子站在额娘旁边,旁的人哪里会认为咱俩是母子,一定把额娘当做我的姐姐。” 宋芷岚听的微微一愣,取出一小块嵌象牙的西洋镜仔细的看了看,镜子中的女子绝艳脱俗,美的惊人,比之从前不过多了几许成熟诱人的韵味,仿佛时间停滞了一般。 倒是把这个忽略了,宋芷岚心中叹息,现在还好,若再过些年还是如此年轻,怕会让人起疑吧。 96、最新更新 四阿哥回府的时候, 见到母子两正亲亲热热的说着话, 炕桌上还放着几样精美的首饰。 “今儿又出门了?”四阿哥微微一挑眉,自家这个儿子,聪慧异常, 偏偏性子不在政事上,不求上进。罢了, 既然有弘晖在,弘昀想过什么日子, 就让他逍遥一世也好, 免得到时候兄弟隔阂。 “阿玛,儿子不过是出去散散心,顺便得了些有趣的小玩意儿, 虽不值几个钱, 倒是蛮新奇的,权当给额娘逗趣。”弘昀起身打了个千儿, 笑的如沐春风。 说句实话, 弘昀某些神态与八阿哥有几分相似,都是风度翩翩,只不过在四阿哥看来,自己的儿子怎么看怎么都是俊逸少年郎,八阿哥怎么看怎么都是虚伪小人。四阿哥从打心底里就不待见八阿哥。 “福晋送了你一个伺候的人?”四阿哥不接弘昀的话, 坐在炕头上之后,问弘昀。左右弘昀能记得给宋芷岚带东西,便是一份心意, 也就不在纠结这话题。 “儿子也大了,那丫头叫什么来着?”宋芷岚这才想起没有问那姑娘的名字。 一旁的肖嬷嬷忙上前两步说道:“回侧福晋,那丫头姓冯,老奴细细看来,规矩礼仪倒是一丝不错的。” “伺候的人还太少了,身边伺候的人若是合心意,收了也行,不过不可太过沉溺其中。”四阿哥不以为意,皇家的阿哥成年的时候,除了教导人事的,在女色这方面还真的不缺什么,那些个伺候的人本就是为了儿子而预备下的。 “儿子有分寸的。”弘昀面上的笑容不变,见四阿哥似乎想与宋芷岚独处,本想留下的,不过若是惹恼的小心眼的阿玛,功课会翻倍,只得识趣的告退。 “明年开春便是大选,到时候弘晖、弘昀和弘s该会一起指婚,不过大婚的日子该会错开。”四阿哥拧着眉头,现在太子虽然复立,却真真正正的失了圣心,以前的时候,康熙巡边下江南都会命太子监国,如今却时时刻刻都把太子带在身边,这几乎就是明摆着不在信任太子。 “这该是由万岁爷做主,只是这女孩家的品性如何咱们到底不晓得。”宋芷岚不怎么在意,看她儿子的样子似乎也没有个心上人。 “该打听的都已经打听好了,到时候看皇阿玛的意思,至于品性如何,若真的上不了台面,不过是面子上的事,到时候请皇阿玛在为弘昀指一个合心意的侧室便是。”四阿哥同样冷漠的说道,他不缺女人,他的儿子同样不缺女人。若是他的儿子像八阿哥那般被一个女人拿捏住,那么那个女人的命也到头了。 宋芷岚看着四阿哥不以为然的样子,心中想起自己的女儿,所幸她嫁到的是蒙古,纵使生活比起京城来辛苦些,却是真真的自在。 几天之后,冯氏开脸,侍寝后的第一天,拖着酸软的身子来向宋芷岚请安。两条辫子已经拆开挽起,梳成小小的两把头,头上攒着两朵绒花并一枚银镀金蝴蝶簪,倒也清新可人。 宋芷岚命人取来一匹上好的云锦,一支镂空桃形蓝宝石头花送给冯氏,淡淡的说道:“今儿便不用你伺候,下去好好养养身子。” 冯氏见宋芷岚是个好说话的,规矩十足的谢了赏,却不敢托大,每日都来伺候着宋芷岚。她看得出来弘昀是个孝顺的,只要对宋芷岚恭敬,想必自己也能得弘昀的两分青睐,只要能生下个儿子傍身,便足够了。 雍亲王府里还是一贯的风平浪静,就连钮钴禄氏和耿氏怀孕都仿佛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粒石子,瞬间沉入湖底,不见动静。 没办法,雍亲王府中,乌拉那拉氏、宋芷岚、他塔拉氏都是一子一女儿女双全,剩下的李氏有了自己的女儿,武氏诞下一个儿子,一副有子万事足的姿态,钮钴禄氏和耿氏倒也是心里放轻松了两分。 “主子,钮钴禄格格和耿格格都有孕,若是……”红玫凑到李氏身边。 李氏跪在蒲团上,面无表情的捏着一串佛珠念佛,虽然她被放了出来,但却真正的失去了四阿哥的宠爱,纵使她想做些什么,却也不能,可恨。 “听闻钮钴禄格格与耿格格两人亲密异常,既然有了喜,便打发人送上贺礼吧。”李氏嘴角扯了扯,那抹笑意僵硬的很。 “主子……”红玫心中一酸。 “无所谓,后宅里哪里会有真正的姐妹。”李氏合上眼,手指拨动着一粒一粒的佛珠。 后宅的女人都按照一贯的份例为钮钴禄氏和耿氏送上了贺礼,不过两人小心的很,把贺礼都仔细的锁进库房,没敢动用一分一毫,就怕着了旁人的道。 “可恶,竟然在我面前摆谱。”耿氏亲亲热热的同钮钴禄氏告别,才踏进屋子,便气得一拍桌子。钮钴禄氏算什么东西,同自己一样不过是个小小的格格,若论受宠,她还及不上自己呢,偏偏在自己面前拿腔拿调。 “主子,消消气,肚子里的小阿哥最重要呢。”一旁的贴身丫鬟忙拍着耿氏的脊背,让耿氏平静下来。 “哎哟……”耿氏突然捂住肚子,脸色大变,她的肚子一阵阵的坠痛,这是…… “快请太医,我肚子疼。”耿氏冷汗津津,面上一下便白的吓人。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耿氏的胎儿保住了,不过需要卧床养胎。耿氏半躺在床上,捏着帕子抹泪,若是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她也不活了。 “主子,太医嘱咐平日里不可动怒,忧神费情,这情绪过大可是安胎的大忌啊。”一旁的丫鬟端着熬好的保胎药进门,见耿氏悲悲切切的抹泪,忙小心的劝慰。 “钮钴禄氏,你好狠。”耿氏突然想到什么,眼神一寸寸的冰冷下去,她总觉得这段日子脾气暴戾的紧,总是想发火,尤其是被钮钴禄氏撩拨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没想到这个歹毒的女人故作姿态的惹怒自己,居然是想要害自己小产,可恨。 耿氏那是把钮钴禄氏想歪了,钮钴禄氏怎么可能有这个心思,不过是受了梦境的影响,想到自己与耿氏联手,便对耿氏多了两分信任和亲热,又自觉是有大福气的,便不由自主的带了些让人厌烦的高姿态,却不想这模样落在耿氏眼里便是钮钴禄氏想要害自己的证据。 “挽云,打水来,替我净面。”平静下来的耿氏面上又恢复成了一贯的娇怯羞涩的神态。 大丫鬟挽云忙亲自拧了温热的帕子,替耿氏把脸擦的干干净净,又替耿氏挽了个一字头,耿氏有孕,不敢再涂脂抹粉,只把那润肤的膏脂细细的在脸上匀了一层。 该怎么回报你呢,钮钴禄氏。耿氏手里拧着帕子,神色淡淡的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半响,突然笑了起来,轻轻对丫鬟挽云吩咐道:“既然福晋体恤我怀了孩子,特别设了小厨房,那便好好的琢磨琢磨,把那些个好东西都做了吧,让钮钴禄姐姐好好尝尝。”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挽云一听,虽不知道耿氏打什么主意,却温顺的点头。 “别忘了让小厨房多做一些开胃的点心来。”耿氏又多加了一句。 钮钴禄氏进了耿氏的屋子的时候,便见耿氏有些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端着杯子漱口。 扶着肚子上前两步,很是担心的看着耿氏,耿氏吐掉口中的茶水,有些虚弱的说道:“姐姐来了啊,莫怪妹妹失礼,实在是这两天孕吐的厉害。” 挽云提着食盒进门,把食盒打开,一盘盘的点心摆上桌子,松瓤鹅油卷、奶油炸的如意样小面果、酥油白糖酥酪、肉末烧饼……好几个盘子。 “怎么这么多?”钮钴禄氏一怔,有些奇怪的望着耿氏。 “没办法,怀着孩子呢,一个人吃两个人补,最近又孕吐的厉害,只好多备着。”耿氏捏了个松瓤鹅油卷递给钮钴禄氏,自己也捡了一个,小口小口的慢慢吃着。 钮钴禄氏见耿氏吃了,也尝了一口,虽说是松瓤鹅油卷,却不显得油腻,好吃的很,忍不住每样都尝了尝。 耿氏吃了两三个点心,却捂着嘴,一旁的丫鬟忙端着盆子,还侧着身子把耿氏挡住了,免得钮钴禄氏见到了不美,待耿氏把方才的点心吐得一干二净,又端了茶盏给耿氏漱口。 钮钴禄氏见耿氏吐的双眼泛红,就连苍白的脸上都激起了一抹红晕,额头上冷汗点点,心里也是同情不已,但更加庆幸自己吃的好睡的好。忍不住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皮,真是个听话的孩子。 “让姐姐见笑了。”耿氏略作收拾之后,面带歉意的看着钮钴禄氏。却仍取了一茶盅酥油白糖酥酪递给钮钴禄氏,自己面前也放了一份,用勺子一口一口的舀着吃。 “妹妹真是辛苦,日后小阿哥出生了,得让他好好的孝顺妹妹才是,让他如此折腾妹妹。”钮钴禄氏浅笑,虽说方才吃了八分饱,却仍把酥油白糖酥酪给吃完了。 宋芷岚意外在花园遇到闲逛的钮钴禄氏和耿氏的时候,倒是有些意外。 耿氏还好,只是略比一起丰腴了一些,面色也有些红润,眼神很亮,望着比之以前怯生生的样子多了些精神,倒让人看着顺眼一些。 而钮钴禄氏却胖了不少,脸庞圆润,而那高耸的肚皮却比耿氏又大了一圈,颇有些心宽体胖的味道。 虽说宋芷岚当时觉得钮钴禄氏胖的有些不妥,却没时间关注这些,因为康熙五十年选秀的日子到了,事关三个孩子的婚事,四阿哥也关注了两分,而乌拉那拉氏更是频频打探秀女的消息,只希望康熙能指一个家世雄厚的,也好为弘晖多添一份助力。 97、最新更新 康熙这个年纪, 多喜欢的女子几乎是汉军旗的秀女, 带着江南的柔美和婉约,至于其他的满族贵女,大都是为宗室赐婚。 四阿哥手里捏着一份单子, 上面密密麻麻的记载了这次选秀的秀女,不止是单单为了儿子选秀, 更重要的是这些秀女所代表的势力能不能为四阿哥所用。 明面上是康熙指婚,但是暗地里四阿哥还是能够使一些手段, 事关朝堂, 四阿哥不得不放两分精力在儿子的婚事上。 不止四阿哥关心,就连宋芷岚也听着肖嬷嬷说着打探来的消息。 “钮祜禄氏·尹德家的姑娘这次也在参选之列,是钮钴禄大人最小的嫡女, 论辈分, 与十阿哥还是表兄妹呢。”肖嬷嬷开口。 “这个不成的,太打眼了, 想必万岁爷也不会把这姑娘指给皇子阿哥。”宋芷岚摇摇头, 若是可以,她倒是希望能给弘昀挑一个合心意的。 “隆科多大人的女儿也在参选之列,不过,是个庶女。”肖嬷嬷说起隆科多也是摇头不已,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可不想与那隆科多联姻, 见过宠妾灭妻的,但是没见过如此放任侍妾作践嫡妻的,在这么下去, 那嫡妻非得被那李四儿给作践至死吧。这个女儿便是隆科多与那李四儿生下的,如珠如玉的捧着养大,有几分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隆科多之女?这尊大佛弘昀可要不起。”宋芷岚轻轻一挑眉,虽说隆科多的事儿传得风风雨雨,不过这人也算是四阿哥的得力心腹,男人压根不管男人后宅的事儿,谁会不开眼的弹劾隆科多呢。 另外的满蒙贵女也极多,宋芷岚只皱着眉,四阿哥的三个阿哥都到了年纪,四阿哥在怎么精于算计,也不可能让三个孩子都娶到父辈位高权重的秀女。 “罢了,这些人听的我眼晕,待爷回来了,在商量商量。”宋芷岚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弘昀看样子似乎是没有兴趣同弘晖争世子之位,但是弘昀并不是那种甘于人下的,到时候看吧,儿子有什么心愿,宋芷岚总能添一份助力。 “什么事儿要找爷商量。”四阿哥才跨进门便听到宋芷岚带了点气恼的声音。 “还不是弘昀的婚事,妾身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他倒好,就一句随阿玛额娘做主。所以想同爷商量商量可有合心意的人选。”宋芷岚撇撇嘴,倒是显出几分可爱来。 四阿哥坐在宋芷岚身边,把人搂在怀里,想了一想说道:“几个孩子的婚事我已经有了打算,放心,不会亏待了弘昀的。” “爷的眼光极好,妾身信得过,既然有了爷的一句准话,那妾身可就不管了。”宋芷岚违心夸了一句,心中默默的遗憾,她的儿媳妇想必同乌拉那拉氏差不多,端庄守礼,一言一行皆是楷模,其实她更想要一个活泼可爱的。 有些不甘心的宋芷岚伸手掐了一把四阿哥的腰,感受到腰间的刺痛,四阿哥扯了扯嘴角,拉住宋芷岚作怪的手,无奈的说了一句:“到时候你要是看上谁,便把那人给了弘昀便是。” “又不是妾身娶妻,妾身看上了有什么用,得弘昀看上了才好。”宋芷岚没好气的瞪了四阿哥一眼。 那一眼欲语还休的惑人风情,让四阿哥眼神一暗,搂着宋芷岚便倒在了软榻上。 宫里的选秀已经到了尾声,四阿哥的三个儿子都指了嫡福晋,弘晖未来的嫡福晋身份最好乃是从一品都统马佳·瑚什穆之女,而弘昀的嫡福晋却是博尔济吉特氏,虽然身份同样高贵,却是蒙古人,不过比起其他人却是英姿飒爽,颇为活泼,至于弘s,却是指了西林觉罗·鄂尔泰之女,鄂尔泰身份不显,却是四阿哥的心腹之一。 对于这个结果,四阿哥面上一派从容,才回到书房,便沉下脸来,原本他的打算是将鄂尔泰的女儿指给弘昀,没想到阴差阳错,反倒是成全了弘s。 接到圣旨的弘昀无所谓,听说那姑娘还不错,是豪爽大方的性子,想必相处起来不太难。他能看出他的阿玛是有大志向的,这样也好,若真的日后他的阿玛心愿成了,弘晖也不用提防他,两人十多年的兄弟情谊也能维持。 宋芷岚见四阿哥满脸的不高兴,有些奇怪的看了四阿哥一眼,为四阿哥沏了一杯茶:“爷的心情不好?” “没有。”四阿哥硬邦邦的说了一句,似乎觉得太冷漠了,又添了一句:“若是福晋不合弘昀的心意,爷再为他寻一个侧福晋。” “爷倒是心急,还是别给弘昀添人了,那小姑娘还没进门呢。若是到时候弘昀真的不喜欢再另作打算吧。别给小两口添堵了。”宋芷岚笑着捶了四阿哥一记,说道:“大阿哥的日子实在是太赶了,想必福晋急着抱孙子呢。” 弘晖年纪不小了,拖不得,才指了婚便忙忙碌碌的开始装饰新房,乌拉那拉氏更是忙得团团转,满心喜悦的亲手为弘晖的大婚做安排。 弘晖的大婚很是热闹,弘昀、弘s两兄弟还帮弘晖挡酒,那兄友弟恭的架势看的其他王爷贝勒很是眼红。 马佳氏第一天请安的时候,宋芷岚见了到了本人,极秀气的一个小姑娘,穿着一件风穿牡丹的大红色旗服,梳着把子头,年纪才十三四岁,那鲜嫩的皮肤好似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细白。端庄平和,规矩有礼,让宋芷岚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做派与乌拉那拉氏相仿。 弘晖与马佳氏两人虽算不上浓情蜜意,却也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也算不错的了。 大婚两个月之后,临近中秋的前两天,钮钴禄氏竟然发动了,府里的人也算是轻车熟路,乌拉那拉氏因为弘晖大婚,心情极好,就连等在偏厅都显得极为耐心。 只是钮钴禄氏怀孕的十个月里,补得太过,产道迟迟未开,疼的满头大汗,乌拉那拉氏听着钮钴禄氏的惨叫,眼里划过一丝精光,纵使现在弘晖活得健健康康的,她却也对钮钴禄氏极为防备。就连耿氏变着花样替钮钴禄氏进补她都未说什么,还特地关照小厨房若是钮钴禄氏想吃什么都满足她。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天色暗了下来,丫鬟们忙着把烛火点燃,产房里亮如白昼,钮钴禄氏的叫喊的声音低了下去。 接生嬷嬷慌里慌张的跑了出来,颤颤巍巍的跪在了乌拉那拉氏面前:“福晋,钮钴禄格格补得太过,胎儿太大,现在难产了,奴婢无能,大人和胎儿只能保一个。” 乌拉那拉氏抿了抿唇,压下心底的喜悦,面色凝重起来,一迭声的吩咐站在一旁的素月:“快去禀报爷,让爷拿主意。” 素月慌慌张张的顾不得礼仪朝书房跑了过去,坐在一旁的耿氏一脸的煞白,用帕子捂住嘴,挡住嘴角的掩饰不住的冷笑,身子微微颤抖,仿佛受了惊吓一般。 “爷有,福晋身边的丫鬟有事禀报。”苏培盛见素月面色焦急,便不敢耽搁的进书房回话。 “进来回话。”四阿哥低头握着湖笔蘸了蘸墨汁,皱起了眉头。 “奴婢给爷请安,钮钴禄格格难产,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福晋请爷给拿个主意。”素月跪在地上,虽然慌张却口齿清晰的把事儿都说了。 四阿哥握着湖笔的手顿了一顿,笔尖的墨汁滴在了宣纸上,晕染开去,留下一个难看的墨点,似乎过了很长,实际不过片刻功夫,四阿哥缓缓开口:“保孩子。”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决定了钮钴禄氏的命运。素月哆嗦了一下身子,忙应了一声,起身退了出去。 乌拉那拉氏听到四阿哥的决定,淡淡的对跪在地上的接生嬷嬷道:“按爷的吩咐去做。” 这是她早就预料到了,四阿哥现在虽然不缺孩子,不过比起子嗣来,钮钴禄氏在四阿哥心底的分量还远远不够重,除非是……余光瞟了一眼同样坐在一旁的宋芷岚,若是她的话,怕四阿哥只会保大人吧,不,四阿哥只会把刀架在太医的脖子上,命太医大人胎儿都必须保住。 过了许久,产房里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接生嬷嬷抱着用襁褓裹得严严实实的胎儿出来,面上堆着笑道:“恭喜福晋,是位壮实的小阿哥。” 眼里的却闪过心虚,这小阿哥在钮钴禄氏肚子里憋的久了,怕是会落下些毛病,只是这时候却不敢明说。 产房里几乎半昏迷的钮钴禄氏听见生了一个小阿哥,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她的儿子,未来的帝王,只是为什么会感觉很疲惫,累的几乎不能睁开眼,就睡一会儿,醒了便能看到儿子了。慢慢合上眼的钮钴禄氏不知道,她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 产房里的另一个接生嬷嬷掀开帘子出来,面上带着局促,道:“福晋,钮钴禄格格去了。” “真是可怜见的。”乌拉那拉氏念了一声佛,面上应景的带了些悲伤,虽说钮钴禄氏去了让她觉得心中一宽,不过在弘晖大婚期间办丧事还是让她觉得不吉利:“让丫鬟把钮钴禄格格好好的收拾收拾,好歹她为爷添了一个小阿哥。” 他塔拉氏一脸的惊讶,这乾隆朝最有福气的太后就这么没了?有些眼晕有些呆滞,好在一旁伺候的丫鬟小心的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掐了一把大腿,眼圈顿时就红了。 宋芷岚平静无波的看着,生死不过一念之间而已,又有多少人真正为了钮钴禄氏而悲伤呢。 雍亲王府为钮钴禄氏办起丧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格格而已,念在钮钴禄氏为四阿哥添了个儿子,到底比格格的份例隆重了两分。 为此,小阿哥的洗三礼和满月礼都办得简单,满月宴的时候,康熙依旧赐下了名字,弘历。听闻这个名字,乌拉那拉氏涌起些许复杂。 钮钴禄氏去了,小阿哥抱给谁养,却成了四阿哥的难题。若是给乌拉那拉氏的话,便是半个嫡子,这是四阿哥不愿意见到的,至于其他的人选,四阿哥手指划过后宅中一个个女人的名字。 宁馨出嫁,弘昀的年纪也大了,岚儿身边也该寂寞了,养个孩子解解闷也好,弘历生母好歹也是满军旗,身份不算低了。 “爷的意思是把那孩子养在妾身身边?”宋芷岚惊讶的看着四阿哥,无奈的笑了笑。 “怎么,你不愿意?”四阿哥望着宋芷岚,微微拧起眉头,孩子便是依靠,若是其他人怕是该欣喜若狂了吧。 “妾身有两个孩子就够了。”宋芷岚摸了摸四阿哥的脸颊,她没兴趣也没必要。 “依你。”四阿哥轻轻的叹了口气,既然宋芷岚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只点点头,另作打算。 98、最新更新 宋芷岚不愿意养弘历, 四阿哥只好重新做打算, 把自个儿后宅中的女人扒拉开来,还真没用合适的人选。李氏是早早的被他厌弃,武氏同样有了自己的儿子, 耿氏怀着孕,至于不着调他塔拉氏, 压根不在四阿哥的考虑范围。 不想照顾弘历的奶嬷嬷来禀报,弘历似乎不对劲的时候, 四阿哥拧着眉请来太医。太医看过之后, 只说孩子还母体内滞留的时间太长,伤了脑子,言语行动会比旁的孩子迟缓些。 四阿哥一听顿时对弘历有些不喜, 沉默良久之后, 把孩子养在李氏的名下。李氏抱着意外得来的孩子,苦涩喜悦各种情绪在心底弥漫, 只把脸轻轻的贴在弘历柔嫩的小脸上。就算是个痴儿又如何, 总归她有了个儿子,待孩子长大了,总是一份依靠,也不用担心旁的人觊觎这个孩子。 李氏对弘历极好,除了每日需要奶嬷嬷喂奶的时候, 余下时间里都是亲自照料弘历,面上也多了些笑容。 两个月之后,耿氏也发动了, 痛苦的嘶喊了一整夜,倒是生下了一个健健康康的小阿哥。这便是四阿哥的第六个儿子弘昼。 康熙五十一年时候,太子第二次被废,不同于第一次废太子时候的轩然大波,朝堂震动,第二次废太子,康熙态度坚决冷漠的吓人,所有的求情都被挡了回去,这一次所有人都知晓,太子完了。阿哥们的争斗愈发的厉害,明里暗里的下绊子,康熙的态度也模糊不定,好几个阿哥都看似是康熙意属的人选,但却不点明,就把众阿哥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 康熙五十一年、五十二年里,弘昀和弘s相继大婚,二格格端淑也被封为和硕格格,下嫁那拉·星德,三场婚事让王府里很是热闹了一番。 宋芷岚在弘昀成婚的第二日见了弘昀的福晋博尔济吉特氏,淡淡的小麦色肌肤极为亮眼,双眼微微上挑,眼神凌厉,有一种想让人征服的野性之美。 喝了儿媳妇敬的茶,宋芷岚难得的伤感了一回,晚上的时候拽着四阿哥的辫子,按着四阿哥的唇使劲亲了亲,说道:“没想到当年的小肉团子也娶妻了。” 四阿哥望着烛火下依然清艳动人的宋芷岚,真的没想到一晃眼这么些年过去了,儿子都大了,轻轻摸了摸宋芷岚的脸颊,罕见的勾起了嘴角,笑了起来:“这么些年,岚儿还是这个样子。” 这是少年夫妻老来伴?四阿哥轻轻摇摇头,宋芷岚身上有着他纯真初恋情怀与对爱情的憧憬,他想这一生,在不会有别的女人能让他向对宋芷岚一般的宠爱,他对女人所有的热情爱恋都耗尽在宋芷岚身上。 四阿哥握住宋芷岚的依旧柔软的手指,举到唇边亲了亲,轻轻道:“放心,就算岚儿做了玛嬷,爷一样疼你。” 宋芷岚望着四阿哥认真的眼神,嘴角抽了抽,突然想起他塔拉氏那句挂在嘴边的口头禅,疼你妹。默默的盘算着,等到变回了男儿身……哼哼哼。 只可惜博尔济吉特氏并不得弘昀的喜欢,博尔济吉特氏出身高贵,脾气直来直往,对包衣出生的宋芷岚多有轻慢,纵使宋芷岚已经抬旗,但是在博尔济吉特氏看来,宋芷岚不过是一个婢女而已。 这番样子自然惹怒了弘昀,他的妻子居然如此轻视宋芷岚,这是弘昀完全不能忍受的。并非人人都是八阿哥,能够容忍八福晋轻慢良妃。如此之后,弘昀对博尔济吉特氏便冷了下来,四阿哥也知晓了内情,心中同样恼怒,之前宋芷岚还怕博尔济吉特氏入门不自在,便回了弘昀娶侧福晋的事儿,没想到博尔济吉特氏如此不知好歹。于是四阿哥便轻描淡写的寻了个侧福晋给弘昀,身份不高不低,却也是满族人。 “额娘。”新进门一个月的瓜尔佳氏对宋芷岚行礼。 宋芷岚倚软榻上,手里捏着一卷诗书,见到瓜尔佳氏,微微笑了起来:“到时候弘昀来了,寻不到你,还不得怨我占着他的媳妇儿呢。” “额娘这儿的点心好,奴婢可是吃了一次就巴巴惦记着,只好勤快些,指着额娘多赏些。”瓜尔佳氏说话脆生生的,又能言会道的讨人喜欢。 博尔济吉特氏和瓜尔佳氏的争斗宋芷岚看在眼里,确不多话,既然博尔济吉特氏不待见她,她也没兴趣与博尔济吉特氏做什么婆媳和融的样子。博尔济吉特氏能得弘昀的宠爱,那便是她的能耐,不得,那便只能把苦果自己咽下去。 “命人把小厨房的点心端上来,难怪你与弘昀投缘,弘昀打小也是个爱吃的。”宋芷岚扬着笑脸对一旁的丫鬟说道。 除了点心,还有樱桃、荔枝和菠萝,让瓜尔佳氏对宋芷岚的受宠又多了些认识。 自大佟家献上出产水果的庄子之后,每年果子成熟,康熙总会赏赐给皇子大臣。四阿哥自然也有,按份例宋芷岚的确实比乌拉那拉氏的要少上一些,不过四阿哥自己的那一份都是送到宋芷岚的院子。 “这是王爷赏下的果子,吃起来滋味不错,你尝尝。”宋芷岚指着那些水果,轻描淡写的说道:“若是喜欢,每样带一些。” “那奴婢可要好好的尝尝,到时候奴婢把果子吃光了,额娘可别心疼。”瓜尔佳氏大大方方的笑了,用签子插了一块菠萝。 宋芷岚对瓜尔佳氏还算喜欢,大方爽利又不失规矩,平日里来如意居也勤快,对宋芷岚更是殷勤伺候讨好。弘昀对瓜尔佳氏这番表现颇为满意,寻常日子都歇在瓜尔佳氏的院子里。 闲话了些时候,瓜尔佳氏瞧瞧屋子里自鸣钟的时间,便很有分寸的告辞了,宋芷岚命人用食盒装了些点心果子给瓜尔佳氏,瓜尔佳氏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接了。 “主子,看来侧福晋对主子真的喜欢,这么多果子,可真稀罕。”一旁伺候瓜尔佳氏的丫鬟凑趣道。 瓜尔佳氏不紧不慢的走在花园的石板路上,嘴角含笑:“伺候额娘本就是我的本分,能得额娘喜欢可是我的荣幸。” 没说两句话,便见博尔济吉特氏同样领着丫鬟回弘昀的院子,瓜尔佳氏眼神一闪,那方向通往的是嫡福晋乌拉那拉氏的住的院子,真是蠢货一个,乌拉那拉氏就算是嫡母,可是爷却是从侧福晋的肚子里爬出来的。面上却带着笑:“妾身给福晋请安。” “免礼。”博尔济吉特氏冷眼望着瓜尔佳氏,胸口一阵气闷,见瓜尔佳氏半蹲着的腿都有些颤抖了,才冷冷的开口。 “福晋是嫡母,你若有心便该好好的给嫡母请安伺候着才是。”博尔济吉特氏冷厉的说了一句:“若是不懂规矩,便让教养嬷嬷好好的教导教导你。” “多谢福晋教诲,妾身记下了。”瓜尔佳氏低眉顺目的恭敬道。 仿佛是感觉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博尔济吉特氏瞪了瓜尔佳氏一眼,目不斜视的从瓜尔佳氏身旁走了过去。 瓜尔佳氏嘴角看着博尔济吉特氏挺直的背影,嘴边的笑容更迷人了,老天真是厚爱她,让她遇到了这么一个嫡福晋,没有爷的宠爱,又不得额娘的欢心,如此境地竟然还想着讨好乌拉那拉氏,这有什么用呢,最多不过让人赞叹一句规矩不错罢了,真不知道博尔济吉特氏是怎么被教导出来的。 康熙五十三年选秀,湖北总督遐龄幼女年氏被康熙指给雍亲王府邸为侧妃。 不过比起历史上的显赫,年羹尧还未得到升迁,现在还是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官品虽是从二品,但却没什么实权。倒是宋芷岚的三个兄弟是能干的,哥哥战功赫赫,已经是三品参将,二弟则是闽浙巡抚,手握实权,三弟自己开始跑西洋之后,又在京城开了西洋铺子,着实捞了不少银子。 年氏被指给四阿哥的消息,并没有起什么波澜,他塔拉氏陪着宋芷岚坐在凉亭里,微风拂面,他塔拉氏看着宋芷岚,圆润的线条勾勒出让人怦然心动的侧脸,心里嘀咕着不知道那年贵妃长什么样?能有宋姐姐漂亮? “宋姐姐,你说一个男人会不会因为那个女人父兄权势显赫而对那不喜欢的女人宠爱有加?”洒下一把鱼食,水中的锦鲤争相追逐,他塔拉氏用帕子擦擦手,好奇的问宋芷岚。 “有可能。”宋芷岚一本正经的点头。 “真的啊?为什么呢?” “因为那男人是倒插门的。”宋芷岚耸耸肩膀,笑吟吟的说道。 “……”这是变成遄至车乃希死诬漆暗囊滦洌鼋恳话愕谋г梗骸八谓憬悖思沂侨险娴摹! “你就是想太多了。”宋芷岚戳了戳他塔拉氏的额头,她自然了解他塔拉氏的意思,不就是说四阿哥会因为年氏的父兄而对年氏多有宠爱。只可惜他塔拉氏想错了男人,像四阿哥这么一个性子高傲变扭却位高权重的王爷,怎么可能委屈自己而对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宠爱有加的。 若日后四阿哥真对年氏宠爱有加,除去年氏的背景,只可能是年氏有他喜欢的地方,能讨得他的欢心,这就是男人。 年氏进府的第二日,四阿哥陪着年氏进了正厅,随意的就坐在了主坐上,这个体面四阿哥还是乐意给年氏。 宋芷岚望着年氏,袅娜娉婷,举止风流,确实是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那葱管一般水嫩的手指捧着茶碗,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而他塔拉氏却是不由自主的想到《红楼梦》中形容林黛玉的诗词:两弯似蹙非蹙i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难怪历史上的年氏能够宠冠后宫,确实有让四阿哥独宠的资本。 原本后宅的女人都期望着宋芷岚这个旧爱能与年氏这个新欢的交锋,可惜,宋芷岚一贯的平淡,年氏也是小心谨慎的,轻易不得罪人,言语间有着与相貌不符的温婉大方。 或许是四阿哥到底记得他曾经的承诺,让宋芷岚享一世荣华,年氏虽然得宠,却仍没能动摇宋芷岚的地位分毫。 年氏身子不好,这是有目共睹的,当年氏第一次把四阿哥从武氏院子里截走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勾唇一笑,面对请安时候,年氏歉意的表情,只略微罚了年氏身边的丫鬟一个月月钱。 年氏虽然截人,却不频繁,只偶尔而已,不过那弱不胜衣的娇弱姿态确实惹人怜爱。 宋芷岚不由得好奇,年氏到底想要做什么,虽然与年氏相处次数并不多,但是年氏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沉稳淡定,是个有主意的,这样的争宠方式,算不得高明。 99、最新更新 窗外的红枫开始落叶, 红色的枫叶漫天飞舞, 窗台上的盆景叶子已经开始泛黄,刚刚下了淅淅沥沥的一场阵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水汽, 阳光的照射下,树叶上的水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很快便要入冬了。 “额娘,日后儿子想同三舅舅出海。”弘昀懒懒的坐在椅子上, 手里捏着个红彤彤的果子, 淡淡的开口,虽然面色平静,但是眼神里却泄露了些许不安。 “为什么?”宋芷岚轻轻的反问, 幸好几个亲近的丫鬟都被打发了出去, 若是让她们听到弘昀的话可就不美了。 “额娘也该看出来了吧,儿子既不想与大哥争什么, 但是儿子又不是甘于人下的, 既然如此,亲手征服一个属于自己的帝国,不是更好。”弘昀面上带着灿烂的微笑,炫目的晃人眼睛。 “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打算的?”弘昀的性格宋芷岚知晓,没想到大清并不被他看在眼里。 “听完他塔拉额娘所说的那些地理, 多好,与大清隔海居然有这不逊于大清的广袤土地,那些都将成为我的。”弘昀眼睛里闪耀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你阿玛不会同意的。”宋芷岚言下之意便是同意了弘昀的打算, 好男儿志在四方,她不会阻拦弘昀。 “放心吧,儿子有分寸。”弘昀拍着胸脯向宋芷岚保证。 “那你的女人怎么办?”宋芷岚虽说不太喜欢弘昀的嫡福晋,却也知晓若弘昀真的远走西洋,那么弘昀后宅的女子可就算是守活寡了。 “是我对不住她们,儿子会尽快让她们怀孕,日后也算有个念想。”弘昀面上闪过一丝愧疚,随即又坚定起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不可能为了妻儿而羁绊在大清。 “据说那些英吉利人的枪炮厉害,你三舅舅在南洋有个份产业,到时候你跟着去看看。”宋芷岚轻轻的透露一些内情,宋苍峡那份产业可是不得了,一整座小岛都是他的,岛上有着宋苍峡的私兵粮草和各式武器,据说还偷偷的从英吉利绑了好几个研究鸟铳的手艺人,已经能自己制作鸟铳了。 “儿子知晓了。”弘昀面带喜色的向宋芷岚道谢。 这时候伺候瓜尔佳氏的小丫鬟喜滋滋的来禀告方才太医诊断平安脉,瓜尔佳氏有喜了。 宋芷岚一听,推了推弘昀道:“既然有喜,那我也不留你了,快去看看她吧,命丫鬟们仔细的照顾着。” 弘昀更是面带喜色的告退,宋芷岚望着弘昀步履急促的往院子里赶去,面上有了些许温柔的笑意,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也该当阿玛了。 傍晚的时候,乐琴面带古怪的回屋,四阿哥来宋芷岚院子的半路上被年氏的丫鬟给截走了。 宋芷岚懒懒的打个哈欠,不怎么意外的望着有些愤怒的乐琴,不在意的说道:“哦,终于轮到我这儿了呀。” 她还有些好奇年氏什么时候会把算盘打在她头上呢。果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年氏身子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每次把四阿哥从其他人院子里截到自己屋子中都是用生病的借口。不过年氏截人很有分寸,态度时候拿捏的刚刚好,不会太频繁,偶尔为之,既不惹人生厌也不惹人腻烦。 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这小火熬粥一般的功夫确实不错,慢慢的让四阿哥习惯陪伴着生病的年氏,慢慢的习惯呵护怜惜年氏,最后化为一片疼宠。真是不得了的一个孩子。 宋芷岚看着年氏倒觉得年氏是个讨人喜欢的丫头,柔情似水,体贴温顺,年纪又小,任性两分倒让人觉着可爱。四阿哥的想法与宋芷岚差不多,权当年氏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宠,在无伤大雅的份上,宠着也就宠着。 既然四阿哥不来的话,宋芷岚自然也不会学其他人亮灯到天明,揉了揉额头道:“熄灯吧,天色不早了。” 其他伺候的人都知晓宋芷岚的性子,轻手轻脚的伺候宋芷岚梳洗之后便把灯熄灭了。 四阿哥在年氏那儿并未留宿,看过年氏一回之后便出了年氏的院子,不过,领着奴才穿过花园到如意居的时候,见如意居里黑漆漆的一片,显然宋芷岚是睡下了。 对要通报的守夜丫鬟摆摆手,四阿哥偷偷摸摸的进了宋芷岚的屋子,宋芷岚修道之人自然能觉察四阿哥的到来,用神识扫过,望着四阿哥仿佛做贼一般的动作,抓着被子的手微微抖了一抖。这男人真是年纪越大越任性呢。 待四阿哥摸上宋芷岚的床,一下子就被宋芷岚压倒了,发觉宋芷岚居然醒着,四阿哥面带不高兴的说道:“既然没睡怎么不等爷?” 听在宋芷岚的耳朵里居然有了那么两分委屈,宋芷岚摸了摸四阿哥的额头,憋着笑:“爷不是去看年妹妹了吗?” “岚儿不知道,那年氏虽然不是三天两头生病,也算隔三差五了,莫非是太医太没用,不过是看在她新进府又年纪小,才疼爱两分,虽然性子不错,可身子骨也太不中用了。”四阿哥一听顿时憋不住了,开始向宋芷岚絮絮叨叨的念叨起来。 宋芷岚默默的听着四阿哥唠叨,思绪飘得老远,他塔拉氏总在她面前说四阿哥怎么怎么冰山面瘫深情?一定是当时她耳鸣听差了,四阿哥这孩子分明很能说啊,基本上憋不住事儿,一点点小事都能拉着她说个半宿。 年氏不知道四阿哥拉着宋芷岚说了她一肚子的寤埃诙涨氚驳氖焙颍嫔洗徘城车睦14蜗蛩诬漆爸虑福彼笛诀卟欢拢瓜m诬漆安灰睦锶ァ 不过很快年氏便踢到了铁板,生生惹怒了四阿哥。 “到底是怎么回事?爷怎么突然把人都宣到太和斋去。”宋芷岚带着伺候的丫鬟进了四阿哥书房的院子,一旁的乐琴轻声说道:“似乎是年侧福晋的丫鬟擅闯了书房。” “难怪。”宋芷岚皱起眉头,四阿哥的书房若是没有要紧的事儿,完全没人敢闯,就算是有事要回禀,也得先通报了再说,年氏这次是失算了。 才进了院子,就见院子里黑压压的站了一片人,正中间一个小丫鬟哆嗦着身子跪在地上。 入冬刚刚下了一场雪,院子中的积雪被未扫除,四阿哥特地留着赏雪用的,一大群人都站着,静悄悄的一片,偶尔能听到积雪悉悉索索坠落的声音,却让人更心里发憷。正前方放着一把黄花梨靠背椅子,上面垫了厚厚的狐狸皮,四阿哥冷着脸坐在上面。 宋芷岚一抬眼,后宅的女子都到了,一个不落,年氏脸色苍白的望着院子中的丫鬟,嘴唇抖了抖,却不敢说什么。 “爷说过,书房是禁地,任何人若没有命令不得入内,看来是有人把爷的吩咐当做耳旁风了。”四阿哥的声音冷冷透着一股子寒意。 那小丫鬟双手被反绑起来,虽然动作艰难,却拼命的磕头,一下一下砰砰作响,很快雪地上便晕开了红色的血迹,口里不停求饶。 “苏培盛。”四阿哥视而不见,只淡淡的唤了一声。 苏培盛应了一声,只招招手,一旁走出两个拎着铲子的小太监,用铲子铲起地上的积雪,一铲子一铲子的把雪铲在那小丫鬟身上,慢慢的,那小丫鬟就被雪掩埋起来,仿佛一个雪球一般,只有头还露在外面。面上已经泛着青白色,显然是冻僵了,几乎没有了呼吸,双眼里带着绝望,眼珠子偶尔一动还能看出一点点活着的迹象。 最最诡异的是,快没有气息的小丫鬟居然慢慢的咧起嘴,露出一个恍惚的笑容,甜美的让人心醉。衬着那青白的脸色,居然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年氏惊呼居然生生的瘫软在地上,一旁的小丫鬟身子同样抖抖索索,却勉强扶起年氏。 他塔拉氏紧紧的攥着宋芷岚的手,她第一次真真的面对死亡,原来只要一个命令,便能处决任何人,这就是封建贵族的权力。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直冲到头顶,他塔拉氏望向四阿哥的眼里带了刻骨铭心的恐惧。 几乎后宅的女人都没有见过这么惨烈的场面,每个人的面上都是一片灰败。宋芷岚美目瞟过去,似乎曾经死在她的任性妄为下的人也不少,那时候,人命可不值钱。 “日后若是敢擅闯书房,便是这个下场。”四阿哥冷厉的丢下一句话,便一甩衣袖,离开了院子。 “爷既然……发话,那都好好记着,散了吧。”乌拉那拉氏同样有些腿软,勉强打起精神说了一句场面话。 站着的奴才得了准话,便轻手轻脚的退出了院子,这么多人,竟然不见一点声音。 自打这之后,年氏大病一场,甚至带了两分胡言乱语,仿佛在惧怕那枉死的小丫鬟一般,不止让人把那丫鬟好生安葬了,还命人到寺庙里为那丫鬟立了长生牌,捐了大笔的香油钱。就连平日里截人争宠的心思都淡了去。 后院里似乎被四阿哥狠戾手辣的行为给吓着了,这些日子里,厨房熬了不少安神的汤药。 四阿哥见这些女人之后对自己不是面带惶恐便是簌簌发抖,满心的不悦,只得一扭头进了书房,埋头办差,教导儿子。 100、最新更新 窗外的雪花一片片落下, 地上积着厚厚的雪, 石板路很快被掩埋,粗使太监手里握着大扫把吃力的打扫积雪,不时的抬起头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 宋芷岚端着茶进了如意居的书房, 四阿哥正伏案写着什么,一丝不苟, 认真的紧。 “爷,歇一歇吧。”宋芷岚不以为意的劝了一句, 四阿哥重要的差事从来都是在太和斋的书房处理, 来她的如意居,一般都只会写写诗词,提提扇面, 见他如此认真的在宣纸上涂涂画画还真有些不习惯。 “岚儿, 觉着这个怎么样?”四阿哥捏着一张宣纸递给宋芷岚,双手骨节分明修长, 指甲剪得整整齐齐, 很是漂亮。 宋芷岚目光在四阿哥的手指上停留了片刻,把茶盏放下,才接过宣纸,一看有些啼笑皆非。宣纸上的字一笔一划极为苍劲有力,一板一眼的写着做纺丝软里套头狐狸皮滚边斗篷一件, 宝蓝色缎绣折枝菊花纹袷便袍一件……旁边还细细的注明了滚边用平针、缠针的绣法,袖子该是什么样式,衬里用什么料子……一旁空白处还顺手勾勒了衣服的式样, 居然看着还不错。 宋芷岚看着四阿哥面上一闪而逝的得意,默默的低头,一般男人会喜欢弄这些玩意儿吗?还细致周到的把处处细节都标记了出来。 “很不错的。”宋芷岚看得倒也认真,虽说比不上以前的宽衣大袖,不过这么些年也穿习惯了,抬首望着四阿哥道:“干脆吩咐针线上人做出来,正好过年的时候穿。” 四阿哥握拳虚咳了一声,眼里露出点得瑟,手里指着宣纸道:“爷觉得这件袍子换成银红的如何?虽然喜庆,只是又感觉太艳了些。” “银红确实太艳了,不若换成雪灰色,衬着鲜艳的菊花倒也相配。”宋芷岚还真的与四阿哥讨论起来。 “雪灰色会不会太素净了些。”四阿哥想了一想,反驳道。 “若说素净,湖色也素净,就是有些寡淡了,夏日炎炎的时候穿淡色倒是清爽。这大雪天的,鲜艳一些也不错,看着喜庆些。”宋芷岚对衣服首饰的要求便是自己看得上眼。 “就银红吧,到时候你穿着也喜庆,另外一件用雪灰色,爷也做一身雪灰色的袍子。”四阿哥一锤定音,到时候两人都穿雪灰色暗八仙纹字袍子,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对儿。 觉得心满意足的四阿哥命苏培盛快快去办,把这些衣服斗篷披风都赶制出来。苏培盛低着头捧着宣纸出门,感叹一句,整个王府里能让四阿哥亲自吩咐做衣服的也只有宋侧福晋。 下午的时候弘昀陪着瓜尔佳氏到宋芷岚的院子里请安。宋芷岚的屋子里烧着地龙,显得暖烘烘的,才跨进门便觉得热气扑面而来。 虽说看着弘昀手里扶着瓜尔佳氏,两人姿态亲密,宋芷岚却能见到弘昀藏在眼里的疏离和淡漠,显然对瓜尔佳氏的喜欢不过是面子上的事儿。 瓜尔佳氏的肚子已经显怀,圆滚滚的显出了几分笨重,宋芷岚看见了蹙着眉头对弘昀道:“天儿下雪呢,又路滑风大,还不快把你媳妇送回去,我不是说免了请安吗?” 瓜尔佳氏任由丫鬟伺候着解开滚边狐皮斗篷,手扶着腰温婉的笑着说:“额娘,是媳妇执意要来的,路上的积雪已经打扫干净了,太医嘱咐适当的走走对孩子有益处,才厚着脸皮来打扰额娘呢。” 弘昀坐在一旁听着瓜尔佳氏清清软软的说着家常,一旁的丫鬟上了盅热奶子,蒸汽腾腾的让人食指大动。 “弘昀跟着你阿玛办差如何?累着了没有?”宋芷岚见弘昀有一口每一口的喝着奶子,随意问了一句,四阿哥成人的三个孩子都或多或少的跟着四阿哥开始办差,日常里便开始忙碌起来。 “跟着阿玛学到了不少。”弘昀半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他实在不想说明明他阿玛是死板着一个脸,为什么办差事的时候仍然那么的唠叨,又小心眼爱记仇,只要得罪了他,变着法儿的折腾,以前上学的时候做错了事儿,还有额娘顶着,现在就在跟前,差点没被念叨死。这么个孩子气易怒小心眼的人真的是他印象中英明神武的阿玛? 宋芷岚见到弘昀一闪而逝的郁闷,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四阿哥的性子啊,不是什么人都能受得住的。 “主子,年侧福晋到访。”一旁的丫鬟通传。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有些纳闷,这下着雪的天气,年氏怎么来了。 弘昀和瓜尔佳氏都对年氏有些好奇,不由得朝门口望去。只见来人披着银红洒金花的缠枝斗篷,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被雪白的狐狸皮围绕着,眉眼间带着一股柔软出尘的气韵,让人说不出的娇弱怜惜。 弘昀打量着年氏那极为不俗的相貌,心中感叹简直就是额娘喜欢的口味啊,怎么巴巴的把自个儿送到狼窝里来呢。 “宋姐姐。”年氏进门便含笑朝宋芷岚行了个平礼,宋芷岚起身还礼。 “年妹妹怎么有空儿到姐姐这儿来?”宋芷岚亲自为年氏解开了斗篷,手指滑过年氏的脸蛋,果然跟想象中的一样滑嫩,简直就如同嫩豆腐一般。 “妹妹自打进门还没到过姐姐这儿,便来拜访姐姐一回,还望姐姐莫嫌妹妹打扰了。”年氏羞涩一笑,偏过头望着屋子里的两个人:“这两位是?” “这是弘昀和他的侧福晋瓜尔佳氏,来,见过年妹妹。”宋芷岚笑了笑。 弘昀与瓜尔佳氏忙起身见礼,口里有些不自然的称呼年额娘,确实年氏按岁数倒比弘昀还小上那么一岁呢。 “弘昀阿哥多礼了,快请起。”年氏话才说完,望着弘昀突然间面上柔软的笑僵硬起来,手一抖,抱着的白铜雕花手炉就这么滚落在地,双手捂着胸口,呼吸有些急促,身子摇晃一下居然有些站立不稳的抓住了宋芷岚的手臂。 宋芷岚有些讶异,还是扶着年氏,皱了皱眉头,只得把年氏打横抱起轻轻的放在软榻上,吩咐道:“快去请太医。” 说罢瞟了弘昀一眼,莫非弘昀认识年氏?但是瞧着不像啊,朝瓜尔佳氏使了个眼色。瓜尔佳氏身子一抖,方才的情形她看得清清楚楚,这年侧福晋似乎是认识弘昀,这……这若是让雍亲王知晓自己新进门的侧福晋与自己的儿子相识,这后果…… “爷,妾身肚子有些不舒服。”瓜尔佳氏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拉着弘昀楚楚可怜的说道。 弘昀自然知晓瓜尔佳氏这样说的缘由,这年侧福晋似乎认识自己,但是自己怎么没印象,扶着瓜尔佳氏对宋芷岚道:“额娘,儿子先行告退。” “回去吧,记得让太医为瓜尔佳氏请个平安脉,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宋芷岚对弘昀吩咐了一声,便望着一脸痛苦的年氏。 年氏万万没有想到,她朝思暮想了三年的清俊少年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老天居然开了这般大的玩笑,再相逢,她却成为他的年额娘,多么讽刺。若是自己待字闺中,或许还能有两分念想,现在只能是恨不相逢未嫁时。 心中疼痛纠结的年氏眼角溢出了一滴泪水,脆弱的让人心疼。宋芷岚默默的为自己心酸了一回,没想到自己儿子的桃花运真的不错,竟然有年氏这么个大美人念念不忘。 想想自己的儿子,皮肤白皙,眉眼俊逸非常,一双带着似水笑意的桃花眼,恰如春风拂面,举手投足间尽是一片矜贵优雅,难怪能勾得年氏芳心大动。 又想想四阿哥,已经是三十七岁的“高龄”,年岁足够做年氏的阿玛了,为人又冷漠易怒难伺候,难怪年氏想要移情别恋呢。当务之急是把这事儿给掩起来,若是让旁人觉察到,弘昀可就毁了,就算是弘昀要离开也不是这个时候。 太医来得快,放下药箱之后便小心的把手搭在覆盖着帕子的年氏手腕上,闭目凝神静静诊脉。 许久之后,拱手道:“年侧福晋原本就有从娘胎里带来的病根儿,方才又大受刺激,情绪太过波动,对身子有些妨碍,该好好静养才是,切记平心静气。” 开了方子,宋芷岚含笑送走了太医,坐在软榻的边上,和颜悦色的问已经睁开眼睛的年氏:“年妹妹可觉得好些了?” 年氏怯弱弱的望着宋芷岚,面上慢慢的浮起一层薄红,有些紧张的说道:“多……多谢宋姐姐,妹妹无碍。” 宋芷岚倒是不觉得年氏喜欢弘昀有什么错,只可惜时间不对,加之废太子的便是与康熙的妃子勾搭成奸,纵使年氏与弘昀之间清清白白,只要有人随意散播些似是而非的消息,这不顾伦常的情感必然会惹得四阿哥动怒,看来得把弘昀打发的远远的才是。 年氏离开的时候,雪已经停了,露出了一点点薄凉的阳光,年氏纤细的背影有些吃力的走在雪地上,一旁的丫鬟小心的扶着她。 “你见过年侧福晋?”宋芷岚找了个空儿揪着弘昀的耳朵问道。 “额娘,松手,疼啊。”弘昀可怜兮兮的望着宋芷岚,好容易挣脱开来,小心的揉着自己被掐的红彤彤的耳朵,扁扁嘴说道:“额娘,儿子根本没什么印象……等等,似乎是见过一次,好像在首饰店里。” 弘昀右手握拳一砸左手掌心,有些恍然的说道,好几年前的事儿了,若不是年氏长相如此出色的话,弘昀还可能想不起来呢。 宋芷岚一听,便放下心来,只要不是弘昀对年氏有意思就好。 这件事儿并没有人放在心上,年氏还是一贯的规矩柔顺,只是在面对宋芷岚的时候带着点不自觉的讨好,似乎想要竭力的亲近宋芷岚,就连他塔拉氏都有些吃醋的说宋芷岚沾花惹草,居然连年氏都招惹了,把宋芷岚听得哭笑不得。 101、最新更新 过了新年, 便是初春, 偶尔能见到点点嫩草吐出黄绿的嫩芽,四阿哥也有了兴致,领着王府上上下下的人到圆明园小住。 宋芷岚不得不赞叹一句这园子确实建得巧夺天工一般, 各处都修的极为精致,带着江南水乡的悠闲宁静, 园子各处都别有风味,被粼粼湖水环绕, 若是炎炎夏日住进圆明园, 定然凉快的很。 几个福晋、侧福晋、格格都住进九州清晏东部的天地一家春,倒是宋芷岚极喜欢杏花春馆,在九州清晏的西边, 两面临湖, 禀明了四阿哥之后,四阿哥也爽快的同意宋芷岚的请求, 不过杏花春馆离九州清晏殿远了一些。 杏花春馆离自然有杏树, 不过才初春,杏树只吐出点点的嫩芽,若是在过些时候,杏花开了,便是一片繁花似锦的醉人景致。 馆前还有着大片的菜圃, 倒是极为农趣。 宋芷岚领着一串的丫鬟溜达,却见苏培盛亲自领着几个小太监进了杏花春馆,见到宋芷岚正蹲在地上, 手指头轻轻的点着一棵才发芽的小草。 “苏总管怎么来了?”宋芷岚含笑起身。 “奴才见过宋侧福晋,王爷吩咐奴才送些东西给宋侧福晋。”苏培盛忙命跟在后面的小太监把东西奉上。 “劳烦苏总管。”宋芷岚颔首。 待苏培盛走了之后,转身进屋,打开两个金丝楠木盒子,里面却是一套套的衣服,只是并非旗装,而是宽衣大袖的仕女服饰,另一个盒子里装着琳琅满目的首饰。 宋芷岚轻轻拂过衣服,心中感叹,兴致勃勃的拣出一套月白色的宽袖衫,束腰裙进屋换上之后,特地梳了一个松松的凌云髻。 四阿哥到的时候,正看到宋芷岚风姿卓越的走出屋子,白纱一般的长裙迤逦蜿蜒,腰间束着淡蓝色的缎带,长长的缎带垂落,更显得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仿佛凌波而来一般,恍若倾城,翩然如仙。 眼里闪过惊艳,怔怔看了一会儿,四阿哥才抬脚走近宋芷岚,手里抱着个长长的雕花紫檀木盒子,顺手便递给宋芷岚。 宋芷岚先是看着四阿哥的装扮,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四阿哥同样穿着一身宽衣大袖的,褒衣博带的汉服,头戴笼冠,还真有几分晋朝时候的名士风流姿态。 “是什么?”宋芷岚好奇的看了一眼,轻巧的打开,里面却是一架连珠式琴,玉徽、玉轸、玉足、龙池圆形、凤沼长方形,宋芷岚着迷的抚摸着琴身:“这是……春雷……” 宋芷岚遍览群书的时候曾见明代记之曰:春雷,宋时藏宣和殿百琴堂,称为第一。后归金章宗,为明昌御府第一。章宗殁,挟之以殉。凡十八年,复出人间,略无毫发动,复为诸琴之冠。天地间尤物也! “纳音、双足、岳山、琴尾等处有损毁,已经找大家修补,你试试看。”四阿哥见宋芷岚越发明亮的的眸子,心里也喜悦非常,不枉费他寻来如此名琴,琴者通情也。 宋芷岚随意弹拨两下,琴音韵沈厚清越,兼得唐琴松、透之美,甚是悦耳。 “倒是从没听过爷弹琴,不若爷让妾身开开眼界。”宋芷岚手指搭在琴弦上,歪着头看着四阿哥。 “你上下嘴皮子一碰,便让爷为你弹琴?”四阿哥也坐在一旁,眼里闪过笑意。 “爷弹琴,妾身舞剑如何?”宋芷岚扬扬眉,视线对上四阿哥的漆黑的眸子,看似澄澈见底却又觉着摸不透的幽深。 四阿哥还真的答应了宋芷岚弹琴,还命苏培盛取来一柄未开锋的长剑,四阿哥觉得就算到时候宋芷岚舞剑不行,自己也不能嘲笑她。 杏花春馆前的东北面有着一棵青松,树干苍劲雄伟,姿态巍然挺拔,松枝翠绿润含春泽,松树旁林立着数块太湖石,眼宛转险怪势,形状各异,通灵剔透,还有一道清澈的溪流淙淙蜿蜒流过,时而能听到汩汩的水流声。 苏培盛忙铺上一层鹿皮毯子,四阿哥背靠青松,盘膝坐在鹿皮毯子上,春雷琴横放在膝上。右手拨弹琴弦,一抹一挑再一勾,左手按弦取音,轻清松脆,有如风中铃铎的琴声便响起。 原本四阿哥想要弹奏一曲《凤求凰》,但是瞥见散在四处伺候的奴才,耳尖红了一点,把涌上的柔情压了下去,又改了主意,换成了《渔樵问答》,曲调悠然自得,飘逸洒脱,颇有些隐士豪放无羁,潇洒自得的格调。 宋芷岚手持长剑,极为英姿飒爽,剑光反射出璀璨的光辉却仍不及宋芷岚那么夺目,挥舞长剑,飘逸轻盈,伴随着四阿哥的琴声,足不沾尘,犹如游龙穿梭,带起衣袂翩跹,长剑的银光只为了衬托宋芷岚的存在,绝世一舞,看呆了众人。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四阿哥按住琴弦,望着一甩长剑,束手而立的宋芷岚轻声喃喃道:“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想必不过如此了吧。” 原本来找宋芷岚的他塔拉氏碰巧遇到了年氏,两人立在杏花树下望着宋芷岚的天人一般的舞剑,简直震撼人心。有些神色复杂的看着宋芷岚走近弹琴的四阿哥,也随意的跪坐在鹿皮毯子上,正偏着头与四阿哥说着话,春光里,两人仿佛融为一体,亲密的让人有些炫目。 他塔拉氏心底咂舌不已,没想到还真的有人不怕四四着别扭冷酷难伺候的雍正爷,宋姐姐威武不解释。不过宋姐姐穿着身衣服真是漂亮的不得了。他塔拉氏擦了擦嘴巴的可疑的液体,色迷迷的想,要是穿唐代的那薄纱一样的衣服就好了,说不定还能看见宋姐姐白花花的胸脯。 而年氏却划过一丝羡慕,她能感觉到四阿哥对宋芷岚那难得显露的柔情,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只可惜……眼里划过一丝黯然,伸手拉了拉他塔拉氏的衣袖,软声道:“他塔拉姐姐,看来咱们不便打扰宋姐姐,不若另寻个时间再来拜访。” “嗯,咱们走吧。”他塔拉氏点点头,打扰别人谈恋爱会被驴踢的。 四阿哥眼角扫过转身离开的他塔拉氏和年氏,心中有些满意,算她们识相没有来打扰。 夜晚的时候,宋芷岚手指拨动琴弦,清新明快的曲调便倾泻而出,四阿哥一听,望着宋芷岚面色虽然平静,却不由得一点一点的红了耳朵。曲调慢慢的浓烈奔放,仿佛情人间私语的情话一般,惹人心醉,最后首尾的一声轻响,这曲《凤求凰》便戛然而止。 “居然弹这曲子,实在太不懂规矩了。”四阿哥嘟囔的一句,眼神有些躲闪的不敢去看宋芷岚那深邃的仿佛能把人的心神都吸进去的眸子。 不懂规矩?宋芷岚冷笑了起来,居然笑的四阿哥打了个寒战,纳闷的抬头看看天,天儿虽有些冷却是晴朗的很啊。当天晚上,宋芷岚又趴在四阿哥身上,舔舔蹭蹭,到处点火。光裸的身子相贴摩擦,一股一股颤栗的快感从两人交汇的地方激荡开来,炸得人晕眩。 第二日起床的时候宋芷岚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四阿哥有些腿软的趴在床上,恨恨的看了宋芷岚一眼,洗漱完毕之后抬头挺胸的回了九州清晏殿,好几天没敢来找宋芷岚。 圆明园与畅春园离的不远,对于康熙突然驾临,四阿哥等人倒是没有太大的惊讶,只跟着康熙陪驾。 康熙年纪大了,尤其是二废太子之后,身子骨有些不好,精力不济,越发的让几个阿哥们蠢蠢欲动。四阿哥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与朝中大臣来往不多,每日办完差事便回府,还自称“圆明居士”,颇有几分闲云野鹤世外之人的味道,偏偏康熙还真的吃他这一套,不仅夸赞四阿哥乃是纯孝之人,还夸赞四阿哥性量过人,深知大义,完全忘记了当初一句喜怒不定把四阿哥刺激的性情大变的事儿。 “老四这儿不错啊。”待众人请安之后,康熙背着手轻声赞叹了一句。 “是皇阿玛的园子好。”四阿哥拱手谢恩之后,一板一眼的说道,把康熙给噎住了。 “皇玛法,难得今天天气好,不若孙儿陪着皇玛法到坦坦荡荡钓鱼吧。”弘晖上前一步打了个千儿提议道。 “也好,老四家的孩子真是精神。”康熙满意的扫过弘晖、弘昀和弘s,三个长大的孩子都是身姿挺拔,玉树临风。 坦坦荡荡紧靠后湖西岸,四周建置馆舍,中间开凿大水池,养着各色鱼群,时不时的能看到鱼儿划开平静的水面弹越出来。 作陪的除了四阿哥、乌拉那拉氏和三个孩子,便没有旁的人,弘时还小,不便抱出来,至于弘历,四阿哥甚至不想让他出来见人。 为了哄康熙开心,几个人都是识趣的,只有康熙不时的能钓上一条肥美的鱼。最后,虽说各人都各有收获,但是比不得康熙的多,弘晖、弘昀和弘s更是嘴甜的很,不着痕迹的拍康熙的马屁,把康熙说的是心花怒放,满脸的褶子都快皱成了菊花一般。 午时的时候,康熙留下用膳,做的是全鱼宴,看着四阿哥一家颇有些和乐融融,兄友弟恭的架势,康熙觉得倍感欣慰,也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临走的时候,又赏赐下不少东西,特别是给弘晖的赏赐,在三个兄弟中是独一份,看着乌拉那拉氏面上难以掩饰的喜悦便可知晓弘晖在康熙眼中到底有了好印象。 其他阿哥听到康熙驾临圆明园的消息,纷纷扼腕,三阿哥有样学样的恭请康熙也到他的园子游赏一番。 四阿哥得了消息,嘴角泻出了些许的讽刺,随即又消失不见。 102、大将军王 圆明园小住了一段日子, 确实让人放松了许多, 四阿哥折腾了不少衣服出来,道士服、喇嘛服、名士服……不时的披个蓑衣到坦坦荡荡垂钓,颇有两分孤舟蓑笠翁, 独钓寒江雪的自在,甚至还找出了黑黄色的卷发套在头上扮西洋人。 让宋芷岚笑话了许久, 该说四阿哥真是童心未泯呢,还是为了降低康熙的戒心。手里摩挲着一副田园行乐图, 画上的四阿哥装成农夫样, 还握着一柄锄头,乌拉那拉氏亦是农妇装扮,手里提着一个篮子, 篮子里装着麦穗、玉米等谷物, 整个画面清爽素雅,极为野趣, 空白处四阿哥特地题诗《园居》:懒问沉浮事, 间娱花柳朝。吴儿掉风曲,越女按鸾萧。道许山僧访,棋将野叟招。漆园非所慕,适志即逍遥。并命人仔细的装裱好,过些日子献给康熙。 从圆明园回到雍亲王府的时候, 已然开春,府中佳木青葱,藤萝掩映, 和熏的春风吹过,让人的心儿越发的慵懒。 瓜尔佳氏的身子愈发的沉重,也不敢随意走动,太医请诊平安脉,却是年侧福晋有了身孕,只是年氏面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似悲似喜的呆愣了许久。 夏日炎炎的时候,瓜尔佳氏生下一个女儿,虽说是个女孩儿,却也得弘昀的喜欢。弘昀是打定主意早晚都要离开,对自己后宅的女人也宽容了许多。 宋芷岚并不特别的理会弘昀的后宅之事,论性子,宋芷岚是极好相处的,只要不犯了她的忌讳,日常里宋芷岚都是好说话的,也不会特地寻人错处。 博尔济吉特氏虽然也知晓宋芷岚好相处,却拉不下脸来缓和一番婆媳关系,每次去请安的时候,总是望着瓜尔佳氏与冯氏在宋芷岚面前献殷勤,自己只能僵着脸做在一旁,万般不是滋味。 年氏怀胎十月生下一个女儿,可惜却是先天不足,小心翼翼的养大一岁半,却是缘由一场风寒去了,年氏因此大病一场。 康熙五十五年,皇太后身子不豫,康熙亲自前往慈宁宫侍疾,当时康熙身子也欠安,脚面浮肿,行走不能。 四阿哥这次是真正把诚孝二字贯彻到极致,每日办差之后,必到养心殿请安,除此之外,偶尔见一见几个亲近的官员,却并不想其他阿哥一般的那么浮躁不安,越发得了康熙的青眼。 到底十二月的时候皇太后去了,谥号为孝惠仁宪端懿纯德顺天翊圣章皇后,过了年的四月葬孝惠章皇后于孝东陵。 五十七年的时候,康熙任命十四阿哥为抚远大将军讨伐策妄阿喇布坦,又亲封十四阿哥为大将军王,并以天子亲征的规格出征,这一旨意一出,顿时把十四阿哥推到了风尖浪口。 出了乾清宫的时候,三阿哥面上带着看似从容的笑:“真是恭喜老十四了,天子亲征的规格啊,真是大清朝的独一份。” 听着三阿哥口里压抑不住的酸味儿,十四阿哥忍了又忍,才开口道:“三哥说笑了,不过是皇阿玛怜惜弟弟第一次出征给了脸面,若是三哥不满,尽管去回禀皇阿玛,不若同弟弟一块出征。” 十四阿哥满是笑容的看着被自己挤兑的变了脸色的三阿哥,哼,一个文弱书生,有本事同爷较量较量。 八阿哥忙打了个圆场说道:“哥哥还未恭喜十四弟领兵出征呢,到时候定能旗开得胜。” “多谢八哥。”十四阿哥拱了拱手,几个兄弟又说了些闲话,便告辞了,十四阿哥与四阿哥、十三阿哥一路慢慢的走出宫门。十三阿哥这些年都不得康熙待见,还好十三阿哥是心思旷达的,虽然对十四阿哥能领兵有几分的嫉妒,却仍真心实意的向十四阿哥道喜。 抬头望了望天,太阳被一层灰黑色的云层挡住,时不时的泻出几丝亮光,十四阿哥抬手抹了把脸,转脸对四阿哥说道:“四哥,弟弟去你府上小酌几杯。” “也好。”四阿哥点点头,转头望着十三道:“十三弟也一起去。” 说罢招招手,一旁的长随随即牵了马过来。三人骑着马,溜溜达达的往雍亲王府去。 如意居里,宋芷岚立在窗前,庭院中繁花似锦,花团锦簇,一片烂漫之色,现在她的修为已到融合期,对真元的操控已经是收发自如,丹田中的真元已经完全液化,若是能融合成金丹的话,她便能跨入金丹大道。空间里的那棵小桃树也闭关了,若是修炼成功那桃桃的修为又该晋一级了,真是有些想知道出关的桃桃会是什么样子的。 乐琴进门便见宋芷岚的噙着笑的样子,手里托着茶盘为宋芷岚倒了一杯茶水,轻轻回禀道:“主子,博尔济吉特福晋有喜了。” “是吗?却是是件喜事。”宋芷岚面上不带任何喜怒的说道,她何必同一个小丫头多计较,想了一想道:“按例到库房寻些东西赏赐下去吧,到底是弘昀的孩子。” “主子就是心慈。”乐琴笑着退了下去,忙到库房去取东西。 一盏茶功夫,却是面带怒气的回来了,气哼哼的样子倒叫宋芷岚看的好笑,伸手拧了拧乐琴的脸颊,笑道:“谁惹得乐琴生这么大的气?这小嘴儿撅得都能挂香油瓶了。” “主子。”乐琴有些不好意思拉了拉宋芷岚的衣袖,心中着实觉得博尔济吉特氏不识抬举,既然是长辈送礼,在怎么不喜,至少做个表态吧,却一脸的防备样。要知道宋芷岚库房里可都是四阿哥赏赐下的极品。 “乐琴,如今你、夏花、秋月三人年纪也到了该出府的时候,是我多留了你们两年,现在你们有什么打算?”宋芷岚迟疑了片刻,还是轻声问了出口。 “奴婢不愿意离开主子。”乐琴跪在了宋芷岚面前,一脸的执拗,她年纪大了,何必出去受苦:“奴婢愿意梳拢了做嬷嬷,陪着主子。” 夏花和秋月相互看看,也跪下了,表示愿意做嬷嬷,她们本就是四阿哥训练的探子,怎么可能有机会出府呢?倒是宋芷岚是个不错的主子,好好的侍奉也好。 “乐琴,你不必如此的。”宋芷岚微微一愣,转念一想,倒也知道三个丫鬟的心思,以现在的年纪,出了府即使嫁人那也是找不到良人依靠。 “既然这样那便依你的心思吧。”宋芷岚轻轻一抬手,扶起了三人。 三人磕头谢了恩,宋芷岚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回禀了福晋,到时候又该新进一些伺候的人,你们便仔细的掌掌眼。” 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四阿哥进门的时候,一旁的烛火把房间照得亮堂,宋芷岚坐在窗前,捧着一杯茶水,茶水已经凉透了,不见一丝热气。 “怎么坐在这儿发呆呢?伺候的人呢?”四阿哥走过去摸了摸宋芷岚的手腕儿,被风吹的有些凉意,看着一旁伺候的丫鬟便开口斥责。 “是我想些事情,才让丫鬟没近身伺候的,十三爷十四爷回去了?”宋芷岚放下茶杯,展颜一笑。 “十四要上战场,不知道皇阿玛怎么突然有了这个决定。”四阿哥眉头微皱,有些烦躁的坐在宋芷岚身边,方才看到十三阿哥沉静的样子,四阿哥真的为这个弟弟心疼,莫名其妙的就遭了康熙的厌弃,四阿哥甚至在十三阿哥的细小的发辫里发现了两根白头发。现在康熙又推出了十四阿哥做挡箭牌,到底是福是祸也不知晓,继而道:“十四弟虽然弓马娴熟,但到底没真正上过战场,皇阿玛又命十四弟领兵,我确实为十四弟担心。” 四阿哥在宋芷岚面前一贯的放松,絮絮叨叨的开始说着自己的担忧,又说起了十三阿哥的沉寂,末了,有些话却没有说出口,大将军王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呼,实在奇怪的很,尤其又是用天子亲征的规格出征,实在是恩宠太过了。四阿哥对康熙的防备更深了,他绝不相信康熙这是在抬举十四阿哥。 宋芷岚只是安静的听着,并不说什么,四阿哥是个有主意的人,绝大多数时候,根本不允许其他人在一旁指手划脚。 果然,四阿哥所料不错,策旺阿拉布坦策动的叛乱平定之后,胤_威名远震,康熙谕令立碑纪念,但却又下了一道圣旨,命十四阿哥驻师西宁,若无旨意,不得回京。 听闻旨意的四阿哥紧握双拳,把心中的寒意一点点的压下去,康熙明面上是恩宠十四阿哥,实际上是打压四阿哥呢。要知晓四阿哥虽说摆出一副淡泊名利一心为民的姿态,但平日里与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间的走动却是不少的,康熙就为了这么一点兄弟间的亲密而动手抬举十四阿哥又把十四阿哥给调出了京城。 四阿哥望着康熙日渐衰老的康熙,复又低下了头,这个时候他唯有忍下去,忍到康熙不行了,才是他出头之日,幸好现在的九门提督隆科多是他胤g的人。想到隆科多的时候,四阿哥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几不可见。年羹尧也被任命为四川巡抚,又多了一道助力,更别提宋芷岚的两个手中有实权的哥哥了。 那个位子早晚是他的,四阿哥眯起眼睛,明儿该出府找性音论禅吧,如此才能让康熙更加放心。 103、心惊肉跳 康熙六十年的冬日, 大雪仿佛不要钱一般漫天飞舞, 腊八节刚过,康熙召见了几个阿哥,开口却是要办千叟宴。 “如今天下太平, 民生富庶,又是朕七十万寿之年。再办一次千叟宴, 与民同乐也好。”康熙乐呵呵的望着站立的几个阿哥。 几个阿哥哪敢反对,都躬身附和着, 四阿哥低垂着头, 上一次千叟宴是康熙五十二年,康熙甚至想要把各地的老人都接到京城里来,实在是难以查询拟定, 只得改口, 京城中的六十岁以上老人参与到千叟宴中来,其余的老人, 由各地官员设宴款待。纵使如此, 却也耗费巨大。如今康熙现在的日子是愈发的奢靡,全然不顾户部空虚。 只是这千叟宴的事宜,几个皇子都不想领,上一次办千叟宴,天寒地冻, 又是在畅春园,纵使燃着火盆,却仍然不敌寒风刺骨, 桌子上的菜品几乎都凉透了,谁愿意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启禀皇阿玛,四弟掌管户部,做事儿又是认真细致的,这千叟宴的事儿交给四弟来办,定能合皇阿玛心意,咱们几个兄弟在一旁协理,更显兄弟齐心。”三阿哥第一个把事情推到了四阿哥身上。 四阿哥不说话,只等着康熙的命令,康熙略作沉吟道:“这次千叟宴便设在乾清宫前吧,彩棚就不用搭了,太费银子,只是这次的炭火必须管够了,切勿使得宴席寒冷,老四,就交给你了,至于日子嘛,正月初二是个好日子。” 四阿哥躬身领旨,回到雍亲王府之后,便召来弘晖、弘昀、弘s商议千叟宴的事儿,戴铎赴福建任职,同时偷偷的替四阿哥拉拢闽浙总督觉罗满保,同时替四阿哥屯聚训练,若是日后四阿哥大事不成,将来也能有个退路。 虽然是腊月,但天上挂着太阳,清冷的日光洒下来,照耀的那些结了冰的花木仿佛玉树琼枝一般,院子中的一池碧水冻结起来,一旁有着不少梅树,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清雅动人。 四阿哥嫌书房烦闷,领着三个儿子慢慢的踩在青石路上,进了池边的八角亭,伺候的下人早早的在亭子里准备好了火盆、手炉、热茶、垫子等物,坐在亭子里,却也不惧寒冷。 三人落座之后,伺候的人除了苏培盛,都远远的退了开去,不敢有丝毫的凑近。 “千叟宴按照上一次的例倒也好办,不过难在正月里天寒地冻,纵使一旁摆着火盆,桌子上的菜品却都凉尽了,如此却是不美,得想个法子才是。”四阿哥手里抱着火炉,轻轻摩挲一下,火炉里的热气透过手心,极为暖和。 “按照往日的菜品的话,儿子记得有一个野味锅子热气腾腾,若是如此的话,把膳桌下面再多加一层,里面灌入热水,用铁片封了,桌子下燃起炭木,也可让菜品保温。”弘昀望着被冰封的水面,拢了拢身上的石青色暗纹斗篷,雪白的领口一层滚边狐狸毛,越发衬的弘昀一派风流俊雅。 “这主意不错,只是桌子太过滚烫,若是那些老叟不注意的话,怕是会烫手。”弘晖觉得这法子蛮好,只是还有些不够周全。 “桌子该怎么做出来那是工匠们的事儿了,哈哈,难不成还要咱们亲自锯木头打桌子不成。”弘s不以为意,只要有法子就好。 “这差事不若就交给儿子吧,儿子与那些能工巧匠商议商议,定能找出个法子。”弘昀笑容更深了,与这些工匠打交道,却是正合他的心意。 四阿哥深深的看了弘昀一眼,面上又扫过沉稳的弘晖与笑容满面的弘s,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的话,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日子有些紧,你多用些心。” 远远的一行人走进花园,打头的一身浅蓝色绣大红并蹄莲花样的袍子,裹着一袭大红孔雀翎斗篷,一贯的端庄秀雅,却是乌拉那拉氏。 见亭子里有人,仔细打量片刻,稳步进了亭子,向四阿哥请安:“妾身见过王爷。”四阿哥抬手摆了摆示意乌拉那拉氏不必多礼。 弘晖、弘昀和弘s三人同样起身向乌拉那拉氏请安,相互看了看,弘昀先打了个千儿说道:“儿子便不打扰阿玛同嫡额娘了,先行告退。” 弘s朝弘晖挤挤眼,也同时告退。四阿哥点头允了,望着三个儿子相携离开的背影,说了一句:“若论聪慧,弘晖真的及不上弘昀。” 却不想四阿哥随口一句话,听的乌拉那拉氏心头大震,几乎肝胆俱裂,掌心觉着一阵疼痛传来,纵使不看也知晓怕是被指甲套给掐出血来了,面上僵硬片刻,勉强挤出一丝笑来:“爷说的是,弘昀打小便是个聪明伶俐的,到底是爷教导的好。” “怎么想到逛园子?”乌拉那拉氏的话取悦了四阿哥,眼里闪过了一丝满意。在四阿哥心里,弘晖这个继承人无疑是十分的优秀合格的,而弘昀也是聪慧守礼知情识趣,若日后能成大事,弘昀自然也是贤臣的不二人选,自然四阿哥对弘昀是不吝啬赞赏的,而对弘晖却是要求更加严格的多。 乌拉那拉氏无从知晓四阿哥的想法,只是暗自心惊,端着温柔的笑脸道:“花园里的梅花开的好,红梅亮眼,白梅清雅,便一时兴起想折两支插在花瓶里,摆在房里却也雅致。” 折了好几支梅花,两人并肩出了花园,乌拉那拉氏心烦意乱,嘴角勾着说道:“爷帮妾身把这红梅送给宋侧福晋吧。” 把手中的红梅递给四阿哥,若是往日,乌拉那拉氏并不会如此大方,只是现在她实在有些慌,只得把四阿哥支开,见四阿哥接过红梅沉默不语,面上的笑容不变,又递给四阿哥一支白梅:“宋侧福晋是个雅人,想必这梅花能符合宋侧福晋的心意,只得劳烦爷替妾身跑跑腿可好?” 四阿哥接过梅花,淡淡的说道:“福晋有心了。” 乌拉那拉氏含笑望着四阿哥走远,嘴角的笑一直没有落下来,回了屋子,身边的丫鬟忙把斗篷解了,又递上热帕子为乌拉那拉氏擦手。有些困倦的半靠在软榻上,乌拉那拉氏淡淡的吩咐:“头痛,素月,替我揉揉额头。” 乌拉那拉氏的徐嬷嬷已经施恩放出王府,素月、水彤便自请梳拢了做嬷嬷,乌拉那拉氏也点头允了。素月坐在小凳上,双手曲指为乌拉那拉氏按着太阳穴,力道适中,乌拉那拉氏闭上眼,心思不停的转动。 她不在乎四阿哥到底宠爱哪个女人,但是弘晖是她的命根子,谁都不能够撼动弘晖的地位,她不允许,绝对不允许,只要挡在弘晖路上的人,她都会为弘晖铲除。 乌拉那拉氏脸色冷的吓人,原本只想着留下几个四阿哥的子嗣,作为弘晖的磨刀石,她倒是忘了,磨刀石却也能把刀敲断。难道废太子还不能够让她警醒吗? 离四阿哥登基的时间不多了,这段时候她得忍住,不能坏了四阿哥的大事,只要等到四阿哥登基之后,她得好好琢磨琢磨才是。 乌拉那拉氏按捺住心思,等到弘晖来请安的时候,细细的打量着弘晖,看似不经意的轻声问:“弘晖,弘昀倒是挺得你阿玛的称赞。” “弘昀弟弟是个聪慧的,做事章法分寸都有条有理,得阿玛青睐也是应该的。”弘晖爽朗的一笑,末了又说了一句:“就连阿玛的门人都对二弟赞不绝口。” 弘晖的一番话,更是把乌拉那拉氏的心都说的提了起来,面上的笑差点挂不住,到底弘晖是品性大度还是缺心眼,为何弘昀竭力在四阿哥面前露脸他也不在乎。乌拉那拉氏手中的帕子都快绞成细条了。 “额娘,你手怎么了?这些奴才怎么伺候的?还不快去取白玉膏来。”弘晖见乌拉那拉氏手中红肿泛紫,甚至还透着血丝,立刻脸一沉,扫了伺候的丫鬟一眼。 “大概是恍惚的时候不小心被指甲套给刺到了,没什么大碍的。”乌拉那拉氏抿唇一笑,低头望着弘晖小心的为她涂上膏药。 望着低头认真涂抹膏药的弘晖,乌拉那拉氏想要铲除弘昀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待抹完药,乌拉那拉氏笑着道:“你媳妇可还好,我这儿有些上好的金丝燕盏,孕妇吃最是补身子不过,好好的养好身子,莫要亏待了我的金孙。” 前世她的弘晖为能长大,现在居然就是要做爹的人了。乌拉那拉氏笑得合不拢嘴,忙命丫鬟取燕盏来。 弘晖推辞不过,还是领着大包小包的赏赐回去了,现在他跟随着四阿哥办差,心中越发的佩服自己的阿玛,只是觉得阿玛事必躬亲实在是太过,上位者最该做的便是识人善任才是,可惜阿玛是不听人劝的。 除夕之后,正月初二是“千叟宴”的正日子,今天款待的是八旗耆老们,65岁以上的共有680人,这次千叟宴的排场绝对比不上康熙五十二年的时候,尤其是康熙看似精神抖擞,但一个七旬老人,在怎么养身,他到底是老了。 康熙坐在上首,望着底下的一群群老人围桌而坐,亦是觉得十分开怀,甚至赋诗一首,夸耀这宏大的场面。 只是在千叟宴上面听到了几句话,让康熙辗转反复了许久,几乎夜不能寐。 104、心惊肉跳 康熙其实已经龙体欠安, 却是兀自强撑着, 千叟宴让康熙的精神很是好了不少。与民同乐,听到那些耆老赞扬自己堪比尧舜的时候,康熙心里头不是一般的得意。 在他看来, 大清在他的治理下堪比盛世,尤其到了这个时候, 康熙越发的重名声重面子。 只是康熙不断的想着听到的几句话,自古中原帝王虽然有禅让的皇帝, 但是几乎都是被逼无奈做出的选择, 若是他能主动的禅让的话,他千古一帝更加的名副其实。 只是康熙是个权力欲望极强烈的人,若是真的禅让皇位, 他偏偏又觉得有些不甘心。一个有名无实的太上皇与一个手握实权的皇帝, 这样的选择真的是一目了然的事儿。 不过那名声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康熙耳边又响起那老人说得话, 纵使给儿子当家做主, 儿子也得敬着他,供着他,谁让他是老子呢。 康熙穿着一件竹青色的实地纱袍,和衣卧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这些日子内心过于纠结, 又病痛缠身,让康熙着实瘦了不少,屋子里烧着地龙, 矮榻旁的黄金雕龙熏炉清香袅袅。 半响之后,康熙睁开眼有些吃力的问李德全道:“李德全,折子还有多少?” 李德全眼圈一红,忙招呼两个小太监在软榻上摆上炕几,又小心的把奏折抱了过来,堆满了炕几。康熙有些叹息的望着奏折,唏嘘良久,方才道:“宣御医。” 御医来的快,小心翼翼的替康熙诊脉,脊背都瞧瞧的叫汗水湿透了,康熙这身子若是好好的养着,还有一年半载的活头,但是这实话怎么敢同康熙说呢。 康熙见了御医的神色,叹息道:“朕怕是时日无多了吧。”一句话就唬得御医跪在地上,额头上的汗珠坠落在地。 “罢了,下去吧。”康熙摆摆手,轻咳了一声,李德全忙端着茶盏喂了康熙一口温水。 康熙望着窗外,石板路的缝隙处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了一棵小小的杂草,细细弱弱的泛着一点绿色。在看看自己的手背,消瘦的青筋暴露,上面还有着青黑色的斑点,果然是老了啊。 最终康熙拿定了主意,下了决心的康熙心里头居然觉得心里头轻松了不少。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官员们被引进了乾清宫,康熙高高的坐在龙椅上,望着跪在地上的官员,抬了抬手,一旁的小太监忙开口:“平身。” 康熙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李德全,宣旨吧。” 刚刚站起来的官员又跪了下去,静心的听李德全宣读圣旨,没想到这个圣旨却把所有人给炸的魂不附体。 圣旨的开头很平常,略微讲述了康熙在位六十一年的功业,但是接下来便让人觉得幻听了一般。禅位?这个节骨眼上居然禅位。 康熙望着这些人,又咳嗽起来,略带点虚弱的说道:“礼部准备禅位大典吧。” 而四阿哥还一阵恍惚,禅让?自己就这样成了皇帝,皇阿玛病糊涂了?虽然这般想,动作却不慢的磕头忙说道:“还请皇阿玛三思。” “朕心意已决。”康熙轻轻的摆摆手,盯着四阿哥的样子,一直盯得四阿哥有些诚惶诚恐方打起精神说道。 满朝文武跪在地上三呼万岁,其他的几个阿哥被还没有回过神来,康熙竟然放权了?居然是四阿哥做皇帝,相互间看了看,俱是面色惨淡,怎么可能,老四不是还被康熙骂过刻薄寡恩吗? 纵使满心不愿意,康熙却是金口玉言的宣了旨,其他阿哥已经是无力回天。 四阿哥回府的时候,脚下都是飘着的,坐在主位上的时候,四阿哥其实还没有回过神来。他现在能商议的人只有三个儿子,尤其现在这个时刻,几乎让四阿哥有一种草木皆兵的感觉。 这道圣旨也仿佛地动一般的让亲王府里的女眷有些不知所措,四阿哥竟然要当皇帝了?她们以后都会成为妃嫔入住紫禁城? “皇阿玛禅位给爷。”四阿哥见到宋芷岚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这……”宋芷岚有些狐疑的望着四阿哥,康熙居然舍得,不是说康熙已经病重了吗?开口道:“这倒是天大的喜事。” “确实是喜事。”四阿哥揉了揉额头,只是这喜事背后却是让他有些忐忑,头脑越发清醒的四阿哥坐在炕上,满心狂喜中压抑不住的是烦恼。 “这,可有章程,这样改如何做也好有个条理。”宋芷岚递给四阿哥一杯热茶。四阿哥喝了一口把心中的激动压抑一些,却是凝神想到下一步该怎么做。 “礼部正吵吵嚷嚷的,大清自立国以来尚未有先例,内务府也没有个头绪,但是皇阿玛让咱们先搬进紫禁城。”能搬进皇宫是件好事,但是康熙怎么办,让康熙挪位,且不说现在禅让大典还未开始,名不正言不顺的,该怎么办。 “搬进紫禁城?”宋芷岚呢喃道,康熙对权力的欲望非常大,虽然不知道为何康熙做出这么一个让人惊愕的决定,但是起码现在四阿哥不能轻举妄动,因为大礼未成,他还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想了一想道:“妾身记得万岁爷身子骨欠安,若是咱们搬进紫禁城的话,难道要让万岁爷迁宫吗?会不会太急切了些。” “确实皇阿玛身子不好,这事儿我另有考量。”四阿哥深吸了一口气,看起来暂且还得忍下去。 “那咱们还搬吗?”宋芷岚皱了皱眉头,清亮的眸子望着四阿哥。 “搬,自然得搬,这可是皇阿玛亲自下的旨意,不过弘晖、弘昀和弘s年纪大了,也该出府了,爷去找皇阿玛讨个章程,到时候没必要住进紫禁城。”四阿哥轻声说道,口中带着两分安抚。 宋芷岚听着四阿哥的安抚,有些同情,这康熙还在,定然不会把权力立刻移给四阿哥,四阿哥还得毕恭毕敬的捧着康熙,这皇帝当着可真不是滋味。却也有些不以为然,康熙确实时日无多了,为了名声,连禅位都亲口说了出来,真是临死了还整这些幺蛾子。 不管如何,这一天,轮到北京城里的多少人辗转反复,夜不能寐了。 康熙确实存了试探四阿哥的意思,四阿哥求见的时候,康熙见四阿哥穿的是亲王的蟒袍,虽然心里满意,康熙却还是故作大方的说道:“怎么还穿这一身袍子呢?” “儿子得皇阿玛厚爱,但是规矩不能破,儿子现在还是亲王,理当穿亲王蟒袍才是。”四阿哥一本正经。 康熙心下熨帖,指着一旁的炕命四阿哥坐了,温声问道:“你今儿进宫有何事?” “皇阿玛命儿子搬入紫禁城,但是现在还未成大礼,这样于理不合。”四阿哥一脸的坦然,完全不见任何的情绪。 “这旨意是朕下的,你便搬进来吧。”康熙眼神轻轻的眯起来,端着茶碗的手捏着碗盖刮了刮沫子。 “皇阿玛厚爱,儿子琢磨着,不若把宁寿宫收拾出来,这地儿宽敞,离乾清宫也近,儿子若有要事,从宁寿宫到乾清宫也好找皇阿玛商议,儿子后宅女眷不多,住在宁寿宫也清净,离南三所也近,到时候弘时、弘历和弘昼住进南三所,也方便。”四阿哥忙提议道。 康熙刚开始听见四阿哥说要收拾出宁寿宫的时候,满心的不是滋味,没想到这么迫不及待,却不想原来是四阿哥自己住,这番举动自然表示着四阿哥还是听康熙的吩咐,天下的大权依然在康熙手中,顿时康熙觉得心里头舒坦的很。 表情越发和缓的康熙要求自然答应了四阿哥的提议,两人又父慈子孝的说了不少的话。 虽说搬进了紫禁城,但是四阿哥更显得压抑了,或许是见面的增多,康熙每次见到四阿哥又都是吹胡子瞪眼,礼部、内务府吵吵嚷嚷的把禅位大典的章程呈给康熙,被康熙诸多挑剔,四阿哥每日都身着亲王服,与康熙相处颇有几分伏低做小的姿态。 其他的皇子阿哥见到四阿哥那憋屈的样子,都压抑住心底的幸灾乐祸,该。 每每回到宁寿宫的时候,四阿哥面色都阴沉的吓人,纵使康熙还略带有两分不愿意,九月金秋的时候,钦天监算了一个吉利的日子,禅位大典还是举行了。 大典那日,碧蓝的天空中不见一丝云彩,艳阳照亮了整座紫禁城,午门上钟鼓齐鸣,丹陛大乐奏响,乾清宫里康熙坐在龙椅上,虽说满是不舍,却仍亲手把皇帝玉玺交给了跪在地上的四阿哥。四阿哥掩饰住复杂的心思,双手接过玉玺。 禅让大典之后,康熙还宫,四阿哥在乾清宫接受群臣的朝贺,这个登基典礼却是比之方才的禅让大典要简单的许多。 坐在金銮宝座上,四阿哥握着拳头,望着跪在地下的朝臣,他终于登上了这个至高无上的位子,可惜……四阿哥眼神一暗,随即又振作起来。 虽说已经登基,但是除了乌拉那拉氏是铁板钉钉的皇后,四阿哥后宅的女眷还未分封,年号也没有定下,为了讨康熙的欢心,今年仍然沿用康熙年历,到时候命礼部再拟年号才是。而这些日子里,朝堂的政事仍是康熙把持着,任何事情都得康熙点头才行。 不过才过了两个月,康熙便重病,不能起身,四阿哥亲自侍疾,十一月十三日,康熙重病驾崩,午门钟声再一次的敲响,这次却是丧钟。 次日,胤g命贝勒胤t、十三阿哥胤祥、大学士马齐、尚书隆科多总理事务。同日,封胤t、胤祥为亲王,胤i之子弘皙为郡王,命召胤_回京。 乾清宫里早已挂起了白帆素布,康熙皇帝的葬礼遵循旧例,次日大殓,大驾卤簿全设,诸王公大臣、公主王妃皆入乾清门内齐集,瞻仰梓宫,尽礼举哀,截发成服,大驾卤簿,每日三奠。 一直到二十七日除服之后,方才松快许多,而这个时候,住在宁寿宫的四阿哥的女眷也开始迁宫。不知晓什么原因,四阿哥并没有住进乾清宫,而是搬进了乾清宫一旁的养心殿。 四阿哥从礼部呈上的年号中,独独挑中的“雍正”二字,和谐安洽是为雍,端正光明是为正,皆是寓意极好之词。 但宋芷岚却略有些不安,正字有一止之象,这并不是什么吉兆。 很快朝堂的目光便被四阿哥分封后宫而吸引了过去。 105、心惊肉跳 雍正元年, 正月里雍正颁下了册封后宫的旨意, 乌拉那拉氏毋庸置疑的是中宫皇后,赐住承乾宫,宋芷岚册封为贵妃, 赐住永寿宫,他塔拉氏为端妃, 赐住钟粹宫,年氏为恭妃, 赐住翊坤宫, 李氏为齐嫔,居延禧宫,耿氏为裕嫔, 居储秀宫, 武氏为宁嫔,居景仁宫, 而血崩而死的钮钴禄氏被追封为熹妃, 棺椁迁入泰陵妃园寝。 对于册封的结果,却让不少人嘀咕,要知晓宋芷岚比雍正还大两岁,四十多的年纪,该是年老珠黄了, 原本其他人都觉着新进门的年氏年轻貌美,又受宠爱,怎么一个贵妃跑不了, 没想到,只是一个妃位而已。 除此之外,三个成年的阿哥亦得分封,大阿哥弘晖被封为和硕宝亲王,弘昀被封为多罗襄郡王,弘s被封为多罗安郡王。 居承乾宫的乌拉那拉氏手里的手帕都快被绞成绳子了,没想到宋芷岚这么得雍正的青睐,就算现在弘晖是中宫嫡子,但是架不住宋芷岚娘家的势力实在深厚,三个兄弟都入了雍正的眼,如此庞大的助力……越想越心慌的乌拉那拉氏咬着下唇,甚至觉得喘不过气来。 水彤忙小心点劝慰:“主子不必多想,那贵妃到底比不得主子尊贵,年纪又大了,大阿哥又是争气的,不足为惧。” 乌拉那拉氏面色难看,低头紧紧的捏着手中的镀银指甲套,力气大得竟然使得指甲套生生弯曲了不少,纵使她为皇后如何,弘晖争气又如何,只有雍正愿意,传位给弘昀,天下人又能怎么办。 他塔拉氏还是一贯的没心没肺,得了妃位也乐呵呵的,年氏出于自己的心思,知晓自己分位低了宋芷岚一头,反而松了口气的样子。摸了摸有些显怀的肚子,目光略显忧郁的望着窗外,整个人带着一股烟雾朦胧的弱质纤纤,让人看得心酸。 剩下的人,几近沉浮,性子都磨光了,哪里还有力气计较分位,有了孩子更是有了念想,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头去触霉头。 “贵妃啊。”宋芷岚倒是没想到雍正对自己如此大方,这个男人还是一贯的性子,恩宠一个人便是宠得天下皆知。有了分位,自然得搬迁,进了永寿宫才发现这里离雍正的养心殿最近。宫里有专人打理的花园,花园中环绕着一股清澈的溪水,竹木葱郁鲜花繁茂,颇为精致美丽,宫中的家具摆设一应俱全,宋芷岚看得倒是满意。 一番功夫之后,众人忙忙碌碌的把宋芷岚惯用的东西都纷纷摆好,还没等到晚膳,雍正便来了。 虽然除了服,雍正仍然一身的月白色团龙素服,后面跟着一群伺候的太监宫女,宋芷岚见了,便迎了上去。 雍正看了屋子里的摆设,颇觉满意的点点头,拉着宋芷岚的手坐在炕上,淡淡的问:“可还习惯?” “还好,就是觉得屋子太大,空旷的很。孩子们进宫请安也麻烦。”宋芷岚见雍正神色有些疲倦,但是却双目有神,显然没有了康熙的压制,他更能施展拳脚。为雍正轻轻的揉了揉额角,轻轻舒了口气,雍正懒懒的把头靠在宋芷岚的腿上。 “只有你会嫌弃。”雍正闭着眼,懒懒的说了一句,末了又加了一句:“若是不喜欢这儿的话,便搬入圆明园吧,住在万方安和里。” “皇上不是忙吗?”宋芷岚嘴里说着,手却不停:“待夏日的时候到圆明园避暑也好。” “嗯……”雍正含糊不清的答应了一声。雍正这段日子很是忙碌,没有了康熙的左右,开始整顿朝政,清查亏空,难怪累成这个样子。又叮嘱了一句:“册封典礼就是这两个月了,到时候命妇磕头朝贺,你经心一些。” 宋芷岚想到大典的繁琐麻烦,顿时觉得有些胃疼。这些年来她是越来越不喜欢宫中的那些个宴会大典了。 既然下了旨意,内务府开始忙碌起册封典礼,宋芷岚望着内务府送来的整套贵妃青绒朝服朝冠,东珠金凤珊瑚……华丽繁复,鲜艳夺目,伸手颠了颠朝冠,这重量,非得把人给压垮了不可,难怪要丫鬟扶着呢。 册封典仪的时候,宋芷岚盛装打扮之后,微微动了动身子,实在是太沉重了,默默的站在一旁,旁边的宫女是机灵了,忙伸手扶着宋芷岚。这点重量对宋芷岚而言算不得什么,只是觉得好似背了乌龟壳一般烦人气闷的很。 最后回到寝宫,还的端端正正的坐着,接受公主王福晋和三品以上命妇向她跪拜叩头朝贺的礼仪,望着黑压压一大片人向自己叩首,有想到自己身上金光闪闪的华贵样子,又瞥见一旁的熏炉里熏香袅袅,宋芷岚突然有一种变成寺庙里的神像的感觉。 命妇们都对坐在上首的宋芷岚存了几分好奇的心思,若说宋芷岚年轻时候受宠也就罢了,没想到竟然数十年圣宠不衰,这手腕简直厉害的很。方才册封的时候,离得远,只觉得是一个和煦秀美的,毕竟再怎么保养,年纪摆在人面前呢。存了这小心思的,趁着起身的时候,自然会细细的打量宋芷岚。 这一眼便不由得啧啧称奇,这宋贵妃面上已经有了岁月的些许痕迹,但那灵秀清华的容貌丝毫没有折损,仿佛犹如陈酿的美酒一般越发的醇美,最让人心动的便是那明亮清澈的眼神,丝毫没有那后宅女子中让人压抑的幽怨,怡然悠闲的让人一见便觉得心情舒畅。 要知晓,就是皇后身上纵使有高贵威严的气度,但是觐见的时候仍让人清晰可见皇后眉宇间的愁绪,交谈之后更是让人觉得皇后实在是思虑过重。 不论公主福晋命妇们有什么心思,贺仪之后,便让人散了,宋芷岚张开双手任由宫女伺候着卸了钗环朝冠朝服,换上了轻便的袍子,方才觉得有些了精神。 迁宫之后,日子一样过的不紧不慢,入夏的时候,雍正说道做到,领着后宫的妃嫔浩浩荡荡的去圆明园避暑。 就连雍正三个封王的儿子也得了旨意入住圆明园,住在四宜书院旁的长春仙馆。 盛夏的时候,圆明园中最凉快的地儿便是建在水上的万方安和,这殿宇乃是水心结构,形成万字,室室相通,具有冬暖夏凉之妙。 宋芷岚觉着倒是不错,而雍正也极为喜爱这儿,他自打时疫之后便畏暑如虎,最不耐烦的便是过三伏天。 “宋贵妃住万方安和?”乌拉那拉氏喝完钧窑青花瓷碗中的燕窝羹,用帕子轻拭嘴角,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光。这么多年来,她几乎没把宋芷岚放在眼里,却不想宋芷岚居然成为一根扎眼珠子的刺,让她坐卧难安。 “是,万岁爷亲口许诺,方才奴婢亲眼看到宋贵妃坐着肩撵朝万方安和去了,后面的奴才收拾着贵妃惯用的东西。”伺候的宫女低声的回禀。 乌拉那拉氏伸手轻敲黄花梨扶手,低头沉思,这时候素月掀开帘子进门,忙福身请安。 “弘晖那儿可收拾好了?缺什么没有?”乌拉那拉氏见素月回来,一迭声的问素月。 “主子且放宽心,长春仙馆那儿敞亮,东西一应俱全,景色也好,离书院又近的很,王爷觉得甚为满意。奴婢回来的时候,王爷正准备与襄郡王、安郡王游湖呢。”素月满面笑容的说着自己来之前的情形。 “三人游湖?倒是精力十足啊。”乌拉那拉氏用指甲套轻轻的刮了刮桌面,发出细微刺耳的声音让人听得头皮有些发麻。 “可不是嘛,那襄郡王还嚷嚷着要画什么十二美人图,还说要奏明万岁爷赏赐十二个美人给他,真是不知所谓。”素月讽刺完弘昀,轻蔑的撇了撇嘴,讨好的看着乌拉那拉氏。 “襄郡王想要画十二美人图?”乌拉那拉氏轻笑起来,扶额道:“这孩子一贯的怜香惜玉,身边伺候的人无一不是拔尖的,难道还不能入了他的眼。” “这襄郡王身边伺候的人确实是个顶个的出彩,就连一个小太监都要挑眉清目秀的,果真是宋贵妃的儿子,像得不得了,哪里及得上亲王殿下的沉稳。”素月也是顺口一说,仿佛想起什么,不由略带点担忧的望着乌拉那拉氏道:“娘娘,您说这襄郡王会不会故意挑这么多美人儿勾搭宝亲王啊,这温香暖玉的,宝亲王又是血气方刚……” 素月的未尽之言听在乌拉那拉氏耳朵里仿佛一个炸雷般,乌拉那拉氏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弘晖就是乌拉那拉氏的心头肉,想到弘晖身边的人都是老实乖巧的,若真让这襄郡王引诱了去,那该如何是好。 “长春仙馆伺候的人安排的怎么样了?”乌拉那拉氏吐出一口气,语气和善的问。 素月却听得一抖,忙说道:“宝亲王、襄郡王和安郡王都各自带了伺候的人,咱们安排的人俱都是做些打扫的粗活计。” “命下人好好的伺候着,万岁爷怕是要过了酷暑才会回宫。”乌拉那拉氏叮嘱了一声。 时机还没到,既然那弘昀喜欢美人,便由他挑吧,他会知晓,美人可是带刺儿的。 106、完结倒计时 弘昀懒洋洋的盘腿坐在软榻上, 手里捏着个小金锤, 咣咣的敲着核桃,掰开硬壳,仔细的吹了吹便把核桃仁放进一旁的描金匣子里。 “主子, 还是让奴才来吧,这粗活计哪是您做的呀。”跟着弘昀很久的贴身太监忙上前, 面上尽是诚惶诚恐的样子。 “行了,你这奴才就是话多, 不过砸几个核桃而已。”弘昀望了望匣子, 已经装满了,便用合上盖子,伸腿下了榻。 伺候的宫女太监忙为弘昀换了身衣服, 又挂上香囊配饰, 弘昀一挑下巴,对贴身太监说道:“把核桃仁儿带上, 咱们万方安和, 给额娘请安。” 才出了长春仙馆,那太阳热辣辣的晒下来,弘昀打开折扇挡了挡脸,这日头也大毒了,没走两步路呢, 额头已经沁出了汗珠儿。 万方安和果真是整个圆明园最凉快的地方,才跨进门便觉得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屋子里不仅宋芷岚在, 就连雍正也在。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弘昀一甩马蹄袖,面上带着大方的笑。 雍正见到弘昀,瞪了弘昀一眼,这不着调的儿子说什么要画十二美人图,还让巴巴的回禀了自己,要内务府挑十二个美人给他,真是欠调~教。弘昀对雍正那严厉的眼神完全视而不见,只对这宋芷岚讨好的笑。 宋芷岚对弘昀招手到:“今儿怎么得了空过来?这大热的天,晒到了没有?” 弘昀把一匣子核桃捧给宋芷岚,温声说道:“儿子特地给额娘砸的核桃,额娘尝尝看,是不是滋味特别好。” “哼。”雍正在一旁轻哼了一声,弘昀假装没听到。 抬眼看到鸡翅木大圆桌上放着一架精巧的风扇,楠木为架,上面有小羽扇六柄,背后有一个把手,摇动把手之后,六把小羽扇便匀速的转动起来,凉风习习,比起纸扇轻摇要凉快许多。 “呵呵,这风扇不错啊,这是精致又风大,比下人摇扇子还凉爽呢,要不就赏给儿子吧。”弘昀赞不绝口的摇着把手。 “胡闹,怎么尽惦记着你额娘的东西,要风扇朕会吩咐造办处的工匠另作一份给你。”听到弘昀的称赞,雍正眼里闪过得意,又见弘昀想要这风扇的时候,立刻就沉下脸来,这是他嫌奴才扇风的时候汗流浃背,熏人的很,才想到做这种风扇,风扇一做成了,马上便送给了宋芷岚,没想到被弘昀给惦记上了。 “哦。”弘昀了然的看了雍正一眼,原来是皇阿玛用来讨额娘欢心的,便笑着对雍正说道:“那儿子多谢皇阿玛赏赐,不过儿子的风扇用蓝绫做吧,比这个大些,这样更凉快了。” 这个儿子,真是给了三分颜色便要开染坊,不过看到一旁宋芷岚的神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没好气的说了句:“真不知道你这性子到底像谁?” “不论像谁,不都是咱们的孩子。”宋芷岚拉了拉四阿哥的衣袖,带着柔软的笑,笑得雍正神色都软和下来。 看了看屋子里大摆钟的时间,雍正舒展筋骨,扭头对弘昀严厉道:“你今儿好好陪陪你额娘。” “儿臣遵命。”弘昀打了个千儿。 雍正对宋芷岚点点头,便准备到书房批阅奏折,想到奏折上的那些个废话,雍正不由得觉得烦闷。偏偏雍正是个性子执拗自律又龟毛容不得沙子的,就算奏折里有个错别字他都会用朱笔圈出来,认真严谨的让人咋舌。 宋芷岚望着昂首挺胸出门的的雍正,微微扶额叹了口气,不知为何雍正喜欢上用鲜花熏香,还特地下旨用紫檀木嵌象牙做了一个花篮,专门放在帽架里熏冠帽,弄得宋芷岚一靠近雍正便能嗅到一股柔软芬芳的花香,这花香若是在女子身上还好,偏偏是雍正的衣帽上散发出来的。 屋子里没了外人之后,弘昀笑吟吟的望着宋芷岚说道:“额娘,儿子大热天的来,让小厨房做些消暑的冰酪什么的,消消暑气也好。” 弘昀的一番话出来,明显是要支开周围伺候的人,宋芷岚略微沉吟片刻,伸手一点弘昀的额头:“你倒是讨巧,一匣子核桃换一匣子冰酪。” 说罢吩咐一旁的宫女:“到小厨房去做些消暑的点心来,别忘了二爷要的冰酪。” 宫女忙躬身退了出去,宋芷岚漆黑的眸子望着弘昀道:“有什么话对额娘说?” “额娘,儿子估摸着,今年便会找机会离开。”弘昀犹豫片刻,对宋芷岚实话实说。 “是死遁还是借皇后的手光明正大的出去?”宋芷岚竟然也是一副气定神闲派头,让弘昀有些意外。见弘昀有些愣神的样子,宋芷岚轻笑一声:“你真以为你额娘是万事不理的人?” “儿子哪敢。自然是借皇额娘的手出去了,额娘不觉得皇额娘最近浮躁许多吗?特别是儿子越发的优秀出彩。”弘昀嘴角带了丝笑意,若是死遁的话,实在是太划不来,他若真的想要征服大洋彼岸的那片土地,定然还需要皇阿玛的武力支持。略带点得意的对宋芷岚说道:“不然的话儿子何必巴巴的要画什么十二美人图呢。”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宋芷岚慢悠悠的叹了一句,见到弘昀眼里闪过的一丝狼狈,笑道:“该准备的准备好了吗?有没有什么需要额娘帮忙的?” “若这点能耐都没有,那小爷不用出海了,安心做个纨绔闲王了事,额娘就放宽心吧。”弘昀伸手弹了弹袖口,对宋芷岚挑挑眉说道:“不过到时候,会让皇阿玛伤心罢。” 宋芷岚伸手揉了揉弘昀光溜溜的脑门,果然弘昀是最像自己的孩子,最是薄凉冷情不过,淡淡的开口:“即便如此,你也会做不是吗?” 眼角瞥见宫女提着食盒进门,弘昀点头笑道:“皇额娘送了几个美人给儿子,果然是知晓儿子的脾性,儿子却不敢独享,不若送两个给大哥和三弟,毕竟是皇额娘的一片心意,到底大哥身边合心的人太少了。” 弘昀这话自然传到了乌拉那拉氏的耳朵里,乌拉那拉氏气得心肝都在疼,软软的倒在炕上,直捂着胸口,一旁的心腹宫女忙为乌拉那拉氏顺气。 “他这是在说我这皇后不慈呢,竟然连亲生儿子都没能好好照顾,真是……真是……”乌拉那拉氏缓了口气,柳眉倒竖,眼里布着血丝,吓人的很。 弘晖、弘昀和弘s都住在长春仙馆,她大张旗鼓的送了几个伺候的人给弘昀,没想到考虑不周竟然被这竖子如此编排,弘昀越发如此倒更让乌拉那拉氏要毁了弘昀的信念更加坚定了。 素月、水彤忙劝慰了乌拉那拉氏一番,乌拉那拉氏到底平静下来,让宫女们伺候着梳洗了一番,用帕子按了按额头,冷冷的问素月:“咱们送去的人,几个能接近弘昀,贴身伺候?” “主子,这才刚送过去呢,都只能做些打杂的活计,若要接近郡王爷怕还要些时日。”素月轻声道。 “可恨冯氏这白眼狼,自打怀孕之后便龟缩起来,哼,本宫让她有命怀没命生。”想到放入弘昀府里的钉子,冯氏算是最得宠的,偏偏怀孕之后便于乌拉那拉氏离了心,半点不听吩咐。 “主子消消气。”水彤知晓乌拉那拉氏说的是气话,纵使乌拉那拉氏算计别人,但是子嗣却是不动的。 “罢了,听说弘昀每日带着伺候的人,划着画舫去游湖?真是有闲情逸致。”乌拉那拉氏嘴唇微勾,抬手理了理鬓角,眼里晦涩不明,轻声吩咐到:“命人在画舫上做些手脚……” “主子,这……听闻襄郡王会水。”水彤有些惊疑的望着乌拉那拉氏,这是要让郡王爷落水,可是:“宝亲王与安郡王有时也会在画舫上。” “倒是我魔障了,怎就忘记了他会水呢。”乌拉那拉氏冷笑一声,在画舫上做手脚太打眼,她的本意就不是要那弘昀的命,还不如换其他稳妥的法子:“既然弘晖在那便更好,命弘晖身边伺候的小太监来见我。” 乌拉那拉氏轻声吩咐了那小太监几句之后,又给了那小太监一个荷包,便挥手让小太监回去了。 过了两日,宋芷岚正执笔挥洒,外头急匆匆的跑进门一个小太监,却是伺候弘昀的,满头大汗的回禀:“贵妃娘娘,郡王爷……郡王爷落水了。” 宋芷岚急匆匆的赶到长春仙馆,屋子里围着一群人,弘晖、弘s也站在一旁,面带焦急,担忧的眼神望着躺在床上的弘昀。 弘昀面色苍白,双目紧闭,身上的湿透的衣服已经换了下来,太医诊断之后只说弘昀并无大碍,不过落水之后呛了嗓子,又冷热交替受了些许惊吓,开一贴风寒的方子预防便可。 乌拉那拉氏赶到的时候,弘昀已经睁开了眼睛,握着宋芷岚的手,有些虚弱的说道:“额娘,儿子没事的。” 宋芷岚见到弘昀眼里闪过的狡黠,心中便明白不过是顺着乌拉那拉氏出演的一场戏,便摸了摸弘昀的额头,略带哽咽的说道:“你这孩子,担心死额娘了。” 那哭腔听得弘昀抖了一抖,面上虚弱的样子差点挂不住,略一抬手指着一旁浑身湿透的小太监道:“这奴才倒是忠心的,方才是他把儿子救了上来,将他调入儿子身边贴身伺候着吧。”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额娘都依你。”宋芷岚望了那小太监一眼,眉眼精致,倒是弘昀喜欢的,便和蔼的说道:“既然你如此忠心,以后便贴身伺候着。” 那太监忙跪下磕头谢恩,进门的乌拉那拉氏别有深意的看了那太监一眼,面上一派关切的神色,闻言问弘昀:“二阿哥可有觉着好些了?怎么会落了水呢?身边的奴才怎么伺候的?” “多谢皇额娘关系,这却是儿臣不经心,脚下一滑,便意外落了水。”弘昀面带感激的要起身行礼,被乌拉那拉氏制止住了。 乌拉那拉氏念了一声佛,对宋芷岚说道:“幸好二阿哥没大碍,宋贵妃便好好照顾二阿哥吧,人太多了也吵了二阿哥静养。” 听乌拉那拉氏这么一说,屋子里的人便识趣的告退,宋芷岚玩味的看了一眼依然低眉顺目立在一旁的小太监,笑道:“你也去换身衣服,打理干净了再来伺候。乐琴,吩咐小厨房为这小公公熬碗驱风寒的汤药。” 那小太监诚惶诚恐的又谢了恩,才躬身退了出去,宋芷岚淡淡说道:“这次倒是如了她的意了,你自己万事小心,莫要阴沟里翻了船才是。” 哪个她,母子两人心知肚明,弘昀嗤笑一声:“额娘也太小看儿子了,若没有这小太监,以后的戏怎么唱下去呢。不过她确实聪明的很,生生让人抓不住把柄。” “你落水是缘于何故?”宋芷岚有些好奇的问。 “大哥身边伺候的一个太监武力不错,用了一枚银角子打在了儿子的麻经上,登时腿便酸麻一软,儿子又是立在船边,就这么落了水。”弘昀冷笑了一声,当时的破空之声自己听的清清楚楚。 “罢了,你好好的歇息,个中分寸自己拿捏。”宋芷岚为弘昀掖了掖被子,弘昀也觉得有些困倦,便闭上眼睡了过去。 107、完结倒计时 雍正亦是得知弘昀落水的消息, 亲自到了长春仙馆, 见门口守着的太监,摆摆手示意不用通传,屋子里静悄悄的, 只有床榻旁的三足香炉里散发着幽幽的冷香。 宋芷岚坐在一旁的绣墩上,手里拿着一卷书, 却没有看,搁在膝盖头上, 秀美的脸上带着丝茫然, 呆愣楞的望着床上已经熟睡的弘昀。 “弘昀怎么样了?”雍正走到宋芷岚身边,把手搭在宋芷岚的肩膀上,压低声音问。 “太医说没大碍, 吃两贴药便可以了。皇上怎么来了?”宋芷岚起身, 被雍正制止住了。 “这小子,都做阿玛的人了, 还那么不省心。”雍正气狠狠的望着床上的弘昀, 却还是顾及着没有太大声。 “到时候皇上罚他抄经书。”宋芷岚轻笑一声,推了推雍正,她知晓雍正是为弘昀担心,却还是这么嘴硬。 “本来让造办处的工匠做好了风扇,这次不养好身子, 别想要了。”雍正哼了一声,又仔细的看了看弘昀,却见弘昀面色还带点苍白, 却睡颜平和,呼吸绵长,想来没大碍的,便伸手握住宋芷岚的手,说道:“天色也晚了,你也早些歇着才好,照顾这臭小子一天了,累了吗?” 宋芷岚望着雍正,心里罕见的带了点歉疚,待日后事发,指不定他该多伤心,扭头望了望床上的弘昀,到底还是弘昀占了上风,曾经弘昀试探过雍正想要出海,却被雍正严厉的训斥了一顿。 在雍正看来,那些西洋玩意儿确实有趣,但不过是平日里取乐的东西,怎么可能放任一个堂堂阿哥去涉险,三番五次不成之后,弘昀也就死了心,才另想法子。 雍正牵了宋芷岚的手,慢慢的踱出屋子,夕阳映照下来,把两人的的拉得老长,远远望去,仿佛融为一体一般。 弘昀落水的事儿就这么揭了过去,雍正也命人探查过,确实像是意外,尤其弘昀会凫水这是几乎众所周知的,也就排除了是人暗害弘昀。 弘昀身子恢复的极快,才两日功夫,便能活蹦乱跳的去给宋芷岚请安了,不少人探望过之后,也就被人忘在脑后,只是那救弘昀的小太监颇得弘昀青睐,已经升为大太监贴身伺候弘昀,不少小太监都对他眼红的很。 转眼盛夏便过了,秋风拂面,菊花怒绽的时候,雍正的万寿节也到了,在圆明园住得久了,雍正干脆的决定在圆明园里过万寿节。却是在丧期,便只把后宫里的妃嫔子女聚集起来,便算是恭祝雍正的生辰了。 圆明园中的正大光明殿里,人人面上都带着欢喜的笑,雍正看重弘晖,妃嫔们对皇后也多有奉承。 只可惜这次万寿节过的极为简单,在孝期不能饮酒不能食肉,就连歌舞都得免了,虽说简单,但却也别有一番温馨的滋味。 宋芷岚坐在皇后下首,面色不变,不论旁人说什么都一贯的微笑而已,淡淡的不失礼却也带着生疏。旁边的殿阁传来阵阵的唱礼的声音,都是王公大臣亲自送来了贺礼,只可惜连口水都不得喝,送了贺礼便得走人,待过了不久,才有雍正上菜的口谕。 燕窝福字锅、燕窝年字什锦攒丝、三鲜鸽蛋、福捧寿桃、寿意白糖油糕、寿意苜蓿糕……一道道珍馐佳肴端了上来,看着既喜庆又吉祥。 宋芷岚握着一双错金丝的象牙著,不紧不慢的尝着桌子上的菜品,御膳房却是用心的多,有几道菜颇和宋芷岚的口味,燕窝福字锅的汤极鲜美,蘑菇豆腐看着清清爽爽的滋味也不错,宋芷岚多吃了两筷子。 一旁的年氏见到宋芷岚吃的舒心,便也夹了筷子蘑菇豆腐略微尝了尝,觉得不太合自己的口味,皱着眉头,连忙多喝了两口茶水压下去。 武氏坐在年氏下首,见状便笑道:“恭妃姐姐身子金贵着呢,怀莫不是有了吧?这可是大喜事呀。” 听着武氏看似关照却是不怀好意的话语,年氏淡淡的瞟了武氏一眼,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万岁爷的子嗣自然金贵,倒是姐姐不知道宁嫔妹妹什么时候能诊脉看相,竟然对本宫的身子了如指掌。” 武氏被堵的哑口无言,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年氏,一副病秧子的娇弱样,难怪生了养不大,转而望着桌面上的菜色,似乎那菜品对她有莫大的吸引力。 宋芷岚懒懒的瞟了一眼,没什么兴致的捧着杯茶水小口小口的喝着,心想武氏到现在都还没学乖,虽说有些安分了,就怕被人遗忘一般,时不时的要去撩拨一下旁人。 高高在上的乌拉那拉氏望着吃的欢快的宋芷岚,又见到武氏变脸的样子,有些漠然的想不知道待会儿见到弘昀的样子宋芷岚还会不会如此的开怀。 雍正见宋芷岚不停筷子,便偏了偏头看着宋芷岚,又见宋芷岚惬意饮茶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乌拉那拉氏见了雍正的样子,便淡淡的吩咐一旁伺候的宫女到:“本宫见宋贵妃的几道菜品吃的差不多了,每样在进一份给宋贵妃,让她吃的舒心才是,难得她有胃口。” 雍正意外的看了乌拉那拉氏一眼,却也没反对,宫女听到乌拉那拉氏关怀的话语,忙应了一声,心里不由得想皇后果真是宽厚大度的,就连宋贵妃吃了些什么都关照到了。 宫人的手脚都挺麻利,片刻功夫便为宋芷岚把菜品换了,宋芷岚听着宫女低声回禀是皇后娘娘的旨意,便抬头看向乌拉那拉氏,举起茶盏以茶代酒遥遥向乌拉那拉氏敬了一杯。 乌拉那拉氏亦是抬起茶盏一饮而尽,今晚之后便是你死我活。眼角瞥见为弘昀倒茶的小太监,捧着一壶茶为弘昀斟茶,灯光之下把那太监精致的眉眼映衬的如花似玉一般,就连弘s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他塔拉氏原本吃菜吃得正欢,看到那小太监的模样,皱了皱眉头,用帕子拭了拭嘴角,对一旁的宫女说道:“待会儿散了之后,把弘s身边伺候的太监领过来,我有事吩咐他。。” 宴席散了之后,乌拉那拉氏面色平静的望着雍正与宋芷岚相携,扶着一旁宫女的手,亦是款款的回房,宋芷岚的得意也就今天了。 而他塔拉氏只对那太监吩咐了一句,等下回到长春仙馆便伺候弘s休息,若是弘s想要找两个哥哥串门,便敲晕他,办不成这件事儿,她便把这太监给撕了。 那太监擦了擦脑门的冷汗,诚惶诚恐的退下去伺候弘s不提。一旁的宫女小心的扶着他塔拉氏,有些疑问却不敢说出来。他塔拉氏望着乌拉那拉氏走远的一行人冷笑了片刻,真把弘昀当做那骄奢淫逸的废太子吗?可笑,当心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雍正每年的生辰都是与宋芷岚一道过的,果然有一碗香喷喷的寿面摆在雍正面前,那只有乳白色的汤汁,上面散了一点嫩绿的葱花,简单的甚至有些简陋了,不想一尝却是鲜香味美。 见雍正吃的开心,宋芷岚坐在一旁勾起了嘴角,雍正喝完最后一口汤汁,抬头望着宋芷岚:“岚儿今儿很高兴?” “是啊。”宋芷岚用帕子替雍正擦了擦嘴角,掏出了送给雍正的生辰礼物,是用青玉雕刻的貔貅,用黑色的丝线绑着,长长的流苏垂落下来,貔貅只寥寥的刻出些许形状,打磨的很光滑,上面有宋芷岚施放的清心咒,本意是希望弘昀事发的时候雍正能不被气死。 不过,其实宋芷岚想若是雍正真的被气得不行了,那她就能把雍正的魂魄捉来,养在空间里,其实也挺不错的。 雍正摩挲着玉雕,望着灯火下的宋芷岚,心里微微一动,这么些年,怎么越来越喜欢她呢。 第二日的时候,雍正与宋芷岚坐在一起用早膳,日光照了进来,屋子极为亮堂,雍正面色极好,正端着一碗燕窝羹喝着,过了片刻,抬眼看了看屋子,不由得问宋芷岚:“往日弘昀该来请安了,怎么今儿不见踪影呢?” 宋芷岚略一沉默,说道:“怕是昨晚儿歇得太早,耽搁了吧,若是有事早有奴才来报了。” “用过早膳去看看,不知道这小子又出什么幺蛾子了。”雍正笑骂了一句,颇有些无聊的样子。 拗不过雍正,两人坐在步辇上,宋芷岚支着下颌懒懒的望着前面雍正明黄的御辇,琢磨着自己待会儿用什么表情面对儿子呢?其实装晕最容易吧。 半路上,却见了皇后乌拉那拉氏的仪仗,也是朝长春仙馆去的,乌拉那拉氏忙下了辇请安。 “皇后这是去长春仙馆?”雍正免了乌拉那拉氏的礼,语气平淡的问了一句。 乌拉那拉氏眼神扫过雍正腰间的玉貔貅,端庄的回道:“妾身到现在还未见到弘晖的面,有些担心便来瞧瞧,倒是遇到了皇上。” 心里却明白,雍正去长春仙馆看的不是弘晖而是弘昀,掩下心底的冷漠,乌拉那拉氏有些苦涩的想为何雍正要那么偏心。 一行人跨进了长春仙馆,在弘昀的寝殿前,静悄悄的,贴身伺候的奴才苦着脸立在门外,见到雍正、乌拉那拉氏和宋芷岚忙躬身请安。 “怎么房门紧锁,来人,将门打开。”雍正心里涌起些许不安。 伺候的太监不敢怠慢,忙推开了门,雍正抬脚跨进门,绕过十二扇美人屏风,一股欢爱之后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雍正望着床上的人,面色铁青。 乌拉那拉氏担忧的表情瞬间僵在面上,双目瞪圆,不可置信的望着床上交缠的两人,怎么可能!! 宋芷岚目瞪口呆之后,大怒,这个不争气的孩子竟然是被压的,简直把自个儿的脸面都丢得一干二净。 108、完结倒计时 “混账东西!!”雍正的声音都在发抖, 伸手指着床上的两人, 苏培盛亦是面色惨白,迅速的关上了殿门。 乌拉那拉氏不可置信,张了张嘴, 唇瓣哆哆嗦嗦,却开不了口, 为什么会是弘晖与弘昀?明明该是弘昀与那小太监的,怎么会变成了弘晖。乌拉那拉氏如同被雷一般, 劈了脸色灰败, 眼里透出一股绝望。 床上交叠的二人浑身赤裸,弘昀被弘晖压在身下,苍白的仿佛白纸一般的脸上带着痛苦, 露出的肩头胸口大片大片的淤青咬痕, 最骇人的便是嘴角的那缕鲜血,凄惨的很, 尤其两人相缠的地方, 白浊点点。兄弟相奸,这事情传扬出去,两个人都毁了。 一时间,房间里一片死寂,宋芷岚上前两步, 狠狠的一记耳光甩在了弘晖脸上。 脸颊的剧痛惊醒了弘晖,有些惊慌失措的清醒过来,床上的弘昀亦是苏醒, 一脚把弘晖给踹下了床,便冷汗津津的倒了下去。待看清醒了屋子里的情形,弘晖脸色剧变,有些不可置信有些惶急有些颓然的跪在雍正面前。 “收拾好,出来见朕。”雍正面色铁青而狰狞,眼睛里泛着红光,显然是被气得狠了。 坐在花厅里,乌拉那拉氏手脚冰凉,身子僵硬的坐在一旁,脑子里早就乱成了一团,只想着怎么把弘晖给摘出去,到底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宋芷岚也被雍正拉了出来,临走的时候,蓦地回头,看了弘昀一眼,却见到弘昀讽刺的眼神,便知晓弘昀应该没什么事。 换过衣服的弘晖仿佛被没了生气一般的进了花厅,直直的跪在雍正面前,面上还有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是方才宋芷岚气急之下扇的,望着弘晖,宋芷岚有些不自在的别过眼,自己确实冲动了。 寝殿里却传来了弘昀的吵闹:“滚,都给我滚!!”还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显然是弘昀把床头的茶壶给砸了。跪着的弘晖身子一震,有些担忧的望向寝殿。 宋芷岚蓦然起身,轻唤了一声:“皇上。”雍正心里难受,勉强稳下心神,说道:“命御医去看看,你且坐下。” “来人,把昨天伺候的奴才都通通关起来,若有一个意外,那你也陪着去吧。”雍正冷厉的望着在一旁伺候的苏培盛,苏培盛慌忙出去去办事。 “弘晖,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雍正冰凉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弘晖,他简直希望自己方才看到的是幻影。 “皇阿玛……”弘晖唤了一声,定了定神才说道:“昨晚散了之后,儿子回了寝殿,路上却是见伺候二弟的人神色慌张,儿子拦下了问却是二弟身子有些不舒坦,儿子便来到二弟的屋子,二弟却是有些诧异儿子的到来,之后嗅到一股子似兰非兰的花香味,后来……后来便不省人事……是儿子的错。” 弘晖一脸的悔恨交加,额头触地,乌拉那拉氏看的那心肝一揪一揪的疼,终是红了眼眶,她只想让那小太监下迷药给弘昀,来一场颠鸾倒凤,当初废太子不就是因为淫乱被康熙斥责的吗?这样便可坏了弘昀在雍正心里的分量,没想到竟然搭上了自己的儿子,这该如何是好? 雍正听了弘晖辩解的话,却也不搭理,只面无表情的望着弘晖,当年废太子胤i便是亵玩太监被康熙发现,引得康熙雷霆大怒,雍正亲眼望着废太子从一贯的能干聪慧变得骄奢淫逸蛮不讲理,同样痛恨男子与男子间的这种关系,没想到,却是自己的儿子…… 一旁的乌拉那拉氏终于开口:“皇上,弘晖一贯是宽厚的性子,怎会做出如此败坏之事,定是小人引诱了,遭人陷害,还望皇上明察。” 宋芷岚轻飘飘的瞥了乌拉那拉氏一眼,小人引诱,嗤,这是隐射是弘昀勾搭的弘晖呢,想得美。这时候御医进了花厅,向雍正下跪请安,宋芷岚忙问了一句:“弘昀怎么样了?” “郡王爷身心俱疲,奴才开一贴宁神养心的方子,吃上三五日便好,只是郡王爷身上的伤最好抹药,这样才能痊愈,这一个月最好食些清淡的粥才好,切勿过于激烈跑动。”跪在地上的御医那心都能跳出胸口,这简直就是害人命的丑事,偏偏是他当值,只怕这次没好下场了。 御医的一番话虽然隐晦,却是让人听得明白的。雍正闭上眼,双手用力掐住扶手,青筋暴起,他最器重和最疼爱的两个孩子,竟然…… “屋子里可有不洁之物?”雍正睁开眼,喉咙哽得难受,声音有些嘶哑的问道。 “回皇上的话,屋子里虽然味道散了些,但确有致人迷乱助兴之物。”御医一板一眼的说完话,仍低着头,旁得不敢多说。 “弘晖,你便闭门思过罢。”雍正慢慢的松开扶手,握成拳,一字一顿的说道。 “儿臣遵旨。”弘晖俯身磕头,乌拉那拉氏恨不得替了弘晖,用帕子捂了嘴巴,就怕自己哽咽出声来,没有说时限,这是把弘晖给圈了,没有雍正的口谕,那就是不能出门的。 “皇上,妾身想去看看弘昀。”宋芷岚望着乌拉那拉氏一眼,这女人果真不够心狠手辣,直接一帖子毒药不就完了,现在倒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去吧。”雍正顿了一顿,声音里带了两分喟叹,有些无力的摆摆手。 寝殿里的弘昀已经梳洗换了一身内裳,做戏做全套,自然是自己动手洗得,望着自己身上的痕迹,弘昀不由得低咒了一声,幸好没有假戏真做,不然还不要了自己这条小命。 屋子里伺候的人站得远,宋芷岚抬手摸着弘昀的额头,看似面色苍白,精力不济,但实际上却是中气十足的。 坐在床边,身子挡住了奴才的眼光,宋芷岚轻声问了一句:“可还好?” “儿子无事。”弘昀声音有些沙哑,最后一个字带了点上扬的颤音果真勾人的很,朝宋芷岚眨了眨眼睛,比划了一下手。 宋芷岚一下子就看明白了,虽然弘昀身子被弘晖咬得淤青恐怖,但确确实实的没有失身,想到失身这个词,宋芷岚自己心里头有些诡异的滋味,不知道怎么形容,便瞪了弘昀一眼,弘昀偷偷的朝宋芷岚放肆一笑。 昨天晚上确实差点擦枪走火,弘昀倒是没想到乌拉那拉氏的催情药如此强烈,与弘晖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弘晖已经被弘昀压在身下,差点就把持不在的扑倒了弘晖,但是想到若是真把弘晖给办了,那自己谋划的事儿也就前功尽弃了,说不定还连累了宋芷岚,所以才放任弘晖在自己身上像小狗一般乱啃,至于身上的白浊,弘昀可不是那种愿意吃亏的性子,随意的动了动右手替弘晖撸了撸,便让弘晖一泄如注。 这算盘弘昀打的极好,被人发现的时候,难道还有人胆敢上前翻动他的身子看看到到底有没有被人凌辱吗?至于御医的诊脉,弘昀有内力在身,小小的些微手段便能骗过御医,所以弘昀就这么瞒天过海,让乌拉那拉氏吃了一记闷亏。 宋芷岚并没有说再说什么,只点点头,弘昀闭着眼养养精神。见状宋芷岚拉了拉被角,便出了门。 花厅里雍正与乌拉那拉氏还在,乌拉那拉氏望着宋芷岚平静无波的样子,心头暗恨,嘴里干巴巴的问了一句:“弘昀怎么样了?到底是谁这么心思歹毒,要如此害他们兄弟。” 这般说着却是悲从心来,泪珠滚滚的落了下来,不由自主的哽咽起来,她的弘晖,就算是逃过了这一次,到底在雍正心里扎了刺,让雍正对弘晖失望了。幸好那小太监被她拿捏住,人也是硬气的,在怎么着也不可能供出她来,到时候牵扯住的却是他塔拉氏。 原本乌拉那拉氏设计的是弘昀与弘s,却不想弘s早早的睡了,才让那小太监见机行事,这样一石二鸟的便能收拾了两个威胁到弘晖的阿哥,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到底是谁坏了她的事儿,去把弘晖引诱到弘昀屋子里的人是谁?乌拉那拉氏越想心中越忐忑。 “弘昀没什么大碍,只是精神有些不好。”宋芷岚垂下眼帘,掩去所有情绪,轻声的说了一句,仿佛为弘昀辩解一般。 “宋贵妃好好保住身子才是,弘昀吉人自有天相,定然能想明白的。”乌拉那拉氏带点惨然的安慰道。 雍正不耐烦听这些,眼下他只想知道到底是谁陷害了自己的儿子,若说弘晖、弘昀出事,得利的该是弘s……神色一凛,雍正抬脚便出了门,幕后的支使者他绝不放过。 九州清晏殿里,雍正坐在炕头上,目光阴冷的望着跪在地上的粘杆处首领,声音森冷:“查出些什么?” “回皇上的话,郡王爷房间里的药物是贴身伺候的太监下了,那太监是半年前跳入水中救过郡王,便受了提拔,才得以贴身伺候。”跪在地上的人声音平板,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顺着蛛丝马迹查下去,看似那太监是端妃娘娘的人,但实际上却是皇后娘娘安插的钉子。” “皇后!?”雍正一惊,心中完全不是滋味:“继续。” “万寿节之后,那太监偷空下了药,原本是要去找安郡王,但是安郡王早早的入睡,那太监便被耽搁了些时间,就是这个时间头,伺候襄郡王的另一个小太监见襄郡王似乎有些不爽利便出门想要去请太医,路上遇见了宝亲王才有了后来之事。”那人停顿之后,又说了一句:“那小太监之后没有去请太医而是同宝亲王去见了襄郡王,被襄郡王打发回去休息了。” “那些药是打哪儿来的?”雍正攥紧了拳头,心中一阵阵的狂怒,眼神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是皇后娘娘的奴才给那太监的。” 只一句话便让雍正气的几乎要发疯,一脚便把面前的矮几蹬翻在地。竟然是乌拉那拉氏!!!那么一包药生生毁了雍正心中分量最重的两个儿子!!这让雍正怎么能够容忍!!! 109、完结倒计时 “主子, 万岁爷传召。”传口谕的太监躬身跪在乌拉那拉氏面前。 乌拉那拉氏面无表情的一顿, 轻轻的抬起手说道:“本宫知晓了。” 又扭头对一旁的宫女说道:“替本宫梳妆。” 望着宫女取来的明黄色五色云凤袍,乌拉那拉氏悠然道:“不必,取那件大红的来。” 正红的旗装, 红得耀眼,上面的凤凰展翅, 仿佛要飞上九天一般华美。乌黑浓密的头发挽起,带着一顶金累丝点翠嵌珠宝九凤钿, 缀成流苏的东珠垂落下来, 粉圆饱满的东珠与乌拉那拉氏清丽端庄的面庞相辉映,更显得气度不凡雍容华贵。 亲自打开一盒胭脂,用抿子蘸了一点勾着唇上, 极红极艳, 更是显出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气质。仔细的打量了之后,乌拉那拉氏才觉得满意的点点头, 把手递给一旁伺候的宫女。 坐在凤辇上, 后面跟着一串的仪仗,乌拉那拉氏有些恍惚的想起前世的时候,自己带着羞怯嫁给了胤g,时间性格磨光了他们之间的温情,最后剩下的不过是一个皇后的身份, 可是现在,她还有弘晖。 “主子,到了。”步辇平稳落下, 乌拉那拉氏一抬眼,望着九州清晏殿巍峨的宫门,一步一步稳稳的跨进门。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有些吓人,只有乌拉那拉氏花盆底踩在地上的轻响,越发显得空旷,四阿哥坐在窗边,平静的面上带着疲倦,眼里有着些微血丝,更显得冷漠。 “妾身见过皇上。”乌拉那拉氏屈膝请安,却不见雍正说话,维持着半蹲的姿势,乌拉那拉氏感觉膝盖酸麻得有些颤抖,捏着帕子的手心里沁出了冰凉凉的汗珠。 “平身。”半响,雍正才开口,神色似悲似怒,眼神半点没有落在乌拉那拉氏身上。 乌拉那拉氏直起身子,面色平和的望着雍正,两人对视,纵使雍正眼神凌厉,乌拉那拉氏却蓦的平静下来。 “为何要这么做。”雍正开口,声音哑然,疲惫的透着失望,他是真心的尊重乌拉那拉氏。乌拉那拉氏行事高贵大方,管理后宅井井有条,进退有度,是众人交口称赞的贤惠福晋,最重要的是,乌拉那拉氏会使些小手段平衡内宅,却不会朝子嗣下手,这是让雍正最满意的,为何偏偏做出这种事?这种被背叛的感觉让雍正一股邪火直冲上头顶。 “不为什么。”乌拉那拉氏的眸子里平静无波,一切不过为了弘晖而已。 雍正不可思议的望着乌拉那拉氏,终于忍无可忍的一记耳光把乌拉那拉氏扇倒在地:“你知不知晓,就因为这件事儿,朕最心爱的两个儿子都废了!!知不知晓?” 一个最心爱终于触动了乌拉那拉氏心底最不安的根弦,眼神仿佛淬毒一般的望着雍正,口中的话语看似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疯狂:“最心爱?哈哈,弘晖是你最心爱的儿子吗?你看看你平日里对弘晖弘昀的差别,弘晖对你而言不过是其中一个儿子,他却是我的心头肉!!我为什么要允许旁人威胁到弘晖的地位。” “朕未曾亏待你半分,弘晖最大的败笔便是有你这么一个额娘。”雍正有些颓丧的望着乌拉那拉氏。 “亏待?”乌拉那拉氏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弯起的眉眼显出了两分动人:“我为你打理后宅,为你周旋在福晋命妇之间,你以为每月里多宿两晚便是脸面?我不稀罕!!我只要弘晖好好的,地位稳稳当当的就好,至于其他的宋氏、李氏、年氏,你想宠爱谁便宠爱谁,我又何尝在乎。我只要做一个贤惠的皇后,称职的国母就好,只可惜,弘昀太抢眼了,这些都是你纵容的。” 雍正瞪着乌拉那拉氏,乌拉那拉氏毫不在乎,站直了身子,一点一点的抚平衣裳,抬手理了理凌乱的发角,扶正了九凤钿,除了脸色红肿的五指掌痕,乌拉那拉氏举手投足间仍然是那高贵的皇后。 这些话仿佛重锤一般的砸在雍正心头,雍正看着乌拉那拉氏终于说了一句:“你可知道朕最看重的便是弘晖。” “看重又如何,只要弘晖有了一丝半点的错处,你能像容忍弘昀一般的容忍弘晖?不可能的,你只会同先皇一样,把弘晖打落尘埃。”乌拉那拉氏的眼神仿佛看穿了雍正一般,冷酷而清醒。 雍正沉着脸,心里愤怒的快要让他失去理智,从来没有人胆敢如此忤逆,只是这其中偏偏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张了张嘴:“来人,皇后身子不适,在清晖阁中养病,任何人无朕口谕,不得随意出入。” 乌拉那拉氏仰着头,露出了一丝高傲:“妾身谢皇上恩典。”走时仍然如同来时一般的从容冷静,大红的旗装仿佛灼伤了雍正的眼睛,鲜艳而刺目。 雍正一动不动的坐着,眼神带着一丝茫然,后宅的女人都是依附于他而活着,他便是他们的天,只是乌拉那拉氏的一番话让雍正颜面尽失。 “来人,摆驾万方安和。”落日的余晖洒了进来,雍正望着天边火烧一般的云彩,半响终于开口。 宋芷岚的神识进了空间,桃树的本体愈发的粗壮,树冠如盖,站在树底下颇有些遮天蔽日的感觉。 望着手里的玉简,里面却是一个做肉身的法子,盘古开天之后,女娲用泥土造人,这玉简里便是记载了用泥土塑造肉身的口诀,只可惜这肉身造出来之后全无灵气亦无魂魄,还不如傀儡,但是宋芷岚便是看中了这点,若她还完因果之后,并不会再留在这里,唱戏便唱足全套罢,造一个与常人无异的肉身,最好不过。 因果就快要了结,宋芷岚蓦然觉得有些轻松,走亦或不走,这在宋芷岚看来全无选择的必要,儿女皆有归宿,宋芷岚几乎不在担心,宋氏一族也开始在朝堂上被雍正倚重,心底一叹,她果然是一个自私冷漠的人。至于胤g,虽有两分不舍,却是有缘再见了。 这般想着便出了空间,招呼人进来伺候着,一旁的乐琴对宋芷岚说道:“主子,听说皇后娘娘病了,皇上特地下旨命皇后娘娘静养。” “是吗?”宋芷岚确实有些奇怪,乌拉那拉氏手腕儿不错,平稳的过了这么多年,为何会被逼的如此沉不住气,方寸大乱使得自己如同进入死胡同的困兽一般,淡淡的开口道:“既然皇上金口玉言,那皇后便是身子不舒坦,让那些个人管好自己的嘴巴。” 雍正进门的时候,略带了点迟疑,还是跨进了门,握住了宋芷岚的手,却没有说话,说什么呢?说自己的皇后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说皇后的心酸还是自己的冷漠?乌拉那拉氏说着自己的不平,天底下哪里有公平可言。 满腹的无奈心酸愤怒终于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雍正把宋芷岚抱在怀里,他要很累,朝堂上奏折雪花一般,天灾人祸,大清的大小事务都他拿主意,两个得意的儿子又发生了这样不堪的事情,自诩真汉子的雍正第一次真真切切的觉得疲惫,这样的日子自他坐上皇位便已经注定了。 宋芷岚迟疑片刻,搂住雍正的腰,又瘦了,这人虽是皇帝,却也是天生的劳碌命。一下一下的抚摸着雍正的脊背。雍正僵硬的身子慢慢的放松下来。 心中有些奇怪,乌拉那拉氏到底说了什么,不然雍正不会这个样子,就连衣襟都被汗水浸湿了,如此狼狈的雍正,几乎不曾见过。 雍正好容易平静下来,宋芷岚捧着一杯清茶递给雍正:“皇上喝口茶润润嗓子。” 接过茶水的雍正喝了一口,依然眉头紧锁,该怎么处置乌拉那拉氏却让雍正为难,皇后与弘晖皆被雍正禁足,这仿佛就是预示着失宠了一般,平静下来的雍正顿时觉得不妥,捧着一杯热茶,心里却无丝毫头绪。 “皇上,皇后娘娘身体抱恙,宝亲王合该尽一份孝心才是。”宋芷岚轻描淡写的开头。 雍正猛的看了宋芷岚一眼,宋芷岚拉着雍正的手,说道:“皇上大局为重。” 这几乎是出格的话,雍正却不怪罪,只点头道:“朕知晓,苏培盛,传朕的口谕,解了宝亲王的禁,让宝亲王去侍奉皇后。” 夜晚歇下的时候,宋芷岚并没有什么睡意,睁着眼睛望着床幔上的缠枝并蹄莲,身边的人睡得颇有些不安慰,眉头紧锁,拧出两道深刻的皱褶。 宋芷岚伸出手,一股极淡的真元从手掌中散发出来,口中念着宁神咒,能让人静心宁神,一夜的好眠。才片刻功夫,雍正便舒展开眉眼,面容也带上了两分轻松柔和。 “真可惜,你若不是皇帝,便把你给收了,养在身边多好。”宋芷岚轻声呢喃了一句,几不可闻。 乌拉那拉氏闭门养病,宫务便交给了后宫中的几个妃子,宋芷岚一贯是俗事不粘手的,恨不得能免则免。 他塔拉氏接手了一部分,顿时犯了愁,她同样一贯的懒散,手忙脚乱几日之后,终于带着宽面条泪望着乌拉那拉氏被禁足的宫殿,咬牙切齿:“皇后,你就算更年期到了也不能招惹那小心眼的皇帝啊,四四你个混蛋,嘤嘤嘤嘤。” 尤其皇后被禁足,个中缘由宫里的人不太清楚,但是不妨碍他们知晓谁受宠谁不受待见,这些日子,到宋芷岚这里串门的人多了起来,颇有些络绎不绝的味道,让宋芷岚极为不耐烦。 而弘昀在躺了半个月之后,面见了雍正,开口便是他想要去西洋。 110、完结倒计时 “为什么想要去西洋?”四阿哥望着弘昀莹白如玉, 温润净朗的脸庞, 又想到弘昀经历的事儿,最终还是按捺下性子,软和着声音轻声问道。 “不是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吗?儿子只想去长长见识。”弘昀想了一想, 又认真的说道:“听西洋传教士说英吉利有人乘船到了一片广袤的土地,儿子只想着, 既然他们对大清不敬的话,又何必便宜了他们呢。” 弘昀的意思雍正听的很明白, 康熙末年的时候, 传教士曾卷入到九龙夺嫡之中,又在民间宣扬基督教,煽动民心, 雍正对传教士已经看不顺眼了。弘昀的一番话确实触动了雍正, 若是弘昀说要去大清的其他地方走走的话,说不定雍正还会怀疑弘昀想要勾结官员别有所图。 “你额娘知晓吗?”雍正并不愿意弘昀去冒险, 但是见到弘昀的态度极为坚决, 只带了两分避重就轻的味道又问了一句。 “还未曾告诉额娘,想来额娘不会反对儿子出门的。皇阿玛,儿子长大了,羽翼丰满的雄鹰会想着展翅高飞,儿子只想任性这一次, 求皇阿玛成全。”弘昀跪在地上,以头触地。 “你且下去吧,容朕考虑考虑。”雍正挥挥手, 样子有些松动。 弘昀退下之后,拐弯便去了宋芷岚在的万方安和,宋芷岚望着弘昀,只招了招手,递给弘昀一枚翠绿的戒指,仔细的端详这弘昀的脸庞,面如冠玉,英俊神朗,伸手捏了捏弘昀的脸皮,感叹的说了一句:“你到底长大了。” 弘昀终于眼眶红了,若是他真的出了海,怕是绝了回大清的可能,跪在宋芷岚面前,把头靠在宋芷岚的膝盖上,压抑着嗓音说道:“额娘请恕儿子不孝。” 他蓦的想起,宋芷岚的两个儿女,姐姐已经远嫁蒙古,自己又要远赴西洋,这般看来,宋芷岚身边竟是无人能承欢膝下。莫非自己的额娘荣宠的半生之后,只能晚年凄凉吗? 宋芷岚轻轻的摩挲着弘昀的头,弘昀有些迟疑的说道:“额娘,要不儿子不去了?” “傻孩子。”宋芷岚轻骂了一句,便没有在说话,屋子里静谧的没有一丝声响。 雍正站在门外,见母子两人静静的相处,心底有些酸涩,转身瞧瞧的离开了。 出了门,对苏培盛吩咐到:“宣弘晖来见朕。” 弘晖这些日子憔悴的厉害,发生了这样的事儿,没过两天乌拉那拉氏便被禁足,在怎么迟钝他也能明白这事儿与乌拉那拉氏脱不开干系,只是天底下谁都能够埋怨乌拉那拉氏,只有他不能,乌拉那拉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静静的跪在地上,弘晖显得很平静,雍正望着弘晖消瘦的样子,心底也不好过,既有心疼也有迁怒,半响,方才开口:“你弟弟要出海,你可有什么想法?” 弘晖错愕的抬起头,瞪大的眼睛里全然是不可置信,张了张嘴,那声音仿佛是硬挤出来的一般:“弘昀,怎么会?”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弘晖面上泛起了惨白,若是由于自己,那自己却是罪过大了,定了定心神,弘晖慢慢的说道:“若是弘昀真要出海,那儿子求皇阿玛让儿子也一同去,起码能有个照应。” 也好能够赎回自己的罪孽,弘晖心里仿佛被双手紧捏一般,疼的喘不过气来,自己又该如何取舍。 雍正被弘晖的话气笑了,冷冷的开口:“那你皇额娘不要了?大清不要了?” “请皇阿玛恕罪。”弘晖跪在地上,什么是进退两难,个中滋味他终于尝到了。 一个二个都是这幅执拗的样子,雍正不希望一次失去两个儿子,只说了一句:“你去见见你皇额娘吧。” 在雍正看来,乌拉那拉氏为了弘晖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定能劝阻弘晖。只可惜他看错了弘晖在乌拉那拉氏心中的分量,只要弘晖想做的事情,乌拉那拉氏绝不会问缘由,只会添一份助力。 清晖阁中乌拉那拉氏手握毛笔,一笔一划的抄着经书,蝇头小楷一般的字清清秀秀,面上是一望便知的虔诚。 进门的弘晖便看到这样的乌拉那拉氏,素净的衣服,青丝只用一枚青玉扁方挽起两把头,首饰全无,险些让弘晖落下泪来。 弘晖慢慢的把事儿想乌拉那拉氏说了,乌拉那拉氏停下笔,右手抚上弘晖的脸庞,叹了口气:“是额娘连累了你。” “不,额娘,是儿子不争气。”弘晖眼里泪光闪动,带着迟疑的望着乌拉那拉氏。 “既然你想同弘昀出海,那便去吧。”乌拉那拉氏慢条斯理的说着,丝毫没有前些日子的浮躁惶恐,冷静的可怕:“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儿,皇上心里到底留下了刺,额娘太知道皇上的为人,爱欲其生恨欲其死,若是日后你在出了什么岔子,那后果额娘都不敢想,既然这样还不如出海搏一搏。” 乌拉那拉氏嘴角牵起了一丝笑,雍正的性子,活了两世,她还不清楚的话,也就白活了,倒是这一世比之前要软和许多,望着弘晖心底叹了口气,罢了,她也累了,难道她还要在这皇宫中熬日子吗? 弘昀与宋芷岚用完晚膳,伶俐的宫女端上了一壶菊花茶,宋芷岚捏着茶壶,轻巧的倒了两杯茶。 听到门外的宫人通传弘晖来访,弘昀面上有些僵硬,宋芷岚看了弘昀一眼,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对弘昀的幸灾乐祸,扬声吩咐:“请宝亲王。” 弘晖进门之后,面对宋芷岚与弘昀面色还是有些不自然,向宋芷岚请安之后,便仔细的看着弘昀,把弘昀看得恼羞成怒。 “你们兄弟两说说话。”宋芷岚起身,声音里带着清冷的警告。 待宋芷岚离开之后,屋子里便只剩下兄弟二人,弘昀看屋顶看地板就是不看弘晖,虽然对着弘晖有那么一点点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记的心虚内疚,但是,谁让弘晖你笨,弘昀有些傲娇的想。 “二弟,是哥哥对不起你。”弘晖双腿一跪,一副愧疚不安的样子,让弘昀遭受如此耻辱,是他的错。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弘晖这一跪生生唬了弘昀一跳:“大哥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弘晖执拗的跪在地上,弘昀起身狠狠的把弘晖给拉了起来,口里说道:“哥哥这是要陷弟弟于不义吗?” 好说歹说弘晖是起身了,却还有些局促不安,半点不敢看向弘昀,又想到前些日子的荒唐事,悄悄的红了耳根,略带点结巴的把自己要跟着弘昀出海的决定向弘昀说了。 弘昀沉默的盯着弘晖,面色阴晴不定,最后吐了口气说道:“大哥若是愧疚的话不必如此,想想皇额娘,大哥忍心。实话对大哥说罢,我想出海的念头早有,所以那事儿并不是缘由,大哥安心的待在大清罢。” 弘晖激动的望着弘昀,他只当弘昀这话是推辞,便说道:“我已经禀明了皇阿玛,皇额娘也已知晓,并不阻拦我出海。” 乌拉那拉氏会同意弘晖出海,这倒是在弘昀的意料之外,不过想想雍正的性子,却也释然了,到底心里却拿不定注意。 勉强把弘晖劝走了,弘昀怔怔的望着茶碗里舒展开的菊花,玲珑清新,扶额叹道:“怎么会这个样子?” “你若是喜欢,便把他带出海便是。”宋芷岚从内室转了出来,倒是没想到弘晖这孩子却是一片兄弟真心,只是这污点却得让弘晖背负一生,还不如去闯闯。 “额娘,儿子也不知道,大哥人不错的。”弘昀揉着额头叹了口气。 “你皇阿玛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宋芷岚只轻声抛出一句话,让弘昀头更疼了。 当天晚上,雍正去见了乌拉那拉氏,乌拉那拉氏不愧是最了解雍正的人,旁的人不知道乌拉那拉氏对雍正说了些什么,只是之后,雍正频频召见弘晖与弘昀。 雍正二年的春天,病重了半年的皇后乌拉那拉氏病逝,雍正帝悲痛万分,葬于清西陵,谥孝敬宪皇后,令人惊奇的是,孝敬宪皇后的棺椁并未下葬在雍正早已修好的泰陵之中,而是在泰陵之北另建陵园。 中秋之后,雍正又下了一道旨意,命长子弘晖与次子弘昀一同出海,这旨意一下,引得朝堂震动,大臣们都觉得弘晖与弘昀是失去了圣心,才被雍正下旨出海,简直与流放差不多。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弘晖与弘昀跪别了雍正与宋芷岚,领着数千人马去了广州的港口。 弘昀立在船头上,望着里岸边越来越远,模糊了人群,身上突然多了件披风,弘晖为弘昀系上带子,轻声道:“小心着凉。” “嫡额娘怎么样了?可有好些?”弘昀不得不承认乌拉那拉氏有些手腕儿,竟然能说动雍正让她死遁陪着弘晖出海。 “已经好了些了,没想到额娘竟然晕船,幸好带了不少蜜饯。”弘晖面上带了点笑,眼神扫过一旁的兵士,这些士兵都与宋苍峦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次出海,就连宋苍峡亦陪在身边,可以说弘昀才是全权做主的人,若是弘昀有个意外,说不得自己也完了。 两兄弟出海之后,雍正另下了一份旨意,加封宋芷岚为皇贵妃,摄六宫事,除此之外,后宫中的妃嫔也都各自得到晋升。 宋芷岚捧着皇贵妃的册文,叹了一口气,心里盘算着,身上的因果越发的淡了,空间里用来死遁的肉身已经用泥捏好,自己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111、大结局 自打弘昀走了之后, 宋芷岚便一直住在圆明园中, 手里的宫务也都交给年氏与他塔拉氏打理。圆明园依山傍水,景色极佳,之后的每年大部分时间, 雍正同样在圆明园度过。 宋芷岚坐在斑竹椅上,半垂着头, 裙边处露出了大红牡丹的裙摆,整个人似笑非笑, 垂手间清逸绝伦, 风华绝代。身旁的多宝阁摆放着瓷洗、僧帽壶,以及青铜觚、玉插屏等瓷器,极为富贵气派, 与宋芷岚相比竟显出两分俗气来。 雍正手里捏着画笔, 仔细的勾勒着,过了半日, 这仕女博古幽思图方堪堪完成。 宋芷岚捧着这美人图, 整整十二幅,没想到弘昀未完成的十二美人图倒叫雍正画好了。 或许是雍正为了思念弘昀而已,宋芷岚心里带了点疼,突然有了想要去见见女儿和儿子的冲动,抬眼望着目光温柔的雍正:“命人装裱了挂起来可好, 皇上的功底越发浓厚了,这色彩用得清雅。” “也好。”雍正握住了宋芷岚的手,屋子里温馨流淌, 让雍正有一股岁月静好的熏熏然,长相厮守莫过于此。 日子过得极快,雍正八年九月,皇贵妃宋芷岚病重,雍正悲痛至极,册立宋芷岚为皇后,封后大典之后,皇后病逝,谥号孝纯宪皇后,雍正帝缀朝五日,这是这个勤奋皇帝一生中仅有的一次缀朝。 宋芷岚用隐身符看着自己的棺椁,棺椁中的肉体便是自己用泥土捏造的肉身,与常人无异。自己这算是风光大葬了,络绎不绝的车马仪仗,声势浩大。 有缘再会,胤g。 感受着身上的修为,宋芷岚一跃而起,寻到了一个山清水秀福地洞天的灵气充足之地,开始了再一次的闭关。 再出关时候已经过了四年,金丹时候的小雷劫终于让宋芷岚得愿所偿,重塑了肉身。想到天雷劈在身上时候的疼痛,宋芷岚仍觉得这是值得的。 雍正十三年的上元节,皇宫中的宴席早早地开始准备,不知为何雍正却得了个空领着几个奴才鱼龙白服早早的出了宫。 这时候天方蒙蒙亮,一缕阳光穿透了迷雾,让人都觉着神清气爽,街市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派繁华的景象,雍正一行人虽然衣饰华贵,但见雍正表情全无的样子,很是寒气逼人,旁的人忙不迭的避让开去。 雍正虽然依然冷漠着脸,但是见到民生富足,心情却也极好,抬眼看见一旁的画摊上立着个人,竟然就这么移不开眼。 那是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雍正只看到一个侧脸,却觉得那少年甚是清俊,抬手间自有一旁从容风雅的气度,不由得上前两步走了过去。 那少年见有人走近,偏过头来,便与雍正一个照面,让雍正仿佛遭雷击一般,清逸俊雅的面容,嘴角含笑,玲珑剔透的眸子晶莹流转,石青色的袍子穿在身上竟有两分飘逸出尘的韵味,在雍正看来,竟宛若宋芷岚再世一般。 这少年便是重塑肉身的宋芷岚,既然已经变成了男儿身,自然换回了他的本名,王君岚。 见雍正怔怔的望着自己,王君岚悠然一叹,没想到偌大个京城竟然两人能够相逢,只可惜相逢却不相识,放下手中的画,王君岚举步从雍正一侧离开,他还未想好两人相认。 这少年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雍正平静如水的心却激烈的跳动起来,不由自主的回头,只能看到那少年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被人群淹没。 雍正顿觉有几分怅然若失,停顿了片刻,也抬脚离开,他蓦然记起曾经宋芷岚说过就在离宋家不远的闹市里有一个卖小馄饨的摊子,滋味极好,那时候的宋芷岚,温润的面上带着怀念的笑。雍正突然觉得他该去尝一尝。 没想到岚儿离开已经快四年了,雍正犹不相信宋芷岚竟然会先他一步离开,他总觉得他们能够相守到老,她说过她会陪伴他一辈子,却只是她的一辈子,徒留我一人,岚儿,你于心何忍。雍正心里有些发酸,但是这比起前些年一想起宋芷岚便如同撕心裂肺一般的疼已经好了许多。 那馄饨摊子不大,人却不少,仅有的几张桌子都做满了,倒是角落里的桌子背对着雍正只坐了一个人。不用雍正开口,一旁伺候的苏培盛略带点愁意的吩咐老板煮一碗馄饨。 雍正走到那桌子,望着简陋的木椅也不嫌弃,随意坐下,低头吃馄饨的少年抬起头,雍正讶然,竟然是方才遇到的那少年,雍正瞳孔微微一缩,莫非自己的行踪暴露了,但是望着那肖似宋芷岚的气质,雍正心中竟不愿怀疑这少年。 王君岚吞掉口中的馄饨,亦是有两分惊奇,开口道:“想不到竟再遇老先生,真是缘分。” 雍正打量着王君岚,白玉一般的脸颊被热气腾腾的馄饨蒸出了一点粉红,仿佛一段说不出的风情,听到王君岚的话语,面色略带了一点和缓,仍没有说话,只微微点一点头。 很快,老板端了馄饨上来,被苏培盛接了过去,掏出筷子汤匙等器物,又亲自试吃了一个,才双手捧给雍正。 青瓷大碗里的馄饨皮极薄,仿若蝉翼一般,中心一点粉红的肉馅,漂浮在乳白色的汤里,有几粒细小的绿色葱花,仿若穿花蝴蝶一般翩然,那汤很鲜美,似乎是用骨头吊出的高汤,雍正喝了几口汤,又吃了两个馄饨便搁下了勺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一旁的王君岚不紧不慢一口一口的吃馄饨,王君岚吃相斯文雅致,仿佛面前摆放的是珍馐佳肴一般。 雍正的眼神极为肆无忌惮,让人想忽视都难,王君岚吃了两个便抬头望向雍正,有些困惑道:“你不吃?滋味挺好的。” 一旁的苏培盛膝盖一软差点给跪下了,自打孝纯宪皇后逝去之后,皇上吃的是越发少了,更多的时候是食素,甚至食用丹药,这后生真是冒失,若是惹怒了皇上,该如何是好? 更让苏培盛瞠目结舌的是,雍正竟然真的拿起汤匙,一口一口的舀起馄饨,吃了起来,最后满满的一碗馄饨都被雍正吃尽了,方又放下了汤匙。 王君岚早已搁下了筷子,用手支着下颌,这女孩子做的动作在他做来竟不见女气,只分外让人觉得潇洒从容,见雍正吃完了馄饨,王君岚笑吟吟的说道:“这馄饨滋味好吧。” “确实不错。”雍正沉声说道,率先站起身子,走出了馄饨摊,是时候回宫了。王君岚好笑的望着雍正的背影,若是雍正回头的话便能看到王君岚眼里的戏谑,嘴角的笑容与宋芷岚别无二致。 夜晚的街市更是热闹非凡,处处张灯结彩,王君岚津津有味的看着一只舞狮的队伍热闹的从街道上穿过,引得不少人纷纷驻足,拍手叫好。 王君岚顺着人群悠然自得的走在人群中,气息收敛的与常人无异,但缓步行走间却与旁的人有着急不可见的距离,飘然而过,不沾染半点尘埃。 街道两旁挂着各式各样的彩灯,鲤鱼吐珠灯、双龙抢珠灯、龙凤呈祥灯、仙女荷花灯、嫦娥奔月灯……那些灯要么精美异常,要么趣味十足,每盏灯下都系着一个灯谜,若是猜中的人,便可把灯取走。 驻足在一盏四君子花灯前,这是用竹木、绫绢扎成的梅兰竹菊,竟是立体的,修竹挺拔,菊花招展,栩栩如生,上面挂着一个灯谜:一行白鹭上青天。 王君岚略一思索,轻笑道:“长空比翼。” “长空比翼。” 另一个声音同时响起,王君岚一回头,竟然又是雍正,伫立在人群中,沐浴着灯光,让他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情怀。 第三次呀,这种感觉让王君岚心情突然有些飞扬,灯谜摊子的老板有些迟疑的望着两人,王君岚取过灯笼,递给了雍正:“没想到倒是与先生有缘。” 雍正万万没有想到,宴席散了之后,他再一次出宫竟然又遇到了这个少年,鬼使神差一般的接过那灯笼,竟觉得有些烫手,不由自主的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王君岚凑了过去,一旁护卫的人如临大敌一般,雍正面色不变,仍如冰雕一般冷硬,只用寒冰一般的眸子冷冷的望着王君岚,王君岚轻声一笑,竟仿若化病之后的迎春花一般柔和:“我叫王君岚,记住了才好。”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雍正有些怔忪的望着王君岚的背影,为何这少年这般熟悉,屡屡触动他的心弦,这感觉就如同再见岚儿一般。略带自嘲的摇摇头,雍正突然没了兴致,提着这花灯,转身离开了街市。 胤g,若下一次再能相逢,那纵使有违天道,我亦会死死困住你,陪在我身边,王君岚唇边含笑的想。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日雍正帝病,仍理朝政。二十二日夜病加重,二十三日子夜去世,举国哀丧。 王君岚终究没能等到期待的重逢,断是有缘却无情,吾与汝此缘有终。 112、番外 泰陵中, 数以万计的古松、古柏郁郁葱葱古木参天, 古朴大方,永宁山峰峦叠翠,易水河蜿蜒流淌, 白天阳光照耀的时候,肃穆雄伟, 夜晚星光点点的时候,却是阴森可怖。 果然是自己亲自绘图建造的泰陵, 真是庄重雄伟大气, 在宫殿顶端飘过来飘过去的胤g满意的直点头。 当初他死的时候,魂魄不受控制的离开了身体,再那一霎间他竟觉得松了口气, 为了大清, 他真的太累太累。不知为何,他不能离开他的尸身三丈的距离, 若过了, 便觉得有些一股粘力把他往回拉,试过几次之后,他也就死了这条心了。 亲眼看着自己的葬礼,这感觉,怎么说呢, 有些新奇,开始的时候胤g是津津有味的,一直到自己下了葬, 随着浩浩荡荡的仪仗到了泰陵,葬礼完成之后,那些人都走得干干净净,便只剩下胤g孤零零的一个。 他想着,或许很快黑白无常就会来勾走他,但是太阳东升西落,过了许久,不止见不得人,就连鬼也只有他一个。 胤g有些忧郁的抚摸着棺椁,岚儿比他早走了四年,若是他不赶快转世投胎,说不定就追不上她了。但是他只能在泰陵绕圈,毫无其他办法。 好在,胤g是一个性子坚韧的,耐得住寂寞,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便飘过龙凤门、孔桥……钻进地宫,对着地宫中唯一的一副棺椁絮絮叨叨的说着话,说宋芷岚逝去之后的事情,说自己对宋芷岚的思念,有时候脾气上来了,便训斥宋芷岚竟然抛下他独自走了。 每年的时候,皇帝拜陵祭奠还会热闹一些,能看到自己的兄弟还有儿孙辈,开始的时候胤g会激动,空荡荡的身体在人群中飘来飘去,甚至有些恶作剧的穿过他们的身体,那些人虽然看不到他,但是他穿过去的时候,那些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打个冷颤,汗毛倒竖,有些}人。 待到祭奠完了,泰陵又恢复了以往的寂静,这样的漫长岁月让胤g感觉孤独和寂寞,直到后来见到弘s的棺椁,一样被浩浩荡荡的仪仗送到清西陵的时候,胤g才有了些许的情绪波动。 等啊等啊,却不见儿子出现,胤g觉着很奇怪,也有些惆怅,他真的希望有个伴儿来陪他说话,真正寂寞的滋味他尝的太久了。 又过了两三年,到泰陵来拜陵祭奠皇帝已经换成了胤g的孙子,胤g越发的惆怅了。就在胤g不报任何希望的时候,弘s却慢慢悠悠的飘到了胤g的宝顶上,打了个千儿,一本正经的喊了一声:“皇阿玛。” “弘s?”胤g有些讶然,上下打量了一番弘s,鬼样子还挺精神,通身带着上位者的威压和气度,只是为何这么久才到陵寝呢?有些好奇的开口:“你怎地晚了这些年?” “儿子心愿未了,之后迷了路,绕了不少地方才找到自己的陵墓。”弘s不在意的一笑,面上带这洒脱和释然,接着问道:“皇阿玛这些年都一直在这儿吗?” “嗯。”应了一声,胤g有些闷闷不乐,被困了这么些年,只能在泰陵里飘来飘去,着实无趣。 “早知如此,拜陵的时候该多烧两个美人来陪伴皇阿玛才是。”弘s哈哈笑了起来,略带了两分调侃:“也免得皇阿玛长夜寂寞。” 一番话顿时把雍正给气个倒仰,这个目无尊长的不孝子,伸手指着弘s,狠狠的一拍琉璃瓦,却没拍到,更气了,指着弘s骂道:“你这个目无尊长的不孝子,竟然如此与你皇阿玛说话!!平日里的规矩学哪儿去了?竟然如此与你皇阿玛说话??如此忤逆不孝,简直就是要气死朕!” 弘s不痛不痒的任由胤g指着鼻子臭骂一顿,待胤g停了口,才笑道:“皇阿玛现在倒是精神多了。”刚刚看到胤g的时候,弘s只觉得胤g样子低落的很,让弘s无缘无故的想到闺怨这词,才小小的刺激了胤g一番。 胤g瞪了弘s一眼,但是觉得有儿子陪着也不错,坐在宫殿的顶端,天上偶尔有雪白的云彩飘过,胤g用眼神示意弘s也坐下。 “你是有何未了的心愿?怎么你能到处飘?”胤g有些郁闷,怎么自己就只能在泰陵周围活动呢,气人的很。 “哈哈,儿子去看看儿子的心上人而已,看完了之后没想到不知道怎么回来,兜兜转转的好容易才找到的路。”弘s大笑了两声,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为何会飘得如此之远,仿佛冥冥之中有看不见的东西牵引着他。 弘s看了看胤g的样子,伸出右手摩挲了一下下巴,右手穿过了脸蛋,咳咳,没摸到,收回了手,说道:“莫非皇阿玛一直被困在这里?” “废话。”胤g又没好气的瞪了弘s一眼,怎么同是皇帝待遇偏偏差了这么多。 “儿子倒是有两分明白,皇阿玛的执念在这里呢。”弘s伸手指着地宫的放向,里面躺着的人才是胤g的执念。 “……”胤g被堵得哑口无言,眼神望着地宫,眸子里带着可见的温柔眷恋。 看着胤g的样子,弘s不由得羡慕起来,虽说孝纯宪皇后早走了几年,但是起码与皇阿玛几乎可以称得上一世相守了,联想到自己,嘴角的笑益发的苦涩,见到了那人才知晓原来印在自己心底的是他,可笑自己知晓的时候早已阴阳永隔。 两只皇帝鬼就这么在清西陵作伴,日头好的时候还会出来晒晒太阳,能晒太阳这情形让两只鬼都觉得很奇怪,不是说鬼魂都惧怕阳光吗?想不明白两只鬼便搁下了,太阳出来的时候,还是屁颠屁颠的坐在琉璃瓦上。 不过两只鬼有区别的,胤g是一板一眼的坐得笔直,而弘s却没个正形,仰面晒侧躺晒趴着晒,让胤g看的是火气一头一头的上来。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这日晒着太阳的时候,弘s怔怔望着远处的山脉,对胤g说了一句:“皇阿玛,我该走了。” “弘s,这话是何意?”胤g大惊。 “我的尘缘已了,再能见到皇阿玛已是恩赐,若有来世,弘s一样盼望着做皇阿玛的儿子。”弘s话说完,身子泛起了柔和的白光,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奇特的门,仿佛被什么拉扯住一般,弘s的身子被拉进了大门。 胤g呆呆的看着那大门消失前,挂着“鬼门关”三个大字,胸口闷闷的,自己的儿子能转世投胎是好事,可惜父子两相聚不过半年。为何自己仍还留在这里,难道真的是执念未消? 就这样,胤g又变成了孤鬼一个,这次,胤g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以前的时候,穷极无聊的胤g还去偷听守陵的军士说话,现在的胤g只枯坐在屋顶上回想着往事。 慢慢的,他总觉得那些记忆中鲜活的回忆越发的无奇越发的模糊,这样的情形让他有些害怕,难道日后他会将自己的生平慢慢的遗忘吗?怎么可以?胤g每日开始一遍一遍的回想着他能记事的事情,第一次开始握笔,与康熙的相处,与佟佳氏的温馨,与德妃的冷漠……更多的便是与宋芷岚的相遇相识相知相爱!这撩拨他的心弦,珍藏在记忆中的爱恋,他要牢牢的记住。 事与愿违,他越想要记住偏偏越发的被遗忘,原本清晰的记忆仿佛被层层纱布包裹起来一样,若隐若现,胤g痛恨自己如此无力,仿佛被蛛丝缠绕的飞蛾一般,无力反抗。 身子挺拔的有些僵硬的立在琉璃瓦上,紧紧的盯着天空中的一轮皎洁的明月,一遍一遍的念着宋芷岚!宋芷岚!! 岁月漫长,但对胤g而言却仿佛停滞了一般,他神情有些呆滞的飘上陵墓的宝顶,又开始了一日的发呆。他不知道世间已经过了多少年,但是他却知晓他在这里很久很久,久到他的记忆都是大片的空白。 有些恍惚,他是谁呢?喔,他是胤g。他在等谁?他在等宋芷岚。可是宋芷岚是谁?脑海中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仿佛被白纱蒙住一般,不真切,但是他记得岚儿是他最重要的人。若是岚儿再不来的话,他都快要忘记她了。 想到要忘记宋芷岚,胸口的地方一抽一抽的疼,胤g抬起手抚摸胸口,却穿过了半透明的身体。喔,他已经变成鬼了,原来变成鬼还是会心疼啊。 呆坐在宝顶上的胤g习惯的抬起头张望,岚儿怎么还不来呢?可是,我为什么要等岚儿呢…… 王君岚闲庭信步一般的悠然走在石板路上,古柏、古松被风吹过,飒飒作响,在偌大个泰陵中,反而有了一种让人寂寥的宁静。 没想到他踏入这里却已经是快三百年了,想起路途中那中原的沧桑巨变,王君岚只觉得感慨万分。 一步一步的走过隆恩殿,仰头望着明楼,却见明楼顶上居然坐在一个人,仔细的看,却是半透明状。王君岚足下一点,飘渺如仙一般的飞上了屋顶,居然是胤g。 只见已经半透明的快要维持不住形态的胤g有一种一碰即碎的脆弱,神情木然,生前冷厉的双眼亦是一片呆滞空白。 “胤g。”王君岚轻唤了一声。 坐着的胤g有些机械的转过头,眼神茫然的穿过王君岚,不曾停留片刻,恍若未闻。 王君岚伸手拉过胤g,似乎被温热的触感所惊动,胤g迟疑的抬起左手碰了碰王君岚的手,热乎乎的,又碰了碰自己的右手,又穿过去了。这样的胤g动作迟缓的仿佛是一个木偶人一般。 “你怎么便成了这个样子?”王君岚忍不住把胤g抱在怀里,他是修道之人,自然能与鬼魂接触。 “等岚儿。”胤g呆呆木木的重复着这句话,平板的没有一丝的高低起伏,时间过的实在太久太久,久到他只能记住他心底唯一的执念,却认不出他心心相念的人就在面前。 王君岚平静无波的心仿佛被刀猛的戳了个透,痛苦酸涩中夹杂了一丝丝说不出的感觉。 “傻瓜。”王君岚把胤g紧紧的圈在怀里,仿佛要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慢慢的说:“我带你走。” 113、番外 看着胤g快要消散的身形, 王君岚眼里流出淡淡的疼惜, 右手一翻,掌心里便出现了一块晶莹流转的玉石,玉石中的灵气缓缓流动, 若是旁的修真者见了定然惊呼这是一块极品灵石。 运转真元吸收了玉石中的灵气,在把这些灵气缓缓的渡入胤g的鬼体之中。带着淡淡光晕的灵气在胤g的鬼体内缓缓流转, 所到之处,胤g半透明的身形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的凝实起来。 原本带着木然空洞表情的胤g面上露出的一丝舒服享受的神色, 还微微的眯起眼睛, 看得王君岚不由得摸了摸他的面颊,很冷很凉。 为胤g凝结修复好鬼体之后,王君岚并不耽搁, 只拉着胤g的手说道:“来, 咱们回家。” 胤g木然的脸上浮现了罕见的挣扎神色,似乎在困惑要不要跟着王君岚走, 过了许久, 才慢慢的收拢起僵硬的手指,与王君岚十指相扣。 王君岚口中的家却是一处洞天福地,这本是他诈死之后无意中寻到了一处洞府,那洞府灵气充溢,让王君岚颇为惊喜, 为了这洞府,还颇费了王君岚一番力气,几乎丧命, 夺了洞府之后便设下了数道禁制,将洞府划为己有。这可惜还未曾装饰,不过设了床榻而已,王君岚琢磨着待胤g恢复了之后,让胤g好好的显摆一番他的品味,胤g一贯也喜欢弄这些小玩意儿。 胤g是鬼体,若王君岚愿意却可将他禁锢在玉石之中,但是他私心里却不想这么做,至于空间,王君岚不敢贸然行事,胤g属于魂魄,某种程度上是可以炼化的,若是被空间吞噬了,那王君岚哭的地方都没有。更重要的是,他想与胤g呆在一起。 半搂着胤g的腰肢稳稳固定住,王君岚架起飞剑,白光一闪,仿佛流星一般,急急的向远处呼啸而去,为了胤g,还特地的张开了一道圆形护罩,天上的劲风半点吹不进来。 踩在飞剑上的胤g倒也听话,乖乖的样子,只是眼神依然空洞麻木,王君岚知晓,这是由于胤g孤单单的待在泰陵这么些年,没有灵气补充,才使得魂魄弱化,整个人仿佛白纸一般。待到日后修炼之后,便能渐渐回忆起遗忘的事。 不到盏茶时间,王君岚便降落在一座山峰之中,这山层峦叠嶂,繁花似锦,一道道清澈的泉水从半山腰中垂落,溅入山底的一个湖泊之中,偶尔能听到虫鸣鸟叫,一派瑰丽的美景。 王君岚的山东藏匿其中,伸手捏了几个手势,眼前与其他别无二致的风景便换了个景色,瑰丽的花草,挺拔的树木仿佛一瞬间便消失了一般,露出了一个泛着银辉的洞口。 洞边有两簇碧玉一般的翠竹点缀,生机勃勃,洞外一条小溪潺潺绕过,偶尔能见到几条指头大小的鱼摇头摆尾的顺着溪水流过。 牵着胤g的手进去,洞中极为简单,地下由洁白的玉石铺就而成,一角摆放着一张冒着寒气的白玉冰床,另一面却是圆润的珠帘垂落,掩映在珠帘后却是一眼灵气袅袅的乳白色灵泉,那灵泉冒着蒸腾的气息,才一走进便让人觉得神清气爽的很,明显不是凡物。 胤g安安静静的,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王君岚手指一动,胤g便全身赤裸,纵然如此,他也只是有些困惑的低下头看了自己的身体而已。 王君岚引着胤g到了灵泉边,让胤g泡在泉水里,灵泉对鬼体的胤g有很大的裨益。 其实最好便是为胤g再找一具身体,鬼修虽然亦能修行,但其中的艰险让王君岚侧目,凡人修道比起妖精鬼怪来说,真的是得天独厚,受到上天的眷顾,所以他自然也不忍胤g吃这番苦头。 不过问题是,哪里有身体呢,王君岚不由得想到自己诈死时候捏造的身体,随即又默默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早就腐烂了。不然的话,嘿嘿,女子样的胤g其实也别有风味不是。 顿时王君岚灵光一闪,想到之前在这山洞的灵泉里找到的五色土,这可是好宝贝呀,若是用五色土为胤g造一具根骨极高的身体,想必日后修真也会事半功倍。 这般想的王君岚半坐在泉水边,掐了一下胤g的脸蛋,低声笑了起来:“倒是便宜你了,日后我可要收谢礼呀。” 被泉水淹没到肩膀的胤g完全没有反应,站在泉水里一动不动,空洞的眸子呆呆的望着王君岚,他喜欢这个人,很喜欢,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寻找了很久的东西,在快要绝望的时候出现了。所以他才乖乖的跟他走。 只是,空洞的目光触及到王君岚的坦露的胸膛的时候,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王君岚一直都穿着宽衣大袖,看着便是仙姿秀逸,翩然若仙,这时候懒懒的半卧在泉水边上,腰带松散,衣襟大开,露出了莹白如玉的胸膛。 那里,从左肩一直到右腹部突兀的露出一条巨大的伤痕,凹凸不平,有些地方还渗透着透着黑气的血丝,在雪白的肌肤下,更显得狰狞可怖,显然当初王君岚伤得极重,几乎丧命。 这便是王君岚迟了三百年才去泰陵的缘由,当时他只想着等到胤g完成他的江山大业,两人便能携手天涯,他是男人,自然知晓一个皇帝在江山面前的责任,尤其还是胤g这么一个为了江山而把全然不顾自己的男人。 所以他并没有贸然的与胤g相认,只想着等到胤g自己放下了江山这个担子的时候,便是他们再聚的时候。 所以王君岚一人走遍了中原,仿佛独自一人的流浪,到回疆最热的山头吃最甜美的马奶子葡萄,在西藏最高的雪山上看到怒放的雪莲,他去过长白山的天池,纵身跃入天池中畅游,见识过四川的天坑,深不见底,却有着修炼的精怪。 后来,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灵气充足的山洞,只是里面盘踞着一条快要化形的千年蟒蛇,甚至头上已经有了寒光闪闪的犄角。原本王君岚并不打算惹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只可惜这条蟒蛇竖起身子,吐着分叉的舌头,散发着无尽的敌意,蛇口中的涎液滴在草地上,嗤嗤的冒起了黑色的烟雾,显然是剧毒。 喉咙里时时刻刻的发出让人胆寒的嘶嘶嚎叫,灵活有力的巨大身躯,蟒蛇的威力让人胆寒。那是一番恶战,最后王君岚狠狠的从七寸上一剑劈了开去,但是自己胸膛也被蟒蛇的犄角划拉开了一个巨大的伤口,简直就是被开膛破肚一般吓人,五脏六腑都要从伤口中流淌出来。 索性王君岚便在这山洞中疗伤,没想到,他疗伤入定的日子如此之长,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浑然不觉世间竟已经过了这么些年,着实让他感叹。他动身去了泰陵,其实并不抱着希望,几百年了,胤g在怎么养身,也该死透了,尤其胤g还是个费心劳苦的皇帝。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胤g居然枯坐了这么多年等待着他。 情深缘浅不过如此,王君岚嘴角带着平淡的笑,而泡在泉水中的胤g缓缓的抬起手,这时候的动作比之前灵活了几分,不像刚见面时候的呆板僵硬,手指抚摸上那条吓人的伤疤,空洞的眼神里居然流露出一分显而易见的痛楚。这动作取悦了王君岚,低低的笑了起来,性感沙哑的笑声里带着几分欢喜和满足,胸腔震动:“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笑够了的王君岚把胤g从水里抱了出来,又用灵气幻化出衣裳,为胤g穿上,纵容胤g是鬼体,但是穿着宽大的衣袍,陪着胤g一贯笔直挺拔的身材,仍旧让人觉着有股子坚毅如松的味道,就是那光光的脑门让王君岚有些好笑。 亲了亲胤g的脸颊,鬼体的身子从来都是凉浸浸的透着阴冷,嘴巴还未碰到脸颊就能感到这股凉意,王君岚不以为意,现在的胤g真的是纯洁如幼儿一般,日后恢复了,便不能见到胤g如此无邪的样子了,得意的呵呵一笑:“爱的亲亲。” 胤g安安静静的看着王君岚的动作,很是迟缓的也探过头亲了亲王君岚的脸颊,似乎觉得王君岚的脸颊很温暖,很合他的心意,不由自主的抬起脸贴在了王君岚的脸上,使劲儿的蹭啊蹭,蹭啊蹭。 先是有些惊讶的瞪了瞪眼,接着嘴角就勾起了一个迷人的弧度,王君岚被蹭的心里头柔软的一塌糊涂,伸手揽住把整个人都扒拉上来的胤g,其实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不然你不会跟我走,也不会同我如此亲密。 两人倒在了白玉寒冰床上,胤g一整个人都缩进了王君岚的怀里,双手紧紧的缠住王君岚,很满意的把脸贴在王君岚的脖颈处,很温暖,很喜欢。 王君岚纵容的摩挲着胤g的后背,两人是如此的契合,就好像天生该如此一般。盯着胤g的眼睛,王君岚低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幸好……” 116、番外 屋子里一下子静得落针可闻, 王君岚一贯平静无波的心里带了点酸涩, 只叹了口气,将胤g搂在怀里,半点也动不了。 “我没有骗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只好说了这么一句话。 “……”胤g咬着牙没说话,身子被紧紧圈住动不了, 心里百般滋味陈杂,抑制不住的悲慨凄凉, 狠狠一拐子撞在了王君岚的胸膛上, 听到对方闷哼了一声,松开了手。 脱了身,胤g想也不想的便要出门, 偏偏走到门前伸手推了推门, 那门儿纹丝不动。心头火起的胤g抬起脚便狠踹起来,咣咣作响。 王君岚被胤g的手肘砸在了伤口上, 痛的身子一抖, 待缓过来便瞧见胤g阴沉着个脸在踹门,心底有些心疼,如今胤g认识的人也只有自己了。忙走上前去为胤g开了门。 胤g看都未看王君岚一眼,哼了一声,目不斜视的跨出了门。门外是长长的通道, 王君岚定的房间在二七楼,高的很,只是胤g又不知晓怎么搭电梯, 脚步不停的便要从安全通道走下去。 王君岚在离胤g五步远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跟着,幸好胤g新身体的底子极好,若是以前那小身板,指不定走到一楼就得累趴下。 酒店的楼梯拐角处都有透光的玻璃,照的台阶很亮堂,只是没有人,静悄悄的,胤g一步一步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格外的响亮也显得格外的沉闷。 到了大堂,胤g吐出了一口浊气,他知晓王君岚跟着他,但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出了门,阳光洒落下来,刺的人只想把眼睛闭上。往来的人,行色匆匆,却没有丝毫胤g熟悉的地方。数百年过去的时间太长,他离开人世太久太久。 带着几分茫然的沿着街道一直走,那些人穿着打扮与清朝完全不同,男男女女都衣着单薄,旁边宽阔的路上奔跑着奇怪的铁盒子,就连屋子都高耸入云。胤g的心一阵阵的发冷,他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儿孙满堂,在这里,他是一个孤独的异类。 王君岚上前两步,握住了胤g的手,两人好不容易相遇,他不可能放任胤g孤身一人到处乱跑。 感受到被握住的手传来的温暖,胤g别扭的哼了一声,却奇异的没有甩开,心底有一种莫名的安心,起码他还有一个认识的人陪在身边。 两人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食指交握,有一股奇异的和谐。走了一段路,王君岚拉着胤g到街边的奶茶店为胤g买了一杯柠檬水,含笑递给了胤g:“喝杯水润润。” 胤g拧着眉头,还是接了过来,尝了一口,酸甜适中又透着凉爽,暑气顿时去了不少,觉得还算合心意,瞥了王君岚一眼,便咬着吸管喝了起来。 日头渐渐的落了下去,华灯初上,五彩的灯光将街道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王君岚见胤g没什么感觉的还要继续溜达,便停住了脚步,轻轻的问了一句:“累了吗?不如去坐坐吃点东西也好。” 王君岚挑的地方一派古色古香的味道,红木桌椅,隔开的木头上雕着缠枝莲花,门上嵌着竹帘,一角还摆放着一个青瓷方缸,上面飘着一朵粉色的睡莲。 见到这样的装饰,胤g眼里闪过怀念落寞,怀着心事坐在一旁发呆,王君岚见状,拎着茶壶为胤g倒了一杯热茶。 沉默不语的看着姿态袅娜的服务员将饭菜端了上来,这么些年,这些个菜色倒是大有改变,但是比之皇宫中小厨房的手艺却是不及的,王君岚见胤g心不在焉的样子,便舀了一碗五谷杂粮粥放在胤g面前。 胤g复杂的看了一眼王君岚,拿着青花瓷匙轻轻搅动,一股热气夹杂着香甜的味道蒸腾了上来。到底还是就着几个爽口的菜色将这粥咽了。王君岚早就过了辟谷的境界,压根不用吃人间烟火,但为了胤g,还是多少陪着吃了一些。 溜达了一整天,王君岚见他的态度有些软化,便想着快刀斩乱麻的把事儿解决掉才好,小心的抓住胤g的手说道:“胤g,我们好好谈谈。” “好。”胤g顿了一顿,望着王君岚真诚的眸子,微微偏过头,被抓住的手指有些不自然的捏成拳,便点点头,他也想知晓为何宋芷岚会死而复生,还变成了男人。 王君岚领着胤g出了城,到了郊外,这时候月上中天,万籁俱寂,山中树木飒飒作响,一股特有的草木清香层层叠叠的弥漫上来,月光洒下来,两人身上都被镀上了轻纱一般的光晕,倒是让胤g心中意外的平和。 捡了块斜窝在青松下的巨石,王君岚拂去尘土,拉着胤g坐了下来,却还握着胤g的手不放开,率先开口道:“你有疑问,我便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王君岚是声音一贯的清柔,还带了三分别样的磁性,听到人的耳朵里有股子极为吸引人沉溺其中的味道。和风细雨一般的仔仔细细的把自己的生平娓娓道来,不过掩去了自己一开始便会法术的事儿,只说是死后才有的仙缘。 胤g听得目瞪口呆,回过神来才有些疑惑的问:“你是带着记忆投胎转世?前世还是个男人?晋朝王家?让我好好想想……” 纵使觉得王君岚来历不明,但没想到却是这个来头,胤g有些头昏脑胀,但仔细的看着却又觉得他与宋芷岚某些程度上确实极为神似,让人不由得认错。 “你前世真的是那晋朝的王家后人?”胤g带点犹豫的问出口,总感觉不可思议,往深处想却觉得理所当然,那风骨极佳的书法绘画,挑剔的厉害的衣食住行,举手投足间的气韵,无一不显示了精雕细琢出来刻在了骨子里的教养。 “是。”王君岚倒是极为平和,都这么些年了,什么都看开了。不过这个是字却让胤g心里诡异的平衡起来,原来自己不是最倒霉的。 “莫非我那天出宫遇到的人便是你?”胤g突然想起来,难怪看着王君岚这么面熟,曾经出宫遇到过的,还一日之中遇到了三次。这般想着,面上又带了些难看。 “当时的时候怎好与你相认,这离奇的事儿谁会相信呢,还不被你给下了大狱去。”王君岚和风细雨的解释,当然没说即使胤g不跟自己走那就打算把胤g绑空间里增加感情,真说出口,那可就麻烦了。 听了王君岚的解释,胤g勉强觉得有些满意,方点点头,又想起了为何这么些年他都没来找自己,让自己在泰陵枯等了这么多年。 “那你为何……”胤g咽下了想要问的话语,觉得这口气实在太哀怨了,灵光一闪的想到未恢复记忆之前的看到的那伤疤,莫非他受伤了。 “你胸口的伤?”胤g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当时确实伤的严重,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是看着吓人而已。要说起来,原本我想着待你能放下江山这担子之后,便去寻你,只是遇到事儿被耽搁了,一误便是三百年,是我对不住你。”王君岚握住胤g的手,眼里专注的只有他一人,熠熠生辉的眸子中能看出情深几许:“找到了你之后,我已不强求还能陪在你身边,只盼着你能娶妻生子喜乐一世,我亦是心满意足了。” 这话说得真诚恳切,动听的很,当然这绝对不是王君岚的心里话,王君岚心里的打算着若胤g真敢说要娶妻生子,那这辈子就别想从床上下来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了个合心意的,王君岚怎么可能轻易就放手,以退为进这招使的漂亮。 一瞬不瞬的盯着胤g,王君岚含情的眼里深深的藏匿着不可见的戾气。胤g面上有些恍惚,耳朵尖有些泛红,哼了一声道:“我问你的伤疤,你竟扯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快从实招来。” “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前几天住的洞府,是一方福地,我初见的时候没想到里面竟然盘踞的一条大蟒,只好斗了起来,虽说将那蟒蛇斩杀,但也受了伤,便在那洞里入定疗伤,不曾想醒来的时候竟过了如此之久的时光,这才耽误了找你,是我对不住你。”王君岚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没想到是这个缘由。”胤g有些怔怔然,只是想到自己爱恋许久的岚儿变成了这么一个翩翩公子,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王君岚瞧着胤g,眉眼含笑,胤g这人,心眼儿比针尖还小,得罪了他怕是要记恨一辈子,最是会秋后算账不过,却也是这别扭的性子着实可爱,会为一点点小事唠叨个没完,说话刻薄里翩翩带了几分风趣,心底还有些幼稚孩子气,怎么这么招人稀罕呢。 听完王君岚所有的解释,胤g不知为何心底居然轻松起来,即使还板着脸,但能感觉到整个人的气息都带上了两分柔和。 “胤g,如今过了这数百年,人间变化极大,不若我俩便暂时做个伴,一同见识一番可好?”王君岚这话语里带了两分小心翼翼,听得胤g极为舒爽,现在身边熟悉的人只有王君岚,他也是不愿意一个人,倒时候真的不合心意在分道扬镳便是,心里如此盘算着的胤g便点头应允了。 王君岚自然是看出了胤g的这点心思,嘴角挂着悠然的笑,既然找到了人,怎么还会让人离了自己呢,春风化雨这一招可最把稳不过了。 “咱们先回酒店休息吧。”胤g扶着王君岚的手跳下巨石,见王君岚手指一捏便出现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羡慕的很。 “你若喜欢,得了空我教你。”搂着胤g的腰,王君岚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温热的气喷在胤g的耳廓上,有些不自在的缩了缩脖颈。 来日方长啊,王君岚眸子幽深的望着胤g的侧脸,嘴角的笑越发迷人了。 117、番外 博尔济吉特氏安静的坐在花轿里头, 大红的龙凤呈祥盖头挡住了视线, 映入视线里的全然是仿佛要燃烧了一般的火红颜色,略带小麦色的脸颊上不知道是被这红色印染还是内心的娇羞,飞上了一抹让人心动的霞光。 小心的捧着手里的苹果, 纵然平日里高傲惯了的她仍然不由得心儿砰砰跳了起来,这是她的大婚, 女人一生中唯一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礼仪。 在女官的引导下, 小心的跨过燃烧的火盆, 经过了道道繁琐的礼节之后,博尔济吉特氏被嬷嬷搀扶着,送进了洞房。静静的坐在喜床上, 大红的蜡烛燃着明亮的火光, 偶尔能听到蜡烛芯发出的极其轻微噼啪声。 这般的安静,让博尔济吉特氏不免有些紧张, 手指紧紧的捏着苹果, 力道之大的泛起了些许白色。这当口,门口传来了弘昀进门的通报声。 一柄喜秤探了进来,猝不及防的时候,大红的盖头被掀了开去,在明亮的光线照耀下, 博尔济吉特氏不由自主的睫毛轻颤,半眯起眼睛,很快便看清了面前站立的男子。 大红的喜袍穿在他的身上竟如此的合适, 衬的肤白如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流转间熠熠生辉,仿佛要把人溺毙在眼波中,温润雅致的面容,带着一派浑然天成的矜贵。 现在这翩翩贵公子正嘴角带着温柔缱绻的笑看着博尔济吉特氏,这般专注,如同深情似海一般让人沉迷。博尔济吉特氏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别样的满足,这男子竟然是自己的夫君,自己竟然如此幸运。 从女孩变成女人的时候,痛得让她落泪,她的夫君缓下了动作,带着几分小心呵护的在耳边安慰她,那一刻,她竟如此感动,一颗芳心更是牢牢的拴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她没有想到,请安的第一天,便让她的心情彻底的变坏,明明起床的时候还是那么的温馨美好。望着两人穿着相同的礼服,她的心更是喜滋滋的,仿佛喝了蜜一般甜。 请安的时候,先拜见了雍亲王,雍亲王如同传闻中的一般冷漠,就连声音都让她觉得仿佛冰冻起来一般,即便如此,她能听到那冷冰嗓音下的欣慰。随后见到的福晋乌拉那拉氏,让博尔济吉特氏终于有了两分放松,觉得乌拉那拉氏亲和温柔的很,赏赐也丰厚。 想到将要拜见弘昀的额娘,博尔济吉特氏的心底有那么一丝的不自在,纵使抬旗,到底是包衣出生,身份确实低贱。她是博尔济吉特氏,是蒙古黄金家族的血脉,身份高贵,她也由此而自豪。不过到底那宋氏是弘昀的额娘,再怎么说她也该给她几分脸面才是。 虽说大婚前,额娘曾细细的叮嘱过博尔济吉特氏要好好的敬重乌拉那拉氏,更重要的是要孝顺宋芷岚,但这些都没有被博尔济吉特氏听进去。 宋侧福晋出乎博尔济吉特氏的美丽,姿容稀世,风华绝代,一颦一笑皆风景,博尔济吉特氏顿时明了为何宋芷岚在雍亲王府如此受宠,人世间又有几人能拒绝这倾城之美。只是,博尔济吉特氏能够感受到宋芷岚平和态度下的淡漠,仿佛对什么都不在乎。她并不知晓宋芷岚一贯如此,只觉得宋芷岚不喜欢她,刻意的如此疏离。 这时候的博尔济吉特氏虽然并不亲热,但是起码礼貌周全,规矩着实不错的。这份好心情回到屋子之后便荡然无存,起因便是踩着花盆底娇娇怯怯,如同扶风摆柳一般立在门口的冯氏。 冯氏长相不用说,堪称花容月貌,一袭粉白的旗装,上面绣了点点桃花,衬的人小巧玲珑,两把头上只斜插了两朵绢花,素净秀雅,眉眼处笼着极淡的幽怨,眼波流转间让人心怜。 博尔济吉特氏的长相极为野性,小麦色的肌肤健康靓丽,眼角微挑的凤眼带着几分凌厉,让人一看便心痒痒的想要征服她。但是这长相并不符合京城中的审美,更多的男人喜欢的是娇小玲珑弱不禁风样的柔弱女子。所以乍一见到冯氏,博尔济吉特氏便极为不喜欢这娇不胜衣的女人,特别是这女人还是自己夫君的小妾。 最让博尔济吉特氏心里不满的便是冯氏一见到弘昀便双目盈盈的望着弘昀,一片思念情深印在双眸中,之后才对着二人行礼。 让博尔济吉特氏略有安慰的是,弘昀并未因此而有半分的动容,言语间一派的平淡。 待婚期过后,博尔济吉特氏也开始注意起雍王府的消息,尤其是从心腹下人嘴里听说了冯氏是宋芷岚特地挑给弘昀的时候,极为不悦。身为嫡母的乌拉那拉氏挑给弘晖伺候的人都是老实本分的,怎么偏偏宋芷岚要挑这么个柔美动人的丫鬟,简直就是专门同自己作对一般。 还显得稚嫩的博尔济吉特氏不知晓这消息里又掺杂了几分真几分假,只是自此之后,博尔济吉特氏在宋芷岚面前便只剩下面子上的规矩而已,让人一看便知晓疏远的很,反倒是与乌拉那拉氏亲近的许多。 胸口堵住一口气的博尔济吉特氏没有看到弘昀眼底的冷光与疏离,她低估弘昀对宋芷岚的尊重,没有一个男人会容忍自己的媳妇对额娘的轻忽和怠慢。 过了些许日子,博尔济吉特氏蓦然发觉,弘昀越来越多的歇在了书房或者冯氏的屋子,见到自己也是面子上淡淡的,没有了新婚时候的温情。 博尔济吉特氏顿时就慌了手脚,她试着关心弘昀,试着讨好弘昀,却都被弘昀面色平淡的挡了回来。最后还是身边的嬷嬷提点,弘昀该是为了她对宋芷岚的态度生气。 她想着低头,便提着食盒去了弘昀的书房,却不想书房里,冯氏也在一旁伺候着,洁白似玉的手指捏着漆黑的墨条,生生刺痛了她的眼,一瞬间,便红了眼眶。 弘昀把冯氏打发出去,博尔济吉特氏心底升起了一丝希望,有点呆愣的望着弘昀,她想,只要弘昀说一句软话,哄哄她,她就顺势认了错,她以后会好好的孝顺宋芷岚,只要弘昀哄哄她。 只是,最后得到的却是弘昀平淡的一句辛苦了,便不再言语。原来打发走冯氏,不过是不想她太难堪而已,为的仅仅是维护正妻的体面而已,偏偏这不是她想要的。 那一刻,博尔济吉特氏心如死灰,她曾想着嫁给弘昀,纵使不能琴瑟和鸣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要能够相敬如宾她也满足了。 两人的相处越发的冷漠,冯氏见了,便有些沉不住气的开始处处邀宠,觉得自己得了弘昀的青眼,便腰杆子挺得的直,对博尔济吉特氏的开始轻慢起来。 博尔济吉特氏并不是认人拿捏的软柿子,雷厉风行的寻了个错处便把冯氏给禁足了。弘昀对此无动于衷,让博尔济吉特氏心底松了口气,也有些不是滋味,在雍亲王府里,她觉得寂寞。 福晋乌拉那拉氏温柔可亲的笑脸让她觉得雍亲王府里还算有能说话的人,起码比在宋芷岚那里枯坐着要强的许多。尤其,这样能为弘昀添堵,他不是不乐意自己去孝敬乌拉那拉氏吗?自己偏要去,就算是让弘昀不舒坦,她也乐意,起码这样弘昀眼里是有她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雍亲王会亲自为弘昀挑了一个家世不错的满族贵女瓜尔佳氏给弘昀做侧福晋。侧福晋进门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在窗边,听着一旁的院子里传来的喧闹声,泪水终于不可抑止的滑落了下来。 瓜尔佳氏是个美人,比起冯氏还要出彩,更重要的是,人聪明守规矩,能说会道,每日不间断的到宋芷岚身边奉承,从弘昀对瓜尔佳氏温柔的态度便能看出,他对瓜尔佳氏很满意。 被禁足的冯氏也放了出来,从此之后,只有每月的初一十五,弘昀才会踏进她的屋子,纵使如此,就寝的时候,也是各自占据着半边床,泾渭分明,她终于死了心。 后来,瓜尔佳氏怀孕了,可惜命不好,只生下个格格,倒是弘昀比以前多出了不少日子进了她的院子,她并未觉得欣喜,反而有些心惊肉跳的,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发生。 一年过去了,日子还是那么平和,她收起了满身的尖锐,与弘昀的相处也算是融洽,只是她却没有了新婚时候的念想,纵使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后来雍亲王登基了,弘昀被封为郡王,她有了身子,瓜尔佳氏也怀上了,郡王府里一下子便多了两个孕妇,十月之后,瓜熟蒂落,弘昀有了两个儿子。她松了口气,她想,生儿育女主持中馈,该做的能做的她都做到了。 她的心思完全放在了儿子身上,小心周到的照顾着,本想着日子就这么过下去,没想到皇上却下了圣旨,命弘昀出海。 接到圣旨的时候,她只有一个念头,天塌了。她随即不顾一切的进了宫,第一次诚心诚意的跪在宋贵妃面前,她要随弘昀出海。 宋芷岚既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只命人找来了弘昀,让弘昀把她领走。 弘昀拉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出了宫门,上了马车的之后,她终于泪如雨下。弘昀掏出了一块帕子,细心的为她拭去了泪水,动作轻柔的仿佛新婚之夜一般。 到底弘昀没有带上她,临走的那一夜,弘昀紧紧的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是他辜负了她。她一样搂着弘昀,待弘昀睡熟之后,终于开口,她自从嫁给他,便不后悔,只恨当初为何看不开,浪费的许多时光。 弘昀离开的时候,她一身正红的福晋旗袍立在门口,阳光洒落下来,火焰似的颜色,好似新婚时候一般灼烧着人的眼睛。 此生不悔,来生不见。 118、番外 御花园中, 春光明媚, 花柳方妍,叠石琳琅,绿柳青萝摇曳, 满园的幽香。年氏坐在凉亭里,望着粼粼水光, 这地方端是清静幽雅。 却看到齐妃李氏拉着弘历慢慢悠悠的朝这凉亭走来。弘历年纪渐长,但却心智不全, 但比寻常的痴儿要好的多, 言语间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宫里的人对这个阿哥倒也宽容的很。 “臣妾见过恭贵妃娘娘。”李氏忙给年氏请安,一旁站立的弘历慢半拍的甩马蹄袖:“弘历见过恭母妃。” 也没有待年氏免礼, 便自顾自的直起身子, 面上带着几分憨傻的笑容:“恭母妃,福宜弟弟呢?我想找他玩耍。” 年氏见李氏面上的歉意, 倒也不以为意, 让李氏坐了,又命人把桌子上的糕点移到弘历面前:“福宜上学去了,待下了学,在找你玩耍可好。” 弘历伸手抓着糕点一口一口的吃着,李氏不时的端起茶水喂给弘历, 免得弘历呛到,眼里满是慈爱。 这般母子深情的样子,倒也让年氏有了两分动容。与李氏不时说些闲话,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吧,好歹两人都是有儿子傍身的,自然也有个奔头。 自从弘晖与弘昀出海之后,后宫的人都心知肚明,这乾清宫的位子十有八九该是弘s的了,他塔拉氏倒真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远远的竟然又有一宫装丽人婷婷袅袅的走近凉亭,年氏望着这女子的相貌,略有几分呆愣,恍惚间竟觉得仿佛是孝纯宪皇后再世一般。 这便是最近的颇为得宠的刘贵人,雍正七年进宫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答应,自孝纯宪皇后走了之后,一下子便入了雍正的眼,在雍正八年的时候被提为贵人。 只是,年氏瞟过刘氏眉目处,俨然眉峰未散,显然还是处子之身,看来雍正不过是看在她那与孝纯宪皇后相似的相貌上而给的体面。 “臣妾见过恭贵妃娘娘,见过齐妃娘娘。”请安的刘氏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只是声音比起孝纯宪皇后实在太过甜腻,风姿亦过于娇柔,但相貌却是像了六七分。 年氏略微冷淡的点点头,便让刘氏起身,见到刘氏一身粉紫色的旗袍,两把头上带着头花、步摇、珠花……简直眼花缭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装扮生生把那份清新淡雅给毁的一干二净。 李氏眼里亦闪过讽刺,这相貌这做派,就是这人是个眼皮子浅又拎不清的,真真是可惜了,若是逝去的钮钴禄氏有这相貌,怕已经被封妃了吧。 年氏却是不由得轻叹了口气,雍正好歹能透过刘氏缅怀孝纯宪皇后,不知道她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那人一面吗? 年氏顿时没有了方才的闲情逸致,淡淡的不再言语。李氏也只顾着照顾弘历,顿时凉亭里便有些气氛沉闷起来。刘氏不甘心的绞着帕子,双眼里闪过不忿。 两人都有些淡漠的看着刘氏那藏不住心思的样子,颇有灵犀的说了几句场面话便散了,临走的时候,又看了刘氏一眼,这女人受宠的日子长不了的。 果真当天晚上的时候,刘氏被雍正训斥,重新贬为答应,再也没能翻身。 得了消息的年氏不过略微顿了一顿,便抛之脑后,若是刘氏装扮还是如同答应时候的素净,说不得还会多受宠两日。 但这却勾起了年氏的回忆,有些恍惚的想起还年幼的自己,想到那一生唯一一次的相遇,只是没有想到,这却是她的孽缘,平生唯一的一次相思,让她痛彻心扉。 那时候的她是几岁呢,才十三啊,真是天真无邪的时候,她的阿玛是二品大员,大哥二哥都是青年才俊,她更是年家的掌上明珠,自幼被捧在了手心里,备受呵护关爱。 就算进了京城,她在女眷圈子里仍是备受赞叹,闲暇的时候,她也曾偷偷的看过《会真记》之类的话本,虽然家教甚严,心里仍带着几分憧憬那些花前月下才子佳人的哀戚。 一直到在布装店里,那翩翩少年郎身手不凡的护住了自己,依偎在那少年怀里的时候,她心里砰砰跳动,已然是痴了,莫非这便是天注定的缘分?双颊羞红的她不由得把这少年记挂在了心底。 时间匆匆如流水,三年之后,她已然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身形袅娜,双眸如水,那容貌更是如花似玉一般,每每额娘见了便握着她的手说她将来是有造化的。 或许额娘说的对,她确实有造化,被指给雍亲王做侧福晋,多少人羡慕她呢。接到圣旨的夜晚,她偷偷的落了泪,只为了哀悼她念念不忘三年的少年郎,她与他不过萍水相逢罢了。 雍亲王入传言中的一般冷漠,不过对她还算略微和气,她亦是见过了传闻中的宋侧福晋,果然是能够十数年如一日的受宠,真真是人间绝色,让她有些惊讶的是,这宋侧福晋的相貌竟与那少年有那么两分相似,使她不由得升起了些许亲近的意味。 但也仅此罢了,她俩同为侧福晋,争的便是雍亲王的宠爱。徐徐图之,便是她能想到的最好法子,与宋侧福晋想比,她早早的输给了时间,但是她能胜出宋侧福晋的便是她有足够的时间,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不是吗? 经过了年夫人的教导,她到底褪去了天真。为了自己,也为了年家,争宠她势在必得。她的举动并不显眼,只一点一点的潜移默化,雍亲王对她也开始慢慢的上了心。王府里的人都说她将宋侧福晋比下去了,只是她知晓,还没有,还不够。不然的话雍亲王不会探望了她之后仍能抽身回去宋侧福晋的如意居。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她走了一步坏棋,到底她太心高也太天真,那一次雍亲王的雷霆之怒让她对这个男人有了恐惧。宋侧福晋竟然能够面色如常的陪伴在雍亲王身边,尤其这女人望着她的眼里与雍亲王如出一辙,平和中带着一丝慈爱,这显得她的那些个手段好似笑话一般,她不甘心。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一次寻常的拜访,她念念不忘的人居然在宋侧福晋那里再一次的遇到了。 捂着胸口几欲昏死的她被宋侧福晋安置在软榻上,纵使泪眼朦胧却仍然清楚的见到那人小心的呵护着身边挺着肚子的女子离开了,原来他身边早有佳人相伴。原来他竟是雍亲王的儿子弘昀,可怜她此刻才知晓他的姓名。 只是老天让自己遇见他,为何不成全她呢?如今他见到她却只能称呼一句年额娘,不过是造化弄人,恨不相逢未嫁时而已。 自此之后,她总忍不住去拜会宋侧福晋,言语里也多有讨好和恭敬,只希望宋侧福晋能多喜欢她一点,能在弘昀面前说起她。只是望着宋侧福晋冷静通透的眸子,她却明白宋侧福晋看穿了她的心思。 令她疑惑的便是宋侧福晋言行仍一贯的温和平淡,莫非她不在意?随即她便否定了这个想法,能在后宅里地位稳固如山的人,怎会如此肤浅和天真。最后她明白了,纵使她有些小心思,但是宋侧福晋知晓,她不敢有任何的不合时宜的举动,不止是为了自己,更多的是为了年家。若她有个轻举妄动,到时候连累了年家,这个代价是她承受不起的。这才是宋侧福晋不在乎的缘由。 她真正把心思给深深的掩埋起来,既然成为了侧福晋,便该有个侧福晋的样子。只是到底忘不了,不时的能听到他的一些消息,比如博尔济吉特氏对宋侧福晋的轻慢,她对此有些微词,若是自己的话,想必会好好的孝顺宋侧福晋,紧紧的抓笼他的心才是。比如他文采出众骑射极佳…… 一点一点的小心的听着拼凑着,弘昀在她的心底越发的丰满,越发的叫她念念不忘。每逢她生辰或者过节的时候,总能收到礼物,弘昀自然也有。她不敢太放肆,却也专门辟出了一个黄花梨箱子,箱子里放着宋侧福晋与弘昀的礼物,纵使旁人见到了,也有借口能混弄过去。 后来,她的儿子出生了,先前已经殇了一个小格格,对于这个自打出生便药病不断的儿子,她几乎哭干了眼泪。 满月礼的时候,她见到弘昀抱着儿子逗弄半天,对雍亲王说道:“阿玛,既然弟弟体弱,不如先取个小名冲冲可好。” 她当时便揪紧了帕子,直到雍亲王问了一句:“你倒是巴望着给弟弟取名字?想到什么名字?” “不若叫福宜?到时候长大了哥哥带你去骑马射箭。”弘昀呵呵一笑。 没想到雍亲王竟然答应了,她的儿子便叫做福宜。当时说不清自己心底是什么滋味,酸甜痛乐搀和在一起,让她鼻头有些发酸。兴许真的是冲走了晦气,福宜的身子竟一天天好了起来,虽比旁的人弱一些,却不再有性命之忧。她抱着儿子喜极而泣。 原本想着日子就这么过去,偶尔的时候能见一见他,她也满足了。但是没想到的是,登基之后的皇上竟然下了一道旨意,命弘晖与弘昀出海。 她登时有些失措,怎么好好的会有这么个旨意?莫非两个阿哥遭了雍正的厌弃,但是看样子并不像啊。不管她怎么想,弘昀最终离开了京城。 而她,也渐渐的习惯了后宫中平静的日子,每日教养福宜。后来,宋氏去了,她见到皇上的悲痛欲绝,那时候,朝堂里都如同风声鹤唳一般,稍有不慎便是皇上的雷霆之怒。 她不解,既然对宋氏上了心,为何能要下旨让弘昀出海呢?难道真的是为弘s铺路,这却是她怎么都不信的。 后来,雍正没熬几年,到底去了,新皇登基,福宜被封为郡王,她也随之出了宫。福宜大婚的时候,出海的人竟然传来了弘晖和弘昀的消息。 原来他的人生竟如此波澜壮阔,年氏望着相携着新婚妻子来请安的福宜,淡淡的笑了,知晓他过的很好,她终于能够将他彻底放下。 119、番外 新皇登基的时候, 新册封的皇后领着一群妃子到了慈宁宫拜见太皇太后, 他塔拉氏坐在大炕上,望着那些个年轻貌美袅娜多姿的妃嫔们齐声问安。 “免礼,来人看座。”他塔拉氏只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这么些年了,原本以为既然有了这么多的蝴蝶, 总该会改变历史的轨道,没想到, 宋姐姐还是在雍正八年走了, 没过几年,雍正也去了。 乾清宫的匾额后面写的是弘s的名字,这是他塔拉氏意料之中的事儿, 没有了弘晖和弘昀, 弘s自然入了雍正的眼,她也升级了, 搬入了慈宁宫中。 成为了皇太后, 她彻底的放松下来,不在整日的战战兢兢,虽说她的样子还年轻,白皙的脸上不见一丝皱纹,到底她也是五十岁的人了, 早已知晓如何打发时间,不过含饴弄孙罢了。 没想到,弘s不过在位三十年, 也走了,徒留下她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倒是弘s的孙子永琏登上了皇位,永琏是个勤奋识大体顾大局的人,眼光卓越,倒真是个当皇帝的料子。 “皇后有了身子,这请安便免了,哀家的小重孙儿要紧,到时候永琏可来怨哀家这老太婆不体贴。”永琏的皇后倒是个孝顺的,风雨无阻的来请安,让他塔拉氏真心喜欢。 “谢皇玛嬷关心,皇玛嬷真是心疼儿臣呢。”皇后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笑着奉承道。她对太皇太后可是打心眼儿里尊敬的很,能调教出皇阿玛那样一个英明神武的皇帝,这会是一个普通的太后?更别说自己的丈夫同样对太皇太后推崇备至,多走动走动孝顺她老人家没害处的。 若是他塔拉氏知晓皇后的想法,定会失笑不已,若论起手腕儿,她真的差远了,只是她有一个聪明而善于倾听分辨的儿子而已,碰巧这个儿子是个皇帝,一个皇帝三十年潜移默化的举动,自然能为这片土地带来不可预料的变革。 凝神听了一会儿底下莺莺燕燕的奉承,他塔拉氏觉得有些乏味,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皇后等人倒也识趣,忙说了几句凑趣的话儿便行礼告退。 望着慈宁宫外的小花园中一排开的浓烈奔放的紫藤,他塔拉氏特地建了一个木制走廊,紫藤萝的枝蔓攀爬在上面,正值花期,大片大片的紫色的花朵盛开,远远望去便如紫色的波浪一般浓艳夺目。 以前的时候雍正嫌弃这紫藤过于艳丽轻浮,她却不以为意。这是多少年前的少女幻想呢,那时候还在大都市中,想着有一栋自己的小房子,房子前架起秋千,秋千旁就种上紫藤,等到了花期,便是一场梦幻绚烂般的紫藤花雨。 着人伺候着卸掉钗环,换上一身常服,望着西洋镜中的面色慈祥的老人,他塔拉氏摸了摸已经有些斑白的头发,笑道:“现在想想哀家都已经八十多了。” “主子这是高寿啊,多少人都没有的福气呢,奴婢们服侍主子,也盼望着沾沾主子的福气才好。”他塔拉氏一贯是宽厚仁慈的,伺候的人也多喜欢在她面前凑趣。 “老了,老了……”他塔拉氏感叹了一句,门外的宫女捧着一份报纸呈给他塔拉氏。 把指甲套给摘了,方才拿起报纸,报纸上还散发着阵阵的墨香,现在的印刷技术倒是极快,只可惜电力才研究出来,还未普及,通讯手段运输手段还不完善,这报纸只在京城刊印。 报纸的头条便是记录着弘s的丰功伟绩,让他塔拉氏看得心酸之后也带着欣慰,再下一条便是建立大使馆的新闻。宋姐姐的儿子果真是不凡的,也不枉自己送了大批的资料。 想当年大洋彼岸的国书传来的时候,朝堂可是吵翻了天,那些个脸红脖子粗的大臣就差没拍着桌子求弘s发兵,纷纷挽起袖子怒斥弘晖弘昀数典忘祖,竟敢私自建国。 唉,真是老了,老了,看个报纸都只回忆起往事。恍惚间,仿佛又看到风华绝代的宋芷岚穿过华丽绚烂的紫藤花潇洒而来,原来当真有人可以倾国倾城。 他塔拉氏放下报纸,仿佛有了兴致,命人将衣柜中的紫檀木盒子取来,里面放着的是她的日记,从成为侧福晋开始,用密码记载的日记,对照的是康熙字典,这样她就不害怕清朝有人会知晓她的秘密。 慢慢的翻看着日记,穿越清朝,记忆里最靓丽的画面除了弘s,便是宋芷岚了,那时候多好啊,虽然害怕雍正,但是有人陪着说话玩闹,纵使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儿,宋姐姐也能理解,不至于让自己苦苦憋在心里,那种被人宠溺的滋味,真的是会上瘾啊。只感觉咻的一转眼,时间居然过的飞快,偌大的皇宫,只有她一个人。 慢慢的合上盖子,他塔拉氏有些疲倦,那些人都走了,只留下她这个老太婆,现在的大清蒸蒸日上,清穿女除了争男人,也有别的事儿可以做做的,她能做的都做到了,再多的也做不了。老了精神也差了,他塔拉氏半躺着意识有些模糊的打着盹儿。 “奴婢\奴才恭请皇上圣安。”慈宁宫的人见到大步进门的永琏忙跪下请安。 “免礼。”永琏随口说了一句,见到靠在软榻上小憩的他塔拉氏睁开了眼,有些懊恼的觉着打扰到了他塔拉氏休息。 “永琏来了,快坐下。”伺候的人端来水盆手帕伺候着梳洗了一番,他塔拉氏才与永琏说起了话。 “孙儿打扰皇玛嬷休息了。”永琏忙打了个千儿请罪。 “再说这样的话哀家可就把你轰出慈宁宫了。”他塔拉氏见一身明黄的龙袍精精神神的永琏,笑得合不拢嘴儿。 “对了,哀家的陵墓修好了没?那可是哀家亲自挑的地儿。”他塔拉氏年纪大了也多了些孩童心性。 “都按照皇玛嬷吩咐的修建,再过些日子便完工了。”永琏心中不解为何他塔拉氏不与雍正帝合葬,偏偏要另建陵寝,但秉着孝心,还是如他塔拉氏的愿儿。 “那就好那就好。”他塔拉氏很满意的点点头,她可不想死了之后还要面对雍正那张老脸,可惜宋姐姐还是葬在泰陵,若不是怕打扰了宋姐姐的安宁,不然的话迁出来同自己合葬多好。真便宜的那小心眼的皇帝,他塔拉氏有些愤愤不平,活着的时候与自己争宋姐姐,死了竟然还要独霸,若有来世最好宋姐姐变成男的压他一万遍一万遍,让雍正一辈子翻不了身。 “皇玛嬷,下个月便是您的九十圣寿,到时候可要好好的办一场才是,这些年皇玛嬷节俭,每次过寿都只一家人吃个饭,这次得听孙儿的。”永琏亲自倒了一杯养生的药茶端给他塔拉氏,认真的说道。 “好,好,都依你。”他塔拉氏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年的活头,只呵呵笑着,喝了一口茶水,往年她的生辰过得简单,这次既然永琏想要大办,便依了永琏吧。 他塔拉氏圣寿的时候,举国庆贺,穿着厚重的礼服坐在主位上,雍正当年的妃嫔现在只剩下她与耿氏而已,耿氏是个乖觉的,倒是让人放心,前些年被晋封为皇贵太妃,可惜弘昼早先年也走了,又是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塔拉氏眼神很好,看到一群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那是欧洲各国的使节,还送上不少西洋玩意儿做贺礼。这些东西若搁在雍正的时候,那是金贵,可惜现在这么多年了,大清的科技发展的不是一点半点,精巧细致的东西层出不穷。 不过看看这些个欧洲帅哥倒也不错,挺养眼的,满意的比划了一下,现在大清男女的身高都追上来了,牛奶确实是增高的必杀器。 听出使欧洲的官员回来抱怨,那些个洋人,实在是太不讲究了,那些街道宽阔的地方还好,要是你进去那小巷子里,那尿骚味儿能把你给熏死。最重要的是,那些人身上的味儿实在是太大,又不常洗澡,贵族还好一些,至于普通人……总之第一次去的人回来之后不想再去第二次了,那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真真惹人发笑。 那些西洋使节也是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太皇太后,这个可以称作伟大的女人。 与想象中的不同,明黄色的朝冠朝服为她增添的些许威严,但更多的是平易近人的慈祥,整个宴会中都带着温和的笑,觐见的时候也显得很有兴致,甚至询问了些有关外国风俗的问题。 他塔拉氏的九十大寿确实办得极为盛大,民间的报纸甚至辟出整整一个版面详细的描述了这壮丽的宴会。《清史稿》中完完整整的记载了这次寿宴。 《清史稿孝文宪皇后史》记载:孝文宪皇后他塔拉氏,满洲镶黄旗人,康熙二十一年生,康熙三十七年入侍潜邸为侧福晋,康熙三十八年二月二生弘s,皇三女,雍正元年封端妃,雍正三年晋贵妃,雍正十三年九月,弘s即位,尊为(圣母)皇太后。 令人啧啧称奇的便是他塔拉氏的谥号,文可不是普通的谥号,经纬天地曰文,道德博文曰文,慈惠爱民曰文,如此之高的赞誉不止在清朝,纵观整个历史也是绝无仅有的。 纵观孝文宪皇后的一生,前期皆是默默无闻,开始绽放光彩的时候便是雍正驾崩弘s继位之后,兴办学堂,变革科举,提高商人地位,鼓励科技发展,改革八旗,开设水师……一系列的改革皆是由孝文宪皇后最先的提议。 就连通商口岸开通之后,英吉利往清朝销售鸦片而导致清朝向英国宣战,这场战争极为艰难,大清的胜利可以说是惨胜,也是孝文宪皇后最先提出了极为霸道的战争赔款,英吉利在印度的殖民地被清朝轻而易举的划分了一半,巨额的赔款让英吉利元气大伤。 当然,孝文宪皇后最令人诟病也是最令人不解的地方便是对倭国的战争之后,下达了屠杀令,倭国人十室九空,男子不论老幼格杀勿论,之后倭国不复存在,只成为大清的行省之一。 即使如此,历史学家对孝文宪皇后的评价却是大清最伟大的女性,清朝近代史的开拓者和指引者。 122、番外:弘昀x弘晖 乘着船只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 等待着他们的是全然陌生的环境, 还有已经建立起势力的西洋人,一切都从头开始,分外的艰辛。 两人带的人虽然多, 但是在漫长的大海行驶中折了不少,庆幸的是后来又有了不少人被派遣过来, 据说是宋贵妃的提议,将大清牢狱中的犯人, 被流放宁古塔的罪人全都被送上了航船。虽说这些人有些难管, 不过弘昀一贯是杀伐决断雷令风行的性子,收拾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很快便将这些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至于武器, 除了宋苍峡秘密送的一大船, 另还还带了不少工匠艺人,弘昀手头上有他塔拉氏给的无数资料, 在加上发现的矿脉, 武器却是不缺。 西洋人倒是难缠的,对战的时候,只要战败了,他们便爽快的投降,只是弘昀并未像从前的那么仁慈, 对于俘虏全部坑杀。 弘晖曾经对此与弘昀发生过争执,弘昀面色平静的说了一句既然他们能够对当地人赶尽杀绝,那么若是日后咱们输了, 你觉得他们会放过咱们,不过是斩草除根而已。 也有惊险的时候,弘昀为了救弘晖被英吉利人的火器打中肩膀,那弹药的威力差点将整个右臂都炸断了。那一战很惨烈,整片土地上的洋人联合起来与他们正面交锋,几乎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 若不是之前弘昀用了不少手段,下毒、挖坑、挑拨离间的磨去的这些人几乎近一半的实力,这一战的胜利还未可知。 最后他们赢了,成为这片土地的主宰者,七年的征战,他们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只想着征服这片土地。征战之后便是重建,他们拉拢过当地人,将他们全部打散,编入各个统领的旗下。他准备写奏折,却被弘昀制止住了。 当弘昀和他商量将国号定为“唐”的时候,弘晖才知晓弘昀准备自立为王,但奇怪的是心里头涌动的却是激动和亢奋。 这个国家的制度与大唐无异,甚至就连衣着装扮也进行了变革,弘晖心里有些不舒服,这真是数典忘祖的事儿。但弘昀一意孤行,只说为了区别大清,亦同样要打造一个大唐盛世来。最后弘晖妥协了。 而兵权却是被弘昀牢牢的抓在了手中,才刚刚建国,根基不稳,弘昀不得不防。 一直过了三年,这个国家才稳定了下来,走在大街上,能看到各色各样的人,大都梳着发髻,穿着宽大的衣服。人来人往中有不少娇俏可人的姑娘,比起大清到要显得开放许多。至于缠足、守节的规矩被弘昀废得一干二净。 牢牢的控制住整个国家之后,弘昀终于向大清发了国书,弘晖望着使节的背影,有些头痛的想又该是一场轩然大波吧。 但是没想到的是,继位的弘s竟然承认了这个国家,弘晖这时候才知道皇阿玛驾崩了,就连宋贵妃也早早的走了。 望着弘昀听到消息后落寞的神色,弘晖不知为何,心里涌起淡淡的怜惜。 不过是兄弟喝酒而已,弘晖怎么都想不通居然又再一次的喝到了床上。想到昨晚的情事,弘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感受到那处传来的刺痛和酸软的腰肢,他真的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弟弟。 弘昀倒是非常的爽快,只说自己这些年喜欢上了弘晖,即使是罔顾人伦他也不会放手的。 弘晖忽视心中的悸动,开始躲避这弘昀。不到两个月,却传来弘昀遭到刺杀,受重伤的消息,顿时令弘晖坐立难安,赶到了弘昀的身边,见到弘昀胸口缠绕的纱布,他心中一松,却被弘昀搂在了怀里。 “幸好受伤的不是你。”有些轻有些虚弱的话语让弘晖彻底的沦陷,既然如此,就算死后下地狱他也陪着弘昀。 在弘晖看不见的地方,弘昀露出了一个风情万种又分为狡黠的笑,为了得到一个人,只好使些小手段了,哥哥,这辈子你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两人的情谊就这么定了下来。 窗外飘着鹅毛大雪,才片刻功夫地上就积起了厚厚的一层,所幸殿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 弘晖卷着被子躺在床上,屋子里寂静一片,都晓得主子心情不好,伺候的人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你们都下去吧。”弘昀进门便见到这个情形,叹了口气,屋子里的人霎时间退得干干净净,最后出去的两人躬身将殿门关上,顿时屋子里就只生下这对兄弟。 裹在被子里的弘晖听到弘昀的声音,顿时有些难过,胸口烦闷。这个混蛋,心里恨恨的咒骂了一声,用力拉了拉被角,卷得更紧些,闷在里面不出声。 弘昀走到床边坐下,望着床上蚕蛹一般的被卷,一阵失笑,拍了拍被子:“弘晖,快出来,被子里闷的慌。” 扭了扭身子,被子里确实闷,但及不上自己的难过,弘晖不说话,任由弘昀在外面呼唤。 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可爱呢。弘昀脸上虽然笑吟吟的,但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强制的扯开了被子,露出了弘晖已经被闷的有些通红的脸庞。 见弘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弘晖更是心中抽痛,强压下心中的难过,面色僵硬的说道:“那女人不是怀孕了吗?你不去陪她,来我这里做什么?” 顿时又觉得自己这番话简直就是怨妇一样,又恨恨的闭上嘴,扭过头不在说话。 弘昀不顾弘晖的挣扎,强行将人搂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弘晖的背脊,感觉到弘晖平静下来,才说道:“我没碰她。” 弘晖一下子就把弘昀推开了,冷笑起来:“没碰?竟然就怀孕了,那真是天降福星啊,改明儿爷去庙里拜拜,指不定也能有个女人怀上爷的种。” “又不是非得碰了她才能怀孕。”弘昀继续把人搂在怀里,任由弘晖扑腾,低下头在弘晖的颈窝处留下密密的亲吻:“当初你倒好,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我该留下个子嗣,也不想想,京城里又不是没有我的血脉,实在被你气狠了。怎可能真做了惹你难过。” 至于怀孕的女人,这傻瓜大概不知道怀的是他的血脉吧。乌拉那拉氏知晓两人的情谊,但却对弘晖要求必须生下一个儿子,若她不是弘昀的生母,他不知道有多少种法子瞧瞧的结果了她。 碰巧那女人竟然长的与自己有八分相像,他才能容忍得下,若不是这样,单单那女子妄想对自己下药就该被处决了。至于怀孕,法子多的是,他自然不能够让弘晖去碰旁人。没想到倒是叫弘晖误会了。 “对了,顺便告诉你,那女人肚子你的孩子可是你的种。”弘昀慢条斯理的说着,脸上带着调笑的望着弘晖一瞬间瞠目结舌的样子。 “怎么……怎么可能……”弘晖半天没回过神来,见弘昀的样子,他自然知晓弘昀对他从不隐瞒什么。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弘昀轻啄了弘晖的唇,笑道:“这些年乌拉那拉额娘一直在逼你,索性就生个孙子给她,也省的她整天叨念我误了你。” 弘昀自然知晓乌拉那拉氏的心态,自己捧在心尖子上的宝贝儿子竟然被自己拐走了,这种打击不是谁都受得住的。不过乌拉那拉氏是真的疼爱弘晖,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便退而其次的要求弘晖必须得有自己的血脉留下来。 听到弘昀提起乌拉那拉氏,弘晖心头一酸,他自然知晓自己的额娘对弘昀横挑鼻子竖挑眼,但是一个是自己的额娘,一个又是自己的心上人,他这下子尝到左右为难的滋味。 弘昀是体贴人,乌拉那拉氏不时说些酸话刺他,他都生生忍了下来,权当尽孝心了,两个人这么多年来走在一起,也是不容易。 怀胎十月,那女子生下了一个男孩,才出生便被抱走了,至于生母本人,却自此消失不见。 据记载:大唐的开国皇帝是兄弟两一同登基,在位三十载,共同治理大唐,当时朝堂清明,国库丰盈,为大唐盛世奠定了极为坚实的基础。 最让人称颂的便是,兄弟俩在位的最后十年,竟然率先进行了自上而下的改革,宣布大唐实行君主立宪制,成立内阁,制定宪法,不过国家的权力并未丧失,君主的权力仍然大于议会,各种主要法令都要经其签署,军队的权力仍然被皇族牢牢的控制在手中,内阁的成员几乎都是皇家成员。 最令人称道的便是兄弟俩深厚的情谊,同进同出,抵足而眠,如此亲密的兄弟关系竟一直维持到生命的尽头,不止如此,两人病逝之后,合葬在一处陵墓,陪葬的物品都是成双成对。 根据种种证据,有历史学家推测,兄弟两人的关系可能不仅仅是普通的血脉兄弟情谊,而是产生了背德的不伦之恋。 当然这种推测引发了无数的争议,但这并不妨碍兄弟两在大唐史上的地位。 二十一世纪的春天,泓晖背着笨重的行礼,推开的寝室的门,来不及擦擦汗珠,就见寝室中一个眉眼俊秀的男子含笑望着他,帮他放下行礼,说道:“我叫泓昀,刚入学的新生,你呢?” 泓晖心中一动,望着他如同春风拂过一般的柔和笑意,不知为何脸上带了点羞涩:“我也是刚入学的,我叫泓晖。” 找到你了呢,哥哥。 123、番外 街边的一家干净清爽的小店, 大大的玻璃窗户旁边摆着一小排绿色的文竹, 门上挂着风铃,一推开门就叮叮当当作响,伴着温暖的阳光, 让人心情都要好上几分。 靠窗的地方坐着两个年轻人,一个面容俊雅出尘, 唇边带笑,宛若春风拂面, 一个面如冠玉, 神情淡漠,气度冷冽的让人心惊。这两人正是王君岚和胤g。 自从胤g心结解开之后,王君岚整日陪伴在他身边, 过了这么多年, 京城早就沧桑巨变,多少熟悉的地方已经不复存在, 就连紫禁城也被划归国有, 胤g心底的失落可想而知。也幸好有王君岚陪伴着,排解了不少忧愁,两人的相处越发的亲密无间。 “给,这荔枝看着倒是水灵。”王君岚为胤g剥开一粒荔枝,雪白的果肉竟还比不得捏着的手指那么晶莹。要说现代的好处就是水果随时都能吃到, 特别是冬天,新鲜的水果蔬菜都有。 胤g看了王君岚一眼,自然而然的就着王君岚的手一口咬住了荔枝, 果肉厚实,甘甜味美,确实不错的。 王君岚见状,便体贴的为胤g剥起荔枝来。要说王君岚真要对一个人好,那就是无微不至,小意体贴,让人不经意间就沉醉其中。这期间,胤g对王君岚越发的离不开。 “快看,是一对的,冰山攻温柔受神马的最萌了。” “错,是别扭冰山受温柔腹黑攻。” “为毛是冰山受?” “没看到那冰山受耳朵后面的红草莓木哟,神马姿势才能在那地方留下吻痕,哼哼哼~” “外表禁欲,内心风sao神马的,嗷嗷,鼻血要出来了。” 一旁的两个女孩小心翼翼的偷看着两人,一边低声的嘀咕着,声音实在太小,若不是王君岚是修道之人,还真听不到。不过,冰山受温柔攻,是什么意思? 一旁挂在墙上的电视传来的开挖古墓的直播,胤g听到“泰陵”两个字,便抬头望着电视。 “封存了三百年的清朝泰陵将会以什么样的面貌呈现在世人面前,现在就请观众朋友们随着我们的摄像机走进泰陵的考古发掘现场。”导播室的主持人说完之后,电视的屏幕上便开始直播挖掘泰陵的全过程。 “关于清世宗雍正,他是一个承上启下的皇帝,他对朝堂的改革使得清朝政治清明,国库丰盈,为清朝的强盛繁荣垫底的基础。关于雍正帝,自然也有许多未解的谜团,例如为何他的两个儿子会远走他乡,例如为何孝敬宪皇后与孝文宪皇后会另建陵墓。当然与之合葬的只有孝纯宪皇后。” “根据清朝史料记载,孝纯宪皇后是雍正帝的府邸格格,包衣的身份便预示了其出身低微,但却能够成为雍正帝的侧福晋,登基之后直接被封为贵妃,最后晋封为皇后。显然这一切都表明雍正帝对孝纯宪皇后是极为宠爱的。” “挖坟掘墓,简直岂有此理。”胤g一看,气的脸都红了,手指都颤抖起来,含着荔枝的牙齿一使劲儿,只听到卡崩一声,竟是将荔枝核咬碎了。 “都过了这么些年了,别生气,就当咱们重见天日。来,把荔枝核给吐出来。”王君岚忙将胤g搂在了怀里,低声的劝慰。相比起胤g,修炼这么多年的他自然看得开,但是胤g可是没那么大度。 “有什么好重见天日的,哼。”胤g冷冷的盯着电视上的屏幕,那些考古人员已经开启了断龙石。 “再见见你,也是好的。”王君岚低声笑了起来。 胤g不在说话,别别扭扭的耳朵却有些红了,死了这几百年,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雍正皇帝好萌啊,超萌物的。”一旁突然传来了激动的声音,原来是刚才窃窃私语的女孩子。 “是啊是啊,看他的朱批,超级爱激动的,遇到事情就鸡血起来唠叨个没完,还说自己是大丈夫,真汉子,明明就是吐槽嘛。” “还小心眼爱记仇,爱说教,龟毛又唠叨,完全就是个萌物啊啊,传说中的冰山别扭孩子气受。” “那委屈傲娇的小模样,绝对的受不解释。” 王君岚望着两个女孩子捧了脸一副荡漾的猥琐笑脸,一贯完美无限的笑脸难得的僵硬了片刻,默默的扭头对胤g说道:“现在的孩子想法还真奇怪。” 胤g同样心有戚戚焉的点点头,神马鸡血神马吐槽神马爱记仇神马唠叨通通都是胡说八道,朕明明是英明神武的好皇帝。 电视里又传来了主持人的声音:“现在考古的工作人员已经进入了地宫之中,真是精美绝伦的壁雕,让人惊叹。不过,地宫中竟然只有一座金漆棺椁,按理说应该有两座棺椁才对。” 摄像机的镜头对准了墙壁,上面雕刻了栩栩如生的飞龙、凤凰、祥云、佛陀……石料雪白,花纹繁复,从细节上能够看出,真真是精雕细琢。 “这面墙壁竟然有红色的布料遮盖,不知道布料背后是什么?看,有工作人员小心的将布料揭开,露出的,似乎是一副画像。确实是一副画像,真令人惊叹,这是西方的油画。” 画像完整的呈现在镜头面前,那是一名穿着皇后吉服女子的半身像,线条勾勒出一张让人如痴如醉的面容,美丽的惊心动魄,当看着这幅画便能想象这女子容貌到底有多么的令人惊叹。 “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竟真的有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存在,莫非这个就是孝纯宪皇后的画像,钟教授你认为呢?”主持人停顿了一小会儿才惊讶的出声,满满的不可思议。 “十有八九应该是孝纯宪皇后,这位皇后亦是谜一般的女子。前几年从孝文宪皇后的棺椁中出土一本写满数字的本子,就在去年被破译了出来,竟然是孝文宪皇后的日记,让人不可思议的就是孝文宪皇后的心上人居然是孝纯宪皇后。一个女子不仅迷倒了一任皇帝,还迷住了一个伟大的女性。根据当时在华的西方传教士记载,孝纯宪皇后有着不可思议的美貌,并称赞她为东方的维纳斯,大清的海伦。” “清史料中对这位皇后的记载也非常的少,只有她极为受宠是肯定的,在没有孩子的情况下雍正皇帝亲自为她请封侧福晋,初封即是贵妃,孝敬宪皇后去世之后,升皇贵妃,病重之时封皇后。这样的宠爱,在清朝可以说是绝无仅有。而纯的谥号,‘中正精粹曰纯;见素抱朴曰纯;安危一心曰纯;志虑忠实曰纯;至诚无息曰纯;内心和一曰纯;治理精粹曰纯 ’,更像是雍正皇帝的一生行事的影射,也就代表了这是雍正皇帝的最高赞誉。” “让人不可思议的女子,我记得还有人曾经推测说孝纯宪皇后是作为孝文宪皇后的挡箭牌存在的,这也让人争议很大。毕竟雍正皇帝舍得下圣旨令两个儿子出海,这个应该算是变相的流放了。最后弘s才能登上皇位,对吧?钟教授。” “这个始终是一个不解之谜,依据史料的推测,雍正帝的儿子弘晖和弘昀是最得他欢心的。其实还有一种推测,应该是两个儿子共同作出了某种让雍正皇帝不能容忍的事情,这两个皇子出海之前,还发生了一件重要的事就是孝敬宪皇后的突然去世,雍正皇帝的表现都极为冷淡,显然是受到了某种牵连。若说这种推测成立的话,那么在触怒了雍正之后,还能风光到最后的孝纯宪皇后在雍正心中的地位显然就不一般。” “有道理的猜想,看,工作人员正在打开棺椁,抬出了梓木制作的金棺,注意,要打开金棺了。” 雍正皇帝的金棺保存的极为完整,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推开棺木,不少人面上都带上了激动的神色。 “真是令人惊叹,雍正皇帝与孝纯宪皇后不止是合葬,竟然还是合棺。”主持人惊讶的望着棺椁中的穿着皇帝皇后礼服,身上盖着明黄的织金被。经过数百年,两人的尸身已经有些腐烂,但是仍能从其中看出安详的神色。 “看来这次发掘能肯定的就是,在雍正皇帝心中,孝纯宪皇后是他一生相伴的人。”主持人笑着打趣了一句。 王君岚见胤g已经是脸色铁青,手里掐动法决,握住胤g的手说道:“你看。” “咦?天啊!!这是怎么回事?这……这不可能!”主持人尖叫了一声,现场的工作人员顿时惊呆了,不过一瞬间,两具尸体竟然迅速的化为灰飞,棺内徒留下显出人形的礼服而已,简直就仿佛见了鬼一般。 “哼。”胤g嘴里哼了一声,心下却十分的满意,难道要留下他和岚儿的身体被这些无聊的人解剖研究?可笑。 “我说过只想看看你的,看完了,那便消失吧。这个算不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啊。”王君岚笑嘻嘻的凑了过去。至于屏幕上主持人的遗憾,工作人员的不解,同他们又有何干系呢。 “走吧。”胤g率先起身,王君岚牵着他的手,两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走了出去。 “胤g,咱们去弘晖他们的那个国家看看吧,换你陪着我走走。”王君岚趁人不注意,亲了胤g的耳朵一下。 “哼,那两个臭小子有什么好看的,真是气人,大唐?数典忘祖的东西。”胤g气哼哼的数落了一通,却没有拒绝王君岚。 前一世不小心放走了你,这一世只好将你自己陪给我了,胤g。就这么牵着手相伴一生,其实就足够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