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全十美》 连庆 咳,先推一下小闲的新文吧: 书名:花开春暖书号:2023031 有空去踩踩吧,看看合不合品味,如果喜欢,记得收着哈,那个,推荐票票神马的,扔些给春暖吧,那里最需要哈! ................................... 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 七十三那年,没去成,今年肯定得去了,早就该去了,一恍眼,几十年都过去了…… 前儿皇帝又封了啥官啊号的过来,唉,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一年一趟,越弄越长,要是小姐在,肯定不喜欢,小姐最喜欢干脆利落。 年纪大了,就怪,眼前的东西记不住,几十年前的事就跟在眼前一样。 “你叫连喜?这名字真难听!以后叫连庆吧!” 小姐那年八岁,那条杏黄裙子真是好看,鞋子上绣得那两只蝴蝶飞动着,跟着小姐,带得满屋子都阳光灿烂起来。 那间帐房又温暖又热闹,唉,还是以前的东西好,这几十年,也没见哪间屋子能有那间帐房一半的温暖热闹! 小姐站在长桌前,两只手飞快的打着算盘,声音清脆得如金珠落玉盘, “大掌柜的,这帐错了!该是三千七百二十四两八钱……” 小姐算帐,哪个不佩服?!连多少年的老帐房,也佩服得五体投地,小小姐也聪明,可跟小姐比,总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小姐最喜欢黄色,杏黄、米黄、鹅黄,小姐喜欢掂着脚尖,轻盈的跳来跳去,小姐最喜欢吃猫脸胡同口老姚家的缠金酥糖、东条街马家的烧饼,北城根下老田家十样锦猪头肉,小姐也爱吃得很,可是后来再也不肯吃了,那个温暖如春风的李公子不喜欢猪头肉这种粗鄙的吃食。 小姐嫁人了,红艳艳的下了轿子,进了洞房,小姐穿什么颜色的裙子都好看,黄色最好看,红色……最不好看! 李公子去了京城,小姐隔几天就吩咐: “连庆,你去趟城东车马行,把这包衣服给老爷捎过去。” “连庆,你去趟城东车马行,把这几双鞋子给老爷捎过去。” …… 跟着衣服和鞋子一起,不停的送过去的,还有无数银票子,唉!老太爷过世了,小姐生了小小姐,李公子一直在京城苦读,一直苦读! 小小姐会走路了,摇摇晃晃的跟在小姐后面,真是可爱极了,小姐吩咐: “连庆,你过来看看这些货……” 小小姐举着胖乎乎的手,兴奋的跺着脚,跟在小姐后面喊着: “庆!簸来!” 小姐抱着小小姐,亲着小小姐,笑成一团,小小姐是小姐的命根子。 小姐手里死死的握着小小姐的长命锁,唉,要是掰出来,肯定要伤了小姐的手指,谁都不能伤着小姐!让小姐带着念想走也好。小姐肯定一直保佑着小小姐,小小姐比小姐命好。 才不过四月里,阳光怎么就这么刺眼了?那架紫藤,怎么又开花了?那是谁站在花架下面?一身黄衫黄裙,鞋子上蝴蝶飞舞着,挥洒着满身的欢乐和阳光,身边跟着个小小的身影,摇摇晃晃得笑着叫着: “庆!簸来!” 来了!来了!小姐和小小姐叫我了,我要走了……(未完待续) 林小四 还是先推荐小闲的新文: 书名:花开春暖 书号:2023031 简介嘛,一个懒散萝莉的传奇故事,有空去踩踩,喜欢记得收着哈,票票神马的,多多益善! ................................................ 有这么对爹娘,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叹气。 活到现在,不管做什么事,做得多出彩,在所有人眼里,都是理所当然,因为我是“夫人生的孩子……” 除了娘,没有人夸奖过我,所有人!包括爹,都觉得我做什么,那都是太理所当然了! 不过也是,娘太过神奇,娘教的那些东西,更神奇! 活着就成为传奇的,除了木莲大师,就是娘了。 小五恶作剧,居然送了两个专唱青神传奇的鼓儿词先儿给娘祝寿,娘听了几句,就炸毛了,炸毛!这词,也就小五想得出来,娘那样子,真象只炸毛的猫! 太好笑了,娘从来都是淡定从容的,好象就是从有了小五,娘就开始时常炸毛。 从来没见过娘那个样子过,摆着手大叫: “太恶心了,小四下个旨!谁都不准再唱这么恶心的词!” 哈哈哈…… 这怎么下旨?!不能防民之口,民有著说立言之自由,这话可是她自己说的,还说过无数回! 唉,这个小五,真是让人头痛,堂堂的皇家长公主,混江湖混成了老大,娘不管,爹也不管,嗯,爹还偷偷给小五当打手,上个月泉州港那个案子,海盗火并,死的那几十个海盗,个个一招毙命,爹那会儿正陪着娘在海边别院里春暖花开着!离泉州港只有十几里路! 算了算了,娘都不管,我也不管,反正江湖从有了小五,也算是清静多了。 唉,管也管不了,小五不来祸害我,就阿弥托佛了。 小五竟然嫁了那么个书呆子,真让人想不通,可惜俩孩子虽然长得象那个书呆子,一脸的忠厚老实,可骨子里象小五,都是一肚子坏主意,焉坏! 还是我那几个孩子好,好歹进屋都是从门进来,不是次次翻窗! 玉山书院的辩经会,也不知道辩完了没有,三叔这个书院山长,六十多岁的人了,动不动就跳到台上跟人辩得面红耳赤,书楼那帮人又不买他的帐,吴未俊这个书楼山长也和三叔一个脾气,动不动就冲上台去,辩得口沫四溅。 还是五弟的法子好,差不多了,就让人一坛坛的送酒上去,都醉倒了,也就辩好了。 玉山那块地儿,我可不管,那是娘的地盘,娘说得对,玉山和莲花峰,我还是不插手的好。 五弟那个族规,也不知道做得怎么样了,按理说,爹还做着林家族长,当着掌门,这事,得他主持着才好,可这些年,轻易找不到他,爹陪着娘,两个人四处游山玩水,七十多岁的老头子,看着倒象五十出头,比三叔可年青至少十岁去! 娘也不见老。 也许,真象鼓儿词唱的那样,娘真是神仙洞府里的仙女,谪落凡尘,娘自小教给我和五弟的那些东西,小时候不觉得,现在仔细品味了,件件都能惊世骇俗! 说到底,有这样的娘,才是我最大的福份。 爹和娘花了十几年辰光,教导了我和四弟出来,我花了心思,也不知道能不能象爹和娘那样教出好儿好女来。 能教出我和四弟这样的儿子,爹一直很得意,虽然不说,我也是明明白白知道的! 嗯,得看看老大和老二的课本子,教导出个好儿子,我也带着绣玥游山玩水、柔情蜜意看花赏草去!(未完待续) 琳琅 琳琅背着手,满眼焦躁的看着窗外已经落山的夕阳,今天已经是第九天了,夫人和王爷还没有回来,瑾儿咳得一天比一天厉害! 仿佛回应着他,屋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琳琅急忙奔到屋里,脸色青黄枯瘦的夜玉瑾蜷成一团,还在床上晕睡着,琳琅侧着身子坐到床沿上,轻轻给他掖了掖被角,温柔的、仔细的理着他散落在枕头间枯黄的头发。 瑾儿这咳嗽,咳了四五年了,一年比一年咳得厉害。 他和他如这人间最恩爱的夫妻般,相伴了二十几年,瑾儿说他知足得很,就算立即死了,也是最满足最福气的人了,他撑着,比自己更想治好这病,一年几趟的去他最不愿意去的玉山,他都是为了自己,他走了,自己怎么办? 琳琅手指抖动了下,一缕枯黄的头发从手指间滑落下来…… 瑾儿要走了……瑾儿和自己,这几十年,从没分开过,离了自己,他夜里连觉也睡不着,哪能让他一个人上路呢!他到哪里,自己都得陪着去。 一恍眼,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么? 琳琅只觉得眼前模糊了起来,窗外远山上那皑皑的白雪,仿佛师傅那件雪白的狐裘,漂亮得仿佛神仙般的师傅弯着腰,温柔的笑着,温柔的看着他,温柔的说着: “跟我回去吧,我那里有好吃的、好玩的,有各种各样的好东西,走吧,你天生就是我们家的人。” “也能穿这样的衣服么?” 雪白的狐裘比师傅的温柔笑容更有吸引力,师傅笑得那样开心,解下狐裘,披在了他肮脏的身上,伸出手,温柔的揽着他, “走吧,咱们回家去,你想穿什么样的衣服,家里都有!” 从那天起,白天里,自己好象就再没穿过别样颜色的衣服。 窗外,晚霞褪尽,夜幕笼了上来,明天,夫人能回来么?他和瑾儿,在这镇子上,在这山下,已经等了九天了。 琳琅慢慢站起来,缓缓走到窗前,茫然的看着暮色苍苍的远山,山里,住着神仙。 一夜又过去了,朝霞灿烂着笼着镇子,琳琅心底的阴影更浓重了些,瑾儿夜里咳得又多了一遍,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了,夫人,在哪里? 小厮轻手轻脚的端了热水进来,侍候着两人洗漱了,又放了满桌的粥品、小菜、点心,瑾儿吃不下,自己也吃不下。 楼梯口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是谁? 琳琅急忙起身,拉开房门,走廊里,两名黑衣护卫满面笑容的走过来,微微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爷和夫人请两位上山。” 琳琅一阵目眩,不敢置信的看着两人,半晌才恍过神来,急忙奔进来去,温柔的抱起瑾儿,泪着笑着, “瑾儿,咱们有救了,夫人回来了,夫人请咱们上山去。” 瑾儿满眼的温柔,笑着点着头,他如妻子般温柔的顺从着他。 轿子走得飞快,却又慢得让人焦躁,他只恨不得一步到了山上,一针就治好了瑾儿的病,自己早就该带瑾儿到这山上来求医! 峰回路转,院落仿佛座落在云端,窗外是飘动变幻的云雾,山里,果然住着神仙。 夜玉瑾微微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拼命压抑着压抑不住的咳嗽。 屋门轻轻响起,进来两个极干净利落的婆子,垂手侍立着,平王轻轻揽着李青,缓步进了屋。 琳琅呆立在婆子旁边,生疏而仓皇的跪在了地上,李青微笑起来,转头看着平王,笑盈盈的说道: “你吓着他了。” 平王扫了眼跪在地上的琳琅,转头看着如枯叶般躺在床上的夜玉瑾,揽着李青走到床前,婆子早就搬了只圆凳放到床前,李青侧身坐下,平王背着手站在李青身后,微笑着,眯着眼睛看着紧紧抿着嘴,拼命压抑着咳嗽的夜玉瑾。 婆子拉过夜玉瑾的手,用一方丝帕盖了,李青伸手按着诊了一会儿,又仔细看了夜玉瑾的面色、指甲,转头看着平王,轻轻摇了摇头。 琳琅满眼渴望的看着李青,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诊脉,看着她看着平王,看着她摇着头,只觉得心从云端直直的坠入了地狱。 李青站起来,转过头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琳琅,带着丝同情,声音温和的安慰道: “好好侍候着他吧,这一年半载的,总还无碍。” 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夜玉瑾暴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琳琅急忙冲起来,扑到床上,抱起他,焦急而温柔的抚着他的胸口。 平王看着拥在一起的两人,皱起了眉头,李青仰头看着拧着眉头的平王,满眼的笑意,轻轻拉了拉平王的衣袖,往他怀里靠了靠,低声说道: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平王忍耐的点了点头。 夜玉瑾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睁大眼睛,盯着平王,喘息着,咬着牙说道: “你把三哥,埋到哪里了?从前……从前我……如今我快死了,也不怕你,三哥,你把三哥埋到哪里去了?” 平王嘴角露出丝笑容来, “嗯,这个样子,才有点皇家血脉的体统!你三哥,夜家的三皇子,自然要埋到夜氏陵地里去。” 夜玉瑾喘息着舒了口气,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平王,语气生硬的接着说道: “我死前,要去祭拜……陵墓!” “你虽然不堪了些,到底也是夜氏子孙,祭拜祖宗这事,你想去,去就是!” 平王挑了挑嘴角,带着满眼的不屑,居高临下的看着夜玉瑾,李青转头看着琳琅,微笑着吩咐道: “你们要是去京城,就走水路吧,等会儿我让人送几盒药丸过来,一天吃上一粒,虽说治不了这病,可也能压一压他这咳嗽,饮食上,鱼虾河海鲜之类,就都不要吃了,荤腥中,就吃些鸭子汤吧。” 琳琅不停的点着头,满眼感激的看着李青,夜玉瑾仿佛没听到李青的话,只直直的盯着平王。 平王低着头,温柔的看着李青,笑着摇了摇头,耐心的等她交待完,才揽着她出了门。 炎夏过后,秋天临近,京城早就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和荣耀,城外的昔日皇陵,青翠着、荒凉着、寂寞着。 宽大舒适的马车里,琳琅抱着夜玉瑾,两人透过绡纱车帘,默然看着车外慢慢移过的一个个高大异常的石像生。 车子缓缓走了一个多时辰,进了一处高大轩敞、依旧光鲜着,却不知道从哪里透着股破败之气的享殿前,车子在殿门口停了下来,殿里跌跌撞撞着奔出个老太监来,挥着手,吃力的喊着: “走吧走吧,里头不能进!都是死人,没什么看的,走吧走吧!” 夜玉瑾看着车窗外花白着头发,只顾挥手赶着人的老太监,脸上露出笑容来,挥手示意小厮打开车厢门,探出头去,笑着招呼着: “老夏,你还没死啊?” 老太监挥着的手凝在了半空,抬起头,死死的盯着面容枯黄的夜玉瑾,突然醒悟过来,扑倒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头,爬起来往殿里奔去,边奔边叫着: “都出来!都出来!四皇子回来了,四皇子来了!” 夜玉瑾苦涩满面的看着癫狂般奔进去的老太监,扶着琳琅,缓缓的下了车。 殿里零零落落的奔出十来个老弱的太监宫女来,跪在地上,行着大礼,夜玉瑾靠在琳琅身上,抬了抬手,落着泪笑着, “都起来吧。” 小厮捧着祭礼,沉默而恭敬的跟在后面,穿过一座座享殿,到了后面的陵墓群。 夜玉瑾呆呆的站在陵墓群前,老太监挨着他,声音平平的没有半丝情感的说道: “后头,那后头,是孝安皇帝和皇后的陵,这里,那是大皇子,一家,皇上让人送过来安葬的,那是二皇子一家,那边是三皇子。” 夜玉瑾微微闭了闭眼睛,径直往三皇子墓前走去,小厮在墓前摆放好了祭品,夜玉瑾直直的站了半晌,转头看着琳琅,低声说道: “走吧。” 琳琅低着头,温柔的扶着夜玉瑾,重又穿过一重重享殿,回到车前,夜玉瑾冷漠着,再也没看一眼送到车前的老弱太监宫女们,上了车,放下车帘,车子缓缓的往来路回去了。 夜半时分,闪烁的星光缀满了夜空,又倒映在波光鳞鳞的河面上,闪动着跳跃着,琳琅和夜玉瑾相拥着半躺在船头软榻上,静默着看着满天满河的星光。 “琳琅,你说,咱们到哪里去?” “嗯,你想去哪里,咱们就去哪里。” “这里就好,你看,多漂亮!” “好,那就在这里。” 微微的秋风吹拂着,琳琅温柔的搂紧了夜玉瑾, “琳琅,药丸还有几粒?” 琳琅沉默了片刻,声音平缓的答道: “两粒。” “吃完了,咱们就走吧,我不想再咳得难受了。” “好。” 两天后,泊在河中间的那艘豪华的楼船,半夜里突然着了火,片刻间,烧得干干净净。(未完待续) 楔子 京城安福亲王府,以金桂闻名京城,庆历十六年夏末的一天,安福亲王家的花会上,名媛显贵云集,在这馥郁的桂花香里喝着酒,寻着乐子。 厉府大小姐厉芙蓉一身鲜艳的红衣,头上戴着支粉红金刚钻赤金步摇,慢慢的走在安福亲王家的后花园里,这桂花的香味好象和往年有些不一样,带了些忧郁,厉大小姐伸出手,拈了几朵小小的金黄的桂花下来,轻轻握在手心里,安福亲王家大小姐看着她头上的粉钻步摇的妒嫉眼光并没有象往常一样让她兴奋,她有了心思,一股春风吹进了她的心底,那吹进她心底的春风般的探花郎今天来了吗? 厉大小姐怔怔的看着满树金黄的桂花,背后有轻轻的温柔的脚步声传来,厉大小姐转过身体,怔怔的呆在了树下,是他,他穿着月白的长衫,带着春风般温和的笑,慢慢的走了过来,停在了她的面前,低着头专注的看着她,满眼的温柔满眼的爱意,厉大小姐抬着头,痴痴的看着他,他笑容更深,微微弯了腰,轻柔的把她手中的帕子拉了过来,温柔的圈在手心里,按在心口,又仔细的放进了怀里,悠悠的低低的叹息着: “你一定是天上的仙子,我的仙子!” 厉府,厉大小姐紧紧抿着嘴,她要嫁给他,她一定要嫁给他,否则,她宁可死!她的亲生母亲,顾姨娘,绝望的看着她,她能够紧紧抓住厉大老爷的心,数十年独宠专房,她弄走了所有的姨娘,她把夫人逼回了老宅,可是,这个被家里所有人宠坏了的女儿,却逼得她无路可走! “芙蓉,我都告诉你了,我已经让人去洛城查过了,他是个成了亲的人,你知道不知道?你不能嫁给他!” “我就要和他在一起,我可以不要名份,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和他在一起,象你和父亲一样!娘!求你成全我,不然,我宁可死,宁可死!” 顾姨娘怔怔的看着女儿,泪如雨下。 厉府偏厅里,顾姨娘傲然却疲惫的看着眼前恭敬立着的探花郎, “我们厉家的大小姐,嫁给你,只能做正室!” 那春风般的探花郎眼睛里闪过冬日般的寒光,顾姨娘抬了抬手,站在她身后的管事闪身站了出来, “他可以帮帮你。” 庆历十六年的冬天,祁山脚下发生一起惨烈的血案,新科探花李云生的妻子连氏和家仆在进京路上,被一股从祁山深处流窜出来的山匪杀死,只有两岁的女儿李青和奶娘活了下来,良乡所厉千总立即派军入山剿了这股胆大包天的匪徒。 庆历十七年正月,李云生娶了京东厉家大小姐为妻,良乡所厉千总接到信后,一夜未眠,第二天就启程去了京城。 李云生没有进翰林院,外放湖广道长沙府善化县知县,很快就带着新婚的妻子上任去了。 厉府后院,顾姨娘呆呆的坐在榻上,她面前放着一杯酒和一根白绫,钟嬷嬷跪在地上,泣不成声,顾姨娘慢慢的转过头,似哭似笑看着钟嬷嬷, “嬷嬷不要哭了,我这一辈子,一个妾,能把正室压在脚下十几年,也算值了,我走后,你去善化县找芙蓉去吧,芙蓉……太傻,我没教好她,这些年,我竟,什么也没教过她!她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她是个傻子!傻子!你告诉她,看着她,不要让她回京城,这京城,一步也不能进!那个李云生,不是良人!就让他在知县任上终老吧。你,走吧!” 顾姨娘病了,没几天,就香消玉陨了。 厉家大夫人派人去洛城,接了李青和奶娘陈嬷嬷、下人连海、连庆,送到京城北郊的寒谷寺的一处别院里住着。送了封信给李云生,李云生感激不尽,把李青托付给了大夫人。 寒谷寺的医僧医尼天下闻名,大夫人专程到寒谷寺栖霞殿拜托了智然师太: “……孩子这么小,就经了这样的变故,现如今好容易才醒过来,话也不会说了,一天吃的药比饭还多……就托付给师太多费心了,……就住在寺里吧,一是为了她的病,二来也全了她的孝……” 厉府在别院这边添了厨房上的人,派了一个管事嬷嬷,又送了四个小丫头、几个粗使的婆子过去侍候。李青就在寒谷寺的别院里安顿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章 初见父母 庆历二十六年,六月中,京城,南城一处中等大小的宅院内。 已是将近正午,太阳火辣辣的照着,天上一丝云彩也没有,知了拼命的叫着,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蔫蔫的垂着头。 是不是全京城的知了都集中到这个院子里来了?李青头昏脑胀的想着,眯着眼贪婪的望着旁边树下那处阴凉,要是能到树下站着就好了!转过头,却看到钟嬷嬷正目光冰冷的盯着她,李青心中一凛,微微挪了挪脚步,重新规规矩矩的站好。 这十年,她生活得太过逍遥自在,这会儿,连在太阳下站上几刻钟都有些受不住了,都说她这份温和象极了父亲,那个李云生会不会看在这份酷似上,疼爱她一点点呢?她的继母,厉夫人当年的骄横事迹她这半年听得太多,还有那个妹妹,据说深肖其母,厉夫人那个奶嬷嬷见到她时的吃惊模样,看来连庆说厉夫人不知道她的存在竟象是真的!这十年来,在任上一直以元配自居的厉夫人回到京城,却发现冒出个原配的女儿!会暴怒到何种程度?李青心中苦恼万分,她不想离开寒谷寺,不想到这个家中来,不想做这个大小姐,可是,养了她十年的那只手硬推着她,把她推进这个宅子,推进那个院子,那个斜月阁!夫人说“这宅子里也就这院子勉强配得上大小姐”,夫人说“青芜两字犯了大小姐的名,赐了名叫斜月阁”,文嬷嬷满嘴的夫人说,硬生生把她搬了进去,可是,那位厉夫人在做姑娘时就没把嫡母放眼里过,这个“夫人说”会让她做出什么事来?,那个父亲能体谅她的不得已吗?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前院一片喧闹,有小丫头飞跑进来: “老爷、夫人回来了!” 二门内站着的人都紧张起来,忙规规矩矩的垂首站好,钟嬷嬷满脸喜色,拉了拉衣襟,急忙迎了出去,李青轻轻挪动了一下,紧紧揪着手中的帕子,微微垂着头,全神贯注的听着垂花门外的动静。 门外响起一片杂乱的脚步声,李青微微抬眼看着门外,一男一女带着两个孩子在众多仆妇丫头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男的三十多岁,身材挺拔,穿着月白色纱直缀,留着短短的胡子,面目白净,五官清晰如画,带着春风般的微笑,看到李青,笑容敛了起来,这个瘦小的丫头,就是连氏生的那个女儿?哪有一点官宦之家的气度?当年祁山下,怎么会留下这么个孽种!?从过了望乡驿,夫人接到信儿,他就被闹得不得安生,还有敏儿,哭得他心痛,敏儿那般容貌气度,才是他李家嫡长女! 穿着大红绡纱裙子,白绫上衣,皮肤白皙,五官艳丽异常的厉夫人,狠狠的盯着李青。李青心里打着鼓,就听到钟嬷嬷在旁笑道: “老爷,夫人,这就是青小姐。” 是青小姐!李青心中微微一松,暗暗感激,忙跪下请安: “青儿请父亲、母亲安!” 李青伏在地上,只听到头顶上重重的“哼!”了一声,那条大红绡纱裙子如狂风卷过般从她面前忿然而去,一双绣着大红牡丹、缀着珍珠的小鞋子移了过来,李敏华盯着李青身上穿着的锦罗纱衫,这颜色花样她竟然没见过,哼!李敏华一口气涌上来,突然抬起脚,重重的踩在了李青的衣袖上,又狠狠的转了两转,抬脚而去。 李云生看着李青被踩得污秽不堪的衣袖,皱皱眉头,真不是个省心的,穿着这样贵重的衣服出来,是想压过谁?果然和连氏当年一个张狂样儿!李敏飞拉了拉他的衣袖: “父亲,进去吧。” 李云生温和的“嗯“了一声,也不看李青,冷淡的说道, “起来吧。” “谢父亲。” 李青低低的说道,秋月小心翼翼的上前,把她扶起来,人群已经往里去了,秋月轻轻的替她拍着衣袖,抬起头担忧的看着李青,李青冲她笑笑, “没事!我们…也进去吧。” 李青抬起头,深深吸了口气,理了理衣服,带着秋月跟在人群后面往后院去了。 后院正堂,屋角放着的几大盆冰散发着丝丝凉气,屋内凉爽舒适,李云生和厉夫人坐在中堂前的椅子上喝着茶,左侧的一排椅子上坐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李青知道那是她两个异母弟妹,刚才踩她衣服的应该就是这个漂亮得出奇的小姑娘了。 李青带着秋月悄悄的从门口溜进去,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站了,正听到钟嬷嬷在禀报: “……大少爷安排在锦竹院,离老爷书房近,院后还有一片小园子,大少爷看书累了在院里就能走走,大小姐……安排在翠莲居……” “我不是说了要住青芜院吗!?” 李敏华打断了钟嬷嬷的话,眉毛高高挑起,厉夫人皱着眉头,这个钟嬷嬷,纵然老糊涂了,也不应该出这样的差错。放下手中的杯子,疑惑的看着钟嬷嬷问道: “姑娘都说了要住青芜院,怎么还安排了翠莲居?” 钟嬷嬷想着文嬷嬷那天的嚣张,一脸为难的回道: “青小姐住了青芜院,改了名叫斜月阁。” 李青有点口舌发干,以青芜院的位置和精致程度,还有院里那些名贵牡丹,都不是她能住的,那天文嬷嬷那样横冲直撞的把她搬进青芜院时,钟嬷嬷的那些话,她就知道那院子是个祸根……只听李敏华愤怒的声音尖利的叫着: “叫她滚出去!翠墨、玉砚,带了人去!把她的东西给我扔出去!扔到大门外面去!” 秋月神情紧张的拉了拉她的衣袖,提醒道: “姑娘,文夫人……” 李青没有理会秋月,只紧紧的抿着嘴,盯着李云生,李云生慢慢的喝着茶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他真的要听任这几个丫头把她扔到这宅子外面去?!他难道不知道,真扔了出去……他这新任的礼部郎中立刻就得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只怕他这官都做不得了!李青心底涌出些酸楚来,她不是李青,他不在乎她,她更不在乎他!她极想走出这宅院,可站在她背后文夫人不会答应。 门外有小丫头急急的奔进来禀报道: “老爷、夫人,文夫人遣人来了。” 李云生急忙放下杯子,“呼”的一声站了起来,厉家长房夫人,丞相文家的女儿,皇贵妃的堂妹,他这些年费尽心机想巴上,却毫无回应的人!当年他想依靠的顾姨娘转眼间就烟消云散,然后,厉大老爷就忘了他,也忘记了曾经最疼爱的女儿!苦巴巴的熬了十年,费尽心机,才做到五品!这会儿,文夫人竟派了人来?李云生稳了稳心神,又坐了回去,笑容满面的连叫“快请进来。”翠墨和玉砚也悄悄从门口站回到李敏华身后。 小丫头带着个穿戴华丽、气度不凡的老嬷嬷进来,旁边有丫头在地上铺了垫子,老嬷嬷在垫子上跪下请安,李云生认得是文夫人身边最得力的文嬷嬷,忙站起来,双手虚扶道: “文嬷嬷快请起来,您是母亲身边侍候的,润清当不得如此大礼。” 厉夫人坐着没动,勉强露出点笑容,文嬷嬷顺势站起来,眼风扫过厉夫人,眼底闪过丝不屑,笑容满面的又福了一福才说道: “老爷和夫人听说姑爷进了府,打发老奴请安来了,夫人明儿在府里安排了家宴,给姑爷一家接风洗尘。” 李云生喜上眉梢,笑容满面,夫人还记得他这个女婿,这些年的孝顺恭敬,看来夫人还是满意的,背后有了厉家,有了文家,他的前程就指日可待了!文嬷嬷转眼看着旁边坐着的小姑娘和小男孩,满面笑容的上前请安道: “这就是二小姐和大少爷吧?真真是一表人才!竟然比姑爷和夫人当年还要出众些!老奴给二小姐、大少爷请安!” 李敏华脸上露出不忿来,她是这府里的大小姐!不是二小姐! “敏华、敏飞,还不快给文嬷嬷见礼!” 李云生喝道,李敏华有些生硬的回了礼,李敏飞满脸是笑的站起回礼道: “文嬷嬷好!” 文嬷嬷笑容更盛,环顾着四周去找李青,看到李青,忙上前施了礼,拉着李青的手亲热的抱怨道: “大小姐怎么躲在这里?!两天不见老婆子,就要生分了不成?” 眼睛却瞄着李青衣袖上的污秽,李青微微笑着,曲膝福了一福, “文嬷嬷好。” “老奴来时,九小姐让带话给您,让您明天务必一早就到,她今儿下午还要做一趟莲茸酥,一定大小姐再尝尝。九小姐还邀了沈大小姐和文三小姐明天过府,还要单贺您父女团聚。” 李青笑而不答,只转头看着李云生夫妇,父母在堂,她可不能自专,不然就是不孝,这个口实她可不能留给别人。文嬷嬷只当没看见,嘴角微微撇了撇,继续说道: “夫人已经派了车,明天一早来接大小姐,夫人说,斜月阁外面花草好,那窗纱要用银色、白色才配得上,让我带了几匹内造的纱罗来给大小姐糊窗子,外面买的不够细密。” 李青忙含笑谢了,就这样直接派了车,又单接她一个,还送了这几匹纱罗来,明天的家宴……文嬷嬷竟不理别人,只拉着她又闲话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屋内一时静寂无声,半天,李云生目光深沉的看着李青,文夫人的洗尘宴竟象是因了她的面子!他竟然忘记了,这十年,她是被文夫人照顾大的,自然有些情份,也许情份还不算浅,那个九小姐,是四房嫡女,皇后的亲外甥女,文三小姐应该是文丞相家的姑娘了,那个沈大小姐是谁家的?礼部尚书就姓沈!也许……她倒交游得好!目光移到李青衣袖上的污秽,李云生不由心头火起,她肯定知道文嬷嬷要来,难道就不能去换了衣服?或许,穿这衣服,也是故意的?哼!李云生打定了主意,看着李青厉声说道: “青儿,你是姐姐,要心存善意,爱护些弟妹!别忘了你姓李!” 转过头,吩咐钟嬷嬷道: “敏华就住翠莲院吧,往后,大小姐、二小姐的,不要叫混了,乱了规矩!不该说的不准说一个字出去,谁要是坏了李府的名声,家法可等着呢!” 李青垂首答应着,知道这是在警告她。 “父亲!” 李敏华愤怒的跳起来,厉夫人双眼圆瞪,拧着帕子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她这几十年,受的委屈加在一起,也没这几天的多,一股愤怒混着悲伤涌了上来,她突然失控的抓起身边的杯子,狠狠的砸向李青,水混着茶叶泼在了李青身上,杯子重重的砸在了李青脚背上,痛得李青叫了一声弯下了腰。 李敏飞正拉回李敏华,在她耳边说着话,李敏华嘴角挑出些笑意,坐了回去,带着兴奋,狠狠的盯着李青,李敏飞回过头,眯着眼睛瞄着李青,李青只觉得心头突了一下,李云生垂下眼皮,声音冰冷的吩咐李青: “青儿,你身子骨弱,回去歇着吧。晚上不用过来请安了!” 李青忍着痛,告退而出,秋月扶着她,只觉得一阵酸楚冲上胸口,转头看着姑娘平和淡然的神情,慢慢把酸楚压了下去。 斜月阁内,郑嬷嬷、听雪、琉璃和珊瑚正焦急的等在院中,看见秋月扶着李青一瘸一拐的回来,郑嬷嬷唬了一跳, “竟动了手不成?” 秋月见了郑嬷嬷,委屈一下子涌上来,流着眼泪哽咽道: “可不是动了手,夫人用杯子砸了姑娘,砸在脚上了。”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扶着李青到了屋里,郑嬷嬷小心的脱了李青的鞋袜,见脚面上一片青紫,隐隐有血丝渗出来,心痛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姑娘是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皮都没破过一次,总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老爷竟能看着夫人下这样的狠手!琉璃已奔进去取了药箱子过来,打开送到李青面前: “姑娘看看用哪种。” 李青取了个绿瓶子出来,递给秋月, “秋月,你手轻,先用凉开水洗了,厚厚的涂一层上去。” 涂了药,李青靠在榻上舒了口气: “已经过午了,你们去吃饭吧,吃完了再把我的饭提过来,我这会儿也不想吃。” 郑嬷嬷答应着,留了琉璃侍候着,一行人往厨房去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郑嬷嬷一行人沉着脸回来,李青忙放下手中的书,没等她开口,听雪一脸愤怒的说道: “姑娘,真是太欺负人了!我们去的时候,明明她们正在吃饭,硬说我们去晚了,没有饭菜了!” “那你们都没有吃饭?” 李青皱着眉头问道,秋月回道: “吃倒是吃了。听雪和她们吵了起来,硬要冲进去看看还有没有饭菜,旁边的婆子就取了些给我们。” 郑嬷嬷在旁解释道: “管厨房的张嬷嬷今天到的,旁边的婆子和她说听雪是钟嬷嬷嫡亲侄女,她才不再拦着,那些婆子就取了些饭菜给我们,只是姑娘的饭菜,说什么也不肯给,说夫人吩咐的,过了饭时,任谁也不能坏了规矩。” 李青瞠目结舌,这个厉夫人,真是那个百年世家、诗书簪缨之族的厉家出来的小姐?这分明是个打王八拳的泼妇!她不禁以手抚额,看来,她的策略也得改改了,对付泼妇不能用君子之法。(未完待续) 第二章 算计 午后,李青一觉醒来,只觉浑身汗浸浸的难受,忍不住想起莲花峰留云庄的水阁来,此时是该是何等的凉爽宜人!厨房也会在这个时候送了香甜可口的藕粉来,想到藕粉,肚子里好象更饿了!还是吃块九小姐的莲茸酥吧,虽说难吃,唉,聊胜于无,正在思量间,珊瑚神情紧张奔进来喊道: “姑娘、姑娘,二小姐和大少爷来了!” 李青一怔,她们来做什么?秋月和听雪忙丢下手里的活,慌慌张张急奔过来,秋月给李青穿鞋子的手竟微微有些发抖,两人匆忙侍候着李青穿了衣服鞋子,来到门口,二小姐李敏华和大少爷李敏飞带着一群丫头婆子,已涌进了院子,李青迎了上去,笑着招呼道: “敏华、敏飞来了,快请进来坐!” 李敏华恨恨的瞪着她,恶狠狠的嚷道: “你听着!我才是这府里的大小姐!你!什么也不是!!!” 李敏飞拉了拉她的衣襟,他这个姐姐,和母亲一样,就是太冲动,不讲究方法。环顾着院子里叶茂花繁的各色名贵牡丹,笑吟吟的说道: “听说大姐姐这儿的花草特别好,我和姐姐过来看看,顺便帮大姐姐浇浇花。” 说完,招招手,后面几个粗使的婆子提着大水壶过去,将滚烫的水往院子里那些名贵的牡丹上浇去,珊瑚惊叫一声,吓得掩着脸直往后退!听雪看到那些娇艳的牡丹立时伏倒在地,红着眼就要冲过去夺那水壶,李青一把拉住了她,厉声呵斥道: “回屋里去!” 秋月浑身发着抖,却护在李青前面,琉璃奔过去,推了一把珊瑚,示意她回屋里去,回微和秋月一起扶了李青退到了正屋廊下,郑嬷嬷从后院急奔过来,看到李青已退到了廊下,远离了院中众人,方松了口气,抿着嘴,神情严厉的站到李青前面的台阶上,眯着眼睛盯着院子里的姐弟两人。当年顾姨娘那样玲珑剔透、长袖善舞的一个人,怎么教出那么个冲动愚蠢的女儿,又生出一对更加冲动更加愚蠢的儿女!这要是传出去,是个什么名声?名门世家,讲究的就是个名声! 粗使婆子换了几拨,花草都被浇了一遍,院子里弥漫着浓浓的水汽,姐弟两人的身影也有些朦胧起来,李敏飞得意的笑了几声,看着李敏华,甜甜的说道: “姐姐你看,大姐姐院里的花草这下更好了吧,过两天,我们再来给大姐姐浇花。” 李敏华笑颜如花,心里大是舒畅。姐弟俩带着人转身扬长而去。 李青怔怔的站了一会儿,看着满院的热气,只觉得脚上一阵阵痛起来,示意秋月和琉璃扶着她回了屋内,听雪正气得泪水汪汪的站在屋里拼命的揪着手帕子,珊瑚满眼惊恐的看着李青,李青安抚的冲她微微一笑,吩咐道: “我渴了,珊瑚去给我泡杯茶来。” 珊瑚看着她静谧安然的笑容,渐渐平静下来,快步下去泡茶了,李青坐在榻上,歪着头,仿佛思索着说道: “前些天,我给文三小姐出的那个题目是……” “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琉璃看着李青,飞快的答道,李青赞赏的看着她,琉璃的记性与悟性一向极好,拍了拍手说道: “答案就是: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秋月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姑娘这话,往好了说是豁达,往不好了说……唉,姑娘也是不得已,不过,姑娘的脾气,好象不是那种肯忍气吞声的人……听雪在旁跺了跺脚,姑娘今天忍了这口气,明天就会有更过份的事情出来! “姑娘!这样忍着可不行,总得想想办法!要不,明天我去找文嬷嬷?” 李青转过头,办法是要想的,不过,找文嬷嬷可不是办法,听雪这脾气,太急了些,得劝导着她些,笑盈盈的看着听雪说道: “这个宅子里,现如今,只能先忍着,示个弱,你放心,往后,他们也不能太过份,我们且宽宽心,想法子尽快离了这宅子。再说啦……” 李青拖长了声音,露出促狭的表情来,声音严肃的说道: “这院子,就郑嬷嬷和你们四个,连个粗使的丫头婆子都没有,这满院的花草,天天都要生出无数的虫子来,要落下无数的叶子来,费多少力气去打扫!现在好了,隔些天开水浇院子,别说虫子,连蚂蚁都得死绝了,干净得都不用打扫了,省了多少力气!” 郑嬷嬷也暗暗松了口气,露出笑容来,姑娘这份聪明真是难得,这样的处境,一味纠结生气,苦得只是自己。 琉璃眼睛亮亮的看着李青,脸上微微露出些兴奋来,李青抬头看着她,这个琉璃,怎么就认定她要做什么呢?不过,嗯,倒也真是得有所行动才行,大夫人明天要做什么呢?不管怎样,今天这事,总要找回点什么才行,她的脚、她的花、她的人可是伤也伤着了、气也气着了!想到这里,抬头吩咐道: “琉璃去把我的药箱子拿来。” 琉璃答应了一声,飞快的奔进去取箱子了,李青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回头吩咐秋月和听雪道: “取盆水来,把我脚上的药洗了去。” 听雪惊讶起来: “姑娘,你脚上的伤还没好呢!” 秋月看着飞奔进去取药箱子的琉璃,眼光转了转,拉了拉听雪道: “听姑娘的吩咐就是。” 李青笑着冲听雪眨眨眼睛,不一会儿,琉璃取了药箱子过来,李青取出几个瓷瓶,把里面的药粉各倒了些在小碟子里,把小碟子递给秋月,让她用水调均了,涂在已经洗干净了的脚背伤处,琉璃弯着笑眯眯的眼睛问道: “姑娘,明天这脚背会变成什么样?” “我也不知道,以前只配过治伤的药,这个,还是头一次配呢。” 李青闻着那股辛辣的味道,好象药下得重了些,看着秋月裹了伤口,李青吩咐听雪道: “明天听雪不要去厉府了,拿两吊钱,偷偷找两个粗使婆子把这院子里的花草都拔了扔出去吧。你们先下去吧,我和郑嬷嬷说会话。” 秋月等退了下去,李青看着郑嬷嬷说道: “嬷嬷,明天我们一到厉府,你就去找文嬷嬷……” 第二天,辰正刚过,李青请了安回来,有丫头过来禀报说厉府的马车到了,老爷让大小姐早点过去,李青吩咐把脚上的药抹去,仔细的看了看脚面,果然淤紫得吓人,比昨天看起来严重了十倍,满意的点点头,自己配得这药效果当真不错。重新穿了鞋袜,喝了会儿茶,方慢慢换了衣服,带着郑嬷嬷、秋月和琉璃出门上了车。 车子到了厉府,李青给大夫人请了安,带着秋月和琉璃去了九小姐居住的碧水庄,丫头红衣远远迎了出来,笑吟吟的见了礼: “我们姑娘等着青小姐呢,沈大小姐和文三小姐已经到了。” 进了院里,九小姐厉芳菲和沈大小姐沈青叶、文三小姐文清波把她接了进去,没等进到屋里,九小姐就吩咐丫头: “快把我昨儿做的莲茸酥拿来给青丫头尝尝,再泡杯老君眉来。” “红衣姐姐,多取些,绿袖姐姐,泡一壶来。” 李青在旁补充道,九小姐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李青,平日里,青青肯尝她做的东西,最多也就吃上半块,再不肯多吃一口的。文清波在旁笑着推着李青道: “我不吃!我可是吃不下!青青,你可不要太勉强,毕竟,身子要紧呢。” “我做的东西,才不给你吃呢!你想着呢!” 九小姐反驳道,沈青叶眼里带着些疑惑,看着李青,李青也不理她们,进了屋,在东厢罗汉榻上的矮几旁坐下,眼巴巴的看着门口,九小姐又气又笑的说道: “你看看你,倒象饿了多少年似的!” 李青也不言语,只盯着门口,片刻,红衣送了碟莲茸酥进来,放在李青面前的几上,李青急急的取了一块,三口两口就吃了,又取了一块,绿袖送了茶水上来,李青忙接过喝了一口,又飞快的吃起莲茸酥来,转眼,一碟莲茸酥就吃得干干净净,又喝了几杯茶,李青才面露满足的笑着对九小姐说道: “你这次做得莲茸酥,真是太好吃了!” 三个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半响,沈青叶转过头来,叫了秋月过来问道: “你家姑娘这是怎么啦?” 秋月低着头一声不吭,姑娘不让说话,她自然是一句话也不会说。九小姐追问道: “问你话呢!快说呀!” 秋月头低得更深了,眼泪滴了下来。李青在旁边吩咐秋月道: “秋月下去吧。” 秋月退了下去,三人回过头来盯着李青,李青向后靠了靠,把自己放舒服了,方笑着开口道: “小九,你的莲茸酥学成了,做得真是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呢!” 文清波“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九小姐满脸疑惑,她的莲茸酥怎么可能突然变得这么好吃呢?昨晚刚做出来时,红衣那丫头都不肯多吃一口。沈青叶目光闪烁的看着李青,青青那个以跋扈闻名的继母昨天进的府,今天青青就饿成这样?昨天的李府发生了什么事? 门帘掀起,绿袖手里拿了个小瓶子,满脸不解的进来禀报说: “青小姐,大夫人差人给您送了瓶药来,说让您现在就涂了。” 说着,递了个青花瓷的小瓶子过来,李青眼里闪过丝笑意,赶在这会儿送来,还一定要现在就涂了,看来,文夫人和她想得倒差不太远,忙站起恭敬的谢了夫人,伸手接过,笑着对绿袖说: “麻烦姐姐,叫秋月和琉璃进来。” 绿袖笑着出去叫了,李青回头笑意盈盈的对面露惊讶的三人说道: “我要脱鞋脱袜的,怕脏着你们,还是去净房吧。” 说着,就欲站起,沈青叶一把拉住了她,似笑非笑的说道: “青丫头,就在这儿吧,我倒要看看……” 九小姐和文清波也忙点头,李青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秋月和琉璃进来,垂着头,小心的帮她脱了鞋袜,露出一片骇人的青紫来,李青皱着眉头看了看,现在看,药下得好象有些重了。 看着李青那骇人的的脚面,九小姐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文清波唬得站了起来,沈青叶眼神凌利,嘴唇微微有些发抖,伤得这样重,竟象是要断了青青的脚骨!秋月和琉璃绷着脸给李青上了药,姑娘的“伤药”也太管用了些!又给李青穿好鞋袜,两人退到了门口,沈青叶盯着李青问道: “子不言父过?” 李青看着她,只一言不发。 文清波怔了一怔,立即明白过来,这伤一定是她那个继母弄出来的,头一天见面,就伤成这样,刚才青青那幅吃相,肯定饿了不止一顿了,转头指着九小姐说道: “你那个大姐,太过份了些!” 九小姐愕然,继而涨红了脸,明白文清波说的是青青的继母,长房那个庶长女!她可从来没认过这个庶出的大姐! “谁的大姐?我!她!我可没有这样的姐姐!” “不要吵了!” 沈青叶皱着眉头说道,九小姐和文清波互相瞪了一眼,李青面色安然,微笑着和文清波说道: “上次我出的题,你答出来没有?” “青青!” 九小姐不满的叫道,沈青叶拉了拉她,止住了她的话,文清波眼波微转,这题目竟象是青青出给她自己的,歪着头看着李青说道: “青青肯定有更好的,快说!” 李青招招手,叫了琉璃过来,示意琉璃说给她听,琉璃口齿伶俐的说道: “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九小姐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话?文清波和沈青叶哑然失笑,文清波感叹道: “青青,我最喜欢你这份豁达!是大智慧!”沈青叶在旁点点头,这份心境倒是十分的难得。九小姐“哼”了一声: “我喜欢青青,可不为了什么豁达、智慧!青青怎么样我都喜欢!” 李青不禁失笑,这个九小姐,自小深得父母宠爱,行事只随心意,喜与厌只在一眼间,半年前,初次见她,就引为知交,因了她,甚至和见面就吵的文家三小姐也慢慢交好起来,让厉家众人惊讶不已。李青笑眯眯的看着她,坚硬的心壳里有丝丝温暖流动。 四人默契的换了话题,红衣和绿袖换了茶上来,李青问文清波道: “听说你后日要去莲花峰避太岁?” 文清波点点头,想想上山后的无聊日子,烦恼的说道: “说是这个月下旬我犯太岁,母亲担心极了,求了智然师太,要带我到寒谷寺别院里住几天,每天还要做法事,真真是烦死人了!” 李青放下杯子,笑着说道: “你下个帖子,我陪你去,这城里热死人了,我有点受不住,还想去和师太再求些药来,正愁没法子出门呢!” 沈青叶点头赞成,出去先躲一躲也好, “这主意好!不过,清波妹妹最好求了你母亲出面请上一请,都知道青青和寒谷寺缘份深厚,她陪你去最合适不过!” 文清波拍着手道: “青青肯陪我去真是太好了!这下不会闷了!我回去就让母亲下帖子请你!” 九小姐嘟着嘴,可看看李青的脚,没再说话,沈青叶推了推她,笑道: “等青青从山上回来,你也下帖子,让她也来陪你住上十天半月的!” 九小姐也拍手笑道: “这主意好,这样才公平呢!” 李青暗暗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了沈青叶一眼,在山上能住上十来天,她得赶紧把事情办妥了,赶紧把自己嫁出去。 红衣进来禀道:要开席了,大夫人派了人来请。 一行人出了门,沈青叶落后两步,总不能让那厉芙蓉在京城这样肆意妄为,嗯,先得弄清楚,昨天的李府都发生了什么事,回身叫了贴身丫头过来,低低吩咐了几句,丫头点头离去了。 文清波回头看见,也转了念头,脚步微停,叫了个小丫头过来嘱咐了几句。方跟上众人,往前面去了。(未完待续) 第三章 木莲令(上) 文夫人留李青住了一晚,第二天下午才派人把她送了回去。文丞相夫人的帖子早就送到了,李云生接了帖子,大喜过望,第二天一大早,竟亲自安排了李青的行李、车辆,带着人一大早将李青送到了文府。 一行几十辆车子缓缓而行,出城门前,郑嬷嬷依着李青的吩咐下了车,往回走了。 一行人直到过午,才到了揽翠院。 申正时分,午睡醒来,文清波被母亲刘夫人押着去罗汉堂听经,李青禀了刘夫人,要去栖霞殿看望智然师太,刘夫人知她与师太亲厚,关切的问了她的脚,知道无碍后,安排了几个稳妥的婆子抬了小竹轿送她上去。 栖霞殿是寒谷寺给前来求医的女人看病的地方,男人求医,则是到普济堂。 寒谷寺方丈广慈大师正眉头紧锁,低着头缓缓的走在去栖霞殿的路上。 他是寒谷寺第十七代方丈,自木莲大师以来,寺里方丈就一直由医术最高者担任,如果医术最高者不做方丈,就要做护法,有护法的方丈只能是世俗方丈。虽然不会有人知道,但他明白,从昨天起,自己就是世俗方丈了!平王的病,看似简单,可他竟诊不出病因来!但平王,是带着那枚只在历代方丈口中传着的第五枚木莲令来的! 那枚木莲令!广慈大师脚步微微顿了顿,眉头又拧到了一起,四枚木莲令的故事早已是无人不知,都说手拿木莲令,阎王也不收,其实,那木莲令不过是一块木牌子,但它代表的是木莲大师的承诺,也是寒谷寺的承诺。如果木莲大师在,自然没有治不了的病,可自己,诊不出平王的病因,自然就接不下这枚木莲令,寒谷寺绵延数百年,竟要毁在自己手里!? 只能让青丫头来看看了,那年,跳出来的那支签,如今看来,这一饮一琢,竟都是菩萨安排好的。 栖霞殿后殿,栖霞殿首座智然师太泡了杯眉山茶递给广慈大师,广慈大师接过茶,饮了几口才开口说道: “找人捎个信,让青丫头到寺里来一趟吧,越快越好。” “师叔真是心想事成!青丫头陪着文家小姐来别院避太岁,这会儿也快到栖霞殿了。” 智然师太笑着答道,是什么事能让师叔愁成这样?多少年没见过师叔这样了?二十年?三十年?广慈大师点点头,竟如此巧,看来,一切都是菩萨安排好的。大师脸上隐隐露出丝微笑来,将杯里的茶喝尽,看他眉头舒展了些,智然师太暗暗松了口气,又给他续上水,继续说道: “今天栖霞殿来的人不多,竟没有要劳动师叔的。” 广慈大师点点头说道: “既然来了,还是看几个病患吧。青丫头来了,带她到诊室,我有话和她说。” 智然师太有些诧异,师叔今天有些奇怪,张了张口,见广慈大师只顾低头喝茶,就没出声,待广慈大师喝完了杯中茶,就陪着来到隔壁诊室。 过了几刻钟,一顶青布两人抬小竹轿停在了栖霞殿前,秋月脚步轻松的上前打起轿帘,李青戴着帷帽,扶着琉璃的手出了轿子,轻快从容的进了栖霞殿。 殿内当值的医尼看到李青一行三人进来,笑着上前双手合什施了半礼道: “青姑娘来了!师太在大诊室,广慈大师也在呢。” 李青停下脚步,笑着问道: “大师到了多久了?他今天倒是比平日早。” “刚到了小半个时辰,诊了几个病人,这会儿刚闲下来,青姑娘快进去吧。” 李青点点头,往殿后大诊室去了。 大诊室内,广慈大师正独自垂目静坐,看到李青进来,眼里满是笑意,李青见了礼,琉璃把怀里抱着的半旧银白色茧绸坐垫放在圆凳上,伏侍李青坐下,和秋月一起退到了室外。 广慈大师温和的笑着,将李青上下打量一翻,关切的问道: “青丫头,这些天过得好不好?” 李青眯了眯眼睛,和老和尚说了有什么用呢?倒让他担心,笑着回道: “好!和我原先想的差不多。” 广慈大师微微叹了口气,这丫头,过于骄傲了些,不知道能不能忍下一时之气,劝慰道: “丫头,且耐一耐。” “老和尚,我没事,你……有事?在等我?” 广慈大师点点头,那个木莲令!眉头皱了皱,半天方开口道: “韩地的平王来求医,从脉象上看,竟是时日无多了。我却诊不出原因来。” 李青敛了笑容,眉头微蹙,老和尚应该知道她早就不诊病患,为什么…… “想让我给他看看?” 广慈大师点点头,李青干脆的拒绝了: “不看!那个平王文韬武略,心机深沉,手下人才众多,不是个好相与的,瞒了身份医治,别人好说,他可不容易!我不惹这样的麻烦! 老和尚,我只想活得自在些,我一个小女子,略懂医术也就罢了,可如果这医术比你还好,那这辈子都别想活的自在了!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她当初学医,还抱着有个一技之长好生存的念头,慢慢才知道,这个世上,女子的一技之长根本和医术无关,这医术对她的生活,竟是半点用处也没有!而且,除非她出家到这栖霞殿和月静作伴,否则,被人知道她这医术还高过广慈大师,那就如一个三岁娃娃怀抱金元宝行走于闹市,连人都得被劫了去!她现在的麻烦已经够让她头痛的了,不想再给自己找更多的麻烦! 广慈大师苦笑着说道: “丫头,这次只怕不能不看!木莲令的事你知道,这最后一枚,都觉得早就失传了,没想到,竟然在韩地林家手中,平王是拿着这枚木莲令来的。” 竟然是木莲令!李青惊讶之余又有些释然,大师一向爱惜她,没有木莲令,必定不会让她冒这种风险! 木莲令,那个木莲大师,那本语录,她心里软软的,也暖暖的,他的事,她无论如何不能不管,他说他再玩两年,就回去了,他到底回去没有?是怎么回去的?她曾经翻遍了天一阁,也没找到线索。 嗯,事先做好准备,再仔细些,也不见得就瞒不过去!想到此,她心中微微一动, “老和尚,平王肯定已经派人跟着你的,你……?” 广慈大师眉头舒展开来, “这个我也想到了,刚才先诊治了几个病患,再见你也不突兀了。如果你肯医治,放在月华阁最好,那儿四周宽阔疏朗,后堂夹道里有条秘道通着梧桐院。” 李青仔细想了想,倒也妥当,点点头, “嗯,事先不要告诉平王,进了山门直接带过去最好。等我走了,再让他离开。 不过,你都治不了的病,也许我也治不了,只能尽力而为,老和尚不要希望太过。” 说到此,李青眼珠转了转,轻轻笑起来, “万一治好了他,寒谷寺就能收回这枚木莲令了,老和尚总要表示一下,我要十枚百年红果!不还价!” 广慈大师也笑起来, “丫头,寺里一共只存了十七枚百年以上的红果,十枚太多,两枚百年红果,其余就五十年的吧。” 李青眼底满是喜悦,她知道寺里从无余财,只存着些贵重药村以备救人,难得老和尚如此大方,十枚红果,卖得好了差不多能卖两万两银子,有了这些银钱傍身,再找到人选,她就可以赶快出嫁了! 第二天一早,一顶青布小轿抬到了月华阁下,管事和一名小厮侍候着平王进了阁中,其余的从人远远的退了下去。 广慈大师在月华阁门口微笑伫立着,引了王爷进入阁中。 月华阁里面并不大,正中间挂着白色棉布帘子,将月华阁从中间一分为二,前面平王和广慈大师站立之处,靠着帘子的地方放着把榆木扶手椅,帘子后面,什么也看不见。 管事小心的扶侍着王爷坐下,广慈大师略撑开帘子中间一处刚刚容纳一只手臂的裂口,平王把手伸了过去,帘子那边一只手接住他的手,轻轻安放在诊枕上,然后有几根略有点凉意的手指放在了脉搏处,过了一会儿,那边示意他换一只手。 半根香的功夫,诊完了脉,帘子那边敲了一声木鱼,广慈大师把手伸进了裂口处,取了只小小的白瓷杯来,一边交给侍立的小厮,一边含笑对平王说道: “施主,木先生请您赐三滴血,好用来辨出病因。” 小厮跪在地上,把杯子举到平王面前,平王用牙咬破手指,挤出几滴血滴到了杯里,这滴血辨证,倒是新鲜! 小厮小心翼翼把杯子从裂口处递了进去。 秋月接了过来,放在了李青面前的高几上,李青皱着眉头,嘟着嘴,她最讨厌碰这种东西了,但也只好无奈的伸出食指,从杯子里沾了血,用大姆指捻了捻,放到鼻子下仔细的闻了闻,果然有股腥臭之气,秋月把杯子远远拿了去,小姐可是最讨厌这些脏东西,唉,小姐可是有洁癖的!忙端着个装着褐色汤水的小小的盆子递到李青面前,李青把两个手指放进去洗了洗,秋月转身放下,又端了只装着热水的小盆子上前,李青仔细的洗了手,感觉好多了,方松了口气。 这是中了毒,李青怔了一会儿,方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略折了两下,秋月敲了下木鱼,从裂口中把纸条递了出去。 广慈大师接过纸条,打开看后问道: “施主,木先生问您是不是练过一种至阳至刚的先天真气,且早已大成?” 平王面露惊讶,这木先生,弄了半天玄虚,倒象有几分真本领, “先生高明。” “自患病后,这真气就越来越弱,难以运转,若运功,则周身经脉筋骨痛不可当?” “正是这样。” 平王面色郑重的回答道,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这木先生有些不凡,也许,他真是命不该绝! 李青在帘内听到,只觉得有些头痛,这木莲令,果然是不好接的,这次要是惹了个大麻烦,该怎么办呢?(未完待续) 第四章 木莲令(中) 平王端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眼光微闪,心里充满了期盼,他只有二十六岁,正是人生好时节……过了足足半刻钟,里面才又响起一声木鱼,广慈大师伸手从裂口处接了张纸和一个小小的瓷瓶出来,展开看后,把瓷瓶递给了王爷,说道: “施主,木先生说您的病极为棘手,她一时没有把握,要想一想,这瓶里有三粒药丸,您辰正、未正、戊正各服一粒,可暂时压制体内毒气。” 平王听了,眼底喜色闪过,只是棘手,那就是说纵然不能全愈,也至少有几分可治,能保得住命就是万幸,也就不枉拿出那枚木莲令了!点点头,接过瓷瓶,冲帘内郑重说道: “多谢先生费心!” 广慈大师目送着青布小轿走得远了,心中长长的松了口气,青丫头好象有什么顾虑?站了半晌,方转身往方丈院去了。 申正时分,栖霞殿诊室内。 李青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细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椅子的扶手。广慈大师坐在李青旁边的椅子上,温和的笑着等她说话, “老和尚,这平王是中了毒,巫术秘传里记着一种阴蚕蛊,大约就是了,幸亏他从小练了股至阳至刚的真气,也已经大成了,才能与这种极为阴寒的毒物抗衡至今。” 听李青一口断出了病因,果然不是不能治,而是别的顾虑。广慈大师眼含笑意, “如何治疗?青丫头心里已经有数了?” “嗯,这毒物与他体内的真气已经纠缠在一处了,只能用金针顺着真气的运行,拔出毒物,只有我能施针,还有,施针的时候,他要运行真气,就必得清醒着,我也要指挥着他真气合针运行,不能不说话。老和尚,这针一施,就瞒不得了。” 广慈大师低头想了一会儿,抬头笑道: “丫头,倒也无妨,这是庆国,毕竟不是韩地,落雁山也不是平阳府,他要查你的身份,绝非易事,纵然他见了你、听了你的声音,一来他治了病就得立即回韩地,与此相隔千里,二来,他是男人,没有随便见内宅妇人的道理,哪里有认出你的机会?至于皇上和其它的人,如果知道他治好了病,这回去的路上就凶险了,他恐怕是更不愿意让人知晓,以韩地的手段,封住这治病的事不会有什么问题。倒也无妨。” 李青仔细的想了想,虽然知道老和尚这话只是有些道理,那平王想查她,哪会顾忌什么内宅外宅,但这病是一定要治的,叹了口气应道: “也只好如此了,明日就施针,地方换到天一阁吧,那里也有暗道可以离开,只能平王一个人进院子,你和苦寂师兄帮我就行。” 广慈大师眼光微闪,青丫头的医术两年前就在他之上了,现如今,又接下了木莲令,寒谷寺交到她手里,这医术必定又要飞进一次,这丫头的天份不亚于当年的木莲大师,更何况,还有那支签……菩萨都安排好了,想到此,声音温和的说道: “丫头,收回这枚木莲令,我想着就把梧桐院交给你了。” 李青怔了一怔,定定的看着广慈大师,梧桐院?老和尚想让她做这个护法,那个什么鬼护法,说什么她也不会去做!干笑两声,说道: “老和尚,我不要梧桐院,更不做那个什么护法,你已经给了我红果了,两清,两清了。” 傍晚,晓风院中, 平王半躺在罗汉榻上,自辰正服药,疼得不能坐卧的骨节就几乎不痛了,他竟然沉沉的睡了将近两个时辰,醒来吃了碗参汤,居然也没象以前一样几乎是立即就泄泻而出,现在还停留在胃里,这种胃里暖和满足的感觉多久没有过了? 他看着窗外花架上明艳的蔷薇花,平王府书房外也有一架蔷薇,却远远不如这窗外开得灿烂美丽,微微吹进房间的凉爽宜人,他嘴角微微上翘,整张脸也如朝阳般灿烂起来。 一个家丁打扮的汉子来到门口,门口侍立的小厮见了他,忙进去禀报道: “王爷,赵勇求见。” “嗯,让他进来。” “是。” 赵勇进来跪倒请安,王爷抬手示意他起来,赵勇起来,眼角微微扫过罗汉榻,王爷好象心情极好,赵勇心里轻轻松了口气,低头垂手站在旁边,禀报道: “回王爷,爷一离开月华阁,大师就去方丈室静坐了,一直到巳末去吃了午饭,午正去普济堂看病,未末申初去栖霞殿,除了诊治病患,未见外人。大师走后,月华殿一直没看到有人出来,奴才怀疑月华殿内有暗道通往外面。” 平王点点头,这寒谷寺经营几百年,暗道暗门必定极多,想盯上自然极是不易,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大师,还有木先生这里,暂缓一缓,你现在调集所有人手,盯紧庆国、晋地、奚地的人,木先生的事,半分也不能流了出去!让人放出“平王的病治不好了”的话去。” “是!” “嗯,你下去吧。” “奴才告退。” 赵勇深施一礼,听爷的话意,爷这病竟是要好了!这是林家之福,是韩地之福!赵勇压着心中的狂喜,脚步轻盈的倒退着出了房门。 小厮上前,倒了杯温水奉给王爷,不一会儿,门口小厮禀道, “王爷,孙义求见。” 王爷直起身子, “叫他进来!” 管事打扮的孙义忙进来,行了礼,满脸喜气的禀道: “回王爷,奴才去见了大师,大师说木先生诊出爷是中了一种叫阴蚕蛊的毒,本来这阴蚕蛊极毒,是天下至阴之物,中的人熬不过七天,但爷练的至阳至刚的先天真气,恰能克制这蛊,爷的先天真气和这毒气在经脉间抗衡纠缠,这毒气又牵动痹症,引得关节间如刀刮骨,腹中泄泻不止。 如今要治,须得用金针顺着爷真气的运行,拔出毒气,在爷平时练功的时辰用针最好。木先生说明天就施针。” 第二天一早,天一阁底楼,四面都挂着白棉布帘子,阁正中放着张榆木榻,除此别无他物。 卯时刚过,广慈大师迎在藏书院门口,平王下了轿,文慈大师上前扶了平王进去,管事、小厮和其它人都远远的退下。 平王在榻上坐下, “木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大师请讲。” 广慈大师面色郑重,双手合什道: “木先生从不与人诊治,如果不是木莲令,木先生断不会破例,还希望王爷,第一,任何时候不能对任何人说起今日诊治之事,第二,王爷不能探查木先生的身份。” 平王微微有些惊讶,这木先生真是古怪得很,但仍面色郑重的承诺道: “本王答应大师和木先生:第一,任何时候不对任何人说起今日诊治之事,第二,本王不会探查木先生的身份。” 广慈大师点点头,天一阁后门,帘子掀起,一个全身黑色的人走进来,只见她身上穿着宽大的黑色纻丝袍子,用黑色纻丝布包着头脸,只露出两只眼睛。 平王愕然的看着进来的木先生,虽然裹得这样严紧,可依然看得出体形纤瘦,在层层包裹下居然透出种极其柔软的感觉来,步伐从容轻柔,长长的睫长下笼着双沉静幽深的眼睛,这分明是个美丽的小女子!怪不得规矩如此之多! 李青走到榻前,看着榻上坐着的男子,约摸二十四五岁年纪,个子很高,只是过于瘦削,面部轮廓清晰,眉眼间显得极为干净,竟是个极帅的帅哥!只是眼神过于凌厉,此时正满含震惊的看着她,周身隐隐散发出一种阴冷的煞气,让她感觉到一种刀锋般的寒意,他杀过多少人?才能透出这样的阴寒之气,“真是可惜了这份英俊!“李青腹诽道,下意识的挺直了后背,对着他眼中的惊愕,微微抬了抬下巴,说道: “把衣服脱了!嗯,亵裤不用脱了。” 声音温婉甜糯,咬字略有点含糊,带着妩媚的尾音,这声音让平王想到了黄莺初啼,还要更妩媚些,这和他想象中的木先生是天渊之别!他震惊的看向广慈大师,见广慈大师冲他微微点头,心中愕然、不解更甚,就算看不到面目,他还是直觉般感觉到这是个娇滴滴的小女子,她哪来的如此医术? 平王微微闭了闭眼睛,平息着心绪,抬起手臂,有些艰难的脱起了衣服。 片刻,平王穿着亵裤,盘膝而坐,双手结了尊胜手印,轻放在两膝上。 广慈大师打开地上放着的紫檀木盒子,取出密密放着长短粗细不一的无数银针的针盒,又从盒中取了十几个鸽蛋大小的药球,用炭火点了放在铜盘中备用。 “就象平时一样运功,不过,真气要尽量的慢行,越慢越好。” 李青顿了顿, “嗯,越慢就越痛,你要忍一忍。” “木姑娘只管放心施针。” 平王语气温和的说道,竟然担心他怕痛,小孩子心态! “嗯,那就开始吧。” 李青说道,平王闭上双眼,缓缓得运行起真气来,李青垂下眼帘,集中精神,感受着真气的运转,取出一根根银针,飞快的刺入平王身上的穴道,有的轻轻捻着针尾,有的在针尾插上烧着的药球。不时提点平王的运功:“略快一快,”“好,慢下来,越慢越好,”“走膻中,”“避过大椎”“入气海。” 平王忍着剧痛,强行运气,刺入穴道的银针让他的真气或凝滞或顺滑,几处大穴竟似有一股宏大的暖洋洋的气息不停涌进来,真气没有象以前那样,连一个周天的运转也无法完成,而是在银针的帮助下,重新汇聚起来,那让他痛彻难当的阴寒之气在真气的挤压和银针的诱引下,一点点被引了出去。以往充满力量的感觉一点点回到体内,慢慢的,他在耳边那个甜糯妩媚的声音的导引下,进入了空明状态。 过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李青开始一根根拔出平王身上的银针,扔进榻脚边盛着水的银盆中,拔完了针,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来,从中倒了粒白色莲子米大小的丸药来, “张开嘴。“ 平王立即张开了嘴,李青把药丸放进平王嘴里, “含着,运功五个周天,把这药化了。行完了功,就没什么大事了,这半个月里面静心养着,饮食上精细些,辛辣和大荤不要用,嗯,也不能受凉劳累。” 说完,李青有些踉跄的慢慢走到后门,掀帘而出。(未完待续) 第五章 木莲令(下) 天一阁后堂夹道,秋月正焦急不安的等待着,看到李青过来,忙上前扶住她,李青示意她不要出声,两人按开暗门,闪身而入,秋月回身关了暗门。 秋月在前,李青在后,两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摸着石壁,小心的顺着台阶往下走去。 走了大约一刻多钟,前面隐隐透出点光亮,李青轻轻舒了口气,施针太耗精力,她快走不动了,平王化那颗药至少需要大半个时辰,她必须在这大半个时辰内赶回罗汉堂。她伸手抓住秋月的胳臂,秋月架住了她,继续往前走。 两人出了地道,回身关好暗门,琉璃正焦急的伸长了脖子等在外面,见李青出来,边警惕的四下张望着,边帮着秋月利落的脱了李青外面的套着的衣服和头上裹的布,飞快的从玉色包袱里取出件杏黄色绉纱裙子和一件同色茧绸上衣,给她换上,又取了顶长长的白纱帷帽戴在她头上,秋月匆忙把那身黑衣收进包袱里,两人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方扶着李青,稳了稳心绪,沿着走廊,往人来人往的前殿走了出去。 前殿正做着法事,李青混在人群中,在地藏菩萨前上了柱香,然后扶着秋月出了地藏殿,叫了顶轿子,往罗汉堂去了。 到了罗汉堂,李青下了轿子,秋月扶着她转入仆妇林立,守护森严的内殿,文清波正无聊的坐在大蒲团上听经,见李青进来,急忙站起来拉着李青的手抱怨道: “青青,你去哪里了?一上午都不见你!” “到栖霞殿去了,我小时受过寒,每年大暑这几天师太都要给我施针拔寒气,这会儿刚施完针过来。” 李青虚弱的笑着回道,刘夫人看到李青脸色苍白,鬓角隐隐渗出冷汗来,忙叫人扶她坐下,又吩咐倒了杯热水过来给她,李青坐下,喝了几口水,觉得好了些,笑着向刘夫人道了谢,刘夫人怜惜的看着她,她知道她小时候为何受的寒,她受了寒,也失去了母亲。暗暗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和的笑着说: “青丫头刚施了针,还是先回去洗个热水澡,睡上一觉吧。” 说完,回头吩咐跟着的嬷嬷: “你陪青小姐回揽翠院,吩咐厨房用血糯粳煮些粥,再配上几样清淡些的小菜,让青小姐吃些再睡,等青小姐醒了再给她吃碗燕窝粥。” 嬷嬷答应着下去了,李青道了谢,告辞而出。 回到揽翠院,秋月伏侍着李青洗了澡,换了家常半旧粉蓝宁绸衣裤。李青躺到床上,只觉得疲倦如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立即就睡着了,秋月怜惜的看着李青苍白疲倦的面容,小心的把李青的头发理出来,轻手轻脚的用棉帕子给她绞起头发来。 晓风院, 平王已洗漱完毕,神清气爽的坐在榻上,小厮丁一脚步轻捷的捧了放红果的玉匣子过来,平王用玉签子扎起只红果放进嘴时慢慢咀嚼着,这红果竟酸得如此可口!孙义脚步匆匆的进来禀报: “回爷,都准备好了,李仁和赵勇半个时辰前已经出发了。爷,大师交待过,您得休养半个月!爷,您……” 平王抬手止住了孙义的话,休息?这会儿,他身体充满了力量!也充满了愤怒!他是中了毒,中了蛊!除了奚地的那帮子巫祝,谁还能养出这么阴毒的蛊? “爷要休养,也得出了这口气!” “是!” 孙义知道王爷的固执和自负,忙低头答应着,退了出去。 平王叫了丁一, “有没有影子盯上木先生?” “回爷的话,爷出来后,几个影子就进了天一阁,顺着暗道到了半山腰的地藏殿,暗道里有刚走过的痕迹,只是,今天地藏殿有法事,人太多,没了线索。” 平王眉头皱了皱,让他运功五个周天化那药丸,五个周天就是大半个时辰,大半个时辰里,早就走远了。是真要用药解毒,还是要拖他的时间?可就算是有疑惑,他也不敢不运功化那药丸。不过那药,倒是酸甜可口的很。 那柔软的身影,那温婉甜糯、而妩媚的声音!象昨晚的风,温柔得让人心软。如果能留在这里哪怕几天,他也能找出这个木先生来把她带走,他不用查她的身份,只要带走她,可是…… “这件事,嗯,你留下来……” “是!” 揽翠院。 一觉醒来,李青觉得疲倦尽消,秋月走近床前,看到李青醒了,眼神清明,面带微笑,绷紧的神经顿时松驰了下来,舒了口气笑着说道: “姑娘睡了快两个时辰,现在都未正了,先吃碗燕窝粥,我让琉璃去传饭,文小姐和夫人已经吃过饭,这会儿倒是睡着呢。” 李青点点头,秋月取了件桃红杭绸绣花短上衣和一件松花色八幅裙,侍候李青穿上,扶着李青坐到了梳妆台前,取了桃木梳出来,站在后面给她通了头发,灵巧的挽出两个抓髻来,又取了一对白玉蝴蝶钿花插在发髻上。抬头看着镜子里的李青,姑娘长大了,也越来越漂亮了。 李青吃了饭,有些懒洋洋的拿了本书坐在南窗下看着,琉璃跑进来报说: “郑嬷嬷回来了。” 李青忙放下书,郑嬷嬷满脸笑意的进来给李青磕头请了安,李青看她满面喜色,知道必是有好消息的,示意她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琉璃看着郑嬷嬷的喜色,也抿着嘴笑起来,脚步轻快的给郑嬷嬷倒杯茶,才和秋月退了下去。 郑嬷嬷连喝了几口茶,满眼笑意的说道: “都让姑娘料着了,那天在厉府里,吃了饭,文夫人就叫了厉夫人进去,屏退了人说话,后来听银雁说,连夫人最喜欢的那件粉彩百蝶穿花均瓷官窑杯都摔了!厉夫人出去就直奔大老爷书房,外面侍候的婆子说听到哭得厉害,大老爷后来差人叫了老爷进去。 姑娘走后,各府里就起了传言,说厉夫人不慈,虐待发妻所遗之女,说二小姐和少爷恶毒跋扈,目无尊长,凌辱长姐,传的很是不堪,昨天,听说老爷因为治家不谨被礼部尚书沈大人训戒了。” 李青认真的听着,嘴角微翘,有忤逆嫡母的事实,却没有传言,看来,文夫人掩了这件事,那大老爷作了什么让步才让文夫人压下了这件事呢?文夫人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结果?要做到什么程度?下面,还会怎么用她这个棋子呢?她低头转动着杯子,看来还是要早日脱身出来。 “还要辛苦嬷嬷,让连庆来一趟。” 郑嬷嬷点点头,这些传言虽然能暂时压一压李云生和厉夫人,让他们有所顾忌,但也断了李青和李云生的父母之路,李青和这个家从此后就是完全割裂开了,再无回转的可能了,也是要准备准备了。 第二天一早,连庆就到了揽翠院求见,李青禀了刘夫人,带着秋月和琉璃,到流云堂去见连庆。 流云堂建在高处,四面都开着门,堂上看周围和台下看堂上都是清清楚楚。秋月和琉璃在台下侍候着,李青进了流云堂。 连庆已在堂内候着了,见李青进来,连庆忙迎上去请了安,李青落了坐,让道: “庆叔也坐下吧。” 连庆只是不肯,垂手立着等李青说话。 “庆叔,我们帐上现在有多少银子?” 李青问道,连庆低头算了算,回道: “五月里,从和顺记总计挪了三百两银子出来,大前天支了二十两银子给郑嬷嬷,其余还在,庆余堂今年的生息没有细盘,估摸着有一千两左右,上个月从奚地存了些药材,现如今,能调出的银子大约有二百两。” 现在能用的银子一共只有四百八十两!这些银子加上庆余堂,就是她全部的财产! 母亲留下的和顺记总计二十余家,除了京城的两处铺面,其它的早都被李云生卖了,京城的铺子虽说还是连庆管着,可李云生派了平贵在京城看着,每年能偷偷挪出的银子有限。这些年,她住在厉家别院里,日常饮食起居都是厉府每月拨了银子过来,她吃的药,是从老和尚那里拿了来的,除了买些日常吃的燕窝、山参,别的东西她从来不买,直到去年,才存了五千两银子,拿出来开了庆余堂。现在,她回了李府,日常用度以及月钱自然要由李府支付,可厉夫人这样子,郑嬷嬷和秋月等人的月钱只怕要她自己支付了,这一阵子,她用银钱的地方又骤然增多,唉,幸亏老和尚给了十枚红果。 她从荷包里取出两个小玉盒子,站起来递给了连庆: “庆叔,这是十枚红果,两枚百年的,其余是五十年的,庆叔拿去卖了,银子先存在钱庄里。” 连庆接过来,疑惑的看着李青,李青有些不安的扭动了一下,低低的说道: “庆叔这一阵子留心点韩地的消息。” 连庆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了悟, “小姐……” 李青点点头,连庆表情有些凝重, “小姐这次胆子太大了些,没留什么破绽吧?” 李青低了头,半天才说道: “有木莲令,嗯,我给他,施了针,也说话了……” 李青声音越来越低,连庆脸上表情极为丰富,从愕然到害怕到生气到无奈到…… “那个平王,外号叫玉面阎罗!你!……” 连庆脸色有些发白,李青低了头,两只手绞着手帕子, “除了老和尚和苦寂,没有别的人,平王必定不能在这儿停留的……” “小姐的声音,听过的没有记不住的!你!唉!” “他是男人,没有见内宅妇人的道理……” 李青越说声音越低,底气也没有, “小姐从今天起最好不要再去寺里,出了门一句话也不要说!在院子里……” 连庆只觉得嘴里发苦,这院子住着文丞相家眷,也许能安全些,可是,听说平王身手极好。 “我,可以用药暂时改了声音。” 李青低低的讨好的说道,连庆看着她,叹了口气: “如今也只好如此,只盼着平王早日回去,你等进了城,再停了药!” 李青连连点头,连庆便欲告退,李青又叫住他交待道: “庆余堂那边,庆叔凡事仔细些,老爷精明着呢。” “小姐放心。” 连庆郑重的说道,匆匆告退。(未完待续) 第六章 砸上门来 第二天一早,李青就着了凉,声音沙哑起来,不大愿意说话,也不愿意出门,智然师太特意过来给她诊了脉,只说无碍,留了些润喉的药丸。之后几天,文清波、李青两人每天只在屋里看书闲话,消磨时间。 一天,未末时分,李青一觉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白白胖胖的脸几乎凑到了她脸上,她唬了一跳,回身抓起枕头扔了过去: “死尼姑!想吓死我!” 月静圆胖的身子轻捷的跃起,在空中做了个华丽的转身,接住枕头,扔了回去。琉璃在旁笑着夸奖道: “月静师父比上次跳得好看多了,功力又有长进了!” 秋月也走了进来,笑着对月静说道: “月静师父,请先到东厢坐着,让琉璃泡了茶给你喝,姑娘穿了衣服就过去。” “秋月真是个体贴的好丫头。” 月静圆脸上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夸了一句,转身去了东厢。 片刻,李青穿了衣服,来到东厢。月静正舒舒服服的躺在躺椅里,脚放在脚榻上,旁边的小几上放着茶水,装松子的盘子放在腿上,眯着眼睛,正剥出一粒粒的松子瓤扔进嘴里。 李青走过去,在罗汉榻上坐下,琉璃笑吟吟的泡了茶送上来,李青端在手中,歪着头看着月静,眼珠微微转了半转,认真的说道: “静儿啊,几天没见,你好象又胖了呢!” 月静象被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 “啊?真的?!” 冲进里间取了面靶镜出来,上上下下仔细的比量着,秋月和琉璃都笑弯了腰。月静对着靶镜又上下比量了一番,才回头懊恼的说道: “昨天下午我看师太累了,就去做她爱吃的什锦饭孝敬她老人家,我一边做一边就闻着香,多尝了几口,结果尝没了,只好又做了一份才给师太的。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觉得又胖出来了,青青眼睛最厉害,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李青笑不可支,手里的茶差点抖出来,秋月在旁忙忍着笑,上前接过杯子放在几上,李青微微示意,秋月笑着回身,招呼着听雪和琉璃退了下去。 月静坐到了李青旁边,用带着些兴奋的声音低低的说道: “青青,你要的人选,找到了三家。” 李青眼睛一亮,示意她快说,月静又往李青身边凑了凑,低声说道: “一家是淮阳王嫡出三子,今年十七岁,一直说是命相上不能早定婚事,一家是吏部尚书周家嫡四子,今年十六岁,还有一个是南阳侯嫡长子,本来是订了亲的,后来两家只说是八字不合,悄悄的退了。” 李青听了,慢慢盘算着,淮阳王是皇上同母弟弟,但为人低调,从不参政,虽说妾侍众多了些,却是极尊重王妃,嫡出的儿子除了长子,就是这个三子,倒是个绝好的选择,只怕门第太高,对方不肯求娶,吏部尚书是三皇子的人,这么早就站队过于愚蠢了些,不是个安全长久的人家,南阳侯早年一直守边,近三十才生了嫡长子,军功卓著却声名不显,都说他粗鲁不通学问,可他历经两朝,都深得皇上信任,肯定是个有大智慧的,倒是个良选。嗯,这两家都要试试。 李青目光变幻不停,月静侧头看着她,忍不住问道: “青青,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李青转过头看着她,笑容灿烂,慢悠悠的答道: “我自在惯了,既不想早起晚睡、奉茶捧箸的侍候公婆,又不愿故作大度的调教小妾,找个白衣之家夫唱妇随,大夫人和李府必定不会答应,要想有个合适的身份早日离了李府,只能这样了。” “你可以到寺里来。” 李青摇摇头, “我受不得寺里的清苦,再说,做了这个护法,一举成名天下知,从此就成了笼中的鸟。” 李青皱着眉头,那样真是太可怕了!再次坚决的摇摇头: “绝对不行!” 两人说话间,就听秋月在外面笑道: “三小姐来啦!我们姑娘正和月静师父在屋里说话呢。” 两人停了话语,一起起身迎了出来。 过了两天,文清波避过了太岁,一行人就回了城里。 李青辞了刘夫人和文清波,回到李府,郑嬷嬷接到了二门口,扶了李青下轿,悄悄的回道: “老爷还在衙门,夫人带着小姐、少爷去贺顾老夫人生辰,还没回来。” 李青心里轻轻的舒了口气,她真是不想见那一家人。一行人脚步轻松的回到斜月阁,李青洗漱收拾完毕,拿了本书,靠在东厢罗汉榻上翻着,渐渐有些眼皮沉重,刚要睡着,就听到大门处乒乓作响,珊瑚狂奔进来,颤抖着喊道: “姑娘、姑娘,不好了,二小姐、二小姐带人打进来了!” 李青一下子翻身下了榻,秋月和琉璃也奔了过来,李青回头没看到听雪,急急的推了把秋月: “快去!把听雪拉到一边!不准她出声!” 秋月趔趄了一下,往后门跑了出去,李青还没奔到门口,二小姐李敏华已带着一群丫头婆子冲了进来,琉璃浑身发着抖挡在李青面前,珊瑚吓得傻在了一旁,李青伸手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后,李敏华眼睛发红,恶狠狠的盯着她,然后猛的一挥手,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给、我、砸!” 说完,冲过去拿起桌上的茶杯摔在了地上,跟着的丫头婆子也开始冲进屋里拿起能拿的东西往地上摔,李青赶紧拉了珊瑚和琉璃往屋外跑,正碰上秋月和听雪往屋里奔,见了李青,忙跟在她后面回到院子里,郑嬷嬷急急的跨进院子,李青忙拉了她,低低的说道: “去找老爷!快!” 郑嬷嬷刚刚奔出去不久,大少爷李敏飞就带着几个丫头婆子冲进了院子,进门四下看了,命两个大丫头守在院门口“任谁也不准进出!”,秋月、听雪和琉璃神情紧张的把李青围在中间,警惕的看着李敏飞,珊瑚颤抖着躲在李青身后。李敏飞脸上带着一丝恨意,冷笑着盯住李青,等着李敏华砸完出来。 一刻钟的功夫,屋里乒乒乓乓的声音渐渐稀少了,一群丫头婆子簇拥着李敏华出来, “姐姐……” 李敏飞刚开口喊了一声,就听到院门口传来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李云生大步流星的进了院子,院子里已是一片狼籍,衣服、被褥、书、笔扔得到处都是,李云生脸色铁青,冲到李敏华面前,扬手就是一个耳光: “你这个蠢货!” 李敏飞呆了一呆,随即哭着扑过去抱住李云生的腿: “父亲!父亲息怒!大姐姐太过恶毒,那样败坏姐姐!姐姐是一时忍不住……父亲!” 李青呆了一呆,恶毒!嘴角闪过一丝冷笑,也跪到李云生面前: “父亲息怒,妹妹也是一时冲动。” 院门口又是一片杂乱的脚步声,厉夫人冲进了院子,冲到李敏华面前,心痛的看着她脸上通红的指印,回身用手指点着李云生: “你!……” 李云生面色铁青,眼神阴阴的看着她,厉夫人下面的话竟说不出来。李云生冷笑着: “你教的好女儿!一对蠢货!” 厉夫人脸刷得没了一丝血色,嘴唇颤抖着,指着李云生: “你……你……你……” 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青悄悄的往边上挪了一挪,钟嬷嬷站在厉夫人身边,大气不敢出,李云生环顾众人,阴冷的目光停留在李青身上,声音冰冷的说道: “今天的事,谁敢说半个字,立即杖毙!” 用手指着李青: “你,半个月内不准出门!抄孝经五百遍!敏华也禁足半个月,抄女戒五百遍!” 说完,冷冷的“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厉夫人仍呆呆的站在院中,钟嬷嬷上前轻轻的扶了她: “夫人!” 厉夫人慢慢回过头,满眼茫然的看着钟嬷嬷,喃喃的说着: “嬷嬷,他骂我!嬷嬷你听到了吗?他骂我!他怎么能这样对我!他不能这样对我!” 钟嬷嬷神色大变,忙抱住她: “夫人、夫人!小姐、少爷,快扶了夫人回去!” 敏华和敏飞上前拉着厉夫人,一行人急急的出了院门。(未完待续) 第七章 各有打算 郑嬷嬷带着秋月草草收拾了,李青暂时住了秋月的房子,秋月和听雪挤到了一处。 晚上,郑嬷嬷悄悄出去打听了,回来说厉夫人病了,王太医过府请了脉,应该是厉大老爷请来的,李青点点头,李云生只是礼部一个正五品郎中,请不动太医,王太医也正是厉府相熟的。 隔天是休沐日,午后,李青正坐在桌前抄着孝经,听雪一脸兴奋跑进来,气喘吁吁的禀报: “姑娘!姑娘!厉府给老爷送来了两位姨娘!” 李青皱皱眉头, “把话说清楚,什么叫送来了两位姨娘?” 郑嬷嬷也走到跟前,凝神等听雪说话,听雪均了均气息,满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开口道: “我在前院,看见文嬷嬷带着玉湖和银雁进来,玉湖和银雁穿得一身新,就跟进去偷偷听了,文嬷嬷说,大老爷和大夫人听说夫人身体不好,怕老爷身边没人伏侍,就送了玉湖和银雁来侍候老爷和夫人!” 李青愕然的看着郑嬷嬷,郑嬷嬷也满脸惊讶的看着她,难道这就是大老爷的让步?玉湖和银雁都是大夫人的丫头。 第二天一早,郑嬷嬷悄悄的来回: “昨天晚上,老爷就将玉湖和银雁两人收了房,安排在正房西跨院的厢房里,每人拨了两个小丫头侍候着,让人称玉姨娘和雁姨娘。正院粗使的婆子说,夫人房里的灯一夜未熄,早上吃的药都吐了出来。老爷让人去请王太医了。” 李青呆呆的坐了半晌,她的母亲和厉夫人,都是可怜之人!郑嬷嬷也轻轻叹着气,李青牵动着嘴角,强笑着说道: “我们也要打算些了,嬷嬷找机会悄悄寻了连庆,取五百两银子的小额银票子来,再捎话给他:姑娘让他留心的事一有了消息赶紧递话过来。” 郑嬷嬷答应着出去了,李青坐在扶手椅上,茫然的望着窗外,院子里的树都已经枯死了,阳光直直的照进屋里,亮得刺目。男人,可以亲,可以敬,也可以嫁,却不能爱!厉夫人是爱李云生的,不然,当年也不会不顾门第,不顾贫寒,甚至不顾他曾入赘连家、有着妻女,执意要嫁给那个总是春风般微笑着的探花郎,她不顾一切的爱,让可怜的连氏,死在了进京路上,让她的生母,那个玲珑剔透,得厉大老爷独宠专房数十年的顾姨娘送了命,如今,这爱却痛苦着自己和她的儿女! 当年,自己那份过于执着的爱不就断送了他,也断送了自己的命吗! “姑娘!” 秋月端着杯茶水,正担心的看着她,李青恍过神来,又想得太多了! “我没事。” 李青含笑说道,抬头看着秋月:身材高挑苗条,脸略有些长,嘴唇有些厚,透出股朴实敦厚来,眉眼都很平淡,只头发黑鸦鸦生得极好,这个看着老实温和的小姑娘,心里却极为有数。嗯,有些话,得和她说透了。 “秋月,你跟了我几年了?” 秋月怔了一怔, “姑娘怎么想起问这个?我是八岁那年跟着姑娘的,到年底就满九年了。” “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秋月惊讶起来, “姑娘?” “我前途未卜,你跟了我这些年,一直尽心尽力,总不能没个结果,你如果有什么打算,现在我还可以替你计划一二。” 秋月扑通跪倒在地,眼里含着泪说道: “姑娘,秋月是苦出身,跟着姑娘这些年,姑娘待我如同姐妹,从没把我们这些丫头当成物件过,秋月早就打定了主意,一辈子侍候姑娘!姑娘不管做什么,总得有人侍候,有人帮着!” 李青过去,拉了她起来, “既然这样,从此你就跟了我吧,先起来,我还有话问你。” 秋月站起来,扶着李青坐下,李青低声问道: “琉璃她们平日里有没有提过以后的打算没有?” “琉璃那样子,也是跟定了姑娘的,听雪有个远房表哥,从小长大的,两人都很有些意思,只是那个表哥是外头的,听雪是厉府家生子儿,要放出去得求了恩典才行,听雪为这个一直烦恼着,珊瑚家,自那年姑娘给了她家几十两银子,又让她父亲领了寺里的香烛去做,家里日子就一天天红火起来,一直想赎她回去,只念着姑娘的恩情,开不得口。” “嗯,你打听清楚听雪这个表哥叫什么,住在哪里,给连庆捎个话,让他仔细打听了这家人人品如何,不能把听雪嫁错了人家。” 秋月点点头, “你去吧,把琉璃叫来,我总要问问她。” 秋月答应着,下去叫了琉璃上来。 厉府荣庆堂,后院东厢房内。 厉府大夫人正悠然的斜靠在榻上,文嬷嬷站在榻前,边轻轻的给她打着扇子,边悄声的说着话: “……九小姐去请,又给回了,吃饭都和丫头婆子一样,那丫头倒没什么动静。” “昨儿,淮阳王妃请我过府,竟是要为她家三公子求娶那丫头!” 文嬷嬷吃了一惊,手顿了一顿方继续扇着: “不是说她家三公子……” “不是这样,以王府之尊,王妃哪会和一个五品的官儿结亲!” 大夫人轻轻笑了几声,继续说道: “这丫头可是个聪明伶俐的,一场花会,竟能把文丞相家、礼部尚书家小姐和我们九小姐抓在手里!要是知道把她许了这样的人,还不知闹出什么来。” “说起来真是让人佩服,不过吃了一碟子点心,竟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三公子的事,奴婢透了给郑嬷嬷?” “现在不行,等两家换了庚帖,下了小定,再透了给她。不然,那丫头说不定就能断了这门好姻缘。” “夫人想得真是周到。” “那个贱人,当年何等狡诈,竟养了这么个女儿!还有那个小丫头,母女俩个竟是一对绣花枕头!哼,毕竟是小门小户,以为娇生惯养就是疼爱儿女,哪知道教养的道理,先要教,然后才是养呢” “听说,顾姨娘临去前,曾留了话,不许她阖家进京城呢……” 过了两天,厉家二房顾夫人上门来看望了厉夫人,厉家二房是庶出子,顾夫人是厉夫人生母顾姨娘的嫡亲姐姐,顾夫人走后,厉夫人就渐渐好起来。两位新姨娘也每天早早到正房立起了规矩。 半个月过去了,李青把抄好的孝经让郑嬷嬷送到了老爷书房,之后,仍是每天在屋里抄经书,从不出门。 郑嬷嬷悄悄的回说,连庆有话要回了小姐,李青在屋里转了无数个圈,决定冒险出府去见连庆。 午后,阳光直直的照着地面,知了嘶哑的叫着,李府里一片静寂。 李青穿了珊瑚的衣服,吩咐秋月等守好院子,随了郑嬷嬷准备出去,琉璃上前一步, “姑娘,我陪你去!” 李青神情安然冲她笑着说道: “不用,你放心。” 说着,转身和郑嬷嬷出门去了。两人沿着花园墙壁,一路往花园西边门走去,到了门口,李青警惕的四下张望着,郑嬷嬷从怀里取出把钥匙来,飞快的开了门,两人闪身出去,郑嬷嬷从外面把门锁上。门外,一顶半旧的青布小轿已等在不远处,旁边站着个十五六岁,脸色有些黑,长相极为普通,眼神却灵活异常的小厮,是木通,李青冲他微微笑笑,快步上了轿,一行人迅速的离开了。 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轿子停在了庆余堂的后院中,郑嬷嬷掀起轿帘,扶着李青下来,院子里除了连庆,只有四个小厮:木通、半夏、苏叶、桑枝。五人跪倒磕了头,连庆吩咐四人到前面和院门口守着。李青见连庆神色舒缓,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庆叔,韩地有什么消息吗?” 说到韩地,连庆露出敬佩之意: “这一阵子,倒真是热闹!先是有流言说平王死了,然后就听说奚地就出了兵,攻打大散关,韩地弃关就跑了,奚人进了关,第二天,平王竟然带兵出现在大散关外,算算日子,平王竟然十天里奔驰了五千里路!真是令人敬服!平王长兄林蘊涛带人偷袭了陇平府,奚人这些年被平王打怕了,听说平王死了才敢出的兵,据说一看见平王,军心立时就乱了,几万人竟没逃出多少,陇平府也丢了。 宫里派人去韩地,也是湖涂了,竟然打着吊丧的旗子,听说还带了两份册封的文书,一份册封的是平王长兄林蕴涛,一份册封的是平王庶长子林宏坚,平王的弟弟林蘊波当时就扣了派去的内监,拿到了这两份册封文书,韩地就叫起了撞天屈,据说平王是泣血上书,说有人诅咒他,有奸臣要害韩地,现如今,朝里乱成了一团。” 李青惊讶,继而失笑起来, “这个平王,生个病也利用得这样好!这次韩地占了大便宜了!皇上要安抚他,必定会许他占了陇平府,奚地没了陇平府这个屏障,往内就是一马平川,又损失了这几万人,以后也就是平王嘴边的美味佳肴,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了。”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八章 计划破碎 李青感叹着,一下子觉得轻松起来,平王是要做大事的,哪会把她这点小医术放在眼里。连庆也面露轻松,仔细的打量着李青的气色,含笑说道: “小姐气色看起来还好,这一阵子没犯病吧?” “庆叔,那些毛病早两年就好了,你怎么老掂记着?!” “毕竟底子弱,今年事情多,小姐太聪明了些,容易思虑太过,伤了身子。” 李青笑了起来, “庆叔才是思虑太过了呢,我笨着呢,不想那么多,太聪明不长寿!” “大师说过,小姐是药王菩萨庇护的人,再聪明也无碍的。” 李青怔了一怔, “庆叔去问过老和尚吗?” “噢……” 连庆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小姐小时候,实在是聪明得太过,让人害怕,我就去问了大师。” “大师还说什么?” 李青盯着连庆追问道: “大师在菩萨座前求了签,签上说小姐是有前生后世的人,和药王菩萨有缘。大师说,这签是几百年来第二次出,头一次是木莲大师擎出的。大师吩咐过,这件事,除了小姐问起可说,跟任何人都不能提半个字。” 连庆声音低低的说道,李青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那时候自己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还是被他看出蹊跷来,如果不是那根签,她是不是已经被当成妖孽烧死了?!李青只觉得后背发凉,慢慢的转动着眼珠,干笑着说道: “老和尚胡说八道骗你呢!佛法上说轮回,既然轮回,自然是人人有前生有后世的了,什么是有缘?病好了是和药王菩萨有缘,病死了就是和地藏王菩萨有缘!” “小姐!不能乱说!” 连庆忙制止道,李青心中一凛,若是,真有如此诡异的签……她心中寒意骤生,还真不敢再说下去了。 沉默了一会儿,李青吸了口气,郑重交待道: “庆叔,这件事,忘掉他!忘得一干二净!” 连庆点点头, “小姐放心。” “脱籍的事可都妥了?” 连庆点点头,李青舒了口气,该安排的都安排了,韩地的事也算是了了。就安心的静候消息吧。 回到斜月阁,用水擦了身子,换好衣服,李青倒在榻上就睡了过去。 几天后,珊瑚哥哥陪着母亲到厉府求见二门管事,想赎了女儿回去,管事寻了文嬷嬷,文嬷嬷进去片刻,出来让人把两人送到了李府。 李府钟嬷嬷回了夫人,现收了一百五十两身价银子,将人带出来交给了她母亲哥哥。 又过了几天,钟嬷嬷到斜月阁,传了夫人的话:听雪年纪大了,现没有合适的小厮,给了恩典,脱籍放回去允她家人自行婚配,钟嬷嬷在内室,屏退了众人,带着听雪给李青磕了三个头,才带了听雪出去。 斜月阁光秃秃的院子里只剩了秋月、琉璃和郑嬷嬷三人,李青仍是每天坐在窗下慢慢的默写着经文,她的书早都被李敏华撕个干净。 一天午后,琉璃匆匆进来,满面笑容的禀道: “姑娘,我今天在大厨房,听二门上赵婆子说,今儿早饭后,有官媒上门提亲来了!” 李青放下手中的笔,长长的吁了口气,面容也轻松下来,郑嬷嬷在旁双手合什,念了句佛,秋月眼睛有些湿润,用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眼睛,笑道: “总算来了!姑娘这些天人都瘦了!” 回头看着琉璃,有些急切的问道: “听说哪家来提亲没有?” 琉璃摇摇头,李青笑着站起来说道: “哪家都一样,琉璃这一阵子还是要常去大厨房帮忙,秋月拿出些五两、十两的银票子,你们三个都放几张在荷包里,该大方的时候不能小气,现如今,我们的消息太少,郑嬷嬷这两天悄悄找找钟嬷嬷,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来。” 隔了两天,琉璃到大厨房还了食盒,回来禀了李青说: “钟嬷嬷去了大厨房,说今儿晚上要查夜,我们这一处也是要查的,让我们等查了夜再关门。” 李青微微拧眉。 晚上,直到戌末,钟嬷嬷才带着几个婆子查到了斜月阁,郑嬷嬷和秋月候在正房门口,钟嬷嬷听说李青已经睡下了,回头吩咐跟着的婆子道: “你们等在这里,我去给大小姐请个安。” 众婆子答应着,钟嬷嬷转身进了内室,李青披衣坐在床上,笑着说道: “嬷嬷辛苦,青儿就不恭敬了。” 钟嬷嬷忙上前施了礼,脸上却没有笑容,李青心中微微吃惊,挥手示意琉璃退了出去,钟嬷嬷坐到了床边上,看着李青,低低的说道: “大小姐,今儿早上我听老爷和夫人说,要报了大小姐去参选女官,说是后天礼部就来接人了。” 李青怔怔的看着钟嬷嬷,钟嬷嬷见她只是呆呆的,叹了口气,站起来准备往外走,李青一把拉住她,声音干涩的问道: “哪家的官媒?” “是淮阳王家三公子。” “夫人没答应?” 钟嬷嬷有些怜悯的看着她, “夫人许了二小姐。” 李青愕然的松开了手,钟嬷嬷转身快步离开了。 郑嬷嬷和秋月、琉璃送了钟嬷嬷一行人出去,关好院门,进了内室,李青已经披衣起来,正站在窗前茫然的往外看着。郑嬷嬷急忙上前, “姑娘?” 李青有些艰难的回过头,扯动着嘴角,似哭似笑的说道: “嬷嬷,他们要送我去做女官。” 郑嬷嬷一时傻住了,秋月在旁问道: “嬷嬷,什么是女官?” 郑嬷嬷咽了口口水,有些艰难的解释道: “朝庭从三品以下的官员嫡女中选十四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女孩子,赐给成年皇子、韩地平王、晋地安王和奚地福王,说是女官,其实就是妾侍和丫头。上次选女官,是二十年前了,今年怎么突然选了女官?” 是啊,怎么就突然选了女官?李青怔怔的想着,韩地,那个平王,一定是因为他,朝庭要安抚他,要加恩,谦恭的加恩,送女人是不二法门!她救了他,他却害了她!李青头靠在窗棂上,苦笑着说道: “嬷嬷,我千算万算,到底人算不如天算,把自己算进去了。” 郑嬷嬷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焦急的温声安慰着: “姑娘,想开些,总会有办法的,总是会有办法的。” 李青在郑嬷嬷怀里沉默的靠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呆在一旁擦着眼泪的秋月和琉璃道: “你们先下去歇着吧。” 说着,从郑嬷嬷怀里挣出来, “嬷嬷,你也去歇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姑娘!” 郑嬷嬷担忧的看着她,秋月和琉璃也没有动,只看着她,她低头理了理心绪,抬起头,平静些笑道: “你们下去歇着吧,没事,让我静一静,我要好好想一想。” 郑嬷嬷踌躇了一下,秋月拉了拉郑嬷嬷的衣袖, “我在外面暖阁里,仔细些听着动静。” 郑嬷嬷点点头,三人轻轻的退了出去。 李青重新走到窗户前,头靠着窗棂上,看着窗外清冷明亮的月光,心里也是清冷一片。她费尽心机的计划,在别人一句话间就灰飞烟灭!半年前,李云生的回京,碾灭了她嫁良人过安稳幸福日子的心愿,现在,送她做女官,又粉碎了她清静度日的安排。不能总是这样!她绝对不能做丫头妾侍,把人生的一切交在别人手中,好好想想,要好好想想…… 李青垂着头,靠在窗棂上,秋月悄悄的站在暖阁门口,看着她月光下剪影般的侧面,长长密密的睫毛微微闪动,投下一片阴影笼着眼睛,皮肤白皙得仿佛有些透明,身影瘦小而柔弱,浓密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间,月光随着微微的晃动在发间流淌,她的姑娘是天下最聪明的人,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李青抬起头,看着明亮冷淡的月亮,那个木莲,他回去没有?那个世间,现在也是这样冷淡的月亮照着吗?她低下头,喃喃低语道: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窗外转角处那一片浓浓的阴影,飞快的晃动了几下,阴影仿佛变淡了许多。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九章 沈大小姐 恍惚间,有人轻轻的推着她, “姑娘,姑娘!” 李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秋月敦厚带笑的脸,昨天,那美丽清冷的月光,好象是一场梦,李青微微皱着眉头, “什么时辰了?” “快卯时了,要快些才行了。” 琉璃端了洗脸水和郑嬷嬷一起进来,李青叫过郑嬷嬷,递了个厚厚的信封给她,低低的吩咐道: “嬷嬷,无论如何,立刻想办法把这信送给连庆,让他赶紧去做。越早越好!越快越好!” 秋月和琉璃侍候着李青匆匆起床,梳洗完毕,李青带着秋月赶往正院请安。琉璃去了大厨房。 她每天卯初两刻到正房请安,当然,老爷和夫人从来不见她,她只是在院子里站一会儿,磕了头,然后就会被丫头们打发回来。 两人匆匆赶到正房院内,端着水盆、帕子,拎着热水壶的丫头婆子们屏声静气的在屋门口站成一排,等着传唤。李青带着秋月悄悄的站在后面,明天礼部的人就来接她了,李云生是今天和她说呢?还是明天再说?或者根本就不会见她,找个丫头婆子传个话也就罢了。正胡乱思想间,门帘掀起,门口的丫头婆子开始鱼贯而入,又陆续退出来。 过了一会儿,厨房的人提着大食盒,进了院子,门口的小丫头一一接过来送了进去,李青挪了挪有些发木的腿,昨天睡得太晚,她这会儿头有些痛。一个穿着翠绿色缂丝禙子,面容秀丽温婉的女子掀帘出来,李青抬起头,认出是玉姨娘,微微曲膝冲她福了半福,玉姨娘忙还了礼,带笑说道: “大小姐,老爷让您进去。” 李青低头答应着,跟在玉湖后面进了屋子。屋里榻上,李云生夫妇正对坐着吃早饭,雁姨娘和几个大丫头在旁边侍候着,李青低眉垂目的跪下磕头请了安,厉夫人看也没看她,李云生放下筷子,皱皱眉头又舒展了开,语气平和冷淡的说道: “朝庭斟选女官,身为大庆子民、李家长女,为君为国为家分忧责无旁贷,好好准备准备,明天礼部来接人。” 李青抬起头看着李云生,李云生挥挥手示意她下去,厉夫人却抬起头来,一脸讥笑的“哼!”了一声,李青安静从容的告了退,转身出来。 门口的小丫头打起帘子,李青走出屋门,秋月上前虚扶了她下了台阶,就看见李敏华一袭红衣,神采飞扬的在丫头婆子的簇拥下进了院子,李敏飞穿着一身月白的长衫,仿佛缩小版的李云生般,带着春风般笑容跟在后面也进了院子。李青带着秋月让到一旁,李敏华从她面前昂然走过,又停了下来,转过头回身走了半步,站在她面前,青春美艳的脸上绽放出烟花般绚丽的笑容: “妹妹我十月里就要嫁到淮阳王府做郡王夫人,可惜姐姐做了官奴喝不得喜酒了!” 李敏飞也停了下来,鄙夷的看了看李青,上前拉住李敏华的手: “姐姐,我们快点进去吧,父亲和母亲要等急了。” 李敏华点点头,转身往里走去,樱桃般红润小巧的嘴里轻笑道: “天生的贱婢!” 李青安静淡然的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怜悯,这个如此幼小,如此鲜活,如此飞扬的生命,如何熬过十月之后的那些漫长日子? 秋月面色愤然的扶着李青出了院门,李青回头看看她,笑着安慰道: “不要这样,秋月,你记住,和不相干的人生气,就是拿别人的错处来惩罚自己,只有你在乎的人,你爱的人,做了错事,做了伤害你的事,才值得你生气和伤心。” 秋月眼睛含泪的看着李青,伤心的低低叫了声: “姑娘……” 李青停下脚步,伸手抚了抚她的面颊,语气平静却坚定的说道: “秋月,你既跟了我,就要学会平静的面对任何变化,有什么事,想办法去解决就是,不要哭也不要抱怨,实在解决不了,那就接受!然后换个面看看,也许并不全是坏事呢。” 秋月认真的听着,郑重的点点头。 郑嬷嬷正等在院门口不停的张望着,见李青过来,忙迎了出去,低低的禀报道: “听雪男人家领了府上送油米的生意,今早刚好送米过来,紧赶着就把信送给了连庆,刚刚连庆从后角门让桑枝传话,已经让木通骑着快马去寺里了。还捎了封信来。” 说完,从怀里掏了封信出来递给李青,李青急忙展开看了,眉头微微舒展了些,快步进了屋。琉璃泡了杯茶递给李青,李青接过,示意三人也坐下,然后开口道: “我明儿就要进礼部,一时也不知道会到哪里,以后,就全靠连庆和你们三个在外面周旋了。大家凡事小心,要记住:不管什么情况,都要先保住自己,保住了自己才能帮我!” 说完,转过头看着郑嬷嬷,强笑着说道: “嬷嬷本可以在厉府终老,不用担这些惊受这些苦,可如今……” 郑嬷嬷站起来,郑重的说道: “姑娘这是哪里话来!自从姑娘的奶娘去了,我被指给姑娘,这些年,姑娘爱惜我,敬重我,老婆子都知道,老婆子心里姑娘就是自己女儿一样! 老婆子十岁入宫,跟了郡主陪嫁到厉家,也见得多经得多了,担得起惊也吃得起苦!姑娘只要保重自己,外面的事老婆子和连庆还跑得做得!” 李青站起来,轻轻的抱住郑嬷嬷,郑嬷嬷把她搂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 “宫里的事,嬷嬷清楚着呢,嬷嬷要交待交待姑娘……” 巳正时分,有小丫头飞跑进了斜月阁,禀报道: “沈大小姐来看大小姐。” 郑嬷嬷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小丫头问道: “夫人知道吗?” “就是夫人让我来报一声的。” 说完转身就跑了,片刻,钟嬷嬷恭敬的带着沈青叶到了斜月阁,沈青叶进了院门,停下了脚步,端庄的笑着说道: “多谢嬷嬷带我过来,嬷嬷先下去吧。” 钟嬷嬷满面笑容,恭恭敬敬的告退了出去。 李青迎下台阶,沈青叶急走了几步,上前拉了李青的手,一起进了屋。 两人在东厢榻上坐下,秋月和琉璃送了茶上来,然后都退了下去,只留了两人在屋里说话。 沈青叶看看光秃秃的窗外,又仔细的看了看李青,笑着说道: “这院子还真是寸草不生了!青青好气度。” 李青也失笑起来, “如今,我也只剩了这气度。你来看我,是晓得了我入官的事了?说起来,你来,正好解解我的疑问,怎么就突然选女官了呢?” 沈青叶婉然而笑,端起茶喝了一口,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青青,我真真是服了你,书里说人‘虎狼屯于阶下,尚谈因果’,我总不信,今儿是真见到了。” “你倒是先解解我的疑问。” 李青催促道,沈青叶放下杯子,叹了口气解释道: “听父亲说,是因为奚地出兵去打大散关,结果没拿到大散关,倒让那平王占了陇平府,朝廷派人到韩地,一时不察,也被那平王抓了把柄,平王就闹了起来,据说竟在上岭关外陈兵列阵,朝廷为了安抚他,说来也是奚地自己不好,就许了他领了陇平府都督,世袭罔替,偏奚地也派了使臣来,哭求朝廷帮他们夺回陇平府,朝廷为了安抚平王和福王,就在三品以下官员家眷中征选一批女官,送到韩地、奚地和晋地。” 李青静静的听着,沈青叶顿了顿,犹豫了一瞬,继续说道: “听父亲说,朝庭这次还封了清波为宁和郡主,赐婚奚地南王世子,十月里就要出发去奚地大婚了。” 李青惊讶的抬起头来,那个清高骄傲,才情出众,如月下莲花般干净美丽的千金小姐,竟被指给了那样的世子!原来她周围,总有比她更不幸的人在,相比这样的指婚,至少她还有余地。 想到此,心中突然微微一动,好奇的问道: “就赐了这一桩姻缘吗?那韩地呢?” 沈青叶微微有些不自在,低头喝着茶,过了一会儿方不在意的说道: “那平王妃是安福老亲王的嫡亲女儿,嫁过去第二年就没了,听说只留了个女儿,这七八年里头,朝庭好几次想再赐婚,都被平王以难忘结发之妻为由给回绝了,现在这个时候,朝庭安抚他还来不及呢,哪会再拿这事惹他不快。不过,这次女官,大概会多赐些给他。” 李青眉头皱了皱,随即舒展开来,嘟着嘴说道: “别的地方都行,我就是不想去韩地,太冷了!我会被冻死的!” 沈青叶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悠然深长的说道: “那些荒蛮之地,自然都比不得京城,青青可以留在京城啊。” 两人又说了会话,沈青叶就起身告辞了。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十章 大夫人的愤怒 午后,李青一觉醒来,觉得人舒服了很多,洗漱完毕,换了衣服,刚坐到桌前理着前些天抄的经书,有小丫头跑进来: “厉府九小姐来看大小姐了!” 李青叫过郑嬷嬷问道: “东西都收拾好了?” 郑嬷嬷点点头,李青起身迎出了屋外,九小姐戴着帷帽,进了院子,李青上前接了她,笑着问道: “这么热的天,进了院子,你还戴这个做什么?” 九小姐进了屋,方取下帷帽,只见两只眼睛红肿得象两个小灯笼,李青吓了一跳,忙问道: “这是怎么啦?快让我瞧瞧!” 九小姐扭过身子, “没事、没事,就是哭得太狠了。” 李青扳过她的头,仔细的看了看她的眼睛,又拉着她的手诊了会脉,方松了口气,拉着她到东厢榻上坐下,吩咐琉璃把药箱子拿来,取了瓶淡绿色的水出来,把棉帕子铰成小块,让九小姐半躺在榻上闭了眼睛,用棉帕子沾了那水,敷在她两只眼睛上。片刻功夫,九小姐轻叹一声: “青青,眼睛好舒服,一点也不痛了。” 李青拍拍她的手, “不要动,多敷一会儿就能好了。傻丫头,什么事能哭成这样。” 九小姐微微动了动,又伤感起来, “青青要去做女官了,青青你知不知道,做女官……” 李青拍拍她的手,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道。” “青青,你知道吗?清波被指给奚地南王世子了,十月就要嫁过去了。” “上午沈大小姐来过,已经告诉我了。” 九小姐听说沈大小姐来过,脸上怔了一怔,李青露出些笑意来,语气温和轻快的安慰道: “清波要出嫁了,是好事啊!” “可是,奚地那样远,听说那个世子是个……” “小九,” 李青打断了她的话, “女儿家出嫁,再近也没有天天回娘家的道理啊,总是要安心以夫家为家,好好过日子的,奚地那样远,有什么事传到京城,也已经是面目全非了,没听过三人成虎的故事吗?至于我,也没什么不好,女官毕竟是朝庭给了品级的,虽说低是低了些,可好歹也是命妇,多少人一辈了求还求不得呢。” 九小姐破啼而笑, “青青,你总是这样,凡事都能想到好处。” 李青轻轻舒了口气,笑问道: “不说这些没用的了,我早上托你办的事,办成了没有?” 九小姐忙伸出手去摸荷包,李青拿起荷包递到她手里,九小姐从里面摸出叠得方方正正的几张纸出来递往李青的方向,李青接过来,九小姐有些得意的笑着说道: “看了你的信,我就去找父亲了,照你信里写的一说,父亲就叫了母亲过来,让母亲去找大婶婶说了这事,然后就吩咐管家立时去衙门里办了文书和这两份路引出来,还让我带了五百两银票子,是赏给郑嬷嬷的。银票子在红衣那里呢。“ 李青暗暗松了口气,笑着谢了九小姐和四老爷四夫人,九小姐心情好了很多,笑着说道: “父亲说,郑嬷嬷当年随祖母嫁到厉家,一直谨谨慎慎的侍候着主子,现在老了,想领个养子养老也是应该的,百年之后,也算是有了祭祀,往后,想回乡也好,在京城安静度日也好,总要随了她自己的意。” 李青叫了郑嬷嬷进来,郑嬷嬷磕头谢了四老爷四夫人和九小姐,李青吩咐道: “等会儿就随了九小姐出府去吧。” 郑嬷嬷含着泪点点头,退了下去。 李青沉默了一会儿,拉着九小姐的手郑重的说道: “小九,你是个有福气的,母亲好,父亲也好,皇上也早就允了你自行择嫁,只是你以后不要太任性,多听母亲的话,嫁人的事更要听父母的安排,成亲之后,要记住,夫君要靠,但最可靠的还是你自己。还有,这世间,唯一肯不计利害,舍了自己为你打算的,只有你的生身母亲,小九,这些话,你要记在心里。” 九小姐脸上有些迷惑,也有些惊讶,但仍重重的点点头,承诺道: “青青放心,我听你的话。” 九小姐仿佛想起什么来,拉着李青的手说道: “青青,我去求皇后娘娘,让她把你留在宫里好不好?这样,你就不用去那些蛮荒之地吃苦了,你身子骨弱……” “小九!” 李青心底有些感动,温和的打断了她的话, “韩地、奚地,晋地我都愿意去,就是不想留在这京城里,我怕冷,如果能不去韩地,就是最好的了。小九,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有打算。” 九小姐点点头,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秋月和红衣进来回说: “文嬷嬷让禀了九小姐和大小姐,事情已经办好了,她在门口等着侍候九小姐回府。” 李青站起来,帮九小姐取下眼睛上盖着的棉帕子,九小姐双眼的红肿已不太看得出来了,又吩咐秋月、琉璃取了水,红衣侍候着九小姐净了脸。李青取过那瓶淡绿的水来,交给红衣, “回去再给你家姑娘敷一回就能好了,剩下的盖紧收好,等你家姑娘下次再把眼睛哭肿的时候好用。” 红衣笑着收了,一行人侍候着九小姐出门上车去了。 李府大门对面的街角里,一辆青布两轮马车静静的停着,车窗的帘子微微掀起一角,里面有双眼睛,静静的盯着李府大门。 九小姐回到厉府,去了母亲居住的水云榭,施了礼就扑到了母亲怀里, “娘亲!” 严夫人搂了她,仔细的看了看她的眼睛, “囡囡眼睛好多了。” 九小姐“嗯”了一声, “青青给我敷了药,一会儿就舒服了,药也拿回来了,青青说晚上让红衣再帮我敷一遍就能好了。” 严夫人心里叹了口气,笑着说道: “寒谷寺的药果然是极好的。” 九小姐窝在她怀里,沉默了半晌,方闷闷的开口道: “上午看清波那样,我就想着,青青还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心里别提多难过了,可青青说,未必是坏事呢!” “噢?!” 严夫人有些惊讶,拍着九小姐的背,柔和的说道: “娘亲不也和你这样说吗,青青还说了什么了?” “青青说,” 九小姐顿了顿, “青青还让我听娘亲的话,说这世上,娘亲是唯一肯不计利害、舍了自己为我打算的人。” 严夫人的手停在了半空,半天方抚着九小姐的鬓角,眼里隐隐含着泪,带笑说道: “这个青丫头,果然是个通透有大智慧的,可惜没了娘……” “娘亲,我想让青青留在宫里,可青青说,她不想留在京城,只是怕冷,能去奚地、晋地最好。娘亲,你和皇后娘娘说说,让她去奚地吧,也好和清波作个伴。” 严夫人心中暗暗点头,含笑安慰女儿道: “囡囡放心。” “娘亲,青青说,沈大小姐上午去看过她了,上午……不过,我当时什么也没说。” 严夫人眉眼带笑,夸奖道: “我的囡囡也长大了,知道用这小脑瓜想想事情了。这一阵子天气太热,明儿我去趟宫里,给娘娘请了安,就带你到城外庄子里住住,避避这暑气吧。” 厉府,荣庆堂。 文嬷嬷回来禀了大夫人: “都办妥了,郑嬷嬷领养了个叫玉竹的十岁小小子,暂时先租了个小院子住在东城,说是准备住到秋天,等天气凉快了就启程回北地老家去。” 大夫人沉着脸听着,半晌方开口道: “你去告诉玉湖和银雁两个小蹄子,我放了她们在那儿,是让她们有个什么事儿能说了给我,今儿这事,要不是一早四房过来,我还通不知道呢!” 文嬷嬷垂手低头屏气站着,一句话也不敢接,大夫人端起茶杯来,又“砰”的一声放下: “再告诉那两个小蹄子,别以为送她们出去就是换了主子了!凭她两个到哪里,都是我的奴才!” 文嬷嬷战战兢兢的陪笑说道: “夫人息怒,借那两个小蹄子几个胆子,也不敢背了夫人,她们一门的性命前程都在夫人手里呢!只怕是时日短,一时没听到什么信儿。” “哼!都做了姨娘,爬到床上了,还听不到信儿!?下次再蠢成这样,我就只好换两个能听到信儿的去了!” 文嬷嬷连连称是,小心的上前用手中的帕子把杯子里溅出的水擦拭干净,陪笑道: “我叫银鸽来给夫人换杯茶?” 见大夫人闭了闭眼睛,微微点了点头,就出去叫了银鸽上来,银鸽换了茶,轻手轻脚的退下去了。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遣散 文嬷嬷依旧屏气垂手侍立在旁,大夫人端起杯子,喝了一会儿茶,气息方平了下来,往后略靠了靠说道: “今儿这一上午,费了我多少口舌,才说动了王妃聘那个小丫头子,要不是还算及时,坏了这门好亲,岂不是……” 大夫人说着,眉梢又有些挑起,文嬷嬷在旁瞥见,忙陪笑道: “难不成王妃还真是看中青姑娘了?王妃好象没见过那丫头啊?!” 大夫人眉头舒展开来,带着丝冷笑说道: “王妃到寒谷寺求了支签,说是三公子要成了亲才算圆满,就求师太批了八字,后来又听人说青丫头在寺里长大,性子最是清静平和,就动了心思,找了我商量。” 说到此,大夫人仿佛想到了什么,轻轻笑出了声, “没想到,事情竟变得这样有意思起来!” 文嬷嬷在旁也陪着笑起来,片刻,方小心的问道: “那青姑娘那边……” 大夫人眉毛扬了扬,半晌方开口道: “今天晚了,明儿我进宫求见皇贵妃娘娘,这两年,皇上越发喜欢柔弱的小丫头了。” 文嬷嬷满脸是笑的奉承道: “夫人想的真是周到!青姑娘实足可才十二岁,啧、啧、那管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皇上光听着她说话,就得爱得什么似的。只是,那丫头可是个有心计的。” 大夫人冷冷一笑道: “宫里的女人,除了心计,还得有娘家撑着才行,她真有心计,就该明白往后能靠的只有厉府,只有我!” 李府斜月阁。 李青送了九小姐和郑嬷嬷离开,怔怔的在东厢榻上坐了很久,方叫了秋月和琉璃进来,低低的嘱咐了许多话。才让琉璃去找钟嬷嬷要个匣子来装她这些天写的经文。 申末时分,李青正和秋月一张张理着经文,放到匣子里,窗户外人影一闪,一个胖胖的身影跳了进来,秋月吓得浑身一抖,手里的纸落了一地,跳进来的人嘻嘻一笑: “秋月别怕,是我!” 李青放下手中的纸,轻轻的拍拍桌子,责备道: “静儿,你跳墙进这府里也就算了,这院子里,你也不能从门口进来?非要跳窗子不可?” 月静探究的看着李青好一会儿,方释然的笑着说道: “接了你的信,我都快急死了,紧赶着把你交待的事办完了,就拼命的往城里赶,你倒没事人一样。” 李青露出些笑容来,站起来吩咐秋月: “把这些收到匣子里就可以了。叫琉璃给静儿倒杯茶来。” 然后拉了月静,往东厢去了,在榻上坐定,琉璃送了茶上来,月静端起来一口喝干,琉璃又倒了杯,月静连喝了四五杯,方长出了一口气, “渴死我了!好舒服!” 李青坐在榻上,柔和的看着她,琉璃又给她倒了杯茶,才退了出去,月静端了杯子,坐在她对面,低低的开口说道: “方丈让我转告你:梧桐院一直都是你的,让你别忘记了。” 李青低下头,转着手中的杯子,半天方抬头看着月静说道: “还没到那一步呢,师太怎么说?” 月静看着她,轻轻摇摇头,回答道: “师太明儿辰正前一定赶到府里,你放心就是,方丈还说了,你是个极有主意的,让我再转告你:不管你要不要梧桐院,接过木莲令,就是木莲大师嫡传人,寒谷寺上下都须以你为尊。” 李青皱皱眉头,这方丈的话怎么听着都有些无赖呢?!摇摇头,也不理会,只吩咐琉璃取了个包袱过来,交给月静, “静儿,这包东西你帮我收好,以后,我会让人来取。” “青青,你真的要入官吗?你身子弱,哪里受得了那份苦?明天师太来,你还是跟着师太先回寺里吧,就算你不想呆在寺里,以后总会有办法的。” 李青摇摇头, “静儿,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就算回去寺里,只要我不落发,寺里也护不得我周全,反倒会连累了寺里。只会更糟。” 月静接过包袱,担忧的看了李青半天,笑着开口道: “那好,我先回去了,从明儿起,方丈让我和师父借住在东城的慈安寺,有什么事,连庆找我也方便。” 李青脸上露出笑意来,这老和尚,到底是不放心她。 酉时刚过没多久,李云生从衙门回到府里,刚进门,连庆从门房里出来,恭敬的上前行了礼, “老爷,您回来啦,小的有点事要禀报您。” 李云生带着春风般笑意,点点头道: “嗯,跟我进来吧。” 连庆跟着他进了正堂候着,李云生进了内室,转眼换了家常衣服出来,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笑着说道: “有什么事?说吧。” 连庆跪倒磕了个头,方开口说道: “回老爷话,小的要回家乡去了,来和老爷辞行。” 李云生一时怔住了,片刻,脸色沉下来,重重的把杯子放到了几上,阴阴的盯着连庆,没有开口,连庆微笑着看着他,平静的继续说道: “连庆是连家世仆,夫人不在了,本应该侍候小姐一辈子,现如今小姐既入了官,小的没了主子,自然也要辞了去,小的奴籍,夫人在世的时候就已经给除了,本不当再来扰了老爷,只是,小的是知恩懂礼的人,总得跟老爷磕个头辞了行才是。” 说完,又磕了个头,站了起来,笑着问道: “小的想去给小姐磕个头辞行,请老爷恩准。” 李云生用手指着连庆,脸色发青,半天,方狠狠的从嘴里挤出一个字来: “滚!” 晚上,有小丫头到斜月阁传了话: “明儿不用过来请安了,就准备着等礼部来人吧。” 第二天,辰初刚到,门房就匆匆进来禀报说: “寒谷寺智然师太递了帖子,请见老爷夫人。” 李云生和厉夫人互相看了看,满脸愕然与疑惑,李云生忙吩咐道: “快请了进来!” 随即和厉夫人一起急忙到了正堂,智然师太面露微笑,神态安祥的由文嬷嬷陪着进来,见了李云生和厉夫人,双手合什,微微垂目见礼道: “贫尼智然有礼了,李施主、夫人安泰。” 李云生和厉夫人忙回礼,李云生满面春风的笑道: “师太光临寒舍,润清和夫人荣幸得很,师太快请坐。” 智然师太谢了坐,文嬷嬷上前给李云生夫妇见了礼,就恭敬的侍立在智然师太身后,小丫头奉上茶来,智然师太低眉谢过,方微笑着说道: “这么早来打扰李施主,也是受人之托,想从贵府讨要两个婢女带回寺里。” 李云生愕然的看向厉夫人,厉夫人也正愕然的看着他,李云生又转过头,看向文嬷嬷,只见文嬷嬷低眉垂目,静静的侍立在智然师太身后,仿佛什么也没听见。李云生脸色变幻不定,半晌方“呵呵”的干笑了两声问道: “不知师太想要的两个婢女是……” “就是贵府大小姐身边的两个婢女,秋月和琉璃。” 李云生脸色渐渐有些发青,平放在腿上的两只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半晌方努力舒展着发紧的喉咙说道: “这两个婢女乃长者所赐,润清,和夫人不敢自专,须得……” 李云生象想起了什么,突然抬头看着文嬷嬷,文嬷嬷也抬起头,目光谦恭的看着李云生,曲膝福了一福说道: “夫人交待:秋月和琉璃既已赠了大小姐,一切都由大小姐作主。” 李云生紧紧的抿着嘴唇,盯着文嬷嬷看了好一会儿,又看向智然师太,师太微微笑着,眼神安静温和的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李云生脸色渐渐回复了平静,哈哈笑着说道: “既是这样,钟嬷嬷去回了大小姐,这事就由她作主好了。” 钟嬷嬷答应着去了。片刻功夫,就带着秋月和琉璃回到正堂,李云生看着秋月和琉璃挽着的包袱,眼睛缩了一缩,笑着向师太问道: “刚才师太说受人之托,不知这托付者是何人?” 师太含笑答道: “就是贵府大小姐,昨晚接了大小姐的信,贫尼连夜就赶了过来,万幸不负所托。” 说着,微笑着站起来, “多谢李施主,贫尼告辞了。” 说完,双手合什施了一礼,带着秋月、琉璃出门去了,文嬷嬷也立即告退而出。李云生呆呆的坐着。钟嬷嬷手里托着个匣子,悄悄的禀告厉夫人: “夫人,这是大小姐让我带给二小姐的,说是给她出嫁添妆的。” 厉夫人刚伸手想打开,李云生转头道: “拿来我看!” 钟嬷嬷忙递了过去,李云生打开匣子,拿出一叠字迹飘逸工整的经文,连翻了几页,猛然站了起来,面容狰狞的将手中的经文连匣子狠狠的砸在地上,又回身将几上的花瓶茶杯扫落一地,抬脚踹开旁边站着的丫头,暴然而去。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入官 李府大门对面的街角上,依然停着辆两轮马车,只是换成了蓝白象眼格的围子,车窗的帘子掀起一只角,一双眼睛紧盯着大门,见智然师太带着人出来,上了车走远了,方掀开车门帘子,叫了车夫,车子缓缓动起来,小心的兜了几个圈子,进了礼部尚书沈府的边门,一个模样俏丽的婢女跳下车子,径直进了内院。 俏丽婢女分花拂柳,步履轻快的进了一处院落,往正屋走去,门口的小丫头忙打起帘子,笑着招呼道: “翠菊姐姐。” 翠菊也不理睬,进门直往东厢去了,东厢里,沈青叶正坐在榻上绣着件富贵牡丹的荷包,翠菊进来,曲膝行了礼,沈青叶依旧认真的绣着荷包,也不抬头,缓缓开口问道: “看到了?” “是,智然师太辰初进的李府,辰初二刻就带着秋月和琉璃两个出了门,上了车就走了。” 沈青叶停了针线,抬起头,目光烁烁的看着窗外,嘴角含着笑说道: “果然,昨儿九小姐带走了郑嬷嬷,今天一早,智然师太又带走了秋月和琉璃,这个青丫头倒是个有情有义有成算的,智然师太居然为了这点子事,亲自连夜赶了过来……你去告诉二门上当值的婆子,老爷一回来就过来禀报我。” 翠菊答应着去了。 斜月阁内寂静无声,李青神态安然的坐在桌子前,缓慢而认真的默写着经文。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李青仿佛没有听见,依旧认真的写着字。 来人进了屋,恭敬的叫了声: “大小姐,奴婢给您送午饭来了。” 李青抬起头,看着进来的婆子,笑着说道: “多谢你,放到那边桌子上吧。” 那婆子恭敬的应着,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取出放好,回过身走到李青桌子前,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几个头,李青诧异的放下笔,看着那婆子,那婆子抬头仰视般看着李青道: “半个月前,大小姐治好的那个孩子就是奴婢的儿子,奴婢早就想过来给大小姐磕头了。大小姐重情重义,慈悲善良,以后定能幸福美满,大富大贵,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李青被她说得笑起来,半个月前,琉璃抱进来的那个瘦弱不堪的三岁小儿原来是她的儿子,倒是个实在人, “嬷嬷起来吧,孩子现在好不好?” 婆子爬起来,笑容满面的说道: “好得很,能吃能睡!胖了好多!大小姐真是好本事!奴婢带着他看了不知道多少个大夫,都诊不出得了什么病,连药都不敢用,大小姐两帖药下去,就全好了!大小姐,饭菜凉了不好吃,奴婢侍候您先吃饭吧。” 李青笑着站起来去吃饭了。 末正时分,钟嬷嬷带着两个小丫头,陪着礼部派来的两个嬷嬷捧着衣服、妆奁盒子进了斜月阁,随后有粗使婆子用大桶抬了热水进来,礼部的两个嬷嬷在旁边盯着,两个小丫头侍候着李青洗了澡出来。 一个嬷嬷上前,打开衣服包袱,取出带来的白绫亵衣侍候李青穿上,又给她穿上白绫上衣,桃红色绡纱八幅裙。李青坐在梳妆台前,另一个嬷嬷上前,打开带来的妆奁匣子,取出桃木梳子给她梳起头来,通了头发,分成几缕,挽成双螺宫髻,又从匣子里取了对赤金嵌红宝石牡丹花佃,仔细的插好。 李青看着铜镜中有些模糊的自己:花佃上的红宝石反射出点点光芒,映在乌黑发亮的头发上,晃动间,流淌出一片奢华,极其年青的脸,嫩得仿佛有水滴出来,睫毛长长密密,她伸出手,摸了摸脸,她的习惯,洗了澡要涂上自己调制的护扶品,这皮肤真好!她有些出神的想着。 钟嬷嬷在旁看着对镜出神的她,看着她那双水一般沉静温柔,却深不见底的眼睛,只觉得心底有些酸楚涌上来,忙下意识的摇摇头,把那份酸楚晃去,笑着赞道: “大小姐真是漂亮!” 李青冲她笑了笑,低头从面前梳妆台的小暗格里取了两张银票子出来,站起来,自然从容的分别塞到礼部的两位嬷嬷手里,微微曲膝福了一福道: “多谢两位嬷嬷。” 两个嬷嬷瞟了一眼手中的银票子,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立即笑容满面的谢道: “姑娘真是太客气了!姑娘人品出众,日后必能大福大贵,老婆子先恭喜姑娘了。” 李青微微笑着,温顺恭敬的说道: “青儿不懂事,往后还请两位嬷嬷多教导。嬷嬷,不知青儿走时能带些什么东西?” 两个嬷嬷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嬷嬷笑着解释道: “依着规矩,这入官的女孩子,连衣服妆奁都须得是官中的,无论什么东西,一概是不能带着的。” 顿了一顿,又看了一眼另一个嬷嬷,见她微微点了下头,继续说道: “这妆奁匣子往后就是姑娘用了,依着规矩,这匣子是不能混用的。” 另一个嬷嬷笑吟吟接着说道: “我们到外面等等姑娘。” 说着,两人转身出了门,钟嬷嬷怔怔的看着李青,李青转过身,淡淡笑着说道: “嬷嬷也到外面等等吧。” 钟嬷嬷有些失神的退到正屋门口,这位大小姐,银票子塞得竟那样从容自然!不过一天功夫,竟能将郑嬷嬷、秋月和琉璃三个都妥妥当当的送出了府!那天晚上的话,竟象是知道淮阳王府要来提亲,那一匣子经文,那一张张抄得整整齐齐的心经,说要送给二小姐添妆,怎么能用经文给二小姐添妆呢?正失神思想间,李青抱着妆奁匣子走了出来,钟嬷嬷忙敛了心神,笑着去扶着李青下了台阶,随着礼部的两个嬷嬷到了大门口,上车去了。 钟嬷嬷在大门口远远看了一会儿,方回身进了正院,正屋东厢,榻上流光溢彩,铺满了宝石首饰,厉夫人正和几个大丫头仔细的挑选着,看见钟嬷嬷进来,笑着说道: “嬷嬷也来帮着挑选挑选,眼睛都要花了!我们敏儿要嫁的,可是皇上的嫡亲侄子,这嫁妆上,件件都马虎不得!” 钟嬷嬷忙上前,陪着笑仔细的看着榻上铺的宝石首饰说道: “夫人当年的陪嫁,都是姨娘精心选的,件件都是极难得的!就是配皇家也不差什么呢!” 厉夫人满意的听着,钟嬷嬷回身使了个眼色,几个丫头悄悄退了出去,钟嬷嬷拿起件衔金刚钻赤金步摇,笑容满面的指着那颗钻石道: “夫人还记不记得这支步摇?当初连安福老亲王家四小姐也羡慕这么大的粉红金刚钻实在难得呢!” 厉夫人接过步摇,用手拈了拈那颗比莲子米略小的粉红钻石,得意的笑着点点头,钟嬷嬷留意着她的神情,继续说道: “敏华小姐也和夫人当年一样,最爱红色,性子也最是活泼,唉,也不知道那淮阳王家三公子性子如何呢。” 厉夫人放下步摇,又取了块通体碧透的玉佩,对着光线边看边说: “嬷嬷又糊涂了!那三公子是皇上嫡亲侄子,十岁上头就封了福康郡王,现如今三媒六聘的娶我们敏儿作正妻,这是多大的体面!嬷嬷竟挑剔起三公子的脾气性格来!可不是糊涂了!” 钟嬷嬷眉眼带笑道: “夫人说得是呢,我这可不是老糊涂了!说起来,这淮阳王可是皇上的同母嫡亲弟弟,三公子又是王妃嫡出的,这京城里,除了几个皇子,就数他尊贵了,如今要定了敏华小姐,老奴心里又高兴又害怕呢。” 边说,边偷眼看着厉夫人,厉夫人头微微昂起,一缕光线照在面颊上,越发显得神采飞扬: “嬷嬷可真是老糊涂了!我们敏儿生得多少好!这京城里没哪家小姐能比得上!又是福贵双全的命格,那王府也是听着名儿、批了八字求了来的!” 钟嬷嬷忙笑着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颊道: “老奴真是越老越糊涂起来,该打该打!” 李青抱着妆奁匣子上了辆青油翠盖两轮车,在小小的车厢里端端正正的坐下,把妆奁匣子放在面前。车子轻轻一动,缓缓的往前行去,李青将车窗帘子悄悄掀起一角,偷偷向外望去。车子离了李府大门,转过街角,转角处一个跑街的小伙计好奇的看着路过的车辆,那伙计脸黑黑的,眼神灵动,是木通。李青心里安定下来,放下车帘,挪动了一下,让自己舒服些,然后打开妆奁匣子,取出个小小的青花瓷大肚瓶子来,打开来,里面是满满一瓶子粉白药膏,李青用食指沾了些,轻轻的往脸上,脖子上和手上抹去。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室友 车子行了一个多时辰,停了下来,一个威严的女声响起: “姑娘们,下车吧!” 李青掀起车帘,踩着脚榻下了车,回身取了妆奁匣子抱在怀中,小心的打量着四周:这是个极大的院子,地面平整坚硬,光洁异常,红色的围墙至少一丈多高,黄色琉璃瓦在阳光下显得富贵而威严,这应该是一处宫院。院子里停了十几辆一模一样的青油翠盖两轮车,一会儿功夫,从车上陆续下来的十几个穿戴打扮一样的女孩子,都抱着妆奁匣子,好奇而胆怯的站在了院子里。 一个穿着深青色衣裙,头发梳得极为光洁,面容白皙,神情威严的嬷嬷站在车子前面,拍拍手,说道: “好了,姑娘们,站成一队,跟我走吧。” 十几个女孩子有些慌乱的大致站成一队,李青也规规矩矩的站在中间,一行人跟在嬷嬷身后,穿过月洞门,往前走去。 李青微微低着头,小心的打量着四周,这是个极大的园子,花木繁盛,楼台亭阁点缀其间,一行人逶迤前行,穿过一个盛开着蔷薇的花廊,又沿着湖边走了一会儿,转进了一处两进的院落。 院落一进门,两边俱是抄手游廊,连着两边的厢房和三间正房,正房两边各有个月洞门,通往后院。两个同样穿着深青色衣裙的嬷嬷,神情严肃的站在院中,带她们进来的嬷嬷上前见了礼,从怀里掏了张纸递了过去: “王嬷嬷,这一批是十六名。” 左边的嬷嬷接了纸,威严的扫视着惶惑不安的站在院子里的十几个女孩子,半晌方语调平稳疏离的开口道: “身为女官,最重规矩礼法,行走坐卧、一言一行都须依了规矩方可,这几个月里头,你们要仔细着跟着各位嬷嬷习学规矩礼法,不可错了分毫!” 院子里的女孩子声音零落的答应了,王嬷嬷眉头微皱,继续说道: “每日卯初起,梳洗更衣,卯正进早饭,卯正二刻上课,午初二刻进午饭,未初上课,申末进晚饭,戌末熄灯。可都听清楚了?” 女孩子们答应了,王嬷嬷回头吩咐旁边的嬷嬷带她们进去,嬷嬷应着,带着她们穿过月洞门,进了内院,内院三面都是带着檐廊的房屋,正面三间,两侧各四间,门口都有个木牌子,用从甲到癸十天干标着房号,正面东边是甲,西边是乙,东厢自丙至已,西厢自庚至癸,正面正中的房间大门开着,没有标号。 李青正在打量着,就听前头的嬷嬷念着名字: “户部河北清吏司正五品郎中杨贤豪之女杨玉珠,甲号房。” 一个身形高挑,高鼻薄唇,神情骄傲的女孩子走出来进了正房东厢。 “礼部仪制清吏司正五品郎中李云生之女李青,乙号房。” 李青听到叫了自己的名字,微微低着头,抱着妆奁匣子进了正房西厢。 乙号房内,已有个女孩子坐在最里面的床铺上了,见她进来,那女孩子站了起来,微笑着上前几步,曲膝福了一福,李青也忙回了礼,眯了眯眼睛,打量着她:只见她身形玲珑有致,面如满月,修眉俊眼,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女孩子也正上下打量着她,李青略羞涩的说道: “我是李青,礼部仪制清吏司郎中李云生之女,今年十四岁,请问姐姐是?” 那女孩子忙笑着回答道: “我叫孟水佩,工部员外郎孟俊德之女。今年十八岁。妹妹这管声音真是好听!这四张床铺,妹妹先选吧。” 李青见她妆奁匣子已放在最里面的梳妆台上,就选了最靠近门的一处,放下了妆奁匣子。回身打量着,房间很大,靠东边一排放着四张榆木床,都挂着一样的夏布帐子,床上放着细布薄被,小圆瓷枕,床头放着张小小的梳妆台,西面墙靠北边一排放着四只小小的衣柜,南边靠门处贴墙放着张半园桌子,桌子上放着茶壶茶杯等,孟水佩正站在桌子前,倒了杯茶水端了给李青道: “妹妹一路上辛苦,先喝杯茶水,歇一歇吧。” 李青忙曲膝谢过,接了杯子,垂目慢慢喝着。孟水佩打量着她,关心的问道: “我看妹妹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路上劳累了?” 李青放下杯子,微微有些羞怯的说道: “我自小身子骨弱,脸色一直是这样的。” 孟水佩忙拉了她坐在床上,拉着她的手,关切的说道: “妹妹身子这样,怎么还选了女官?!” 李青垂下眼帘,没有言语,孟水佩见她低头并不言语,笑着转了话题说道: “这里每两个房用一个粗使婆子、一个梳头婆子,我们和甲号房共用一个,也不知道甲号房都住的谁呢。” 正说话间,外面又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李青和孟水佩站了起来,却不敢离门近了,只远远的看着。片刻,一个身形丰腴合度到增一分嫌胖减一分嫌瘦,面容艳丽妩媚到近于妖冶的女孩子扭着腰肢进了屋子,到了门口,却不进来,一只手扶着门框,一只手抱着妆奁匣子,如丝媚眼先将屋内撒了个遍,方软软的扭了进来,李青愕然的看着她,那妖媚的眉眼间带着份尖利,略坏了一丝那份妖艳至极的美。 这些女官是自官宦之家选出来的,怎么会有这种风尘中人!这分明是个没长尾巴的狐狸精!狐狸精仿佛早就习惯了别人的震惊,从容不屑的从李青和孟水佩身边昂然而过,把妆奁匣子放在靠着李青一边的空梳妆台上,坐在凳子上,对着铜镜,仔细的打量起头上的发髻来。 李青低头看向她的裙子,那里真的应该有根尾巴才是! 门口有个细声细气、胆怯的声音响起: “姐姐好,我叫顾如烟,今年十三岁,翰林院编修顾墨海之女。” 李青回过头,门口一个女孩子怯怯的站着,身形瘦小,骨骼纤细,面容白皙细致,眉如笼烟,眼若含水,尖尖的下巴,望之令人心生怜惜。顾如烟又曲膝福了一福,方小心的走到剩下的床铺前,把抱着的妆奁匣子放在梳妆台上,怯怯的回身看了看李青和孟水佩,又受惊般飞快的低下了头。李青心中怜惜,倒了杯茶端了过去,微笑着递给她: “如烟妹妹喝点茶润润喉咙吧。” 顾如烟感激的接了过来,那个狐狸精一下子站了起来,扭到顾如烟和李青面前,用略有些沙,带着慵懒磁性的声音说道: “妹妹这缠舌音,最是难得,迷得死人呢!” 李青只觉满头黑线,忍不住以手抚额,顾如烟在旁悄悄拉了拉狐狸精的衣袖,低低的叫道: “玲儿姐姐……” 孟水佩也反应过来,倒了杯茶过来递给黄玲儿,四人相互道了名姓,刚要说话,就听院子里传来嬷嬷威严的声音: “姑娘们,是进晚饭的时辰了。” 四人忙出了屋子,随着众人,往前院走去。 前院东厢房,门两边各站着个婆子,李青随着众人进了屋,只见屋内放着两排共十张小小的八仙桌,桌上放着木牌子,依着顺序写着甲至癸十个天干,孟水佩低低的说道: “是跟着房号的呢,我们去乙号桌吧。” 顾如烟胆怯的紧跟着李青,李青轻轻拉了她的手,往乙号桌走,黄玲儿媚眼飞了一遍后,也风情万种的走向乙号桌。 一时寂然饭毕,众人在婆子的目光下回了屋子,有粗使婆子到各屋换了暖窠里放着的水壶,顾如烟轻轻的拉拉李青,红着脸低低的说道: “青姐姐,我、我想如厕。” 李青忙看向孟水佩,孟水佩指着西边道: “穿过旁边的角门,就是净房。” 李青拉着顾如烟的手往外走去。穿过角门,是一个极小的干净院子,左手是放着马桶的小小隔间,右边应该是洗澡的浴房。 两人回了屋子,只见黄玲儿正对着孟水佩怒目而视,孟水佩看见两人进来,忙上前招呼道: “刚才嬷嬷送来了衣服、漱具,我给你们收到柜子里了,你们看看。” 李青笑应着,眼睛却看向黄玲儿,黄玲儿撇了撇嘴,不屑的“哼”了一声,转身取了衣服,出门洗浴去了。 第二天,卯初刚过,院子里就响起了急促的铃声,夹着婆子的高喊声: “姑娘们,起来了。” 各屋的灯先后亮了起来,一片糟杂声响起,梳头婆子依次进了各屋,李青梳理洗漱完毕,坐在梳妆台前,从妆奁匣子里取了那个青花瓷瓶子出来,沾了些往脸上、脖子上和手上涂去。 吃了早饭,有婆子带着她们出了院子,穿过一片盛开的月季花丛,来到一间宽敞的阁子前,正门上方挂着个横匾,上面写着“点翠阁”三个描金大字。 众人进了点翠阁,在地板上放着的秋香色圆垫子后依次站好,堂前正中站着王嬷嬷,旁边站着两个同样打扮、同样紧绷着的脸的嬷嬷。三人都冷冷的盯着四处飞着媚眼的黄玲儿,黄玲儿渐渐有些不安,微微扭动了下身子,收了媚眼,垂下了头,王嬷嬷收回眼光,环视了众人,方开口道: “我朝女官,俱知书识礼,乃女子四德之典范!各位姑娘日后遣至各藩,亦须时时牢记规矩礼法,万不可失了我大庆朝的体面!今日起,周嬷嬷教导女戒、女训和我大庆朝皇家规矩礼法。” 众人上身笔直的跪坐在坐垫上,几个嬷嬷挨个查看纠正着。坐了差不多三刻钟,李青便觉得后背僵硬起来,脸上的汗水顺着鬓角流进衣服,只咬牙强忍着,周嬷嬷端正的站着,开口道: “女戒七篇,乃天下女子行为之根本,今教之诸位: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 众人端正的跪坐着,跟着诵读,刚念了几句,就听到旁边“咕咚”一声,随之一片惊呼,李青忙回头去看,却听得王嬷嬷严厉的声音: “肃静!”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医者之心 是后排的一个女孩子晕了过去,旁边立着的婆子立即上前抬到边上,站着的嬷嬷用手中裹着棉布的棍子重重的敲着歪了坐姿的女孩子,众人慌忙重新坐正了,李青只觉得左手被人碰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转头,顾如烟已经斜斜的倒在了她身上,李青急忙伸手去扶她,背上却被重重的敲了一记,痛得她低低的“啊”了一声,旁边已经有婆子过来把顾如烟抬到一边。 接下来的时辰,不时有女孩子晕倒被抬过去,醒转过来再端正的跪坐回去,旁边的人闻若未闻,只纹丝不动的端正跪坐着,跟着周嬷嬷诵读女戒。 午饭,几乎没人吃得下,李青勉强着自己吃了半碗饭,孟水佩也吃了半碗,黄玲儿喝了小半碗汤,就放下了,顾如烟晕了几次,饭菜送到嘴里又呕了出来,李青悄悄的拉着她的手,偷偷诊了诊脉,知她是吃不下东西的,转过头,低低的劝黄玲儿道: “玲儿姐姐还是得吃些东西,下午才好撑得下去。” 黄玲儿眼波流动,看了李青片刻,挑着碗里的米粒慢慢吃了小半碗饭。 晚上回到屋子里,李青只觉得浑身的骨头要一根根散开来,扯得筋、肉无处不痛,知道是劳损着了,勉强取了衣服去了净房,守净房的婆子已经取了热水过来,李青央送水的婆子多倒些热水,婆子面无表情的看看她,手下却多倒了半桶热水进去,李青低低的道了谢,脱了衣服泡在热水中,揉着能摸得到的几个穴道,泡了小半个时辰,才觉得好多了。 洗漱完毕,回到房间里,孟水佩和黄玲儿不在房里,顾如烟仰面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李青急忙走过去,坐在床边,拉起她的手,按住脉搏,顾如烟慢慢转过头,睁开眼睛看着她,张张嘴想说话,李青微微笑着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凝神仔细的诊着脉,片刻,笑着把顾如烟的手放回去,摸摸她的脸颊说道: “没事的,就是累着了,姐姐帮你去了簪环,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说着,帮她去了簪环饰物,散了头发,又站起来给她脱了鞋子,把脚放好,扯开细布薄被,仔细的盖上,笑着安慰她: “好好睡一觉,睡醒就好了。” 顾如烟神情安静放松下来,脸上也带出些笑意来,有些依恋似的看了看李青,闭上了眼睛。 李青坐在床边,听她呼吸渐渐均匀绵长起来,知她睡熟了,方轻轻的站起来,放好帐子。回到自己的床上坐下。皱起了眉头,顾如烟这是之前忧虑、伤心、惶恐过度,今天又过于劳累些,郁结于胸,现在这病的症候虽然还没有发出来,却也得吃些药才能疏散得出来了。 但是,她们已经这些入了官的人,生病非经特旨,都只能以症取药,顾如烟这病,表症还没有发出来,如何取药呢?若等这病表症出来……不行,再象今天这样劳累两三天,这顾如烟半条命都要没了,可是,她懂医术是绝对不能让人知道的,李青站起来,来回转着圈。 门口有人影晃动了一下,黄玲儿湿着头发走了进来,李青突然想起顾如烟那声“玲儿姐姐”,眼睛亮了一亮。笑着说道: “洗了澡,舒服些了吧?” 黄玲儿拖着脚步走到床边,长长的舒了口气,仰面倒了下去, “可不是舒服多了!” “如烟妹妹累坏了,澡也没洗就睡着了,我刚帮她去了簪环。” 黄玲儿听了,用手臂撑起身子,往顾如烟床上看了看,又倒了下去,叹了口气道: “烟儿也是个可怜的。” “嗯?你们从前认识的?” 李青好奇的问道,黄玲儿甩了鞋子,把脚放到了床上, “她母亲是我继母的姨表亲,从前她母亲在世时,多少疼爱她!真正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可惜她母亲去年上没了,不过半年,她父亲就续了弦。” 黄玲儿有些愤愤,也有些伤感寥落的说着,李青黯然的低低说道: “都是没娘的孩子!” 黄玲儿没有出声,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李青又说道: “如烟妹妹今天饭也没吃下,我看她把饭送到嘴里又呕了出来,从前,我也这样过一回,不过,我那是因为哭得伤着了,如烟妹妹是不是离开家时也哭得狠了?” 黄玲儿听了,撑起半边身子,隔着帐子看了看顾如烟,回头又看了看李青, “你倒是个细心的,她的性子太软了些!一听说要入官,就是知道哭,可不是哭伤了!也不想想,哭有什么用?!” “噢,那倒是要早点吃些药才行,不能耽误了,我听奶娘说过,这病疏散得及时,倒没什么,若是耽误了,说不定要伤了半条命呢。我还记得当时吃的药名,你看,要不要找当值的嬷嬷讨些药,给如烟妹妹吃?” 黄玲儿坐了起来,拖着鞋子走到顾如烟床前,掀起帐子,仔细的看了一回,又坐回床上,皱着眉头,用脚尖挑着鞋子慢慢的晃着,李青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建议道: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找嬷嬷?” 黄玲儿转过头,看了看李青,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顾如烟,轻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两人穿了衣服鞋子,当值的嬷嬷就住在隔壁房子里,黄玲儿和李青到了门口,敲了门,当值的嬷嬷沉着脸听了,又到乙号房里看了一回,沉吟了一会儿,叫了个婆子过来,吩咐她去禀了外面当值的司官。 黄玲儿和李青回了屋里,孟水佩还没有回来。黄玲儿冷笑道: “这是个小贱人!老娘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儿来!” 李青只觉得汗也滴下来了,黄玲儿又回头斜着眼眉看着她说道: “你也当心些!” 黄玲儿吹熄了灯,两人放下帐子,上床睡了。 迷迷糊糊中,仿佛有人进了屋子,李青惊觉起来,悄悄掀起帐子,只见孟水佩正回身关了门,轻手轻脚的往里走,李青放下帐子,静静听着孟水佩淅淅索索了一会儿睡下了,也翻了个身,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有婆子给顾如烟送了几丸药过来,李青忙上前,装作好奇的从顾如烟手中拿过来,闻了闻,皱着眉头说: “药丸子都是一个味。” 黄玲儿从梳妆台前回过头,对顾如烟道: “昨天我看你病了,找了嬷嬷给你求了这药,快吃了吧,往后,别淌那些没用的眼泪水!” 孟水佩笑着倒了杯水递给顾如烟道: “昨天妹妹生病,我竟没看出来,妹妹快吃了药吧。” 黄玲儿“哼”了一声,转过了头,顾如烟郑重谢了黄玲儿,冲孟水佩感激的笑笑,接过水把药吃了。李青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这药很对症,顾如烟吃上几天就能好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从跪坐到优雅的站立、行走、奉酒、进箸、近身侍候,规矩也从女戒学到了大庆礼法、律法、制度。大家渐渐的适应了。只有李青,肤色越来越苍白干枯,已经没有了刚进来时的柔嫩水润,一天天老气横生起来,除了那管声音仍旧甜糯妩媚外,人越来越不起眼了。孟水佩对她越来越亲热,只是李青总是很累,拒绝了她出去走动的邀请,每日除了上课、吃饭,只在房内躺着,有时和顾如烟说说话,黄玲儿也经常在各屋走动,乙号房里多数时候只有李青和顾如烟在。 渐渐的,院子里一天比一天热闹起来。再过两周就是秋夕节了,院子里的气氛慢慢有些不安和诡异起来。 李青洗漱完毕,正准备往角门回房里去,孟水佩从角门迎着她过来,眼光飞快的扫了遍周围,拉着她转到角落里,声音压得极低的说道: “你知不知道我们秋夕节的安排?” 李青茫然的摇摇头,孟水佩盯着她,又回头飞快扫了下四周,低低的说道: “我告诉你,可千万不能说给别人!” 李青忙点点头,孟水佩贴着她的耳朵,略有些兴奋的说道: “听说秋夕节我们要进宫观礼!” 她们这些准女官的观礼,其实就是跟在当值的女官后面学习,孟水佩的兴奋肯定不是因为能跟着学习,秋夕节上皇上、皇后、妃嫔和所有在京的成年皇子都会在,她的兴奋是为了皇上还是皇子? 李青惊呼道: “真的?!” 孟水佩忙用手捂住她的嘴,飞快的四下张望着,李青拉开她的手,点着头压低声音道: “你放心,我……” 摇着头示意不会再说这件事,孟水佩轻轻的松了口气,拉着她往角门走去,边走边说: “我一听到,就想着来告诉你,我们姐妹一定要互相照顾才行呢。” 李青忙着点头,感激的说道: “多谢姐姐。”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秋夕节(上) 秋夕节前十天,宫里来了两位公公,开始带着大家演习礼仪。地点也从点翠阁挪到了枕水阁前面的空地上,大家在嬷嬷的棍棒下,在公公极其苛刻的眼光中,一遍遍的练习着进、跪、拜、叩,痛苦劳累之下竟是隐隐的兴奋。 孟水佩越发忙了,黄玲儿也开始神出鬼没起来,李青仍是每天上课,吃饭,睡觉,低着头进进出出,一幅极羞怯木讷的模样,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顾如烟浮躁起来,有些坐不住了,早晚找着机会和孟水佩搭话,孟水佩客气却极疏离,顾如烟又转向黄玲儿,黄玲儿干脆是话也不搭,直接无视了她。顾如烟就想拉着李青去串门,李青只说累了,一步不肯动,顾如烟一个人走到门口,犹豫着又回到床边坐下,刚坐下又站起来走到门口,来来回回,李青躺在床上,只当没看见,最后看她咬着牙出了门,忙跳下床把窗帘掀起一条缝偷偷看着,只见她在门外又踌躇起来,呆呆站了半晌,竟转身又回了屋子,李青急忙躺回床上,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摇头。 煎熬了几天,顾如烟仿佛死了心,每天垂着头上课、吃饭,其余的时间就是和李青一起呆在屋子里,说着闲话: “黄玲儿说,你们是亲戚?” “嗯,我母亲有个姨姐嫁了她父亲做续弦。” “你们从小就认识?” “也不算太小,我那个表姨嫁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六七岁了。” “那黄玲儿的母亲是在她六七岁的时候没的?” “好象很早就没了,表姨夫续得晚。” “那黄玲儿跟着谁长大的?怎么……” 顾如烟吃吃笑起来,脸上泛起层红晕,走过来和李青并排坐着,眼睛里闪着八卦的亮光,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不知道,我那个表姨夫姨娘最多,少说也有六七个呢,还都是……那种地方出来的!听我娘说,表姨夫就喜欢那种狐媚样子。玲儿也爱跟着这些人学,是表姨夫家长辈实在看不下去,才续了我表姨的,表姨哪敢管她,去年,她和一个姨娘打架,谁知那姨娘有了身子,竟见了红流了。她父亲没办法就送了她来做女官了。” 李青暗暗叹了口气。 秋夕节前三天,王嬷嬷正式说了秋夕节进宫观礼的事。宫里来的两位公公也开始教授秋夕节那天的安排和规矩,皇上和皇后何处受礼,何处宴乐,何处观烟火,何殿作何用途。众人听得极仔细。 顾如烟兴奋得脸有些红,晚上拉着李青不停的说着话: “青姐姐,你说,我们会不会被安排到永和殿?致爽阁也好啊,皇上说不定能看到我们呢! 哪怕广和殿也行啊……” 李青躺在床上,看着那个兴奋的坐不住的小丫头,打了个呵欠,自管自的睡着了。 李青睡得正沉,突然被一股蔷薇花的香味惊醒,轻轻掀起帘子,看到黄玲儿坐在床上,正把裙子里包着的东西往床上抖,象是感觉到了李青的目光,黄玲儿猛然转过身来,李青躲闪不及,忙挥手示意她继续,然后放下帐子,翻身往里睡了。黄玲儿眼神闪烁不定的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方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黄玲儿探究警惕的目光一直盯着李青,孟水佩象是感觉到什么不对,也不动声色的盯着李青和黄玲儿。 去上课的路上,黄玲儿拉了李青稍稍落后些,悄悄的和李青说道: “我看你也算是个好的,我只告诉你,你可不许告诉了别人,特别是那个姓孟的小贱人!” 李青有些不耐,轻轻的答道: “姐姐不放心,就不要告诉我了。” 黄玲儿微微一窒,抬头看了看前面故意慢下脚步的孟水佩,低低的飞快的说道: “你采些花瓣,揉碎了涂在身上,比那些花露不差什么。” 说完,轻轻的扭着腰肢径自走了,孟水佩犹豫片刻,停了停脚步,笑容满面等了李青,低声问道: “妹妹可要当心些,那个黄玲儿可不是良家,她和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问我爱什么花儿。” 李青微笑着答道,孟水佩狐疑的看着她,李青也不理她,低眉顺目的往前去了。 秋夕节前一天,她们的课暂时停了,开始为秋夕节的观礼作准备,衣服饰物也由婆子送到了各屋。李青抖开来:一件流彩菊纹云锦宫装上衣,一件淡黄底撒花烟罗如意月裙,一条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还有一双淡黄色薄底菊纹云锦鞋子,都是依着各人的尺寸做出来的。 孟水佩小心的把衣服收进了柜子,黄玲儿拎着衣服在身上比划着,轻轻的嘀咕了一句: “要是红颜色就好了。” 孟水佩脸上闪过一丝讥笑,顾如烟坐在床上,仔细的看着衣服上的花纹,兴奋的脸上微微发红。 未初入宫,辰正,王嬷嬷、周嬷嬷、赵嬷嬷端正的站在院中,盯着众人开始沐浴梳理更衣。 午正饭后,众人在前院排队站好,王嬷嬷命她们依次上前,由周嬷嬷和赵嬷嬷认真仔细的检查面容、身体、装束。作为女官,是不能化装的,更不能有任何异味。 检查是从癸房的女孩子开始的,查到丁房的潘文莲时,周嬷嬷的脸冷了下来,斥骂道: “你这个贱婢!涂了什么东西?” 潘文莲浑身抖如筛糠,颤不成声的答道: “回…回姑…姑话,没…没…没涂,真的…没…!” 赵嬷嬷冷“哼”了一声: “贱婢,还敢狡辩!” 说着,回头盯着丁房的另外三个女孩子,厉声问道: “谁看到了?” 丁房的三个女孩子浑身打着颤,只是摇头,赵嬷嬷正要再说话,李青身后传来了一个恭敬中带着些幸灾乐祸的声音: “回姑姑话,我看到她偷偷往洗澡的水里倒了东西。” 李青垂着头,不敢回头去看,只听声音,仿佛是甲房的谷红琴,潘文莲猛的转过头来,急急的辩解道: “没有!我没有!你胡说!” 谷红琴“哼”了一声: “可不是我一个人看见的!她也看见了!” 王嬷嬷站在旁边,冷冷的盯着谷红琴,顺着谷红琴的手指,盯到了孟水佩身上,站在李青前面的孟水佩不安的轻轻动了一下,恭敬的开口道: “回姑姑话,是谷妹妹说了,我才看见的。” 王嬷嬷眼神冰冷的盯着孟水佩,孟水佩渐渐不安起来,王嬷嬷嘴角隐隐闪过一丝冷笑,回头吩咐道: “把这个居心叵测的贱婢先关起来,等回来禀了大人再处置。” 旁边的几个婆子答应着,上前按住潘文莲,堵了嘴,拖了下去。 孟水佩后背直了起来,李青悄悄用手摸了摸束在宫绦中的几粒极小药丸,这是她精心配制的,能让人一时半会浑身松软,没有力气,却又极不易觉察。万一有什么事,她也能有个机会。李青稳了稳心神,安然站定,却感觉到站在后面的黄玲儿微微发起抖来。 轮到孟水佩检查了,李青用眼角余光悄悄的盯着王嬷嬷,见她转过身去,紧盯着前面的检查,忙后退半步,贴着黄玲儿,飞快的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天生。” 黄玲儿皱皱眉,随即眼睛亮了起来,感激的看了看前面重又垂首低眉规规矩矩站立着的李青。 黄玲儿走了出来,孟水佩微微抬起来头,嘴角含着笑意看着,周嬷嬷眉头皱了起来,黄玲儿忙陪笑解释道: “姑姑,我一生下来,就是这样。不信,你问她。” 说着,用手指着李青,李青垂首低眉,恍若没听见,黄玲儿垂着的手纂成一团,有些颤抖起来,王嬷嬷走了过来,站在李青面前,开口道: “你说说。” 李青温顺的上前半步,恭敬的答道: “黄姐姐的床在我边上,夜夜能闻到。” 王嬷嬷点点头,走到黄玲儿旁边,半天方讽刺般开口道: “还是个希罕物。” 黄玲儿站到了李青身边,轻轻的舒了口气,孟水佩愤然的盯了李青一眼,别过了头。 未初,宫里来了几个小公公,领着她们往内宫去了。进了内宫,来到一所宽大的殿堂内,李青微微抬头,看见殿门上面挂着的匾额上写着宁寿殿三个字。 王嬷嬷吩咐大家先候着,留赵嬷嬷看着,和周嬷嬷一起出去了。 直到申末酉初,王嬷嬷、周嬷嬷才陪着四个穿着织锦礼服的嬷嬷进来,王嬷嬷叫着名字,众人依次上前行礼,李青也恭顺的上前行了礼,一个穿着深青色织锦礼服的嬷嬷紧紧的盯着她看了片刻,孟水佩眼光瞄见,若有所思的看着李青。 见完了礼,四个嬷嬷开始挑选起来,孟水佩、黄玲儿、李青和顾如烟被挑在一处,和甲房的杨玉珠、余秀荷、谷红琴,还有其它房的三人一起,随着那个着深青色礼服的嬷嬷沿着迷宫一般的路往宫院深处去了。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秋夕节(中) 走了一刻钟功夫,停在了一间宫殿后面,几个公公迎出来,恭敬的向走在前面的嬷嬷见了礼,嬷嬷点点头,回身看着垂首低眉恭顺站着的她们,声音平和冷淡的说道: “今天晚上各位就在这一处帮着侍候酒水。” 李青落后几步,站在后面,见她点了前排站着的杨玉珠、余秀荷、黄玲儿和丁房的王淑芬道: “你们四个到永和殿侍候。” 又点了谷红琴、丙房的刘秀玉、孙贞秀道: “你们三个到致爽阁侍候。” 最后指着孟水佩、顾如烟和李青道: “你们三个,到清风居听传唤吧。” 李青垂着头,看见站在她前面的孟水佩突然微微抬起脚,飞快的向站在前面的余秀荷脚后踩去。余秀荷“唉哟”叫了半声又急急咽了下去,那嬷嬷威严的问道: “怎么啦?” 不等余秀荷开口,孟水佩抢着答道: “回姑姑话,顾妹妹没站稳,踩了余妹妹的裙子。” 顾如烟愕然抬头看着孟水佩,又急急看向嬷嬷,慌忙解释道: “我没……” 孟水佩猛的拉了她一下,打断了她的话: “顾妹妹,不要说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顾如烟挣脱了她的手,泪水盈眶,正要开口,嬷嬷眼里闪着嘲讽的光,呵斥道: “都闭嘴!你,过来让我瞧瞧。” 余秀荷忙上前半步,嬷嬷低头看着她裙子上的一块污渍,抬手招了两个杂役太监过来,吩咐道: “把这蠢奴才押下去,告诉王嬷嬷,今天是好日子,先关一晚上,明天打上二十棍子,发到浣衣局做杂役吧。” 又转过头,冷笑着对余秀荷说道: “连个裙子都看不住,主子的东西还敢让你拿着?!” 余秀荷惊恐的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说出话来,旁边的太监已扑过来,封了口,拖了下去。 站着的几个人都悄悄的挪动着,离身边的人尽量远些。嬷嬷冷笑着盯着众人,半晌方指着孟水佩三人道: “你们三个,谁去永和殿?” 李青低头不语,顾如烟正想抬头,李青偷偷拉了拉她,孟水佩恭敬的上前半步道: “回姑姑话,顾妹妹和李妹妹都还小,身子也弱,我去吧。” 那嬷嬷眼中的讥笑更浓了,点点头“嗯”了一声,回身对旁边站着的几位公公道: “带她们过去吧,都盯着些,别出了篓子。” 几个公公答应着,示意她们跟着走。 顾如烟眼里盈着泪,抬头看着李青刚要开口,却看到李青眼光凛利、警告般冷冷的盯着她,只吓得浑身一凛,忙把话咽了回去,连眼泪也不敢再往下流了。 李青见她禁了声,暗暗松了口气,轻轻推推她,垂首跟在引路的公公后面往右边走去。 转了几个弯,来到一所幽静风雅、玲珑精致的房舍前,公公带她们进了偏厅,有两个中年公公迎出来,带她们进来的公公交待道: “这两个是候选的女官,今天晚上跟着这一处学着侍候酒水。” 两个中年公公答应了,带她们来到屋子后面的一个小小隔间里,面容温和的吩咐道: “咱们这一处是备用的,你们两个就在这儿歇着等传唤吧。” 李青心里松了口气,这大半天,累得脚都要断了,忙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回头看着垂头丧气站在那儿的顾如烟,心里叹着气,招呼她道: “歇一歇吧,你只记着,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争也没用。安心些吧。” 顾如烟歪坐在旁边凳子上,脸上带着丝不甘,也不言语,李青不再理她,只自顾自的闭目休息了。 那穿着深青色礼服的嬷嬷往宫院深处去了,行到一处花园,对面几个大宫女迎面而来,相互让了半步,嬷嬷含笑致意,眼睛却看向走在最后的那个宫女,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永和殿的秋夕盛宴正是热闹。 皇上和皇后高高的端坐在上,宽大的殿堂里,秋夕月舞正舞得精彩,高髻华服的妖娆舞女舒着广袖,舞得殿内春意融融。 一曲终了,奚地的使臣金文远用力的鼓掌叫着好,韩地的使臣杨元峰端坐在对面,眯着眼睛,微微笑着看着他。和金文远坐在一排的大皇子冷冷的看着杨元峰,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喝了,后面跪着的宫女又往杯中注满了酒。大皇子举起杯子,遥遥指着杨元峰道: “杨大人,在韩地可曾见过这等舞姿?” 杨元峰拱拱手道: “这等仙子般舞姿,微臣真是见所未见。” 大皇子哈哈大笑道: “你这韩地粗陋匹夫,也知道这是仙子舞姿,倒也没瞎了眼睛!” 说着,仰头喝了杯中的酒,后面的宫女忙又注满,杨元峰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刚想说话,旁边坐着的四皇子重重的把酒杯放到几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大皇子道: “大皇兄总是管不住自己,又喝多了!” 大皇子狠狠的盯了眼四皇子,转过头,斜眼瞄着坐在旁边的三皇子道: “四弟这乱出头的毛病,你也应该教导他改改,别闯了祸事出来!” 三皇子手抚着衣带上的玉佩,含笑回道: “四弟说得是,大皇兄是又喝多了,你也得节制些才是。” 大皇子大怒,额头青筋跳了跳,回头却看见杨元峰翘着嘴角,微微昂头睥睨着他,遥遥冲他举举杯,喝了口酒,大皇子“啪”的拍了下前面的几案,略有些踉跄着站起来,走向杨元峰。 皇后微微皱眉,转眼看着皇上,只见皇上脸色不变,恍若未闻,也舒了眉头,端庄安然的微笑着。 大皇子冲到杨元峰面前,伸出根手指指着他道: “都说你韩人勇猛,说那林蕴海高强,还称什么阎罗!呸!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能欺负几个小虾小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啊?明儿爷就请旨,踏了你平阳府!爷倒要会会那个林阎王!” 杨元峰腰背挺直的站起来,微微笑着回道: “大皇子想会我们爷,倒也不必等明天,我们爷现就在上岭关外,遥祝皇上秋夕节呢,我们爷必是愿意会会大皇子,也好早日到这京城来长长见识,开开眼界。” 大皇子脸色铁青,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回身便欲寻了东西砸过去,皇上脸色沉了下来,眉头皱起,皇后看见,忙笑道: “璋儿,你醉了!来人,扶大皇子下去醒醒酒。” 后面侍候的太监忙答应着上前,二皇子站了起来,上前扶着大皇子道: “皇兄醉了,我扶你去喝碗醒酒汤吧。” 边说边拖着大皇子往配殿去了。三皇子也站了起来,笑意盈盈的对杨元峰道: “我大皇兄性子粗直,酒又多了,杨大人多见谅才是。” 杨元峰忙回礼,连称不敢: “三皇子这是要折煞死微臣了,大皇子脾气直爽,微臣一直极为敬佩。” 皇后看皇上阴沉不乐,笑着建议道: “珏儿说今年烟火局的安排极是用心,这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去致爽阁看烟火吧?” 皇上脸色缓和了些,点了点头。 后配殿,大皇子甩开二皇子的手,赵嬷嬷带着两个宫女迎过来,二皇子见是皇贵妃身边侍候的人,也松了手,停下脚步道: “好好侍候大皇子。” 转身就出去了,赵嬷嬷忙示意两个宫女上前去扶大皇子,大皇子推开两人,踉跄着走到殿角的榻上躺下,赵嬷嬷带着两人急忙跟过去,在他背后放了几个靠垫,让他躺舒服了,大皇子皱着眉头,极不耐烦的说道: “去,给我倒杯水来!” 赵嬷嬷示意两人侍候着,忙起身去后面要醒酒汤。 黄玲儿和孟水佩正在后面,跟着一群汗流满面的宫女忙着,赵嬷嬷进来,吩咐立即取醒酒汤来,领头的宫女急急的取了来,赵嬷嬷四下看了看,指了指黄玲儿和孟水佩道: “你们两个端着过来!” 两人急忙上前,孟水佩抢着端了汤,黄玲儿恨恨的端了漱盂,跟着赵嬷嬷进了偏殿,大皇子半躺在榻上,旁边站着的宫女上前接了,孟水佩和黄玲儿在旁磨蹭着不愿下去,赵嬷嬷低声呵斥道: “还不赶紧下去!”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秋夕节(下) 大皇子听到呵斥声,抬起朦胧醉眼,正迎上黄玲儿瞟过来的如丝媚眼,更闻到丝若有若无的花香,抬手指着黄玲儿道: “你,过来!” 黄玲儿忙上前,孟水佩也急步上前,赵嬷嬷脸色微变,正想开口阻止,殿外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声: “皇贵妃娘娘到。” 大皇子急忙站起来,整整衣服迎了出去,赵嬷嬷回身狠狠的呵斥两人: “滚回去!” 致爽阁外,皇上阴沉着脸,皇后笑着说道: “珏儿今年安排的湖上演灯,听说是从民间寻来的高手,皇上等会儿品鉴品鉴,可一定要指点指点臣妾,也好让臣妾知道,到底高在哪里。” 皇上脸色微霁,点了点头,有宫人在旁小声回了皇上和皇后: “皇贵妃娘娘来了。” 年过四十依然美艳的皇贵妃上前给皇上和皇后请了安,在下首坐了,仔细的看了看皇上笑道: “皇上有些乏了,妾侍候您到烟波斋歇息片刻吧。” 皇后脸色微微一沉,转而笑意盈盈道: “皇上要是觉得乏了,还是去清风居吧,也近些,今天晚上那儿也安排了人,一切都是齐全的。” 皇上点点头,站了起来,皇后和皇贵妃忙跟着站起来,皇上挥挥手道: “你们在这儿看灯吧,朕想一个人歇会儿。” 皇后和皇贵妃双双曲膝答应了。卢公公侍候着皇上下了楼梯,致爽阁门口,赵嬷嬷看着卢公公,垂着眼皮,点下了头,卢公公含笑转过眼,小心的说道: “皇上,天黑,您慢着点走。” 清风居里,李青头靠着墙角,迷迷糊糊的睡着,突然听到一片急促的脚步跑进来,顾如烟“呼”的一声站了起来,李青也清醒过来,急忙站起,一把抓回正欲往外奔的顾如烟。 一个中年公公急步进来,低声说道: “皇上来了,你们呆着不要出去!” 说完又奔了出去,李青松开手,坐回凳子,冷冷的看着如热锅蚂蚁般转着圈子的顾如烟。片刻,奔出去的中年太监又奔了回来,招呼两人道: “你们两个,快,跟我来!” 李青心里一沉,下意识的摸了摸宫绦里的药丸,跟在顾如烟后面奔了出去。 偏殿里,卢公公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李青和顾如烟,用尖细的声音问道: “叫什么名字啊?” 李青和顾如烟胆怯的上前报了姓名,卢公公眼睛眯得更细了,低低的笑了两声,挥挥手,旁边的小太监端着黄杨木雕花茶盘上来,卢公公接过茶盘,放到李青手里,柔柔的吩咐道: “去,给皇上送去。” 李青紧张得咽了咽口水,回头看了看顾如烟,顾如烟正满脸热切的看着她手中的茶盘,卢公公看着她,轻轻笑了笑,温柔的说道: “你也去!” 两人转出偏厅,李青回头看着顾如烟那张热切的脸,咬咬牙,把茶盘递给了她,顾如烟欣喜若狂的接过,不停的点着头表示感谢,李青皱皱眉头,低低的提醒道: “小心打翻了!” 顾如烟不敢再动,小心翼翼的托着茶盘,李青不露声色的落后半步,跟在了顾如烟身后。 两人转进内室,门口的小太监掀起帘子,李青跟在顾如烟后面低头进去,室内烛光略有些暗淡,空气中弥散着一种甜甜的香味,一层层如烟雾般垂挂着的轻盈绡纱帘幔前,一动不动的站着两名小太监,帘幔后面,皇上正微微闭着眼睛躺在一张美人榻上。 两人轻轻穿过帘幔,李青低着头,眼睛四下打量着,悄悄找了个帘幔阴影处跪下,低低的伏下了身子,顾如烟走到榻前,跪到皇上面前,举起托盘,声音微微颤抖着禀道: “皇上,请用茶。” 皇上动了一动,眼睛睁开些,打量着榻前跪着的顾如烟,纤细幼小的身形,垂着头,露出的后颈白嫩而细致,皇上眼中微微有了兴致, “嗯…抬起头来。” 顾如烟战战兢兢的抬起了头,白皙柔嫩的脸上满是稚气,一双笼烟眉,水汪汪的眼睛里透着胆怯,尖尖的下巴让人怜惜,两腮微微发红,衬得眼睛仿佛汪出无数根情丝来,皇上只觉得身上一热,嘴角含了笑,用手指了指旁边的矮几,柔声道: “放那里,你过来。” 顾如烟挪过去,把茶盘放下,又挪到皇上面前,皇上伸出一只手,轻轻揉捏着顾如烟的下巴, “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话,奴婢叫顾如烟。” “嗯,如烟如雾,好名字,多大了?” “回皇上话,十三岁。” “十三岁……” 皇上坐了起来,拉了顾如烟的手,慢慢的揉了一会儿,微微用力,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一只手伸进她的衣服,揉了进去。顾如烟软软的叫着: “皇上……” 李青跪在阴影里,一动也不敢动,正紧张间,有人在后面拉了拉她,回过头,看到一个小太监跪在她后面,推着只羊脂玉托盘过来,上面放着两杯酒,示意她送过去,李青喉咙有些发紧,偷偷看了看前面,飞快的盘算着,顾如烟实足只有十二岁,如果……,只怕她承受不住,受了伤,且不说不能请医诊治,就算能,伤的地方也……后面的小太监又推了推她,李青下了决心,接了托盘,转过身,偷偷从宫绦里取了只药丸出来,放进了其中一只杯子里,端着托盘,轻轻的挪到矮几旁,低着头,拉了拉顾如烟,把放了药的杯子靠近皇上举起托盘,顾如烟回头看见她,微微转了身子挡住皇上的视线,取了只杯子,双手奉了上去,软软的叫道: “皇上……” 皇上眼光有些迷离的看着她,就着她的手喝了杯中的酒,伸手取了另一只杯子,送到顾如烟嘴边,顾如烟仰头喝了下去。李青看着顾如烟的一转一挡,心中有些发凉又有些好笑,转眼看见她喝下了那放了药的酒,无奈之余反倒坦然了,她已经尽了力了。 接过空杯子,李青拿着托盘悄悄的挪回阴影中,又往里挪了挪,努力把自己藏好,悄悄回头,却找不到那个小太监了。 屋里,皇上已经扯开了顾如烟的上衣,露出纤细白嫩的上身,李青皱着眉头,心里闪过丝疑惑,四下看了看,飞快的把食指伸到杯子里沾了点酒,放在舌头上尝了尝,这酒里放了少量的春药!李青身子轻轻的发起抖来,这是谁?是在图谋谁?她?不会的,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准女官,还看不到那些大人物的眼里,图谋皇上?这药量极轻微,并不会伤害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李青脑子飞快的转动着,屋里已是春光无限,皇上抱着已经不着一缕的顾如烟放在了榻上,顾如烟浑身发软,无力的抱着皇上,神志仿佛有些迷离,只喃喃的不停的叫着“皇上…皇上…” 李青尴尬无比,又往外挪了挪,却碰到了帘幔外当值的小太监,李青抬起头,哀求的看着他,小太监垂着眼帘,用手指微微指了指后面,李青大喜,忙点头谢了,小心而快速的爬到小太监手指的地方,那里果然有个极小的边门,李青爬了出去,却一头碰在了一双靴子上,是卢公公,卢公公看到她,微露惊讶,转而皱皱眉头,抬脚轻轻的把她踢到了旁边的角落里,仍支起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 屋里一片透着痛快的喘息声,中间夹着顾如烟高高低低的叫着“皇上”,喘息声微微停了停,只听见皇上沙哑发紧的声音: “叫哥哥,叫朕哥哥!” 卢公公放松了下来,脸上露出笑容来,这回皇上是真高兴了,明儿宫里就能又多位贵人了,回头看了看惊恐的李青,是哪个丫头无所谓,皇上高兴了就行。 卢公公紧紧身子让自己靠墙立着,呶呶嘴示意李青出去,李青忙挤了出去,刚出门,就被一只手拉进了边上的隔间,李青定了定神,看见拉她过来的是那个中年太监,正回身倒了杯水递给她: “压压吧。” 李青感激的接了过来,双手捧着喝了一口,那中年太监垂着眼帘,低低的说道: “我让人带你回去,今天的差使就算结束了。” 李青低低的道了谢,喝完水,随着个小太监去了宁寿殿,殿里已有不少人在等着了,孟水佩和黄玲儿也在,看到她进来,两人一起迎了过来,黄玲儿狠狠的瞪了孟水佩一眼,孟水佩仿佛没看见,只往李青身后张望,看看没有人了,忙回过头来追问道: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顾妹妹呢?” 李青仿佛没听见,也不理她,只往里走了几步,找了个靠墙的地方坐下来,头靠墙壁,微微垂下,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孟水佩不甘心的推着她,追着问道: “你倒是说话呀,顾妹妹呢?你把她怎样了?” 李青任她摇晃,只是不理,黄玲儿在旁,一把推开孟水佩,骂道: “你这个贱人,推什么推,想知道自己去找啊!”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谁算计谁(上) 第二天卯初的铃声没有响起,但李青还是准时醒了,躺在床上想着心事,那春药是怎么回事?皇贵妃是大夫人的堂姐,但这件事,对她有什么好处?没有利益,就没有动机,皇后?更没有动机,那个卢公公,也许更有可能,皇上的高兴就是他的利益,入官前,沈青叶那句“不如留在京城”到底是什么意思?沈家虽然低调,可族人、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只怕暗里的实力比文丞相更胜一筹,沈大小姐的眼光计谋就是男人也比不上,可不是个肯随口说话的人,她要做什么? 李青正烦燥间,帐子突然被掀起来,孟水佩钻了进来,李青吓得打了个激灵,一下子坐起来,板着脸冷冷的盯着她,孟水佩满脸笑容: “妹妹,你知道,我最照顾你了,我们姐妹一定要互相照应,坦诚相待,你告诉我,顾妹妹去哪儿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李青眯起眼睛看着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突然抬起双手在胸前飞快的合了一下,孟水佩惊讶而茫然的看着她,李青抬起双脚,狠狠的把她踢到了床下,孟水佩裹着李青床上的帐子,“叽哩哐啷”的滚到了地上,黄玲儿猛的掀起帐子,两眼放光,满脸兴奋,飞快的从身后抓起瓷枕,砸向孟水佩,孟水佩急忙滚开,瓷枕碎了一地,门“哐”的一声,从外面被踢开,当值的周嬷嬷带着几个婆子冲了进来,看了看李青的床,又看着狼狈不堪的坐在地上的孟水佩,厉声呵问道: “怎么回事?” 李青抿着嘴,嘲讽的看着孟水佩,并不答话,黄玲儿满脸是笑,也不开口,孟水佩脸上青红不定,忍着痛站起来回道: “回姑姑话,我…我怕青妹妹昨天累着了,来看看她睡得好不好,不小心摔倒了。” 周嬷嬷嘴角闪过一丝讥笑,板着脸说道: “既然如此,下次小心些。” 后面的几个婆子忍着笑上前帮她去了裹着的帐子,收拾干净屋子,就出去了。 见婆子们都出去了,黄玲儿趴在床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李青翘起一只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孟水佩,孟水佩低头又理了一遍衣服,转身出门去了。 午饭后,王嬷嬷带着人,当着众女孩子的面,发落过昨天犯事的潘文莲和余秀荷后,又堆了满脸的笑容说道: “还有个大喜的信儿呢,今天一早,皇上就封了翰林院编修顾墨海大人之女顾大小姐做了新贵人,连带着顾大人也升了两级呢,可真正是光宗耀祖!” 李青面无表情的听着,孟水佩垂着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死死的咬着嘴唇,黄玲儿斜着眼幸灾乐祸的看着孟水佩。 女孩子们的课算是暂时结束了,往后直到十月,在被送往各藩王处之前,她们五人一班,每日半天轮流到宫里各职司处学习,其余的时间里嬷嬷们也拘管得不那么严了,她们可以到花园里走动走动,也可以到园中的书阁里看看书。 孟水佩、黄玲儿、李青仍在一组,孟水佩进进出出只盯着李青,李青却是极老实规矩,躲在人后,从不多行一步,多说一句,不当值的时候,就在书阁里看书,孟水佩跟着翻了十来天的律法、经史,渐渐坐不住了,不再跟着李青去书阁,只是当值的时候仍跟得紧。 没了这帖膏药,李青舒服了很多,每日里除了吃饭、睡觉、当值,其它的时间都是在书阁里津津有味的翻看那些大庆朝的律法、礼仪、制度,倒也自得其乐。只是忧心着连庆和郑嬷嬷,不知他们如何了。 一天,象往常一样,李青一个人在书阁南窗下的榻上看着书,周嬷嬷走了进来,李青忙站起来曲膝行礼,周嬷嬷含笑打量了她,示意李青随她来,李青跟着转过一排厚厚的柜子,里面竟有个仅容两人站立的空间,李青挤进去,从柜子缝里向外看去,外面竟是一览无余,可从外面,却一点也看不到里面,真是个绝佳之处。 周嬷嬷低低的说道: “你刚进来没多久,郑嬷嬷就找到了我。” 李青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周嬷嬷接着说道: “我和郑嬷嬷当初一起进宫的,后来,她随着郡主去了厉家,我一直在宫里。我看了你这些时候了,是个难得的,郑嬷嬷奶了你,也算是个有福气的。” 李青看着她,没有开口,周嬷嬷微笑起来,眼睛里带着赞赏,从怀里取了张纸出来,递给李青,笑着说道: “郑嬷嬷说你不见了这个,必不会相信我,竟是真的!” 李青接过来,是她写的“琉璃世界”四个字,放松下来,笑着解释道: “嬷嬷知道,这里面总是小心些好。” 周嬷嬷点点头,眼睛看着外面说道: “郑嬷嬷让我告诉你,他们都很好,有几件事要告诉你,沈家大小姐指给了二皇子为正妃;这次女官,皇上已经应允了让韩地先挑;干活的人已经看好了,只等你有了准信就下定;玉姨娘有了身孕。” 李青听说沈青叶指给了皇后嫡子二皇子为正妃,微微一怔,心中隐隐有些明了,低低的说道: “多谢嬷嬷,嬷嬷知不知道王嬷嬷和赵嬷嬷是谁的人?” 周嬷嬷回头看看李青,转过去继续看着外面回答道: “王嬷嬷是沈大人的人,赵嬷嬷不知道。” “请嬷嬷悄悄留心些这院子里的动静,特别是礼部的安排。” 周嬷嬷点点头,起身离开了,李青也走出来,回到榻上继续看书。 沈府,后院书房。 礼部尚书沈志贤皱着眉头,看着女儿沈青叶道: “叶子,你真的认为大师的话能影响皇上?” “父亲,皇上这几年越来越相信鬼神之说。” 沈青叶眼光微转,带着丝促狭说道: “就算父亲,不也对广慈称大师而不名嘛,他要是说了什么话,父亲必定也会考虑听从一二吧?再说,以寒谷寺的声望,得广慈相助,必事半功倍。” “可是,大师是方外之人,一向不问世俗之事,那个李青真能说动大师?” 沈青叶露出丝讥讽的笑意, “生在世间,谁能真正置身世俗之外?如果这京城还有人能说动智然和广慈,必定是这个李青。” 沈尚书眉头紧皱,长叹了口气道: “叶子,你自小聪慧,为父相信你的眼光和判断。为父一直最疼你,只希望你以后日子过得幸福,那二皇子,你真就觉得他好?” 沈青叶垂下头,手指划着椅子扶手,半晌方抬头道: “女儿以后能过得好,父亲放心。” 沈尚书看着她, “那个李青为父看过了,水一样的人,又极聪明,这种女子……单论争宠,只怕难有对手,叶子,你要想清楚!” 沈青叶眼睛微微收紧,认真的看着父亲说道: “我不和她争宠,二皇子以后要是独宠她,倒也省心。” 沈尚书脸色沉了下来, “要是她生了皇子呢?!” 沈青叶脸上的笑容如花儿般绽放开来: “父亲,我可是收着颗百子莲呢。给她吃了也不算辱没,她得了宠爱就行了,孩子…就算了吧。” 天气渐渐凉爽起来,李青和外面通了音信,心情一下子平静下来,才突然发现,这园子里的秋色竟如此美丽。书阁南窗下那一大片深粉浅紫的蔷薇,艳丽得仿佛是黄玲儿,想到黄玲儿,李青忍不住笑了起来,至少是个真小人不是。 礼部,门口一个小厮跳下马,飞快的奔了进去,找到沈尚书,在他耳边低低的禀报着,沈尚书听完,脸色变幻不定,来回走了几步,吩咐道: “去告诉王嬷嬷……” 离宫院子里,婆子过来交待各屋: “有贵人进了离宫,各位姑娘呆在院子里,不准随意走动。” 黄玲儿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飞快的去了净房。孟水佩急急的找着李青,却四处不见,站在屋里发了一会儿呆,回身打开妆奁匣子,从里面取了条手帕子出来,塞进怀里,出门去了甲号房,叫了谷红琴出来,低低的问道: “谷妹妹,你昨天丢的那帕子找到没有?” 谷红琴摇摇头,转眼看着她问道: “姐姐拾到了?” 孟水佩忙摇摇头,挎了谷红琴的胳膊,把她拉得离门口远了些,才悄悄的说道: “你昨天刚丢的帕子,这会儿肯定还在那地方呢!刚嬷嬷们说,有人进来呢,你那帕子上可绣着名字呢,万一被人拾了去,就是大祸了!” 谷红琴有些着急起来, “那怎么办才好?要不,去找嬷嬷们说说?” 孟水佩忙示意她低声,又把她往边上拉了拉,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怎么行!嬷嬷要是知道了你这样粗心,肯定会撵了你去做杂役的。” 谷红琴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孟水佩眼里闪过丝笑意,拧着眉头为难的说道: “唉,只能赶紧去找了回来了!我陪你去吧,只要找回来不就没事了。” 谷红琴有些犹豫,孟水佩叹了口气道: “我当你是自己亲妹妹一样,无论如何也不忍心看你惹了这大祸。” 谷红琴感激的点点头,孟水佩拉着她,急急的往前院走去。 前院厢房里,几个婆子正围着王嬷嬷不知在做什么,孟水佩心中暗自庆幸,拉着谷红琴偷偷溜出了院子。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谁算计谁(中) 黄玲儿极快的理好仪容,换了衣服,眼珠转了转,把衣服脱下又重新小心的理好穿上,也偷偷溜出了院子。 离宫门口,十几个下人、小厮簇拥着大皇子和奚地的使臣金文远来到门口,大皇子下了马,守门的官差和内监媚笑着涌出来,磕头请安不迭,大皇子心情极好,笑着扔了把金瓜子过去,官差和内监忙扑上前去抢,大皇子哈哈大笑起来。 离宫司官已经奔了出来,磕头请了安,低头恭腰的侍候着大皇子进了离宫。 官房内,大皇子倨傲的坐在上面,奚地使臣金文远满面笑容,陪坐在下首,司官哈着腰站在大皇子面前,大皇子用手指点着司官吩咐道: “今儿,爷带着金大人过来,要给宁和郡主挑些女官。” 司官身子僵了僵,立即媚笑道: “听爷吩咐。小的这就去让她们准备准备。” 大皇子满意的点点头,司官刚要下去,外面有个礼部堂官求见大皇子,司官抬眼看了看进来的堂官,两人飞快的交换了下眼神,堂官进来给大皇子磕头请了安,大皇子也不看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慢悠悠的问道: “什么事?” 堂官忙躬着腰上前,恭敬的回道: “回爷的话,下官听说金大人来了,想请金大人移步过去片刻,对一对宁和郡主嫁妆里一些物件的尺寸。” 大皇子点点头,吩咐道: “宁和郡主的嫁妆,要用心些准备,若差一点点,爷定不会饶了你们!” 礼部堂官忙躬身答道: “爷尽管放心,郡主可是丞相的掌上明珠,借下官几个胆,也不敢差了一星半点。” 大皇子露出满意的笑容,金文远笑着站起,和大皇子告了退,随礼部堂官出去了。离宫司官上前媚笑道: “爷,这儿又狭小又憋闷,要不,小的带您老到后头园子里坐坐?那儿凉爽,景色也好。” 大皇子哈哈笑着道: “你这奴才倒是个识趣的!嗯,就到后头园子里坐会去。” 司官忙侧着身子在前头引着,大皇子带着几个小厮进了园子,一路逶迤前行,往书阁去了。 李青正窝在南窗下面的榻上看书,听到说话声,急往外看去,正看到司官引着大皇子直奔书阁进来,李青大惊,急忙抱起书跳下榻钻进了柜子后面,屏息站着。 司官引了大皇子进了书阁,在南窗下的榻上坐下,小厮将茶奉上,大皇子吩咐司官道: “你先下去准备着,等金大人回来就挑人,爷还有事呢。” 司官连声答应着下去了,李青有些郁闷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幸好书抱进来了,四下看看,然后极其小心的坐了下来,继续翻看起来。 孟水佩带着谷红琴到处找着帕子,谷红琴急得四处乱翻乱寻,孟水佩四下里张望着,转了转眼睛,拉着谷红琴道: “我们去点翠阁那边看看。” 谷红琴愕然道: “我昨天根本没去过那边!” 孟水佩怔了怔,立即笑道: “许是风吹过去呢,帕子那么轻,风一吹就跑了,我们快去看看。” 说着,拉着谷红琴奔了过去,点翠阁周围静悄悄没有声息,孟水佩皱着眉头, “会不会是枕水阁?!” 拉着谷红琴又奔向枕水阁,又奔向缀锦楼…… 黄玲儿出了院子,皱着眉头思量片刻,低头闻了闻身上,昨天居然没用蔷薇花瓣!嗯,先去弄些蔷薇花瓣来。抬脚奔向书阁外的那片蔷薇丛。 黄玲儿奔到蔷薇花丛边,一边飞快的摘着花瓣,一边四下张望着,正看到书阁门口垂手侍立着的小厮,黄玲儿呆了一呆,手里的花瓣落了一地,随即狂喜起来,这是菩萨的安排,这是我的! 黄玲儿稳了稳心神,缓缓抬起手臂,仿佛不经意的理了理头发,然后扭着腰肢,风情万种的沿着蔷薇花丛往书阁方向慢慢靠了过去,媚着眼神,仿佛看着情人般的盯着书阁窗户。可书阁里仿佛没有人,动静全无,黄玲儿微微掂起脚,窗户太高,什么也看不见,黄玲儿咬着嘴唇,拧着帕子,眉头皱了皱,有了主意,眼角瞄着书阁窗户,手伸向了一朵盛开的蔷薇花,随即娇滴滴高声“哎哟”了一声。 南窗榻上闭目斜躺着的大皇子听到声音,站了起来,往窗外望去,黄玲儿正急切的盯着书阁,瞄见窗口的人影,眼眉间立即柔媚如丝,举着兰花指,风情无限的微微扭动着身体,“哎哟”起来。 大皇子看到窗外的黄玲儿,眼睛亮了起来,秋夕节那天,他看到的就是这个可人儿!大皇子急忙回头吩咐小厮: “把那位姑娘请进来。” 小厮答应着,片刻功夫,黄玲儿含羞带怯,柔若无骨的挪了进来,大皇子紧紧盯着她,头也不回的吩咐小厮: “守着门。” 小厮垂手退后,关上了门。 大皇子上前半步,直接抱起黄玲儿放到了榻上,一把扯去宫绦,黄玲儿身上的衣服一下子就全部散开了,落了一地,白嫩玲珑、曲线极好的身子丝缕全无的呈现在榻上,大皇子呼吸猛的粗重起来,一把扯去自己的裤子,扑了上去。 李青躲在柜子后面,闭上眼睛,堵住耳朵,可黄玲儿娇滴滴的惨叫声和大皇子出自人性本源的狂喊乱叫,透墙穿壁,无法阻挡。李青索性放下手,也不堵了,心里郁闷得血都要吐出来了。 正是热闹时,门突然被人推开,四皇子站在门口,仿佛看戏般看着室内的无限春光,大皇子正是拼命努力的时候,也不回头,恶狠狠的喊道: “嗯!滚出去!嗯!” 三皇子站在四皇子后面,看着黄玲儿被高高举着的白花花的两条腿,用扇子半掩着满脸笑容,拉了四皇子出来,示意小厮关了门。兄弟两人站在门口相视而笑。 片刻,室内静了下来,三皇子微微示意,四皇子回身推开了门,大皇子裤子还没有穿好,小厮忙上前去侍候他穿衣,黄玲儿赤条条的蜷在榻上,刚弯腰从榻下拾起件衣服,大皇子回身扯下窗帘,甩在黄玲儿身上,黄玲儿满脸泪痕,忙用窗帘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双腿颤抖着下了榻,面无人色的躲到了大皇子身后。 四皇子摇着手中的扇子,斜着眼睛看着黄玲儿道: “果真是个尤物,怪不得大皇兄忍不住,宁可违了父皇的旨意也立时要了呢!哈哈,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哈哈哈哈。” 三皇子站在门口,合起扇子,轻轻的在手里拍打着,悠悠然的看着大皇子,含笑不语。大皇子阴沉着脸,干脆的坐在榻上,看着三皇子和四皇子道: “想怎么样?说吧。” 门口一个小厮飞奔进来,禀报道: “二皇子和沈大人来了。” 话音未落,沈尚书跟在二皇子后面,带着一群仆从小厮,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三皇子手中的扇子“啪”的一声打在了手心里,脸色阴了下来,四皇子脸色铁青,骂道: “是哪个王八蛋告诉他的?!” 大皇子也站了起来,看看三皇子,又看着正要走进来的二皇子,面色更加难看起来。 二皇子鬓角微微有些汗滴,大步进了书阁,沈尚书跟在后面,已是气喘吁吁,沈尚书进来,上前给大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请安,大皇子冷冷的盯着他,一言不发,三皇子忙满面笑容的上前扶起,四皇子仿佛没看见,只斜着眼睛看着二皇子,二皇子环视着众人,眼光停留在光着脚,裹着窗帘的黄玲儿身上,黄玲儿紧紧的抓着帘布,头低着,脸深深的埋在怀里,只能看到满头散乱的长发不停的颤抖着,仿佛感觉到二皇子阴冷的目光,黄玲儿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紧紧贴在了墙壁上。 二皇子移开目光,转过头,看着大皇子,温和的说道: “皇兄这样,岂不是让沈大人和礼部为难?!” 大皇子“哼”了一声,沈尚书在旁,有些尴尬的陪着笑,三皇子面无表情,不发一言,四皇子冷笑着道: “二皇兄是想说大皇兄让礼部为难了呢?还是想说我和三哥让礼部为难了?” 不等二皇子说话,又转向沈尚书,拖着长音,意味深长的说道: “沈大人,我们兄弟让你为难了?” 沈尚书带着硬堆出来的满脸的笑,不敢回话,只不停的鞠躬施礼。二皇子伸手拉起沈尚书,也不理会四皇子的话,回头叫了小厮: “把这贱婢拉出去打死。” 黄玲儿惊恐的抬起头,浑身打着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大皇子回头看了看黄玲儿,转过头斜着眼睛看着二皇子,伸手拦住了小厮,似笑非笑的说道: “爷刚得的玩意儿,还没新鲜够呢!二弟要做这好人,就做到底吧。” 回头吩咐自己的小厮: “去,叫顶轿子来。” 小厮飞奔出去,大皇子转身出了书阁,黄玲儿浑身颤抖着,脚步趔趄的紧跟着大皇子出了书阁,路边花丛旁,孟水佩和谷红琴躲在一颗大树后,谷红琴发着抖,孟水佩紧紧抿着嘴,指甲抠进了树皮里,眼神怨毒的盯着黄玲儿,突然伸手猛的把谷红琴推向了黄玲儿,然后悄悄回身飞快的溜走了。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谁算计谁(下) 谷红琴尖叫着摔了出去,挥舞的胳膊一下子抓到了黄玲儿披在身上的窗帘,黄玲儿瘁不及防,窗帘被抓落在地,尖叫一声,捂着脸浑身赤裸着呆在那里。 书阁中,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和沈尚书已走到门口,见此情景,二皇子眯起眼睛打量着黄玲儿赤裸的身体,三皇子举起扇子,掩在面前,四皇子则指着大皇子,笑得前仰后合,沈尚书别过了脸。 大皇子头上的青筋高高暴起,飞起一脚把谷红琴踢了出去,谷红琴被踢得飞了起来,重重的撞在路边的石头上,口鼻里不停的涌出鲜血来。黄玲儿已拾起窗帘紧紧的裹在了身上。小厮领着顶青布小轿飞奔进来,不等轿子停下来,大皇子一脚把黄玲儿踹进了轿子,铁青着脸转身走了,黄玲儿扑进轿子,轿帘也被扯下来压在了身下,小厮上前拽出轿帘,斜歪着挂上,招呼着轿夫抬起来,跟在大皇子后面飞快的去了。 李青躲在柜子后面,看着黄玲儿两腿间的斑斑血迹,和谷红琴口鼻中不停涌出的一片鲜红,只觉得身子发冷,胃里一阵痉挛,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嘴,垂着头,无声的干呕着,慢慢的,脑子里有些混沌起来,她知道自己的毛病在最不应该犯的时候,发作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把她拖了出来,急急的拍打着她的脸,李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周嬷嬷正焦急万分的看着她,李青挣扎着,拉着周嬷嬷的胳膊想坐起来,声若游丝的问道: “多久了?” 周嬷嬷明白她的意思,把她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 “只有半刻钟,我在院子里没找到你,想着你必定在书阁里,他们一走,嬷嬷就赶紧过来了。” 李青松了口气,闭了会眼睛,调起些精神来,低低的说道: “这里……赶紧走。” 周嬷嬷点点头,扶着李青站起来,边警惕的四下看着,边拖着李青往外走去, “我带姑娘去缀锦楼。” 李青咬着牙,屏着一口气被周嬷嬷连拖带拽的拉到了缀锦楼,放到了里面隔间的罗汉榻上。李青面无人色的仰面躺在榻上,周嬷嬷返身回到缀锦楼门口,张望了一会儿,见四下无人,方松了口气,转身进了隔间。 周嬷嬷侧身坐在榻上,握着李青冰冷的手,担心的说道: “郑嬷嬷说你也懂些医术,你这是生了什么病自己可知道?要吃些什么药?嬷嬷去找司官讨了来。” 李青喘息着,闭上了眼睛,这病从她两岁那年就有了,确切的说,她来到这个世间的时候就有了,这两三年没再犯过,她就大了意,至于药,李青休息了一会儿,方声音微弱的问道: “雷公藤?” 周嬷嬷面色变了变,半晌方苦笑道: “姑娘,这有毒,宫里是不能带进一丝一毫的。” 李青闭了闭眼睛,她这药方里,这个已经是毒性最轻的了,还有药引…… 药得尽快吃下,不然,她明天早上只怕起不了床!后天是千秋节,必有一番忙碌,她吃了药至少要养上一天,才能撑得下来,节后她们就可以准备启程去韩地、晋地或者奚地了。一定不能误了!在这种地方,她没有办法掌控任何事! 李青闭着眼睛,飞快的思量着,月静!月静在慈安寺!老和尚一向想得周全,一定会配好药丸让月静带在身边的,想到此,李青睁开眼睛,看着周嬷嬷,低声问道: “嬷嬷,慈安寺离这儿远不远?” “不远,就在边上。” “这里的守卫多不多?守得…严不严?” 周嬷嬷怔了怔, “这里只是处离宫,现如今也只住着你们这些人,哪里有那么多的御林卫能派到这里守着?不过是应个景罢了。” 李青长长的松了口气,脸上带出些笑容来, “嬷嬷能不能想办法现在就去一趟慈安寺?” 周嬷嬷皱着眉盘算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李青拉了拉周嬷嬷,周嬷嬷俯下身子,李青轻轻的说道: “嬷嬷去寺里,找一个从寒谷寺来的,叫月静的小师父,和她说,青青病了。今夜里必要用药的。” 周嬷嬷有些惊讶的看着她,李青冲她微微笑着眨眨眼睛,周嬷嬷恍然若悟,担心的问道: “虽然守卫松懈,到底……姑娘可有把握?” 李青眼里含着笑,轻轻点点头,周嬷嬷看着她沉静深邃的眼睛,莫名的生出无数信任来,只觉得她说得必是不错的,点点头道: “我这就去,今晚正好我当值,倒多些便利。” 李青笑容满面,微微点着头: “嬷嬷快去,我歇会儿,自己能回去的,晚上如果有事,也许还要劳动嬷嬷呢。” 李青咬着牙,慢慢回到房里,看见孟水佩正坐在床上发着呆,手里下意识的一下一下猛揪着帕子,听到动静,“呼”的一下站了起来,李青强提着一口气,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孟水佩猛的堆出满脸笑容,又仓惶收了回去,满眼警惕、恐惧和惶惑,看着李青,努力着想再挤出些笑容来,嘴唇不停的抖动着,却没能说出话来,李青慢慢坐到床上,冷冷盯着孟水佩那张变幻不定的脸,知道自己猜对了,谷红琴不是自己跌出来的,而是被她最信任的所谓“朋友”推出来的。李青厌恶的闭上眼睛,不愿意再看她,回头放下帐子,躺到了床上。 李青只觉得脑子里一阵阵发昏,强行静下心神,调整着呼吸,小腹处的阴寒一点点往外散发着,李青知道自己这一路走回来已是耗尽了精力,在吃到药之前,她连坐起来的力气都不会有,慢慢的,心神渐渐平了些,呼吸也平稳下来,李青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的昏睡了过去。 有人轻轻的推着她,是周嬷嬷,见她睁开眼睛,周嬷嬷伏下身贴着她的耳朵悄悄的说道: “月静师父让你放心。” 李青脸上露出丝笑容,转过头,看着妆奁匣子,轻轻的说道: “嬷嬷,你打开那匣子,里面有个青花瓷的瓶子。” 周嬷嬷取出瓶子,李青示意她取下棉纸卷成的塞子, “这塞子里裹着四粒小药丸子,嬷嬷都放到那茶水里去!” 周嬷嬷满脸惊讶,眼里露出迟疑来,李青微微闭了闭眼睛,用低得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这是迷药,不过让人昏睡一夜,伤不了人的。” 周嬷嬷起身把药放进了暖窠中的茶壶里,李青暗暗松了口气,周嬷嬷坐回床边,李青拉了拉她的手, “多谢嬷嬷,夜里不会有事的,嬷嬷安心休息就是。” 周嬷嬷点点头,起身出了门。 半夜,李青被人轻轻推醒,月静一身黑色夜行衣,伏在她旁边,见她睁开眼睛,忙上前扶着她半坐起来,月静的师父广元蹲在李青床前,微微露出点头,正从怀里取出个扁长的匣子,打开来,取出只小小的瓷盅,放在妆台上,又从匣子里取出粒青色的药丸,放入盅里,反手滑出把匕首,划开手腕,让血流进瓷盅,李青皱着眉头,看着浸了血的药丸飞快的释放出无数极细小的泡泡,融化开来。这药要用童男子的血做药引,她的病、这幅药和这药引也是她对这个世界不能理解的地方之一,这病中的古怪、这个上古的方子,蕴含着太多她无法理解的东西。 血流了差不多一盅,广元裹了伤口,端起来递给月静,月静接过来送到李青嘴边,李青强忍着恶心,一口气喝下。 月静抱着李青,缓缓运气帮她揉着腹部,有一盅茶的功夫,李青觉得小腹处涌起股温暖的气息,知道自己已经无碍了,轻轻按按月静的手示意好了。月静轻轻的舒了口气,李青眼光闪了闪,拉了拉月静,俯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话,月静眼中闪出丝兴奋的光芒来,忙点点头,一边示意广元先走,一边小心的走向孟水佩,孟水佩睡觉前有喝杯茶的习惯,现在这习惯让她沉沉的晕睡着。 月静看了看晕迷中的孟水佩,取出根银针来,飞快的扎入她面部的穴道中又拔了出来,孟水佩醒了过来,看着床前的黑影,惊恐万分,那黑影直直的立着,突然飘向床尾,转了个圈又极快的飘到妆台旁,孟水佩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想躲却无法移动哪怕一根小手指,想闭上眼睛又不敢闭上,极度惊恐之下,晕了过去。 月静看她晕过去了,跳了回去,冲李青示意了下,李青笑咪咪的挥手让她赶紧离开。 第二天一早,李青慢慢起了床,吃了早饭,孟水佩眼窝发青,脸色青白,紧紧的跟在李青后面,一步不敢落下,李青看着她发青的眼窝,认真的问道: “孟姐姐是不是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你眼睛青得好吓人!以前我们府里有个婆子撞了邪,就象你这个样子!” 孟水佩打了个寒噤,双手止不住的发起抖来,李青眯着眼睛,看着她的双手,孟水佩倒退两步,瘫坐在床上,半晌方强压着心神,露出哭一般的笑容, “哪…哪有…那个婆子后来…后来怎么样了?” 李青眯着眼睛,仿佛没注意到她的反常,若无其事的说道: “那个婆子欠了恶鬼的帐,后来还了。” 孟水佩下意识的摸了摸了怀里,李青举起握在手中的杯子,慢慢喝了口水,嘴角露出丝冷笑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欠债还钱 午后,阳光正是灿烂的时候,孟水佩偷偷溜出院子,李青遥遥的盯着她,只见她出了院门,往书阁方向走了一会儿,停了下来,仿佛有些胆怯的踌躇了一会儿,转身又往湖边走去。 快到湖边亭子的时候,孟水佩又踌躇了起来,半晌才绕过亭子,来到一处没有遮拦的花丛旁,蹲了下去,李青也不靠近,只远远盯着,足足有一盅茶的功夫,孟水佩才站起来,警惕的四下张望了片刻,方才脚步轻快的往院子方向跑去。 目送着她跑得远了,李青快步走到那丛花旁,仔细的查看着,花根边上明显被翻动过,李青从旁边拣了根树枝挖开来,很快就挖出条银红的手帕子来,李青扔了树枝,用手拣起帕子,抖了抖,仔细的看去,手帕子上绣着富贵花开,角上用细细的银色丝线绣着个“琴”字,这是谷红琴的帕子,看来谷红琴的死是和这个帕子有关了。 李青把手帕子塞进怀里,用脚把那堆土堆回原样,悄悄的回去院子了。 千秋节那天一早,嬷嬷们就看着大家开始梳理更衣,申正时分,李青和孟水佩、杨玉珠、王淑芬、刘秀玉等人就到了春和殿。 春和殿后配房,李青正跟在当值的宫女后面,忙得额角冒汗,王嬷嬷进来,叫了李青往外走去,李青心中微微一突,滞了一滞,眼角余光里悄悄瞄了瞄孟水佩,果然看见她正紧张的盯着王嬷嬷,又盯向自己,李青忙低下头,理了理衣服,跟在王嬷嬷后面走了出来。 王嬷嬷带着李青,出了后配房,转进偏殿,绕过一架紫檀木大理石山水屏风,屏风后面的竹榻上,二皇子正坐在榻上低头喝茶,旁边只有一个中年太监微微躬身侍立着。旁边的正殿内丝竹轻响,笑语声声,宴会正是热闹时候。 王嬷嬷带着李青上前磕了头,二皇子手中的杯子往下垂了垂,中年太监忙上前接过杯子,二皇子脸色有些微红,李青远远就闻到了浓浓的酒气,心中暗暗叫苦,王嬷嬷堆着满脸的笑: “回二爷,人带来了。” 二皇子挥挥手,王嬷嬷又磕了个头,起来小心的退了出去。 二皇子打量着伏在地上的李青,一个瘦弱的小丫头,皱皱眉头,声音冷淡的说道: “把头抬起来。” 李青抬起头,眼帘低垂,仿佛不敢抬眼去看,二皇子上身微微前倾,仔细的看了看,五官生得只算过得去,这脸色也太差了些,白得毫无生气,皮肤也粗了些,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半天方开口道: “听说你和沈家大小姐、芳菲还有宁和郡主都是闺中密友,自小身子骨又弱,沈大人托了我照顾你一二,芳菲也曾托付过我,想让你随了宁和郡主去奚地,看来你这身子是弱了些,不宜长途跋涉,还是留在我府里吧,沈大小姐往后也能照顾你一二。” 李青心中叫苦不迭,面上只不敢显露出来,知道自己的声音过于甜糯妩媚了些,更不敢开口,只好俯下身去磕头,眼光却尽可能的四处看去,正看到了后边屏风下露出的一只粉绿鞋子,她们今天的鞋子,就是这样的粉绿宫鞋!李青心中暗暗祈求:“佛祖保佑,那一定要是孟水佩的鞋子!” 二皇子酒有些涌上来,扶着开始发晕的头说道: “明日拣选,让王嬷嬷给你告个病,先送你到安乐堂,我让人在那儿等着接你。” 说完挥了挥手,示意李青下去,李青又磕了个头,站起来,垂着头,眼睛盯着二皇子和中年太监的脚,倒退着向外走去,快到屏风前时,中年太监给二皇子脱完鞋子,直起了身子,李青抬起头,正看到中年太监弯腰扶着二皇子躺下,两人都是看不到这边的时候,忙飞快的从怀中取出那方银红的帕子,用力向屏风后扔去。 屏风后的鞋子不见了,几乎是同时,屏风后面响起一声恐惧异常的尖叫声,穿过屏风、穿过墙壁,传到了偏殿和正殿所有人的耳朵里。 李青转过身,露出满脸恐惧,二皇子光着脚从塌上跳了下来,正殿方向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仿佛有无数的人涌了过来。 孟水佩恐惧得脸都变了形,浑身抖如筛糠,眼睛盯着地上的银红帕子,双手抱着头,不停的尖叫着,状若疯癫。 皇后、皇贵妃、淑贵妃,大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还有恭贺皇后千秋节的使臣们都涌了过来,看着偏殿里疯子一样尖叫着的孟水佩,恐惧得瑟瑟发抖的李青,和光着脚的二皇子。皇后脸色铁青,皇贵妃眼珠不停的转动着,在三个人身上看来看去,大皇子盯着二皇子光着的脚,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来,三皇子阴郁的盯着二皇子,四皇子看着发疯般不停尖叫着的孟水佩,满脸兴奋。杨元峰盯着李青,嘴抿得紧紧的,面色极为难看。 “堵了这贱婢的嘴!问问她,鬼叫什么?” 皇后厉声吩咐道,孟水佩听到个“鬼”字,颤抖着指着地上银红帕子尖叫着喊道: “鬼!鬼!有鬼!有……” 旁边太监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反扭着手臂,摁倒在地,大皇子上前拣起帕子,抖开来,孟水佩看见大皇子,恐惧得眼珠仿佛暴出了眼眶,一下子挣脱了太监,尖叫着转身往外跑。几个太监急忙上前扑倒她,紧紧捂着她的嘴,孟水佩脸扭曲得仿佛地狱里的恶魔,拼命挣扎着却动弹不得。 皇后双手颤抖着指着孟水佩,一叠连声的喊道: “打死!打死!把这贱婢立即打死了!” 皇贵妃见她看见大皇子更加恐惧的样子,面色沉了下来,看了看木然没有知觉,只顾翻来覆去看帕子的大皇子,眼中露出份恨铁不成钢来,狠狠的剜了大皇子一眼,忙附合道: “没听到娘娘的吩咐?这种没规矩的贱婢,还不赶紧勒死算了!” 旁边的太监急急的抽出根白绫子来,娴熟的绕在孟水佩脖子上,用膝盖顶住孟水佩的后背,用力一拉,孟水佩的头就古怪的扭在了肩上。另一个太监抖开块白绫,飞快的裹了孟水佩,拖了下去。 二皇子眼光冷冷的看着周围的人,中年太监跪在地上,给他穿上了鞋子。三皇子回头看了眼面色阴沉的杨元峰,又看了看李青,垂下眼帘,手里的扇子轻轻打开又合上,四皇子看够了热闹,走到三皇子身边,三皇子看看他,眼风又扫向二皇子和站着的李青,四皇子眼珠微转,看着二皇子笑着开口道: “这是闹得哪一出?二皇兄好象有点醉了。” 皇贵妃瞄了瞄皇后和淑贵妃,大皇子闻言,丢了银红帕子,从怀里掏出条淡灰的帕子擦了手,扔给后面侍候的太监,仿佛没看到皇后铁青的脸和皇贵妃警告的眼神,哈哈笑着说: “二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三皇子眯着眼睛笑起来,皇后眼神严厉的看向大皇子,大皇子满不在乎的看着她,继续说道: “就是动静大了些!哈哈。” “璋儿,你灌饱了酒胡说八道呢!还不快闭嘴!” 皇贵妃呵斥道,大皇子身子缩了缩,下意识的往后站了站,四皇子转过头,打量着低垂着头的李青: “这不是给韩地和奚地准备的女官吗?!二哥……啊……哈…哈……” 三皇子眼里闪过丝笑意,板着脸制止道: “四弟难道也喝多了酒?二哥岂是那样的?” 边说边回身对韩地使臣杨元峰说: “杨大人,我这四弟随意惯了,爱开玩笑,你不要当真才是,明日的拣选,必是齐全的。” 边说边转过脸来,含笑盯着二皇子说道: “二哥,你说是不是?” 二皇子依旧板着脸,眼神冰冷的看着三皇子道: “那是当然。” 晚上回了院子,王嬷嬷已带着人将各房抄检了一遍,并没有查出什么违禁的东西来,只沉着脸说乙房不宜居住,让李青搬到了正中间的屋子,和值夜的嬷嬷一起住了。 第二天巳正时分,三皇子、四皇子陪着韩地的使臣杨元峰到了离宫,三十四名女孩子依次站好,上前报了名,杨元峰挑了十名女官,李青也在其中。礼部的堂官忙将杨元峰挑出的十名女官写成册子,一份交给杨元峰,一份留在了礼部备案。 紧接着,大皇子陪着奚地的使臣金文远也挑了十名女官出来,大皇子声称要为宁和郡主也拣选几名女官,又挑了四名女官去,剩下的十名女官就是要送往晋地的了。 李青微微松了口气,悄悄托了周嬷嬷把消息递到了外面,回到房里,只安心等着出发的日子。 出发的日子听说定在了十月二十六,是个宜于出行的好日子,杨玉珠、王淑芬、孙贞秀、刘秀玉也都被挑到了韩地,几个人闲话间,情绪很是低落,说起韩地的冰天雪地来,惆怅而畏惧,李青也是个怕冷的,不过想想,她并没打算到韩地去,也不大担心这个了,只暗暗猜想着路线,在心里仔细的计算着行程。 拣选第二天天刚有些黑,王嬷嬷叫了李青出来,带着些笑容道: “沈大小姐想见见你。” 李青有些惊讶,踌躇了片刻,笑着道: “姑姑请带路吧。” 王嬷嬷满脸笑意,点点头,带着李青往外走去。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沈大小姐的探访 穿过花园,一路往前院走去,穿过月洞门,来到离宫官房,李青看到沈青叶贴身侍候的大丫头翠菊正等在门口,翠菊看到李青过来,矜持冲她点点头,掀起帘子,示意李青进去,李青谦卑的曲膝谢了,跨了进去。 沈青叶一个人坐在右边的扶手椅上,看到李青进来,并不起身,只微笑着示意李青坐下,从李青入官那天起,她和她的位置已经是天渊之别,李青并不在意,笑着曲膝福了一福,在左边的椅上坐下来,沈青叶眼光微转,上下打量着李青,那张嫩得能滴出水来的脸哪去了?现在这张脸,再垂下眼帘,真是太过寻常。轻轻叹了口气道: “怪不得二皇子不放在心上,你这是怎么啦?是不是生了病?脸色怎么如此……” 李青笑起来,眼睛亮亮的看着沈青叶道: “姐姐不用担心,我自小身子就弱,生活不适自然先是脸色不好,只是不好看而已,倒没别的妨碍。” 沈青叶脸色古怪的看着她,只是不好看而已?她真是要打算隐入民间?半天方说道: “今天我去看小九了,听她说你想去奚地?” “奚地、韩地、晋地本也无所谓,我只是怕冷,想着要是能不去韩地最好。不过,现如今,去韩地也很好。” 李青一边说着,一边悠悠然的看着沈青叶,沈大小姐深夜来此,决不是来嘘寒问暖,关心她想去哪里的,她不说,自己就陪着她说说闲话好了,沈青叶眼光深沉的看着李青,沉默了半晌,慢慢开口问道: “青青也不问问我来找你做什么?” 李青微微歪着头,嘴角挂着笑问道: “姐姐来找我做什么?” 沈青叶叹了口气,笑着说道: “青青的聪明和见识,我一向极为佩服,只是这豁达淡漠得也太过了些,人生于世,就算不想争,也要不得不争。” 李青微微笑着,眼光温柔平和的看着沈青叶,她说得对,这些天,她被携裹在是非中,也已经不得不争过了,可她沈青叶却不是不得不争,她的志向过于远大了。沈青叶看着她静谧幽深的眼眸,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我本来以为我们姐妹以后可以长久的在一处,二皇子是很好的选择。” 李青收了笑,确实是很好的选择!是你的,不是我的。眼光微微有些清冷起来, “姐姐希望我做什么?只管吩咐青青,青青能做到的,必定尽了全力,我们姐妹的情份,不必因了二皇子。” 沈青叶窒了一窒,脸上闪过些尴尬,随即平静了下来,直接开口说道: “青青能不能捎个话给广慈大师,二皇子想跟着他学学佛法。” 李青嘴角翘起,果然是这样!她选了二皇子,现在开始为他坐上那把椅子谋划了。只是这话却捎不得,如果知道了她可以左右寒谷寺、左右广慈大师,沈青叶绝不会让她踏出这京城一步!只能是有那么一点点影响,让她多看两眼,却还不至于放在眼里,对她才更有利些。想到此,李青笑着说道: “寒谷寺虽方外之处,毕竟也是红尘世俗之中,更是在落雁山下,姐姐眼光见识非常人可及,何不找广慈大师聊聊?至于我,自然是希望姐姐心想事成。总比别人强些。” 沈青叶没有言语,只目光复杂的看着李青,李青垂着头想了一会儿,方抬头道: “姐姐以后前程无量,清波也是个可怜之人,希望姐姐以后怜她远离家国,无人可靠,照顾她一二,小九一向单纯,二皇子虽疼爱她,毕竟是男人,平日里姐姐多教导爱护些。” 说着,站了起来,曲膝深深福了一福,沈青叶忙站起来,扶了她,郑重答道: “青青放心。” 微微顿了顿, “青青,那韩平王诡计多端,为人阴险,你…要小心。” 李青低着头,心思飞快的转着,沈青叶知她甚深,这样说,是担心什么?她是不是也不希望她去了那平阳城的王府中?李青抬起头,眼神清明的看着沈青叶说道: “姐姐,我怕冷,不会去韩地的。姐姐以后听到什么不好的信儿,多劝劝小九,我不会有事的。” 沈青叶眼睛亮了亮,果然是有打算的,嗯,只要不进了平阳王府就好,皱着眉头道: “青青,你这是何苦?!” “姐姐,人各有志。我不想隐瞒姐姐,还请姐姐成全。” 沈青叶点点头,李青退后半步,郑重的曲膝福了一福,沈青叶摆摆手,示意她坐下,想想前几天闹出的大事,嘴角闪过丝冷笑,歪着头看着李青道: “外头还有件笑话呢,说起来和青青也有关。” 李青有些惊奇,和她有关,啊,李敏华应该就是前几天出嫁的,难道闹出什么事了?李青皱着眉头: “和我有关?什么笑话?” 沈青叶想着那天新房中,一片红色中那张青春艳丽的脸,那些胡言乱语,笑着道: “你那个妹妹,十月初十的好日子,竟然在新房中闹了起来,定要让替福康郡王拜堂的四公子做她的夫君,福康郡王当场就晕厥了过去,隔天就没了,王妃气个仰倒,又心伤福康郡王,至今还病着,你父亲和母亲当天晚上,就跪到王府请罪去了,昨儿听我父亲说,王府已经递了折子,给你那个妹妹请了封号叫贞郡王妃,王妃铁了心,定要她替福康郡王守一辈子墓道。你母亲听到信儿,就晕了过去,你父亲今天已经上了谢恩折子。” 李青怔住了,那张嚣张艳丽的脸,那个青春逼人的身影,那袭红衣,从此就要被活埋在地下阴森的墓道里,李青微微打了个寒噤。李云生竟然还上了谢恩折子!沈青叶看着脸色苍白的李青,有这样的父亲,真是让人太过寒心,也怪不得她一心要逃离,要隐去民间。 李青回到屋里,沉思了很久,第二天一早,出门到前院找了王嬷嬷,恭敬的曲膝行了礼,低声说道: “姑姑,李青有个自幼伏侍的奶嬷嬷,自我入官,就脱了籍在外养老,过几天我就要出发去韩地,往后……想请姑姑成全,让我见一见她。” 王嬷嬷有些愕然,她怎么敢提如此出格的要求?昨天……还是问问沈大人的好,笑着说道: “姑娘,虽说这也在情理之中,可这不是老身能作主的事。姑娘请稍等等,老身去回了大人。” 李青笑盈盈的曲膝谢了。 第二天下午,王嬷嬷把李青带到了官房边上的小抱厦中,郑嬷嬷已等在抱厦中了,看着李青那张苍白干枯的脸,忍不住悲上心来,不住的掉眼泪,姑娘何曾吃过这样的苦?一把抱住李青忍不住哭出声来,李青拍拍她的后背,在她耳边低低的安慰道: “嬷嬷不要哭,你知道的,我用了药膏,停个半年就能和原来一样了。” 王嬷嬷退到了台阶下,含笑远远看着,大人都给了方便,她自然也不去会做那不识趣的恶人。郑嬷嬷止了眼泪,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 “姑娘怎么突然就捎信说要见面了?” “一是有些话当面说更好些,二是,以后万一有什么事,也不会连累了周嬷嬷。” 李青低低的解释道,郑嬷嬷点点头,有今天的见面,以后不管出什么事,都不会有人再查信是如何递出去的了。 “姑娘,连庆找好了一家镖局,定了三男一女四个镖师,连庆说,姑娘选的地方最近听说不太平,要不要换个地方?” 换个地方,近些的,就在庆国境内了,出了事,平王一定又会大做文章,朝庭肯定会大肆搜捕,还有个知情的沈青叶,事情就麻烦了,再远,就是韩地,她们一群京城口音的庆人,太容易暴露,边境处正好又不太平,出了事也不显眼,朝庭可以推脱干净,平王也不至生了疑心,更不至于为了个婢女大动干戈, “就在那里,那四个镖师是什么来历?庆叔可打听过?” “打听了,一男一女原来是韩地的,另两个是庆国人,姑娘知道,韩人勇猛,各个镖局里的镖师多数是韩地的人。” 李青心中微微有些不安,却又想不出头绪,半晌方点点头。郑嬷嬷从带来的包袱里取出件贴身厚夹衣来,看了李青一眼,李青微微点头,郑嬷嬷转过身出来,双手捧到王嬷嬷面前道: “姑姑,韩地酷寒,姑娘自小身子骨弱,老奴做了件贴身的棉衣,姑姑您看……” 王嬷嬷装模作样的略略按了按,笑着道: “依着规矩,这里面是片丝不准入的,不过,规矩不却人情,老身仔细检查过了,姑娘就收下吧,这也是奶嬷嬷的一片心。” 郑嬷嬷捧了衣服回来,交到李青手上, “姑娘要的东西,昨天连夜缝在里面了。” 李青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突然想起千秋节那天,韩地使臣杨元峰死盯着她的眼神,心中一丝不安涌了上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船行得太快了 杨元峰不可能认识她,那天盯着她,肯定是因为她当时不该在那里的,盯着她的不只他一个人呢!她心神不宁,也许是临近出发,过于担心的缘故。李青轻轻摇摇头,仿佛要把这些不安甩开,眉头微微皱了皱,转了话题问道: “听说府里出了事?” 郑嬷嬷长长的叹了口气,两只手轻轻的拍了下,感慨的说道: “这不过一个月的功夫,那个家竟象要散了一样!九月里,玉姨娘小产了,查出来竟是大少爷在玉姨娘的吃食里放了红花,府里就闹开了,老爷打了大少爷,下了重手,直到十月初十那天,二小姐出嫁,也没起得来床,也是祸不单行,二小姐出嫁本来是件大喜的事,新房里却出了大事,姑娘知道那福康郡王是快死的人了,二小姐哪里知道?二小姐那脾气,不管不顾的竟闹了起来,又乱嚷着说拜堂的那个才是她夫君,替福康郡王拜堂的是王府庶出的四公子,屋里的喜娘也不知是怎么侍候的?!竟让二小姐跑了出去,抓了四公子的手不放,王府里乱成一团,福康郡王当天夜里就没了,老爷和夫人在王府门房里跪了一天一夜,竟没人理会。昨天听说二小姐要活殉,夫人就昏了过去,醒过来拼命闹着,要去王府接回二小姐,老爷说她患了失心疯,让人把她捆了关在屋子里,玉姨娘也病着,现如今,府里是雁姨娘主持。” 李青愕然,玉湖小产?二少爷哪来的红花?李敏华怎么知道拜堂的是谁?进新房坐床之前,她都得顶着那个厚重的盖头,除了自己的脚尖,她什么也看不到!新房里光喜娘就得有四个,李敏华顶着满头珠翠,穿着那样厚重的礼服,竟能跑出来?还能找到四公子!陪嫁的丫头、嬷嬷呢?她喊出来第一个字,嘴巴就能被堵上!哪能让她闹得这样大? 玉湖是个忠厚人,如果府里主持中馈的是她,厉夫人和大少爷还能得些照顾,可玉湖小产了,病着!银雁当了家,厉夫人这疯病只怕是好不了了,大少爷呢?他是李云生的独子,李云生总要护着些吧! 文夫人满意了吗? 李青闭了闭眼睛,当年是多大的仇恨,竟能让文夫人隔了十年还不能消除哪怕一点点?要毁了她的女儿,再毁了她的外孙女!当初,如果厉夫人不截了这门亲事,是自己嫁过去,敏华,是不是会好一些?!如果当初自己不计划着当个名门寡妇,是不是也不会有今天的事? “姑娘!” 郑嬷嬷声音严厉的叫着她,李青恍过神来,她又想多了,忙抱着棉衣站起来,轻轻跺跺脚,笑着道: “好了,好了!嬷嬷,我没事了。” 郑嬷嬷轻轻松了口气,姑娘聪明太过,总是想得太多,这些事,哪件不是她们咎由自取!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郑嬷嬷才依依不舍的告辞出去了。 隔了几天,她们一行十人就随着韩地的使团启程了,杨元峰很是照顾她们,每天晚出早歇,派人打好前站,太阳一落山就休息,到了驿站就有热水、热食,自带的干净被褥,凡事都是齐全的,一路上的安排竟是极细心周到。一行人倒也不觉得太辛苦,行了二三天,就到了洛水边上的平安码头,早有几艘大船等在那里。 杨元峰坐了主船,李青她们十个人还有十来个婆子坐了另一艘大船。上了船,行程立即就紧了起来,一路上,有风时竟是扯着帆日夜行船,无风时几十个纤夫轮流拉纤,也是天不亮就开船,天黑透了还要走上一阵子才停船休息,一路上除了补充给养,路过的码头集镇,竟是一个不停。 一连行了四天,李青心急如焚,连庆他们走的是陆路,这样下去,如何跟得上来? 第五天,李青船上有个嬷嬷受了风,病得有些重了,发起热来,船上的护卫忙打起旗语,禀报主船,船队略慢了一慢,她们的船往主船靠了过去,两边搭了船板,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跟着个护卫到了李青她们船上,给那个嬷嬷仔细的诊了脉,就让人抬着那婆子去了主船,又从主船转到了后面的船上了。 船队的速度几乎没有任何减缓,李青夜里觉也睡不着了,看着窗外滑过的点点渔火,捏着贴身穿着的夹衣,暗暗向菩萨祷告: “药王菩萨原谅些个,让她们受些苦,也是迫不得已,以后李青有机会,必定重重的报答她们。” 第二天,船上的女官中就有人也发起热来,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过来诊了脉,说是无妨,只是着了风寒,配了药送过来煎。 隔天,发热的人并不见好,其它的人反倒陆陆续续的也发起热来,到了晚上,竟有一多半的人病倒了,李青也在其中。 杨元峰有些着急了,令人停了船,几天里头一次太阳没落山就停船休息了。杨元峰带着个小厮过来查看,山羊胡子老头仔细的和他解说着病情,就是普通的风寒,可是药吃下去,却不大见效,杨元峰眉头紧皱,旁边的小厮悄悄拉了拉他,低低的说了几句,杨元峰微微点头,叫了个婆子过来吩咐道: “你进去问问她们,以前有没有人生过这样的病?吃的什么药方可还记得?” 婆子答应着进去了,片刻回来禀报道: “都说生过的,都说药方记不得了,只是,有两个说,以前是一边吃药,一边静养,几天也就好了,另外三个说有时候不吃药,只饮食清淡些,再静静养上十来天就好了,如今是太累着了。” 杨元峰眉头紧皱,坐在大船上行路,再舒服不过的,竟也能累着!究竟是累着了,还是想拖延行程?如果是拖延行程,想做什么?有什么图谋?转过头,看着旁边的小厮,小厮苦笑着看着他,低低的说道: “庆人文弱,又是女孩子们,比不得我们,习惯了急行军。爷吩咐过,一根头发也不能少。” 杨元峰无奈的点点头,庆人是文弱了些,这又是一群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只是,坐在船上竟然也能累着!他实在是有些想不通,真是一群让人头痛的东西!算了算了,慢点就慢点吧,小心的捧到平阳府,交给王爷头痛去吧。 第二天起,虽说还是早出晚歇,但相比之前的日夜兼程,慢了差不多一半,李青舒了口气,这下连庆他们能赶到前头去了。 船又行了十来天,一天,辰末时分,船就到了桃仁码头,此行的水路终点,过了桃仁码头,洛水就一分为二,一条叫青衣江,弯向奚地去了,一条叫白水江,是通往晋地的。从桃仁码头往韩地,就只有陆路了。 以她们的速度,还要再走个七八天,才能到了庆国和韩地相邻的金川府,那里世代由金川头人领着府尹,可金川头人却是三年二年就换,以致金川府归属混乱,朝令夕改,各大小地方几乎都是各自为政,竟说不清楚这里到底是归了庆国,还是属于韩地。李青选定的地方,就是那里,从金川府脱了身,立即就返回桃仁码头,然后坐了船沿着白水江去晋地。桃仁码头是她和连庆他们约定见面的第一个点。 出了船舱,李青低头理了理斗篷,在这里,一切规矩只能从简,她们上下船并没有围起帷幔,船上看岸上和岸上看船上都是清清楚楚,李青慢慢的走着,希望连庆他们能看到自己。 上了岸,众人只觉得双脚发飘,身体仿佛还在晃动,竟有些站立不稳,李青她们相互扶着上了车,直奔客栈去了。桃仁码头没有驿站,杨元峰早命人包了家宽敞干净的客栈,准备让大家休息一天,明天再上路。 护卫们护着李青她们进了客栈后院,进了最里面的上房,婆子们忙着过来打扫了房间,又抱出被褥上来铺了床,取了自带的茶叶器具,泡了茶端上来,十个人每两人一间房安顿下下了,站在房间里还是觉得身子仿佛还在不停的晃动着,极不舒服,赶紧躺下休息,中午饭也没起来吃。 直到下午,李青才觉得好了些,起来坐在椅子上,慢慢喝着茶水,看着旁边床上睡着的刘秀玉,皱着眉头,算着行程,只要不出什么意外,连庆他们肯定已经到了这桃仁码头,连庆是个仔细人,只要到了肯定会派妥当人日夜在码头守着的,刚才她下船时应该就能看到,这会儿,连庆一定在想法子进来见她。正盘算间,突然听到门外有人轻轻敲了下门,李青手按着桌子,却没起身,侧着耳朵仔细听着,婆子们一向是敲了门立即就推门进来的,使团里其它的人不会也不应该过来她们这边。(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暴雨 刘秀玉翻了个身,听到声音,李青心跳仿佛漏了半拍,慢慢转过头去,看她又睡了过去,方闭着眼睛用手抚抚胸口,然后轻轻站起来,把门拉开了条缝,偷偷往外看去,只见门外一个婆子带着个穿着厚棉衣的粗使丫头正挨屋送热水,李青看着那个粗使丫头,仿佛有点熟悉的感觉,刚才门是她们敲的吗? 水快送到她们房间了,李青轻轻关上了门,片刻、婆子敲敲门,推门进来,福了一礼, “姑娘,客栈送热水过来了。” 李青坐在桌子旁,点点头,有些好奇的看着后面拎着大水壶的丫头,那丫头仿佛感觉到李青在看她,飞快的抬起头,冲李青笑了笑,李青愕然的发现,这“丫头”竟是桑枝!看着桑枝头上插的那朵粉红花儿,李青忍不住笑了出来,忙低下头装作喝茶,这花肯定是木通给他戴的。 桑枝上前去换暖窠里的茶水,李青抬起头,微笑着对那婆子说道: “嬷嬷,刚才我听到那窗户外面有些个动静,怪吓人的,嬷嬷看,要不要通知护卫去看看?” 那婆子一脸疑惑,这是二楼,窗户外面能有什么?可也不敢太大意,忙笑着道: “姑娘别怕,我先去看看。” 说着,快步往窗户走去,打开窗户,探出身子,往四下里仔细张望着。 桑枝飞快的取出个小包来递给李青,又笑嘻嘻的冲她比划着,示意她安心。李青把小包收进袖子里,背对着窗户,冲他眨眨眼睛,盯着他头上的粉红花儿满眼的笑意,桑枝眼睛瞄着窗户,小姐这会还有心情笑话他!也不理会她的取笑,看到婆子关了窗户,就要回过身来,忙老老实实的垂头站好,李青也收了眼神,转过身微笑着看着婆子,婆子笑着说道: “姑娘,我刚都看了,外面这会儿什么也看不到,姑娘放心,楼下院子里住的都是咱们的护卫,大人也在楼下住着呢,这院子里是混不进人来的,姑娘且宽心。” 混不进来?这屋里现就混进来了一个!李青微笑着点点头,曲膝谢道: “多谢嬷嬷了。” 婆子笑着出去了。 李青松了口气,转过头,却看到刘秀玉正睁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李青一时怔住了,她是什么时候醒的?她都看到了什么? 刘秀玉翻身坐了起来,抬手挽着头发,看着她愕然发怔的表情,冷淡的说道: “你做什么我不管,只是,你不能连累了大家!” 李青心里正飞快的转动着,杀人灭口!她夹衣里有这样的药粉,一点点就行,可是,她根本没那胆子!也狠不下这份心来!怎么办?正愁肠百转间,听到刘秀玉的话,急忙点头应承着: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连累了大家!” 刘秀玉抬眼看了看她,挽好头发,下了床坐到了桌子边上,喝了杯茶,直到晚上吃了饭,睡下了,也没再理会李青,李青强压着心里的不安,脸上却是一丝也不敢流露出来。 第二天一早,客栈门口一溜几十辆车依次排开,护卫挡了门口的闲人,李青她们走了出来,刘秀玉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李青冲她笑笑,低低的说道: “你放心!” 刘秀玉抿着嘴,目光执着的看着她,一言不发,还是亦步亦趋的跟着李青后面,李青心里郁闷万分,这是不是叫出师不利?还没怎么样呢,就招了这么帖膏药黏上了,偏偏惹不得,躲不得!李青垂着头,无奈的和她上了同一辆车,还是和上船前一样,她们每两人一辆车。刘秀玉在李青后面,利落的上了车,理了理衣服,和李青对面坐好,目光炯炯的盯着李青,李青垂眉顺目,把自己在狭小的车厢里窝好,闭上眼睛迷糊起来。 车子微微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就颠簸得厉害起来,还能听到一片急促的“得得得”的马蹄声,是马儿小跑起来了。李青的头被摇得撞到车厢板上又弹了回来,实在没法迷糊了,只好坐直了身子,和刘秀玉面面相觑。 刘秀玉仍是目光炯炯的盯着她,李青被盯得无奈,只好转过头看着车窗,车窗是被钉死了的,只留下了几条缝隙通风透气,缝隙外面的天仿佛还没有完全亮起来,树木的阴影悠悠的移向后面,嗯,是悠悠的、缓缓的移动着,从前……从前,车窗外的树是连成片的,那些黎明时分,空旷的高速路上,车子在沥青路面上飞速滑过,非洲鼓点轻轻敲着,油门踩到底,仿佛飞了起来…… 外面一声沉闷的雷声,打断了李青的臆想,刘秀玉也挪动了一下,靠到车窗边上,透过缝隙,看向外面。车子速度猛然加快,车厢里晃动得更厉害了,李青和刘秀玉急忙用手扶住车厢板壁,努力稳着身体。 紧接着又传来几声沉闷的雷声,随即就有雨滴打得车厢顶上,“啪啪”作响,一会儿功夫,雨就倾泻如注,水顺着窗户的缝隙流了进来,李青忙把车厢里的垫子拿了一个,堵在车窗上,回头看刘秀玉还怔在那儿,忙招呼她: “快,拿个垫子把那个窗户也堵上,要不然,等会我们连个坐的地方也没了。” 刘秀玉忙拿了个垫子堵上窗户,可水还是渗进来了,两人挪动着,渐渐挤在了一起,车窗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车厢不远处马蹄声停了下来,一个护卫扯着嗓子喊道: “大人吩咐:大家快点走,前面有个庙,可以避雨!” 喊完,马蹄声再次响起,一会儿就跑远了。 雨下得越来越大,路上越来越泥泞,车子也越走越慢,没多长时间,李青和刘秀玉就浑身湿透了,两个人打着颤,挤在一处,也不堵窗户了,反正车厢里也都是水了。 足足又走了半个多时辰,车子才停了下来,外面有婆子掀起车帘,李青和刘秀玉浑身是水,颤抖着下了车,那婆子也浑身是水,冻得脸色发青,发着抖引着她们奔进了前面的大殿,这是座废弃的破庙,大殿里的神像和其它东西已经被扔到了外面,空旷的后殿正旺旺的烧着几堆火,火上搭着架子,架着行军锅在烧水,婆子把她们两个安置在一堆火旁,又奔出去接别的姑娘了,李青和刘秀玉紧紧的靠向火堆烤着身体和衣服,渐渐觉得缓过了一口气。 十个人都围在了火堆边上转着身子烤着衣服,几个婆子忙着把烧开的水倒进茶壶里,又有婆子取了茶碗过来,把水倒在茶碗里递给她们,李青接过来,居然是生姜水,刚才进来时居然没闻出来!李青抽抽鼻子,这鼻子也会冻得失灵? 喝了半碗滚热的生姜水,李青觉得总算是活了过来,唉,两辈子加在一起,好象也没受过这样的罪。连庆他们昨天是连夜出发的,一定是避过这场雨了,不至于有人淋病了。在地上放的草团上坐下来,李青环顾四周,发现这宽阔的大殿里,只有她们十个人和侍候的婆子,那个杨元峰还有那些护卫呢?李青站了起来,回头看了看坐在她身边还在专心喝着姜汤的刘秀玉,嗯,还是叫上她吧,免得她一时看不见她,生出事来,伸脚踢了踢刘秀玉,刘秀玉抬起头,不满的看看她,低着头继续喝汤,李青又踢了踢她,问道: “我要到门口看看,你去不去?” 刘秀玉立即放下碗,站了起来,李青带着她,走到了殿门口,外面天黑得象是已经到了夜晚,雨下得仿佛瓢泼一般,杨元峰带着个小厮打着伞站在殿前台阶下,大殿前隐隐约约能看到停满了车辆,车辆旁边和车底下都蹲满了人,李青只觉得泪水一下冲进了眼眶,鼻子有些发酸,回头看了看宽旷干爽的大殿,那里的空间足够外面的人都进来坐着,回过身,拉了拉刘秀玉,示意她看外面的人, “让他们进来躲躲雨,烤烤火吧。一样都是父母生的。” 刘秀玉眼睛有些发红,忙点点头问道: “怎么叫?” “和那个杨大人说就行了,你叫他进来我来说,还是我叫他进来你来说?” 李青眼睛里闪过丝捉弄,认真的问道,刘秀玉满脸通红的咬着嘴唇,和个陌生男人说话,怎么开得了口? “你倒是快点啊!外面那么多人在雨里淋着呢!” 李青绷着脸催促道,心中乐开了花,被她这一天盯出来的怨气去了大半,刘秀玉狠狠的咬了下嘴唇,低低的说道: “你来叫,我说!” 这丫头倒也爽气,李青不禁对她刮目相看,回过身,冲着杨元峰那边拼命的挥着手,杨元峰身边的小厮几乎立即就看到了李青挥舞的手臂,忙拉了拉杨元峰,两人一起上了台阶,李青见他们到了大殿门口,悄悄用脚踢了踢刘秀玉,刘秀玉身体有些僵硬的上前曲膝福了一福,也不抬头,低低的说道: “大人,让外面那些人进来避避吧。”(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破庙中 杨元峰困惑的回过头,看着那小厮,这两个丫头片子在搞什么鬼?小厮空着的一只手摊了摊,示意自己也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当然更不知道她们要做什么了。 这吱吱唔唔说得什么啊?李青在后面重重的踢了刘秀玉一脚,踢得刘秀玉身子微微一晃,猛的抬起来头来,大声喊道: “大人,让外面那些人进来避避雨吧!” 杨元峰被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小厮身上,李青也被她吓了一跳,醒悟过来,忍不住笑出声来,刘秀玉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仿佛能滴出血来,傻傻的看了一会儿杨元峰,突然醒悟过来,急忙转过身,握着脸躲到了李青后面,再不肯转过身来,杨元峰温和的看着刘秀玉瘦削的后背,这个庆国来的小姑娘,柔弱是柔弱了些,害羞也是太害羞了些,心地倒是良善,红着的脸倒是有些……嗯,让人怜爱。杨元峰缓过神来,露出满脸笑意,转眼看着李青,李青上前一步,福了一福,笑吟吟的说道: “大人,这殿里十分宽阔,我们就在后殿用帷幔围出些地方就够了,让外面的人进来避避雨,烤烤衣服吧,不然,我们姐妹心里也难安宁。” 杨元峰收了笑容,这声音,甜糯、柔和还有些妩媚,原来女人的声音能好听到这样!杨元峰低头打量着李青,最多十一二岁,还是个孩子,体形修长,过于瘦削了些,但是,很柔软,湿了又烤干的衣服皱巴巴的贴在身上,神情从容,五官有些普通,但那双眼睛,笼在浓密的睫毛下,静谧幽深,仿佛一泓深不见底的潭水,那潭水让他竟有些失神,小厮在后面轻轻拉了拉他,杨元峰恍过神来,刚才那个害羞的小姑娘就是有心,只怕也没胆子和他提这样的建议,这肯定是她的主意,忙退后一步,郑重的施了一礼道: “多谢姑娘,在下替外面的兄弟谢谢各位姑娘!” 李青曲膝还了礼,也不多言,这个杨元峰看来不是那种死板之人,倒也知道变通。转身拉了刘秀玉进去,杨元峰目送着两人进了大殿后面,回头和小厮对视了一眼,小厮笑着点了点头,两人分头到外面安排车辆和岗哨了。 殿内,几个嬷嬷很快的拉起了帷幔,把姑娘们围在后殿一角的两堆火旁。 李青透过帷幄的缝隙向外看去,外面的护卫和车夫等人陆续进了大殿,脱了滴水的蓑衣放在大殿门口,先进来的几个人又生起了几堆火,架起行军锅,熬起姜汤来,陆续有人进来,围坐在火堆旁,不大会儿,外面火堆旁围坐的人也喝起姜汤来,殿里一时温暖如春。 李青在帷幔后,仔细的看着外面的动静,生火熬汤,人进人出,都极是安静有序,这些人进退有度,令行禁止,那平王倒也名不虚传,治军有方。看来,无论如何都要在金川脱身离去,否则,进了韩地,想脱身只怕就难了。李青暗暗思量着,轻轻挪了挪身子,往刘秀玉身边挤了挤。 侧头看了看刘秀玉,只见她头垂在膝盖上,一动不动的坐着,仿佛睡着了,李青轻轻推了推她,刘秀玉打了个机灵,猛的抬起来头了,满脸通红,神情慌张的看着李青,李青皱皱眉头,眯着眼睛疑惑的看着她,刘秀玉眼神慌张的闪烁着,不停的眨着眼睛,和她今天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的样子判若两人,李青心里涌出无数疑惑来,眼珠转动了几下,转过了头,不再看她,刘秀玉仿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李青靠着柱子,慢慢思量着,听说,那个平王,也是个爱色的,平阳王府内没有正妻,侍妾却不少,孩子也有一堆了,她们这一帮人进了王府,还不知往后如何呢?李青想起他那张轮廓清晰的脸,眉眼间那份极其干净的感觉,就是煞气重了些。这样的人品,这样的身份,这些女孩子们是不是很愿意去做他无数女人中的一个?象黄玲儿一样,去做大皇子的“新鲜玩意儿”? 李青转过头,默默的看着刘秀玉,一路行来,她满腹心事,竟然从没留心过同行的这些小姑娘们,这一天多的寸步不离,这一场雨的相互扶持,让她们贴近了很多,李青看着刘秀玉垂着的头颈,瘦削而优美,这个清秀的小姑娘,柔和而坚韧,有份坚持,有些善良,象一株兰草,安静清新却极耐品味。这样一株兰草,就在王府里慢慢枯干? 李青转着眼珠,那个杨元峰,这个时候出使庆国,必是个极得平王信任的,这使节做得有声有色,一点亏也没吃过,一路上看来,竟还知武事,也是个有才干的,这样的人,一定深得平王爱重,如果开口向平王讨个女官,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看面相,这个杨元峰应该也是个重情义的,这一路上的安排周到贴心,人必定是个细心的,刘秀玉如果能跟了他,总强过做三千后院之一吧。 李青盘算着,把帷幄的缝隙微微拉开些,往外看去,杨元峰坐在东边靠里的火堆旁,正和身边的人笑着说着话,旁边的人传了个皮囊给他,他接过,仰头喝了一口,是酒吧,闪动的火光映在黑红色的国字脸上,竟有几分温暖的感觉。 李青放下帷幄,转头看着旁边火堆旁忙着准备午饭的婆子,和东倒西歪靠着柱子睡着的女孩子们,转了转眼珠,何不去打听打听那个杨元峰,李青打定主意,轻轻起身,走到正在熬着粥的婆子身边,笑着低声说道: “嬷嬷,我帮你吧。” 婆子连说不敢,李青微笑着在旁边递东递西的帮着,一边和她慢慢说着闲话。 “嬷嬷,韩地有多冷?” “这一路上越走越冷了,多亏嬷嬷们费心照顾,这一路上带着我们这些人,要多费多少心!多亏了杨大人呢!那个杨大人有五十岁了吧?” 李青好奇的问道,嬷嬷“扑哧”一声笑出了声,笑了半天,方低声说道: “姑娘这眼力,真是……杨大人不过二十出头,还没成亲呢!” 说完又笑了起来,李青忙懊悔的陪礼道: “嬷嬷你看我这眼力,杨大人这样能干,我想着必是上了年纪的呢,嬷嬷可不要和人说去!” 那婆子又笑了起来,看了看锅里的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拿了个碗来,盛了点粥出来递给李青, “姑娘尝尝。” 李青忙接过,小心的喝了一点,享受的眯着眼睛,连连点头道: “真好喝。” 那婆子满足的笑了,坐下来,边把火拨开边低低的和李青说道: “王爷可看重杨大人啦,杨大人家里只有个老娘,穷是穷了点,可人好又能干,还没成亲呢。” 说着,冲李青眨眨眼,李青端着碗,愕然的看着那婆子促狭中带着些关心的眼光,饶是她脸皮够厚,被人这样瞧破又取笑了去,也禁不住脸红起来,放下碗,嗔怪道: “嬷嬷又胡说呢!” 边说边站了起来,跺跺脚转身回去了。 直到傍晚时分,大雨才渐渐停了下来,李青站在大殿后门口,极目远望,雨后的天空和远处的树林干净得仿佛天堂,太阳已经落了山,一架彩虹从遥远的天边伸过来,清晰美丽的让人不敢相信,李青呆呆的看着那天堂彩虹,刘秀玉也走到门口,失神的看着,其它的女孩子们陆续聚了过来,静静的看着外面的彩虹和天空,不知道是谁轻轻的抽泣起来,在大家的抽泣声中,李青垂着头,默默的坐回柱子旁,都是可怜的人,没有父母的护持,没有家族可依靠,她们是风中的柳絮,不知道飘零到哪里,流落到何处。 帷幄外,杨元峰听到哭泣声,皱皱眉头,抬手叫了个婆子过来,很不耐烦的问道: “这是怎么啦?” 婆子陪着笑解释道,是看彩虹看得哭了。杨元峰不解的回过头去,看着跟在后面的小厮,小厮也摊摊手,这小杨,一碰到这帮女人的事,就看着他,他哪知道这些女人的事?王府里的女人们他是知道些,可这些是庆国来的小姐们,中间还夹着位“一根头发也不能少”的姑奶奶!只好看着杨元峰,低低的说道: “不出事就行。我去门口看看探子回来没有。” 杨元峰忙点点头道: “快去看看,要是前面的路还能走,最好还是赶到清泉镇歇息。” 小厮转身出去了,杨元峰想了想,也转身去了大殿门口。 门口处,一个探子正翻身跳下马来,杨元峰和小厮忙迎上去,听了探子的禀报,两人眉头都皱了起来,看来,只能在这个破庙里歇一晚上了,他们都无所谓,好歹还有个大殿,就是露天也是常有的事,只是,那些庆国的小姑娘们,淋了雨,要是夜里再休息不好受了寒,病上几个可就麻烦了。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伤寒(上) 杨元峰阴沉着脸,背着手,脚步急促的原地转着圈,突然停下来,小厮有些头晕的看着他,杨元峰瞪着小厮低低的吼道: “我们一天不回到韩地,爷驻扎在上岭关外就一天不能动!本来依着我的计划,日夜行船,现在差不多已经进了金川府!爷就能……这会儿竟然还没出了桃仁码头!二十二日前,说什么也得进了金川府!不能误了爷的大事!” 小厮苦着一张脸看着他,还没开口,杨元峰又抢着说道: “别跟我提什么一根头发的话!” 小厮咽了口口水,摊着双手说道: “现在着急也没用不是?先别说那么远了,今天晚上得先安排下去,等前面的路能走了,你再赶行程吧。” 杨元峰不耐烦的挥挥手, “老规矩,你去安排那帮丫头片子,我每个时辰派人探一次路,一旦通了,立刻就启程!” 说完,背着手大步出去了。小厮皱着眉头站了一会儿,小杨说得对,这行程是得赶紧了,不然就误了爷的大事了。 婆子们在后殿又生起了几堆火,烧热了地面,然后熄了火,扫干净,把被褥抱出来,铺成一排,外面的护卫拉来几辆车堵了后门,李青她们就睡在了后殿地上。 睡到半夜,李青被一阵狼嚎声惊醒,拉开压在她身上的王淑芬,往刘秀玉这边挪了挪,狼嚎声就在殿外,越来越近,中间渐渐开始夹杂着狼的惨叫声,李青支起耳朵仔细听着,应该是个小狼群,十几二十只的样子,依那些护卫的身手,大约也就够热热身,李青放松了心神,挪了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睡。 却听到旁边有呻吟声,李青轻轻支起上半身,趁着火堆的光线往左右看去,低声呻吟的是睡在刘秀玉旁边的杨玉珠,嘴唇仿佛也有些干裂,李青心中一突,忙伸手过去摸她的额头,刘秀玉被她压了一下,打了个激灵,一下也醒了过来,李青示意她噤声,杨玉珠额头热得烫手,李青拉出她的手,按在了脉上,刘秀玉坐了起来,摸了摸杨玉珠的额头,唬了一跳,转头看着一声不发按着脉的李青,李青眉头渐渐皱起,这是重伤寒,昨天淋了雨,受了寒,可这会儿就烫成这样,也太快了些,也许是在船上时……就没好清爽,昨天受了湿寒,就激发了出来,这都是自己的错!李青心中自责不已。 放回杨玉珠的手,李青垂着眼帘,轻轻说道: “她病得厉害,现在就得叫人来看看。” 刘秀玉忙点点头,转着头四下找当值的婆子,李青把她按回被窝: “你睡回去,小心着了凉,我去吧。” 说着,起身抓起旁边放着的斗蓬披在身上,飞快的穿了鞋子,过去摇醒了当值的婆子, “嬷嬷,有人病了,病得很重,额头烫手!得赶紧让大夫来看看!好象是伤寒,只怕还会过给别的人。” 婆子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听了李青的话,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拼命的点着头说: “我这就去禀报了大人!” 转身爬起来飞奔出去禀报。杨元峰和小厮面面相觑,真是怕什么有什么!小厮眉头皱起,问婆子道: “是你发现的?还是别人告诉你的?是谁病了?” 婆子怔了怔,她当值时竟睡着了,听了李青的话就奔了出来,倒忘了应该先去看看,脸色一下子白了下来,“扑通”跪倒,不停的磕着头: “奴婢该死!奴婢睡着了,是李青姑娘告诉奴婢的,奴婢不知道是哪位姑娘病了,奴婢该死!丁大爷饶了奴婢这回吧!” 丁一冷冷的看着她, “若没事也还罢了,若有点什么不妥当,我就是想饶你,爷那儿也交待不过去!你先下去侍候着,如何处置,我和杨大人商量了再说。” 婆子趴在地上又磕了几个头,才惶恐的下去了。丁一看她进了帷幄,转过头看着面沉如水的杨元峰道: “让钱大夫去看看吧,伤寒的药,我们带的不齐全,得赶紧赶到前面的镇子上才行。只要药齐全,倒不会有什么大碍。” 杨元峰眉头几乎拧到了一起,没好气的说道: “钱大夫治治跌打损伤,治个小风寒还过得去,这伤寒哪是他能治的?前面是清泉镇,可不是平阳府!到哪儿去请能治伤寒的好大夫?这伤寒……要是伤了一个两个,爷那里怎么交待?” 小厮意味深长的笑着,嘿嘿,只要有里面那位姑奶奶在,伤寒算什么大病?!不过,那位姑奶奶的身份,爷不说,他可是打死也不敢露半个字出来。只笑着劝杨元峰道: “你只管放心,爷让我来,就是为了把里面那些姑奶奶们平安的带回平阳府!我说没事,就没事,你只管放下心来,真有什么事,我一力承担!这会儿,最要紧的是药要齐全,我们得赶紧赶到清泉镇才行。” 杨元峰疑惑的看着丁一,军里哪次发伤寒不是死伤过半?这小子凭什么底气这样足?还一力承担?只要药齐全就行?爷让他带回的是那个姑奶奶,不是那些姑奶奶,难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心这样狠了?爷号称阎王,也没这样过!难道是爷另有交待?杨元峰心中闪过那张羞得通红的脸、那个瘦削的后背……目光渐渐冷了起来,盯着丁一,慢慢的从牙缝里挤着话: “你打着什么主意?还是明白告诉我的好!” 丁一愕然的看着面冷如霜的杨元峰,知道他想左了,想解释却又没法解释,张口结舌了半天方连成了句: “你个小杨,我什么时候是那种恶人啦?唉,你就不要管那么多,我告诉你,里面的人,我保证哪个都是一根头发也不少,都好好的带回平阳府!” 杨元峰惊讶中带着更多的疑惑,丁一推推他, “这也已经寅初时分了,前面路也通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杨元峰点点头,出去安排车辆了,丁一叫了钱大夫去诊治。 婆子进来,叫醒了大家,传了杨大人的话,大家忙乱着起身收拾。 李青和刘秀玉帮杨玉珠收拾好,一个婆子扯了块布挡着,钱大夫在外面诊了脉,丁一拉着他走开了几步,把耳朵送过去,示意他可以说话了,钱大夫贴着他的耳朵,低低的说道: “丁大爷,好象是伤寒。小人学艺不精,实在诊不确切。” 丁一看着他,揉着下巴,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方咬着耳朵说道: “你去让她们自己说症状,问她们以前得过这病没有,记不记得药方?” 钱大夫哭笑不得看着丁一,这丁大爷,怎么总让病人自己说症状,说药方,病人要是能自己看病,还要他们这些大夫做什么?虽有腹诽,想想自己也是治不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听了钱大夫的话,刘秀玉眉头扬了起来,上次也是这么问的,难道韩地的大夫看病都是问病人吃什么药的?李青皱皱眉头,心里隐隐闪过一丝不安来,上次这个钱大夫开出的方子,李青就知道他医术不精,那方子照着书抄下来,也不知道依着体质不同、依着病情不同调整一二,现在诊不清伤寒也不意外,为什么不建议到前面的镇上找大夫,而是问她们吃什么药?难道……可是,这不可能啊!李青心底闪过丝惶惑,呆呆的看着烧得满脸通红的杨玉珠,不能不治,不能不救,可是…… “姑娘,我们带的药只怕都不对症,大人吩咐,得尽快赶到前面的镇子上。” 外面传来一个恭敬的男声,李青收了心神,和刘秀玉对视了一眼,冲婆子点点头。 片刻,一行人收拾了,准备上车,李青低低的对刘秀玉说道: “我和杨姐姐一辆车吧,路上也好照顾些。” 这一天下来,刘秀玉对李青的防范已经几乎没有了,忙点点头: “妹妹小心些。” 婆子扶了杨玉珠上了车,李青便欲跟了上去,旁边一个婆子忙奔过来,拦了李青陪笑道: “姑娘,大人吩咐,还是照原来的车子坐着。”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伤寒(下) 李青微微一怔,看着那婆子,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婆子又福了福,笑着说道: “大人吩咐奴婢和杨姑娘一辆车,一路上服侍着杨姑娘,姑娘请放心。” 李青听了,立即退后两步,微笑着曲膝福了一福,郑重谢道: “那烦劳嬷嬷了,请嬷嬷这一路上每隔一刻钟给她灌些温水,尽量多让她喝些水,额头上用帕子沾了温水搭上去。路上能睡着最好,如果呕了,请嬷嬷立即禀了大人,请大夫诊治。” 婆子得了丁一的吩咐,恭敬的一一答应着,满口应承道: “都依姑娘吩咐的做,姑娘但请放心。” 李青看着言听计从的婆子,抬起头,眯眼看着车队最前面骑在马上的杨元峰,和跟在他后面,也骑在马上的小厮,还有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钱大夫,心底一阵阵发凉,继而生出无数愤怒的火苗来!他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身份的?如果李云生不送她入官,他是不是也会设法让李云生送她入官?她救了他,他竟这样图谋她!陷她为奴!李青狠狠的挫着牙,除了她的身份,杨元峰和那个小厮还知道什么?她的安排呢?连庆呢?还有桃仁码头的客栈里,桑枝究竟是混进来的?还是干脆是他们放进来的?还有那几个保镖,无论如何不能用了! 刘秀玉在旁边拉了拉她, “上车了,你发什么呆啊。” 李青忙回过头,勉强笑笑,转身上了车,窝在车厢里,闭上眼睛,只觉得心里零乱如麻。 路上虽然还是有些泥泞,但已经不太影响马车的行进了,巳正时分,他们已经进了清泉镇,打前站的护卫已包了家客栈,婆子们把杨玉珠抱下车,刘秀玉在路上就已经开始两颊发红,呼吸粗重起来,李青叫了个婆子先把刘秀玉扶下了车,刚跳下车,就有婆子过来禀报又有谁发了热,李青站在车旁,看着禀报的婆子,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为首的婆子见状,忙上前福了一福,笑着说道: “大人吩咐了,让奴婢们一切听李姑娘安排。” 李青恼怒的眯起了眼睛,看看围在她旁边的婆子,个个满脸疲惫,还有脸色不是苍白就是发红的女孩子们,只得压了火气,吩咐婆子把发热的姑娘们安排在一处。 进了内院,客栈早准备了热水,李青让婆子给发热的女孩子们擦洗干净。 李青洗沐完,转到隔壁,屋子里已堆满了一包包的药材,婆子们还在不停的往里拿着,李青站在门口,眯着眼睛看着满屋的药和忙碌的婆子,愤怒之余倒有些好笑起来。 婆子见她过来,忙笑着迎上去: “姑娘,大人吩咐送了这些药过来,姑娘看看哪些合用。” 边说边小心的看着李青,李青点点头,上前翻着药包,吩咐婆子去取只大篓子过来,婆子奇怪的看了看李青,脚下却没有怠慢,飞快的奔出去,很快就取了个半人高的竹篓子回来,李青翻着药包,不时的取出些药材扔进篓子里,不大会儿,篓子里就几乎扔满了药,李青吩咐婆子: “把这里的药拿了去给你们大人,让他派人看着煎上三遍,然后把三次的药汁混了,除了发热的,每人一碗喝了,剩下的药渣边熬边加水,熬上两个时辰,拿熬出的水让大家洗澡洗衣服。” 两个婆子答应着抬了下去,李青走到炕边上,依次给躺在炕上的五个女孩子仔细的把起脉来,一刻钟的功夫,把好了脉,吩咐婆子去取了几只红泥火炉和熬药的瓦钵过来,李青取了只瓦钵放在桌子上,边翻药包边取出些药放到瓦钵里,一盅茶的功夫,取好了药,吩咐婆子把瓦钵放到火炉上,加了凉水熬上,又取了个小瓦钵继续放着药,不大会儿功夫,一排四五个瓦钵就都熬上了药。 二个时辰后,李青吩咐婆子又给杨玉珠几个又服了一次药,几个人高热虽然没有退,呼吸却平稳了许多。李青心中微松,明天再煎上一剂药就差不多了。放松了心神,李青只觉疲倦一下子冲了上来,吩咐婆子两个时辰后再给杨玉珠她们吃一次药,就回房睡下了。 醒来已经差不是申末时分了,李青刚睁开眼睛,炕前矮凳上坐着的婆子忙站起来,上前侍候李青坐起来,笑着说道: “姑娘醒了,大人来过两趟,听说姑娘睡了,没敢惊动,让奴婢等姑娘醒了就禀报姑娘:依着姑娘的吩咐,药已经喝了,也熬了水洗了澡,请姑娘放心。” 李青点点头,穿了外衣,问道: “杨姑娘她们怎么样了?” “还是发着烧,不过,人都清醒过来了,依姑娘的吩咐,让客栈熬了清鸡汤,几位姑娘都喝了些,看着精神头好了不少!姑娘的药真是管用!连钱大夫都说姑娘是神什么技呢。” 李青看着笑容中带着些疲惫的婆子,声音柔和的谢道: “多亏嬷嬷们照顾得好,嬷嬷辛苦了。” 婆子忙摆着手, “姑娘这样讲,真要折煞奴婢了,姑娘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们哪还有活路?!姑娘这也是救了奴婢的命!” 婆子说着,便想跪倒磕头,李青忙拉住她,笑着道: “嬷嬷不要这样!我饿了,嬷嬷还是赶紧给我找些吃的吧。” 婆子笑起来, “奴婢真是糊涂了,大人说姑娘辛苦了,让人熬了红果汤,只等姑娘醒了吃,饭也早就准备着了,奴婢这就去端了来!” 说完,匆匆出去了。 李青转到隔壁,侍候的婆子忙上前见礼,低低的禀报道: “几位姑娘都睡着了。” 李青点点头,轻轻的走过去,挨个仔细的又诊了脉,脉象平伏,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李青长长的松了口气,转身出了门,吩咐婆子还是每两个时辰给她们吃一次药,就回房吃饭去了。 李青吃了饭,婆子收了东西下去,片刻上来禀道: “姑娘,大人到院门口给姑娘请安来了,大人还想请姑娘把刚才那方子抄了给他。” 李青把手中的杯重重的放到桌子上,从早上压到现在的愤怒一下子涌了上来,还想要方子,哼! “你去告诉他,我那方子一字千金,要方子可以,拿银子来买!那方子四十九个字,便宜了给他,就算一万两黄金吧。拿了银票子过来换方子去!” 婆子目瞪口呆的看着李青,呆了半晌才转过神来,出门时竟一脚绊在了门槛上,几乎摔倒。 杨元峰听了婆子的话,眼睛瞪得眼珠几乎要掉下来,半天方憋出话来: “这个女人……” 突然回身奔了回去,婆子看着跑得飞快的杨元峰,只觉得头有些晕,这跑得哪象个大人? 杨元峰奔回院子,一进院门就一迭连声的叫着钱大夫,钱大夫披着外衣,拎着鞋子就奔了出来,丁一听到动静,也忙跟在后面出了屋,杨元峰急急的问道: “药渣呢?那药渣呢?” 钱大夫一边穿鞋一边用手指着院子里放着的大木桶答道: “哪,都在那个桶里。” 杨元峰奔到桶边上,用手捞了两下,桶太深,杨元峰用力把桶翻倒在地,桶里的水流得满院都是,药渣也跟着流了出来,杨元峰满脸喜色的叫着钱大夫: “你过来看看,认认清楚都是什么药,记个方子下来!” 钱大夫瞪着眼睛看着杨元峰,半天没说出话来,杨元峰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让你认药渣!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写着方子!” 钱大夫苦笑着说道: “我的杨爷,这药都熬成这样了,我这半吊子的大夫哪里认得出?就算是认出什么药,还有个剂量呢,现有开方子的人又不是不在,你不去找那位姑娘要方子,弄这些没用的药渣做什么?!” 杨元峰满脸失望,低头看着满地的水和药渣,有些不死心, “真的认不出?你就不能试试?” “我的杨爷,我是跌打大夫,正个骨治个伤还算拿手,这样的方子,你就别难为我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卖身契(上) 杨元峰垂头丧气的站在翻倒的木桶旁,半天才回头看着钱大夫和丁一道: “我去要方子,她竟要我拿一万两黄金去换!” 钱大夫张着嘴巴,半天才合了回去, “一万两黄金!” 丁一清秀的脸上露出些疑惑来,皱着眉头,揉起了下巴,都是被这伤寒吓着了,做得好象过了些,这姑奶奶有点不大对,好象火气不小,爷当初是吩咐了掳了她回去,可毕竟还没来得及动手,她就入了官,这事除了爷和他,没人知道啊! 丁一正怔神间,杨元峰点着他的肩膀说道: “这姑奶奶到底什么来历?跟她要个方子,她竟敢开口要银子!还一万两黄金!连她的人都是爷的!你给我想想办法,赶紧把这方子弄了来!” 丁一看了看他,没有言语,一边示意钱大夫回屋里去,一边拉了杨元峰进了上房,关了门,贴着他耳朵低低的说道: “这姑奶奶的来历不是你该问的。这事以后万不可再提半个字!至于方子,今晚上飞鸽传书给爷,这事得爷决定。” 杨元峰皱皱眉头,满脸狐疑的看着丁一,丁一拍拍他: “杨大爷,我也知道现如今正是军里伤寒多发的时候,这方子有多难得我也明白的很!不过这事你放心,反正,快的话,到明天晚上,就能收到爷的吩咐了。现如今,最要紧的是尽快赶到金川府!今天已经耽误了一整天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得上路。” 杨元峰若有所悟的看着丁一,突然笑容满面的紧靠着丁一耳语道: “别的我不问,你只说,方子是不是就是那姑奶奶开出来的?” 丁一意味深长的冲杨元峰笑着道: “这个,不知道,嘿嘿,我怎么知道!?” 杨元峰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站起身子,板着脸整整衣服吩咐道: “明天一早要赶路,那些丫头片子还有一半躺着起不来呢,还有个姑奶奶,不,是还有个活祖宗,得重新找些四轮马车才行,这事,小丁你去办吧。” 丁一笑意满眼,这小杨就是聪明,这人可比方子重要,有了人,要什么方子没有!笑着打了个千应道: “是,听杨大爷吩咐,小的这就去办。” 第二天一早,李青她们就上了新换的四轮马车,车厢内宽敞许多,铺了厚厚的垫褥,可以半躺下,李青上了车,一个婆子跟在后面准备上车侍候着,李青拦住了她,从现在开始,她得让他们习惯她一个人呆着。 “不烦劳嬷嬷了,我想一个人。” 婆子迟疑的回头看着丁一,丁一冲她微微点头,示意她听从李青的吩咐,婆子笑着退下了。 一路上虽然赶得极紧,但饮食上却一直安排得很是妥当。戊初时分,车队赶到了留山镇。 李青洗漱停当,立即赶去给杨玉珠等人诊了脉,几个人都恢复得不错,李青暗暗松了口气,她们这一场病,说起来可都是自己起的因。 回到房里,一个婆子跟着送了红果汤来,李青看了一会儿那白瓷盅子里淡红色的汤汁,端起来慢慢喝了。连庆他们不知道到哪里了,她的计划要调整,也只有等赶到汇合地点才能重新安排,这样紧着赶路倒正合了自己的心思,这汤,正好,她正要补好了体力跑路。 在房里吃了饭,一个婆子捧了个匣子进来禀报: “大人在院门口给姑娘请安。” 边说边把匣子送到了李青面前,恭敬的说道: “大人说,这里面是一万两黄金的票子,请姑娘收了,好抄了方子出来。” 李青低头喝着茶,也不抬头,也不看那匣子,慢悠悠的说道: “你去和你们大人说:一万两那是昨天的价儿,今天涨了,要两万两黄金。” 婆子捧着匣子的手抖了一抖,迟疑着没有动,半晌方低低的说道: “姑娘,这里面可是一万两黄金!大人要是恼了,姑娘要吃亏的。” 李青放下杯子,起身郑重的冲那嬷嬷曲膝福了一福谢道: “多谢嬷嬷!嬷嬷不用担心,只管去和杨大人说了就是。” 婆子捧着匣子忙回礼不迭道: “姑娘快不要这样,奴婢担不起、担不起!” 李青笑着重又坐下,婆子仍迟疑着,看着李青,又把匣子举了过来,李青微微摇摇头,笑着道: “这匣子嬷嬷只管拿了回去,把我的话说给那杨元峰听就是。” 婆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抱着匣子转身出去了。 杨元峰抱着匣子,一脚踹开院门,院子里,屋檐下挂着几个硕大的红灯笼,几个护卫正光着上身擦洗,惊得忙转过头,正房晕黄的灯光下,丁一正和一个护卫头儿看着地图,听到声音,丁一急忙回身,正看到杨元峰抱着匣子冲进来,忙示意那护卫头儿先下去。 杨元峰冲进正房,把匣子重重的摔在桌子上,瞪着眼睛,脸涨得通红,用手指点着丁一,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丁一忙上前拉着他坐下,倒了杯茶送到他手中, “杨爷,你先喝口水,顺顺气,慢慢说话。” 杨元峰被他拉到了炕上坐下,接过杯子,仰头倒了进去,握着拳头狠狠的捶在炕桌上,咬牙切齿的说道: “奶奶的,那……小丫头片子,竟说一万两是昨天的价儿,今天涨两万两了!有这么涨价的吗?!啊?!” 丁一惊愕的睁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杨元峰看了他一会儿,又重重的捶了下炕桌, “这方子爷明天可是一定要拿到的!你去和那丫头片子说去!告诉她,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丁一苦着脸看着杨元峰,拧着眉头道: “她就是不给,你又能怎么样她?你还能绑了她?那可是爷的人!她现要两万两?就给她两万两,爷急着用这方子!再说,她人都是爷的,银子自然也是爷的,只是,我们一时半会到哪再去弄这一万两金票子去?再传信给爷,万一她明天再涨到四万两呢?这祖宗这两天心情不好!” 杨元峰眉头舒展了些,咬着牙道: “你说的对!她连人都是爷的,这银子自然也是爷的!不过过过她的手!没钱,我写了欠条给她!” 丁一正背着手疾步来回走着,听了杨元峰的话,笑出了声, “还是杨爷有办法,没钱可以先欠着,我和你一起过去和她商量。无论如何,这方子今天得送出去!” 杨元峰点点头,两人对视着叹了口气,一起出门往后院去了。 婆子禀报了,隔着帘子互相见了礼,杨元峰捅捅丁一,示意他说,丁一恭敬的开口道: “姑娘,那方子,就依姑娘,两万两黄金,只是,杨大人现只有一万两票子,余下的一万两先写个欠条给姑娘,等到了平阳府再付,姑娘先请抄了方子出来,可好?” 李青坐在门口椅子上,转着手里的杯子,眯着眼睛问道: “你是谁?” “奴才丁一,是王爷的小厮。” “你既是王爷的小厮,不跟着王爷,在这里做什么?” 李青不客气的追问道,外面略沉默了一会儿,方回答道: “奴才领了差使,跟着杨大人侍候各位姑娘回平阳府。” 李青转着杯子的手停了下来,这个丁一的差使就是把她弄到平阳府了,哼!写欠条?李青眼珠转动着,这方子给他也无妨,这欠条,嘿嘿, “杨大人现手头不方便,按理说晚几天给也行,不过,我在京城里就听说杨大人家里穷得很,大人到平阳府准备怎么还我这一万两黄金?” 门外,杨元峰恨恨的咬着牙答道: “姑娘放心,在下家里虽穷,这一万两黄金就是借了来,也必还给姑娘!” 李青在屋里轻轻笑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卖身契(下) 李青笑了一阵子,才语带讥讽的说道: “杨大人既然是穷家,谁肯借给你这一万两黄金?到了平阳府,杨大人要是借不到,我可没法子找大人追银子去。” 杨元峰在帘子外,脸涨得通红,恨恨的说道: “姑娘但请放心,在下请丁一做个保人,回到平阳府十日内,在下必把这银子还了姑娘!” 李青笑着转动着杯子,干脆的说道: “我不放心。” 杨元峰一时气结,丁一转了转眼珠,陪笑问道: “那姑娘觉得怎么样才合适?” 李青放下杯子,慢慢的说道: “一、从今天起十五日内,这一万两黄金就得还了我,二、麻烦杨大人附个文书,如果到时还不了,杨大人就以身抵债吧,只不过,杨大人虽说也算是个能干的,但也值不了一万两黄金,这债,不但要杨大人以身来抵,就是以后娶了妻生了子,也都要做了我的奴才,以三世为限!” 杨元峰在帘外气得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却又恨恨的回转过来,丁一满脸苦笑的看着他,低低的安慰道: “暂且答应,反正也不是还不上。” 杨元峰咬着牙,挤出几个字来: “我答应你。” 婆子送了纸墨上来,不一会儿,帘外递了刚才的匣子和几张纸进来,李青仔细的看了收好,方提起笔,写了方子送出去。 一连赶了四五天的路,这天傍晚时分,一行人赶到了金川府的临甸城。 李青将车帘掀起一角,往外看去,夕阳西下,给天空的云海渡上了一层金边,远处巍峨起伏的积云山脉一直蔓延进了苍茫的云海,前面临甸城古老而厚重的青灰色城墙,静静的伫立在夕阳中。 一进城门,丁一就离了车队,骑着马奔向东城,李青透过车帘的缝隙看到丁一离去,眉头微微皱起,这会儿离开,做什么去?韩地在这金川府到底经营的如何?有多少控制力?她原来没有料到过平王知晓了她就是木先生,悄悄意外失踪的戏码是唱不下去了,她要逃出去,要平安的逃到桃仁码头,就不能深入金川府太深。 李青一边盘算着,一边透过帘缝看着外面,路边茶棚里,一个面容黑黑的小伙子正傻傻的盯着车子,李青看到他,微微笑着放下了帘子。 进了客栈,李青立即让婆子去禀了杨元峰,说这一路上,总算到了个有钱庄的大城,她要去趟钱庄,看看他给的银票子是不是真的,能不能兑得出金子来。杨元峰几乎气个仰倒,如果不让她去,仿佛那银票子真是假的一样,只好愤愤然的安排了四个护卫,又派了两个婆子贴身侍候着,让她去了钱庄。 李青穿着厚厚的斗篷,戴着黑色的帷帽,进了钱庄,掌柜的得了护卫的吩咐,引了李青进到内堂,李青也不取下帷帽,只吩咐婆子慢慢和他对着换着银票子。 外面有人高声叫卖土茯苓,李青眼睛亮了起来,连庆办事从没让她失望过。李青回过头,吩咐道: “嬷嬷去把这卖土茯苓的叫进来,我要看看他的货,这积云山的土茯苓是最难得的。” 婆子立即出去叫了,片刻,带着个脸色黑黑,穿着粗笨的乡下人进来,李青笑着吩咐他把土茯苓打开让她看看,那乡下人眼睛亮了亮,立即殷勤的捧出递给了婆子,李青在婆子手里翻拣着,两个婆子在旁好奇的看着,门口的护卫伸过头来,李青透过帷帽,看着那个护卫,手下顿了一顿,不再翻拣,取了帕子擦了擦手笑着道: “都是上品的东西,我都买了,麻烦掌柜的换些碎银子,嬷嬷把这个先放到车上吧。” 一个婆子跟着掌柜的去称碎银子去了,另一个婆子包了土茯苓,走到门口递给个护卫,李青盯着婆子和那护卫,飞快的从袖子里滑出个纸团扔给了木通,木通伸手接过,收进了怀里。 等婆子回来,李青起身出了钱庄,回了客栈。 第二天并没有象往常一样,天不亮就上路,直到辰正过了,婆子们才过来请大家上车,李青一个人坐在车上,心里惊疑不定,路上也没前几天跑得快了,中午居然停在了一个小小的客栈里吃的饭,又休息了小半个时辰才上的路,这一切竟象完全合着她的计划在走! 李青将车帘掀起一条缝,看着前面骑在马上的杨元峰和丁一,杨元峰挥舞着鞭子,仿佛在哈哈大笑,李青咬着嘴唇,到底是巧合,还是……不管是不是圈套,她都要试上一试! 太阳刚落山,他们就歇在了固河镇上的一个客栈里。 李青和往常一样一个人在房间里吃了饭,有婆子进来禀报: “姑娘,秀玉姑娘想过来看看姑娘。” 李青头也不抬的说道: “我不想见她!” 婆子担忧的看了看李青,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答应着出去了。这一路上,刘秀玉几乎每天都想来看看她,李青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她管不了她了,也不想和这些女孩子因交往而生情,而生出任何不得不管来。 暮色浓厚起来,外面院子里也点上了大红的灯笼,李青平稳了心神,仔细的整理好衣服,叫了婆子进来,吩咐道: “你去和那个丁一说,我旧毛病发了,要配些药,按这单子上列的把东西送过来。” 婆子接了单子,仔细的看了看李青,匆匆转身出去了,两刻钟的功夫,婆子回来禀报: “姑娘,丁大爷说,姑娘单子上的物件有几样实在不易搬动,这镇上有家药铺子,姑娘单子上列的物件都是有的,丁大爷已经让人去和掌柜的说了,借了地方给姑娘用用,只是要请姑娘移步过去。” 李青不耐烦的沉默了一会儿,勉强答应了,婆子侍候着她穿上厚厚的斗篷,李青拣了只厚厚的黑色帷帽戴上,裹得棕子一般出了门。 镇子不大,片刻功夫,车子就到了药铺,药铺门口站着两个护卫,丁一下了车,垂手侍立在旁,婆子扶着李青下了车,径直往里去了,进了药铺后院的作坊,李青回头吩咐婆子道: “你们等在外面。” 婆子迟疑的回头看着丁一,丁一忙示意她听吩咐,医家制药,最忌讳有人偷师,不让人跟着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李青一个人进了屋,回身闩上门,取下帷帽,急急的四处打量着屋里,药柜子后面,连庆带着个身材体形和李青极相仿的女子转出来,那女子眼神灵活得转个不停,笑嘻嘻、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李青,李青见她居然如此欢快的神情,不禁窒了一窒,忍不住笑着冲她施了一礼,连庆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们快些,李青忙脱了斗篷,连庆背过身去,李青飞快的脱了外面的衣服,那女子一脸兴奋的接过穿上,边穿边贴着李青的耳朵低低的说道: “妹妹是个有胆子的!姐喜欢!嘻嘻。” 李青有些无语,真不知道连庆从哪个私窠子里找了这么个人! 那女子穿好了李青的衣服,连庆回身从包袱里取了件又长又大的棉袄给李青披在身上,李青拉着那女子,贴着她耳朵交待道: “姑娘千万小心,出了这门,一句话也不要说!到了客栈,直接进院,进屋就闩上门,任谁也不要理,明天卯正前一定要离开,不要睡过了。” 那女子转过头,有些惊讶的低声回道; “妹妹这声音,真是好听,连女人都能迷住!妹妹放心,姐姐可不是一般人儿。” 李青笑着点点头,连庆拉着她挤到药柜子后面,那女子带了帷帽,直起腰身,仿佛表演般端庄的在屋里走了两步,才转过身,端庄矜持的开了门,婆子在门口接了,在前面打着灯笼,出门上车离去了。 连庆和李青躲在药柜子后面,紧张的听着动静,外面寂静下来,两人忙转出来,连庆打开包袱,取出套小厮的厚重棉衣裤来,李青飞快的穿上,又抬手打散了头发,连庆帮她从后面胡乱绾了个男人的发髻,扣了顶皮帽子上去,两人走到门口,连庆悄悄的四下张望了一会儿,见四下无人,方护着李青闪身出了药铺后门,往巷子里疾步走去。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逃啊逃啊(上) 巷子另一头,木通驾着辆车,正焦急万分的张望着,见连庆带着李青跑了过来,忙飞快的跳下车,掀起帘子,连庆托了把李青,李青跳进车子,还没坐稳,车子已经动了起来,急急的往镇子外驶去。李青心吊在嗓子里,一边掀起半边帘子看着前面,一边仔细的听着后面镇子里的动静。 镇子外面,一片小树林里,突然闪出一片黑影来,李青吓得差点尖叫出来,木通回过身,裂着嘴笑道: “小姐别怕,是桑枝。” 后面连庆已跳下车,木通掀起帘子,连庆和桑枝扶着郑嬷嬷上了车。转身又驾了匹马在车辕上,仍是木通赶车,连庆和桑枝骑了马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一行四人奔着临甸城方向赶去。 晃动的车厢里,郑嬷嬷搂着李青, “姑娘瘦了,瘦了这么多!都是骨头了。嬷嬷搂着姑娘,姑娘歇会儿,好好歇会儿!” 李青靠在郑嬷嬷怀里,这会儿,她哪有心思歇着?却也不忍心拂了郑嬷嬷的好意,笑着说道: “嬷嬷辛苦了,安排得怎么样了?” 郑嬷嬷轻轻的笑着回道: “姑娘放心,木通在临甸城找了个窑姐儿,昨天带到这固河镇,交给了在京城找的那四个保镖,就住在药铺边上的客栈里,让他们也赶着这个时候出发,护着那个窑姐儿连夜赶往古河城,到了古河城打个转,再赶回临甸城把窑姐儿送回去,他们这趟差使就算完了。今晚给姑娘做替身的窑姐儿是连庆找了带过来的,一直在车上没让她下来过,直接送进的药铺,等她明天卯正出来,客栈门口安排了三个临甸城威远镖局的镖师,送她回去。” 李青点点头,也不知这些安排能不能给她争取到这一夜一天的时间,能让她赶回庆国,那里不是他韩平王的地界,再想找她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是月末时候,月亮只有细细的一弯,似有似无的挂着,从客栈出来时,李青庆幸这真是个绝佳的天黑风高逃跑夜,可这会儿,这天黑风高的夜晚,路是如此难行!连庆已经下了马,在前面摸索着引路,木通牵着马拉着车小心的跟在后面,桑枝牵着两匹马紧跟在车后面。 李青坐在车里,靠着郑嬷嬷,心急如焚,却也只能耐着性子,望着漆黑一团的前方,默默在心里祈祷:菩萨保佑!让她能够跑出这困境,这以后,能过上自己想要的舒心日子!那个窑姐儿可千万别被发现,可千万脱身逃出来! 客栈里,这一路上,李青的古怪脾气已经让丁一和婆子们领教得习惯了,见她一言不发进屋就闩了门,也不敢多问。第二天卯正还没到,那眼神灵活得出奇的窑姐儿就开了条窗户缝,往外打量着,内院里一片寂静,那窑姐儿悄悄的开了门,掂着脚出了内院,大摇大摆的出了客栈。客栈门口果然如那个汉子说的,有辆威远镖局的镖车等在门口不远处,窑姐儿奔过去,从怀里取出个木牌子递了给车旁站着的镖师,飞着媚眼学着李青的声音,娇滴滴的说道: “好哥哥扶奴家上车呀……” 那镖师色眯眯的上下打量了她,一把抱起把她送进了车里,窑姐儿咯咯笑着,车子跑动起来,出镇子去了。 婆子起来,看到李青屋里门户大开,忙奔了过去,屋里空无一人,婆子踉跄着奔出内院。 杨元峰和丁一正在院子里洗漱,婆子哆嗦着呜咽着禀报: “姑娘……姑娘,李姑娘……不……不见了!” 丁一手里的杯子“哐”的掉在了地上,脚尖用力,人如一支疾射而出的箭一般出了院门,如一缕烟般飞向内院。 杨元峰奔到时,丁一已经把屋里翻得底朝天了,正呆呆的站在走廊下,初冬寒冷的院子里,婆子们发着抖站成一排,各屋门都大开着,女孩子们也都战战兢兢的站在屋里,胆怯的看着门外。院子外,几个护卫垂头站着。 看到杨元峰进来,丁一似哭似笑的看着他,哑着嗓子说道: “要是有个好歹……我就是死一万次,也没法跟爷交待!” 杨元峰重重的拍拍他的肩,回头吩咐婆子,好好侍候着姑娘们,今天在这镇上再歇一天。转身拉着丁一出了院门。 护卫关上院门,垂头丧气的守在门口,丁一已强打起精神,阴着脸说道: “肯定是昨天药铺里出的事,我……” 杨元峰拍拍他,打断了他的说, “药铺现在肯定是没人了,那里倒不是急的,现在最要紧的是派人去找回这个姑奶奶,如果有人接应还好,万一这姑奶奶不知天高地厚,一个人偷着跑出去了,这金川府可不是韩地,没那么太平,这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些人都抹了脖子,爷那里也交待不了!” 两个召集了所有的护卫过来,仔细的吩咐了下去,护卫们四下散开出去找人了,丁一黯然说道: “这事儿,得立即报给爷知道。” 杨元峰点点头,也垂下了头,知道两人这趟差使到现在算是前功尽弃了,找到了李青还能有个交待,万一有个不测……杨元峰摇摇头,把这不祥的想法甩远了去,低声说道: “我们人手不够,爷离这儿最多两天的路程……” 两人对视了片刻,丁一苦笑着说道: “你去报了爷,在这儿守着,我出去安排安排。” 杨元峰点点头,丁一飞身窜了出去。 天边有了一抹亮色,远处的山形树影显现了出来,连庆找了块高处站了,仔细的打量着周围,转身走到车边,看着满脸疲惫的李青道: “小姐,这才走了不过二三十里路,前面有个三岔路口,通着临甸城、古河城和玉山镇,这会儿,我们直接赶往临甸城太容易暴露了,不如往玉山镇走,绕上一圈去临甸城。” 李青点点头, “庆叔说得对,这会儿天亮了,他们很快就能追到这儿,我们得尽快往前赶,能找到人家歇一歇,躲一躲最好。” 连庆点头应了,转身上了马,木通驾了车,一行人飞奔往玉山镇方向去了。 跑了有大半个时辰,李青远远看到一条小细路,远处的山坳里有几缕炊烟袅袅升起,忙喊了连庆,指着那几缕炊烟道: “庆叔,我们到那儿去歇一歇,喝点水,吃点东西,也正好躲一躲。” 连庆皱着眉头,仔细的想了想,点头道: “小姐说得对,他们脚程快,如果路程对的话,也快赶到这里了,我们还是躲一躲的好,过个这个时辰,再碰到也容易混过去。” 连庆下了马,牵着马往那条小细路走去,李青和郑嬷嬷下了车,相互扶着跟在连庆后面,木通卸了匹马交给桑枝牵着,小心拉着马和车沿着路边往前走,一行人刚转个弯,没了身影,两匹马旋风般从后面奔过来,一路上扬着高高的烟尘,飞快的奔了过去,李青等听到这急促异常的马蹄声,都停了脚步,屏气禁声,待那两匹马跑得远了,连庆方神情凝重的低声说道: “多亏小姐警醒,要不然……” 李青强笑着,安慰大家道: “庆叔不要吓大家,哪里就一定是他们?这路上走得人多了,着急的人更多着呢。” 连庆回头看了看李青,笑了笑,没有说话,脚下却加快了步子。 不一会儿,一行人到了一户人家前,三间青石茅草屋,连着东边两间更低些的耳屋,烧火的青烟正从耳屋门里涌出来,院子很大,打扫得干干净净,连庆挪开树枝扎成的院门,进到院子里,高声问道: “主人在家吗?” 正屋里出来了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看到连庆和门外的李青他们,笑着迎了出来,东边厨房里奔出两三个小孩子来,冲在中年男人前面跑到连庆和李青他们身边,抬头好奇的打量着他们。李青低头看着几个孩子,头发梳得很整齐,衣服破旧而单薄,却是干干净净,光着脚,穿着草鞋,脸冻得通红,手上已经生满了冻疮。李青心里微酸,伸手摸了摸离她最近也最小的一个女孩子的头,笑着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三丫!” 三丫清脆而欢快的回答道,李青笑着蹲下来,抱了抱她, “这名字真好听!” 三丫兴奋得脸有些发红,另两个孩子也围了过来,抢着说道: “我叫大丫!” “我是二狗子!” 李青转过头笑容满面的看着他们,认真的点头说道: “都很好听!”(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逃啊逃啊(中) 连庆已经和中年男人说完了话,回过身,笑着看着李青被几个孩子围在中间,眼里闪过片浓浓的黯淡来。中年男人上前喝斥着孩子们,憨厚的笑着说道: “这位公子,请屋里坐吧。” 李青笑着站起来,点点头,看着桑枝、木通把马和车子赶到了屋子后面。方拉了三丫的手,和郑嬷嬷、连庆一起往屋里走去。 屋里显得有些空空荡荡,东边靠墙盘着座大炕,西边靠墙放着几个半人高的竹篓,屋里只有炕上是能坐的地方了,中年男人有些窘迫的搓着手,往炕上让着李青,李青笑着走到炕前,脱了鞋子上炕坐到了里面,中年男人仿佛松了口气,三丫不顾父亲瞪着眼睛,挤到了李青身边坐着,二狗子看着父亲,有些畏缩的从炕角也慢慢的蹭到了李青身边坐下。大丫有十来岁了,靠着炕站着,傻傻的看着李青。 桑枝取了个包袱,木通拎着个黑漆盒子进来,郑嬷嬷上前接过盒子,连庆忙笑着对中年男人说道: “王大哥,得跟您讨些开水,泡碗茶给我们公子喝一口。” 那王大哥忙叫: “大丫,快叫你娘把锅刷干净,烧一锅开水端过来。” 大丫飞奔出去,李青招手让郑嬷嬷把盒子拿过来,打开来,取了包枣泥糕,一包莲茸酥和一包豌豆黄来,放在了炕桌上,笑眯眯的问三丫和二狗子道: “喜欢吃哪个?” 三丫和二狗子死死的盯着桌上的点心,“咕咚”咽了口口水,渴望的看着李青开心的叫着: “都喜欢吃!都喜欢吃!” 李青笑着搂了搂两个人道: “那就一样一样的吃!” 回头又伸手把紧靠着炕,正伸头看着的大丫拉过来道: “你也坐过来吃。” 大丫忙甩了草鞋上了炕,王大哥满脸通红,刚要说话,连庆拉拉他,笑着说道: “我们公子就是喜欢小孩子,王大哥不要见怪才是。” 王大哥忙摆着手连称“哪里哪里”,连庆接着说道: “王大哥能不能找几个小杌子给我们坐一坐?” 王大哥答应着,急忙出去,拿了几个小板凳进来,给连庆他们坐了,不大会儿,门口传来一声胆怯的喊声: “他爹。” 郑嬷嬷忙起身跟着出了门,不一会儿,一个面色腊黄,瘦瘦的中年妇女背后背着个孩子,端着只大瓦钵跟在王大哥和郑嬷嬷后面进了屋,看见李青,有些局促不安起来,木通忙站起来,接过中年妇女手中的瓦钵,桑枝笑着让道: “王家嫂子请炕上坐吧。” 王嫂子有些手足无措,李青直起身子,微微施了一礼道: “王嫂子请这里坐吧,我看你面色不好,是不是生了病?” “娘病了很多时候了,弟弟也病着,老也不好,娘和爹夜里哭了好几回了。” 大丫忙抢着答道,郑嬷嬷在旁笑道: “那真是巧了,我们公子可是医林世家出身,别看年纪小,医术好着呢,正好,让我们公子给王家嫂子和小公子诊一诊。” 李青笑着招呼王家嫂子坐过来,王嫂子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王大哥,王大哥迟疑的看着连庆,连庆笑着让道: “我们公子医术很好,说不定能治了嫂子和小公子的病呢。” 王大哥冲王嫂子点点头,郑嬷嬷上前帮她解下背上的孩子,抱到了李青面前,李青打开包被,是个一周岁左右,孱弱得仿佛不会哭的男孩子,李青把手指按在他脖子边上诊了一会儿,又解开衣服,仔细的看了看,王嫂子已经坐到了炕上,李青冲她微微笑着,拉了她的手仔细的诊了脉,片刻,笑着道: “没什么大病,不过是受了些小风寒,一直郁结在心里,没发出来罢了,我找些丸药,你吃几次就能好了,这孩子,也没大碍,不过是因为嫂子身子不好,奶水差了些,孩子吃不好,又哭得有些伤了心脉,我留些药,吃上半个月也就能好了,只是嫂子的身体太过亏损着了,这个冬天得补一补,你身子好了,奶水好了,孩子自然也好了。” 桑枝忙出去取了个包袱进来,李青找了一大一小两个青花瓷瓶子出来,给了王家嫂子,又向连庆说道: “庆叔取二十两银子给王大哥,这个冬天,每两天买一次大荤,母鸡、猪肉、羊肉都行,一次至少两斤,炖得浓浓的汤,让嫂子吃上这一冬天,嫂子和孩子就都能好了。” 王大哥接过银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王嫂子,又看看郑嬷嬷,看着李青,李青示意他把银子收起来,笑着继续说道: “王大哥可千万不要吝啬这银子,嫂子和孩子的身子才最要紧!” 王大哥拼命的点着头道: “公子爷放心,放心,俺知道心痛媳妇孩子,俺知道。” 门外路上传来一阵零乱的马蹄声,连庆“呼”的一下站了起来,李青脸色有些发白,强自镇定着示意木通出去看看,木通很快出去又进了屋,冲李青点了点头,李青直起身子,笑着和几个孩子说道: “我们玩不说话的游戏好不好?等会儿,谁说话谁就输了,输了的可再不准吃点心了。玩不玩呢?” 几个孩子忙着点头,李青抬头,目光复杂的看着连庆,连庆冲她点点头,拍了拍王大哥的肩膀,拉着他出了门,郑嬷嬷坐到了王家嫂子身边,和她低低的说着闲话。 门外传来护卫客气的问话声,在找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连庆恭敬的答着话,他们是昨天就借宿在这家的,因老太太不大舒服,准备晚点再上路,护卫说的人没有看到过,王大哥憨厚的声音在旁边印证着,门被推开,一个护卫探了半边身子进来,李青俯下了身子,几个孩子围着炕桌好奇的看着护卫,郑嬷嬷神态安祥的坐在炕上和王嫂子说着话。那护卫笑着问道: “你们看到过一个小姑娘没有?“ 几个孩子也不说话,一起摇着头,护卫笑了笑,回身出去了。不大会儿,马蹄声远去了。 李青长出了一口气,看着王家嫂子有些疑惑的眼神,也不解释,只笑着说道: “嫂子这病,只是亏损着了,也算不得病,所以这治病的话,请嫂子就忘了吧,如果有人问起,万不可提起。” 连庆已经和王大哥进了屋,王大哥听了李青的话,郑重的说道: “公子放心,俺们知道轻重,知道好孬!” 李青起身下了炕,拱手谢了王大哥,回头吩咐连庆道: “我们吃些东西就上路吧。” 小半个时辰后,李青一行人又回到了往玉山镇的路上,这一路上竟再没碰到过盘查的人。傍晚时分,到了玉山镇外,连庆吩咐桑枝先进玉山镇去探听情况,桑枝进了镇子,仔细察看着、打听了,并没有什么异常,心下安定了些,到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福祥老号订了三间上房。连庆得了回报,压着行程,直到暮色浓重,看不清楚人影时,才进了镇子,到了客栈。 黑暗中,晕暗的灯光下,李青隐在郑嬷嬷和连庆、木通身后,悄悄的溜进了客栈,躲到了屋里,郑嬷嬷寸步不离的守在屋里,连庆不停的跟客栈掌柜和伙计抱怨着老太太的身体和老太太的脾气,告诫着伙计不要去招惹他们家脾气古怪的老太太。 半夜时分,外面一片喧嚣,李青一下子惊醒过来,郑嬷嬷也睁开了眼睛,把李青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李青,李青把头埋在她怀里,没有言语。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有开门关门的声音,几个男人粗声粗气的呵斥声,客栈掌柜一迭连声的保证,往这边移过来。 很快就到了她们门口,李青听到了连庆陪笑的说话声,几个男人仿佛客气了些: “兄弟也是没有办法,上头下了令,要找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片子,不光我们玉山镇一家,这方圆百里的镇子都得象过筛子一样的过上一遍,上头说了,要是查出来,是从我们玉山镇走了或是伤着了一星半点,我们兄弟这命就保不住了!掌柜的见谅则个,无论如何也要查看清楚才行!”(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逃啊逃啊(下) 门从外面打开了,李青紧紧的贴着郑嬷嬷后背,埋在被子里,一动不敢动,连庆陪笑说道: “大人您看,就住了老太太一个人不是,进来的时候,这客栈的掌柜和伙计都看着呢,我们三个人侍候着我们老太太,再没旁的人了。” 客栈掌柜和伙计在旁附和着,杂乱的脚步声退了出去,门关上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趁着晕暗,李青裹得厚厚的,在木通和桑枝的掩护下,偷偷的溜出上房,悄悄的上了车,连庆大声的抱怨着这越来越冷的天气,抱怨着老太太的早起,边抱怨着边出了客栈。出了玉山镇,慢慢的往界碑镇方向去了。 李青坐在车里,仔细想着这一天的情形,心里安定下来,这一天来碰到的都是在找她,并没有人提到过、关注过连庆、郑嬷嬷、还有木通、桑枝,看来那丁一知道她是木先生,但并没有仔仔细细的查过她所有的根底,也不知道她的计划,更不知道她有人接应!这就好办,这车连庆早就让人做了夹层,只要自己躲起来,就不会有人注意连庆这一行人,自己就能顺利的混出金川府,赶往桃仁码头。唉!早知道丁一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她又何苦多做那么多安排?直接从客栈出来跑路就是,现如今,万一丁一和那个杨元峰查到那几个窑姐儿,查到威远镖局,岂不是倒要牵出连庆和木通来?这是不是就叫作茧自缚?! 算了算了,不能再多想了!如果不是自己之前想得太多,这会儿已经离了临甸城,出了金川府了!今天在界碑镇住上一晚,界碑镇离临甸城只有小半天的路程,明天起个大早,穿过临甸城,临甸城可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停留的,直接赶往庆国,进了庆国地界,就能稍微松口气了。 申初刚过,他们就进了界碑镇,连庆在客栈院子里指挥着伙计喂马、洗车、搬东西,发着脾气,大声抱怨着,说东说西的指摘着客栈的不周到,几个伙计被他一个人抱怨、指挥得头晕,桑枝和木通侍候着老太太,李青小心的夹在三人中间,悄悄的进了上房。 进了屋,李青长长的松了口气,郑嬷嬷开了窗子,小心的往外看了看,关了窗户,又把房间看了一遍,方松了口气道: “这窗户离街近,倒也方便听动静。” 李青正要开口,就听到窗户外面传来一阵沉闷急促,却透着整齐节奏感的马蹄声,震得屋子仿佛跟着摇动起来,李青脸色有些发白,只有受过严格训练的骑兵,才会有这样的马蹄声,这是谁的军队?金川头人?庆军?还是韩地?郑嬷嬷侧耳听着,面色也阴了下来,担心的看着李青。 过了不大会儿,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连庆在门口叫道: “老太太,是我。” 李青忙闪到门后,郑嬷嬷上前开了门,连庆回头看了看,闪身进来,关上了门,郑嬷嬷着急的问道: “外面怎么回事?” “外面已经贴出了告示,说是因为这一带匪患过于猖獗,连平王府家眷都受了惊吓,平王生了气,命沈凌山沈将军带人到这界碑镇一带肃匪来了,原来镇上的守军说是有通匪的嫌疑,现都被缴了兵器,关起来了。” 连庆边说边担忧的看着李青,李青皱皱眉头,想起进入金川府前的急行和进入金川府后反常的缓慢,还有杨元峰和丁一的松懈,是不是如果她不逃跑,他们也会安排一场“抢劫”,好让平王名正言顺的“生气”,然后“肃匪”? 李青轻轻的挫着牙,眉头皱在了一起,平王到底是真找她还是假找她?这局面看起来好象对她并没有太多不利,不管怎样,小心为上,想了想,李青问道: “外面都是韩地的兵在管着了?会不会影响我们明天的行程?” “嗯,都是韩地的兵,今天晚上宵禁,倒没说不能出镇子,明天,我们还是稍微晚点,跟着这客栈里其它人一起出去,也安全些。” 李青点点头,连庆皱着眉头想了想,交待道: “万事小心总没有错,今天夜里大家都警醒些,小姐更要万分当心才行。” 李青点点头。晚上,李青贴着郑嬷嬷睡下,听着窗外不时传来的急促奔跑的马蹄声,心里总也无法安定下来。子时刚过,李青迷迷糊糊正要睡着,突然听到客栈里一片节奏整齐的跑步声,有人吼道: “所有房门全部打开!快!快!” 李青吓得一个激灵,睡意全无,郑嬷嬷立即翻身坐了起来,拍拍李青,仿佛在安慰她,李青小心的蜷成一团,靠在郑嬷嬷脚边上。 门“哐”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阵靴子声进了屋里,停了停,又出去了,没有人关门,脚步声远去,又回来,在走廊上来来回回的往返着,李青闭着眼睛,贴着郑嬷嬷,就听天由命吧。 好象过了很长很长时间,门口传来连庆低低的安慰声; “老太太,人走了,我给您把门关上,您休息吧。” 门“吱”了一声关上了,郑嬷嬷跳下床,去栓了门,回来搂着李青低低的安慰道: “没事了,没事了,姑娘睡吧,睡吧。” 李青惊魂不定,直到快天亮时,才勉强迷糊了一会儿,辰初时分,连庆来敲了门,禀报道: “老太太,天亮了,我们要出发了。” 桑枝和木通来回跑着,掩护着李青到了后院,上了车,钻到了车厢内的夹层里。一行人和其它往临甸城去的车队一起,在韩地骑兵的层层检查后,出了界碑镇,往临甸城去了。 一路上,不停的有韩地的军队设卡检查,几个人提着心,郑嬷嬷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李青干脆就坐在了夹层里,听到木通的警告声,就趴下让郑嬷嬷盖上车厢板和垫子,检查过了,郑嬷嬷再掀起垫子和车厢板,李青就坐起来舒展一下,透透气。 一直到未正时分,他们才到了临甸城下,临甸城外城里也驻满了韩地的兵,他们跟着商队,过了韩地军卡的检查,进了城,不敢停留也不敢走得太急,小心翼翼的穿城而过,出了城,慢慢走了二刻钟,回头看不到韩军的关卡了,连庆脸上表情一下子轻松起来,木通和桑枝满脸喜色,郑嬷嬷忙着把李青扶出夹层,笑容满面的给她理着衣服和头发,李青长长的松了口气,掀起帘子,笑着吩咐连庆道: “庆叔,快些赶路吧,赶紧出了这金川府!” 连庆笑着应了,和桑枝骑着马一前一后,木通一声响鞭,四匹马飞奔起来。 跑了快一个时辰,李青心里越来越轻松,先前她真是想得太多了,平王是个做大事的,哪会把她这个小医家放在眼里,他要的不过是个借口罢了,想想,拿了他这一万两黄金倒真不算多,在莲花峰,她救了他的命,才让他能借机借势夺了陇平府,把奚地做成了嘴边的肉,现在,又借了她这一逃,“生气”占了金川府,便宜都让他占了,她不过只拿了一星半点银子罢了。 太阳已经偏西了,红通通的斜斜挂着,一点也不刺目,只让人觉得一片喜色,远处的山脉仿佛水墨画一般充满了诗意,路边枯黄的茅草被落日余辉渡上了一层金边,李青笑眯眯的欣赏着这金川府的冬色,进来的时候倒没留意这里竟是如此之美! 地面微微有些震动传来,李青怔了怔,连庆拉住马缰绳,急忙掉转马头往后看去,李青也掀开车窗帘子,探头往后面看去。 后面仿佛有一团黑云飞快的压过来,转眼间,竟已能看清楚人影,李青怔住了,这速度这视觉,让她恍惚中仿佛回到了那高速路上,那呼啸着扑面而来的车队…… 几十个人黑衣黑甲,骑着马疾驰而来,一股肃杀之气直扑到李青身上,李青只觉得喉咙发紧发干,不过几十个人,却比千军万马更让人压抑! 转眼间,已有几匹马奔到了连庆前面,勒马回首,那马高高的扬起前蹄,直立了起来,几乎是眨眼间,他们已经被黑衣人团团围住。一个同样黑衣黑甲,却没有戴头盔的人闪了出来,盯着车子,伸出手,紧跟着他的黑衣人立即把一杆长枪送到了他手中,他接过枪突然刺向马车,车子应声破碎四散开来,李青和郑嬷嬷滚到了地上。 等李青昏昏然爬起来,破碎的车子中间只有她一个人了,李青扶扶帽子,抬起头,转着身子,看着围在她周围的黑衣人,她看到了丁一,丁一紧紧的抿着嘴,垂着眼帘,并不看她,丁一是平王的小厮!她再移过去些,果然看到了平王,正满脸寒霜,拧着眉头,眼神凌利的盯着她,他是碰巧遇到的她,还是专门来捉她的?丁一来捉她就行了,其实不用他亲自来。李青双肩软软的垮了下去,功亏一溃!(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条件(上) 平王策马往前走了几步,到了李青面前,举起马鞭,打飞了她的帽子,伸出鞭子托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李青眯起眼睛看着他,落日的余辉从他背后照过来,刺得李青眼睛痛得想流泪,平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冷冷的说道: “看看你的样子!” 突然俯身抓起她的衣领,提起来扔到了马上,李青惊叫一声,就被头朝下脚朝下的挂在了马背上,李青拼命的伸手抓着平王的裤子和大氅,拍打着他,大声喊着: “我的行李!我的药!我的金子!” 马几乎直立起来,然后飞奔出去,李青的头重重的磕在了平王腿上,又磕在了马肚子上,一口气噎在喉咙里,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青仿佛从沉睡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睛,郑嬷嬷正眼里含着泪,坐在旁边看着她,见她睁开眼睛,忙站起来俯身仔细的看着她,关切的问道: “姑娘,觉得怎么样?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李青皱着眉头,看着郑嬷嬷,支起上身,疑惑的问道: “嬷嬷,怎么是你?我好象做了个梦,被人捉住了,这是在哪里?” 郑嬷嬷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上前坐到床边,托着李青的后背,轻轻的拍着,黯然说道: “姑娘没做梦,是平王把我们带了回来,这里是王爷的军帐。” “连庆他们呢?” 李青急忙转过身问道, “他们都没事,没事,姑娘放心。那些人对我们很客气。” 李青松了口气,平王要用的是她的医术,倒不犯着和下人们为难。李青环顾四周,这是间巨大的帐篷,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她躺的大床放在帐篷中间偏后些的位置,床后挂着厚厚的帷幔,帐篷边上依次支着四五个架子,放着烧得红红的炭盆,烘得帐篷里暖意融融,她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只穿着贴身的衣服,李青微微皱皱眉头,问道: “嬷嬷,谁给我脱的衣服?” 郑嬷嬷轻轻笑起来, “姑娘放心,是嬷嬷给你脱的,那个平王把你带到这里,就让我过来侍候了。” 李青松了口气,眉头舒展了些,既然没跑成,日子总要过下去,以后也许还会有机会呢,实在不行,就在韩地开个医馆,也不见得就一定不好不是,毕竟,平王还是很看重她的医术,可是,到底有多看重呢?这个倒是要试试才好,李青转着眼珠,笑着吩咐郑嬷嬷: “嬷嬷,你去找人要些热水来,我脏得难受,要好好洗个澡,洗洗头发,还有,让他们找些衣服来给我穿。” 郑嬷嬷有些怔神,看了李青半天,李青冲她眨眨眼睛,郑嬷嬷一下子明白过来,失笑道: “看来姑娘是真没事了,我的姑娘就是这点最好!我去找人!” 郑嬷嬷掀帘出来,就看到一个黑衣护卫打扮,十八九岁,面目清秀的少年正笔直的站在帐篷前,看到郑嬷嬷出来,忙上前拱了拱手,笑吟吟的问道: “小姐醒了吗?姑姑有什么吩咐?” 郑嬷嬷怔了怔,立即笑着曲膝福了一福问道: “军爷是……?” 那少爷忙回礼道: “姑姑客气了,我是王爷的小厮,姑姑叫我丁三就是了。” 郑嬷嬷含着笑打量着丁三,客气的说道: “是丁三爷,我们姑娘醒了,想沐浴,能不能麻烦丁三爷让人送些热水来,还有换洗的衣服。” 丁三立即点头答应着: “爷已经吩咐过了,都准备着呢,我这就让人送了过来,爷还让人熬了红果汤,等小姐醒了就送过来。” 郑嬷嬷有些愕然,连忙笑着点头谢过,转身回到帐篷中禀了李青,李青惊讶之余有些茫然起来,这行军中洗澡不易,何况平王这一次应该还是急行军,她这试探,倒象探在了虚空中,李青皱着眉头正思量间,帐篷外传来恭敬的禀报声: “姑姑,奴婢们送东西来了。” 郑嬷嬷看着李青,李青冲她点点头,郑嬷嬷到了门口,伸头看了一眼,掀起了帘子,两个婆子一个提着个小小的红漆食盒,一个捧着个大大的包袱,垂着头恭敬的进了帐子,李青仔细看去,竟是使团中侍候过她的两个婆子,李青有些无奈的垂头叹了口气,她这费尽心机的安排,到现在,竟象是演了出闹剧一样!郑嬷嬷上前打开食盒,取了只白瓷盖碗出来,打开看了看,回身递给了李青,李青沉默的接过喝了。 不一会儿,外面禀报说热水准备好了,郑嬷嬷和两个婆子侍候着李青转到床后,后面帷幔围着个小小的净房,一个崭新的大木桶里热气萦绕。 李青洗了澡,洗了头发,只觉得清爽无比,换上干净的亵衣,穿上白绫小袄,葱黄绫棉裙,李青长长的舒了口气,舒服的坐到了床上,郑嬷嬷站在床边帮她绞起了头发,刚绞到一半,一个婆子进来禀报: “姑娘,王爷要见您。” 郑嬷嬷绞头发的手一下子停了下来,身子微微有些发抖,李青知道她肯定是被平王,和平王的那些黑骑吓着了,转过头笑着安慰道: “嬷嬷不要怕,没事的,也不用急,慢慢来,把头发绞干,再给我编两个辫子就行了。” “姑娘!” 郑嬷嬷带着些抱怨般的喊了一声,李青笑着,平王又不会怎么样她,不过就是留在韩地当个医者罢了,她身如浮萍,在这世间,所求的不过是一份平静舒适些的生活罢了,如果平王能给她,留在韩地也没什么不可以。李青转过脸,不再理她,郑嬷嬷绞得快了起来,很快就绞干了头发,仔仔细细的给李青绾了个松松的发髻。李青站起来,理了理衣服,笑着吩咐郑嬷嬷: “外面冷,嬷嬷就不要跟着去了。” 边说边往帐外走去,门口侍立着的婆子忙上前一步掀起帘子,丁三正笔直的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件衣服,见李青出来,满脸笑容的弯下腰,恭敬的禀道: “小姐,爷说了,外面冷,让您穿了这件大氅再过去。” 婆子忙上前接了,抖开来,给李青披在身上,这是平王的大氅,隐隐散发着一股马革的味道,衣服很长,拖到了地上,李青用手往上提着大氅,跟在丁三后面沿着帐篷往前走去。他,让她住他的帐篷!让她穿他的衣服!李青的心一点点往下沉,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 转到帐篷前面,雄雄燃烧着的火把的光晕下,跪着两个人,李青觉得有些眼熟,脚步顿了顿,停下来,转头仔细的打量着跪着的两个人,两人听到声音,抬起了头,是杨元峰和丁一,李青突然开心起来,倒霉的原来不是她一个!满脸笑容顿时如花儿般绽放,松了大氅,冲两人挥起了手。杨元峰和丁一看着裹在大氅里的李青,看着她花儿般的笑容,挥舞着的双手,愤然而哑然而默然,转过头互相看了看,垂下了头,这姑奶奶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更不愿意惹了她,她高兴了就好。李青挑衅般的挥完了手,心情大好,笑吟吟的继续往前走,不料一脚踩在了大氅上,趔趄着向前扑去,婆子急忙扑过去扶,丁三脚尖一点,窜过来拉住了她,李青站直身子,轻轻的咳了两声,理了理衣服,重新提着大氅往前走,帐篷前的护卫紧绷着脸,忍住笑掀起帘子,李青进了大帐。 大帐最后面挂着幅巨大的地图,平王背对着门,正仔细的研究着那张地图,李青放肆的转着头,打量起帐篷里的陈设来,地图前面放着把铺着白虎皮的扶手椅,据说吴三桂就喜欢坐在这种白虎皮上,后来……嘿嘿,李青恶意的想着,椅子前面放着张长案,上面垒着满满的文书和笔砚,案子前面放着两排小些的椅子,帐篷左右两边各支着个架子,上面放着烧得旺旺的碳盆,只有两个,刚才她呆的帐篷里可是足足放了五个!这里是比她那个帐篷冷得多了,李青把大氅裹得紧了些。 平王转过身,看着正四处打量着的李青,面色过于苍白,人也太瘦了些,那双眼睛,笼在长长的睫毛下,和他上次看到的一样眼波盈盈,如水般静谧。衣服太大了些,握着衣服的手细长白皙,粉红的指甲仿佛有些透明。年纪比他想象中还要小些,还是个……孩子!莲花峰晓风院里那股温柔的风穿过千山万水,吹进了军帐中,平王脸上的线条柔和了许多。 李青转过头,平王正腰背挺直、面色冷峻的看着她,李青立即敛了眼神,温顺恭敬的曲膝福了一福,低眉顺目的站在旁边,他倒是比在寒谷寺见着时胖了些,气势也比那时强盛得多了,当然,那时,他是病人,她是医者,现在,他是王爷,她是他的奴婢。平王皱起了眉头,半晌方开口道: “这次就算了,若再有下次,哼!” 李青立即温顺的上前曲膝答道: “是!谢王爷!”(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条件(下) 平王眉头拧得更紧了,绕过长案,走到李青面前,李青微微垂着头,温顺的看着平王的鞋子,用同色丝线绣着暗纹,是用了心思做的,可惜看不清楚绣的是什么纹样。 “这世间,只有本王,能护得你周全!” 头顶上传来平王傲然的宣布,李青忙曲膝应道: “是,王爷!” 平王微微窒了窒,脸色沉了下来,伸手托起李青的下巴,李青垂下眼帘,并不看他,平王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些,脸色也缓和起来,慢慢的说道: “爷和你也算是有了肌肤之亲,你是我的女人!这天下,我,才是你的周全之道!” 李青抬起眼帘,安静的看着平王,微微笑着答道: “我不做妾!” 平王脸上寒意骤升,眼神阴冷的盯着李青,李青微微笑着,迎着他的眼神,双眸如幽深的潭水般静谧安然,不自由,毋宁死!平王突然嘿嘿干笑了两声,双手背到身后,转过身,干脆的说道: “好,本王三媒六聘娶你为妻!” “我还有三个条件!” 平王话音未落,李青立即说道,语气依然恭敬温顺,平王猛的转回了身,微微俯身看着李青,眉头高高扬起,李青仰头笑着看着他的眉毛,继续说道: “一、我不住王府,如果王府有闲着不用的别院,给我住住就好,如果没有,我自己买个宅院住住也可以;二、不主家事,我自小无双亲长辈教导,不知规矩不懂事理,理不得王府家务;三、我不是医家,除了王爷和我自己的人,我不医治任何人!” 平王的眉毛落了下来,目光深沉的看着李青,李青依旧是安然静谧的笑着,看着他,半晌,平王点点头道: “爷都答应你,平阳府东面有个逸梅庄,是王府的产业,你以后就住在那里吧。” 李青曲膝谢了,平王眼神复杂的看了她半晌,继续说道: “明天让丁一送你回平阳府,既然要做本王的王妃,就得有个合适的出身,一切都由本王安排,你只安心养好身子,等着嫁进王府吧。” 李青曲膝答应着,笑着请求道: “王爷,我想见见连庆,有些事要吩咐了他。” 平王皱起了眉头,盯着李青的眼光渐渐冷洌起来,李青笑着解释道: “母亲给我留了二十六间铺子和三个忠仆作陪嫁,铺子被人卖了,三个仆人死了两个,母亲留给我的陪嫁,就只剩了庆叔一个了。” 平王微微有些动容, “那两个小厮是什么人?” “是我买来给自己准备的陪嫁,一共四个,木通、桑枝、半夏和苏叶,这次跟着来的是木通和桑枝,半夏和苏叶留在京城主持庆余堂,庆余堂是庆叔帮我开的陪嫁铺子,还有两个陪嫁丫头,秋月和琉璃,寄养在寒谷寺。” 平王突然笑了起来,李青眼前一花,这笑容似阳光般灿烂,笑起来的平王没有了煞气,竟露出些孩子气的天真来, “一个陪嫁嬷嬷、一个管事、四个小厮、两个丫头,还有铺子,嗯,你还拿了我一万两黄金,这样看来,你给自己准备的嫁妆还不错,那我就不用给你预备嫁妆了?你那两个丫头,我会派人给你接过来。” 李青笑吟吟的点着头,除了一万两黄金,她的陪嫁里还有张身契呢! “我想和庆叔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用这些金子在平阳府城外买两个庄子,再开几间铺子。总能挣些脂粉点心钱,也好帮王爷省些银子。” 平王收了笑容,怔了怔,奇怪的看着李青问道: “你挣钱,怎么就成了给我省银子?” “我自己挣了钱买脂粉点心,王爷不就可以少给我些家用,这不是就帮王爷省了银子嘛。” 平王脸色阴沉下来,重重的“哼”了一声,恼怒的说道: “爷的女人爷还养得起!” 李青忙曲膝垂目温顺应承,你养得起就好!平王恼怒的看了她半晌,挥挥手吩咐道: “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启程回平阳府!” 李青没敢再提见连庆的话,告了退,提着大氅回了居住的帐篷,郑嬷嬷正焦急万分的在帐篷里转着圈,见李青掀帘进来,忙上前接进来,李青解了大氅递给她,郑嬷嬷接过大氅,疑惑的翻看着,李青歪到了床上,懒懒的说道: “不要看了,是平王的大氅。” 郑嬷嬷身子僵了僵,一把丢了衣服,回身奔到床边,推起李青,手忙脚乱的查看她的衣服,李青哭笑不得的推开她, “嬷嬷,你想哪儿去了!” 郑嬷嬷长长的松了口气,双手合什念了句“菩萨保佑”,走过去拣起衣服,胡乱拍了两下,扔到了衣架上。 帐篷外传来丁三恭敬的禀报声: “姑姑,奉爷的令,小的带连管事来见小姐。” 李青一下子翻身坐起,笑容从眼睛里溢出来,这个平王,还不错!忙示意怔着的郑嬷嬷去领了进来,郑嬷嬷掀起帘子,连庆低头进来,跪倒磕头请了安,李青忙叫郑嬷嬷扶他起来,连庆站起来,仔细的看了看李青,舒了口气,李青笑吟吟的任他打量,看他面色舒缓了下来,方开口问道: “木通和桑枝没事吧?” 连庆点点头,笑着应道: “都很好,行李也是一样没少,小姐放心就是。” 顿了顿,连庆疑惑的问道: “刚才那个丁三让收拾好行李,说明天一早就启程去平阳府?” 李青“噢”了一声,有些尴尬起来,这个,要如何说起?李青脸上泛起些红晕来,咳了两声,解释道: “那个,是这样,平王说要娶我,我答应了。” 郑嬷嬷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李青,连庆一口气噎在了喉咙间,帐篷内一时寂静无声,片刻,郑嬷嬷颤抖着声音问道: “姑娘答应了给他做妾?” “噢,不是做妾,嬷嬷知道,我是不给人做妾的,是娶,三媒六聘的娶。” 连庆理顺了气息,满眼焦急担忧的看着李青, “小姐……” 李青看了看连庆,垂下眼帘, “我和他约了三个条件,一是不居王府住别院,二是不理家事,三是除了平王和我的人,不医治其它任何人。” 连庆长长的出了口气,脸上渐渐的浮出笑容来,柔和的看着李青说道: “小姐嫁给他做这样的正妃,倒是个绝好的……归宿,这天下,没有比他更硬的靠山了,有了这身份,我们再小心些经营着,小姐想过的日子,指日可待!” 郑嬷嬷不满的看着连庆,抱怨道: “姑娘怎么能提这样的条件?不住王府,不主王府家事,姑娘以后如何立足?这王妃不成了个空架子?王爷百年之后,姑娘又该怎么办?” 李青有些啼笑皆非的看着郑嬷嬷,连王爷百年之后的事都想到了,她甚至觉得明年都很遥远,无法把握,一年前,她哪会想到今天会在韩地?就算昨天,不,就算刚才,去见平王前,她也没想到过会嫁给平王,去做这个王妃!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嬷嬷,我们是没有根基的人,平王后院里侍妾众多,现在主持王府中馈的文氏,是王爷母亲文老夫人的娘家侄女,又生了长子,我们怎么去争?只怕还没争出点什么来,命倒没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新身份 郑嬷嬷黯然叹了口气,带着几分不甘的看着李青,咬咬牙问道: “姑娘知不知道,一个不得宠的女人,日子有多难过?!” 李青和连庆都笑了起来,李青站起来,拉了郑嬷嬷坐到床边上,拖长了声音撒娇似的说道: “我知道嬷嬷疼我。” 顿了顿,声音微微低了些, “嬷嬷,有了平王妃这个身份,庆叔又是个极善经营的,我们就不会缺了钱用,有了钱,日子就好过,我们躲在城外,就远离了王府,任事不管,又远离了是非,这样清清静静的过过舒心日子,多少好!” 郑嬷嬷满眼宠爱的看着李青,眼角滚下几颗泪水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难道姑娘就这样象个清修的姑子一样过一辈子?嬷嬷总觉得太委屈姑娘了,嬷嬷心痛呢,姑娘这样的人品,这样的才情……” 李青眼里闪过丝黯然,连庆扭过了头,抬手仿佛擦了擦眼角,李青靠在郑嬷嬷怀里,撒娇似的说道: “嬷嬷,我就想过这样的日子!这天下,没有哪个男人能让我看得上的!” 郑嬷嬷忙拍着李青的后背,连声说道: “好、好、好,姑娘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就过什么样的日子!姑娘哪天想搬到月亮里住着,嬷嬷也侍候着姑娘去!” 连庆笑了起来,李青也直起上身,笑着说道: “这成亲的事,王爷自会安排,我们不必理会,我们自己的事,庆叔,得好好的用心安排了才行……” 连庆郑重的点点头,三人又商议了一阵子,连庆才告了退出来,丁三依旧笔直的站在离帐篷不远的地方,笑着冲连庆微微点头示意,抬手叫了名侍卫过来,连庆恭敬的拱手谢过,随侍卫回去了。 第二天卯正时分,李青就睁开了眼睛,郑嬷嬷已经悄悄起身,正在收拾铺在李青床前的被褥,见李青醒了,忙过来笑着问道: “姑娘睡得可好?” 李青点点头,郑嬷嬷叫了婆子进来侍候着李青洗漱完毕,吃了早饭。 李青披着平王的大氅,出了帐篷,丁一和丁三正站在帐篷外的一辆四轮马车旁,低声说着话,见李青出来,两人上前请了安,丁三满面笑容的递了只手炉过来,恭敬的禀报: “这是爷吩咐给小姐准备的。” 李青笑着谢了,郑嬷嬷上前接了过来,丁一微微垂着头,垂手侍立在车子旁边,李青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带着笑意上了车。 车子里非常宽敞,铺着厚厚的坐褥,放着熏炉,烘得车厢里很是温暖,郑嬷嬷跟着上了车,李青脱了大氅递给她,刚把自己放舒服了,就听到外面丁一恭敬的询问是否可以出发了,李青点点头,郑嬷嬷将帘子掀起条缝,吩咐了下去,车子轻轻晃动了一下,缓缓的动了起来。 李青将车窗帘子掀起一角,往外看去,连庆和桑枝、木通已骑上了马,跟在了车子后面,围在车子周围的,是黑衣黑甲的护卫,李青放下了帘子。 一路上走的很慢,晚出早歇,住宿吃饭都安排得很是精心周到,走了有七八天,一行人到了平阳城下,李青掀起车窗帘子,望着远处灰蒙蒙一片,高大到仿佛需要仰视的城池,这城如同平王般,让她有种压抑的感觉。 快到城门口了,黑衣卫停了下来,准备返回金川府。郑嬷嬷掀起车帘,满脸笑容的抬手招呼丁一,丁一忙下马将缰绳扔给旁边的小厮,快步走到车前,郑嬷嬷递了个荷包给丁一,李青在车里吩咐道: “把这个拿给你家王爷,告诉他,入了腊月,上次那张方子就不要用了,改用荷包里的这个,每三天喝上一次就行了。” 丁一怔了怔,忙伸手接过荷包,单膝跪地施了一礼,转身走到黑衣卫头领身边,把荷包递了过去,又俯在他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话,黑衣卫头领惊讶的抬起头,小心的把荷包放进怀里,看着车子,突然举起左臂,做了个手势,黑衣卫立即整齐的翻身下马,抬手至胸,冲着车子行了个军礼,李青从帘缝里看着行礼的黑衣卫,眼底渗出些笑意来,目送着那些黑衣卫们翻身上马,如风般离去,方放下了帘子,不知道平王一共有多少这样如狼似虎的侍卫,这次竟派了四十个送她到平阳府,不放心她还是不放心金川府? 丁一恭敬的在前面引导着,一行人缓缓的进了平阳府城门,沿着宽阔的街道,往城东走去。路两边越来越安静,不多时,来到了一处朱门大户前。 李青掀起车帘,仔细打量着,朱红大门五间五架,上面挂着黑底匾额,写着安远侯府四个溜金大字,李青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郑嬷嬷也仔细的看着外面的府门,轻轻的问道: “姑娘,这安远侯府是哪家?” 李青沉默了一会儿,才郁郁的答道: “文家,是平王母亲文老夫人和王府现主持中馈的文氏的娘家。” 郑嬷嬷愕然的看着李青,半天才恨恨的说道: “这平王把姑娘送到文府,是个什么意思?这可是文氏的娘家!” 李青眉头皱得更紧了,是啊,平王这是什么意思?给她安排个新身份,竟然安排到了文家! 丁一在侯府门前翻身下了马,有两个门房飞奔进了二门通传,其余七八个门房蜂拥而出,迎了上来,牵马的牵马,请安的请安,恭敬而热闹的招呼着丁一,丁一笑着问道: “老太爷在家吗?” 门房头儿一边殷勤的用衣袖给丁一轻轻掸着并没有什么灰尘的衣襟,一边满脸媚笑的答道: “回丁大爷的话,老太爷在家呢,小的们已经进去禀报了,丁大爷您请!” 丁一笑着点点头,转身回到车旁,恭敬的禀报道: “小姐,到文府了,小姐先在二门暖阁里歇息片刻,小的这就进去见文老太爷禀明了,再来接小姐进府,可好?” 李青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郑嬷嬷满脸担忧的看着李青,掀起车帘冲丁一点点头。车子被拉进二门,外面有婆子打起帘子,放了脚踏,郑嬷嬷小心的扶着李青下了车子,丁一低头垂手侍立在旁,一直等到李青进了暖阁,看着婆子送了茶水进去,方转身往后面正堂去了。 文老太爷的贴身小厮双喆已迎到了二门外,一路殷勤的奉承着接了进去,丁一也不理他,面无表情的快步往里走着,文家老太爷虽没有聪明也没有才干,却胜在对王爷惟命是从,可他那两个儿子,嫡子无能,好歹总还算能守着些本份,文氏那个同母兄长,那个庶出长子,就有些提不起了,偏偏这样的人,还一直觊觎着安远侯的爵位,爷这会儿把那位姑奶奶送进文府,是个什么打算? 为了找她,他们几乎把整个南金川翻了个底朝天,爷竟然孤军深入金川府直至临甸城,冒了多大的风险!他和杨元峰在帐篷外跪了一夜,爷对她,却连句重话也没说,爷亲自带她回营,把大帐让给她住,吩咐丁三给她找衣服、找沐桶、找侍候的婆子,熬红果汤,准备车子,准备手炉,用了四十个黑衣卫送她回平阳府,虽说她是木莲大师的传人,她救过王爷,没有她那方子,进入金川府,他们会因为伤寒死上不少人,可是,爷对她还是……耐性太好了些!丁三说的对,爷对她,耐性好到让人瞠目! 爷让他留在平阳府侍候着,是看着这个姑奶奶,别让她再闹出逃跑的事来,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不管怎样,在爷腊月二十二回来之前,这二十几天里,他得确保这位姑奶奶平平安安,一根头发也不能少了。 正堂门口,文老太爷红光满面的站在台阶上,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里“咣噹咣噹”的转着两只铁胆,丁一露出一脸笑容,几步上了台阶,上前打了个千请安,文老太爷忙用一只手拉了他起来,哈哈笑着,一边拉着丁一往正堂进去,一边底气十足的说道: “大丁就不要跟我客气啦,快进屋快进屋,我刚得了包好茶,你真是来得巧!双寿,快泡上我刚得的云雾,给你们丁大爷尝尝味儿。” 丁一笑着连称不敢,文老太爷把丁一按到东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下,自己在上首坐了,双寿送了茶上来,丁一端起来掀开盖碗看了看汤色,笑着赞道: “老太爷果然是爱茶懂茶之人,这茶真是上品中的上品。” 文老太爷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丁一回头看了看双寿和双喆,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下去,双寿和双喆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文府(上) 丁一回头看着文老太爷,带着笑容说道: “老太爷,小的这次到来,是奉了爷的令,顺便送位亲戚到您府上。” 文老太爷一脸茫然,怔怔的问道: “亲戚?什么亲戚?爷不是在上岭关吗?那里怎么会有我的亲戚?” 丁一有些尴尬的干笑了两声,端起茶喝了一口,才回答道: “老太爷家里的亲戚,爷必定是清清楚楚的,爷说是,那就必定是了,老太爷,您说呢?” 文老太爷恍然领悟过来,忙说道: “大丁说得很对、很对!爷说是,那必定是的!爷的话,从来就没错过!” 丁一低头喝着茶,眼里都是笑意,王府里的文老夫人和文府的文老太爷的人生信念是一致的:王爷说得都是对的! “爷说是老太爷的远房外甥女,叫李青,今年十四岁,带着几名旧仆来投奔文府的,爷吩咐小的顺路送了过来,现在二门的暖阁里候着呢。” 文老太爷满眼迷惑的点着头, “爷说得对,说得对,可不是我那外甥女来了!多亏大丁给送了来!我这就让人领她进来,让老二媳妇好好安置了。” 边说边叫了小厮进来,吩咐了下去。丁一又喝了杯茶,就告辞了。 李青带着郑嬷嬷随着个婆子进了内院,穿过一个小花园,来到一处宽敞的花厅前,门口侍候的小丫头冻得鼻头有些发红,掀起厚厚的墨绿色织锦缎棉帘子,李青进了花厅。 厅里四角放着烧得旺旺的炭盆,烘得屋里非常温暖,正面榻上端坐着位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女子,戴着大红抹额,穿着玉色素绒绣花袄,大红色绉纱银鼠皮裙,面容姣好,双目炯炯,显得人很是精干,嘴唇略有些薄,带出几分严厉来。 婆子笑着对李青说道: “这是二奶奶。” 李青忙曲膝福了一福请安道: “给二奶奶请安。” 二奶奶眉头微微皱了皱,转头看向那婆子,婆子笑着上前给二奶奶行了礼,禀报道: “这位李青姑娘,是老太爷的远房外甥女,来投亲的,老太爷吩咐,请二奶奶好好安置。” 二奶奶扬了扬眉,转过头打量着李青,过了一会儿,方带着几分笑,让道: “青姑娘请坐吧。” 又吩咐了小丫头倒茶来,李青温顺的谢了坐,郑嬷嬷侍立在旁,二奶奶带着些笑问道: “青姑娘声音真是温柔动听,只是听姑娘这口音,不象是平阳府人,青姑娘家在哪里?不知令母是文家哪一支的?我进文家也不过十来年,也不知道认不认得。” 李青忙直起上身,略显得有些怯怯的回道: “我原一直住在洛城,这边的亲戚,从没听母亲提起过,这次来,是遵了吩咐来文府投亲的。” 二奶奶眉头皱了起来,转过头有些严厉的看着那婆子,那婆子忙陪着笑回道: “是老太爷亲自吩咐的。” 二奶奶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了李青一会儿,李青垂目温顺端坐着,换了是她,也得疑惑,也得多想一想,这门亲戚实在有些诡异!二奶奶端起茶,慢慢喝着,半晌方开口吩咐道: “这也快要进腊月了,天寒地冻的,又要忙着过年,也不好再去收拾院子,青姑娘就暂且和婉如小姐挤挤吧,等过了年,开春再好好的收拾个院子住着。” 李青忙站起来曲膝谢过,二奶奶也不理她,转头吩咐那婆子道: “你带了青姑娘,去见见陈姨奶奶和大奶奶,顺便把暂且让青姑娘和婉如小姐挤过这一冬天的事也禀了陈姨奶奶知道。” 婆子面色滞了一滞,立即笑着答应了,带着李青出了花厅。 二奶奶目送两人出了门,想了一会儿,抬手叫了个丫头过来,低声吩咐道: “玉扣,你去打听打听,这个青姑娘到底什么来历,老太爷的亲戚来打秋风的是不少,接进府的可从来没有过,你去,打听仔细了。” 玉扣答应着出去了。 李青一行三人沿着抄手游廊一路前行,走了有一刻钟的功夫,进了一处高大轩敞的院子,房屋一色的雕梁画栋,富丽异常,正屋门口垂首低眉恭敬的站着三四个小丫头,见婆子带着李青进来,一个小丫头掀帘进去通传了,片刻,小丫头出来掀起帘子,请了婆子和李青进去。 婆子带着李青进了正屋,笑着和李青说道: “青姑娘请等候片刻,我进去回了姨奶奶,再来请姑娘过去请安。” 李青心里微微一怔,垂下眼帘,笑着应了,婆子转过放着各色玉器摆设的百宝阁,进了东厢,东厢临窗大炕上,一位四十多岁,穿着蜜合色棉袄,秋香色刺绣妆花裙,面容精致美丽的女子正斜斜的半躺在墨绿色百蝶穿花大条枕上,看着两个穿戴华丽的丫头坐在旁边剥着莲子米,见婆子进来,两个丫头忙起身擦了手,笑着曲膝福了一福,站到了旁边,婆子含笑点头回了两个丫头的礼,急走两步上前,满脸笑容的跪在榻前磕了个头, “请姨奶奶安!” 陈姨奶奶带着端庄的笑,抬抬手道: “快起来,庄嬷嬷不在前院侍候着,怎么有空给我请安来了?” 庄嬷嬷站起来,又福了一福,陪笑道: “要不是怕打扰了姨奶奶,我倒是想一天三趟来给姨奶奶请安呢!今儿,奴婢倒不是专程来请安的,是奉了老太爷的令,送位亲戚请二奶奶安置,二奶奶吩咐了先和婉如小姐一处住着,等开了春再另外收拾院子,奴婢带了人来给姨奶奶请安来了。” 陈姨奶奶坐直了身子,秀美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不解的问道: “哪里来的亲戚?怎么能和婉如一块住呢!?” 庄嬷嬷笑着回头看了看两个丫头,陈姨娘挥手示意两个丫头退下,庄嬷嬷看着她们出了门,才开口解释道: “老太爷说是他一个远房外甥女,不过……” 庄嬷嬷走近榻边,压低了声音在陈姨娘耳边悄悄说道: “不过那丫头自己竟说不清楚和我们府里到底什么亲戚,听双喆说,是王爷身边的小厮丁一送了来的。” 陈姨娘惊讶的看着庄嬷嬷,脸色渐渐的沉下来,眼神也阴郁起来,庄嬷嬷小心的看着她的脸色,半晌,只好陪着笑提醒道: “姨奶奶,青姑娘还在外面等着呢,您看……” 陈姨娘醒过神来,抬手理了理发簪,依旧歪在靠枕上,眼神有些冷冷的吩咐道: “带她进来吧。” 庄嬷嬷招呼着李青进来,李青站到榻前,垂着眼帘,曲膝福了一礼: “给姨奶奶请安。” 陈姨娘眼里闪过不悦,庄嬷嬷在旁边陪笑介绍道: “姨奶奶,这就是老太爷的远房外甥女,李青姑娘。二奶奶吩咐,先安置到婉如小姐一处住着。” 陈姨娘眼神冷冷的盯着李青看了一会儿,半晌方开口说道: “可怜见的,这大冷的天,连件皮毛大氅都没有!怎么就瘦成了这样?今年多大啦?” 李青柔顺的回道: “回姨奶奶话,过了年就十五岁了。” 陈姨娘又仔细的上下打量了李青一会儿,才又慢慢开口说道: “以后就安心的在府里住着吧,婉如是个温柔懂事的,好好相处着吧。” 李青曲膝答应着,陈姨娘仿佛不太想和她多说话,挥挥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庄嬷嬷带着她出了门。 陈姨娘坐直了身子,微微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抬手叫了翡翠过来吩咐道: “你现在就去趟王府,把这事告诉太太。” 庄嬷嬷带着李青和郑嬷嬷,穿过一个小花园,到了一处房屋众多,粉墙翠瓦的院子里,进了正屋,一群穿戴华丽,环肥燕瘦的侍妾把屋里填得满满的,正面炕上,坐着个瘦削苍白,五官纤细,面容显得有些苍老的三十多岁的妇人,李青上前请了安,庄嬷嬷也忙着上前福了一礼,笑着介绍道: “禀大奶奶,这是李青姑娘,是老太爷的外甥女,往后就住到府里了。” 大奶奶恍不在意的看了李青几眼,眼神飘忽开来,笑容有些机械的点着头,回头吩咐旁边侍候的丫头道: “听书,取对金镯子来给青姑娘。” 听书曲膝应着,转身下去,很快就用红漆小托盘托了对虾须镯来,大奶奶取了,笑着递给李青道: “不知道妹妹来,这对镯子也不知道妹妹喜欢不喜欢,如果不喜欢,妹妹就留着赏人吧。” 李青忙曲膝谢了,双手接过。旁边的庄嬷嬷脸色有些尴尬起来,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说话。 庄嬷嬷带了李青出来,李青已经觉得疲惫不堪,这一天,赶了大半天的路,进了这文府,将近一个时辰里,她就是跟在庄嬷嬷后面,不停的从一个院子走到别一个院子请安。郑嬷嬷扶了她,轻轻的说道: “姑娘?” 李青冲她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庄嬷嬷在前面听到,回过头,笑着说道: “青姑娘赶了一天的路,这会儿也该累了,我这就带青姑娘去菱花院吧,姑娘的行李,我等会就让人给姑娘送过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文府(中) 李青和郑嬷嬷忙笑着谢了,李青看了郑嬷嬷一眼,眼珠微转,郑嬷嬷会意,上前一步曲膝笑道: “真是麻烦姑姑了,这半天,多亏了姑姑照应!” 边说着边不露声色的递了张银票子到庄嬷嬷手里,庄嬷嬷眼角扫了下银票子,立即满面笑容的曲膝福了一福谢道: “老奴谢青姑娘赏!青姑娘真是太客气了。” 李青羞涩的笑着回了半礼,郑嬷嬷笑意盈盈的继续说道: “我们姑娘初来乍到,以后还请姑姑多教导才是,那婉如小姐,姑姑看我们姑娘要如何称呼才好?” 庄嬷嬷满眼笑意,殷勤的说道: “婉如小姐是我们陈姨奶奶的嫡亲侄女,因姨奶奶疼爱,这几年一直养在府里,今年十七岁了,比青姑娘大上几岁,姑娘称个姐姐也就是了。” 郑嬷嬷感慨的说道: “府上真不愧是名门世家,这份仁慈宽厚真让人叹服!” 庄嬷嬷窒了一窒,尴尬了一会儿,露出丝讥讽的笑来,半晌才接口说道: “这话,嬷嬷以后不要提起,府里……” 庄嬷嬷回头看了看垂着眼帘,疲惫柔弱的李青,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怎么就想起要投奔文府呢?! 三人沿着抄手游廊,又过了一座小桥,进了花园西边的一个精致院落,粉白的月亮门上方用篆体写着菱花两个字,庄嬷嬷上前敲了门,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小丫头探出头,看到庄嬷嬷,忙拉开门,笑容满面的招呼道: “庄嬷嬷来啦!您老快请进,我这就去禀报姑娘。” 说着转身跑进去了,庄嬷嬷回身笑着招呼李青: “青姑娘请进,小丫头们不懂事。” 李青含着笑,扶着郑嬷嬷的手进了院子,院子里放满了各种花草盆景,这样的节气里,一片萧然,想来春夏之际,肯定是极美丽的,院子很是小巧,正屋三间,东西各有两间耳屋,都是绿瓦红柱,玲珑精致。 一个身形苗条,形容俏丽的丫头从正屋掀帘而出,笑着福了一福道: “庄嬷嬷是稀客呢,嬷嬷快请进屋吧。” 边说边打量着李青和郑嬷嬷,庄嬷嬷哈哈笑着,让了李青,三人进了屋。李青进了屋,只觉得温暖中夹着股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屋里到处放着各色半开的水仙,东西屋角各放着个半人高、插着满满的红梅的梅瓶。 屋子中间,一个穿着桃红撒花袄,月白色暗花细丝褶缎裙,身形小巧,面容精致美丽的女孩子迎着庄嬷嬷笑着说道: “庄嬷嬷好,嬷嬷今天怎么有空到菱花院来?” 庄嬷嬷上前福了一福,笑答道: “今儿是奉了二奶奶的令,送这位青姑娘到菱花院来,二奶奶说了,现如今天寒地冻的,又要忙着过年,等开春再给青姑娘收拾院子,这个冬天就暂时让青姑娘在菱花院和婉如小姐挤一挤。” 陈婉如怔了一怔,转头打量着李青,李青含笑上前施了一礼, “李青给婉如姐姐请安。” 陈婉如忙笑着回礼, “妹妹客气了。” 转过头,看着庄嬷嬷笑着说道: “我说刚才二奶奶怎么突然让人送了两套被褥过来,送东西的小丫头子也说不清楚,我想着我这边也没添人,几个丫头的被褥又都是新的。原来是有客人来了。” 庄嬷嬷眼底闪过丝讥笑,也不搭这话,只笑着告辞道: “两位姑娘慢慢说话,老婆子就先告退了,眼看就进了腊月了,外头正忙着呢。” 李青微微曲膝谢了庄嬷嬷,陈婉如忙笑着吩咐丫头送庄嬷嬷出去。目送着庄嬷嬷出了门,陈婉如方回过身来,招呼李青道: “妹妹请坐吧。” 这屋里只在左右两边各放了两张扶手椅,李青拣了右手边第二个位子坐了,陈婉如眼里闪过丝满意,在李青对面第一个位子上坐了,笑问道: “妹妹喝什么茶?云雾?珠茶?白眉?” 李青怔了怔,竟然有云雾,这陈婉如在这文府里生活得好象不差,毕竟是文姨奶奶的嫡亲侄女。 “多谢姐姐,白眉吧。” 陈婉如眼含笑意,吩咐了丫头去泡茶,回过头,慢慢的盘问起李青来,李青疲惫异常的应付着她的盘问,待丫头泡了茶上来,略喝了两口,就岔开了话题直接说道: “青儿自幼身子弱,今天又赶了一天的路,这会儿疲倦得很,还请姐姐见谅,” 陈婉如眼里闪过丝恼意,顿了顿,脸上依旧带了笑容说道: “妹妹来得急,这菱花院里也来不及收拾,两间厢房,东边现如今春俏和冬韵住着,西厢房倒是空着的,要不,我让春俏和冬韵搬到西厢,妹妹就住在东厢房如何?” 李青忙推辞道: “姐姐客气了,我就住在西厢房吧,这寒天冻地的,实在不宜搬来搬去,再说,我也真是乏极了,只想早点收拾了,好休息休息。” 陈婉如笑容满面的点着头,回头吩咐春俏: “去叫几个小丫头子,赶紧收拾了屋子出来,好让青妹妹休息休息。” 李青忙起身谢了,郑嬷嬷在旁边陪笑道: “烦劳春俏姑娘,能不能叫些热水来?好让我们姑娘沐浴洗漱,这一路上,真是又累又脏。” 春俏回头看着陈婉如,陈婉如笑着点点头, “倒是我疏忽了,妹妹的行李可都送进来了?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和春俏说了就是。” 不一会儿,小丫头回说热水送来了,庄嬷嬷也让人送了行李过来,郑嬷嬷侍候着李青沐浴洗漱完毕,换了家常旧衣服,披了件狐狸皮大氅,进了西厢房。 西厢房已经收拾干净了,李青的行李有些零乱的放在厢房外间,李青仔细的看着行李,郑嬷嬷满眼是笑的看着她说道: “姑娘放心,这行李是我刚才拿衣服时翻动的。” 李青轻轻松了口气,回头认真的嘱咐郑嬷嬷道: “嬷嬷,我们的行李可是要看看好着,如今,只有我们两个人,嬷嬷更要万分当心才行,等秋月和琉璃来了,嬷嬷才好休息一二。” 郑嬷嬷点点头, “姑娘放心就是,嬷嬷知道轻重。我们安顿下来前,都得当心着!这文府里,也不是个省心的地方,姑娘也要当心些才行。” 李青一件件看着行李,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忙裹紧大氅,蹲下来清点起行李来,郑嬷嬷在旁忍不住笑出声来,边笑边说道: “姑娘不用点了,少了四只包袱,是连庆带去了,连庆让丁一带了话来,说他和木通、桑枝不进府,就在外面安置,那个丁一还让转告姑娘,说王爷留他在平阳府听姑娘传唤,他安排了小厮在街东头凌云茶楼候着,姑娘有事,让人直接去那里找他,或者让文老太爷身边的小厮双喆、双寿去叫了他也行。对了,他还说,王爷腊月二十二回平阳府。” 李青有些不好意思的直起身子,轻轻咳了两声,跺跺脚嗔怪道: “嬷嬷真是的,也不早说!我们的家当可都在那四个包袱里呢,倒吓得我……” 郑嬷嬷一边笑着扶了李青往厢房里间去,一边低低的耳语道: “姑娘还是先歇一歇吧,且放宽心,那些银票子,都缝在连庆和嬷嬷的贴身衣服里呢,连庆自从衣服里缝了姑娘那些黄金票子,这一路上,连外面的衣服都没敢脱过。包袱里哪敢放那许多?!” 郑嬷嬷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些,继续说道: “我身上缝的,脱了件给连庆带了去了,只余了件缝着二千两小额银票子的夹背子贴身穿着,是备着姑娘日常用度的。” 两人说着进了厢房里间,里间一片清冷,李青微微打了个寒噤,郑嬷嬷脸色阴沉了下来,松了李青,几步走到炕前,伸出手摸了摸被褥,顿了顿,又掀开被褥,把手往里面探了探,脸上就带了些怒气出来,李青知道那炕必定是凉的了,眉头皱了皱,想了想说道: “嬷嬷不要急,这西厢平日里没人居住,我们来得急,这炕肯定是现烧起来的,要烧热也需要些时候。”(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文府(下) 郑嬷嬷脸色略缓了缓,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姑娘不想生事非,嬷嬷也想安稳的熬到王爷回来,可这屋子里冷得哪里能住人?姑娘身子弱,一向又极怕冷,这样冰冷的屋子,就是住一个晚上也熬不住啊。” 李青默然无言,平阳府的腊月,冰天冻地,这冰冷的屋子,冰冷的炕,如果是入官前,她也许还能熬上几天,可自入官以来,确切的说,是自七月她搬回李府之后,就一直生活在惮思竭虑、颠沛流离中,饮食休息无法周全,中间还犯过病,身体已经过于瘦弱,透支太多,这样的冰屋子,只要一个晚上,她就得病倒了,这会儿,寒气已经从她脚下升起,刚刚沐浴后的热气也消散的差不多了。李青紧了紧大氅,无奈的吩咐郑嬷嬷: “嬷嬷去问问吧,这炕烧上了没有,再看看能不能要个炭盆过来。” 郑嬷嬷点点头,先扶着李青上炕坐下,拉过被子,把李青连同大氅裹了起来。转过身,急忙出屋去了。 不一会儿,郑嬷嬷阴着脸进了屋子,李青示意她坐到炕上说话,郑嬷嬷侧身坐在炕沿上,拉了拉李青裹着的被子,帮她再裹紧些,方开口禀报道: “那春俏说,这屋子的炕道今年还没有通过,要等明天禀了二奶奶,让人来通过了,才能烧上,说是已经告诉了外面管事的婆子,让先送两个炭盆过来了。” 李青微微有些发怔,这文府里的人,真有些不上台面,这会儿,她已经浑身发冷,只怕明天,就得病倒了,嗯,如果病倒了……也许能省些心。只是,明天,这炕也不知道能不能烧上。 郑嬷嬷看着有些出神的李青,心底叹着气,眼圈有些发红。正要说话,外面传来小丫头的声音: “郑嬷嬷,厨房送炭盆过来了。” 郑嬷嬷急忙站起来,李青伸手拉住了她,轻轻的说道: “嬷嬷,打点下吧。” 郑嬷嬷点点头,这炭还有个好坏、多少呢,片刻,郑嬷嬷带着两个婆子端着炭盆进了屋子,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也笑嘻嘻的跟在后面进了屋,婆子放好炭盆,笑容满面的跪倒磕头,小丫头也跟在后面磕头谢赏,李青笑着抬手示意她们起来,郑嬷嬷客气的送了三人出去。 郑嬷嬷急忙从行李里取了手炉进来,用火筷子夹了几块旺炭放进去,递给了李青,李青抱在怀里,顿时觉得暖意满怀,舒服了很多。郑嬷嬷又出去找了个熏炉出来,烧上炭放进了被褥里,李青挪动着身子,移过去靠着大靠枕,把脚伸到了熏炉上,舒服的哼哼了两声,郑嬷嬷笑着上前,帮她脱了大氅,又理了理李青背后的靠枕,把她放舒服了,笑着说道: “姑娘先躺一会,暂且不要睡着了,等会厨房就要送晚饭过来,姑娘吃些再睡。刚才我问过那个小丫头了,说是这府里吃饭都是送到各院的,除了年节,平时并不聚在一起吃饭。” 李青点点头,这府里老侯爷屋里没了夫人,只有个姨奶奶,还是各院自己吃饭便宜。郑嬷嬷一边进进出出的收拾着行李,一边和李青说着话,免得她睡着了。 不到半个时辰,外面小丫头清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郑嬷嬷,厨房送晚饭过来了。” 郑嬷嬷忙出了屋,不大会儿,提着个红漆填金食盒进来,放下食盒,移了张炕桌放到李青面前,把食盒里的菜一一取出来放到了炕桌上,李青坐直了身子看去,一共是四样菜:五花肉炒酸菜,芙蓉鸡片,清炒羊肉丝,瓦块鱼,还有一碗清鸡汤,李青微微皱皱眉头,韩地冬天酷寒,青菜自然稀少,也难怪这菜都是荤的了,郑嬷嬷边放边叹着气说道: “早就听说韩地冬天没有青菜吃,就冲这个,当初,嬷嬷也赞成姑娘不到这地方来,现如今,只怕姑娘要在这地方终老了,唉,以后这冬天里,哪有姑娘吃的东西?!” 李青笑起来,伸手接了米饭过来,闻了闻,又伸头看了看食盒,笑道: “嬷嬷一起吃吧,好歹还有米饭吃呢,以后的事,嬷嬷不用太过担心,只要有钱,什么青菜没有,我已经让连庆留心着这平阳府附近有没有温泉,如果有,看看能不能买下来,这样,我们冬天里就能自己种青菜吃了。” 郑嬷嬷笑起来,也是,没什么事能难倒她的姑娘。 两人吃了饭,不一会儿,厨房来人收了食盒子去,郑嬷嬷笑着进来禀报道: “那婆子又送了一蒌子银霜炭,还有小半蒌红罗炭来,这些炭,能烧到后天了!” 边说着,边取了手炉和熏炉出来,换上了红罗炭。 汇泽院里,二奶奶杨氏迎了文二爷进到东厢,打发了丫头下去,亲自倒了杯茶来递给文二爷,迫不及待的说道: “爷听说没有?王爷给老太爷送了个外甥女到府里来了!今天下午,外院的管事婆子周嬷嬷亲自带过来的,说是老太爷的外甥女,让好好安置了,我留心盘问了两句,那丫头竟不知道和我们文府是个什么亲戚!我就生了疑,让玉扣出去打听了,门房上的钱贵说,竟然是丁一送进府的。这事,爷听说了没有?” 文二爷接过茶喝了两口,瞥了杨氏一眼,才开口说道: “老太爷交待过了,是他一个远房外甥女,来投亲的路上,正巧碰到王爷,王爷就让丁一顺路带到我们府里了。” 二奶奶杨氏不满的看了丈夫一眼,侧身坐到文二爷旁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爷也真是够实诚的!老太爷那些个穷亲戚,哪一年不来府里打几趟秋风的?我当了这十来年的家,从来就没听说过老太爷还有个堂妹在洛城的!这寻亲路上,竟能遇上王爷,哪有这样巧的事?再说,王爷的脾气,你还不知道?那可是号称‘阎罗’的!哪是替人寻亲的主?” “不许胡说!” 文二爷厉声喝止了杨氏,杨氏哆嗦了一下,立即住了口,文二爷缓了缓声气, “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老太爷既然说了让你好好安置,你就好好安置了,王爷的闲话是你能说的?!” 杨氏声音低了下来,柔和小意的解释道: “我是想着,这丫头万一,是王爷有意送进府的呢?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总得思量思量,王爷为什么要送这么个人到府里来?这丫头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说到底,我是不信她真是老太爷的什么外甥女,爷没看到那丫头,虽说又瘦又小,可那股子温柔娴静,还有那管声音,连我都想怜惜怜惜!保不准……现如今,府里的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太太生了两个儿子,把着王府,虽没有名份,跟王妃也差不多了,大爷和姨奶奶因了这个,在府里……家里的下人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巴接着,老太爷又是个没主意的,以后,真要是让大爷袭了爵,我们这一家子日子可怎么过?” 文二爷面色僵了僵,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你也不要太操心伤了身子,这人的富贵生死,都是命中注定的,争也争不得,就随他去吧,真要是大哥袭了爵,我们就搬出去过过平常日子,总不至于没了活路。” 杨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文二爷,用手指点着他的额头说道: “你啊,这本份的也太过了些!你可是嫡子!大哥那样的人,真袭了爵,哪里容得下你?再说,孩子以后可怎么办?” 说着,杨氏有些哽咽起来,文二爷伸手拿过帕子,温柔的给杨氏拭着眼泪,搂着她强笑着安慰道: “不还有王爷的嘛,总不至于……你且,放宽心。” 第二天一早,李青睡过来,就觉得鼻塞头重,知道是受了风寒,伤了风,郑嬷嬷焦急的摸着她的额头,李青轻轻推开她的手,声音沙哑的安慰道: “嬷嬷不用担心,就是小伤风罢了,连药都不用吃的,正好趁着这功夫歇一歇呢。” 郑嬷嬷帮她掖了掖被子,柔声说道: “姑娘也不能太大意了,等会儿我就去禀了二奶奶,还是请个大夫把把脉的好,姑娘自己不也说过的嘛,医不自治。” 李青笑着点点头。(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探病 门外传来小丫头的声音: “郑嬷嬷,青姑娘醒了没有?我们姑娘要带了青姑娘一起去给姨奶奶请安呢。” 郑嬷嬷忙走到门口,笑着解释道: “烦劳姑娘和婉如小姐禀报一声,我们姑娘今早上一起来,就鼻塞头沉,看样子是伤着风了,得请个大夫来看看才行。” 小丫头奔回正屋禀报了,片刻功夫,春俏出来走到西厢门口,也不进来,只高声叫了郑嬷嬷出来说道: “我们姑娘说了,一会儿就会派人去回二奶奶,请青姑娘好好歇息吧,我们姑娘要去给姨奶奶请安,怕带了病气过去不好,就不过来看望青姑娘了。” 郑嬷嬷忍着气回到厢房里间,李青笑着开解她道: “嬷嬷和她计较什么,再说了,我这伤风是会过了人的,她就算要来,嬷嬷还得拦着呢。至于大夫,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随她什么时候去回二奶奶吧,也不过是早点晚些的事,你且放心,最多不过晚些去回罢了,她必定不想我在这院子里病重起来的!” 郑嬷嬷也笑起来,外面小丫头殷勤的送了热水过来,郑嬷嬷伏侍着李青洗漱了,厨房里也送了热热的早饭进来,李青强忍着不适,半坐着勉强吃了小半碗粥,就再也吃不下了。 陈婉如带着丫头出了院门,李青刚躺下迷迷糊糊正要睡过去,院子里传来一片喧嚣声,一个小丫头飞奔进来禀报道: “二奶奶过来看青姑娘了!” 郑嬷嬷诧异的看着李青,李青也有些惊讶,这二奶奶昨天那样的态度,今天怎么就亲自来看她了呢? 郑嬷嬷忙到门口掀起帘子,二奶奶带着赤金五凤衔珠钗,穿着大红织锦镶毛斗篷,捧着手炉,玉扣轻轻扶着她的臂膀,进了西厢,李青已经披着衣服下了炕,站到了里间门外,恭敬的曲膝福了一福, “给二奶奶请安,劳动二奶奶亲自过来,青儿不敢当。” 二奶奶站在外间门口,微微抬了抬手,玉扣忙上前两步,扶起了李青,二奶奶笑容满面的说道: “姑娘这是哪里的话来,是我这当嫂子的照顾不周,竟让姑娘睡了一夜的凉炕!真是该打,嫂子已经罚了这些个做事不经心的丫头婆子了,今儿一早就清好了炕道,这会儿,炕大约也烧得暖和起来了。” 李青忙曲膝谢道: “二奶奶这样客气,青儿当不起,是青儿来得贸然了,自昨日进了府,热水、炭盆的,烦扰二奶奶之处已是极多,青儿心里感激不尽。” 说着又深深福了一福,二奶奶满眼笑意,郑嬷嬷搬了凳子过来,李青示意她放得远一些,笑着跟二奶奶解释道: “怕我这病气过给了二奶奶。” 二奶奶笑容满面的坐了,看着垂手侍立的李青,恍然若悟的笑道: “我这光顾着说话了,妹妹还病着,玉扣,金锁,快搬了凳子,扶姑娘坐下。” 玉扣和金锁忙搬了凳子过来,上前虚扶着李青坐下,二奶奶仔细的打量着李青,也太过瘦弱了些,这形容竟还象个孩子!虽说这份温柔娴静难得,可比起王府里那些个百里挑一的美人,毕竟差着呢,跟太太那身段形容更是比不得,王爷会看上这样的小丫头?也许,是想把这丫头送进府里,给谁,老太爷?大爷?或者,是二爷?二奶奶心头猛的一跳,眼角微微缩了缩,面上却仍是满含笑意,看着郑嬷嬷问道: “姑娘面前就你一个人侍候着?” 郑嬷嬷曲膝答是,二奶奶拍拍手,感慨道: “这也太委屈姑娘了!” 转过头,看着李青笑道: “我身边有两个丫头,一向还算谨慎,姑娘看看,如果合意,就让她两个过来侍候姑娘吧,这屋子也暂时委屈姑娘这一冬天,等开了春,我就让人另外收拾了院子给姑娘住。” 说着招招手,玉扣忙推了推旁边侍立着的两个丫头,两个丫头都是大约十五六岁年纪,身量苗条,一个面容清丽,穿着白绫袄绿色掐牙背心,一个面容柔美,穿着红绫袄墨绿掐牙背心,两人上前半步,跪倒磕头道: “奴婢小叶/小蕊给姑娘请安。” 李青忙起身,笑着谢了二奶奶,小叶和小蕊站起来,垂着头,小心的侍立在炕边,外面有婆子过来回话: “回二奶奶,已经派了人去请刘太医了,最多一个时辰就能到府里。” 二奶奶“嗯”了一声,婆子屏声退了下去,二奶奶转过头,笑着嘱咐道: “姑娘且安心养着,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只管派了人找我说去!丫头、婆子哪里不好了,也告诉了我去,在这府里,断不能让人委屈了姑娘。” 李青笑着恭敬的谢道: “青儿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定会和二奶奶说了去,二奶奶本来就事情繁多,这又临近年关,青儿不过受了些小风寒,休息两天也就好了,二奶奶不必太过挂心。” 二奶奶听了,眼底闪过丝满意来,笑着站起来说道: “那我就先过去了,姑娘有什么事,只管打发人去回了我就是。” 李青笑着应了,起身就要送了二奶奶出屋门,二奶奶忙示意玉扣拦住李青,含着笑吩咐她不要出来,以免再受了风,李青在门口止了脚步,曲膝福了一礼,目送二奶奶出了院门,小叶和小蕊才侍候着她进了里间,躺到了炕上。 片刻,郑嬷嬷送了二奶奶回来,见李青神情倦怠疲惫的躺在炕上,上前摸了摸李青的额头,心痛的嘱咐道: “姑娘且睡一会儿吧,我和小叶、小蕊在外间侍候着,等刘太医来了,再叫醒姑娘就是了。” 李青点点头,瞄了瞄两个丫头,眨了眨眼睛,示意郑嬷嬷盘问盘问这两个丫头,郑嬷嬷笑着微微颌首,给她掖好了被子,带着小叶和小蕊轻手轻脚的去了外间。 王府,春熙院,文氏端庄的坐在花厅窗下的大炕上,一个婆子恭敬的回着话: “回太太话,奴婢去寻了丁大爷,传了太太的话,可丁大爷说……” 婆子的声音低了下来,文氏不耐烦的问道: “丁一说了什么?“ 婆子小心的说道: “丁大爷说,王爷一向不许外院的小厮和内院交接,他不敢违了爷的意思。” 文氏眉梢高高扬起,脸上浮出怒气来,这个丁一,竟敢这样直接回了她!她主着王府中馈,虽差了名份,可也只是差个正式的名份罢了,她是这王府的女主人!就算那名份,也不过是早晚的事!他一个奴才,从爷身边回来,本就应该先到她这儿来禀告一声爷的饮食起居,可如今,她去叫了他来,他竟说起什么交接不交接的话来!她是什么身份!用得着交接个奴才! 婆子偷眼望着文氏,心中微微感叹着,虽说是王府当家人,可毕竟只是个姨娘身份,爷身边的小厮哪会把个姨娘放在眼里?想着丁一那断然的回绝,婆子的头低得更深了。 文氏脸色铁青,昨天翡翠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爷在外面收用的女人,可为什么不送回王府,反倒要送到文府去?她自问不是那善妒的人,现如今最得爷宠爱的张姨娘不就是她挑了给爷的!本想叫了丁一来问问清楚,可他竟然就这样驳了她的话!哼,等爷回来,一定得跟爷说说这话。可是,文府里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要不要去接了回来?嗯,还是先去看看,当面盘问清楚,如果真是爷收用或是看中的人,还是接进府好好安置了才是。 文氏脸上渐渐缓和过来,吩咐垂首侍立着的婆子道: “你先下去吧。” 婆子垂手恭敬的退了出去,文氏坐在炕上,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几口茶,方起身带着丫头仆妇,去了春晖院,她要去文府,得先禀了老太妃,得了允许才行。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诊病 婆子领着个四十来岁,中等个,精瘦干练,留着三缕胡子,眼睛极为明亮的大夫进了院子,来到西厢门口,婆子禀报道: “郑嬷嬷,太医来了。” 小叶掀起象眼格厚棉布帘子,郑嬷嬷微微曲膝,引着大夫进了屋,婆子跟在大夫后面,一起陪着进了里间。 里间炕前已经挂上了细棉布帘子,小蕊垂手侍立着,见大夫进来,隔着帘子低声禀报了李青,李青从帘子里伸了只手出来,小菊取了只丝帕盖在手上,大夫垂着眼帘,小心谨慎的低头在炕前的凳子上坐了,伸出三根指头隔着丝帕子诊起脉来,片刻,大夫极客气的请李青换了只手,又诊了片刻,郑嬷嬷在旁有些焦急的问道: “刘太医,我们姑娘这是?” 婆子在旁边,带着些骄傲的神情笑着解释道: “郑嬷嬷,这是太医院周医正,刘太医有些不便,周医正听说是我们府里有人生了病,就亲自赶过来了。” 郑嬷嬷忙曲膝谢道: “烦劳周医正了,不知我家姑娘这病?” 周医正忙摆手,连声客气道: “不敢说烦劳,从小姐这脉象上看,是亏损太过,又受了风寒,如今已经成了小伤寒之症,我开个方子,小姐先认真吃上几天,其实小姐这病,最需静养,药倒在其次,饮食上要以细软清淡为上,只是这小伤寒,最易过人,府里还需小心些侍候着。” 旁边的婆子悄悄往后退了两步,郑嬷嬷眼风扫过,嘴角微微往下扯了扯,只当没看见,笑着对周医正说道: “周医正请到外间写方子吧。” 婆子忙笑道: “二奶奶交待过了,周医正诊完了脉,得赶紧将病情禀了二奶奶知道,二奶奶可是极挂念着青姑娘的身子呢,周医正还是随我到外面花厅,再开方子吧。” 郑嬷嬷眼底闪过丝不屑,这方子只随他开去,药总归是要送进来煎的,周医正陪着笑对郑嬷嬷说道: “小姐这伤寒,倒不甚严重,只是身体亏损太过,这病还是要以静养为主,只要安心养上半个月,饮食上再仔细妥当些,吃上几帖药,也就能痊愈了。” 郑嬷嬷忙曲膝谢过,婆子带着周医正出了门,往前面花厅去了。 小叶和小蕊已经挂起了帘子,李青正半躺在炕上,垂着眼帘,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这周医正的方子虽然还没看到,但交待的这些,倒也正对症,只是,为什么要说她这是小伤寒呢?小伤寒是要过人的,韩地又很怕这伤寒之症,他这样一说,只怕直到春节,她都可以清清静静的窝在这西厢房里,养一养身子了,这周医正诊的病,过于贴心了些。 她答应嫁进王府,却不愿意和那个平王府有什么关系,甚至,王府里有些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她也不愿意去关心,更不想费心去打听什么,她只盼着大婚之后,能够赶快搬到平王给她的那个逸梅庄去,好好的让这身体,让心休息下来,让自己舒适下来,那些个女人间的宠辱长短之争,这府与那府的恩怨利益,甚至这世间无数的风云变幻,与她有什么关系?这一世,她不过是个过客罢了,和木莲一样的过客。 李青有些茫然的出着神,郑嬷嬷进了里间,心疼的看着李青,悄悄挥挥手,小叶和小蕊会意,轻手轻脚的退到了外间。 郑嬷嬷倒了杯水,捧到炕前,笑着说道: “姑娘!喝口水润润喉吧,这伤寒也有伤寒的好处,姑娘正好养养身子,这一阵子不停的赶路,姑娘累坏了。” 李青回过神来,接过杯子,捧在手里,仰着笑脸,冲郑嬷嬷眨了眨眼睛,郑嬷嬷弯下了腰,李青伏在她耳边低低的说道, “嬷嬷,我是觉得这周医正是个真正的好大夫,不但能诊病,还能诊出病人的心思呢!” 郑嬷嬷撑不住笑出了声,顺势坐在了炕沿上,把李青散落在外的一缕头发抿了进去,仔细的看了看李青,低低的说道: “姑娘还是要放宽心,好好将养一阵子,身子要好起来才行!那两个丫头,我问了问,那个叫小蕊的,是二奶奶陪房朱贵的女儿,还有个姐姐,叫桃叶,现是二奶奶房里的二等丫头,那个叫小叶的,是文府外管事罗显明的女儿,那罗显明原是文二爷的小厮。这两个原来都是二奶奶屋里的三等丫头。” 李青点点头,二奶奶要送人给她,自然是要送自己的人,郑嬷嬷贴着李青的耳边,低声继续说道: “姑娘,要不,我明天出趟府,到凌云茶楼去找丁一要些燕窝来,或是让连庆去买些来也行,就在这屋子里用银铫子每天炖了给姑娘吃,可好?” 李青笑着摇摇头,轻声说道: “这瞒不过人的,要是让这府里的人知道了,立时就要生出无数的风波来,只怕,连这…府里也要搅了进来,我们就得成了众矢之的,那就凶险了,现如今,我一个孤女,带着个奶娘,孤苦伶仃的寄居在这西厢房,没人放在眼里,才最安全。” 李青拉过郑嬷嬷的手,在她手心里写了个“平”字,郑嬷嬷会意的点点头,肃容道: “姑娘说得极是,是嬷嬷想偏了,这个时候,姑娘还是这样低低的静养着才是最好。” 李青笑着点着头,放松了身子靠到了大靠枕上,郑嬷嬷从小在宫里长大,又在厉府呆了几十年,有些事,只要稍稍点一点,立时就能明白关窍所在,跟她说话,最是省心,还有秋月和琉璃,这会儿,要是她们两个也在,自己就能放下心,睡上几个安稳觉了,李青有些想念起两人来。 两人正说话间,只听见门外传来春俏带着些怒气的高声抱怨: “这府里原是有着规矩的!既生了病,就该依着规矩搬到安生堂去静养着!现如今,竟让我们姑娘搬出去躲着,这是什么道理!?” 一个婆子的声音时隐时现,却听不清楚说了什么,郑嬷嬷眉梢高高挑起,“呼”的站了起来,李青伸手拉住了郑嬷嬷,带着些冷笑说道: “嬷嬷要干什么去?不管说什么,也是她搬出去不是?!再说,” 李青压低了声音,嘿嘿冷笑着继续说道: “以后有她陪礼道歉的时候,这会儿,嬷嬷出去和她说话,也失了身份。外面不是……有人嘛。” 郑嬷嬷又是气又是笑的看着李青,摇了摇头,重又在炕沿上坐下来,李青侧耳听着外间的动静,半晌,眼里的冷意越来越浓,转过头看着郑嬷嬷,示意她叫了小叶和小蕊进来,郑嬷嬷点点头,起身到外间,叫了小叶和小蕊进来,李青半躺在床上,微微笑着问道: “刚才春俏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小叶和小蕊对视了一眼,曲膝应道: “回姑娘话,听到了。“ “那个安生堂,是个什么地方?” 小叶看了小蕊一眼,示意她先说,小蕊上前半步,解释道: “府里如果有丫头仆妇生了病,又没有老子娘家里可以回的,就送到安生堂养着。” 李青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小叶和小蕊半晌,才声音淡淡的吩咐道: “你们两个先下去歇着吧。” 郑嬷嬷转过头,面色也沉了下来,李青看着外面,这两个丫头,不是太笨,就是根本没有伏侍她的打算,叹了口气道: “嬷嬷以后还是多费些心吧。” 第二天,刚过未时,文氏就坐车到了文府,文府上下一片忙乱,大奶奶和二奶奶一起恭敬的接了文氏进了陈姨奶奶的院子,陈姨奶奶几乎接出了院门,文氏忙上前扶着陈姨奶奶,笑着嗔怪道: “姨娘也真是的,这数九寒天里,怎么能这样站到院子里来?要是冻着了,可怎么好?” 陈姨奶奶满眼笑意的看着文氏,任由她扶着,一起进了正屋东厢,文氏和陈姨奶奶在炕上坐了,丫头们流水般送了茶水点心上来,文氏眼光有些清冷的看了看热情张罗着的二奶奶,脸上带着端庄的笑容吩咐道: “二奶奶是大忙人,就不用在这里陪着了,我也没有别的事,不过想和姨娘说说话罢了。” 二奶奶眼里闪过丝恨意,陪着满脸的笑容告辞道: “那我就不打扰姑奶奶和姨娘了。” 文氏也不正眼看她,端庄中带着十分的傲气,只微微点点头,二奶奶曲膝福了一福,退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陈姨奶奶的建议 看着二奶奶出了门,文氏转过头鄙夷的看着正低头垂眼侍立在炕前,面容中总是带着三分憔悴两分仓惶的大奶奶张氏,皱起了眉头,声音严厉中带着不屑的斥责道: “听说大哥前儿又从外头收了个清倌人进府做了十二姨娘?你也是太没用了些!又不是不知道大哥是个风流性子,平日就该用点心调教些女孩子出来,把大哥的心收在府里,也免得大哥总得到外面买些不知根底的回来惹事生非!你看看你这没用的样子,也难怪大哥要往外跑!” 大奶奶张氏涨红了脸,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陈姨奶奶不满的斜了她一眼,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 “看看你这没用的样儿!亏你还是大家出身!赶紧下去吧,看到你这样子就让人厌气!” 大奶奶忍着泪,有些仓惶的曲膝福了福,脚步虚浮趔趄的退了出去。 陈姨奶奶满眼笑意,爱怜的看着文氏,文氏回头示意大丫头牡丹,牡丹忙笑着从怀里取了个小玉盒子递了过来,文氏接过玉盒子,送到陈姨奶奶手里, “姨娘,这里面是五粒三十年的红果,姨娘补补身子。” 陈姨奶奶推了回去, “姨娘不操心不出力的,哪里用得着吃这样贵重的东西,这红果,太太留着自己吃,太太这身子金贵,要万分当心才行。” 文氏矜持的笑着,把玉盒子塞到陈姨奶奶手里, “姨娘拿着吧,再贵重的东西,在王府也算不得什么。” 陈姨奶奶笑过接过,文氏回过头,挥挥手,牡丹会意,带着众丫头婆子退了出去。文氏微微皱皱眉头,低声问道: “那个叫什么李青的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陈姨奶奶身子微微前倾,也压低了声音, “老二家的把她安置在菱花院了,婉如让她住西厢,竟一声没敢吭,就住进了西厢房,不过,昨天早上就病倒了,周医正来诊的脉,说是小伤寒。太太问过丁一没有?这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文氏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眉头微微挑了挑问道: “周医正?怎么没请刘太医?” “听说请的是刘太医,刘太医正好不方便,因是我们府里请,周医正就亲自过来了。” 文氏满意的点点头,陈姨奶奶接着问道: “丁一知道不知道,这个李青是个什么来历?” 文氏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说道: “他一个小厮,能知道什么?” 陈姨奶奶微微一噤,没敢再开口,文氏端起杯子,慢慢喝了一口,她在老太太面前奉承了大半天,想尽了理由才得了允许回来,就是想亲眼看看这个李青,看看是不是要接回王府,她要贤惠、要大度,一个正妃应该做到的,她都要做得更好!可没想到,她竟病了!还是小伤寒!文氏眉头微微皱起,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半天才不悦的开口道: “既然是小伤寒,就让她静养着吧,让人把侍候的人叫过来,我问问。” 陈姨奶奶答应着,起身叫了翡翠进来吩咐了下去。 不大会儿,翡翠带着小蕊进来,小蕊胆怯的在炕前跪倒磕了头,陈姨奶奶疑惑的看着跪在炕前的小蕊, “这丫头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翡翠忙笑着回道: “可不是眼熟,她原是二奶奶身边的一个三等丫头,前儿,二奶奶刚送了给青姑娘使唤的。” 文氏将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放在炕桌上,端直着上身严厉的盯着翡翠斥责道: “你们做事也是越来越不经心了!叫这么个小丫头子来,有什么用?她那个奶妈子呢?怎么不叫了来回话?” 翡翠垂下了头,小心的解释道: “原是叫郑嬷嬷过来的,只因为这些天一直是郑嬷嬷贴身伏侍着青姑娘,身上带着病气,不敢出门。” 文氏怔了怔,脸色有些紫涨起来,陈姨奶奶忙挥挥手,示意翡翠赶紧带小蕊下去, “赶紧带她出去,太太在这里,万一带了病气过来,可就了不得了!” 翡翠慌忙领着小蕊出了屋,陈姨奶奶陪着满脸的笑容说道: “太太的身子金贵,可过不得一星半点的病气!这又是腊月里,快要过年的时候,王府里多少大事等着太太调停呢,太太仔细身子才最要紧!再说,” 陈姨奶奶挪得近了些,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我听老太爷说,今年王爷取了陇平府,这年底年底了,又取了金川府,韩地今年可是喜事连连,王爷今年必定是极高兴的,过了年,坚哥儿就七岁了,太太这些年又事事妥当,今年也该上上心,老太妃那里再透透话,这扶正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文氏仔细的听着,眼里渐渐透出雀跃之色,脸却绷着,平淡着声音说道: “这都是外头的大事,不是姨娘应该操心的。” 陈姨奶奶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又往文氏这边挪得更近了些,贴着文氏的耳朵低语道: “那个小丫头,不值得太太放心上,人我仔细看过了,跟太太根本没法比,也就是玲珑娴静些,若论这个,婉如倒比她更强些,那丫头说是有十四岁了,看着却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太小了些,说不得,连承欢都难,若真是王爷喜欢这样子的,太太不如把婉如带回去。” 文氏脸色松动起来,婉如养在姨娘身边这几年,倒也是越来越有样子了,爷若喜欢玲珑娴静的女人,她就找个更好的送进去,爷必定是欢喜的,也必定要感念些她的好,这扶正也许今年真就心想事成了。文氏笑意溢满了脸,点点头,柔和的看着陈姨奶奶说道: “姨娘说得倒有些道理,既是这样,我今天就带了婉如回去,一来能在爷回来前好好教导教导,免得到时候错了规矩,惹得爷不高兴,爷是最重规矩的。二来,早些准备着,爷一回来,见的是现成的人,也就想不起那丫头了。” 陈姨奶奶笑容满面的点着头。 又隔了一天,周医正又来给李青诊脉,婆子领到周医正到了西厢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迈进那个门槛,周医正回过头笑着说道: “嬷嬷就在外面等一等吧,这年下正忙着,要是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婆子闻言,立即笑着答应了,郑嬷嬷眼光闪烁的盯着周医正,周医正带着笑意平和的看着她,仿佛点了点头,郑嬷嬷立即微笑起来,带着周医正进了里间,小叶垂手侍立在炕前,周医正隔着帘子诊了脉,依旧嘱咐静养着,郑嬷嬷笑着谢道: “多谢周医正,我们姑娘这两天好些了,多有烦劳,周医正喝口茶,润润喉咙,可好?” 周医正忙客气道: “嬷嬷客气,在下不敢当。” 郑嬷嬷冲小叶微微示意,小叶轻轻退出去泡茶了,周医正目送着小叶出了里间门,立即小心的从怀中取了个小玉盒子出来,双手捧着送给郑嬷嬷,低低的说道: “这是丁一丁大爷让带给姑娘补身子用的。” 郑嬷嬷笑着接过,立即放进了怀里,微微曲膝福了一福。片刻,小叶泡了茶进来,周医正忙站起接过,立着喝了一口,谢了郑嬷嬷,放下杯子,就告退出去了。 郑嬷嬷送了周医正出了院门,回来把小叶打发了出去,才坐在炕沿上,从怀里取出玉盒子递给李青,李青笑吟吟的接过打开,里面整齐的放着十枚红果,郑嬷嬷在旁笑容满面的看着,李青看着红果,满眼的笑意,用手拈起一只闻了闻,歪着头看着郑嬷嬷,笑着说道: “都是三十年的,不值什么。” 边说着边飞快的塞了一只到郑嬷嬷嘴里,郑嬷嬷一时不防,想吐出来又被李青捂住了嘴,李青笑嘻嘻的说道: “嬷嬷快吃了!浪费了可不好!” 郑嬷嬷咽了红果,眼圈发红,仔细的理着李青的头发,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桃红、银红与大红 王府,春晖院瑞远堂,文太妃穿着秋香色家常半旧衣服,勒着花开富贵描金抹额,手里慢慢的捻着串菩提珠,正斜靠在窗下的大炕上,含着笑听文氏仔细的说着家务,文氏满脸笑容,边说边小心的看着文太夫人的脸色, “老祖宗,今年爷收了陇平府,又收了金川府,这可都是我们韩地大喜的事儿,我想着,今年这个年一定得好好过才行,您看,今年这年哪,我想着……” 文太妃含着笑听文氏说完,温和的说道: “辛苦你了,这过年的事也有旧例在,今年你若是想添减什么事儿,就和内院几个管事嬷嬷商量着,拟个章程送给大管家孙义看看妥当不妥当,孙义不能作主的,他自然会找了三爷,或是找了王爷禀报去。今天太医来过没有?强哥儿的病好些没有?还有袊姐儿,我也有四五天没见到她了,咳得好一点没有?” 文氏眼里闪过丝不屑,忙陪笑答道: “强哥儿好些了,太医说还是要静养上一阵子才行,袊姐儿是老毛病了,见了冷风就咳,冬天里只要不出屋子,也就没什么大事,老祖宗且放宽心。” 文太妃看着文氏,眼光微微暗淡了下来,笑着嘱咐道: “袊姐儿不过两三岁年纪,这咳病得赶紧去了根才好,天天那样咳着,我看着也难受。我也没别的心思,就是想着孩子们都好。” 文氏微微有些不耐,却也不敢露出来,只笑着岔开话题: “知道知道,这些孩子们,哪个不是老祖宗的心尖子,一天不见坚哥儿就念叨不知道多少遍!还有敏姐儿,都是老祖宗的心头肉!老祖宗但请放宽心,都好着呢!老祖宗,今年外院送进来的衣服料子比往年多了一倍不止!爷今年高兴着呢!我想着,今年家里每人都多做两套衣服,上上下下穿得整整齐齐,爷看了必定喜欢,我还拣了几块料子,就是看花了眼,想请老祖宗帮我挑两件出来做衣服,老祖宗一定要帮我看看,哪一块料子我穿着好些。” 文太妃坐直了身子,笑着说道: “好,好,年纪轻的时候就是要穿得好看些,爷看了喜欢,我也喜欢,快拿进来,我给你挑两件!” 文氏眼里闪过喜色,忙抬手叫了牡丹进来,牡丹手里捧着一叠料子放到了炕上,文氏眼光微转,牡丹明白,微微点头,悄悄带着文氏身边侍候的几个小丫头退了出去。 文太妃伸手翻着那一叠桃红、银红,还有最下面两件大红色的衣服料子,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慢慢的靠了回去,垂下眼皮,手里捻着菩提珠串,文氏紧张的盯着她,屋里一时寂静无声,半晌,文氏正要开口,文太妃抬起了眼帘,眼神静漠的看着文氏,慢慢的说道: “我老了,眼睛也花了,这衣服料子,还是等王爷回来给你挑吧。” 文氏怔了怔,忙陪笑道: “老祖宗身体多少康健!哪里看得出老来?说起来,这也都是内院的事,就该老祖宗作主才是。老祖宗发了话,爷也不能驳回不是。” 文太妃捻着菩提珠的手顿了顿,微微闭了闭眼睛,往后靠了靠,有些疲倦的说道: “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文氏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什么,看到文太妃转过了身子,脸上带出了些恼意,直起身子,片刻,方告退出去了。 看她出了门,文太妃坐了起来,一直侍立在门口的黄嬷嬷忙上前,扶她坐好,又叫小丫头泡了杯茶端过来,黄嬷嬷从小丫头手里接过茶杯,笑着递给文太妃道: “老祖宗尝尝这冬茶,这是前天三爷孝敬进来的。” 文太妃脸上露出些笑意,接过茶,喝了一口,点点头说道: “这味儿倒好。” 黄嬷嬷也陪着笑着点点头,文太妃垂下了眼帘,黄嬷嬷挥挥手,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悄悄的退了出去,文太妃看着人都出去了,把杯子递给黄嬷嬷,叹了口气说道: “老王爷走的时候嘱咐我,万事都听长生的,不要自己作主,我知道自己是个没本事的,老王爷照顾了我一辈子,又教导的儿子个个都那样好,他走了,就让儿子照顾我。” 黄嬷嬷侧身坐在了炕沿上,笑着宽解道: “老祖宗是积福的人,这也是您的福气。” 文太妃仿佛没有听见,长长的叹着气,继续说道: “杏儿,你看看我,就作了这一回主,也错了。玉凤当年一心要进王府,我没听长生的话,帮他抬了玉凤进来。我当时也是想着文家没个成事的人,怕哪天我不在了,依着长生那脾气,文家还不知道怎样呢!再说,玉凤又哭成那样要进府。” 文太妃怅然的说着,黄嬷嬷微微低着头,不敢接话,文太妃出了一会儿神,苦笑继续说道: “我也跟她说过,进了这王府,就是一辈子为妾为婢,只要不是进王府,这韩地任她选人,都得是三媒六聘的正室夫人,唉,还是长生说得对。” 黄嬷嬷递了杯子过去,文太妃接过来,慢慢喝了口茶,黄嬷嬷笑着劝道: “老祖宗还是放宽心,爷那样能干,当年老王爷不也说他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这些个小事,爷肯定是处理的妥妥当当的,您安心就是。” 文太妃也笑起来,舒展着眉头说道: “你说得极是,有王爷在呢。等王爷回来作主就是了。” 腊月二十一,折柳驿里,丁一申初就已经到了折柳驿,和驿丞一起等在驿外,直到亥初时分,平王才在黑衣卫的拱卫下,进了折柳驿。 几个小厮侍候着平王洗漱更衣停当,驿丞也在旁边,和几个小厮一起侍候着平王吃了饭,退了下去,丁四泡了茶奉了上来,平王惬意的喝了几口,看了看满脸笑容,垂手侍立在旁边的丁一,开口问道: “安置在哪一处啦?” “回爷的话,安置在文府菱花院,和陈姨奶奶的侄女一处。” 丁一上前半步,恭敬的答道,平王端着杯子的手顿了顿,眉头皱了皱,接着问道: “谁住正房?” 丁一怔了怔,脸色一下子白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磕头不止,平王把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扔在了炕桌上,杯子“咣咣噹噹“跳了几下,丁四忙小心翼翼的上前用棉帕子擦干净炕桌上的水,轻手轻脚的收了杯子下去,又换了杯茶上来,悄悄的退到门口,微微垂头侍立着。平王声音冷冷的说道: “你这差事越办越不经心了!” 丁一不敢答话,只磕头不已,平王又冷“哼”了一声,半晌,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看着磕头不已的丁一问道: “病好了没有?” “回爷的话,” 丁一停止了磕头,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的禀道: “周医正诊的脉,说只是劳累太过,受了点小风寒,现还静养着,奴才让周医正送了十粒三十年的红果过去。” “给木先生诊脉?哼!” 平王冷笑着说道,把脚放下了炕,丁四忙上前一步,半跪着给他穿上了鞋子,平王站起来,踱到丁一面前,低头看着伏在地上的丁一,冷着声音吩咐道: “你今晚就回去平阳府,爷的脸面都让你丢光了!” “是!” 丁一忙磕头答道,平王转过身,去了里间。丁一伏在地上,直到听不到里间的动静了,才悄悄起身,退了出去。 丁一出了门,悄悄的寻了丁三,丁三听了丁一的话,半晌才回过神来,转着头四下看了看,方贴着丁一的耳朵低语道: “爷对你真是宽容呢,那个……小姐,过不了几个月,就是你我的主子了!” 丁一怔住了,半晌才狠狠的拍着自己的额头,懊恼的说道: “是我糊涂了不是!她是爷的禁脔,那丫……小姐的性子,傲成那样,又是个有本事的,必不肯委屈的,那天平阳府城门外,她把方子带给爷的时候,我就该想到这个!唉,爷的脸面可不是让我给丢光了!” 丁三同情的看着丁一,要不是亲耳听爷说,他真是没想到爷真会娶了她!轻轻的拍拍丁一,安慰道: “爷也没怪你太多不是,你也别太责怪自己了,快些赶回去吧,明天爷进城前,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那位,也是个惹不起的,你小心些侍候着。” 丁一点点头,匆匆辞别丁三,带着小厮连夜赶回了平阳府。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谁是软柿子 第二天一大早,李青就被院子的一片喧嚣声吵醒,郑嬷嬷掀帘进来,带着一脸无奈的笑容禀报道: “姑娘,老太爷亲自带着人给姑娘搬屋子来了,说要请姑娘搬到菊影阁去住。” 李青皱起眉头问道: “平王回来了?” 郑嬷嬷眉眼间都带出笑来,低声答道: “听文老太爷说,看着姑娘搬好住处,就得出城去迎接王爷了。” 李青懒懒的往后靠了靠,眼珠慢慢转了两转,嘴角露出丝嘲讽的笑来,要看着她搬好再去接?哼!她可不急!拉了拉郑嬷嬷,郑嬷嬷笑着俯下身子,李青在她耳边低声吩咐道: “就说我夜里睡得不安生,这会儿还没醒呢,再说,我病着,动不得,这会儿就算一定要搬,也得轻轻的、慢慢的抬过去才行!” 郑嬷嬷瞪大眼睛看着李青,李青冲她眨眨眼睛,郑嬷嬷会意的笑起来,李青又拉了拉她,认真嘱咐道: “嬷嬷一定要看好东西,这人多手杂的,我们只有两个人四只眼睛,东西不能少,可也不能多了。” 郑嬷嬷郑重的点点头,低声说道: “姑娘放心。” 外面传来二奶奶亲热高昂的声音: “妹妹可起来了?” 声音未落,二奶奶人已进到了里间,小蕊满面笑容的跟在后面,也进了屋,李青脸上强带着笑,看着恭恭敬敬跟在二奶奶身后的小蕊,眼里闪过丝寒意,小叶也正掀帘进来,抬眼正看到李青冷冷的目光,心里微微一凛,脚下顿了顿,低着头放下帘子又悄悄的退了回去。 文老太爷到底没等到李青搬好屋子,不敢误了时辰,嘱咐了二奶奶,就匆匆出城去接王爷了。 众人一通忙乱,直到过了巳正,总算七手八脚的把李青抬进了菊影阁,在东厢炕上安顿好了,二奶奶长长的松了口气,笑着说道: “菊影阁可是这府里数一数二的好院子呢,一直让人精心收拾着的,要不然,昨天半夜三更的才开始收拾,哪能收拾得这样妥帖?这里头外头侍候的丫头婆子,我也都安排妥当了,妹妹身边还没有个贴身侍候的大丫头,我看,就让金锁来侍候妹妹吧。” 李青心中恼怒异常,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左右都安排下了?她给的丫头,让她早上可以直冲到她的床前,现在这样安排,她是想要完完全全的把她捏在手心里了?!在这个二奶奶心里,她大约就是只可以由着她捏的软柿子!哼!李青面无表情的垂着眼帘,平息了一会儿心情,才淡淡的开口说道: “烦劳二奶奶了,李青不敢当,这会儿,我累得很,想歇一歇。” 二奶奶怔了怔,面上有些发僵,回头看了看垂手侍立着的郑嬷嬷,又转过头死盯着已经闭上眼睛,转向里面躺着的李青看了一会儿,猛的转过身,傲然吩咐道: “金锁,以后好好侍候着青姑娘。” 金锁忙曲膝答应,二奶奶冷冷的“哼”了一声,才转身出了屋子。 李青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半晌,再睁开眼睛时,眼神已经沉静了下来,看了看紧贴着炕沿站着的金锁,也不理会她,转过头吩咐郑嬷嬷道: “嬷嬷找人传个话,让丁一来见我。” 郑嬷嬷答应着出去了,李青回头看了看金锁,温和的说道: “你们二奶奶吩咐了你,你自然要听从,这是你的本份,我不怪你,不过,我这里现在不用你侍候,以后也不用,你还是离了我这里吧。” 金锁一下子跪倒在地,磕头道: “金锁愿意侍候姑娘,请姑娘不要赶金锁走。” 李青下巴微微抬起,嘴抿得紧了起来,这一家子,从主到仆,大概都觉得她是个软柿子,可以随她们捏来捏去!李青眯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金锁,嘴角慢慢的浮出丝冷笑来,自顾自闭上眼睛,侧身往里躺着,不再理她。 郑嬷嬷回来,轻手轻脚的走到炕前,仔细看了看正闭目养神的李青,见她神色如常,暗暗舒了口气,也不理会金锁求援的眼光,仔细的点清了炕前堆着的行李,就悄悄的站到了东厢门口守着。 不大会儿,一个小丫头子飞奔进来喊道: “丁大爷要见姑娘!” 郑嬷嬷皱皱眉头,回过头,李青已经坐了起来,冲她点了点头。郑嬷嬷刚走到正屋门口,小丫头子已经带着丁一进了院子,到了正室门口,丁一也不理会掀着帘子的小丫头子,只垂着手,恭恭敬敬的候在帘子外,郑嬷嬷站了一会儿,才微微带着点笑淡淡的说道: “丁大爷请进吧。” 丁一忙微微躬着身子,小心的低着头跟在郑嬷嬷后面,进了东厢,进屋走了几步,就忙着跪倒磕头请安,金锁惊愕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丁一,李青端坐在炕上,沉着脸,也不叫他起来,只冷冷的问道: “我那两个丫头接过来没有?” “回小姐话,已经进了金川府地界,再有十天就能到府里了。” 丁一小心的回答道,李青“嗯”了一声,到韩地也要春节后了,好在只有十来天的路程了,李青声音略微缓和了些: “你起来吧。” 丁一谢了,站起来,小心的微微低着头,垂手侍立着,李青吩咐道: “我这里没有人用,这事,你去和连庆商量着办吧。” 丁一心里一紧,刚才那个小丫头子!唉,这文府上下没个让人省心的,不敢怠慢,立即躬身应道: “是!” 李青转头看了看跪在地上,正仰着脸仔细听着话的金锁,眼里闪出讥讽的光来,就这样的蠢货,还想把手伸到她这里来!嘴角带着丝冷笑,一字一句的问道: “金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这儿不要你侍候,你还是自己离了我这里!” 金锁忙磕头道: “金锁不走!金锁是真心实意的要侍候姑娘的。” 丁一眼角余光瞄着这个一直直着身子跪在地上,支着耳朵听话的蠢丫头,心里苦恼万分,这二奶奶的丫头,还真是跟二奶奶一样,不知进退,这府里就没个知进退的!李青轻轻笑起来,眯起眼睛看着丁一,声音柔和的说道: “丁一,我新来乍到,不懂规矩,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人就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嗯,你带她下去吧。” 丁一忙躬着身子,恭敬的答道: “是!” 边说边上前一步,干脆的抬手击昏了还想说话的金锁,利落的拖着金锁倒退着出去了。 丁一拖着金锁出了院门,扔给在门口候着的小厮,皱皱眉头吩咐道: “墨叶把她拖到二门,找间屋子看好了,任谁也不准带走她,等文老太爷回来处置。” 一个小厮答应着把金锁拖了下去,丁一转身带着另一个小厮匆匆出了文府。 菊影阁后廊上,小叶正拉着小蕊低低的说着话: “……你还是别去了,我告诉你,那位……” 小叶用手小心的指了指东厢,声音压得更低了, “不是个好惹的,你别和她们一样,小瞧了她去,二奶奶已经把你我送给了她,我们就该用心侍候着才是。再说,就算你不去,这院子里也必定有人去说了的。今天早上,你已经莽撞了!” 小蕊不耐烦的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也是好意,可你也不想想,我们一家子都在这府里,都捏在二奶奶手心里,二奶奶的话,谁敢不听?” 小叶用力拉回了她, “你糊涂!只要姑娘看重你,这府里谁敢不照顾好你老子娘和你一家,姑娘可是王爷的人!” 小蕊鄙夷的撇撇嘴,回过身拨开小叶的手, “王爷身边的姨娘多了去了,她还能越过太太去!你要是觉得是根高枝,你去攀去!别拉着我!” 说完,转身跑了出去,小叶呆呆的站了半晌,心里只觉得苦涩无比,让丁大爷进来的话是她传的,她还没走回来,丁大爷已经进了东厢去见姑娘,丁大爷对姑娘太过恭敬!金锁那样被拖了出去,被丁大爷拖了出去!如果……二奶奶可不是个肯担当的,这一院子的人,只怕都没个好下场!现在小蕊又这样,姑娘肯定会觉得她和小蕊一样,小叶机灵灵打了个寒颤,不行,她得救出自己!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定亲(上) 应要求,今天8点加更,谢谢各位的支持哈! ......................... 丁一到了文府门口,翻身上了马,回头吩咐小厮道: “你去请了连大爷,就说小姐有事吩咐下来,让他赶紧到王府找孙义孙大爷,我在孙大爷那儿候着他。” 小厮答应着,拨马飞奔出去。丁一飞马直奔王府去了。 王府门口已是一片肃然,黑衣卫十步一隔,钉子般钉在府门两侧,丁一知道王爷已经进了府,到了西侧门,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了接出来的门房,快步走了进去。 春晖院里,正一片热闹。 文太妃穿着刻丝泥金如意云纹缎子袄,勒着大红色如意牡丹抹额,坐在东厢榻上,带着满眼满脸的笑意,眼光片刻不离的盯着紧挨着她坐着的平王,平王面容放松的微笑着,有些无奈的对着面前一桌子的点心,正慢慢吃着,文太妃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知道你今天回来,我让杏儿掐着时间,从前天开始给你准备这些!这东西要现做的才好吃,你小时候,每次从山上回来,都要吃完这一桌子的点心。吃得急得不行,每次我都是强忍着才不掉眼泪!” “母亲。” 平王无奈的叫了一声,黄嬷嬷满脸笑意的侍立在旁边,王爷那时候还没有太妃高,吃起点心来飞快,太妃从来都是自己端着茶水半蹲在他旁边,王爷吃几口点心,就转过头就着太妃的手喝口热茶,老王爷每次都是等吃完了,再板着脸训斥“慈母多败儿”,唉,仿佛一转眼的事。 “儿子还有件事要讨母亲的示下。” 平王放下点心,笑着开口说道,黄嬷嬷忙示意屋里侍候的人退下,自己正要转身退出去,平王回过头吩咐道: “姑姑留下听听吧。” 黄嬷嬷曲膝应着,看着众丫头婆子出了门,才又回到榻边,垂手侍立着,平王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笑着说道: “母亲,儿子想娶个王妃进府。” 文太妃眼睛一亮,立即笑成了一条缝,上身往前倾了倾,有些急切的说道: “好,好,好,早就该娶了,是哪家的姑娘?” 平王顿了顿,凝神细听了一会儿周围的动静,确信无人偷听,才略压低了些声音说道: “是庆国人,叫李青,母亲就当她没有家人吧,儿子已经让人把她送进了文府,只说是舅舅的外甥女,准备让她从文府出嫁。” “庆国人?从文府出嫁?” 文太妃有些愕然,黄嬷嬷若有所悟的看着王爷,平王点点头,眉头微微皱了皱说道: “母亲也知道,文家没个能撑事、管事的人,儿子这身份,又不好直接去管着,这两年,越发闹得不成个样子,李青从文府出嫁,文府也就是她的娘家,以后让她看着些文府,也就能让人放心些了。” 文太妃忙点着头,有些着急的说道: “不是这个,她是庆国人?” 平王笑着答道: “是,母亲放心,父亲的交待儿子记着呢,儿子娶她,自有原因。” “可是,她进了门就是正妃,一年半载的,如果生了孩子,是女孩儿还好,要是个男孩子,这府里,这韩地……可不能再……” 文太妃急切的说道,竟有些哽咽起来,黄嬷嬷垂下了头,那个庆国嫁过来的王妃就是生儿子时难产死的。平王拉了文太妃的手,温和的解释道: “母亲放心,儿子都想到了,大婚后,李青不住在王府,儿子让她移到逸梅庄去住着,也不会……母亲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的,母亲只管放心就是。” 文太妃疑惑的看着平王, “她肯答应?你能让她支撑文家,想来也是个聪明能干的,她肯答应搬出王府,住到城外庄子里去?” 平王点点头,笑道: “母亲放心,儿子都安排好了。” 文太妃长长的叹了口气,拍拍平王的手说道: “我也就是多问两句,你既安排了,必定是极妥当的,文家这一阵子闹的事,我也听说了些,是太过了!还有玉凤……还是你的主意好,就这样。” 文太妃叹了口气,微微摇摇头,王爷眼神锐利起来,转头看着黄嬷嬷,黄嬷嬷看了看文太妃,上前半步,曲膝禀报道: “前些日子,文姨娘让老祖宗给她在桃红、银红和大红衣服料子里挑件过年的衣服料子。” 王爷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半晌才开口道: “这事是儿子的错,母亲请宽心。” 文太妃笑着点点头,王爷又陪着太妃说了会儿话,才告辞出来,去了外书房。 外书房里,大爷林蕴涛和三爷林蘊波已经等在屋里了,林蕴涛身材魁梧,长年在外练兵征战,满身行伍之气,上身笔直的端坐在椅子上,林蕴波正好相反,面色白净,身形略显单薄,因小时候身子弱,几乎是吃着药长大的,从未习过武,只喜欢读书,与文人结交,这会儿穿着淡青色窄衣领花绵长袍,文人雅士气息十足的悠悠然喝着茶,和大哥说着陇平府的事, “……这陇平府消化起来,可不容易,也不知道王爷是个什么章程。” 林蕴涛皱起了眉头, “陇平府也就是沼泽遍地,湿气过重,毒虫瘴气滋生,除了这个,也没什么难的!” 林蕴波哈哈笑了起来, “要是象大哥说的这样简单就好了,这收服人心和攻城掠地可是两回事,陇平府在奚地治下上百年,现如今地方是归了韩地,可要把人心完全收笼回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三弟说得对!” 平王大步进了屋,林蕴涛和林蕴波忙站了起来,正想跪倒磕头,平王伸手拉住了两人,笑道: “这是在家里,不用那么多礼,坐吧。” 说着,走到上首椅子上坐下,小厮奉了茶水上来,平王挥挥手,书房里侍候的小厮悄悄退了下去,平王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放下杯子郑重的说道: “三弟说得对,治理和攻城是两回事,陇平府暂时没有大的战事,大哥过完年就撤出陇平府,那里要派个合适的人去好好治理治理,把人心收拢好。” “嗯。” 林蕴涛点头答应着,平王微微笑着继续说道: “过了年,大哥去趟卓索草原,一来巡视巡视我们的马场,想办法圈几群野马配种,二来,也是到了打春草的季节,今年,只要是敢来的部落,一个也不放过!正好练兵!” 林蕴涛眉开眼笑的答应着,林蕴波放下杯子,满眼笑意的看着平王说道: “今年收了陇平府,金川府经营这些年,今年也要收网了,我们林家今年这个年过得喜庆!” 平王和林蕴涛都哈哈大笑起来,平王笑容满面的说道: “还有喜事,正要和你们商量,我准备娶个王妃进府。” 林蕴涛和林蕴波都怔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林蕴涛才开口问道: “怎么回事?是哪家的姑娘?” 平王凝神细听了一会儿周围动静,才略压低了些声音说道: “就是木先生!” 林蕴涛和林蕴波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平王微微有些得意的笑着解释道: “木先生真名叫李青,今年只有十四岁,嗯,过了年就十五了,当时留了丁一在莲花峰,准备找到木先生就把她带到韩地来,没想到,她父亲竟送她入了官,真是天助我。” 林蕴波恍然醒悟般, “就是丁一送进文府的那个李青?” “嗯。” 平王笑着点点头说道: “就让她从文府嫁进来。” 林蕴波思索着,微微皱起了眉头。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定亲(中) 平王也收了笑容,神情肃然的说道: “除了医术,人也极聪明,路上,逃过一次,指挥着几个下人,布迷阵,设陷井,虚虚实实,极有章法,把杨元峰和丁一耍得团团转,竟几乎就逃出了金川府,这局居然是从京城就开始布了,杨元峰竟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如何联络指挥那几个下人的!也,明智!要了正妃的身份,却和我约法三章,不居王府,不主中馈,除我以外,不医治任何人。” 林蕴波眉梢高高扬起又落了下来,林蕴涛看看平王,又看看林蕴波,不解的问道: “聪明不聪明又怎么样?” 林蕴波苦笑着解释道: “大哥,你想想就明白了,她做了王妃,就有了身份,医术高明,背后又站着寒谷寺,人竟还这样聪明,以后,只怕会有越来越多的想法。” 平王也点着头,想起了文姨娘,人的欲望是一点点长出来的,沉默了片刻,平王咬咬牙说道: “这件事我会安排妥当!” 林蕴涛和林蕴波相互看了看,沉默了一会儿,郑重的点了点头,平王仿佛有些萧索的低着头,半晌才抬起头,吩咐道: “大婚的事越快越好,这事就由三弟掌个总吧,李青有个管事叫连庆,嫁妆的事让他去做吧。办得,隆重些!不要委屈了她。” 林蕴波点点头答应着,和林蕴涛一起告辞出来,林蕴涛别了林蕴波,出门去了。林蕴波一眼看到书房外焦急的转着圈的丁一,招了招手,丁一忙奔过来,请了安,林蕴波笑着说道: “王爷这会儿忙着呢,你再急也得等着,还是先帮着办办爷的差使的好。” 林蕴波边说着,边用手指了指门房间一排几十个正恭敬的等着召见的官员,丁一回头看了看,苦笑着点点头说道: “听三爷吩咐。” 林蕴波凑到丁一耳边,神秘的说道: “爷领的可是喜差使,办你们爷大婚的事儿!” 丁一眼睛亮了起来,忙半跪着施了一礼说道: “三爷真是奴才的及时雨,要是这样,奴才的事儿,倒不用回爷了,直接给您禀报了就得了。” 林蕴波怔了怔,想起他最近的差使来,笑了起来,说道: “是不是那位小姐的事?你说吧,爷听听什么事儿?” 丁一忙仔细的说了,林蕴波皱了皱眉头,问道: “孙义和那个连庆都到了没有?” 丁一忙回道: “现在后头抱厦里候着呢。” 林蕴波点点头,转身随着丁一去了抱厦,孙义和连庆见他进来,忙站起来,半跪着请了安,林蕴波舒服的坐了下来,丁一奉了杯茶上来,林蕴波接过喝了一口,问道: “你们怎么商量的?先说给我听听。” 丁一回头看了一眼孙义和连庆,连庆温和的笑着,孙义示意他先说,丁一回过头,禀报道: “回三爷的话,连管事已经依着小姐的吩咐,买了八个小丫头子,小姐身边现有个奶嬷嬷侍候着,还有两个大丫头,再有十天就到了,我和孙义商量着,想从府里再送些有经验的老嬷嬷和粗使的婆子过去侍候着。” “只是,府里从来没有往外送人的前例,奴才们不敢作主。” 孙义在旁笑着解释道,林蕴波点点头,放下了杯子,站了起来说道: “你们安排得很妥当,就这样吧,孙义去挑些人送过去,回头我跟王爷说一声,算不得是送人,不过是派过去侍候一阵子也就回来了,我这就要去文府,正好顺便跟文老太爷打个招呼。” 丁一、孙义和连庆忙躬身应了,林蕴波转身出了抱厦。孙义转过头,满面笑容的和连庆说道: “连管事跟我一起去挑些人吧,连管事挑的人,小姐必定是合意的。” 连庆忙满眼笑意的推辞道: “孙大管家这是哪里话,王府里哪是让人挑挑拣拣的地方,孙大管家作主就是!” 孙义满眼笑意,拍拍连庆的肩膀说道: “过不了多长时候,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主子的事,咱们做奴才哪敢不用心,以后连管事有什么事,来找我就是。” 连庆忙谢了,孙义不敢耽搁,忙着去挑人了,丁一和连庆一起,往文府去了。 文府,菊影阁,有婆子匆匆进了院子喊道: “老太爷吩咐,这院子里所有下人都到前院三慎堂前去!” 说完又匆匆跑了出去,菊影阁里一片骚动喧嚣,李青半靠在榻上,皱着眉头听着外面的吵闹声,郑嬷嬷隔着窗户听了听,建议道: “我也出去看看吧。” 李青沉吟着,还未开口,就听到门口传来怯生生的禀报声: “郑嬷嬷,奴婢有事想请姑娘示下。” 李青有些奇怪的看着郑嬷嬷,听起来仿佛是小叶的声音,郑嬷嬷也疑惑的皱着眉头看着李青,看李青点了点头,扬声说道: “进来吧。” 小叶掀开帘子,恭敬的走了进来,跪倒在榻上磕了头,禀报道: “禀姑娘,刚府里有嬷嬷让这院子里的下人都到前院三慎堂前去,奴婢要不要去,请姑娘示下。” 李青眼光幽深的看着她,这丫头要做什么?这满院的人都跑光了,她却跑来请她的示下,想到早上那只缩回去的脚,李青脸上露出些微笑来,温和的说道: “既是让你们都去,想必是有重要的事,你去就是了。” 小叶忙磕头答应着,起来又曲膝福了一福,方才小心的退了出去。李青看着她出去了,转过头看着郑嬷嬷笑道: “嬷嬷不用去了,看来一会儿会有人来禀报详情的。” 郑嬷嬷皱皱眉头说道: “姑娘真肯用这府里的人?” 李青轻轻叹了口气,悠悠的说道: “平王把我放在这府里做了外甥女,我也只好从这里出嫁,把这里做了娘家,你看看,这府里可有一个懂事的人?那个文氏,还没见过,可一个姨娘,却敢里里外外、不伦不类的称着太太,只怕也明白不到哪儿去,还有个太妃,嬷嬷大概不知道,那个太妃并不是文老太爷的亲姐妹,而是文老太爷父亲的养女,又是个菩萨,不管事的,平王把我放到这样的府里是什么意思?那个王爷,是个走一步看三步的,这一放绝不是随意而为之,我一时还想不明白这用意,如果这府里有人肯为我所用,以后有什么事,至少也有个打听消息的去处不是。” 郑嬷嬷仔细的听着,点点头说道: “姑娘说得有道理,既是这府里嫁出去的,就和这府里脱不得关系,再说,往后姑娘的身份摆在那儿呢,死心踏地的侍候姑娘,只有她的好处。” 李青笑着点点头。 过了一盅茶的功夫,丫头婆子们回了院子,却是鸦雀无声,郑嬷嬷惊讶的看着李青,李青皱皱眉头,门口传来小叶恭敬颤抖的禀报声,郑嬷嬷叫了她进来,小叶进了东厢,面色苍白,身子微微有些摇晃着跪倒在地,李青忙示意郑嬷嬷扶她起来,郑嬷嬷上前伸手去扶,小叶却拼命的摇着头,趴在地上无论如何不肯起来,李青放缓了声音,柔和的吩咐郑嬷嬷倒杯茶给她,小叶磕头谢了,接过茶一口喝尽,放下杯子,半天才颤抖着嘴唇开口禀报道: “禀……禀姑娘,三慎堂,我们,是金锁姐姐,不,不,不,是金锁,金锁,忤逆了姑娘,老太爷,老太爷让人打死了她,一地的血……” 小叶又伏在地上,磕头不止,李青示意郑嬷嬷拉住了她,皱着眉头问道: “二奶奶呢?二奶奶知道吗?” 小叶眼泪流得满脸都是,泣不成声的说道: “二奶奶,二奶奶也在,也在,看着……” 李青默然的看着小叶,她能理解她的恐惧、无助和不能说甚至不能想的怨恨,这怨恨里,也有她的一份。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定亲(下) 门口传来小丫头恭敬中微微带着些颤抖的禀报声: “禀姑姑,丁大爷求见姑娘,现在院子外面候着。” 小叶伏在地上,听到丁大爷三个字,竟轻轻颤抖起来,李青看了她一会儿,冲郑嬷嬷点点头,郑嬷嬷扬声说道: “请他进来吧。” 李青转过头,看着小叶,温和的吩咐道: “你先下去吧。” 小叶颤抖着爬起来,急忙退了出去。 丁一和连庆微微低着头进了东厢,李青看到跟在丁一身后的连庆,脸上露出明亮的笑容来,在榻上直起了身子,笑着招呼道: “不用多礼,嬷嬷快让他们起来,庆叔请坐吧。” 连庆含笑谢了,却是执意不肯坐,只垂手侍立着,丁一眼里闪过丝惊讶,面上却仍是带着恭敬的笑,悄悄退了半步,站到了连庆后面,连庆回头看了一眼丁一,丁一恭敬的笑着,示意他来说,连庆笑着点点头,回过头来禀报道: “禀小姐,奴才和丁一领了差使,找了王府大管家孙义,又禀报了三爷,三爷吩咐,除了奴才买的那八个小丫头子,再从王府派些嬷嬷和粗使婆子来侍候姑娘,孙大管家挑好人就送过来,八个小丫头子,奴才和丁一已经带了进来,请姑娘示下。” 李青眼睛笑意闪现,柔和的说道: “辛苦庆叔了,丁一也辛苦了,小丫头子就交给郑嬷嬷吧,不用太多的人,也省得吵得我不安宁,这院子里原侍候的人,丁一就领了出去给二奶奶吧。” 李青转过头,看着郑嬷嬷吩咐道: “嬷嬷去问问小叶,如果她愿意留下来,就让她留下来侍候着吧。” 郑嬷嬷曲膝答应了,连庆一边含笑听着,一边仔细的看着李青,李青笑着说道: “庆叔放心,我很好。” 丁一垂手侍立着,踌躇了片刻,上前半步笑着禀报道: “禀小姐,大婚的事,爷吩咐了三爷掌总,三爷刚已经到了文府,和文老太爷商量了,节前要完了纳采礼。” 郑嬷嬷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李青神色淡然的听着,仿佛在听着件不相干的事,连庆看在眼里,心里伤感不已,小姐对自己的事,太过冷漠了些,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如果没有祁山脚下那场血案,如果夫人还在……夫人,那个单纯快乐,总是神采飞扬的女孩子,如果他当年再坚定些,把她拦下来,她就不会死,小姐也不会病得……也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当年,当年……连庆只觉得眼前模糊了起来, “庆叔?” 李青轻轻的叫了一声,连庆缓过神来,忙笑着说道: “小姐要出嫁了,我高兴,奴才高兴得……” 李青微微笑着看着连庆,眼神清亮,语气轻快的说道: “这确实是大喜的事,我也很高兴,嫁妆的事就烦劳庆叔多费些心,衣服首饰、家常用具庆叔就和郑嬷嬷商量着办,多准备些也无妨。还要烦劳丁一,找个懂规矩的帮着庆叔参考一二,我们初到韩地,虽然生疏,可也不想错了规矩,惹人笑话,也累得你们王爷没脸。” 丁一有些瞠目结舌的听着李青的吩咐,见过大方的,可大方到这样没有丝毫羞涩的自己安排自己的嫁妆的,哪里听说过?居然还说她也很高兴!高兴也不能说出来不是!丁一表情古怪的看着李青,李青扬扬眉梢,嘴角扯出些笑意来,拖长了声音喊道: “丁大爷?” 丁一恍过神来,忙大声应道: “是!” 郑嬷嬷被丁一吓了一跳,想想她家姑娘这作派,倒也怪不得丁一失态,看着丁一简直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郑嬷嬷忍不住笑了起来。 连庆和丁一告了退出去,李青露出满脸的疲惫来,小叶隔着帘子禀报说,厨房送了燕窝粥过来,李青接过燕窝粥,仔细的闻了闻,才慢慢的吃下,郑嬷嬷关切的看着她说道: “姑娘先睡一会儿吧,这些小丫头子等姑娘有了精神再看。” 李青点点头,疲倦的说道: “嬷嬷安排她们就是,用些心调教着,王府派出的丫头婆子,一会儿也该到了,嬷嬷也先安置了,这正屋,除了你和小叶,从那八个小丫头子中间再挑四个进来侍候,除了这六个人,其它任何人不经传唤,不得进入这正屋半步!剩下的四个丫头做往来传话和正屋门口使唤。小叶,嬷嬷留心再看看。嬷嬷,再辛苦几日,等秋月和琉璃到了,就能休息一二了。” 郑嬷嬷点头应道: “姑娘放心。” 边说边扶着李青进了内室,卸了簪环,侍候着李青睡下了。 李青一觉醒来,觉得人舒服了很多,躺在床上,把枕头拿开,手伸过头顶,绷紧脚尖,舒展着身体,郑嬷嬷轻轻掀起帘子,看到李青醒过来了,笑着一边挂起帘子,一边说道: “已经申初了,姑娘饿不饿?” 李青忙点点头,郑嬷嬷回身叫了小丫头子,盯着她们侍候李青洗漱更衣,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双手捧着盛着热水的黄铜脸盆跪在地上,双手高举脸盆过头,另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小丫头捧着盛着帕子、沤壶的托盘低头侍立在旁边,小叶取了只大块的帕子铺在李青身前,侍候着李青洗漱。 郑嬷嬷取了件蜜合色织锦缎小袄,月白底银纹绣百蝶度花裙过来,侍候着李青穿上,李青微微皱眉看着这两件衣服,郑嬷嬷笑着解释道: “未正刚过,王府大管家孙义就亲自送了四个老嬷嬷,十个粗使的丫头婆子过来,还送了些衣物、首饰、吃食,外加二十枚五十年的红果,说是王爷吩咐了,让侍候着姑娘每天喝盅红果汤,衣服一共送了十套,都是冬衣,是依着姑娘的尺寸吩咐针线房前些日子现赶出来的,还有些,外加外面穿的大毛衣服,过年的吉服,等过几天做好了再送过来。” 李青仔细的看了看衣服,轻轻笑了笑,没有说话,郑嬷嬷又取过只紫檀木雕花嵌罗钿妆奁匣子,打开来给李青看,李青用手拨了拨里面满满的首饰,取了对白玉蝴蝶出来,郑嬷嬷笑着给她插到了发髻中。 小丫头捧着只靶镜,李青看着铜镜中微微有些模糊的自己,入官这半年多,她几乎没有认真看过自己,这脸比入官前瘦了很多,皮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是过于苍白了些,嘴唇几乎没有血色,只是一抹淡淡的粉红,她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艳丽的血色立即蔓延开来,映着苍白的脸色,浮现出一种诡异的美,只有眼睫毛,仿佛更加浓密了,笼着黑白分明,幽深异常的眼睛,整张脸仿佛只剩下了这双眼睛。 李青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郑嬷嬷心痛的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笑着说道: “姑娘就是太瘦了,现在也算安定了些,姑娘要多吃些东西,好好养一养。” 李青回过神,笑着眨眨眼睛,回头吩咐小叶道: “我饿了,打发人去厨房,让她们送些吃的过来。” 小叶恭敬的答应着出去了,李青回头看着郑嬷嬷笑道: “嬷嬷让人准备笔墨,让连庆给我买些药材进来,我那些膏膏霜霜的,要配起来啦!” 郑嬷嬷听了,眼睛立即笑成了一条缝,姑娘开始有心思做这些什么“美容”的闲事了! 不大会儿,厨房的几个婆子送了饭菜过来,小丫头子接了,拿进了东厢,一一取出摆在了东厢炕桌上,李青笑着看着桌上的四样菜和一个锅子,不是前些日子的一色油荤了,看着精致清淡,居然还有碟碧绿的青菜,鹿肉锅子微微滚着,汤色浓白清香,一点油星不见,李青笑着指着那碟子青菜,歪着头看着郑嬷嬷说道: “嬷嬷,你看,青菜有的是,不过……嘿嘿。” 郑嬷嬷递了米饭过去,笑着答道: “这米,还是胭脂糯呢,没想到文府这样阔绰。” 小叶在旁陪着笑,小心的说道: “厨房的嬷嬷说,这米是王爷吩咐孙大管家送过来,指定给姑娘吃的,文府里是没有这个的。” 李青看着碗里一粒粒淡紫色的晶莹米粒,闻了闻,笑着吩咐小叶道: “这米蒸饭倒不好,以后只用它煮粥吧。” 小叶曲膝应了,出去传了话。 李青慢慢吃了饭,小丫头子收拾了下去,小叶泡了茶奉上来,李青捧了茶,斜靠在大迎枕上,舒服的喝着茶,郑嬷嬷笑着问道: “姑娘这会儿可有精神看看连庆送来的几个丫头?还有孙大管家送来的几个嬷嬷,也等着拜见姑娘呢。” 李青点点头,放下杯子吩咐道: “我先看看嬷嬷挑的四个丫头吧。” 郑嬷嬷笑着应了,叫了四个丫头过来,李青打量着面前站成一排的四个丫头,都是十三四岁年纪,梳着双丫髻,穿着一色的白绫袄青缎掐牙背心,白绫绵裙,显得干净清爽。 李青微笑着温和的说道: “多大了?都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的?以前做过什么?都会做些什么?一个一个说说吧。”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班底 几个丫头相互看了看,最左边的丫头上前半步,微微曲膝福了一福,有些胆怯的说道: “回姑娘话,奴婢今年十四岁了,叫翠枝,只记得家是金川府的,进来侍候姑娘前在一户姓李的商户人家做婢女,主人家做生意赔了钱,把我们都卖了出来。奴婢以前学过针线,也识得几个字。” 李青打量着她,眉眼细长,嘴角上翘,仿佛一直带着笑,很是喜气,看样子,是个温和细心的,不禁微笑起来,点了点头,紧挨着她的一个脸圆圆,眼睛莹莹亮的丫头上前半步,声音清脆的禀报道: “回姑娘话,奴婢今年十三岁了,叫石花,庆国安阳府人,五岁时候被人拐了出来,刚被卖出来,奴婢会做饭。识字,也会计数。” 李青笑着点点头,这丫头倒利落爽气。石花旁边的丫头怯生生的上前半步,声音微微有些发抖的禀报道: “回姑娘话,奴婢今年十四岁,叫含山,平阳府银湖镇人,父亲原是读书人,父亲、母亲都过世了,被族人卖了,卖了出来,我识字,读过书,也会做针线。” 李青仔细看着含山,眉目如画,有些娇怯不胜之感,眼神里还带着恐慌和不安,心里不禁叹了口气,声音放缓了问道: “家里还有什么人?” “只有,还有个弟弟,今年八岁,也给卖了,不知道,不知道卖到哪里了。” 含山声音哽咽起来,李青脸色有些阴沉下来,沉默了一会儿,转过头吩咐郑嬷嬷道: “嬷嬷找个人给连庆传个话,让他想办法找到含山的弟弟,也买过来吧。” 郑嬷嬷曲膝答应了,含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不已,只说不出话来,李青示意小叶扶了她起来,含山有些颤抖着站了回去,最右边的丫头态度从容的上前禀报道: “回姑娘话,奴婢今年十五岁,叫绿玉,原是陇平府王总兵家婢女,奴婢会针线。” 李青微微有些诧异的看着她,绿玉微微低着头,稳稳的站着,从容中带着些萧索,这气度可不象个婢女,李青眼中闪过丝疑惑,声音凝重的问道: “王总兵……你在府里做什么差使?” “回姑娘话,奴婢是王家大小姐的贴身婢女。” “那王家大小姐现在怎样了?” 绿玉身子微微抖了抖,低声说道: “死,死了。” 李青盯着绿玉紧紧抓着裙子的手,和微微抖动的裙裾,眼光慢慢的转到绿玉垂得更低了的脸上,带着丝冷意问道: “识字吗?” 绿玉怔了怔, “回姑娘话,识得,识得几个字。” “可读过书?” 绿玉微微犹豫了下, “没,读过书。” 李青盯着绿玉看了良久,绿玉渐渐有些不安起来,只强压着心神,手却紧紧的攥着裙子,李青看着绿玉攥成一团的手和轻轻抖动的裙裾,慢慢端起杯子,喝起了茶,半晌才带着些笑问道: “大小姐对你好不好?” “回姑娘话,大小姐待我,如同姐妹。” 绿玉声音有些发抖,也有些哽咽,李青放下杯子,盯着她说道: “既然如此,你也别忘了她,赶着她的忌日,记得给她上柱香,烧些纸钱,有些恩情,报是报不了了,那就更要铭记在心里面!” 绿玉猛的抬起头,眼泪涌了出来,李青挥挥手,示意她退回去。小叶轻手轻脚的上前换了热茶,李青端起喝了几口,才声音柔和的说道: “以后跟着郑嬷嬷好好学规矩,用心做事,既跟了我,也是你们的缘份,我自然会给你们一个结果。从今天起,翠枝就叫竹枝吧,石花改名叫竹雨,含山以后叫松萝吧,绿玉,你以后就叫松明吧。” 四人忙跪下谢了,李青边抬手示意她们起来,边转过脸,看着小叶笑着说道: “你的名字,我不喜欢那个小字,改成竹好不好,就叫竹叶。” 小叶满脸惊喜,忙跪倒谢了。 李青笑着转头看着郑嬷嬷,郑嬷嬷笑吟吟的上前半步,吩咐道: “你们四个分成两班,轮流当值。竹枝和松萝一班,竹雨和松明一班,今天就从竹枝和松萝先开始当值吧。竹叶暂时先在姑娘身边侍候着,等秋月姑娘和琉璃姑娘到了,再仔细分派吧。” 五个人曲膝应了,郑嬷嬷回头看着李青,李青笑着说道: “把另外四个小丫头也叫进来我瞧瞧吧,然后再见王府里的那几个嬷嬷。” 郑嬷嬷笑应着,吩咐竹枝带她们进来,竹叶眼睛亮亮的垂手侍立在炕前。 片刻功夫,竹枝带着四个年纪都只有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子进来,李青笑着看着郑嬷嬷点了点头,连庆的眼光她是相信的,挑进来的丫头都不会差,这一批四个年纪要小上几岁,看来连庆和郑嬷嬷的想法一样,都是留着这些小丫头子慢慢调教着以后用的。 竹枝带着小丫头子下去,不大会儿,就领着王府派过来的四个嬷嬷进了东厢,李青端坐在炕上,端着杯子,慢慢喝着茶,四个嬷嬷在炕前跪倒磕头请安,李青缓缓放下杯子,带着些笑意,声音清冷的说道: “嬷嬷们不用客气,都请起来吧。” 四个嬷嬷站起来,垂着手站成一排,李青一个个打量着,都是穿戴整齐干净,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表情沉稳,极有规矩的,看来确实是挑选出来的。 “几位嬷嬷怎么称呼?在王府里原都担着什么差使?” 最左边的嬷嬷规规矩矩的回道: “回姑娘话,奴婢是赵长贵家的,原在王府外院管各处花草盆景。” “回姑娘话,奴婢是钱显家的,原在外院厨房里当差。” “回姑娘话,奴婢是孙富家的,原当着外院浆洗房的差使。” “回姑娘话,奴婢是王远家的,原在外院针线房当差。” 李青仔细听着,一个个看去,看面相,都是敦厚本份的,居然都是外院的管事婆子,这是孙义自己的主意,还是王爷的吩咐?看来她赌对了,平王和她一样,不希望她介入到他内院里去,李青心里轻轻笑起来,大家目标一致,以后的日子就会愉快得多,合作而已嘛。李青带着满眼笑意,垂下眼帘,放下手里的杯子,笑着吩咐道: “委屈各位嬷嬷了。” 四个婆子忙回说不敢,李青摆摆手,笑着继续说道: “这院子里里外外,还请四位嬷嬷多费心,大婚和嫁妆的事,也请四位嬷嬷帮着打点一二,就烦劳各位了,忙过这一阵子,我再好好谢过各位吧。” 四个婆子脸上忍不住带出了些惊奇来,忙低了头,恭敬的答应着,李青心里微微笑着,知道她们是惊奇于她说起婚事的过份大方,这大婚的事,她也只能自己来安排,也没必要再装出什么害羞来,至少在她们面前不需要。 菊影阁一片肃然。 申末时分,松萝禀报说,文老太爷在院外请见姑娘,李青放下手中的帐本,吩咐竹枝把帐本收了起来,下了炕,这文老太爷早就该来了才是。 李青吩咐郑嬷嬷去院门口接了文老太爷进来,自己则带着竹叶、竹枝和松萝迎到了正屋门口。文老太爷中气十足的哈哈笑着,气势十足的往正屋走了进来,小丫头掀着帘子,文老太爷大步跨进了屋,李青微微笑着,曲膝福了下去,文老太爷忙上前一步,虚扶道: “外甥女,你还病着,身子虚,快不要多礼!” 李青笑着直起身子,侧身让文老太爷到上首坐了,竹叶泡了茶,用红漆填金小托盘端了上来,李青双手捧起杯子,奉给文老太爷,文老太爷忙欠着半边身子接了过来,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外甥女,你快坐着,让丫头们来就行!你还病着。可不能劳累着了!” 李青笑着在左边的扶手椅上坐了下来,文老太爷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眯着眼睛赞道: “好茶,好茶!” 李青看着他抿嘴笑了起来,这茶是他家的,水也是他家的,好也是他的,不好也是他的不是。竹枝奉了杯茶给李青,李青接过来,慢慢喝着,等着文老太爷开口。文老太爷认真的品了一会儿茶,才放下杯子,满脸笑容的说道: “外甥女,今天三爷来替王爷求亲啦,说是请了六叔祖做媒人,明天来换庚帖,外甥女这些年流落在外,唉,我这个舅舅没当好啊!” 李青忍不住笑容满面,这个文老太爷,倒真是有意思,脸皮也够厚!忙端起了杯子,低头喝着茶,也不接话,文老太爷边感慨着,边偷眼看着李青,见她笑容满面,却只低头喝茶,不声不言,脸上微微闪过丝尴尬,也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哈哈笑了几声,继续说道: “不知道外甥女的生辰八字是?外甥女要不就写了给我,明天倒要找个高明的,认真看看这八安合得好不好!” 李青放下杯子,看着文老太爷,仿佛有些羞涩的说道: “这些,舅舅还是找连庆去问吧。” 文老太爷高兴的哈哈笑着,用力的拍着桌子说道: “好,好,舅舅唐突了,这婚姻之事,哪能直接和姑娘家自己说的!我去找连庆,那个连庆,舅舅见过了,是个能干懂事理的!好,好!” 李青低着头笑着,只不言语,文老太爷坐了片刻,就告辞出去了。李青恭敬的送到了正屋门口,吩咐郑嬷嬷送出了院子。(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主子是谁 第二天卯末时分,大奶奶和二奶奶一起到了菊影阁院门口,李青还没有醒,婆子禀了郑嬷嬷,郑嬷嬷想了片刻,就带着竹叶到了院门口,曲膝行了礼,满脸笑容的解释道: “禀两位奶奶:我家姑娘这一阵子过于劳累,又一直身子骨弱,这会儿还睡着呢,两位奶奶要不先进来喝杯茶,我去叫了我们姑娘起来?” 边说边看着大奶奶和二奶奶,大奶奶苍白的脸上浮出了笑容,微微侧过头看着二奶奶,二奶奶堆着满脸的笑容忙低声说道: “姑姑太客气了,我和大奶奶还是等会再来看姑娘吧,万不能吵了姑娘。说起来,姑娘这一阵子也是太辛苦了,正要好好休息休息才是,姑姑日夜照顾姑娘,也辛苦了。” 郑嬷嬷忙曲膝谢过,连称不敢当“辛苦”二字,大奶奶眼光有些疏离的陪着笑,不停的点着头,二奶奶边说着,边紧紧的盯着竹叶,竹叶含着笑,站在郑嬷嬷身后,恭敬中带着些从容,二奶奶笑着继续说道: “小叶能留在姑娘身边侍候着,真是福气。” 竹叶曲膝谢了,笑回道: “这是姑娘的恩典,姑娘还给赐了名,叫竹叶。” 二奶奶怔了怔,郑嬷嬷笑容渐渐淡了下来,这个二奶奶,竟还想伸手!好歹是在这侯府里当了十几年的家,竟这点子进退都不知道!姑娘可不是你能算计的人!大奶奶看见郑嬷嬷渐渐变冷的笑容,悄悄伸手拉了拉二奶奶,笑着说道: “那我和二奶奶就晚些再过来看姑娘吧。” 二奶奶忙跟着笑着告辞,郑嬷嬷带着些淡然的笑,作势仿佛要送她们出了院门,脚下却没有动。 直到辰正时分,李青才起了床,郑嬷嬷侍候着李青起来,边悄悄回了大奶奶和二奶奶来看她的事,李青听了,吩咐道: “嬷嬷闲时,找那几个王府来的婆子说说话,眼看也到春节了,拿几吊钱去,请她们喝点小酒,王府和这府里的事儿也打听打听,不管是不管的事,知道还是多知道些好。” 郑嬷嬷笑着应了。 巳正时分,大奶奶和二奶奶又到了菊影阁,来看李青,李青吩咐竹叶拦了回去。 大奶奶和二奶奶一连来了二三天,都被丫头客气的拦了回去,二奶奶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在花厅的大炕上呆呆坐了半晌,叫了玉扣过来吩咐道: “去,叫罗显明家的来见我。” 玉扣抬头看着二奶奶,欲言又止住了,低下头出去传了话。 不大功夫,罗显明家的匆匆进来,二奶奶端坐在炕上,居高临下的盯着罗显明家的,罗显明家的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额头上渗出冷汗来,半晌,二奶奶开口道: “你家姑娘拣了高枝,忘了主子,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你这老子娘,你且回去叫了她问问,人这出身,可不是想忘就能忘了的!” 罗显明家的伏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不敢回话。二奶奶叫了个婆子进来,吩咐带着罗显明家的去了菊影院。守院的婆子叫了竹叶出来,罗显明家一脸的仓惶,胆怯的一会儿看着带她来的婆子,一会儿看看竹叶,喃喃不清的说着: “小叶,你老子,你弟弟病,病了,二奶奶,不,不,是我,是你老子,想接你回去,回去看看。” 竹叶狠狠的看着站在远处的婆子,咬了咬牙,拉过罗显明家的手,俯在她耳边低声安慰道: “娘,没事,不怕,我去求求姑娘,你在这儿等等我。” 竹叶转身进了院子,走到正屋门口,踌躇了一下,转身去了东厢房,找了郑嬷嬷,低低的禀报了,郑嬷嬷眉头皱了起来,仔细想了一会儿,吩咐道: “你去求了姑娘去,姑娘待下人一向宽厚,必会允了的,别的先不用说,等回来了再仔细禀了姑娘,请姑娘给你作主。” 竹叶点点头,禀了李青,收拾了包袱随着老子娘回了家。 罗显明听媳妇说完,脸色越来越阴沉,竹叶坐在炕上,看着父母,恨恨的咬着嘴唇,罗显明家的看看女儿,又看看自家男人,忍不住说道: “当家的,再怎么说,咱们是这府里的奴才,二奶奶想捏死咱们,比捏死只蚂蚁都容易,二奶奶可万万得罪不得的!” 竹叶猛的转过头,带着些哭腔说道: “小蕊可是什么都听二奶奶的,现在怎么样?腿都被打断了,下半辈……可怎么活?还有金锁,还是二奶奶身边的大丫头呢,生生被打死了,二奶奶,说过一句话没有?” 罗显明皱着眉头呵斥竹叶道: “不要吵!你娘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爹!” 竹叶叫道,罗显明抬手止住了她的话,继续说道: “可这府里,没个能跟的主子!我这些天,悄悄打听了这姑娘的为人,待下人是极好的,那个连庆,连王府的孙大管家都敬着的,就是那两个小厮,老太爷见了都是笑脸相迎着,不住口的夸奖。下人的体面就是主子的体面!我年青时候跟二爷那会儿,唉!叶儿跟着姑娘,才是福份!说不定,我们一家子的前程都在这上头了!” 罗显明家的睁大了眼睛看着罗显明, “当家的,那二奶奶那边?” 竹叶眼睛亮了起来,看着罗显明,有些兴奋的问道: “爹,那我回去就禀了姑娘?” 罗显明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点点头, “你就别住下了,趁着天还早,赶紧回去吧,悄悄的回了姑娘,一切都听姑娘的吩咐!” 罗显明顿了顿,脸上显出丝决绝来, “我们一家子,就赌在姑娘身上了!” 竹叶回到菊影院时,天已黑了下来,郑嬷嬷看着竹叶展开的眉头,心里放松了下来,竹叶洗漱完毕,换了衣服,进了正屋东厢,看着正半靠在大迎枕上安静的看着书的李青,心绪平静了下来,看到姑娘,总能让人安下心来,静下心来,姑娘仿佛有种魔力,她在的地方总是温暖而舒适。 竹叶轻轻的走到炕前,跪在了地上,李青放下手中的书,看着跪在地上的竹叶,抬了抬手指示意她说话,竹叶磕了个头,才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李青微微皱皱眉头,沉思的看着竹叶片刻,吩咐她去叫了郑嬷嬷进来。这个罗显明,照郑嬷嬷打听的看,人低调,几件事做得都很有头脑,应该是个懂事也能做事的,如果能收入麾下,倒也不错,连庆也需要帮手,就算不为这个,竹叶是她屋里的人,她既然用了她,就容不得别人小瞧,更别说欺负了。不过,这件事,倒可以看看这个文老太爷,看看这个文府。 郑嬷嬷进来,李青笑着吩咐道: “嬷嬷带着竹叶去找文老太爷,把这事清清楚楚的说给他听,告诉他,我要他给个说法,也想知道知道,竹叶是忘了哪个主子?” 郑嬷嬷笑了起来,这种兴师问罪的痛快事,好多年没做过了。干脆的应道: “姑娘但请放心!” 转身带着竹叶去了前院。 文老太爷只觉得头上青筋跳动,三爷的话如刀剑般悬在心上“爷这一阵子忙,还没顾上听府里的这些闲事,爷那脾气,真气着了,嘿嘿,这个李小姐,是爷放在心上的人,极看重的,放到你们府里,是爷给文家的大恩典,好好侍候着吧,别惹她不高兴,惹了她就是惹了爷!文家真有点什么事,往后也就只能指着她说句话了,别人的话,爷可听不进去!” 今天一早,就听说女儿在爷回来那天晚上在春熙院摆宴席给爷接风,竟惹得爷勃然大怒,当场杖毙了四个管事嬷嬷和一个外院管事,女儿也被罚在春熙院门口跪了大半夜,隔天就发起了高烧,陈姨奶奶哭到现在了,这一个两个,就没个让人省心的!竟敢把手伸到这位祖宗身上! 文老太爷绷着脸,喘着粗气,一迭连声的叫人去传二爷,传二奶奶,传大爷,大奶奶,片刻,二爷夫妇和大奶奶匆匆赶到,文老太爷瞪着眼睛,盯着大奶奶问道: “那个畜生呢?” 大奶奶惊恐的看着文老太爷, “一早就出去了,不,不知道去了哪里。” 二奶奶幸灾乐祸的看着大奶奶,转过头却看到了神闲气定的站在旁边的郑嬷嬷和垂手低头侍立着的竹叶,心里“咯噔”一声,脸上微微变了色,文老太爷转过头,狠狠的盯着二奶奶,咬牙切齿训斥道: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也不问她,只转头看着二爷骂道: “你个逆子!竟纵容媳妇做出这等事来!” 二爷愕然的张大了嘴,一脸的莫名其妙,也不敢多问,赶紧跪倒在地,二奶奶脸上白得毫无血色,颤抖着跪在了地上,大奶奶也忙跟在后面跪了下去,文老太爷只盯着二奶奶,叫道: “去祠堂里跪着,跟祖宗请罪去!来人,把她拖到祠堂里去!” 二爷大惊失色,急忙爬到老太爷旁边,磕头不止求情道: “父亲请息怒,都是儿子的错,媳妇身子弱,比不得儿子强壮,都是儿子的错,让儿子去祠堂,请父亲饶了媳妇!” 二奶奶满脸是泪,爬到二爷身边,跟着磕头不止, “老太爷,都是媳妇的错,媳妇再不敢了,二爷不知道,二爷什么都不知道,媳妇再不敢了,求老太爷饶了二爷,饶了媳妇这一次!” 文老太爷喘着粗气,狠狠的盯着二奶奶,叫道: “还不拖下去!” 几个婆子上前拖起二奶奶去了祠堂。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生杀 祠堂大门“哐铛”一声紧紧的关上了,二奶奶扑到门上,拼命的拍打着,拼命的喊着: “等等!你们等等!不能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啊!” 门外悄无声息,二奶奶恐惧的顺着大门滑了下来,瘫软在地。天已经黑了,祠堂里阴森而寒冷,这韩地的数九寒天里,白天都冷得滴水成冰,更何况是夜里,她连件大毛衣服都没有,这片刻功夫,已经浑身冰冷,这一夜,她连子时都熬不到!二奶奶猛的爬起来,拼命的捶打着大门,用尽力气喊着: “放我出去!我不想死……放我出去!” 门外寂然无声,二奶奶只觉得嗓子发紧,发着抖回头看向寒风肆虐的院子和黑漆漆的祠堂,恐惧如同寒气般浸入到了骨子里,金锁身体里涌出的血仿佛在这祠堂院子里漫延开来,原来在那位姑娘面前,她也和金锁一样,是可以被打杀的,那位,是未来的王妃,背后站着的是号称“阎罗”的那个王爷,韩地的主子,也是她的主子! 二奶奶浑身抖如筛糠,紧紧的抱着双肩,蜷缩在门后的角落里,二爷会来救她嘛?结婚这十几年,他对她一直那样好,连个通房都没纳过,他肯定会来!可是,他太软太弱!谁都能欺负他,老太爷不会理采他,下人们也不会听他的话,他救不了她,没有她,他往后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还有她的孩子,大姐儿,沣儿,润哥儿,润哥儿才六岁,要是没了娘……二奶奶只觉得心如刀绞,泪水涌了出来,流到腮边就渐渐结成了冰。爷说得对,那个小姐不是她可以伸手的,那是主子!是要象对王爷一样对待的人! 郑嬷嬷看到二奶奶被拖了出去,脸色微变,带了竹叶曲膝福了一礼,告辞出来,急急往菊影阁回去了,竹叶脸色苍白,脚步有些零乱的跟在后面。 二爷追着二奶奶到了院门口,又跌跌撞撞的转回来,跪倒在文老太爷面前,重重的磕着头,大奶奶也跪倒在地,磕着头,文老太爷看着郑嬷嬷和竹叶出去了,才跺着脚训斥道: “糊涂东西!求我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菊影阁跪着去!” 二爷猛的抬头看着文老太爷: “父亲?” 文老太爷挥挥手, “快去吧,你们记着,那位和爷一样,是主子!快去!” 二爷爬起来,奔了出去,大奶奶站起来,犹豫着要不要去,老太爷看看她,仿佛有些无力的吩咐道: “你就不要去了,回去歇着吧。” 大奶奶迟疑了片刻,才告退出来。 郑嬷嬷和竹叶急急的回了菊影阁,还没禀报完,竹雨就进来禀报道: “禀姑娘,文二爷在院门口跪着呢。” 李青急忙下了炕,郑嬷嬷忙叫松明取了王府昨儿送来的白狐皮大氅,给李青披上,李青裹紧大氅,出了正屋。 文二爷浑身冰冷的跪在菊影阁院门口,院门大开着,门两边挂着的红灯笼随风摇晃着,烛光忽明忽暗的映在二爷青白的脸上,一个婆子垂手侍立在院门里侧,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个丫头穿着厚厚的棉斗篷,打着灯笼转过影壁,二爷急切的抬起头,正看到裹着纯白色狐皮大氅的李青冷着脸走了出来,白色狐皮大氅在烛光下泛着一片银色的毫光,华贵中透着清冷,凤簪上的红宝石在烛光下流光溢彩,映着李青幽深的眼睛,遥远而疏离,二爷心神紧了起来,李青在他面前停了停,声音温和柔软却冷淡, “起来吧。” 说着,继续往院外走去,二爷忙站起来跟在了后面,一行人很快到了前院,进了正堂。 文老太爷站起来,上前迎了两步,李青曲膝福了一礼,垂着眼帘说道: “请舅舅饶过二奶奶这次吧。” 文二爷已经跪倒在地上,磕头不已, “请父亲饶了媳妇这一回吧!” 文老太爷板着脸,“哼”了一声,看着文二爷说道: “看到外甥女的面子上,就饶了你媳妇这一回。” 文二爷大喜,忙爬起来飞奔出去,李青暗暗舒了口气,回头吩咐郑嬷嬷道: “交待二奶奶身边侍候的丫头婆子,人抬回来,用些力气揉手脚胸口,揉得全部发红了,再泡在温水里,水不能太热,泡一会再慢慢加热水进去,然后喝些姜汤,请个太医来诊诊脉吧。” 郑嬷嬷答应着交待了下去。李青告了退,回了菊影院。 进了正屋,在东厢炕上坐下来,李青抱着手炉,舒服的长长叹了口气,竹叶走到炕前,垂着头跪在了地上,李青笑着看了看她,吩咐道: “先去给我泡杯茶,回来要是还想跪再跪也不迟。” 竹叶疑惑的怔了片刻,才急忙起来去泡了茶,用雕花小托盘托了过来,李青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竹叶站在旁边,犹豫着该跪还是不该跪,姑娘是什么意思?李青放下杯子,歪着头笑着看着她,竹叶看李青的样子倒不象是气恼着了,心里略微放松了些,喃喃的说道: “姑娘,都是奴婢的错。” “噢?你错在哪里?” 李青带着笑问道: “姑娘,这事都是因奴婢而起。” “我是问,你错在哪里,没有问你因谁而起。” 李青笑吟吟的看着竹叶说道,她的丫头,她不要她们承担不属于自己的过错,至少在她这院子里,她们,也是完完全全的人,也需要最起码的公平与安全。竹叶有些困惑的看着李青, “姑娘?” “跟着我,错就是错,没有错就是没有错,这件事,你有什么错?往后,不要动辄就跪下认错,不是自己的错,更不要乱认了来!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竹叶眉眼舒展了开去,眼睛亮光闪闪,李青看着她,收了笑容,板着脸说道: “只是,你记好了,你家姑娘可没什么势好让谁去仗着的,你们也都记好了!踏踏实实的做好差使,本本份份的做人,有什么事,我自然会替你们做主,谁要是因着在这院子里当差,做出什么轻狂的事儿来,也别怪我不客气!竹叶把我这话也告诉你老子和老娘去!” 屋里的丫头都郑重的曲膝应道: “是!” 隔天,韩地就下起了大雪,李青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竟有些兴奋不已,指挥着小丫头和婆子们在院子里堆了好几个奇形怪状的雪人来,菊影院上上下下都高兴了起来,郑嬷嬷指挥着众人打扫布置,李青又让人买了几十个小小的带着长长流苏的红灯笼,挂在院子各处,把院子里打扮得一片喜庆。 年二十八,丁一求见,送来了一堆玲珑精致的冰灯,几大匣子各式金银锞子,赏人用的荷包,十来盆半开的水仙,两盆开得极好的山茶花,和其它各色吃食用品,也带来了因大雪封路,秋月和琉璃她们要晚几天才能到平阳府的消息,李青微微有些失望。不过,堆在院子里的各式冰灯很快冲淡了她的失望,李青又兴奋起来,指挥着丫头婆子们摆放布置那些冰灯,郑嬷嬷不许她出屋子,她只好隔着窗户指挥。 年三十,李青因病着,只守着菊影阁一步不出,文二爷亲自送了几大筐烟花来,让人放了给李青看。 初一一早,李青过去给文老太爷拜了年,又给文家几位少爷小姐封了压岁的金银锞子,不耐烦应酬,就告病回到菊影院。 直到初六,赵勇才带着秋月和琉璃进了平阳王府,赵勇进了外书房拜见王爷,平王冷着脸问道: “怎么是你送回来?” 赵勇忙小心的从怀中取了个小小的古旧匣子出来,双手奉了上去,回禀道: “回爷的话,奴才奉了爷的意旨,去寒谷寺接人,广慈大师招了奴才,问了爷和小姐的事,给奴才看了这匣子,让带给小姐,因为这匣子实在是太过重要,奴才不敢交给别人,怕有闪失,就自己送了回来。” 平王疑惑的扬扬眉梢,伸手接过了匣子。(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老和尚的打算 平王打开匣子,匣子里面放着五块小巧精致的木莲令,平王拈起放在最上面的那块,用手轻轻抚摸着令牌上半开的莲花,这令牌,就是他去年送出去的那块,如今竟又回到了自己手中,平王微笑起来,仿佛有阳光照进了屋里,赵勇心底松了口气。 平王放下手中的木莲令,又把下面的四块木莲令取了出来,并排放在了紫檀木桌面上,匣子里还有支小小的十字架,十字架上缠着条极为逼真的昂着头的蛇,蛇的眼睛是两粒小小的绿宝石,更显得蛇仿佛是活得一般,十字架非木非金,拿在手里极为沉重,平王仔细的看着,疑惑的看着赵勇,赵勇躬身禀道: “这是当年木莲大师的信物,也是寒谷寺的圣器,历代均由护法或方丈保管,大师让奴才禀报爷:自从小姐接了爷的木莲令,依着寒谷寺的规矩,小姐就是寒谷寺的护法,他就只是世俗方丈了,只是,遵着小姐的意思,也为了小姐的安全,这事,寺里一直秘而不宣。” 平王眼里亮光闪过,把十字架在手中紧紧握了一下又摊开来,看着手中这枚小小的物件,满眼的笑意,他手中握着的,是名满天下的寒谷寺! “大师还说了什么吗?” 平王沉声问道, “大师说,开了春,要派些寺中弟子到韩地来,一是跟着小姐习学医术,二来,也是为了侍奉小姐。” 平王站了起来,来回走了两趟,眼睛望着窗外,有些出神,他当初想到要娶她,因了她的医术,也因了她与寒谷寺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有……她总是让他想起那天晓风院里轻柔吹过的风和那窗外明艳烂漫的花儿,让他的心底柔软而温暖。 可如今,她竟把寒谷寺带给了他!平王回过神来,绷起了脸吩咐道: “拿着这匣子,还有那两个丫头,给小姐送去吧。” 赵勇答应着,恭敬的退了出去。 平王看着他走远了,沉思了片刻,叫了李仁进来吩咐道: “选十二名影卫,去小姐身边侍候,让,影一带着,要片刻不离,不能有任何闪失!” 李仁惊讶的抬起头, “爷,影一……那爷身边?” 平王抬手止住了他, “爷的功夫,影一也占不得上风,小姐,一阵风都吹得倒!交待他们小心着些,小姐是个聪明人,不要让她发觉了。还有,你去趟山上,挑两个功夫好的女弟子回来,送到小姐身边侍候着。” 李仁惊讶更甚,面上却不敢流露,忙低头应道: “是!” “嗯,你下去吧,找个人去叫三爷来见我。” 李仁答应了,告退而出。 赵勇带着秋月和琉璃,刚踏进菊影阁院门,李青已经提着裙子奔了出来,秋月和琉璃看到李青,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哽咽着喊了声“姑娘”,就要跪倒磕头,李青脸上微微泛出些红晕,眼睛亮闪闪的,一把拉起秋月和琉璃,开心的看着两人, “看看你们两个,瘦成这样子了,是不是想姑娘我想的?” 李青声音欢快的调笑道,秋月眼睛也不眨的盯着李青,还没开口,眼泪却流了出来,琉璃腮边挂着泪,眼神清亮的紧紧盯着李青,声音微微沙哑的说道: “姑娘更瘦!” 郑嬷嬷抱着件大氅跟在后面出来,秋月忙上前接过,抖开来给李青披在身上,李青紧了紧大氅,笑着说道: “好了,快进屋吧,这韩地,就是天儿太冷。” 赵勇在旁,正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郑嬷嬷笑着转过身子,曲膝福了一福说道: “这位大爷,请稍候片刻,我去回了我们姑娘,再请大爷进去回话。” 赵勇忙躬腰回礼道谢,垂手等候在门口。郑嬷嬷转身进了屋子,片刻,请了赵勇进去。 李青端坐在东厢炕上,赵勇跪倒磕头请了安,从怀里取出了那个小匣子,奉了上去, “禀小姐,这是广慈大师让带给小姐的,广慈大师还让转告小姐,开了春寺里会派些人到韩地来侍奉小姐。” 李青脸上微微有些变色,接过郑嬷嬷递过来的匣子,打开来,看了一眼,猛的合上,推了出去,竟敢把这个给她带了回来!她如果肯做这个护法,又何必入官?何必到这韩地来?何必那样千辛万苦的逃跑?何必嫁给那个平王?李青越想越气,带着满脸的怒气训斥道: “谁让你接过来的?谁让你带过来的?谁让你替我做主的?” 赵勇目瞪口呆的看着李青,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青举起匣子,狠狠的往地上扔去,赵勇敏捷的扑过去,接了下来,却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匣子可远比他的性命贵重得多!李青恨恨的盯着他,抬手指着他说道: “既是你接的,你就再把这破东西送回去,给那老和尚送回去!出去!” 赵勇狼狈的退了出去。李青坐在炕上生着闷气,郑嬷嬷、秋月和琉璃关切的看着她,秋月回身示意松萝倒杯茶来,松萝用紫檀木小托盘小心翼翼的托了杯茶过来,秋月接了奉给李青,转身悄悄示意她们退下。 李青喝了口茶,恨恨的说道: “这个老和尚,要害死我嘛?!” “姑娘?” 郑嬷嬷不解的看着她,琉璃沉思着,秋月笑着回道: “月静师父让我们转告姑娘,她出了正月就出发往韩地来。说要来陪着姑娘。” 李青“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月静要来,一多半是她的本心,一小半只怕是老和尚的安排!让平王的人把这木莲令和木莲信物带过来,这老和尚要做什么?打算把寒谷寺搬到韩地来?交到平王手里?老和尚那么精明的人,不会蠢到认为她嫁了平王,就和平王是一体的了!老和尚既然要交给平王,就让他交去!她可不管!那个庞大的寺院要是压在了她身上,她还不得累死?还有什么轻松和自由可言?她还想着哪天不想做这个王妃了,就来个假死遁去,过一过上一世一直梦想的那种到处游山玩水,吃喝玩乐不干活的日子呢!这会儿,老和尚送了这破匣子过来,她就是死了,再烧成了灰都只能埋在林家的坟地里! 李青越想越气,恨恨的咬着牙,郑嬷嬷关切的看着她,李青脸上的愤怒越来越重,琉璃上前半步,笑着劝道: “姑娘也不要想得太多,谁知道明天是个什么样子呢?!” 李青怔了怔,是的,琉璃说得对,谁知道明天会如何,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吧,李青脸色缓和了下来,郑嬷嬷松了口气,赞赏的看了琉璃一眼,笑着说道: “琉璃这丫头越发的伶俐了。” 李青放松了身子,笑着吩咐道: “你们两个,走了这么长的路,也累了,先下去好好沐浴洗漱,就去歇息着吧,明天再进来当值,衣服、屋子什么的,郑嬷嬷早就让人收拾好了。快去吧。” 秋月和琉璃笑着告退出去了。 赵勇回了王府,见了王爷,小心翼翼的把匣子奉了上去,仔细的禀报了,平王皱着眉头听了,没有言语,只挥手让赵勇退了下去。 平王坐在椅子上怔了半晌,才慢慢打开匣子,用指腹轻轻抚着匣子里的令牌和那个沉重的十字架,她竟不愿意接这匣子,和这匣子里的东西,寒谷寺对她这护法身份秘而不宣,也是遵了她的意思,她仿佛不想做这护法,为什么? 隔了大半个月,孙义送了两个三十岁左右的婢女过来,李青打量着两个婢女,都是中等个,一个瘦削些,看起来干净利落,很是干练,笑起来眼角带着几条深深的鱼尾纹,眼神却有些清冷,另一个面容秀丽白皙,眼神极为干净,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容。孙义陪着笑,恭敬的禀报道: “禀小姐,这两个婢女是王府的护卫,身手都很好,遵爷的吩咐,特意挑选出来贴身保护小姐的,一个叫梁静,一个叫程燕。” 李青面无表情的看着孙义和两个侍卫婢女,默然点了点头,这两个是明的,暗里或许还有,是保护她,也是看着她。(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成亲(上) 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四月里,月静带着几个女尼到了韩地,李青托三爷给她们找个安身的尼庵,三爷很快就把她们一行人安排到了玉山脚下,离逸梅庄不远的一个几乎空无一人的小尼庵中,李青没有过问月静等人的安排,平王自会让人安排得妥妥当当,不需要她多费心。 郑嬷嬷和四个王府来的嬷嬷越来越忙,每天脚不连地的从衣料看到首饰、外房家俱、内房家俱、金玉摆设、妆盒、粉盒、杯碟碗筷、子孙桶、梳妆镜……盯着文府和王府派来的针线上人赶着做嫁衣,盖头,荷包,开箱礼,百子被,新房的各色帐子、帷幔…… 菊影阁院子里中总是堆满了各色衣料、首饰、金银摆设、古玩玉器,李青有兴致就挑拣一番,没兴致就打发秋月和琉璃去看,这些贵重的陪嫁,一半是从文府的库房里搬出来的,一半是三爷送了来的。 菊影阁和文府上下忙成一团,乱成一团,李青却渐渐把注意力转到了外面的庄子和铺子上,对嫁衣和那些家俱、衣料、首饰等等几乎撒手不管,全扔给了郑嬷嬷和秋月、琉璃几个,开始天天盯着连庆买庄子,看铺子。中间还带着梁静和程燕,穿了男装,偷偷跑出去了好几趟相看铺子,从街上买了许多值钱不值钱的小玩意回来,跑得顺脚了,就准备出城去看看庄子,在城门口,却被三爷恭敬而客气的拦了回来,隔天,丁一送来了逸梅庄的图纸,说是王爷吩咐,让小姐看看,哪儿不合意,立即就让人改了去,李青趴在东厢炕上,仔细的研究了几天,却没提任何意见,只让连庆买下了那个和逸梅庄隔了十来里路的庄子。 进了五月,文府上下更是忙得昼夜不停,秋月和琉璃也天天跟着郑嬷嬷,忙得脚不连地,梁静和程燕不肯再带李青出去,李青只好无聊的躲在菊影阁,打发梁静和程燕轮流出去给她把平阳府城里能买到的所有的书都买回来,一本本的找自己没有看过的翻着解闷。文府也有书房,只是形同虚设,里面连本象样的书都没有。 大婚的日子一天天近了,李青也开始看着竹叶等几个小丫头子整理东西,准备让人先送到逸梅庄去,郑嬷嬷来回说,文府竟象是把所有值钱的首饰都给她做了陪嫁,指挥着秋月和琉璃把文府送来的珠玉宝石一一铺在了炕上,指给李青看,李青皱着眉头,看着满炕的流光溢彩,慢慢的一件件拿起又放下,文府这样倾其所有,投入得也太多了些,不管哪个世上,都没有白占的便宜,李青拿起一只通体碧绿的玉镯,对着光仔细的看着,玉镯温润异常,仿佛一潭碧水,灵动而古朴,李青戴在了手上,晶莹碧绿的玉镯映在白皙得仿佛透明的手臂上,几乎让人移不开眼睛。这个便宜由不得她占或不占,且随它去。 到了大婚这一日,一大早李青就被郑嬷嬷叫起,王府派来的几个婆子不停的说着吉利话,小心的侍候着她沐浴洗漱完,松明端着碗燕窝粥来,秋月侍候着李青吃了,几个婆子就开始忙着给李青净脸通头梳理化妆穿衣服交待规矩,竟然一直忙到了傍晚时分,李青才被文二爷沿着一路铺到菊影阁正屋门口的红毡,背进了轿子。 李青顶着满头珠翠和重重的盖头,被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裹得如同一只通红的棕子,端坐在轿子里,除了自己的脚尖,她什么也看不到,外面只能听到忙碌繁杂的脚步声,并没有想象中的喧嚣,更没有想象中的锣鼓喧天,只是远远的传来些似有似无的丝竹声,这婚礼是她的,可她这个婚礼的主角,竟然只能看到自己的鞋尖!这脚上穿的鞋子竟是碧绿的,为什么不是红鞋子? 轿子稳稳的抬起,稳稳的走着,然后停了下来,有人扶着她下了轿,司仪喊着什么,她听不清楚,旁边的嬷嬷拉着她走走停停,又塞了根红绸子给她,又拿走,跪倒磕头,再跪倒再磕头,又跪倒又磕头,不是只要磕三次头嘛,这都有三十次了!磕完头,李青晕头转向的被人扶起来,脚下踩着的是什么东西,一点都不平,好了,绊脚的东西没有了,路好走了,有台阶有门槛,只能看到自己的裙子,连那双绿鞋子也看不到了,婆子扶着她,转来转去,走了很多路,身边有无数的脚步声,又是台阶又是门槛,好象是进了屋,踏上了床踏,婆子扶着她,转过身,坐到了床上,婆子给她脱了鞋子,侍候她盘膝坐好,又帮她理好了衣裙。李青就端正的在床上坐着了。 李青在心底长长的舒了口气,总算可以坐下了,这已经是五月底,她顶着一头沉重的物什,穿着这么多的衣服,已经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从早上到现在几乎就吃了那一碗燕窝粥,这会儿早就又渴又饿又累,能坐下来歇歇真好。然后眼前一亮,那个又厚又重的盖头被拿开了,屋里红彤彤的一片,有些刺目,李青微微眯了眯眼睛,正好看到眼前的玉带,和一袭鲜红的织锦缎长衫。 那是她的新郎,从这会儿起,就是她的夫君了,夫,就算了吧,他是她的君,这是毫无疑问的。 平王也坐到了李青对面,穿着鲜艳的红色礼服的全福无忌人上前,边唱着吉祥歌,边把花生、桂圆和其它什么东西扔到了李青和平王头上、身上,然后又有人用小小的红漆雕花托盘托着两只用五彩丝线连在一起的一分两半的葫芦,盛着酒,分别递给李青和平王,这就是合卺酒了,李青和平王喝了酒,连在一起的两个半边葫芦被人扔到了床,然后是一片恭喜声“大吉大利!一仰一合!”,扔这个的人一定是经过刻苦训练的,得保证每次都要扔出这个“一仰一合”来!李青腹诽着,温顺的垂着眼帘,平王很快起身下了床,出去了。 几个全福人上前笑着施礼道: “恭喜夫人,夫人现在可以换下喜服了,夫人可要沐浴?” 李青微微抬头,看了看几个二、三十岁,满脸笑容的全福人,点点头,几个全福人都笑了起来,李青心里微微一动,随即明白过来她们笑什么,只绷着脸,脸上却透出些红晕来。 李青洗了澡,换了件大红素面短夹衣,和一条大红底满绣缠枝并蒂花的曳地裙,松松挽了头发,只插了根羊脂玉莲花头簪子,回到新房中,桌子上已经放了四样清淡的小菜,一碗清鸡汤,一碗清粥和一小碗米饭,秋月见李青出来,忙上前扶着她在桌子前坐下,琉璃捧了个小小的白瓷盖盅过来,递给了李青: “夫人,这是红果汤,王爷吩咐人送过来的。” 李青接过盖盅喝了,就着小菜吃了碗粥,就让人撤下去了。秋月和琉璃侍候着李青重新又洗漱了,几个全福人铺好了被褥,曲膝行了礼,说了些吉祥的话,就退了下去,李青有些迷惑,这大婚的事跟她想象中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不过,她这会儿沐浴干净,也吃了东西,人舒服多了,这一天从早到晚积累的疲倦就涌了上来,只觉得眼皮发涩想睡觉,也不想研究这规矩到底是什么样的,只吩咐秋月和琉璃侍候她先上床睡觉,秋月吃惊的说道: “姑娘,噢,夫人,这怎么行?” 李青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 “谁知道他们喝酒喝到什么时候,我累了!” 秋月皱皱眉头,琉璃拉了拉她,使了个眼色,笑着说道: “姑娘这一天太累了,从早到晚,没片刻休息。” 秋月也笑着摇了摇头,和琉璃一起侍候着李青脱了衣裙,换了套淡黄色的亵衣睡到了床上,两人放下两层帷幄,挡着些烛光,关上门退到了外间。 李青躺在松软干爽的被窝里,只觉得疲倦一下子冲了上来,挪动了几下,把自己放舒服了,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李青隐约觉得身后仿佛有动静,浑身打了个机灵,惊醒过来,一个手臂从她背后伸过来,用力搂住了她,几乎是同时,一个滚热的身子压了过来,一股热气夹着些酒气从她耳垂边冲到了脸上, “别怕,是我。” 李青一下子清醒过来,平王的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衣服,轻轻捏着她的胸前的丰盈,李青身子有些僵硬,那只手轻轻揉了一会儿,李青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平王的手移了出来,拉开了她衣服的带子,把她的上衣褪了下来,低下头,从她后颈一路吻了下去,李青只觉得一片滚烫而麻酥的感觉从背后传到了全身…… 恍惚中,李青被平王重重的压在了身下,只觉得下身一阵痛楚,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平王伏在她耳边,气息有些粗重的轻轻安慰道: “放松些,没事,没事的,过一会儿就好。” 可是痛楚并没有过一会儿就好,而是随着平王的动作加剧了,李青用力的想推开身上的重压,平王把她的手抓在手中,双手交叠着压在了她的头顶上方,气息却越来越粗重,动作也越来越用力,李青只觉得痛楚难当,恨恨的重重一口咬在平王的肩上,平王重重的“啊”了一声,伏在她身上不动了,李青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仿佛过了很长很长时间,李青简直有些怀疑平王是不是趴在她身上睡着了,平王才抬起头,轻轻在她嘴唇上琢了一下,翻下了她的身子,却伸手把她揽在了怀里,把头埋在她耳边,笑了起来,李青心底泛起无数委屈,猛的转过身,伸手拍了拍平王的脸, “给我叫秋月,我要沐浴!” 这声音柔软而妩媚,带着些撒娇般的委屈,比他记忆中的还要甜美,平王浑然没觉出李青在打他的脸,微微用力把李青搂进怀里,贴着她耳边调笑道: “要她做什么,我伏侍你,嗯……” 李青心底一凛,忙用力推开他,裹着被子就要坐起来,平王伸手把她摁住,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会儿,才回过头,叫了秋月进来。(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成亲(中) 秋月和琉璃侍候着李青简单的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回到屋里,已经有婆子换了床上的被褥,取出了那片不知道什么放到床上的白绫,摆放在一个红色的匣子里,打开着放在床边的矮几上,李青微微有些羞恼的上前,“啪”的一声盖上了匣子,背后传来平王轻轻的笑声,李青后背有些发僵,也不回头,径直上床睡了,平王跟在后面也睡到了床上,伸手从后面圈住了她,李青往里面挪了挪,平王手臂略微用力把她拖了回来,贴着她耳朵低声说道: “在府里多住些日子再去庄子,那里远,我不能经常去看你。” “我累了。” 李青疲惫的说着,闭上了眼睛,背后的怀抱让她温暖而安全,片刻功夫,她就睡着了。 平王皱皱眉头,却听到李青的呼吸平缓下来,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看李青,见她已经闭上了眼睛,竟真是立即就睡着了,不禁有些哑然失笑,手上轻轻用力,把她搂得更紧了些,闭上眼睛,也沉沉睡着了。 第二天,李青被郑嬷嬷轻轻推醒,郑嬷嬷满脸的笑容,见李青睁开了眼睛,笑着催促道: “夫人得起床了,不能误了朝庙的时辰。” 李青转过头,往床另一边看去,郑嬷嬷抿嘴笑着禀道: “爷卯初就起来去练功了,吩咐卯正再叫夫人,说您累了,让您多睡会儿。” 李青微微有些不自然的笑笑,由着琉璃带着小丫头子侍候着洗漱完毕,端坐在梳妆台前让梳头婆子绾发,郑嬷嬷端了碗燕窝粥过来, “夫人,我侍候您吃吧,朝庙要穿大礼服,这会儿不早了,怕等会赶不及。” 李青点点头,郑嬷嬷站在李青边上,用勺子把燕窝粥一口口送进了李青嘴里,刚吃了一半,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起落稳定一致,李青转过头,正看到平王绷着脸,转过帘帷,走了进来,屋里立即声息不闻,气氛顿时有些紧张起来,郑嬷嬷的手微微有些抖,李青抬起头,笑着看着她,温和的吩咐道: “我吃好了,嬷嬷拿下去吧。” 郑嬷嬷立即曲膝福了福,轻手轻脚的把碗放了回去,李青转过头看着平王,柔顺的问道: “爷要更衣吗?妾叫人来侍候爷沐浴更衣?” 平王怔了怔,皱了皱眉头,脸绷得更紧了,半晌才点了点头,婆子立即出去叫了人来侍候着平王沐浴更衣。 见平王出去了,郑嬷嬷才走到李青面前,低声提醒道: “夫人应该亲自侍候爷更衣。” 旁边的婆子也忙点着头,李青抬抬眉梢, “我自己都来不及了,怎么侍候他?!” 郑嬷嬷和婆子互相看了看,没再说话。不大会儿,平王穿着大礼服,进了屋子,李青也穿戴停当,站在屋子中间等着他了。 李青紧跟在平王身后,出了门,远处天边已经透出了曙光,李青跟着上了车子,车子轻轻晃动着,往前行去,车里温暖而晕暗,平王伸出手,轻轻揽在了李青的腰间,李青僵了僵,垂下了眼帘。 不大会儿,车子停在了宗庙门口,平王下了车,伸手扶了李青下来,外面侍卫仆从林立,王府长史已经躬身等在外面了,引着平王和李青进了宗庙。 祭罢宗庙出来,已是辰正之后了,李青回到春熙院,匆匆换下大礼服,吃了几口点心,喝了盅红果汤,秋月和琉璃侍候着她换上了大红底五彩缂丝收腰短衫,大红柔绢曳地长裙,重新绾了个同心髻,选了支朝阳单凤衔珠钗插上,又把一对莲子米大小的南珠戴在她耳垂上,李青看着镜子里红彤彤的身影,皱起了眉头,秋月笑着说道: “这是规矩,这几天,姑……夫人都要穿大红。就耐一耐性子吧。” 李青嘟嘟嘴,平王已经换了身深青色云纹常服,大步进了屋子,盯着李青看了一会儿,这张扬的红色竟让她穿出股静谧温和的味道来,短衫的腰身收得正正好,腰肢纤细而……柔软,平王走近了两步,这半年,好象长高了些,已经到他下巴了,平王低下头,打量着她,莹白的耳垂上挂着颗南珠,淡淡的珠光映在白皙水润的脸颊上,让人…炫目,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了几下,她紧张了?!平王突然心情大好,嘴角往上翘了翘,声音柔和的问道: “都准备好了?” 李青垂着眼帘,忙点点头,不再挑剔自己这一身艳丽的大红, “嗯,那就走吧。” 平王说完,转身往外走去,李青落后半步,跟在平王后面,出了春熙院,往春晖院走去。 李青三步并作两步,小跑一样急急的跟在平王后面,渐渐有些气喘起来,索性站住了,平王也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李青喘息着说道: “爷走得太快了!” 平王怔了怔,从来没有人说过他走路太快!不管他走得多快,或是多慢,他们或是她们都是一直紧跟在后面,她竟抱怨他走得太快了!平王惊讶中,看到李青脸上泛起的红晕,一股笑意从心底涌上来,转过身,慢慢的踱着方步往前走去。 走了将近两刻钟,两人才在丫头婆子的簇拥下进了春晖院,春晖院正堂门口雁翅般站着十几个丫头婆子,高高掀着帘子,李青低眉顺眼的跟在平王后面,进了正堂。 正堂上首右边端坐着文老太妃,有丫头在地上放了两个崭新的垫子,李青稍稍落后平王些,跪倒在地,行了二叩六拜礼,有婆子用红漆描金托盘托了盅茶送到李青旁边,李青接过托盘,双手捧起奉到文老太妃面前,恭敬的说道: “媳妇李青请母亲喝茶。” 文老太妃哈哈笑着,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黄嬷嬷立即放了对玉佩在茶盘里。秋月扶了李青起来,李青就跟在平王后面,一一认亲: “这是六叔祖”“这是五叔、五婶”“这是七叔、七婶”…… 不大会儿,就认到了大爷林蕴涛夫妇这儿,林蕴涛的夫人王氏身材微胖,圆圆的脸上满是笑容,看起来可亲而爽朗,拉着李青的手笑着打量了片刻, “夫人真是气度不凡!这样水灵的人儿,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呢!” 李青有些羞涩的垂下眼帘,林蕴涛哈哈笑着,不动声色的仔细打量着李青,平王依旧绷着脸,嘴角却往上翘了翘。 林蕴波夫人苏氏清丽脱俗,眼神中透着些清高,王氏在旁边笑着介绍: “三弟妹可是我们韩地出了名的才女!” 李青微微笑着,林蕴波恭敬的拉着夫人躬身施了礼。 一直到午初,这认亲会才告结束,平王连饭也没吃,就去了前院,无数事无数人等着他处理和召见。 李青留在春晖院,和王氏、苏氏一起侍候着文老太妃吃了饭,又陪着文老太妃说了会话,一直到未正,文老太妃歇息了,才带着秋月等人疲惫不堪的回到春熙院。 郑嬷嬷带着众人接到院门口,李青进了屋,重新沐浴,换下红衫红裙,琉璃取了件白色菊纹短上衣,一条淡黄色百褶如意月裙,李青满意的换上,秋月帮她松松的绾了个简单的发髻,找了根黄玉簪花头的簪子插上,李青靠在东厢紫檀木罗汉榻上,松萝泡了杯老君眉端上来,李青接过,喝了几口,舒服的叹了口气,郑嬷嬷笑着禀报: “夫人,文姨娘遣人来问了好几趟了,说要来给夫人奉茶请安。还有小姐和少爷们,夫人都还没见呢。” 李青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的吩咐道: “王爷说了,明天再见她们。” 郑嬷嬷眼睛亮光闪过,侧身坐在了榻上,小声的问道: “那王爷是不是明天要陪着夫人一起见她们?” 李青点点头, “他是这么说的。” 郑嬷嬷眉眼都溢满了笑意, “姑娘,我这一天看下来,王爷待姑娘是真好!我还担心着,姑娘年纪轻,那个文姨娘生了两个儿子,又在王府当了这么些年的家,怕姑娘这头一次见面就镇不住她,以后再想收伏就难上加难了,没想到,王爷肯陪着夫人接这杯茶,有王爷坐阵,姑娘的身份又摆在这儿,那个文姨娘也就翻不出什么花样!” 李青有些无语的看着郑嬷嬷溢满了笑容的脸, “嬷嬷,过了这几天,我们就搬到城外庄子里去住了,要收伏她做什么?” “搬到庄子里,还能住一辈子不成?总是要回到府里来的,姑娘是王爷正妃,是这王府的女主人,这王府早晚是姑娘的,这些个妾侍不收服了哪里行?!” 李青无奈的垂了头,她不想去收伏谁,这十来年,她几乎接受了这个世间所有的东西,可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一个茶壶要配几个茶杯的事,她也是只壶,对她来说,一只能对一。在李云生回到京城前,她曾经想找个喜欢的小书生嫁了,在这个世间,就这样一生一世一双人过完余生,可李云生回到了京城,她知道自己在厉家大夫人和她的仇恨间无法脱身,就想着一退到底,干脆去做个未亡人,可是,现在,她陷在韩地,陷在这个世间最有权势的男人手中,她要求不了唯一,也脱不得身,可至少,她要求到了逃避的权力,可以挂着王妃的名份,过着未亡人的生活。和那些妾侍们斗什么?有问题的不是她们,是那些男人。 “嬷嬷,我可没打算回这王府,我是要在城外庄子里住一辈子的!” 李青淡然的说着,郑嬷嬷斜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 “好,好,好,姑娘想在庄子里住一辈子,就住一辈子,姑娘既有这想法,当初就在寒谷寺和月静作伴多好,何苦折腾这半年多?!” 李青愕然的看着郑嬷嬷,郑嬷嬷说得对,她这今后的生活和在寒谷寺做个护法有什么区别?当初怎么就没想明白这层呢?李青怔怔的呆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成亲(下) 欢庆强推!加更! ..................................... 李青一下午都是蔫蔫的,晚上去给文太妃请了安回来,王爷就打发人来说,要晚些回来,让李青自己吃了饭先歇息。 李青吃了半碗粥就放下了,秋月偷偷的抱怨郑嬷嬷: “嬷嬷真是的,怎么能和夫人说这样的话呢?!你看看夫人现在,一点精神也没有了。” 郑嬷嬷也有些懊恼,几个人只好挑着李青喜欢的事儿说,想方设法想让她高兴起来。 李青沐浴洗漱,换了家常衣服,斜躺在榻上翻着本书,秋月取了件绣满了各色花卉的雪绢曳地裙过来,笑着说道: “夫人看看这裙子好不好?夫人说过,雪绢名字好,东西也好,我和琉璃在寒谷寺的时候就开始给夫人绣这条裙子了,到韩地的时候才绣了一半,就没拿出来,前几天刚刚赶完了,夫人看看好不好?” 琉璃笑嘻嘻的上前,和秋月一起抖开了裙子,雪白的底子上,用深深浅浅的绿色绣满了各种花卉,色彩鲜艳却雅致异常,李青伸手摸了摸,绣花很薄很柔软,琉璃笑着解释道: “夫人总嫌衣服上的绣花太厚太硬让人讨厌,秋月姐姐就把一根丝线拆成了十六股,绣的这花,是不是好多了?” 李青笑着点点头,接过裙子,爱不释手的翻看着,兴致也高了起来,总有和在寒谷寺不一样的地方,至少,她如今可以让针线房以后给她绣花一律把线拆成十六股! 郑嬷嬷笑着建议: “夫人穿上试试吧。” 李青点点头,秋月侍候着李青换上了裙子,琉璃取了件淡绿色的细棉布宽袖齐腰短衫过来, “夫人,上面配这个试试。” 李青换好,微微转了半圈,竹叶和竹枝托着面铜镜,赞叹的看着,秋月和琉璃叽叽呱呱的奉承着,竹雨、松萝也凑了过来,屋里一片热闹。 平王站在门口,听着屋里的热闹,脚步顿了顿,露出丝笑意,转过百宝阁,正看到满屋的红色中一抹淡绿俏然而立,听到声音,回过头,满脸笑容的看过来。 屋里立即静寂下来,几个小丫头胆怯的退了下去,郑嬷嬷和秋月、琉璃退到了外间。李青走到平王面前,曲膝福了一礼, “爷回来了。” 平王嘴角带出丝笑意来,走到榻上坐了下来,拿起李青放在榻上的书翻了起来,李青有些无措的站着,秋月小心翼翼的用托盘托了杯茶送上来,李青忙上前接过,捧到平王面前,秋月悄悄退了下去。 “爷请喝茶。” 平王接过茶,慢慢喝了一口,仔细的打量着李青,示意她坐下,李青小心的坐在榻上离平王远些的地方,平王把杯子放在几上,拍拍身边,示意李青坐得近些,李青犹豫了一下,往里挪了挪,平王用眼角瞄着她,拿起书问道: “是你看的?” 李青点点头,“嗯”了一声,平王又翻了几页,把书扔到了一边, “这种神魔鬼怪的书,看它做什么。” 李青低了头,也不理他,平王转头看着她,鲜嫩得如一支刚抽出来的柳芽,微微低着头坐在那里,静谧而柔软,嗯,柔软,平王心底有股热流涌上来,身子也跟着发起热来,站起来吩咐道: “更衣吧。” 李青也跟着站起来,微微怔了下,立即转身出去叫人了,平王有些惊讶,又有些哭笑不得,这也不怪她,她年纪小,又没个教导的人,以后,慢慢教着吧。 平王沐浴洗漱完毕回到房里,李青已经换了套淡紫色的衣裤,正在床边理着被褥,床上放着两床被子,听到声音,李青立即转过身来,微微曲膝,平王走到床边坐下,李青飞快的转到另一边,钻到了另一个被子里,平王心底泛起股薄怒来,俯身压了过去,指肚在李青脸上慢慢划着,李青努力躲避着,低声哀求道: “不要!痛!” 平王怔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掀起被子,从背后把李青搂在了怀里,懒洋洋的问道: “嗯,不要什么?说给爷听听。” 李青一时语塞,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平王又笑了起来,手从李青胸前一路慢慢的滑到小腹处,停在了那里,一股热气从李青耳后冲到脸上,平王轻轻笑着伏在她耳边说道: “睡吧。” 李青一动不敢动,过了很长时间,直到疲倦极了,才睡着。 一觉醒来,李青立即发觉背后有人,微微动了动,背后的手臂收紧了些,李青大惊,一下子坐了起来,慌慌张张的下了床,背后传来一阵“嗤嗤”的笑声,李青也不回头,叫着秋月,奔去了净房。 李青磨磨蹭蹭的洗漱完毕,又让琉璃把衣服拿进来换了,回到内室,平王还躺在床上,头枕着胳膊,悠悠然的看着进来的李青,李青微微有些胸闷,他不是很忙的嘛!看到李青回来,平王慢腾腾的起来,去了净房,片刻功夫,洗漱完毕回到内室,站在屋子中间,看着李青,慢慢的说道: “更衣吧。” 李青转头看着四周,平王挥挥手,示意侍候他的丫头退下, “让夫人侍候就行了。” 丫头轻手轻脚的把衣服放在了李青旁边的几上,李青心里恼火万分,也只好低眉顺目的上前,脱了平王身上的亵衣,给他一件件的穿上衣服,拿起压在最下面的玉带,递了过去,平王双手向左右微微伸开,低头看着李青手里的玉带,绷着脸,满眼的笑意,李青咬咬牙,只好把手伸到平王身后,如同抱着他一般,给他系好了玉带。 总算穿好了衣服,李青暗暗松了口气,垂着眼帘站到了一边。平王满意的看了看铜镜里的身影,方和李青一起去了春晖院请安。 从春晖院请安回来,平王也和李青一起回了春熙院,李青想着他昨天说过的要见姨娘的话,知道他是打算陪着她见过几位姨娘再去前院。 早饭传来,平王和李青吃了早饭,秋月送了盅红果汤上来,李青正慢慢喝着,松萝在门口胆怯的禀报道: “禀王爷、夫人,姨娘们在院子里等着给爷和夫人请安。” 郑嬷嬷身体紧张起来,偷偷的看了看平王,平王“嗯“了一声,吩咐道: “让她们等一会儿,夫人喝了汤,歇一会再见她们。” 松萝恭敬的答应着出去传话了,郑嬷嬷眼睛里立即透出喜色来,忙低下头恭敬的站着。 片刻,李青喝了汤,收拾停当,和平王一起转到正堂,在上首左右坐下,小丫头传了几个姨娘进来。 四个姨娘依次进来,最前面的是文姨娘,穿着桃红色缂丝短上衣,松花色刺绣妆花裙,端庄恭敬的走上前,先曲膝给平王福了一福,跪在了垫子上,给李青磕了三个头,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托盘,双手举过头顶, “奴婢文氏敬夫人茶。” 李青接过杯子,喝了一口,郑嬷嬷放了对赤金如意镯子在托盘里,文姨娘磕头谢了,抬头间,正看到李青手上戴着的碧玉镯,神色微变,忙低下头,退了下去。 顾姨娘上前,跪倒磕头敬茶,李青接过茶喝了一口,打量着她,二十五六岁年纪,面容秀丽,下巴略有些尖,笑起来一边嘴角就翘了起来,很是俏皮,态度大方谨慎,眼睛却极是灵活,郑嬷嬷放了一对同样的金镯子在托盘里,顾姨娘谢了赏,退下了。 陈姨娘年纪小一些,二十出头的样子,生得极美,李青看得微微有些失神,这世间竟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陈姨娘规规矩矩的敬了茶,抬起眼来,正迎上李青的目光,忙慌慌张张的垂下眼帘,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最后敬茶的是张姨娘,年纪更小,瓜子脸,圆圆的杏眼极为明亮灵活,嘴唇有些厚,仿佛在嘟着嘴,显得非常活波娇俏,眼睛亮亮的,毫无畏惧的看着李青,谢了赏,却没有立即起身,转过头,撒娇般的看着平王,李青垂下了眼帘,平王端起杯子,低头喝着茶,并不理会,张姨娘怔了怔,站起来退到了旁边。(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一群孩子 为感谢各位的推荐票票!今晚八点继续加更!还想要更多的票票哈!不要客气,投过来吧!嘿嘿。 .......................................... 李青转过头,微笑着看着平王,平王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李青回过头看了看郑嬷嬷,郑嬷嬷带着些笑,端庄的吩咐道: “各位姨娘请回吧。” 文姨娘带着几位姨娘曲膝告退出来。院子里,小姐和少爷们已经等在外面了。平王站起身,李青也忙跟着站起,平王温和的说道: “几个孩子,见见就行,往后日子长着呢,你身子弱,多歇着。” 李青忙垂下眼帘答应了,平王大步出了院子,李青送了他出去,回到正堂,吩咐把几位小姐、少爷都叫进来。 六个孩子依次进来,最小的还被奶娘抱在怀里,李青有些吃惊的看着满堂的孩子,这生产力真是惊人,不过认真算起来,她已经是他第六个老婆了,这几个孩子倒也不算多。 站在最前面的是位小姐,七八岁年纪,腰背挺直的站在那里,挑衅的看着李青,李青稳稳的坐在上首,含着笑迎着她的挑衅,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小姑娘渐渐有些不自在起来,身体轻轻动了动,李青淡淡的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仿佛在挑丫头,小姑娘脸涨得通红,直直的站着,看着李青,李青皱着眉头,转过头问道: “大小姐的教导嬷嬷是哪位?” 一个老嬷嬷闪出身子,跪倒磕头回道: “回夫人话,是奴婢刘氏。” 李青也不言语,端起杯子,喝起了茶,那老嬷嬷看了看李青,和李青旁边面无表情的郑嬷嬷,突然醒悟过来,膝行几步,到了大小姐面前,焦急的低声说道: “姑娘,快给你母亲陪罪,求她原谅你这回,这忤逆可是大罪!” 大小姐怔了怔,不情不愿的跪到了垫子上,磕头请了安,用带着十二分挑衅的语气回道: “回母亲话,我叫林红敏,今年八岁,我母亲是庆国安福亲王嫡女,平王府正妃!” 李青懒得理会她的挑衅,这又是个被人想方设法惯坏了的丫头,真是不知死活,不过,她没必要理会他的姨娘和他的孩子,这不是她的问题,也不是她要管的事,李青挥挥手,郑嬷嬷取了对蝴蝶玉佩递给了林红敏,林红敏接过,谢了赏站起来,看着根本不理睬她的李青,恨恨的跺了跺脚,站到了旁边,一个大一点的男孩子上前,态度从容恭敬的跪倒请安, “回母亲,儿子叫林宏坚,今年七岁。” 李青微微点点头,知道这就是平王的长子,也是文姨娘的儿子,郑嬷嬷递了方端砚过去,林宏坚接过谢了赏。 一个眼睛乌黑灵动的小姑娘上前请安, “回母亲,女儿叫林红袖,今年六岁。” 看这眼睛,肯定是顾姨娘的女儿,李青点了点头,郑嬷嬷送了对双鱼佩过去。一个微微有些胖的男孩子上前,稚气十足,却有模有样的请了安, “回母亲,我叫林宏强,今年四岁。” 旁边另一个男孩子也挤过来, “回,回母亲,我也四岁,我叫林宏旭。” 李青笑着问道: “都是四岁啊,真好,那你们两个谁是弟弟,谁是哥哥呢?” “我是,我是哥哥!” 林宏强忙上前两步,站到李青面前仰着头答道,林宏旭也爬起来,跑到李青面前, “我是弟弟,我比他小半岁。不过我们都是小猴子。” 李青笑起来,伸手摸了摸了两个人的头, “噢,原来是两只聪明懂事的小猴子啊。” 郑嬷嬷笑着上前,一人给了一对玲珑剔透的羊脂玉雕成的猴子,两人接过,似模似样的谢了赏,退了下去。 奶娘抱着林红袊上前磕头,林红袊只有两岁,很瘦小,头埋在奶娘怀里,不停的咳嗽着,李青有些心疼的看着这个小小的痛苦的咳着的孩子,微微低下了头,郑嬷嬷递了块翡翠如意挂件过去,奶娘接过,抱着谢了赏,李青笑着吩咐道: “好了,都回去吧。” 六个孩子和侍候的丫头婆子们出了院门,李青舒了口气。一个家里有这么多的孩子,真是个灾难!好在,这灾难跟她没有关系。 李青转进内室,这一早上,侍候那个王爷,请安,见了这个又见了那个,现在已经是午初过后了,没多大会儿,厨房就送了午饭过来,李青吃了饭,在东厢榻上坐了一会儿,看了两页书,就觉得眼皮沉重,秋月侍候着她脱了外面的衣服,李青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昨天夜里太紧张,她睡得不好。 一觉醒来,已经是申正过后了,李青躺在床上,伸展着身体,秋月挂起帘子,笑着催促道: “夫人赶紧起来吧,快到请安的时辰了。” 李青有些无奈的爬起来,琉璃还是取了一身红彤彤的衣服过来,侍候着李青换上,李青吃了碗燕窝粥,带着秋月和琉璃去春晖院请安去了,侍候着文老太妃吃了晚饭,已经是戊初时分,外面的丫头禀报着: “王爷来了。” 打起帘子,平王进了屋,李青忙到门口迎了进来,文老太妃笑容满面的拉着平王的手,让他坐在榻上,仔细的问着“饭吃了没有?累不累?”平王耐心的回答着文太妃的话,又陪着太妃说了会儿闲话,黄嬷嬷在旁边陪笑道: “老祖宗,该让他们回去了,外面天都黑了。” 文太妃忙打发了平王和李青回去。 李青跟在平王后面,出了院门,两个小丫头在前面提着灯笼引路,平王慢慢的走着,李青低头看着路,跟在平王身后,平王突然停住了脚步,李青一头撞到了平王身上,平王回过身,牵了李青的手,继续往前走。李青抽了抽,却没能抽回来,只好默然的任他牵着手往回走。郑嬷嬷带着丫头婆子提着灯笼已经等在院门口了,李青又用力的想把手抽回来,平王嘴角轻轻往上翘起,继续握着她的手,进了院门,郑嬷嬷恭敬的微微低头站着,盯着平王牵着李青的手,笑意满眼。 平王拖着她进了内室,吩咐道: “你去沐浴吧,让下人侍候我就行了。” 李青匆匆曲了曲膝,转身飞快的去了净房。 李青泡在热水里,磨磨蹭蹭的不愿意出来,心里暗暗盘算着日子,今天是第二天,明天第三天,后天是回门的日子,然后她就可以搬去逸梅庄了。可今天才第二天,还有今晚,要怎么混过去呢?秋月上前摸了摸水,小声的提醒道: “夫人,水都凉了。” 李青心里叹着气,磨磨蹭蹭的出来,磨磨蹭蹭的穿了衣服,不情不愿的蹭进了屋里,灯已经熄了,床前的帘帷已经放下了一半,李青心中大喜,一定是她磨蹭的时间足够长,他已经睡着了,象他这么忙的人,睡觉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李青提着口气,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前,小心的上床躺好,慢慢的一点点拎起被子盖在身上,没有弄出一丝声响!李青躺在床上,长长的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来。 平王躺在床上,看着李青象个小贼一样的上了床,一点点的盖着被子,长长的叹气,直到脸上露出仿佛得意的笑容来,忍不住笑出了声,李青听到笑声,吓得打了个机灵,就被平王一把拉进了怀里,李青转过身,想把他推开,胳膊却被他束在两旁,动弹不得,只好微微颤抖着低低的叫道: “不要,不要这样!痛!” 这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平王心里泛过阵奇异的涟漪,低下头,重重的吻在了她的唇上,衣服被脱了下来,平王双手在她身体上上下游走,从她唇上一路吻了下去,李青只觉得头晕目眩,平王已经压到了她的身上,伏在她耳边,低低的笑着, “不会再痛了。” 李青只觉得下身一紧,咬着嘴唇,紧紧抓着平王的手臂,努力放松着自己,任他作为。可身体还是渐渐痛了起来,李青努力想挪动身子,低低的痛呼着: “痛!你,不要!” 平王紧紧的搂着她,动作越来越猛烈,李青只觉得痛不可当时,平王突然停了下来,满足的长长的叹了口气,伏在她身上不动了。 李青勉强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百子莲 早一点更新,明天要上班了,亲们,早些休息养精神啦! ................................... 第二天早上,李青被秋月叫醒时,平王已经去了前院,秋月等人侍候着李青沐浴更衣,去春晖院请安回来,吃了早饭,李青蔫蔫的,孙义送了第二天的回门礼单过来,郑嬷嬷和秋月、琉璃讨论着礼单,笑着夸赞着准备得如何如何周到,李青似听非听的,没半点精神,三人忧虑起来,脸色渐渐阴郁了下来,小丫头和外头的婆子们也跟着小心翼翼起来,春熙院里笼在一片小心翼翼的安静中。 春晖院,文老太妃叫了黄嬷嬷过来,小声的吩咐道: “王爷早上说了,王妃年纪还太小,身子又弱,这会儿要是有了身子,生育这一关只怕难过去,这孩子的事,过个一两年再说的好,王爷说得有道理,你去准备幅汤药,给王妃送过去吧。” 黄嬷嬷脸色微变,有些不安的动了动,话到了嘴边却是问了句: “是说爷送过去的?还是说老祖宗您的意思?” 文太妃皱了皱眉头,想了半天才说道: “就说是王爷的意思吧,王爷这也是为了她好。你亲自去药库取药,亲自煎,不要错了半分,这两天我也看在眼里,王爷对她爱惜得很,只说了一两年不让她有孩子,以后……也难说着呢,你万不可错了半分。” 黄嬷嬷答应着出去了,出了院门,黄嬷嬷怔怔的站了半晌,咬了咬牙,往药库去了。 西院的一个小厨房里,一个婆子正和一个穿戴讲究的大丫头咬着耳朵,大丫头脸色变了变,点了点头,匆匆奔进了正屋,遣了屋里侍候的小丫头子,伏过去低低的禀报道: “姨娘,刚药库的陈婆子来说……” “嗯,这事倒有意思,你去,立即把这话说给翡翠,这事儿,让她出手去!” 大丫头答应着出去了。 片刻功夫,翡翠身子微微有些发抖的低低的和文姨娘禀报着,文姨娘“呼”的一声站了起来,在屋里急急的走了两趟,突然停了下来,贴到翡翠的耳边问道: “老祖宗私库的钥匙,咱们是不是有一把?” 翡翠点点头, “前年老祖宗让咱们帮着理库房,过后这钥匙就没要回去。” “你去,库房最里面百宝格子最上面一格的那个桃木小匣子里,放着两粒百子莲,取一粒,不,都取了来!” 翡翠瞪大了眼睛,立即点了点头,奔了出去。 黄嬷嬷拎着个小小的食盒进了春熙院,见了李青,拎着食盒,小心的曲膝福了一福,李青忙偏过身子,微微欠身还了半礼,黄嬷嬷笑着回头吩咐道: “你们先下去吧。” 李青有些诧异,忙挥手示意郑嬷嬷她们退下,黄嬷嬷看着人都退下了,才笑吟吟的从食盒里取了只盖碗出来,禀报道: “回夫人,爷吩咐说,夫人年纪太小,身子又弱,怕夫人万一有了孩子,生育这一关难过,就让奴婢熬了这药,等夫人大上两岁再生养就不怕了。” 李青垂下眼帘,接了盖碗过来,送到嘴边,用舌尖舔了下,顿了顿,眼底渗出浓浓的笑意来,把盖碗举得远了些,歪着头仔细的看着盖碗里的汤药,慢慢的眯起了眼睛,黄嬷嬷眼底闪过丝紧张,稳了稳笑容,平静的看着李青,李青小心翼翼的把盖碗放在了旁边的几上,盖上了盖子,回过头,心平气和的看着黄嬷嬷说道: “多谢嬷嬷,不过这药我想等会儿再喝,我有个管事,要来见我,等我见完他再喝吧。” 黄嬷嬷诧异的看着李青,正要说话,李青眯着眼睛笑着继续说道: “烦劳嬷嬷,看着这药,可别离了眼睛。” 说完,扬声叫了郑嬷嬷和秋月进来吩咐道: “秋月立即去叫了连庆进来,我有急事,让他立刻就到。嬷嬷,你陪着黄嬷嬷看着这碗药,盯紧了,谁也不准动这碗,片刻也不能离了你们两个的眼睛!” 黄嬷嬷面色微变,强压着心神,稳稳的低头站着,郑嬷嬷答应着,拉了黄嬷嬷,站在了短几旁。 不大会儿,连庆喘着粗气进了春熙院,李青正在花厅等着他,秋月和琉璃站在花厅外,盯着周围,李青压低了声音,笑容满面的和连庆说了刚才的事,带着满脸的兴奋和得意, “庆叔,你知不知道那碗里是什么药?是百子莲!百子莲啊!而且,还不只一粒!至少有两粒,味道重得很!” 连庆瞪大了眼睛,惊喜不已, “这平王府真是不一般!竟然有这东西!药王菩萨保佑,药王菩萨保佑!当初大师到宫里都没求到这药,这平王府竟有这许多!” 李青得意的点着脚尖,她这怪病一直是悬在她头上的利刃,不知道哪天会落下来,当初,寒谷寺收着的那枚百子莲,救了她的命,可却不足以除了这病根,这些年,连庆和广慈到处搜寻这百子莲,却一无所获,也是,这东西太过稀少,据说一共只有八粒,是木莲大师带来的,本不是这个世间的东西,李青得意的嘿嘿笑着,有了这两粒百子莲,她这怪病就能除了根,这天下,还有什么事能难得倒她? 连庆满脸笑容的看着李青, “当年,大师跟我说,小姐是药王菩萨保佑的人,必定不会早殇了的,我总是不敢太相信,看来,还是大师说得对。” 李青笑得眼睛眯了起来, “庆叔一直害怕我活不过二十岁,我也害怕,其实老和尚也怕得紧!这百子莲实在是太过难得了些。又是,嗯,世人又都以为这百子莲只是能绝人子嗣的东西,岂不知,嘿嘿……” 连庆眼睛里弥满了眼泪, “庆叔怕得很,想想就怕,看着小姐一点点长大,庆叔是又高兴又害怕,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想着让小姐顺心些,小姐想做什么,庆叔就替小姐做什么,对了错了都做。只要小姐高兴了就行。” 李青歪着头看着连庆, “庆叔,以后我想要做什么,庆叔还是要和以前一样帮我做!不管对错!” 连庆轻轻笑了几声, “好,好,小姐要做什么,庆叔就替小姐做什么,不管对错,只要小姐高兴!什么时候都这样!” 李青脚尖轻轻点着地面,眼珠转了转,压低了些声音说道: “庆叔,这药也不能白喝了,刚才我仔细想了,依着黄嬷嬷这话,只怕这百子莲不会是那个平王的意思,这些天,我看下来,这个平王虽说不怎么磊落,可是个骄傲得不得了的人,必定不屑于说这种骗人的话,况且他也知道我是个懂医知药的,这中间,必是这府里有人在搞鬼!药是一定要吃的,可这亏不能吃!这会儿,也不能去戳破了,只是得留好线头,得让人知道,我是明知了这是百子莲也冲着他平王喝下去的!这事,只能庆叔去办,嗯,庆叔,去找那个三爷,一定得把平王套进去!” 连庆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笑着说道: “小姐放心,虽说是歪打正着,可这心思也太歹毒了些,也怪不得小姐。” 李青笑着点着头, “庆叔快去,我等着你的信儿。” 连庆转身急急的出了院子。 连庆跟在三爷林蕴波后面,进了王府外书房,林蕴波面色阴郁得能滴出水来,到了外书房门口,回头吩咐连庆: “你跟我来。” 连庆恭敬的答应着,跟着进了外书房,三爷等正回事的官员恭敬的退出去后,上前施了礼,皱着眉头说道: “爷,这是连庆,王妃的那个陪嫁管事。” 平王打断了他: “我知道。” 三爷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他说,那个,药,爷上次说的……这药是……,爷知道不知道?是不是先等等?爷再想想?” 平王脸色阴沉了下来,盯着连庆看了一会儿,又恼怒的盯着三爷,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药的事,我知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出去吧。” 三爷还要说话,平王站了起来,背过身子,带着些薄怒,不耐烦的说道: “爷的家务,你也要管?” 三爷微微一凛,忙告退了出来,连庆带着满脸的失望,垂着头匆匆去了春熙院回话。(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回门礼 今晚七点继续加更!有票票不要客气,投过来吧!鞠躬感谢! ...................................... 李青听了连庆的回报,笑了一会儿,才敛起了笑容,整了整衣服,回了正屋东厢,绷着脸,带着丝戏谑的眼神看着黄嬷嬷,端起药碗,一饮而进,黄嬷嬷心底舒了口气,收起药碗,恭敬的告了退,回去复命了。 郑嬷嬷拧着眉头,看着黄嬷嬷出去了,挥手让屋里的丫头都退了下去,坐到了李青身边,急急的问道: “这是什么药?夫人怎么说喝就喝了?” 李青含着笑看着她,慢慢的说道: “嬷嬷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叫百子莲的东西。” 郑嬷嬷点点头,渐渐恐惧的瞪大了眼睛, “姑娘?这药里?是百子莲?姑娘怎么能喝?姑娘不能喝!秋月,快拿漱盂进来!姑娘,快,快,快吐了出来!” 李青一把拉过惊恐异常的郑嬷嬷,抱着她,把脸贴在了她怀里, “嬷嬷不要怕,不要急,这药不能吐,我也不想吐!这是王爷赏的,我让连庆去问过王爷了。嬷嬷且安静些。” 郑嬷嬷呆住了,半晌,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泣不成声。 李青垂着眼帘,吩咐秋月拿了叠细纸过来,也不言语,只一张张的拿起来,递给郑嬷嬷。郑嬷嬷哭了一阵子,看着李青,哽咽着说道: “姑娘,回了门,我们就搬到庄子上去住着,明天回来就收拾东西,一早,我们就搬!这王府,我们再不回来了。”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 晚上,李青请了安回来,秋月和琉璃侍候着她睡下了,李青吩咐郑嬷嬷, “王爷回来,就说我不舒服,让他去别处歇息吧。” 郑嬷嬷带着丝愤恨,点了点头。 深夜,几个小厮侍候着王爷回到春熙院门口,郑嬷嬷提着灯笼正等在院门口,见了王爷,曲膝行了礼,恭敬而冷淡的禀报: “回王爷,夫人说身子不舒服,请王爷到别院歇息。” 平王只觉得血往头上冲去,额角青筋微微跳动起来,一时竟怔在了门口,半晌才抬起手指着郑嬷嬷,手指轻轻颤抖了几下,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丁一和丁四躬身侍立在不远处,大气也不敢出,只恨不得把身子一时变没了才好。 平王猛得转过身,大步走了出去,丁一和丁四急忙跟在后面,平王急急的走了一会儿,突然站住了,转身往西院走去,走了一射之地,突然停住,又往回走,丁一和丁四跟在后面,一声不敢吭。平王突然又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往前院去了,丁一和丁四暗暗松了口气,知道平王这是拿定了主意要去前院外书房安歇下了。 第二天早上,李青去春晖院请了安,又请了行,回到春熙院,换了衣服,郑嬷嬷有些忧虑的低声说道: “夫人,王爷也没让人传个信,万一,他生了气,今天可是回门的日子!” “嬷嬷放心,他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不会错了礼数,我们只管走我们的就是。” 李青笑嘻嘻的说着,象他这种人,要的就是个面子,这脸她丢得起,他可丢不起!李青带着秋月、琉璃、竹枝和竹叶四个丫头分别坐了几辆两轮小车往前院二门去了。 二门院子里,已经套好了车,几个婆子恭敬的侍候在车前,李青下了两轮小车,踩着踏板,扶着秋月的手上了车子,却看到平王已经绷紧了脸坐在车子里了,李青看着他,露出满脸灿烂的笑容,小心的理好衣服,坐到了他旁边。 平王微微有些迷惑的看着李青,李青笑吟吟的端端正正的坐在车里,车子慢慢动了起来,平王绷紧了脸坐在车里,李青笑吟吟的端坐着。 车子走了没多大会儿,就停了下来,丁四在外面恭敬的禀报道: “爷,夫人,到了。” 平王阴沉着脸下了车子,站在车子旁,回身伸手扶了李青下车,丁四眼里闪过丝惊讶,微微躬着身子,垂下了头,文老太爷带着文二爷、文大爷已经恭敬的迎在了车旁,见平王和李青都下了车,忙上前跪倒磕头请安,平王虚扶了一把, “都起来吧,今天是家礼,舅舅不要多礼。” 文老太爷忙起身,脸笑成了一朵菊花,连声说着“不敢,不敢”。 文老太爷躬着腰引着平王和李青往正堂去。李青在正堂略站了站,就被二奶奶和大奶奶恭恭敬敬的请进内院正堂里坐着去了。 在文府吃了顿沉闷的午饭,就有婆子进来禀报说,平王请夫人回府,李青立即站了起来,二奶奶和大奶奶屏声敛气,连留人的客气话都没敢说,小心翼翼的送李青到了二门。 平王扶着李青上了车,自己也上车坐下了,车子轻轻动了起来,李青回过头,看了看紧绷着脸的平王,微微垂了垂眼帘,声音柔和的说道: “妾明天一早就搬去逸梅庄。” 平王冷着脸看着她,没有说话,李青仿佛没有看到,继续柔柔软软的说着: “今晚总要收拾些东西,怕吵着爷,爷今晚还是到西院去歇息吧。” 平王额头上青筋跳了跳,半晌才声音冷冷的说道: “让你吃那药,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瘦成这样子,哪里养得了孩子!” 李青回过头,眼睛里闪过丝戏谑,随即垂下了眼帘,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丝笑容,郑重的谢道: “多谢爷关爱,妾感激不尽!” 平王皱着眉头盯着李青,被她眼里仿佛闪过的那丝戏谑掠得心头莫名其妙的涌起些微的不安来。李青身子轻轻往后挪了挪,眉眼带着笑,声音柔软里带出些娇滴滴的妩媚来, “妾有家药铺,叫庆余堂,爷知道的,前一阵子庆叔已经把总号搬到了平阳府,过一阵子妾还想到金川府,还有陇平府开几家分号,想请三爷给写个招牌,也借借爷和三爷的福气,怕三爷不肯答应,爷能不能帮帮妾,求求三爷?” 平王脸色微微缓和了些,点了点头,李青满眼笑意,继续说道: “妾前些日子在城里看中了间铺子,看来看去,就觉得开饭庄再好不过,就让连庆买了下来,妾想开家饭庄,爷看合适不合适?” 平王听着她软软的小意的商量,心底仿佛有朵花慢慢绽放开来,脸虽绷着,眼神却柔和下来,点点头, “你想开就开吧,有什么事,就让连庆去找三爷。” 李青笑颜如花,声音妩媚欢快的细细碎碎的和平王描述着饭庄要如何布置,要做了什么样的菜来吃,饭店的伙计要穿了什么样的衣服才好看,菜单要怎么写才别致。平王仔细的听着,脸上越来越柔和。 车子进了王府二门,平王下了车,伸手扶着李青下来,牵着手小心的把她送上了两轮小车,背着手目送着李青的小车转了个弯,看不到了,才回过身,大步去了外书房,丁四紧紧跟在平王后面,心里愕然不已,昨晚爷气成那样,今天早上把练功房里的花草帷幔砍得没一片整的,这一趟车坐下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爷对府里的女人一向严苛,这回好象有些不对。 李青心情轻松的回了春熙院,吩咐郑嬷嬷收拾东西,叫人通知了连庆,明天一早就启程去逸梅庄。 申正时分,李青换了衣服,去春晖院请安,侍候着文老太妃吃了饭,奉了杯茶过去,才笑语盈盈的禀报: “母亲,我想明天就搬到逸梅庄去,母亲看合适不合适?” 文老太妃怔了怔,放下了杯子,拉着李青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仔细的看着她的脸色,笑问道: “王爷知道不知道呢?” “和爷禀报过了。” 李青带着满眼的笑意,恭敬的回道,文老太妃眼里有了笑意,拍了拍李青的手背说道: “你们小两口商量好了就行,不用牵挂我这儿,有空了就回来陪我说说话,啊?” 李青忙站起,曲膝应了,文老太妃笑着吩咐道: “既然明天就搬过去,你今天也要收拾收拾,早些回去吧,也好早点休息。” 李青笑应着,谢了文老太妃,才告退回去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搬家 第二天,李青一大早就醒了,换了件银色素面云锦宽袖短上衣,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头发松松辫了几下绾在头上,插了对颤巍巍的赤金嵌红宝石蝴蝶花钿,喝了碗燕窝粥,就焦急的等着去春晖院请安辞行。 王府大管家孙义焦急的等在练功房外,昨天王爷去了城外军营巡视,深夜才回,他没等到王爷,夫人今天早上就要搬去逸梅庄的事还没禀报,今天寅正刚过,他就赶到了春熙院外,想等王爷一出来就禀报了这事,可谁知道王爷昨天竟睡在了外书房,等他赶到外书房,王爷已经起来去练功房了,王爷练功时不许任何人打扰,他就是再着急也不敢上前,只好在外面守着,他的小厮小义过来,小声的禀报: “连管事又来催车子了。” 孙义有些头痛,低声吩咐道: “跟连管事说,车子都准备好了,等禀了王爷就派出去,夫人出行这事,不禀了王爷可不行,你仔细着些和连管事说,别替爷得罪了人!” 小义答应着跑了出去。 平王练完了功,出了练功房,孙义忙迎上去,恭敬的禀报了,平王猛的停住了脚步,站了片刻,没有说话,转身进了外书房,孙义怔怔的站在了外面。 片刻功夫,王爷洗漱完毕,换了衣服出来,吩咐孙义: “你送夫人过去,看看庄子里还缺不缺东西,还有,不管哪一处,只是夫人觉得不合适,就赶紧让人改了去,让李仁来见我,还有三爷。” 说完,转身去了春晖院,孙义松了口气,恭敬的答应着出去了。 王爷到春晖院时,李青正侍候着文老太妃喝红果汤,平王脸色有些阴沉的盯着李青头上的蝴蝶花钿看了一会儿,陪着文太妃说了几句话,就出了春晖院,带人出城去了长岭马场。 李青辞了行出来,脚步轻快的回了春熙院,郑嬷嬷已经打点好所有的东西,在院门里侧等着她了,见她回来,笑着曲膝接了, “夫人进屋歇一会儿再出发吧,刚才孙大管家来过了,说王爷吩咐他送夫人过去,侍候着夫人安顿好了再回来。” 李青神采飞扬的笑着说道: “不用,现在就走吧,我们的车子慢,只怕要两三个时辰才能到,赶紧些好,让桑枝骑着马先过去传个信,我们要到庄子里吃午饭!让她们仔细的炖了鱼汤给我吃。” 郑嬷嬷和秋月、琉璃都抿嘴笑了起来,这些天,怕有什么异味熏了王爷,别说鱼,连葱、韭之类的厨房都不敢送上来。 郑嬷嬷取了件银色用银线绣了几支飘逸芦苇的连着帷帽的斗篷,给李青穿在身上,一行人坐着两轮小车到了二门。 二门里,几辆大车已经备好等着了,郑嬷嬷扶着李青上了中间一辆宽大的朱轮华盖车,秋月跟着上去侍候着,梁静和程燕坐在了车前头,郑嬷嬷带着琉璃等众丫头婆子上了其它几辆车,车队缓缓动了起来,李青笑眯眯的把车窗帘子掀起一只角,轻轻的跟王府挥了挥手,秋月抿嘴笑着看着她。 车子刚出城门,就停了下来,三爷已经等在城门外了,见车子停了下来,下了马,走到李青车子旁,笑着说道: “夫人,王爷吩咐,让丁统领带五百兵丁送夫人到逸梅庄,以后就驻在逸梅庄外,守护着庄子。” 李青扬了扬眉毛,惊讶的说道: “原来韩地竟然混乱成这样了!离平阳府不过二三十里路,竟要五百兵丁护着才能安全?!” 三爷一时张口结舌,呆在那里,片刻,才苦笑着解释道: “不是因为乱,韩地一点都不混乱,这是王爷对夫人的爱护之意。” 李青带着笑,拖着长长的声音说道: “啊……是爱护之意啊……那就,多谢王爷和三爷了。” 三爷尴尬的嘿嘿笑了几声,让开了路,车队在丁统领和五百兵丁的护卫下,缓缓往前行去。 李青阴了脸,一早上的好心情都被这五百兵丁破坏得干干净净,哼,拿她当囚犯看着了。秋月看着李青阴下来的脸色,笑着宽解道: “我看哪,这还真是王爷对夫人的爱护之意呢,要不然,哪要得了这许多兵?” 秋月压低了声音,冲车前努了努嘴, “象夫人这样连路都走不动的,就前面那两位,看着夫人就足够了。” 李青瞪着眼睛看着秋月,秋月嘻嘻笑着,并没有什么惧意,李青想了想,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说得对,就我这样的,一个粗使婆子就够了,这里里外外布置得这样精心,真是浪费!” 李青打了个呵欠,吩咐秋月, “给我散了头发,我要睡一觉,今天起得太早,这会儿倒困了。告诉外面,车子稳着些,别吵醒了我!” 秋月笑吟吟的往前面传了话,上前给她收拾停当,李青把自己放舒服了,秋月取了条细绵布夹被给她盖上,李青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秋月轻轻的推着李青, “夫人,夫人,醒一醒,我们到了。” 李青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掀起车窗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眼睛就亮了起来,端坐着让秋月给她绾了头发,穿好衣服,收拾整齐了,才扶着郑嬷嬷的手下了车子。 车子停在了庄子的二门里,李青转眼正想打量打量四周,四个嬷嬷已经上前跪倒磕头请安,李青仔细看去,不禁微笑起来,也是旧相识了, “孙大管家把你们几位派到这里当差来了?” 赵长贵家的忙笑着回道: “是我们几个求了孙管家,孙管家也觉得我们几个侍候过夫人,总比那陌生的好些,就派了过来。” 李青带着满脸笑容,点点头, “我这儿清苦,委屈几位嬷嬷了。” 赵长贵家的等四人忙磕头连称“不敢”,李青笑着虚扶了下,赵长贵家的等四个嬷嬷急忙站起来,垂手侍候在郑嬷嬷后面,李青笑着吩咐道: “往后,这庄子里,内院的事,就由郑嬷嬷统总管着,你们四个的差使,也由郑嬷嬷分派,我屋里,由秋月统总管着,外院的事,就找木通,木通作不了主的,自然会去找连管事。” 众人躬身答应着,李青紧了紧斗篷,这郊外,风大,也凉。秋月忙站到了上风口,给李青挡着风,郑嬷嬷微微曲膝建议道: “夫人,先进去歇息一会儿,厨房已经备好了午饭,先吃了饭歇息好了再看各处也不迟。” 李青犹豫了一下,她睡了一路,倒不累,不过,跟着的丫头婆子们都是一脸的疲惫,就笑着点了点头,粗使婆子抬了个小小的两人抬竹轿过来,秋月和琉璃扶着轿子,穿花拂柳,往后院正堂去了。 未末时分,李青换了件葱黄色苏绣月华长夹衣,一条软银轻罗百合裙,带着秋月和琉璃,在郑嬷嬷、赵长贵家的和孙义的陪同下,在庄子里一路看过来,孙义半躬着身子,在前面引着路, “夫人,这是松间堂,爷作书房用的,也在这里见人,处理公事,夫人慢走,小心脚下,这台阶有点高,后面这架蔷薇是去年秋天爷让人新种的,王府的书房外面也种了一架。” “夫人,请看,这就是夫人刚才歇息的疏梅居,这处房屋是这庄子里最轩敞阔大的,和刚才的松间堂最近,有条游廊连着,爷来这儿时一直住在这里,爷吩咐了,让夫人住这里就行。” 李青嘴角翘了翘,没有说话,一行人继续往庄子里面走,转过几处建筑,眼前豁然开朗,半湖碧绿的荷叶中夹杂着几支亭亭玉立的粉嫩荷花,在风里轻轻招摇着,李青眼睛亮了起来,紧走了几步,往湖边走去,这湖极大,简直有些望不清对岸的感觉,孙义带着满眼的笑意,跟在后面介绍道: “这庄子虽说叫逸梅庄,其实最出彩的倒是这湖,和这一湖的荷花,这湖里养了差不多二十种荷花,夫人知道,咱们韩地冷,五月里能开花的品种,也就咱们这庄子里有,这湖里还种着几种晚开的荷花,前前后后,能一直开到十月底。”(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闲居与查帐 李青赞叹的点着头,赵长贵家的在旁陪笑道: “听说夫人要搬到这里来住着,孙管家刚开春就让人把这湖底彻底清了一遍,今年这荷花开得越发比往年好了。” 李青听了,笑着回头谢了孙义,孙义忙满眼是笑的连声“不敢不敢”。一行人沿着湖往前走了不远,就看到一处精致的建筑掩映在一片桃柳树之间,李青转了进去,孙义忙介绍道: “夫人,这边走,这里是桃源小居,是这庄子里景色最好,也是最大的一处院子。” 孙义带着李青转了几个弯,进了院子,转过影壁,只见里面的房屋较疏梅居小巧得多,一色的红柱绿瓦,描梁画栋,精致富丽异常,孙义在边上陪笑解释道: “这院子,爷说太过奢靡,极少过来。” 李青眼睛弯了起来,穿过迎面的三间轩敞的穿堂,走了进去,这小院一共三进,从前到后都用抄手游廊连着,前院和后院稍小些,中间的正院却非常宽阔,三间正屋连着耳房,檐廊较普通尺寸宽出一倍有余,显见各处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李青满意的站在檐廊下,决定就把她的窝安在这里了。 回到疏梅居,李青打发了孙义回去,郑嬷嬷等人忙了几天,把桃源小居前前后后布置妥当了,李青就搬进了桃源小居,改了名叫桃花源。疏梅居里的东西,一点也没让动,反正也不是她的。 李青安顿下来,花了几天的功夫,把庄子角角落落都走了一遍,打发人去请了月静,庆祝了她的乔迁。月静这个出家人,却比李青更爱奢华,爱享受,打着不历红尘,哪能悟道的旗子,赖在桃花源正屋檐廊下的摇椅上,吹着凉风,吃着松子,把同来的师兄师弟们丢到了一边。 隔天,两人还是就去了月静她们安身的无着庵,无着庵早就修缮一新,扩建出十几间房舍来,三爷定期让人送米薪等日用过来,月静陪着李青转到后堂,坐在榆木扶手椅上,李青看着远处几十个兵丁扮成的根本不象农夫的农夫,钉子般依阵形钉在尼庵四周,不禁哑然失笑,端着杯子,慢慢喝了会儿茶,叫了所有寒谷寺来的尼姑过来,吩咐道: “三爷送东西过来,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如今大家也算安顿下来了,这东西不能再收,不管在哪里,你们都是寒谷寺的弟子,不能坏了寺里的规矩,更不能带累了寒谷寺的声誉,这庵里,暂且由月如师兄主持,从明天起,几位师兄师弟就开始轮流出去诊病化缘,一切规矩都依着寺里来,每十天,你们中五个人一批,到逸梅庄去跟我说说碰到的疑难病症,还有,” 李青顿了顿,盯着众人郑重的说道: “任何时候都不准提寒谷寺三个字,只能说是无着庵的。” 众女尼双手合什答应了,李青又和月静欣赏着远处的山岚雾气,喝了会儿茶,才回了逸梅庄。 李青在庄子里今天钓鱼、明天划船学采莲,后天采花蒸花露,月静在庄子里跟着李青混了几天,就被月如叫回了庵里,她是要干活的,不能一直在庄子里偷懒。李青把能想到的花样折腾了一遍,也就一个月光景,渐渐就有些无聊起来。 又过了几天,李青实在是无聊极了,决定管管她的生意,查查她的帐,让人叫了木通进来,吩咐他把这两个月的帐拿过来给她看看,木通面色微变,眼珠转了半转,笑着解释道: “回夫人话,帐都在半夏那儿呢,夫人知道,他上个月就跟着连爷去了金川府,等他回来,奴才立刻就让他取了帐本来给夫人看。” 李青直起身子,微微斜着眼睛盯着木通,这话不通,京城铺子里的帐是一直在半夏手里的,但到韩地后,铺子多了,半夏就做了总帐房,各个铺子都是单委了帐房的,何况,半夏跟着连庆去金川府是筹备开新铺子的事,不可能随身带着这些帐本子去,李青眉头渐渐拧了起来,声音沉了下来, “不要跟我打马虎眼,怎么回事?” 木通腰弯得更深了,陪笑解释道: “夫人,真没事!外面的生意都是连爷管着的,连爷做事,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别说现在帐没在这儿,就算在,夫人也应该等连爷在的时候再查,免得伤了连爷的体面。” 李青微微往后靠了过去,目光深沉的看着木通,木通的忠心她是信得过的,说了这样的话,是宁可惹她生气也要堵了她这会儿查帐的念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也许是连庆交待了不让她知道,也许是木通自己想要瞒了她,李青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着说道: “你说得有道理,那就等庆叔回来再说吧。嗯,十里庄那边怎么样了?我想入了冬就搬过去住。” 木通听她息了查帐的念头,暗暗松了口气,忙回道: “回夫人话,奴才前天刚去看过,就是夫人说的那个水地龙有些个麻烦,这两天还要改一改。” 李青点点头,吩咐道: “那个水地龙一定要做仔细才行,不然用起来就顺当不了,这事,你还是得多去两趟,盯着些。” 木通忙答应着, “是,遵夫人吩咐,我明天就过去看着。” 李青嘴角翘起,笑着吩咐道: “辛苦你了,先下去吧。” 看着木通退了下去,李青又在檐廊下坐着慢慢摇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进了东厢,又懒懒的歪在炕上低头想了一会儿,叫了秋月进来问道: “我们以前的那些男装还在不在?” 秋月摇摇头, “早就没有了,哪里敢带那些衣服进王府,夫人这会儿要这个做什么?又想出去?” 李青点点头,吩咐道: “你和琉璃,嗯,叫上竹叶、竹枝几个一起,赶三套衣服出来,我、你和琉璃的,越快越好。” 秋月点点头,下去准备了。 第二天一早,秋月红着眼睛送了三套衣服过来给李青看, “夫人看看,竹枝和松明针线上最好,比琉璃还要好,夫人这套长衫就是让她们两个做的,夫人试试吗?还有两套小厮衣服,是我和琉璃的。” 李青换上了全套衣服,吩咐秋月给她梳了个男子的发髻,配着衣服插了支碧绿的云头簪,吩咐秋月, “你去和琉璃把衣服换了,然后叫了梁静和程燕过来。” 梁静和程燕进来,看着李青一身男装打扮站在屋里正等着她们,不禁眉头紧皱,李青拿着把折扇,“哗”的一声打开,似模似样的摇着说道: “我要进城去逛逛,你们两个去也行,不去也行。” 说着,抬脚往外走去,梁静忙一个闪身拦在了李青前面,皱着眉头说道: “夫人还是不要让我们做下人的为难。” 李青停下来,用扇子轻轻的拨着一动不动的梁静,笑着问道: “王爷吩咐你们来我这儿做什么?” “保护夫人。” “说过不准出门,不准进城,凡事得听你们两位的没有?” 梁静涨红了脸,李青冷笑着, “叫你说一声,是给你脸!你真觉得你是爷派来的,凡事就好欺凌着我了?!就算爷,也没驳过我的话呢!站一边去!” 说完,直直的抬着脚,踩了过去,梁静忙闪到了一边,脸上一片紫涨,程燕忙上前拉了拉她,陪笑解释道: “夫人息怒,奴婢们哪里敢,就是担心夫人的安全罢了。” 李青眼角扫了扫两人,理也没理,只管抬脚往外走去,秋月和琉璃一身小厮打扮,紧紧的跟在后面,梁静和程燕相互看了看,也急忙跟在后面出了门。 在二门前,三人上了车,丁统领气喘吁吁的飞奔了过来,在二门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夫,夫人,请,请等候,等候片刻,让,让在下布置了,布置好了,再出去。” 李青用扇子支着下巴,隔着车窗上的轻纱看了他一会儿,示意琉璃过去说话,琉璃掀起车帘子,探出半个头来,不客气的斥责道: “好大的胆子,竟敢让夫人等着你!这是哪家的道理?!真是反了天了!你跟你们爷也是这样说话的?” 丁统领涨红了脸,吭吭嗤嗤的说不出话来,琉璃放下帘子,厉声吩咐道: “还不快走!夫人要是生了气,谁担待得起?!” 车子立即动了起来,往门外去了,丁统领大急,跟着车子奔了两步,才反应过来,转身往庄外军营飞奔而去。 李青心情愉快的坐在车子上,走了差不多一刻钟,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李青微微有些失神,仿佛又回到了临甸城外,那一片刺目的金色中,突兀而来的黑色肃杀,李青皱皱眉头,吩咐琉璃, “让他们轻点,吵死了!” 琉璃忙掀起帘子,跳下了车,站在路中间,叉着腰指着丁统领训斥道: “你们要做什么?去杀人还是来捉贼的?夫人都要被你们吵死了!” 丁统领急忙勒住了马,后面跟着的穿得奇形怪状的五十来个兵丁也跟着急忙勒住了马,丁统领陪着笑解释道: “这位大姐,是我太着急,太着急了,不吵了,肯定不吵了,大姐您上车吧。” 琉璃翻了翻白眼, “哼,谁是大姐?看看你都老得那样,谁是你的大姐!哼!” 琉璃气哼哼的上了车子,李青和秋月在车子里笑得前仰后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欺上门了(上) 车子很快就进了城,李青吩咐丁统领带着人等在城门口,丁统领老实的答应了,王爷命令他保护夫人在城外的安全,这是在城里,况且这可是平阳府,自然是极安全的。 李青坐在车上,吩咐车夫先去了药铺,车子停在离药铺不远的拐角处,李青隔着车窗纱帘,仔细的看着,伙计们忙忙碌碌的迎进送出,生意很好,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李青在车子里微微拧眉想了一会儿,吩咐秋月去店里看看,秋月下了车,快步进了铺子,片刻功夫,笑容满面的出来,上了车子,低声禀报道: “夫人,这铺子的管事是苏叶的徒弟,这会儿正好在柜上,我一进去,就认出我来了,夫人,您看,要不要叫他来回话?” 李青微笑起来,想了想,吩咐道: “不用,你只去柜上把这两个月的帐本子拿来,我就在这车上看看就好。” 秋月答应着,不大会儿,就抱着几本帐册子过来,李青仔细的翻看了一遍,帐都是对的,没有什么异常,不禁疑惑起来,难道真是她想多了,根本就没什么事儿?李青把帐册交给秋月,让她还回去。等秋月回来,就吩咐车夫去饭庄那边看看去。 已经快到午初时分,正是该吃饭的时候,可厚德居门前却一片清静,李青隔着帘子看了半天,见偶尔有一两个人进去,也很快就扫兴的出来了,眉头渐渐拧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这饭庄是她一手谋划设计的,连连庆都赞不绝口,说生意必定红火,这也开张了有小二十天了,就算生意不红火,可也不应该象这样连个人影也没有啊。李青想了想,吩咐秋月和琉璃, “我们进去看看。” 秋月和琉璃忙跳下车,扶着李青下来,梁静和程燕跟在后面,一行五人进了厚德居。 穿着一身靛青细布衣裤,肩头上搭着条雪白长巾的伙计表情苦恼的迎上来,躬着腰陪笑说道: “几位客官,小店虽说开着门,可不招待客人,几位,实在对不住,您几位还是请别家吧。” 李青眉毛挑了起来, “不招待客人,你们开什么门?我累了,不想再找别家。” 梁静上前一把拨开伙计,一行人直冲进了店里,掌柜忙从柜台里面奔了出来,点头哈腰的陪笑道: “几位客官,不是小店不想招待几位,实在是招待不得,您几位快请离开吧,小店真的是为了您几位好!” 李青正要说话,后面传来一阵急促异常的脚步声,掌柜惊讶的看着李青后面,堆起满脸的笑容,恭敬的弯下了腰,李青回过头,竟是木通,满头大汗的奔了进来,李青抬手止住了正要跪倒的木通,吩咐道: “到里面说话!” 说完,转身径直穿过厅堂,上了二楼,掌柜惊讶的看着李青一行人,转过头,又看着木通,木通一把拉过他,跟在李青后面一边往里走,一边低低的说道: “是东家。” 掌柜愕然之余,腰又弯得深了很多。 李青在楼上隔间坐了,掌柜泡了茶小心翼翼的奉上来,就垂手微微躬着身子站到了旁边,木通垂头丧气的跪在地上,李青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吩咐掌柜, “让厨房做点吃的送过来。” 掌柜急忙答应着奔下楼,去了后厨,李青看了一会儿木通,半晌才开口: “你说吧。” 木通趴在地上磕了个头, “回夫人,咱们这厚德居,刚开张的头两天,生意很好,可刚第三天,文家大爷就进来闹事,打伤了十来个客人,从那天起,文大爷就天天到厚德居来吃中午饭,然后一直闹到半夜,就算他不在,也要留下些清客、粉头一直闹到很晚才离去,只要看见有客人,就打,天天变着花样让厨房给他做这个做那个。店里如果关门,他就让人砸开,冲进来打人。 连爷第二天就要去金川府,连爷说,金川府的事更重要些,这厚德居是夫人费了心力开的,也不能就这样关了,让夫人伤心,临走时吩咐奴才,暂时天天开着,只是不做生意,好吃好喝的先供着文大爷,等他从金川府回来再处置,连爷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奴才,不可惊动了夫人,免得夫人生气。奴才……” 李青一时竟怔在了那里,只觉得胸口堵得气也透不过来,秋月看她脸色渐渐青了起来,急忙抚着她的后背,焦急的喊了两声: “夫人!夫人!” 李青缓过了一口气,琉璃忙换了热茶过来,李青接过,喝了几口,觉得舒服了些,也不理木通,只歪过头出神的看着窗外,这一年多,她一直求全退让,在京城,退让到了韩地,在韩地她要是再退再让,还能退到哪里去呢? 李青转过头,看着趴在地上,满脸是泪的木通,足足过了半刻钟,才冷着脸说道: “这事,你遵着庆叔的嘱咐,不主动告诉我,我也不怪你,可我既开口问了你,你竟然还敢欺瞒了我!你想一想,就算是庆叔,可还敢再瞒着?!” 李青说到最后,声音高了起来,木通有些颤抖的趴在地上,一声不敢吭,李青舒了口气,声音略缓了缓, “哼!不让我生气?!那就看着别人踩在我脸上?明天,自己去领十板子,扣一年月钱!” 木通趴在地上,磕头不已,李青喝了口茶,吩咐道: “你且起来。” 转过头看着梁静和程燕,冷冷的吩咐道: “你们两个,到楼梯口守着去。” 梁静和程燕屏气敛声,急忙曲膝福了福,下楼守在了楼梯口。李青看着两人下去了,回过头,吩咐琉璃, “你到门口盯着些。” 琉璃站到了门口,盯着外面,李青才转过头盯着木通问道: “王爷现在在不在平阳府?” “回夫人话,王爷在夫人搬家那天就去了长岭马场巡视,昨天半夜才进的城。” 李青皱起眉头,一个马场要巡视一个多月?嗯,管他巡多长时间,可是……李青疑惑的盯着木通,木通压低了声音,小心的解释道: “连爷吩咐过,说虽然夫人性子清淡,但夫人现在毕竟贵为王妃,防人之心不可无,让奴才们留心着韩地和平阳府各处的动静,特别是王府。” 李青有些汗颜,其实她早就该想明白了,既做了这王妃,就已经避无可避,也退无可退了,庆叔总是比她为自己想得更多,也总是能想到她前面去, “文家老大闹的这事,你们有没有去过平阳府衙门?” “连爷临走时让奴才去平阳府衙门里探过话,府尹钱大人说,这是家事,官府不方便管。” 李青扬了扬眉梢, “三爷知道吗?” “许是,不知道。” 木通声音低了下去,李青眯了眯眼睛,这个世间的城,再大也有限,这事又关着她和文家,闹成这样,三爷会不知道?哼! “杨元峰现在在哪里?” 木通怔了怔,立即答道: “听说点了金川府布政使,过几天就要赴任了。” “已经明发了?” “还没有,说是等王爷回来再明发。” 李青低头思忖了一会儿,问道: “知不知道他这差使,是他自己想办法谋求的?还是王爷亲点的?” 木通眼光闪了闪,立即答道: “听孙大管家说过一次,金川府现如今情况复杂,也就杨大人能接了这样的重任!” 李青眼睛眯了起来, “如果是那个丁统领那样的,骑马回趟庄子再回来,要多长辰光?” “最多半个时辰。” 李青嘴角露出丝笑容来,叫了琉璃过来, “去取了纸笔来。” 不大会儿,琉璃捧了纸笔进来,李青匆匆写了几行字,折好封死了交给木通, “快去城门口,找丁统领,就说我的吩咐,让他立即派个骑马最快的,回去庄子,把这个交给郑嬷嬷,取了东西再回来,越快越好!还有,让丁统领带二十个人跟你一起到这儿来。” 木通接过,匆忙奔了出去。 掌柜额角带着汗,亲自捧着大条盘,送了四冷四热,八样精致的小菜过来,带着恭敬的笑,介绍道: “夫人请尝尝,这些都是咱们家的特色,照连爷亲自拿来的菜谱做出来的。” 李青仔细看了看四碟热菜,两荤两素,红烩鱼嘴、清炒茄子、蒜泥白肉、上汤菠菜,李青仔细的看着碟子、装饰和菜的搭配,笑着问道: “掌柜的贵姓?” 掌柜腰弯得更低了, “不敢,不敢,小的姓汤,叫汤明远。” 李青点点头,笑着抬了抬手, “汤掌柜不用多礼,那文家大爷大概什么时辰过来?” 汤掌柜身子抖了抖,心有余悸的回道: “不是很准,不过,总是在午时里头过来,今天估摸着也该快了。” 李青皱皱眉头,吩咐道: “他来了,你还和往常一样招呼就是,现在先去叫了这店里所有的伙计,告诉他们,等会儿,木通交待你们做什么,立即就要做好了,要跟得上他的吩咐!现在,先叫个伙计到前门等着,木通来了,就带着他们悄悄的从后门进来见我,不要惊动了文大爷,不用怕,万事有我呢。” 掌柜直了直腰,眉开眼笑的奔下去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欺上门了(下) 秋月用棉帕子包了双筷子递过来,李青接了,拨了拨菜,慢慢的尝了几口,吩咐秋月和琉璃坐下来和她一起吃,秋月和琉璃斜签着身子半坐在椅子上,陪着李青吃了饭。 李青刚捧了杯茶在手里,就听到楼下一片嘻嘻哈哈的喧嚣声,知道是文大爷到了,示意琉璃叫了梁静和程燕上来,自己却走到窗户边,从窗棂间往下看去,楼下进来了十几个人,中间夹着六七个妖娆的女子,文大爷脸色苍白,眼角往下耷拉着,让生得极漂亮的脸有了点破相的感觉,微红的眼袋仿佛比前一阵子又长大了些,这会儿,穿着大红色苎丝长袍,正搂着个妖艳娇小的女子,坐到了正中的台子后。 掌柜躬着腰,陪着笑,指挥着伙计流水般送上酒菜来。 李青喝着茶,眯着眼睛看着楼下的喧闹和嚣张。 木通带着丁统领,喘着粗气悄悄的上了楼,李青转过头,看着满头大汗、局促不安的站在自己面前的丁统领,微微笑着低声问道: “丁统领,不知道你们爷是怎么吩咐你的,我有什么事可支使得动你?” 丁统领半跪在地,压低了声音回道: “爷吩咐小的保护着夫人。” 微微顿了顿,继续说道: “夫人有什么调遣,小的听夫人的就是,请夫人吩咐!” 李青心底舒了口气,眼底带着笑郑重说道: “你放心,我从来不会让……我的人吃了亏去,你,还有这事,我记着。” 转过头叫了木通过来,吩咐道: “你们去,把楼下所有的人,都给我捆起来!全部用臭抹布堵了嘴,到后院找个空屋子关起来!记着:一,一个都不能跑了,二,不准弄出声音来,三,哼,能捆多紧就捆多紧!嗯,还有,给那个文大爷找块最臭的抹布!” 木通和丁统领答应着,转身轻手轻脚的下去了,李青转到窗户边,等着看热闹,秋月和琉璃也挤到了李青身后,伸长脖子看着。 没多大功夫,就看到正在大厅里侍候着的掌柜和伙计偷偷却迅速的溜了出去,几乎同时,从大门和后面各个通道都冲出人来,起落矫健,身手利落,眨眼间就把大堂里所有的人都捆成了棕子,门外几个兵丁也扔了三只棕子进来,李青奇怪的看着楼下,回过头问程燕: “他们怎么喊都不喊一声的?” 程燕挤到前面,往下面看了两眼,笑着解释道: “下巴都被卸了,想喊也喊不出来了。” 李青微微有些吃惊,平王的黑衣卫让她惊心动魄,至今心有余悸,这些兵丁这会儿,又让她有了惊艳的感觉,如果韩地号称的十万雄师都是这样的水准,倒真是令人惊心,不,令人安心。 丁统领和木通把人关到了后面,掌柜笑容满面的指挥着满面笑容的伙计们打扫店堂,李青坐回了椅子,端起杯子继续喝茶。木通满头大汗,眼睛闪着亮光,跑上了楼,躬着身子,请示道: “夫人,接下来咱们怎么做?” “接过来你先去悄悄的打听了,王爷这会儿在何处,三爷在何处,还有,杨元峰在何处,嗯,顺便再问问,丁一在何处。要快!” 木通微微有些兴奋的答应着跑了出去。 李青喝了一会儿茶,就听到厚德居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琉璃忙往楼下张望了一会儿,笑着回道: “夫人,好象是去庄子的人回来了。” 说话间,门口响起丁统领恭敬的禀报声: “回夫人,东西取过来了。” 李青示意琉璃接了过来,琉璃接过一只极小的匣子,递给李青,李青打开了,仔细看过,仍旧放回匣子,放到了桌上。 又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木通脸上挂着细细的汗珠,小跑进来,压低着声音禀报道: “回夫人,王爷还有三爷这会儿在王府外书房议事,杨元峰一时没打听到,丁一在府里,只是不知道今天当不当值。” 李青点点头,拿了桌上的匣子递给木通,俯过身子悄悄吩咐道: “这里面,是杨元峰的身契,丁一做的中人,你拿了去,找王爷要人去,要这个我花了一万两黄金买的奴才去……” 木通吃惊的接过匣子,李青眼睛亮闪闪的,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 “你记着,这事全凭王爷做主,不过我只要人,别的什么都不要,你去好好的哭上一场,把你家夫人受的这委屈全都给哭出来!还有,千万别让人知道我来过城里!你快去吧!我这就回庄子去了。” 木通憨厚的脸上透着兴奋,眼睛发着光,飞奔出去,直奔王府。 李青叫了掌柜过来,仔细的交待了,带着秋月、琉璃,在梁静、程燕和丁统领等人的护卫下,匆匆出城回庄子去了。 王府外书房,平王阴沉的脸上微微带着些疲倦,正和三爷说着话, “长岭一带旱得厉害,今年秋天恐怕得放赈才行,陇平府,” 平王咬了咬牙,脸上带出些狰狞来, “奚地那些蠢货!不知道得了谁的指点,竟一把火把郎山城邻着陇平府的十数里烧了个干净!硬生生隔绝了陇平府和奚地的所有往来!” 正轻摇着折扇的三爷僵住了,脸上露出不忍, “竟是真的?这得伤了多少无辜!” 平王斜着眼睛看了看他, “陇平府的粮食向来要靠外头运进去,现如今,奚地那边只怕是一粒粮食也运不进了,长岭一带大旱,我们韩地本来就缺粮,今年,” 平王站了起来,背着手,来回走了几趟, “无论如何也要稳住陇平府,要想办法打通通往晋地的商道,晋地盛产粮食,粮贱肉贵,我们可以用牛羊,红果、金川府的药材、毛皮这些东西去换粮食进来。” 三爷皱起了眉头,看着平王,韩地和晋地西边隔着庆国,东边隔着奚地和越族,庆国和奚地必是不能走的,要打通,就只能是经过越族聚居的拉井山, “爷的意思是不是要走拉井山?可是,” 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三爷露出了些笑意, “爷的意思是?” “嗯,这事宜急不宜缓,我这两天就去趟逸梅庄。” 平王背着手,嘴角微微露出丝笑意来,三爷手里的折扇越摇越慢,脸色渐渐有些阴郁起来。 木通带着几个随从进了王府,吩咐几个人在外面等着,低着头酝酿了一会儿情绪,直奔外书房去了,到了外书房院门口,木通已经是鼻头通红,眼泪盈眶欲滴,丁三出来,一看木通这样子,吓了一跳,木通也不解释,只哑着嗓子说是夫人让他来求爷作主的,丁三不敢耽搁,忙引了木通进了院子,进去禀了王爷,王爷怔了怔,阴沉着脸吩咐叫进来,三爷微微靠着椅背,眉头微拧,心底滑过丝不安。 木通进了屋,跪倒在地,涕泪横流,痛哭不已,一边哭,一边口齿清晰的诉说着: “爷,求您作主,夫人花了一万两黄金买了个奴才,说好了到平阳府就过来侍候夫人,可……爷啊,夫人等到现在,人家就在这平阳府,理也不理啊,爷,您得做主啊,这奴才,根本没把咱韩地的王法放眼里啊,更没把夫人放眼里啊,也没把王府……爷,一万两黄金啊,夫人气得……爷啊,求您给夫人作主啊!” 丁一侍立在书房门口,只觉得头晕目眩,三爷诧异的看着哭倒在地的木通,心底松了口气,不是为了厚德居的事,放松的挪了挪身子,把自己放舒服了,看起了热闹,心里却是好奇万分,什么样的奴才,能值一万两黄金! 平王眉毛拧到了一处,嘴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伸手接过木通高举着递过来的匣子,打开,拎了张纸出来,抖开来,看了几眼,仿佛有些不敢相信,又从头看了一遍,再看了一遍,两只手急促的发起抖来,三爷忙坐直了身子,心里大惊,王爷两只手在发抖!这是多少年没有的事了?! 丁一浑身发着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不止,平王顺手抓起桌上的笔洗砸了过去,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说!” 丁一被笔洗里染着墨汁的水淋了一头一身,却一动不敢动,声音颤抖着回道: “回爷的话,是因为…那方子,爷给了一万两黄金票子,可夫人,夫人说,那是头一天的价,隔天就要两万两,奴才和杨元峰想着爷那边等着用,着了急,实在没有法子,杨元峰就写了张欠条,夫人不放心,让他押了张身契。后来,爷,后来,没想到,夫人还记着,还记着这事。” 丁一声音颤抖着越说声音越低,三爷目瞪口呆的听着,满脸不可置信的用扇子指着丁一问道: “杨元峰把自己,卖了?” 丁一身子伏得更低了, “是!” “何止卖了他自己,他还没成亲,就把儿子,孙子都卖了!卖了三代!” 平王咬牙切齿的说着, “夫人记得!哼!他杨元峰写了卖身契,你做的好中人,竟敢就这样忘了?!夫人还记着!夫人……” 平王指着丁一,看着他磕破的额头上渗出的丝丝血痕,又气又恨,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这两个蠢货,吃了夫人那么多亏,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现在,竟是连人都卖了出去!这身契,夫人这半年多都没拿出来,现在拿出这身契来,木通又哭成这样,所为何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悲伤 平王渐渐冷静下来,拧着眉,转过头,看着三爷, “我走后,可有什么事,惹着夫人生气了?” 三爷不自然的动了动,陪笑道: “爷知道,我上个月病了一场,金川府又接连出了几件事,实在没有精力留心这些。” 平王盯着三爷看了一会儿,转过头,扬声吩咐道: “叫孙义进来!” 不大会儿,孙义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平王冷冷的盯着他, “爷不在的这阵子,可发生过什么让夫人不高兴的事?” 孙义嘴角抽了抽,偷眼看了看三爷,上身俯得更低了,小心的回道: “回爷的话,好象听说文大爷常到夫人开的厚德居去蹭吃蹭喝的,旁的,倒没听说什么。” 平王转过头,盯着木通问道: “夫人不高兴了?” 木通抽泣了几声回道: “回爷的话,那是文家大爷,一家子的事,夫人不气这个,夫人是气被个奴才欺负了啊!爷啊,求您作主啊!” 平王捏着身契,盯着三爷看了一会儿,三爷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这两边,一边是现在的王妃,背后站着寒谷寺,可是,却不会再有孩子,一边虽是姨娘,可却是王爷长子和三子的生母,这是王爷的家务,他还是不闻不问的好。 平王转过身,盯着涕泪满脸的木通看了一会儿,坐回了椅子上,半晌才问道: “夫人什么意思?” “回爷的话,夫人说,全凭爷作主。夫人被人欺负了啊……爷,您得给夫人作主啊!” 平王皱着眉头,拎起那张薄薄的身契看了一会儿,三爷在旁有些着急的说道: “爷,金……” “你闭嘴!” 平王厉声打断了三爷的话,三爷往后面缩了缩,把话咽了回去。平王看了会儿身契,又盯着木通看了一会儿,皱着眉头来回走了几趟,停在了木通面前,声音缓和的说道: “你回去禀报夫人,杨元峰既然把自己卖给了夫人,就是夫人的奴才。” 三爷和丁一愕然的看着平王,木通低着头,抽泣着,平王顿了顿,继续说道: “不过,爷如今要用用这奴才,算是爷跟夫人借的,当然,爷也不能让夫人没个人用,就让丁一替这奴才先去侍候着,夫人有什么事,只管差了丁一去办。如何?” 木通磕头道: “全凭爷吩咐。” “嗯,你回去吧,这身契,也带回去,告诉夫人,在韩地,在平阳府,没人敢委屈了她。去吧。” 木通磕头谢了恩,告退出去了。平王转过头,看着丁一,半晌才厉声吩咐道: “没听到爷的话?还不赶紧去庄子侍候夫人去!” 丁一忙爬起来,倒退着出了屋子。平王平了平气息,转过头,看着三爷, “文家这两年闹得也太不象话,也该有个人管管了,这事,你既然没管,往后就不要再插手!嗯,你去问问,平阳府衙门知不知道这事,还有,告诉杨元峰,从今天起,革了他的俸禄,往后,让他从夫人那里领钱米吧。明天去庄子,给夫人行了奴才礼!敢做就要敢当!” 三爷忙应了,心里莫名涌过丝不安来。 李青回到庄子,洗了澡,换了件淡青色紧身宽袖云雁细绵上衣,和同色梅花纹绡纱曳地裙,松松挽了头发,心情阴郁的坐在檐廊下的摇椅上,慢慢摇着,松萝和竹枝拿着团扇,站在李青旁边,小心的赶着蚊虫,这院子里花草多,虽说夹杂着种了不少驱蚊虫的香草,可蚊虫还是有不少,天色渐渐暗下来,秋月笑着过来,微微曲了曲膝, “夫人还是回屋里吧,这天一暗下来,那些小飞虫就看不清楚,万一咬着了,夫人又要痒得夜里睡不好了。竹雨刚打发人来说,几个菜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我让她做好了就送上来,也到吃饭的时辰了。” 李青笑着站起来,进了屋里,秋月暗暗舒了口气,她最怕夫人这样子发呆了,小时候,只要这样子发起呆来,连人说话都听不见的,硬叫过来,就说些莫名其妙的胡话,经常吓得她和琉璃不知所措。 李青进了屋里,有些蔫蔫的靠在东厢榻上,琉璃指挥着丫头婆子摆好饭,用丝帕托了双筷子递过来,李青接了,挑了一点红烩鱼嘴仔细的品了品,又尝了尝另外三样今天在厚德居吃过的菜,微微皱起了眉头,竹雨已经换了衣服进来,紧张的看着李青,李青放下筷子,又转着盘子,仔细的把几样菜看了一会儿,才转过头,看着竹雨笑着说道: “这做菜真是要讲天份的,竹雨这菜做得就是比厚德居的好!” 竹雨松了口气,脸上绽放出带着丝得意的笑容来,李青笑着上下打量着她, “明天,我让人送你去厚德居,你好好指点指点他们去!” 竹雨怔住了,半天才笑着回道: “夫人又拿我取笑了,我怎么能指点那些大师傅们。” “怎么不能?你这菜做得就是比他们好,你回去把这做菜的法子理一理,准备准备,明天我让郑嬷嬷安排几个婆子送你过去。” 竹雨不可置信的看着李青,脸上渐渐红了起来, “夫人,您真的觉得我行?我……” 李青笑着点点头,拈起筷子,继续吃起鱼嘴来。竹雨脸红红的站在旁边,转头看看琉璃,又看着秋月,秋月和琉璃都冲她鼓励的笑笑,竹雨脸上慢慢漾开了惊喜的笑容。 李青吃了饭,吩咐秋月,木通回来让他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再来回话。 秋月侍候着李青洗漱完毕,卸了簪环,换了套桃红撒花衣裤,李青斜靠在床上,秋月拿着件针线活,在旁边陪她说着话, “夫人,您真的要那个杨元峰给您做奴才?” “嗯?” 李青怔了怔,歪头看着秋月,她避无可避,她们也是,既然如此,有些事,也该教教她们,笑着反问道: “你说,在这韩地,除了老太妃和王爷,如果有别的人,要跟我要了你去,做个粗使的丫头,我该怎么办?” 秋月怔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李青眼里含着笑意盯着她,继续说道: “且不说我舍得不舍得,你是我的贴身大丫头,被人要去做个粗使丫头糟践,偏那人身份还在我之下,你说,我这面子往哪儿放?” 秋月眉头渐渐皱起来,李青看着她继续说道: “就算你犯了饶不得的大错,要罚,要打,要卖,也是我来!委了别人的手,知道的说是因你犯了大错,不知道的,这事就是打了我的脸。” 秋月眉头舒展了些,又皱在了一起, “夫人的意思是说,王爷不会把杨元峰给夫人了?” 李青笑着看着她,微微摇了摇头,耐心的解释道: “可是,要是不给呢,我有着那张身契,占着全理,王爷是他的主子,也是我的主子,说法总要给我一个吧。这个其实不是目的,王爷是个聪明人,他肯定会想,我为什么这会儿拿出这身契来要人去,我让木通拼命的哭,怎么显得委屈怎么哭,王爷肯定又要多想一步,他就会去查,他不在平阳府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儿,然后,这张身契,还有杨元峰,如何处置,就是他的态度。” 秋月仔细的听着,眼神专注的看着手里的绣花针,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笑着说道: “我明白夫人的意思了!夫人让木通去,不是去要人,是去讨个说法的!夫人,我觉得,王爷肯定会替夫人出这口气的!” “噢?为什么,你倒说说看看。” 李青眨眨眼睛,考问道,秋月有些羞涩的轻轻扭了扭身子,想了想才说道: “夫人您看,厚德庄的事,是文家欺了您,也就是折了王爷的面子,杨元峰的事,王爷又不能把人给您,总不能两样事都让夫人退让吧,两相权衡,王爷肯定会打了文家,保了杨元峰。” 李青笑着直起上身, “厚德居这事,折的是王爷的面子!这个你说得很对,我们初到韩地,孤单无靠,毫无根基,背后只有个王爷,打了我的脸,背后能连着的就只有王爷的面子,不过,凡事也不能尽往好处想,毕竟,不管王爷怎样处置,我都只能先‘全凭爷作主’着。” 秋月收了笑容,叹了口气,李青看着她,笑着安慰道: “也不要多担心,你只想着王爷为什么肯让我做了这正妃,为什么肯答应我搬到这庄子里来住着,为什么能待我这样客气,就该知道,你家姑娘在他眼里,至少是件可居的奇货,我有做奇货的自觉,他自然也应该当个好主子,必定不会让我被人欺得太过。” 秋月站起来,倒了杯茶给李青,抱怨道: “夫人又乱说了,奴婢们才被主子当货物卖来卖去的,夫人这样尊贵的人,怎么能是什么奇货呢?” 李青轻轻笑了起来,慢慢的笑出了声,最后伏在床上大笑起来,秋月之于她,和她之于平王,又有什么区别?她在这一天里,被悲伤浸透了身心! 第二天,李青很早就醒了,梦里,她又回到了黎明的高速路上,在欢快的非洲鼓点声中,油门一踩到底,飞翔在空旷的平滑路面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讨债要有原则 松萝、松明侍候着她洗漱完毕,秋月挑了件白底锦绣双蝶钿花上衣,一件淡黄底烟笼梅树曳地裙,侍候着李青换上,笑着禀报道: “木通已经在二门外等着见夫人了,郑嬷嬷说,昨天木通是和丁一一起回庄子的,因夫人已经歇下了,就没敢惊动。还有,” 秋月顿了顿,满脸笑容的说道: “那个杨元峰一大早就到了,这会儿,也候在外头呢。” 李青疑惑的皱皱眉头,怔了片刻,吩咐秋月领他们在松间堂候着。 不大会儿,李青带着秋月和琉璃到了松间堂,杨元峰面如死灰,低垂着头,随着丁一跪在地上,李青目光幽深的看了他片刻,也不叫起,转身走到上首右边坐下,问起木通来: “你先说吧。” “是,回夫人话,昨天,奴才见了爷,爷吩咐说,杨元峰既写了卖身契,就是夫人的奴才,只是爷要借用一时,夫人这里,差了丁一过来侍候。” 李青嘴角往上翘起,这份情面好象有些重,李青探究般的盯着丁一,丁一低垂着头,仿佛感觉到了李青的目光,身子微微往下伏了些,李青转过头,笑吟吟的看着杨元峰问道: “杨大人,今天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杨元峰嘴角轻轻抽动了两下,伏地磕了几个头,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奴,奴才杨元峰,来给主子磕头,请主子恕罪!” 李青垂下眼帘,平王竟然认了那张身契!既然他认了,她就无论如何也不能不收下这个奴才!杨元峰是读书人,又是少年得志,自然是骄傲的,现在竟然要入了奴籍,沦为奴才!心底这份意气,如何能够平息?读书人的清高,讨厌而无用,可也最让人头痛,平王要做什么?李青扯了扯嘴角,抬眼看着杨元峰说道: “是你自己要来的,还是王爷让你来的?” 杨元峰垂着头, “回夫人话,是三爷吩咐奴才来的。” 三爷!李青笑了起来, “我的奴才,倒要三爷吩咐了才行。” 杨元峰伏在地上,一声不吭,李青看了看他,嘴角往下弯了弯,微微昂起头,用眼角睥睨着他,傲然说道: “杨元峰,你也算是读过几本书,该知道点做人的道理!现如今,你先失信,再失礼!就那么几本书,也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有你这样的奴才,真是把我的脸都丢光了!“ 李青停了停,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口茶,才继续说道: “按理说,你这样的奴才,不好好教导教导,我也没脸放你出去!可爷既然不嫌弃,也算你行了运。不过,你总是我的奴才,我不能不教导一二,从今天起,你去把读到狗肚子里的书再读回来!每十天,写了读书心得送过来,我少不得费些功夫教导教导你!去吧!” 杨元峰紫涨着面皮,浑身发着抖磕了个头,微微有些踉跄的站起来,晕头晕脑的奔了出去。 秋月小心的换了热茶上来,李青端起来喝了一会儿茶,才放下杯子,笑盈盈的看着丁一说道: “丁大爷跟着王爷出去,才刚回来,就要到我这儿来,真是辛苦你了!” 丁一上身轻轻颤抖了一下,立即伏身在地,磕头不已,李青看着他额头上的青紫,渐渐又渗出血来,看着他磕了一会儿头,才转过头,吩咐琉璃道: “你去,把我药箱子里那瓶专治磕伤碰伤的药拿来,给丁一敷上。” 琉璃答应着立即出去了,李青回过头看着丁一, “好了,都起来吧。” 丁一和木通站起来,垂手躬身小心的侍候在旁边,李青低头喝着茶,慢慢的盘算着今天的变化,王爷要做什么?这份大礼让她心底无法安宁,李青放下了杯子,手腕上的玉镯滑动着,温润的光晕幽然流动,李青怔了怔,微微抬起手,仔细的看着玉镯,文家几乎倾尽所有的陪嫁她,为什么?是文老太爷的意思,还是王爷的意思?这也没有区别,文老太爷一向以王爷的意思为意思,李青嘴角流出浅浅的笑容来,如果真是这样,她就认真的让那个浪荡子吃吃苦头。 琉璃取了药来,旁边的小丫头端了热水过来,两个婆子给丁一洗了伤口,厚厚的涂了一层药上去,李青眼睛里带着笑看着丁一, “放心,有了我这药,不会让你这脸上留下一丝疤痕,过两天就好了,我们丁大爷还是玉面一张!” 木通低着头闷笑起来,丁一尴尬的站在旁边,不敢接话,李青笑了一会儿,才继续吩咐道: “文家大爷这会儿还在厚德居后院里呢,你们两个去把这事办了,我们大爷自然是个好的,都是那些个清客相公妓家不好,才把我们大爷带坏了的,把这些人都交到平阳府衙门去,堂堂的候府大爷都被人教唆引诱得放荡成这样!可见平阳府民风败坏到了什么样子!至于文大爷,只要把该付的帐付清也就是了。” 木通惊讶的看着李青,眼珠微微转动着,丁一低着头垂手应道: “是!” 木通脸上露出点狡黠的笑来,看着李青问道: “夫人,这帐,要怎么算?” 李青笑着看着木通,微微点点头,认真的说道: “帐嘛,也不多,就两笔,一是这些天铺子里被耽误的生意,要赔出来,这个,昨天我问过汤掌柜了,这平阳府生意最好的饭庄是玉林阁,一天大概两三百两银子的收益,我们厚德居自然不是他们能比的,不过都是自家人,也不要多算了,取个整,就依一天五百两银子算吧,刚好二十天,正好一万两银子,二呢,就是这些天的饭钱菜钱酒钱,世上没有白吃的道理,一家人也要明算帐,这个数目,就让汤掌柜算出来给你们好了。” 丁一微微有些头晕,稳了稳心神,恭敬的答应着: “是!” 木通满眼的笑意,李青歪着头看了看他,继续吩咐道: “这些银子,是文大爷修身不正的教训!如果从文府公中拿出来,自然是没有这样的道理!也违了宗族礼法!这银子,只能是文大爷自己拿出来,你们收到的银子,每一两都要知道来历!还有,我们文家历来可都没有过动用媳妇们陪嫁的先例,如今,更丢不起这个人!” 丁一不敢大意,在心中一一记着,不能是公中的钱,不能是媳妇的陪嫁,每一笔钱要说清楚来历,一时也没心思替文大爷悲哀了,木通上前半步,眼睛亮亮的看着李青问道: “万一他说没钱还……” 李青眯了眯眼睛, “他好象有十二个小妾?” 木通忙笑嘻嘻的躬身回道: “回夫人,现在有十三个了,刚又添了一个。” 李青顿了顿,这文大爷真是太过可恨!大奶奶也是个可怜人,李青咬着牙吩咐道: “他要是没银子还,就卖他的小妾!先从最值钱的卖起,找了全平阳府的人牙子去,谁出得价高就卖给谁!卖够了钱为止!” 木通眯起眼睛笑着点着头,丁一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看李青,立即应道: “是!” 李青想象着文大爷的窘境,笑了起来,挥挥手, “去吧。” 木通答应着,告了退就要出去,丁一顿了顿,犹豫了片刻,欲言又止,呆站着没动,李青蹙了眉头,疑惑的看着丁一, “你还有什么事?” 丁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苦笑着回道: “回夫人话,杨元峰家境贫寒,寡母身子不好,这几年,冬天里总要吃上些红果才熬得过去,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还小,一家人全靠他的俸禄过活,他如今是夫人的奴才,爷从今天起,就停了他的俸禄,求夫人恩典!” 李青怔怔的看着丁一,王爷用了她的人,竟还要她付工钱! 丁一和木通出了庄子,正要上马,丁一轻轻拉了拉木通, “这事?” 木通笑嘻嘻的看着他, “我跟了夫人也有六七年了,夫人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我信夫人。” 说着,翻身上了马,丁一狠狠的跺跺脚,也翻身上马,一行人往城里飞奔而去。 看着两人出了门,郑嬷嬷笑着上前问道: “昨晚厚德居送了好些上好的桂花酿来,说是夫人要的?” 李青忙点点头, “昨天在饭庄里闻着味道,就觉得这酒好,问了汤掌柜,说是奚地那边刚运过来的千酿桂花酒,就让他送过来些,我也尝尝。” 郑嬷嬷笑着摇摇头, “夫人喝个一两盅倒无妨,可不能多喝了!那年在别院里,喝醉了酒,胡言乱语,可没把人吓死!” 秋月和琉璃在旁捂着嘴笑,李青有些郝然,她一向酒品不好,喝醉了酒就放肆得很,轻轻咳了两声,李青板起脸吩咐道: “嬷嬷派个人到寺里,叫月静过来,我有事找她。” 郑嬷嬷斜着眼看着她,李青站起来,走过去,摇着郑嬷嬷的手臂,撒娇般说道: “我知道啦,记住啦,肯定不会多喝,你去叫了月静来,喝酒没人陪着怎么行?!” 郑嬷嬷被她摇得晃来晃去,连声答应着: “好,好,好,我这就让人叫去,这就去!夫人可记着,不能喝多了,免得吓着了奴才们。”(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上) 丁一顶着一额头黑乎乎的药膏,汗水顺着鬓角慢慢往衣领里流着,正屏声敛气的站在王府外书房里,跟王爷禀报着: “……奴才已经把人送到平阳府衙门了,木通让人侍候着文大爷洗了澡换了衣服,准备吃了饭就去文府讨债,奴才来请爷的示下。” 王爷穿着件银蓝色湖绸长衫,双脚微微分开,腰背挺直的端坐着,幽静温和的银蓝色笼在他身上,竟透出股阴冷的煞气来,王爷看了看丁一额头上糊着的药膏,端起杯子低头喝着茶问道: “这一万一千三百二十六两银子,不许从文府公中出,又不许动用媳妇的陪嫁,文国梁哪里有这么多银子?” 丁一脸上露出古怪尴尬的表情来,腰躬下了些,小心的回道“ “夫人说,把文大爷那十三个小妾卖了还钱。” 王爷一口茶含在嘴里,怔住了,突然嘴里的茶全喷了出来,旁边侍候着的丁三急忙上前接过王爷手里歪到一边的杯子,拿起绵帕子擦试着,丁四奔进去,取了替换的衣服出来,王爷哈哈大笑着,摆摆手,示意丁四先退下,重重的拍了拍椅子扶手,站了起来,走到丁一面前吩咐道: “就照夫人吩咐的去做!” 丁一恭敬的答应着,告了退,急忙出去了。王爷转过头,看着窗外那架开得灿烂绚丽的蔷薇,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 午后,文府二门院子里,一溜站着七八个穿戴富丽的婆子,彼此低声打着招呼,眼神暧昧、意味深长的说着话。 正堂,文老太爷用手指着跪在地上的文国梁,抖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丁一冷着脸坐在左边的第一张椅子上,低头喝着茶,木通坐在丁一下首,一脸憨厚的笑着,眯着眼睛看着文老太爷。文大爷神色委靡,在地上动了动,哀求道: “爹,你跟他们说,凭什么要我还钱?就算要还,也得宽限我几天!把宝儿她们卖了,咱们府里的脸面往哪儿放啊?!爹!您说句话呀!” 文老太爷气得嘴唇发抖,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过头看着木通狠狠的说道: “木通,你就这样带着人牙子,冲到我府里卖起姨娘来了?就算我们文家没什么脸面,你就不怕打了王爷的脸!好歹,太妃和你们夫人也是从我们府里嫁出去的!” 没等木通开口,丁一垂着眼皮,冷笑着说道: “老太爷这话说得我就听不懂了,夫人处理些个家务,怎么就扯到爷的脸面上去了?话说回来,要不是夫人处处维护着文家,只怕要卖的就不是几个姨娘了!” 文老太爷怔怔的看着丁一,丁一是爷的贴身小厮,代表着爷!文老太爷的身子和气势慢慢萎了下去,丁一斜着眼睛看了看他,声音缓和了些说道: “老太爷,这事,毕竟是大爷的错,算我多说一句,夫人的气可还没消呢。” 文老太爷垂下眼帘,端起杯子,喝起了茶。文大爷跪在地上,着急的叫了起来: “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搬空了我们家库房!我吃点拿点又怎么样?!她算什么东西,我妹妹才……” 丁一大惊,飞身跃起,伸手摘了文大爷的下巴,木通脸上带着冷意,眯着眼睛盯着文老太爷,文老太爷嘴唇轻轻抖动了几下,挥了挥手。 一会儿功夫,文大爷十三个小妾就哭着喊着被婆子们拉到了二门院子里,几个人牙子仔细的挑拣了足足半个时辰,有买一个的,有买两个的,十三个小妾全部卖了出去,木通点着手里的银票子,皮笑肉不笑的冲文大爷说道: “大爷,一共卖了九千三百两银子,奴才就先收着了,还欠着两千零贰拾六两,这银子没还完,奴才不敢作主,还得请大爷跟奴才回去禀了夫人,请夫人示下。” 文老太爷一声不吭的挥了挥手,丁一站起来,微微躬了躬上身,和木通一起,挟着文大爷扬长而去。 申正过后,王爷带人出了府,直奔逸梅庄去了。 到了逸梅庄大门口,王爷下了马,丁一和木通急急的跑了出来,磕头请安,王爷抬抬手,示意他们起来,脚下并不停留,直奔二门进去了。 郑嬷嬷带着赵长贵家的,钱显家的等几个婆子从二门口急急忙忙的迎了出来,见王爷进来,忙跪倒请安,王爷脸色微微缓和了些,抬手虚扶了下郑嬷嬷, “嬷嬷请起吧。” 郑嬷嬷和众婆子忙站起来, “夫人最近身子好些了没有?” 王爷一边往里走,一边温和的问着郑嬷嬷,郑嬷嬷忙陪笑道: “回爷的话,前一阵子好了些,这两天又不太好,多谢爷牵挂着。” 平王脚下顿了顿,往前走了几步,才又问道: “嗯,夫人这会儿在做什么?” 郑嬷嬷窒了窒,眼里闪过丝焦急来,脸上却带着恭敬的笑容回道: “回爷的话,下午月静师父来了,这会儿,正陪着夫人吃饭说话呢。” 王爷点点头,既然月静和夫人在一起,还是等一会儿,待月静离开了再去疏梅居的好,脚步停了停,转身吩咐道: “让厨房给我做些吃的,送到松间堂吧。你先下去吧,让丁三侍候着就行了。” 郑嬷嬷恭敬的曲膝福了一福,退了下去。 王爷带着丁三,信步往松间堂走去,夏日傍晚的庄子里,绿树成荫,花木繁盛,鸟儿们愉快的在浓阴中上下跳动着,鸣叫着,静谧而灵动,王爷脸上放松的带出些愉悦来,后湖的荷花这时候应该开得正好,王爷心中动了动,转身往后湖方向去了。 后湖里,粉红、粉白、深红、粉紫、粉绿各色大小不一的荷花如仙子般矜持的立在片片碧绿之中,随着风轻柔的摇动着,风中淡淡的荷花清香似有似无,王爷面容舒展开来,欣赏着这夏日的静谧妖娆,慢慢的沿着湖边往前走去。 转了个弯,走了不远,前面传来女子的笑声说话声,王爷停下了脚步,仔细的听了听,这笑声在微薰的夏风中似有似无,如荷花的清香般令人愉悦。王爷嘴角露出丝笑意,转过座高耸的假山石,悄悄的站在颗粗大的柳树后,远远的看着湖边的水榭。水榭中,四五个丫头侍立着,李青穿着淡紫色的素雪绢紧身广袖短衫,紫色云雾烟罗曳地裙,松松挽着坠马髻,连支簪子也没戴,正斜靠在水榭的栏杆上,一只手拎着只小小的百花壶,一只手举着酒杯,笑颜如花,和旁边坐着的月静说着话: “静儿,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我才不想听,你的歌都怪里怪气的,听不懂!” 李青把手里的壶递给秋月,举起酒杯一饮而进,把杯子扔给琉璃,脚步有些浮飘的走了两步,口齿含糊,声音甜糯柔软得仿佛有水滴出来, “要不,你唱给我听!喝了酒就要唱歌,不唱歌怎么行呢?我以前喝了酒是一定要唱歌的!” “我可不会唱!喝了酒为什么要唱歌?青青就是怪道理多。” 李青嗤嗤的笑起来,笑了一会儿,才带着些神秘的说道: “你不懂,你不唱,我要唱啦,我唱的,都是……仙乐!仙乐你知道吗?让你听,是你的福气!” 月静哈哈大笑起来, “青青想唱就唱吧,不过声音轻些,别吵着我!” 李青也笑得弯下了腰,半晌方直起身子,轻轻咳了两声,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了栏杆上,指着满湖的荷花,含含糊糊的说道: “我唱荷花歌给你听。” 月静笑着挥挥手: “唱吧,唱吧!” 李青站直了身子,拎着裙子转了半圈,温柔婉转的唱了起来: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 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 弹一首小荷淡淡的香 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 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 谁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 ……啦啦啦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游过了四季 荷花依然香 等你宛在水中央 王爷呆呆的站在树后,远远看着水榭中脚步散乱,却舞得如凌波仙子的紫衣女子,这断断续续的歌声真的是仙乐!如风般吹到他身边,包裹着他,流进了他的心底,一丝丝温柔的缠上心头。 她是他荷塘里的鱼儿,在水里远远的游动着,他看着她,却抓不到。 湖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爷恼怒异常的转过头,却看到郑嬷嬷脚步匆忙的奔向水榭,焦急异常的低声喊道: “夫人,你果然又喝多了!快!快回去!王爷来了!快回去!让王爷看见了可就不得了了!” 秋月和琉璃唬得跳了起来,琉璃指挥着小丫头急忙收拾着水榭里的东西,秋月急急的抱怨道: “嬷嬷怎么不早些来说!” 郑嬷嬷跺着脚, “夫人可是答应了在院子里不出来的!我叫了小丫头子过去,竟然没找到人,王爷就在庄子里,我哪敢声张!只好自己拼命找!王爷这会儿在松间堂!要是让王爷知道了,这可是要命的事!快,快,快扶了夫人回去!” 秋月急忙上前扶着还在转着圈、拼命的想着歌词,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的李青,拖着她奔了回去。两个小丫头也急忙拖着月静往无色堂方向去了。 王爷满脸的笑容,忍着笑,提着口气,纵身跳回到假山后,躲了起来。丁三早就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的躲在了假山后,夫人的醉态不是他可以看到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下) 王爷慢慢踱回松间堂,慢慢吃了饭,吩咐丁三要了热水到松间堂,慢慢沐浴更衣后,沿着抄手游廊,去了疏梅居,疏梅居里只有几个小丫头和婆子侍候着,仿佛有些冷清,王爷嘴角露出丝笑意,郑嬷嬷、秋月一定侍候着夫人躲在哪里醒酒呢,他总要给她留着些面子。 王爷脱了外面的长衫,穿着套月白色的轻罗衣裤,面色轻松的靠在东厢的榻上,慢慢的翻着本书,一本书差不多翻完了,院子里还是没有动静,王爷微微皱起了眉头,叫了外头侍候的婆子进来问道: “你去问问,夫人怎么还没回来!” 婆子怔了怔,忙回道: “回爷的话,夫人日常起居不在这里,夫人一直住在桃花源的。” “桃花源?” “回爷,就是桃源小居,夫人给改了名叫桃花源。” 王爷呆了片刻,心底涌上股羞愤来,面色也红涨起来,“呼”的一声站了起来,半拖着鞋子,冲了出去。 王爷大步流星的赶到桃花源,院门已经关上了,王爷铁青着脸,看着紧闭的院门,嘴角轻轻抽动了几下,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过身,两步跨到院门前,抬脚狠狠的踢着门。 院子里传来一声急促的脚步声,门从里面开了条缝,王爷一脚把门踹开,门后的小丫头被撞得趔趄着退了几步,摔倒在地。王爷大步冲了进去,秋月听到动静,正提着个小小的琉璃盏,穿过穿堂,往前院查看动静,迎面看见王爷只穿着身轻罗衣裤,满身煞气的冲了进来,秋月急忙避到一边,返身小跑着跟在王爷身后,声音颤抖着央求道: “爷,夫人,夫人不,不舒服,已经睡下了,爷!” 王爷猛的停下了脚步,秋月急忙收住脚,琉璃盏里的烛火在剧烈的晃动中熄灭了,王爷转过身,盯着秋月,冷冷的“哼”了一声,背过手大步进了正屋,琉璃已经曲膝低头候在门口花架旁了,她一向比秋月警醒,今天夫人醉了酒,是她在外面的暖阁里值夜,王爷停了脚步,冷着脸吩咐道: “你们下去吧,今天外面不用人值夜!” 秋月和琉璃满眼不安的互相看了看,王爷顿了顿,大步进了西厢,秋月和琉璃互相呆呆的看了一会儿,才悄悄的出去,掩上了门,两人下了台阶,垂头丧气的相对而立,站了片刻,秋月叹了口气,低低的说道: “我在这儿看着,你去告诉郑嬷嬷,万一……” 琉璃点点头,到了外院,叫了婆子起来,取了灯笼,开了门,去找郑嬷嬷了。 王爷在外间站了片刻,才转过百宝阁,掀起绡纱帘子,进了内室,内室很阔大疏朗,窗前挂着的纱帘,随风轻轻拂动着,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正中靠北面些放着张比正常尺寸大上不少的架子床,架子之间却没有围子,只垂着些轻纱,烟雾般笼着床,王爷走到床前,掀起纱帘,低头看着安静的蜷在夹被里的李青,皮肤白皙中透着红晕,嘴角带着笑,仿佛在做着什么美梦。 王爷看了一会儿,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弯下腰,伸出手,轻轻摸着李青散乱在枕上的头发,手指慢慢滑到了李青脸上。 李青从晕睡中惊醒过来,茫然不知身在何处,轻轻晃了两下沉重到不好控制的头,睁开眼睛,床前站着的人一身晃眼的白色,李青头晕眼晃的转了转头,往上看去,是个帅哥啊,李青笑容满面,伸出手,晃了几下才拉到王爷的手,王爷被李青拉着顺势坐到了床上,又躺到了她身边,李青微微仰着头,满眼迷茫的看着王爷,轻轻笑着, “我好象在做梦呢。” “不是做梦,是我,来看你了。” 王爷带着丝怜惜,温和的说道,李青迷惑的皱起了眉头,这是在哪里?她喝了酒,唱了歌,她一向只喝酒唱歌,不放纵的,她和她们比,有区别,可是,他是谁?喝了酒不要说话!谁在告诫她?李青傻傻的笑着,眼光迷离的盯着王爷,伸出手指划着他的眉毛眼睛,喃喃的感叹着: “真好看!” 王爷身子僵了僵,她那微带着凉意的手指仿佛划进了他心底,划出丝奇异的涟漪来,她竟说他‘好看’!王爷忍不住笑了起来,李青盯着他,叹了口气, “你笑起来,象太阳出来一样,真好看!” 李青的手指滑下来,划过他的鼻梁,划到唇上,又往下划着他的下巴,王爷搂着她,手指仿佛无意识的缠着她的头发,低头看着她,任她用手指在他脸上划来划去,李青有些痴痴的看着他,用手指摁着他的嘴唇,柔柔的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王爷怔了怔,随即笑起来,张开嘴,咬着她的手指,含糊的说道: “叫我长生吧。” “长生,长生,” 李青喃喃的叫了几声,轻轻的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些,头却晕得更厉害了,嗯,这名字真是淳朴!李青把头往枕头上埋了埋,笑了起来,王爷笑吟吟的看着她笑得有些抖动的双肩,轻轻理着她的头发,李青笑着问道: “你是牛郎吗?” 王爷怔住了,皱起了眉头,用手指托起李青的下巴,盯着李青的眼睛,声音中已经带出了浓浓的冷冽,厉声问道: “牛郎是谁?” 李青笑起来,越笑越厉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两只手抓着王爷的衣服,把头埋进了他怀里,王爷愕然的看着她,李青笑够了,眼角挂着滴笑出来的眼泪,仰头看着他, “你不知道牛郎是谁吗?牛郎就是……” 李青又笑了起来,额头抵到了王爷的胸前,王爷嘴唇紧紧抿着,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李青抬起头,边笑边说: “牛郎就是……就是织女的……夫君啊!” “那织女是谁?” 王爷紧问道,李青有些惊讶的睁大眼睛,眼前的人影有些晃动,李青抬起手,摇晃着拍了拍王爷的脸颊, “可怜的孩子,竟然不知道织女是谁?” “织女是谁?” 王爷紧盯着李青问道,李青把胳膊搭在王爷的脖子上,闭上了眼睛,头晕得不那么厉害了,李青动了动,靠在王爷胸前,慢慢说着: “织女就是织女啊,天上那些变来变去,漂亮的云,都是织女织出来的,牛郎一来,织女就不织云了,就去陪牛郎了,王母就发火了,把牛郎赶到了天河那一边,一年只准他和织女见一次面。你听说过‘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没有?就是说这个的啊。” 王爷微微皱着眉头,低头看着又要笑起来的李青,用手托起她的下巴,仔细的看着她,李青抬起头,睁开眼睛看着王爷,嘻嘻笑着,手指摇晃着伸到王爷额头上,抚着他皱起的眉头, “宝贝,不要皱眉,你笑起来多好看,我最喜欢看你笑了。” 王爷愕然而笑,李青痴痴的看了一会儿,手臂滑下来,滑到王爷的脖子上,伸出另一只手臂圈住了王爷的脖子,轻轻吻了过去。 王爷怔了怔,一股热流从心底喷涌出来,紧紧的把李青搂在怀里,低下头,狠狠的吻了回去…… 李青紧紧的缠在王爷身上,王爷已经晕然如醉酒的李青,除了怀里的人儿,仿佛天地也已经不存在了。 秋月和琉璃半躺在东边厢房的炕上,似醒似睡的眯着眼睛,郑嬷嬷侍立在正屋台阶下,焦急的等着传唤,这都快半夜了! 屋里传来王爷低哑慵懒的声音: “来人!” 郑嬷嬷回头叫了秋月、琉璃,急忙推开房门,恭敬的应道: “爷,可让奴婢进去侍候?” “嗯。” 郑嬷嬷回过身,秋月和琉璃端着热水,拿了绵帕子,托着衣服,小心翼翼的进了内室,王爷盖着一半被子,光着上身,正斜靠在床头上,低着头仔细的给李青裹着被子,李青头埋在王爷身边的阴影里,仿佛沉睡着,三人忙低下头,琉璃把热水桶放在床边,正要去扶李青,王爷伸手制止了她, “把东西放下,你们出去,让厨房熬了红果汤送进来。” 三人放下东西,秋月和琉璃迅速拾起散乱扔在床边的衣服,退了出来,带上门,郑嬷嬷闭上眼睛,拍拍胸口,这颗心总算能放下了,秋月和琉璃也长长的松了口气,三人互相看了看,郑嬷嬷露出些笑容来,低低的吩咐道: “没听见爷的吩咐?还不赶紧去。” 不到两刻钟,琉璃拎着个小小的红漆食盒,匆匆进了正院,秋月推开房门,听了听里面的动静,轻轻的禀报道: “爷,红果汤送来了。” “嗯!” 里面很快应了,秋月和琉璃轻手轻脚的进了内室,王爷半坐着,正轻轻的扶起李青,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李青头枕在王爷胸前,不耐烦的用手胡乱推着王爷的手臂,王爷把她的手拢住,温柔的安抚道: “不要闹,喝点再睡,一会儿就好。” 琉璃托着盖盅,秋月正要接过去喂给李青,王爷伸过手, “给我。” 秋月忙取下盖子,双手捧着盖盅递过去,王爷接过,耐心的哄着李青喝了半盅,秋月和琉璃看着李青衣服上系得乱七八糟的带子,抿着嘴低着头,悄无声息的收拾了床前扔着的帕子和水桶,接过盖盅,退了下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酒醒后的麻烦事 第二天一早,王爷醒来时,已经错过了练功的时辰。 王爷躺在床上,眼神清亮,嘴角渗出丝丝满足的笑意,低头看着怀里还在沉睡的李青,轻软的亵衣从肩头上滑了下来,露出点点青紫来,王爷拉过被子,小心的给她盖好,轻手轻脚下了床,出了内室,秋月和琉璃带着几个小丫头已经静静的侍候在外面了,王爷出了西厢,低低的吩咐道: “不要惊动了夫人,夫人身子不舒服,这几天用些心侍候着。” 秋月带着众丫头忙曲膝低低的应了,引着王爷进了净房,沐浴洗漱,换了衣服出来,厨房已经送了早饭进来,王爷坐在东厢炕上,吃了碗粥,几个素馅小包子,又吃了两块点心,才放下筷子,走到院子里,叫了郑嬷嬷过来吩咐道: “每天的红果汤不能断了,爷不在的时候,不要让夫人再喝酒,伤着身子!” 郑嬷嬷立即恭敬的曲膝应了,王爷大步出了院子,往前面去了,丁三早就焦急的等在二门外了,丁一站在他旁边,两人低低的说着话, “你现在侍候夫人,是福份也说不定,你看看夫人待她那些旧仆,绝不是个不念情份的。” “这我知道,昨天夫人把文大爷的小妾卖了个干净,爷什么态度你又不是没看见,我哪能不知道这个轻重,只是有些担心杨元峰。” 丁一顿了顿,叹了口气, “说起来,这都怪我,当初如果不怂恿着他写那个身契,也就没有如今这事了,唉,小杨是心高气傲的人,这两天,还不知道怎样呢。” 丁三也沉默下来,半晌才安慰道: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今天寻个空去看看他,劝解劝解,毕竟,爷还用着他呢,在金川府任上用些心,立了功出来,说不定就能求了爷,脱了这奴籍。” 丁一又长长的叹了口气,点点头, “只好如此劝着他了,还有件事,你见了他,也跟他说一声,他的月钱,夫人照木通的例,一个月给他二十两银子,我每个月领出来,给他送到家里去。” 丁三有些吃惊, “木通的月例都这么高!那连管事?” 丁一笑着拍拍他, “你也不用吃惊,这庄子的大管家名义上是连管事,其实连管事一直忙着夫人外面的生意,木通才是这庄子真正的大管家,这份月例也不多,至于连管事,是不拿月例的,据说,上万的银子连管事都能作主,不过事后和夫人禀报一声罢了。” 两人正说着话,看见王爷大步走了出来,忙迎上去,正想请安,王爷抬手止住了,脚步不停,直奔大门口去了,大门口,随从已经备好马,等着了,王爷上了马,往平阳府飞奔而去。 李青一直睡到巳正才醒,睁开眼睛,只觉得头上身上无处不痛,秋月笑吟吟的挂起绡纱帘子, “夫人醒了,爷早就走了。” 李青怔怔的看着秋月,头痛是因为酒,身上痛,是因为昨晚不是梦!昨晚,昨晚她到底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天!李青把头埋进了被子里,秋月站在床边,笑着劝道: “夫人还是先起来,洗了澡,吃点东西,再睡也不迟,爷走的时候还交待奴婢们,说夫人身子不舒服,让奴婢们小心侍候着呢。” 李青头埋得更深了,身子不舒服! 磨蹭了半天,李青总算蹭进了净房,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穿得乱七八糟的衣服,皱着眉头问道: “这衣服怎么穿成这样?!” 秋月低着头,抿着嘴笑着回道: “是爷给你穿的,昨晚,爷不让我们侍候,是爷给你擦了身子,穿的衣服,连红果汤也是爷喂你喝的。” 说着嗤嗤笑起来,琉璃扶着李青进了沐桶,看着李青脖子上和背上的青紫,也笑着打趣道: “爷既然心疼夫人,也该轻着些,这身上到处是青紫呢!” 李青听得脸都绿了,猛的回过头, “去给我拿面镜子来!” 琉璃吐吐舌头,转身取了面靶镜递了过来,李青仔细的看了看身上的青紫,把靶镜塞回琉璃手里,恨恨的拍打着水面,这昨晚,她到底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啦!? 洗了澡,秋月侍候李青换了件略宽松些的淡蓝素绫短衫,一条软银轻罗裙,李青阴着脸靠在东厢榻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柄团扇,松萝从食盒里一样样取了点心摆在桌子上,李青挥了挥手, “不用放了,都撤下去吧,我头痛,什么也吃不下!” 松萝回过身,求援的看着秋月,秋月看了看脸阴得能滴出水的李青,示意松萝撤下去,松萝小心的撤了点心,和松明抬着食盒退了出去。秋月端着碗燕窝粥送过来,笑着劝道: “夫人,这都巳末了,你先喝点燕窝粥好不好?” 李青不耐烦的挥挥手, “我说了,我吃不下!” 秋月把粥放到了桌子上,从炕上取了只银蓝杭绸绣花长靠垫过来,垫在李青腰后,李青拉了拉秋月,让她坐在榻上,低声问道: “昨天谁在外面值夜?” “爷说不用人值夜,我和琉璃,还有郑嬷嬷就一直在门外听传唤。” 李青直起身子,小声问道: “那你昨天有没有听到我和王爷说了什么?” 秋月笑着看着李青回道: “夫人,这是韩地,你看看这墙,半人多厚,奴婢们站在院子里,哪能听到什么?!再说,就算墙薄些,也没有奴婢偷听主子壁角的理儿啊。” 李青皱着眉头, “你别说理不理的,你只说到底听到没有?我一点也记不得昨晚都说了些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醉了酒,要乱说的!” 秋月笑着给她理了理裙子, “夫人,奴婢们是真没听到!不管夫人昨天说了什么,反正爷从昨晚见了夫人起,脸上都是笑着的,昨天夜里爷那样子照顾着夫人,夫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夫人不知道,爷昨晚冲进院子时,有多吓人!我和琉璃怕得不行,要是爷,欺负起夫人来,奴婢们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结果,爷见了夫人,气就平了。” 秋月说着,笑了起来,李青脸色灰了下来,看来昨晚,是真的过头了。 郑嬷嬷进来,秋月忙站起曲膝福了一福,郑嬷嬷带着满脸的笑意,走到榻前,仔细的看了看李青的脸色,抱怨道: “夫人昨天可是答应的好好的,不多喝,也不出去!可是一样都没做到!” 李青哀叹一声,用团扇遮住了脸, “嬷嬷,从此后,我再也不喝酒了,一滴也不喝了!” 郑嬷嬷侧身坐在李青旁边,笑着拉下团扇, “爷早上走的时候,吩咐说,以后爷不在的时候,不让夫人喝酒。” 他不在的时候不能喝,他在的时候就可以喝了?昨晚,昨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那些零碎的片段哪些是真,哪些是假?郑嬷嬷笑着继续说道: “木通想见夫人。” 李青低垂着头,半晌才有气无力的吩咐道, “就让他到前院花厅里等着。” 郑嬷嬷答应着出去了,秋月带着松萝、竹叶侍候着李青,去了花厅。 木通进来磕了头,笑眯眯的回道: “回夫人,昨天文家大爷的十三个小妾,总共卖了九千三百两银子,还欠着两千零二十六两,奴才不敢作主,只好先把文大爷带回了庄子,请夫人示下。” 李青眯着眼睛,轻轻磨起了牙,都是这个文国梁,哼,不是他,她怎么会去厚德居?不去厚德居,也就不会要了那些桂花酿来,自然也就不会喝醉,更不会有昨晚的事了! “把他带到饭庄里,做个粗使的伙计!赚工钱还银子!什么时候挣够了这两千零二十六两银子,什么时候再放他回去!” 木通眉开眼笑的答应着, “是!夫人,还有件事,得请夫人的示下:十里庄的工程还不到一半,可银子却用得差不多了,这笔银子是不是拿过去用?” 李青皱着眉头问道: “怎么用这么多?” 木通躬下腰,解释道: “夫人,咱们的银子本来就不多,到罗甸城时,也就剩了一两百两银子,正好夫人拿了一万两黄金来,夫人的陪嫁,用得倒不多,可买丫头,买十里庄,还有平阳城的三处铺子,加上开两家店铺的本钱、流水,已经用了一多半去,余下的,连管事给了苏叶两千两,让他屯些药材进来,其余的两千多两,连管事带了两千两去金川府,剩下的两百多两都给咱们留下了,现如今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李青目瞪口呆的听着,那一万两黄金,她以为至少可以用上半辈子,竟然这么快就没了! “那王府给咱们的家用呢?” “回夫人话,王府给的家用每月是五百两,这事是孙大管家管着的,月月只有早的,孙大管家说,爷吩咐过,因为夫人不在王府里住,这家用依着成例一年足足又加了一千两,现如今,一年是六千两银子,不过,这庄子里一两百人的月钱、吃穿用度都在这里头了,也没什么富余,好在,夫人日常用的红果,爷吩咐了从他帐下支,不然,只怕还不够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赔礼 李青的头痛得更厉害了,她的陪嫁,全部都是值钱却不中用的古玩玉器、头面首饰,就是没有金子、银子,更是连一块砖、一片瓦都没有,堂堂王妃,总不能去卖嫁妆吧?看来,今年她是没办法搬到十里庄去住了,木通偷眼看了看李青,继续说道: “十里庄那边,依着夫人的吩咐,全部做的水地龙,做的时候且不说,用的时候柴炭也要费上一倍有余,我也问过柴炭房的人了,这冬天的炭一项,也是咱们一年费用里的大头,韩地冬天又长,从十月起一直到次年五月初才能停了火,如果住到十里庄去,这一年六千两银子,就要打饥荒了。” 李青低下了头,水地龙是奢侈了些,可她还是想要,这银子,只能自己贴补了,王爷一年能给她六千两,已经是很大方了,他自己一年只怕也用不到六千两!她现在只有两家药铺算是能挣些钱的,一家饭庄其实还算没开张,能不能挣到钱还是两说呢,这样算下来,她现在一年的收益也不比在京城时多哪里去,可支出却是翻了十倍不止,怪不得,庆叔那样着急,连厚德居的事都来不及处理,就要去金川府、陇平府开铺子去,如今,她也应该操些心,不能万事都推给连庆了,至少用度上先紧一紧,银子还是要先送到连庆那里去用。 “十里庄的工程先停了吧,这钱,给庆叔送去,他那里更不宽裕。” 木通立即笑着应了。 李青蔫蔫的回到桃花源,午饭只吃了半碗粥,就放下了,未初时分,已经躺在东厢炕上睡着了,昨天夜里,她累坏了。 午后,王府外书房,王爷穿着身淡灰色熟罗长衫,端坐在紫檀木桌子后,仔细的批阅着桌子上堆着的厚厚的一叠报事折子。丁四在旁磨了一砚墨,换了杯茶送过来,王爷看着手中的折子,皱起了眉头,合起来,重重的放到一边,端起茶来喝了几口吩咐道: “叫三爷来见我。” 三爷进了屋,鞠了一礼,王爷抬抬手,示意他坐下说话,丁四送了茶上来,王爷把放在旁边的折子递了过去, “你看看这个,钱文杰做平阳府尹不合适,谪到安远县去。” 三爷打开折子,是平阳府的报奏,木通前天送过去的清客、妓家,竟全部判了流放。三爷抬起头,犹豫了一下, “爷,这判得重是重了些,可是……” 王爷抬手止住了三爷的话, “不是为了这个,厚德居的事,先前木通去过平阳府衙门,现在又是这样的判法,平阳府多得是豪门权贵,做这个府尹,人要聪明,更要有些硬骨气,他聪明尽有,骨气少了些。” 三爷抿了嘴,一声没敢吭。 王府西院,芙蓉院里,翡翠正低低的和文姨娘禀报着: “……现就在厚德居,做擦地的苦役,陈姨奶奶坐车去看了一回,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文姨娘脸色苍白,绞着手里的帕子, “老太爷呢?老太爷难道不知道这事?” 翡翠垂下头,低声回道: “老太爷今天带着大奶奶,二爷和二奶奶,去庄子赔罪去了。” 文姨娘脸色青了下来,咬着嘴唇,半晌才吩咐道: “你这就去文府,找陈姨奶奶,悄悄把婉如姑娘接了来。” 翡翠答应着出去了。 文老太爷带着大奶奶,二爷夫妇,赶到庄子时,已经差不多未正了,郑嬷嬷恭敬热情的接了进去,安排在半缘居,丫头仆妇流水般进出,侍候着一行四人洗漱后,又吃了饭,郑嬷嬷笑吟吟的上前回道: “老太爷,夫人这会儿正睡着,按理说,老太爷来了,奴婢们不敢不叫醒夫人,可今天早上,爷特地嘱咐过,夫人这几天身子不舒服,让奴婢们小心侍候着,奴婢不敢作主,请老太爷示下。” 文老太爷满脸笑容的说道: “夫人身子弱,这两天又不舒服,下午好好睡一会儿,才是养生之道,千万不能吵醒了她。” 郑嬷嬷满脸笑容的曲膝谢了,热情的建议道: “老太爷、二爷和两位奶奶难得到庄子上来一趟,现如今庄子后湖的荷花开得正好,要不,奴婢侍候着老太爷到后湖边的水榭里喝杯清茶,赏赏荷花,如何?” 文老太爷笑出了满脸菊纹,连声赞道: “好好好,王爷这后湖的荷花可是咱韩地头一份!今天老头子有眼福了!” 郑嬷嬷陪笑凑趣道: “老太爷,还有口福呢!昨天孙大管家刚送来一斤绿牡丹,孙大管家说,统共只有两三斤,奴婢让人泡了先让老太爷品品好不好!” 文老太爷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连声称好,郑嬷嬷引着四人往后湖水榭里坐着去了。 李青一直睡到申正才醒,琉璃带着小丫头侍候她起来洗漱了,换了件领子略高的镂金牡丹花纹云锦衫,一条烟云蝴蝶裙,笑着禀报道: “夫人,文老太爷带着大奶奶,还有二爷夫妇,未正时候就到了庄子里,因夫人正睡着,郑嬷嬷就带人侍候着他们吃了饭,这会儿,正陪着在后湖的水榭里喝茶赏荷花呢,夫人见不见他们?” 李青一觉醒来,人舒服了很多,听了琉璃的话,笑着吩咐道: “人家既然上门,就是客,哪有不见的道理,何况,毕竟是长辈,我到水榭去见他们好了。” 琉璃忙曲膝应了,带着竹枝、松萝侍候着李青一路往后湖水榭去了。 郑嬷嬷远远看见李青过来,忙笑着招呼文老太爷: “老太爷,您看,好象是夫人,过来见您了。” 文老太爷站了起来,大奶奶和二奶奶忙出了水榭,远远迎了过去。李青笑着受了半礼,和两人一起进了水榭,李青给文老太爷福了半礼,又受了二爷半礼,才在文老太爷下首的椅子上坐下来,琉璃奉了茶过来,李青回过头,笑着招呼站在身后的大奶奶和二奶奶, “快请坐吧!” 大奶奶看了看文老太爷,微微发着抖跪在了李青面前,磕头道: “夫人,都是贱妾的不是,惹夫人生气了。” 李青怔住了,急忙站起来,俯身拉了大奶奶起来,又拉了她坐到自己旁边的圆凳上,笑着说道: “大奶奶快不要这样,这事与你有什么相干?大爷平日里要是肯听你的劝,何至于此?” 大奶奶怔怔的看着李青,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用帕子掩了脸,竟泣不成声,李青抚着她的后背,心酸不已,大奶奶也是书香门第大家出身,父亲如今还做着国子监祭酒,识书达礼的大家小姐,没出嫁前一样是父母的掌中之宝,却嫁给了文大爷这个猪一样的花花公子,这些年,也不知道是怎么熬下来的! 文老太爷端着茶,低头认真喝着,二爷侧着身子小心的坐在凳子上,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敢吭,二奶奶垂着眼帘,小心翼翼的侍立在李青身后,她被祠堂里的那个晚上吓破了胆,见了李青大气也不敢出的。大奶奶哭了一会儿,才抽泣着勉强止了眼泪, “夫人,妾,贱妾,失礼……” 李青轻轻拍拍她的后背,笑着安慰道: “大奶奶不要这样客气,就你我相称好了,这一阵子,大奶奶……哭出来就好了,也不至于闷出病来,让丫头们侍候你洗洗脸吧。” 琉璃早打发了小丫头去端了热水,拿了帕子等洗漱的东西侍候着了,李青看了看琉璃,琉璃立即上前一步,曲膝福了一礼,笑着说道: “我来侍候大奶奶洗脸吧。” 大奶奶忙站起来推辞道: “不敢烦劳琉璃姑娘。” 李青笑着拉她坐下,琉璃殷勤的上前帮大奶奶敛起衣襟,侍候着她洗了脸。 李青也不再提文大爷的事,只笑着介绍着这湖里的荷花,和这庄子里的趣事,陪着文家一行四人说了一会儿话,有小丫头从外面进来,悄悄拉了郑嬷嬷禀报着,郑嬷嬷含笑听了,走到李青身边,声音放低了些禀报道: “夫人,爷让人传话来,今天申正前后到庄子,让夫人等他一起吃饭。” 李青皱了皱眉头,文老太爷忙起身告辞, “这天也晚了,还要赶回城里,就不打扰夫人了。” 李青笑着站起,略留了几句,就吩咐郑嬷嬷: “老太爷是爱茶的人,把昨天孙管家送来的绿牡丹给老太爷带半斤去。” 郑嬷嬷笑着应了,吩咐小丫头去取了茶来,老太爷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推辞道: “夫人自己留着喝吧,这茶太过贵重了。” 李青笑着上前,扶着文老太爷的胳膊,边往前院走,边笑着说道: “就是因为贵重,才好拿来孝敬孝敬老太爷,一般的东西,老太爷也不希罕不是。” 文老太爷哈哈大笑起来,一行人边说边走,很快到了二门,二爷上前侍候着老太爷上车,李青走到大奶奶身边,眼睛带着笑意,悄悄说道: “大爷的事,大奶奶想开些,一时半会的,我不会让他离了厚德居,他这样的花花公子,必得吃足了苦头,知道怕了,才能好些,也不指望他真成什么国之栋梁,可至少让他不敢再胡作非为!他若能老实了,大奶奶往后的日子也好过些,这一阵子,且安心在家教养孩子,自己也养养身子,若是闷了,就回张府去住上十天半月的,一来散散心,二来也孝敬孝敬父母,有什么事,打发人过来找我,或是到厚德居找汤掌柜带个话就是。” 大奶奶感激的曲膝福了一礼,眼泪又滴了下来,看着李青,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脾气 李青送走了文家众人,回到桃花源,懒懒的靠在东厢的榻上,慢慢盘算起晚上的事来。 申正刚过,王爷就进了庄子,李青带着秋月、竹叶等迎在桃花源院门口,王爷进了院子,李青上前半步,曲膝行着福礼,平王背着手站在李青面前,眼睛里带着笑意仔细的看着她,乌黑细软的头发上插着支翡翠牡丹,她连头发都柔软得让人怜爱!李青曲着膝,咬牙撑了片刻,身子就有些摇晃起来,平王嘴角绽放出笑意来,上前半搂着李青,伏在她耳边低声调笑道: “昨晚累着了?” 李青脸上青了起来,推开平王,转身就要往里走,平王顺势拉了她的手,牵着她穿过穿堂,往正屋去了。秋月带着竹叶、松萝等小丫头,小心的跟在后面。 门口侍立的小丫头掀起帘子,平王牵着李青进了屋,带着笑说道: “让丫头们侍候着就行,你身子不好,不要劳累着了。” 李青曲膝应了,平王转身进了净房,竹叶和松萝忙跟进去,侍候着平王沐浴洗漱,不大会儿,平王散着头发,换了件淡黄色弹花暗纹长衫出来,坐到了东厢炕上,李青泡了杯绿牡丹奉上来,平王微笑着接过,竹叶捧着大绵帕子,过来准备给平王绞头发,平王转头看了看李青, “让夫人来吧。” 竹叶捧着帕子递给了李青,李青低着头接过帕子,跪在平王身后,用绵帕子给他绞起头发来,平王端起茶喝了几口,慢慢翻看起丁四送进来的文书来,这头发绞得太生疏,不是扯着这边,就是扯着那边,每一下肯定都要扯下几根头发来,平王皱了皱眉头,又舒展开来,她还小,慢慢调教着吧,李青手臂发酸的绞干了平王的头发,用了支黄玉云头簪勉强把头发挽了起来,秋月看着平王头上被李青艰难挽起的发髻,心底哀叹着,只盼着平王今天再不要出去,这发髻挽得实在有些见不得人。 竹雨带着厨房的婆子送了晚饭进来,摆在了东厢,李青低眉顺目的侍立在平王身后,从秋月手里接过用丝帕包着的楠木箸,递了过去,王爷接过,回过头,伸手拉过李青坐到下首的椅子上,温和的吩咐道: “陪我一起吃吧,让丫头们侍候着就行了。” 李青谢过,秋月用丝帕包着幅竹筷奉上来,菜是竹雨精心准备的,一钵红烧肉,钵子外面套了个翠绿精致的竹编小篮,一钵荷叶鸡,钵中垫着张碧绿的荷叶,老黄瓜炒虾仁,翡翠苦瓜盅,酱爆茄子,清炒芦笋,一碗鱼丸汤,秋月盛了碗饭奉给了王爷,又盛了碗带着些淡绿色的荷叶粥奉给李青,王爷尝了尝红烧肉,满意的点点头,运筷如飞,很快就吃了大半碗饭,除了青炒芦笋和鱼丸汤,其余的菜也吃了一多半下去,李青低着头,慢慢吃着荷叶粥,秋月盛了几个鱼丸端到李青面前,李青用银调羹切开吃了几口,转过头,看看竹雨,笑着夸赞道: “这鱼丸做得好,就是这个味道!” 竹雨立即笑逐颜开,平王看了看李青,又转头看了看那碗鱼丸,秋月忙盛了几个奉了过去,平王尝了尝,脸上带出赞赏来,点点头,又吃了几个,喝了碗汤,李青也吃完了粥,放下了筷子,平王满足的站起来,笑着夸赞道: “这厨房上,夫人调教得好,菜做得入味,比府里的厨子好!怪不得夫人要开饭庄。” 李青微微笑着谢过,跟在平王后面转过屏风,竹雨带人收拾了下去,秋月泡了茶奉上来,平王接过,喝了一口, “那个……叫什么?” “鱼丸。” 李青坐到平王对面,笑着回道,平王放下杯子, “用鱼做的?” “是,用三斤左右的青鱼,去了皮,除了骨,用刀背慢慢把鱼肉捶成糊,捶出粘性来,再揉成丸,下到温水中,慢慢把水烧滚,煮上一会儿就好了。” 平王点点头,他很少吃鱼,就是因为讨厌那些无处不在的细刺, “味道不错,鲜极,嫩极,这个法子吃鱼倒想得巧。” 李青笑着,没有答话,平王仿佛想起了什么,回头吩咐秋月: “让厨房把做这鱼丸的法子抄下来,送到王府去,太妃说不定也喜欢。” 秋月悄悄的看了看李青,李青陪笑道: “是妾身想的不周,早应该孝敬给母亲的,请王爷恕罪。” 平王笑着转过头看着李青, “你不用太过多虑,这些新鲜的吃食,就是孝敬也要谨慎些,你做得不错。” 说着,转过头,继续吩咐秋月道: “再多抄一份,送到西院玉兰院,张氏也爱吃鱼。” 李青低着头,心思飞快的转着,冷笑着说道: “原来,西院里也是要孝敬的!” 说着,把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扔在了矮几上,站起来,转身就走,平王怔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李青摔了帘子,径自出了门,怔了片刻,平王脸色由红转青,又苍白起来,一只手一动不动的抚在矮几上,浑身散发着阴冷的煞气,屋里的气温仿佛骤然降了下来,秋月微微发着抖,垂手低头侍立在炕边,一动不敢动,松萝和竹叶侍立在门口,更是大气不敢出,平王猛的起身,一把掀飞了矮几,几上的东西摔得炕上、地上到处都是,往外冲了两步,又抬脚踢翻了紫檀木百宝格,百宝格扯着绡纱帘子,“轰”然倒地,格上放着的古玩玉器摔得粉碎,屋里一片狼籍。 李青躲在西边厢房里,看着平王愤怒的奔出了院子,嘴角翘了起来,得意的在原地转了个圈。 平王直奔前院,连声喊着丁四备马回城,丁四塞了满嘴的饭,急奔出来,看到平王愤怒得有些扭曲的脸,吓得一句也不敢多说,急急的叫了侍卫,一行人匆忙跟着愤怒的平王,出了庄子,往城里奔去。 李青悠悠然回了东厢,看着满屋的狼籍,皱了皱眉头,秋月浑身发着抖,李青轻轻拍拍她,回头看着同样吓傻了的松萝和竹叶,声音柔和的安慰道: “不要怕,没事,万事有我呢,松萝去叫人来收拾收拾,竹叶去找了郑嬷嬷,就说我有事,让她过来。” 松萝和竹叶颤抖着出去了,秋月眼泪涌了出来,口齿不清的说着: “夫人,你这是……你怎么能……夫人,那可是王爷!你怎么能这样?” 李青拉着她,进了西厢,把她按到外间炕上坐下,笑盈盈的看着她,秋月用帕子抹着眼泪,抱怨道: “夫人到底想做什么,王爷好不容易来一趟,又对夫人这样好,夫人这脾气发得真是,真是,莫名其妙!把王爷气成这样!夫人到底要做什么?” 李青收了笑容,歪着头看着秋月,秋月跟了她十来年了,小时候,她不肯说话,也不理人,听雪、琉璃都会趁着嬷嬷们不在,跑开去玩,只有她,只要抬眼就能看到,一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她,把她当亲妹妹般呵护着,李青心中微微一动,坐在她旁边,往后靠了靠,秋月忙站起来,取了两个靠垫过来放到李青身后,李青拉了她,笑盈盈的问道: “秋月,你今年也有十八岁了吧,我差点耽误你了,你也该嫁人了。” 秋月脸色大变, “夫人,奴婢说这些话,都是为夫人好,夫人……” 李青忙拉了她, “秋月,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别急,听我说,刚才的事,嗯,是我故意气走王爷的,你也知道,平王肯让我做这个王妃,不过是因了寒谷寺的缘故,我肯做,也不过是想要个名份和背景,这些,平王也心知肚明,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再去侍候他?秋月,你从小跟着我,最知道我的脾气禀性,我和平王,不会也不用琴瑟合鸣,他是个有大志,心思深沉的人,只要寒谷寺还能带给他利益,我就能安安稳稳的做这个王妃。” 秋月仔细的听着,半晌眼泪又流了下来,哽咽着说道: “夫人,为什么王爷和夫人不能……” 李青拍拍她,打断了她的话: “人各有命,我也喜欢这样的日子,你不是最愿意我天天欢欢喜喜的过日子嘛,现在这样的日子,我最欢喜!当然,要是银子再多些就更好了。” “夫人!” 秋月无奈的看着她,李青拉着她的手,歪着头笑着看着她, “现在,我们可以商量商量你嫁人的事了吧?” 秋月涨红着脸,扭过了头, “夫人,我不嫁!” 李青笑着把她拉过来, “你不是说过嘛,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你自己不嫁怎么行呢!我也和你们说过了,让你们自己挑夫婿的,你可有中意的?不过,这一阵子,我们一直没法安定下来,倒差点耽误了你,要不这样吧,让郑嬷嬷多多的找些人选来,你好好挑了挑?” 秋月站了起来,满脸通红, “夫人真是的,越说越不象话了。我去东厢看她们理东西去!” 李青看着秋月羞急的脸,笑的倒在了炕上。 平王带着护卫,一路飞奔,回到王府时,不过酉末时分,平王阴冷着脸,进了外书房,丁三、丁四侍候着他洗漱后,换了件淡青色云纹长衫,平王就去春晖院请安了。 春晖院里一片热闹,文姨娘正带着婉如陪文老太妃逗趣说话,听到小丫头的禀报,文姨娘眼睛亮了起来,急忙迎到了院子里,婉如带着三分紧张、三分羞涩、三分期待,娇怯怯的微微低着头,两只手轻轻拧着帕子,侍立在文太妃身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聪明误 平王进了屋,给文太妃请了安,文太妃笑容满面的拉着他坐到炕上,仔细的问着:吃了饭没有?累没累着?还要不要吃些点心?平王脸色平静,带着笑容,温和的答着太妃的话,耐心的问着太妃的起居,陪太妃说着闲话。 文姨娘笑盈盈的用紫檀木五福捧寿小托盘托了杯茶奉上来,平王接过,连喝了几口,文姨娘把托盘递给旁边侍候的小丫头,往后退了两步,悄悄把婉如推到了自己前面,黄嬷嬷仿佛没看见一般,不经意的往后让了几步,站到了文姨娘和婉如后面。 文姨娘在后面轻轻推了推婉如,看着平王面前半空的杯子努了努嘴,婉如有些紧张的上前两步,轻轻端起平王面前的杯子,放到了旁边侍立着的小丫头手里的托盘中,小丫头抬头看了看黄嬷嬷,低了头,悄无声息的换了杯茶送了上来,婉如回头看了看文姨娘,亮亮的眼睛中带着丝紧张和兴奋,文姨娘冲她鼓励的微微笑着点点头,婉如从小丫头手里的托盘中捧起杯子,脸上泛起丝红晕,上前半步,趁着太妃和平王说话的空档,仿着李青的声音,娇柔的曲膝说道: “爷,请用茶。” 平王“嗯”了一声,并不回头,只继续和太妃说着话: “……庄子里一切都好,母亲不用牵挂,等她身子好些,就让她来给母亲请安。” 婉如捧着杯子曲膝站着,偷偷扭头看向文姨娘,文姨娘示意她把杯子放到平王面前的几上,黄嬷嬷低着头,微微闭着眼睛,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太妃点点头,拍拍平王的手吩咐道: “你有空,就去看看她,那孩子单薄得让人心疼,也是个懂事的。” 平王眼睛里闪过丝阴影,垂着眼帘,点点头,端起杯子慢慢喝着茶,婉如又端了杯茶正曲膝奉给文太妃,趁着平王沉默的空档,文姨娘在旁忙陪笑道: “老祖宗请喝口茶吧。” 文太妃转过头,笑吟吟的看着羞涩娇俏着的婉如,伸手接了茶过去,看了一眼正低头喝着茶的平王,又看了看文姨娘,声音平和的说道, “这孩子,也是生得单薄。” 平王抬眼看了看婉如,婉如脸上浮出层红晕来,站在文太妃身边,微微低着头,羞涩的拧着帕子,眼睛偷偷的看向平王。文姨娘在旁忙推着婉如,往前走了两步站到平王面前,笑着向平王介绍道: “爷,您看看,我这个娘家妹子,竟有几分夫人的品格呢!” 婉如羞怯的微微低着头,曲膝福着: “婉如给爷请安!” 平王放下手里的杯子,看了看文老太妃,太妃带着笑,眼神平和的看着平王,平王转过头,脸色已经冷了下来,看了看面前曲膝行着福礼的婉如,又转眼盯着陪着满脸笑容的文姨娘,身子渐渐端直起来,慢慢散发出丝丝阴冷的煞气,文老太妃招招手,黄嬷嬷忙上前扶着太妃下了炕,出了东厢,往内室进去了,黄嬷嬷扶着太妃进了内室里间,坐在窗下的榻上,太妃低声吩咐道: “你去看看。” 黄嬷嬷点点头,叫了小丫头过来给文老太妃捶着腿,悄悄回了东厢。 东厢,屋里已经弥满了阴冷的煞气,黄嬷嬷微微打了个寒颤,站在了百宝格边上,悄悄打量着屋里的情形,炕上,平王上身挺直的坐着,低头喝着茶,婉如依旧曲膝行着福礼,身子已经在轻轻的来回摇晃着了,文姨娘脸色苍白,低头垂手侍立着,不动不敢动,平王把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扔在了几上,文姨娘身子抖了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婉如身子歪了歪,也顺势跪在了地上,平王冷笑着,声音清淡的问道: “夫人也是你能议论的?” 文姨娘身子轻轻发起抖来,平王盯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人,只觉得一口恶气涌了上来,声音更加冷冽起来: “什么时候,一个贱婢也能跟爷称起‘我’来了?” 文姨娘头伏在了地上,喉咙里咕噜了两声,却说不出话来,平王声音高了起来, “什么时候,这府里一个贱婢的娘家妹子?也要爷应酬着?!我倒是不知道,一个婢妾竟还有娘家?文家又什么时候多出了个女儿来?你竟敢把主意打到了太妃身上!算计到爷身上了!这王府,爷的后院,就由你作主了是不是?” 文姨娘额头上渗出黄豆大的冷汗来,浑身抖如筛糠,她渴望他,但更怕他,有多少渴望,就有更多的惧怕,她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她主了王府中馈多年,这让她生出了无数的信心,也有了无数的底气,却丝毫不能减少这份惧怕,她伏在地上,只觉得头晕眼花,被这屋子里阴寒煞气压得抬不起头、透不过气来。 黄嬷嬷微微垂着头,小心的瞄着炕着跪着的两人,婉如仿佛瘫软般伏在地上,身下慢慢汪出些水渍来,黄嬷嬷皱皱眉头,立即醒悟过来,急急的禀报着: “禀爷,婉如……” 平王厌恶的看了一眼瘫软在地的婉如和她身下的一片尿渍,微微转过头,挥了挥手,黄嬷嬷急忙吩咐战战兢兢侍立在旁边的丫头婆子: “快把婉如姑娘扶出去!快拿了抹布来擦地!” 几个婆子急忙上前把前面裙子已经湿透的婉如拖了下去,几个小丫头飞快的取了抹布,跪在地上拼命的擦着地上的尿渍。平王面容狰狞,恶狠狠的盯着文姨娘: “从今天起,一、没我的令,不准出西院半步,这春晖院更不是你能来的!二、从今天起,除西院外,别的就不敢劳你再费心,就由黄嬷嬷和孙义统管,西院的事,也让顾氏和你一起管着吧,今天回去,禁足三个月,把女训女戒抄上一万遍,好好修修心!” 文姨娘只觉得头晕眼花,连磕头的力气都被这几句话抽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中午,厚德居后院厨下,文大爷眼角粘着块眼屎,面容憔悴,胡子好象用极钝的剪刀剪过,长一块,短一块,穿着身肮脏得看不出颜色的白色粗布衣裤,高挽着袖子,正弯着腰拼命的刷着碗碟,在未正前,刷不完这些碗碟,就没有饭吃,他昨天中午没吃到饭,昨天晚上也没吃到饭,今天早上李大厨只给了他一只馒头,一碗稀得看得见人影的粥,连根咸菜都没有!这会儿,看着碗上粘着的饭粒,都涌出满嘴的口水来,刷完了一遍,文大爷咬着牙,拼命的把盛满脏水的大木盆抬起来,把水倒进水道里,小跑到旁边的水井旁,斜斜歪歪的拉了桶水上来,洗干净盆,又拉了几桶水,倒在大木盆中,再奔到厨下,吃力的端着锅开水过来,倒在木盆中,拼命的开始刷第二遍,这碗碟要刷五遍,那个李大厨才会拿起来一个个对着光看,看到有一丝不干净就扔回盆里,扔到第三只碗碟,他就得全部重新刷一遍! 文大爷想着想着,眼泪又流了下来,眼睛又开始不停的瞄向后院的那个小角门,昨天,姨奶奶让人递话来,他妹妹要求了王爷,给他个公道!他不过吃了几顿霸王餐,那个夫人,文大爷打了个寒噤,已经卖了他所有的姨娘,他的宝儿、他的小怜!他的……文大爷的心抽抽着痛起来,现在又把他当个最下等的奴才用!他好歹也是王爷的大舅子呢!文大爷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落进了大木盆里。 角门轻轻动了一下,文大爷眼睛亮了起来,忙回身四处张望了一遍,没人注意!文大爷急忙把两只手在肮脏的衣服擦了两下,急奔过来,把脸贴到了角门的缝里急切的往外寻找着,他的小厮怜香也正从门缝里往里找着,见他过来,吞吞吐吐的回禀道: “爷,姨奶奶说,说,让您暂且耐着性子干几天活。” 文大爷头上、脖子上的青筋猛的高高暴了起来,暴怒着吼道: “日她奶奶!这是人过的日子嘛?啊?!让我怎么耐?!怎么耐?!让她来耐一天试试!啊?!” 怜香在外面胆怯的缩缩脖子,小声的回道: “回爷,一早上奴才就去王府寻姨娘了,直到巳正好容易才找个婆子打听了,从昨天晚上起,姨娘就被禁足了。” 文大爷如同被放空了气的皮囊一般,一下子瘪了下去,背后传来李大厨的呵斥声: “日你娘的,不赶紧刷你的碗!跑到门后躲清闲啦?” 怜香听到声音,忙告辞道: “爷,您回去忙着,奴才先回去啦。” “哎,你等等,小兔崽子!你等等!” 文大爷拼命把脸挤向门缝,叫着跑得飞快的怜香,身材高大健壮的李大厨从背后拎着文大爷肮脏的衣领,把他拎回了大木盆旁, “小子,乖乖刷你的碗吧,俺看哪,这一年半载的,你都别想着能出这院子了。” 文大爷长长的哀号着,手下却不敢停,拼命的刷起碗碟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零落 午后,王府外书房里的气温仿佛比平时低了不少,丁三和丁四小心翼翼的侍立着,平王脸色冷峻,穿着件亮黄色流云暗花锦衫,双腿微微分开,上身挺直的坐在椅子上,正听着三爷禀报长岭一带报上来的旱情汇总,和户部算出来的长岭和陇平府等地今冬明春赈济需要的粮食、银子等数目和去向,渐渐的眉头越拧越紧,三爷手里拿着厚厚的折子,足足讲了一个多时辰,才算说完了,平王站起来,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三爷笑着说道: “爷,我和户部仔细算过,今冬爷如果不兴兵,粮食就能撑到十二月中,拉井山的商道要是九月底之前能打通,今年就不怕,我已经让人开始准备红果、药材、毛皮、牛羊,多组几支商队,爷一出发,就让他们也跟着出发,先到陇平府等着,只等爷消息传来,立即就能通过拉井山去晋地,春节前粮食肯定能运到陇平府,最多再晚上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能运到长岭一带了。” 平王微微仰着头,阴沉着脸,看着窗外的蔷薇,去拉井山,非带上李青不可,本打算昨晚和她说这件事,可是,昨晚,想到昨晚,平王脸上又渗出怒气来,她竟敢当着他的面,摔了杯子,给他脸子看,这韩地,不,这天下,谁能?谁敢如此?她竟然……竟敢!何况,这是嫉妒!是七出之一!平王胸口微微有些发闷,除了不去那个庄子,他一时竟想不出如何处罚她,禁足?她本就足不出户,抄经书?罚月钱?恐怕都无关痛痒,让她去跪祠堂?她瘦弱成那样,万一跪出个好歹来,得不偿失,迁出王府软禁?她现在就住在城外庄子里,外面守着五百兵丁,形同软禁,休?更不能休了她,除了王府的脸面,还有寒谷寺! 平王烦躁的转过头,来回走了两趟,平了平气息,商道更重要,粮食更重要,陇平府更不能乱,长岭一带旱得几乎颗粒无收的几十万人等着粮食过冬,他要兴兵更需要粮食,平王停在三爷面前,沉声吩咐道: “嗯,就照你说的先去准备着,我让赵勇立刻出发去晋地,多带些金银财物,打点晋王府上下,商队的人,你要仔细挑选好,告诉杨元峰,让他在金川府那边也准备准备,今年冬天,只怕庆国也会禁运粮食,那里粮食也会缺,这些安排,万不可走漏了风声,坏了大事!” 三爷忙站起来,恭敬的答应了,平王顿了顿, “夫人身子弱,行程安排上要宽松些,我和夫人会尽早出发。你先下去吧。” 三爷暗暗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意来,躬身答应着退了出去。 平王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明艳的花架,站了良久,才回过身,吩咐丁三: “你去庄子,跟夫人说,我病了,让她来诊脉。” 丁三低头答应着,告退出来,要了马,带着小厮往逸梅庄急奔而去。 逸梅庄桃花源正屋东厢,李青正和郑嬷嬷小声的说着话: “嬷嬷,你看,秋月今年都十八岁了,琉璃今年也十七了,这一两年,我们总不安定,差点耽误了她们,嬷嬷,她们两个,说是婢女丫头,可我是当成自己姐姐一样看的,嫁人的事,千万不能委屈了她们,这人选,第一人品要好,要能担得起责任,撑得起家,第二要有才干,人要精明些,可又不能太精明了,第三人不能太丑,可也不用太好看,第四脾气要好,要知道疼人,会疼人,第五家里不求富贵,清清白白就行,不过也不能太穷了,贫贱夫妻百事哀,公婆不能太苛刻了,家里人口不能太复杂……” 郑嬷嬷瞪大眼睛看着李青, “夫人,就是公主出嫁,也没您这个挑法!” “还有,不能纳妾,就算没生儿子也不能纳!” 郑嬷嬷目瞪口呆的看着李青,半晌才说道: “夫人,照您这个选法,只怕秋月和琉璃得侍候您一辈子了。” 李青有些泄气的看着郑嬷嬷,她这要求并不算高,本来嫁人不就是要这样仔仔细细的挑来选去的找人家嘛,郑嬷嬷看着嘟着嘴,表达着不快的李青,笑着说道: “夫人,这事,您还是放开心,放开手,我呢,多找些人选出来给两个丫头自己挑,秋月和琉璃侍候夫人这些年,早跟着夫人学得主意大着呢,只要她们自己愿意,夫人再把把关,就是良缘!这姻缘哪是能象夫人这样用一条两条三条去框出来的?!姻缘姻缘,讲得就是个缘分!” 李青长长的叹了口气,往后倒了过去, “唉,嬷嬷又嫌我多操心了,好了,就依嬷嬷的话去做,不过,这事要悄悄的来,千万不能传出去,伤了秋月和琉璃的脸面,坏了名声就不好了。” 郑嬷嬷笑着答应着: “夫人只管放心。” 李青靠在松软的靠垫上,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问道: “嬷嬷有没有听说过,庆国送过来的那些个女官,现在哪里?从罗甸城回来到现在,我竟没听到过她们一星半点消息。” 郑嬷嬷皱皱眉头, “我也没听说过,夫人想知道,不如问问丁一,他必定是知道的。” “嗯,你让人叫他到前面花厅来见我。” 李青眼睛望着窗外,又想起了那个兰草一样清新的女孩子,她曾经想撮合给杨元峰的女孩子,现在不知道怎样了,也许正在王府的某处别院里,等着慢慢枯干老去,杨元峰还没有成亲呢,如果可能…… 李青带着琉璃、松明、竹枝到了花厅,丁一忙上前磕头请了安,李青走到上首右边坐下,笑吟吟的问道: “叫你来,没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当时和我一起要到韩地的那几个女孩子,现在何处?” 丁一呆了呆,忙答道: “回夫人话,那九个女孩子,去年秋天在金川府时,爷就分送给金川府的大小头人了。” 李青怔住了, “送人了?送给金川府的头人了?她们都是庆国的官宦女子!是你们韩地一个个挑拣出来的!就这样送给了那些头人?” 丁一垂下头,一声不吭,李青呆呆的坐了半晌, “那现在呢?她们现在呢?” “回夫人话,奴才不知道。夫人要是想知道,奴才这就写信请杨元峰,让他留心打听打听。” 丁一小心的答道,李青紧紧的抿着嘴,半晌才回头吩咐道: “竹枝和松明到外面去,琉璃留下。” 竹枝和松明曲膝福了一福,退到了花厅外,李青转过头,盯着丁一问道: “当初,进了金川府,你和杨元峰就慢成那样,是不是你们根本就没打算把我们带到韩地?” “是,爷等我们离了庆国,就从上岭关起兵奔袭金川府,爷吩咐过,等他进了金川府,我们就直接护送夫人回平阳府,其余的人就留在金川府给爷赏人用。” “为什么要等我们离了庆国,王爷才能离了上岭关?” 丁一有些不安的动了动, “回夫人话,爷说要确保夫人的安全。” 李青往椅背上靠了靠,垂下眼帘,继续问道: “既然你们不打算要这些女官,为什么还要挑了拣了带着她们走?” 丁一低下头,声音低低的回道: “回夫人话,爷说要确保夫人的安全。” 李青只觉得仿佛有无数冰凌塞在胸口,冷得难受,堵得难受,想吐却又吐不出来,琉璃急忙捧起桌上的热茶递给李青,李青木然接过,喝了两口,才慢慢缓过口气来,目光凄然的看着丁一, “就因为我是木先生?” 丁一低下头,一声不敢吭,李青闭了闭眼睛,平息着心绪,半晌才继续问道: “王爷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谁告诉他的?” “回夫人话,爷离开莲花峰时,留下了奴才…查访…保护夫人,奴才打听了这些年与寺里渊源深厚的女子,一共十四个,夫人是其中年纪最小的,爷说过,夫人应该年纪极小,夫人这边,奴才就自己盯…保护着,后来,夫人出手诊治府上厨房里张婆子的儿子,奴才就偷了药方,用飞鸽送回了韩地,周医正看了方子,说高明之至,爷断定夫人就是木先生。吩咐奴才好好保护着夫人。” 李青盯着丁一,半晌,才悠悠长长的叹了口气,慢慢的问道: “我入官,你还有你们爷动过什么手脚没有?” 丁一猛的抬头看着李青回道: “回夫人话,奴才收到爷的回信时,夫人入官的事已经定下来了,夫人入官,确实是府上老太爷的意思,爷知道后,只吩咐奴才小心侍候着夫人回平阳府。” 李青眯着眼睛看着他,丁一“扑通”跪倒在地, “夫人,奴才说得句句是实。” “要是我没有入官呢,你们爷又是怎么吩咐你的?” 丁一沉默了一会儿,他那天晚上是打算掳了她带走的,他躲在斜月阁檐廊梁上,看着她那样失魂落魄的站在月光下,喃喃的念着“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仿佛是困在这万丈红尘中的仙子,他实在硬不起心肠掳了她去,他不能帮她,可也不愿意去捆起她,困住她, “回夫人话,爷吩咐奴才小心侍候着夫人回平阳府来。” 李青神色黯然的看着丁一,所谓的命中注定,就是这样的吗?她入不入官,都是要到这韩地来的,可是,如果她不入官,那九个女孩子是不是就不用沦落到金川府那些头人的手里了?当初,她不该去医治他,可是,那木莲令,那个隔了几百年,依然能让她感到温暖的木莲大师,救她、教她、爱她的广慈大师,被她当成家的寒谷寺,她又怎么拒绝?丁一垂着头跪在地上,李青无力的叹了口气,吩咐道: “你起来,先下去吧。” “是,夫人,要不要奴才去打听打听那几个女官的情况?” 李青心里酸楚异常,眼泪涌出眼眶,滴落在衣襟上,打听了又如何!知道了又如何?她又能如何?半晌才平息着哽咽,声音低低的说道: “不用了!人各有命!” 丁一低下头,恭敬的退了出去。李青在花厅里默然坐了良久,才站起来,沉默黯然的回了桃花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采邑(上) 未末刚过,丁三匆匆赶到了逸梅庄。 李青半靠在东厢榻上,听了郑嬷嬷的禀报,低着头仔细的思量起来,真病了?不可能!除非是昨天晚上骑马跌断了腿!可为什么要突然“生病”?是别的什么人生了病想让她诊治?应该不会,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了!李青坐直了身子,吩咐道: “嬷嬷去告诉他们多准备几辆车子,这个时辰过去,今晚恐怕要在王府过夜了,要用的东西带齐全了,让秋月、琉璃,还有竹枝、竹叶跟我去就行,嬷嬷就不要过去了。还有,让木通立即来见我,要快!” 郑嬷嬷答应着,匆匆出去了,李青叫了秋月过来,吩咐她收拾东西,准备启程。起身带上琉璃,往前院花厅去了,一会儿功夫,木通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李青吩咐琉璃在门口看着,压低了声音,悄悄问木通: “最近有没有听说平阳府发生过什么大事?” 木通皱着眉头,仔细的想了想,摇了摇头,李青慢慢转着眼珠, “那韩地呢?” 木通低头想了一会儿,才回道: “就是听说今年长岭一带旱得厉害,别的倒没听说过什么,夫人知道,韩地苦寒,土地贫瘠,就是丰年,粮食也不大够,汤掌柜前天就和我说了,今年冬天,粮价必定是要涨的,正和我商量着想屯些上好的米粮,怕到冬天就买不到了。” 李青皱着眉头,长岭大旱,怪不得平王去了一个多月,可平王今天这“病”,好象和这个扯不上什么关系?李青想来想去,实在摸不着头绪,低着头又沉默了半晌,才说道: “陇平府多是丘陵山地,粮食是要运进去的,金川府的粮食也是自给都不足,韩地今年添了这两处,反倒要支出更多的米粮,长岭这一旱,今年冬天粮价肯定会涨得厉害,汤掌柜说得对,正好,我们在平阳府还有个院子空着,拨些银子给他,让他多屯些吧。我们也买些米粮屯在庄子里,无着庵那边,今年冬天说不定也会缺粮。” 木通答应了,告退出去。琉璃侍候着李青换了件白色梅花暗纹短上衣,一条娟纱金丝绣花长裙,重新梳了头,插了支翡翠梅花簪,又取了件缕金挑线纱斗篷随身带着备用。秋月带着竹枝、竹叶收拾好东西,叫了几个婆子已经送到了外面车上,秋月又取了李青的药箱子出来,吩咐竹枝小心拎着,一行五人出了院子,往二门去了。 二门里,车子早就准备好了,梁静和程燕垂手侍立在车旁,丁三忙上前请了安。秋月和琉璃扶着李青上了车,琉璃跟着上了车侍候着,秋月带着竹枝、竹叶上了后面一辆四轮车,又有七八个婆子,上了后面几辆车,一行五六辆车陆续出了大门,大门外,丁统领早就带着兵丁骑在马上候着了,围着车队,往平阳府方向去了。 直到戌正时分,几辆车才缓缓进了王府,王府二门里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灯笼,亮如白昼,孙义带着众管事和管事婆子一直候在王府大门外,跟着李青的车子进了二门,孙义接过踏板放到李青车前,秋月下了车,急忙过来小心的扶着李青下了车。 李青脸上带着些疲惫,扶着秋月的手,慢慢下了车,孙义上前磕头请安,李青微笑着抬了抬手, “孙管家起来吧,不用多礼,太妃这会儿歇息了没有?王爷现在何处?可好些没的?” 孙义站起来,低着头,小心的回道: “回夫人的话,太妃已经歇下了,爷现在外书房后面的暖阁里歇着,爷吩咐过,夫人如果到了,请夫人先回春熙院休息,吃了饭再诊病,春熙院和厨房各处都准备着了,只等夫人吩咐。” 李青点点头,笑着谢道: “就依爷的吩咐。多谢孙管家费心。” 孙义连称“不敢”,李青微笑着转过头,温和的吩咐丁三道: “你代我跟爷禀报一声:妾身已经回到府里,一会儿就去给爷请安。” “是!” 丁三忙躬身答应了,李青扶着秋月的手上了辆两轮小车,众丫头婆子在车旁跟着,往春熙院去了。 李青进了春熙院,沐浴洗漱后,换了件淡灰色细绵琵琶袖短上衣,一条撒花烟罗裙,只吃了半碗粥就放下了,这一路赶得急,她被晃得有些难受。秋月端着盅红果汤送过来,笑着禀道: “夫人,这是厨房刚送过来的。” 李青接过喝了,把盅放回到秋月手里的托盘上,吩咐道: “让琉璃和竹枝随我去外书房,你让人把这屋子收拾收拾,我累得很,回来就想睡了。” 秋月曲膝应了,琉璃和竹枝侍候着李青,出了春熙院,坐了两轮小车,往前院外书房方向去了。 外书房门口,丁三和孙义已经侍立在院门口候着了,李青下了车,进了院子,到了正屋门前,丁三上前两步,掀起帘子,李青跨过门槛,走了进去,丁三在后面放下帘子,忙紧赶两步,上前引着李青转了几个弯,进了暖阁,平王披着件淡蓝色长衫,正斜靠在炕上专心的看着本书,李青走上前,恭敬的曲膝福了下去, “给王爷请安。” 平王慢慢放下手里的书,坐了起来,抬了抬手, “不用多礼,坐吧。” 李青谢了坐,侧着身子坐到了炕上矮几旁,平王垂着眼帘,慢腾腾的把手伸到了矮几上,李青伸出三根手指,按在平王手腕上诊了片刻,又换了只手诊了诊,带着丝笑意说道: “没什么大碍,不过是这几天劳累着了,吃几天枣仁丸就行,如果爷不想吃也无妨,歇息两天,饮食上略清淡些也就好了。” 说着,站了起来,曲膝福了福,笑着告辞道: “爷早些歇息吧,妾告退。” 平王皱了皱眉头,转过头吩咐丁三和琉璃等人, “都下去!” 丁三忙带着琉璃等人退出了暖阁,轻轻掩上了门,李青直起身子,带着微笑、面容平静的站立在炕前,平王看着丁三掩了门,转过头,示意李青坐下,李青微微曲膝谢过,依旧侧身坐到了炕上,平王拿起放在矮几旁的紫檀木匣子放到了几上,推到李青面前,嘴角扯出丝笑意来,看着李青说道: “这是给你的,看看吧。” 李青喉咙有些发紧,垂下眼帘,心一路沉到了底,对于她,最坏的事情也不过一死,可连庆、郑嬷嬷他们,会不会受她的牵连?不知道还能不能替他们争取一二,毕竟只是些奴仆,他也许不会放在眼里,李青压抑着焦虑与悲伤,盯着匣子看了一会儿,失神的笑了笑,伸手打开了匣子。 闪烁的烛光下,匣子里流光溢彩,参杂着丝丝温润的莹光,里面满满的放着七八颗莲子米大小的粉红、粉蓝还有纯白色的、打磨得极为通透的钻石,和十来粒大小不一,却都品相极佳,或碧绿、或莹白、或嫩黄的温润莹晶的仔玉粒,还有串用几十个莲子大小的粉红色南珠串成的珠串,最难得的是颜色大小几乎完全一样,李青拎起珠串,眯着眼睛,对着烛光欣赏着,嘴角慢慢往上翘着,眼睛里满是笑意,看了一会儿,拎起珠串往细细的手腕上绕去,足足绕了七八圈,李青举着手腕,在烛光下轻轻晃动着,欣赏着这份珠圆玉润。 平王眼睛里涌出些迷茫来,看着李青和她那只绕满了南珠的手腕,和她那莹白精致的手腕相比,南珠的光泽也显得暗淡了,顺着手腕,平王的眼神一直看到了李青脸上,在烛光的照耀下,长而浓密的睫毛快速的抖动着,她眼睛里的欢快,让他的心也跟着快乐起来,和她眼睛里的光芒相比,那些钻石太过浅薄了,这眼睛后面隐着的,是这世上最深邃的幽潭,也一定是这世上最神秘最诱人的去处,平王有些痴痴的看着那双眼睛,心神微微有些荡漾起来,一丝警惕骤然从心底升起,平王忙急急的转过头,不能再看,再看下去,他也许会溺死在里面! 李青转过头,看着紧绷着脸,眼光不知看向何处的平王,笑吟吟的问道: “要我做什么?” 平王怔了怔,转头看着正轻轻晃着手腕上的珠串,歪着头笑盈盈看着他的李青,半晌才平淡着声音说道: “你随我去趟拉井山。过几天就出发。” 李青晃动着的手腕停住了,满眼惊讶的看着平王, “拉井山?” “嗯。” 平王点点头,端起杯子低头喝起了茶,李青眼珠微微转动着,拉井山是木莲旧居,聚集在那里的越族人把木莲视作他们的神,因着木莲,每年,他们都要拣出最好的药材送到寒谷寺,他要拉井山做什么?药材?韩地同样盛产药材!拉井山是荒蛮之地,除了药材,还有什么是他想要的?嗯,拉井山一边靠着陇平府,另一头却连着晋地,盛产米粮的晋地!长岭的大旱,陇平府,他要的是商道,是粮食!原来如此!李青眼睛亮了起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采邑(下) “爷想打通往晋地的商道?” 平王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惊讶,盯着李青看了片刻,才点了点头,李青垂下眼帘,飞快的盘算着,她昨天刚摔了脸子给他看,他暴怒成那样,今天就急不可耐的生了‘病“!现在,又先给了她这些钻石珠玉,他一定很着急!韩地今年的粮食必定极缺,没有粮食,陇平府会乱,金川府也会乱,他就要腹背受敌,这商道,于他,是势在必得!那么……李青抬起头,笑盈盈的看着平王说道: “爷手里有那个匣子,还一定要妾去吗?” “嗯,” 平王微微有些不自然的点点头,半晌才解释道: “他们不认信物,只认人。” 李青慢慢眯起了眼睛,看着平王笑着说道: “爷如果打通了商道,妾想讨些赏赐。” 平王眉梢高高挑起,笑了起来,看了看李青,温和的说道: “说吧,想要什么?” “妾要玉山以南、古石河以西、洛水以北、逸梅庄以东,作采邑!” 平王愕然的看着李青,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李青笑盈盈的直视着他,平王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半晌,突然起身下了炕,大步往外走去,到了门口,停下脚步,回过身叫了李青: “你过来!” 李青忙站起来,轻捷的提着裙子跑了两步,笑吟吟的跟在平王后面,往前面书房走去。 丁三和琉璃、竹枝侍候在暖阁外,见平王和李青一前一后出来,三人都有些惊讶,忙低下头,恭敬的跟在了后面,到了外面书房,丁三点上蜡烛,平王举着支蜡烛,冷着脸走到西边墙上挂着的巨大地图前,仔细的看着,李青示意琉璃和竹枝退后些,自己上前两步,站在平王身后,笑眯眯的看着地图上他手指点向的那一个小点,那里以后就是她的地盘了。 半晌,平王转过身,把蜡烛递给丁三,手背到了背后,微微低着头盯着笑盈盈的李青,半晌才冷冷的说道: “好,给你!” 李青忙曲膝谢过,笑吟吟的问道: “爷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如果来得及,妾想把车子改一改,改得舒服些,一路上也好赶一赶行程,这件事情,总是越快越好。” 平王冷着脸看着笑容满面,直视着他的李青,他号称“阎罗”,板起脸来的煞气,不知道让多少人吓得骨软筋酥,还没有谁能象这样浑然不在乎他的威压,她仿佛没看到、更没感觉到他的怒气和煞气,平王心底涌起股无力的感觉,她不怕他! “那就十天后吧,十天后出发。” 李青曲膝应了,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珠串,犹豫了一下,抬起手腕举到平王面前晃了几下,微微仰头看着平王,陪着小心问道: “爷,这个,还给我吗?” 平王窒了窒,仿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拿去吧。” 李青笑逐颜开,曲膝又福了两福,站起来,拎着裙子跑进暖阁,抱着匣子出来,经过平王面前,微微曲了曲膝,带着琉璃和竹枝,脚步轻快的出了外书房。 平王看着她出了门,皱了皱眉头,她跟他告退了吗?他吩咐她离开了吗?平王只觉得胸口微微有些气闷起来,不想再回暖阁里去,慢慢出了外书房,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天上斜挂着的弯月和满天闪烁不定的星光,站了良久,才回过头吩咐丁三: “去玉兰院。” 第二天,虽说李青兴奋得几乎一夜没睡好,早上还是很早就醒了,带着秋月去春晖院请了安,文老太妃拉着她的手关切的问长问短,李青笑容满面,仔细的答着太妃的话,轻轻给她捏了一会儿肩,又侍候着她吃了早饭,才告辞回了春熙院。 厨房送了早饭过来,李青吃了几口粥就放下了,吩咐秋月收拾东西,准备回逸梅庄,竹叶进来禀报: “夫人,顾姨娘来给您请安,在院子里候着呢。” 李青怔了怔,她昨天那么晚进府,这一早顾姨娘就过来请安?李青皱了皱眉头吩咐道: “让她进来吧。” 小丫头打起帘子,顾姨娘穿着件盘金彩绣锦衫,一条八宝立水裙,眼神明亮,神采奕奕的走了进来,李青端坐在上首右边的椅子上,正端着杯子喝茶,顾姨娘上前半步,曲膝福了一福, “奴婢顾氏给夫人请安。” 李青放下杯子,微笑着抬了抬手, “顾姨娘不必多礼。” 顾姨娘站起来,满面笑容的仔细打量着李青, “夫人气色可比前一阵子好了很多!” 李青微微笑着,冷淡的说道: “顾姨娘,我这就要启程回庄子去,就不留你说话了。” 顾姨娘眼里闪过丝尴尬,脸上陪着笑告辞道: “那就不打扰夫人了,奴婢告退。” 李青微笑着点点头,顾姨娘有些不甘的磨蹭着往外走去,出了正屋,刚走了几步,就看到张姨娘紧跟在平王身后,眉眼间流满了柔媚的春意,仰头看着平王,说笑着进了春熙院。 顾姨娘盯着张姨娘,眼里闪过丝恨意,急走了几步,上前曲膝福道: “奴婢给爷请安。” 平王停下脚步,看了看顾姨娘, “给夫人请过安了?” “是。” “嗯。” 平王点点头,继续往屋里走去,张姨娘鄙夷的看了顾姨娘一眼,紧贴在平王身后,跟着进屋里去了,顾姨娘略踌躇了下,脸上露出丝笑意,也转身进了屋。 李青站了起来,上前半步,曲膝福了下去, “妾给爷请安。” 平王抬了抬手,往上首左边坐下了,秋月用小托盘捧了杯茶上来,李青接过,双手奉给了平王,平王接过喝了一口,李青转回身,在上首右边坐下,张姨娘上下打量着李青,笑嘻嘻的上前一步,曲膝福了一礼请安道: “奴婢给姐姐请安。” 顾姨娘盯着李青,平王垂下了眼帘,端着杯子喝起了茶,李青微微怔了怔,轻轻笑出了声,眼睛里带着十二分的戏谑,看着张姨娘认真的说道: “张姨娘真是太客气了,我比你可小着好几岁呢,你怎么能称我姐姐呢,真要姐妹相称,你也应该称我妹妹才是。” 说着,李青转过头,眼睛里溢满了笑,看着平王柔声问道: “爷,您说是不是应该这样?” 顾姨娘拼命忍住笑,咬着嘴唇低下了头,秋月紧绷着笑意微微扭过了头,张姨娘一脸紫涨,汪出满眼的泪水来,求援般看着平王,委委屈屈的喊了声: “爷……” 平王的脸阴沉了下来,把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扔在了桌上,冷冷的“哼”了一声,站起来大步出了屋,直奔院外出去了。 李青端起杯子,慢慢喝起了茶,看着曲着膝,已经摇摇晃晃的张姨娘,又转过头,看了看去而复返的顾姨娘,心里泛起股腻歪来,放下杯子,冷淡异常的吩咐道: “都回去吧。” 张姨娘赶紧直起身子,告了退急忙出去了,顾姨娘紧跟着张姨娘,告退而出。秋月恨恨的看着两人,虚扶着李青的胳膊,边扶着李青往里走,边低声抱怨道: “夫人真是好脾气,那个顾姨娘,竟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回来看热闹!还有那个张姨娘,太嚣张了。” “那是因为她们的主子肯让她们这样。” 李青拍了拍秋月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说道: “她们都是些可怜的人,只不过自己不觉得罢了。” “可夫人不是说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嘛?!” 李青笑了起来,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秋月, “你以后要记好这句话,不要让人可怜你,不做可恨事。” 秋月郑重的点了点头。 秋月、琉璃带着竹枝、竹叶很快收拾好东西,几个婆子进来取了行李送出去装车,李青坐着两轮小车到了二门,叫了孙义过来问道: “府里可有出远门的大车子?” 孙义仔细想了想,回道: “回夫人的话,府里车子不多,除了夫人用的车子,只有去年爷去莲花峰时用过的车,算是府里能出远门的车子了。夫人知道,爷平时出门,从不坐车,都是骑马的,老太妃这些年几乎没出过府。” 李青皱起了眉头,仔细想了一会儿,才吩咐道: “爷用过的那辆车,你立刻找出来,让人送到庄子里去,另外,你去找几个高明些的铁匠,还有会做车子的好木匠,送到庄子上,越快越好。这事,你先禀了爷,再去安排。” “是!” 孙义忙躬身答应了。 李青扶着秋月的手,上了车,几辆车出了城,在兵丁的护卫下,往逸梅庄回去了。 李青匆匆回到逸梅庄,在二门下了车,叫了郑嬷嬷过来低声吩咐道: “嬷嬷叫上木通,这就到桃花源花厅来,我有急事!” 郑嬷嬷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着李青,焦急的问道: “夫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青忙笑着安慰她, “嬷嬷不要急,是好事,极好的事。嬷嬷且放宽心!” 郑嬷嬷松了口气,急忙去找木通了。 李青回到桃花源,洗了个澡,换了套家常旧衣服,吩咐琉璃抱着那个装满了钻石珠玉的匣子,到了前面花厅,郑嬷嬷和木通已经等候在花厅里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机会(上) 李青在上首坐了,琉璃把匣子放到李青旁边的几上,泡了茶端上来,李青吩咐她: “你到门口看着,任何人不准靠近花厅。” 琉璃曲膝答应着,站到了花厅门外。李青笑盈盈的看着郑嬷嬷和木通,声音轻快的说道: “王爷让我陪他去趟拉井山,十天后出发。” 郑嬷嬷惊讶的看着李青, “夫人,拉井山那么远,王爷带夫人去那里做什么?夫人身子弱,可经不得这样的奔波!” 木通拉了拉她,笑着低声说道: “嬷嬷先听夫人说。” 李青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笑着看着郑嬷嬷继续说道: “嬷嬷不用担心,我的身子现在好得多了。这一趟,是非去不可,王爷已经答应我了,这一趟回来,就把玉山以南、古石河以西、洛水以北、逸梅庄以东,方圆百里给我作采邑!” 郑嬷嬷愕然的看着李青,木通眼睛骤然亮了起来,飞快的眨着眼睛看着李青,李青笑吟吟的看了看他,转过头看着郑嬷嬷吩咐道: “嬷嬷,我和王爷十天后出发,这一趟嬷嬷就不要去了,留下来看好庄子,让秋月、琉璃,还有竹枝等五个小丫头,跟我去就行,嬷嬷再帮我选些可靠能干些的婆子跟着,这些事情倒不急,嬷嬷现在得赶紧带上秋月,去库房,把所有没有标记,小巧好带又值钱的宝石珠玉全部挑出来,拿过来给我。” 郑嬷嬷疑惑的看着李青, “夫人要这些做什么?” “嬷嬷,我需要银子,很多很多银子,先把这些拿出去当了,以后再想办法赎回来就是。嬷嬷不要多问,这件事,一定要悄悄的,万不可让人知道了。” 郑嬷嬷叹了口气,斜着眼睛看着李青抱怨道: “堂堂王妃去当嫁妆,这事,还敢让人知道?!” 李青站起来,笑着推着郑嬷嬷: “嬷嬷快去,以后有钱了,我们买更好的!” 郑嬷嬷笑着摇摇头,告退出去了。 李青看着她出了门,转身坐回椅子上,敛了笑容,压低了声音说道, “王爷去拉井山,是要打通往晋地的商道,韩地今年粮食短得只怕是极多,王爷想从晋地买粮食回来。” 木通目光烁烁的看着李青,李青看着他兴奋的眼神,微微笑起来,继续说道: “用银子买,只怕不大会,肯定是以货易货,这商队必是官方的,或许就是三爷和户部主持着的,这中间,就有机会。” 说着,打开几上的匣子,推给木通看了,吩咐道: “你从庆余堂挑三四个精明可靠的人,分头带上这些钻石珠玉,还有郑嬷嬷等会儿挑出来的东西,让人连夜送到金川府,交给庆叔,再让你的小厮,也去金川府,把拉井山商道和粮食的事告诉庆叔,让他立即启程去晋地,是收粮还是做别的,他自己做主就行。告诉他,拉井山商道最快九月中能打通。” 木通脸上泛起丝兴奋的红晕来,点点头,咧开嘴笑着建议道: “夫人,要不,我去一趟吧。” “你不行,第一你目标太大,第二,你走了,平阳府这一摊子事情交给谁去?!” 木通缩缩脖子,笑道: “这热闹只好便宜桑枝和半夏了,夫人,这商道关着粮食,对韩地,对王爷必定是极要紧的,夫人应该要逸梅庄以西,或是其它地方作采邑,玉山往洛水那一带,都是大大小小的山地丘陵,林木倒是繁盛,可除了些野味,没别的出产,也没什么人家,夫人……” “王爷穷成那样,稍微富裕些的地方,只怕都舍不得,就这里最好,景色好,地方大,以后我们有了银子,这样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宝地。” “夫人说得肯定是对的。” 木通笑眯眯的奉承道,李青瞄了他一眼, “你赶紧下去安排吧,东西好了,我让人叫了你来取。” “是!” 木通答应着告退出去了,李青笑盈盈的坐在花厅里喝了会儿茶,才起身回了正屋,呵欠连天的进了内室,她昨天夜里兴奋的几乎一夜没睡,这会儿,要好好补一觉了。 李青一觉醒来,已经申正了,洗漱完毕,秋月端了碗燕窝粥来,侍候着李青吃了,方禀报道: “夫人,孙管家让人送了辆车子来,还有十来个工匠,说是夫人要的,现在外院候着呢。” 李青点点头,车子的事得赶紧些才行,这一路上,只怕是多半的时间是要呆在车上的,一定要想办法让车子舒服些,再舒服些,李青想了想,吩咐道: “我们去前院看看车子,让人把丁一也叫过去。” 秋月答应了,叫了个婆子出去传了话,和松萝、竹叶随着李青去了前院。 车子很宽大,也比一般的车高了不少,围着靛蓝象眼格棉布围子,车轮、车辕、还有其它榫卯相接处都包着黄铜片,李青皱着眉头,用手指碰了碰巨大的木头车轮,要是有橡胶多好,丁一在旁解释道: “夫人,这车子是去年爷去莲花峰时特意做的,木板里还夹着层精铁板,外面接口处又都包了铜,极坚固,能挡百步以内的强弓。” 李青怔了怔,仔细的看了看,也没看出端倪来,这车子,除了宽大些,并不出眼,可如果这车子真的是用了那么多铁和铜,肯定极沉重,那她想的那些减震的法子只怕就没法用了,她不是平王,没那么多人惦记着,用不着把车子加固到如此程度,还是舒适更重要些,李青转过头,看着丁一吩咐道: “这车子是专门为爷定制的,我先前不知,差点冒失了,你让人把车子送回去吧,还是用我的那辆车子改一改好了。” 丁一苦笑着回道: “回夫人,爷吩咐,让夫人就用这辆车子。” 李青皱了皱眉头,怔了半晌,没有说话,转过头,示意秋月扶了她,踩着踏板上了车子,车里非常宽敞,矮几、熏炉架、暗阁等等一应俱全,宛如一间设施齐全的小房间,李青在车里坐了片刻,下了车,微微笑着吩咐丁一, “把那几个工匠叫过来,我想问一问他们。” “是。” 丁一答应着,片刻功夫,十来个年龄不一的工匠小心翼翼,低着头被一个小厮带了进来,小厮轻轻示意,工匠们忙跪倒磕头请安,李青带着笑,温和的说道: “都起来吧,今天请大家来,是想请大家帮个忙,看看这车能不能改一改,好不那么颠簸。” 工匠们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相互看着却没敢起来,丁一在旁忙笑着说道: “快起来吧,没听到王妃的话吗?” 工匠们急忙爬起来,李青微笑着,示意秋月取了根用细细的银丝盘成的弹簧,递给丁一,李青笑着问道: “你们看看,能不能用手指粗细的铁丝盘出这个来,再把这个垫在车子下面,是不是能少些颠簸?” 站在最前头的工匠接过银丝圈,仔细的看了,递给了旁边的工匠,几个工匠都看了一遍,低声讨论了片刻,最前头的工匠捧着银丝圈,上前半步回道: “夫人,这个圈圈,俺们能圈出来,可木匠师傅说,没法放到车子下面。” 李青皱起了眉头,曲膝半蹲着看了看车下面,车子和轮子几乎是一体,看不出哪里可以放弹簧,李青失望的站起来,她能想到的减震方法只有这个,这个不行,她也就没法子了,李青有些垂头丧气起来,站在最后面,年纪最轻的一个工匠微微动了动,看着丁一,抬起头想说话又咽了回去,眼里闪过丝胆怯,又低下了头,丁一一眼看见,忙笑着问道: “你有什么主意?不妨说说。” 李青转过头看着他,年纪很轻,个子不高,看起来健壮有力,眼睛清澈明亮,带着些胆怯看了看李青,往前走了半步,有些紧张的说道: “夫人,俺,俺们村里抬病人,用牛皮绳吊着床板抬,这车,让皮匠用牛皮绳编网,吊着车厢板……” 小木匠用手比划着,李青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抬手止住了小木匠,眼睛亮了起来,车外不行,可以把车里做成吊床啊,笑着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木匠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回道: “回夫,夫人话,小的,叫赵铁柱。” “赵铁柱,这名字叫得好,赵师傅,你说的主意,我觉得好,这车就交给你了,需要皮匠师傅也好,木匠师傅也好,或是其它什么,只管找丁管事要去,只是,十天之后,我就要用这个车,赵师傅就辛苦一二,车改好了,我自然会重谢你和各位师傅。” 赵铁柱脸涨得红红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忙跪倒磕头: “谢夫人!谢夫人!” 李青笑着示意丁一扶起他,带着秋月等人回了内院。 接下来的几天,逸梅庄忙成了一团,郑嬷嬷、秋月和琉璃更是脚不连地,仿佛回到了李青出嫁前的那两个月,李青皱着眉头看着她们忙来忙去,有些想不明白,不就是出个门嘛,怎么就忙成了这样!李青带着竹枝,理了理药箱,又写了几个方子,让木通去了几趟庆余堂,配了些药丸回来,也就准备好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机会(中) 转眼,已经过去了四五天,丁一每天禀报着车子的进展,再有两天,车子就能改好了,李青松了口气,突然想起商队的事来,若是能知道韩地的货物情况,连庆在那边做起事来就更方便了,只要小心些不要做得太过,王爷也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仔细思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李青叫了丁一过来吩咐道: “你去打听打听,爷有没有组商队往拉井山方向去,如果有,就打听打听都准备带些什么货物过去。” 丁一答应了,去了平阳府。下午未末时分,李青一觉醒来,竹枝和松萝侍候着她洗漱后,换了件雪绢短衫和一条梅花纹纱裙,松萝端了碗莲子羹送上来,竹枝笑着禀报道: “夫人睡着的时候,丁一来过了。” 李青点了点头,吩咐道: “让人找他进来回话吧。” 竹枝答应着出去找人传话了,李青慢慢喝了莲子羹,才带着竹枝、松萝往花厅去了。丁一已经垂手侍立在花厅里候着了,见李青进来,磕了头,李青在上首坐下说道: “说吧。” “回夫人,奴才先找丁三打听的这事,丁三说这事是三爷和户部在准备,奴才就去了户部,找了主事万大人打听,说是组了五支商队,带着红果,药材,上好的毛皮,还有牛羊,东西都准备得很充足,听说光红果就带了上万粒,” 李青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韩地不愧是这红果的产地,一出手竟然有上万粒!这三爷、这户部是真的不懂,还是有什么居心?京城所有的药铺一天的红果销量加到一起也不过十几二十粒,一年也销不了上万粒的红果,那还是京城,还有寒谷寺带来的无数病人在,那晋地,怎么可能买得下这么多的红果?这是要把红果硬生生的砸成萝卜价!而且,这样的手笔出手红果,除了平王府再不会有别的人,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若再往深处想,再看看那些商队要买的东西,韩地只怕立时就要陷入困境。 李青站起来,拧着眉头来回走着,这事,说还是不说?让连庆在晋地接下这批红果,她要的银子就全有了,可是,这事必定是瞒不过去的,平王肯吃这样的大亏吗?惹急了他,对自己没有好处!若放任这批红果流进晋地,往后三五年、甚至十年内,红果的价钱都会跌落到尘埃里,所有以红果谋生的人,都会陷入困境,庆余堂也屯了不少红果,韩地的损失更是无法估量,若是,再有人由此猜想到韩地的缺粮……李青打了个寒颤,若是这样,连自己也要陷入危险境地,无论如何,她是平王妃,韩地陷入困境,与她没有任何好处。 这事,平王知不知道?以他的心计,不能说算无遗策,也极少失误,这样重要的事会不过问?会看不到?会想不到?还有那个三爷,主管户部那么多年,就真的愚蠢至此?整个户部就真的没人想到?还是,另有隐情? 李青拧着眉头,两只手紧张的扣在胸前,出神的望着窗外,丁一愕然的看着李青,夫人仿佛有些焦躁,他看到的夫人,从来都是静谧从容的,仿佛天下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动容,这商队,难道有什么不妥? 李青打定了主意,转过身,吩咐竹枝和松萝: “你们两个,到门口看着。” 竹枝和松萝曲膝答应着退到了门口,李青走到丁一面前,压低了声音吩咐道: “你立即去王府,悄悄寻了王爷,跟他说……” 丁一听得脸色大变,李青紧盯着他,警告道: “你在爷身边侍候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这事的轻重,该怎么办,自己掂量吧!快去!” 丁一急忙告退,急匆匆的奔出庄子,带着小厮往平阳府飞奔而去。 丁一满头大汗,急急的进了王府,直奔外书房。找到丁三,贴着丁三的耳朵低低的说道: “你找个机会跟爷禀报,我有重要的事,要悄悄回了爷。” 丁三惊讶的看着面色凝重的丁一,点点头,进去了。 不大会儿,丁三出来,带着丁一进了书房里间,平王穿着草绿色云纹长衫,神色安然的端坐在桌子后面,正写着什么,丁一跪倒磕头请了安,把李青的话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平王听了两句,就放下了手中的笔,专心的听着丁一的禀报,渐渐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等丁一说完,两条眉毛已经拧到了一处,沉默了一会儿,平王猛的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屋里急急的来回走着,半晌,扬声叫了丁三进来吩咐道: “叫三爷立即来见我。” 不大会儿,三爷匆匆进了书房,见了礼,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垂手侍立在平王身旁的丁一,平王示意他坐下,面色阴郁的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开口问道: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整个平阳府,除王府外,一年要用多少红果?京城呢,一年用多少?奚地一年用多少?晋地一年又用多少?” 三爷愕然看着平王,半晌才回道: “爷,这些商人们的事,我平时没留心过。” “那户部呢?户部知不知道?” 三爷心里涌起阵阵不安来,隐隐觉出些不对来,忙回道: “回爷的话,户部主要是理韩地的收支财税,这些生意上的数目字,爷若要,我以后让他们留心着。” 平王阴冷的盯着他, “我告诉你,平阳府除王府外,一年用的红果不超过两千粒,京城除宫里外,一年用量不过六千余粒,奚地和晋地,加在一起一年的量也不会超过四千粒!” 三爷愕然中带着迷惑,呆呆的看着平王,半晌,突然醒悟过来,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的磕着头,惊慌的语不成句: “爷,二哥,我,爷……” 平王皱皱眉头,不耐烦的挥挥手, “你先起来,这事我也有错,一时没想到这些。” 三爷急忙爬起来,也不敢再坐,只垂手屏气侍立着,平王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回头看着丁一吩咐道: “把夫人的意思说给他听!” “是!” 丁一上前半步,微微躬着身子,口齿清晰的禀报道: “夫人说了,这事,有个四五百粒上好的红果也就够了,让人先放出话去,就说韩地今年红果产地遭了灾,往后几年的产量都难说,府里渐渐收紧不再往外放红果,再由官府出面,出个告示,禁止红果运出韩地,各关卡大张旗鼓的查一查,如果再能杀个一个两个偷运的,就更好了,然后,这几百粒红果运到晋地,这价钱,就随爷的意思了,夫人还说,这卖红果与买粮食之间,最好转转手。” 三爷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着急的问道: “转转手,怎么转手?” 丁一抬头看了看三爷,恭敬的回道: “回三爷,这个夫人没说。” 平王神情阴郁的盯着三爷看了半天,回过头,吩咐丁一: “你先回去吧,去告诉孙义,让他每天去趟庄子,看看夫人行李准备得怎么样了,若少什么东西,立即让人准备去,夫人身子不好,都用心侍候着。” 丁一恭敬的答应着,告了退,躬身出去了。 平王回过头,冷冷的盯着三爷,三爷身子慢慢矮了下去,“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头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平王慢慢踱到三爷面前,用脚尖轻轻踢着三爷的额头, “这一万粒红果若是放了出去,我们林家这百年基业,也许就要动了根本,夫人说,杨元峰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看,你的书也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三爷磕着头,一声不敢吭,平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背着手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那架蔷薇怔怔的出了神,“夫人说商场如战场,爷用兵如神,这商场上的事,必定也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事爷必定不知道,让奴才悄悄的禀报爷。”平王露出丝苦笑来,她是真的这么认为,还是给他留着面子?或者就象那天早上一样,认真的讥笑他!可不管哪种,他都得领她这份巨大的人情。 杨元峰抄了每份读书笔记和她的批注来,说他五体已伏了四体,夫人年纪只有他一半,学问是他数倍,见了夫人,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怪不得,寒谷寺称她为木莲传人,广慈大师是医者,更是这世间难得的智者,从不妄语。 得她,是他之幸,韩地之幸。 平王转过身,看着伏在地上的三爷,声音缓和了些, “起来吧,我还有话和你说。” 三爷爬起来,面色惨白,平王看了看他,叹了口气,示意他坐下,吩咐丁三给三爷泡杯热茶来,三爷双手微微颤抖着接过,连喝了几口,脸色才缓和了些,胆怯的看着平王谢道: “谢爷恩典,我好多了。” 丁三退了下去,平王走到三爷面前,低低的吩咐道: “这事,你回去户部悄悄的查一查,看是不是有人知道这其中的利害,若是有人明知而故意为之……” 三爷郑重的点点头, “爷的意思我明白,爷放心。” 平王转过身,慢慢走了几步,坐回到桌子后面的扶手椅上, “这事我是能放心,商队的事,可放心不下。商场如战场,一点马虎不得,你和户部那些人,都不行!” 三爷低着头,红果的事打击得他头晕目眩,这转转手,要怎么转?他那满楼的书里没有一个字提过这个。(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机会(下) 平王从桌子上拿起几张纸,递给三爷, “这是杨元峰抄来的,他的读书笔记和夫人给的批注,你也学学,也跟着杨元峰,把读到狗肚子里的书再读回来。” 三爷忙上前,恭敬的接过,平王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停下来继续吩咐道: “你明天一早就去庄子,求见夫人,无论如何也要讨了那个木通来,给你做这个商队的领队!还有,她是你嫂子,你就放下身段,好好跟她讨教些理财和从商的道理,这不丢你的人,事情做成那样,才丢人呢!” “是!” 三爷忙答应了,有些迟疑的看着平王,犹豫了半晌,才低声问道: “爷,听说连管事经商上极有手段,现就在金川府,那个木通,年纪是不是,小了些?这是大事,万一……” 平王回过头,皱着眉头无奈的看着他,叹了口气, “连庆这会儿也许就已经离开金川府,去晋地了,夫人只要答应让木通去,就不会让他办砸了这差事,夫人也罢,连庆也好,自然会在后面指点着他,这生意,这商道,握在夫人手里,也就是在我们自己手里。明天去见夫人,一定要恭敬着些,还有,以后,你那个什么文会,放到厚德居去办,今天就让你府里的管家去厚德居找掌柜好好商量去,记着,是你求着人家要到那里去办的!” 三爷眼里闪过丝尴尬,立即恭敬的站起来答道: “是!” 看着三爷出了门,平王转头看着窗外,良久,叫了丁二进来,低声吩咐道: “你去京城,去仔仔细细的打听关于夫人的事,不论巨细,一言一行,还有,凡跟夫人有一点关系的人和事都要打听清楚,洛城也要去一趟,总之,关于夫人的事和话,一个字也不要漏过。” 丁二答应着,转身出去了。 第二天巳初刚过,三爷就带着满车的礼物到了逸梅庄,丁一和木通恭敬的迎到了大门外,三爷笑容满面的下了车,急忙拉起跪在地上的木通,一边打量着他,一边亲热的说道: “快起来,快起来!大丁也起来,跟我还客气什么?!” 木通眯着眼睛,憨厚的笑着站起来,和丁一一起,毕恭毕敬的引着三爷进了庄子,到了松间堂,奉了茶上来,三爷在右边第一个位子坐了,喝着茶和木通、丁一笑盈盈的说着话,等候李青。 李青听了郑嬷嬷的禀报,疑惑的皱起了眉头,三爷来做什么?还带了满车的礼物,礼物可从来没有白送的道理,礼字带着勾,那是要勾着东西回去的!不见是最好,可她过两天就要离开平阳府,在她回来前,这庄子,城里的铺子,她的人,总要在他眼皮底下呆着,这见还是得见一见的。 琉璃和松萝、松明侍候着她重新梳了头,插了羊脂玉雕着簇玉兰花的簪子,换了件白色如意云纹宽袖短上衣,一条软银轻罗曳地裙,带着琉璃和松萝、松明去了松间堂。 三爷远远看见李青过来,忙站起来,恭恭敬敬迎出了松间堂。李青眼里闪过丝诧异,心里警觉起来,无事献殷勤,总不会有好事。 三爷迎着李青,重又进了松间堂,李青笑吟吟的虚让着三爷,请他上首坐,三爷连称“不敢”,躬身请李青在上首坐了,上前躬身施礼: “给嫂子请安。” 李青心底诧异不止,忙侧过身子受了半礼,笑着又让坐,三爷依旧坐到了右边第一个椅子上,陪着满脸的笑容关切的问道: “嫂子气色看起来极好,这一阵子身子可好些了?” 李青忙笑着回道: “好得多了,多谢三爷关心着。” “采薇一直想来看您,我担心她打扰了您,一直没敢让她来。” 苏采薇是三爷的夫人,两人感情极好,李青笑意盈盈的和他寒暄着,说了会儿话,李青绝口不问他的来意,仿佛他是这庄子的常客,常来常往惯了,今天不过是来喝喝茶,说说闲话罢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三爷眼里闪过丝苦恼来,笑着说起文会的事来, “……这文会,原一直是在我那个小园子里办的,每个月一起,可嫂子知道,采薇性子疏懒,也不擅长这些点心吃食上的安排,这一阵子是越来越吃力了,早就想托到厚德居去办这文会……” 李青笑着听着,端起杯子喝着茶,送这样的好事给她,还求着她收下,只怕这后面的事小不了,李青蹙着眉头,为难的说道: “三爷也知道,那个厚德居,不过是个小饭铺子,哪里能承得下这平阳府的文坛盛事?再说,这文会,还讲究个清雅和品格,这哪里是厚德居能承得下的?三爷若觉得这文会上点心吃食的事让人烦心,就让厚德居单承办这一项就是了。” 三爷怔了怔,这话倒真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在一个饭庄子里办文会,他打心底委屈,李青盯着三爷脸上闪过的一丝犹豫,笑着继续说道: “文人墨客,最是随意,可也最是讲究不过,这讲究也就是讲究个格调,三爷若是把这文会放到了厚德居这样的饭庄子里去,只怕要伤了这些文士才子的心,也伤了三爷的体面,这份力倒是省不得,文会还是要在三爷的园子里办,就让厚德居派人过去单准备点心吃食,已经是极给他们脸面的事了。” 三爷眼睛里闪过欣喜,含糊着应了,李青眼睛里溢满了笑意,陪着三爷继续说着越扯越远的闲话。三爷渐渐有些心不在焉起来,李青只当没看到,继续笑盈盈的扯着闲话。 三爷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陪着笑说道: “嫂子,我这次来,还想跟嫂子借个人使使。” 李青正垂着眼帘,喝着茶,借人,借谁?这就是他今天来这儿的目的?李青放下杯子,笑着问道: “三爷真是客气,三爷府里什么样的人没有,还能看上我这庄子里的粗人?” 三爷干笑了两声,继续说道: “想跟嫂子借木通用用,嫂子也知道商队的事,我想来想去,没有比木通更精明能干、更好的人选了,想跟嫂子借了他,让他带商队走这一趟,嫂子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李青笑着喝着茶水,借木通带这商队,这是他的主意,还是平王的主意?借着木通想打谁的主意?连庆?还是自己?哼! “三爷真会开玩笑,木通才多大?十七八岁的孩子,让他带商队?三爷这话真是要吓着我了!三爷手下可是能吏如云,退一万步说,就算三爷真是要借些人用,王府里可多得是能干的人!哪里要到我这里借个半大孩子去用?三爷要是再提这样的话!我可要吓得寝食难安了!” 三爷忙解释道: “嫂子,是这样……” “不管怎样,你和爷的事,都是大事,没有交给个半大孩子的道理!这话,三爷不要再提起!” 李青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转过头吩咐旁边侍候的婆子: “去告诉郑嬷嬷,让她亲自去厨房看着,三爷是贵客,让厨房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好好侍候!” 婆子忙答应着下去了,三爷想告辞,又有些踌躇,李青笑容满面,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说道: “从平阳府到庄子,路途遥远,三爷一路过来,一定劳累得很了,让丁一侍候着三爷到疏梅居歇息一会儿吧。” 说着给琉璃使了个眼色,琉璃忙到门口叫了丁一进来,李青笑盈盈的吩咐道: “三爷累了,你侍候着三爷到疏梅居歇息歇息吧。” 丁一刚要答应,三爷站了起来,笑着告辞道: “我还要赶回平阳府,爷后天就要出发,还有好多事情要安排,嫂子这里的事情也多,我就不多打扰嫂子,这就回去平阳府了。” 李青笑着站起来,虚留了两句,吩咐丁一和木通送三爷出去。三爷鞠了一礼,告了退,李青站在松间堂门口,目送着三爷转了弯看不见了,才笑眯眯的回了桃花源。 三爷苦恼的回到王府,在外书房院门口磨蹭了好大会儿,才硬着头皮进了院,求见王爷。 进了书房,三爷一声不吭,就跪到了地上,平王抬起头,盯着跪在地上三爷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微微仰着头往后靠到了椅背上,他也料到了,三爷一来没有这个面子,二来,也没那个本事,能从李青手里借到人,可还是存了线希望,希望他能办成了这件事,这样,他就不用去逸梅庄了。她那样甩脸子给他看!为了商道的事,他已经“病”过一次了,现在还要再去逸梅庄,她的脾气,他的脸面……平王脸色阴郁下来,站起来,走到三爷面前,低头看着伏在地上的三爷,半晌才叹着气说道: “起来吧,这件事,我去跟夫人说。” 三爷忙爬起来,垂手站在一边,看了看平王,带着些胆怯,犹豫着禀报道: “爷,那个,嫂子说,文会的事,文人就是讲究个格调,嫂子说,让厚德居派人去准备点心吃食就够了,文会就不要放在厚德……” 平王转过身,阴冷的盯着三爷,三爷的声音越来越低,不敢再说下去了,平王突然笑了起来, “父王在世的时候,常说你读书读得有些傻,一点都没说错你!还格调?呸!我看你哪天被人卖了还不知道呢!我告诉你,林蕴波,你那个文会,要么到厚德居去办,要么,就不要办!你自己掂量着办!出去!” 三爷被骂得头晕眼花,急忙告退了出来,站在院子里,发了会儿呆,才垂头丧气的出去了。 平王有些气闷的站在书房里呆了半晌,才叫了丁三进来,冷着脸吩咐道: “你去庄子,告诉夫人,我今天要过去!” “是!” 丁三垂手应了,急忙出来,奔庄子去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到底谁占了便宜 平王到逸梅庄时,已经是酉末戌初了,李青带着秋月等众丫头婆子早就迎在了桃花源院门口,小丫头侍候着平王沐浴更衣后,李青乖巧的上前,半跪着给他绞干了头发,歪歪扭扭的挽了个发髻。李青的这份乖巧体贴,让平王紧绷的脸放松了不少,秋月、琉璃,还有松枝等旁边侍候着的小丫头都松了口气,紧绷着脸的平王,浑身散发出来的煞气,让她们胆怯到腿软。 厨房送了晚饭过来,李青笑语殷殷的陪着他吃了饭,又亲手泡了杯茶端上来,平王脸色平和下来,坐在东厢炕上看起了带过来的文书,李青悄悄退到西厢外间的榻上,有些郁闷的歪在大靠枕上,秋月笑盈盈的上前给她轻轻揉着手腕,李青看着她,低声抱怨道: “你们竟然要怕他冷着脸!他冷脸只管让他冷去好了,哪,他现在心情好了,我的心情可是很不好!” 秋月一边给她揉着手腕,一边笑着说道: “夫人,你以前不是教过我们嘛,是什么样的身份,就有什么样的义务,份内的事一定要做好,夫人现在是王妃,就应该做好王妃份内的事啊。” “秋月,我已经做得够好的了,总不能把他当成天一样对待吧!” 秋月停了手,奇怪的看着李青, “夫人,夫君不就是天嘛,爷是您的夫,也是韩地的王,他就是天啊。” 李青颓然垂下了头,长长的叹着气悠悠的感慨着: “秋月,我好寂寞啊,如烟花般寂寞!” 秋月笑了起来, “夫人,您还和以前一样,没道理的时候,就开始说些让人听不懂的怪话!” 李青把头埋在了大靠枕里,这世上,她和木莲,都是如烟花般寂寞的人。 戌末时分,李青又过去东厢剪了剪灯花,换了杯茶送过去,平王抬头看着她,温和的吩咐道: “你身子弱,先去歇着吧,让小丫头侍候着就行了。” 李青忙曲膝谢过,沐浴洗漱后,躺在床上,只数了几只羊,就睡着了。睡梦中,有个温暖的怀抱轻轻环住了她,李青迷迷糊糊的往那个温暖怀抱里拱了拱,睡得更沉了。 第二天,李青一觉醒来,刚想伸一伸懒腰,才发觉自己被平王从背后圈在怀里,李青怔了怔,心思微转,还是趁他没醒来前,赶紧起床的好,李青小心的举起手,轻轻把平王的胳膊抬起来放到旁边,悄悄转过头,看到平王正满眼戏谑的看着自己,李青窒了窒,转过头,就要起身,平王手臂略用力,把她拉回了怀里,懒洋洋的说道: “还早呢,陪爷说说话再起来也不晚。” 李青身子微微有些僵硬的躺在床上,皱起了眉头, “爷,还是先起来再说话吧。” 平王双手微微用力,把李青身子转过来面对着他,看着她皱起的眉头,轻轻笑着,伸出手指抚着她眉间,低声调笑道: “青青不喜欢看我皱眉,我也不喜欢看青青皱眉。” 李青怔了怔,她说过不喜欢看他皱眉吗?肯定是喝醉酒那晚!那晚,想起那些零碎的记忆片段,李青的脸红了起来,平王有些失神的看着她脸上的飞红,身子发起热来,李青感觉到了平王的变化,心里一紧,趁着他失神的片刻,动作快速轻捷的推开他的手臂,跳下了床,光着脚飞快的跑了出去。 平王怔了怔,看着晨光中,她光着脚轻盈跑动的背影,仿佛心里有什么东西也跟着跑了出去。 李青洗漱后,换了件淡灰色素面宽袖紧身细纹罗纱衫,一条绣了几支银色芦苇的粉霞柔绢曳地裙出来,平王也已经起来,洗漱完毕了,李青忙上前,侍候着他穿衣服,平王抬着手臂,低头看着李青,她好象很喜欢这些素淡的颜色,这淡灰,这粉霞中的银色,穿在她身上,如此静谧脱俗,如此,诱人! 李青侍候着平王穿好了衣服,厨房送了早饭进来,平王吃过,喝了几口茶,起身准备出门,李青忙跟在后面送他出去,平王走到东厢门口,停下脚步,转过身,微微笑着看看李青,仿佛很随意的问道: “连庆动身去晋地没有?” 李青微微一怔,抬头看了看平王,小心的回道: “应该已经动身了。” “嗯,还是让木通带商队去晋地吧,以后,这条商道,就让连庆和木通两头打理着,也能让人放心些。” 李青皱起了眉头,疑惑的抬头看着平王,他这是什么意思?要把这么重要的商道放给她?平王微微低头看着李青和她眼里的疑惑,伸手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带着些暧昧的笑,低下头在她耳边悄悄说道: “青青不要皱眉,三弟是个书生,做不了生意,这商道,放在你手里,我才能放得下心。你我,是一体。” 说完,笑着托起她的下巴,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吩咐道: “不用送我出去了,今天我就不过来了,你好好歇息,明天卯初是吉时,要起得很早。” 说完,抬手抚了抚李青的鬓角,转身大步出了屋子,李青目瞪口呆的看着平王的背影,转过头看着屋里低头侍立着,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的丫头们,一时郁闷得无以复加,他竟连拒绝的话都不容她说!这是商量,还是吩咐? 李青恨恨的踢了两脚门帘,转身回到东厢,趴在榻上,头埋在大靠枕里,什么叫他和她是一体?明明她是她,他是他!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他一体了去!这商道,哪里是放给她,明明是要把她的人都抢了去?商道只要不是她管,这中间的漏洞就都是她的机会,可如今这商道扔到自己手上,这还占谁的便宜去?李青翻了个身,躺在榻上,皱着眉头,仔细的盘算了起来。 半晌,李青打定了主意,吩咐叫木通到花厅等她。 李青到了花厅,屏退了松萝和松明,悄悄的吩咐木通: “爷让你带商队经拉井山去晋地,我答应了,你且记着,路上跟在我和爷后面,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要万分小心,小心外面,更要小心商队里面,只要有一丝不确定,就让人送信给我,到了晋地,把商队交给庆叔,人平安,货平安,你的差使就算办妥当了。” 木通眼睛亮了起来,迟疑了下才问道: “夫人,那我们的生意?” “我们的生意不能混在里面了,王爷不是个好相与的,只怕倒被他占了便宜去,还是清爽些好。我们的生意,我已经有了更好的主意。” 木通重重的点着头,咧开嘴笑了起来, “都听夫人的。” “你现在赶去王府,求见王爷,跟他要人,记着,往后,商道的事,统统吩咐他给的人去办,我们自己的事,让我们的人去办,要分清楚了。这商道,不过就那么些事,也简单,过个一年半载的,这些人上了路,你和庆叔也就好脱了手,专心做我们自己的生意了。” 木通眯着眼睛笑着应了,告了退,急忙出去吩咐了小厮准备出门的事,自己骑着马,飞快的奔平阳府去了。 第二天,寅正刚过,李青就被秋月叫了起来,庄子里已经是灯火通明,李青打着呵欠,松萝和竹枝侍候着她洗漱后,琉璃取了件淡青色如意云纹锦衣,和一条百蝶穿花烟罗裙,李青换了衣服,看着满桌的点心,困意浓重,胃口却是一点也没有,郑嬷嬷逼着她吃了碗燕窝粥,又吃了块绿豆酥,李青坚定的摇着头,再也不肯吃了,郑嬷嬷无奈的看着她,吩咐厨房送了红果汤过来,李青喝了,外面有婆子来禀报说,侍卫们已经在庄子外侍候着了。 郑嬷嬷看了看沙漏,已经快到吉时了,忙和秋月、琉璃等人一起,侍候着李青准备出门,秋月拿了件百花飞蝶绉纱斗篷,给李青披在身上,虽然是夏天。可这是凌晨时分,夜凉如水。 一行人到了二门,二门院子里灯火通明。李青带了秋月、琉璃等七个丫头,郑嬷嬷足足挑了二十个管事和粗使婆子随行,孙义又从王府挑了二十个专门跟着出门的婆子送过来,院子里站满了随行的人,郑嬷嬷扶着李青上了车,琉璃跟着上车侍候着,秋月带着松萝上了后面一辆车,松明等人每两人一辆车,也分别上了车,车子动了动,往大门外缓缓行去,李青掀起帘子,和郑嬷嬷挥了挥手,郑嬷嬷满脸笑容的曲膝行着福礼,目送着李青的车子转个弯,看不到了,又站着望了半天,才依依不舍的回去了。 松萝兴奋的坐在车子里,感觉到车子动了,长长的兴奋的叹着气,秋月笑着看了看她,松萝脸红红的问道: “秋月姐,这次出门,真的能看到我弟弟么?” 秋月拍了拍她的肩膀, “夫人说能,肯定就能,唉,你看看你,自从知道了你弟弟的信儿,就开始这样神神鬼鬼的!你弟弟现跟着杨大人读书,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秋月姐,不是不放心,是不敢相信呢,秋月姐,你不知道,杨大人是我们银湖镇人人都知道的神童!神童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无聊与新鲜 秋月抿嘴笑着看着她, “你还是收收心,赶紧睡一会儿是正经,这一路要走一个多月呢,夫人身子弱,我们这一路上都得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用心侍候着,得了空就赶紧让自己歇息好才行,你把自己折腾病了,就是给夫人添乱,真这样,我可就不得不让人把你送回庄子去了!” 松萝吐吐舌头,忙帮着秋月收拾好东西,半靠着大靠垫,眯上了眼睛。 李青的车子出了大门,停了下来,梁静在车外恭敬的禀报道: “夫人,孙管家求见。” 李青点点头,琉璃掀起象眼格绵布帘子,李青隔着绡纱帘看着外面,孙义站在灯光下,旁边还站着位黑衣黑甲的侍卫,是黑衣卫,李青转眼看了看四周,四周站着的都是黑衣黑甲的黑衣卫,人静悄悄的站在马旁,马也没有声音,仿佛和夜色融成了一体,孙义上前躬着身子请了安,笑着禀报道: “夫人,爷吩咐说,让王统领带人护送夫人先出发,爷在望乡驿等着夫人。” 李青眼睛里溢出笑意来,他自然是没耐心跟着她的车子慢腾腾的作蜗牛爬,这样最好,她也不用一路上应酬他、侍候他了,这才是真正的旅游呢。李青笑着应了,琉璃放下帘子,车子顿了顿,重新缓缓往前行去。黑衣卫上了马,围住车队,缓缓往前走去。 车子走了一会儿,马蹄声越来越紧促,车子跑动得渐渐快了起来,李青坐在车里,感受着车子的震动,改造后,震动果然减轻了不少,比进金川府时坐的车子,不可同日而语,好了不知道多少,李青笑容满面,伸展着腰身,掀起帘子,看了看黑漆漆的外面,吩咐琉璃给她脱了外面的衣服,卸了簪环,舒舒服服的躺下准备睡一觉,琉璃从前面的柜子里取了条淡黄底满绣缠枝并蒂莲滑丝锦夹被,给李青盖上,不大会儿,李青就睡着了。 李青一觉醒来,太阳已经明晃晃的照着大地了,车子依旧轻快的跑着,李青掀起帘子,隔着车窗上糊着的绡纱,眯起眼睛看着外面刺目的阳光,和远处阳光下一片片青绿的农田,黑衣卫们骑着马沉默的跟在车旁,李青微微抬着头,看着他们身上厚重的黑衣黑甲,虽说已经进了八月,可这样的阳光下,又是黑衣,不知道热得多难受呢,他们是黑衣卫,是平王的贴身近卫,她还是不要开口的好。 车子单调的跑着,李青拿了本书,看了会儿,觉得头晕,放下书,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 车子外面有马蹄声传来,李青有些惊讶的看着骑在马上的婆子,看来,孙义送过来的所谓跟着出门的婆子,都是会骑马的了。婆子跳下马,牵着缰绳,动作轻捷的跳到李青车前坐下,回过身轻轻敲了下车门边: “琉璃姑娘,夫人可醒了?” 琉璃转头看着李青,李青点了点头,琉璃笑着回道: “嬷嬷,夫人已经醒了。” 车外的婆子立即恭敬的禀报道: “夫人,奴婢们在前面找到家干净些的客栈,离这里大约还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奴婢请夫人示下:中午是不是停在那里吃饭歇息?” 李青转头看着琉璃,琉璃忙转头看了看车上的小沙漏,小声的禀报道: “夫人,现在快巳正了。” 李青点点头,温和的吩咐道: “嗯,就在那里吧,辛苦你们了。” 嬷嬷忙连称“不敢”,跳下车子,上了马,往前面飞奔而去。 车队很快到了婆子说得客栈,李青的车子停下来时,客栈内外的人都已经被清得干干净净,客栈外面也拉上了帷幔,黑衣卫简单布了防,这里是韩地,他们还可以放松些。 李青扶着秋月的手下了车,活动着有些僵硬的四肢,慢慢进了客栈,客栈正中放着张大桌子,桌子上铺着自带的白绫桌布,椅子上铺着她们自已带的石青色半旧妆花缎大坐垫,李青在客栈里走动了一会儿,站了片刻,才坐到椅子上,饭菜是竹雨准备的,李青看着桌子上清淡却不简单的四样小菜,笑着问竹雨: “你是不是连锅灶都带着呢?” 竹雨笑嘻嘻的曲膝福着回道: “回夫人话,带了好几只锅呢。不过炉灶不好带,只带了几只红泥小火炉,路上给夫人炖些燕窝粥什么的,就不用停车了。” 李青点点头,看着客栈外长长的车队,怪不得能收拾出这么几十车的行李来。 李青很快吃好了饭,吩咐一个跟出门的婆子叫了王统领过来,客气的问道: “王统领,咱们大概什么时辰能到望乡驿?” 王统领抱拳鞠了一礼回道: “回夫人话,以我们现在的脚程,还要二个半到三个时辰。” 李青轻轻皱皱眉头,温和的问道: “王统领,你看我们这脚程能不能再快一些?” 王统领眼睛亮了亮,忙躬身回道: “回夫人话,快是能快的,就是车子要颠簸些,爷吩咐过,不能让夫人累着了。” 李青笑着吩咐道: “那就赶一赶吧,我们早一些到,大家也好早一点休息。” 王统领咧嘴笑着,重重的答应着出去了。 李青很快收拾好,上了车,车子明显得快了起来,也颠簸起来,车上换了秋月侍候着,秋月放了好几个松软的靠垫在李青身旁,李青看书吧,头晕,再睡觉吧,又睡不着了,车窗外是几乎一样的景致,行人是看不到的,黑衣卫不会让人离车队靠近哪怕一点点,这才头一天,要是这样在路上走上一个多月,回来再走上一个多月,不累死,也要闷死了!李青郁闷的看着窗外,出门前的兴奋和期盼,消融得一干二净! 申末酉初,车队就到了望乡驿,驿丞早就带人收拾干净驿站内外,在驿外候着了,李青吩咐婆子赏了驿丞和驿站里的小吏、杂役,下了车,进了正院,琉璃带着竹枝等收拾着正屋,李青站在院子里,看着满天彩霞,心情渐渐愉快雀跃起来,虽说路上单调得令人发疯,可她毕竟可以每天站在不同的地方看朝阳,看落日! 丫头婆子们忙进忙出,李青笑盈盈的在院子里走动着,到每一个她能到的地方,一块砖也能让她兴致勃勃的看上半天。秋月跟在后面,笑吟吟的随着她走来走去,夫人一直安安静静,极少有这样高兴的时候,这样才是十五六岁孩子的模样啊! 李青走遍了她能去的角角落落,连根草也没放过的研究了一遍,才满足的进了屋,沐浴洗漱去了。 李青换了件白色素雪绢宽袖短上衣,葱黄素绫长裙,松松绾着头发,插了支镂空雕着层层叠叠缠枝菊花的黄玉簪子,神清气爽的走到正屋门口,看着远处渐渐浓厚起来的暮色,秋月掀帘出来,笑着说道: “夫人,还是进去吧,外面蚊虫多,要是咬着了,夜里又要睡不好了。” 李青笑着转身进了屋,刚坐到厢房炕上,小丫头在门口禀报: “夫人,王爷来了。” 李青下了炕,出了厢房,平王已经进了正屋,李青忙曲膝请安,平王站在门口,微微笑着看着她,抬了抬手, “起来吧,赶得这样快,累不累?” 李青笑着摇摇头, “谢爷关心,还好。” 平王点点头,秋月用小托盘托了杯茶送上来,李青笑着捧起杯子, “爷坐下歇会儿吧,喝杯茶润润喉咙。” 平王伸手接过李青手里的杯子,一饮而进,把杯子放到秋月手里的托盘上,笑着说道: “我去外面沐浴了再过来陪你吃饭,不用叫你的丫头了,让小厮们侍候着就行。” 说着,转身出了正屋,李青笑颜如花的看着他的背影,这样不麻烦她,真是太讨人欢喜了,今天晚上,最好能想办法让他睡到外面去! 平王沐浴洗漱,换了件香云纱长衫进了屋,李青陪着他吃了饭,丁三送了厚厚一叠文书进来,平王坐到东厢房炕上,专心看了起来,李青泡了杯茶端给他,转着念头,把他赶出去?好象不太可能,这正房,东西厢都是一样的陈设,不如让他睡在这里,自己睡到西厢房去,李青笑盈盈的走到炕前,柔声问道: “爷要看完这些文书再歇息吗?” 平王抬起头看了看李青,含笑温和的解释道: “这些都是很急的事,明天一早要送出去的,我看完了再陪你,好不好?” 李青窒了窒,忙解释道: “不是这个,那个,我让人把爷的被褥就铺在这东厢,爷看好不好?” 平王笑着点了点头,李青暗暗舒了口气,悄悄出来,吩咐秋月让小丫头把平王的被褥铺到东厢去,自己悄悄进了西厢,上床睡觉去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从背后搂过来,李青一下子惊醒过来,猛的坐了起来,平王吓了一跳,随即轻声笑了起来,直起上身,搂着李青,低下头,脸颊贴到李青耳边, “吓着你了,嗯?” 李青身体僵了僵,回过身,想推开平王, “爷不是说要睡在东厢的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渴望 平王笑着搂紧了李青,躺到了床上,用手轻轻缠着她的头发,懒洋洋的说道: “爷睡东厢,岂不冷落了青青。” 李青胸口闷了闷,推开平王的手臂,转过身,背对着平王, “我累了。” “嗯,路上都做什么了?看书?” 平王从后面紧贴着李青,把她揽在怀里,温和的问道: “车子晃着,看书头晕,什么也没做,很无聊,我累了。” 李青往外挪了挪,平王一只手微微用力,把她拖了回来,脸贴着李青耳边轻轻笑着说道: “坐车无聊,明天我带你骑马怎么样?” 李青眼睛亮了亮,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要是骑马,至少路上可以快一些,她就可以先一步,到下一站看看风景,逛逛集镇,等着车队了,李青想了一会儿,忍不住转过身来,看着平王认真的问道: “你说话算数的啊,明天真的带我骑马?你不是有很多事情的嘛?” 平王眼睛往李青松松的衣领里看去,松开手指上缠着的头发,手从李青衣服下面伸了进去,心不在焉的答应着: “嗯,真的,爷说话算……” 平王的手伸到了李青胸前,轻轻揉捏着,嘴唇压了上去,李青被他身上的滚热裹着,有些头晕,用手推着平王,气息也有些紊乱起来, “你……轻…点,唉……不要……” 平王被她甜软的声音缠绕着,熏熏然如醉酒般有些迷乱起来,这身子、这眼睛、这声音,这个小小的人儿,这样的柔媚温暖,今天夜里不是在梦中,这个小小的人儿就在怀里,平王的心里充满了愉悦,身体也愉悦着,李青两只手有些紧张的抓着平王的肩膀,平王吻着她的耳垂,喃喃安慰着她,温柔而缓慢的进入了她的身体,李青慢慢放松下来,手臂缠绕着平王的脖子,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平王轻轻笑着,咬着她的耳垂,喃喃叫着“青青”,李青渐渐头晕而迷乱起来,小小的厢房里春意浓浓。 第二天一早,李青醒来时,平王已经离开了,秋月笑吟吟的挂起帘子,转身捧了衣服,曲膝福了一福, “夫人,爷一早就走了,吩咐奴婢们等夫人醒了,再进来侍候。” 李青怔了怔,刚要坐起来,才发觉自己是赤裸着的,忙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秋月笑着上前准备给她穿衣服,李青脸上飞过丝红晕,低声问道: “什么时辰了?” “快辰末了。” 李青怔住了,急急忙忙的穿着衣服,哀叹着抱怨道: “你应该叫醒我的!让我上车再睡就是啦!现在,那么多人等我!大家肯定……” 李青脸涨得通红,大家肯定都知道昨晚她“累”着了!李青用手抚着额头,倒在了床上, “秋月,我出不了门了!” 秋月笑盈盈的给她系好衣服上的带子, “夫人还是赶紧些,我已经让人准备好热水放到净房了,夫人要出门,也得赶紧沐浴洗漱了才行呢。” 昨晚她是累极了,就那样睡着了,现在才发觉自己身上还是……李青脸上已经红得不能再红,跳起来冲进了净房。 李青沐浴洗漱干净了,换了件淡绿色绡纱琵琶袖短上衣,白底绣绿色梅花绡纱曳地裙,脸红红的出来,匆匆吃了半碗粥,喝了红果汤,一定要秋月给她找了顶帷帽戴上,才勉强被秋月拖着出门上了车。 车子缓缓出了驿站,上了宽宽的驿路,急促的跑动起来,李青隔着纱帘看着外面不停晃动着的灿烂阳光,懊恼的叹着气,继续抱怨秋月: “秋月,你是我的丫头,怎么能听他的呢?你应该早就叫醒我的!” 秋月不理会她的抱怨,笑着禀报道: “夫人,刚才王统领让婆子带话说,路上要赶一赶了,中午找个地方吃了饭就走,这一路上就不歇息了,我帮你把外面的衣服脱了,夫人昨晚累着了,再睡一会儿吧。” 李青脸上又飞起片红晕来,秋月侍候着李青脱了衣服,散了头发,松松的编了两条辫子,李青靠在大靠枕上,随着车子晃来晃去的看着窗外。他说了要带她骑马走的,可现在,人也不见了,男人在床上说的话,都是骗人的! 中午时分,车队停在了一家小小的茶棚前,李青下了车,站在茶棚里,四周应该是农田,远处应该还有个村庄,可李青眼睛能看到只是道明黄的帷幔,和恭敬侍候着的丫头婆子们,她象一只关在金丝笼中的鸟儿,被人拎着出门时,笼子外面也一定要罩上层厚厚的罩子! 李青心情有些恶劣起来,吃了碗汤,一口饭也不肯吃,秋月无奈的看着她,她不是郑嬷嬷,没办法逼着夫人多吃一口。 车队继续颠簸着快速跑动着,李青靠着大靠枕,看着车外,被晃得渐渐迷糊起来,昨夜的劳累和这半天的颠簸,让她觉得腰背渐渐有些酸软起来,琉璃笑着建议道: “夫人还是睡一会儿吧。” 李青点点头,躺在松软的被褥中间,在晃动中慢慢睡着了。 李青一觉醒来,已经是未末时分了,车子还在晃动着,奔跑着,琉璃侍候着她漱了口,从旁边的暖窠里取了碗燕窝粥出来,笑着禀道: “这是秋月姐让竹雨炖了送过来的,夫人中午吃得少,这会儿,要垫一垫才行。” 李青接过,低头慢慢吃着,以后,还是不能这样任性,这路上,已经很辛苦了,她晚起了,大家就要这样拼命赶路,她中午不吃饭,竹雨给她炖这碗粥,还样颠簸的车上,不知道有多为难。 李青吃了粥,琉璃收好了碗,看着李青睡得有些蓬乱的头发,笑着说道: “夫人头发乱了,我给您梳一梳,绾个发髻吧。” 李青点点头,琉璃给她通了头发,很快绾好了发髻,找了支雕着几片层叠的叶子的碧玉簪插上,李青对着镜子仔细的看了看,满意的夸奖道: “琉璃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琉璃笑得眼睛弯了起来,心里松了口气,看来,夫人心情好起来了,夫人心情好了,大家才跟着心情好。 李青掀起帘子,隔着绡纱看着外面,这里离平阳府并不远,可看起来人烟已经显得有些稀少了,农田也是东一块西一块,不再连成片,相较于庆国,韩地还是荒芜得多了。 地面微微有些震动传了过来,在颠簸的车中也能清晰的感觉到,琉璃惊讶的看着李青,李青眼睛亮了亮,这震动她很熟悉,这是很多很多的黑骑在奔过来。李青直起上身,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车队猛的停了下来,李青忙示意琉璃掀起帘子,外面的黑衣卫已经齐齐的跳下了马,低着头半跪在地上,李青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来,回头急急的吩咐琉璃, “快快快,快把我的衣服穿起来!” 琉璃手脚麻利的给她穿着衣服,李青焦急的转头看着车外,一匹极高大,黑得发亮的马冲到了李青车前,前蹄高高腾起,停了下来,平王紧绷着脸,神情冷峻的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李青的车子,李青微微有些怔神,仿佛又回到了罗甸城外,那个阳光灿烂到让她流泪的傍晚。 琉璃飞快的系好了最后一根带子,小声的禀报道: “夫人,好了。” 李青恍过神来,点点头,掀起帘子就要往下跳,已经从车前下来,恭敬的侍立在车旁的梁静吓了一跳,忙回身拦住了她,程燕看了看平王,见他微微点了点头,回身从车前取了踏板放在车旁,伸手扶着李青下了车,李青下了车,走了两步,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平王, “你说过要带我骑马的!” 平王低头看着一脸渴望的李青,阳光下,这一抹淡绿,站在微风中,裙裾轻轻摆动着,在一片土黄和黑色中,格外的清新而柔弱,这脸,这皮肤,平王有些怔神,怎么会有如此白皙柔嫩的皮肤,仿佛透明,碰一碰也许就会有水流出来,平王眼神滑到李青的腰上,纤细而,柔软,握在手里更柔软,平王喉咙有些发紧,脸绷得更紧了。 李青盯着紧绷着脸的平王,努力掂起脚尖,焦急的提醒着: “是你说要带我骑马的!” 平王顺着李青拼命掂起的脚尖,看到了李青眼中的渴望,心情跳跃起来,她渴望他!平王嘴角翘了起来,弯下腰,伸出了手臂,李青大喜,忙把手伸上去,平王抓住她两只手腕,微微用力,李青觉得仿佛飞起来一般,被平王拉进了怀里,侧着身子坐在了马上。 平王冷着脸,用马鞭指着梁静和程燕吩咐道: “你们两个,跟过来侍候夫人!” 转过头,看着王统领吩咐道: “带着车队尽快赶到牛头驿!” “是!” 王统领高声答应了,平王调转马头,纵马往前奔去,李青双手搂着平王的腰,紧紧贴在平王胸前,快乐得仿佛要飞起来,梁静和程燕匆匆从旁边的黑衣卫手里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混在黑衣卫中间跟了上去。 ......... 今天一早加更!有票票啊鼓励下哈,粉票就更好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风和花 平王带着李青,飞奔了十来里路,才渐渐慢了下来,李青从平王怀里探出头来,兴奋的四下张望着,黑衣卫远远的散在四周,平王低下头,用下巴轻轻抵了抵李青的头顶,笑着问道: “害怕吗?” 李青仰起头,笑意盈盈的看着平王, “不怕,我喜欢这样,象是要飞起来了!” 平王扬扬眉梢,看着李青亮亮的、溢满了快乐的眼睛,心里也跟着快乐起来,低着头温柔的看着她, “累不累?” 李青脸上又泛起红晕来,有些不自然的转过头,嘟嘟嘴,急忙转着话题, “我还以为你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呢,你要是早上就带我一起走就好了。” 平王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搂着李青,低着头亲了亲李青的脸颊,轻轻笑着解释道: “现在是换防的时候,去军里,不能带你去,我一忙完,就来接你了。” 李青转头四处看着,这夏末的野外,无数五颜六色的野花在绿意盎然的大地上随着风自由自在的摇曳着,远处树林神秘的静静站立在,更远的地方,山脉如同剪影般迷人,微风中带着青草的香、野花的香、和莫名的香,活泼泼的吹来吹去,李青闭上眼睛,仔细的闻着这难得的自由的风。 平王低下头,看着闭着眼睛,笑颜如花的李青,轻轻笑着吻了下去,李青惊醒过来,抬手把他的脸推到了一边,转头四下张望着, “你的侍卫都在看着呢!” 平王大声笑了起来,放开缰绳,任马自已慢慢走动着,双手抱起李青,傲然说道: “看?谁敢?” 李青白了他一眼,伸手拍拍他的脸,撒娇般说道: “你天天带我骑马好不好?” 平王低头看着她,把她往怀里搂得紧了些,温和的解释道: “这些天军队在换防,还有秋粮的事,很忙,不能每天带你骑马,我一有空,就带你出来骑马,好不好?” 李青微微转着眼珠,挪动了下,伸手圈住平王的脖子,仰着脸,眼波如水般柔柔的看着平王,拖长着声音带着些含糊,软软的提着要求: “那你教我骑马,好不好?你忙的时候,我就自己骑马好了!” 平王怔怔的看着李青,眼神陷进了她水一般柔媚的眼睛里再也拔不出来,李青轻轻摇着他,撒娇般软软的强调着自己的要求: “我要自己骑马!” 平王微微闭了闭眼睛,嘴角带着笑,把李青紧紧的抱在怀里,温柔的答应着: “好,好,我教你,等回去我就教你好不好?就在逸梅庄边上,我让人圈块地出来,给你作马场。” 李青胸口闷了闷,眉梢一下子搭拉了下来,圈块地骑马!亏他想得出!李青嘟着嘴,拍着平王的胸口,抗议道: “我要现在学,在这里骑马!我不要在马场里骑马!” 平王轻轻笑着,低头吻着李青,贴到她耳边低声哄着: “青青乖,只要有空,我就带你出来,嗯?” 李青推开他,有些泄气的抱怨道: “我是英明神武的平王王妃!竟然不能骑马!” 平王睁大眼睛,愕然的看着她,突然纵声大笑起来,李青把头埋在平王怀里,算了,做人不能太贪心,就这样,偶尔能出来放放风,已经是极奢侈的了,昨晚之前,这些都是她想都没敢想过的。还是哄着他多带她出来几趟更实际些。平王笑了一阵子,搂着李青,边笑边问道: “到底是平王英明神武?还是我的王妃英明神武?” 李青笑盈盈的仰着头,伸手圈着平王的脖子,用感叹的崇拜的语气说道: “当然是王爷您啦,又英俊,又聪明,又神气,又威武!” 说着,直起上身,微微闭上眼睛,温柔的吻了过去,平王一下子搂紧了她,重重的吻了回来,李青舌尖象小蛇般轻轻探了过去,平王呼吸粗重起来,猛的推开李青,眼睛炽热而迷茫的盯着李青,半晌,才哑着嗓子轻轻笑起来,把李青搂在怀里,低头在她耳边说道: “青青乖,别再乱动了,嗯?” 李青把头埋在他怀里,开心得笑了起来,平王满脸笑容,一只手紧紧的搂着李青,一只手拉了拉缰绳,让马慢步跑了起来,李青笑够了,慢慢的转着眼珠,搂着平王,窝在他怀里,笑语盈盈的说着话: “再过半个月,就是秋夕节了,这可是我到韩地的第一个秋夕节呢!唉……真是可惜!” 平王低下头,笑着问道: “青青可惜什么?” “可惜我不在平阳府,看不到韩地最热闹的秋夕节了!这可是我到韩地过的第一个秋夕节呢!” 李青拖长着声音,怅然的感慨着,平王笑了起来,低头用下巴蹭着李青的头,搂在李青腰间的手微微用力揽起她,半晌,声音里带着丝懒洋洋的问道: “青青难道不知道,韩地的秋夕节,最热闹的地方不是平阳府?” 李青垂下眼帘,把脸往他怀里埋了埋,有些泄气的低声嘟嚷着: “我怎么会知道?我以前又没到过韩地!” 平王哈哈大笑起来,浮石城的秋夕灯会闻名已久,不光韩地,连奚地、金川府,甚至庆国临近的地方,都视浮石城为秋夕节第一热闹去处!不过,他喜欢她这样耍些小心机,缠着他陪她!他更喜欢看她被他点破时,心虚的耍着小无赖,平王松开手里的缰绳,抱起李青,低头就要吻过去,李青急忙抬手挡住了他, “你不让我……你也不能动我!” 平王怔了怔,闷声笑着吻在李青手上,渐渐越笑越欢快,越笑声音越大,李青缩回手,把头埋在了平王怀里,平王哈哈大笑着,高声说道: “青青,抱紧我!” 李青忙紧紧的搂着平王,平王双手抓起缰绳,带着李青,纵马狂奔起来。 黑衣卫围着平王,如狂风卷过,很快就到了牛头驿,李青怅然的抱着平王,在他怀里磨蹭着,不愿意这么快就进了驿站,进去那小小的四方院子,那个小小的屋子里去,平王低下头,温柔而耐心的哄着她: “青青,下次我再带你出去,臣子们等着召见呢,都是很重要的事。” 李青忙点点头,抬头看着平王笑着示意她的理解,平王低头看了她一会儿,翻身下了马,把李青抱了下来,李青站在地上,飞快的环顾了一眼背对着他们,紧紧围在周围的黑衣卫,曲膝福了一礼, “多谢爷,妾告退。” 平王拉了她的手,脸又紧绷起来,眼睛里却带着笑看着她,低声说道: “我送你进去。” 平王牵着李青的手,李青微微低着头,落在平王后面半步,在黑衣卫的簇拥下进了牛头驿正院,到了后院门口,平王松开李青的手,李青曲膝告了退,带着梁静和程燕进了院子。 王府几个跟着出门的婆子和秋月、竹叶、竹枝已经在院子里垂手迎着了,李青怔了怔,秋月上前扶了她,笑着解释道: “是这几个嬷嬷骑着马带我们先过来的,夫人要是先到了这里,身边没人侍候怎么行呢?!” 李青心情放松下来,秋月侍候着她沐浴洗漱,换了件绣着桃红色缠枝并蒂莲的云锦宽袖紧身短上衣,一条软银轻罗曳地裙,李青皱着眉头看着身上的一片桃红,秋月抿嘴笑着说道: “夫人且将就将就吧,匆匆忙忙的就拿了这件,其实夫人穿得鲜艳些,更好看呢!” 秋月从匣子里取了对蝴蝶钿花给李青插在了发髻上,端祥了下,笑着继续说道: “爷肯定也喜欢!” 李青站起来,看了看镜子里的身影,耸了耸肩, “他喜欢不喜欢有什么要紧?!” 秋月急忙按住李青的肩膀,急急的说道: “夫人不能这样子!大家闺秀哪有这样子的!郑嬷嬷看见了,又要罚了!” 李青哑然失笑,她喜欢耸耸肩,可郑嬷嬷说,这样子是“成何体统”!她已经很多很多年没做过这个动作了。李青笑着回过头, “好了,我知道了,我错了,再不敢了!” 秋月松了手,低声抱怨道: “夫人,您可是王妃,韩地最尊贵的人!这要是让人看见了,就是失仪,让人笑话了去,可怎么好?我和琉璃都不用活了!” 李青怔怔的看着秋月,那些风、那风里的野花、野草,竟象是要在这短短的瞬间把她勾回原形去!她还在这里,还是平王妃,头上顶着块天! 李青低着头呆了一会儿,抬起头,眼神清亮的笑着说道: “秋月说得对,以后不会了,秋月放心就是。” 秋月笑着盯着李青看了一会儿,才放下心来,侍候她在东厢炕上坐了,竹枝泡了茶端上来,李青慢慢喝着茶水,翻着本书。 过了小半个时辰,竹叶进来禀报说,车队已经进了驿站。 不大会儿,琉璃进来,曲膝见了礼,笑嘻嘻的抱怨着李青: “夫人一定知道爷要来接您的,也不跟奴婢们交待一声!害得我们吓坏了,真真是乱成一团!” 李青长长的叹着气, “琉璃过来,我看看哪里坏了,要不要修一修。” 琉璃笑着凑到李青面前,悄悄的说道: “夫人,爷对您真是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调戏 李青斜着眼睛看了看她,挥挥手,皱着鼻子吩咐道: “快去洗澡去,一身的汗臭!” 琉璃笑嘻嘻的曲膝退下了,不大会儿,外面有婆子进来禀报: “禀夫人,爷吩咐,让夫人自己吃饭。” 李青点点头,心情愉悦起来,吃了晚饭,在东厢炕上慢慢看着本书,戌正时分,平王带着满身的酒气进了屋,李青忙下了炕,吩咐竹雨做醒酒汤来,平王满眼笑意的看着李青,揽着她的腰低头说道: “不用,没醉!” 李青皱着眉头,把他的手从背后拉过来,拉着他把他推到炕上坐下,吩咐秋月,让人赶紧准备热水,侍候爷沐浴。片刻功夫,竹枝禀报说热水准备好了,平王笑着站起来,去净房沐浴了。 不大会儿,平王沐浴洗漱完,穿着身淡青色的轻罗衣裤出来,竹雨送了杯梨汁过来,李青端起杯子,递给平王, “这是梨汁,爷喝些,就是没醉,润润喉也好。” 平王笑着接过杯子一饮而进,竹叶捧着热水、漱盂,侍候平王漱了口。平王放下杯子,挥挥手吩咐道: “都下去吧。” 秋月等忙曲膝告退出去,关上了门。李青怔了怔,平王抱起李青,几步到了床前,把李青放到床上,俯身压了上去。 秋月出了门,悄悄吩咐小丫头,准备热水随时听传唤,自己带着竹枝、竹叶歪在西厢炕上值夜。 过了小半个时辰,东厢传来平王低沉慵懒的声音: “来人!” 秋月急忙站起,竹枝、竹叶也急急的跟在后面站了起来,秋月微微示意,竹叶急忙出门去叫热水,秋月和竹枝到了东厢门口,恭敬的禀道: “爷,奴婢们进来侍候了。” “嗯!” 半晌,里面才传来懒懒的声音,秋月轻轻推开门,带着竹枝,捧着衣服等进了屋,屋子角落里还亮着一枝灯烛,竹叶带着小丫头抬着热水进来,平王赤裸着上身,半靠着床头,裤子已经穿上了,李青已经穿好了亵衣亵裤,正努力从平王怀里挣脱出来,枕头扔得离床不远,被子却远远的抛在了屋角,脚下是夫人的裙子,秋月忙低下头,拣起了裙子,李青声音中带着糯糯的甜意, “热水送到净房,我要…沐浴。” 平王直起身子,跟在李青后面下了床,贴在李青身后,低低的笑着,声音暧昧的说着话: “我侍候你就行,可比她们强,叫她们做什么?” 李青脸红红的,轻轻的咳了几声,也不理他,叫着秋月,径直进了净房,平王带着满足的笑意,看着李青进了净房,转过身径自出了屋,往外院去了。 李青洗了澡出来,屋里已经收拾干净,被褥也已经换过了,竹枝和几个小丫头垂手侍立着,李青转头看了看屋内,顿了顿,问道: “王爷呢?” “回夫人的话,爷去了外院。” 竹枝话音未落,门口就传来平王轻轻的笑声,和懒洋洋的调笑声: “青青想爷了” 李青窒了窒,镇静的曲了曲膝,平王眼里只有李青,挥挥手,秋月忙带着小丫头们退了出去。 两人上床躺下,平王从背后搂着李青,在她耳边低声说着话: “我去外院了,让小厮们侍候着就行,青青,明天,” 平王顿了顿,有些小心的继续说道: “青青,金川府有件大事,我明天就得赶过去,要是这件事办成了,北金川从此就能安定下来,青青,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月,我就赶回来陪你。” 李青疲倦得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忙点着头,平王半晌没听到李青的声音,手下微微用力,把李青往怀里搂得紧了些, “青青,我算好了,肯定能在秋夕节前赶回来,你到浮石城等我,我陪你去看灯,好不好?” 李青迷迷糊糊的听到了看灯,忙口齿不清的答应着: “嗯,好。” 平王抬起头,看着已经睡着了李青,轻轻笑着在她脸颊上亲了两下,搂着她也睡着了。 第二天,寅末时分,平王醒来准备去练功,低头看着怀里沉睡的李青,仔细的看了半晌,轻轻亲了下去,李青一下子惊醒过来,平王轻轻笑着: “吵醒你了?” “嗯,什么时辰了?” 李青迷迷糊糊的问道,平王用手指划过她浓密的睫毛,轻轻抚着她的脸颊, “寅末了。” “这么早。” “嗯,我每天这个时辰起来练功。” 李青清醒过来,翻过身来, “天天嘛?” “嗯。” 李青疑惑的看着他,平王看着她眼中的疑惑,笑着解释道: “我以前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你睡得沉着呢,没叫醒过你。” 李青嘟嘟嘴,那今天干嘛要吵醒她,难道还想从今天起立了规矩,要她天天起来侍候他练功不成!平王笑着看着她,解释着自己的习惯: “我每天卯时练一个时辰的功,从三岁开始,除了去年生病那一阵子,天天如此,辰初吃早饭,今天辰正就要出发,去金川府。” “嗯,” 李青心不在焉的听着,闭上眼睛打算继续梦周公,平王低头咬了咬李青的耳垂, “青青要大半个月后,才能见到爷了,想不想爷?嗯?” 李青有些郁闷的睁开了眼睛,抬头看着平王,突然眯了眯眼睛,绽放出满脸笑容来,伸出手臂圈住平王的脖子,软软糯糯的叫着: “爷……” 温温柔柔的吻了过去,平王怔了怔,俯身回吻过来,半晌,才微微喘着粗气抬起头,声音有些发紧的说道: “青青,我真的得去练功了!” “嗯。” 李青眼睛里闪过笑意,一只手圈着平王的脖子,另一只手滑下来,伸进了平王的上衣里,在他胸前轻轻重重的划动着,半闭着眼睛,凑过去轻轻的咬着他的耳垂,下身挪动着,紧紧贴着他,平王身子轻轻抖动了下,有些狼狈的扭过头去,李青用脚勾上平王的小腿,拉开他上衣的带子,脸贴在他胸口,微微用力咬着他胸前,平王压抑着重重的哼了一声,声音嘶哑的低低叫着: “青青,我真的要……” 李青顺着平王胸前往上吻去,沿着颈部,吻到下巴,又吻住了他的下唇,舌尖慢慢的如小蛇般探了进去,平王仿佛痛楚般闷哼了一声,声息粗重滚热起来,重重的吻了回去,李青感觉到他下身硬硬的顶了出来,轻轻笑着推开他, “爷,你真的要去练功了!” 平王紧紧搂着她,也不答话,气息粗重的又吻了过去,一只手伸进了李青衣服里,一路揉到胸前,另一只手扯着李青的衣服,李青急忙坐了起来,推着平王, “你得去练功了!” 平王跟着坐起来,眼睛亮亮的看着李青,顺势脱了她的上衣,一把把她圈在怀里,压到床上,一边脱着她的亵裤,一边轻轻笑着: “你这个……小妖精,爷被你调戏了,不找回来怎么行?!今天早上,爷就在你这儿练功了。” 丁三和丁四等在外院,从寅末等到卯正,也没见平王出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这是第几次?” “除了爷去年生病,是第三次。” “孙大爷他们侍候那会儿,不知道有没有误过?” “孙大爷说,爷小时候很爱笑,笑起来……” 丁四住了口,丁三斜了他一眼,王爷笑起来,有些孩子气,低声责备道: “这个话,爷可有些忌讳,下次千万小心些。” 丁四忙点点头,笑着继续说道: “爷昨天可一直在笑,笑得哈哈的,那么大声,田头吓坏了,他说他以为爷不会笑呢!” 丁三也笑起来, “爷整天绷着脸,黑衣卫里好多人还真没见爷笑过呢。爷要是每天心情都象这两天这样好,我们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丁四点点头,悄悄的说道: “里头这位,现在都这样,要是再生了儿子,爷还不知道宠成什么样呢!” 丁三脸骤然冷了下来,盯着丁四,狠狠的警告道: “这话,说到我这儿也就算了,要是别人听到了,这可是掉脑袋的事!这种事,你我连半个字都说不得!” 丁四打了个寒颤,捂着嘴,看着丁三连连点着头,两人一时沉默了下来,丁三望着已经笼在一片朝阳光辉之中的内院,心里闪过丝阴影。 辰末时分,平王送李青上了车,看着车队缓缓奔跑起来,才调转马头,在黑衣卫的簇拥下,往北金川飞奔而去。 李青浑身酸软的躺在车上,琉璃仔细的给她盖上条略厚些的满绣着缠枝蔷薇花的拉丝绡纱被,又取了只松软的小靠枕,给李青垫在腰后,笑着说道: “夫人好好睡一会儿吧,今天,夫人可真真是累坏了。” 李青脸上泛起红晕来,轻轻的“呸”了一声, “你和秋月都被我给惯坏了!竟敢取笑起你家夫人来!等我歇好了,再好好给你们两个立立规矩!” 琉璃嘻嘻笑着,并不理会她,回身拉上了绵布帘子,车子里立即暗了下来,琉璃笑着说道: “夫人先歇好了,再想立规矩的事吧。” 李青轻轻笑着,片刻功夫就睡着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路途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青一行人每天早早出发,路上尽可能的赶着脚程,中间歇息的时间就充足出来,每天也能早早的到驿站歇息,大家走得都轻松起来。只有李青,病虽然去了根,可底子毕竟弱,天天在车上颠簸,下巴渐渐尖了起来,裙带也宽了出来。 秋月焦急万分,拉着竹雨变着花样做吃的,想尽法子想让李青多吃几口,李青一边勉强着自己尽量多吃些,一边笑着安慰秋月和琉璃: “没什么事,我身子好着呢,不过就是瘦了些,等回去歇上几天,好好的养上十天半个月的,也就好了。” 从平阳府出来已经半个多月了,竟然一滴雨也没下过,路上,经常能远远看见祈雨的队伍,李青叫了婆子过来仔细的问着,韩地夏秋之间虽说少雨,但今年这样还是不多见,李青看着远处还是一片青绿的农田,心里有些难过,在寒谷寺时,她曾经见过那些求医的农人,穷到、苦到她不能想象,那还是在号称富庶的庆国京城一带,这里是苦寒之地,百姓又穷到、苦到何种程度?李青实在想象不出,若是灾年,又能有多少人能熬出条命来?在金川府,热情招待过她的那户人家,平常年景,已经穷苦成那样,若是灾荒之年,一家人不知道能活出来几个来,这些现在还青绿着、美丽着的地方也许很快就是遍地饿殍,人间转眼即成地狱。 李青默默看着窗外,有些感伤起来,叫了个婆子过来吩咐道:路是若是遇到祈雨的队伍,不要冲撞,让他们先行。略踌躇了下,李青又嘱咐道,若是路上有方便的寺庙,不拘什么寺庙都行,停一下,她要去上柱香。 婆子寻了王统领,转了夫人的吩咐,王统领怔了半晌,恭敬的应了。 隔天,车队在一个小小的寺庙前停了下来,黑衣卫清空了寺里所有的人,李青下了车,进了这个不知道供着什么神明的小寺庙,接过秋月递过来的香,插进了神像前的香炉里,默默的祈祷着: “这个世上,应该是真有神明存在的,不管你是什么神明,既受了这一方香火,必当庇佑这一方百姓,若这雨非你能力所及,那也请你为这一方百姓奔走一二,解了这旱情。” 李青抬头看着那个身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布条,脸上也涂抹得极其鲜艳,显得滑稽异常的神像,又转到背后去看了看,实在认不出这是何方神圣,转回到神像前,仰头看了一会儿,心里微微一动,笑着说道: “你这个样子,不象神明,倒象个唱莲花落的叫花子呢!若是三日内你能求了雨来,解了这一方旱情,我李青就为你重塑金身,扯去这些布条,还你本来面目。” 秋月愕然看着李青,急忙转过身在神像前跪倒,不停的磕头祈祷着: “神明啊,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夫人的不敬……” 李青也不理她,转身出了寺庙,秋月忙爬起来,又鞠了几个躬,才急忙跑出来,侍候着李青上了车。 傍晚时分,一行人进了绿树驿,李青沐浴换了衣服,靠在炕上慢慢的吃着碗莲子羹,琉璃急步进来,走到李青身边低声禀报道: “夫人,木通来了,求见夫人。” 李青一下子坐了起来,皱着眉头,片刻又舒展开来,笑着吩咐道: “带他进来。” 木通进了正屋,李青已经坐在上首椅子上等着他了,木通跪倒磕头请了安,李青抬抬手,示意他起来说话,木通站起来,垂手恭敬的侍立着,禀报道: “禀夫人,夫人要的人,已经到了,是从金川府找了来的,刚已经交给秋月姐姐了,庆叔传信说,明白小姐的意思了,请小姐放心。” 李青暗暗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她的信要快,只能通过平王的信道来传,只好说得极含糊,连庆是个仔细谨慎的人,既说明白了,就是真的明白她的意思了。李青笑着看着木通,打趣道: “大掌柜的,路上可还好?” 木通咧开嘴笑着,躬着身子上前半步回道: “回夫人的话,托夫人的福,一切还算顺利。” 琉璃在旁“扑嗤”一声笑出了声,李青也笑了起来,上下打量着木通,交待道: “不可大意,这会儿是在韩地,也不会有什么事儿,过了浮石城,进了金川府地界,就不一定有这么太平了,再进了陇平府,更要万分小心才行。” 木通忙躬身答应着: “夫人放心,奴才连睡觉都睁着只眼睛呢,爷给了二十个人,有一半都是功夫极好的,江湖上也精通,这一路上,奴才就让他们打点着行程。” 李青点点头,木通虽说是领头的,平王也不过想借着他让自己和连庆帮他操心些买卖上的事,这商队关系重大,一路上的安全,平王自然会安排妥当,倒不用她多操心。木通抬头仔细的看着李青,小声的说道: “夫人瘦了不少。” “不用你担心这个,赶紧回去吧,准备好,三天后,让人过来带了这两个绣娘送去晋地。” 木通答应着,退了出去。 李青匆匆进了东厢,吩咐秋月叫了竹枝和松明进来,吩咐道: “你们两个,去看看那两个绣娘的手艺,回来禀报我。” 竹枝和松明曲膝应着退了出去,李青转头吩咐秋月道: “去把你们这几天在车上做的东西都取出来,等会拿给那两个绣娘看看。” 秋月答应着,出去取东西了。 第二天,李青带上两个绣娘一起上了路,琉璃侍候着李青,秋月和两个绣娘坐在一辆车里,忙了一路。 隔天,一早起来,秋月挂起帘子,欣喜异常的禀报道: “夫人,下雨了,半夜里就开始下了!” 李青忙跳下床,奔到窗前看着外面不急不缓的雨丝,笑得弯起了眼睛,秋月跟在后面,拿了羽缎对襟长衣给李青披上,笑着说道: “这雨肯定是夫人求来的。” 李青怔了怔,回过身郑重的交待秋月: “这个话,千万不可再提半句!福祉和祸患总是连在一起的,全看人家是怎么想、怎么说了。” 秋月郑重的点头答应着: “奴婢知道夫人的意思,夫人说过,书上说的那些个‘祸水’,都是可怜的人。” 李青点点头,转过身,透过窗棂,看着漫天飘洒的雨丝,这雨如此迷人、如此浪漫!李青出神的看了半晌,才回过身来吩咐秋月: “你去找王统领,让他派人去打听打听,那个庙叫什么名字,里面供的是什么神明,再让那些会骑马的婆子也派一个人去打听打听,两个人分别打听了,就不会出错。” 秋月答应着,李青回身看了看窗外,继续吩咐道: “问问王统领,今天是继续赶路还是在驿站歇息,告诉他,都听他的安排。” 秋月曲膝应了,叫了竹叶、松萝进来侍候李青洗漱,出去传话了。 不大会儿,李青洗漱完了,换了件杨妃色暗纹云锦长衣,一条白色妆花裙,竹雨送了早饭进来,李青慢慢吃着碗粥,秋月进来,禀报道: “回夫人,人都派出去了,王统领说,这雨不大,倒没什么妨碍,夫人的行程安排得紧,若是耽误一天,也许就要连夜赶路了。” 李青点点头,吩咐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车队转上了驿路,雨滴细细碎碎的打在车顶上,车里隐隐约约透着丝阴凉的气息,李青微微缩了缩身子,秋月忙建议道: “夫人,点只薰炉吧,这车里,湿气有些重。” 李青犹豫着没有答话,秋月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夫人,还是点上的好,不然,万一夫人生了病,才真正麻烦了呢!”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不大会儿,外面有婆子送了只薰炉进来,秋月接过放在了车厢角落的架子里,车子里渐渐温暖也干燥起来,李青舒展着身子,有些晕晕然的睡了过去,这些天,她体力透支,打不起精神,一上车就晕晕欲睡。 韩地的驿路铺得很好,不知道用的什么东西,这样的雨,路上并没有泥泞,车子比平时的速度只是略慢了一点点。 雨一直不急不缓的下了三四天,两个绣娘被木通的两个小厮接走送去晋地了,李青脸色日益苍白起来,已经看不到血色了,几个丫头侍候得越发经心,秋月担心的建议着: “夫人,歇一天再赶路吧,再这样,你真要病倒了可怎么办?” 李青慢慢喝着红果汤,笑着说道: “你去跟王统领说,看看能不能赶一赶,最好能提前几天赶到浮石城,在那里好好歇息几天,等王爷过来。” 秋月点点头,出去传了李青的话。 秋夕节前两天,李青一行人赶到了浮石城,府尹接出城外二十多里,一路侍候着进了城,在城里一处院落里安顿下来,李青下了车,直接进内院歇息去了,这一路上的起居,都是王统领安排着,自然这也是平王的意思,李青从不多问半句。 院落不大,草木繁盛,布置得错落有致,房屋精巧富丽,较之平阳府,建筑、家俱、摆设,都活泼了很多,李青坐在正屋东厢榻上,满意的打量着周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读书人的事 吃了午饭,李青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下午,醒来时,人清爽了很多,心情也明快起来,竹雨送了燕窝粥进来,李青竟一口口都吃了下去,秋月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脚步轻快的侍候李青加了件蜜合色织锦缎长衣,建议道: “夫人不如到花园里走走吧,琉璃刚回来说,这园子虽小,倒也精致。” 李青点点头,秋月叫了松萝、竹枝侍候李青去了后面花园。 李青高兴的逛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到屋里,晚饭也多吃了小半碗。晚上早早就歇息了。 夜半时分,李青迷迷糊糊中,仿佛有人在身后,猛的惊醒过来,一下子坐了起来,身后传来轻轻的笑声,一个滚热的手臂伸过来,把她揽到床上,李青松了口气,抱怨道: “下次半夜三更的回来,就睡在外院好了。” 平王把她紧紧揽在怀里,低头吻着她的脸颊,两只手一路抚了下去,半晌,才低低的叹了口气, “青青,你真是瘦了很多,这些奴才是怎么侍候的?” 李青窝在平王怀里,怔了怔,没有说话,平王把她搂得紧了些,轻轻笑着,半晌才懒洋洋的说道: “那两个绣娘拿的那些衣服样子,都是青青想出来的?嗯?晋地比我们这里暖和些,有银子也奢华,青青真是聪明。” 李青只觉得浑身冰冷,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平王用下巴轻轻抵着李青的头,慢慢的说道: “你让连庆拉着晋地的王公贵族拿干股做生意,分一杯羹给他们,青青,你真是……聪明!只是,一来你那点银子不够,二来……“ 平王轻轻笑了起来,懒洋洋中带着丝轻慢: “你以为,凭连庆一个奴才,就能攀得上晋地的王公贵族?” 李青只觉得头晕目眩,胃里仿佛要痉挛起来,拼命控制着自己,平王感觉到李青的冰冷和僵硬,把脸贴到她耳边,轻轻吻着她的脸,一只手从她胸前温柔的抚到腹部,停了下来,轻轻笑着,慢慢说道: “青青放心,爷都替你安排好了,金川府的绣娘怎么能靠得住,爷已经让孙义从府里挑了十个绣娘送到晋地去了,晋地……爷也已经吩咐了赵勇,你,放心,爷帮你把贪吃的鱼都网进来。” 李青只觉得后背火烤着一般,心却冷得仿佛结了冰,平王手下微微用力,揉着她的腹部,慢慢揉到了腰上,贴到她耳边,叹了口气, “青青,你我是一体,你想什么,要告诉爷,这样的事,爷不想再有下次,嗯?” 李青拼命的抑制着浑身的颤抖,咬着嘴唇答应着: “嗯。” “青青瘦了很多,以后少操些心,多养养身子,万事有爷呢。嗯,睡吧。” 李青仿佛躺在水火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晕睡了过去。 第二天,李青醒来的时候,已经辰末了,秋月挂起帘子,李青把头埋在枕头里,含糊的说着: “让我再睡一会儿,我不想起来,要是再也不用醒来多好。” 秋月笑着劝道: “夫人还是起来吧,爷打发人来问了好几次了,还有松萝,急得都不行了。” 李青把头埋在枕头里,半晌才叹着气爬起来,吩咐秋月: “先找个人去,把松萝的弟弟带进来,再给松萝放两天假。” 秋月笑着应了,转身出门吩咐了下去。 秋月侍候着李青洗漱后,松松的给她绾了个发髻,插了支红宝石蝴蝶钿花,又侍候着李青换了件淡粉色素云锦大红羽纱里子对襟长衣,一条淡粉底百蝶穿花曳地裙,腰间系了条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李青打量着镜子中的影子,有些怔神,秋月退后两步,笑着看着李青感叹道: “夫人穿这个颜色真是好看!就是太瘦了些!夫人今天脸色不大好,要不用些胭脂吧?” 李青摇摇头,走到桌子前坐下,竹雨已经带着婆子送了早饭进来,李青慢慢吃了碗粥,吃了只虾饺,点点头,回过身夸奖道: “这虾饺做得真好,虾子很新鲜。” 竹雨笑着回道: “爷说夫人喜欢吃河鲜,一早就让人送了篓活虾来,我看那虾又大又好,就做了虾饺,想着夫人必定是爱吃的!” 李青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她是他后院之一,是他新得的宠物,就象大皇子说的“爷新得的玩意儿”,喜欢的时候自然宠爱有加,别说河鲜,就是海鲜,也一样可以活着送过来!可她只是宠物,要有做宠物的自觉,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她只能温顺的等着他新鲜劲过了,再把她象用旧的帕子一样,扔在角落里,蒙尘、灰败、腐烂,他的后院又会添进新的“玩意儿”! 李青吃了饭,端着杯茶,靠在东厢榻上,茫然的望着窗外,她不想做任何人的“玩意儿”,她与这世间的女人不同,与这世间所有的人都不同,她花了十年时间学那些枯燥的医书,还有木莲,还有寒谷寺,她有资格不做任何人的“玩意儿”!一定有办法,慢慢想一想,仔细想一想,就算是神,都有疏漏,以前她是太大意了。 李青低着头,慢慢盘算着,如今平王真的是她头上的天,高高在上的威压着她,她只能想办法找出缝隙,在缝隙中想出办法来,不管她心情如何,想法如何,她都得先哄好这片“天”,在他不留意间,找到可以利用的缝隙,为自己准备退路,在要走时,能走得了,躲得住,还能生活得好,生意、银钱,寒谷寺、自己身边……都要费些心。 李青低着头,仔细的、认真的盘算着,一只手轻轻的放在了她肩上,李青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平王微笑着,正低着头,仔细的看着她,李青急忙下了榻,曲膝要行福礼,平王拉着坐到自己身边,搂着她的腰,低着头笑着看着她,温和的问道: “睡得好不好?” 李青垂着眼帘,点了点头,平王手下稍稍用力,把她拉近了些,心疼的看着她苍白的脸, “这些奴才是怎么侍候的?” 李青抬起头,笑着回道: “妾没事,妾自小身子弱,这一路上,要不是丫头们侍候得精心,妾早就病倒了。” 平王轻轻搂了搂她,李青笑着问道: “爷怎么有空这会儿过来?” 平王低头看着这个牵得他心痛的小人儿,她聪明得让人眩目,却总笨笨拙拙的做错事,昨晚她一定是吓坏了,想着她昨天夜里那样紧紧的冰冷的蜷成一团,他心里又痛了起来,她还小,又没人教导,自己太心急了些,平王轻轻揽紧了李青的腰肢,低头在她唇上点了一下, “杨元峰要过来给你这个主子请安,我带他过来。” 李青睫毛颤抖着,身子微微往后躲去,平王怔了怔,轻轻叹了口气,用手抚着李青的脸,手指轻轻划过眉眼,眼神微微有些迷离,温柔的安慰着她: “青青,不要怕,爷都是为你好,你放心,爷不会伤害你,没人能伤害你!” 李青垂下眼帘,声音中带着些怯怯的问道: “杨元峰是不是等在外面呢?” 平王点点头,站起来,温柔的牵着李青的手,往正屋去了。 正屋里,杨元峰已经垂手等候着了,见平王牵着李青出来,忙低下头,上前两步,跪了下去,磕头请安,平王牵着李青,把她送到上首右边坐了,才走到左边坐下,秋月用黄杨木小托盘托了两杯茶过来,李青捧起一杯,奉给了平王,平王笑着接过,慢慢喝了两口,看着李青坐下了,转过头,带着丝笑看着杨元峰,慢慢的说道: “杨元峰,你说你五体服了四体,只是心不服,意难平,今天爷在,你就说说你的不服,不平,让夫人教导教导你,爷给你做个见证,如何?” 杨元峰忙磕头谢了,伏在地上,半晌才抬起头,看了一眼漠然看着他的李青,咬咬牙问道: “夫人学识渊博,见识深刻独到,下…奴才敬服,可奴才不明白,可夫人既是饱读诗书之人,为何要这样侮辱斯文?” 李青放下杯子,看了看杨元峰,又看了看带着满眼的兴趣和鼓励看着自己的平王,转过头,声音平和淡漠的问道: “杨元峰,你当初写那一万两黄金的欠契时,是不是知道回到平阳府,爷必定会替你还了这一万两黄金?” 杨元峰怔了怔,抬头看了看平王,脸上微微泛起丝红晕来,低头回道: “回夫人话,不会。” “嗯,你号称能吏,必定明白韩地岁入多少,支出多少,自然也知道爷的银子不是随便用的,所以,你早就知道,爷最多只会花一万两黄金买那个方子。” 杨元峰低着头,一声不吭,李青看着他,继续问道: “那你是觉得回到平阳府,肯定能借到这一万两黄金了?” 杨元峰头伏得低了些, “回,夫人,借不到。” 李青直起上身,嘴角带出丝讥讽,冷冷的说道: “你明知道这银子还不上,还敢写欠契,还敢押上一门三代的身契,为什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灯会前夜 李青盯着伏在地上的杨元峰看了半晌,才淡淡的继续说道: “因为你知道,我不过是个婢女,王府的婢女,就算手里有欠契,有身契,又能如何?又能拿你这封疆大吏,王爷信臣怎么样?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明晃晃的被人骗了,欺了!杨元峰,是不是这样?” 杨元峰伏地磕头不已,只说不出话来,平王脸色冷峻了下来,冷冷的盯着杨元峰,李青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这是一,其二,这半年多,你竟置这身契如无物!你是觉得我忘了这事呢,还是觉得,既便我贵为王妃,这身契,也不过是爷一句话的事,你是不是还想着,爷必不会准了这身契,爷若准了这身契,便是沉迷女色,辱了读书人的斯文,爷是明主,自然不会为了个女子,辱了你这个读书人的斯文,爷自然会替你作了这个主。” 李青顿了顿,转头看了看正紧绷着脸盯着杨元峰的平王,继续说道: “别的且不去说,杨元峰,你刑名也是极精通的,你说说,这身契,可有哪一丝哪一毫违了王法的?这身契既是合了王法,爷若废了这身契,岂不就是视王法如无物,爷准了身契,就是辱了读书人的斯文,若不准,就是公然视王法如无物,杨元峰,你将爷置于这两难境地,是臣子之道吗?” 平王微微点着头,端起杯子,慢慢喝着茶,杨元峰伏在地上,身子轻轻发起抖来,李青看着他,缓了缓声气, “杨元峰,你自诩是读书人,仁义礼智信,你做到了几条?” 杨元峰伏在地上,只觉冷汗顺着后背流下来,却一句话也辩驳不得,只摇着头看着平王,无力的解释着: “爷,下官、奴才,从来没想……不敢……” 李青冷眼看着伏地颤抖着,不知道如何替自己辩解的杨元峰,轻轻冷笑着说道: “我的奴才,做不到仁义礼智信俱全,不过,义礼信却一定得做得好,如今看来,杨大人根本不知义礼信为何物,这个奴才,你还做不得,还是好好的跟着爷,做你的官吧。” 回过头吩咐旁边侍立着的秋月: “传信回去,让郑嬷嬷立即派人去官府给杨大人办了脱籍去。” 秋月曲膝应了,平王放下手里的杯子,站了起来,走到杨元峰面前,用脚踢了踢了杨元峰的肩膀, “到院子外面跪着好好想想去!若给夫人做奴才都不够格,你还能做爷的封疆大吏?” 杨元峰爬起来,跪到了院子门口,秋月怜悯的看着他踉跄着出了门,低下了头,平王转过身,李青也站了起来,平王上前半步,和她一起边往里走,边笑着说道: “青青不要和个奴才动气,且别忙着给他脱籍,杨元峰能干也忠心,这事,一时考虑不周肯定是有的,要说这些个心思,谅他还不敢,至于说欺到夫人头上,只怕他连想也不敢想,夫人还是给他个机会吧。” 李青低着头,一言不发,平王笑着拉着她坐到榻上,低下头看着她,继续说道: “我去前院,还有些事,中午就不过来吃饭了,你下午好好歇息吧,晚上,我带你去看灯,杨元峰就让他跪在门口,什么时候夫人消了气,什么时候再叫他起来就是。” 李青微微笑着应了,起身送平王出了院门,回了东厢,秋月侍候着李青靠在榻上,悄悄的说道: “夫人,院子门口,还跪着呢。” 李青转过头,看了看秋月,带着丝笑容说道: “让他跪着就是,跪个半天一夜的,死不了人的。” 秋月嘴唇动了动,没再说话。起身倒了杯茶递给李青,李青喝了一口,翻着本书,慢慢看着。 午饭后,李青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快到申正了,洗漱后慢慢吃了小半碗燕窝粥,依旧靠在榻上慢慢看着本书,申末时分,平王回来,吃了饭,喝了会儿茶,才起身拉了李青, “走吧,爷带你去看灯。” 李青笑着站起来,吩咐秋月换衣服,平王拉过她,上下打量着,笑着说道: “这衣服就很好。” 转过头吩咐秋月, “取件斗篷来。” 秋月忙取了件银纹绣百蝶织锦缎斗篷来,给李青披在身上,李青跟在平王后面,秋月忙带着松明紧跟着,出了门。院门口,杨元峰跪在一个厚大的秋香色绣花织锦缎垫子上,李青盯着他膝下的垫子看了片刻,才转过身跟在平王后面走了出去。 暮色浓厚起来,外面已经挂起了灯笼,二门口,丁三、丁四垂手跟上侍候着,大门里面,几十个护卫穿着各色衣服,整齐的站立着,到了大门口,平王回过身,拉了李青的手,往大门外走去,护卫们立即散开,或明或暗的拱卫在四周,一行人慢慢的往浮石城最繁华热闹处逛去。 平王拉紧了李青的手,让她靠近自己,笑着解释道: “浮石城的灯会,就数今晚和明晚最热闹,明晚要狂欢彻夜,官府一早就要发竹筹,城里每户五支,进城的人每人一支,每个灯棚前都设着筹桶,派专人守着,要是觉得哪家的灯最好,就把竹筹投到这家的筹桶里,到了子时,谁家筹桶里的竹筹最多,谁就是今年的灯王。” 李青仔细的听了,笑着问道: “这灯王有什么好处没有?” 平王笑了起来, “青青,好处倒没有,不过,这浮石城紧邻着金川府,又连着奚地,” 平王顿了顿,低下头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浮石城往南是陇平府,现如今,这里倒算不上连着奚地了。浮石城政令宽松,往来商队极多,每年的灯王都是一夜之间声名远播,做起生意来,可就是事半功倍了,青青大概不知道,金川府的头人们,年年也要来这里斗灯,热闹得着。” 李青有些惊讶,这些商人的意识真是让人敬佩,可是…… “头人们为什么要来斗灯?也是为了做生意?” “金川府的大生意,都是头人们把持着的,这些大小头人们平日里你争我斗,极需要收敛人心,这灯会,就是最好的机会。” 平王轻轻笑着,压低了声音解释道,李青点点头,看来,这浮石城是平王用心经营之处,政令宽松、灯会、往来不禁、秩序良好、风气开放等等都吸引着金川府的土人和各地的商队,十来年的功夫,就造就了浮石城如今这样的繁华,李青轻轻感叹着, “这浮石城,虽说只是邻着金川府,爷却让它成了金川府的中心。” 平王停下脚步,满眼笑意的看着李青,伸手揽住了李青的腰,笑着说道: “南金川忙别头人的灯棚离这儿最近,咱们先去他那里看看。” 李青看着街上手挽着手的男男女女,便任由平王揽着她的腰往前慢慢的边走边看,不大会儿,就到了一处搭得极高的灯棚处,灯棚入口处一溜挂着几十只一尺多高的走马灯,照得门口亮如白昼,平王拥着李青,仔细看着走马灯上栩栩如生的图画,连下来,竟是一出折子戏。 一行人进了灯棚,正中架着戏台,李青惊奇的问道: “这灯会,还唱戏不成?” 平王轻轻笑着解释道: “不光唱戏,还有杂耍百戏呢,只要能引得大家投筹就行。” 天还早,灯棚里人并不多,两人在护卫的簇拥下,沿着戏台,慢慢欣赏着、评论着周围挂着的各色各样的灯笼,转过戏台角,平王停了下来,李青抬头看去,戏台后台的明亮灯光里,坐着个面色有些紫涨的中年胖子,戴满宝石戒子的手指着面前跪着的男女仆从,正恶狠狠的骂着,平王拥着李青,往阴影处挪了挪,李青怔怔的盯着台上的胖子,绊在了平王脚上,平王诧异的看着李青。李青回过头,看着平王,轻轻的问道: “爷,那个胖子就是忙别头人吗?” 平王盯着李青,点了点头,李青低下头,片刻,低声说道: “我想仔细看看他。” 平王看着她,点了点头,丁三往左右走过去看了看,回身躬着身子示意道: “爷,这里清楚些。” 平王拉着李青走了几步,站到了紧贴着后台的灯影下,李青盯着忙别头人仔细的看了半天,又示意平王带着她转到台子另一边仔仔细细的看了,皱着眉头,半晌,才低低的说道: “爷,我们出去说吧。” 平王绷着脸,拥着李青出了灯棚,到了处僻静处,丁三悄悄示意护卫四下散开围住了,李青拉了拉平王,在他耳边低低的说道: “那个忙别头人,头里面生了东西,也就是半个月到一个月里的事了。” 平王眼睛里闪过震惊,紧紧绷着脸,看着李青,半晌才贴着李青,低低的说道: “他只有三十二岁,从小练的功,功夫好,极健壮,青青,你……” 李青看着他,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若是能把把脉,就能知道确切的日子,他身子里应该是积过毒,血浓脉脆,这会儿已经到极限了,一旦筋脉爆开,神仙也救不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疾驰(上) 平王面色冷峻的怔了一会儿,眼睛里闪过丝犹豫,低头看了看李青,放松着面容说道: “这事回去再说,我先陪着青青去看灯。” 李青笑着拉住了他, “我累了,这街上香味太浓,我也受不住了,回去吧。” 平王低头看着她,嘴角露出丝笑意,拥着她往回走去, “明年,爷带你来……” 李青停下脚步,伸手摁在他嘴唇上,笑着说道: “爷心里想着就是了,爷是韩地的王,一言九鼎,明年的事,太久远。” 平王笑着看着她,揽着她继续慢慢往前走去,李青抬头看着平王问道: “爷要去南金川吗?” “嗯,他是那里的大头人,和我们、和庆国两头都有联系,儿子都还小,没有继承人,若是这次安排得好,南金川往后就平稳多了。” “嗯,从这里到,陇平府,若是骑马,要几天?” 李青问道,平王看了看她, “我过去,是两天。” 李青有些惊讶, “车队过去要十二天呢。” 李青低着头,盘算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平王建议道: “不如,爷带着我,骑马去陇平府吧,这样,来回最多六七天,也不会误了这边的事。” 平王看着李青,半晌才低声说道: “若要两天内赶过去,就得直奔陇平府方向去,这一路上几乎没有村镇,吃饭歇息都在野外,太辛苦,又不能带丫头,青青?” 李青笑着抬头看着他, “也不过两天功夫,到了陇平府总要歇息几天,才往回赶,回到浮石城,好好歇息几天再回平阳府就是了。” 平王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慢慢点了点头,两人进了大门,平王揽着李青,俯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 “我送你进去,明天一早我们就走,今晚,让你那两个丫头给你收拾收拾东西,让梁静和程燕侍候你去,别的人就不用知道了,我让王大齐留下来守着这院子,从今晚起,任何人不准进出。” 李青点了点头,两人一路走到内院门口不远处,平王看着依旧跪在院门前的杨元峰,皱皱眉头,低下头笑着求情道: “青青,金川府的事,还少不得让这奴才去奔波一二,青青就饶了他这次吧。” 李青盯着杨元峰膝下的垫子,笑着点了点头,两人到了门口,停了下来,杨元峰伏下身子磕了个头,李青淡淡的吩咐道: “起来吧。” 平王揽着李青进了院子,秋月回头看了看正扶着台阶挣扎着站起来的杨元峰,眼里闪过丝犹豫,脚下顿了顿,垂下头,转身进了院子。 平王送李青进了屋,李青停下脚步,回过身,笑着说道: “爷赶紧去吧,忙完了,也好早点休息。” 平王笑着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李青吩咐竹枝和竹叶准备热水,转过身叫了秋月和琉璃进了东厢,李青有些疲倦的在榻上坐了,琉璃上前给她理着靠垫,又取了条大红里子的拉丝杭绸夹被盖在她膝上,秋月泡了杯热茶端过来,李青接过,捧在手里,看了看秋月,秋月欲言又止的看着李青,李青微微笑着说道: “秋月有话就说吧。” 秋月往门口看了看,侧着身子坐到李青旁边,凑到李青耳边,声音压得极低的禀报道: “夫人,出平阳府的时候,您不是让我留心着松明嘛,刚出门在街上,我们进去那个灯棚前,松明象是看到了什么人,脸色青白得吓人,我叫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回来我问她,她死活不肯说,只说是看到个人长得太丑吓着了,夫人,我一直和她在一起,肯定没有她说得长得那么丑的人。” 李青捧着杯子的手僵在了空中,半晌才把手里的杯子递给琉璃,低头思忖了一会儿,转头吩咐琉璃: “你亲自去前院,找到丁三,带他悄悄到这儿来一趟,有重要的事。” 琉璃答应着出去了。李青轻轻叹息了几声,转过头吩咐秋月: “这事,任何人不准提起,也不要流露出分毫来,从今天起,你不用看着她了,随她去吧。” 秋月郑重的点点头,不一会儿,丁三跟着琉璃匆匆进来,李青吩咐琉璃和秋月在门口看着,声音低低的吩咐道: “你去禀报爷……” 丁三仔细的听完,面色凝重起来,躬着身子应道: “夫人放心,奴才这就去跟爷禀报这事。” 李青点点头,丁三躬下身子告了退,匆匆出去了。 李青默然坐了片刻,才叫了秋月和琉璃进来,仔细的交待了明天出门的事,秋月满脸的担忧和不赞成,眼圈红了起来,李青有些无奈的看着她,转过头看着琉璃吩咐道: “你去把她拉到里屋伤心去,别让人看见。” 秋月忙眨着眼睛,把眼泪眨了回去,和琉璃一起侍候着李青到净房沐浴了。 李青沐浴洗漱干净,上床睡觉了,秋月和琉璃打发了小丫头们,关上正屋门,悄悄的收拾着李青的行李。 第二天辰正时分,秋月叫醒了李青,侍候着她洗漱了,换了件淡玉色细绵布窄袖上衣,一条秋香色撒花绫裙子,外面穿着件淡玉色刻丝对襟长衣,李青吃了半碗粥,两块点心,正喝着红果汤,平王大步进了屋,李青忙放下白瓷盅,曲膝行礼,平王伸手拉起她,从秋月手里接过汤盅,递给李青,笑着看着她喝了,李青喝了汤,漱了口,笑着问道: “现在走吗?” 平王点点头,秋月叫了梁静和程燕进来,和琉璃一起,拿了几个包袱给她们两个,又取了件石青织锦缎羽纱里斗篷过来,仔细的给李青披上,系好带子,李青跟在平王后面,往院外走去。 到了大门外,丁三牵着马已等着了,几十名黑衣卫牵着马,团团围在周围,平王翻身上了马,黑衣卫也整齐的跟着翻身上马,平王弯下腰,把李青拉到马前侧身坐下,给她理了理斗篷,裹严紧了,低头用下巴抵了抵李青的头,笑着说道: “我们走了。” “嗯。” 李青搂着平王的腰,笑着应了。平王掉转马头,在黑衣卫的拱卫下,小跑着往城外去了。 出了城门口,大队的黑衣卫已经骑在马上等待着了,见平王一行出来,前后护卫着,往陇平府方向疾驰而去。 一行人狂奔了一个多时辰,在一处荒芜的开阔地,停了下来,李青的腿已经麻木了,平王跳下马,伸手抱了李青下来,李青搂着他,苦笑着说道: “爷可不要松手,我站不住了。” 平王笑着扶着她慢慢走了几步,梁静和程燕上前曲膝道: “爷,奴婢们侍候着夫人走一走吧。” 平王犹豫了下,看着李青,李青笑着点点头,梁静和程燕一人一边,扶着李青慢慢走了一会儿,不远处,有黑衣卫用黑色帷幔围了个小小的地方出来,程燕笑着问道: “夫人,可要方便吗?” 李青抬头看了看那个小小的帷幔,和帷幔不远处笔直侍立着的黑衣卫,叹着气点了点头,程燕笑着说道: “夫人,这好歹还有个帷幔,我们,以前跑江湖时,跟男人一样,都是……” 李青笑了起来, “所以啊,我从来不想当女侠!” 梁静也笑了起来, “看夫人说的,夫人这样尊贵的人,当什么女侠?哪个女人愿意跑江湖,都是没办法的事。” 李青点点头,进了帷幔,梁静在外面等着,程燕笨手笨脚的侍候着李青,李青叹着气,忍着满身的不自在,总算是解决了问题。 一行人歇息了一刻钟左右,准备继续赶路,平王从丁三手里接过只玉匣子,打开来,递给李青, “这里面是百年的红果,你含一粒。” 李青看着玉匣子整齐放着的十来粒小小的红得仿佛透明的红果,皱皱眉头, “我没事,不要这个,太酸!” 平王笑着取了一粒,塞到李青嘴里,合上匣子递给丁三,一行人上了马,继续一路狂奔。 中午没有埋锅做饭,黑衣卫们停下来,生火烧了些水,烤热了干粮就吃了起来,丁四带着几个黑衣卫,如烧烤般烤熟了调好味的肉条,裹在饼里给了平王,平王慢慢吃了两个饼,又喝了碗丁三随身带着的暖窠里倒出的红果汤,丁四侍候着他漱了口,就算是吃好了,李青喝了几口汤,在梁静取出来的点心中挑了块红豆糕,勉强吃了半块,就吃不下了,只仔细的看着黑衣卫和平王,原来贵为韩地的王,奔波在外,供奉也不过如此。 平王看着李青咬着那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红豆糕,却咽不下去,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行人上了马,继续往陇平府方向疾行,戌初时分,平王便下令宿营,黑衣卫很快支起了帐篷,布了防,生火做起饭来。 李青被平王抱进帐篷,放在厚厚的垫子上,人已经疲惫到极点,晕晕然只觉得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每一丝筋肉都疼不可当。 ................ 谢谢大家的关注!过年了,祝大家新年新气象,新年新进步。 那个,有票票,鼓励下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疾驰(下) 有人送了热水进来,梁静和程燕给李青脱了衣服,简单擦洗了,换了身轻罗衣裤,又取了粒药丸出来,用水化开了,喂李青吃了下去,这是李青给自己准备的镇疼安神的药,不大会儿,李青身上的痛楚渐渐麻木起来,人晕晕然蜷缩在被子里,韩地的秋天,竟如此寒冷! 迷糊中,有个温暖的身子抱住了她,李青往这份温暖里挤了挤, “青青,起来吃点粥。” 李青迷迷糊糊的被人喂了些粥,紧紧抓着这份温暖,把身子又往里挤了挤,耳边传来仿佛极其遥远的轻笑声叹息声,迟钝而麻木的痛楚击打着她,周围冰冷刺骨,她不想再回到冰水里去,她一定要抓住这温暖,把自己窝进来,埋起来。 平王有些无奈,也有些怜惜的看着紧紧抓着他衣服,把身子往他怀里挤了又挤的李青,她的神志仿佛有些恍惚,平王伸手抚着李青冰冷的手臂,皱着眉头问道: “夫人吃的什么药?” “回爷的话,夫人说是专门解疼安神的药。” 平王皱着眉头,摸了摸李青的额头,额头并不热,平王松了口气, “去看看,有没有带薰炉。” 程燕答应着出去了,片刻回来禀报道: “回爷的话,查过了,没有带薰炉。” 平王抬起头,冷冷的看了程燕一眼,挥挥手示意她出去,低头看着窝在他怀里的李青,勉强脱了衣服躺下,把李青搂在怀里。 李青紧紧贴着这份温暖,身子慢慢暖和起来,人也渐渐平缓舒展了,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李青醒来时,虽然还是疲倦,但身上的疼痛却已经好了很多,平王早就不在帐篷里了,李青叫了程燕和梁静进来,简单洗漱换了衣服,吃了碗粥,黑衣卫收拾了营地,一行人上路继续往陇平府疾驰。 亥初时分,黑衣卫簇拥着平王进了陇平府,沿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直奔府尹府第。 府尹潘林杰早就等候在了府门口,平王下了马,抱着晕晕沉沉的李青直奔后院。 后院正房,潘夫人带着众丫头婆子迎了进去,平王把李青放到床上,阴冷着脸吩咐众人仔细侍候着,去了外院。 潘夫人亲自侍候着李青脱了衣服,扶着她泡到了热水中,李青身上慢慢暖和起来,人也渐渐清醒起来,眼神模糊的看着潘夫人,勉强笑着谢过。 沐浴洗漱后,李青换了套亵衣裤,扶着潘夫人,躺到了床上,被褥已经烘热了,李青半躺在松软温暖的被窝里,舒服的叹了口气,潘夫人笑着看着她,只听说新王妃年纪小,没想到竟然只和她女儿差不多年纪,潘夫人接过丫头手中的绵帕子,上前曲膝福了一福,才侧身坐到床边,一边仔细的给李青绞着头发,一边笑问道: “夫人,吃点东西再睡吧,” 李青摇摇头,她这会儿,什么也吃不下,潘夫人温和的劝道: “夫人,若是吃不下东西,就喝几口燕窝粥吧,总要吃一点,空着肚子睡觉,伤身子。” 李青转头笑着看着她点了点头,丫头送了燕窝粥来,潘夫人把绵帕子递给丫头,接过碗,把李青托在怀里,侍候着她吃了半碗。 不大会儿,绞干了头发,李青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潘夫人把她放好,仔细的盖好被子,放下了帷帐,熄了灯,带着人悄悄的退了出去。 睡梦中,李青往身边熟悉的温暖处挤过去,钻进那个温暖的怀里,把自己放舒服了,满足的叹了口气,沉沉的睡着了。 在陇平府休息了两天,李青体力恢复了很多,精神也好了起来,第三天一早,平王带着李青,在几十名黑衣卫的簇拥下,往拉井山去了。 拉井山下,几个戴着包头布,包头布左边插着根长长的鲜艳的山鸡翎,穿着深灰色短衣短裤的越人正站在山脚下的大石头上,往进山的路上张望着,看到平王等人过来,几个人身手轻捷的从山石间一路跳跃飞奔过来,李青在马上惊讶的看着他们,这些人倒更象猴子!平王用下巴抵了抵李青,轻轻说道: “这几个应该都是头人的近卫,看他们头上的花翎。” 李青点点头,黑衣卫中有一匹马冲了出去,马上的黑衣卫下来,和那几个人说了几句话,几个越人满面笑容的转身在前面引着,一行人沿着曲折的山路进了山。 骑着马走了小半个时辰,前面的路马已经不能进去了,两个头上没有插任何翎毛的越人抬着个竹椅子,正等在路上,一个越人护卫笑着示意把马给他,几个黑衣卫留下来看着马,其余的人围在了平王和李青左右,越人护卫笑着请李青坐上竹椅子,一行人继续往山里走,李青坐在竹椅子上,欣赏着四周险峻异常,也美丽异常的风光山色,这是木莲第一次落脚的地方,木莲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又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到了一处宽敞的山谷中。 山谷里零零落落的站着许多插着同样翎毛的越人护卫,警惕的盯着平王和黑衣卫。 一行人来到了一处高大的台子前,台前站着个身材高大,头上插着十来根鲜艳的翎羽的中年男人,旁边站着两个五官明丽、体形健美的女子,一个年纪大些,三十几岁的样子,一样年纪小些,大约二十出头,都穿着露着腰身的短上衣,和鲜艳却极短的裙子,光着脚,中年男人仿佛没有看到平王,眼神郑重的紧盯着李青,两个女子,盯着平王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好奇的打量着李青,竹椅子停了下来,平王上前扶着李青站起来,在她耳边低低的说道: “台子前站着的是他们的头人。” 李青笑着应了,平王牵着李青的手,往台子走去,离台子五步远的地方,越人护卫拦住了众黑衣卫,平王抬手示意黑衣卫等在台下,转身牵着李青往台子走去,中年男子上前半步拦到台前,盯着李青问道: “你就是木莲传人?” 李青点点头,打量着他,头人身材极高大,比平王还要高出半个头去,面容黎黑粗糙,带着几分凶狠,眼神却幽深清亮,一边耳朵上挂着几个小小的金环,李青冲他微微笑了起来,头人怔了怔,脸上竟少了几分凶狠,回头指着平王问道: “他说他是你的夫?”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头人上下打量着李青,半晌才问道: “你给他生过孩子了?” 李青傻住了,半晌才怔怔的说道: “还没有。” “那他就不是你的夫!你是自由的!” 头人斩钉截铁的说道,李青愕然的睁大了眼睛,心里突然涌起股想要大笑的冲动来,拼命忍着笑,转头看着平王,平王脸绷得紧紧的,盯着头人,半晌才说道: “阿六头人,这是你们越人的规矩。” 阿六头人不屑的扫了一眼平王,回头看着李青问道: “你打算给他生孩子?” 李青忍不住笑了起来,转过头看着平王,平王脸黑了下来, “阿六头人,我们会生很多孩子。” 李青眼里闪过丝冷意,垂下了眼帘,阿六头人不理会平王的话,只盯着李青又问一遍: “你打算给他生孩子?” 李青抬起头看着阿六头人问道: “阿六头人,我的夫君不是已经回答你了嘛。” “生不生孩子要女人说了算,这是木莲神给我们定的规矩!你是木莲传人!” 李青惊愕的看着阿六头人,回头看着平王,点了点头。阿六头人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带着李青和平王上了高台,高台是从一个宽大的山洞中延伸出来的,平王牵着李青的手跟在阿六头人后面进了山洞。 山洞里很明亮,光线柔和的笼着四围,山洞正中摆着张巨大的几案,上面放着新鲜的瓜果,几案后面是一幅一人多高的画像,上面画着个头发极短,衣服怪异的年青男子,男子的面容画得很古怪,李青盯着画像看了半晌,眼光才往周围移去,几案左右各放着几把扶手椅子,最左边上首的椅子上坐着位个子很高,却枯瘦异常的老人,眼窝微微陷了下去,眼睛却象野兽般明亮,旁边依次坐着四五个年龄不一的老人,其中还有个老妇人,都紧紧的盯着李青。 阿六头人上前双手合什,腰弯得极深的行着礼, “大巫,人来了。” 枯瘦的老者点点头,盯着李青看了半晌,又转过头,打量着平王,声音尖利的问道: “你就是韩地的王?” 平王紧绷着脸,腰背挺直的点了点头,大巫尖利的笑了两声,看着李青问道: “你是木莲传人?” 李青点点头,大巫回头看着坐在旁边的几位巫祝,尖利的笑着说道: “那好,我们可以让木莲神认认你,不过,若木莲神不认你,依我们的规矩,你或者你的夫要留下一只手或脚给木莲神赔罪,你要想清楚了。” 李青皱皱眉头,有些迟疑的看着平王,他可没和她说过,还有什么让木莲神认一认的事,或是不认,竟还要留下只手脚来!谁知道这是怎么个认法?她可没什么把握能过了这一关。(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戒指 平王把手伸到她腰间,轻轻揽着她,贴在她耳边低低的说道: “若是万一,我拦着他们,你赶快往外跑,只要出了山洞,护卫们就能赶过来。” 李青抬头看着平王,半晌才点了点头,大巫尖利的笑着,起身进了洞,不大会儿,恭敬托着个盖着红绸布的大红托盘出来,高举过头放到了几案上,几个巫祝和头人都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着头喃喃祷告着。 大巫祷告完了,上前恭敬的掀开红绸布,托盘里是一个一尺见方,黑漆漆的匣子,大巫小心的打开匣子,从里面又取了只小一些的匣子出来,小心的放到了几案上,回过头,示意李青上前,李青走到几案前,看着几案上的匣子,平王紧跟在李青后面,惊愕的盯着几案上的匣子。 匣子三寸见方,黑檀木制成,做工极细,上面横坚各刻着六行四四方方的小方格,每个方格里都刻着个曲曲弯弯、各不相同的字符,大巫盯着李青,声音尖利的说道: “这是木莲神留给我们的圣物,木莲神说过,这些方格依着顺序按一遍,就能打开这匣子,能打开这匣子的人,就是他的传人。你既有木莲信物,寒谷寺也说你是我们木莲神的传人,我们就让你试一试。不过,木莲神有规矩,只能试一次。” 平王盯着那匣子上面刻着的曲曲弯弯、全无规律的符号,眉头拧到了一处,俯到李青耳边,担忧的问道: “青青,这些符号你认不认识?若不行,就……” 李青脸上忽喜忽悲的盯着匣子上面的字符,仿佛没有听见大巫的话,也没有听见平王的话,这是英文字母,二十六个英文字母!木莲!匣子里是什么?木莲留了什么在匣子里? 李青伸出手,温柔的抚摸着匣子上的字母,慢慢的一个个的按着那些字母,匣子轻轻的弹开了,大巫嘴唇颤抖着扑倒在地,流着眼泪,不停的磕着头。平王扶着李青的肩,嘴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盯着匣子。 匣子里孤零零的放着只戒指,一只崭新的男式白金戒指,宽宽的戒面上嵌着粒五分左右的钻石,李青伸出手,掂起戒指,对着光仔细的看着,戒指里面M和L两个字母弯成心形,头靠着头亲密的偎依着,这是木莲的婚戒吗? 李青一只手攥着戒指,另一只手有些慌乱却仔细的抖着匣子,匣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了。李青丢开匣子,舒开手,看着孤零零躺在手心里的戒指,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平王眼睛里闪过丝惊慌,急忙把李青搂在怀里,李青把头埋在这熟悉的温暖里,哭得肝肠寸断。 大巫带着众巫和阿六头人祈祷完了,站起来,恭敬的侍立在李青旁边,听着她悲伤的哭泣声。 李青哭了良久,才渐渐止了哭声,抽泣着从衣袖里拉出帕子擦着眼泪鼻涕,平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大巫恭敬的上前,尖利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青巫,我们越人等了数百年,总算等来了木莲神转世传人!当年,木莲神封这匣子时,传说也是这样大哭着,连山里的鸟兽都跟着哭呢。” 李青听了,泪眼花花的看着手心里的戒指,只觉得心酸难忍,伏在平王怀里,又哭了起来。平王搂着她,抚着她的后背。李青哽咽得语不成句: “我,我要,回去,回家去!回家去!” 平王把她揽在怀里,低声哄着她, “好,好,我们现在就走。” 平王转过头,含笑盯着大巫,没有说话,大巫眼神温和的看着被平王圈在怀里的李青,微笑着恭敬的说道: “青巫,拉井山是木莲神的家,也是您的家,您随时可以回来。” 平王嘴角翘了起来,大巫转过头看着平王: “我们越人有越人的规矩,青巫一天没和你生孩子,你就不是我们青巫的夫!我们越人的事,只听青巫的安排,你,是外人。” 李青抽泣着抬起头来,看着大巫,大巫眼神幽深柔和的看着她,李青用帕子擦了擦眼泪鼻涕,低头想了一会儿,站直身子,冲大巫曲膝福了一福,大巫怔神间,李青已站直了身子,看着大巫说道: “多谢大巫厚爱,越人的事,全凭大巫安排,李青无德无能,若强要作主,只会害了越人,王爷希望大巫能让了韩地的商人经拉井山到晋地做些生意,大巫若觉得可行,就收些过路钱让他们经过,若觉得不妥,也全凭大巫作主。” 大巫眼睛里带着笑,看着李青,声音尖利中带着些尊敬与温和, “青巫是大智慧,青巫在韩地,韩地就是咱们越人的朋友,朋友要经过,哪会有什么不妥。” 李青抽泣着回头看着平王,平王满眼的笑意,上前半步,轻轻拥着李青,看着大巫笑道: “拉井山是青青的家,越人也是我们韩地的亲人和朋友,这商道,是韩地商人的赚钱之道,也应该是越人的赚钱之道,我和青青脚踩两处,自然希望两家都好。” 大巫微微笑着,看着李青,李青冲他点了点头,平王笑着告辞道: “大巫,青青身子弱,我们夫妇就不多停留,那些细务就让阿六头人和陇平府潘府尹去商量可好?” 大巫看着李青,见她神情疲惫的靠在平王怀里,并不反对,才笑着看着平王,点点头,平王拥着李青出了山洞,大巫带着众巫,和阿六头人一起把平王和李青送到了入山处,大巫走到李青面前,亮亮的眼睛含着笑意对李青说道: “我和阿六隔一阵子就让人去平阳府看望你,青巫要好好养养身子,早日生个孩子出来,青巫有了血脉延续,才是咱们越人之福。” 李青有些尴尬的看着大巫,半晌也没说出话来,平王揽着李青,含笑说道: “大巫放心,等青青身子好些,我们很快就会有孩子,到时我让人来给大巫报喜。” 大巫笑着点点头,和李青、平王告了别,平王把李青抱到马上,在黑衣卫的簇拥下,疾驰而去。 一行人在陇平府歇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往浮石城方向疾驰而去。 中午,一行人绕到了一个小镇子上,在一家小客栈里吃了饭,休息了将近一时辰才又上了路,酉正时分就绕到附近的镇子,包了家客栈吃饭歇息了。 梁静和程燕侍候着李青洗了澡,躺到了床上,平王拥着李青,懒懒的躺在床上,李青转头看着他,平王笑着说道: “南金川那边,杨元峰做得很好,不必着急,再说,” 平王顿了顿,轻轻笑起来,把李青往怀里拥得紧了些,贴着她耳边低低的说道: “青青是爷的福星,你的那个丫头,叫什么?松明?是奚地陇平府王总兵的女儿,和她的丫头换了身份,被连庆买了去,在浮石城竟碰巧遇上王总兵义子王怀德,通了消息。” 平王轻轻的得意的笑了起来,半晌才接着说道: “这个王怀德,拉了几百名奚地残部,做了盗匪,被奚地,大约还有庆国,在后面怂恿着,不停的扰着陇平府的安宁,爷早就想清了这块小疥癣,免得以后扰了爷的商队,只愁找不到他们,如今,” 平王笑着亲了亲李青的耳垂, “如今,竟想打爷的主意。” 李青认真的听着,皱了皱眉头问道: “是因为爷带了我吗?” “嗯。” 平王轻轻笑着, “他们就以为有机可趁了,真是笑话!” “爷都安排好了?” 李青问道,平王笑着点点头, “嗯,爷把这线放得可足够长,这次可要把这伙盗匪一网打尽了,一个也不能逃了去!” 李青打了呵欠问道, “嗯,松明呢?” 平王顿了顿,低头看了看李青,扬了扬眉梢, “让人把她送走了,青青放心,睡吧。” 李青睫毛抖动了两下,他会把松明送哪里去?是去了回不来的地方吗?李青闭上眼睛,往背后的温暖里缩了缩,心里零乱如麻,她一天比一天贪恋着这背后的温暖,李青慢慢用手捏着挂在脖子上的戒指,她也许应该象木莲那样,在寒谷寺里远观着这万丈红尘,守着心里的这一枚戒指,可是,她没有戒指,她更恐惧那高大殿堂里的阴冷苍凉,李青又往背后挤了挤,这温暖能贪恋几天?这样寒冷的世间,这个怀抱如此诱人……不要想了,不要想了,她太累了,不要去想,等歇息好了,再去想,再去仔细的、好好的想一想,这些天,现在,太累了,先睡吧。 第二天,直到辰正时分,一行人才收拾停当,离了客栈,往浮石城方向控制着脚程缓缓奔去。一路上,哨探往来不断,中午,一行人悠悠然的绕到一处小镇上吃了饭,歇息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才整装上路。 平王骑在马上,紧绷着的脸上透出丝阴冷与兴奋来,黑衣卫队形严谨,紧紧拱卫在平王周围,一行人外松内紧,控制着马速,速度平缓的往浮石城方向奔去。 .............. 今天在外面开年会,第二更只怕会很晚才能更,亲们,鞠躬抱歉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伏击 陇平府往浮石城一路上地形起伏不大,没有高大的山陵,也没有连成大片的树林,只是偶尔有些不是太高的小山陵,和东一片西一片显得有些零落的小片灌木丛,有很多树,却不成林,人烟也极稀少,并不是个适合埋伏的地方。 李青转着头,看着周围的环境,走了一个多时辰,前面是一处低洼之地,左边突出着一块不是很高却极陡峭的山崖,右前方是一处浓密的灌木丛,树木也比其它地方密集很多,一路上看来,这里是最适合埋伏的地方了,李青下意识的抓紧了平王的衣服,平王仿佛怔了怔,一只手抓着缰绳,一只手搂了搂李青,眼睛里亮光闪过,用下巴抵了抵李青的头顶,低声问道: “青青也看出来了?” “嗯,这里象个口袋。” 李青低声答道,平王轻轻的、带着丝冷意笑了起来,低头看了看李青,傲然说道: “口袋?青青说得对,不过,这是爷手里的口袋!青青怕不怕?” 李青把头往平王怀里埋了埋,垂下眼帘,没有回答,平王轻轻笑着,用力搂了搂李青, “不用怕,有爷在,青青放心!” “嗯!” 李青低声应着,平王突然拉住了缰绳,抬起手,然后用力的往下划去,丁三急忙点燃了手里的信号烟花,高高的抛了出去,烟花带着尖利刺耳的啸叫声在空中炸开,绚丽而嚣张,黑衣卫立即分成两部分,紧贴着平王的四五十名黑衣卫停下来,布了阵形,团团围在平王四周警戒着,其余的黑衣卫弯腰摘下挂在马上的长枪,催着马全速往那片洼地后的灌木丛冲去。 李青直起身子,带着些好奇和兴奋,紧紧的盯着如一阵黑色旋风般冲向前方的黑衣卫,转眼间,黑衣卫已经冲到了灌木丛前,灌木丛中惊恐的尖叫着跃起无数的人来,持刀砍了过去,黑衣卫长枪刺过,凄厉的惨叫声连成一片,很快,就有无数装束各异的人往左右拼命逃散开去,平王嘴角露出丝冷冷的笑意,盯着前方。 灌木丛侧面,传来一阵杂乱急促的马蹄声、脚步声,李青忙转过头,一名中年将领挥舞着弯刀,一马当先的冲了过去,后面跟着的骑兵中夹着无数挥舞着弯刀,兴奋的嚎叫着奔跑着的兵丁,成扇形往灌木丛包抄过去,截断了那些装束各异、正四散着拼命逃着的人群所有退路,李青愕然看着那些装束精良、训练有素的兵丁,抬头看着平王问道: “爷,那是……” “那是陇平府总兵吴守强。” 李青舒了口气,皱了皱眉头问道: “你不是说,王怀德只有几百个人吗?” “嗯,爷喜欢以多灭少!” 李青窒了窒,半晌才说道: “人家都说爷最擅长以少胜多!” 平王嘿嘿笑着,低头抵着李青的下巴, “以少胜多?爷没那么多兵马,只好以少胜多,只要有足够的兵马,爷还是喜欢用十倍的兵马一路压过去!” 李青愕然,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只看着远处甚至不止十倍的精壮兵马一路压向那些可怜的散兵游勇。 突然,平王身子紧绷起来,最外面的黑衣卫发出低沉的报警声,李青转过头,正看到左边山崖后面窜出十来个身形极其矫健的人影来,在草丛中忽左忽右的飞一般射了过来。李青只觉得喉咙发干,紧紧抿着嘴,免得自己叫出声来,双手抱着平王的腰,紧紧的贴在了平王胸前,平王轻轻笑着,安慰着李青: “不要怕,这些个小贼,近不得爷的身,青青,看爷射杀这些小贼!” 说话间,已经接过丁四递过来的长弓,搭上箭,射了出去,长箭划破空气,凄厉的啸叫着扑向那些飞在草从中的人,飞着的人仿佛骤然间被定了格,停在了空中,血花绚丽的绽放开来,人带着箭直直的落在了草丛中。 转眼间,平王已经射出了四五箭,黑衣卫也张弓搭箭,凄厉的啸叫声响成一片,山崖上扑出来的数十人在离平王百步外,就已折损大半,剩下的三四个人猛然收住身影,互相看了一眼,立即转身往左右往左右散开准备逃逸,最外面的四五个黑衣卫从马上窜起,如箭般疾射而出,追了上去。 平王哈哈大笑着,把弓递给了丁四,一只手揽着李青,一只手抖着缰绳,纵马往灌木丛方向奔了过去,黑衣卫队形严谨的围着平王,如一块棱角分明的黑铁往前奔去,灌木丛的伏击已经结束了,黑衣卫陆续返回来,围在平王左右,地上的草已经被染成了红色,血腥味浓郁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吴守强的兵丁正拖着地上的尸体,分成两堆摆放着,杂乱的堆在一起,垒得高高的,是衣着杂乱的奚地的“匪徒”,仔细理好摆放整齐的是韩地的兵丁,大约有十来具。 李青头微微有些发晕,胃里翻滚着,干呕起来,平王一只手搂紧了她,把她往怀里拢了拢,李青把头紧紧的埋在平王怀里,不再去看外面的血腥。 平王勒转马头,离了这一片血腥之地,黑衣卫陆陆续续回来,简捷的禀报着战况,吴守强纵马奔了过来,四五个兵丁拧着个满身血污的人紧跟在后面,吴守强奔到平王面前,勒住马,在马上抱拳行了礼,咧嘴笑着禀报道: “回爷,这帮兔崽子一个也没让他们跑掉,杀了个干净,照爷的嘱咐,把王怀德给爷活捉来了!” 说着挥挥手,两个兵丁摁着拼命挣扎着的王怀德,站在后面的兵丁在他膝窝里重重踢了一脚,王怀德往前扑着跪在了平王马前,李青低头打量着被摁着跪在地上,仍在不停的挣扎着的年青男子,只有二十岁左右,人很瘦削,体形单薄,衣服已经撕得几乎完全破碎开来,一条又长又深的刀伤从左肩直划到右腹,皮肉狰狞的往外翻着露在外面,挣扎中,血顺着身体不停的流下来,脸上沾满了泥土和血污,但仍能看得出面容清秀,书生气十足。 平王用马鞭指着王怀德,傲然问道: “王怀德,爷给过你生路,允你回去奚地,你竟如此执迷不悟!” 王怀德抬起头,看着平王,不再挣扎,半晌,突然笑了起来,牙齿上糊着血污,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呸!你这个恶魔!你杀了我义父,我与你不共戴天!只要我活着,就要杀了你!” “义父?不过是个义父!王总兵的亲儿子,可在奚地好好的做着官儿呢,他不来报仇,你这个义子倒孝顺得很呢。” 王怀德死死的盯着平王,他要死了,那枚刺耳的烟花响起时,他就知道这仇报不了了,死就死吧,总算可以死了!义父死了,这世间唯一爱过他,给过他温暖的人死了,这一年多,他活着,只靠怀念着那份温暖,靠这份仇恨支撑着,他今生杀不了他,报不了这仇,死了也好,也许,死了,归于土中,就能回到那温暖中去了。 王怀德渐渐垂下了头,仿佛呛着般咳了起来,血从嘴角涌出来,半晌,有些艰难的抬起头,眼神微微往下,看着李青,咳了几声, “这位夫人,云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求你,给她条生路。” 李青默然的看着他,没有说话,王怀德看了她一会儿,眼神里闪出片绝望来, “她已经……死了,是吗?” 李青转过头,抓紧了平王的衣服,不再看他,王怀德慢慢抬起头,眼神凄凉的看着平王,满脸满嘴的血污,狰狞而凄凉的笑着, “给我个痛快!” 平王点点头,挥了挥手,摁着他的兵丁拔出刀,李青忙把头埋在了平王怀里,眼角处刀光炫然闪过。 留下吴守强清理战场,黑衣卫簇拥着平王,继续往浮古城方向纵马急速奔去。 晚上,到了个小镇,包了家客栈,李青沐浴后,勉强喝了碗粥,交待程燕: “这一阵子,炖燕窝粥用白燕。” 平王挥挥手示意程燕出去,程燕忙曲了曲膝,退了出去,平王把李青抱在怀里,搂着她,轻轻拍拍她的后背,低低的笑着说道: “青青是第一次看见杀人吧?“ 李青点点头,平王抚着她的鬓角,声音温和的安慰道: “过几天就好了,往后,再看到,青青就不会害怕难受了,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好些天都见不得红色,以后,就没事了。” “爷第一次,杀人,多大?” 李青抬头看着平王问道, “七岁,父王带我出征,我杀了几个俘虏。” 平王搂着李青,出神的望着窗外,有些悠远的低声说道: “我三岁就开始练功了,父王最疼我,七岁时就开始带着我出征,教我行军布阵,我第一次杀人,都是一刀断喉,也没让血溅到身上,可到了夜里,总做恶梦,睡不安稳,父王把我抱在怀里睡。第二天就没事了。” 平王说着,眼睛里带着赞赏的笑意,低头看着李青, “青青的胆量和见识,别说女子,就是男子中,也极少见!不愧是我的王妃!” 李青垂着眼帘,眼珠微动,飞快的转着心思,半晌,抬起头,笑着说道: “世间男女有别,这胆量和见识,也有男女之别吗?” ............ 昨天年会开得太晚,偶食言了,昨晚没更,今天补上,三更吧,谢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鸿沟 “嗯,女子天性柔弱,胆量见识自然不如男子,男为乾,女为坤,男女之间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平王慢慢说着,顿了顿,低低笑着,俯下头,贴着李青耳边说道: “青青是奇女子,自然不能与这世间庸脂俗粉相提并论,就是男子,能及得上青青的也不多,只有青青,才配得上做我林蕴海的妻!” 李青微微笑着,看着平王说道: “这男女之别,倒让我想起了一个有趣的故事来,是关着夫妻之义的,爷要不要听?” “噢?” 平王满脸兴趣的看着李青,李青抬头看着他,笑着说道: “有个教书先生,和学生说,男人纳妾乃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之事,学生问,因何理所当然?先生解释道:男人譬如茶壶,女人就是杯子,一把茶壶自然是要配很多杯子才好。” 平王仔细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这比喻倒是妙极!” 李青盯着他,等他笑声停了,才慢慢的继续说道: “男人自然愿意做茶壶,可女子,不一定想当那些杯子中的某一只。” 平王微微怔了怔,看着李青,李青抬起头,看着平王的眼睛,带着笑容,声音缓慢而坚定的说道: “我就不愿意!我的茶壶只配一个杯子!” 平王眼睛里闪过愕然,慢慢收了笑容,看着李青,李青目光幽幽的迎着他的目光,半晌,平王轻轻咳了一声, “青青,你是爷的妻,是平王正妃,爷,也最疼你,那些姨娘,不过是些个奴才,青青何必和她们计较?” 李青垂下眼帘,心底瞬间冰冷一片,平王用力揽着她,这温暖的怀抱深处,那些硬硬的骨头硌得她疼得想流泪。李青轻轻推开平王,低声说道: “爷,轻点,骨头痛,爷放下我吧,我累了,想躺一躺。” 平王抱起李青,温柔的放在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李青侧过身子,面向里面,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平王侧着身子坐到床边,目光幽深的看着李青的侧影,半晌,俯下身子,微微压着李青轻声说道: “青青,我答应你,以后,不再纳人,西院的四个姨娘,都是入府多年,也给爷生了儿女,怎么能弃之不顾?青青,这后院的事,都听你安排,一个月两天也好,一天也好,全凭青青安排就是,青青?” 李青转过身,睁开眼睛看着平王,微微笑着说道: “是我不好,这几天功夫,就起了贪心。还请爷恕罪。妾不懂规矩,不知礼仪,哪里管得了爷的后院,这些天,妾太过疲惫,失礼之处,爷多担待一二,明天还要赶路,妾累得很了,想歇着了。” 平王半躺在床上,搂了李青,低头吻了下去,李青轻轻侧过头,闪开来,平和的笑着说道: “妾累极了,明天还要赶路,爷也早点歇息吧。” “青青累了,我搂着你,好好睡,嗯?你和我,你我相称就好,青青,只要你不点头,我不去西院就是。” 李青转过身,闭上眼睛,不再理他,平王手臂微微用力,把李青紧紧的搂在了怀里,李青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握住脖子里挂着的戒指,只觉得心里又涌起无数的酸楚来,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第二天,申正时分,一行人就到了浮石城,平王扶着李青进了内院,秋月和琉璃接出了院子。秋月和琉璃左右扶着李青,坐到东厢榻上,李青皱着眉头,着急的吩咐着秋月, “脏得很,叫人准备热水,我要好好洗一洗。” 平王笑着坐在李青旁边, “夫人还是歇息一会儿再沐浴吧,免得太过劳累虚脱了。” 李青转头看着他,带着些笑意说道: “若是不沐浴干净,这样脏着哪里休息得好?爷也去沐浴洗漱吧。” 平王点点头,去了前院。 秋月和琉璃带着丫头,侍候着李青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换了件浅紫色锦纱宽袖紧身上衣,一条白底满绣缠枝忍冬花如意月裙,扶着李青半靠在东厢榻上的大靠枕里,琉璃取了条大红棉纱里子的拉丝被,给李青盖好,秋月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大绵帕子,仔细的给李青绞起头发来,竹雨送了燕窝粥进来,李青接过,慢慢吃了,漱了口,琉璃泡了杯眉山茶递过来,李青接过,捧在手里,舒服的叹了口气, “唉,总算活着回来了!” 秋月在后面笑着责怪道: “呸呸呸,夫人这是说得什么话?!” 李青轻轻笑着, “这几天,又脏又累,唉,从来没有这么脏过!以后,我再也不骑马出去了!” 琉璃嘻嘻笑着,轻轻给李青揉着腿脚,秋月沉默了片刻,低声禀报道: “夫人,你不在的时候,松明出去了两趟,最后一趟出去,就再没回来,我和琉璃去跟王统领说了,让他派个人去找找,王统领说,” 秋月顿了顿,才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他说,松明已经被送走了,说是爷的意思。” 李青捧着杯子,怔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我已经知道了,这事你们不要问了,就当,从来没有过这个人吧。若有人问起,就说送她回家了。” 秋月和琉璃互相看了看,低声答应了。 绞干了头发,秋月给李青松松的绾了个发髻,李青吃了碗粥,就疲惫不堪的睡着了。 第二天,李青一直睡到巳正时分,起来洗漱后,换了衣服,秋月取了件淡黄色羽缎对襟长衣给她穿在外面, “夫人,多穿件衣服吧,这里九月里,可比京城凉得多呢。” 李青笑着穿了,竹雨送了早饭进来,李青吃了半碗粥,又吃了几个蟹黄小笼,有些惊喜的转头看着竹雨问道: “这里的螃蟹大不大?” 竹雨曲膝福了一福回道: “回夫人话,就是太小,奴婢只好剔了蟹黄出来,市面上也不多,前天看到一次,今早一看到,奴婢就让人全都买回来了。” 李青笑着点点头吩咐道: “那就熬些蟹油出来,我们带在路上吃。” 竹雨笑着应了。 中午,平王进来吃过饭,松萝泡了茶端上来,李青接过奉了一杯给平王,自己再取了一杯,端在手里坐在东厢榻上,平王喝了几口茶,放下杯子,挥挥手示意丫头们都退下,转头看着李青说道: “我等会儿就走,去南金川,若是顺利,差不多一个月就能返回了,这里,还是让王大齐护送你回去平阳府,你且安心歇息,什么时候想动身了,什么时候再启程就是。路上慢些走,也不至于太过辛苦了。” 李青笑着应了: “是,爷路上当心些,我歇息两天,就启程回去了,再晚,怕天气就太冷了。” 平王点点头,仔细的看着李青, “回去好好养养身子,这些天太辛苦了。” 说着站了起来,李青忙跟着起来,送了他出去。 李青歇息了三四天,就让人收拾行李,上路返回平阳府了。一路上,行程安排得极宽松,车子平缓的在驿路上行进着,车厢里平稳了许多,一路上,也能慢慢的看些书打发时间了,车厢里面两个角上都放了熏炉,烘得车厢里温暖如春,李青拿着本书,慢慢看着,偶尔抬眼看看外面的浓浓秋色,秋月拿了件肚兜,在轻轻晃动着的车厢里,仔细的做着针线,李青回过头,看着秋月略显平淡的眉眼,心里微微一动,又想起杨元峰膝下那个厚厚的垫子来。 李青放下书,盯着秋月,笑着问道: “秋月,有件事,你跟我可要说实话。” 秋月放下手里的绣活,惊讶的看着李青问道: “夫人,秋月什么时候没跟您说过实话?” 李青嘿嘿笑着问道: “杨元峰跪着的那个垫子,是谁给了他的?” 秋月仿佛一口气窒在了喉咙里,脸涨红着,眼神闪烁起来,半晌,才有些语无伦次的回道: “夫人,他一个书生,一个人,夫人把他训斥成那样,他也不是跪惯了的人,万一跪伤着了,没人照顾,夫人又不是一定要把他怎样,怪可怜的,夫人……” 李青盯着秋月,脸上的笑容慢慢敛了起来,郑重的问道: “秋月,你喜欢他?” 秋月猛的抬起头,脸涨得通红,摇了几下手,又停在半空,两只手又拧在一起,半晌也没说出话来,李青看着她,坐直了身子,轻声的问道: “你想嫁给他?” 秋月低下了头,一声不吭,李青皱着眉头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半晌,才慢慢的说道: “秋月,我早就说过,你和琉璃,就算不能让你们嫁给自己喜欢的、想嫁的人,也一定不会把你们嫁给你们不想嫁的人,现在,你有了喜欢的人,想嫁的人,是件好事,可是,那个杨元峰,自视极高,建功立业的心思太重,一来我怕他会嫌弃你,二来,他不是个能体贴你的人,秋月,你想清楚了。” 秋月抬起头,看着李青,眼睛里闪过丝柔情,低声回道: “他是神童,是才子,又做着爷的封疆大吏,我不过是个奴婢,夫人,我从来没敢想过要嫁给他,只希望能在他身边,侍候着他……” ............ 第二更,好累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现实的打算 李青愕然看着秋月,这个跟了她十年,被她教导了十年的秋月,居然愿意给杨元峰做个妾侍!李青伸出手,摇了摇秋月, “秋月,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秋月脸色有些灰暗的看着李青,半晌才说道: “夫人,我是个婢女,没有家人,长得也不好看,又不象夫人那样聪明能干,他,怎么能娶我?怎么会娶我?” 李青怔怔的看着秋月,秋月勉强笑了笑,看着李青继续说道: “夫人,我们这些个奴才婢女,要做正头夫妻,能嫁给谁?多是要嫁给同样做奴才的,就算夫人作主,脱了籍,嫁到外头,稍微有些门第的,谁愿意娶个婢女出身的人作正室夫人?依着律法,奴婢们都是贱民,也是嫁不得官宦士子的,夫人敬重我们,拿我们当人看,可象夫人这样的人,也就夫人一个罢了。” 李青默然的看着秋月,这世间,奴婢不过是主子家里的物件之一,平王至今也没分清过哪个是秋月,哪个是琉璃,在他眼中,这些奴婢,还不如他的马重要,秋月温和的看着李青,面色渐渐平和下来, “私下里,我和琉璃也说过这话,夫人现如今贵为王妃,也许有人贪图着些什么,愿意求娶夫人的贴身婢女,若是那样,夫人,我宁可一辈子不嫁人!本来,我是想着,若遇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宁可自梳了,一辈子侍候夫人也就算了,倒也落得个轻松自在。 夫人,看到他第一眼,我喜欢他,若是能跟在他身边,侍候着他,我就很满足了,其实夫人今天不问我,回去了,我也会求了夫人,这事,我也仔细想过了,他以后会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也许还会纳其它的妾侍进门,可哪怕一个月、两个月,甚至半年,能看到他一面,我就很知足了,若我有那个福份,能生个一男半女的,这辈子,也就没什么不满足的地方了,孩子虽是庶出,可毕竟也是主子了,往后有夫人关照着,总不会差了前程去。” 李青叹了口气,看着秋月,她的打算很实在,也可行,她调教出来的丫头,果然和她一样的现实。 “那个杨元峰,也是你家夫人的奴才呢。” 李青歪着头,含着笑,慢慢的说道,秋月斜了她一眼, “那是爷宠着你,哄着你开心罢了,爷的大臣,真能给你做了奴才?!” 李青有些无语的看着秋月,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 “秋月,若你嫁了,琉璃也嫁了,你们都走了,只剩了我一个人,那我岂不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秋月横了李青一眼,没有理会她的话,探过身子理了理李青身后的被褥靠垫,扶着李青躺了下去, “夫人还是睡一会儿,好好养养身子吧,再瘦下去,回到庄子,郑嬷嬷肯定要拿我和琉璃开刀作伐,夫人还是先体谅体谅我们吧。” 李青笑着躺了下去。 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一行人走了将近一个月,总算进了望乡驿,孙义、丁一带着仆妇下人,早就等在了驿站外,琉璃给李青穿上件莲青色绣着同色缠枝西番莲哆罗呢斗篷,掀起车帘,秋月已经下了车,小心侍候着李青下了车,孙义和丁一跪在地上,磕头请了安,李青笑着请了两人起来,紧了紧斗篷,笑着说道: “孙管家,丁管事不必多礼,外头冷,有什么事进屋说吧。” 秋月扶着李青,进了内院正屋,正屋里火炕火墙早就烧上了,屋里温暖如春,李青舒了口气,琉璃给李青取了斗篷下来,松萝、竹枝、竹叶侍候着李青简单洗漱了,才叫了孙义和丁一进来。 李青坐在正屋上首,孙义和丁一进来,重又磕头请了安,李青笑着吩咐道: “我这里没什么事,孙管家就先请回去吧,有丁一侍候着就行了。” 孙义陪着满脸的笑容,躬着身子禀报道: “回夫人,爷早就传了信,吩咐奴才把春熙院和后面的小花园连到一处,把院子里外重新整修一遍,奴才紧催着工匠们,总算按时完了工,现如今,春熙院已经修整收拾停当了,夫人回来就能住进去了。” 李青怔了怔,笑着说道: “孙管家辛苦了,我也累了,明天一早就直接回逸梅庄歇息着了,春熙院还是以后再去看吧,孙管家先请回王府吧。” 孙义满脸的苦笑,身子躬得更深了,小心的说道: “夫人,爷……” “孙管家先请回去吧。” 李青打断了孙义的话,孙义咽下了后面的话,怔了怔,躬身告退出去了,李青转头看着丁一,笑着吩咐道: “明天一早,我们直接回逸梅庄。你今天也辛苦了,也先下去歇息吧。” 丁一忙躬身答应着,告了退出了院子。 院门外,孙义正站在拐角处,等着丁一,两人互相看了看,孙义叹了口气, “爷吩咐把夫人接到府里住着,竟然没和夫人商量好不成?现如今,这怎么办?接不回夫人,爷过些天回来,这可怎么交待?” 丁一也叹着气,看着孙义低声说道: “夫人的脾气,连爷也没法子的,我们这些个奴才,有什么法子?” 孙义苦笑着摇摇头,转身和丁一一起并肩往外走去。 李青沐浴洗漱干净,换了家常半旧衣服,坐在东厢炕上,靠着大迎枕,秋月拿着大绵帕子,边给李青绞着头发,边悄悄说着话: “夫人,爷对你真的是好,春熙院再把后面的小花园圈进来,可大了一倍不止,夫人真的不打算搬回王府去住了?” 李青沉默了一会儿,才笑着说道: “这一路上,我也想通了,这世上,你家夫人这样的人,也就你家夫人这一个,若是住进了王府,我就不是我了,我来这世间,想着远观红尘,却又受不得寂寞孤独,这会儿想明白了,其实也不是不能两全,王爷于我,也可以是怡情之物。” 秋月手抖了一下,扯了一缕头发下来,痛得李青叫出了声,秋月松了帕子,急忙奔到门口四下看了看,才轻轻拍着胸口回来抱怨道: “夫人又开始胡说了,这话哪是夫人应该说的!” 李青轻轻笑出了声,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 “秋月说得对,这事做得,话可说不得,回去逸梅庄,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情要仔细的规划规划,还有银子,我需要很多很多的银子,还得想办法挣银子去,还有得让月静回去一趟,让老和尚挑些人过来,我想在我那块封邑里挑个地方出来,建个寒谷寺北寺出来,还有,秋月的亲事,琉璃的亲事,还有,我的十里庄,我的水地龙,噢,还有,回去赶紧派些人出去找找,看看玉山脚下有没有温泉。” 秋月怔怔的看着李青,半晌才摇着头,笑着继续给她绞起了头发。 ............. 第三更,昨晚年会闹得太晚,好累,好在年会一年只有一会!勉强算是完成了三更,亲们,鼓励下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各有前程 第二天,申末时分,李青就回到了逸梅庄,郑嬷嬷迎在庄子二门外,上前扶着李青下了车,眼泪就汪了出来, “夫人怎么瘦成了这样?” 李青忙挽了她的胳膊, “我累坏了,这里又冷,先进了屋,让秋月侍候着嬷嬷,慢慢的伤感,好不好?” 郑嬷嬷带着眼泪笑了起来, “听夫人这话说得,精神必是好得很,嬷嬷知道夫人怕冷,屋里火墙、火炕昨天就烧上了,热水也都准备好了,让嬷嬷扶着夫人进去吧。” 秋月和琉璃笑着退到后面,郑嬷嬷扶着李青进了桃花源。 李青沐浴洗漱干净,秋月取了件桃红撒花丝绵小袄,一条月白刺绣妆花裙,李青坐到东厢烧得热热的炕上,舒服的叹着气,郑嬷嬷接过松萝捧过来的帕子,坐到李青后面仔细的给她绞着头发,松叶泡了杯热茶送上来,李青接过,捧在手里,喝了两口,笑着问道: “嬷嬷,这一阵子没什么事情吧?” “没什么大事,只是,” 郑嬷嬷顿了顿,接着说道: “夫人走后没多久,文大爷就说病了,庆余堂的大夫给诊了脉,说没什么事,文府来了人要接文大爷回府养病,汤掌柜就给挡了回去,说夫人吩咐过,没您的准许,不准大爷出厚德居半步,木通又不在,他可不敢作主,没想到,过几天,文大爷竟真的病倒了,汤掌柜到庄子上来寻我,我就依着夫人的吩咐,让人悄悄寻了文大奶奶说了这事,可巧,文大奶奶正在娘家住着,捎话说,夫人不在家,不敢随便接人违了夫人的吩咐,可大爷病着又不能不管,大奶奶就每天亲自过去照料着。” “噢?” 李青笑了起来,眼睛里亮光闪过, “大奶奶这事倒做得聪明,不知道是自己的主意,还是有谁在旁边指点着的。” “可不是呢,汤掌柜收拾了处僻静的小隔间给大爷养病,大奶奶每天过去送饭熬药,大爷病重的那几天,大奶奶衣不解带的彻夜照料着,大爷病好了,大奶奶人整整瘦了一圈。厚德居上下没有不夸大奶奶的,汤掌柜说,文大爷病好了以后,对大奶奶可是尊敬体贴了不少。” 李青轻轻笑着, “大奶奶若真是学得聪明些了,倒是文国梁的福份。” “可不是这话,这过后,虽说大爷病好了,大奶奶也还是隔三岔五的去看望大爷,帮他收拾收拾屋子,洗洗衣服,有时也带儿子过去。” 郑嬷嬷顿了顿,笑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大奶奶偷偷带吃食给文大爷,依着夫人吩咐,汤掌柜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没看见,文府里陈姨奶奶也使人去了好多次,还让人偷偷送东西过去,都被汤掌柜挡了回去。” 李青笑着喝着茶,看来过一阵子,还要给这个文国梁挪个地方才行。 第二天午后,未正时分,林蕴涛夫人王氏和林蕴波夫人苏氏结伴而来,说是听说夫人回来了,过来请安,李青微微有些惊奇,将两人让到了东厢,王氏和苏氏见李青人瘦弱了很多,满脸疲惫,陪着略说了一会儿话,就起身笑着告辞道: “夫人奔波了这几个月,太过劳累,今天就不多打扰夫人了,等夫人身子好些,我和采薇再过来给夫人请安。” 李青微笑着把两人送到二门外,方扶着秋月慢慢回了桃花源。 李青在庄子里吃了睡,睡了吃,歇息了半个多月,才差不多恢复了些,气色也渐渐缓了过来。 又快到冬天了,李青扔下手里的帐本,隔着窗户看着外面隐隐约约的秋末萧瑟,已经十一月了,她的十里庄,今年是没钱再修了,明年,依着这帐本上的收益看,要到明年夏天她才能有钱继续修她的水地龙,可她还想在她的封邑里修庄子,修寺庙,要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连庆在晋地的生意被平王横插一脚,除了那个成衣铺子,别的都只好放了手,她干脆让连庆在晋地开了几家庆余堂分号和厚德居分号,往后,她还是靠生药、饭庄和成衣铺子这样不伤大局的生意赚银子的好,粮食这样的东西太过敏感,万一招了平王的忌,倒不划算,毕竟,她现在背后多了个越族,行事更要小心才行。 平王,那是个阎罗,她不想更不愿意触犯了他,她和他相互尊敬着才是最好的相处之道。 李青正出神间,秋月掀帘进来,笑着禀报道: “夫人,丁一求见夫人,说是派去玉山的人回来了。” 李青眼睛亮了亮,起身下了炕,吩咐道: “让他到花厅等我。” 秋月曲膝应了,到门口叫了个小丫头去传了话,回身取了件石青缂丝斗篷给李青披上,李青笑着拢紧了衣服,沿着抄手游廊往花厅去了。 丁一磕头请了安,站起来垂手侍立着禀报道: “回夫人话,派去玉山查探的人回来了,正依着夫人的吩咐,画图纸、理物产册子,晚上理出来些,就呈给夫人过目,温泉找到了三眼,其中一处在山脚,一处在山脚处略上去些的地方,最大的一眼温泉在半山腰。” 李青脸上露出笑容来,眼睛亮亮的问道: “水热不热?” 丁一笑着回道: “回夫人话,都极热,探不进手去,都没有异味,是极好的温泉。” 李青点点头,等晚上看了图纸,最好还是能到实地去看一看,她一定要修个温泉庄子住,冬天里,在皑皑白雪之中喝喝酒,泡泡温泉,是何等惬意的事! 李青笑眯眯的想着,可要修这温泉庄子,还得先修路,需要银子,很多很多的银子,李青慢慢皱起了眉头,厚德居的收益远低于她的预期,庆余堂现在已经开了九家,可收益的增长极其缓慢,并没有达到她的预期,都要想想办法才行,李青低头思忖了片刻,抬头问道: “三爷那个什么文会,放在厚德居开了几次了?” “回夫人话,两次,明儿是第三次。” 李青扬了扬眉梢,想了一会儿,吩咐道: “明天,你跟着我,去看看这个文会,嗯,不要跟三爷说,我们偷偷看看就是。你先下去吧。” 丁一微微犹豫了下,躬身答应着退了出去。 晚间,李青吃了晚饭,沐浴洗漱后,秋月泡了杯眉山茶送上来,李青坐在里间炕上,靠着大靠枕,慢慢喝着茶,仔细的研究着丁一送进来的封邑简图。秋月吩咐竹枝和竹叶小心侍候着,就先回了东厢自己屋子里。 松萝站在后倒座房间里,隔着窗棂,有些心神不宁的盯着院子里的动静,看到秋月出来回了屋,两只手拧着,在房间里犹豫着转了几个圈,咬咬牙,出了门,往秋月房里去了。 松萝站在秋月房间门口,抬手想敲门,又缩了回去,转身想离开,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咬着牙,闭上眼睛重重的敲了几下门。 秋月开了门,见是松萝,笑着让道: “是松萝啊,快进来,我刚泡了壶茶,进来尝尝吧。” 松萝脸上有些青红不定的看着秋月,堆出一脸的笑来,秋月眼神里闪过层狐疑来,看着松萝,不动声色的让着松萝进了屋。 松萝进了屋,两只手不安的揪着腰间的荷包,秋月笑着把她按在炕上坐下,取了只杯子过来,从炕几上的茶壶里倒了杯茶出来,递给松萝,笑着说道: “你尝尝,这是绿牡丹,夫人说不喜欢这个味,我倒觉得好,你也尝尝,看看喜不喜欢。” 松萝笑着端起茶,低头喝了几口,秋月起身从柜子里取了一碟子豌豆黄、一碟子紫薯酥出来,推到松萝面前,笑着让道: “竹雨做的点心,我记得你最喜欢这两样,正巧我这会儿有,你多吃几块。” 松萝放下杯子,拈了块豌豆黄放到嘴里,秋月含笑看着她,松萝垂下眼帘,慢慢吃着点心,秋月端起杯子,喝着茶,看着她吃点心。 松萝吃完点心,端起茶,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抬起头,鼓足勇气看着秋月说道: “秋月姐,有件事,早就想求您,可我一直说不出口。” 秋月放下杯子,仔细的看着松萝,带着些笑,温和的问道: “我们姐妹,还有什么求不求的,但凡我能做到的,都会帮了你,你只说就是。” 松萝面容放松了些,仿佛舒了口气般,看着秋月,又有些心虚般的低下了头,手指来来回回的划着裙子,半晌才声音低低的开口说道: “秋月姐,你知道,我弟弟,现拜了杨大人为师,我弟弟,很聪明,很懂事,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的。” 秋月笑着点点头, “我知道。” 松萝抬起头看着秋月,眼睛亮亮的,闪过丝火热, “秋月姐,我弟弟,以后肯定能象杨大人那样,为官做宰!” 秋月笑着点着头,看着松萝,松萝眼睛里亮亮的闪着光,继续说道: “秋月姐,我想求你帮我求了夫人……” 松萝声音低了下去,秋月看着她,眼睛里闪过丝疑惑, “求夫人做什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生意 “求夫人,求夫人让我脱了籍。” 松萝声音越来越低,低头揉着手里的帕子,秋月皱着眉头看着松萝问道: “你是说,要脱了籍?你不想侍候夫人了?” 松萝忙摇着头,辩解道: “不是,不是我不想侍候夫人,秋月姐,我弟弟要是做了官,有个做奴婢的姐姐,他怎么抬得起头?这会碍了他的前程!秋月姐,我不是不想侍候夫人,可是,我弟弟……的前程……” 秋月怔怔的看着松萝,半晌才问道: “你父母都不在了,你和你弟弟又是被族人卖出来的,你脱了籍,要去哪里?怎么过日子呢?” 松萝脸上浮起片红晕来,带着些羞涩,低着头说道: “我,我和弟弟商量着,我去金川府,照顾我弟弟,还有,还有,杨大人……” 秋月满脸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松萝,半晌,才声音干涩的问道: “杨大人,知道你的打算吗?” 松萝轻轻动了动,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抬头看了一眼秋月,又垂下了头, “杨大人,不知道,杨大人,是好人,我照顾我弟弟,只要能照顾他……” 秋月盯着松萝看了半天,没有言语,只端起杯子,低头喝着茶,松萝抬头看着秋月,有些不安起来: “秋月姐……” 秋月抬起头,笑着看着松萝说道: “这事,我知道了,有机会我就和夫人提一提。” 松萝满脸喜色,忙站起来,曲膝福了一福谢道: “多谢秋月姐。” 第二天,辰初时分,李青换了男装,带着琉璃和竹叶,上了车,出了庄子大门,丁一带着小厮骑着马,跟在车外侍候着,丁统领带了几十名兵丁,护卫着车子,往平阳府去了。 巳正时分,一行人才缓缓进了平阳府,文会是午末开始,李青带着琉璃和竹叶,先去了庆余堂,苏叶把李青接进了后院正堂,李青在上首坐了,苏叶磕头请了安,李青抬手示意他起来,笑着问道: “庆叔吩咐你屯的药材,这几个月跑下来,办得怎么样了?” 苏叶躬了躬身子,微微皱着眉头答道: “回夫人的话,不是很顺利,现如今,咱们庆余堂一共开了九家,京城两家,平阳府一家,陇平府一家,金川府两家,晋地三家,要进的货跟着翻了几番,银钱上还好些,连爷又拨了些银子给奴才,可这货,却有些跟不上,夫人知道,这上好的药材,也就是出在拉井山、金川府、韩地、奚地、落雁山五处,落雁山不去说,只供给寒谷寺,拉井山的药材,一向是先尽着寒谷寺挑拣,下剩的一直只放给奚地和金川府的几个大商家,韩地原是药材供应的大户,可今年,长岭一带大旱,听说红果收成又不好,药量供应大减,奚地今年又不太平,各地商号现都集中到了金川府,咱们庆余堂名声不显,又是新号,总要在三四轮后,才能轮上,实在拣不出来好的来。差一些的药,奴才又不敢进,怕砸了咱们庆余堂的招牌。” 李青皱起了眉头,低头盘算了半晌,才笑着看着苏叶问道: “韩地的药,是哪几家商号做着的?” “回夫人话,红果生意,一直是户部管着的,其余的,王家占了六成,顾家、张家各占了大约一成多,其它的二成不到分散在一些小商号手里。” 李青转过头,吩咐琉璃和竹叶: “你们两个,到门口看着。” 琉璃和竹叶曲膝福了,退到了门口,垂手左右侍立着。 “王家?是林蕴涛夫人王氏的娘家吗?” “是,其余两家,王府里的顾姨娘是顾家嫡长女,张姨娘是张家长房嫡幼女。” “噢。” 李青嘴角带出丝轻笑来,眼珠微微转了下,笑着吩咐道: “这药材,一向是拉井山出来的最佳,咱们若要,就要最好的。” 说着,伸手从脖子上取了戒指下来,递给苏叶, “你拿着这个,准备好银子,去趟拉井山,找大巫,拉井山的药,寒谷寺挑拣之后,咱们全部买断。别的商号多少银子买,咱们加一成的银子。” 苏叶双手接过戒指,惊讶的看着李青,李青笑着看着他解释道: “你知道,拉井山是木莲的家乡,你只和大巫说,是我的意思就是了。” 苏叶眼睛里闪过丝明了,笑着回道: “若有了拉井山的药,有连爷掌总,三五年内,咱们庆余堂就能做成这生药行里数一数二的大商号!” 李青轻轻笑着点点头,压低了声音吩咐道: “还有件事,你悄悄的去打听打听,这几年来,户部每年放出的红果量是多少,都放给了哪些商号,各家的量是多少,户部每年的收益大致是多少。” 苏叶眼睛亮了起来,重重的点点头,带着些兴奋低低的问道: “夫人,这红果……” 李青只笑着看着他, “你先去打听打听,等庆叔回来,再仔细商量。” 苏叶满面笑容的点头应了。李青起身出了屋,苏叶恭敬的送到了门口,目送着李青的车子缓缓离开。 到了厚德居,已过了午初,丁一前面引着,李青带着琉璃、竹叶,从厚德居侧门进了后院,汤掌柜在侧门内恭敬的接了进去。 上了二楼,李青站在窗棂边,看着空荡荡的楼下,汤掌柜泡了杯茶奉上来,李青接过,慢慢喝了几口,才问道: “这一阵子,生意怎么样?” 汤掌柜带着苦笑说道: “不瞒夫人说,不太好,刚开业那一阵子,因为文大爷闹腾,人气全无,后来,虽说慢慢好了些,可总是差了点,三爷的文会放到了咱们这里,一次文会,咱们前前后后得准备好几天,三爷要个清雅,这文会头几天,咱们就不敢再开张,怕有酒气、有异味,这人气一直没上去过。” 李青默然听着,半晌才笑着吩咐道: “汤掌柜辛苦了,这人气的事,咱们慢慢想办法,我今天在这里看看这文会,你让厨房给我做些吃的送过来吧。” 汤掌柜答应着去了后厨,李青转过头,叫了丁一进来吩咐道: “等会儿三爷来了,你过去悄悄和他打个招呼,我就在这儿看一看,让他就当不知道好了。” 丁一躬身答应了。 李青端着杯子,看着空荡荡的楼下,慢慢动着心思。 汤掌柜亲自用大条盘托了菜饭送上来,李青吩咐琉璃、竹叶坐下来陪她慢慢吃了饭,喝了会儿茶,楼下陆续有人进来,汤掌柜笑容满面的迎在门口。 林三爷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厚德居,丁一恭敬的迎了上去,在三爷耳边说了几句话,三爷微微怔了怔,立即笑着点了点头。 李青站在楼上隔间里,仔细看着楼下的情形,来的人并不多,大约三四十人,围在几张大桌子前,矜持的谈文说书,这文会,雅是雅了,可实在无味的很,李青看了片刻,忍不住苦笑起来,吩咐琉璃取了纸墨来,写了幅上联,叫了丁一进来,吩咐他抄录了送到楼下去,告诉三爷“请三爷和各位大才之人,对一对这上联,若是对得不工,往后这文会,还请另置他处。” 丁一躬身答应着,抄了对联,送了下去,李青转身带着琉璃和竹叶,出了厚德居,出城回去逸梅庄了。 申正时分,丁一回到逸梅庄,恭敬的禀报了李青: “回夫人,奴才把那上联送了下去,候了一个多时辰,倒是有几个人想了几个下联出来,三爷都说不工,配不上那上联,所以……” 李青喝着茶,眼睛里带着笑意,吩咐道: “告诉汤掌柜,把那上联抄了挂在厚德居门口,悬赏五十两银子求下联,以三天为限。” 丁一答应着退了出去。 次日,王府大门外,平王下了马,也不理会跪了一地的仆从下人,冷着脸径直进了外书房,孙义急忙爬起来,小心翼翼的跟到外书房院门口,垂手侍立着,外书房院子门房里,已经坐满了候见的大小官员。片刻,丁三小跑出来叫了孙义进了书房。 孙义跪倒磕头请了安,平王端坐在桌子后的扶手椅上,低头喝着茶,半晌才问道: “夫人又回了逸梅庄?” 孙义忙小心的回道: “回爷的话,夫人说劳累了,要先回逸梅庄歇息一阵子。” 平王抬起头,放下杯子,紧绷着脸吩咐道: “去告诉夫人,我晚点才能过去看她。” 孙义磕头答应着告退出来,站在院门口,垂着头发了会儿呆,还是决定自己亲自跑一趟去传这个话。 三爷坐在书房下首椅子上,和平王禀报着政务,平王仔细的听完了禀报,眉头舒展了些, “今年冬天军里休整一冬,木通已经传了信来,十二月初就能进到陇平府,我已经吩咐陇平府总兵吴守强严加戒备,商队一出拉井山立即接应着。” 三爷满脸笑容的点着头, “这拉井山商道如今握在咱们韩地手里,加上森源商号,若是能缓一缓咱们粮食上的压力,明年秋天爷就能取了奚地半壁,那可都是富庶之地。” 平王脸色放松下来,露出些笑意来,起身走了几步,仿佛想起什么,看着三爷笑着问道: “听说,你,还有你那个文会,昨天在厚德居跌了跟头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回家 三爷脸色红涨起来,尴尬的打开折扇又合上,合上又打开, “昨天,咳,昨天,夫人出了幅对联,还没对出来。” 平王满眼兴趣的看着尴尬不已的三爷,慢腾腾的说道: “满平阳府的人都知道了,厚德居出了幅上联,连林三爷这样的才子都对不出,这上联只好挂到厚德居门口,悬赏求下联了。” 三爷吭吭嘿嘿笑了几声,摇着手里的扇子,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书桌上的笔砚。 孙义到了逸梅庄,见了李青,小心的传了平王的话,李青笑着应了。打发了孙义回去,秋月给李青换了杯热茶上来,皱着眉头问道: “夫人,爷的意思是今天晚些来?还是晚几天来?” 李青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抬眼看了看秋月, “今天晚些来也行,晚几天来也好,随他去就是。” 戌初时分,平王到了逸梅庄,李青带着秋月、琉璃等丫头接到了桃花源院门外,平王抬抬手示意李青不必多礼,紧绷着脸大步进了正房,李青忙跟在后面进了屋,给他解了披风,回身递给秋月,笑着问道: “爷晚饭吃过了没有?” 平王点点头,转身往东厢进去了,李青回身吩咐竹叶准备热水,准备侍候平王沐浴,才跟在后面,进了东厢。 秋月用小托盘托了杯茶送上来,李青接过,奉给平王,平王脸色阴沉着,接过喝了几口,李青接过琉璃手里捧着文书包袱,打开来,把里面的文书整齐的放到炕几上,笑盈盈的侍立在炕前,也不说话。 片刻功夫,竹叶禀报说热水准备好了,李青曲膝福了一福, “爷,热水准备好了。” 平王点点头,起身去了净房,秋月微微低着头,侍立在李青身后,眼角余光瞄着平王进了净房,看不到了,才轻轻舒了口气,李青看着平王出了屋,重新坐回炕上,拿起笔继续理她的帐。秋月上前半步,担心的说道: “夫人,爷不高兴呢。” 李青点点头,专心的算着帐,心不在焉的答道: “我知道,不管他,没事。” 秋月张张口,还想说些什么,看着李青专心致志的样子,又咽了回去,算了,夫人说没事肯定就没事。 平王沐浴洗漱了,换了套淡青色衣裤进了东厢,有些怔神的看着里面宽大的炕上,一片深深浅浅的黄色间,李青穿着身月白色绵布衣裤,光着脚,头发松松的辫了两条辫子,正专心的伏在几上写着字,在暖暖的橘黄色烛光笼罩下,静谧而温暖,平王站在门口呆了半晌,面色缓和了下来,悄悄走到炕前,伸头看了过去, “在写什么?” 李青忙用手挡着帐本, “爷不要看了,不好看。” 平王伸手拎起帐本,翻了几页,笑出了声, “青青这字,真是……” 李青从平王手里抢过帐本,放到一边,站起来,接过竹枝递过来的大绵帕子, “爷还是坐过来,我给你把头发绞干吧。” 平王笑着坐到炕上,从矮几上拿起文书专心的翻看着,李青跪在他身后,仔细的给他绞着头发。 不大会儿,李青给平王绞干了头发,松松挽了个发髻,平王放下手里的文书,回头看着李青问道: “青青在算什么帐呢?” 李青笑着回道: “算算庆余堂和厚德居这一阵子,还有明年的收益,再算算这两年都有哪些大支出。” “银子够用吗?” “不够,差了很多很多。” 李青苦恼的皱着眉头, “我想在玉山脚下盖个温泉庄子,修庄子就得把路修过去,还要修两座寺庙,需要很多很多银子。” 平王愕然看着李青, “你修温泉庄子也就算了,怎么要修两座寺庙?” “我想在玉山脚下,修个寒谷寺北寺,不过,这个只能慢慢修起来了,月静已经启程回去找广慈大师了,让大师遣些人来操心修建的事,我没有多少银子,只能一间房一间房的修,还有一座,” 李青顿了顿,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 “是去浮石城的路上,在一个小寺庙里,我许了个愿,若是三日内下了雨,就给那寺庙里的神明重塑金身,重修庙宇,谁知道第二天竟真的下雨了,我让嬷嬷和王统领派人去打听了,那庙里供着的竟是药神,唉,既许了愿,又下了雨,只好给他重塑金身,重修庙宇了。” 平王仔细的听着,眼睛里满是笑意,伸手揽过李青,看着她温和的说道: “寒谷寺北寺,爷帮你修吧,那个药神庙,青青许的愿,只能青青来修了,爷知道青青的铺子,可不少挣银子,至于你的庄子,还是以后再说吧,玉山脚下远了些,就是修了,也不能常去住着。” 秋月带着屋里侍候的小丫头悄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李青往平王怀里挤了挤,伸手揽着他的腰, “我还有个陪嫁庄子,本来想冬天里搬过去住些时候的!可是,才修了一半,就没银子了,唉,我要挣很多很多银子。” 平王搂着她,低头看着她,笑着说道: “我让孙义给你把春熙院重新修了,你什么时候搬回去,嗯?” 李青仰着头看着平王,没有回答他的话,只笑盈盈的问道: “爷是从金川府回来的吗?那个什么头人的事,顺利吗?” “嗯。很顺利,爷把他的人分裂了三处,往后,就难成大气候了。眼看要入冬了,庄子里冷,青青还是搬回春熙院去住吧,若喜欢这庄子,明天开春再搬回来就是了。” 李青抬起手臂,挽着平王的脖子,仰着头看着他,轻轻感叹道: “爷好象也瘦了呢!” 说着,伸出手指,划着平王的脸颊,平王身子微微有些绷紧,轻轻笑着,抱起李青,往内室走去,李青搂着他的脖子,伏在他怀里,眼睛里满是笑意。 平王的手顺着李青的后背,一路滑了下去,低头吻着她的耳朵,声音有些含糊的说道: “青青,可歇息过来了?身子好些没有?” 李青低低的笑着,手顺着平王的脖子挽了过去,仰头看着平王,吻着他的下巴,平王身子硬了硬,轻轻笑着,一只手搂着李青,一只手拉开了她衣服上的带子…… 屋子里浮荡着一片暧昧而放松的气息,李青脸上、身上透着层粉红色,疲惫的伏在床上,平王身上带着层密密的汗珠,半压着李青,一只手在她身上慢慢的滑动着,懒洋洋的说道: “青青,这屋里,太热了。” “嗯。我的衣服呢?我要去沐浴。” 李青声音柔软而含糊,平王暧昧的笑着搂起她, “这屋里这么热,还要什么衣服,我侍候着你,去沐浴,嗯?” 李青把头埋在枕头里,笑了起来,平王一把抱起她,也不理会李青低低的惊叫,径直进了净房。 秋月在后倒座听着动静,直到净房中完全安静下来很久,才悄悄上前低低的问了两声,里面没有回音,秋月带着小丫头轻手轻脚的从侧门进去,净房里一片狼籍,屋里积了没脚的水,东西都翻在了地上,秋月红着脸,指挥着小丫头悄悄的收拾了。 李青浑身酸软无力的窝在平王怀里,很快就睡着了,平王搂着李青,眼神有些痴迷的看着怀中沉睡的小人儿,他一直以为自己更喜欢饱满、漂亮到无可挑剔的女人,可怀里的这个小人儿,那样柔软,而炽热,让他疯狂到失控,这会儿,她的静谧却让他的心安宁而满足,行了那么久、那么远的路,她如同那橘黄温暖的光,引着他回到了家。 第二天,直到辰初,李青才睁开眼睛,琉璃挂起帘子,笑盈盈的禀报道: “夫人,已经辰初了,爷来看了好几次了,说要等夫人一起吃早饭呢。” 李青动了动,只觉得腰腿都还酸痛着,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枕头里, “你放下帘子,我还没醒呢!” 琉璃取了件粉绿薄棉纱对襟褂子过来,笑着劝道: “夫人,先起来洗漱了,吃些东西,要是想睡,再睡也不迟。” 李青头埋在枕头里,也不理她,突然身子一边被人重重的压了过来,一张带着浓浓的凉气的脸贴了过来,伏在她耳边,轻轻笑着, “青青,要不,爷再陪你睡会儿?” 李青急忙往里面挪了挪,坐了起来,琉璃已经不在屋里了,平王带着满身寒气,侧身躺在她旁边,李青忙推推他, “你身上全是寒气,要冻着我了,你先出去,我这就起来了。” 平王轻轻笑着坐起来,捏了捏她的下巴,转身出了屋,琉璃和竹叶进来,侍候着李青洗漱后,换了件淡绿绫小袄,一条白底绣绿色兰草百褶长裙,松松绾了发髻,插了支白玉簪,进了东厢, 平王正坐在炕上,专注的翻着文书,李青走到炕前,曲膝福了一福, “爷。” 平王抬起头,盯着李青看了一会儿,才笑着收了手上的文书,竹雨带着婆子,摆了早饭上来,竹枝用丝帕包着双楠木筷递过来,李青接过,递给平王,平王笑着接了,拉了李青的手, “青青,坐下陪爷一起吃吧,让丫头们侍候着就行了。“ 李青笑着坐下,陪着平王吃了饭。 ......... 痛苦的年前!(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琐事 吃了饭,平王漱了口,起身准备回去平阳府,李青包好炕几上的文书,吩咐琉璃拿出去给丁三,送平王出了东厢,平王回身止住了她,笑着说道: “外面冷,不要送我出去了,晚上我过来陪你吃饭。” 李青点点头,曲膝福了福,秋月掀起帘子,平王大步出了门。 丁一送了包纸到桃花源,说是昨天厚德居收到的下联,李青一张张看过,叫了丁一到花厅,吩咐道: “这些下联我都看了,你拿去给汤掌柜,让他糊了名字,挂在一楼大厅墙上,今天不过第二天,若再有人送下联来,也糊了名字直接挂上去。你今天去趟张府,请见张居行张祭酒,就说我想请他后天到厚德居,在这些下联中选出幅最佳的来,点评一二,就定在后天巳末吧。” 丁一躬身答应着,告了退,出门带着小厮直奔平阳府去了。 午末时分,王府外书房院子里,孙义拧着眉头,寻了丁三悄悄问道: “爷今天心情好不好?” 丁三看着孙义,笑着问道: “孙大爷这事,是要挑爷心情好的时候呢,还是要挑爷不高兴的时候?” 孙义伸手弹了下丁三的脑门, “小兔崽子,挑爷不高兴的时候回事,找不自在呢!” 丁三嘻嘻笑着, “那孙大爷进去吧,爷今天一早到现在,嘴角都是往上的。” 孙义笑着拍拍丁三,进去求见平王了。 平王吃了饭,正靠在里间榻上,慢慢喝着茶,看着本书,孙义进来,跪倒磕头请了安,平王抬眼看了看他,抬抬手,示意他起来,孙义忙爬起来,垂手侍立着,笑着回道: “禀爷,今天一早,芙蓉院文姨娘遣人来说,生母陈姨奶奶病重,想求了恩典,回去文府看望看望。” 平王眉头微微皱起,放下手里的杯子,转头看着孙义问道: “真的病重了?” 孙义身子躬了下去,低着头,小心的回道: “回爷的话,听说病了。” 平王盯着孙义看了片刻,低头继续看着手里的书,慢慢的吩咐道: “内院姨娘们的事,去回夫人吧。” 孙义腰躬得更深了,恭敬的答应着,告退出来,站在院子里呆了一会儿,垂着头出去要了马,带着小厮直奔逸梅庄去了。 逸梅庄桃花源花厅里,李青坐在上首椅子上,微微有些愕然的听着孙义的禀报,陈姨奶奶病重,什么意思!?连文姨娘都要求了恩典回去看望,那文大爷呢?李青眉梢扬了扬,嘴角露出丝笑意来,转过头,笑着吩咐郑嬷嬷: “嬷嬷,这倒是咱们的不是了,陈姨奶奶在老太爷身边侍候多年,一直尽心尽力,现如今病了,我竟不知道!嬷嬷赶紧遣个人去看看才是,嗯,先去无着庵,接了月如师父一起过去,月如师父医术好,请她给姨奶奶仔细诊一诊。” 郑嬷嬷答应着,退了下去,李青转过头,笑着看着孙义吩咐道: “天也晚了,孙管家还是早些赶回去吧。” 孙义低着头,恭敬的告了退。 李青看着孙义出了门,站了起来,琉璃上前给她披上翡纹织锦缎灰鼠里子披风,李青裹着披风,沿着抄手游廊回了正房。 李青进了东厢,琉璃给她去了披风,脱了鞋子,侍候着她坐到炕上,松萝用托盘托了杯茶送上来,李青慢慢喝了几口,挥挥手示意小丫头们退了下去,只留下琉璃吩咐道: “文大奶奶现如今还在娘家住着,你悄悄去找了她,把今天这事说给她,就说我说了,文大爷的事但凭她作主,是现在让文大爷回去府里,或是留在厚德居,或是放他到外面做些事,都随她的意,这几天,若有了主意,就找人捎个话给我。” 琉璃曲膝答应着,出门要了车,往平阳府去了。 申正时分,王府芙蓉院内,翡翠正小心的回着话: “孙管家说,夫人已经遣了人去看姨奶奶,还请了无着庵的月如师父去文府给姨奶奶请脉。请姨娘放心。” 文姨娘面容略有些清减,脸色铁青的听着翡翠的回禀,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杯子,半晌,才咬着牙问道: “爷呢?爷怎么说?他回了爷没有?我不是让他去回了爷嘛?谁让他去问……问那个女人的?!” 翡翠低着头,垂手侍立着,一声不敢吭。 文姨娘端起杯子,送到嘴边,只觉得闷得透不过气来,春晖院里,爷暴怒的样子,婉如身下的那一片尿渍,仿佛就在昨天,文姨娘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她被禁了足,不再主持王府中馈,姓顾的那个贱人,趁着她禁足的空儿,动足了手脚,连这西院的事,她竟也有些插不进手去!文大爷还在厚德居做着苦力,姨奶奶隔天就让人来找她,她要是有办法,还能不帮着自己亲哥哥不成!还有婉如,事情就是坏在她身上!把她的脸都丢尽了!陈家还敢来她这儿,给她要独参治病!治什么治,这样的废物,裹一辈子尿布也是活该! 文姨娘眼睛里闪过丝狠意,重重的放下杯子,盯着翡翠问道: “那个贱人呢?姓张的那个贱人呢?见到她没有?告诉她没有?她要是愿意住娘家,干脆让大爷休了她!让她一辈子住娘家!” 翡翠低着头,一声不敢吭,文姨娘声调尖利起来: “问你话呢!” “回,回姨娘,没见到大奶奶。”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文姨娘声音尖利的指着翡翠骂道,翡翠畏缩着往后闪了闪,这半年多,姨娘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动起气来,就用手死命的拧人,用簪子往人身上扎,她胳膊上还青着一块呢。文姨娘尖利的声音在芙蓉院里响了起来,整个院子顿时战战兢兢起来。 申末时分,丁一回了庄子,在桃花源花厅里,笑着禀报着: “奉夫人的令,奴才去了张府,张大人不在府里,去了国子监衙门,奴才就去国子监找了张大人,张大人一口答应了,说这是夫人的厚爱,必当用心挑拣点评,张大人还说,今天晚上,就先约着国子监里擅长诗词的五经博士先去厚德居看看。” 李青笑着应了,这张居行也是个明白人,可当初怎么会把好好的女儿嫁给了文国梁这么个混帐东西? 平王酉末时分到了逸梅庄,洗漱好换了衣服,李青陪着他吃了饭,平王坐到东厢炕上,专心的看起带过来的厚厚的一包文书来,李青亲手泡了茶端上来,又给他磨好了墨,就悄悄坐在平王身后,靠在大靠枕上,拿了本书,慢慢看着书陪着他。秋月带着小丫头悄悄退到了外间侍候着听传唤。 平王批着文书,李青不时的下炕,轻手轻脚的给他添水磨墨,平王批到一半,放下笔,握了李青的手,拉着她坐到身边,伸出手臂搂着她,笑着问道: “青青今天都做了什么?” “丁一送了些下联来给我看。” “嗯,可有好的?” 李青转过身,仰头看着平王笑着回道: “我觉得都不太好,丁一说,今天厚德居又接了几十幅下联,还有不少人专程过来看那上联,这联好不好倒在其次,厚德居人气足了,生意就会慢慢好起来,再说……” 李青顿了顿,拉出平王探进她衣服里的手,握着他的手继续说道: “再说,厚德居若沾上些清雅文气,生意也许会好做些,所以,我想着,以后每隔一阵子,就在厚德居出题悬赏求文,不光对联,诗词歌赋,文章策论,都可以,说不定,还能给爷找出几个可用的人才呢。” 平王握着李青的手,揉着她细长的手指,眼睛里满是笑意的看着她说道: “嗯,相比于庆国和晋地,甚至奚地,韩地的文风都薄得多,青青这主意,能为厚德居求财,也能为爷积累文气,点评这下联的事,张居行已经跟爷禀报过了,以后,青青若是还想要谁做这点评之人,就让丁一去找三爷安排就是,爷空了,也去你的厚德居捧捧场面,如何?” 李青笑盈盈的谢了,平王手下微微用力把她搂得紧了些,笑着问道: “那上联,是青青写的嘛?” 李青窒了窒,笑着回道: “是我在一本书里看到的,觉得好,就记下来了。” “噢?哪本书?” “这个,我记不清楚了,很久很久以前看到的了,哪里还记得住什么书。” 李青眼神有些飘忽的说道,平王低下头,轻轻笑着亲着李青的面颊,温和的说道: “爷知道青青从小就是过目不忘,爷可不信青青会忘了书名,不过,闺阁内院,本不宜贪图这些才名,青青这样,爷很高兴,嗯,青青,跟爷就不用隐瞒了,爷知道青青的聪慧才气,别说这世间女子,就是男人中,能及得上青青的也极少。” 李青微微怔了怔,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平王笑着看着她问道: “青青有下联吗?这上联倒有些意思。” 李青想了想,点了点头,平王转过身,伸手提了笔,转头看着李青, “青青说,我来写吧,青青的字……” 想着李青那一笔歪歪扭扭的字,平王笑了起来,李青坐直了身子,探过头去,一边慢慢的念着,一边看着他写, “观人观物,观天观地,观日观月,观来观去,观他人也有高有底。” 平王写完了,拿起来慢慢看了一会儿,转头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倒是很有点道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难题 李青微微笑着点头应着,平王又慢慢写了上联,并排放到炕上,看了片刻,才转过头,笑着问道: “青青下一个准备出什么题目?” “我看过一阙词,倒也简单,就用它来求字求画,爷看可好?” “噢?说来听听。” 李青仔细想着,慢慢念了出来: “深院静,小庭空。断续寒砧断续风。无奈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帘栊。” 平王提笔写下,慢慢念了两遍,笑着转过头,看着李青说道: “青青,这几句小词意境凄迷深远,要扣着这词下的无物,又要画出这份意境来,着实不易。” 李青笑着点点头, “我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挣的!爷还要帮我想想,谁书画上造诣深厚,好来评点这书和画。” 平王哈哈笑着答应了,李青笑盈盈的站起来,收拾了炕上的对联和词句,端起杯子叫秋月进来换了杯热茶,曲膝福了一福, “爷还有许多公文要看呢,我去小厨房看看,给爷准备些宵夜可好?” 平王笑着点了点头,李青又上前磨了一砚墨,才悄悄退了出去。 第二天,李青送走了平王,屏退了众人,留下秋月,笑着示意秋月坐到炕上来,秋月侧身坐了,李青低声说道: “昨晚我问了王爷,杨元峰腊月里要陪着金川府的几个大头人,来给王爷贺岁。” 秋月脸色微微有些发灰,抬头看着李青,李青露出些笑容来, “这事,你有什么想法,要说出来才好办呢。” 秋月低着头,半晌才抬起头看着李青说道: “夫人,按理说,依着我原本的想头,能侍候着他就是我的福份了,并不敢多求,他往后总要娶妻,要纳妾,我能见他几面,就知足了,可……” 秋月喉咙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了那里,李青听着她的话,仔细的看着她,秋月低下头,片刻,才抬起头,看着李青继续说道: “他娶妻纳妾,我都该……平和的看着才是,可是,夫人,一想到他会纳了松萝,我就,难过的……” 秋月眼泪涌了出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李青看着泪水涟涟的秋月,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身取了只帕子来,递给秋月,秋月用帕子捂着脸,半晌才止住了眼泪, “夫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李青看了她一会儿,垂下眼帘,慢慢的说道: “我可以把松萝和她弟弟都送得远远的,让他们再也见不到杨元峰。” 秋月摇着头,泪眼婆娑的说道: “夫人,这不是办法。” 李青盯着秋月,一字一句的说道: “秋月,你听着,松萝这会儿找了你,求了你这事,是你的福气,现在你应该知道了,想着是一回事,身在事中就是另一回事!你要认真想想清楚,若你今天容不下松萝,他日又怎么能容得下别的人?何况,你要做的是妾,他还会有妻,要容不下,也是他的妻容不下你,哪里轮不到你容不下别人?!” 秋月面如死灰的听着李青的话,眼泪一滴滴滚落下来,李青看着她,狠狠心继续说道: “你仔细想想清楚,若你能平和的接受他纳了松萝,爱着她,宠着她,并不在意,往后你就可以跟了他做妾,生几个孩子,然后看着孩子过完下半辈子,若是,象现在这样痛不欲生,那就除非是他肯娶了你,又肯为了你终身不纳妾,否则,你还是死了这条心,过个一年半载的,我和郑嬷嬷再给你挑个好人家。” 秋月低着头,眼泪扑簌簌滚瓜般落了下来,半晌才抬起头,咬着牙哽咽着说道: “夫人,我,我,我受不了,受不,不了,我不,不嫁,不嫁人,了。” 李青直起身子,往前挪了挪,搂了秋月,叹息着,轻轻拍着她,秋月拼命压抑着哭声,哽咽得肝肠寸断。 李青起身,取了厚厚一叠子细纸拿过来,坐在秋月旁边,一张张递给她,秋月昏天暗地的哭了小半个时辰,才眼睛红红,鼻子红红的渐渐止住了哭声,李青开了门,吩咐竹枝送了热水进来,秋月洗了脸,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夫人,我就在这儿,不想回房里去。” 李青点点头,转过头吩咐竹枝: “你下去吧,叫琉璃过来侍候。” 竹枝低着头,不敢多看,也不敢多问,曲膝退下,去叫琉璃了。 李青转过身,看着秋月温和的说道: “你就在这炕上躺一会儿吧,让琉璃过来侍候你。” 秋月“嗯”了一声,垂着头坐在炕上,琉璃掀起帘子,进了屋,曲膝行了福礼,看着哭得眼睛通红的秋月,转眼看着李青,李青冲她点点头,琉璃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出去泡了两杯茶,用小托盘托了过来,秋月接过谢了,捧在手里,半晌才放到嘴边慢慢喝了起来。 午后,平王派人来传了话,说是出了城,晚上就不过来了,让李青自己早些安歇,李青打发了来人,正想小睡一会儿,郑嬷嬷进来悄悄的禀报: “大奶奶和嫂子张大奶奶来了。” 李青皱了皱眉头,吩咐请她们进来,到东厢说话。 郑嬷嬷陪着大奶奶和张大奶奶进了东厢,李青打量着张大奶奶,穿着件石青实地纱长袄,一条深蓝色绣花长裙,四十来岁年纪,身材微胖,容长脸,眼神清亮中透着丝精明,笑起来,眼角鱼尾纹清晰可见,两人进来,在炕前跪倒磕头请安,李青笑着站起来,扶了大奶奶起来,郑嬷嬷忙扶了张大奶奶起来, “大奶奶不用这样多礼,快请起来,到炕上坐吧。” 松萝和竹叶放了两个秋香色富贵花开妆花缎大坐垫在炕上,大奶奶和张大奶奶谢了坐,拘谨的半侧着身子坐在坐垫上,竹枝用紫檀木雕花小托盘送了两杯茶过来,大奶奶和张大奶奶忙站起谢过,接了茶,李青笑着让着她们坐下,自己在炕里面大条枕上半靠着,笑着说道: “就当在自己家里,和姐妹们坐着说话就是了,你们太客气了,连我也要不自在起来了。” 张大奶奶笑着坐了, “夫人真是平易。” 大奶奶也拘谨的笑着,侧身坐下。李青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转过头示意琉璃,琉璃会意,悄悄示意竹枝等退了下去,自己站到门口垂手侍立着。张大奶奶满眼笑意,站起来,拉了拉大奶奶,大奶奶忙站起来,在炕前跪了下去,磕起头来,李青急忙直起了身子,就要下炕去扶起大奶奶,张大奶奶曲膝福了福,拦住了李青,郑重的说道: “夫人,您一定得受了这礼!我这个妹妹,嫁到文家这些年,就夫人替她说了句公道话,帮她出了口气。” 李青忙叫了琉璃: “快扶大奶奶起来!” 琉璃急忙上前,扶起大奶奶,又扶着她在炕上坐下,替她理好衣裙,才退到门口,重又垂手低头侍立着。 李青示意张大奶奶也坐了,微微笑着说道: “张大奶奶客气了。” 张大奶奶看了看大奶奶,眼圈红了红,转头看着李青说道: “也不怕夫人笑话,我嫁到张家时,婆婆就没了,那时妹妹只有六岁,我这个长嫂是把她当自己孩子一样带大的,妹妹性子绵软,原想着,一定要仔细挑个忠厚老实的本份人嫁过去,谁想到,我们老太爷一时糊涂,竟把妹妹嫁进了这么混帐的……这么个混人,这些年,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文家确实称得上混帐人家,李青转过头,看着苍老得仿佛和张大奶奶一样年纪的大奶奶,心底泛起丝悲凉来,张大奶奶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继续说道: “夫人知道,我这个妹妹,没什么脾气,也没什么本事,这些年,文国梁对妹妹……连个丫头都不如!左一个右一个,弄了一堆的清倌人进来!文家……又那样,我天天忧心着她,怕她熬不下去,可又,帮不了她!这两年,我都不敢去看她,怕自己看着受不了!” 张大奶奶顿了顿,半晌,才接着说道: “自从夫人把那个混人拘了去,又吩咐她回娘家住着,这几个月,妹妹才算活了过来,人也会笑了。” 李青转头看着大奶奶,大奶奶低着头,用帕子掩着嘴,落着眼泪,李青忙笑着安慰道: “大奶奶,快不要哭了。” 张大奶奶怜惜的看着大奶奶,长长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李青说道: “夫人昨天让这位琉璃姑娘传了话,我和妹妹仔细商量了一夜。” 张大奶奶顿了顿,看了看大奶奶,大奶奶抬起头,眼神中透着决绝,看着李青,低声说道: “夫人,我知道自己不贤惠,夫人,就让他在厚德居……” 大奶奶求援般看着张大奶奶,张大奶奶看着李青说道: “夫人,这文国梁,若是回了文府,过不了几天,还得和原来一样,若是外放,谁能管得了他?一样是个祸害!也就夫人能治得了他!我和妹妹商量着,就让他在厚德居干活,也就是这几个月,他还最象个人!” 李青转头看着大奶奶,大奶奶看着李青,重重的点着头,李青轻轻笑着说道: “这事,都听大奶奶的,大奶奶既然觉得他在厚德居干活好,就让他在厚德居好好的干活就是了。什么时候改好了,大奶奶再接他回去就是。” 张大奶奶轻轻舒了口气,面容放松下来,大奶奶脸上也露出丝笑意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不同 张大奶奶冲大奶奶微微颌首,大奶奶拿起带来的匣子,打开来,里面放着六只形状各异,精致异常的荷包来,大奶奶把匣子往李青面前推了推,微微有些羞涩的说道: “夫人,这是妾给夫人绣的几个荷包,粗陋了些,留着夫人赏人吧。” 李青拿起荷包,仔细的看着,针角细密整齐异常,配色雅致,花草栩栩如生,握在手里很是柔软,是极难得的精品,李青惊讶的看着大奶奶,笑着夸赞道: “真没想到,大奶奶针线竟做得这样好!” 张大奶奶笑着说道: “夫人过奖了,妹妹从小学的针线,倒是花了不少功夫在这上头,妹妹的双面绣,才好看呢,这些天,在家正绣着幅花开四季的屏风,准备给夫人贺寿用呢。” 李青忙笑着谢过,两人又陪着李青说了会儿话,张大奶奶才带着大奶奶告辞回去了。 送走了两人,李青略有些疲倦的半躺在炕上,秋月轻手轻脚的取了条月白色满绣菊花丝绵被过来,给李青盖在身上,李青抬头看了看面容憔悴的秋月,暗暗叹了口气,这对她,也许是好事,女人经过了爱,经过了痛,才能成长起来。这会儿,要找些事情给她做做,分散些心神,爱和痛,随着时光的冲刷,都会一天天变淡,一直淡到再也看不出来。 李青低头盘算了一会儿,笑着说道: “上次你和琉璃绣的那条裙子,绣花又薄又软,我一直想着让针线房也依着你那个法子给我绣衣服,这半年多竟没空做这事,这会儿,正好也空了,我想着,若是用王府的针线房,这样的绣活太吃功夫,只怕她们忙不过来,再说,也不方便,咱们最好也组个针线房,你来做这件事,好不好?王远家的原在王府针线房当过差,让她帮着你谋划谋划。” 秋月仔细的想了想,笑着点点头回道: “我和琉璃想着夫人喜欢那样的绣法,原本想着再给夫人多绣几件衣服出来,可这半年多,竟真的是没空下来,现在若咱们自己有了针线房,就便宜多了,夫人若信得过,我就做做看看。” 李青笑着点点头,叫个小丫头传了郑嬷嬷进来,吩咐了下去。 秋月和郑嬷嬷一起出去商量了,李青坐在炕上,仔细思量了半晌,松萝的事,不宜再拖,转过头,叫了竹枝吩咐道: “你去把琉璃、竹叶、松萝、竹雨都叫进来,秋月就不要叫了。” 竹枝立即答应着出去了,片刻,琉璃、竹叶、松萝、竹雨和竹枝进了屋,曲膝福了一礼,在炕前恭敬的站成一排,李青端坐在炕上,看着四个人,笑着说道: “你们都是跟着我嫁进来的丫头,我一直想着,都能给你们个好结果。” 李青顿了顿,眼神停在松萝身上,笑着继续说道: “松萝,秋月前天和我说了你求她的事,今天,你还是自己说说吧。” 松萝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来,“扑通”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几头,哀求道: “求求夫人,放了我吧。” 李青怔怔的盯着松萝,突然笑了起来,琉璃眼神里带着些怜悯,转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磕头不已的松萝,竹叶微微皱着眉,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松萝,又悄悄转过头,看着琉璃,竹枝惊讶的看着松萝,竹雨看了看松萝,立即抬起头,小心的看着李青,李青笑了一会儿,眼神冷了冷,看着松萝温和的说道: “你先起来吧,不过一个丫头,有什么不能放的。” 松萝脸上略放松了些,迟疑了片刻,站了起来,李青端起杯子,送到嘴边,皱皱眉头又放下了,琉璃忙上前,端起杯子下去换了热茶上来。李青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几口茶,笑着看着松萝, “今天叫你来,不是不放你,不过是想问问你的打算。” 松萝面色放松下来,抬头看着李青, “夫人,我,和秋月姐说过,我,我弟弟……” “嗯,秋月和我说过,你是为了你弟弟的前程。” 李青笑着看着她,心底暗暗叹着气,耐心的继续说道: “你弟弟,是连庆从金川府的相公馆里买回来的,也是有身契、入了籍的。你真的不知道?你脱了籍,你弟弟呢?” 松萝脸上露出惊讶和茫然来,半晌才喃喃说道: “我弟弟,是杨大人的学生,夫人……” “你弟弟年纪还小,是我让连庆送他去跟着杨元峰读书的。” 李青眼睛里闪过丝不耐烦,顿了顿,平缓着声音解释着,松萝咬咬牙,看着李青说道: “求夫人,放了我们姐弟两个。” 李青扬扬眉梢,琉璃微微低下了头,不再看松萝,李青放下手里的杯子,声音清淡的说道: “我都答应你,明天就让人去官府给你和你弟弟脱了籍,只是,你既离我这里,咱们的缘份、情份就到此为止了,明天一早我让人送你到平阳府,以后的路,你自己走好,只是有一条,你得记牢了,离了这里,不准跟任何人提起你曾经侍候过我,更不准用我或是王府的名头做任何事!还有,杨元峰年底要回平阳府,告诉你,免得你空跑一趟。” 松萝脸上闪过惊喜,忙跪倒磕头谢了,李青也不看她,转过头交待琉璃: “给她收拾收拾,今晚就送她到外院去住,月钱衣物,都给她带走,不过,你仔细看看清楚,凡带着王府印记的东西,一件也不准带出去。” 琉璃答应着,带着松萝等人退了出去。出了门,竹枝拉着松萝,进了后倒座,焦急的劝道: “松萝,你要想想清楚!夫人对我们这样好,碰上这样的主子,是修来的福份!外面,我们这样的弱女子,被人吃了,连骨头都不会吐出来!我和竹雨都是被人拐出来卖了的,你不也是被自己的亲人卖了的吗?你一个弱女子,你要想想清楚!” 竹叶拉着松萝也劝道: “松萝,你若是为了你弟弟,更不该离了这里,夫人可是咱们韩地的王妃,她一句话,你弟弟什么样的前程没有?你弟弟现如今能跟着杨大人,不也是夫人安排的吗?你和你弟弟离了夫人,哪里还有什么前程?你想想清楚!” 松萝挣开了竹叶的手,红涨着脸说道: “你家一门子的奴才,哪里知道读书人的骨气,我弟弟是个有才气的,杨大人是爱才的人,我们,你不懂!” 竹叶的脸紫涨起来,冷笑着说道: “那我就等着看你们姐弟飞黄腾达,前程万里!” 说完,转身回去了,竹枝也松开松萝的手,沉默了片刻,微微曲膝笑道: “保重!” 低着头,也转身离开了,竹雨看着松萝,微微笑笑,曲膝福了福,转过头,笑着看着琉璃说道: “琉璃姐,我去厨房给夫人准备晚饭了。” 琉璃笑着点点头,竹雨转身离开了,琉璃笑着上前,带着松萝去收拾东西了。 晚上,申末时分,丁一抄了这三天收到的下联过来,给李青看,李青坐在花厅里,一张张仔细的看着这些下联,也不评论好或不好,只笑吟吟的让丁一收起来,吩咐琉璃取了昨天那首小词过来,交给丁一,吩咐道: “明天,对联的事结束后,把这首小词挂出来,悬赏求书求画,书画各五十两,以十天为限。” 丁一接过了,笑着应了,告了退出去了。 李青吃了饭,沐浴洗漱后,躺在床上,看了会儿书,眼睛迷糊起来,琉璃轻轻取走了书,竹枝放下帘子,熄了灯,轻手轻脚的退到外间暖阁里,今天,是她们两人睡在暖阁炕上值夜。 半夜时分,正屋门轻轻被人推开,琉璃急忙坐起,推了推竹枝,琉璃刚下了炕,平王已经进了屋,琉璃忙曲膝行着礼,平王挥挥手,低声吩咐道: “不用值夜了,下去吧。” 边说着边进了内室,琉璃怔了怔,悄悄拉着已经清醒过来的竹枝,两人急忙收拾了,退出屋,带上了门。 琉璃站在门口,寒风吹来,不禁哆嗦了几下,忙拉着竹枝,进了东厢房,穿好了衣服,悄悄吩咐竹枝: “不能歇着了,你赶紧去,让人准备热水,让小厨房随时等着听传唤。我去后倒座里侍候着,你叫好了热水,过来寻我。” 竹枝答应着,穿好了衣服出去了。 平王悄悄进了内室,屋角明黄的纱罩笼着一豆烛光,平王盯着屋角的烛光看了片刻,怜惜的叹了口气,走到床前,低头看着紧紧裹在被子沉睡着的李青,半晌,才悄悄拉起被子,躺到她身旁,李青惊醒过来,平王忙把她搂在怀里,低声安慰着: “别怕,是我,我回来了,睡吧。” 李青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往平王怀里挤了挤,又睡着了。 平王低头看着怀里的李青,想着丁二的禀报: “……泡在血里,醒过来,就不会说话了……第二年年中,奶娘就死了,说夫人一直到四五岁,都不开口说话,栖霞殿的尼姑说夫人小时候怕黑、怕血,怕人高声说话……(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怜惜 “李家二小姐嫁了淮阳王嫡三子,淮阳王嫡三子自小就有重病,新婚当天就死了,二小姐被活殉了,奴才听李府下人传,原本淮阳王家求的是夫人,李夫人不知道这三爷是将死之人,才许的二小姐。奴才后来从淮阳王府下人那里听说是智然师太给淮阳王妃推荐的夫人,…… ……夫人一直住在寺里,直到去年春天,才进的京城,听说和如今的二皇子妃沈氏、奚地世子妃文氏,洛城吴家嫡三子妇厉氏交好……” 平王轻轻把李青往怀里搂了搂,她竟打算嫁给一个将死的人,为什么?她肯入官,是为了从此斩断和李云生、和李家的所有恩怨纠缠吗?可进了金川府,她为什么要逃走?她知道他知道她的身份,她不想让他庇佑着她吗?她准备逃到哪里去?打算过什么样的日子?她想要什么? 平王用下巴抵着李青的头,喃喃的叹息着: “青青,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李青一夜好睡,卯正刚过不久就醒了,翻过身看着半边空空的床,昨天夜里迷迷糊糊,好象平王来过的,秋月挂起帘子, “夫人今天醒得真是早,爷起来练功去了。” 李青笑着坐起来,秋月拿了件蜜合色大褂给她披在身上,竹叶过来,和秋月一起侍候着李青洗漱梳理后,换了件淡紫色素面小袄,一条白底绣紫色碎花百褶裙。 李青收拾停当,转过头笑着吩咐秋月: “松萝和松明的缺,让赶紧郑嬷嬷挑人补上吧,再多挑两个年纪小点的送进来调教着,免得你没人用。” 秋月笑着应了,侍候着李青进了东厢。李青刚在炕上坐下,平王就大步进了屋,李青忙下了炕,上前两步,曲膝请安,平王拉了她的手,坐到炕上,仔细的看了看她的气色,笑着说道: “青青今天倒起得早。” 李青微微有些赫然,她一向无人管束,这懒觉是睡习惯了的,平王看着她露出来的那一点点不自在,轻轻笑了起来, “往后,青青早上还是应该起得早些,若乏了,午后睡一会儿,才是养生之道。” 李青笑着站起来,吩咐秋月摆饭,转身曲膝福了福, “爷,我侍候你吃早饭吧,这早上能睡到自然醒,是我这些年最大的福气了,我身子弱,等养一阵子,身子好些,再早起,爷看行不行?” 平王眼睛里闪过丝怜惜,笑着站起来,看着李青温和的说道: “我不过就是说一说,青青想睡到什么时候都行。” 李青笑盈盈的曲膝谢了,陪着平王吃了早饭。 饭后,平王坐在东厢炕上,李青泡了杯茶奉给他,平王接过喝着,吩咐把丁二送进来的匣子拿过来,转头笑着对李青说道: “爷得了样好东西给青青。” 片刻功夫,秋月送了只紫檀木匣子进来,平王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串用几十个莲子大小的粉红色南珠串成的珠串,颜色大小几乎完全一样!李青愕然看着匣子里的珠串,这不是她几个月前当出去的那串南珠吗?平王拎了南珠串出来,递给李青,笑着说道: “青青看看,是不是觉得有些眼熟?和你那串南珠几乎一样,真正是难得!正好可以和你那串配成一对了。” 李青有些尴尬的接过珠串,垂下眼帘,眼珠慢慢转着,平王笑着拉过李青的手,象她上次那样,把珠串一圈圈缠在她手腕上,李青咬咬牙,打定了主意,这事是瞒不过的,李青转身看着秋月,秋月正脸色苍白的盯着李青手腕上的南珠串,李青微微挥挥手,秋月立即明白过来,曲了曲膝,带着小丫头们悄悄退了出去。 平王有些惊讶的看着李青,李青转过身,低着头,把手腕上的珠串解下来,捧在手里,蹭到平王身边,小心翼翼的,软软的说道: “爷,这个,那个,这南珠串,好象,就是那串南珠。” 平王皱起眉头不解的看着李青,李青头低得更深了些, “那个,南珠,我早就当了,换了银子。” 平王愕然的睁大了眼睛,半晌,仿佛不敢相信盯着李青,怔怔的问道: “你把我给你的那串南珠当了?” 李青飞快的抬头胆怯的看了他一眼,忙又把头低了下去,点了点头,平王用手托起李青的下巴,看着她问道: “当了多少银子?” 李青摇着头, “不知道,连那个匣子一起当的,连庆拿去晋地做生意了。当了多少银子,我就没问。” 平王抬手抚了抚额头,看着仿佛胆怯不已的李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半晌,才拉着李青坐到自己身边,重重叹了口气, “青青,下次不能这样。你要是缺银子用,跟爷说就是,这样当东西,象什么样子?!” 李青忙点着头,捧起南珠串,讨好的笑着问道: “爷放心,肯定没人知道是我当的。那个,这个,还给我吗?” 平王苦笑着点点头,拎起珠串,重又给她一圈圈绕到手腕上。李青笑容满面的抬手晃着珠串,这南珠串,她非常喜欢,若不是当时实在没有银子,她也不会当出去,如今,竟然又回到了自己手腕上,平王笑着看着她,李青抬头看着平王,笑盈盈的问道: “爷等会儿就要回去平阳府吗?” “嗯,今天不回去,爷带你出去骑马。” 李青有些发怔的看着平王,骑马?这样的冷天?她可不想去!他今天有点奇怪,又是送东西,又是骑马,出了什么事?平王低头看着有些发怔的李青,嘴角带着笑,懒洋洋的说道: “你不是想学骑马吗,爷今天教你。” 李青怔了怔,轻轻皱起了眉头,咳了两声, “爷,这天儿,有些冷,要不,等到了春天,暖和的时候,再学吧。” 平王搂着李青,轻轻笑了起来,李青动了动,抬头看着平王,笑着说道: “我原本打算今天去无着庵看看的,现在,到无着庵求医的人越来越多,去拉井山前,我让丁一找了个擅长修园子的人,给无着庵往后的修建做了个规划,画了图出来,前一院子,已经先在庵外修了几间客堂出来,爷今天既然有空,就陪我去看看吧,我又不懂这些,心里一直打着鼓,若是爷看过,觉得好,那就必定是好的了,我就能安心了。” 平王笑着点点头, “无着庵是小了些,不过前后都极空,以后,慢慢修起来就是。我陪青青去看看,嗯,要不,爷骑马带青青去?” 李青忙笑着回道: “天这么冷,爷也累了,还是坐车去吧,带上图,爷正好在车上先看看,若是爷看着规划得不好,还得赶紧让他们改了去。” 平王笑了起来,李青起身,叫了秋月进来,吩咐了下去。 秋月取了双红色掐金羊皮小靴,侍候着李青换上,又取了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斗篷,给李青披在身上,李青从秋月手里接过件莲青猩猩毡斗篷,抖开来,掂起脚,平王笑着微微弯了腰,李青给他披上斗篷,系好了带子。跟在平王后面往外面走去,琉璃和竹枝穿了绵斗篷,取了图纸,跟在李青后面侍候着,一路往前院去了。 二门院子里,车子已经侍候着了,平王回身,扶着李青上了车,才坐到车上,琉璃把图纸递进车子,给了李青,才和竹枝上了后面一辆车。 车子微微晃动着,动了起来,车厢里暖洋洋的,四角都放着熏炉,李青放好图纸,先侍候着平王脱了斗篷,折好放到前面,才去了身上的斗篷,折好放好,回过身,取了图纸出来,笑着看着平王说道: “爷可要帮我仔细看看才行。” 平王笑着点点头,伸手揽过李青,把她搂在怀里,伸出手握着李青的手,打开图纸,和李青头挨着头,仔细的看着。李青抽回手,指着图纸解释道: “这个是现在的无着庵,后面这一片留给庵里,以后庵里人多了,再建房子用,不过,庵里的人也不宜太多,就留这些地方足够了,前面这一片,离大路近,离无着庵也近,是想建成一间间的小客房,四面房子围成一个个的小四合院,给来求医的穷苦人借住,这里,再往这里,离路远,离无着庵也远些,准备先修通了路,再慢慢修成一个个小院落,给有钱些的人借用。” 平王仔细的看着,指着图纸上西边角落里的一个小小的殿堂问道: “这个,准备造什么?” 李青看了看,叹了口气,有些伤感的说道: “地藏殿,这里修几间殿堂,留着供奉棺椁,这一片作义冢。” 平王转过头,笑着看看李青,揽过李青,搂了搂她,转过头,继续和李青一点点仔细的看着图纸,建议她改了几个地方,笑着说道: “青青想得很仔细,寒谷寺北寺,等寺里来了人,就让他们自己选地方修寺院,我拨银子就是。” “北寺也和这无着庵一样,慢慢修起来就是,爷只拨一笔修北寺几个大殿的银子就好,其余的,就依寺里的规矩,由香客供奉,才最好。” 平王点点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计划与消息 李青仔细的和平王说着无着庵的近期和远景,不大会儿,车子就停了下来,丁三在车外禀报: “爷,夫人,到了。” 李青忙收起图纸,取过斗篷抖开,给平王穿上系好,自己也取了斗篷穿好。两人下了车,车外,琉璃和竹枝已经下车侍候着了,琉璃忙递了个手炉给李青,李青接过捧在手里,看着周围,车子停在了无着庵侧门口,十几名黑衣卫侍立在周围,除了他们一行人,并没有其它的人,月如从侧门里迎了出来,双手合什见了礼,平王紧绷着脸微微点了点头,李青回了礼,笑着问道: “今天来求医的人多不多?” “今天倒不多,王爷,夫人,这边请。这两天都没有遇到很棘手的病患,人也不是不多。” 月如平和缓慢的说着话,引着平王和李青进了庵内,平王放缓了脚步,和李青并行着,李青转过头,笑着建议道: “爷,我们到前面无说殿看一看,可好?” 无说殿是无着庵诊治病患的地方,平王点点头,月如转过身,引着他们往前面无说殿方向走去,边走边转过头看着李青笑着建议道: “夫人等会儿还是悄悄的看看罢了,免得大家看到王爷、王妃来了,倒要慌乱起来。” 李青转头看着平王,平王点点头,李青转过头,笑着应道: “就依月如师父,我们在后面悄悄看看就是了。” 一行人到了无说殿后面,月如把窗户打开了半扇,李青看向里面,殿内四角生着几个烧得旺旺的火盆,靠后方错落着放着四张诊案,殿前面整齐的摆放着几排长凳,坐着二三十名等候诊治的病人,大殿高大空旷,四周都是宽大的落地窗,虽然生着火盆,病人和诊病的女尼也都是冻得畏畏缩缩、手脸通红,李青皱着眉头,转过头低声问道: “月如师父,这庵里有没有修了火墙或是地龙的地方可以做诊室的?” 月如摇摇头,有些心疼的看着大殿里正在诊病的几个女尼,无奈的说道: “夫人,这是个小庵堂,也就是后面的几间禅房里修了火炕,其它殿堂都没有,况且,就算修了,这柴薪上,也不易。” 李青转头又仔细的看了一会儿殿堂里的情形,转过身,笑着说道: “月如师父带我们去看看新建的几处房舍吧。” 月如点点头,带着平王和李青一行人沿着东边的甬道,从边门出来,转到了两三处新落成的小小的院落前,院落一色的白墙青瓦,小小的天井里青砖漫地,显得非常干净清爽,平王转头看着李青,声音温和中带着丝笑意说道: “这小院子和莲花峰的院落倒是一脉相承。” 李青微微仰着头,看着平王笑着问道: “爷觉得好不好?” 平王点点头, “就是一脉相承才好。” 李青笑着转过身,四处走动着仔细看了半晌,才出了院落,转回无着庵,进了后院禅房,落了坐,月如奉上茶来,李青接过,奉了杯给平王,自己取了杯喝了两口,转头看着月如说道: “无说殿里太冷,这才十一月里,若进了腊月,只怕病人和师兄师弟们都受不住这样的寒冷,可现在这样天寒地冻的,也动不得工了,我看外面新修的几个院落倒也宽敞清爽,要不,今年冬天,就把诊室放到离庵堂最近的那个院子里去,正中两间房作诊室,其它的房间就留着给病人等候用,让人把火墙烧上,除上几天湿气,就能用了,你看呢?” 月如笑着点着头, “这样最好,都听夫人安排。” 李青转过头,看着平王,平王点点头说道: “这庵里的事,夫人作主就是。” 李青笑着转过头,看着月如继续说道: “明年开了春,让人把无说殿重新修整粉刷过,修了地龙,再搬回来。” 月如笑着应了,李青笑着看着她继续说道: “至于薪柴,今年就先从逸梅庄支应,明年庵里再自给就是。庵里现如今供奉如何?” 月如皱皱眉头, “日常饮食起居倒无大碍,只是,银钱极少,几乎买不了什么药,庵里如今几乎是只能施医,却没有药能施舍。” 平王皱起了眉头,看着李青没有说话,李青看着月如问道: “有没有查查缘由?是不肯施,还是没有银子施?” 月如苦笑着回道: “如今来庵里求医的,多是附近的穷苦人家,哪有银子施?能送几升高粱米、麦子,送些薪柴,布匹就很好了,富裕些的人家多到平阳府请名医诊治,不肯到我们这样的小庵堂来。” 李青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倒是个问题,低着头思忖了一会儿,才抬头看着月如微笑着说道: “这个,我来想想办法吧,这一两年肯定会艰难些,慢慢会好起来的。” 月如笑着点头应了,李青转过头看着平王笑着说道: “爷,咱们回去吧。” 平王起身,李青从琉璃手里接过斗篷侍候他穿好,自己也穿好了斗篷,接过琉璃递过来的手炉,跟在平王后面出了门,月如一路送到了侧门口,目送着车子缓缓远去了,才回身关门进去了。 两人在车里脱了斗篷,坐下来,平王笑着揽了李青,低着头问道: “青青,要不,咱们先施些银子给庵里用着?” 李青摇着头回道: “这不是办法,爷已经帮着她们安顿下来,又修了庵堂、院落,往后,还是要和寒谷寺一样,谨守着规矩,才是长久的法子。也不过就这一两年,刚开头的时候,总是要艰难些。” 平王笑着点点头,手下用力,抱起李青来,拥在怀里,用下巴抵着李青的头,低声说道: “这些事,都听青青的安排。嗯,青青,你和二皇子妃沈氏是闺阁密友?” 李青怔了怔,身子微微有些僵硬,仰起头,嘴角挂着丝笑,盯着平王问道: “爷让人去打听过了?” “嗯,” 平王点点头, “二皇子这半年来行事风格变化很大,几件事都做得缜密狠辣,与以前大不相同,我让人仔细的查了他身边的人,除了娶了沈氏,几乎没有其它变化,就让人仔细的查了查沈氏,听说她和你曾是闺中密友。” 李青舒展了身子,脸色轻松下来,笑盈盈的说道: “沈青叶的聪明谋略,就是男人,及得上的也不多,没出嫁时,就是沈尚书的智囊,当着庆国礼部大半个家呢,当初,是她选的二皇子,可不是二皇子选了她。” 平王扬扬眉梢,低头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青青竟这样推崇她!看来这沈氏必定不同寻常,嗯,若这半年来,二皇子出手的这几件事确是由她谋划,倒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如今,满京城里都夸沈氏贤良淑德,和二皇子也是琴瑟和合。” 李青伸出手环着平王的腰,沈青叶和二皇子琴瑟和合?她怎么会看得上他?沈青叶无论嫁给谁,看起来都是琴瑟和合着的。 “沈青叶,太聪明,心气高傲,眼里很难看得进人去。” 李青笑着慢慢说道,平王低头看着她,思忖了片刻,眼睛里渐渐漫出笑意来, “嗯,我明白青青的意思,这沈氏,既聪明太过,倒也无妨。” 平王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二皇子府里,有三个小妾,两个是沈氏入门前就收了房的,还有一个,是沈氏入门后作主纳了的,都是一起抬的妾,如今,都还没有生育。” 李青低着头,脸上闪过丝迷茫,平王用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微微搂紧了她,笑着继续说道: “腊月里,庆国礼部要来人给青青诰封,青青可知道派了谁来?” 李青直了直身子,仰头看着平王,平王看着她点了点头, “是李云生。” 李青抿着嘴,低着头,半晌才抬头问道: “沈青叶知道我是我了吗?” “应该不是很确定,所以才派了李云生来,青青以为,让她知道了好,还是不让她知道的好?” 李青怔了怔,于她,自然是不知道的好,可是,这件事,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了,并不能完全由着她的感觉来,这中间牵连着的事情甚多,别说庆国和韩地,就算是李府、厉府,这一年多发生了什么事,她也几乎是一无所知,要何从判断起?李青把头埋进了平王怀里,笑着说道: “这我可不懂,爷若觉得好就好,爷觉得不好就不好。” 平王搂紧了李青,吻了吻她的面颊,低声叹着气笑着: “青青才是真正的聪明呢!” 李青笑着躲着,往平王怀里挤进去,嘻嘻笑着说道: “我不过一个小女子,头发长见识短的,又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就知道靠着爷这棵英明神武的大树,赚点私房钱,吃好穿好玩好。别的可就是什么都不懂了!” 平王低头吻着李青,笑着说道: “青青的见识比头发长得多了,青青不用见世面,青青就是世面!爷这棵英明神武的大树身边,也就青青能配得上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人情与世情 李青窝在平王怀里,笑了半晌,才抬起头问道: “爷连二皇子府里有几个小妾都知道,那是不是庆国没有什么事情是爷不知道的了?” 平王笑了起来,叹着气说道: “二皇子是有可能登上庆国皇位的人,爷当然得清楚他府里的事了,至于其它人,能到我这里的,并不多。” 李青垂下眼帘,手指划着平王胸前的衣服,软软的请求道: “爷,能不能,帮我打听个人?” 平王眼睛里满是笑意,懒洋洋的问道: “青青要打听什么人?” “嗯,是厉家九小姐,四房嫡女厉芳菲,我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嫁了人没有,过得好不好。” 李青仰头看着平王,声音甜软的说着,平王低下头,仔细的看着李青, “也是青青的闺阁密友吗?” “嗯。” 李青点点头,有些出神的想着厉芳菲红肿得仿佛两只小灯笼的眼睛,和眼神里那真真切切的悲伤,又重重的点了点头, “她,对我最好。” 平王低头看着李青,有些为难的说道: “爷的谍报,做得都是军国大事,去打听一个内院女子出嫁了没有,受不受气,好象,有些……” 李青有些泄气的垂下了头,平王搂紧了她,贴在她耳边笑着说道: “不过,偶尔一次也无不可,只是,青青要怎么谢我呢?” 李青绽放出满脸笑容,伸手挽了平王的脖子,眼波如水般婉转流淌,软软的说道: “爷说要怎么谢?” 平王眼神迷离的看着李青,俯下身子正要说话,车子晃了一下,停了下来,丁三恭敬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爷,夫人,到了。” 平王脸上露出些懊恼来,李青笑着坐起来,取了斗篷给平王穿上,仔细的系好了带子,自己也穿了斗篷,两人下了车,进了二门,平王放慢了脚步,和李青并排走着,琉璃和竹枝落后几步,远远跟着侍候着,平王微微低头,满眼笑意的看着李青问道: “青青是腊月二十六的生辰?” “嗯,” 李青点点头,平王伸出手揽了李青, “青青这几天就搬回春熙院吧,眼看着就要进腊月了,新年朝贺、祭拜宗祠、庆国的封诰,还有青青的生辰,都要你这个王妃主持着呢,早些搬回去,嗯?” 李青垂下眼帘,低着头思量了片刻,抬起头看着平王笑着回道: “我原本打算着,要到无着庵施腊八粥的,想施了粥再回去,爷看?” 平王揽着李青,帮她裹了裹斗篷,拥着她慢慢往前走着, “青青若想去施粥,让孙义和丁一侍候着你再过来就是了,青青,还是早些搬回去住吧。”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 “嗯,都听爷的安排,过几天,我收拾好了就搬回去。” 平王眼睛里满是笑意,拥着李青进了桃花源。 第二天,直到辰末时分,李青还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昨天夜里的疯狂累得她疲惫不堪,她上一世也玩过,也爱过,可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嗯,好象也从来没有象昨天夜里这么疯狂过,他温柔而熟练,他居然会在乎她的感受,顾忌着她的感受!仿佛只有她的投入,她的忘形,才能让他更疯狂起来。他有很多女人,有更多的经验,他对每一个女人都这样的吗?他还真是个优秀的大众情人!李青轻轻笑了起来,对她来说,熟练工自然比生手更好用些,只不过,他可以有很多情人,而她,只能接受一种服务。 李青伏在枕上,把头埋在被子里,笑了起来,秋月在她身后挂起帘子,笑着说道: “夫人,起来吧,爷走的时候嘱咐过,要让您吃些早饭再睡。” 李青懒懒的翻了个身,笑盈盈的看着秋月吩咐道: “你去让人准备热水,我想泡个热水澡,骨头痛!” 秋月掩嘴笑着嘟嚷道: “爷也真是的,又不是不知道夫人身子弱……我这就让人送热水进来。” 平阳府歪脖子胡同口的茶馆里,松萝披着件翡纹厚绵斗篷,挽着个小小的墨绿绫包袱,站在茶馆门口,望着不远处的杨家大门,咬着嘴唇,抬起脚却又缩了回来,转身进了茶馆,茶博士笑着招呼道: “这位姑娘……” 松萝仿佛受了惊吓般,猛的站住了,抓紧了包袱,警惕的盯着茶博士,茶博士有些尴尬的躬躬身子,退后半步,声音中带出了更多的热情招呼道: “这位姑娘,里面请。” 松萝忙退到了门口,摇着头,转身往杨家方向走了两步,又站住了,迟疑着转着半个圈,抬头看到茶博士正好奇的盯着她,忙又转过身,急急的走到杨家大门口,抬起手,犹豫了片刻,咬咬牙,扣了扣门环。 片刻功夫,大门里面就传来了脚步声,大门轻快的打开了,一个穿着干净的靛蓝衣裤,五十来岁的老嬷嬷开了门,看着松萝,和气的笑着问道: “这位姑娘,请问你找谁?” “我,我找,找杨老夫人。” 松萝看着老嬷嬷和气的面容,心里安定了些,带着七分紧张,三分羞涩的说道,老嬷嬷好奇的上下打量着她,笑着问道: “请问,姑娘是……” “您是,杨老夫人吗?” 松萝眼睛亮了亮,忙问道,老嬷嬷笑着摇着头, “我是个下人,姑娘是哪位?我也好和我们家老夫人通传。” 松萝脸涨红了,半晌才期期艾艾的答道: “嬷嬷,我是……是,嬷嬷,老夫人见了我,就,就知道了。” 老嬷嬷满眼好奇的盯着松萝,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才带着满脸的笑容说道: “那姑娘先进院子里等等吧,我这就去回了我们家老夫人。” 松萝忙进了院子,嬷嬷关了院门, “姑娘先在这儿等一等,我这就去回了老夫人去。” 松萝高兴的点着头,目送着老嬷嬷进去了,略有些兴奋的转着头打量着这个简陋却干净异常的院落。 不大会儿,老嬷嬷出来,笑着招呼着松萝进了内院,内院天井里种着棵巨大的铁树,苍翠中带着勃勃生气,老嬷嬷带着松萝,绕过铁树,到了正屋门口,松萝双手紧紧的抓着包袱,老嬷嬷掀起帘子,松萝脚步有些虚浮的进了屋,屋里温暖而干爽,上首右边的椅子上坐着个五十岁左右,高大清瘦的老夫人,穿着件深蓝棉纱长袄,一条深蓝织锦素纹百褶裙,眼睛明亮中带着几分温和,身后站着个十来岁、穿着身桃红衣裙的小姑娘,眼睛里带着满满的好奇,打量着松萝。 松萝进了屋,忙跪倒在地,磕头请安: “含山给老夫人请安。” 杨老夫人忙站了起来,虚扶道: “这位姑娘,快请起来,老婆子可当不得姑娘如此大礼。玉纹,快扶这位姑娘起来,请这位姑娘上坐。” 小姑娘忙上前,笑着扶了松萝起来,把她按在左边第一个扶手椅子上坐了,老嬷嬷用黄杨木小托盘托了两杯茶过来,玉纹取了一杯,递给了松萝,才站回到杨老夫人身后,杨老夫人看着松萝坐下,喝着茶,才暗暗松了口气,也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才放下杯子,带着笑温和的问道: “这位姑娘,不知到寒舍找我这个老婆子有什么事情?” 松萝脸上飞过片红云,放下杯子,看了眼杨老夫人,又羞涩的低下了头,两只手轻轻揉着包袱,低低的说道: “老夫人,我,我弟弟叫远山,傅远山,拜了杨大人为师,我弟弟是,是杨大人的学生。” 杨老夫人眼睛里闪过丝凌利,和蔼的笑着看着松萝问道: “不知道傅姑娘找我有什么事情?” 松萝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丝焦灼,脸上渐渐红涨起来,半晌,狠狠的咬咬牙,鼓足了勇气说道: “老夫人,杨大人是我们的恩人,是我和我弟弟的恩人,我想报、报答他,我愿意一辈子侍候杨大人,请老夫人,收留,收留我一阵子,杨大人回来,我就去侍候,侍候杨大人。” 杨老夫人愕然的看着松萝,半晌才转过身,吩咐玉纹: “你先出去,这话不是你应该听的。” 玉纹轻轻吐吐舌头,轻捷的曲了曲膝,转身出去了。 杨老夫人转过头,眼神冰冷的盯着松萝,疏离而冷淡的说道: “这位姑娘,犬子收没收学生,老身不知道,就算是收了,也是他们师生的情谊,老身活了这些年,还从没听说过,弟弟拜师,姐姐倒要以身相报的!姑娘这样,实在不堪得很!还请姑娘自重。” 说着,叫了老嬷嬷进来吩咐道: “送这位姑娘出去!” 松萝面如死灰的看着杨老夫人,低声哀求道: “老夫人,求求您,杨大人真收了我弟弟做学生!求您等杨大人回来,问过他再让我走。” 杨老夫人面色铁青,转身拂袖而去,老嬷嬷面色也冷了起来, “姑娘,出去吧,别让我们做下人的为难。” 松萝紧紧的抓着包袱,被老嬷嬷轻轻推出了大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各有打算 杨老夫人沉着脸坐在东厢炕上,玉纹轻手轻脚的进来,坐到杨老夫人身边,拉着杨老夫人的衣袖轻轻摇着, “娘,您生气啦?” 杨老夫人拍拍玉纹的手,叹了口气, “娘不是生气,娘是担心你大哥,你大哥书读得好,做事也明白,可就是什么事一到自己身上,就犯糊涂,唉,去看看你二哥在干什么,叫他到我这儿来。” “嗯。” 玉纹答应着转身出去了,不大会儿,杨元嶂穿着厚厚的棉袍掀帘走了进来,玉纹笑盈盈的跟在后面,杨元嶂请了安,脱了外面的厚棉袍,玉纹接过去,叠好了放到了炕上,杨老夫人拍拍炕,示意杨元嶂坐下,杨元嶂侧身坐到炕上,笑着说道: “玉纹说娘您又替大哥发愁了?” “唉!能不愁吗,快三十的人了,还没成个家,你今年也二十出头了,也没个着落!” 玉纹泡了杯茶端过来递给杨元嶂,杨元嶂接过喝了几口,笑着说道: “娘不用发愁,娘也知道,大哥一心要挑个合了心意的,夫唱妇随的过日子,大哥是个拧脾气,这些年又忙,哪有空想这事,要不,娘这一阵子多找几家姑娘,等大哥腊月里回来的时候好好挑拣挑拣,说不定就能成了呢。” 杨老夫人重重的叹着气,转过头吩咐玉纹: “你先出去,我和你二哥商量些事。: 玉纹嘟嘟嘴,轻轻跺了跺脚,转身出去了,杨老夫人看着玉纹出了屋,笑着摇摇头,转头看着杨元嶂说道: “唉,你也知道咱们家没根基,又穷,那些显贵之家,谁肯让女儿到咱们这样的人家来受苦?偏你大哥心气又高,一般的人家他又看不上人家姑娘,嫌人家小家子气,本来我也不急,可今天……” 杨老夫人顿了顿,把今天的事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叹着气看着杨元嶂说道: “那姑娘穿戴都讲究,衣服、墨绿绫包袱料子、绣花都极精致,一般人家断不能有,可说话行事却上不得台面,娘怕她不是良家,你大哥……一个人,连个丫头也没有,万一一时把持不住,引了这样的女人进来,岂不是……唉!” 杨元嶂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杨老夫人又重重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所以我想着,你大哥这次回来,无论如何得给他把亲事定下来。” 杨元嶂皱皱眉头,看着杨老夫人,迟疑的说道: “娘,您还是等大哥回来,跟他说好了再给他定,大哥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您先定下来,万一大哥不愿意,成了亲也一样不理人家姑娘,那可就是害了两个人了。” 杨老夫人一声接一声的叹着气, “你大哥回来,你好好劝劝他,反正这年里年外,他走前,一定得把亲事给我定下来!” 杨元嶂忙安慰着杨老夫人, “娘您放心,大哥回来,我一定好好跟他说说这事,您先放宽心,千万别闷着自己。” 杨老夫人点点头,舒了口气,看着杨元嶂,抬起手仔细的拂了拂他衣服看不到的灰尘,半晌才说道: “你说的事,这些天,我仔细的想了想,唉,也有道理,腊月里,你大哥回来,娘想着,就让他去求了王爷和夫人,你看行不?” “娘总算打定主意了?” “嗯。” 杨老夫人重重的叹着气,点着头说道: “我想来想去,你说得有道理,你读书不比你大哥,靠读书也难出来,咱们这样的人家,别的哪还有什么门路?你又不愿意跟着你大哥,怕妨碍了他,若是能跟着夫人做事,也许日后有些出息也说不定。” 杨老夫人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你说得对,我仔细想了想,可不就是这样,这个李夫人年纪不过和玉纹差不多大小,又是庆国送来的官奴,竟能让王爷娶了她!必定是个极不简单的。你看看玉纹,就知道玩!话又说回来,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哪个不是只知道玩的?” 杨元嶂郑重的点点头,声音低低的说道: “娘,我刚刚从北门回来,王爷今天又是一早从北门进的城,您看,王爷回到平阳府这几天,竟是天天晚上出北门,早上再从北门进来,昨天一天王爷都不在王府!丁大爷就不说了,孙大管家也是一天一趟的跑庄子,娘,您放心,若是能成,大哥脱了身,我也有了前程,倒是咱家最划算。” 杨老夫人露出笑容来,拍拍杨元嶂的手,爱怜的看着他, “委屈了你。” “娘,不委屈!娘您想,咱们家没有根底,沾亲带故的都算上,也就大哥一个当官的,万一大哥有点什么事,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若是我能跟着夫人,做得好了,得了夫人的信任,就能和大哥互相照应着,妹妹以后嫁了人,有大哥和我照应着,谅也没人敢欺负她,娘也就没什么心思,安心养养老,看看孙子。” 杨老夫人笑着点点头,杨元嶂眼睛亮了亮,往里挪了挪,靠近杨老夫人,笑着压低了声音说道: “娘,大哥的亲事,我倒有个主意。” 杨老夫人眼睛亮了起来,忙挪挪身子,赶紧问道: “什么主意?快说说看看。” “娘,大哥现在最服谁?除了爷,就是夫人了,大哥的亲事,娘何不托付给夫人,请夫人作主?大哥的脾气您知道,他信服谁,谁说的话就有道理,夫人若说谁好,他必定先去找人家的好去,至于姑娘家,夫人既然作了主,王爷必定也是点了头的,哪家敢拂了爷和夫人的面子?这事,就容易!” 杨老夫人眯着眼睛笑着点着头, “你说得对,今年春节里必能见着夫人两三趟的,我就求了她去!” 午末时分,孙义又到了逸梅庄,丁一接了进去,笑着说道: “孙大爷怎么又来了?夫人肯定没收拾好,刚我问过郑嬷嬷了,说夫人今天身子不大好,一早上起来就没精神,我看,您老还是明天再来催驾吧。” 孙义拍了拍丁一的肩膀,苦笑着说道: “你当我愿意这么一天几趟的跑着?这大冷的天,又快过年了,夫人的生辰也快到了,这府里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可爷一天好几遍的问着,我不多来几趟哪能行?你也用用心,赶紧催着夫人搬回去,也算你帮了我的大忙了。” 丁一笑着说道: “您老放心,爷走时也交待过的,可您也知道,夫人的主意大着呢,劝也没用,不过,您老也放宽心,夫人既然说了过几天搬回去,必定是过几天就搬回去的。” 孙义叹了口气,停下了脚步, “那我就不进去求见夫人了,爷今天晚上设宴给上岭关回来的将领庆功,今晚就不过来了,你跟夫人禀报一声。” 丁一答应着,陪着孙义出了庄子,看着他上了马,带着小厮疾驰而去。 李青一整天都是懒懒的躺在东厢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本书,秋月进来禀报: “爷让人来传了话,说今天晚上要宴请上岭关回来的有功将领,晚上就不过来了。” 李青放下书,上岭关回来的有功将领,上岭关又打仗了吗?出了会儿神,李青笑着吩咐秋月: “让人开始收拾收拾东西吧,后天我们搬去春熙院住一阵子。” “是,夫人,咱们在王府大概要住到什么时候?” 秋月答应着,又问道,李青歪着头看着她,慢腾腾的问道: “秋月是想多住些时候吧?还是想少住些时候?” “看来夫人这会儿是歇过来精神了,咱们若是住得时候长,我就得多收拾些东西,若是时候不长,有些东西就不用带了。” 秋月笑着说道,李青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只怕要住一阵子了,过了年,最快也得出了十五吧,嗯,这样吧,咱们正月十六就搬回来。唉!住进了王府,就得天天早请安,晚请安,侍候喝茶侍候吃饭,一天从早站到晚!我命苦啊!” 秋月白了李青一眼, “夫人也是该收收懒骨头了。” 王府外书房,平王喝得半醉,半躺在外书房里间炕上,来回翻了几个身,坐了起来,丁三忙倒了杯茶捧上前, “爷,是不是口渴?您喝口水。” 平王挥挥手,不耐烦的说道: “去问问,这炕是怎么烧得?想热死爷?” “是!” 丁三忙放下杯子,答应着,示意丁四出去看看,片刻,丁四转了回来禀报道: “爷,柴炭房的人已经撤去些火了。” 平王沉着脸半躺在炕上,闭上了眼睛,身子下面是热的,怀里却是空空而冰冷的,昨天夜晚,啊,昨天夜晚,那个小人儿柔得象水,热得如火,她娇滴滴软软的连名带姓的叫着他“林蕴海,你轻些”,他身子硬了起来,不能再想她,不要想昨晚,原来,男欢女爱可以愉悦至此!这就是所谓的鱼水之欢? 平王猛的坐了起来,面色有些发红,从第一次尝试过女人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想念起那种欢愉来!丁三忙上前小心的问道: “爷,要不要让厨房送些醒酒汤来?” 平王皱着眉头,紧绷着脸,半晌才冷冷的吩咐道: “不用!给我穿衣服,去玉兰院。” 丁三立即低下了头,飞快的侍候着平王穿着衣服,丁四悄悄的出了门,飞奔到玉兰院通知张姨娘去了。 平王穿了衣服,到了院子里,冰冷的空气袭来,平王清醒了许多,在院子里呆呆站了半晌,才大步出门去了玉兰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回府(上) 隔天,午末时分,李青的车队缓缓进了王府,孙义和丁一随侍着到了二门口,二门里站满了迎出来的丫头婆子,李青扶着秋月的手,踩着踏板下了车,随即上了辆两轮小车,直接往春熙院去了。 进了春熙院,只见整个院落粉刷一新,正屋里满屋的大红已经撤了去,帷幔帘子都用了淡黄色,中间夹着些大红,温馨而明丽,李青进了屋,慢慢看着各处,屋子里是精心布置了的,也一直精心照顾着,火墙、火炕烧得很足,屋子里温暖异常,干爽而舒适,只是,这满屋的崭新中,总透着股淡淡的疏离。 郑嬷嬷查看着各处,指挥着众丫头婆子归置物品,分派着差使,秋月忙着指挥着竹叶、竹枝等丫头们把箱子里李青日常用的东西取出来,摆放到各处。琉璃侍候着李青坐到东厢炕上,从外面抱了几个带过来的半旧靠枕过来,侍候着李青半靠在炕上,泡了杯茶用托盘托了过来,李青接过杯子,喝了口茶吩咐道: “让郑嬷嬷派个妥当些的婆子,去春晖院看看,老太妃休息了没有,若有人问,就说我回来了,想过来请安,再派人去和王爷禀报一声,说我回来了。” 琉璃答应着出去了,不大会儿,婆子进来禀报说: “禀夫人,老太妃已经歇午觉了,王爷昨天就出城了,还没回来。” 李青点点头,竹雨领着几个婆子进来摆了午饭,曲膝福了福,笑着禀报道: “夫人,这会儿已经是午末了,现做饭怕夫人要饿着了,厨房已经准备好了午饭,我刚看了看,挑了几样夫人爱吃的取了过来,夫人先垫一垫可好?” 琉璃侍候着李青下了炕,坐到桌子前,李青看了看桌上的菜、饭,笑着说道: “这就很好了,不用再做,你收拾好就歇息歇息吧,今天晚上,我要在春晖院吃饭。” “是,刚我看到厨房泡了米,今天晚上,我照夫人上次说的法子做核桃酪给夫人做宵夜吧。” 李青忙笑着点点头。 午饭后,秋月已经带着人收拾好了房间,琉璃叫了热水,侍候着李青洗了澡,睡了一个多时辰,起来洗漱了,换了件白底鸾鸟朝凤绣纹丝绵小袄,一条明黄色缕金云缎裙,仔细的绾了头发,插了支赤金衔珠步摇,准备去春晖院请安。 琉璃取了金丝织锦缎面白狐狸里斗篷来,李青正要出门,竹枝进来禀报: “夫人,顾姨娘和张姨娘过来给您请安,现在院子里候着呢。” 李青怔了怔,皱了皱眉头吩咐道: “让她们回去吧,今天不用过来请安了。” 竹枝答应着出去了,琉璃侍候着李青穿了斗篷,李青转头看了看郑嬷嬷,低头想了想,走到郑嬷嬷身边,声音低低的交待道: “嬷嬷,咱们要在这院子住上一两个月,嬷嬷就费费心,理一理这院子内外的人,这内院,府里的人一个也不要用,外院的人,没有传唤,不准踏入内院半步,定了规矩出来,内言不出,外言不入才好。” 郑嬷嬷郑重的点点头, “夫人放心,我也想到了,这又是年里年外的,可马虎不得。” 李青点点头,小菊掀起帘子,李青带着琉璃和竹叶出了正屋门,顾姨娘和张姨娘正往院外走去,见李青出来,站住让到了一边,顾姨娘带着满脸笑容,低眉垂目微微曲膝行了礼,张姨娘神采飞扬的直视着李青,嘴角挂着丝自信的笑,李青带着丝笑冲顾姨娘微微点点头,仿佛没看到张姨娘般,带着琉璃和竹枝,径自出了院门,往春晖院去了。 琉璃跟在李青身后,恨恨的说道: “这个张姨娘,也太过份了些!” 李青停住脚步,转头看着琉璃,脸上平和中带着丝疏离,声音清淡的说道: “她过份是因为有所倚仗,这内院的是是非非,此起彼伏,不过就是因为男人的宠疏喜恶有了变化罢了。” 琉璃皱着眉头想了片刻,往李青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 “夫人,爷昨晚没回府里,要不,我去打听打听,爷前天晚上在哪儿过得夜。” “打听这个做什么?给自己添堵?” 李青慢慢往前走着,轻轻笑着说道,顿了顿,转过头看了看琉璃,眼睛里带着丝笑意交待道: “为个……争风吃醋,你家夫人可放不下身段做这样的事,你们跟着我,也要讲究些身份,别让人小瞧了去。” 琉璃笑着拉着竹枝感叹着: “我告诉过你,夫人的为人处世,是这世间独一份的,你相信了吧。” 竹枝笑着点着头, “反正夫人待我们是独一份的。” 李青笑着紧了紧斗篷,往春晖院去了。 文老太妃拉着李青的手,坐在炕上,仔细的问长问短,李青温婉的笑着,陪文老太妃说着闲话,不大会儿,婆子进来禀报: “老祖宗,夫人,少爷小姐们过来请安了。” 文老太妃忙直起身子,笑着吩咐道: “快让他们进来。” 林红敏一身淡红衣裙,昂然走了进来,笑盈盈的喊了句: “老祖宗!” 微微曲了曲膝,就扑进了文老太妃怀里,文老太妃抚着她的头脸,笑着嗔怪道: “敏儿,你母亲回来了,还不赶紧给你母亲请安,就知道来闹祖母。” 林红敏转过头,不屑的盯着李青,李青眼神温和的看着正在请安的林宏旭和林宏强,两个人都穿着大红缂丝箭袖,稳稳当当的给文老太妃请了安,转过头,好奇的看着李青,后面的嬷嬷忙低声提醒道: “快给母亲请安。” 林宏旭和林宏强重又跪下,奶声奶气的请着安: “给母亲请安。” 李青站起来,一手一个拉了起来,笑着说道: “长高了许多,路上冷不冷?” 林宏强摇着头,林宏旭仰着头,拉着李青的手,看着李青说道: “不冷,我想出去玩,嬷嬷不让,母亲,你跟她们说,让我出去玩。” “旭哥儿想玩什么?” 见李青仿佛没有看到她一样,林红敏脸色红涨起来,文老太妃轻轻推推她,林红敏磨蹭着站起来,草草曲了曲膝,飞快的说道: “给母亲请安。” 李青转过头,温和的笑着点了点头,又转回头继续和林宏强、林宏旭耐心的说起话来。 奶娘抱着林红袊进来请安,李青示意奶娘走近些,怜惜的看着窝在奶娘怀里,还是不停咳着的林红袊,快三岁的孩子,瘦弱的仿佛只有一岁多,李青伸出手,轻轻抚着林红袊的头发,笑着问道: “红袊能自己走路了吗?” “不会!她不走路!母亲,母亲,我一岁就会走路,我会,她不会!” 林宏旭拉着李青的衣袖,仰着头叫着说着,李青蹲下身子,摸了摸林宏旭的头,笑着说道: “你真是厉害,那你要教一教妹妹啊。” 林宏旭重重的点着头,林宏强挤过来,拉着李青的另一只衣袖, “母亲,母亲,还有我,我也会,我也会教。” 李青转过头,满眼笑意的捏了捏林宏强肉肉的腮帮, “好,我们一起教妹妹走路,好不好?” 奶娘有些惶惑的解释道: “夫人,三小姐一直病着,奴婢就……” 李青抬手止住了她,站起来,笑着看着林红袊说道: “红袊,让母亲抱抱,好不好?” 林红袊轻轻咳着,迟疑的看着李青,又低头看着拉着李青衣袖,仰着脸看着她的林宏旭和林宏强,李青轻轻接过了林红袊,抱在怀里,这绫罗绸缎中裹着的孩子,轻得仿佛一片树叶,李青心里感慨而怜惜,林红袊转头看向奶娘,李青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笑着安慰着她: “红袊乖,我们和哥哥玩,好不好?” 林红袊低着头,眼睛亮亮的看着林宏强和林宏旭,李青抱着林红袊,转过头看着文老太妃,笑着说道: “宏坚和红袖还没过来?” “宏坚开始跟着师傅学功夫了,说是在闭关,红袖病了。不然,还要热闹!” 文老太妃搂着林红敏,笑着说道,李青笑着点点头,抱着林红袊坐到炕上,林宏强、林宏旭也往炕上爬去,跟着的婆子忙给两个人脱了鞋子,把两人抱上了炕,两个孩子围在李青身边,冲林红袊做起了鬼脸,李青低头搂了搂林红袊,笑着说道: “妹妹是小姑娘,胆子小,你们两个都是哥哥,要哄着妹妹玩,可不能把妹妹吓着了!” 林宏强和林宏旭忙点着头,旁边的婆子递了几个布偶过来,两人接过布偶,拿在手里晃着脑袋,逗着林红袊,李青搂了搂怀里瘦弱的红袊,一声声的咳嗽透过衣服,直直的咳进了李青心里,李青暗暗叹了口气,空出只手来,解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取了只白色莲子大小的药丸来,送进了林红袊嘴边,低着头哄着她: “红袊喜欢吃糖吗?尝一尝这个糖,看看好不好吃。” 奶娘往前走了半步,又停了下来,转头求援般看着黄嬷嬷,黄嬷嬷冲她微微摇头示意,奶娘垂着手退到了旁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回府(中) 红袊张开嘴,咬着药丸,仰头看着李青,眼光里带着丝依赖,胆怯的说道: “好……吃。” 林宏旭一下子凑了上来,焦急的说道: “母亲,母亲,我也要,我也要吃!” 李青笑了起来,取了两粒放进了林宏旭和跟在后面也张着嘴的林宏强嘴里,林宏旭咬了一会儿,咧开嘴笑着说道: “母亲,真好吃!还要!” 李青捏着他的脸,笑着说道: “这个糖,一天只能吃一个,宏强和宏旭要是听话,明天母亲再给你们吃,好不好?” 林宏旭点着头,拉着李青的袖子请求道: “母亲,讲故事,讲故事,旭哥儿要听故事!” “母亲,我也要听,我也要听!” 李青笑着低下头,看着林红袊,温和的问道: “红袊要听故事吗?” 林红袊仰头看着李青,脸上露出笑容来,又转头看着正一边一个晃着她的手,满脸焦急的哄着她的兄弟两个: “妹妹,要听!” “妹妹,说要听!” 林红袊立即点着头,声音细细的说道: “要…听!” 李青笑着亲了亲林红袊, “好啊,讲个什么故事呢?嗯,讲个小马过河的故事,好不好?” 三个孩子一起点着头,林宏强和林宏旭往李青怀里挤了挤,李青笑着,一只手搂了搂怀里的林红袊,一只手拢了拢小哥俩,绘声绘色讲起了小马过河来。 小丫头掀着帘子,平王站在东厢门口,眼光柔和的看着炕上的李青和围着李青的三个孩子,林红敏看到平王,急忙下了炕,走了两步,曲膝行着福礼: “给父亲请安。” 李青抬起头,看到门口的平王,温和的示意哥俩, “父亲回来了,去给父亲请安吧。” 林宏强和林宏旭低着头,飞快的溜下了炕,胆怯的跪倒磕了头,有些磕磕巴巴的低声说道: “给,给父亲,请安。” 李青抱着林红袊站起来,微微曲了曲膝,低下头,轻轻的交待林红袊: “红袊,喊父亲。” 林红袊胆怯的把头埋在李青怀里,李青暗暗叹息着,搂紧了她,低低的安慰着: “没事了,红袊。” 平王脸上露出些笑意来,抬抬手, “都起来吧。” 平王进了屋,给文老太妃请了安,文老太妃拉着他坐在身边,满眼笑意的盯着他,仔细的上下打量着,关切的问着饮食起居,林红敏笑盈盈的侍立在平王身边,林宏强和林宏旭垂手站在屋子中间,胆怯的抬头看着李青,李青笑着招了招手,两人急忙挤到了李青身边,李青示意婆子把两人抱到炕上坐在自己身边,搂着林红袊,压低了声音温和的说道: “咱们继续讲故事,好不好?” 林宏强胆怯的偷偷看了眼平王,拉着李青的衣袖,往李青怀里挤了挤,林宏旭拉了拉李青,趴到她耳边胆怯的低声说道: “怕,父亲……” 李青空出一只手来,搂了搂他,贴在他耳边笑着安慰他: “不怕,有母亲呢,父亲也很爱你们呢。” 林宏旭胆怯的往李青怀里挤了挤,李青暗暗叹着气,搂了搂哥俩。黄嬷嬷笑着上前禀报: “老祖宗,饭好了。” 平王扶着文老太妃下了炕,林红敏笑盈盈的跟在后面,往外间走去,婆子忙上前把哥俩抱下炕,奶娘上前接过林红袊,一行人跟在后面往外间去了。 吃了饭,丫头婆子们侍候着林红敏等几个孩子告了退准备回去,李青仔细的给林红袊理了理斗篷,嘱咐了奶娘几句,送到了正屋门口。 文老太妃拉着平王的手,坐到炕上又说了会儿话,李青回到东厢,微笑着站立在炕前侍候着,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文老太妃笑着对平王说道: “你也累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平王点点头,又陪着说了两句话,才起身告辞,文老太妃转过头,笑着对李青吩咐道: “你也累了一天了,也回去歇着吧。” 李青笑着曲膝告了退,到门口吩咐人去叫了平王的小厮,小丫头取了平王的斗篷来,送到了门口,李青接过,站在门口等候着,黄嬷嬷跟在平王后面,到了东厢门口,低低的叫道: “爷!” 平王转过头看着黄嬷嬷,温和的问道: “姑姑有什么事?” 黄嬷嬷犹豫着,脸上露出几分为难来,低低的禀报道: “爷,这事,本来不是奴婢该说的,夫人,刚刚,给三个孩子吃了些东西,奴婢闻了闻,三小姐嘴里有药味,爷,孩子们还小……” 平王挺直了身子,转过身,目光深沉的看着黄嬷嬷,半晌,才冷淡的说道: “红袊能得夫人怜爱,是她的福份。” 黄嬷嬷怔了怔,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身子,忙笑着回道: “是奴婢多虑了。” 平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转身出了东厢。 李青裹着斗篷,正站在正屋门口等着平王,见平王出来,笑着上前,侍候他穿上斗篷,小丫头掀起帘子,李青跟在平王后面出了门,到了院子里,平王轻轻揽了李青,低头笑着问道: “累不累?”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平王拥着李青,出了院门,慢慢往春熙院走去。 黄嬷嬷将帘子掀起条缝隙来,眼神阴冷的盯着两人的背影。 平王拥着李青,到了春熙院门口,郑嬷嬷已经带着人,提着灯笼等在院门口了。两人进了正屋,李青侍候着平王脱了斗篷,秋月接过,又替李青脱了外面的大衣服,笑着低声回道: “竹雨的核桃酪已经做好了,夫人要不要尝尝?” 李青顿了顿脚步,看了看已经进了东厢的平王,低声吩咐道: “略等一等吧,这才刚回来,你让人送热水来,我想先沐浴去。” 秋月答应着,转身出去了。李青进了东厢,竹叶用紫檀木小托盘托了两杯茶送进来,李青捧起一杯奉给了平王,平王接过放到几上,拉着李青坐到了身边,竹叶轻手轻脚的把另一杯茶也放到几上,悄悄退了出去,平王揽着李青,仔细的看着她,半晌,轻轻叹了口气,双手微微用力,把李青抱到怀里,低下头在她耳边低低的说道: “我想你了。” 李青怔了怔,笑着抬起头,眼睛里带着些笑意,幽深异常的看着他,平王又重重的叹了口气,用力搂紧了李青,把头贴在她耳边,不动也不再说话,她与他,和其它的女人与他,竟是天渊之别!她给他的安宁和愉悦,只有她能给。半晌,李青轻轻动了动,笑着说道: “爷今天怎么了?怪怪的。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呢。” “嗯,什么事?” 平王低着头靠在李青耳边,心不在焉的说道,李青转过身,看着平王, “红袊这咳嗽有半年多了吧?” 平王抬起头,眼睛里满是笑意,点了点头,李青看着他继续说道: “无着庵的月清看小儿咳嗽最拿手,明天让她过来给红袊看看吧,一来给红袊治了病,二来也能给庵里挣个名声。” 平王点点头,温和的说道: “这府里的事,夫人做主就是。” 李青忙回道: “爷可不要这样说,我不过是看着红袊实在咳得难受,给爷提个建议罢了,再说也是为了无着庵,爷若觉得我多事了,只当我没说就是了,这做主的话,我可担不起。” 平王笑着看着她, “青青不做主,谁做主去?青青可是英明神武的平王妃!别说这府里,就是爷的主,青青也做得。” 李青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平王自己笑了片刻,低下头摆弄起李青的荷包来,李青忙摁住荷包, “爷要做什么?” “嗯,你给红袊吃的东西,我也要尝尝。” 李青怔住了,抬头看着平王,平王取了荷包,打开取了一粒出来放到嘴里,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青青随身带着的东西,必定是极品、圣品。他们吃得,爷也要吃!” 李青有些愕然的看着平王,今天的平王,有些怪异,平王慢慢咬着药丸,仔细的品了起来,半晌,眼睛里渐渐流出笑意来,盯着李青,李青猛然想起了什么,轻轻咳了两声,伸手端起杯子,喝起了茶,平王吃着药丸,慢慢笑出了声,懒洋洋的说道: “这药,味道倒熟悉得很,青青这药,叫什么名字?有些什么功效?” “咳、咳、咳,这药嘛,功效多得很,解毒啊,止咳啊,美颜啊,养胃啊,包治百病,爷不也说了嘛,这是极品、圣品!” 李青放下杯子,认真的说道,平王哈哈笑着搂紧了李青, “青青,当初,你哄我运功化这止咳美颜药!爷还就真的花了大半个时辰化了这药,等爷出来,你就没了踪影。” “爷确实比那时候漂亮得多了。” 李青抬起头,仔细的看了看平王,笑盈盈的说道,平王搂着李青,笑得双臂抖动起来,半晌才止住了笑,叹着气说道: “青青,这世间,也就你,敢说爷漂亮!” 李青笑着推开平王, “我累了,要去沐浴歇息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章 回府(下) 平王一把拉住了李青,低低的笑着,暧昧的说道: “青青,爷侍候你沐浴,那些丫头哪有爷侍候得好。” 李青脸上浮起片红晕来,甩开平王的手,径自下了炕,转过头看着平王说道: “爷也早些沐浴歇息吧。” 平王轻轻笑着,也跟着下了炕,贴在李青身后,懒洋洋的说道: “嗯,青青要爷,早些,歇息,嗯?” 李青也不理他,径自去了净房。 一时沐浴洗漱完毕,换了身轻罗衣裤出来,秋月笑着问道: “夫人这会儿要不要吃碗核桃酪?” 李青笑着点点头,秋月正要出去,竹叶掀帘进来禀报道: “夫人,福佑院有个婆子过来,求见爷和夫人,说有急事,看样子急得很。” 李青怔了怔,福佑院里住着的,是平王的儿女,这个时候,这么着急的来求见,必定是孩子有了什么事,是谁?林红袊?林宏强还是林宏旭?平王怎么知道她给红袊吃了药丸?谁告诉他的?这会……李青脸色阴沉了下来,转过头看着秋月问道: “爷呢?” “在内室。” 秋月忙答道,李青“嗯”了一声,吩咐秋月: “取衣服来,我要出去。” 边说着边急步进了内室,片刻功夫,李青跟在平王后面出来,叫了福佑院的婆子进来,婆子进门就跪倒在地,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着禀报道: “回爷,回夫人,三小姐回到房里就不舒服了,这会儿发作得更厉害了,又吐又咳,气都透不上来了。” 平王脸色阴了下来,眼神凌利的盯着婆子,李青转过身,抬起手,秋月和竹叶忙上前手脚麻利的给她穿起了衣服,琉璃取了平王的衣服过来,正要侍候他穿上,平王拎过衣服,直接套在了身上,李青忙过来给他理着衣服,笑着说道: “爷别太着急,外面冷,衣服还是要穿穿好。” 片刻功夫,两人穿了衣服,披上斗篷,一起出门,去了福佑院。 李青跟在平王身后,进了福佑院梨花居,院落里只在正屋檐下挂着两只灯笼,散发着晕黄摇曳的烛光,婆子掀起帘子,李青跟在平王后面进了正屋东厢,屋里很热,却透着股沉腐的味道,李青皱皱眉头,屋里,奶娘和丫头婆子跪了一地,李青径直走到炕前,烛光下,炕上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林红袊皮肤苍白得几乎透明,瘦得仿佛只剩下了一个大脑袋,正半跪在炕上,细细的手指揪着枕头角,头抵着膝盖,无力的咳嗽着,额头上、身上的青筋在雪白的皮肤下清晰可见,看着这样幼小而痛苦的小人儿,李青只觉得心酸难忍,上前轻轻抱起林红袊,搂在了怀里。 平王阴冷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奶娘, “说!” 奶娘浑身发着抖,语无伦次的回着话: “回,回爷的话,本来好,好好的,这几天都好好的,奴婢一直,精心侍候着,今天晚上,三小姐吃的,都是以前常吃的,就是夫人给了粒糖,夫人给的,肯定是,是好的,奴婢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青抱着林红袊,从荷包里取了粒药丸出来,放到林红袊嘴里,正温和的低声安慰着她, “红袊乖,吃粒糖,吃了就能舒服了。” 听了奶娘的话,李青抱着林红袊走到平王身后,低头看着奶娘,叹了口气,冷淡的说道: “不管你后面是谁,又想做什么,把折磨孩子当作手段,这份狠心真是当诛!” 奶娘发着抖,往前爬了两步,冲着平王重重的磕着头,哀求着辩解着: “爷,奴婢一直尽心尽力,三小姐吃了,才……奴婢不知道夫人在说什么,求爷明鉴啊,” 李青看也不看地上跪着的丫头婆子,轻轻搂着林红袊,转过身吩咐琉璃, “把三小姐的厚斗篷找一件出来,要棉的。” 琉璃忙进去翻了件厚棉斗篷出来,小心的裹好了林红袊,李青重新抱好了林红袊,回身看着平王,低声说道: “爷,红袊这会儿不大好,我得赶紧把她抱回去,先跟着我调养些时候吧。” 平王点点头,伸手理了理李青的斗篷,温和的说道: “让丫头抱她回去吧,你身子弱,这天太黑,路上又不好走。” 李青笑着曲了曲膝,抱着林红袊,带着众丫头婆子出了梨花居,径自回春熙院去了。 奶娘听着平王温和的声音,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平王送李青出了院门,看着她走远了,回过头,腰背挺得笔直,脸色阴冷下来,吩咐道: “把这院子里侍候的人,全部送到刑房!让孙义来见我!” 说着,大步出了梨花居,去了前院。 前院刑房院内,灯火通明,院子里跪满了冻得已经僵硬了的丫头婆子,平王浑身散发着阴冷的煞气,端坐在刑堂上首扶手椅上,孙义和刑房管事周慎跪在地上,正在禀报: “回爷,拷问过了,都说不知道。” 平王脸色又沉下来几分,孙义和周慎头伏得更低了,平王突然冷笑起来,阴阴的说道: “她们大约觉得,只要不说,爷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把人都杀了吧?哼!竟算计到了爷头上!你们大概都忘了爷是谁,忘了爷是号称“阎罗”的!” 平王低头看着孙义和周慎,声音冷淡下来吩咐道: “去,把梨花居侍候的人,全部杖毙。把嘴堵起来打,既然不想说,那就不许再说一个字!” 孙义浑身颤抖了下,周慎伏下身子,重重的应道: “是!” 磕了个头,站起来退了出去,平王盯着孙义看了半晌,慢慢的说道: “这府里,你和丁二,给我盯好了!老太妃年纪大了,黄嬷嬷,年纪也大了,从今天起,福佑院的事,你去回了夫人,请夫人作主,嗯,明天你去趟无着庵,请月清师父过来,给红袊和红袖瞧瞧。” “是!” 孙义忙磕头答应着,平王站起来,走了出去,院子里已经弥满了浓浓的血腥味,平王站在院子中间,嘴角带着丝狰狞的笑意,环视着周围,片刻才转身出了院子,往春熙院去了。 西院海棠院里,正屋东厢,一盏黄豆般大的昏黄灯光下,陈姨娘面容憔悴焦灼的在屋里来回走着,屋门轻轻响了一声,陈姨娘急忙奔了过去,怜夏脸冻得通红,满面仓惶的跌进了屋里,回身急急的关了门,陈姨娘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急切的问道: “红袊怎么样了?红袊怎么样了?你快说话呀!” 怜夏颤抖了半天,才说出话来, “三小姐,好象被夫人抱走了。” 陈姨娘一下呆住了,突然悲伤异常的低声哀叫起来: “红袊今天发病,不就是她害的吗?红袊都这样了,她还想干什么?红袊不过是个女孩儿,爷又没到过我这儿,她还要怎么样?!” 怜夏忙上前捂住她的嘴,把她摁到炕上,胆颤心惊的环顾着四周,半晌才理顺些气息,极力压低了声音说道: “姨娘,不是我说你,那些个婆子的话不能全信!爷和夫人一起进的梨花居,夫人抱着三小姐走了,爷没走,我就留了个心,多停了会儿,姨娘,您猜怎么着,刑房的人把梨花居里的人全都带走了,院门都锁上了。” 陈姨娘愕然的看着怜夏,怜夏看她安静了下来,暗暗松了口气,坐到她旁边,继续说道: “姨娘,您可千万别被人当了枪使!夫人对三小姐怎么样,您得亲眼看见了才算数!退一万步说,就算不好,您又能怎么样?她是王妃,爷又正宠着,您……您还是明天请安的时候,仔细看了再说,千万要管住自己,得学着不动声色,象顾姨娘那样!” 陈姨娘茫然的看着怜夏,怜夏看着陈姨娘茫然的眼神和漂亮到无可挑剔的脸,暗暗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一字一句说道: “姨娘,怜夏从小侍候您,您得相信我,千万别听那些人的话,会害死你的,您记住,对夫人千万要恭敬,要听话,千万……别去争宠!这样夫人才能对三小姐好!您就安安份份的守着吧。” 平王回到春熙院,李青正抱着林红袊坐在东厢炕上,林红袊脸上的紫青已经褪了下去,郑嬷嬷端着碗核桃酪,侧身坐在李青旁边,用极小的银调羹正慢慢的一点点的喂到林红袊嘴里。 看到平王进来,郑嬷嬷忙站起来,李青也直起了身子,红袊扑进了李青怀里,平王忙抬手止住了李青,笑着说道: “不用起来,你抱着孩子,嬷嬷也不用多礼。” 说着,坐到了李青身边,低头看着林红袊,林红袊身体微微颤抖着,紧紧的伏在李青怀里,李青轻轻抚着林红袊的后背,安慰着她,转过头看着平王笑着说道: “你身上煞气太重,吓着孩子了,你还是先去歇息吧。” 平王“嗯”了声,点点头,站起来笑着说道: “我身上沾了些脏东西,要再洗洗才好。” 李青点点头,秋月和竹叶忙去叫了热水,侍候平王沐浴去了。李青抱着林红袊,和郑嬷嬷一起喂她又吃了几口核桃酪,才把她交给郑嬷嬷,让她带着去东厢房歇息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章 请安 第二天卯正刚过,秋月叫醒了李青,洗漱完毕,换了件淡黄盘金绣牡丹掩衿短袄,一条云锦绣百蝶曳地裙,插了支黄玉垂花簪,正喝着碗红果汤,郑嬷嬷脸上平静中带着丝凝重,掀帘进来,悄悄禀报道: “夫人,丁三说,爷昨天晚上,把梨花居里所有的下人都杖毙了。” 李青手里的碗微微抖了抖,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郑嬷嬷嘱咐道: “看好咱们的人,都别忘了,爷,可是‘阎罗’。” 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只怕今天孙义就得送人到咱们这儿来,咱们在这里,一年也就住这么一两个月,红袊的事,也管不了太多。这人上,嬷嬷就费费心,和孙义商量着挑些老实本份,知道进退的侍候红袊吧。嗯,红袊夜里睡得可好?” “吃了药,睡得很安稳,还会儿还睡得沉着呢,就是出气声粗重了些,竹枝带着水苏和水萍看着呢,她们三个都心细些,挑进来人之前,就先让她们三个看一看。” 郑嬷嬷轻轻叹了口气,回着李青的话,李青慢慢喝完了红果汤,竹叶接了碗退到了门口,李青转头看着郑嬷嬷交待道: “爷已经让人去请月清了,大约巳正时分就能到府里,红袊就让她看着医治调理吧。” 郑嬷嬷点点头,感叹道: “这三小姐怎么说也是生在王府,金尊玉贵的,竟连夫人小时候还不如!真真是……” 李青默然片刻,正要说话,竹叶掀帘进来,曲膝禀报道: “夫人,陈姨娘来给您请安,在院子里候着呢。” 李青怔了怔,转头看着郑嬷嬷,郑嬷嬷笑着看着李青,低低的说道: “到底是自己生的,看这沉不住气的样子,只怕也是个空长个皮囊、没用的主。要不,我陪着夫人看看?” 郑嬷嬷对收伏内院还是有着高昂的战斗热情,李青笑着点点头,转过头吩咐竹叶: “让她进来吧。” 竹叶曲膝答应着出去了,片刻功夫,陈姨娘穿着身玉色衣裙,面容有些憔悴,小心翼翼的进了东厢,在炕前站住,曲膝福了下去: “奴婢陈氏,给夫人请安。” 李青微微有些恍惚的看着陈姨娘,这个女人,漂亮到让女人也着迷,这些憔悴没让她失色,倒添了无数我见犹怜来,平王不知道是从哪里寻到的如此美人,倒也舍得冷落。李青轻轻笑着, “陈姨娘起来吧,下次不必这样早。” 陈姨娘站直了身子,往旁边悄悄挪了两步,微微垂着头,眼睛偷偷往四周打量着,郑嬷嬷站在李青身边,冷眼盯着她,见她站在那里也不说话,也不告退,只偷偷摸摸的四下看着,轻轻咳了一声,陈姨娘身子微微颤抖了下,胆怯的看了看郑嬷嬷,又飞快的垂下了眼帘,脚步挪动了两下,李青看着她,嘴角带着丝笑问道: “陈姨娘还有什么事吗?” 陈姨娘赶紧抬起头,紧张的笑着: “没,没事,没事。” “没事的话,姨娘就先回去吧。” 李青淡淡的吩咐道,陈姨娘张了张嘴,胆怯的看了看郑嬷嬷,又咽了回去,低着头有些不舍的告了退,磨蹭着出了院门。 秋月用托盘托了只盖碗进来,笑着说道: “夫人,竹雨今天一早就熬了核桃酪给夫人送来了,昨晚夫人到底没喝上这核桃酪。” 郑嬷嬷从托盘里取了盖碗奉给了李青,李青笑着接过,正要打开,竹叶掀起帘子,进来禀报: “夫人,顾姨娘也来请安了。” 李青皱皱眉头,转头看了看郑嬷嬷,放下手里的碗吩咐道: “让她进来吧。” 顾姨娘满面笑容的进了屋,手里捧着只紫檀木匣子,曲膝行着福礼, “奴婢顾氏,给夫人请安。” 李青微笑着抬抬手, “起来吧。” 顾姨娘直起身子,笑容满面的举着匣子说道: “夫人,奴婢娘家做着药材生意,今年赶巧得了几两水沉香,送来给奴婢,奴婢们哪里用得上这样贵重的东西,奴婢想着,这年里年外的,夫人这里也许正用得上,奴婢就拿了来,献给夫人。” 李青眼睛里闪过丝轻笑,客气的说道: “顾姨娘有心了,不过,我身子弱,一向受不得这些个熏香的味,给我也是白浪费了,姨娘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顾姨娘脸上闪过丝尴尬,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夫人若不用,留着赏人也好。” 李青笑着说道: “若是赏人,倒还不如给姨娘自己留着用更好些,这水沉香也算难得的,你就留着吧。若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顾姨娘怔了怔,垂下眼帘,曲膝告了退,退了出去。 郑嬷嬷微微皱着眉头,眼神里带出些冷意来, “夫人,爷后院这些个姨娘,竟没个省心的!” 李青慢慢吃着核桃酪,笑了起来, “嬷嬷这话说得,你倒是说说,哪家后院里的姨娘,是省心的?这姨娘,就不是个省心的物事。” “什么不是个省心的物事?” 平王笑着说着话,进了屋,李青忙放下碗,下了炕,嗔怪道: “你又这样不声不响的进来,要吓着人的!” 平王带着满身的寒气,伸手圈了李青,笑着问道: “什么事让青青不省心了?” 李青忙推开他, “爷身上寒气真重,爷练完功了?” “嗯,我过来和青青一起去给母亲请安。” 李青微微怔了怔,抬头看着平王,平王轻轻笑着,低下头俯在她耳边,低低的说道: “青青昨晚,不累吗?你身子弱,又要照顾红袊,母亲那边,我去说,请了安就回来歇着吧,晚上我过来,再和你一起过去请安。” 李青笑着点点头,平王换了衣服,穿上斗篷,两人一起出了院门,平王拥着李青,穿过花园,往春晖院去了,花园转弯的角落里,张姨娘带着丫头,站在树后,恨恨的盯着李青的背影。 请了安,出了春晖院大门,李青微微仰起头,笑着问道: “爷不在春晖院吃早饭,是要回去春熙院吃呢,还是去前院吃饭?” 平王拥着李青,一边慢慢往回走着,一边笑着说道: “回春熙院吃吧,你那个丫头,菜做得好,点心做得也好,连饭也做得比别人好,青青最会调教人。” 两人回了春熙院,竹雨带着婆子,摆了早饭上来,李青陪着平王吃了,平王笑着指着核桃酪说道: “这个好。” 李青抿嘴笑着答道: “这个不知道多费功夫,难得爷肯说句好。” 青蒿掀帘进来禀报道: “爷,夫人,张姨娘过来请安,现在院子里候着呢。” 李青扬扬眉梢,嘴角带出丝笑意来,转眼看着平王,平王低头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我去前院了,中午等我回来吃饭。” 李青笑着点点头,秋月捧着平王的斗篷过来,李青接过给他穿上,仔细的系好了带子,送平王出了正屋门,院子里,张姨娘披着件银红斗纹锦上添花白狐狸里斗篷,衬得面容灿若桃李,正俏生生的站在院子里,看见平王出来,忙笑吟吟的迎了上去,曲了曲膝,眼波盈盈的看着平王,声音婉转的说道: “爷,爷上次说的杏仁茶,奴婢做出来了,想奉给爷尝尝呢。” 李青站在正屋檐下,笑盈盈的看着院子里,平王身子仿佛僵了僵,脚步微微顿了顿,略抬抬手,也没答话,大步出了院子。 秋月掀起帘子,李青笑着进了屋,片刻,青蒿掀帘出来,扬声招呼道: “张姨娘,夫人让你进去。” 张姨娘转过身,斜了青蒿一眼,理了理斗篷,昂然走了进去。 李青正坐在东厢炕上,仔细的挑着几块料子,准备让竹叶给红袊做几件贴身的小袄穿,张姨娘站了片刻,见李青并不抬头,下巴微微扬起,曲了曲膝,高声说道: “奴婢给夫人请安!” 李青的手微微抖了抖,郑嬷嬷眉梢高高的扬了起来,李青抬起头,皱着眉头看着张姨娘,抬手止住了正要说话的郑嬷嬷,冷冷的盯着张姨娘吩咐道: “张姨娘以后不必过来请安了,退下去吧。” 张姨娘怔住了,扬了扬眉梢,正要说话,李青放下手里的布料,冷冷的盯着她,张姨娘身子下意识的畏缩了下,“哼”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看着她出了门,李青揉着手中的料子,烦恼的皱起了眉头,转头看着郑嬷嬷说道: “嬷嬷,还有一个没来呢!这才头一天,都要把人烦死了,要是天天这样,这日子可怎么过?” 郑嬷嬷笑着坐到李青身边,怜惜的拍了拍她, “夫人想想,这世人哪个不是这么过来的?夫人且放宽些心,慢慢收拾她们就是了,可不能气着自己。” “倒不是生气,就是觉得烦,我可不想收拾这些个人、这些个事。” 两人正说着话,青蒿掀帘进来禀报: “夫人,文姨娘来给您请安了。” 李青无奈的看了一眼斗志昂扬的郑嬷嬷,转过头吩咐道: “叫她进来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经一百三章 探望 文姨娘穿着秋香色盘金绣五色富贵银鼠短袄,银红绉纱灰鼠皮裙,昂然进了东厢,站在炕前,微微曲膝福了福, “奴婢文氏给夫人请安。” 李青把手里的布料递给竹叶,也不回头去看文姨娘,只抬抬手吩咐道: “起来吧。” 又拣起布料递给竹叶,吩咐道: “就用这两块料子做吧,拿去浆洗房,让他们先洗了,揉得软了再用,不用上浆,小袄不用太厚,薄些就行,要柔软贴服才好。” 竹叶答应着,拿着料子曲膝退了下去,李青转过头,迎着文姨娘恨恨的目光,冷冷的看了回去,冷淡的吩咐道: “姨娘没事就先回去吧。” 文姨娘昂起头,盯着李青直直的说道: “夫人,奴婢的生母病了,奴婢要回去探望。” 李青坐直了身子,冷着脸,目光幽深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转过头,看着郑嬷嬷问道: “西院的事,现谁在管着?” 郑嬷嬷微微曲了曲膝,恭敬的回道: “回夫人话,现春晖院是黄嬷嬷管着,外院和福佑院是孙管家管着,西院是顾姨娘和文姨娘一起管着。” “既是这样,你回去和顾姨娘商量个章程出来,报了爷就是了,西院的事不用来回我。” 李青转过头,看着文姨娘,慢慢的说道,文姨娘怔怔的盯着郑嬷嬷,福佑院不是黄嬷嬷在管着的嘛,她怎么说是孙义?昨晚梨花居发生了什么事?爷杖毙了满院的人,黄嬷嬷有没有事?宏旭!宏旭怎么样了?宏坚跟着师傅在闭关,应该没事吧?梨花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得赶紧回去打听清楚才行。李青眯着眼睛盯着文姨娘,文姨娘半晌才恍过神来,匆匆曲膝福了福,转身出了门。 郑嬷嬷脸上红涨起来, “这象什么话?!就这样走了?” 李青抬头看着郑嬷嬷,笑着说道: “只怕她听嬷嬷提到福佑院,有些急了,随她去吧。咱们这会儿也不犯着和她们计较这些小礼节。” 辰末时分,竹枝抱着林红袊进了东厢,林红袊脸上青紫已经褪干净了,生得眉目如画,粉装玉砌,极是漂亮,只是太瘦了些,青筋在雪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穿着身淡粉衣裤,看到李青,绽放出满脸笑容,伸手扑了过来,李青笑着接过她,搂在怀里亲了亲,笑着说道: “红袊,还没给母亲请安呢。” 林红袊窝在李青怀里,仰着脸,满眼依赖的看着李青,细声细气的说道: “母亲请安。” 李青笑了起来,温和的说道: “应该说,给母亲请安。” 林红袊温顺的学着话: “给,母亲请安。” “红袊真乖,父亲在的时候,红袊也这样给父亲请安,好不好?” 红袊迟疑着,往李青怀里窝了窝,胆怯的说道: “怕。” “母亲抱着红袊给父亲请安,好不好?” 李青搂了搂林红袊,温和的哄着她,林红袊窝在李青怀里,温顺的点着头。竹枝捧着个小托盘进来,笑着禀报道: “竹雨姐做了杏仁茶,还有红枣糕,萝卜丝饼,给三小姐早饭吃。” 林红袊眼睛亮亮的转过头,盯着托盘,又转头看着李青,细声细气的说道: “母亲,吃酪。” 李青笑了起来,亲了亲她,把林红袊放到炕上坐好,水萍忙搬了张小几放到林红袊面前,竹枝把托盘放到小几上,和水苏一起开始侍候着林红袊吃饭,李青轻轻摸着林红袊的头,笑着说道: “母亲这儿好吃的东西多着呢,今天咱们吃杏仁茶、红枣糕,明天再吃核桃酪,好不好?” 林红袊温顺的点着头,竹枝用银调羹慢慢喂着她,林红袊吃了几口,脸上露出笑容来,看着竹枝,小声的说道: “好吃。” 竹枝语气温和的说道: “三小姐,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的。” 林红袊胆怯的看着竹枝点着头,李青微微有些心酸,生在这样的富贵中又如何呢?没人疼爱,一块红枣糕都是好吃的东西。竹枝和水苏侍候着林红袊慢慢吃了早饭,漱了口,又给她净了手脸,李青抱过她,喂她吃了粒药丸,青黛进来禀报: “夫人,王夫人和苏夫人来给您请安,在院子里候着呢。” “快请进来!” 李青怔了怔,急忙吩咐道,转身把林红袊递给竹枝,起身迎到了正屋门口,王夫人和苏夫人一前一后进了屋,见李青已经迎在了正屋门口,怔了怔,急忙就要跪下行礼,李青忙一手一个拉住,笑着说道: “这是在家里,不必行那样的大礼。” 两人笑着顺势站住,曲膝行了福礼,王夫人笑着说道: “夫人太客气了,怎么敢劳动夫人出来迎我们?” 李青笑着把两人让进了东厢,王夫人看着竹枝怀里的林红袊,微微一怔,李青笑着接过林红袊,抱着她温和说道: “红袊,这是大伯母,这是三婶娘,我们给大伯母和三婶娘请安好不好?” 林红袊看着李青,听话的点着头,李青拉着她的手,转过身,林红袊微微有些胆怯的看着王夫人和苏夫人,声音细细的说道: “给大伯母请安,三婶娘,请安。” 王夫人忙笑着夸奖道: “这是三小姐吧,这么小就这样知礼,真不简单。” 边说着边从手中褪下串红宝石手串来,塞到林红袊手里, “这是大伯母给三小姐的,留着玩吧。” 苏氏仔细的看着林红袊和李青,笑着附和着,也褪下只金手镯塞给了林红袊,李青笑着叫林红袊谢了,才把林红袊交给竹叶,嘱咐她侍候着林红袊在旁边玩。 青黛送了茶上来,三人坐下来有说有笑的说着些闲话,不大会儿,青黛掀帘进来禀报: “夫人,月清师父来了。” “快请进来。” 李青吩咐道,转过头笑着解释道: “红袊这咳嗽总也不见好,逸梅庄边上有个无着庵,庵里的师父都是极通医术的,平日里施医施药,治好了不少人,庵里的月清师父,看这小儿咳嗽最是拿手,我就跟爷说了,让人请了月清师父来给红袊看看。” 王夫人欲言又止的看着李青,又转头看了看苏夫人,苏夫人皱着眉头看着李青低声说道: “夫人,这府里还是请太医来的好,外面,只怕…….万一,夫人岂不是……” 李青眼神温和的看着苏夫人,又转头看了看点着头的王夫人,心里微微一暖,笑着说道: “多谢,这事无碍,爷心里清楚着呢。” 顿了顿,眼光闪了闪,露出笑意来, “今年腊八,我打算去这无着庵施粥呢,和爷也说过了,你们两位若是安排得来,不如陪我去看看热闹吧。” 苏夫人回到府里,进了正院,三爷正靠在炕上看着本书,苏夫人微微有些意外, “爷今天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王爷今天要回春熙院吃午饭,我自然也要回来吃饭了。” 苏夫人怔了怔,屏退了众人,坐到了三爷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夫人竟把三小姐带在了身边,还让人从什么无着庵里请人来给她诊病!虽说王爷如今正宠着她,可这也太大胆了些!王爷的宠爱,哪里靠得住过?内院那些个姨娘,当初哪个不是如珠如宝的?” 三爷放下书,冷了脸说道: “爷的闲话也是你能说的?” 苏夫人撇了撇嘴,三爷脸板了片刻只好放松下来,拉了苏夫人的手,笑着说道: “我知道你喜欢夫人,爱着她的才,你只管放心,夫人把三小姐带在身边,爷只有心疼她的,绝不会有其它想法,至于这诊病的事,既然夫人觉得无着庵比太医院好,咱们府里,以后也去无着庵请人。往后,这病上的事,你只管去问夫人,夫人若肯指点,她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必不会错的。” 苏夫人诧异的看着三爷,三爷笑着拍拍她的手, “你不必多问,你只记着,这个夫人,和爷其它的女人不一样,爷对她,也和对其它的女人不同,你既喜欢她,就多和她交往交往,她邀你去施粥,你只管去就是了。” 李青陪着平王吃了饭,平王懒懒的靠在东厢炕上,李青泡了茶奉上来,平王接了,放到几上,伸手拉了李青过来,笑着问道: “听说王氏和苏氏过来看你了?” 李青笑着点点头,坐到平王身边, “要不是爷要回来吃饭,我就留了她们两个吃了饭再走了,嗯,我还邀了她们腊八那天陪我去无着庵施粥,不过,她们都是当家的主妇,腊月里必定是极忙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得开呢。” “青青,你是爷的妻,是这韩地的女主人,在韩地,没有什么事能大过你的邀请!” 李青笑了起来,伏在了平王身上,叹了口气问道: “爷一直喜欢这样以势压人吗?” “嗯!青青不喜欢吗?” 平王眼睛里带着促狭的笑意,看着李青认真的说道,李青微微仰着头,用仰慕的眼神看着他,感叹道: “爷还喜欢用十倍的兵马一路压过去!爷是真正的英明神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章 教导 平王搂紧了李青,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半晌才止住了笑声,贴在李青耳边慢慢说道: “那些个以少胜多,以弱胜强,都是因为没有选择,只好背水一战,所以穷寇不可猛追。” “嗯,要缓一缓,让他们觉得可以松口气,再把网开个小口子,给他们留下昐头,然后,爷就可以以势相压了。” 李青接着调侃道,平王眼睛亮了亮,贴在李青耳边,感叹道: “青青,你的想法和我真是不谋而合!我们夫妻真是夫唱妇随,嗯,还是,如鱼得水。” 平王声音越来越低,带出无尽的暧昧来。李青微微斜着眼睛看着他,伸手圈住了平王的脖子,声音甜糯中带出丝丝妩媚来, “爷英明神武,这一上午就做完了一天的事儿,嗯,” 李青声音渐渐轻了下来,软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媚眼如丝的看进了平王眼睛里, “那下午,妾就陪爷,好好的、仔细的琢磨琢磨这鱼和水的事儿。” 平王身子绷紧了起来,低头看着李青,半晌才猛的抬起头,嗓子有些发干的笑了两声,又咳了几声,才说道: “你这个……小妖精,明知道爷,忙着。” 李青伏在平王怀里,笑得双肩抖动不已,平王搂了她,拍了拍她的后背,叹着气: “爷又被你调戏了去!” 李青笑够了,才抬起头,看着平王笑盈盈的说道: “爷走前,我还有件事,想请爷的示下。” “嗯,青青说吧。” 平王温柔的揉着李青的手指,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李青抽回手,坐直了身子,笑着说道: “上午,我让郑嬷嬷和孙义比照红袖的例,给红袊挑了一个奶娘,四个教引嬷嬷,四个大丫头,八个二等丫头,还有些小丫头和粗使婆子出来,我这小院子可放不下这些人,按说应该搬回梨花居,可我总觉得,那个梨花居,空旷了些,红袊还小,住处小一些、紧凑些好,想在福佑院另外给她挑个小些的院子,收拾好了给她住,爷看行不行?” 平王直起身子,温和的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这内院的事,夫人做主就是。” “这内院是爷的内院,我可作不得主。” “爷的内院,难道不是青青的内院?” “当然不是!这内院里放着的,都是爷的宝贝。” 平王眼睛里闪过丝阴翳,目光深深的看住李青,半晌,突然把李青紧紧的抱在怀里,低下头在李青耳边慢慢的说道: “爷的宝贝,从现在往后,只有青青一个。” 李青被他抱得闷了口气,忙用力推开他,长长的舒了口气嗔怪道: “红袊不是爷的宝贝?三个少爷不是?大小姐,二小姐不是?我下午要去给红袊挑院子,回来还要睡一觉,晚上还要早点去春晖院请安,忙着呢,爷还是赶紧去前院吧,别耽误了我。” 平王笑了起来,松开她,李青下了炕,吩咐秋月取了套衣服过来,侍候着平王换了身衣服,又给他披上斗篷,送他出了门,才转回来,吩咐人去叫了孙义,和郑嬷嬷仔细商量了一会儿,出门往福佑院给林红袊挑院子去了。 申正时分,秋月侍候着李青重新梳洗了,仔细的绾了发髻,插了支赤金单凤朝阳衔钻石步摇,换了件淡绿底绣五色梅花小袄,一条绿底罩娟纱金丝绣花长裙,束了根青金闪绿四合如意绦,外面披了件翠纹缂丝百鸟朝凤银狐里斗篷,带着琉璃、竹叶往春晖院请安去了。 进了正屋,琉璃侍候着李青去了斗篷,黄嬷嬷接出了东厢,微笑着曲膝福了一礼: “夫人。” 李青含笑侧了侧身子,受了半礼,进了东厢,黄嬷嬷满脸笑容,眼神冰冷的盯着李青的背影。琉璃跟在李青后面,眼风扫到黄嬷嬷的眼神,微微怔了怔。 文老太妃笑容满面的拉着李青的手,慢慢和她说着话: “听说昨晚,王爷杖毙了一院子的人,你可知道?” 李青心里微微一沉,垂下眼帘,点了点头,文老太妃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 “这孩子,从小杀伐之气就重,七岁上就开始跟着他父亲上阵杀人,唉,战场上那些杀来杀去的事,那是军国大事,也不是咱们这些内宅妇人该过问的,可这后宅内院里,这样的杀气太重了些,我听了,半宿都没睡着,你也该劝着他些,家和万事兴,对下人还是要以宽厚为本。” 李青恭敬的答道: “母亲教训得是,媳妇记下了。” 文老太妃拍拍李青的手,继续说道: “王爷主意正,轻易不听人劝,这我知道,不过,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一说。” 文老太妃顿了顿,看着李青问道: “听说你请了什么庵堂的人来给红袊诊病?” 李青笑着解释道: “是无着庵,在逸梅庄边上的,庵里的师父们医术都好,今天请的这个月清最是擅长医治小儿咳嗽,媳妇看着红袊咳得让人心疼,就让人请了月清师父过来诊诊看看。” 文老太妃拍拍李青的手,叹了口气,笑着说道: “我知道你也是好意,可咱们这是王府,别说是红袊病了,就是丫头婆子有点什么不好,也没有随便请个不知道来历的人进府诊治的理,你出身孤苦,原也不知道这些大家的规矩,这也不怪你,你身边侍候的几个人,也没个知礼懂规矩的,能提点着你,黄嬷嬷今早和我说起这事,倒真是我疏忽了,我已经让黄嬷嬷挑了个懂礼老成的嬷嬷出来,给你做个管事嬷嬷,这年里年外的事情多,有她提点着,你也不至于犯了大错去。” 李青满脸感激的站起来,垂下眼帘,曲膝福了一礼谢道: “多谢母亲指点,母亲这样疼爱媳妇,是媳妇的福份。“ 文老太妃满脸笑容,招手示意黄嬷嬷带了人过来,笑着指着介绍道: “她姓洪,是府里的老人了,也是黄嬷嬷一手调教出来的,最是让人信得过。” 李青羞怯的微笑着,微微曲了曲膝, “往后,还请洪嬷嬷多指点。” 洪嬷嬷忙跪下磕了个头,满面笑容的说道: “夫人这样客气,真要折煞老奴了,老奴必会尽心尽力侍候夫人。” 李青笑着点点头,垂下了眼帘,眼睛里闪过丝冷冷的讥笑来。 正说话间,小丫头进来禀报: “老祖宗,夫人,大小姐过来请安了。” 说话间,林红敏一身明黄衣裙,神采飞扬的进了屋,冲文老太妃曲膝福了一礼, “孙女给老祖宗请安。” 文老太妃笑得眼睛眯了起来,忙抬了抬手说道: “快起来快起来,不是说过,这几天就不要过来请安了嘛,外头天气冷,你们姐妹几个身子骨要紧。” 林红敏转头看了一眼李青,仿佛曲了曲膝,就扑进了文老太妃怀里,撒着娇说道: “老祖宗,再冷孙女也要过来给老祖宗请安,一天不见老祖宗,孙女就想您想得不行了。” 文老太妃搂着林红敏,笑得眼睛弯成了一线。 李青垂手侍立在炕前,温和的微笑着看着泥在一起的祖孙两人,这林红敏倒也有几分聪明,至少知道要抓个保护伞顶着,可却没明白不要得罪人的道理,她是平王府嫡长女,这身份,是她一生最大的保护伞,至少可以让她生活无忧,若要幸福,只怕要看她的缘分了。 平王站在东厢门口,看了看炕上泥在一起的林红敏和文老太妃,又转眼看着温和的笑着侍立在炕前的李青,黄嬷嬷在旁边曲膝福了福,笑着禀报道: “老祖宗,夫人,王爷来了。” 文老太妃忙松开林红敏,满脸笑容的看向平王,林红敏急忙下了炕,恭敬的曲膝请安: “给父亲请安。” 李青微笑着曲膝行着礼。平王抬抬手,温和的说道: “都起来吧。” 平王走到炕前,给文老太妃请了安,温和的问着起居,文老太妃拉着平王坐在身边,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着他,琐琐碎碎的问着衣食如何?身体好不好?林红敏挪了几步,挡在了李青前面,笑盈盈的侍立在平王身边,李青微微低着头,笑着悄悄往后退了两步,让开了位置。 平王陪着文老太妃说了一会儿话,含笑说道: “母亲,儿子今晚不在这里陪您吃饭了,还有些急事,儿子得和李氏去处理了才好,明天儿子早些过来陪母亲说话。” 文老太妃忙说道: “你的事要紧,母亲知道,快去吧,不用赶着过来陪我,你那些事都是大事,可马虎不得,快去快去,媳妇也去吧。” 李青曲膝行着礼告了退,垂手跟在平王后面退出了东厢,东厢门口,洪嬷嬷垂手侍立着,跟在李青后面往外走去,到了正屋门口,李青接过琉璃递过来的斗篷,给平王穿上,系好了带子,平王站着没动,满眼笑意的看着李青穿上斗篷,正想去牵李青的手,却看到李青低眉垂目的后退了半步,恭敬的让着洪嬷嬷: “嬷嬷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洪嬷嬷看了看眼含笑意的平王,带着满脸笑容福了一礼说道: “夫人这样客气,真要折煞老奴了,老奴哪敢占了夫人的先,夫人先请吧。” 李青微微有些胆怯的笑着,往后退了半步,执意让着洪嬷嬷。平王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看了看洪嬷嬷,眼睛眯了起来,转过头,看着垂手站在东厢门口的黄嬷嬷,黄嬷嬷微微打了个寒噤,心底泛起丝不祥来。 平王眯了眯眼睛,转过头,径直出了正屋,李青微笑着固执的让着洪嬷嬷,洪嬷嬷犹豫着,回头看向黄嬷嬷,黄嬷嬷正垂着头,没有接着她的眼神,李青固执而恭敬的催促道: “嬷嬷请。” 洪嬷嬷忙回过头,陪着满脸的笑,侧着身子出了门,平王背着手站在院子正中,冷冷的盯着正屋门口,洪嬷嬷身子颤抖了两下,心底泛起无数的寒意来。 李青微笑着出了门,恭敬的微微低着头跟在平王身后往外走去。出了院门,平王停了停,回身揽了李青,沉着脸,慢慢的往春熙院回去了。 春熙院门口,郑嬷嬷带着婆子提着灯笼迎在了门口,李青进了院子,停住了脚步,侧过身子,让出洪嬷嬷来,微笑着吩咐道: “郑嬷嬷,这位是洪嬷嬷,往后就是这春熙院的总管事嬷嬷了,从今天起,这院子里,凡事都须禀报了洪嬷嬷,听洪嬷嬷教导行事。” “是!” 郑嬷嬷低下头,恭敬的答应着,转过身,深深福了下去: “奴婢郑氏见过洪嬷嬷。” 李青嘴角微微翘起,转身进了屋,平王眼神阴冷的盯着洪嬷嬷看了片刻,也转身进了屋。洪嬷嬷急忙扶起郑嬷嬷,回头看着李青和平王的背影,心底的苦涩直涌了满嘴,自己虽是太妃赐下来的人,夫人这恭敬得还是太过了些,是真心还是有别的打算?若有什么事,黄嬷嬷可救得了她?好歹也是太妃赏赐过来的,就算是爷,也还顶着个孝字呢,只要万事小心,不让人抓了把柄,夫人也不能怎么着自己,洪嬷嬷定了定心,笑容满面的拉着郑嬷嬷说起话来。 李青进了屋,去了外面的大衣服,笑着问秋月道: “竹雨可准备好了晚饭没有?我饿了。” “爷让人来吩咐过了,竹雨已经准备着了,就等爷和夫人回来了。” 秋月笑盈盈的回道,李青笑着点点头,回过身,微微仰着头,笑盈盈的看着平王说道: “爷说的急事,到底是什么事?吃了饭再去,来不来得及?” 平王脸色阴沉的上前揽了李青,低下头仔细的看了她半晌,眼睛里露出些笑意来说道: “先吃了饭再说吧。” 李青笑着点点头,平王拥着李青进了东厢。李青回头看着平王,笑着说道: “红袊今天咳嗽好些了,若没睡着,让人抱过来给爷看看好不好?” 平王微微笑着点点头,片刻功夫,竹枝带着着奶娘抱着林红袊进了东厢,李青站起来迎了两步,林红袊胆怯的看了一眼平王,急急的扑进了李青怀里,李青抱着她,温和说道: “红袊乖,母亲今天教过你什么?” 林红袊在李青怀里抬起头来,细声细气的说道: “给母亲,请安。” 李青笑着亲了亲红袊,夸奖道: “我们红袊真聪明!父亲也在那儿呢,红袊要做什么。” 林红袊胆怯的看着李青,李青抱着她,走到炕前,坐下来,笑吟吟的看着林红袊说道: “母亲和红袊一起给父亲请安,好不好?” 林红袊搂着李青的脖子,温顺的点着头,李青拉过她的手,把她转向平王,笑着说道: “来,和母亲一起说:给父亲,请安!” 林红袊声音细细的,带着些胆怯的跟着李青说着话: “给父亲,请安。” 平王微笑着看着李青和李青怀里的林红袊,温和的问道: “红袊今天好些没有?” 林红袊歪着头,有些怔怔的看着微笑着的平王,父亲是吓人的,这个人笑得象母亲?他是谁呢?李青低着头拉了拉林红袊的手, “红袊,父亲在和你说话呢。” 林红袊温顺的点点头,声音细得几不可闻: “好。” 李青笑着抱起林红袊,温和的和她说起话来, “红袊吃了晚饭没有?吃的什么呀?好不好吃?” 林红袊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来,仰着头依赖的看着李青,声音中透出欢快来, “吃了酪,还有包包,还有饺,好吃!” 平王微笑着看着细细碎碎说着话的李青和林红袊,竹雨带着人摆好了饭菜,李青笑着把林红袊交给小心翼翼侍立在旁边的奶娘,温和的说道: “红袊和奶娘,还有竹枝姐姐回去睡觉,好不好?明天早上红袊再来给母亲请安。” 林红袊依恋的看着李青,半晌才温顺的点了点头。 李青陪着平王吃了饭,平王懒洋洋的半躺在东厢炕上,翻着些文书看着,李青泡了杯茶捧过来,笑着问道: “爷说的急事,这会儿,好象又不急了,爷真的有事吗?” 平王放下手中的文书,眼睛里带着丝促狭回道: “这事儿,青青且不要急,等爷看完了这些文书,再和青青琢磨这事儿,如何?” 李青恍然明白过来,脸上飞起片红晕来,放下杯子,轻轻的跺了跺脚转身出了屋子,平王眼神一路随着她出了屋,看不到了,才轻轻笑了片刻,坐直了身子,仔细的看起文书来。 李青转到西厢外间暖阁里,叫了琉璃进来,低声问道: “到底什么事?” 琉璃凑近了李青,低低的说道: “今天晚上咱们去春晖院请安的时候,我正巧瞄到了太妃屋里黄嬷嬷的眼神,让人心寒,咱们哪里得罪过她?” 李青嘴抿得紧紧的,半晌才冷笑着低低的说道: “这倒也不用得罪,我这个王妃的位置,就不知得罪死了多少人,那碗药,只怕和这个黄嬷嬷也脱不得干系,既如此,咱们也得小心计较些才行,你去,悄悄叫了郑嬷嬷过来,别惊动了爷,更不能惊动了那个太上嬷嬷。” 琉璃点点头,转身悄悄的出去了。 片刻功夫,郑嬷嬷轻手轻脚的进了屋,琉璃守在了门口,李青拉了郑嬷嬷坐到了暖阁炕上,低声关切的问道: “嬷嬷,可还好?” 郑嬷嬷微微带着些得意的神情笑着回道: “这府里,别说跟宫里比,就是比着厉府,也还差着点,夫人放心,嬷嬷应付得来。” 李青微笑着看着斗志昂扬的郑嬷嬷,抿嘴笑了一会儿,拉着她,低低的说了一会儿,笑着问道: “嬷嬷看,这样,可妥当?” 郑嬷嬷微微犹豫了下,低低的问道: “夫人,爷那儿,可有把握?” 李青肯定的点着头,郑嬷嬷笑着说道: “那夫人就尽管放心好了。” 李青笑着点点头,低声叹息道: “只愿往后大家都安份些,彼此相安才好。” 郑嬷嬷看着她笑着摇着头, “夫人还是不要净想这些不着边的事了,这样的府里,可不是想安份就能安份的。” 郑嬷嬷轻手轻脚的出了屋,李青歪在暖阁里,默然呆了半晌,才起身去净房沐浴去了。 第二天卯正时分,李青起来洗漱更衣,喝了碗红果汤,辰正刚过,平王就进了院子,和李青一起去了春晖院请安。 两人回到春熙院,吃了早饭,李青泡了杯茶捧给了坐在东厢炕上的平王,平王接过,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等会我要出城去,中午不能回来陪你吃饭了,晚上咱们还是回春熙院吃饭。” 李青笑着点头答应了,青蒿在帘外禀报道: “爷,夫人,文姨娘来给爷和夫人请安。” 李青微微仰着头看着平王,平王皱皱眉头,看着李青点了点头,李青笑着吩咐道: “请她进来吧。” 文姨娘穿着件银白底花开富贵缂丝短袄,一条银红绣百蝶如意月裙,笑盈盈的进来,走到炕前,曲膝深深福了一福, “奴婢文氏给爷请安。” 平王沉着脸,抬了抬手,文氏直起身子,转过身,微微曲了曲膝,看着侍立在炕前的李青请了个安,李青笑着温和的示意她起来,文姨娘直起身子,转过身,看着平王,笑语盈盈的说道: “爷这一阵子辛苦,看着倒有些清减,厨房里也应该用些心侍候着才是。” 李青嘴角微微翘起,平王阴沉着脸,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吩咐道: “要是没什么事,你先退下吧。” 文姨娘忙曲了曲膝笑道: “爷,奴婢有件事,想求了爷的恩典。” 平王放下杯子,看着文姨娘,声音中带出来清冷来, “说吧。” “爷,奴婢的生母病重,奴婢想求了恩典,回去探望探望。” 平王转头看向李青,李青低眉顺目的侍立着,平王转过头,盯着文姨娘问道: “夫人同意了?” 文姨娘怔了怔,忙解释道: “夫人说,西院的事既是奴婢和顾氏管着,就由奴婢和顾氏来请爷的示下。” 平王阴冷的盯着文氏, “什么时候,你和顾氏竟能越过夫人,来请爷的示下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章 陷阱 文姨娘身子微微抖动着,忙辩解道: “夫人说……” “夫人同意了?” 平王打断了文姨娘的话,冷冷的问道: “爷,夫人……” 文姨娘急急的解释着,平王压抑着声音,打断了文姨娘的解释: “爷问你,夫人同意了没有?” “没,没有。” 文姨娘颤抖着答道,平王猛的起身下了炕,阴阴的盯着文姨娘,慢慢的说道: “夫人的话,你敢驳了?还是想怂着爷驳了夫人的话?你,很好!看来,夫人是不在你眼里了,是不是,连爷,也不在你眼里?你觉着,夫人容着你,爷也是好性子?” 文姨娘扑通跪倒在地,磕着头,平王坐回到炕上,绷直了上身,盯着文姨娘,轻轻冷笑起来: “你以后不用过来请安,夫人也惹不得这样的闲气,从今天起,你就在芙蓉院里,好好养着吧。出去!” 文姨娘颤抖着爬起来,急忙退了出去。平王阴沉着脸坐在炕上,李青微微笑着端起杯子递过去,轻声的劝道: “爷也用不着生气,哪家的后院不是这样。” 平王怔了怔,抬起头,目光深沉的看着李青,正要说话,就听青蒿清脆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张姨娘,夫人不是吩咐过,让你不用过来请安了吗!” “哼,我是来给爷请安的!” 张姨娘高昂的声音立即反驳了回去,李青端着杯子的手紧张的抖动起来,杯子里的水洒在了手上,秋月和竹叶急忙过来,接过杯子,用棉帕子给她轻轻拭去手上的茶水,平王急忙站起来,拉过李青的手,关切的问道: “烫着了没有?” 李青心神不定的摇着头,勉强笑了笑,声音发紧的回道: “没事。” 平王心痛的看着面色有些仓惶的李青,轻轻拥着她,坐到了炕上,门帘猛的掀开,张姨娘一身明丽的黄色,神采飞扬的闯了进来,平王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猛的转过身,压抑着声音,恶狠狠的吼道: “滚出去!” 张姨娘狼狈的退到了院子里,李青微微低着头,声音轻细的说道: “爷还是早点去前院吧,我想歇息一会儿。” 平王怔了怔,搂了搂她,温和的安慰道: “青青放心,没事了,我让孙义请周医正来给你把把脉,你好好歇息几天吧。” 李青抬起头看着平王,笑着说道: “爷不用这样,我没事,歇一会就好了。” 平王点点头,轻轻拍拍李青的后背,温和而低沉的说道: “青青歇息吧,我去前院了。” 平王出了正屋门,在院子里停了停,叫了郑嬷嬷过来,低声吩咐道: “夫人受了惊,让人去请周医正过来看看,去春晖院告个病,这几天就不要过去请安了。” 郑嬷嬷恭敬的曲膝答应了,平王顿了顿,继续吩咐道: “夫人怕人高声说话,这院子里,都交待下去,轻着些,万不能惊了夫人。” 郑嬷嬷答应着,平王紧绷着脸,大步出了院门。 顾姨娘远远的站在一座高大假山后,盯着春熙院,看着文姨娘狼狈的出了院门,看到张姨娘满脸愤然的出了院子,看着平王阴着脸大步出了院子,仔细的思量了一阵子,转身悄悄的离开了。 春熙院东厢,洪嬷嬷和郑嬷嬷垂手侍立着,李青垂着眼帘端坐在炕上,声音细细的说道: “这事,还是,郑嬷嬷,和洪嬷嬷请教吧,我……” 李青脸上泛起丝红晕来,垂下了头,半晌才继续说道: “请洪嬷嬷多指点。” 郑嬷嬷悄悄拉了拉洪嬷嬷,两人告了退,出了正屋,进了东边厢房,郑嬷嬷泡了茶敬给了洪嬷嬷,两人坐定,郑嬷嬷恭敬顺从的和洪嬷嬷说着话: “夫人年纪小,从小孤苦,也没个教导,现如今,洪嬷嬷来了,这院子才算有了主心骨……如今,这事,嬷嬷也知道,这些都是大家的规矩,夫人也不懂,这西院侍寝的事,爷只说让夫人安排……夫人,唉!嬷嬷可要指点指点,错了规矩可是大事。” 洪嬷嬷沉吟着,半晌才低低的开口道: “说起来,这府里,以前老姨奶奶侍寝是一个规矩,先头王妃在的时候也定过规矩,不知夫人的意思……” 郑嬷嬷压低了声音说道: “夫人哪能有什么意思?!不过就是让爷满意罢了!这事……嬷嬷看?” 洪嬷嬷为难的说道: “这是爷房内的事,咱们做奴才的,哪里敢开这个口?” 郑嬷嬷叹了口气, “就是这个话呢,夫人吧,唉,这满府里,还有谁能跟爷提这个事的?” 洪嬷嬷眼睛亮了亮,仔细的思量了片刻,笑着说道: “这事,也就老祖宗能问一问,我今天就去趟春晖院,请老祖宗跟爷提提,看看爷的意思,不过,” 洪嬷嬷顿了顿,眼含笑意的斜着郑嬷嬷说道: “只怕爷会依着老姨奶奶那会儿的规矩,一处五天,按着日子轮,毕竟,夫人,年纪小了些,大约也是为了这个,爷跟夫人倒不好直说。” 郑嬷嬷叹息着,身子微微探过去,轻声说道: “唉,总要爷心里高兴,夫人才好。不过,嬷嬷可得谨慎着些,爷,脾气大。” “这你放心,这可是爷的房事,只能悄悄的和老祖宗说了,爷是个孝顺的,对我们这些个老人也尊重,有我呢,你且放心。” 郑嬷嬷悄悄的和李青禀报着: “依着夫人的吩咐,都妥了。” 顿了顿,笑着低声说道: “爷早上走的时候,吩咐给夫人告几天病,就不要去请安了,爷还说,夫人怕人高声说话,这院子要轻着些才行。” 李青怔了怔,眼睛微微眯了眯,他到底是派人打听过她了,他还听说了什么? 申末时分,平王进了春晖院,文老太妃笑着拉着他坐到炕上,关切的问道: “媳妇病了?” 平王笑着点点头,解释道: “李氏身子弱,倒也没什么大事,歇息两天也就好了。” 文老太妃点点头,转过头,挥挥手,黄嬷嬷会意,忙带着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都退了出去,文老太妃拉着平王的手,笑着低声说道: “今天,洪嬷嬷来我这儿,说起这西院侍寝的事,倒也是提醒了我,你媳妇身子弱,也不能多侍候着你,我看,还是照原来的老规矩,几个姨娘一处五天轮着倒也好,你看呢?” 平王额头青筋微微跳了跳,半晌才笑着说道: “儿子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让母亲操心这样的小事,是儿子的不是。这事,母亲就不要多忧心了,就让儿子自己安排就是,母亲也上了年纪,凡事且放宽心,这些奴才,越来越大胆了,这样的小事,也敢惊动了母亲,是儿子疏忽了。” 文老太妃叹了口气,笑着说道: “母亲是担心你,往日里,文氏还能帮你操劳些,现如今,你身边也没个操心的人,李氏出身卑微,哪里懂咱们这样大家的规矩礼法?实在不行,我让黄嬷嬷帮帮你?总不能让你自己操心这内院的大事小事吧。” 平王眼角跳了跳,眼睛眯了起来,片刻放松了面容,笑着说道: “黄嬷嬷若是能帮着李氏操劳些,倒是正合适,只怕母亲这边一时也离不得她。” 文老太妃笑容满面的拍拍平王的手, “我这里能有什么事,有董嬷嬷几个就足够了,你那儿的事最重要,就让她去吧,我也就放心了。” 平王道了谢,文老太妃叫了黄嬷嬷进来吩咐了,黄嬷嬷愕然的看着文老太妃,片刻,急急的转过头,正迎到平王阴冷的眼神,看着平王嘴角露出的一丝阴阴的笑意,黄嬷嬷只觉得头晕眼花,忙跪倒磕头道: “老祖宗,奴婢,奴婢放心不下您,奴婢见识短,哪里担得起这样的重责,老祖宗,奴婢不敢。” 平王阴阴的看着她,声音平和的说道: “这事,除了嬷嬷,还有谁担当得起?嬷嬷就不要推辞了。” 说着站了起来,笑着告辞道: “母亲,儿子就带着黄嬷嬷先回去了,多谢母亲关爱。” 文老太妃满脸笑容的看着平王,挥挥手说道: “快去吧,有黄嬷嬷看着些,我也就放心了。” 平王大步出了春晖院,黄嬷嬷惶恐不安的跟在后面,到了离春熙院不远处,平王猛的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冷冷的盯着黄嬷嬷,嘴角挂出丝笑意来,慢慢的说道: “今晚上天太黑,这路上也是看不清楚,听说黄嬷嬷摔断了腿,还是好好养养吧,免得老祖宗牵挂你,丁三,好好侍候黄嬷嬷的断腿!” 黄嬷嬷浑身发着抖,强自镇定着, “爷!” “爷念在你侍候老祖宗这几十年,还算尽心尽力上,就不和你多计较了,这腿和嘴可要一起养着!养好了,再回去侍候老祖宗吧!” 说完,转身往春熙院去了,丁三微微躬了躬身子,客气的说道: “嬷嬷,得罪了。” 春熙院门口,洪嬷嬷笑容满面的带着几个婆子提着灯笼,已经等在院门口了,平王冷着脸进了院门,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眯着眼睛看着洪嬷嬷问道: “你有个儿子现在外院回事处当差?”(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章 生财之道--给各位书友拜年啦! 洪嬷嬷怔了怔,忙回道: “回爷的话,是奴婢的大儿子,叫洪万喜。” “爷已经吩咐了孙义,明天就打发他到卓索马场当差去。” 洪嬷嬷呆住了,卓索马场在韩地最北边,最为苦寒,是流放之地,爷这是说……洪嬷嬷脸色惨白,喉咙里一下子哽住了,一时竟发不出声音来,平王冷冷的看着她,继续吩咐道: “黄嬷嬷摔断了腿,你去好好侍候她吧。爷这里不敢劳驾你。” 洪嬷嬷跪倒在地,也不敢发出声音来,只磕头不已,平王也不看她,转身大步进了正屋。 李青正搂着林红袊在炕上笑得前仰后合,见平王进来,忙抱着林红袊站了起来,林红袊脸上泛着片快乐的红晕,眼睛亮亮的,奶声奶气的给平王请了安,平王笑着摸了摸林红袊的脸,温和的看着李青说道: “你也别太累着,让奶娘抱她回去歇着吧。” 李青笑着点点头,亲了亲林红袊,把她交给了奶娘,吩咐奶娘抱她回去歇息了。李青侍候着平王沐浴洗漱了,换了衣服,陪着平王吃了饭,平王在东厢炕上看着文书,李青泡了杯茶捧上来,就悄悄下去沐浴洗漱了。 李青绞干了头发,松松绾了绾,换了身葱黄绫掩衿短上衣,和一条同色绣着深黄缠枝西番莲花边的散脚裤,过来给平王重新泡了杯茶,平王抬起头,突然把文书放到几上,直起身子,伸手从身后把李青抱过来,把脸埋在她耳边,李青往后躲着,笑着说道: “爷还是赶紧看你的文书吧,还有那么多呢。” 平王两只手从李青腰间抚到了小腹,眼睛往衣领里看了进去,半晌才懒洋洋的说道: “你陪着爷一起看。” 李青轻笑着,微微转过身子,仰着脸看着平王,带着丝慵懒,慢慢问道: “我陪着爷,爷还看得进这文书?” 平王低着头,微微有些迷离的看着烛光下的李青,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着,笼着汪盈盈眼波,正满眼妩媚的看着他,平王抬起手,抚着李青柔嫩白晰的脸和淡红的嘴唇,慢慢往下揉到了胸前,重重的叹着气, “青青,不要这样看着我,你只要乖乖的,爷,看得进去。” 李青坐直了身子,正了正面容,咳了两声,说道: “好吧,爷看文书吧。” 平王轻轻笑着,拿起件文书来,李青凑着他的手歪着头看着,不动也不说话,平王飞快的看着文书,又拿起件翻开来,李青很快看到了木通的名字,忙仔细看过去,平王笑着说道: “连庆和木通做得很好,头一批粮食十天前就送到了长岭一带,比原来打算的早了二十几天,连庆是个难得的人才,咱们在晋地的生意已经铺开了,走了晋王府老王妃娘家的路子。” “晋地还是老王妃作主呢?” “嗯,” “老王妃也快五十了吧。晋地的生意,暗股还是要多送几家。” 平王低下头,用下巴顶了顶李青的头,笑着说道: “青青又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嗯,我选了几个,青青也看看?” 李青笑着摇着头,重重的叹着气抱怨道: “我可没心思看这个,连庆和木通什么时候到平阳府?庆叔净帮着你做事了,我的生意还不知道亏了多少呢!” 平王轻声笑了起来,放下文书,轻轻搂了李青, “嗯,爷这趟生意赚得不错,青青亏了多少,爷补给你就是,爷的也是青青的。” “爷可说错了,青青的都是爷的,爷的还是爷的,可不是青青的。” 李青慢慢的说着,平王怔了怔,手下用力,搂紧了李青,贴到她耳边,低低的温柔的说道: “青青,你要相信我。” 李青往后靠到平王怀里,笑着仰起头说道: “爷,说到这生意,我倒有点想法,爷要不要听听。” 平王眼睛亮了亮,笑着点点头, “青青说吧。” “爷的红果,每年由户部定了价,放给韩地的几家大商户,我算了算这价,低了些,不过,若要提价,一来有与民争利之嫌,二来,只怕那些个商户也不一定肯,所以,” 李青顿了顿,看着仔细听着的平王,笑着继续说道: “不如竞标,把这红果的销售地分成几块,依各地各年的用量估算出相应的红果量,除了往年的那些个商家,只要有实力的商家,不管韩地,晋地,庆国、奚地都允他们来竞这个标。中了标的,户部按竞标价先收订银,其余的银子买红果时再收取,还可以搭上些其它的药材一并竞标。” 平王眼睛里亮光闪过,笑容满面的低头看着李青,懒洋洋的问道: “青青要插手这红果的生意了?” 李青点点头,笑着说道: “爷若是竞标,我想要庆国那一标,以今年的价加五成到十成竞标。” “青青有了好主意?说来爷听听。” 李青斜了平王一眼,郑重的说道: “爷,这红果生意是我的,爷不能再插一脚!今年一年,我都没挣到银子!” 平王轻轻笑着,搂紧了李青,认真的答应着: “好,我答应你,这红果的生意,是青青的私房,爷不插手就是。” 李青满眼笑意,仰起头,眼波盈盈的看着平王说道: “若挣了银子,就分三成给爷,算是保护费吧。” 平王哈哈大笑起来,搂着李青倒在了炕上, “青青,爷是那占山为王的山大王,要收你保护费?!” 李青倒在平王怀里,笑着圈了平王的脖子, “爷不就是占了座大山的山大王嘛。” 平王笑着俯身把李青压在了身下,李青脸上微微泛起红晕来,轻声提醒着: “爷,你的文书还没看完呢。” 平王有些艰难的转过头,看着炕几上薄薄的一叠文书,撑起身子,轻捷的跳下了炕,伸手抱起了李青,往内室走去, “青青,文书先放一放,咱们一起琢磨琢磨更重要的事情吧。” 满屋的融融春意中,李青身上泛着层粉红,软软的伏在床上,平王光着上身,从后面搂着她,餍足的轻轻叹着气,贴在李青耳边,喃喃的低语着: “青青,有了你,爷才知道什么叫食髓知味。” 第二天,直到辰初,李青还躺在床上,不愿意起来,平王进了屋,秋月忙带着丫头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李青窝在被子里耍着赖: “秋月,今天不用请安,让我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平王带着满身的寒气压到了李青身上,手伸进了被子里,李青急忙挣扎着要坐起来,平王手臂用力,揽紧了她,头微微抬起,仔细的看着李青带着点点青紫的脖颈,用手指轻轻抚摸了几下,突然贴着李青耳边,暧昧的笑了起来: “青青,爷昨晚,猛了些,身子痛不痛?下次,爷一定温柔着些。” 李青挣扎着转过身来,推着平王笑道: “爷赶紧去前院吧,我也要起来了,今天还要去碧莲院看着给红袊收拾屋子,好多事情呢。” 平王笑着坐直了身子,抚着李青的头发笑着说道: “这韩地的红果生意,有一半在王氏娘家手里,大哥大嫂伉俪情深,青青腊八施粥时,不妨和王氏提一提,这生财之道也让王家分些,大哥好做,爷也好做,其余的,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李青坐了起来,点点头,笑着回道: “爷放心,我也是很敬重大嫂的。” 平王点点头,犹豫了片刻,笑着说道: “青青,爷今天得出趟城,后天回来,青青不要劳累着了,红袊的院子让下人去操心收拾就行,嗯?” 李青笑着应了,平王起身出了门,李青又靠在了床上,秋月轻手轻脚的进来,笑着说道: “夫人,这回可得起来了。” 李青笑着坐起来,秋月和竹叶、木兰侍候着李青洗漱了,换了件桃红撒花袄,一条月白绣花曳地裙,吃了早饭,披了银狐斗篷,带着人去了福佑院,看着人布置碧莲院去了。 隔天,周医正又进来诊了脉,开了些汤药,李青仔细的看了药方,笑着吩咐道: “这个周医正人情好过医术,这药,不用煎了,我也不耐烦吃这么苦的东西。” 秋月笑着取走了药方。郑嬷嬷掀帘进来,悄悄的禀报道: “夫人,张大奶奶托汤掌柜找了我,想求见夫人。” 李青怔了怔,皱了皱眉头问道: “是什么事情,来人有没有说?” 郑嬷嬷摇了摇头,李青低头沉吟了片刻,吩咐道: “如今我们住在这王府里,还是万事小心些好,我如今也算病着,倒不方便见她,你去回了她,若不急,就等春节朝拜时找个机会说话,若是急,后天我去无着庵施粥,让她去那里见我吧。” 郑嬷嬷答应着出去了。 午饭刚过,丁一进来禀报说,文老太爷想求见夫人,李青皱起了眉头,文老太爷这时候来,只怕和文大爷有关,张大奶奶来,必定是和大奶奶有关,李青思量了片刻,吩咐丁一: “我如今病着,也不敢见人,一来身子不好,二来也怕过了病气去,让文老太爷过几天再来吧。” 丁一答应着退了出去,李青叫了竹叶进来吩咐道: “你今天回去一趟,找你父亲仔细打听打听,大奶奶什么时候回的府,回府后发生什么事没有,还有,文府里最近可有什么大事,这事要机密!去跟秋月告个假,只说要回家看看就是。” 竹叶答应着出去了。李青仔细思量了半晌,文家的事等王爷回来商量商量,求了恩典,有个定论的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章 施粥 腊八早上寅末时分,王府二门里已经是一片灯火通明,孙义和丁一垂手侍立着,平王扶着李青下了两轮小车,牵着手送她上了车,低下头笑着嘱咐道: “施了粥就赶紧回来吧,庵里冷,有什么事让孙义和丁一去办就行。” 顿了顿,平王继续说道: “晚上还有些事,要和青青商量呢。” 李青笑着点头答应着,平王放下了车帘,转身往二门里去了,秋月微微低着头,垂手侍立着,见平王离开了,赶紧从旁边上了车。梁静和程燕坐到车前,车子缓缓往二门外去了,平王站在二门外的阴影里,看着车子出了门,转过弯看不到了,才转过身,大步往外书房去了。 李青的车子出了平阳城,王夫人和苏夫人的车子已经等在城门外了,远远看到李青的车子过来,两人忙下了车,上前见礼,秋月掀起帘子,李青忙直起上身,笑着说道: “外面寒冷,不必这样多礼,快请上车吧。” 王夫人和苏夫人笑着施了礼,上了车。跟在李青车辆后面,一行人往无着庵去了。 辰末时分,一行人到了无着庵,月如带着众人迎了出来,李青穿着石青缂丝银狐斗篷,扶着秋月的手下了车,接过了手炉,站定了,打量着周围,只见庵门口左右依次排开,各放着十来口大锅,正冒着袅袅热气,门口远些的地方停着无数的车马,旁边做诊室的院落和其它几个院落门口和旁边,都站满了人,王夫人和苏夫人也下了车,惊讶的打量着四周,月如微笑着,请了李青和王夫人、苏夫人进了庵,庵内无说殿等处也站满了人,李青微微有些惊讶,转头看着月如问道: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门口还有那么多的车马?” 月如安静的笑着,慢慢的回着话: “这庵里庵外的人,多是在这里医过病,都传着咱们这庵里的粥,吃了是健身祛病的,一人带着一家,一家带着一村的,有的是从昨天起就在这儿等着了,怕他们冻着,庵里就让他们住了进来,昨天还从庄子里拉了好几车柴薪过来取暖。这外面的车辆,是今天一大早来的,进来就施舍,手笔大得很,我还以为夫人是知道的呢。” 苏夫人抿嘴笑着说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今天夫人要来这庵里施粥,平阳府知道的人可不少,自然要来捧捧场面,若能见着夫人一面,更是大福份了。” 李青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苏夫人,笑着说道: “看来请两位来陪我施这粥,是请对了,这外面的车辆,只怕九成是冲着两位夫人的面子来的呢。我一向深居简出的,哪有这份人情?月如,你要好好的谢谢两位夫人!” 月如微笑着双手合什施了一礼,王夫人笑着说道: “月如师父施了这礼,只怕我这施舍得加了倍才行了。” 月如忙又施了一礼,郑重的谢道: “月如替穷苦病人谢夫人大恩。” 王夫人怔了怔,李青看着她,笑着解释道: “月如师父是从寒谷寺栖霞殿过来的,这庵里的师父们都是从栖霞殿过来的,守着寒谷寺的规矩,施舍用于施舍,庵内只留七日衣食。” 王夫人和苏夫人惊讶的互相看了一眼,面色郑重起来,对着月如敛衿施了半礼, “失敬了,月如师父见谅才是。” 月如忙微笑着回礼,王夫人直起身子,仔细打量着月如和周围几个气度安然的尼姑,笑着和李青说道: “怪不得月如师父和这庵里庵外都是气度不凡,原来竟是寒谷寺的师父们来了咱们韩地,说起来,我可要派夫人的不是了,既然知道,也不早些告诉我们,不然,我们府里大人孩子生了病,放着寒谷寺的师父们不请,还要请什么太医!” 苏夫人忙笑着凑趣道: “就是这个说法,这可是夫人的不是。” 李青笑着曲了曲膝说道: “那我就陪个不是吧,过了年,普济堂也有师父过来咱们韩地,若要建寺,还请两位夫人不吝金银,多多施舍!” 王夫人眼睛里亮光闪过,苏夫人笑着说道: “这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夫人放心,我来当个二金主,大嫂银子最多,让她做个大金主!” 王夫人眼睛亮亮看了看李青,笑容满面的转过头看着苏夫人说道: “你我这样的,嫁妆全都施出去,也当不了这大金主和二金主!有了寒谷寺这三个字,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施舍呢。” 李青笑着转过头看着月如说道: “王夫人娘家可是咱们韩地最大的药商,现如今既有了银子,你就求了王夫人,让她回去打个招呼,这庵里若去买药,可不能多挣咱们的银子。” 月如忙笑着合什施了一礼, “还请王夫人多关照。” 王夫人眼睛亮亮的,忙回了半礼,笑着说道: “月如师父只管放心,庵里若来买药,那是给他们脸面,不施舍已经是不对的了,还敢挣钱?” 几个人说话间,月清过来微笑着禀报道: “夫人,师兄,粥好了。” 月如点点头,转头看着李青,李青笑着让了王夫人和苏夫人,三人一起到了门口,从第一口锅里盛了点粥出来,月清等接过送了出去,就算是施了粥了,月影、月纹等人接过勺子,开始给排着长龙的人群施粥。 李青转过头,低声吩咐月如: “你在门口看着吧,我陪两位夫人去庵里看看。” 月如点点头,微微躬身目送李青和王夫人、苏夫人进了庵堂。 李青带着王夫人、苏夫人走进庵堂,进了观音殿,秋月点了香奉上来,李青和王夫人、苏夫人接过,磕头上了香,三人慢慢看着,往后堂走去。 李青轻轻拉了拉王夫人,落后半步,低声说道: “大嫂知道,我也开了家药铺,叫庆余堂。” 王夫人放慢了脚步,低声回道: “嗯,夫人的庆余堂,现如今可是金川府数一数二的药行了,家父每次提起,都敬佩不已。” 李青微微笑着,低声说道: “过了年,庆余堂打算做红果的生意,现如今,咱们韩地这红果生意做得实在不划算,因我和寒谷寺有些个渊源,得了些红果的方子,只是庆余堂本薄店小,想请王氏药行提携一二,不知……” 王夫人垂下眼帘,眼珠飞快的动了动,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夫人真是太客气,庆余堂现如今在药材行可是数得着的,夫人看得上王氏药行,是王家的福份,家父必是极愿意的。” 李青微微笑着,看着王夫人说道: “那就烦请大嫂传个话吧,若令尊愿意,过些天庆叔回来,我让他去王府拜见。” 王夫人忙笑着点头应了,苏夫人回过身来,笑着叫道: “你们两个说什么私房话呢,我也听听。” 李青忙笑着说道, “说起来,有件事,正要说给两位听听,帮我出出主意呢。” 三人慢慢往后走着,李青叹了口气说道: “你们也知道,前些时候,我拘了文大爷在厚德居劳其筋骨,本想着他能知道些错处,改过自新,也不枉我担了这恶名,可谁知他竟是堆烂泥。” 王夫人和苏夫人互相看了看,李青笑着看着她们两个,继续说道: “只可怜大奶奶,性子太过软弱,如今虽没了那些个小妾淘气,前些日子,却被陈姨奶奶堵在屋里,骂了好几天。我听了,也觉得气闷得不行,一个妾侍,虽说是生母,可这样把三媒六聘的大奶奶骂得出不得屋,这文府也实在是……” 李青顿了顿,苏夫人皱了皱眉头, “难道没有规矩礼法了?” 王夫人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李青回头看着两人,笑着说道: “这中间夹着我们府里那位,文府老太太又没了,老太爷又太过好人了些,这陈姨奶奶在文府就是老太太一样了,这事,我本来不方便多说,可怜着大奶奶实在凄苦,想着帮帮她。” 见李青说明白了,王夫人叹了口气, “这平阳府谁不知道文府的陈姨奶奶,大奶奶我也见过两次,唉,是个斯文人,命苦了些。” 李青抬起头,茫然的看着远处笼在薄薄雾气中的山峦和枯树,悠悠的叹了口气,半晌才转过头,看着王夫人和苏夫人,笑容有些勉强的说道: “我们女人,嫁人就是撞运气,嫁个彼此相合的,能夫唱妇随,是难得的福份,若嫁得彼此不合,男人是能一个两个三个的纳妾进门,我们女人,只能大度着给他纳妾,给他……” 李青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若再不幸,嫁了文国梁这样的烂泥,也就只求着能保住条命了。” 李青住了口,抬眼看着远处的山峦,王夫人和苏夫人默然相对,脸上露出些黯然凄容来,半晌,李青转过身,笑着说道: “我想帮帮张氏,至少让她能安安静静的过过日子。” 王夫人看了眼苏夫人,笑着说道: “夫人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这张氏,我们妯娌还帮得。” 苏夫人在旁笑着点着头。 李青笑着,郑重谢过。(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章 为妻之道 三人又到了后面禅房,喝了杯茶,就出门上车,去了逸梅庄,在庄子里吃了饭,略歇息了一会儿,就启程回平阳府了。 申末时分,车子进了王府二门,李青下了车,上了二轮小车匆匆回到春熙院,急忙洗漱,重新绾了头发,插了支赤金富贵花开簪,换了件蜜合色小袄,一条亮黄闪缎长裙,穿了件金黄底绣百鸟朝凤白狐斗篷,带着琉璃、竹叶去了春晖院请安。 文老太妃拉着她在炕上坐下,笑着问道: “说你今天去寺里施粥了?” 李青忙笑着回道: “是,寅末时分就去了,也没敢惊动您,和大嫂还有三弟妹一起过去的。” 文老太妃拍着她的手,夸奖道: “这样好,咱们这样的人家,就是要多行善积福,我年青的时候也喜欢到寺里施粥施药的,也常去庙里上上香,现如今年纪大了,也不想动了。” 文老太妃顿了顿,笑容更盛, “今天早上红袊过来给我请安了,我看她竟不怎么咳了,人也胖了不少,这孩子生得真是好看!我怕她再受了寒气,让她隔几天过来请一趟安就行。” 李青笑着站起来,接过丫头托过来的茶水,双手奉了过去,恭敬的回道: “这些天,红袊饭量可见涨了不少呢。” 文老太妃重又拉着李青坐下,正要说话,门口小丫头禀报: “老祖宗,夫人,王爷来了。” 文老太妃忙笑容满面的直起身子,爱怜的看着站在炕前微微躬身请安的平王,笑着招呼他坐下,李青早就站了起来,微笑着曲膝给平王请了安,捧起丫头托盘里的茶,奉给了平王,平王满眼笑意的看着李青,接过杯子捧在手中,笑着说道: “母亲继续教导李氏就是,我也听听。” 文老太妃笑咪咪的拉了李青坐下,拍拍李青的手,看着平王说道: “我正和媳妇说着红袊呢,媳妇这样疼爱孩子,正是为妻之道。” 说着转过头,满眼笑意的看着李青继续说道: “王爷和他父亲和兄弟不一样,爱美人,喜欢新鲜,隔两年就得抬一个进府,这后院的孩子也就多了,虽说是妾养的,可总是咱林家的血脉,你能这样视同已出,我高兴着呢。” 李青笑着点头应着,平王脸色发绿,急忙岔着话题: “母亲,我这会儿竟有些饿了。” 文老太妃一听,一迭连声的吩咐着丫头婆子, “快取点心来,唉,黄嬷嬷不在这里,也不知道她们做得点心合不合你的口味!” 李青忙站起来张罗着,平王紧紧盯着李青,见她笑容依旧,面色丝毫不变,心里渐渐没底起来,笑着说道: “母亲不用让她们取点心,若有粥,儿子吃点就行,前院还有些事,还要媳妇回去给儿子找些东西呢。” 文老太妃听说,忙又着急的叫着丫头婆子,快取燕窝粥来,取莲子羹来,平王吃了碗燕窝粥,文老太妃又催着他赶紧去忙,平王告了退,李青侍候他穿上斗篷,跟在平王后面出了屋,李青低着头跨出门槛,平王侧身站在门口,盯住她,拉着她的手出了院子,伸手揽了她的腰,陪着笑问道: “母亲还和你说了什么没有?” 李青仰着头,笑盈盈的看着平王答道: “也没说什么,就是教导了些为妻之道。” 平王窒了窒,半晌才低下头,低声说道: “母亲说的都是从前的事了,以后不会了,爷有了青青了。” 李青笑着转了话题: “爷早上说,有事要和我说,到底什么事?” 平王怔了怔,停住了脚步,用手托着李青的下巴,仔细的看了一会儿,李青拨开他的手,往前走去,平王满脸狐疑的看着李青的背影,半晌才追了上去,拥着她,笑着说道: “嗯,这事,等吃了饭再说吧。” 两人吃了饭,平王端坐在东厢炕上看着文书,李青泡了茶奉上来,平王笑着接过杯子,抬头看着李青,微微迟疑了下, “这事,不急,等爷看完这些文书再和青青说吧。” 李青笑着点点头,退下去沐浴洗漱了。 沐浴后,换了身淡紫色绣水草边烟罗衣裤,坐在暖阁里的炕上,慢慢看着本书,平王进了屋,弯腰把李青连书抱起进了内室,秋月忙带着丫头急忙熄了灯,退了出去。 平王把李青放到床上,在她身边躺下,用手臂支着头,李青笑着问道: “爷早上说的到底什么事?” 平王想了片刻,手指慢慢划过李青的嘴唇,笑着说道: “过几天,李云生就要进平阳府了。” 平王顿了顿,继续说道: “青青,只怕要委屈你了,我仔细想过,也和三爷商量过,若认了,只怕与韩地,不好,青青?” 李青暗暗松了口气,笑着伸手揽着平王的脖子, “青青不委屈,爷不要想太多了。” 平王揽紧了她,搂了一会儿,放开来,看着她慢慢说道: “我让人去洛城打听了,庆历十六年腊月,祁山脚下的那件……案子,只怕和他脱不得干系。” 李青垂下眼帘,半晌才低低的说道: “我知道,以前庆叔也回去打听过,我知道。” “青青!” 平王叹息着搂了搂李青,这样的事,她早就知道!唉,以她的聪慧,怎么会猜不到?!夹在这仇恨与亲孝之间,这些年不知道是何等煎熬!李青轻轻推推他, “爷什么时候取了洛城,一定要带我回去看看母亲,这十来年,我一次也没回去过洛城,我想去看看母亲。” 平王低低的笑起来,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李青的鼻子,温柔的说道: “好!爷一定早日取了洛城,带你回去看母亲。” “嗯,我也有件事,想和爷商量。” 平王搂了搂李青,渐渐有些心在不焉起来,李青拍拍平王的脸,平王忙点着头, “青青说吧,爷听着呢。” “是文府的事,我想着,文府总这样也不行,这侯爷世子还是早一些定下来的好。” 平王凝神看着李青,笑着点点头, “青青说得有道理,文家两个儿子都不成器,不过,文国栋一则是嫡子,二则总算还本份守成些,青青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 李青点点头,仰头看着平王,继续说道: “若立了世子,就让文大爷分出来独立门户吧。” 平王低下头,仔细的看着李青,半晌才问道: “青青的意思爷有些不明白,那文国梁哪里是个能撑家的?若独立门户,岂不是……” 李青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说道: “我一时半会的,不打算放文国梁回去,过了年,想让连庆带他去金川府的庆余堂做个伙计去。独立门户,不过是让大奶奶带着孩子名正言顺的出来单住罢了。” 平王微微皱起眉头,李青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抚着平王皱起的眉头说道: “文府实在有些……唉,文二爷不说了,二奶奶倒能管管家,可也就只能管好自己那个小院,文老太爷,爷也知道的,大奶奶虽然识书达礼,可性格懦弱,姨奶奶,这些年,婆婆也当得太理所当然了些,加上……还是让大奶奶带着孩子出去独立门户,往后多和娘家走动走动,张家好歹门风严谨,以后孩子们至少学得个谨慎守身。” 平王点点头,温和的说道: “青青说得是,就依你的安排吧。” “嗯,往后,就托大嫂和苏氏,关照些大奶奶,多走动走动,也不至于和这平阳府的名门大家脱了往来,等孩子大了,好好挑门亲事,大奶奶也算能安安生生的过完下半辈子了。” 平王定定的看住李青,半晌才问道: “青青还要托王氏和苏氏?青青自己请大奶奶来王府里多走动些,不就行了?” 李青微微低了头,轻轻笑着,平王用手托起李青的下巴,盯住李青郑重的问道: “母亲的话,你真的不在意?青青可不是大度的人!” 李青懒懒的仰着头,眼神迷离进来,带着些痴迷般看着平王,伸出手挽了平王的脖子,吻了上去,平王狠狠的吻了回来,半晌,猛的抬起头来,抓着李青的双臂,让她离开自己些,声音微微有沙哑的问道: “青青,你,还是先跟爷说说,青青这样的大度,爷心里不安宁。” 李青低低的笑着,脚探进了平王两腿间,声音仿佛有些迷乱般,软软糯糯的低低的叫着: “林蕴海,你欺负我。” 平王重重的“哼”了一声,猛的搂紧了李青,吻了过去。 屋角的烛光摇曳着,纱帐里依旧充溢着暖暖的暧昧,李青沐浴干净,换了身粉白的轻罗衣裤侧身躺在床上,平王上了床,侧身压了过来, “青青,你还没和爷说清楚呢!” “嗯,我睡着了。” 平王轻轻笑出了声,低头吻着李青的脖子,懒洋洋的问道: “青青睡着了,还能和爷说话?” “嗯,说梦话。” 平王大笑起来,搂紧了李青,贴在她耳边,低低的郑重的说道: “青青,你放心,爷有了你,不会再要其它女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章 逝去的欢爱 西院芙蓉院里,文姨娘狠狠的把桌子上的东西扫到了地上,面容微微有些扭曲起来,翡翠胆颤心惊的慢慢往门口蹭去,文二爷立了世子,大爷被分户别居,陈姨奶奶这回是真的病倒了,姨娘现在却是半步也不能出这院门,更不用说回去文府支撑大爷和陈姨奶奶的事了。 桂花院里,顾姨娘皱着眉头听着婆子咬着耳朵,笑着吩咐银环取了二两银子赏了婆子,目送着婆子离了屋子,脸色阴沉下来,文大爷竟被分户别居!这是谁的主意?这是要绝了文大爷这一支的路!夫人?这个李青,真是成了精了,年纪轻轻,心机竟深沉至此,困住了文氏还不够,竟还要这样绝了文氏的后援去!竟能迷得爷事事听她摆布,当年陈姨娘那样受宠,爷也没听过她半句! 顾姨娘站起来,慢慢的来回走着,腊八那天,母亲去了那个庵堂,撒了上千两银子,也没能见到夫人一面,看来,还是要再想办法才行,嗯,听说爷现在最疼红袊,她既想要这爱孩子的名声,宏强也得多去去才行,也许能因此得了爷的青眼呢。 顾姨娘慢慢盘算起来。 几天后,李云生到了平阳府,封诰仪式因为王妃身体不适,极其简单的结束了,李云生只远远看了一眼裹着厚重繁复的大红礼服,戴着满头珠翠的人影,连身形都看不出,哪里能看得出长相来,至于是不是他那个大女儿,完全没法子判断,想着沈大人有交待,李云生心底阴郁起来,到底还是找了机会,和三爷说,想见见遣到韩地的女儿李青,三爷亲热的笑着,竟告诉他那些女官都被王爷送给了金川府的头人!李青送到了哪家,他也不知道。 李云生心底泛起股怒气来,皇上赐给平王的女人,他竟敢这样转手送人,这样视帝室尊严于无物!可想到上岭关的惨败,李云生陪着笑,一句话也没敢多说,回到驿馆,吩咐下人暗暗打听了,才确信平王竟真的把那批女官都送给了金川府的头人们,心下微定,看来平王妃不会是那个丫头了。 送走了李云生,李青暗暗松了口气,再过几天,连庆和木通就要回来了,若是遇上了,倒是件麻烦事,不过,这也不用自己操心,平王既然插手这事,必定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哪会让类似不小心碰到这种事情发生。 碧莲院已经收拾妥当了,李青又去了几趟,仔细查看了各处,吩咐人烧上火墙、火炕,又过了几天,才选了个吉日,看着林红袊搬到了碧莲院。 李青渐渐忙了起来,王府过个年竟然麻烦至此!要准备的东西太多,要准备的仪式太多,各种各样的事情渐渐都堆到了春熙院,孙义一天要跑无数趟春熙院,郑嬷嬷也跟着忙得脚不连地。 苏叶回到了平阳府,李青叫了他进来,吩咐了半天,苏叶满脸兴奋的回了庆余堂,也开始忙碌起来,找可靠的伙计,准备药材器具,开始试着做李青要的药丸。厚德居和庆余堂各处的帐也都交了进来,早晚还要去春晖院请安侍奉,一时间,李青竟忙得早晚不闲。 李青端坐在春熙院花厅炕上,打发走了最后一批来回事的管事,接过琉璃递过的茶喝了一口,皱着眉头有些郁闷的问道: “这府里年也是年年过的,往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是谁管着的?怎么今年全堆到咱们这儿了?” 琉璃抿嘴笑着回道: “就算没人管,府里凡事自然都有规矩,这年也是年年过得,不过,今年既然有了王妃,自然就得凡事请了示下才好做了。” 李青转过头看着旁边几上堆得高高的册子,她这些天凡事先翻规矩,查旧例,也不过就是对着规矩旧例,看看这事那事是不是合着规矩、合着旧例罢了,李青皱皱眉头,仔细的想了片刻,转过头吩咐琉璃, “这两天,这些册子你也熟了,从明儿起,凡有回事的,你和秋月一起,嗯,先和他们对这旧例,若合着规矩、或是有着旧例,没有出入的,你和秋月就商量着吩咐下去就是,你们两个商量不了的,再回了我,嗯,每日处置的事记个节略下来,晚上给我看,还有,带上竹叶、竹枝、青蒿、水苏四个,跟着学学。” 琉璃怔住了,半晌才抱怨道: “夫人这偷懒的法子,倒是想得快。” 李青露出满脸疲倦来,往后倒去, “琉璃啊,你家夫人身子骨弱,操劳不得!” 西院海棠院里,陈姨娘呆呆的对着梳妆台上的铜镜,看着镜子里美得仿佛有些不真实的自己,耳边一直响着那婆子的话: “三小姐胖了不少,象极了姨娘,老祖宗夸了好几次了,说三小姐长得实在是好看,爷如今最疼的就是三小姐了!三小姐身边的丫头说,爷常常盯着三小姐出神呢!也是,谁看到三小姐都得想起姨娘来!姨娘的品貌,世间少有!谁不知道,爷是最爱美人的!” 怜夏泡了杯茶送上来,暗暗叹息着,笑着劝道: “姨娘这下不用担心了,三小姐得了爷和夫人的疼爱,往后任谁也不敢轻慢了去,我偷偷去看过一回了,那些丫头婆子们用心着呢,只要三小姐好了,姨娘也就没什么心思了。” 陈姨娘仿佛没有听到怜夏的话,只怔怔的盯着铜镜里的面容,半晌才转过头,看着怜夏,嘴角带着丝甜蜜的笑意,有些出神的说道: “怜夏,你说,我长那么大,都没出过二门,怎么就那天突然想着去偷看爷呢?” 怜夏怔住了,半晌才勉强笑着,想岔开话题, “姨娘,你给三小姐做得衣服,还是放大一点好,三小姐最近胖……” “怜夏,你不知道,爷对我,有多温柔,那天晚上,我吓得不行,爷对我说:不要怕,我就真的不怕了,爷看着我,眼睛都移不开,他说:原来世上真有这么漂亮的女人!他说我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女人。” 怜夏上前摇着陈姨娘,低低的着急的叫着她: “姨娘,你醒醒!那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你不能再想王爷,要送命的!你有了三小姐,你要想想三小姐!” 陈姨娘猛的站了起来,却又好象已经用尽了力气般颓然站住了,眼神里满是哀求的看着怜夏, “怜夏,我不是想争宠,我只想着一个月,哪怕两个月,爷能来一趟海棠院,来看看我,我知道她是夫人,是王妃,是主子,爷,也正宠着她,可她总有不能侍候的时候,一个月里总有几天她不能侍候爷,总要有人侍候爷吧,怜夏,我……” 怜夏闭了闭眼睛,咽回了眼泪,扶着陈姨娘坐到炕上,转身端着杯子过来递给陈姨娘,轻声的说道: “姨娘,先喝口茶吧。” 平王回到春熙院,进了屋,李青忙迎到门口,侍候他脱了斗篷,笑盈盈的说道: “爷今天回来得倒是早。” 平王伸手揽了李青,边往屋里走,边笑着说道: “赵勇传了消息过来,青青不想听吗?” 李青怔了怔,随着平王进了东厢,接过青黛递过来的茶,奉给了平王,笑着问道: “赵勇不是管着爷的谍报吗,有什么事竟要我来听?” 平王笑着接过杯子,叹了口气说道: “青青托爷的事,竟然忘记了?” 李青眼睛亮了起来,忙侧身坐到平王身边,拿过他手里的杯子放到几上,摇着他的胳膊声音软软的催促道: “快说,厉芳菲现在好不好?嫁了人没有?” 平王笑着揽了李青的腰, “厉家四房嫡女厉氏九月里大婚,嫁进了洛城吴家,为吴家长房嫡三子妇,吴家是河北郡望,族里出过几任丞相,现如今庆国的兵部尚书就是吴家嫡支,吴家门风严谨,诗书传家,倒是门好亲,这个嫡三子,从小以神童闻名,听说为人也是谦和有礼,十四岁中举后,就到各处游历,没再应试,嗯,这个吴家,有条家规,嫡支男丁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平王边说,边紧紧的盯着李青的神色,李青仔细的听着,眼睛里慢慢溢出笑意来,轻轻叹息着说道: “也不知道芳菲和这个吴三公子合不合得来。” 平王眼睛里露出笑意来,揽了揽李青,无奈的说道: “青青,爷的谍报再能干,也没法子探听夫妻间是不是合得来这样的隐私事。” 李青笑着直起身子,站起来,郑重的曲膝福了一礼谢道: “多谢爷!” 平王笑着拉过她, “青青要不要派人去看看厉氏?” 李青侧身坐到炕上,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我知道她好就是了,这个时候哪里好派人去看她?这个芳菲,心地纯良,可是一点心机都没有。” “嗯,等爷取了洛城,青青再去看她。” 李青失声笑了起来, “爷若取了洛城,还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心思招待我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一章 爱是祸端 福佑院外,怜夏陪着陈姨娘躲在假山后,盯着春熙院方向,远远看到李青跟在平王身后,慢慢往这边走来,怜夏回头看着面色紧张的陈姨娘,低低的嘱咐道: “姨娘,待会儿您千万可得机灵些,万事以三小姐为重。” 陈姨娘痴痴的盯着远处缓缓走过来的平王,两只痉挛般抓着斗篷,不停的点着头。 李青和平王进了福佑院,从春兰院一路看了过去,最后进了碧莲院,碧莲院里,丫头婆子们战战兢兢的侍立着,李青微微皱了皱眉头,回头看了一眼琉璃,琉璃会意,盯着个小丫头低低的问了,急忙上前两步,小声的回道: “陈姨娘在里面。” 李青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跟在平王后面继续往正屋进去了。 正屋里,陈姨娘紧紧搂着林红袊已经跪在地上迎着了,李青站在平王身后,看着穿着身半旧衣裙的陈姨娘,嘴角露出丝怜悯的笑容来,平王盯着陈姨娘身上的半旧衣裙,面色阴沉了下来,林红袊胆怯的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平王,急忙越过平王,看向跟在平王后面的李青,胆怯而期盼的叫着: “母亲!” 李青微微退后两步,悄悄出了屋。 陈姨娘两只手仿佛有些痉挛般紧紧抓着林红袊,仰着头,痴痴的看着平王,胆怯的叫着: “爷?” 林红袊看着李青出了屋,焦急的拼命的挣扎着,掰着陈姨娘的手指,只不敢哭出声来,平王冷着脸,眯着眼睛盯着陈姨娘和在她怀里挣扎不已的林红袊,怜夏跪在陈姨娘身后,只觉得头晕目眩,只恨自己不该出这样的主意。 平王走到正屋上首,坐了下来,轻轻掸了掸衣襟,盯着紧紧抓着林红袊,膝行过来的陈姨娘,和在陈姨娘怀里,拼命挣扎着的林红袊,嘴角露出丝冷笑来,阴阴的问道: “你见爷,有什么事,说吧。” 陈姨娘痴痴的盯着平王,嘴唇微微有些抖动,半晌才结结巴巴的说道: “爷,还记得,记得临平城,临平城……” 平王眉梢高高扬起又落了下去,脸色阴阴的盯着陈姨娘,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 “爷还以为你是为了红袊!” 怜夏脸色惨白,却一动不敢动,扶在地上的双手渐渐颤抖起来,陈姨娘仿佛突然间想起了怀里的孩子,猛的晃着林红袊,焦急的说道: “爷,你看,红袊,是我的女儿,多漂亮,爷!” 林红袊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扭头扑向门口: “母亲!母亲!” 平王阴阴的冷笑着, “你的女儿?你也配?你恨不得捏死她!放开她!” 陈姨娘浑身颤抖着,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林红袊正拼命往外挣脱着,一下子重重的扑倒在地上,急急的连滚带爬的哭喊着“母亲”,爬出了屋。陈姨娘仿佛清醒过来,急忙转过身,扑了过去: “红袊!” “回来!” 平王一声暴喝,陈姨娘颤抖着转过身,怜夏顾不得尊卑,膝行两步颤抖着推着陈姨娘,低低的急切的说道: “姨娘,快请罪,快求爷恕罪,快!” 陈姨娘嘴唇颤抖着,仿佛被抽干了气力般瘫软在地,平王站起来,冷冷的看着地上软成一团的陈姨娘和颤抖着推着陈姨娘的怜夏,淡淡的吩咐道: “姨娘病了,你好好侍候着,不要再让姨娘出来,往后,就好好养着吧!” 说完,抬脚出了门,院门口,李青正抱着林红袊往外走去,平王忙跟了过去,笑着说道: “让奶娘抱着她吧,你哪里抱得动。” 李青笑着亲了亲满脸泪痕的林红袊,把她交给了奶娘,林红袊胆怯的偷偷看了眼平王,不舍的松开了李青的斗篷,在奶娘怀里扭着头紧紧的盯着李青。 平王轻轻咳了两声,看了看周围的丫头婆子,沉默的放慢了脚步,和李青并排走着,回了春熙院。 进了正屋,去了衣服,平王阴着脸叫了郑嬷嬷进来吩咐道: “去问问孙义,西院的衣服是不是都按定例做好送过去了。” 郑嬷嬷答应着出去了,平王转过身看着笑容满面的李青,挥了挥手,青黛带着丫头急忙退了出去,李青转过身,微微仰着头,眼睛里带着丝戏谑,笑盈盈的看着平王,平王的脸色更加阴冷起来,盯着李青看了半晌,突然放松了面容,叹了口气说道: “青青,那都是从前的事了,以后不会了。” 李青仰头看着他,嘴角带着丝嘲讽的笑意,从前?今天的陈姨娘是从前,明天,也许这个从前就是自己了!平王看着她嘴角的讥笑,心底泛起股怒气来, “青青,爷是韩地的王,后院多几个姬妾又如何?!” 李青心底突然涌起股爆笑的冲动来,忙转过头,用帕子掩了脸,笑得臂膀都有些耸动起来,平王忙从后面抱住李青,焦急的安慰着: “青青,不要哭,爷,爷不是那个意思,我,那句不算,最后说的那句不算,青青!” 下午,李青坐在东厢炕上,慢慢喝着茶,半晌叫了水萍过来悄悄吩咐道: “你去,看看能不能打听打听,在碧莲院,陈姨娘为什么要穿着那套半旧的衣裙。” 水萍答应着出去了,晚上,吃了饭,水萍悄悄的禀报了: “夫人,我找了碧莲院的大丫头侍墨,陈姨娘的丫头怜夏经常找她打听三小姐的事,就托她打听了,听说那衣服是陈姨娘头一次见爷的时候穿着的。” 李青怔了怔,打发水萍下去了,一个人坐着发着呆,陈姨娘必定是爱着平王的,可是,平王只看到了她的脸,看到了她袅娜的腰身,哪里会记得她穿了什么衣服、戴了什么首饰!唉!女人不能爱,至少不能毫无保留的爱,若做妾就更不能有爱!秋月,一定不能给杨元峰做妾,她爱着杨元峰!一个单纯没经历过感情的女孩子,爱上平王那样、杨元峰那样人才兼有的人杰,是祸端!李青呆呆发了半天怔,才起身去东厢给平王换茶水去了。 转眼,已经是腊月二十了,依着行程,木通和连庆应该是今天进平阳府的,李青一大早起来,就有些盼望起来,巳正时分,丁一进来禀报,木通和连庆已经进了府,现在春熙院院门口候着了,李青忙站了起来,往院外迎了出去,秋月急忙取了件斗篷,奔出来给李青披上,李青裹了斗篷,急步往院门口走去。 连庆和木通见李青迎了出来,急忙跪倒在地,磕头请安,李青眼睛微微有些湿润起来,平和着声音急忙说道: “地上凉,庆叔快起来,木通也起来。” 连庆眼圈微微有些发红,跟在李青后面进了花厅,李青在炕上坐了,含着笑看着连庆吩咐道: “庆叔一路赶回来,辛苦了,还是坐下说话吧。” 连庆微微犹豫了下,笑着谢了坐,侧着身子坐在了圆凳上,木通满脸笑意的垂手侍立在连庆旁边,秋月奉上茶来,李青接过,连庆和木通也接过茶,谢了秋月,李青盯着连庆看了半晌,勉强带着笑,声音微微有些哽咽的说道: “庆叔这半年多辛苦了,瘦了不少。” 连庆眼睛微微有些湿润,温和的看着李青,转头看了看,花厅里只有秋月侍候着,连庆回过头,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奴才很好,夫人不用挂心,夫人气色看上去很好,听说王爷和夫人琴瑟和合,庆叔这心也就放下了。” 李青脸上微微有些泛红,笑着说道: “庆叔还不知道我嘛,哪会有什么不好。庆叔这趟差使还顺利吗?” “顺利,爷是做大事的,晋地的事放到奴才手里,竟是全然信任,凡事只由奴才作主,这事情就好做。越人那边,大巫和我见过一面,那是个智者,夫人只管放心就是。” 李青笑着点点头,继续问道: “庆叔这半年多在金川府、陇平府、晋地奔波,没生过病吧?饮食上习不习惯?” 连庆笑得眼睛弯了起来, “没生过病,都好,夫人不会担心,奴才跟着夫人,如今也是今非昔比了,身边侍候的人多着呢。” “连大爷如今可是大人物,可威风着呢!” 木通在旁边笑嘻嘻的补充道,李青转眼看着木通,笑着说道: “嗯,木通也是木大爷了,也威风着呢!” 木通嘿嘿笑着,连庆回头看了看木通,转过头,看着李青郑重的说道: “我一直交待着他们,咱们顶着的是主子的威风,也顶着主子的脸面,可不能妄自尊大,坏了主子的名声!夫人也要时时敲打敲打,奴才仗着主子的势,坏了事的,可多得很。” 木通缩了缩脖子,李青笑着看着连庆,点点头, “我知道了,庆叔放心。” 顿了顿,李青露出满脸期盼来,低声问道: “庆叔,咱们自己的生意,到底做得如何?” 连庆露出满脸笑意来,从怀里取了本帐册出来,李青忙摆着手, “庆叔还是跟我说说就是了,这帐册子我可看得腻歪死了。这本册子,也不要放我这里,还是放到庆叔那里的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二章 远虑 连庆眼睛里闪过丝了然,把帐册又放回了怀里,笑着说道: “咱们的生意,虽说是小本经营,挣的银子可不少!比爷的生意是差了些,可也算是很丰厚的了,遵着夫人的嘱咐,咱们只做衣饰铺子和饭庄子这一块,晋地富庶,尚奢华,咱们的铺子只做最贵的衣饰,夫人做的那些个奢华精美的衣服样子,都卖得极好,奴才就搜罗了些能干的绣娘,月月推新式样出来,现如今咱们的成衣铺子,可是晋地京安城头一份,连宫里的贵人也到咱们铺子里来订衣服。” 李青眼睛亮亮的,这衣食两样,若做高端,是最能挣银子的,连庆笑着看着李青继续说道: “饭庄子也极好,夫人在平阳府厚德居出的对联和那些个长短句,汤掌柜都让人送给了奴才,奴才央人写好了,挂在大堂里,晋地尚文,如今都知道厚德居的东家是词句大家,中隐于市的高人,连带着咱们的饭庄子也身价不凡,连杯清水都能卖出几倍的价钱去。” “今年银子足了,夫人的十里庄,还有那个水地龙,开春就能重新开始修了。” 木通在旁躬了躬身子,笑着说道,李青眼睛笑得眯成一线,喝了口茶,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这衣服铺子、饭庄子之类,在王爷眼里都是小生意,一时倒无妨,只是,那个什么大家、高人的事,可万不能漏了我的身份去,爷,不喜这个,若有万一,庆叔干脆推到王爷头上去!庆叔,凡事小心着些。” 连庆郑重的点点头,看了看李青,欲言又止,李青笑眯眯的喝了两口茶,才继续说道: “还有件事,又要庆叔多操些心了,明年开春,这红果的生意,户部会竞标,我也想争一标过来,若是能争到庆国那一标就更好了,庆叔知道,咱们有方子,红果入药,做了药丸出来卖,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再让寒谷寺的老和尚给咱们的药丸子说说好话,就不愁销路,我已经让苏叶试着做做药丸,看看红果的用量。这些药,还是做那些名门世家,有钱人的生意。” 木通眼睛亮了起来,连庆微微皱起眉头,仔细的想了半晌,眉头舒展了些,笑着说道: “若竞标,必要收定银,我们现在的银子,只怕还吃不下庆国这么大的地方,还有,若做红果生意,必要碰到王家,夫人可有把握?” 李青微微怔了怔,定银的事她倒没想周全,低头想了一会儿才说道: “这个,究竟吃下哪些地方,庆叔作主吧,我只是想着,庆国富庶,又有寒谷寺在,咱们做起生意来事半功倍。王家,咱们不去碰,还是和他们合作的好,咱们和寒谷寺有些关系,这事我透出点给大嫂,大嫂应该已经传话过去了,想来他们也愿意搭上寒谷寺,至少不想碰咱们,庆叔多费些心吧,仔细盘算盘算这事,若有了章程,就去王府拜见王家老太爷,看看他们是个什么意思。” 连庆点点头,李青喝了口茶,转头吩咐秋月和木通: “你们两个到门口看着些。” 秋月和木通答应着退了出去,李青转过头看着连庆,皱着眉头问道: “老和尚找过你没有?” 连庆点点头,低声回道: “找过几次,大师说,过了年他就让苦寂带人过来,三四月份再陆陆续续打发些人过来,夫人在平阳府,这北寺肯定是要建的,寒谷寺但听夫人安排。” 李青皱了皱眉头,半晌才说道: “庆叔,我一直等着你回来商量这事,无着庵那边,我已经不再瞒着了,腊八施粥那天,就明说了是寒谷寺栖霞殿的师父们,这倒也没什么大关碍,寒谷寺往常也派人到其它寺里挂过单,这北寺,开春动工的时候,我是准备着明说的,建的是寒谷寺北寺,原本我想凭着一已之力,建多少是多少,可从无着庵这半年多的情形看,若这样一点点积累,十年二十年,也做不出寒谷寺一半的声誉来,还是得借着寒谷寺的名声。” 李青顿了顿,笑着继续说道: “当初木莲竟能在短短几年内就创出那么大名声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北寺,就建在玉山脚下,那一块是我的封邑,都给了寒谷寺用吧,玉山脚下已经找到了几处温泉,我准备选一处修个温泉庄子,往后,若寒谷寺在韩地也象在庆国一般,等王爷不在了,或是……我也好住到寺里去。只是……” 连庆心里酸楚起来,强笑着说道: “爷还不到三十岁呢,夫人这打算也太早了些。”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早些打算才好。 连庆怜惜的看着李青,轻轻叹了口气, “大师说,若要建寒谷寺北寺,只怕夫人这护法的身份就瞒不住了,大师让奴才转告夫人,早日择个时机公开了这事才好。” 李青皱了皱眉头,低着头思量了片刻,才笑着说道: “这修北寺的事,我和王爷说过了,只怕他早就派人去过寒谷寺了,就让他和老和尚商量着处理这事吧,这中间牵连太多,也不是咱们能把握的,就让王爷去安排好了,咱们只打点好修建寺庙的事,莲花峰是历时百年才陆续建成的,现在看,零乱了些,这北寺,咱们一开始就做好规划。” 连庆点点头,笑着说道: “夫人说得有道理,说重些,这些都算得上是军国大事了,自然是爷安排更妥当些,夫人的封邑,木通把图带给奴才看过了,倒是块好地方,过了年,奴才先忙红果生意和这封邑规划的事,忙完这个,再去晋地看看。” 李青笑着点点头, “庆叔这会儿,最要紧的是操心找些合适的人来用,咱们手里这些人,尽量都放到生意上,建寺的事,庆叔看看能不能从平阳府找些合适的人来用,要建的工程太多,人少了可不够。” 连庆点点头,李青微微有些郝然的说道: “庆叔刚回来,还是先歇息歇息吧,这些事,都不急的。” 连庆笑了起来,温和的看着李青,半晌才说道: “夫人放心就是,奴才爱惜着自己呢,奴才可是要侍候夫人一辈子的。” 顿了顿,连庆笑意盈盈的说道: “我让人买了不少希罕的吃食回来,夫人小时候就喜欢这些希奇古怪的物事,偏还都知道是什么,怎么个吃法,这一趟,凡看到希罕点的吃食,能带回来的,可都给夫人带回来了。” 李青笑逐颜开,她其实最喜欢吃海鲜,刚出海的新鲜的海鲜,可惜从来没吃到过。 连庆告了退,回去歇息了,李青笑容满面的靠在东厢炕上,慢慢的盘算着银子的数目,打算着修十里庄和玉山脚下温泉庄子的事,她住的地方,要把房间修得大大的,全部要修水地龙,要用琉璃做窗户,要在白雪中泡温泉。 竹雨进了屋,曲膝福了福,拿过只袋子来,从里面抓了把东西出来,笑着问道: “夫人快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连管事送了好多希奇古怪的东西过来,我才看了两三样,这个就不认识了,连管事说,若有不认识的,只管来问了夫人就是。” 李青忙直起身子,凑过去看着竹雨手里的东西,笑着说道: “这个叫干贝,嗯,不知道他们叫什么,这可是好东西,今晚是吃不成了,这东西吃前,得用黄酒泡上一天一夜,然后取出来,找个大碗,在碗里垫上火腿片、冬笋片,再挑十来个最大的虾仁放上,然后把泡好的干贝铺一层上去,倒上半碗上好的黄酒,上笼蒸上一个时辰,就好了,你今晚泡上,明天试一次。” 竹雨笑着答应着,李青下了炕,笑着说道: “我也去看看,庆叔都带了些什么好东西回来。” 竹枝忙取了件银狐斗篷过来,侍候着李青穿上,一起去了后面小厨房,后面说是小厨房,却是个大院子,正面三间正屋全部打通,支着锅灶,左右各四间轩敞的房屋,院子里干干净净,堆了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口袋,几个婆子正蹲在地上拣着袋子里的东西,李青进了院子,婆子们慌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跪在了地上,李青笑着示意她们起来,进了厨房,厨房里干净异常,锅灶上微微反着光,角落里也是一丝灰尘不见,旁边红白案上盖着雪白的大块棉布,各种调料摆放得整整齐齐,李青满意的点点头,回过头看着竹雨夸奖道: “竹雨这小厨房管得不错,嬷嬷们的差使也都当得尽心,你去找郑嬷嬷,就说我说的,这个月小厨房当差的每人多发半个月月钱。” 竹雨笑盈盈的带着小厨房的婆子磕头谢过,李青笑着招呼她们起来,转身回到了院子里,竹雨忙笑着吩咐道: “段嬷嬷、李嬷嬷,把连管事刚送来的东西,一样样拿过来给夫人瞧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三章 食物 李青一样样看着,大多是干货,居然有九头鲍、海参、鱼翅、黄鱼干、鳗鱼鲞、莼菜,李青看得喜笑颜开,李嬷嬷抱了两个椰子过来,竹枝笑着说道: “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又重又硬,也没敢乱动。” 李青伸手摸了摸椰子紫色坚硬的壳,微微有些失神,原来这里,也有这个东西,片刻,恍过神来,伸手找到椰子上面的三个孔,笑着吩咐道: “这可是好东西,你找个趁手的东西,从这三个孔中的一个捅开来,把里面的水倒出来端给我。” 竹雨答应着,进了厨房,很快端着只碗,用丝帕包着只银调羹出来,笑着说道: “真真是奇怪,这个东西里面,竟然有这么多的水。” 李青接过调羹,尝了一口椰子水,皱了皱眉头,把调羹递给竹雨,笑着吩咐道: “这个叫椰子,有一种是喝里头的水的,还有一种是吃里面的肉的,这个就是吃肉的那种。你把这水放好,用刀背把那个椰子敲开,挖出里面白色的果肉,今晚用它炖鸡汤吧,要两年的母鸡,先把鸡炖上半个时辰,再把这水和椰子肉放进去,再炖上半个时辰,调了味就好了,又香又清甜呢。” 竹雨笑着应了,李青裹着斗篷,回了正屋。 晚饭时,竹雨炖了椰子鸡汤过来,李青尝了一口,笑着转头看着竹雨,点了点头,竹雨笑容满面。 李青盛了碗汤,送到平王面前,笑着说道: “爷尝尝这个汤,连庆带了几只椰子回来,我让人炖了这鸡汤,爷尝尝好不好。” 平王笑着喝了两口,点点头,又盛了半碗喝了。 一时饭毕,平王坐到东厢炕上,看着奉茶过来的李青,笑着说道: “听说连庆给你带了很多希奇古怪的吃食回来?这个椰子我倒是头一次吃,用来炖鸡汤,倒是清甜可口。”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 “嗯,爷若觉得好,明天我就让人做了奉给母亲尝尝,这椰子吃着对身体倒是好的。庆叔还带了九头鲍、莼菜,也都是好东西。明天,我让竹雨蒸个干贝、做个莼菜汤给爷尝尝,就是不知道爷吃不吃得惯,爷若吃得惯,我再奉给母亲去尝尝。” 平王笑着点着头, “连庆说,青青从小就喜欢吃这些希奇古怪的东西,偏还知道都是些什么东西,叫什么,如何吃法,看来,竟是真的,往后,青青若喜欢这些,交待孙义派人去采买就是了。” 平王顿了顿,仿佛想起什么来,眼睛里浮出笑意来,伸手拉了李青过来,揽着她,低低的问道: “青青,上次和爷说的那个牛郎织女的故事,出自何处?” 李青怔住了,半晌才慢腾腾的问道: “爷,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个,故事?” 平王眼睛里满是暧昧的笑意,俯在李青耳边低声说道, “嗯,青青不记得了?那天晚上,你醉了酒,拉着爷,只说是做梦,还说爷是牛郎,你是织女,一年才见得一次,叫‘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嗯,真是胜却人间无数。” 李青脸色红涨又泛起些青色来,她果然和他说过牛郎织女的故事,这个,要如何圆得过?平王低低的笑着,往怀里揽了揽李青, “爷让人查到现在,也没找到青青说的这个牛郎织女的故事,青青从哪里看到的” 李青微微皱着眉头,半晌才慢腾腾的说道: “这个,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你不知道吗?真是奇怪,好象,我很小的时候,听奶娘讲的这个故事,你小时候没听过吗?” 平王低下头,仔细的看着李青,半晌,笑着说道: “民间总是有很多有趣的故事,我小时候也听奶娘说过很多故事,不过不如青青讲的这个好听。” 李青忙笑着点点头,微微有些心虚的讨好的说道: “我也觉得这故事好听,所以一直记着呢。” 平王轻轻笑了起来,李青忙直起身子,笑着说道: “今天的文书看起来可比平时多,爷还是赶紧看文书吧,我去给爷泡杯眉山茶来,好不好?” 平王笑着点了点头。 腊月二十四巳正时分,杨元峰陪着金川府的几个大头人,进了平阳府,面容有些削瘦憔悴的松萝站在离城门口不远处,被拥挤的人群挤得东倒西歪,远远的盯着骑在马上的杨元峰,拼命往前挤着,往驿馆方向挤过去。 驿馆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门口笔直的站着几个兵丁,松萝轻轻咬着嘴唇,鼓足勇气往驿馆门口走去,兵丁拦住了她,上下打量着,客气的问道: “这位姑娘,这里是驿馆,你不能进去。” 松萝忙陪着笑解释道: “这位大爷,我是来找杨大人,杨元峰杨大人的。” 兵丁笑着,更加客气的说道: “你是杨大人的家人吧?杨大人还没见过王爷,这会儿还不能见家里人,姑娘先回去吧,杨大人见了王爷就能回去了,也不差多大会儿了。” 松萝眼睛亮亮的,脸上泛起丝红晕来,羞涩的想解释,却又不愿意开口解释,慢慢低着头往回走去。 松萝进了巷子口的茶馆里,占了个临窗的位置,紧紧的盯着驿馆门口,很快,驿馆里抬了几顶轿子出来,往王府方向去了,松萝直起身子,紧张的盯着轿子,几顶轿子都差不多,什么也看不出来,松萝失望的坐了回去。 松萝焦急的坐在茶馆里张望着,直到申正时分,王府方向才过来了几顶轿子,进了驿馆,松萝急急的站起来,理了理头发,拉了拉衣服,紧张的脚步有些趔趄的往驿馆奔过去。 到了驿馆门口,兵丁拦住了她,松萝盯着院子里的轿子,着急的扬着声音喊道: “这位大爷,我,我是来找杨大人,杨元峰杨大人的。” 院子里,正从轿子里出来的一个穿着大红色缂丝官服,裹着黑色包头布,耳朵上戴着对巨大的金耳环,四十岁左右的黑胖大汉听到说话声,转过头来,盯着松萝,上下打量了片刻,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来,往门口踱了过来,笑哈哈的问道: “这位姑娘,你要找杨大人?” 松萝眼睛亮亮的点着头, “这位大人,我是,我是来找杨大人的。” 黑胖大汉挥挥手,示意门口的兵丁放松萝进来,站在门口,笑咪咪的问道: “不知这位姑娘,是杨大人什么人啊?” “我,” 松萝脸上泛起丝红晕来,两只手拧着衣服角,微微低下了头,黑胖大汉眼睛眯了起来,赤裸裸的盯着松萝,松萝拧了会儿衣服角,羞怯怯的低低的说道: “我弟弟,我弟弟是杨大人的学生,我是来,照顾我弟弟和,和我弟弟的。” 黑胖大汉眼睛里闪过丝冷意,看来,这是杨元峰这厮的女人,竟撞到自己手里,哼,这回一定要这小子吃个哑巴亏,有苦说不出!黑胖汉子脸上笑容更盛,和蔼的说道: “原来是小杨的故人啊,我是贺山头人,和小杨可是生死之交,这小子,” 贺山头人声音压得低低的,凑近了松萝,贴在松萝耳边说道: “眼力不错!” 松萝涨红了脸,羞涩的低下了头,贺山头人阴阴的盯着松萝,声音越发和蔼起来,高声说道: “要不姑娘就到在下的屋子里坐坐,吃个饭,喝会茶,在下陪姑娘说说话,如何啊?” 松萝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贺山头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松萝微微曲了曲膝,往院子里进去了,贺山头人站在门口,看着门口的兵丁,眨眨眼睛,哈哈笑着,微微压低些声音,暧昧的说道: “这平阳府的女人真是好啊,比咱们贺山的女人还够味!竟然是送上门来做生意的!” 贺山头人光着身子,满脸笑容的出了内室,接过管家递过来的衣服裹在身上,满足的坐到炕上,管家忙端着红果汤递上来,媚笑着说道: “爷玩得可痛快?” 贺山头人接过红果汤,一口喝了,长长的出了口气, “娘的,还是个处!爷玩得爽!你娘的别忙着往屋里头瞄,爷过了瘾就赏给你。你去,做个身契,明儿跟杨元峰说,爷新买了个通房!带给他看!哼!” 松萝目光空洞的伏在地上,耳边嗡嗡响着,那兵丁的话仿佛很近,又仿佛很远, “……她说是来找杨大人的,小的说,杨大人要见了王爷才能回家,让她回去,申正时分她又过来了,在门口叫着要找杨大人,贺山头人就和她搭了话,后来,贺山头人挨着她,趴到她耳边说了句话,接着贺山头人请她进去说说话,她就进了贺山头人的屋子。” 贺山头人哈哈大笑说道: “杨大人,这回你相信了吧,我跟你说过,这种送上门做生意的贱人,多的是!不过,这个爷喜欢,就买了!” 杨元峰面色清冷的盯着伏在地上的松萝看了一会儿,暗暗叹了口气,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贺山头人说道: “看来,我只好恭喜头人了,刚到平阳府就抱得美人归,不过,爷法度严谨,头人可要好自为之。” “杨大人放心,爷,那是阎罗,借在下几个胆子,也不敢犯了爷的法度,杨大人尽管放心!”(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章 飞雪 杨元峰出了驿馆大门,坐在微微晃动的轿子上,眉头拧到了一处,半晌,抬脚踢了踢了轿门,轿子停下来,小厮上前掀起轿帘,恭敬的问道: “爷,有什么吩咐?” “你去趟王府,找丁一,就说我找他有要紧的事,让他尽快到我府里来一趟。” 小厮答应着放下轿帘,轿子重新抬起,往杨府回去了。 晚间,杨府书房,丁一松松的靠在扶手椅上,端着杯茶,听了杨元峰的话,皱着眉头,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道: “你说的这个婢女,大约是叫松萝的那个,这一阵子,从夫人身边打发出来的婢女,只有她一个,十一月里就打发出来了,听说是自请脱籍的。” 杨元峰皱起了眉头,半晌才问道: “连管事送来跟着我读书的远山,听说是夫人身边一个婢女的弟弟,不过,我可不方便问远山,他姐姐叫什么,会不会是这个松萝?” “不管是不是,既是自请脱籍,被夫人打发了出来,我们也就不要多管了,谁知道这里头有些什么事,照你说得这样,这也不是个正经女人,离了王府都做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再说这事,门口的兵丁看得一清二楚,也没冤枉了她,跟着贺山头人做个小妾,总比当街做这种生意强。” 杨元峰点着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做这种皮肉生意的,从良做个妾是最好的归宿,远山那边,找个机会,我也旁敲侧击着问一问,万一真是这个松萝,这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多少难堪!倒也巧,这次没让他跟着回来。对了,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思。” 丁一笑着看着他,示意他说,杨元峰顿了顿,低着头慢慢转着手里的杯子,半晌才开口说道: “说起来,算是两件事,今天回来,娘就和我说了,想求了爷和夫人,送我弟弟杨元嶂跟着夫人做事……” 丁一怔了怔,微微直了直身子,凝神仔细想了一会儿,才笑着说道: “你母亲是不是想着让你弟弟顶了你,进府听夫人差遣,换你个自由身?” 杨元峰举了举杯子,仿佛想喝茶却又放了下去,摇着杯子,看着杯子里棕黄的茶水,有些尴尬的咳了几声,半晌才叹了口气说道: “你也知道,这种事我哪里开得了口?且不说爷和夫人怎么想,就是我自己,让弟弟替我去做奴才,这样的事儿,我想都没脸想,可元嶂竟然执意要去,竟说要跟着夫人挣个前程,娘也赞同,你说说,这算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小杨,这我就不好说你了,你看看,我就是个奴才,不也一样坐在这里,和你这封疆大吏喝茶聊天?若说前程,远的不说,就说在我前面的几个小厮,赵勇、钱忠、李仁,都领着什么差使?孙大爷做了王府管家,说起来倒算是差的了,你倒是说说,这奴才的前程,哪一点哪一处不好了?这韩地,说白了,不都是爷的奴才吗?我倒还真是觉得你弟弟比你出息,不过没你那股子死读书的劲儿,没机会出头罢了。” 杨元峰放下杯子,面容微微轻松了些,笑了起来,半晌才说道: “我可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你也知道我,迂得很,明白的时候极明白,糊涂的时候真是糊涂得不行,所以才找你商量商量这事,你这话倒和元嶂如出一辙。只不过,做爷的奴才和做夫人的奴才究竟不一样。” 丁一斜了杨元峰一眼,往椅子背上懒懒的靠了过去, “小杨,你真是……不如你弟弟,你也不想想,爷的奴才是那么好做的?跟着爷的人,至少得有功夫,还得足够好,你弟弟再学功夫,也来不及了不是?我跟你说,” 丁一直起上身,探到杨元峰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 “自从夫人十一月底搬回府里,爷就没离过春熙院半步!一天三顿饭都要回去春熙院吃,晚上文书竟都是抱进春熙院看的。有好几个早上,头天的文书竟没看完!爷什么时候这个样子过!夫人的底,你也知道点,可不简单,再说,” 丁一顿了顿,犹豫了下,笑着说道: “这事倒不好和你说,你只管放心,元嶂人机灵,通经济,夫人现如今正要用这样的人,往后,元嶂的前程差不了,用你这个中看不中用的奴才,换个中用不中看的奴才,说不定夫人会肯,若夫人肯了,爷自然也没话说,这事,还是让你母亲去求了夫人的好。” 杨元峰皱皱皱眉头,迟疑着说道: “爷这,算不算沉迷于女色?” “呸,爷又没做荒唐事,也没耽误了政事,这话可半点提不得!爷,还好,夫人的心眼可不大。你刚说,两件事,还有什么事?” 杨元峰抖了抖衣襟,有些郝然的嘿嘿笑了几声, “大丁你也知道,我娘一直想让我早点成亲,我么,一直忙,这事一直拖到现在,今天我娘说了,若这年里年外定不下亲来,就不放我走,我娘说,要去请夫人给指门亲事。” 丁一往后靠到椅背上,哈哈大笑起来, “小杨,早说让你定下来,偏你挑三拣四,什么小家子气、娇骄二气、不够沉静……这下好了,你这亲事如今落到了夫人手里,说不定,夫人要找个五大三粗的恶婆娘塞给你,哈哈哈哈。” 杨元峰也笑了起来, “夫人哪能象你这样?你知道我,最恨这纳妾之事,只想找个合了心意的,两相厮守一辈子,若是夫人指的这人……唉,大丁,你一定得帮帮我。” 李青生辰前两天,下起了雪,李青裹着银狐斗篷,抱着手炉,站在檐廊下,茫然而欣喜的看着院子里随风飞舞的鹅毛大雪,宽敞的院子里,两边的抄手游廊红柱绿檐,绿檐两边挂着红红的灯笼,长长的流苏随风飘摇,穿红着绿的丫头们忙忙碌碌的沿着游廊来来往往,衬托得院落温暖而生动。 王府里并没有因大雪放缓忙碌的脚步,三大殿和花园里早几天就开始灯火通明,彻夜忙碌,搭戏台,架油毡,拉帷幔,布置各处,李青生辰后就是春节,也算是两件事合成了一件。 腊月二十六一早,卯正时分,李青就被秋月叫了起来,刚洗漱完,郑嬷嬷就端着个小小的碗进来,把碗里的一根面挑起,送到李青嘴边,笑盈盈的说道: “夫人吃了长寿面,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李青吃了面,郑嬷嬷又带着秋月等丫头给李青磕了头,李青笑着吩咐秋月,拿最上等的封儿赏了众人,秋月取了件大红富贵如意缂丝长袄,一条大红素绫裙,给李青换上,又取了支朝阳五凤钗给李青插在发髻上,左右各插了支金步摇,李青皱着眉头看着这一身大红,晃了晃沉重的头饰,郑嬷嬷笑着说道: “夫人可不能挑剔,这是规矩,得穿正红、戴凤钗去给老太妃、给爷磕头,这五凤钗、这步摇可是夫人的身份!回来还要换了大礼服去受外命妇的礼呢,受了礼回来,再让秋月给换夫人家常的衣饰吧,不过,也要喜庆些才行。” 李青坐着两人小轿,去春晖院给老太妃、去正殿给平王磕了头,到前殿受了礼,再回到春熙院换衣服时,已经是巳正时分了,歇息了一会儿,吃了饭,换了件玫瑰紫百凤朝凤缂丝长袄,一条同色妆花缎长裙,穿了件浅紫缂丝面紫貂斗篷,坐着两人小轿,去了花园暖篷,王府请了戏班子、杂耍百戏,今天,平阳府里的命妇贵女,都集中在这王府里,等着她去陪着听戏取乐,她过生辰,更象是在娱乐别人,李青坐在轿子里,抱着手炉,自嘲的想着。 晚上结束了宴席,李青微微有些熏熏然的回到春熙院,洗了澡,换了身葱黄色细棉衣裤,松松绾了头发,斜靠在东厢炕上,慢慢喝着杯温温的梨汁,眯起眼睛,心情愉快的盘算起杨老夫人的请求来。 平王悄悄进了屋,站在门口凝神望着靠在大靠枕上,面色粉红,正笑盈盈出着神的李青,不禁有些恍惚起来,罗甸城外草地上,她站在一堆木片中,还是个没发育的孩子,拎在手里轻飘飘的,如今,这身影却让人移不开眼睛,李青转过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平王,忙从炕上站了起来,笑着迎过来。 平王去了外面的大衣服,笑着坐到炕上,抚着李青的鬓角,温和的问道: “累了?” 李青笑容满面的点着头,她和从前一样,喝了酒就要一直笑个不停,平王怜惜的搂着她,把手里的紫檀木匣子递过来,笑着说道: “这是爷给青青的礼物,打开看看!” 李青伸手接过匣子,翻来覆去的看着,平王盯着她水汪汪的眼睛和红得鲜艳欲滴的嘴唇,喉咙有些发起紧来,李青皱了皱眉头,仰着头看着平王笑盈盈的说道: “这个匣子,我好象看到过。”(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章 做媒(上) 平王笑着点着头,用手指抚着李青的眉头,温和的说道: “嗯,青青把它当出去,爷让人赎回来了,青青打开看看,少没少东西。” 李青怔了怔,举起匣子,歪着头看了一会儿,往后倒在平王怀里,轻轻笑了起来,一只手把匣子丢到炕上,伸手挽了平王的脖子,眼神中含着丝迷离,水一般汪住平王的眼睛,带着丝慵懒,软软的说道: “我不要看,不过是些石头,有什么好看的,嗯,还是爷好看。” 平王重重的咽了口口水,抱起李青下了炕,边往屋里走,边温柔的说道: “青青醉了,爷先把你抱到床上,爷,去沐浴!” 第二天,李青从春晖院请安回来,叫了秋月进来,屏退了众人,仔细的看着秋月,笑着说道: “昨天,杨老夫人求了我,请我给杨元峰指门亲事。” 秋月愕然的抬头看着李青,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起来,嘴唇微微抖动着,半晌,才勉强说出话来: “夫人?” 李青站起来,叹了口气,拉着她在炕上坐下,倒了杯茶递给她,这些日子,秋月再也没提过杨元峰,仿佛没有这个人,也没发生过什么事,大概也想忘了他,只是,年少慕艾情怀,哪里是能轻易忘的了的?李青拍拍她,声音温和的继续说道: “秋月,你听我说,你若要跟他,只能嫁给他,不能做妾,我让人去探探杨元峰的口风,若行,自然万事大吉,若不妥,长痛不如短痛,你从此就死了这份心,好不好?” 秋月眼泪扑簌簌掉下来,拼命点着头。 打发秋月下去,李青端坐在东厢炕上,仔细的思量了半晌,吩咐水苏叫了丁一来见她。 不大会儿,丁一进了春熙院花厅,磕头请了安,李青笑着示意他起来说话,丁一垂手侍立着,李青含着笑,慢慢的问道: “听说,你和杨元峰交情很好?” 丁一心头突了一下,忙躬身回道: “回夫人话,奴才和他相识也有七八年了,一起办过好几趟差使,平日里也能说得来。” 李青点点头,端起杯子,低着头喝了几口茶,笑着问道: “那他弟弟,叫什么杨元嶂的,你应该也认识了?为人如何?才干如何?” 丁一怔了怔,斟酌着回道: “回夫人话,奴才认识,杨元嶂比杨元峰小三岁,奴才去杨府时倒是经常见的,人很爱笑,街坊邻居都说他脾气好,爱帮人,其它的奴才倒没留意过。” 李青笑着看着丁一继续问道: “说起来,杨家的情形我倒还真是一无所知,择你知道的,说给我听听。” 丁一心念微转,必是昨天杨老夫人已经托付过了,夫人要做媒,自然得清楚这双方身世家境,丁一身子躬得低了些,笑着回道: “回夫人话,这杨家原也算是书香世家,只是清贫些,杨元峰父亲中过举,没等选官就病故了,留下二子一女,长子就是杨元峰,十五岁就中了举,次子杨元嶂,原本一直是想走科举的路子,可惜读书上差了些,至今也没考出个功名来,又不愿意靠着杨元峰,到现在,还没有个正经差使,也没定亲,最小的姑娘,过了年听说也十七岁了,也没有许人家,杨家家境清贫,全靠杨元峰俸禄过活,杨老夫人身子不好,年年冬天要吃一冬天的红果汤才过得去,杨元峰的俸禄多用在了这上头,不过,杨家门风极是严谨,杨元峰也和奴才说过,想找个合心的,两相厮守过一辈子,不愿纳妾。” 李青眼睛里漫出笑意来,盯着丁一,突然问道: “杨元峰托付过你了?” 丁一呆了呆,躬下了身子,苦笑着小心的答道: “回夫人话,是托付过。” “嗯,那就好,我也喜欢看着这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他既然已经托了你,那这事,我也托付给你,你去问问杨元峰,他要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列出个一二三来,若是已经有了意中人,那就更好了,我也就省了心了,至于这‘合心’二字,实在难办,总不能把满平阳府的姑娘一个个拉出来,由着他挑过去吧,若他还是只有‘合心’二字,我可就帮不了他了。” 丁一眉眼带笑,忙答应了下来,李青笑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继续吩咐道: “我再给你个面子,你带了那个杨元嶂去见庆叔,若庆叔觉得还可用,我就答应了这换人的事,你也可以回去爷身边侍候着了。” 丁一忙笑着躬身答应着: “是!奴才可是打心眼里愿意跟着夫人做事的。” 李青笑着微微摇摇头, “我这里都是些小事,倒用不着你和杨元峰这样的大才,你先下去吧。” 丁一告了退,出了院了,想了想,直奔杨府去了。 杨府书房,杨元峰在屋里转着圈,丁一摊开手脚懒懒的倒在椅子上,悠悠然看着杨元峰,慢慢喝着茶,杨元峰转了几个圈,看着丁一,满脸苦恼的说道: “大丁,你倒是帮我想想啊。” 丁一嘴里的茶一下子呛进了喉咙里,跳起来,又咳又笑的指着杨元峰,半晌,丁一笑够了,舒了口气,重又倒在椅子上说道: “小杨,是你娶媳妇,又不是我娶媳妇!你要我帮你想什么?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夜长无眠时,就没想过这媳妇是个什么样儿的?还要我帮你想?你倒是说说看,我帮你想了,算什么?” 杨元峰涨红了脸,半晌才憋出话来: “我这,哪有什么一二三?我哪见过几个姑娘家?我……这不是难为我嘛?!” “小杨,这就是你的不对的,你要找个合心的,又不知道什么样的才是合心的,那你说,人家怎么给你找?难不成把平阳府所有的姑娘全拉出来,排了队让你挑去?不可能啊!” 杨元峰脸涨得通红,瞪着眼睛盯着丁一,突然仿佛泄了气般倒在椅子上, “大丁,夫人肯定知道,夫人一定知道什么样的姑娘能合了我的意。” “呸!你自己都不知道,夫人怎么会知道?我告诉你小杨,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回头指个母夜叉给你,你也得老老实实的认了!” 杨元峰垂着头,唉声叹气起来,丁一倒在椅子上,从桌子上顺手拿了个镇纸,在手指间转来转去的看着杨元峰,半晌,杨元峰突然抬起头来,涨红着脸,把椅子往前拉了拉,靠近丁一,小声的说道: “大丁,夫人身边的丫头,你可都认识?” 丁一怔了怔,放下镇纸,坐直了身子,仔细的、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杨元峰,满脸疑惑的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看中夫人身边的丫头了?你什么时候见过夫人身边的丫头?你怎么能见到夫人的丫头的?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这可不是小事!” 杨元峰忙拉住丁一,伸手捂着他的嘴,满脸通红的说道: “你不要嚷!我哪里看中了!夫人又不是没召见过我,夫人见人身边自然有丫头侍候着了,你乱叫什么?!” 丁一松了口气,掰开杨元峰的手,倒回了椅子上, “原来这样,夫人身边的丫头多得很,我也就认得那几个大丫头。” 杨元峰有些出神的发起了怔,丁一抬起脚,用脚背踢了踢他的腿,不耐烦的催促道: “你要说什么?倒是说呀,先说说看看!” 杨元峰犹豫了下,才拉了丁一,小声的说道: “是这样,这个,这个一二三,我实在是说不上来,夫人秋天里去浮石城,我,爷带着我去见夫人,咳,夫人有些生气,罚了跪,大丁,你知道我,这十来年的老寒腿了,若跪在寒地里时候长了,就痛得钻心,夫人屋里有个丫头给了我个垫子,我可没敢仔细看人家,只是觉得她说话声音特别温和,人肯定很体贴,很良善,要不,你跟夫人说,就照着这丫头的样子找?” 丁一愕然的看着杨元峰,半晌才干笑着说道: “小杨,你这是给我出难题,也是给夫人出难题,夫人身边那么多丫头,你连哪个都不知道,再说,你就听了声音,连长相都没看清楚,怎么个比照法?” 杨元峰嘿嘿笑着看着丁一, “你觉得是难题,夫人可不会象你这么笨,夫人肯定知道的。” 晚上,从春晖院请安回来,吃了饭,平王端坐在东厢炕上翻看着厚厚的文书,李青泡了茶奉上来,笑着问道: “爷今天还有这许多文书,爷和官员们,过年也不歇息吗?” 平王放下手里的文书,接过茶,喝了一口,笑着答道: “当然要歇息,咱们韩地和庆国一样,初一封印,一直封到初五,初六才开印,正月十一起又要封印,这次是十天,一直到正月二十一再开印。不过,爷可歇不了那么多天,爷比那些官员们可忙多了,也辛苦得多了。” 李青点着头,同情的看着平王,叹了口气说道: “爷真是太辛苦了,不过,爷肯定很喜欢这样辛苦着的!爷要是闲下来,只怕更心苦!” 平王大笑起来,放下手里的杯子,直起身子,搂过李青来,叹着气说道: “青青,你真是可人疼,嗯,你说得对,爷喜欢这样忙着,爷喜欢掌控一切!” “嗯,爷赶紧看文书吧,爷看完这些文书,我有件事想和爷商量商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章 做媒(中) 平王看完文书,洗漱后进了内室,李青正靠在床头看着本书,平王上了床,半压着李青,拿过书翻了几页,笑着说道: “青青又在看这些神魔鬼怪的书了,这不是内宅女人该看的书。” 绿蒿轻手轻脚熄了灯,放下一层层帘幔,关上门,退了出去,李青从平王手里拿过书,放到床头格子里,笑着问道: “内宅女人应该看什么书?女戒?女训?烈女志?女论语、女孝经、女史箴言?” 平王窒了窒,嘿嘿笑了几声,转了话题: “青青要和我商量什么事?” “嗯,前天,杨老夫人,杨元峰的母亲,求了我,说要用小儿子杨元嶂换了杨元峰去,其实,我也知道,杨元峰那张身契,爷肯定没送到官府里去,不过是哄我开心罢了。” 平王呆了呆,干笑了几声,没有说话,李青看了他一眼,笑着继续说道: “其实我哪里敢收这么大一个奴才,当时拿这个身契出来,爷也是知道,都是因为被人欺负得太过,实在是气苦难忍。” 李青顿了顿,平王身子僵了僵,伸手搂了李青,温柔的安慰道: “青青,想得多了,没有人敢欺负你,爷哪里舍得委屈你半分?” “嗯,我也让丁一去打听了,杨家要送杨元嶂来做这个奴才,一是想给杨元峰换个自由身,二来也是想让杨元嶂有个营生,这个杨元嶂,庆叔看过了,倒也满意,开了春,若寒谷寺北寺动工,那里倒是正经需要很多人手,我也不想再收什么奴才,杨元嶂想找个营生,就让杨元嶂跟着庆叔帮帮手,爷看可好?” 平王慢慢用手指缠着李青长长的头发,目光顺着微微敞开的衣领滑了进去,心不在焉的说道: “好,青青这安排极好,青青,嗯,越来越丰盈了,真是,风光无限好……” 李青坐在花厅炕上,听着丁一愁眉苦脸的禀报,眼睛里亮光闪过,漫出笑意来,慢慢眯起眼睛,盘算了半晌,绷着脸,声音平平的开口说道: “我身边的丫头,还有胆子这样大的?竟敢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来!哼!这样的丫头,我也不敢留了,你先下去吧,等我打发了这丫头,再说别的事。” 丁一怔了怔,告退出来,皱着眉头从春熙院慢慢往前院走去,夫人这话说得重,可听声音,无论如何不象是气恼的样子,夫人要打发也得先知道是谁才能打发不是,可夫人说“打发了这丫头”,却没说要查一查这丫头是谁!夫人一定知道是谁!这春熙院,有几个丫头敢这样,夫人还不计较的?夫人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先打发了这丫头,再说别的事”! 丁一怔怔的站住了,片刻,急步往杨府去了。 丁一等到杨元峰回来,拉着他匆匆进了书房,着急的问道: “你快说说,那个丫头漂亮不漂亮?” 杨元峰惊讶的看着丁一,脸微微红涨起来,丁一推推他, “这不是害羞的时候,快说,漂亮不漂亮?” “我就是觉得她很温柔,没注意到漂亮不漂亮。” 杨元峰老实的说道,丁一皱起了眉头,盯着杨元峰,没注意到,那至少说明不怎么漂亮,要是爷后院那些个女人,任谁看一眼都忘不了的,那就更不会错了,丁一眼睛里闪过丝促狭的笑意,冷着脸说道: “人家帮了你,你这次可把人家姑娘害惨了!夫人气恼着了,要把这丫头打发了,你也知道的,府里的规矩严苛,这种惹恼了主子的,打发出来哪有个好的!” 杨元峰脸色苍白起来,紧张的抓着丁一的肩膀,着急的问道: “那该怎么办?我和她根本就,没什么,我去和夫人解释!” “你都要比着人家找媳妇了,还说没什么,人家是没出门的姑娘家,能象你这样,说没什么就没什么了?姑娘家的清誉都让你给毁了!让人家姑娘以后可怎么做人哪!唉!这事也怪我,不该帮你这个忙!” 杨元峰搓着手,焦急的来回转着圈,猛的停下来,试探着说道: “要不,我去求了爷……” “呸,你求爷做什么?你毁了人家姑娘的清誉!你求了爷能做什么?” 杨元峰怔住了,疑惑的看着丁一,半晌才不那么确定的问道: “大丁,我也就和你说了这事,算不上毁了这姑娘家的清誉吧?!” “怎么算不上?你可是让我去和夫人说的:照着人家姑娘找媳妇,都说到夫人那儿了,还是照着人家的样子找媳妇!还不算?那你说怎么才算?上了手才算?” 杨元峰脸涨得通红,垂头丧气的坐到椅子上,半晌,才求援般看着丁一问道: “大丁,你别光怪我,这事,你当时不也没说不妥当吗?那个,你倒是帮我想想办法,总不能眼看着人家姑娘……爷是阎罗,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阎罗夫人,大丁,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我不能害了人家。” 丁一拧着眉,斜睇着杨元峰,半晌,才牙痛般说道: “这种事,俗话说,一床锦被盖鸡笼,那个,这个,这事还是得你自己想想清楚!” 杨元峰呆怔怔的看着丁一, “什么叫一床锦被盖鸡笼?谁是锦被?谁是鸡笼?怎么盖?” 丁一倒在椅子上,手抚额头, “小杨,我头一回知道,你这个笨!笨!” 杨元峰恍然大悟,指着丁一叫道: “你的意思是……可是……” 丁一忙站起来,拍着杨元峰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明白过来就好,这事,你自己斟酌,好好斟酌斟酌,若是真有想法,你们家老太太那边,也得愿意了才行,好了,你自己个想着吧,我先回去了,想通了去找我,不过,这眼看着就过年了,你还是得快着点儿想才行!对了,今儿,夫人说了,连大管事那里正好少人用,就让你弟弟去做个管事,先跟着连大管事学个眉高眼低的,身契的事,夫人开了恩,你们兄弟两个都不用入籍了,爷也点过头了。” 说着,丁一抬脚离了杨府,回去了。 李青坐在东厢炕上,面色凝重的仔细盘算了许久,叫了水苏进来问道: “郑嬷嬷在做什么?” 水苏笑着回道: “正盯着人准备福礼,擦祭器呢。” “嗯,让嬷嬷先到我这儿来一趟吧。” 不大会儿,郑嬷嬷进来曲膝行了礼,李青挥挥手,示意丫头们都退出去,笑着招呼郑嬷嬷坐到炕上,低声说道: “嬷嬷,有件事,得和你商量商量。” 李青顿了顿,仔细的把秋月和杨元峰的事前前后后说了,郑嬷嬷拧起了眉头,李青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嬷嬷,你先别皱眉头,这事,至少算得上两相情愿不是,秋月,只不过差着些身份罢了,杨元峰若只是个小吏,倒便当许多,可是,唉,嬷嬷,我还想成全了秋月。” 郑嬷嬷拍拍李青的手,含着笑说道: “嬷嬷知道,姑娘心里,是拿秋月、琉璃当着姐妹看的,这杨家,门风好,人口简单,杨大人又立志不纳妾,虽说穷点,也不过让夫人破费些,多备些嫁妆罢了,倒是门难得的好亲,只是,嬷嬷怕杨大人不一定肯,就算杨大人肯,杨老夫人肯不肯也在两说呢。” 李青点点头,拉着郑嬷嬷的手笑着说道: “所以,我才找了嬷嬷来商量啊,今天打发了丁一,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悟出些什么来,若不能,嬷嬷年前替我去趟杨府,看看杨老夫人,探探人家的话意去。” 见郑嬷嬷点头应了,李青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秋月的身份,大不了,我认了妹妹好了!” 郑嬷嬷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夫人这说得哪里话,夫人什么身份,哪是能随随便便认个姐姐妹妹的?爷肯答应?若是杨家肯,秋月这身份,得找个不高不低,不起眼的人家认了去,才是最好。” 李青眼睛亮了亮,笑着说道: “倒有一家,文府大奶奶的娘家,张家,可不就是这样不高不低,不那么起眼的书香世家?” 郑嬷嬷笑着说道: “张家欠着夫人的人情,这事,倒说得。夫人,这些都先往边上放放,杨家肯不肯,还不知道呢,要不,我明天就过去吧,带上些礼物,替夫人去看看杨老夫人去?”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辰末时分,郑嬷嬷匆匆进来,脸上带着丝意外,转头看了看,见秋月不在,忙上前低声禀报: “夫人,杨老夫人想见您,在府门外候着呢。” 李青怔了怔,有些意外的看着郑嬷嬷,笑着说道: “看来,嬷嬷倒不用跑这一趟了。” 郑嬷嬷引着杨老夫人进了正院,李青起身迎到花厅门口,杨老夫人急忙就要跪倒磕头,李青上前半步,扶着杨老夫人,不让她跪下去,笑着说道: “老夫人快起来,不用行这样的大礼,您是有年纪的人了,请炕上坐吧。” 郑嬷嬷忙上前,扶了杨老夫人往炕上右边位置坐过去,杨老夫人忙推辞道: “夫人厚爱,可不敢失礼。” 就要往旁边的圆凳上坐去,李青往炕上左边坐了,笑着说道: “老夫人但坐无妨,这花厅,爷是不过来的。” 杨老夫人满面笑容的谢过,郑嬷嬷扶着她在炕上坐下,木兰奉上茶来,郑嬷嬷微微示意,木兰带着两个小丫头悄悄退到了门外。(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章 做媒(下) 李青陪着杨老夫人寒喧着,说了一会儿闲话,杨老夫人踌躇了片刻,笑着说道: “今天来,一是请夫人恕罪,二来还想求了夫人。” “老夫人请讲。” 李青微笑着应道,杨老夫人迟疑了下,想了想才开口说道: “前天,求了夫人,为犬子指门亲事,谁知道,昨晚上犬子竟和老婆子说,这媳妇,他自己竟有了人选。” “噢?” 李青微微扬扬眉梢,瞄了郑嬷嬷一眼,笑着问道: “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杨老夫人抬头看着李青,微微有些迟疑的说道: “还请夫人恕罪,犬子想求娶夫人身边的一个,一位姑娘。” 李青暗暗松了口气,带着温和的笑意,慢慢的说道: “这事我知道,我身边的一个大丫头,一时怜杨大人跪地之苦,送了个垫子,不过是顺手的事,没想到,杨大人竟这样记在了心里,唉,昨天我知道了,也觉得难为,老夫人,我这丫头虽然柔顺娴静、知书达礼,可毕竟是婢女身份,怕配不上杨大人。” 杨老夫人微微松了口气,眼睛里露出笑意来,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夫人也知道,犬子是个牛心古怪的性子,若不是他自己相中的人,老婆子还真不敢给他定下来,怕他这犟劲上来,倒害了人家姑娘,可他,过了年就二十六了!老婆子急得不行,如今,他相中了人,老婆子不知道多高兴,虽说是婢女,可毕竟是夫人调教出来的,这品格气度,一般人家的小姐只怕也比不上,寒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不过是市井之家,若夫人和这位姑娘不嫌我们家境贫寒,就是福份了。再说,” 杨老夫人顿了顿,笑着看着李青,继续说道: “做父母的,也不过就是盼着儿女们过得好,只要他们夫妻和合,别的那些个出身家世什么的,也不过也就是看着好看罢了。” 李青微微有些动容,低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笑着说道: “老夫人,这事,我得和王爷商量了才好,杨大人可是爷的肱股之臣,如今这事,得爷点了头才行。老夫人且回去,等我的信儿可好?” 杨老夫人忙点头答应着,两人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杨老夫人才起身告辞,李青送她到花厅门口,站着看她远去了,才回过头,看着郑嬷嬷,露出了满脸笑容。 转眼就到了除夕,吃了午饭,李青就披着紫貂斗篷,笑盈盈的站在院子里,看着郑嬷嬷指挥着丫头们换桃符、贴门神、挂灯笼,过年的喜庆都在这份忙碌中。 申正时分,李青吃了饭,秋月和琉璃侍候着李青换上件大红百鸟朝凤缂丝长袄,大红素绫长裙,插了支赤金凤头花钿,穿上富贵花开缂丝面紫貂斗篷,带着琉璃、绿蒿去了春晖院,文老太妃已经换上了身秋香色绣如意寿纹吉服,戴了大红抹额,李青笑着上前请了安,接过丫头手里的紫貂披风,仔细的给文老太妃穿好,扶着她往后院萃云楼走去。 林家的年夜饭,女人都是后院的萃云楼,男人在前院集贤阁。 进了后院,刚进垂花门,王夫人和苏夫人已带着众丫头婆子迎了过来,两人微微曲膝行了福礼,王夫人笑着上前,扶着文老太妃另一边,笑盈盈的说道: “老祖宗,路上滑,慢些!” 一行人进了萃云楼,萃云楼内温暖异常,高高的挂着十几个大红灯笼,照得楼内明亮非常,一楼阔大的阁间里摆了二十来张桌子,桌子旁已坐满了穿红着绿、满头珠翠的年青年老、胖瘦美丑不一的各色女子,正交头结耳,咕咕呱呱的说笑着,这拥挤的说笑中,透出满满的喜庆和热闹来。 看到李青和王夫人扶着文老太妃进来了,屋子一时安静下来,众人忙站起来,曲膝行礼,莺莺燕燕的请安声响成一片,文老太妃满脸笑容的点着头,王夫人落后半步,文老太妃扶着李青的手,穿过人群,往楼上去了。 楼上只要摆了三张桌子,李青扶着文老太妃在正中的椅子上坐下,侍候她去了外面的大衣服,琉璃上前帮着李青去了斗篷,李青侍立在文老太妃旁边,满面笑容,温婉的招呼着三伯母、五婶娘、七婶娘、等等一众长辈,和王夫人、苏夫人一人一桌,引座、让茶、安箸、布菜、敬酒,侍候着吃了年夜饭。 文老太妃笑着招呼道: “王爷今年准备的烟花好,咱们去看看?” 众人应承着,李青和王夫人、苏夫人笑语盈盈的凑着趣,侍候着众长辈到了湖旁的枕翠阁。 枕翠阁早就布置妥当,火墙烧得暖暖的,对着湖的窗户大开着,正中的榻上铺着厚厚的毛皮坐褥,李青扶着文老太妃在榻上坐下,奉了茶上来,王夫人和苏夫人侍候着三伯母、五婶娘、七婶娘在旁边铺着厚厚的毛皮坐垫的扶手椅上坐下,各自奉上茶来。 李青仔细的盯着丫头们奉了点心上来,在各自旁边的几上放好,文老太妃笑着叫了李青过来吩咐道: “叫孩子们也过来,这里暖和,就坐在我旁边看烟火。” 李青忙笑着答应,打了人去接了林红敏等人过来。 不大会儿,林红敏穿着身大红衣裙,衿持的笑着,腰背挺直的率先进了枕翠阁,去了外面的银狐斗篷,团团行了福礼,就扑到了文老太妃怀里,林宏坚带着林宏强、林宏旭脚步稳稳的跟在后面进来,施了礼,林宏坚坐到了文老太妃左边,李青拉着林宏强和林宏旭,把他们哥俩安置在文老太妃右边坐下,林红袖还病着,林红袊太小,老太妃没让她出来,李青吩咐丫头送了杏仁茶和几个孩子各自喜欢的点心吃食过来,放到各自旁边的几上。 湖对岸传来铿锵有力的鼓点声,林红敏拍手笑着喊道: “要开始了!” 话音刚落,一片绚烂的烟花在湖上绽开,艳丽而绚目,拉开了湖上烟花的盛宴。李青心神眼睛只盯着榻上的文老太妃,和旁边的孩子,见旁边侍候的丫头奶娘们伸着头看着外面,微微皱了皱眉头,悄悄叫了琉璃,过去看着林宏强和林宏旭。 一时烟火散去,周围安静了下来,阁子里弥散着淡淡的硝烟味,李青忙命人关了窗户,换了热茶水上来,和王夫人、苏夫人上前替老太妃和几位长辈换了茶,奉了点心,才笑盈盈的退到旁边,边听着老太妃和几个妯娌说着话,边小心的侍候着。 林红敏笑盈盈的窝在老太妃怀里,老太妃轻轻拍着她,和几个妯娌说着闲话,林红敏转过头,看着李青,突然拉了拉老太妃,笑语盈盈的高声说道: “老祖宗,孙女今天看书,有个地方不明白,煎熬着呢,老祖宗给我解解惑吧。” 文老太妃宠爱的低下头,看着林红敏,笑着说道: “什么东西?就没问问教导嬷嬷们?你先说说,让祖奶奶们教导教导你。” 林红敏眼睛扫过李青,咯咯笑着问道: “老祖宗,什么叫填房?” 李青微微怔了怔,嘴角露出丝无奈的笑意来,王夫人和苏夫人急急的转过头看了一眼李青,王夫人忙笑着说道: “今年的点心真是样样都比去年好,特别是这个董糖,做得极是好吃,大小姐要不要尝一块?” 七婶娘忙笑着附合道: “可不是,我正要说呢,我吃了块这豌豆酥,竟舍不得放下!等会儿,我可要抄了方子家去,大嫂子说的这董糖,我也吃了,真真是做得好!我往常可不吃糖,今天也吃了两块了,大姑娘还没尝过吗?” 苏夫人忙端起董糖,笑着送了过去,王夫人回身招呼着三伯母和五婶娘: “三伯母、五婶娘,您也尝尝。” 林红敏撇撇嘴,拉着文老太妃,笑着继续问道: “老祖宗,您还没教导我呢,什么叫填房?” 琉璃站在林宏强身后,盯着林红敏的后背,李青暗暗叹了口气,笑盈盈的接口说道: “红敏,不要和老祖宗淘气,我告诉你就是,男子娶妇,首为元配,又叫结发夫妻,你母亲和王爷就是结发夫妻,若妻丧续娶,就是续弦,也就是你问的填房,比如我就是王爷的续弦,也就是你说的填房。可明白了?” 林红敏怔怔的看着李青,李青笑着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她,继续说道: “少年结发是缘份,可白首偕老更难得!红敏有疑惑就问倒是好的,只不过,这样的话题,本不是姑娘家该谈论的,长辈们既示意了你,就不应该再执意问个究竟,你是王府的嫡长女,这礼法规矩上,可错不得分毫,免得让人笑话了去,失了王府的体面。” 文老太妃轻轻拍拍林红敏的手,温和的说道: “你母亲教训的很对,往后,多跟着你母亲学学规矩,这话哪里是姑娘家该问的?跟着你的嬷嬷们也太不经心了。” 王夫人四顾看了看,笑着问道: “我就听了个白首偕老,正感动着,一个不留神,谁把我这碟子里的糖不声不响的都拿了去了?” 众人哄然而笑,七嘴八舌的重新说起闲话来,林红敏怔怔的看着李青,李青也不理会她,只笑盈盈的忙着招呼众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章 元宵 戌末时分,李青送了老太妃回到春晖院,侍候着老太妃睡下了,才疲惫不堪的出了春晖院,扶着琉璃,就着前面丫头婆子手里的晕黄灯光,仔细看着路,慢慢往春熙院走去。 “夫人,大小姐今天,过份了些!会不会,是有人调唆着……” 琉璃低低的说道,李青小心的慢慢走着,轻轻笑着低声说道: “若有人调唆,也得她肯听才行,不用多理会,我可没功夫收伏她去,更没闲心教导她,唉,没娘的孩子,总是可怜些。” 前面路上有几盏灯笼快速的往这边移动过来,琉璃扶着李青站住,婆子忙上前喝斥: “前面是谁?夫人在这里,小心冲撞了!” “夫人,是爷来接您了。” 丁三的声音恭敬的答应着,李青微笑着站住,琉璃歪着头看着李青,低低的笑着说道: “夫人和爷定能白首偕老。” 平王带着些醉意,拥着李青回到春晖院,李青洗漱后,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寅正时分,李青就被叫醒了,闭着眼睛洗漱完毕,穿上又厚又重的大礼服,去祭了宗祠,回来匆匆吃了碗燕窝粥,又随着平王去大殿受了元旦朝贺,回来换了吉服,又去前殿,陪着平王主持元旦赐宴。 初二起,李青跟着平王到几位老臣府上看了看,接着,就忙着和竹雨仔细的拟定着菜单,准备一个接一个的宴会,微笑着端庄的参加着一个接一个的宴会,初四是立春日,赐了春饼到各家府上,初五煮了元宵赏了合府上下和王爷的黑衣卫,直到初六,李青才算松了口气,软软的趴在了东厢炕上,从年三十到现在,她从早忙到晚,连喘息的功夫都没有! 初七日,杨家托了三爷到国子监祭酒张居行府上求亲,求娶张家一直养在府外的一个庶出女儿,两家很快换了庚帖,下了小定。只等着秋天里成亲。 秋月满脸通红,眉眼间带着喜气,正被琉璃、竹枝、竹叶还有竹雨围在中间,一边打趣,一边讨赏,绿蒿、水苏等十来个丫头也在旁边跟着起哄要赏钱,李青笑盈盈的靠在炕上的大靠枕上,看着被挤在中间的秋月,秋月转过头,看着李青抱怨道: “夫人,您也不管管!” “秋月要我管什么?该管的我都管好了呀,这庚帖也换了,小定也下了,嫁妆的事,郑嬷嬷正管着呢,你绣嫁衣这事,我又管不了,你还要我管什么?” 众丫头哄堂大笑,琉璃拉着她,笑着说道: “绣嫁衣这事,夫人管不了,我们倒帮得,你再发一遍赏钱就行,只是,这荷包和公婆鞋,可就帮不得了。” 秋月脸涨得通红,李青笑着吩咐道: “竹雨别光闹她,让她拿出银子来,你替她好好弄几桌席面出来,先请这满院的姐妹们喝了谢媒酒才是正事,不要替她心疼银子,这院子里,除了你家夫人,就数她银子多呢!” 众丫头笑着闹着,拥着秋月出去了,琉璃落后几步,看着她们出了门,笑着过来给李青换了热茶水,又取了个小手炉过来,换过李青怀里的手炉,李青把手炉放在腹部,捧起热茶,喝了几口,满足的叹着气。 正月十一一早封了印,平王就带着人出了城,一直到正月十四半夜才回到王府。 早上,平王和李青从春晖院请安回来,平王拥着李青,慢慢穿过花园,李青看着园子角落里堆着的厚厚雪堆,和树上垂下的长长的冰凌,微微有些出神,不知道逸梅庄这会儿是怎样的景致,园子的雪有没有都扫了去,这雪真不该扫得如此干净。 平王低下头看了看微微有些出神的李青,笑着问道: “青青在想什么?” 李青恍过神来,脚下顿了顿,笑着说道: “我在想,这元宵节,平阳府不知道都有些什么样的风俗。” 平王眼睛里露出笑意来,揽了揽李青的腰,轻轻笑出了声,半晌才说道: “青青今晚,是不是想出去看灯?” 李青怔了怔,眼睛笑得弯了起来,停下脚步,微微仰头看着平王问道: “爷今晚要带我去看灯吗?” 平王停下脚步,看住李青,一时没有说话,李青微微有些着急的拉了拉平王的斗篷,带着丝嗔怪说道: “是你问我想不想的!爷?” 平王笑了起来,揽着李青往前走去, “好!青青想去,爷就带你去看看,看看咱们平阳府这元宵灯节,比京城如何!” 申正刚过,李青就急急的吩咐摆饭,平王哈哈笑着,和李青一起吃了饭,李青换了件淡紫暗花云锦小袄,一条紫色织锦如意月裙,穿了白底绣花哆罗呢银狐披风,平王换了件月白色棉衫,穿了深蓝色银狐斗篷,拉着李青出了门,琉璃、绿蒿穿了厚棉斗篷,跟在后面,在二门口,平王和李青上了辆四轮单轴轻便车,慢慢往外驶去,走了半刻钟,丁三在外面恭敬的回道: “爷,夫人,前面不能过车子了。” 平王笑着下了车,扶着李青下来,车子停在了一处稍稍偏僻些的巷子里,李青带着些兴奋,好奇的看着前面不远处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街市,平王笑着牵着她的手,丁一、丁三在前面引着,琉璃、绿蒿跟在后面,护卫们或明或暗的散在周围,一行人缓缓往热闹处走去。 平王低头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这元宵的热闹,头一件就是鞭春牛,这会儿,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先去看这个。” 丁一和丁三引着两人,从巷子里的一个门进去,转了两个弯,进了一处茶楼,一直上到三楼,楼上只在左右站满了护卫,并无其它人,正中放着张桌子,放着茶水,摆满了点心,檐下也没有挂灯笼,只在地上放了几盏小地灯,从窗户看外面,极是明亮,外面看里面,却什么也看不清楚,李青满脸笑意,转头看着平王说道: “爷是不是让人包了这茶楼?这可不叫与民同乐!” 平王哈哈笑着,揽了李青走到窗前, “只是这一层,没让人上来罢了,青青看,等会仪仗就从府衙门口出来,沿着这些街道一路巡行,这鞭春牛可是平阳府衙的大事,舞社火的、举羽仪的都是府衙里的衙役、司官、文书,赶春牛的是府尹袁德清,这是袁德清头一次鞭春牛,爷正好看看,他这春牛鞭得如何。” 话音刚落,远处府衙门口爆起阵响亮的鞭炮声,李青吓得猛的扑进了平王怀里,平王急忙搂紧了。 随着鞭炮声,外面此起彼伏的响起了阵阵叫好声、欢呼声,李青忙抬头看过去,府衙前,一只明亮的火狮子追着只上下翻飞的火球,极利落干净的高高跳跃着翻了出来,周围一片叫好声,后面一只小些的,看起来极为憨态可鞠的小狮子,连滚带爬的跟了出来,周围一片哄笑,一时间,大狮子追着跳动闪烁的火球翻、滚、腾、扑、跌、跃,动作大张大合,利落飒爽,极是英气,小狮子却在地上跌交、偷懒、搔痒、抖毛,一幅无知撒赖的模样,周围叫好声中夹着阵阵哄笑声,李青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拉着平王,指着小狮子边笑边说: “你看,你看,那个小狮子,真是可爱!” 平王揽着李青,哈哈笑着说道: “这袁德清倒有几分巧心思,青青不知道,这舞狮子是要功夫的,平阳府一向太平,府衙里练过那么几天功夫的也就两个捕头,鞭春牛的规矩又是一定要府衙里的人来做,咱们韩地舞狮子又讲究成对,平阳府每年都为这第二只狮子发愁,今年这主意倒讨巧,这小狮子配得好!” 在两只狮子的引导下,后面的人举着串灯、莲花灯、如意灯、推着麒麟花车,花车后,四个人脸涂得红红的,穿红着绿,扮成女人舞着旱船,扭扭捏捏的跟了上来,后面两个牧童打扮的人拉着牛车,牛背上顶着只巨大的放满了五谷的花蓝,府尹袁德清举着鞭子跟在牛后面,穿着官服,脸涂得红红的,不时扬鞭挥舞作奋力赶牛状,周围的人跟着叫着、笑着、拍着手、乱喊着、跟着队伍跑动着,一时热闹非凡。 平王微微点点头,笑着俯在李青耳边说道: “这个袁德清,爷倒没用错人。” 李青仰着头,用眼角斜看着平王笑道: “爷英明神武,怎么会用错人呢!” 平王笑着叹着气,抬手轻轻捏了捏李青的鼻子, “唉,也就青青敢这么调笑爷!回去爷可要好好给你立立规矩!” 鞭春牛的队伍走远了,两人下了楼,平王笑着牵了李青的手, “这元宵节第二重要的事,就是走百病了,爷带你去看看,不过,青青这里,可是百病回避。” 平王俯下身,贴在李青耳边说道,李青忙点着头,瞪大眼睛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百病要回避我才对呢!” 平王大笑起来,牵着李青,往人群中慢慢挤了过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章 添丁 平王牵着李青,往城门口方向走过去,两人一边走,一边看着街市两边挂着的各式灯笼,李青看着街对面挂着的老虎灯,不禁笑出了声,忙拉了拉平王,示意他看,感慨道: “爷,你看,这老虎灯必是比着猫做的,这猫倒是只柔顺的好猫!” 平王仔细看了看,也笑了起来, “青青看得清楚,说得可是,这是只好猫,就是头上多了个‘王’!” “爷看那边,那边那只莲花灯,做得真是精致!象真的一样!” 平王笑着看过去,转过头示意丁一,丁一忙奔了过去,很快就提了那只莲花灯过来,李青满脸笑意的接过,提在手里仔细的看了一会儿,递给绿蒿,微微仰着头,眼波在灯光下如水般盈盈荡漾,笑着问道: “爷要把我喜欢的灯都买了来吗?” “嗯!” “唉,爷真要把我喜欢的灯都买了来,那这平阳府就剩不下几盏灯了,咱们府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挂得下呢?” 平王大笑起来,拉紧了李青的手,停下脚步,微微低下些头,看住李青,温柔的说道: “好,那就不买了,都让它们挂在这里,爷和青青一盏盏看过去就是,这平阳府也是爷和青青的府第。” 李青笑盈盈的看着平王,点点头,平王牵着李青,点评着花灯,继续往前慢慢逛过去。 “爷,看那边!去看猴戏吧!” 听到远处敲得极为喜庆的小锣,李青忙拉了平王说道,平王笑着牵着李青站到边上,李青满脸希奇的看着场子里的一群小猴子,一会儿扮成老太婆却是窜上窜下,一会儿拿着只木刀耍得热闹无比。 平王低下头,看住李青,微微有些失神,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象现在这样,一会儿惊讶,一会儿紧张,一会儿大笑,象个孩子般,露着真性情,从心底流淌出欢愉来,这是她的另一面嘛?这样的她,让他移不开眼睛,移不开心神,她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仿佛都有根看不见丝线,牵着他的心,左右着他的喜怒哀乐,牵得他心痛无比。 李青看了半天猴戏,心满意足的吩咐琉璃赏了块小银锞子,在耍猴人的千恩万谢中,顺着人流,往城门口走去。 两人边走边逛,快到城门口时,平王停下了脚步,笑着说道: “差点忘了,这走百病的可都是女子,今晚的城墙,一向是只有女子才好上去的,我要是上去了,只怕要被当成浪荡子打了下来。青青,我在城下等你,让丫头陪你上去走走吧。” 李青笑了起来,眼睛亮亮的看着平王说道: “爷被一群女人追着打下来……” 李青想象着这盛况,忍不住笑弯了腰,平王满眼爱恋的看着笑得开怀不已的李青,只觉得心底有朵花慢慢绽放开来,李青笑够了,直起身子,拉了平王的手轻轻摇着,眼波微微漾着,笑盈盈的说道: “爷不去,我也不去,我可是百病回避的,还要走什么百病啊!” 平王眼神温柔似水,笑容绽放开来,忍不住伸手揽了李青,低声说道: “那,青青,我们去摸城门钉去,好不好?” 李青忙点点头,平王揽着李青边往前走,边低声说道: “青青,摸了门钉,我们也该添个丁了。” 李青脚步顿了顿,仿佛寒冷般微微颤抖了下,转过头,眼神中隐约带着丝悲哀般看了看平王,没有说话,平王心头突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令人不安的东西悄悄钻进了斗篷里。 回到车上,李青尽兴而疲惫的倒在平王怀里, “好累!” 两人回到春熙院,刚沐浴洗漱了,郑嬷嬷匆匆进来禀报: “爷,夫人,西院玉兰院来找了爷好几趟了,说有要紧的事要禀报了爷,奴婢问她,她不肯说,只说这事一定得等爷回来,跟爷禀报了才行,这会儿,听说爷回来了,在院门口候着呢。” 平王眉梢挑了起来,声音有些冷淡的吩咐道: “西院的事,回了夫人就是。” 李青在旁轻轻拉了拉平王的衣袖,笑着说道: “她既来了,爷又在,就听听什么事,这样着急,许是有大事呢。” 说完,转过头吩咐郑嬷嬷叫了玉兰院禀报的人进来,郑嬷嬷答应着出去,片刻功夫,张姨娘的贴身丫头玉兰进了屋,跪倒磕头请了安,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李青,欲言又止,李青冷淡的看着她,却没有半分回避的意思,平王低头喝着茶,冷冷的吩咐道: “说吧。” 玉兰又磕了个头,迟疑了下,禀报道: “回爷,今天太医来给姨娘诊了脉,姨娘有喜了,太医说,孩子还小,才一个多月,要小心安胎。姨娘让奴婢跟爷禀报:她心里不安,怕得很,想求了王爷,允她过来给夫人赔罪,恕她从前的不敬,容她把这孩子生下来。” 李青眼睛眯了起来,平王的手微微有些抖动起来,盯着玉兰,半晌也没说出话来,李青盯着玉兰,眼睛里闪过丝寒意,温和的笑着说道: “回去告诉你家姨娘,只管安心养胎,我明天一早就搬去逸梅庄回避着她就是了,不管怎样,爷的子嗣最重要,她既怀了爷的骨肉,这府里自然以她为尊,请她尽管放开心肠,既有了孩子,自然万事以孩子为重。” 玉兰怔怔的听着,呆呆的看着平王,平王突然露出满脸狞笑来,恶狠狠的吩咐道: “叫丁三进来!” 丁三飞奔进来,仆倒在地,平王盯着丁三吩咐道: “去,叫张家来人,把张氏接回去安胎生养!她既在这府里不得安宁,连爷和夫人都放心不下,爷就给她个安宁!告诉张家,张氏肚子里的孩子若有半分闪失,爷诛他张家满门!去,今晚就让张家接回去!” 丁三答应着,爬起来飞奔出去传信了,玉兰愕然傻在地上,李青眯着眼睛看着她,端起杯子,慢慢喝起了茶,平王狠狠的盯着玉兰, “怎么?还等着爷扶你起来,亲自送你回去?” 玉兰忙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出了门。 李青看着她出了门,放下杯子,下了炕,施施然进了内室,平王怔了怔,呆呆的站了片刻,急忙跟了进去。 李青靠着个深紫色半旧大靠枕,正翻着本书,平王站在床前呆了片刻,笑着挤了过去,咳了两声,小心的解释道: “青青,你听我说,我就去过玉兰院一趟,在你搬回春熙院前,我,那天喝了些酒,本来想去看看就回来的,青青,真的就去过一趟,西院也就是去过玉兰院这一趟。” 李青放下手里的书,笑盈盈的看着平王问道: “爷这么说话,妾如何担当得起?西院的四个姨娘,都是入府多年,也给爷生了儿女,爷怎么能弃之不顾?妾难道是那不明理不懂事的无知妇人?逼得爷要去西院,也得象做贼一样,偷着去的?爷这样,岂不是陷妾于不贤无德?” 平王怔怔的看着李青,看着李青冰冷的眼神,脸上温和却疏离异常的笑容,半个时辰前,她的笑她的眼神,和她的人一样和他在一起,仿佛春风般包裹着他,那种温暖与安心,是从来没有过的,他牵着她的手,拥着她,心是那样的平和和安定,她是他所有的愉悦,是和他连在一起的骨肉,现在,她在远离他,他的心仿佛被割裂般痛了起来。 平王急急的抱紧了李青,搂得李青透不过气来,贴在她耳边焦急的低低的说着话: “青青,不要走,你这样,我心痛,痛得很,是我不对,你不要这样,我答应过你,没做到,是我错了,青青,你原谅我这次,真的只去过那一趟,那天,我想你,想得睡不着,青青,不要走,跟我在一起。” 李青努力挣扎着,让自己探出头来,长长的舒了口气,有些困惑的看着平王, “爷松开我,我透不过气来,骨头痛!” 平王贴着李青的脸,闭着眼睛,不动也不再说话,过了很久,才慢慢动了动,低低的说道: “青青,你要一直和我在一起,不能离开我。” 李青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掠过丝笑意,微微动了动,把自己放舒服了,不再理会平王,睡了过去,逛了一晚上,她可是累坏了。 第二天,李青直睡到辰正时分才醒过来,秋月过来挂起帘子,李青窝在床上懒懒的问道: “什么时辰了?今天竟是我自己醒来的?” 秋月抿嘴笑了起来, “夫人哪能醒那么早?这会儿都辰正了,爷吩咐了,不让叫你起来,说你病了。” 秋月说着,又笑了起来, “爷是要把夫人惯坏了呢!” 李青伏在床上,没有说话,半晌才吩咐秋月: “你去告诉郑嬷嬷,收拾东西,咱们今天下午就搬回逸梅庄,要快。” 秋月怔了怔,看着李青,犹豫了下,点了点头,叫了绿蒿进来侍候李青梳洗,出去找郑嬷嬷,安排人收拾东西去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章 余辉下 辰末时分,李青去了春晖院,辞了行,回到春熙院,简单吃了饭,换了衣服,穿了件石青色缂丝银狐斗篷,出了春熙院,上了两轮车,二门里,孙义和木通已经垂手侍候着了,孙义看着李青下了两轮车,嘴唇微微动了动,犹豫了下,转过头,看着木通低声说道: “木管家,爷一会儿就过来,要不,你跟夫人说一声,稍等一等?” 木通咧嘴笑着摇着头,低声说道: “又不是出什么远门,不过就是去庄子,看脸色,夫人今天心情不好,我可不敢这会儿惹夫人不高兴去,再说,这二门里冷,只怕爷也不会让夫人在这寒风里等着,夫人身子弱,冻着了可不得了。” 孙义怔了怔,苦笑着垂下了头,李青扶着秋月的手,正准备上车,抬头正看到平王背着手站在垂花门前,挺直着腰背,沮丧的看着她,微风轻轻吹动着衣角,透着淡淡的寥落和寂寞,李青怔了怔,低下了头,半晌,转过身,微微笑着走向垂花门。 李青走到平王面前,两只手轻轻拉着他的斗篷往里紧了紧,仰着头,笑盈盈的看着平王问道: “爷今天忙不忙?” “嗯?” 平王低着头,仔细的看着李青,李青微微垂下眼帘,笑着说道: “爷今天若是不忙,就早一些到庄子里来,若是晚了,天色暗下来,路上积雪那么厚,我不放心爷。” 平王眼睛亮了起来,一股温暖的气息飞快的漫延出来,驱散了眼底的沮丧,平王伸出手,也不顾这满院的仆妇下人,把李青揽在怀里,狠狠的搂了搂,笑着拥着她,送到车上,牵着李青的手,拉着她回过头,满面笑容的低声交待道: “青青放心,我一会儿就过去,天黑前一定赶到桃花源,青青路上当心。” 李青笑着点点头,进了车子,琉璃跟着进去侍候着,车子缓缓动了起来,往院外行去,平王背着手,满脸笑意的目送着车子转过弯,看不到了,才转身回去了外书房。 孙义怔怔的站在院子里,早上跟爷说,夫人要车去逸梅庄,爷那样子,恨不得吃了他,从那会儿到现在,谁去回事谁倒霉,个个被骂得狗血淋头,中午饭也不吃了,爷就是再宠夫人,气成这样,这也得回转个几天吧,这可好,夫人不过笑了笑,说了两句话,爷就好了?没事了? 昨晚张姨娘诊出有孕,却被连夜送走,和今天夫人突然去了逸梅庄,只怕脱不开关系,看来,爷是一头栽在夫人这一关了,从明天开始,自己只怕又得一趟趟往庄子里跑了。 李青靠在桃花源东厢炕上,接过绿蒿递过来的热茶,捧在手里,喝了一口,舒服的叹着气: “唉,还是自己家里好啊!” 琉璃斜了一眼绿蒿,笑着说道: “夫人的家也太多了些!就跟爷说的那样,这韩地就是夫人的家。” 李青笑着看着琉璃,没有说话,不大会儿,水苏进来禀报热水准备好了,李青起身,笑盈盈的去净房泡她的花瓣浴去了。 申初刚过,平王已经到了逸梅庄,李青迎到正屋门口,笑盈盈的侍候他脱了斗篷,坐到东厢炕上,奉了茶过来,平王看着穿着一身淡绿单薄衣裙的李青,放下杯子,伸手拉了她过来,笑着说道: “青青又怕冷,又不肯多穿衣服,你身子又弱,冻着了,爷岂不心疼。” 李青窝在平王怀里,仰着头笑盈盈的说道: “爷若不累,陪我去花园里看看,好不好?” 平王笑着点点头,李青起身,琉璃取了件淡绿绣水草长袄给李青穿在外面,穿了白色挖云羊皮小靴,披上深绿哆罗呢银狐里披风,李青穿好,又侍候着平王穿上斗篷,系好带子,两人往院外走去,琉璃急忙取了厚棉斗篷来,和绿蒿一起,准备跟过去侍候着,李青转过身,笑着吩咐道: “我和爷走一走就回来,不用跟过来了。” 琉璃微微犹豫了下,曲膝答应着回去了。 平王微笑着揽着李青,慢慢往园子里走去。 园子里的路已经扫出来了,其余的地方仍覆着厚厚的雪,白皑皑的显示出假山和灌木的轮廓来,粗大的树木顶着满头长长的冰凌,仿佛沉睡般安静的伫立着,只有满头的冰凌随风轻轻晃动着,在落日余辉的照射下闪着金光,亭台楼阁顶上都盖着厚厚的雪,清扫干净的路面上,偶有小鸟抖抖瑟瑟的飞下来,寻找着吃食。 李青拉着平王的手,盯着脚下跳动的小鸟,轻轻叹了口气, “等会儿让木通找人做几个喂食的东西来,放上些米谷,给这园子里的鸟雀过冬。” 平王轻轻笑了起来, “青青这是妇人之仁,春生秋杀,乃顺天之令,逆之不祥。” 李青歪着头,斜斜的看了平王一眼, “顺天逆天,那是爷的事,我一个内宅妇人,可不管什么天之令、地之令,我只要管好我的人,我的院子,我的东西,这鸟儿既住到了逸梅庄,就是我的鸟儿,能护着自然要护着。” 平王脚下顿了顿,伸手揽着李青的腰,微微低下头,笑着问道: “那我算不算青青的人?” “青青的爷的人。” 李青笑着,声音有些飘忽般说道,平王沉默着,手下用力了些,揽着李青往自己身边靠得近了些,慢慢往后湖方向走去。 后湖里结了厚厚的冰,冰上覆着厚厚一层雪,看过去,仿佛只是一片略低些的地面而已,两人站在湖边粗大的歪脖子柳树下,看着湖面,李青微微有些失望,嘟嚷道: “我还以为能看到冰呢。” “这个容易,让下人们把冰上面的雪扫干净就是了。” “扫了就没趣味了,清水出芙蓉,讲究的就是个天然。” “嗯,青青,青青是爷的人,那我是不是青青的人?” 平王突然又问道,李青怔了怔,仰头仔细的看着平王,平王眼睛盯住李青,抿着嘴等着她的回答,李青嘴角漾出丝笑意,往平王身边靠了靠,垂下头, “冷。” 平王张开斗篷,把李青裹了进去, “青青,你还没回了我的话呢!” “嗯,爷就是爷,反正,青青是爷的!” 李青仰着头,笑语盈盈的说道,平王眼睛里闪过丝困惑,李青伸手圈住平王的腰,把头贴在他胸前,懒懒的说道: “我最喜欢窝在爷怀里,好温暖啊。” 平王轻轻笑了起来,拉着斗篷裹紧了李青,用下巴轻轻蹭着李青的头顶,温和的说道: “我也喜欢搂着青青,也很温暖。” 李青窝在平王怀里,半晌,用手指划着平王的后背,带着些好奇问道: “都说爷功夫好,怎么个好法?” 平王窒了窒,半晌才闷闷的笑了起来,李青从平王怀里抬起头来,仰头看着平王, “月静功夫也很高,爷知不知道?” 平王点点头, “那爷的功夫好,还是月静的功夫好?” 平王笑得肩膀轻轻抖动起来,李青仰头看着笑得眼睛都眯在了一起的平王,轻轻踢着平王的脚, “爷笑什么?” “青青,出家人练功,不过求个强身健体,爷练的是杀人的功夫,嗯,爷的功夫肯定不如月静的好看。” 李青笑着点着头,认真的说道: “月静的功夫真的很好看,本来我想跟着月静练练功夫的,既然爷的功夫更厉害些,那我以后还是跟着爷练练功夫好了。” 平王笑得更厉害了,半晌,才勉强说出话来: “青青,你,懒成那样,还练功?算了,青青,有爷呢,爷一辈子都把你搂在怀里,护着你,你不用练功,练功的苦青青可受不住。” 李青伏在平王胸前,悠悠的叹息着: “我小的时候,就立志要练功,练成了功,就可以在夏天里天天跳到屋脊上坐着看星星乘凉,又凉快,又安静,又没有蚊虫,可是,爷知道,我身子不好,老和尚不许我练,现在我身体好多了,我要练功,我要在夏天里,坐在屋脊上去!” 平王怔了怔,把李青往怀里搂了搂,轻轻叹了口气,带着笑意温和的说道: “青青若想夏天里坐到屋脊上去,我带你去,不用练功,青青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李青伏在平王怀里,没有说话,只看着远方,通红的圆圆的太阳慢慢掉下了地平线,一群归巢的鸟儿鸣叫着从落日前飞过,李青怔怔的看着圆圆的落日,仿佛是梦中,她坐在副驾上,跺着脚,叫着笑着让他快开快开,追上那落日! 李青慢慢从落日处移过眼神,仰起头微微有些痴迷的看着平王,落日的余辉下,他看起来是如此的温柔而深情,李青心里酸涩起来,掂起脚尖,吻住了平王,平王身子僵了僵,立即抬手托住了李青的头,轻柔的吻了回去。 太阳落下了地平线,大地渐渐被暮色笼罩,平王靠在树上,吻到了李青耳边,喃喃的问道: “青青,身上可干净了?” 李青轻轻笑了起来,点了点头,平王喉咙紧了紧,笑了起来, “那我们回去吧,回去早些安歇。”(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完美 王府外书房,林蕴涛双腿分得开开的坐在椅子上,正喝着茶,林蕴波轻巧的转着手里的折扇,斯斯文文坐在林蕴涛对面,平王坐在上首桌子后面的扶手椅上,眼睛里带着笑意,看着皱着眉头喝着茶的林蕴涛,林蕴涛放下杯子,看着平王问道: “你倒是给我透个底,这庆余堂到底是要拿红果做什么药?这中间的利润到底有多少?前儿,那个连庆已经找到王家了,说要和王家联手吃户部庆国那一标,本钱定银全部王家出,庆余堂只出方子,负责做药丸子来卖,可这利润竟要三七开!” “三七开也算合适,毕竟庆余堂的方子就是夫人的方子,夫人的方子分去三成的利,放到哪儿也不算多。” 林蕴波笑着说道,林蕴涛转过头,瞪着眼睛盯着林蕴波,声音高了上去, “呸!若是拿三成去,还用我坐在这里给你们说这个!是庆余堂七,王家三!老爷子一下子就上了火,这本钱定银全部王家出,若赔了自然是王家全赔,赚了钱却让庆余堂拿去七成!这明摆着吃亏的买卖老爷子哪里肯干?若不是看着夫人的面子,王氏先头又递过话,早就拎棍子打出去了!” 林蕴波眼睛也瞪大了,转头看着平王,带着些兴奋问道: “爷,你一定得透个底,这连庆我也打了半年多的交道了,不是个乱说话的,到底要做什么药丸子?能生发出多少利息来?爷可得透个底给我,下个月定这标底的时候,我心里也好有个数。” 平王皱皱眉头,来回看着满脸苦恼的林蕴涛和一脸兴奋的林蕴波,摊了摊手说道: “我答应过夫人了,她这宗生意,我只坐收三成利,不插手。” “你收三成,夫人四成,你们两口子一个大子儿不出,坐收七成利!王家出本钱定银,担着风险,才三成利,这也太过了些。” 林蕴涛愤愤不平的说道,平王看着他,眉眼间全是笑意,懒洋洋的说道: “在商言商,若是王家信不过这方子,你知道夫人的医术,就给他们打个保票,若是觉得这利润上分得少了,让王家自己和连庆谈去就是了,做生意本来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嘛,若是谈不下来,王家又不肯这三七开,让连庆去找别家合伙就是,这些都是他们商人自己的事,你在这里着什么急?” 林蕴涛黑黑的脸上泛起股红意来,低下头,端起杯子喝起了茶,林蕴波眼睛里闪过丝促狭来,笑着问道: “大哥,你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体贴,帮着王家打听起这生意上的事来了?” “你嫂子回来跟我说了这事,还说那连庆说三成的利足以能让王家满意,你嫂子不知道夫人的底细,我可是知道的,连庆这话我也得思量思量不是,不然,回头便宜了别家,你嫂子那里我可交待不了,哪里还敢不上心!” 平王轻轻笑了起来,斜着眼睛看着林蕴涛,林蕴波眼睛里全是笑,盯着林蕴涛不依不饶的问道: “大哥不要打马虎眼,嫂子才不会因为这事和你生气,你倒说说,嫂子到底为什么生的气?你这几天,酒喝得肯定不多,快说!” 林蕴涛不自然的扭了扭身子,瞪了林蕴涛一眼,平王也笑着问道: “除了酒,你还生出新花样来惹嫂子生气啦?说说看看,爷也好掂量掂量,这事要不要帮了你。” 林蕴涛吭哧了半天,脸涨得通红,半晌才说出话来: “前儿,酒多了,拉着个丫头多说了两句话,让你嫂子看见了,一直哭到现在了,也不理人,只要看到我,抄到什么就奔我砸过来,今天早上摸着个石镇纸奔着我就砸过来了,亏我身手还好,这不,没办法了嘛。” 林蕴波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平王脸上青红不定,一时竟怔住了,他知道心里一直涌动着的不安源自何处了,不管他做什么,青青都不生气、不嫉妒,老太妃说的话也好,张氏的怀孕也好,他去不去姨娘那里也好,甚至姨娘们的冒犯,林红敏的不敬,她都不生气,一直没有热气的得体的微笑着,不带任何情感的冷冷的看着,她对他,完美到只有爱,只有体贴,除了爱和体贴,没有任何不好的情感,没有生气、没有嫉妒、没有抱怨、没有唠叨,没有无理取闹,没有……所有的不好都没有,是这份完美让他不敢置信而不安。 林蕴涛和林蕴波看着脸色变幻不定,完全出了神的平王,诧异的互相看了看,林蕴波小心的叫了声: “爷?” 平王怔怔的,仿佛没有听到林蕴波的叫声,林蕴涛站起来,走到平王面前,伸手晃了晃,平王恍过神来,强笑着说道: “大哥讨好了大嫂,是想纳了那丫头了?” “爷,您就别打趣我了!我那是一时酒多,也就是想逗那丫头玩玩罢了,别说纳了,我若是敢往别的女人身上沾上一沾,你嫂子就能阉了我!这事再别提!就这多说了两句话,你嫂子那里,我还交待不了呢,爷,您一定得帮帮我,这事无论如何得透个底给我,让我在你嫂子那儿献上这个殷勤,也好早日饶了我这回。” 林蕴涛满脸苦恼的抱着拳,不停的鞠躬哀求着,林蕴波打开扇子挡着脸笑得肩膀抖个不停,平王脸色微微有些发青,转过头,看着林蕴波,突然说道: “福生的媳妇比大嫂贤惠,必不会泼辣至此,爷赏个丫头给你如何?” 林蕴波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连连摆着手,脸涨得通红,着急的叫道: “爷,我可没招您惹您,也没办错什么事,您哪能这么害我?采薇,不不不,苏氏还不得哭死过去!这跟贤不贤惠可连不到一块去!大嫂的贤惠可是出了名的,女人哪有不嫉妒、不小心眼的!个个都是醋坛子、醋瓮!爷,您就说说算了,可千万不能害了我!” 平王呆呆的怔在了那里,女人个个都是醋坛子,那青青呢?那天的帐篷里,她窝在他怀里,给他讲那个茶壶和茶杯的比喻,她说她不愿意做茶杯中的一个,她也是只壶!他是怎么回答的?他怎么记不得了?好象从那天起,不不不,从娶了她那天起,还是从浮石城回来?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是一开始就这样,只不过他是刚刚才发现了的?还是从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在罗甸城外的帐篷里,她就是这样?就这样完美到无可挑剔!完美到让他不安,一天比一天,越来越不安! “爷!” 林蕴涛微微有些担忧的提高了声音,又叫了一声,平王猛的缓过神来,慌忙端起杯子,连喝了几口茶,定了定心神,才开口说道: “这生意,夫人本来是要自己做的,是我让她分些利润给王家,你把我这话说给王家,让王家老爷子自己掂量去,开了春,寒谷寺北寺就要开工,也就是今年里头,找个合适的机会,夫人这个护法身份就得公告天下,听说王家给无着庵供药半卖半送还喜之不尽,好象也不是全无头脑。” 林蕴涛还想说话,林蕴波忙拉住他,悄悄说道: “你只管把爷这头一句话传过去,王家那老爷子可是个猢狲,必定明白的,嫂子那里你肯定能讨得了好!” 林蕴波手下用力,又拉了拉林蕴涛,示意林蕴涛看又出了神的平王,林蕴涛狐疑的看着平王,又转过头看了看林蕴波,到底没忍住,关切的问道: “爷,您没事吧,您脸色可不好。” 平王抬起头,看着林蕴涛和林蕴波,勉强笑笑, “没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先下去吧。” 林蕴涛担忧的看着平王,还想说话,林蕴波拉了拉他,林蕴涛回头看了眼林蕴波,犹豫了下,和林蕴波一起,躬身告了退,悄悄出去了。 平王一个人呆呆的坐在书房里,过了半个多时辰,突然高声叫了丁三进来吩咐道: “你去逸梅庄,跟夫人说,西院陈姨娘病了,爷要去看看,今天就不过去逸梅庄了,立即去!” 丁三心里愕然不止,立即答应着出去了,要了马,奔逸梅庄去了。 过了一个多时辰,平王在护卫的簇拥下,出了城,直奔逸梅庄过去了,丁三回到半路,正遇到急驶的平王,慌忙调转马头,跟了上去。 逸梅庄大门口,平王下了马,叫了丁三过来,一边大步往庄子里进去,一边问道: “夫人怎么说的?” “回爷的话,夫人没说什么,只说知道了。” 平王猛的停住了脚步,丁三急忙收住脚, “夫人脸色如何?” “回爷的话,奴才没敢看,不过听声音,很平和,没有变化。” 平王怔了怔,转过身继续往园子里大步走去。 平王急匆匆的进了桃花源,秋月忙迎了出来,平王停下脚步,紧绷着脸问道: “夫人呢?” “回爷的话,夫人到后湖看人捉鱼去了。” 秋月小心翼翼的回道,平王怔了半晌,也不进屋,转身往后湖方向去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捞鱼 后湖里一片热闹,十几个健壮男仆穿着笨厚的鱼皮服,腰后拖着根长长的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紧紧的拴在湖边的树上,男仆站在冰上,正热火朝天的轮流凿着几个冰眼,木通腰后也拖着根长长的绳子,跌跌撞撞的奔过来,奔过去,不管有用没用的大声叫着、指挥着,岸上站着成群的丫头婆子,笑着闹着,指点着湖里捞鱼的仆从,旁边的几个大筐子里都已经放满了鱼。 李青站在水榭里,脚边放着两盆烧得旺旺的炭,手里抱着个小小的紫铜手炉,正喜笑颜开的看着竹雨挑鱼。 平王呆呆的站在水榭外,有些发怔,琉璃回头看到平王,忙拉了拉李青,小声禀报道: “爷在后面。” 李青笑容满面的回过身去,看到平王,忙曲膝福了一礼,笑着说道: “爷,你看,这条黑鱼多好,让竹雨做了酸菜鱼晚上吃,还有这乌青,做鱼丸再好不过,可惜没有芥末,不然今晚吃生鱼片多好!” 平王盯着李青,仔细的看着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没有答话,李青微微有些诧异,转过头,吩咐竹雨: “把刚挑出来的几条鱼拿给郑嬷嬷,让她赶紧派人送去春晖院,说不定还来得及晚上做了给老祖宗尝尝鲜呢。” 说完,扶着琉璃,上了台阶,走到平王身边,看着平王笑着说道: “爷累了吧?我陪爷回去歇一歇,晚上我们吃最新鲜的鱼。” 平王盯着李青,突然说道: “给西院也送些过去吧,这鱼倒也算难得。” 李青怔了怔,收了脸上的笑容,仰着头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平王,片刻,笑意盈盈的说道: “爷的西院,我可是连根线也不敢送进去,何况这吃食,万一吃出个好歹来,伤了爷的宝贝,我岂不是万死不能赎罪,再说,爷后院的宝贝们,自然是爷养着,若这一口吃食还要我送了过去,爷的脸往哪儿放?” 李青顿了顿,斜着眼看着平王,轻轻笑了几声,继续慢慢的说道: “更何况,这些鱼我这庄子里的人还不够分呢,哪有余粮给别人。” 平王脸色有些红涨,又有些发青,目光变幻不定的看着李青,李青微微皱皱眉头,仰头看着呆怔怔的平王,裹了裹斗篷,笑着说道: “我出来的时候不短了,这会儿身上有些冷,得赶紧回去了,爷若喜欢看他们捞鱼,让丁三侍候你在这里看一会儿,我可是要先回去了。” 说着,裹着斗篷,带着琉璃、水萍,径直往桃花源回去了。 平王怔了怔,忙转过身,跟了上去。 丁三送了文书进来,平王坐在东厢炕上,拿起件文书来,却有些魂不守舍,李青忙着去小厨房指点竹雨做鱼去了,东厢门口水苏和石黛垂手侍立着,屋里静悄悄的,屋檐下挂着的画眉婉转的叫声传进来,更显得屋里安静异常。 平王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又烦燥的放下,拿起文书来,只觉得那上面的字字一个个象是在不停的跳动着,跳得人心烦意乱,平王丢下文书,怔了一会儿,绷着脸吩咐道: “叫郑嬷嬷进来。” 石黛忙曲了曲膝应了,出去叫了郑嬷嬷进来。 郑嬷嬷进了东厢,跪倒磕头请了安,平王脸色微微缓和了些,抬了抬手吩咐道: “起来说话吧。” 转过头,看着水苏和石黛冷脸吩咐道: “你们出去!” 水苏和石黛忙曲膝应了,退到了外间,郑嬷嬷有些诧异,微微垂着头,小心翼翼的侍立着,平王转过头,盯着郑嬷嬷看了半晌,才开口说道: “爷有件事问问你,不必和夫人说了。” “是!” 郑嬷嬷忙恭敬的曲膝答应着,平王停了停,才慢慢开口问道: “听说,夫人入官前,曾想嫁给淮阳王嫡三子?” 郑嬷嬷怔住了,抬头看着平王,迟疑着说道: “回爷的话,奴婢不知道这事。” 平王嘴角露出丝冷笑来,斜睇着郑嬷嬷,声音中带着些威压缓缓的说道: “不要说你不知道,夫人的事你会不知道?淮阳王嫡三子是将死之人,这事,夫人必定是一清二楚,为什么明知是将死之人,夫人还想嫁过去?说!” 郑嬷嬷身子颤抖了下,跪在了地上,声音胆怯而恭敬的回道: “回爷的话,奴婢真的不知道,淮阳王是到李府求了亲,求的是夫人还是二小姐,奴婢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后来是二小姐许了过去,听说新婚当天新郎就死了,二小姐是个贞节的,也殉夫去了,别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平王眯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郑嬷嬷,眼角微微跳了跳,半晌才阴阴的笑着说道: “夫人,倒是御下有方,夫人带着你们从金川府离开,是准备去哪里?” “回爷的话,夫人当时准备去晋地。” “嗯,去晋地找谁?怎么打算的?仔仔细细的说给我听。” “回爷的话,晋地没有夫人认识的人,夫人说晋地富庶,生意大约也能好做些,夫人是打算着做点小生意,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嗯,夫人准备找个什么样的人嫁了?” 郑嬷嬷怔了怔,身子伏下了些,小心翼翼的回道: “回爷的话,夫人说,想找个良人嫁了。” “嗯,怎么才算良人?” “回爷的话,大约,大约就是爷这样的吧。” 平王窒了窒,呆怔了半晌,忍不住苦笑起来,盯着恭敬无比伏在地上的郑嬷嬷,暗暗叹了口气,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声音缓和了些问道: “听说你是宫里出来的?” “回爷的话,奴婢十岁入的宫,后来跟着福安郡主陪嫁到厉家,庆历十七年指过来侍候夫人。” “嗯,夫人很尊敬你。” “回爷,夫人心细,人良善,对下人们都很好,奴婢们为了夫人,什么都肯做。” 平王盯着郑嬷嬷看了半晌,低头仿佛出神般想了一会儿,挥了挥手, “你下去吧。” 郑嬷嬷磕了个头,恭敬的退了出去,平王站起来,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几趟,闭上眼睛舒缓着气息,定了定心神,重又坐到炕上,仔细的看起文书来。 李青从后面小厨房回来,站在东厢门口,微微曲了曲膝,笑着说道: “爷,我这一身的鱼腥味,怕薰着爷,先去沐浴了,再过来侍候。” 平王抬起头,看着笑意盈盈的李青,怔怔的点了点头,李青曲膝退下,往后面净房走去,郑嬷嬷已经等在净房里了,屏退了众人,悄悄的把平王刚刚问的话仔细的禀报了,李青听了,皱起了眉头,低头想了一会儿,才低低的吩咐道: “爷,今天有点儿不对劲,不过,嬷嬷千万不要找人去打听,爷身边的人,更打听不得,我仔细想过了,也没什么事能让人拿了把柄去的,再说,我和他,相互敬着才是最好,王爷是人中龙凤,自然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不要去管他,咱们只管过好咱们的日子。” 郑嬷嬷微微笑着应了,悄悄退了出去,绿蒿、水苏进来侍候着李青沐浴洗漱后,换了件白底流彩暗花云锦短袄,一条葱黄绫绣百蝶曳地裙,绞干了头发,微微有些松松的绾了个发髻,插了支细细碎碎垂着十来个大小不一的蝴蝶的赤金花钿,进了东厢。 李青亲手泡了杯茶捧过来,递了过去,笑着说道: “爷尝尝这个茶好不好,今年这园子里的腊梅开得特别好,我让人采了些干净的梅花,烘干了,放到瓷罐子里,用烟罗纱裹了些眉山茶放进去,这茶再泡出来,就有股子梅花的清香味,我吃着觉得倒有些意思,爷也尝尝。” 平王抬头,看着脸上还微微带着些沐浴后红晕的李青,小袄紧贴着腰线,没有一丝多余,淡淡的黄色显得人清新而静谧,腰肢纤细得不盈一握,身形却是玲珑有致,她的上身从不束起来,嗯,她的亵衣也与别人不同,亵衣是用来托着胸前的丰盈,而不象别的女人那样是束着的,青青胸前的丰盈,平王喉咙微微有些紧,他的青青无处不好。 平王接过杯子,喝了几口茶,笑着点着头,李青坐到他身边,笑盈盈专注的看着他喝茶,平王心里仿佛安定了下来,放下杯子,伸手揽着李青的腰,沿着腰一点点抚到了小腹处,顿了顿,双臂微微用力,把李青抱到了怀里,低下头,看住李青,低声问道: “爷今天若不来,青青会不会生气?” 李青仰头看着平王,睫毛轻轻抖动着,软软的说道: “爷这么忙,哪能天天来庄子里,爷不在,青青只会想爷,怎么会生气呢?” 仿佛有股温馨甜蜜的风吹进了平王心底,安抚着那片涌动的不安,平王脸上绽放出笑容来,低着头,仔细的看着李青,半晌,边笑边说道: “今天大哥过来打听青青的红果生意,说是得了信好回去给大嫂献个殷勤,青青可知道,大哥是怎么得罪的大嫂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骗和被骗 平王小心的盯着李青,李青歪着头,仿佛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平王盯着李青的神色,慢慢的说道: “大哥醉了酒,拉着个丫头多说了两句话,大嫂就翻了醋坛子,这事,大嫂也太过了些,不过,大哥不计较,我也不好说什么。嗯,若是青青,会不会象大嫂这样?” 李青仰着头,嘴角翘了起来,眼珠微微转了半转,半晌才懒洋洋的说道: “若是爷,直接就纳了,必定不会还拉着那丫头说什么话,反正爷西院里的空院子多着呢。” 平王怔了怔,满脸苦笑的说道: “青青,爷哪有你说得那么不堪?” 李青认真的点着头, “爷雷厉风行,做事果断,英明神武,纳个丫头,根本不用说话!” 平王脸拧到了一处,半晌才闷声闷气的说道: “青青,爷,不是那样的人!” 李青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转过头看着炕几上堆着的文书,转了话题: “爷今天的文书怎么这么多?” “嗯,爷上午……没来得及看,就多了点。” 平王声音微微有些低落,李青笑着推推他, “竹雨的鱼也该做得差不多了,今天这鱼一定要趁热吃才好,我去问问,若好了,爷先吃了饭再看,好不好?” 平王搂着李青,没有松手,只看住李青,郑重的说道: “青青,爷不是那种随便的人,爷答应过你,以后不会再纳任何人,也不会再去西院,青青!” 李青眼睛里全是笑意,忍不住笑出了声,拉着平王衣服前襟,竟笑得前仰后合,平王蓦然想起张姨娘的身孕来,脸上红涨起来,渐渐又泛起了青色,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才好,李青笑够了,斜着眼带着丝讥笑看着平王,慢慢的说道: “爷是韩地的王,是天下人眼里的英雄好汉,总是拿这样的话哄女人,真是好没意思!哄就哄了,偏还非让人相信不可,爷若是一定让我信了才行,从今天起,我就信给爷看着就是了,肯定比爷说得话要真!” 平王的脸紫涨起来,一时竟作声不得,李青下了炕,理了理衣服,转过头,看着平王笑盈盈的说道: “爷到庄子里来,我自然欢欢喜喜的接着爷,敬着爷,侍候着爷,爷看烦了我,喝腻了这眉山茶,就去西院,芙蓉院也罢,海棠院也好,自然也都是欢欢喜喜的接着爷、敬着爷,侍候着爷,若这庄子也烦了,西院也腻了,爷就再寻了新鲜的、别样的女子进来,谁敢说个不字?谁敢想个不字?爷何苦总要纠缠着这信与不信? 爷喜欢骗了人再被人骗,我可不想!明知道是鬼话偏还要装着是在听圣人之言,还要装出深信不疑来,爷也真是会难为人!” 李青说完,轻轻笑着,微微摇了摇头,看着平王说道: “好吧,爷说的话自然都是真的,一言九鼎,青青信之不疑!爷,好吃饭了吗?我饿了。” 平王盘膝坐在炕上,双手攥得紧紧的,压在膝上,轻轻颤抖着,腰背挺得笔直,脸上已经是一片惨白,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李青,只说不出话来,李青歪着头,看了看平王,笑着说道: “爷一定也饿坏了,我让绿黛传饭去。” 说完,李青径直走到门口,掀起帘子,吩咐道: “去告诉竹雨,若好了就端上来吧。” 不大会儿,竹雨带着几个婆子送了晚饭过来,竹雨先把一个黄铜暖锅放到桌子正中,掀开了盖子,顿时一股热气溢了出来,满屋都是微酸的鱼香味,锅子微微滚着,雪白的薄薄的鱼片卷成了卷儿,慢慢上下浮动着。 李青走到炕前,曲膝福了一礼,笑盈盈的上前拉了拉平王的衣袖,平王脸色灰白,怔怔的看着李青,李青笑盈盈的说道: “爷,吃饭吧。” 平王动作有些僵硬的下了炕,坐到桌子前,李青用丝帕包着楠木箸奉了过去,又取了碗,用勺子盛了半碗鱼片,加了点汤,奉给了平王,笑盈盈的说道: “爷尝尝。” 平王有些木然的接过,埋头吃了,李青微微眯了眯眼睛,看了会低头吃着鱼片的平王,才转过身坐到平王左手边,接过琉璃递过来的碗,慢慢吃了几片鱼,看平王吃完了鱼片,又用汤泡了半碗饭奉过去,平王也吃了,李青也用汤泡了半碗饭吃了。 吃了饭,平王一声不响的站起来,微微垂着头,就着水苏手里的漱盂漱了口,沉默的去了东厢,笔直的端坐在炕上,拿起了本文书,李青泡了杯茶送过去,就不再理他,自顾进去内室睡觉去了。 睡梦中,李青被拢入一片炽热中,一下子惊醒过来,平王已经压在她身上,重重的吻了过来,一只手急促而粗鲁的扯着她的衣服。 李青被平王堵住了嘴,努力着想转过头去,衣服很快被扯下扔到了不知哪里,平王已经翻上了她的身子,硬硬的就要进去,李青挣脱了出来,焦急的喊叫起来: “林蕴海,你发疯呢!” 平王顿住了身子,停在了外面,片刻又低头吻了下去,已经温柔了很多,从嘴唇吻到了李青耳边,吐着炽热的气息,含糊不清的说着话: “青青,不要怕,我不伤害你,不会伤害你,青青。” 平王一路吻了下去,热得烫人的手抚着李青,感受着李青的放松,慢慢顶了进去。 平王停了停,仿佛痛楚般“哼”了一声,一只手托着李青的腰臀,声音沙哑含糊的喃喃低语着: “青青,我,啊!” 平王动作越来越用力,越来越深入,李青调整着自己,努力跟着他的节奏,她已经无法象往常那样控制他的节奏,只仿佛置身于一片惊涛骇浪中,在浪尖和涛谷中颠簸。 平王软软的伏在她身上时,李青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般,微微喘息着,动了动被平王扣在一起的手指,想把他推下去,平王低低的“哼”了一声,手下用力,手指扣得更紧了,翻身滑了下来,顺势把李青紧紧拥在怀里,一动也不再动了,李青已是累极,晕晕沉沉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李青醒来时,懒懒的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酸软,仿佛脱力般,半晌才微微动了动,琉璃上前挂起帘子,仔细的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夫人,爷早就走了,净房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夫人现在去沐浴,还是再躺一会儿再去?” 李青皱皱眉头吩咐道: “现在去吧,唉,就这样睡了一夜!” 琉璃抿嘴笑着,回身取了衣服过来侍候李青穿上,李青慢腾腾下了床,往净房去了,琉璃侍候着李青进了沐桶,看着她身上的青紫,低低的说道: “夫人,爷?” 李青泡在热水里,示意琉璃取了只靶镜过来,仔细的看着身上的青紫,半晌,把镜子递给琉璃,没有说话,只懒懒的在水里泡了很久,琉璃和绿蒿添了好几次热水,李青才泡好了出来,穿了衣服,去吃了早饭了。 吃了早饭,李青懒懒的歪在东厢炕上,靠着个大靠枕,手里拿着本书,眼神却没在书上,只出神的想着平王昨天的反常,丁三刚来说了王爷要去西院,今天就不过来了,平王就到了庄子,怎么会突然让她送鱼去西院?要试探她吗?试探什么?他问郑嬷嬷那些个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问她想嫁到淮阳王家的原因?他怀疑什么?或者是他听到什么不好的传言?这不可能!淮阳王家三公子就没起过床,病得没个人形,他既然连她这种隐秘的打算都查到了,自然知道三公子的病情!必定不会有那种不好的怀疑!再说,往西院送鱼和这个连不到一起去! 那昨天的反常为了什么?说林蕴涛夫妇的事,是什么意思?李青仔细的想着这一阵子发生的每一件事,她肯定没有嫉妒过,没有能让他敲打的地方!他已经不只一次想哄着她了,他又想做什么事?她身上还有什么是他要再利用的?寒谷寺?越族?是这两处有什么事了?还是王府里出事了?张姨娘肚子里的孩子? 昨天床第间,也太过反常了些,竟似颠狂般!他可不是什么性情中人,他做的每件事肯定都是有原因,有目的的,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政客!昨天、昨晚到底是因为什么?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李青渐渐不安起来,直起了身子,叫了绿蒿进来吩咐道: “让木通来见我。” 绿蒿答应着出去找人传话了,一大会儿,木通进了花厅,李青屏退了丫头,低声吩咐道: “你派了妥当的人,打听打听最近王府、平阳府发生什么事没有,特别是内院,还有,寒谷寺和拉井山那边,有没有什么事发生?要仔细些。” 木通有些惊讶的抬头看着李青, “夫人,出什么事了?” “暂时没有,只是有些心不安。” 李青皱了皱眉头说道,木通郑重的点点头, “奴才这就去。” 李青点点头,木通告退出去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惊吓 李青在花厅里坐了半晌,叫了郑嬷嬷进来吩咐道: “让人去看看,无着庵前面的几个院落有没有空着的,若有,让人收拾了,我们搬过去住几天。” 郑嬷嬷仔细的看着李青,李青笑着解释道: “爷昨天不对劲,我心里一时没底,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有,心绪不宁,搬过去住几天,静静心,嗯,还有,明后天就打发秋月住到张府待嫁去吧,也好让张大奶奶教导教导她,跟着张大奶奶学学这平阳府的风俗、规矩、家务和人情往来,认识些人,以后她是要在平阳府交际生活的。” 郑嬷嬷眼睛里闪过丝阴影,轻轻叹了口气宽慰道: “夫人也不要总往最坏处想,夫人如今……连个孩子也不能有了,还能怎样?!” 李青有些失神的笑了笑,站起来,拉着郑嬷嬷的手坐到炕上,看着郑嬷嬷认真的说道: “嬷嬷不要太在意这孩子的事,我定下来嫁给王爷那一刻起,就下了决心不要孩子,嬷嬷你想,若有了孩子,我夜里睡觉都得睁只眼睛看住他,要保护着他,要养他,要教他,要耽思竭虑的为他谋划,做什么事都得先为他着想,若是女儿还好,若是儿子,还不知道手上要沾上多少血! 嬷嬷,这世上,除了你、庆叔、秋月她们,我没有别的亲人、没有家、更没有族人,你和庆叔我大约能给二老养老送终,秋月她们,这一两年也就都安顿好了,嬷嬷,你看,这样,我多轻松。 现在,我身体越来越好了,过几年,若能再强健些,咱们就想办法出去走走,看看这世间的大好河山,何苦为个孩子,把自己拘死在这样的王府里?“ 郑嬷嬷满眼迷惑,怔怔的看着李青,半晌才恍过神来,伸手抿了抿李青鬓角散落下来的一丝头发,笑着说道: “夫人从小心思就跟人家不一样,唉,夫人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反正夫人高兴就行,这两年好好养养身子,过几年,若是夫人想看看什么大好不大好的河啊山的,嬷嬷就陪着夫人,再逃一次就是了。” 酉初刚过没多久,平王就到了逸梅庄,李青微微有些诧异,笑盈盈的接了平王进屋,侍候他去了外面的大衣服,仔细的看着他的脸色,笑着说道: “爷脸色不大好,我给你把把脉好不好?” 平王定定的看着李青,神色中带着几分阴郁,嘴角露出丝笑意说道: “我没事,青青不用担心。” 李青微笑着曲膝应了,没再说话,侍候着平王在东厢炕上坐了,亲手泡了茶捧上来,打开琉璃捧着的文书包袱,取出文书,仔细的放到炕几上,侧着身子坐到炕沿上,往砚台里注了些清水,垂着眼帘,慢慢磨起了墨。 平王端着杯子,有些迷茫的看着李青,看着她笑盈盈的奉了茶给他,看着她细致的放着文书,看着她坐在那里,安然的磨着墨,从容而静谧,他在罗甸城外的那片马车残骸中,看到过她的惊慌失措,在去拉井山的帐篷里,看到过她的软弱和依赖,在前天的花灯下,看到过她满身的欢欣和喜悦,除了这些,其它所有时候,她都是这样安静的微笑着,温柔而细心的侍候着他。 除了昨天,昨天她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来?平王的心忍不住又抽痛起来,她难道不知道他对她的好?他对哪个女人这样容忍过?这样用心过?她怎么……能这样!可是,他要怎么责怪她?她不嫉妒,不生气、不生事、没有要求,她贤惠到完美,她无可挑剔,可是,他为什么还不满意?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会心痛?这不是他愿想中的女人吗? 平王呆呆的盯着李青,李青磨好了墨,仔细的理了理砚台的位置,抬眼看着眼神有些直直的平王,心底隐隐掠过丝不安,微笑着叫道: “爷!” “嗯。” 平王恍过神来,李青笑意盈盈的说道: “爷,今天木通让人去打了不少狍子回来,晚上我们烤着吃可好?前些天竹雨试做的松花蛋也好了,拌豆腐再好不过,再让竹雨再做个鱼丸汤,煮上几个酸菜馅饺子,配碟酱萝卜,爷看好不好?” 平王点了点头,李青笑着下了炕, “那我去厨房看看,爷先看文书吧。” 平王看着李青出了门,看着晃动着渐渐停下来的门帘,慢慢转过头,却没有心思去看那些文书,下了炕,踱到了门口,掀帘出来,背着手站在了檐廊下,绿蒿微微垂着头侍候在东厢门口,看着平王的脚出了门,站在了门外,微微踌躇着下,悄悄出门,往后面小厨房去了。 外面已经是暮色浓重,院子里抄手游廊下的灯笼散发着温暖的晕黄的光,廊下的鸟雀已经被拿进了屋子里,院子里一片静谧和安然,平王呆呆的站着,也许他想得多了,这世间的女人哪个是以夫为天,她自然也是,他原不该和她说那些话,她读过女戒、女训,自然是贤惠的,女人不就是要这样嘛?她……为什么他总安不下心来?他搂着她,却觉得她在很远的地方微笑着,她就在那里,他抓过去,手里却是空的。 平王烦燥的走到院子里,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月圆的那个晚上,她和她的人一样和他在一起,那个晚上,是那样令人安然和喜悦,若不是,若不是那个突然而来的‘喜讯’,她是不是……平王心底突然涌起股淡淡的喜悦,渐渐漫延开来,大嫂倒了醋坛子是要扔东西砸过来,福生媳妇醋坛子倒了要哭死过去,那青青呢?他的青青聪慧过人、见识过人,自然不会象寻常妇人那样撒泼哭闹,若不是生气了,怎么会突然搬回了这庄子,怎么会说昨天那些话?青青是温婉可人的,何曾这样刻薄过? 李青取了衣服,走到院子里,掂起脚尖,把斗篷轻轻的披在平王身上,平王身体绷紧起来,一股锐利的杀气急扑而出,李青惊得踉跄两步,直直的往后跌去,平王身影闪动,已经把李青接到了怀里,李青脸色刷白,弯下腰,干呕起来,平王抱起李青,急忙往屋里奔了进去,琉璃跟着奔进了屋里,推着绿蒿, “快去拿水来!” 绿蒿慌忙奔去倒水,手却抖个不停,一时竟抓不住暖窠的盖子,绿蒿忙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两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倒了水,也不用托盘,直接捧了过去,琉璃已经取了个荷包出来,打开了送到李青面前, “夫人,您看,是不是这个?” 李青干呕着,闭了闭眼睛,琉璃急忙取了一丸出来,用水研化了,端了过来,平王伸手接过,微微犹豫了下,低声问道: “青青,你,会不会是有了身子?” 李青身子弯成一团,只说不出话来,琉璃急急的回道: “肯定不是!夫人受了惊吓就这样!你赶紧喂夫人吃药,再晚了,这药就不管用了,就得……” 平王听了,急忙把杯子送到李青面前,李青喝了药,伏在平王怀里,闭上眼睛,渐渐平息了下来,脸色也慢慢缓和了过来。 平王焦急的盯着她,看着李青脸色渐渐缓了过来,才轻轻舒了口气,微微转过头,皱着眉头,看着琉璃问道: “夫人这是什么病?怎么不赶紧医治?” 琉璃曲了曲膝,恭敬的回道: “回爷的话,夫人这病从两岁上就有了,广慈大师说大约是因为外邪入脑,精心调理了四五年,药吃了无数下去,才好了些,只是去不了根,好在若不受惊吓,倒也不会发作。” 平王眼神阴郁的低头看着李青,李青舒了口气,勉强笑了笑说道: “这病如今也差不多除了根了,说起来,若不是这病,当初也不会去学这医术。” 平王搂了搂李青,带着些懊恼解释道: “青青,我刚才,一时出了神,竟没听到你过来!” 李青微微睁大了眼睛, “爷明明在我前面,怎么突然就变到我身后去了?我一点也没看见,爷下次再做一次给我看看,好不好?” 平王怔了怔,脸色放松下来,笑着点着头, “好!等夏天,我带青青跳到屋脊上去看星星。” 李青伏在平王怀里,又歇息了一刻钟,才慢慢直起身子,笑着示意自己没事了,转过头吩咐绿蒿: “让竹雨摆饭吧。” 片刻功夫,竹雨带着婆子摆好了饭,几个婆子又拎着个半人高,精致干净的烧烤架子来,放得离桌子远一些,一个婆子端着放着腌渍好的狍子肉片的盘子侍候在一旁,竹雨挟起薄薄的肉片放到细细的铜丝网上,烤好了,铺在剪好的白菜叶上,再放上一调羹蒸好拌好的热米饭,裹好了,扎上银签子,放在小碟子里奉了上去,李青接过,递给了平王,笑着说道: “爷尝尝。” 平王接过碟子,笑着说道: “让丫头们侍候就行,青青不要劳累着。”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琉璃盛了碗汤过来,李青慢慢喝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绝嗣 日子如水钟里的水一样看似缓慢却是极飞快的流逝着,转眼,已经是三月初了,月静已经回到了无着庵,这会儿,正四肢摊开,躺在桃花源正院里的摇椅上,晕晕欲睡的晒着太阳,李青抱着个装松子的小筐子,从屋里出来,踢了踢月静, “懒尼姑,松子要不要吃?” 月静也不睁眼,咽了口口水,还是一动不动,只慢腾腾的说道: “我累坏了,这会儿,想吃也没力气剥啊!” 李青坐到秋月旁边的扶手椅上,笑盈盈的说道: “那好吧,你歇着,我先吃几个。” 李青重重的咬着松子,松子壳发出清脆的破裂声,一股淡淡的松子香弥散开来,月静喉咙快速动了几下,又咽了口口水,睁开眼睛,叹着气坐直身子,一把从李青手里抢过筐子,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的说道: “青青,你这样把松子连皮带肉一起咬得粉碎,这哪叫吃松子,你这是糟蹋松子啊!还是我来吧!” 李青笑得靠到椅背上,就着绿蒿手里的漱盂漱了口,接过杯茶慢慢喝着,看着月静手指翻飞,飞快的吃着松子,笑着感叹道: “月静,我最喜欢看你剥松子,两个手指那么一捏,松子壳就开了,壳子碎了,松子仁竟都是完整的,厉害!” 月静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嘿嘿笑着: “这是功夫!我力道拿捏得好啊!” 李青笑眯眯的看着月静,喝了口茶,带着满脸的好奇问道: “你是从上岭关回去寒谷寺的?” 月静点点头,李青歪着头看着她继续问道: “年前上岭关好象不大太平吧?” 月静继续点着头,李青抬脚踢了踢月静, “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怎么个不太平法?你是怎么过的关?出没出事?” 月静放下松子,苦恼的看着李青, “青青你话真多,不太平当然就是打起来了,你们家平王和庆国打起来了,好象是你们家打赢了,那个姓什么金的探子头子送我过去的,当然没出事,出了事,你还能看得到我?” 李青直起了身子,满脸兴趣的问道, “月静你仔细说说这一路上的见闻,比如这一路过去,哪个地方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啦,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啦,有没有什么惊险的事啦,快说。” 月静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李青,半晌才干巴巴的说道: “哪有什么见闻,不是坐车,就是骑马,天不亮上路,天黑了睡觉,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什么好吃的也没有,除了馒头咸菜,还是馒头咸菜。” 李青一口水堵在了喉咙里,恨恨的看着月静,这个月静,偏还有机会走东跑西,真是太对不起这一路上的山山水水了。 王府议事堂里,平王笔直的坐在上首,微微带着丝笑意,看着坐在旁边的林蕴涛、林蕴波、户部尚书梁子玉、工部尚书冯敏奇、平阳府尹袁德清,沉声说道: “那就这样,建寺所需银两调拨就由林蕴波统总,户部要调集的银两由梁子玉统理,分三批抽调出来,这两天,冻土已经开始化了,这修路的工匠冯敏奇抽调出来,只管交给袁德清,袁卿,这修路的事就交给你了。” 几个人忙站起来,躬身答应着,平王微微露出些笑意,指了指林蕴涛和林蕴波说道: “你们两个留下,你们赶紧下去准备吧。” 梁子玉等忙告辞而出,平王站起来,带着林蕴涛、林蕴波往外书房走去。 进了书房,平王在桌子后的椅子上坐下,示意两人坐了,接过丁三递过来的茶喝了两口,挥了挥手,丁三忙带着仆从退出了书房,平王面容轻松的看着林蕴波,微笑着问道: “连庆那边人手可够用?” 林蕴波欠了欠身子,笑着回道: “大体是够了,杨元峰弟弟杨元嶂竟是个极通经济能管事的,连庆夸了好几回了,现如今,修寺这一块,连庆放给了他统筹管着,我又从户部调了几个好手过去管帐,夫人原来找的那个画图纸的,读书不成器,盖园子竟极精通,竟也是个怪才,现统管着工匠这一块,人手上,也就差不多了。” 平王笑着点点头, “夫人看人的眼力极准,连我都不如她。” 林蕴波忙笑着点头应承着,平王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我算着,北寺大殿若是不耽误的话,能在八月中完工,正好袁德清那边,路也该修好了,寒谷寺头一批三十个僧人前天已经进了金川府,杨元峰已经接到了,广慈大师会在五月里再派出第二批,寒谷寺青年僧尼,就有半数在我们韩地了!” 林蕴涛咧着嘴笑了起来, “爷,这些僧人能不能派些到我这里来?那帮跌打郎中实在不中用!” 平王笑着摇着头, “庆国怎么敬重寒谷寺,咱们要比他们更敬重十分才行,这话你要是敢说到外面去,别怪我不客气!” 林蕴涛往后缩了缩,忙点着头,平王看着他,笑着继续说道: “咱们既有了寒谷寺在,还怕没有好医者?你不会让你那些跌打郎中去寒谷寺学学去?” 林蕴涛咧嘴笑着点着头,林蕴波打开折扇半掩着脸,轻声笑着,平王转过头,看着两人, “八月过后,寒谷寺分建北寺这事就不好再瞒着了,夫人的身份就得公于天下才行,这事,得和大哥和三弟商量了才行,我是想着,” 平王顿了顿,笑着说道: “夫人身系寒谷寺和越人两处,若是能在公于天下时有了身孕,才是最佳,所以,我想着,解了……” 林蕴波脸色猛的灰败下来,嘴唇颤抖着,一下子站了起来,手里的折扇直直的掉在了地上,平王愕然的看着他,大爷也怔怔的看着林蕴波, “小三,你见鬼了?” 林蕴波喉咙里咕噜了几声,才哭一般挤出些声音来, “爷,那百子莲,不是,你,不知道?” 平王脸上闪过愕然,立即站了起来,上前一步,指着林蕴波叫道: “什么百子莲?你说清楚!” 林蕴波只觉得头晕目眩,跌坐在椅子上,似哭似笑的看着平王,话语零乱的说道: “我带着,连庆,问爷,连庆说,黄嬷嬷送了碗百子莲,两粒,两粒,夫人说一粒就够了,浪费了一粒,真可惜,爷,如今,竟是,不知道!” 平王只觉得耳边静寂无比,青青吃了两粒百子莲!一粒就够了!一粒就足以绝了她的子嗣,她吃了两粒!她让连庆来问他!她被他绝了子嗣!她,永远不能再有孩子! 她不嫉妒、不生气、不计较,她还有什么好嫉妒、好生气、好计较的?她没有母亲,父亲送她入官,她没有娘家,没有亲人,她只有他,他给她吃了百子莲!哀莫大于心死!她的心死了吗?她的静默,是痛!她会怎样的痛彻心肺!痛入骨髓! 他的青青,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的人儿, “只有我才能护得你周全!”“青青,我不会伤害你,不伤害你!”他已经绝了她的子嗣!她陪他一起去摸了那个冰冷的城门钉,他添了丁,她永远不会添丁! 平王脸青红不定,又泛起了灰色,眼睛眯了起来,却没有聚焦,耳边的静寂里突然刺进股尖利的啸鸣来,头脑中一片纷乱,仿佛有根绳子迟钝的、慢慢的拉着什么东西,划破心肺,划破皮肉,血淋淋的往喉咙里提上来,有什么东西涌上来,平王猛得喷了一大口血出来。 林蕴涛和林蕴波正拉着他,摇着他,叫着他,见平王喷了口血出来,两人一下子傻呆呆的定在了那里,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的一片鲜红。 平王吐了口血出来,人清醒了过来,甩开两人,退后两步,慢慢把手背到了后面,腰背挺直了起来,冷冷的吩咐道: “下去!” 林蕴涛和林蕴波担忧的看着他,林蕴波小声的建议道: “爷,要不要叫太医来?” 平王垂下眼帘,看着地上鲜红的血渍,声音阴冷的重复着: “下去!” 林蕴涛拉了拉林蕴波,两人退了出去,到了院子里,林蕴波叫了丁一和丁三过来,低声吩咐道: “爷正在生气,一时急火攻心,吐了口血,这屋子里没打扫干净前……你知道轻重,小心侍候着!” 丁一和丁三脸色变了数变,突然咽了口口水,拼命点着头。 林蕴涛和林蕴波一脸凝重,垂着头,出了院门,两人停下了脚步,沉默着互相看了半晌,林蕴波点点头说道: “我这就去趟逸梅庄。” 丁一和丁三垂着手,分立在门两侧,支着耳朵小心的听着屋里的动静,过了一盅茶的功夫,才听到平王阴冷的吩咐声: “来人。” 丁一和丁三急忙轻手轻脚的进到屋里,也不敢抬头,跪倒在地上, “把地上收拾干净,去叫了丁二和孙义过来。” 丁三忙爬起来,飞快取了大棉布帕子,沾了水用力的擦着地面,丁一忙起身出去取了漱盂,倒了杯热茶,一手捧着茶,一手捧着漱盂侍候着平王漱了口,两人收拾干净了,才退下去叫了丁二和孙义进来。 .......... PS:落花努力码字,天天双更,各位看官大人,落花求赏、求票、求鼓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受害者 片刻功夫,丁二和孙义进来,小心翼翼的跪倒在地,磕头请了安,平王眼睛直直的瞪着他们半晌,才声音淡淡的慢慢吩咐道: “老太妃的私库里放着两粒百子莲,你们去查查,这两个东西去了哪里?谁拿了去的?做什么用了?就从黄嬷嬷身上查起吧。” 丁二和孙义急忙答应着,平王眼睛看着窗外仿佛枯干了的粗大的蔷薇藤蔓,出了一会儿神,才回过头来,阴阴的吩咐道: “明儿一早爷就要结果!从现在起,这王府就交给你们两个,爷准你们以军法处治,除了老太妃,不管查到了哪个,统统拖进刑堂,丁二,你只管用刑,没有哪个是不能动的!” 丁二和孙义身子轻轻颤抖了下,忙深深的躬下了身子,重重的答应着。平王眼睛眯到了一处,挥挥手吩咐道: “去吧!” 丁二和孙义急忙告退出来,到了院子里,两人站住,满眼惊骇的对望了片刻,默契的沉默着垂下眼帘,一个转身去了内院,一个转身出了院子,带上人,匆匆往东夹巷去了。黄嬷嬷还住在东夹巷养着伤。 林蕴波骑着马,带着小厮,奔到了逸梅庄大门口,林蕴波艰难的翻身下了马,小厮忙左右扶住,林蕴波在地上站稳,稍稍活动了两下腿脚,急步往庄子里进去了。 这会儿,是李青睡午觉的时辰,林蕴波被拦在了门口,急急的让人叫了郑嬷嬷过来,着急的吩咐道: “快叫夫人起来!我有急事!” 郑嬷嬷曲了曲膝恭敬的回道: “回三爷,这事爷吩咐过,夫人休息的时候,任谁也不准吵着了,夫人身子骨弱,爷吩咐的事,奴婢万万不敢违了去。” 林蕴波眉梢竖了起来,指着郑嬷嬷,却不知说什么才好,过了年到现在,王爷只要在平阳府,每天不管忙到多晚,都要到逸梅庄来过夜,日常起居除了外书房,就是在这庄子里,这话若不是王爷吩咐过,郑嬷嬷断不敢如此回他。 可是,他心急如焚,如何等得?郑嬷嬷仔细的看了一眼满脸焦燥的林蕴波,眼睛里闪过丝惊讶,曲了曲膝,笑着说道: “要不,三爷稍等片刻,奴婢进去看看夫人醒了没有?” 林蕴波忙挥着手, “快去快去!我就在这里等着,快去!” 郑嬷嬷进了院子,掀起帘子,进了正屋,悄悄掀起东厢的帘子,往里看了一眼,李青正面朝里侧着身子睡在炕上。 郑嬷嬷轻手轻脚的放下帘子,拉着水苏,贴着水苏耳朵低低的问道: “夫人睡了多长时辰了?醒过没有?” 水苏悄悄的回道: “半个时辰吧,没醒过呢。” 李青躺在炕上,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些动静,扬声问道: “谁在外面?” 郑嬷嬷忙放开水苏,进了东厢,水苏急忙出去吩咐小丫头送热水进来,准备侍候李青洗漱。 郑嬷嬷进了东厢,李青已经支着身子坐了起来,抬手绾着头发,郑嬷嬷急忙过来帮她绾好了头发,侧身坐到炕上,低声回道: “夫人,三爷在外面等着见您,看样子,急得不行,却一句话也不肯多说,我怕是爷出了什么事,夫人?” 李青怔了怔,绿蒿和水苏带着小丫头端了热水进来,郑嬷嬷忙起身,一起侍候着李青洗漱后,重新梳理绾了头发,李青转过头吩咐郑嬷嬷: “嬷嬷带三爷到花厅等我吧。” 郑嬷嬷答应着出去了,绿蒿听到李青要去花厅,急忙把手里的碧玉莲花簪递给水苏,进去取了件桃红撒花袄,一条白底满绣桃红缠枝蔷薇曳地裙出来,侍候李青换上,又取了件月白哆罗呢斗篷给李青披上,和水苏一起,跟着李青去了花厅。 花厅里,林蕴波正站在门口焦灼的张望着,见李青过来,忙接下台阶,抱拳行礼,李青怔了怔,笑着曲膝回了礼,让着林蕴波重新进了花厅,李青刚在上首坐下,林蕴波已经开了口: “夫人,有些事……” 林蕴波回身示意让丫头们退下,李青眼睛里闪过丝凝重来,挥了挥手,郑嬷嬷微微低着头,带着丫头们退了出去。 林蕴波回身看着丫头们都出了花厅大门,才转过身,焦急的低声说道: “夫人,爷刚吐了血,爷……” 李青一下子怔住了,皱着眉头看着林蕴波,放缓了声音说道: “你先不要急,仔细说说,这血是怎么个吐法?越仔细越好。” 林蕴波踌躇了下,苦笑着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李青眼睛里透出丝疑惑来,微微眯了眯眼睛,盯着林蕴波,林蕴波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的转了转头,抬手捂着嘴咳了几声,垂下了头,眼睛看着地面,低声说道: “爷才知道,黄嬷嬷给夫人吃的是百子莲,就吐了血。” 李青暗暗舒了口气,缓缓挺直了身子,这是早晚的事,这口血不过是急火攻心罢了,也是,堂堂王爷,号称‘阎罗’,自以为能掌控一切,那样自负的一个人,突然发觉自己被内宅妇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这口血不吐出来岂不是要憋坏了! 李青垂下眼帘,从袖子里取出帕子来按了按鼻侧,低声说道: “爷吐血前人可清明?吐血后呢?” 林蕴波怔了怔,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 “吐血前,我和大哥叫他、摇他,他都没反应,吐了口血,好象是清醒过来了。” “那就没事,这口血若不吐出来,才是大事呢,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拿几粒丸药给你带回去,爷愿意吃就侍候他吃一粒,若不吃,也无妨,今天晚上饮食上清淡些就是了。” 林蕴波看着李青,犹豫着问道: “夫人,是不是,去看看?” 李青嘴角露出丝讥笑来,往椅背上靠了靠,眯起眼睛看着林蕴波说道: “三爷也要用心想一想,爷现在看到我,是个什么想法?我该说什么才好?说那百子莲是我自己要吃的?说我不怪爷?说我知道爷不知道?” 林蕴波身子缩了缩,李青顿了顿,平缓了声音,继续说道: “爷是个要强的人,一时不察,被人蒙骗了去,这会儿谁去劝他,都是火上浇油,还是让他一个人静一静,爷坚强着呢,多少军国大事都扛下来了,何况这种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儿。” 说着,李青站起来,走到门口,吩咐道: “去让琉璃把我那个月白色绣着兰草的荷包取了来。” 水苏忙答应着去了,不大会儿,琉璃拿着个荷包进来,奉给了李青,李青接过,打开荷包闻了闻,系上荷包递给了林蕴波,林蕴波接过,小心的放进怀里,抬头看着李青,迟疑了下问道: “夫人,真的不用过去看看?” 李青坚定的摇摇头,林蕴波低头想了想,叹了口气,有些泄气的说道: “夫人说得对,爷这会儿,只怕是越劝越生气,今晚,我和大哥就轮流守在院子外,若有万一,再来和夫人禀报就是了。” 李青眼睛里露出丝笑意来,声音清淡中带着丝轻笑说道: “这么点事,爷吐口血已经是过了,若还有什么事,爷还能做这韩地的王?做这万万人的主子?你也太小瞧爷了。” 林蕴波窒了窒,看着李青,半晌,才苦笑了几声说道: “夫人说得,说得,倒也是,极是。” 林蕴波告退出来,到大门口上了马,往平阳府疾驰而去。 李青笑盈盈的回到东厢,屏退了众人,只留下琉璃侍候着,琉璃侍候着李青靠到炕上的大靠枕上,李青动一动,把自己放舒服了,想着笑着,笑着想着,转过头,声音轻快中带着些得意,吩咐琉璃: “去,把竹雨做的那个米酒给我热一杯端过来。” 琉璃侧着头上下打量着李青,笑着问道: “夫人现在这个样子,就象是在寒谷寺那年夏天,你骗了月静师父跳进粪坑时一样!” 李青窒了窒,伏在靠枕上,笑了起来,招招手,示意琉璃俯身过来,趴在她耳边低低的说道: “有那么件事,你家姑娘得的全是利益,全是大利益,然后还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说完又笑了起来,推着琉璃, “快去,给我倒酒去,你也倒一杯来,陪我喝几口!咱们几个活到现在可不容易!” 琉璃笑着出去了,郑嬷嬷掀起帘子进了东厢,看着炕上笑容满面的李青,站直了身子,舒了口气,笑着说道: “看夫人这样子,是没事的了。” 李青笑着不停的点着头,郑嬷嬷侧身坐到炕上,温和的看着李青,笑着问道: “爷没事吧?” 李青点着头,笑着看着郑嬷嬷说道: “没事,爷跟人生气,气着了,三爷过来想请我去劝劝。” 郑嬷嬷点点头,笑着站起来说道: “夫人,我等会儿就过去平阳府了,杨家成亲的院子昨天收拾出来了,我去看着人量量尺寸,顺便一起把木料、式样、花色什么的也和秋月定下来,得让工匠赶紧动工了,还有些金银器物,衣服料子什么的,也是这几天运到的,正好和秋月一起看了定下来,明天晚上再回来。” 李青点着头,笑着吩咐道: “叫上张大奶奶,虽说是咱们操办,可也不能越过张家去。” 郑嬷嬷笑着拍拍李青的手说道: “不用夫人吩咐,这个我知道,张家往后可是秋月的正经娘家,要依仗的地方可多着呢,这面子哪能不给足了!” 李青笑着点点头,郑嬷嬷告退出来,叫了车,往平阳府去了。 .......... 鞠躬感谢各位看官大人的票票和打赏!落花动力十足,好好码字,这个月一定天天双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黄嬷嬷 林蕴波匆匆奔回王府,在大门口下了马,痛苦的拧着眉头,两条腿岔得开开的,罗圈着奔向外书房院子。 林蕴涛正焦急不安的等在门房间里,看到林蕴波奔过来,忙迎了出去,往林蕴波身后张望了两眼,着急的问道: “夫人呢?” “夫人说爷没事,她现在过来也不方便,爷看到她只怕更……气恼,我觉得也是,夫人让我带了些药丸子过来,说爷吃也行,不吃也行。爷,现在怎么样?” 林蕴涛摊开手,一脸无奈的叹着气, “谁知道!你走后,爷就叫了孙义和丁二进去,再往后就一点动静也没有了,也没人敢进去看看,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蕴波怔了怔,按了按胸前,迟疑的说道: “那这药?要不,我去求见一声试试?” 林蕴涛低头想了想,点了点头,林蕴波理了理衣服,往书房门口走去。丁一和丁三垂手侍立在房门两侧,林蕴波在离门口十来步处停了下来,招手叫着丁一,丁一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林蕴波指了指屋里,低低的问道: “怎么样了?” 丁一苦笑着摇摇头, “爷没叫过人。” 林蕴波转头看了看远处已经往西山坠落的日头,和周围渐渐涌上来的暮色,沉着脸说道: “我进去看看。” 丁一点点头,悄悄回身重新侍立到门口,林蕴波放重了脚步,走到了门口,高声说道: “爷,我是福生,该掌灯了,我进来把灯点上好不好?” 屋里一片沉寂,林蕴波侧着耳朵,仔细的听着动静,丁一和丁三也支起耳朵,唯恐漏掉了一丝声响,林蕴波等得渐渐焦急起来,屋里才传出声低沉的吩咐: “进来吧。” 林蕴波大喜,忙接过丁三手中点着的灯烛,丁一掀起帘子,林蕴波进了屋,平王端坐在桌子后的扶手椅上,目光清冷中带着些疲惫,看着林蕴波,慢慢吩咐道: “叫丁一进来掌灯吧。” 林蕴波微微松了口气,丁一急步进了屋,接过林蕴波手里的灯烛,小心的引燃着屋里的灯烛。平王眼神随着丁一转动,看着他点亮了一盏盏灯烛,屋里越来越明亮,平王仿佛感到刺目般微微眯起了眼睛,淡淡的吩咐道: “倒杯茶来。” 丁三急忙进屋,收拾了平王面前已经冰冷的茶水杯子,换了杯热茶上来,林蕴波面容放松下来,从怀里取了荷包出来,双手奉给平王,小心的说道: “爷,这是夫人让带给您的药,您现在吃一粒?” 平王猛的抬起了头,盯住林蕴波, “你去过逸梅庄了?” 林蕴波有些慌张的点着头, “刚,刚回来,夫人说,爷没事。” 平王阴郁的盯着林蕴波,没有说话,林蕴波稳了稳心神,话说得也利落起来: “爷,夫人说爷一时急火攻心,吐出来就没事了,让我带了这药来,爷最好吃一粒,爷刚才……” 平王怔怔的盯着林蕴波,半晌皱起了眉头,阴沉的问道: “你都告诉夫人了?” “是!夫人说,她不怪爷。” 林蕴波微微动了动脚尖,垂着眼帘说道,说完,又把手里的荷包奉了上去,平王眼睛盯着荷包,半晌才抬手接了荷包,慢慢打开,慢慢取了粒药丸出来,放在手心里,呆怔怔的看了半晌,才用两个手指掂起,放到了嘴里,慢慢咀嚼起来,林蕴波怔怔的看着,急忙回身接过丁三手里托着的温温的清水,捧了过去, “爷,您喝口水。” 平王接过杯子,放到了桌子上,依旧慢慢的嚼着药丸,半晌,咽尽了药,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几口水,转过头,平静的看着林蕴波吩咐道: “你和大哥都回去吧,我没事。” 说完,转过头吩咐丁一: “丁一去趟庄子,和夫人说,我今天就不过去了,告诉夫人,我,没事,让她早些歇息吧。” 丁一暗暗松了口气,立即答应着退出去,要了马,急急的往庄子奔去了。 林蕴波也渐渐松驰了下来,唉,还是夫人最知道爷,林蕴波稍稍犹豫了下,陪着些笑说道: “爷今天既不去庄子,我去让厨房送晚饭过来吧,夫人说,让爷今天晚上吃清淡些。” 平王转过头,看着林蕴波,半晌,微微扯了扯嘴角,声音平缓的说道: “你回去吧,爷又不是没人侍候,让大哥也赶紧回去吧。” 林蕴波仔细的看了看平王,见他神色如常,点点头说道: “那爷今天也早些歇息,我和大哥先回去了。” 平王点点头,林蕴波告退出来,和林蕴涛一起出了王府,回府去了。 不大会儿,厨房送了晚饭进来,平王盯着满桌子的菜看了一会儿,皱起了眉头,不耐烦的挥着手, “都撤下去,送碗红果汤来。” 丁三端了红果汤奉上来,平王喝完汤,沐浴更衣后,盘膝端坐在内室暖阁里的炕上,微微闭上眼睛,调整着气息,慢慢运转着真气,让自己渐渐空明下来,静静的等着天亮。 远方的天际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映在了窗户上,映进了屋子里,平王缓缓睁开眼睛,丁一和丁三垂手侍立在暖阁门口,见平王睁开了眼睛,忙上前侍候着,丁一低声禀报道: “爷,孙义和丁二已经候在院子里了。“ 平王点点头,转身去了后面净房,丁一和丁三侍候着平王洗漱更衣后,平王冷着脸,转身进了书房,叫了孙义和丁二进来,两人进来,磕头请了安,孙义开口禀报道: “回爷,老太妃私库里两粒百子莲的去向,奴才和丁二已经查清楚了,去年五月二十九辰正时分,老太妃吩咐黄嬷嬷给夫人熬避孕的汤药,黄嬷嬷去药库取药时和当值的金婆子说了,金婆子和顾姨娘的丫头银环交好,就把这事偷偷告诉了银环,银环又告诉了文姨娘的丫头翡翠,百子莲是翡翠从老太妃的私库里偷出来放到夫人药里的。” 平王眯起了眼睛,突然轻笑起来,站起来,看着窗外的蔷薇架,半晌,转过身盯着孙义追问道: “黄嬷嬷是在哪里告诉的金婆子?金婆子是在哪里告诉银环的?银环为什么要把这事告诉了翡翠?翡翠怎么进的私库?从药库走到秋菊院要用多少辰光?太妃的私库离芙蓉院有多远?这来来回回中间需要多长时候?给夫人熬药照规矩要有三个人目不移睫的盯着的,这百子莲又是如何放进去的?” 孙义身子伏低了下去, “回爷的话,黄嬷嬷在药库取药时,告诉金婆子,取的这药是给夫人用的,金婆子就去了西院小厨房告诉了银环,银环禀报了顾姨娘,顾姨娘让她去告诉的翡翠,翡翠是用钥匙开了门进的私库,前年老太妃曾让文姨娘带着人帮着整理私库,过后,钥匙就没要回去,从药库走到秋菊院要小半个时辰,从芙蓉院走到太妃的私库需要大半个时辰,这来来回回若快的话,至少要将近两个时辰,翡翠是侍候着文姨娘去的厨房,看着熬药的三个人都被文姨娘叫了去。” 平王冷笑起来,盯着孙义问道: “金婆子家里还有什么人?都在哪一处当差?” “回爷的话,金婆子男人现在大门房做班头,还有一儿一女,儿子现是大少爷身边的小厮,叫鹤舞,女儿现是老太妃屋里的二等丫头,还有个亲妹子,管着西院浆洗上的事儿,有个小叔子,是福佑院跟着几位少爷出门的长随。” 平王紧紧抿着嘴,半晌才阴阴的吩咐道: “爷这后院,竟是鬼魅丛生!好!好!真是好心机,好布局!该网的都网了进去!去刑房!” 说完,平王抬脚往外走去,孙义和丁二急忙爬起来,跟了上去,丁一和丁三也急忙跟在后面,一起往刑房去了。 孙义引着平王下了十来级台阶,进了间半隐于地下的小小的行刑房,行刑房里只有黄嬷嬷一个人,正闭着眼睛,头靠着墙坐在地上,腰间被墙里伸出的铁环紧紧扣住,头发微微有些凌乱,衣服还算整齐,并没有动过刑的痕迹,平王站到黄嬷嬷面前,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黄嬷嬷睁开眼睛,带着丝满足的笑意,冷冷的盯着平王,平王眼睛微微眯了眯,退后两步,坐到了椅子上,慢慢的说道: “看在你一生未嫁,尽心尽力侍候了老太妃大半辈子的情份上,爷一直尊你声姑姑,夫人与你无怨无仇,爷不明白,你布了这局是要害了谁?” 黄嬷嬷直起上身,带着丝笑意看着平王说道: “你们姓林的先祖应承过我们文家,坐在这王位上的人,要带着文家的血脉。” 平王眉梢高高挑起,眼神凌利阴冷起来, “太妃难道不姓文嘛?” 黄嬷嬷靠到墙上,笑了起来,微微抬着头,斜睨着平王嘲笑道: “太妃?那个蠢货!那个贱婢!你老子硬塞进我们文家,逼着认亲,逼得大小姐出了家!如今,你竟敢说她姓文?!呸!她也配!”(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积怨 平王愕然看着黄嬷嬷,黄嬷嬷哈哈大笑起来,粗重的、长长的透着气,两只手撑着地面,努力想往前爬过来,却被腰间的铁环扣着,挣脱不得,脸上渐渐扭曲起来,眼睛里闪出颠狂的神情来,猛的抬起手,指着平王厉声呵骂起来: “你老子是有眼无珠的贱货!姓林的都是贱货!有眼无珠的贱货!跟林家定了亲的是大小姐!不是那个贱婢!不是那个没有脑子的蠢货!逼着老太爷认了义女,大小姐就出了家!大小姐!那样拔尖的人啊,连一年都没熬过!啊…哈…哈…一对贱货!一对恶棍!” 平王慢慢靠到椅背上,冷冷的看着颠狂的黄嬷嬷,微微抬了抬手,丁二拎了半桶冰水,猛的泼了黄嬷嬷一头一身,黄嬷嬷机灵灵打了个寒颤,清醒了过来,牙齿格格作响,颤抖着用双手抱住了身子,眼神清明起来,盯着平王,突然满足而伤感的笑了起来, “这王爷的位子,往后总算是流着一半文家血脉的人坐着了!哈…咳咳咳。当年,为了你老子,文家散尽家财,老太爷带着四个少爷去,去……一个也没能活着回来!林家亏欠我们!亏欠得数不清!咳咳……” 黄嬷嬷猛烈的咳嗽起来,平王冷冷的盯着她: “你是谁?” 黄嬷嬷伏在地上,喘息着,失声笑了起来,眼神茫然起来: “我是谁?!我谁也不是,我是个死人,死了的人!将死之人!” 平王紧绷着脸,眯起眼睛看着黄嬷嬷,突然轻笑着说道: “爷还年青,以后会有很多很多儿子!” “咳咳咳,嘿…嘿…只要那个夫人,她生不出孩子,生不出儿子,你就没有比大少爷和三少爷更合适的继承人!姓林的最会以大局为重!那个女人,那个夫人,她再也生不出孩子了!哈…嘿嘿…” 平王嘴唇抿得紧紧的,死死的盯着黄嬷嬷,黄嬷嬷突然猛烈的咳了一阵子,头几乎垂到了地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给我杯酒吧!” 平王眼睛里一片阴寒,抬了抬手,丁二转身出去,很快端了个杯子进来,放到了黄嬷嬷面前,黄嬷嬷迷茫的盯着杯子,看了一会儿,伸出两只手,慢慢的捧起杯子,猛然仰头,一饮而进,平王看着她喝了酒,眯起眼睛,慢腾腾的说道: “这酒要几十息后才能绝了你的生息,正好够爷告诉你些事,你给夫人送百子莲时,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黄嬷嬷怔了怔,不对?是的,是不对,但她喝了那碗药!对不对有什么要紧?!平王紧紧盯着黄嬷嬷的脸,继续说道: “爷头一次见夫人,是在寒谷寺,她给爷治好了病!夫人,是寒谷寺护法!爷后来收了越族,那是因为,夫人是木莲传人!有什么药,有什么毒,能伤得了她?何况这百子莲,不过是木莲旧物罢了!夫人既然明知是百子莲,还敢喝下这药,那是因为夫人,她有恃无恐!这韩地下一任的王,轮不到别人!你听明白了没有?” 黄嬷嬷怔住了,呆呆的盯着平王,眼神绝望而灰败起来,渐渐失去了光彩,没有了聚集,突然大口大口的喷出黑色的血,眼睛、鼻孔、耳朵里也涌出黑色的血来,扑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平王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抽搐着的黄嬷嬷,看着她不动了,才直起身子,站起来出了刑房,背着手站在院子里,声音刻板硬冷的吩咐道: “给她洗干净了,找块好木头,让文国栋把她埋到文家祖坟里去,埋在大小姐旁边!” 孙义忙躬身答应着,平王抬头看着远处正在跃出地平线的朝阳,停了一会儿,继续吩咐道: “丁二带人把文氏和顾氏送到玉檀山贞惠庵落发,现在就送走!其它六人,杖毙!金婆子三族以内,发到漠北大叶山金矿去!芙蓉院和桂花院所有侍候的人全部发到苦役局!” 平王阴冷的吩咐着,孙义和丁二躬身答应着,平王紧紧抿着嘴,半晌,盯着孙义,接着吩咐道: “你去,仔细清一清在春晖院和福佑院当差的所有下人,凡和文家、顾家有一丝牵连的,统统撵了出去,重新挑人进去!” 孙义重重的答应着,平王阴着脸,转身出了刑房,直奔大门口,要了马,在护卫的簇拥下,往逸梅庄疾驰而去。 李青还没有睡醒,平王带着满身的寒气站在床前,一只手轻轻掀着帘子,看着床上侧着身子蜷成一团沉睡着的身影,半晌,才悄悄的侧身坐到了床上,李青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猛的转过了头,平王急忙低声安抚着她: “青青,是我!” 李青转过头,看到平王,舒了口气,忙坐了起来,笑着说道: “爷这会儿过来做什么?倒吓了我一跳。” 平王没有说话,只怔怔的盯着她,半晌,抬起手,抚过她的面颊,眼神里闪过丝痛楚,低低的温柔的说道: “青青,我……” 平王哑住了,只怔怔的盯着李青,平王的手指没有往日的温暖,冰冷的划过李青的脸颊,李青微微皱了皱眉头,仔细的打量着平王,脸色憔悴,仿佛一夜间瘦了不少,眼睛里满是红丝,下巴和两颊泛着青灰,隐隐有胡茬冒出来,憔悴中带着些狼狈,斗篷竟还穿在身上。 李青轻轻叹了口气,伸手解开了斗篷的带子,直起身子,帮他取下斗篷,扔到了旁边几上,笑着看着他问道: “爷昨天夜里是不是没睡好?早饭吃了没有?” 说着,拉过平王的手,搭上了几根手指,平王微微动了动,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看住李青,低声说道: “我没事,青青!” 李青凝神诊了会儿脉,暗暗松了口气,放开平王的手,笑着说道: “爷这几天劳累着了,略有些伤神,歇一歇就好,竹雨今天早上要做双皮奶,爷吃一碗,我再侍候爷把衣服去了,睡一觉再回去,好不好?” 平王只温柔的看住李青,点着头,李青歪着头看了看平王,心里泛起些诧异来,王爷这会儿有些失神似的,真是奇怪得很,这事,也不见得他就是全然不知,就算是全然不知,又何至于此! 李青扬声叫着琉璃,平王忙摇着头,拉住了李青的手,低低的说道: “不要叫丫头们进来,青青,让我看看你。” 李青怔了怔,直起身子,从平王身侧悄悄示意已经站在门口的琉璃,琉璃会意,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李青笑盈盈的半跪在床上,伸手帮平王解着衣服,笑着说道: “那我先帮爷去了衣服,爷躺下歇一歇吧,若是能睡着就更好了。” 李青解开平王的衣服纽绊,平王站起来,脱了外面的衣服,李青又下了床,帮他去了鞋袜,笑着说道: “爷歇息歇息,睡一会儿吧,我先去洗漱了。” 平王伸手拉住了李青,低声说道: “青青,不要走,你不在,我安不下心来,也,睡不着。” 李青微微皱皱眉头,坐在平王身边,仰头看着他,大约他长这么大,也没被内宅妇人欺骗到这样程度过,要是,他知道……李青心头微微突了两下,垂下了眼帘,他可没法子知道!再说,知道了又如何?! 李青稳了稳心神,仰着头看着平王,伸出手抚着平王两颊,胡子已经冒出了头,摸起来,硬硬的有些扎手,平王脸上露出些笑意,看住李青,李青笑着看着他说道: “爷还是赶紧歇息一会儿吧,等会儿,睡醒了,吃点东西,爷还得回去忙呢,不管什么事,也都已经过去了不是。” 平王眼神渐渐温存起来,慢慢低下头,吻住了李青,渐渐的,平王的嘴唇由冰冷变得越来越炙热,气息也开始热得烫人,伸手轻柔的脱去了李青的衣服,用掌心轻柔的揉上了胸前。 屋里仿佛越来越热,平王托起李青,放到腿上,痛苦般重重的哼了几声,慢慢顶了进去,李青微微有些痉挛般紧缩着,平王低下头,含住了李青胸前的丰盈,吸吮着咬了下去,李青身子微微颤抖着,渐渐身子放松开来,越来越柔软。 平王气息粗重的耸动着,突然抱着李青站了起来,把李青抵在旁边的高柜上,一手托着李青,却停了下来,一边温柔的碾转着吸吮过去,一边低低的喃喃的叫着: “青青,青青……” 李青有些晕眩般搂紧了平王,吻了回去,平王又慢慢动了起来,越来越用力,李青紧紧搂着他,努力跟着他的节奏,感受着这从未有过的深入。 平王抱着李青,躺到床上时,李青已经精疲力竭,勉强挣扎着想起来,平王伸出手,紧紧的把她揽在怀里,身子紧贴着身子,贴到她耳边,温柔的低语着: “青青,不要动,让我搂着你,不要动。” 李青疲惫无力的动了两下,把自己放舒服了,沉沉的睡着了过去。 ............. PS:这一章,改了数遍,极端的情感最难写!写起来也最累。各位看官大人,看起来觉得如何?(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琉璃的心思 等到李青醒来时,平王已经睡醒了,正用手臂支着头,眼神清亮的仔细的看着她,见她醒了,低下头温柔的吻住她的嘴唇,半晌,才抬起头,看着李青,笑个不停,李青被他笑的微微有些赫然,又有些恼火,用脚重重的踢了过去, “林蕴海,你笑什么?” 平王抬腿压住了李青的脚,笑着俯到李青耳边说道: “青青,真是美妙,咱们,再来一次,嗯?” 李青急忙转过头, “唉,不行,我饿了!” 平王已经翻身压了上去, “嗯,青青饿了,青青真是……刚才还没吃饱?这次,爷一定让你吃饱,嗯,这里,真是好!” 谁说过的,床第间是疗伤最好的去处,李青愤然的想着,他好了,她累坏了。 午后,平王吃了饭,匆匆赶回了平阳府。 李青浑身酸懒的躺在东厢炕上,琉璃侧着身子坐在炕沿上,边绣着件亵衣,边和李青说着话,李青看着她手里的衣服,皱着眉头说道: “我都说过好多回了,这衣服是穿在里面的,不绣花最好,第一不会硌着人,第二,你绣得再好,我也不能穿到外面给人看不是?” 琉璃“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斜斜的瞄了眼李青,笑着回道: “哪能会硌着夫人的,还要在里面放细棉布衬里呢,夫人虽然不能穿到外面去,可也不是没人看到。” 李青窒了窒,歪着头打量着琉璃,慢腾腾的说道: “秋月眼看就要出嫁了,等郑嬷嬷回来,我得好好跟她商量商量你的事情了。” 琉璃脸上泛起片红晕,放下手里的针线,抬起头,看着李青,咬了咬嘴唇,下了决心般,郑重的说道: “夫人,您今天既提到这事,我……” 琉璃脸涨得通红,站起来,掀起帘子往外面看了看,才回来坐到炕沿上,看着李青,李青已经直起了身子,诧异的看着琉璃,琉璃舔了舔嘴唇,鼓足了勇气说道: “夫人,我知道,这话说出来,夫人肯定觉得我没脸没臊,可是……” 李青面色凝重起来,仔细的看着琉璃,琉璃脸色越来越红,渐渐紫涨起来,两只手用力的绞在一起,低下了头,半晌,才挤出几句话来: “夫人,若嫁,我,我只愿意嫁给……嫁给连庆!” 李青愕然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抬手指着琉璃,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你,再说一次,我没听清楚,你要嫁给谁?” 琉璃既说出了口,倒干脆起来,抬起头看着李青,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 “夫人,我和秋月是个苦出身,若不是碰到夫人,连地上的草都不如,跟了夫人,才算一天登了天,按理说,万事都应该听夫人安排,不该再贪心提什么想头。” “琉璃,这不叫贪心,嫁什么人要你们自己选,这是我说的,再说,你也知道,你和秋月,我一直当自己姐妹一样,你们两个日子过得好了,我才最高兴。” 李青打断了琉璃的话,认真的说道,琉璃眼睛湿润起来,含着泪看着李青,点着头,继续说道: “我知道,秋月也知道,若不是这样,秋月哪敢跟夫人说,想嫁给杨元峰!今天,我也不敢和夫人说这个话,若要嫁,琉璃只愿意嫁给连庆,若连庆不愿意娶我,别的,我谁也不想嫁,就一辈子跟着夫人,嫁给别的人,还不如跟着夫人的好。” 李青仰面倒在了大靠枕上,怔怔的看着屋顶明艳精致的雕花,一点点消化着刚才听到的话,她这两个丫头,还真没一个省心的! 琉璃脸色渐渐苍白起来,紧紧咬着嘴唇,盯着李青,夫人一定不会笑话她,不会责怪她,夫人和别人不一样!不管怎么,她只愿意嫁给连庆! 李青半晌才消化了这几句话,直起身子,微微眯着眼睛,斜斜的盯着琉璃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连庆的?” 琉璃怔了怔,横了横心,反正也说出来了,也不在乎多一句少一句了, “在寒谷寺的时候。” 李青盯着不放, “寒谷寺?咱们在寒谷寺住了十年!是从哪一年开始的?” 琉璃看着李青,看到了李青眼睛里闪烁着的兴奋与八卦,怔了怔,才迟疑着回道: “我不记得了,反正就是在寒谷寺的时候!” 李青皱着眉头看着琉璃, “琉璃,连庆都快四十了,也太老了些!” 琉璃斜睇着李青,轻轻的嘟囔了一句: “连庆今年三十六岁,只比王爷大八岁!我比夫人可大着几岁呢!” 李青怔了怔,突然笑得倒在了炕上,指着琉璃,笑得说不出话来,琉璃恨恨的看着李青,抱怨道: “夫人,你笑什么?你怎么能笑成这样?” 李青笑软了身子,半晌才止了笑,琉璃倒了杯茶递给她,李青接过,边喝还边笑,琉璃一把拿过李青手里的杯子, “夫人还是不要喝了,万一呛着了,又得咳好长一阵子!“ 李青松开杯子,往后倒了倒,看着琉璃,认真的说道: “琉璃,那个,连庆真是好福气!只是,连庆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成个家,我记得以前好象提过,连庆没说为什么,我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成家,正好,这会儿,连庆在平阳府,回头,我让郑嬷嬷去问问他,哪,若他不肯,我就把你送到他身边侍候着,你自己那个,争取去,如何?” 琉璃脸涨得通红,轻轻的啐道: “夫人说着说着就开始乱说一气了。” 李青笑着看着琉璃,突然脸色古怪起来,上下打量着琉璃说道: “琉璃,你知道,我一直叫连庆庆叔的,若你跟了他,这个称呼,岂不是有些问题!” 琉璃猛的站了起来,涨红着脸说道: “夫人越说越没边了!我去厨房给夫人取点心去,爷走的时候可吩咐了,夫人累着了,要小心侍候着。” 琉璃掀帘子走了出来,郑嬷嬷急匆匆的往正屋走来,看到琉璃,忙问道: “夫人这会儿可有空闲?” 琉璃脸上的红涨还未褪去,点了点头,高声在外面禀报了,听到李青的答应声,掀起帘子,让着郑嬷嬷进去了,才转身往后面厨房去了。郑嬷嬷有些奇怪的看着琉璃脸上的红晕,却也顾不得多问,匆匆进了屋。 郑嬷嬷曲膝福了一礼,李青看着一脸凝重的郑嬷嬷,皱了皱眉头,忙微微笑着示意她坐到炕上来说,郑嬷嬷侧着身子坐到炕上,压低了声音禀报道: “夫人,我正和张大奶奶,秋月看着衣服料子,连庆找人叫了我去,让我赶紧回来禀报夫人:老太妃身边的黄嬷嬷,说是昨天夜里暴毙了,今天一早,竟连棺木送到了文府,说让文国栋葬进文家祖坟,说是,” 郑嬷嬷声音压得更低了, “说是让葬在上一辈大小姐旁边!连庆就让竹叶老子找文府里的老人打听了,说是这大小姐,才是当年和老王爷订亲的人,现如今的老太妃原是大小姐的婢女,李代桃僵嫁过去的。” 李青愕然看着郑嬷嬷,扬起了眉梢,郑嬷嬷长长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这中间,不知道关着几辈子的恩恩怨怨呢,且不管它,还有件大事,今天一早,丁二就送文姨娘和顾姨娘启程去了玉檀山贞惠庵,说是要送两位姨娘去落发!还听说,刑房今天一早又杖毙了不少人,两个姨娘院子里原来侍候的人都发到了苦役局,院子也封上了。” “这玉檀山贞惠庵是个什么去处?我怎么没听说过?” 李青皱着眉头问道,郑嬷嬷低声解释道: “连庆说,玉檀山是林家陵地,听说在玉山再往北两百多里的地方,贞惠庵说是就建在玉檀山半山腰,专为祭陵建的,也是王府里打发姨娘的去处,进去了就不能再出来,林家规矩,玉檀山只进不出。” 李青微微怔了怔,悠悠的长长的叹了口气,郑嬷嬷焦急的看着她, “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紧?” 李青看着郑嬷嬷,踌躇了下,垂下眼帘思量了片刻,看着郑嬷嬷说道: “嬷嬷还记得我吃过的百子莲吗?” 郑嬷嬷点了点头,李青苦笑着继续说道: “爷不知道这事,爷当时只是让黄嬷嬷准备避孕的汤药,没想到,被人钻了空子,放进了百子莲。昨天事发了,今天早上打发的人,大约都是在这件事中间动过手脚的。” 李青说完,仔细的看着郑嬷嬷,郑嬷嬷松了口气,身子也放松下来,鄙夷的撇了撇嘴,郑重的看着李青交待道: “夫人,爷给了你个交待,给了个说法,这也算爷给夫人的面子,可你只能权且听着,不能真信了!这都是些寻常的伎俩,那百子莲不是寻常东西,可不是谁都能拿得到的,这中间,又关着春晖院、芙蓉院和桂花院这三处院子,若没有爷的纵容,谁敢?谁能?哼!纵然不是他纵容的,也是他默许的!不过是几个奴才,没有人撑腰,敢绝了堂堂王妃的子嗣?若真是象爷说的这样,硬生生被人欺了,依着爷的脾气,还不得诛了文家、顾家九族!能这样轻轻放过?” .............. 各位大人,那个,那个,有票的捧个票场,没票的捧个人场,小闲在此鞠躬谢过!!(顺便说一句,以后改称小闲,不叫花花了,偶才知道,偶家楼下阿姨养的那狗,叫花花,这也就算了,关键是那狗长得真不是一般的难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补偿 李青满脸惊愕的看着郑嬷嬷,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这郑嬷嬷,真不愧是宫里出来的,这份见识!只怕在郑嬷嬷眼里,天底下所有的巧合都是阴谋!至少是个天仙局!李青脸上的笑意漾开来,直起身子,膝行几步过去,搂着郑嬷嬷笑道: “嬷嬷真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一眼就看出了这中间的鬼祟来!” 郑嬷嬷被李青搂着晃来晃去,忙稳着身子笑道: “夫人可不能再摇了,一把老骨头都被你摇散架了!” 李青松开郑嬷嬷,坐在郑嬷嬷旁边,轻轻笑着歪着头看着郑嬷嬷,郑嬷嬷转过头温和的看着李青,伸手抚了抚李青的鬓角,重重的叹了口气, “夫人,您也别怪嬷嬷说话难听,他毕竟绝了夫人的子嗣!一个女人,没有孩子,唉,再怎么宠爱有什么用?还有,千万别信什么养在名下的话,不是你的,养也养不过来!况且这是王府,在韩地,这就是宫里,比庆国也差不到哪里去!夫人不犯着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唉,既然都这样了,象夫人说的,就图个一世逍遥也就罢了!爷人中那么长,又有夫人在身边,必定是个长寿的,反正,嬷嬷这辈子只求夫人能天天都高高兴兴的,就行了!” 李青眼角微微有些湿润,轻轻搂着郑嬷嬷,没再说话。 过了好大一会儿,李青才直起身子,笑了起来,看着郑嬷嬷,低低的说道: “嬷嬷,我这里倒还有件棘手的事,让嬷嬷办去呢。” 郑嬷嬷笑着点着头, “夫人只管说。” 李青笑着贴着郑嬷嬷的耳朵,把琉璃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郑嬷嬷睁大了眼睛, “我说刚才那丫头脸上通红呢,夫人的丫头,都给夫人惯得个个这主意,大得吓人!” 李青但笑只不言语,郑嬷嬷皱皱眉头,看着李青说道: “这个话吧,往年在寒谷寺的时候,我倒问过连庆,也想张罗着让他成个家,他死活不肯,只说要一心一意侍候夫人,不愿意分心。” “这成家也算不得分心吧?” 李青奇怪的问道,郑嬷嬷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我看,这事不大能成,我且先去试试,也许,这次夫人发了话,连庆能转了念头也说不定,我就先去和他说说看看吧,不过,若是连庆不肯,夫人可不能由着性子,真把琉璃放到连庆身边去!没这规矩!再说,连庆是个什么脾气,夫人还不知道,他打定了主意,八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若是他不肯,夫人和琉璃都得死了这份心!真送过去,那是害了琉璃!” 李青点点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嬷嬷说得对,庆叔那人,唉,比我主意都大,嬷嬷放心,若庆叔不同意,这事就不再提,琉璃那里,时候久了,也就淡了,大不了,让她晚两年再成家就是了。” 郑嬷嬷笑着点点头,叫了竹枝进来侍候着,告了退出去了。 李青窝在炕上,打了个呵欠,竹枝忙移过大靠枕,放了个小枕头过来,李青懒懒的躺下,竹枝取了条半旧的淡黄绣百蝶拉丝被来,给李青盖上,轻手轻脚拉上了帘子,李青迷迷糊糊的吩咐道: “让郑嬷嬷派个人去无着庵,找月静把我要的图取回来。” 竹枝答应着,出门叫了个小丫头去传了话,又悄悄回来,坐到窗下的榻上,就着些光线,慢慢做着双鞋子。 李青一觉醒来时,已经是申末了,只觉得人精神了很多,下了炕,洗漱梳理了,琉璃取了件梅花纹淡绿绫小袄,一条白底绣梅树曳地裙,侍候李青换上,笑着禀报道: “夫人要的图,郑嬷嬷已经让人送过来了。” 李青眼睛亮了起来,忙回身吩咐道: “快拿来,铺到那边桌子上。” 竹枝笑着取了图过来,和水苏两个拉开了,铺在桌子上,左右用镇纸压住,李青站在桌子前,仔细的看了半天,吩咐琉璃去后面书库里取了幅以往收藏的地图过来,对着月静鬼画符般的图纸仔细核对着地点,慢慢在纸上画着路线。 平王悄悄的进了屋,看着俯在桌子上仔细研究着几张图纸的李青,头凑了过去, “青青在看什么?” 李青吓了一跳,手里的笔重重的点在纸上,墨黑黑一团,平王忙上前搂着她,温柔的安慰道: “青青,不要怕,不要怕。” 李青狠狠的一脚踩在了平王脚上,转了几下, “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么偷偷摸摸的进来!” 平王把脚往李青脚下伸了伸,头越过李青的肩膀,看着桌子上的图纸,敷衍的答应着: “好,好,下次,下次,嗯,青青,小心硌着你的脚。青青看的这是,上岭关,这是地图吗?” 李青有些泄气的放下手里的笔,除非她看见他进来,否则,没有哪次他是让丫头禀报了再进来的,她也没法责备那些丫头,连她也没有办法不是! “不是地图,你说是什么?!” 李青没好气的回道, “噢!” 平王惊讶的松开李青,伸手拿起了桌上的两张图,仔细的看了半天,才问道: “这两张,哪张是地图?” 李青窒了窒,这话什么意思? “两张都是!” 平王哈哈大笑起来,一手拎着一张,一会儿看看这张,一会儿看看那张,笑得前仰后合,李青坐到了椅子上,支着胳膊,盯着哈哈大笑的平王,平王笑了一阵子,才停了下来,把两张纸放到桌子上,走到椅子旁边,伸手抱起李青,坐到了椅子上,搂着李青,指着图纸笑着说道: “这张图,青青看,不过是把地名写成了一条线罢了,这张,青青,这张图错得可离谱,这荒山镇和马面村哪能在一起,中间隔着双山城、元和城和台方城,远着呢,还有这里,这山哪能在这里,哈哈,这简直是乱了套了,青青这图是哪里来的?” “这张连成线的地名是月静写的,那张,买的,在平阳府买的。” 李青郁闷的说道,这图错成这样,乱成这样,还有什么用?!平王搂着李青,又笑了起来, “青青,这山川地形图,向来是兵家最要紧的东西,市面上哪里买得着?这图要卖,只能错成这样,若少错一点,爷就得砍了这卖图人的头!” “知道是错的,没想到错成这样!所以才想着对一对,看看能不能对一幅差不多的出来,哪知月静又笨成这样,自己走过的路,还分不出个东南西北来,就写成了这么一条线!” 李青泄气的嘟嚷着,平王低下头,仔细的看着李青,慢慢的问道: “青青对这个图做什么?” 李青伸手把桌子上的纸折了起来,垂下了眼帘,带着丝惆怅低声说道: “看了本游记,不知道书上说的那些个地方都在哪里,也不知道他说是不是真的,所以才想着,找个地图对一对,看看是不是真的。” 平王轻轻笑了起来, “青青又开始看游记了?哪本游记?那些个文人,哪里去过什么地方,胡说八道的居多。” 李青折好了纸,压在了镇尺下,没有理会平王的话,转过身,看着平王笑着说道: “今晚我们吃春饼,我还让竹雨炖了老鸭汤!” 平王笑着点着头,李青站起来,拉着平王往东厢前面炕上走过去,平王坐到炕上,伸手拿了炕几上放着的书,翻了几页,突然心里一动,慢慢思量起来,李青已经泡了茶捧了过来,看着拿着书正在出神的平王,略提高些声音: “爷!” 平王恍过神来,伸手接过茶,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这游记可看不得,这不是游出来的,是想出来的,青青,嗯,想不想出去走走?” 李青眼睛亮了起来,忙贴着平王坐下,接过平王手里的杯子,放到几上,搂了平王的胳膊,仰着脸,笑盈盈的热切的问道: “爷要带我去哪里?爷带我去哪里都行!咱们什么时候走?” 平王微微低着头,看着李青,顿了顿,笑着说道: “爷每年春夏之交,都要到上岭草原巡视,会一会那里的几个部落,我看看,今年能不能带你去,不过,只怕,有些个不方便,嗯,还是,算了吧。” 平王拖长了声音,慢腾腾的说道,李青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转过身,挥挥手,竹枝忙带着小丫头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李青回过身,挤到平王怀里,伸手圈着平王的腰,仰着头眼神柔媚的看着平王,甜甜软软的问道: “上岭草原那么远,爷要去很长很长时间吧?” 平王伸手揽住李青,抿嘴笑着点着头,李青悠悠的叹着气,把脸贴在平王胸前, “爷要是想我了,怎么办呢?” 平王窒了窒,微微转过头,满眼笑意,李青窝在平王怀里,继续感叹着: “爷要是想我想病了,怎么办呢?唉!” 平王紧紧抿着嘴,一声不吭,李青微微皱皱眉头,动了动,伸手在平王胸前慢慢划着,慢慢从胸前划到了脖颈,划上了平王的脸,按在了嘴唇上,微微用力,把平王的脸按下来,看着自己,看到平王满眼的笑意,李青绽放出满脸笑容,扑上去吻住了平王。 ............. PS:下午出去开会,总算赶回来更新了,呼.......长长的出了口气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各有打算 平王急忙伸手按住李青的肩膀,把她推开些,喉咙有些发紧的说道: “青青,唉!不要,诱惑我,等会儿,还得看文书,今天事情多。” 李青上身往后仰过去,眼睛里亮亮的盈着光彩,笑盈盈的看着平王说道: “要不,爷再给我份地图吧,让我好好看看上岭草原在哪里,离这里有多远,咱们都要经过哪些地方。” 平王窒了窒,眼神闪烁着躲开了李青的眼睛,嘿嘿笑了两声说道: “青青,哪里还要你操心这些,有爷呢,那地图,地图是机密物件,万一有个不妥,青青倒要受牵连,再说,地图有什么好看的。” 平王伸手拿起那本游记,晃了几下, “哪有这书写得好看,这书,很有意思。” 李青眼光微转,笑着坐直了身子说道: “那我去看看竹雨饭做好了没有,爷早点吃了饭,就好好干活吧,夜里让竹雨做了酪给爷消夜,正好今天有新鲜的樱桃,酪里就放樱桃,爷看好不好?” 平王暗暗松了口气,笑着点着头,李青下了炕,往后院小厨房去了。 第二天,平王刚离开庄子,李青就叫了木通进来,吩咐他派人去叫连庆到庄子来一趟。又吩咐郑嬷嬷,派人去无着庵叫了月静和月如过来。 平阳府,平王进了外书房,叫了林蕴波进来,笑着说道: “今年巡视上岭草原,我想着,带着夫人一起去。” 林蕴波怔住了,收了折扇,微微皱着眉头,疑惑的看着平王,迟疑着问道: “爷,您不会是……” 平王露出丝苦笑来,挥了挥手,走到林蕴波面前,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带着些无奈说道: “你呀,要是有夫人一半聪明就好了,又想哪里去了?你主持户部、礼部也有七八年了吧,这脑子里怎么还是少根筋!” 林蕴波下意识的抬手抚了抚额头,拧着眉头迷惑的看着平王,略有些尴尬的嘿嘿笑着说道: “大哥说了,您和夫人是一对千年老狐狸,我哪里……” 林蕴波猛的捂住了嘴,窜起来躲到了椅子后面,连连摆手说道: “二哥,你就当没听见,就当我没说,我什么也没说!” 平王眯起了眼睛,盯着林蕴波,半晌才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坐回到桌子后的扶手椅上,拂了拂衣襟,冷笑着说道: “要是爷也象你和庆生那么笨,韩地早就被人吃得干干净净了!” 林蕴波忙陪着满脸的笑奉承道: “那是那是,要不是爷英明神武,韩地哪有今天!爷还是教导教导我吧。” 平王窒了窒,叹了口气,抬手指着林蕴波,半晌却又挥了挥手,示意林蕴波坐下,看着他问道: “咱们的军马六成出自上岭草原,良马八成出于上岭,黑衣卫的马全部要从上岭马场里挑选,所以爷年年要去上岭草原巡视。” 林蕴波急忙点头, “爷,这我知道,没有上岭草原的马匹,咱们的铁骑就跑不起来。” “爷时时刻刻盯着上岭草原,那里有个风吹草动,爷就夜不能寐,你也应该知道为什么。” 平王拧着眉头,盯着林蕴波说道,林蕴波忙点着头, “我知道,上岭草原一直不太平,那里的部落逐水草而居,人心极难收拢。” 平王点点头,站了起来,背着手来回走了几趟,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已经泛出些嫩嫩的黄绿叶芽的蔷薇架,半晌才继续说道: “这两年,喇嘛教从上岭草原一点点往咱们这边蔓延,这喇嘛教的主寺远在塔尔城,那些传教的喇嘛杀之不尽,昨天我突然想到,现在咱们既然有了寒谷寺,倒不妨推着寒谷寺往上岭草原渗透过去,寒谷寺的声誉和好处,哪是喇嘛教能比的?!” 平王转过身,笑着看着林蕴波,接着说道: “所以,我才想着,今年带上夫人去上岭草原,正好,也让夫人散散心。” 林蕴波满脸笑容,不停的点着头, “还是爷想得周全,这主意好。” 平王看着林蕴波,微笑着吩咐道: “若带上夫人,今年就得早些出发才行,我和夫人走后,袁德清那边你多上上心,盯着些,连庆那边,不要去干预,让连庆和苦寂作主就是,你记着,寒谷寺的事,咱们只能看着,不能想着把手插进去,至少现在不行!” 连庆带着杨元嶂进了逸梅庄,杨元嶂等在桃花源院子外,当值的婆子带着连庆进了花厅,李青笑盈盈的迎在花厅门口,连庆进来,磕头请了安,李青屏退了丫头,看着连庆,笑着说道: “叫庆叔来,是有件事想和庆叔仔细商量商量。” 连庆垂手侍立着,看着李青,笑着点点头,李青继续说道: “爷今年去上岭草原巡视,要带上我一起过去,我昨天思量着,爷虽说这一阵子还算好,前些天又捅穿了百子莲的事,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愧疚,可也绝不会为了这点子愧疚,带着我去巡视那么重要的地方。” 李青眯起了眼睛,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丝讥笑来, “他这种人,若因为愧疚,必定是送些什么金银珠玉来!去上岭草原,必是有别的打算。” 连庆仔细的听着李青的话,沉着脸,点了点头, “夫人说得有道理,爷是做大事的,再宠夫人,也不会坏了规矩,更不用说耽误军国大事了,韩地的军马,倒有一半出自上岭草原,那里水草丰美,最南边邻着上岭关,往最东北方是塔尔城,听说上岭草原的人居无定所,信什么喇嘛教。咱们知道的太少,一时半会的,很难猜到爷的打算。” 李青皱着眉头,仔细的想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 “爷要用我,无非两处,一是越族,一是寒谷寺,越族在上岭草原肯定没有什么用,那就必是寒谷寺,上岭草原的人若真是信奉喇嘛教,爷只怕对上岭草原的控制不会太好。” 连庆有些惊讶的看着李青, “夫人这话从何说起?” 李青怔了怔,嘿嘿笑了几声,想了想,解释道: “以前,在寒谷寺的时候,在哪本书里看到过关于这个喇嘛教的事,说是信徒几近疯狂,把教宗当成神明一样的信奉着,那喇嘛教的主寺又是在塔尔城的,爷对这个喇嘛教必定是鞭长莫及,所以,我才想着,若上岭草原真的是信奉这个教的,爷对这个喇嘛教肯定是头痛的很。若是这样,那他带我去,必定是想用寒谷寺来和喇嘛教抗衡。” 连庆皱着眉头,仔细的想了一会儿,慢慢点了点头, “夫人说的有道理,若是这样,于夫人并无坏处,寒谷寺的利益也就是夫人的利益。” 李青点点头,面色渐渐轻松下来,笑着说道: “若是这样,自然是与我与他,都无坏处,我已经让月如挑选人手,到时跟着我一起出发,苦寂那边,你回去交待一声,让他挑几个人出来,到时也跟着一起走,这次,让木通跟着我去,郑嬷嬷留下来,一来秋月的嫁妆得她操心,二来,这里,她留下,我也能放得下心来。” 连庆点着头,笑着说道: “木通机灵,胆子又大,这几年也历练的差不多了,跟在夫人身边,也让人放心些,夫人,我把杨元嶂带来了,夫人见见吧。” 李青怔了怔,疑惑的看着连庆问道: “我见他做什么?” 连庆轻轻摇摇头,笑着说道: “夫人精明的时候精明的出奇,可有的时候,唉,夫人现在,也要有自己的人手才行,这杨元嶂,机敏精干,很是不错,秋月眼看着又要嫁进杨家,夫人这个时候也应该见见杨元嶂,慢慢把杨家收到手中。” 李青怔怔的看着连庆,半晌才说道: “庆叔,我又不打算做什么,干嘛要收拢什么人手?还不够我替他们操心的呢!收来做什么?” 连庆笑了起来,温和的看着李青, “夫人,就算王爷对夫人,到死都象现在这般宠爱,爷可还比你大着十几岁呢,这皇帝王侯,有几个能长寿的?夫人又没有孩子,两个姨娘说到底,可是因着夫人,才进的玉檀山,夫人要想着些爷百年之后的事,光寒谷寺可护不得夫人,夫人总不至于想躲进拉井山吧。” 李青窒了窒,呆住了,连庆看着她,笑着微微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夫人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象爷这种人,宠爱是靠不住的,夫人得有自己的势力,不趁着现在,一来爷宠爱夫人,二来又正是用得着夫人的时候,培植自己的人手,还等什么时候?这些可都是需要时候,慢慢布置起来的。” 李青眨了眨眼睛,看着连庆,半晌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庆叔,你跟着我,真是可惜了的!” 连庆笑了起来,眼光柔和的看着李青,慢慢腾腾的说道: “若不是不放心夫人,我早就去庙里落发清修去了。” 李青怔了怔,突然嘿嘿笑了几声, “庆叔,庙里,可没意思,好吧,我听庆叔的安排就是,你说拢谁,咱就拢谁!咱们来培植出个这韩地最大的黑帮来!” 连庆笑着点着头,李青低下头,仔细思量了片刻,抬起头,笑着吩咐道: “庆叔回到平阳府,就去找三爷,就说我想要些喇嘛教的经书典籍,让他帮着找找,还有,问问他能不能找个喇嘛来给我瞧瞧。” 连庆眼睛亮了起来,笑着点着头, “若是三爷给了这些东西,夫人的猜测就必定是对的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多吉 半个月后,择了吉日,平王和李青从逸梅庄出发,在黑衣卫的拱护下,离了平阳府,往上岭草原出发了。 李青坐在车子里,半掀着帘子,看着外面的绿意盎然,心情随着车子悠悠然的摇着晃着,轻轻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琉璃半跪在车子里,整理好衣服、物品、和车厢一角堆了一堆的经书,转过头,笑盈盈的看着李青说道: “夫人,您还是歇息一会儿吧,外面有什么好看的?您从一早晨看到现在了,也不嫌厌烦!” 李青继续哼着小曲,也不理会琉璃,连庆回去那天晚上,平王就带过来了成堆的经书,还带来了礼部的通译,她跟着通译专心学了半个多月的塔尔城的语言,就等平王送个喇嘛过来,用用试试了。 这些天,王爷陆陆续续和她说了些上岭草原的情形,仔细和她商量着寒谷寺往上岭草原渗透的种种设想和安排,她喜欢他这样平等的和她商量不管什么事情,而不是被他象个宠物般呵护着。 李青心情悠扬起来,嘴里哼着的曲子却越来越不成调了,琉璃捂着嘴,笑出了声。 戌初时分,车队进了安阳驿,驿站院子里灯火通明,丁一和木通已经带着人收拾干净,迎候在门口了,车子进了驿站大门,在内院门口停下来,琉璃下了车,回身扶着李青下车,直接进了内院正屋。 李青沐浴洗漱干净,换了件明黄素绫夹袄,一条白底绣迎春花笼纱长裙,松松绾了头发出来,平王已经进了屋,穿着件月白色单纱衫,正在炕上坐着慢慢喝着杯茶。 李青曲膝请了安,笑着问道: “爷沐浴过没有?” 平王笑着点点头,上下打量着脸色微微带着红晕的李青,李青接过平王手里的杯子,交给竹叶换了杯茶上来,侧身坐到炕上,用手摸了摸炕,平王苦笑着说道: “烧了炕了,青青,这都快四月的天了,这炕能不能不烧了?爷热得连夹衣服都穿不住了。青青还冷?” 李青认真的点着头,满眼笑意的说道: “爷有真气护身,冬天不冷,夏天不热的,我可不行,这两年已经算好得多了,前些年,在寒谷寺的时候,就是七八月三伏天里,也要穿夹衣才行呢。爷就担待几分吧。若嫌热,就坐到那边榻上好了。嗯,我让竹雨摆饭上来可好?” 平王无可奈何的笑着点点头,青青要把这炕烧到出了五月,青青让他回来先沐浴,青青让他每天洗头发,青青吃饭前一定要先喝汤,青青夜里只肯睡在床上,就这一样最好,要是青青一定要睡在炕上,这么热的炕,睡到五月,可真是比当年练功时睡冰床还可怕。 平王有些出神的微笑着,看着在屋里走来走去,指挥着丫头摆饭的李青,只觉得炕上越坐越热,忙起身下了炕,慢慢走过去,站在李青身边,微笑着看着她,听着她指挥来指挥去。 两人吃了饭,平王懒懒的坐到窗下的矮榻上,笑着说道: “青青,丁二救了个喇嘛,现正关在前院,让通译在问话,青青真想见见吗?” 李青忙点着头, “现在吧,明天一早就要启程,就没时候了。” 平王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李青忙吩咐竹叶叫个婆子来,去叫了丁一进来,平王隔着帘子吩咐道: “把那个喇嘛带到这院子里来,爷要见他,嗯,让通译也过来。” 丁一答应着出去了,片刻,一个个子高大健壮的光头僧人,穿着身破烂的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僧袍,裸着一边胳膊,露着肮脏的脚踝,鞋子前面张着口,噗塔噗塔的被丁一推进了正屋。 平王端坐在上首椅子上,紧绷着脸,眯着眼睛,阴冷的盯着僧人,李青站在平王身侧,仔细的打量着僧人,僧人有些傻哈哈的站在屋子正中,面容憨厚,眼神极为干净清澈,正被丁一推着让他跪下,僧人焦急的申辩着。 李青仔细的听着僧人说的话,通译跟在后面进来,忙解释道: “爷,他说,只能跪佛祖和活佛,不跪俗世。” 平王脸色阴冷下来,李青忙轻轻拉了拉平王的衣袖,低低的说道: “寒谷寺也有这规矩,这是僧人们的规矩。” 平王脸色缓了缓,眼神极为不善的上下打量着僧人,微微抬手示意丁一退下,冷冷的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到了这里?” 僧人傻怔怔的看着平王,转过头看着通译,通译忙解释了,僧人回过头,带着满脸憨厚的笑容回道: “我叫江白多吉,江白是我的堪布(老师),他可是我们贡格札仓(学院)最有学问的堪布!我是从贡格寺来的,我,被强盗抓住了,后来,你们有个人救了我,我就在这里了。” 李青笑了起来,低下头,低声给平王解释着多吉的话,平王惊讶的抬头看着李青,通译满眼赞叹的抬头看着李青,李青却盯着多吉,笑着问道: “多吉,我问你,贡格寺是不是就是在塔尔城的那座大寺?” 多吉惊喜的看着李青,连连点着头, “就是那里,就是那里。” 李青低声和平王解释着,转头看着多吉笑着继续问道: “多吉,你的堪布是贡格札仓最有学问的堪布,那你的学问必定也是极好的了,你现在修习哪一部了,事部?行部?瑜珈部?无上瑜珈部?” 多吉怔怔的看着李青,脸上泛起片红晕,羞愧的低下了头,低声回道: “我愚钝得很,还没考出格西。” 李青笑盈盈的看着他, “那你的堪布呢?他既然是贡格札仓最有学问的堪布,一定是拉然巴格西吧?” 多吉笑容满面的点着头,热切的看着李青说道: “你一定是格聂玛(女居士)吧,江白堪布是我们贡格唯一的拉然巴格西!江白堪布是要做我们下一任法王的!” 李青笑着看着他,慢慢的说道: “我不是格聂玛,我是曼然巴格西!” 多吉傻住了,怔怔的看着李青,半晌,才愕然的用手指指着李青,丁一忙伸手打落了多吉不恭敬的手指,多吉缩回了手,嘿嘿笑着说道: “这不可能,我们贡格寺连一个曼然巴格西都没有,再说,哪个曼然巴格西不是五六十岁的了,我们江白多吉是有贡格寺以来最年青的拉然巴格西,也是三十岁才做了拉然巴格西的,你这么小,你骗我!” 李青笑着看着他,慢腾腾的说道: “我不骗你,出家人不打逛语,我是曼然巴格西。” 多吉张大嘴巴,愕然的看着李青,李青笑盈盈的看了他一会儿,微微低下头,在平王耳边低声说道: “爷,这个人,先让通译带下去,仔细问问关于贡格寺的所有事情,倒有用。” 平王沉着脸,点了点头吩咐了下去,丁一和通译恭敬的答应了,转身推着多吉往外走,多吉努力的转着头,看着李青,挣扎着问道: “你真的是曼然巴格西?” 李青看着他,笑着点着头。 平王站起来,背着手站在屋子正中,看着丁一和通译带着多吉出了院子,才转过身,满眼惊讶的看着李青问道: “青青,你以前学过这塔尔城人说的话?” 李青摇了摇头,微微仰头看着平王,笑着说道: “这又没什么难的,我跟着那个通译学了这半个月了,简单的话自然能说一些。” 平王微微有些发怔的看着李青,半晌才笑着说道: “大师说你聪慧过人,原来这过人,是过了这世间所有人。” 李青轻轻笑了起来,上前挽了平王的胳膊,边往里走,边笑着说道: “爷又高看我了,爷若象我这般空闲,只怕连半个月都不用,只要十天就能听懂这塔尔城的话了,我哪有爷说得那样的聪慧!I不过就是托爷的福,有足够的空闲罢了。” 平王笑着看着李青,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青青有大智慧。” 李青笑着拉着平王在榻上坐下,倒了杯茶奉过来,自己也倒了一杯,坐在平王身边,喝了两口茶,才低声说道: “爷,这个多吉,看眼神,是个没经过事,不会说谎的,先好生养着,从他嘴里问清楚贡格寺的情形来,正好,那些个经书典籍上,也让他给我解解,总要知已知彼,才好行事。还有,他连一句咱们的话都不会说,怎么会让他来上岭草原,来韩地?这事倒有些蹊跷。” 平王点着头, “青青说得对,这个,倒有些古怪,还有那个贡格寺,咱们自然是知道的越多越好,只是,青青读那些个喇嘛教的经书典籍准备做什么?” 李青微微垂下眼帘,笑着说道: “一来嘛,我空闲太多,二来嘛,读通了这些个经书典籍,才好知道这喇嘛教到底是个什么物事,也许,能帮得上爷也说不定呢。” 平王笑了起来,把手里的杯子放到几上,伸手揽了李青的肩头,温和的说道: “青青,爷得你,是福气。” 李青笑盈盈的斜睇着平王,没有说话,平王低头看着李青,半晌,突然想起什么,笑着问道: “青青,什么是曼然巴格西?” 李青轻轻笑出了声,歪着头看着平王说道: “那伙掠了多吉的强盗,是丁三还是丁四?爷是不是觉得我也在骗人呢?我可没有,曼然巴格西,在他们喇嘛教,就是医术最精通者的意思,爷倒是说说,我可称得这曼然巴格西?” 平王怔了怔,哈哈大笑起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人与心 李青站起来,转了个圈,笑着说道: “我去让竹枝今晚给那个多吉赶套衣服出来,喇嘛教的衣服跟咱们不一样,依着僧人们的规矩,是不能穿着俗世衣服的,多吉眼看着要衣不蔽体了。” 平王听了,微微顿了顿,笑着说道: “这衣服哪里要劳动你的丫头去做,找个婆子去做就可以了。” 李青抿嘴笑着点点头,叫了竹枝进来,找了张纸画了样子,吩咐她去找几个擅长针线的婆子,连夜给多吉赶套衣服出来。 第二天,辰正不到,车队已经缓缓离了安阳驿,在宽阔的驿路上往双山城方向驶去。 平王懒懒的歪在车厢里,曲着一条腿,双手垫在头后面,笑眯眯的看着正紧皱着眉头,把一本本经书放过来摆过去的李青。看了一会儿,平王直起身子,伸手拉过李青,笑着说道: “青青打算怎么排这些个经本子?反正书也不多,怎么摆不行?又不是找不到。不用这么费心吧?” 李青“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嘴角挑了挑,微微带着丝哂笑,转头斜了平王一眼,慢腾腾的说道: “这喇嘛教其实也是佛家的一支,都是源自天竺,我是想从这些经书的前后关联中理一理,看看这喇嘛教究竟是如何传承到今天的,不过,就这么几本经书典籍,缺得太多,实在连不成线。” 平王眼睛里闪过丝尴尬,讪讪的笑着,伸手拿了本经书过来,翻了几页,怔怔的看了一会儿,轻轻揽了揽李青,半晌才低声问道: “青青,经文都是这样的吗?都是画着符号的?” 李青伸过头去,看了看,低头笑了一阵子,轻轻咳了几声,才笑着说道: “爷,那个,我喉咙有些痒,这个,不是符号,这是天竺文,佛家的经书典籍,只有很少一部分译成了我们的文字,绝大多数,都还是这样的天竺文,我原来在寒谷寺的时候,实在是空闲的很,就经常去藏经阁看书,为了打发更多的时间,就跟着老和尚学了点天竺文。” 平王扔下书,揽紧了李青,把脸贴在李青耳边,嘿嘿笑着说道: “青青,爷,一直忙,很忙,小时候忙着练功,书读得少了些。” “爷是做正事的,哪有时候看这些个杂书,爷要读书,也是读史,读经,可没功夫看这些个神怪游记、驱鬼招神的书去,哪象我,又没正事,又喜欢这些希奇古怪、乱七八糟的事儿,所以净看这样的书,学这样没用的东西了。” 平王低着头,在李青耳垂上轻轻吻了下,微微叹了口气,低低的说道: “青青,大师说你过目不忘,是不是真的?” “爷也真是的,也不想想,老和尚一向是看我无处不好的!他的话,爷听听也就算过去了。” 平王目光悠悠的看住李青,半晌才笑着说道: “我原只知道青青医术好,后来才发现,青青原来如此善解人意,竟是朵让爷看不尽爱不尽的解语花,厚德居的文会,青青的诗文,字字都是经典,如今的韩地,竟也因此挣了不少文名,添了无数文气,爷竟也被人称作儒将了!” 平王轻轻笑了起来,渐渐笑得抱着李青往后仰去,李青忙手忙脚乱的稳着身子, “爷,我的簪子!头发要乱了!” 平王笑着伸手拔了李青头发上的簪子,扔到旁边,手下用力,把李青搂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带着无数的好奇问道: “那个什么‘明月夜,短松冈,相顾无言’的,青青是怎么写出来的?福生说他读一次,哭一次,爷看了,也觉得很是感动,爷还真是想起了一回先头的王妃,嗯,青青,爷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她到底长得是个什么样子了,一想就是红敏的样子,青青是怎么写出来的?” “我都和你说过多少遍了,那不是我写的!” 李青恼怒的低声叫道,平王哈哈大笑起来,猛的在李青脸上亲了一下,拍着李青的后背说道: “爷说错了,不是青青写的,是爷写的!” 李青呆住了,怔怔的看着平王,她不好意思,有人的脸皮却是厚到刀枪不入!李青怔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起来,渐渐越笑越厉害,笑倒在了平王身上。 平王搂着李青,低着头,爱怜的看着怀里笑成一团的人儿,眼里浮出层浓重的迷惑来,每次他觉得可以看清楚她,能把握住她的时候,她就远远的滑开了去,等他再看过去时,她就仿佛又有了变化,长大了,蜕变了,又变幻出他从来没看到过的一面来。 平王双手微微动了动,长长重重的叹了口气,他越来越想看清楚她,他要找到她的人在哪里,她的心在哪里,她的人和她的心,他都要握在手里,握在手心里,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得下心来! 平王低下头,用手指悄悄的拨着李青的衣领,眯着眼睛往里看去,他眼力好,床第之间从来不需要光,可青青怕黑,屋角总是亮着的那豆烛光,他从不习惯到习惯,到享受,直到现在,他要仔仔细细的看清楚她每一根头发在哪里,看着她身上每一处的鲜艳欲滴,看着她的迷乱,他越来越有耐心,耐心的确定着她的爱,确定着她的存在,她的享受让他迷乱,她的迷乱让他疯狂。 平王的眼神偷偷的往衣领里探去,手渐渐滑了下去,李青急忙推开平王的手,直起身子,紧了紧衣领,平王嘿嘿笑着,慢慢说道: “青青,爷今天才知道,青青的好处原来还不止此,青青竟然还懂得这佛法。” 李青转过头,斜了眼平王,嗤笑着说道: “我是在寺里长大的,听也听会了,这个也算不得什么,爷有什么好‘到今天才知道’的?” 平王轻轻笑着,顺手拿了本经书,拎着看了半晌,转头看着李青,认真的说道: “青青,其实这佛也罢,道也罢,神魔鬼怪也好,爷也知道,禁是禁不了的,只能顺势引过来,这样,于咱们只有好处,这喇嘛教的事,既也是佛之一家,不如,青青就多费些心思,帮着爷理一理,若能归入一家,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李青转过头,仔细的看着平王,半晌才说道: “爷,这喇嘛教虽也是佛之一支,可这佛教分支之间,可是势同水火,归入一家,其实也不必,爷要的不过是不站到韩地对面而已,若是这样,几家倒比一家更好,爷说呢?” 平王直起身子,微微皱着眉头,看着李青说道: “青青说得有道理,可是这喇嘛教主寺远在塔尔城,塔尔城周围的几股势力,这些年的消涨,爷别说控制,就连听到消息也都要落在半年之后,这中间,变数太多,上岭草原上的几支部落,都是信奉喇嘛教的,和塔尔城的势力多多少少都有些关联,这些年,爷一直是怀柔!怀柔!怀柔!” 平王脸色阴郁下来,两只手慢慢攥在了一起,紧紧抿着嘴,半晌才继续说道: “银钱物资不敢多给,怕喂饱了狼,回过身要咬爷一口,就,送女人!不停的送女人!” 平王顿了顿,转过头看着李青,阴郁的低低的说道: “青青,爷觉得自己真是窝囊、憋曲!这喇嘛教,这两年竟然渐渐往韩地渗透过来!爷派了上百的杀手在上岭一带,只要见到那些喇嘛,杀无赦!” 平王阴郁中透出恶狠狠的杀气来,李青微微打了个寒颤,轻轻伸出手,握住了平王的拳头,平王怔了怔,舒开手,抓住李青的手,拧着眉头,低低的说道: “青青,这些喇嘛好象野草一样,杀了又来,杀了又来,总也杀不干净!” 李青露出丝笑意,舒缓着声音,带着些温暖,慢慢的说道: “爷,真是不容易,若是换了别人,上岭草原早就不知道怎么样了,能隐忍才能成大事,逞一时之勇谁不会呢。” 平王怔怔的看住李青,眼睛里闪过丝温和的明亮来,伸手抱过李青,揽在怀里,不动也不说话。 车厢里一片寂然,两人随着车子慢慢晃动着,过了许久,平王仿佛想起了什么,轻轻笑了笑,慢慢的说道: “青青,前几年,苏氏有个堂妹被爷嫁到了上岭草原,苏氏指着爷,说爷躲在女人后头,用女人换安宁。” 平王身子绷紧起来,手指微微曲了曲,半晌才干干的笑了两声,继续说道: “若不是福生死命拦着,爷一掌拍死她!” 李青瞪大了眼睛,转过头看着平王,满眼的兴奋和崇敬,感叹道: “爷,我竟不知道,苏氏竟有这样的胆气!这样的魄力!竟是位女中豪杰!唉,我喜欢她,我不如她!” 李青轻轻笑了起来,拍了拍手,兴奋的说道: “我说呢,爷从来不待见苏氏,连面也不肯见她!爷,这苏氏,我喜欢,回去平阳府,我就下帖子请她到庄子里住上几天,好好的聊一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春风 平王愕然呆住了,张着嘴傻怔怔的看着李青,半晌才僵硬的转了转脖子,还是不可置信般盯住李青,李青满脸笑意盈盈,身子随着车子来回晃动着,笑得眼睛弯弯的看着平王问道: “苏氏那个堂妹,现在怎么样了?” “死了。” 平王郁郁的答道,李青笑容僵在了脸上,半晌,才敛了笑容,低着头,缓缓转过身,拉开车窗帘子,茫然的望着外面已是一片新绿,正浮现着无限生机的大地。 她不如苏氏的地方太多,何止胆气! 平王轻轻从背后抱住她,越过她的肩头,看着外面的新绿,贴在李青耳边,低低的问道: “青青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应该。” 李青在心底长长的叹着气,转过身,伸手抚着平王的面颊,勉强笑着说道: “爷也是不得已,爷比谁都难受。” 平王低下头,往李青嘴唇上贴去,李青忙不迭的往后躲去,平王低声笑着: “青青,让我亲亲你,就亲一亲。” 李青拍开平王,往车厢另一边躲过去, “爷哪次说话算数过?” 平王懒懒的直起身子,李青顺手拿起本经书来,转过头,看着平王摇了摇书说道: “爷还是赶紧让人看看,哪里能再找些这样的经书典籍来,多少正事呢。” 平王笑着,扬声叫了丁一,丁一下了马,把缰绳扔给小厮,跳到车子前面,隔着帘子,恭敬的说道: “爷,奴才在。” “听说呼合城有个喇嘛寺,让丁四去把寺里所有带字的纸,一张不拉,都给爷搬回来!要快!” 丁一恭敬的答应着,跳下了车,上了马,传令去了。 李青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平王,半晌才轻轻感叹道: “爷不愧是天下最大的山大王,果然是气势如虹!” 晚上,戌正时分,车队进了齐和驿,李青和平王沐浴洗漱后,吃了饭,丁一送了厚厚两包文书进来,平王端坐在矮榻上,看起了文书,李青研好墨,泡好茶送了过去,又和竹雨商量好了宵夜的吃法,才披了件银白色绣花斗篷,带着琉璃出了正屋,叫了丁一过来,吩咐他把多吉带到了东边厢房。 李青极其仔细的询问着关于贡格寺的一切,多吉眼神纯净中泛着无数热切,一边答着李青的话,一边不停的插着话: “您真的是曼然巴格西?他们都说您是!您一定是菩萨转世!江白堪布是最年青的拉然巴格西!江白堪布是活佛!您是最年青的曼然巴格西!您一定也是活佛!您真的是曼然巴格西?!” 李青被他这热烈无比的喋喋不休扰得烦不胜烦,突然绷紧了脸,冷着声音说道: “多吉,除了我问你的话,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让人拔了你的舌头!” 多吉慌忙捂住了嘴,点着头,又赶紧摇着头,想想不对,又拼命点着头,李青忍俊不禁,忙转过身,咳了几声,停了片刻,才重又绷紧了脸,转过身来,继续盘问起贡格寺、塔尔城和喇嘛教的情形来。 第二天一早,李青上了车,沿着平整的驿路继续往双山城驶去时,平王早已带着护卫离了驿站,去双山军营了。 一连赶了几天的路,再有一天,就能到双山城了,木通带着月静和苦树一行人比李青早出发了几天,依着安排,明天木通他们应该还在双山城。 晚上,吃了饭,平王端坐在榻上,仔细的看着厚厚的文书,李青伏在桌子上,依着这几天从多吉嘴里得来的信息,在纸上慢慢勾画着贡格寺里的情形和势力分布,列着听到的几本书名,皱着眉头,慢慢思量着。 平王很快看完了文书,李青忙站起来,吩咐竹雨送了宵夜上来,平王几口吃了,竹叶端了茶水上来,侍候着平王漱了口。 平王走到桌子前,拎起李青写满了字的纸来,满脸笑容的看着纸上歪七扭八的字,再一次叹息道: “青青,你既然那么空闲,怎么就没想过要练一练这字呢!要不,明天,爷写几个字,你当帖子照着练练字吧。” 李青也不理他,只指着纸上说道: “爷,这些天听下来,这贡格寺里可不太平,这塔尔城也不太平,这个多吉,江白是他的堪布,他自然是极力支持那个江白做活佛的,好象贡格寺里,还有个叫轮珠江凯的,也想做活佛,这个多吉,人傻了些,大约是到处嚷嚷得太厉害了,就被人送到这上岭草原上送死来了,只是,不知道是江白嫌他多事送来的呢,还是轮珠送他来的,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人。” 李青轻轻笑着,歪头看了看平王,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想来,爷这里,喇嘛们有来无回,也是出了名的了,这个多吉连句咱们的话都不会说,就被人送了来,也就是想借着爷的手杀了他罢了,这手段倒也直白,现在的活佛,听多吉说起来,年纪应该是不小了,也不知道身体如何?除了这两个人,还有没有其它人也想做这个活佛的?现在这个活佛又想让哪个接了自己的位子?贡格寺里究竟有多少个僧人,塔尔城周围,还有没有其它类似的寺庙,唉,爷,这个多吉笨的象块木头,说话颠三倒四的,知道的东西实在少的可怜,爷能不能让人多弄几个喇嘛来,咱们得想办法弄清楚这贡格寺和塔尔城的情形,也许有机可乘也说不定。” 平王眼睛里亮光闪烁,低头看着李青,半晌才感叹道: “青青,你从一根傻木头身上,也能问出这么多重要的事情来,爷真是……” 平王伸手抱起李青,转了两圈,才放下李青,满眼笑意的看着李青感叹道: “爷也派过不少人去塔尔城,探听来探听去,竟还没青青这两天知道的多!” 李青笑吟吟的仰头看着平王, “要不,我给爷做探子去吧!” 平王怔了怔,哈哈大笑起来,抱起李青,边往内室走,边笑着说道: “青青若做探子去,得爷在身边护卫着才行,天下能有什么事,可以让你我亲自动手的?!” 第二天一早,平王又懒洋洋的窝进了车厢里,李青拉着平王的衣袖,笑着建议道: “爷,要不,你带上我,咱们骑着马先去双山城好不好?我想去看看苦树和月影这医和药施得怎么样了,然后,爷再带着我逛一逛这双山城,好不好?” 平王闭着眼睛,晃来晃去的摇着头,有气无力的说道: “爷昨天骑了一天马,累坏了,今天骑不动了,要躺着才行。” “爷骗人,你骑了十几天马奔袭陇平府那会儿,也没见你说过累!” 平王闭着眼睛,随着李青的手摇来晃去,慢悠悠的说道: “爷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累,就骑不得马,只能躺着。” 李青住了手,斜斜的瞄了一会儿闭着眼睛的平王,转过身,掀起车窗帘子,看着外面明媚阳光下的春意盎然,和煦的春风暖暖的吹进了车厢,让人如何坐得住?! 李青放下帘子,转过身,往平王身边蹭了蹭,伏在平王耳边,软软的叫道: “爷!” 平王脖子硬了硬,把头往里微微转了些过去,李青伸出手,扳过平王的头,俯在平王耳边,吐着热气,低低软软的说道: “爷,不如,今晚,青青好好侍候侍候爷?爷想怎样…就怎样。” 平王身子绷紧了起来,睁开了眼睛,满眼笑意的看着李青,坐了起来,低着头看住李青,暧昧的说道: “青青,说话算数,爷想怎样,青青,嗯,就怎样?” 李青笑盈盈的点着头,平王眼睛亮了亮,轻轻笑了起来,踢了踢车厢门,车子停了下来,平王笑着牵着李青的手下了车,上了马,在黑衣卫的簇拥下,离了车队,往双山城奔了过去。 李青侧着身子坐在平王怀里,搂着平王的腰,笑着高声提着要求: “爷,快一点快一点,‘春风得意马蹄疾’,一定要马蹄疾才行!” 平王哈哈大笑着, “好!青青抱紧了!” 平王抖动着缰绳,催着马往前疾驰而去。黑衣卫紧紧簇拥在平王周围,一行人如狂风般往前卷去。李青紧紧搂着平王,笑声在春风里远远飘散开去。 刚跑了一刻钟不到,前面的黑衣卫突然发出声尖利的啸声,急急的左右避开,一边让出条路来,一边勒紧了马,马高高扬着前蹄,几乎直立起来。 平王勒着马,冲过中间的通道,慢慢停了下来,李青搂着平王,急忙往后看去,平王已经勒转过马头,李青直起身子看过去,驿路旁边,一辆牛车翻在了旁边的麦田里,一个中年农夫满身粪污,正努力想从车下爬出来。 几个黑衣卫已经跳下了马,跃进麦田,抬起车子,把中年农夫拉了出来,然后又抬起车子,一个黑衣卫跑过去牵着牛,重又拉回到驿路上。 中年农夫战战兢兢的四下环顾着,一个黑衣卫下了马,笑着上前和他说起了话。(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诊病(上) 平王拨转了马头,控制着马速,小跑着缓缓往前行去,李青悠悠然的坐在前面,平王微微低下头,笑着说道: “青青,这里临近双山城,一路上都是上好的农田,我们就慢些走吧,等进了上岭草原,我再带你纵马驰骋,好不好?” 李青仰着头,仿佛胆怯般眨着眼睛,笑着说道: “我还以为爷要怪我呢,嗯,你说的,到了上岭草原要带我纵马驰骋!还有,你还答应过要教我骑马的。” 平王轻轻笑出了声,半晌,才带着些无奈说道: “青青,爷每次要带你出去学骑马,你不是嫌天冷,就是嫌天热,要不就是嫌风太大,太阳太猛,爷总算找了个又不冷,又不热,又没风,又有云的日子吧,你又说身子不舒服,我看,这骑马,跟青青的字一样,只怕是学不出来了。” 李青窒了窒,轻轻咳嗽了几声, “爷,我不是身子骨弱嘛,爷也应该耐心些才是。” 平王松出一只手,轻轻揽着李青,用下巴抵了抵李青的头,笑着说道: “青青其实也不用学什么骑马,爷带着你骑马就是了。” …… 两人慢慢说着闲话,缓缓进入双山城时,已经是午末时分了。 丁一接在了城门口,在前面引着,一路往东城去了,路两旁越来越幽静,很快就到了一处阔大的院落前,院子正门大开着,几个仆从垂手侍立在院门外,平王在大门口下了马,抱着李青下来,也不理会跪了一地的仆从,径直进了大门,李青落后半步,跟在平王身后,丁一侧着身子,在前面引着,一行人绕过影壁,沿着正中的甬道,往里面进去了。 李青步履轻盈的跟在平王身后,微微垂着头,眼角余光扫过路两边的花草树木、楼台亭阁,暗暗好奇,不知这又是住进了谁家的院落。 两人穿过几处高大轩敞的厅堂,进了一处花木葱郁的院子,沿着抄手游廊进了正屋,屋里屋外垂手侍立着十来个姿容俏丽的小丫头,眼神里带着无数的好奇,偷偷打量着平王和李青。 李青脸上带着微笑,任由几个丫头侍候着进了净房,洗漱更衣,又重新梳了头发,转进了前面明厅,平王正端坐在窗下的榻上喝着茶,丁一垂手侍立着,饭菜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 平王见李青进来,放下杯子,站了起来,坐到了桌子上首,李青微微垂着头,恭敬的告了坐,坐到了平王左手边,接过小丫头捧过来的楠木箸,微微挑了挑眉梢,两人寂静无声的吃了饭。 小丫头奉上茶来,平王挥了挥手,丁一忙示意小丫头们退了出去,自己也轻手轻脚的退到了门口,垂手侍立着等候传唤。 平王脸色放松下来,露出些笑容来,示意李青坐到自己身边,低声说道: “这些下人,是从双山府尹汪成彪府上暂时借过来的,粗手粗脚,委屈青青了。” 李青笑着摇摇头, “看得出,这些下人都是汪成彪精心挑选出来的,爷,咱们去苦树那边看看去吧。” 平王点点头,站了起来,两人在二门里上了辆挂着靛蓝绵布象眼格帘子的四轮轻便车,丁一赶着车,十几名黑衣卫已经换上了普通富人家家丁样衣服,围着车子,缓缓往南城去了。 外面房屋渐渐低矮破旧起来,也越来越有了些荒凉的感觉,不大会儿,车子停在了一座小寺庙侧门处,木通正伸长脖子等在侧门口,见李青下了车,忙笑容满面的奔过去跪倒在地,磕头请了安,李青笑盈盈的看着他,温和的吩咐道: “起来吧,这一阵子,辛苦你了,身子还好吧?” 木通站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憨厚的笑着回道: “回夫人话,不辛苦,谢爷,谢夫人,奴才好得很。” 平王背着手,跟在李青后面,往寺里走去,李青边走边笑着问道: “这些天,走的这些地方,来求医求药的人多不多?我来的路上,怎么没看到有人过来?” “回夫人的话,咱们来前好多天,三爷就让人告诉了那些里长什么的,咱们还没到,求医求药的就都等着了,有寒谷寺这个金字招牌,人哪里会少了?几位师父都要累坏了,这几天,一到酉正,奴才就让人关门,要不,早就累倒好几个了!求医的人都是天不亮就到这里排着队了,这会儿再过来,哪里还轮得上?” 木通说话间,微微转头,飞快的和丁一点点头,打了招呼,才上前半步,引着李青往前面大殿过去了, “爷,夫人,这边走,诊室放在大殿了,这寺小,就这大殿还算宽敞点,能摆得开,这几天,汪府尹和这双山府衙役们也累坏了,全亏他们维持着,要不,这寺都要被挤垮了。” 李青微笑着点点头,转过头看了看平王,低声说道: “爷,我进去看看,爷就不要进去了,爷这一身的气势,还有……” 李青努了努嘴,示意着后面一群满身肃杀之气的黑衣卫,平王低头看了看李青,转过身,抬手止住了护卫,笑着低声说道: “爷陪你进去,爷不放心。” 李青不可置否的笑着,转身进了大殿,平王紧跟在李青后面,木通在前面引着,丁一也跟了上去,一行人从后面进了大殿。 大殿以中间的通道分成两块,一边放着四五张桌子,月影等几个人正忙着给女人和孩子诊病,另一边是苦树等人在给男人诊病。每张桌子前都排着长龙,一直蜿蜒着出了大殿,队伍中间不时跑动着身穿皂衣的衙役,木通低声笑着说道: “药房摆在了外头,这次庆余堂来了四个伙计,王家药行从平阳府跟过来五个,其余的就都是王家药行双山分号的人了,总共二十来个人,还算能忙得过来,这排队放号什么的,就都交给汪府尹了,汪府尹现在就在外头。” 平王微微点了点头,李青仔细的听着,没有多问,月静从外面奔了进来,正看到李青和平王一行人,急忙顿住了脚步,怔了下,立即露出满脸笑容来,急忙奔了过来,双手合什,冲平王匆匆抬了抬,拉住李青,极力压低着声音,兴奋的说道: “青青,你来了!真是太好了!我可顶不住了!你快跟我来,等你救命了!” 边说边拖着李青就要往后面奔,平王伸手拍开了月静,似笑非笑的说道: “青青身子弱,哪经得起你这样生拉硬拽的?!” 月静踉跄了两步才站住,竖起眉梢瞪着平王,愤愤的叫道: “你,哼,你,青青是我给青青起的名字,谁让你叫的?” 平王窒了窒,脸色阴冷下来,竖起了眉梢,木通和丁一垂着眼帘,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李青白了平王一眼,上前挽住月静的胳膊,低低的说道: “别理他,咱们走,你要带我去哪里?救谁的命?咱们到外头去说话。” 月静心气顿时平了,拉着李青出了大殿,在铜香炉前站定,重重的叹着气,愁眉苦脸的说道: “有两个病人,月影和苦树治不了人家,就甩给了我!” 李青怔住了,指着月静,不可置信的说道: “你?你除了会点三脚猫的什么功夫,哪懂什么医术?” 平王冷着脸紧紧的跟在李青后面,眯着眼睛看着月静,嗤笑着点了点头,月静恨恨的跺跺脚,拉着李青,绕到铜香炉另一边,低声说道: “青青,你听我说呀,这两个病人,是一对小夫妻,结婚三年多了,就是没有孩子,前天傍晚就来排着了,月影和苦树给两个人诊了,说女的好好的,男的也好好的,不可能没有孩子的,可那两个人就是不肯走,他们就把人甩给了我,我只好先把他们带到了后面偏殿里,唉,这两个人,一直哭啊,哭啊,我可受不了了,你去看看吧。” 李青微微皱起了眉头,点了点头,月静忙挽着李青往后面偏殿走去,平王紧紧的跟在李青后面,丁一和木通互相看了看,也跟了上去。 偏殿里,一个二十岁左右,头发绾得整整齐齐,插着扁银簪,穿着身干净整齐的靛蓝粗布扎染衣裙的年青女子,正坐在椅子上,拿着块白色的绵帕子捂着脸,低着头抽泣着,椅子旁边,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穿着身粗布黑衣裤,正抱着头蹲在地上。 月静进了偏殿,忙招呼道: “好了,好了,不要再哭了!你们这运气,真是好啊,我们寒谷寺里医术最好最好的师父正好来了,这次肯定能给你们诊出毛病来。” 李青哑然失笑,拉了拉月静, “月静,哪有你这么说话的,什么叫肯定诊出毛病来?” 女子急忙抬起头,焦急的往外张望着,蹲在地上的男子一下子窜了起来,李青仔细的看着两人,女子眉眼细长,嘴唇微微有些厚,带着几分憨厚,面容憔悴苍白,男子四方脸,眉手很粗,眼睛不大,却黑白分明,鼻子有些扁,浑身透着股淳朴和本份。 .......美丽的分割线啊........ 哈哈,两人为么生不出孩子泥?!哈哈 想想,小闲就乐啊乐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诊病(下) 李青也不说话,只微微笑着看着两人,男子焦急的张望了半天,转过头看着月静问道: “小师父,你说的师父在哪儿?咋没来?” 月静怔了怔,回身拉过李青, “这不就是嘛!” 女子看了看李青,失望的垂下了头,男的怔怔的盯着李青,平王上前半步,伸手揽过了李青,男子胆怯的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退到了椅子前面,李青微微笑着,转过头吩咐丁一和木通: “找几把椅子来,再找张小几搬过来。” 片刻功夫,丁一和木通从偏殿后面搬了几把椅子和一张破旧的高几过来,李青坐到了女子旁边,平王紧挨着李青坐下。李青满眼笑意,看着胆怯的直直的坐在椅子上的女子,和微微颤抖着,却坚持着护在女子前面的男人,微笑着温和的问道: “不用怕,你叫什么名字?” “王,王虎。” 王虎胆怯的答道,李青笑着点点头,微微侧过头,看着女子问道: “你姓什么?” “她姓周,王周氏!” 王虎急忙抢着答道,李青笑着点着头,转过头看着平王笑着低声说道: “爷能不能不要把脸绷成这样,你看看,把人家小夫妻吓坏了。” 平王轻轻“哼”了一声,把头转向了偏殿门口,李青转过身,笑着安慰着王虎和王周氏: “不用怕,他是我的夫君,就是面相看起来凶了些,其实人很好的,你们不用怕,稳稳心神,我给你们两个诊一诊脉,好不好?” 王虎和王周氏互相看了看,急忙点着头,丁一已经取了个诊枕过来,放到了几上,李青示意王周氏伸出手,仔细的诊了一会儿,示意她换了只手,也诊了一会儿,笑着说道: “你很好,没事的。” 王周氏怔怔的汪着满眼泪水,看着李青,李青微微有些奇怪,笑着问道: “你身子没事,肯定是能生孩子的。” 王周氏嘴唇抖了抖,王虎在旁抢着说道: “肯定是俺身子有事,俺早就说了,要不能生,肯定是俺不能生!师父,求求你,治不好也行,您一定得就给俺写个纸,写上:是俺王虎不能生,俺是个废人!不怪俺媳妇!” 李青瞪大了眼睛,愕然看着王虎,王周氏嘴唇抖动着,又哭了起来,月静抬手抚着额头,喃喃的抱怨着: “又哭了,又哭了!” 李青失笑起来,忙拍拍王周氏, “你先不要哭,你这一哭,我还怎么给你男人诊病?” 王周氏不停的耸着肩膀,压抑着,无声的抽泣着,李青转过头,看着王虎问道: “你们不是来求医的?” “唉!” 王虎重重的叹着气,抱着头蹲在了地上,闷声闷气的说道: “俺们,不知道看过多少大夫了,都说俺媳妇好,俺也好,可俺媳妇,就是怀不上!俺爹俺娘要抱孙子,这两年,不是打就是骂,逼着俺休了俺媳妇,可这不怪俺媳妇,都是俺不好,师父,不用治了,你就给俺张纸,说是俺不能生,不怪俺媳妇,你们是寒谷寺的,都是神医,你写了,俺爹俺娘肯定就信了俺才是个废人。” 李青微微有些动容,半晌才笑着说道: “你放心,能生不能生,我必给你们小两口找个缘由出来,给你们个交待。你坐过来,我先给你把把脉。” 丁一拖了张椅子过来,王虎坐下了,把手放到了几上,平王急忙伸手从李青袖子里拉出丝帕子来,递了过去,丁一垂着眼帘,接过帕子,盖在了王虎手上,李青眉梢扬了扬,嘴角翘了起来,这平王,小气得也太过了些。 李青仔细的给王虎诊了脉,拧起了眉头,这王周氏好好的,这王虎更是好得不能再好,这样的两个人,按理说,想不怀孕都难,这是怎么回事? 王虎和王周氏四只眼睛,焦急的盯着李青,李青低着头,一点点想过去,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半晌,李青才抬起头来,盯着王虎和王周氏看了一会儿,笑着说道: “王虎,我得看看你媳妇的身子。” 王虎怔了怔,转过头,迟疑的看着王周氏,李青忙笑着补充道: “你放心,就我和月静师父,没有男人。” 王周氏立即点着头,王虎看着王周氏,迟疑着也点了头,平王往前探了探身子,低低的说道: “青青,你?” 李青回过头,笑着看了看他,转过头吩咐丁一和木通准备帷幔、矮榻,热水等物。 不大会儿,偏殿一角用帷幔围起了一张矮榻,王周氏躺在了矮榻上,褪下了衣服,月静站在旁边,歪着头,满脸兴趣的看着李青。 李青暗暗叹着气,在旁边的热水盆里仔细的净了手,慢慢甩干了,看了看自己的手,没办法,这里没有能用的手套,没有什么东西能套在手上,她只能这样让人难受而恶心的直接用手探进去。 李青慢慢的一寸寸检查了王周氏的ru房,低声吩咐王周氏曲起腿,然后弯下腰,仔细的检查起王周氏的下体来。 片刻,李青就傻傻的呆住了,露出满脸的苦笑来,站直了身子,怔怔的站了半晌,才往前走了几步,俯在王周氏耳边,低低的问了几句话,王周氏满脸通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李青站直了身子,长长的舒了口气,吩咐王周氏穿衣起来,自己走到旁边放着的七八盆水前,一盆接一盆的洗着手。 李青慢吞吞的洗完了手,出了帷幔,帷幔外面,平王背着手,正紧紧的盯着帷幔,王虎蹲在地上,焦急而不安的看着帷幔,看到李青出来,平王急忙往前走了两步,揽住李青,低低的问道: “青青没事吧?” 王虎一下子站了起来,想上前,看着平王,却不敢移步,王周氏轻轻咬着嘴唇,还着满脸还未能退去的红晕,也从帷幔里走了出来,王虎忙上前扶着王周氏坐到椅子上,蹲在王周氏面前,关切的看着她,王周氏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肯说。 李青低低的笑着,拉着平王走到偏殿后门口,转过平王的身子挡着里面的视线,笑得浑身颤抖,平王脸上露出笑意来,低低的笑着说道: “青青诊病,怎么还诊出笑话来了!” 李青无声的笑了一阵子,半晌才说出话来, “爷,可不就是诊出笑话来了!那王周氏,还是个处子!” 平王怔怔的看着李青,不解的问道: “青青,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成亲好几年了,怎么还会是处子?难道不知道夫妻伦常是怎么回事?这不可能,韩地女子出嫁,也是要放压箱底的物事的,何至于此?” “爷,不是,是……” 李青顿住了,突然眯了眯眼睛,仰着头看着平王笑道: “说起这个,还真是有件事,有些让人想不明白,爷陪着我,诊一诊那个王虎,好不好?” 平王忙点了点头,两人回身进了偏殿,李青招手叫着王虎进了帷幄,笑盈盈的看着他,轻轻咳了两声,慢慢的问道: “王虎,我问你件事,你要实话实说,不能打马虎眼。” 王虎忙点着头,李青满眼好奇的看着王虎,低声问道: “王虎,新婚夜,你媳妇元帕上的血渍是哪里来的?” 王虎的脸一下子变得刷白,眼睛瞪得大大的,指着李青, “你,你,你怎么知道?” 李青忙示意他轻声,带着满脸的笑意,低低的说道: “王虎,你要老实说清楚,这可关着你媳妇能不能怀上孩子的事呢。” 王虎的脸上由白转红,渐渐变得紫涨, “小麦是个好姑娘,俺俩从小就好,俺知道她是个好姑娘,可新婚那夜……俺信她,她不是那种人!俺就在胳膊上划了个口子……那元帕,就是……就是这样。” 王虎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平王睁大了眼睛,愕然盯着王虎,又转过头看着李青,满眼的不解,李青温和的看着王虎,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笑着低声说道: “小麦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你也是个难得的好男人,我能治了你们的,那个,病,你放心,你们往后会有一群孩子。” 王虎满眼疑惑的出了帷幔,李青抬头看着帷幔上方房梁上摇晃着的一团蛛丝,轻轻感叹着: “小麦真是好福气!” 平王低着头,仔细的看着李青,伸手揽住她,李青恍过神来,转过身,微微仰头看着平王,低声说道: “这事,我可没法子去和那傻小子说,那个,我解释给爷听,爷去讲给那个傻小子知道,好不好?” 平王忙点着头,李青嘴角渗出笑意来,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才低低的解释道: “那,是这样,也不知道那压箱底是个什么东西,反正这小夫妻两个必定是没学会。” 平王怔了怔,点了点头,李青笑着继续说道: “那王周氏,我也看过了,除了还是处子之身,其它都是好好的,这个王虎,我可不好查看,也不好交托别人,要不,爷把他叫进来,反正,让他脱了衣服,爷看一眼就行,然后,爷问问他,那个吧,也问问他,那个压箱底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看起来竟是一点用也没有!” 平王愕然怔住,片刻,肩膀耸动着,闷声大笑起来,李青笑盈盈的看着他,等平王笑够了,冲她点了点头,才出了帷幔,叫了王虎进去,自己径直出了偏殿,站到了院子里。 ............................. 关于,咳咳,一些问题,我查了很多资料,不能确定,所以改成了现在这样,各位,多谢,也抱歉,是小闲仓促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女戒 李青拢紧了斗篷,站在院子里,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远方郁郁葱葱的群山,已经差不多是四月天了,这风里带着丝令人舒心的温暖气息,也许,她应该花点心思,给这样的小夫妻做点什么事,李青懒洋洋的盘算着。 平王出了偏殿,站在李青身边,顺着李青的目光看向远方,半晌,才笑着问道: “我陪青青到前面去看看?” 李青回过神来,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都做得很好,咱们再过去,就是添乱了,爷带我去逛逛这双山城吧。” 平王轻轻笑了起来,李青微微皱起了眉头,看了看平王,回过身,找了月静和木通交待了几句话,就转身往侧门口出去了,平王跟着出了门,上了车,满脸的笑意还未褪去,伸手揽住李青问道: “青青,以前在寒谷寺的时候,给人诊病吗?” “刚开始学的时候,诊过,后来,爷也知道,太麻烦,就不诊了。” “那刚开始的时候,一天诊几个?” 李青转过头,斜睇着平王,微微带出些恼怒的神情来, “爷这话什么意思?” “青青,那时候一天诊几个?” “三个,事不过三!” 平王搂紧李青,大笑起来,半晌才止住了笑,重重的叹了口气, “青青,你,是懒了些!能不管的事就不管,能让下人做的事自己决不操心,但凡需要刻苦的事儿,青青都学不出来,这琴、这字、这针线、嗯,还有骑马。” 李青脸上泛起丝羞恼来,连老和尚也没说过她懒!他凭什么挑剔她这些?李青转过头,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带着满眼的骄傲盯着平王,慢腾腾的说道: “第一,我身子弱!第二,就是懒,那又如何?!若我再勤快点,这天下的男人,都得羞愧死了!” 平王怔了怔,搂住李青,带着满眼的笑意,温和的说道: “青青恼了?有爷在,青青大可以放心,想怎么懒都行,嗯?” 李青轻轻嗤笑着,冷冷的“哼”了一声, “从头一次见爷到现在,我就没过过一天省心的日子!放心?放哪里去?爷这里?哼,这倒真正是个好听的笑话了,爷若靠得住,母猪都爬到树上去了!” 平王满眼惊愕的看着李青,李青也怔住了,坐直了身子,咬着嘴唇,转头看向窗外,她怎么又失控了?又说了不该说的话!是那个王虎,那个王虎又让她伤痛起来,若不是他捉了她回来,她是不是也能找一个这样的良人?这样荒唐的世间,竟然真的有王虎这样的良人在啊,可是,为什么现在要展示给她看?她宁愿不知道!宁愿以为没有这种人!李青只觉得眼泪涌了出来,垂下了眼帘,垂下了头。 平王脸色渐渐阴冷下来,嘴角轻轻抽动了几下,慢慢伸手托起李青的下巴,李青垂着眼帘,眼角挂着泪,平王脸色缓了缓,张了张嘴,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却只重重的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李青的衣袖,才想起帕子已经用了出去,只好拉着自己的衣袖给李青拭着泪,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都说过多少次了,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青青,你……” 李青眼泪又滚了下来,平王忙把她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下次不要这样说话就是了,不要哭了,再哭把眼睛哭肿了,等会儿就不能逛街了。” 李青慢慢止了眼泪,垂着头,不再说话。不大会儿,丁一在车外恭敬的禀报: “爷,夫人,到东弯街了。” 李青轻轻摇着头,低低的说道: “我要回去。” 平王眉头挑了起来,低低的吼道: “青青,是你忤逆了爷!爷也没和你计较,你还要怎么?!看样子,倒象是爷委屈了你!” 李青扭过了头,看向窗外,平王额角上青筋跳了跳,冷冷的吩咐道: “回去!” 车子慢慢转了方向,缓缓往东城驶去,平王紧绷着脸,盯着李青,冷冷的吩咐道: “你回去,给爷抄女戒!抄到爷满意为止!” 李青扭头看着窗外,并不理会他,不过就是抄女戒,她也不是没抄过。 车子回到院落大门口时,门口已经停满了车辆,李青微微松了口气,琉璃她们到了。 平王跳下车,径直进了院子,李青慢腾腾的扶着个婆子的手,下了车子,慢悠悠进了内院。 琉璃接在了内院门口,汪家的丫头仆妇已经退出了院子,内院里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都是李青带来的丫头婆子。 李青扶着琉璃,微微借了点力,进了屋,琉璃往后看了看,笑着低声问道: “夫人和爷一起走的,爷今天怎么没送夫人进来?” 李青轻轻笑了起来, “生气了,让我回来禁足抄女戒呢。” 琉璃怔了怔,脸上露出笑意来,李青歪着头看着她,轻轻啐了一口, “呸,我都被禁足抄那个劳什子女戒了,你竟然还笑!” 琉璃抿嘴笑了起来,扶着李青进了屋,竹枝曲膝接在门口,琉璃转过头问道: “热水可好了?” “好了。” 竹枝忙答道,琉璃扶着李青直接往净房走去, “一进院子,我就让竹雨先烧热水了,夫人一回来,必定要叫着难受,要沐浴的。” 李青忙笑着点着头, “真是难受死了,我要好好泡一泡,还有,我中午没吃饱,这会儿有些饿了,让竹雨先随便做点什么给我垫一垫。” 琉璃忙回头吩咐了竹枝,才和竹叶、水苏一起侍候着李青沐浴洗漱,换了件白底绣淡绿缠枝花卉紧身宽袖夹袄,一条白色素绫曳地裙,绾了头发,插了支翠玉簪,竹枝已经端了碗糖蒸酥酪过来,李青坐在炕上慢慢吃了,舒服的伸展着腰身,靠在了家常半旧靠枕上。 绿蒿托着个匣子进来,曲膝福了一福,笑着禀道: “回夫人,木管家让人封了个匣子送过来,说是夫人要的。” 李青皱了皱眉头,她哪里要过什么东西?琉璃接过匣子,递了过来,李青接过,撕了封条,打开来,匣子里放着只制作粗劣的桃子,李青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桃子好象是两半的,李青伸出拿起桃子,里面还放着个更加粗糙的什么东西,李青拿起来,看了半天,才恍然明白,这就是那个压箱底的东西了。 李青忍不住笑了起来,仔细看着手里的东西,这么看起来,倒象是小人儿了,上面的应该是男的,下身一个猛然的突起,合起来正好在下面一个人的两腿间,突起过高,穿过下面一个人的两腿又露了出来,李青笑得气都有些透不过来了,忙把小人儿放回了匣子。 几个丫头一脸迷惑的看着李青和匣子,李青喘过气来,叫过竹叶吩咐道: “你去,问问那些个婆子,哪个家离这一带最近,让她来见我。” 不大会儿,一个婆子跟着竹叶进了屋,跪倒磕头请了安,竹叶笑着介绍道: “禀夫人,这王婆子,老家就是这双山城的。” 李青笑着点点头,转过头吩咐琉璃等丫头: “你们先下去。” 琉璃带着丫头们退出了屋子,李青转过头,笑盈盈的看着王婆子,取过匣子,推到王婆子面前,笑着说道: “今天叫王嬷嬷过来,是想请嬷嬷帮我看看这个物事,嬷嬷可认得。” 王婆子满脸疑惑的上前打开匣子,顿时唬得脸上变了颜色, “回,回夫人,这个……” 李青怔了怔,立即明白过来,急忙解释道: “嬷嬷不用害怕,这不是府里的东西,是我让人从外面找了刚送过来的,关于这个物事,有些个不明白的地方,才叫了嬷嬷来问问的。” 王婆子脸色放松下来,心有余悸的轻轻拍了拍胸口,才笑着说道: “回夫人,那个,这个是乡下人嫁姑娘时,压箱底的东西。” 李青笑着看着王婆子问道: “嬷嬷可知道怎么个用法?” 王婆子笑着点了点头,打开桃子,取出里面的小人,打开又合在一起,带着些不自然的神情说道: “就是这样。” 李青苦笑着看着王婆子手里的小人,皱着眉头问道: “这压箱底的东西都是这样的吗?你有没有见过做得精致些的?” 王婆子把小人小心的放回了匣子里,笑着说道: “回夫人话,大户人家用的,自然比这个精致不少,还有用金子银子做出来的,乡下人用的都是这个,没别的了。” 李青扬了扬眉梢,停了一会儿,看着王婆子问道: “嬷嬷当年出嫁时,用的是哪种压箱底?” 王婆子脸上红涨起来,半晌才吭吭吃吃的回道: “回,回夫人,奴婢的老子原先侍候过三老太爷,三老太爷在奴婢老子成亲时赏赐过一套东西,奴婢出嫁时,奴婢娘就给奴婢压了箱底。” 李青眼睛弯着笑了起来,压低了声音问道: “嬷嬷这个东西现在放在哪里了?” “回夫人话,奴婢大女儿出嫁时,奴婢就用这个给她压了箱底!” 李青怔了怔,轻轻咳了几声,笑着说道: “多谢嬷嬷,这事,出去不可提起半个字,嬷嬷是老人了,自然知道这中间的轻重。你先下去吧。” 王婆子急忙答应着,告了退,小心的退出了屋子。 ..........快乐的周末........... 今天周五啦,各位周末快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女色 外书房里,平王紧绷着脸,上身笑直的端坐在桌子后的扶手椅上,汪府尹躬着身子,手里拿着张节略,鼻尖上渗着密密的汗珠,正仔细的禀报着政务,平王冷着脸听完,又追问了几句,微微抬了抬手,冷冷的说道: “嗯,你做得很好,退下吧。” 汪府尹跪下磕了个头,躬着身子退出了门,退到了院子里,才直起腰身,舒了口气,抬手抹了把汗,虽说是四月里,他这一场觐见下来,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抹完了汗,汪府尹眉头又皱到了一处,爷夸他很好,可这声音里无论如何也听不出一丝欢喜来,王爷从头到尾透着不痛快,爷是真觉得他做得好,还是,有别的意思? 汪府尹磨磨蹭蹭的出了院子,也没见到一个认识的人,只好先回了府。 进了内院,夫人张氏迎了上来,侍候着他坐到榻上,捧了茶上来,屏退了丫头,张氏坐到汪府尹身边,关切的问道: “怎么样?” 汪府尹端起杯子一饮而进,张氏接过杯子,放到旁边的几上,汪府尹皱着眉头,低声说道: “爷倒是夸了句好,可声音冷冷的,整个人从头到脚透着不痛快,我这一路出来,也没找到个能问的人,也没能问一问。” 张氏眉头也拧了起来,往汪府尹身边靠了靠,低声说道: “那,老太爷送来的,要不要?” 汪府尹抬起手,轻轻的揉着额头,犹豫不决的说道: “爷这次,毕竟是带着夫人出来的,这里头,到底是怎么个由头,咱们一丁点都不知道,万一,爷和夫人正是琴瑟和合的时候,这事,只怕要得罪夫人。” “爷还怕得罪夫人?只怕早就得罪了!” 张氏撇撇嘴说道,汪府尹叹了口气,拉了张氏的手说道: “我也知道,就冲你出身张家这一条,夫人也不会待见我,可是,这事,你让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 张氏伸手点了点汪府尹的额头,嗔怪道: “你呀,想什么想?大哥都跟你说得有多清楚了?你也用这脑子想想,爷若不是护着姨娘,护着孩子,会让姨娘回娘家生孩子?哪有这样的规矩?老太爷也跟你说过,爷娶夫人,就是冲她这无根无依!也是姨娘任性,不然早几个月接了四妹妹进府,何至于如今怀了身子,身边连个侍候爷的可靠人都没有?你还要想什么想?大哥还能害你?” 汪府尹拧着眉头,转头看着张氏,迟疑着说道: “万一……” 张氏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的老爷,你也想想,爷喜欢美人,爱新鲜,这韩地谁不知道?这些年,王府里,隔个一年两年就得抬进去一个,可从来没断过!现如今,爷娶了夫人,也有小一年了,今天咱们不送进去,明天就有人送一个到爷床上去!谁不打着这主意呢!” 汪府尹垂下眼帘,半晌,点了点头,抬眼看着张氏嘱咐道: “稳妥点,我先过去,找丁大爷先探探话,安排安排,你现在就去,看着四妹妹赶紧打扮了,坐着车先离得远些等着我的信儿。” 张氏点了点头,汪府尹起身出去了,张氏也转身出了院子,往后面花园里去了。 汪府尹托人找了丁一出来,拉着他进了门房间,贴在丁一耳边,低低的说着话: “……是内子嫡亲妹妹,识书达礼,长这么大,可是连二门也没出过,生得花容月貌,不能再好了,也就给了爷,才不枉了她这才貌人品……想让爷看看,您看?” 汪府尹边说着,边塞了个荷包到丁一手里,丁一忙推了回去,笑着说道: “汪大人,您这是要害了我,爷的规矩严,就这个,就能送了小的的命,小的万不敢违了爷的令,汪大人请收回。” 汪府尹笑着收回了荷包,放进怀里,微微躬着身子, “丁大爷,您看,这事?咱们不就图个爷高兴嘛。” 丁一微微低着头,思量了片刻,笑着说道: “汪大人,这事,可没有做奴才的插手的理儿,这关着内宅,爷有明令,小厮们不得结交内宅,这事,汪大人得自己找爷才行。小的,实在不敢违了爷的令。这会儿,小的还领着爷的差使,急着出去,爷的脾气汪大人晓得,若晚了,可不是玩的,小的先告退了。” 丁一说着,客气的告了退,出门往大门外出去了。 汪府尹站在门房间,拧着眉头仔细的思量了半晌,跺了跺脚,出了院门,不大会儿,带着个戴着帷帽的窈窕女子重又进了院门,请见王爷。 平王脸上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眯着眼睛看着指挥着婆子丫头摆饭的竹雨,她竟让竹雨把饭给他送到了这书房里!她这是什么意思?! 汪府尹带着女子到了书房门口,女子取下了帷帽,紧张的拉了拉衣服,露出丝浅笑来,跟在汪府尹身后进了书房,跪倒在地,竹雨回过头,看着后面的女子,眼眶微微缩了缩,急忙盛了饭放好,带着众丫头婆子退了出去,出了屋,竹雨低声吩咐道: “小秋、小冬,你们两个留在门口侍候着,可千万惊醒些,仔细听着动静!” 说完,急急的拎着裙子,往内院狂奔进去了。 平王看着竹雨等人出了门,眯着眼睛看着汪府尹和后面的女子,冷冷的问道: “你又请见爷,有什么事?” 汪府尹忙重重的磕了个头,小心翼翼的回道: “回爷的话,这是下官内人嫡亲妹妹,今年十七岁,识书达礼,极为仰慕王爷,下官就,就,带她来拜见王爷,求王爷鉴赏。” 平王紧紧抿着嘴,突然站了起来,大步出了书房,书房门口,小秋和小冬正侧着身子,耳朵贴在帘子上,全神贯注的听着里面的动静,平王猛的掀帘出来,看了眼大瞪着眼睛,张着大嘴巴的小秋,转过身,又看了眼飞快的眨着眼睛的小冬,“哼”了一声,大步往内院进去了。 小秋和小冬呆怔怔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才醒悟过来,急忙往内院奔了过去。 平王掀起帘子,闯进内院东厢时,竹雨正指手划脚,焦急万分的和李青禀报着: “……不去就晚了,爷都看直眼了……” 平王恶狠狠的盯着竹雨的后背,李青看到平王进来,急忙喊道: “竹雨!爷您来啦!” 一边说着,一边急急的下了炕,伸手把竹雨拉到了自己身后,推着竹雨往后退去,边退边笑着说道: “爷这会儿怎么过来了?吃了饭没有?爷您请坐。” 平王往前走了两步,李青推着竹雨转着身子,背着手把竹雨往门口推去,笑着吩咐着: “爷这会儿过来,肯定还没来得及吃饭,竹雨快去给爷准备饭菜去,快去。” 李青一边说着,一边把竹雨推了出去。竹雨飞快的出了正屋,放下帘子,站在院子里,抚了抚胸前,闭着眼睛舒了口气,赶紧往后面厨房去了。 李青暗暗松了口气,转过身,挥了挥手,竹叶会意,忙带着屋里侍候的小丫头们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李青泡了杯茶端了过来,笑盈盈的递给端坐在炕上的平王,平王眯着眼睛盯着李青,也不接茶,李青举了一会儿,把杯子放到了平王面前的几上,侧着身子坐到了炕上,满眼笑意的看着平王说道: “看来这个美人儿,虽说爷看直了眼,可还是不太满意。” 平王窒了窒,端起杯子,一饮而进,重重的把杯子放到了几上, “青青,你!爷让你抄的女戒呢?” 李青眼神飘忽起来,陪着笑说道: “是这样,我抄了一篇,一看,那字真是难看,怕气着爷,就烧了,又抄了一张,唉,还是太难看,怕气着爷,又烧了,就这么抄了烧,烧了抄,一张好看的也没抄出来,唉,我打算今天抄上一夜呢。” 平王怔怔的看着李青,半晌才长长的透出口气来,指了指李青,又指了指杯子, “你!再去给爷倒杯茶!” 李青笑着站起来,重新泡了杯茶端过来,平王接过,喝了一口,放到了几上,李青转过身,又侧着身子坐到炕上,笑吟吟的看着平王,半晌,平王才咬牙切齿的说道: “爷这会儿若不进来,爷若是今晚歇在了外头,你和你那些丫头,还不知道把爷说成什么样子!哼!爷就在你眼前,让你好好看着!爷是那没见过世面的?谁能让爷看直了眼?啊?” 李青忙站起来,曲膝行着福礼,低着头说道: “爷请息怒,是妾和丫头们没有见识,是那丫头看美人看直了眼,妾看陈姨娘就看直眼过,爷见多识广,阅人无数,再绝色的美人,也不过多看两眼,绝不会直了眼睛,是妾和丫头们错了,请爷恕罪。” 平王上身挺直,嘴唇抿得紧紧的,气息有些粗重起来,李青微微怔了怔,直起身子,笑着蹭到平王身边,紧挨着平王坐下,小心翼翼的挽了平王的胳膊,仰着脸,满脸讨好的说道: “爷英明神武,连青青想讨好爷,爷都能大义凛然,置之不理,何况别人?爷绝对是美人坐怀而不乱,象爷这样英明神武的,天下可再找不出第二个来了,爷?” 李青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摇着平王的胳膊,微微仰着头,仔细的看着平王的脸色。(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知足 平王怔了半晌,才转过头,看着李青问道: “什么叫大义凛然?” 李青忙陪笑解释道: “爷不理我的时候,青青就觉得爷看起来特别的大义凛然。” 平王微微低着头,仔细的看着李青,突然伸手把李青抱进了怀里,贴在她耳边低低的说道: “青青,下次不要再这样无缘无故的跟爷闹脾气,也不要再说那些伤人的话,爷心里痛,爷那不是大义凛然,爷是心里觉得痛,青青,爷还能怎么对你?” 李青伸手搂住平王的腰,把头贴到平王胸前,声音柔软的说道: “爷,是青青不对,又想得多了,以后,不会,再想了。” 李青垂着眼帘,他对她,很好,对于他来说,一个女人,哪怕是再有用的女人,到这样,也是极为难得的了,她干嘛总要想着那些虚无飘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正存在的东西呢?她已经是经过两世的人了,还纠结于这种天真的东西,未免有些可笑,现在的生活不是早就超出她原来的设想了吗?锦衣玉食,基本上没有太多的烦心事,不用早起晚睡的侍候公婆,不用费尽心机盘算每件事,他对她也很好,在某种程度内,她还有些自由,做人要知足,做这个时代的女人更要知足。 李青抬起头,眼神柔和中隐约透出丝伤感来,笑着看着平王,柔软的说道: “爷不要生气,青青知道错了。” 平王脸色舒缓下来,低着头,叹着气,温和的说道: “青青,爷哪里会和你生气,爷不过是心痛罢了,唉,青青!” 平王低下头,往李青唇上吻去。 “禀夫人,饭菜好了。” 琉璃的声音在门外恭敬的响起,平王顿住了身子,眼睛里闪过笑意,飞快的在李青唇上点了点,低低的笑着说道: “青青也没吃饭吗?爷还真是有些饿了。” 李青笑着下了炕,吩咐琉璃摆饭,又悄悄叫了竹叶过来,低低的吩咐道: “你去找了丁一,就说我说的,让他去打发了书房里的两个人回去,要悄悄的,别惊动了人。” 竹叶会意,悄悄出了院子,找丁一传话去了。 李青陪着平王吃了饭,丁一已经送了文书进来,李青研了墨,泡了茶,就下去沐浴洗漱了,换了身粉绿的素绫衣裤,转到东厢,平王却不在东厢,李青怔了怔,正要叫人询问,平王散着头发,掀帘走了进来。 李青笑着曲了曲膝说道: “进来没看到爷,倒吓了我一跳。” 平王满脸笑意的站在李青面前,伸手抱起李青,笑着说道: “吓什么?青青放心就是,爷去沐浴了。” 李青忙拍打着平王胸前,笑着叫道: “快放我下来,爷那里还有那么多文书呢,还不赶紧看去!” 平王轻轻笑着,抱着李青往内室走去, “那些,爷明天再看也不晚,今晚,爷有更重要的事,青青,你可是答应过的,今晚,爷想怎样,就怎样。” 琉璃带着丫头急忙收拾了,熄了灯,关上门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李青上了车,被车子摇摇晃晃着,躺到车上没多久就睡着了。一直睡到中午,停车吃了饭,才觉得精神好些,掀起车帘,悠然望着窗外。 申初时分,平王纵马赶上了车队,下了马,跳到了车上,琉璃急忙下了车,上了后面的车子。 李青侍候着平王脱了斗篷,又去了外面的大衣服,倒了杯茶递了过去,平王接过喝了,把杯子递给李青,伸展着腰身,靠到了大靠枕上,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昨晚汪府尹送来的女人,是张家送过来的,听说是张家二房庶女,这汪成彪平日里还算胆小谨慎,也小有才干,双山城治理的很好,这事,爷已经训斥过他了,就算过了,至于张家,爷已经让丁一赶回平阳府处置了,青青,这事就算过去了,可好?” 李青笑着点着头, “这事,爷不计较,我有什么好计较的,再说,这是公事,本来也不是我应该过问的。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张家怎么敢指使爷的府尹做这样的事?居然还能指使得动?” 平王微微怔了怔,眉头轻轻拧了起来,半晌才笑着说道: “汪成彪娶的是张家的女儿。” 李青长长的“噢”了一声,轻轻笑着,没有说话,平王转过头,仔细的看着李青,李青往前膝行了几步,伸手从车厢前的格子里取出了个匣子出来,蹭回到平王身边,紧挨着平王坐下,打开匣子递了过去,笑着说道: “爷看看,能不能认出这是个什么物事?” 平王没有看匣子,只伸手揽住李青,似笑非笑的看住李青,半晌才转头看向匣子,李青取出桃子里的小人儿,托在手里,举给平王看,平王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究竟来,李青笑着拿起上面的小人儿,又合在了一处,歪着头,笑盈盈的看着平王, “爷现在可知道这是个什么物事了?” 平王好奇的拿起上面的小人儿,又合了下去,看了看,转过头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爷从小也没玩过,还真是不知道。” 李青笑倒在平王身上,半晌才笑着说道: “爷若是照着这个学,只怕连昨天那个傻小子也不如!” 平王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伸手拿了两个小人过来,仔细看着,打开又合上,半晌也笑了起来, “青青,这也太……这就是那个压箱底?” 李青点点头, “我昨天叫了个双山城这边的婆子问了问,说是乡下人用的都是这样的,爷你看,就这个,实在是难为那些傻小子们了。” 平王把小人放回了匣子里,揽过李青,笑着问道: “青青想做什么?” 李青笑着说道: “这事,我昨天想了一会儿,就象昨天的事,亏得那个傻小子是个有情有义的,若是碰到个混帐东西,新婚夜里的事,只怕就能断送了姑娘的性命,岂不是冤枉,也不知道韩地其它地方,是不是也用得这么粗糙的东西。” 平王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这个容易,每到一处,我让人去买了过来给青青看看就是了,青青想做什么?” 李青转头看着平王,笑着说道: “昨天我问那婆子,那婆子说,大户人家用的倒是精致很多,那婆子自己陪嫁的压箱底还是一套,据说是三老太爷赏的呢。“ 平王笑着点了点头, “三叔祖年青时有些荒唐,府里这种东西只怕不少,嗯,咱们府里,也存着几套,极是精致,回去爷让人取出来,爷陪青青,嗯,仔细看看。” 李青白了平王一眼, “爷,我说正事呢,富贵人家不提,若是要乡下人也买得起,价钱就要合适,只是这个东西,又不能大了,这样小,又要清楚,就得做得极精致才行,可一精致,价钱就贵了,又不行。” 平王皱皱眉头,看着李青,有些不解的问道: “青青操心这些做什么?这可是人家的房事。” 李青歪着头笑着看着平王,慢腾腾的说道: “咱们韩地,人丁可旺?小孩子夭折得多不多?女人一辈子生过几个孩子?活下来几个?爷可知道?” 平王怔了怔,坐直了身子, “韩地苦寒,人丁稀少,别说乡下人,就是富贵人家,女人生孩子都是鬼门关,母子双亡都是常事,贫苦人家的孩子,两不余一也极常见。” 李青轻轻叹了口气, “爷,韩地,” 李青顿了顿,想了想,才笑着说道: “一是识字的人太少,二来,有些事,也是知道得少了些。” 平王眼睛里带着笑意,懒懒的往后靠去, “青青直说就是了,韩地百姓愚昧,这个爷知道。” 李青窒了窒,转过头,轻轻咳了两声,平王伸手揽着李青,拉着她倒在自己身上,笑着说道: “青青不用咳,说起来,爷的子民,也是青青的子民,不如青青费费心,教一教他们好了。” 李青笑了起来, “爷倒也,不护短,这房事,一是关着生育,二来,更关系着女人的身子康健与否,母亲身子强壮了,孩子才能好,这事,寒谷寺里都是和尚尼姑,做不得,太医院里听说是有稳婆的,这事,她们做最好,还有这个压箱底,爷能不能找个捏泥人的巧手来,我有些想头,做出来也许好用。” 平王怔了怔,轻轻笑了起来,半晌才说道: “咱们从上岭草原回来,我想着就把青青这寒谷寺护法身份公之天下,太医院,就交给青青吧,有青青指点,也是那帮庸医们的福份,稳婆的事,青青安排就是,只是捏这个东西,青青做这个可不合适,还是想想别的法子吧。” 平王顿了顿,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青青,爷不护短,爷若有短处,只在青青身上,爷若护,也只护着青青。” 李青垂着眼帘,伏在平王身上,用手划着平王的下巴,笑盈盈的说道: “爷说的,我若有了短处,爷也得护着,不能生气,也不能发脾气。” 平王笑着点着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谁的手(上) 车队早出晚歇的行了十几天,到元和城时,歇息了一天。 李青人略有些清减,这会儿,懒洋洋的歪在水榭里的矮榻上,靠着淡绿绣花半旧大靠枕,身上盖着白底绣兰草拉丝锦夹被,拎着根鱼杆正在钓鱼,绿蒿站在水榭边上,专注的盯着湖里的鱼浮,琉璃侧着身子坐在榻上,水苏正盯着红泥小炉上小小的银水壶,只等水滚开二遍后冲茶。 绿蒿忙跳着叫道: “快快,夫人快起杆,有鱼了!又有鱼了!” 李青慢腾腾的拉着鱼杆,琉璃站起来,伸手帮李青拉起鱼杆,旁边的婆子急忙上前取下条肥大的鲤鱼,扔到蒌子里,李青把杆子送给绿蒿,打着哈欠说道: “这湖里的鱼也太多了些,扔根棍子只怕都能打死几条鱼,这样钓鱼有什么意思?我不钓了,绿蒿去找几个婆子,再找张网,把这湖里的鱼捞些上来,今晚大家都吃鱼。” 绿蒿雀跃着小跑着出去找人了,琉璃笑了起来,接过水苏泡好的茶,递给李青, “夫人也真是挑剔,鱼多了也要抱怨。” “这叫过犹不及,饿着当然不好,吃撑着一样难受,要人命的。” 李青接过茶水,喝了两口,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今年的眉山茶做得好,我喜欢这样的,老和尚喜欢的那种,苦了些。” 李青喝着茶,和琉璃、水苏慢慢说着话,平王沿着湖边的小路,阴沉着脸,大步进了水榭。 琉璃、水苏急忙退到一边曲膝行着礼,李青直起上身,就要起来,平王忙上前两步按住她, “青青歇着就是,不要多礼。” 琉璃泡了杯茶奉了上来,平王侧身坐在榻上,接过茶低头喝了两口,挥了挥手吩咐道: “你们先下去。” 琉璃和水苏远远退到了岸上,平王看着她们走远了,才放下杯子,满脸恼怒的看着李青说道: “红敏不见了!” 李青惊讶的看着平王,坐直了上身, “爷先不要急,到底怎么回事?” 平王冷“哼”了一声,脸色微微红涨起来,半晌才解释道: “说是安福亲王家来的人,来看望红敏,咱们走后没几天就到了,我当时,也没在意,就让她们进了府,来了第三天,说是要去祭奠生母,老太妃就让去了,到了玉檀山,红敏把人都打发了回去,说是自己要在山上住上几天再回去,太妃也没在意,直到昨天,打发人去接了,才发觉红敏和安福亲王家来的人一起不见了,赶紧传了信给我。” 李青愕然怔住了,皱着眉头疑惑的问道: “爷真确定是安福亲王家来的人?” 平王拧着眉头,看着李青问道: “青青的意思?” “红敏的外公外婆早就不在了,现如今的安福亲王,虽说是嫡亲的舅舅,这些年,可从来没有过只言片语,更别说派人来看望红敏了,这会儿,派人来看望,已经是奇怪之极的事了,竟还要从爷这个亲生父亲身边接走红敏!再说红敏也不小了,怎么就肯这么糊里糊涂的跟着人就走了?若说是受了委屈,红敏可是养在老太妃身边的!有什么样的事情,能让红敏心甘情愿的跟着人家,就这样偷偷的跑了?” 平王怔怔的看着李青,李青苦笑看着平王,慢腾腾的继续说道: “要么,红敏是被人掳走的,要么,爷准备着杀人吧,红敏可只有十岁。” 平王恨恨的捶着矮榻,满脸的恼怒和杀气, “爷剥了他的皮!太妃,唉!” 李青看着平王,迟疑了片刻,慢慢的低声说道: “爷最好让人去看看,两位姨娘还在不在玉檀山。” 平王猛然抬头看着李青,面色郑重起来,缓缓点了点头。 第二天,车队很早就出发了,申正时分就到牛耳驿歇下了,丁二送了十来个喇嘛过来,已经等在了牛耳驿,李青沐浴洗漱后,换了件明黄绣花短夹衣,一条白底绣黄色缠枝花卉笼纱裙,平王还没有回来,李青就带着琉璃和竹叶,由丁二陪着,把衣着破烂的喇嘛一个个叫到外院,仔细的询问着。 刚问了两个喇嘛,绿蒿进来禀报: “夫人,爷回来了,让请您回去。” 李青点点头,叫了丁二过来,低声吩咐道: “这两个,不要让其它喇嘛再看到他们,让人带这两个喇嘛沐浴洗漱,换上新衣服,让他们吃好喝好,然后送到多吉屋里住下,让通译在门外听着,记好他们说的话。” 丁二眼睛里露出笑意来,点头恭敬的答应了。 李青带着琉璃等人回到内院,平王正阴着脸,端坐在东厢房榻上,低头喝着茶,李青进了屋,挥挥手示意琉璃等人退了下去,笑着侧身坐到榻上, “爷回来了。” 平王阴着脸,紧紧拧着眉头,点了点头,半晌,才叹了口气说道: “再过十来天,是红敏生辰,这事还怎么瞒得过?这是什么名声?” 李青怔了怔,她从来没留意过他后院的谁和谁的生辰是什么时候,该打点的郑嬷嬷自然会派人送去,她从不管这些事,连他什么时候生辰,竟也没有一点印象,李青微微低下头,思量的半晌,抬起头,看着平王笑着说道: “这倒也无妨,爷不如就把这事交给大嫂和苏氏去操办,这事,也不用瞒着自家人,再说,只怕也瞒不住,今年是红敏十岁整生辰,该怎么热闹就怎么热闹,也断了那些个小人的心思。” 平王脸色缓和了些,慢慢点了点头, “青青说得对,爷不能让人拿捏住了。” “只是,爷一定要在这十来天里,找到红敏,要不然,我担心红敏,万一有点什么不好,可是大事。” 李青看着平王,担忧的说道,平王扬了扬眉梢,冷冷的“哼”了声,恨恨的拍着矮几, “爷怎么能养出这么个蠢货!难道就没有一点点脑子?!” 李青笑着按住平王的手,温软的安慰着他, “红敏还小,这样年纪的孩子,正是不听话的时候,过两年大了,自然就懂事了,世人都是这么过来的,爷也不用太过气恼,伤了身子,红敏,是爷的嫡长女,盯着她的人哪里能少了,想打她主意的人自然也不会少了,也不过是一时不防,被人算计了罢了,以后咱们小心些就是,她一个孩子,哪里能有什么心计。” 平王重重的叹了口气, “青青,爷十岁的时候,已经带着兵,布了陷阱等人上钩了,青青在金川府,耍得丁一和杨元峰团团转的时候,也不过十三四岁,红敏,这个年纪,竟是被人拐着跑了!” 李青轻轻笑了起来, “爷哪能这样的比法,这天下也就一个林蕴海,哪有人能比得?我那时,比红敏大了四五岁呢,这四五岁可就是天渊之别了,红敏若是到了十四五岁年纪,只怕比我不知道强多少呢,红敏如今毕竟年纪还小,爷和太妃又事事护得周全,不过是个单纯的小姑娘,没见过世间疾苦,不知道人心险恶,哪有这样的心计?爷也真是的,若都和爷比,这天下人都没活头了。” 平王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慢慢点了点头,声音中微微带着些低落: “红敏是没见过世间疾苦,太不知道人心险恶,青青,等回到平阳府,你就搬回王府吧,教导教导孩子们,太妃,是个没心计的,单纯了一辈子,耳根子又软,早年间,挑唆她的人太多,父亲就曾把太妃送到寺里与世隔绝的住了好几年,才算清静了些,如今,我也不敢把孩子放给她教导,我自己,又忙成这样,别说教导,连面也难得见到!唉,青青,你看看红敏,她们若是能跟着你学得一成半成,到哪儿就都吃不了亏了,我也就能放下心了。” 李青眼神飘忽起来,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嘿嘿笑了几声, “看爷说的,太妃那是看得开,我比太妃可差得远着呢,我自己就是个没人教导的,哪里教导得了别人?爷这样说,我哪里担得起!这事这话,爷往后可千万别再提了,我要吓得连觉也睡不着了。” 李青站了起来,笑着说道: “我还得去厨房看看,爷这两天劳神了些,我去看看能不能配个药膳,给爷补一补才好。” 平王皱着眉头看着李青,还没来得及说话,李青已经脚步飞快的掀帘出去了。 隔了两天,李青仔细的问完了那些个喇嘛,吩咐丁二好生安置了这十几个喇嘛和多吉,笑意盈盈的慢慢理着贡格寺的种种关联。 平王出去了两天,到牛尾驿时赶了回来。 李青忙侍候着他沐浴洗漱,换了身轻罗衣裤,竹雨早送了碗核桃酪过来,平王端起,慢慢喝着,李青拿着大棉帕子,半跪在他身后,慢慢给他绞着头发,平王喝了酪,舒服的长长的透了口气,脸上露出丝轻松的笑意来,声音中透出丝疲惫和松驰,慢慢说道: “找到红敏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谁的手(中) 李青长长舒了口气,笑着说道: “爷和红敏都是吉人天相。” 平王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看李青,半晌才说道: “都快到上岭关了,再晚一点……哼,丁三带人截住的,我让他把人送到台方城,仔细看好,爷要亲自审问,爷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竟敢把手伸到爷的后院里来!” 两人吃了饭,平王端坐在榻上,看着文书,李青轻手轻脚的研好墨,泡了茶,就趴在桌子上,继续画她的关系图去了。 平王看完了文书,悄悄走到李青背后,越过李青的肩膀看着桌上的画得乱七八糟的一大张纸,伸手搂住李青,笑着问道: “青青,这画的是什么?真是,够乱的。” 李青不停的点着头,放下手中的笔,转过身,笑盈盈的看着平王, “爷真是英明,一眼就看出来乱七八糟了,这是贡格寺的关系图,还真是乱得不行,丁二捉了十几喇嘛过来,一直问到昨天,才算是一个个问完了,照那些个喇嘛的说法,我大致理了个头绪出来,正好说给爷听听。” 平王微微弯下腰,抱起李青,边往里走,边笑着说道: “好,青青且慢慢说给爷听听。” “这个贡格寺,肯定就是这喇嘛教的主寺了,如今的活佛叫轮珠,这些喇嘛出来前,已经快一年没见过他们的活佛了,有什么事,都是那个轮珠江凯在中间传话的,这个轮珠江凯是轮珠活佛的亲传弟子,贡格寺现在只有一个拉然巴格西,就是那个江白,多吉的老师,江凯和江白两个人肯定都是想做活佛的,江凯是活佛的亲传弟子,江白号称是贡格寺有史以前最有学问,也是最年青的拉然巴格西,还有……” 平王把李青放到了床上,俯身压了过来,吻住了李青的唇,李青窒了窒,忙伸手推开平王,扭过头去,笑着叫道: “爷,我还没说完呢!” 平王已经脱去了自己的衣服,伸手去拉着李青衣服上的带子,躲开李青的手,俯身又吻了下来,低低的笑着说道: “明天再说,爷和青青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可耽误不得,青青,” 第二天辰初时分,车队离了驿站,在驿路上奔驶着了,平王靠着淡绿半旧大靠枕,手背在脑袋后面,仔细的听李青分析着贡格寺的情形,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李青笑盈盈的问道: “爷若是派人去塔尔城,从平阳府过去要多长时候?从上岭草原过去呢?” 平王直起身子,看着李青笑着答道: “从平阳府过去要远得多,若是一路骑马过去,一个月肯定能到了,从上岭草原过去就近得多,二十天肯定能到了,若是象青青这样坐车,从上岭草原过去至少也得两三个月,嗯,若是爷的黑衣卫,从上岭草原过去,十天吧。” 李青横了平王一眼, “这喇嘛教爷杀是杀不尽的,上岭草原上的部落和塔尔城千丝万缕的连着,都是把贡格寺的活佛当神明一样敬着的,这喇嘛教,爷不如拉一拉,看看能不能拉过来一些。” 平王苦笑叹了口气, “爷不是没想过拉,可怎么拉?抓几个喇嘛过来也没用啊。” “怎么没用?这要看爷抓的是谁,怎么抓。” 李青笑盈盈的看着平王说道,平王眼睛亮光闪过, “青青有法子?快说说。” 李青叹了口气,嗔怪道: “爷,我从昨天起,就跟你说这贡格寺的事儿,爷难道一点也没放到心上?这老活佛肯定是没用了,要立新活佛了,爷觉得立哪个更好些?对爷更有利些?” 平王眼睛里笑意闪过, “青青的意思,是咱们想办法帮他们立这个活佛,这样,这活佛总要承咱们一份情?” “哼,爷想得倒好,只怕爷鞭长莫及,想帮也帮不了,不过,爷若是想让谁当不了,倒是容易得多,破坏总是要容易些。” 平王眼睛眯了起来, “青青继续说。” “光听那些喇嘛们说,江凯和江白想比,江白是深得人心,被信徒视为神迹的,不过,这些喇嘛好象都是江白这一系的,这些话倒也不能全信,要到上岭草原听听看看才行,若真是这样,爷就想办法弄了那江白过来,然后散布散布,江凯这活佛来路不正,江白才是真正的活佛,再找个合适的地方,盖个寺给江白住着,这样,爷手里不也有了个活佛了?若做得好,也许往后就能和贡格寺分庭抗争也说不定。” 平王低着头,仔细的思量着半晌,才抬起头,眼睛里满是笑意,轻轻点着头,低声说道: “青青这主意极好,爷干脆拆分了这贡格寺,就算拿不到这活佛,也要让贡格寺大伤元气。” 李青怔了怔,苦笑起来, “爷又要去杀人啦?这样没用,爷一定要搞个活佛来,好吃好喝的供着才行,不能再杀了,爷杀不光的,要笼络,笼络!” 平王低声笑了起来,伸手揽过李青,贴在她耳边低声笑道: “青青在寺庙长大,果然是慈悲心肠,爷知道青青的意思,要杀也要用软刀子,青青不知道,这些喇嘛硬的象石头,这活佛若接来了,要收伏也不易,爷,” 平王顿了顿,干笑了两声,接着说道: “爷以前也想过扶几个自己的人,也掳过几个高僧过来,可是,那些人竟比石头还硬,一个个不是自杀,就是绝食,一个也没活下来。若是活佛接来了,青青可要费费心,帮爷收伏了才行。” 李青愕然看着平王,低着头,思量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 “爷,若是这样,这事还要更仔细些才行,这明面上,爷不能插手,最好是塔尔城的人出面,或者上岭草原有人去做才行,这样,到时咱们才好回旋。唉,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是千难万难。” 平王微微眯起了眼睛,半晌,才笑着说道: “青青的意思,爷都知道了,得让这活佛逃难逃到爷这里,求着爷护着他,青青放心,这事,在爷手里也难不到哪里去,若这事成了,青青功劳最大,爷要好好谢青青才行。” 李青轻笑着斜睇着平王,慢悠悠的说道: “我要这功劳做什么?爷若谢我,以后给活佛盖寺庙的时候,就在旁边盖个曼然巴格西院,也许以后我用得着也说不定。” 平王微微怔了怔,搂紧了李青,半晌才低低的说道: “青青放心,爷绝不会让你往后没个着落。” 两人沉默了半晌,平王微微松开李青,低下头看着李青,张了张嘴,却又转了念头,没再说话。 车队早出晚歇,赶了几天,总算提前两天赶到了台方城。 丁三带着小厮远远的接出了城门外,一路引着进了台方城,往城南缓缓行去,在一处极大的院落前停了下来,平王扶着李青下了车,进了内院。 两人沐浴洗漱,李青换了件葱黄绫素面紧身小袄,一条白底绣黄色缠枝百花曳地裙,绾了头发,插了支羊脂玉垂花簪,接过竹叶手里的月白长衫,侍候着平王穿上,边纽着纽子,边笑着说道: “这会儿,都巳末了,爷要不就歇一会儿,吃了饭再去忙?” 平王笑着摇着头,温和的说道: “台方城的官员们已经候在外面了,我得去见了他们,中午就不进来陪你吃饭了,红敏,青青见见她吧,好好教导教导她。” 提起红敏,平王脸上隐隐渗出恼怒来,声音也冷冽起来, “爷怎么养了这么个蠢货!” 李青手下顿了顿,眼帘垂了下去,笑着说道: “爷,你也知道,我自己就是个没人教导的,爷现在却让我教导红敏,真正是强人所难,唉,若有什么不妥,爷可得多担待,老太妃那里,也要替我描补一二才行。” 平王点了点头,抬手抚着李青的鬓角,低声说道: “青青不要多担心,爷信得过你,太妃那里,不用多想,有爷呢,青青是红敏的母亲,该怎么教导只管做去。” 李青点了点头,给平王束好了玉带,退后两步,仔细的看了看,才笑着曲膝送了平王出去,平王出了院子,往前面去了。 琉璃掀帘进了屋,走到李青身边,低声禀报道: “大小姐在院子里呢,吵着要见您。” 李青怔了怔,走到窗户前,推开条缝看着外面怒气冲冲的林红敏,抬手抚着额头,回过身看着琉璃,有气无力的问道: “琉璃,这丫头长没长脑子?这个时候,她还有怒气?还敢闹?幸亏爷不在,不然……” 琉璃上前扶了李青,坐到炕上,笑着说道: “大小姐被人惯坏了,这会儿看,竟是连是非也分不清了,夫人这会儿见不见她?” “不见,让她回去,等我吃了饭,歇息好了,有了精神再让人叫她过来。” 琉璃笑着曲了曲膝,就要出去传话,李青叫住了她,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吩咐道: “找两个稳妥有力气的婆子,押了她回去,从现在起,片刻不离大小姐左右,嗯,两个不够,找四个,看好了,若是敢再大吵大叫,就把嘴堵了。” 琉璃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急忙点点头,出门叫人去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谁的手(下) 李青下了炕,站在窗前,透过缝隙看着琉璃带着婆子走到院子里,笑着说了几句话,没等林红敏叫出声,两个婆子上前堵了林红敏的嘴,拖了出去,后面一个婆子弯腰拣起林红敏踢落的鞋子,跟着出了院子。 竹雨带着婆子摆了饭上来,李青慢慢吃了半碗饭,就放下了。 琉璃泡了茶端上来,递给靠在炕上发着呆的李青,微微皱着眉头低声问道: “大小姐,倒和李家二小姐有些象,夫人打算怎么教导她,这可不容易。” 李青接过茶,捧在手里,慢慢喝了几口,才带着丝笑,声音淡漠的说道: “我哪有功夫教导她,不过就是让她知道知道,在这世间重重规矩,还有那些利益下面,她这个平王府嫡长女,也实在算不得什么,若能从此生出些敬畏之心来,就是她的福份了,至少不会被活殉了去。” 琉璃眼睛里闪过丝沉思,慢慢点了点头, “大小姐也实在是无法无天了些,这样下去,只会害了自己。” 李青低着头慢慢喝着茶,仔细的思量着,半晌,才抬起头,笑着吩咐道: “你去叫了竹叶,让她去找丁二,就说我说的,爷审问安福亲王府婆子的时候,我要带着红敏去听听,不用进去,就在外面偷偷的听听就行,让他安排安排,嗯,让他跟爷禀报一声。” 琉璃眼里闪过丝明了,笑着说道: “这倒是个好办法,血淋淋的,可比什么都好用。” 李青抿嘴笑着,何止血淋淋,林红敏现在还敢乱叫,必是以为来的人真的是安福亲王府的人,是她的母亲家亲人来接她,她不过就是走走姥姥家,也不是什么大错!哼,不管这事原本的面目是怎样的丑恶,林红敏都应该自己去仔细看看清楚,有多痛,才能记多牢靠! 喝了会儿茶,李青吩咐带了林红敏和侍候林红敏的丫头婆子一起过来。 不大会儿,林红敏红涨着脸,跟着两个婆子进了正屋,李青端坐在上首扶手椅上,正端着杯子喝着茶,林红敏恨恨的看着李青,被后面的婆子推着跪在地上,磕头请了安,李青抬起头,冷淡的看着林红敏,转过头吩咐婆子道: “请大小姐坐下吧。” 两个婆子扶起林红敏,拉着她坐到了右边椅子上。 几个粗使的婆子推着四个丫头和一个婆子进来,跪了一地,不停的磕头求着饶,李青微微皱皱眉头,吩咐先把那四个丫头带到院子里,只留了婆子跪在屋子当中,林红敏焦急而担忧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婆子,转过头,两只手紧紧握着椅子扶手,恶狠狠的盯着李青,想说话,却胆怯的看了看站在左右两边盯着她的粗壮婆子,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李青盯着地上的婆子,带着丝笑问道: “你是大小姐的教引嬷嬷赵氏?” “回夫人话,是。” “嗯,听说,你是跟着大小姐生母陪嫁过来的?赵是娘家姓,还是婆家姓?” 赵嬷嬷身子微微颤抖了下,伏下身子小心的回道: “回夫人话,奴婢是先头王妃的陪嫁嬷嬷,赵是娘家姓。” “嗯,那婆家姓什么?你男人现在何处?做什么差使?有几个孩子?多大了?现在何处?做什么差使?” 赵嬷嬷身子轻轻颤抖起来, “回,回夫人话,奴婢婆家姓孙,我男人,男人现在安福亲王府洛城庄子当庄头,有两个儿子,大的今年二十了,小的,今年十七岁,都跟着在洛城庄子里当差。” 李青轻轻笑了起来,叹了口气, “赵嬷嬷当年跟着陪嫁到平王府时,小儿子也不过只有六岁,嬷嬷如何割舍得下?唉,当初怎么就没想着求了老安福王爷,一家子一起陪了过来?” 赵嬷嬷颤声答道: “回夫人话,规矩,规矩不能一家子过来。” “哪里的规矩?安福亲王府?还是庆国?” 李青眯着眼睛微微瞄了林红敏一眼,追问道,赵嬷嬷身子伏在了地上, “回夫人话,安福亲王府,不,庆,庆国,规矩。” 李青放松了身子,微微往椅子背上靠了靠,轻轻叹息着说道: “骨肉分离,自然是痛彻心肺,这个,我能体谅你,可也不过就是在洛城,若你求了爷,求了太妃,哪怕是求了大小姐,也不过就是派个人接了过来就是了,何至于此?!你家姑娘把大小姐托付给你,你又是从小看着大小姐长大的,对她,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情份,难道就不能替她想上哪怕一星半点?就为了你这一点念头,把大小姐拖进这样万劫不复的境地!你怎么忍得下心来?怎么对得起你家姑娘在天之灵?” 赵嬷嬷拼命摇着头,痛哭起来, “夫人,没有,奴婢没这么,奴婢只想着回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带着大小姐回来,大小姐,那是大小姐舅家,不过就是看一眼,就回来,回来。” 李青脸色阴冷下来,转过头,冷冷的盯着傻哈哈怔在椅子上的林红敏,转过头,盯着赵嬷嬷,慢慢的说道: “原本一件小事,却被你做成了背主害主的事,如今,也没人能救得了你,把她拖下去,交给丁二,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赵嬷嬷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转过头,扑向了林红敏,拉着林红敏的裙子哀求着: “大小姐,大小姐,您说句话,您救救我,救救奴婢,我没害了你,大小姐,您说句话呀!” 李青眯起了眼睛,挥了挥手,旁边的婆子上前堵了赵嬷嬷的嘴,拖了下去。 林红敏怔怔的看着被强行拖了出去的赵嬷嬷,扶着扶手,就要站起来,两个婆子微微用力,把她按回了椅子上。 四个丫头被带了进来,抖成一团跪在地上,重重的不停的磕着头,李青接过琉璃递过来的热茶,慢慢喝了一口,舒服的眯了眯眼睛,看着额头已经磕得青紫一片的几个丫头,淡淡的说道: “好了,不要磕了,谁是大丫头?” 靠左边一个形容俏丽的丫头往前膝行了半步,磕了个头,颤抖着回道: “回夫人话,是奴婢怀远。” 李青仔细的打量了一会儿怀远,微微笑着说道: “怀远,这名字真是好听,谁给你起的?大小姐?” “回夫人话,是大小姐起的。” 李青带着丝笑意点着头, “大小姐平日里对你们好不好?” “回夫人话,大小姐对奴婢们很好。” 怀远胆怯的答道,李青悠悠叹了口气, “既然是好,那大小姐有没有和你们说过,去了庆国,还准不准备带着你们回来?” “回夫人话,大小姐说,去住几天,就,就回来。” “嗯。” 李青点着头,一个个看着跪在地上的四个丫头,怜悯的问道: “就算你们前些天没被爷派人捉了回来,照大小姐的话,去庆国住了几天再回来,你们可是偷着跑的,平王府里的规矩,你们难道不知道?大小姐是爷的嫡亲骨肉,爷对她,也不过就是关几天,将来远远的嫁了,也就过去了,你们呢?你们是低贱的奴婢,王府里象你们这样的奴才婢女上千人,在主子眼里,实在算不得什么,大小姐既然对你们好,这回来后,你们怎么办,大小姐可安排过?大小姐打算怎样保住你们的小命?” 怀远仆倒在地,和其它三个丫头一起哭出了声,不停的磕着头,李青转过头,眯着眼睛冷冷的盯着林红敏, “大小姐,你高高兴兴上路时,替这四个丫头想过没有?你是平王府大小姐,身份尊贵,自然能活着,那她们呢?你替她们打算过没有?她们也是四条命,四条人命!你替她们想过没有?替她们打算过没有?” 林红敏张口结舌的看着李青,又转头看着怀远四人,怀远眼神凄惨的看着林红敏,低低的哀求着: “大小姐……” 李青阴冷的盯着林红敏,讥笑道: “看这样子,你连什么叫计划、什么叫打算都不知道!这浑身上下,就长了只胆子,既然有这胆子,就去送她们四人上路吧。看看清楚,也永远记清楚,这些丫头的命,都是在你的身上担着呢!” 几个婆子把四个丫头拖到了院子门口,两个婆子挟持着林红敏,一起来到院门口,几个刑房的男仆已经侍候在院门口了,四个丫头已经哭不出来,也说不出话了,浑身瘫软的被拖了出来,怀远拼命扭着头,伸着手掌悲哀的盯着林红敏,林红敏拼命把头扭过去,不去看院子门口的四个丫头,李青扶着琉璃,站在旁边,冷冷的盯着林红敏,吩咐婆子: “让大小姐看仔细了。” 两个婆子把林红敏的头转过去,面对着院子门口血迹斑斑的宽凳子,林红敏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两个男仆拉着怀远按在了凳子上,怀远拼命转过头来,看着林红敏,耿着脖子叫道: “大小姐,下次不要了。” 一个男仆上前堵上了怀远的嘴,极利落的几下就把她紧紧的缚在了凳子上,旁边等候着的两个男仆高高的抡起了板子,只几板子,怀远的口鼻里就涌出血来,手脚猛的抽动了几下,就瘫软下去,没了气息。 男仆上去解下怀远,拖下去装到袋子里,又缚了个丫头上去,李青微微皱着眉头,看了看转过头不敢看过去的琉璃,往后退了两步,低声说道: “咱们进去,我也不愿意看这样的事。” 琉璃急忙点着头,扶着李青回了东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救人的药方 李青斜靠在东厢炕上的大靠枕上,端着杯热茶慢慢喝着,仔细的看着手里的经书,不大会儿,林红敏被两个婆子几乎是拖着一样扶了进来,李青示意她坐到炕上,竹枝端了杯热茶给林红敏送了过来,李青依旧慢慢看着经书,也不理会林红敏。 林红敏双手微微颤抖着接过杯子,惊魂不定的喝着茶,突然把杯子放到旁边的几上,盯着李青,压抑着声音,颤抖着低低的叫道: “你想把我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我要见……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找老祖宗!” 李青手里的经书微微垂了垂,眼皮也不抬,只挥了挥手吩咐道: “侍候大小姐回去,好好歇息着。” 两个婆子曲膝应了,上前扶起林红敏,林红敏想叫却又不敢叫,只恨恨的用眼睛盯着李青,被两个婆子挟持着拖了出去。 酉初时分,平王就回到了内院,李青侍候着他沐浴洗漱后,竹雨摆了饭上来,李青笑着说道: “吃了饭,爷陪我去看看红敏吧,今天我让她看着杖毙了那几个丫头,怕把她吓着了。” 平王冷冷的哼了一声,生硬的说道: “不必,生在王府,生杀就是平常事,若连看着杖毙几个丫头也要吓着,往后如何能做得掌家的主妇?再说,她连爷都敢欺,胆子怎么会小了?青青不必这样太过小心。” 李青笑着盛了碗汤递给平王,没再说话,吃了饭,李青仔细的研好了墨,整理好文书和几上的东西,又泡了茶水端过去,才悄悄退下去,出了屋,悄悄叫了琉璃过来吩咐道: “今晚,让钱显家的到大小姐房里去值夜,你再到我药箱里,找出那个粉色绣荷花的荷包来,取粒药丸出来,交给钱显家的,让她睡前用酒研化了给大小姐吃下,夜里让钱显家的千万警醒着些,万一有事,赶紧就来回了我。” 琉璃答应着下去传话了,李青站在檐廊下,抬头看着斜斜挂在天际的一轮弯月,半晌,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往后面净房沐浴去了。 李青沐浴出来,绞干了头发,松松绾了,穿了身月白绫衣裤,重新泡了杯茶端了过来,平王伸手接过放到几上,轻轻揉着眉心,笑着问道: “若是只有几张药方,青青能不能判断病情。” 李青怔了怔,轻轻笑着答道: “那要看是什么样的方子了,也要看这方子开得好不好,对不对症。” 平王伸手取了本厚厚的文书过来,递给了李青, “青青看看这个,看看能不能判断出一二来。” 李青接过文书,侧着身子坐到炕上,仔细的看了起来,看了一遍,又从头挑拣着仔细的看了一遍,才慢慢合上折子,微微皱起了眉头,仔细的思量了半晌,才低声说道: “爷,这个人,从前在宫里,我见过他一面,那时看他,就有些个气馁的样子,而且,他,做这事前,好象还有饮酒的习惯,他身边侍候的人在酒放了极轻微的春药,量极小,助兴正好,倒不致于伤身,他好象是,喜欢年龄极小的女孩子。” 平王惊讶的看着李青,眉头拧了起来, “青青,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李青抬头笑着看着平王, “爷忘记了,我可是做过女官的,到韩地前,在宫里训练过一阵子,正巧碰到,那批女官里年纪最小的一个,被他收用。” 平王脸色微微有些阴冷,轻轻揽过李青,皱着眉头问道: “青青,你们两个在哪一处当值?谁安排的?怎么会这么巧?是不是有人要算计你?” 李青怔了怔,笑着说道: “爷真是,我不过是一个无名无姓的人,谁要算计我做什么,不过是碰巧了罢了,爷也想得太多了些。” 平王沉思着,微微点了点头,搂着李青,慢慢的说道: “这一两年,二皇子行事风格大变,往宫送了好几个年纪幼小的绝色女子,皇帝都封了位份,对二皇子很是赞赏,三皇子、四皇子,还有大皇子,也跟着往宫里送幼女,越送越小。” 李青微微有些惊心,握着平王的手问道: “最小的多大?” 平王窒了窒,半晌才低声答道: “只有八岁。” 八岁,实足可只有七岁,也许还不足七岁,这承欢和要命有什么两样?李青只觉得遍体生寒,下意识的往平王怀里缩了缩,平王搂紧了她,柔和的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半晌,李青才低声说道: “看方子,他身体没有别的毛病,只是过于放纵,伤了精,以至气馁神散,若是能清心节欲,用些药调理调理也就好了。爷要送药给他吗?” 李青微微仰着头,看着平王问道,平王眼光幽深的看着李青,低下头,贴着李青的耳边,低声问道: “青青,有没有法子,让他吃了药觉得精神很好,欲念更强,更放纵的?” 李青微微垂下眼帘,半晌才慢吞吞的说道: “爷要准备多少时候?” 平王怔了怔,低低的笑了起来,俯在李青耳边轻轻吻了下, “青青,爷跟你说话,最是舒心!兵马一动,就得金山银山,米山面山跟着,嗯,咱们,穷了些,这银钱粮草的准备上,青青,最少一年半,若能有两年,到后年这个时候,就是最好了,那时,金川府和陇平府爷就能完全收拢在手里,上岭草原的事也能有个差不多了,这样,我才能安心和庆国开战,若开战,爷至少要夺了河北道,才算是划算得来。” 李青垂着眼帘,轻轻点了点头, “嗯,我试试,这药,爷要自己送进去吗?” “不,让那些皇子们送,爷送的,那皇帝可放不下心来。” “爷要给三皇子和四皇子?” 平王微微带着些不屑,轻轻笑了起来, “原本,三四联手,和老二倒也能堪堪平手,如今,老二娶了个好媳妇,三四早就已经落了下乘,能和老二抗争的,如今只有手里握着庆国一半兵马的老大了,这回,咱们得帮一帮老大了,也不能事事都让老二占了先去,总要让他们势均力敌才是最好。” 李青拧着眉头,仔细的想了想,低声说道: “既如此,爷能不能把这个人情做给奚地世子妃,她是大皇子表妹,这一阵子,在奚地,好象也不太好,若是能因此多得大皇子照应一二,日子也能好过些。” 平王低头仔细的看着李青,俯下身子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笑着安慰道: “青青放心,爷知道青青和奚地世子妃是手帕交,这事,就交给爷吧,让他们夫妻和合,爷做不到,但若让她少受些委屈,这事,爷还能应承得下来。” 李青仰着头,笑盈盈的看着平王,轻轻叹着气, “唉,我怎么又忘记了,爷可是天下第一的英明神武,在青青是天大的事,到爷手里,也不过就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罢了!” 平王哈哈大笑起来,搂着李青,低下头狠狠的亲了一下, “青青又调笑起爷来了,看爷等会儿怎么收拾你!” 李青笑着直起身子,下了炕,拿起那本厚厚的文书,笑盈盈的曲了曲膝, “爷还是赶紧看文书吧,我把这个拿去仔细看看,这方子要好好想想才行。” 平王满眼笑意的目送着李青出了屋,有些出神的盯着晃动的帘子看了半晌,才回过神,继续专心的看起文书来。 第二天,林红敏过来请安时,平王早已经出去了,林红敏神情恨恨的请了安,李青斜靠在大靠枕上,仔细的翻看着手里的文书,也不看她,只挥挥手示意林红敏可以回去了,林红敏脸色红涨起来,恶声恶气的说道: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找老祖宗。” 李青抬起头,漠然的看着林红敏,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转过头,声音里带着些不耐烦,吩咐婆子: “带她回去。” 两个婆子上前架起林红敏的胳膊,林红敏想挣扎想叫,两个婆子手下微微用力,林红敏急忙住了口,乖乖的跟着婆子出了院子回去了。 申初时分,丁二过来禀报:平王准备去审讯那几个安福亲王府来的婆子了,李青站起来,吩咐去叫了林红敏,带着琉璃、竹叶、绿蒿等人跟着丁二往前院走去。 转了几个弯,一行人进了处小小的院落,丁二领着众人从角门进去,绕到正屋后面小小的倒座间,丁二引着李青进去,指着门,压低了声音禀报道: “夫人,爷就在前面屋里,只隔着这一扇门,奴才让人把这门开了条缝,夫人靠近些,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形了。” 李青靠着门缝往里看了看,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 “安排得很好,辛苦你了,你去前面侍候着吧,看一会儿,我们自己离开就可以了,你不用再过来。” 丁二忙躬身笑着应着,小心的告退着出去了。 李青回过身,示意婆子扶着林红敏坐在倒座间的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林红敏,低低的冷漠的说道: “大小姐,等会儿,你可要仔细听好了,一句话也别听漏了。” ................. 各位看官大人,票票,票票,美丽的、诱人的票票啊! 打赏也行! 偶不挑食!(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萌 林红敏微微有些胆怯的往后缩了缩,满脸紧张的看着李青,李青也不理她,往前走了半步,贴着门缝仔细的看着屋里跪着的几个婆子,突然怔住了,回过身,招手叫了琉璃上来,让开位置,示意琉璃从门缝里看过去,琉璃仔细的看了一会儿,转过身,满脸惊讶的看着李青,李青扬了扬眉梢,眼睛里带着疑问看着琉璃,琉璃肯定的点了点头。 李青拉着琉璃,退出了后倒座间,招手叫了竹叶过来,低声吩咐道: “你去叫丁二过来,我有急事。” 竹叶曲膝应了,急忙穿过游廊,去叫丁二了,不大会儿,丁二随着竹叶,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李青带着琉璃,往外走了两步,转头看着琉璃低声说道: “琉璃说吧。” 琉璃微微曲膝应了,看着丁二,低声说道: “屋子里面,跪在最左边那个穿着靛蓝绸褙子的婆子,是沈家大小姐身边侍候的人,从前,在京城时,我陪着夫人去厉府时,见过她好几次,肯定不会认错的。” 丁二面色凝重起来,转头看着李青,李青微微点了点头,低声吩咐道: “你去悄悄回了爷吧。” 丁二躬身应着,转过身急忙赶回了正屋。 听完了审讯,林红敏呆若木鸡的端坐在椅子上,李青站在后倒座门口,眯着眼睛看着她,冷漠中带着些许怜悯,挥挥手,示意婆子扶起林红敏,一行人往内院回去了。 到了院子门口,李青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低低垂着头,仿佛突然间没有了生气的林红敏,暗暗叹了口气,吩咐婆子们侍候着林红敏回去休息,看着两个婆子扶着林红敏渐渐走远了,才叫了钱显家的过来,嘱咐她精心照看着,转过身,慢悠悠的走回了内院。 不大会儿,平王阴冷着脸,大步进了东厢,李青曲膝福了一礼,接了进去,亲手泡了杯眉山茶端了上来,奉了过去,平王接过杯子,仰头一口饮了,放下杯子,带着丝阴狠的恨意说道: “这沈氏,竟敢将手伸到了爷的鼻子底下!” 李青回过身,悄悄示意,屏退了众人,才转过身来,沉默着侧身坐到榻上,微微垂着眼帘,慢慢理着几上粗陶瓶里插着的蔷薇花,平王微微皱着眉头看着李青, “青青,那沈氏知道你的医术吗?” 李青摇摇头,抬起头看着平王,低声说道: “我的医术,寒谷寺里知道的人也不多,沈青叶若知道我的医术,哪里会让我离开京城,她只是知道,我和寒谷寺关系匪浅,当初在京城的时候,我拿着眉山茶,做了不少人情。” 平王微微点了点头, “青青说得是,沈氏见识手段都极出色,若知晓青青的身份,必不会放青青离了庆国,若只是因为青青和寒谷寺关系深厚……” 平王皱着眉头,仔细思量起来,李青慢慢理好了粗陶瓶里的花儿,微笑着站起来,取了几上的空杯子,下去换了杯热茶端上来,平王接过茶,放到几上,拉过李青坐到身边,低头看住李青问道: “青青在京城的手帕交,也就这三个人了,青青问过厉氏,托爷关照文氏,倒没担心过沈氏?” “厉芳菲为人单纯赤诚,文清波清高了些,才气也有,就是心计不多,沈青叶就不一样了,她不算计别人就算是好的了,让她吃亏可太不容易了,再说,沈青叶嫁给谁,都能过得很好,我担心她做什么?” 李青笑盈盈的说道,平王低着头看住李青,伸手揽了她过来, “青青看人看得明白,那沈氏是不是也和青青一样看得明白?” “嗯,也许吧。” “青青,沈氏当初有没有想过要留你在京城里?” 李青怔了怔,沉默了片刻,才笑着答道: “有,青叶怕我受不得韩地苦寒,托过二皇子。” 平王把李青往怀里揽了揽,低低的冷笑起来,慢腾腾的说道: “她倒是,大度!二皇子跟着广慈大师学佛,是青青的条件?” “嗯,也算不上,我只是看好沈青叶,这事,与寒谷寺也没有坏处,方外之地也在红尘之中,这个时候结个善缘,也好保寒谷寺往后几十年的平安。她只是知道我要去晋地。” 平王身子微微僵了僵, “嗯,若不是……” 平王顿住了,轻轻笑了起来,微微叹了口气, “青青,爷真是运气好,沈青叶肯定在晋地找过你,遍寻不着,才想到韩地,想到爷这里,青青,你说,她找你做什么?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了?她想做什么?” 李青沉默了片刻,才勉强笑着说道: “爷想得多了,沈青叶也是个喜欢掌控一切的人,她找不到我,心里有些放不下罢了,至于找到我有什么事,倒不至于,她只要……” 李青顿了顿,接着说道: “她只是觉得爷不是良人,不愿意我受苦罢了,别的想法,倒也不至于。” 平王用下巴轻轻抵着李青的头,半晌才慢悠悠的说道: “爷还是低估了这个沈氏,从今天起,爷的谍报得把她排在二皇子前面去,青青,爷得你,真是天意!” 平王手下轻轻用力,把李青往怀里搂得紧了些,他不如沈氏的眼力,原来这世间,竟真有女子可以和男人相提并论,可以让他放到对手的位置,比对待男人更要谨慎用心的图谋对待,也可以和他并肩站在一处,理解他的志向,知道他的眼光正看向哪里,明白他的图谋与安排,合着他的步子在这世间起舞! 一股浓浓的崭新的喜悦从心底涌了上来,她和他是如此的合契,她仿佛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可以血脉相连,可以融为一体,融为一体!如同床第间,她迎合着他,是那样的恰到好处,她知道他每一丝细微的需要,每次都是如此新鲜,他融入她,是这世间最愉悦的事。 平王下身僵直起来,低下头,气息炙热的重重的吻了过去,一只手急切的拉着李青衣服的带子,李青愕然间,已经被平王压倒在榻上,上衣被扔了出去,榻上矮几被重重的踢到了地上,门口侍候着的绿蒿听到动静,忙掀起帘子,看到榻上纠缠在一起半裸的两个人,急忙放下帘子,满脸通红的悄悄关了门,回身低声吩咐小丫头赶紧去准备热水。 屋里子涌动着浓浓的春意,李青软软的半支着身子,要去拣起地上的衣服,平王轻轻笑着从后面抱住了她,双手慢慢抚了下去, “青青,不要那些衣服,衣服哪有青青好看,我抱你去沐浴,我陪着你。” 李青转过头,抬手拍着平王的脸, “那也得先穿了衣服,叫丫头们准备了热水才行。” “嗯,青青的丫头个个贴心,这热水肯定准备好了,我抱青青去,咱们去看看,青青,水里,更好,爷喜欢……” 平王直起身子,暧昧的吃吃笑着,抱着李青,大步往后面净房去了。 绿蒿站在后倒座间,仔细听着招唤,等着进去侍候,这澡洗了快有小半个时辰了,水都要凉了! 不大会儿,屋里传来平王懒洋洋的声音,绿蒿、水苏等人急忙进去,收拾了屋子,侍候着李青换了件白绫绣淡黄竹叶紧身宽袖夹衣,一条白绫素长裙,绾好了头发出来时,平王已经带着满脸餍足的神情,懒洋洋的靠在炕上了,竹雨带着丫头婆子,正忙着在外间摆饭。 平王胃口极好的吃了饭,李青却只懒懒的喝了半碗汤。 平王坐在东厢炕上,伸手拉过李青,笑着低低的说道: “青青累着了,歇一歇吧,让丫头们侍候着就行了。” 李青点点头,转过头吩咐了水苏,笑着说道: “爷看文书吧,我累了,要歇着去了。” 平王伸手拉着她坐到炕上, “青青今天吃得太少,别急着睡,让那个竹雨给你做些……嗯,青青想吃什么?” 李青轻轻笑了起来, “爷看文书吧,这些事,哪里要爷操心的。” 平王拉住李青,仔细的看着她,转过头吩咐道: “叫竹雨!” 李青怔怔的看着平王, “爷这又是怎么啦?竹雨可没惹着您!” 平王转过头,用手轻轻捏了捏李青的脸颊, “青青太瘦了,吃这么少可不行,想吃什么?” 李青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平王,站了起来, “爷今天这是怎么了?管起这些事情来了!我想吃什么还会委屈了自己不成,爷还是赶紧看你的文书吧,你看看,那么多呢!我想吃什么自己吩咐竹雨就是了。” 竹雨进了屋,微微有些胆怯的看着平王,平王冷着脸训斥道: “夫人晚饭吃了多少,你看到没有?越来越不经心了!” 竹雨怔住了,傻傻的转头看着李青,李青抬手无奈的抚了抚额头,拉了拉平王的衣袖,笑着说道: “我倒想起要吃的东西了,让竹雨去蒸碗糖莲子,爷要是觉得好,让竹雨多蒸碗出来做宵夜好不好?” 平王转过头,温和的看着李青,笑着点了点头,李青忙转头吩咐竹雨: “你去蒸两碗糖莲子来,给我和爷做宵夜吧。” 竹雨忙曲膝答应着退了下去。 ................... 票票啊........口水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祸害 李青侧身坐到炕上,倒了些水在砚台里,慢慢磨起了墨,平王专注的看着李青,半晌,突然低低的笑着问道: “青青,若是要在,二皇子和这个沈氏中间,种下点什么,你觉得怎样做才最好?” 李青磨着墨的手顿了顿,又慢慢磨了起来,半晌,才抬起头,似笑非笑的说道: “二皇子,我只见远远见过两面,看面相,好象也是个有主意的,不过,他会在意什么,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沈青叶心高气傲,她的东西,最不愿意别人染指,哪怕是她不想要的、不喜欢的东西,别人也碰不得,种什么,那要看爷打算收什么了。” 平王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才轻轻的笑着说道: “既然是不愿意别人染指,二皇子府可有三个小妾,其中一个还是沈氏入门后作主纳的。” 李青嘴角翘了起来,斜斜的看了平王一眼,轻轻嗤笑了一声,慢悠悠的说道: “爷不能把沈青叶看成一般的内宅妇人,她可不会在意二皇子纳了几个小妾,到哪个小妾房里去得多了还是去得少了,这些人,她哪里会看在眼里,在她眼里,这些人和那些猫啊狗啊一样,不过是些玩意儿罢了。” 平王有些发怔的看着李青,眼睛里带着丝困惑,半晌,才干笑了两声, “这个,你再说说,爷有些听不懂。” 李青放下墨,抽出丝帕仔细的擦了擦手,歪着头看着平王,抿嘴笑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 “女人的心思,千转百回,爷哪里有功夫弄明白这个,爷只要想想,那些个小妾,多一个或是少一个,二皇子会不会在意?” 平王微微皱了皱眉头,仔细想了一会儿,慢慢摇了摇头, “照这些线报看,二皇子并没有特别宠爱哪个妾侍,还是在沈氏房里歇的时候最多,再说,不过是几个丫头出身的妾侍,多一个少一个,二皇子应该不会放在心上。” 李青轻轻笑了起来,眯着眼睛看着平王,慢悠悠的说道: “不是应该不会,是肯定不会,不用看那些个线报,只看这几个妾侍现如今能在沈青叶手下活的好好的,那就是说,二皇子并不在意她们,爷可明白了?” 平王拧着眉头,半晌,眉头突然舒展开来,笑着说道: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沈氏容不下的,是二皇子把别的女人放在了心上。” “嗯,大体就是这个意思,依着沈青叶的傲气,也不见得能看得上那个二皇子,既然看不上,这嫉妒嘛,就更说不上了,二皇子对她是个什么想法,我无从得知,不过,只要二皇子能信任她,给她足够的权力,旁的,她大约也不会太在意,只是,不管怎样,她必定容不得二皇子把别的女人放在了心上,她不要的东西,别人也不能动。” 李青慢慢的清晰的说道,平王的眉头又拧了起来,李青抬头看着他拧眉沉思的样子,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爷这个主意,还是不要打的好,哪有机会?照爷说的,二皇子这一阵子行事风格大变,若真是因着沈青叶,那沈青叶现在肯定已经得了二皇子最大的信任,也肯定已经是二皇子最大的帮手了,依着沈青叶的精明,二皇子一举一动,肯定早就在她眼中了,爷想动这个手脚,可是要时候培养起来的,这中间,沈青叶哪会给你机会?!” 平王挺直了身子,长长的舒着气,眯着眼睛阴阴的笑着说道: “你放心,爷想做,自然能想出办法来,这世间哪有那么多机会等着咱们的?机会,那是用足了心机一点点做出来的,嗯,等会,我让丁四把二皇子府的文书都拿来给你,青青,你帮爷仔细看看,你心思细,也搞得明白这女人的事,你帮爷看看,能不能推测推测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合了二皇子的心意!” 李青怔了怔,有些惊讶的看着平王,突然轻笑起来,慢吞吞的说道: “爷这份厚礼,二皇子若当真收下了,依着沈青叶的脾气,至少会还上数十个的各色各样的美人过来,爷喜欢美人爱新鲜,这天下,谁人不知。” 李青吃吃笑着,轻轻拍着炕几, “这笔生意,爷做得绝对是里外划算。” 平王一把推开炕几,伸手把李青抱在了怀里,低头吻了下去,半晌,才滑到李青耳边,轻轻笑着说道: “青青还敢调笑爷,爷等会儿,再好好的教训教训你,嗯?” 李青急忙往平王怀里缩进去,笑着推开平王的脸, “爷精神好,我可是不行了,我要去歇着了,爷看文书吧,看看,那么多呢。” 平王手下用力,揽紧了李青, “嗯,再等一会儿,就一会儿,爷的话还没说完呢,嗯,吃了糖莲子再去睡,不然睡着了,空着肚子可不行。” “那爷放我下来,咱们坐着好好说话。” “不要动,就这样,让爷搂一会儿,我不动你就是。” 李青安静的缩在了平王怀里,这怀里,温暖而厚实,真是舒服,李青的困意一下子涌了上来,捂着嘴,打了几个呵欠,懒洋洋的说道: “爷,我真的累了,你还有什么事,赶紧说吧,不然,我可要睡着了。” 平王低下头,温柔的看着窝在他怀里,眼皮正一点点往下垂的李青,微笑着低低的说道: “青青,我想,是这样,还是让红敏跟着咱们一起回去的好,要是现在送她回去,我怕回去也没人能管教管教她,太妃只是一味的宠溺,她的脾气只会越发的不好,红敏院子里的人,我已经让人处置了,也还没挑人上来,不如跟着咱们,一来,你也正好可以管教管教她,二来……” 李青的呼吸渐渐绵长起来,平王惊讶的看着怀里已经睡着了的李青,不禁哑然失笑起来,身子轻轻动了动,把李青放得舒服些,低下头,仔仔细细、一点点看着怀里的人儿,半晌,才抱起李青,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从榻上轻盈的跳了下去,往内室进去了。 第二天,直到辰正时分,李青才睡醒了,睁开眼睛,舒服的伸展着身子,看着正挂起帘子的琉璃,感叹道: “琉璃,这么多天,这是我头一次自己醒啊!真是舒服!” 琉璃笑着叹着气说: “夫人也真是的,在家里多舒服,你嫌闷,成天掂记着要出来走走,出来了吧,却又嫌累,成天抱怨着不能睡到什么自然醒。” 李青窒了窒,嘿嘿笑着坐了起来, “这就叫凡事不能两全,有得必有失,嗯,爷有没有说过,今天赶不赶路?要是今天不走,你就去叫人送了热水过来,我要泡个澡。” 琉璃取了件秋香色对襟夹长衣过来,给李青披在身上,笑着说道: “热水我已经准备好了,爷让跟夫人说一声,再歇一天,明天再赶路。” 琉璃顿了顿,微微带着些不满压低了声音说道: “大小姐一早上就来了,我说夫人不舒服,让她先回去,晚些再来,她不肯,说是一定要等你起来请了安再回去,这会儿,还在外面坐着等着呢。” 李青怔了怔,皱了皱眉头,昨晚,好象平王说起过林红敏的,好象是说要带着她去哪里的,她也没听清楚就睡着了,李青拉了拉衣襟,淡然的说道: “她要等,就让她在外面等着就是了。” 琉璃蹲下给她穿好鞋子,李青下了床,转去净房泡她的澡去了。 直到辰末,李青才泡好澡,换了衣服,慢腾腾的吃了早饭,捧着杯热茶,懒懒的靠在了东厢炕上的大靠枕上,才叫了林红敏进来。 林红敏进了屋,马马虎虎的曲膝行了礼,眼泪汪汪的盯着李青嚷道: “母,母亲,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找老祖宗,我不跟你们去什么草原!我要回去!” 李青手里的杯子举到嘴边,愕然怔住了,原来是要带着她去上岭草原,为什么要带着她去?他天天跑得没影,谁来看着林红敏?谁照顾她?他这是打的什么主意?李青转过头,看着林红敏问道: “谁说让你跟着去上岭草原的?” 林红敏微微怔了怔, “今天一早,父亲派人过来说的。” 李青放下杯子,苦恼的抚着额头,昨晚,她睡着前,平王跟她说的肯定就是这事了,带着这个大麻烦,岂不是要烦死?她当时怎么就睡着了?还是平王干脆是趁她睡着才说的这话?嗯,他也不用趁她睡着,他的决定能跟她通报一声,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只是,无论如何,她也不想带着林红敏起这一趟,现如今,他这话既已告诉了林红敏,话已出口,再想让他收回,改了主意,真正是千难万难了,可不管多少难,她也得试试,总要尽了力才能死心不是。李青盘算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林红敏,皱着眉头吩咐道: “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林红敏恨恨的跺着脚,盯着李青,焦燥的叫道: “我要回去找老祖宗,我不去草原!你去跟父亲说!” 李青眉梢扬了起来,直起了上身,冷冷的盯着林红敏,林红敏微微往后缩了缩,轻轻退了半步,顿了顿,突然转身跑了出去。 ..................... 今天真是痛苦的一天啊啊啊!一个领导心情不好,可怜偶被他叫进办公室,然后哇哇哇哇哇哇哇,他心情好了,改偶痛苦了,另一个领导心情太好,一下午坐我们办公室,从花果山说到了祁连山,他心情也好了,偶痛苦加倍了!! 偶的更新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送别 琉璃皱着眉头,看着林红敏出了门,才转过头,低低的说道: “大小姐,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哪有一点郡主的样子?!” 李青斜斜的盯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郡主该是个什么样子,你见过?你倒说说看看。” 琉璃怔了怔,轻轻笑了起来, “要是带着这么个大小姐,夫人也是够头痛的了,夫人别光发脾气,还是想想,怎么劝着爷改了主意,赶紧送这位小祖宗回去平阳府才是正事。” 李青颓然往后倒去,气恼的用手拍着炕, “他都说出去了,我还能有什么法子?!那是爷!讲究的是一言九鼎!唉,琉璃啊,我头痛!让我好好想想,我得好好想想!” 晚上,平王一身尘土回到内院时,已经是戌初时分了,李青笑盈盈的曲膝迎了进去,侍候着他沐浴洗漱,取了件淡黄色轻罗长衫,侍候着他穿上,边帮他纽着纽子,边笑着说道: “让水苏给爷绞头发吧,这么晚了,爷肯定饿坏了,我绞得太慢。” 平王低头看着李青,慢吞吞的说道: “嗯,慢就慢吧,爷不急。” 李青窒了窒,接过水苏手里的大棉帕子,站在平王身后,恨恨的绞着头发。 两人吃了饭,平王满脸惬意的坐到榻上,接过李青递过来的茶水,舒服的喝了一口,李青侧着身子坐到平王对面,倒了些清水到砚台里,慢慢磨起了墨,磨了一会儿,抬头仔细的打量着平王的脸色,笑着说道: “爷,今天红敏过来说,你想让她跟着咱们去上岭草原?” 平王点了点头, “若是现在就打发她回去,府里也没有一个能教导教导她的人,太妃对孩子,只知道一味的溺爱,再说,红敏身边侍候的丫头婆子,我已经让人都打发出去了,要用的人也还没有挑拣上来,所以,我想着,干脆让她跟着咱们一起回去,你也正好趁着这机会好好教一教她,往后嫁了人,至少不能象现在这样,被人卖了还不知道呢。” 李青微微垂着眼帘,慢慢磨着墨,半晌,磨好了墨,把墨放到砚台边,才微微笑着说道: “爷心疼红敏,我自然也想她好好的,天下做父母的都是一样的心思,都盼着孩子好,唉,可是,爷也知道我这身子,这一路上走到现在,已经是自顾不暇了,过几天,进了上岭草原,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若再要照顾红敏,就算我再怎么有心,这身子也撑不下来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再说,咱们这一路过去,到底简陋些,上岭草原上的风俗,听说和平阳府大不相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礼法,红敏也十岁了,早就过了男女不同席的年岁,万一有些个看顾不到,伤了王府的脸面倒是小事,岂不是害了红敏?我想来想去,实在是不敢担承。” 李青抬头仔细的看了看平王的脸色,顿了顿,继续说道: “爷若是担心红敏回去,一时没有人教导,不如,让她先住到逸梅庄去,咱们回去前,先让郑嬷嬷调教些日子,爷知道,郑嬷嬷是宫里出来的,礼仪、规矩、女红上都极好,为人方正也知道变通,我小时候,就多亏了她教导着,才不至于太过荒废了,让她调教些日子,至少红敏这规矩、礼法、女红上肯定能长进不少,王府那边,只要爷交待下去,暂时别让太妃知道也没什么大事了,至于其它的事,就都等爷回去了再安排,爷看看,这样合不合适?” 平王含着满眼睛里的笑意看着李青,微微点了点头, “你说得有道理,就照你说的安排吧。” 李青一时怔住了,她这一天里,想了七八条理由,准备了十来个的说辞,这才说了头一个,他怎么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他就这样推翻了自己早上的话,答应了她的提议!这事太过顺利!有那么点诡异,李青心里涌上些许不安来。 李青抬头看着平王,看着他眼睛里闪过的一丝笑意,心头微微突了一下,他又要算计什么?李青心头闪过丝警惕来,上身微微直起了些,低头理着几上的文书,笑着问道: “那爷看,让谁送红敏回去才好?” “让丁一再跑一趟吧,红敏身边侍候的丫头婆子,你看着指派就是,老成稳重些的就行,也就是在路上侍候侍候罢了。” 平王仿佛不太在意的笑着说道,李青慢慢理着几上文书,垂着眼帘,想了想,才陪着笑说道: “那就让这两天侍候着红敏的四个婆子,还有钱显家的一起侍候着红敏回去,爷看可好?” “嗯。” 平王眼神仿佛被炕角那个矮矮的土陶瓶里满满插着的星星点点、五颜六色的野菊花吸引住了,随意的应承了一声,抬手指着野菊花问道: “这是什么花?爷好象在哪里看到过,放在这样的瓶子里,竟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李青回过头,看着炕角的野菊花,抿嘴笑着回道: “这是野菊花,外面田野里到处都是,也是味良药,这是今天早上丁三送进来的,我看着新鲜,就让人放到了这个瓶子里。” 平王笑着点着头, “怪不得爷看着眼熟呢,平日里还真没注意过,这野花到了青青手里,也能漂亮得让人不敢认了,嗯,你若喜欢,从明天起,我让人天天采了这花给你送来。” 李青忙笑着摆着手, “爷可千万别这样,这野菊花,看个一天二天还好,天天看着它,哪里还有什么看头?要知道,这花和爷的女人一样,要常换常新才好。” 平王脸色微微阴冷了下来,转过头,仔细的看住李青, “又有什么话传到你这里了?” 李青后悔的咬着舌头,陪着笑忙摇着头解释道: “没有,哪有什么话,我不过就是随便说说罢了,爷就当没听见,是我说错了比喻,请爷恕罪。” 李青赶紧站了起来,曲膝行着福礼,平王伸手拉过李青,拉着她坐到炕上,微微绷着脸看着她,半晌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唉!” 李青暗暗舒了口气,指着几上厚厚的两叠文书,笑着说道: “爷,今天文书这么多,您还是赶紧看吧,我也得去好好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咱们要启程,红敏也要赶回平阳府去,我得去看着红敏的行李收拾得怎么样了,是不是还缺什么东西,明天一早,还要先送了红敏上车,明天要起得很早才来得及。” 平王目光幽深的看住李青,半晌才低声说道: “红敏那里,让下人们去操心准备着就是了,哪里要你亲自送她的?明天,你不用起那么早,不用送红敏上车,咱们出了台方城,就进了上岭草原,一直到呼和城前,只有两处兵驿能歇息,其它时候,咱们都得歇在帐篷里,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平王顿了顿,微微犹豫了下,接着说道: “明天我让丁三拿幅上岭草原的地图给你,你有空看看,这样,咱们的行程,你心里也就有数了。” 李青怔了怔,心里涌起无数的疑惑来,这两天,这位爷,有些不对劲,好得实在太不正常,在没弄清楚原因前,凡事还是小心些好,这地图最好还是推辞掉,可是,这是她做梦都想要的东西,如果以后,有了这地图,得方便多少!必不会再被捉了回来,嗯,还是看一看,记下来再还给他就是了。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站起来曲了曲膝告退道: “嗯,那爷看文书吧,我去沐浴了。” 第二天,卯正时分,李青披着斗篷,站在二门里,看着林红敏上了车,又嘱咐了两句钱显家的,目送着车子出了二门,才扶着琉璃,打着呵欠,慢悠悠的往内院进去了。 琉璃扶着呵欠连天的李青,笑着说道: “夫人也真是的,爷既然已经说了,夫人就不要起来就是了,再说,夫人起来,也不过就是走过来,站着,看一眼,再回来,难道大小姐还希罕你这一眼不成。” 李青重重的叹着气,转过头笑吟吟的看着琉璃, “你呢,比秋月聪明得多,可论这做事的守礼周到上,又差了秋月不少,秋月能侍候得好严谨的婆婆,你嘛,要侍候好婆婆,还得好好磨练磨练,你想想看,我可是继母,红敏这可算是出远门,又是刚经了差点被人拐走这样的大事,我今天不来送她,看着她上车,这会儿自然没事,爷正宠爱着的时候,自然花好月好,什么都好,可等明天,爷又有了别的新鲜人,你家夫人成了昨日黄花的时候,爷若再想起今天的事,这可就是把柄了,说得严重些,这可是不慈!我何苦为了贪这么一会儿的舒服,埋下这样的祸根?授了这样的把柄给人家?” 琉璃眼睛里闪过丝明悟,慢慢点了点头。 辰末时分,李青才收拾整齐,出了二门,上了车,车子驶出院子,夹在车队中间,缓缓往城外驶去。 出了台方城,几百名黑衣卫已经安静的骑在马上等候着了,看到车队出来,布着阵形,团团围住李青的车子,拱卫着车队往上岭草原方向缓缓行去。 .................... 更新了,长长出了口气,晚上继续努力码字,有人看,有人订,有粉粉的票票飞过来,还有打赏,转眼间,生活就是如此的美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猎狼 台方城外,景色就几乎完全变了样,树木渐渐稀疏起来,连绵起伏的山脉看上去极其遥远,仿佛舞台上最远的那块布景,只能看到一抹淡淡的烟灰色,眼睛所及处,都是刚能没了马蹄的青草,开满了各色各样的小小的花朵,路极不明显,只是车辙略集中一些而已。 李青掀起车帘,直着身子,微微有些兴奋的透过护卫与护卫之间,动来动去的缝隙,看着外面完全不一样的景致,她还从来没见过真正的草原。 中午,车队停下来,埋锅做饭,李青没有下车,只隔着车帘,好奇的看着外面忙碌的人群。直到吃了饭,又走了一阵子,才看够了外面的景色,放下帘子,铺开地图,慢慢的记着上岭草原上的每一条路线和每一处关卡。 车队走了几天,草越来越深,也越来越茂盛,原来竟真的是风吹草低才能见牛羊的。 护卫们每天都能猎到黄羊、獐子等等猎物,有几天,甚至猎到了几只飞龙,李青好奇而兴奋的拎着这传说中的美味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才吩咐竹雨加上人参炖汤吃。 车队夜里安营时遇上过几次狼群,可李青的帐篷在营地最中间,狼群被猎杀干净了,也吵醒不了她,直到早晨看到营地外又聚集起兀鹰来,后面的车子上又晾上了十几、几十张狼皮筒子,才知道原来夜里又遇到狼群了。 直到一天傍晚,刚安好营没多久,李青在帐篷里就听到了外面此起彼伏的狼嚎声,急忙跳了起来,拉着平王急切的要求着: “爷,快!带我去看狼!看猎狼!” 平王笑着放下手里的文书,带着李青出了帐篷,上了马,往营地东边小跑了过去。 营地东边,十几名黑衣卫已经骑在马上,面朝着营地外,间隔着散开来,平王带着李青冲到旁边略高些的小土丘上,吩咐拱卫在旁边的护卫道: “把狼群圈住打,手脚利落些!” 护卫急奔过去传了令,李青直起上身,兴奋的看着聚集在不远处小小的坡地上的狼群,大约有四五十只,个个体形巨大,毛竟都是金色的,要夕阳的余辉下,一片金毛灿灿,根本不是她在动物园里见过的那种筷子粗细,赖狗一样的所谓的狼,居中蹲着只体形比其它的狼还要巨大健壮的狼,额头带着线仿佛反着光的白金色,带着股浓浓的凶傲气息,恶狠狠的盯了过来,这几十只狼,竟带起片阴森森的腾腾杀气来,这就是所谓的虎狼之威?李青微微颤抖了下,下意识的往平王怀里缩了缩,平王伸手揽过她,温和的低声解释道: “这些都是草原狼,最是凶狠狡猾,你看,中间那只,就是头狼。” 突然间,那只头狼的耳朵微微往后顺了过去,平王轻轻赞叹了一声: “好一只头狼!” “怎么回事?” 李青拍拍平王,着急的问道, “你看,那头狼耳朵往后顺去,那是因为它嗅到危险了,能这么快就觉出不对,也是这草原上难得的头狼了,不过,也晚了,已经圈住了,那只头狼不错,等会儿剥了皮筒子,挂到你那辆车上去。” 平王耐心的解释着,李青紧张的攥着平王的衣服,盯着群狼,头狼已经带着群狼站了起来,几只巨大凶猛的狼冲在前头,小跑着冲往坡下,头狼紧跟在后面,刚冲到坡下,头狼低低的嚎叫了声,狼群竟然猛的转了方向,往坡后疾速的冲了过去,在金色的夕阳下,仿佛闪光的利箭般射了出去,李青惊叫起来: “它们要跑了!它们逃跑了!” “现在想跑,哪里还来得及,青青只管放心看着,一只也跑不掉!” 平王声音里带着丝懒洋洋,慢腾腾的说道,话声刚落,箭一般射出去的狼群突然嘎然而止,接着随着头狼的嚎叫,掉转方向往左边冲去,片刻间,狼群已经转了所有的方向,头狼突然仰天长嚎起来,声音里充满了凄厉和决绝,狼群也跟着凄厉的嚎叫起来,李青只觉得心神微微有些晃动,畏缩的往平王怀里缩了缩, “这叫声,真是难听!” “嗯,狼群要拼命了,草原上的狼,最让人佩服,战起来,都是三五成群,互相配合,打法狠辣残酷,咬就咬透,口口见血,全然不顾惜自己,以轻伤换重伤,以重伤换敌命,猛攻猛咬,只要不死,就会站着,我倒很是佩服它们。” 李青微微抖了抖, “那,咱们的人,会不会伤着?要不,就网开一面,放了它们好了。” 平王低下头,轻轻笑了起来, “你放心,不过几只狼,若是它们也能伤了爷的黑衣卫,那爷可真是要羞愧死了。” 李青窒了窒,倒也安下心来,继续专注的盯着狼群,黑衣卫手里拿着长长的套马杆或是黑亮的长枪,慢慢的围了上去,头狼嚎叫着,带着群狼成箭形猛的往东北方冲去,李青轻轻感叹起来, “真是聪明!还知道顺着夕阳的方向冲。” “嗯,狼是草原上最聪明最阴狠的东西,你知不知道,狼最阴狠的攻击法子是什么?” 平王低下头,看着李青,轻轻笑着问道,李青摇了摇头, “狼群经常会攻击马群,最残忍的法子,就是纵身跳起,一口咬透马的侧肋后面,马的侧肋后面是马腹,是马身上最薄的地方,若是公狼,身子重,跳上去咬透,靠着身子的重量,就能撕开马肚子,然后跌落下来,这狼运气稍微差点,还没爬起来,就被后面的马给踩死了,若是身子轻的母狼,靠自己的重量撕不开马腹,就死死的挂在马的侧肋下,马受了惊,就会发疯一样的用后蹄去踢狼的下半身,把狼往下蹬,狼的下半身会被马蹄踢掉,可是,马把狼蹬死了,踢下去了,也就把自己的腹部撕开了,马腹一旦被撕开,胃囊、肠子就‘呼噜’一声落下来,马还在往前跑,马蹄就会踩烂自己的胃囊、肠子,再扯出心、肝、肺来,这狼是真正的阴狠。还有,你知道狼怎么捕黄羊吗?也很有意思……” 平王兴致勃勃的还要往下说,李青已经干呕了起来, “爷,别说了,我不看了,咱们,呕,还是回去吧!” 平王怔了怔,抬头看着不远处正用长枪和套马杆配合着,利落的敲碎着一只只狼头的黑衣卫,迷惑的说道: “没有血啊,这样捕狼,一是皮子好,二来也不会吓着你,你?” “爷,不是那个,是你说的那些,你说得也太恶心了,呕,恶心死了,我现在,看到马都觉得恶心了。” 李青又呕了起来,平王忙搂住她,拨转马头往帐篷方向跑去, “恶心?我说的恶心?哪里恶心?” “爷,求求你,别说了,我要吐出来了。” 从那以后,李青对狼退避三舍,再也不嚷嚷着看猎狼了,连着好几天,连马也不肯骑了,平王迷惑了好几天,到底也没弄明白,他哪句话恶心着李青了。 车队又走了七八天,再有一天,就到呼和城了,申正时分,平王就吩咐车队停下来安营,这是一片平缓的坡地,远处有几处稀稀疏疏的树林,灿烂的阳光洒在茂盛的草地上,碧绿的草叶仿佛闪着光,在微风中轻缓的招摇着,无数五颜六色的花儿间在其中,李青站在帐篷门口,兴致又膨胀起来,转身进了帐篷,拉着看着文书的平王,笑着说道: “爷,歇一歇吧,你带我出去骑马吧?” 平王抬头看着一身月白色烟罗衣裙的李青,脸上露出笑容来,点了点头,起身揽着李青出了帐篷,上了马,在十几名黑衣卫的拱卫下,缓缓往坡下的树林处小跑了过去,李青悠悠然的坐在前面,笑盈盈的仰着头,看着平王问道: “那些部落的首领们两天前就到了,从这里到呼和城,骑马要多长时候?说不定能碰到他们呢。” “嗯,这里骑马过去,也不过一个时辰,他们习惯住毡帐,都在城外驻着,离这里很爱,往年,我也是驻在城外的毡帐里,咱们在城外的毡帐可是最高大最富丽的,嗯,不过,今年,咱们还是住在城里吧。” “咱们住毡帐!我也想住到城外,住住爷那个最高大最富丽的毡帐。” 李青轻轻笑着,拉着平王的前襟,摇晃着身子说道,平王松开马缰,双手搂住李青,低下头,看住李青,笑了起来, “好,你想住哪里,咱们就住哪一处。” 黑衣卫散开来,远远的拱卫在四周,平王和李青信马由缰,慢慢晃到了树林边,平王抱着李青下了马,李青掂着脚尖,看着林子里,笑着说道: “咱们到林子里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蘑菇,让竹雨做蘑菇汤吃。” 平王哑然失笑起来,拥着李青往树林里慢慢走去,黑衣卫下了马,留下人看着马匹,其余的人急忙散进林子,一路仔细查看警戒了过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情人 林子很小,李青拉着平王的手,到处找着看着,不大会儿,走上了一处坡地,就到了林子尽头,这是一处略高些的坡地顶端,前面是一片极空旷茂盛的草地,李青极目远望,闻着风中的花香草香,心情渐渐飞扬起来, “爷,我唱歌给你听吧!” 平王脸色却骤然凝重起来,抬手止住了李青的话,仔细的侧耳倾听着,丁三几步跃了过来,低声禀报道: “爷,有人来了,两匹马,脚程很快。” 平王冷着脸,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黑衣卫立即分散着伏下身子,躲了起来,平王抱起李青,跃到了一处茂盛的灌木丛后面,蹲了下来,透过灌木丛的缝隙往外看去。 李青紧挨在平王胸前,也透过灌木丛,紧张而兴奋的往坡下看了过去,不大会儿,就看到两匹马飞快的跑了过来,前面是一匹枣红马,马上一片明亮的蓝色,如同雨后天空般的碧蓝,后面是一匹白马,马上也是一片白色,突然枣红马猛的停了下来,转过马头,白马往后退了退,前面的枣红马转过马头,又往这边跑了过来,后面的白马立即又追了上来。 李青迷惑的皱起了眉头,平王在她耳边低低的说道: “前面马上是个女人,刚才在用马鞭抽打后面马上的男人,看样子,是一对小情人在吵架。” 平王低低的笑了起来, “不知是哪家首领的儿女,闹了别扭了。” 李青惊讶的看着平王, “爷眼力真好,我只看到一片蓝和一片白。那咱们,看看热闹?” 平王微微点点头,抬手打了个手势,搂着李青,透过灌木丛,继续看着外面。 两匹马脚程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树林前的坡地上,两匹马被树林挡了路,白马拦在了枣红马前,白马上的男子二十岁左右,五官极其清晰,棱角分明,仿佛是用刀刻出来的一样,古铜色的肤色泛着光彩,看起来极其健康,眼睛里仿佛只有枣红马上的蓝衣女子,正焦急万分的说着话。 蓝衣女子十七八岁的样子,长腿细腰,身材玲珑有致,鸭蛋脸,浓眉大眼,生得极为艳丽,小麦色的脸上正泛着浓浓的怒气,红艳饱满的仿佛嘟着的嘴唇突然抿紧了起来,扬起手里的鞭子猛得抽了过去。 白衣男子接住鞭梢,催着马往枣红马靠了过去,微微用力,连人带鞭子往自己马上拉了过来,蓝衣女子脸色红涨起来,用力往回拉着鞭子,挣扎间,男子抱着蓝衣女子滚落到了草地上。 李青一脸兴奋的笑意,在平王怀里微微直起身子,仔细的看着外面抱在一起,滚来滚去的一对儿。 男子压在了蓝衣女子身上,按住女子两只手,声音里带着焦急和心痛: “你听我说,我没看她,苏泰,你听我说几句话,你听我说完!” 说的是塔尔城的话,李青微微皱了皱眉头,平王拉过李青的手,在手心里划着字“可能听懂”,李青轻轻点了点头,平王面色舒缓了下来,搂紧了李青,两人一起看着外面。 被压在下面的苏泰重重的喘着粗气,男子也粗重的喘了几口气,才接着说道: “苏泰,我不是看她,只是她穿的实在是太古怪,我才看了看她的衣服,我根本没看清楚,不知道她是恩和,否则,她穿得再古怪,我也不看,苏泰,我眼里除了你,怎么会有别的女人呢?!苏泰!” 苏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男子小心的松开了些,焦急的紧盯着苏泰, “苏泰,你没事吧?苏泰,从见你头一面到现在,我眼里就再没有别的女人过,苏泰!” “你真的看到那个人是恩和?” 苏泰突然问道,白衣男子仿佛怔住了,老实的说道: “我就看见她穿的衣服实在是太古怪了,光看到衣服了,没注意人,我看着象是恩和,不是恩和还能是谁。” 苏泰轻轻笑了起来,渐渐笑声越来越欢快,男子也笑了起来,搂着苏泰,翻了个身,让她趴在了自己身上,苏泰笑了一阵子,才伸手拧着男子的鼻子,开心的说道: “那可不是恩和,那是宝音,你真是个傻子!” 男子恍然大悟般大笑了起来, “苏泰,除你之外,别的女人一个个都长得差不多,我哪里分得出来?再多的女人,我也只能看到我的苏泰。” 苏泰的侧脸看上去红朴朴的,猛的把脸贴在了男子脸上,两人滚在了一处,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喘着粗气站了起来,男子紧紧的搂着苏泰,贴在她耳边说着话,苏泰笑得如花儿般绽放着,男子把枣红马的缰绳系在了白马上,抱着苏泰一起乘着白马,往来的方向小跑着回去了。 看着他们走得远了,李青才伏在平王怀里大笑了起来,边笑边说着两人的对话, “……爷,这个男孩子,不知道是谁家的,真正是个会哄骗女儿家的,他肯定是看别的女人看傻了眼,这个苏泰吃醋了,他就故意把人家姑娘的名字说错了,让苏泰觉得他连人都没认出来,那肯定就是只看衣服,没看人了,所以苏泰才原谅了他,这个男孩子,真是太狡猾了!” 平王满眼笑意的看着李青,俯下身子,把脸贴到李青耳边,低声说道: “青青,我眼里除了你,也没有别的女人。” 李青怔了怔,平王轻轻咬住了李青的耳垂,李青身子微微颤抖了下,平王嘴唇飞快的滑过去,吻住了李青嘴唇,辗转着用力吸吮着,李青只觉得胸口里的气仿佛都被他吸了过去,急忙用力推开他,满脸通红,长长的透过口气,微微喘息起来, “爷,你又发疯了,那么多人看着听着呢!你!” 平王低低的笑了起来,慢悠悠的说道: “谁敢看?谁敢听?” 李青推开他,站了起来,树林静悄悄的,林子周围远远的站着些黑点,平王也站了起来,一把拖过李青,靠在了一颗树上,懒洋洋的微笑着说道: “青青看到了吧,这林子除了你我,连只老鼠也进不来。” 李青伏在平王胸前,轻轻的笑了起来, “青青,你刚才说要唱歌给我听的。” “嗯,现在不想唱了,谁让你刚才不让我唱的,哪,现在你唱给我听好了。” 平王窒住了,把脸贴在李青耳边,仔细想了一会儿,苦笑了起来, “我不会唱,一支也不会。” 李青仰着头,看着平王苦恼的脸,笑得眼睛弯了起来, “那我教你,教你一个最容易唱的,你好好学,学好了,现在就唱给我听。” 平王认真的点着头,李青眼睛里闪过丝促狭来,轻轻咳了两声, “爷跟着我学,两只老虎,” 平王怔了怔,认真的学着: “两只老虎。” “跑的快,一只没有尾巴,一只没有眼睛,真奇怪,真奇怪。” 平王仔细的,一板一眼的学着,又连在一起,唱了两遍,李青笑得软在了平王怀里,拍着平王的胸口,上气不接下气的夸奖道: “爷,不愧是爷,唱得,真是好!” 平王低着头,看着笑得眼睛弯成了一线的李青,心情如风般飞扬起来, “青青喜欢听,以后,我天天唱给你听。” 平王垂下头,温柔的吻到了李青额头,李青双手挽着他的脖子,身子柔软的任他吻了下去,平王吻着她,抱着她倒在了草地上,往旁边的低洼处滚了过去。 林间斑驳的光影下,密密的草丛被紧紧纠缠在一处的两个人压了下去,平王深深的深入在李青的身体里,温柔的缓缓的动着,渐渐越来越快,除了身下的人,这世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只有他和她,在欢愉的云端飞翔。 林间的光影渐渐温和起来,太阳缓缓的往西边滑去,平王仔细的笨拙的整理着李青的发髻,越理越乱,李青转过身,拍开平王的手,抓松了头发,干脆任它松散开,光亮柔软的披在了身后,脸上泛着酒醉般的红晕,低头理了理凌乱折皱的衣服,轻轻叹了口气,摊了摊手, “只好这样了,下次出来,一定要带个斗篷才好。” 李青恨恨的说道,平王轻轻笑了起来,渐渐越笑声音越响,一把揽过李青,低低的问道: “下次,带斗篷!青青每次跟爷出来,都要……嗯,这样?我也喜欢,我最喜欢,下次,你说在咱们在哪里好?青青,刚才,真是太美妙了,回去,咱们到帐篷里,再试一次?” 李青轻轻啐了一口,平王哈哈笑着,拥着垂着头,磨磨蹭蹭的李青,出了林子,上了马,往营地回去了。 李青沐浴洗漱后,吃了饭,躲在帐篷里,趴在床上,再也不肯起来,平王看完了文书,挤到李青旁边,凑过去看着李青手里的手, “看的什么书?” “丁三送过来的经书,这书明天就得收好了,万一让呼和城里的喇嘛看到这书,就不好了,你那些杀手,光拿书,真的没伤人?” “真没伤人,你放心,咱们既然有了更好的谋划,哪里还要伤那些个小喇嘛,看得怎么样了?你也别太心急,慢慢看就是了,不要伤了神,伤了身子。” 李青边看着经书,边敷衍的点着头,平王伸手拿过经书,远远的扔到了一边,一把揽过李青, “咱们不是说好了,回来再试一次,这次,我再慢些好不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欢宴(上) 第二天,直到辰末,平王和李青才收拾妥当,平王穿着身宝蓝色绣金龙云海常服,系了玉带,李青穿着暗绿底缂丝翔凤琵琶袖紧身短衫,葱绿地暗花直径纱百褶长裙,整齐的绾了头发,插了支赤金五凤步摇。 平王站在大帐中间,拉住李青,仔细的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伸出手轻轻扶了扶李青头上的金步摇,拉着李青的手,走到帐篷门口,才松开手,李青退后半步,微微低着头,恭敬的跟在平王身后,出了大帐。 帐篷外,呼和城府尹裘启明、总兵张文群、上岭关总兵俞敬远带着属官已经迎在了营地大帐外。平王在帐篷门口站定,绷着脸,看着帐篷前跪了一地的大小官员,抬了抬手, “起来吧。” 丁三牵了马过来,平王上了马,转过头,看着李青扶着琉璃的手上了车,才轻轻抖了抖缰绳,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往呼和城方向行去。 李青端坐在车里,琉璃跪坐在车厢前面,仔细的理好了李青的裙子,低声笑着说道: “夫人,爷对你真是越来越好了,今天早上起来一直到出门,爷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夫人!爷跟夫人在一起时候,就是晴天,一出了门,就转阴天了。” 李青掀起帘子,看着外面衣甲鲜亮,缓缓而行的黑衣卫,半晌,才放下帘子,转过头看着琉璃,似笑非笑的说道: “若是到了我老得连牙齿都没有的时候,他还能这样对我,那才叫真正的好,这会儿,你家夫人年青貌美,有才情有智慧有用处,他若对我不好,才是傻子呢。” 琉璃怔了怔,随即轻轻笑了起来,微微摇了摇头, “夫人的道理,总是跟别人不一样,虽说夫人的话,是说得句句在理,可是,我要是夫人,还是不想那么远,今天好就行,明天,谁知道明天是个什么样子?也许,我还等不到牙齿没了的那一天呢。” “呸!” 李青轻轻啐了一口, “青天白日的。不要说这种晦气的话!” 琉璃随着车子轻轻晃着,笑颜如花的看着李青,接着说道: “那夫人没事的时候,也别七想八想的,想那么多、那么远有什么用?夫人在寺里的时候,想得多少好啊,打算得要多周全有多周全,连小书生都选好了,结果呢,谁也没想到老爷突然就调回了京城,夫人又掉转头,开始打算着做个寡妇,可没想到转眼就入了官,再计划着,要跑去晋地,可谁能想到,夫人最后竟嫁进了平王府,夫人,你看看,你那些个费尽心机的打算,哪有一个有用的?” 李青眨了眨眼睛,想了半晌,才无奈的看着琉璃叹着气, “那不都是没办法的事嘛。” “所以啊,夫人别想来想去想那么多,还是放宽心,照夫人说过的那个,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过着,不也好得很哪。” 李青笑意盈盈的看着琉璃, “琉璃这话说得有道理,不过,你家夫人还有一句呢,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及时行乐的时候,还是要得费点心思,给自己留好后路,不然,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呢。” 两人笑语盈盈的低声说着话,车子轻轻晃了下,停了下来,李青忙掀起帘子,看着车外,外面除了黑衣卫笔直的身影。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前面一片极响亮,嚷着叫着“大头领”的请安声。 不大会儿,车子继续动了起来,除了听惯了的黑衣卫们整齐的马蹄声,外面还有阵阵急促的跑来跑去的马蹄声和兴奋高昂的呼啸声、喊叫声。 应该是那些部落的人来迎接车队了,李青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车子走了一会儿,又停了下来,外面依然是一片高喊着“大头领”的请安声,黑衣卫之外的马蹄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杂乱。 一路上走走停停,差不多午正时分,车队才进了城,驶进了一处高大宽阔的殿堂,琉璃扶着李青下了车,丁二躬身侍候在外面,引着李青从侧门进了大殿后方的小配殿内,低声禀报道: “夫人先歇息片刻,爷受了礼,咱们就出城去金帐那边,依着惯例,晚上,爷要在那里宴请各部落头领,每次都是要狂欢一整夜的。” 李青微笑着点了点头,扶着琉璃的手坐到窗下的椅子上,慢慢的喝着杯茶,等着上车再出城去。 等到了金帐,吃了饭,已经是未正过后了,李青微微有些疲惫的斜靠在金帐后面的榻上,平王掀帘进来,上前两步,按住支起身子要起来见礼的李青,微微笑着说道: “不用起来,晚上的宴会申正才开始,你先歇息一会儿。” 李青点了点头, “爷要不要也歇息一会儿?丁二说夜里要闹一整夜呢。” “我不累,这金帐过去不远,是一处上好的打猎处,我这就要带着那些头领们去打打猎,我得出去了,你歇息吧,不用起来。” 李青笑着点点头,直起身子,目送着平王掀帘出去了,琉璃和竹枝过来,侍候着李青卸了簪环,脱了衣服,李青打着呵欠,不大会儿,就睡着了。 李青被琉璃叫醒的时候,已经是申初一刻了,琉璃、竹枝、竹叶、绿蒿侍候洗漱更衣,换了件淡黄地织金纱通肩琵琶袖紧身短衫,一条同色妆花纱十幅裙,插了支错落有致的垂着十几个小小的各式花卉的赤金步摇,刚收拾好,平王就掀帘走了进来。 李青忙吩咐端了水来,侍候平王洗漱,琉璃取了件银蓝色缂丝龙纹长衫,李青接过,侍候着平王换了衣服,平王满眼笑意的低头看着李青,压低了声音说道: “昨天,咱们见到的那一对小儿女,苏泰是哈撒尔部头领库图的小女儿,另一个是克列部头领额哲的独生儿子多罗。” 李青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平王, “爷今天又见到他们了?” 平王点了点头, “这个多罗,一生下来,萨满就说他命里犯煞星,额哲就把他送到了贡格寺,托佑在活佛跟前,直到去年秋天,才算避过煞星回到了部落,我也是今年才头一次看到他。倒是那个苏泰,年年跟着库图过来,我竟然不认识她,不过,平日里,我倒真是没注意过那些个小丫头们。” 李青笑了起来, “爷眼里看的都是重要的人,重要的事,小丫头们,除非……” 李青咬了舌头般,含糊了起来,平王用手指托起李青的下巴,弯下腰,凑到李青脸上,喷着热气问道: “除非什么?” “除非碰到昨天那样的事,爷才会注意到不是。” 李青笑盈盈的说道,平王直起身子,用手指轻轻划过李青的脸颊,轻轻笑了起来, “这还差不多。” 竹雨托了碗燕窝粥送了过来,平王看着李青吃了,才伸手揽过她, “咱们从外面绕到金帐前面去,爷带你看看外面,这会儿,热闹得很呢。” 李青眼睛亮了起来,点着头,跟着平王从金帐后门走了出去。 外面星罗棋布的散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帐篷,帐篷间的空地上,已经燃起了篝火,上面架起架子,吊着巨大的铁锅,每一堆篝火旁边,都树着高大的木桩,几个精壮汉子赤裸着上身,站在木桩边,身手利落的宰杀着牲畜,挂起来剥着皮,再分割成大大小小的肉块,送到旁边火上巨大的铁锅里,或是挂在木架上,等着烧烤。 空气中弥散着浓浓的奶味、血腥味和一丝丝肉的香味,到处是欢笑和喧嚣声。李青站在金帐门口,踩着脚下松软的青草,环顾着周围仿佛无拘无束的热闹和欢快,心情跟着雀跃而欢喜起来,平王牵着李青的手,低着头看着李青,因着她的喜悦而欣喜起来。 两人慢慢沿着金帐往前面逛过去,丁二、丁三、琉璃和绿蒿随侍在后面。 金帐门口呈圆弧形树着十几个木桩,上面已经绑好了巨大的火把,金帐正前方,一堆堆得一人多高的篝火正熊熊燃烧着,上面的大锅里漂溢出浓郁的奶香来。 金帐门口已经站满了人,李青轻轻把手从平王手里挣脱出来,微微停下了脚步,准备落到平王身后再走,平王转过头,重又拉住了李青的手,低声说道: “不妨事。” 看到平王牵着李青过来,金帐门口站着的人忙躬着身子,有的单手抚胸,有人双手执拳,此起彼伏的请着安,平王抬了抬手,带着丝笑意吩咐道: “不必多礼。” 平王牵着李青的手,步履轻松随意的又走了两步,才停了脚步,一个个给李青介绍起来: “这是扎木部头领呼和。” 呼和忙上前躬着身子,满脸笑容的请着安: “扎木部呼和给夫人请安。” 李青一边含笑点了点头回着礼,一边仔细的打量着呼和,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样子,中等身材,又黑又瘦,脸上满是深深的皱纹,笑起来仿佛一朵慈祥的菊花,三角形眼睛很小,却亮得惊人,扎木部是上岭草原上最大最强盛的部落,和克列部是姻亲, ............................ PS:非常感谢这几天在书评区留言,指出这样那样的问题的看官大人们,小闲每天都会仔细的去看去思量各位的意见,嗯,小闲在改,看看,是不是好一些了? 最后,谢谢各位看官大人的粉票票,从无到有,到过百,到居然能排到前面,小闲感激不尽,喜悦不尽! 再鞠躬,再次热烈欢迎看官大人砸票票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欢宴(中) “这是哈撒尔部头领库图。” 平王往前走了半步,继续介绍道,库图身材高大健壮,站在那里,仿佛一座小山般,李青要微微仰视,才能看清楚他的脸,库图的脸生得倒是不难看,眉眼浓重,和苏泰倒还有几分象。哈撒尔部是上岭草原上的第二大部落,这个库图自己也是个难得的虎将,极能打杀,只是说是脾气极为暴躁。 小山一样的库图移开,身后闪出个枯干瘦小的喇嘛来,几乎看不出年纪,脸上枯干的仿佛没有了肉,眉毛有些花白,长得垂到了眼角,穿着件紫红色僧裙,披着紫红的袈裟,露出仿佛树枝上挂着层松松皱皱的皮一样的右肩来,枯树枝般嶙峋的手上挂着串黑色的念珠,垂着眼帘,双手合什微微低了低头,平王嘴角翘了翘,慢腾腾的介绍道: “这是哲丹寺的赤巴-洛桑达杰。” 李青仔细的看着哲丹赤巴微开的中指,嘴角露出丝笑意,挣脱开平王的手,双手十指相抵,手掌内空,微微合了合什,笑着说道: “原来哲丹赤巴修习的是莲花部,李青有礼了。” 哲丹赤巴抬起了眼帘,惊讶的看着李青,李青带着满脸真诚的笑意,迎着哲丹赤巴惊讶的眼神,继续说道: “哲丹赤巴主持哲丹寺多年,经文教义上也必是极精通的,李青有些个疑问,改天还望哲丹赤巴不吝赐教。” 哲丹赤巴忙微微躬了躬身子,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来,声音低沉的说道: “格聂玛过奖了,为格聂玛解惑,是洛桑达杰的本份,洛桑达杰等着格聂玛的传唤。” 平王眼睛微微眯了眯,笑着牵住李青垂下的手,继续介绍起旁边站着的克列部头领额哲和站在他身旁的儿子多罗。 额哲看起来极其斯文,眉眼和多罗极象,带着多罗,彬彬有礼的给李青请着安,李青笑盈盈的微微点头还了礼,满眼笑意的看着面前的父子两个,这个额哲,是草原上难得的情种,和妻子苏日娜感情极笃,一个妾侍也没有,只有一子一女,额哲的异母姐姐嫁给了呼和,是呼和的正妻。 上岭草原的四个部落中,最小的一支部落是尔臣部,看上去仿佛一大块渗着油的带皮黑肉般的尔臣部头领桑丹,满脸笑容的深深躬着腰,李青笑盈盈的看着他,就这么个人,竟还是上岭草原的头领中,妻妾最多,当然也是儿女数量最多的人。 桑丹后面站着的是呼和城府尹裘启明,总兵张文群和上岭关总兵俞敬远以及属官们,受完了他们的礼,平王牵着李青进了金帐,在上首左右坐下,呼和和裘启明等依次进了金帐,在左右两列坐了下来,侍女流水般奉上菜肴,将各人面前巨大的银酒杯斟上满满的马奶酒,外面的篝火上也架上了獐子,翻转了烤了起来。 平王站了起来,庄重举起杯子,用手指沾着酒,敬了天地神灵,把酒洒在了案前,祭了天地。 丁三上前重新斟满了杯子,平王坐下来,举起杯子,笑着环顾着四周说道: “大家满饮此杯!为了咱们的上岭草原,为了咱们这些肝胆相照的部落兄弟!” 金帐里坐着的人一起举起了杯子,哄然叫着: “祝福大头领!祝福夫人!” 李青也端起了面前的杯子,她的杯子里,琉璃只倒了个少少的杯底在里面,李青笑盈盈的随着大家一饮而进。 袒露着半边肩膀的男仆举着放着整只烤得焦黄,香气四溢的全羊进来,依次放到几上,跪坐在各人身后的侍女不停的将空了的酒杯斟得满满的,裘启明站了起来,笑容满面的敬着呼和等人,张文群和俞敬远也站起来敬酒,呼和、库图等人立即敬了回来,李青刚吃了几口烤羊肉,男仆已经又搬了几只巨大的酒袋进来,取走了空的酒袋。 李青干脆也不吃了,只笑盈盈的看着大碗喝酒,大块吃着烤羊肉的众人。 平王转头看着李青,手从几下伸过来,握住了李青的手,李青笑着示意他看正拉着呼和,要“再满饮此杯”的库图,桑丹微微有些摇晃的举着杯子站了起来,先仰头喝干了杯子里的酒,才高声说道: “大头领,喝酒没有歌舞可不成,就让桑丹来献上歌舞吧,给大头领和夫人赏玩!” 平王微笑着点了点头,桑丹身后侍立着的侍从急忙跑了出去,片刻功夫,一个拎着马头琴的老者和两个衣着艳丽异常的年青女子走了进来,老者盘膝坐在了金帐门口,悠扬的马头琴声响了起来,两个女子往头上放了一只小银碗,双手各捏着一对银酒盅,抖着双肩,双手有节奏的击打着银酒盅,挥臂甩腕,旋转着舞了起来。 李青看着帐篷正中如风般旋转着的两名艳丽的舞者,眼风扫过半跪在额哲身后的多罗,多罗脸上露出股重重的惊讶来,随即转过头,偷偷的往上首看过来,李青忙移开眼神,心头警惕骤起,用指尖在平王手心里轻轻划了两下,平王坐直了上身,眼光瞄向了桑丹。 一阵急促的旋转后,两名舞者骤然停住,鲜艳的长裙旋转着裹在身上,又散开垂了下来,年青女子轻轻喘着气,相互看了看,示意侍女拿了杯子过来,斟满了酒,捧着杯子走到平王面前,微微带着些羞涩,笑容满面的把杯子高举到平王面前说道: “大头领,我是尔臣部桑丹头领的女儿恩和\\宝音,为大头领寿,请大头领饮了此杯!” “大头领是上岭草原的雄鹰,是宝音最仰慕的大英雄!” 宝音羞涩的补充道,平王脸上带着微笑,却没有接宝音和恩和手里的杯子,李青从平王手里抽出手来,轻轻的鼓着掌,看着宝音和恩和,赞叹不已的说道: “怪不得这舞跳得这样的好!原来是桑丹头领家的千金,这么美丽的姑娘,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来,恩和、宝音,坐到我旁边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们两个,怎么能有生得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呢!” 琉璃和绿蒿忙上前接过宝音和恩和手里的杯子,拉着两个人转到了李青身边,李青笑盈盈的一手拉着一个,不住口的夸奖了一阵子,转过头,看着平王笑着说道: “听说头领们都是带着孩子们过来的,要不,让他们都进来热闹热闹吧,给长辈们敬敬酒,正好也让他们相互认识认识,爷说好不好?” 平王笑着点着头,转过头,环顾着四周,征询般看着大家,额哲忙笑着说道: “夫人这提议好,正该这样,还是把孩子们叫进来,热闹些好。” 呼和、库图、桑丹也忙着点着头,片刻功夫,呼和的儿子阿木尔、那日松,女儿其其格,库图的儿子巴根、牧仁,女儿托娅、苏泰,额哲的女儿图娅,桑丹的儿子阿古达进了金帐,见了礼。 李青笑盈盈的招呼着,把他们安置在自己这边,上了吃食,倒上了马奶酒,多罗也退过去,和阿木尔坐到了一处。 李青笑盈盈看着大家,眼角却瞄着多罗和苏泰,苏泰满脸笑容的上前和图娅说着话,图娅一幅爱理不理的样子,一眼看到了其其格,忙上前拉着其其格不松手,紧挨着其其格坐了下来,苏泰轻轻咬着嘴唇,恨恨的看着图娅,托娅在后面拉了拉她,也挨着其其格坐了下来,李青笑吟吟转过头,微微示意着琉璃,琉璃笑着引着宝音和恩和两姐妹坐了过去,坐到了图娅旁边,紧挨着多罗和阿木尔。 苏泰有些不安起来,强自镇定的坐着,眼光却左右不离多罗和坐在他旁边的宝音。 多罗感受到苏泰的目光,也有些微微不安起来,李青微微眯了眯眼睛,笑着说道: “让我来认一认,恩和和宝音,我已经认得了,舞跳得极好,刚才,我可是大饱了眼神了,恩和边上的是图娅,听说我们图娅字写得极好,回头可要好好写一幅字送给我看看,其其格是呼和头领最宝贝的女儿,也是咱们上岭草原的百灵鸟,然后是托娅,温柔大方,真是比平阳府的大家闺秀还要出色不少,你是苏泰吧?听说我们苏泰的马术极精,就是男人也比不上,苏泰,是真的嘛?” 苏泰带着些骄傲的神情点了点头,李青满脸笑容的看着苏泰,多罗却偷偷的瞄着李青。阿木尔直直的专注的看着苏泰,李青心中微微一动,端起面前的杯子,微微垂下眼帘,悄悄的盘算起来。 劝酒的马头琴又响了起来,阿木尔,多罗等人依次上前敬了酒,呼和等人已有九成醉意,哈哈大笑着不停的举杯不知敬着谁,往嘴里倒着马奶酒,李青笑盈盈的看着微微低着头,小心的躲着旁边殷勤的宝音的多罗,突然声音清晰而响亮的对平王说道: “爷,你看看,阿木尔和小苏泰,简直是天生一对呢,我看了这半天了,再找不到比他们更般配的了。” 平王眼里闪过丝惊讶,立即眯着眼睛看了过去,多罗的手哆嗦了一下,阿木尔立即露出满脸的惊喜来,苏泰怔住了,刚想说话,却被托娅拉住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欢宴(下) 平王看了一会儿,哈哈大笑起来,转过头,看着呼和和库图, “我看着也觉得般配,两位头领觉得怎么样?” 呼和眼睛里仿佛要放出光来,立即满脸笑容的说道: “若是能娶到上岭草原的马上之花,这可是阿木尔的大福份!也是我们札木部的荣幸!” 酒后的库图整个人都泛着红色,好象一只巨大的虾米,惊喜的看着平王和笑容满面的呼和,猛的转过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高大健壮,正满脸惊喜的盯着苏泰的阿木尔,重重的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还没等他说话,苏泰红涨着脸,猛的挣脱了托娅的手,“呼”的一声站了起来,高声叫道: “我不嫁给阿木尔,我不喜欢他!” 库图脸色紫涨起来,圆瞪着眼睛,转过身盯着苏泰一声暴喝: “闭嘴!” 苏泰颤抖了下,仍强撑着挺直着身子,微微扬着下巴倔强的看着库图,李青急忙站起来,满脸笑容的拉过苏泰,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笑着低声安慰着她: “苏泰,有话慢慢说,没人一定要你嫁给谁,不过随便说一说,你且不要急,更不要去顶撞父亲。” 李青边拉着苏泰说着话,边用眼角瞄着多罗,多罗脸上青红不定的变幻着,嘴唇抿得紧紧的,盯着呼和,又看着库图,突然站了起来,阿木尔转过头,焦急的看了看李青身边的苏泰,又转过头,看着满脸暴怒的库图,也猛的站了起来,转头看着几乎同时站起来的多罗,用手肘轻轻捅了捅他,低低的说了句: “好兄弟!” 多罗怔住了,阿木尔已经拉着他,大步走到库图面前,单膝跪在地上,端起杯子,奉到库图面前,陪着笑说道: “库图大叔,苏泰还小,一时不懂事,大叔不要生气,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库图脸上露出笑容来,满意的上下打量着阿木尔,伸手重重的拍了拍阿木尔的肩膀,哈哈大笑着接过杯子,一饮而进。 李青边安抚着苏泰,边冷眼看着多罗和阿木尔,心底微微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转过头,笑着看着平王,内疚的说道: “爷,这都怪我,想到什么就说出来了,咱们草原儿女都是直爽真诚的性子,这婚姻大事,还是要让他们自己看着合适了才行呢,您说呢?” 平王眼睛亮亮的看着李青,大笑着起来,转过头,看着呼和和库图说道: “夫人是修佛的人,心软得很,最看不得孩子们受委屈、掉眼泪,这婚姻大事,还是得你们两家商量着办,咱们为人父母的,不过就是想着孩子们过得好罢了,若是委屈了孩子,夫人还不知道要掉多少眼泪呢!” 金帐里的人七嘴八舌的奉承着,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苏泰轻轻舒了口气,阿木尔关心而热切的眼神仿佛黏在了苏泰身上,片刻不离,苏泰狠狠的瞪了他几眼,阿木尔却冲她傻哈哈的笑了起来,多罗仿佛没有看到阿木尔身上散发出的热切,只拧着眉头,目光深沉的看着李青和苏泰。 外面传来一片响亮的欢呼声,接着又是一片喧嚣,平王大笑起来, “外面的勇士们等不及了,来人,撤了帘子,咱们来看看今年上岭草原上,哪个部落的勇士最英雄!” 几个男仆急忙奔过来,迅速卷起前面的帘子,外面圆弧形排列着的十几个巨大的火把已经熊熊燃烧了起来,照得中间亮如白昼。 火把中间,两个赤裸着上身的男子正在角力,一个年纪很青,强健的身体上仿佛泛着光,充满了活力,另一个年纪稍大些,步伐极其稳健,片刻间已扭在了一起,周围围满了人,叫好声,呼喝声,乱七八糟的指点声,喧嚣着响成一片。 金帐里的人也都带着满脸的兴奋,看着外面奋勇角力的两人,桑丹猛的站了起来,挥舞着手臂,大声叫骂着指挥起年青人来,额哲伸手把他拉坐下来,递了杯马奶酒给他,桑丹一口饮进,又拍着几案大声喊叫起来。 李青瞄了眼外面,转过头,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一群年青人。 宝音全神贯注在多罗身上,不停的给他斟酒、择菜,不管多罗有没有回应,满脸娇媚的笑着,眼睛紧盯着多罗,不停的说着话。苏泰死死的盯着宝音,若不是李青拉着她的手不放,只怕早就冲了过去。 桑丹的大儿子阿古达早已有了四五个侍妾,却还没有娶妻,这会儿,眼睛直直的盯在了图娅身上,图娅厌恶的往其其格身边靠了过去,听到桑丹的狂喊大叫,阿古达忙转过头,看向门口角力的两人,也顾不得再去看图娅,往帐篷口挪了挪,眼睛紧紧盯着外面角力的人,一边大口喝着酒,一边大声喊叫起来。 其其格偷眼看着李青的衣饰和头上的步摇,见李青仿佛并不在意她的偷看,索性盯着李青的衣服仔细的研究了起来,李青眼睛里闪过笑意,笑着问道: “这外面的角力我竟一点也看不懂,你们谁爱看这个的?知不知道这里头究竟有什么好看的?” 其其格撇撇嘴,不屑的说道: “谁爱看这个!野蛮!” 李青眼睛笑得眯了起来,转头看着其它人,图娅轻轻摇着头, “我也不喜欢。” 托娅看着苏泰,苏泰盯着宝音,宝音正在说话,恩和拉了拉她,笑着说道: “我们也不太喜欢看这个。” 李青仿佛伸懒腰般的直了直上身,眨着眼睛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要不,让他们在这里看这个咱们都不喜欢的角力,咱们干脆到后面去喝茶吃点心说说话好不好?我的丫头,茶水和点心都做得极好。” 几个人忙点头答应着,李青转过头,笑着拉了拉平王, “爷,我带这几位姑娘去后面喝茶说话去了。” 平王满眼笑意的点了点头。李青起身,带着其其格等人转到了金帐后面。 琉璃急急的先一步进了后帐,带着竹枝、竹叶取出了闪绿织锦缎梅兰竹纹大坐褥出来,铺在了地上松软的羊毛地毯上,抬了两张紫檀木雕花小几过来,并到一处放到了正中,又从柜子里取了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各色锦缎绣花靠垫出来。 李青招呼着几位姑娘围着小几坐下,水苏、水萍、木兰、木槿侍候着其其格等人坐下,择了靠垫仔细的给她们垫在身后,绿蒿取了个墨绿绫绣淡绿兰花的大靠枕,垫在了李青身后,李青歪在靠垫上,笑着吩咐琉璃: “取那套紫玉杯碟给其其格小姐用,把那套梅花薄胎瓷拿来,给托娅,紫砂那套给图娅,苏泰用黄杨木根那套,给宝音和恩和取套金嵌玉的杯碟来。” 琉璃笑着答应着,片刻功夫,取了放到了各自面前,其其格拿起小小的雕成玉兰花样式的紫玉杯,捏着雕成斜伸出来的花苞样的杯耳,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翻来覆去的看着,半晌,才赞叹道: “夫人,这紫色的玉真是好看,这杯子也做得心思妙极了,比真正的花儿不知道漂亮多少倍!” 托娅眼睛亮亮的,小心的拿起自己面前细细画着艳红的点点梅花的白瓷杯子,看着那洁净异常、薄得透明的杯身,她还是觉得自己手里这套才是最漂亮的。 李青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看着惊喜的把玩着各自杯碟的姑娘们,水苏跪坐在不远处,一边气定神闲的冲洗着茶具,一边看着红泥小火炉上小小的银水壶。 竹雨带着几个小丫头托着蜜瓜酥、艾窝窝、椰子松饼、水晶虾饺等等七八样点心送了上来,水苏已经泡好了茶,李青笑着说道: “我这里就是茶少了些,只有眉山茶和绿牡丹两样,要委屈姑娘们了。” 图娅眼睛亮亮的,轻轻叫了起来, “夫人这里真的有眉山茶吗?我额吉(母亲)说天下最难得的茶,就是眉山茶,听说只有寒谷寺才有!” 李青笑着点着头, “图娅真是见多识广,眉山茶是用莲花峰后面一小片茶园里出来的茶叶,由寺里的僧人自己炒出来的,今年莲花峰春天来得早,也温暖,这茶叶就格外厚实,炒的时候,我让他们用文火慢慢炒出来,我喜欢喝这样炒出来茶,这样味道才最好,你们也尝尝,看看好不好。” 恩和惊讶的看着李青,其其格满脸好奇的问道: “夫人,您和寒谷寺很熟悉吗?这些茶叶是那些僧人专门为您炒出来的吗?” “嗯,我和寒谷寺有些渊源,每年,他们都会炒些茶给我送来。” 李青笑盈盈的看着其其格说道,水苏给每个杯子斟了七分满,图娅举起杯子,仔细的看着杯子和杯子里的茶,轻轻的叹着气, “夫人,用这样的杯子,这样喝茶,才真正叫做品茶呢!” 李青满眼笑意的看着图娅,轻轻点了点头,苏泰端起杯子,一口喝了,微微皱了皱眉头, “好苦!我倒觉得还不如奶茶好喝呢,嗯,我觉得我这个杯子最好看!” 图娅狠狠的白了苏泰一眼,端起杯子,慢慢的斯文的品起了茶。(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茶会 苏泰也不理她,自顾自的伸手拣了只水晶虾饺放到了嘴里,嚼了两下,眼睛睁大了,又享受般眯了起来,吃完一只,又拣起一只来,送到了嘴里,李青笑着看着苏泰, “苏泰,小心烫!恩和,宝音,你们也尝尝。托娅,那个蜜瓜酥,你尝一块试试,我觉得你也许会喜欢这个蜜瓜酥的味道。” 托娅眼睛亮亮的,拈起块蜜瓜酥,轻轻咬了一口,慢慢品着,看着李青,笑着点了点头,一口口小心的吃完了手里的酥,她长这么大,一直是苏泰的影子一样存在着,大家都关心着苏泰喜欢什么,苏泰要什么,从来没有人问过她喜欢什么,这个夫人,和照顾苏泰一样照顾着她的喜好,托娅心底泛起股酸酸的感激来,看着李青低声谢道: “谢谢夫人。” 几个姑娘喝着茶,吃着点心,慢慢放松下来,靠在垫子上,渐渐说着笑着,聊起了闲话。 亥正时分,外面还是一片喧嚣,图娅打起了呵欠,呵欠仿佛会传染般,宝音和其其格也打起了哈欠,李青笑着直起身子说道: “这会儿,也不早了,咱们可不能象男人们那个样子,彻夜狂欢的,我让人送你们回去帐篷歇息吧。” 图娅忙点着头,李青示意琉璃取了几只匣子过来,一一送到几个姑娘手里,笑着说道: “也没想到今天见到你们,临时仓促,这礼物也粗陋了些,留着赏人吧。” 几人忙接过谢了,李青叫了几个婆子进来,吩咐她们送几位小姐回去帐篷,琉璃悄悄拉了拉托娅的衣袖,托娅会意,拉了拉苏泰,悄悄往后挪了挪,让着其其格等人先离开了。 李青满眼笑意的看着托娅,这姑娘,平日里大约日子过得也不那么容易,小心翼翼,知足而灵敏。李青笑盈盈的上前两步,拉着苏泰的手问道: “听说苏泰精通佛法?” 苏泰忙摇着头, “不精通,一点也不精通!我不过在塔尔城住过两年,那时候,经常到贡格寺里去玩,跟着喇嘛们学了几句经文,我可不懂什么佛法!” 李青眉梢扬了扬,好奇的问道: “苏泰也和克列部的多罗一样,是避什么煞星,才住到贡格寺里去的吗?” “不是,不是,我那噶末木(姨母)住在塔尔城,小时候,额吉带着我去她们家住过一两年才回来的。” 李青笑着点着头, “原来是这样啊,那苏泰一定会说塔尔城的话了?” 苏泰重重的点着头,微微带着些得意说道: “我说可好了,多……好多人说得还不如我呢。” 李青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拉过苏泰和托娅的手,温和的说道: “既是这样,那苏泰和托娅明天陪我去趟哲丹寺好不好,我想找哲丹赤巴求教些问题,听说克列部的多罗是在贡格寺里活佛身边长大的,经文佛理上肯定是极精通的,明天咱们也请上他一起去,你们说好不好?” 苏泰眼睛亮了起来,绽放出满脸笑容来,急忙点着头,托娅飞快的皱了皱眉头,看着苏泰,又转过头看着李青,欲言又止,也点着头答应着,李青仿佛舒了口气般说道: “你们能陪着我去,那真是太好了,明天咱们也不必去得太早,辰正过后吧,我让人去接你们两个过去,好不好?” 苏泰急忙点着头,李青笑着拉着她和托娅的手,送两人出了帐篷,嘱咐婆子小心的送回她们的帐篷,站在帐篷门口,掀着帘子,看着她们转过弯,看不见了,才笑盈盈的转身回来,琉璃扶着李青在榻上坐下,笑着说道: “爷让丁三来问了好几次了,问几位小姐走了没有,夫人歇息了没有,说怕您累着了,让您早点歇息呢,要不,我让她们现在就把热水送过来吧,夫人这会儿就沐浴歇息好不好?” 李青疲惫的点着头, “明天还要去哲丹寺,我可是熬不得成夜的,只是,外面吵成这样,唉,先沐浴了再说吧。” 李青沐浴干净,换了衣服,刚躺进了暖和的被窝里,平王掀起帘子,带着满身的酒气走了进来,环顾着帐篷,看到窝在被子里的李青,几步走过来,歪坐在床上,伸手往李青头发上摸过去,李青急忙往后缩去,抬手把平王的手打了回去, “爷这一身的酒气,难闻得很,我可是刚洗干净了的,你离我远些!” 平王眼睛亮亮的笑着,往床里面蹭了过去,喷着满嘴的酒气, “青青,我想你了,来看看你,看一眼再出去,爷等会早点打发这帮醉鬼回去,就来陪你。” 李青急忙用手推着平王的脸, “爷赶紧出去吧,你这酒气,再熏一会儿,我这澡就白洗了,你赶紧出去,我要歇息了,明天还和人约了去哲丹寺呢。” 平王笑着,微微晃了两下,站了起来,又俯下身子,双手撑在床上,嘻嘻笑着说道: “青青,让我亲一下吧,亲一下就出去。” 李青急忙伸脚顶住平王,不让他俯过来, “不行,爷赶紧出去,臭死了!” 平王一把捉住李青的脚,用手揉着,俯身在脚背上重重的亲了两下,把李青的脚塞回到被子里,才笑着转身出去了。 李青恨恨的叫着琉璃: “叫热水来,给我洗脚!我这脚上全是酒气,全是口水,臭死了,快点!” 琉璃捂着嘴笑着,叫了热水进来,侍候着李青重新又洗了脚,李青才舒了口气,在外面阵阵欢呼声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过去。 第二天辰初时分,李青醒来时,只觉得外面静悄悄的,琉璃进来侍候着李青披上衣服,笑着禀报: “爷还和平时一样的时辰起来的,练了功就出去了,说是辰正前必定回来,要陪着夫人去那个哲丹寺,还说让夫人等着他回来一起吃早饭。” 李青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去哲丹寺,还想着看看那一对小情人的心思,他不去才是最好。 李青换了件桃红素绫宽袖紧身短上衣,一条银白绣折枝桃花笼纱曳地裙,刚收拾好,平王神采奕奕的掀帘走了进来,李青微笑着曲膝请了安,平王满眼笑意的看住李青, “昨晚睡沉了没有?外面吵得很。” “还好,睡着了几个时辰。” 李青微微仰着头,笑着答道,平王伸出手,抚着李青的鬓角,摸了摸李青的耳垂和耳垂上挂着的碧玉扣, “这绿玉,戴在这里真是好看。” 李青笑着歪了歪头,挣开了平王的手, “爷,早饭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了,我可早就饿了。” 平王笑着揽过李青,转去前帐,吃了早饭。 李青吩咐婆子去请托娅和苏泰姐妹两个, “……告诉她们,不用过来了,接着她们直接过去哲丹寺就是了,我在寺门口等她们。” 婆子答应着出去了,平王挥挥手,斥退了侍候的丫头婆子,笑着问道: “昨天,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嗯,只是有那么一点点想法,还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看看今天去哲丹寺的情形再说吧,爷你想,那个多罗,可是在贡格寺长大的,若是他肯合着爷的意,接个活佛过来,必能事半功倍,再说,我还想看看那一对小情人,到底这情份有多深,趁着这个机会,也正好再看看那个多罗靠不靠得住。” “那昨天看得如何?” “唉!” 李青长长的叹着气, “若光是昨天的情形,那苏泰若是我的女儿,说什么也要压着她嫁给阿木尔,那才是个肯用心有担待的,多罗心机太重了些,对苏泰,也许有那么些真心,可是思虑太多,苏泰又是个没心眼、性子急的,哪里能把握得住这个多罗?就算嫁过去,这一辈子可长着呢,若没事还好,真有点什么事,那个多罗思虑来思虑去,还不知道会思虑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呢!哪有象阿木尔那样,一片赤诚的好!” 平王伸手揽过李青,拉过她的手,摊开来,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低低的笑着说道: “我就在你这手里把握着呢。” 李青抬手托起平王的手,重重的叹着气, “爷真会胡说八道,你也不看看,我的手小成这样,和我的手比,你这手简直就是五指山,你一根小手指我也握不住,凭什么把握这五指山?!” 平王微微怔了怔,把李青往怀里揽了揽,半晌,才笑着转了话题, “咱们什么时候去哲丹寺?” “我自己去哲丹寺就行了,爷去忙就是了,去哲丹寺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就是问问那个洛桑达杰些贡格寺的事情,再有,也不过就是看看苏泰和多罗这一对小情人的热闹罢了,爷哪有辰光凑这样的热闹?” “我陪你去,今天不忙,没有什么事,今儿一天,我要一步不离的陪着你。” 平王笑着坚持着,李青皱了皱眉头,他愿意去就去,愿意陪就陪好了。 两人出了帐篷,上了车,缓缓往呼和城东面哲丹寺方向行了过去。 ....................... 小闲的爱: 中学时候,学校里住着一对七八十岁的老夫妻,是学校的退休老教师,妻子中过风,恢复得很好,可还是有些嘴歪眼斜,老头老太每天五点到六点间准时围着学校散步,老太挽着老头,两个人偎依着走得极慢,每次看着两个老人经过教室门口,我们都行着注目礼,是学校里最浪漫的风景线。(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哲丹寺 不大会儿,车子停在了哲丹寺门口,哲丹赤巴和多罗接出了寺门,平王回身扶着李青下了车,李青微笑着,双手合什和哲丹赤巴见了礼,一行人缓步进了哲丹寺,寺门里,托娅和苏泰已经等候着了,恭敬的笑着上前见了礼。 李青微微有些怔神的看着容光焕发的苏泰,紧紧盯着苏泰眉宇间那抹浓得化不开的春色,心底慢慢升起丝冰冷的气息来,眼睛里漫出些许寒意来。 哲丹赤巴引着大家进了大殿,平王背着手,腰背挺直的站立着,绷着脸,仰头欣赏般看着殿内高高在上,或坐或立的一尊尊闪着金色的佛像,李青恭敬的磕拜了神佛,接过琉璃递过来的香,微微垂着眼帘,默默祈祷了片刻,才把香插进了佛前的香炉中,多罗、托娅和苏泰也磕了头,敬了香,哲丹赤巴谦恭的引着众人去了后面的大经堂。 大经堂里,众人围坐在阔大的粗布圆垫上,哲丹赤巴坐在下首,往木碗里斟着苦茶,递给平王和李青,然后才递给了多罗等人。 李青接过茶,慢慢喝了几口,笑着说道: “哲丹赤巴这茶,大苦之后是大甜,与寒谷寺的眉山茶相比,真是大相径庭,一如两家的佛法。” 哲丹赤巴露出了满脸笑容,脸上的皱纹如刀刻般,纹路深重而清晰挤在了一处, “哲丹寺的茶和寒谷寺的茶,滋味虽然不同,可一样是茶,哲丹寺的佛法和寒谷寺的佛法路径虽然不同,归途却是一处。” 李青眼睛里露出笑意来, “哲丹赤巴教导的是,李青受教了。广慈大师一直盼望着能和象哲丹赤巴这样修行高深的喇嘛学一学大乘佛法,也好能让修行有更多的进益,现如今,寒谷寺正在平阳府修建北寺,不知哲丹赤巴愿不愿意哪天行走一趟,给寒谷寺的僧众讲一讲这大乘佛法?” 哲丹赤巴眼睛亮了起来,看着李青疑惑的问道: “夫人认识广慈大师?” 李青端起茶,微微皱着眉头,品了一口,笑着点着头, “嗯,贡格寺现在的曼然巴格西是哪一位?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哲丹赤巴怔了怔,轻轻叹了口气, “夫人,贡格寺建寺数百年,只有过一位曼然巴格西,已经离世上百年了,现如今,寺里只有一位拉然巴格西,就是江白堪布,江白拉然巴格西是观音佛在人间的化身。是神迹。” 李青露出满脸诧异来, “我怎么听说轮珠江凯喇嘛才是活佛真正的传人,是贡格寺的神迹呢?” 平王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嘴角露出丝笑意来,微微低着头,专注的品起了茶,托娅紧挨着李青坐着,微微带着些依赖的神情看着李青,苏泰垂着眼帘,所有的注意力去都集中在了多罗身上,多罗仔细的听着李青和哲丹赤巴的话,微微拧起了眉头,张了张嘴,却又看向了哲丹赤巴,哲丹赤巴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坚定的说道: “江白拉然巴格西是观音佛在人间的化身,是真正的活佛!” 多罗认同的点着头,转过头看着李青说道: “夫人,我是在贡格寺长大的,江白拉然巴格西才是真正的活佛!” 多罗眼睛里闪出狂热而崇敬的光芒来,接着说道: “夫人,你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活佛!江白堪布是行走在人间的观音,他的慈悲和智慧无人能比!” 李青微微眯了眯眼睛,盯着多罗看了一会儿,轻轻笑着冲他点了点头,转过头看着哲丹赤巴,笑着说道: “说着说着又要说远了,哲丹赤巴刚才是在问我认不认识广慈大师,哲丹赤巴应该知道,寒谷寺也有自己的曼然巴格西。” 李青顿了顿,看着哲丹赤巴,哲丹赤巴点了点头, “这我知道,寒谷寺以仁心医术闻名天下,寺里医术最好的,若不做方丈,就称护法,贡格寺的曼然巴格西,比寒谷寺护法只怕还有不如。” “嗯,” 李青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过头看着平王,平王满眼笑意的看了李青一会儿,才转过头,慢吞吞的说道: “夫人是寒谷寺这一代的护法,自小在寒谷寺长大,和广慈大师自然是熟识的。” 哲丹赤巴愕然的张着嘴,定定的看着李青,多罗直起了上身,满脸惊愕的看着李青,随即泛起丝惊喜来,苏泰全身心的关注着多罗,全部的意念都系在多罗身上,也随着多罗的惊愕而惊讶起来,托娅眼睛里亮亮的闪着光,依赖中掺进了无数的崇拜,仿佛仰视般看着李青。 半晌哲丹赤巴才醒过神来,不敢置信的说道: “大头领真会说笑,夫人年纪这样小,寒谷寺的护法,这不可能!” “木莲大师到寒谷寺的时候,是多大岁数,哲丹赤巴知道吗?” 李青看着哲丹赤巴,笑着问道,平王扬了扬眉梢,嘲笑般看着哲丹赤巴,哲丹赤巴只紧紧盯住李青,半晌才长长的叹息着, “江白堪布三十岁就成了拉然巴格西,是神迹,夫人……这怎么可能?!” 李青笑盈盈的看着哲丹赤巴,温和的问道: “哲丹赤巴可愿意到寒谷寺,给那些僧人们讲几天佛法?” 哲丹赤巴伏下了身子,谦恭的说道: “夫人,洛桑达杰天资愚钝,佛法上修行浅薄,哪里能担得起这讲法的重责?若要到寒谷寺讲法,也只有江白拉然巴格西才能担当得起来。” 李青失望的叹息着,转过头,情绪有些低落的看着平王说道: “爷,我还想着,这次肯定能请个上师回去寒谷寺,给他们讲讲这大乘佛法呢,哪知道,唉,江白拉然巴格西哪里肯远离塔尔城,到咱们这样的地方来?唉!” 李青长长的不停的叹着气,平王皱起了眉头,劝慰道: “夫人不必太过失望,江白拉然巴格西既是行走在人间的观音佛,自然慈悲为怀,也许肯千里跋涉,到咱们这里来弘扬佛法、普渡众生也说不定,要不,爷让人去请一请?” 李青低着头,满身的失望,摇了摇头,叹息着转过身,看着哲丹赤巴说道: “还有件事,想托付给哲丹赤巴,我和王爷在来的路上,解救了不少被强盗贼人裹掠的喇嘛,一路带了过来,就托付给哲丹赤巴了。” 哲丹赤巴惊讶的看着李青,双手合什谢了,伤心的长长的叹了口气, “寺里也不知道能不能庇佑得了他们!夫人不知道,前些日子,哲丹寺也遭了抢劫,所幸没有伤人,可寺里所有的经书,竟一本也没剩下,被掠得干干净净!” 李青垂下眼帘,轻轻的叹了口气,平王眯着眼睛,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些贼人也是太过嚣张了些,爷回头交待呼和府尹,让他们往后对哲丹寺这边,用些心关照着就是了。” 哲丹赤巴忙微微低头谢过,李青笑着说道: “王爷平日里也爱看那些个心经什么的,我在平阳府时也经常拿过来翻一翻,倒是背下来不少,我们这次来的时候,王爷也随身带了好些本佛经道法来,回去我理一理,让人送些过来给哲丹赤巴,哲丹寺毕竟是在呼和城,这些贼人如此猖獗,王爷和我心里也是自责得很。” 李青转过头,看着平王眨了眨眼睛,笑着请求道: “这哲丹寺也过于局促了些,若要安顿那些喇嘛,爷和那些头领们,恐怕要舍些善财给寺里才行呢。” 平王微微露出些笑意来,点了点头,哲丹赤巴躬下身子,谢了李青和平王,多罗紧紧抿着嘴,眼神闪烁不定的看着李青和苏泰,李青悠悠的叹息着, “唉,这些贼人,也许只有活佛才能教化得了了。” “夫人,我替夫人去请江白堪布吧。” 多罗看了苏泰一眼,转过头看着李青,突然说道,李青怔了怔,满脸惊讶的看着多罗,多罗热切的看着李青和平王, “夫人,大头领,我是在贡格寺里长大的,一直跟着江白堪布学习,我去请江白堪布来弘法最合适!” 李青脸上露出欣喜来,转头看着平王,平王皱起了眉头, “多罗,就算江白堪布肯随你过来弘法,从塔尔城到呼和城,这一路上路途遥远不说,只怕这一路过来,也太平不了,你还小,你阿布(父亲)怎么肯让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我也不能答应你,太危险了!” 李青点着头,苏泰满眼的担忧和紧张,紧紧的盯着多罗,托娅怔怔的看着多罗,又看了看苏泰,悄悄伸出手,轻轻拉住了苏泰的手,多罗飞快的看了一眼苏泰,转过头,看着李青和平王,语气坚定的请求道: “大头领,您放心,从塔尔城到这儿的路,我走过不止一次了,我一定能把江白堪布请过来!夫人,” 多罗看着李青,微微迟疑了下,声音渐渐低下了些, “夫人,若我能请回江白堪布,夫人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李青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笑盈盈的看了多罗一会儿,才转过头,征询般看着平王,平王脸上带着笑意点了点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愤怒 李青转过头,看着多罗笑着说道: “什么请求?你先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做到,我若答应了你,总要做到才行。” 多罗微微松了口气,又飞快的看了眼苏泰,转过头看着李青郑重的说道: “夫人,若我能请回江白堪布,请夫人让苏泰自己选择要嫁的人!” 平王眼睛里闪过浓浓的笑意,眯起眼睛,好整以暇的端起了木茶碗,慢慢喝起了茶,李青眼睛里闪过丝冷意,笑着转过头,看着苏泰,感叹的笑着说道: “我们苏泰真是好福气,那么,苏泰,你现在有没有想嫁的人?若有,就说出来,我给你做主就是了。” 苏泰浑身散发着喜悦的光芒,眼光痴痴的粘着多罗,托娅轻轻的拉了拉她的手,她才猛然反应过来,托娅忙低声提醒道: “夫人问你想嫁给谁!” 苏泰脸上泛起浓重的红晕来,眼睛一刻也不愿意从多罗身上移开,勉强转过头,看了李青一眼,又转过来,痴痴的看着多罗,坚定而清晰的说道: “夫人,除了多罗,我谁也不嫁!” “那好!” 李青转过头看着平王,笑着说道: “爷,这件事,就让我做主,好不好?” 平王点了点头,李青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多罗, “多罗,我答应你的请求,也答应苏泰的请求,苏泰既然除你不嫁,你自然也要非她不娶,若你负了她,我就让人阉了你!” 李青声音阴冷起来,平王看着李青,眼睛里微微闪过丝惊讶来,苏泰浑身洋溢着热烈的幸福,眼光片刻不离的粘着多罗,多罗仿佛畏缩了下,立即挺直了上身,低头答应着: “夫人请放心。” 李青眯起眼睛盯着他,似笑非笑的看了好大一会儿,哲丹赤巴眼里闪出亮采来,看着李青,热情而急切的要求道: “夫人,我和多罗一起去吧,一定把江白拉然巴格西请过来。” “哲丹赤巴,你可不能去,你走了,这哲丹寺怎么办?那些喇嘛们交给谁去?再说,若王爷和那些头领们舍出善财来,你还要看着人修建这哲丹寺,哪里能走得开?!” 哲丹赤巴脸上露出失望来,微微带着些失落说道: “夫人说得是,唉,说起来,我已经有将近二十年没回过贡格寺了!” 李青眼神温和的看着哲丹赤巴,没有说话,几个人又坐了一会儿,喝了杯茶,李青和平王就起身告辞了,到了寺门口,平王扶着李青先上了车,转过身,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多罗说道: “多罗,去塔尔城的事,你回去和你阿布好好商量商量,我还是不想让你去,你若真想娶苏泰,再想别的法子就是了,你阿布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做事情可不能由着性子。” 多罗单手抚胸,躬着身子谢了平王,抬起头,认真的说道: “大头领请放心,我知道轻重,阿布肯定会支持我的。” 平王绷着脸点了点头,转身上了车子。 李青靠在大靠枕上,眯着眼睛透过车窗的纱帘看着站在外面的多罗,平王坐到李青身边,伸手揽过了她,低声问道: “你好象不高兴?怎么回事?” 李青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过头,看着平王低声问道: “爷身边带的有专门盯人的影子吗?” 平王怔了怔,点了点头,李青转过头,瞄着离她越来越远的多罗,恨恨的低声说道: “爷派几个去,片刻不离的死盯着这个多罗,苏泰身边也放一个!只要两个人凑到了一处,就来告诉我!” 平王惊讶的看着咬牙切齿的李青,青青从来都是安祥从容的,脸上总是带着得体温顺的浅笑,这是他头一次看到她气成这样!平王掀起帘子,叫了丁三过来,低低的吩咐了下去,转过身,看着还在恨恨的磨着牙的李青,心里突然泛起股浓浓的酸意来,她气成了这样!那个叫多罗的小子,竟惹得她失了态!她从来没有因为他这样失态过!这个多罗!平王恨得牙根都有些酸溜溜的! “怎么回事?青青怎么气成了这样?那个多罗,怎么敢把你气成了这样?爷要拆了他的骨头!” 李青白了平王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你没看到啊,苏泰对他毫无保留,爱得一片赤诚,他呢,慢慢的掂量着,再掂量着!求我让苏泰嫁给她想嫁的人,呸!他还想让苏泰嫁给谁?!苏泰还能嫁给谁?!他!混帐!” 李青恨恨的转了转身,也没找到能扔的东西,只好握着拳,狠狠的捶着平王的腿, “这个混帐东西!他肯定是!呸!不负责任的混蛋!” 平王愕然的看着气极败坏的李青,眼睛里一片茫然, “青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明白?” 李青狠狠的瞪着他,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不负责任的混蛋!” 平王张着嘴巴,傻怔怔的看着李青,她竟连他也骂了进去!李青懊恼的咬了咬舌头,冷哼了一声,扭过了头,平王怔了片刻,眨了几下眼睛,伸手揽住李青,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是气坏了,现在,好些了没有?” 李青“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平王轻轻舒了口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爷总不能让你平白受了这样的委屈!” 李青又磨起了牙,半晌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苏泰眉眼间那份柔情,和多罗靠近时的那份……默契!多罗昨夜必定找过她了,也必定是心想事成了!这个混帐东西!” 平王高高的扬起了眉梢,好半天才落了下来,突然轻轻笑了起来, “你真是,爷服了你了,你竟连这个都能看出来!这个多罗,好心计!生米先做成了熟饭再说,有这份心计,接那个江白倒多了几分成算。” “哼,他若敢始乱终弃,我一定要阉了他!” 平王失声笑了起来,搂过李青,俯在她耳边,边笑边说道: “你下次若想阉了谁,私下里和我说了就行,不要再当着外人说,这个,哈哈哈哈,” 平王笑了起来,笑够了,才俯到李青耳边接着说道: “青青,不雅训,这可一点也不象你平时的温文而雅!” 李青阴着脸没有说话,平王低头看着她, “你放心,若这个多罗敢负了你那个苏泰,我先帮你阉了他,再敲断他两条腿,让他三条腿全没了!这样解不解气?” 平王又笑了起来,顿了顿, “不过,那个苏泰也……” 李青斜着眼,带着满眼的不善看着他,平王窒了窒,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笑着转了话题: “让影子盯着他,是不是不让他们再有机会凑到一起去?要不要我交待下去,只要他们凑到一起就想法子拆开了,这样,你就不用操心了。” “爷什么时候脑子这么简单了?” 平王怔了怔,硬生生的咽了口气回去,算了,这会儿,她正在气头上,他还是退一步,不和她计较的好, “这个多罗,哪里是个能让人信得过的?!接江白的事也罢,苏泰的事也好,都要再加点东西,得把那个额哲和克列部都拖进来,给他做了担保才行!” 平王眼睛眯了起来,片刻,阴阴的笑着点了点头,低声问道: “库图呢?要不要让他知道?” 李青仔细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他现在知道了,倒不好,再说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多罗去塔尔城,一来一回,差不多要十个月,我想着,不如干脆把苏泰带回平阳府去,爷说呢?” 平王慢慢的点了点头, “人放到咱们手里,总是让人更放心一些。” 李青看了他一会儿,半晌才慢腾腾的说道: “若是这上岭草原上的孩子,把到平阳府住上一年半载,当成最让人向往让人羡慕的事,日常这衣食住行,都看着平阳府,在平阳府有朋友有亲人,有无数可想念的地方,爷对这上岭草原是不是也觉得更让人亲近些?” 平王微微有些怔神,半晌才笑了起来, “这当然好,不过,上岭草原和平阳府差异太大,他们在平阳府哪里能过得习惯?要是我,倒更喜欢这上岭草原。” 李青歪着头看着平王, “人和人不一样,男人和女人也不一样,不过这个事,倒是最难看见成效的事,好在这事,也不用爷费银钱精力,不过就是每年请上那么一请,愿意来就来,不愿意也随他们去就是了。” 平王笑着点了点头, “若真能象你说的那样,这上岭草原和平阳府就是一体,这是绝好的事,就依你,每年咱们请上一请就是了,就从今年开始好了。” 车子顿了顿,停了下来, “爷,夫人,到了。” 丁三恭敬的禀报着,两人下了车,回到金帐中,李青笑着看着平王说道: “爷,我今天的事可就都办好了,昨晚吵了一夜,也没睡好,这会儿,我要去好好睡一觉了,爷去忙吧。” 平王踌躇了片刻,笑着说道: “我陪着你,爷今天也要歇上一天,再说,我陪着你,你才能睡得好不是。” ..................... 今天这第二更总算是能早一点了,长长舒出口气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年少 亥初时分,竹枝在帘子外轻声禀报: “爷,夫人,丁三在外面,求见爷和夫人。” 平王立即翻身坐了起来,低头看着身边睡得沉沉的李青,犹豫了片刻,才俯下身子,手指划过李青的脸颊, “青青,醒醒!” 李青伸手打开平王的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平王轻轻笑了起来, “你看看你,困成这样,还非让我叫醒你,你还是不要过去了,草原上夜里凉气重,我过去就行,你放心就是。” 李青立即清醒了过来,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我醒了,快叫竹枝进来,咱们得赶紧些!” 平王叫了丫头进来,两个人急匆匆的穿好了衣服,竹枝取了件厚厚的斗篷给李青披上,李青裹紧了斗篷,跟着平王出了帐篷,丁三紧贴着帐篷站立着,警惕的看着周围,见平王牵着李青出来,微微躬了下身子,悄无声息的引着两人往南边走过去,周围隐隐约约显出些黑影来,环卫着两人,李青转头看着周围若隐若现的黑影,平王伸手揽过李青,贴在她耳边低低的说道: “是影卫。” 李青转着头,眯着眼睛努力想看清楚那些似有似无的黑影,低低的问道: “也是爷的护卫吗?” “嗯。” 李青心中微微一动, “只有爷才用影卫?” “你身边也有。” 半晌,平王才低低的说道, “我身边有几个?” 李青追问道, “三十。” 平王半拖半抱起李青,脚步加快了许多,李青被平王拖得脚不连地的往前奔去,也顾不上再问什么了。 片刻功夫,两人在一座帐篷后面停了下来,丁三弯着腰,往前走了几步,停下来,曲起手指做了个手势,片刻转身回来,低低的和平王禀报着: “十息。” 平王点了点头,微微弯下身子,俯在李青耳边低低的说道: “额哲过来了,你就等在这里,不要过去了,让丁三在这里侍候着你。” 李青转着头,莫名其妙的四处看着,这样昏暗的星光下,她几乎什么也看不到,平王已经放开了她的手,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往前走去。 平王没走几步,额哲就步履匆忙,身体微微有些不稳的从另一个帐篷后奔了过来,看到平王,猛然收住了脚步,平王也不停步,擦过额哲继续往前走去,额哲身子微微晃了晃,急忙跟了上去。 两人在一座黑暗的帐篷前刚停下来,帐篷门口突然现出个人影来,躬身行着礼,不大会儿,帐篷帘子掀开,闪出点微弱的灯光,帘子又放下了,一个人影闪出帐篷,跪在了地上,丁三低低的说道: “是多罗。” 李青裹紧了斗篷,阴着脸看着跪在帐篷前的那团黑影,丁三全神贯注的侧耳倾听着,片刻,低声说道: “夫人,爷让把苏泰送到您那儿去,咱们得赶紧回去才行。” 李青点了点头,转过身,裹着斗篷,跟在丁三后面,深一脚浅一脚急步往金帐赶了回去。 竹枝和竹叶接了李青进了帐篷,手脚利落的侍候着李青去了斗篷,换了鞋子和裙子等衣服,外面露水浓重,这一会儿功夫,李青的鞋子和裙子下摆都已经被露水溽湿了。 不大会儿,有婆子在外面低低的禀报着,李青示意竹叶掀起帘子,接了苏泰进来。 苏泰头发凌乱,紧紧的裹着件深灰色的男式斗篷,跌跌撞撞的被竹叶扶了进来,李青坐在榻上,直起了上身,轻轻皱着眉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苏泰,苏泰两只手紧紧的抓着斗篷,畏畏缩缩的看着李青,不停的打着冷颤。 李青端坐在榻上,手里捧着杯子,上下打量着苏泰,苏泰满眼焦急的看着李青,趔趄着上前两步,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着哀求道: “夫人,求您,求求您,救救多罗!是我……是我!” 李青眼角微微跳了跳,眼神冰冷的盯着苏泰,半晌,才仰了仰头,眯起了眼睛,脸上露出丝似是而非的笑意来,转过头吩咐竹叶: “侍候苏泰姑娘梳理整齐了。” 竹叶和水苏曲膝应了,上前扶起苏泰,伸手帮她解下了斗篷,斗篷里面只穿着贴身的衣服,也穿得乱七八糟的,腰身都露在了外面,李青皱起了眉头,转过头吩咐道: “让王远家的去苏泰姑娘的帐篷,取套衣服过来,叫上丁三带她过去。” 竹枝答应着出去了,竹叶和水苏一前一后,仔细的整理好了苏泰身上穿着的贴身衣服,扶着她坐到旁边的矮凳上,竹叶出去取了自己的妆奁匣子过来,给苏泰梳好了头发,王远家的取了衣服进来,竹叶和水苏侍候着她穿戴整齐。 李青慢慢喝着杯茶,眯着眼睛看着在竹叶和水苏两人手下渐渐清爽整齐起来的苏泰,示意她坐到榻上,竹枝送了杯热奶茶过来,苏泰接过,双手捧着,微微带着些颤抖低下头,大口喝着热热的奶茶。 李青暗暗叹着气,这也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胆大鲁莽,又没经过事,出了事竟是这般不知所措,不想想自己的处境,竟还想着替多罗揽责任!唉,这些孩子,怎么个个不让人省心?自己十七八岁时,也这么不省心过吗?也许是的,当年母亲因为她,哭得眼睛都肿了,她好象只觉得烦,觉得母亲不理解自己,觉得她老了,觉得她糊涂,除了他,别人都不懂自己。母亲,妈妈…… 李青眼神茫然的看着远处,神思飞得越来越远,竹枝上前拉着她的手,接过她手里的杯子,笑着说道: “夫人,茶凉了,我给您换杯热的吧。” 李青恍过神来,看着竹枝,歉意而温和的笑着点了点头,竹枝换了热茶送上来,李青接过,笑盈盈的看着苏泰问道: “现在,觉得好点了没有?” 苏泰已经喝完了杯子里的热奶茶,急忙点了点头,眼巴巴的看着李青,欲言又止,竹枝接过苏泰手里的空杯子,又倒了杯奶茶送过来,李青转过头吩咐道: “你们先下去吧,我和苏泰姑娘说说话。” 竹枝等人退到了帘外,苏泰放下杯子,往前蹭了蹭,看着李青哀求道: “夫人,您救救多罗!” 李青无奈的长长的叹了口气,放下杯子,看着苏泰问道: “多罗是被谁带走的?” 苏泰怔了怔, “被大头领,还有,额哲,多罗的阿布。” 李青看着苏泰,没有说话,苏泰怔怔的呆了半晌,皱着眉头,仔细的想了一会儿,才迟疑着问道: “夫人,多罗没事吧?” “他一个男人,这种偷香窃玉的事,说起来,也不是件风流韵事,荣耀着呢,别说他阿布带走了他,就算是你阿布带走他,又能如何?最多也不过就是让他这会儿就纳了你罢了。” 苏泰脸上泛起层喜悦的红晕来,李青抬手抚了抚额头,看着面前这个木头一样的呆子,叹了口气,只好接着说道: “男人娶妻前,纳上几个妾侍也是常有的事,好歹你也算是多罗头一个侍妾,等以后多罗娶了妻子,你多压压自己这鲁莽性子,温顺着些,也许多罗夫妻能允你生个孩子也说不定,若是这样,你这一辈子也算能熬过去了。” 苏泰脸上瞬间惨白一片,瞪大眼睛盯着李青,嘴唇微微抖动了几下, “夫人,您怎么能这样说话?我和多罗,不是这样!我……” 苏泰眼睛里闪过一片恐惧,话哽在了喉咙里,只不停的眨着眼睛,片刻功夫,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李青慢慢喝着茶,看着总算明白过来自己处境的苏泰,轻轻叹了口气。苏泰软软的从榻上滑到了地上,跪倒在地,磕着头, “夫人,救救我。” 王远家的带着几个婆子把苏泰送到了托娅的帐篷里。 李青打着呵欠,脱了衣服,刚睡下,平王就掀帘回来了,李青挣扎着要起来侍候他脱衣服,平王忙伸手止住她,满脸笑容的说道: “你不要起来,我自己来就行。” 李青拥着被子坐了起来, “好了?” “嗯,额哲是个聪明人,塔尔城一个月前传来的信儿,说活佛病得很重,已经瞒不住了,事情有些紧急,明天就让多罗带着术赤大管家启程过去,我让丁二带些人跟着保护,明天就调张文远带些人出发,路上赶一赶,要在多罗前面先去准备着。” 平王声音里微微透出些兴奋来,李青皱了皱眉头,迷惑的看着平王,平王脱了衣服,熄了灯,揽着李青躺到床上,低声解释道: “丁二带的人,多是影卫和刺,是暗的,张文远是呼和总兵张文群的胞弟,在塔尔城住过几年,是个长袖擅舞,心机灵动的,明面上是生意人,暗里一直管着咱们在塔尔城的谍报,让他在明处,两天后,这里散了,额哲回去就要带着克列部转往塔尔城附近游牧,多罗带着江白一离了塔尔城,克列部就先接应上去,丁二也会传信回来,咱们在呼和城的兵力要加强,回去,让大哥也得把营帐驻扎过来,得好好的准备准备。”(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各有心思 平王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仰面躺在床上,一只手搂着李青,一只手垫在头下面,看着帐篷顶,继续盘算着: “若是能把塔尔城的兵力引些出来,在上岭草原上灭了他们,那上岭草原三五年内都能高枕无忧了!咱们还可以……” 李青打了个呵欠,打断了平王的臆想, “那个额哲,是不是还有别的条件?” 平王窒了窒,轻轻笑了起来,翻身搂了李青,叹着气说道: “青青,若只看你行事,这份老辣周到,哪里是十七岁,分明是七十岁才对!克列部和哈撒尔部这两年争端一起接着一起,额哲说苏日娜很不喜欢这个苏泰,嫌她疯疯颠颠的,也是为了这个,多罗才不敢提要娶苏泰的事,额哲要哈撒尔部拿大水泡子草场给苏泰做陪嫁。” “这个草场,对哈撒尔部很重要?” “嗯,他不过是漫天要价罢了,苏日娜病了很长时候了,” 平王顿了顿,才接着说道: “我没答应,这事得你做主,医不医,都随你的心意,爷可不用在乎一个小小的部落,若惹恼了爷,不用爷用动手,只要松松手,哈撒尔部就能灭了他!再说,我也答应过额哲了,替多罗调教调教那个苏泰。” “爷,治病可以,那个苏泰,太笨了些,要调教你自己调教,我可没功夫调教这么个笨蛋!” 李青懒洋洋的说道,平王呆了呆,突然闷声笑了起来,翻身压到李青身上,李青忙用手把他的脸推向一边, “我还没说完呢!告诉丁二,还有那个张文远,除了江白,还有贡格寺里的经书典籍,能拉回多少就拉回多少,那才是传承呢!” 两天后,托娅和苏泰留了下来,准备跟着李青回去平阳府住上一年,其其格也跟呼和闹着要跟着李青去平阳府,呼和无奈之下,只好也把她托付给了李青。 其它人都赶回了部落,平王和李青也带着三人进了呼和城,住进了城里的王府别院,准备歇息几天,等到木通和苦树他们一起返回平阳府。 平王一下子极其繁忙起来,经常忙到后半夜才回到内院,早上依旧是卯初就起来去练功,李青已经有两三天没看到他了,只是夜里睡得迷迷糊糊之中知道他回来了又走了。 木通带着苦树和月静、月影等人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呼和城,刚安顿下来,就开始诊治起病人来,木通和苦树、月静等人都瘦了整整一圈,木通的脸更黑了,一笑起来,倒衬托得牙齿白亮的惊人,李青心疼的吩咐竹雨用心给他们准备红果汤和日常三餐,每天送到哲丹寺去,自己也带着其其格、托娅和苏泰去帮忙。 其其格进了哲丹寺,看着寺里挤得满满的,病得奇形怪状,穷困肮脏的病人,紧紧的皱着眉头,厌恶的用丝帕掩着鼻子,片刻功夫,就仿佛要晕倒般,苏泰皱着眉头,茫然的想着心事,她更没有心思去帮什么忙,只有托娅,胆怯而怜悯看着寺里等着诊病的人穷苦人,紧紧的跟在李青身后。 李青看着其其格和苏泰,笑着吩咐婆子好生送两人回去了。自己带着托娅和月影一起,仔细的诊治起病人来。 施了三天的医和药,才算把所有的病人都送走了,李青吩咐丁四看着人收拾东西,又让人接了月影和苦树等人回去别院休息,自己也扶着琉璃,准备返回别院,哲丹赤巴带着喇嘛们送她到寺门口,跪在地上,身子低低的伏了下去,头抵着李青的鞋子磕着头,李青笑着看着他,带着疲惫,慢慢的说道: “起来吧,这几天也辛苦你们了。” 回到别院,竹枝已经备好了热水,李青直接进了净房,泡在热水里,仔细仔细的一连洗了两遍,才觉得干净了,换了件淡青色流云暗花云锦宽袖紧身短衫,一条白底绣青色流云烟罗曳地裙,松松的绾了头发,懒懒的靠在了软榻上,长长的舒了口气,接过竹叶递过来的莲子羹,慢慢吃了。 琉璃收拾干净了,掀帘进来,笑着抱怨道: “夫人,其其格小姐这几天天天出去,到处找人要做和夫人一样的衣服裙子,外面找不到人做,这会儿,又找到府里来了,见人就让人给她绣衣服,夫人可得帮我们想想法子,夫人的衣服鞋子,我们还忙不过来呢,哪里有空给她做东西!” 李青怔了怔,仰面往后倒去,带着这三个没脑子的姑奶奶回去平阳府,还要管上一年,逸梅庄里现如今还住着位更没脑子的姑奶奶,这四个人若真是贴到了她身上,这一年的日子可怎么熬得下去? 傍晚时分,平王紧绷着脸进了内院,李青迎上去,侍候着他换了衣服,仔细的看着他的脸色,抿嘴笑着说道: “看样子,爷好象是有什么高兴的事。” 平王脸上绽放出笑容来,伸手抱起李青,转了个圈,才放下李青,拉着她进了东厢,屏退了丫头婆子,李青泡了杯茶端了过来,平王接过放到几上,拉过李青,轻轻笑着低声说道: “那个药,已经进上了,赵勇递回消息来,那皇帝服后,身体极为健康健壮,精神百倍,连着数夜,都是召了两个妃子。” 李青眉头皱到了一处,看着平王,平王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你那个软骨的药丸子,也是一起送过去的,二皇子、三皇子那里,也都送了一份过去,你放心。” 平王端起杯子,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茶,眼睛亮亮的看着李青,压低了声音,带着丝得意说道: “皇帝遣了二皇子去查看洛水河道,这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四五个月。” 平王轻轻的得意的笑了起来, “这时候可是足够了。” “爷也别得意的太早了,毕竟还是在庆国境内,不见得就能瞒得过沈青叶去,二皇子随身侍候着的人中间,只怕就有不少是沈青叶的眼线,再说啦,娇俏柔媚不过是猜测,这缘分两个字,可是最说不清楚的,也最没有道理可以讲的,爷还是随缘的好,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重!” 李青不客气的说道,平王轻轻笑着,亲了亲李青的额头, “我知道,你放心,这是一件,还有一件,皇帝总算把大皇子遣到了洛城,统领河北道、上岭关等地的兵马,庆国可是一直怕着我、防着我的,这上岭关一带布署的兵马,占了庆国三分之一,还都是强将精兵。” 平王又笑了起来,李青微微仰着头看着平王, “爷什么时候开始往上岭关增兵?” 平王揽过李青, “咱们两个总是能想到一块去,我已经开始调遣兵马了,现在就开始增兵,好让大皇子拿得更多,这一阵子,二皇子实力增长得太快了些,咱们得出些力,好好帮帮这个大皇子,让他们势均力敌了才好。再说,” 平王顿了顿,用下巴抵着李青的头, “这样也好一举两得,我已经调了大哥过来了,让他在这里驻上个半年一年,一面盯着塔尔城,一面拿上岭关练练兵。” 李青往后靠了靠,仰头看着平王,眉头皱了起来, “爷,寒谷寺的事,我的事,现如今知道的人也多得很了,只怕沈青叶很快也就听说这事了,若是沈青叶怀疑起皇上服的这药的出处,怀疑到你身上、我身上来,她必定能猜出个一二来,爷的优势可就没有了,只怕还是要更小心一些,还要做更多些安排才行。” 平王收了笑容,微微拧起了眉头,半晌,才低声说道: “你说得对,这次可不能再低估了这个沈氏去,要是二皇子那边顺利,必定能扰乱了药品这沈氏的心神,唉,这事,你说得对,这种事成不成,真是得看爷的运气了。” 平王低下头看着李青,从眼睛里笑了出来, “不过,爷的运气一向好,青青,自从娶了你,爷就是鸿运当头!” 李青重重的点着头, “我也是这么觉得呢,爷得好好保护着我才行,三十个影卫肯定是不够的。” 平王窒了窒,微微带着些不确定,仔细的看着李青解释道: “三十个不少了,爷身边只有二十个,影卫极难训练,爷一共也只有一百五十几个影卫,青青,你不用太担心。” 李青微微垂着头,抬手捂着嘴,仿佛打了个呵欠, “爷,我去看看竹雨饭做好了没有,我累了,想早点休息。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回去?那个其其格,着急着要去平阳府做漂亮衣服穿呢。” “后天怎么样?咱们后天一早就启程,你看行不行?” 平王眼睛里带着些疑惑,笑着问道,李青点了点头,推开平王,下了榻,笑着说道: “我去看看竹雨饭做好了没有,正好也去交待她们赶紧收拾东西,省得到时候又是忙乱得不行。” 第二天一早,整个别院就开始忙碌着收拾起东西来,其其格兴奋的催着丫头小可、小意早早的收拾好了,只等着启程赶往平阳府。 托娅看着丫头收拾着她和苏泰的行李,苏泰有些心神不宁起来,在院子里转了几十个圈,才出了院门,往李青住的院子走去,快到院门口时,又犹豫起来,干脆转了回来,又往前院过去了,寻人找了丁三,关切的打听起多罗的行程,丁三盯着她看了半晌,客气的说道: “苏泰小姐,多罗的行程,我一个奴才,哪里能够知道?连多罗去了哪里,也不是我应该知道的,再者说,这内外有别,苏泰小姐这样来找我,万一让人瞧见了,也失了苏泰小姐的身份,若有什么事,苏泰小姐还是应该去寻了夫人,以后,万不可随便一个人就跑到前院来了,苏泰小姐赶紧回去吧。” 苏泰失望的回了院子,更不敢去找李青了。 ........................... 推荐朋友的书: 《随喜》作者:归晔 1880385 简介:是不是预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就能改变命运的安排? 她凡事随喜随缘随份,就算阿爹不疼奶奶不爱,日子依旧过得阳光灿烂春暖花开。 后来,她终于明白,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过是个笑话。 这一生,她不会再逆来顺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治不了的病 第二天一早,一行几十辆车,在黑衣卫的拱卫下,逶迤着出了呼和城,往平阳府方向缓缓行进着。 隔天下午,克列部的管家带着从人护送着苏日娜赶上了车队,车队驻扎了下来,安下营帐,两个侍女抬着苏日娜下了车,进了月静等人的帐篷。 竹枝掀起帘子,李青进了帐篷,苏日娜半靠在软榻上,人又黄又瘦,已经脱了形,只有两只眼睛依旧清澈温和,透出股令人舒心的随和来,闪烁着病倒前的光彩,看到李青进来,苏日娜用手臂支撑着,勉强直起上身,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声音低弱得仿佛出了口就在空气中消散了开去: “夫人……” 李青急忙笑着说道: “你躺着就行,不用多礼。” 侍女轻轻扶住苏日娜,侍候着她重新靠到了软榻上,李青坐到榻前的圆凳上,仔细的诊了脉,低头思忖了半晌,又诊了一遍脉,苏日娜紧紧盯着李青,眼睛里闪过片失望和黯然,轻轻叹息着,声音平和的问道: “夫人,我还能活多长时候?” 李青怔了怔,抬起头,微微有些惊讶的看着苏日娜,苏日娜温和而伤感看着李青,脸上带着微笑, “夫人看起来真小,今年多大了?” “十七岁了。” 苏日娜的温暖和煦让李青从心底生出些孺慕之情来,李青伤感的看着面前的衰弱妇人,眼角微微泛起些湿润来,低低的说道: “我治不了你的病……” “我知道,没事儿的,我听额哲,说起过你,没想到你这么小,比图娅还小一岁呢。” 苏日娜声音飘浮的说了几句话,就停下来慢慢喘息着,李青默然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苏日娜喘息了一会儿,眼神清亮温和的看着李青,微微笑着说道: “自己的病自己最清楚,这一趟,我本来不想来的,可额哲,一定要我来。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还能活多长时候?” “三个月。” 李青微微垂下眼帘,声音低低的说道,苏日娜怔住了,嘴唇轻轻抖动着,半晌才勉强扯出丝笑意来, “原本……我还以为,还能长一点,竟,只有…三个月……” “我诊得,也不一定对,这事,谁也说不准……” 李青急忙宽解道,苏日娜已经缓了过来,温和的看着李青,歇息了一会儿,才慢慢的问道: “苏泰在这里?” “嗯,您要见她吗?我让人去叫她过来。” “不,不用。” 苏日娜缓缓摇了摇头,轻轻闭了闭眼睛,半晌才接着说道: “我不想见她,我还能管几天……” 苏日娜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李青微微垂下了眼帘, “多罗不象他阿布,心软,想得太多,是个拿不定主意的,苏泰那姑娘我见过,她……” 苏日娜停下来微微喘息着,上身往后靠去,眼神黯淡了下来, “女人,过得好不好,靠得不是男人,要靠自己,苏泰,连自己……都把握不住,唉!” 苏日娜轻轻的悠悠的叹着气,李青抬起头,惊讶的看着苏日娜,苏日娜迎着李青惊讶的眼神,轻轻笑了起来, “象夫人,嫁给了大头领……说句,不恭敬的话,夫人不嫁给,大头领,嫁给谁,都能过得好,都能把男人,抓在手心里。” 苏日娜停了停,闭上眼睛,歇息了片刻,仿佛自言自语般低低的说着话: “夫人过得好,不是因了男人,是因为自己,苏泰,可不行……男人,象孩子一样……图娅,也不行……我一直想,让多罗找个,象夫人这样……唉!还有三个月,多罗,赶不回来了……” “我……” 李青心里泛起股浓浓的愧疚来,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满眼内疚的看着苏日娜,苏日娜睁开眼睛,沉静的看着她,半晌,才笑着安慰着她: “夫人医术再高,也治不了……要死的人,治得病,也治不得命,夫人,不用这样,没事儿。” 李青微微垂下了眼帘,苏日娜闭上眼睛,头歪了过去,仿佛睡着般躺在榻上,长长的喘着气,半晌,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转过头,微笑着谢了李青, “多谢夫人。” 李青怔怔的看着苏日娜,迟疑了片刻,才郑重的问道: “苏日娜夫人,您还有什么事情要托付给我吗?” 苏日娜仔细的看着李青,脸上露出丝淡然的笑容来, “多谢夫人,额哲能照顾好多罗和图娅,多谢你。” 李青窒了窒,微微露出丝尴尬来,低着头抚了抚裙子,站了起来,笑着告辞道: “那您休息吧,我就行告辞了。” 苏日带着笑容,微微闭了闭眼睛,李青转身出了帐篷,带着竹枝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平王正端坐在矮榻上看着文书,见李青面色不善的走了进来,微微皱了皱眉头,放下手里的文书,站了起来, “怎么样?” “我治不了她,她只能活三个月了,” 平王怔了怔,伸手揽过李青安慰道: “别想太多,别说你,就是当年的木莲大师,也有治不了的病,救不了的人,当年,木莲大师也就是因为这个,才离开韩地的。” 李青仰头看着平王,惊讶的问道: “木莲是因为这个离了韩地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平王呆了呆,挥挥手,示意丫头们退了出去,才拥着李青坐到榻上,笑着低声解释道: “这事和咱们林家有关,木莲大师离开拉井山,在韩地住了两年,就闯下了天大的名声,那一年,林家有位姑奶奶,生了病,就求到了木莲门下,木莲大师竟然治不了她的病,没多久,那位姑奶奶就没了,据说木莲大师在那位姑奶奶死后第二天就收拾行李,离开了韩地,后来就到了寒谷寺,前年我带到寒谷寺的那块木莲令,可是木莲大师送出去的第一块木莲令,还有那两粒百子莲,” 平王顿了顿,小心的看着李青的脸色,李青满脸惊讶, “林家那位姑奶奶害的什么病?” “没听说起过,不过……” 平王猛的停住了,李青转过头盯着他, “不过什么?” “没什么!” 平王眼神闪烁着躲闪着李青的目光, “真没什么,能有什么?我是说,那木莲令和那两粒……据说是当年木莲大师留给咱们林家的补偿,多亏得有那枚木莲令,不然,我早没命了,也遇不到你了。” 李青眯起眼睛盯着平王,平王伸手把李青揽进怀里,用下巴抵着李青的头顶, “你也尽力了,其它的事,不要再多想,有我呢,这些天你也累坏了,不要想那么多,好好歇息着,明天一早,我就得赶去上岭关,然后直接赶回平阳府,不能陪着你一起走了,丁一后天一早就能赶到了,一路上让他侍候着你,我把王大齐也留下来,他是个老成心细的,还有木通,由他们几个侍候着你,我也能放得下心了,这一路上,你也别急,想歇就歇,慢慢回去平阳府,我把事情处理完了,就回头来接你。” 李青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怔怔的想着那个“不过”,到底不过什么?木莲的笔记里,如同日记般,记得那样详细,平王说的事,那本笔记里竟然提也没提到过一星半点! 木莲没治好林家姑奶奶的病,补偿了人家一枚木莲令,还有两粒百子莲,还因此离开了韩地,之后就进了寒谷寺,这样的大事,木莲竟然提都没提过一句!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这件事不是真的?不象是假的,那就是说,这件事是木莲不愿意提起的事,为什么不想提?肯定不是因为治不好病,木莲的笔记里,记了不止一例他治不了的病,连几次误诊他都详详细细的记了下来,他不想不愿提,必定是别的原因,那个“不过”是什么? 木莲后来离开了寒谷寺,然后就不知所踪了,他去了哪里?他的笔记是在寒谷寺记的,他只说他“明天要回去了”,他回去哪里了?肯定不是拉井山,那还有哪里能让他说“回去”的?! “青青!” 平王焦急而担忧的叫道,看着眼神一片茫然,不知神游何处的李青,轻轻摇着她,李青猛然恍过神来,抬手抚着眼睛,半晌,才勉强笑着问道: “爷刚才说什么?我竟没听到。” 平王抱起李青,满眼担忧的看着她,李青微微垂下眼帘,半晌,才低声说道: “爷,木莲的事,不要瞒我,我!” 李青顿住了,怔怔的看住平王,下意识的抬手摸到挂在脖子里的那枚戒指,隔着衣服握在手里,眼神痛楚而茫然起来,平王盯着李青,呆了片刻,才慢慢的开口说道: “那位姑奶奶死后,葬进了玉檀山,棺椁送进去后,墓道却没有封过,听说是木莲的嘱咐,父亲过世那年,我送父亲进玉檀山时,去看过一次,入口早就坍塌下来封住了,林家有遗训,那位姑奶奶的墓,任何人不准动,也不准靠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回府 李青愕然的睁大了眼睛,木莲为什么不让封上墓道?他要做什么?他想做什么?他后来做过什么? “木莲为什么要留着墓道?他后来是不是进去过林家那位姑奶奶的墓室?后来呢?后来发生过什么事?” “不知道,都是百年前的事了,玉檀山除了送灵,又是只进不出的,这事哪里能有人知道。” 平王答道,低着头,仔细的看住李青,担忧的问道: “青青,你没事吧?” “除了木莲令和那两粒百子莲,木莲还有没有给林家留下其它什么东西?那位姑奶奶呢?有没有什么东西留下来?或者,府里有什么记载没有?谁的笔记,书信,不管什么,有没有留下过什么记载的?还有东西,只要和木莲,还有那位姑奶奶有关的,还有什么东西?都有什么东西留下来了?” 李青眼里带着丝狂热和急切,盯着平王,两只手紧紧揪着平王的前襟,焦急而凌乱的问道,平王眼睛里闪过丝惊慌,伸手抚着李青的脸颊,声音里微微透出丝颤抖来, “青青,青青,你醒醒!你醒醒!你这是怎么啦?!” 李青闭上了眼睛,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急切,把头抵在平王怀里,慢慢平息着气息,半晌,才重重的呼出口气来,声音低低的说道: “我没事,我,没事了,爷不用担心,就是太累了,歇一歇就好了。” 平王抱着李青,温柔的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我叫丫头准备热水,不,还是我搂着你,你在我怀里睡一会吧,歇息一会儿。” 李青伏在平王怀里,微微闭着眼睛,没再说话,平王低着头,满眼担忧的看着她,扶了扶她的头,把她放得舒服了些。 李青带着其其格等人赶回到平阳府时,已经是六月中旬了,平王还在金川府,没有回来,李青带着其其格,托娅和苏泰在逸梅庄二门里下了车。 二门里站满了人,林红敏,王氏、苏氏、张家大奶奶,还有文大奶奶和文二奶奶,李青惊讶的看着二门里站得满满的人,忙回头看着正扶着她下车的郑嬷嬷和秋月,郑嬷嬷眼睛里带着笑意,低低的禀报道: “都是一大早就赶过来的。” “是苏夫人叫了我和张家大奶奶过来的。” 秋月低低的接着说道,李青微微点了点头,笑容满面的转过头,上前几步,扶起跪倒在地的王夫人,又扶起了苏夫人,笑着说道: “快都起来,都是自家人,哪有那么多礼数要讲。” 众人施了礼站起来,王夫人和苏夫人一人一边拉着李青的手,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心痛的感慨着: “夫人这一趟,可是瘦了不少,路上受了不少累吧?” “累倒不累,只是我这身子不争气,胃口也不好,也没什么,回来歇上一阵子也就好了。” 其其格、托娅和苏泰下了车,站到了李青身后,好奇的看着众人,李青和王夫人、苏夫人又说了几句话,才回过身,招手叫过三人,笑着介绍道: “这次回来,我还带了几位贵客到咱们平阳府来。这是上岭草原札木部头领家的小姐其其格,这两位是哈撒尔部头领家的托娅小姐和苏泰小姐。” 又指着王夫人等人一一介绍道: “这是林家大奶奶,王夫人,这是林家三奶奶,苏夫人,这位是张大奶奶,这是安远侯府文大奶奶,文二奶奶,这是张家四小姐,这位,是我们府上红敏大小姐。” 林红敏垂着眼帘,规规矩矩、一丝不苟的曲膝行着礼,李青微微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林红敏,这大小姐的规矩礼法,整齐得让人不敢相信,郑嬷嬷眯着眼睛盯着林红敏的一举一动,苏夫人眼角瞄着郑嬷嬷,又转过头,仔细的看着举止规矩异常的林红敏,嘴角闪出丝笑意来。 李青转过头,看着秋月,轻轻叹着气,笑着说道: “秋月,这个其其格小姐,我先交给你了,你等会儿就带着她一起回去平阳府,去你那个衣服铺子,好好的给她做个十套二十套衣服去,这一路上,琉璃可是被她念叨得受不住了,连我也要受不住了。” 其其格眼睛亮亮的看着秋月,上前几步,拉住秋月的手,轻轻摇着, “你就是秋月姐姐?琉璃姐姐说了,要做衣服只管找你,满平阳府就数你衣服做得最好!” 王夫人和苏夫人有些惊讶的看着其其格,李青笑着说道: “她们都是在草原上长大的,象草原上的花儿一样自由的长大的。” 林红敏满眼羡慕的看着其其格,下意识的瞄着郑嬷嬷,正瞄见郑嬷嬷严厉的眼神,身子微微一凛,急忙收了眼神,规规矩矩的微微垂下了头,李青扬了扬眉梢,看了看林红敏,又转头看了看郑嬷嬷,怔怔的眨了眨眼睛,才笑着带着众人往里面进去了。 一行人簇拥着李青进了桃花源,在正屋落了坐,喝了几口茶,文大奶奶就起身告辞道: “夫人,今天过来,也就是想看一眼夫人,这会儿,我先告辞了,等过些天,再来给夫人请安。” 文二奶奶也急忙跟着站了起来,陪着笑说道: “过些天,我再和大奶奶一起过来给夫人请安,今天也先告辞了。”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 “今天一早过来,有劳你们两位了。” 转过头吩咐道: “好生送了文大奶奶和文二奶奶回去。” 话音未落,王夫人和苏夫人也站了起来,笑着说道: “我们也该告辞了,夫人赶了这几个月的路,要好好歇息几天才是,我们就不打扰夫人休息了,改天再来给夫人请安。” 李青笑着站了起来, “那我就不虚留你们了,过两天,我再请大家到庄子里赏花喝茶。” 张大奶奶犹豫着站了起来,秋月踌躇着,回头看着张大奶奶,苏夫人转头看着张大奶奶,笑盈盈的说道: “张大奶奶也一起回去吧,让夫人好好歇息歇息才是。” 张大奶奶立即笑着点头称是,秋月看着李青,迟疑着说道: “夫人,我……” “我这里不缺人侍候,你跟她们一起回去吧,带上其其格,你把她带走,带着她去做了衣服去,这样,我才能清静呢。” 李青打断了秋月的话,笑着叹着气说道,秋月曲膝答应着,笑着说道: “我还给琉璃带了件东西过来,给她送过去再走。” 李青笑盈盈的看着她,点了点头。站立着目送众人出了门,才回过头,仔细的看着跟在自己后面,微微垂着头恭身站立着的林红敏,半晌,才带着丝淡淡的笑意吩咐道: “红敏先替我把托娅和苏泰两位小姐送去安置吧。” 林红敏曲了曲膝,垂着眼帘,恭恭敬敬的答应着,带着托娅和苏泰告了退出去了。 李青一直看着三人出了门,又歪着头看了半天,才转过头,看着郑嬷嬷感叹道: “嬷嬷,这都是你调教出来的?” 郑嬷嬷矜持的微微点着头, “比她难调教得多的姑娘嬷嬷都调教过,她可不算什么!” “我又忘记了,嬷嬷可是宫里出来的,宫里调教人可多得是各种法子。” 李青抿嘴笑了起来,郑嬷嬷上前半步,扶着李青,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眼角湿润起来, “夫人,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听说这回来的路上还病过一场,好清爽了没有?你这身子,哪是能出门的?嬷嬷要说不让你去吧,又怕委屈了你,可你这身子,实在是不能出门!嬷嬷赶紧侍候着你去沐浴,再睡一觉,好好补一补,夫人这身上,哪里还有肉啊!” 郑嬷嬷边抱怨着,边扶着李青往净房走去,李青笑盈盈的转头看着她, “这一阵子,可还太平?” 郑嬷嬷点了点头, “好,这两三个月,我就忙着那个大小姐和秋月的嫁妆这两件事了,大小姐,你也看到了,秋月的嫁妆也差不多齐备了,就差几处庄子,等你回来看了就能定下来,就都妥当了,连庆昨天就让人来说过了,说等明天下午,夫人歇息好了再过来见夫人。” 李青点了点头,进了净房,脱了衣服,泡在她那个特制的大木桶里,舒服的叹着气。 沐浴洗漱出来,郑嬷嬷侍候着李青换了件淡黄菊纹宽袖上衣,一条白色娟纱烟罗裙,坐到榻上,李青慢慢喝着杯热茶,郑嬷嬷接过石黛手里的大绵帕子,侧着身子坐到榻上,仔细的给李青绞起了头发。 琉璃收拾干净,换了衣服进了屋,悄悄示意石黛等人退了下去,才走到李青身边,低声禀报道: “夫人,刚才秋月和我说,说是咱们走后没几天,那个文姨娘就不知道从哪里逃进了文府,藏在陈姨奶奶的院子里,后来陈姨奶奶偷偷让人去接咱们三少爷过去,三少爷还没进府,在府门口正好被文二爷撞见,就和文二奶奶说了这事,二奶奶就借口丢了东西,带人抄了陈姨奶奶的院子,把文姨娘交给了三爷,后来,就不知道怎么样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热切的希望 郑嬷嬷绞着头发的手停了停,过了一会儿,换了只棉帕子,继续慢慢的绞起了头发,鼻子里轻轻“哼”一声,低声说道: “四月底的时候,孙义到庄子里来过一次,扯七扯八的说是玉檀山上的文姨娘病得很重,没过几天,就又巴巴的跑来说文姨娘已经去了,夫人,这事第一不能光听人说,第二大意不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不明不白的,算什么事?那文姨娘可生了长子和三少爷呢,只要能活着,往后怎么样,可就是谁也说不准的事!” 李青默然听着郑嬷嬷的话,半晌,才悠悠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琉璃问道: “这些事,秋月是怎么知道的?” “秋月说是文家大奶奶特意过来告诉她的。” 李青微微皱起了眉头,转头看着郑嬷嬷, “嬷嬷,你看,这文家是个什么意思?文大奶奶如今独居在外,若没有人递了消息给她,她哪里能知道这样的事?” 郑嬷嬷撇了撇嘴,放下手里的帕子,接过琉璃递过来的桃木梳子,一边仔细的给李青通着头发,一边冷笑着说道: “这事儿,说起来,也算是文姨娘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往年里把文家二奶奶和大奶奶都得罪得很了,尤其是那个文家二奶奶,当初文姨娘可是一心一意活动着让大爷袭了爵位的,文二爷这世子的位子,是从夫人手里得来的,若是往后文姨娘真得了势,翻过身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来,谁也说不清楚,文二奶奶在文家,还算是个有点心计的,哪里肯让文姨娘再重新得了势去?就是文大奶奶,也不肯让那个文大爷再得了势去! 说起来,那文姨娘好容易从玉檀山上跑出来,竟敢跑回文府去,也真是蠢到家了,这文家,从老到小,从上到下,就没个真正有脑子的!” 郑嬷嬷断然评判道,琉璃抿嘴笑着看着郑嬷嬷, “文府是文姨娘的娘家,谁有事不是只想着往家里奔的?照嬷嬷的意思,难不成要先想着往别处投奔不成?” “可不就是这话!文姨娘就算是投到了三爷那里,三爷也得护着她见了爷再说,家里?越显贵的人家,这家就越是凶险,你看看夫人,若没有家……你也不是没听说过,天家无亲情父子,这平王府,跟天家也不差什么! 夫人,说起这事,嬷嬷倒有点想头,一直闷在心里,没敢跟夫人提过,如今,我看着夫人也是个看得明白,想得明白的,现在也是时候了,这话可得认真提一提了。” 郑嬷嬷抬头看着琉璃,挥挥手吩咐道: “你先出去。” 李青诧异的转头看着郑嬷嬷,琉璃嘟了嘟嘴,微微曲了曲膝出了门,轻轻带上了门,郑嬷嬷下了榻,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四下里张望了片刻,才关上门,转身回到榻上侧身坐下,贴到李青耳边,低低的说道: “夫人,咱们这一年多,也算是把几个姨娘都得罪遍了,尤其是生了儿子的那两个姨娘,不是生死之仇,也差不多了,夫人这会儿,就得打算着往后的事儿了,夫人得有儿子才行!” 李青惊讶的看着郑嬷嬷, “嬷嬷,你知道,我……” 郑嬷嬷眼睛里晶莹起来,伸手温和的抚着李青的头发, “嬷嬷知道,嬷嬷知道,夫人,” 郑嬷嬷贴到李青耳边,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嬷嬷的意思是,借腹生子,咱们如今住在这庄子里,可正是便利的时候,爷现如今,一来正宠着夫人,二来,夫人名下若有了儿子,对他可只有好处!这人让连庆去物色,找个两三个人来,最好能和夫人有个几分象,夜里和爷交合了,也不必让爷瞧见,生下了孩子,人,嬷嬷和连庆打发了就是。” 李青愕然的看着郑嬷嬷,半晌也说不出话来,郑嬷嬷轻轻拍拍她的手,低低的说道: “夫人,这一年多,我冷眼看着,你虽然和爷也好,可不象是动了情,若不是这样,我也不敢说这个话,夫人既然没动了情,这事就行得,唉,夫人是嬷嬷一手带大了,从小吧,嬷嬷就一心想教着你,这女人哪,可动不得心动不得情,越是富贵人家,越是这样,可如今,夫人做得这样好,嬷嬷心里却又不好受起来,你说……唉!” 李青眨着眼睛,眼神怔怔的看着郑嬷嬷,半晌,才说出话来, “嬷嬷,这事,这借腹的事,我不愿意!你先不要打算太多,这会儿,我还没想过那么远的事,也许……” 李青想起木莲来,木莲身后还藏着多少秘密?他是不是真的回去了?若他能回去,那她,是不是也能回去?!李青心里油煎般的灼热而难受起来,她要回去!哪怕只有半线希望,她也要尽全部的努力! 她要回去她的世界,她要拖着凉拖,穿着吊带在浓阴如盖的衡山路上慢慢的晃荡,她不挑剔酒吧好不好了,她只要一家接一家的泡过去,放荡到天亮,她要呼朋唤友,开着她那辆招摇的跑车,去嵊泗吃海鲜,去西湖边上喝茶,她已经订好了鼓浪屿在半山上的那家酒店…… 李青眼睛里闪着光,她要回去!谁也不能阻挡了她回家的路! “夫人!” 郑嬷嬷声音高了起来,李青猛的恍过神来,眼睛里闪着炽热的光,转头看着郑嬷嬷, “嬷嬷,我没事,我很好,嬷嬷不用打算这个,我还不一定用得上呢。” 李青顿了顿,声音轻快中带着些压抑着的兴奋, “庆叔明天什么时候过来?我要和他商量些事!” 郑嬷嬷满眼疑惑的看着李青,站了起来,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着李青,李青笑着直起上身,拉着郑嬷嬷的手,轻轻摇着, “嬷嬷,我真的没事,你只管放心,我只是累得很了,等会儿,就烦劳嬷嬷亲自去看看托娅她们三人安顿的怎么样了,还有,明天一早就把林家大小姐给送回王府去,交给老太妃,我可没功夫管这么个蠢丫头的破事。” 郑嬷嬷轻轻舒了口气, “夫人放心,嬷嬷都会安顿好的,这些个大小姐,二小姐的,夫人倒真是不必把心思白花到她们身上,横竖不过准备一幅嫁妆,找个人家嫁出去罢了,只要在家里的时候能安安稳稳,过得去也就是了,毕竟不是夫人的身上的肉,往后好不好的,且随她们去,只是几位少爷……” 李青抬手止住了郑嬷嬷的话,笑盈盈的看着她说道: “我知道嬷嬷的意思,只是,我这会儿有更重要的事,不是,是最重要的事要操心呢,万事都先放一放再说吧,噢,还有件事,” 李青猛然想起琉璃的事来,这件事,无论如何要先安排好,安排给连庆真是再好不过,李青笑得眼睛弯了起来,直起身子,伸手拉过郑嬷嬷重新坐了下来,笑着问道: “差点忘记了呢,嬷嬷,琉璃和庆叔的事,你问过了没有?怎么样?” 郑嬷嬷侧身坐到榻上,看着一脸兴奋和急切的李青,扬了扬眉梢, “这事,夫人走前,我就和你说过,不见得能成!我问过连庆了,他连是谁都不愿意听,就直接一口回绝了。” “那嬷嬷有没有说是我的意思?” “怎么没说呢,连庆说了,夫人吩咐的事,除了这件,别的事,他都能尽心竭力的替夫人办好,都能答应了夫人去,就只这件事,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答应,若不是掂记着夫人,他早就削了发,找间破庙清修去了呢,再往下的话,他连听也不肯听人说一句,竟是拿脚就走了。” 李青皱起了眉头,郑嬷嬷拍了拍李青的手, “琉璃这丫头,倒也真是奇怪,怎么就看上连庆了?这事,夫人可不能由着性子,顾着了琉璃,伤着了连庆的心!” 李青忙点着头, “嬷嬷放心,这事我晓得的,强扭的瓜不甜,只是,嬷嬷,我想着要抓紧些时候,把琉璃也赶紧嫁出去,最好年前就能嫁出去才好!” 郑嬷嬷惊讶的看着李青, “夫人,这哪里来得及,再说,琉璃那丫头也是个主意大的,这事,总要冷一冷,等琉璃过去这阵子,心思淡了,再找人家才好。” 李青皱起了眉头, “我怕……嬷嬷,这事,还是赶紧些好,你现在就去找找看看,找到了合适的人家,咱们商量了,先给琉璃定下来就是了,还有,琉璃的嫁妆,也要准备起来,早准备好了,总归是好的。” 郑嬷嬷紧盯着李青, “夫人,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的要把琉璃安排了出去?” “没什么事,嬷嬷也想得太多了,你想想能有什么事儿?我不过就是觉得,秋月和琉璃差不多年纪,秋月眼看着就要出嫁了,琉璃的事,自然也是要快些才好,再说,这样也好分散分散琉璃的心思,让她不至于老惦记着庆叔啊,你说是不是这样?!” 郑嬷嬷疑惑的看着李青,郑重的说道: “夫人若有什么事,无论如何也不能瞒着嬷嬷!夫人若有个一星半点的不妥,嬷嬷就不用活了!” ............. 这几天,只能保证一更,孩子的择校大战开始了,每周末辗转于各个竞赛考场之间,查分数,做简历,投简历,打听小道的大道的消息,纠结于大道的小道的消息,小闲正处于半疯狂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大巫的说法 李青急忙点着头,眼睛里满是笑意,看着郑嬷嬷,笑盈盈的说道: “嬷嬷放心,若有什么事,我自然要先和嬷嬷说,真没有什么事,我不过是一下子想到了这个,就想着赶紧做好罢了,你等会儿出去找人去传个话,让连庆明天早一点过来,我有好多事要找他呢,还有,这件事,还是嬷嬷去和琉璃说吧,今天就和她去说清楚了,长痛不如短痛,早一天说明白,也好让她能早一天解脱了出来。” 郑嬷嬷笑着应了,转身出门叫了石黛、竹枝等人进去侍候着李青歇息,悄悄招呼着琉璃,往东厢房琉璃的屋子里进去了。 陇平府,府衙后院正屋里,平王穿着件石青色轻罗纱衫,背着手,紧紧拧着眉头,腰背笔直的站在窗前,片刻,转身走到桌子前,拎起桌子上放着的那张已经被捏得有些软塌塌的小纸片,心神不宁的盯着纸片上的几个字:夫人病五天,已愈启程。 平王心里猛的腾起股怒气来,这个丁一,办事越来越不经心了!病了五天!什么病竟然能病上五天?在青青的手里病上五天?!青青虽说身子弱些,可这两年,哪里病过这么长时候?丁一怎么连病症都不知道说清楚!已愈,怎么个已愈法?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算着日子,青青昨天就该回到平阳府了,快的话,今天就能收到丁一传过来的信儿才对!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送过来?平王转过身,焦躁的看着屋角的沙漏,不耐烦的叫着人: “丁三!” 丁三急忙闪身进了屋,躬着身子小心的答应着: “爷?” “平阳府今天的信儿传过来没有?” “回爷的话,还没有。” 平王拧着眉头,烦躁的挥了挥手,丁三轻手轻脚的躬身退了出去,站在门口,迎着对面丁四疑惑的眼光,轻轻摇了摇头,低头思忖了片刻,招手叫过小厮,又想了想,暗暗叹了口气,算了,就算他现在立即传信回去催丁一,这一个来回,丁一的信肯定早就到了,丁三挥挥手,屏退了小厮,依旧垂手侍立在正屋门口,凝神等着听传唤。 平王背着手,皱着眉头,看着窗外爬满了女墙的青藤,王府书房外的蔷薇,这会儿肯定开得正好,莲花峰晓风院里的蔷薇,肯定开得更好,他再也没见过比晓风院里长得更好的蔷薇了,平王看着青藤,微微有些出神,青青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他已经有四十九天没看到她了,整整四十九天!那天早晨,他离开时,她还睡着着。 他应该晚两天再走才对,也不知道她现在好些了没有,夜里睡得安稳了没有,早知道她治不了苏日娜的病,会伤心成那个样子,他当初就不该答应了额哲,让她去诊治!还有,那个木莲,他更不该和她说起木莲,她和那个木莲,仿佛有什么东西紧紧连着,在拉井山,木莲的那个匣子,她痛哭得他也跟着揪心的痛,大巫说,木莲当年也是那样的哭着,那枚戒指,一直挂在她脖子上,再没取下来过。 那天他不过提了提木莲,她焦急关切到失态,夜里睡着了,一直往他怀里挤,断断续续的抽泣着,呢喃着“要回家”“要回去”,他圈紧了她,才能让她安稳些,在拉井山,她也是哭着要回家,要回去,那几天,她也是要在他怀里才能睡得安稳。 她要回家,要回去,她要回的是平阳府?还是寒谷寺?木莲和她这之间的传承,到底是怎么个传法? 唉,不管她要回哪里,只有在他怀里时,她才能安稳下来,那天早晨,他怎么就狠下心来离开了呢!他应该晚几天再走!平王懊恼而痛心起来,他应该晚几天,看着她好起来,恢复了再走,他走了,她夜里哪里还能睡得安稳?她这一趟已经在路上走了两个多月,又心神失守,怎么会不生病呢?! 现在,她到底好了没有?夜里睡得安不安稳? 这窗外的青藤,太绿太亮,叶子多得让人焦躁!平王转过身,坐回到桌子后面的扶手椅上,又拎起那张纸片,扫了一遍,烦躁不安的把纸片扔到了桌子上,心里乱糟糟的上下起伏着,从看到这张小纸片到现在,他就一直没办法定下心来,大巫应该快到了,见过大巫,他一定要立即赶回去一趟,他一定得亲眼看看她到底好了没有,他骑马快,来回最多七八天也就够了,不会耽误什么事。 大巫怎么还没到?若是今天能早一点启程,日夜兼程,大后天一早,他就能看到青青了,平王打定了主意,就有些坐不住了,站起来,两步走到门口,望向院门口,丁三和丁四在门口恭身侍立着, “大巫到哪里了?” 平王声音里带着压抑着的烦躁问道, “回爷的话,说是未正前后就能到了。” 丁三小心的回着话,平王转过头,看着屋角的沙漏,还要两刻钟!平王微微闭了闭眼睛,勉强压抑着自己的烦躁不安,吩咐道: “见过大巫,立即赶回平阳府,你去,让人准备好,大巫一离开,立即出发,一息也不能耽误!” 丁三怔了怔,立即躬下身子,答应着急忙出去吩咐了下去。 未正时分,大巫在几个越人的陪同下,进了院子,平王迎到了正屋门口,微微笑着接了大巫进去,直接让到了后堂宽榻上,让着大巫对面坐了,丁三和丁四奉上了茶,和几个越人一起,轻手轻脚的退到了门口,垂手侍立着等着听传唤。 大巫盘膝坐在榻上,枯瘦的手指托着杯子,闭上眼睛仔细的品着茶,直到一口口喝完了杯子里的茶,才把杯子放到几上,两只手轻轻抚着膝盖,深陷在眼眶里的眼睛亮得如同黑夜里的野兽,看着平王,尖利的笑了两声说道: “这是专门给青巫制的眉山茶吧?比广慈大师喝的茶,要清淡得多。” “青青喜欢这个味道,我喝着也觉得这个味道好。” 平王温和的点了点头,声音平缓中带着些笑意说道,大巫尖利的笑了几声,看着平王关切的问道: “青巫这一向还好吧?” 平王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好,今年的生意,怎么劳动了王爷?要亲自跑这一趟?” 大巫接着问道,平王放下手里的杯子,微笑着看着大巫,温和的说道: “我正好过来金川府,就顺便过来陇平府一趟,也就是想见见大巫,说一说话罢了,生意上的事,咱们两家还有什么谈不好的?哪里要你我操这些个心的?让阿六头人和潘府尹他们去操心就是了,看大巫精神健旺的很,身子这一向还好?” “还好还好,王爷客气了。” 大巫眼睛里闪过笑意,丁四进来,换了茶水,平王神态轻松的端着杯子,喝了几口茶,才微笑着说道: “前些天,青青看了个病人,竟诊治不了,很是难过了一阵子,我只好劝慰她,就算是当年的木莲大师,也有治不了的病。” 大巫赞同的点着头,平王放下杯子,继续说道: “说起来,木莲大师和韩地,和我们林家,也算是渊源深厚,木莲大师离开拉井山,就是先到的韩地,也是在韩地才声名雀起,后来离开的韩地,也是因了我们林家一位姑奶奶的病,木莲大师治不得才离了韩地,去了寒谷寺。” “王爷说得是,这些我也听说过。” “木莲大师因为没能治好我们这位姑奶奶的病,给林家留下了一枚木莲令,还有两粒百子莲,后来,这两样东西成了我们林家的传家之宝,前年,我中了毒,那枚木莲令救了我的命,也成就了我和青青的姻缘,真是天意注定。” 大巫坐直了身子,轻轻的叹了口气, “说起来,木莲神也算是和林家有缘。” 平王微笑着点着头,感叹道: “是啊,木莲大师一直庇佑着我们林家,说起来,木莲大师留下来的两样东西。” 平王仿佛想起了什么,怔了片刻,才笑着说道: “大巫,木莲大师留给林家的百子莲,倒让我想不明白,世人都知道,这百子莲不过是绝人子嗣的东西,当初,木莲大师怎么会留了这种东西给林家?” “这百子莲,世人都以为不过是绝人子嗣的东西,其实,倒不全是。” 大巫笑盈盈的说道,平王眼睛里闪过丝亮光, “这百子莲,据我们越人传下来的说法,倒是无上的圣药,可是用来救人的,虽说怎么个用法,治什么样的病,木莲神没留下什么说法给我们,但这百子莲,绝不单单只是世人以为的那样,是绝人子嗣用的。” 大巫身子微微往前倾了过去,看着平王,接着说道: “王爷娶了青巫,这木莲令也就不算什么了,这百子莲只怕是这世上最贵重的物事了,王爷若想知道这百子莲的用法,回去问问青巫,不就知道了,青巫是木莲传人,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平王眼睛里亮光闪烁,纵声大笑起来, “大巫说得对,没人比青青更清楚这事了,多谢大巫!” ..................... 昨天的,今天会补上,鞠躬道歉! 再次鞠躬!(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谋划(上)? 平王眼睛里闪着亮光,他也是糊涂了,以青青的聪慧,既然敢喝了那碗药,自然是有所依仗才对,他怎么早没想到这个呢,若这百子莲只是绝人子嗣的东西,木莲大师当年也不会留下这种东西给林家? 仿佛有股微薰的风轻盈的吹散了平王心头所有的阴郁,这屋子仿佛也在一瞬间明亮了起来,窗外的青藤在风中招摇着,看起来是那样的柔美可喜,今天的茶水格外的清香,坐在他对面的大巫,笑声也动听了许多,平王忍不住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送走了大巫,平王在黑衣卫的簇拥下,往平阳府疾驰而去。 逸梅庄桃花源花厅,李青坐在上首椅子上,看着竹叶和竹枝手里的图纸,木通站在旁边,指着图纸上的亭台楼阁,仔细的解说着,李青渐渐有些心不在焉起来,下意识的抬起手,隔着衣服摸着挂在脖子里的戒指,木莲肯定是回去了的,他的来也和她的来不一样,这庄子,她还不一定用得上呢。 “夫人?” 木通声音略提高了些,又叫了一声,李青才惊醒过来, “我又走神了,你刚才说什么?” “夫人,十里庄现在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帘帷花草也挂上摆好了,夫人最好能亲自过去一趟看看,若是觉得哪里不好,奴才也好赶紧让人改了去。” 李青笑着点着头, “嗯,后天吧,我和郑嬷嬷一起过去,让嬷嬷也去看看好不好,若嬷嬷不喜欢,就赶紧改了去。” “是,玉山脚下的温泉庄子,地基也打得差不多了,连爷说,让奴才结束了十里庄的事,就去那边看着,杨元嶂虽说管得不错,可毕竟不熟悉夫人的喜好习惯,还是让奴才去看着的好,夫人的意思?” “嗯,你就照庆叔的安排去做吧。” 木通答应着,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告退出去了。 李青在花厅里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带着竹叶和竹枝沿着抄手游廊,一边欣赏着院子里盛开的花草,一边慢慢晃进了内院,吩咐竹叶取了紫竹摇椅出来,放到檐廊下,坐下来轻轻晃着,悠悠然想着心事。 琉璃泡了茶端过来,李青睁开眼睛,接过茶,转眼看到是琉璃,微微直起上身,仔细的上下打量着她,琉璃面容微微有些憔悴,眼神黯然中带着丝寂然,李青微微有些心惊, “琉璃,你……” 琉璃转身取了只小杌子过来,坐到李青身旁,拿着把绢扇,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给李青打着扇子,一边低声说道: “我没事,夫人不用担心。” 顿了顿,琉璃抬头看了李青一眼,态度安然的继续说道: “其实我早就想到了,他若肯成家,这会儿,只怕早就儿女成群了,我也不过就是想讨个确定的话罢了,夫人,不用挂心我,只是……” 琉璃抬头看着李青,声音低沉却坚定的说道: “夫人不要再替我选人了,我想自梳,不嫁人了。” 李青直起了身子,眼神关切的盯着琉璃开解道: “琉璃,感情这东西,最是靠不住,你先不要做决定,过个一年半载的再说这事也不晚,这世上,哪有什么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事儿的?” 琉璃缓缓的摇着绢扇,抬头微微笑着看着李青, “夫人,这事,倒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我不想离开夫人,原想着,能……和他一起侍候着夫人,是最好的事,如今,既然这样,我不想再离开夫人身边。” 李青笑了起来, “你也是个傻丫头,你不想离开我,这还不容易,也不是人人都象秋月那样,要嫁出去的,你嫁了人,就给我做个管事嬷嬷好了,象郑嬷嬷那样,不也一样大家在一起的?!” “除了夫人,我可不耐烦再去侍候别的人,累死累活的,都是你的本份!夫人,你不用再劝我了,我还能委屈了自己不成。” 琉璃轻轻笑着说道,李青怔怔的看着她,半晌,把手里的杯子塞给琉璃,往后倒了过去, “随你随你,不过,那个自梳,你先不要急,等你过了三十岁了,还不想嫁人,再梳上去就是了。” 琉璃眼睛里闪过丝黯然,微笑着点了点头。 郑嬷嬷脚步端庄的进了院子,站到摇椅边,皱着眉头看着懒洋洋的摊开四肢,躺在摇椅上的李青,李青笑着摆着手, “嬷嬷不要说我,让我懒一会儿,就一会儿。” 郑嬷嬷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夫人,去接其其格小姐的人回来了,其其格小姐不肯回来,说还没逛够呢,一个姑娘家,这是什么规矩?还有,浣花院里的刘嬷嬷刚来回说,苏泰小姐从早上到现在,一口东西也没吃,只躺在床上不肯起来。” 李青怔了怔,抬手抚着额头, “嬷嬷,其其格,唉,你派两个妥当的婆子过去,把她从秋月那里接出来,送到三爷府上,交给苏夫人去,至于苏泰,派人去请个太医来,给她诊诊脉!” 李青突然直起了身子,怔了半晌,才转过身吩咐郑嬷嬷: “先不要请太医,等会儿,我见了庆叔,就过去看看她,还有,叫丁一过来见我。那个托娅呢,她没什么事吧?” “也就那个托娅,还算是个省心的,这会儿,在后面园子里的水阁里,跟着王远家的,学着做针线呢。” 李青微微有些怔神,托娅这个庶出姐姐,一直仿佛苏泰的影子般随侍着苏泰,这会儿,苏泰从早晨到现在躺在床上,不吃不起,若是在草原上,托娅敢不敢跑到园子里的水阁里学针线去? 李青轻轻叹了口气, “嬷嬷要仔细的叮嘱了那些丫头婆子们,都用些心侍候着,三个小姐,可都是人家父母的掌中明珠,在咱们这里这一年里,万不能委屈了一星半点,若是有哪个敢怀了轻慢之心的,嬷嬷只管重重处罚了就是,我既带了她们回来,就要对得起人家父母才行。” 郑嬷嬷郑重的点着头, “夫人放心。” 未正时分,连庆到了逸梅庄,李青站在桃花源花厅门口迎着他,连庆人黑瘦了些,精神却极好,磕头请了安,李青虚扶了他起来,进了花厅。 李青在上首坐了,满眼笑意的仔细的打量着连庆, “庆叔坐吧。” 竹枝搬了个圆凳过来,连庆微微犹豫了下,李青笑着说道: “庆叔坐吧,这也是您应得的体面。” 连庆微笑着谢了坐,斜签着身子坐了,声音温和的说道: “这是夫人宽厚,奴才就斗胆坐了,也是让家里大小奴才们都能看到夫人的宽厚仁德,一心一意侍候主子的,主子也必能厚待他。” 李青眼睛里涌起股酸涩来,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她做这个王妃前,庆叔见她时,从来不肯坐着,从来都是规矩极严、毕恭毕敬的敬着她,他用自己的恭敬和规矩压着其它人,不让他们因为她的无根无靠而生出轻慢她的想法来,如今,他肯坐下,也是为了彰显她的厚德,她是庆叔生活中的全部,若她真回去了,庆叔怎么办? “夫人。” 竹枝送了热茶过来,低低的叫着她,李青笑着接过杯子,低头喝了几口,才稳住了心神,看着连庆笑着说道: “庆叔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最近是不是太累着了?” “夫人去上岭草原的时候,我去了趟金川府,路上赶得紧了些,加上这一阵子,在玉山工地上呆的时候长了些,一直在太阳下,人也晒得黑了,这都不打紧,奴才身子好得很呢!” 连庆笑着说道,李青仔细的又上下打量了一遍, “嗯,庆叔精神气色倒真是都很好。” “夫人,这次来,有几件事,得请了夫人示下。” 李青放下杯子,转过头,示意竹枝等人退了下去,才回过头,看着连庆,连庆声音压低了下去, “夫人,那几样丸药,广慈大师来信了,说是极好的药,如今在庆国各个铺子里都卖得很好,我已经让苏叶开始往晋地、金川府的铺子里铺货了,前一阵子,王家老爷子找了我,想多要些份额,我没答应他,一来,这药的量不能放得太大,免得做坏了招牌,二来,他那三成,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我想着,也不宜让王家赚得太多,钱,在咱们自己手里总是要安心些。” 李青点了点头, “庆叔想得周到,这生意上的事,你做主就是。” 连庆笑了笑,从袖子里取了张拜折出来,递给了李青,眼神微微有些阴冷的说道: “夫人先看看这个。” 李青接过拜折,打开来,低头翻了几页,猛的合上了折子,惊讶的看着连庆问道: “这是谁送过来的?这些铺子,田庄,草场,得值多少银子?” 连庆眼睛里闪过丝冷笑,面无表情的说道: “顾家,顾姨娘家。” 李青怔住了,用两根手指拎起折子,捏在手里轻轻摇着,歪着头盯着折子看了一会儿,才轻轻笑了起来, “他们是不是想着,今天先送过来,早晚我得连本带利吐出来还给他们去?” .................... 今天总算早些了,表扬下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谋划(下) 连庆松了口气,面容轻松了下来,语气里带出淡淡的几分讥诮来, “顾家家主的意思,愿意献了顾家全部的家财,只想求着依附于夫人。” 李青眯起了眼睛,用两根指头拎着折子扔到了几上, “文姨娘躲在文府那些天里,谁见过她?说过什么话没有?她是怎么逃出来的?是不是有人怂恿着她往外逃的?” “文姨娘逃回文府当天,罗显明就过来跟我说了,陈姨奶奶屋里有个叫莺哥的二等丫头,是罗显明的远房外甥女,特意送进去当差的,听说是大小姐去祭祀亡母时,顺路裹带着文姨娘出来的,莺哥说,文姨娘话里话外,很是感激顾姨娘。” “这文家一个两个,都是从头蠢到了脚,文姨娘这些年,大约都是这个顾氏手里一杆好用无比的枪,到头来,只怕把小命都赔进去了,她还感激着人家呢。” 李青满脸的讥笑,连庆垂下眼帘,声音压得低低的说道, “文姨娘已经没了,是丁一和孙义,说是奉了爷的命,鸩杀的,我也在,看着把她火化了。” 李青怔住了,突然机灵灵打了个寒噤,半晌,才稳了稳心神,带着丝怅然和伤感,低低的说道: “毕竟跟了他十来年,又生了两个孩子,他竟真下得去手!” 连庆抬起头,仔细的看着李青,沉默了一会儿,才语气凝重的说道: “夫人,这事,爷做得不差,对夫人也只有好处,象文姨娘这样愚蠢又不自知,凡事都想着插只手、当个家的,这么个结果,不过是早晚的事,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今天的事,爷日后若真想让大少爷袭了这王位,也会先解决了她,夫人只看文太妃,什么时候发过话?作过主的?万事只听爷安排,文姨娘能做得到?” 李青垂着眼帘,点了点头,连庆看着她,继续说道: “这事,我仔细思量过,还是应该让夫人知道真相的好,夫人这脾气,看起来温顺,可实地里,主意大,脾气更大,若真以为爷把文姨娘弄到什么地方藏起来了,难免不带出些气性来,为了这个,伤了夫人和爷之间的和气,可犯不着,倒是这个顾姨娘,心机深沉了些,顾家,又是个狠得下手的,是祸端,这事,夫人不必理会,我来处置就是了。” “庆叔,我哪里象你说得那样!王爷怎么处置他的后院,那是他的事!我何曾有过什么气性来?!我哪有功夫管他那些个烂事!我自己的事还忙不完呢!” 李青有些羞恼的嘟囔着,连庆眼睛里溢出笑意来,温和的看着她慢慢的叮嘱道: “有些事,夫人犯不着去管,自然有奴才们去打理,有些事,夫人还是要费心管一管的。” “庆叔,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想听听庆叔的意思。” 李青忙岔开了话题, “从上岭草原回来的路上,爷和我说,当初木莲离开韩地,竟是因为他没办法医好林家一位姑奶奶的病,所以才在那位姑奶奶死后第二天,就离开了韩地,后来才进了寒谷寺的。” 连庆仔细听着,轻轻点了点头, “我也听到过这个说法。” “庆叔听到过?在哪里听到的?谁说的?原话是怎么说的?” 李青惊奇起来,直起上身,急忙追问道,连庆笑着看着李青,半晌才慢腾腾的说道: “还能在哪里?在寒谷寺里听到的,夫人还记不记得寒谷寺后山枯院住着的那个老和尚?” 李青点了点头, “我知道,听说他还是老和尚的师叔祖,辈份很高。” “嗯,不光辈份高,年纪也大得很了,当年就是他给夫人摇的签筒,据他说,他的师祖的师祖侍候过木莲大师,夫人说的事,我也听他提到过一次,不过据他说,不是木莲大师不能治,而是不愿治,后来,木莲大师愧疚之下,才离了韩地,遁入寒谷寺的。” 李青拧起了眉头,不愿治?这是什么意思? “他还说了什么没有?” “别的,就没听他提过了。” “庆叔,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王爷说,木莲因为医不好那位姑奶奶的病,就留下了一枚木莲令和那两粒百子莲,给林家当作补偿,庆叔,木莲医不好的病可不只一例,多着呢,连误诊致死都有过一起,何曾见他给过人家什么补偿?这是一,王爷说,那位姑奶奶死后,墓道一直没有封过,说是木莲留下的话,不让封了墓道的,林家还严禁后人靠近那位姑奶奶的墓地,王爷说他十几年前,送先王入玉檀山时,从那位姑奶奶的墓前经过,看到墓道入口已经坍塌堵上了。” “夫人的意思……” “庆叔,木莲后来离开寒谷寺,就不知所终了,他从离开拉井山一直到离开寒谷寺,就是这件事最古怪,我总觉得,他后来进过林家那位姑奶奶的墓室!也许,他离开寒谷寺,就直接去了玉檀山!他当初让林家留下墓道,肯定是为了要进去那墓室!林家那位姑奶奶,或是那个墓室,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我想知道木莲为什么要进去那墓室!肯定不是去把一个死了十几二十年的人再救活过来,这里头,太过古怪,那个姑奶奶的墓室里,一定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有关于木莲的东西!庆叔,我也想进去墓室看看,我要找到木莲,我想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李青语气坚定而急切的说道,连庆眉头紧紧拧起,满眼惊讶和关切的看着李青, “夫人,你……” “庆叔,你也知道,木莲和我,有无数的关联,我一定要知道他去了哪里!” “好,夫人打算怎么做?” 连庆干脆的答道,李青暗暗松了口气,有连庆帮忙,事情就算成了八成了,李青带着丝欣喜站起来,走到花厅门口,左右看了看,转过身,站在连庆身边,声音压得几乎低不可闻的说道: “庆叔,我一定要进去那个姑奶奶的墓室里看看!” 连庆眉头又拧了起来,转过头,眼睛看着窗外,凝神想了一会儿,才转过头,看着李青低低的说道: “林家祖宗既然定过不准靠近的规矩,要想明着进去,必定是不能的了,只能偷偷的进去,若是这样,就得去找些盗墓人来打通墓道才行,夫人打算什么时候进去?” “王爷在我身边安排了至少三十名影卫,那些人简直和影子一样,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平时都藏在哪里,偷偷跑到玉檀山肯定是不行的,得想法子,找个理由,先堂堂正正的进到玉檀山里,然后再想办法溜进墓室,这事,肯定得好好准备一阵子,我还想到林家宗祠里找找看看,关于这件事,还有什么别的记载没有。” 连庆认真思量着,点了点头, “在韩地,要进这玉檀山,恐怕只有亡命之徒才肯干这件事了,也不过就是多破费些银子,这事我亲自办,夫人放心,一有了信儿我就来告诉夫人,不过……” 连庆顿了顿,仔细的看着李青,慢吞吞的接着说道: “只是,夫人这样,一来可是违了祖宗的遗训,二来,这样偷偷溜进林家祖宗的墓室,也算得上是偷坟掘墓了,这两条,哪一样都是大罪,这事,夫人打算怎么善后?这事必定是瞒不过爷的。” 李青怔住了,呆呆的看着连庆,她一心要回去,急切的想着回去,只想着进了墓室,她就能回去了,她所有的打算都只到进了墓室,压根就没想过若是回不去,还要从墓室里出来,以及出来后的事!就算她走了,不用再去面对平王的怒火,可连庆呢?木通他们呢?还有郑嬷嬷、琉璃,甚至秋月!李青怔怔的呆住了,半晌才晃过神来,眨了一阵子眼睛,微微有些泄气的看着连庆问道: “庆叔说怎么办?我没想到这个。” 连庆愕然的看着李青,半晌才重重的叹了口气, “夫人做事,虽然也有思虑不到之处,可从来没有象这样……不顾后果过!就算这事关着木莲,夫人也应该想仔细了再动手,我看,这事还是要从长计议,仔细计划好了再去做,夫人得记着,爷不是个好相与的,不到万不得已,夫人还是不要惹恼了他,没有好处!这件事,我先去打听打听,就算夫人一定要做,也得准备好了,想好说辞,留好后路,进去就得进去的值得了才行!若是真能在墓室里找到木莲大师的遗骸或是遗物,爷知道了,也会装不知道,甚至帮着夫人掩饰一二,若是这样莽撞的就闯进去,结果什么也没有,爷那里可交待不过去!” 李青赶紧点着头,陪着笑说道: “还是庆叔想得周全,就照庆叔说得做好了,庆叔这一阵子,一定要把这事放心上,多留心打听着些,若是听到什么信儿,赶紧告诉我。” 连庆笑着点了点头,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商量妥当了,连庆才恭敬的告了退出去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苏泰的麻烦 李青一个人呆呆的站在花厅窗子前,出神的看着窗外随风晃动着的蔓蔓青萝,凝神想一会儿,低头笑一会儿,又出了一会儿神,过了好半天,才转过身,带着满怀的兴奋和不安,在花厅里来回转着圈,转了一会儿,又站到窗前,似哭似笑的望着窗外的青藤出了神,呆呆的立了小半个时辰,才猛然恍过神来,转身出了花厅,站到了院子里,人却有些懒洋洋起来,吩咐竹叶叫了郑嬷嬷过来,带着人去了浣花院。 刘嬷嬷带着几个大丫头和婆子,恭敬的接到了浣花院大门外,李青扶着琉璃的手,跨过门槛,慢慢走进了院子,浣花院里侍候着的丫头婆子跪了一地,李青在院子里站定,笑着抬了抬手, “都起来吧。” 众丫头婆子谢了恩,站起身,垂着手小心的退到了一边,李青转过身,带着温和的微笑,看着刘嬷嬷问道: “托娅姑娘回来了没有?” “回夫人话,还没有。” “嗯,” 李青眼睛里闪过丝伤感和怅然,暗暗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微笑吩咐道: “带我去苏泰姑娘屋子里瞧瞧吧。” 垂手侍立在正屋门口的小丫头左右打起帘子,刘嬷嬷上前半步,引着李青等人进了正屋东厢,刘嬷嬷边走边陪着笑低声解释道: “苏泰姑娘住了东厢,托娅姑娘住在西厢,每位姑娘添了四个二等丫头,四个三等丫头,原在浣花院里当差的十四个粗使丫头和婆子是共用着的。” 李青仔细的听着,微微点了点头。 东厢里,苏泰腰间搭着条银红绣缠枝牡丹茧绸夹被,面朝里躺在床上,苏泰的贴身丫头小红站在床头,曲膝行着福礼,李青抬了抬手,示意她起来,低声问道: “苏泰姑娘睡着了?” “回夫人话,刚刚睡着了。” 李青点了点头,走到了床边,探过身子,仔细的打量着苏泰的脸色,半晌,转过身,示意刘嬷嬷搬了只圆凳过来,放到床前,李青坐下来,轻轻拉过苏泰的手,凝神仔细的诊着脉,半晌,脸上浮出丝古怪的郁色来,把苏泰的手轻轻放回去,站起来,一声不吭的出了屋,走到院子里,才停下来,转过身吩咐刘嬷嬷道: “没什么大事,她愿意起就起,愿意睡就睡,想吃什么就让厨房给她做了来,不想吃也不要勉强,随她的心意就是了,你们先好生侍候着吧。” 说完转身带着郑嬷嬷等人离了浣花院,回去桃花源了。 进了桃花源正屋,琉璃侍候着李青去了外面的大衣服,换了身青色素罗衣裙,李青在东厢榻上靠着大靠枕坐了下来,竹叶泡了茶奉上来,李青接过茶,示意郑嬷嬷也坐到榻上,转过头吩咐道: “琉璃留下来,你们都先退下吧。” 竹叶带着小丫头们都退了出去,李青喝了几口茶,才放下杯子,长长的重重的叹着气,满脸无奈的看着郑嬷嬷抱怨道: “嬷嬷,这个苏泰,现在出了大麻烦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郑嬷嬷唬得脸色微变, “夫人,好好的,出什么大麻烦了?” “嬷嬷,那个苏泰,有了身子了!” 李青哀叹道,郑嬷嬷“呼”的一声,猛然站了起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李青, “是爷的?这对狗男女,竟敢在夫人眼皮底下做出这等事来!夫人事先知不知道?夫人允了的?夫人什么时候这么好性子了?!” 李青急忙直起上身,伸手拉住郑嬷嬷,忙不迭的解释道: “嬷嬷想哪里去了,不是爷,和爷没半点关系,是别人,别的人,嬷嬷先不要急,先坐下,坐下听我说。” 琉璃站在旁边,抿嘴笑了起来,上前扶着郑嬷嬷的胳膊,侍候着她侧身坐到榻上,低声说道: “嬷嬷也低声些,不要急,这事跟爷可是半点关系也没有!” 郑嬷嬷闭上眼睛,抬手抚了抚胸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面容才放松了下来,琉璃转身倒了杯茶端过来递给郑嬷嬷,郑嬷嬷接过,喝了几口,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只要不是爷的孩子,算什么麻烦?这草原上的人,真是一点规矩礼法也不懂,一个姑娘家,竟……有了身子!真是蛮夷!” “嬷嬷!” 李青笑着打断了郑嬷嬷的不屑,声音低低的仔细的说了多罗和苏泰的事, “嬷嬷,多罗现在被爷遣往了塔尔城,一时半会肯定是回不来的了,就算这会儿立即让人传话过去,一来一回也是半年之后了,哪里赶得及?苏泰若是这会儿生个孩子出来,毕竟是未婚的姑娘家,就算在上岭草原,这也是件见不得人的丑事,往后苏泰可怎么见人?可若是不让她生下来,到底也是条人命……嬷嬷,你说,这不是大麻烦是什么?” “这事夫人先别急着做主,还是等爷回来,问了他再说,这苏泰身上牵着那个多罗,多罗身上牵着爷的事,还是得等爷回来,让爷看看怎么处置,这样才最妥当,夫人可不必担了这责任去。” 李青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轻轻的不停的叹着气, “姑娘家把持不住,最后吃亏受苦的都是自己,看看这苏泰,不管怎样,这一场苦头是吃定了!嬷嬷等会儿出去找趟丁一,问问他,爷什么时候回来,这事可拖不得太长时候,算起来,她也有一个多月的身子了,时候再拖长了,一来要显出身子来,就瞒不过去了,二来,若是……也是越早越好,晚了就太伤身子了。” 郑嬷嬷叹着气答应了,三人沉默了半晌,李青才又笑着说道: “差点忘记了,早上木通说十里庄收拾得差不多了,要咱们过去看看,要不,就后天吧,后天一早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干脆就在那里住上两三天再回来好了,托娅既然喜欢针线,明天就让王远家的陪着她去平阳府,也送到三爷府上去,让她在那儿住上几天,让王远家的带她到秋月的成衣铺子里玩几天去。苏泰怀孕的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 郑嬷嬷点头应了。 隔天一大早,李青带着郑嬷嬷、琉璃等人,一行十几辆车,由木通骑马在前头引着,往十里庄出发了。 十里庄在逸梅庄东边,离逸梅庄大约七八里路程,郑嬷嬷陪着李青坐在车子里,透过车窗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色,走了五六里路,慢慢进了一片幽静的树林,树林阴翳,鸟鸣上下,宽阔平实的路两边都是高大的树木,浓密的树冠隔着路握在一处,路面上只偶尔才能看到几块从浓阴间漏下来的斑驳光影。 李青只觉得车子里也一下子凉爽起来,笑着吩咐把车帘子都挂起来,让林间带着清香的微风无所阻拦的吹进车子里,穿过车厢再溜出去。 没过多大会儿,车子就驶进了十里庄,李青一行人在宽阔的二门里下了车,木通引着,往里面进去了。 辰末时分,黑衣卫拱卫着平王,到了逸梅庄大门口,平王跳下马,直奔庄子里进去了,丁一急奔着迎出来,刚奔到影壁后,就看到平王大步走了进来,丁一急忙扑倒在地磕着头,平王也不停步,边疾步往里走,边紧绷着脸问道: “夫人起来了没有?” 丁一急忙爬起来,急跑了几步跟上去回禀道: “回爷的话,夫人一早就带着人去十里庄了,不知道爷今天回来。” 平王猛的停住了脚步,丁一急忙收住步子,又赶紧往后退了半步,微微躬下了身子, “十里庄?” “是,十里庄刚刚收拾妥当,夫人带着人过去看看收拾的合不合适,说是要住上两三天再回来。” 丁一恭敬的回道,平王皱起了眉头,紧绷着脸立了片刻,转身大步往大门外走去, “去十里庄!” “是!” 丁一答应着,紧跟在平王身后出了大门,黑衣卫已经下了马,丁统领正大声笑着,安排着布防,见平王出来,急忙住了口,丁一挥手示意丁四牵马过来,平王冷着脸,翻身上了马,丁一在前面引着,往十里庄方向疾驰而去,黑衣卫急急忙忙的上了马,跟在了后面。 婆子引着平王进了花园,李青得了禀报,带着郑嬷嬷、琉璃、竹叶等人刚出了湖中水阁,平王已经站在了湖边,背着手看着李青沿着九曲桥,脚步轻盈的走过来。 李青曲膝行了礼,满眼惊讶的看着平王,笑着说道: “爷什么时候回来的?前天听丁一说,爷还在陇平府呢,没想到爷已经回来了。” “刚到,说你到了这里,就赶过来了。” 平王脸上微微带着些倦色,温和的说道,李青仰起头,仔细的打量着平王,风尘仆仆,鬓角散落出几根头发来,眼睛里带着细细的血丝,一幅长途跋涉后疲惫的样子, “爷是连夜赶回来的?出什么事了?” “嗯,没出什么事,我不耐烦在路上耽搁,赶得急了些。” 平王低着头,仔细的上下打量着看起来精神气色都很好的李青,暗暗舒了口气,面容放松下来,露出了笑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十里庄 “我陪爷回去沐浴洗漱,先歇息一会儿吧。” 李青笑盈盈的说道,平王点了点头,伸手牵住了李青的手,竹叶上前两步,在前面引着,沿着小径,往竹园居过去了,郑嬷嬷、琉璃带着丫头婆子急忙抄近路先回去准备了。 “这庄子比逸梅庄还要大上一倍有余,刚才那湖原来很小,庆叔让人在湖中间先建了三间水阁,再把湖挖得大了好几倍去,里面的荷花是从逸梅庄后湖里移过来的,爷看着满湖的荷花,是不是觉得眼熟?” 李青一边走,一边笑盈盈的介绍着,平王低着头,微笑着看住李青,他没注意到湖里还有荷花,他站在湖边,只看到了一身绿罗衣裙的李青,他没看到那湖有多大,也没看到湖中的水阁。 “湖里的水阁,外间我让人做成了小书房,夏天里喝喝茶,看看书,最好不过,咱们日常起居,我选在了竹园居,那里是这庄子里位置最好、景色也最好的一块地方,去年新建的院子,里面我让木通全部铺了水地龙,到了冬天才舒服呢!” 李青顿了顿,轻轻笑了起来,她辛辛苦苦做好的地暖,还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了呢! “木通抱怨说,这水地龙做起来浪费银子,用起来更浪费银子,其实也浪费不了多少银子,木通什么都好,就是太小气!爷说是不是?” 李青笑语盈盈的说着闲话,平王握着李青的手,微笑着点着头,心情如同夏日里盛开的花儿一样,放肆的尽情的舒展了开去,在灿烂的阳光下摇曳着。 两人回到竹园居,平王沐浴洗漱出来,李青侍候着他换了身月白色茧绸衣裤,平王坐到东厢窗下宽大的矮榻上,李青半跪在平王身后,拿大绵帕子慢慢给他绞着头发。 “爷不是说要过一阵子才回来的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就赶回来了?” “没什么事,听说你病了,回来看看。” 平王语气淡淡的说道,李青绞着头发的手顿了顿, “那爷那边的事都处置好了?还要再过去吗?” “嗯,住几天,再过去。” “那爷回来,就是为了看我吗?” 半晌,李青突然慢腾腾的问道,平王点了点头, “丁一传信说你病了,说得不明不白,我不放心,回来看看你。” 李青眼睛里涌出笑意来,说起来,他对她,即便是出于利益,也算是很不错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感觉起来,他是爱着她,宠着她的,有时候,她也能感觉得出来,他那份宠爱里,至少在那一刻,是有一些真心在的,这对他和她,都应该是很不容易的事了吧。 李青脸上盈满了笑意,人情世事,若揭开所有的真相,看到的还能和表面上一样光鲜,一样美好的,也许有,但肯定极少,糊涂人的世界美好又幸福,正所谓难得糊涂,不就是这样吗?她也应该糊涂些,凡事不要想得那么明白,糊糊涂涂的留一份美好的记忆给他和她, “我给你把头发绞干,你去睡一会儿,我去小厨房,中午下厨给做你葱烧蹄膀、红烧肉,好不好?我做得可比竹雨做得好吃得多呢。” 李青笑语盈盈的说着话,平王怔了怔,笑意从眼底涌出来,溢满了脸庞,转过头,看着李青轻轻笑着打趣道: “是你做,还是你指挥着竹雨做?还是我和你一起去,你说,我来做好不好?” 李青窒了窒,用帕子裹着用力往下拉着平王的头发,平王的头被拉得往后仰去,急忙叫道: “好好,是你,你做的!你轻点,轻一点。” 李青手下松了松,放下帕子,一边用梳子给他通着头发,一边问道: “你几夜没睡了?” “就两个晚上。” “你现在就得去睡一会儿才行!” 李青语气坚定的说道,平王轻轻笑了起来,声音里带出丝懒洋洋的暧昧来, “那你陪着我睡,你不陪我,我哪里睡得着!” “不行!我陪着你,你才真正睡不着呢!” 李青给平王通了头发,也不绾起来,转身下了榻,笑盈盈的伸出手,拉着平王下来,牵着他往内室进去了, “爷今天还是听我的话,先睡一会儿,我去厨房给你做饭去,你都两夜没睡了,睡一会儿,人才能舒服起来。” 内室铺着深色的柚木地板,东南两面都是落地的窗户,里外各挂着一层淡绿绡纱帘,中间挂着层褐色绣梅树梅花的绨绸帘,在微风中轻轻飘拂着,床很宽大,放在屋子正中,床头靠墙,另外三面都没有栏杆和档板之类,床上铺着床极大的白色绡绸薄被,边角用深浅的绿色绣着不断头缠在一起的青藤,一直垂到了地板上,东边窗下放着张睡榻,榻前头放着杆仿佛弯着腰一样的落地灯架,上面挂着盏圆圆的红色纱灯,灯下面垂着长长的流苏,榻脚处矮几上的白瓷矮瓶中满满插着红艳艳的半开的蔷薇,屋角的高几上,放着盆翠云草,逼人的青翠直垂下来。 平王打量着室内,低头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这屋子布置得别致得很,看着就让人舒服。” 李青笑着走到窗前,半关了窗户,拉了上窗帘,屋里光线暗淡下来,李青回过身,平王已跟了过来,圈住李青,低头就吻了下来,李青忙躲开去, “你去歇着,我……” 平王堵住了李青的嘴,两只手伸到李青腰间去解她的裙子,揽着她贴紧到自己自己身上,往榻上倒了过去…… 琉璃在外间,悄悄屏退了丫头,退到正屋门口守着听传唤。 平王搂着李青,一只手支着头,侧着身子躺在床上,另一只手轻轻抚过李青纤细的腰间,有些痴迷的看着怀里的人儿, “等会儿,我陪你去厨房,嗯?” “我累了,没力气做菜了,不去了。” 李青拉过夹被,盖在身上,懒洋洋的说道,平王轻轻笑了起来,低下头咬了咬李青的耳垂,慢慢的说道: “好,那就晚上做,晚上我陪你去做。” “晚上也没力气做菜!我要去沐浴了。” 李青支起上身,平王眼睛直直的盯着李青胸前,轻轻吸了口气,直起身子,伸手揽着李青拖到了怀里, “青青,别动,让我看看……” “你真的两夜没睡了?唉,你……” 直到申末时分,两人才起来,吃了晚饭,平王懒洋洋的半躺在东厢房窗下的榻上,环顾着四周, “木通做得不错,这院子是比逸梅庄布置的舒适妥当。” “嗯,我也喜欢这个院子,反正离逸梅庄也近,我想在这里住一阵子,你看好不好?” 李青懒懒的窝在平王怀里,慢腾腾的说道,平王笑了起来,声音温和的应承着: “好,爷陪着你在这里住上几天,回头让木通去看着把春熙院也重新布置了,都照着你喜欢的样子,再把春熙院和前院外书房连到一处,我中午回去看你也方便得多。” 李青怔了怔,抬头看着平王,笑着说道: “我一年在春熙院连一个月也住不到,浪费这个银子做什么?再说,王府是讲规矩的地方,哪能象这十里庄一样,只讲个舒适方便就行的?对了,还有件麻烦事,正等着爷回来,好请了爷的示下呢。” 李青不等平王说话,就转了话题, “那个苏泰,有了身孕了。” 平王怔了怔,突然轻笑起来,看着李青问道: “你看,这个孩子,是让她生下来好?还是不让她生下来好?” 李青沉默了半晌,才低声说道: “我哪里知道,听爷的吩咐就是了。” “当然是生下来的好,生下来,最好是放到咱们这儿,咱们给克列部养着,若是儿子就更好了,这可是多罗的长子!” 李青抬头看着满脸笑意的平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平王伸手揽过李青,俯在她耳边,慢慢的低低的说道: “青青,咱们也生个儿子,好不好?” 李青转过头,目瞪口呆的看着平王, “你?” “我今年也快三十岁了,生了儿子,要养他大,要教他权谋、教他功夫、教他理政,要教他的东西多得很呢,等他成了亲,爷就把这韩地交到他手里,我带着你住到玉山去,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好不好?” 平王温言软语的哄着李青, “爷,你说什么胡话呢?我怎么能……林家存着的那两枚百子莲,都被我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怎么突然说起这样的胡话来?” 李青直起身子,有些愕然而气急的说道,平王脸上带着丝疑惑,笑着伸手揽过李青,温和的解释道: “在陇平府,我见过大巫,说这百子莲,是比木莲令还要贵重的东西,并不是专门用来绝人子嗣的,世人只是不知道它的用法罢了,这百子莲的妙处,木莲自然知道,他留下这两枚百子莲给咱们林家,肯定不是为了要绝了林家的子嗣,青青是木莲传人,必定也知道这百子莲的用法,不然……”(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游园(上) 平王顿了顿, “以前的事,是我委屈了你。” 李青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平王,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那个大巫,跟你胡说八道什么了?这百子莲还有什么用法?他是听过还是见过?木莲留下的笔记也好,传说也好,你在哪里见过听过这百子莲还有什么不一样的用法的?他既没说过,也没写过,我怎么会必定知道什么别一样的用法不用法的?” 李青说着说着,有些气急败坏起来,平王往后靠了靠,满眼疑云、神情却极温和的看着李青,慢吞吞的说道: “木莲留在拉井山的那个匣子,青青是怎么知道开法的?” “我!” 李青一下子噎住了, “匣子里的那枚戒指,那颗金刚石,太过精致,没有哪个能工巧匠能做出那样的物件,你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还有,你怎么知道戒指里面有印记的?那个匣子和那个戒指,你好象见过、认识一样,哭得那样伤心,就算大巫不说,你肯定也知道那是木莲大师的东西,是不是?你是怎么认出那些是木莲大师留下的东西的?你和木莲大师,对着那东西,都是一样伤心的痛哭,我不知道你和木莲大师之间怎么个传承法,可木莲大师知道的,你肯定都知道。” 李青呆怔怔的看着一脸好奇、疑惑,却又有着某种笃定的平王,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她没办法解释,也不能解释她和木莲之间的传承!她和木莲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传承!她和他不过是来自同一个地方!都是一缕幽魂,不,她是,他还不一定是。李青别过头去,垂着眼帘,半晌才转过头,看着平王,慢慢的说道: “我和他的传承,和这些没有关系,木莲行医用药的心得体会,都被他记在了木莲笔记里,那本笔记,只记到他离开寒谷寺那一天为止,再往后的,我还没找到,寒谷寺里曾经存过一枚百子莲,老和尚说过,木莲有交待,百子莲能解百毒,只是解毒的同时也会绝了服药人的子嗣,这个药,不过是两害权衡取其轻罢了,至于这百子莲的毒,我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有什么法子能解了去!若要有,最有可能的,大概就是木莲离开寒谷寺之后记的笔记了,也许他这个法子记在那里面了,也许,连木莲也没办法解了去。” 平王直起身子,揽过李青,低下声气慢慢的说道: “青青,遇到你之前,我是荒唐了些,以前是我做得不对,你要是生气,怎么罚我都行,只是不要委屈了自己。” 李青转过头,眼神凝重冷冽的看着平王,一字一句郑重的说道: “我已经吃了那两粒百子莲,这辈子是没法有孩子的了,爷不要再生出幻想来!当初娶我时,爷就没打算让我生孩子,这些我都知道!就是因为爷的打算我心知肚明、一清二楚,我才遵从了爷的安排,明知是百子莲,还是吃下了,爷如今再说出这样的话来,硬要把这事说成是我的过错,是我在负气,爷也太过份了些!” 平王脸上青红不定,有些狼狈的看着李青,半晌才说出话来, “青青,你想多了,我不是怪你,我怎么能怪你呢?我就是,想要个孩子,想要个咱们两人的孩子,我以为,你是木莲传人,没有你解不了毒,治不了的病,你不要生气,你若不愿意,就不愿意。” “不是我不愿,是不能,不能!” 李青有些气急败坏起来,若他真以为她不是不能,而是不愿,还不知道会想出什么样的花招来,她一定要和他说清楚了才行。 “好好,是不能,不能!” 平王立即陪着笑脸,安抚着涨红了脸的李青, “你!” 李青瞪着平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半晌才恨恨的推开平王,转身下了榻,摔帘子出门去了,平王急忙下了榻,跟在李青后面出了屋。 第二天,李青醒来时,平王已经练完功,回到了院子里,丁三捧着一大束半开的月季跟在后面,竹叶忙上前接过,捧着送进了屋里。 李青坐在妆台前,竹枝拿着根碧玉垂花簪正仔细的给她插到发髻上,平王微微笑着在榻上坐了,水苏奉上茶,平王接过,喝了一口, “刚才经过汲月轩,看见这花开得好,就采了些回来给你插瓶。” 李青转头看着竹叶手里捧着的月季,微微挑了挑眉梢,吩咐水苏取了只白色阔口冰纹矮瓷瓶来,看着竹叶仔细清理干净枝叶,密密的插好,放到了矮榻旁的高几上。 两人吃了饭,平王笑着建议道: “昨天你也没来得及逛这园子,这会儿,我陪你去逛逛?爷正好帮你看看这园子布置的是不是妥当,怎么样?” 李青有些惊讶的仰头看着平王, “这园子一圈看下来,怎么着也得大半天的功夫,爷那么忙,哪有时候陪我看这园子?” “官员们还有休沐呢,我难得歇上一天半天的,怎么不行?走吧。” 平王微微笑着,拥着李青往外走去,琉璃忙带着竹叶、竹枝跟在后面侍候着,李青回头吩咐道: “去叫木通来,这园子他最熟。” “不用叫他,咱们随便逛逛。” 平王叫住了丫头,小丫头迟疑的看着李青,李青笑着示意她退下,和平王一起,出了院门,往园子里逶迤而去,琉璃和竹叶等人放慢脚步,远远的跟在了后面。 园子里林木茂盛,到处是粗大的古树,青石小径在浓阴下曲折蜿蜒着延伸出去,路两边错落有致的点缀着花草藤蔓,两人沿着青石路边走边看,慢慢往前走去。 “爷,苏泰也罢,孩子也好,都算不得什么,苏日娜也说过,多罗不象他父亲,苏泰也没有苏日娜那样的手腕心计,过几年,多罗的后院只怕也一样是妻妾成群,就算苏泰这次能生个儿子,也不见得就有什么大用处。” 李青和平王并排走着,歪头看了看一脸惬意的平王,想了想,笑着说道,平王脚步顿了顿,微微低头看着李青,伸手揽在了李青的腰间,温和的说道: “苏泰的事,你看着处置就行了,这些女人和孩子的事,你自然比我细心,想得也周到。” 顿了顿,平王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李青,看住她的眼睛, “青青,你有什么话,有什么想法,跟我直说,你是我的妻,我的心思不会瞒你,你也和我说实话,你我之间坦诚相待,好不好?” 李青惊讶的仰头看着平王,立即点着头,笑着说道: “这是本份,我哪敢不和爷说实话,爷不要吓我。” 平王眼睛里掠过丝失望,伸手揽过李青,用力的抱了一抱,才放开她,揽在她腰间继续慢慢往前走, “我十六岁那年,父亲中了毒,奄奄一息,没拖几天就过去了,那一年,韩地远征塔尔城刚刚败回,平阳府一带旱得颗粒无收,大哥驻在军中,紧盯着奚地,一步不敢离,三弟只有十三岁,我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咬牙撑着,遵着父亲的遗嘱,秘不发丧,以父亲的名义到庆国请求赐婚,娶了赵氏进门后,才办的丧事。” 李青有些发怔的听着,转过头看着平王,平王低着头,揽在李青腰间的手微微用了点力,让她贴近自己些,慢腾腾的继续说道: “赵氏怀红敏的时候,安排我收了她身边的两个丫头,母亲也作主抬了文氏进来,那时候,我日常起居都是在春熙院,庆历十九年,我和奚地开战,处处被人占去先机,五万将士,全部折在了奚地,那时候黑衣卫刚建了一年多,也亏得有他们拼死护着,我才逃出条命来,二百名黑衣卫,后来只逃出王大齐和丁勇两个人。” 平王脸色阴沉下来,紧紧抿着嘴,低着头看着脚下的青石,慢慢往前走着,李青微微仰着头,小心的看着平王,他今天怎么突然说起这些秘辛事?他要做什么?沉默了半晌,平王声音低沉的继续说道: “回来我就让赵勇查,查奚地为什么能处处占了我的先机!” 平王停了脚步,转头盯着李青,恨恨的说道: “你肯定想不到是谁!是赵氏身边的大丫头,偷了我的文书,我一怒之下,杖毙了她身边所有的陪嫁丫头!赵氏大闹起来,砸了春熙院,吵着闹着要回娘家,我就囚禁了她,她当时怀了身子,当天就小产死了。” 李青怔怔的看着平王,平王顿了顿, “我没杀她,她脾气大,闹得太厉害,才小产的,我,拖了小半个时辰,叫的太医,她身子一向强健……” 李青上前半步,轻轻抱住平王,把脸贴在他胸前,平王用力搂住李青,下巴抵着她头顶,两人站了半晌,才慢慢往前走去。 两人信步走到了湖边,湖中轻紫淡粉的各色荷花在碧绿的荷叶间,随风招展着,李青笑盈盈的建议道: “咱们去水阁里喝杯茶、歇歇脚去!” ............ 做人要勤奋!继续两更! 求鼓励!求票票!粉粉真是少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游园(下) 平王笑着点了点头,两人沿着九曲桥,进了湖中间的水阁,琉璃、竹叶等人忙跟上,在水阁后退间的红泥小炉上煮上水,清洗杯壶,准备茶水。 水阁一面放着高至屋顶的书架,架子上只零零落落的放着几本书,书架对面放着张巨大的书案,案上笔墨纸砚俱全,紫檀木笔架上满满的挂着大小各色毛笔,平王看着案上一排几十支毛笔,又看看李青,笑出了声,李青也不理他,走过去把水阁三面的窗户全部推开,微风裹带着荷花的清香扑面吹来,李青笑容满面的转过头,看着站在身后的平王笑着说道: “爷看这里好不好?里面一间,我已经让郑嬷嬷搬了张床榻进去,若是天气再热了,我就搬到这水阁里住着。” 平王越过李青的肩头,看着外面宽宽的檐廊和满湖随风晃动的荷花荷叶,笑着点着头, “真是处好地方!今天就很热,咱们晚上就睡在这里,这湖里,准备了船没有?” “有,不过是小船,很好看的小船,就是水阁边系着呢,爷要划船吗?” 平王摇了摇头,李青轻盈的转了个圈,拉着平王出了书阁,檐廊下放着两把紫竹摇椅上,李青拉着平王,把他按到左边的摇椅上,自己坐到了右边的摇椅上,琉璃和竹枝用黄杨木小托盘托了两杯茶和一碟子葡萄送进来,放到了摇椅中间的几上,退了下去。 李青起身端了杯茶递给平王,自己也取了杯,坐到摇椅上,眯着眼睛,摇着摇椅,慢慢喝着茶,轻轻感叹着: “偷得浮生半日闲。” 平王轻轻笑了起来,转过头,满眼笑意的看着李青, “这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是我,可不是你,你哪天不是闲着的?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太医院看看?” 李青窒了窒,也不理他,扬声叫了琉璃进来,笑着吩咐道: “准备纸笔,我有幅对子,你写下来,拿出去交给木通,让他出去请人写了,再找个匠人镌到这水阁前的那两根柱子上去。” 琉璃答应着到案子前,铺开宣纸,研起墨来,平王放下杯子,站了起来,走到书案前,舒展着胳膊,笑着说道: “哪里还要请人写?爷给你写,往后,你这园子里的联匾对子,爷都给你写了!” 李青放下杯子,也跟着站起来,走到平王身旁,歪着头看着他,半晌,才慢吞吞的说道: “虽说爷这字,不用花钱,可你的字杀伐之气太重,跟我这园子里这份宁静平淡哪里搭配得起来?还是算了吧!” 平王看着李青,眉梢高高扬起又落了下来,转过头,示意琉璃再磨些墨,从笔架选了支狼毫短锋来,拎起笔来,沾足了墨,转头看着李青,带着些笑意认真的说道: “这园子里花草太多,没爷这点杀气镇着,容易生出妖魅来,我又不能寸步不离的陪着你,爷的字,杀伐气重,倒正好用来镇着这园子,你说吧。” 琉璃忙低下头,忍着笑,磨起了墨,李青眨了眨眼睛,看着平王,半晌说不出话来。 平王写好了对联,琉璃叫了个小丫头给木通送了出去,两人又坐到摇椅上,在水阁里消磨了大半个时辰,才离开水阁,沿着湖边,信步往前逛去,一路上走走停停,又逛了一个多时辰,爬上了园子里的小山,李青额头带着些汗,懒懒的靠在山顶阁子里的竹榻上,招手叫过琉璃,吩咐道: “你去叫人抬个两人抬来,把我抬回去吧,我走不动了。” 平王挥挥手,斥退了琉璃,侧身坐到榻上,满眼笑意的看着懒懒的靠在榻上的李青,感叹着问道: “这才走了多大会儿?你这一路上,歇的时候比走路的时候还多,这就累得走不动了?” 李青认真的点着头, “我身子弱!” “这样可不行,往后要是忙起来,光坐着听人回事,你都撑不下来,从明天起,每天早上还是早一点起来,沿着那湖先走上一圈,要不,你跟着我练些吐纳功夫吧,也能强身健体。” 平王笑着建议道,李青不停的摇着头, “这些以后再说,以后再说,你让琉璃去叫人来把我抬回去。我累坏了。” “不用叫人,我抱着你回去。” 李青怔了怔,抬头看着平王,古铜色的脸,皮肤很好,五官轮廓分明,沉稳而深邃,眉眼间的笑意,冲淡了那份阴冷和煞气,显得人温暖而安全,这会儿,正温柔而专注的看着她,李青微微有些出神的看着眼前的脸,她一直警惕着,紧张着,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他,原来她嫁的,还是个难得的帅哥!李青慢慢笑了起来,歪到平王怀里,越笑越厉害,渐渐大笑起来,平王也跟着笑了起来,李青笑了半天,才止了笑,满眼笑意的看着平王问道, “爷笑什么?爷可知道我笑什么?” “我笑,是你笑得让我欢喜的很,你笑什么,说给我听听。” “我在寒谷寺的时候,有一次听人说,他们那儿有个风俗,成亲那天,新郎要把新娘子从大门口一直抱进新房,中间不能放下来,否则就不吉利。” “这风俗倒有趣。” “是啊,有趣倒是有趣,这新娘子若是瘦小些,或者是小门小户的,大门口离新房只有几步路,都还好点,若是这新娘子又胖又大,新郎家又是院子套院子,从大门口到新房要走上一刻钟两刻钟的,那新郎就有得苦了。” 李青眼神有些迷离而怅然的看着平王,又笑了起来,平王站起来,弯腰抱起李青,边缓步往外走去,边笑着说道: “今天咱们也依一回这规矩,我抱你回新房,那你晚上,可要洗手做羹汤给我尝尝。” 第二天一早,平王就离了十里庄,往金川府去了。 李青叫了郑嬷嬷进来,屏退了众人,低声交待道: “苏泰的事,还得辛苦嬷嬷,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让她自己作主的好,只是,嬷嬷就多费些心吧,和她好好说说清楚这中间的利害,她这么年青,往后孩子多的是,若她执意要生下来,那也随她去。” 郑嬷嬷笑着点头应了, “夫人放心,我省得了,若是……是不是暂时把她挪到无着庵外头的院子里住上一阵子?这事,在庄子里总不太好。” “不用挪了,就让她在浣花院吧,也没那么多好忌讳的,若是她自己定下来了,你就打发人来接我回去,这事,还是我看着些好,还有,再让人告诉无着庵,准备着做几场法事超度超度吧。” 郑嬷嬷点头应了,告了退出去了。 隔天,李青就带着人回了逸梅庄,略歇息了片刻,就带着琉璃和竹叶去了浣花院。 苏泰眼睛红肿,面容憔悴的靠在床上,泪眼欲滴的看着李青进来,郑嬷嬷跟在后面,眉梢轻轻挑了挑,这些草原上的蛮夷,一点规矩礼法也不懂。 小红曲膝行了福礼,搬了张椅子过来,李青在椅子上坐下,转头看着小红吩咐道: “你先出去吧,我和你家姑娘说说话。” “夫人不用让她回避了,她从头到尾都知道的。” 苏泰声音低落的说道,李青微微垂了垂眼帘,转过头,看着苏泰笑着说着话, “嗯,苏泰姑娘可想仔细了,这主意定下来,可就改不了了。” 苏泰用帕子捂着脸,点着头,低声抽泣起来,李青眼神微微有些清冷的看着她,半晌,才回过身吩咐竹叶把药送过去,竹叶打开手里的小食盒,从里面取了只白瓷盖碗出来,递给了小红,李青声音平缓的说道: “这是头一遍药,戌初时分,我再让人送一碗药过来,明天辰正时分吃第三遍药,第三遍药过后半个时辰,就能见红了。这药效缓了些,不会太过伤身,也不至于耽误了你往后的生育。” 苏泰抽泣声更大了,渐渐有些泣不成声起来,李青微微皱起了眉头,郑嬷嬷笑着劝道: “苏泰姑娘且放宽心,就当生了场病罢了,这事过后,就忘了吧,往后就都是好日子了,还长着呢。” 苏泰抬起头,泪眼婆娑,哽咽着说道: “夫人,我……害怕,多罗,要是他回不来了,要是他,不肯娶我了,夫人,我该,该怎么办?我当初不该应了他!夫人,我后悔得很……!” 李青轻轻叹了口气,看着苏泰慢慢的说道: “苏泰,你记着,往后,做事要谨慎,可若是错了,承担下来就是,再后悔有什么用?我答应过你,只要多罗活着,只要你肯嫁他,他就得娶你,若多罗死了,你想嫁,我也让你嫁进克列部做节妇去,若你不想做节妇,再找别人嫁了就是。现在想这个,有什么用?你也是太空了,等你身子好些,跟着郑嬷嬷学学管家理事吧,免得等你以后成了亲,连个家也管不好!” 李青说完,也不等苏泰说道,转过头吩咐小红, “侍候你家姑娘把药吃了。” 看着苏泰吃了药,李青站起来吩咐道: “苏泰姑娘病了,竹叶这几天就留在浣花院侍候着,郑嬷嬷等会出去吩咐一声,这一阵子,浣花院的大事小事,先都听竹叶调遣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书 竹叶和郑嬷嬷曲膝应了,李青转过身,微微笑着看着苏泰告辞道: “苏泰姑娘且放宽心,好好歇息着吧,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了竹叶就是。” 说完,也不等苏泰答话,转身出了屋,带着琉璃回去桃花源了。 第二天辰末时分,李青带着琉璃到了浣花院东厢时,竹叶和小红正侍候着苏泰在后面净房中,不大会儿,小红扶着脸色苍白的苏泰出来,琉璃忙上前,帮着侍候苏泰在床上躺好,竹叶托着只黄铜盆出来,远远的放到李青面前,李青皱皱眉,用帕子微微掩了口鼻,示意竹叶放得近些,仔细的看着盆里的血块,半晌,皱着眉头,吩咐道: “竹叶找支木棍子来,拨开些,这样混在一起,看不清楚。” 竹叶转身进了净房,找了支衣架子来,依着李青的示意,慢慢的拨着盆里的血块,李青仔细的看着,直到看到一块指甲大小的一块肉来,才松了口气,赶紧挥手示意竹叶拿了出去,转过身,看着躺在床上的苏泰,微微笑着温和的说道: “苏泰姑娘,已经干净了,就当是月事吧,过个七八天,身上就能干净了。好好歇息着吧。” 苏泰眼睛又红了起来,李青忙笑着制止道: “不能再哭了,要是再哭,以后眼睛要痛的,可治不好的,小红,好好开解着你家姑娘,养好身子才是正经。” 小红忙曲膝应了,李青看着委靡异常的苏泰,暗暗叹了口气, “你放宽心养好身子,这会儿,就不要想那么多了,这一个月里,饮食生活要注意的,我都交待了竹叶和郑嬷嬷了,你只安心养好身子,等多罗回来漂漂亮亮的做个新嫁娘就是了。” 苏泰点了点头,李青又嘱咐了几句,才带着琉璃回去了。 隔天,月静赶回了平阳府,带着几辆大车进了逸梅庄,李青急忙接到了二门里。 月静是从呼和城直接回去寒谷寺,又从寒谷寺经金川府赶了回来,这几个月日夜兼程的赶路,人累得又黑又瘦,身量苗条了下来,圆脸上的肉也瘦没了,下巴尖了出来,几乎让人认不出来了。 李青拉住月静的手,上下打量着她,满身疲惫、风尘仆仆,一脸憔悴,头发有一寸多长,配上黑瘦而憔悴的脸,倒显出几分古怪的时尚味道来,李青心疼的拉着月静只管往里走,也不理会二门里的大车, “……静儿跟着我在庄子里好好歇歇,我让琉璃侍候你好好洗一洗,再让竹雨做一桌子好吃的犒劳你,让她天天给你做好吃的!让竹叶剥松子给你吃,你好好歇上十天半个月的,只管吃好睡好!把肉都养回来!” 月静一把拉回了李青,点着后面的几辆大车,满脸痛苦的说道: “青青,你先点了车上的书去,先收了这几车劳什子再和我说话!方丈说了,这几车书送到你手里前,你没收好点清楚前,让我睡觉都得睁着只眼睛,人在书在,人不在书也得在,你快赶紧点了、收了!好让我闭上两只眼睛睡觉去。” 李青被月静扯了回来,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看月静,又看看车子, “你说车上是什么?书?什么书?哪来的书?” “我哪里知道,方丈让交给你,我就交给你,我又不看书!你先赶紧收了,让我也能好好睡一觉!” 月静拖着李青走到车前,一把把车上盖着的雨布拉下来,甩到了一边,车上整整齐齐的码着十几个樟木箱子,用绳子紧紧的捆在一起,旁边侍立着的脚夫模样的人上前两步,利落的解开绳子,把箱子搬了几只下来,李青忙止住了, “先不用急着搬!” 月静从怀里摸出个卷成了一团的本子来,塞到李青手里, “那,这是书单子,方丈写的,方丈说了,让你对着书单子看好了,才算我交清楚了!” 几个脚夫把后面几辆车子上的雨布也掀了下来,李青皱着眉头,看着几辆车子上堆得满满的巨大的樟木箱子,招手叫了木通过来,把那卷本子递过去吩咐道: “你和他们对着仔细点清楚了,点完了,每人赏五十两银子,再吩咐厨房准备好酒菜,让他们歇息好了再回去复命。” 月静拉了拉李青,指着那些沉稳健壮的脚夫抱怨道: “青青,他们是我在金川府雇的脚夫,你怎么能让人家给你点东西?再说,” 月静压低了声音,贴到李青耳边, “每人五十两银子!你给那么多干什么?!我都付过银子了!” 李青转过头,怜悯的看着月静, “可怜的静儿,其实从寒谷寺出来,你就是天天睡死过去,也没什么事。” 李青招招手,叫了领头的脚夫过来问道: “你是跟着赵勇的,还是跟着丁二的?” “回夫人话,小人在丁二爷手下做事。” 领头的脚夫单膝跪下,行着军礼,利落的答着话, “你是从金川府开始接的差使?” “是,在庆国境内是赵三爷遣人一路护送着,进了金川府,丁二爷就派小人接手了。” 李青转过头,满眼笑意的看着月静,月静瞪大了眼睛,转着圈看着四周笔立站立着的脚夫,指着李青恨恨的抱怨: “你!你怎么不早说?!” “我怎么知道老和尚安排你做什么?你要自己动动脑子,用眼睛好好看看清楚的!你也不看看,哪个脚夫行有这样的脚夫的?肯定是人家上门找你的吧?也没跟你谈价吧?你说多少就多少?” 月静呆呆的点着头,李青点着她的脑门, “就你这样的,没被人家拐去卖了,真是命大!好了,你也别操心了,跟我进去吧。” 李青转过头,看着领头的脚夫含笑问道: “这几辆车,送到这里,爷知不知道?” “回夫人话,是爷吩咐送过来的。” 李青点了点头,叫了郑嬷嬷过来吩咐道: “嬷嬷让人把疏梅居收拾出来,做书房吧,这几车书,先放到那里去,顺便在前院准备出几间誊抄房来,过一阵子,我想找些人来,把这些书都整理了抄一遍。” 郑嬷嬷答应着出去了。 李青转身拉着月静,往桃花源走去。 “静儿,老和尚让你送了这些东西过来,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寺里好好的,方丈也好好的,方丈说,这些书,得放你这里,这书也就你愿意看,就这样!” “静儿,你什么都好,就是反应太慢,眼神不好,我问你也真是白问!” “那你还问我?我眼神怎么不好啦?夜里没有月亮,借着星光我都能看清楚地上的蚂蚁!” 月静忿忿的说道,李青忙拉了她, “好好,你眼神好,好得很!老和尚有没有让你带什么话给我?这次寺里一共来了几个人?交给谁了?” “方丈还让我告诉你,八月初他要开大法会,请帖都已经发出去了,寺里这次一共来了一百一十六人,分了两批,一批走水路,经金川府进的平阳府,人已经到了,庆叔安置的,还有一批,是从上岭关过来的,听说也快到了。方丈说,以后不再大批派人过来了。” 李青皱着眉头,看着月静,老和尚要开大法会,肯定是要宣布这个护法的事了,这之前,把这些典籍送过来,这次又送来了这么多人,加上之前陆陆续续过来的僧尼,竟有将近两百人了,寒谷寺几乎一半的人都到了平阳府了,老和尚这是什么意思?竟象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一样! 这事,得找王爷问问清楚,无论如何,不能让老和尚有什么闪失。 其其格和托娅在平阳府住得很是惬意,两人结伴到处游逛,苏夫人任由她们天天在城里吃喝玩乐,一点也不约束她们,只安排人随侍左右,护着她们的安全罢了,每隔几天,就让婆子到庄子里来,仔细的跟李青禀报两人的一举一动,李青听了一次就不耐烦再听,只打发郑嬷嬷听那婆子说去。 月静在桃花源住了七八天,就被月如派人叫了回去,李青开始带着竹枝、绿蒿等人每天到疏梅居去整理那几十箱书籍。 平王从金川府转到上岭关,再赶回平阳府时,已经是七月中了。 郑嬷嬷引着平王进了疏梅居,疏梅居正屋三间已经全部打通,放着一排排的老榆木书架,李青正坐在屋子中间的大蒲团上,周围堆着十来叠书,人仿佛被书埋了起来,正低着头,慢慢翻着手里的书,郑嬷嬷正要上前禀报,平王抬手止住了她,示意她退了下去。 坐在书堆里的李青垂着头专注的看着手里的书,白皙细长的手指拈着书页慢慢翻着,头发没有戴任何发簪首饰,发髻绾得很松,几缕头发松散开垂到了肩上,穿着件白绫绣水草边宽袖短衫,盘膝坐在蒲团上,淡青色烟罗裙散了一地,那些书衬着她的人,仿佛一幅水墨画,静谧而悠远。 平王神思有些恍惚起来,她离他这样近,却象在画中,可触却不可及! ........................ 求票票,求鼓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不安 平王上前两步,弯下腰抱起李青,紧紧的把她拥在了怀里,李青吓得脸色大变,手里的书也滑到了地上,待看清楚了人,有些气急起来,抬脚踢着平王的腿,声音也高了起来: “你!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吓死人的!” 平王也不说话,只紧紧抱着李青,下巴抵着李青的头,怀里的身躯温暖而柔软,踢着他,生着气,抱怨着他,活生生而真实,就在他怀里,平王心里安定下来,一股喜悦从心底升起,满满的溢开去,平王哈哈大笑起来,抱起李青转了个圈,才放下李青,低着头,笑着问道: “我不在府里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出去走动走动?” 李青摇着头,皱着眉头抱怨道: “不好,过得一点也不好,天天就是过来理这些劳什子,累死了!” 平王转头看着地上一堆堆堆着的书, “这些又不是急事,愿意理就理一理,不想理的时候就先放一放,慢慢做就是了,这么急?赶着理它做什么?” “嗯,这些天,我心里有些不安定,理理这些书,也好定定心,打发打发时候,你先回去吧,让竹叶她们侍候你沐浴洗漱,先歇一歇,我理完地上这些书就回去。” 李青带着丝低落说道,平王伸手托起李青的下巴,关切的仔细的看着她, “怎么啦?什么事让你不安定?跟我说!” 李青垂着眼帘,推开平王的手,转身走到蒲团旁,坐了下去,仰头看着平王,笑盈盈的说道: “这事也不急,等我回去再和爷说也不晚,爷先回去吧,我理好这些书就回去。” 平王走到李青身边,蹲了下来,笑着说道: “我来帮你理,理好了,咱们一起回去。” 李青歪头看着他,半晌才叫过竹枝,吩咐她搬张椅子来,平王忙跟着吩咐道: “不用椅子,给我也拿个蒲团来!” 李青笑着点着头,示意竹枝去取了来,片刻功夫,竹枝取了只崭新的蒲团过来,把围着李青的书推开几摞,放下了蒲团,平王盘膝坐下,拿起本书问道: “怎么理?” 李青接过书,翻了几页,笑着解释道: “这些书,这次先粗粗分一分,把佛经典籍、医书、还有其它杂书分出来,再依着第一个字的笔划多少和顺序,让竹枝、绿蒿她们排到书架上去。这一本,是寒谷寺百年前一个僧人写的游记,中间还夹着很多修行的心得体会,又算是佛家典籍,又算是游记,这种就要作出标记来,单独放到一处,等回头找人抄书时多抄出两本来,佛家典籍和杂书两处各放一本。” 平王有些惊讶的看着李青, “这些书,你都看过?” 李青点了点头,笑盈盈的解释道: “在寺里的时候,我也没什么事情好做,空闲的时候多得不行,每天就是到天一阁看书打发打发光阴,老和尚这次送过来的书,几乎都是天一阁里存着的孤本,我想先大体理一理,理好了,再找些人来,把这些书每本抄个两三份出来,回头送一份抄本到寒谷寺,还放到天一阁,北寺也留一份,府里也留一份,我手里也想留一份,这样,这些书就能安全些了,不至于有点闪失就要湮灭了。” 平王转着头看着满屋的书,李青叫了绿蒿过来,把手里的书递给她吩咐道: “把这个放到第三排第二层最左边,和那本流云堂记放到一处。” 平王转头看着李青,突然站起身,跟在绿蒿后面,看着她把书放好才转出来,仍坐到蒲团上,满眼惊讶的看着李青,感慨起来: “青青,这些书放到哪里你都能记得住?你竟能看得这么多书?!” “我那时候空闲多,无聊!也就能看看书,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这样薄的书,一天能看上三五本的人多得是!” 李青瞬了瞬眼睛,不耐烦的打断了平王的感慨,轻轻晃着手里的书,歪着头看着平王问道: “爷是要看着我理书?还是帮着我理书?” “当然……” 平王顿了顿,眯着眼睛慢腾腾的说道: “当然是帮着你理了。” 李青嘴角翘了起来,把手里的书递过去吩咐道: “那你把这本书,放到第五排最上面,靠着右边放,那里太高,正好绿蒿她们够不到!” 平王怔怔的接过书,诧异的看着李青, “我去放?” “你不是要帮我理嘛?你打算怎么帮我?这里的活,就两种,要么做我做的事,分派这些书的位置,要么,做绿蒿她们做的事,照我的分派,把这些书归位放上去,你打算做哪一样?” 李青歪着头,满眼的笑意,认真的看着平王,平王随手拿了本书,看了一眼,又丢了回去,高高的扬着眉梢,半晌,眉梢耷拉了下来,叹了口气,站起来接过书,伸了伸腰身, “好,爷去放!在青青这里,看来爷也就能做做苦力活了。” 李青也不理他,只低头飞快的理着堆了一地的书籍,一本本递出去,吩咐着摆放的位置。忙了大半个时辰,才把地上堆着的书全部归上了书架,平王弯下腰,笑盈盈的看着李青, “你累不累?我抱你回去?” 李青站起来,两只手背到腰后面,舒展着肩膀, “不用,我坐得背痛,走着回去正好疏散疏散。” 平王笑着拥过她,让她紧贴在自己胸前,伸出手微微用力抚着她的后背,李青只觉得一股温暖的气息从背部渗了过来,人顿时舒服了很多,过了半刻钟的样子,李青才懒洋洋的直起身子,笑着制止道: “我好了,咱们回去吧。” 平王拥着李青,两人慢慢往桃花源走去,出了疏梅居院门,李青笑盈盈的说着话: “这些书,得分开抄,佛经典籍,要从寒谷寺找些精通佛理的僧人来抄,那些医书,爷从太医院挑选几个精通医理、医术好一些的,让他们过来抄一抄吧,其它的书,再慢慢想法子找合适的人来抄。” 平王怔了怔,低头看着李青问道: “王府有专门的誊抄司,都是专门练过字,一色的蝇头小楷,最是清爽,让他们来抄岂不是更合适?” “不行,那些书里,可有不少错处,要懂得的人来抄第一遍,这样看到错处就可以直接改过来,你那些誊抄匠,抄第二遍、第三遍的时候才用着着呢。” 李青慢腾腾的解释道,平王笑了起来,揽着李青, “你既然知道错在何处,把错处改过来,让他们抄不就行了,太医院那些人哪里看得出错不错的?” “不行,我身子弱,要累坏的!” 李青断然拒绝,平王窒了窒,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李青,半晌才低低笑着,拥着了李青继续往前走去。 两人回到桃花源,沐浴洗漱后,李青换了身淡粉色素罗衣裙,侍候着平王换了件月白纱衫,坐在榻上,慢慢给他绞着头发,平王喝了几口茶,放下杯子,转头看了看李青,笑着问道: “你刚才说心里不安宁,是怎么回事?” “月静带信回来说,老和尚下个月初要开大法会。” “嗯,这事我知道,大师和我商量过,就因为这个?” “也是,也不是。” 李青声音有些阴郁起来, “老和尚遣了那么多人到平阳府来,我看过名单了,差不多都是这两代弟子中最出色的,苦寂也来了,爷知道,苦寂,是老和尚选出来要做下一代方丈的,还有那些书,也莫名其妙的都让月静带了来。” 平王转过身,眼神温和的看着李青, “你担心大师的安全?” 李青点了点头,满眼担忧的看着平王, “老和尚好象在安排后事一样,从月静回来那天起,我心里就一直不安得很。” 平王伸手揽过李青,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和的安慰着她, “你放心,大师是天下人都尊敬着的人,就算他宣布了这护法的事,也没人敢明刀明枪的找他的麻烦,要防的就是些暗地里的事,大师是有大智慧的,这样遣了大批弟子过来,又送了这些经书典籍过来,也是想告诉那些人,他都安排好了,就算杀了他,也影响不到寒谷寺,更影响不到你,这样,说不定还能断了那些人的念头,再说,” 平王顿了顿,贴在李青耳边低声说道: “我已经安排了二十名影卫在大师身边,赵勇那边,我也交待了,他也会一直紧盯着二皇子府和寺里,你放宽心,有我呢,大师不会有事的,就算万一有些什么不对,我已经吩咐了赵勇,让他干脆带大师走上岭关入韩地。” 李青贴在平王胸前,半晌,才慢慢点了点头,直起身子,推着平王转过身去,继续慢慢给他绞着头发。 不大会儿,绞干了头发,松松的绾了发髻,平王转过身,看着面色仍有些阴郁的李青,笑着建议道: “你也不要天天闷在屋里理那些书,慢慢些理着就行,多出去走动走动,散散心,要不,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平阳府逛逛吧,八月中,是咱们平阳府三年一期的府试,这些天,平阳府到处都是应试的秀才,今年,咱们这里还来了不少奚地、晋地,还有庆国的秀才来参加府试,说起来,都是青青的功劳,丁一说,厚德居里,热闹得简直插不下脚去,天天都有文会,闹得沸反盈天的,明天,咱们也去看看热闹去?” 李青微微仰头看着平王,笑着点了点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厚德居的热闹 第二天辰初时分,平王练功回来,李青裹紧了夹被往里缩着,就是不愿意起来, “爷先去忙吧,我午正前赶到厚德居等爷吃饭就是了,这会儿,实在起不来,爷昨晚几乎没让人睡觉,我困得很,爷赶紧走吧,别耽误了正事……唉!我现在不想起!爷快走吧!” 平王笑着站起来,又俯下身子,李青急忙又往里缩了过去,平王笑了起来, “好,不起就不起,你午正前可一定要赶到厚德居,不能晚了,别让爷等得太久。” 李青忙点着头,平王伸手抚了抚李青的脸颊,才直起身子,出门去了。 李青一直睡到辰末时分,才被琉璃催着,打着呵欠起来洗漱更衣,勉强吃了半碗粥,就带着琉璃、竹叶、竹枝和绿蒿,上车往平阳府去了。 李青歪在车厢里的靠枕上,懒洋洋的打着呵欠,琉璃倒了杯茶递给她,笑着问道: “我听竹枝说,夫人昨天指使着爷给你放那些书了?” 李青斜睇着琉璃,接过茶喝了两口,才点了点头, “嗯。” “夫人这一阵子越来越懒散起来,又跟在寺里的时候一个样子了。” 李青怔了怔,琉璃接过李青手里的杯子,继续说道: “爷这一阵子对夫人是真的好,万事都不计较,可夫人不是说过,什么年青貌美的吗,怎么自己倒忘记了?夫人连送大小姐那样的小事都不肯落人把柄,怎么倒支使起爷来了?” 李青睁大了眼睛,看着琉璃,半晌才说出话来, “琉璃,你现在比郑嬷嬷还要厉害!我知道了,你放心。” 丁一在城门外,翘首以盼的等着李青,接了车子,直接引着往厚德居去了。 车子转过几条街,从后门进了厚德居,汤掌柜笑容满面,微微躬着身子早就等在了门里,李青下了车,汤掌柜上前见了礼,引着李青边往回走,边笑着介绍道: “夫人可有一阵子没到咱们号上来了,如今,咱们这门面扩大了一倍在余,和东边的铺面连到了一处,前面做饭庄子,后面就做了客栈,从这往后面越过青条街的几个院子,也被连大爷买下来了,如今可都住得满满的,这连着快一个月了,前面大堂里,天天有文会,热闹得不行,今天给爷和夫人留了东一号房,那里视线最好……” 李青一边听着汤掌柜喜庆十足的唠叨,一边跟着他穿堂过室的往里走。 东一号房很是宽敞,外面有个小隔间,放着红泥小炉等茶具,琉璃和竹枝等人放好了坐垫,把带过来的杯碟摆放好,用银壶烧上水,准备泡茶,丁一笑着禀报道: “回夫人,爷说午正就到。这会儿,下面的文会已经开始了,正热闹着,奴才安排了几个人专门在下面抄文章诗句。” 李青微笑着点点头,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先在这里看看热闹。” “回夫人,爷吩咐了,让奴才接了夫人,就在这儿侍候着。” 李青点了点头,丁一才告了退,退到外间侍候着听传唤去了。 李青站起来,慢悠悠的走到窗前,窗上糊着霞影纱,从屋里看外面清清楚楚,大概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 李青低头往楼下看去,楼下将旁边的柜台也都打通了,显得极为宽敞,大堂里疏疏朗朗的放着七八张圆桌,靠着里面的墙放着张长长的大案,案上满满的放着笔墨纸砚,案前的人正三五成团的点评着案上放着的一条条写好的文章诗句,大声争论着,笑着,七八张圆桌上放着茶水,还有几碟已所剩无几的点心,圆桌边也三三二二的坐着些或拿着书,或拎着笔,正冥思苦想的年青人,更多的人站在大堂里,或低头苦思、或来回走动着敲着头、或是看着窗外发呆、或三五成群凑在一起说着话。 年纪小的只有十几岁,大的却已年过半百,青衣布袍者居多,李青看了一会儿,转过头吩咐竹叶: “你去和汤掌柜说,随他找个缘由,今天的文会,茶水点心都供足供好了,记到爷的帐上好了。” “什么帐要记到我的头上?” 平王微笑着掀帘进来,李青忙转过身,曲膝行着福礼,笑盈盈的说道: “给楼下的书生们添点茶水点心,这里头,说不定就有着韩地的栋梁之材,所以才要记到爷的帐上。” 平王笑着走到窗前,看了看楼下密密的人群, “今天的人还不算太多,记就记吧。” 平王转过身,坐到椅子上,放松了身子靠到椅子背上,李青接过竹枝托盘里托着的茶水,递了过去,平王接过喝了几口,正要说话,只听外面楼梯间传来女子带着怒气的叫喊声: “袁师同,你出来!袁师同,你在哪里?你快出来!” 李青愕然怔住,平王眉梢挑了起来,脸上带出丝怒气来,李青忙拉了拉他,低声说道: “爷先别急,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转过头,示意琉璃出去看看,琉璃掀起帘子,刚到外间,丁一冲她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是谁,琉璃忙带着丁一进来,丁一躬着身子禀报道: “回爷,回夫人,这是其其格小姐,又来找袁师同了。” 丁一正说话间,只听外面有开门的声音,又有个男子的声音,带着恼怒呵斥道: “这位姑娘,我家公子都和你说明白了,男女有别,乃礼之大防,你这样跑到这里大呼小叫的,一点规矩也没有!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我家公子不会见你的!” 李青怔怔的听着,转头看着丁一,丁一苦笑着,腰弯得更深了, “爷,夫人,这事是这样,大概是十来天前,其其格小姐在西条大街的珍翠轩看中了人家的东西,可又没带那么多银子,正巧袁德清家长公子袁师同也在那里看东西,就帮她先把银子付了,隔天,袁师同在厚德居和别人猜圣人句子、对对子,其其格小姐还银子还到了厚德居,就跟在袁师同后面看了一天,从那往后,其其格小姐就跟上袁师同了,他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袁师同看见她就躲,今天大概是其其格小姐打听到袁师同就在这楼上,直接找过来了。” 李青和平王听得面面相觑,其其格的声音又在楼下响起: “袁师同,你出来!你拿了我的护身符,就不能再还回来,你出来,你给我说清楚!” 声音到了后面,已经带了些哭腔出来,李青抬手抚着额头,满脸苦笑的看着平王, “爷?这是哪跟哪的事?” 平王满脸的不可置信,怔了半晌,才恨恨的吩咐丁一, “去,叫袁师同下去!他不嫌丢人,爷还嫌丢人呢!下去把话说清楚,躲就能躲过去了?!” 李青怔了怔,转过身吩咐竹叶: “你下去,带其其格先出去,和她说,她的事我已经都知道了,让她现在先回去,不要在这里闹了,今天就让她回去逸梅庄,我有话和她说。” 竹叶答应着,跟在丁一后面出了门,往楼下传话去了。李青示意琉璃打开门,隔着帘子看着外面的动静,丁一走到隔了两间的包间门前,敲了敲门,推门进去了,片刻功夫,一个二十岁左右,穿着天青色绸衫,身材修长,面容白皙俊秀,如玉树临风般的少年跟在丁一身后,略显得有些狼狈的下了楼。 下面安静下来,不大会儿,少年满脸通红的上了楼,偷偷看了看东一号房,低着头进了自己的包间,丁一和竹叶随后跟着进来,竹叶曲了曲膝回禀道: “回夫人,其其格小姐说现在就回去逸梅庄,奴婢把咱们带的婆子派了两个跟着回去了,奴婢看着她上了车,往城门口方向去了。” 李青点了点头, “那个袁师同跟她说什么了?” “回夫人,袁公子给她赔了礼,说实在是不知道那东西是其其格小姐的护身符,也不知道这中间的说法,当时也是觉得不好伤了她的脸面才收了的,如今知道了,已经原物奉还,请其其格小姐见谅。” 李青怔了怔,苦笑着看着平王,平王轻轻笑着摇了摇头, “袁家门风严谨,袁德清又是个古板性子,偏他家大公子竟惹了这么个……这么个姑娘!” 李青仿佛想起了什么,急忙回过身,叫过丁一问道: “这事,袁家人知道吗?袁德清知不知道?” “回夫人话,奴才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事,常来厚德居的人,几乎无人不知。” 丁一躬身答道,李青想了想,转过头,担忧的看着平王说道: “袁家和袁德清的性子,爷最清楚,爷想想,若是袁德清知道这事,会是个什么反应?” 平王微微皱了皱眉, “动家法是少不了的。” “那爷找人说个情,若是要动家法,可别伤了袁公子性命,这事,只怕真是怪不得他,其其格的性子,爷也该知道些,瞧这样子,这姑娘只差动鞭子了!” 平王突然笑出了声,转过身吩咐丁一道: “这事你留心些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巧遇 丁一答应着退了出去,汤掌柜亲自托着大条盘,送了菜肴进来,满满的放了一桌子,李青托了幅楠木箸递给平王,才转过去,坐到平王左手边,仔细的打量着桌上的菜肴搭配,正要说话,外面有个清脆欢快的女子声音传了进来: “……我今天还要吃那个瓦块鱼,这个鱼做得真是好吃,碟子配得也雅致极了,就是这名字,怎么起得这么粗鲁?” 李青呆住了,轻轻眨着眼睛,一脸惊喜的看着平王,低低的问道: “是爷安排的?要给我个惊喜吗?” 平王一脸的莫名其妙,李青眼睛弯弯的笑了起来, “不是爷!那就是菩萨给我安排的惊喜!” 平王怔怔的正要说话,李青把手指放到唇上,示意他噤声,侧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一个男人低沉温婉的声音答着话, “这名字,大俗也是大雅,和那鱼块也般配得很,起得不差,那鱼也还罢了,后面用汤汁焙的那碗面,亏他们想得出来,真正是妙笔!” “那面我也爱吃!” 女子的声音娇嗔的说道,李青眼睛弯成了月牙,满眼笑意的看着平王,低低而兴奋的说道: “是厉芳菲啊!就是嫁到洛城吴家的厉芳菲!” 平王眉头扬了扬,疑惑的微微皱起了眉头,李青站起来,轻悄的走到门口,隔着帘子看向外面,却只看到一角粉绿的裙裾闪进了西边的隔间,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跟在后面进了房间,几个丫头微微低着头,也跟着进了房间。 李青轻轻掂了掂脚,努力看过去,那边帘子却放了下来,李青有些失望的看着那挂微微晃动的竹帘,平王站在李青身后,迟疑了下,低声建议道: “要不,我让人请他们过来?” “不用。” 李青立即拒绝道,转过身,让着平王回到桌边坐下,笑着赔礼道: “是我不好,搅了爷吃饭。” 平王眉头轻轻拧着,看着李青疑惑的说道: “吴家这个嫡三子,叫吴未俊,字元朴,现如今打理着吴家在外面的事务,他到平阳府来做什么?” 李青怔了怔, “爷不说他性喜游历,平阳府也是北方数得着的大郡,他到这里,爷奇怪什么?” “这个吴未俊,十四岁中举,以神童闻名一时,之后就再也没有应过试,开始到各处游历,七年后回到洛城,迎娶了厉氏,就接手打理吴家对外的事务,如今可是吴家举足轻重的人物,他来平阳府,必是有原因的,专来程游玩,不太可能!” 李青惊讶的看着平王,片刻思忖,笑着问道: “爷怎么对这个吴未俊这么清楚?是因为厉氏和我是手帕交?” “不全是为了这个,吴家是河北郡望,在河北经营上百年,威望人脉,都不可小视,爷以后若取了河北,要收服人心,就必得先收伏吴家,当然要清楚吴家的情形,特别是吴家现在和下一任当家人的情况,总是知道得越多越好,不光吴家,陈家、楚家、施家,爷也都关注着,爷要收的,是活生生的河北,可不是一片焦土,用得着这些望族的地方多着呢。” 平王挥手斥退了琉璃等人,微微探过身来,低低的解释道,李青垂着眼帘,点了点头,指着桌上的菜肴,笑着说道: “咱们还是先吃饭吧,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那边房间里,若有什么信儿,爷能不能也跟我说一声?” 平王笑着点了点头,叫了丁一进来吩咐道: “刚才进去的那两个人,你看清楚了?” 丁一忙点着头, “那是河北吴未俊夫妇,你去告诉丁二,让他仔细选几个妥当的人,盯牢了,一定不能让他们发觉!” 丁一躬身答应着,急忙出门传话去了,李青叫了琉璃等人进来侍候着,两人吃了饭,汤掌柜带着两个伙计收拾了下去,琉璃和竹枝奉了茶上来,平王喝了几口茶,笑着看着李青问道: “我等会儿就得回去见人,还有今年府试的事,你先跟着我回王府,在外书房后面的暖阁里歇个午觉,等我忙完了,咱们再一起回去逸梅庄,好不好?” 李青低着头喝了口茶,才抬头看着平王,笑着说道: “我今天到平阳府来,没去给太妃请安,已经是大不敬了,若是回了王府,哪还有不到春晖院请安随侍的理?本来,下午是应该去春晖院请安的,可其其格还在庄子里等着,她那脾气,爷也知道,我怕她等得急了,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庄子里也没个能辖制她的人,我还是先赶回去,把她安抚下来,爷看呢?” 平王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说得有道理,虽说太妃并不计较这些,可若是落了话柄给旁人,也不妥当,还是你想得周到,是爷疏忽了,你先回去吧,其其格的事,也不能事事由着她的性子,说起来,呼和对这个小女儿也真是个异数,宠得没边,一个姑娘家,竟纵出这么个脾气来!你也不用顾虑太多,该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还能由着她的性子不成!” 李青抿嘴笑了起来, “我教训她做什么?这事也用不着教训,我倒想起件事来,爷看看这楼下,听说今天是几个人凑份子来厚德居办这个文会的。” 平王走到窗前,仔细的看着楼下,笑着说道: “嗯,布衣清贫的学子占了七八成去,如今,厚德居清雅之名在整个平阳府,整个韩地,可是首屈一指!这些文人学子,能在厚德居参加文会,也是件可书可写的事。” 平王轻轻笑着,满意的说道,李青歪着头看着他,微微挑了挑眉梢, “我是想着,让这些清贫的学子也能多些机会到咱们厚德居来,往后,说不定这些人中间,就能出些个大家名儒,也是件雅事。” 平王转过头,示意李青继续说, “每旬由厚德居出面办文会,一应茶水、点心、吃食都由厚德居供应。也算是作养文气。” 平王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 “花钱不多,若做得好,倒是又能大涨了厚德居的人气和文气!只是,若是这样,这人肯定多得厚德居接待不了。” 李青转了转眼珠,想了片刻,眼睛亮了亮,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里闪着丝捉弄的光芒来, “先办两次看看,若人实在太多,就在文会前一天,在厚德居门前放个密封的大瓮,让想来的人自己写下名字,投到密封的瓮里,第二天,用竹筷夹出参加文会的人来。这样最公道。” 平王愕然看着李青,半晌,突然笑得肩头耸动起来, “青青,这法子……好,好,就这样,最公道!” 李青回到逸梅庄,郑嬷嬷满脸不快的带人站在二门,接了李青下车,边扶着李青往里走,边低声抱怨道: “夫人从什么草原带回来的人,一个比一个没规矩,今天这个其其格小姐,说是夫人让她回来庄子等着夫人的?” 李青点了点头,琉璃和竹叶、竹枝等人在后面抿嘴笑了起来,郑嬷嬷拧着眉头,继续说道: “一个姑娘家!一进门,夫人知道她拉着我说什么?居然和我说,她就是要嫁给一个什么袁师同!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我让人带她先到漱玉院去了,那儿偏僻,也省得她丢人丢的到处都是!” 李青忍不住笑出了声,转头看着竹叶吩咐道: “你和嬷嬷说说,咱们为什么打发了其其格立即回庄子的。” 竹叶嘻嘻笑着说道: “亏得嬷嬷没看到厚德居里的事呢,这其其格大小姐,就站在厚德居里,叫着人家公子的名字,让人家下来,嚷嚷着要嫁过去呢!” 郑嬷嬷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转头看着琉璃,琉璃笑容满面的点着头,李青看了看郑嬷嬷,笑着开解道: “嬷嬷,草原上没咱们这么多规矩,男女若是彼此看中了,送了护身符,就是定了亲,回来再央人去过礼,有些回来就遣人直接去迎亲了,姑娘家看中男孩子,主动示好也极正常,所以啊,若依着草原上的规矩,其其格姑娘倒真算不得太出格。” 郑嬷嬷鄙夷的摇了摇头, “这草原,真是蛮夷之地,这哪还有礼法?哪还有规矩了?再说,就算草原上是这样,可如今在平阳府,总得入乡随俗吧?哪里能照着草原上这一套行事的?” 李青眼神有些茫然的低着头,有些答非所问,低低的说道: “嬷嬷,这蛮夷哪里不好了?姑娘家自己挑夫婿哪里不好了?” 郑嬷嬷歪着头看着李青,不客气的说道: “我倒是忘了,夫人就是这么个规矩,夫人的丫头,都是自己挑人嫁的!” 琉璃垂着眼帘,竹叶微微昂着头,眉眼都是笑意,竹枝和绿蒿相互看了看,也是满眼的笑容。李青点着头,看着郑嬷嬷问道: “难道嬷嬷觉得这样不好嘛?” “好,好!夫人的规矩样样好!可也没有这样到处嚷嚷着要嫁给谁谁的?再说,人家愿不愿意娶她还不知道呢!总不能逼婚吧,这姑娘家逼着人家娶自己,可真是希罕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定要嫁 “嬷嬷可说准了,可不就是人家不愿意呢!这姑娘,恨不得拿鞭子逼过去呢!” 琉璃笑着说道,李青回身制止了她, “都别闹了,嬷嬷等我洗了澡,就让人把其其格叫过来吧,嬷嬷也一起过来,这事,没嬷嬷帮着我可不行。” 郑嬷嬷点头答应了,依旧侍候着李青进了桃花源,竹枝、竹叶侍候着李青转去净房沐浴了,琉璃拉了郑嬷嬷,仔细的说着厚德居的巧遇。 李青沐浴出来,换了件淡黄雪绢琵琶袖掩襟短衫,一条缕银线挑线纱裙,绾了头发,插了支赤金花钿,吃了碗温温的红豆羹。 郑嬷嬷带着其其格进来时,李青正歪在东厢窗户下的软榻上看着本书,竹叶看见郑嬷嬷带着其其格进来,忙悄悄的招呼着竹枝和绿蒿,三人急忙进屋,打发正在屋里当差的小丫头们退了下去,三人接了小丫头的差使,垂手侍立着。 其其格进来,弯了弯膝盖,算是行了礼,就低着头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李青歪着头,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带着丝笑意吩咐道: “坐吧,喝什么茶?我让人准备了奶茶,要不要给你送一碗过来?” 其其格满脸委屈的抬头看着李青,点了点头,眼泪就滚瓜般落了下来,抽泣着告起了状, “夫人,他们,她们都欺负我!我……” 其其格放声大哭起来,李青无奈的放下手里的书,慢慢坐直了身子,示意竹枝递了一大叠子细纸给其其格,其其格哭得眼泪鼻涕淌得满脸都是,几张一起的抓着细纸不停的擦着眼泪,醒着鼻涕,哭了好大一会儿,才渐渐抽泣着止住了哭声,琉璃早让人端着温水进来,见她不哭了,才上前侍候着她重新净了面。 李青端着杯子,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其其格大哭,见她净了面,渐渐平静了下来,才笑盈盈的问道: “哭出来,是不是就舒服多了?” 其其格点了点头,接过竹枝递过来的新帕子,拿在手里,眼泪又要涌出来,李青挑了挑眉头,笑着说道: “要不,你再哭一会儿?等你哭好了,咱们再说话。” 其其格忙用帕子拭着眼泪,点着头,又摇着头说道: “我哭好了!” 李青放下手里的杯子,坐直了身子,看着其其格,直截了当的问道: “你想嫁给袁师同?” 其其格怔了怔,眼睛里闪出惊喜来,立即重重的点着头,郑嬷嬷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其其格,琉璃、竹叶、竹枝、绿蒿等人垂手侍立在旁边,绷着脸,微微垂着头,眼睛里满是笑意的,李青转头看着满眼兴奋的四个丫头,微微瞬了瞬眼睛,也不理她们,转过头看着其其格,笑盈盈的问道: “那你阿布肯不肯?” “我阿布答应过我,让我自己选人嫁的!” 其其格上身微微前倾,急切的答道,郑嬷嬷嘴抿得更紧了,李青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阿布让你选人,是在上岭草原上选吧?好!这个且不说,只当你阿布是答应了的,你愿意,你阿布也肯,那袁师同呢?袁家呢?肯不肯娶你进门?” 其其格仿佛有口气堵在了喉咙里,半晌底气虚弱的辩解般说道: “他,他拿了我的护身符!” “嗯,他还给你了?” “他拿过了!拿了就不能还!” 其其格赌气般叫道,郑嬷嬷眉头又高高扬了起来,仿佛看怪物般看着其其格,竹叶、竹枝和绿蒿偷偷的互相递了个眼色,绷着满脸的笑意。 李青轻轻笑出了声, “你给他护身符的时候,有没有跟他说清楚,这是你的护身符,你给他护身符,就是说你想嫁给他,他若收了,就是答应了要娶你的?” 其其格眼光闪烁不定的左右看着,吭嗤了半天, “嗯,我,那个,他,他肯定知道的,他那么聪明!这规矩,谁不知道,不用说……” “上岭草原的人自然知道这规矩,可这是平阳府!就算在草原上,你不说那是你的护身符,谁又能知道?不过当成个普通的物件罢了!袁公子是平阳府人,这会儿,又是在平阳府,自然万事依着平阳府的规矩行事,你送他护身符的时候,什么也不说,他自然就当成个普通的物件,后来知道了,立刻就还了你,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 其其格噎住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李青微微闭了闭眼睛,端起杯子,喝起了茶,其其格忙用帕子拭干了眼泪,泪眼盈盈的看着李青,带着哭腔叫道: “夫人,你要给我做主!” 李青一口茶噎在了喉咙里,半晌才顺过气来,放下杯子,定定的看着其其格,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你要我给你做什么主?逼着那袁师同现在就来娶你?这里是平阳府,不是上岭草原,就算是上岭草原,我也不能逼着人家娶你不是?再说,这会儿,既然在平阳府,凡事自然要依着平阳府的规矩,你要我做的这主,我们平阳府没这规矩!” 其其格泪水又要涌出来,看着李青, “夫人,你帮帮我!” 李青无奈的看着她,垂下眼帘,思量了片刻,嘴角带出丝笑意,抬头打量着其其格,慢慢的说道: “咱们平阳府,有句话,叫一家有女百家求,向来是男家央人到女方家提亲的,你这样……就算退一万步说,咱们倒过来,上门去提这个亲也行,可也得对方答应才行啊,总没有拿着鞭子逼着人家娶你进门的理儿吧?” 其其格傻住了,呆呆的看着李青,半晌,突然叫了出来, “我哪里不好?他不为什么不愿意娶我?我哪一点配不上他?!” 李青睁大眼睛看着其其格,抬手抚着额头,怔了半晌,只好再解释道: “其其格,袁家是韩地旺族,诗书传家,门风严谨,是极讲究规矩礼法的人家,袁师同要娶谁,可不是他能说了算的,得他家老太太、他父亲、母亲,一家子上上下下都看得中、都同意了才行呢!这跟你好不好的没关系,就是合不合适的事儿!你再好,人家看不合适也没用啊!” “那怎么才算合适?我哪里不合适?不合适的地方,我改!我都能改!” 李青怔了怔,转过头,求助般看着郑嬷嬷, “嬷嬷,你和她说说,咱们平阳府的姑娘,要懂得的规矩礼法,要学的东西,仔细说,别说漏了!” 郑嬷嬷点头答应着,转过头,绷着脸看着其其格,声音端庄清冷的说道: “说起来,不过就是‘正洁于内,志于四德’八个字罢了,这四德中,以妇德最为重要,身为女子,三从四德是本份,这女训、女戒、女论语、内训、女范捷录、女孝经、女儿经、烈女传等等女儿家要看的书,先得熟读背会了,牢记于心,以正身立本,这妇言,身为女子,自然是要言语谨慎,非礼勿说,非礼勿听,妇容妇功,女儿家虽然不必才明绝卓,可这治家之道,做事之能,却是少不得的,厨艺、针线这些女红虽然不要姑娘家样样精通,可总也要能拿得出手,更不能一窍不通,不然,出了嫁,如何相夫教子,主持中馈?妇容,不在其美,要合礼净洁,女儿家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岂能这样张狂着满大街叫着男人名字的?” 其其格听得目瞪口呆,张口结舌的看着郑嬷嬷,半晌才转过头,怔怔的看着李青, “夫人,那些什么女的书,针线女红,我可从来没见夫人做过!” 其其格恍过神来,急不择言的反驳道,郑嬷嬷嘴撇得不能再撇下去,斜着眼睛不屑的睇着其其格, “夫人的德容言功,别说平阳府,这天下,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的!夫人什么时候象你这样大呼小叫过?夫人哪一件事做得不妥当了?言行举止哪一点不是合着礼法规矩的?别说这些个书,什么样的书夫人没看过?至于女红,竹雨的厨艺还是夫人教导出来的呢!其其格小姐,你竟敢这样指摘夫人,违了妇德也违了妇言不说,也犯了上下尊卑、礼法规矩,夫人哪里是你能指摘的?!” 其其格愣愣的看着郑嬷嬷,面色红涨,接着又泛起了青灰色,紧紧的咬着嘴唇,转过头,固执的看着李青,半晌,才慢慢的坚持的说道: “夫人,我学,这些我都学!” 李青眨了眨眼睛,看着其其格, “其其格,我先跟你说清楚,这些东西,平阳府的姑娘可都是从两三岁就要教导起来了,这姑娘家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从小都是用尺子量着教导出来的,你这会儿再去学,要吃的苦头可多了去了,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是一,其二,就算你样样都学出来了,袁家能不能看得上这门亲事,也还在两可呢,若是吃尽了苦头,花了无数的功夫,人家还是看不上,我也是帮不了你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富贵夫妻 李青顿了顿,接着说道: “第三,平阳府的媳妇和草原上媳妇,出嫁后这日子过得可是两样,平阳府里高门大户也罢,小门小户也好,这媳妇,都是要早起、事舅姑、事夫、教子、训男女、营家、待客、和柔、守节等等,一天到晚,起得早睡得晚,片刻不得闲,可不象在草原上,你要想清楚了!” 其其格倔强的看着李青, “别人能做,我也能!” 李青无奈的扬了扬眉梢,转头看向郑嬷嬷, “嬷嬷,其其格小姐既然执意要学学这姑娘家和媳妇们的规矩技艺,嬷嬷这一阵子若是不忙,就教导教导她,若嬷嬷忙不过来,就从王府找两个合适的教引嬷嬷过来教导她就是了。” 郑嬷嬷眯着眼睛打量着其其格, “夫人放心,这点小事,嬷嬷还忙得过来,就交给我吧。” 琉璃怜悯的看着其其格,竹叶、竹枝和绿蒿三人递着眼色,一齐满眼同情的看着其其格。 “嬷嬷,漱玉院偏僻了些,还是收拾个更舒适些的院子让其其格小姐住吧。” 李青微笑着吩咐道,郑嬷嬷轻轻皱着眉头思量了片刻,笑着回道: “那就住到晶碧馆吧,离浣花院近,那里东西一色又都是齐全的。”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郑嬷嬷紧盯着其其格起身告了退,带着她离开了。 晚上,平王回来时,已经是酉末时分了,李青忙打发人侍候着他沐浴洗漱,吃了饭,平王穿着身熟罗衣裤,惬意的坐在东厢榻上,喝着茶,李青侧身坐在对面,把丁三带进来的文书理好了放到榻几上,倒了些清水在砚台里,慢慢磨起了墨, “吴未俊夫妇三天前就到了平阳府,包下了厚德居的桃李院住着,前天的文会上,吴未俊还大出了一回风头,昨天咱们走后,他们夫妻两人去了无着庵,烧了柱香,随喜了小半个时辰就回来了,晚上没再出去,还是在厚德居吃的饭。汤掌柜说,吴三奶奶特别喜欢吃鱼,昨晚点了松鼠桂鱼和鱼丸汤。” “嗯,厉芳菲在家时,就喜欢吃鱼,只是不耐烦鱼刺。爷觉得他们两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吴未俊和厉芳菲成亲也快两年了吧?吴未俊每次出门都带着厉芳菲,还是就这次带着厉芳菲的?” 李青仔细的听着,皱着眉头思量了片刻,低声问道,平王放下杯子,眼睛里闪过丝沉思来,半晌才慢慢说道: “吴未俊来平阳府,就令人思量,不过,吴家虽然重要,吴未俊的日常行止,还值不得咱们关注,也不必理会太多,他在平阳府这些天,让人盯着就是了,吴家若真有什么打算,吴未俊自然会有所举动,露出行止来,吴家历经两朝,所要的不过是保全家族,求个富贵荣华罢了,庆国能给的,爷都能给。” 李青皱了皱眉头,张了张嘴,到口的话又咽了下去,低下头,慢慢磨着墨。平王笑着问道: “那个其其格怎么样了?闹着你没有?” “嗯,还是吵着要嫁给袁师同,我干脆把她交给了郑嬷嬷。” 李青眼睛里闪过亮亮的笑意,接着说道: “我告诉郑嬷嬷,照最苛刻的婆婆标准训着她,再加几个刁钻刻薄的小姑子,还有变来变去的老太太,手段百出的侍妾,偷懒油滑的下人,总之,无论如何也要把她吓得收了这份心才行。” 平王扬着眉梢,看着李青,笑着问道: “若还是吓不退呢?” “若还是吓不退,我就带着她去袁家提亲去。” 李青轻飘飘的说道,平王怔了怔,拧着眉头仔细的想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点了点头说道: “若真是这样,倒也不算坏事,若是上岭草原上的姑娘,都这样愿意嫁到咱们平阳府来,只有好处。” 李青撇了平王一眼,没有说话,只专心磨好了墨,又换了杯茶水过来,曲膝微笑着告退出去了。 李青出了门,沿着抄手游廊往前院走去,琉璃取了件薄披风,和竹枝急忙跟了上去,北地的夏天,夜晚依然有些寒意袭人,琉璃急走了两步,把披风给李青披在身上,李青停下脚步,微笑着低声说道: “我就到前面花厅,不走远的。” “那也不行,郑嬷嬷嘱咐过不知道多少回:太阳一落山,夫人再出来就一定得穿件披风,夫人身子弱,受了凉可不是小事。” 琉璃慎重的说着,两只手利落的系好了带子,李青笑着看着她理好了披风,才转过身,慢慢往前走去。 琉璃回身接过小丫头手里提着的琉璃盏,一只手提着灯盏,一只手轻轻扶着李青,沿着游廊往前走去,李青走了几步,低声吩咐道: “你叫个小丫头,去请郑嬷嬷过来,我有点事。” 琉璃点了点头,转身招手叫了个小丫头过来吩咐道: “你去请郑姑姑过来,就说夫人有事找她。” 小丫头曲膝应了,转身快步出去了。 琉璃扶着李青进了花厅,竹枝捧了杯热茶过来,李青笑着吩咐道: “你先去歇着吧,有琉璃侍候着就行了。” 竹枝曲膝答应着,告了退出去了,李青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几口茶,转头看着琉璃低声问道: “今天中午的事,你和郑嬷嬷说过了没有?” 琉璃点了点头,李青微微叹了口气,没再说话,不大会儿,小丫头在门口禀报了,郑嬷嬷掀帘进来,琉璃曲膝行着礼,李青站起来,上前两步拉着郑嬷嬷重又回到榻上坐下,低低的说道: “嬷嬷,你都知道了,芳菲来平阳府了,就住在厚德居桃李院里。” 郑嬷嬷点了点头, “琉璃和我说了,九小姐和姑爷说是看起来也很恩爱,夫人怎么心事重重的?” 李青怔了半晌,才低低的叹了口气, “嬷嬷,一有点什么事,我总是想得太多,听爷说,这个吴未俊,十四岁就少年得志成了名,然后一直在外游历了七年,回到娶了芳菲,就接手了吴家的对外事务,现在,也是吴家举足轻重的人物。” 郑嬷嬷和琉璃仔细的听着,李青顿了顿,垂着眼帘,半晌才接着说道: “也不知道这个吴未俊是不是每次出门都带着芳菲,若是,倒也罢了,若不是,为什么单单来平阳府要带着芳菲过来?还有,今天下午,他们还去了无着庵。” 郑嬷嬷眉头皱了起来,往李青身边挪了挪,低低的说道: “夫人的意思我还是不大明白,河北吴家,我也听说过,也是诗礼传家、钟鸣鼎食的百年大族,要说姑爷每次出门都带着九小姐,这不大行得通,就算姑爷肯,家里也说不过去,若要带出来,必得有极好的理由才行。” 李青脸色阴沉了下来,转头看着郑嬷嬷, “那这次芳菲来平阳府,嬷嬷想想,得什么理由才好带她出来的?” 郑嬷嬷怔了怔,又笑了起来, “夫人这话问得,这是人家的家事,咱们哪里知道人家是个什么理由的?象爷带你出去,要是让外人猜这个缘由,可到哪里猜去?” 李青没有笑,只低着头,半晌才声音低落的说道: “我就怕,这个吴未俊带芳菲出来,也和爷带我出去一样,是为公,不是因情。” 李青说到最后,声音低的几不可闻,琉璃怔了怔,脸上微微有些变色,郑嬷嬷拧眉看着李青,疑惑的问道: “带九小姐到平阳府,能有什么用处的?” “嬷嬷,若是吴家知道夫人和九小姐有什么过往呢?” 琉璃低声提醒道,郑嬷嬷怔了半晌,脸色也变了, “那吴家想干什么?是冲夫人来的?还是有别的什么想头的?” “嬷嬷先别急,你也知道,我想事总是想得太多,太复杂,也许根本没什么事,都是我自扰而已呢。” 李青忙解释道,郑嬷嬷脸色郑重起来, “夫人想得不多,这事,就算吴家不能拿夫人怎么着,可九小姐毕竟是人家的媳妇,再说……” 郑嬷嬷猛的住了口,李青疑惑的看着郑嬷嬷,认真的说道: “嬷嬷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 郑嬷嬷长长的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伤感的说道: “九小姐的母亲去年冬天就没了,这事,连庆跟我说了,他和我都觉得这事,也不一定非要夫人知道,就没告诉夫人。” 李青呆住了,半晌,声音带着些沙哑问道: “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听说,是得急病去的,也没细打听过,夫人也别太伤怀。” 李青呆呆的看着窗外的那片黑漆漆,那茫茫黑暗中隐着太多的肮脏的秘密,李青出了半天神,才悠悠叹息着回过神来,转头看着郑嬷嬷吩咐道: “嬷嬷,吴家,爷是要收拢的,现如今,芳菲和这个吴未俊身边,都有爷的人盯着呢,你悄悄寻了木通,让他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偷偷打听打听芳菲来平阳府的原因,这事,万不能让爷知道,好在他们现住在厚德居,倒便利许多,咱们若能知道原因,就好做打算,总不能让芳菲吃了亏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其其格和苏泰 郑嬷嬷郑重的点了点头,低声答应着: “夫人放心,木通这两年越来越能干了,这事,交给他最妥当不过,我现在就去,让木通今晚就赶过去,越快越好。” 李青点了点头,郑嬷嬷站起来,曲了曲膝,转身急忙掀帘出去了。李青在花厅里又坐了一会儿,喝完了茶,才低声吩咐道: “咱们回去吧。” 琉璃扶着李青出了花厅,两个小丫头在前面提着灯笼,转进抄手游廊,李青吩咐道: “你们先下去吧,这里到处挂着灯笼,亮堂得很,不用再提着灯。” 小丫头曲膝应了,后退了几步,垂手站定了,琉璃扶着李青慢慢往内院走去,李青悠然叹息着,低低的感慨道: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可至少没什么好算计的,还有份真心在,这富贵人家的夫妻,哪里有什么真心真情?万事利字当头,唉!” 琉璃沉默了一会儿,才笑着宽解道: “夫人凡事想得太多,也想得太明白了些,你总说的那个‘难得糊涂’,夫人也要多糊涂些才行,万事都想明白了、看穿了,那就不就能得道成神去了?” 李青转过头,看着琉璃,轻轻笑了起来: “琉璃比我明白。” 晶碧馆里,正午时分,阳光白花花的照下来,其其格穿着莲青绉纱宽袖过膝长衫,月白色素烟罗长裙,衣角袖边都缀着无数小小的铃铛,头上顶着只瓷碗,碗里盛着小半碗水,正中规中矩的站在院子一头,刚抬脚,裙角的铃铛就声音清脆的响了起来,两个婆子一左一右站在其其格旁边,挥着手里的戒尺示意她回去,其其格眼睛红红的,退了半步,两只手自然垂在身边,腰背直起,下颌略低下些,垂着眼帘,规规矩矩的站好,两个婆子仔细的前后左右查看着,半晌才满意的点点头,示意其其格往前走,其其格小心的抬脚,走了一步,缀在长衫角上的铃铛又响了起来,婆子止住其其格,示意她回来再重新走过。 其其格眼泪又涌了出来,从早上到现在,她一趟也没能走下来!从搬到这晶碧馆,这两个婆子就盯着她练站姿,这几天,她几乎天天是从黎明站到半夜,昨天,郑嬷嬷才算点了头,说她这站姿勉强是过了关,可今天这走路!走到现在,她就没走出三步过!今天若不走出个单趟来,她们不会让她歇息哪怕半刻钟! 其其格猛的伸手取下了头上的碗,水晃出来,撒在了手上,两个婆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拖长了声音,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其其格小姐可要想清楚了,这碗要是砸了,夫人说过了,万事都不要再提!” 其其格眼泪滚珠般落下来,盯着手里的碗,哭了一会儿,咬着牙把碗又举到了头上,他说话那样温文尔雅,他什么都懂,他那么聪明,他象朵云,飘在她的天空里,无论如何,她都要变成一朵文雅的云,和他飘到一起去! 旁边的婆子上前半步,掂起脚又倒了些水在碗里,其其格红着眼睛,咬着牙,重新站好,右边的婆子慢条斯理的训斥着: “大家闺秀,讲究个文雅娴静,喜怒不形于色,姑娘这样咬牙切齿的,成什么样子?!” 其其格垂下眼帘,敛容站好,半晌,婆子才点头示意她往前走。 傍晚,婆子过来桃花源,仔细的禀报着其其格一天的练习,李青凝神听完,笑着说道: “嬷嬷们辛苦了,这些日子都不能丝毫懈怠了。” 婆子恭敬的答应了,告了退出去了。 李青斜靠在大靠枕上,慢慢喝着茶,这其其格,竟坚持到今天了!万事开头难,她既能坚持到今天,说不定真能坚持到底,这鱼头,只怕她是拆定了,唉,其其格这样自然爽直的性子,真嫁进袁家,循规蹈矩的去做这人情乱如麻的大户人家的长媳,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郑嬷嬷端坐在前院回事厅,慢慢喝着茶,苏泰坐在郑嬷嬷前面的椅子上,上身不停的挪动着,脸上闪过丝不耐烦,偷偷瞄了眼郑嬷嬷,心不在焉的听着管事婆子的禀报: “……梁大人家七小姐九月初四的喜期,潘家三小姐十月初二的喜期,请苏泰小姐示下,这添箱礼都照二百六十两可妥当?” “嗯!很好。” 苏泰漫不经心的答道,婆子偷偷看了眼郑嬷嬷,往后退去, “慢!” 郑嬷嬷脸色阴沉下来,起身走到苏泰身边,盯着苏泰问道: “苏泰姑娘,这梁家七小姐和潘家三小姐,是嫡出还是庶出,姑娘问清楚了没有?这嫡出庶出的添箱礼,依府里的规矩是不一样的。” 苏泰怔怔的看着郑嬷嬷,突然站了起来, “嫡出庶出和我有什么相干?你们府里的规矩跟我有什么相干?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干嘛要我管着?我又不是你们府里的下人!” 说着,转身怒冲冲昂然冲出了回事厅。 郑嬷嬷紧紧抿着嘴,眯着眼睛盯着苏泰的背影,看着她出了门,才转过身,端坐到椅子上,有条不紊的分派完了众管事婆子的回事,才带着人去了晶碧馆。 李青听了郑嬷嬷的禀报,微微皱着眉头,沉默了半晌,才懒洋洋的吩咐道: “都随她去好了,这一阵子,苏泰越来越浮燥,静不下心来,也难怪,跟草原上相比,这府里也是太沉闷了,等会儿我让琉璃去趟浣花院,陪她聊一聊,看看她有什么心思没有,若只是闷了,干脆把她也送到平阳府去散散心,反正也不会担心她闹出其其格那样的事来。” 郑嬷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样的性情,又分不出个好坏来,往后,要做当家主妇,也……唉,夫人的心思也是白费了。” 李青沉默了好半天,才慢腾腾的说道: “我不是为了她,是为了……算了,连苏日娜自己都能看得穿了,我这又是瞎操什么心来,只哄着她过了这半年一年,等多罗回来,就让人送她回去成亲就是了。” 郑嬷嬷点了点头,有些忧虑的看着李青,叹了口气说道: “这个倒算了,那个其其格,看起来可是个性格刚强的,竟真是铁了心一般,夫人可要早点打算了,不然,这事可不好善后。” “嗯,” 李青点了点头, “我让人问过了,那个袁师同,倒还没有说亲,我已经交待了丁一,让他找人透了话到袁府去了,就说爷见过袁大公子,对他很是另眼相看,他的亲事爷问过一两句,给他们提个醒,免得转眼间,这亲事就定下了,那个袁师同也不小了,这亲事,只怕袁家人早就上着心呢。” 郑嬷嬷点了点头,李青拧眉想了想,接着说道: “咱们也得安排安排了,下个月我想请些人到咱们的园子里逛逛,总得找个合适的机会,让袁家的人见见其其格,那袁师同既肯给她垫付银子,又在厚德居让她跟了一天,至少不厌烦着其其格,这就行了,剩下的,就是要看看袁家老夫人和袁夫人的意思了。” 郑嬷嬷点着头笑道: “夫人这样安排最妥当不过,下个月,其其格姑娘也就有些个样子了,倒也能拿得出手。” “嗯,把文大奶奶,文二奶奶、张家的夫人小姐,还有秋月,一块请过来,其它的,你再思量思量,就多请些人过来。” 李青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思忖了半天,才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还有芳菲的事,看看下个月能不能理出些头绪来,虽说因着芳菲小产才带她出来散散心,这理由也很说得过去,可我心底还是有些不安宁,这些天,吴未俊带着她四处游玩,虽然说不上什么异常,可是,玩得也太过招摇了些,这个吴未俊,听起来不象是这样张扬的人。” 郑嬷嬷慢慢点了点头,抬头看着李青宽解道: “夫人也不用太过担心,九小姐毕竟是京城厉家的姑娘,吴家再怎么着,也不敢欺负了她去。”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 “嬷嬷说得是,我也是想得太多了,这些天,我心里总也不能安宁,想去十里庄住些日子,嬷嬷准备准备,咱们明天就走。” 郑嬷嬷怔了怔, “夫人和爷说了没有?” “还没有,今天晚上就和他说,爷这一阵子也忙,我去了十里庄,他正好可以歇在王府,不用来回跑了,府里反正也有人侍候着。” 李青轻轻笑着,拖长了声音说道,郑嬷嬷笑着起身, “都随夫人,我这就先让人去十里庄准备准备,夫人先歇着吧。” 晚上,平王批完了文书,进了内室,李青正歪在暖阁的榻上看着本书,见他进来,忙放下书下了榻,侍候着他脱了长衫,笑盈盈的说道: “爷今天比昨天早了两刻钟呢,今天文书不多?” “嗯,没什么大事。” 平王伸展着腰身,懒懒的说道, “苏泰在这庄子里住得有些闷气,我已经安排人明天一早送她到平阳府玩几天去,托娅也在那里,两人正好结个伴,还是烦劳苏夫人照应一二,爷看好不好?” “嗯,你安排就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姐妹 “这些日子天气热得很,爷每天往来逸梅庄也太辛苦了些,早上还好,傍晚时候,太阳虽然落了山,可地上的暑热却是正盛的时候,最容易中暑伤身,从明天起,爷还是不要每天赶过来了,就歇在王府,等过了夏天再说,我也正好带着其其格搬到十里庄住一阵子去。” 李青笑语盈盈、细细碎碎的说着话,平王满脸笑意的听着,听到最后,笑容僵在了脸上,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平王声音冷冽起来,李青抬起头,满眼惊讶的看着平王, “爷这是怎么啦?” 平王怔了怔,伸手抓住李青的肩膀,仔细的盯着她看着,半晌,才闷声闷气的说道: “为什么要搬到十里庄去住?” “这一阵子天气又热又燥,我心里一直烦燥得不行,就想着到十里庄那个水阁里静静心,也许能好些,爷阳气充沛,也是怕热的,到了暑天要注意避着些暑气才好,爷这是怎么啦?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李青耐心的、陪着小心解释着,平王窒了窒,脸色阴郁起来,慢慢松开了李青的肩膀,两人上了床,平王揽过李青,半晌才低声说道: “这些天虽然白天燥热,可夜里凉气重,你晚上不要住在水阁里。” 顿了顿,平王低头看着李青,手慢慢滑到李青腰间, “我过去十里庄陪着你!” 李青微微皱皱眉头,立即舒展开来,仰头看着平王,小心的问道: “爷不高兴?要是爷不喜欢,我就不去十里庄了。” “十里庄收拾得比这里适意,这些天也热得很,你既然不舒服,就搬过去住一阵子吧,我天天也多不了多少路。” “你不如住在王府,这样热的天,每天来回,太累,万一再受了暑气可怎么好?再说,府里不也有人侍候着吗……” 李青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平王紧紧抿着嘴,用手托起李青的下巴,眯着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把她往怀里搂了搂,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沉闷的说道: “睡吧。” 第二天一早,李青就带着琉璃等人上了车,悠悠然的去了十里庄。 苏泰在几个婆子的陪同下,也上车往平阳府方向去了。巳正时分,苏泰的车子进了长青胡同三爷府,几个婆子引着苏泰在花厅拜见了苏夫人,苏夫人满面笑容、温和客气的和苏泰寒暄了几句,才温婉的交待道: “……不如就住到拥翠阁吧,托娅姑娘也住在那里,你们姐妹两人也能作个伴,在这里就和家里一样,千万不要见外,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了丫头婆子们,若是丫头婆子们不好,惹着姑娘生气了,你就来和我说。若想出去逛逛,也不必禀我,只是要带着人,免得外面那些个不长眼睛的冲撞了姑娘去。” 苏泰上身松驰的靠在扶手椅上,点头答应着,苏夫人眉棱微微动了动,笑着继续说道: “看来苏泰姑娘这一路上也累坏了,让丫头们侍候着你先到拥翠阁歇息吧。” 苏泰起身告了退,转身跟着两个小丫头出去了。 拥翠阁在花园西边,苏泰漫不经心的欣赏着花园的景色,带着小红,跟在小丫头后面,沿着青砖小径一路往拥翡阁走去。 托娅站在正屋檐廊下,矜持的微笑着看着苏泰进了院子,看着她上了正屋台阶,才笑着说道: “妹妹路上辛苦了,赶紧进屋喝杯茶吧。” 苏泰也不理她,径直进了正屋,小红紧跟着苏泰进了屋,看也不看托娅一眼,托娅冷眼看着两人,紧赶了几步,抢先两步进了屋,急忙往上首坐定了,端庄的笑着招呼着: “妹妹坐吧,不要客气!” 苏泰怔了怔,仿佛不敢置信的看着坐在上首的托娅,转头看着微微有些发抖的堵在东厢门口的小元,眼睛眯了起来,盯着小元,小元抖得更厉害了,求援般看向托娅,想躲却又不敢动,苏泰盯着小元看了半晌,傲然昂着头,也不理会坐在上首盯着她的托娅,转过身吩咐小红道: “小红,把她的东西给我扔出去,赶紧让人把屋子收拾出来,我累了。” “妹妹就住在东厢房吧,知道妹妹累了,姐姐已经让人把东厢房收拾好了。” 托娅抢过话头,声音响亮的说道,苏泰猛然转过身,大怒道: “你是什么东西!让我住东厢房?呸!” “妹妹怎么这么没规矩?!若论长幼,我是姐你是妹,若论先后,这院子也是我先搬进来的,这东厢房,你不住谁住?要是妹妹觉得东厢房不好,住到西厢房也行,姐姐让人给你收拾就是了!” 托娅好整以暇的说道,苏泰大怒,脸上涨得通红,猛的转过身,厉声叫着吼着: “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把她沾过的东西统统扔出去!把那个死奴才拖出去打死!” 屋里屋外的丫头婆子垂手低头侍立着,仿佛没听见也没看见,小元惊恐得瑟瑟发抖,急切的看着托娅,托娅脸上闪过丝恐慌,随即镇定下来,垂下眼帘,翘着小手指端起旁边几上的杯子,慢条斯理的喝起了茶,苏泰转着头看着周围木然不动的丫头婆子,脸色紫涨起来,厉声呵骂道: “你们这帮狗奴才!没听见我的话吗?还不赶紧把她给我拖出去!小心我让阿布剥了你们的皮!” “妹妹,你看看你,大呼小叫的!真是丢人!阿布的脸早就被你丢尽了!你还好意思提阿布!” 苏泰脸色由紫转青,嘴唇颤抖着,猛的推着小红, “去!把她拖出去!都给我扔出去!你个没用的狗奴才!” 小红脸色灰白,被苏泰搡着往托娅冲了过去,小元从门口急忙扑过来,挡在了托娅前面,小红看到小元,胆气壮了很多,扬手打了小元一个耳光,托娅“呼”的一声站了起来,扬起手,冲着小红的脸颊狠狠的打了回去,小红被打得倒在了旁边的矮几上,矮几的尖角硌在腰间,痛得小红惨叫一声,捂着腰伏在了地上,苏泰气死败坏的直冲上去,和托娅撕打在了一处。 苏夫人听到禀报,带着人急急忙忙赶到拥翡阁时,托娅、苏泰、小元和小红四个人,都是脸上带着伤痕,头发散乱,衣服不整的被几个婆子禁制着,托娅远远瞄见院门口闪过人影,立即住了口,苏泰还在破口大骂不已。 苏夫人阴冷着脸进了屋,在上首坐定了,盯着两人看了半天,叫了拥翠院管事的梁婆子过来,厉声训斥起来: “你在府里当差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也识文断字的,这规矩礼法竟一点不懂不成?怎么就纵着两位姑娘做出这样的事来?别说府里的脸面,就连夫人的脸面也都让你丢尽了!这若要是传出去,往后两位姑娘可怎么做人?夫人那里,也难交待过去!你也别跟我说三说四的,你当了这差,如今就是挂到高枝上去了,我也不敢罚了你,只好让人带着你去了夫人那里,请她责罚吧。” 说着,转过头叫了人过来,吩咐立即送梁婆子去逸梅庄,交给夫人发落,发落完了梁婆子,苏夫人站起身,冷着脸看着托娅和苏泰,慢腾腾一字一句的说道: “都是下人们侍候不周,让两位姑娘委屈着了,两位姑娘脸上有伤,说不得要劳动太医过来瞧瞧,不然留了疤,破了相,夫人那里,我可是交待不过去。” 苏泰脸色大变,紧张的抚着自己的脸,转过头,怨毒的看着托娅,苏夫人眉棱跳了跳,接着说道: “也是我想得不够周全,我这府里的下人粗笨得很,这拥翠阁也只能侍候一位姑娘,苏泰姑娘还是住到倚红轩去吧。” 说完,也不看两人,转头交待跟来的婆子侍候着苏泰立即到倚红轩去,吩咐完了,径直出了拥翠阁回去了。 隔天,李青派了几个婆子过来,苏泰无论如何不肯回去逸梅庄,几个婆子依着李青的吩咐,接了苏泰出来送到了大爷府上,托付给了王夫人。 很快进了八月,天气渐渐凉爽起来,十里庄竹园居正屋东厢,李青靠在榻上,郑嬷嬷侧着身子坐在旁边,正低声禀报着: “张大奶奶让人来请夫人的示下,杨家现在住的院子,统共只有三进,大大小小一二十间屋子,现如今,老夫人带着杨家二爷和小姐,还有三四个下人住着,还算宽敞,秋月的陪嫁,张家也没敢多准备,就准备了四个丫头,还有四五房家人,已经不能再少了,除去夫人准备的嫁妆,张家也准备了些,各家添箱的又多,张大奶奶说,杨家那个院子,到时候只怕摆嫁妆都摆不下。” 李青眉梢扬了起来,郑嬷嬷把手里握着的纸卷摊开,指着图纸继续说道: “这是我让丁一画的杨家宅院图,夫人看,确实狭小了些,且不说成亲后住不住得下,要是抬嫁妆那天,杨家宅子里连秋月的嫁妆都摆不下,这杨家的脸面往哪儿放?”(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牵与挂 郑嬷嬷皱着眉头,轻轻的拍着图纸,为难的继续说道: “这可是件两难的事,秋月陪嫁里倒有处五进的院子,可一来没有住到陪嫁院子里的理儿,二来,杨家哪里抹得下这个脸儿?若是咱们拿银子帮着杨家置个宅子,倒是费不了多少银子,可这事,没有不透风的墙,传出去就是伤了杨家的脸面,杨元峰又是个孤怪性子,说不定还会因为这个伤了两人的和气,更不妥当。” 李青认真的听着郑嬷嬷的话,赞同的点了点头,郑嬷嬷发愁的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我想来想去,要不夫人跟爷说说,干脆让爷赏个宅子给杨家算了,这样,大家就都有了体面。” “这可不妥当,爷赏赐官员,都是有成例的,要么是功赏,要么是有旧例,平白无故的,爷没法子随便赏个宅子给杨家?一来坏了规矩,二来,若是别的官员也有了这样的事儿,爷赏还是不赏?这个牵连太多,爷必定不会肯的。” 李青断然否决着,想了想,笑盈盈的接着说道: “其实也用不着爷去赏,让三爷出面送个宅子给杨元峰就行了,杨家这大媒是三爷做的,杨元峰跟三爷私交又很好,这在平阳府也是人人知道的,杨元嶂现如今也算是跟着三爷做事的,杨家有这样的喜事,三爷送个宅子也很说得过去,回头你亲自去趟三爷府上,拿够了银票子交给苏夫人就是了,这宅子咱们也不要出面去看,让杨家,那个杨元嶂去挑就行了。” 郑嬷嬷仔细的想了想,眉开眼笑起来, “这样是妥当不过!我明天一早就去三爷府上。” 李青笑了起来, “嬷嬷不用这样急,这事还是要跟爷先说了,才更妥当些,今天晚上我就和爷说,明天一早要让丁一去趟三爷府上,把话给三爷捎过去,嬷嬷明天下午赶过去才最好。” 郑嬷嬷笑着点着头,李青眼睛里闪过丝亮光来,满眼笑意的看着郑嬷嬷低声说道: “嬷嬷,张大奶奶已经娶了两房儿媳妇了?” 郑嬷嬷怔了怔,立即答道: “是,长媳是双山城孙家的姑娘……” “我不是想问这个。” 李青打断了郑嬷嬷的话, “张家大少爷成亲几年了?有没有侍妾通房?二少爷呢?” “张家大少爷成亲四年了,有两房侍妾,二少爷去年刚成的亲,只有个通房丫头。” 郑嬷嬷疑惑的看着李青,李青直起身子,笑盈盈的看着郑嬷嬷, “嬷嬷明天去平阳府,顺便把张大奶奶、秋月和张家大少奶奶一起请到庄子里来,就说商量秋月出嫁的事儿。” “夫人想做什么?” “嬷嬷,这些天你看下来,这其其格性格如何?” 李青看着郑嬷嬷,认真的问道,郑嬷嬷边想边答道: “认死理,刚烈,心太直了些,不知道变通。” 李青轻轻叹了口气, “不柔顺,心计不够,不能忍耐,不知道变通,娘家远在草原,又是鞭长莫及,若是这样的人嫁进袁家、张家、文家这样的大族之家,能活几年?” 郑嬷嬷脸色微变,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夫人说得……唉,听说袁大少爷身边有个叫水砚的大丫头,早就收了房了,不过因为还没有成亲,不好给名份罢了,看起来,也是个风流性子,这姑娘真嫁过去,就看她的命了。” “命?!” 李青冷哼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 “其其格难得还有份天真烂漫,这是草原上天然生成的花儿,移不到平阳府来,这名门大族的媳妇,不是那么好做的,更别说是长媳了,其其格现在这样一根筋拧着要嫁进袁家,咱们说什么也说不到她心里去,得让她自己去看,去想才行,这张家和袁家差不多,这袁大少爷往后也跟张大少爷差不到哪儿去,一样的姬妾成群,让她看看张大少奶奶是怎么做媳妇的,看看能不能有些个用处。” 李青长长的叹息着,低着头,半晌才带着懊悔继续说道: “毕竟我答应过她,她若坚持下来,就做主让她嫁给袁师同,现在,也只好想法子让她自己打消这主意了。” 郑嬷嬷仔细的想了想, “夫人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明天下午到三爷府办完事,我就去张府,这话得和张大奶奶和张家大少奶奶都说透了才行,咱们要张家大少奶奶来点透那姑娘,这说得可都不是什么好事,若不说透了,张家大少奶奶半个字也不敢说。” “嗯,嬷嬷又要操心费力的了,都是我给嬷嬷找的麻烦。” “夫人这是什么话来?!要不是有夫人,嬷嬷活着还有什么奔头?” 李青往前蹭了蹭,伸手搂着郑嬷嬷,把头埋在了她肩上,郑嬷嬷伸手抚着李青的后背,满足的叹息着: “刚见夫人的时候,说是三岁了,看起来也就一岁多,瘦得只剩下一双眼睛了,抱在怀里,跟抱着团衣服一样,也不会说话,眼神直怔怔的,也不知道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唉,就象个傻子一样,嬷嬷不知道多灰心,师太给你扎针,你淌着眼泪,死死的揪着嬷嬷的袖子,你还记不记得你头一次开口,叫我什么?” 李青目光幽幽的伏在郑嬷嬷肩上,低低的答道: “不记得了。” “夫人那么小,哪里还能记得!嬷嬷可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你叫我‘娘’!嬷嬷的心都被夫人叫碎了,那时候我就想啊,就算是个傻子,我也照样照顾你一辈子!夫人那个时候病得多厉害,吓人哪!那个时候,我就求着夫人三天两天的能笑一回,别的什么想头也没有!后来夫人能说成句子了,会说话了,嬷嬷不知道有多高兴,连庆那天还喝醉了呢!再往后,夫人一天比一天好,我就又昐着夫人往后能一直健健康康的,能找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再生……后来,又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唉,总算过来了,夫人现在嫁给了王爷,虽说!” 郑嬷嬷猛然顿住,停了停,用手轻轻拍着李青的后背继续说道: “爷那样的身份,对你能这个样子,也算是难得的了,夫人现在的身子也一天比一天好,从进了王府就没再犯过病!夫人知足,嬷嬷也知足、知足的很!” 李青垂着眼帘,用下巴蹭了蹭郑嬷嬷的肩,低低的说道: “嬷嬷,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就跟琉璃住在十里庄,让琉璃招个上门女婿……” 郑嬷嬷猛的抓着李青的手臂,把她推开来,盯着她的眼睛惊慌的叫道: “你又想干什么?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出了什么事了?从草原上回来,我就觉得你不对劲!” “没事!嬷嬷,没事!什么事也没有!我就是乱说说,我能有什么事,能干什么!” 李青急忙陪着笑解释着,伸手拉过郑嬷嬷的手握在手里,声音柔和的安慰着她, “嬷嬷,都是我不好,这些天净七想八想的,吓着你了,我没事,很好,嬷嬷放心,尽管放心,我现在这样,什么都好,哪有什么不知足的?这日子也是我想过的日子,我还能干什么去?嬷嬷放心!都是我不好。” 郑嬷嬷狐疑的看着李青,半晌才盯着李青,慢腾腾的警告道: “夫人这心眼子多得数不清,我也不管你又生了什么心思,打着什么主意,我只告诉你,你去哪里,嬷嬷就得跟到哪里!你要是想扔下嬷嬷自己跑了,那你跑前先喂嬷嬷吃口药,免得到时候,让我自己费劲!你可听明白了?” 李青急忙捣蒜般点着头, “嬷嬷,我知道了,你放心,您老放心,我都知道了,都明白了。” 郑嬷嬷满意的“哼”了一声,站起来,拉了拉衣襟, “那你歇着吧,前院还有一堆的事呢,我先告退了。” 李青急忙下了榻,陪着笑送着郑嬷嬷出了正屋,看着她转过院门不见了,才长长的舒了口气,转身慢腾腾的走回去,趴到榻上,拧着眉头,慢慢想着心思。 第二天巳正时分,张大奶奶就带着大少奶奶、秋月到了十里庄。 郑嬷嬷带着三人进了月洞门,沿着花园青石小径,往湖边的云水间走过去。李青带着其其格已经等在了云水间。三人进来磕头请了安,李青笑着让着张大奶奶和秋月坐了,张家大少奶奶规规矩矩的垂手侍立在张大奶奶身后,接过水苏托着的湿绵帕子,先自己站着净了手,才拿过干净的湿帕子,递了一块给秋月,再拿了块,上前半蹲着侍候着张大奶奶净了手,放下帕子,急忙接过绿蒿托过来的茶水,奉给了张大奶奶,又捧了一杯,递给了秋月。 其其格端坐在李青下首的椅子上,好奇的看着忙碌的张大少奶奶,张大少奶奶忙完了,小心的站回张大奶奶侧后面,全神贯注的留意着张大奶奶和秋月。 李青笑盈盈的和张大奶奶长篇大论的说着家常,丫头不时的上前换水,递送点心,张大少奶奶忙着端茶递水的侍候着张大奶奶和秋月,仿佛根本没注意到其其格一刻不离的眼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张家大少奶奶 竹叶笑着进来,拣着话空,上前禀报道: “夫人,午饭好了,摆在哪一处?请夫人示下。” 李青笑着征询着张大奶奶的意见。 “咱们就把饭摆在这云水间,你看好不好?” 张大奶奶急忙笑着点着头, “没有比这里再好的了!” 竹雨带着丫头婆子摆好饭,李青起身,走在前头,带着一行人转到了隔壁,秋月落后几步,悄悄拉了拉琉璃,等李青等人走得远些了,才带着满心的不安,低低的说道: “这一会子,我坐得人都要僵了,你说,我哪能在夫人面前坐着的?!要不是昨天郑嬷嬷特意交待了,打死我也不敢!这也就算了,再让我坐着跟夫人一起吃饭,无论如何也不行,你跟夫人说说,我还是跟以前那样在旁边侍候着吧。” 琉璃满眼笑意的上下打量着秋月,笑着打趣道: “你这眼看着也是位夫人了,在夫人面前坐坐,总还是坐得起的,哪有再让你站着侍候的理儿啊?!” “死丫头!我跟你说正经话呢,不管说到哪里,我也是夫人的丫头,什么时候也不能忘了根本!你赶紧去和夫人说一声,我在这儿等着,快去!要是不让我跟着侍候,我也不敢进去了,回头咱们一起吃饭。” 琉璃笑着进了屋,到后倒间寻了郑嬷嬷,低低的把秋月的话说了,郑嬷嬷皱眉想了一会儿,笑着说道: “这是她知本份的地方,就成全她吧,你现在就过去,陪着她吃饭去吧,我在这儿看着就行。” 琉璃笑着答应着出来,拉着秋月转去前面吃饭去了。 郑嬷嬷进了云水间明厅,笑着禀报道: “夫人,大奶奶,秋月小姐有些不舒服,我让琉璃陪着她去歇着了。” 张大奶奶会意的笑着点了点头,客气道: “烦劳嬷嬷和几位姑娘了。” 李青笑着点头示意知道了,坐到了上首,笑盈盈的让着张大奶奶,张大奶奶坐在了李青左边,其其格坐到了李青右边,张大少奶奶侍立在张大奶奶身后,递箸布菜,殷勤小心的侍候着,其其格皱着眉头,食之无味的盯着张大少奶奶的一举一动。 李青和张大奶奶慢腾腾的边说边吃,一顿饭足足吃了半个多时辰,两人才吃好,李青起身邀了张大奶奶去喝茶,张大奶奶笑着应了,转过头吩咐张大少奶奶, “你也赶紧吃饭吧。” 张大少奶奶恭敬的曲膝谢了,李青转过头,笑盈盈的对其其格说道: “其其格,你就在这里陪陪张家大少奶奶吧。” 其其格眼睛里闪过亮光,急忙点头答应着,张大少奶奶微微躬着身子,送了李青和张大奶奶出了门,才转过来,坐到桌边,小丫头盛了碗饭递过来,张大少奶奶接过,拣着桌上已经凉了的菜吃起了饭,其其格眼睛瞪得大大的,侧身坐到张大少奶奶身边,惊愕的问道: “你就吃这些?这都凉了,是剩的!你在家也是这样吃饭的?” 张大少奶奶点了点头,也不看其其格,也不答话,眼睛只盯着桌上的菜,挑拣到碗里,和着饭吃得飞快,其其格转过头吩咐丫头送了杯茶过来,接过递给了张大少奶奶, “大少奶奶喝口热茶,别吃那么急,夫人说,吃饭不能快,对身子不好。” 张大少奶奶还是点着头,接过茶连喝了几口,依旧吃得飞快,吃到一半,有小丫头进来,笑嘻嘻的曲了曲膝禀报道: “大少奶奶,大奶奶吩咐了,她要和夫人清清静静的说会儿话,让您不用赶过去侍候着了。” 张大少奶奶咽了嘴里的饭,满脸笑容的点了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你留些心,大奶奶那边说完了话,赶紧让人来告诉我。” 小丫头笑着点头出去了。张大少奶奶笑盈盈的转过头,看着水苏央求道: “姑娘能不能问问厨房,热些的汤还有没有,若有,给我盛一碗来。” 水苏笑着答应着出去吩咐了小丫头。张大少奶奶转过身,却是慢条斯礼的吃起了饭,其其格怔怔的看着张大少奶奶,眨了半天眼睛,才缓过神来,张大少奶奶转头看着她,笑着陪礼道: “其其格姑娘可别怪我,刚才失礼的很,你也知道,做媳妇的哪个不是这样?要赶着侍候公婆,这饭若不赶紧着吃可不行。” “大少奶奶每天都是这样吃饭的?” 其其格有些好奇的问道,张大少奶奶笑着点着头,小丫头送了碗热汤进来,张大少奶奶接过,慢慢喝了一口,舒服的眯上眼睛,又喝了几口,才放下汤,转头看着其其格说道: “当姑娘的时候是娇客,嫁了人就要侍候公婆、丈夫、孩子,可不是每天都象这会这样,能喝碗热汤,还能和你说着话吃饭的!在家里,忙的时候,吃几块点心垫垫就过去了也是常有的事。” 张大少奶奶又端起碗喝了口汤,轻轻的满足的叹息着,接着说道: “要是今天,不是到你们这儿,是你们到我们张府,我可就得忙得连喝水的空也没有了,哪能天天有饭有菜有汤的。” 张大少奶奶轻轻笑了起来,其其格满脸不忍的看着张大少奶奶,低声问道: “张大奶奶是不是对你不好?” 张大少奶奶怔了怔,惊讶的看着其其格, “姑娘怎么这样说话?母亲是个贤良人,疼我还来不及了,哪里会对我不好?姑娘想哪儿去了!这都是做媳妇的本份,哪家的媳妇不是这样的?说起来,我命好,嫁到张家,公婆对我象对自己女儿一样,若是……” 张大少奶奶压低了声音,凑到其其格耳边说道: “若是碰到个刁钻的婆婆,身子再弱些的,熬不过去的都多得是呢。” 其其格眉梢高高的扬了起来,张大少奶奶吃了饭,心满意足的站起来,拉着其其格, “走,咱们到那边榻上歪一会儿说话去。” 两人在榻上坐下,张大少奶奶要了几个大靠垫,给其其格理好,又拿了一个放到自己身后,才看着其其格笑着说道: “这样舒服些吧?我当年做姑娘时,嫂子也是这样照顾我的,我竟没看到她的辛苦,现在自己当了别人家的嫂子,才知道这中间的不易。” “大少奶奶天天都要这样侍候公婆吗?” “嗯,每天都是寅末起来,收拾完了去请了安,差不多就是一刻不闲,到能歇息的时候也都要申末过后了,若家里有什么事情,或是母亲身子有些不爽利,孩子生了病,或是妾侍们有些什么不妥当的,就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了。” “那你岂不是没时候陪着大少爷了?” 张大少奶奶满脸奇怪地看着其其格, “姑娘这话说得,姑娘往后可不要这样说话,做媳妇的,要主家事,事公婆,哪能想着和……在一起的?” “可是,不是说也要‘事夫’的吗?” 其其格反驳道,张大少奶奶笑盈盈的看着其其格,耐心的解释道: “这事夫,又不是侍夫,要的是替丈夫管好孩子,管好妾侍,理好家,所以才说娶妻娶德,纳妾纳色,这男人哪个没有几个美婢娇妾的,若要怡情松泛,自然有她们侍候着,做妻的,只要约束好这些个妾侍也就行了。” 其其格怔怔的看着张大少奶奶,心里突然涌起无数的酸楚来,声音晦涩的问道: “大少奶奶,这日子……” 张大少奶奶抬眼看着其其格,眼圈也有些发起红来,眼泪盈了出来,忙抬手用帕子轻轻拭着眼角,强笑着安慰道: “世人都是这么过来的,熬上几十年,等我也成了老太太,就好了。” “大少奶奶,大少爷对你好不好?” 其其格突兀的问道,张大少奶奶惊讶的看着其其格,半晌才微笑着低声说道: “当初,这门亲事,母亲也是让我自己看过的,大少爷对我也好,刚成亲那阵子,天天歇在正屋里,后来,纳了孙姨娘,再后来,又纳了花姨娘,如今……” 张大少奶奶顿了顿,怅然的看着窗外,半晌才接着说道: “依着我们府里的规矩,爷们逢五的日子是必要歇在正屋的。” 其其格低着头,软软的靠在靠枕上,过了好半天,转过脸,眼睛里闪着执着,看着张大少奶奶说道: “我认识一个人,他叫袁师同,他肯定不是这样的人,他肯定不会纳那么多的妾!” 张大少奶奶笑了起来,满眼含笑的看着其其格,只不说话,其其格疑惑的看着她,坐直了上身,又蹭过去些,轻轻推了推张大少奶奶, “大少奶奶,你知道他?你见过他没有?” “怎么没见过?不就是平阳府尹袁德清家大少爷!袁家也是咱们韩地高门大族,规矩比我们府里还讲究呢,这个袁大少爷……” 张大少奶奶猛然住了口,笑了起来,其其格急忙推着张大少奶奶, “袁大少爷怎么啦?你快说呀。” “这个袁大少爷,和我们家二少爷私交不错,也是个风流种子,听说身边有个从小侍候的丫头叫水砚的,生得极好,早就收过房了,等袁大少爷一成了亲,过个半年几个月,也就抬了姨娘了。” 张大少奶奶脸上带着八卦的神情,极力压低着声音,神秘的说道,其其格狠狠的咬住了嘴唇,脸色慢慢苍白起来。张大少奶奶眼睛里闪过丝怜悯,立即满眼关切的看着她问道: “姑娘可是坐的久了,有些不舒服?喝杯热茶就好得多了。” 说着,叫了小丫头过来,吩咐她倒杯热茶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谨慎与放纵 从云水间出来,其其格精神委靡起来,心神恍惚,不时出着神,勉强忍耐着陪着李青送走了张家婆媳和秋月,就无精打采的告退回去了。 下午,平王很早就回到了十里庄,洗漱干净,换了身白色纱衫,舒服的歪在落地窗前放着的紫竹榻上,喝了几口茶,放下杯子,自得的欠了欠腰身,微笑着说道: “赵勇传信过来了,广慈大师的法会开得很热闹!” 李青站了起来,慢慢走到窗前,微微低着头,有些发冷般搂着肩膀,平王坐在榻上,看着李青单薄的背影,莫名涌出无数的心痛来,急忙下了榻,走到李青身后,伸手把她揽在怀里,用下巴轻轻抵着李青的头顶,沉默了半天,才温和的问道: “怎么啦?” “以前在寒谷寺的时候,我就打算着在莲花峰下面买上十几亩地,都种药材,再在镇子上开个小药铺,有老和尚照应着,生意肯定不会差,后来,是想着到晋地也要买上十几亩地,也开个小药铺,再请个大夫坐坐堂,清清静静的过完这辈子。” 李青沉默了好半天,声音中透着低落和疲惫,没有起伏的说着话, “在寒谷寺,后几年,我替老和尚诊病,都收酬劳,给你诊病,老和尚给了我十粒红果。” 李青声音低了下去,沉默了起来,平王身子僵了僵,温柔的抓住李青的手握在手心里,扣在了李青腰间,低头看着李青, “大师和我说过,你不肯做这个护法,害怕一举成名天下知,从此没了自由,我知道,你肯答应揭了这身份,也是为了我,不过,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你身后有我,这天下没人能,也没人敢怎么样你,你只管和以前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管随着心意去。” 平王温和的安慰着李青,李青嘴角掠过丝苦笑,他是最坚强的保护,也是最坚硬的牢笼,李青微微低着头,半晌,才慢腾腾的说道: “过去的永远也是回不去的。” 不等平王答话,李青挣脱平王的手臂,转过身,仰头看着平王,郑重的说道: “爷答应我一件事,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不要难为连庆、郑嬷嬷、木通、琉璃,还有秋月他们,放他们一条生路,好不好?” 平王满脸惊愕的看着李青,伸手抓住了李青的双臂,眉头皱到了一处, “怎么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平王仿佛悟出什么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不在了,我要去难为你的奴才?你又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爷脾气急,我怕万一有什么事,爷性子上来,不管不顾的,又要伤人性命。” 李青垂着眼帘,声音平缓的解释道,平王狐疑的看着李青,眼睛眯了眯,挑了挑眉梢,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要是有个什么万一,你那几个奴才还用我去为难?只怕我看都看不住,都得随着你去了。” 李青脸色一下子青白起来,他说得不错,至少连庆和郑嬷嬷会随着她去,琉璃说不定也会,李青肩膀耷拉了下去,平王眼睛里闪过丝惊慌和警惕来,脸上隐隐泛起层灰白,伸出手紧紧的搂着李青,努力平静着声音说道: “青青,你想种药,以后咱们把玉山脚下都种成药田,你想清清静静的过日子,想怎么样,和我说,都容易!你若有个好歹,不光你那些奴才,连我,也没有活头了。” 平王声音低沉了下来,李青怔了怔,轻轻跺了跺脚,仿佛要把什么甩去了般,笑着说道: “都是我不好,怎么说起这个来!爷不要怪罪才是!” 说着,李青挣开平王,笑着曲膝陪着礼,平王绷着脸,一把拉过李青,揽在怀里,低低的说道: “你跟我,不用陪礼,也不用这样陪笑脸,青青,你高兴就高兴,想发脾气就发脾气,你想怎样就怎样,我是你的夫,不是君。” 李青皱着眉头,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李青才笑着推开平王,嗔怪道: “热死了!爷还是坐到榻上歇着吧。” 平王低着头,仔细的看着李青的脸色,微微舒了口气,露出丝笑容来,转到榻上靠到了靠枕上,李青端起杯子,换了杯热茶过来,递给了平王,平王接过,放到几上,拉着李青也坐到榻上,笑着说道: “还有些事要和你商量,福生说,北寺主殿里外都已经粉刷好了,定了这个月初九迎请全堂佛像,寺里的钟,苦寂的意思,想请人结缘来铸,你看呢?” 李青漫不经心的点着头, “这些我也不懂,苦寂觉得好就好。” 平王笑了起来,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上午,我叫连庆和苦寂过来问过了,连庆也赞同,连庆的意思,就在迎全堂佛像那一天里结缘,苦寂担心着怕一天里不够,连庆倒盘算着多出来的银子要用到何处!这个连庆,真正是个难得的,临走前,只问我,大师法会的信儿来了没有。” 李青微笑起来,庆叔才是她最坚强可信的依靠, “爷准备什么时候把大师法会的信儿散出去?” “明天?” 平王征询道,李青摇着头, “我不过随便问问,这事,我不懂。” 平王笑着又摇了摇头, “苦寂要过来请你去主持迎请佛像。” 李青坚定的摇着头, “我不去,这事,一来我不懂,万一错了规矩不好,二来,我身子弱,可没那个体力主持这个去,再说,我也不想去。” 平王有些意外的看着李青, “那,那天观礼,你去不去?” 李青皱起了眉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也不想去,有什么好看的?天气又这么热,让郑嬷嬷带着琉璃去看热闹吧,她们两个都是喜欢热闹的,我就不去了!” 平王怔了怔,张了张口,又咽了回去,苦笑着说道: “怪不得连庆一声不吭,还是他最知道你,我还……唉,好吧,爷说过,你想怎样就怎样,你不想去就不去,我是答应过苦寂了,那天要去随喜的。” “苦寂还盼着爷的布施呢,爷不去可不行!” 李青笑盈盈的说道,眼睛带着笑,往平王身边挪了挪, “张家婆媳,还有秋月,今天在庄子里呆了大半天,对了,三爷今天有没有说起杨家的宅子的事?” 平王满眼笑意的看着李青,她这样笑颜如花,带得这屋子里处处流溢着安宁和欢乐,平王舒展着腰身,笑着答道: “说了,杨元嶂也是个能干的,第二天就寻好了宅子,说起来,这日子也紧得很了,宅子过了手,还得修整、粉刷、布置,都是花时候的事,听福生说,宅子离杨家老宅隔了一条街,是个五进的院子,后面有个三四亩地大的花园,听说紧挨着花园后面的一户人家正好也在卖宅子,杨元嶂就自己出银子买下了,准备连在一处。” 李青仔细的听着, “爷明天让人画张图给我带过来看看。” “这些事,哪里还要你吩咐?福生说,杨元嶂已经寻人画图去了,说是准备连一应陈设布置也一并画上,好了就送过来给你看看,还有张家。” 平王笑着说道,停了停,感慨道: “爷如今竟连一个二品官买个宅子,买得好不好这样的事,也要管着了,真是岂有此理!” 李青笑了起来,嘟了嘟嘴,嗔怪道: “又不是让你管,不过让你传个话罢了,算了,以后,我还是找丁一问问好了。” 平王笑了起来,竹叶送了两碗莲子羹进来,李青站起来,端了一碗递给平王,自己也取了一碗,平王吃了两口,仿佛想起了什么,笑着说道: “今年九月,家里要到玉檀山祭祀林家祖先,你也一起去吧。” 李青一下子怔住了,呆呆的看着平王,这是天意?!是菩萨在帮她安排?平王抬头看着直着眼睛呆怔怔的李青,李青恍过神来,眼神躲闪开来,低头急急的吃起了莲子羹。平王眉头皱了下,又舒展了开来。 夜晚,在屋子角落黄豆大灯晕下,平王眼神幽深的看着怀里沉睡的李青,伸手轻轻的理着她的头发,心里那股莫名的不安又涌了上来,她柔弱得无缚鸡之力,仿佛一阵风都能吹伤,她能去哪里?她想去哪里?她蜷在他怀里,温婉而依赖,她伏在他怀里笑颜如花,她承受他的爱,和他一样疯狂!可是,她也象枕戈而眠的战士,仿佛随时都准备着应战或是逃跑。 这天下,还有谁,还有哪里能比他,比这平王府更安全,更可依赖?这世间,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是她知道,而他不知道的去处? 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不安?是他,还是王府里?或是这世间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在威胁着她? 她不信任他,她也不肯依赖他,他的怀抱没法让她安定下来,她随时都在警惕着他!她和他说话,最放松的时候也要紧紧盯着他的脸色,注意着他最细微的变化,她小心翼翼的回避着所有可能让他犯忌的事,她的本性大胆而妄为,可在他面前,她除了谨慎,还是谨慎!她对他,时时刻刻如履薄冰! 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看到他的心?明白他的心?让她肯放松下来,安定下来,能对他放下那些戒备,能和他去商量盗墓这样的事?让她知道,在他的怀里,她想怎么胆大妄为,他都愿意纵着她! ....................... 每天看着福山核电的新闻,为我们所有的人祈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希冀 第二天,巳正时分,连庆就赶到了十里庄,和李青仔细的商量着进入墓室的种种安排,连庆满眼的希冀,微笑着看着李青说道: “若是真能找到木莲大师的遗迹,说不定就能解了百子莲的毒,要是这样,夫人能有了孩子,生了儿子,后半辈子就妥当了,我这个年纪,还能侍候几年小主子,说不定能侍候着小主子长大成人,接了爷的王位。” 李青眨了眨眼睛,看着连庆,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嘿嘿干笑了几声, “庆叔,你听谁说的?谁说找到木莲的遗迹就能解了这百子莲的毒的?我找木莲,可不是为了这个,你都想哪儿去了?” “爷和我说过,大巫说这百子莲原本不是绝人子嗣的东西,只是世人不知道它的好处和用法罢了,问我知不知道这事,我仔细想了想,大巫这话有道理,木莲大师是菩萨一样人,自然也是菩萨一样的心肠,他留下的东西都是救人的,哪能是害人的?这百子莲肯定还有别的说法,别的妙处。不管夫人找木莲大师的遗迹是为了什么,我可是奔着这个去的,若是正巧找到这百子莲妙处用法,岂不是两全齐美的事?” 连庆眼睛里亮得逼人,接着说道: “刚听到这个信儿,我几夜都没睡着,翻来覆去的不知道想了多少遍,夫人不能生孩子,是我这辈子最心痛的事,一想起来,就痛得撕心裂肺的,如今,突然知道还有个盼头,唉,我高兴得……不知道怎样说才好,夫人放心,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和爷都能给夫人找到这法子。” 李青惊讶的看着连庆,连庆顿了顿,笑着看着李青说道: “不管爷是为了什么,夫人的儿子接了他的王位,才是对韩地最有利的安排,爷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寒谷寺也罢,越族也好,认的是夫人,不是他们林家!” 连庆的声音里微微带出些傲气来, “寒谷寺和越族有没有韩地的支持无所谓,可爷肯定舍不得,也少不得寒谷寺和越族的支持!郑嬷嬷说要借腹生子,那是下策,一来没有不透风的墙,二来,借腹生子,必定瞒不过爷,夫人有了这借腹子,往后就要受制于爷,倒是爷,才是最得利的,这借腹子是爷牵着寒谷寺和越族的依靠,也是捏着夫人的大把柄,一线牵两头!” 连庆眼神凌利起来,看定了李青,接着说道: “夫人要有孩子,只能是自己的孩子,不然,就收徒,广收门徒,广传医术,让这天下医林都尊夫人为师!去年开始,我就陆续收了些资质上佳的孩子养在了拉井山,先让越人教他们些功夫,再物色些身手好、靠得住的师傅过去,给夫人训些自己的护卫,这样,就算哪天爷没了,不管哪位少爷接了王位,也不敢轻慢了夫人去!” 李青目瞪口呆的看着连庆,半晌没反应过来,连庆笑着看着她,眼神温和起来, “这都是长远的打算,爷在的时候,我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夫人,我也看得出来,爷对夫人也有六七分的真心,这子嗣的事,也不光是为了韩地着想,一半也确实是替夫人打算,想着让夫人后半生不至于孤寂,我也是做个最坏的打算罢了,往后,不管夫人有没有孩子,这些人都得好好训着,夫人用不着,也要给小少爷准备些人手才好。” 连庆眼睛里闪着希冀,自得的盘算着,李青瞪大眼睛看着他,突然问道: “咱们要进墓地的事,你和王爷说了?” “也没明说,这事哪能明说的?提了提,爷是个聪明人,赶着就安排了。” 连庆笑眯眯的说道,李青“呼”的一声站了起来,拼命压低着声音,气急败坏的吼了起来: “谁让你告诉他的?!这事怎么能告诉他?!我和你说了,我不是去找什么解法妙法!这世上没有解法!这毒解不了!解不了!” 李青恨恨的拼命跺着脚,连庆紧皱着眉头,微微带了点惊讶看着李青,渐渐嘴角露出丝笑意来,慢悠悠的说道: “好几年没见夫人这样暴跳了,还和小时候一个模样!这事,和爷说了,哪里不好?若不说,盗墓容易,可怎么能带了夫人过去,又不让人知道的?那玉檀山我去过一次,林家的墓地都在半山往上,只有一条路能进去,再说,爷那里又要如何善后?这个事,夫人猜测的有道理,只要有一线希望,就算夫人不想去,爷自己也会去盗了来的,这事说了比不说好,为什么不说?” 李青哑然的看着连庆,抬手指着他,半晌才恨恨的说道: “我叫你庆叔,他又不叫你庆叔!你帮他干什么?!你若是再把我的事说给他听,我从此再不认你这个叔!” 连庆笑着看着李青,点了点头, “好,除了这解毒生孩子的事,夫人其它的事,我和爷说过半个字没有?只是这生孩子的事,咱们和他想的在一处,有他帮着,事半功倍,何必瞒他。” “不是孩子,没有孩子!这毒解不了,我生不了孩子!你们男人怎么净做白日梦?!” 李青发完了脾气,软软的坐回到椅子上,眉头拧着,有气无力的挥着手,无奈的叫着,连庆只笑着看着她, “夫人难道不想要个孩子?” “是!不是,这个,我不会生,不能生!不会有孩子!” “夫人还小,爷今年也还不到三十岁,还不急,这事,要悄悄的做,越隐秘越好。” 连庆笑眯眯的看着李青, “这半年多,夫人的脾气可回去了不少,往年在寒谷寺,是大师惯着,看来,爷这大半年也真是事事由着夫人,把夫人这性子又惯回来不少。” 李青不停的眨着眼睛,看着连庆,只说不出话来,她的心思没法说出来,更说不出口。 晚上,平王回到十里庄时,李青还恨恨的生着闷气,平王仔细的看着李青的脸色,脸色也沉了下来, “谁惹你生气了?那几个丫头?” 话说到一半,平王转过头,冷着声音问着琉璃: “今天谁到庄子里来过了?” 琉璃曲膝正要答话,李青不耐烦的说道: “没人惹我,你不要乱问了,我心里烦!” 平王怔了怔,琉璃悄悄的示意着屋里侍候的小丫头,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李青转身进了屋,平王跟在后面进来,笑着问道: “怎么个烦法?要不,明天我带你去玉山看看?散散心去?” 李青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平王,正要说话,就听到琉璃在外面禀报着: “爷,夫人,大爷府上派了人来,急着求见爷和夫人。” 李青惊讶的抬头看着平王,平王也不解的皱着眉头, “带他进来吧。” 李青吩咐道,琉璃答应着,李青和平王转进正屋,郑嬷嬷急急的陪着个满头大汗的小厮进来,进屋磕了头,焦急的禀报道: “王爷,夫人,我家夫人让奴才来禀报爷和夫人,苏泰小姐不见了!” 李青呆了呆,转头看着平王,平王微微皱了皱眉头,紧绷着脸训斥道: “慌什么?!怎么不见的?” “回爷的话,未末时分,苏泰小姐带着丫头小红出了府,两个婆子和两个长随跟着,后来苏泰小姐去了天衣坊,说是要拭衣服,让两个婆子等在外面,只带着小红进去了,过了一个多时辰,两个婆子还没等到苏泰小姐出来,就进去寻了,天衣坊里的人说,苏泰小姐进来就没停留,直接从后门出去了,婆子赶紧回府禀报了,我家夫人已经派人去找了,派奴才来禀报爷和夫人。” 郑嬷嬷站在旁边,嘴抿得紧紧的,李青轻轻皱起了眉头,看着平王,平王眉宇间闪过丝怒气,转过头吩咐道: “叫丁一进来。” 片刻功夫,丁一奔了进来,跪倒磕了头,平王指着跪在地上,额角滴着汗珠的小厮吩咐道: “你立即带他回去,找孙义,让他派几个家丁,带上猎狗,去找那个苏泰回来,先关在大爷府上,等明天天亮了,再禀了夫人处置。去吧!” 丁一答应着,带着小厮,急忙出了院子,到二门要了马,往平阳府疾驰而去。 第二天,平王陪着李青吃了早饭,丁一已经回了庄子,苏泰逃出了城门不过五六里路,天黑下来,不敢再走,就躲在了路边,不到半夜,就被王府的家丁找了回去。 李青看着平王,征询道: “爷看,要怎么处置才好?” “这事,夫人处置就好。” 平王和缓的说道,李青眉头皱得紧了起来, “苏泰离开平阳府,十有八九是要去找多罗,不大会是想回去上岭草原或是去别的地方,现在,咱们再留她也没什么意思,若是送她回上岭草原,只怕她不愿意,路上又不知道要生出什么是非来,可若是送她去找多罗,实在是没这个理儿,爷看怎么办好?” “送她回上岭草原吧,省得留在这儿惹夫人烦心,至于路上,夫人不用担心,多派几个人送她回去就是了,出不了事,她还没那个本事。” 平王不屑的说道,李青想了想,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托娅的恐惧 李青低着头,思忖了半晌,才抬头看着平王商量道: “苏泰和多罗的婚事,也不要等到多罗回来了,就趁着送苏泰回去,让人去说合说合吧,也好让苏泰定下心来,免得再闹出点什么事来倒不好,只是这事,爷得派个合适的人到两个部落去做这个大媒才行。” 平王点了点头, “就让呼和城府尹裘启明去做这个大媒,我写封信给他,让他转告库图和额哲,就说这是我和夫人的意思。” 李青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 平王离开后,李青叫了郑嬷嬷进来,吩咐她给苏泰收拾行李,准备送她明天一早启程回去上岭草原,郑嬷嬷答应着,接着问道: “那个托娅小姐呢?是不是也要一起送回去?” 李青抬手轻轻抚了抚额头,有些失笑起来, “嬷嬷,我差点把她忘记了,你赶紧让人去接她回来吧,她们姐妹两个,一起来,自然要一起回去。” 李青想了想,笑着吩咐郑嬷嬷道: “这事,还是辛苦嬷嬷亲自跑一趟吧,嬷嬷到库房里一模一样挑两份礼物带着,先去大爷府上,替我给王夫人陪个不是,就说昨天的事,是我累她虚惊一场,今天特意遣了你替我去陪个礼,再到三爷府上,替我谢谢苏夫人这些天对其其格,托娅和苏泰的关照,辛苦她了。顺便把苏泰和托娅接回来。” 郑嬷嬷笑着答应着, “这样才最妥当!我现在就去。” 申正时分,郑嬷嬷带着苏泰和托娅回到了十里庄,把两人安置在前院花厅里,进了竹园居。 李青午睡起来,正吃着碗藕粉,边吃边翻着本书看着,听到小丫头的禀报,忙把书扔到了一边,郑嬷嬷若是看到她边吃东西边看书,又得是好一通教训。 郑嬷嬷进来,曲膝行了礼,李青直起上身,笑着让着郑嬷嬷, “嬷嬷辛苦了,快坐过来,喝杯茶润润喉吧。” 郑嬷嬷笑着侧身坐到榻上,绿蒿用小托盘托了杯茶送上来,郑嬷嬷接过,连喝了几口,才笑着问道: “苏泰和托娅都在前面花厅,夫人这会儿要不要见她们?这姐妹俩,就跟仇人一般,连一辆车都不肯坐,乌眼鸡一样乍着翅死盯着对方,要不是我看得紧,还得打起来!” 李青皱着眉头, “我没功夫见她们,你吩咐人给她们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就把这两个人交给爷的人,咱们的差使就算是做好了。” 郑嬷嬷笑着点头应了,站了起来, “夫人说得是,那我下去看着些,今天晚上得派几个仔细谨慎的婆子看着,可不能再闹出点什么事来,象夫人说的,明天一早把她们姐妹交给了爷的人,咱们也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 没多大功夫,水苏领着个婆子进来禀报道: “郑姑姑吩咐奴婢来禀告夫人,托娅姑娘一定要见夫人,说夫人若不见她,她宁可寻了短见。” 李青微微眯了眯眼睛,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半晌才吩咐道: “她既然以死相逼着要见我,我也只好见她一见,就让人带她进来吧。” 婆子答应着,退了出去,片刻功夫,就带着托娅进了院子,李青端坐在花厅里,端着杯子,低着头慢慢喝着茶,托娅进来,跪在了地上,李青慢慢喝着茶,半晌,才放下杯子,仿佛刚看到托娅般,微笑着抬了抬手, “托娅姑娘快起来,坐吧。” 托娅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头,眼睛里闪着焦急与恐慌,哀求道: “夫人,不要送我回去,我不回去!就让我留下来侍候夫人吧。” 李青笑盈盈的转头吩咐绿蒿, “快扶托娅姑娘起来。” 绿蒿忙笑着上前,搀着托娅的手臂,笑着说道: “托娅小姐还是起来说话吧,你这样跪着,夫人可是要心疼的。” 托娅犹豫了下,站了起来,急切的盯着李青, “夫人,我不回去!我要留下来侍候夫人!” 李青眉梢微微挑了挑,含着笑,声音温婉的说道: “托娅姑娘这说的是什么傻话?你可是库图头领的女儿,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哪能说这种侍候不侍候的话呢?从你到了平阳府,我这身子一直也没好起来过,只好把你托付给苏夫人,说起来,都是我没照顾好你们姐妹,这眼看要入秋了,再往后的日子,只怕我这身子更是难好起来,所以,我才和爷商量了,送你和苏泰姑娘回去,也是怕往后我精神不到,委屈了你们姐妹。” 托娅眼睛里漫过片浓浓的恐慌,瞪大了眼睛,不停的摇着头,“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流着眼睛哀求道: “求求夫人,不要送我回去!回去,我就活不了了!” 托娅抽泣着,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边哭边哀求道: “夫人,我母亲是个奴隶,我,我也是苏泰的奴隶,也就是在夫人这里,在这里,我才是小姐,在部族里,我……夫人,是我错了,不该和苏泰争执,我错了!求夫人救救我!我愿意侍候夫人,给夫人做个丫头,我不能回去,夫人不能送我回去!回去了,我和小元,都得死!都活不了!求求夫人,救救我!” 李青眉头皱了起来,看着托娅,托娅伏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李青暗暗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这事,我也作不得主,你毕竟是哈撒尔部的小姐,等爷晚上回来,我和爷说说,请他作主吧。” 托娅满脸的泪水,抬头看着李青,泣不成声的说道: “求求夫人,救救我!不要送我回去,夫人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歇着吧。” 托娅重重的又磕了几个头,绿蒿忙笑着上前,殷勤的扶着她送出了花厅,又仔细的交待了跟来的婆子好好侍候着,看着托娅出了院门,才转身进了花厅禀报。 李青端着茶杯,皱着眉头,硬送她回去,她说得倒真不是假话,回去哈撒尔部,依着苏泰的脾气,她也真是难逃出条命来,若不送她回去,库图大约也不会太在意她存在或是不存在,苏泰有婚事牵着,也不会太在意她,可留她在平阳府,怎么安置她才好? 李青重重的叹息着,她的麻烦事越来越多,绿蒿进来,笑着曲了曲膝,正要说话,李青抬手止住她,吩咐道: “你去一趟,和郑嬷嬷说,等会若有空了,让她来见我,我有事找她商量。” 绿蒿答应着,侍候着李青出了花厅,才转身出了院门,往前院找郑嬷嬷传话去了。 李青靠在榻上的半旧靠枕上,发着呆,琉璃托了杯茶进来,把杯子递给李青,笑着问道: “那个托娅,又给夫人找麻烦了?” “唉,可不是,死活不愿意回去,说是回去就逃不出命来,偏偏她说的还真是实情!你说,现在的小姑娘做事怎么都这样不顾后果的?!既然知道惹不得,还去惹人家做什么?苏泰没脑子,托娅也是个没脑子的!” 琉璃抿嘴笑了起来, “听夫人这话,倒象七老八十老太太的口气,还‘现在的小姑娘’!夫人今年才多大?夫人可还没有托娅年纪大呢!” 李青窒了窒,哑然笑着,斜睇着琉璃说道: “我是已经活了几千年的妖怪,附在了这身子上!” 琉璃认真的点着头,微微睁大了眼睛,小声的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没敢说!唉,好在夫人好歹是个好妖怪,倒也不大祸害人。” 李青笑倒在榻上,两人正说笑间,门口小丫头恭敬的禀报着,琉璃忙走到门口掀起帘子,微微曲膝迎了郑嬷嬷进来,李青直起上身,让着郑嬷嬷坐到了榻上,仔细的把托娅的话说了,叹着气,无奈的看着郑嬷嬷,摊了摊手, “嬷嬷,你看,这可怎么办?若硬送回去,就伤了她们两个的性命,若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明知道会伤人性命,再硬送回去,心里总有些不忍,唉,若留下来,那也太麻烦了!何况这个托娅,也不是个省心的,再说,年纪又不小了,这一两年,就得操心她嫁人的事,赔幅嫁妆倒是小事,这嫁了人又不能算完,往后的事多着呢,哪有个头的!?嬷嬷,你看看,这可如何是好?” 郑嬷嬷笑意满眼的看着李青, “夫人就是这样,救人吧,嫌麻烦,不救吧,又不忍心!” 李青怔了怔,长长的叹着气,看着郑嬷嬷, “就是因为这个,在寺里住着的时候,我最讨厌去栖霞殿!这心,到现在还是硬不起来!” 琉璃站在旁边,也抿嘴笑了起来,郑嬷嬷满脸笑容,温和的看着李青, “女人都是这样,世人也都是这样,要不怎么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呢?要说这怕麻烦,谁不怕麻烦?夫人虽说不愿意惹麻烦,可真有了麻烦,可从来没躲着过!托娅这事,也算不得什么,苏泰回去是因了婚事,托娅留也罢,走也好,都好说,总不能真坏了两条人命去!留下来,先和其其格一处住着,嬷嬷留着心,赶在这一年里头,给她找个合适的人家紧着嫁过去,这样,她也好名正言顺的不用回去上岭草原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星空 李青仔细的想了想,点了点头, “还是嬷嬷想得周到,这事还是得请嬷嬷多费心,赶紧给她找户人家嫁了,只是这个托娅看起来,也不是很懂事的,这亲事要双方都合适了才行,晚上,我得先和爷说了这事,唉,好歹托娅也是草原上的姑娘。” 郑嬷嬷笑着点了点头, “夫人放心,总要两家都合适了才行呢。” 停了停,郑嬷嬷笑吟吟的接着说道: “苏泰姑娘明天一早就送回去了,托娅也就是留心着给她找门差不多的亲事嫁了,其其格这几天心事重重的,女红学得也不怎么上心了,我也没让人催着她再学,就给她些时候,让她想想明白,夫人看,要不要再加把火?趁她现在正游移不定着,帮她定下主意来?” 李青蹙着眉头,仔细想了想,微笑着说道: “前一阵子,咱们也打算过要请些人到咱们这庄子里来看荷花的,现在这会儿,看荷花已经晚了些,可菊花正是时候,咱们庄子里的菊花也都是上品,眼看着螃蟹也有了,不如定个日子,请些人到咱们这庄子热热闹闹的玩上一天,品蟹赏菊,嬷嬷看呢?” 郑嬷嬷眼睛微微亮了亮,笑着应道: “是个好主意,咱们这庄子也该热闹热闹了!把文家大奶奶叫上,让其其格陪着她去,听说她家大少爷今年十三岁了,生得极好,和大爷倒有七八分象,不如捎话过去,让大少爷侍候着大奶奶过来,就更好了。” 李青笑着看着郑嬷嬷,点了点头。 晚上,平王回到十里庄时,已经是酉正过后了,两人吃了饭,李青奉了茶上来,看着炕几上文书,笑着说道: “爷今天的文书也不多,我正好有件事,想和爷商量,爷现在听,还是看完了文书再听?” “你说吧。” 平王微笑着温和的说道,李青侧身坐到榻上,笑盈盈的仔细的说了托娅的事, “……我想着,不如就应她的请求,留下她,她年纪也不小了,年里年外,找个人家嫁出去也就是了,不过一个庶出的丫头,库图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平王满眼笑意的看着李青,仿佛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不等李青说完,就点起了头, “好,这事,你做主就是。你若是嫌烦,再打发了就是了。” 李青怔了怔,仔细的看着平王,笑盈盈的接着说道: “还有件事,过几天,我想请大嫂和苏氏,还有文家大奶奶、二奶奶,张家几位夫人小姐,杨老夫人和小姐,到这庄子里品蟹赏菊,爷看可合适?” “好!怎么不合适?你喜欢就好!想请哪家夫人小姐,去请了就是。” 平王顿住了,有些小心的看着李青,谨慎的接着说道: “青青,你看,能不能让红敏过来帮你招呼招呼客人?红敏在府里,没人教导,这一阵子,规矩上又松散了起来,老太妃是不管事的,只一味的娇惯,红敏也十岁了,眼看着要议亲嫁人了,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就让她过来,跟着你招呼招呼客人,你教导教导她,让她也跟着你学点规矩礼法,人情世故,你看,好不好?” 李青垂着眼帘,抬手理着几上整整齐齐的文书,停了半晌,才淡淡的笑着说道: “爷也太抬举我了,我自小在红尘化外长大,哪里懂什么规矩礼法、人情世故的?再说,我自己从小就是个没人教导的,如今哪里教导得了别人?” 李青顿了顿,平王脸上闪过丝黯然和失望,李青垂着眼帘,继续说道: “可爷既然说了,我自然得遵从,也不敢说教导,只要红敏不嫌弃,那天我就多请几位小姐来,让她们小姑娘们在一起说说玩玩,权当接红敏来散散心,爷看好不好?” 平王忙点着头,满脸笑意的说道: “好好,你安排就是,明天我就让孙义把红敏送来。” “爷也太急了些,今天才请了爷的示下,爷允了,才能安排这宴请的日子,准备一应事物,然后才下帖子请人呢,这请客的日子都还没定呢,爷这么着急把红敏送过来做什么?这庄子里这样清静,红敏一个小姑娘,哪里过得惯?还是等定了日子,我再让人去接了红敏过来好了。” 平王眼睛里闪过丝失望,满脸笑意的答应着: “是我太心急了,你安排就是,你若闲了,就接红敏过来吧。” 李青垂着眼帘,也不看平王,微笑着点了点头,平王顿了顿,笑着问道: “周医正今天又来缠着我了,问你什么时候能到太医院去看看。” 李青怔了怔,抬头看着平王, “你和他说过了?” 平王点了点头,带着笑意解释道: “大师开法会的事,传得很快,周医正听说后就赶到了王府,这几天一直死缠着我要见你。” 李青皱皱眉头,半晌没有说话,平王微微弯下身子,笑着看着李青,低声解释道: “咱们这太医院,医术也实在太差了些,你前一阵子,不是一直想着重新做什么压箱底,还想要教导教导那些无知妇人吗?太医院稳婆局里可有不少人,做你想的这些事倒正合适。” 李青歪着头,斜睇着平王,半晌才慢吞吞的说道: “嗯,那时候是想过,不过,也就那么想想罢了,这会儿,我已经不想再揽这样的麻烦事了,那些稳婆我用不着,太医院我也没精神去管,也没时光见什么周医正、王医正的。” 平王怔了怔,起身移到李青身旁,笑着揽着她,低下头仔细的看着她问道: “你心里还烦着呢?库图家那两个姑娘又让你烦恼了?” 怔了怔,平王突然想起了什么般笑了起来,起身下了榻,伸手拉过李青,拖着她往外走去, “我答应过你,夏天里要带着你坐到屋脊上看星星去,今天是上弦月,看星星正好,我现在就带你去。” 李青惊讶的高高的挑着眉头,被平王拉了出来。 平王拉着李青走到院子里,四顾看了看,指着正屋笑着问道: “这里最高,咱们就到那个屋脊上坐着去,好不好?” 李青怔怔的点着头,平王轻轻笑了起来,伸手揽在李青腰间,低下头俯在李青耳边嘱咐道: “抱紧我!” 李青急忙搂紧了平王,平王轻轻笑着,微微带着丝自得的低声说道: “搂紧了,咱们走!” 话音刚落,李青双脚一下子离了地,风突然猛烈起来,仿佛带着啸声扑到了耳鼓上,头脑一阵眩晕,胃里翻滚着欲吐,李青急忙闭上了眼睛。 “好了。” 平王低低笑着说道,李青睁开眼睛,平王正稳稳的站在屋脊上,李青微微动了动,在平王怀里转过头,往下看了一眼,急忙闭上了眼睛,声音带着丝颤抖,担忧的说道: “你小心些,千万别掉下去了!唉,咱们下去吧,这里,没地方坐。” 平王笑得肩膀抖动起来,抱起李青,沿着屋脊走了几步,坐了下来,低头看着李青说道: “屋脊上凉气重,你还是坐在我怀里吧。” 李青努力稳着心神,紧紧搂着平王,平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笑着安慰道: “有我在,你放心就是!” 李青窝在平王怀里,渐渐定下心来,转头看着周围,庄子笼在一片黑暗里,除了闪烁着的点点灯光,李青看不到其它的东西,平王拍拍李青,指着天上的启明星低声说道: “看那颗星,最亮的那个,野外行军,靠它指着方向最是稳妥可靠,绝不会错。” 李青抬头看着点点繁星中那颗几乎能和弯月媲美的启明星,她一直分辨不出方向,以前是,这一世也是,用启明星来分辨方向,她花了多少功夫进去,也没学会过。 李青眼神从启明星上移开去,仰着头看着满天闪烁着的星辰,微微有些恍神,要有这样漆黑的夜晚,星星才最闪烁,最美丽,那遥远无比的太空中,有没有她的家? 两人沉默着看着黑暗灿烂的群星,半晌,李青悠悠叹息着,低声说道: “不知道哪一颗星星上,住着和咱们一样的人。” 平王愕然看着神思恍惚的李青,低头在她脸颊上温柔的亲吻了下,微微笑着说道: “那么小的星星,哪里住得下人?你说的那个织女和牛郎,就是隔着这样的天河住着的?” 李青“吃吃”笑了起来,笑了半天,才指着天际边一条闪烁的光带,认真的说道: “你看那一片,象不象一条河?那才是隔开了牛郎和织女的天河呢。” 平王低下头,眼睛里闪过丝凝重,仔细的看着喜笑颜开的李青,温柔的把脸贴在了李青脸颊边,低声说道: “都说神仙眷侣,神仙眷侣也比不得你我,若有来世,咱们还要做夫妻,生生世世在一起。” “爷生生世世娶得都是同一个人,那生生世世和一世岂不是没有了区别?那还有什么意思?爷应该许愿,世世有新人,一世更比一世好,这样爷的日子才好有奔头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周医正的请安 李青满眼戏谑的打趣着,说完,歪头想了想,自己先笑了起来,平王眼睛里渐渐弥满了阴郁,低下头看住李青,声音阴沉起来,慢腾腾,一字一句的说道: “若有来世,我还娶你,你还嫁给我!” “爷怎么跟小孩子一样?还相信来世?若真有来世,也是六道轮回,说不定,下一世,我做了树,做了鱼,做了只鸟,做了夜叉,你怎么娶?我怎么嫁?” 平王窒了窒,两只手臂用力搂紧了李青,李青轻轻搂着平王,舒服的窝在平王怀里,仰头看着满天闪烁不停的繁星,和几乎淹没在灿烂星辰中的那一弯小小的月亮,半晌,抬手指着细细的弯月笑着说道: “听说每年八月十五,嗯,还有八月十六,这两天的月亮,是一年里最圆最亮的,等过几天月圆的时候,你再带我上来看月亮好不好?” 平王轻轻在李青脸颊上吻了下,低低的答应着。 第二天下午,丁一陪着周医正进了十里庄,李青午睡还没醒,周医正恭恭敬敬的端坐在前厅的扶手椅上,有些紧张的等候着,丁一面容轻松的端坐在周医正对面,端着杯茶喝着,看着满脸紧张的周医正,笑着说道: “夫人还没来,你这会儿紧张什么?” “夫人是寒谷寺的护法,那可是当世医神!” 周医正眼睛里闪着亮光,两腮微微泛起层兴奋的红晕来,看着丁一,上身往丁一方向前倾过去,声音透着丝得意说道: “爷说了,往后太医院就交给夫人管着了!让我有什么事,就过来请夫人的示下,这样,太医院里的太医可都能有机会得夫人指点一二,那咱们这些人,说起来,可都算是夫人的弟子了!” 周医正突然皱起了眉头,看着丁一抱怨道: “前年腊月,你竟然让我去给夫人诊脉,开方子治病!真是班门弄斧!这几天一想起来这事,我都惭愧得要死。” “夫人还夸过你呢,说你的方子,倒也不算离谱。你正经应该谢我才是!” 丁一笑眯眯的看着周医正,认真的说道,周医正直着眼睛看着丁一,满眼的兴奋的追问道: “夫人真是这么说的?要知道,在夫人这儿,能不离谱,就是说还在道上,能让夫人这么评上一句,至少是说我这医术大体不差!” 丁一眼睛里满是笑意,认真的点着头,两人笑着说着话,直到未末时分,才有小丫头进来请了周医正往娑罗阁过去。 娑罗阁隐在一片高大古旧的林木中,白墙青瓦,幽静异常,小丫头引着周医正进了院子,沿着青石甬道进了正屋,屋子正中放着架黄花梨底座轻纱绣山水屏风,屏风后面隐隐约约有人影闪动,屏风前面,左右各站着个穿戴讲究、形容俏丽的丫头,见周医正进来,曲了曲膝,恭敬的禀报着: “夫人,周医正来了。” 周医正急忙跪倒在屏风前,磕头请着安,李青坐在屏风后,隔着屏风看着跪在地上的周医正,带着笑意说道: “起来吧,周医正不必客气。” 周医正又磕了几个头,才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也不敢往屏风后面看,只垂手侍立着,等着李青说话, “周医正要见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没有?” 李青声音和缓中带着些疏离,慢慢的问道,周医正微微怔了怔,急忙躬着身子,恭敬而小心的答道: “回夫人话,下官请见夫人,一是要拜见夫人,给夫人请安,二是受太医院同仁之托,想请夫人驾临太医院指点一二。” “我很好,多谢周医正,只是太医院就不必去了,爷昨天也和我说了太医院的事,只是我身子弱,也不耐烦俗务,周医正和各位太医一向做得很好,也不用我再指点什么。” 李青顿了顿,带着笑意接着说道: “周医正和各位太医各有擅长,太医院和寒谷寺也是各有所长,你们若是想在医术上更进一步,就去北寺找苦寂,彼此都学彼之长补已之短。” 周医正忙躬着腰,连称不敢,李青轻轻笑了起来,周医正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连连答应着: “遵夫人吩咐!遵夫人吩咐!” “寒谷寺的医僧医尼闻名天下,无非两样长处,一是见多识广,这见多识广无非是因为见的病人、诊得病人多,二是不分贫富贵贱,都以一颗父母心看待病患,也不过如此两条罢了,周医正和诸位太医医术自然是好的,若想再多增长些见识,也不过就是多看多诊罢了。” 周医凝神仔细听着,躬着子身答应着,李青停了停,慢慢喝了几口茶,才接着问道: “嗯,稳婆局平日里事情多不多?忙不忙?” “回夫人话,稳婆局人手不够,一直支应不过来,其实不光稳婆局,其它各处,人手也一直紧张的很,林家嫡支众多,若是嫡妇生育,都须太医院派太医一人,稳婆两人侍候着,还有些世家大族,也要侍候一二,太医院人手一直紧缺得很。” “太医院稳婆局现有多少人?” 李青皱着眉头问道, “回夫人话,稳婆局现有十六人,两人驻在王府,现一人在王府,另一人在张姨娘府上侍候着,一人常驻大爷府上,一人常驻三爷府上,太医院另派了一名稳婆,也驻在张姨娘府上侍候着,还有两人告病,太医院稳婆局现余九人。” 李青沉默了半晌,这太医院根本就是个烂摊子,眼看着张姨娘临产在即,她这会儿还是不要接这个烂摊子,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的好,打定了主意,李青语气温和冷淡的说道: “嗯,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太医院事情多,你也忙得很,往后不用过来请安了。” 周医正怔了怔,声音里带出丝焦急来, “夫人!……” “你先回去吧!以后不用再过来了!” 李青声音冷淡的打断了周医正的话,在屏风后站了起来,周医正怔住了,屏风前站着的绿蒿和水苏微笑着曲了曲膝,往外送着周医正,周医正张了张嘴,隔着屏风,隐约看见里面的人影已经离开了,只好闭上嘴,恭敬的对着屏风告了退,随着小丫头出去了。 周医正随着小丫头回到前厅,丁一接了周医正,一路引着出了庄子,两人上了马,周医正才贴近丁一,低低的说了刚才娑罗阁的情形,满怀不解的问道: “说得好好的,夫人怎么突然就……不管了呢?” 丁一眉头皱了起来,片刻就舒展开来,垂着眼帘,也不看周医正,半晌才笑着说道: “夫人身子弱,听郑嬷嬷说,每年夏秋之交的时候,最容易犯病,这会儿,只怕夫人是没有这个精力,周医正不如等进了秋天,夫人身子好些了,再过来请安就是了。” 周医正满脸疑惑的看着丁一,丁一脸上带着笑意,转头看了看周医正,抖了抖缰绳,笑着说道: “周医正,咱们得赶紧些赶到平阳府去,我可还得赶过去,再侍候着爷赶回来呢。” 周医正压住心底的疑惑,忙抖动缰绳,催着马跟在丁一后面,往平阳府疾驰而去。 转眼就到了请客的前一天,李青送走了平王,郑嬷嬷掀帘进来,李青笑着让着她坐到榻上,笑盈盈的说道: “嬷嬷不用派人去平阳府了,爷刚才说,他昨天已经吩咐了孙义,今天一早王府就安排丫头婆子把林红敏送过来,这样正好,咱们人手也不多。” 郑嬷嬷点头应了,接过水苏递过的茶喝了几口,放下杯子,笑吟吟的问道: “锦香居已经收拾出来了,夫人要不要去看看?” 李青摇了摇头, “不用,嬷嬷做事一向比我妥当得多。” 郑嬷嬷笑了起来,接着禀报道: “金蕊斋已经布置妥当了,今天我再让人看几遍周围的花草,再捉几遍虫子,免得明天万一吓着哪位夫人小姐了,金蕊斋周围也依着夫人的方子洒了几遍药水了,我昨天去坐过半个时辰了,一个蚊虫也没看到,明天凌晨再让人洒一遍,就差不多了,云水间,凌阁、漫月厅各处也都收拾出来了,备着歇脚,船和船娘昨天已经演过两遍了,就是夫人说的琴和笛,到现在也没找到真正清雅出众的。” “若没有,就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李青笑着说道,郑嬷嬷笑着点着头, “也只好算了,我原本想着,王府里总归会养着些清客相公,外面若找不到好的,就从王府现借两个擅琴擅笛的过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前儿问了丁一才知道,这王府里,竟从来没养过什么清客相公,杂耍戏子之类的,不光王府,别的府里也没人敢养着这些人的!可不象京城里,哪个大户人家不养着些清客相公小戏子备着用的?” 李青笑盈盈的听着,慢吞吞的说道: “爷的银子都拿去养兵了,哪还有余钱养这些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一拖二 郑嬷嬷想了想,笑出了声,点着头说道: “夫人说得是,我看哪,爷就算是有了余钱,也不会养这些人!他也听不懂什么琴啊笛的,前些日子,连庆收了管上好的箫让人送过来,正好爷看到了,好生奇怪,问我‘这笛子怎么做得这么长?’我也没敢吱声。” 李青“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双肩微微抖动着,伏在靠枕上笑了半天,郑嬷嬷满脸笑容,轻轻拍了拍手, “就这么个分不清笛子和箫的人,外面还传着他是个雅人,什么诗词歌赋无所不精,天文地理无所不知,文武全才,是个儒将!竟还真有人信!我看哪,也就打架天下无敌这条也许是真的!” 李青笑倒在榻上,好半天才止住笑,笑眼弯弯的看着郑嬷嬷说道: “嬷嬷又不是不知道,这些话还不都是从厚德居传出去的?爷乐得收,我乐得送,哪里不好?” 郑嬷嬷也笑得眼睛弯了起来,看着李青说道: “好!只要夫人觉得好,都好!说到厚德居,九小姐和姑爷现在还在厚德居住着呢?” “嗯,也没见有什么动静,还是每天到处吃喝玩乐,偶尔也出去几天,走得也不远,不过就是在平阳府附近转转,听说,连我让人修的那个药神庙也去过了,就是出去,那个院子也一直留人看着,还买了不少家俱器玩摆放在屋子里,竟象是要常住一般。也不知道这个吴未俊打的什么主意!” 李青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说道,郑嬷嬷温和的看着李青,笑着开解道: “管他打的什么主意,在平阳府,他能怎么着?如今夫人这身份也是尽人皆知的了,更没什么好忧心的!夫人理他作甚?”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郑嬷嬷才告退出来。 午初时分,林红敏的车子进了二门,郑嬷嬷带着几个婆子接到了二门里,林红敏的朱轮翠盖车后,还跟着两辆车子,郑嬷嬷看着后面车子上下来的林红袖,正愕然间,奶娘抱着林红袊也从最后一辆车上下来了。 郑嬷嬷转头看着朱轮车上下来的林红敏,林红敏看到郑嬷嬷,下意识的畏缩了下,立即又挺直了腰背,却不敢直视郑嬷嬷,微微垂着眼帘,躲闪着郑嬷嬷的逼视,郑嬷嬷微笑着端庄的微微曲膝给林红敏请了安,才转过身,看着林红袖曲了曲膝,笑容满面的说道: “爷只说大小姐要来,没想到二小姐和三小姐也一起过来了,夫人还不知道呢,这会儿连屋子也没收拾,一时半会的,一应东西也难齐全,只怕要委屈了二小姐和三小姐,夫人又要难过的夜里都睡不好了。” 林红袖胆怯的看了看林红敏,小声的解释道: “是姐姐求了老祖宗,说要带我和三妹妹跟过来玩的。” 郑嬷嬷微微眯了眯眼睛,也不看林红敏,只满脸笑容的上下打量着林红袖片刻,才转身客气的引着林红敏和林红袖往竹园居走去,奶娘抱着林红袊小心翼翼的落在最后面跟着。 林红敏边走边来回转着头打量着四周的景致,林红袖微微低着头,只偷偷的溜几眼四周的景物。走了大约两刻钟功夫,才到了竹园居院门口,郑嬷嬷笑着止住了脚步,转过身客气的说道: “几位小姐就在这里等等吧,我先进去禀报了夫人。” 林红袖忙羞涩的笑着点头应着,林红敏偷眼看了看郑嬷嬷,正迎上郑嬷嬷严厉的眼风,轻轻退了半步,垂着头没有说话,郑嬷嬷又看了眼林红袖,才转身进了院子。 李青坐在榻上,挺直着上身,拧着眉头,脸上泛起层怒气来,抿着嘴没有说话,郑嬷嬷仔细的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这事也不知道是谁挑得头,看样子,是大小姐求了老太妃,老太妃就答应了让三个人一起过来,这王府里大小的事如今都是孙义主持着,爷必定也是允了的。” 郑嬷嬷仔细的看着李青,微微放重了语气继续说道: “这事,夫人无论如何也要暂且忍下,夫人是她们的母亲,她们来请安是她们的本份,教导她们也是夫人的本份,不管哪一条,夫人今天这个脾气都是发不得的!这三个丫头,一个是个没脑子的,一个看起来心眼长得太多了些,红袊还小,看着陈姨娘也不是个会用心机的,三个人也都算不上什么麻烦,有嬷嬷在呢,夫人放宽心就是。” 李青长长的叹了口气,恨恨的往后仰过去,重重的靠在了大靠枕上,轻轻错着牙恨恨的说道: “我说今天早上怎么这么好心,不让咱们去接,非要殷殷勤勤的送了过来,他必定是早就打了这主意的!哼!他以为送来了,我就得接着、捧着?我可没功夫教导谁去,嬷嬷也不用多管!随她们闹去,也不用另外收拾院子,两个大的送到锦香居一起住着去!把红袊安顿在沁雪居,让人带她们直接过去,不用给我请什么安!我没功夫见她们!” 郑嬷嬷斜着眼神盯着李青,郑重的说道: “这些都随你!只是,爷晚上过来的时候,你这脾气得压一压,可千万发不得,若真是压不住,干脆告个病,也不能冲爷发这个脾气,落下了把柄在爷手里!” 李青伤感的叹了口气,垂着眼帘,声音微微有些低落的答应着: “嬷嬷放心,能有什么忍不得的!不过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儿罢了。” 郑嬷嬷侧身坐到榻上,伸手抚着李青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柔声安慰道: “夫人这么聪慧的人,什么道理不懂?凡事要多劝着自己,唉,若有来世,夫人一定要做个男人!” 李青眼圈微微红了红,轻轻闭了闭眼睛,带着笑意推着郑嬷嬷,声音轻快的说道: “嬷嬷我没事,爷现在这样对我,我哪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嬷嬷赶紧去忙吧。那两个丫头,也不会太上心,不过这一天的功夫,随她们去就是了。” 郑嬷嬷仔细的盯着李青看了一会儿,才放下心来,站起来,拉了拉衣襟,微微曲了曲膝,答应着告退出去了。 申初时分,平王派了丁一过来禀报,他去了双山军营,要过两天才回来,李青眯着眼睛听了禀报,只说知道了,打发了丁一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李青就起来了,琉璃取了件淡黄色织锦宽袖掩襟短衫,一条月白底满绣淡黄折枝菊花烟罗曳地裙,侍候李青换上,竹雨送了早饭进来,李青吃了,水苏进来禀报: “夫人,三位小姐过来给夫人请安。” 李青点了点头,水苏掀起帘子,林红敏昂然在前,林红袖嘴角带着丝羞怯的笑意跟在后面,奶娘抱着林红袊跟在最后进了正屋东厢。 林红敏挺直着腰背,抿着嘴盯着李青看了片刻,才微微曲了曲膝,林红袖羞怯的笑着,稍稍落后林红敏半步,恭敬的曲膝请着安,奶娘犹豫了下,抱着林红袊曲膝请着安,林红袊人胖了些,又黑又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李青。 李青扫了林红敏和林红袖一眼,微微笑着抬了抬手, “都起来吧,坐吧。” 转过头,看了看紧紧盯着她的林红袊,笑盈盈的看着奶娘问道: “红袊今年三岁了吧,会走路了吗?” “回夫人话,会走路了。” 奶娘急忙回道,李青没再说话,奶娘怔了怔,恍然明白过来,忙放下林红袊,跪在地上磕头请安,林红袊站在地上,仰着头盯着李青,李青微微笑着看着林红袊,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奶娘,只挥挥手示意她起来,奶娘爬起来,悄悄退到了旁边,林红袊慢慢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了榻前,仰着头思索般看着李青,李青低头看着榻前粉装玉砌的小人儿,心里有些酸酸软软起来,伸手抚着林红袊的脸颊,琉璃忙笑着上前,抱起林红袊放到了榻上。 林红袊眼睛亮亮的看着李青,绽放出满脸笑容来,细声细气的说道: “母亲?母亲!红袊找不到母亲,红袊想母亲。” 李青鼻子酸了起来,忙抱起林红袊,轻轻拍了拍她,笑着安慰道: “母亲也想红袊呢,红袊还咳不咳了?” 林红袊脸上泛起层兴奋的红晕来,忙摇着头答道: “不,不咳。” “早饭吃的什么?” “粥,萝卜饼,莲饼、红枣糕,母亲!核桃,酪,红袊想吃核桃酪。” 林红袊掰着手指头,认真的数着,仰头依赖的看着李青,提着要求,李青笑着点着头, “好,母亲让竹雨姐姐做核桃酪给红袊吃。” 李青抱着林红袊,细细碎碎的和她说着话,林红敏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不耐烦的来回扭动着身子,林红袖目光闪烁不定的看着窝在李青怀里的林红袊,仿佛想什么出了神,琉璃冷眼看着满身不耐烦的林红敏和一脸思索的林红袖,嘴角微微挑了挑,闪过丝冷笑。 “三妹妹!你怎么就掂记着吃!” 林红敏不耐烦的训斥道,林红袊轻轻打了个寒噤,立即住了口,往李青怀里缩了进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待客(上) 李青脸色沉了下来,轻轻搂了搂林红袊,转过头,眼神冰冷的盯着林红敏,声音清冷的慢慢说道: “红袊不过刚刚三岁,不掂记着吃,你觉得她应该掂记什么?掂记着规矩?掂记着礼法?还是该掂记着练练女红,学学持家?” 林红敏有些不敢置信般怔怔的看着李青,李青眼睛眯了起来,嘴角微微往上挑着,嘲讽的盯着林红敏,慢腾腾的接着说道: “你是王府嫡长女,是尊贵的林家大小姐,是妹妹们的表率,今年十足也有十岁了,大约琴棋书画、针线厨艺、持家理事,是样样精通的了?只除了规矩礼法上半点不通!” 林红敏脸色紫涨起来,眼神闪烁着,恨恨的转过了头,李青眼睛微微缩了缩,正要说话,绿蒿在门口声音清亮的禀报着: “回夫人,王夫人和苏夫人的车子已经进了二门。” 李青微微垂了垂眼帘,平静着心绪,转过头,眼神平和的看着林红敏和林红袖,笑盈盈的吩咐道: “你们两姐妹替我到门口迎迎两位婶婶吧。” 林红敏急急忙忙的站了起来,走了两步,猛的站住,回过身仓促福了福,转身奔了出去,林红袖眼睛里带着丝幸灾乐祸,瞟了林红敏一眼,紧跟着稳稳的站起来,恭敬的曲膝告了退,出了东厢。 李青看着两人出了屋子,才转过头吩咐水苏: “去请其其格和托娅小姐,就说客人快到了,让她们直接去金蕊斋。” 水苏答应着退了出去,李青示意琉璃抱起林红袊,起身下了榻,奶娘忙上前从琉璃手里接过了林红袊,琉璃仔细的替李青理好了衣服,带着竹叶、竹枝、绿蒿等人跟在李青后面,出了院门,往金蕊斋方向走去。 一行人略加快了些脚步,逶迤而行,刚进了金蕊斋,其其格和托娅也紧跟着进了金蕊斋。 两个小丫头在前面引着路,王夫人和苏夫人一路观赏着庄子里的景致,林红敏、林红袖两人和王夫人长女林红叶走在一处,一路说笑着紧跟在苏夫人后面,转进了金蕊斋。 李青微笑着站在金蕊斋门口迎着两人,王夫人和苏夫人忙紧走了几步,上前曲膝行着福礼,王夫人边曲膝边笑着说道: “哪里敢让夫人迎着的?真真要折煞我了!” “可不是!夫人这样客气,我可是要惴惴不安起来了!” 苏夫人接着说笑着,李青笑盈盈的也不答话,只虚扶了两人起来,其其格和托娅笑着上前曲膝给王夫人和苏夫人请了安,又和林红敏等人厮见了,李青让着王夫人和苏夫人,招呼着几个姑娘,自己略先行几步,进了金蕊斋。 李青在上首坐下,王夫人忙叫了林红叶上前,青蒿立即放了个闪绿织锦缎垫子在地上,林红叶跪下磕头请安,李青眼里含着笑,仔细的打量着林红叶,林红叶比林红敏大着一岁,个子高挑,穿着件淡粉纱衫,一条白底满绣芙蓉月华裙,已经有了些少女的模样,眉眼间开阔疏朗,皮肤白皙,五官不是非常美丽,整个人显得极为干净清爽,仿佛一支凌风而立的白莲,透出股高洁和飒爽来。 这样的小姑娘真是惹人喜爱!李青转过头吩咐竹叶: “快扶红叶小姐起来。” 竹枝用红漆小托盘托了对碧玉镯子递了过来,李青回头看了看,笑着吩咐道: “这镯子配红叶小姐有些不合适,你去把梨花双燕紫檀官皮箱里的那串南珠取来。” 竹枝答应着,转身把托盘递给了后面的小丫头,急忙出了金蕊斋,回去竹园居取南珠串去了。 李青抬手叫了林红袊过来,拉着她的手,微微俯下身子,笑着吩咐道: “红袊,去给大婶婶和三婶婶请安好不好?” 林红袊满脸依赖的仰头看着李青,听话的点着头,琉璃忙上前两步,半蹲着身子,在后面虚扶着林红袊,林红袊似模似样的转身走到王夫人和苏夫人前面,身子微微有些斜歪的曲膝行着福礼,细声细气的请着安: “红袊给,大婶婶请安,三婶婶请安。” 王夫人急忙站起来,上前半步,拉了林红袊起来,笑着夸赞道: “我们红袊长大了呢,都会自己请安了!” 林红叶满眼喜爱的看着玉娃娃一样的林红袊,林红敏撇了撇嘴,别过了头,林红袖紧挨着林红敏,坐在下首,陪着满脸笑容,仔细的看着厅里的动静,其其格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目光一直黏着林红袊,探出手摸索着拍了拍托娅,低低的赞叹道: “真好看!象个玉娃娃一样,真是可爱!” 托娅笑着点着头,看了眼林红袊,目光又转回到李青身上,小心翼翼的关注着李青的一言一行。 丫头们上了茶水点心,李青让着众人,喝着茶慢慢和王夫人、苏夫人说着些家常,不大会儿,竹枝取了南珠串进来,递给了李青,李青笑着招手示意林红叶上前,轻轻拉了林红叶的手,把珠串一圈圈缠在了林红叶细细的手腕上,王夫人看到李青提起的珠串,微微怔了神,苏夫人看到珠串,急忙转头看着王夫人,目光里闪过丝焦急来,王夫人忙站起来,上前两步,曲了曲膝笑着推辞道: “夫人,这南珠串也太贵重了些,哪里是她一个小孩子能用的!可千万使不得!还是换一件吧。” 林红叶亮亮的眼神黏在珠串上,喜爱得移不开眼睛,听到母亲的话,急忙笑着褪着南珠串,推辞道: “这南珠串拿在夫人手上真是好看,戴到我手上,倒黯淡了,这样的南珠串,也就夫人戴着最好看!我很喜欢碧玉,夫人还是把那对碧玉镯子赏我吧。” 李青满眼笑意的看着林红叶,摁住了林红叶的手,推着她转过身,笑着说道: “刚才看到红叶,我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串南珠,你们看看,这粉红珠串配着红叶,多少漂亮!” “好看!” 林红袊靠在李青腿边,仰头看着林红叶手腕上的珠串,认真的赞叹着,李青笑着揽过林红袊夸赞道: “我们红袊虽说小,这眼力已经很好了!” “夫人,这串南珠太过贵重了!” 王夫人不安的推辞着,李青转头看着她,笑着说道: “你怎么也小家子气起来了?就是贵重才给红叶用呢,总不能净拣不值钱给红叶用吧。” 说着,笑着推了推林红叶, “去扶你母亲坐下,再捧杯茶给她润润喉咙。” 王夫人笑着摇了摇头,坐回了椅子上,苏夫人眼睛里闪过丝焦虑,垂下了眼帘,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林红敏不屑的瞄着眼林红叶手上的珠串,林红袖盯着珠串,目光从珠串又移到了林红袊身上,满脸温顺的笑着,其其格赞叹的眼光从林红袊身上移到了林红叶手上笼的珠串上,轻轻感叹着: “真是好看!” 托娅羡慕的盯着林红叶手上的珠串,半天移不开眼睛。 说话间,郑嬷嬷引着文大奶奶、文二奶奶、张大奶奶一行人进了金蕊斋,李青笑盈盈的站了起来,张大奶奶在前面领着头,一行人进了厅里,挤挤挨挨的上前跪倒磕头请着安,李青虚抬着手笑着说道: “快别这样多礼!都起来吧。” 一行人参差不齐的站了起来,水苏上前半步,引着张大奶奶坐到苏夫人下首,李青笑盈盈的看着秋月吩咐道: “你就坐到其其格旁边吧,帮我招呼好几位姑娘。” 秋月笑吟吟的曲膝应了,坐到了托娅下手。 李青转过头含笑打量着厅堂里站着的几位姑娘,文大奶奶忙上前半步,笑着一一介绍道: “这是我们家大小姐,今年十三岁了。” 绿蒿早在地上放好了淡青流云暗纹绸垫子,文大小姐微微有些紧张的跪到垫子上,行着叩拜大礼,李青笑着示意绿蒿扶了起来,文大小姐是大房庶出长女,形容有些单薄,眼神胆怯的闪烁了几下,微微有些慌乱的垂下了眼帘,竹枝用小托盘托了对赤金盘凤镯,凤嘴里衔着颗红通通的宝石,闪着光影,极是灵动,李青笑盈盈的从绸垫上拿起镯子,递给了文大小姐,文大小姐脸颊上微微泛起层红晕来,曲膝接过镯子,低不可闻的道着谢,水苏引着她坐到了林红袖下首。 文二小姐十一岁了,看上去沉默寡言,微微有些木讷,与母亲文二奶奶大相径庭,文四小姐是文大奶奶嫡出,今年十岁,圆圆的脸庞透着甜美,眼神单纯洁净,好奇的看着李青,忍不住问道: “夫人真是是医神么?” 李青笑了起来,没有回答,只微笑着招手叫了她过来,拿起镯子给她戴在了手上,文大奶奶忙瞪着文四小姐,文四小姐轻轻吐了吐舌尖,急忙退了下去。 说话间,郑嬷嬷引着杨老夫人进了金蕊斋,杨小姐跟在后面,一路上好奇的左右看着,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待客(中) 李青笑盈盈的站起来,走了几步,迎到了门口,王夫人等见李青站了起来,也急忙跟着起身,跟在李青后面迎了出去,杨老夫人连称着“不敢当,不敢当”,在金蕊斋门口就要跪倒下去,李青急忙示意郑嬷嬷扶住了,笑着说道: “杨老夫人不用客气,您是上了年纪的人,不必行此大礼。” 边说边笑着让着杨老夫人进了厅堂,杨老夫人恭敬的落在李青后面半步,让着王夫人、苏夫人等人,一起进去重新落了坐。 玉纹屏气敛声,规规矩矩跪在厅中间的垫子上,磕头行着叩拜礼,李青同样送了对赤金嵌宝镯做了见面礼,玉纹站起来,满眼好奇的偷眼打量着李青,水苏笑盈盈的上前,引着她坐到了秋月和文四小姐身边。 李青转过头,笑盈盈的和杨老夫人说着话: “老夫人身子可还好?” “好!从过了年,我就每逢月初到无着庵诊脉配药,到现在,好了不知道多少了,都是托了夫人的福。” 杨老夫人微微欠着身子,笑容满面的答着话,李青笑意更深了些,张大奶奶笑着接过话头, “我们家老爷子也是逢月初就到寒谷寺去诊脉,苦寂师父每月给他针一次,又教了他套拳法,老爷子天天黎明起来打上一圈,这也不过两个多月,足痹之症就好了很多!这寒谷寺的医术真正是名不虚传!” 苏夫人抿嘴笑起来,指着张大奶奶和李青说道: “夫人大概还不知道呢,她家老爷子腿脚利落了,就跑到了太医院,把周医正还有一帮太医好一通排喧,听说前些天,周医正带着一帮子太医去了寒谷寺,求着苦寂师父说要拜师习学,倒把苦寂师父烦恼得不行。” “寒谷寺和无着庵那儿,等着诊病的人天天排着长队,苦寂师父哪有时候跟周医正纠缠这个的?这周医正也真是的,现放着……” 王夫人猛然顿住了,笑了起来,仔细的观察着李青的神情,小心的接着说道: “现放着夫人这个医神,倒不过来求教,跑去找苦寂做什么?!” 李青轻轻笑着解释道: “他前些天也来过了,我这一阵子身子不大好,实在没精神耗这份心神,就让他去找苦寂学彼此之长,没想到,这周医正竟带着那些花白胡子的太医去拜什么师!苦寂自己还没出师呢,哪里敢收什么徒弟,这周医正,也谦虚得太过了。” 文大奶奶陪着笑接过话头, “太医院现如今可是谦虚得厉害,请到家里来,非诊过三五遍脉,不敢写方子,方子写下了,还要斟酌了再斟酌,改上不知道多少遍,稍稍有那么一点点不把握,就打发人去寒谷寺瞧病去。” 李青听了,眉头微微蹙了蹙,又极快的舒展开来,笑着说道: “太医院和寒谷寺,本来就是各有所长,几位太医也是各自都有擅长之处,听说孙太医还是祖传的医术,这些都不是寒谷寺能比得上的,如今这样,太医们也是小心得太过了,也把寒谷寺推崇得太过了些。” 李青笑盈盈的说道,不露痕迹的转着话题, “杨老夫人的脉案和方子我都看过了,这个夏天调理得很好,今年冬天只要注意着不要受了寒,再仔细些保养着,若不犯病,明年夏天再调理一个夏天,就能好得差不多了,老夫人这病,说起来也不过就是受不得寒罢了,今天的菊花饼,也要偏了老夫人才好,我让竹雨给老夫人准备了杏仁酥,等会儿老夫人尝尝。说起菊花饼,今年庄子里的菊花开得极好,也不知道外面的菊花是不是也开得这样好,正好也到了吃饭的时候了,要不,咱们去那边看着菊花,边吃边聊可好?” 众人笑着答应着,参差不齐的跟着李青站了起来,李青在前面引着,一行人转过回廊,往盈枝厅走去。秋月落到最后,殷勤仔细的照应着几位小姐,一路歉让着也跟着往前走去。 盈枝厅地势稍高,周围种满了各色菊花,厅后面古树成林,林中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各种各色盛开、半开的菊花,前面是一片坡地,直通着湖边,视野极为开阔,坡地上满是挤挤挨挨,种满了各色各样盛开的菊花,极是灿烂绚丽。 盈枝厅由四处大小不一的厅堂连在一起,四个厅堂互相通连又彼此独立,每处依着厅堂格局和外面的景色,放着一张或两张或圆或方或六角的桌子,桌子边放着的椅子较一般的椅子宽大很多,垫着松软的月白色素绫坐垫,看起来极是舒适,四厅或转弯,或相连、或宽阔处,都放着摇椅、单人榻、双人凳、上面都错落有致的放着些靠枕、靠垫、抱枕等物,看起来舒适而诱人。 李青让着杨老夫人等人,进了最东边的厅里。脚步微微顿了顿,回过身笑着吩咐林红敏和林红袖, “这几处,你们都拣着你们喜欢的地方坐吧,让大家随意便好,不必拘礼。” 林红敏和林红袖微微曲膝应了,李青转身进了东厅,林红敏看着李青进去了,站定下来,也不理会众人,只管转头打量着四周,挑拣着自己喜爱之处,林红袖跟在林红敏后面,犹豫着是应该招呼其它几位小姐呢,还是应该跟着林红敏找自己喜欢之处坐着,林红叶和文四小姐低声说着话,停下来等着文大小姐和文二小姐。 其其格、玉纹和托娅年纪相仿,落到一处走着,进了厅子,绿蒿曲了曲膝,笑着禀报道: “请各位小姐拣自己喜欢的地方坐着就是,夫人说请大家随意,不必拘礼。” 其其格拉着玉纹,转头惊叹连连的看着各处,商量着玉纹和托娅, “咱们三个坐一处吧!你们看,这里好不好?唉呀,那里才好呢!还有那一处!那一处更好,就是那个地方,咱们去那里坐!” 其其格指着中间的那个伸进坡地最深处的厅子一角,厅子掩在枝繁叶茂的古树下,厅子里放着张黄花梨小圆桌,旁边只放了三把椅子,幽静而灿烂,其其格笑着拉着玉纹和托娅奔了过去,站在厅里,转身看着四周的景致,挑拣了处座位,正要坐下,林红敏已经紧跟了过来,上前半步堵在了其其格前面,微微昂着下巴,用眼角斜睨着其其格,带着十足的傲慢说道: “我要坐在这里,你再去找别的地方!” 其其格眉梢高高的扬了起来,恼怒而不屑的盯着林红敏,利落的转了个身,闪过林红敏,坐到了椅子上,微微动了动,让自己坐舒服了,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想坐这里,就该早些过来,如今晚了,你也只好再挑别的地方去!” 林红敏脸色紫涨起来,托娅忙上前陪着笑拉着其其格,低声劝道: “她好歹也比咱们小着几岁,咱们让让她就是了,我看,旁边那一处更好呢!” 玉纹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厅子边上,看看端坐在椅子上的其其格,又看了看满脸紫涨的林红敏,求援般转头四处看着。 秋月、林红袖和林红叶急急的奔了过来,秋月笑着上前,把林红敏往旁边拉了拉,低声说道: “大小姐,这会儿,您可是主人,要替夫人招呼好这几位姑娘才是,旁边那一处,比这里还好呢,大小姐就让一让,坐到那一处可好?” 林红敏眼睛里闪过丝戾气,鄙夷的看着秋月,声色俱厉的训斥道: “一个低贱的奴婢,竟敢教导起我来了?!你是什么东西?!” 林红叶眼睛里闪过丝震惊,急忙推着林红袖往前去,林红袖惊醒过来,有些仓惶的和林红叶一起上前,两人一人一边,拉住林红敏的胳膊,把她往外拖去,林红叶边拖着林红敏往外走,边笑着说道: “我正到处找妹妹呢,你快跟我去看看,那边那些树下面放着的菊花,竟有本金万玲,还有喜容、都胜,有一本看起来竟象是书上说的龙脑!可都是绝品!你快陪我去看看,是真是呢,还是我看花了眼,我竟不知道,平阳府里竟然有这几本菊花,若真的是龙脑,我可要讨两株回去。” 林红敏被拖了出去,秋月怔怔的站着,看着林红敏转个弯,看不到了才转过身,面容已经沉静下来,微笑着招呼着托娅和玉纹坐下,水苏匆匆赶了过来,秋月示意她留下来侍候着,才转身出了厅子,引着文家几位小姐坐了下来。 水苏低低的和一直侍候在旁边的小丫头说了几句话,一个小丫头悄悄的退下去找琉璃去了。 秋月陪着文家三位小姐坐在了中间的厅子间里。厅子间里一时安静无声,小丫头来回穿梭着端上菜来,秋月微笑着,轻声给文家几位小姐解说着菜品,说着些闲话,林红叶笑语盈盈的和林红敏说着菊花,品评着菜肴,林红敏渐渐散了怒气,也跟着说笑起来,其其格只管和玉纹说着话,把自己喜爱的菜品都推到了玉纹面前,大家慢慢吃着菜,笑着说着话,渐渐又热闹起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待客(下) 最东边的厅子间里,李青坐了首位,笑着让着杨老夫人坐到了左边第一个,王夫人坐在右手第一个,苏夫人坐在杨老夫人下首,张大奶奶坐到了王夫人下首,文家二奶奶陪在末座。 奶娘领着林红袊到后面暖阁里吃饭去了。 林红袊不舍的松开李青的手,回头看着李青,听话的跟着奶娘进去了,李青转头看着林红袊进了暖阁,才回过头,笑着让着众人,王夫人笑盈盈的说道: “夫人只管让她们就是,可不用让我,反正我是没当自己是外人,吃要吃好,喝也是要喝好的!” “那我就更不是外人了!不但不是外人,还是内人呢!我也得替夫人照顾些才是,杨老夫人,今天就让我来侍候您老,给您斟茶布菜吧。” 苏夫人忙接着说道,李青笑盈盈的点着头,认真的说道: “那好,今天杨老夫人就托付给你了,你可要招呼好了。” 杨老夫人忙侧着身子,连连推辞着,苏夫人伸出手摁住她,笑着说道: “一来夫人吩咐了,二来,您老可是有年纪的人了,受我们年青人的礼也是应该的。” 杨老夫人推辞不过,满脸笑意的谢了李青,又谢了苏夫人。 几个人慢慢吃着,说着些闲话,王夫人看了看李青,仿佛漫不经心的说道: “算着日子,张姨娘也快要生产了吧。” 苏夫人抬头看了眼王夫人,笑着答道: “可不是,前些日子听孙太医说,也就是月底月初的事了。” 苏夫人说着,转过头,看着李青笑着解释道: “前头一直是王太医给张姨娘请脉,夫人也知道,王太医看护孕妇最是在行,府里几位姨娘怀孕时,也都是王太医看护着的,后来,因了王太医一直劝着张姨娘多走动走动,多劝了几句,结果被张姨娘打了出来,竟疑他居心叵测!后来只好换了孙太医,孙太医是出了名的树叶落下也怕砸破头的,每次去,都得死活拉着闻太医,如今,这张姨娘请脉是两个太医一起,日常也是两个稳婆看护着,一个是王府里的,一个是稳婆局派过去的。” “也是小心的太过了,听说自从回到府里,就没敢下过床,这一个夏天,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王夫人微微摇着头叹息着,杨老夫人惊讶的看着王夫人说道: “这哪能行?这么能一直在床上睡着?人的力气都要睡没有了,到时候哪有力气生孩子?” 张大奶奶赞同的点着头,微微皱着眉头,转头看着杨老夫人说道: “老夫人说得是这理儿,倒真没听说过这么养胎的,我家大媳妇怀孕时,差不多天天都要到花园里走上两趟,养着力气,这生孩子可是费着力气呢!” 李青微微皱了皱眉头,疑惑的看着王夫人,她故意说起这事,想告诉她什么?王夫人笑盈盈的看着李青,又转过头,和张大奶奶感慨着: “老太妃也遣人去看过两趟,她也不肯见人,听说是隔着老远说了几句话,就把人打发回去了,差点把老太妃气着,听闻太医说,这一阵子人胖了不少,脾气也是越来越大,他和孙太医也不敢多说话。” 李青想着张姨娘玲珑的身形,心头微微一动,转头看着王夫人,带着笑容,声音平缓的说道: “张姨娘头一次怀孩子,过于小心些也是难免的,说起来,王府也有两三年没添丁进口了,张姨娘这孩子生下来,爷不知道多高兴呢!我也盼着呢,只是我身子一直不好,照顾她不得,真是辛苦张府诸人了,这孩子生下来,张家可是功劳最大。” 王夫人眼神放松下来,笑语盈盈的附和着,很快转了话题。 几个人说着闲话,一顿饭直吃了小半个时辰。小丫头收拾了东西下去,奉上茶来,几人坐着又喝了会儿茶,李青才笑着建议道: “不如咱们往湖边散散步去,我陪着几位在这庄子里随意走走看看,这庄子里也有片湖,有几处景致倒也能看一看,湖中间和湖边上都修了水阁,看景致倒也过得去,湖里也让人把船预备下了,正好也让几位小姐好好玩玩去。” 众人笑应着起身,李青转身吩咐琉璃去传话给外面的小姐们,是在这厅里坐着赏菊,还是四处逛逛,都随她们的意。 琉璃答应着出去传了话,李青陪着杨老夫人慢慢往湖边走去,张大奶奶和文大奶奶,文二奶奶一起,说笑着跟在后面,苏夫人拉了拉王夫人,落到了最后面,苏夫人看着一行人走得远了些,才贴近了王夫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大嫂,那南珠串,我见过一次,是大前年,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商人送给我们爷的,这样的东西,我们爷哪里敢收,就呈给了王爷,看来,这珠串是爷送给夫人的,你看,夫人今天把这个送给红叶,会不会不妥当?” 王夫人怔了怔,眉头皱了起来, “夫人怎么能把爷送给她的东西赏了人呢?莫不是……” 王夫人慢慢走着,沉吟了半晌,才转头看着苏夫人说道: “莫不是夫人和爷生了气,才赌气拿了这南珠串给了红叶的?” “我看不象,夫人分明是看到红叶才改了主意,给了那串南珠的。再说,今天一天,夫人怎么看也不象是生气的样子,爷可是昨天就出了城!” 苏夫人仔细的想了想,低声说道,王夫人皱着眉头,思来想去了半晌,才为难的说道: “这若要还回去,就伤了夫人的体面,是没法还回去了,可若不还回去,万一这珠串,夫人没放心上,爷倒是上了心的,爷可不是个大度的人,这口气指不定要发到哪儿去,唉,夫人虽说聪明尽有,到底年纪小了些,还是不懂男人的这些个心思,爷送的东西哪能再转送出去的!” 苏夫人抿嘴笑着点着头,边慢慢往前走着,边含笑说道: “看样子,夫人也是真心喜欢红叶,夫人说看到红叶,才想到那串南珠,我也觉得红叶配那串南珠真正是好,你也别想多了,我不过知会你一声,让你心里有个数罢了,夫人这样小,这样的才情天份,又这么解语花一样的人儿,爷疼还要不及呢,哪会发什么脾气?再说,不过一串珠子,再贵重又能贵重到哪儿去?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王夫人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珠子若不是爷送给夫人的,也不值什么,更放不到爷和夫人眼里去,别的不说,光庆余堂,一年就不知道要赚了多少银子去!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这庆余堂到底赚了多少银子?我们爷一提起庆余堂,就羡慕的不行,说到底是爷福气好,平白发了这么注财。” 苏夫人好奇的问道,王夫人抿嘴笑着,低声说道: “庆余堂赚了多少银子,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我们家老爷子如今看到连庆,跟见了财神一样!我们老爷子说,听连庆的话意,夫人的产业,庆余堂还不算是最赚银子的。你只看看这庄子就知道了,这可是夫人的陪嫁庄子,这里头的一应物事,用的都是夫人自己的私房银子!” 苏夫人和王夫人观赏着四周的景致,慢慢往前走着,轻声说着话。 秋月陪着文家三姐妹走在最前面,其其格拉着玉纹的手,托娅跟在后面,林家姐妹三人落到了最后面,一行人往湖边走过去。 其其格笑容灿烂的和玉纹说着话: “……我说呢,前些日子,我在街上逛,怎么一个女儿家也见不到!玉纹,你真是可怜,只能到庙里上上香!庙里有什么好玩的!我在草原上的时候,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还跟着阿布去过塔尔城呢,路上,我们遇到了一伙笨强盗,倒被我们给打劫了!可好玩了!” 其其格眼神清亮,声音欢快的说着话,玉纹眼睛里闪过丝羡慕,微笑着看着其其格,温婉的答着话: “庙里也不是经常能去的,我长这么大,一共也没去过几趟,就是前一阵子,每个月陪着母亲去无着庵诊脉,才多出了几次门!” 玉纹笑容灿烂起来,文四小姐放慢了些脚步,接过玉纹的话头,看着其其格说道: “其其格姐姐说得是真的嘛?真让人羡慕!我长这么大,除了去外公家,就没去过别的地方!连庙里也没去过,嗯,今天真好,这庄子真是好看,又好看又舒服!” 其其格点着头,微微带着些骄傲, “当然是真的了,不信你问托娅,她也去过很多地方,苏泰去哪里,她就跟到哪里的!这平阳府什么都好,就是这一样不好!” 玉纹抿嘴笑着, “你是草原上的姑娘,到处跑惯了,自然觉得这样不好,象我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的,母亲姐妹也都是这么过着的,也就不觉得哪里不好了,若真让我象你这样到处跑,我还真是不习惯呢。” 其其格想了想,赞同的点着头,跳跃着转了话题, “不如咱们去划船吧,你们不知道,这湖可大了,水又极清,湖里长的莲子,现剥出来吃,可清香了,咱们一边划船,一边摘莲篷,剥莲子吃去,特别是那种白莲的莲子,吃起来最香甜,湖里还有很多红红绿绿的鱼,就在船边上游来游去的,一点也不怕人,可好玩了。” .......................... 总算忙过去了,接下来,专心努力码字。 各位,支持下,鼓励下吧! 撒花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责罚(上) 玉纹笑着听着,转头征询般看着已经和她们并排而行的秋月,秋月笑着说道: “我刚才听水苏说了,船早就预备下了,你们若想划船,也是极便当的事。” 玉纹眼睛亮亮的,笑容灿烂的冲其其格点着头,文四小姐兴奋的拍着手叫道: “我也要去划船,咱们一起去!” 托娅微微踌躇了下,四顾之下,没看到李青等人,也忙笑着应承着,转头看着秋月笑道: “我和秋月姐姐一条船,好不好?” 秋月微笑着点头答应着,文大小姐和文二小姐站在旁边,满眼向往的听着其其格的描述,秋月转过头,笑着征询着文大小姐和文二小姐的意见,文大小姐和文二小姐眼睛亮亮的点着头。秋月停下脚步,转过身等了等林家三姐妹,笑着问道: “红叶小姐,大小姐,二小姐,你们要不要划船?划着船摘些荷花莲篷玩,倒也有些意思。” 林红叶笑着点着头,林红敏猛的别过头去,傲然说道: “划船有什么意思!我要去钓鱼!” 林红叶怔了怔,微微皱了皱眉头,抿着嘴没有说话,林红袖低着头专注的研究着花架上放着的菊花,仿佛看出了神,秋月微笑着,目光平和的看着林红敏,温婉的说道: “这湖里鱼多得很,钓鱼也极有意思,一会儿就能钓上来不少呢,湖边和湖中间修了水阁,都是钓鱼的好地方,大小姐想在哪一处钓鱼?要不要我让人先过去安排着?” 林红敏别过头,也不理采秋月,只执拗的看着林红叶,林红叶暗暗叹了口气,转头看着秋月,眼神里带着无奈,笑着说道: “我陪妹妹去钓鱼吧。” 林红叶说着,转头看了看林红敏,又回过头,看着秋月客气的说道: “秋月姐姐不用招呼我们了,我陪着妹妹沿着湖边走边看,觉得哪一处好,就在哪一处下杆钓鱼就是了,姐姐们去划船吧。” 秋月暗暗松了口气,笑盈盈的微微曲了曲膝,谢了林红叶,林红袖仔细的数完了花瓣,也转过身,满脸温婉的笑着说道: “我和两位姐姐一起去钓鱼吧。” 秋月叫了随侍的婆子过来,仔细的吩咐了下去。 一行人又走了一段路,分成两个方向去了。 李青陪着杨老夫人,张大奶奶和文二奶奶说着话,王夫人和苏夫人也紧走了几步,赶了上来,一行人一边走一边观看点评着周围的景致建筑,不知不觉到了湖边,又沿着湖往前走了不到一刻钟,就进了云水间,李青停下脚步,笑着建议道: “咱们到里面歇歇脚,吃杯茶再逛吧。” 众人笑应着,跟着李青进了云水间,散坐在面湖临水的椅榻上,丫头婆子流水般送了茶水点心上来,众人慢慢喝着茶,欣赏着湖里晚开的荷花。 湖中碧叶粉荷间,远远的现出几只小船来,每只船上坐了两三位小姐,缓缓的往云水间这边划了过来,渐渐靠近了过来。 李青仔细的看着船上坐着的人,只不见林家三姐妹,眼睛里闪过丝阴翳,转头看着湖边,找寻着林家姐妹。文四小姐坐在船头,手里拿着枝半开的粉绿荷花和几支莲蓬,远远看到水阁里的母亲,兴奋的挥着手,李青笑着回身吩咐着绿蒿, “你过去看看,姑娘们若是玩累了,就带她们过来这边歇一歇,喝点茶吃些点心。” 绿蒿曲膝答应着出去了。李青转过身,笑盈盈的看着湖里热热闹闹划过来的几条船。王夫人仔细的看着船里的人,微微皱了皱眉头,立即又舒展了开去,笑语宴宴的和文大奶奶说着话。 水苏转进了水阁,笑着禀报道: “夫人,红叶小姐、大小姐、二小姐过来了。” 李青急忙转过身,林红叶跟在水苏后面,已经笑盈盈的走了进来,林红敏紧跟在林红叶后面,带着满身的别扭,垂着眼帘,也不看李青,林红袖走在最后,看到李青,忙温婉的笑着曲了曲膝,李青笑着问道: “你们也在船上?我竟没看到。” 林红叶曲了曲膝,笑着回道: “红敏妹妹想钓鱼,我们正到处找着,看哪一处钓鱼最好呢。” 李青微微眯了眯眼睛,笑着说道: “这里钓鱼就极好,哪里还要找别的地方,你看,前面那个小尖角,正好伸进湖里,那里鱼最多,我让人给你们准备鱼具,你们去那里钓鱼吧,今天晚上,我们可就等着你们姐妹钓的鱼煮汤吃了。” 林红敏别扭着身子,张了张嘴刚想说话,正迎上李青眼里的冷意,身子微微缩了缩,到嘴的话急忙又咽了回去,一声不吭的跟着小丫头,往云水间的承露台过去了。 王夫人眼睛里闪过丝阴郁,无奈的看着满身别扭的林红敏,苏夫人轻轻拉了拉王夫人,笑着打趣道: “要是钓不上鱼来,晚饭可就不给你们几个吃了!” 众人跟着笑了起来,不大会儿,绿蒿和几个小丫头捧着满怀的荷花莲蓬,引着其其格等人进了云水间,几个人额头上都微微渗着汗,脸上泛着层红晕,眼睛里还余着些兴奋的光芒,文四小姐手里举着那支半开的粉绿荷花,鼻尖上带着层密密的汗珠,奔到文大奶奶身边,边笑边说: “母亲你看,这荷花竟是绿色的,真是好看!” 文大奶奶又是怜惜又是嗔怪的用帕子给她拭着脸上的汗水,琉璃早吩咐丫头婆子取了热水沐盆过来了,几个大丫头上前,侍候着几位小姐洗了手,净了面,各自找了地方坐下来,喝着茶,吃着点心,叽叽呱呱的说笑着。 承露台里,林红敏突然把钓杆扔到了一边, “不钓了!一点意思也没有!” 说着,抬脚就往外走,林红袖也急忙扔了钓杆,跟了出去,林红叶脸上闪过丝怒气,怔了怔,忍着气把手里的钓杆递给了旁边侍候的婆子,也跟着出了承露台。 林红敏走到水阁前,顿住了脚步,迟疑了下,绿蒿忙迎了上去,曲膝笑着说道: “大小姐,二小姐,快进来歇一会,喝杯茶,吃些点心吧。” 林红敏昂着下巴,进了水阁,四处看了看,勉强坐到了文四小姐身边的空位子上,林红袖左右看着找着位子,坐在玉纹身边的托娅忙站了起来,满面笑容的让着林红袖,林红袖笑着点点头,四下看了看,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坐子了,犹豫着坐了下来,林红叶最后进了水阁,也不看林红敏和林红袖,径直坐到了秋月旁边的空位子上,转头看着水苏,笑着说道: “姐姐再让人送些热水来给我净净手,好不好?我也要吃些点心!” 水苏笑容满面的曲膝答应着: “已经叫过了。” 话音刚落,几个小丫头捧着盛了热水的沐盆、沤壶、干净的大棉帕子,鱼贯而入,水苏等上前,侍候着红叶三人净了手,奉了茶上来,秋月指着几上的点心,笑着给林红叶推荐道: “红叶小姐尝尝这个菊花饼,这是竹雨照着夫人的指点,用新鲜的菊花拧了汁出来做的。” 林红叶笑着取了一块,轻轻咬了一口,慢慢的仔细的品着,吃完了饼,接过小丫头递过的帕子净了手,才笑着赞道: “真是好吃,这菊花的清香都在饼里了,偏这饼酥软香甜,又不腻人,怪不得都说就算厚德居里的大厨,做菜做点心的手艺也比不上竹雨姐姐呢!这饼做得真真是好吃。” 其其格指着几上的椰蓉酥,笑着接过话头说道: “我倒觉得还是这个椰蓉酥最好吃,又有点奶香味,又有些水果的味道!放到嘴里仿佛立刻就能化了一样,真正好吃!” 林红叶扬了扬眉梢,带着些惊讶的神情说道: “真的?那我也要尝尝!” 说着,掂了块起来,小心的咬着,其其格两只眼睛盯着林红叶,紧张的等着她的评价,林红叶享受的眯着眼睛,慢慢品着椰蓉酥饼,咽了一口,才笑眯眯的看着紧张的盯着她的其其格,重重的点了点头,其其格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秋月转过身去,微笑着招呼着林红敏, “大小姐也尝尝这些点心,看看合不合口味。” 林红敏正面色不善的盯着林红叶和其其格,听了秋月的话,猛的转过身,高高的扬着下巴,一脸的鄙夷不屑,大声说道: “这样粗陋的东西,我可吃不下!我外祖家做得点心才叫点心呢,这些算什么东西!” 水阁时一时寂静无比,李青慢慢放下手里的杯子,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林红敏,林红敏有些仓惶的别过头去,不敢直视李青,却又不愿意低头,只挺直着腰背,别扭的拧着脖子,苏夫人迟疑着正要说话,转头看了看垂着眼帘的王夫人,也入定般垂下了眼帘,杨老夫人转头欣赏着湖里的景致,张大奶奶稳稳的喝着茶,眼风扫过文大奶奶,文大奶奶定下心来,悄悄端起杯子,垂着眼帘喝起了茶,文二奶奶只盯着文大奶奶,也跟着入了定。 ....................... 刚看到,昨天小闲又把章节序号写错了!请忽略,忽略!嘿嘿(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责罚(下) 其其格看看林红敏,又看看李青,满脸的幸灾乐祸,林红叶扫了一眼母亲,垂下眼帘端坐着,秋月急忙站了起来,李青抬了抬手指,秋月立即住了口,垂下眼帘,又坐了回去。 李青嘴角闪过丝嘲讽的笑意,盯着林红敏,声音平缓着慢慢的开了口, “听说刚才你还骂了我的客人,姑娘家心浮气躁到你这份上,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别说是名门贵族家小姐,就是寒门柞户里的姑娘,可有你这样的?你今年也不小了,过几年嫁了人,在婆婆面前也这样飞扬跋扈着?你好歹也叫过我几声母亲,我总不能看着你一直这样娇纵无礼下去,弄得自己没了下场,也毁了林家的门风声誉!你去无着庵,抄上几年经书,静一静这颗心去!” 李青语气冷冽起来,转过头吩咐琉璃, “立即叫人送她去无着庵,一个丫头也不准带!告诉月如,除了不落发,日常起居和庵里众尼一样,每天额外再抄出五页经书来!再让人去告诉郑嬷嬷,每隔十天派人过去,把她抄的经书取过来给我看!现在就送过去!什么时候能让心静下来了,什么时候再接回来。” 林红敏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尖叫起来: “你敢!你凭什么?我要找老祖宗!你……” 李青嘴角翘了起来,眯着眼睛看着她,端起杯子,慢慢喝起了茶,几个婆子立即上前挟住林红敏,脚不连地的架了出去。 苏夫人满脸震惊的看着李青,王夫人手里的茶端在嘴边,怔怔的傻住了,杨老夫人眉棱跳了跳,眼睛里惊讶中混着浓重的敬佩,转过头看着李青,林红叶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被硬生生架出去的林红敏,其其格眼睛瞪得圆圆的,直直怔怔看着林红敏被架了出去,一时返不过神来,林红袖头低在怀里,瑟瑟发着抖。秋月面容平静的垂着眼帘端坐着,杨老夫人眼风扫过秋月,眼睛里闪过丝赞赏来。 “我一向身子不好,爷又忙成那样,这家里的大事小事,也就都疏忽了,现如今,红敏放纵成这个样子,家里姨娘养个孩子,也要托付到娘家去,唉,说起来,都是我不好,这身子骨不争气!今天真是让各位见笑了。” 李青声音微微有些低落的说道,王夫人缓过神来,放下手里的杯子,忙笑着说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哪家不是这样?!夫人已经做得极好了,要是夫人这样的还算不好,还有自责,我们可都要无地自容了!” “夫人嫁进来,也不过两年时候,这些事,夫人想管也得有时候不是?夫人快别这样自责!跟夫人有什么相干的?” 苏夫人忙跟着劝道,众人也跟着七嘴八舌的劝解起来,一面宽解,一面不动声色的转着话题,渐渐的话题越说越远,不大会儿,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大家又面容轻松的有说有笑起来。 未末时分,李青送了王夫人等人到二门,上了车回去,又把林红袖和林红袊托付给了王夫人,让她带着两人回去平阳府。 等把人都送走了,李青疲惫的靠在东厢榻上,眼神渐渐朦胧起来,眼皮一点点垂了下去,琉璃取了条紫红绣淡紫色折枝花卉丝棉夹被过来,掂着脚尖给她盖在身上,悄悄拉上了窗帘,打发竹枝坐在旁边看着,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第二天下午,孙义早早的就等在了望乡驿,伸长脖子看着双山城方向过来的驿路,焦急的等着平王回来。 申初时分,才看到远处仿佛有团乌云飞快的压了过来,孙义急忙上了马,迎着马队疾驰过去。 孙义迎着平王,在马上拱手行了礼,禀报道: “爷,太妃从昨晚起就着急找您,今天一早上问了四五遍了,奴才就禀了太妃,过来迎一迎爷。” 平王拉住缰绳,满脸惊讶的问道: “出什么事了?” “回爷的话,大约是为了大小姐的事,昨天大小姐被夫人送到无着庵静心修身去了。” 平王眉梢扬了起来,孙义忙接着回道: “奴才昨晚听说这事,就找人仔细问了,夫人昨天请了大爷、三爷府上、还有文府、张府、杨府的几位奶奶小姐到庄子上游玩,午宴时,大小姐和其其格小姐抢座位,秋月小姐上前劝说,大小姐说了秋月小姐‘一个低贱的奴婢,竟敢教导起我来了?!你是什么东西?!’,午宴过后,在云水间,大小姐脾气上来,说那些点心‘这样粗陋的东西,我可吃不下!我外祖家做得点心才叫点心呢,这些算什么东西!’,夫人责她过于心浮气躁了,说大小姐‘姑娘家心浮气躁到你这份上,还是头一回见!……你今年也不小了,过几年嫁了人,在婆婆面前也这样飞扬跋扈着?你好歹也叫过我几声母亲,我总不能看着你一直这样娇纵无礼下去,弄得自己没了下场,也毁了林家的门风声誉!’然后就打发人送大小姐去了无着庵,让她抄经书静心去了。” “她外祖家做的点心才叫点心!” 平王咬牙切齿的低声重复着,面皮紫涨起来,眼神阴冷着,转头看着孙义问道: “太妃是怎么知道的?” “回爷的话,二小姐和三小姐昨天晚上跟着王夫人进的城,王夫人把两位小姐送进二门,就回去了。” 孙义低声禀报着,平王重重的“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只猛的抖动着缰绳,纵马往平阳府方向疾奔而去。 春晖院里,老太妃满脸愁容,拧着眉头歪在榻上,出神的望着窗外。 院子里传来一阵沉稳熟悉的脚步声,老太妃眼睛亮了起来,急忙坐直了身子,探头往门口看去,小丫头打起帘子,平王神采奕奕的走了进来,躬身请了安,老太妃满眼笑意的看着平王,拉着他坐到榻上,琐琐碎碎的问着饮食起居,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累不累? 平王微笑着,耐心的回答着,丫头婆子送了茶水点心过来,文老太妃看着平王喝着茶,又吃了块点心,才试探着问道: “红敏被她母亲送到了无着庵,这事,你听说了没有?” 平王面色平和的点了点头,文老太妃长长的叹着气,眼圈有些发红,伤感的说道: “红敏从小就没了母亲,我一直觉得对不住她,这些孙子孙女里,我最疼她,可不光是因了这个,也不是因她是嫡出,是你的长女,就是觉得这孩子平日里也是难得的乖巧懂事,我就想不明白,这样的懂事的孩子,媳妇怎么还能嫌她不好?竟能狠下心来,把这么小的孩子送到庵里去?连个丫头也不让带,她到底想干什么?我也听说了,她是什么护法的,不管她再怎么尊贵,那也是咱们林家的媳妇,也得守着做媳妇的规矩不是?你也不能太纵着她,她再尊贵也尊贵不过我的长孙女去!” 文老太妃越说越气,坐直了身子,声音也微微拔高了起来,平王皱了皱眉头,挥手斥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看着文老太妃,低声解释道: “红敏的事,怕您担心,一直没跟您细说,春天里,有几个婆子说是安福亲王府上遣过来看望红敏的,您可还记得?” 文老太妃点了点头,平王看着母亲,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红敏借着去玉檀山拜祭母亲,之后并没有留在玉檀山斋戒,而是跟着那几个婆子想要逃去庆国,还……” 平王顿了顿,垂着眼帘,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那几个婆子也不是安福亲王府的人,是庆国二皇子的人,想拐了红敏,既便不能要挟我,也要坏了王府的名声。这是一,昨天在十里庄,红敏飞扬跋扈,竟当众叫嚷着‘只有她外公家做的点心才叫点心!’,李氏也是无奈之下,才罚她到无着庵抄几天经书静心去的。” 文老太妃愕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平王, “这怎么可能?!红敏那么乖巧懂事的姑娘,这一定是有人要坏了红敏的名声,这肯定是乱说!” 平王皱了皱眉头,看着文老太妃,叹了口气, “母亲,红敏今年虚岁也有十一岁了,眼看着就要议亲,这样的鲁莽跋扈的性子,嫁了人怎么侍候公婆丈夫?母亲疼爱红敏,更要替她想得长远些。” 文老太妃怔怔的看着平王,微微摇着头,平王眼神温和看着文老太妃,心里暗暗叹息着,低声说道: “昨天大嫂和苏氏都在,母亲叫她们过来问问就都知道了。” 文老太妃眼睛湿润起来,长长的叹着气,伤感的说道: “不用问了,哪里有人能骗得过你的?哪没什么事能瞒得过你的?你既然这样说,哪还能有假?红敏那孩子,是我眼看着长大的,原只以为她也就是性子强了些,我想着,毕竟是咱们王府嫡长女,骄傲些也是难免的!没想到,这要强得也有些过了,那什么点心不点心的话,你也别放心上,她一个小孩子家,不过随口乱说说罢了,哪能当真话听的?抄几天经书,就让人接她回来吧,就是往后嫁人,她是你的女儿,谁还敢欺负她去?就骄傲些,也不是什么大事。” 平王笑着点头应了,陪着文老太妃又说笑了小半个时辰,才起身告退出来。 ………………. 推荐好友有书:唐炒栗子……盲婚配哑嫁(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避灾(上) 戌初时分,平王才赶到了十里庄,李青一觉醒来,疲劳已经消去了不少,笑盈盈的接了平王进去,侍候着他沐浴洗漱,吃了饭。 平王慢慢翻着李青放在榻上的书,见李青捧着茶进了屋,忙放下书,接过杯子,示意李青坐到榻上,微笑着问道: “听说今天红敏又惹你生气了?” “和小孩子生什么气?不过看她实在是过于心浮气躁了些,也忍不下心不管她罢了。” 李青带着丝微笑,轻描淡写的说道,平王微微怔了怔,端起杯子,低头喝了几口茶,慢慢放下杯子,上身欠过来,探过头看着李青,伸手拉了她过来,陪着笑解释道: “红敏自小少人教导,被老太妃惯得有些个无法无天,你教导得很对,只是……” 平王顿了顿,仔细的看着李青的神情,带着些小意接着说道: “她到底年纪还小些,在庵抄上几天经书,静了心,还是接她回来吧,让她跟在你身边,教导几年也就好了。” 李青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平王,慢腾腾的说道: “红敏自小就是安福亲王府里的教引嬷嬷教导着,行动举止上,连郑嬷嬷都夸奖她规矩极好,女戒女规,持家理事,这些年老祖宗一直教导着她,肯定也是极好的,至于琴棋书画,针线女红,咱们这样的人家,不过教得她懂得些皮毛,知道如何分辩好坏,将来不至于被人蒙蔽罢了,也没有让她自己动手做针线的道理,她不过就是过于浮躁跋扈,不知道天高地厚,少了份王府郡主该有的心境罢了,我若教导她,只能让她在庵里呆上几年,抄抄经书,经经苦楚,这样的日子,于心境磨练最好不过,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平王怔怔的看着李青, “呆上几年?青青,你……” “我都说过了,我自己从小就是个没人教导的,哪里会教导别人?爷偏不信,一定要我教导红敏,我思来想去了好多天,好容易想出这么个好法子来,竟惹得爷这样诧异莫名!” 李青打断了平王的话,扭过身子,带着丝恼怒说道,平王眨了几下眼睛,表情古怪的看着李青,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半晌,平王才缓过口气,拉过李青,带着丝苦笑着说道: “我不是诧异,也不是莫名,就是……” 平王窒了窒,苦笑溢满了脸,低声商量着: “庵里毕竟太过清苦了些,红敏还小,还是让她在府里抄抄经文吧,要不,一定要住到庵里,总要送几个丫头婆子过去侍候着,你看……” “我和爷说过多少回了,我哪里会教导人的?爷偏让我教导红敏,这会儿,爷又怪我!” 李青拍开平王的手,站了起来,有些生硬的打断了平王的话,平王眉头皱到了一处,忙探着身子,伸手拉住李青,陪着笑说道: “我不是怪你,我就是说说,也就说说罢了,你觉得好……你再看看,若真是觉得好……” 平王舌头仿佛有些打结,手下微微用力,拉过李青,揽着她,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红敏好,我和你商量这些,也是为了你好,你也知道,红敏从小跟着母亲长大,母亲极是溺爱她,要是知道她被送到了庵里,又这样清苦着,我怕母亲一时心疼之下,会迁怒于你。” 李青垂着眼帘,脸上带出些恼怒来,推开平王的手,站了起来,嘟着嘴恼怒的说道: “我都说过了!我不会教导人!是爷非让我管的!如今爷既然已经知道不妥当了,还商量我做什么?爷只管处置就是!” 说着,自顾自的转过身,摔帘子出了门,往屋里进去了。 平王拧着眉头,有些怔神的看着李青摔门而出,在榻上呆坐了一会儿,起身出了院门,吩咐门口侍立的婆子: “去叫郑嬷嬷过来见我。” 婆子忙答应着,快步出了院子。平王背着手站在院门口,仰头看着云层中偶尔闪出的星光,心情也如同天上的云层一样,飘忽着阴郁起来。 不大会儿,郑嬷嬷匆匆赶了过来,曲膝行了礼,垂手站立着等候吩咐,平王微微低下头,看着恭敬立着的郑嬷嬷,挥了挥手,周围侍立的婆子忙远远的退了下去,平王看着郑嬷嬷,带着丝笑意,声音温和的问道: “红敏在庵里可还好?” “回爷的话,大小姐是奴婢侍候着送过去的,都安顿好了。” 郑嬷嬷声气平和,恭敬的答道,平王笑着点了点头,顿了顿,才接着说道: “红敏是在老太妃身边长大的,平日里,老太妃极是溺爱她,几天不见,就想得不行,明天,你劝劝夫人,抄几天经书,还是把红敏接回来吧,夫人是个疏懒性子,嬷嬷就多费些心,教导着些红敏,她大了自然也就懂事了,自然也能体会出夫人和嬷嬷的一片苦心,也会领了嬷嬷这份情谊。” “回爷的话,爷这话奴婢不敢当,夫人虽说性子疏懒些,可行事做人,一向用心,从不肯错了礼数规矩,让人笑话,爷若觉得夫人做事不妥当,都说当面教子,背后教妻,爷就该教导夫人改了才好。” 郑嬷嬷垂着眼帘,声音和缓清晰的回着话,平王窒了窒,瞪着眼睛看着郑嬷嬷,怔了半晌,才声气烦闷的说道: “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夫人好!红敏若是一直在庵里,老太妃心疼孙女清苦,只怕要迁怒到你们夫人身上,又是何苦?接回来教导着不是一样?” “回爷的话,爷既知道老太妃心疼孙女,就不该再让夫人教导大小姐,大小姐一向是老太妃教导着的,现如今,爷一定要让夫人教导大小姐,岂不是说老太妃教导的不好?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夫人为人轻狂,连太妃都不放在眼里了!这是一,二来,大小姐的脾气,爷也知道,但凡有一星半点的不称心,都是要发作出来的,老太妃心疼孙女,总也是夫人的不是。爷既是为了夫人好,也要替夫人想想这些。” 郑嬷嬷抬头看着平王,语调恭敬平缓的回着话,平王愕然看着郑嬷嬷,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瞪着眼睛看着郑嬷嬷,怔了足有半刻钟,才猛然转过身,一声不吭的进了院子。 郑嬷嬷看着平王的背影隐入了黑暗中,嘴角闪出丝笑意,慢慢理了理衣襟,神闲气定的转身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平王阴着脸回去了平阳府,李青直睡到日上三杆才起来,梳洗完毕,吃了早饭,小丫头在门外禀报了,打起帘子,郑嬷嬷笑盈盈的进了屋,曲膝请了安,李青懒懒的伏在榻上,挥手示意郑嬷嬷坐到榻上,郑嬷嬷侧身坐了,细细的说了昨晚的事,李青眯着眼睛听着,郑嬷嬷低声说道: “爷总算肯替夫人着想一二了,这也算是好事,大小姐的事,咱们以不变应万变才最好,夫人只管咬着牙不能松这个口,十几岁的孩子了,又笨成这样,好歹不分的,再怎么用心,这心也收拢不过来,夫人也不必再费这个心思去!” 李青笑着点着头, “我知道了,嬷嬷放心,还有件事呢,我盘算着,咱们得出去住些日子,这庄子过去平阳府,骑马也不过大半个时辰,也太近了些,嬷嬷去问问木通,咱们在玉山脚下的温泉庄子修得怎么样了?能不能住人了,若能,咱们就搬过去住上半个月、一个月的,躲躲清静去。若还不能住人,就让木通去北寺看看,找个差不多的院落赶紧收拾了,反正我是一定要到寺里住上一阵子,静静心去。” 郑嬷嬷抿嘴笑着, “这样也好,听木通说,北寺修得也很有点样子了,夫人怎么说也是个护法,这会儿去寺里住上一阵子也正是应当的事。” 晚上,申末时分,平王就回到了十里庄,李青正坐在琅嬛居地上的大蒲团上,一本本翻着身边堆着的旧书,再一本本递给绿蒿等丫头,指挥着她们把大箱子里的书分放到一个个的小箱子里去。 平王进来,笑着示意李青不必起来,要了个蒲团,坐到了李青身边,就着她的手看着那些古旧的书籍,又转头打量着琅嬛居,屋子是五间五架,左右各有两间厢房,一点隔断也没有,全部连在了一处,显得极为高大轩敞,屋子里整整齐齐的放着一排排的黄花梨书架,书架上几乎都是空着的,靠南窗下放着张黄花梨大案,案上只放着一只青瓷冰纹瓶,瓶里满满插着雪球一般的菊花,案前摆着张透雕四季花开罗汉榻,案后放着把宽大的扶手椅。 平王四下打量着,笑着问道: “这些书也是广慈大师送过来的?怎么不放到架子上去?” “这箱子里是我原来在寒谷寺时挑拣出来的,都是和木莲有关的书,零乱得很,得理一理才能让人去抄的。” 李青边低头翻着手里的书,边答着平王的话,把手里的书递给绿蒿,示意她放到最近的一个箱子里去,才笑着转过头,看着平王说道: “连庆让人看了星相,说我月末月初这一阵子,有些个流星不利,正要和爷商量呢,我想搬到北寺去住一阵子,木通说温泉庄子靠着北寺那边的院落已经修好了,我就住到那个院子里好了。” ............................. 推荐友人的书: 书号:1748421 书名:秀色满园 一句话简介:小丫鬟的宅门奋斗史(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避灾(下) 平王怔了怔,眉头皱了起来,半晌没有说话,李青理好了地上堆着的书,示意绿蒿扶她起来,平王抬手止住绿蒿,起身搀了李青起来,小丫头端着沐盆、沤壶、帕子上来,绿蒿上前侍候着李青净了手,平王紧挨着李青站着,看着她慢慢的净了手,慢慢用帕子擦干净了,才伸手揽过她,沉默着往外走去。 沿着林间小路,走了一会儿,平王声音中微微带着些低落问道: “你准备什么时候过去?” “五天后吧,那边要收拾收拾,我也要收拾些东西带过去。” “嗯,我送你过去,陪你住上几天再回来。” 平王低声说道,李青仰头看着平王,笑盈盈的点着头,平王停了脚步,低头看着她笑盈盈的眼眉,心情渐渐舒展了些,转过身,双手揽过李青,绿蒿忙悄悄的带着小丫头往后退了回去。 “青青,要不……” 平王顿了顿,重重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红敏是老太妃看着长大的,几天不见就想得很,她的事,唉,算了,你也别管她了,只随她去吧,让她在庵里再住上几天,我让人去接她回来,直接送回王府,过两年,挑个老实本份的人家嫁了,你给她丰丰盛盛的备份嫁妆也就是了,她是郡主,婆家总要担待一二,能过得去也就行了。” 李青垂下眼帘,点了点头,平王抬手轻轻抚过李青的脸颊,沉默了一会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只揽着李青的腰身,慢慢往前走去。 五天一晃过去了,这天一大早,平王陪着李青上了车子,启程往玉山过去了。 平王歪在车厢里,翻看着文书,李青掀着帘子,悠悠然欣赏着外面初秋的景色。正出神间,平王从后面揽了她,笑着递了本折子过来, “还是没成事,不过是给二皇子府上添了位姨娘,这样的姨娘,再添个十个八个也没一个能不管用的。” 李青接过折子,仔细的看完了,轻轻笑着递了回去, “这两位姑娘,都是正经人家长大的,太本份了些。” 平王高高的扬着眉梢,满眼兴趣的看着李青问道: “听你这话意,竟要从娼馆里寻人才好?二皇子哪里能看得上这种人的?” 李青斜着眼睛睇着平王,嘴角翘着,只不说话,平王坐直了身子,往李青这边蹭了蹭,从背后抱住了她,低声笑着说道: “你仔细跟我说说,这人到底怎么个找法才好?” 李青犹豫了下,转过头,满眼笑意的看着平王,思忖了半晌,才笑着说道: “你们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子,爷不该问我!” 平王怔了怔,笑着说道: “我只知道自己是爱着青青的,那二皇子爱什么样的女人,我哪里能知道的?总不能找个和你一样的人送给他吧?” 李青微微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垂下了眼帘, “爷也真是的!你只想想……” 李青顿住了,轻轻咳了几声,转过头,掀起帘子,又看向窗外,平王伸手拉过李青的手,放下帘子,贴到李青耳边,低声追问道: “你要我想什么?你只管说,这可是大事,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李青浑身不自在的往平王怀里躲了躲,仔细的想了想,轻轻咳了几声,低声说道: “爷有没有听说过,娶妻娶德,纳妾纳色这句话的?” 平王点了点头,李青仰头看着他问道: “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平王怔了怔,拧眉想了半晌, “妻要撑家理事,相夫教子,孝敬公婆,自然以德为先,至于妾,不过是个玩意,颜色好也就是了。” 李青无奈的看着平王,只好接着问道: “有没有女子,有妻之德,又有妾之色的?” “这自然有,娶妻以德为先,女子四德,妇德、妇容、妇言、妇工,样样都好才是最佳。” 李青睁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平王,半晌,才笑着伏到平王怀里,说不出话来,平王满眼迷惑的抚着李青的后背,追着问道: “我还是没听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青把头埋在平王怀里,只后悔刚才不该多说那句话,如今不说吧,怕他多想,说吧,这话要怎么说?这些个道理,在这样的地方,可不是良家女子应该知道的!李青眉头皱到了一起,好半天,才低声说道: “要是能照着你的心意,现做一个女子出来给你做妻子,你说说看看,都有哪些个要求?” 平王眨了眨眼睛,仔细的想了想,低头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要象你这样,温柔如水,眼睛要黑、要幽、要深……” “长得如何先不说。” 李青忙打断了平王的话,平王笑了起来,伸手抬起李青的下巴,感叹着: “眼睛一定要好,要善解人意,要聪明,要知大体,要……” 平王顿住了,眼睛瞪大了,突然低头在李青脸上狠狠的亲了下,笑了起来,渐渐越笑越大声,搂着李青往后倒去,笑了好大一会儿,平王才止了笑,满眼笑意的看着李青,凑到她耳边,边笑边低低的说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平王又笑了起来,轻轻咬住了李青的耳朵,笑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 “我知道到哪里找人了!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的?” 李青垂着眼帘,面无表情的问道: “想到什么?爷的话我可听不懂!” 平王揽着李青,又大笑起来,低头吻住李青的唇,手往下抚去,李青忙推开他,着急的低声叫道: “这车厢壁这样薄,梁静程燕还在前面坐着呢,你!” 平王突然又“吃吃”笑了起来,贴到李青耳边,暧昧的说道: “都是我的不是,回去就让人把这车厢做成双层的,然后,咱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李青歪着头看着平王,眼睛里闪过丝恼意,突然伸手揽住平王的脖子,吻住平王的唇,舌尖如小蛇般探了进去,平王呼吸渐渐粗重起来,李青的唇一路试探着滑到了平王耳边,轻轻咬着他的耳垂,含糊的呢喃着: “爷。” 平王身子猛的收紧了,一把推开了李青,面色红涨着,声音嘶哑起来: “你这个小妖精!” 李青笑了起来,伏在了平王怀里,平王缓缓平复着气息,半晌,声音才松驰下来, “小时候读史,看到五代时南朝安宗弃了军国,去寻他的贵妃,就觉得是后人在抹黑他,哪里有这样的事呢?现在才明白,那安宗说‘没有爱妃,要天下有何用?’,也是真心话。” 李青笑盈盈的斜看着平王, “那是败国之君,爷还是赶紧看你的文书吧,没有军国,拿什么保他的爱妃?那个违命侯,看着他的小周后被人掠了去,不也只好干哭的?” 平王微微有些怔神的看着李青,半晌才笑了起来,眼神悠长的看着李青,慢腾腾的说道: “这人选,可得好好找找。” 申正时分,车子才进了温泉庄子大门,木通上前,隔着车帘子请了安,上了马,在前面引着,又行了两刻钟功夫,才到了已经修好的院子前,院子不大,只有三进,房屋游廊,极为小巧朴拙,一色原木色,一点雕花也没有,只刷了清水漆,院子内外,古树参天,木通上前引着,笑着介绍道: “这院子内外的树,都是原来就有的,朱先生一定要留着,这会儿看着,倒也有点意思。” 平王仰头看着院落内外参天古树,李青跟在平王身后,打量着院落四周,木通仔细看着李青,忙笑着解释道: “这庄子开工的时候,连爷就吩咐过,这庄子要全都建起来,没个三五年功夫肯定不成,为备着夫人来这里小住,就要建一处能用一处,这个院子后面还连了个院落,给下人们用的,也都布置妥当了,夫人放心。” 李青笑了起来,转头看着木通夸奖道: “怪不得郑嬷嬷说你越来越能干了,连庆叔也说你如今不大让人操心了。” 木通眼睛笑得眯在了一起,躬了躬身子, “谢夫人夸奖!爷,夫人,进去看看吧,别看这院子不起眼,朱先生可没少费心思。” 李青笑着跟在平王身后进了院子,一路看到了正屋,平王盘膝坐到了南窗下的木榻上,转头看着周围朴拙的家俱陈设,各处悬着的绵纱粗布帘幔,转头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倒有些归园田居的味道,这样的布置,花钱不多,看着却极是舒适,我觉着好,只是你一向爱那些精致东西,只怕要不习惯了。” 李青笑盈盈的仔细的看着各处的帘幔陈设,听了平王的话,抿嘴笑着,转头看着平王,轻轻叹了口气, “要是朱先生听到爷这话,也不知道会不会伤心呢,这院子,不过是仿着田园的样子,要的是那些质朴的味道,哪里是真正的田园?爷看看,这屋子地上铺的、墙上用的青砖,可都是用青石一点点琢出来的,这门、窗、柱、梁,家俱,可是一水的黄花梨,就是这帘幔,用的也是松江细绵布,哪里有便宜东西?爷竟说花钱不多!”(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北寺 木通站在旁边,笑得眯起了眼睛,嘻笑着接过了话头, “夫人眼力真好,朱先生说这院子叫什么反璞归真,真真是归了不少银子进去,奴才也是禀报了连爷,才敢让人动工的。” 平王怔了怔,转着头仔细的打量着四周,半晌才微微带着些尴尬,干笑了两声, “我一向不注意这些东西,哪里能看得出这里头的门道。” 李青抿嘴笑着, “爷心里头只有那些个军国大事,这些衣饰吃食,家俱陈设的小玩意,爷哪有心思注意的?自然看不明白这里头的门道,朱先生这番布置能让爷觉得舒适不奢华,也就算是功力到了。” 平王哈哈笑着点了点头,李青回身打发木通退了下去,侍候着平王沐浴洗漱,吃了饭,晚上早早就歇息了。 第二天,直到辰正时分,李青才睡醒了,平王早练了功回来,坐在外间榻上,看着文书等她醒来吃饭了。 琉璃侍候着李青换了件淡青色素绫短夹衣,一条白绫绣淡青折枝花卉曳地裙,又取了件白底缂丝百蝶披风,抖开来笑着问道: “夫人等会儿去寺里,就穿这件披风好不好?” 李青转头看了看披风,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吃了早饭,出了院子,顺着林间曲折的羊肠小道往山下走去。木通在前面引着,笑着介绍道: “奴才让朱先生把这路修直了,修得宽些,朱先生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奴才这主意是焚琴煮鹤,夫人看看,这路弯弯曲曲,细得真跟羊肠子一样!奴才只好让人准备了几顶滑杆,好在庄子这一处离寺里极近,照夫人的脚程,走上一刻钟,也就能到了,要不是这样,焚琴就焚琴了,奴才无论如何也得让人把这路修得能跑马走轿子!” 木通发着狠,李青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又乱出主意了?” 木通缩了缩脖子,急忙解释道: “奴才哪里敢,夫人交待过,这庄子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听朱先生调度,要是照奴才的主意,这路就得修得能跑四轮马车!” “那就好,这房舍建筑,院落布局,都是大学问,肯用心也还得有灵性的人才能学得好,可不是谁都能做的来的,朱先生是个有慧根的,是大才,你要尊敬他,也要照顾好他。” 李青郑重的交待道,木通顿住脚步,躬着身子笑着说道: “夫人放心,这话连爷也交待过,连爷说,夫人说有大才的人那就是真正有大才的!让奴才们都执师礼尊敬着,这朱先生,一提夫人,就要‘肝脑涂地’。” 平王笑了起来,转头看着李青, “这朱世文,是平阳府出了名的败家子,到了夫人手上,倒成了有大才的先生了,就肝脑涂地,也不为过。” 李青微笑着没有答话,只转头看着木通问道: “这玉山各处建筑布局,也都是朱先生在操心着吗?” “是,朱先生大事要管,小事也是件件要过目,一个人忙不过来,又寻了七八个帮手过来,有一位沈先生,朱先生说他最是擅长园林,还有手养鸽子的绝技,刚出壳的鸽子,他嘴对嘴的喂,竟是只只都能喂得活!” 平王微微皱起了眉头,脸色冷了下来,转头看着李青, “这朱先生也就罢了,这姓沈的,分明是个不务正业的浪荡子!” 李青怔了怔,轻轻抬了抬手,木通等人忙悄悄的往后退了十来步,李青上前半步,挽了平王的胳膊,笑着解释道: “爷说得是,朱先生和他寻的这些个人,擅长处都在吃喝玩乐上,都是玩家,只会花钱,不事生产、务的也都不是正业,可也不是全无用处,爷想想,这玉山上的房舍建筑、园林布置,修庙建寺,若不是他们费心思量,哪里能有现在这样的气象?三爷不也赞叹过好多回嘛,说这玉山上的房舍布局,错落有致,与山水相融,天人合一,神来之笔处处皆有。这样的大气清雅,才是咱们韩地该有的,这人不也跟药一样,哪里有什么绝对的有用和没用,毒药用对了,也能救人呢。” 平王面色放松下来,低头看着李青, “都随你,你告诉连庆,拘紧着他们,别让这些人带坏了风气。” 李青挽着他,笑盈盈的答应着, “爷放心,这里的工程之外,我让朱先生带着他们,把这些建筑上木工、油漆、雕刻等等的图样、工艺都整理成书,这可不是小事,足够他们忙的了,哪里还能有时候带坏别人去?!” 平王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李青挽着他的胳膊,笑语盈盈的说着话,木通等人落后十几步跟着,慢慢往寺里走去。 小径尽头的小角门直接通着方丈院,这会儿,方丈院还空着。苦寂早就等在了角门外,远远看到李青和平王过来,急忙迎了出来,眼睛里满是笑意,双手合什行着礼, “护法,王爷,这边请。” 李青含笑点头致意,平王笑着略停了停,点头还了礼,李青松开平王的胳膊,两人并肩而行,跟着苦寂,进了方丈院,沿着宽宽的青石路往前面大殿方向走去。 李青和平王慢慢的走着,一边走一边看着左右的建筑,北寺里也保留着很多原生的参天古树,粗大的藤蔓攀树而上,浓密的树叶间只听见鸣声上下,却看不到鸟儿,几只小松鼠伏在藤蔓间,警惕的看着李青一行人走过。 平王背着手,面容轻松的欣赏着周围的景色,李青仔细的看着周围的建筑,主轴线上的三大殿和后面的僧房已经完工,旁边的偏殿、配殿有的刚起了地基,有的建了一半,都在一片忙碌中,木通跟了上来,笑着解释着: “这里现是杨元嶂统总管着,也是遵着连爷的吩咐,建好一处能用一处,听杨元嶂说,就寒谷寺,不算外面的院落,要全部完工,最快也要到明年秋天,咱们韩地天冷,到了十月底,地面都冻上了,这工就得停下来,一直要到明年四月间,才能再开工,一年里头,能动工的时候也不过半年,若是算上外面的院落,再加上夫人说的义学、书院,书楼、码头什么的,没个十年八年的,完不了工。” 苦寂微笑着接着说道: “这已经很快了,莲花峰上,寒谷寺山上山下的殿堂院落,也是历经数百年,才有了今天的规模,这北寺,将来比寒谷寺本寺必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李青笑着听着,进了药王殿,抬头仔细看了看殿门两侧的柱子,指着空空的门柱问道: “这里怎么还空着,也不请人写幅对子放上去?” “不光这一处,寺里各处门柱都空着,苦寂说还是等夫人来题了才好。” 木通笑嘻嘻的说道,苦寂微笑着点着头,看向李青,李青轻轻笑了起来,转头看着平王,眨了两下眼睛,认真的建议着: “还是爷来题吧,这寺里各处的对联,也就爷这样的大才才能题得!” 平王表情认真的点了点头,低头看着李青,眼睛里闪着笑意建议道: “嗯,你说得很是,我来拟联,你来题写,如何?” 苦寂脸上闪过丝笑意,李青窒了窒,抿嘴笑着说道: “我的字可见不得人,爷还是自己拟,自己写吧,我给你磨墨铺纸。” 一行人慢慢边走边看,各处佛像前,苦寂燃了香递给李青,李青磕拜了,上了香,从最后面的药王殿起,一路随喜进了最前面的大殿,再出来,外面就是松风堂了,松风堂自成院落,占地极广,是北寺诊治病人的处所,这会儿,已建成的不过只有一个角落。 李青远远看着松风堂外的人群,止住了脚步,看着平王笑着说道: “咱们还是不要过去了。” 平王笑着点了点头,苦寂安静的微笑着,指着松风堂左边一处殿堂介绍道: “那里就是地藏殿,是最先建成的地方。” 李青下意识的紧了紧披风,远远看着地藏殿,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平王,有些伤感的说道: “原先在寒谷寺的时候,我最不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地藏殿,老和尚说,有死才有生,可我总是参不破。” 平王微笑着,温柔的抚着李青的肩膀,推着她往寺里转了回去, “能参破生死的,哪有几个人,你不喜欢去,不去就是了。” 两人转回了后面方丈院,方丈室内布置简单,一色的老榆木椅榻桌案,平王和李青坐到榻上,苦寂奉了茶上来,平王喝着茶,打量着四周,李青喝了几口茶,放下杯子,看着苦寂问道: “这寺里的方丈,总要有个人才行,老和尚是怎么交待你的?” 苦寂神情安静的看着李青, “师父让我一切听护法的安排。” 李青微微皱了皱眉头,没再说话,两人喝完了杯中的茶,起身回去温泉庄子。 晚上,李青打发木通把各处对联给杨元嶂送了过去,杨元嶂连夜让人镌刻制作,第二天中午前,就挂到了各处。 平王陪着李青在庄子里住了两三天,才赶回了平阳府。 ............................. 推荐友人大作: 书号:1858681 书名:为妃之道 乾隆废后不一样的人生(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随喜 隔天一大早,木通就匆匆赶过来禀报道: “回夫人,刚厚德居的人过来禀报,说吴三公子和三少奶奶今天一早就出了门,往寺里来随喜游玩了,说是吴三公子昨儿听说寺里各处对联已经挂上了,又写得极好,要过来看看。” 李青怔了怔,眼光变幻不定,低头思忖了半晌,才抬起头,看着木通问道: “寺里有没有什么地方,居高临下,能看到寺里的情形,又不会让人看到的?” 木通拧着眉头仔细想了想, “那就只有钟楼上了,奴才让人现挂上帘子去。” 李青笑了起来, “你哪里见过钟楼上挂帘子的?也不用挂帘子,我和琉璃、绿蒿换了缁衣过去,裹了头脸,再靠着大钟隐一隐也就是了。” 木通咧嘴笑着应了。 吴未俊带着厉芳菲在寒谷寺山门外下了车,两人并肩沿着青石台阶拾级而上,往山上慢慢走过去。 两人带着仆妇随从,绕过松风堂,进了寺门,吴未俊抬头仔细看着山门两侧的对联,转过头,温和的和厉芳菲解释着: “这些对联,听说都是平王题写的,你看看,只看这对联,这份气度与心境,真正是难得。” 厉芳菲歪着头看了看,笑着回道: “我倒看不出来,不过你说好,那必定是好的。” 吴未俊轻笑着,护着厉芳菲进了天王殿,微笑着站在旁边,看着她磕头上了香,站起来,垂着眼帘,双手合什的又念叨了一会儿,才陪着她转过佛像,往后走去,出了天王殿,吴未俊转过身,看着门柱上的镏金对联: 人间私语天闻若雷,暗室亏心神目如电。 一时怔在了那里,厉芳菲等了片刻,见他只怔怔的看着门柱上的对联,上前轻轻拉了拉他,低声叫道: “元朴!” 吴未俊醒过神来,转过头,眼睛亮亮的看着厉芳菲,指着对联低声说道: “你看这幅对联,人若是能有这份心境,正大光明这四个字也就能当得了,芳菲,咱们就在这韩地住下来,好不好?” 厉芳菲抬头看着对联,温顺的点着头, “好,我都听你的。” 吴未俊低头看着厉芳菲,温和的解释道: “家里让咱们到韩地来,就是想让我看看这个平王,到底如何,庆国如今,” 吴未俊顿了顿,厉芳菲神情有些黯然起来,点了点头, “这些我知道,庆国如今乱得很,还不知道将来如何呢。” 吴未俊点着头,微微感慨着低声说道: “家里也是担心这个,河北道紧临着韩地,这几年,韩地兵强马壮,平王文韬武略,夺陇平,收金川,抚草原,内政也是越来越平稳,只看他这些布局,志向必不能小了,这一年多,又是文名大盛,挣了多少文人的仰慕!外面流传的那些诗文歌赋,我都让人抄了来,篇篇都是大家手笔,这天下,没有谁能有这功力替他捉刀。家里商量着很久,才定下来让咱们来这平阳府,仔细看看,若是合适,就留下来,给家里另外辟条路出来。” 厉芳菲点了点头,仰着头满眼信赖的看着吴未俊,声音里微微带出些欢快说道: “你的这个,我也想到了一点点,我都听你的。” 吴未俊温柔的看着厉芳菲,笑着和她并肩往里走着, “前些日子,又听说了这寒谷寺的事,平王妃竟是寒谷寺护法,说起来,到现在,我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毕竟这个王妃只有十几岁,可这事,是广慈大师开了大法会,当众亲口宣布了的,家里也派人去听了,说是越人大巫也派了人去,必不会有假,若是这样,平王更是如虎添翼,收尽了天下人心,韩地更加不容小视,今天看这几幅对联,都是堂堂正正,气势极是宏大,我想着,晚上回去就修书回家,咱们明天就开始看看宅子,等家里回了信,我就投书到林三爷府上,求个进身,咱们就在这韩地住下来,你说好不好?” 厉芳菲点着头,仰着脸,满脸笑容的看着吴未俊, “好!我喜欢吃厚德居的菜,也喜欢这平阳府!” 李青带着琉璃、绿蒿,隐在钟楼上,远远看着并肩而行的两人,看着厉芳菲笑颜如花的和吴未俊说着话,看着吴未俊温柔体贴的一路护卫照顾着厉芳菲,直看着他们进了大雄宝殿,李青才轻轻、长长的叹了口气,带着满脸轻松的笑意,带着琉璃和绿蒿一起下了钟楼,回去庄子了。 李青隐在院落里,每天理着带来的旧书,偶尔到庄子外的林子里走走,日子过得极是清闲,平王隔上两天就过来住上一晚半天,日子如流水般滑了过去。 很快出了八月,日子滑进了九月里,这天戌末时分,平王才赶到了庄子里,李青已经窝在了床上被窝里,正翻着连庆送来的新书,听到禀报,急忙披了衣服起来,迎出了内室,平王已经大步进了屋,笑着揽着李青,把她送进到内室,按到床上, “不用起来,天已经有些凉了,你身子弱,小心着了凉,我是临时起意过来的,也没让人过来跟你说一声,” “你吃了饭没有?我让竹雨给你做些吃的?” 李青笑着问道,平王点了点头,李青忙叫了水苏进来吩咐了下去,又吩咐了竹叶和竹枝侍候着平王沐浴洗漱,才重又回到床上,打了个呵欠,重新拿起书慢慢翻着。 平王很快吃了饭,洗漱干净进了屋,跳到床上,摊开手脚,舒服的伸展着身子,感叹着: “青青到哪儿,这床都理得舒服!” 说着,翻过身,揽过李青,两只手一路滑了进去,轻轻咬着她的耳垂,低声说道: “这里太远了,你什么时候搬回去?竹园居的屋子最好,那窗子和那榻最好……” 直到快交子时,两人才收拾干净,上床睡下,李青困倦异常,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寅末时分,外面响起绿蒿低低的禀报声: “爷,夫人,王府来人,说有急事禀报。” 平王立即惊醒过来,低头看着沉睡的李青,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出了屋,回过身轻轻关了门,绿蒿取了件长衫过来,平王拎起长衫披在身上,出门转到了正屋,丁一引着孙义的小厮进了屋,小厮满头大汗,也不敢抬头,急忙跪倒在地,磕头禀报道: “回爷,张姨娘昨晚戌正开始有了动静,孙大爷已经赶过去了,太医院周医正和稳婆也都过去侍候着了,孙大爷让奴才过来给爷和夫人禀报。” 平王微微松了口气,坐到了上首椅子上,挥了挥手吩咐道: “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孙义,让他好生侍候着。” 小厮答应着,倒退着出了门,平王站起来,舒展着身子,转身往净房走去,丁一忙跟上侍候着。 平王练了功,吃了早饭,吩咐琉璃不要惊动了李青,辰正时分,带着丁一等人启程往平阳府赶回去了。 李青一觉醒来,已经是辰末巳初了,琉璃上前挂起帘子,低声禀报着: “夫人,寅末时分,王府来人,说张姨娘昨天晚上戌正开始有了动静,爷辰正启程赶回去的。” 李青坐了起来,低头仔细的算了算时辰,转过头吩咐琉璃, “叫木通立即来见我。” 琉璃答应着,出去吩咐小丫头子去叫了人,进来侍候着李青洗漱了,换了衣服,木通已经在外面等候着了,李青叫了他进来,低声吩咐道: “你赶紧回去平阳府,找孙义,就说我让你过去侍候着的,有什么信儿,立即让人快马报给我,快去!” 木通答应着,转身出了门,带着小厮随从,挑了十几匹好马,急忙往平阳府赶去。 李青心事重重的喝了小半碗粥,就放下了筷子,转到东厢,歪在榻上看了会儿书,只觉得有些心神不宁起来,扔了书,吩咐琉璃取了披风,带着人径直往寒谷寺听经去了。 直到午正时分,李青才从寺里回来,吃了小半碗饭,歪在东厢榻上,刚迷迷糊糊要睡着过了,琉璃掀起帘子匆匆进来, “夫人,平阳府来人了!” 李青急忙坐了起来,琉璃忙蹲下身子帮她穿了鞋子,两人匆匆出了东厢,沿着抄手游廊到了前院芦草厅,木通的小厮垂手侍立在草厅门口,满头大汗,李青进了厅子,琉璃叫了小厮进来,小厮磕头禀报道: “回夫人,奴才回来时,孩子还没生下来,昨天戌正开始有的动静,叫了一夜,到寅末张姨娘就开始时而晕迷,时而清醒,再往后,就是清醒的时候少,晕迷的时候多,奴才回来时张姨娘正晕迷着,木大爷和孙大爷都在外面侍候着等信儿。” “爷呢?在不在张府?” “回夫人话,爷进了平阳府,直接去的张府,站了一盅茶功夫,就出城去了望乡营,奴才过来时,还没进城。” 李青面无表情的端坐着,半晌,才声音平板的吩咐道: “辛苦你,这会儿立即还赶过去吧。” 小厮答应着,起身倒退着出了厅子,急匆匆出来要了马,奔平阳府去了。 李青回到东厢,靠在半旧靠枕上,端着杯子,慢慢喝着茶,看着窗外出了神。(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祭陵(上) 每隔半个时辰,木通就打发小厮过来禀报一趟,张府请来了巫师巫婆,三爷也在张府候着,张姨娘大部分时候都是晕迷着的,清醒过来的时候很少。 直到申末时分,木通赶了回来,仔细的禀报着,孩子生下来了,是位姑娘,张姨娘还没醒过来,平王已经回到了平阳府,直接进的张府,在府门口看到他,就把他打发回来了。 李青面无表情的听着木通的禀报,木通抬起头,小心的看着李青的脸色,低声禀报道: “听孙义说,三爷要去无着庵请人,张府老太爷没答应,三爷很生气,只说爷的托付他不能不尽心,如今张家既然万事都准备妥当了,他也就能放心的禀了爷,交了这差使去,三爷立时就打发人去了望乡营,请爷的示下。爷在大门口吩咐奴才回来,说夫人也是三灾八病的,身子骨一直没好利落过,这生孩子的事,任谁也是帮不上忙的,让夫人不要再跟着担惊受怕的了,打发奴才回来禀报夫人。” 李青默然听着,点了点头, “你也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木通答应着,看了看李青,嘴角扯出丝笑意来,低声说道: “夫人放宽心,连爷在平阳府呢。” 李青脸上露出丝笑意,瞄了木通一眼, “你知道我想着什么呢?跟庆叔有什么相干的?赶紧下去歇着吧。” 木通面容轻松下来,笑嘻嘻的告退出去了。 第二天晚上,平王带人到了玉山庄子里,李青忙迎了进去,平王脸色憔悴中带着些阴沉,沉默着沐浴洗漱了,李青小心的侍候着他吃了饭,把丁三送进来的文书整理好了摆放到几上,研好墨,泡了茶奉上来,轻手轻脚的转身就要退出去,平王放下手里的文书,伸手把她拉了过来,微微用力揽在怀里,下巴抵着李青的头顶,沉默着好半天,声音里带着些低落,喃喃的说道: “张氏到现在也没醒过来,无着庵的师父也请过去看了,我把她接回了王府,张家送了她妹妹跟过去侍候着,我也允了,张氏,” 平王顿住了,半晌才困惑而伤感的接着说道: “不成人形,算起来,这已经是府里第七个孩子了,她怎么会这样?” 李青沉默的听着,半晌才转头看着满脸阴郁的平王,声音温和的问道: “孩子好不好?” “嗯,又瘦又小,也不会哭,大人孩子都是这样,也不知道张家是怎么侍候的?!” 平王声音里隐隐透出些怒气来,李青转过身,仰头看着平王,伸手轻轻抚着他的面颊,没有说话,平王低下头,看着李青,眼神温和下来,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我正要和你商量,孩子昨天接回府里,我让人先送到了母亲那里,过些日子,你避过了灾星,把孩子接过去,让她跟着你好不好?” 李青怔了怔,垂着眼帘,这是她的本份,说不得不字,李青有些不安的微微动了动身子,往平王怀里挤了挤,担忧的说道: “我,害怕,孩子那样小,我不知道怎么带才好。” 平王低下头,有些心痛的看着李青,一时没有说话。 李青又在玉山庄子里住了七八天,才启程回了十里庄,郑嬷嬷接出了二门,侍候着李青进了竹园居。 九月祭祖的日子眼看着一天天临近了,连庆一连几天,天天在十里庄和平阳府之间来回跑着,和李青仔细的商量着种种细节。 李青斋戒了三日后,这天辰初时分,从十里庄二门里上了车,在黑衣卫的护卫下,往玉檀山出发了。 到了玉檀山脚下,已经是傍晚时分,一行人进了山下的别院里,平王和李青分两个院子住下,第二天,寅正时分,李青就被琉璃叫了起来,琉璃带着竹叶、竹枝等四五个人,侍候着李青沐浴洗漱,换了大礼服,送李青出了院子,平王已经穿戴整齐,等在院门口了,李青低眉垂目的跟在平王身后,往享殿走去,祭好了陵,已经是辰末时分了,李青腿脚酸痛的跟在平王身后,平王留意着她,慢腾腾的往回走着,回到院子门口时,李青已经累得几乎挪不动步子了,平王转过头,微微露出丝笑意,低声说道: “明天一早,我要去山上拜陵,你就不用去了,咱们后天下午午末启程回去,你,好好歇着。” 平王声音平板的说着话,眼睛里闪着亮光,带着丝期盼看着李青,李青低着头,微微曲了曲膝,琉璃忙上前两步,扶了李青进了院子,李青靠在琉璃身上,只觉得腿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平王背着手站在院子门口,直看到李青进了屋子,看不到了,才慢吞吞的转过身,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李青泡在热水里,轻轻的舒服的叹着气,有些茫然起来,墓里到底有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有,木莲和她不一样,她是一个意外,一个概率小到几乎不可能的意外,但木莲也许不是,他去了哪里?那百子莲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不是这个世间的东西,也不是她那个世间的东西,他留下的笔记里,没有一个字提过这个,木莲真的和她来自同一个世间吗? “夫人,水都要凉了,你又出神了!” 琉璃伸手摸了摸水,低声抱怨着,李青转过头,懒洋洋的看了琉璃一眼,伸手示意扶她起来。 琉璃和竹叶侍候着李青擦干了身子,换了身白色素绫短夹衫,一条淡黄底绣同色折枝菊花曳地百折裙,绾了头发,李青吃了小半碗素面,歪在东厢榻上,吩咐道: “我要好好睡一会儿,庆叔若来了,立即叫醒我。” 琉璃答应着,取了明黄绫半旧拉丝被给李青盖上,轻悄悄的拉上了窗帘,和竹叶一起,取了双鞋子,坐在外间窗下榻上,边做着针线,边听着动静。 申末时分,连庆带着个靛蓝包袱,进了院子,李青屏退了众人,两人商量了一刻钟时候,连庆退了出去,李青叫了琉璃进来,吩咐她赶紧让人做了些吃食送进来,李青有些食不下咽的吃了几口就放下了,斥退了竹叶等人,只留下了琉璃,指着包袱示意她打开,低声交待道: “夜里我要和庆叔出去办点事,今晚只说你要陪着我睡在一起,外间今晚就让绿蒿替你值夜。” 琉璃打开包袱,看着里面黑色夜行衣,脸色一下子发白了起来,抱着包袱挤到李青身边,焦急而担忧的问道: “夫人到底要做什么?危不危险?我和夫人一起去!” “我是和庆叔一起去,你不放心我,难道还不放心庆叔?你和我一起去了,这里怎么办?交给谁去?” 李青微笑着看着琉璃低声说道,琉璃皱着眉头看着李青, “夫人到底要做什么?这里可是林家的陵地!难不成夫人要和连庆去盗人家的墓不成?” 李青吓了一跳,忙一把捂住琉璃的嘴, “死丫头,乱叫什么!” 琉璃固执的看着李青, “夫人要做什么,总要和我透个底,让我心里有个数!夫人这样的身子,有点什么事,跑都跑不动的!这半夜三更的,又是在这样的地方!怪不得夫人无论如何不肯带郑嬷嬷过来!夫人若不说明白,我就和你一起去!若是夫人有个什么闪失,我也不用活了!” 李青满脸无奈的看着琉璃,恨恨的说道: “真是反了天了,我的事还得你管着!” 琉璃一声不吭,只紧紧抿着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青,李青垂下了肩膀,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解释着: “我和庆叔,那个,去这山上看看,这山上有个墓室里,可能有木莲留下的东西。” 琉璃眼睛瞪得溜圆,李青忙解释道: “没事的,你放心,这事,庆叔已经和爷透过底了,要不,爷怎么会带着我来这里祭什么陵的?!只不过,这事,他哪里方便出面,只能装不知道罢了,庆叔都准备好了,我不过就是过去看看,找些东西罢了,你不要这样大惊小怪的!” 琉璃拧着眉头,疑惑的看着李青,李青无奈抬手抚着额头抱怨道: “真真是不得了了,反了反了,到底谁是主子,谁是丫头?” 琉璃斜睇着李青, “夫人一向是无法无天惯了的,如今连……这种事也敢做了,连爷也真是的,凡事也太惯着夫人了些!”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的话比秋月还要多!你也知道,我找遍了木莲所有的笔记,也没找到过一星半点和百子莲有关的记录,前些天,听爷说,林家有位姑奶奶,当年求医求到木莲那里,木莲送了两枚百子莲给她,后来,还给林家留了话,不让封闭了这位姑奶奶的墓,所以我想着,也许木莲后来到过林家这位姑奶奶的墓室,或许留下了什么东西在墓室里也说不定,所以才想着进去看看,哪,现在,你满意了吧?!” 。” ........................ 推友人的新书: 书号:1880385 书名:《随喜》 简介:她凡事随喜随缘随份,只是这一生,不会再逆来顺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祭陵(中) 琉璃皱着眉头,盯着李青仔细而琐碎的嘱咐道: “那夫人一定要小心了再小心才行,死人的地方最是危险不过,夫人一定要走在中间,什么东西都不要碰,什么也不要拿,就是让别人拿了给你看,也要远远的看,先让人进去探着,多进去一会儿,多进去几个人,看清楚没事了,夫人才能进去……”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如今话真是越来越多了,比郑嬷嬷可是啰嗦得多了,有庆叔陪着我呢,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青笑着推着琉璃,打断了她的话,琉璃拧着眉头,忧心重重的看着李青,不放心的说道: “要不,还是我陪夫人一起去吧,既然爷也是知道的了,这院子里我留不留也不打紧。” 李青不停的摇着头,笑着说道: “怎么不打紧?今天晚上,这院子里没你哪里能行?虽说爷是知道的,可这事,他无论如何也只能装着不知道!若是让人知道我晚上离了这院子,不知道去了哪里,这可就是大事了,可是能要人命的大事!我没事的,你放宽心就是了。” 琉璃拧眉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 戌末时分,琉璃摸着黑侍候着李青换了衣服,悄悄开了门,满眼担忧的看着李青跟着连庆出了门,消失在黑暗中,才回到床上,盘膝坐着,双手合什,闭上眼睛,默默念起了心经。 李青一身黑衣,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跟在连庆后面,牵着连庆的腰带,沿着墙根溜出了院门,院子内外四下的角落里阴影急促闪动起来,片刻功夫,光影又恢复了回去,丁二伏在院子外的树梢间,全神贯注的盯着围在李青和连庆周围,阵形严谨的十几条若隐若现的黑影,随着李青和连庆的走动,慢慢移动着。 丁二看着连庆带着李青转了几个弯,看不到了,才如落叶般飘进了隔壁的院子里,靠近隐在门口黑影中的丁一,低低的说了几句话,丁一点了点头,丁二转身又飘出院子,跟在李青后面往山上去了。 丁一看着丁二出了院子,才转身轻轻敲了两下门,闪身进了屋,屋里没有点灯,黑暗中,平王正背着手,透过敞开的窗户,看着外面,丁一低声禀报了,平王皱着眉头,紧绷着脸仔细的听着,丁一禀报完了,垂手侍立着,等候吩咐,平王急促的来回踱了几步,低声吩咐道: “你也去看着,不能让夫人有一星半点的闪失!” 丁一躬身答应着,急忙告退出来,掩了门,窜出院墙,如一缕轻烟般飞快的往山上飘去。 李青跟在连庆身后,拉着连庆的腰带,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上走着,连庆仔细的看着路,小心翼翼的引着李青往前走。 走了大约两刻钟功夫,连庆停了下来,仔细的看看四周,微微舒了口气,低低的说道: “到了,就在前面,夫人放心,都安排好了,那些人这会儿正等在墓道口。” 李青点了点头,心里突然紧张而茫然起来,若是真的,这里真的能让她回去,她真的要是回去了?连庆、郑嬷嬷、琉璃,甚至秋月、木通、半夏,他们怎么办?他们会不会以为她死了?庆叔该是何等自责!李青转头看着如护雏母鸡般护着她的连庆,鼻子突然酸了起来,忙低下了头,她也真是的,又想这些做什么?这种不可能的概率,哪里会有第二次的?可是,若是真的呢?木莲回去的世间,是她的世间吗?那百子莲,可不是她那个世上能有的东西!木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的世间若不是她的世间,又是哪里?李青心里一时纠结万端起来。 连庆小心翼翼的护着李青,站到了已经掘开的墓道门口,墓道口立即闪出七八条人影来,都穿着黑色紧身夜行衣,裹紧了头脸,只露出两只眼睛来,领头的人上前半步,看了看李青,转过头,冲连庆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连庆点头应了,转过头,低声郑重的交待着李青: “咱们这就要进去了,你一定要紧跟着我,千万不能离开我半步!若看到什么东西,不要去碰,也不要离近了去看,只管和我说了,让他们取出来再给你看!一定要记住了!” 李青点了点头,前面七八个人中间闪出条路来,连庆护着李青上前两步,进到中间,领头的人轻轻做了个手势,一个身材瘦小,眼睛小却极亮的男子率先往里走去,领头的全神贯注的看着他,直看着他一路试探着走了一二十步,才挥挥手,带着两个眼睛亮得仿佛能发出光来的人,三个人一边紧盯着最前头的瘦子,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慢慢往前走去。 李青紧紧的抓着连庆的腰带,微微有些紧张的跟在连庆后面,左右各有一个人,手里拿着根黑漆漆的长棍一样的东西,护卫着李青和连庆,最后两个人小心的跟在后面,不时回头观察着动静,一行人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沿着墓道往墓室走去。 这间陵墓墓道相当宽阔,却极其简洁,一色用大块青石垒成,却几乎没有任何装饰,拐了几个弯,各处厚重的石门竟都是大开着的,也没有任何机关,一行人走得极其顺利,领头的人还是极其小心翼翼着,走了好大一会儿,一行人才转进了墓室,墓室用莹白的大块石头垒就,看起来极是宽大,领头的人极其奇怪的“咦”了一声,李青立即转头盯住了他,拉了拉连庆,连庆转头看了看领头的人,顺着他的视线,打量着四周,领头的人回过身来,看着李青低声解释道: “看这墓室的样子,应该是夫妻合葬墓规制,你看,连棺床,也是两个,现地左边空着,只有右边放着棺椁,有些个古怪!” 李青眼睛亮亮的闪出光来,急忙转头仔细的打量着棺床和墓室,可墓室里除了右边棺床上放着的棺椁,四周竟是干净得连块石头也没有! 李青有些急切的拉着连庆,在墓室里走动着,仔细的寻找着,领头的人看了看李青,也指挥着其它人仔细的寻找起来,一行人寻遍了每一寸角落,还是没发现任何东西,李青满眼失望,站在墓室门口,环顾着四周,眉头皱了皱,贴在连庆耳边,低低的说道: “让他们找找,会不会有暗室什么的?” 连庆点了点头,和领头的人说了,领头的人点了点头,带着众人开始仔细的敲起四周的墙壁和地面来,慢慢的、仔细的一寸寸的过着,边敲边仔细的侧耳听着,足足敲了小半个时辰,才敲遍了整间墓室,几个人面面相对,摊开了手,领头的转头看着李青,摇了摇头,低声而自信的说道: “肯定没有,全都是实的。” 李青满眼失望,转过头,犹豫着看着棺床上的棺椁,领头的人低声说道: “这里透着古怪,看这墓道、墓室,规制不低,都是大手笔,可这墓道、墓室里,竟是一星半件冥器也没有,这么大的墓室,除了这棺椁,竟空成这样!这墓肯定没被人盗过!太古怪!太反常!” 李青眼睛眯着眼睛,盯着棺椁看了半晌,转过头,看着连庆征询着意见,连庆温和的看着李青,低声说道: “看看吧。” 李青垂下眼帘,点了点头,领头的人看着李青,回身聚了众人,围着棺椁仔细的看着,李青拉了拉连庆,低低的坚定的要求着: “我要近前些看着!” 连庆低头想了片刻,点了点头,领着李青靠近了棺床。领头的人回头看了看李青,和其它几个人围着棺椁来来回回转着四五趟,领头的人指着外椁上的一条花纹,往后退了半步,稍稍远离棺椁,站定了,闭上眼睛,做着奇怪的动作,嘴里念念有词,其它人都恭敬的低头站着。 领头的人完成了仪式,有四个人戴上手套一样的东西,从背后的包袱里取了几个形状古怪的工具出来,各站在棺椁一角,两人拿着只乌黑黑、短而粗扁的东西,沿着外椁上领头的人指过的那条纹,一点点往里送进去,棺椁发出轻微却又极响亮的咯吱声,棺椁盖慢慢动了起来,拿着工具的两个人依旧全神贯注的一点点往里送着,过了一刻钟功夫,两个相互看了看,停了下来,做了个手势,旁边又有两人上前,戴着手套一样的东西,六人一起慢慢的掀起了外椁的盖子,抬起来,放到了另一侧棺床上。 李青急忙就要上前去,连庆一把拉住了她,把她拖了回来,领头的人摸了件东西出来,塞进了嘴里,挥手示意其它人退后,自己小心翼翼的上前,低头查看着外椁里面。 过了足足有两盅茶的功夫,领头的人才仿佛松了口气般,退后了两步,冲连庆打了个手势,连庆小心的护着李青上前,李青急忙低头看向外椁里面,只见外椁与内棺间有一寸多宽的空隙,空隙间满满的充斥着透明的液体,内棺和外椁一样,只刷着清漆,连半点花纹也没有,样子也极是平常的,没有半点出奇之处,可这普通异常的椁棺和这椁棺间的透明却仿佛粘稠异常的液体,却让李青生出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祭陵(下) 李青仔细的看着椁和棺之间的液体,那些看似透明的液体反着光,竟无法看到底,李青仔细的看了一会儿,有些焦躁起来,转头看着领头的人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领头的人满眼迷惑和茫然的摇着头, “从没见过样的冥物,看不出来,那个,这个!” 领头的人脸上闪着惊讶、迷惑、惶惑,和各种说不出的表情,指着内棺,语调也古怪紧张起来: “这内棺,封都没有封,就这样,这样放着!” “那?不用动这些,” 李青瞥了眼内棺,又转眼仔细的观察着那些奇怪的液体,心里竟无端生起股浓浓的厌恶来,李青微微退后半步,遥遥指着椁棺间的液体, “是不是不用动这些东西,就能把内棺打开了?” 领头的人连连点着头,上前半步,示意连庆带着李青靠后,挥挥手,刚才掀起外椁的四个人上前,用黑漆漆的勾子钩住内棺盖的四个角,轻轻巧巧的就把内棺盖抬到了一旁,打开了内棺。 领头的人探过头去,看着棺内,愕然傻在了那里,李青也顾不得其它,拖着连庆急急的奔了两步,伸头看着棺内。 棺内和外椁一样充满了透明的液体,只是棺内的液体看起来清爽透明了很多,液体间悬浮着一具年青女子的身体,面容安祥,看起来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穿着身白色素绫衣裙,头发完全散开来飘在液体里,两只手握着只紫黑色的长长的匣子,放在胸前,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枚黄金指环。 李青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棺中仿若生人的女子,女子眉眼间极为疏朗干净,和平王有着四五分的神似,李青的目光从她脸上慢慢移到胸前,怔怔的看着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和握在手里的匣子,这世上,没有把戒指特意戴在无名指上的习俗,闺阁之中,习惯把璀灿精致的戒指戴在食指和中指上,更讲究要成双成对的戴,棺中的女子浑身上下,除了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黄金指环,没有其它任何别的饰物!这指环,戴在无名指上的指环,有什么特别的暗示吗? 还有那个匣子,李青目光热切的盯着女子双手间握着的匣子,匣子里一定有东西,极其重要的东西,她才会把它这样紧紧的握在胸前!李青盯着匣子看了半晌,转头看着领头的人,领头的人正两眼发呆的看着棺中的女子,李青忙转头看向连庆,连庆轻轻咳了一声,拉了拉领头的人,领头的人猛然惊醒过来,转头看着李青,指着棺内的女子,喉咙有些发紧的说道: “这,这,不可能!这里古怪!咱们,赶紧走!赶紧出去!太古怪!” 李青愕然看着领头的人, “哪里古怪?” “死了上百年的人,死了,百年的人!没有这样的事!” 领头的人满脸恐惧的看着棺内的女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李青心里突然焦躁起来,转头看了看棺中恍若生人的女子,紧紧盯着她握在手里的长长的匣子,她一定要拿到这个匣子!这里面一定有很重要的东西,说不定就是她想要的东西,这墓室,这椁棺里的种种古怪一定都和木莲有关! 李青转过头,带着些傲然,斜睨着领头的人,声音平稳淡然的说道: “这有什么好古怪的?不过是因了这些药水罢了,这都是木莲大师的做出来的东西,也没什么好古怪的!” 领头的人睁大眼睛看着李青,又转头看向连庆,连庆冲他微微点了点头,领头的人面容放松下来,往前走了半步,仔细的打量着棺内的女子,轻轻感叹着: “怪不得,真是神奇!神奇!” 李青指着棺里女子手里握着的匣子,转头看着领头的人吩咐道: “我要那个匣子!” 领头的人立即转过身,挥手示意,进来时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精瘦男子上前,从背后取了个夹子一样东西出来,稳稳的探过去,眨眼间,已经取了匣子出来,沾在匣子上的液体如一根极细的丝线般,顺着匣子平滑异常、没有丝毫间断的往下流着,男子手里的夹子悬停在内棺上方,微微顿了顿,顿断了丝线般的流淌,快速的把匣子取出了外椁,放进了另一个男子张开的皮囊里,男子手脚极快的扎紧了皮囊,又放进了一个皮囊,再扎紧,再放到了个一个大一些的匣子里,扣紧匣子,又把匣子放进了一个皮袋子里。 李青看着男子收好了匣子,转头又看了一眼内棺,只觉得那清爽透明的液体仿佛有了些变化,仿佛有一丝污浊从女子手里漫延了出来,李青睁大眼睛,仔细的看着,突然恶心的转过了头,那漫延出来的污浊,是女子的血肉! 李青急忙转过身,往后退去,站在椁棺旁边的男子已经极快的抬了棺盖盖了上去,李青手指颤抖着拉了拉连庆,连庆转头看着李青满眼的惊恐,立即半拖半抱起李青,飞快的往墓道外奔去,一边跑,一边挥手示意着,领头的人立即反应了过来,挥手示意着,一行人也顾不得盖上外椁盖子,转身急忙往外面飞奔着。 墓室口闪过几条黑影,掠起李青,风一般瞬间飘到了墓道口,李青闻到了一丝香甜却让人极恶心的味道,忙叫了起来, “屏气!” 黑影拖着她,速度猛得加快了许多,急急的冲出墓道,速度依旧极快的往远处飘过去。一直飘到了半里外的一处享殿旁,才停了下来,李青头晕目眩的伏在黑衣人背上,干呕了起来,黑衣人忙转过头,扶着李青坐到了台阶上,焦急的低声问道: “夫人,您没事吧?” 是丁一的声音,李青微微摆了摆手,勉强止了干呕,焦急的问道: “庆叔呢?” “我在这里。” 连庆声音里带着颤抖,在李青背后低低的答应着。李青舒了口气,微微直起上身,手指颤抖着从腰间摸索着解了个荷包下来,先倒出了两粒药丸,把荷包递给丁一,吩咐道: “把这里面的药分给大家,一人一粒,直接咽了就行。” 丁一恭敬的接过荷包,转身把药一一分了下去,李青把手里的药丸递了一粒给连庆,自己咽了一粒,李青刚把药放到嘴里,就觉得脚下微微震动了几下,正惊讶间,丁二飞身掠到了享殿边,手里拎着只皮袋子,微微喘着气,丁一忙递了只药丸过去,丁二点头谢了,把药丸放到嘴里咽了,才开口禀报道: “回夫人,墓塌了。” 李青低头看着他手里的皮袋子,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沉默了半晌,才低声吩咐着: “凡进过墓道的,回去衣服全部脱下烧了,你去跟庆叔拿了方子,熬了药汤出来,每个人都要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洗一遍,回头我再让人送些药丸过来,吃上两天,就没事了。” 丁一和丁二恭敬的答应着,李青看着丁二手里的皮袋子,微微迟疑了下,丁二低声说道: “夫人,东西好好的,奴才先拿着吧。” 李青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这个皮袋子,先不要动,等我想出法子来再说吧。” 丁二恭敬的答应着,一行人又歇息了片刻,才起身,拱卫着李青,往山下走去,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山上几缕黑影箭一般掠了过来,丁一立即撮着嘴发出了几声清脆的鸟鸣声,黑影猛然顿住,往丁一这边疾速掠了过来,李青眯着眼睛,茫然的看着那些飘忽不定,时隐时现的阴影,平王冲到李青身边,猛的把她揽在怀里,焦急而仓惶的问道: “你没事吧?伤着了没有?” “没事,我好好的,唉,你不要碰我,不要碰我的衣服,不干净,好象沾上了不好的东西。” 李青想推开平王,平王紧紧搂着李青,一动不动的站了半晌,才轻轻的舒出口气来,丁一忙趁机递了粒药丸过来,放到了平王嘴里,平王咽了,抱起李青,纵身跃起,往山下的院落里掠去。 李青和平王沐浴洗漱干净,天已经快亮了,平王抱着李青,送了她回到自己的院落里,进了内室,琉璃正满脸焦急的在屋里来回转着圈,见平王抱着李青进来,急忙扑了过来,李青一只手掩着嘴,打着呵欠,一只手冲她摇晃着,示意她不要说话,平王抱着李青,把她放到床上,低声嘱咐着: “咱们要午后才启程回去,你什么都不用管,好好睡一觉。” 李青困倦的打着呵欠,点着头,平王放下李青,仔细的给她盖好了被子,侧身坐在床边,低头怜惜的看着她,那声震动响起时,他的心也跟着瞬间被震得粉碎!仿佛天地间在那一刻冰封了起来,天地万物都成了空茫茫一片,心也空茫茫一片,一片死寂,没有温暖,没有声音,连半丝生气也没有,若是……平王心猛然缩成了一团,机灵灵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那一刻的死寂空茫,让他从未有过任何畏惧的心里,生出丝丝惊恐来,若她有一星半点的闪失,往后的日子,在这般死寂空茫里,他要怎么样才能活得下去?! ..................... 推荐书啊: 书名:倾宸 书号:1770739 作者:闲云儿 简介:且看穿越小佳人的幸福攻略史(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返程 他真不该放她去做这样的事!那墓竟坍塌得一丝不剩!那墓里竟然会有毒! 上天佑他,她没事!她好好的窝在自己怀里,好好的睡在这里,平王眼睛微微湿润起来,低头看着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的李青,慢慢弯下身子,温柔的在她脸上亲吻着,半晌,才直起身子,仔细的给她掖好了被子,站起来,嘴角带着笑,看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的转身出了屋。 第二天,李青一直睡到午正才睁开眼睛,琉璃带着几个丫头,侍候着她匆匆洗漱更衣,刚吃了小半碗粥,平王已经大步进了屋子,李青忙放下碗,起身曲膝行着福礼,平王笑着拉起她,迎着光线,仔细的看着李青的脸色,温和的说道: “还是有些倦容,上了车你就躺着吧,路上还要走很长时候。”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仰头看着平王, “爷看起来神采奕奕,精神好得很。” 平王笑了起来,抬手轻轻抚着李青的鬓角,怜惜的把她送到桌边坐下, “不要着急,你慢慢吃好了,咱们再动身。” “我吃好了,咱们走吧。” 李青站了起来,笑着回道,平王扬了扬眉梢,微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看着琉璃问道: “点心准备了没有?” “回爷的话,都准备着了,夫人胃口小,只要出门,竹雨都准备着点心,带着红泥小炉,随时备着夫人招呼。” 琉璃笑着曲膝回着话,平王点了点头,伸手拎起竹叶手里捧着的披风,给李青穿上,仔细的系好了带子,牵着她的手出了门,送上了车,琉璃指挥着水苏等人急忙收拾了,跟了出来,平王正站在车前,掀着车门帘子,仔细的嘱咐着李青,李青端坐在车里,眉梢微微挑着,笑盈盈的答应着,琉璃垂手侍立在车旁,等平王说完了话,才曲膝施了礼,上了车。 车子微微顿了顿,缓缓往前行去。 李青隔着车窗上的轻纱,看着平王上了马,在护卫的拱卫下,疾驰而去,才轻轻呼了口气,放下帘子吩咐琉璃: “给我把大衣服去了,这路上又是大半天,我昨天累坏了,还没睡过来呢。” 琉璃忙上前侍候着她卸了簪环,去了外面的大衣服,只余了身轻罗衣裤,侍候着她靠在靠枕上,盖上了满绣折枝蔷薇拉丝被,李青舒服的打了个呵欠,闭上了眼睛。 李青一觉醒来,伸展着腰身,转头正看到琉璃斜靠在车厢壁上,随着车子的晃动,头不停的磕着车厢壁,睡得正香,李青悄悄坐起来,取了个靠枕,轻手轻脚的想垫在琉璃身后,琉璃一下子惊醒过来,李青急忙安慰着她: “是我,你睡着了,我想给你垫个枕头。” 琉璃歉意的笑了起来, “我怎么就睡着了!” “你昨晚也是一夜没睡?” 李青歪头看着琉璃,笑着问道,琉璃点了点头, “夫人去了那种地方,我哪里睡得着!直念了半宿的心经,后半夜连心经也念不进去了,又不敢出门,这种事,夫人下次千万不要再自己去做了!让奴才们去就行了,夫人不是说过,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 琉璃直起身子,取了件长夹衣过来,给李青穿上,又打开暖窠,倒了杯温茶水出来,侍候着李青漱了口,掀起车帘子,吩咐外面的梁静: “夫人醒了,让竹雨把燕窝粥送过来吧。” 李青摸了摸小腹,笑着说道: “你一说燕窝粥,我还真是有点饿了。” “夫人忙了一夜晚,到现在就吃了小半碗粥,哪有不饿的?上车前,我就让竹雨准备着了,竹雨还蒸了屉豆腐皮包子,夫人也吃几个吧。” 李青笑着点着头,不大会儿,几个婆子送了燕窝粥和豆腐皮包子过来,琉璃放下靠在车厢前面的桐木小几,接过粥和包子放了上去,又侍候着李青净了手,李青慢慢喝了粥,吃了几个包子,舒服的叹了口气。琉璃吃了剩下的几个包子,把碗碟收拾了递了出去,收起小几,从另一个暖窠里倒了茶水出来。 李青靠在靠枕上,笑盈盈的看着琉璃收拾着东西,琉璃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转头看了看李青,笑着说道: “这会儿,夫人的脸色看起来好得多了。” 李青笑着点着头, “我没事,你也担心得太过了。” “刚才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我看到连庆了,他脸色也是难看得很,我看哪,他心里不知道多后悔呢!他就不该由着夫人性子,带夫人去那种地方!” 琉璃低声抱怨着, “爷肯定也吓坏了,今天早上送夫人回来,都不让人碰夫人的!” 李青接过琉璃递过来的杯子,慢慢抿了口茶,只笑着也不说话,她要是知道昨天那墓竟坍塌了,她和连庆差点被埋在里面,还不知道要吓成什么样子,又要啰嗦成什么样子! “琉璃,你到后面车上去睡一会儿去,随便叫竹枝她们过来一个,在我这里侍候着就行了。” 李青看着琉璃满眼的红丝,有些心疼的吩咐道,琉璃犹豫了下, “去吧去吧,我这会儿好好的,又没什么事,你要是累病了,不知道又要给我添多少麻烦呢!” 李青笑盈盈的接着说道,琉璃笑了起来,掀起帘子吩咐了下去,车子停了停,琉璃下了车,不大会儿,竹枝在外面禀报了,掀起帘子进了车厢。 李青歪在靠枕上,透过车窗上的纱帘,看着外面满目秋色,慢慢想着心事。 正出神间,外面微微有些骚动,车子停了下来,竹枝急忙回身,正想掀起帘子,帘子已经被掀了起来,平王站在车前,竹枝急忙下了车,退到了后面的车子里坐着。 李青侍候着平王去了外面的长衫,净了手,倒了杯茶递给他,平王挤在李青身边,靠着靠枕,接过茶,一口喝了,舒服的伸展着身子,伸手揽过李青,借着车窗透进来的光线,仔细的看着李青的脸色,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起来好多了。” 李青笑盈盈的也不答话,平王伸手揽过李青,把她拥在怀里,半晌,才满足的叹了口气, “不要再做这样危险的事了,你这身子,真有点什么事,跑都跑不动!下次若再想做什么,跟我说,我陪着你去,嗯?” 李青仰起头,笑盈盈的看着平王,点了点头,平王伸手从带进来的匣子里取了件折子出来,递给李青, “你看看。” 李青打开折子,里面掉出封书信来,平王伸手接住信,轻轻笑着递给李青, “这是吴未俊的投书,昨天送到福生府上的,福生连夜让人送了过来。” 平王说着,舒畅的笑了起来,李青打开折子,仔细的看了一遍,又看了吴未俊的投书,笑着合上递给了平王, “恭喜爷,吴家不等爷收拢,就送上门来了,看这书信,吴未俊还是有些个才气见识的,恭喜爷又收了个能臣干吏!” 李青笑盈盈的恭贺着,平王伸手揽过李青,在她额头上重重的吻了下, “吴未俊前几天就张罗着看宅子,听说已经看好了,看来是打算着久居于平阳府了,吴家兴盛百年,果然有些道理,这份见识就让人佩服,我想让他暂时跟着福生做个幕僚,你看呢?” “爷英明着呢,我哪里知道这些事的!说起来,这个吴未俊也是成名多年的神童才子,看起来,也象是个懂经济有才能的,爷自然是要重用了他,也好给天下贤者树一个榜样不是!” 李青有些漫不经心的说着,平王坐直了身子,伸手把李青抱到怀里,低头定定的看着她, “这个吴未俊,在外面游历期间,一直打理着吴家的生意,这几年,又管着吴家对外的交往关系,放到户部,倒是正合适,只是,” 平王顿了顿,微微拧着眉头,声音放低了些, “吴家合族都在庆国,厉氏母族又是皇后一系,也是二皇子一系,户部关联太大,我实在是不敢放他过去!” 李青垂着眼帘,往平王怀里挤了挤,没有说话,平王搂了搂她,追问道: “你的意思呢?” 李青伏在平王怀里,仿佛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呵欠,摇了摇头, “我哪里知道!这些都是军国大事,我一个小女子,知道些什么!爷不应该问我这个!” “青青!” 平王拍了拍李青的后背,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这些事,我也就能和你商量商量,福生老实可靠,可也是个没大用的,书生气太浓了些,你这个小女子的见识眼光,我不及的地方还有的是,你倒说说看看,若是你,怎么用他?” “若是有人投靠我,男的交给庆叔,女的交给郑嬷嬷。” 李青慢腾腾的说道,平王窒了窒,眉梢高高的扬了起来,半晌,突然失声笑了起来,低头看着李青, “依你的法子,只是爷只有你一个,不分男女,只要有人投靠爷,都交给你,这个吴未俊也交给你,你如何安置?” “交给庆叔!” 李青毫不迟疑的答道,平王一口气噎在了喉咙里,半晌,突然低下头,狠狠的吻在了李青唇上,辗转吮吸着,压着她倒在了车厢里。 李青被压得脸色红涨起来,努力着挣脱开,伸手打着平王的脸, “爷又发疯呢!” 平王伏在李青身上,贴到李青耳边,微微用力咬着她的耳垂,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爷就这么让你信不过!”(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喜事(上) 李青挣开平王,往边上挪了挪,坐了起来,眯着眼睛,满脸庄重的转头看着平王,慢腾腾的说道: “爷这话又是不通,怎么叫信不过?爷是夫,是君,是我头上的天,我不信你还信谁去?爷说的这些个事,哪一件是内宅妇人该问该管的?我好歹也读过几天书,女子四德也知道些个,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自然要谨守着规矩礼法,哪里能错得一星半点的?” 平王也直起上身,听着李青的话,一时怔了起来,表情古怪的看着李青,她昨天夜里刚刚盗了人家的墓,毁了人家的墓,这会儿,规矩礼法上倒错不得一星半点了!平王呆了片刻,突然大笑了起来。 李青回过头,狠狠盯着捧腹大笑的平王,恼怒的随手拎起本书,扔了过去。 李青回到十里庄,歇息了两三天,才算定下心来。 木通到平阳府打听了几天,回来禀报道: “……宅子就买在灯芯胡同,和厚德居也就隔着两条街,原是陇平府一个富商的的宅子,卖了有一阵子了,因为宅子太大,听说修建时又是请了朱先生帮着画的图,花了不少银子修好了,也没住几年,虽说卖家着急着要出手,可因这宅子价钱太高,一直没人能买,我托了经济,进去看了看,看起来,确实象是朱先生的手笔,房子修得很是清雅,花园极大,景致也好,这几天吴三公子的管家已经带着人在整理打扫了。” 李青仔细的听着,木通抬头看了看李青,顿了顿,接着禀报着: “吴三公子还买了不少下人仆妇,除了随身跟着侍候的人,其它竟都是现从平阳府买进来的。” 木通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 “奴才请了连爷的示下,也送了一个厨子,一个针钱房的人,一个长随和一个粗使丫头进了府。” 李青微微眯了眯眼睛,点了点头, “你想得周到,这吴未俊是个聪明人,这样敞开了,倒也光明,爷必定也送了不少人进去,你交待这几个人,仔细着当好差使就是了,最要紧的是藏好身份。” 木通低声应了,告退出去了,李青一个人坐在花厅里,半晌才起身出来,带着绿蒿沿着抄手游廊,往琅嬛居去了。 日子很快就到了九月底,郑嬷嬷连着几天都住在了平阳府,准备着秋月出嫁的事。杨元峰回到了平阳府,隔天,就和杨元嶂一起,往十里庄过来给李青请安来了,李青隔着帘子受了礼,交待了几句,收了几篓子福桔,就打发两人回去了。 隔天,郑嬷嬷疲惫却兴致高昂的回到十里庄,仔细的和李青说着婚礼的种种安排,聘礼多少盒,活雁有多难得,嫁妆多少抬,多少人添了妆,什么时候发嫁妆,什么时候接亲,什么时候发嫁,全福人请的谁,压轿的小公子如何的粉妆玉砌,张家大奶奶准备了多少张小银票子…… 李青满脸向往的听着,突然坐直了身子,转头看着琉璃说道: “咱们两个,说什么也得看着秋月出嫁才是!” 琉璃正听得出神,听了李青的话,眼睛亮亮的点着头,片刻就反应了过来,又摇起头来,笑了说道: “夫人若是去了,人家两家别的不用做了,都得忙着侍候你了,这还不说,满平阳府可就没人看嫁妆,看新人出嫁了,都得追着夫人看医神去了,岂不是反倒委屈了秋月?这个热闹夫人是看不得的了,还是我替夫人去吧,我替夫人去送秋月出嫁,再从头看到尾,回来仔仔细细的说给夫人听就是了。” 琉璃说到最后,兴奋起来,转头看着郑嬷嬷, “嬷嬷说说看看,这样是不是最合适?” 郑嬷嬷笑着看着琉璃教训道: “你个死丫头,都是夫人惯得你,哪的你这样打趣夫人的?有我过去就是了,你也不用过去凑热闹了。” 琉璃吐了吐舌尖,没敢再说话,李青笑盈盈的看着她,抬手叫了她过来,低声说道: “咱们可以悄悄的去啊,我当公子,你做书僮,找个居高临下的茶楼,看秋月出嫁去。” 琉璃眼睛亮亮的点着头,拍着手,满脸笑容的奉承道: “还是夫人办法多,这主意最好!” 郑嬷嬷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反对,只转头看着李青, “这事,你得请了爷的示下,爷同意了才行。” 李青连连点着头, “你放心,我今天晚上就和他说。” 说着,转头看着琉璃吩咐道: “你去把咱们出去的衣服找出来,若不合适,还得赶紧让人做新的出来。” 琉璃满脸笑容的曲膝答应着,郑嬷嬷笑着摇着头,三人又说了会儿话,郑嬷嬷告退了出去歇息去了。 晚上,平王看完了文书,李青放下手里的书,跳下床,亲自上前侍候着他洗漱,平王微微有些惊讶的看着殷勤的忙前忙后的李青,挑了挑眉梢。 李青侍候着平王躺到了床上,伏在他胸前,笑语盈盈的问道: “爷今天累不累?” 平王微微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李青嘟了嘟嘴,借着微弱的烛光,仔细的看着平王,接着说道: “后天是秋月成亲的日子,听郑嬷嬷说,准备的还算过得去。” “嗯。” 平王不经意的应付着,闭上了眼睛,李青盯着平王看了一会儿,从他身上挪开来,转过身,往旁边躺下了。 平王等了一会儿,没见动静,轻轻转过头,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李青已经背过身去,裹着被子睡下了,平王怔了怔,侧过身子,揽住李青,低声问道: “你有事要和我说?怎么不说了?” “爷累了,明天再说吧。” 李青声音淡淡的答道,平王窒了窒,把李青往怀里揽了揽,陪着笑低声问道: “生气啦?我不过和你玩笑罢了,你想说什么,说吧,我听着呢。” “没什么大事,明天再说吧。” 李青闭上了眼睛,平王支起胳膊,探过头仔细的看了一会儿,伸手把李青抱了起来,让她面对着自己,伸手捏了捏李青的下巴, “你那个丫头成亲的事,都准备好了?” “嗯,” 平王轻轻笑了起来,低头在李青唇上轻轻吻了下, “你要和我说的,就是这成亲的事?” “嗯,我想去看看热闹。” 李青垂着眼帘,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平王眉头微微皱了皱,低头看着李青,半晌,才笑着说道: “你要看热闹,这倒是小事,只是,杨元峰那个宅子太小了些,也不知道关防上能不能布得开,只怕有些不方便,明天我让人去看看?” “不用关防,我不过想看看热闹,不去杨家,也不去张家,换了衣服,找个茶楼远远看看就行了。” 李青慢腾腾的说道,平王怔了怔,揽着李青,轻轻笑了起来, “你穿了男装,也没有半点男人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弱女子,还是……” 平王低头看着李青,顿了顿,硬生生转了话意, “还是我陪你去吧,咱们一起去看这个热闹。” 李青仰头看着平王,眼睛弯弯的笑着点着头, “我给你当小厮,我就装成你的小厮吧,你总不能带着个丫头出去吧。” 平王吃吃笑了起来,手顺着李青的后背一点点抚了下去,声音低低的笑道: “你哪里象个小厮的样子?你这眼睛,这腰身……嗯,听说前些日子,你让稳婆局送了不少压厢底过来,要不,现在拿出来,爷陪你,仔细,研究,研究……” 隔天一大早,李青兴致勃勃的换了身玉色长衫,带着穿着书僮装的琉璃和绿蒿,跟着出了门,平王抱了李青上了马,抖动着缰绳,催着马慢慢往前跑着,微微低着头,俯在李青耳边,笑着说道: “你穿这长衫,倒,柔媚得很,哪里有你这样的男子的。” 李青张了张嘴,刚想反驳,立即又闭上嘴,咽了回去,相公馆里,比她更柔媚的男子多得是,只是,这个,既不是她应该知道的,也不是她能知道的,李青撇了撇嘴, “爷以为男子都象爷这样粗……那书里说的六朝时候扮观音的玉人,不就是生得比女子还要好的?” “爷粗什么?粗鲁、粗笨、粗鄙?” 平王没有理会那个六朝的玉人,只盯着李青前半句话追问道,李青眼珠微微转了转,搂着平王的腰,笑盈盈的仰头看着他, “爷觉得哪个更合适些?” 平王怔了怔,笑了起来, “爷可是这天下出了名的美男子!号称玉面阎罗的!是玉面!又是阎罗!哪里粗鲁了?这天下,也就你配得上爷,也就爷配得上你!” 李青愕然看着一本正经、满眼促狭的看着她的平王,笑得伏倒在平王怀里,平王空出一只手搂着她,也跟着笑了起来,等她止了笑,才低头仔细的看着她,低声问道: “你是不是真觉得爷太过粗鲁了?” 李青笑着摇着头,仰头看着平王,认真的说道: “爷是生杀予夺,掌天下兴亡、百姓生死的王,不是整天吟诗作对,怜春伤秋的书生。” 平王低头看着李青的眼睛,突然俯下身子,贴到李青耳边问:, “若有来世,青青是不是想嫁个才华横溢、风流倜倘、温柔体贴的才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喜事(下) 李青心里警觉骤生,平王已经抬起头,紧紧盯着李青的眼睛,李青抬手挽了平王的脖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才华横溢?这天下还有人才华竟能比我还多的?风流倜倘,风流倜倘的人都是要妻妾成群的!至于温柔体贴,” 李青笑了起来,挽着平王的脖子,直起上身,在平王唇上飞快的吻了下,低低的笑着含糊的说道: “没有人比爷更温柔更体贴了。” 平王有些眩目般闭了闭眼睛,半晌,突然笑了起来,拖长了声音,懒洋洋的说道: “妻妾成群!都是要妻妾成群的!今天爷才算亲耳听你说了这句话!” 李青怔了怔,微微皱了皱眉头,咬住了嘴唇,斜睇着平王,平王轻轻笑着,又念了几遍妻妾成群,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李青, “搂紧我,咱们得赶紧些了,要不然,你就看不到你准备的那些嫁妆招摇过市了。” 平王带着李青从后门进了灯草大街上的一家茶楼,丁一已经垂手等候在茶楼后门口了,直接引着平王和李青上了二楼,二楼临街的帘子已经卷了一半起来,屋子里极是干净清爽,一角放着红泥小炉,旁边的小几上整齐的放着杯、壶等茶具,屋子正中间只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七八碟各色点心,丁一笑着解释道: “爷,夫人,这些点心都是从厚德居送过来的,汤掌柜还让转告夫人,中间那两碟子点心是大师傅们刚做出来的新鲜样子,夫人正好过来,就请夫人评点评点,若觉得好了,才敢上了菜单子呢。”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走到窗前,探头往外看去,平王跟在李青身后,指着旁边的一条巷子解释道: “这条叫灯芯胡同,那边过去再转过弯,走上一射之地,就是张府,沿着这灯芯胡同走到底,最西边就是杨元峰的新宅子,下面这条街叫灯草大街,是平阳府里数得着的繁华热闹处,等会儿,嫁妆和花轿都要从灯草大街那边绕过来。” 平王笑着又指着灯芯胡同东头,声音略低了些继续说道: “那边第二家,就是那个吴未俊的新宅子。” 李青微微掂起脚尖,探头往那边看过去,街道上高低林立的树木挡着视线,几乎什么也看不到,李青看了一会儿,干脆转过头,远远眺望着灯草大街,有些着急的问道: “嫁妆什么时候过来?” 平王转头看着丁一,丁一身子躬得低了些,陪着笑答道: “回夫人,外房和内房的大家俱,依着规矩,天亮前就得安好,早就送过去了,其它的细软摆设,这个时辰,肯定已经出了张府,大约再有一刻钟,头抬就能过来了。” 平王皱了皱眉头,李青笑盈盈的瞥了他一眼, “那些大家俱倒没什么看头,我就是要看那些金银细软,绫罗绸缎,亮晃晃的富丽无比,才好看呢。” 丁一暗暗松了口气,平王笑着坐到桌子旁边,看着桌上的点心说道: “还有一刻钟呢,吃些点心吧,早上也没见你吃什么东西。” 琉璃和绿蒿忙上前,侍候着平王和李青净了手,李青仔细的打量着桌上的点心,从中间的碟子里掂了块点心出来递给平王,平王咬了一口,慢慢品着,点了点头, “这肉丁子有些甜丝丝的味道在里头,也很有咬头,鲜香满口,不错!” 李青笑着也掂起一块,慢慢吃了,喝了几口茶,才笑着说道: “这个点心馅心里是放了不少糖,我已经让竹雨试过几次了,帮得好了,再让她教给厚德居的那厨子们的,这馅调得也算过得去,就是这酥皮做得不够好,有些绵,略粘牙了些。” 说着,转头吩咐琉璃, “你把这两碟点心各包一块带回去,交给竹雨,让她仔细尝尝,看看到底是哪里没做好,赶紧让那些厨子改了才好,这两碟点心还没做好,暂时不能上菜单子。” 平王微笑着点了点头, “厚德居的菜品点心,如今可是咱们平阳府的招牌,到平阳府,不去厚德居尝尝瓦块鱼、铁锅蛋这些招牌菜,不买些点心回去,就算是白来了,招牌树起来了,就更得留心才是,宁可少赚银子,也不能砸了这牌子去。” 李青起身笑着曲膝应了,琉璃正要找匣子装点心,丁一笑着低声说道: “汤掌柜另外有装好匣子的,在那边收着呢,我等会让人拿下去,交给那些婆子们,让她们带回去就是了。” 琉璃笑着点头谢了,垂手侍立在李青身后,眼神却不停的往灯草大街那头溜着。 不大会儿,灯草大街那头一片骚动,人流飞快的汇了过去,琉璃有些站不住了,李青急忙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探头往外看去,琉璃忙跟在后面,站在旁边的窗户边,探着半边身子往外看着,平王微笑着站起来,慢慢踱到李青背后,越过她的肩头往外看着。 灯草大街那一头,远远看去,人头耸动,喜庆的弦乐声夹在喧嚣的人声中,隐隐约约的随风传了过来,李青探头往外看着,送嫁妆的队伍走得极慢,几乎是一点点往前晃着,街两边的人越聚越多,越来越热闹,人声鼎沸起来,几乎压住了喜庆的弦乐声,嫁妆慢慢的,总算晃到了茶楼下。 李青探着头,仔细看着,头抬是一对金玉如意,再往后,是金玉子孙满堂石榴摆件、青玉笔筒、羊脂玉璧磬、翡翠玉璧、青玉瓶、赤金嵌宝玉树花开、银粉妆盒……紫檀木、黄花梨官皮箱打开着,里面满扑扑的放着各色金玉镯、簪、钗、指环等等首饰,再往后是各色衣料,片金、闪缎、卷纱、纺蚰……种种色色,夺人眼目。 李青心满意足的仔细看着从茶楼下一抬抬走过的嫁妆,绿蒿和琉璃挤在一处,眼睛瞪得大大的,轻轻的感叹了半晌,转过头偷偷的看了看李青,这些嫁妆可都是夫人给准备的。 李青一直看着上百抬的嫁妆都晃了过去,满足的叹了口气,转过身,仰头看着平王,笑盈盈的说道: “我看好了,爷去忙吧,我去厚德居、然后再到庆余堂看看那些个药丸子,就回去庄子了。” 平王扬了扬眉梢, “你不看杨元峰迎亲了?” “不看了,我就喜欢看嫁妆。” 平王笑着看着李青, “你嫁进来的时候,嫁妆可比这个好看得多了。” 李青微微笑着点着头,她的嫁妆几乎搬空了文家的库房,哪有不好看的。平王送李青进了厚德居,又嘱咐了几句,留下丁一侍候着,才带人回了平王府。 李青查看了厚德居的厨房和菜品,又绕到庆余堂后面,查看了成药作坊,仔细的验看了刚做出来的药丸子,就上车启程回了十里庄。 三天后,秋月回门礼后,第二天一早,就和杨元峰一起赶到了十里庄,李青留了丁一和木通一起,在外院招待杨元峰,只拖了秋月进了竹园居,琉璃笑着指挥着满院的丫头拥住秋月,闹着恭喜要赏钱,李青站在檐廊下,看完了热闹,才打发了众丫头,只留下琉璃侍候着,拉着秋月进了东厢,仔细的问着秋月婚后的生活,秋月羞得满脸通红,吭吭嗤嗤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整话来,李青仔细的盯着她的脸,看着她羞涩里渗着的甜蜜和浑身上下焕发出来的少妇的容光,长长的松了口气,调笑道: “算了,你也不用这么为难着了,我也不问你了,就看看你这脸,这蜜里调油的样子,藏也藏不住了,哪里还用说话!?” 秋月脸上又红涨了起来,扭过身子, “夫人真是的!” “杨元峰什么时候回去金川府?” 李青也不再难为她,笑着转了话题, “出了对月就回去,爷的恩典,多给了半个月的假。” 秋月暗暗松了口气,笑着答道,李青点了点头, “杨元峰都快三十岁的人,爷也替他着急,多给他些假,也好让你们早日开花结果。” “夫人说着说着,又……” 秋月刚褪下去红晕又涌了上来,李青笑得眼睛弯弯的看着她, “这你也真是的,我这说的不是正正经经的大实话?你们家老太太就没说过这话?只怕她急得恨不得明天就能抱孙子呢!” 秋月紫涨着脸,琉璃在旁边笑了起来, “夫人就放过她吧,再说下去,秋月姐这面皮里要渗出血来了,杨姐夫可要心疼死了。” 秋月回身拍打着琉璃,李青笑倒在榻上,半晌才接着问道: “杨元峰回去金川府,你是跟着去,还是留下来侍候你们老太太?” “我留下来,他,他说,这一趟回去,春节里就不回来了,金川府那边如今忙得很,爷交待了极难的差使,若不是爷压着不让走,他原准备过几天就回金川府去的。家里,元嶂忙着北寺的事,一连十天半月都不回家,娘身子不好,到了冬天就犯病,妹妹又小,我哪里能跟过去。” ..................... 月底啦,那个,咳咳,粉粉的那个票票,该用要用啦!各位看官大人,就砸到这里吧,小闲在此先行鞠躬,再鞠躬谢过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秋夕之伤(上) 秋月慢言细语的说着家常,李青一边听着,一边上下打量着她,笑着点着头, “嗯,他手里的差使确是极重要的,关着爷的大事呢!唉!” 李青长长叹着气,目光悠悠的看着秋月, “你嫁了他这样的人,以后的日子可就要聚少离多,各自辛苦了,若他能守着诺言,不纳妾还好,若是……你就更苦了。” “夫人这是说得什么话呢?!秋月姐这样大喜的日子,夫人乱说什么呢?!夫人也真是的!” 琉璃急忙打断了李青的话,李青坐直了身子,笑了起来, “琉璃说得对,我这是高兴得太过,倒伤感起来了,秋月你放心,有我呢,现如今,你家老太太要人侍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若是,咳、咳,” 李青轻轻咳了几声,声音飘忽着轻了起来, “你家老太太百年后,杨元峰走到哪儿,你就跟到哪儿去,放心,有我呢,什么规矩不规矩的,都别太放在心上,规矩是死的,人可是活的!” 秋月和琉璃互相看了看,摇了摇头,笑了起来。李青留着秋月在竹园居一直呆了大半天,才和琉璃一起,把秋月一路送到了二门里,看着她和杨元峰一起上了车,转个弯,看不见了,才怅怅然返回竹园居。 很快又是秋夕节了,平王想起去年的允诺,有些不自在起来,李青笑着宽慰着他: “咱们去年也没说一定要去浮石城,这会儿,没事没由的,跑去那里做什么?再说,浮石城的灯会,我也看过了,不过尔尔,倒是平阳府的灯会,我是心心念念着想着好好看看的,一直还没机会看到过呢。” 平王心情放松下来,兴致勃勃的和李青说着平阳府哪一家的灯最好,哪一处哪一年出过什么事,哪个地方有什么典故,计划着应该从哪里看起才最好。 秋夕节头天晚上,其其格就拉着托娅,过来竹园居磨着李青,要去看秋夕节灯会,李青笑着应了,吩咐了郑嬷嬷,安排了妥当的人,两人也等不及到晚上,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就兴致勃勃的出发去平阳府游玩闲逛去了。 下午,平王早早的就回到了十里庄,李青和平王吃了饭,琉璃取了件月白底暗花云锦琵琶袖小袄,一条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系了条如意结长穗宫绦,李青出了内室,平王笑着扶着她的肩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 琉璃取了件银纹缂丝斗篷,跟了出来,李青扫了眼斗篷,笑着吩咐道: “换一件吧,这缂丝的东西太招眼了些。” 琉璃曲膝应了,正要进去换一件过来,平王伸手止住了她,拎起斗篷,抖开来,给李青穿在身上,系上带子,退后两步,打量了一会儿, “就这件好!也就这样精致些的东西能配得上你,怕什么招眼!” 李青微微扭过头,笑着任他给她穿了斗篷。 两人收拾好,琉璃、竹叶、竹枝和绿蒿四人也穿了斗篷,跟着出了二门,上了车,往平阳府去了。 一行人在平阳府西门里下了车,天色已经完全暗黑了下来,平阳府城里城外,一片灯火通明,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李青转头看着四周的喧嚣热闹,心情也跟着欢快起来,平王紧挨着李青站着,低头看着李青,眼睛里渗出丝丝笑意来。 李青正要举步前行,后面传来声低低的惊呼来,李青忙回过头去,琉璃正弯腰拣起样东西,竹叶等人围着她看着,李青忙上前两步问道: “怎么了?” “回夫人,琉璃姐姐的镯子磕在车门上,碎了。” 琉璃已经拣起了碎成几段的镯子,眼泪汪汪的捧了给李青看, “夫人,这镯子从夫人赏了我,就没离过身,戴了这些年,今天竟然……碎了……” 李青心里掠过丝阴影,突然满心不自在起来,忙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满满的随意安慰着琉璃: “不过一只镯子,这块玉水头不足,原本也不是个好的,碎了就碎了吧,晚上回去,你到那几个黄花梨官皮箱子里再找个好的戴着就是了。” 琉璃小心的用帕子包起了碎成几段的玉镯子,放到了荷包里,面色郁郁的看着荷包嘟嚷道: “回头托丁大爷帮我送到玉珍斋,做个金嵌玉,这个镯子我可舍不得丢,嵌好了我还是想戴着这个。” 李青笑着看着她, “都随你,赶紧走吧,咱们过去看热闹去!” 说着,转过身,平王伸手揽着李青,一行人在护卫的拱卫下,沿着西直街往前逛去。 丁一在前头引着,笑着介绍道: “厚德居今天晚上做灯谜会,挂了九十九盏走马灯在门口,灯谜分了一二三等,猜中三等灯谜的请到大厅,二等请到雅座,一等请到后面花园院子里侍候着呢。” “若是这样,厚德居今天可要人挤人了。” 平王笑着说道,李青转头看着平王,不等丁一答话,笑着接过了话头, “厚德居今天只接待猜中灯谜的才人高人,每个人也只限带两个同伴进去,前儿爷不是交待了要做好招牌嘛,今天晚上招待这些个才子高士的银子,爷可得照数还给我!” 平王高高扬着眉梢,大笑了起来, “好!这银子,爷给你!赶明儿,爷的内库也都给你就是了。” “爷的内库我可不要,爷那内库哪有银子?净是窟窿还差不多!前儿……” 李青顿住了,斜睇着平王,压低了声音,似笑非笑的说道: “前儿,也就算了,我交待过庆叔了,就当是三爷先支了爷这最后几个月的红利银子,到了年底,这话可别再提起,别说三爷,就算爷来提,也是没有的了。” 平王抬手蹭了蹭鼻子,满脸尴尬的低头看着李青,伸手揽着她, “内库,原也就指着红果挣些银子,如今红果的生意归到了户部,就只能光靠着那几个庄子了,你也知道,庄子里都是要到年底才打总交帐上来的,到年底,就有银子了。” 李青嘴角往下扯了扯,没再接话,只转头看着丁一问道: “庆余堂的灯棚你去看过没有?到底怎么样?” “回夫人话,看过一次,自然是极好的,是朱先生帮着找了人过来看着做的,朱先生和沈先生过来看了好几趟,改了又改,才让放上去的,朱先生说,庆余堂的灯棚若不是这平阳府头一份,夫人的面子往哪儿放?!” 李青眉头挑了起来, “这叫什么话,庆余堂的灯会第一不第一的,跟我的面子哪有半点关系的?!就算是王府做灯棚,也没个一定要占了头一份,爷才有面子的道理!” 李青说着转过头,笑盈盈的看着平王, “爷说是不是?” 平王笑着点着头, “王府从来……” 平王猛然顿住,微微怔了怔神,才接着说道: “王府这些年,早就不做灯棚了,就算做,第不第一的,也没什么要紧的。” “王府以前做过灯棚的?我怎么没听人说过,问过孙义,说是府里没有人懂扎灯做灯棚的。” 李青微微有些好奇起来,笑盈盈的问道,平王脸上闪过丝不自在,李青挑了挑眉梢,转了话题: “咱们去厚德居看看去,看看那些灯谜猜得如何了。” 丁一躬了躬身子,忙引着平王和李青往厚德居方向拐过去。平王揽着李青,沉默着走了一会儿,突然慢腾腾的开口说道: “府里上次扎灯棚,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红敏母亲爱热闹,秋夕节就张罗着让人扎了灯棚。” 李青脚下微微顿了顿,转头看了看平王,没有说话,平王露出丝苦笑,接着说道: “那年王家的灯棚特别出彩,红敏母亲发了脾气,带着人砸了王家的灯棚,从那往后,我就再也不许府里扎灯棚了。” 李青怔了怔,突然失声笑了起来,半晌才夸奖道: “倒是个直爽性子!” 平王怔了怔,眨了半天眼睛,低头看了看李青,手下微微用力,揽紧了李青,边看着街道两边的各色灯盏,边慢慢往厚德居方向走去。 厚德居门口的灯谜只剩了四五盏最难猜出的字谜,李青只远远看了一眼,也不靠近,就拉了平王转身往庆余堂灯棚方向去了。 庆余堂灯棚前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平王护着李青,拉着她不让她往里挤, “咱们从后面转进去看看吧,这里人太多!” 李青嘟了嘟嘴,只好随着丁一往灯棚后面转了过去。灯棚后,桑枝额头上渗着密密的汗珠,正指挥着伙计们流水般搬着东西,李青往前凑了凑,桑枝回头看到李青,急忙扔下那些伙计,奔过来就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几个头,李青笑着抬了抬手,琉璃忙上前两步扶了他起来,替他拍了拍衣襟,笑着低声说道: “夫人又不计较这些个虚礼,你看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 推荐友人的书: 书号:1762263, 书名:卡片收集者。 简介:穿越有福利,看我收集卡片,迎来幸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秋夕之伤(中) 桑枝咧嘴笑着谢了琉璃,又冲李青躬身施了几个礼, “奴才可是好长时候没见到夫人了,就数木通福气最好,隔三岔五的就能见到夫人!” “那也容易,明天就让木通和你换换,让他来做这个大掌柜,你去玉山看着修庄子去!” 李青笑了起来,桑枝缩了缩脖子,伸手扶了扶帽子,急忙回道: “奴才也就是这么说说,那庄子奴才可修不来,木通的差使可比奴才的难做的多了,奴才也就能跟着连爷管管生意。” 后面正忙着搬箱子的两个伙计互相看了看,仔细的放好箱子,憨厚的脸上陪着笑容,小心翼翼的往桑枝身边走了半步,深深的躬下身子,小声的请求着: “桑爷,小的王五、孙六想给夫人磕个头。” 桑枝回身看了看两个伙计,点了点头,转过身笑着禀报道: “夫人,这两个人,是寒谷寺广慈大师那边介绍过来的,说是从前受过夫人的恩典,在咱们庆余堂也做了一个多月了,两个人都是极通药理,人也老实勤快,这两个人,也是个知恩的,从来了咱们庆余堂,一直惦记着给夫人磕头谢恩。” 两个伙计眼风扫过李青,李青心头突然掠过丝冰冷的寒意,轻轻打了个寒颤,正怔神间,眼前白光闪起,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平王已经掠起她箭一般往后退去,眼前无数条黑影闪过,几声惊叫响到一半就嘎然而止,平王紧紧抱着李青站定时,护卫和影卫已经团团护卫在平王和李青周围,李青喉咙发紧,紧紧贴在平王胸前,眼睛里却闪着兴奋的光芒,透过护卫之间的缝隙,努力想看清楚外面的情形,灯棚里几乎立即就没了动静。 丁一飞身掠了过来,抱拳禀报道: “回爷,死了一个,还有一个已经挑断了手脚筋脉。” 平王脸阴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微微点了点头, “打扫干净,不要惊动外面,清查庆余堂所有的人!” 李青努力的往外看着,黑暗中,以她的眼力,几乎什么也看不到,李青心里的惊慌和兴奋渐渐平息下来,左右看了看,拉了拉平王,低声问道: “伤着人没有?” 平王脸上僵了僵,立即扯出丝笑容来,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声说道: “咱们回去再说。”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平王垂着眼帘,打横抱起她,在护卫的团团拱卫下,大步往灯棚外走去,李青越过平王的胳膊往后看去,突然拍了拍平王的胸口, “你先等一等!我的丫头呢?怎么没跟上来?” 平王猛然顿住脚步,扯动着嘴角,温和的笑着低声安慰般说道: “咱们先回去,你的丫头让丁一照顾她们回去,丁一收拾好这里,就照顾她们回去。” “这里的事,和我的人全不相干!你不能让丁一带走我的人!我的丫头,还有桑枝,都与这事全不相干!让她们跟我一起走,有什么事,有什么要问的,也要经了我才行!” 平王没有说话,只微微垂下了眼帘,李青抓着他的衣服,挣扎着往外挣,平王把她放到地上,并不松手,只紧紧的搂在怀里,低声说道: “不带走,我知道,这事跟她们一点都不相干,你的丫头,和这事不相干,咱们先回去,丁一会照顾着她们上路,青青,有什么事,等回去再说,这里不方便,先回去,回去再说。” 李青有些怔神,仰头看着平王,慢慢瞪大了眼睛,眼睛里闪出恐慌来,声音干涩起来, “谁伤着了?谁死了?琉璃呢?桑枝呢?还有竹叶、竹枝、绿蒿,死了几个?伤了几个?” 平王心疼的看着李青,抬手抚着她的面颊,温柔的低低的安慰着她, “青青,你没事就好,其它的事,咱们回去再说,你吓坏了,咱们还是先回去,让郑嬷嬷侍候着你吃碗安神汤,等你精神好些再说这些。” 李青焦躁起来,用力的推着平王,声音尖利着叫道: “让琉璃来见我,让桑枝来见我!你不要瞒我,没人能瞒我,没什么事能瞒过我!是谁死了?” 平王用力把李青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道: “你先稳稳神,静一静,青青,你先安静下来。” 李青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几口气,抬起头,紧紧盯着平王,平稳着声音问道: “我好了,你说吧,你不要想着瞒我!谁死了?谁伤了?” 平王喉节滑动了下,抬手抚着李青的面颊,看着李青的眼睛,慢慢的说道: “桑枝后背划了一刀,很浅,只是皮外伤,没动着筋骨,已经带下去敷药了,歇息个半个月就没事了,四个丫头,死了两个。” 李青拼命压抑着心底的恐惧,用力揪着平王的衣襟,紧紧抿着嘴唇,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平王,平王仔细的看着李青,顿了顿,才接着说道: “琉璃死了,还有一个丫头,好象叫竹什么。” 李青皱起了眉头,松开了平王的衣襟,抬脚往灯棚奔去, “我去看看,也许还有救,那些庸医救不了,我能!” 平王一把拉回了她, “救不了了!你不要去看,都是血,会吓着你!回去再说,丁一会好好的收殓厚葬她们,你放心,青青听话,咱们先回去!” 平王抱起李青就要往外走,李青拼命的挣脱着,用力的打着平王的脸, “放下我!让我去看!不看怎么知道不能救!只要有半口气,我都能救活了她,你快放下我,让我去看!你再拦着我,琉璃的血要流光了!” 平王呆了呆,垂着眼帘放下李青,一边示意丁一,一边拉着李青往灯棚奔过去。 丁一飞掠上前,屏退了正在收拾现场的护卫,李青已经紧跟着奔了过来,地上两张灰色的绸布下,盖着两个扭曲着的人形,李青左右看着,丁一上前半步,把李青拦向左边的绸布,李青扑到在地,往前膝行了几步,伸手掀起绸布,琉璃趴在地上,满是血污的脸扭曲着露了出来,李青喉咙紧得发不出声音,急忙伸手探到琉璃耳根下,手下还是温温的,却没有半丝跳动,李青急忙转身,急急的扔开绸布,想去寻找琉璃的手腕,却看到琉璃的后背几乎被完全剖开来,白森森的肋骨露在外面,五脏六腑清晰可见,人几乎是泡在了血污里,李青两眼一黑,直直的往前扑倒过去。平王伸手捞起她,飞快的往外掠去。 李青醒过来时,已经躺在竹园居的床上了,平王侧着身子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满眼焦急的盯着她,李青睁开眼睛,皱着眉头,仔细的想了半天,眼神越过平王,看着垂手侍立在床前的郑嬷嬷,猛的坐了起来,盯住郑嬷嬷,郑嬷嬷忙上前半步,眼睛涌出泪水来, “夫人,您醒了。” “嬷嬷,你看到琉璃没有?我好象又做恶梦了,我梦到琉璃死了。” 李青皱着眉头,声音平平中带着些困惑, “嬷嬷,你看到琉璃没有?” 李青突然顿住了,转头看着平王,伸手拉住他, “你也看到了?” 平王点了点头,李青仰着头,定定的看着平王,半晌才声音平平板板的低声说道: “你抱抱我,我觉得有点冷,我好象还没睡醒,还在做着梦,嬷嬷你知道,我一做梦就是血啊死人啊什么的,好长时候没做这样的梦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做起这样的梦来!冷得很,都是血,腥气的很!” 平王心疼的抱起李青,把她揽在自己怀里,温柔的安慰着她: “都过去了,有我呢,都没事了。” 李青伏在平王怀里,半晌,才抬起头,转头找着郑嬷嬷吩咐道: “嬷嬷,让丁一把琉璃送回来,还有……是竹枝还是竹叶?” “是竹枝。” 郑嬷嬷眼泪又涌了出来,李青垂下眼帘, “嗯,让丁一把人送回来,就在这庄子里发送她们,让她们从家里走,让月如好好的给做几场法事,你找几个手轻些的婆子,把她们两个收拾干净,特别是琉璃,手轻着些,把她收拾好,收拾整齐,体体面面的,还有,琉璃的镯子碎了,她装在荷包里呢,你让人送去玉珍斋,做个金嵌玉,给她戴上,她说她就愿意戴那个镯子。那个镯子水头不好!算了,她愿意戴就让她戴着吧。” 郑嬷嬷眼睛不停的往下流着,不停的点着头,李青面无表情的垂着眼帘, “我累了,等她收拾好了,我再去看她。” 郑嬷嬷哽咽着告退出去了,李青疲惫的靠在平王怀里,渐渐迷糊着睡着了过去。 子正时分,李青浑身发起热来,晕睡不醒,十里庄灯火通明,竹园居内外站满了丫头仆妇,侍卫随从,静声屏气垂手侍立着等候传唤。 平王脸色阴寒得仿佛结了冰,李青蜷缩在他怀里,身子滚热,手脚却冰冷得很,郑嬷嬷眼睛里满是红丝,指挥着竹叶等人灌了汤婆子,不停的换着给李青捂着脚,月如诊了脉,说是心神失守,风邪入侵,迟疑不决的斟酌着药方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秋夕之伤(下) 郑嬷嬷拧着眉头,盯着迟疑不决的月如,走到床前禀报道: “爷,夫人的药箱子里,应该有现成的药丸子。” 平王眉梢竖了起来,不耐烦的低声吼道: “让人赶紧去拿!还等什么!?” 绿蒿急忙奔去西厢房取了药箱子过来,一层层拉开了放到床前的几上,月如探头看过去,箱子共三层,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几十个底色不一,绣着各色折枝花卉的荷包,月如小心的取出来一个,打开来,荷包里放着十几个莲子大小的药丸子,除此之外,没有其它的东西,月如取了粒药丸子,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又放了回去,转过头,为难的看着郑嬷嬷说道: “嬷嬷,这些药丸子我认不出,这药箱子平日都是谁管着的,还得让她来找。” 郑嬷嬷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夫人的药箱子,一直都是琉璃管着的,如今……” 平王转过头,声音冷冽中充满了不耐烦,低声训斥道: “哭什么!” 转过头,冲着月如扬了扬下巴,吩咐道: “你过来,想法子把夫人唤醒!” 月如急忙取了银针出来,半跪在床前,全神贯注的把手里的银针一根根扎进李青头部的穴位里,慢慢捻转着。 李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月如手脚飞快的取下所有的银针,平王小心的扶着李青的头,把她托起来一些,温和的问道: “青青,你醒了?你浑身滚烫,病得厉害,得吃些什么药?” 月如忙上前半步,仔细的说着自己诊出的脉象,李青只觉得头晕目眩,仿佛无处不在晃动,耳边轰轰作响,听到了平王的话,却听不见月如在说什么,忙闭了闭眼睛,努力平缓着呼吸心神,她还有很多事要做,琉璃不能就这样让人欺负了去!她得赶紧好起来!李青缓缓调整着呼吸,半晌,才微微睁开眼睛,平王忙俯下身子,把耳朵凑到李青嘴边,李青低低的断续着说道: “白底,梅花,一粒,让我睡,别吵。” 平王点着头,急忙吩咐人取了粒药丸过来,用水研开,喂李青吃下,李青吃了药,晕晕沉沉又睡了过去,平王小心的把她放到床上,掖好被子,盘膝端坐在旁边,调整着气息,练起功来。 李青一觉醒来时,已经是隔天午初时候了,平王盘膝端坐在旁边,看到李青醒来,急忙半俯下身子,轻轻按住她,温和的说道: “不要急,慢慢起来,你睡了十六七个时辰了,起猛了头晕。” 李青安静的躺着,看着仿佛转眼间苍老起来的平王,慢慢抬手摸了摸平王满是胡碴的下巴,露出丝微笑来,声音无力而飘忽的说道: “我好了,让竹叶过来侍候着,你去洗漱吧,这胡子都长出来了,扎手的很。” 平王神情放松了些下来,长长舒了口气,抓住李青的手,拉着她的手轻轻蹭着自己的下巴,微微闭了闭眼睛,又舒了口气, “你好了就好,吃碗燕窝粥好不好?你睡了这一天多,连口水也没进过,我看着你喝了粥,再去洗漱。” 李青带着丝笑意,闭了闭眼睛,平王小心的扶起李青,让她半躺在自己怀里,竹叶托着碗燕窝粥过来,秋月上前半步,从竹叶手里的托盘上取了碗,曲了曲膝,侧身坐到了床边,李青惊讶的看着秋月, “你,怎么来了?” “听说夫人病了,我过来看看,侍候着夫人好些了就回去,夫人先吃了粥,等会儿再说话吧。” 秋月含着笑解释道,李青温和的看着她, “嬷嬷让人接你过来的?” 秋月点了点头,用银匙将粥送到李青嘴边,李青皱了皱眉头,别过头去,秋月恍然明白过来,立即笑着起身,把碗重又放到竹叶手里的托盘上,回身吩咐道: “快叫热水来,侍候夫人洗漱。” 平王怔了怔,低下头看着李青, “你都一天多没进水米了,哪有力气洗漱?还是先吃了粥再洗漱吧。” 李青微微皱着眉头,低低的答道: “恶心。” 秋月微笑着曲了曲膝,解释道: “是我疏忽了,夫人打小起,洗漱干净之前,连口水也喝不下的。” 平王扬了扬眉梢,微微摇了摇头,没再说话,水苏带着小丫头端了热水、沤壶、漱盂、大绵帕子进来,秋月和绿蒿上前侍候着李青洗漱了,才重新端起燕窝粥,坐到床边,一口口喂李青吃了。 李青吃了粥,慢慢吐了口气,闭着眼睛歇息了一会儿,低声说道: “你去洗漱吧,让我自己躺一会儿就行。” 平王笑着应了,小心的扶着李青半躺在靠枕上,秋月又拿了几个小靠枕过来,侍候着李青躺舒服了,平王才站起身来,仔细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往后面净房洗漱去了。 李青微微扬了扬下颌,示意秋月坐到床上,伤感而低落的吩咐道: “等会儿,你去看看琉璃去,我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不会让我过去看她的,你就去替我看着,咱们三人一起那么多年,你最知道琉璃的心思,万事都照着她的心意做,你和她说,我必定不会让人白欺负了她去,让她放心走,还有交待了和她,以后再有什么事,别那么死心眼,凡事多想想自己。好了,你现在就过去吧,替我跟她告个别,我就不去送她了。” 秋月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哭得泣不成声,李青慢慢伸起手去,拍了拍秋月的手安慰道: “不要哭,哭有什么用?好了,你赶紧过去吧,别光顾着哭误了事。” 秋月站起来,用帕子擦着眼泪,哽咽着点着头,曲膝告退出去了。 李青靠在靠枕上,闭着眼睛仔细的一点点回过去,想了半晌,才睁开眼睛吩咐道: “让竹雨做些清爽些的粥给我吃,再叫人送热水来,我要沐浴。” 绿蒿急忙出屋吩咐了下去,竹叶陪着笑说道: “夫人身子这样虚弱,这会儿沐浴,万一累着了倒不好,不如晚一晚,等夫人身子好些了再沐浴吧。” 李青含笑看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我没事了,身上脏,这样难受着我也歇息不好,你等会儿让人把这床上的被子褥子全换了,把这屋子好好打扫打扫,通通风,再让人把东厢矮榻收拾好,多铺两层褥子,我洗了澡想到那儿躺着去。” 竹叶曲膝答应着吩咐了下去,不大会儿,绿蒿进来禀报说热水准备好了。竹叶上前扶着李青,慢慢坐了起来,绿蒿蹲下身子,侍候着李青穿上了鞋子,李青扶着竹叶慢慢站起身,平王已经洗漱干净,掀帘进了内室,惊讶的看着站在床前的李青,李青微笑着看着他解释道: “我想洗了澡,挪到东厢窗户边上躺着去,这儿有些气闷。” 平王上前两步,半抱着李青,关切的说道: “你这样子,哪有力气沐浴的?还是缓一缓,等再好些再沐浴吧。” 李青摇了摇头, “难受得很,我让竹雨做些清爽的吃食送过来,沐浴干净了,正好吃些,爷想吃点什么?让竹雨给爷做了来。” 平王面容温和下来,弯腰抱起李青,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你这也太爱干净了些,我送你过去吧,略微洗洗就出来,别太长时候,小心累着了。” 李青笑着点头应了。 李青洗了澡,吃了大半碗粥,躺在东厢榻上,没多大会儿,就又疲倦的睡着了过去,平王坐在旁边,边看着李青,边批阅着几上已经堆起来的文书。 晚上,李青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平王长长的舒了口气,心情真正放松了下来,李青靠在靠枕上,带着笑意问道: “秋夕节的事,有什么信儿没有?” “嗯,刺客招得很快,自称是云山帮的人,看身手也是云山帮的,说是大皇子买了他师兄弟过来行刺的,不过,这事肯定没有这么简单,这里头肯定有隐情。” 平王仔细的看着李青,慢慢说道,李青凝神听着,思索着点了点头, “嗯,刺杀这种手法,倒是能合着大皇子的鲁莽性子,不过,桑枝既然说这两个人是老和尚介绍过来的,必定是有依据的,大皇子一来和寒谷寺没有什么瓜葛,很难拿到老和尚的凭信,二来依着大皇子的性子,只怕也想不了这么周全,也想不到借着寒谷寺的关系来化解咱们的防备。” 平王赞赏的看着李青,点着头, “你的极是!云山帮虽说这些年是依附着大皇子,不过,那是一群乌合之众,帮里更是混乱不堪,刺客说得倒不象是假话,只是他从接活到一路的安排,都只和一个什么明师爷联络,这大皇子的话,也是全听明师爷说的,这明师爷是谁的人,可就说不好了,桑枝手里的印信,我也让人取了来,送过去给苦寂看过了,确是大师的亲笔,这事倒让人有些费解。” 李青皱着眉头,仔细的思量了半晌,挑着嘴角,讥笑着说道: “刺客要杀的,是我,我要是死了,谁得益最大?这事往他身上想去,就不会有什么大错。”(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章 局(上) 平王挑着眉头,仔细的想了想, “你若有个什么不测,于大皇子也没什么好处,说不定还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裳,你这话说得极有道理,那封信我让人抄了份,传给了赵勇,让他拿给大师看看,肯定能找出些线索来,你还没大好,先歇息着,不要过于劳神。”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 “那信,爷明天让人拿来给我看看。” 平王点头答应了,李青仰头看着平王, “爷这两天做过什么没有?那个云山帮还在不在了?” 平王怔了怔,立即醒悟过来,伸手抚着李青的面颊,笑着说道: “毕竟是云山帮的人,爷若不灭了这云山帮,往后不管什么阿猫阿狗的,就都敢到平阳府撒野来了,这事,你就不用管了。” 李青点了点头, “这件事,究竟背后的人是谁,到底有什么企图,还有哪些谋划,咱们都不知道,还是暂时不要动,示敌以弱的好。” 平王眼睛里漫出笑意来,伸手揽过李青,把她圈到怀里,温和的说道: “嗯,好!你先养好身子,这些事,咱们往后慢慢谋划。” 第二天一早,平王没等李青醒来,就回去平阳府了,李青一直睡到辰正时分,才慢腾腾的起了床,竹叶带着丫头侍候着李青洗漱了,取了件淡青素绫夹袄,一条绣梅树梅花白绫曳地裙,李青穿了短袄,盯着绣花白绫裙看了半晌,慢腾腾的吩咐道: “换件素的吧。” 竹叶怔了怔,立即醒悟过来,愕然看着李青,李青看着竹叶,眼睛微微眯了眯,竹叶急忙垂下头,匆匆曲了曲膝,奔进去重又取了件月白绫素裙出来,侍候着李青换上。 李青坐在桌前,慢慢喝着碗粥,竹叶眼风扫过绿蒿身上的淡灰素绫衣裙,心头微凛,侍候着李青吃了饭,寻了个空,匆匆回到自己屋里,脱下身上的绣花衣裙,寻了件淡色素绫衣裙穿了,心下只是懊悔不已。 郑嬷嬷面容有些憔悴的进来,曲膝请了安,侧身坐到榻上,仔细的看着李青,李青歪在靠枕上,微笑着安慰着她: “我好了,嬷嬷这几天辛苦了,琉璃的事,就让秋月多操些心,嬷嬷自己也要注意着些,别累着了。” 郑嬷嬷眼睛又湿润起来,伸手抚着李青的鬓角,长长的叹了口气, “夫人不用担心我,嬷嬷爱惜着自己呢,夫人这身子,这两年虽说好了一些,毕竟底子弱,还是让人放心不下!” 李青笑着岔开了话题, “琉璃今天大殓,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就是过来和夫人商量这事,大殓的东西都备好了,就是这大殓后的事,我想着,再停在庄子里就不合适了,虽说夫人心里当琉璃姐妹相待,可毕竟身份在这里,也不好太过僣越了,反置琉璃于非份,不如这样,棺椁先送到无着庵,托月如师父早晚照顾着些,等阴宅修好了就落葬。” 李青垂了眼帘,微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嗯,嬷嬷这样安排很妥当。” 郑嬷嬷伸手抚过李青的衣裙,轻轻叹息着,低声说道: “夫人,嬷嬷知道你的心思,只是,夫人这样有些过了,夫人是什么身份?你这样给琉璃……再怎么说,琉璃也不过是个婢女,是个奴才,夫人这样子穿着,岂不是给琉璃添了罪过?再说,爷是个精明人,夫人这心思连嬷嬷都看出来了,爷更是一眼就能明了的,再怎么疼着夫人,也不能容夫人给一个奴才着服,这样万万不成!” 李青垂着眼帘,固执着一声不吭,郑嬷嬷往前挪了挪,拉了李青的手,叹了口气劝道: “夫人这心意,琉璃在天之灵,必定是知道的了,这尊卑上下,规矩礼法在这儿呢,夫人不能这样,爷这边且不说,琉璃哪里担得起?就是我们这些人,爷若是发起脾气来,只怕也都要牵连了进去,夫人心意到就是了。” “嬷嬷,我知道了,你放心。” 李青声音低落的说道,郑嬷嬷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李青的手,温和的说道: “夫人这样,嬷嬷就放心了,还有件事,得禀了夫人,请夫人作主,唉!” 郑嬷嬷长长的叹了口气,皱着眉头看着李青,有些无奈的说道: “托娅小姐,昨天一早就过来,跪在灵前,说琉璃于她有关照之恩,愿意以未嫁女身份奉灵,夫人想想,哪有这样的理儿的?我也没理她,让人搀了她回去,她哭死哭活,就是不肯离开灵堂,昨天夫人病得那样,这事我就先压下了,没来扰了夫人,今天就要大殓了,你看这事?” 李青怔住了,半晌才重重的叹息着, “也真是难为她了,就随了她的心意吧,也好安了她的心。” 郑嬷嬷迟疑着, “夫人,要不要先和爷商量了再定?” “不用,爷没心思管这样的小事,让她扶灵去无着庵住几个月吧,等琉璃落了葬再接她回来,也好让她安下心来,多派几个丫头婆子过去侍候着,别委屈了她。” 李青声音平淡的吩咐道,郑嬷嬷点了点头,又陪着说了几句话,见李青脸上有了点疲倦,就起身告退出去了。 申末时分,平王就赶回了十里庄,李青忙从榻上起来,迎出了东厢,平王揽了她送回到榻上坐了,仔细的看了看李青的脸色,笑着说道: “以后不要这样迎来迎去的,我们夫妻之间,讲这些个虚礼做什么?今天好些了没有?这脸色还是苍白了些。” “我好多了,爷今天回来的真是早。” “嗯,担心着你,就早点回来了。” 平王笑着说着话,转过身,从随身带过来的匣子里取了封信出来,递给李青, “这就是大师的信,你先看着,我先去沐浴了。” 李青接过信,笑着点着头,平王按了按她,不让她起身,李青目送着他出了门,才打开手里的书信,仔细看了起来。 李青翻来覆去,仔仔细细的看着手里的书信,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平王沐浴干净,换了件明黄长衫,坐到李青身边, “怎么样?是大师的书信吧?苦寂说肯定是大师亲笔所写。” “这不是老和尚写的。” 李青声音闷闷的说道, “这人仿得几乎一模一样,若只看字,我也认不出来,可这信,肯定不是老和尚写的。” 平王满脸惊讶的接过信,仔细的看了半晌, “大师也给我写过几封书信,这字,形神俱备,你从哪里看出来不是大师的亲笔?” “不是字,就象爷说的,这字仿得形神俱备,根本看不出来是仿的,出漏洞的是这个‘序’字,老和尚从来不用这个字,可这封书信里,竟用了两个‘序’字!” 李青眉头皱了起来,指着书信中的两个‘序’字给平王看,平王怔了怔, “大师不用‘序’字?我倒没留意过。” “嗯,大师父母早亡,只记得父亲名序,记着生恩,一直讳着这个字,这事,几乎无人知晓,仿这书信的人必定不知道这个,才露了这样的马脚出来。” 李青低声解释道,平王仔细听着,又拿起书信,眉头皱了起来, “谁有这本事,仿大师的笔迹仿到如此程度?” “爷平日里不留心这些鸡鸣狗盗的事,这样仿字的高手,朱先生就认识一个,不管谁的字,只要给他三五个月时候,就能仿得几无二致,平日里就靠仿些名人字画为生,这样的人有不少,也不稀奇,大师的笔迹流落在外面的又极多,这上头,只怕难找出什么线索了。” 李青声音低落的说道,平王拎起书信,从头仔细的又看了一遍,轻轻叹了口气,把信放到几上,轻轻揽过李青安慰道: “你也不要太着急,我已经让赵勇去查那个明师爷了,过些天也许就能有信儿传过来,肯定能找出线索来。” “只怕那个明师爷早就不在人世了。” 李青郁郁的说道, “就算是我,也不会留下这样的活口,等着让爷查去。” 平王窒了窒,苦笑了起来, “总能找到线索,你先别急。” 李青抬头看了看平王,扯动着嘴角,露出丝笑意,低声答应着: “嗯,这人费了这样的心思,设了这样的局,还扯了大皇子进来,必不会只为了借爷的手灭了云山帮这么个无足轻重的小帮会,肯定还有别的企图,一着不成,必定还有后着,只等着吧。” 平王怔了怔,微微用力搂着李青,低声说道: “你还是回去王府住着吧,这里虽好,毕竟在城外,人一旦逃出庄子,进了山林,就难追上,不比平阳府,一旦有了什么事,闭了城门,外头也难进,里头更难逃出去。” 李青摇了摇头, “爷不用这样,这庄子里里外外,爷不知道设了多少道护卫,若还有人能进来,平阳府、王府只怕也困不住他,再说,若这人是想借了我来扰了爷的布局,爷越看重,危机倒是越重,爷还是象原来一样,制敌以静的好,且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后手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章 局(中) 平王紧绷着脸,眼神阴冷而凌利,在十里庄大门口下了马,疾步往庄子里进去了。 李青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这会儿,正坐在正屋檐廊下的摇椅上,腿上盖了条淡黄素绫拉丝薄被,手里拿着本书,慢慢看着,看到平王大步进了院子,急忙扶着竹叶的手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曲膝行着福礼,平王扶起她,紧绷着脸,没有半点笑容,低声说道: “咱们进去说话。” 李青惊讶的看着平王,平王垂着眼帘,揽着她进了东厢,挥手示意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都退下,李青心里掠过丝冰冷的不祥来,平王扶着她坐到榻上,侧身坐到李青身边,眼角轻轻抽动了几下,半晌才低声说道: “刚收到赵勇送过来的信,大师,没了。” “没了?” 李青愕然顿住,满脸不可置信的仰头看着平王,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老和尚身体好得很!是有人害了他?是谁害了他?你不是安排了很多影卫在老和尚身边吗?出什么事了?” 平王关切的看着李青,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你先不要急,听我说,二皇子从前年开始,每月九日到寒谷寺听经,找大师品茶学经文,这个月九日,二皇子去了寒谷寺,听了经说要找些书,让大师陪着他去了天一阁,影卫们等在了天一阁下面,一盅茶的功夫,二皇子从天一阁出来,就直接离开寒谷寺回去了,大师却没跟出来,等影卫找到大师时,大师已经气绝身亡,是被鸩死的。” 李青怔怔的看着平王, “影卫为什么没跟着进去天一阁?” 平王怔了怔,还没来得及说话,李青伸手止住了他,垂下了眼帘, “你不要说话,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一想,我要静一静。” “青青!” 平王扶着李青的肩膀,有些焦急而担忧的叫道,李青伸手推着平王的手,眼帘低垂着, “我没事,这件事太突然,太混乱,我要好好静一静,好好想一想,我没事,你先去洗漱吧,让郑嬷嬷过来侍候着,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平王焦急的看着李青,起身退到门口,厉声吩咐人去叫了郑嬷嬷,又回到榻前,低声说道: “后面必定还有大事,寒谷寺那边,现在必定也是混乱不堪了,你千万要保重自己,我已经让人去接苦寂和月如过来了。” 李青垂着眼帘,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爷先去沐浴吧,新老更迭,也是免不了的事,我没事。” 平王拧着眉头,低头看着面无表情的端坐在榻上的李青,不大会儿,郑嬷嬷在门口禀报了,平王急忙上前掀起帘子, “你进来!” 郑嬷嬷愕然看着掀着帘子的平王,脚下踉跄了下,急忙进了屋,曲膝陪着罪,平王不耐烦的挥挥手, “去给夫人倒杯热茶!大师没了!” 郑嬷嬷张大了嘴巴,一时傻住了,平王猛的扬起眉梢,低吼道: “怔什么!还不赶紧给夫人倒茶去!” 郑嬷嬷身子抖了抖,脚步仓惶的奔过去倒水了。李青看了看脚步有些慌乱的郑嬷嬷,转头看着平王,声音平静的说道: “爷先去沐浴吧,大师的死,不过是对方刚刚落了头一个子罢了,这盘棋刚刚开了局,事情都在后头呢。” 平王微微舒了口气,眼神安定了下来, “那好!我先去沐浴。回来咱们再商量后面的事。” 李青点了点头,平王掀帘出去,郑嬷嬷倒了杯热茶,端过来递给李青,李青转头看着她,郑嬷嬷已经镇静了下来,看了李青一眼,转身闪到门口,掀帘往外看了几眼,挂起帘子,转身进来,侧身坐到榻上。 李青端坐着,低头喝了口茶,看着窗外,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听王爷的意思,大师是被二皇子鸩杀的,不过……” 李青喉咙一下子紧得说不出话来,声音嘎然而止,半晌,声音微微有些发起抖来,慢慢接着说道: “爷在大师身边一直放着影卫,到底是谁下的手?嬷嬷,” 李青眼泪猛的涌了出来,郑嬷嬷脸色大变,急忙用帕子拭着李青脸上的泪水, “夫人,镇静镇静,千万要镇静。” 李青微微仰着头,闭上眼睛,停了半晌,才止了眼泪,低声吩咐道: “大师做事一向心思慎密,计划长远,影卫还有沈青叶的事,我都让月静和他说过,大师肯定会留下什么信儿给我,让我知道是谁害了他,他不会让我被人蒙骗了的!” 李青恨恨的说着,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吩咐道: “苦寂和月如一会儿就过来了,你让人叫木通过来见我,嬷嬷再亲自去趟平阳府,现在就去,把我刚才的话说给庆叔听,再让他吩咐了咱们各处铺子,留心月静的行踪。” 郑嬷嬷面色凝重的看着李青,担忧的问道: “夫人,爷真的会?” 李青喉咙一下子噎住了,只觉得心里的酸涩苦楚猛的冲进了嘴里,苦得她张不开嘴,李青轻轻闭了闭眼睛,半晌,才苦涩的说道: “我不知道,嬷嬷,我!” 李青眼泪又涌了出来,忙扯出帕子按在眼睛上,半晌,才艰难的说道: “若,万一,咱们去越地,我不会,必不会让琉璃,让老和尚,被人欺负了,谁都不行!” 郑嬷嬷直起身子,往前挪了挪,伸手揽住李青的头,长长的叹息着, “夫人,太聪明,活得太明白了,苦啊!” 李青垂着眼帘,轻轻推着郑嬷嬷, “嬷嬷去吧,万事小心,爷这里,有我呢。” 平王很快沐浴好了,换了件月白素绫长衫进了屋,李青依旧端坐在榻上,眼神茫然的望着窗外,平王慢慢坐到榻上,伸手去揽李青的肩膀,李青猛然恍过神来,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闪过平王的手,垂下眼帘,低声说道: “我四岁那年,开始跟着老和尚学医术,这些弟子中,老和尚最疼我,师者如父,我心里也真是拿他当父亲一样看着的。” 平王郑重的点了点头,李青仰头看着平王,接着说道: “我想明天搬到庵里住一阵子。” 平王怔了怔,满眼怜惜的看着李青,温和的说道: “我知道你的心意,大师这样的先贤智者,我也是要敬重着的,这一阵子,我先住在这东厢,你不要搬去庵里了,庵里,毕竟太过清苦了些,你身子弱,又伤着心神,我不放心。” 李青有些出神的呆呆的看着平王,半晌没有说话,平王抬手抚着李青的面颊,声音更加温和下来, “大师视你如子侄,爱你甚过自己,必定也不愿意看着你这样苦着自己,再说,大师的身后事,寒谷寺,现如今,都压在你身上了,你更要保重自己才是。” 李青仰着头,看着平王,若真是他伤了琉璃,伤了老和尚,那他一定是这天下最奸诈、最虚伪、最可怕的人,李青下意识的打了寒噤,立即又挺直了腰背,垂下了眼帘,不会是他,老和尚的死,与他没有半点好处!他是最能衡量利益的人,这样没有好处、只埋祸端的事,他绝对不会去做! 是他坐视二皇子杀了老和尚?为什么?老和尚死了,他能有什么好处? 沈青叶为什么要动手鸩杀了老和尚?她要做什么?她想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只为扰了平王的布局?不会,沈青叶的心思这会儿肯定都在夺嫡上,就算有心要对付平王,也得等二皇子继位之后,这会儿必不会先明树平王、韩地这样的大敌,给二皇子的夺嫡之路增加障碍。 李青抿着嘴,心思飞快的思索着,眼神渐渐空茫起来,平王叫了几声,只不见她回应,平王神色仓惶起来,扑过去抓住李青的肩膀摇动着: “青青!青青!” 李青被他摇得恍过神来, “我没事,没事的,想事想出了神罢了。” 李青勉强挤出些笑容,解释着,平王心神不定的看着她,李青仰头看着平王,心底有些酸软起来,低声说道: “我在想,沈青叶为什么要这样做?若是二皇子已经继了帝位,她为了破你的局,杀了老和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这会儿,她的心思必定都在夺嫡上,杀了老和尚,与二皇子夺嫡有什么好处?” 平王怔了怔神,长长的舒了口气, “嗯,你说极有道理,我也在想这事,她既然已经出了手,后手必定会步步跟进,咱们再看一步,也就能明了了,你放心,有我呢,不会让她占了咱们的便宜去。” 李青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让人准备立方丈的事,苦寂是老和尚选好的下一任方丈,让他兼着本寺和北寺的方丈,这事,越快越好。” 平王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说话间,竹叶在门口禀报: “禀爷、夫人,苦寂师父和月如师父求见爷和夫人。” 李青转头看着平王,平王温和的看着李青, “大师的事,还没跟他们说过,我陪你一起过去吧。” 李青点了点头,叫了竹叶等人进来,换了身月白绫素纹衣裙,平王又命人取了件灰色素绸斗篷,抖开给李青披上,才轻轻揽着她,往前院花厅过去了。 ...................... 新的一月开始啦!求粉票啊!鞠躬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章 局(下) 花厅里,苦寂和月如已经等候着了,见平王和李青进来,微笑着起身,双手合什,微微低头施了礼,平王点了点头,和李青在上首分左右坐了,让着苦寂和月如落了座,平王转头看着李青,李青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低声说道: “爷说吧。” 平王怜惜的看了李青一会儿,才转过头,看着苦寂,声音低沉的说道: “前天下午,广慈大师圆寂了。” 苦寂瞪大着眼睛看着平王,片刻,转过头询问般看着李青,李青垂着眼帘,点了点头,苦寂张着嘴巴,傻在了椅子上,月如愕然的看着李青,眼泪夺眶而出,一滴滴打在衣襟上。李青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节哀吧,后面要做的事情,还多得很。” “夫人,我得回去!” 苦寂突然打断了李青的话,李青皱起眉头,盯着苦寂问道: “你就算不眠不休,回到寒谷寺要几天?你回去准备做什么?” 苦寂张了张嘴,眼眶里涌出泪水来,李青挑着眉梢,眉头拧在了一处,盯着苦寂,满脸不悦的训斥道: “哭什么?大师走得这样突然,寒谷寺接下来有多少事要做呢?你是他早就定下来要接了做方丈的人,怎么这么点定力都没有?这会儿就慌乱起来了?” 苦寂忙站了起来,强自镇定着双手合什,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的回道: “护法教训的是,苦寂知错了。” 李青抬手往下摁了摁,示意他坐下, “你接着老和尚做下一任方丈,这是大师早就定下来的,这仪式越快越好,但不能草率,准备要周全,无着庵从现在起并入北寺,这里留一半的人,另一半搬去北寺,月如也去北寺,暂时主持流云堂,无着庵这边我会派人过去照应着,你不用担心,寒谷寺对外,暂时用我的名义发名帖出去。” 苦寂和月如忙站起来,微微低着头,双手合什答应着,李青转头看着平王, “这典仪上的事,我想让杨元嶂也帮着操办一二,爷这边,也要派些人手过去帮忙才行。” 平王点着头, “你放心,这事我让袁德清牵头操办,他是地方官,又是个极老成妥当的。” 李青点了点头,转头看着苦寂吩咐道: “你也听到了,寺里的事,你和月如商量,这典仪的事就和杨元嶂商量,山门以外一应事务,请袁大人帮忙。” 苦寂低头答应着,李青微微垂下眼帘,接着吩咐道: “木通也在庄子里,若还有什么事,一时少了帮手,就去叫了木通商量了也行。你们赶紧回去准备吧,月如现在回去无着庵挑了人,立即启程去北寺。” 两人答应着,告退出去了。 李青目送着两人出了门,怔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平王扶住她,沿着抄手游廊,慢慢往内院进去了。 晚上,平王批完了文书,看了看东厢炕上已经铺好了的被褥,轻轻站起来,悄悄进了内室,李青早就睡了,屋角一豆暗淡的光晕笼在屋内,李青面朝里,蜷缩成一团,紧紧裹着被子窝在床中间,平王站在床前,心疼的看着蜷成一团的李青,她怕冷怕黑,这晚秋的凉意浓重,没有他,她哪里睡得好?只有在他怀里时,她才能安稳下来,舒展开来。 平王弯下腰,探出手想去摸李青的脸颊,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她睡觉虽然沉,却是一碰就醒,平王怔了半晌,慢慢收回了手,直起身子,站了片刻,悄无声息的出来,出了正屋门,叫了值夜的婆子过来吩咐道: “告诉柴炭房,明天立即把地龙烧起来,现在先放两个炭盆到夫人屋里去!小心着些,不要惊动夫人!” 婆子急忙答应着,赶着奔出去传话,生炭盆去了。 平王阴着脸,看着几个婆子蹑手蹑脚的放好了炭盆,退了出去,才慢慢走到李青床前,面容柔和起来,看了好半天,才悄悄出屋到东厢歇息了。 听着平王放下帘子,悄悄出门去了,李青慢慢睁开眼睛,有了炭盆,屋子里几乎立即就充满了暖意,温暖的感觉真好。 老和尚和二皇子去天一阁,影卫为什么没有跟着上去?没了老和尚,她就是这寒谷寺的当家人,可老和尚在比不在更好,老和尚放在心里的,是寒谷寺,是她,也是他,不是庆国,不是二皇子,老和尚处处为她着想,也是为他着想!老和尚甚至默许他的人从寒谷寺往京城高门贵族里渗透!老和尚若不在了,莲花峰上的那个寒谷寺就不是她的了,也不会是他的! 除非,他还有什么更进一步的要求和想法,老和尚没有答应了他!他已经在寒谷寺里找到了比老和尚更好的代替者!可是,还能有什么事,老和尚不能答应了他的?或者,老和尚手里什么东西,是他想要,只能杀了他才能拿到的?她在他手里,寒谷寺的精英在他手里,天一阁的书在他手里,就连木莲令、那些信物,也都在他手里!寒谷寺的宝贝,都在他手里! 不会是他,老和尚不在了,对他没有好处,若是他想从寒谷寺找什么东西,寒谷寺里有他想要的东西,他肯定会先想法设法从她嘴里打听些什么的,他一直固执的认为,关于寒谷寺,关于木莲,没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可她从来没听他提过半个字,他虽然心机深沉,却不是个能隐藏得这样深的人,他不可能藏得让她一无所觉! 不会是他,肯定不会是他,影卫没跟进天一阁,一定是有别的什么原因,一定还有别的什么事,是她一时没想到的! 他不会这样伤害她,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没有好处!他对她,至少现在,有那么一点点真心,她感觉得到!老和尚死了,对他没有好处,没有好处的事,他不会做,他的怀里那样温暖踏实,那温暖是真的,那踏实也是真的,老和尚活着对他才最有好处!他的怜惜是真的,她的感觉不会错! 李青只觉得脑子里混乱一片,心里混乱一片,焦躁的翻了个身,又翻了过去,一直折腾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直到午初时分,李青才醒过来,绿蒿挂起帘子,曲了曲膝,恭敬的请了安,禀报道: “爷一早就走了,吩咐让夫人好好歇息,不准惊动了夫人。” 李青点了点头,慢慢坐了起来,绿蒿忙取了件长袄给李青披上,笑着接着禀报道: “爷昨天半夜里就吩咐了,让今天把地龙烧上,卯初时候,柴炭房就来了人,把水地龙烧上了,这会儿,这地上已经有些个暖和了,夫人等会儿踩着看看。” 李青披了长袄,把脚探到地上试了试,点了点头,穿了鞋子去了净房。 李青慢慢喝了碗碧粳米粥,又吩咐绿蒿切了片红果含着,郑嬷嬷已经从平阳府回来了,在门口禀报了,掀帘进了东厢。 李青屏退了屋里的丫头婆子,郑嬷嬷把门帘挂起,侧身坐到东厢榻上,紧挨着李青,声音低低的禀报道: “昨天,爷听说我要进平阳府,让丁一拿了令信送我去的,到平阳府城外已经半夜了。” 李青怔了怔, “昨天是我着急了,你昨晚见到庆叔的?” “嗯,留心月静的事,连庆昨天连夜就吩咐下去了,夫人说的那些话我都和连庆说了。” 郑嬷嬷顿了顿,眼睛往门口瞄了瞄,才转过头,把声音又压低了些,接着说道: “连庆让我转告夫人,说夫人不该这样猜疑王爷,连庆说,这事肯定不是王爷做的,连纵容也不会,王爷和大师联系极多,大师视他若你,王爷也是极聪明的人,哪会体会不出大师这个心思的?岂肯自毁城墙?连庆这话,我也觉得对!” 李青端直的上身微微放松了些,垂着眼帘,轻轻点了点头,郑嬷嬷接着说道: “今天早上,我回来的时候,连庆也启程赶往北寺去了,让我转告你,寒谷寺的事,往后夫人得多操些心才行,凭苦寂,一时半会还撑不下来寒谷寺,爷这半年多动作极多,只怕这一两年里头是要有大安排的,一时半会的,也难有精神替夫人照顾这些事,让夫人还是少偷些懒,多操心些寺里的事。” 李青怔了半晌,慢慢的眼泪汪汪了起来, “往日里,有老和尚在,哪里用得着我操心的?现在,老和尚不在了,这寒谷寺,还能交给谁去?寒谷寺是老和尚拼了命也要保全的东西,也是木莲留下来的东西,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不管的。” 郑嬷嬷伸手抚着李青的头发,也眼泪汪汪起来, “这连庆也是,说这些做什么?!夫人身子弱,偏还让你去操这些心去!可不是要累坏了夫人了,唉,琉!” 郑嬷嬷猛然顿住,李青眼泪滴了下来,声音低低的接道: “琉璃又不在了。” “夫人身边,也要早日定下个大丫头来才好。” 郑嬷嬷忙岔开着话题。 .......................... 阳春四月里,桃花正是好时候啊!去踏青吧,桃花朵朵开,桃花朵朵来! 桃花给大家,票票给小闲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章 着与应 李青用帕子拭了眼泪,想了想,低声说道: “往后,我这屋里,也不必单设大丫头,秋月嫁了,琉璃走了,也没谁能做得这个大丫头了,先设厨房、衣饰、文书、器物、杂项五个领头的丫头,都是一等,先让竹雨、竹叶、绿蒿、水苏分头各管一项,杂项一处,嬷嬷看看哪个合适安排了就行,竹雨还是单管着厨房,竹叶等四个丫头轮流带了小丫头在这屋里侍候着就是了。” 郑嬷嬷点了点头, “这样也好。” “嬷嬷等会儿就让人把东边厢房收拾出来,做个书房吧,让木通找朱先生,让他过来收拾,屋子里说话,外面一句也不能听到才行。” 郑嬷嬷惊讶的看着李青,想了想问道: “东厢房弯过去还连着两间耳屋,是一并收拾出来,还是干脆隔了出去?” “一并收拾出来,不要做隔断,全部打通,书架全部靠墙放着,要疏朗,不能藏人才好。” 李青低声吩咐道,郑嬷嬷眼睛里闪过丝明了,立即点头答应了,两人又低低的说了一会儿话,郑嬷嬷才告退出去了。 未正时分,丁一匆匆进了庄子,见了李青,捧了只火油漆封着的匣子奉上来, “禀夫人,爷吩咐奴才把这个送来给夫人看,爷还让奴才禀了夫人,今天晚些回来,大约戌初前后能回来。” 李青点了点头,竹叶接过匣子,奉给了李青,丁一告退了出去,急忙赶回了平阳府。 李青坐直了身子,竹叶取了银裁纸刀过来,李青接过划开了漆封,匣子里放着张极薄的纸,李青取出纸,仔细的看了上面短短几行文字,眉梢高高挑了起来,嘴角闪过丝讥笑,吩咐竹叶送了化纸的火盆过来,点燃了薄纸,看着烧尽了,才净了手,慢慢斜靠在靠枕上,心情竟莫名轻松下来。 李青打了个呵欠,竹叶忙上前侍候着她躺了下来,又换了条厚些的拉丝被给她盖上,李青身心放松下来,只觉得疲倦异常,很快就睡沉了。 李青一觉醒来,洗漱后刚换了衣服出来,平王已经进了屋,李青曲膝行了礼,平王拉起她,仔细的看着李青的脸色,李青仰头看着平王,伸手握着平王的手腕,按在了脉膊上,平王眼睛里闪过丝温暖,紧绷的脸也松软了下来, “我没事,路上赶得急了些。” 李青没有答话,凝神仔细诊了脉,才微微带着丝笑意说道: “爷这两天劳累操心太过,脸色有些难看,我让竹雨熬碗清火汤给爷宵夜吃。” 平王面色渐渐和缓下来,李青吩咐竹叶侍候着进去平王沐浴洗漱。 李青等平王沐浴换了衣服,一起吃了饭,屏退了丫头婆子,平王端坐在东厢榻上,李青泡了茶奉过来,平王接过放到了几上,拉着李青坐到榻上,低声说道: “这个二皇子,我盯了他这些年,不说了如指掌,也知之甚深,他没这个心机气魄,这必是那个沈氏的手笔,倒让人佩服。” 李青点了点头,有些怅然的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的叹息着说道: “老和尚和沈大人是几十年的好友,隔个一个月两个月的,沈大人必至寺里盘恒半日一天的,和老和尚谈天说地,品茶下棋,没想到……” 李青伤感的重重的叹了口气,顿了半晌,才怅然而伤感的喃喃道: “沈青叶!” 李青顿住了,没再往下说,平王皱着眉头, “这沈氏,这份胆大,男人也不及她,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假传了大师的遗命,这方丈也就算了,大师选定的文丈一来毕竟没宣布过,二来也不在京城,可竟敢自说自话的,宣称二皇子是寒谷寺护法,真是笑话!这护法是想有就有,想做就做的?胆子是够大,也够莽撞的,若这样杀个人,宣称个遗命,就能收了寒谷寺,那就轮不到她今天才来收这个便宜!” 平王声音微微高了起来,透出股怒意和轻蔑来,李青抬头看着平王,仔细的听着他的话,嘴角带着丝讥笑,慢腾腾的说道: “沈青叶自小聪慧,所遇所见男男女女,无人能及她一半,早就养得目无下尘,只觉得自己是高居于红尘之上,可以玩弄众生于股掌之间,也是轻狂得太过了。” 平王仔细的听着李青的话,拧眉思索着,慢慢点了点头,李青眯着眼睛,接着说道: “二皇子懂不懂医术有什么要紧?平民百姓,谁敢让他出手诊病?谁敢质疑?就算明知道他不懂,又能如何?至于皇帝,也必是愿意让他做了这个护法的,总比让韩地平王妃做了寒谷寺的护法好!沈青叶这一步棋,上下皆可,二皇子若能做稳了这护法的位子,收了寒谷寺,一来邀了皇帝的宠,二来笼了天下百姓的心,第三又破了爷的局,真真是好算计!若做不了,不过乱了寒谷寺,混淆了谁才是护法,于她可没什么坏处。” 李青嘴角带着讥笑,平王低头看着李青,点了点头, “你说得很对,这是她的打算,进退皆可,成则三全齐美,不成,也是乱了别人的阵脚,只不过……” 平王拖长了声音,带出丝懒洋洋来, “天下可不是只有她一个聪明人,她也太低估了爷,更低估了你,这一局,爷让她摔到爬不起来!今天我调了双山城的两万精兵去了上岭关,让大哥从现在到年底,一要想办法破个一两次关,再放给大皇子,给大皇子造造势,长长名声,二来,让赵勇在庆国、晋地等各处都放出大师死因去,赵勇手里的证据,也要送到三皇子和四皇子那里去。” 李青仔细听着,点了点头,凝神仔细想了一会儿,低声说道: “那个苦河,原是寺里的知客僧,为人精明,心思活络,很擅长聚财,只是人有些个贪婪,老和尚拘他拘得很紧,现在投到了二皇子怀里,也不算太奇怪,只是,这样的人做了寒谷寺方丈,没两年,寒谷寺就不再是原来的寒谷寺了。” 李青声音有些阴郁的说道,平王轻轻叹了口气,揽住李青,李青转头看了看他,接着说道: “寒谷寺所以名声显赫,无非两样,一是因了木莲的遗惠,医术好,二是寺里所得,全部用来施医施药,仁心爱民,这个苦河,只怕哪一条都做不到。” 平王眼神温和的看着李青,轻轻搂了搂她,温言安慰着她: “大师也是早有准备,虽然他和京城外的那座寺庙都毁于这沈氏之手,可只要你在,寒谷寺就在,只不过搬到了玉山脚下罢了,你放心,不过早晚,爷必取了京城,莲花峰上的寒谷寺,还是原来的寒谷寺,还是你的寒谷寺。” 李青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平王, “不能让沈青叶和这个苦河毁了寒谷寺的声誉!沈青叶肯定会尽快让苦河做这个方丈,老和尚,” 李青顿了顿,微微闭了闭眼睛,声音低沉下来, “老和尚只怕已经火化了去了。” 平王怔了怔,垂下了眼帘,慢慢点了点头, “怕你伤心,我也没和你说,二皇子府上派了护卫过去,帮着苦河第二天就火化了大师的遗蜕。” 李青垂着眼帘,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 “苦河的典礼只怕就在月底月初了,咱们不和她赶这个先后,让她先去做,咱们比她晚上一个月,给所有想来参加典礼的人留出路上的时候来,只等她日子定下来,咱们就发请柬名帖出去,凡参加过老和尚八月法会的人,都要请到,苦寂的典礼上,就要明示出正统来。” 李青一边想着,一边慢慢说道,平王凝神仔细听着,点了点头,眼神亮了起来,含着笑意看着李青,温和的说道: “你放心,这请柬名帖,只等二皇子那边定下日子,发了帖子出来,咱们的帖子三天内就全部送到。” “嗯,所谓无利不起早,苦寂的方丈典礼,毕竟比不得老和尚的八月法会,如今这种情形下,来的人都要仔细掂量了再掂量,咱们得有足够的筹码,我想着,一是木莲令,打上寒谷寺和平王府的印记,再做些放出去,咱们敢做,沈青叶可未必敢,二是越人那边,我想把拉井山的药全部归到庆余堂来经营,往年送进京城寒谷寺的药,从今天起,一丝一毫也不能再送过去了,三是,爷这里明年的红果标,能不能分些好处出来?” 李青仰头看着平王问道,平王点了点头,李青微笑着接着说道: “庆余堂的成药,如今也做出二十来个品种了,我想着,也放些利润出去,象红果一样招标去,有了这些现成的利益,也就差不多了。” 平王眼睛里满是笑意,点头应承着, “制作木莲令的事,我来安排,越人大巫那里,要你出面才行。” 李青点了点头,微微眯着眼睛, “典礼的事过后,老和尚和琉璃的帐,要和二皇子和沈青叶算起来了,京城的寒谷寺既然已经这样了,干脆就早些了断了它,寒谷寺日常施舍用药,三成来自越人、晋地、奚地和金川府的药商赠送,其余都是用香客施舍的银子再去买进来的,这三成,要先断掉,这事,让庆叔去办就行。” 平王怔了怔,低头看着李青,李青眯着眼睛,仔细的盘算了起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章 安内(上) 隔天一大早,苏叶就出发赶往拉井山去了。 朱先生连夜画了图纸出来,郑嬷嬷让人拉起了帷幔,木通带着工匠,在朱先生的调度下,开始裱糊布置,重新制作安装东厢房的门窗。 李青暂时避到了竹园居后面的萃锦园,已经是深秋时节,园子里高大的古树上,叶子几乎已经落尽,李青吩咐不要清扫落叶,园子里处处覆着枯黄的落叶,现出一片冬日的箫然来。 李青躺在萃锦园内室的炕上,半闭着眼睛,听着外面暖阁里的丫头们低低的说笑声。 “……这园子修好连半年都没有,好好的,怎么又要修东厢房?那些门啊窗户啊都拆下来了,真是可惜!水苏姐姐,你说是不是?” “我最喜欢东厢房门上雕的那些牡丹啊、菊花啊、梅花啊什么的,真是好看!比竹枝姐姐的那些花样子还好看,拆下来真是可惜!东厢房还没用过呢,我怎么就没看到哪里坏了?” “也不能叫修,不过是让人重新布置了好做用途罢了。” 是水苏慢条斯理的声音, “水苏姐姐,上午我回去取那个玛瑙缠丝盘子的时候,偷偷溜到东厢房里看了看,三间厢房连着两间耳屋,全部都打通了!又大又空,窗格子中间嵌的亮亮的小水晶块,站在屋子中间,敞亮的吓人,没见过这么收拾屋子的!夫人要在那屋子里做什么?” 一个小丫头压低了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说道, “这哪是你我应该问的?你也是太胆大了些!要是碰到了外头进来的工匠,可怎么好?夫人虽说宽厚,你还是谨慎小心些的好。” 水苏郑重的告诫道,李青暗暗点了点头,小丫头嘻笑声响起, “水苏姐姐胆子也太小了些,这有什么,夫人才不在意这个呢,夫人待人最好最可气不过,才不计较这样的小事呢!” 李青眉头皱了起来,轻轻翻了个身,叫着水苏,外面的声音嘎然而止,水苏答应了一声,急忙进了屋,挂起帘子,曲了曲膝,笑着说道: “夫人醒了,现在申初一刻了,竹雨姐姐今天做了杏仁茶,奴婢侍候夫人洗漱了,喝一碗可好?” 李青点了点头,水苏取了件薄薄的粉绿素绫丝棉袄,一条素白绫百褶裙,侍候李青穿了,李青洗漱干净,在屋里走了几趟,才坐到南窗下的炕上,慢慢喝着碗杏仁茶,吩咐水苏道: “去请郑嬷嬷过来说话。” 水苏曲膝应了,急步出去叫了个小丫头吩咐了下去,小丫头急忙出了院门,找郑嬷嬷去了。 不大会儿,郑嬷嬷在门口禀报了,掀帘进来,李青微笑着让她坐了,吩咐水苏取了碗杏仁茶来,递给郑嬷嬷,笑着说道: “这个时候,喝些杏仁茶润肺最好,嬷嬷也喝一碗。” 郑嬷嬷接过碗,慢慢喝了,水苏接过碗,李青轻轻挥了挥手,水苏忙带着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退了出去,郑嬷嬷往前挪了挪,摸了摸李青的手,李青笑着伸过手去, “嬷嬷怎么还象小时候一样,一见面就先摸我的手凉不凉,这屋里这样暖和,我又穿得这样厚,哪里还会冷?” “夫人身上这小袄,薄得跟夹衣一样!就这穿衣服一件,夫人最不让人省心!这身子受不得半点凉,偏就是不愿意多穿衣服,往年在寺里住着,一冬天的炭,还没入冬,就用得差不多了,寺里有规矩,大师也没法子多给多少,那时候咱们也没什么大进项,可真是难为连庆了,又不肯买银霜炭,一定要红罗炭,不愿意委屈了夫人,唉,一年到头,光柴炭一项支出,不知道让连庆费了多少心思!” 李青脸色微微泛起红晕来,有些赫然的说道: “庆叔也真是的,嬷嬷也是!你从前可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事!” “连庆不让说,我也不想说,夫人那个时候太懂事了些,懂事得让嬷嬷不知道多心疼,也就不爱穿厚衣服这一件,任性了些,不穿就不穿了,也就头几年艰难,再往后,庆余堂开起来,这柴炭钱也就不愁了。” 郑嬷嬷笑了起来,带着些纵容解释道,李青眨了眨眼睛,正要说话,郑嬷嬷笑着转开了话题, “你看看,嬷嬷真是年纪大了,净喜欢说过去那些个事,这都是哪跟哪的事了!不提了不提了,夫人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嬷嬷还年青得很呢!” 李青歪着头看着郑嬷嬷,微笑着说道,郑嬷嬷伸手抚了抚李青的面颊,笑着摇了摇头,李青接着说道: “竹园居再有几天就能收拾好了,这往后,有些事我不得不管,咱们这里只怕事情就要多起来了,就不能再象原来那样宽松随意,原来一来咱们也不做什么事,二来离平阳府又远,凡事宽松随意着些,也不打紧。” 郑嬷嬷面色凝重了起来,点了点头说道: “我明白夫人的意思,这庄子里,我一向拘束得紧,没敢放松过,倒还好,就是夫人身边的这些小丫头们,一向宽松太过,有些太自由随意了些,昨天和今天,都有小丫头跑回竹园居看热闹的,往后,夫人这院子里的事情多了,若还这样,说不得就要出了大事!” 李青点了点头, “这都怪我,平时太纵容她们了些,如今只好从头调教起来,不然,就是不教而诛了,这事,嬷嬷也得多费些心,我想着,先立几条规矩,一是竹园居二门以内,外头婆子们没人带着,不准入内,丫头没有差遣,不得出二门半步,嬷嬷看合不合适?还有这二门里的婆子,嬷嬷费心挑选些可靠也要精明些的婆子过来当值。” 郑嬷嬷点了点头, “这样就妥当得多了,这些丫头若有差遣外出,要两人一起,二门外当值的婆子,也要派一个跟着才好。” 李青笑着点头应了, “还是嬷嬷想得周到,等搬回竹园居的时候,嬷嬷就让人叫齐了这院子的丫头婆子,我来吩咐这事。” 郑嬷嬷笑着答应着,细细的和李青商量着又定了些规矩,商定了细节,才告退出去了。 晚上,平王回来时,已经是戌正时分,李青迎了出去,侍候着平王去了外面的斗篷,吃了饭,平王换着身薄薄的绸衣裤,靠在南窗下的炕上,舒展着身子,李青侧着身子坐在炕沿上,慢慢研着磨,笑吟吟的看着伸展着胳膊的平王,平王笑着说道: “这水地龙是舒服得多了,屋子里一点也不干燥,这炕上坐着也舒服,就是,” 平王顿住了,李青笑着接过话头说道: “就是柴炭上用得也太多了些。” 平王轻轻笑了起来, “能多用多少?再多个几倍,爷也供得起。” 李青抿嘴笑着,慢腾腾的说道: “那是当然,爷是韩地的王,别说这点子柴炭,就是再贵重十倍、百倍的东西,爷也供得起!只不过,王府有王府的规矩,这柴炭供应上也是有定例的,老太妃一天也不过一百斤的定例,爷一天八十斤,到我这儿,一天倒要几百斤才够,爷说说,这是哪里的规矩?” 平王怔了怔,正要说话,李青瞄了他一眼,接着说道: “爷是王,可也不能自己坏了自己的规矩,这多出来的柴炭,还是我用自己的银子买的好,王府那边,只管按一天五十斤的定例给了就好。” 李青顿了顿,笑着接着说道: “爷如今几乎天天到庄子里来,爷来一天,那八十斤的定例就应该关到庄子里一天才对!爷说呢?” 平王大笑起来,边笑边说道: “好好好!你说得很对,爷更不能坏了自己的规矩,我的那些份例都给你,极应该!正该如此!” 李青研好了磨,把墨放到了墨匣里,净了手,看了看几上高高堆着的文书,转头看着平王问道: “今天文书又这么多,爷肯定又看到很晚,爷看完文书,只怕我早就睡着了,还有件事,先和爷说了,爷再看文书,好不好?” 平王点了点头,伸手想去拉李青,顿了顿,又笑着收回了手,示意李青坐了,李青抿嘴笑着,重又坐在了炕沿上,笑着把和郑嬷嬷商量的,在竹园居立新规矩的事仔细说了, “……这样内言不出,外言不入,才是稳妥的法子,就是想请爷帮着找几个身手好点的婆子,看着内院门和竹园居二门,这人既要身手好,又要肯屈尊做个看门的婆子,只怕不好找。” 平王眼里闪过亮光,眼睛里涌满了笑意,笑容满面的看着李青,温和的应承道: “有了这几条规矩,竹园居就稳妥得多了,你要的婆子,我明天让丁一去趟山上,仔细的挑些人过来给你用。” “山上?” 李青微微有些好奇,平王笑着点了点头,低声解释道: “这也算不得秘密,林家祖先出身武林,做过一派掌门,如今这掌门也一直是由林家族长担着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章 安内(下) 李青怔了怔,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倒在了炕上,平王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笑倒在炕上的李青,李青半天才止住了笑,看着平王,边笑边说道: “爷竟然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山大王!” 平王挑了挑眉梢,也笑了起来, “山大王就山大王吧,有你这个压寨夫人陪着,这山大王做做又有何妨!” 木通带着工匠日夜赶工,没过几天,就把东厢房收拾出来了,李青搬回了竹园居,第二天一早,就召集了在竹园居当差的所有丫头婆子到前院候着。 片刻功夫,竹园居宽阔的前院里就站满了丫头婆子,水苏取了件莲青斗纹灰鼠里斗篷,郑嬷嬷接过,仔细的给李青穿上,系好了带子,又吩咐水苏取了只黄铜手炉来,李青有些无奈的笑着接过手炉,捧在手里,水苏掀起帘子,郑嬷嬷侍候着李青沿着抄手游廊,来到前院,站到了前院穿堂前的台阶上。 李青居高临下,打量着满满一院子的丫头婆子,微微有些怔神,除了几个贴身侍候的大丫头,她几乎从来没有关心过她这院子里究竟有多少人当差侍候着的,现在一眼看过去,才知道在这院子里侍候的人竟然如此之多,李青转头看着郑嬷嬷问道: “人都到齐了?” “回夫人话,都到齐了,现在竹园居当差的,统共五个一等丫头,十个二等丫头,三等丫头二十六个,管事婆子一等八人,二等十六个,其它粗使丫头婆子四十四人,厨房等处杂役二十六人,全都到齐了。” 李青转头看着满满一院子垂手低头侍立着的丫头婆子,沉默了片刻,才慢慢的开口说道: “今天叫大家来,是要跟大家说两件事,第一件事,从今天起,凡在竹园居当差的,月钱加倍。” 李青顿了顿,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一时都呆住了,静默了片刻,随即带着几分不敢置信,满脸惊喜的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院子里立即响起了一片兴奋的嗡嗡声,李青脸上带着微笑,静静的站着,看着满院兴奋的人群,站在最前头的一个婆子突然跪倒在地,磕头谢起恩来,其它人急忙跟着跪了下去,片刻功夫,院子里就乌鸦鸦跪了一地,此起彼伏的磕着头,李青笑着转头看着郑嬷嬷,郑嬷嬷上前半步,威严的说道: “都起来吧,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呢。” 跪了一地的丫头婆子们急忙爬起来,带着满脸的兴奋和惊喜,屏声静气的垂手侍立着,李青微微笑着接着说道: “这多出来的一份月钱,自然不能从王府帐上支出,从我的内帐上拿出银子来支给大家。” 李青顿了顿,看着满院的人,过了片刻,才接着说道: “第二件事,就是从今天起,竹园居要添几条规矩。” 李青转过头,看着郑嬷嬷,笑着吩咐道: “这规矩的事,还是让郑嬷嬷来和大家细说吧。” 郑嬷嬷曲膝答应着,李青往后退了半步,让出郑嬷嬷来,郑嬷嬷紧绷着脸,声音端庄而严厉的说道: “遵夫人吩咐,竹园居从今天起,新立以下三条规矩:一,内院当差的丫头,没有差遣,不得出二门半步,除内院当差的丫头外,其余人不经夫人传唤,没有内院丫头领着,不得踏入二门半步;二,内院当差的丫头领了差遣外出,须得两人同出同进,外院婆子另派一人跟随着;三,竹园居内当差的人,都须谨言慎行,这竹园居内,内言不得出,外言不准入,不当说的话一句也不能说,跟竹园居有关的话,跟夫人有关的话,都是不当说的话!诸位可都听清楚了?” 院子里一时鸦雀无声,听了郑嬷嬷的问话,忙略显得有些零乱的应承着: “听清楚了。” 郑嬷嬷转身看着李青,曲膝恭敬的回禀道: “请夫人示下。” 李青点了点头,郑嬷嬷转过身吩咐道: “除内院当差的人,其它人都散了吧。” 水苏虚扶着李青往内院进去了,郑嬷嬷吩咐竹叶带着内院侍候的丫头们在天井中依次站好,李青沿着抄手游廊走到正屋门口的檐廊下站定,盯着院子垂手侍立着的三十多个小丫头们,仔细的一个个看过去,过了大半天,才略抬高了些声音,慢慢的开口说道: “往日里,我也没怎么约束过你们,过去的不提,从今天起,这规矩上就不能再错了一星半点去!除了郑嬷嬷刚才说的那三条外,这内院还有内院的两条规矩,你们要仔细听清楚,一、你们当差,各有该到的地方和不该到的地方,不该到的地方半步不准进!东边厢房,从今天起,交给绿蒿管着,除绿蒿外,任何人不得踏入半步,第二,不该动的东西不能动。” 李青顿了顿,微微笑着接着说道: “你们在这院子里当差,须得用心尽心,做得好,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天井里侍立的丫头们忙恭敬的肃身答应着,李青点了点头,转身往正屋走去,水苏急忙上前几步,掀起帘子,郑嬷嬷跟在李青后面,和李青一起进了屋。 郑嬷嬷侍候着李青去了外面的斗篷,在炕上坐了,接过水苏托盘里的茶奉给了李青,才侧着身子坐到了炕沿上,水苏又端了杯茶过来递给郑嬷嬷,李青喝了几口茶,放下杯子,吩咐道: “嬷嬷再让人传个话给庆叔,让他这两天有空的时候,过来一趟,我有事和他商量。” 郑嬷嬷忙点头答应着,又陪着李青说了会儿话,才告退出去了。 第二天下午,连庆就到了十里庄,李青让人带他进了书房,书房家俱摆设都已经布置齐全,只书架上还空着,连庆站在书房内,四下仔细打量着。 只见三间东厢和两间往西延过去的耳屋一点隔断也没有,全部连在了一处,和一般的房屋相比,这几间屋子窗户多且宽大,淡黄绣着各样折枝花卉的烟罗纱帘静静的垂着,屋子里光线充足,很是明亮。 靠墙的的地方全部放着高高的黄花梨书架,这会儿,书架上还只随意摆着些黄杨木雕等摆件,南窗下盘着床窄长的炕,炕上放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各色绣花靠垫,阳光透过小小的水晶块,柔和的照在炕上的丝绸靠垫上,靠垫上晕着淡粉浅紫的光点。 屋子正中靠北边,放着张较一般尺寸宽大不少的黄花梨书桌,桌子后放着把扶手椅,桌子前也放着把同样的扶手椅,耳屋书架前,放着张紫竹摇椅,摇椅旁放着张矮几,几上堆着几本书。 整间书房显得疏朗而明媚,连庆正打量间,绿蒿掀起帘子,李青进了屋,连庆忙跪倒在地,李青上前扶了他起来,微微笑着说道: “这里也没有外人,庆叔不必行这样的大礼。” 李青在炕上坐了,绿蒿搬了只圆凳放到炕前,连庆侧着身子坐了,绿蒿倒了茶上来,就垂手退了出去。 连庆仔细的打量着李青,李青微笑着看着他,任他打量着,半晌,连庆轻轻舒了口气,带着些放松和欣慰,低声说道: “夫人长大了。” 李青窒了窒,眨了几下眼睛,觉得有些啼笑皆非起来,她什么时候小过?她嫁进王府,为人妻为人母也一年多了,庆叔竟说她‘长大了’!李青轻轻笑了起来, “庆叔,我早就长大了。” 连庆满眼爱怜的看着她, “琉璃走的时候,你病成那样,我就一直担心着你,怕你经不住事,夫人再怎么早慧,年纪在这里呢,还是小了些,长这么大,也没真正经过生死,现在,大师走了,夫人这样稳稳的扎住了阵角,几件事处理得都很好,又收拾出这间屋子来做书房,我也就放心多了。” 李青心里暖暖酸酸的,眼睛有些湿润起来,忙端起杯子垂着眼帘喝了口茶,才笑着说道: “我是庆叔和老和尚教导出来的,怎么会有什么不妥当的?琉璃和老和尚,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这中间的隐情,庆叔可都知道了?” “嗯,爷都和我说过了。” 连庆点了点头,沉声答道,李青微微怔了怔, “爷和你说过了?” “嗯,夫人对爷……猜忌的过了些,爷如今对夫人真心的多了,有时候,替夫人想得比夫人自己想得还周到些,做的也都是长远打算,是真心替夫人着想。夫人这样猜忌他,爷也是极聪明的人,一旦体会出来,倒伤了他的心,与夫人更是一点好处也没有。” 李青微微垂着头听着连庆的话,低声答应着: “我知道了。” 连庆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这事,夫人有什么打算没有?” “我想了这几天了,无论如何,老和尚和琉璃都不能这样白白让人欺负了的,这帐是沈青叶和二皇子欠下的,自然要找他们讨回来,沈青叶是主谋,二皇子是从犯,都脱不得干系,只是,这帐算起来得有个先后,我想着,第一步,先从沈青叶算起,先把沈青叶手里可依持的东西一件件拔了去,除了沈青叶,二皇子也就断了膀臂。” 李青慢腾腾,一字一句的说道。(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章 应子(上) 连庆仔细的听着,凝神想了一会儿,慢慢点了点头, “夫人说得有道理,从沈氏外围开始动手,是最妥当的法子,夫人准备先从哪一处入手?” “就从京城寒谷寺和沈家的银钱来源上。” 李青看着连庆,压低了声音说道,连庆眉头皱到了一处,神情凝重的仔细想了半晌,才低声问道: “夫人的意思是?” “嗯,京城寒谷寺日常所用药中,有三成是越人和金川府等地药商的进献,这三成中,越人送过去的那两成,苏叶已经去了拉井山,也不用再多操心,余下的两成,庆叔要想法子,最好能移到北寺来,若不能,也一定不能再送到京城去!先断了这三成药,这是一,二,要想法子查清楚沈家的银钱来源,看看他们的钱袋子都在哪一处,哪一项生意上。” 李青心中突然微微一动,脸上渐渐浮出些笑容来,上身微微往前探了些,低声说道: “庆叔往年一直帮着老和尚理寺里的帐册子,现在京城寒谷寺管帐的,都还是庆叔带出来的那些人,这些人中间,有没有几个是可靠能用的?” 连庆略想了想,点了点头,李青笑盈盈的看着他,低声吩咐道: “你找人交待下去,让他们去依附苦河,想法子让他们得到苦河的信任,一定要把寒谷寺的帐抓在咱们手里,再录了副本出来,后面有大用处也说不定呢。” 连庆眼睛闪过丝亮光,笑着说道: “苦河擅长理财,人又贪婪,这帐上早晚有看头,我知道了,夫人放心。” 连庆顿了顿,看着李青接着说道: “夫人要查要做的这些事,单凭咱们,只怕不行,还是得借着爷的力,夫人要做的这些事,于爷有百利而无一害,夫人不如和爷商量商量,爷必定会出手帮着夫人的。” 李青微微嘟了嘟嘴, “我若和他商量,他肯定又想着把什么什么事派给我,或是派给你,又让人给他操心出力的,那个太医院,我还没功夫管呢。” 连庆轻轻笑了起来,温和看着李青, “外头不知道有多少人费尽心思,想从爷手里得些差使去做,这是差使,可也是权势,夫人总要为往后打算一二,我这个年纪,还能给夫人出上几年力,木通、半夏他们也大了,都能用一用了,这会儿,爷对夫人的态度,变了很多,如今的形势也不同于前,夫人就接些差使过来也无妨。” 李青有些怔神的看着连庆,半晌没有说话,连庆只笑着看着她,也不再往里深说,转了话题,说起庆余堂的事来,两人又仔仔细细的商量了大半天,连庆才告退出去,返回平阳府去了。 晚上,酉正时分,平王就回到了十里庄,李青从书房出来,侍候着平王沐浴洗漱,换了件月白单衫,吃了饭,平王笑着说道: “去你的书房看看,我带了样东西给你。” 李青笑着起身,跟着平王出了正屋,沿着抄手游廊往东厢房走去,平王出了门,吩咐竹叶道: “叫个人,让丁一把东西送进来。” 竹叶曲膝应了,急步出了院子,到二门找了个婆子传话去了。 绿蒿掀起帘子,李青跟在平王身后,进了书房,平王站在黄花梨大桌前,背着手打量着四周,笑着点了点头, “这屋子收拾得疏朗大气,看着也舒服。” 李青抿嘴笑着,也不答话,平王踱到紫竹摇椅前,坐下来,伸手从旁边打开的书箱子里取了本书,随意翻看着,李青跟在平王身边,站着看着他翻着书,不大会儿,绿蒿在门口禀报了,丁一和丁三扛着个长长的黑漆木匣子进来。 丁一和丁三小心的把匣子放到了地上,李青惊讶的看着地上的匣子,平王站了起来,低头看着李青,笑容慢慢溢了满脸,伸手揽着她走到匣子前,示意丁一和丁三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卷画轴一样的东西,丁一和丁三取出画轴,小心翼翼的慢慢的展开来,平王扶着李青,笑着说道: “你不是一直想要幅地图嘛,我让人照着王府外书房里那幅大地图,又画了一幅,刚刚画好,正好给你挂在这书房里。” 李青走近了些,微微弯下腰,仔细的看着地图上画着的山脉河流,半晌才直起身子,转过头,笑盈盈的看着平王,平王低头看着她,看着她从眼底从心底溢出来的笑容,心里也跟着溢满了欢愉。 “这样大小,挂在耳屋那面墙上正好,那面墙又背着门,就挂在那里好不好?” 李青声音轻快的建议道,平王点着头,丁一和丁三忙小心抬着地图,转到耳屋,仔细的把地图钉在了墙壁上。 两人钉好了地图,垂手告退出去了,平王拉着李青,走到地图前,指着上面的图标,笑着说道: “这就是咱们平阳府,这是你的庄子,我特意让人标出来的,这是玉山,这是洛水,洛水在这个地方会合了玉石河,水量就极充沛了,然后进入庆国,一路入海,这河两边,都是上好的良田,这是金川府,这是陇平府,陇平府东边就是奚地,都是大片大片的良田,你看,出了陇平府,奚地再无屏障,咱们取奚地,不过就是要等个好时机罢了。” 平王踌躇满志的说着,李青也伸出手,顺着平王的手指在地图上划着,平王低头看了看她,伸手揽过李青的肩头,往下指着说道: “这是洛城,这就是京城,你看,这是晋地,三面环山,一面临着庆国,这三面,除了拉井山那条商路通着韩地,其它竟无路可通,我让人找了十来年了,也没找到其它的通路,晋地几乎都是平原良田,四季如春,物产极富,是块真正的风水宝地,爷想它想了十几年,还是没想出好法子来。” 李青笑了起来, “爷现在不是有了拉井山的通道了吗?” “那通道太小,做做生意还行,大军从那里过去攻城掠地可不成,就算人马勉强能过去些,后续人马和辎重也供应不上,若是庆国再出了兵,咱们的兵马最好也不过无功而返,若不幸被人截了后路,就要全部陷死在晋地,这可不行。” 平王笑着解释道,李青转过头,看了看有些出神的盯着地图的平王,伸手划着地图中央的一片地方,笑着说道: “爷取了这里,晋地也就和奚地一样了。” 平王眯起眼睛,笑了起来,轻轻揽了揽李青, “韩地只有庆国三成大小,又多是苦寒之地,一直穷得很,庆国占着中央位置,良田无数,物产丰饶,兵强马壮,爷积聚了十来年,也不过取了陇平府和金川府,还没敢真正动庆国一丝一毫呢。” “庆国如今皇帝昏聩,朝堂党派纷争,各为其利,隐忧极多,这眼看着又要祸起箫墙,爷文韬武略,兄弟同心,又苦心经营了数十年,一旦变起,谁强谁弱还说不准呢。” 李青慢慢的说道,平王眼睛亮了起来,不停的点着头,手指在地图划了个圈, “你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看,如今庆国半数人马被咱们牵制在这上岭关,握在了大皇子手中,还有半数在这一线,二皇子握了其中的大半,还有些,三皇子和四皇子经营数年,也有些把握,若庆国乱起,大皇子的兵马必定自上岭关往京城回去,二皇子和三皇子这一线的兵马也必定要往京城回撤,咱们就从陇平府出兵,先踏平了奚地,再从这里一路南下东进,顺利的话,很快就能取了洛水以西这片大好河山。” 李青顺着平王的手指看着,凝神仔细的想了一会儿,轻轻挑了挑眉梢,低声说道: “这是爷的打算,可世事难料,若二皇子顺利接了帝位,一杯酒鸩杀了大皇子,庆国没乱起来呢?就算庆国如爷所想,内乱骤生,爷若想取了这洛水以西,还不知道有多少烦难之处呢。” “你说得极是,爷银钱不够,人手不够,后面还有个塔尔城虎视眈眈着,烦难之处极多,至于庆国,你放心,二皇子就算有诏书,名正言顺的接了帝位,也安稳不了,咱们想法子让他乱起来就是了。” 平王声音低沉的说道,李青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转头仔细的一点点看着地图,平王从后面揽着李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半晌,才低声问道: “沈氏那边,你打算怎么做?从哪里入手?” “上午庆叔过来了,我和他商量了一会儿,想先从京城寒谷寺和沈家入手,到底要怎么做,还得等仔细打听清楚沈家的枝枝叶叶,才好打算。” 李青一边看着地图,一边慢慢的说道,平王低头看着李青,目光渐渐深沉起来,过了好大一会儿,才低声说道: “我把丁二拨给你用吧。” 李青身子僵了僵,转过身,满眼愕然的看着平王,平王低头看着她,笑着说道: “韩地的谍报,是赵勇统管,丁二手里有一部分影卫,还有些谍报,只是人手不多,也不如赵勇手里的人精干,不过这些人一向用来探听些隐密之事,给你用,倒正合适。” .......................... 总算能加更了,亲们,有票鼓励下吧!鞠躬!(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章 应子(下) 李青忙摇着头, “这些都是爷要做大事的人,我哪里用得着?还是……” “你这就不是大事了?再说,在你手里和在爷手里,又有什么区别?” 平王笑着打断了李青的话,李青怔了怔,仰头看着平王,认真的说道: “爷今天这是怎么啦?我一个内宅妇人,这地图,丁二手里的密谍,哪一件都不是我应该问、应该管的事!爷这岂不是自己坏了自己的规矩?” 平王高高的挑着眉梢,满眼无奈的看着李青,半晌,才慢吞吞的说道: “你!唉,以后别跟爷说这个规矩不规矩的话,我明天让丁二过来见你,往后,他就拨到你手下,跟木通一样就是,月钱也归到你这里支取。” 李青满眼狐疑的看着平王,半晌没有说话。 平王伸手揽过她,边往外走,边低声说道: “二皇子尚且能不以内宅妇人目沈氏,爷难道还不如他?沈氏谋略胆识俱全,如今又借着二皇子和沈家的力,不容小视,你行事要步步如履薄冰,处处小心才好,你与我,夫妻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里能分得清彼此的?” 李青默然听着平王的话,微微低着头,半晌没有说话,直到进了正屋,才仰着头,微笑着答应道: “我知道了。” 平王目光柔和的看着李青,伸手抚过她的面颊,温和的说道: “你先去歇息吧,我还有很多文书要看,看完就歇在这东厢,你身子弱,凡事自己要当心些。” 李青微微垂着眼帘,点了点头,曲膝行了礼,自进去洗漱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李青吩咐叫了郑嬷嬷进来,笑盈盈的和郑嬷嬷商量着: “嬷嬷,这往后,只怕咱们需要人手的地方就要多起来了,我想着,干脆多找些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进来,要聪明伶俐,最好能识些字,就在这庄子里找处院子一起住着,找人教导些算盘记帐什么的,备着以后也许能有大用处。” 郑嬷嬷怔了怔,李青笑着看着她接着吩咐道: “我想着,先挑三十个出来,你去趟王府,从王府的家生子中,挑一半的人过来,这事,得你亲自去一趟,找孙义,一定要一个个仔细的挑,人要好,要清白,然后再去找趟庆叔,让他留心着,从外面再买个十几个回来,也都要来历清白,都要极聪明的女孩子才好。” 郑嬷嬷答应了,李青想了想,又吩咐道: “你再和庆叔说,让他帮着挑个算盘上极精的人预备着,给这些个女孩子做教习。” 郑嬷嬷笑着答应了,说了几句话,就出门叫了个婆子过来交待了, “……告诉他,夫人想找十来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出来,带到庄子里调教着备着以后使唤,人一定要聪明伶俐,身家要清白,让他先粗看看,看看有多少合适的,若来得及,我想明天下午过去看看,挑拣些人带回来。” 婆子答应着,把话又重复了一遍,郑嬷嬷才打发她坐了车,去王府找孙义传话去了。 孙义听了婆子的话,忙笑着应了, “……府里十来岁的家生女孩子上百的人呢,我今天先过一过,明天下午请嬷嬷亲自过来挑拣就是。” 看着婆子走远了,孙义慢慢收了笑容,拧着眉头回到屋里,背着手来回走了几趟,仔细思量了半晌,才转身去了外书房院子,找到丁一,拉着他转到抱厦后,笑着说道: “刚庄子里来人,说夫人想从府里家生子儿中挑十几个女孩子出来,带到庄子里调教着,这事,爷知不知道?” 丁一怔了怔,笑着说道: “这我可不知道,这些事,夫人和爷说不说,也没有让个奴才知道的理儿,孙爷问这个做什么?不过几个家生的奴才,夫人要挑,爷还有不同意的理儿?” “庄子里人手充足,夫人又……又没什么额外用人的地方,怎么就突然想着挑这么多的人到庄子里去?还指定要十一二岁、人聪明、身家清白的,说是要先调教着,庄子里有什么大事不成?” 丁一心中微微怔了怔,面上一丝不变,只不经意的垂着眼帘,笑着说道: “这些都是主子们的事,咱们可用不着操心这些个大事,只把爷和夫人吩咐的差使做好了也就是了,孙爷说的这些个事,我倒从来没想过。” 孙义仔细的看着丁一,丁一抬起眼帘,目光坦诚的看着孙义,孙义心里放松下来,笑着说道: “你说的自然是正理,可做奴才也得用心不是?总要理清楚主子的心思,这差使才能做得恰到好处,夫人毕竟!” 孙义猛然顿住,立即笑着接着说道: “夫人毕竟住在庄子里,有些什么事,咱们做奴才的,连回个事也不方便不是?” 丁一盯着孙义,瞬间又移开了视线,沉默了片刻,才满眼笑意的看着孙义,恭敬的说道: “孙爷是从小侍候着爷长大的,爷的脾气您自然最清楚,我年纪青,这办差上,要跟孙爷学着的地方还多得很呢,说起来,还是丁二今年的运气最好,今天一早爷就把他送给夫人使唤了,连月钱也一并关到夫人手里支呢,谁不知道夫人待下人最是宽厚,又最是护短,连月钱也比咱们平白多出一倍去。” 孙义怔了怔,微微有些愣神的看着突然饶舌起来的丁一,猛的恍过神来,立即陪出满脸的笑容来, “大丁这些年越发老练了,丁二这运气自然是好的,这双倍的月钱真真是难得。” 孙义说着,抬手重重的拍了拍丁一的肩膀,低低的滑出两个字: “多谢!” 丁一陪着满脸笑容,微微躬着身子目送着孙义出了院子,才收了笑容,若有所思的看着院门,眯起了眼睛。 孙义回到回事房,端坐在扶手椅上,垂着眼帘,慢慢喝着杯茶,半晌,叫了小厮过来吩咐道: “去把内库房的大李叫来,有事吩咐着他。” 小厮答应了,急忙奔了出去,孙义看着小厮奔出了院子,慢慢喝完了茶,才吩咐人叫了档子房的周智进来吩咐道: “夫人想挑些家生女孩子使唤,你去拿了名册子过来给我看看。” 周智答应着,急忙奔出去,不大会儿,就抱着七八本厚厚的名册子进来,刚放到桌子上,小厮就在门口禀报: “回孙爷,内库房的大李带来了。” “让他进来吧。” 孙义沉声吩咐道,矮胖的大李头上渗着密密的汗珠,殷勤的陪着满脸笑容,小心翼翼的进了屋,孙义也不理会他,坐在椅子上,低头翻着花名册子,漫不经心的吩咐着周智: “夫人要挑些小丫头子到庄子里调教着,你仔细着,把十到十二岁,人聪明伶俐,家世清白的都挑拣出来,备着明天夫人身边的嬷嬷们过来挑拣,你记着,这些人,夫人都是要派大用场的!要万分仔细着才好!你现在就下去挑拣去,晚饭前列了名单子拿来给我!” 周智急忙答应着,抱着花名册子退了出去,孙义也不看大李,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淡淡的吩咐道: “叫你过来,不过嘱咐你一句,当差要仔细着些,下去吧。” 大李眼睛里闪过丝莫名其妙,忙答应着退了出去,拧着眉头走到院门口,仿佛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急忙顿住脚步,转身往王府外奔去。 晚上,平王回到庄子,吃了饭,李青泡了茶送过来,平王接过茶放到几上,拉了她坐到东厢炕上,笑着问道: “又理了一天书?”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 “也算不上一天,上午丁二过来,连庆也过来了,光听他们两个人回事,就听了大半天,爷也知道,我下午又是要歇休觉的,哪里还有多大功夫去理那些书的。” 平王笑了起来, “你身子弱,那些书,也不是急事,慢慢理着就是了。” “嗯,说起书,爷上次说王府誊写房有不少人,能不能借些给我用?有些书现在就可以抄起来了,就在逸梅庄那边,找处清静的院子抄就行。” “要几个人?明天我就让他们过来。” “爷先借三十个人给我吧,现在理出来的书还不多,抄到年底也就差不多能抄好了。” 平王怔住了, “三十个?!怎么有那么多的书?” “除了老和尚上次让月静带过来的那几十箱子孤本善本书,还有就是我自己这些年收的些乱七八糟的书,庆叔去年让人回去都收拾出来,雇了船装过来的,今年年初才送到,我就让他们直接放到了这十里庄,里头也有不少好书,我想让人一样每本抄出几份出来。” 平王惊讶的看着李青, “有多少书?要理到、运到今年才到的?” “以前在寺里的时候,乱七八糟的也堆了好几间屋子,一直也没人手好好收拾过,反正不少,倒没清点过,若是都取出来,琅嬛居肯定要堆得满满的了,就是这个书库没做好,到底还是小了,我已经让木通明年开春再动工,把旁边的院子再扩进来,这样就差不多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章 遗物 平王轻轻吸了口气,笑了起来, “这些书都是好东西,我平日太忙,也没什么空,一年到头也看不了几本书,王府誊写房统共只有六七个人,都给你也不够,既然有这么多书要抄,回去我交待了福生,让他给你找人去。”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 “这些书都是我以前在寺里的时候,老和尚到处托人给我要的,那个时候,我实在是太空。爷既然交待给三爷,那就顺便让三爷再帮我留心个管事的人,统总管着这抄书的事,人要仔细有条理,要是个爱书的人,最好学问能稍微好一点,我也没耐心管抄书这样的琐碎事。” 平王点了点头, “我明天交待福生去办。” 第二天,郑嬷嬷从王府家生子中挑拣了十五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带了回来,安置在园子西北角的碧兰院,隔了几天,连庆陆陆续续送了十六七个小丫头进来,又找了个四十多岁的老帐房送了过来,李青让人请了个五十几岁的老先生过来,专一教导这些小丫头识字写字,又交待了郑嬷嬷,这些人先照着三等丫头的例支月例银子,往后每旬考一回算盘和识字写字,最后一名退回王府,若是买进来的就发到外院另行分派。 郑嬷嬷专门委派了两个老成仔细的婆子到碧兰院照顾着,碧兰院里一时紧张起来,算盘声天天响到很晚。 转眼广慈大师离世已经一个月了,李青在北寺呆了一天,给广慈大师做了法事,又到温泉庄子歇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启程赶回了十里庄。 回到庄子,李青刚在二门里下了车,丁二急忙迎了上来,躬身施了礼,低声禀报道: “禀夫人,月静师父回来了,现正在二门倒座间歇着等夫人。” 李青身子微微摇了摇,立即转头吩咐竹叶: “你去带她到竹园居!” 竹叶曲膝答应着,急步往倒座间接人去了,李青转头看着丁二,带着丝微笑吩咐道: “辛苦你了,先下去吧。” 说完,也不等他答话,径直往内院进去了。 李青进到竹园居,月静已经进了院子,正站在内院穿堂里等着李青,李青往前奔了几步,看着衣衫破烂,顶着寸许长头发,面容憔悴异常的月静,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拉着她的手,沿着抄手游廊进了书房。 李青在书房门口止住了绿蒿,拉着月静进了屋,坐到了炕上,仔细的上下打量着月静,眼泪慢慢涌了出来,月静咧嘴想笑,却哭了起来, “方丈没了!” 李青忙抽出袖子里的帕子,伸手给月静拭着眼泪, “我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你是怎么出来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月静接过帕子,胡乱擦着眼泪鼻涕, “那个二皇子,青青你知道的,不是个好东西!就是他,老是来缠着方丈。” “他缠着方丈要做什么?” 李青忙问道,月静止了眼泪,站起来,解了背后的包袱下来,两只手稍微用力撕开,从包袱里取了个黑漆匣子出来,递给李青,又在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个小小的布包,一层层打开,取了只钥匙出来递给李青, “这是方丈让我带给你的。” 李青接过钥匙,打开匣子,匣子里面放着薄薄的几本册子和一串看起来极为古旧的念珠,李青取出册子,翻开来,一时怔住了,册子上字写得极小,密密码码的记得都是脉案和药方,后面用极小的字标注着病患的名字,头一页,就是庆国当今的皇帝,李青仔细的翻看着脉案,月静拎出念珠,递给了李青, “这是方丈的念珠,方丈说交给你,让你交给下一任方丈。” 李青放下脉案,接过念珠,在手里慢慢捻动了一会儿,才抬头看着月静问道: “老和尚到底是怎么没的?” 月静困惑的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上个月初的时候,方丈就让智然师太去了五明庵,初八一早,方丈就把我叫过去,把这匣子给了我,让我立即启程给你送过来,我就从寒谷寺出来了,走到半路,才听到方丈没了的事儿,接着就碰到了一伙劫道的,打了一架,他们人多,我打不过,幸好你家的人来了,这一道才算轻松些,一路跟着过来了,听带我到这庄子里的那个人说,智然师太路上病了,不过也快到了。” 李青仔细的听着月静零乱的叙述,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说二皇子老缠着方丈,他缠着方丈要做什么?” “方丈没说过,他自己去得勤不算,还天天的派人去找方丈,到底什么事,方丈没和我说过。” 李青笑着看着月静,温和的安慰道: “我知道了,好了,到了家没事了,我让人带你去沐浴洗漱,让竹雨做些好吃的给你,然后再好好睡上一觉。” “嗯,” 月静点了点头,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回身说道: “师太到的时候,你叫上我,我和你一起去接师太。” 李青点了点头, “你放心,师太在金川府歇了几天,路上走得又慢,至少要十天后才能到平阳府,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接她,你先好好歇两天,然后去北寺看着把师太的屋子收拾出来,月如那里也忙得很,早就盼着你回来了。” 月静笑着点了点头,掀帘出去,跟着小丫头沐浴洗漱去了。 李青坐在炕上,仔细的翻看着那几本薄薄的册子,心底酸楚而悲凉起来,二皇子缠着他,必是为了这个护法和方丈的事,老和尚只怕早就做了赴死的准备,所以年初才让月静送了那些书来,又几乎把寒谷寺年青一代的精英都送到了韩地,送到她手里。 李青合上册子,用手慢慢抚摩着那粗糙的纸张,现在,秋月出嫁了,琉璃离开了她,老和尚也离开了她,也许不久的将来,郑嬷嬷也要离开她,庆叔也会离开她,就只剩了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在这世上,活在这个陌生而冷淡的世界里。 她要靠什么支撑着,才能活下去?平王?孩子?还是去找那个飘渺的、回去的路?可木莲,真的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吗?若真有那条路,又会通往哪里? 李青低着头,茫然而散乱的想着,不想那么多,她得先替老和尚和琉璃讨个说法,她还有他,至少现在是温暖而厚实的怀抱,还有木通、半夏、桑枝和苏叶,她要安排好他们,还有很多事,也许最早走的一个是她也说不定,不想了,不能再想了。 李青甩了甩头,站了起来,出了门,往正屋进去沐浴了。 晚上,平王回到了庄子时,比平时早了大半个时辰,李青拿了脉案给他, “你看看这个,这是老和尚走前让月静带过来的,这最后一个日子很近,也就是一个半月前,老和尚脉诊得好,方子开得很是对症,若他能一直用着这个方子,这日子至少能延后半年。” 李青靠近平王,声音低低的说道,平王接过册子,翻了几下就递给了李青,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今这形式,与咱们已经极是有利,半年也好,一年也罢,咱们总是有准备的,你放宽心。” 李青点了点头,将册子小心的收起来,起身放到了书架上的灵芝纹紫檀木匣子里,转过身回到炕上,平王伸手揽过她,笑着问道: “昨天的法会可还好?” “嗯,很好,杨元嶂很是干练,事情虽繁杂,却是井井有条,庆叔也夸赞得很,说他是个能当大用的。” 平王点了点头,李青仰头看着他, “我想找个时候,见见厉芳菲,爷看合不合适?” 平王怔了怔, “有什么打算?” “打算暂时还没有,我只是觉得,以沈青叶的深谋远虑,说不定在厉芳菲身边放的有人,若真是有,正好可以用一用。” 平王脸上浮出笑意来, “嗯,你安排吧,正好也看一看吴未俊。” 平王微微顿了顿,低头看着李青,商量般说道: “要不,你搬回王府住着吧,这里毕竟远了些,有很多事,往来上要时候,也不便当,王府如今也清静得多了,你若觉得春熙院收拾得不合意,让木通看着再收拾收拾。” 李青垂下了眼帘,往平王怀里靠了靠,低声说道: “我小时候一直住在寺里,在城外住得习惯了,还是觉得庄子里好,再说,” 李青抬起头,看着平王含糊的说道: “我身子弱,性子又疏懒,在庄子里还能偷些懒,规矩礼节上,爷也不跟我多计较,若在王府,只怕勉尽全力,也难周全圆满,疏漏太多,倒伤了爷的面子,损了王府的体面。” 李青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平王若有所思的看着李青,微微用力揽了揽她,笑着说道: “我不过这么一说罢了,这些事,还是依你的心意,我当初也答应过你。” 平王顿了顿,接着说道: “中午我去春晖院看了红袗,两天不到,就瘦了不少,母亲着急得不行,我让人去无着庵请人过来看了,说怕是前些天吃得撑了,伤了胃气,母亲带孩子就是这样,总怕人吃不饱,一直喂,我小时候,也常被她喂得撑着,到现在,大哥一听母亲留饭,必定要逃席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章 手帕交(上) 李青垂着眼帘听着平王的话,只不言语,平王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母亲凡事想得都过于简单,对孩子只知道一味的溺爱,红敏……算了,她也大了,不说她了,红袗还小,往后大些了,你还是多费些心,多教导着些,还有红袖、红袊,都还小,你总是她们的母亲,就是宏坚、宏强、宏旭几个,也很依赖你,若空闲了,你也教导教导这几个孩子。” “看爷这话说的,母亲疼爱孙子孙女,也是人之常情,哪家的老人不是这样的?倒也说不到溺爱上头去,他们都爷的儿女,哪怕只随了爷一丝半毫的聪明智慧,也就都差不到哪里去!何况一落地,身边还就有那么多老成知礼的嬷嬷们指点着呢,哪里能有什么不好的?爷也是要求的得太过了些。” 李青笑盈盈的应道,平王眼睛里闪过丝失望,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李青瞄着他的脸色,微微迟疑了下,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到底没再开口。 平王看完了文书,洗漱了进了内室,晕然的一豆烛光下,李青面朝里,紧紧裹着被子,已经睡着了,平王上了床,拉开被子,伸手把李青揽在怀里,李青迷迷糊糊中,往背后温暖的怀里挤了过去,平王伸手拉开了李青衣服上的带子,把手伸进衣服里,慢慢往下滑去,李青微微机灵了下,惊醒过来,平王轻轻笑着,俯到李青耳边,低低的说道: “青青,咱们也生个孩子好不好?” 李青怔了怔,轻轻晃了晃头,转过头去,平王压到了李青唇上,舌尖探了进去,两只手熟练的褪下李青的衣服扔了出去,李青被一团滚热包裹着,只觉得浑身上下也跟着热得仿佛要窒息过去。 第二天,平王一早就离开了庄子,李青直睡到辰末时分,才起来洗漱吃了早饭,绿蒿捧着个火油漆封着的小小的匣子进了书房,李青接过匣子,仔细的看了看漆封,才用银刀慢慢剔开,从匣子里取了几张薄纸出来,仔细的看了几遍,吩咐绿蒿送了焚纸的火盆来,把几张纸扔进去,看着薄薄的纸张迅速卷起了,烧成了小小的一片黑灰,又扑散在火里。 李青坐在炕上,望着窗外渐渐阴暗起来的天空,静默了半晌,转头吩咐绿蒿: “叫郑嬷嬷来。” 绿蒿曲膝答应着出去了,不大会儿,郑嬷嬷进了书房,李青微微笑着让着她坐到炕上, “我昨天和爷说了,想请九小姐到庄子里来玩上半天一天的,嬷嬷看合不合适?” 郑嬷嬷微微怔了怔, “夫人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这会儿见九小姐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当?吴家若知道夫人和九小姐原是要好的手帕交,会不会有别的想头?” “也没什么不妥当的,吴未俊既投身到三爷门下,爷早晚都要给他个出身,九小姐也是迟早要见的,既然如此,早一会儿晚一会儿也就无所谓了,至于芳菲,吴家若知道她和平王妃是要好的手帕交,只有好处。” 李青笑盈盈的慢慢说道,郑嬷嬷往李青身边挪了挪, “九小姐是有娘家的人,身份在那里,吴家无论如何也不敢过份了去,就是夫人这里,爷会不会有什么想头又没明说的?吴家会不会把主意打到夫人身上,想借了夫人的力?” “爷那里不会有什么事,至于吴家,就算想着要打我的主意,只怕他们手还不够长,嬷嬷放心就是。” 李青眼神温软起来,带着笑意低声说道: “嬷嬷拿了我的名帖,派几个妥当知礼的婆子,今天就过去吴府,用十里庄主人的名义,请芳菲明天过来玩上一天吧。” 郑嬷嬷面容放松下来,眼神温和的看着李青,笑着点了点头,李青看着她,接着吩咐道: “嬷嬷再找人去玉山把木通叫回来,温泉庄子就让朱先生看着慢慢修就行了,往来银钱上让杨元嶂帮着看着些,我这儿正忙着,得让木通回来帮着些,嬷嬷这里,也要比往常多经心些,这庄子里往后事情会越来越多,只怕那些想法多的人就要渐渐不安份起来了。” “前儿连庆过来,也和我说过这话,说这一两年,夫人只怕都忙得没有空闲,嘱咐我万事留心警醒着,看好这庄子里的人,夫人放心,嬷嬷也不是那没经过事的人,最知道这中间的晦暗隐私,知道这里头的轻重。” 郑嬷嬷又往里挪了挪,靠李青近了些,低低的问道: “前些日子丁一送过来的那几个江湖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可不可靠?” “这个,” 李青顿了顿,仔细的想了想,才解释道: “林家有处地方,专一训练些功夫上的高手,这些人,只供林家驱使,这几个女子就是从这个地方挑过来的高手。” 郑嬷嬷仔细听着,慢慢眯起了眼睛,思量了片刻,才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我知道这里头的分寸了,夫人凡事谨慎些,小心总无大错。”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 “嬷嬷放心。” 郑嬷嬷出来,挑了四个出门的婆子,分坐了两辆青油车,在七八个长随的护卫下,进了平阳府。 到了灯芯胡同吴家宅院门口,长随下马,上前叫了门,四个婆子下了车,上前递了紫檀木拜匣,笑着说道: “城东十里庄主人,特遣奴婢们上门给贵府吴三奶奶请安。” 两个门房相互看了看,虽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城东十里庄,可面前的四个婆子穿戴讲究,举止不凡,比一般富贵人家的太太还讲究些,也不敢怠慢,忙躬了躬身子,笑着接过紫檀木匣子, “几位嬷嬷请稍候片刻,等小的进去禀报了我家主人。” 说着,一个门房双手捧着匣子,飞奔进去了, 吴未俊正在家中,仔细品味着刚从厚德居抄过来的文章,边看边和厉芳菲感叹着: “这文章字字珠矶,说理透彻,我只是不明白,平王身份如此贵重,生在如此富贵之家,王府书房什么样的书没有?怎么会有这样借书的经历?偏还写得如此真切!” 厉芳菲白了他一眼,笑着说道: “你也没有借书的经历吧?怎么知道他写的真切不真切的?” 吴未俊哑然失笑起来, “你说得极是,说得极是,我能体味得出,他自然也能体味得出。”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婆子捧着个紫檀木匣子急步进了内院,奉上匣子禀报了,厉芳菲满脸惊讶的看着吴未俊, “这平阳府哪有我认识的人?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十里八里的庄子的。” 吴未俊伸手拿过匣子,仔细的看着匣子上雕着的不断头纹饰,眼睛亮了起来,忙吩咐婆子, “快请进来!” 厉芳菲疑惑的看着吴未俊,吴未俊待婆子出了门,满脸笑容的转头看着厉芳菲,拉了她过来,打开了匣子,拎了张印着暗纹的雪涛纸出来,厉芳菲忙凑到他手边,仔细看着,纸上只短短写了几句套话,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厉芳菲皱了皱眉头, “这个人好没规矩,这算什么东西。” 吴未俊满眼笑意的转头看着她,拿起匣子,低声说道: “这可不是没有规矩,这匣子、这张纸,已经是极给你我面子了,你仔细看看这匣子上面的纹饰,这是林家的印记。” “林家?哪个林家?” “还有哪个林家,平王府林家,你想想,平王府现如今住在城东庄子里的,还能有谁?” 厉芳菲满脸愕然的看着吴未俊, “平王妃?怎么可能?我又不认识她,她突然这样郑重的送了拜匣来,要做什么?” 院子外响起婆子殷勤的禀报声,吴未俊忙示意着厉芳菲,自己急忙转身躲进了内室。 厉芳菲端坐在正屋上首的椅子上,四个婆子进来,只肃了肃身子,请了安,厉芳菲笑着让着四人坐,吩咐上茶,四个婆子忙笑着推辞了,腰背挺直的站立着,面容恭敬而客气的传达了平王妃的邀请,厉芳菲微微有些怔神,迟疑了下,起身笑着答应了,吩咐取了上等封儿赏了四个婆子,四个婆子接过赏封,谢了赏,就告辞出去了。 厉芳菲皱着眉头,盯着四个婆子背影,一直看着她们出了院子,吴未俊出了内室,拧眉仔细思量着,半晌,才低头看着厉芳菲,低声说道: “王妃深得平王宠爱,又是寒谷寺护法,身份贵重,今天这样子来请你,竟象是以朋友之礼待你,这中间,只怕有些你我暂时不知道的内情。” 厉芳菲怔怔的抬头看着吴未俊, “那怎么办?我明天去还是不去?” “怎么能不去?你只管放心去,看这样子,王妃只怕和你是旧相识也说不定,我如今附在三爷府上,身份卑微,王妃断不会是因为我而惠及你,你只管放心去,有什么惊喜也说不定呢。” 吴未俊笑着安慰着厉芳菲,厉芳菲信赖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 推荐友人的书: 作者:宅在家里的猫 书名:闲人挖宝记 书号:1731381 简介:闲来无事去挖宝,看我异界逍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一章 手帕交(中) 十里庄,晚上,平王拥着李青躺在床上,两人低低的说着话, “……往二皇子身边送了两三个女子,都是绝色,虽说收用了一个,到底也是个没用的。” 平王有些闷闷的说道,李青转头看了看他, “二皇子性子阴沉,人看着也阴郁得很,你不如找个温暖的女子送过去试试。” “温暖的女子?” 平王笑了起来, “你这话不通,人都是温暖的,哪里会有冰冷的人?除非是死人,那样才是冰冷的。” 李青“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把头埋在平王怀里笑了好一阵子,才看着平王问道: “若要爷形容我,就用温暖啊,清凉啊,安静啊,轻松啊这样的词来形容,爷想一想,要用哪个词?” 平王闭上眼睛,边想边慢慢说道: “静谧,安然,有你在,我心里安稳的很。” “嗯,爷不会想到温暖吧?” 李青伏在平王胸前,笑着问道,平王闭上眼睛仔细的想了一会儿,睁开眼睛,满眼笑意的看着李青,伸手揽过她,大笑了起来, “不是温暖,是热,滚热,爷一想到青青,心里就热得象火。嗯,你昨晚说爷象着了火,这会儿,又着火了……” 第二天一早,十里庄遣来接人的两个嬷嬷就到了吴家,厉芳菲已经收拾停当,带着红衣、绿袖、碧砚、翠墨四个大丫头和几个婆子,出门上了车,往十里庄去了。 直到午初时分,车子才进了十里庄二门,厉芳菲扶着红衣下了车,谨慎的打量着四周,郑嬷嬷上前两步,曲膝行着福礼, “奴婢给九小姐请安。” 厉芳菲一时呆住了,愕然看着郑嬷嬷,郑嬷嬷直起身子,笑盈盈的看着厉芳菲,又福了福,恭敬的说道: “九小姐快请进吧,夫人一早起来,不知道打发人过来看了多少趟了,若不是这几天又犯了毛病,一丝风也受不得,只怕夫人早就迎出来了。” 碧砚上前两步,扶着厉芳菲,郑嬷嬷微微侧着身子,在前面引着厉芳菲,往竹园居走去,厉芳菲醒过神来,紧走了几步,和郑嬷嬷并行着,低声问道: “你不是回乡养老去了吗?怎么到了这里?夫人是?” “九小姐小心脚下滑,这石头路最容易长青苔,昨天夜里又下过雨,今天一早到现在,已经滑倒了好几个小丫头了,九小姐见了夫人,再慢慢说话就是了。” 郑嬷嬷小心的扶住厉芳菲,笑盈盈的说道,厉芳菲有些赫然的笑了笑,不再说话,也没心思再观赏周围的景致,只随着郑嬷嬷径直往竹园居进去了。 李青穿着身淡青素绫衣裙,站在正屋近门口处,笑盈盈的看着厉芳菲进来,厉芳菲盯着李青的脸呆呆的看了半晌,又上下打量了几遍,才恍过神来,急忙奔过去,拉着李青的手,似哭似笑的叫道: “真的是你!我象在做梦一样!青青,我一到韩地就打听你,都说你被送到金川府,给了那些个头人了,我哭了不知道多少回,元朴……” “你看你,还跟做姑娘时一个样!先进来吧,咱们坐下来,再慢慢说话也不晚啊。” 李青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眼睛里却满是笑意,语笑盈盈拉着厉芳菲,进了东厢房,两人在炕上坐了,红衣和绿袖上前见了礼,李青满脸笑容的看着红衣和绿袖打趣道: “你们姑娘自己嫁了人,怎么也没想着赶紧把你们两个也嫁出去的?” 红衣和绿袖红了脸,红衣轻轻跺了跺脚, “青……夫人还和以前一样,就爱取笑人!” “这丫头,不识好人心,我这是关心你,哪里是取笑了?这是你们家三少奶奶的不是,等会儿我就说她,再好的丫头,也不能这样不舍得嫁出去啊。” 红衣和绿袖脸涨得通红,扭过身子,不敢再答话,碧砚和翠墨带着满脸笑容,趁空上前跪倒在地,磕头请安,李青有些惊讶的看着两人,笑着说道: “起来吧,这两个丫头看着有些面生,我竟记不得了。” “你当然记不得,她们两个是你走后才过来侍候我的,这个叫碧砚,手可巧了,不管什么样的结子,只要看一眼,就能打出来,打出来的结子好看得不行,原是沈姐姐的丫头,我好容易才和沈姐姐讨了来的,这个叫翠墨,原是母亲的丫头,母亲过世后,才过来我这里的。” 厉芳菲笑着介绍道,说到最后,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李青忙拉过她的手,笑着说道: “你出嫁,我也不知道,就是前几天,庆叔在厚德居看到你,赶紧让人打听了,才知道你嫁到了河北吴家,如今竟是就在平阳府住着,我前天好容易见了王爷,赶紧巴巴的请了示下,今天才能见到你。” 李青眼睛湿润起来,厉芳菲眼泪又滴了下来,拉着李青的手哽咽道: “我原以为,咱们姐妹四个,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见到了你!青青,你差人去看过清波没有?我差人去看过了,打点了好多银子,好容易才见到她,婆子回来说她病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我写信告诉了沈姐姐,想让沈姐姐帮帮她,青青,你不知道,沈姐姐如今做了二皇子妃。” “我知道,你先喝杯茶,别着急,咱们往后见面的时候多着呢,慢慢说话就是。” 李青打断了厉芳菲的话,温声安慰着她,竹叶接过小丫头托盘上的茶,恭敬的奉给了厉芳菲和李青,厉芳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才讪讪的笑着说道: “母亲在的时候,总说我沉不住气,其实现在我好多了,平时都很能沉得住气了,就是今天见了你,又有点沉不住气了。” 李青正喝着茶,一下子笑喷了,手里的杯子也歪了过去,竹叶急忙上前接过李青手里的杯子,用帕子拭着李青手上沾着的茶水,李青示意竹叶退下,自己抽出帕子擦了擦手,满眼笑意的看着厉芳菲。 午饭很快准备好了,李青和厉芳菲都没多大心思吃东西,草草吃了半碗饭,就重又回到东厢,两人歪在炕上慢慢说着话。 “青青,你不是……” 厉芳菲顿住了,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怎么就嫁给平王,做了这个王妃了?” “唉,说起来,也是一言难尽。” 李青面色阴郁起来,长长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才慢吞吞的接着说道: “平王知道我和寒谷寺关系匪浅,前年我到韩地时,他就娶了我。” 厉芳菲有些迷惑的眨着眼睛,李青看了看她,隐隐带着些郁色微笑着说道: “不说这些,反正嫁也嫁了,反悔是反悔不得的了,庆叔说看到你和吴家三少爷同进同出的,恩爱的很,吴家和那个吴未俊,对你好不好?” “嗯,元朴,他对我,很好,公公婆婆也很疼我。” 厉芳菲脸上泛起片红晕来,声音里透着甜蜜,低低的说道,李青仔细打量着厉芳菲的脸色,一颗心慢慢放了下来, “吴家不是都住在洛城的吗,你们两个怎么到了这里?听说也来了好长时候了,还买了宅子,要定居下来,这平阳府苦寒,哪里有洛城住着舒适的,你们怎么会想起到这里来的?“ 李青皱着眉头,低低的问道,厉芳菲眼睛亮亮的,往李青身边挪了挪, “我们跟外面说是因为我……小产,“ 李青一下子坐了起来,伸手去抓厉芳菲的手腕, “怎么会小产的?我瞧瞧,好了没有?” “我没事,没事!” 厉芳菲脸上涨得通红,忙挣脱开李青的手, “没事,就是说说,跟外面说的。” 李青松了口气,斜睇着厉芳菲,又舒服的靠回到大靠枕上,厉芳菲嘻嘻笑着看着她,贴近了李青,低声耳语道: “其实是家里想让元朴过来看看,能不能在韩地求个出身,也给家里多走出条路来。元朴前一阵子已经投书到林三爷门下了,早知道,就过来找你好了。” 李青脸色晦暗下来,垂着眼帘,半晌才笑着说道: “看你说的,那都是些男人们的事,咱们哪能好搀和进去的?王爷极重规矩,人又严厉,你来找我,我也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的。” 厉芳菲有些担忧的看着李青,低声问道: “他对你好不好?刚到平阳府的时候,我跟着元朴,远远看到过一回,人真是好看,就是,太吓人了些,看着就能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真象阎罗,脸绷得象块石头,好象不会笑一样。” 李青转过头,笑了好一会儿,才看着厉芳菲,慢腾腾的说道: “我也不大见到他,从嫁进王府,过了回门礼第二天,我就搬到这庄子里来住着了,也就去年春节的时候回去王府住了一个月。” “不是说,王爷每天都到庄子里来的吗?” 厉芳菲惊讶的问道,李青怔了怔, “谁说的?” “嗯,元朴说的,元朴说,王爷很宠你的,天天东门出,东门进,晚上都要到庄子里来住着的。” ............................ 推荐友人的文啊: 闲云儿的文文 书名:倾宸 书号:1770739 简介:穿越了,定亲了,嫁人了,但是老公在哪里?且看穿越小佳人的幸福攻略史。(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二章 手帕交(下) 李青微微眯了眯眼睛,面色黯然下来,半晌,才不在意的笑着说道: “王爷一向忙得很,再说,王府在这城外的庄子也不只这一处,离这儿三五里的地方,就有个庄子,也是王府的产业。” 厉芳菲恍然若悟的看着李青,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半晌没有说话,李青垂着眼帘,轻轻叹了口气, “你知道,我这身子一向极弱,又最是怕冷,受不得风寒,偏偏这韩地又寒冷成这样,一年到头,竟没几天是能好着的。” 李青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厉芳菲拉了她的手,眼泪汪汪的跟着叹息起来。两人挤在炕上,叽叽咕咕的说着话,直到未末时分,郑嬷嬷禀报了进来,笑着催促道: “这会儿已经是未末时候了,九小姐若再不启程,只怕天黑前就赶不到平阳府了。” 李青拉着厉芳菲的手,依依不舍起来,想了想,笑着建议道: “要不,你今天就在这里住下吧,也就一个晚上,明天再回去吧。” 厉芳菲有些动心起来,张了张嘴,又踌躇起来,半晌,才为难的说道: “我来前,元朴就担心得不行,怕我应付不好,今天若是不回去,他还不知道要担心成什么样子呢!我还是过些时候再过来看你吧。” 李青松了厉芳菲的手,笑着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是你担心他,还是他担心你,看看你们两个,谁也离不开谁似的,连留下来陪我一晚上都不肯的。” “哪里是你说的这样!实在是来前没说定,我下次再来,一定陪你住上十天半月的,住到你厌烦了,我还不走呢!谁舍不得了?!” 厉芳菲急忙辩解道,李青忙揽了她,边往外走,边笑着宽慰道: “我不过玩笑两句,你就急了?你们两个这样,我心里不知道多少高兴呢,赶紧启程回去吧,天再晚了,路上就不好走了。” 到了正屋门口,厉芳菲回身止住了李青, “你不要送我出去了,你看看你,脸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一点点风都能把你吹倒了,别出去了,我今天先回去,过几天就过来看你,一定陪你多住些日子。”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吩咐郑嬷嬷: “嬷嬷替我送芳菲出去吧,多遣几个人送她们回去,路上小心着些。” 郑嬷嬷答应着,亲自掀起门帘,送厉芳菲出了院子。 李青看着厉芳菲出了门,走远了,才沿着抄手游廊,慢慢的晃进了书房,书房桌子上已经放着四五只小小的黑漆匣子了,李青坐到书桌后,取了银裁刀,慢慢剔开漆封,仔细看着匣子的一张张薄薄的纸片。 厉芳菲回到灯芯胡同,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吴未俊正站在二门口,微微有些焦急的等着她,厉芳菲下了车,看到吴未俊,笑容灿烂起来,急忙紧走了几步,和吴未俊并排往内院走去,吴未俊微笑着,满眼爱怜的看着厉芳菲,仔细的听着她语调兴奋的跳跃着不停的叙述着。 两人吃了饭,一直到躺到床上,厉芳菲仍意犹未尽,细细碎碎的说着刚才的见面,说着从前的相处,感慨着李青的病弱孤单,自小孤苦,说着说着,眼泪又涌了出来,吴未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却越来越凝重起来,正仔细的一点点整理思量着厉芳菲零乱的描述,见厉芳菲眼泪又流了出来,急忙伸手取了只帕子,拭着厉芳菲的眼泪,声音压得低低的问道: “你们两个说话的时候,谁在旁边侍候着的?” 厉芳菲怔了怔,仔细想了想才答道: “青青的一个大丫头,叫什么我倒没问,还有就是红衣她们四个了。” 吴未俊眉头拧了起来, “红衣四个一直跟在旁边侍候着的?” “是啊,怎么啦?” 厉芳菲有些奇怪的问道,吴未俊伸手按在她唇上,示意她低声,侧耳听了会儿外面的动静,才低低的说道: “你是个实心的,可是有些事,不得不嘱咐你,你得心里有数才行,平王妃,不简单也不软弱。” 厉芳菲瞪大眼睛看着吴未俊,低声说道: “青青人很好的,母亲在世的时候,也交待过我,让我多跟她亲近,说她是个有情有义的,能替我着想,会照顾我,沈青叶就不会。” 吴未俊有些无奈的看着厉芳菲,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不是说她不好,也不是说她对你不好,唉,怎么跟你说才好?” 吴未俊顿了顿,仔细想了想,才耳语道: “今年春天,王爷巡视上岭草原,是带着王妃一起去的,王妃身边有个叫秋月的大丫头,嫁给了金川府布政使杨元峰,成亲的时候,全城轰动,新娘当天发的嫁妆,就有一百六十抬,厚德居、庆余堂都是王妃名下的产业,林大爷的夫人娘家,现跟庆余堂合伙做红果生意,王老太爷见王妃的管事连庆,执平辈礼。” 厉芳菲惊讶的看着吴未俊,低低的惊呼道: “秋月!嫁给了金川府布政使,青青没和我说这个!” 吴未俊低头看着厉芳菲,微微叹了口气, “你一向是个不使心的,王妃必定也清楚你这样的性子,母亲既然相信她,也交待过你,必定也觉得她是个能信得过的,你往后多和她来往也无妨,只是一定要记着身份,她现在是王妃,在这韩地,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子,就是这天下,能和她平礼论交的,也没有几个人,你往后也不能再和她以平礼论交,不管她怎样客气,你自己都要记住身份,恭敬着些才不会错,可记住了?” 吴未俊温和的交待着厉芳菲,厉芳菲点了点头,两人不再说话,不大会儿,厉芳菲就倦极而眠了,吴未俊睁着眼睛,看着窗棂间透过来的一丝月光,慢慢的仔细的思量着。 王妃这样示弱,是要给谁看?给芳菲?不可能,她也看不懂,给自己?给吴家?也不会,若给自己给吴家看,只能示强,不能示弱,那她要做什么?她要传达什么意图? 吴未俊眉头拧了起来,王妃嫁入王府不过一两年的功夫,收越人,垄断庆国、晋地的红果生意,寒谷寺几乎全部搬进了韩地,王爷借着厚德居文声雀起,这中间,处处有她的影子,虽远居城外,名声不显,细看着却是处处实力雄厚,能做到这样,必定是个心机深沉,仔细谨慎的,这样的人,和芳菲说话,怎么会任由芳菲的丫头一路听到底? 芳菲的丫头!吴未俊舒展了眉头,嘴角露出丝笑意来,一定是这样,那他应该怎么做?装作不知?不妥,若连自己家里的下人都把握不得,自己还何堪大用?若因此被小瞧了,岂不是从此就要蹉跎在这韩地了,若是做得太好,犯了忌更不妥当,吴未俊仔细思量着良久,才定下了主意,悄悄起身,出了屋,闪出房门,轻轻做了个手势,屋檐下飘出条黑影,吴未俊俯身过去,密密的交待了,黑影点了点头,跃上屋檐,转眼不见了,吴未俊眯着眼睛,盯着黑影离去的方向看了片刻,才转身进屋歇息去了。 第二天,碧砚当值,厨房一大早就送了燕窝粥进来,碧砚仔细的看了看燕窝粥,看到了盖碗里的几丝黑线,当即翻脸扔了碗盖,低低的斥责起来: “你们厨房里真是越来越不经心了!主子的东西也敢这样不干不净的送了来!叫你们管事的过来回话!还想不想当这个差了?” 送粥的婆子畏缩着护着托盘,急忙退了出去,片刻功夫,厨房管事婆子小心翼翼的陪着满脸笑容,又托着碗燕窝粥送了进来,碧砚仔细查看了半晌,才冷着脸收了,管事婆子松了口气,回到了厨房,外面送油盐咸菜等物的伙计已经在厨房和几个婆子清点东西了,管事婆子横着眼睛上前,心气不顺的一件件挑剔起来,只骂得伙计抬不起头。 午后,李青一觉醒来,慢慢吃了碗红枣茶,才进了书房,慢腾腾的一个个拆开桌子上放着的黑漆匣子,仔细的看着里面一张张的小薄纸片。 绿蒿在门口禀报道: “禀夫人,丁二求见夫人。” 李青放下手里的薄纸,脸上闪过丝笑意来,忙吩咐道: “带他到书房来吧。” 绿蒿曲膝答应了,不大会儿,丁二在门口禀报了,进了书房,磕头请了安,李青端坐在桌子后的扶手椅上,示意他起来说话,丁二起身,从怀里取出只极小的匣子,奉了上来, “回夫人,已经截下来了,走的是城北兴隆老号的线。” 李青微微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打开匣子,取出里面的纸片,仔细的看着上面的笔迹工整的蝇头小楷,嘴角露出了笑意,纸上写的恰合她心意,这密信,字迹工整,连遣词造句也讲究得很,这丫头必定是沈青叶自己调教出来的,和沈青叶的讲究精致,真是一脉相承。 ......................... 推荐一本要慢慢读的文: 书号:1748421 书名:秀色满园 一句话简介:小丫鬟的宅门奋斗史(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三章 示弱 李青笑盈盈的把纸片仔细的放了进去,合上匣子递给了丁二,笑着吩咐道: “不要惊动,尽快让他们送出去。” 丁二躬身答应着,接过匣子,小心的放到怀里,李青想了想,低声吩咐道: “吴三少奶奶身边的人,都要盯紧着些。” 丁二沉声答应着,见李青没有别的吩咐了,才告退出去。 绿蒿轻手轻脚的进来,换了杯热茶端上来,李青在火盆里焚了所有的纸片,起身从书架上找了本书,坐到炕上,靠着大靠枕,慢慢喝着茶,书翻开放着却没有看,只出神的盯着窗外模糊的树影,心里慢慢理着这些天看到的那些或重要或不重要的种种消息。 晚上,平王回来得比平日早了大半个时辰,一进院子,就拉着李青进了书房,笑着说道: “今天有件有趣的事说给你听。” 李青接过绿蒿奉上的茶,捧了递给平王,平王接过茶,喝了几口,看着绿蒿退出去了,才接着说道: “午后,福生带着那个吴未俊过来找我,这个吴未俊,倒也没旺担了虚名,是个聪明人,竟能体会出你的用意,处理得也妥当。” 平王顿了顿,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的看着李青问道: “你示弱以懈敌,这我能明白,可你为什么要暗示说我出城不是到这庄子里来?我不到这里,还能到哪里去?” 李青抿嘴笑了起来,平王伸手拉过她,似笑非笑盯着她追问道: “你又打的什么主意?” “爷再多想一想,就该明白这中间的缘由。” 李青渐渐笑了起来,边笑边说道,平王皱了皱眉头,李青仰头看他还是没明白过来,只好笑着解释道: “这天下人谁不知道韩地的平王是最爱新鲜最爱美人的,隔个一年两年的就得抬个美人进王府,若是爷现在突然改了性子,反常既为妖不是。” 平王一时怔住了,半晌才咬着牙说道: “我就知道你这是要陷我入泥沼,爷哪有这么不堪的?” 李青笑盈盈的靠到平王胸前,伸手抚着他的胸口,温言软语的安慰着他: “爷英明神武,是如今这天下少有的大英雄,自古英雄爱美人,爷这哪叫不堪?这可是能当佳话传唱的风流韵事,大英雄正该如此!” 平王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半晌说不出话来,怔怔的盯着李青看了大半天,才慢腾腾的说道: “你既然真是这么想的,爷也不好拂了你的好意,明天就让人去挑拣挑拣,挑出十个八个的美人过来侍候你,如何?” 李青连连点着头,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殷勤的问道: “正该如此!正好逸梅庄还空着,明天我就让郑嬷嬷亲自过去,看着好好收拾收拾,我是个不讲究的,粗陋惯了,吃啊住啊的,怎样都行,爷的美人娇滴滴的,可委屈不得,爷看,先收拾出十个院子够不够?” 平王满脸恼怒,恨恨的捏着李青的下巴, “爷若真纳了十个八个进府,你就不委屈?你就真以为爷不会再纳几个进来?” 李青伸手拨开了平王的手,斜睇着他,淡然的说道: “爷纳不纳,纳几个,是爷自己的事!可不是我该想的,爷要做的事,谁管得了?我也不犯着费心神想这些没用的东西去。” 平王脸色阴冷下来,身子渐渐僵硬起来,突然恼怒的推开李青,下了炕,气冲冲的大步出了书房,径直往院外出去了。 李青微微有些发怔的站着,看着平王摔帘子出了门,怔了半晌,才自失的笑了起来,轻轻摇了摇头,重又坐回到桌子后,拎起笔,继续梳理着这些天的消息。 平王气恨恨的出了院子,沿着青石路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了脚步,四下看了看,一时竟不知道往哪里去才好。平王紧绷着脸,站了一会儿,转过身,背着手,慢慢往后园湖边走去。 平王挺直着腰背,背着手,站在湖边,看着满湖的残荷,心里也跟着有些萧索起来,半晌才微微低着头,沿着湖边的小径漫无目的往前走着,青青说得有道理,她既要示弱,自然要藏起他和她的恩爱来,一个女人,若能得了丈夫的宠爱,哪还有什么弱可示的?!就算有道理,她怎么能那样心无介蒂的说出那种话来! 平王心情烦躁起来,她不犯着费心神!他要纳别的女人,她竟然说她不犯着费心神!平王顿住脚步,只觉得心情躁乱不安,气息也跟着粗重起来,忙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慢慢调理起气息,分散着心里的烦躁,半晌,才渐渐平复了心情和气息,睁开眼睛,出神的看着湖中枯干的荷叶。 她象这湖里的鱼,属于他,可她是靠近他,还是远离他,却全是由着她的心意,他拥有她,却只能束手无策的看着她,等着她靠近,又眼睁睁的看着她优雅的远远游开。 他该怎么做,才能把她握在手里,才能不用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远远的游开,潜到湖底? 平王转头看着远处竹园居露出的一角飞檐,她这会儿在做什么?他刚才那样推开她,好象太过粗鲁了些,她一向敏感,现在会不会正伤心着?她那两个丫头都不在身边了,要是哭起来,还有谁能过去劝劝的? 平王心里焦急起来,转身急步往竹园居走去。 李青从书房出来,径直往净房沐浴去了,平王回到竹园居,小丫头小心的曲膝禀报着: “回爷,夫人正在沐浴。” 平王怔了怔,紧绷着脸径自进了东厢,在炕上坐了,取了份文书,小丫头忙上前准备研墨,平王不耐烦的挥手道: “下去!” 小丫头胆怯的放下墨,匆忙退了出去,平王看了十来份文书,李青才换了身月白素绫衣裙,脸上泛着层淡淡的红晕进了东厢,平王放下手里的文书,冷着脸看着李青,李青垂着眼帘,曲了曲膝,转身泡了茶奉上来,侧着身子坐到炕上,倒了些水在砚台里,慢慢研起了墨。 平王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伸手拉过她,揽在怀里,低声问道: “生气了?” 李青微微低着头,不经意的挑了挑眉梢,没有答话,平王伸手托起她的下巴,仔细的看了半天,突然低下头,重重印在了李青唇上,半晌才抬起头,脸上带着笑意低声说道: “是我不好,你说得对,这纳不纳妾的,是我的事,不是你该管能管的,你,放心!我眼里心里只有你,哪里还看得到别人的?” 李青有些发怔的看着平王,困惑的眨了眨眼睛,立即笑盈盈的点了点头,伸手挽住平王的脖子,轻轻在平王唇上点了下,平王心头的阴翳顿时消散开去,心中如春风吹过,暖洋洋起来,低头就想吻回去,李青用手按在他唇上,笑盈盈的低声说道: “爷不如赶紧看完这些文书,早些歇息的好。” 平王眼睛亮亮的笑了起来,低下头,俯在李青耳边,吐着热气慢慢的说道: “青青既然吩咐了,我自然要遵从的,今晚,我听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可好?” 李青微微眯起眼睛,斜斜的看着平王,慢腾腾的说道: “爷说话可要算数,我说怎样,你可要做好了才行。” 平王笑着点了着头, “爷一言九鼎,自然是你说怎样就怎样。” 李青眼睛眯了起来,嘿嘿笑着看着平王。 出自灯芯胡同吴府的薄薄纸张,很快就送进了京城二皇子府正院,放到了沈青叶面前。 沈青叶仔细的看着手里薄薄的纸片,半晌,才轻轻的叹息着,把薄纸扔到火盆里焚化了。 虽说她早就疑心这平王妃就是她,可看到这个确信,还是让她心中莫名的恼怒异常,她骗了她!那年夏天,智然连夜奔到李府接人,她一个应承,那个老和尚的门就对二皇子打开了,她就该能想到才是!她没有去晋地,竟嫁给了那个阎罗! 她究竟有什么出色之处,竟能让那个又臭又硬的老和尚把整个寒谷寺交给她,为她舍了性命!医术?哼,她在寒谷寺不过住了十年,再聪慧又能学得多少?她自己病成那样,若有这样的医术,难道还医不了自己?这中间,一定有别的原因! 可是,李家和连家已经被她翻到了祖上十代,也没找到什么能称得上出色的地方,她身上究竟有什么出色之处? 如今,她做了王妃,还顶着那个护法的光辉,却是病弱而无宠! 和她想得一样,韩平王是什么样的人,那是号称‘阎罗’的人!雄心勃勃,机心深重,身手高强,他爱的只能是这花花江山、无边权势!他十年里娶了两房妻室,纳了四个妾侍,他爱美人,爱新鲜的美人! 沈青叶嘴角露出丝冷冷的笑意,他爱美人,也爱送美人给别人,她也该给他送份厚礼才是,给他的后院再多添几位娇美的姨娘。 ....................... 推荐友人的好文给大家: 书名:小姬快跑 书号:1911685 作者:薄荷雨 简介:穿越成鸡那就是一个意外,老大们可以饶了我吗?我不是烤鸡啊!快跑,小姬!(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四章 差使(上) 十月末的韩地,已经是冰天冻地,李青穿着件薄薄的淡黄棉纱小袄,一条梅梅纹笼纱如意月裙,斜靠在书房南窗下的炕上,透过窗户上那扇小小的通风窗,出神的看着外面随风飞舞飘动的雪花。 京城寒谷寺的方丈升座大典再有几天就要举行了,李青微微低下头,看着手里纸片上密密麻麻列着的人名,心里越发阴郁起来,庆叔一直在外面奔波,可这短短的时候内,能跑到的人家毕竟太少,她这几年深居简出,声名不显,实在无法象老和尚那样,只要一句话,一个态度就能影响这天下无数的人。 沈青叶是个真正的聪明人,完全置她于无,迅速却并不显得仓促的办了这升座大典,过几天,苦河就是这天下声名最显赫寺庙的方丈,没有人会注意到他有没有那串代表着方丈的念珠,也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医术、他的人品,质疑他能不能担当得起这个方丈,等到他的不胜任显露出来时,沈青叶早就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到时只要拿出护法的身份,转个态度,扔出这个过了气的方丈,就又赢得了另一重盛名。 李青垂着眼帘,把手里的纸片压在了炕几上,她得重新调整苦寂的大典,她示弱给沈青叶,自己却仍在心底低估了她,低估了这天下人的对京城寒谷寺正统地位的执着。 申末时分,夜幕已经完全笼罩着大地,竹园居游廊房檐下红红的灯笼暖暖的亮着,平王顶着满身的雪,进了院子,李青急忙从书房里迎了出来,平王看到李青,脸上露出了笑容,急忙转身跨过抄手游廊的栏杆,跃到了李青面前,李青笑盈盈的伸手拂去他脸上的雪珠,伸手准备帮他解去斗篷,平王微微往后闪了闪,伸手拉下了斗篷,笑着说道: “你不要碰这个,冰的很。” 石松急忙上前,曲了曲膝,恭敬的接过了平王手里的斗篷,竹叶手里捧着件厚厚的银狐里斗篷,急急的从屋里送了过来,平王斜睨了一眼竹叶,眼里闪过丝不满,伸手接过竹叶手里的斗篷,抖开来给李青披上,揽着她往正屋走去, “跟你说过多少回,你要出来接我也行,一定要穿好了斗篷再出来。” “爷脚步那样快,我斗篷还没穿好,你就进来了,还迎什么啊。” “那你就不要出来迎着我了,这天寒冷得很,受了风寒可怎么好?!” 平王揽着李青进了屋,帮她解了斗篷,怜惜的说道,李青笑盈盈的仰头看着平王, “我想去迎一迎爷啊,爷天天这样早出晚归的来来回回,多少辛苦!爷早晨走得那样早,我又起不来,晚上回来了,无论如何我也要迎一迎的,爷总得让我尽尽心不是。” 平王笑了起来, “好,往后我脚步慢些进来,你穿好斗篷再出来接我就是。” 李青笑吟吟的点了点头。 一时饭毕,两人进了书房,平王坐到炕上,拎起李青压在几上的名单,扫了一眼,随手扔到了几上,笑着说道: “怎么?不高兴啦?” “也没什么,就是有些伤感,这些人,有几个人能知道京城的寒谷寺已经不是他们心中的那个地方了,他们要去恭贺的人杀了他们真正敬爱的人。” 李青有些郁郁的说道,平王低头仔细的看着她,接过李青手里的杯子,放到几上,伸手拉过她,笑着宽解道: “居上位者,可不能这样多愁善感,能瞒得天下人,这是二皇子和沈氏的高明之处,这不过刚开局,让他们占了个先手罢了,也不值什么,再多的人,不过是些虚热闹,就算天下人都去恭贺了,又能如何?” 李青笑了起来, “爷的硬心肠,我可是学不来,我就躲在爷后头,那些要硬着心肠去做的事,都让爷去做就行了。” “那是当然,有爷在,断不会委屈为难了你。” 平王怜惜的抚着李青的额角,温和的说道,李青笑盈盈的往平王怀里挤了挤,平王顿了顿,低声说道: “今年雪下得早,双山城往北都下了暴雪,双山城一带报上来的被雪压倒压塌房屋已经有不少,现在就能报上来的,还是离城近的地方,只是一小部分,等雪小些了,那些偏远的地方才能报上来。” 平王眉头皱了起来,李青直起上身,目光谨慎的看着他,平王低头看着李青, “年年冬天都很难过,福生是个读死书的书生,不是个能理财的人,年年都得我亲自调度户部的事,今年冬天事情多,春天到现在,咱们招了很多很多新兵,一定要在这个冬天里练出来,明年冬天再好好边训边养一个冬天,就算带出来了,我想能专心些做这些事,再说,理财上头,我也不如你,所以,我想着,把户部交给你打理,你看怎么样?” 李青睁大了眼睛,愕然看着平王,半晌才说出话来, “爷是和我玩笑吧?把户部交给我?这算什么?” “青青,咱们韩地本来也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你是我的妻,我信得过你,这就足够了,我想调福生去礼部,他那个书生脾气,做做祭祀仪礼、管管那些童生举子,安排安排那些大大小小考试这样的事,还过得去,户部这些年也是我看得紧,才没出什么大错,可内里也是乱成一团,每年冬天,我都得看着福生那张苦瓜脸过一冬,这户部还是交到你手里的好,你这理财挣钱的本事,比医术更好,天下第一!” 平王陪着笑奉承着,李青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半晌才咽了口口水,恨恨的说道: “我不过做点小生意,挣点脂粉钱,那也都是庆叔打点着的,我哪做过什么的?你那户部穷成那样,交给我,我也变不出银子来!爷还是打消了这主意,我也没那本事,能打理户部,能凭空变出无数白花花的银子来,解了你这没钱的困境去!” 平王两只手微微用力,把李青抱到怀里,搂着她,嘿嘿笑着,低声说道: “爷的户部也没穷成你想的这样,银子还是有些的,就是用的时候,得精心着些,不能浪费就是了,青青,你就费费心,你不帮我,还有谁帮我?再说,这韩地万千子民,是我的,也是你的不是?咱们夫妻一体,分都分不开。我明天让福生带着梁子玉几个过来给你见礼?” 李青歪过头去,没有答话,平王伸手抚着她的面颊,低低的继续说道: “庆国后年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若咱们能取了洛水以西,就什么也不怕了,青青,这两年,你得帮帮我,我一个人,顾不过来。” 李青垂着眼帘,沉默了半晌,才慢腾腾的说道: “让我好好想想。” 平王急忙点着头,满脸笑容殷勤的建议道: “明天我让人把户部的总帐册子给连庆送过去,让他明天过来一趟,帮着你仔细看看。” 李青抬起头,斜睇着平王,半晌才点了点头,平王轻轻拍拍李青的后背,笑了起来, “爷高兴,叫人送酒来,我陪你喝一杯。” “爷高兴,我又不高兴,要喝爷自己喝就是!” 李青嘟着嘴说道,顿了顿,转头看着平王,认真的说道: “明天我看了你那帐册子,若是实在看不下眼,我是不接的!你别高兴得太早了!” “你放心,必定看得下眼,户部跟我自己管着也不差什么,能错到哪里去?我记得你也是爱酒的,那年你喝醉了,在逸梅庄湖边的水榭里又唱又舞,” 平王眼睛里亮亮的笑了起来, “我就站在湖边上,听见你说,喝了酒一定要唱歌的,那歌唱得真是好听,今晚爷陪你喝个痛快,喝好了酒,我陪你一起唱歌!” 李青笑得眼睛弯了起来, “就你?唱两只老虎?” 平王兴致高昂的拖着李青回到正屋,叫人热了桂花酿送进来,李青迟疑着,香醇的酒香弥满了屋子,引得她满口津液,索性坐到炕上,接过平王递过来的杯子,眯着眼睛闻着醇厚的酒香,慢慢品了一口,平王上身微微前倾,笑眯眯的看看她,见她享受的轻轻赞叹着,才松了口气,笑着说道: “这是我让人特意从晋地带回来的,想着你必定喜欢。” 李青又喝了一小口,点了点头, “这酒醇厚浓郁,至少存了十年往上了,真是好东西。” “说是埋在桂花树下,足足二十年了,一共只有十坛,都送到庄子里了,咱们慢慢喝。” 平王笑吟吟的说道,李青笑着抿着杯子里的酒,歪头看着平王问道: “爷也喜欢喝这种酒吗?我以为爷肯定更喜欢烈酒,这酒虽醇厚,到底淡了些。” 平王不可置否的笑着说道: “只要是好酒,我都喜欢,这酒喝着虽淡,后劲却足,也不能喝多了。” 李青慢慢喝完了杯中酒,竹叶急忙过来斟酒,平王挥手斥退了她, “退下吧。” 竹叶怔了怔,急忙带着屋里侍候的小丫头退了出去,平王拿起壶,又斟满了酒,李青笑着端起杯子, “爷也说了,这酒后劲最足,再饮了这杯,我就是不能的了,我去沐浴,爷自己慢慢喝好了。” ................... 推文: 书号:1921618 书名:笑清廷 一句话简介 辫子时代里努力求活的嫡次女水煮生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五章 差使(中) 平王笑着点着头,陪着李青慢慢喝了杯中的酒,叫了丫头进来,侍候着李青沐浴去了,平王坐在炕上,看着李青出了东厢,自己又斟了杯酒一口饮了,才起身也沐浴去了。 李青泡在沐桶里,只觉得微微有些熏熏然起来,头靠在桶沿上,闭上了眼睛,酒饮半醉,这半醉的感觉真好,泡在这馥郁的热水里,飘飘然是如此的放松。她一向酒量极好,今天不过两杯而已,何至于就半醉了? 一向酒量极好,是什么时候?好象很久很久以前,好象是梦中的时候,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她到底什么时候酒量好过的? 李青靠着沐桶,慢慢笑了起来,难得糊涂,琉璃不是一直劝她难得糊涂嘛,琉璃说得对,想得太明白,万物都可以归入虚无了,琉璃,老和尚,都走了,他们去了哪里?会不会也象她这样,蝶梦庄周? 李青心里一阵绞痛起来,这个冰冷而血淋淋的世上,她身边少少的几点温暖,已经离开她,去了大半,李青缩在热水中,竟觉得寒意渐渐从脚底浸过来,竟微微打了个寒颤,忙低声叫竹叶再添些热水进来,竹叶伸手摸了摸水,怔了怔,取过装着热水的小木桶,想了想,悄悄把热水倒去一半,加了些冷水,用手拭了拭,才小心的慢慢加进了沐桶里。 李青轻轻舒了口气,闭上眼睛,半梦半醒的泡了小半个时辰,才觉得头脑清醒了些。 平阳府,户部大堂里,林三爷面容轻松惬意的坐在上首椅子上,轻轻敲着手里的折扇,笑着说着话: “……这事,爷已经定下来了,从明儿起,这户部我就再也不用这样天天过来了。” 林三爷长长的舒了口气,上身轻轻往后靠去,轻轻笑了起来,慢慢说道: “爷去管礼部去,那才是个好地方,你也别光在这衙门里等着,爷吩咐了,夫人要看户部的总帐册子,你等会收拾了,亲自给夫人的管事连庆连爷送过去,再跟着连庆去趟庄子,往后,你这儿的事就是夫人管着了,你殷勤着些总没有坏处。” 户部尚书梁子玉脸色灰暗,眼神闪烁不定的盯着林三爷,听到最后,脸色紫涨起来,忿忿的说道: “这户部,三爷管了这些年,哪有一处不好的?就说到最底,没有功劳还有个苦劳!爷怎么能说撤就撤?夫人,都说医术好,周医正既说好,自然是好的,可这户部,是国之根本,一个女人家,再怎么聪明,这见识也有限!况且,夫人还住在城外庄子里,难不成,往后衙门里有什么事,都得跑到城外庄子里请她的示下去的?这一来一回,什么事不得耽误了?” 林三爷怔怔的听着梁子玉恨恨的发泄般的话语,半晌才缓过神来, “梁大人这是哪来的火气?爷这可算不得撤我的差,户部原就不是我擅长的事,如今管着礼部,那是我求了多少时候才求来的,跟功劳、苦劳的可没半分相干!夫人是女人家,见识不见识的咱们不去说,至少理财这条,肯定比我强,梁大人慢慢就知道了。” 梁子玉盯着林三爷,重重的叹了口气,半晌没有说话,林三爷失笑起来,用扇子点了点梁子玉, “有话直说就是。” “三爷,户部是什么地方,礼部又是什么地方,这能一样?三爷说什么也不该弃了户部,去管什么礼部!户部可是一国财赋重地,也就吏部能相比一二,三爷又在户部经营多年,早如臂使指,如今竟这样轻易舍弃,三爷就舍得?” 林三爷惊讶的挑着眉梢,盯着梁子玉看了半晌,才慢吞吞的说道: “梁大人,你这话也是为了我好,今天,我就只当没听到,爷是韩地的主子,我是爷的亲弟弟,更是爷的子民奴才,凡思凡想,只为韩地好,为了爷好,梁大人这话,可有些诛心,梁大人往后好自为之,夫人不是能蒙骗糊弄的,更不是个好相与的,爷和夫人,一体同心,梁大人这些年尽心竭办操持着户部大事小事,林某感激不尽,言仅至此,梁大人多保重。” 林三爷说完,起身略拱了拱手,径自出门离开了。 梁子玉脸色微微有些发青,目光变幻不定的站在屋子正中,看着林三爷出了院门,转过弯看不到了,才重重的坐回到了椅子上,怔怔的出了神。 李青一直睡到辰末才睁开眼睛,吃了饭,吩咐人叫了郑嬷嬷进来,笑着问道: “那几十个小丫头子,也练了大半个月,现在怎么样了?眼看着可就要有用处了。” “正好,今天是第二次考试,夫人不如去看看,不然,我还真说不好,算盘也罢,写字也好,嬷嬷可不懂,只听两个先生一直夸得好得不得了,听说自从上回退了一个出去,这几天里,这些小丫头们越发用功了。” “噢?!” 李青听郑嬷嬷笑语盈盈的说着,感兴趣的挑着眉梢,郑嬷嬷笑着说道: “这碧兰院,拿的可是三等丫头的月例,夫人用的人,月例又是翻倍的,一个月三两银子呢,出了院子,就是粗使丫头的例了,一个月不过十几个大钱,吃穿用度上更不用说了,差得就更大,谁不拼着命的想留下来?再说,夫人也说过了,若以后点了差使,这月钱还有得加呢。” 李青轻轻感叹起来: “嬷嬷,这白花花的银子果然是诱人,真是有钱能使磨推鬼。” 郑嬷嬷笑出了声, “夫人可正正说反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我哪里说反了,鬼推磨有什么奇怪的,磨推鬼才算得上奇怪,才显得出这明晃晃的真金白银的份量呢!” 郑嬷嬷笑得前仰后合,李青笑盈盈,温和的看着郑嬷嬷,等她止了笑,才下了炕,穿了石青刻丝银狐里连帽斗篷,水苏递了只仿竹编铜手炉过来,李青接过捧在手里,郑嬷嬷掀起帘子,跟在李青后面出了正屋,一路往碧兰院走去。 碧兰院三间正屋一点隔断也没做,显得极为宽敞阔大,屋子中间放着近三十张老榆木炕几样的小桌子,桌子上放着算盘,边上整齐的堆着笔墨纸砚,每张桌子后面都盘膝坐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正一齐转头紧张的看着掀帘进来的李青,郑嬷嬷面无表情的伸出手往下按了按,吩咐道: “夫人吩咐了,都不用起来见礼,先考试吧。” 跪在地上正磕着头的老帐房赶紧又磕了个头,站起身来,李青走到最后面,站定了,看着紧张得额头渗汗的老帐房,温和的吩咐道: “先生该怎么考试,只管考就是,只当我不在就是。” 老帐房紧张的连鞠了几个躬,才仿佛有些犹豫的的直起上身,又微微躬着身子,转过身,抖开桌子上的几张纸,挂到了前面,声音微微有些发抖的宣布: “开,开始!” 李青不再看他,只低头从背后打量着满屋的小丫头们,小丫头们都穿着一色的白绫小袄,靛蓝绸裙子,腰间扎着蝴蝶结子淡青宫绦,都低着头,紧张的拨动着桌子上的算盘珠,快速的在纸上写着字。李青慢慢往前走去,仔细的看着一个个紧张应试的小丫头们。 一个小丫头眼角余光瞟见淡紫笼烟罗素绫裙移过来,心里猛然紧张起来,手下的算盘珠立即乱成一团,只急得脸色煞白,忙微微闭了眼睛,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才定下心来,手下又飞快的拨起了算盘珠。 李青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算盘乱成一团,看着她闭着眼睛吸着气,看着她重又镇定下来,微微点了点头,继续慢慢往前走去。 一时算盘考完,老帐房收了所有的纸,冲着李青把身子几乎躬到了底,小心翼翼的退下去,赶紧看卷子去了,教写字的先生上来,郑嬷嬷早让人搬了椅子过来,上前恭敬的低声禀报着: “夫人还是坐下看吧,夫人身子骨弱,站得久了,又要伤着身子了。” 李青笑着应了,回身走到椅子边坐下,看着老先生紧张的声音发紧的念着一个个毫不相干的句子,小丫头们拎着笔,屏气静声,认真的写着字。 一时,写字也考完了,老先生抱着卷子躬着身子退了下去,碧兰院管事婆子上前,引着小丫头起身,列成几队,跪倒在地,恭敬的给李青磕头请安。 李青笑着吩咐道: “都起来吧,辛苦你们了。” 水苏递了帐房先生批好的卷子上来,李青先翻出最后一张,眯着眼睛看了看,也不说话,只等着第二份卷子出来,片刻功夫,第二份卷子也送了过来,李青接过仔细看了,笑着说道: “两位先生这卷子批得都极公道,就这张吧,嬷嬷让人带她离了这院子。” 郑嬷嬷恭敬的接过卷子,瞄了一眼,回身低低的吩咐了旁边站着的碧兰院婆子,婆子走进小丫头们中间,拉了个小丫头出来,小丫头脸色煞白起来,满脸仓惶的看着李青,张了张嘴,没等她开口,就被婆子按着磕了头,李青低头看着她,带着丝笑意说道: “你也不用求我,出去吧,好好当差,郑嬷嬷也不会埋没了你。” 小丫头眼泪涌了出来,又重重的磕了个头,起身跟在婆子后面出去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六章 差使(下) 李青抬眼仔细打量着面前整整齐齐站着的小丫头,笑着说道: “你们中间,我只留下二十个,从今天开始,除了每次考试退出最后一个外,也要评出前十来,连着两次前十的,月钱再加倍,当月就是六两银子,什么时候只剩下二十个人了,这考试就算暂时结束了,那个时候,我会再过来,从你们中间挑十个人出来亲自教导,做我的学生。” 郑嬷嬷微微怔了怔,转而满眼笑意的看了看李青,又转头仔细的一个个打量着面前激动不已的小丫头们,水苏满眼羡慕的看着面前的小丫头们,她年纪大了,这样的机会是没有的了,做夫人的学生!这身份得有多少贵重! 小丫头们一个个脸上涨得通红,却一动不敢动的垂手站立着,李青笑着站起来,温和吩咐道: “你们跟着先生好好上课吧。” 婆子忙带着小丫头跪倒磕头,送了李青出去,看着门帘子落下来,小丫头们才暴发出一阵欢呼,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兴奋异常的议论起来。 梁子玉阴着脸坐在户部大堂上,一直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吩咐长随叫了两个司务进来,板着脸吩咐道: “你们两个,去,把户部的总帐册子拿过来,前年、去年和今年的都要。” 梁子玉顿了顿,突然改了主意, “不用那么多,就今年的,去取过来我看看。” 两个司务见他面色不善,也不敢多问,急忙躬身答应着出去取帐册子去了,不大会儿,两人抱着厚厚的十来本帐册子送了进来,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梁子玉旁边的桌子上,梁子玉阴沉着脸,斥退了司务,慢慢的翻看了大半个时辰,才合上帐册子,吩咐道: “把这个给我带上,我要出去一趟。” 一个长随忙取了个黑漆箱子过来,装了帐册子,另一个长随急忙出去叫了轿子,梁子玉上了轿,轿夫抬起轿子,平稳的往前走去,梁子玉坐在轿子里,只觉得闷气无比,一时竟坐不住起来,想了想,突然抬脚踢了踢轿门,轿夫急忙停了轿子,长随掀起帘子,恭敬的请着示下,梁子玉脸色阴冷的吩咐道: “回去!” 长随放下轿帘,急忙挥手示意轿夫们掉头往户部衙门回去了。 梁子玉重又回到户部大堂,背着手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无数趟,思量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下脚步,吩咐人去叫户部右侍郎沙文杰过来。 沙文杰进来,梁子玉也不让他坐,只背着手站着,盯着沙文杰看了半晌,才慢吞吞的说道: “三爷今天早上来过了,说爷吩咐过了,从今天开始,户部的差事,三爷就不管了,往后,咱们就算交给夫人管着了。” 沙文杰惊讶的看着梁子玉,半晌才问道: “那三爷呢?” “三爷去管着礼部去了。” 梁子玉阴阴的说道,沙文杰怔怔的看着梁子玉,半晌,突然躬下身子,低声说道: “沙文杰谨遵梁大人吩咐。” 梁子玉嘴角闪过丝笑意,声音温和了起来,指着屋子中间放着的黑漆箱子吩咐道: “这里面是咱们户部今年的总帐册子,三爷说了,让送到灯草胡同,给夫人管事连庆送过去,你现在送过去,和连庆交接好了就回来吧。” 沙文杰忙躬下身子答应着,梁子玉盯着他看了半晌,到底没再说话,只挥了挥手吩咐道: “现在就送过去吧。” 沙文杰答应着退了下去,一个长随搬着箱子跟在后面,送到了轿子上。 沙文杰坐了轿子,到了灯草胡同,刚进胡同口,轿子就停了下来,长随隔着轿帘子禀报道: “爷,这胡同里停的都是轿子,咱们的轿子过不去,要不,奴才去让他们让一让?” “嗯。” 沙文杰正拧眉想着今天这事,只随口答应着,不大会儿,长随微微有些气喘的在轿子外面回禀道: “爷,前面的轿子不肯让……轿夫说,没地方让,爷,您看?” 沙文杰猛然醒过神来,急忙吩咐道: “让什么让?住轿,爷走过去!” 轿夫停了轿子,沙文杰弯腰出了轿子,看着窄窄的胡同里靠着一侧停得满满的轿子,微微眯了眯眼睛, “我倒不知道,这里竟这么热闹了,这些轿子就这样停着,也不怕挡了邻家的路?也太扰民了些。” “回爷,这条胡同本来就没几户人家,听说,早就搬走了,整条胡同都被庆余堂买下了。胡同尽头,转个弯就是厚德居的后门了。” 长随忙陪着小心解释道,沙文杰怔了怔,绷着脸没再说话,只抬脚往前走去。 庆余堂后门还是原来的民宅格局,只整修得整齐干净异常,沙文杰微微有些诧异的打量着窄小的门房间和低眉垂手站在门内的两个小厮,长随上前,略有些倨傲的说道: “我家大人,户部右侍郎沙大人,奉了上差,给你们连管事送东西来了,你,赶紧进去禀报去。” 门口的小厮微微皱了皱眉头,立即堆了满脸笑容,躬着身子答应着,飞奔进去。 沙文杰张了张嘴,想了想,又闭上了,背着手站在门口,边神态悠闲的等着,边转头打量着胡同里成排的轿子。 不大会儿,院子里一个小厮飞奔出来,见了沙文杰,恭敬的抱拳躬身见了礼,客气的说道: “这位是沙大人吧?小的是连爷的小厮安心,我们爷说了,这会儿正忙,请沙大人跟小的交割了帐册子就行,回头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我们爷再去户部请教。” 沙文杰脸色微微红涨起来,抬手点着安心,语气生硬起来, “这帐册子是何等重要的东西!你家主子未免也太儿戏了些!” 安心陪着满脸笑容,身子躬得更低了,陪着小意说道: “这位大人,我家爷这会儿确实抽不出身来,又不敢劳大人久等,才吩咐小的出来收了这些帐册子,大人若是觉得不妥,我再去回了我们爷,只是,我们爷一时半会的必是空不出身的,大人若等,最早也得等到未末过后,大人您看,您是到厢房里喝着茶慢慢等着呢,还是先回去,等未末过后再过来?” 沙文杰脸色紫涨起来,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一时呆在了门口,半晌才猛的挥了挥手, “把箱子给他,仔细着点给他,让他画押签收了,若有半点闪失,告诉你家主子,小心着爷的法度!” 安心腰弯得更低了,陪着笑上前,和长随一起仔细的点了箱子里的帐册子,在交单上签了名,从门房小厮手里接过张细长的封条过来,封了箱子,又在封条上画了花名,才转身恭敬的鞠着躬说道: “好了,多谢沙大人亲自送来,小的就不远送了。” 沙文杰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拂袖而去,安心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沙文杰的背影,轻轻晒笑了下,转身进去了。 沙文杰坐在轿子里,只觉得胸肋间气得生疼,直到回到户部衙门,也没舒过这口气来,进了户部正堂,接过长随递过的茶水,一口饮进,恨恨的和梁子玉说了送帐册子的经过,梁子玉慢慢用手捻着胡须,仔细的听着沙文杰的抱怨,眼睛里慢慢闪出笑意来,挥手斥退了长随,上身略前倾过去,附在沙文杰耳边,低低的说起话来。 申正过后不久,连庆就带着帐册子,在侍从小厮的簇拥下,进了十里庄。 李青在书房里,和连庆一起仔细的翻看着帐册子,看了几页,就推开来,皱着眉头说道: “庆叔,咱们真的一定要接这户部的差使吗?你看看,光这帐册子,就这样烦了,这差使也太累人了!你现在已经忙成这样,若再接了这户部的差使,肯定要累坏了,这样可不行!我看,还是算了吧,今天晚上爷回来,我推了就是了。” 连庆看着李青,轻轻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这户部的差使,一定要夫人管着才好,可不是我去做。” 李青怔了怔,嘟了嘟嘴, “我哪里管得来,再说,我在这庄子里住着,也没法管不是。” 连庆合上帐册子,端直着上身,收了笑容,看着李青,认真的说道: “夫人,这可不是偷懒的时候,上次我也和夫人说过了,夫人要有自己的力量才行,这寒谷寺的事,若夫人先前肯依着大师的安排,稍微辛苦些,树了威信出来,何至于今天这样?这些也就算了,好歹也关不到生死上头,再说,夫人那时候病根未去,身子也弱,可现在,在这韩地,这户部,往后都是能关着夫人生死安危的大事,爷如今肯扶持夫人,夫人身子也经得起操劳了,若不趁着这机会赶紧培植出些力量出来,往后难道想看着别人的脸子过活?就算夫人不计较,不在意,也得人家肯了才行,夫人可别忘记了,那两位的帐,任谁都要算到夫人头上的!” 李青被说得怔了神,眨着眼睛看着连庆,半晌才缓过神来,轻轻缩了缩脖子,有些底气不足的低声说道: “我知道了,我这不是,心疼庆叔嘛……”(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七章 帐(上) “我给夫人打理打理生意上的事还行,这打理户部,纵横谋略的事,我可是一点也做不来了,这事,一定得夫人亲力亲为才行,正好也趁着这机会,夫人慢慢培养出一批新人来,一点点安排进户部,再花上一年两年的时候,从户部起,往其它地方渗透过去,有个几年,也就养出自己的人手来了。” 连庆声音放低了,慢慢的说道,李青歪着头看着连庆,带着些不满,低声抱怨道: “庆叔说自己不行,怎么知道我就能行了的?我哪会这些纵横不纵横,谋略不谋略的事的?又没人教过我。” 连庆笑眯眯的看着李青,慢腾腾的说道: “夫人总要试试,才知道行不行,纵然不成,也没什么大损失不是。” 李青长长的叹了口气,垂着眼帘,低声答应着: “我知道了,现如今这情形,咱们已经是骑在了虎背上,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也只能试一试了,看看咱们能做到什么样子吧。庆叔回去,那个吴未俊,让人多留心着些,他想在韩地求个出身,不经科举自荐,倒选了投在三爷门下,必也是想找个可依靠之处,然后再求出身的,厉芳菲和我的交情,就算我不用,只怕他也会想方设法的用上,不然也不会找爷报了那些事,这个人,说起来,也算是个有点才气的,后面又拖着吴氏家族,若可用,倒正合适。” 连庆郑重的点了点头, “夫人放心,我一定仔细着。” 两人又低声商量了一会儿,才重又低头翻看起那些帐册子来,李青看了几页,微微有些不耐烦的扔到几上,皱起了眉头, “这些帐册子,能看出什么来?这不过一本总帐,哪个城多少户,多少田,收了多少银多少粮,这中间哪能看出什么门道来?” 连庆也放下手里的册子,想起安心的描述,微微皱起了眉头,转头看着李青,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了想,笑着劝解道: “这户部的帐册子,必定极多,只怕也是堆得到处都是,不知道存了十几几十间屋子呢,就算咱们庆余堂,这两年的帐册子也已经堆了小半间屋子了,夫人说要看,只怕他们一时也不知道该拿哪些东西过来,夫人先看看这些总帐,若想看哪一项细目,再让他们送过来就是了。” 李青点了点头,又慢慢翻了几页,抬起头看着连庆,笑着吩咐道: “庆叔辛苦了,先回去吧,若我要看什么,就让木通遣人去户部再要就是了。” 连庆笑着点头应了,起身告了退,李青也站起身来,直送他出了院子,眼看着他走得远了,才重又回到书房,仔细的看起了帐册子。 申末时分,平王进了院子,没等李青出门,已经掀帘进了书房,李青忙下了炕,曲膝行着福礼,平王伸手扶起李青,探头看了看炕几堆着的帐册子,笑盈盈的问道: “怎么样?看了多少了?还看得下眼吧?” “刚看了不到半个时辰,一本也没看完呢,就觉得这些帐册子,一笔蝇头小楷写得极是工整,旁的,还没看出什么来呢。” 李青笑盈盈的说道,平王怔了怔,拧着眉头,有些不悦的问道: “我和福生说过,让他交待过户部,今天一早就得把帐册子给连庆送过去,怎么你这会儿才拿到?” “这么重要的东西,庆叔哪敢交待了别人,自然是要亲自送过来的,他忙成那样,这个时候能送过来,已经算是很早的了,我今天白天也是一直忙了大半天,就算是再早些送来,我也没时候看去。” 李青笑盈盈的解释道,平王眉头舒展开来,看着李青,低声交待道: “户部尚书梁子玉历经三朝,正经算是三朝元老了,梁家也是咱们韩地的旺族,出过不少人,和苏家也是姻亲,梁子玉忠心可靠,就是人有些太过迂腐了点,若有什么不妥,你只管和我说就是。” 李青仰头看着平王,笑着说道: “梁大人三朝元老,又忠心可靠,有了这个根本,日后就是有些个小分岐,也都是为了把爷的事做得更好,为了韩地能更好,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去?爷倒不必担心这个。” 平王笑着点了点头,李青收拾了桌上的帐册子,陪着平王回到正屋,吃了饭,平王坐到东厢炕上看文书,李青自去睡了。 第二天,李青打发木通去了趟户部,去把去年和前年的总帐册和双山城今年的赋税清册都取过来,木通带着人,足足拉了两大箱子帐册回来,李青让人都堆到了书房,自己在书房里一直看到平王回来。 第二天,李青辰正时分就进了书房,写写画画了一个上午,理出了几张表,才抬起头,轻轻舒展着上身,吩咐绿蒿道: “你去碧兰院,把上次考试考得好的人中,挑五个带过来,我这儿有事给她们做。” 绿蒿曲膝答应着出去了,不大会儿,就带着五个小丫头进了书房,李青端坐在炕上,挨个打量着五个小丫头,微笑着吩咐道: “这两张纸你们拿去看看。” 小丫头们胆怯的互相看了看,一时竟没人敢动,绿蒿忙上前取了两纸张,递给了站在最右边的小丫头,小丫头曲膝接过,忙展平了纸,把手伸长些,举着纸送到了中间位置,几个小丫头子头挤在了一处,仔细的看了起来,李青端起杯子,慢慢喝着茶,一边打量着她们,一边等她们看那两张表。 一会儿功夫,最右边的小丫头抬头看了看李青,迟疑了下,又转头看着绿蒿,绿蒿忙笑着说道: “你若看明白了,只管和夫人说就是。” 李青放下杯子,含笑看着那个小丫头,微微点了点头,小丫头神情微微放松了些,忙把手里的纸递给了旁边的小丫头,上前半步,曲了曲膝,声音里带着些紧张,恭敬的回道: “回夫人,奴婢觉得这两张纸,空的地方应该都是要写数的,这第一张上的数和第二张上的,奴婢觉得,奴婢觉得好象头一张纸上的是分开的数,第二张纸上的,是头一张上的数合到一处的数字。” 李青满眼笑意的看着那小丫头,赞叹的点了点头, “你说得很对,这两张表是你说的这样,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今年多大了?” “回夫人话,奴婢叫小英,今年十二岁,奴婢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 小英脸上现出片兴奋的红晕来,忙曲了曲膝,恭敬的答着李青的问话,李青微微怔了怔, “你是从小被人拐出来的?” “回夫人话,听养奴婢的人说,奴婢极小的时候就被人卖给了她,她家养得孩子多,也不记得都是从哪里买来的,奴婢也就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了。” 小英恭敬的答道,李青微微叹息着,温和的看着她,笑着说道: “你既然能头一个看明白这两张表格,那今天这差使,就交给你领着做去。” 说着,李青转过头,指着旁边几上堆着的十几本帐册子吩咐道: “看到那些帐册子了吧,你和她们四个,先把这些帐册了理出来,那些帐册子上面都写着日子,就按那些帐册子的先后日子,把里面的数字先理到头一张表上,再把头一张表的数加起来写到第二张表里去。” 李青顿了顿,看着小英,笑着吩咐道: “放在最上面的册子,就是这里面日子最早的一本,你先去取过来,翻着看看,想了想,看看能不能明白怎么做,若不明白,立即就问我,若都明白了,就和她们一起,去理这些帐册子去,这表一张必定是不够的,要用多少,你们自己照着样子再去画就是。” 小英眼睛亮亮的闪着光,急忙曲了曲膝,过去取了放在最上面的帐册子过来,翻了两页,聚了四个小丫头,五个人头抵着抵头,小英低声说道: “你们看,这帐册子上写得都是表上要写的数字,咱们得把这帐册子上的数字写到头一张表里,再把头一张表上的数加起来,写到第二张表里,咱们分分工吧,银兰看着这帐册子报名目、数字,小红把数字写到这头一张表上,玉儿算盘最好,你来算数字,小六把玉儿算好的数写到第二张表上,小六一边写,一边也看看玉儿的算盘吧,我来画表,画好了表,再把头一张表上的数和帐册子上的数,再对上一遍。” 李青慢慢喝着茶,仔细的听着小英的解释和分配,暗暗点了点头,这个丫头倒真是少有的聪明能干,庆叔这挑人的本事,真正是无人能及。 小英分完了工,回过头,征询般看着李青,李青微笑起来,满眼笑意和赞赏的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温和的吩咐道: “你说得很对,就是要这样做,安排得也很妥当,你们五个到西厢去做,若需有什么或有些什么事,只管找绿蒿姐姐就是。” 说着,转过头吩咐绿蒿道: “你安排两个小丫头在西厢侍候着,再去和竹雨说一声,她们五个也在咱们这院子里吃饭,让她先依着二等丫头的分例安排饭菜好了。” 绿蒿曲膝答应着,小英忙和另外四个小丫头曲膝谢过李青,李青笑着挥了挥手,绿蒿示意小英等五人到几上,各自抱了些帐册子,恭敬的曲膝告了退,才随着绿蒿出了门,往西厢房去了。 李青看着她们出去了,又坐着喝了会儿茶,才起身回了正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八章 帐(中) 双山城,汪府前院书房里,府尹汪成彪神情悠闲的半靠在炕上,手里拿着书本,半眯着眼睛,正摇头晃脑的吟哦着,书房门轻轻推开,小厮急步进了屋,奔到炕前,低声禀报道: “老爷,张府大管家丰禄有急事求见,现就在院子里候着。” 汪成彪扔了手里的书,骨碌一下坐了起来,急忙吩咐道: “带他进来!” 小厮急忙转身出去传话了,汪成彪眉头拧了起来,出了什么事了?要丰禄亲自赶过来的?一定是出了什么祸事了?王府里的那位,直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的信儿,莫不是过去了?不可能,若是真过去了,倒用不着丰禄亲自过来传信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正胡乱思量间,小厮已经引着丰禄到了炕前,丰禄满身风尘仆仆,面容疲倦憔悴异常,上前半步半跪着行了个曲膝礼,汪成彪忙抬手虚扶着他, “快起来,辛苦你了,不用这样多礼。” 说着,转过头,挥手示意小厮退下,小厮急忙告退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汪成彪紧盯着丰禄,神情微微有些紧张的问道: “出什么事了?竟劳动大管家亲自过来的?” “回姑爷的话,是老太爷亲自差奴才过来的,带的,是口信。” 丰禄微微躬了躬身子,低声答道,汪成彪脸上闪过丝愕然,盯着丰禄,只等着他往下说,丰禄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户部传了信出来,三爷不再管着户部了,当天,逸梅庄那边就要了户部当年的总帐册子,隔天又派人把双山城今年的赋税清册全部都取了过去。” 汪成彪怔怔的听着,片刻功夫,一下子醒悟过来,脸色苍白起来,嘴唇微微抖动着,急切的问道: “是就取了双山城一地,还是和其它地方一起取了去的?” “直到奴才来前,只取了双山城一处。” 丰禄面容有些黯淡的低声说道,看着脸色已经渐渐青灰起来的汪成彪,低声安慰道: “老太爷让我转告姑爷,让你不要着急上火,一来,也许是先从双山城看起来也说不定,二来,姑爷这些年一直是极谨慎清爽的,也不怕她查去,老太爷连夜挑了十个盘帐高手,已经出发往双山城赶过来了,好在咱们得信早,也好早做万全准备。” “三爷不管户部了,那户部谁管着?还是爷要亲自管着?” 汪成彪倒镇定下来,直起上身,紧盯着丰禄问道,丰禄声音低低的回道: “听说,爷让夫人管着。” 汪成彪颓然软在了炕上,嘴唇也青灰起来,半晌,才有气无力的吩咐道: “你也不能歇着,赶紧回去吧。” “是,姑爷,老太爷还让奴才给姑爷带几句话:老太爷说,姑爷要沉得住气,毕竟,还有爷呢,她就算要做什么,也得先找出姑爷的错处才行,姑爷为官清廉,做事谨慎,这次又知道得早,只要这会儿自己先仔细核查清楚,看看下头有没有蒙混糊弄之事,若有,赶紧弥补了,她再怎么查,也难找到姑爷的把柄,没有把柄,她也奈何不得姑爷,张家百家大族,也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了的!” 汪成彪拧眉思量着,慢慢点了点头,转头看着丰禄,低声说道: “老太爷说得对,就是这个理儿,你回去告诉老太爷,就说我记下了,请他放心!还有,你回去转告老太爷,王府里那位小姐,也得想办法赶紧出了头才行,这一年多,爷的想法心绪,咱们竟是半点不知!” 丰禄恭敬的点头答应了,汪成彪紧紧拧着眉头,又仔细想了想,才低声说道: “丰大管家就辛苦些,等会儿吃了饭,连夜赶回去吧,我也不能留你歇一晚上了,和老太爷说,那十个盘帐好手,我要多用些日子,不光今年的帐册子,连去年、前年的,也要一起盘清楚了才好。你赶紧下去吃饭去吧。” 丰禄躬身答应着,告退出去了。 汪成彪看着丰禄出了门,盯着微微晃动的门帘,呆呆的坐在炕上,怔了半天,才慢慢起身,也不叫小厮,自己取了件斗篷穿上,径自往后面正院进去了。 张夫人正哄着三岁的女儿玩交绳,见汪成彪进来,忙把女儿递给旁边侍立着的奶娘,自己从炕上下来,几步走到汪成彪身边,伸手替他解了斗篷,顺手拂了拂汪成彪的衣襟,笑着说道: “老爷忙完了?今天倒是早!早上李老板送了只狍子过来,我已经让厨房收拾上了,做只火锅子吃,再热上壶好酒,爷晚上喝两杯。” 汪成彪阴着脸,听着张夫人安然喜气的唠叨声,怅然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声音低沉的吩咐道: “你们先下去吧。” 张夫人怔了怔,急忙拿起炕几上的交绳塞到女儿手里,笑着哄着她, “乖囡,让嬷嬷带你回屋玩,让小悦小玲陪乖囡玩,好不好?” 小姑娘有些胆怯的看了看脸色阴冷的汪成彪,懂事的点着头。 汪成彪看着屋里的人都退下去了,才阴着脸坐到炕上,接过张夫人递过来的茶,一口气喝了,把杯子重重的放到了炕几上,叹了口气,看着张夫人低声说道: “春天里,我说不能送不能送,你和你哥子偏不信!现在……” 汪成彪又长长的叹息起来,张夫人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老爷说的什么送不送的?我怎么听不明白?” “就是,春天里,给爷送那美人!” 汪成彪低低的解释道,张夫人扬了扬眉梢,脸上带出些不悦来, “老爷今天这是怎么啦?这事过也过去了,爷说也说了,罚也罚了,连张府里也让人训斥过了,还能怎样?如今,好好的,老爷突然说起这事来,是个什么意思?” 汪成彪抬头看着张夫人,低声说了丰禄过来和事和老太爷带过来的话,长长短短的叹着气,伤感的说道: “从爷走了到现在,我这心里总有处地方不安宁着,今天这事到底是来了。” 张夫人有些失神的跌坐在炕上,突然压抑着哭了起来,伸手拉着汪成彪的袖子,无助的哽咽道: “老爷,这可怎么好?” 汪成彪伸手从张夫人袖子里抽出丝帕递给她,低声说道: “哭什么?哭能有什么用?赶紧擦擦吧,别让下人看到,乱了人心,唉,她想怎样就怎么吧,我在这双山城做了四年府尹,没敢贪过一两银子,没敢枉过一回良心,她要找我的错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再说,还有爷呢,爷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汪成彪猛然停住,腰背挺直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张夫人的后背,慢慢说道: “别哭,我做了这些年的官,对得起爷,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大不了,咱们回乡下种田织布去,你不要哭,能有什么事?不会有事的。” 张夫人止住了哭泣,泪眼婆娑的看着汪成彪,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听老爷的,老爷做官,我跟着做官太太,老爷种田,我就去织布,老爷要是,要是下了大狱,我就给老爷送饭喊冤去。” 张夫人说着又哽咽起来,汪成彪揽过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道: “你放心,放心就是,咱们不会有事的,你只管安心带好孩子,万事都有我呢,这几天,我就歇在前面衙门里,老太爷挑了十个盘帐好手过来,我也要看着府衙里的人,一起把这四年的帐册子都理出来,稳妥起见,把这四年的大小案卷,来往文书再理一遍,看看有没有案情不明,冤曲不明的,都理好了,看她从哪里再挑我的错处去!” 张夫人抬起头,看着汪成彪,点着头,低声说道: “老爷只管去,后宅有我呢,老爷放心,一日三餐,我都用心打点好送到衙门里去,老爷放心。” 汪成彪脸上露出丝沉重的笑容来,伸手抚了抚张夫人的面颊,又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那我现在就过去前面衙门了,你放宽心,带好孩子,咱们不会有事的。” 张夫人起身送汪成彪出了门,站在屋门口,看着他挺直着腰背出了院门,转个弯看不到了,又呆呆的站了半天,才转身慢慢的走到炕前,扶着炕几缓缓坐下来,怔怔的出了神。 平阳府,灯芯胡同,申末刚过,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了,吴未俊在二门里下了轿,两个小厮一右一左提着灯笼在前面引着,一路往后院正屋走去。 厉芳菲听到禀报声,急忙掀帘迎了出来,盈盈笑着,声音轻快的说道: “你今天回来的比平时早了不少,今天不忙?” “三爷府里哪有什么要忙的事?不过就是陪着他吟吟诗,评评文章罢了,今天厚德居送了几坛子上好的桂花酿过来给三爷,三爷张罗着要请人喝酒吟诗,我不耐烦和那些人应酬,就推说身子不适,早点回来了。” 吴未俊微笑着,声音有些阴郁的说道,厉芳菲有些心疼的仰头看着他,上前挽了他的胳膊,温言软语的安慰着他: “我知道你最不耐烦和那些酸溜溜的文人应酬,我也不喜欢他们,以后三爷再请这些人来,你不理他们就是了,我知道你有大才,有抱负,想做些事出来,肯定有机会的!说不定,明天王爷就指了重要的差使给你呢。你放宽些心。” .................. 关于最近更新减少: 各位亲们,小闲正经历着人生中最焦虑纠结的事:闲宝正在择校中,闲宝以勇攀高峰的精神选了家最难进的学校,好不容易啊,人家通知了这周日去面试,接受面试的是小闲一家,可不只闲宝一个。 小闲目前正处于电话控、焦虑症、坐立不安、食不知味,夜不成寐中,此状态将持续到下周末,择校战役落下帐幕之时。 在些期间,能保持一更,真是不容易啊。 亲们,请原谅体谅则个!(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九章 帐(下) 吴未俊面色郁郁的笑着,低声安慰着厉芳菲, “我没事,怎么能让你替我忧心呢,你不用担心我,三爷还让我带了坛桂花酿回来,昨上,我陪你喝几杯,咱们一醉方休。” 厉芳菲心疼的看着吴未俊,拍着手笑着说道: “好!我陪你喝,我酒量可好着呢,一定是你先喝醉过去!” “你酒量好?我还没见识过,那咱们两个今晚不醉不休,看看谁先倒下!” 吴未俊笑了起来,揽着厉芳菲,边往东厢走,边哈哈笑着说道。 隔天,厉芳菲就打发人去了十里庄,说想过来看看李青,李青忙遣了两个婆子过来,带了几蒌湖里的鲜鱼,还有些其它一些庄子里的新鲜物产,热情的邀请厉芳菲过去十里庄玩耍一天。 第二天一早,吴未俊直送厉芳菲出了城门,厉芳菲掀起车帘,吴未俊忙从马上俯下身来,厉芳菲笑容灿烂的说道: “你回去吧,只管放心就是,必有好消息的。” 吴未俊笑了起来,眼神温柔的看着厉芳菲,低声嘱咐道: “你吧,非要去不可,你记着,提一提也就算了,不要多说,我不想你为了我委屈了自己。” 厉芳菲眼神温柔似水的仰头看着吴未俊,重重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了,你放心,你赶紧回去吧。” 吴未俊勒住马头,骑在马上,直到看不见车子了,才拨转马头,慢慢进了平阳府城门。 厉芳菲在十里庄二门里下了车,还是郑嬷嬷亲自迎了出来,厉芳菲侧着身子受了半礼,又微微曲膝还了礼,才陪着笑意,随着郑嬷嬷往竹园居走去。 李青直迎到了院子里,厉芳菲忙上前几步,拉了李青的手嗔怪道: “你怎么又出来了?这天这样冷,你看看你,冻着了可怎么好?咱们赶紧进去!” 李青微笑着任她拉着,进了正屋,往东厢走去,边走边笑语道: “我这几天好得多了,前天还出去到园子里转了半圈呢!哪里象你说得这样弱着的?” 红袖侍候着厉芳菲去了外面的大衣裳,两人在炕上坐了,厉芳菲微微示意,红袖悄悄退了下去,厉芳菲在炕上动了动,让自己靠得舒服了,接过水苏奉上的茶水,喝了两口,才笑着感叹道: “说来也真是奇怪,我觉得就你这儿最舒服,我那屋子里,暖和是暖和得很,就是干燥得让人可不舒服了,你这屋子里,暖融融的,也不干燥,极是适意,也不知道是见了青青的缘故呢,还是这屋子真是不一般!” 水苏站在旁边,抿嘴笑了起来,李青一边喝着茶,一边斜睇着厉芳菲,听着她的感叹,也笑了起来,放下手里的杯子,笑盈盈的示意道: “你也不要穿鞋子,只把脚放到这地上试试。” 厉芳菲疑惑的看着李青,又转眼看了看水苏,水苏抿嘴笑着,恭敬的垂手立着,也不言语,厉芳菲往炕沿上挪了挪,把脚探了下去,隔着厚袜子,仿佛能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暖意从地上升起,厉芳菲怔了怔,忙把两只脚都踩在了地上,站了一会儿,满脸惊讶的转头看着李青,李青轻轻示意水苏扶了厉芳菲坐到炕上。 厉芳菲掀起炕上铺着的松软的厚褥子,把手伸到下面摸了摸,转头看着李青,满眼好奇有问道: “青青,你好好和我说说,你这屋子是怎么弄的?古怪得很,这地上倒比炕上还暖和,这地底下烧了火了?” “没有,这屋是盖的时候,就在地下密密的铺了水管子,冬天里,烧好了热水,沿着水管子流过这屋子,再流出去,再烧热了,再流过来,就这样,这屋子里就都是暖和的了,也不至于象烧炕一样太热了。” 李青笑着简单解释道,厉芳菲听了,恍然大悟,轻轻拍着手笑着说道: “这主意好!青青就是会过日子,会享受,我怎么就没想起这法子呢?今年动不得工了,明年我也这样把屋子重新建了,你不知道,不用炕和那个火墙吧,冷得不行,用吧,又干又燥,可难受了,还是青青这样布置屋子好!” 李青笑着看着她,点了点头, “你明年也试试,到时候,我让木通把那几个会做这活的工匠带给你用。” 厉芳菲忙笑着答应着,又谢了李青,李青笑着问起了吴未俊, “吴三少爷这一阵子忙不忙?若忙起来,可就没空陪着你了。” “不忙,他虽说每天去三爷府上,可去得晚,回来得早,听说三爷管了什么礼部,现如今,寒天冻地的,礼部也没什么事,听元朴说,大约过年的时候会忙上一阵子,从入了腊月大约要忙到明年出了正月,不过,元朴说,人忙,可也不用太费心,毕竟都是有成例规矩的,照着做不走样就行了。” 厉芳菲眼睛里闪过丝黯淡,笑着答道,李青歪头看着她, “这样倒正好,也能多些时候陪着你。” “唉,男人可不这样想,都是想做事,做大事的,哪肯安安稳稳的呆在家里,天天看着媳妇孩子的?” 厉芳菲怅然的嘟嚷着,李青眼睛里掠过丝明了,敛了笑容,挪了挪身子,低声安慰道: “吴三少爷还年青,当然是想成功立业,光宗耀祖的了,他这一阵子空些,还能陪一陪你,过一阵子,说不定就忙得你连人也见不到了,若有一天,到了哪个任上,一年两年不见一面的时候也会有呢。” 厉芳菲怔了怔,轻轻叹了口气,微微有些迷惑的看着李青,低声说道: “青青,你最聪明,你说说,男人是不是都这样?一个个想着做这个,做那个的?我就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安安稳稳的过过日子不好吗?做了那些个什么功业的大事又能如何呢?” 李青怔了怔,仔细的看着厉芳菲,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半晌,突然问道: “吴三少爷也想成功立业做大事吗?” 厉芳菲看着李青,半晌,才垂下眼帘,点了点头,李青看着她,轻轻叹息着,感慨的说道: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的地方,女人很早很早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适意生活,男人要弯上无数的弯路,陪上无数的时候,一直到老了,才能明白些女人老早老早就明白的道理,有些男人,穷其一生,也明白不过来。” 厉芳菲怔怔了看着李青,睁大了眼睛,笑了起来, “青青,你真……真真是……” 李青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口茶,看着满脸灿烂笑容的厉芳菲,低声问道: “是你要来的?还是吴未俊要你来的?” “当然是我自己想来的,他从来不勉强我。” 厉芳菲一边笑着,一边随口答道,说出了口,才仿佛想起了什么,轻轻咬了咬嘴唇,李青垂着眼帘,也不看她,只声音平和温软的问道: “你看到他郁郁不欢了?” “嗯。” 厉芳菲迟疑了下,轻轻应了一声,李青抬起眼帘,转过头,眼神清澈平淡看着厉芳菲,笑着说道: “三爷那里清闲也清贵,是读书人最好的去处了,吴三少爷倒觉得不好?” “嗯,他最不喜欢和那些酸溜溜的文人唱和应对,他说,他就是想做点实事,再辛苦也不怕。” 厉芳菲索性直截了当的说开了来,李青眼睛里渗出浓浓的笑意来,看着厉芳菲,轻轻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 “那也容易,我正好接了件差使,正愁着没人能帮一帮我,你回去替我问一问吴三少爷,若他有心,让他去找趟庆叔,只是,这差使实在是繁杂了些,若接了,只怕要辛苦无比,到时候,你不要心疼才好。” 厉芳菲摊开双手,叹息着说道: “我心疼也没办法啊,现在他闲着,眉头就没舒开过,我看着也心疼不是,他若能忙起来,至少眉头是舒展的吧,最多我多上上心,天天给他炖些补品吃吃就是了。” 李青笑了起来,轻轻摇了摇头, “只怕他忙起来,眉头更要皱得紧了,你想想,做事情,哪有那么容易的?中间不知道有多少鱼头要拆开去,哪一件不是让人上火费心的事?哪一件不得紧锁着眉头,思量来再思量去,再思量来又思量去的?” 厉芳菲一时呆住了,半晌,才嘟了嘴抱怨道: “青青,你又吓我!” 李青笑着伸手拉了厉芳菲的手,低声交待道: “芳菲,你听着,往后若你有什么事,还象今天这样,直接和我说了就是,你嫁入吴家,做了吴家妇,替夫君解忧,也是份内的事,回去把我这话,一字不漏的说给吴未俊听,听到没有?” 厉芳菲眼睛里闪过丝茫然,疑惑的看着李青,李青轻轻拍拍她的手, “你若不明白,回去和吴未俊说了,再让他解释给你听就是了。他是个聪明人,必定是明白的,也必定能解释得清清楚楚。” 厉芳菲看着李青,点着头,低低的说道: “我听你的,母亲交待过我,说哪天你若让我做什么事不做什么事,让我一定听你的话,就象听她的话一样,我听你的。” 李青怔怔的看着厉芳菲,眼睛微微湿润起来,忙笑着说道: “我知道了,你放心,郑嬷嬷也疼你的很,你放心。” ``````````````` 有一点问题,一个称呼,已经改过了,非常感谢细心的读者。(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谋划 未末时分,李青就打发人送了厉芳菲回去。看着厉芳菲出了院子,李青才慢慢转进书房,坐在书房炕上仔细思量了半晌,才打发人叫了木通进来吩咐道: “你现在过去平阳府一趟,告诉庆叔,若吴未俊到访,让他用些心招待着,若吴未俊想见我,就让他派人捎信过来。” 木通眼睛里闪过丝明悟,立即躬身答应着,告退出来,急忙要了马,往平阳府去了。 李青吩咐绿蒿叫了丁二进来,丁二进了书房,请了安,垂手躬身侍立在炕前,等着李青吩咐,李青静默了片刻,声音压得低低的,冷静而淡漠的吩咐道: “沈家在平阳府的暗线,除了连着碧砚的那根不动,其余的,今天晚上分上三四批,先从兴隆老号开始,再顺着兴隆老号捉到其它几家铺子里,最后再抓那些和兴隆老号等几个铺子有牵连的,要一网打尽,一个也不能漏了。” 丁二仔细听了,立即明白了李青的意思,抬头小心的看了看李青,低声确认道: “夫人的意思,是不是要做出这事是先从兴隆老号失的风,然后才牵连出其它人的?” 李青笑盈盈的看着丁二,点了点头,低低地说道: “这股风,可是从灯芯胡同吴家吹出来的。你记着,一网打尽,除了我们放着不动的,其它的人,一个也不能走脱了!” 丁二面容轻松下来,眼睛里闪着自信,微笑着躬下身子,恭敬的低声应道: “夫人放心!” “嗯,你现在就赶去平阳府,先去王府,和爷禀报一声,请个示下,这些人,也都交到他那里去。” 丁二躬身答应着,又把李青的吩咐仔细的重复了一遍,再确认了一些细节,才恭敬的告退出去,急忙往平阳府赶过去了。 李青看着丁二出去了,身子放松下来,斜斜的靠在炕上,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窗外,想出了神。 晚上,平王回到十里庄,看着带着满身愉悦、笑意盈盈的李青,面色舒展开来,眼睛里闪着笑意,微笑着问道: “今天帐看得还顺利?看你心情极好。” “倒不是帐的事。” 李青仰头看着平王,笑语盈盈的说道: “那些帐,小丫头们还在核算着,照进度看,最快也要明天晚上才能理出来。我心情是旁的事,今天厉芳菲过来看我了,未末才走,噢,我打发了丁二去见爷,爷看到他没有?” “见到了,我打发了丁一和王大齐,合了丁二的人,今晚一起动手,你放心,若走脱了一个,爷这脸也不用要了。你这是准备着要用吴未俊了?” “嗯!” 李青心情愉快的点着头,平王低着头,看着李青,心情也跟着愉悦而飞扬起来,笑意从眼里溢出到脸上, “你还说爷信不过人,你看看你,不过刚开始打算着要用他,就动这样的手,斩了沈家在平阳府的线,替他绝了和沈家的通路和交情,看你这样子,比爷还信不过人。” “爷可不能这么说,一来,爷哪能和我比呢?爷是谁呀?爷可是韩地的王,天下闻名的英雄豪杰,英明神武、文韬武略的明主,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自然要讲究个气度、格调,我不过是个三缕梳头,两截穿衣的小女子,就是小气些、疑心些,也是应有之义,别说这样的事,就算再过份些,一个没有见识的小女人,也不能多做要求不是?二来,我这也是为了他吴未俊好,我知道,他既来韩地,必定全心想着替爷、替韩出力尽忠的,和沈家、和二皇子、和庆国必定是都没有什么牵连的,可就算他没这个心,难保吴家其它人没有,吴家奴才中没有这样的人,更何况,吴家现如今仆从众多,来历复杂,说不定什么样的人都有,这就更说不清楚了,万一是身边的人有些个不妥当,岂不是连累了他去?” 平王高高的挑着眉梢,看着李青,失声大笑起来,伸手抱起李青,坐到炕上,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带着些无奈说道: “哪有你这样挤兑爷的?我告诉你,这种事,跟爷的什么气度、什么格调的,没半点干系!这都是关着大事的,若爷要用他,也得做这样先手准备,英雄豪杰也不是让人耍着玩的!不过,你这第二条说得极是,这事可都是为了吴未俊好,他纵然没有踏着两条船的意思,吴家必定是有的,你这样动手连根挖了沈家在平阳府的明线暗线,一来替他绝了后路,二来更是把水搅得混得厉害,往后,沈家这线上,即使有一两个漏网的,从平阳府递出的信,沈氏只怕也会是不敢不信,又不敢全信,一时必定难判断这事是吴家动的手脚,还是吴未俊的想法?或是吴家俱可信,只是这信道在咱们手里了,不管哪一条,她都不敢轻易相信那些消息,也没法子确定到底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若是我,这条线,活着也只当他死了,肯定是用不得了。” 李青伏在平王怀里,笑了起来,半晌,才抬起头,声音中透着丝冷意,慢慢说道: “要的就是这个信不得!我这次只动沈家线上的人,也是为了顾全吴家,沈家这次几乎折了在平阳府的全部人手,这事,只怕沈青叶还没法说出来,沈青叶手里有着这些隐秘的力量,只怕不会告诉了二皇子去,至少不会合底托出,所以啊,这份伤痛,她沈青叶只好咬着牙合着血,暂时先吞着。” 平王微微皱着眉头,慢慢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你说得对,只怕就是这样,这沈氏和二皇子不能完全交心,往后可是他们的祸患,也是咱们的机会。” 李青轻轻抚着平王胸口,满眼崇拜中带着丝戏谑,仰头看着平王,用敬佩的口气感叹道: “爷真是英明神武,一眼就看出了关键,看到了根本!” 平王窒了窒,高高扬起了眉梢,低头看着李青,手下用力,搂了搂李青, “爷英明自然是英明的,神武也是神武着,不过,爷可不相信这英明神武能看到你眼里去?这个,爷心里明白着呢!” “爷怎么能这么说话的?怎么叫看不到我眼里的?爷在我心里,是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不,我也不能嫁给你不是!” 李青轻轻笑着截了平王的话头,平王眼睛里闪出光彩来,突然低头在李青唇上重重印了下,轻笑了起来,渐渐畅快的大笑起来。 李青搂着平王,笑盈盈的看着他,等他止了笑,才慢腾腾的接着说道: “今晚这事,不过是头一步,我想着,往后,但凡二皇子的人,一个也不惊动了去,只打击沈青叶和沈家一系的人,先从这些隐秘的力量上做起,先从韩地做起,到年底前,把沈家在韩地的明线暗线全部拔了,再动沈家在韩地的商号,然后再往奚地、晋地拔过去,明的不行,就暗着来,到时候,爷借些影子给我。我还想着想法子断了沈家一条条的银钱路子,这样子,一次,两次,三次,五次,沈青叶是个仔细的,她自然知道是咱们在对付她和沈家,可她偏偏又聪明太过,也信不过人,就会多想一步,再想得更深些,何况,象她和二皇子这样的夫妻,必定都是相互留着些底子和后手的,也许,她会想到咱们想让她想的那个方向去,若爷在晋地找人的事再能顺利些,就更好了,埋了这个种子进去,往后只要有了水,吹过风,就能发出芽,再迎风长大起来。” 平王微微怔了怔,拧着头眉仔细思量了半晌,慢慢笑了起来,看着李青,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说得极有道理,这法子好,只是,这事得几条线配起来,合着一起来才会有结果,明天我和沙勇良好好商量商量,庆国的朝堂里,也得合着这个线一步步走出几步好棋来。” 李青笑盈盈的看着平王,小声提醒道: “爷可让沙勇良仔细谨慎着些,万不能因为沈青叶是女子,就小看了她去,宁可小心谨慎些,也不能冒进了,若做得过了,沈青叶必定能觉出不对来,那可是个绝顶的聪明人。” 平王点了点头,郑重的应承道: “你放心,沙勇良先头因为沈氏不过一介女子,轻视了她,可是在她手上吃过大亏的,如今一提沈氏和……” 平王顿了顿,轻笑着接着说道: “一提沈氏和夫人,就感慨万分,直说有夫人一个也就罢了,如今再有了这个沈氏,直叫天下男人意气顿消。” 李青抿嘴笑着说道: “他的话,应该是这么说的:一个沈氏也就罢了,如今再有夫人,如何如何,他必定更推崇沈氏才是。” 平王窒了窒,嘿嘿笑着说道: “沈氏哪能和你比。他哪里懂!” 第二天一早,吴未俊就乘了顶青布小轿,去了灯草胡同,连庆接到小厮的禀报,急忙热情的迎到了门口,满脸笑容的拱手抱拳,吴未俊眼睛里满是惊喜和笑意,急忙躬下身子,连称不敢,两人笑着让着进了屋里,吴未俊一直在灯草胡同盘恒到吃了午饭,才告辞出来,在院子里上了青布小轿,直接回了灯芯胡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嫁人(上) 第二天,李青起得很早,送走了平王,就进了西厢,端坐在炕上,仔细的看着小英等人盘出来的明细表和第一张汇总表。 辰末时分,郑嬷嬷匆匆进来禀报说,王夫人遣了四个婆子过来请安,问夫人今天有没有空闲,若有空闲,王夫人想过来看望夫人。 李青一时怔住了,皱着眉头仔细的思忖了半晌,才转头看着郑嬷嬷问道: “说什么事情没有?” “我也问那几个婆子了,看样子,那四个婆子都不知道,只说奉了她家夫人的差遣过来请安,再看看夫人今天有没有空闲。” “嗯,你告诉那几个婆子,请王夫人得空就过来吧,就说我也想她了呢。” 李青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头绪来,郑嬷嬷也是一脸的茫然,李青暗暗叹了口气,这也是远居城外的坏处之一,消息上总归是过于闭塞了些,郑嬷嬷领了吩咐,出去打发了那几个婆子回去了。 午末刚过,王夫人的车子就进了二门,郑嬷嬷带着众丫头仆妇,恭敬的迎在二门里,见王夫人车子进来,忙上前半步,伸手扶了她下来,王夫人满脸笑容的客气着, “姑姑太客气了,听说夫人前一阵子身子有些个不爽气,如今好些了没有?我听了信儿,可是惦记得不行,一直想过来看看,又怕劳夫人累着了,夫人是极讲礼数的人,从来不肯人前失了礼去,一想到这个,我就更不敢来了。” 郑嬷嬷忙躬了躬身子,陪着满脸笑容回道: “早就好了,多谢您惦记着,夫人早就盼着您能过来陪她说说话了,想打发人去请,又怕您家里事多,王府里老太妃那边也一直都是您在操心着,哪里离得开?也就没敢派人去打扰过您!” 王夫人笑了起来,郑嬷嬷恭敬的在前面引着,一行人逶迤进了竹园居,李青已经带着丫头迎在了院子里,王夫人急忙上前几步,拉了李青的手,满眼笑意,亲热的埋怨道: “你看看你,这出来做什么?外面这天,可是冷得很呢,你这身子骨弱,又是刚刚病好了,我也不是外人,你出来做什么?” 说着,拉着李青的手,急忙把她往屋里推去,李青笑盈盈的任她推着进了正屋,去了斗篷,进了东厢,让着王夫人上炕坐了,才笑着接着前话说道: “一听说你要来了,我就想着早一眼看到你,要不是郑嬷嬷一直拦着我,我可是要迎到二门里去的呢。” 王夫人笑容灿烂起来, “瞧夫人说的,这可当不得!早就想过来看夫人了,只是,一来怕打扰了夫人,二来,上个月宏根病了一场,虽说请了寒谷寺的师父过来看了,药也对症,还俗话说病去如抽丝,他这病一天不好利落,我这心就得揪着一天。” “宏根今年四岁了吧?生的什么病?如今可好利落了?” 李青忙关切的问道,王夫人接过竹叶奉过来的茶,托在手里,忙笑着应道: “可不是四岁了,唉,一点都不让人省心,隔个一个月两个月的,就得生点毛病,不是拉肚子了,就是不吃饭了,上个月,大概是吃的东西冷了些,又受了些风寒,半夜里竟发起热来,如今都好了,劳夫人挂心了。” “小孩子都是这样,要到六七岁往后,身子健壮了,才能好些,看这样子,宏根也是平时肠胃不太好,我这里有些调整用的药丸子,等会儿你带些回去,一天吃上一粒半粒的,吃几天,看看能不能好些。” 李青笑着安慰道,王夫人眼睛亮了起来,急忙放下杯子,起身福了半福, “哎哟,夫人肯赐药,这可是宏根的福份!我一直想着,可就是没敢过来开口讨。” 李青笑着拉了她坐下, “嫂子也是客气得太过了,有什么敢不敢的?我不过因了没有往人家府上送药的礼,你不来要,我哪里敢往你们门上送药的?往后想要什么,只管打发人过来拿就是,只要我有的,还能不给嫂子的?” 王夫人笑容从眼睛里溢了满脸,忙又谢了,李青端起杯子,笑盈盈的接着说道: “嫂子回去也告诉福生媳妇一声,这药上,若要用什么,就打发个妥当人到我这儿来取,一来自己做的,总比外头卖得强,二来,我的药味道都好,小孩子都喜欢吃,喂起药来可便当得多了。若没人来要,我可是不敢硬送上门去的,没这个理儿不是。” 王夫人哈哈笑了起来, “我回去就和福生媳妇说,还不知道她欢喜成什么样呢!她家那个小的,今年三岁了,也是生病的时候多,好的时候少,能得夫人调整一二,不知道少操多少心,少淌多少眼泪呢!” 李青也跟着笑了起来, “嫂子和福生媳妇下次来,一起把孩子都带过来吧,我这里也好热闹热闹。” 王夫人眼睛里闪过丝怜悯,立即笑着答应着,岔开了话题, “我今天来,还有件事,想请夫人给拿个主意。” 李青疑惑的看着王夫人,王夫人笑着看着她,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 “夫人先听我说个前因后果,这事,是我娘家的事,夫人知道,我是王家长房嫡长女,母亲生了我之后,好些年都没有动静,也就死了心,给父亲纳了两房妾,陆陆续续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如今也都成了家,可谁知,母亲三十多岁的时候,竟又怀上了,生了个儿子,就是我这个最小的弟弟,今年也十七岁了,只比红叶大三岁。” 李青仔细的听着王夫人讲故事般的述说,也不插话,王夫人又喝了几口茶,才接着说道: “因为是老生子,母亲疼爱的就难免太过了些,加上他从小身子也有些弱,父亲也不好管得太过,竟象个姑娘一样养大的,从前年,母亲就开始想着给他物色房合适的媳妇,可看来看去,竟没有一个能合了母亲的眼的!一会儿说人家脾气大,一会儿嫌人家手脚粗,一会说年纪不合,再不就说人家家世不配,一直看到现在,都十七岁了,还没定下来,父亲一气之下,就不让母亲再管这事,把我叫过去,吩咐给了我。” 王夫人重重的叹了几口气,才接着说道: “我也只好尽心尽力的一家家去物色去,如今看了两家,也都很是合适,一家就是杨家的姑娘,叫玉纹的那个,今年在夫人的庄子里正好也见过一面,人温柔知礼,家教也极好,两个哥哥也都是明理能干的,年纪也正好相合,另一家就是张家二房嫡次女,也是个温柔知礼,聪明能干的,今年十五岁了,想请夫人帮着看看,哪个更合适些。” 李青怔了怔,眨了眨眼睛,半晌才笑着说道: “嫂子这话倒真把我问倒了,嫂子这个弟弟,我也没见过,也不知道脾气性格到底如何,这位张家小姐,我也是没见过的,嫂子让我怎么说才好?” 王夫人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夫人真真跟杨大奶奶说得一样,是个与众不同的,先想到的,竟是这个!” 李青微微怔了怔,立即明白了王夫人的话意,这联姻,联的是两家,讲究个家世相合,真正要结婚的两个人,是不是性格相合,是不是喜爱着对方,倒是其次,李青垂下眼帘,低头喝着茶,微微思量了下,才笑着说道: “你这弟弟,从小和姑娘家一样,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可见父母必定是极疼爱的,如今要成家,自然是要找个脾气性格能和他相合的,才是最好,若是两个人这脾气上合不来,哪里能过得好的?虽说男人可以再娶几个姬妾以怡情,可总是没有夫妻和美,同心协力的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王夫人眉头皱了皱,忙笑着说道: “倒真是夫人说的这个理儿。” “譬如你和大爷,福生媳妇和福生,多少好,若是换了个人,就算家世门第再配得上,两个人这脾气上一直拧着,别别扭扭的过日子,有什么意思?女孩子必定是郁郁寡欢着的,男的也不见得就能过得舒畅,再说,你也知道,这样子的人家,可是极易种下祸患。” 李青看着王夫人,接着说道,王夫人面色郑重起来,仔细思量着,眼睛里闪过丝凝重来, “夫人说得极是,正是这个理儿,这姬妾,若再有了孩子,中间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非来,那夫人看,这事?” “这事,你还得和你弟弟商量商量,听听他的意思,才能再走下一步呢。” 李青笑盈盈的说道,王夫人面容放松下来,往后面靠了靠,接过竹叶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我就说,这事得到夫人这儿来求教,夫人必定能指出条明路来,果然不错!” 李青笑盈盈的看着她,也不答话,她这么急着过来见她,必定不是为了这么件亲事,杨家也罢,张家也好,她和王家老太爷只怕早有定论,她借着这事过来,到底有什么事?要说什么话?(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嫁人(下) 王夫人看着李青,接着说道: “说起来,这时候过得可真是快,一转眼间,我家红叶过了年可就十四了,也该想着给她找个合适的婆家了,这跟说儿媳妇可是两样,女儿可是嫁到人家家里去的,往后是要侍候公婆,侍候丈夫,若是再有几房姬妾,还不知道多少委屈,唉,想想这个,我都愁得睡不着觉!” “嫂子这愁得也真是,红叶那样懂事有心的姑娘家,嫂子又是个精明强干的,再说,红叶怎么说也是咱们韩地的郡主,哪家敢委屈了她的?嫂子也是担心得太过了些。” 李青笑着劝解道,王夫人目光幽幽的看着李青,笑着回道: “可不是夫人说得这样,红叶在咱们韩地,谁敢欺负了她,我就来找夫人撑腰!这姑娘家,总还是离娘家近些的好。” 李青笑着点着头,听着她这话里的话,只不言语,等她说下去,王夫人小心的看着李青的神色,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这都是咱们做长辈的,为了她们好!这儿女也得体谅父母一片苦心才好,若是操碎了心,倒种了仇,岂不是让做爹娘的都要伤心死了。” 李青脸上带着微笑,不动声色的慢慢喝着茶,王夫人顿了顿,接着说道: “这话,真不知道怎么跟夫人开口才好!唉!” “嫂子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 李青放下杯子,直视着王夫人,笑盈盈的说道,王夫人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李青转过头,挥了挥手,竹叶忙带着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退了出去,王夫人看着竹叶出去,回身小心翼翼的带上了门,才转头看着李青,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事,真不知道怎么跟夫人开口!昨晚我一夜也没睡好!” 王夫人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昨天,红敏突然到我们府里来,说是想找红叶说话玩儿,夫人也知道,红敏是个傲气性子,轻易不肯理人的,这样突然的过来了,倒把我吓了一跳,赶紧嘱咐红叶小心照顾着,谁知道,红敏进了府,不去红叶院子里,倒径直来寻我了。” 王夫人顿了顿,眉头皱了起来,又重重的叹起了气,李青脸上露出丝笑意来, “嫂子再这么叹气,人也要叹老了!” “唉,夫人,唉,红敏是个直性子,找了我,倒也直话直说,唉,夫人,她竟跟我说……” 王夫人顿住了,脸上泛起尴尬来,半晌才边叹着气边口齿含糊的说道: “她竟跟我说,让我,让我跟爷说,把她嫁到庆国去。” 李青怔住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夫人, “她说什么?她要嫁到哪里?” 王夫人话说出了口,暗暗舒了口气,口齿倒利落起来, “让我帮她去求了爷,说她一定要嫁到庆国去,这原话是说,她一定要嫁回去!夫人,你听听这话,嫁回去!我真是恍恍忽忽的,好象看到的是她母亲,那个狂妄……唉,还有些话,我也不跟夫人说了,总之,庆国那个安福亲王府才是她的家,京城是个花也好,水也好,无处不好的地方!” 王夫人说着,渐渐有些气恼起来,李青眼睛慢慢眯了起来,微微摇了摇头,晒笑了下,看着王夫人,慢腾腾的说道: “嫂子看,这事?” 王夫人小心的看着李青,犹豫了下,低声说道: “夫人,这事,我昨晚想了一夜,若为了她好,就在咱们韩地找家合适的人家嫁过去,依她这好坏不分的性子,只怕要埋怨夫人一辈子,若是依了她的心意,这庆国,这京城,龙潭虎穴一样的地方,红敏这样的脑子,没几天,连骨头都剩不下,知道的还好说,不知道的,岂不是以为是夫人害了她去?这事,倒难为。” 李青眼睛里满是笑意,笑盈盈的看着王夫人,慢条斯理的说道: “嫂子也真是的,这事,哪里是你我应该作主的事?红敏是跟着老太妃长大的,是老太妃的心尖子,红敏说婆家、嫁人这样的大事,没有老太妃点头,谁敢擅自作主去?别说是我,就是爷,也得听老太妃的吩咐不是。” 王夫人眼睛亮了亮,抿嘴笑了起来,长长舒了口气,上身放松着往后靠去,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笑着说道: “我可不是糊涂了!红敏的亲事,除了老祖宗,还有谁能说得上话、作得了主的!孙子孙女们的亲事,自然得老祖宗点头同意了才好,这才是咱们做媳妇的应该守的礼数。” 李青抿嘴笑着,下了炕,叫了竹叶进来,吩咐她去小厨房,让竹雨送些可口些的点心过来,王夫人笑着说道: “夫人真是体贴,怎么就知道我有些饿了?正想要些东西吃呢。” “嫂子这会儿到庄子,午饭必定吃得匆忙,从平阳府到这庄子,坐车再快也要一个多时辰呢。” 李青笑盈盈的说道,王夫人笑着放下了茶杯, “我也不跟夫人客气了,倒真是饿了,这茶我也不敢喝了,越喝越饿起来!” 不大会儿,竹雨送了一桌子吃食点心进来,王夫人吃了两碗南枣糯米粥,吃了几块点心,又指着吃过的几样点心要了些带回去,才舒服的重又靠回到炕上,和李青说东说西的说了半天闲话,直到未末时分,才带着点心,药丸、几蒌冬笋和湖里刚捞上来的鲜鱼,回去了平阳府。 郑嬷嬷送走了王夫人,急忙进了竹园居,屏退了众人,关切的询问道: “夫人,没什么大事吧?” “也没什么,王夫人不过过来传个话,昨天红敏去了她府上,想让她帮着求了王爷,红敏想嫁回到庆国京城去。” 李青语气淡淡的说道,郑嬷嬷满脸愕然,眉梢高高的扬起,半晌才说出话来, “这丫头,真是王爷的骨血?王爷那么精明的人,怎么生了这么个女儿?这……真是不知道死活。” 李青看着惊愕愤然的郑嬷嬷,微笑了起来, “嬷嬷动什么气?跟咱们有什么相干的?” “哪能不相干的?!她既有了这个想头,若咱们为了她好,在韩地找个好人家给她,她不但不承情,倒要恨着夫人,若随她去,她嫁进京城,一年半载的送了命,外人只会说是夫人害了她!这事,倒大意不得,夫人千万不要沾手才好。” 郑嬷嬷微微有些忧虑的说道,李青温和看着郑嬷嬷,笑了起来, “我可是嬷嬷手把手教出来的,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的?红敏是老太妃一手带大的,这亲事,自然是要老太妃作主才行,咱们也说不上话去。” 郑嬷嬷舒了口气, “这倒也是,不过夫人还是大意不得,这些日子,我也看的明白,老太妃是个万事不管的,凡事只听爷的安排,这事,若是爷一心要交到夫人手里,老太妃必定也不会说半个不字,夫人还是早点想想法子,堵了爷这头才是。” 李青收了笑容,面色郑重起来,仔细的思量了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嬷嬷说的极是,老太妃是个不管事的,爷只怕真有把这事扔到我这儿的想头呢,咱们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郑嬷嬷笑着点了点头, “夫人既然留了心,也就不会有什么大事了。” 晚上,平王回到十里庄,吃了饭,李青笑盈盈的坐在炕几边上,边慢慢磨着墨,边细细碎碎的和平王说着闲话, “……庄子里这几天真是热闹,今天嫂子也过来看我了,一直盘恒到未末才走,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嫂子还有个弟弟,今年竟然只有十七岁,只比红叶大三岁!嫂子一说起这个弟弟,疼得不行,又愁得不行。” 平王浑身放松的靠在炕上的大靠枕上,满眼笑意的看着李青,听着她笑语盈盈的说着家常,李青抬头看了看平王,又低下头,边磨着墨,边接着说道: “听说,嫂子这个幼弟,几年前就开始想物色房合适的媳妇,可是,看过来,看过去,不是这里不好,就是那里不妥,嫂子说,她现在好不容易看中了两户人家,又拿不定主意了,不知道哪家更合适些。” “噢?看中的是哪两家?” 平王有些好奇的问道,李青笑容更深了,放下手里的墨,转身接过竹叶奉过的帕子净了手,起身坐到了平王身边,才笑着答道: “一家就是杨元峰的妹妹,今年十六岁,嫂子也见过人,觉得各处都妥当,一家是张家二房嫡次女,听说也是个极好的,门户也相当,嫂子拿不定主意,还问了我,哪家更合适些。” “你怎么说的?” 平王伸手揽过李青,笑着问道,李青脸上带出些尴尬来,摊了摊手,有些无奈的说道: “爷不知道,我最弄不清楚的就是这事,往年在寒谷寺住着的时候,也经常碰到些富贵官宦之家的主母到寺里找智然师太,让师太帮着相看两家儿女,帮着拿个主意,我那时候,最爱跟着师太做这事,跟在师太后面帮她出主意,说来也怪,凡我说好的,师太必定说不好,我说不好的,师太倒觉得合适。”(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智然师太(上) “噢?那是你眼光好,还是师太眼光好?” 平王扬着眉梢,好奇的问道,李青嘟了嘟嘴,半晌才闷闷的说道: “师太年纪比我大,见得经得比我多,自然是师太眼光好一点点,就有一对,那一家人倒是和我的眼光一样,没听师太的话,后来成了亲,没几个月,两家就闹了起来,后来竟闹到了官府,吵着要和离。” 平王揽紧了李青,大笑起来, “原来青青也有不能的事,可见这人,没有十指俱长的,必有一处是不擅长的。” 李青满眼笑意的伏在平王怀里,轻轻嘟嚷着: “我不过是因为没有经验,师太也不过就是见多识广罢了,你看看,我自己找的夫君,哪一点不好了?!” 平王纵声大笑起来。 第二天一早,丁二进来禀报,智然师太今天晚上就能进望乡驿了,李青眼睛亮亮的直起上身,眼角微微有些湿润起来,轻轻闭了闭眼睛,稳定了声音,才慢慢吩咐道: “我明天卯正出发,去望乡驿接师太,你出去吩咐一声,让护卫们早早准备着,再派个人现在就去趟寒谷寺,把月静接过来,明早跟我一起去接师太。” 丁二答应着,垂手退了出去。 申正时分,月静和月如到了十里庄,竹叶接到了二门里,引着两人进了竹园居,李青笑盈盈的站在正屋里,看着两人进来。 月静的脸又圆了回去,月如倒比在无着庵时清瘦了些,李青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月静,微微扬了扬眉梢,又转头看着月如,笑着说道: “不必这样多礼,你看起来清减了不少,流云堂这阵子理顺些没有?还是很忙吗?” “这一阵子稍微好了些,只是人手不够,缺得很,不光流云堂,松风堂那边人手也不够,寺里还要准备方丈升座大典的事,这一阵子,上上下下个个都是忙得不行。” 月如忙微微躬了躬身子,笑着答道,月静上前两步,挽了李青的胳膊,笑着问道: “青青,你看看我,是不是也清减了?” 李青“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抬手用力捏着月静两颊的肉,取笑道: “你又胖得没边了!还清减呢!刚回到韩地时瘦下去的肉,不但都长回来了,还添了不少利息!” 月如目光宁静的看着月静,也抿嘴笑了起来, “师弟是个心胸宽广的,心无介蒂的。” 月静跳了起来,转头看着满屋低眉垂手,恭敬侍立着的大小丫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个能问话的人,低低的嘟嚷着: “秋月不在,琉璃也没了。” 李青脸色微微黯淡了下,笑着叫过竹叶吩咐道: “你带月静师父到偏厅,对着咱们那个大穿衣镜,让她自己好好看看去!” 竹叶满脸笑容的躬身等着月静,月静泄气的垂下了双肩,摆着手说道: “算了,算了,我才不去看呢,好不容易到了青青这里,我还想好好吃两顿呢,照了镜子,就有了心思,吃起来可就不香甜了,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嘛,不去!就算要看,也得等我吃饱了,有了力气才去看呢!” 李青和月如都笑了起来,三个人进了东厢,李青斜靠在炕上,月如稳稳的端坐在炕前的椅子上,月静正想跟着李青躺到炕上去,回头看到月如端正的坐在椅子上,轻轻吐了吐舌头,乖乖的端正的坐在了月如旁边的椅子上。 李青满眼笑意的看着月静,也不让她坐上来,只看着月如,笑着说道: “今天晚上,智然师太就能到望乡驿了,我想着,明天卯正就出发过去接师太回去寒谷寺。” 月如快速的眨了两下眼睛,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急忙抬手拭了眼泪,半哭半笑着说道: “师太可算来了,总算师太没事,进了平阳府,我这两个月,总也静不下心来,念了无数遍心经也没有用,夜里一闭上眼睛,就梦到师太,梦到方丈,血淋淋的。” 月如声音低了下去,哽咽起来,李青眨了眨眼睛,微微仰着头,忍回了眼泪,半晌,才笑着吩咐竹叶: “去拧个热帕子来,给月如师父净净面。” 竹叶曲膝答应着,忙亲自出去拧帕子了,李青转头看着月如,温和的劝解道: “都过去了,回头见了师太,可要忍一忍,这些伤心的事,不要再提了,师太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又经了这样的变故,这一路上走了几个月,也是极辛苦劳累的了,得静静的好好养些日子才行。” 月如忙点着头, “护法放心,我知道,我就是……” “我知道。” 李青温和的看着月如,轻轻的打断了月如的话,月如和月静都是师太拣回来的弃婴,带在身边养大的,师太视她们和她如同儿女,她和她们也视师太如母亲一般。 第二天,平王醒来,拂过李青散在枕上的头发,微微俯身看着身边睡着沉沉的李青,呆呆的看了半晌,才轻轻推了推李青,低声叫道: “青青,到时辰了。” 李青勉强睁开眼睛,抬手摸索着推着平王, “爷去练功吧,给我叫人进来,我收拾好了就去望乡驿接师太去。” 平王笑着点点头,微微顿了顿,低声问道: “要不,我骑马送你过去,最多半个时辰就能到了,你还能再多睡一会儿。” 李青已经清醒过来,正支着胳膊坐了起来,伸手挽着头发,笑着说道: “不用,爷这些天也忙得很,我若想睡,上了车再歪一会儿就是了。” 平王笑着点了点头,看着李青纤细的手腕,伸手轻柔的把李青散落在肩头的一缕头发拂到肩后,低声交待道: “路上自己也要仔细着些,别着了凉,晚上早些回来,我还有些事,等你回来商量。”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平王出了屋,水苏进来,挂起帘子,侍候着李青洗漱干净,换了件蜜合色小袄,一条素绫棉裙,绾了头发,插了支白玉如意簪。 刚收拾完毕,门口小丫头禀报着,郑嬷嬷随着禀报声掀帘进了屋,围着李青,仔细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翻,见穿戴各处都妥当,才笑着满意的点了点头,接过小丫头手里的楠竹筷,侍候着李青吃了早饭,李青心不在焉的喝了半碗粥,就放下碗,站了起来,水苏忙取了件秋香色紫貂连帽斗篷过来,郑嬷嬷接过,仔细的给李青穿好,又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手炉,奉给李青,水苏先侍候着郑嬷嬷穿了斗篷,自己再急忙穿戴整齐了,带着四五个小丫头,打着灯笼,一行人侍候着李青出了竹园居。 二门里,丁二和众仆妇婆子已经垂手侍候着了,月如和月静也早就到了二门里,正安静的站在车前等候着,见李青出来,微微颌首致意,李青笑着应着,轻轻抬了抬手,示意月如和月静两人上车。 郑嬷嬷扶着李青上了中间一辆围着青布象眼格棉布围子的大车,水苏跟着上车侍候着,李青上车坐定,将车帘掀起条缝来,看着郑嬷嬷笑着交待道: “嬷嬷赶紧进去吧,外面冷。” 郑嬷嬷笑着曲膝行着福礼,李青放下帘子,车子慢慢动了起来,出了二门,在黑衣卫在层层护卫下,往望乡驿快速行去。 水苏直起身子,侍候着李青脱了外面的斗篷和裙子,折好包好放到身边,又侍候着李青躺舒服了,转身从随身的荷包里取了几个黑色小粒出来,放到了车厢角落的熏炉里,车厢慢慢弥散出一般清淡的荷叶香味,李青随着车子晃了一阵子,就恍惚起来,干脆躺下,盖了被子,迷迷糊糊又睡着了过去。 李青一觉醒来,水苏笑着禀道: “夫人,刚丁二过来说了,再有一刻钟,就能到望乡驿了。” 李青眼睛亮了亮,笑着点点头,示意水苏取了靶镜过来,仔细的看了看,水苏打开妆盒,侍候着李青重新绾了头发,穿了裙子。 不大会儿,车子顿了顿,停了下来,丁二在车外恭敬的禀报道: “禀夫人,望乡驿到了。” 李青垂了垂眼帘,稳定了心绪,水苏侍候着她穿了斗篷,掀起帘子,扶着她下了车。 月如和月静已经下了车,正站在车前等着她,李青站定,紧了紧斗篷,看着月如和月静笑着点了点头,才抬脚往望乡驿正院进去了,月如和月静忙紧跟在李青后面,一起进了望乡驿正院。 水苏上前几步,掀起正屋帘子,李青站在正屋门口,慢慢抬脚进了屋,智然师太面容枯镐,身形极其干瘦,正盘膝端坐在正屋东面的炕上,满眼温和和慈爱的看着进来的李青,以及李青身后的月如和月静,脸上露出丝笑容来。 李青呆呆的站在正屋中间,盯着苍老枯瘦的智然师太,一时间,悲从心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了下来,师太眼神温和而干净的看着李青,微笑着,虚弱而低低的说道: “青丫头,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你过来,让我看看。” 李青几步扑了过去,拉着智然师太枯瘦的手,哽咽着只说不出话来,师太伸手抚着李青的面颊,微笑着,慢慢的低声说道: “青丫头,看到你,我就放心了,不要哭啦,你哭得师太心里酸得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智然师太(下) “师太!” 李青侧身坐在炕沿上,哽咽着叫道,智然师太满眼慈爱的看着李青,慢慢伸手抚着她的鬓角,月如和月静也挤到了炕上,眼睛湿润起来,双手合什,恭敬的行着礼,智然师太满眼笑意看着两人,微微颌首还了礼,转过头,看着李青,声音低沉缓慢的说道: “看到你,我就放心了,你气色很好,去年就听说你这病去了根,我和方丈就松了口气,这颗心也就放下了,今天再看到你,气色这样好,我也就再没什么心思了。” “师太!” 李青听着师太声音微弱的交待后事般的话语,微微有些慌乱起来,忙伸手按在师太的手腕上,凝神仔细的诊起脉来,师太微笑起来,低声宽慰着: “青丫头,我没事,就是累了些,等到了寺里,我想着,就到后山去静修了,寒谷寺的事,有你和苦寂、月如师兄弟主持着,我也能放心了,方丈走了,我也该静静的修行去了。” 李青凝神诊了脉,轻轻松了口气,面色也放松下来,笑着说道: “师太身子很好,就是太过劳累,虚弱了些,到了寺里,仔细调养些日子也就好了。” 月如和月静紧张的盯着李青,见她面色放松下来,才暗暗舒了口气,身子也松驰下来,李青伸手理着智然师太的衣服,笑着接着说道: “后山已经建成了两处静修的院落,小的那一处,我还让人从山上引了温泉水下来,那里离我在后山的庄子也极近,师太就住到那里吧,我往后住到庄子里,去看师太也便宜。” 智然师太笑着点着头,李青温和依恋的看着师太,笑着问道: “从这里到北寺,不到两个时辰就能到了,咱们是这会儿就赶过去?还是在这里再歇上一个晚上,明天再过去?” 智然师太没有回答李青的话,只笑着转过头,看着月如和月静吩咐道: “你们两个先出去,我和青丫头说说话。” 月如和月静笑着点头应了,微微低头告了退,出去了,水苏忙带着屋里侍候的众丫头婆子退了出去。 智然师太看着众人都退出去了,才转过头,微笑着看了看李青,低头掀起衣襟,用力撕着里面的棉袄下摆,李青忙起身,取了把剪刀过来递给智然师太,师太接过,剪开了棉袄下摆,伸手进去摸了一会儿,摸了只小小的沾满了棉絮的布包出来。 智然师太小心的把布包放到膝上,一层层解开来,先取了枚极小的黄玉印章出来,递给李青,笑着说道: “这些都是方丈让我带给你的。” 李青接过印章,仔细的看着,印章只有小手指一半长短,圆圆的,极细,印章头上刻着朵精致异常的莲花,师太含笑看着她,低声交待道: “你先收好。” 李青点头应了,小心的收到了随身的荷包里,智然师太又从拿了本薄薄的册子出来,递给李青, “你看看这个,这些可都是咱们寒谷寺救急的根本。” 李青疑惑的接过册子,打开来翻看着,里面是方丈的笔迹,字极小却清晰工整,一笔笔记着商号名和银量数,李青惊讶的抬头看着师太,师太长长的舒了口气,笑着说道: “这些东西交给了你,我这颗心就算是真正放下来了。” 李青起身从暖窠里倒了杯水过来,递给了智然师太,师太接过,慢慢喝了两口,才放下杯子,缓慢而低沉的说道: “这事,我也是刚知道,唉,那天,方丈把我叫过去,把这些东西交给了我,说这是木莲大师当年定下的规矩,寺里要积着一笔财富,备着万一之需,这些银两都散存在天下的大小商号里,每家商号存的银子数都不多,要支取只凭那个印章,方丈说,那些商号并不知道这银子是谁的,更不知道是寒谷寺的救急银子。” 智然师太停了停,微微喘息了起来,李青坐近了些,伸手抚着师太的后背,静静的等着她往下说,师太歇息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 “唉,你知道,前年,二皇子到寺里,拜了方丈做了寄名弟子,从那起,他每个月都来寺里一趟,有时候,二皇子妃也跟着一起过来,方丈原也打算着好好教导教导两个人,可没过多长时候,方丈就叹气了,说这两个人都是心气极高,聪明太过的人,到寺里来,本就不是来学佛的。 大半年前,有一天,沈大人又到了寺里,居然带了坛酒,方丈说他什么话也不说,只和方丈对坐着,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喝完了那一坛子酒,起身道了句‘珍重’,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从那往后,沈大人再也没到寺里来过。 十月法会那天,方丈刚下法坛,二皇子和二皇子妃就怒气冲冲的跟着方丈进了方丈院,也就半盅茶的功夫,两个人就出来了,上了轿就离开了,没几天,方丈就把我叫过去,跟我说了这些事,又把那些东西交给了我,打发我连夜离开寺里,转道到这韩地来了。” 智然师太悲伤而怆然的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李青眼睛红了起来,把手里的帐册子放到一边,轻轻抚着师太的后背,强笑着安慰道: “方丈的事,我必要讨个公道回来,师太不要太过伤心,都过去了。” 智然师太长长的叹息着,眼泪慢慢滑了下来,抓着李青的手,叹息着说道: “方丈说了,寒谷寺交给你,他没什么不放心的,我也是,放心的很,公不公道的又怎么样?只要寒谷寺还在,只要这寒谷寺还是原来的寒谷寺,方丈就知足了,我也知足了。” “师太放心,寒谷寺不但还是原来的寒谷寺,也许还要更好呢,不过,这公道也一定要讨回来!” 李青轻轻咬着牙,慢慢的说道,智然师太轻轻拍了拍李青的手,指了指炕上的帐册子,笑着嘱咐道: “这本帐册子收好,这可是咱们寒谷寺救急的根本,上千万两的银子呢。” 李青笑着应了,伸手取了册子,微微扬声叫了水苏进来吩咐道: “去取个匣子给我。” 水苏曲膝应了,很快取了只黑漆匣子和一把精致的黄铜小锁过来,李青接过,仔细的把帐册子放了进去,上了锁,叫了月如和月静进来,笑盈盈的把手里的匣子递给月静,嘱咐道: “你先拿着,可要仔细着。” 月静伸手接过,抱在了怀里,智然师太看着月静手里的匣子,笑着说道: “等会儿,让月静和你坐一辆车。” 李青笑了起来,也不应答,只回身看着月如吩咐道: “你去师太的行李里再找件棉袄出来,给师太换上。” 月如点头应了,转身去找师太的行李,水苏也急忙跟了过去,帮着一起找着,不大会儿,两人取了件崭新的棉袄过来,李青起身,和月如一起,侍候着智然师太换了衣服,又披了件棉斗篷,扶着她下了炕,慢慢往院子里走去,水苏急忙从后面给李青披上了紫貂斗篷,跟着出了院子。 李青扶着师太上了自己的车,回头看着月静,笑着从她手接了匣子过来,低声吩咐道: “你和月如还是坐来时的车吧,这路上也要差不多两个时辰,让师太睡一会儿的好,若你再坐上来,这车里就太挤了些。” 月静嘟着嘴,依恋的看着车内,半晌,才不情不愿的往后面的车子走过去了,月如站在旁边,笑着看着满脸不情愿的月静,跟在月静后面上了车。 李青上了车,放好了匣子,车子慢慢动了起来,李青半跪着,笑着说道: “我侍候你去了外面的大衣服,你躺下来睡一会儿吧,这会儿还早,咱们也不用太赶,路上稳着点,师太就在这路上好好睡上一两个时辰,好不好?” 智然师太笑着点头应了,李青往前挪了挪,侍候着她脱了外面的大衣服,躺了下来,又取了条淡黄绣兰草拉丝被给她仔细盖好,师太轻轻舒了口气,轻轻闭上了眼睛。 李青轻手轻脚的往边上挪了挪,取了匣子过来,打开取出了帐册子,就着车窗帘子透过来的光线,仔细的看了起来。 车子不快不慢的平稳的往前晃着,很快,丁二就在车外恭敬的禀报道: “禀夫人,到山门外了。” 李青收了帐册,锁好了匣子,智然师太已经睁开了眼睛,李青忙上前扶着她坐起,笑着说道: “咱们到山门外了。” 李青边说着,边侍候着智然师太穿好了外面的衣服,又仔细的上下看了一遍,才轻轻敲了敲车厢板,车帘子从外面掀开来,月如和月静已经站在车外了,上前扶着师太下了车,李青也跟在后面下了车。 苦寂早就带着众人迎在了山门外,黑衣卫远远的挡着好奇的香客,苦寂眼睛发红的看着智然师太下了车,急忙双手合什,恭敬的见着礼,智然师太含笑仔细的打量着他,微微点头还了礼,笑着说道: “这一年多不见,苦寂看起来长进了不少。” 苦寂眼睛涌了出来,哽咽起来, “师叔!” “你看看你,好好的,哭什么呢?师太过来了,这是喜事,看来你这是欢喜得太过了些。” 李青微微皱了皱眉头,笑着淡淡的取笑道,苦寂忙抬手抹着眼泪,连连点着头说道: “护法教训得是,我是欢喜得太过了。” “这山门外风大,师太一路上辛苦劳累,如今已经是乏极了,还是赶紧进去吧。” ................... 非常感谢亲们的支持,小闲家闲宝择校大战已尘埃落定,进了最想进的那个学校,小闲安然心定,明天起,继续两更!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关于老婆的称呼,改过了,鞠躬感谢蓝的懒懒童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取之有道 李青笑着吩咐道,丁二忙挥了挥手,两个侍从抬着个小小的两人抬,恭敬的放到了智然师太面前,李青和月如一左一右扶着师太坐了上去,智然师太也不推辞,安然坐定,李青回身接过水苏手里捧着的紫貂斗篷,给师太盖在了膝上,笑着低声说道: “师太且耐一耐,这韩地风寒极重,这一路上去,又是迎着风的,这个东西不过一时盖盖,挡挡风,师太且权宜用用。” 智然师太笑着点了点头,侍从小心翼翼的抬起两人架,李青、苦寂、月如、月静等人随侍左右,一起往寺里走去。 李青陪着智然师太进了月如等人居住的院落,安顿在了正屋里,笑着解释道: “师太先在这里安歇几天,后山的院子,我这让人去收拾出来,也就是十天半月的,就能搬过去了。” 智然师太微笑着点头应了,李青陪着师太吃了饭,一直盘恒到未末时分,才起身告辞,赶回十里庄去了。 车队走了没多长时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黑衣卫分成内外两队,警戒范围也往外扩展过去。 李青放下车帘,手里拿着帐册子,靠在大靠枕上出着神,水苏小心的点燃了琉璃盏,挂到了车厢四角的灯架上,见李青闭上了眼睛,伸手想把她手里的帐册子取过来,手伸到一半,想了想,又缩了回来,回身从车厢前的格子里取了条明黄绫丝被来,小心的给李青盖在了身上。 李青动了动,睁开眼睛,示意水苏取了匣子过来,把手里的帐册子放了进去,锁好放到自己身边,才又躺下闭上了眼睛。 李青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传来一片急促的马蹄声,车子顿了顿,停了下来,李青惊醒过来,直起上身,正要探问,车帘从外面掀了起来,平王紧绷着脸,站在车外,水苏半跪着行着礼,急忙下了车。 平王上了车,李青坐起来,往前挪了挪,伸手去给他解斗篷,平王脸上露出笑意来,抬手拦了李青, “我自己来,外面落雪了,斗篷上凉气重。” 平王说着,解下斗篷,扔到了车厢一角,李青笑着敲了敲车厢板,丁二忙在车外应答着,李青将车帘掀起条缝来,笑着吩咐道: “打发个人回去告诉郑嬷嬷一声,让她把爷的斗篷取一件交给二门当值的婆子,备着爷下车的时候穿,鞋子也取一双来,爷的斗篷鞋子都湿了,还有,让人送只薰炉来。” 丁二恭敬的答应着,离开车子,急忙吩咐了下去。 李青回过身来,从暖炉上的银壶里倒了杯水出来,递给平王,笑着说道: “爷今天不是要去军营的嘛?怎么会路过这里?” “哪里是路过,我是专程绕过来接你的,师太可好?” 平王接过杯子,慢慢喝了两口茶,舒服的长出了口气,笑着问道,李青歪着头看着平王,笑盈盈的点了点头, “人虽然极瘦,极憔悴,不过身子还好,没什么大事,这一路上太过辛苦劳累着了,安心调养一阵子就能好了。” 平王喝了杯子里的茶,李青接过杯子,放回到茶格里,转过身,接着说道: “师太说,要进后山静修,我也没劝她,月如现如今各处都应付得很好,师太这样年纪,又经历了这场变故,也应静心养养,安度晚年了。” 平王笑着点着头,伸展着腰身,靠在大靠枕上,伸手揽过李青, “这些事,随师太心意的好,后山离寺里也极近,你看,咱们要不要挑几个婆子送过去侍候着?” “不用,师太事事亲力亲为,从不让人伏侍的,这也是寺里的规矩,我已经吩咐月静也搬到后山去住了,她跟着师太长大,最知道师太的喜好,能照顾好师太,再说,月静还做得一手好斋饭,师太最爱吃她做的菜饭。” 李青笑盈盈的说着话,平王“嗯”了一声,就着车厢里昏黄的灯光,低头看着李青,长长的眼睫阴影落到眼睛下,笼着汪深潭般的眼睛,嘴唇粉红水润,正笑盈盈的说着话,平王慢慢伸手按在李青唇上,轻笑着低声感叹: “灯下看美人。” 李青怔了怔,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伏在了平王胸前,平王揽着她,也跟着笑了起来,半晌,李青才止了笑,坐直了身子,伸手从车厢一角取了匣子过来,斜睇着平王,笑着说道: “这匣子里有真正的美人,爷要不要看看?” 平王惊讶起来,伸手接过匣子,李青递了钥匙递过来,平王打开匣子,取出帐册子,仔细的翻看了半天,抬头看着李青,惊讶的问道: “这是什么?“ “这是方丈让师太带给我的,是寒谷寺的家底子。” 李青边笑盈盈的说着,边从随身的荷包里取了黄玉印章出来递给平王, “帐册上的银子存在这些商号里,随时都能支取,支取时只凭这个印章就行。” 平王放下帐册子,接过印章,捧在手心里仔细的翻看着,轻轻感叹起来, “这也是木莲的旧物?你看这莲花,这样精致,天下哪有工匠能雕得出来?怪不得只凭这个印章就能支取。” 李青笑盈盈的看着他,拿起帐册子,笑着说道: “这帐册子上记着得银两,我也粗粗算过了,一千万两略微不到一点,是寒谷寺这数百年间一点点积下来的。” 平王对着灯光,看着手心里泛着柔和光晕的小小的黄玉印章,手慢慢握紧了起来,把印章握在了手心里,转过头看着李青笑着问道: “这银子,木莲大师让做什么用的?” “方丈说,木莲说让做寺里救急之用。” 李青笑盈盈的看着平王答道,平王舒展开手掌,满眼赞叹的看着手心里的印章,又长长的叹息了起来, “木莲大师之远虑,世人不能及!” 李青眼眶微微缩了缩,仍旧笑盈盈的看着平王,平王捏着印章,伸手取过李青手里的帐册子,慢慢翻看了半盅茶的功夫,才重重的、不舍的叹息着,扔下了帐册子,把手里的印章递给李青,笑着说道: “你赶紧收起来吧,我要是再看一会儿,可就真的忍不住了。” 李青扬了扬眉梢,满眼戏谑的看着平王,平王伸手揽过李青,把印章小心的放到她随身的荷包里,再把荷包系好,又回身把帐册子放进匣子里锁好,才舒了口气,面色有些郁郁的说道: “你知道,爷如今缺银子缺得简直见不得白花花的东西,可爷毕竟不是山大王,这银子无论如何都得取之有道,大师肯信任我,信任韩地,把寒谷寺,把你全部托付给我,我再穷,也不能辜负了他去。” 李青也不言语,只笑着看着平王,平王看着李青满眼戏谑的笑意,摊了摊手,轻轻咳了一声,低声解释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今天若用了这银子,这名声不过早晚,必定会传出去,这往后,谁还敢信任爷?信任韩地?咱们韩地苦寒贫瘠,又偏于一隅,没有什么可以依持之处,爷只能用心做个好名声出来,唉,也是没有别的法子,我一定要取了洛水一带,若有了河北道,爷也就有了底气!” 李青眼神郑重起来,收了笑容,仰头看着平王,伸手抚着平王的面颊,微笑着低声说道: “爷是真的英明神武。” 平王笑了起来,伸手捉住李青的手,笑着说道: “林家有祖训,要敬天法地信神佛,心存畏惧。” 平王顿了顿,笑着指着匣子,转了话题, “这些银子,是寒谷寺的家底,你替寺里好好收着就是。” “嗯,” 李青眼睛里溢出笑意来,坐直了身子,笑盈盈的看着平王说道: “这银子,死放着也没意思,我原来就一直想着开家钱庄,开家天下最大的钱庄,只是,这开钱庄的本钱一直不够,也只能想想罢了,如今有了这上千万两的银子,再仔细经营个三两年,做出个天下最大来,也没什么难处,爷看呢?” 平王也坐直了身子,满眼兴趣的看着李青问道: “你懂钱庄上的经营?” “这有什么懂不懂,别人能做,咱们自然也能做。” 李青只笑着,仿佛不经意的说道,平王窒了窒,正想开口反驳,突然间,仿佛想起了什么般,笑了起来, “这个钱庄,你有什么章程、打算的没有?说给爷听听。” “这钱庄要做得好,不能有背景,也不能没背景,刚才我也仔细想过了,这钱庄不能开在庆国,也不能开在韩地。” 平王面色郑重起来,看着李青,仔细的听着李青的话,李青笑盈盈的看着他,接着说道: “晋地也不行,太远了些,背景上也单一,不够乱,奚地也不行,太弱了些。” 平王皱了皱眉头,又舒展开来,笑着问道: “庆国、韩地、晋地、奚地都不合适,那天下哪还有地方?” “金川府啊,金川府是韩地属下,在咱们控制之中,可金川府原来又是奚地、韩地、庆国三处势力交汇处,也许晋地也有些势力隐在其中,加上金川府的大小头人,边上的拉井山越人,放在那里,这背景可就有得猜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伎俩(上) 平王拧眉仔细想了想,大笑起来,伸手揽过李青, “说得极是,这金川府,爷本来就是打算象浮石城一样治理起来,把它养成爷的另一个钱袋子,若你这钱庄再开进去,就是锦上添花了。” 李青伏在平王胸前,等他止了笑,才叹了口气,有些发愁的说道: “就是这总管钱庄的人选,有些个犯难,本来,庆叔就最好不过的人选,可庆叔这一两年在外奔波太多,认识他的人也就多得很了,若接了这钱庄,只怕这钱庄的背景被人一眼就猜穿了,可是又能到哪里找这么个又能撑得起天下第一的钱庄,又能让人放心的人去呢?” 平王用力揽了揽李青,笑着说道: “这事,你找连庆问问就是,他必定有主意,说不定还有人选给你。” 李青抿嘴笑着,没再说话,平王揽着李青,半靠在靠枕上,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平王低声问道: “连庆今天过来和我说了吴未俊的事,他对这个吴未俊评价倒是很好,你哪天空了,见见他吧,我就不见了。” “嗯。后天吧,今天折腾了一天,累了,明天歇一天,后天再见他吧。” 李青低声答道,平王用手慢慢抚着李青的后背,笑着说道: “哪天都行。” 平王顿了顿,微微迟疑了下,才接着说道: “红袗,前些天又病了,我去看了,咳得很厉害,去无着庵请人过来看了,说是受了凉。” 李青微微皱了皱眉头,伏在平王胸前,没有动也没有接话,只垂着眼帘,等着他往下说,平王低头看着李青,停了片刻,才接着说道: “红袗一直随母亲住在春晖院暖阁里,身边又有嫡亲的姨母照顾着,丫头婆子更是不敢离身,哪会受了凉?我想着,许是别的原因,就让人把你给红袊的药丸子取了几粒,给红袗吃了,倒也管些用,咳得好些了。” 李青皱起了眉头,张了张嘴,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平王眼睛里滑过丝失落,看着李青,声音低了下来, “青青,明天我让人接了红袗过来,你给她诊诊,好不好?那么小的孩子,咳起来气都上不来,比当年红袊还要可怜。” “嗯,爷明天让人送她过来吧,说起来,我还真是连一面也没见过她呢。” 李青直起身子,笑着说道,平王微微松了口气,连连点着头, “好,那就好,我明天一早就让人把红袗送过来。” 两人回到十里庄时,已经是戌初过后了,郑嬷嬷早就带着众丫头婆子等候在二门里了,见李青车子过来,忙捧着斗篷和鞋子上前,递了进去,李青半跪着,侍候着平王穿了鞋子和斗篷,自己也取了斗篷穿了,才扶着平王的手下了车。 第二天,平王辰初过后就离开十里庄,去了平阳府,李青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叹着气起了床,今天是不能再睡下去了,事情已经追着粘着她到了十里庄。 李青起床洗漱后,换了件淡青色薄棉短袄,一条月白色素绫棉裙,吃了早饭,郑嬷嬷就进了屋,李青让她坐到炕上,笑着说道: “正要让人去请嬷嬷呢,有事得和嬷嬷商量了才行。” 郑嬷嬷侧身坐到炕沿上,从竹叶手里接了茶,笑着答应着: “夫人有什么事,吩咐给嬷嬷就是。” 李青笑着挥了挥手,竹叶忙带着屋里侍候的小丫头们退了出去,李青慢慢喝着茶,看着竹叶等人出了屋,才放下杯子,敛了笑容,眼睛里微微带了丝冷意说道: “才不过清静了半年多,就有人又要生事出来了。” 郑嬷嬷脸色凝重了起来,也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往李青身边挪了挪,看着李青,等着她往下说,李青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昨天爷和我说,红袗到现在,一直也没怎么好过,前天又咳了起来,从无着庵请了月影过去,月影诊了说是受了凉,爷有些不相信,说红袗就住在老太妃院里的暖阁里,身边又有嫡亲的姨母照应着,丫头婆子自然更是不敢离身,哪会受了凉?” 郑嬷嬷眉头拧了起来, “爷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月影诊得不好?还是说有人从中作祟?” “爷的意思,只怕是说月影诊得不准,说今天让人送了红袗到庄子里来,让我给她仔细诊一诊。” 李青声音微微有些清冷的说道,郑嬷嬷眉头拧得更紧了,仔细的看着李青的神色,李青看了看郑嬷嬷,继续说道: “月影看儿科是极好的,她又是个极谨慎的人,若有一分半分不能把握,也不敢这样下了断言,月影诊得不会错,这红袗必定是受了凉,才咳起来的。” 郑嬷嬷凝神仔细思量了片刻,嘴角闪出丝冷笑来, “夫人,这事,大户人家里也不少见,不过是些小伎俩,嬷嬷这就出去找人仔细打听打听,四小姐既然过来,这些小鬼小怪自然也要跟着过来,嬷嬷正好也闲着,就动动手,替四小姐去了这祸根,也算是给自己积些福德吧。”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低声吩咐道: “嬷嬷一并打听打听,府里的那两个姨娘,现如今日子过得如何。” 郑嬷嬷笑着应了, “我知道,你放心,这红袗过来,既是诊病,只怕要住上个十天半月的,安置在哪一处好?” “不用另外安置,就在这院子里,在前院收拾出几间屋子来,让她们住着就是。” 李青眯了眯眼睛,嘴角闪过丝讥笑,慢腾腾的吩咐道,郑嬷嬷眼睛也眯了起来,片刻,轻轻笑了起来, “这样也好,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这事也是越快越好,夫人这里正经忙着呢。” 李青眯着眼睛笑着看着郑嬷嬷,郑嬷嬷拧眉仔细思量了一阵子,眉头舒展开来,笑着说道: “夫人放心,嬷嬷这就出去安排安排。” 李青眼睛里满是笑意,郑嬷嬷突然重重拍了拍手,满脸笑容的说道: “哎哟,你看看我,差点忘记了,我这一大早过来,是给夫人报喜的!” 李青扬着眉梢,有些惊讶的看着郑嬷嬷,笑着问道: “我能有什么喜事的?” “夫人,可是大喜的事!秋月有了,算起来,也快有三个月了,是不是大喜的事?” 李青满脸惊喜的看着郑嬷嬷, “这秋月,真是福气好!杨家老夫人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可不是,昨天杨老夫人遣了杨元嶂过来报喜,也真是不巧,夫人不在,我收拾了一大车的补品,让杨元嶂给秋月带回去了。” 李青“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指着郑嬷嬷嗔怪道: “嬷嬷,我可不是心疼那一车子东西,哪有你这样一车一车的送过去的?秋月这个时候,第一不能补,第二还真不能吃太多东西,不然,孩子太大,生产的时候可是要人命的!” 郑嬷嬷笑了起来, “我这不是高兴嘛,又不是让她一天吃完的,夫人说起这个,嬷嬷正想和夫人商量商量,夫人看,要不要先挑两个稳妥有经验的婆子过去侍候着?要不,从太医院稳婆局里挑两个送过去?那些稳婆,跟着夫人学了这么长时候,可是长进了不少,不是外面的稳婆能比得起的。” 李青仔细想了想,笑着说道: “从太医院挑人过去不合适,违了例了,就从咱们庄子里挑两个送过去吧,你仔细着些挑,人要细心,更要谦恭和气,万不能到了杨府,颐指气使,惹得人家不快,倒值不得了。” 郑嬷嬷忙点头应着, “夫人放心,这事我省得,若是没帮着秋月,反倒给她添了堵,倒不如不派。” 李青舒了口气,笑着点着头,眼睛弯着笑了起来,轻轻感叹着: “说起来,秋月是个福气好的,真是憨人有憨福。” 李青想着琉璃,琉璃是个聪明通透的,却那样早早的走了,秋月本份却少份灵气,平淡就是福气,人是不能太过聪明了。 李青怅然起来,郑嬷嬷留神看着李青,忙笑着说道: “夫人今天还要不要派人过去看看秋月去?” “不用了,咱们若是一天一趟的派人过去,一来累着了秋月,二来只怕要给杨老夫人添了心思,倒扰得杨家一家不得安宁,过几天再派人过去看她吧。” 郑嬷嬷笑着点头应了,李青想了想,犹豫了下,吩咐道: “你让人仔细查查,嗯,这事,晚上我再吩咐丁二一声,让他也帮着你查查,看看红敏身边都是些什么人,有没有来历不明的,或是来历太过清楚的,还有红袖和红袊身边,也都要仔细查清楚,咱们心里得有数才行。” 郑嬷嬷舒展着眉头,笑了起来, “这就是了,咱们虽说不在府里住着,可夫人毕竟是王府正牌子王妃,该管的事还是得操心管着的,这些事,件件都该心里有数才行,夫人放心,还有呢,我跟夫人说过多少次了,咱们的人,得多安置些进去,各处都得有!” 李青有些无奈的笑着看着郑嬷嬷, “好好好,嬷嬷说得对,都照嬷嬷说的去做,嬷嬷,我就没打算过管那个王府,费那个心做什么?” “夫人,这王府,不是你说不管就能不管的!你看,这事不也跟到庄子里来了?就怕你不管事,那事也跟在你身后,甩也甩不脱!” 李青轻轻的哀叹着, “好了,嬷嬷,我知道了,往后,我留心些就是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伎俩(中) 午初时分,红袗的车子就到了十里庄二门里,奶娘抱着红袗,张七小姐扶着丫头紧跟在后面,随着婆子往园子里进去了。 张七小姐边走,边好奇的转着头,四处打量着周围景色布局,跟在她身后的一个婆子上前几步,赶上引路的婆子,从袖筒里取了只荷包出来塞到婆子手心里,陪着笑低声问道: “四小姐咳了一路,我们小姐心疼的不行,就想着早些让四小姐安置下来,也不知道要把我们安置在哪一处?一应用俱物品可都齐全了?咱们现在是先去给夫人请安,还是先到院子里去?” 引路的婆子接过荷包,放在手里掂了掂,笑吟吟的塞回到婆子手里,微微带着丝倨傲,客气的说道: “这个,嬷嬷还是收回去吧,庄子里规矩严,若因为这么个荷包伤了体面,也不值当,你们小姐安置在哪一处,我可没听上头说过,至于用俱物品齐不齐全,就更不知道了。” 婆子脸上闪过丝尴尬和恼意,立即堆了满脸的笑容,陪着小心说道: “我们小姐要照顾着四小姐,自然是和四小姐安置在一处,我就是问问四小姐安置在哪一处,用俱物品可齐全了?” “瞧嬷嬷这话说的,夫人是我们四小姐嫡亲母亲,这用俱物品上还能不齐全了?嬷嬷这话跟我说说也就算了,可不要到外头说去,若是让上头听到,可少不得一顿教导!说不定还要吃板子。” 引路的婆子顿住脚步,压低了声音,带着丝鄙夷的训斥着,婆子脸色紫涨起来,也不敢再说话,一行人很快到了竹园居。 引路的婆子在竹园居门口止住众人,上前几步,跟门口当值的婆子交接了,当值的婆子笑着说道: “可算来了,刚刚水萍姑娘还打发小丫头过来问呢,赶紧进去吧,夫人正盼着呢。” 边说边让着抱着红袗的奶娘往院子里进去了,和引路婆子搭话的那个婆子忙上前曲了曲膝,满脸笑容的客气道: “有劳嬷嬷了,怕夫人惦记,一路上可没敢耽搁。” 当值的婆子仿佛没听到那婆子的话,只转头看了看引她们过来的婆子,两人笑了笑,当值的婆子才转过头,满面笑容的引着奶娘往院子里进去了,到了前院,当值的婆子顿住脚步,转身看着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婆子和扶着丫头的张七小姐,微微扬着下颌吩咐道: “夫人吩咐了,四小姐就安置在这院子东厢,你们赶紧去屋子里收拾妥当了,四小姐也劳累了一路了,见了夫人,就得下来歇息着了。” 吩咐完了,当值的婆子转过身,笑着对奶娘说道: “跟我进去吧。” “这位嬷嬷。” 婆子急忙叫道,着急的推着张七小姐上前,陪着满脸笑容解释道: “这位嬷嬷,四小姐一直都是我们小姐照顾着的,老太妃也说过,四小姐没我们小姐照料可不行。” 当值的婆子转头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着张七小姐,笑着说道: “老太妃既然这么说,这位姑娘这差使当得必是极妥当的。” 说着,转身就要进去,张七小姐也急了,忙叫道: “嬷嬷留步,我总要去见了夫人,请了安才妥当。” “姑娘这话说得,别说王府里,就光这庄子里,上上下下上千的人,若进了这院子,都要见了夫人,请了安才妥当的,那夫人天天不用做别的了,光坐着受这些礼,还受不完呢。” 当值的婆子顿住脚步,不耐烦的说道,张七小姐紫涨了脸,气恼起来, “我不是你们府里的下人。” 张七小姐身边的婆子忙拉着她,张七小姐甩开了她,生气的说道: “奶娘拉我做什么?你告诉她,我不是她们府里的下人,我是张家七小姐。” 当值的婆子扬着下颌,微微眯着眼睛,傲然的看着张七小姐,也不答话,只转身带着奶娘往里面进去了。 张七小姐恨恨的咬着嘴唇,抬脚就要跟进去,旁边的婆子忙上前拦住,压低了声音厉声呵斥道: “孙管家没教过你规矩的?夫人这里,可是半分也错不得!” 张七小姐的奶娘忙拉住她,陪着满脸的笑,躬着身子陪礼道: “我们小姐一时有些着急,失礼了,请嬷嬷们原谅则个,我们这就过去给四小姐收拾屋子去。” 几个婆子警惕的盯着奶娘和张七小姐,看着她们进了屋,互相递了个眼色,仿佛不在意的散开了。 张七小姐坐在东厢炕上,透过通风窗满脸着急的往后看着,这会儿已经是酉初时分了,四小姐被抱进去,再没出来,连半点信儿也没有。 奶娘站在炕沿上,低声安慰道: “小姐也别着急,夫人大约还不知道小姐也跟着过来了,不然,哪会不请小姐进去的?且耐住性子,等一等。” “怎么耐性子?家里一趟趟的催着,姨娘隔天就托人捎信来,我也急啊,爷是隔三岔五的就去春晖院请安,可爷就跟看不到我一样,你说,让我怎么办?总不能……” 张七小姐哽咽起来,奶娘忙上前用帕子给她拭着眼泪,低声安慰道: “所以咱们才想着到这庄子里来,爷如今不比原先,这抬人进府,必是想着要让夫人张罗了才好,等会见了夫人,你温顺恭敬着些,讨了夫人欢心,没有不成事的,王府里,四位姨娘,如今一个能当值的也没有,夫人一个人哪里侍候得过来?正是好机会,快别哭了,要是眼睛哭红了,就不好了。” 张七小姐忙止了眼泪,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我知道。” 两人正说话间,就听到外面婆子高高扬起的请安声,忙往外看去,只见平王披着石青缂丝黑貂斗篷,大步进了院子。 奶娘一把抓起斗篷塞给张七小姐, “快快,小姐快去给爷请安,我缠着外面的婆子。” 张七小姐一边急急的裹着斗篷,一边紧跟着奶娘往外奔去,奶娘掀起帘子,正要说话,竟发现守在外间暖阁里的两个婆子一个也不见了!奶娘心里微怔,随即一阵狂喜,忙推着张七小姐往外奔去,张七小姐奔出去,扑到院子里,将将拦在平王面前, “妾,给爷请安。” 平王愕然之下,顿住了脚步,拧着眉头,转身看着身后的当值婆子问道: “这是谁?” “回爷的话,是跟过来侍候四小姐的姑娘。” 婆子恭敬的回道,平王眉头皱了起来,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张七小姐问道: “你是张家姑娘?” “回爷的话,妾是张氏玉莹。” 张七小姐声音柔弱的说道,平王点了点头,绕过跪在地上的张七小姐,径直进去了,奶娘急忙扶起张七小姐,示意她跟进去,张七小姐微微犹豫了下,咬了咬嘴唇,小跑着跟了进去,院子里的婆子仿佛没看到一般,自顾四散开去。 奶娘站在院子里,怔了怔,到底没敢跟着进去,转身回了东厢,守在东厢的婆子这才慢慢从倒座里晃了出去,重又回到外间暖阁里坐下。 张七小姐微微有些喘息着,一路跟在平王后面进了内院,小丫头掀起正屋帘子,李青得了禀报,抱着红袗已经迎了出来,平王解了斗篷,扔给水萍,伸手揽过李青,低头看着正在李青怀着嬉笑不已的红袗,微笑起来,温和的说道: “红袗到你这里,不过半天功夫,就这么爱笑了,我在春晖院,每次看到她都是哭着的。” 李青笑着亲了亲红袗的额头,笑盈盈的仰头看着平王说道: “那是因为你身上煞气太重,吓着孩子了。” “噢?那这会儿呢?爷身上就没煞气了?” 平王笑着问道,李青也笑了起来, “红袗,咱们进去,以后就不要怕父亲了啊,父亲很爱红袗的!” 平王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揽着李青往东厢走去。 张七小姐紧跟着也进了东厢,旁边的小丫头脸色紧张起来,正要上前,水萍飞了个眼神过去,小丫头们忙低头退了下去,水萍也只当没看到张七小姐,也不去理会她。 张七小姐站在平王身后,怔怔的看着抱着红袗的李青和满脸笑容的平王,微微有些失神,王爷竟然会笑,笑起来这样好看,就象太阳出来一样,暖洋洋的让人心都软了下来。 张七小姐有些傻怔怔的看着笑得如旭阳初升的平王,跟在两人身后进了东厢,水萍笑盈盈的拦住她,转过身,曲了曲膝,冲着李青禀报道: “回夫人,爷带了位姑娘回来。” 李青身子微微一僵,顿住了脚步,平王满脸惊愕,猛的转过身来,张七小姐慌乱起来,急忙看着平王,曲膝行着福礼,声音里透出些妩媚来: “爷……” 李青高高的扬着眉梢,脸上露出明了的笑意来,转头看着平王,正要说话,平王抬手止住了她,指着张七小姐说道: “这是张家送过来照料红袗的人。” 说完,转过头,脸色立即阴冷下来,声音冷冽的问道: “谁让你进来的?夫人让人传唤你了?出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伎俩(下) 张七小姐脸色瞬间苍白起来,李青眯着眼睛盯着她,突然笑了起来,慢腾腾的说道: “既是张家送来专程照顾红袗的,必定是位见多识广、经验老到的嬷嬷,我原还以为这样的嬷嬷总是年纪大些才是,没想到看起来这样年青,还这么娇媚,我见了都要失神了呢,这位嬷嬷,恕我冒昧,你养过几个孩子了?” 张七小姐脸色紫涨起来,一时说不出话来,水萍在旁边轻轻推了推她,笑着提醒道: “这位嬷嬷,夫人问你话呢,别失了礼。” 张七小姐紫涨着面皮,一时答不出话来,平王眼睛微微眯了眯,目光阴沉的盯着张七小姐,训斥道: “夫人问你话,你是没听到,还是不屑理会?张家,狂妄得也太过了些!” 张七小姐身子发起抖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回,回夫人话,妾没生过孩子,妾,还是闺阁之身。” “妾……妾啊……” 李青拖长着长声,慢慢的重复着, “原来张家是这么个意思,张家对爷这份细心关爱,妾……真是叹服啊。” 李青轻轻拍着红袗,转头看着平王,眼睛里透着阴阴的冷意,平王窒了窒,脸色也有些紫涨起来,张七小姐猛然惊醒过来,往前蹭了蹭,急忙解释道: “回夫人,玉,玉莹不是,是,父亲让我来,是照顾,照顾姐姐的,姐姐病着,没人照顾,不不不,是我心疼姐姐,要照顾姐姐,照顾姐姐一辈子。” 李青转过身,一边轻轻拍着红袗,低声安慰着她,一边看着跪在地上的张七小姐,声音温和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是你姐姐让你来照顾四小姐的?” “不不不,不是,是……是老太妃。” 张七小姐声音低了下去,平王恼怒的竖起了眉梢,李青转头看了看他,笑着说道: “老太妃是个心善的,凡事都能包容,从不和人多计较,这脾气真是成全了不少人。” 平王顿时明白过来,脸上隐隐泛起层怒气来,李青笑着看了他一会儿,才转过头,看着张七小姐温和的说道: “真是辛苦你了,照顾了姐姐,又要照顾四小姐,这王府里,要不是你们张家照应着,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呢,明天一早,我就遣人去贵府上,好好谢过贵府老太爷、老爷太太才是,至于玉莹小姐,劳您照顾我们四小姐,真是不敢当,至于你姐姐,你们一母同胞,情深似海,我也敬服得很,等会儿,就让人送你回去你姐姐那里,回去照顾着她,本来想留你一晚,明天一早再送你回去,不过,” 李青顿了顿,眼睛阴冷的盯着张七小姐,声音柔软的继续说道: “你和姐姐这样情深,留你在这庄子里,你也安不下心来,只怕要夜不成眠了,我哪里忍得下心来留你?老太妃是上了年纪的人,疼爱孙女,难免多想着孙女些,你和你姐姐在王府里只怕不好静养,就搬到城南的落雁庄去住着吧,那里最是清静不过,也没人再打扰你们姐妹情深,你就好好儿的在庄子里陪着你姐姐,往后,我必不让人再打扰了你们姐妹两个,你这份姐妹情深,真是让人敬仰,等你姐姐百年之后,我让人立座牌坊给你。” 张七小姐脸上渐渐青灰起来,忙转头看着平王,低低的哀求道: “爷……” “爷这里,你只管放心就是,真是个好姑娘,牵挂着姐姐,牵挂着四小姐,还这么牵挂着爷,真真是难得。” 李青转过头,冷冷的盯着平王,声音也微微阴冷起来,平王眼睛里闪过丝笑意,看着李青,微微陪着些小心说道: “夫人安排得极妥当。” 张七小姐脸上一片惨白,李青也不看她,微微扬了下颌,水萍招手叫了两个小丫头过来,扶起张七小姐半拖半拉着出了屋,李青轻轻亲了亲红袗,低声吩咐水萍: “吩咐一声,连夜送到落雁庄去住着,再让郑嬷嬷仔细派些妥当人跟过去侍候着,万不可委屈了张姨娘。” 水萍笑着答应着,转身出去吩咐了。 平王看着水萍出了屋,忙上前半步,揽了李青,微微陪着些小心,笑着说道: “你也知道,爷这一阵子,忙着军里的事,真是没留心这事,你别生气。” 李青也不理他,只抱着红袗,往东厢进去了,平王忙叫了奶娘进来吩咐道: “把四小姐抱过去歇着吧,夫人身子弱。” 奶娘小心翼翼的曲膝应了,李青把红袗递给奶娘,又笑着在红袗脸上亲了下,温和的说道: “红袗真是个好孩子,跟奶娘回去睡觉,明天再过来跟母亲玩,好不好?” 红袗似通非通的笑着,被奶娘抱着出去了。 平王笑着揽过李青,低声说道: “这事,是我疏忽了。” “爷这是什么话?爷是这韩地的主子,是王,就是妻妾成群又能如何?” 李青眼神冷冽的斜睇着平王,声音冷淡的说道,平王窒了窒,手下用力拉过李青,陪着笑说道: “爷没那心思,真是疏忽了。” 李青转过头,只不理他,平王低下声音, “爷错了,你别生气。” 李青咬着嘴,只不说话,平王拧起了眉头, “这事,爷是错了,受罚行不行?” 李青转过头,仰头看着平王,微微眯着眼睛,慢腾腾的说道: “张家。” 平王怔了怔,垂着眼帘,顿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 “张家是过份了,手也伸得长了些,你处置吧。” 李青眼睛盯着平王,平王无奈的笑着说道: “随你,只是,做得好看些,爷,总要服众。” 李青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 亥正时分,平阳府王府西院一片灯火通明,不大会儿,十几辆大车就缓缓出了王府大门,睡得迷迷糊糊的平阳府南门城门领被王府护卫从被窝里拖出来,开了门,满脸迷糊睡意的城守领疑惑的看着缓缓驶出城门的车队,在寒风中抖缩了几下,急忙关了城门,回去睡觉了。 偷偷跟在车队后面的黑影看着车队出了城门,在阴影里呆呆的站了片刻,急忙回身往张府奔去。 张家老太爷披着衣服出来,张大爷引着奶娘进来,奶娘看到张老太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着,语无伦次的叙说着,张老太爷暴躁起来: “你慌什么?话也不会说了?” 奶娘颤抖了下,倒利落起来,一五一十的说了十里庄的前前后后,张老太爷有些失神的跌坐到椅子上,轻轻挥了挥手,斥退了奶娘,转头看着张大爷问道: “前儿送给孙义的东西,他收了没有?” “收了。” 张老太爷心里微微定了下来,轻轻舒了口气, “再看看吧,七丫头也太愚蠢了些,夫人没召见,她竟敢跟在爷后面闯进去,这不是明着打夫人的脸吗?夫人身份贵重,爷也得让着她几分不是。且等等看看。” 张大爷拧着眉头,思量着点了点头,小心的建议道: “明天,让人给落雁庄那边送些东西过来?” “送?这会儿还送什么送?找死呢?那两个没用的蠢丫头!不用管她们了!” 张大爷忙点头答应着,两人正说话间,丰禄飞奔进来,微微喘息着禀报道: “老太爷,大爷,刚刚孙大爷的贴身小厮过来递了句话,说……” “人呢?” 老太爷猛的站了起来,打断了丰禄的话,着急的问道,丰禄脸上闪过片仓惶, “已经回去了,他不肯进来,说孙爷吩咐了,让把话说给我听了立即就回去,片刻不能停留。” “说了什么?” 张老太爷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急忙问道,丰禄面庞抽动了几下,低声说道: “让我转告老太爷,张家踩到了悬崖边上。” 张老太爷脸色惨白起来,跌坐回椅子上,半晌说不出话来。张大爷忙上前,微微有些惊恐的抚着老太爷的胸前,低声叫着: “父亲!父亲!” “我没事。” 张老太爷无力的抬手挥了挥,垂着头坐了半晌,低低的喃喃道: “这王府的天,这韩地的天,真的变了?” 张大爷担忧的看着父亲,低声安慰道: “父亲,这孙义不过一个管家,能知道多少?父亲别太放心上。” “你懂个屁!” 张老太爷突然暴怒起来,手指颤抖着指着张大爷骂道: “你这个没用的蠢货!孙义是什么人?那是跟着爷长大的,是爷肚子里的虫子!你说他知道什么!我怎么养出你这样没用的东西!” 张大爷急忙跪在了地上,磕头请着罪,丰禄也跪下磕着头劝道: “老太爷息怒,这事,还得赶紧想想办法。” 张老太爷喘着粗气坐在椅子上,呆呆的怔了大半天,才哑着声音说道: “文家,已经被夫人拆散打残了,大少爷和二少爷都还小,一时半会撑不得事,也指不上,顾家,顾家那个老狐狸一心等着三少爷长大,必不敢有什么动静,如今,只好靠着夫人。” “可是,” 张大爷迟疑着说道: “听说顾家也想靠着夫人,到现在也没找到门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附骥(上) “没有门路?哼!那庆余堂,那灯草胡同不是门?不是路?他顾家不过想着借着夫人的力扶三少爷上位!借了这力,他准备给夫人什么?顾家那头老狐狸没那份气概!图谋这样大,却没有舍家弃族的横心,夫人是什么人,会让他平白借了这份力去?咱们没那么大的心思,不过借她些荫凉,往后能送一两个人到爷身边,就是大利了,她只有得没有失,凭什么不肯?” 张老太爷慢慢平静下来,冷静的说着,张大爷连连点着头, “父亲说得极是。” 第二天一早,张老太爷带着张大爷,各坐了一顶青布小轿,悄悄的往灯草胡同去了,小厮开了门,恭敬客气的答道: “两位爷,我们连爷今天一早就出去了,走前吩咐过,要很晚才能回来,若有人来,还请改日。” 张老太爷温和的笑着谢了小厮,转身坐到轿子上,脸色就阴了下来,怎么这么巧,还是……张老太爷心里有些焦急起来,用力踢了踢轿门,吩咐道: “走快些,去三爷府上。” 轿子出了胡同,一径往林三爷府上过去了。 十里庄,连庆和吴未俊下了马,木通早接了出来,给连庆见了礼,又转身笑着冲吴未俊点头示意,侧身引着连庆和吴未俊边往里走,边笑着说道: “今天一早,逸梅庄那边就送了几十部新抄好的书过来,夫人这会儿正在琅嬛居看新送过来的书呢,吩咐带连爷和吴三爷去琅嬛居见她。” 连庆笑着点着头, “夫人的书,理了多少了?你记着和郑嬷嬷说,别让夫人太过劳累着了,那么些书,没个一年两年的,哪里理得清楚的?慢慢理就是了,别太赶。” 木通脚下顿了顿,躬身答应着, “是,小的记下了。” 吴未俊得体的微笑着,听着两人的闲话,微微低着头,目不斜视的跟在连庆后面,沿着曲折的青石小路,往琅嬛居进去了。 木通到了琅嬛居正屋门口,恭敬的躬下身子禀报道: “夫人,连爷和吴三爷到了。” 帘子从里面掀起,绿蒿站在门侧,曲膝福了福, “连爷,吴三爷,夫人有请。” 连庆含笑点了点头,吴未俊微微躬了躬身子谢了,跟在连庆身后,小心的进了屋。 “夫人已经收拾出这么多的书了?” 连庆看着书架上堆得满满的书,惊讶的说道,吴未俊抬起头,满脸惊愕的看着这毫无隔断,宽阔异常的七间正屋,和屋子里一排排顶着屋脊的红木书架,书架满满垒着的全是书籍,吴未俊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一时竟有些恍然如梦的感觉,怪不得叫琅嬛居,这就是读书人心目中的琅嬛福地啊。 “吴三爷。” 连庆低低的叫了他一声,吴未俊恍过神来,急忙跟着连庆转过身去,南窗下的榻上,李青正裹着件银狐斗篷,端坐在炕上,笑盈盈的看着吴未俊,李青身边的几上,满满的垒着十几本新抄出来的书。 连庆上前就要跪倒,李青忙抬手止住,笑着说道: “快扶着庆叔,庆叔,不必行这样的大礼。” 木通忙满面笑容的上前扶住连庆,吴未俊跟在后面,跪在地上,磕头请了安。李青仔细的打量着他,笑着说道: “起来吧,不用这样多礼。” 吴未俊又磕了个头,才谢了李青,起身垂手站在了连庆身边,李青笑着示意道: “庆叔坐吧,吴公子也坐吧,我和芳菲情同姐妹,说起来,吴公子也算不得外人。” 连庆笑着点了点头,接过了话头, “夫人和九小姐情分深厚,那天我在厚德居,看到九小姐,真是又惊又喜,赶着告诉夫人,夫人高兴得不行,也真是难得的缘分。” “能得夫人青眼,是芳菲的福份,也是未俊的福份。” 吴未俊笑着回道,小丫头奉了茶水上来,连庆和吴未俊接过,欠身谢了。 连庆喝了口茶,放下杯子,仔细的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这也不过几个月功夫,夫人就收拾出这么些书来,夫人也不能太过劳累着了,还是慢着些整理收拾的好。” “也没怎么赶着收拾,这些都是很早前看的书,看着这些书总是想起以前在寺里的事,这屋里好多书,都是老和尚到处找人给我讨了来的。” 李青声音慢慢低了下去,连庆轻轻叹了口气,吴未俊微微动了动,看了看连庆,想了想,忍着没有说话,连庆又叹了口气,低声安慰道: “大师也算是高寿了。” “嗯,” 李青仿佛意识到什么,忙敛了凄容,微笑着接着说道: “三爷找了五十个抄书匠给我,还有两个管事,竟都是极好的,我让人把他们安置在了逸梅庄,既然有了人手,不如干脆紧一紧,看看一两年里能不能把我带来的书每样都抄个几本出来。” 李青顿了顿,笑盈盈的接着说道: “庆叔知道,我一直想着,在玉山脚下和平阳府各建一座书楼,集天下图书于楼里,给天下的读书人看。” 李青声音里带着欢快,透出向往来,吴未俊正在心里暗暗计算着五十个誊写匠,两年里能抄出多少本书来,听了李青的话,微微有些动容,笑着说道: “若是这样,天下文气都要集于平阳府一处了。” “若是因了这个,能带起韩地的文风文气来,自然是最好,即使不能,也无妨,这书就是要给人看的,有人肯来读书,也是书的福气不是,咱们这书楼,他来读也好,抄了走更好,等我再仔细想想,定了规矩出来,抄书的笔墨纸张,我也想送给他。” 李青笑着说道,吴未俊怔了怔,突然起身深深的躬下身子, “未俊先谢过夫人这片爱文爱书之心,能有夫人,是韩地的福份。” 李青笑着抬手示意他坐下, “我也算半个读书人,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再说,这世间,哪里有与世隔绝的净土?天下清平了,咱们才能这样负暄而读,临窗清谈不是。” 吴未俊仔细的听着李青的话,面色郑重起来,又站了起来,掀着衣襟跪在地上,磕了个头,直视着李青说道: “夫人,未俊自小读书,略有小成,又在外游历十年,一心想为天下人,为天下读书人做些事,受家父差遣入韩,没想到未俊的福份竟在这平阳府,在夫人这里,未俊愿意附骥夫人,为夫人心目中的这天下清平,尽一份力,若老了,未俊还想求了夫人,到那书楼里做个守书人。” 连庆嘴角往上翘起,垂着眼帘端坐着,李青端坐在炕上,微笑着看着吴未俊,微微思量了下,慢慢说道: “我这里有份差使,正没有合适的人选,既然这样,就交给你吧。” 吴未俊忙磕头答应着,李青抬手示意着: “起来,坐下说话吧。” 吴未俊谢了,起身重又坐回到椅子上,李青微笑着看着他吩咐道: “双山城一带遭了雪灾,今年这雪灾早,受灾的地方大,要赈济的人就多,按理说,需要更多的银子,可咱们韩地财税本来就少,今年爷用银子的地方又多,户部能拨出的银子不多,可赈济又不能马糊了,这赈济的事,就交给你,既不能委屈了灾民,也不能再跟户部多要银子了。” 吴未俊眉头轻轻拧了起来,李青端起杯子,一边喝着茶,一边打量着吴未俊的神色,吴未俊仔细的思量了片刻,才谨慎的开口道: “户部能拨几成的银子?” “最多四成,先给你三成,那一成,能不用尽量不用。” 李青慢慢的说道,吴未俊眉头拧得更紧了,又思量了片刻,才问道: “夫人可允我自己筹银?能允我几个路子?” “募银和募工可以,不过不能用官府的名义,也不能用王府和我的名义,更没有彩头,若是募工,庆余堂可以给你做保,这事你找庆叔就行。” “双山城府尹?” “这事我和爷说过了,赈济的事,你作主,知会他就行了,不过,只是赈济这一件事。” 吴未俊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这差使我接了,有庆余堂做保,事情就好做得多了。” “嗯,有什么想头没有?” 李青笑着问道,吴未俊笑着点了点头, “未俊在外游历期间,也见过几回赈济之事,这中间讲究极多,未俊也仔细思索过,若只一味施粥施银救困,最易作养懒人刁民,但若不施粥施银,极穷困之人又不得生活,这中间,如何施,就有些讲究,这赈济上,又最易滋生贪欲,不过,夫人放心,未俊不是那只读书不经世事的书生,这赈济上,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以此为主,再辅以施粥施药救困之举,赈济之人规矩严格,再盯得紧些,韩地官风本就清廉,许能成功。” “不是许,是必要成功,这事关着万千的人命呢,我让丁二帮着你,有什么事,找庆叔,找我都行。” 李青笑盈盈的交待道,吴未俊忙起身恭敬的答应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附骥(中) 李青又笑盈盈的指着旁边炕几上堆着的书说道: “这是我让人新抄出来的几本书,你看看,有没有没看过的。” 绿蒿上前,分几次捧着书送到了吴未俊身边的高几上,吴未俊小心的拿起书,仔细的一本本翻看着,抽了三四本书出来,递给绿蒿,笑着说道: “真是惭愧,只这几本是看过的,这七本都没能读过,这本<北地杂说>,很早就听我授业恩师盛赞过无数次,只是一直没有机缘看到过,没想到,今天能在夫人这里见到。” “这本杂说,我也很喜欢,记述得很平实,说理简朴却极透彻,这本书原是庆国国子监祭酒张大人收着的,是广慈大师替我从他那里借了来,我就录了本留着了。还有那本<草堂随记>,也是张大人的收藏。” 李青笑盈盈的和吴未俊闲话般说着那些书的来历,吴未俊扬起了眉梢,惊喜的说道: “怪不得,张大人可是有名的藏书大家,我游历到京城时,也曾到他府上借过书,不过,夫人也知道,张大人爱书成痴,为人却最是小气,我托了无数的人,也没能从他那个书楼里借出一本半本来!” “那个书楼,听说一向是张大人自己打扫整理的,别说仆妇丫头,就连自家儿子,也是连门都不让进的,说是怕他们粗手粗脚,弄坏了他的书,要不是大师,我也借不出这些书来,唉,说起来,也亏得我把他的藏书几乎抄了个遍,不然,岂不可惜死!” 李青感叹道,吴未俊也重重的叹了口气,感慨道: “这是这些书的福份了,谁知道张大人仙逝后,他那些儿孙竟如此混帐,那些书,如今也不知都散落到何方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连庆端坐在椅子上,笑盈盈的凝神听着两人聊着那些书,李青脸上微微露出些疲倦来,吴未俊机灵的收了话头,小心的看着连庆,连庆满眼笑意的看了看他,转头看着李青说道: “夫人身子弱,又劳累了这半天了,还是回去歇着些才好。”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 “嗯,也好,庆叔先留一留,我还有些事要交待给你,吴公子,我就不虚留你了,代我问芳菲好。” 吴未俊忙起身谢了,恭敬的告了退,跟着木通出去了。 看着吴未俊出了琅嬛居,李青直起身,下了炕,笑着说道: “庆叔,咱们还是回竹园居说话吧,这里太冷了些。” 连庆笑着应了,绿蒿忙上前小心的取下李青身上的斗篷,给李青换了件长长的紫貂斗篷,又从小丫头手里接过手炉递给李青,李青接过手炉,微微拢了拢斗篷,转身出了门,往竹园居走去。 李青回到竹园居,直接进了书房,去了外面的斗篷,舒服的叹了口气: “还是暖和些舒服啊。” 连庆跟在后面,满脸笑意、眼睛里闪着骄傲,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李青,李青回头看了看连庆,笑了起来,摊了摊手说道: “哪,庆叔,我长大了,是不是?” 连庆笑了起来,连连点着头, “夫人长大了,还这样好!要是!” 连庆猛然顿住, “庆叔接到我那天,我母亲就知道她能安心走了。” 李青笑盈盈的看着连庆,接过了话头,连庆眼睛微微有些发红,忙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夫人……” “好了,不说这个了,庆叔,你先坐。” 李青笑盈盈的打断了连庆的话,轻盈的转了个身,看着绿蒿吩咐道: “让厨房送些点心来,庆叔一早赶过来,也该饿了,我也有些饿了,想吃些东西。” 绿蒿忙笑着应了,李青转身坐到炕上,打开炕几上的紫檀木匣子,取了几张纸出来递给连庆: “庆叔,你看看这个,这是我让那些小丫头算出来的总数,你看看能不能看出些什么来。” 连庆接过纸,仔细的看了起来,不大会儿,绿蒿带着两个婆子拎着食盒,送了几样点心和两碗紫米羹进来,小丫头跟在后面,送了热水过来,李青和连庆净了手,吃了点心,李青打发了丫头退了下去,连庆已经看完了手里的几张纸,把纸递给李青,笑着说道: “帐都极明白清楚,看不出什么不对来,这帐上,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毕竟爷盯得紧,爷脾气又那样,只怕也没人敢在这上头动手脚。” 李青接过纸张,又放到了匣子里,笑着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着,这里头,最多有些个不划算,若说别的,象庆叔说的,只怕也没人敢,若是这样,就好办了,这个吴未俊,我想着,暂时也别让他在户部挂职,就给他个钦差的关防,让他一心做双山城赈济的事,庆叔看,是不是妥当?” “夫人这样安排,自然妥当。” 连庆笑着应道,稍稍顿了顿,才接着说道: “那户部?” “户部那边,这些帐,我还是要一一盘过,一来,查过了总是要放心些,二来,正好让我那些小丫头们有个练习的机会。” 李青笑盈盈的说道, “至于人,我想把杨元嶂先放进去先做个六品主事,接管双山城司务,庆叔看呢?” “六品主事?是不是高了些?” 连庆怔了怔,皱着眉头仔细思量着, “高是高了些,不过,咱们不正要这样嘛?一来,依着杨元嶂的才能,这差使做起来绰绰有余,二来,若不做了这双山城司务主事,放进去也就没半点用处了,第三,庆叔不是说过,要树咱们自己的威风嘛,这既然要树,总是树个样子出来吧,让大家都能看到不是。” 李青笑盈盈的说着,连庆窒了窒,失笑起来, “夫人说得有道理,杨元嶂这样入户部,就能分去些吴未俊的风头,吴未俊那边的差使也许就能少些牵绊。”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连庆顿了顿,接着说道: “最近要操心的地方多,夫人也别太劳累着了,如今虽说病根去了,可毕竟底子弱。” “我知道,庆叔放心,庆叔自己也要注意身体。” 李青笑盈盈的说道,边说边下了炕,走到桌子边,拉开抽屉,取了只黑漆匣子出来,转身递给连庆,连庆接过匣子打开来,取出里面的帐册子,李青重又坐到炕上,微笑着低声说了这帐册子的来历。连庆心里一时五味俱全,合上册子,抬头看着李青,感慨的说道: “夫人的福份,真是……” 连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笑着看着李青,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 “都说夫人是木莲传人,其实原本我并不太信这传人不传人的话,这世上若有神,李云生那样的人,怎么不见报应?” 连庆声音哽了起来,有些说不下去了,转过了头,李青默然坐在炕上,微微有些怜悯的看着连庆,连庆慢慢平息了下来,转头看着李青,脸上露出笑容来, “如今想想,神明自有神明的道理,木莲大师留在这世间的东西,如今一点点的竟都交到了夫人手里,还有那个匣子,竟跟木莲大师特意留给夫人的一样。” 连庆低声感慨着,李青眼光微微有些闪烁,轻轻笑着说道: “庆叔先不要感慨这神明不神明的事。” 李青边说着,边取了印章出来递给连庆, “这是印章,庆叔拿着,我想着,这银子,死放着也没意思,你安排安排,稳着些,慢慢的把这些银子一点点取出来,这些银子,我想开个钱庄,给寺里留个活水源。” 连庆接过印章,迟疑了下,低声问道: “这事,爷知道吗?” “知道,当天我就和他说了,就是不说,这事必定也是瞒不过他的,爷倒不是那目光短浅,没有见识的人,庆叔放心。” 连庆舒了口气,仔细翻着册子,李青看着他手里的册子,笑着说道: “我算过了,一共一千万两不到一点,开钱庄是足够了,咱们这钱庄的章程,要和其它的钱庄有些不同才行,我这几天再理一理,回头拿给庆叔看看,我记得连家老早也是开钱庄的,就是这主持钱庄和管事的人,庆叔要仔细物色物色。” 连庆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夫人这记性真是好,连家的钱庄,老早以前,在河北道还是小有名气的,后来,老太爷酷爱读书,不喜欢这生意上的事,才盘给了人家的,我小时候,在钱庄里也做过几年学徒,说起来,夫人这秉性脾气,倒更象连家人,连家人可都是极擅长做生意的,就连老太爷那样不喜生意的,做起生意来,也是做一样成一样的。” 李青笑吟吟的听着连庆絮絮叨叨的怀着旧,看来庆叔今天这心情极好,庆叔只有心情极好的时候才会这样说起连家的旧事。连庆声音些游离的接着说道: “夫人的母亲,做生意眼光更好,十来岁就接了家里的生意,倒比老太爷做得更好,老太爷那心思根本就不在生意上头,小姐就带着我去铺子里看生意……如今夫人做生意这灵性,和连家真真是一脉相承!” “我本来就是连家人啊。” 李青笑盈盈的接道,连庆笑了起来, “夫人说得极是,连家如今也就剩夫人这一根独苗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附骥(下) 连庆抬头仔细的看着李青,又叹了口气, “夫人这眉目,不象你母亲,倒和你外祖母有六七分象呢。” 李青只笑盈盈的看着连庆感慨着怀旧着,连庆也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膝头, “我年纪大了,话也多起来了,不说这些了,夫人说的钱庄主事,倒也不用从外面找,半夏就行。” 李青微微扬了扬眉梢,询问般看着连庆,连庆接着说道: “半夏帐务上极有天份,虽然话少,面上木讷,可心里头极为有数,夫人也知道的,从小的时候,木通、半夏、苏叶和桑枝四个,木通是个鬼灵精,最爱捉弄人,苏叶和桑枝在他手里大亏小亏吃了无数,可他却在半夏手里吃了无数的亏。”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就是现在,木通也不敢在半夏面前做手脚,我倒不是担心半夏的心计才能,只是因为这个钱庄,我不想让人猜出东家是谁,如果半夏出面,会不会?” “不会,这个上面,夫人倒不用担心,半夏一直管着咱们的帐,他性子又那样,出头露面的时候极少,纵有一两个见过他的,也无妨,以后管了钱庄,也不是要出头露面的差使,他那性子,正合着这么神秘着。” 连庆温和的解释道,李青笑着点了点头, “好,庆叔回去交待给他吧,钱庄总号放到金川府去,这事不必急,一步步稳着些做,帐册上的银子一点点收,全部收回来,放到钱庄里做本钱和流水。” “以前连家的钱庄,叫聚海钱庄,咱们这个钱庄,夫人取了名字没有?” “没有,庆叔给取个名字吧。” 李青弯着眼睛笑了起来,连庆眼睛里闪出亮光来,脸上微微带出些兴奋来, “海字犯了爷的讳,要不,咱们这钱庄,就叫聚源钱庄,夫人看,妥不妥当?” “聚源,好,这名字最好,就用这个吧。” 李青笑盈盈的说道, “这钱庄的招牌,也不用找谁题去,庆叔手里若还有外祖父或是母亲的手迹,看看能不能凑出这几个字来,就用这个吧。” 连庆忙点头答应着,长长舒了口气,又舒了口气,满足的微笑起来,李青只笑着看着他,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连庆才敛了笑容,低声说道: “钱庄的事,我回去和半夏商量着办,有什么事再过来请夫人的示下,沈家的事,最近有了点眉目。” “噢,” 李青面色郑重起来,连庆微微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 “沈家的生意,布得极广,夫人也知道,沈家最大的依持,是东海盐场,我让人仔细打听了,现如今管着东海盐场的,是沈尚书的弟弟沈志远沈七爷,沈尚书这一房兄弟四个,沈尚书是嫡长子,老二沈志远和老三沈志强是庶出,生母原是沈老太爷的贴身丫头,听说从小侍候沈老太爷,沈老太爷对她一直另眼相待,感情极好,沈志远九岁那年,生母染病过世了,没多久,老三沈志强也染病没了,老四沈志宏也是庶出子,生母原是嫡母的侍婢。 听说沈志远自小聪颖异常,只是脾气有些个古怪,沈尚书恩荫入仕后,沈志远就接手了沈家盐场,这些年,和沈尚书两个兄弟齐心联手,沈家这些年倒是越来越兴盛了。” 李青仔细的听着,皱起了眉头,连庆看了看李青,顿了顿,接着说道: “沈志远夫妻情深,没有妾侍,也没有通房丫头,生了三子两女,长子今年十七岁,去年年底刚成的亲,娶的是安泗城守卫马家嫡长女,长女今年十五岁,还没有定亲,次子今年十四岁,三子今年十岁,最小的是个女儿,今年八岁了。” 李青拧眉听着,思量了片刻,低声问道: “安泗城守卫马家,这门亲事,是沈青叶的主意吧?” “看起来倒象是,我让人打听了,倒没打听出什么来,沈志远因为要管着盐场,平时不住在京城老宅,一家人一直住在北海边上的广平城里,上个月,沈志远妻子周氏带着孩子回了京城老宅,听说是为了次子进学,三子拜师的事,不过,只怕想给长女找个合适的人家才是真的。” 李青慢慢点了点头,低头思量了半晌,抬头看着连庆,微微有些怅然的说道: “庆叔,我一直不愿意跟谁去争去斗,就是不愿意狠下心来,对无辜单纯的孩子动手,可破巢之下,安有完卵?” 李青慢慢抬起手,看着莹白得仿佛透明的十指,半晌才悠悠的叹了口气,声音平淡得没有起伏的说道: “既然这样,咱们就想法子让四皇子去沈家求亲去。他们两个,年纪倒也般配,沈青叶必定愿意让这个堂妹嫁给四皇子,京城里争到这份上,三皇子一系早就败落了,不过就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的争斗罢了,沈青叶必定想着拉着三皇子、四皇子过来,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也要拉一拉,若能和四皇子结亲,至少不是坏事。” 连庆怔了怔,脸上闪过丝迷惑来,李青看了看连庆,垂着眼帘解释道: “我不过在赌,赌沈志远夫妇是真心疼爱孩子,沈志远夫妻情深,家里肯定是极和睦的,这样的人家,必是极疼爱孩子的,极少有肯舍了孩子求什么利益的,若沈志远夫妻真是这样,沈青叶的脾气,又是从来不肯替别人想的,这事,就有机会。” 连庆凝眉听着李青的解释,恍然点着头, “我知道了,那四皇子……唉,但凡疼孩子的,哪家父母肯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唉,只看想不想得开了,四皇子只爱男风,和男子风流成性,侍妾成群比,也不多坏到哪里去。” 李青淡淡的说道,连庆窒了窒,轻轻摇了摇头,苦笑起来, “夫人的想法,还真是跟别人不一样。” 李青垂着眼帘,连庆看着李青,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这事,总有第一次,连庆微微笑着问道: “四皇子那边,只怕得爷吩咐下去才行。” “嗯,我今晚就和爷说。” “京城那边的动静,也得借着赵勇手里的线谍,这事?” “嗯,我一起跟爷说,这些事,家事连着国事,本就分不清楚,咱们这边,庆叔留心着这盐市动静,看看能不能大致算一算这东海盐场,晋地的井盐,和韩地的矿盐,各占了几成去,韩地的矿盐,也是户部管着的,最好派个人去实地看看,若是东海的盐断了,咱们能不能补了这空额。” 连庆怔了起来, “夫人准备断了东海的盐?这可不好办。” “我也就是这么想想,这事,半点头绪还没有呢,只是这东海的盐一天往外卖着,沈家的银子就能白花花的一直流进来,总是要断掉的。” 李青有些刻板的慢慢的说道,连庆眉头拧了起来,缓缓点了点头。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连庆才起身告退出来,到前院吃了饭,启程回了平阳府。 平阳府东门,一个长随模样的人坐在紧挨着城门的茶楼里,紧紧盯着城门口,看到长随侍从拱卫着连庆进了城,急忙扔了几个铜钱在桌子上,转身奔了出去,往张府回去报信了。 连庆回到灯草胡同,不大会儿,门口小厮进来禀报,张家老太爷和张大爷请见连爷。 连庆微微怔了怔,忙笑着急步迎了出去。三人客气的见了礼,连庆恭敬的让着张老太爷进了正屋,又让着张老太爷坐了上首,上了茶,才陪坐在下首,客气的说着客套话。 张老太爷哈哈笑着,爽朗的说东说西,说了一会儿话,张老太爷微微示意张大爷,张大爷取了只小小的匣子出来,双手递了过去,笑着说道: “前儿听说连爷想找块好玉,正好我们府上收了块,连爷看看,若还过得上眼,就留着赏玩吧。” 连庆客气着接过匣子,打开来,只见里面黑丝绸垫子上放着块手掌大小,凝脂般温润无瑕,雕工极朴拙灵动的玉佩,玉上隐隐透出些古锈来,更显得沉稳久远,连庆怔了怔,忙合上匣子,推了回去,笑着推辞道: “这样的古玉,能遇而不能求,太过贵重了,连庆一个奴才,哪有这福份,大爷收回去吧,无论如何也是不敢收的。” 张老太爷哈哈笑了起来, “连爷也是个爽快汉子,怎么还说什么贵重不贵重的话来?咱们韩地男人,只看情谊,钱财都是身外物,再贵重,还能贵重得过咱们的交情去?” 连庆也笑了起来, “老太爷教导的是,这玉,再贵重也没咱们这交情贵重不是,只是,连庆毕竟是人家的奴才,夫人那头可交待不了,还请老太爷体谅则个。” 张老太爷眼角微微动了动,抬眼示意着张大爷,张大爷忙笑着又取了只紫檀木匣子出来,捧到连庆面前,张老太爷轻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 “连爷请看,这匣子,还想烦请连爷转呈给夫人,张家,愿附骥尾。” 连庆怔了怔,打开匣子,只见匣子里放着本薄薄的帐册和十几张地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晋身(上) 连庆急忙合上匣子,转头看着张老太爷,满眼不解、满脸惊讶的问道: “老太爷,这是什么意思?连庆真是有些糊涂了。” 张老太爷又轻轻咳了几声,才笑着慢慢解释道: “寒谷寺医技闻名天下,以慈悲著称,老夫一直敬仰之极,如今夫人贵为寒谷寺护法,张家合族若能附骥夫人,那可是至善之路,还请连爷代为通禀。” 连庆低头看着匣子,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张老太爷,目光真诚中带着为难,诚恳的说道: “老太爷这份向善慈悲之心,连庆极为敬佩,这匣子和老太爷的心愿,我就代老太爷转告夫人,只是,连庆不过一个奴才,主子们是哪能想的,可不是我等奴才能揣测得到的,若有不协,还请老太爷见谅。” 张老太爷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三人又坐着说了会儿话,张老太爷才带着张大爷起身告退,连庆恭敬的送到门外,看着两人上了轿,走得远了,才转过身,微微眯着眼睛,背着手慢慢回到了正屋。 十里庄,酉正刚过,平王就回到了竹园居,李青正陪着林红袗在东厢炕上玩耍,李青拿着几只小布偶引着红袗伸手来抓,红袗咯咯笑着,半躺在炕上,笨笨拙拙的伸手抓着李青手里鲜艳明丽的大老虎,小孔雀。 平王进了屋,李青忙放下布偶,站了起来,笑盈盈的曲膝行了礼,红袗目光追着李青,笨拙的转着头,咯咯笑着看着李青,努力伸着手指,平王眼睛里漫出笑意来, “还没进门,就听到她这笑声。” “爷回来得晚了,没看到刚才呢,红袗想咬自己的手指,可就是放不到嘴里去,晃来晃去就晃到了耳朵边上,自己把自己给逗乐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怕她笑岔了气,只好抱起来哄了好一阵子。” 李青转身把布老虎塞到红袗手里,笑着说道,水萍和几个丫头看着炕上挥舞着双手的红袗,抿嘴笑了起来,平王怔了怔,坐在炕沿上,满眼关切的仔细打量着红袗,眉头拧了起来,微微有些紧张的问道: “怎么会这样?咬个手指都咬不到,还能送到耳朵边上!这差哪里去了?红袗是不是……会不会哪里不太好?” 李青愕然看着平王,半晌才缓过神来,笑了起来,伸手抱起红袗,坐到平王身边,笑着说道: “你看看,红袗这眼神,这么黑亮有神,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哪里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小孩子都是这样,刚生下来的孩子,既看不清楚东西,也看不到颜色,慢慢长大了,才能看得清楚形状,分得出颜色,然后慢慢的,才能够看得出远近、快慢呢。” 平王惊讶而好奇的看着李青和她怀里的红袗, “你是说,这么大的孩子还分不出远近?” “嗯,一来还分不太清楚,二来,就算看到了,手去拿的时候,也一样找不准位置,手和眼一时还配合不起来,大人们拿玩具逗她们玩,就能让她们练习练习这手和眼的配合。” 李青笑着仔细的解释着,平王放松下来,接过李青手里的布老虎,逗着红袗,红袗咯咯笑着,两只手扑着平王手里的布老虎,玩了一会儿,李青才叫了奶娘过来,把红袗递给她,吩咐她带着红袗回去歇息了。 竹雨带着人摆了晚饭上来,李青和平王吃了饭,平王端坐在东厢炕上看起了文书,李青泡了茶上来,平王示意李青放下杯子,递了本折子过来, “你看看这个,多罗倒也是个能干的,已经把江白接过来了,大哥的前哨游骑已经接到了他们,算着日子,现在差不多该进了呼伦草原了。” 李青接过折子,仔细的看了,轻轻舒了口气,放下了折子,站起曲了曲膝,笑着恭喜道: “给爷贺喜了。” 平王放松的笑了起来,接过折子,放到了几上, “塔尔城里的那个江凯,也是个极聪明的人,张文远游说乌日部落出兵追击,竟被他硬生生的劝了回去,任凭着多罗带着江白离开塔尔城,这份见识气度,倒也难得。” 李青怔了怔,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江凯要做什么?” “我留了些钉子在塔尔城,张文远也和乌日部落做上了生意,搭上了这条线,咱们至少能知道些塔尔城的情形,先看看再说吧。” 平王声音平和的说道,李青点了点头, “嗯,爷要把江白接到哪里?” “你看呢?” 平王反问道,李青仔细思量了半晌,才笑着说道: “不如先接到平阳府,送到北寺住一阵子,开了春,再在呼和城找个地方给他建寺。” 平王笑着点着头, “我也是这个意思,正好看看这个江白,到底是怎么个神奇法。” 李青抿嘴笑了起来,转身端起杯子递给平王, “爷喝口茶吧,这眉山茶,明年可就喝不着了。” 平王眼神阴沉了下来,接过杯子,一口喝了,笑着把杯子放到几上, “咱们早晚打到莲花峰下,寒谷寺还是青青的寒谷寺。” 李青笑着点着头,转开了话题,和平王仔细说着上午见吴未俊的点滴,平王凝神仔细听着,带着丝赞赏说道: “果然是个不错的,只听这几句话,就知道这是个实心做事的,也是个有经历有脑子的聪明人,明白这中间的关节,这几条章程也定得好。” 李青眼睛弯了起来,又仔细说了和连庆商量的事,平王眉头拧了起来,看着李青担心的问道: “半夏太小了点吧?今年多大?” “也二十出头了,四个小厮中,他年纪最大。” 李青笑盈盈的正说着,突然间仿佛想起了什么,低低的惊呼了一声,平王一把揽过李青,紧张的问道: “怎么啦?” “没事没事,我没事,只是突然想起来,半夏都二十出头了,还没成家呢!我竟然一点也没想到这事,庆叔那么忙,肯定早就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了,可怜的半夏,又是个没嘴的葫芦,庆叔不提,他肯定不会自己去说这事!这几年,还不知道憋闷成什么样呢!” 李青又笑又急的说道,平王松了口气,笑了起来, “这还不好办,明天让孙义把府里年纪相当,容貌性情都好的姑娘全部挑出来,让半夏一个个挑去就是了。” 李青白了平王一眼,没有理他,平王笑着伸手揽过李青, “我是说,你让半夏管钱庄,他这年纪,是不是太小了些,能不能压得住?” “庆叔说行肯定行,我相信庆叔的眼光,庆叔一向也比我谨慎。” 李青笃定的说道,平王窒了窒,低头看着李青,仔细的盘算了半晌,才笑着说道: “这倒是,连庆看人眼光确实极准,行事也谨慎,你打算让杨元嶂什么时候入户部?” “越快越好,最好是杨元嶂入户部后,再派吴未俊的差使,双山城那边事情紧急,杨元嶂这边自然就是越快越好。” 平王点了点头, “那好,明天我就和吏部议这事,福生主管户部也有好几年了,你心里要有数,福生的脾气禀性,我清楚得很,他没什么心思,可下面那些人,却难保一个个都没有什么心思,你要谨慎着些。” 李青郑重的点了点头, “爷放心,如今最要紧的,是双山城一带的赈济,吴未俊还是要常常走走三爷府上,一时半会的,这样于他这差使有利。” 平王笑着点了点头,仿佛想起了什么,笑了起来,低声说道: “晋地那边,又找了两三个美人送进了京城,我还让人挑了两个……” 平王顿了顿,眯了眯眼睛, “上好的娈童,是送给四皇子的,四皇子的口味爷倒是清楚得很,这两个,必能让他爱得如珠如宝。” 李青皱了皱眉头,半晌没有说话,平王低头看着她,有些疑惑的问道: “怎么不高兴了?” 李青仰头看着平王,神情郁郁的说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难受。” 平王揽了揽她,笑着宽慰道: “这样的事,你以前只怕是闻所未闻,有一样人,就靠这个为生,专门买了一两岁的男孩子进来,打小调教,教唱教舞,如娼家女子一般养着,十一二岁再卖给好这一口的人,可就是天价了,女孩子也卖不出这样的价钱来。” 李青垂着眼帘,没有接话,这些事,她知道得更多,这话题让她恶心难受,干脆转开了话题, “爷这次找的姑娘,是那几个老鸨去挑的?” “嗯,倒没花多少银子,比前几个便宜很多,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处。” “这种事,碰运气的时候居多,爷也别太放心上,顺其自然,能成自然好,就算不成,也没什么害处不是?” 李青笑着宽解道,平王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嗯,这些不过是末技,爷可不靠这个,爷要取洛水以西,靠得是爷的铁骑和韩地的好儿郎。” 李青抿嘴笑着,一脸崇拜的点着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晋身(中) 平王看着李青满眼的笑意,微微窒了窒,用力搂了搂她,慢腾腾的说道: “这会儿,你心里肯定想着,爷就是一介武夫,是不是?” 李青笑得眼睛弯了起来,忙摇着头, “爷功夫那样好,当然称得上武夫这两个字了,不过爷可不是一般的武夫,爷是天下最英明神武的那个武夫!” 平王怔了怔,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平王止住笑声,满眼爱怜的低头看着怀里的李青,李青笑盈盈的看着他说道: “红袗现在身子也好了,她一直长在母亲身边,离了这几天,母亲还不知道想成什么样呢,我想明天就让人送她回去,免得母亲牵挂,你看呢?” 平王眼里闪过丝苦恼,低头看着李青,半晌才笑了笑说道: “母亲年纪大了,再要照顾红袗,就有些力不从心,红袗年纪幼小,跟谁在一起,长大了必定就亲近谁,要不,就让红袗跟着你,好不好?你养在身边,也能解解闷。” “爷的好意,我体会得到,只是……” 李青垂着眼帘,顿了顿,低低的接着说道: “只是,一来红袗一直跟着母亲,母亲又是个极爱孩子的,若是这样接了来,只怕母亲太过想念红袗,倒是我的不孝了,二来我身子不好,现如今庄子里的事,都操不过心来,若把红袗带在身边,只怕也没那样的精力,照顾不了她,万一有一星半点的不妥当,爷让我如何自处?” 平王抿着嘴,半晌没有说话,李青也不看他,只垂着眼帘,用手指顺着衣服上的纹路在他胸前慢慢划来划去,平王低头看着李青,思量着说道: “红袗病的时候比好的时候多,来庄子前,我以为她只会哭,跟了你这几天,天天都是笑着的,我就怕一送回去,她又要生起病来,青青,孩子那样小,你就……” 平王顿了顿,李青立即笑着接过了话头, “这事,我正要和爷说呢,爷知道,前一阵子,我送了二十几个婆子到北寺,跟着月如去学些粗浅的医理,今天上午,我和郑嬷嬷一起,从这二十几个婆子里,仔仔细细的挑了一个出来,姓赵,也是王府几辈子的奴才了,今年四十出头,我也考问过她了,也算得上粗通医理,这个赵嬷嬷为人精细,又带大过两三个孩子,我正想着和爷商量了,就点了她跟过去侍候红袗,爷看呢?” 平王怔怔的看着李青,眼睛里微微有些迷茫和痛楚起来,想了想,有些不甘的劝道: “红袗只有几个月大,你养在身边,长大了,她自然只和你亲,心里也只认你是她的母亲,青青,我的孩子,不也是你的孩子?” 李青微微眯了眯眼睛,笑着说道: “爷是我的夫君,爷的孩子,我自然都要妥帖照顾着,父父子子的,人之伦理纲常所在,哪能说什么只认不只认的?” 平王眼底涌起浓浓的失望,脸上带出几分寥落来,半晌没有说话,李青轻轻推开平王,下了炕,端起凉了的茶水下去,换了杯热茶上来,笑着说道: “爷还是赶紧看文书吧,好在今天的文书倒不多,不然,又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时辰了。” 平王接过杯子,随手放到几上,伸手拉了李青过来,盯着李青,带着几分固执的说道: “这也快进腊月了,前些日子,我就吩咐孙义把春熙院收拾出来了,你带着红袗一起回去。” 李青皱了皱眉头,微微歪着头看着平王,笑着问道: “爷这是怎么啦?庄子里这会儿堆了那么多的事,哪里走得开?再说,我今年也不想那么早回去王府,祭灶前一天再回去也来得及。” 平王满眼固执的盯着李青,脸渐渐绷了起来,李青挣了挣,平王两只手钳着她,也不松手,只沉着声音坚持道: “你带着红袗,一进腊月就回去,出了正月再回来。” 李青转头看着平王,眼睛仿佛笑弯了一般眯了起来,半晌,才声音温软的说道: “爷还是赶紧看文书吧,我今天一会儿也没闲着,可是累了一天了,这会儿,身上乏得不行,再熬下去,明天可就要病倒了。” 平王呆了呆,迟疑着松开李青,李青下了炕,笑盈盈的转头看着平王说道: “今天竹雨用椰子炖了清鸡汤给爷做宵夜,爷喝些再睡。” 平王面容松驰下来,点了点头,李青笑着曲了曲膝,退出去歇息了。 第二天辰初刚过,平王就带人回去了平阳府,李青起来吃了早饭,已经是辰正过后了,郑嬷嬷掀帘进来,曲了曲膝,笑着问道: “夫人和爷说了没有?今天送不送四小姐回去平阳府?” 李青慢慢眯起了眼睛,笑着点着头说道: “说过了,车子都安排好了?交待好赵嬷嬷没有?” “夫人放心,都仔细交待过了。” 郑嬷嬷笑着说道,李青点了点头吩咐道: “那就打发她们赶紧启程吧,早些赶回平阳府才好。” 李青顿了顿,迟疑了下,才接着吩咐道: “嬷嬷打发了她们,再过来一趟吧,我还有些事和嬷嬷商量。” 郑嬷嬷答应着,出门看着奶娘和赵嬷嬷侍候着红袗上了车,看着车子驶出了大门,才转回到竹园居。 李青坐在书房里,正歪在炕上看着本书,见郑嬷嬷进来,忙把书放下,打发绿蒿出去,才笑着说道: “嬷嬷,我想到寺里住几天。” 郑嬷嬷一时怔住了,拧着眉头,狐疑的上下打量着李青,半晌才慢腾腾的问道: “好好的,怎么又想起到寺里住几天的?庄子里这些日子可正忙着呢!” 李青目光微微有些闪烁起来,垂着眼帘,也不看郑嬷嬷,只笑着解释道: “好好的,就不能去住几天了?我不过想过去住几天,静一静心,再说,我还想陪陪师太。” “夫人可别拿这样的话来糊弄嬷嬷,夫人要静心可用不着去寺里,也别说什么陪师太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是老老实实和嬷嬷实说的好。” 李青窒了窒,轻轻咳了一声,往郑嬷嬷身边蹭了蹭,拉了拉郑嬷嬷的衣袖, “嬷嬷,没什么,大事,不过去寺里住几天,也不是什么大事。” 郑嬷嬷盯着李青,挣开了衣袖, “夫人和爷闹别扭了?什么时候的事?因为四小姐,还是因为张家那个狐媚子?” 李青轻轻咳着,半晌才低低的说道: “也没什么闹不闹别扭的,爷说让红袗跟着我,我没答应,他……” 李青顿了顿,看着郑嬷嬷,摊了摊手,干脆直说了出来, “他说让我带着红袗,进了腊月就回去王府,过了正月再回来。” 郑嬷嬷怔住了,抬手指着李青,迟疑着问道: “你把四小姐打发回去这事,爷根本就没答应?” “他也没说不答应,他就是说让我带着红袗一起回去,不过,我也没答应他。” 郑嬷嬷睁大了眼睛,愕然看着李青,一时说不出话来,怔了半晌,才突然失笑起来, “夫人强行打发了四小姐回去,就想躲到寺里避过爷的火气去?” “嬷嬷,我不过想去寺里住几天,陪陪师太,我没答应过王爷,他也没说过不行,怎么能算是强行打发!再说,他有他的脾气,我还有我的脾气呢,我可犯不着躲他什么?” 李青眯着眼睛说道, “再说,他说的是他的道理,可不是我的,我不过懒得跟他争论这些是是非非的,更懒得理会他!” 郑嬷嬷仔细的看着李青的神色,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拍拍李青的手,低声开解道: “夫人自小就和别人想得不一样,这我知道,可夫人那些个道理,哪里行得通?爷对夫人,也算是极宽容的了,这中间,一来是因着夫人的身份,二来,爷对夫人也有那么几分真心在,就算这样,夫人行事,还是要稍稍收敛些,也不能太过了,今天夫人这样逆了爷的意思,直直的打发了四小姐回去,岂不是打了爷的脸?好在这事,不过是爷和夫人私底下商量着的,也没旁人知道,爷疼爱着夫人,这事,就可大可小,不过,夫人今天还是别去寺里的好。” 郑嬷嬷顿了顿,似笑非笑的看着李青,接着说道: “这事可回避不得,晚上爷回来,夫人还是花点心思慢慢哄转了爷,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算过去了,若是夫人今天避去了寺里,爷这心里也许就结下了心结,若再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挑唆着,说不定,爷和夫人就渐渐生分了,听嬷嬷的话,晚上要费些心思才好,还有,今天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听到没有?” 李青无奈的看了郑嬷嬷一会儿,才垂着眼帘,重重的叹着气, “嬷嬷,你说对,他是夫,是君,唉,我得让着他。” “不是让,是敬,唉,好好好,让让,就算让吧,你也得让出个样子来,女人就是要柔顺,要委婉,可不能和男人硬碰硬,硬碰硬那是要吃大亏的,要哄着男人,要柔顺着把男人哄得往你的路上走,要以退为进。” 郑嬷嬷低声教导着,李青微微垂着头听着,半晌,李青轻轻重重的不停的叹了一会儿气,才微微有些颓唐的说道: “嬷嬷,我知道了,这世间,规矩便是如此。”(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晋身(下) 午初时分,赵嬷嬷和奶娘带着林红袗回到了王府,孙义忙接了进去,亲自安排人往春晖院报了信,微微躬着身子,笑着目送着赵嬷嬷和奶娘抱着林红袗往春晖院方向进去了,才慢慢直起身子,眉头渐渐拧了起来,思量了半晌,转身往外书房走去。 孙义进了外书房,直奔后倒座间,寻丁一去了,丁一正微微眯着眼睛,歪在扶手椅上慢慢品着杯茶,见孙义进来,急忙放下杯子,站起来躬了躬身子,笑着招呼道: “孙爷今天怎么得空过来?快请坐,我刚得了包好茶,孙爷真是好口福,快请坐下来尝尝,看看这味道到底好不好。” 孙义笑着让着丁一,两人坐下,旁边的小厮奉了茶上来,孙义接过喝了两口,点头赞扬道: “嗯,好茶,大丁真是好口福。” 丁一笑了起来, “孙爷说好,这茶必定是极好的。” 说着,回身吩咐小厮赶紧包一半过来,给孙爷带回去,孙义忙伸手止住了小厮,笑着说道: “不用包,这茶虽然好,可不对我的脾胃,吃口太轻,我只喜味重淳厚的茶。” 丁一笑着止住了小厮,孙义看着丁一,微微使了个眼色,丁一会意,挥挥手,斥退了小厮,孙义看着小厮出了门,凝神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才微笑着问道: “爷这会儿正见人呢?” “嗯,正召见杨元嶂呢。” 孙义怔了怔,疑惑的看着丁一,丁一笑着低声说道: “这会儿,也算不得什么机密事了,杨元嶂进户部任六品双山城司务主事,爷已经召见过吏部和户部尚书了,大约就是今天下午,杨元嶂就要到户部走马上任了。” 孙义一时怔住了,半晌,才感慨了起来, “这杨家倒真是福气,自从跟了夫人,一家子就平步青云起来了。” 丁一满眼笑意的看着孙义,笑着说道: “要说一家子,这倒也算不上,杨元峰靠的可是爷的常识,就算杨元嶂,这也是他自己有才干肯努力,不然也看不到夫人眼里去,爷更不能就这么用了他,爷和夫人可都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孙义眼底一沉,随即满脸笑容的重重点着头, “大丁说得极是,这杨元嶂,若不是他自己有这份才干,也不能有这份福气,听说王家和杨家的亲事也议定了,年前就要下小定了。” 丁一满眼真诚的看着孙义,轻轻叹息着感慨道: “若说福气,这亲事才是福气,王家这位五少爷,孙爷又不是不知道,正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为了这亲事,也折腾了一两年了,听说,和杨家小姐也是投了缘份才定的亲,那位五少爷竟是一眼就看中了杨家小姐,铁了心自己要娶的,如今,杨老夫人三件心事去了两件,大媳妇如今又有了身孕,倒真正是喜事连连。” 孙义笑着连连点着头, “这张家小姐真正是个旺夫的命格,杨家自从娶了她进门,喜事就没断过。” 丁一眼里隐约着闪过丝阴冷,笑着说道: “孙爷也信这个?她若能给杨元峰生个大胖小子,才算是真正的旺夫旺家呢。” 孙义笑着应和着,两人正说话间,小厮在门口探了探头,丁一忙问道: “爷那里好了?” “回丁爷的话,爷吩咐摆饭了。” 小厮闪身进来,躬下身子,恭敬的禀报着,丁一忙放下手里的杯子,急忙站了起来,笑着对孙义说道: “孙爷,我先失陪一会儿,得赶紧过去侍候着了。” 孙义也忙着放下杯子,急忙站了起来,笑着说道: “我和你一起过去,正要给爷请安,四小姐的事,也得和爷禀报一声才是。” 丁一笑着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急忙出了后倒座,往书房正屋进去了。 厨房的几个婆子已经抬了食盒进来,丁一和丁四看着婆子们摆好了饭,侍候着平王净了手,捧着箸进上,平王接过,慢慢吃了饭,婆子上前收拾了下去,孙义接过小厮手里的茶奉上来,平王接过杯子,看着孙义,笑着问道: “春熙院都收拾妥当了?” “回爷,就差东厢房了,木通送了竹园居书房的图纸过来,要改的地方多,奴才已经让工匠们连夜赶工了,再有五天,就能全部妥当了。” 平王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孙义小心翼翼的看着平王,陪着笑接着说道: “还有件事,想请了爷的示下,四小姐已经回到府里了,奴才让人侍候着四小姐给老太妃请安去了,四小姐是安置到春晖院,还是安置到……” “红袗回来了?!” 平王打断了孙义的话,瞪着孙义,声音阴冷起来,孙义微微颤栗了下,急忙把身子躬得低了下去,小心的回着话: “回爷的话,四小姐的车子午初回的府。” 平王紧绷着脸,怒气从眼睛里涌出来,突然狠狠的把手里的杯子摔在了地上,孙义“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丁一和丁四屏着声息,垂手低头站在旁边,平王气息渐渐有些粗重起来,猛得站起来,抬脚狠狠的踢在身边的高几上,高几飞起来,重重的砸在旁边的百宝架上,百宝架应声而倒,架上的古玩器物摔得满屋狼籍,丁一和丁四急忙上前扶起百宝架,孙义伏在地上,不动也不敢动,平王踩着满屋的瓷玉碎片,大步出了屋,疾步往外走了出去。 丁一和丁四相互看了一眼,急忙跟了上去,孙义在屋里怔怔的跪了半晌,茫然看着满屋狼籍,实在想不明白平王怎么就突然发了这样大的火。 平王出了王府二门,接过小厮手里的缰绳,翻身上了马,抖着缰绳,催马往王府外奔去,丁一和丁四也急忙骑马追了上去,黑衣卫飞奔着找马,上马,飞快的一个个追了上去,直到出了城,黑衣卫才理顺了阵形,把平王紧紧的围在中间,往十里庄方向疾驰而去。 不大会儿,黑衣卫簇拥着平王过了逸梅庄,平王猛然拉住了缰绳,马高高扬着前蹄,几乎直立起来,黑衣卫也急忙拉紧了缰绳,勒住了疾驰的马匹,平王阴着脸,呆呆的坐在马上,丁一和丁四互相递了个眼色,只小心的侍候在平王身后,平王一动不动的在马上坐了一盅茶的功夫,突然拨转马头,又往平阳府方向疾驰回去了。 丁一和丁四垂手侍立在书房门口,听着屋里平王咆哮般的训斥声,心里极为同情这一下午来回事的官员们,从平王跑了那一趟回来,到这会儿,凡来回事的,个个被爷挑剔训斥的体无完肤。 两人屏着气息,小心翼翼的侍候在书房门口,沙漏缓慢的一个沙粒一个沙粒的往下滑着,总算到了申末时候,丁一暗暗舒了口气,爷回去十里庄,进了竹园居,今天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 平王阴沉着脸,出了书房,背着手站在书房门口,怔了片刻,嘴唇紧紧抿了起来,冷冷的吩咐道: “去跟老太妃说,爷今天在春晖院吃饭。” 丁一怔了怔,立即躬身答应着,飞奔出去传话去了。 平王在春晖院吃了晚饭,耐着性子陪着老太妃说了小半个时辰的闲话,才回到外书房,外书房里间的炕和暖阁外的熏炉都已经烧得热热的了,平王进了暖阁,脸色变了变,恶狠狠的训斥道: “这是怎么当的差?是想把这屋烧着了?还是想热死爷?!” 丁一微微颤抖了下,急忙答应着,倒退着出去,出门吩咐了下去。丁四小心翼翼的侍候着平王洗漱了,平王端坐在暖阁的榻上,翻了几页文书,取了笔蘸了蘸墨,眉头拧在一处,转头呵斥起丁四来: “这是什么墨?!你是怎么当的差?连墨也磨不好?啊?!” 丁四忙跪倒磕头请了罪,急忙又爬起来,躬身小心的取了银滴壶,滴了几滴水在砚台里,小心翼翼的磨起了墨,平王阴着脸,盯着丁四缓缓转动的手,突然烦躁起来,猛的扔了笔,挥了挥手, “好了!好了!别磨了!” 丁四忙停下,把墨放到匣子里,轻手轻脚的退到了旁边,垂手侍立着。 平王怔怔的坐了片刻,微微闭了闭眼睛,平息着心神,长长的吐了口气,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却含在口里,拧起了眉头,张嘴又把茶吐回了杯子,重重的把杯子扔到几上,杯子叮叮噹噹的撞在几上,水撒了出来,丁四急忙拿过杯子,用帕子擦着几上的茶水。 平王猛然起身下了榻,背着手在屋里来来回回的疾步转着圈,这屋里,热得让人烦躁无比,这榻、这几、这墨、这笔、这茶,没一样看着顺眼,用得顺手的,看着就让人烦躁生气。 平王猛然止住脚步,看着窗外的一片漆黑,心里又窜出星星点点的火气来,她竟敢对他的话这样置若罔闻!这韩地,这天下,谁敢这样置他的话于不顾,这样直直的折了他的脸?她怎么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疑心(上) 他得让她知道,知道他的威严、他的不可违背!违背就意味着失宠,没有宠爱的女人,还能有什么?可是,他今晚没有回去庄子这缘由,她若是不知道,那岂不是…… 她那样聪明,一定猜得出,他今晚不回去,也没让人告诉她,这中间的缘由,她必定猜想得出,这会儿,她会不会还在等着他回去?平王心里不安而担忧起来,她熬不得夜,今晚不回去,那明天呢?明天是不是回去?明天最好也不要回去,总得过上一阵子再回去才好,得让她知道这失宠的滋味。 可是,平王转过头,看着榻上灰扑扑的靠垫,和炕几上堆着的文书,还有那方丑陋的砚台,心里突然异常烦躁起来,这屋里,连气息中都弥散着浓浓的让人透不过气的烦闷。 平王烦躁异常的来回转着圈,突然顿住,深吸了几口气,走到榻前坐下,取了本文书打开,压着心神低头看了起来。 烛光跳动着,晃得那文书上的字仿佛也跟着摇晃跳动起来,平王暴躁起来,扔了文书,猛的站起来,冲出了屋子,冲到了院子里。 外面的寒冷扑到脸上身上,平王顿时觉得清爽了很多,背着手站在檐廊下,深深吸了口冰凉的空气,眯起眼睛,远眺着斜挂在天边的半弯弦月,清冷的月光洒在院子里,漠然而疏离,平王心里隐隐痛楚起来。 他今晚没回去庄子,青青是不是放在心上?他是不是宠她爱她,她到底在不在意?她对他温柔、体贴、细致入微、如解语花,几乎事事顺从着他,她对他,无可挑剔,可是,她不象他后院那些女人,她的喜怒哀乐,是她自己的。 她是他池塘里的一尾鱼,她是他的,那池塘也是他的,可他,却只能站在岸边,等着她游过来,再眼睁睁的看着她优雅的远远的游开,潜入水底。 平王只觉得心里闷得透不过来气来,他的后院只有她,他宠她,爱她,他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意看到她皱眉,他把太医院给她,把丁二给她,把户部给她,他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她,这些,是他的信任,也是让她自保的力量,是能让她安全,让她拥有话语权的力量,就算他不在了,这些力量也能让她安全而舒适,她怎么就体会不出他的苦心? 他的孩子,不也是她的孩子?他把孩子交给她,她那样聪明的人,怎么就体会不出他的用意?生身怎么比得上养育亲?跟在她身边,她养育,教导出来的孩子,日后不就是她的依靠?他比她大着十几岁,他总要早她离开这个世间,若孩子和她亲近,岂不是最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要什么?她到底想要什么?他和她的孩子?她到底能不能解了百子莲的毒?她从墓里取出的那个匣子里,那个古怪的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若是能有个他和她的孩子,平王只觉得心底微微有些战栗般热切起来。 若青青有个孩子,她是不是就能从水底游出来,和他并肩站在一处?她是不是不会再象天边那弯弦月一样,这样清冷的远看着他? 平王微微闭了闭眼睛,压抑着心底的热切,他努力往她的方向靠近过去,再靠近过去,靠得越近,离得越远,他越来越看不清楚她,她身边雾满了让他不解不明的东西,她静静的隐在水底,他知道她在那里,却找不到她在哪里! 平王心底焦躁起来,他今晚没有回去,明天不回去,过一阵子,等他再回去时,还能不能找到她? 平王的心仿佛撕裂般痛楚起来,要是再也找不到她,再也见不到她,要是她回到寺里去,要是她从此隐在水底,再也不肯游出来,要是,万一她以为他没有回去,不耐寂寞有了新欢,她和他一样骄傲,纵然疑心,也只会放在心底,必不会质问打听他去,他要怎么解释?他还有没有机会解释? 已经亥末了,她会不会相信他一直在外书房住着?她一向心思重,轻易不肯相信人,若是起了疑心……平王脸上微微变了色,猛得转身进了屋,急忙吩咐道: “更衣,回庄子!” 丁一和丁四愕然怔住,呆了呆,才手忙脚乱的奔进去,抱了衣服出来,平王一把拎起棉袍穿上,丁一正要奔过去帮着丁四侍候平王扭纽子,脚步抬起,却又硬生生的收住脚步,躬着身子禀报道: “爷,奴才这就去叫黑衣卫侍候着。” 平王拧着眉头,点了点头。 不大会儿,黑衣卫团团簇拥着平王,出了王府,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寂静无比,一行人纵马奔到北门,丁一已经叫开了城门,平王纵马冲出城门,往十里庄方向疾驰而去。 子正时分,平王到了十里庄,庄子门房里顿时忙乱成一片,平王在门口下了马,也不理会忙乱着磕头请安的小厮仆从,自顾大步流星的往内院进去了。 竹园居院落里静悄悄一片,丁一奔过去叩了门环,院子里很快就有了动静,值夜的婆子隔着门缝看到平王,急忙开了门,两个婆子恭敬的行了福礼,一个婆子回身关了院门,另一个婆子提着灯笼,侍候着平王进了内院。 水苏开了门,平王大步进了正屋,随手解了斗篷,甩给侍立着的丫头,径直进了内室,水苏急忙招呼着和她一起在屋里值夜的丫头,抱着衣服东西急忙出了屋,带上门,回去了。 平王进到内室,屋角一豆盈弱光晕下,李青面朝里,正沉睡着,平王轻手轻脚的走到床前,低头仔细看着安静睡着了的李青,慢慢舒了口气,心里渐渐安定下来,弯下腰,伸手抚着李青散在枕上的头发,抚着李青的面颊,李青微微一惊,立即惊醒了过来,平王忙笑着安慰道: “别怕,是我,我回来了。” 李青微微皱了皱眉头,转头看了看平王,支起身子,半坐了起来, “爷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我……” 平王侧着身子坐到床沿上,顿了顿,有些尴尬的笑着解释道: “今天,府里事情多,晚了些,我一直在外书房,忙,本来想歇在外书房,怕你掂记,今天一天,一直都是在外书房的。” 李青微微眯起眼睛,盯住平王看了片刻,视线一点点往下移着,看着平王微微有些凌乱的衣服,嘴角闪过丝冷笑来,平王心里涌起股不安来,忙笑着解释道: “本来想歇在外书房,都洗漱了,又担心你挂念着,就赶了回来。” 李青轻轻往后挪了挪,裹紧了被子,慢腾腾的说道: “爷身上这香味,倒也清雅。” 平王怔了怔,下意识的举起衣袖,闻了闻,疑惑的问道: “什么香味?我怎么没闻到?” 李青也不答话,目光清冷的盯着平王看了片刻,起身下了床,径直往门口去了,平王忙站起来,跟了出来, “你要去哪里?” “我去叫丫头过来侍候你沐浴洗漱。” 李青淡然的说道,平王怔了怔,伸手拉了李青,正要说话,李青用力甩开了他,皱着眉头往后躲了躲, “爷不要碰我,要不然,连我也要再洗几遍才行了。” 平王愕然怔住了,李青也不理他,开了门,扬声叫了水苏进来,声音淡淡的吩咐道: “让人多送些热水来,好好侍候爷沐浴。爷累了,侍候爷好好洗洗。” 说着,径自转身进去了。 平王怔怔的站了片刻,恍然明白过来,急忙跟着进了屋,低声笑着解释道: “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是,因为忙,我一直在外书房,晚饭是在春晖院吃的,除了这两处,哪也没去过,丁一和丁四一直跟着侍候着,青青,你放心。” “爷这话真是奇怪得很,爷让我放心什么?我有什么不放心的?爷是韩地的主子,想去哪里都行,想让谁跟着侍候都行,爷跟我说这个话,真正是莫名其妙。” 李青顿住脚步,转身看着平王,声音平和淡然的说道,平王窒了窒,苦笑着说道: “你别生气,我真没找别的女人……” “爷这话,是要陷我于不贤?” 李青打断了平王的话,声音冷冽了起来, “爷是男人,是王,是韩地的主子,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来陪着都是应该的,想找多少女人都是早该如此,我没找了成群的美人来奉给爷享用,已经是不贤了,还能、还敢生气?我也是读过女书女戒的,爷可不能这样陷我于不贤!” 平王张口结舌的看着李青,脸上紫涨起来,抬手指着李青,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李青微微昂着头,眯起眼睛睥睨般斜了平王一眼,转身往床边走去。 平王怔怔的站了半晌,转身跟了进去,李青已经拥着被子,半靠在枕上,正要躺下去,平王侧身坐到床沿上,伸手拉住李青, “你听我说,爷是男人,是王,是这韩地的主子,不说一言九鼎,至少不会说慌骗女人,爷若真纳了别的女人,绝不会让她流落在王府外头,西院里空院子还多得是,青青,你仔细想想!”(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疑心(下) 李青垂着眼帘,抿着嘴唇,只不说话,平王握住李青的手,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你早上就那样把红袗送了回去,我!” 平王顿了顿,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李青,低声说道: “你总应该和我商量好了再送回去吧?唉,这事不说它了,过去就过去了,青青,你是我的妻,王府的正妃,孩子的母亲,府里的事,管不管随你,可是,孩子们总要跟在你身边长大才好,红敏大了,又是跟着老太妃长大了,先不去管她,红袖、红袊、红袗都还小,她们得有母亲教导着长大才行。 还有宏旭和宏强,都需要有个母亲教导着,你的学问见识,韩地无人能及,若你能亲自教导他们,比哪个师傅都强,宏坚现跟着师父在山上,等他回来,我也想着送到你身边。 青青,我把孩子交给你,你来教导他们,照你的想法教导他们,好不好?” 平王满眼期待的看着李青,李青垂着眼帘,半晌才抬头看着平王,慢吞吞的说道: “咱们有过约定的。” 平王窒了窒,苦笑起来,突然俯下身子,把脸贴在李青手上,半晌,才闷闷的低声说道: “青青,我只恨不能回到那个时候,重新再来一遍。” 李青微微怔了怔,嘴角露出丝笑意来,抬手抚着平王的脸,平王抬起头,声音低沉缓慢的说道: “我比你大了十几岁,若我走了,你怎么办?你把孩子教导好了,让他们敬你爱你,我走后,你才能安稳妥当,那些个外戚,不值什么。 李青怔怔的,微微有些动容的仰头看着平王,推开被子,往平王身边挪了挪,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笑盈盈的说道: “那我就走在爷前头,爷若不在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平王怔住了,片刻醒悟过来,眼睛里炽热起来,伸手紧紧抱起李青,重重的吻在李青唇上,压着她倒在了床上。 水苏备好了热水,走到内室门口正要禀报,一眼看到床上吻在一起的两人,急忙轻手轻脚退了出去,带着小丫头出了正屋,带上了门,往后倒座间等着听传唤去了。 第二天寅末,平王和平时一样起来练了功,沐浴后,又进了内室,李青正窝在被子里沉沉睡着,平王弯下腰,眼神柔和的看着李青,脸上弥出笑意来,看了一会儿,直起身子,脱了外面的长衫,轻手轻脚躺到床上,掀起被子,从后面揽住了李青,李青惊醒过来,迷迷糊糊的转过头,抬手推了推平王的脸, “你还不去练功?” “练好了。” 平王把脸帖到李青耳边,低声说道,李青清醒过来,转过身,推开平王的脸, “那你还不赶紧回去平阳府?你不是这一阵子忙得很吗?” “嗯,” 平王随口应着,伸手抱过李青,揽在怀里,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缠着李青的头发,懒洋洋的说道: “今天不去平阳府了,在庄子里陪你一天,我带你骑马去吧。” “这么冷的天,我可不想出门去,爷还是赶紧回去平阳府吧,我今天要看浮石城的帐,可没空陪着爷。” 李青伸手推着平王,轻轻打了个呵欠说道,平王伸手捉住李青的手,懒洋洋的笑着低头看着她, “今天一天,是我陪着你,又不是让你陪着我。” 李青仰着头,疑惑的看着平王,平王抬手划着她的脸颊,温和的低声说道: “明年咱们早些出发去上岭草原,在那边多住几天,我带你去上岭关看看,还是出去好,咱们能时时在一处。” 李青弯着眼睛笑了起来,伸手挽着平王的脖子,在他唇上飞快的吻了下,笑盈盈的说道: “爷闹得我也睡不着了,我侍候爷更衣,爷还是赶紧回去平阳府吧,一堆的事、成群的人等着爷呢,今天偷了一天闲,明天还不知道要忙成什么样呢,爷今天早些过来,咱们晚上吃火锅,我让木通带人去猎只獐子回来。” “让木通去猎獐子,晚上可不一定吃得上,还是让丁二带人去吧。” 平王笑了起来, “丁二那样身手,猎獐子也太浪费了些,木通就行,你放心,林子里獐子那样多,扔根棍子都能砸着的,肯定能猎个一只半只的回来。” 李青说着,拉着平王坐了起来,平王懒洋洋,不情不愿的被李青拉了起来,也不更衣,只跟在李青身后,看着她洗漱完毕,杜若小心的给李青通了头发,绾了个朝阳髻,平王从匣子里拣了只碧玉荷花簪出来,比量了半天,有些笨拙的给李青插在了发髻中。 绿蒿取了件淡青素绫短袄,和一条素白棉裙过来,平王抖开看了看,微微皱起了眉头,吩咐道: “太素了,换一件来。” 绿蒿怔怔的看了看李青,李青微微点了点头,绿蒿忙曲了曲膝,退下去,换了件白绫满绣折枝并蒂薄袄,一条淡黄底缂丝曳地裙进来,平王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李青换了衣裙,陪着平王吃了早饭。 直到巳初时分,平王才带着黑衣卫出了十里庄,往平阳府疾驰而去。 正午时分,丁一寻了空,出了门直奔杨家去了。 杨元嶂正从户部回到家里,急忙让着丁一进了书房。 丁一接过杨元嶂递过来的杯子,喝了两口,笑着问道: “昨天下午去的户部?” “是,昨天听过爷的训戒,梁大人就带着我回了户部,见了各位大人。” 杨元嶂微笑着,平和的低声答道,丁一眼睛闪过丝满意,点了点头,放下杯子,笑着说道: “我和你哥哥认识的时候,你还只有几岁大,转眼也长大了,如今有了晋身之道,凡事要多用些心,这赐官,虽说出身上差些,可你比你哥哥机敏得多,异日的成就,说不定比你哥哥也不差什么。” 杨元嶂面容恭敬的听着丁一的话,端直着上身,微微欠身说道: “丁大哥教训得是,弟铭记在心,丁大哥也知道我从小就笨,这书就是读不出来,年年下场年年失望,现在总算有了这样的机会,哪敢不用心尽力的?也不敢多奢求,只盼着能不给大哥和丁大哥丢人也就是了。” 丁一打量着一身六品官服的杨元嶂,笑着说道: “赐官直接赐到实补六品的,可极少,你自然知道这中间的缘由。” “这是夫人的恩典。” 杨元嶂低声答道,丁一微微点了点头,声音低低的接着说道: “这人情世故上,你一向比你哥哥明白,我也不担心你,不过多交待一句,如今杨家,都在夫人。” 丁一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低得几不可闻,杨元嶂郑重的点着头,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知道,丁大哥放心。” 丁一点了点头,面容放松下来,上身轻轻往后靠去,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笑着说道: “老夫人今年冬天身子可还好?” “劳丁大哥掂记着,今年到现在,也没犯过毛病,比往年健壮得多。” 杨元嶂也放松下来,笑着答道,丁一笑了起来, “老夫人这些年的心思,三去其二,自然身子骨也好起来了,我也好长时候没过来给老夫人请安了,老夫人今天若方便,我想过去请个安。” 杨元嶂忙站起来,走到书房门口,吩咐小厮进去传了话,片刻功夫,一个衣着极整齐干净的婆子出来,恭敬的引着丁一进去内院,丁一给杨老夫人请了安,又陪着闲话了一会儿,才离开杨府,回去了王府。 张府,张大爷屏声静气,垂手侍立在颐年院正屋里,张老太爷面容冷峻的端坐在上首椅子上,拧着眉头说着话: “……又没见到连庆?他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那匣子,他到底给夫人送过去没有?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户部!” 张老太爷猛然顿住,眉头紧紧拧了起来,张大爷抬起头,看着张老太爷,小心翼翼的说道: “杨元嶂昨天下午就到户部上任了,六品双山城司务主事。” “还用你再说一遍?!老子还没老到连这个都记不住!” 张老太爷暴怒起来,张大爷畏缩了下,不敢再说话,张老太爷紧紧抿着嘴,半晌才转头看着张大爷问道: “顾家怎么说的?” “顾大爷说,今年双山城赈济的事,爷要派那个洛城来的吴未俊去主持着,这事,已经定下来了,这个吴未俊说是三爷的门下,三爷已经为了这事,和梁大人打过招呼了,顾大爷说,梁大人探过三爷的话,吴未俊得这差使,可不是三爷的缘由,听说是夫人在中间周旋着的。” 张老太爷微微一怔, “夫人为什么要给这个吴未俊周旋这事?” “听说,吴未俊的夫人厉氏,和夫人是旧相识。” 张大爷小心的答道,张老太爷怔了怔,背着手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圈,看着张大爷问道: “你说说看,顾大丰跑到咱们家来,专程来说这么件事,是个什么意思?” “父亲,这事,我想着,顾大丰过来这一趟,一来是想探查咱们的态度,二来,是暗示咱们,户部在他们顾家手里,三来,父亲,顾家是不是想着拉着咱们过去的?” 张老太爷满意的看着张大爷,点了点头, “你说得很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打算 张大爷暗暗舒了口气,精神了起来,脸上也更加恭敬了起来,张老太爷背着手,低着头,拧着眉头来回走了几圈,顿住脚步,盯着张大爷,沉声问道: “你说说看看,咱们怎么应对才好?” 张大爷也拧起了眉头,仔细思量了片刻,才谨慎的低声说道: “父亲,儿子觉得,咱们得想得长远些才行,虽说如今夫人风华正茂,独宠专房,可夫人毕竟是断了生育,没有子嗣的人,如今文家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虽说有个老太妃,一来老太妃是个不管事的,二来,毕竟算不得正经文家人,大公子三公子内无生母可依,外面也没有能依靠的外戚,倒是二公子,虽说顾姨娘如今还困在玉檀山,可人在希望就在,顾家又是树大根深,儿子觉得,顾家那边,总要留着条路在才好。” 张老太爷重重的叹了口气,微微有些颓唐的跌坐到椅子上,满眼失望的看着张大爷,半晌才苦笑起来, “你这份见识,也算是难得了,可离做这家主的位置,还差着不少,唉,正好这两年,咱们张家越不起眼越好,你性子敦厚温和,守成有余,那些外务,以后你多去应酬处理吧。 从明儿起,让继礼搬到我这院子里来,我亲自教导他,那孩子倒有几分见识,我这把年纪了,还能操几年心去?这几年就专心调教调教继礼,若张家有福,继礼往后能帮着你,我也能放心去了。” 张大爷已经跪在了地上,张老太爷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 “这也不能怪你,这些年,你操心尽力,为了张家,熬油一样,我都看在眼里,可是这各人天赋不一,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继礼是咱们张家长房长孙,你之后也正该他接这家主之位,这已经是天大的福份了。” 张大爷脸色灰暗的站了起来,张老太爷挥挥手,示意他坐下,轻轻叹了口气,停了半晌,才接着说道: “你仔细想想,夫人断了生育,这话是从顾家传出来的,文姨娘和顾姨娘也是为了这个,才被爷打发到玉檀山去的,这话可信,夫人吃了百子莲这事,必是有的,可你再深想想,夫人是什么人?是寒谷寺护法,当世的医神,木莲传人,那百子莲本就是木莲留下来的东西,她怎么能这么轻易让人给骗了?就算真吃下了,也必是有所依持,有所打算,才肯吃下这百子莲去!” 张大爷若有所思的听着,半晌才恍然若悟,急忙点着头,张老太爷眼神又黯淡了些,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 “夫人今年不过十六岁,爷还不到三十岁,就算再过上三五年,夫人再有了孩子,等这孩子长到二十来岁,爷也不过五十几岁,爷自小练的童子功,又有夫人在身边,子大父壮才是祸端。” 张大爷脸色微凛,张老太爷眯着眼睛,看着儿子,接着说道: “你再想想,夫人一手握着寒谷寺,一手握着庆余堂,如今爷又把户部放给了她,你不要觉得户部在顾家手里,屁!连他顾家都在爷手里,王府里的事,咱们知道得不多,可你仔细想想,爷什么时候这么长性过?哪个女人能把爷连着留在院里十天过? 林家净出情种,林家祖先为了女人,脱家离族的有,出家的有,连自己抹了脖子的都有,远了不说,林家老一辈的,老王爷一辈子就老太妃一个女人,四老太爷为个丫头,闹成那样,七老太爷广收天下美女,听说也是因为伤了情,爷这一辈里,大爷和三爷府里,可是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爷,只怕是真动了心了。” 张大爷大睁着眼睛,听着父亲的教导,老太爷又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张大爷,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先别想得那么长远,先想想这二十年里头,如何保张家安全,咱们和顾家暗通首尾,咱们愿意暗着,顾家愿不愿意?顾家一心想着扶二公子上位,必定要有所动作,如今,这户部归属上,只怕就要起争端,不然,那顾大丰早不早,晚不晚,偏偏昨天到咱们家来做什么?这都是祸端,顾家这会儿若敢出手,就是死路一条。” 张大爷点着头,低声应道: “父亲教导的是,儿子鲁莽了。” 张老太爷看着儿子,又叹起了气,低声教导着: “你要记着,这世上没有两全齐美的事,想两面做人,必会落个两面不是人,咱们既然定下来跟着夫人这条路,至少这几年,绝不能游移顾盼。” 申正时分,平王就回到了十里庄,李青正在书房里,拨着算盘,看着手里的帐册子,见平王进来,急忙下了炕,曲膝行了礼,平王伸手拉起她,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才笑着说道: “你不是养了几十个专门打算盘的小丫头,让她们来算就是,哪用你自己算的?” “这些就是她们算出来的帐册子,我总要自己拢一拢,才能心里有数不是。” 李青笑盈盈的应道,平王揽着李青坐到炕上,李青轻轻挣开他,起身接过绿蒿托盘上的杯子,捧给平王,平王接过,放到几上,笑着拉过李青, “我都说过好几回了,这事,以后让丫头们做就行,不用你亲自侍候着。” 李青笑着只不言语,侧身坐到炕沿上,平王拿起帐册子,翻了几页, “这是浮石城今年的帐?” “这是去年的,今年的还在理着,明天就能算出来了,刚让绿蒿去问过小英,今年上半年,从帐本子上看,浮石城的收益比去年要好,我让她们分了细目,想看看这多出来的收益,是多在了哪一处。” “噢?” 平王满眼兴趣的放下手里的帐册子,揽过李青,笑着问道: “金川府如今不比往年,太平了许多,很多客商不用再取道浮石城,直接往金川府过去就行,浮石城今年多得这税银,倒真是要仔细看看,多在了哪一处。” “只怕还是在行商上头,” 李青笑着说道, “金川府太平了,客商虽说不用再绕道浮石城,可因为金川府太平了,到金川府或是经过金川府往庆国、晋地做生意的商人必定也会多起来的,连带着,经过浮石城的客商也会多起来,等明天拢出帐来,我仔细看了,再说给爷听。” 平王笑着点着头, “你也不要太累着,这些事,慢着些也不打紧,你身子弱,多歇着。” 李青歪着头,笑盈盈的看着平王,点了点头, “爷中午吃得好不好?早上,我让竹雨用栗子磨了粉,做了奶油栗子粉,试了几次,味道还不错,爷要不要尝尝?” 平王笑着点头应了, “中午在春晖院陪着母亲吃的饭,这会儿,还真有些饿了。” 李青转头吩咐了绿蒿,不大会儿,竹雨带着小丫头捧着红漆雕花食盒、红泥小炉,紫砂小壶等茶具进来,竹雨曲膝行了礼,取了只白玉碗放到平王面前,又从暖窠里取了只银碗递给李青,小丫头在屋角放下红泥小炉,洗了壶,烧水泡起茶来,李青笑盈盈的看着平王解释道: “这奶油栗子粉做好,放到冰里冻一冻,味道最好,只是我吃不得冷东西,爷尝尝。” 平王笑着取了银匙,慢慢尝了一口,品了一会儿,赞赏的点了点头, “栗子竟还能做出这样的味道来,真真是难得。” “这几天,我和竹雨试了好几种栗子的吃法,做栗子糕、栗茸酥、栗子窝头什么的,都很好吃,栗子这东西吃了又极养人,双山城一带山上到处都是栗子树,栗子长得极多,我想让人去那里高价收买栗子,就在双山城雇人把这栗子磨成粉,运到平阳府、金川府等地方去,开几家糕点铺子。” 李青笑盈盈的说道,平王眼睛里的笑意溢了出来, “这栗子一向是贱物,我还是头一次吃这个东西,你怎么想起拿这个东西做点心吃?” 李青抿嘴笑着,没有答话,看着平王吃了栗子粉,起身接过竹雨奉过来的茶,递给平王,笑着解释道: “这奶油栗子粉最是腻人,要配着喝杯这样的浓茶,对身子才最好。” 平王接过李青手里的小小耳杯,一口喝了,李青接过杯子,递给竹雨,竹雨带着小丫头收拾了东西,退了下去,平王舒展着四肢,靠到了炕上的大靠枕上,伸手拉过李青,揽着她斜靠在自己胸前,笑着低声说道: “京城有信儿过来,大皇子妃上个月生了世子,庆国皇室总算有了头一个嫡孙,庆皇很高兴,赏赐得很重,还亲自给取了名字。” 李青扬了扬眉梢, “二皇子府呢,有什么喜信没有?” “有,听说沈氏有了身孕,有两个侍妾也有了身孕。” 李青微微怔了怔,转过身,仰头看着平王,疑惑的问道: “这么巧?是不是?”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沈氏这一招,是聪明还是愚蠢,真视天下无人?” 李青垂着眼帘,默然了半晌,才叹了口气说道: “沈志贤伉俪情深,连个通房也没有,沈青叶自小聪颖,目无下尘,又极受父母宠爱,只怕一来她不屑,二来也真是没机会听到、看到那些后院妻妾争宠的阴私招术小手段,也许是真的巧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隐情 平王怔了怔,半晌才笑着说道: “这不是小手段,这样的事,史书上记得极多,屡见不鲜,以沈氏的精明,怎么会让这样的巧事出来?” 李青微微皱起了眉头,平王凝神思量了半晌,轻轻揽了揽李青,低声说道: “这事有些蹊跷,中间也许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得让赵勇仔细留心着二皇子府的动静。” 李青点了点头,拧眉思量了半晌,没再说话。只吩咐人去取了双山城的帐册子和吴未俊送来的文书来,舒服的靠在平王怀里,翻着帐册,平王就着她的手,边看着帐册,边听李青仔细的说着吴未俊的赈济方案, “……看这方案,吴未俊还是下了些功夫的,爷看看,可不可行?” “嗯,” 平王笑着点了点头, “就让他试试吧。” “这事可试不得,关着成千上万的人命呢,这方案可行,也不过刚开了个头罢了,最重要的是能不能照着这方案做下去,又不能走样,好好的政令,被贪官污吏做到祸国殃民的,可多了去了,我想着,还是得让丁二暗地里帮着他些,至少要帮到他能稳住这些事、这些人,爷看呢?” 李青斜睇着平王,笑盈盈的商量道,平王微微窒了窒,笑着说道: “你说得是,这关着韩地成千上万的子民,要分外仔细,丁二既给了你,就是你的人,你安排就是。” 李青笑着合上帐册子,放到旁边的几上,回身圈住平王的腰,慢腾腾的说道: “连我也是爷的人,我的安排都要爷允了才行呢。” 平王低下头,目光幽幽的看着李青,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顿了回去,想了想,伸手揽紧李青,谨慎的试探般问道: “你,怕我?” 李青怔住了,转头看着平王,还没来得及说话,平王接着说道: “你不是怕我,我看得出来,这世间没有能让你害怕的人,也没有能让你害怕的事,你是信不过我。” 李青身子微微有些发僵,脸色渐渐有些难看起来,平王仔细看着她,不等她说话,接着说道: “你做什么都小心翼翼,躲闪着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只肯远远站着外面小心的看着,一点点麻烦都能让你躲得远远的,青青,这世间没有能让你害怕的人,也没有能让你害怕的事,那你在躲什么?害怕什么?” 李青怔怔的看着平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平王紧紧盯着她,慢慢坐直了身子,手下微微用力,把她抱到怀里,揽得更紧了些,声音温柔起来, “这世上,值得你信任的人,除了连庆,还有我。” 李青微微低着头,垂下眼帘,抿着嘴,只不说话,平王伸手托起李青的下巴, “青青?” “爷有雄心壮志,有韩地的万千子民,有林氏宗族,有西院的无数过往,有子有女,连庆只有我,爷和连庆不一样。” 李青抬眼看着平王,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平王顿时僵住了,眼睛里渐渐漫出痛楚和失望来,半晌,声音微微有些嘶哑的说道: “西院的过往,那是过去的事,我毕竟比你大着十几岁,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往后,我不会再伤着你,爷的雄心,韩地,林家,子女,青青,咱们夫妻一体,我的,我都给你,那也是你的,咱们一起,你和我一起,并肩去做。” 李青眨了两下眼睛,带着惊讶和困惑,盯着平王怔怔的看了半晌,突然苦笑起来, “爷真是……” 李青顿了顿,斟酌了下,才接着说道: “爷平时给人赏赐时,考虑不考虑这赏赐人家想不想要?” 平王怔住了,满眼不解的看着李青,李青横了横心,接着说道: “这就譬如,老虎爱吃的是肉,可若是给兔子也吃肉,那让兔子如何吃得下?” 平王愕然看着李青,李青仰着头,看了平王一会儿,垂下眼帘,低声解释道: “我自小在寺里长大,也没人教导,看得杂书又太多,性情一向与世人不同,这些年,虽敛着性情守着世间的规矩礼法,可毕竟自小散漫惯了,当初我本该安心在寺里修行,可又耐不得寺里的清苦,在京城时,想着做个寡妇,也不过就是想着又能远离尘世,又能过过富贵闲云的日子。” 李青声音越来越低,平王怔怔的听着,半晌才恍过神来,茫然而陌生的看着李青, “你想要的,除了富贵闲云?还有什么?天下、韩地、林家、后世,哪一样是你想要的,哪一样又是你不想要的?” 李青皱了皱眉头,仔细看了看平王的神情,放松着神情,笑着说道: “爷今天这是怎么啦?说这些做什么?我可不想管那么多,只想过好今天的日子,再过好明天的日子,最多想到后天,什么天下后世的,那么远的事,想了又有什么用?木通今天猎到獐子了,还有几只松鸡,我让竹雨炖了汤,今天晚上,我陪爷喝杯酒,一醉方休,好不好?” 平王用力揽紧李青,把脸贴在李青耳边,半晌才闷闷的答应着。 隔了两天,连庆到十里庄求见李青,李青吩咐带他进了书房。 李青端坐在炕上,连庆请了安,坐在炕前的圆凳上,取了只紫檀木匣子出来,双手捧着递给李青,低声说道: “夫人看看这个,这是张家老太爷和大爷前些天送到灯草胡同的,说是想附于夫人。” 李青打开匣子,取出了里面的册子和房地契,随手翻了几下,又扔了回去,转头看着连庆问道: “庆叔的意思呢?” “我仔细想了几天,也让人打听了,这张家,也是在如今的老太爷手里才真正兴旺起来的,根基说不上很深厚,若单论根基,跟顾家差得多了,如今的双山城府尹是张府的姑爷,也算是张家门里的人,张家门里其它的,都是些六七品的小吏,也不是很多,多数在工部。” 李青仔细听着连庆的话,连庆顿了顿,看着李青接着说道: “前两年,爷最宠张姨娘时,张家一时极是风光,后来,张姨娘回府待产,生了四小姐后就没醒过来过,爷为了这事,很是生气,训斥了张家,从那时起,张家一直闭门简出,极是收敛低调,看起来,这个张老太爷,必是个极精干明白的人,这张家,夫人倒不妨先拖在手里。” 李青点了点头, “嗯,这事庆叔安排就是,既是拖着,就不必太近,一时倒也不用做什么。” 连庆笑着点了点头,李青垂着眼帘,从旁边的黑匣子里取了张纸片出来,递给连庆,慢吞吞的说道: “庆叔看看这个,这是丁二昨天送过来的。” 连庆疑惑的接过纸片,扫了一眼,眉梢高高的扬了起来,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才把纸片递给李青,拧着眉头说道: “庆皇赐婚,爷是什么意思?” “爷说让我不必理会,他自会处理。” 李青垂着眼帘,声音淡淡的说道,连庆仔细的打量着李青,沉默了片刻,才低声劝慰道: “不管怎么说,韩地总还是庆国的属国,爷总要应付得过去才行,这赐婚,也不过就是两个侧妃罢了,无论如何也压不到夫人头上去,夫人且放宽些心。” 李青垂着眼帘,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我知道,这也不是我能计较的事,我也不愿意多想去,只不过,这送亲使,是李云生。” 连庆怔住了,半晌才皱着眉头问道: “他们要做什么?李云生要来认亲?” “也许吧。” 李青微微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 “随他想做什么,我不想见他,更不会认他,他来韩地,只怕是沈青叶的主意,也许还有什么后手也说不定,庆叔留心些就是了。” 连庆眉头拧在一处,担忧的看着李青, “夫人,这事可不能大意,毕竟,他是夫人的生父,若真有什么事传出去,于夫人名声不利,不孝可是大罪。” “庆叔放心,在平阳府,还能让他做出什么事来?只不过,这么个人一趟趟来平阳府,也实在让人腻歪得很,我得想想,让他吃些教训才好。” 李青眯着眼睛,慢腾腾的说道,连庆看着李青,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半晌才低声说道: “夫人凡事仔细些,不要交待外人去做。” 李青眼睛眯着笑了起来,压低了声音说道: “庆叔放心,我省得。” 连庆点了点头,仿佛想起什么来,看着李青低声问道: “这赐婚,怎么说赐就赐过来了?之前,爷难道不知道?” 李青皱了皱眉头,思量了半晌, “爷昨天回来,因为这赐婚的事,生气得很,看样子,倒不象是假的,这里头,有些个什么文章,还不知道呢,只是这两个人,听说一个是礼部右侍郎家嫡次女,还有一个是吴家的姑娘,我总觉得这件事,也许和沈青叶有点关联。” ````````````````````` 推荐好友书一本: 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书号:1748421 书名:秀色满园 简介:小丫鬟的宅门奋斗史(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两枝花 连庆凝神思量着,慢慢点了点头,低着头又思索了一会儿,才微笑着说道: “如此看来,倒不是大事,有来历比没有来历好。” 连庆顿了顿,看着李青,犹豫了下,迟疑着低声说道: “这事,夫人得大度些,只要爷没把人放在心上,夫人可要……” 连庆顿住了,李青微微垂着头,沉默着一言不发,连庆暗暗叹了口气,想了想,岔开了话题: “夫人说的那个糕点铺子的事,我想着,不如就放到厚德居名下去做,除了在各处厚德居边上开出来,庆余堂旁边也可以开些铺子出来。” “不要放到厚德居名下,单开个字号,就叫半闲堂,一半卖糕点,一半做茶楼,也让汤明远管着就是了。” 李青顿了顿,想了想,接着说道: “这做点心上,竹雨最是拿手,等晚上我问问她,若是她愿意,我想让她学着管管这半闲堂的。” 连庆怔了怔,随即微笑着点了点头, “夫人可要先仔细问清楚竹雨的打算,然后再看看这个安排合适不合适,女孩子总是要嫁个人,相夫教子的才是本份,若夫人先说了这个安排,她是个奴婢,自然不敢违了夫人的心意,夫人为她好,只怕反倒是耽误了她。”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 “说到这个,我倒忘记问了,半夏的事,你问过他没有?他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问过了,正要跟夫人禀报,半夏相中了庆余堂金川分号坐堂的那个孙大夫的独养姑娘,我也打发人过去问过孙大夫了,姑娘家自己也愿意,夫人若觉得合适,回头我就让人安排下聘的事。” 连庆笑着说道,李青眼睛弯了起来, “我说嘛,半夏是个有心的,这媳妇,肯定自己早就瞄好了,他们两个两相情愿的,我哪会有什么不合适?你安排人去准备婚礼的事吧,半夏年纪也不小了,这事赶紧办了的好,也问问孙大夫那边,若想跟着姑娘姑爷养老,就一起搬到平阳府来,宅院什么的,让半夏自己去看就是,银子上不要委屈了他就是了。” 连庆笑着点了头, “夫人不用担心这银子的事,半夏自己也是个小财主了,宅院和婚礼的花费,就从庆余堂帐上支出,其它的,让半夏自己准备就行,毕竟后面丫头小厮要成家的还有很多,这规矩不好做得太过。” “这些事,庆叔看着办就是。” 李青笑盈盈的说道,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连庆才告退出去。 连庆出了竹园居,在院门口顿了顿,笑着问引他出去的婆子: “这位嬷嬷,不知道郑嬷嬷在哪一处,我还想找郑嬷嬷讨些药草。” “郑姑姑这个时辰应该在听风轩听人回事,我带连爷过去就是。” 婆子急忙躬着身子,堆着满脸笑容,殷勤的答应着,连庆微笑着跟在婆子后面,往听风轩去了。 郑嬷嬷微微有些惊讶的把连庆迎进听风轩,遣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倒了杯茶递给连庆,连庆接过茶放到几上,沉吟了下,低声问道: “庆国那边赐婚的事,夫人跟你说过了没有?” 郑嬷嬷眉头皱了起来,面色阴沉着,点了点头,连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你们女人哪,这心眼就是窄,爷只要心里面只有夫人一个,偶尔去侧妃妾室房里过过夜,能有什么大事?你只要汤药上留心着些也就是了。” 郑嬷嬷脸色灰暗下来,长长叹了口气, “这事,你也别说什么女人心眼窄,虽说这世间的规矩就是这样,可哪个女人真能高高兴兴的看着丈夫跟别的女人亲亲热热的?不过规矩如此,强忍着罢了,我知道你来找我干嘛,只是这个事,我劝不到夫人心里去,也不想去劝,夫人的脾气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打定了的主意,谁能劝得回一星半点的? 当年在寺里,夫人那些个打算,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看,你也别多操这份心了,这个事,是爷和夫人的事,正好也看看爷的心,爷要是为了那些劳什子雄心壮志的,非要纳了人进来,还得让夫人大度着的,我看夫人早做打算也没什么坏处。” 郑嬷嬷越说越气,声音也微微高了起来,连庆忙抬手示意她压低些声音,有些无奈的看着郑嬷嬷, “你看看你,都这把年纪了,火气还这么大,唉,算了,这事,也是我强求了,夫人的脾气,唉,这事,你不劝就不劝,只是可千万别再火上浇油了,这会儿,夫人真要是和爷闹翻了,吃亏的还是夫人,就算有什么想法,也要暂且忍着,慢慢来。” 郑嬷嬷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不过说说,也不是那些没经过事的,我知道,你在外面也留心些,总不能让夫人吃了亏去。” 连庆点了点头,苦笑着站起来, “好了,我回去了,夫人身子弱,心思又重,凡事都想得太多,如今身边也没个能说话的人,你也别尽忙着这些个琐事,得空多去陪夫人说说话,劝劝夫人,凡事想开了,不要自己生气,伤了身子。” 郑嬷嬷也站了起来,边送连庆出去,边点头答应着: “你放心就是,我省得。” 京城二皇子府,二皇子在二门里下了轿,也不理会跪了一地的丫头婆子,径直往正院进去了,沈青叶正端正的坐在东厢榻上,神态安神的提笔慢慢写着封信。见二皇子进来,扶着锦葵的手,微微借了点力,慢慢下了榻,二皇子忙上前几步,扶着沈青叶,温和的看着她,笑着说道: “你有了身子,不必多礼。” 说着,小心的扶着她坐回榻上,侧着身子坐到沈青叶身边,转过头,挥手斥退了屋里的丫头婆子,脸上带着笑容低声说道: “今天在朝堂上,三弟找了我,四弟居然看中了你一个堂妹,央我说项呢。” 沈青叶微微怔了怔,惊讶的问道: “哪个堂妹?” “说是六小姐。” 沈青叶一时怔住了,二皇子微微有些意外的看着沈青叶,眉头皱了起来,沉声问道: “有什么不对?” “他是想娶沈家年龄品貌相当的姑娘,还是指定了要娶六妹妹的?” 沈青叶面色有些凝重的问道,二皇子眼里闪出些惊讶来, “三弟倒是说他要求娶沈家六小姐,说是四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六小姐一面,就上了心。” “他什么时候见过六妹妹的?” 沈青叶脸色难看起来,拧着眉头问道,二皇子眼里掠过丝不悦,带着满脸温和的笑容说道: “这倒不必管他,他求娶沈家姑娘,可是极好的事,六小姐也罢,七小姐也好,都是沈家的姑娘,也没有什么区别。” 沈青叶皱着眉头,脸色阴沉的看着二皇子,有些不耐的说道: “六妹妹是七叔家的,七叔七婶最是溺爱孩子,一心要给她找个十全的人家嫁了,若安排她嫁进四皇子府,只怕要有些麻烦,七叔七婶那里难说得通,再说,老四那个样子,娶谁不都是一样的?哪个姑娘对他还能有什么区别不成!” 二皇子眼睛里闪过丝不悦,抿着嘴没有说话,沈青叶转头看了看他,顿了顿,语气肯定的接着说道: “还是让五妹妹嫁过去吧,五妹妹年纪大些,又是个心里有数的,也比六妹妹漂亮得多。” 二皇子微微眯了眯眼睛,笑着说道: “四弟是个倔脾气,既然指定了要娶六小姐,只怕……” “他眼里只有男人,还能看得见女人?哼,就算看得见,只怕也分不出这个女人和那个女人有什么分别!不过应了景,娶一个回府里闲放着罢了。” 沈青叶冷笑着,不屑的说道,二皇子窒了窒,面色微微泛起些难堪来,沈青叶转过头,眼神清冷中带着几分傲然,看着二皇子, “这事我和父亲说一说,让他去安排就是了,这样的小事,你就不用再去管它了,今年越人、金川府和奚地的药材,到现在也没送到寒谷寺来,我让苦河派人去催问了,只怕也催不出什么来,你看看这个。” 沈青叶从几上取了只小小的物件递给二皇子,二皇子接过来,仔细端祥着,这是一枚小小的紫檀木牌子,正面浮刻着一大一小两朵半开的莲花,雕工极为精致,木牌边缘包金,翻过来,背面用古篆字阴刻着几行文字,最顶端是寒谷寺三个小字,中间“木莲令”三个大字几乎占了一半去,最底下刻着行极细小的文字“韩地玉山,平王府制”,二皇子轻轻握住木牌,手心里冰凉而压手,二皇子脸色阴沉了下来,沈青叶微微有些不屑的往下扯了扯嘴角,淡然的说道: “这是平王让人散出去的东西,他这胆子倒是天下第一,这东西倒也很能唬人。” “也不能这么说,平王心机深沉,做事一向留着后手,这物件他既然敢做出来,放出去,必是有所依持,那个平王妃,又是在寒谷寺长大的,说不定这医术上还真是高过广慈也说不定。” 二皇子皱着眉头,看着沈青叶温和的说道。 ................... 作者:赵暖暖 书号:1917857 书名:军妆 简介:爱红妆更爱军妆,重生高干女的保家圆梦之旅!(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常理之外 沈青叶微微眯着眼睛,斜了斜二皇子,轻笑起来,语气淡然的说道: “我让人仔细查过这事,李青到寒谷寺时实足只有三岁,极其病弱,头两年,连人说话都听不懂,不会走路,不会说话,这些不算,就当她身体强健,从进了寒谷寺就开始学这医术,到她离寺,也不过十年功夫,你听说过寒谷寺哪个护法、哪位方丈十年就能出师的?除非她是生而知之,况且,我也仔细问过苦河,他从来没见到听过李青在寺里诊治过病人,寺里也没人见她诊过病。” 沈青叶顿了顿,微微有些出神的怔了片刻,轻轻扬了扬眉梢,接着说道: “我让人拿那些医书来看过了,就算是我,要把医术学到大成,没个十年也不行,这事,必是平王的诡计,我只是想不明白,他到底是用什么说服的广慈,竟能让那个古怪的老头子为了他,连命都舍得搭上!” 二皇子微微皱了皱眉头,仔细思量着,慢慢点了点头, “你说得是,这个东西,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二皇子舒开手,举着手里的木莲令递到沈青叶面前,征询般问道,沈青叶从二皇子手里捏起木牌,放在手里转动了几下,轻蔑的扔到了几上, “这事,让他占了先手去,若咱们不跟着做这东西,倒象是咱们心虚似的,我已经让人去做了,用黄金铸,先铸十面出来,今年送药草的商家过来的,都给上一面就是,也不是什么大事。” 沈青叶微微眯着眼睛,微微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二皇子眉头皱得紧了些,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温和的笑了起来,转了话题: “你刚才说药草的事,越人等处的药草,今年若是送不过来,寒谷寺那边可支撑得下来?苦河有什么打算没有?” “我问过苦河了,越人、金川府和奚地三处每年送来的药草占了寒谷寺日常用药将近一半去,如今只好先买些进来支撑着,可是……” 沈青叶脸色阴沉了下来,眼睛里闪过丝阴冷, “前胡等等这些只产在拉井山和金川府的药草,今年的价钱竟然无缘无故的涨了几倍上去,这事,必定和韩地,和平王脱不得干系!” 沈青叶恨恨的说道,二皇子眉头拧了起来,微微有些担忧的看着沈青叶,慢慢的低声说道: “这样贴银子去买不是办法,咱们用银子的地方多,府里银钱上头本来就紧张得很,这样贴银子进去支撑寒谷寺,就算是只贴补一时,只怕府里也难支撑得下来。” 沈青叶垂着眼帘,沉默了片刻,声音低缓淡漠的说道: “你放心,不动用府里的银子,我让父亲调了笔银子过来,也能支撑个两三个月了,寒谷寺施药一是靠各地药商的进献,其二就是拿香客的捐银去买,我仔细盘算过了,药商这里且不去管他,这香客捐银上要多下些功夫,有了银子,药草要多少没有?也许还有富余也说不定呢。” 二皇子眼底微松,笑着点了点头,沈青叶抬头看了看他,淡淡的接着说道: “我刚列了几条,回头拿给苦河,这捐银的事,要他和寺里的僧人们都用些心才行,广慈智然也太过清高了些,苦河倒是个会理财的。” 二皇子笑着点了点头, “若是这样,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寒谷寺出面筹银,要多要少都容易,要是再能富余出些银子来,就更好了。” 十里庄,雪花正不紧不慢的飘着,竹园居屋顶已经覆盖了薄薄的一层雪花,院子里,小丫头们轮流着,隔一会儿就出来扫去路上的积雪,天色已经渐渐晕暗下来,几个婆子举着引火的蜡烛,从正屋檐下开始,从左右两边开始依次点燃着廊下挂着的红灯笼,绿蒿带着几个二等丫头,坐在书房外的暖厅里,边做着针线,边等着听传唤。 书房里,李青端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正提笔在纸上慢慢写着字,郑嬷嬷站在书房桌子旁,低头看着李青画在纸上的符号般的数字,笑着说道: “夫人写的,我也看懂了,这一竖就是壹,这个符号就是贰,这个圈圈是零,夫人画这样的符号做什么用?” 李青笑盈盈的也不答话,只慢慢一笔一划写完了,才放下笔,拿起纸送到郑嬷嬷面前, “嬷嬷看看,若是用这些个符号来写数目,是不是简单得多?” 郑嬷嬷仔细看了看,笑着点着头, “这倒是,若这样写数目字,倒也能省了不少纸去。” 李青忍不住笑了起来,站起来伸展着腰身, “嬷嬷说得很是,既省了纸了,看起来也方便,那二十个小丫头如今也挑好了,从明天起,把她们交给绿蒿带着,先在前院东厢学着用这些个符号记数,这二十个丫头,全部按二等丫头的例支月例银子。” 郑嬷嬷笑着应了,留神打量着李青,见李青面色安然轻松,心里也跟着放松下来,李青走到窗前,推开风窗,看着外面的雪花,微微有些惊喜起来, “嬷嬷,下雪了,咱们出去看看。” 郑嬷嬷挤在李青后面,探头往外面看了看,回过身,低头看了看李青的鞋子, “夫人要出去看雪,连鞋子都得换了才行。” 说着,到门口叫了绿蒿进来,取了双粉绿羊皮靴子过来,侍候着李青换上,又取了件连帽银底绣绿梅银狐斗篷来,郑嬷嬷抖开斗篷,仔细的给李青系好斗篷带子,绿蒿从小丫头手里接过手炉递了过来,李青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用手炉,我就在外面走廊上看看,又不出去的。” “那可不行,就是到走廊上,也要小心着,万万不能再受了凉,夫人这几天脸上血色不大好,呼吸也有些重,这些丫头我都交待过了,宁可麻烦些,也不能让夫人受了一丝凉风去,夫人不知道,这庄子里的风,又冷又贼。” 郑嬷嬷接过手炉,塞到李青手里,絮絮叨叨的驳回了李青的话,李青无奈的笑着接过手炉,紧了紧斗篷,出了书房门,沿着抄手游廊慢慢走过去,在正屋门前站住,仰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天色几乎完全晕暗了下来,散在院子各处的半人高的路灯已经点亮了,温暖的橘黄光晕被上面的灯罩压向地面,在积雪上笼出层暖暖的黄色来,游廊下的红灯笼静静的垂着鲜艳的红流苏,两个穿着大红比夹的小丫头手挽着手,说着笑着从前院进来,一眼看到站在正屋门口的李青,急忙松开手,曲膝行了礼,微微垂着头,急忙沿着抄手游廊进了屋。 李青微笑着看着满院温暖的光晕和游廊下走动忙碌着的丫头婆子们,心里慢慢安然而放松下来,这是她的家,李青转过头,看着紧挨着她站着的郑嬷嬷,心里渐渐泛起层暖意来,笑着低声吩咐道: “嬷嬷明天打发个妥当人去看看秋月,留心看看她那里侍候的人手够不够,是不是称心,用具吃食上有没有什么缺的少的?” 郑嬷嬷满眼怜爱的看着李青,笑了起来, “这事,嬷嬷早就打发人去看过好几回了,哪还要夫人再操心的?夫人拿秋月当亲姐妹看着,嬷嬷心里也当她是女儿一样疼着呢,夫人只管放心,秋月从入了冬,也是不断的打发人过来,大事小事的嘱咐这几个大丫头,总怕她和琉璃都不在夫人身边了,委屈着夫人。” 绿蒿用眼神示意着郑嬷嬷,急忙接过了话头, “秋月姐姐昨天还打发人来嘱咐我们,让夫人冬天少喝些茶,就是喝,也要泡得淡些,秋月姐姐说泡茶时少一捏茶叶,夫人喝不大出来的。” 李青轻笑了起来,嗔怪道: “我说呢,怎么这茶到了冬天,味道就淡了呢,原来是你们在中间捣鬼呢。” 绿蒿嘻嘻笑着,郑嬷嬷也笑了起来, “这些她们用心的地方,夫人有时候也是太任性了些。” 三人看着院子里安然飘落的雪花,正说笑着,平王大步进了院子,看到李青站在正屋门口,微微怔了下,急忙从院子中间大步穿了过来,郑嬷嬷和绿蒿忙退后几步,曲膝行着礼,李青笑盈盈的看着平王,曲了曲膝,平王伸手揽了李青,满眼笑意的低头看住她,笑着说道: “虽说这院子比别处都暖和,可你这身子弱,这些天,气色也不大好,外头还是冷了些,出来多长时候了?下次不要站在外面等我,冻着了可怎么好?!” 说着,揽着李青往屋里走去,李青顺从的依着他进了屋,把手炉递给绿蒿,替平王去了斗篷,伸手摸了摸平王的鬓角, “爷鬓角都被雪浸湿了。” 边说着,边微微蹲下身子,摸了摸平王的衣角, “这衣角也是湿的,爷还是先泡个热水澡吧,去去寒气吧。” 平王伸手拉起李青,笑着点了点头, “好,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小时候在山上,冬天里都是只能穿单衣的,山上的冬天,可比平阳府这边还要冷上不少。” .......................... 闲云儿的文文 书名:倾宸 书号:1770739 简介:穿越了,定亲了,嫁人了,但是老公在哪里?且看穿越小佳人的幸福攻略史。(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进退之间 李青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满眼怜惜的看着平王, “这样冷的天,爷那时候才多大?还真是,忍得下心来!怪不得爷现在,冬天里也只穿件夹衣的。” “嗯,父亲每个月都上山去看我和大哥,看到我和大哥冻得浑身乌青,眼睛都不眨的,不过,这些事,父亲从来不和母亲说,我和大哥那个时候冬天里只能穿单衣,母亲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事!每年春节回来,都是先在王府二门里换上母亲送过去的棉衣服,再进去见母亲。” 平王眼睛里闪着亮光,笑着说起闲话来,李青仰头看着平王,轻轻叹息着感慨起来: “都说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自磨砺出,大约就是说爷这样有大毅力的。” 平王低着头,温柔的看着李青,伸手抚着她的面颊, “练武的人,讲究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读书人,是十年寒窗苦,都是要吃得下这个苦,还要花到这样的时候功夫,” 平王顿了顿,叹了口气,看着微微有些疑惑的李青,轻轻笑了起来,轻轻弹了弹李青的额头, “只有你这样的怪物,才不能以常理论之。” 平王笑了起来,重重搂了搂李青,贴到她耳边低语道: “今天接到赵勇的信儿,二皇子也铸了十面黄金木莲令出来,这么快就跟着咱们出手,那个沈氏,必定是以常理来推论你,所以才敢有这样的胆子。” 李青高高的扬起了眉梢,平王松开李青,看着一脸嗔怪看着他的李青,大笑起来。 绿蒿进来禀报说热水备好了,李青笑盈盈的推着平王去了后面净房。 侍候着平王脱了衣服,李青才退出净房,叫了郑嬷嬷进来吩咐道: “刚才说的事,你今天晚上得空了,就去问问竹雨,要仔细着些,问问清楚,这样的事,都听她们自己的意思。” 郑嬷嬷笑着应了,看着李青,微微迟疑了下,往前走了半步,贴到李青耳边,低声问道: “庆国赐过来的,那两个,什么时候到平阳府,夫人可有准信儿?” “说是刚启程,到平阳府只怕要到年后了。” 李青微微怔了怔,转头看着郑嬷嬷,低声答道, “那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郑嬷嬷皱了皱眉头,追问道,李青苦笑着摊了摊手, “他只说他会处置,到底怎么个处置法,我也没听他说起过呀。” “夫人也真是的,这个事,哪能这样一点也不放心上的?这可是大事!没有比这更大的事了!西院里那些个姨娘好不容易才都打发了,这两个,说起来可是御赐!夫人更要当心些才是。” “嬷嬷让我怎么放到心上去?爷是什么样的人?嬷嬷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收,我能拉得住?他若不收,也不会是因了我的缘故,他心里满满的装的都是雄心壮志,没有哪个女人能让他放到心上去的,我也不行!这事,嬷嬷也不要再多管了,管也管不了,随他去吧,我只住在这庄子里,平阳府也罢,王府也好,都不是我能去,也不是我想去的地方。” 李青转头看着郑嬷嬷,带着满身的箫然,微微有些伤感的低声说道,郑嬷嬷心疼的看着李青,轻轻拂着李青的衣袖,半响才重重的叹息着安慰道: “好,算了,咱再也不提这事了,不提了,还是咱们这庄子里住着最好,眼不见心净。” 李青有些勉强的笑着推了推郑嬷嬷, “嬷嬷赶紧去忙竹雨吧,干脆一并也问问竹叶,跟着我的丫头,个个都要让她们往后过得好才行。” 郑嬷嬷笑着曲膝告了退,径自往后厨找竹雨去了。 平王沐浴出来,李青侍候着他换了身玉色衣裤,接过丫头手里捧着的大棉帕子,慢慢给他绞着头发,平王惬意的半靠在炕上,随手从几上拿了本书翻了翻, “这是今天送过来的?是医书?” “嗯,我让他们先紧着把医书抄出来,看看能不能赶在升座大典前把大部分的医书抄好,然后把这些医书都放到北寺的藏经楼上去,到北寺的人,谁想去看、去抄都随他去。” 李青微笑着答道,平王微微拧眉思量了片刻,笑着点了点头, “这主意好,福生说,你还想在平阳府建个书楼,也是想这样任人看,任人抄书去?” “嗯,书就是要给人看的,越是好书,越应该让更多的人看到才是。” 李青漫不经心的答道,平王转过头,李青正绞着头发,被拉动着身子歪了过去,平王忙伸手揽起李青,拿过她手里的帕子,扔给了旁边侍立着的小丫头, “好了,差不多就行了。” “还湿得很,让绿蒿再给你绞一绞。” 李青笑着建议道,平王揽过李青,摇了摇头, “不用,爷这发,不耐烦让她们动。那书楼,你准备什么时候动工?地方选好了没有?” “还没有,这会儿,哪有功夫想这个事,等开了春再说吧。” “现在打算好,选好地方,画了图纸,开了春就能动工了,你这书楼,要建多大规模?我帮你寻处好地方。” 平王低头看着李青,伸手拂着她的脸颊,带着笑亲呢的说道,李青仰头看着平王,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福生催你了?” “不是,这是你的心愿,爷自然要放心上才行。” 平王温和的说道,李青伸手挽着平王的脖子,眼神柔软的仰头看着平王, “我的心愿,爷都放心上的?” 平王低着头,酒醉般看着李青柔媚的眼神,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嗯,都放在心上。” 李青眼睛弯着笑了起来,笑得抖动着双肩,把头埋在了平王怀里,男人的心最小,小得只能放得下他们自己。 平王也跟着笑了起来,温柔的揽着李青,低头用下巴抵着李青的头顶,低低的慢慢的呢喃般说着话, “青青,你身上熏得什么香?淡淡的闻起来真是舒服。” 李青头埋在平王怀里,打了个呵欠,懒懒的说道: “没有香,爷不是不爱熏香吗?” “下午没睡好?” 平王轻轻抚着李青的后背,温和的低声问道,李青点了点头,从平王怀里直起身子,伸手取了几上的匣子过来,打开来,取出里面的纸片递给平王, “今天下午没睡,写这个了,爷看看。” 平王接过纸片,仔细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把头贴到李青耳边,越过李青的肩膀,指着纸上的数字说道: “你想用这些个符号来计数?” “嗯,” “倒也有些意思,这个只教给你那些小丫头?庆余堂那边用不用?” “不用,就在庄子里自己用用,不传到外头去。” 李青笑盈盈的说道,平王越过李青的肩膀,盯着纸片又看了好大一会儿,才放下纸片,揽过李青,看着她,温和的说道: “再有几天,就是苦寂的升座大典,典礼过后,也就进了腊月了,我今天去春熙院看过了,收拾得还算妥当,要不,大典过后,你就搬回去住吧。” 李青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舒展开来,伸手环住平王的腰,笑盈盈的说道: “琅嬛居里的书,还有一半没理出来,我想着最好能在春节前理出大半来,好让他们赶紧抄去,还有那些小丫头们,今天也是刚刚才都挑了出来,也要赶紧教导些东西才行,年后要派用场了,还有……” 李青顿了顿,仰头看着平王,接着说道: “厉芳菲身边的那个丫头,既然已经让她传了那样的信回去,戏总要做足,还是晚些,祭灶那天再回去府里最好,爷说呢?” “庆国京城那边,爷可不在乎他们!你也不必为了这个,要到祭灶那天再回去府里……” “倒也不全是为了这个,那些书什么的,搬动起来极不方便,我又想着赶紧理出来,再说,还有些别的事。” 李青笑着打断了平王的话,平王平王脸色微微有些阴沉,低头看着李青,带着几分固执坚持道: “那也不能晚到祭灶那天,初十之前,一定要回去府里!” “好。” 李青微微垂着眼帘,温顺的答应着,平王仿佛一拳打在了虚空中,一时怔住了,低着头仔细的打量着李青的神色,迟疑了下,犹豫着说道: “嗯,若是,要是,你也不用太着急,那些书、帐什么的,慢慢理,别累着了,十五之前回去也来得及。” 李青弯着眼睛笑着,仰头看着平王,突然飞快的在他唇上点了下,平王目眩般闭了闭眼睛,随即如朝阳初升般绽放出满脸笑容来。 第二天,平王一早就离开十里庄,去了玉山军营,李青一直睡到辰正过后,才醒过来,只懒懒的躺在床上,不愿意起来。 一直磨蹭到巳正过后,李青才起来洗漱,吃了饭,竹叶和竹雨随着郑嬷嬷进了东厢,曲膝行了礼,李青笑着让着郑嬷嬷坐了,转头看着竹叶和竹雨,笑着问道: “都有了主意了?谁先说?” 竹雨和竹叶对视了一眼,竹雨低声和竹叶说道: “你先说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嫁与娶 竹叶脸上飞起层红晕来,低着头,拧着手里的帕子,李青微微扬着眉梢,满眼兴致的看着竹叶,竹叶抬头看了眼李青,急忙又垂下了头,低低的含糊的说道: “奴婢全凭夫人作主。” 李青笑了起来,放下手里的杯子,坐直了上身, “那你也得说说清楚,让我给你作个什么样的主出来才行啊?” 郑嬷嬷侧身坐在炕沿上,略带些不快的看着吞吞吐吐的竹叶,微微皱了皱眉头,竹叶脸上又是一片飞红,眼睛里闪出片游移和焦虑来,看着李青,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郑嬷嬷脸色微沉,正要说话,李青笑着抬手止住了她, “嬷嬷不要急,这事,姑娘家哪有不害羞的,让她慢慢说就是了。” 说着,转过头,微笑着看着竹叶,声音温软的说道: “这里也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也没人笑话你去,你放心,能成全的我必定成全了你。” 竹叶眼里涌出泪水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带着三分委屈七分难为, “奴婢求夫人作主,奴婢……” 竹叶顿了顿,抬头看着正满眼鼓励般看着她的李青,稳了稳心神,话也流利起来, “夫人,还请夫人给奴婢作主,奴婢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世交兄长,小时候家里也说起过亲事,奴婢和他,也很投合,可是……” 竹叶一时窒住了,吸了口气,才接着说道: “奴婢老子和奴婢的娘,想求了夫人,把奴婢许给别家。” 李青怔了怔,转头疑惑的看着郑嬷嬷,郑嬷嬷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李青转过头,笑着问道: “你那个世兄,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现做什么营生?家里都有些什么人?有没有到你家求过亲?你父亲想把你许给哪家?” “回夫人的话,他姓张,叫来旺,今年十九了,祖上原也是文家的奴才,到祖父那一辈求了恩典,全家脱了籍,出府开了家专卖文房四宝的铺子,如今祖父已经不在了,家里还有个祖母,他是长子,上头有两个姐姐,已经出嫁了,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还小。” 竹叶面容放松了下来,仔细的描述着张来旺家的情形, “前年,他父亲到家里和奴婢老子提过这事,因奴婢跟了夫人,奴婢老子自然不敢作主答应了。如今奴婢老子竟想把奴婢许给一户姓钱的人家,听说那人原是东安门外广盈库仓旧,因为有些本事,前一阵子被杨元嶂杨大人要了跟着去了北寺工地,现在大概也跟着进了户部了。” 李青微微怔了怔,垂着眼帘,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几口茶,才抬起头看着竹叶,笑着说道: “那钱家公子你见过没有?和张公子相比,你更中意哪家?” 竹叶一时怔住了,疑惑的转头看着郑嬷嬷,又看了看竹雨,才迟疑着仿佛不敢肯定的回道: “回夫人话,奴婢没见钱公子,就是来旺,也是上次回家,经过他家铺子时,远远的看见过一眼,奴婢不敢违了夫人的令,更不敢私相授受。” “听你这么说,这两个人,一个你没见过,另一个大约也就是小时候见过一面两面的,如今你一年到头在庄子里,自然是没机会再见到那张公子,怎么知道哪个更合适些的?” 李青微笑着问道,竹叶怔了一会儿,脸上红涨起来, “回夫人话,奴婢,只想嫁给来旺,从小,到现在……” “嗯,那张公子的心思呢?” 李青打断了竹叶的话,竹叶咬着嘴唇,满眼深信和肯定的看着李青, “夫人,来旺,也是和奴婢一样的心思,肯定是和奴婢一样的心思!” 李青有些惊讶挑了挑眉梢,看了竹叶半晌,抬手指了指杯子,竹叶正要起身去换茶水,竹雨已经上前两步,捧起杯子,下去换了热茶水奉上来,李青接过,慢慢喝了几口,才放下杯子,看着竹叶笑着说道: “你虽不象秋月琉璃那样是从小跟着我的,但既然进了这院子,就是咱们主仆的缘份,我自然要把你们都安置妥当了,即使不能象秋月那样做个夫人,也要嫁个差不多的人家才好,这个主我总还是做得的,这两家,虽也是良家,到底贫寒了些,我看,你不如再仔细思量思量,另择人家嫁了才好。” 竹叶有些愕然的看着李青,郑嬷嬷举着杯子的手呆在了半空,疑惑的看着李青,李青转过头,满眼笑意的冲郑嬷嬷眨了下眼睛,郑嬷嬷微微扬了扬眉梢,安然的继续喝起茶来,竹叶转过头,求援般看着竹雨,竹雨茫然的看着她,竹叶转过头,咬着嘴唇,满眼执着的看着李青,磕了个头, “奴婢知道夫人这也是为了奴婢好,可是,竹叶只求夫人成全,奴婢和来旺哥从小一处长大,竹叶不求荣华富贵,只想着能和来旺哥一处,安安份份的……侍候公婆,相夫教子,只求夫人成全!夫人答应过……” 竹叶急忙把话顿了回去,伏地磕了个头,李青嘴角闪过丝笑意,转头看了看郑嬷嬷,淡淡的说道: “你说的对,我答应过你们,让你们自己选人家出嫁,只是,你们毕竟年纪青,见识少,我若看到什么不对的地方,总要替你们多操些心去,你既然这样想着嫁进张家,我也就给张家这么个机会,嬷嬷,你回头遣人去平阳府打听打听,看看这张家到底门风如何,还有,仔细打听打听这位张公子的品行为人。” 郑嬷嬷眼睛里带着笑意,恭敬的答应着,李青微微带着丝笑意,看着竹叶吩咐道: “你也给张公子捎个话,你的亲事,由我作主,不管哪家,要求亲都得求到我这儿来才行。” 竹叶满脸疑惑,怔怔的看着李青,又转头看着郑嬷嬷,郑嬷嬷笑着冲她点了点头,竹叶微微放下心来,又伏在地上磕了个头,李青抬了抬手, “好了,不用磕那么多的头了,你先下去吧。” 竹叶忙站了起来,曲了曲膝,告退出去了。 李青看着竹叶出了门,转头看着垂手侍立在炕前的竹雨,温和的问道: “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看吧。” 竹雨迟疑着看着李青,李青笑着说道: “我是说,刚才竹叶的事,你有什么想法,先说说这个吧。” 竹雨一脸错愕的看着李青,又看了看郑嬷嬷,才迟疑着开口说道: “回夫人话,我觉得,夫人好象,不放心竹叶,还有那个张公子。” 李青眼底闪过笑意,打量着竹雨,不置可否的垂下眼帘, “嗯,你接着说。” “夫人,我觉得,要是竹叶和张公子一定要在一处,夫人肯定会成全她们俩个,夫人是担心,担心她们两个……” 竹雨没什么底气的越说声音越低,李青微微弯着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竹雨有些不安的畏缩了下,声音低得听不见了,李青眼睛渐渐弯了起来,露出满脸笑意来,轻轻点了点头, “我倒没看错你,果然是个聪明的,你知道就行,不要和竹叶说去,男婚女嫁,这是大事,要让她们两个都仔细想得清楚了,明白自己的心意了,才好成全。” 竹雨眼睛里骤然聚满了神采,人也仿佛一下子亮了起来,看着李青重重的点着头, “夫人放心,奴婢知道轻重。” 李青脸上带着笑意,轻松得往后靠去, “那好,说说你自己的打算吧,我听听,我们竹雨想嫁给哪位有福气的公子少爷。” 竹雨脸上飞过层红晕来,轻轻咬了咬嘴唇,抬头看着李青,压着羞涩,努力放松着声音,仿佛很自然的回道: “回夫人话,奴婢还不想嫁人,奴婢……” 竹雨顿住了,李青靠着靠枕,笑盈盈的看着她,竹雨稍微轻松了些, “夫人让奴婢管厨房,让奴婢去教厚德居的师傅们做菜品点心,手把手的教导奴婢管帐管事管人,奴婢长这么大,从跟了夫人,才知道女人的日子还能这样过!过得比男人还有底气,有尊重!” 竹雨微微有些激动起来,声音一时哽住了,片刻,才接着说道: “夫人,奴婢也不是不愿意嫁人,可是,奴婢更想象现在这样,做夫人的管事,让那些男人都尊着敬着奴婢,叫奴婢竹雨大师傅,夫人,奴婢……” 竹雨低下了头,拧着帕子,声音低了下来, “奴婢知道自己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 李青满眼笑意的看着竹雨, “这也算不得贪心,你不过想过得更好些罢了,这也不难。” 竹雨猛然抬起头,满眼惊喜又仿佛不敢相信的看着李青,李青冲她微微扬了眉梢,笑着问道: “那你现在,有没有看中的人呢?” 竹雨急忙摇了摇头, “回夫人话,还没有。” “嗯,你还小,倒也不急,我正想着要开几家糕点铺子,这差使就派给你吧,庄子里的厨房你挑个人出来,禀了郑嬷嬷,把差使接过去就行了,店铺上的事,我让汤掌柜帮着你,银钱帐务上,让半夏派个人给你。” 竹雨一时傻在了那里。 ............................ 推荐本书,极好的文笔。 作者:訫棋 书名:伊人来自明朝 书号1901148 简介:古代千金小姐的魂,现代平民草根的身(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团圆年 李青笑着看着她,接着吩咐道: “这事尽量紧着些去做,看看年前能不能开出一家来,往后,你做了外管事,到了外头,看得人、经得人就多了,自己留心着找个合适的人,禀了我,我备份嫁妆,把你嫁过去就是了。” 竹雨缓过神来,急忙跪倒在地,磕头谢着恩,李青抬手示意她起来, “好好做好差使就行了,这头多磕一个少磕一个倒没什么要紧的。” 竹雨仿佛有些眩晕般站起身,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李青,曲膝又深深福了一礼,李青笑着挥手示意她退了下去。 郑嬷嬷放下手里的杯子,满眼笑意的看着李青,轻轻感慨着: “这些丫头跟了夫人,姻缘也罢,做人做事也罢,可都是遂着自己心愿去的,都是夫人赐给她们的福份。” “看嬷嬷说的,那都是她们自己的福份,是她们自己这辈子、上辈子修来的福份,我自己还是个没福份的呢!哪有福份给人家,我不过有你,有庆叔,有秋月木通他们帮我,照顾我,有你们,我才有了这么一点点的福份。” 李青笑盈盈的接过话头,郑嬷嬷怔了一会儿,坐直了身子,看着李青,正色说道: “这话,夫人就说得差了,做奴才的,能跟个好主子,是天大的福份,生死富贵,都是主子的赏赐,奴才们自己哪有什么福份的?若有一星半点的福份,都是主子赐的,哪有主子的福份是因了奴才的道理的?” 李青怔了怔,张了张嘴,到口的话却又咽了回去,无奈而颓然的垂下了头,郑嬷嬷顿了顿,看着李青,郑重的接着说道: “夫人是什么人?这世上,能跟夫人并肩的有几个?自然是福泽深厚的,再说现在,爷对夫人算是极好的了,爷毕竟是韩地的王,说句不该说的话,跟皇上也不差什么,对夫人能这样,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个,夫人的那些个想头,嬷嬷都知道,说句打嘴的话,夫人这样的人品,若嫁了略普通些的人家,自然都好说,可夫人如今做了王妃,嫁的是爷这样的王,凡事就都要往开了想才好,夫人是个明白人,可不能犯了糊涂去。” 李青轻轻闭了闭眼睛,嬷嬷都是为了她好,她说的道理,她都明白,这世间的所有道理,她都明白,明明白白却无法接受,却不得不接受! “嬷嬷教训的是,青儿知道了。” 李青声音低得几不可闻,郑嬷嬷呆住了,眼睛一下子涌了出来,伸手抚着李青的鬓角,哽咽着笑着说道: “夫人,你看看你,就是会惹嬷嬷哭,长这么大,还跟小时候一个样,一句话就能让嬷嬷心软得万事都随着你性子去!” “嬷嬷,我知道了,你放心,长这么大,你看过我吃过亏没有?嬷嬷放心就是。” 李青拉着郑嬷嬷衣袖,轻轻摇了几下,语调柔软,撒娇般说道,郑嬷嬷从袖子里取了帕子出来,按了按眼角,身子随着李青的拉动前后摇晃着, “好好好,嬷嬷知道了,知道了,唉,夫人从小到大,懂事的让人心疼,万事都能忍能让的,还有什么亏能吃的?” 李青怔了怔,眨了眨眼睛,一时呆住了,半晌才苦笑着说道: “嬷嬷,那些个小事,有什么不能忍不能让的?你看看,大事上,咱们吃过亏没有?” 郑嬷嬷看着李青,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只重重的叹了口气,李青窒了窒,是的,她吃了那百子莲,绝了子嗣,她的病,除了老和尚,师太和连庆,并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底细,对于郑嬷嬷,对于这个世上的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子嗣更重要的事?还有什么比被人绝了子嗣更让人痛心!就只这一件事,郑嬷嬷这辈子只怕都不会原谅了平王去! 李青眨了两下眼睛,微微失笑起来,她早就吃过这百子莲,这子嗣要绝早就绝过了,那两粒百子莲,于别人是砒霜,于她可是真正的蜜糖!这样也好,对于郑嬷嬷来说,主子是天,夫君更是天,若不是这件事,那平王在她眼里就是绝对完美的一片天了! “嬷嬷,你看看,我现在这日子,哪点不好?不用早起晚睡的侍候公婆守规矩,也不用和那些通房小妾惹闲气,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起,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这庄子里,嬷嬷若不来挑我的规矩礼法,哪还有第二个人敢说半个不字的?这日子,简直挑不出半点不好来!” 郑嬷嬷笑了起来,抬手点了点李青的额头, “你呀,就是这个懒散,让嬷嬷头疼到现在,也没法子给你改了去!” 李青笑盈盈的看着郑嬷嬷,郑嬷嬷满眼疼爱的看着李青,手指滑下来替她抿了抿头发,半晌,郑嬷嬷才转头四下看了看,又起身到门口,掀起帘子往外瞄了几眼,才回到炕边,依旧侧身坐了,低声说道: “夫人,这竹叶老子,如今已经是文府总管事,按理说,也该知足了,这会儿,竟盘算起竹叶的亲事来,这份心思,也太过了些,竹叶如今在夫人院子里侍候,这亲事自然是夫人作主,他一个外府奴才,竟敢这样指手划脚的?” 郑嬷嬷脸上浮出层恼怒来,李青仔细的听着,轻轻皱了皱眉头,思量了片刻,开解道: “嬷嬷也不必想得太多,这些丫头一进这院子,我就和她们说过,往后这嫁人的事,让她们自己作主,竹叶家大约也是因了这句话,才起了这样心思的。” “夫人这话不妥当,夫人许了这些丫头们自己作主,那也不过就是略听听这些丫头自己的意思,总还是要夫人点头作了主才行,可没有老子把手插进来,先许了人家的道理去。” 李青垂着眼帘,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的开口说道: “这事,嬷嬷也不必放在心上,竹叶嫁了人,也就离了庄子,离了这院子,主仆一场,嬷嬷丰丰厚厚的替我备份嫁妆送了她出门,也算是你我都尽了心了。” 郑嬷嬷慢慢点了点头, “夫人说得是,只是,杨元嶂那边,你看,要不要去提醒个一句半句的?” “不用,那个杨元嶂,我见过,庆叔也说过,是个极通透明白的,比他哥哥更明白这些人情世故冷暖亲疏,自己身边的人,想来他心里也是有数的,再说,就算一时看不清楚,也要他自己吃过亏,跌了跟头,才真正能长进起来,不必,随他们去。” 李青思量了片刻,低声说道,郑嬷嬷点头应了, “夫人说得有道理,人,总是自己跌过的跟头,才记得最牢靠。” 申正时分,丁一过来禀报,平王歇在玉山军营,晚上不回来了,李青微笑着应了,让人收拾了衣服用具和一包点心,交给丁一带了过去。 第二天辰正时分,郑嬷嬷在门口禀报了,掀帘进来,曲膝请了安,微微皱了皱眉,禀报道: “夫人,文家大奶奶刚遣了婆子来,说是想过来给夫人请安。 李青怔了怔,拧眉思量了半晌,也没想出能有什么事来,转头疑惑的看着郑嬷嬷问道: “最近文家可有什么事?” “哪有什么事的?最大的事不过就是文老太爷上个月受了点小风寒,病了几天,还有,大房泽大爷进了太学,二房沣少爷拜到了张府二老爷门下,别的哪还有什么事的?!” 郑嬷嬷笑着解释道,李青歪着头又想了一会儿,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笑着吩咐道: “不管有事没事,大事小事,她来请安总不能不让她来不是。” 郑嬷嬷笑着应了,答应着告退出去传话了。 午后末正不到,郑嬷嬷就引着文大奶奶进了竹园居。 李青笑盈盈的站在东厢门口,看着文大奶奶进了屋,文大奶奶拘谨的陪着满脸笑容,急走了几步,跪倒在地,磕头请安,李青急忙抬手示意郑嬷嬷扶她起来,郑嬷嬷笑着缓步上前,等文大奶奶磕了头,才弯腰扶着她起来,李青微微侧过身子,笑盈盈的让道: “大奶奶不必多礼,进来说话吧。” 文大奶奶忙又福了一福,才跟在李青身后进了东厢。 两人在东厢炕上左右坐了,竹叶捧了茶奉上来,李青接过,慢慢喝了几口,才笑着问道: “老太爷风寒如今可都好了?” 文大奶奶忙站起来,福身回道: “谢夫人牵挂着,都好了。” 李青直起身子,笑着让道: “大奶奶不必这样拘礼,一家人说话,这样站来立去的,还怎么说话?” 文大奶奶陪着笑着重又侧身坐到炕沿上,李青温和的看着她,笑盈盈的温声说道: “大嫂不用太拘礼,就当自己家里一样,我也不爱那些繁琐的礼节规矩,大嫂随意些最好。” 文大奶奶面容稍稍轻松了些,人也渐渐放松下来,和李青慢慢说着些家常。 ...................... 推文: 作者:兰初 书名:系锦书 书号:1790264 简介:不想争,不想夺,只想安静过活!你若要再娶——行,我改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恍惚 “……泽少爷进了太学,听说在太学里,也是极肯读书上进的,教授们可没少夸他呢,过两年,泽少爷学有所成,考出个功名来,你也就算是熬得值了。” 李青笑盈盈的和文大奶奶说着孩子,文大奶奶脸上泛起层满足的幸福来, “夫人太过夸奖他了,哪有这样好!他能本本份份的读书做人,我也就满足了,哪敢想那么好。” 文大奶奶仿佛想起了什么,脸上泛起层为难的红晕来,看着李青,垂了眼帘,轻轻咳了一声,李青笑盈盈的看着文大奶奶,端起杯子慢慢喝着茶,耐心的等着她开口,文大奶奶鼓足了勇气,抬头看着李青,低声说道: “夫人,我来,这次,是想求夫人,求夫人能不能让大爷回来过个年。” 文大奶奶声音越来越低,李青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文大奶奶,沉默着只不说话,文大奶奶不安的扭了扭身子,急忙解释道: “我知道,不该来让夫人为难,大爷那品性……夫人,我也是……” 文大奶奶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李青抿着嘴看着她,只不答话,文大奶奶眼神渐渐慌乱起来,有些坐不住了,犹豫着站了起来,看了看李青,狠狠心,咬着牙接着说道: “前几天,姨奶奶在路上拦了泽儿,和泽儿一道回了家,姨奶奶当着泽儿的面,跪在地上,哭着求我看在泽儿面上,让大爷回来过个团圆年,我不答应,她就不肯起来,泽儿也跟着跪在地上求我,夫人,我……” 文大奶奶胆怯的看着脸色渐渐阴沉下来的李青,不敢再往下说,垂着头畏缩着站在炕前。李青眼睛里带着些怜悯,盯着文大奶奶看了一会儿,语气平淡的说道: “这也算不得什么事儿,陈姨奶奶倒也用不着这样费尽心机的,这事,是你的家事,只看你自己的意思,你若想叫他回来过个团圆年,不过就是让人捎个信的事。” 文大奶奶微微舒了口气,抬起头,带着满眼的不敢置信,迟疑的看着李青,李青皱起了眉头,慢慢的说道: “你若拿不定主意,就先回去,找你大嫂子商量好了,再让人捎个话给厚德居汤掌柜就行了。” 文大奶奶尴尬着,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急忙曲膝答应着,也顾不得再说别的,微微有些仓惶的告了退,出门回去了。 李青脸色阴郁的斜靠在炕上的靠枕上,只觉得心里闷闷的有些难受。 申正时分,平王就回到了十里庄,李青有些诧异的曲膝迎了,侍候他解了斗篷,笑着问道: “爷今天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平王低头看住李青,紧绷的脸松驰下来,露出笑意来, “昨天一直看着新兵训练,没赶回来,夜里惦记着你,今天忙完了就赶紧回来了,你昨晚睡得可安宁?” 李青笑意盈盈的仰头看着平王,点了点头, “还好。” “还好?怎么个还好法?” 平王揽过李青,低低的笑着问道,李青笑着没有答话,只随着他往东厢进去了,平王坐到炕上,舒服的伸展着上身,靠在了大靠枕上,李青接过水苏捧过来的热茶,递给平王,平王笑着示意李青把杯子放到几上,伸手拉了她过来,水苏眼风掠过,悄悄示意着小丫头们,轻手轻脚退出了东厢。 平王拉过李青,揽了她过来, “我昨晚一夜也没睡踏实,你睡得怎么个还好法?说给爷听听。” “哪,睡到了床上,闭上了眼睛,盖上了被子,想了会儿爷,不知道爷在军营里帐篷暖不暖和,被褥干不干净,饭吃得好不好,想了一会儿,就想睡着了,睡得还行。” 李青笑盈盈、慢腾腾的描述着,平王笑了起来,低头在李青脸上轻轻吻了下, “军营的帐篷很暖和,爷的军帐,青青也住过的,被褥很干净,吃得也算好,比青青这里差了一点点,就是夜里想你,要不是今天黎明要看新兵演阵,昨天夜里就赶回来了。” 平王舒适的靠在靠枕上,揽着李青,随意而亲呢,李青伏在平王胸前,用手指划着平王衣服上的纹路,轻轻叹了口气,忧愁的说道: “往后,庄子里的小厨房只怕要不好上一阵子了!我把竹雨派了差使,让她出去帮我开点心铺子挣银子去了。” 平王怔了怔,笑了起来, “你若是舍不得,就不要派她去,连庆那里还能找不出个合适的人来?若真没有,爷给你几个管铺子的干练人就是了。” “连庆那边,爷的人,都不行,只有竹雨跟了我这几年,知道我做这些吃食点心的规矩、要求,我的点心铺子开出来,就要跟别家都不一样才好,这个铺子,只有我自己调教出来的人去做,才能省心呢。” 李青笑语盈盈的解释道,平王一只手抚着李青的后背,慢慢滑到了纤细的腰间,心在不焉的说道: “你那些吃食点心,连王府都比不上,拿方子出去开了点心铺子,自然没有哪家能比得上的,哪里用得着你这样操心的?” 李青伸手拉开平王的手, “爷这手,就放这里,不要乱动,开铺子哪象爷说这样容易,越是小生意,要做得出彩,就越是不容易,再说,不管做的大生意小生意,都得用心了才行,所谓搏兔亦须用全力……爷这手!” “你说你说,我听着呢。” 平王低着头,迷恋的看着怀里的李青,手顺着李青的腰肢滑到了平坦柔软的小腹,手上的滚热的气息穿过薄薄的丝绸,直冲进李青的身体内,李青脸上泛起层淡淡的红晕来,伸手拉开平王的手,声音柔软得滴出水来,低声嗔怪道: “爷这样,让人怎么说话?” “嗯,怎么不能说话?说来爷……” 平王带着笑,贴到李青耳边,低低的问道,李青慢慢眯着眼睛,突然贴近了平王,轻轻咬住他的耳垂,探出舌尖来,顺着下颌过去,慢慢咬住了平王的嘴唇,平王气息粗重起来,李青飞快的推开平王,直起身子,满眼笑意的看着平王, “就象爷这样不能说话。” 平王脸上浮着片热切的红晕,眼睛亮了起来,伸手抓住李青, “你真的,象爷刚才这样的,不能说话?” “嗯,爷要和我好好说话,就不要乱动。” 李青笑着点着头,平王低低的笑了起来, “那我要是不想好好的说话呢?” 李青歪着头,斜睇着平王,手指从平王的衣领探了进去,用指尖慢慢划着,声音柔媚的低声说道: “那我就陪着爷不好好说话,爷从现在到明天一早,可不准再做别的事!” 平王用力揽过李青,闷声笑了起来, “爷乐意之极,就是你这身子骨,只怕受不得。” 李青窒了窒,平王松开她,满眼笑意的低头看着她, “好,咱们好好说说话,我不动你就是了。” 平王揽着李青靠在靠枕上,轻轻叹了口气,慢悠悠的说道: “昨天半夜醒过来,一时竟然有种分不清梦里梦外的感觉,不知道你是梦里的人,还是我身边真的有你,那会儿,” 平王顿了顿,仿佛有些后怕的低低的接着说道: “竟害怕得不行,若真是我一直在做梦,如今梦醒了,身边根本没有你……” 平王用力揽了揽李青,不再往下说,李青怔怔的看着平王,心底慢慢泛起点点温暖和柔软来,伸手划着平王的眉,温软的安慰着他: “我一直在这里呢,只要爷到庄子来,我一直都在这里呢,爷这些日子太累了,心神有些恍惚,等会儿,让竹雨熬些汤给爷补一补。” “我知道你是个心气高洁的,不屑于跟那些人争宠,也不屑跟别人……共侍一夫。” 平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谨慎的看着李青,李青怔了怔,一时说不出话来,平王暗暗舒了口气,接着说道: “我有你,知足了,眼里再看不到别的人去,从今往后到老到死,我只守着你一个,你若走在我前头,我就去你墓旁守着你。” 李青愕然看着平王,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才好,平王看着她,伸手抚着她的面颊, “青青,你也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爷这是怎么啦?我怎么会离开你?我哪里能离得开?” 李青勉强挂着笑容,微微垂着眼帘,努力放松着声音说道,平王抬起李青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固执得重复着: “你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好,爷放开我,我答应你就是了,我关在爷笼子里,哪里离得开。” 李青皱了皱眉头,推开平王的手,平王松了口气,伸手揽过李青, “你要是想离开,没人能拦得住,我也不行,你答应过了,不能离开我!” 平王下巴抵着李青的头顶,轻轻笑了起来, “你要的,我都给你,我哪能让你伤心生气,离开我的?!” “爷今天这是怎么啦?象个小孩子一样!爷肯定是累着了,这心神恍惚得厉害!” 李青推开平王,仰着头,仔细打量着平王的脸色,伸手拉了平王的手过来,按在了脉搏上,平王笑着抖开李青的手,懒洋洋的在她脸上吻了下, “爷没事,好好的,今天这话,早就想和你说了,说出来,你答应了我,我就不恍惚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一门好亲 京城沈家大宅,沈志贤沈尚书阴冷着脸,坐在修齐堂上首的扶手椅上,眯着眼睛盯着旁边几案上的大红泥金庚帖,突然狠狠的把手里的杯子摔了出去,旁边垂手侍立着的小厮哆嗦了下,急忙小心翼翼的上前拣起杯子碎片,打扫干净,垂手屏气退到了旁边。 不大会儿,沈志远沈七爷的妻子周太太落后半步,恭敬的跟在沈尚书夫人梁氏身后,进了修齐堂,沈尚书面容平静肃然,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坐。” 梁夫人满眼担忧的看了沈尚书一眼,转过身,笑容满面的让着周太太坐了,丫头送了茶上来,沈尚书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几口,才放下杯子,平静的抬眼看着周太太,带着几分威严,缓缓的开口说道: “老七托了我,给六丫头找门合适的亲事,现如今,正有个极合适的人家,我看着好,就先应下了。” 周太太怔了怔,脸上闪出欣喜来,忙站起来福了一福谢道: “多谢大哥费心,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梁夫人笑着拉了周太太重又坐下,沈尚书垂着眼帘,严肃着脸,平淡的说道: “是四皇子,来咱们府上求娶六丫头,这也是六丫头的福份,咱们沈家又多了位皇子正妃。” 周太太愕然怔住,面色变幻不定的盯着沈尚书,梁夫人仔细的打量着周太太的脸色,忙笑着感叹道: “这真真是咱们沈家的福气,也是六丫头的福份,那四皇子为人谦和,识书达礼,生得又那样好,玉树临风,真是玉人一般,别说身份还这样贵重,就是不是这样尊贵,再贫贱些去,也是门难得的好亲呢。” 周太太看着梁夫人,勉强笑了半笑,转过头,紧紧的盯着沈尚书问道: “听说这四皇子专好男风的?” 沈尚书端着杯子的手微微沉了沉,脸色阴冷了下来,把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放到几上,厉声斥责道: “这都是哪里传进来的混话?!皇子是能这样随便议论的?!” 边说着,边转过头盯着梁夫人训斥道: “我一时不留意,家里的规矩竟荒废至此?这样乱七八糟的话,也敢传到府里来?你当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能把府里管成了这个样子?” 梁夫人急忙站起来,面带惶恐的告着罪,周太太眯着眼睛,也跟着站了起来,冲着沈尚书肃了肃身子,沉声谢罪道: “大哥不要怪罪大嫂,这话是弟妇在外面听到的,跟咱们府里无关,弟妇回到京城不过一两个月,但凡出去,就能听到这些流言传闻,这四皇子好男风,满京城只怕没人不知道,也算不得什么阴私秘密。” 沈尚书一时语塞,只阴着脸盯着周太太,冷冷的说道: “既然知道是流言,还理他做什么?四皇子好男风又怎么样?别说是皇室世家,就是略富贵些的人家,公子少爷喜女色好男风也是常事,这也算不得什么毛病,长大了,成了亲,自然就好了。” 说着,用手指着几上的大红泥金庚帖吩咐道: “这是四皇子的生辰八字,我已经让寒谷寺的苦河大师算过了,大吉大利,和六丫头极般配的,你拿了去吧。” 小丫头上前,小心翼翼的捧了庚帖,送到了周太太面前,周太太怔怔的看着红得刺目的泥金庚帖,梁夫人忙接过庚帖,满脸笑容的送到周太太手里, “真真是难得的好姻缘,连苦河大师都极口称赞呢,快拿着,这真真是七弟和弟妹的福份,往后,晔儿和几个弟弟有了四皇子的提携,想要什么样的前程没有?!” 周太太迟疑着接过庚帖,仿佛烫手般捏着庚帖一角,垂着眼帘,片刻,把庚帖轻轻放到旁边的几上,抬起头,盯着沈尚书,缓缓的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样的大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作不得主,得请我家老爷作主才是正理,这庚帖,我也不敢就这样接了,请大哥先收回去吧,等我家老爷作了主,回了话,我才敢回了大哥的话。” 沈尚书脸上浮出层怒气来,抬手重重的拍在几上,压着声音训斥道: “这家里,也是有族规有礼法的地方,容不得你放肆,别说这是门难得的好亲,就算是火坑,为了沈家,该着谁也得给我跳下去!既顶着个沈字,享了这份尊荣富贵,自然也必得担了这份担待去!” 周太太眉梢高高挑了起来,梁夫人忙上前拉着她坐下,陪着满脸笑容说道: “弟妹先坐下听我说,老爷是个急脾气,说话也冲,可他也是为了孩子们好,你想想,孩子们都好,不就是沈家好?沈家好了,咱们这些孩子才能有了依靠,日子才能过得好不是?你别急,先听我说,这四皇子到底如何,弟妹也不过道听途说罢了,并没有见过真人,我可是见过的,你要是相信嫂子的眼光,就先拿了这庚帖回去,回头咱安排个机会,你好好看看,若看不中,再退也不迟,若真是门好亲,因了那些不着边际的流言蜚语错过了,岂不是可惜?” 梁夫人拉着周太太的手亲热的劝说着,周太太低头思量了半晌,抬头看了沈尚书一眼,又转过头,看着梁夫人郑重的说道: “我听嫂子的,这庚帖我就先收着,人,若好,我给大哥大嫂陪罪谢恩,若不好,大嫂也不要怪我,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玉叶往火坑里跳!” 梁夫人眉棱仿佛跳动了下,陪着满脸笑容,重重的点着头: “弟妹放心,只要你见了人,准保是满意的,嫂子只等着喝你的谢媒酒。” 周太太点了点头,取了庚帖,曲膝告了退,径直往自己居住的梨韵院回去了。 梁夫人笑着站在修齐堂门口,看着周太太出了院子,转个弯看不到了,才回过身,挥手斥退了屋里侍立着的丫头小厮,轻轻叹了气坐到沈尚书旁边的扶手椅上,微微有些伤感的说道: “老爷,这事,能不能跟青叶再说说,这亲事,算了吧,玉叶那样天真烂漫的女孩子,真给了四皇子那样的人,我也不忍心哪,再说……” 梁夫人顿住了话头,沈尚书重重的叹了口气,有些伤感的看着梁夫人,声音低沉而寥落起来: “唉,我要是能劝,当初……当初广慈那事……青叶是你的女儿,你最知道她,她聪慧太过,如今心也是越来越大,我哪里劝得了她?你我都劝不住她!唉,我真是怕她伤着了自己,这世上,天纵英才的人多的是,就是二皇子,也不是个简单的人,还有那个平王,那是用成千上万的死人堆出来的狠毒啊,唉,让六丫头嫁过去也好,好歹也是条路,四皇子虽说是个……虽说不能人道,” 沈尚书声音低了下去,沉默了片刻,才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六丫头嫁过去不过就是守着,别的倒也省心,日后咱们操着些心,让她领养个孩子就是了,四皇子也算是个明理的人,又有了这样的短处,总不至于亏待了她,比起姬妾成群惹闲气的,只有好的,哪里差什么?!你得空,多劝劝老七家的,七弟那里,我写信去解释,七弟是个识大休的,这事,就这样吧。” 梁氏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重重的一声叹息,起身陪着沈尚书慢慢往后院进去了。 周太太拿了庚帖,急匆匆的回到梨韵院,一进院子,就急忙吩咐道: “快叫五少爷来见我。” 小丫头子急忙奔出去传了话,不大会儿,五少爷穿着件青底绣着几杆翠竹的织锦缎长衫,脚步轻快的进了正屋,微微躬身请了安,周太太挥手斥退了屋里的丫头婆子,轻轻拍了拍榻沿,示意五少爷坐下,拿了泥金庚帖,递给了五少爷, “晔儿,你看看这个,你大伯给你妹妹定了门亲事,是,四皇子。” 周太太眉头拧了起来, “回来这些日子,娘可没少听说这个四皇子的事,怎么听,怎么看都不象是良配,娘一个妇道人家,见识短,你看呢?” 沈晔接过庚帖,翻开看了两眼,皱着眉头,合上庚帖轻轻扔到了几上,抬头看着周太太,低声问道: “娘答应下来了?” “娘哪敢随随便便就答应下来了?这关着你妹妹一辈子呢!我只说,要等你父亲拿主意,先拖着了,唉,你妹妹嫁人,可不象你娶亲,只要门当户对,姑娘家人品好就行,你若不喜欢,成亲后,再挑你喜欢的女孩子纳了一个两个的,只要不坏了规矩,也都不是什么大事,这姑娘家,可错不得半分。” 沈晔沉着脸点了点头,抬头看着周太太,迟疑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 “娘,我听晋地安福堂二掌柜说,四皇子,说是,不能人道,自己把自己当成妇人一样的。” 周太太唬了一跳,脸色一下子惨白起来, “你可不能瞎说,这个话可乱说不得,那个二掌柜是个什么人?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公子哥儿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怜与恨 “娘,您别着急,先听我说,去年和今年,安福堂都送了好几个娈童到三皇子和四皇子府上,就连……” 沈晔急忙顿住, “就连什么?你跟我都实说了!” 周太太拉着他的衣袖,急切的问道, “娘,您别急,就连二皇子府上,他们也送了好几个美人进去,听说,他们还送了不少极小的女童到宫里去。” 沈晔的俯过身子,贴到周太太耳边说道, “那个二掌柜,听话意,是专一负责给宫里和几个皇子物色娈童美人的,他的话,娘,也许是真的。” 周太太面色铁青的呆坐在榻上,一时作声不得,半晌才恍过神来,转过头盯着沈晔斥责道: “你怎么和这样的人混到了一处?你父亲一日不在身边,你就这样不学好去?!” “娘,我没有,是二哥带我去厚德居吃饭,碰上的,我又不好转身就走,只好坐着陪着说说话,娘,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这些生意上的朋友还是要处的,父亲也常教导我,要和光同尘,才是处世为人之道。” 沈晔急忙解释道,周太太怔怔的疲倦的挥了挥手, “好好好,你这些个大道理,我也听不懂,回头你只跟你父亲解释去,你赶紧写封信给你父亲,把你妹妹这事好好跟你父亲说说清楚,告诉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妹妹跳进这样的火坑里去!” 沈晔答应着,要了纸笔,干脆就伏在榻几上写起了书信。 平阳府,张祭酒府上,承泽院正屋,丫头婆子们屏声敛气垂手侍立在暖阁外,张大奶奶脸色铁青的端坐在里间炕上,狠狠的瞪着畏缩着坐在对面的文大奶奶,手指微微颤抖着点着文大奶奶,半晌才说出话来: “你个蠢货!我怎么就教不好你?!” 张大奶奶重重的喘着粗气,手臂无力的垂了下来,文大奶奶胆怯着又往后缩了缩,低低的辩解道: “嫂子,我,也是没法子,才去……” “你就是个猪脑子!” 张大奶奶一时气急,随手抓了只靠枕狠狠的砸了过去,文大奶奶畏缩着侧着身子躲着靠枕,眼圈红了起来,不敢再坐着,站起来垂头靠在炕沿上,丙只手无意识的轻轻扯着腰间系着的丝绦,张大奶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微微闭了闭眼睛,平息着气息,半晌,才伤感的重重的叹了口气,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老话说的一点都不假,你没事时一天往府里跑八百趟,这有了事,怎么就不来找我了?这胆子也有了,腿也长了,也长本事了,竟冲到十里庄,找夫人兴师问罪去了?!” “嫂子,我不是,我不敢,不是问罪,不是……” 文大奶奶急忙辩解道,张大奶奶满眼无奈的看着文大奶奶,闭了闭眼睛,抬手点了点她,又轻轻摇了摇手,重重的叹息着,身子有些无力的往后靠到靠枕上,半晌,才失望而伤感的说道: “我手把手教导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还是蠢成这样?我问你,当初文大爷被送走,夫人是怎么跟你说的?夫人是不是说,一应安排都听你的意思?送他走,是不是你自己前前后后想好了,才去跟夫人说的?我不知道你这样的蠢货,夫人到底是怜惜你哪一点,肯这样不计得失的帮你,你如今跑过去,哭着喊着求夫人放那滩烂泥回来,过什么团圆年!听你这意思,是夫人硬拘着你男人不放他回来的?啊?” 文大奶奶脸色惨白起来,猛的抬起头,愕然看着张大奶奶,不停的摇着头,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泽儿大了,我是想着,我又没个见识,泽儿总得有个父亲教导着,才好些不是,他,他在外面这么长时候,许是改了,改了也说不定,再说,如今,府里也,清静了,没人教唆着他……家里没个撑家的人,嫂子,你不知道我多难……” 张大奶奶直起身子,脸上一片灰白,死死的盯着文大奶奶,文大奶奶胆怯的看着张大奶奶,不敢再往下说了,张大奶奶足足盯了她半盅茶的功夫,才颓然委靡下来,抬着手,无力的挥了半天,才哑着嗓子说出话来: “好好好,幸亏你不是我生出来的,咱们姑嫂一场,我自问也对得起你,往后,我也不敢再教导你,你如今的苦如今的难,自然是因了你男人没在家的缘故,你回去吧,夫人也说过了,你男人的事你自己安置,往后也不要再三天两头的往我这里来,我年纪大了,不想看到你,也不想再听你哭诉,没力气生这份闲气,你走吧。” 文大奶奶怔怔的看着张大奶奶,迟疑着, “嫂子,我不是怪你,我也没有怪过夫人,都是我命不好,我谁也不怪,嫂子……” 张大奶奶铁青着脸,抬手止住了文大奶奶的话头, “你回去吧,我也累了,且容我歇歇吧。” 酉正时分,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清冷的弯月斜斜的挂在天际,漆黑的苍穹上,点缀着无数或明或暗的星辰,闪烁不定的俯看着这清冷的人间,如同无数闪亮的钻石缀满在漆黑平滑的丝绒上,地上积着半尺厚的雪,平王裹着紫貂斗篷,在黑衣卫的簇拥下,催着马往十里庄疾驰而行,越过逸梅庄,远远看着前面一片温暖的亮光,平王紧绷的面容松驰下来,那片温暖的橘黄的光影,驱散了这黑暗冰冻的寒意,让他心底温暖而安宁下来。 李青笑盈盈的接着平王进了东厢,奉了茶上来,平王把李青的手和杯子一起握在手心里,低头仔细看着李青的面色, “今天好些没有?听你这气息倒是比早上轻快了些,只是这手,也太冰了,别动,我给你捂一捂。” 平王从李青手里取过杯子,放到几上,从背后揽着她,把她的手合在自己掌心里,揽着她亲呢的坐在炕沿上,李青坐在平王怀里,笑盈盈的任他握着手,平王越过李青的肩膀,舒开掌心,仔细看着乖巧的放在自己掌心里的莹白得仿佛透明的双手。 平王摊开手掌,和李青的手放在一起比划着,贴到李青耳边低声感慨着: “那年在寒谷寺,你包得只露出双眼睛来,又亮又深,我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平王轻轻笑了起来, “怕再多看一眼,就得溺死在里头了,后来又看到你的手,我就想着,这是怎么样的妙人儿,才能有这样的眼睛,这样的手,这要是我的女人,该多好。” 平王轻轻笑了起来,李青眼底微微一沉,轻轻垂下了眼帘,慢慢从平王手心里抽出双手来,转过头,笑着说道: “爷今天是吃了饭回来的?” 平王怔了怔, “爷哪天没陪你吃饭了?怎么会吃了饭再回来的?” “爷既然没吃过饭,这么晚了,还有这闲心看什么手啊眼的,爷不饿,我可是饿坏了。” 李青转过头,微微嘟着嘴嗔怪道,平王用力抱了抱李青,大笑起来, “是我的不是,咱们赶紧吃饭去。” 两人吃了饭,平王端坐在东厢炕上看文书,李青侍候好了笔墨茶水,就悄悄退出去沐浴洗漱后,径直进去内室歇息去了。 平王看完了文书,洗漱进了屋,李青正散着头发,懒散的靠在床上,翻着本画册,平王倒在床上,掀起被子,紧挨着李青也挤到靠枕上靠着,探过头来,就着李青的手看着画册, “这画的什么?” “这是书楼各处的布局,我把盖书楼的事交给了朱先生,跟他说,让他用心建个可以百世流传的书院来,朱先生这兴致一下子就高涨起来,书楼各处的布局都画了好几个样子,订了这么一册子送了过来。” 李青把画册子递到平王面前,笑着解释道,平王仔细的看了一会儿画得极细致的工笔布局图,伸手取过册子,随手扔到了床边的几上, “这图画得太过细致,这屋里烛光暗淡,明天白天再看吧,往后,晚上不要看这种伤目劳神的东西。” 平王揽过李青,手上带着丝暖意,慢慢抚过李青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松开她,扔开靠枕,挥手扑灭了灯烛,揽着李青躺下,一只手臂枕在头下,长长舒了口气,低声说道: “四皇子已经去沈家求过亲了,沈志贤收了庚帖,把这门亲事应承了下来。” 李青伏在平王胸前,沉默着没有说话,不管后面如何,不管她肯不肯嫁,沈家这位六小姐已经没有未来了。 平王轻声笑了起来,李青慢腾腾的转了话题, “文大奶奶让人捎信,要把文大爷接回来。” 平王怔了怔,皱了皱眉头,半晌,才懒洋洋的说道: “那滩烂泥,接他回来做什么?我还真不愿意看到他。” 李青微微动了动,平王忙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没事没事,回来就回来吧,这是他们的家事,爷可懒得管这些,你也不必理会,随他们去就是,若过份了,让木通去教训教训也就是了。” “嗯。” 李青笑了笑,低声应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撞 京城沈宅,梨韵院,沈六小姐穿着件大红羽锻银狐翻毛斗篷,在丫头婆子的簇拥下,脚步轻快的进了正屋,小丫头侍候她去了斗篷,沈六小姐进了东厢,曲膝请了安,周太太怜爱的着了沈六小姐的手坐到自己身边,伸手抚了抚她耳朵上挂着的莲子米大小的粉红珍珠,笑着说道: “这珠子你戴着,倒也好看。” 沈六小姐站起来,转了个圈,让周太太看着她身上穿着的白底绣着浅粉深紫各色花瓣的曳地长裙, “娘,你看看这裙子,这花绣得多少精巧!听天衣坊的绣娘说,她们是把一根丝线劈成十六股绣出来的呢!娘你看看,我配了这件粉红素绫袄,好不好看?” 周太太笑得眼睛眯到了一处,眼睛里仿佛只有女儿在, “好看好看,我姑娘穿什么不好看的?!” “娘!” 沈六小姐掂着脚尖,轻盈的又转了半圈,重又坐回到了周太太身边,拉着周太太的手娇嗔的轻轻摇着: “你看看,这样的袄子,一点也不合身,哪里配得上这裙子,娘,我要去天衣坊再做几套衣服去,还要多做几个小袄,娘,你不知道,天衣坊里做出来的袄子,才真是叫多一分嫌肥,减一分嫌瘦呢,娘,你陪我去,咱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周太太被沈六小姐拉得上身前后摇晃着,笑着拍开沈六小姐的手, “我今天要去李府贺生辰,哪有功夫带你做衣服的,改天吧。” “不能改天,娘,天衣坊的人说,年前到她们那里定衣服的人多得不行,再晚几天,年前就做不出来了,那过年的时候,我就没有新衣服穿了,昨天天衣坊送过来的那本衣服册子上,那上面的衣服,我件件都喜欢,娘,我要做好多好多新衣服,您要是没功夫,今天我自己过去,让张嬷嬷陪着我去就是了。” 周太太爱怜的用手指点着沈六小姐的额头,笑着叹着气, “你呀,去吧去吧,在家做姑娘时,有娘宠着,做什么不行的?!往后嫁了人,可就没有这样舒服喽。” 沈六小姐雀跃着起身,拍着手转了两个圈, “娘,那我现在就去了!” 周太太笑了起来,挥挥手, “去吧去吧,早些回来。” 沈六小姐兴奋的出了正屋,叫了车子,带着丫头婆子往天衣坊挑衣服去了。 车子绕过影壁,在天衣坊宽阔的二门内停了下来,丫头上前扶着沈六小姐下了车,天衣坊管事周九姑已经带着两个小丫头,微微躬着身子等候在外面了,见沈六小姐下了车,上前两步施了礼, “六小姐来了,快请进吧,真是巧,昨天刚到了不少新式衣服样子,还有北方送过来的毛皮衣料,都是极好的东西,我仔细挑了挑,有好几件新衣服样子,配六小姐可是正正合适。” 周九姑殷勤的说着话,引着沈六小姐往天衣坊东一院进去了。 沈六小姐跟着周九姑,进了东一院乙号房,小丫头笑语盈盈的送了茶水点心进来,周九姑笑着让着沈六小姐: “六小姐尝尝这个栗茸酥,看看对不对得上六小姐的脾胃,这是前几天和衣服样子一起送过来的新鲜点心样子。” 沈六小姐净了手,轻轻捻起块,尝了尝,点了点头,又吃了一块,才擦了手,笑着夸赞道: “你们东家做生意真真是用足了心机,连块点心也做得这样精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东家是开点心铺子的呢。” 周九姑笑着曲膝谢着: “六小姐夸奖了,不管是茶水点心,还是衣服、料子,只有六小姐喜欢了,才算是我们尽了心呢。” 周九姑抬头谨慎的看了看沈六小姐,恭敬的接着说道: “说起来今天倒真真是巧得很,我们总柜上大师姑今天正好到了咱们号上,打算给几家贵客做些个衣服样子出来,沈府可一直都是小号的贵客,六小姐今天若得空,不如让我们大师姑量量尺寸?” “大师姑?你们铺子里,不是说姚师傅衣服做得最好吗?” “六小姐不知道,姚师傅是天衣坊京城分号里衣服做得最好的师傅,大师姑是我们天衣坊的总师傅,说起来,姚师傅还是她的徒弟呢,大师姑是轻易不动手的,她做出来的衣服样子,姚师傅可比不得。” 周九姑笑盈盈的解释道,沈六小姐眼睛亮了起来,急忙点了点头, “那好,我今天倒不忙,就让你们大师姑给我量量尺寸吧。” 周九姑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今天真真是巧到了一处,六小姐随我到内院量尺寸吧,周太太上次订的衣服,有一半已经好了,还有几件,有些个丝绦和纽子,得定一定样子,是等六小姐量了尺寸回来再定,还是让张嬷嬷先去看着?” 沈六小姐想了想,吩咐道: “张嬷嬷去看看吧,咱们还要早点回去呢。” 张嬷嬷笑着答应着,随小丫头往针线处挑样子去了,周九姑引着沈六小姐穿堂过室,往天衣坊里面进去了,走了好大一会儿,才进到一处布置精致清雅的花轩里,周九姑笑着说道: “六小姐就先在这里等一等,我去看看大师姑这会儿空下来没有。” 沈六小姐笑着点头应了,周九姑曲膝告了退,沈六小姐坐了一会儿,有些无聊起来,站起来抬头打量着花轩四周挂着的字画,两个丫头也无聊的打量着四周。 花轩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六小姐怔神间,只听外面有个微微带着些仓惶和急促的男声叫道: “你等等,你听我说……” “你还想说什么?!你既然要娶沈家六小姐,往后就不要再来找我!哼!” 另一个男声恼怒异常的低声叫道,沈六小姐愕然呆在了花轩里,片刻反应过来,急忙往声音方向奔过去,想推开窗户往外面看,两个丫头也奔了过来,帮着一起推着窗户,可窗户锁得死死的,根本推不动。 “你放开我!” “你听我说!” 外面的两个男声纠缠着往游廊方向过去了,沈六小姐急得跺了跺脚,转身从花轩往游廊方向奔过去,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急忙跟上去,拉着沈六小姐,低低的劝阻道: “小姐,不能……” “你没听到?他要娶的是我!” 沈六小姐急得眼睛都红了,低声叫着,一把推开丫头,顺着抄手游廊追了过去。 声音在游廊尽头一处暖阁前消失了,沈六小姐四周转着,门窗都关得紧紧的,两个丫头吓得脸色惨白,上前拉着沈六小姐,紧张的低低的劝道: “小姐,小姐,您冷静些,要看,咱们也得偷偷看不是,只要看清楚人就好了,您千万轻着些,万一惊动了人,可是咱们吃亏。” 沈六小姐怔了怔,思量了片刻,点了点头,两个丫头胆颤心惊的小心打量着周围,轻手轻脚围着暖阁转着,仔细的找着能往里面看的地方。 不大会儿,前面的丫头回过头,脸上带着惊喜,招手叫着沈六小姐,沈六小姐急忙轻手轻脚的凑过去,从窗棂的缝隙里往里窥视着,两个丫头也挤过来,一起好奇的往里看去。 屋子里站着两个极年青俊美的男人,左边的一个看起来有些阴柔的男人正陪着笑脸,仿佛小姑娘一样拉着另一个紧绷着脸,满脸怒气的男人长长的衣袖,轻轻摇着,柔媚的陪着小意说着话: “……琳琅,你知道我的心意,我心里只爱着你一个,这辈子只对你好,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哼,我怎么敢生你的气,你是堂堂四皇子,我不过是个低贱的草民,哪里敢生你的气的?你不要拉我,让我走!这红尘,还有什么好留恋的?我就剃了这三千烦恼丝,出家当和尚去!也好让你安心去娶你的沈六小姐!” 高个男子伤感起来,泪水顺着美得妖邪的面颊一滴滴往下滴落下来, “琳琅!你不要这样说,我心都碎了!我是你的人,我只爱你一个,琳琅,你知道,我这身份,琳琅,我恨不得把这些都抛了去,跟着你远走他乡,琳琅……” 四皇子声音柔媚的低低倾诉着,慢慢靠过去,软着身子倒在高个男人怀里,两只手温柔的抚着高个男子的头脸,吻了上去。 沈六小姐用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愕然瞪大了眼睛,呆若木鸡的看着暖阁里发生的一切。 高个男子猛的抱起四皇子,把他压到了旁边的榻上,伸手有些粗鲁的用力撕开四皇子的衣服,四皇子兴奋的低低的婉转的呻吟着,身子柔媚而急切的辗转迎合着高个男子的动作,高个男人动作熟练而迅速脱了四皇子和自己的衣服,榻上两个赤条条,雪白的人影纠缠在了一处。 四皇子的呻吟声、低喘声越来越兴奋,声音也一点点高起来,高个男人气息粗重的立起身子,从四皇子后面猛的用力挤了进去,四皇子声音迷乱的高高低低喘息呻吟着,两个人拼命的扭动在一处。 沈六小姐跌坐在地上,半晌才爬起来,晕头苍蝇般跌跌撞撞的沿着游廊往前奔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冰和灯 沈六小姐惊慌不定、失魂落魄的坐车回到梨韵院,周太太还没有回来,沈六小姐如惊弓之鸟般躲进了自己的屋子里,再也不肯出来,两个丫头是面色惨白,一直瑟瑟抖个不停。 周九姑满眼担忧的看着沈六小姐进了屋,微微皱着眉头,端坐在沈小姐屋外的暖阁里,等着周太太回来。 过了一个多时辰,周太太才匆匆从外面赶了进来,也顾不上和周九姑寒喧,急步奔进了内室,沈六小姐蜷缩在床角,两个丫头满脸的惊恐不安,畏缩着垂头站在床前。 周太太扑到床上,一把搂过沈六小姐,心疼得眼泪滚珠般落了下来, “我的儿,你这是怎么啦?出了什么事了?怎么吓成了这样,你这个样子,娘心里疼死啊!” 沈六小姐抱着周太太,放声大哭起来,两个丫头扑倒在地,软在地上,也跟着哭了起来,沈六小姐边哭,边泣不成声的问道: “娘,娘,你把我……许给……谁了?许给谁了?” 周太太搂着沈六小姐,轻轻拍着她安慰着,听了这样的问话,立即推开沈六小姐,满眼焦急和惊愕,慌乱的摸着看着沈六小姐的头发衣服, “我的儿,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跟娘说,快说啊!” 沈六小姐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委屈万分的又放声大哭起来,周太太搂着沈六小姐,转过头,狠狠的盯着伏在地上痛哭不已的两个丫头, “你这两个贱婢,快说,小姐到底这是怎么啦?仔细你们的皮!” 两个丫头伏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零零乱乱的,总算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周太太面色铁青,气息也忽快忽慢的不稳起来,沈六小姐拉着周太太的衣袖,哀哀哭着, “娘,我死也不嫁他,死也不嫁……” “好,好,你放心,娘没答应过这门亲事,娘绝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咱不嫁这样的人,你放心,娘绝不让你往火坑里跳,别哭了,有娘在,你放心。” 周太太搂着沈六小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着,沈六小姐抽泣着,慢慢止住了哭泣,周太太吩咐小丫头送了热水进来,亲自拧了帕子,给女儿净了脸,又看着她喝了碗安神汤,躺到床上,又低低的安慰了她一会儿,看着沈六小姐慢慢睡着了,留下两个老成的嬷嬷看着,才悄悄的出了屋。 周九姑还恭敬的等候在外面,周太太冷冷的盯着她看了半晌,微微扬了扬下颌, “你过来说话。” 周九姑微微垂着头,恭敬的跟在周太太身后,出了沈六小姐的屋子,沿着抄手游廊,进了正屋。 周太太在上首坐了,接过小丫头奉过的茶,慢慢喝了几口,才重重的把杯子放到几上,冷眼盯着垂手侍立着的周九姑,慢腾腾的质问道: “出了这样的事,你们柜上竟如此拿大,就让你过来,就能解释过去这事的?” 周九姑陪着满脸笑容,曲了曲膝,恭敬的说道: “周太太,六小姐象是受了惊吓,都是小号照顾不周,按小号的规矩,凡冲撞了客人的,是人罚人,是物毁物,断不能让客人受了半分的委屈去,六小姐刚才象是受了大惊吓,小的们也不敢再盯着细问,怕再委屈了六小姐去,只好赶紧送六小姐回到府上,如今,还请周太太示下,究竟是小号的人还是物让六小姐受了委屈,小的带了口信回去,交给我们大掌柜的从严处置后,我们大掌柜的必会上门赔礼请罪,给周太太一个交待。” “你!” 周太太瞪圆了眼睛,手指微微有些颤抖的指着周九姑,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狠狠的问道: “你们天衣坊,怎么会有男人的?” 周九姑满脸愕然的看着周太太,眼睛里闪过片迷惑来,拧着眉头仔细回想了半晌,才恭敬的回道: “周太太,小号从来不接待男客,今天到小号的男人,只有……” 周九姑迟疑了下,咬了咬牙,抬头看着周太太,低声解释道: “天衣坊总号大师姑昨晚到了小号,因四皇子有些事要和大师姑商量,今天倒是到过小号,也就坐了半盅茶的功夫,周太太大概不知道,四皇子也是小号的东家之一,真正算不得外人。” 周九姑顿了顿,陪着笑说道: “若是四皇子冲撞了六小姐,小的回去禀报了,依着小号的规矩,我们大掌柜的也要请了四皇子上门来给六小姐陪罪才行。” 周太太脸色铁青,气恼之下,身子竟微微有些颤抖起来,半晌,才抬手指着周九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滚!滚!不准再登我的门!” 周九姑垂着眼帘,也不介意周太太的恼怒,只曲膝恭敬的告了退,退出了屋门,直起身子,微微垂着眼帘,嘴角往上挑了挑,轻轻拂了拂衣襟,神态安然的回去天衣坊了。 张嬷嬷畏缩着进了屋,小心翼翼的捧着个包裹奉上来禀报着: “回太太,太太上次订的衣服,这几件已经好了,奴婢就顺道取了回来。” “扔出去!滚出去!” 周太太暴怒起来,恶狠狠的猛然打飞了张嬷嬷手里捧着的包袱,声音尖利着咆哮起来。 未初时分,平阳府又纷纷扬扬落起了雪花,李青裹着紫貂斗篷,抱着手炉站在游廊下,笑盈盈指挥着小丫头们堆雪人玩,杜若脚步轻捷的沿着抄手游廊走到李青旁边,曲膝禀报道: “夫人,丁一送了好多冰灯过来,现正候在院子外头,请夫人示下。” 李青怔了怔,歪着头想了想,慢慢笑了起来, “让他送进来吧。” 杜若笑着应了,奔出去传了话。 不大会儿,丁一在前面引着,后面小厮婆子抬了几十盏玲珑精致,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冰灯进来,丁一看到李青,忙上前几步, “地上都是雪水,不要跪了。” 李青急忙吩咐道,丁一满脸笑容的应了,身子躬得低低的请了安,笑着禀报道: “回夫人,这些冰灯,都是爷亲自看了图样,吩咐人雕出来的,今天上午刚刚完工,爷立即吩咐奴才给夫人送过来,夫人看看,爷说了,若夫人觉得不好,就让人重新再雕刻去。” 李青微笑着点了点头,从台阶上下来,走到院子里,仔细的打量着放了满地的冰灯,挨个看完了,才转身笑盈盈的看着丁一说道: “个个都极好,你回去和爷说,多谢爷费心,我喜欢得很。” 丁一笑得眼睛眯到了一处,连连点着头,躬着身子大声回道: “是!爷听了夫人这话,必定是极欢喜的。” 丁一含着笑,小声的跟了两句话,李青转头看了看他,笑着吩咐道: “你也辛苦了,这么冷的天,来回跑着。” 说着转头吩咐水苏道: “你去厨房,取些新鲜样的点心给丁大爷带着路上充充饥,再取个荷包来,赏给他。” 水苏笑着曲膝应了,转身急步出去,叫了个小丫头去了厨房,自己进屋取了只荷包,放了两只小金锞子,出了给李青看了,递给了丁一,丁一眼睛亮亮的接过荷包,身子躬得深深的谢了赏,才带着小厮,恭敬的退出了院子。 李青指挥着婆子和小丫头们,把冰灯点着了,在各处摆来放去,直折腾到申末时分,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才算勉强放好了。 李青裹紧了斗篷,满意的各处走动着看了一圈,才回到正屋。 平王回到竹园居,看着院子各处摆放得错落有致的冰灯,顿住脚步,仔细的欣赏了一会儿,才带着笑意,进了正屋,李青接出来,侍候他换了衣服,平王接过茶,喝了几口,笑着说道: “听说你今天赏了丁一?爷的冰灯,倒让他讨了赏去,倒便宜了他。” “我赏他,是看他这么冷的天,来回跑着辛苦,又不是为了这冰灯,哪里算便宜了的?” 李青斜睇着平王,笑着说道,平王挑了挑眉梢,伸手把李青拉到自己怀里, “那爷呢?爷每天来回跑着就不辛苦了?你要怎么赏了我?” 李青满眼无奈的看着平王, “爷,你是爷,只有你赏别人的,只有你赏我的,哪有我赏了你的道理的?爷真是的,越说越没有规矩了。” “你这院子里,只有你的规矩,爷的规矩,到了你这三尺小院里,就作不得数了,你说说看看,我这么辛苦,你要怎么赏了我才好?” 平王揽着李青,带着丝无赖般说道,李青眨了眨眼睛,微微有些愕然的看着平王,半晌才摊了摊手, “爷想要什么?” “嗯,你绣个荷包给我吧。” 李青一口气呛在了喉咙间,半晌才说出话来, “爷见我动过针线没有?” “嗯,没动过针线有什么要紧的?你这么聪明,针线上不过看上一眼,也就学会了,我也不挑剔你针角,只要是你做的就行。” 李青怔怔的眨了眨眼睛,看着平王慢吞吞的说道: “既是这样,这荷包上的花样,题字,也都得是我自己动手的才好,爷反正也不急着用这荷包,就慢慢等我先练字,练好了字,再学画,学好了画,再学针线,学好了针线,再给爷绣这荷包吧。” 平王高高的挑着眉梢,半晌才搂着李青,笑倒在炕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族务 平王笑够了,才搂着李青,坐直了身子,笑着说道: “我这里倒有件比绣荷包还要繁琐的事,得交到你这里才好。” 李青扬了扬眉梢,转头看着平王,平王抬手按在李青嘴唇上,止住了她,笑着接着说道: “你先听我说完,是这样,依着咱们林家的规矩,族里的日常事务都应该是当家主母管着的,只是,你知道,母亲是个不能操心的,实在管不得族务,父亲那时也就没把林家的族务交到母亲手里,后来,我袭了位,做了林家的族长。” 平王顿了顿,微微有些尴尬的笑着, “你也知道,你进府前那些年,府里也实在没个能担当起这事的人,这族务上头,唉,你知道,我这些年实在是忙得很,有时候只好让福生帮着管一管,可福生那脾气,一来面软,二来书生气太重,学了这些年,人情实务上,也还是差着不少,如今,族里就有些乱,违犯族规的事时有发生,门风也不如以前严谨,前天,五房一个子弟跟人在妓院里争风吃醋,居然动手伤了人! 所以,我想着,你进府也快两年了,这族务还是依着旧例,交到你手上的好,有你管着,我也就后顾无忧了。” 平王陪着几分小心说完,带着笑低头仔细的看着李青的神色,李青敛了笑容,斜睇着平王,干脆的拒绝了, “爷也太高看我了,就是这么个小院,若没有郑嬷嬷帮着,我还管不了呢,爷现在竟让我去管林氏这样的百年大族!别说管着族务了,就是那些个族谱族规,只怕我看都看不懂,爷还是熄了这心思,另寻他人吧,这族务,我接不了!” 平王一时怔住了,半晌才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李青, “青青,你?” 李青仰着头,满眼坦诚的看着平王, “做人行事,量力而为,爷说的事,我接不了,自然是和爷明明白白说清楚的好。” 平王半晌才缓过口气来,一时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才好,李青的干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事先猜想了她能找出的无数理由,想好了这无数理由的应对之辞,可没想到,她干脆一句管不了、接不了,就把他所有的准备都作废了去,平王怔了半天,才苦笑着说道: “青青,你让我找谁去?” 李青一只手撑着炕几,借了些力下了炕,也不理会平王的话,掀帘出去吩咐水苏去准备摆饭,看着水苏转身出去传话了,才转身回到炕边,侧着身子在炕沿上坐下, “爷是王,是主子,至于找谁,这事还是你乾纲独断的好。” 平王只觉得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平王闷闷的吃了饭,心不在焉的看完了文书,洗漱后,轻手轻脚的进了内室,李青正伏在床上,赤着的脚慢慢晃来晃去的摇着,一边看着本书一边笑,平王站在床上,眼神被黏住般盯在李青的脚上,顺着脚往露在外面的小腿看过去,只觉得心里泛起股热浪来,笑着轻手轻脚的走到床前,扑过去捉住李青的双脚抱在怀里,两只手顺着脚腕滑了上去,李青吓了一跳,没等翻过身来,就被平王压在了身下。 李青和平王重新沐浴换了衣服回到床上,当值的丫头已经换了被褥,平王从背后拥着李青躺在床上,一只手慢慢滑动着停在了李青柔软的腹部,脸贴着李青耳边低声说道: “青青,族务的事,你再想想,好不好?” “你找别人吧,我管不了。” 李青倦怠的打了个呵欠,声音含糊缠绵的答着话,平王只觉得身子微微一热,轻轻笑了起来,慢慢咬着李青的耳垂,低低的说道: “你这声音最是消魂。” “我累了,爷慢慢消魂,我要睡着了。” 李青打着呵欠,声音绵软着闭上了眼睛,平王微微抬起头,看着闭着眼睛的李青,手摸索着又探进了李青的衣服,往李青胸前揉过去,李青推着平王的手臂,转过身来, “你要是睡不着,就到外面躺着去。” 平王低头堵在了李青唇上,温柔的慢慢吸吮着,半晌,才低低笑着松开李青, “你不是说要……到爷早上离开?要不,今晚就试试?” 李青脸上泛着层红晕,干脆闭上眼睛不再理他,平王低低的笑着,抱着李青紧贴着自己,轻轻叹了口气, “今晚还是算了,你这身子骨,虽说比去年好了很多,可还是得好好将养些日子,还是过一阵子,等你身子强健些了,咱们,嗯,再……好好的试一回。” 李青闭着眼睛,只不理他,平王手掌抚到李青的腹部,停了下来,片刻,才低声说道: “你累了,睡吧,族务的事,你再想想,好不好?” 第二天末正时分,连庆赶到了十里庄求见李青,李青微微有些惊讶的吩咐着,请连庆进了书房。 连庆满脸笑意的请了安,侧着身子坐在炕前的圆凳上,绿蒿奉了茶上来,李青端着杯子慢慢喝了几口茶,看着绿蒿退下去了,才轻轻放下杯子,看着连庆关切的问道: “庆叔这么着急赶过来,出了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都好好的,夫人不用担心。” 连庆笑着答道,李青微微舒了口气,上身放松了下来,连庆满眼笑意的看着李青,接着说道: “今天一早,爷就把我叫过去了,跟我说了林家族务的事。” 李青怔住了,片刻反应过来,脸上闪出几分恼怒来, “他找你做什么?” “夫人别急,先听我说,爷可没说夫人什么不是,只仔细跟我说了林家族务上的那些个前因后果,我回去仔细想了好半天,这是好事,夫人倒是正经应该接下来才是。” “庆叔,这族务的事,最是烦琐讨厌,做好了,自然是份内之事,做不好,可就是失德失职了,我好好的,揽这样的麻烦做什么?我知道庆叔的意思,想让我借这个在林家站稳了脚跟去,可我没打算在林家站什么脚跟的。” 李青恼怒的发着脾气,连庆笑着看着满脸恼怒的李青,安然的等她说完,又笑着看了她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口说道: “夫人说得是,我觉得夫人应该接下来,就是为了让夫人在林家站稳了,在林家给自己挣下这个一席之地。” “庆叔!我说过了,我不想在林家占什么一席两席的,也不打算掺到那些破落事里去!” 李青从炕上跳下来,有些发急的跺着脚说道,连庆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夫人不用考虑子嗣后继的事,凡事不愿意想太多,也不想操心太过,这我都知道,可夫人毕竟比爷小着十几岁,总要未雨筹谋,想一想爷走后的日子吧?夫人这性子,看着温婉和顺,其实最是任性倔强,受不得半分委屈,爷走后,夫人若想过些舒心日子,手里没东西哪能行呢?” “哼,我去山上,去寺里,隐居起来。” 李青赌气说道,连庆苦笑着摇了摇头, “夫人是个聪明人,当初在莲花峰的时候,就知道怀璧之罪的道理,不敢做安逸打算,如今夫人自己就是块连城之璧,到哪里能隐得住的?夫人不要说这样的气话,趁现在爷心里有夫人,肯替夫人打算一二,能抓的一定要抓在手里。” 连庆温和的劝说着, “如今爷既肯让夫人接了这林氏族务,夫人就该赶紧接过来才是,这高门大族的规矩,夫人又不是不知道,若族老们允夫人接了族务,夫人就是林氏族里认可的族长夫人,爷往后……” 连庆顿了顿,小心的看着李青的神色,试探着慢慢说道: “夫人如今年纪轻,爷,是个爱新鲜的,夫人得想得长远些,夫人如今辛苦些,接了这族务,理顺稳住了,过几年,就算爷有了新宠,夫人手里握着寒谷寺和户部,又有庆余堂、厚德居挣着银子,再加上管着林氏族务,内外连成一线,不管这新人再怎么得爷的宠爱,也越不过夫人去。” 李青微微有些箫然的垂着双肩,低着头听着连庆的话,呆呆的站了半晌,眼泪如滚珠般扑落下来,连庆心疼的看着李青,重重的伤感的叹着气,李青抽出帕子,捂着脸,半晌,才咽回了眼泪,哽咽着点着头, “庆叔教训得是,我知道了,庆叔,若是……” 李青哽着声音,说不下去了,连庆微微闭了闭眼睛,声音温和的安慰着李青, “夫人,凡事想开些,夫人的心思,庆叔都知道,可夫人嫁的,是韩地的王,是……阎罗,如今肯这样替夫人贴心打算将来的事,已经是极难得的了,夫人,且,知足吧,别想得太多,免得往后伤心太过。” 李青心酸难忍,微微仰着头,忍回了眼泪,缓缓点了点头, “庆叔,我知道了,庆叔要常常提醒提醒我,免得我,变傻了。” 连庆心疼的看着李青,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点着头。 ..................... 今天开了一天的会,居然坚持了两更,哈哈,表扬下自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酒(上) 李青垂着头坐在炕沿上,两人沉默了良久,连庆平缓了心绪,声音平和温暖的低声说道: “这族务的事,夫人还是要应下来的,倒也不是什么难事,眼下也快到年关了,夫人辛苦些,把这个年过好了,也就能稳住了脚步,内务礼法规矩上,有郑嬷嬷帮着,夫人也就是定定大事罢了,外面的事,夫人多用用丁二,这族务上,我和木通都要退后些才好,外面的人都知道,丁二先是爷的人,然后才是夫人的人呢,还有丁一,夫人不妨也多倚重些,我冷眼看了这一年多,丁一对夫人倒有几分维护之意,有这两个人帮着,夫人要修理林家那些个不争气的浪荡子,哪会费什么力气的?!” 李青抬头看了眼连庆,垂着眼帘,慢慢点了点头。 晚上,李青神情恹恹的接了平王进来,垂着眼帘替他去了斗篷,平王低头仔细打量着李青的神情, “怎么啦?昨晚累着了?还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好好的,我去给爷泡茶。” 李青声音郁郁的的低声答道,边说着,边转身就要进去泡茶,平王伸手拉了李青回来,带着笑容,温和的问道: “不用你去,你坐下来,跟爷说说,这是怎么啦?谁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人,我好好的。” 李青不愿意再提及,立即转了话题, “苦寂的升坐大典也没几天了,逸梅庄里的抄书匠极是尽心,那些医书抄好了七八成了,我已经让人都送到北寺去了,管事说,再有个七八天,就能把剩下的医书全部抄完了,我想着,等这些医书抄完了,要好好的赏了他们,年前就不要再抄其它的书,放他们回去和家人一起好好过年去,爷看呢?” “这些事,你作主就是。” 平王含着笑答应着,低着头专注的看着李青问道: “连庆来过了?” “嗯,” 李青微微皱了皱眉头,声音低落起来, “庆叔……说过我了,族务的事,听爷的吩咐。” 平王诧异的扬着眉梢,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李青,半晌,才揽着李青,带着笑意,贴到李青耳边,亲呢的说道: “你是被连庆说了,才不高兴的?他也是为了你好,嗯,连庆竟然能说得下你,我倒真是小看他了。” 平王轻轻笑了起来, “你也是该有个怕着些的人才行,爷的话,你都敢不放心上,当面驳回的,你啊……” 李青垂着眼帘,眼底闪过丝清冷,微微曲了曲膝,郑重的陪礼道: “是妾的不是,请爷恕罪。” 平王笑容僵在了脸上,有些怔神的看着李青,李青面色平和的从竹叶手里托着的托盘里取了杯子,奉给了平王,转身吩咐竹叶去让厨房摆饭,平王眼睛怔怔的盯着李青,下意识的接了杯子,李青转身看了看他, 移开眼神,淡然开口道: “今天苦寂让人捎了信来,北寺那边堆了不少事,想让我过去看看,过几天的升座大典、法会、还有那些慕名远道而来的医家,重要的事都挤在了一处,我想明天就动身去寺里住一阵子,处理完了这些事,就从寺里直接回去王府,这样数九寒天里,爷也正好不用天天这样辛苦着来回奔波了。” 平王手抖动了下,茶水翻出来洒在了手上,李青忙接过平王手里的杯子递给了旁边侍立着的小丫头,抽出帕子给他擦着手,平王紧盯着李青,反手抓住了李青的手,把她拖到了自己怀里, “你这是怎么啦?连庆和你说什么了?好好的,去什么寺里!我什么时候嫌过辛苦的?你今天这是怎么啦?族里的事,你若嫌麻烦,不想接不接就是了,我什么时候勉强过你的?青青,你有话一定要跟我说,不要这样,我心里……” 竹叶早就机敏带着众丫头退了出去,平王低下头,紧贴着李青的面颊,声音低哑起来, “……难受。” 李青垂着眼帘,头微微往后仰着,闪避着平王的亲吻,沉默了片刻,推开平王的脸,低低的说道: “我好歹也是寺里的护法,总不能万事撒手不管的,我和爷说的几件事,都是只有我去了才能作主的,爷,想哪里去了。” 平王心里渐渐恐慌起来,她被他拥在怀里,却冷漠的划着鱼尾,慢慢的要往水底最深处潜下去,平王手臂下意识的用起力来,紧紧的往怀里搂着李青, “你哪也不能去!你是我和妻,你要和我在一起。” 李青被他搂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忙抬手拍打着平王的面颊, “爷轻些,骨头要断了。” 平王忙放松了手臂,低头紧紧的盯着李青,声音固执的说道: “你要么就在这庄子里,要么回去王府,其余地方,哪也不能去!” 李青微微皱着眉头,仰头看着平王,平王抿着嘴,执拗的看着李青,李青失笑起来,抬手抚着平王的脸,声音温软的安慰着他: “好了,这事等会儿再说吧,饭菜该好了,先去吃饭吧,爷今天回来的晚,早就该饿了。” 平王脸上微微放松下来,突然低头吻在了李青唇上,温柔的辗转吸吮着,半晌,才松开她,贴到李青耳边,慢慢的低声耳语着, “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你说话得算数。” 微微停了停,声音温柔起来, “青青,这世上,没有人能比我对你更好,你要的,我都能给你,你要的所有东西,我都给你,连我,也是你的,我的心都在你身上放着,你的心,也放一些在我身上,好不好?” 李青身子微微有些僵硬起来, “爷这话说的……爷是我的夫君,是我头上的天,我的心不放你身上,还敢往哪里放去?” 平王怔怔的看着李青,昨晚,她还好好的和他在一起,离他那样近,热情如火的响应着他,可现在,她穿着厚厚的冰冷的铠甲,不让他靠近半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平王心里如油煎般焦灼起来,一定得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不能忍受她这样冷漠的远离着他,她转身离开的瞬间,他的世界就会死寂而冰封起来,平王心收缩成一团,微微闭了闭眼睛,片刻睁开眼睛,专注而小心的看着李青,带着丝阴郁说道: “我今天有些气闷,你陪我喝杯酒吧。” 李青怔了怔, “好,爷想喝什么酒,我让人热一壶端过来。” “女儿红吧。” “好,我让人准备去。” 李青有些意外的呆了呆,立即笑着答应着,和平王一起起身,往外面吃饭去了。 竹叶执壶往平王面前的杯子注满了酒,又往李青面前的杯子注了小半杯酒,平王吩咐道: “把壶给我,你下去吧。” 竹叶忙换了只细巧的银酒壶送过来,平王接过,往李青面前的杯子注满了酒,带着些随意说道: “这酒极淡,蜜水一般,你多喝些也无妨。” 李青笑着谢了,端起杯子敬了平王,慢慢喝了一口,这女儿红,是她最爱喝的酒,前些天自己也喝过两三次,确是如蜜水般,极是醇厚可口,平王今天居然要喝这个酒,倒有些奇怪,他不是一直嫌这女儿红甜得不象酒嘛。 两人慢慢喝了几杯酒,李青脸上微微泛起层红晕来,转身把杯子递给竹叶,笑着说道: “爷酒量好,我可不行了,头有些晕,不能再喝了。” 平王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你的酒量可不差,再陪我喝两杯吧,再喝两杯,我也不喝了。” 平王伸手又从温水中取了只杯子出来,斟满了酒递给李青,李青迟疑了下,接过杯子,平王笑着举杯,看着李青慢慢喝了杯子里的酒,眼睛里泛出笑意来,李青放下杯子,笑着摇着头, “我不行,再不能喝了,爷自己喝吧。” “嗯,那我也不喝了,咱们吃饭吧。” 李青轻轻摇了摇头, “我也吃不下饭了,头晕得很,等会儿,让竹叶侍候爷笔砚吧,我得去躺着了。” 平王笑着看着满脸绯红的李青,笑着点头应了,李青等平王吃了饭,才晃晃悠悠的起来,扶着紫草往净房沐浴去了。 李青泡在热水里,紫草和几个小丫头侍候着她洗了头发,李青微微歪着头,靠在沐桶上,只觉得酒意涌上来,头晕得更厉害了,熏熏然的闭上了眼睛,休息了小半个时辰,有些口干起来,低声吩咐着: “给我倒杯水来。”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起落沉稳的脚步声,李青怔了怔,勉强抬起头,平王松松绾着头发,穿着身白绫衣裤,手里端着杯子,伏下身子,笑盈盈的送到李青面前, “我来侍候你。” 李青微微有些恍神的看着平王,他这样灿烂的笑着,穿着这样雪白的衣服,真是好看,李青就着平王的手,有些迷糊的喝了杯子里的水, “这是蜜水?象酒一样。” 李青口齿有些含糊的呢喃着,平王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俯下身子,温柔的理着李青的头发,低低的问道: “要不要再喝一杯?” 李青忙点了点头,就着平王的手,又喝了两杯,才满足的叹了口气。(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酒(下) 李青脸上身上都透出层淡淡的粉红来,黑亮的眼睛流波欲滴、花痴般看着平王,摇摇晃晃的抬手摸着平王的脸,笑颜如花,平王俯着身子,温柔的扶着她,任她水淋淋的手在自己脸上颈上划来划去, “我叫丫头进来给你擦干身子,好不好?” 平王满眼笑意,温和的低声问道,李青不停的点头答应着,平王微微抬高声音,叫了丫头进来,用棉袍裹了李青,平王抱着李青坐到旁边的矮榻上,竹叶和紫草跪在地上,微微有些紧张得用棉帕子给李青绞着头发。 不大会儿,绞干了头发,紫草取了条连身长袍来,侍候着晕头晕脑的李青换了衣服,平王抱着李青,进了内室。 李青倒在平王怀里,痴痴迷迷的看着他,笑个不停,平王温柔的把李青放到床上,李青搂着他的脖子,笑着拖着他不肯松手,紫草进来熄了灯,放下了帘幔,轻手轻脚的带上门出去了。 平王躺在李青旁边,用胳膊支着头,满眼笑意的看着怀里醉态可鞠的李青,心里暖暖热热的,忍不住低头吻了下去,李青立即揽住他,热烈的吻了回去,腿脚也跟着缠到了平王身上,平王只觉得身上热得仿佛有火烧了起来,呼吸也粗重起来,急忙直起身子,艰难的让自己离开李青的身子,转过头,长长吐着气调整着气息。 李青往平王身边靠过去,紧紧贴在平王身上,用手指抚着平王的脸,不停的笑着,含糊的说着话, “我看不清楚,把灯开?点?点开灯……” 平王慢慢气息平和下来,轻轻搂着李青,温柔的问道: “什么看不清楚?” “你呀,我看不清楚。” “我是谁?” 平王低低的慢慢的问道,李青怔住了,盯着平王迷惑的看了半天,拧着眉头,轻轻晃了晃脑袋,用手支撑着抬起上身,又摇晃着扑倒在平王身上,双手摸索着挽住平王的脖子,努力的想往他唇上吻过去,平王轻轻拉下李青的手臂,俯到她耳边, “青青,我是谁?” 李青眉头拧在了一处,晃晃悠悠的抬手揉着自己的额头,含糊的嘟嚷着: “你叫什么名字?” 平王嘴角露出浓浓的笑意来,低头看着醉得糊涂了的李青,笑着贴到她耳边,吐着热气低声答道: “我是长生。” “长生?长生……” 李青胡乱的揉着额头,眼神迷茫起来, “我是你的牛郎。” 平王温柔的贴着李青耳边说道,李青怔了怔,突然伏在平王身上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平王忙支起身子,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仔细笑岔了气。” “牛郎?!哈哈哈哈,牛郎!能来这里?” 李青前仰后合的笑着,半晌才笑够了,微微喘息着,把头埋在了平王怀里,笑一会儿停一会儿,平王怜惜的揽着她躺下,让她伏在自己身上,慢慢理着她的头发,低声说道: “你还记不记得长生,长生是谁?” 李青拧着眉头努力思索着,抬起头晕晕然的仔细打量着平王,伸手抚着平王的嘴唇,花痴般傻笑着呢喃着: “长生是你啊,你穿白衣服,真是好看,我喜欢你啊。” 平王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心脏欢快的跳动着,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李青拉着平王的衣服,努力着要去亲吻他,平王急忙搂紧了她,喉咙发紧着控制着自己的欲望,有些艰难的说道: “青青,咱们,说说话,先说会儿话,好不好?” “嗯……” 李青心不在焉的拖长着声音答应着,歪在平王身上,手指探进平王衣服里,放肆的划了进去,平王急忙捉住李青的手,拉了出来,艰难的说道: “你,别动了,不要动。” 平王把李青的手拢在身后,李青不停的笑着,眼神迷离的仰头看着平王, “我喜欢你啊。” 平王猛的用力搂紧了李青,俯在她耳边,急切的问道: “你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躲着我?” “躲?我不躲,我没躲啊。” “给我生个孩子!” 平王屏着气,低头急切紧张的看着李青,李青抬头看着他,脸上现出层迷惑来,困惑的皱着眉头,思绪零乱起来, “你不懂,这个地方,不能生孩子,孩子,太,牵绊,麻烦,要他做什么?我跟你,快快乐乐的,过一天就,快乐一天。” 平王一阵狂喜,身体微微战栗起来,颤抖着重重的把头埋在了李青发间,半晌,才抬起头,声音嘶哑的低声说道: “不麻烦,你放心,有我,没有麻烦。” 李青困惑起来,慢慢收了脸上的笑容,拧着眉头,仔细打量着平王,眼睛里闪着丝警惕盯着平王, “谁要孩子?我不会,生孩子,我吃了好多,好多,百子莲,百子莲,你听说过没有?” 平王压抑着狂喜,满眼笑容的看着李青,不停的点着头,低下头,在李青唇上迅速吻了下,有些语无伦次的应答着: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放心,放心。” 平王顿了顿,轻轻咬着李青的耳垂,低低的问道: “青青,你跟我在一起,喜欢吗?” 李青努力集中着自己零乱不堪的意识,困惑的一会儿摇着头,一会儿点着头, “嗯,不喜欢,喜欢?不能喜欢,要小心,小心,很小心才行。” 平王怔住了,低头看着正陷在迷茫中的李青,李青皱着眉头,抬手抚着自己的额头,只觉得一阵困倦涌上来,往平王怀里挤了挤,闭上了眼睛,平王怔了怔,用手抚着李青的脸颊,低头吻在了李青唇上,舌尖探进去,缠了进去,李青被他挑动着,挽着他的脖子,热情的回应了过去,平王两只手慢慢抚着李青的身体,嘴唇滑到李青耳边,低低的小心的问道: “小心什么?青青,告诉我,小心什么?” 李青意识零乱着,紧紧贴在平王身上,下意识的答着话, “小心,不能喜欢,他有很多很多女人,好恶心!一头猪,种猪!以后还会有很多,年青又漂亮的女人,喜欢了,多难受啊,他说他是天,是我头上的天,多恶心啊!我想回去,我是要回去的!我一直都想要回家去。” 李青慢慢抽泣起来,把头埋在平王怀里,哭了起来,平王呆住了,面色变幻不定的搂着李青,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低的温柔的安慰着她, “好,我带你回家,你的家在哪里?我带你回去。” “木莲都能回去,我也能回去……” 李青仿佛没听到平王的话,抽泣着呢喃着,埋在平王怀里哭了好大一会儿,才渐渐闭上眼睛睡着了。 平王搂着李青,浑身僵硬的侧身躺着,只觉得身上忽冷忽热,口舌发干,他早该想到,她和木莲的那个传承,木莲知道的,她都知道,可是,木莲…… 平王低头看着怀里沉沉睡着的李青,心里忽而兴奋,忽而低落,一时间竟如油煎般无法平静下来。 第二天,李青一直睡到辰正时分,才头晕身软的醒过来,平王躺在李青身边,枕着大靠枕,正拿着本书看着,见李青醒了,忙扔了书,俯下身子,笑着问道: “你醒了?头痛不痛?” 李青抬手按了按额角,谨慎的看着平王,微笑着问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爷还没回去平阳府?” 平王伸手揽着李青,扶了她起来, “辰正了,我今天不去平阳府,就在庄子里陪你一天,头痛不痛?” 李青抬手揉着额头,昨晚她好象喝醉了,那么几杯酒,怎么会醉了?她一喝醉酒就犯迷糊,昨晚,只有些支离破碎的片断,一些不祥的支离破碎的片断,李青怔怔的看着平王,平王满眼爱怜,坦诚的迎着李青的目光,温和的说道: “你昨晚有些醉了,一直笑得停不住,还记不记得?” 李青疑惑着,慢慢摇了摇头,迟疑着低声说道: “我醉了酒就犯糊涂,也会胡言乱语的,昨晚,若有不妥……爷多恕罪。” “恕什么罪的?你我是夫妻,又不是君臣,头痛不痛?你上次说,酒后喝些梨汁好,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你先喝一杯再起来?” 李青微微怔了怔,摇了摇头,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不用了,我体质阴寒,冬天不大能吃梨,等会儿吃丸药就好,爷早饭吃了没有?” “我等你一起吃。” 平王扶着李青坐起来,扬声叫了丫头进来,侍候着李青去了净房,李青泡在热水里,皱着眉头,仔细的一点点回想着昨晚的情形,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她只要喝醉了酒,就傻笑失态,酒醒后,还总是记不得做过什么,以前是,现在,好象还是。 李青闷闷的泡在水里,昨晚她太大意了,好好的,他突然要喝酒,还要喝那个女儿红,他根本就不喜欢那么绵甜的酒的!他挖了个坑,她竟大意的跳了下去!这些日子,她过得太过安逸,竟能疏忽至此。(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冬日暖阳 李青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来,转头问道: “昨晚谁侍候我沐浴的?叫她过来,我有话问她。” 小丫头曲膝答应着,立即转身出去传话了,不大会儿,紫草随着小丫头进了屋,李青屏退了屋里侍候的人,只留了紫草问道: “昨晚我只记得进了净屋,后来怎么出去的,竟想不起来了,你仔细跟我说一说。” 紫草怔了怔,垂下了眼帘,曲了曲膝,低声回道: “回夫人话,昨晚爷沐浴出来,就过来了,正好夫人口渴,是爷喂夫人喝的……酒。” 紫草声音清晰的低了下去,李青身子僵了僵,凝神仔细打量着紫草,半晌,才慢慢的低声重复着: “酒?” “是,爷让人取了壶女儿红和杯子来,亲自拿进来的,后来也是爷把夫人抱到屋里去的。” 李青怔了片刻,垂着眼帘,挥了挥手,紫草曲膝告退出去了。 李青慢腾腾的绾了头发,换好衣服出来,平王正歪在东厢炕上,看着文书,见李青进来,笑着放下手里的文书,李青曲膝请了安,侧着身子在炕沿上坐了,水苏带着丫头摆了早饭上来,两个人沉默着吃了饭。 看着丫头们收拾干净了,李青转头看着炕几上堆着的文书折子,笑着建议道: “爷还是赶回平阳府的好,这会儿,府里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求见爷呢。” 平王下了炕,舒服的伸展着腰背, “明天见也一样,今天太阳好,外面也不怎么有风,我陪你到园子走走?”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起身吩咐水萍取了斗篷过来,侍候着平王穿了斗篷,自己也穿了件大红羽缎紫貂斗篷,平王站到李青身边,挥手斥退了水萍,上前仔细的给李青戴好了风帽,水萍递了手炉过来,李青按过捧在手里,跟在平王身后,往后面园子方向慢慢走去。 粗糙的青石路面上打扫得极为干净,雪都被堆在路边林间树旁,仔细的堆砌成了飞鸟走兽的模样,园子笼在一片静谧的白色中,除了青绿的松柏,其它的树木花草都是顶着一头雪白,寂然的枯干着,静静的等着春风的唤醒。 平王把李青揽在自己斗篷内,拥着她慢慢往前走着,李青转着头打量着周围的景色,她怕冷,人也懒,入了冬到现在,还是头一次到园子里来转一转,平王微微低着头,专注而温柔的看着李青,笑吟吟的看着她眼神转来转去的打量着四周,李青也不说话,两人沉默着慢慢的往湖边走去。 湖里积满了雪,仿佛一大片雪白的洼地般,湖中间的水阁顶着厚重的雪,孤独寂然的默立在一片雪白中,九曲桥上雪已经被扫得干干净净,鲜艳的红栏杆突兀的横亘着,连接着湖岸和水阁。 平王眯着眼睛看着在白雪映衬下,曲折回旋着、鲜艳欲滴的九曲桥,低头看着李青,笑着低声问道: “想去水阁里看看吗?” 李青微微有些畏缩的看着满湖的冰雪,微笑着仰头看着平王,温婉的答道: “爷若想去看看,我陪爷过去。” “嗯,那咱们往小山那边过去看看,山顶上的那个暖阁,我记得是双层夹墙,上下串着火龙,今天一早,我就让人先过去准备着了。” 平王笑着揽着李青,慢慢往东边小山过去了。 李青微微有些诧异的随着他慢慢往前走着,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她记不得了,她只记得他穿了一身白衣服,白衣胜雪的他,对她温柔似水。 李青转过头,打量着身边的人,身形挺拔傲然,穿着一袭月白长衫,腰间系着条窄窄的羊脂玉带,正转头看着路边松树上飞快跳动着的松鼠,他的脸,轮廓分明,眉眼间那样干净,至少现在,她看不到他身上的阴寒凌利,温暖冬阳下的他,英俊、帅气,内敛而,温柔。 李青心脏仿佛漏跳了半拍,迷茫而失神的迎着平王眼神,他的眼睛,他看着她的眼神,什么时候这样专注而温柔了?这温暖的冬阳,也会让人失态吗? 平王低着头,眼神陷在李青幽深静谧的眼睛里,无法自拔,就这样溺死在这眼睛里好了。 李青轻轻闭上眼睛,掂着脚尖,吻在了平王唇上,平王紧紧抱着她,重重的吻了回去。 水萍带着众丫头婆子远远的缀在后面,忙屏着气,悄悄挥手示意丫头婆子转过身去。 李青脸上泛着层红晕,伏在平王怀里,微微喘着气,平王轻轻搂着她,下巴在她头顶上慢慢蹭着,两人安静的站了半晌,才慢慢的往前走去。 李青挂在平王身上,喘着气,勉强爬到了山上,山顶的暖阁里已经烧得温暖如春,当值的丫头婆子垂手侍立在暖阁前,平王笑着半拖半抱着李青进了暖阁,沿着楼梯上了二楼,李青软软的伏在榻上,任凭平王怎么夸赞外面的风光,再也不肯动一动。 平王坐到李青身边,伸手抚着她的后背,笑着说道: “倒比夏天时强健了些,也算是自己走上来了。” 李青气息还没有调均过来,斜靠在靠枕上,微微闭了闭眼睛,没有答话,平王手上温暖起来,慢慢顺着李青的后背抚下来, “从明天起,你跟着我,练些吐纳功夫吧,你这身子,太弱了些。” 李青连连摇着头, “我这身子这样弱,哪里练得了爷那些杀人的功夫?我还是静静将养着才好。” “这吐纳功夫,是我从小练起的筑基功夫,强身健体最好不过,可不是杀人的功夫。” 平王笑着温和的解释着,李青坚定的摇着头, “我学不来,以前在寺里时,连月静那点儿功夫都学不来,何况是爷的功夫?爷就不要勉强我了。” 平王笑了起来,贴着李青,靠到靠枕上,揽着李青的腰,慢慢揉捏着, “你也太懒了些,别的事,懒也就懒了,可这身体上,哪里好偷懒的?你身子这样弱,往后若真有点什么事,要是忙起来,你哪里能支撑得下来?我这吐纳功夫,就是繁复些,练起来倒不费力,以你的聪明,不过听上一遍,就记住了,你且练练看看?” 李青坚定的继续摇着头,平王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张了张嘴,想了想又咽了回去,沉默了片刻,笑着温和的说道: “还有件事,往后,私底下,你叫我名字就好,叫我长生就是了,咱们是夫妻,跟这天底下所有的民间夫妻一样,我是你的夫,可不是君。” 李青怔怔的看着平王,昨晚一定发生过什么事,一定是自己说过什么话,也许是抱怨过什么,那些零乱的片断中,她好象还曾哭得泣不成声!昨晚的醉酒,是他刻意挖的坑,诱着她跳下去,他都做过些什么?他要做什么? 李青垂着眼帘,心里升起浓浓的警惕来,不可置否的笑着转了话题, “咱们再歇一会儿,就该回去了,丁一肯定已经取了文书过来了,再说,也差不多到中午了。” 平王笑着点着头,也不再在刚才的话题上纠结下去,笑吟吟的跟着李青转了话题, “好,你歇息好了,咱们就回去,我抱着你,象上次那样飞回去,如何?” 京城,沈宅,沈尚书重重的把手里的书信拍在几上,满脸怒容,梁夫人皱着眉头,看着被沈尚书揉捏着拍在手掌下的书信,叹了口气,低声问道: “七爷不肯?” 沈尚书满脸怒意的点了点头, “老七在外头呆的时候太长了些,倒长出性子来了!这事,也由不得他!” “老爷,这事,我看,还是和青叶商量商量,那四皇子不过就是想娶个咱们家小姐罢了,他那个样子,只要身份够得上,是嫡支嫡出,娶哪个小姐还不是都一样的?老爷将心比心,这事,就退一步吧。” 梁夫人温言软语的劝着沈尚书,沈尚书脸上闪过丝寥落,重重的叹息着,半晌,才点了点头, “青叶原就想过把五丫头嫁过去,五丫头年岁大些,凡事心里也更有数些,若不是四皇子指明要定六丫头,我也觉得五丫头更合适些。” “这也容易,下午我去趟二皇子府上,跟青叶说说,安排个时候,让五丫头和四皇子邂逅一回,只要安排妥当,这事也就能两全齐美了。” 沈尚书思量着,慢慢点了点头。 隔了一天,沈青叶就让人送了帖子过来,请几个妹妹到府上赏红梅,周太太拧着眉头掂量了几个来回,也没思量出什么不妥来,只好细细嘱咐了沈六小姐,打发她和五小姐、七小姐、和八小姐一起出门上车,往二皇子府去了。 二皇子府后园的暖阁里,夹墙里火烧得极旺,暖阁里暖意融融,红袖盈屋,沈青叶端坐在正中的榻上,几个妾侍恭敬的垂手侍立在旁侍候着,沈家四位小姐、厉府两位小姐、文府小姐、林家姑娘等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透过敞开的窗户,欣赏着外面怒放的红梅,吟着诗作着画。 沈青叶微笑着,慢慢喝着杯眉山茶,笑着和坐在榻前的沈五小姐说着话: “今年这园子里的红梅,除了这一处开得极好,外头书院边上的梅林,开得比这里的还要好很多,我今儿请了大家来赏梅吟咏,外头,二爷也请了人在赏梅会诗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连环(上) 沈五小姐坐在榻前的圆凳上,眼睛亮亮的看着沈青叶,微微有些羞涩的说道: “今年姐姐园子里的红梅,真真开得不能再好了!外头园子里的竟然比这里的还好,妹妹真想不出,还能有比这里开得更好的?” 沈五小姐顿了顿,捧了碟盐渍梅子递了过来,柔顺的笑着说道: “姐姐尝尝这盐渍梅子可合口胃,母亲说怀了身子的人,口舌无味,就爱吃些盐渍的东西,前些日子特意教我做的。” 沈青叶伸手拈了只梅子,放到嘴里慢慢品着,眯着眼睛笑着点了点头,低低的说道: “多谢妹妹费心,二爷今天请了三弟、四弟过来赏梅,不大方便,不然,倒是可以让你去那边看看,见识见识比这里更好的红梅。” 沈五小姐脸上泛起层红晕来,微微有些羞涩的垂下了眼帘,沈青叶眯着眼睛看着她,嘴角挑了起来。 午宴后,小姐们三三两两的散到园子各处说话、玩乐,或小睡片刻,沈八小姐和林家小姐一向交好,凑到一起找了处清静的地方,说悄悄话去了,沈六小姐来京城时候短,并没有要好的手帕交,只照着母亲的嘱咐,紧紧跟着沈七小姐,在梅林边的暖阁里看厉家小姐和文家小姐解交绳玩儿。 沈五小姐一直陪在沈青叶身边,并不理会其它人。沈青叶微微有些困倦的半眯着眼睛,笑着吩咐沈五小姐: “咱们姐妹里头,你的字写得最好,刚刚那几首咏梅诗都极好,我想烦劳你帮我抄出来,回头我让人照样子拓出来印了,今天来的几位小姐,每人送一份过去,本来我是想自己抄来着,可想想我那字,实在比不得五妹妹,再说,我这会儿也实在困倦得厉害,就烦劳五妹妹了。” “姐姐若觉得我的字写得好,我高兴还要不及呢,巴不得多替姐姐抄些东西呢,哪里能说烦劳两个字的。” 沈五小姐满眼热切的回应着,沈青叶满眼疏离的笑意,看着她点了点头,回头叫过侍立在旁边的琴姨娘,微笑着吩咐道: “你拿了这几首诗,带人陪五小姐去内书房吧,那里的笔墨纸砚都是上好能用的,嗯。” 沈青叶顿了顿,垂着眼帘,漫不经心的接着吩咐道: “那里离外书房近,你带着人用些心侍候着。” 琴姨娘恭敬的曲膝应了,小丫头捧了纸卷,琴姨娘陪着沈五小姐,一路往内书房院子过去了。 内书房侍候的婆子开了门,琴姨娘传了王妃的吩咐,婆子垂着眼帘,把众丫头让到了院门口的倒座间里候着,引着琴姨娘和五小姐进了书房西边的暖阁,五小姐好奇的偷眼打量着这内书房,琴姨娘站在后面,眼光清冷的斜睇着她。 屋里火墙烧得极热,琴姨娘笑着说道: “王妃吩咐过,写字的纸墨,都是暖着些才好,这屋子里就没敢稍冷一丝过,五小姐若觉得热,我侍候五小姐去了外头的大衣服吧,外头有我亲自守着,不会有人进来。” 沈五小姐微微思量了下,笑着点了点头,琴姨娘殷勤小意的侍候着沈五小姐去了外面的袄子和红石榴裙,又磨好的一砚墨,才微微曲膝笑着说道: “五小姐且在这屋里写字,我就在外头,五小姐若好了,叫一声,我就进来侍候。” 琴姨娘顿了顿,微微有些赫然的又低声解释了一句, “昨晚……歇得不好,早上起的又早,这会子实在乏得不行,我在外头略躺一躺。” 沈五小姐眼睛里满是笑意,体谅的看着琴姨娘说道: “姨娘去歇着就是,这些字要写得好,还真是快不得,很够姨娘睡一觉了。” 琴姨娘满脸笑容的曲膝谢了,抱着衣服,退到了外头。 院门口倒座间,一个小丫头在门口探着头,叫了沈五小姐的丫头知墨出来,从怀里的包袱里取了条沾满了墨渍的红石榴裙给知墨看了,贴在知墨耳边低声说道: “你家姑娘翻了墨脏了裙子,让你赶紧找六小姐过来,好换下这裙子,要快,你家姑娘急着呢,还有,记得从后门进去,沧远亭边上的小角门,推开就是了。” 说完,不等知墨答话,转身就跑远了。 知墨愕然站了片刻,忙稳着心神,急步往后园走去,这事,只能找六小姐来帮忙,若七小姐和八小姐知道了,只怕巴不得看自家小姐的笑话呢。 知墨悄悄的带着沈六小姐,小心的看着周围,边往沧远亭边的小角门走过去,边低声禀报着, “……六小姐只要把里面的裙子脱给我们姑娘穿,再把我们姑娘脏了的裙子吸干净墨,穿在里头就行了。” “怪不得出门的时候,里头的裙子也要讲究,原来是做这个用的啊。” 沈六小姐带着满脸的好奇和有趣,笑嘻嘻的低声说道。两人脚步飞快的转过沧远亭,知墨贴到小角门旁,轻轻推开门,仔细往里头看了看,才回过身,招手叫了沈六小姐进去,关上了角门。 两人小心翼翼的穿过后面小小的花园,推门进了后倒座间,门后闪过两个身影,上前抱住两人,用湿棉帕子捂住了两人的口鼻,片刻功夫,知墨和沈六小姐就身子软软的晕了过去。 两个小厮轻轻松开帕子,对视了一眼,抱着知墨的小厮从荷包里取了粒药丸出来,填进知墨嘴里,在她胸前用力拍了下,顺下了药丸,找了个角落,把她塞了进去。 两人抬着沈六小姐,飞快的转过几间厅堂,进了处暖阁,小心的把沈六小姐放到铺着雪白的厚厚褥垫的罗汉榻上,悄悄退到了门口,隐在帘幔后,垂手侍立着。 琳琅扶着四皇子,踉跄着进了暖阁,琳琅眼风扫过门口侍立着的两个小厮,右边的小厮看着他,挑了挑眉梢,垂下了眼帘,琳琅嘴角带着丝笑意,半拖半抱着紧紧贴在他身上的四皇子,俯在他耳边抱怨道: “爷也太大意了,在这府里,怎么敢喝得醉成这样?万一……” 四皇子伸手温柔的抚着琳琅的胸口,吃吃笑着,漫不经心的说道: “醉了又怎样?他又能把爷怎么样?爷活生生进府来,他就得活生生送爷出府去!至于旁的,琳琅,这满京城谁不知道爷的脾气禀性,谁不知道爷只爱着你,他还能如何?又能如何?” 琳琅低头看着他,暗暗叹了口气,伸手温柔的圈着他, “我扶你到那边榻上歇一歇。” 四皇子紧紧的偎依着琳琅,任他拖着往旁边的罗汉榻走过去。 琳琅抱着四皇子,站在罗汉榻前,眯着眼睛,看着半敞着上衣,仿佛醉酒般酣睡在榻上的沈六小姐,轻轻扶着四皇子,示意他往榻上看,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讽刺, “爷,你看,咱们进了人家的套了。” 四皇子醉眼蒙胧的盯着榻上的女子,腰背骤然直了起来,脸色阴冷着就要叫人,琳琅忙拉着他,低声说道: “爷先别急,咱们得想一想,得知道他想干什么,才好应对。” 四皇子脸色凄厉狠绝起来,压抑着声音,颤抖着狠狠的说道: “想干什么?还用想?还用想?这不是头一回了!不过想辱我,辱我罢了!狗娘养的!” “瑾儿,静一静,静一静。” 琳琅搂着四皇子,抚着他的后背,低低的温柔的安慰着他,四皇子颤抖的身子渐渐安静下来,琳琅转头看了看榻上的沈六小姐,低头看着四皇子,迟疑着,慢慢说道: “这姑娘,看着眼熟,象是……” 琳琅犹豫着顿住了话头,四皇子转头厌恶的看了一眼榻上的沈六小姐,转过头,满脸醋意的看着琳琅, “你怎么会认识他府里的人?她是谁?你在哪里见过她?” 琳琅苦笑着,低头温柔的看着四皇子,低声解释道: “你不记得了?咱们不是去看过沈家那个六小姐,榻上睡着的,好象就是沈家六小姐。” 四皇子诧异的转过头,仔细的看着榻上的沈六小姐,慢慢点了点头, “好象是她,老二把她放到这里,他要干什么?” 琳琅一言不发,只怜悯的伤感的看着四皇子,四皇子脸色紫涨起来,转眼间又变得煞白,喉咙干干的冷笑着, “怪不得,怪不得,让我自己求……自己求……” 四皇子声音颤抖着,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琳琅上前紧紧抱着他,轻柔的吻着他的面颊,含糊的安慰着他, “瑾儿,你有我,有我呢……” 四皇子眼睛直直的转到琳琅脸上,突然露出一脸诡异的笑容,双手温柔的抚着琳琅的脸,微微用力在琳琅嘴唇上咬了下,吃吃笑着说道: “我有你呢,琳琅,你替我,替我,吃了她!” 琳琅脸色阴沉了下来,受伤般痛楚的看着四皇子,伤感的垂着双肩,低声问道: “你还信不过我?” “不是不是,琳琅,你听我说,我不是信不过你,我若信不过你,这世间还有谁可信?琳琅,你听我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连环(下) 琳琅垂着眼帘,紧紧搂着四皇子,带着十二分的固执低声坚持着: “我只要你,我心里只有你,我不想碰别人。” 四皇子醉醉然,痴迷的看着琳琅,伸手抚着他美得妖邪的脸,吃吃笑着,贴到琳琅耳边,低声说道: “琳琅,只能你去啊,别人,怎么能行呢?那个女人,咱们可是要娶回来的,好歹关着咱们四皇子府的脸面,只好你去,我也舍不得你碰别人啊,琳琅,咱们一起,这一次再打到他脸上去!让他,有苦,也说不出!” 四皇子笑得身子抖动起来,轻柔的推着琳琅,眼神妩媚欲滴的看着他,低声笑着: “我不看你就是,你去,快去。” 说着,把琳琅推倒到榻上,转身放下帘子,往外走了两步,又回身掀起帘子,探进头来,娇媚的笑着, “不过,你得快些,完了事就出来,不准和她纠缠!” 琳琅看着帘子垂下来,渐渐静静垂着不再晃动,才站过身,眯着眼睛盯着榻上酣睡着的沈六小姐看了片刻,弯下腰,动作熟练而迅速的把沈六小姐的衣服褪得干干净净,取了沈六小姐的帕子和里面的亵裤、裙子在她身下垫好了,才直起身子,伸手松开腰带,利落的脱光了自己的衣服,从荷包里取了粒药丸出来含在嘴里。 琳琅紧贴着沈六小姐,两只手娴熟而快速的上下抚着她身体各处,嘴唇贴到沈六小姐唇边,慢慢把药渡到了沈六小姐嘴里。 沈六小姐下意识的吞咽着药末,片刻功夫,就睁开了眼睛,惊恐异常的看着贴在自己脸上的琳琅,想动却手脚软得没有半分力气,想喊,也喊不出一丝声音来,琳琅压在沈六小姐身上,用力压着她的四肢,嘴唇停在她脸上半寸处,谨慎而警惕的盯着沈六小姐的反应。 过了一会儿,琳琅才暗暗舒了口气,从沈六小姐身上离开些,带着笑容,轻轻覆到她唇上,舌尖辗转着温柔的探进去,再慢慢的、温柔的一会儿轻一会儿重,章法整齐的一路吻了下去,沈六小姐惊恐万状,清晰的感受着身上的每一寸移动和亲吻,酥麻和战栗一阵阵泛延开,想躲想逃,可却一动不能动,渐渐的,沈六小姐身上发着烫,神识迷乱起来,身体泛着红晕,渴望着,从心底涌起股说不出的难受,又说不出的舒爽。 琳琅仔细的看着沈六小姐的反应,嘴角带着自得的笑意,伏到沈六小姐身上,温柔而用力的直接顶了进去,沈六小姐迷乱着,片刻的痛楚之后,人就浮到了云端,癫狂的快乐着却不知所去,琳琅仔细的看着她,动作由温柔变得越来越用力,一边用着力,一边轻轻咬着她的耳垂,笑着低低的温柔的说着话: “来吧,做我的妻,我给你这世间至乐。” 二皇子摇晃着,看着摇晃着的四皇子进了暖阁,退了半步,靠到小厮身上,转过正厅,跌坐在偏厅的椅子上,轻轻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些,灌醉老四这事,真正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这会儿,他头晕着,眼睛里一片迷离和跳动,小厮奉了醒酒汤上来,二皇子慢慢喝了一杯,头却晕得更厉害了,二皇子扶着小厮,口齿含糊的吩咐道: “扶我到前面,找个厢房里歇会儿去。” “是,爷,刚才奴才进来,听侍候的婆子说,是琴姨娘侍候着沈家小姐过来写字的,琴姨娘现在东暖阁外头候着呢。” 二皇子顿住脚步,眼神迷离着笑了起来,昨晚,她花样真是多,可惜昨晚没尽兴,东暖阁……二皇子只觉得身上发起热来, “扶我去东暖阁。” 二皇子含糊着吩咐道,小厮答应着,小心的扶着二皇子往东暖阁穿过去。 东暖阁的榻上,一个玲珑的身影穿着身淡粉的贴身衣裤,面朝里躺着,小厮忙垂下了眼帘,二皇子顿住脚步,松开小厮,摇晃着稳住身子,小厮忙悄悄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二皇子踉跄着扑到榻上,搂着榻上的人,重重的吻了上去,身下的人娇俏的惊呼着,柔软的扭动了两下,二皇子急切而忙乱的扯去两人的衣服,挺着身子,硬硬的强行顶了进去,身下低低的痛楚的惊呼,让二皇子兴致瞬间高涨,用力大动起来,口齿含糊着叫着: “爷就在你身上,才最尽兴。” 沈青叶脸色阴寒的盯着零乱着扔在东厢门口的短袄和红石榴裙,微微眯了眯眼睛,转头冷冷的吩咐小厮, “开门!” 小厮畏缩着跪在地上,重重的不停的磕着头,说什么也不敢起来开门,沈青叶眼底闪过丝淡然的笑意,转头示意跟着自己过来的婆子,婆子上前两步,轻手轻脚的推开了东厢门,沈青叶昂然跨进东厢,听到动静,一时呆住了,忙冲到榻前,猛然伸手掀起了帘子,愕然傻怔住了。 榻上,浑身赤裸的二皇子正伏在沈五小姐身上,拼命用力大动着,沈五小姐四肢缠在二皇子身上,两个赤条条的身子紧紧贴成了一体,用力摇动着,仿佛整个院子都跟着摇动起来。 沈青叶只觉得头目森森,喉咙里涌起股甜意来,帘子从她手里滑落下来,沈青叶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木偶般直直的转过身,挺直着脊背,僵直的往门外走去,被门槛绊着,直直的往前倒去。 丫头婆子惊叫着扑过去垫在下面,接住了沈青叶,沈青叶伏在一个婆子怀里,一口血吐在婆子胸前,人才渐渐清醒过来,用力撑着婆子的肩膀,直起身子,声音平直得没有任何波动的吩咐着: “给我搬把椅子来,叫琴姨娘来,叫这院子里侍候的人过来。” 丫头们脚步零乱的奔进去取了把扶手椅来,婆子取了个厚厚的垫子放上,扶着沈青叶坐下,两个婆子很快从西暖阁拖了琴姨娘出来,琴姨娘身子软瘫着被拖到沈青叶面前,两个婆子松了手,琴姨娘身子斜歪着软瘫在地上,仍是晕迷不醒。 沈青叶脸色青白得没一丝人色,死死的盯着琴姨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用冰水,浇醒她!” 一个婆子提了桶冰水,倒在了琴姨娘头上,琴姨娘机灵灵打着寒颤,清醒了过来,浑身发着抖,眼神茫然而痛楚的转头看着站在身边的丫头婆子,转过头看到沈青叶,急忙伏地重重的磕着头,颤抖着求着饶: “夫……夫…人,咯咯,恕罪……咯咯咯,奴婢不该……睡……了,了,咯咯,奴婢当差……睡觉……该……死,咯咯咯……” 琴姨娘抖成一团,冷得牙齿不停磕在一起,一句整说也说不出来。 二皇子穿了衣服,满脸狼狈的出了东厢,看着跪了满院的丫头婆子,眼神落在浑身湿透,正抖成一团的琴姨娘身上,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脸上的狼狈退去,面色从容着不豫起来,也不看沈青叶,沉声吩咐道: “还不赶紧扶姨娘下去换衣服去?!怔什么?!” 几个婆子迟疑着,琴姨娘的两个丫头急忙扑过去,扶起琴姨娘,拖着她往院子外去了。 沈青叶眼神直直的盯着二皇子,二皇子背着手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会儿,微微眯着眼睛,冷漠的吩咐道: “四弟还在这院子里歇着,你也收敛着些,收拾个院子出来,明天就把她抬进府!你是个贤惠的,别让爷多掂记。” 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径自去了。沈青叶后背挺直,微微昂着头,两只手无意识的拉着斗篷裹紧着自己,失神的端坐在椅子上,院子里雅雀无声,满院的丫头婆子屏声静气,一动不敢动。 沈五小姐畏缩着,发着抖顺着门边蹭出了东厢,眼神恐惶胆怯的扫了眼沈青叶,急忙垂下了眼帘,偷眼扫着周围,找着自己的丫头知墨。 沈青叶眼神凌利冰冷的盯着沈五小姐,一个婆子畏缩着上前,跪在地上,低声禀报道: “回夫人,五小姐的丫头知墨躲在后厢倒座间,奴婢带她过来了。” 沈青叶从沈五小姐身上收回目光,死死的盯着知墨,突然温柔的笑了起来, “真是个聪明的丫头,你是怎么知道爷们都是从后门进这书院的?我倒是小看你了,真真是聪明,原来你掂记的是这个院子。” 知墨跪在地上,不停的重重的磕着头,只几下,额头上就渗出血珠来, “夫人,夫人,不是,不是,是小姐,小姐叫我,小姐的裙子,我才去的找了六小姐来,我没有害六小姐,不是我。” 沈青叶上身微微往前倾去,盯着知墨, “抬起头,你说说清楚,怎么又扯了六小姐进来的?” 知墨忙抬起头,额头上沾满了泥,混着血慢慢流到脸上,看起来狼狈而狰狞,沈青叶眯着眼睛冷冽的盯着知墨,听她零乱的说着经过,嘴唇渐渐抿了起来,转过头盯着内书房的管事嬷嬷,那嬷嬷胆颤心惊起来,忙曲膝回道: “回夫人,这院子里,除了琴姨娘带着五小姐过来,就是后来二爷陪着四爷过来歇息过,四爷随身带着三个小厮,在后厢歇了半顿饭的功夫就离开了,是奴婢送出去的,没见过六小姐进来。” 沈青叶眯着眼睛,转头盯着沈五小姐,咬着牙吩咐道: “去请六小姐过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花嫁 不大会儿,沈六小姐跟在婆子身后,满脸惊恐仓惶的进了院子,垂着头一眼不敢多看,紧跟着婆子走到沈青叶面前曲了曲膝,规规矩矩畏缩着垂头站着,沈青叶眯着眼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沈六小姐。 沈六小姐微微颤抖着,胆颤心惊的拼命控制着双腿的抖动,寒风吹进裙子里,顺着空荡荡的裙底直冲进双腿间,他喷射进她体内的那些东西,还在从她身子里不停的往外流着,顺着双腿间往下慢慢漫延着、凝结着,沈六小姐头目森森的压抑着仓惶和恐惧,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和镇静。 “知墨找过你?” 沈六小姐仿佛活了过来,忙曲了曲膝,颤抖着声音回道: “是,她说五姐姐,五姐姐裙子脏了,让我过来换给她,我跟着她,她,知墨带着我转来转去,不知道在哪里,到了一个门前,知墨说让我等着,她先进去看看,我等了好长时候,也不见知墨出来,我害怕,害怕得很,就回去,迷了路,问了人,才回到园子里。” 沈青叶盯着颤抖不已的沈六小姐,看这样子,还真是吓坏了,这话倒也可信,沈青叶声音微微温和了些,吩咐道: “今天是我没照顾好,让六妹妹受惊了,我也不多留六妹妹了,这就让人送你回去吧。” 沈六小姐眼帘抖动了下,一口气舒了过来,人也有了丝活气,急忙曲膝告了退,只恨不得一步回到自己屋子里,今天,那些事,那个人,那惊心动魂的极至欢愉……一定是在做梦,她一定是被梦魇住了,她要赶紧回去,回去了就能从梦魇中醒过来了。 看着沈六小姐畏缩着,步履飘浮的出了院门,扶着丫头离开了,沈青叶才转过头,看着脸色青灰中带着丝茫然的沈五小姐,慢慢眯起了眼睛,淡淡的吩咐道: “你既有心,我也不好不随了你的愿,你这贱婢,竟敢作耗起六小姐来,真当我是菩萨?” 沈青叶缓了口气,居高临下的盯着知墨,叹了口气, “这口齿也太过伶俐了,掌嘴,把牙都给我打下来!” 两个粗壮的婆子上前,各拿着根半寸厚、两寸来宽、长约一尺的竹板,狠狠的轮流往知墨脸上扇去,片刻功夫,知墨口鼻流血,牙齿和着血喷了一地,一个字也说不出,只呜咽着满眼哀求的看着沈五小姐,沈五小姐定定的站在檐下怔怔的看着知墨,惊愕而茫然。 两个婆子打了十几下,手底下微微缓了下来,转过头迟疑的看着沈青叶,沈青叶微微挑了挑手指,两个婆子垂下眼帘,轻轻顿了顿,重新握了握手里的竹板,互相对视了一眼,竹板高高的、呼啸着扬起,闷闷的落在知墨头上,只几下,知墨眼睛和耳朵里就涌出血来,身子象泥一样软瘫下去,大小便一起流了出来。 沈五小姐抖成一团,喉咙里“咯咯”作响,再也忍不住,抱着头尖叫起来。 沈府修齐堂,沈尚书浑身散发着阴寒之气,手指抖动着指着低头垂手站立在修齐堂正中间的沈志文,恶狠狠的呵骂着: “贱货,贱货!个个都是贱货!好好的路不走,要做妾!啊?姨娘养出来的都是当姨娘的贱种!” 沈志文脸色紫涨着,咬着嘴唇一声不敢吭,女儿从二皇子府回来,就只会哭,一个字也不肯说,王府跟过来的婆子,那凶悍的眼神,不屑的话语,让他如坐针毡,什么叫“……得片刻不离的看着,免得转眼功夫就招了蜂啊蝶的上身,王府可丢不起这人……” 沈尚书的呵骂如石头般砸在沈志文头上心上,砸得他头晕耳鸣,姨娘生的,姨娘生的,姨娘生的…… 沈尚书恶狠狠的转过头,死死的盯着屏气敛声,垂手侍立在旁边的沈晔,声音阴冷的吩咐道: “回去告诉你老子和你娘,这府里,这族里,还容不得他张狂,四皇子府的亲事,回去告诉你老子娘,三天后下小定,就是上吊抹了脖子,也要把尸首给我抬过去!” 沈晔不知是怕还是气,身子瑟瑟抖着,只说不出话来。 天色阴沉着晕暗下来,沈五小姐呆呆的坐在屋里,母亲赵太太坐在她旁边,用帕子掩着脸,低低的抽泣着,一个婆子上前,仿佛曲了曲膝,皮笑肉不笑的催促道: “新姨娘该出门了,这天也黑下来了,时辰也差不多了,姨娘要大喜了!” 沈五小姐惶然惊醒,仓惶万分的四下转头看着,猛的拉着母亲的手,扑进赵太太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婆子脸上阴冷下来,回头看着另一个婆子努了努嘴,两人上前就要架起沈五小姐,赵太太忙推开沈五小姐,站起来,匆匆的往两人手里一人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似哭似笑的曲膝陪着话: “两位嬷嬷,请宽一时,一会儿,一会儿,我和她说两句话,就一会儿。” 两个婆子接过荷包掂了掂,肆无忌惮的打开看了看里面的赤金锞子,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赵太太扑过去,晃着沈五小姐, “银儿,能哭出来就好,就好,你说话,快说话,到底出什么事了?娘死也要死个明白啊!” 沈五小姐大哭着, “娘,娘,大姐姐,大姐姐说,要把我嫁给四皇子,做正妃,正妃!是她说让我见见他,我以为,那是……娘,是她害了我,她让我去那个屋子,她让我脱的衣服,是她,她害我!娘,你……救救我,我不做……妾,我是要做正妃的!正妃!娘……救……我!” 沈五小姐哭的声嘶力竭,渐渐语不成声,赵太太抱着沈五小姐,一阵头晕目眩,急忙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下来,俯到沈五小姐耳边,急切而直接的问道: “是二皇子,占过你身子了?” 沈五小姐不停的点着头,赵太太压抑着胸口的腥甜,俯到沈五小姐耳边,一字一句的交待道: “我的儿,哭有什么用!记着,隐忍,隐忍,娘过两天去看你!不做四皇子妃,那就做二皇子妃!” 沈五小姐泪眼蒙胧的看着赵太太,赵太太目光坚定的冲她点着头,沈五小姐茫然着安宁下来,下意识的点头答应着。 漆黑的夜色中,赵太太孤独的站在后角门旁,摘心去肺般的看着一顶半旧青布小轿抬走了她心中的珍宝。 隔了一天,是下小定的日子,天还没亮,沈六小姐就醒了,却不愿意起来,只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静静的回味着那一个接一个的梦境,梦里都是那张脸,那鲜艳欲滴的红唇,那双手,那满身的麻酥和战栗,还有身体里那从来没有过的满满的充实,那飞翔在云端的欢愉,下身仿佛又有什么东西涌出来,亵裤和偷偷垫在身下的帕子已经濡湿一片。 沈六小姐双手握着脸,猛的翻过身,把脸埋在枕头里,耳边忽远忽近的响着那低沉而温暖的声音“……做我的妻,我给你人间至乐……人间至乐。” 一双温暖的手抚着她的头发,沈六小姐惊恐而仓惶的猛然转过头,周太太一把抱住她,心疼万分的安慰着她: “乖儿,是娘,是娘亲,别怕别怕,都过去了。” 沈六小姐恍过神来,仓惶着不敢抬眼看周太太,下意识的拉紧了被子,心虚着低低的叫道: “娘,这么早……” 周太太眼泪落了下来,伸手轻轻的拍着沈六小姐,哽咽着说道: “乖儿,不要怕,有娘呢,还有你爹,昨晚我和你哥商量了,咱宁愿从这个家里破门出去,也不能把你送进那样的火坑里去,你放心,不怕,不要怕,你看看你,这一两天的功夫,人就瘦得脱了形了。” 沈六小姐心跳得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伸手拉着周太太的衣袖,脸涨得通红,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来,周太太爱怜的拍着她, “那小定谁要定谁定去,谁在是敢抬进咱家来,娘就敢给他扔出去!乖儿放心,别怕!” “娘!” 沈六小姐声音飘浮着,紧紧裹着被子,垂着眼帘,低低的说道: “娘,我嫁,我愿意。” 周太太愕然看着沈六小姐,下意识的伸手摸着她的额头, “乖儿,你?” 沈六小姐紧紧咬着嘴唇,也不敢抬眼去看周太太,只拼命压抑着心虚,努力平静着声音说道: “娘,我嫁,我愿意,做四皇子妃,做……” 周太太惊愕而茫然的看着女儿,一时呆住了。 平王在十里庄大门口下了马,回头吩咐丁一, “你亲自看着把这些东西送到小厨房,仔细看好了。” 丁一躬身答应着,指挥着家丁小心翼翼的抬着大大小小的十几个竹篓往后面小厨房去了。平王背着手,看着丁一带着人转过转角,才拂了拂衣襟,大李青正悠闲的歪在书房南窗下的炕上看着书,平王掀帘进来,李青忙扔了书,直起上身就要下来,平王紧走了两步跨过来,按住李青,笑着说道: “我说过了,咱们夫妻之间,不要讲究这些虚礼,咱们两个,就和那些平民夫妻一样,不讲究这些虚礼。” 步往竹园居进去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死结 李青微笑着看着平王,伸手替他解开了斗篷带子, “爷今天回来得倒比平日早得多,看爷这脸色,有什么喜事不成?” “嗯,还是你最知道我!今天赵勇传了信回来,二皇子纳了沈氏堂妹,沈志远那个女儿,今天就是下小定的日子了。” 平王起身脱了斗篷,随手扔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伸展着腰背,挤过来和李青靠在一处,揽着她笑着说道,李青歪着头仔细思量了片刻,笑着问道: “接下来呢?爷还打算插手吗?” “今天这小定若是顺利,接下来的事,哪还要咱们再多费心去。” 李青皱了皱眉头,转头看着平王,张了张嘴,平王低头看着她,笑着说道: “你说就是,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李青犹豫了下,咬着嘴唇,慢腾腾的说道: “爷,这事,得打了死结,无法挽回了才好。” 平王微微拧着眉头,仔细思量了片刻,转头看着李青,低声商量道: “人死了,还能有什么用?要活着才能有故事、有变故、有机会。” 李青垂着眼帘,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叹了口气, “我和爷说过,嫁给四皇子这样爱男风的,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好,若想开了,这日子倒比姬妾成群,天天生事惹闲气强得多,这是一,二来,成亲后再有什么不好,和沈青叶还有什么相干的?人都是善忘的,没多长时候,就只记得眼前让你不愉快的人,那始作俑者,只怕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平王凝神思量着,慢慢点了点头, “你说得很对,这事,得在二皇子和沈氏这里打了死结才好,不过,若要在这里打死结,动作就得快。” 平王说着,翻身下了炕,几步走到门口,吩咐人叫丁一进来。 李青沉默着靠在大靠枕上,低着头,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双手,看起来还是那样修长白皙,如玉般润泽灵动。 听着平王沉声吩咐了丁一,听着丁一恭敬的答应着,听着丁一告了退,听着丁一退出了书房,李青才微笑着抬头看着平王,平王放松的舒展着腰身,重又坐回到炕上,笑着说道: “今年各处送过来的贡品,已经到了不少,我记得你最爱那些稀奇古怪的食材,就看着让人挑了些出来,已经送进小厨房去了,要不,我陪你过去看看?” 李青笑着点着头,下了炕,穿了斗篷,随着平王往后面小厨房慢慢走了过去。这些天,平王平易的出奇,细心的出奇,温柔的出奇,这些出奇让李青心底生出浓浓的警惕来,这警惕让她敏感而柔顺,如同一只谨慎的隐藏着爪牙的狐狸,眼神柔顺着、警惕着,小心翼翼的想把自己伪装成一只无害的弱小猫咪。 司洁带着小厨房众丫头婆子恭敬的迎在院子里,平王抬了抬手,示意大家起来,转过身,看着李青,李青微笑着上前半步,吩咐着司洁: “让大家散了,去忙自己的差使去吧,我和爷过来看看刚刚送过来的那些食材,你和司净陪着就行了。” 司洁曲膝应了,打发了众丫头婆子各做各的差使去,和司净一起,陪着平王和李青进了东边的库房里。 库房里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十几个竹篓子,司洁和司净上前依次打开竹篓的盖子,李青走过去,弯腰从离她最近的篓子里取了只鲍鱼出来,仔细看了看,微笑起来,这可是好东西,依次放着的几只篓子都是这样的海货,李青慢慢边看边走,在一个篓子前站住了,弯着眼睛笑着从篓子里取了只小小的淡纹海马出来,托在手心里转过身,伸到平王面前问道: “爷认识这个东西吗?” 平王伸手掂起淡纹海马,仔细看了看,笑着说道: “这小东西长得真是古怪,我平时倒没留意过。” “这可是好东西,不过送到庄子里实在是可惜了,明天让人把这篓子拿给周医正,让他用这东西泡些酒,放到王府里,留着给爷备用吧。” 李青眯着眼睛笑着,慢腾腾的说道,平王怔了怔,又低头看了看手里形状古怪的东西,笑着说道: “我日常起居都在庄子里,放王府做什么?要备用,也该放到庄子里备用才是。” 李青眼睛弯了起来,微微仰头看着平王,笑盈盈的说道: “这庄子里,可没有用得着这个东西的时候,放到王府,说不定用的着的时候还多一些,嗯,也许在别的地方,爷也能用得着,让周医正给爷多泡几坛吧。” 李青说着,从平王手里拿过淡纹海马,随手扔回了篓子里,转身挨个篓子仔细的交待着司洁、司净,交待完了,小丫头捧着盛了热水的沐盆进来,司净忙上前侍候着李青净手,平王看了看李青,回头看着装着海马的篓子,略一思忖,悄无声息的过去两步,掀开篓子,取了只海马出来,飞快的放进了衣袖里,司洁目不斜视的盯着脚尖,仿佛什么也没看到。 隔天,平王午饭后,叫了周医正进来,紧绷着脸,把那只小小的淡纹海马推过去, “这个东西,你可认得?” 周医正上前半步,小心翼翼的拿起海马,仔细看了看,暗暗松了口气,脸色也舒缓下来,忙陪着笑回道: “回爷,这是味中药,叫海马,性甘、温、平、无毒,有强身健体、补肾壮阳、舒筋活络……” “好了好了,别跟爷掉书袋子,我问你,这东西泡酒,有什么用处?” 平王满脸不耐烦的打断了周医正的背书,周医正微微怔了怔,忙躬下身子,压低了声音,带着丝暧昧不明的笑意回道: “回爷,这种淡纹海马泡酒,是极好的壮阳药。” 平王慢慢瞪大了眼睛,指着周医正,张了张嘴,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京城,沈府后花园,暖融融的阳光下,沈六小姐神情委顿的趴在湖心阁的栏杆上,漫不经心的扯着手里的书,扯成碎片再一把把扔到水面上,平静无波的湖中,已经浮了一层碎纸屑。 大丫头引月脚步微微有些仓惶的奔进来,沈六小姐看到她进来,急忙扔了手里的书,站了起来,挥手斥退了周围侍立着的丫头婆子,拉着引月的手,急切的问道: “怎么样?今天看到了没有?” 引月惊慌着转头看了看四周,把沈六小姐按着坐下,自己半跪在地,声音压得低低的,微微带着丝颤抖回道: “姑娘,我在天衣坊对面的茶楼里,看到那个人进去了,是一个人进去的,没和四皇子一起,我就在茶楼里等到他出来,悄悄跟在他后面,一直看着他进了四皇子府,府门口的护卫对他极是恭敬。” 引月喉咙有些发起紧来,那个妖孽一样的男人,在四皇子府门口,回头看着她隐身的地方,笑得那样勾魂摄魄,笑得她心惊胆颤着瞬间失了魂魄,引月看着沈六小姐,张了张嘴,想说起这事却又咽了回去。 沈六小姐“呼”的一声站了起来,拉着引月的手,眼里闪着丝癫狂, “引月,你说,他是天衣坊的人,还是……还是四皇子府里的人?不行,我要去见他,我要……” 引月困惑的看着沈六小姐,她的姑娘自从那天从二皇子府赏梅回来,就变得魂不守舍、喜怒无常,越来越古怪起来,居然让她去找那个……那么让人……害怕的男人,现在,她竟然要去见他!去见他……引月心惊胆颤的看着沈六小姐,低低的哀求着: “姑娘,那个人……不能见,姑娘不能去!且不说男女有别,姑娘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你怎么能去见他,见那么个……那么个……” 引月说不下去了,那个人,不能见,不能看,看了就要被他蛊惑,看了就……引月脸上忽红忽白,神思恍惚起来。 沈六小姐脸色骤变,突然扬手,狠狠的打在了引月脸上,引月惊呼着扑在栏杆上,沈六小姐怔了怔,呆呆的傻住了。 引月捂着脸站起来,眼泪涌了出来,伤心的看着怔怔的傻站着的沈六小姐,上前扶着她坐下来,低声说道: “姑娘,引月不知道姑娘出了什么事,姑娘从小什么话都和引月说,如今究竟出了什么事,姑娘竟半丝口风也不肯漏给引月,引月不知道怎么帮姑娘才好。” 沈六小姐眼泪如滚珠般落下来,拉着引月的袖子,用帕子仔细的抚着她的脸, “我是鬼迷了心窍,竟然动手打你,都是我不好,引月,我要见他,只要见了他,就能说明白了,说明白了就好了,引月,你去找他,跟他说,我要见他,他一定有办法来见我,他肯定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引月,你赶紧去,我要死了……” 沈六小姐掩着脸哀哀的哭了起来,引月轻轻拍着她,温和的安慰着: “不要哭了,姑娘不要哭了,我这就去,这就去找他。”(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殇 隔天一大早,沈六小姐到上房请了安,垂着头,声音低低的和周太太请求道: “娘,我想去寒谷寺上柱香,再留在山上住几个晚上,静静心。” 沈六小姐声音低落得几乎听不见,周太太搂着女儿,心疼的眼泪不停的往下落,只几天功夫,这个整天只知道笑的女儿就憔悴得几乎脱了形,早知道,她就不该带她回来,老爷说得对,这京城,是吃人的地方。 “好好,娘陪你去,咱们到山上住几天,好好静一静心。” “娘,不用你陪,我一个人去就行。” 沈六小姐微微有些不安的扭动了几下身子,挣开了周太太,声音虚浮着低低的说道, “爹后天就要进京城了,娘还是留在府里等爹回来吧,我一个人,想一个人静一静。” “乖儿,你一个姑娘家,万一有什么事,娘哪里放心得下,要不,让你大哥陪着你过去住几天?” 周太太唯恐惹女儿不高兴,小心的柔声建议道,沈六小姐皱着眉头,固执的坚持着: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好,乖儿别急,别急,都随你,就住到咱们在山上的庄子里可好?你一个人,就多带些仆妇下人过去,娘让林嬷嬷、庆嬷嬷一起陪着你过去,你看好不好?” 沈六小姐微微点了点头答应了,低垂着头,沉默了片刻,才咬着嘴唇低声说道: “娘,我想住到大姐姐在山上的那个庄子里去,那里……离寺里近,也……清静……” 沈六小姐声音渐渐低得听不见了,周太太轻轻抚着她,陪着笑应承道: “好,娘去找你大娘说,你大姐姐那庄子如今也是闲着的,住几天也不是什么大事。” 一辆围着靛蓝粗布车围子,看起来粗糙但坚固的四轮马车,在几个健壮家丁的护卫下,正沿着宽阔的驿路,往莲花峰方向缓缓驰去。 琳琅面无表情的端坐在内饰奢华的马车里,透过掀开的车帘,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车外萧索枯败的树林。 很多很多事,他都记不清楚了,也不想清楚得记住那些事,仿佛从记事起,他的眼睛就一直看着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各式各样的交媾,看着各种各样的欢与不欢的欢合,慢慢长大了,那就成了他生活的……全部! 琳琅眯起眼睛,嘴角慢慢翘了上去,又垂了下来,那个阴冷得没一丝人气的人,是谁?师傅带他来,让他试了个男人,又让他试了个女人,他一向极其自信,他的寐惑,那些在他身上、身下颠狂的男人、女人的哭泣喊叫,还没有人能抵挡得了这样的诱惑,师傅说过,他是天生的妖孽,连师傅,也想吃了他。可是,那天,那个阴冷的黑衣人,却仿佛在看一场演技拙劣的蹩脚戏一般,眼皮都没动一下。 琳琅心底升起股寒意来,身体微微战栗了下,他安排他做了流云轩的少掌柜,安排他偶遇四皇子,他成了四皇子的入幕之宾,很快就成了四皇子身边唯一的入幕之宾,他在上,那高贵的皇子,却心甘情愿的趴在他身上,他颠狂,他也颠狂。 琳琅眼皮垂了下来,许多年了,他从来不想明天,他只有今天,琳琅胸口痛了起来,胸口痛,为什么会痛?师傅说过,他们这样的人,没有心,自然也不会痛,若是哪天有了心,知道痛了,他们,就离死期不远了。 天色灰暗下来,琳琅缓步进了净房,泡在掺了茉莉精油的热水里,仔细的清洗着自己身上的每一处。 过了大半个时辰,琳琅洗净出来,对着镜子,仔细的绾好了发髻,插上支黑玉发簪,穿上件黑丝长衫,披了黑貂斗篷,一个人出了角门,趁着天上稀疏的星光,沿着荒草蔓延的碎石路,气度悠然的往旁边的院落后面走过去。 看到他过来,角门轻轻的响了一声,从里面打开了,引月浑身发着抖,站在角门里,琳琅温柔的微笑着停住脚步,引月仰头痴呆呆的看着琳琅, “快进来!那些药,少爷给的……药,我放到汤里、菜里,都放了,都睡着了,我看着……都看过了。” 引月浑身颤抖着,迫不及待的禀报着,琳琅笑容加深了,抬脚进了角门,回过身,动作轻柔的关上门,转过身,低头看住引月,怜惜的说道: “天冷,冻着你了,咱们赶紧进去吧。” 引月仰头看着他眼里的专注与深情,半晌才失魂落魄、跌跌撞撞的引着他往沈六小姐的居处进去了。 沈六小姐的房间里一片漆黑与静寂,引月轻轻开了门,琳琅紧贴在她身后进了屋,突然从后面圈住她,把她拥在怀里,俯身吻了下去,引月只觉得满身血液都冲到了头上,又瞬间退得一滴不留,惊心动魂中,竟没感觉到琳琅渡到她嘴里的药末,和着口水急急的咽了下去,片刻就软在了地上,琳琅拖着她,放到旁边的熏炉边。回身关了门,掀起帘子,进了内室。 沈六小姐惊恐而焦躁的坐在床上,正专注的听着外面的动静,琳琅放下帘子,缓缓的走到床前,趁着窗外透进来的隐约星光,仔细看着床上缩成一团的人影。 沈六小姐喉咙紧得说不出话来,浑身僵硬的仰头看着笔直的站在床前的高大身影,琳琅轻轻笑了起来,声音温柔似水, “是我,我来了。” 边说着,边拉开斗篷的带子,脱了斗篷,随手扔在了床前,侧着身子坐到床上,伸手慢慢的抚着沈六小姐紧张得冰冷的面颊,顺着她的面颊,抚到了她细细的脖颈间,眼睛里一片清冷,手指慢慢往喉咙上滑去。 “你是谁?” 沈六小姐被他温暖的手抚着,渐渐放松了下来,紧紧盯着琳琅,声音低软而急切的问道,琳琅也不答话,只轻轻的温柔的笑着,沈六小姐往前扑过去,拉了琳琅的衣袖,眼泪不停的滚落着,哀哀的请求着: “不管你是谁,你带我走吧,这辈子,我只跟着你,让我跟你走,下地狱我也跟着你去,你带我走吧,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要了,让我做你的丫头,做什么都行,你带我走吧……” 沈六小姐抽泣着,呜咽着,请求着,琳琅的手僵在了沈六小姐的脖颈间,眼神茫然而痛楚的看着伏在自己腿上,拼命压抑着哭泣的沈六小姐,半晌,琳琅的手从沈六小姐脖颈间抽出来,轻柔的抚着她的后背,眼神茫无焦点的看着窗外微弱到似有似无的星光。 沈六小姐的哭泣声渐渐停了下来,琳琅垂着头,轻轻拂着她的头发,低低的慢慢的呓语着: “我什么都没有,没有明天,没有心,没有……” 沈六小姐抬起头,满眼迷惑的看着他,琳琅温和的笑着,揽着她,贴到她耳边,慢慢吸吮着她的耳垂,低低的含糊的呢喃着: “我……陪你寻欢作乐,今晚,我给你,至乐。” 琳琅仔细的慢慢的把舌尖探进沈六小姐的唇间,辗转着温柔的吸吮着,双手慢慢脱了自己的衣服,压着沈六小姐躺到了床上,温暖的双手裹住沈六小姐胸前的丰盈,微微用力揉捏着,沈六小姐迟疑着,生涩的伸手圈了琳琅,身子颤抖着急切的贴紧了过去。 琳琅不紧不慢的吻着她,双手轻柔的褪了沈六小姐的上衣,再慢慢滑下去,伸进亵裤里,轻轻的抚摩着她柔软的臀部,褪去了她的亵裤,舌尖也跟着滑了下去,在双腿间停了下来,轻柔的探进去,挤进去,用力吸吮着。 沈六小姐浑身颤抖着,两只手胡乱的抓着琳琅的手臂,琳琅慢慢直起身子,紧贴着她躺下,低头吻住她胸前,舌尖缠着蓓蕾搅动着,一只手伸到她双腿间,揉捏着,将食指试探般探了进去,沈六小姐双腿紧绷着,喘息着低低的抽泣起来,琳琅慢慢吻到沈六小姐唇上,沈六小姐饥渴的、胡乱的回吻着他,身子挺直着,急切的贴了过去。 琳琅支撑着身子,伏在沈六小姐身上,辗转着亲吻着她唇间,温柔的慢慢抵了进去,沈六小姐仿佛极欢愉,又仿佛极痛苦的低呼着,四肢紧紧缠在琳琅身上,不停的扭动起来,琳琅温柔的搂着她,任她扭动着,感受着她身体里喷射而出的热流,仔细的抚摩着她身体各处。 过了一会儿,琳琅轻轻压着她,慢慢退出来些,支起手臂,仔细看着沈六小姐,温柔的律动着…… 整个屋子里笼在一片绯艳的缠绵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六小姐在云端里游弋,从一个高潮攀到另一个高潮,浑身软得已经没有半分力气了,琳琅慢慢退了出来,怜惜的看着仿佛晕厥般软瘫在自己身边的沈六小姐,轻轻拂着她的头发,垂着眼帘,迟疑了片刻,从枕边的荷包里取了粒药丸出来,含在嘴里渡进了沈六小姐口中。 不大会儿,沈六小姐就沉沉的睡着了过去,琳琅起身穿了衣服,熟门熟路的去了净房,取了只小小的沐盆出来,从床边的暖窠里倒些热水出来,抽出自己的帕子,仔细而轻柔的给沈六小姐擦净了身子,替她穿好了衣裤,盯着沉睡中的沈六小姐呆呆的看了半晌,垂着头站起来,收拾了沐盆,从床边衣架上拣了条长长的丝绦出来,甩到梁上,挽好结,抱着软绵绵的沈六小姐挂了上去。 沈六小姐无力的抽搐了几下,就一动不动了,琳琅慢慢下了椅子,抚着沈六小姐还温暖着的光着的脚,送到嘴边吻了吻,放倒椅子,拎起地上的斗篷紧紧裹在身上,隐入了黑暗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伤 平王回到十里庄,进了二门,背着手停住了脚步,绷着脸吩咐道: “叫郑嬷嬷来见我。” 丁一躬身答应着,急忙奔出去找人了,不大会儿,郑嬷嬷跟在丁一后面,一路小跑着进了二门。 平王面色微微缓和了些,抬脚缓步往内院走去,郑嬷嬷垂着手紧跟在平王身后,平王也不回头,只淡淡的吩咐道: “王府外书房院子里侍候的人,也该换换了,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回头仔细着些,挑些妥当人送过去当差,一个丫头也不要,只挑那些年纪大些、老成稳重的婆子才最好,至于小厮,山上已经挑好了几个,过几天就到平阳府了,也交给你,你调教着学学规矩再过去当差。” 郑嬷嬷眨了几下眼睛,怔怔的看着平王,一时不敢应答,平王顿住脚步,回过身,微笑着看了郑嬷嬷一眼,才转过身,一边走,一边温和的吩咐道: “夫人的脾气你也知道,虽说心细,可是又最不耐烦这些细务,嬷嬷就多操些心,爷身边的人,平日里你也要多留心些才好,替夫人照管一二,你是个聪明人,对夫人也是一心一意,爷身边的人,交给你,夫人放心,爷也放心。” 郑嬷嬷呆住了,怔了片刻,急忙追了上去, “爷?” 平王停下脚步,转过身,微笑着坦诚的看着郑嬷嬷吩咐道: “只管放心去做,你替夫人打算,就是替爷打算。” 郑嬷嬷眼睛亮了起来,心里涌起股暖意来,眼眶微微湿润着,露出满脸笑容来,忙曲膝深深答应着: “爷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爷,放心。” 平王温和看着她,轻轻抬了抬手, “嗯,你去忙吧。” 郑嬷嬷恭敬的曲膝答应着,脚步轻快的退了下去。 平王面容轻松下来,背着手,沿着青石小路悠悠然的往竹园居走去。 周太太在莲花峰二皇子别院前踉跄着下了车,拎着裙子往院子里飞奔着跑了进去,一群丫头婆子抱着斗篷、手炉等一应物事,仓惶的跟在周太太后面,一行人惊恐着如逃难般奔进了内院。 沈晔两眼通红,迎在院门口紧紧抱住狂奔的周太太,哽咽着劝道: “娘,娘,你静一静,别急,别急。” 周太太面容仓惶狠厉的看着儿子,声音尖锐着刺穿了周围冰冷的气息, “你妹妹呢?玉叶呢?我的乖儿……” 周太太一把推开沈晔,往屋里扑了进去,沈晔被她推得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忍着痛,急忙爬起来,跟在周太太后面冲了进去。 周太太奔到屋子里,屋子四周站满着丫头婆子,个个屏声静气,寂静的没有一点声息,周太太盯着床角处用被子裹着的人形,又转眼看着床上被子下面盖着的隐约的人形,怔怔的转过头,疑惑的看着沈晔,沈晔流着泪,指了指床上,周太太迟疑着,缓缓的走到床前,仿佛怕惊动了床上人一般,侧身轻柔的坐到床沿上,迟疑着、退缩着、慢慢的往被子上摸去。 沈晔上前半步,跪在床前踏脚上,拉着周太太的手,哽咽着劝道: “娘,别……别看了,妹妹,是吊死的,吓着……您,妹妹最要好看,肯定不想……” 周太太清醒了过来,猛的扑过去,“呼”的一声拉开了被子,沈六小姐面容紫涨,长长的吐着舌头,圆瞪着双眼,仿佛在直直的望着头上的苍天,周太太“嘤”的一声,没等哭出来,就直直的往后倒了过去。 沈志远衣衫狼狈的赶到沈家在莲花峰的庄子时,灵堂已经布置了起来,周太太目光呆滞的端坐在灵堂正中,直怔怔的看着摇曳着的烛光后大些的那张灵床,沈晔搀着父亲一路进来,边走边低低的解释道: “……是妹妹的丫头引月头一个发现的,叫了人进来,一听说妹妹的身子都硬了,这丫头当时竟一头碰死在熏炉上了……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娘说把她们两个一处葬了,到阴司,也有个伴……” 沈志远站在灵堂门口,双手颤抖起来,拼命控制着自己,努力把双手背到背后用力扣在一起,挺直着腰背,钉子般钉在灵堂门口,紧紧抿着嘴,眼睛直直的看着灵床上白布蒙着的女儿。 半晌,才直直的转过身,看着跪了满院的丫头婆子,声音平板无波的吩咐着沈晔, “让她们都退下吧,玉叶是打定了必死的主意,才答应了那门亲事的,都放了她们去,人要死,谁能看得住?以前,沈家的男人得学着吃人,如今,连女人也开始吃人了!玉叶,是我的女儿,是个好孩子,有担当、有骨气,就连死,也死在仇人家里!沈家……不吃人,在沈家活不下去。” 沈志远声音低落而阴冷了下来,他的弟弟,还没学会吃人,就被人吃了,现在是他的女儿,下面还有谁? 沈志远微微仰着头,眯着眼睛凝望着天际处遥远的夕阳,落日红彤挺的散发着红晕温暖的光泽,围绕在夕阳四周的云霞看起来是那样灿烂而辉煌,那美到极致、高贵到极致的金乌落脚处,却不是凡人能够生存的地方。 夕阳坠入地平线,天色渐渐晕暗了下来,沈志远垂着头沉默着,半晌,才转头仔细打量着站在自己身边、长身玉立、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心情慢慢平息下来,微微眯起眼睛,思量着问道: “听说你前天当面顶了你大伯父?” 沈晔红涨着脸,眼睛里闪过浓浓的恨意,直直的看着父亲回道: “妹妹就这么没了!妹妹是死在他手上!是他杀死的……” 沈晔声音哽住了,眼泪涌了出来, “他要我先找人做法事,给大……给二皇子妃的庄子去晦气,爹,他的女儿尊贵,难道妹妹……” 沈晔用衣袖掩着脸,说不下去了,沈志远脸色铁青,目光闪烁不定的看着儿子,抬手用力却极温和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我不是说这个,你也太沉不住气了。” 沈晔红着眼睛,有些发怔的看着父亲,沈志远眼神温和的看着他,低声教导着: “你是男人,是撑家的人,为父一年比一年老了,往后这个家,要靠你支撑,弟弟妹妹都要你照顾,遇到天大的事,就是天塌了,也要冷静,脑子要清楚,不能失了分寸,乱了阵角,要是再做错了事,可就是雪上加霜了。” 沈晔恍然若悟的看着父亲,沈志远轻轻拂着他的衣服,温和的接着说道: “你妹妹这事,处理得还不错,只是有两件事做得不好,第一,不该当面顶撞你大伯父,第二,你怎么能把弟弟妹妹留在府里?好了,别光哭了,咱们要做的事,还多着呢,你赶紧派人去把弟弟妹妹接过来,就说,要让他们劝劝你娘,至于玉叶,人死不能复生,早日入土为安吧。” 沈晔急忙点着头,担忧的回身看着呆怔怔端坐着的周太太,沈志远也回过身,心痛的看着木偶一般的妻子,低声吩咐沈晔, “你去接弟弟妹妹吧,你娘那里,有我呢,不会有事。” 沈晔点了点头,急忙出去套车接人去了。 沈志远慢慢进了灵堂,挨着周太太坐下,伸手抱着她,低声安慰道: “阿绫,我回来了,没事了,我回来了。” 周太太目光呆呆的转过身,仰着头仔细的看着沈志远,半晌,突然扑到沈志远身上,号啕大哭起来。 沈志远流着眼泪,轻轻拍着她,断断续续的哽咽着安慰着她: “阿绫,不哭,不要哭了,都过去了,好了,都好了,有我呢,你放心,放心,万事都有我呢,你放心,咱们的玉叶,我知道,你放心,咱们的玉叶不会白死,你放心……” 二皇子府花园一角的小院里,沈五小姐---银姨娘,正低着头,坐在窗前的矮榻上垂着眼泪,二皇子转过帘幔,目不转睛的盯着窗下的银姨娘,头发松松的胡乱绾起,只用了一根白玉簪,几根黑亮柔软异常的发丝垂在白皙纤细的脖颈间,后背瘦削单薄,却柔软,穿着件淡青色半旧得有些褪色的棉布短袄,柔弱而无助的默然坐在那里垂着眼泪。 那滴滴眼泪仿佛滴进了二皇子的心里,滴得他心底酸涩而温柔起来。 二皇子悄悄走过去,伸手轻柔的揽住银姨娘的肩膀,银姨娘受了惊吓般颤抖起来,转过身,仰头看着二皇子,脸色红涨着急忙起身行着福礼, “奴……奴婢,不知道,不知道……” 银姨娘生涩的自称着奴婢,二皇子心疼起来,忙一把拉起她,温和的笑着说道: “不用这样多礼,怎么哭了?爷这几天忙,没顾上过来看你,进府这几天,可还过得习惯?这院子虽说偏了些,可胜在清静……” 二皇子揽着银姨娘,边细碎的说着话,边往里屋走去,银姨娘紧张而生疏的和着二皇子的步履,依在他怀里往里间走去。 二皇子转头打量着屋里的陈设,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的王妃,见识气度都有,从来不在小事上让人不快。(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腊月 二皇子低头看着银姨娘身上的半旧袄子,轻轻捏着她纤细的腰肢,笑着问道: “新衣服还没送过来?怎么穿的这样素净?” “回爷的话,送过来了,夫人让人送了好多衣服过来,我……妾不知道爷过来……” 银姨娘羞怯的半垂着眼帘回道,二皇子笑了起来,温柔的低声说道: “那些衣服,又不是我来了才能穿的?” 银姨娘嘟了嘟嘴,轻轻扭着手里的帕子,垂着眼帘,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妾在家时,母亲娇惯,衣服,一向只穿奶娘和几个贴身丫头做的,从来……” 二皇子俯下身子,凑到银姨娘耳边,听着她莺声燕语、吐气如兰,只觉得耳边痒了起来,心底也痒了起来,低低笑了起来,一只手拉开银姨娘腰间的丝绦,裙子滑落下来,二皇子抱起银姨娘,往床上倒过去。 银姨娘胆怯着、羞涩着、温婉柔顺的给他宽着衣,充满爱意、生疏的迎合着他,二皇子兴致越来越高昂,动作也越来越猛烈,突然狠狠的抵在银姨娘身体里,身子抽搐着抖动起来,片刻功夫,二皇子瘫软着压在银姨娘身上,满足的舒了口气, “你这身子,真是可人意,爷今天真是畅快、最畅快!” 二皇子慢慢翻下银姨娘的身子,银姨娘小猫般柔顺的伏在他胸前,二皇子惬意的揉着她腰间的柔软, “回头爷让人把你从小侍候的人接进府,娇花就得娇养,嗯?” “妾……谢爷怜爱。” 银姨娘满眼羞涩中夹杂着仰慕,水汪汪的看着二皇子,往二皇子身上紧贴了过去,二皇子心情放松下来,下身紧绷着又翻身压到了银姨娘身上。 日子慢慢滑着,苦寂的升座大典后,就进了腊月,北寺的书楼留下了不少远来的医者,他们晚上留连在书楼里,钻进那些堆到屋顶的各种珍稀医林手札里,白天到松风堂,流云堂验证着那些看到的记载和刚领会的心得,北寺如同慈祥睿智的长者,宽容得给他们提供着一切便利,供食供宿、解惑答疑,放任他们自由往来。 日子很快滑进了腊月中,李青不等平王再提醒,早早的就收拾了东西,腊月十四晚上回到了王府春熙院。 春熙院修整一新,除了水地龙,其它各处几乎都照着竹园居的样子细心布置过了,李青收拾妥当,换了件明黄底缂丝富贵祥云短袄,一条纱笼满绣缠枝牡丹曳地裙,绿蒿取了件大红缂丝百鸟朝凤银狐斗篷抖开,李青微微皱了皱眉头,垂着眼帘穿了斗篷,带着绿蒿、紫草,出了院门,往春晖院请安去了。 红敏站在东厢门内,曲膝迎了李青,陪着李青转过百宝格,进了东厢。 文老太妃坐在炕上,正拿着只五彩斑斓的布偶雉鸡耐心逗弄着奶娘怀里的林红袗,李青笑盈盈的上前跪倒在地,磕头请了安,文老太妃拿着布偶,拍了拍炕沿,转头看着李青,满脸笑容的说道: “快起来,快起来,到这里坐,这样冷的天,你身子又弱,刚从庄子里赶回来,一路上辛苦了,今天该早早歇着才是,我也不计较这些个虚礼。” 文老太妃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旁边侍立着的婆子忙上前扶了李青起来,李青斜签着身子坐在炕沿上,文老太妃拉过林红袗的手,拉着她转向李青, “囡囡,你看看,母亲回来了,囡囡还记不记得母亲?” 林红袗眼睛只盯着文老太妃手里的布偶,李青笑着伸出手去, “红袗这样小,哪里还能记得,来,让母亲抱抱,母亲看看红袗重了多少。” 奶娘急忙陪着笑脸,不等文老太妃吩咐,起身将林红袗送到了李青怀里,李青接过林红袗,抱在怀里,微微怔了怔,怀里抱着的,仿佛还只是一团衣服,李青仔细的端祥着林红袗的面色,文老太妃笑着说道: “你看看,这孩子,就是跟你亲,平日里除了奶娘,不肯让别人抱的,你医术上精通,正好也给她看看,这孩子,哪儿都好好的,怎么就是不长肉呢?瘦得让人心疼。” 李青转过头,眼神温和的看着文老太妃,笑着点了点头答应着: “母亲也别太担心,小孩子,只要没有病根,胖些瘦些倒不打紧,红袗气色还好,没什么大碍,这一阵子,红袗的饮食上,媳妇多留心些,母亲放心就是。” 文老太妃笑着点头应着,红敏侧着身子,紧挨着文老太妃坐着,一边斜睇着李青,一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突然,脸上露出笑容来,拉了拉文老太妃的衣袖,笑着说道: “老祖宗,外面有人进来了,肯定是父亲!我去接。” 文老太妃笑呵呵的拍了拍林红敏的手, “去吧去吧,就知道跟你父亲亲,恨不得接到院子外头去才好!” 林红敏吐吐舌头,轻盈的跳下炕,奔了出去。 片刻功夫,林红敏满脸笑容的紧跟着平王进了屋,李青忙抱着林红袗站了起来,平王躬身给文老太妃请了安,文老太妃直起身子,伸手拉了平王,一叠连声的吩咐着: “你累了一天了,快坐着歇着,去泡昨天三爷送来的云顶来,今天张嬷嬷学着做了些栗子酥,我尝着还好,让她们拿来你尝尝?” 平王侧身坐到文老太妃身边,笑着答道: “好,张嬷嬷是母亲调教出来的,做出来的栗子酥必定是极好的。” “可不是,我尝着比半闲堂的好。” 林红敏亲呢的站在平王身边,声音轻快娇嗔的说着话,平王抬头看着李青,笑着吩咐道: “你抱着孩子,不用多礼,坐下说话吧。” 李青微笑着,垂着眼帘曲膝答应着,重又坐到炕沿上,抱着林红袗,拿起炕上的布偶哄着她,林红敏斜了一眼李青,转过头,满脸笑容的看着平王, “三叔今天一早送了几尾无鳞鱼来,老祖宗一早就念叨呢,说父亲最喜欢吃这个鱼了,我吩咐了张嬷嬷,照父亲的品味,红烧一尾,再炖个汤,好不好?” 文老太妃满眼赞赏的看着林红敏,笑呵呵说道: “红敏这孩子,越大越懂事了,知道照顾妹妹,也知道心疼父亲了,你今天就在这院里吃了饭再去吧。” 平王微微迟疑着,偷眼看了看正专注的给林红袗擦着口水的李青,笑着点了点头。 不大会儿,摆了饭上来,李青安箸布菜添饭,恭敬的侍候着三人吃了饭,平王略坐了坐,喝了杯茶,就告了退,带着李青出了院子。 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几个婆子提着灯笼,小心的引着路,绿蒿提着盏琉璃灯,小心的扶着李青,跟在平王后面,平王顿住脚步,转过身,示意绿蒿退下,伸手揽了李青,低声说道: “我抱着你回去吧,天冷,你还没吃饭,我抱着你,咱们飞回去?” 李青笑着推开平王的手, “爷胡说什么,这是王府,平白无故的飞来飞去,那些暗卫不得被爷吓坏了?你这一飞,他们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咱们慢慢走回去就是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嗯。” 平王点了点头,用斗篷裹了李青,揽着她沿着青石路往春熙院缓步走去, “母亲性子粗疏,原先也不在意规矩礼节什么的,如今年纪大了,这些规矩什么的,倒讲究起来了,在春晖院,你且耐一耐,哄着老人家高兴就是了,回到咱们院子里,我听你的就是。” 平王低声陪着小意解释道,李青笑着转过头,坦诚的看着平王, “爷言重了,我平日规矩礼节上粗疏,不过仗着远在庄子里,爷又大度,就偷懒放纵了些,如今是在王府,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着,哪敢再疏忽半点去?再说,这也是做媳妇的本份,我也算是读过书的人,这道理自然懂得。” 平王眼光微闪,没再说话,只微微用力揽紧了李青,往春熙院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李青去春晖院请安回来,郑嬷嬷已经在院门口等着她了。 郑嬷嬷随着李青进了正屋,和水苏一起侍候着李青换了衣服,李青斥退了众丫头婆子,边喝着茶,边笑着问道: “嬷嬷忙得连吃饭的空都没有,这么急着等我,有什么大事?” “夫人任事不管,还调笑嬷嬷?” 郑嬷嬷笑着嗔怪道,边说着边往李青身边挪了挪,低声禀报道: “也说不上什么大事,赵嬷嬷今天一早就过来找我,吞吞吐吐的说了几句,说是如今四小姐的饮食起居都是大小姐操心着,略有不适,哪怕是多哭两声,大小姐就吩咐禁食,一个月里头,倒有半个月是吃不饱的,说起来,这也是府里的老规矩,赵嬷嬷也不敢说什么,只是……” 郑嬷嬷微微叹了口气,有些伤感的看着李青,接着说道: “平阳府这里,民风倒比京城淳厚,我和那些积年的老嬷嬷聊过不少事,这样的事,在这里倒极少听说,可在京城,这不过是些小伎俩,瞒不过人的,这大小姐,小小年纪,心思就这样……那是她自己妹妹,一个庶妹,又没了娘,能碍着她什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侧妃 李青默然听着,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 “她前一阵子一心想嫁到京城去,不知道现在心思变了没有,你让人悄悄打听打听,红袗那边,你吩咐下去,日常起居就报到春熙院吧,我是她母亲,既然在府里,就没有再烦劳大小姐的道理,总要自己操心管着才是正理,那孩子,再瘦下去,就真长不起来了。” 郑嬷嬷重重的叹息着,轻轻拍了拍大腿感慨道: “这王府侯门里,就没个干净的地儿!一个姑娘家,还没出阁,就这样,唉,以后嫁进那些大家大族里,这样不知道积福,心眼又不够用,哪里活得下去?” 李青歪着头,斜睇着郑嬷嬷,慢腾腾的问道: “嬷嬷什么这样心软爱管闲事了?你还是替我发发愁的好,庆国赐过来的那两个侧妃,正一路紧赶慢赶,要在春节前进府呢!我本来想着,她们若是年后进府,算着日子,咱们正好已经回去庄子了,眼不见心净,现在,只怕是避不开了,唉,嬷嬷再准备两对大金镯子吧,喝了茶,这礼总是要给的。” 郑嬷嬷“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夫人也真是,又要赏人家那个大金镯子了,倒也实惠,两个加一起,足有半斤重呢。” 李青放下杯子,微微露出些阴郁的笑容来,郑嬷嬷笑着轻轻拍着李青的后背,接着说道: “这事,早到府里也好,晚到府里也罢,也没什么大分别,爷心里有分寸,也许不肯委屈了夫人也说不定,夫人且看看再说吧。” 李青垂着眼帘,半晌才点了点头, “这事,也只能随他去,不然,咱们又能怎么样?好在,咱们在这府里也不过住上大半个月,只经心着好好安排好这个春节,回到庄子里就能好好歇一歇了。” 郑嬷嬷仔细打量着李青,笑着点着头,岔开话题,说起过年的安排来,两人仔细的商量了一会儿年节的种种安排,李青渐渐缓过神来,也不再去想那两个就要进府的侧妃,只笑着吩咐郑嬷嬷道: “嬷嬷多找些帮手,这一年多,我冷眼看着,绿蒿倒是个好的,嬷嬷看呢?” “我和夫人看得一个样呢,我也有意探过她的话,她是自小就被人拐出来的,不想再出府去,以后想在小厮中找个合意的人,成了亲,就靠着府里过日子,倒是个能长久用着的。” “那嬷嬷从明天起,就带着她,教导教导,以后也许能帮一帮你。” 郑嬷嬷笑着点头应了,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告退出去。 李青每天晨昏定省,侍候着文老太妃起居饮食,接客见人,礼节规矩上一丝不错,极是周到,文老太妃满意的夸奖了好几回。 转眼就是到了祭灶前一天,吴未俊风尘仆仆的从双山城赶回了平阳府。 吴未俊在大门口下了马,脸色阴沉着大步进了院子,厉芳菲带着从丫头婆子早就翘首以盼的等在了二门里,见吴未俊进来,急忙跑了几步,迎了上去,吴未俊忙上前几步,接住厉芳菲,低头看着她笑着说道: “外面这样寒冷,你在屋里等着我就是,出来做什么?万一受了寒,倒让人心疼。” 厉芳菲笑颜如花,仰着头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吴未俊,只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羞涩着低下头,任吴未俊牵着手往内院进去了。 吴未俊换了衣服,两人吃了饭,厉芳菲担忧的看着吴未俊, “差使不顺利?你脸色不好。” “噢,” 吴未俊怔了怔,张了张嘴,起身揽着厉芳菲进了内室,斥退了众丫头婆子,扶着厉芳菲坐到床上,低声说道: “差使极顺利,夫人遣了丁二帮忙,户部又有杨元嶂照应着,哪有什么不顺利的?是另有件事,我心里极不安宁。” 吴未俊顿了顿,慢慢的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 “皇帝赐了两个侧妃给王爷,这事,你听说没有?” 厉芳菲睁大了眼睛,惊愕的摇着头,吴未俊低头,苦笑着看着她,这么大的事,这两个侧妃春节前就要进王府了,只怕平阳府的达官贵人,已经是无人不知了,吴未俊收回心神,揽着厉芳菲,耐心的解释道: “皇帝赐了两个侧妃过来给王爷,一个是礼部侍郎家千金,另一个,是咱们吴家的姑娘。” 厉芳菲怔怔的听着,惊讶起来, “父亲这是要做什么?” “这不是父亲的意思,是六叔自己的安排,六叔看好二皇子,早就附过去了,家里,也默许过这事,毕竟,一家子的路总是要宽着些好,这侧妃的事,我和家里说了我的意思,送人进平王府,只怕是弊大于利,可家里很愿意吴家有个女儿抬进平王府,除了咱们,也是另一条纽带。” 厉芳菲仔细听着,慢慢点了点头,吴未俊低头看着她,微笑起来,他的小妻子,虽然单纯不用心计,但毕竟是大家出身,这些事,略微点一点就能明白。 吴未俊思量了下,接着说道: “这次送过来的,是六叔嫡三女,也是六叔最小的女儿,在家里排行十二,小名叫瑞儿,今年只有十四岁。” 吴未俊拧着眉头,顿了顿,嘴角露出丝苦笑来,无奈的说道: “六叔也是用了心思的,听说王妃嫁进府时,年纪幼小,得了王爷宠爱,就……唉,王妃,哪是他们想的那样。” “嗯,青青年纪虽然小,可说话做事,母亲说她比四十岁的人还老成。” 厉芳菲重重点着头,吴未俊微微叹了口气, “我当年游历到京城时,就住在六叔家,瑞儿那时还小,最爱跟着我要听故事,天真活泼,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总想着能象我一样,出去走走,我也很疼爱她,现在……” 吴未俊又长长的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厉芳菲, “那王府不是善地,再说她又是做妾,侧妃这名份,和妾也没什么大区别,她那性子,若不能得王爷宠爱,日子只怕极难熬,若真得了王爷宠爱,只怕……更没她的活路,王妃……可不是一味慈悲的人,再说,看现在这样子,王爷天天不顾辛苦,往来与平阳府和十里庄之间,只怕眼里心里除了王妃,一时半会也容得下别人去!芳菲,我们得想办法帮帮她。” “那家里呢?” 厉芳菲担忧的问道,吴未俊苦笑起来, “这也是为了家里好,王妃比王爷更可靠,可家里现在还不相信我的话,再说,其实王府里多一个还是少一个吴家的小妾,都没什么大关碍,这不过是一着也许用得着,也许用不着的伏子罢了,也许根本就用不上,可是十二妹妹一旦进了王府,一辈子就毁了。” 厉芳菲轻轻靠在吴未俊怀里,慢慢点了点头。 第二天,厉芳菲收拾了几篓子洛城送过来的土产,去杨府看望秋月去了。 隔天未正时分,吴未俊带着贴身小厮,换了便服,骑马直奔望乡驿去了,按行程,李云生带着两位御赐的侧妃,也应该是当天晚上住进望乡驿。 第二天辰初时分,李云生一行就上了车,马车小跑着,往平阳府进去了。 平王在前院设了香案,李云生不敢拿大,陪着小心,微微躬着身子,飞快的读了圣旨,急忙双手将圣旨捧过头顶,奉给了平王,平王紧绷着脸,伸出几个手指捏起圣旨,转身扔到了丁一手里,嘴角扯出丝笑容来,慢腾腾带着丝冷漠说道: “李大人一路辛苦了,回驿馆歇息去吧,既来了韩地,也不必急着回去,过了年再走也不迟。” 李云生忙深深的躬着身子,陪着满脸笑容谢着恩,微微侧过身,让出后面的两位侧妃来, “快过来拜见王爷!” 两位侧妃一个年纪略长,面容温和沉静,一个年纪很小,眼睛极是灵动,仿佛一刻也停不下来,都穿着一样的银红宫装斗篷。 年纪大些的姑娘上前半步,垂着眼帘,恭敬而胆怯的曲膝行着福礼, “妾罗氏见过王爷。” 年纪小些的脚步轻快的上前半步,眼睛转来转去的看着平王,慢慢的曲膝请着安: “妾吴氏,见过王爷。” 平王扫了眼两人,转过身吩咐丁一道: “夫人这几天正忙着,一时也没空见她们,你带她们下去,交给郑嬷嬷,先安排到外院客房住几天吧。” 丁一急忙躬身答应着,转身客气的引着两人和丫头婆子转去了外院。李云生皱着眉头,怔了怔,张了张嘴,到嘴的话却又咽了回去,陪着笑告退出去了。 丁一把两人交给了一个老嬷嬷,老嬷嬷引着两人进了一处极清静简单的院子,让两人分别住进了左右厢房里。 吴家十二小姐吴瑞儿脸上带着兴奋、紧张和不安,也顾不得打量院子和房屋,只握着双手,在屋子里来回转着,大丫头轻叶带人简单收拾了屋子,皱着眉头看着屋里,又探出头,打量几眼院子,轻轻叹着气,屏退了小丫头,从包袱里取了丸药出来,又从暖窠里倒了杯热水出来,递给了吴瑞儿, “姑娘,这是三少爷昨天给的药,赶紧吃了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安置 吴瑞儿接过药丸,用手指捏着,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轻快的把药丸扔到了轻叶托着的杯子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轻叶,脸上泛起兴奋的红晕来, “轻叶,我不吃这药了,我不想离开王府,不想离开王爷了!” 轻叶愕然看着吴瑞儿,吴瑞儿笑着转了个圈,裙袂欢快的飞扬着,声音兴奋轻快的说道: “轻叶,原来平王长得这么好看,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而且,那样有气势,象一座山一样站在那里……轻叶,我一眼看到他,气都喘不上来了!我以前一直以为,三哥是世上最好看、最有本事的男子,现在见了王爷!” 吴瑞儿轻轻抽着气,兴奋的接着说道: “跟王爷一比,三哥简直……简直……” 吴瑞儿不知道如何形容才好, “唉呀,反正,三哥跟王爷根本没法比!轻叶,我就想嫁给这样的男子!你知道,我做梦都想嫁个这样的夫君!” 吴瑞儿欢快的“咯咯”笑了起来,掂着脚尖,舞蹈般来回跳动着,轻叶嘟着嘴,看着杯子里已经慢慢化开的药丸,担忧的说道: “姑娘,可是……昨天三少爷不是说,王爷只宠着王妃吗?还说,王妃很厉害的!” “那又怎么样?爹以前最宠四姨娘,现在可是最宠六姨娘!母亲也是很厉害的呀!又能怎么样?” 吴瑞儿浑不在意的说着话,掂着脚尖,在屋里兴奋的转来转去的打算着: “轻叶,咱们带来的衣服多不多?我最喜欢的那件大红羽纱的裙子带来没有?你快把杯子放下,咱们赶紧理一理衣服。” 轻叶放下手里的托盘,无奈的看着吴瑞儿说道: “姑娘,咱们没带几件衣服过来,依着规矩,咱们的行李都是依礼部规制准备的,连姑娘一路上穿的衣服也都是宫装,姑娘怎么忘记了?再说。” 轻叶顿了顿,低声说道: “姑娘以后可不能再穿大红了,还有,要是见了王爷和夫人,得自称婢妾,千万小心别说错了话。姑娘,那药虽说化了,倒也不妨碍药效,姑娘?” 吴瑞儿怔了怔,抬手在眼前挥了挥,仿佛在驱散那些让人不愉快的东西,掂着脚尖,转了半圈,眼珠灵活的转动着吩咐道: “那些个旧衣服,没带来也好,咱们再去做新的就是,我问过天衣坊的九姑,她说,平阳府里也有她们的分号,一点不比京城的小呢,咱们去天衣坊,多多订些衣服!那些大毛的衣服,我最喜欢了!在这里可都能穿的着了!嗯,你去叫车子,咱们吃了饭就去!” 吴瑞儿又兴奋起来,话题越漂越远, “轻叶,你说,王爷什么时候召见我?后天?明天?你说,会不会是今晚?轻叶,要是今晚可怎么办?那些宫装太难看了!” 轻叶怔怔的看着陷在兴奋遐想中的吴瑞儿,半晌,才转头看着几上那杯已经变黑变冷了的茶水。 西厢房里,罗家三小姐罗紫槐神情阴郁的靠在炕上,转头打量着屋子里精致却极简单的陈设,丫头小蝉正全神贯注的趴在窗户上,透过通风窗的缝隙紧紧盯着对面的东厢房。 “看到什么没有?” 罗紫槐直起上身问道,小蝉也不回头,只回身摆了摆手,罗紫槐起身下了炕,挤到小蝉身边,一起探头看着院子里。 院子门口,引她们进来的嬷嬷正站在院门里面吩咐众丫头婆子, “仔细当差,用心侍候好两位姨娘,若有个什么病啊痛的,立即去跟我报了,片刻也不准耽误!两个姨娘是尊贵人儿,可半点疏忽不得。” 众丫头婆子躬身答应着,那嬷嬷瞟了眼东厢房,转身昂然离开了。 两人又盯着对面厢房看了半晌,对面厢房仍是没有半点动静。罗紫槐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颓然的坐回到炕上, “算了小蝉,别看了,这样看,哪里能看出什么门道的?算了。” 小蝉迟疑着,叹了口气,转身从暖窠里倒了杯茶递给罗紫槐,侧着身子坐到炕上,忧虑的问道: “那咱们怎么办?” 罗紫槐接过杯子,眼神有些茫然的看着杯子里清亮的茶汤,声音低落黯然的说道: “走一步算一步吧,能有什么法子?就咱们两个,能有什么法子?” “姑娘,昨晚,咱们看得一清二楚,李大人巴接成那样,那人在这韩地,肯定不是一般人,一定是帮着她们做打算的,要不,我再去找轻叶套套话?” 小蝉往前凑了凑,低声建议道,罗紫槐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 “算了,刚进府,这府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咱们可是一点也不知道,还是小心着安份些,再说,吴瑞儿是个没半点心机的,要是有什么事,都在脸上呢,只仔细看着就是了。” 小蝉点头答应着,主仆两人孤独而黯然的沉默对坐着。 未末时分,李青一觉醒来,郑嬷嬷就进了屋,侧身坐到炕上,笑眯眯的禀报道: “皇帝赏过来的两个姨娘,上午就进了府,爷直接让丁一带着交给了我,吩咐让安置到外院去住着,我就让高嬷嬷统总管着,把两个姨娘送到外院归去堂,住在东西厢房里了。” 李青手里的杯子顿在了嘴边,怔了怔,放下杯子,歪头看着郑嬷嬷, “爷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把人交给了你?该让孙义安置才是。” 郑嬷嬷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爷还不是怕你不放心!” 李青一口气窒在了喉咙里,微微有些恼怒的说道: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什么时候管过他后院的事?我可没那个闲心好放在这上头!” 郑嬷嬷仿佛没听见李青的话,笑着接着说道: “爷也知道夫人心思重,信不过他,如今外书房院子里的人都换了一遍了,爷如今除了外书房、春晖院和春熙院三处,别的地方轻易不踏进一步,爷虽说以前荒唐过,如今看起来,对夫人倒是真心实意,夫人也要体会体会爷这份心思。” “嬷嬷什么时候被他收买过去了?怎么净替他说话?” 李青斜睇着郑嬷嬷,绷着脸嗔怪道,郑嬷嬷也不理会她,自顾接着自己的话意往下说: “那篓子淡纹海马,爷吩咐送到咱们药库去了,爷说了,这东西除了泡酒,入药也是极难得的,留着给庄子里配药用。你看看你,让爷泡什么壮阳酒,还让放到别处用,爷又没做什么不妥当的事,平白无故的,你这么刺着爷做什么?” 李青脸上红涨着,有些羞恼起来, “嬷嬷!你越说越远了!他一收就是两个姨娘,我让他泡点酒又怎么啦?!他做得,我连说说都不行了?!” “行!爷都不说话,谁敢说不行的?!不过,别说那两个姨娘爷还没有收,就是一起收了,爷那身子骨,也不用喝那个酒!” 郑嬷嬷满眼笑意的斜着眼神看着李青,笑吟吟的说道,边说着话,边往前挪了挪,轻轻拍了拍李青的手, “夫人也别总是这样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我看哪,至少这几年里头,爷是不会收了谁的,至于往后,唉,夫人也别想太远,谁知道明天是个什么样儿的?有一天好日子就把这日子过好一天,反正夫人也不是没有退路,别有事没事找点事出来了,听到没有?” 李青嘟着嘴看着郑嬷嬷,半晌,才垂着眼帘,慢慢点了点头。 晚上,平王陪着李青从春晖院回来,一起吃了饭,林红袊早起有些伤了风,李青带着丫头婆子又过去看了一趟,再回到春熙院,已经极是疲倦,去东厢看了眼正在批阅文书的平王,就告退出来,沐浴洗漱上床睡了。 李青刚躺到床上,没半刻钟功夫,平王也洗漱完毕,紧跟着进了内室,挨着李青躺到床上,抬起头,看了看闭着眼睛的李青,头低下来,贴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睡着了?” “嗯,睡着了。” 平王吻着李青的耳垂,低低笑了起来,手慢慢移到李青小腹上,轻轻按着,声音有些含糊的说道: “庆皇赏的那两个女人,今天早上到了平阳府,我交给郑嬷嬷安置去了,嬷嬷跟你禀报了没有?” “嗯。” 李青闭着眼睛答应着,平王的手心里泛着丝丝热气,在李青小腹上慢慢揉动着, “先安置在外院,过了年,初六我就打发……庆国的钦差启程回去,然后把那两个女人送去北寺住着,替老太妃祈福去,过个一年半载的,悄悄安排她们远嫁了就是,你觉得这样可妥当?” 李青怔了怔,睁开眼睛,翻过身,微微仰头看着平王,晕暗之中,借着屋角远远的一豆光线,平王脸上的线条显得极是柔和,眼睛里闪动的只有她的影子,李青慢慢点了点头,眼睛渐渐弯了起来,笑意盈盈的伸手挽住平王的脖子,微微用力,扑进平王怀里,吻到了平王唇上,平王低低的吼了一声,翻身压在了李青身上,李青轻轻笑了起来,低低的建议道: “要不,爷今天躺着别动,让我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多事 凌晨,天还是灰蒙蒙一片,远处的天际隐隐露出些鱼肚白,东夹巷一片静寂,一个裹得厚厚斗篷的黑衣老妪隐在巷口的角落里,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东夹巷靠近王府的角门。 天慢慢亮了起来,红通通的太阳跳出地平线,缓慢又快速的升了起来,东夹巷被朝阳笼罩着,人来人往,渐渐热闹起来,黑衣老妪活动着僵硬的四肢,思量了片刻,径直穿过东夹巷,往王府北角门过去了。 高嬷嬷得了传信,忙抽了空,急步往北角门过去了。 黑衣老妪看到高嬷嬷从角门里出来,忙从隐身处闪出来,陪着满脸笑容上前曲膝行着礼,顺着袖口悄悄塞了个荷包过去,高嬷嬷曲膝还着礼,不动声色的把荷包推了回去,低声说道: “嬷嬷不必客气,都不是外人,昨天一天院子里安静祥和得很,夜里也好,今天一早已经侍候过洗漱早饭了,两个姨娘都很欢喜平和,没什么事。” 黑衣老妪忙曲膝谢了,高嬷嬷笑着接着说道: “眼看就是年节了,府里忙得很,夫人规矩严,赏得重,罚得也重,若没什么事,我就先进去了,实在是不敢多耽搁。” “嬷嬷赶紧回去忙吧,差使上可是耽误不得,已经烦劳您很多了。” 黑衣老妪忙陪着笑,两人微微点头告了别,黑衣老妪看着高嬷嬷进了角门,才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黑衣老妪一径往灯芯胡同方向走着,进了吴家宅院,直奔正院进去了。 吴未俊正背着手,在正屋中间来来回回踱着步,厉芳菲坐在旁边的扶手椅上,不时站起来,走到门口,掀起帘子焦急的往外望着。 黑衣老妪掀帘进了正屋,厉芳菲急忙站了起来,吴未俊一个箭步冲到老妪面前,不等她见礼,急忙一叠连声的问道: “怎么样了?出了什么事了?怎么耽搁到现在?难道有什么变故不成?” 黑衣老妪一边曲膝行着礼,一边仔细的说了经过和高嬷嬷的话,吴未俊脸色渐渐青了起来,厉芳菲小心的看着吴未俊的脸色,见他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忙笑着吩咐黑衣老妪, “嬷嬷辛苦了,赶紧下去歇着吧,我让厨房热了壶黄酒,嬷嬷喝了驱驱寒气。” 黑衣老妪忙曲膝谢了,告了退出去了。 厉芳菲走到吴未俊身边,担忧的看着他,吴未俊耷拉着双肩,突然失笑起来, “我真是杞人忧天,各人有各人的福份。” “要不,我去一趟王府,想办法见一见十二妹妹,也许,发生了什么变故也说不定。” 厉芳菲温柔的建议道,吴未俊失落的摇了摇手, “不用了,有变故哪会一直欢喜安静着?随她去吧,我也是操心太过。” 李青一觉醒来,已经是辰正时分了,竹叶挂起帘子,笑着禀报道: “爷走的时候吩咐过了,不让叫醒夫人,说夫人今天要去擦洗祭器,怕夫人起得太早,太过劳累着了,爷已经让人去春睴院给夫人告了病了。” 李青懒懒的趴在床上, “什么时候过去擦那些祭器?” “巳正时分到宗祠。” “嗯,那我再睡一会儿。” 李青懒懒的说道,竹叶笑嘻嘻的挂起帘子,转身取了衣服过来催促道: “夫人得赶紧起来了,虽说巳正时分才到宗祠,可夫人去宗祠前,先是要见几位尚书夫人,赏赐春节的祭器,接着还要见上岭关几位将军的家眷,可是半点空闲也没有的。” 李青重重的叹着气,竹叶上前扶着李青起来,侍候她披了衣服,往净房洗漱去了。 未初时分,高嬷嬷急步进了春熙院,直奔议事堂寻了郑嬷嬷,贴到郑嬷嬷耳边,低低的禀报道: “姑姑,大小姐去归去堂看两位新姨娘去了,和吴姨娘聊得火热,还说是要带两位姨娘去见老太妃。” 郑嬷嬷脸色阴冷下来,垂着眼帘思量了片刻,声音压得极低的沉声吩咐道: “让她们去,不管要什么,都立即择最好的送过去,大小姐吩咐的,全听着,立即照办,这府里,自然是大小姐当家作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高嬷嬷微微怔了怔,随即会过意来,忙笑着耳语道: “姑姑的意思,我都明白了,这府里,从老太妃起,万事可都是大小姐当家作主的,没谁敢驳了的。” 郑嬷嬷阴阴的笑着点了点头,转过头,和蔼的看着高嬷嬷说道: “你是个明白人,好好做,你家小幺过了年也十二了吧?上次听你说过,这个幺儿子就爱摆弄些药啊草的,回头我和连管事说说,过了年,让他到庆余堂柜上做个学徒吧,也是门手艺。” 高嬷嬷又惊又喜,怔怔的手足无措起来,傻了片刻,急忙就要跪倒磕头,郑嬷嬷一把拉住她,拍着她的手臂嗔怪道: “你看看你,又外道了不是,咱们都是侍候夫人的人,照夫人的话说,咱们可都是一家人,哪有这样外道的,往后,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我要是没法子,还有夫人呢。” 高嬷嬷用衣袖抹着眼泪,不停的点着头,笑着流了会儿眼泪,急忙擦干净眼泪,笑着曲膝福了福, “您看看我,光顾着没出息了,姑姑,我得赶紧回去看着,您放心,我知道这分寸。” 郑嬷嬷笑着点了点头,高嬷嬷满脸笑容,小跑着回去了。 平王从宗祠接了李青回来,径直往春晖院请安去了。 春晖院里热闹非凡,林红敏脸上红晕着,奔出来迎了平王和李青进了东厢,笑盈盈的看着平王说道: “老祖宗一定要见见京城来的两位侧妃,我去引了她们过来,这会儿,正陪老祖宗说话呢!” 平王脸颊微微抽动了下,绷着脸没有说话,李青怔了怔,仔细的打量着林红敏,笑盈盈的夸奖道: “红敏长大了,这份细心真真是难得,事事都替你父亲安排的妥当,这两位姑娘是京城来的,还不知道在平阳府习不习惯呢。” “一时半会的,哪里习惯得来?!平阳府哪里能和京城比的?!” 林红敏兴致高涨的抢白道,平王眼神阴冷了下来,盯着林红敏一声不发,林红敏微微有些不自在起来,李青忙拉了拉平王,笑着说道: “难得老祖宗今天这样高兴,又是年节了,这事,也是咱们做的不妥当。” 平王面色缓和下来,低头看着李青,眼睛里闪着笑意,面容也温和了起来,这个“咱们”立即让他心情大好起来。 林红敏微微有些不自在的站在旁边,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吴瑞儿心怦怦跳着,脸上微微泛着红晕来,紧紧盯着牵着李青的手,缓步进来的平王,看着他躬身给文老太妃请安,看着侧身他坐到炕上,看着他温和的笑着,陪文老太妃说着话,看着他气度从容的喝着茶,看着他如朝阳般大笑着,看着他温柔的眼神,只觉得屋里阳光灿烂,充满了欢乐和温暖。 吴瑞儿晕晕噩噩的回到归去堂,呆呆的坐在东厢房里,想一会儿,笑一会儿,从平王进来那会儿起,她心里想的、眼里看的、耳边听到的,再没有别人,只有那个潇洒如玉,沉稳如山的男人,轻叶端了杯茶送上来,轻轻摇着她, “姑娘,你也醒醒。” 吴瑞儿兴奋的傻笑着,拉了轻叶的手,声音低低的羞涩的说道: “轻叶,你说,今天晚上,王爷会不会来看我?王爷……” 吴瑞儿用手握着发烫的脸颊,低声说道: “轻叶,我一想到,他就站在我身边,和我……在一起,轻叶,我紧张得要是连话都说不出来,那可怎么办?” “姑娘,你见到王爷了?他跟你说话没有?王爷看你,眼神……那个,是不是象夫人说的那样?” 轻叶忙挤到吴瑞儿身边坐着,满脸好奇的低声问道,吴瑞儿脸上发着烫,半晌才低声呓语般说道: “轻叶,他的眼神,好温柔,他的声音,又好听又温柔。” 平王揽着李青出了春晖院,慢慢往春熙院走去,两人沉默的走了一会儿,平王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过了年,红敏也十二岁了,你就留心些,给她找个差不多的人家,早点嫁出去算了,女儿大了,也留不得,红敏这脾气禀性,和她母亲一模一样,唉,找个脾气温和点的,不要有什么大本事,家世也不要太好,平平安安的过过日子吧。” 李青转头看了看他,笑着答应道: “过了年,我就托大嫂和三弟媳妇留心着合适的人家。” 平王用力揽了揽李青,压低着声音,温和的说道: “委屈你了,都是我的不是,回去,我给你陪礼。” 李青低声笑了起来,平王面容轻松起来,接着说道: “明天我和老太妃说,让红敏去静福庵住几天,过了年,送走了那两个女人再接她回来。” 李青怔住了,脚步顿了顿,仰着头,迟疑着看着平王, “爷这样,也太过了些吧?大过年的,怎么能把红敏一个人扔到庵里去?” “这你就不要多管了,只说是星宿不利,要避一避灾气,悄悄的送过去就是,免得……” 平王重重的叹着气, “免得她不知进退,又生出事来。” 李青凝神思量了,张了张嘴,想了想,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自缚 再有几天就是春节了,驿馆院子里冷冷清清的挂着几盏硕大的红灯笼,长长红流苏随风轻轻晃动着,烛光闪烁着照在光秃秃的院子里,越发显得清冷异常。 李云生裹着斗篷站在廊檐下,面无表情的看着清冷的院落,站了一会儿,冷气渐渐从脚下渗了上来,李云生轻轻跺了跺脚,慢慢转身转回了屋里。 屋子里夹墙和火炕都烧得滚热,李云生脱了斗篷,盘膝坐到炕上,炕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只狍子火锅,几样小菜,还有壶白酒,正温在热水中,李云生拿起筷子,从火锅里夹了片肥瘦相间,薄如纸片的狍子肉放到嘴里,一股鲜香弥漫开来,李云生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放下筷子,倒了杯酒,一口饮了。 李云生闷闷的自斟自饮着,酒入愁肠,往头脑中冲去,有几滴化作眼泪,滴落了下来,这样冰冷孤单的春节,是第几个?仿佛还有一次,那年他几岁?李云生头脑晕晕然,记忆却清晰起来,学里放了假,大家都回去了,要过年了,他一个人缩在祠堂的角落里,没有火锅,没有酒,只有用拣来的枯枝生起的那堆小小的火,身子前面是热的,后面冰冷刺骨。 先生拉了他起来,带他回家,那个眼睛亮亮的小姑娘,欢快的接着他,围着他不肯离开,“李家哥哥,你穿这衣服真好看!”“李家哥哥,你尝尝这糖莲子,我最喜欢吃这个了!”“李家哥哥,你写字吗?我给你研墨!”“李家哥哥,你以后就住在我家吧!”“李家哥哥,你以后要一直对我这么好!”…… 李云生神思恍惚起来,那个一身红衣的艳丽女子,那样眼神痴迷着黏在他身上,那样的富贵,那样的前程似锦,哪个男人抵挡得住?这不能怪他! 李云生又倒了杯酒,一口饮尽,前程似锦?似锦的前程在哪里?他是堂堂的探花郎!那个右侍郎,也不过是个同进士!他已经蹉跎了十几年,十几年! 老天待他何其不公!那个丫头,事事瞒着他,骗了他!李云生心里绞痛起来,他的敏华,和他一样出色的敏华,惨死在墓道里!李云生眼泪一滴滴落到酒杯中。 她懂医术,她是寒谷寺护法,她做了平王妃,她不认他!这个数典忘祖的东西!李云生手指微微发起抖来,那个发了疯一样的淮阳王妃,带人把他的家砸成了一片细碎的瓦砾,他才知道,她的医术,她竟是那个护法!都是因为她,她是他的灾星,她带给他的,都是祸端! 淮阳王府压着他,厉家、文家,远远站着,看着他的笑话,这两年,他东奔西跑,到处做着钦差,他的前程,前程在哪里? 李云生闷闷的一杯杯喝着酒,不大会儿,壶里的酒就空了,李云生微微有些熏熏然的高声叫着小厮,叫了几声,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李云生脚步虚浮的下了炕,拎着酒壶,步履歪斜着开了门,扬声叫着人。 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奔过来,接过酒壶,却扶着李云生转身进了屋,李云生怔怔的正要骂人,那小厮从袖子里顺出只布包塞到了李云生怀里,推了李云生进到屋里,自己却转身出了屋,回身关上了门离开了。 李云生酒醒了大半,忙把脸贴在门缝里往外看着,眼看着那小厮模样的人急匆匆的出了院门,转眼就看不见了。 李云生急忙从里面销上门,手忙脚乱的解开布包,里面放着枚小小的古玉环,碧色深邃,透着灵秀和朴拙,古玉环下压着张零乱的写着几行字的薄薄的纸片,李云生一目十行的看完,惊喜异常,几乎不敢相信般又看了一遍,兴奋的双手颤抖着将纸放到灯上焚化了。 李云生捧着玉佩看了又看,半晌,才仔细的将玉佩放进贴身的荷包里,搓着手在屋里来回转着圈,半晌,才打定了主意,从里屋取了个小包出来,研了矾水,在纸上写了几行字,仔细封好,小心放进怀里,穿了斗篷,出了院门,往城东的一家南货店走去。 第二天一早,那张矾水写成的纸片和抄好了的纸张就放到了平王面前,平王面色铁青,指尖下意识的抖动着,死死的盯着纸片上的几行字,半晌,才抬起头,目光阴冷的盯着跪在面前的丁二, “禀了夫人没有?” “回爷的话,还没禀报夫人。” “这事,我和夫人说就是,你不必多管了。” 平王缓缓站了起来,背着手站在窗前,神情黯然的盯着窗外枯干的蔷薇架,半晌才慢慢吩咐道: “你带人去,悄悄抄了驿馆,把那枚玉佩取回来,把李云生……” 平王顿了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声音冷冷的接着吩咐道: “交给连庆,就说爷的话,任他处置。挑几个山上过来的婆子,把红敏押到玉檀山下的空慈庵,高墙圈禁,看严实了!出嫁前,不准任何人见她,也不能让她再传半个字出来!” 丁二伏身一一答应着,微微迟疑着问道: “李云生是钦差,庆国那边……” “山贼强盗,天灾人祸,都是没办法的事。” 平王冷漠平淡的吩咐着,丁二急忙答应着,直起身子,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平王背着手,眉头拧在一处,仔细思量了一会儿,扬声叫了丁一进来吩咐道: “你和丁二一起,去查查清楚,这东西,是怎么从福佑院递出去的,是谁怂恿着红敏做出这样的事来!还有,你亲自去查查,孙义这一阵子往哪一处走动得最勤快。” 丁一飞快的抬头看了眼脸色阴冷异常的平王,急忙磕头答应着,告退出去了。 晚上,平王手里握着那块玉佩,阴着脸进了春晖院,李青迎了出来,笑盈盈的曲膝行着礼,平王心里放松了些,脸上露出丝笑容来,低声吩咐道: “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事要和母亲商量。” 平王顿了顿,温声解释道: “这事,你先回避一下好,回去我再和你细说。” 李青惊讶的看着平王,温顺的点着头, “嗯,我去和母亲告退。” “不用了,你回去吧,我和母亲说。” 平王伸手拉住了李青,李青惊讶更深,忙笑着点了点头,带着丫头婆子径直回去春熙院了。 平王看着李青出了院子,怔了片刻,才转身进了东厢,屏退了众丫头婆子,舒开手掌,将玉佩递到文老太妃面前,声音阴郁的问道: “母亲,你看看这块玉佩,可还记得?” 文老太妃接过玉佩,瞄了一眼,立即点了点头,疑惑的看着平王问道: “这不是红敏她娘成亲前送过来的订亲信物吗?我记得你带过两年,后来,交给红敏收着了,怎么你又拿过来了?要给红敏定亲?” 平王苦笑着,把玉佩放到几上,低着头,半晌才阴郁的长长的叹了口气,低声解释道: “昨晚,截了个庆国的谍报,从谍报身上搜出封信,说红敏托人要送这东西到京城去,当作定亲信物,托皇上指婚,想嫁到京城去。” 文老太妃愕然看着平王,半晌才怔怔的说道: “我的儿,这怎么可能,红敏那孩子多乖,可没离过我半步,哪能生出这样的事来?别是弄错了吧?” 平王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文老太妃,温和的问道: “红敏跟你说过没有?想嫁到京城,喜欢京城的话?” “这倒真是提过好几回,只说她很想外公安福亲王,说是听说外公家的桂花是京城一绝,要是能嫁到京城,亲眼看到那些桂花就好了,也不过就是说说,一个姑娘家,哪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文老太妃感叹着说道,平王眼眶微微缩了缩,没有答话,文老太妃伤感起来,抽出帕子按了按眼角, “你既然说是红敏,必定就是她了,你是她爹,还能冤枉她不成?再说,哪有人能欺瞒得了你的?这事,唉,你说说,红敏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会长成这样的性情?上回,福生媳妇说她越来越象她娘当年的模样,我还生气来,这会儿看,福生媳妇倒没说错了去……” 文老太妃伤感的絮叨起来,平王起身倒了杯茶,递给了文老太妃,温声安慰着她: “母亲也不要太过伤感,虽说……也不是什么大事,等她大些,嫁了人,夫妻和美,也就好了。” 文老太妃接过杯子,喝了几口茶,重重叹着气,放下杯子,拉着平王的手,关切的问道: “虽说她做事失了分寸,可毕竟是你的女儿,是咱林家的姑娘,也不好太过委屈了她,你打算怎么安置她?” “儿子想把她送到空慈庵去静养着,过了年,就让李氏和大嫂她们留心着给她找户合适的人家,后年就打发她出嫁。” 文老太妃沉默着看了平王一会儿,缓缓的点了点头, “也好,空慈庵虽说清苦些,可……” 文老太妃顿住了话头,眼泪滴落了下来, “长生,红敏是我带大的,娇养惯了,你也别太委屈了她,让她多带些侍候的人过去,一应用度也别太紧着她,往后出嫁了,她母亲的嫁妆,都给她带过去去吧。” 平王忙点头答应着, “母亲放心,她是儿子骨血,儿子哪有不疼不爱的道理,母亲放心就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心伤(上) 平王神情阴郁的回到春熙院,吃了饭,李青泡了茶端过来,平王挥手斥退了众丫头婆子,有些伤感的垂头坐着,李青放下杯子,贴着他坐下,轻轻拉着他的手臂,仰头关切的看着他,平王转过头,满眼伤痛的看着李青,低声说道: “昨天夜里,城东的那家南货店里,送了封信出去,红敏竟然把她母亲留给她的定亲玉佩送了出去,让人带给庆皇,求庆皇将她指婚给京城的官宦子弟。” 李青愕然看着平王,半晌才说出话来, “这事,爷要查清楚才好,红敏深居内宅,怎么知道城东那个南货店的?” 李青顿了顿,一边思量着,一边疑惑的问道: “城东那家南货店,知道的人极少,红敏是怎么知道往那儿送信的?” “她把信和东西送到了驿馆,给了李云生,李云生大约心太急,就送到了城东南货店。” 平王声音低沉的解释道,李青怔了怔,张了张嘴,想问起李云生,迟疑了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微笑着安慰道: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爷想想,红敏今年也有十二岁了,正是少年慕艾的时候,想想以后要嫁个什么样的人,过过什么样的日子,也是人之常情,我象她这么大……” 李青顿了顿,接着劝解道: “红敏从小是跟着那些京城来的嬷嬷们长大的,那些嬷嬷思乡心切,跟红敏说起京城,自然一根草一枝花都比别处好了不知道多少,红敏年纪小,又没有经过什么事,平日里连府门……也算是个没出过门的,哪里能分得出这话里的真假虚实来?自然是觉得京城处处都是好的,天底下没有比京城更好的地方了,小姑娘喜欢好东西,爱个热闹处,也是常理,以后要嫁人,自然是想嫁到心里最喜欢的地方去了,这些也都是人之常情,爷不必太放在心上。” 李青仔细的看着平王的脸色,见他面色渐渐缓和了下来,笑盈盈的接着说道: “你想想,母亲年纪大了,我又远在庄子里,你天天脸绷成那样,孩子们见了你,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个个都怕你怕的不行,就连我,看到爷那样绷着脸,心底都打颤呢!红敏就算有了这样的心思,也没人能托付,只好自己想法子不是?” 平王脸色放松下来,微微露出些笑意来,伸手揽了李青, “别人怕我,你哪里会怕我?我这脸就算是绷成鼓面,你也不会在意!” “爷可不能这么说,我是心底怕,怕得打颤呢,不过就是要面子,硬挺着罢了。” 李青笑盈盈的拉着平王的胳膊轻轻摇着嗔怪道,平王笑着揽住李青,头抵在李青头上,低声问道: “你真觉得红敏这事,也算情有可原?” “嗯,小孩子,哪有不犯错的?做父母的,一要指点,二要原谅,红敏,性子是过于跳脱了些,又太不知道这世间险恶,人心险恶,爷借着这事,压一压她的性子,往后嫁了人,倒是为她好。” 李青温软小意的劝说着,平王用力揽紧了她,沉默了半晌,轻轻笑了起来, “青青,得你,是我最大的福份。” 李青也跟着笑了起来,重重的点着头,认真的说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呢!” 平王怔了怔,睁大眼睛看着李青,两臂突然用力把她抱起横放到自己怀里,抱着她大笑起来,李青窝在他怀里,满脸笑意。 “红敏这性子,倒真是要到寺里住上几年,好好抄抄佛经,静静心才行,上次,你送她去无着庵,……是我不该硬要接她回来。” 平王笑了一阵子,心情轻快起来, “我让人送她到玉檀山下的空慈庵去,空慈庵的枯叶师太俗家姓林,是位得道的高人,让她教导红敏,最合适不过,等过了年,你就留心着给她找户合适的人家,后年过了年,就打发她出嫁吧,嫁妆的事,也先让人准备起来。” 李青笑着点头答应着,平王一只手顺着李青的后背慢慢往下移着,停在了李青柔软的小腹上,轻轻揉着,低着头,笑着低声问道: “这几天,天天早起晚睡的,累着了没有?要不,咱们今晚早些安歇,明早我替你告个假,你睡到那个……自然醒?” 李青眼波盈盈的横了平王一眼, “嗯……爷是想让我好好歇一歇了?” 平王吃吃的笑了起来,起身抱着李青往后面净房走去, “嗯,今晚爷好好侍候你,先侍候你沐浴,再侍候着你……好好歇一歇。” 第二天丑初时分,竹叶在门外低声禀报着: “禀爷,禀夫人,春晖院有人求见,说有急事。” 平王机警的睁开了眼睛,慢慢松开怀里沉睡着的李青,小心的替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起来,开门出了屋。 竹叶手里捧着支烛台,曲了曲膝,引着平王来到外间正房,一个婆子正心神不宁的站在屋子正中,不停的探头往里面张望着,见平王出来,急忙跪倒在地,磕了头,急急的禀报道: “回爷,老祖宗病了,昨晚爷走后,老祖宗就说胸闷,晚饭只喝了半碗汤,就躺下睡了,可一直睡不安宁,子正过分,就浑身发起热来,奴婢们想过来回禀爷,可老祖宗不许奴婢们过来惊动爷,这会儿,老祖宗身上越来越热,人也有些糊涂起来,奴婢们不敢耽搁,求爷作主。” 平王眉头紧紧拧了起来,抬脚就要往外走,走了两步,猛的停了下来,转身又进了内室。 婆子一时怔住了,转头询问般看着竹叶,竹叶拉了她往边上站了站,低声匆匆安慰道: “你也别急,老祖宗病了,爷肯定得叫上夫人一起过去诊病,总要穿了衣服才行,你且等一会儿。” 说着,急忙出门叫了当值的小丫头进来,在门口禀报了,进去侍候着平王和李青换了衣服,简单洗漱了,穿了厚斗篷,出门急匆匆往春晖院奔了过去。 李青侧着身子坐在文老太妃床沿上,仔细的诊着脉,平王神情有些惶然的直直的站在床前,焦急而担忧的看看床上晕睡的文老太妃,再看看凝神仔细诊着脉的李青。 过了一会儿,李青轻轻将文老太妃的手放回到被子里,平王急忙扑过来,焦急的低声问道: “怎么样?重不重?” “嗯,母亲象是受了什么大惊大骇,一时心神失守,风邪入体。” 李青顿了顿,仰头看着平王问道: “母亲年青时,可受过风寒?” 平王点了点头, “听母亲说,她年青时吃过苦,风寒必定是受过的。” 李青暗暗叹了口气,垂着头,思量了半晌,才抬起头,微笑着说道: “母亲年青时受过风寒,留下了病根,如今惊骇之下,一时心神失守,这会儿也不是太严重,让人去取了我的银针过来,先行了针,退了热,再开几幅汤药调理着,慢慢也就好了。” 平王心里闪过丝悲凉,慢慢点了点头,李青垂着眼帘退后几步,出了内室,吩咐竹叶回去取针匣过来,又要了纸笔,坐下来,慢慢写了药方。 平王阴着脸出了内室,叫了张嬷嬷过来,冷冷的盯着她问道: “昨晚老祖宗一直是你近身侍候着的,你仔细和爷说说,昨晚出了什么事?若是差了半个字,爷生裂了你们!” 张嬷嬷惊恐得浑身打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着回着话: “回……回爷的话,昨晚爷,走后,老祖宗说,说要去看看、看看四小姐睡得好不好,奴婢说,让奶娘把四小姐抱过来,老祖宗,要自己过去看看,走到东暖阁门口,听到里面奶娘和……和赵嬷嬷说话。” 张嬷嬷喉咙哽了起来,颤抖着伏在地上,李青站了起来,疑惑着走到平王身边,张嬷嬷重重的又磕了几个头,才接着说道: “奶娘说,四小姐才几天功夫就胖了不少,也爱笑了,赵嬷嬷说,要不是夫人回来了,四小姐只怕难活下来,奶娘说,以后好了,大小姐不在,四小姐再不用隔三岔五的禁食了,再禁下去,就要活活饿死了,赵嬷嬷说……说郑嬷嬷吩咐了春兰院的人……抄佛经,说她和奶娘也要抄些。” 平王脸色铁青,手指轻轻颤抖起来,李青忙拉了他的手,厉声斥责着张嬷嬷, “这都是些什么浑话?你去,还有那两个奴婢,去找郑嬷嬷领罚去!再有下次,这耳朵和嘴巴就不用再留着了!” 张嬷嬷急忙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奔了出去,李青拉了拉平王,低低的说道: “爷息怒,这事,我一回来就知道了,是我不好,没早些跟爷禀了这事。” 平王低头看着李青,重重的捏着李青的手,眼底满是哀伤和痛楚, “她真是我的女儿?红袗哪里碍得着她了?红袗只有几个月,那么乖巧,她就狠得下心?在这府里,爷的儿女……还不能周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心伤(下) 李青急忙挥手斥退了屋里的丫头婆子,拉着平王坐到旁边榻上,紧挨着他坐下, “爷,老太妃还病着,你静一静心,红敏罚也罚过了,这事,就让它过去算了,红敏还小,不过是一时受人调唆,做了错事罢了,爷也别想得太多。” “你还替她瞒了多少事?这样的歹毒心肠,是一天能生出来的?她没邪念,谁调唆得了?” 平王直直的瞪着李青,一叠连声的质问道,李青垂着眼帘,伸手慢慢抚着平王的衣领,声音温软的安慰着: “爷静一静心,是我大意了,爷静一静。” 平王怔怔的坐了一会儿,伤感的叹息着,握了李青的手,按在了自己脸上,眼泪顺着李青的指缝流了下来。 李青施了针,文老太妃的呼吸渐渐绵长松驰下来,身上的热也不再往上升,平王侧身坐在床沿上,紧张而担忧的一直盯着母亲看着,见她脸上的神情慢慢安祥下来,心底微微松了口气。 李青要了热水,推了平王出去,和丫头婆子一起,用绵帕子沾了水,仔细给文老太妃擦了脸上和身子,换了衣服、被褥,才重又叫了平王进来,微笑着低声宽解着他: “你也不要太着急,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总是要一点点好起来的,母亲不会有什么大事,上了岁数的人,好起来总要多些时候,你放心就是,我在这里侍候着母亲,你再回去睡一会儿,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不是。” 平王心里微微放松了些,扶着李青的肩膀,仔细看着她的脸色, “要是没事,你先回去歇一歇,我在这里看着,你身子弱,这一晚上,你……几乎就没睡过,都怪我。” 平王微微有些歉意的低声说道,李青笑盈盈的仰头看着他, “不过一夜,我还熬得住,等会儿让竹叶取了被褥过来,我就在这外间的暖阁里歇一歇就好,母亲这会儿,还是得小心看护着才行,等母亲好起来,我再搬回春熙院去。” 平王满眼怜惜的看着李青,慢慢点了点头,温和的低声交待着, “也好,若没什么事,你就多歇着,贴身侍候的事,让丫头婆子们去做就是,孝顺也不在这上头,听到没有?”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平王又进去看了眼安稳沉睡着的母亲,才出去练功去了。 郑嬷嬷带着众丫头婆子抱了被褥进来,绿蒿带着小丫头去了暖阁收拾床铺,郑嬷嬷随着李青去了西厢房,李青盯着郑嬷嬷看了一会儿,半晌才叹了口气,低声交待道: “红敏的事,到此为止吧,爷把她送到了玉檀山下的空慈庵,让她一直住到后年出嫁再回来,不过是个孩子,也犯不着计较太多,以后就随她去吧,你仔细安排下去,红敏的事,不能在外头漏出半个字来!知道的那几个人,也都交待她们,把这些事忘了吧。” 郑嬷嬷曲膝答应着,李青垂着眼帘,沉默了片刻,才声音低低的吩咐道: “往后,这样的事,一定要事先跟我说了才行,不准再有下次!” “是!夫人放心。” 郑嬷嬷郑重的曲膝答应着,李青悠悠的叹了口气,郑嬷嬷直起身子,眼神温和的看着她,微笑着叹息着说道: “夫人这心,到现在还没硬起来,唉,不说这些了,老祖宗病了,我这就让人去大爷和三爷府上报一声去,夫人这几天就歇在这院子里吧,这也是做媳妇的本份。” 李青摊着手,无奈的嘟着嘴, “我知道了,我不是让人把被褥取来了吗?!嬷嬷倒比婆婆更象个婆婆。” 郑嬷嬷笑得弯着眼睛看着她,上前扶着她边往暖阁里去,边笑着说道: “给婆婆侍过病的媳妇,家里的男人可都得尊敬着,这是你的福份,快去歇一会儿去,这院子里我亲自带人看着,外院里也安排了人守着呢,你只管安心睡一会儿,有人来,有什么事,我来叫你,耽误不了事,赶紧去歇会儿去,你看看你,眼睛里都起红丝了。” 李青打了个呵欠,点着头,由着绿蒿侍候着脱了衣服,躺在榻上就睡着了。 辰正时分,林蕴涛和林蘊波夫妇得了信,匆匆赶了过来,李青迎到了院子门口,接进了正屋,丫头婆子侍候着众人去了外面的大衣服,李青让着大家坐了,仔细的介绍着: “昨晚老祖宗精神好,硬是要亲自去看看红袗睡得好不好,一出门就吹到了冷风,受了风寒,半夜里身上就有些发热,母亲上了年纪,年青时候落下的病根,就给诱发了出来,这风寒就有些重。” 小丫头奉了茶水上来,李青一一让过,才微笑着接着说道: “丑初时分,我给母亲用银针拔了些寒气出来,母亲身上的热渐渐就退了些,到寅正,热就全都退下去了,卯正二刻母亲醒了一回,精神很好,吃了汤药,这会儿,又睡沉了。” 林蘊涛放松了下来,身子往后靠到了椅子背上,端起杯子,一口饮尽,长长出了口气,嗓门响亮的说道: “有弟妹在,母亲自然无碍!” 王夫人忙转身冲他摆着手, “你也轻些!母亲刚睡着了,你这么大嗓门做什么?这又不是在军中,你轻着些!” 林蘊涛嘿嘿笑着,林蘊波笑着起身,冲着李青躬下身子, “嫂子辛苦了,母亲多亏有嫂子细心照料着。” 王夫人和苏夫人也忙跟着站起来,曲膝行着福礼,李青急忙起身,微微侧过身子,曲膝还着礼, “三弟太多礼了,这都是做媳妇的本份。” 几个人重又坐下,林蘊涛和林蘊波又喝了杯茶,轻手轻脚的站在内室门口,远远看了眼沉睡着的文老太妃,就告辞出去了,王夫人和苏夫人留了下来,和李青低声说着话,等着文老太妃醒过来。 三人盘膝坐在暖阁的炕上,绿蒿送了点心茶水进来,苏夫人掂了块栗子茸放到嘴里,眯着眼睛细细品着,喝了口茶,才笑着说道: “这个味儿,比半闲堂里做得还要好,有什么秘诀没有?” “都是一样的方子,只不过半闲堂一次做得多,我这个,一次只做那么几块出来,大锅菜和小锅菜到底是不一样的。” 苏夫人轻轻拍了拍手,认真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下次,我去半闲堂,出一大锅的银子,让他们给我单做一小锅出来,是不是就和这个一样的味儿了?” 李青失笑起来,王夫人笑得手里的杯子也跟着晃动了起来,忙放下杯子,李青笑着招手叫了绿蒿过来吩咐道: “你去和司净说,往后咱们小厨房做点心,都要一式一样做三份出来,一份送到大爷府上,一份送到三爷府上。” 苏夫人笑着拉了拉王夫人的衣袖, “你可是沾了我的光呢!” 王夫人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看着李青说道: “夫人那个丫头叫竹雨的,倒真真是会做生意,铺子里干净得一丝灰都没有,伙计们都包得严严实实,就露出双眼睛来,取点心称点心从不沾手,我特意去看过一次,说实话,真是让人自惭形愧,自己家里也没这么干净过。” 李青怔了怔,出神思量了片刻,才笑了起来, “大嫂教训得的,这铺子若让客人竟自惭形愧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谁肯一直去那些总让自己不自在的地方呢。” 李青边说着,边转头吩咐小丫头, “跟郑嬷嬷说,让她派个人去叫竹雨有空进来见我。” 小丫头答应着出去了,王夫人和苏夫人怔怔的对视了一眼,王夫人转过头,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李青,感慨道: “怪不得夫人手底下出来的人,个个做生意都是好手,就夫人这份细心体贴,做什么能有不成的?!” 李青笑盈盈的喝着茶,只不言语,三人又吃了几块点心,王夫人有些懒懒的靠到大靠枕上,扫了眼满屋垂手侍立着的丫头婆子,笑着说道: “咱们随意说说话,倒也用不着这许多丫头侍候着。” 李青笑了起来,挥了挥手,绿蒿笑着曲膝告了退,带着众丫头婆子退了出去。 王夫人歪在炕上,看着人都退了出去,才直起上身,往李青身边挪了挪,低声问道: “红敏大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就送到静福庵去了?隔天功夫,又急匆匆的把她送到了空慈庵,出了什么事儿了?” 李青怔了怔,一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苏夫人也直起上身,撇了撇嘴,带着丝鄙夷低声说道: “这还用问,肯定是做了什么坏事,惹怒了爷,这大小姐,跟她娘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王夫人转过身,嗔怪的看着苏夫人, “再怎么说,她也不过是个孩子,你是婶婶,哪好这么说话的?” 苏夫人撇了撇嘴,没再说话。李青垂着眼帘,斟酌了片刻,才微笑着含糊的解释道: “红敏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嫂子也知道,红敏最喜欢京城的繁华,总想着能到京城看看,小姑娘大了,难免会想一想嫁人的事,咱们当姑娘时,也都想过这样的事,林家的孩子,想到了也敢去做,爷觉得红敏性子过于跳脱,怕她嫁了人,侍候公婆过于娇纵了,倒是害了她,你也知道,枯叶大师性子最好,又最会调教人,爷思来想去,才想着把红敏托付到她那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侍疾 王夫人眼睛里闪过丝明了,体贴的看着李青,轻轻在李青手上拍了拍,没有说话,苏夫人拧眉想了片刻,突然醒悟般笑了起来, “怪不得,庆国那个钦差,被爷连夜给赶了回去。” 李青盯了苏夫人一眼,苏夫人微微缩了缩身子,笑着不再说话,李青微笑着转头看着王夫人,接着说道: “嫂子今天不说这事,过几天,我也要求到嫂子和弟妹那里去,嫂子和弟妹见多识广,认识的人家也多,又是看着红敏长大的,最知道她这个脾气性格,我和爷商量着,想请两位多留留心,给红敏寻户合适的人家,爷的意思,门第上不必太讲究,也不用太富贵,也不求有多大能力多少才华,只要门户清白,人老实本份,脾气好,能守着红敏过份平静安稳日子,也就是福份了。” 王夫人不住的点着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是爷英明之处,红敏,唉,平平安安才是福啊。” “爷和夫人也真是操碎了心,伤透了心。” 苏夫人也跟着感慨起来,李青垂着眼帘,低头喝着茶,只不接话。王夫人眼风扫过李青,笑着转了话题, “后天宏坚少爷和我们家宏树就到平阳府了,老祖宗见了孙子,这病只怕立即就能好了一多半去了。” “这倒是,老祖宗最疼的就是宏坚少爷,总说他和爷小时候一样,这也象那也一样,连说话走路都是一个样子呢,这老祖宗要是夸谁和爷象,那可就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苏夫人抿嘴笑着说道,李青斜睇着她,嘴角带着笑意,慢腾腾的说道: “怪不得连爷都说你胆子大,听说你还指着爷的鼻子,骂过爷?” 苏夫人窒了窒,咳了两声,端起杯子喝起茶来,王夫人笑眯眯的转头看着苏夫人,低声说道: “夫人提醒得是,你呀,这说话上也要谨慎些才是。” “这不是也没有外人在嘛,咱们三个人说说话,哪还要想来想去的?在外头,我可是谨慎的很呢。” 苏夫人放下杯子,笑着辩解道,李青笑了起来,推了推王夫人说道: “是嫂子想多了,我可没提醒什么,春天里,我跟着爷去上岭草原,在路上听爷说的这事,当时就敬佩得不行,爷身上那份煞气,哪有几个人不怕的?弟妹竟敢当面直批逆鳞,这可不是谁都有的胆气!再说,弟妹也没说错了不是。” 李青声音低低的含糊着说了最后一句,苏夫人眉梢飞扬了起来,扫了眼正盯着她的王夫人,忙垂下眼帘,笑着说道: “夫人和嫂子教训的是,我已经知错了,再没有下次了,嫂子放心就是。” 三人正说话间,绿蒿在门口曲膝禀报着: “回夫人,老祖宗醒了。” 三人忙住了口,急忙下了炕,往内室进去了。 王夫人从后面扶着文老太妃,让她半靠在自己身上,李青仔细的诊了脉,笑着安慰道: “脉象平伏了很多,没什么大碍,母亲安心将养些日子就能好了。” 苏夫人接过小丫头托盘里的鸡粥,先侍候着文老太妃漱了口,才用银调羹侍候着她慢慢吃了小半碗。 文老太妃神情郁郁的环顾着四周,李青忙陪着笑温声解释道: “爷卯初才离了这里,刚还打发人过来问母亲醒了没有,大爷和三爷一早就赶过来了,见母亲睡得沉,没敢惊动,这会儿都在外院候着呢,媳妇打发人去叫他们过来可好?” 文老太妃神情委顿着慢慢摇了摇头, “不用了,他们都忙,我年纪大了,这身子骨也不中用了,不用叫他们来,我没事,你们也都去忙去,都在我这里侍候着,家里孩子谁管去?再说,这又要过年过节的了,家里事情多。” 文老太妃话说得多了,气息就有些不足起来,李青忙侧身坐到床沿上,轻轻扶着文老太妃的胸前,笑着接过了话头, “母亲只管安心养着就是,孩子们都好,宏坚和宏树后天就回到府里了,一回来,就让他们来给母亲请安,母亲且放宽心。” 文老太妃慢慢点了点头,李青要了银针,在文老太妃额头和前胸施针进去,不大会儿,文老太妃闭上眼睛,神情安然的睡着了过去。 三人轻手轻脚的退出来,王夫人担忧的看着李青,低声问道: “母亲这病,看着可不好,到底怎么样?” 李青低垂着眼帘,慢腾腾的理着手里的银针,半晌才含糊着说道: “母亲这是旧疾,一时半会的,倒无大碍。” 王夫人明了的点了点头,微微带着些伤感,长长的叹了口气,李青理好了银针,转头看着王夫人和苏夫人,笑着说道: “母亲刚才说得极是,咱们都在这里,外头的事,没人操心管着也不行,我看,不如咱们三人分一分,轮流在这里侍候母亲,这样也能照管照管外面过年过节的事,你们看可好?” “这样最好,母亲这里,只怕离不得你,要不,夫人就多辛苦些,我和弟妹轮着过来?” 王夫人忙笑着应承着,苏夫人也跟着点着头,李青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烦劳嫂子和弟妹了,这过年过节的事,嫂子就多操些心。” 王夫人和苏夫人忙笑着答应着,三人仔细商量了一会儿,白天就由李青照看着,王夫人和苏夫人回去安排过年过节的大事小事,晚上,王夫人和苏夫人再轮流过来侍候着。 李青送两人到了正屋门口,王夫人笑着拦住了李青, “夫人不要出来了,这数九寒天里,外面寒气极重,万一受了凉,倒不值得。” 李青笑着止住了脚步,王夫人扶着小丫头的手出了门,苏夫人磨蹭着,落后半步,拉着李青的手低声问道: “你真觉得那次我说得对?”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苏夫人眼睛里闪着亮光,绽放出满脸笑容来,压低了声音,欢快的说道: “我就知道,你跟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苏夫人松了李青,曲膝告了退,满面笑容的出门去了。 李青在春晖院连着住了三天,文老太妃才渐渐痊愈起来。平王一天几趟的过来探望着,见文老太妃身体和精神都恢复得差不多了,才松了口气,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李青回到春熙院,疲惫的软倒在内室的床上,平王躺在她身后,温暖异常的手在她后背上抚来抚去,笑着说道: “你躺着别动,我给你按按。” 李青笑着回身推开了平王的手, “爷不要动我,你这样按来按去的,我哪里睡得着!” 平王眯着眼睛,吃吃笑了起来,李青把头埋在枕头里,只不理他,平王笑了一阵子,手不再按上去,只紧挨着李青躺着,低声说道: “周同文说,母亲这次病得极是凶险,多亏有你。” “没有周医正说的那样重,不过就是病得急了些,往后,只小心着不要大悲大喜、大惊大骇,心境平和些,也就没什么大事。” 李青闭着眼睛,慢腾腾的说道,平王用手指慢慢缠着李青散落在枕边的头发,沉默了片刻,低声商量着: “宏坚今天过来给你请安了?” “嗯,” “宏坚初三就要赶回山上去,我想着,打发孙义跟过去侍候他,孙义的缺,让丁一顶上,你看看合不合适?” 平王声音平静中含着丝冷漠,李青睁开眼睛,转头看着平王,惊讶的问道: “出了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大事,孙义有了点小心思,爷干脆就随了他的心思去!有了心思的人,再做府里的总管事,就不合适了!丁一跟了我也有七八年了,心眼够用,人也稳重,这总管事的差使也能接得下来。” 李青睁着眼睛看着平王,怔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转过身去,懒懒的说道: “宏坚是你的长子,孙义的心思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有这心思的人,只怕也不只他一个,爷也太小心了些。” 平王手指上满缠着李青乌黑柔软的发丝,慢慢放到唇边,低头专注的看着李青,嘴角往上翘了起来,半晌,才喃喃的低声说道: “除了长,还有个嫡呢。” 李青头埋在枕头里,已经沉沉睡着了。 王府的新年因文老太妃的病,多了几分小心,少了些许的热闹和喧嚣,但平阳府,却是极热闹而喧嚣着。 城外通往寒谷寺宽阔的驿路上,行人和各色大大小小的马车挤在一处,汇成了热闹异常的两股人流,往平阳府方向的,是半夜就赶到寒谷寺,上了香,悠悠然返回来的人群,更多的是往玉山方向,赶着去烧平安香的人群。 平阳府城门口不远处,放着十几张长条几案,挂着庆余堂、厚德居和半闲堂等十几家商号名称,几十个笑容满面、伙计打扮的人,怀里抱着做工精细的细竹筐,竹筐里装满了做成公鸡形状的香囊,看见孩子和老人,就送上一份。 再过几天,就立春了,韩地的风俗,立春这天是要做了春公鸡,挂在孩子的衣襟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舅舅 文大爷从车上跳下来,有些畏惧的斜斜的盯着厚德居的招牌看了两眼,眼角轻轻抽动了几下,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甩着宽大的衣袖,摇晃着往城里走去,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厮畏缩着紧紧的跟在后面。 后面的车子里,陈姨娘焦急的吩咐着小丫头, “快,快,去拉住大爷!这一大早的,他这是又要去哪里呀?!” 小丫头跳下车,急奔过去,拦在文大爷面前,曲膝不停的行着礼,说着陈姨娘的吩咐,文大爷猛的扬起手臂,用力推开小丫头,甩着衣袖,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城西去了。 城东一家专卖文房四宝的老字号铺子里,孙义带着几个小厮,正陪着林宏坚挑选着砚台,林宏坚穿着件石青缂丝长衫,紧绷着脸,端坐在偏厅的椅子上,掌柜正指挥着伙计,在旁边的几上一排摆出十几方上好的砚台来,伙计小心的退了下去,掌柜躬着身子,陪着满脸笑容,仔细介绍着,林宏坚扭着头,仔细的看着几上的砚台,半晌,抬手指着中间的一方砚台吩咐道: “就这个吧。” 掌柜忙小心的取了砚台,和伙计一起仔细包好了,和林宏坚买的笔、墨等物品一处包好,交给了小厮,林宏坚看着小厮拿好了东西,站起身,昂然往外直走出去。 孙义忙上前半步,在前面引着,一行人沿着热闹非常的街道慢慢往前逛着。 走了小半个时辰,只见前面人头攒动,人群叫着笑着挤在一处看着热闹。 孙义笑着建议道: “大少爷,咱们绕过去吧,这里人挤人的,也不雅象。” 林宏坚好奇的看着笑成一片、叫成一片的人群,迟疑了下,笑着说道: “去看看也无妨,看一眼再走就是了。” 孙义忙笑着微微躬着身子建议道: “那就到那家茶楼上看看吧,边上那家茶楼位置倒是好,咱们就去楼上看看这热闹,既看得清楚,也不用和那些人挤到一处去。” 林宏坚满意的点着头, “还是孙叔想得周到,咱们就去那边茶楼上看吧。” 说着,抬脚往孙义手指方向的茶楼进去了,孙义带着众人急忙跟着进了茶楼,孙义抢先一步,急急的叫了掌柜过来,从怀里摸了块银子出来,掂了掂,塞到掌柜手里,带着丝傲然吩咐道: “楼上腾个上好的雅间出来,要快。” 掌柜的接了银子,在手里握了握,微微迟疑了下,急忙陪着笑点头答应着,转身上了楼,不大会儿,几个书生打扮的人阴着脸下了楼,站在楼梯口,盯着孙义和站在孙义身后的林宏坚打量着,掌柜的忙上前躬身陪着礼,其中一个书生笑嘻嘻的上前拉着众人,打着呵呵劝解着: “走吧走吧,有了这银子,咱们去厚德居会文去,这热闹也看了,茶也喝了,又有了会文的银子,倒是四角俱全,走啦走啦。” 几个书生笑着转身离了茶楼,林宏坚脸色阴了下来,跺了跺脚,转身就要离开,走到门口,却又顿住脚步,转过身径直上了楼。 掌柜引着众人进了中间的雅座,孙义侍候着林宏坚坐下,掌柜送了茶水点心上来,陪着满脸笑容介绍道: “这位少爷尝尝这些点心,小号的点心都是从半闲堂叫过来的,这可是全平阳府最好的点心!” 林宏坚皱了皱眉头,盯着点心看了片刻,也不理会掌柜,起身走到窗户前,微微探头往下看着,孙义挥手斥退了掌柜,忙跟到了窗前。 热闹就在斜对面的典当铺门口,两个孔武有力的壮汉,正拉着个四十岁左右,眼睛浮肿,面容发黄的中年男子推来推去,旁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厮,胆怯的畏缩在旁边,跟着中年男子转来转去。 壮汉嘴里呵骂着,其中一个开始动手脱中年男子的衣服,中年男子拼命拽着自己的衣服,用手推着壮汉,脸色红涨着不停的哀求着,周围帮闲的人起着哄,跺脚笑着闹着,鼓动着壮汉脱中年男子的衣服。 林宏坚满脸笑容的看着热闹,中年男子挣扎中仰起脸来,林宏坚怔了怔,上身往前探了出去,孙义上前拉过林宏坚,低声说道: “是文大爷。” 林宏坚脸上紫涨起来,转身就要往楼下冲去,孙义一把拉住了他,焦急的问道: “大少爷哪里去?” 林宏坚转身挣脱着孙义的手,气急的指着楼下叫道: “那个人!被人家欺辱的那个人,是我舅舅,我嫡亲的舅舅!在平阳府竟被欺辱至此!你说我要去哪里?!” 孙义用力抱住林宏坚, “大少爷,你冷静些,冷静些!这事,前后首尾咱们都不清楚,文大爷的为人……要下去,也得先打听清楚了这前因后果才行。” “不管什么前因,那是我嫡亲的舅舅!王府的贵戚!岂有让人随意作践的道理?!” 林宏坚挣扎着叫道,孙义脸上轻轻抽动了几下,抱着林宏坚,把他按在椅子上坐下,低声说道: “大少爷先别急,听奴才说,这事,用不着大少爷亲自下去,让小厮过去一趟把文大爷带过来也就是了。” 孙义边说着,边回头急急的吩咐着小厮, “下去两个人,把文大爷带上来,绕个圈子,从后门带进来。” 站在门口的两个小厮急忙答应着出去了,孙义转过头,按着林宏坚,咬了咬牙,声音压得低低的说道: “大少爷,如今你也大了,说话行事都要万分当心才是,不能让人抓了把柄去。” 林宏坚满眼不服的看着孙义,孙义抬头看着他,咬着牙接着说道: “夫人是从文家出的门,舅舅这话,勉强是说得过去,可嫡亲这两个字,万万不能再提起,夫人可没有嫡亲的兄弟姐妹,大少爷哪里来的嫡亲舅舅?” 林宏坚眼神冷了起来,盯着孙义一声不吭,孙义直直的迎着他的眼神看了回去, “大少爷说话做事,都要想清楚才行,这规矩礼法可是错不得半分,大少爷得记着,你有父亲,也有母亲,所有礼数规矩上,一星半点都疏忽不得。” 孙义慢慢的,一字一句、意味深长的提醒着,林宏坚眼睛微微收缩着,紧紧抿着嘴,一声不吭。 不大会儿,两个不厮引着衣冠不整的文大爷进了雅间。 文大爷看到林宏坚,眼睛亮了起来,从门口急扑进来,跪倒在林宏坚面前,抱着林宏坚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哭起来。 孙义紧皱着眉头,厌恶的看着趴在林宏坚腿上的文大爷,随即带着满脸笑容,一叠连声的吩咐着:, “快去叫热水进来,还不赶紧侍候着文大爷洗漱?!” 边说着,边扭过头示意着旁边的小厮,小厮会意,忙上前扯了文大爷起来,把他按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着,另一个小厮已经用铜盆端了热水进来,两个小厮上前,按着文大爷利落的给他擦着脸。 文大爷擦干净了脸,歪头看着几上的点心茶水,伸手掂了块塞到嘴里,一边吞咽着,一边含糊的说道: “这是半闲堂的点心?好东西,这个味,我一口就能尝出来!” 林宏坚端正的坐着,皱着眉头看着飞快的吞着点心的文大爷,声音中带着丝不悦,有些生硬的说道: “半闲堂也是夫人名下的产业,你不知道?” 文大爷一边直着脖子吞着点心,一边点着头, “知……道,掌柜是那个叫竹雨的,人长得,那叫一个俏!” 林宏坚脸色冷了下来,抬手重重的拍在了几上,文大爷怔了怔,直着脖子咽了点心,端起杯子,一口气喝了,献媚的笑着说道: “早就想着去看大少爷,可……唉,大少爷,你不知道,舅舅如今过得惨啊,口袋里半分银子都没有啊!想给大少爷买个拿得出手的东西,都没钱哪!” 文大爷挤着眼泪,用衣袖擦着眼圈, “空着手去,舅舅哪有那个脸?前门那家铺子里,新进的湖笔,舅舅就没见过那么好的笔!大少爷就是爱这些笔砚,舅舅天天都过去看一遍,看看那笔,想着要是大少爷用着,该是多么好!那个笔要是在大少爷手里,写出来的字该是多么好看。” 文大爷挤出了几滴眼泪,一边用衣袖擦着眼泪同,一边可怜巴巴的看着林宏坚哭诉道: “可舅舅如今连饭都吃不上了,别说湖笔,就是白杆笔,也买不起啊,大少爷,舅舅可怜啊!” 林宏坚眼中闪过怜悯和不忍来,忙从袖子里抽出丝帕递了过去。孙义站在林宏坚背后,冷眼盯着文大爷,声音带着笑意问着小厮, “刚才欺负文大爷的人,送到衙门里没有?” 文大爷脸上闪过丝慌乱,林宏坚点着头,转头看着小厮质问道: “是什么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这样欺负人?” “回爷的话,那两个是万花楼的护院,说文大爷在万花楼喝花酒,又和人赌输了,银子不够,文大爷就带着两个护院到对面那家当铺当东西,没当够银子,两个护院怕没法交差,就要当文大爷的衣服,文大爷不肯,才纠缠了起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不着调 孙义微微眯着眼睛,盯着文大爷,林宏坚冷着脸正要说话,文大爷用袖子掩着脸又哭了起来, “大少爷,都怪我,都怪舅舅穷啊,这大过年的,你娘又不在了,舅舅疼你啊,一心想着去看看你啊,想着给你买那套湖笔,可舅舅穷啊,舅舅没银子啊,这才打了主意,想去赢些银子回来,谁知道,又让人骗了,大少爷,可怜你娘啊,要是你娘还……” “文大爷请慎言!爷和夫人好好的在王府里,什么在不在的?文大爷这话,传出去,可是要打板子的!” 孙义冷冷的打断了文大爷的哭诉,文大爷打了个寒颤,后面的话赶紧咽了回去,也不敢抬头看孙义,只眼泪汪汪、可怜巴巴的看着林宏坚,林宏坚神色黯然的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转头看着孙义吩咐道: “算了,孙叔,不要吓他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片真心。” 孙义眼底泛起层阴翳来,抿着嘴不再说话,林宏坚转过头,眼神温和的看着文大爷, “下次说话谨慎些,孙叔也是为了你好,我初三日就要启程回去山上了,你什么时候想来看我,就直接来王府就是了,不要再想着买什么东西,我哪里会少了东西用的?姨奶奶那里,你替我问候一句,下次回来,我再去看她。” 说着,转过头,笑着吩咐孙义, “孙叔拿一百两银子出来,给舅舅先用着吧。” 孙义眼角微微跳动了两下,面无表情的从怀里取了张一百两的银票子出来,呈给了林宏坚,文大爷眼睛里放着光,笑成了一条缝,贪婪的看着林宏坚手里的银票子。 “这一百两银子,舅舅先拿着用吧,回头我让人找份差使给你做,也能有些进项,不至于清苦至此。” 文大爷一把抢过银票子,用手指轻轻摩擦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收进了怀里,听了林宏坚的话,眼睛放着光,舔了舔嘴唇,往林宏坚身边凑过来,低声说道: “我听人说,这各衙门里的差使,就数户部那个新设的招标司油水最足,说是那银子,想送都送不进去呢!大少爷,这样的差使,得咱们自己人做着才是啊!” 孙义轻轻“哼”了一声,声音淡淡的说道: “户部如今可是夫人管着的。” 文大爷机灵灵打了个寒颤,急忙摆着手说道: “那还是算了,算了!大少爷,那你就让我去兵部武库司吧,武库武库,又闲又富,舅舅就喜欢又闲又富的地方。” 孙义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林宏坚皱起了眉头,为难的看着文大爷解释道: “兵部父亲盯得最紧,我……再说,哪有什么又闲又富的地方?差使的事,我回头看看……看看再说吧。” 文大爷转了转眼珠,眯着眼睛看着林宏坚,轻轻捻着手指,媚笑着说道: “大少爷,这差使的事,倒不急,一点也不急,大少爷,能不能……再给我些银子?这一百两……也太少了些,舅舅孩子多,一大家子人呢,再给点吧。” 林宏坚怔了怔的眨了眨眼睛,指着文大爷,半晌才说出话来, “一百两还少?我……” 林宏坚到嘴的话又顿了回去,转过头,求援般看着孙义,低声商量着: “孙叔,你身上带得银子……可还带得有银子?” 孙义紧紧抿着嘴,躬下身子,恭敬的禀报着: “回少爷,咱们出来时,也没打算着买什么东西,这银子,带得不多,奴才身上只有张五十两的银票子,还有几两散碎银子。” 林宏坚微微舒了口气,笑着吩咐道: “那五十两的银票子,也给了舅舅吧,咱们喝了茶就回府去,也没什么用银子的地方了。” “是!” 孙义躬身答应着,从怀里取了张五十两的银票子出来递给了文大爷,文大爷伸手捞过银票子,急忙塞到怀里,又伸手拿了几块点心塞到嘴巴里,站起身,呜呜碌碌的告辞着,也不等林宏怪答话,拱了拱手,转身下楼奔了出去。 孙义冷冷的看着摇晃着双肩,急匆匆的往楼下奔去的文大爷,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过头,默然的看着低头喝茶的林宏坚,暗暗叹了口气。大少爷一举一动,处处都象极了王爷,可这行事为人,这份心思机巧,跟王爷竟是天渊之别! 孙义心底苦涩着迷茫起来,就算夫人医术再高,也是凡身肉体,吃了这百子莲,这子息上就断了根了,这王位,也只有大少爷了,可是……孙义心底又涌起那股浓浓的惶惑和不安来,为什么他总也安不下心来呢? 大少爷……会不会入不了爷的眼?除了大少爷,还有三少爷,还有……二少爷!背后站着虎视眈眈的顾家的二少爷!玉檀山上还有位姨娘!孙义眼睛缩了起来,垂在身边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舅舅差使的事,孙叔留心着给他安排安排吧,找个不起眼的衙门让他去呆着就行,舅舅是个懒散性子,以前娘……姨娘在的时候,还有个约束,唉,要是有个正经差使,也好收一收他的性子,后天我就回去山上了,在平阳府里,也没个能照应他的人……” 林宏坚声音渐渐伤感而低落下去,孙义皱了皱眉头,低头看着伤感的林宏坚,没有接话,林宏坚抬头看了看孙义,苦笑着接着说道: “我知道孙叔的意思,舅舅……虽说是个不成器的,可姨娘就他这么一个嫡亲兄弟,姨娘在世的时候,除了我和弟弟,最疼的就是他,如今姨娘……不在了,他就是再不成器,我也不能不管他不是。” “大少爷,这管肯定是要管,只是这管的法子,得仔细想想,文大爷这性子,也没什么差使能做得来,不管什么差使,到他手上,几天功夫就能捅出篓子来,大少爷如今万事都要留心才行,外头……就是这平阳府……也不太平,照奴才的意思,文大爷就得照着夫人的法子管着才能安稳些。” 孙义躬下身子,低声建议道,林宏坚挺直了上身,垂着眼帘,声音里带出些愤然来, “夫人的法子?夫人和文家哪有什么情份?文家和舅舅的死活,她哪里在乎?可文家,是我嫡亲的外家,那个,是我嫡亲的舅舅!你让我照夫人的法子管,要管死舅舅吗?!” 孙义怔了怔,忙把身子深深的躬了下去,低声陪罪道: “大少爷息怒,是奴才想得不够周到,奴才冒失了。” 林宏坚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我知道孙叔是为了我好,他姓文,是我舅舅,捅出什么篓子来,总要连累我的名声,可孙叔想想,他这样没份正经营生,到处混着,难道就不连累我的名声了?他被人欺凌,难道不是打在我脸上的?” 孙义张了张嘴,话到嘴角只重重的应承着: “是!” 顿了顿,凝神仔细想了想,低声建议道: “咱们府里有个庄子,离双山城不远,庄子的管事前些日子得急病死了,如今这缺还没补上,要不,让文大爷去那里管管庄子?这差使,清闲也舒服。” 林宏坚垂着眼帘,半晌才叹了口气,慢慢点了点头, “好吧,就依你的主意,让他去管着庄子吧,就算捅出什么篓子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也能让他随心些。” 孙义暗暗舒了口气,笑着答应着: “是,大少爷,这天也不早了,老祖宗说不定已经掂记着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林宏坚点了点头,众人簇拥着他,下了楼,回府去了。 春熙院正屋东厢,林红袗穿着件薄薄的红绫小袄,正仰面躺在炕上,咯咯笑着,舞动着手脚,摇晃着,笨笨拙拙的伸手抓着李青手里的布老虎,郑嬷嬷在门口禀报了,掀帘进来,站在炕前,满眼笑意的看着笑得脸颊红红的,正努力想抓住布老虎的林红袗。 李青把布老虎塞到林红袗手上,笑着招呼着郑嬷嬷: “嬷嬷坐。” 郑嬷嬷侧着身子在炕沿上坐下,转身抱起林红袗,举了举,笑着说道: “四小姐可重了不少,都有些压手了。” “嗯,四个多月的孩子,也是该压手了才是。” 李青笑盈盈的说道,林红袗扭着身子,往李青这边扑过来,郑嬷嬷急忙一把托住林红袗的后背,笑了起来, “四小姐越来越黏着夫人了。” 李青伸手接过林红袗,抱在怀里,亲了亲林红袗粉妆玉砌的小脸,看着林红袗,温和的说道: “让奶娘抱红袗出去玩会儿好不好?母亲有事要做呢。” 林红袗咯咯笑着,自顾自的伸手抓向李青的耳朵,奶娘急忙上前,李青一只手抱着林红袗,一只手捉住林红袗的手,把她递给奶娘抱了出去。 水苏带着丫头婆子退了出去,郑嬷嬷往李青身边挪了挪,低声说道: “高嬷嬷今天一早就过来和我禀报了,归去堂东厢的吴家姑娘跟她说,要过来给夫人请安。” 李青怔了怔,眉头慢慢皱了起来,疑惑的看着郑嬷嬷问道: “绿蒿和我说,芳菲不是找过秋月,想接了她出去吗?这会儿,她又要见我做什么?” 郑嬷嬷鄙夷的撇了撇嘴, “闹了有好些天了,带着那个叫轻叶的丫头,在归去堂见人就塞银子,打听爷的信儿,九姑爷那么精明个人,怎么会有这么个不着调的妹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启程 李青轻轻叹了口气, “听说吴家姑娘只有十四岁?” “过了这个年,十五岁了。” 郑嬷嬷纠正道,李青微微笑了笑,低头仔细回想着那天在春晖院里见过的两人,那个年纪极小,眼睛亮亮的,眼神只黏在平王身上没离过片刻的丫头,应该就是吴家姑娘了,真是个没经过世事的天真丫头。 另一个,仿佛片淡淡的影子,低头规规矩矩的站在角落里,李青仔细想了想,竟没有太多印象。李青思忖了一会儿,微微眯着眼睛,笑着问道: “陈姨娘现在可还好?” 郑嬷嬷怔了怔,思索着看了看李青,笑着回道: “天天抄经念佛的,竟象是真断了凡尘俗念,半年前就彻底断了荤腥,两个月前,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话,竟连油也断了,我就让人在她院子里单设了个小厨房,派了两个擅长做素菜和点心的婆子过去侍候着,又添了几个仔细谨慎的丫头婆子过去,现如今,也就是仔细照看好她日常饮食起居,不让人委屈作践了她去罢了。” 李青微微闭了闭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低声吩咐道: “把吴家姑娘送到陈姨娘那里住着去,就说我说的,让她跟着陈姨娘好好学学佛理,再仔仔细细,用心给我抄几部心经出来。” 郑嬷嬷轻轻拍了拍炕几,笑着说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这丫头年少不更事,若是陈姨娘能点醒了她,倒也是件功德。另一个丫头,怎么个安置法?爷和夫人可有说法没有?” “嗯,明天就让人先把她送到静福庵住着,若是个本份懂事的,过个半年一年的,就给她找户好人家,悄悄的打发她远远的嫁出去就是了。” 李青垂着眼帘,低声说道,郑嬷嬷眼睛亮亮的往李青身边又挪了些过来,紧贴着李青,满脸笑容的低声问道: “这是爷的意思?” “嗯。” 李青垂着眼帘应承着,郑嬷嬷轻轻笑了起来,李青歪着头,看着喜笑颜开的郑嬷嬷,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低声吩咐道: “你想法子让人劝劝陈姨娘,这油可不能断了,她这样子油荤俱断的,可熬不了几年,若她真是想斩断了红尘,过一阵子我想爷说说,干脆送她到北寺智然师太那里,让师太带着她修行吧,寺里毕竟热闹些,有人说说话,心情就能开朗了。” 郑嬷嬷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这样最好,既成全了她,也是积了功德。” 京城沈家,沈志远端直着身子坐在下首椅子上,满脸疲倦中带着尊敬,正恭敬的和沈尚书说着话, “……明天一早就启程赶回去,广平城那边事情都堆着呢,年前盐场里的几个积年老管事一直担心着今年的雨水,我心里也不安宁,还是早些赶回去安排盐场的事才好。” 沈尚书放下手里的杯子,慢慢点了点头, “嗯,那我就不虚留你了,早些赶回去也好,盐场的事要多用些心才行,今年用银子的地方只怕要多出来不少,你回去把各处的帐都好好理一理,多抽些银子送回来,这个月底就有用银子的地方。” “是。” 沈志远恭敬的沉声答应着,沈尚书垂着眼皮,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半晌,才低声安慰道: “六丫头的事,就让她过去吧,你也想开些,你媳妇那里也多劝着些,妇人家见识浅,你别和她计较太多,她也是心疼六丫头,唉,咱们这样的人家,这儿女亲事哪能全随了自己心意的?!六丫头也是太倔了点。” 沈志远眼底闪过丝阴狠,垂着眼帘,重重的叹了口气,带着浓浓的自责的说道: “这事都怪我教女无方,都是我平日里太惯着她,周氏也……少了教导,玉叶的事小,给大哥和二皇子妃添了麻烦,唉,我心里愧疚得很,愧疚得很!” “你也不用太过自责,这事,过去就过去了,往后,几个小的平日里要多教导着些才是,等十丫头、十二丫头大些,我让青叶多留心着,给两个丫头找户门当户对的好人家。” 沈志远眼角抽动了两下,忙陪着满脸笑容谢道: “多谢大哥费心,大哥替我操心的地方真是太多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看着下人收拾东西去,明天一早就要启程了。” “也好,所谓赶早不赶晚,既然定了日子,就早点启程吧,盐场那边要是忙不过来,你跟我说一声,我打发人过去帮你。” 沈尚书点了点头,仔细的嘱咐着,沈志远忙站起来,躬身答应着告了退,沈尚书起身把沈志远一直送到院门口,看着他走远了,才背着手,慢慢回屋去了。 周太太带着两个小丫头,从长房起,挨个房里告别辞行着,一路转到了五房赵太太院子里。 赵太太笑容满面直迎到院子外,亲热的牵着周太太的手进了正屋,两人在炕上坐了,周太太笑着轻轻敲着腿,亲热的抱怨着: “走了这半天,腿都酸起来了,我可要在五嫂这里多唠叨一会儿,五嫂不要厌烦我才好。” “瞧你说的,求还求不来呢!巴不得你住下来别走呢!” 两人说笑着,丫头奉了茶水点心上来,周太太掂了块点心,有一口没一口的慢慢品着,眼光一点点扫过屋子里垂手侍候着的丫头婆子,赵太太微微怔了怔,眼底闪过丝了然,笑着吩咐道: “你们先退下去吧,让我们自在些歪着说说话。” 丫头婆子答应着,曲膝退了出去,周太太轻轻放下点心,看着赵太太,长长叹了口气,眼泪滴了下来,一边用帕子按着眼泪,一边从袖子里取了只布包出来,放在几上推给了赵太太,哽咽着说道: “嫂子,我心里的苦,只有你知道,只有你懂!这是我给银叶准备的添妆银子,原本准备着风风光光的送银叶出嫁时用的,如今……” 周太太哽咽得说不下去了,赵太太眼泪也涌了出来,忙伸手轻轻拍着周太太的手,柔声安慰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心里和你一样苦,谁叫咱们嫁的是庶子、庶子呢!可怜玉叶,可怜的我的银叶……” 两人压抑着抽泣,低头垂着泪,半晌,才止了悲声,周太太长叹了口气,颓然的低声说道: “如今,我什么也不想了,玉叶,就跟摘了我的心一样,要不是还有几个小的,我真想随着她一起去了!算了算了,不说了,平日里,我是想也不敢想这事,唉,银叶也是个苦,嫂子要多劝劝她,凡事想开些,好好活着,这银子,嫂子拿去用,往后若少银子用,只管打发人捎信给我就是,我看着银叶,就跟看着玉叶一样。” 周太太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伤感起来,赵太太微微怔了怔,伸手慢慢打开了布包,布包里厚厚的一叠银票子,赵太太紧紧盯着银票子上的面额,手指微微抖动起来, “这是十万两,嫂子先拿去给银叶用吧。” 周太太声音低低的说道,赵太太猛的抬头看着周太太,周太太眼睛清亮的看着她,赵太太眼睛渐渐眯了起来,半晌,垂下眼帘,伸手飞快的包了布包,放进了自己怀里,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周太太,慢慢笑了起来,一字一句低声说道: “妹妹的心事,也是嫂子的心事。” 第二天黎明时分,沈志远带着家人,一行几十辆车,缓缓出了京城,往广平城方向行去,沈晔和父亲并排骑在马上,回头看着黑漆漆的京城,沈志远神情阴郁的出了半天神,才慢慢转过头,看着沈晔低声说道: “这京城,咱们再也不回去了,明天一早,你就赶去金川府吧。” 同样的黎明时分,平阳府里,李青早早的就起来了,带着绿蒿等人去了福佑院,看着人把林宏坚的行李送到二门外的马车上,又陪着林宏坚到春晖院,在院子里磕头辞了文老太妃,送他到二门上了车,看着车子缓缓驶出了院门,转过弯看不见了,才舒了口气,扶着绿蒿慢慢回了春熙院。 郑嬷嬷带着人迎在院子门口,见李青过来,忙上前虚扶了李青,侍候着她进了正屋东厢,李青去了外面的大衣服,靠在炕上的大靠枕上,长长的舒了口气,接过水苏递过来的杯子,慢慢喝了几口茶。 郑嬷嬷侧着身子坐在炕沿上,笑盈盈的看着李青喝了茶,才禀报道: “丁一刚过来说,孙义托了他,想让文大爷领了大甸庄管事的差使去,这大甸庄离双山城不远,也算是府里数得着的大庄子了,丁一不敢作主,来请夫人的示下。” 李青怔了怔,皱起了眉头,慢腾腾的问道: “文国梁回到平阳府这些日子的去向,有谁知道?” “丁二一直让人留心着,他这行踪,也就两处,银子多了就去城西的万花楼,银子少了就往北城那片私窠里钻,要是不在这两处,那就是去文府找人讨银子,或是去当铺当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东西。”(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春 郑嬷嬷满脸鄙夷不屑的说道,李青皱着眉头,半晌,才笑了起来,轻轻摇着头, “这滩烂泥,看来真是要烂到底了。” “可不是,这样的破落户,死了都改不了!年初一那天,听说在万花楼付不出银子,被人家拖出来,当街要脱他衣服拿去当银子还钱,正好被大少爷看到,替他还了银子,又给了他些银子,他拿着银子就直奔万花楼,玩了一夜,第二天又是被人赶出来才算罢了。” 李青失笑起来,仔细想了想,慢腾腾的吩咐道: “那毕竟是大少爷有血脉之亲的舅舅,血脉这种东西,流淌在骨子里,摸不着,斩不断,大少爷,人也……善良,总不能不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大甸庄虽说也算是个大庄子,可派个管事这样的事,还用不着禀报到我这里来,你去和丁一说,他刚做了这大管事,凡事都该依着规矩,该禀报的再禀报上来,再说,我一向不管这府里的事,如今因着过年,不过临时回来看着些年节的事罢了,至于其它的事,让他依旧例规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过了十五,咱们就回去庄子了,哪有功夫管这些事的?” 郑嬷嬷眯着眼睛,赞同的笑着点了点头。 午初刚过,平王就大步进了春熙院正院,当值的小丫头急忙迎出来禀报道: “回爷,夫人现在厨房里看着人做春饼。” 平王紧绷着脸,转身往后面小厨房走去。 小厨房院子里,李青正坐在宽敞的正屋中间,众丫头婆子忙碌着将盛着煎的、烙的、蒸的各种厚的薄的饼和配饼的各种菜色端过来,放到李青面前的长几上,司净站在李青身边,一边仔细的看着长几上的饼和菜色,一边和李青认真讨论着。 平王进了小厨房院子,门口侍候的小丫头急忙禀报了李青,李青忙站起来,正要迎出去,平王已经大步进了正屋,李青笑盈盈的曲了曲膝, “爷今天进来的早,午饭一会儿就好,我也好了,这就陪爷回去吧。” 平王笑着伸手挽起李青,低头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微笑着说道: “这里的事忙好了?定下来吃什么样的春饼没有?” 李青抿嘴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示意司净端了碟做好的春饼过来,接过碟子,指着碟子里水嫩碧绿的黄瓜丝,笑着说道: “玉山下的那处温泉房里,送了半篓子黄瓜过来,又新鲜又水灵,吃春饼再好不过,我试一试,配蒸出来的薄饼最好,母亲饮食上也要清淡些,咱们今年就吃这个,好不好?” 平王笑着凑近些,闻了闻碟子里黄瓜的清香,点了点头, “这节气,看着这样碧绿的东西就让人觉得清爽,好,就吃这个,春意盎然。” 李青笑着把碟子递给司净,和平王一起出了小厨房院子,往正院回去了。 不大会儿,司净带着众丫头婆子送了午饭进来,两人吃了饭,平王摊开手脚,懒懒的半靠在东厢炕上的大靠枕上,接过李青递过来的茶,喝了两口,就放到了旁边的几上,拉了李青过来,笑着说道: “你今天早上起得太早,这会儿累了吧?要不,我陪你进去睡一会儿?” 李青笑着甩开平王的手,推着他说道: “嗯,是累的狠了,那你赶紧去忙吧,送走了你,我就好进去睡觉了。” 平王伸手拉着李青倒在自己怀里,轻轻笑着,声音懒洋洋的说道: “下午没事,爷也要放放假不是!我搂着你睡,你不是说,在我怀里,才睡得最安心吗?我下午的事,就是陪着你好好睡一觉。” 说着,平王揽着李青坐了起来,直接抱着她跳下炕,往内室进去了。 两人去了外面的大衣服,平王从背后圈住李青躺在床上,手慢慢往下滑动着,李青拉住平王的手指,转过头嗔怪道: “你不是说让我好好睡一觉的吗?这手,不要乱动。” “嗯。” 平王头埋在李青发间,含糊着懒懒的答应着,拖着李青的手往下滑到小腹部,停了下来, “上午京城那边有信过来。” 平王顿了顿,慢腾腾的接着说道: “寒谷寺初一那天上香,分了外山门,大殿和药王殿三处收银子,到莲花峰下不收银子,进外山门一人收十个大钱,进大殿一个人一两银子,进药王殿,一个人收十两银子。” 李青身子微微有些僵硬起来,忙翻过身来,仰头看着平王,平王伸手抚着她的头发,接着说道: “加上腊月里,苦河卖的头香银子,收的香烛银子,寺里递出来的数目是将近二十万两银子,这个苦河,敛财倒真是把好手。” “这算什么好手?不过是拿寒谷寺几百年积下来的人气便宜换银子罢了!” 李青有些气恼的说道,平王忙揽了揽她,低声安慰道: “别急,别生气,当初……咱们不就想到过这事吗?这也都是咱们当初想到过的事。” 李青把头埋在平王怀里,半晌没有说话,平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笑着说道: “我就知道,一跟你说这些事,你必是要生气的,别生气了,想开些,大师临走前,把寒谷寺都搬到玉山下,交给了你,莲花峰上,不过是个空空的躯壳罢了,你别太在意。” “嗯。” 半晌,李青低低的答应了一声,平王低头吻着她的头发,笑着转了话题, “沈氏那个妹妹,你见过没有?说是从她进了府,二皇子竟连着在她房里宿了大半个月。” 平王低低的暧昧的笑了起来,贴在李青耳边,低声接着说道: “二皇子府的药库里连着采买了不少淡纹海马、鹿茸、虫草等药材,比平时的采买量多了几倍出去。” 平王轻轻的笑着,懒洋洋的接着说道: “爷吩咐了赵勇,让他仔细挑个精通房中术的嬷嬷,送去给沈家五房,那个赵太太,倒也明事,当天就把人送进了二皇子府,深宅大院里长大的小姐,这房中术,可是要好好调教调教才行,不然,光靠着那份新鲜怎么长久得了?!” 李青微微皱着眉头,抬头看着脸上带着丝得意之色的平王,眼睛微微眯了眯,慢腾腾的说道: “嗯,懂这个的嬷嬷倒没听说过,赵勇到哪里能找得到这样的嬷嬷?” “这容易,那些略好些的娼家,都有这种专门调教房中术的妇人,经她们手调教出来的女子,欲拒还迎,才是真正的尤物。” 平王笑着答道, “噢……” 李青拖着长长的尾音,眯着眼睛,仰头看着平王,慢慢的问道: “听爷这话意,爷还是行家,爷西院的姨娘,个个出身深宅大院,爷也请人调教过?” 平王猛然怔住,急忙摇着头,李青不等他说话,紧盯着问道: “既然没请人调教过,爷在谁身上尝的这欲拒还迎的味道?调教过的才是真正的尤物,听爷这话意,爷是不是哪里还藏着几个这种真正的尤物?” 平王一口气堵在喉咙里,狼狈的咳嗽起来,李青笑盈盈的仰着头,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他,平王咳了一阵子,眼光闪烁着支吾起来: “我听说……听说而已,什么尝没尝过的,爷如今就你一个,没别的人,你别瞎想,别瞎猜想。” “爷真有尤物,得赶紧接回来才是,放在外头,哪里……能放得下心?那可是尤……物呢。” 李青拖着声音,慢慢的说着,平王尴尬的干笑着, “别瞎说,爷哪有什么尤物?外头什么都没有,哪能有?青青,你别瞎想,我说过了,只有你一个,从今往后,只有你一个,不会有别的人!” 李青脸上笑意盈盈,用手臂支着抬起上身,俯看平王, “那爷说说,这欲拒还迎的味道,在哪里尝到的?” 平王目光又闪烁着,不停的咳嗽起来,伸手抱住李青,翻身压了下去, “爷如今眼里心里,只有你,只有你的味道,什么拒的迎的,爷不知道,爷只知道青青才最好。” 一边说,一边重重的吻到了李青唇上,不让她再说话,李青被他吻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忙用力想推开平王,平王纠缠着又吻了过去。 李青脸色红涨着推开平王,微微喘息着,平王半支着身子,轻轻笑着低头看着她,低头咬了她的耳垂,含糊的说道: “这世上除了你,哪还有什么尤物……” 一只手顺着李青的领口伸进去,微微用力褪下衣服,轻轻的温柔的揉到了胸前,李青低低的呻吟起来,平王闷闷的痛楚般“哼”了一声,飞快的脱了自己衣服,抱起李青坐到了床沿上,托着她一点点温柔的顶了进去…… 两人沐浴干净,换了衣服,重又躺到床上时,已经是未末时分了,李青软软的伏在平王怀里,打着呵欠,闭着眼睛说道: “爷告诉水苏,申正叫醒我,要去给母亲请安的。” “嗯,你安心睡,有我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痴 平王搂着李青,温柔的低声安慰着她,李青困倦的又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的说道: “还有,那二十万两银子,得耗掉它,爷拿出个……尤物来,送过去,尤物这东西,最是耗银子。” 平王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她总能和他想到一处去,她读过圣人书,明白圣人说的道德,更明白那些道德下面是什么东西,她尊敬着那些道德,却明白什么时候该把它们扔到一边,象一个极其老练的掌权者,明白也并不嫌弃那些阴暗和肮脏,为了目的,非常心安理得的操纵着它们。 平王低头看着已经沉沉睡着的李青,轻轻吻着她的头发,这世间哪还有比她更好的“尤物”?她是他调教出来的,平王低低的笑了起来,不管他有什么新鲜想法,她都不别扭,更不会让他觉得别扭,她甚至……并不羞涩,她温柔如水,热情似火的缠在他身上,兴趣盎然的和他一起寻找床第间的乐趣。 平王低头看着李青,短短的上衣松松的笼在身上,露出一小节莹润纤细的腰肢来,衣领松垮下去,胸前的丰盈露出大半来,平王喉咙紧了紧,下身硬硬的又直立了起来。 吴瑞儿带着轻叶,跟着两个婆子,满怀不安的往海棠院走去。 长长的胡同静寂异常,只听到四个人扑扑踏踏的脚步声空洞的回响着,走了一盅茶的功夫,婆子在一处小小的角门前停住脚步,上前重重的拍着门,过了好大一会儿,门悄无声息的从里面打开了,敲门的婆子从怀里取了对牌出来,交给里面的婆子,里面的婆子仔细验看清楚,冷着脸将对牌还了回去,侧着身子让开路,冷淡的看着轻叶扶着吴瑞儿跨进了院子。 西院里的青瓦粉墙,崭新整齐的静默着,一颗颗高大的古树光秃秃的直立着,整个西院,到处都透着股箫然和冷落。 吴瑞儿微微畏缩着紧了紧斗篷,跟在两个婆子后面,走过一个个紧锁着的院落,空气中弥散着一股空空荡荡的气息,吴瑞儿紧走了几步,强笑着问道: “两位嬷嬷,这……是哪里?不是说,要带我去学规矩吗?” 两个嬷嬷仿佛没听到吴瑞儿的话,只管往前走着,半晌,走在后面的嬷嬷才冷淡的回道: “这是西院,王府姨娘们住的地方。” 吴瑞儿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转头看着又一个紧锁着的院落,低声问道: “不是说,王爷有很多姨娘的吗?怎么……这些院子都没有人?” 走在后面的嬷嬷脚步顿了顿,转头看了眼吴瑞儿,声音轻飘飘的解释道: “死的死,出家的出家,没了。” 吴瑞儿愕然张大了嘴巴,傻在了那里,轻叶忙推着她往前走,吴瑞儿醒过神来,跌跌撞撞的紧跑了几步,跟上了两个婆子。 海棠院,刚刚漆过的大门紧闭着,院子里一丝声音也听不到,走在前头的婆子上前重重的扣着门环,不大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一个面容温和的婆子探出头来,看到两个婆子和吴瑞儿,笑着打开了门,微微曲膝福了福说道: “快进来吧,刚才怜夏姑娘还问起呢。” 吴瑞儿透过口气来,急忙进了院子,院子里安静而清冷,吴瑞儿跟着婆子进了正屋,怔怔的仰头看着正屋中间高高挂着的白衣观音像,画像前放着香案,上面摆着几盘鲜果。除此之外,屋子里再没有其它陈设,连张椅子也没有。 吴瑞儿怔神间,怜夏扶着陈姨娘从东厢转出来,吴瑞儿急忙转身曲膝福了福,陈姨娘神情寂然的看了吴瑞儿一眼,两个婆子忙上前福了一礼,笑着说道: “给姨娘请安,夫人吩咐了,让这位吴姑娘过来陪姨娘住几天,好好的给夫人抄几本心经出来。” 陈姨娘眼神静漠着,看也不看吴瑞儿,只慢慢点了点头,声音平平的说道: “知道了。” 说着,转过头吩咐怜夏, “你安置她吧,我要去做晚课了。” 说着,径自转身回了东厢房,吴瑞儿眼神直直的盯着陈姨娘,一时缓不过神来,她从来没看到过美到如此程度的女人,她想不出用什么来形容她的美,和自己的震憾,只觉得心里空空的,神思都被她带着进了东厢。 怜夏忙曲膝给两个婆子行着福礼,陪着满脸笑容解释道: “两个嬷嬷多担待些,姨娘这一阵子越发清静了,一天也说不了一两句话。” “怜夏姑娘言重了,老婆子不敢当,姨娘比前些日子越发瘦了,怜夏姑娘平日里要劝着姨娘多吃些东西才好。” 怜夏勉强笑着点了点头,两个婆子笑着告辞出了门,怜夏送了两个婆子出去,才转过身,笑着招呼着吴瑞儿, “吴姑娘,多有怠慢,昨天高姑姑已经派人来吩咐过了,吴姑娘的住处我昨晚也带人收拾出来了,委屈姑娘就在这东边厢房里住一阵子,我先送吴姑娘到屋里歇息着可好?” 吴瑞儿恍过神来,转头打量着怜夏,笑着点了点头。 李青一觉醒来,已经是酉正时分了,平王靠着靠枕,借着床头的一豆烛光,正看着本文书,见李青醒过来,忙放下文书,探过头来,笑着说道: “你醒了?饿了没有?先吃碗酥酪?” 李青打了个呵欠,支着胳膊坐了起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 “酉正了,别担心,我已经让人去春晖院告过假了。” 李青舒了口气,往后倒了过去, “那我再睡一会儿。” 平王笑了起来,伸手揽着李青,把她拖了起来,温和的哄着她: “先起来吃饭,吃了饭再睡。” 水苏进来,侍候着李青洗漱干净,换了衣服出来时,司净已经带人摆好了晚饭,两人吃了饭,平王坐在东厢炕上,慢慢看着文书,李青泡了茶端过来,侧着身子坐到炕沿上,往砚台里倒了些水,准备研墨,平王扔了手里的文书,拉了李青的手,笑着说道: “不要研墨了,今天歇一天,不批文书,我陪你说说话吧。” 李青放下银滴壶,笑盈盈的说道: “好啊,爷想说什么?” “我记得前年咱们去拉井山的时候,你和我说的那个茶壶和茶杯的比喻,到底出自何典?我让人找到现在,也没找到。” 平王拉着李青,舒服的半躺在炕上,笑着问道,李青怔了怔,小心的斜睇着平王,笑着问道: “爷怎么想起这个来?” “这个比喻极有意思,头一次听你说的时候,倒没觉得,后来想想,越想越有意思,能想出这个比喻的,必是个妙人。” 李青暗暗舒了口气,笑了起来,伏在平王胸前,点着头说道: “爷英明,见一叶落而知秋至,说这个比喻的,确实是个妙人,不过这个人名不见经传,也没见他写过什么文章。” “噢,你认识这人?” “认识倒说不上,这人是个私塾先生,才学上也算过得去,为人极是古怪,是个怪人。” 李青笑着解释道,平王伸手揽着李青, “你在莲花峰的时候认识的?” “嗯。” 李青似是而非的答应着,伏在平王怀里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说道: “我困得很,爷还是自己看文书吧,我要去睡了。” 平王揽着李青,没有松手,李青支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却又被拉了回去,平王笑盈盈的看着她,慢慢坐直身子,俯身到李青耳边,懒洋洋的低声说道: “真的困了?还是……嗯,你从前说过,要爷陪着你……一整夜,爷今晚就陪你这一整夜,如何?” 酉末时分,雪花不紧不慢的落着,河北道接远镇南头的孙家老号里,掌柜指挥着伙计把客栈里里外外又打扫了一遍,连门口的栓马桩也一根根擦得发亮,孙掌柜弯着腰,用手指到处仔仔细细摸过,对着灯光,看看手上没半点灰星,才舒了口气,直起腰身,走到店门口,伸长脖子往外张望着。 青石街上一片寂静,接远镇民风极是淳厚,镇上连个娼户都没有,大家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一落黑,镇上就安静异常。 孙掌柜伸长着脖子往镇外方向张望着,若不是一早就接了定银,这会儿,他也早关了门,弄碟花生,慢慢喝壶小酒去了。 今天接的必是个极富贵的客官,说不定还真是个官呢,早上来下定银的那仆人,那穿戴,那气度,那长相,一看就不凡!还有那马,只怕整个镇子都找不出一匹那样神俊的马来,孙掌柜一边张望着,一边胡乱寻思着,孙家老号今晚真要是住进个大官,赶明他也有能拿出来好好说道说道的事儿了,接远镇离洛城不过四五里,还从来没接过大官!官来了,哪个不是赶到洛城去住着的?! 一出手就是十两定银,孙掌柜眼睛又笑成了一条缝,双手笼在袖筒里,跺了跺有些发冷的双脚,往门里退了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人牲 青石街那一头,几十个黑衣黑马的精壮护卫簇拥着两辆车,几乎没什么声息的往孙家老号疾驰而来。 到了门口,最前面的两个护卫利落的翻身下了马,孙掌柜正往外探头看着,见人已经到了门口,一边急急回身高声叫着伙计,一边不停的鞠着躬迎了出来,几个伙计赶紧上前卸了门槛,护卫们拱卫着车子进了孙家老号宽敞的内院里。 孙掌柜小跑着紧跟了上去,往车边迎去,一个面容和善的护卫伸手挡住了他,笑哈哈的吩咐道: “掌柜的,俺们赶了一天的路,累坏了,劳烦掌柜的叫伙计多准备热水,再叫几个伙计取些上好的草料来,交给俺们那位兄弟去喂马。” 孙掌柜不停的鞠着躬,陪着满脸笑容答应了,急忙转身奔出去,叫了伙计过来吩咐了下去,等他吩咐完伙计,另一个仆从打扮、年纪大些的中年人笑着过来,客气的说道: “掌柜的,烦劳您带我们去厨下,要赶紧给我们主子准备吃食。” 孙掌柜急忙亲自带人去了厨房,几个仆从打开自己抬过来的几个大筐子,取出碗碟菜疏,挽了袖子,利落的开始洗刷做饭。 孙掌柜怔怔的看了一会儿,才急忙转身往前院去了。 前院里,护卫们已经布好了防,刚才那个面容和善的护卫正指挥着伙计往各屋送着热水,见掌柜的过来,笑着抱了抱拳谢道: “今晚多有烦劳贵号,我们主子爱静,还请掌柜多约束伙计,不要随意走动才好。” 孙掌柜急忙躬身答应着,陪着笑退了出去。 连庆吃了饭,背着手站在窗前出着神。 院子里挂着的红灯笼轻轻晃动着,刚刚清扫过的地面已经又积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被微微晃动的灯光笼出层淡淡的暖意来,雪花仍在不紧不慢的飘落着,连庆心里酸楚着,不知道是应该悲还是应该喜,是应该伤感还是应该欣慰。 十四年前那个冬天,也是下着这样的雪,小姐接了书信,兴高采烈的收拾了东西,抱着女儿踏上了往京城的路,踏进了鬼门关。 李家把她裹在一团被褥里送了回来,打开被褥,半边身子就掉落下来,连庆身子颤抖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十四年前,眼看着那个总是咯咯笑着的美丽女子断成了两截。 连庆颤抖着抬手捂住了脸,泪水顺着指缝流了下来,这十几年,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小小姐身上,他不想他的小姐,不想那个一身黄衫,双手飞快的打着算盘,行云流水般清脆的说着帐目的小姐,不想洛城,不想那座孤坟…… 他只能替她照顾好女儿,他一直以为,他再也不可能回来洛城看她了,他的小姐爱恨分明,她的仇、她的恨,若他不能替她结了这仇恨,她怎么会愿意见他? 她有个好女儿,小小姐不象她,一点也不象她那样轻信,那样心软,那样单纯,连庆悠悠的、长长的叹息着。 第二天,卯正时分,一行人就离了孙家老号,往洛城西面奔去。 一行人不紧不慢的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车帘挂了起来,连庆坐在车里,面无表情的看着阴郁沉默的远山,突然眼睛亮了亮,抬手止住了车队,怔怔的盯着前面不远处半山上那一大一小两处坟茔,半晌,才微微闭了闭眼睛,低声吩咐道: “到了,半山处就是。” 坐在车前的小厮急忙跳下车,往前面传了话,护卫们下了马,四下散开警戒着。 连庆脚步僵硬的下了车,呆呆的站了半晌,才慢慢的往山上走去,两个小厮抬了香烛纸钱轻手轻脚的跟在后面,几个护卫从后面的车上抬了个巨大的箱子出来,又取出几把铁锹拿来,跟在后面往山上走去。 连庆走到大坟茔前磕了几个头,站起身,走到小坟茔前,呆了呆,慢慢围着小坟茔转了一圈,一颗颗摸着坟茔周围已经粗壮起来的松柏,半晌才转到墓碑前,用帕子仔细的擦拭着老旧沧桑的墓碑和享台。 小厮手脚利落、恭恭敬敬的在大小坟茔前摆放着丰盛的祭品,取了金银锡箔出来,跪倒恭敬的磕了头,喃喃的祷告了几句,点了锡箔,小心的焚化着。 连庆仔仔细细的擦拭好墓碑和享台,站起身,退后几步,慢慢抬了抬手。 护卫打开箱子,把李云生拖了出来,掏出他嘴里的麻核,推到坟茔前,按着他跪倒在地。 李云生面容苍白,惶然不安的转头四顾着,愕然看着背手而立的连庆,眼光闪了闪,挣扎着就要站起来,护卫脚下微微用力,从后面压着他跪在地上的小腿,李云生扑倒在地,用手支撑着,拼命转头看着连庆叫道: “原来是你!是你绑了我!你这个奴才!你这个贱奴!你怎么敢以下犯上?我是青儿的生身父亲!我是朝廷命官!你敢怎样?!” 李云生面容紫涨着,挣扎着又要起来,护卫嘴角闪过丝冷笑,脚尖稍微用力踩在了李云生小腿上,李云生惨叫一声,扑倒在地,连庆从坟茔上收回目光,转过头,眯着眼睛盯着李云生,慢腾腾的说道: “你怎么不看看你面前的那块墓碑。” 李云生撑起上身,抬头看着面前的墓碑,身子微微颤抖了两下,紧紧抿着嘴,脸色渐渐发起青来,呆了片刻,猛然转头看着连庆,恶狠狠的说道: “那又如何?!她死了!被人杀了!那又如何?我没杀她!她命不好!这是她的命!” 连庆微微抬起下巴,眼睛慢慢眯了起来,紧紧盯着脸渐渐扭曲着狰狞起来的李云生,盯得他身子渐渐颤抖起来,嘴角带着丝冷笑移开目光,转眼往旁边正挖着坑的侍卫看去。 李云生顺着连庆的目光看向侍卫们挖着的坑,瞳孔惊恐着收缩成一团,急忙转过头,神情有些疯狂的盯着连庆,拼命叫喊着: “我是朝廷命官!我是探花!你敢?!你!叫李青来!叫她来见我!我是她父亲!是她生身父亲!你敢,敢怎样?来人哪!救命啊!” 李云生扯着嗓子,拼命喊叫起来,连庆背着手,带着笑意,神情安然的看着他,李云生拼命叫喊着,嗓子嘶哑着绝望起来,突然伏在地上,冲着连庆不停的磕起头来,号哭着哀求道: “不要,让我赎罪,让我给绫儿守陵吧,青儿没了娘,这世上,她只有我一个亲人了!你不能这样,让我赎罪,我出家,我去给她们两个赎罪。” 连庆眯着眼睛,嘴角露出笑意来,盯着李云生看了一会儿,抬脚往坑边走过去,护卫鄙夷的低头看着瘫在地上的李云生,转头往地上啐了口口水。 坑已经挖了有半人深,连庆点了点头,抬手止住了护卫,转过头吩咐小厮, “把那些祭品都撤了吧,小姐不喜欢那些东西。” 小厮答应着,收了祭品,连庆转过身,微笑着看着李云生,抬了抬手指,押着李云生的两个护卫上前扭了李云生的手脚,提着他几步走到坑前,把他面朝下放了进去。 李云生拼命挣扎喊叫着,声音嘶哑凄厉得如同濒死的野兽,连庆背着手,面容轻松的看着被护卫扭着手脚面朝下按在坑底的李云生,转头吩咐准备往坑里填土的护卫, “慢慢的填,一点一点的填。” 冰冷潮湿的泥土一点点落在李云生身上头上,李云生手被护卫扭在背后按在坑底,两只脚也被死死的压在坑底,只拼命昂着头,死命挣扎着,吐着溅落到嘴里的泥土,恐惧得眼睛几乎突出了眼眶。 泥土慢慢的不停的散落下来,李云生恐惧着,挣扎着,叫喊着,瞪得眼眶渗出血来,一滴滴,滴进了泥土里,不大会儿,土已经埋了大半个身子,只有头还拼命昂在外面,冰冷的泥土继续落着,掩到了下巴,李云生大小便一齐流了出来,渐渐被冰冷的泥土慢慢的、一点点掩埋了起来。 几个护卫很快填平了坑,用铁锹用力拍打着上面的浮土,再用脚一点点踩实了,才远远的退了下去。 连庆长长的舒了口气,微笑着缓缓走到坑上站住,温和看着那座小小的坟茔,笑着说道: “小小姐和姑爷都很好,都是人中龙凤,你放心,这周围几座山,我已经让人都买下来了,给你和老爷太太做祭田,原本今年就想给你和老爷太太建庙祠,姑爷怕这会儿建了庙祠,有人来打扰了你和老爷太太,还是过一两年再修建才好,我觉得姑爷说的有道理,过两年,我再过来给你和老爷太太修庙祠。” 连庆顿了顿,接着说道: “小小姐的病,已经去了根,你不用担心,过两年,修庙祠的时候,我陪小小姐再过来看你,我先走了,还要到洛城给姑爷办些差使。” 连庆低低的温和的说完话,神情忧伤而轻松的盯着那座小小的坟茔看了半晌,才转过身,缓缓下了山,上了车,往洛城去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情论 洛城东边,古树林立,宏伟古朴的青瓦粉墙掩映在树林间,气象蔚然,这一带都是河北吴家的祖宅。 宅院后面,一条通往长房院落的偏僻小路上,每隔十几步就垂手侍立着一个青衣小帽的家丁,远处的树林里,隐隐约约有更多的家丁警戒着,一辆挂着靛蓝粗布围幔的马车,从林里尽头闪出来,不紧不慢的沿着小路往吴家大宅行驶过来,车辕后面坐着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厮,一个松松的绾着缰绳,驾驶着马车,一个双手笼在袖子里,甩着双脚,神情悠闲的眯着眼睛靠在车厢板上,打量着路两边垂手侍立着的家丁。 车子直接驶进了后角门,吴家族长――吴老爷早就等在了角门内,小厮跳下车,掀起帘子,连庆弯着腰下了车,吴老爷忙上前半步,抱拳躬身施着礼,满脸笑意的说道: “连爷光临,寒舍蓬筚生辉。” 连庆忙带着满脸笑容,恭敬的躬身答着礼,两人互相打量了片刻,吴老爷眼底的笑意渐渐深了起来,微微躬了躬身子,让着连庆,两人肩并肩,低声说着话,往里面进去了。 连庆在洛城盘恒了两三天,才离了洛城,转道去了金川府。 平阳府,王府海棠院东边厢房里, 又抄错了!吴瑞儿在金栗纸上狠狠的画了几个叉,扔了手里的笔,转身扑倒在炕上。 轻叶拣起笔,洗干净放到了笔架上,拎起吴瑞儿画得乱七八糟的金栗纸看了一会儿,轻轻叹息着,仔细的收好了纸张,转身走到炕前,看着把头埋在靠枕里的吴瑞儿,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姑娘,你要用些心抄才行,这纸,可不能再浪费了,昨晚我去领纸,那嬷嬷说了,府里的规矩,节俭为上,这纸领了多少出去,就要交回多少页经文,就是写坏了,也要交回去核对清楚张数才行,姑娘,咱们领了两刀纸回来,到现在,一篇经文也没抄出来,到时候,怎么交差才好?” “几张纸,什么大事!你去买几担回来给她!” 吴瑞儿猛的坐起来,用手指着轻叶尖声叫了起来,轻叶吓了一跳,急忙奔到门口,悄悄掀起帘子,转头看了看,见院子里四下无人,才松了口气,奔回屋里,满脸后怕的示意着吴瑞儿, “姑娘,姑娘,你压着些性子!这可不是咱们府里,这是韩地,是平阳府,是王府,姑娘!” 吴瑞儿闷闷的又趴倒在炕上,没有说话,轻叶侧着身子坐到炕沿上,满眼悲伤的看着吴瑞儿,低声商量道: “姑娘,这两天,咱们也打听清楚了,这府里,原来四五个姨娘,真是……死的死,出家的出家了,这院子里的这个,天天这样的日子,也跟出家没什么两样了,姑娘,你可想好了主意才行,要不,咱们再去找找三少爷吧?” 吴瑞儿直起上身,怔怔的看着窗外的光影出了半天神,面色变幻着,半晌,才转头看着轻叶,脸上带着奇异的蛊惑般的神情,声音飘浮着呢喃般说道: “轻叶,我不想离开他,他长得那样好看,我从来没见过象他那么好看、那样威风的男子,轻叶,他是王爷啊,他说话声音真好听,他眼睛里都是温柔,轻叶,只要象陈姨娘那样,只要半年,要是他能那样温柔的和我说话,那样温柔的看着我,轻叶,半个月,半天也行,我不离开他!我没想过长长久久,只要能看到他,能跟他在一处,我不离开他,我不能离开他。” 吴瑞儿脸上泛着潮红,眼睛里闪着奇异的亮光,轻叶微微颤抖了下,拉着吴瑞儿的手轻轻晃了几下, “姑娘,你醒醒,要是在这院子里,象陈姨娘那样在这院子里……等死,姑娘,你要想清楚!” 轻叶睁大了眼睛,微微有些恐惧起来, “姑娘,她们说,王爷,王爷都快两年,没进过西院了,西院大门一直都是锁着的,那锁都生锈了,姑娘!” 轻叶双手颤抖着推着吴瑞儿,吴瑞儿眼睛里闪着狂热和执着,转头看着轻叶,坚定的说道: “王爷不来,我就去找他!他总得先收用了我,我是皇帝赏赐的,他总要收用了我!只要见了他,只要能侍候他,轻叶,他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听说话,我什么事都顺从着他,做什么都行!我肯定能让他记着我!” 轻叶手软软的滑了下去,呆怔怔的看着吴瑞儿,吴瑞儿兴奋着直起身子,眼珠飞快的转动着盘算起来, “我去找王爷,我要去见他!轻叶,磨墨!我要抄经书,赶紧把经书抄完,我要亲自送过去,亲自给王爷送过去!” 隔天,郑嬷嬷微微皱着眉头进了春熙院,在门口禀报了,掀帘进了东厢,李青正斜靠在炕上,仔细的看着手里的文书。 见郑嬷嬷进来,忙笑着直起上身让道: “嬷嬷快坐,谁又惹嬷嬷不高兴了?” 郑嬷嬷笑了起来,侧着身子坐到炕上,探头看着李青手里的文书, “夫人今天心情倒是好,这是谁的信?夫人这样高兴的?” “庆叔寄过来的,说是已经祭奠过母亲和外祖他们,在洛城略盘恒两天,就准备启程去金川府了。” 郑嬷嬷小心的探察着李青的神情,见她面色舒缓,神情安祥,暗暗舒了口气,笑着说道: “这个连庆,就是头倔驴!我跟他说,这大过年的,夫人这里事情正多,哪里走得开?他非要亲自去洛城不可!这洛城,可是庆国的地儿,唉!从他走后,我这颗心就一直提着放不下来,如今有了信,总算能让人松口气了。” “庆叔一直有心事,让他去洛城了了这心思,也是好事,嬷嬷也是多担的心,庆叔过去洛城,自然有人当贵客接待着,嬷嬷只管放心就是。” 李青弯着眼睛笑着说道,郑嬷嬷点了点头,转头看着李青,叹了口气说道: “西院那边,那个吴姑娘,竟是个死心眼!今天一早就让管事嬷嬷过来禀报,说抄好了经文,要亲自送过来,给爷和夫人请安。” 李青怔了怔,眉头拧了起来, “话都让人说给她听了?” “说了,我亲自安排的,爷如今压根没这个心思,咱们这会儿,也用不着什么借力打力这样的事,留着她哪有半点用处?能打发出去才是最好,不然,真留在西院,不是又要平添出一股怨戾之气来!虽说咱们府里也不在乎这点子不吉利,可这事,真正是犯不着!谁知道这丫头,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般!” 郑嬷嬷轻轻拍着手,感慨的抱怨着,李青轻轻舒了舒眉头,往后靠了靠,低着头思忖了片刻,笑着吩咐道: “这丫头……真是,慕艾年纪,少女情怀。” 顿了顿,眼睛出神的看着窗户,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接着吩咐道: “她一心想见爷,成全她就是,爷今天说要早点回来,你申末时分带她过来吧,差不多正好是爷回来的时辰。” 郑嬷嬷看着李青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夫人是菩萨心肠,只是这夫人这心,也太宽广了些,爷毕竟是男人,又正当壮年,夫人凡事也要留心些才好。” 李青懒懒的往后靠了过去,伸展着腰背,闷闷的说道: “就是再留心,能有什么用?我只在这一方小院里,这一方小院外,都是他的天下,他想做什么,做了什么,我留心了,也不过就是知道,或是早些知道罢了,若是知道了,还要操心着给他接进府,再小心着安顿好,不然,就是犯了七出之条,嬷嬷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留心着?” 郑嬷嬷怔了怔,眨了几下眼睛,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苦笑着叹了口气, “夫人这话说得极是,嬷嬷竟说不出半分不对来,夫人这话,也太过清冷了些,若爷……没用足心思倒还好,若这心思真是都用到了夫人身上,夫人总是这样想,岂不是伤了人的心去?” “嬷嬷,人是会变的,就算爷这会儿都是真情实意,这心思也是满满的,都在这院子里,没有半丝在外头,可谁知道他这真情,这实意,明天会不会变?明年会不会变?原先那些姨娘,哪个没有过柔情蜜意的时候?不然,陈姨娘也不至于枯槁至此。” 李青声音清冷淡漠的慢慢说道,郑嬷嬷怔怔的看着李青,半晌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夫人待人一向宽厚,也从来不把人想到坏处去,怎么就对爷,疑心到这份上?照夫人这么说,这男人再情重,再专一,只要没死,就会变心,就信不得?只有死了,棺材板盖上,钉上了钉子,才能信了他这情份,这心意去?照夫人这说法,谁要是想嫁得百年好合,只好嫁给个死人才行。” 李青怔了半晌,突然笑出了声,郑重的点着头, “嬷嬷说得很是,那些戏里、鼓儿词里说的情痴情种,哪个不是已经死了的?所谓盖棺定论,就是说的这个。”(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落花 郑嬷嬷睁大了眼睛,盯着李青看了半晌,慢慢笑了起来,站起来拍了拍衣襟,挑着眉梢,慢腾腾的说道: “这事,反正夫人吃不了亏去,既然夫人不吃亏,别的,嬷嬷年纪也大了,哪精神头再去操那份闲心去?我去安排安排,申末时分带吴家姑娘过来给夫人请安吧。” 申末刚到,高嬷嬷就引着吴瑞儿进了春熙院。 轻叶有些紧张的捧着经卷,紧紧的跟在吴瑞儿后面,随着高嬷嬷进了春熙院院门,穿堂过室,往正院走去。 天色有些晕暗下来,春熙院里已经是一片灯火通明,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仿佛比别处精神了许多,廊檐下挂着的各色鸟雀欢快的跳动鸣叫着,廊檐两侧隔几步就放着个半人高的花架,上面摆放着形态各异的松柏等常绿盆景,在灯光下显得青翠异常。 轻叶小心的转头打量着四周,转眼,就到了正屋门口,小丫头掀起大红绣花厚毡帘,屋里一股清新的热气扑面而来,轻叶紧紧跟在吴瑞儿后面进了正屋,垂着眼帘,眼角余光扫过屋角摆放着的几大盆盛开的山茶花。 轻叶喉咙有些发紧,轻轻的拉了拉吴瑞儿的衣襟,低低的哀求道: “姑娘,你改了主意吧,咱们出府去。” 吴瑞儿眼睛里闪着热切的亮光,眼珠灵活的转头打量着屋里的陈设,仿佛没听到轻叶的哀求。 东厢转出个身形高挑,形容秀丽的丫头来,穿着身单薄的青色素绫衣裙,淡淡的笑着说道: “吴姑娘,夫人请你进东厢说话。” 轻叶急忙把手里的经卷递给吴瑞儿,迟疑了下,紧走了两步,跟着吴瑞儿后面进了东厢,青衣婢女目光清冷的看着她,一声也没言语。 轻叶跟着吴瑞儿跪倒在地,磕头请着安,李青安闲的斜靠在炕上,翻看着手里的文书,也不看吴瑞儿,只淡淡的吩咐道: “起来吧,绿蒿,让人搬张凳子来给吴姑娘坐,再给吴姑娘倒杯茶来。” 绿蒿曲膝答应着,转身示意小丫头搬了张圆凳过来,微笑着请吴瑞儿坐了,吴瑞儿暗暗舒了口气,心底渐渐放松下来,回身将手里的经卷递给轻叶,接过茶,慢慢喝了起来。 轻叶头微微低垂着,偷眼打量着李青,看起来好象还没有她家姑娘年纪大,人也并不是特别出色,还不及陈姨娘一半好看,穿着身白底绣着淡绿兰草的衣裙,那样闲闲的靠在靠枕上看着书,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里静谧安然起来,这屋子里也笼着股从从容容的安闲,那炕上悠闲歪着的人影,让轻叶从心底升起股莫名的信赖来。 轻叶正偷眼打量着,门口小丫头掀帘进来,曲膝禀报道: “夫人,爷进来了。” 轻叶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吴瑞儿手脚慌乱的将手里的杯子扣到了旁边的几上,急忙站了起来,李青缓缓放下手里的文书,直起上身,正要起来,平王已经掀帘进了东厢,看到李青正要下炕,忙抬了抬手,笑着说道: “不用迎着我,今天下午睡得好不好?” 说话间,平王已经走到炕前,李青直起上身,跪在炕上,伸手帮他解开斗篷带子,替他去了斗篷,递给了绿蒿,平王侧身坐到炕沿上,转过头,仔细的看着李青, “气色还好,又看了一下午文书?”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从小丫头手里托着的托盘上捧起杯子,递给平王,笑着说道: “也没看多大会儿。” 说着,转过头,指着吴瑞儿笑盈盈的说道: “爷大概没留意,吴家姑娘过来给爷请安来了。” 吴瑞儿脸上泛着潮红,眼睛里闪着炽热的光芒,直直的看着平王,跪倒磕头请着安,轻叶跪在吴瑞儿身后,只觉得浑身发冷,王爷眼里,除了王妃,看不见别的任何人。 平王疑惑的看着李青,李青笑着看着他,无奈的眨了眨眼睛,笑着低声说道: “吴姑娘一心一意想着要侍候爷,也是一片真心。” 平王盯着李青看了半晌,慢慢放下手里的杯子,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直直的看着他的吴瑞儿,声音平淡的问道: “你和吴未俊是堂兄妹?” “回爷的话,三哥的父亲是我嫡亲大伯。” 吴瑞儿脸上红涨着,声音微微有颤抖的答着话, “嗯,吴未俊是夫人用得着的人,让吴未俊接你出去吧。” 平王淡淡的吩咐道,轻叶伏在吴瑞儿身后,脸色惨白起来,急忙拉着吴瑞儿的裙角,吴瑞儿用衣袖狠狠的甩着她,抬头盯着平王,急切的说道: “我是爷的人,我不出去,我愿意侍候爷,爷让我做什么都行!我进了王府的门,生死都跟着王爷,我愿意侍候王爷!” 平王眯着眼睛看着吴瑞儿急切潮红的脸,转过头,看着李青笑了起来, “你看看,这沈氏,到底是小瞧了你,还是小瞧了我?竟找了这么个蠢货送过来,真以为爷跟那个皇帝一样,就喜欢个‘幼’字?” 李青笑着没有答话,只转过头,满眼怜悯的看着吴瑞儿,平王挥了挥手,吩咐道: “带她去西院,找个院子安置,西院的门,不经夫人许可,不准任何人进出,带下去吧。” 吴瑞儿迷茫的看着平王,又转眼看着李青,还没返过神来,就被两个婆子架了出去。 李青看着吴瑞儿出了门,转过头看着平王问道: “爷不打算放她出去了?” “嗯,她既然要‘生死相随’,就让她死在这府里吧。” 平王冷淡的答道,李青张了张嘴,想了想,笑了起来,没再说话,平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往李青脸上欺了过去,李青忙往后躲闪着,靠到了靠枕上,平王额头抵着李青的额头,嘴里的热气喷到了李青脸上,恨恨的说道: “我知道你又想说什么,你这心里,就没信过我!” 李青伸手推开他,笑盈盈的说道: “圣人也说过,食色,性也,自古英雄爱美人,不过是人之本性如此罢了,爷英雄本色,我哪里信不过?爷让我信什么?” 平王往后靠过去,挤着李青倒在了靠枕上,伸手揽了她过来,懒洋洋的说道: “爷不跟你计较,爷也说不过你,反正爷食也食在你这里,色也色在你这里,食到老,色到老,百年之后,也跟你埋到一处就是了。” 李青笑盈盈的看着他,没再说话,平王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慢慢抚着李青的后背,闭着眼睛懒懒的躺了一会儿,慢慢的说道: “那个江白,病好了,过几天就能到平阳府了。” “嗯,爷准备让他住到哪里?驿馆?还是北寺?” 李青头枕在平王肩上,低声问道, “北寺,你不是还想让他讲什么法,住在北寺最好,驿馆不合适。” “这江白,带了多少人过来?有没有一路跟过来的牧人?” “有,我已经吩咐了双山营,把他们拦在双山城外。” 平王脸色阴了起来,闭着眼睛,懒懒的答道,李青笑着看着他,轻轻拍了拍他胸口, “爷怎么小气起来了,拦着他们做什么?玉山脚下多的是空地,让他们过来扎了帐篷住着就是了,那些人,跟着江白过来,都是最狂热的信徒,只要江白不发疯,那些人就无碍,就算是江白发了疯,也不过是些手无寸铁的牧人,又能如何?爷让黑衣卫盯着些就是了。” 平王睁开眼睛,仔细的看着李青,突然笑了起来, “你又有什么打算?” 李青窒了窒,用力拍打着平王的胸口,辩解道: “我是慈悲,慈悲心肠!” “好好好,慈悲,慈悲,那你准备怎么个慈悲法?” 平王伸手捉了李青的手,吃吃笑着接着说道: “你这点子力气,捶在爷身上,就算是给爷捶背,这样的力道都嫌轻,还是别捶了,免得累着你。” 李青住了手,头枕在平王怀里,不再说话,平王低头看着她,坐直了身子,抱了她过来,笑着问道: “咱们准备怎么慈悲?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看。” “没什么想法,就是觉得放进来好些,爷是想着收服上岭草原,又不是想着屠平那里,要收服,最好就是把他们同化了过来,要同化,先要交往起来,交往越多,同化融合的越快,生意要做,婚姻要通,韩地的风俗习惯要传过去,要宏法,要送教书先生过去,自然先要把人家放进来,让人家看到韩地的坦诚,平阳府的繁华安乐,爷的大度睿智,让人家觉得韩地处处都好才行不是。” 李青慢腾腾的说着,平王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低头看着李青感慨道: “看来我也要多读些书才行。” 李青眼光闪烁着垂下了眼帘, “爷要是觉得不妥当,就当我没说就是了,我只是这么想一想,随便说说罢了,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行,爷也别太放心上。” 平王哈哈大笑起来,抱着李青往后仰着靠到了靠枕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归与留 隔了几天,已经是正月十三日,江白住进了北寺,多罗安顿好江白等人,急匆匆的赶到王府,参见了平王,仔仔细细的禀报了这大半年的经历和行程,平王认真听了,仔仔细细的问了些细节,才笑着说道: “……克列部这一次人手折损大半,这些,爷心里都有数,大洼子草场就赏了你们克列部吧,江白上师沿途带回来的那些人,爷也允你先挑三成的人带回去充实部落,至于马匹,你们部落自然多的是,也不用爷再赏,刀枪兵器弓箭,你明天去爷的库房,好好的挑三千件带回去吧,算是爷给你的大婚贺礼。” 多罗眼睛亮亮的闪着光彩,伏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头,谢着平王的厚赏,平王满脸笑容的看着他,温和的继续说道: “这几天赶紧挑好壮丁和兵器,你就赶回去吧,草原上有人日夜惦记着你呢,夫人早就吩咐了呼和城城守,半年前就让人开始准备你和托娅的婚礼了,如今已经是万事俱备,就等着你这个新郎官回去了。” 多罗咧嘴笑着,重重点头答应着,告了退出去了。 平王嘴角带着笑意,看着他出了门,叫了小厮戊天进来吩咐道: “你去告诉丁二,让他留心着多罗挑了哪些人,家里还留了哪些人,仔细记下来,不要惊动了多罗。” 戊天答应着,急忙出去传话了。 春熙院里,李青正看着竹叶、绿蒿等人带着小丫头收拾东西,郑嬷嬷掀帘进来,陪着李青看了一会儿,低声禀报道: “玉山庄子那边,木通和水苏今天一早就带着人过去收拾了,咱们的行李也都收拾好,装到车上了,明天一早夫人和爷去寺里,我带着人押着行李先回去庄子收拾着。” “嬷嬷辛苦,我想在玉山庄子里多住一晚,陪师太说说话再回去庄子,嬷嬷慢慢带人收拾就是。” 李青点了点头,笑着吩咐道,郑嬷嬷点头应了,迟疑了片刻,拉了拉李青,往边上站了站,压低了声音说道: “夫人,我总觉得还是不妥当,老太妃的病还没好利落,原先大小姐在的时候,好歹也算是有个人侍候着,如今这府里老的病着没好,小的,病倒着一个,还有个吃奶的娃娃,夫人就这样拍拍手,一走了之,爷那里,哪里说得过去?” 李青转头看了看郑嬷嬷,垂着眼帘慢腾腾的说道: “这是我和他有约在先的事,嬷嬷说的这些,不过是这府里眼睛看得到的麻烦,那些眼睛看不到的麻烦,还不知道有多少呢,嬷嬷真想让我操心费力的给他理这十几年没人理过的后院?” 郑嬷嬷仔细看着李青,抿着嘴沉默了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 “夫人说得也是这个理,这府里的事,真要是管了,那可就是湿手沾面粉,想甩也甩不脱了,说到底,夫人已经断了子嗣,这得罪人的事就是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大少爷今年也十一了,再过个两三年,就要娶媳妇了,夫人倒也不犯着替他人做嫁衣裳,就是……” 郑嬷嬷担忧的看着李青,声音压得极低的说道: “爷那里,夫人要想好了说词,好好哄得他高兴了才好,毕竟,太妃病着,做媳妇的拍拍手走了,正经说起来,这可是不孝!再说,夫人小心着别伤了爷的心,这府里,太妃也好,少爷小姐也好,都是爷的血脉之亲,再怎么不好,也是牵肉连筋的疼得很呢,夫人!” 李青有些心不在焉起来,转头看着绿蒿和一个小丫头小心翼翼的卷着墙上的地图,郑嬷嬷有些生气的提高了声音叫道,李青急忙转过头,笑着推着郑嬷嬷哄着她说道: “我都听见了,我听着呢,嬷嬷放心,我知道轻重,嬷嬷放心就是了。” 郑嬷嬷点了点李青的额头,郑重的说道: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事可不能太拿大了,爷那性子,也是听不得半个不字的。” 李青陪着笑,急忙点着头,连声答应着,郑嬷嬷又细细碎碎交待了几句,就有婆子找了进来,捧着一堆的帐目,来请郑嬷嬷示下,郑嬷嬷告了退,带着婆子出去了。 酉末时分,李青侍候着文老太妃吃完了汤药,才和平王一起出了春晖院,回到春熙院里,司净早就等着了,李青一进院子,就赶紧带人送了晚饭过来,李青有些疲倦的吃了小半碗粥,就放下了碗。 平王担心的看着她,笑着建议道: “明天我和母亲说说,以后你也一起在春晖院坐着吃饭就是,也没有外人,那些规矩也是人定的不是。” “规矩是人定的,所以才要人肯守着才行,哪个做媳妇的不是这么熬过来的,换到我就不行了?爷以后不要再提这个话,再说,我就是想尽心,一年到头也没多少机会,今天是正月十三,明天一早咱们去北寺,在玉山庄子里住上两晚,我也就得直接回去庄子了,想侍候也没有机会了不是。” 李青微笑着,慢慢的说道,平王脸色变了变,直起身子,低头看着李青,低声说道: “本来我想明天路上再跟你商量这事,青青,我知道你,我是想着,早上请安,以后你逢五过去也就行了,晚上你有空就过去看看母亲,若忙了,我让人去给你告假,这些事,我和母亲去说。” “爷怎么能这么说话?这要是传出去,倒象是我抱怨了,做媳妇的,侍候公婆是本份,我什么时候抱怨过的?爷这是什么意思?” 李青垂着眼帘,声音淡然的说道,平王低头仔细的看着李青的神情, “传出去?谁敢?爷生剁了他!你放心,半句闲话也不会有。” 李青微微皱了皱眉头,抬头看着平王说道: “孝敬父母公婆,是做人的本份,跟闲话不闲话的有什么关碍?” “如今这府里,母亲病着,红袗又极小,红袊还病着,宏强、宏旭又到了进学的年纪,红袖今年八岁了,也要学些女红家务,你看,你回来这一个月,府里各处就顺当的多了,青青,开了春,我就让人开始动工,把西院扩到春熙院里来,后面的湖再扩出一倍去,也种上荷花,这府里,虽没有庄子大,可也小不了多少,咱们照着十里庄一模一样收拾出来,好不好?” 平王小心的看着李青的脸色,笑着说着自己的打算,李青移开目光,脸上带着些不自在,笑着说道: “爷是把我看得太高明了些,爷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小没人教导,女红厨艺,规矩礼法上,自己还不会呢,哪里能教导别人的?理家上更是提不得,别说王府,就是十几个人的贫寒小家,交给我,只怕也要理得糊涂一片,所以才和爷有约在先,先把短处藏起来不是。” 李青声音轻松的说着,伸手取过几上的杯子,笑盈盈的接着说道: “爷的茶凉了,我再去给爷泡一杯来。” 平王伸手拉住了她,从她手里接过杯子,放到几上,微微用力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低声商量道: “这件事,是我的错,当初不该随口就应了你那三个条件,青青,咱们换了这一条去,好不好?我再答应你三个条件,用三个换一个,行不行?” 李青垂着眼帘,抿着嘴只不说话, “五个?五个换一个,你要是还嫌少,再加几个也行,你说几个就几个,就换了这一条去,行不行?” 平王陪着小意,低声商量着,李青仰头看着他,笑着说道: “爷这样说话,我可担待不起,主持王府中馈,哪里是我能承担的事?爷也别难为人了,这点子自知之明我还有。” 不等平王说话,李青笑着转了话题, “今天下午的文书里,丁二夹了封户部尚书梁子玉的密折送了进来,爷可知道?” 平王脸上闪过丝恼怒,点了点头, “知道,户部的折子,都该先到你这里才是,梁子玉僭越了!” “梁子玉是户部尚书,是韩地的官吏,又不是我的私人,直接给爷上密折提建议,哪里说得上僭越?” 李青声音轻松起来,笑盈盈的接着说道: “那折子,仔细想想,倒是极有道理,晋地的福沁公主,最得老王妃宠爱,又是晋王府嫡出,是晋王和王妃的掌上明珠,听说长得也是花容月貌,性情也柔顺,爷若娶回来,可真正是一举数得的好事,福沁公主进府,过几年,若再能生个嫡子出来,与爷的大业,就更是大有裨益了。” 平王脸色渐渐阴了起来,盯着李青,慢腾腾的问道: “你真这么觉得?”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 “爷难道不是这么觉得的?” 平王眯着眼睛看着李青,半晌,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往后面靠枕上靠了过去,慢慢伸展着腰身,语气里带着丝疲懒说道: “爷是韩地的王,是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吧,别说爷还英明神武,风流倜倘,就算是个丑到极处的老头子,也有无数妙龄美人想爬到爷床上,有无数家族搅尽脑汁想把妙龄女儿送到爷怀里来,现在,爷把人交给了你,你总要想法子替爷挡一挡才是,总这样想方设想的试探我,有什么用?” 李青一口气堵在喉咙里,睁大眼睛怔怔的看着平王,一时说不出话来,平王高高的挑着眉梢,伸手揽了李青过来,轻轻拍了拍李青的后背,慢腾腾的说道: “你看看,爷虽说比你大了几岁,可也是正当盛年,有权有势,英明神武,风流倜倘,温柔体贴,这样的夫君,简直挑不出个不是来,你也要珍惜着些才是。” 李青半张着嘴,傻了一样的看着平王,半天才恍过神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颓然无力的倒在了平王胸前。(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江白(上) 第二天辰初刚过,平王和李青一起上了车,在黑衣卫团团拱卫下,往玉山方向驶去。 出了城门,李青将车帘掀起条缝隙来,往外张望着,正月里的平阳城外,还是一片冰天雪地,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往车厢里钻进来,李青打了个寒噤,急忙放下了帘子。 平王伸手拉了她过来,笑着说道: “一到冬天,你就不肯出门,哪知道这外面寒天冻地,冷得冻死人呢,平阳府里,一到冬天,哪年都得冻死不少酒鬼,喝多了酒醉倒在外面,过不了几个时辰,就冻成冰棍子了。” 李青皱了皱眉头, “爷一大清早的就说这个,真让人难受。” 平王笑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多愁善感起来?这都是常事,生老病死平常事,爷就喜欢韩地这份寒冷,冷得气势十足,冷得干脆爽利,冷得令人心折!冷得极有趣味,你没去洛水上打过冰爬犁吧?那才叫有趣,我小时候最喜欢冬天到洛水上打冰爬犁!爷的爬犁,没人能追得上,大哥也不行!” 平王眉飞色舞起来, “最有意思的就是从冰山上往下放爬犁,冰山一定要垒得高高的,要陡一些,四五丈吧,从顶上放爬犁下来,风在耳边呼啸,两边的人啊树啊象是连在了一处,往后倒得飞快,真真是一泄千里!爽快啊!爷最喜欢玩这个!说起来,我也好多年没玩过了,明天我带你去洛水上打冰爬犁,嗯,今天就得让人先去把冰山垒起来。” 平王有些兴奋起来,不等李青回答,伸手掀起车帘,高声叫着戊一吩咐道: “爷明天要带夫人去洛水上打冰爬犁,让人去准备着,冰山要垒得高!快去!” 李青愕然看着兴奋的平王,半晌才缓过口气来,好象就是从这个春节开始,平王象是越来越没有了威严,他在她面前摊开四肢懒洋洋的躺着,跟她说话直接而赤裸,他甚至跟她耍赖,就连床第间,也放肆起来,变着花样,话越来越多,追着问她好不好,哪里好,他仿佛突然完全扯去了自己的面具,赤祼着站在她面前。 李青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她不喜欢这样,不喜欢面对着这样的赤祼,对于她和他来说,最好的相处,是彼此隔着合适的距离,相敬如宾,这样的亲密,让她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这一阵子,她住在王府,在春熙院里,那是他的家,他的后院,她是他的女人,回到庄子就好了,庄子是她的,她的庄子不会让他放松至此。李青暗暗舒了口气,后天就能回庄子里住了,王府,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平王兴奋的吩咐完了戊一,放下车帘,意犹未尽的长长叹息着,往后靠在了靠枕上,伸手拉了李青的手,笑着说道: “玩过冰爬犁,再让人在洛水上打几个冰洞出来,那鱼就乖乖的一个个从冰洞里跳出来,咱们吃生鱼片,我片给你吃,肯定比你那丫头切得好,爷可是高手。” 李青“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爷是杀人高手,这片鱼,还是算了吧,爷片出来的鱼生,保不准就有人肉味。” 平王揽着李青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低头看着李青说道: “说到杀人,爷倒要提醒你,那个梁子玉,你要动动手才好。” 李青怔了怔,转头疑惑的看着平王,平王手下微微用了用力,搂了搂李青,低声说道: “梁子玉是在福生手里做的户部尚书,一直跟着福生,跟其它府上走动不多,我原以为他是一心跟着福生,如今看起来,他后面还隐着东西,你要留意些,让丁二去查查清楚,这密折里,只怕有门道。” 平王顿了顿,笑着看着有些发怔的李青,接着说道: “退一万步说,梁子玉上这个密折,全是出于公心,你也要出手打了回去才行,户部如今是你管着,若是梁子玉上了这样的密折,你都没有动静,那下面的人,其它的人,都会跟着踩过来,你想要完全控制住户部,就难了,不要觉得这是密折,没人知道,不知道有多少人伏在暗处,盯着这折子,盯着你,盯着我呢。这事,我不能帮你,得你自己出手,让你的人出手。” 李青眨着眼睛看着平王,半晌没有说话,平王低低的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李青,慢腾腾的说道: “御下之道,首重人心,这人心上,光宽厚施恩可不行,要经常让他们见见血才好。” 李青看着平王,怔怔的点了点头。 车队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到了玉山脚下,平王扶着李青下了车,换了暖轿,一路往山上缓缓行去。 不大会儿,一行人就到了山门下,苦寂带着两个知客僧正等在山门外,见平王和李青下了轿,忙双手合什迎上去见了礼,李青裹了裹斗篷,站在平王身后避着山风,仔细打量着苦寂,笑着说道: “方丈这一阵子辛苦了,看着象是清减了不少。” 苦寂忙双手合什苦笑着回道: “劳护法惦记,年里年外,莲山峰那边陆陆续续过来不少人,我修为上差了些,心不能静。” 李青眼神黯然下来,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微笑着示意苦寂往山上走去。 黑衣卫分了里外两层警戒着,李青拉了平王的手,借着些力沿着台阶往山上走去。 进了天王殿,李青停下来歇息了一会儿,平息了呼吸,才接过苦寂手里的香,磕头上了香,又到正殿和药王殿上了香,才沿着古树林立的甬道,往后院进去了。 李青和平王并肩走着,听着苦寂慢慢说着话, “……江白大师学问极好。” 李青顿住了脚步,转头看着苦寂问道: “你怎么知道江白大师学问好的?” 苦寂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李青回道: “大师刚来那天,我就和他说了半天的佛法,大师对大乘佛法和小乘佛法都极为精通,这几天,我每天都来大师这里请教佛法。” 李青看着苦寂笑了起来,转头看着平王,低声问道: “爷可知道江白竟懂得咱们的话?” 平王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摇了摇头, “这个,倒没让人留心过。” “这个江白,被传成神迹,自然是少有的奇才,这一路上也走了好几个月,就算现学,也能学得很好了,倒是我大惊小怪了。” 李青笑着说道。一行人走了一盅茶的功夫,到了一处幽静的院落前,苦寂上前扣着门环,门立即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喇嘛开了门,双手合什,恭敬的迎在门内,平王绷着脸,用眼角扫了扫喇嘛,昂然直入,李青微笑点头还了礼,跟在平王后面进了院子。 正屋门口,长身直立着一个红衣喇嘛,大约四十岁左右,个子很高,显得有些瘦削,小麦色的脸上五官生得极好,面容安祥,眼睛极黑极亮,眼神却极为柔和,李青微微有些失神的看着江白,他站在那里,散发着安祥和温暖,仿佛就算这个世界都荒芜了,只要他还站在那里,这个世界就仍然是安祥和温暖着的。 平王伸手揽了揽李青,李青恍过神来,抬头看着平王笑了笑,低声说道: “我没事。” “王爷、夫人吉祥。” 江白微笑着,在胸前结掌施了礼,平王眯着眼睛盯着江白,没有说话,李青微微曲了曲膝,笑盈盈的答着话: “江白拉然巴格西一路辛苦了。” 江白微笑着,侧身让着众人,平王昂然在前,牵着李青的手进了屋,苦寂微笑着和江白见了礼,两人相互让着进了屋。 屋里是依着上岭草原的习惯布置着的,地上铺着厚厚的毡毯,中间放着烧得旺旺的红泥炉,平王牵着李青在上首坐了,江白和苦寂分别坐在左右两边,开门的喇嘛过来烧水煮了茶,一一敬给众人。 平王接过杯子,举了举,就放到了面前的几上,李青托着杯子,慢慢喝了半口,点了点头,转头看着江白,微笑着说道: “这茶味道过于浓烈,和我平时喝的大不一样。” “这是塔尔城人最爱喝的乌茶,初极苦,后味却极甘甜,和夫人爱喝的眉山茶,倒有异曲同工之妙,除了这个茶,我也极爱眉山茶。” 李青眼睛里带着笑,端起杯子,慢慢又喝了半口,放下杯子,笑盈盈的说道: “这个茶,我还是不大喝得习惯,我身子弱,这样的茶,总还是要调得清淡些,合了我的口味,才好喝呢。” 江白眼神柔和的看着李青,微笑着转了话题,和缓的说道: “来的路上,听说夫人自称曼然巴格西,不瞒夫人说,我是不敢相信的,在这里住了几天,才知道竟是真的,夫人自称曼然巴格西,还是自谦之词,江白在偏僻之地住久了,有了井底之见。” 李青微笑着,没有说话,苦寂笑着接过了话头, “不止医术,护法佛法上也极是精通,当年护法跟着广慈大师学佛,不过一年功夫,大师就教无可教,为了这个,大师还特意开过几场大法会,广求佛经佛法,如今北寺藏书楼里能有如此规模,都是多赖护法多年收集所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江白(下) “佛法不似医术,讲究的是份灵性,要有了慧根才行,我读得佛经虽多,可就是少了那份慧根,此生是修不得佛了。” 李青笑盈盈的接着说道,转头看了看平王,笑着说道: “爷杀孽太重,就更修不得佛了。” 平王转过头,眼睛里带着笑意看着李青,慢慢的说道: “爷不修佛,不过听你讲讲佛经,修修心罢了。” 李青转头看着江白,微笑着说道: “寒谷寺北寺从莲花峰移过来不过半年,诸废待兴,爷听经,不修佛,我懂经,没有慧根,大师懂经修佛,又是有大慧根的,想请大师在这北寺开坛宏法,给这韩地和天下修佛修心之人指点指点迷津,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江白默然看着李青,半晌才微笑着答道: “全凭夫人安排,只不知夫人想听哪部经文?” “大师觉得哪部经文好,就讲哪部就是,若是能多讲几部,就是天下信男善女的福份了,殊途同归,大师若肯给众多信男善女指出更多条修行之路来,也是件大功德。” 江白眼睛微微亮了亮,转眼看着平王,笑着问道: “不知王爷有什么吩咐?” “这宏法之事,全凭夫人安排,江白大师和夫人商量就是。” 平王淡淡的说道,江白眼神幽深的盯着平王看了片刻,垂下了眼帘,双手结着印,微笑着答应着: “江白就依夫人吩咐,就请苦寂方丈费心安排。” 李青微笑着转头吩咐着苦寂, “有劳方丈,江白大师一路劳累奔波,十天后再开坛宏法吧,江白大师声名遐迩,如今在这里开坛宏法,只怕远道而来的听经之人甚多,方丈要有所准备才好。” 苦寂忙合什答应着,江白看着李青,又看了看平王,沉默着没有说话,只端着杯子,慢慢品着杯子里的苦茶。 李青微笑着看着他,用手指着面前的杯子,笑着说道: “回头我让人送些韩地的新茶过来,大师也尝尝,这茶,还是过于浓烈了些,实在不合我的脾胃。” 江白慢慢放下手里的杯子,看着李青,轻轻叹了口气,温和的说道: “多谢夫人,回头收到夫人的新茶,江白一定好好品尝品尝。” 李青笑着没再说话,只回头看着平王,平王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李青跟着起身,笑着告辞道: “大师远道而来,路上极是辛苦,我和爷就不多打扰了,大师若有事,就让方丈转告我就是。” 江白起身,把平王和李青等人直送到院子外,看着一行人转过院落,看不到了,才沉默着回到了院落。 李青和平王辞了苦寂,并肩往寺院最后面走过去,穿过角门,李青探头往庄子另一边望了望,转身看着平王,笑着说道: “爷先回去庄子,我想去看看师太。” 平王踌躇了下,想了想,低头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我陪你去吧。” 李青扬了扬眉梢,笑着点了点头,几个护卫在前面引着路,两人缓缓往远处一个偏僻院落走了过去。 到了院落门口,护卫上前扣了门环,过了一会儿,里面才传出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粗声粗气的女声问道: “谁啊?” 李青听出是月静的声音,忙笑着答应着: “是我,月静开门。” 门几乎立即从里面打开了,月静惊喜的跳了出来,一把拉住李青的手,眼圈就红了起来, “青青,我都快半年没见过你了,你怎么也不过来看看我,看看师太?” “什么半年!十一月里不是刚见过的?师太好不好?” “那离半年也不远不是,师太很好,非常好,就是有时候念叨你,快进来快进来,我刚炒好的松子,你要不要尝尝?” 月静仿佛没看到平王,只和李青说着话,嘻笑着拉着李青进了院子,平王扬了扬眉梢,只好自顾自的跟在后面进了院子。 智然师太安稳的站在正屋门口,微笑着看着月静牵着李青的手进来。 看到师太,李青忙甩开月静,上前两步,曲了曲膝,看着师太笑着请着安: “师太看起来气色很好。” 智然师太下了台阶,双手合什和李青、平王见了礼,侧身让着两人进了屋。 屋里夹墙和火炕都烧得很是温暖,李青侍候着平王去了斗篷,自己也去了,转身打量着屋里的陈设,满意的点了点头。 智然师太让着平王坐到了炕上,李青转身和月静一起泡了茶奉上来,侧着身子挨着平王坐在炕沿上,智然师太微笑着仔细的打量着李青,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青丫头眉宇间极是清爽,看着病根是真除去了。” 平王怔了怔,疑惑的看着李青,李青转头看着他,笑盈盈的解释道: “我小时候受过寒气,病得极重,广慈大师和师太给我调理了十年才算渐渐断了病根,来韩地前,每年三伏天里,师太都要用银针给我拔一拔寒气,其实前两年就好了,师太不放心我罢了。” 智然师太忙笑着点着头, “方丈也让我不用担心,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罢了。” “师太现在看见了,我这几年身子已经越来越好了,师太且放宽心,自己也要好好调养调养才好。” 李青看着师太,笑盈盈的说道,智然师太忙笑着点着头, “好!青丫头事事安排的妥当,我还真是没什么不放心的。” “今天过来,除了看望师太,倒还真有件事,想烦劳师太。” 李青笑着接过话头说道, “寺里前几天来了位喇嘛教上师,叫江白的,师太听说了没有?” “月静和我说了,说是极有学问,是喇嘛教的活佛转世……” “青青,尝尝我刚炒好的松子!” 月静捧着个盛满了松子的小竹匾,脚步轻快的跳跃着冲了进来,冲到炕前,把竹匾放到李青面前,打断了师太的话,李青笑了起来,伸手抓了把松子,又松手让松子落了回去,笑着嗔怪道: “你看看你,一点规矩也没有,师太正说话呢。” 月静笑嘻嘻的掂起粒松子,手指微微用力捏开来,剥出松子瓤,塞到李青手心里, “你快尝尝,上次我炒的,连师太都说好吃,这次的火候比上次还要好!好吃吧?” 月静满脸期待的看着李青,李青把松子瓤送到嘴里,笑着点着头, “好吃,月静炒的松子,哪有不好吃的,你好好坐着,仔细剥了给我吃吧,回头我再让人送几个琉璃瓶过来,你有空了,就慢慢剥好松子瓤,放到瓶子里,让人给我送去。” 李青眯着眼睛,笑着说道,月静捏开手里的松子,剥出松子瓤递到了师太面前,智然师太失笑起来,忙摆着手推了回去, “我不吃这个。” 月静掂起松子瓤,扔到了自己嘴里,冲李青翻了个白眼, “你那么多丫头,让她们钳了给你吃,就是师太不吃,我还剥不够自己吃呢!哪有空给你剥松子的?” 智然师太满眼笑意的转过头,怜爱的拍了拍月静,笑着吩咐道: “青丫头有正事要说呢,你先别说话,坐着好好听着。” 月静点头答应着,侧身坐在师太身边,一边手指翻飞着剥开松子,不停的往嘴巴里扔着松子瓤,一边看着李青,等着听她说话。 李青笑着转过头,看着智然师太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 “这个江白,确实是极有学问,说是三十岁就是喇嘛教的拉然巴格西了,看着也是个有大智慧的,只是,人好象固执了些,我留了他在寺里开坛宏法,师太不如也去听听。” 智然师太仔细听着李青的话,月静歪头看着李青,不解的问道: “青青,你的学问肯定比他好,你怎么不劝劝他?管他什么江白江黑的,肯定说不过你,师太哪有你说话厉害的?” “静儿,你知其一,不知其二,青丫头坐在王妃这位置上,就不好说话。” 师太笑着拍了拍月静,温和的教导着她,接着转过头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青丫头放心,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去和他聊聊,往年在莲花峰,也听方丈说过这喇嘛教,我和方丈都嫌他们太过于狂热了些。”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平王面容舒缓放松下来,低头看着月静飞快的捏着松子的手指,微微挑了挑眉梢,嘴角闪过丝不屑,伸手掂了个松子过来,姆指和食指轻轻一捻,松子壳就整齐的裂成四半,松子瓤落了出来。 平王笑吟吟的托着松子瓤送到了李青面前,月静急忙伸过头,看着平王手里的松子壳,又伸手捏起松子壳,放在手心里,和自己捏开的松子壳比划了一阵子,有些泄气的嘟嚷着: “也就是力气大些。” 平王也不理她,又拿了几个松子,捏出松子瓤放到李青手心里,月静仔细的看着平王的手势,突然跳下了炕,指着平王叫道: “师父说你功夫好,我看也就一般,敢不敢和我较量较量?” 平王怔住了,李青“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 以下字数不计费(说明下说明下) 小闲努力努力,昨天三更啊,求粉求票啊求鼓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归 师太皱着了眉头,直起上身训斥着月静: “又没规矩了……” “静儿脾气直爽,再说练武之人技痒切磋,也是常事,师太不要说她,又不是什么大事。” 李青忙笑着截回了智然师太的训斥,转过头,笑盈盈的歪着头看着平王,平王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爷的功夫都是杀人之技,动则见生死,月静若想找人切磋,让戊天他们随便进来一个,陪着她玩玩就是了。” “你!” 月静脸上红涨起来,指着平王就要跳过来,智然师太忙厉声呵止着她, “静儿!不能放肆!” 月静轻轻的“哼”了一声,撇了撇嘴,往后退了回去,平王脸上带着笑,悠然的看着她,李青笑着起身,和智然师太告辞道: “师太歇着吧,我和王爷先回去庄子歇一歇,我要在庄子里住上几晚,明天再过来陪师太说话。” 智然师太笑着答应着,起身送平王和李青往院门外走去。 平王伸手揽了李青出了院门,月静眼珠微转,突然纵身越过师太,伸手往平王背后拍去,就在月静纵身未落之间,原本闲闲的站在院门两边的护卫猛然暴起,瞬间移到月静左右,两支黑黝黝,带着深深出血槽的短刺挟着阴冷的气息,一前一后抵在了月静喉咙旁边。 离门略远些的护卫已经团团围住了平王和李青。平王嘴角往上挑着,眼睛里带着浓浓的笑意,揽着李青转过身,挥手斥退了护卫,看着仍旧呆怔怔的站着,一动不敢动的月静,笑着说道: “你的功夫我看到过,舞起来很好看,强身健体最好不过。” 智然师太上前两步,轻轻拍了拍月静,带着丝责备安慰道: “你看看,吓坏了吧?” 李青关切的看着月静,见她长长的吐了口气出来,双肩耷拉了下去,才舒了口气,笑盈盈的说道: “下次可不要这样了,万一留不住手,伤了你,我可要心疼得死过去了。” 月静余悸未消的转头看着垂着手,静静站在周围的护卫,吐了吐舌头,往师太身后移了移。 李青笑着和师太告了别,和平王一起沿着山路,缓缓走回了庄子里。 第二天一早,不管平王如何引诱、劝说、哄骗,李青死活不肯去洛水上打那个冰爬犁,干脆连门也不肯出,只趴在床上,声称自己病了。 那个冰爬犁,她也不是没玩过,从冰爬犁上软着腿跌下来时,她就发过誓,就算有下辈子,也不碰那玩意了。 平王也没有了打冰爬犁的兴致,带人回了平阳府,李青在庄子里直睡到中午,才懒洋洋的爬起来吃了饭,穿了件深紫底缂丝紫貂斗篷,带着绿蒿等几个丫头,沿着山间小路,往智然师太的小院走去。 李青在玉山上又住了一晚,就启程赶回了十里庄。 郑嬷嬷接了李青进去,李青沐浴洗漱后,一直睡到下午申正时分,才觉得歇了过来,起来换了件淡紫素绫小袄,一条白底绣着深深浅浅紫色落花曳地长裙,从内室到西厢到东厢到暖阁,里里外外走了一圈,又让水苏取了件斗篷穿了,沿着院子里的抄手游廊往书房转了转,再转出来,从院子角门往园子里走去。 水苏紧走了几步,笑着劝道: “这会儿虽说立了春,可天还是寒冷的很呢,夫人若是想去园子里转转,还是先回去换双靴子再过去吧。” 李青停住步子,顿了顿,试了试鞋子,笑着说道: “不妨事,咱们走到那个亭子边,略站站就回去了。” 两人停在亭子边,片刻功夫,水苏就催着李青回去,李青没再坚持,笑着和水苏转回了竹园居。 郑嬷嬷已经等在了院子里,见李青回来,上下打量着她的衣着,眼睛扫到李青脚上的鞋子,脸色变了变,就要训斥水苏,李青忙上前半步,拉了郑嬷嬷,笑着说道: “水苏劝过我,是我不肯回来换靴子,才刚在那边亭子里站了站,就被水苏硬劝回来了,嬷嬷不要错怪水苏才是,都是我的不是。” 郑嬷嬷脸色缓和了下来,温和的责备道: “夫人虽说如今身子好了些,可也要万分当心才是,这样寒冷的天,夫人就穿了这么双单薄的鞋子,怎么敢走出去?都说寒从脚下起,夫人自己就是医者,又不是不懂这道理?” “好了,嬷嬷,我知道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李青笑着推着郑嬷嬷进了东厢,水苏侍候着李青去了斗篷,郑嬷嬷接过小丫头奉过来的茶,递给李青,侧身坐到炕沿上,斥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低声禀报道: “夫人,其其格姑娘已经平安回到了部落,让人捎了信来,还带了不少东西过来,经了那场事,这姑娘倒也懂事了很多,信上写得也恳切,就是那个托娅,象是不安宁的很,我前天一回来,就从无着庵赶回来找我,象是听说多罗回来了。” 李青怔了怔,皱了皱眉头, “托娅有什么打算没有?还是想着嫁在平阳府?” “看样子是,一提回去上岭草原,还是害怕得不行,听说多罗立了大功,奉了爷和夫人的意思,要回去和苏泰成亲,那份焦虑、害怕就掩饰不住,只怕是更不敢回去草原了。” 郑嬷嬷眯了眯眼睛,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这姑娘,也真是……唉,要不,夫人看看,从年前张家大奶奶提的那几家里挑家差不多的出来,把她嫁过去算了,免得她这样日夜焦虑,万一伤了身子,倒是咱们的罪过。” 李青沉默了片刻,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几口茶,放下杯子,皱着眉头,看着郑嬷嬷,低声说道: “这事沾在手上,甩是甩不脱了,总要妥善处置好了才行,可这婚姻的事,最难不过,若是两个人合得来还好,若是合不来,又是罪过。” 郑嬷嬷有些发怔的看着李青,重重的叹了口气,带着些无奈说道: “夫人这想法,总跟世人不一样,这婚姻之事,是两家子的事,这女子就是讲究个柔顺温和,嫁什么样的男子,就跟什么样的男子,哪里有女子挑丈夫合不合意的道理的?这合不合意,总要相处了才知道,难不成没出嫁先让姑娘和男子处到一处去?这岂不是乱了套了?再说,这姑娘家,本就不能有什么意!至于男子,娶妻娶的是德,联姻联姻,联的是两家!” 李青斜睇了郑嬷嬷一眼,重重的叹了口气,垂下眼帘,低声吩咐道: “那这事,就烦劳嬷嬷多费心吧,托娅好歹也是我从草原带回来的,若不是跟着我回来,也不会有后来的事,也不至于到今天这地步,嬷嬷多打听打听,从那几家中挑户合适的,多给她准备些嫁妆,早点把她嫁过去吧。” 郑嬷嬷点头答应了,又说了一会儿家务,才告退出去了。 王府海棠院,高嬷嬷叫了怜夏出来,拉着她进了院门口的倒座间里,压低了声音,笑着说道: “前些日子,吴姑娘的事,多有烦劳。” 怜夏忙曲膝客气着,高嬷嬷拉了她起来,笑着接着问道: “这些日子,姨娘好些了没有?” 怜夏眼睛里闪过丝伤感,摇着头低声答道: “还是那样,不管怎么劝,就是不肯动油荤,这些日子,越发虚弱了,夜里也睡不安稳,一过子时,背上就出汗。” 高嬷嬷重重的叹息着,仔细的打量着怜夏的神情,笑着说道: “这要想想法子才行,郑嬷嬷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咱们照顾好姨娘,我也探过话,夫人对姨娘可是极宽厚的,要不,咱们想想法子,给姨娘换个地方,也许姨娘离了这院子,就能想开了,这人想开了,心情也就能好转些,心情好了,身子自然也就好了。” 怜夏一时呆住了,半晌,才勉强笑着问道: “高嬷嬷的意思是?” “我看,你不如劝劝姨娘,到北寺去住一阵子,跟着寺里的师父修行,一来这修行上有人指点着,总是好的,二来,北寺的医尼多少高明,有她们早晚照应着,姨娘这身子,哪有个不好的道理的?!” 怜夏嘴唇微微颤抖着,半晌,才寒颤着曲了曲膝,低声应道: “嬷嬷的意思,怜夏知道了,这就回去劝劝姨娘,去北寺修行。” “怜夏姑娘,这也都是为了你们主子好,你可别想多了,你仔细想想,姨娘在这院子里困着,有个什么好?这西院,如今别说人,连猫狗都不往这里来!如今既然夫人点了头,倒不如赶紧趁着这机会搬到寺里住着,脱了这院子只有好!在寺里,好歹早晚沾些人气,也有些说话的人,不比这里好?” 高嬷嬷嘴角挑了挑,声音压得低低的接着劝着, “你也劝劝姨娘,过去的,也就过去了,说句不该说的话,姨娘就算……因为爷苦死,只怕爷还嫌晦气呢!这人,都要自己想开些才行。” 怜夏眼泪涌了出来,一滴滴往下滴在冰冷的青石地上,低着头不停的点着头, “嬷嬷这话,都是为了姨娘好,我知道,嬷嬷的心意,怜夏替姨娘谢了,要搬,就早些搬吧,我们主子也没什么东西,明天,嬷嬷就安排车子,送我们过去吧。” .................... 以下不计入数字: 推荐小情童鞋的文啊: 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书号:1748421 书名:秀色满园 简介:小丫鬟的宅门奋斗史(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情浓 日子滑落着,很快就滑进了二月里,园子里的花草树木仿佛一夜间苏醒了过来,枯干的枝干开始泛出绿色来,鼓起一个个米粒般大小的叶芽,没几天,就吐出嫩黄的叶片来。 李青的心情也跟着雀跃着欢快起来,向往着庄子外面的盎然春意,缠着平王带她出去骑了好几次马,好歹勉强能一个人在马上坐住了,平王欣喜异常,只要天气晴朗无风,就早早的赶回庄子,拖着李青出去骑马,连去上岭关巡营的事,也一声不吭的拖延了下来,三月过半的时候,李青已经可以骑在马上小跑上一阵子时,巡营的事拖无可拖,平王不情不愿的出发去了上岭关。 京城二皇子府的后花园里,春意浓浓,温嬷嬷抖开一件件闪着柔软光泽的轻薄衣服,给银姨娘展示着,银姨娘脸上泛着绯红,捏着衣服,转头瞅着温嬷嬷,羞涩的低声问道: “嬷嬷,这衣服,真的能穿?” “这床帷间,要时时翻出些花样,才有趣呢,爷是个爱新鲜的。” 温嬷嬷眼神温和的看着银姨娘,微笑着,慢慢低声说道,银姨娘点了点头,母亲费尽心机,才请了温嬷嬷进来教导她,这温嬷嬷简直是爷肚子里的虫子,虽说她教的那些东西让人羞得听都不敢听,可那些东西,让她如今几乎独宠专房。 “姨娘昨晚上,声音略急了些,要再缓着些,多用鼻音,尾音再拖一拖,软着些。” 温嬷嬷声音平和的交待着,银姨娘脸上红涨了起来,慢慢点了点头,温嬷嬷笑着从怀里取了个荷包出来,打开来递到银姨娘面前,带着丝神秘说道: “姨娘看看这个。” 银姨娘仔细的看着荷包里的放着的二十几粒极小的药丸,疑惑的问道: “这是什么?” “姨娘闻闻。” 温嬷嬷用手指掂起只药丸,送到银姨娘鼻下,笑着说道,银姨娘细细闻了闻,脸上带出丝陶醉来, “嬷嬷,这是什么东西?说不上香味,可闻起来,真是舒服。” “我找了这两年多,才凑齐了所有的药,前天刚配出这些来,这个东西,认真说,倒真算不上是药,除了让人闻着舒服,别的竟是什么用也没有!说起来,就跟废物差不多,可配起来又极费钱,极少有人肯做它。” 银姨娘疑惑的看着温嬷嬷,温嬷嬷眯着眼睛笑着,低声说道: “可姨娘不就是让爷舒服嘛,姨娘平时放一两粒在荷包里,和爷交合前,偷偷含一粒在嘴里化了,这份舒服妥帖,可就只有姨娘身上才能有。” 银姨娘眼睛亮了起来,满眼笑意的点了点头,从荷包里小心的取了两粒出来,仔细的放到自己贴身的荷包里。 两人正低低笑着说话间,小丫头在门口禀报: “回姨娘,爷来了,已经进了院子了。” 银姨娘眼睛亮了起来,温嬷嬷退后两步,飞快的打量了一遍银姨娘,点了点头,银姨娘忙捏着银红帕子,细细的拧着腰肢迎了出去。 二皇子脸色阴沉中带着丝怒气,大步进了正屋,银姨娘迎进来,忙侍候着他去了斗篷,脱了鞋子坐到榻上,从小丫头手里接过茶水,小心翼翼的陪着笑奉了过去。 二皇子接过杯子,喝了一口,随手把杯子扔到了几上。 银姨娘轻轻颤抖了下,带着怯怯的笑意,坐到二皇子身边,温柔的捏着他的肩胛,温婉的说道: “今天是大文会,爷肯定累坏了,妾给您松一松肩胛。” 二皇子长长的叹了口气,伸手拉过银姨娘,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女人要是都象你这样知道进退,就好了。” 银姨娘半垂着眼帘,睫毛微微抖动着,带着丝羞涩伏在二皇子胸前,软软的说道: “妾学问不好,也没有出息,就想着能天天看到爷,能一直这么侍候着爷,就是天大的福份了。” 二皇子低头看着她,看着她低头间宽松起来的衣领里,隐隐透出来的风光,心里微微一热,手从衣领里探了进去,慢慢揉捏起那柔润的丰盈来,银姨娘伏在二皇子怀里,声音柔媚得仿佛渗出蜜来, “爷~~不~~要~~,今儿是十五呢~~” 二皇子手下顿了顿,今天是十五,依规矩,逢五日他都要宿在正院夫人房里。二皇子心里闪过丝烦躁,今天的文会上,竟有人抬着病人,拿着那沉甸甸黄金铸就的木莲令,闯进来请他医病! 二皇子心里烦躁着愤怒起来,手指紧紧攥了起来,银姨娘疼得低低的叫了起来,二皇子恍过神来,低头看着汪着满眼泪水的银姨娘,手下温柔的揉捏着,笑着问道: “你上次说要做些别样的衣服穿给爷看,做好了没有?” “嗯。” 银姨娘忍着疼,温柔的点头应承着,二皇子手退了出来,笑着吩咐道: “那就穿出来给爷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新鲜样子。” 银姨娘脸色绯红着扭捏起来,双手握着脸,低低的含糊着说道: “爷,还是,不要看了,羞死人了。” “噢?爷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新鲜样子,快去快去。” 二皇子有了兴致,催促着银姨娘,银姨娘羞羞涩涩的站起来,款款进了内室,等了一会儿,二皇子微微有些焦躁起来,温嬷嬷从内室里出来,恭敬的禀报道: “爷,姨娘请您进去看。” 二皇子转身下了榻,大步进了内室。 一片轻粉淡紫的内室里,弥满了融融春意,银姨娘隐在绡纱帐后,裙裾轻摇着慢慢走了出来,二皇子睁大了眼睛打量着她:上身只穿了件用料极少的裹胸,却裹得胸前极其丰盈诱人,一颗通红透亮的红宝古在双乳间闪动着,裙子低低的系在胯上,纤细柔软的腰肢全部露了出来,裙子里,修长的双腿隐约可见,二皇子慢慢咽了口口水,低低的笑了起来,银姨娘摇着裙裾贴到二皇子面前,伸手挽住他的脖子,下身紧贴着二皇子,仿佛不经意的慢慢磨蹭着,半闭着眼睛,吻着过去。 二皇子紧紧抱着银姨娘,嘴唇压在她唇上,贪婪的吸吮着,这个无意中得来的宝贝,这温润的唇间,这身子,让他一次比一次舒适和兴奋。 这辗转亲吻间,这香唇蜜齿间,是如此令人安逸和兴奋,那被人打在脸上的羞愤渐渐退却、渐渐消散得无影无踪,下身直立了起来,仿佛是从未有过的坚硬和傲然。 银姨娘脸上绯红着,下身溽湿着,喘息着,从心底渗出从来没有过的、压抑不住的渴望和兴奋来。 二皇子手脚忙乱的甩了自己的衣服,银姨娘身上的裹胸和裙子早就滑到了地上,二皇子推着银姨娘倒在床上,奋力顶了进去,银姨娘喘息着、抽泣着,热烈的回应着他,两个人从床上转到榻上,又从榻上翻回床上。 温嬷嬷屏声静气,侧身站在净房里,将薄薄的帘子挑起条缝,欣赏般看着满室春光,嘴角挑着,脸上闪出丝得意来。 金川府罗甸城,自从杨元峰的布政使衙门搬到了这里,罗甸城就一天比一天繁华热闹起来,如今已经隐隐成了金川府第一大城,靠着金川府和拉井山的药材,韩地的毛皮红果,每天吸引着庆国、奚地、甚至晋地的无数商人贩夫来到这里,寻找着发财的机会。 十一大街是罗甸城最繁华的街道之一,两边密布着罗甸城最好的客栈和饭庄,厚德居就开在十一大街东头,和布政使衙门只隔着一条街。 厚德居二楼的雅间里,沈晔正来回走动着,走了一会儿,坐在椅子上,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把杯子重重的扔到了桌子上,又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到窗前,往下人来人往的街道看了两眼,又不耐烦起来,转过身,来回急走了几趟,猛然停了脚步,盯着垂手侍立在屋角的管家禧盛问道: “这人的来路你真打听清楚了?” “回少爷,奴才细细打听了,那人确实是平阳府顾家的人,平阳府顾家也只有那一处。少爷,咱们在这罗甸城也呆了小十天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机会,无论如何也要见一见再说,少爷等会儿只仔细些,不过搭个交情,反正这会儿,也不用说太多。” 沈晔慢慢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事,得父亲定夺才行。” 下面楼梯间响起了平稳舒缓的脚步声,两人忙住了嘴,互相看了看,沈晔理了理衣服,禧盛恭敬的打开了雅间的门。 隔天,连庆在护卫的拱卫下,离开金川府,往平阳府急驶而去。 北寺里,江白的法会每五日一讲,已经讲了一个多月,远近大小的寺院里的僧人尼众,早早的就赶过来听经,苦寂依着李青的意思,又请了前来听经的僧人中德高望重者,登坛说法,一时间,北寺里热闹非凡,远在庆国腹地、奚地和晋地、金川府等处的僧众也开始往北寺赶过来,北寺的法会,越来越热闹起来。 香客随着僧众也多得把寺里挤得满满的,头脑灵活的小商小贩很快跟着聚了过来,玉山下天天热闹得如同庙会一般。 ........................ 以下,继续推荐朋友的文: 作者:潇家丫头 书名:步步唯仙 书号:1971349 简介:九岁萝莉的步步修仙复仇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苦河的后院 玉山上下聚满了僧众和香客,日渐繁华和热闹起来,莲花峰却一天比一天凋零起来。 从年前开始,也许是从去年十月里就开始了,寒谷寺几乎每天都有人悄悄的离去,医僧医尼离开的更多,二皇子府派了护卫驻扎在山下的各个出入口,又交待了通往韩地和金川府沿线的官府,留心辑拿遣反偷偷溜走的寒谷寺僧尼,可寺里的僧尼还是仿佛凭空消失般隔几天就少一个,一个个的消失着。 端坐在方丈室打坐的苦河眼角微微抽动了下,暗暗叹了口气,二皇子妃悄悄从京城和附近的寺院里调了僧尼过来,可是,这些光会念经的僧尼有什么用?寒谷寺靠的是医术,如今,寺里能诊病的医僧和医尼哪还有几个?没有医术支撑的寒谷寺,哪还能叫寒谷寺? 苦河轻轻动了动,有些坐不住了,果量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帐查得怎么样了,苦河从蒲团上站立了起来,低着头,背着手在屋里里慢慢走动着。 过了小半个时辰,院子门轻轻响起,一阵起落平稳的脚步声往方丈室移过来。 苦河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门外,果量跨进方丈室,双手合什施了一礼,微笑着低声禀报道: “文丈,查好了,都极妥当。” 苦河长长舒了口气,身子放松下来,笑着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榆木榻, “咱们坐着说话。” 果量笑着微微低头应了,两人在榻上坐下,苦河从旁边的暖窠里倒了杯茶出来,推给果量,自己也倒了一杯,慢慢喝着,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面前的果量,不过二十岁年纪,长身玉立,面容虽平常些,可处处都显得极是洁净,带着股浓浓的书生气。 苦河放下杯子,笑着问道: “你今年二十岁了吧?” “过了年,二十二岁了。” 果量轻轻放下杯子,微笑着轻声回道,苦河长长叹了口气,怜惜的看着果量,缓慢而伤感的说道: “这要是有父有母,这个年纪,早成了家,儿女绕膝了。” 果量眼光微闪,垂着头沉默着没有说话,苦河也沉默起来,过了一会儿,低低的吩咐道: “你取一万银子去,托个信得过的牙行,自己找个合意的地方,离京城远点吧,买几亩地放着,你年青着呢。” 果量眼光有些复杂的看着苦河,慢慢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 “方丈想得多了,寺里还没到那一步,再怎么说,咱们也是百年古刹,现如今,不过就是些小磨难,尺阔之难,略跳一跳也就过去了,方丈要打点起精神来才好。” 苦河神情有些怅然的看着果量,半晌才慢慢点了点头。 两人又慢慢算了一会儿帐,果量才告辞出去,苦河站在门口,看着果量出了院子,渐渐走得远了,又站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晕暗了下来,苦河转身从院子后门出去,沿着墙根下的隐约的小径出了寺院后角门,往后山下走去。 走了一刻钟功夫,苦河小心的站住,四下看了看,脚步加快了些,往山下星罗棋布的小院走去,苦河一边走,一边小心的四下张望着,很快闪身进了院落群里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的后角门。 苦河进了角门,回身锁了门,透过门缝往外面看了一会儿,才舒了口气,直起身子,脚步安然的往正屋走去。 小丫头笑盈盈的曲了曲膝,掀起了帘子,苦河进了屋,一个十七八岁,体形妖娆异常,面容柔媚得近于妖异的女子迎了出来,略曲膝福了福,就上前拉着苦河的手轻轻摇着,笑意嫣然的说道: “爷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奴家担心死了。” 苦河爱怜的搂着她,慢慢抚着她额前散落的几根发丝,温柔体贴的低声说道: “怎么又出来迎我了?你有了身子,胎又不大安稳,要小心养着才行。” “嗯,你今天来得晚,奴家担心你。” 女子温婉的伏在苦河胸前,低低的答道,苦河手下微微用力搂了搂她,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笑着安慰道: “没事,寺里忙,前些日子,我让人在玉水县买了六千垧水田,又置了七八间铺面,一套五进的崭新院子,都放在你名下了,我这里还有四五万两银票子,你也都带着,过几天,等你坐稳了胎,我就打发人送你先过去,你在那儿等着我,我很快就去找你。” “不!我不去,我走了,谁侍候你?” 女子低低的任性的说道,苦河搂着她坐到榻上,温柔的哄着她。 一会儿,小丫头摆了饭上来,两人有说有笑的吃着饭,女子让人温了酒,一杯杯劝着苦河,笑着说道: “奴家如今也侍候不得爷了。” 苦河醉薰薰的拉着女子,满眼痴迷的看着她,低低的含糊的说道: “爷想你这身子,想得很,你放心,爷把持得住,把持得住。” “瞧爷说的,奴家也是自小读书,自然懂得这三从四德的道理,爷就是不想,奴家也替爷想着呢,从奴家知道有了身子,就替爷留心着了,等会儿,爷看了,必定满意的。” 女子语笑嫣嫣,曲意委婉的说着话,手里又端了杯酒,递了过来, “爷,这酒里,奴家放了点助兴的东西,爷要尽了兴,才算是奴家的心意到了呢。” 苦河犹豫着,半推半就的就着女子的手喝了酒,女子笑颜如花的着用帕子替他拭着嘴边的酒渍,招手叫了丫头进来,扶着他进了内室。 屋里床前,一个形容风流娇俏的姑娘穿着件银红长衫,曲了曲膝,上前扶住了苦河,女子转头示意着丫头,两人退出了屋,带上了门。 女子站在门口,眼珠飞快的转了几转,挑着嘴角笑了起来,招手示意着小丫头,两人悄悄的转到屋后的净房里,掀起帘子,偷偷往屋里窥视着。 苦河正在手忙脚乱的扯着自己的衣服,屋里的姑娘衣衫已经褪了大半下来,半裸着羞怯般欲拒又迎着靠在苦河身上,苦河很快甩光了衣服,赤着身子,呼吸粗重着,压着姑娘倒在床上,嘴里不停的安抚着: “别怕,别怕,一点都不疼,爷温柔,温柔着些。” 姑娘仿佛惊吓般娇滴滴的婉转呻吟着,下身微微抬起,仿佛不安的慢慢扭动着,蹭着苦河的下身,苦河脸上红涨起来,顾不得太多,两只手用力的揉着姑娘胸前的丰盈异常的双峰,下身猛然往里顶了进去,姑娘仿佛疼痛般呻吟着,极有章法的在苦河身子下面扭动起来,苦河一边压抑着“啊啊”喊叫着,一边拼命大动起来。 净房里的女子和小丫头捂着嘴笑着,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净房,站在院子里,女子低低的笑了起来, “六姐真是的,今天这处子装得可是一点也不仔细!” 小丫头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半晌,两人才止了笑,悄悄往东厢进去了。 隔了几天,京城威远镖行接了一趟镖,到莲花峰下的小院落里,接了个女子和丫头,送到紧临奚地的玉水县。 连庆日夜兼程,很快就赶回了平阳府,直接去了十里庄。 平王巡营还没有回来,李青没再出去骑过马,开始整理佛说经文,让人赶着抄了,送到北寺去。 连庆在二门里下了车,慢慢活动着已经有些麻木的双腿,跟着两个婆子,往竹园居进去了。 李青站在正院门口,笑盈盈的迎了连庆进了书房,连庆磕头请了安,侧着身子在炕前的圆凳上坐了,接过绿蒿递过的茶,一口气喝了。 李青坐在炕上,满脸笑容的仔细打量着连庆, “庆叔这一路上肯定是赶得急了,这脸色疲倦得很。” 连庆放下杯子,笑着点了点头, “是赶得急了些,日夜兼程回来的,这事太急,也太重要,一定得亲口和夫人商量了才行。” 李青仔细看着连庆,看着他清亮的眼神,没理会他说的事,只接着问道: “你去祭过外祖父和母亲他们的坟了?可还顺利?” 连庆脸上弥满了笑意,神清气爽的点了点头,笑着答道: “顺利!一路过去都极顺利,托了夫人的福,十几年了,我总算是能回去祭一祭老爷和小姐在天之灵了。” 李青目光复杂中带着丝怜悯,看了眼连庆,随即垂下眼帘,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才笑着叹息道: “外祖父和母亲的坟,我长到这么大,竟是一趟也没去过,真是太过不孝,今年多亏庆叔走了这一趟,算是替我尽到了心意,想来母亲也不会怪我从前没去看过她了。” 连庆眼睛里雾了起来,抬手擦了擦眼角, “不怪,小姐怎么会怪你,你可是她的命根子,再说……小姐肯定不会怪你,夫人,极孝顺,小姐知道。” 连庆有些语不成句起来,忙转了话题, “我托了吴家的名头,把老爷和小姐埋骨附近的几座山,凡有主的,都买下来了,连家的老宅,我也去看了一眼,已经荒败得不成样子了,一起托了吴家,照着原样,修缮布置起来,等过两年,夫人能去洛城的时候,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远见 李青笑着点着头,不再多问,连庆唠叨了一阵子,才拍了拍额头,想起正事来, “……越说越远,倒把正事耽误了,夫人,沈晔在罗甸城呆了小十天,一直住在厚德居里,看样子,肯定不是闲逛,必是有所图的,我就让顾家六少爷去见了他。” 连庆声音压低了些,慢慢的说道。 李青直起上身,眼光微微闪了闪,仔细的听着,连庆看了李青一眼,微微笑着接着说道: “沈晔倒是谨慎,只说想到金川府看看有什么生意做,请顾六少爷提携一二。” “嗯,这事,咱们不要插手了,就让顾家吃下去吧。” 李青仔细思量着,慢慢的说道,连庆怔了怔,皱起了眉头, “夫人,我大致估了估,就是略差些,这中间也有着几十万两银子的利息,若都给了顾家,只怕,养得太肥也不好。” “不怕,咱们手里如今有聚源钱庄和庆余堂,也不在乎这几十万两银子,嗯,想法子让沈志远和顾家,把银子放到聚源钱庄里去。” 李青顿了顿,眼珠微微转动着,仔细思量着,接着说道: “庆叔,咱们得想得长远些,顾家如今太弱了些,张家,那个老头子有大智慧,也别去拖他们了,免的节外生枝,双山城那个汪成彪不是一直想往上动一动吗,你悄悄给他推一推,若是能挪到平阳府府尹的位子上,就是最好不过了。” 连庆有些茫然的看着李青,半晌没有说话,李青止住了话头,笑盈盈的斜睇着他,连庆眉头拧了起来,仔细思索着,半晌,眼睛里闪过丝亮光,笑着说道: “夫人这么想,是不是跟年前孙义侍候大少爷……有关?” 李青微微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声音低低的说道: “庆叔,一支独大,总不大好,你说呢?” 连庆低头思量了半晌,才抬头看着李青,重重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李青笑着看着他,声音平缓的接着说道: “庆叔尽量多拨些银子去玉山那边,除了北寺和庄子,还要修个书楼和书院,另外,我让朱先生带着人去看地方了,在洛水上,仔仔细细的修处码头出来,说起来,玉山那里总是我的封邑,银子用了也就用了,留在手里,还不知道往后便宜了谁去呢。” 连庆眼睛里闪过丝痛楚,重重的叹息着点了点头,李青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几口茶,声音沉郁着接着说道: “还有件事,年初梁子玉上那个密折的事,爷跟我说,让我动手打了回去,我思量了这些天,想想还是算了,要打,也要让爷动手打回去。” “这事,倒是爷说得对,夫人这次若不打回去,往后这样的事,只怕还得有,这事,夫人心慈不得。” 连庆不解的看着李青反对道,李青垂着眼帘,手指在几上无意识的画着圈,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解释道: “庆叔,梁子玉上那个密折,不过就是想给爷后院再添些人罢了,说起来,于韩地有益,于爷无害,只于我……有些不好罢了。” 李青手指在几上点了点,不再画圈,抬手仔细的看着自己修长细润的手指,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其实庆叔你想想,爷的后院,抬不抬人进来,抬谁进来,除了爷,还有谁能作主?爷不想抬,不管谁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爷若看中了谁,谁又能挡得住?我也不行。既然这样,因为这么个没意思的密折,出手打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有什么意思?再说,梁子玉的心肠,咱们也还清楚些,若这会儿换他下去,谁来接?杨元嶂威望不够,吴未俊根基未稳,其它的人,咱们还有谁可用?就是杨元嶂和吴未俊,也不见得就能死心塌地的跟了咱们的,与其换个不知道底细的人进来,还不如就是现在这样的好。” 连庆仔细听着李青的话,拧眉思量着,突然失笑起来, “夫人,爷对你这样好,你就没信过爷?” 李青郑重的点了点头,直视着连庆说道: “庆叔,我不是不信他,我信他,但是,你想想,他是王,是这韩地的皇帝,帝王的心思,能信,可是却不能全心全意的信!他现在对我好,这两年都对我极好,以后也许他真的不再纳人了,我相信!就算他再纳人进来,不管他纳了谁进来,他也都会对我最好,这些我都相信,都知道、都明白,我都信他!庆叔,他那么聪明,怎么会对我不好?” 李青眼睛眯了起来,声音冰冷着接着说道: “可若我全心全意的信了他,把人把心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到他手里,庆叔,我们能不能活,活成什么样子,就只能看他的心意了,我不想这样!” 连庆微微打了个寒噤,紧紧抿着嘴看着李青,眼睛里渐渐悲伤起来, “夫人说得对,小姐当年就不该那样全心全意的信了那人,把自己的命都交了出去。” “庆叔!” 李青微微提高了声音叫道,连庆恍过神来,转头看着李青,似哭似笑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夫人这心思,连庆知道了,也明白得很,这话,夫人往后跟任何人也不要再提,想都不要再去想,大少爷也罢,顾家也好,夫人的心思和爷的心思,必定不在一处,这是大忌!爷是个极聪明的人,比夫人聪明,夫人万不能过于托大小瞧了他,万事都要小心才是。” 李青笑了起来,连忙重重的点着头答应着,连庆怜惜的看着李青,感叹着说道: “夫人这样,凡事想得太过明白,过得就苦,倒不如那些个糊涂人,悲伤就哭,欢喜就笑,糊糊涂涂的过一辈子,只看得见光鲜,满眼里都是福气,夫人有时候,也要让自己糊涂些好。” 李青笑盈盈的点着头, “我本来一直过着这样的糊涂日子呢,都怪庆叔,非要说起这个!” 连庆叹着气,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问道: “夫人,这几年我冷眼看着,爷是个真正有血性的汉子,对夫人,倒是真心怜惜着的,夫人有时候,不妨多相信他些。” 李青歪着头,眼光游离复杂的看着连庆,顿了顿,笑着说: “若他能把我放在他的韩地前头想着,我就全心全意的信他!” 连庆笑容里带出些苦涩来,有些伤心的看着李青,重重的一口接一口的叹着气。 亥正时分,通往平阳城的驿路上,稀疏的星光下,一群黑影鬼魅般快速的奔驰过来,平王被黑衣卫团团拱卫在中间,奔着十里庄方向疾驰而去。 他从双山城军营、到台方军营,再到上岭关,又绕到陇平府,一路奔波了十几天,忙碌劳累中顾不上想她,到了望乡驿,他无论如何也坐不下来、躺不下去,思念如同虫子般在心里咬着,只恨不得长了翅膀,立时飞进那个小院里,看着她,揽着她,听着她细细碎碎的说着话,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温馨香气,和她耳鬓厮磨着躺在炕上,懒洋洋的享受那份静谧和安然。 庄子里巡逻的护卫远远呵斥着迎了过来,跑在最前面的黑衣卫迎着护卫打着招呼,护卫们急忙让开路,平王纵马冲到了庄子前,大门很快打开了,平王急步匆匆的进了庄子,脚尖轻点,纵身往后园奔去。 竹园居一片忙乱着开了院门,绿蒿刚捧着灯盏起来,平王已经冲进了屋子里。 绿蒿手忙脚乱的放好灯盏,带着值夜的两个小丫头急忙退了出去,出了门,叫了丫头婆子起来,准备热水、茶水点心等等可能用到的东西,竹园居安静着忙碌起来。 平王甩了斗篷,轻手轻脚的进了内室,李青蜷缩着窝在床上,被子里裹得紧紧的,睡的正沉。 平王站在床上,弯着腰仔细的一点点看着李青,白皙的皮肤里仿佛能汪出水来,细长的眉笼着眼睛,幽深如潭水的眼睛睡着了,鼻子细巧的恰到好处,嘴唇,她的唇色有些淡,可这样的颜色才最诱人,小小的下巴半隐在被子里。 平王弯下腰,轻轻往那片淡粉上吻了下去。 李青惊醒过来,猛然坐了起来,头重重的顶在了平王脸上,平王低低的叫了一声,扑倒在李青身上,闷闷的笑了起来。 李青长长的舒了口气,伸手重重的拍着平王的后背嗔怪道: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这样,要吓死人的! 平王翻过身,和李青并排躺着,伸手揽着她,紧紧的搂在怀里,满足的长长的舒了口气,喃喃的感慨道: “今天不是做梦了!” 李青心里微微一软,伏在他怀里没再动。 平王搂着李青躺了一会儿,手慢慢不安份的动了起来,往李青腰间滑了下去,李青忙拍了拍平王胸口, “爷没在望乡驿歇一晚,连夜赶回来的?” “嗯,我想你。” 平王低头凑过去,缠着就要吻下去,李青忙推开他, “爷赶了一天半夜的路,先去沐浴!热水肯定准备好了,爷快去,快去快回。” “嗯。” 平王似是而非的答应着,压在李青唇上温柔的亲吻吸吮着,半晌才慢慢移开,懒洋洋疲赖的说道: “你侍候我沐浴,不然,我就不去。” ......................... 小闲已经连着两天三更了,真是累啊,求鼓励啊,求粉票求各种票各种赏,有了鼓励,小闲才有坚持三更的动力! 鞠躬致谢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逝 李青笑着无奈的叹着气,起身拉了平王起来,再拉着他往净房走去,平王拉着李青顿住脚步,回身看了看,却没找到衣服放在哪里,干脆脱了自己身上的长衫,裹在李青身上,揽着她往净房边走边笑着说道: “春寒最伤人,小心些好,嗯,青青,咱们两个一起洗。” 净房里热水已经准备好了,绿蒿和几个小丫头垂手侍候着,见平王揽着李青一起进来,抿嘴偷笑着,放好衣服,曲膝带着小丫头退了出去。 李青替平王散开头发,先用梳子通开了,才侍候着他脱了衣服,平王低着头,眼睛粘着李青片刻不离,突然伸手揽过她,利落的扯去了李青的衣服,挤着她倒到榻上,低低的笑着贴到李青耳边呢喃道: “青青,青青,我想你,想得很……” 平王嘴唇滚烫着贴在李青唇上,舌尖灵活的探了进去,温柔的辗转吸吮着,下身坚硬着缓缓的顶了进去。 直洗了大半个时辰,两人才胡乱穿了衣服,平王满足的笑着抱起李青,低声调笑道: “你累了,走不得路,我抱你进去。” 李青直睡到第二天辰末时分,才睁开眼睛,平王懒洋洋的躺在李青身边,正看着本书,见李青醒了,转过身子,笑着捏着她的脸, “爷一早起来,练了功,再回来,又眯了好一会儿,你才醒!” 李青拍开平王的手,打了个呵欠, “爷不在的时候,我辰初就起来了,都是爷闹腾的,爷还说我!” 平王吃吃笑了起来,挤到李青身边,拎起她的衣领往里看着, “闹腾?昨晚,你可比爷闹腾多了,嗯,你这里,越来越丰盈了,一只手快握不住了。” 平王边说着,边又挤过来些,手飞快从李青衣领里滑了进去,将细腻的丰盈握在手掌里,满足的叹了口气,李青笑着推着平王的手,低声嗔怪着: “快放开,我饿了!咱们赶紧起来吃饭呢。” “嗯,我也饿了,昨晚……真是消魂,爷还没吃饱……” 平王笑着压着李青,双手游走着褪了李青的衣服,明亮的帷幔里弥满了浓浓的春意,仿佛化也化不开。 两人重又沐浴洗漱,起来吃了饭,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平王懒懒的靠在东厢炕上,翻看着文书,李青坐在炕沿上,慢慢磨了砚墨,又去换了杯热茶过来,凑到平王面前,就着他的手,看着他手里的文书。 “禀爷,禀夫人,郑嬷嬷来了。” 小丫头在门口禀报着,郑嬷嬷紧绷着脸,步履微微有些歪斜着,急匆匆奔了进来,也顾不得行礼,急急的禀报道: “夫人,爷,丁一过来说,老祖宗病倒了!” 平王“忽”的一声坐了起来,扔了手里的文书,光着脚跳下了炕,李青急忙问道: “丁一呢?带他进来,母亲病得重不重?” “在院门口,我去带他进来。” 郑嬷嬷急忙答着话,转身奔出去叫人了,水苏急忙奔过来,侍候着平王和李青穿了鞋子,两人急急的转出东厢,丁一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着,已经进了正屋,见平王和李青出来,忙跪倒磕头请了安,不等平王询问,立即禀报道: “回爷,回夫人,老祖宗巳正发的病,突然就晕厥过去了,立即就传了周医正和刘太医进来,施了针,奴才来时,老祖宗还没醒过来。” 平王脸色苍白起来,急忙转头看着李青,李青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仰头看着平王,强笑着说道: “我也得看了才知道究竟,爷赶紧骑马带着我回去看看吧。” 平王点了点头,拉了李青,大步往外奔了出去,丁一顿了顿脚步,低声交待着郑嬷嬷: “嬷嬷赶紧收拾收拾夫人的东西,都跟着过去吧,老祖宗……只怕不好了。” 郑嬷嬷半张了嘴,愕然睁大了眼睛,丁一叹了口气,转身奔了出去,脚尖轻点,几个纵身追上了平王和李青,在大门口上了马,往平阳府方向疾驰而去。 一行人纵马穿过繁华的灯草大街,进了王府大门,平王半拖半抱着李青,直奔春晖院进去了。 春晖院笼在一片战战兢兢的寂静中,李青喘息着被平王拖进东厢,东厢里,文老太妃面色死灰,安静的仰面躺在炕上,周医正和刘太医满头大汗,躬着身子畏缩着站在炕前,炕前的几上,零乱的放着打开的药箱和银针盒。 炕角和百宝架的角落里,站着惊恐得瑟瑟发抖的文大奶奶。 平王扑到炕上,手指微微颤抖着,想去拉文老太妃的手,伸到一半,却又胆怯着缩了回来,急急转过头,焦躁而渴望的看着李青,声音沙哑着,零乱的吩咐着: “快,救……叫醒她,针?还是脉?” 李青急忙侧身坐到炕沿上,伸手轻轻拉过文老太妃的手腕,伸出三根手指按在脉上,心里立即冰凉起来,松开手腕,急忙站起来俯身过去,手指轻巧稳定的翻开文老太妃的眼皮,探头仔细的看过去,文老太妃瞳孔已经散开了。 李青有些失神的颓然松开手指,直起身子,慢慢退后半步,转头看了看满头冒汗周医正和刘太医,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过头,满眼悲伤的看着平王,低低的说道: “爷节哀,母亲已经去了。” 平王怔怔的看着李青,又转头看着直挺挺躺在炕上的文老太妃,突然站起来,拉了李青,按着她坐到炕上,从几上抓了把银针塞到李青手里,声音里透出丝哀求来: “你再试试,母亲就是晕过去了,你再试试?” 李青握着银针,仰头看着平王,看着他眼里的迷乱和慌张,伸手拉了他的手,温和的按着他坐到炕上,低声解释道: “爷节哀,母亲瞳孔已经散了,去了至少有一个时辰了,已经进不得针了。” 平王垂着眼帘,嘴唇抿得紧紧的,半晌,才慢慢睁了眼睛,转头看着文老太妃,面色渐渐紫涨起来,身上慢慢渗出阴冷的寒气来。 李青悄悄退后半步,挥手示意着周医正和刘太医,周医正正眼巴巴的盯着李青看着,见她挥手示意着,如蒙大赦,急忙拉着刘太医,屏着气息逃出了屋子。 李青转过头,眯着眼睛,眼神阴冷的盯着站在炕角,抖成一团的文大奶奶看了一会儿,示意旁边侍立的婆子拖着她送了出去。 平王呆呆的侧身坐在炕沿上,慢慢伸出手,拉着文老太妃渐渐僵硬冰冷起来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上,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滴落在炕上。 李青站在屋子正中,默然看着悲伤得不能自抑的平王,低头想了想,悄悄退出东厢,到了正屋,叫了高嬷嬷等人进来吩咐道: “老祖宗薨了,府里各处赶紧换下吉服,糊了灯笼,准备起来吧,让丁一进来见我。” 高嬷嬷等人急忙答应着,赶紧出去安排了。 片刻功夫,丁一奔了进来,正要磕头请安,李青抬手止住了他,沉声吩咐道: “老祖宗薨了,外头赶紧让人准备起来,派人去大爷和三爷府上报丧去,还有,大少爷那里,你看看,找个合适的人去禀报一声吧,爷这会儿伤心过度,只怕一时半会的管不得这些事。” 丁一躬身答应着,抬起头,关切的看着李青,低声说着: “夫人放心,奴才知道怎么安排,夫人要多劝劝爷,爷跟老祖宗……母子情深。” 李青目光悠深的看着丁一,半晌,声音温和的低声谢道: “多谢你费心,我记下了,郑嬷嬷,知道了吗?” 丁一点了点头,李青轻轻舒了口气,微微带着丝笑意吩咐道: “你赶紧去忙吧。” 丁一答应着告了退,转身小跑着奔了出去。 李青想了想,泡了杯茶,端在手里进了东厢,平王正仔细的理着文老太妃的衣服,脸上黯然灰败着,仿佛一会儿功夫就老了好几岁,李青脚步顿了顿,暗暗叹息着,走到炕前,低声劝慰道: “爷,还请节哀顺变,先喝口茶,润润喉吧。” 平王正理着衣服的手指停住了,直直的定了半晌,慢慢转过身子,眼神冰冷的直直的盯着李青,抬起手,指着李青,喉咙嘶哑着,悲伤而怨恨的斥责着: “我求过你,留下来,留在府里,母亲病着,你!” 平王眼睛闪过浓浓的悔恨和痛楚,是她的冷漠,是她!若是昨天……哪怕今天,若是他今天一早就赶回来……平王心里懊悔得针刺油煎般痛了起来,抬手指着李青恨恨的说道: “你,出去,出去!” 李青捧着杯子,傻怔怔的的看着平王,脸上渐渐紫涨起来,他是在责备她!他在怪她!他居然迁怒到她身上!李青微微闭了闭眼睛,努力平稳着气息,控制着自己,傲然挺直着后背,直直的转身出了东厢。 李青捧着杯子,呆呆的站在正屋,转身看着周围垂手低头恭敬侍立着的丫头婆子,突然觉得整个世间空了起来,空得只剩了她一个人,这么孤零零的已经站了不知道几百年,也许还要这样再站上不知道几百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丧事(上) “夫人。” 高嬷嬷微微提高些声音,担忧的又叫了一声,李青猛然恍过神,转身盯着高嬷嬷,高嬷嬷满眼关切的看着李青,恭敬的笑着说道: “夫人,茶凉了,奴婢给你换一杯吧。” 李青眉头微微皱起,疑惑里带着丝警惕,盯着她问道: “我记得你是在外院侍候着的,怎么在这里来了?张嬷嬷呢?” “回夫人话,郑姑姑原安排奴婢在归去堂侍候着,过了年就调奴婢到西院侍候去了,丁大总管去庄子报信前,担心张嬷嬷这里忙不过来,特地吩咐奴婢过来侍候着的。” 高嬷嬷小心的回着话,李青垂下眼帘,把手里的杯子递给高嬷嬷,高嬷嬷接过杯子,急忙递给旁边的小丫头,自己上前半步,轻轻扶住李青,低声说道: “夫人脸色不大好,先坐一坐吧。” 李青腰膝酸软得下半身几乎没有了感觉,冷汗顺着后背缓缓的流动着,沾湿了薄薄的丝绸亵衣,以后亵衣还是要用棉布,李青零乱的想着,伸手抓住高嬷嬷的手,用力的扣住她的手指,极力稳着身子,指了指西厢房,努力借力着高嬷嬷,慢慢的稳稳的进了西厢房,坐到椅子上,端直着上身,低声问道: “张嬷嬷做什么去了?” “回夫人话,张嬷嬷带人去后面库房取老祖宗的寿衣去了。” “嗯。” 李青努力稳定着心神,飞快的思忖着,慢慢点了点头,接着吩咐道: “你挑几个稳妥些的婆子去前院迎着王夫人和三爷、苏夫人,还有,叫个机灵些的小丫头去二门里等着,郑嬷嬷一到,立即让她带人过来春晖院侍候着,去和大家说,如今府里有事,都打起精神,谨慎仔细着做好手里的差使,做好了,这事过去,我和爷自然要重重赏了大家,若出了一星半点的漏子,那也别怪我不客气。去吧,叫丁二立即进来见我。” 高嬷嬷答应着,急忙出去安排了,小丫头小心翼翼的奉了杯热茶过来,李青接过,捧在手里低头盯着茶水看了片刻,轻轻放到了几上,转头看着小丫头,温和的问道: “今天是你当值的?” “回夫人话,是奴婢当值。” 小丫头垂着眼帘,恭敬的答道, “嗯,文大奶奶什么时辰进来的?” 李青盯着她,接着问道, “回夫人话,文大奶奶是辰末巳初时候进来的。” 李青呆了呆,微微闭了闭眼睛,接着问道: “文大奶奶和老祖宗说话的时候,你是在外头侍候着,还是在里头侍候着的?” “回,回夫人话,奴婢是在里头侍候着的。” 小丫头胆怯起来,眼睛里闪过丝恐惧来,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的回道,李青声音温和了些,低声说道: “不用怕,都过去了,没事了,你仔细和我说说这经过。” 小丫头抬头看着李青,见她眼神柔和,脸上带着丝笑鼓励般看着她,心里慢慢放松下来,低声禀报道: “回夫人,文大奶奶进来的时候,眼睛都哭红了,见了老祖宗哭得只说不出话来,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老祖宗救救文大爷,老祖宗就问她出了什么事,她说……” 小丫头顿了顿,又怯怯的看了李青一眼,才接着说道: “文大奶奶说,文大爷在庄子里……在庄子里奸污了一个新娶来的媳妇,那媳妇当场就抹了脖子,文大爷就被庄子里的人捆起来,说要一命抵一命,老祖宗还没听完,脸色就变了,咬着牙关就倒在了炕上,就……没醒过来。” 小丫头声音颤抖着渐渐低了下来。李青眯了眯眼睛,紧紧抿着嘴,小丫头抬头看着脸色渐渐铁青起来的李青,胆怯着关切的低低叫道: “夫人。” 李青温和的看着她,强笑着冲她慢慢摆了摆手, “我没事,你也吓坏了,去和张嬷嬷说,就说我说的,今天当值的人都回房歇息去,府里如今有事,你们回去就在自己房里歇息着,不准随意走动,让张嬷嬷另安排别的人过来侍候着。” 小丫头急忙曲膝答应着,退出去找张嬷嬷去了。 丁二垂手侍立在门口,见小丫头领了差使出去了,微微扬声禀报了,进屋磕头请了安,李青挥手斥退了屋里的丫头婆子,盯着丁二问道: “文大爷究竟出了什么事?怎么我竟没听到一星半点的信儿?” “回夫人,这是昨晚的事,昨天庄头老魏家娶三儿媳妇,请了文大爷吃喜酒,没想到文大爷酒盖了脸,竟趁着忙乱,溜进新房,奸污了新娘子,新娘子是个烈性的,当场就撞死了,文大爷被老魏家几个儿子捆住,要以命抵命,老魏头压着儿子,让人连夜过来禀报爷,今早……本来想下午就跟夫人禀报的。” 丁二又磕了几个头, “是奴才大意了,请夫人责罚。” “你也是太大意疏忽了些,这关着人命的事,接到信就该立时报进来,不管……爷在不在,就罚你两个月月钱吧。信报到你这里的?还是到丁一那里的?” 李青低头看着丁二,拧眉仔细思量着,慢慢的问道,丁二眼睛里闪过丝明悟,立即答道: “回夫人,庄子里的信是报到丁一那里的,奴才接的是暗桩的信儿,丁一那一路要查一查。” “嗯,你既然明白了,就去查查仔细,查明白了,就……再说吧。” 李青淡淡的吩咐道,丁二抬头看着李青,谨慎的点了点头,低低的说道: “夫人的心意,奴才明白,夫人放心,丁一,心里也有数。” 李青微微有些诧异的看着丁二,心念微转,直接转了话头, “影卫,是你管着的?“ “回夫人,爷的影卫是李仁管着的。” 李青怔了怔,仔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这个李仁来,迟疑着问道: “李仁?” “赵勇、钱忠、孙义、李仁是爷上山后开始用的四个小厮,赵勇如今管着韩地以外的谍报,钱忠管着王府各处的明暗生意,孙义,做了王府大管事,如今侍候大少爷了,李仁,听说功夫最好,反应最快,人也最寡言少语,一直领着爷的影卫。” 丁二压低着声音,细细的介绍着,李青仔细听着,慢慢点了点头,垂着眼帘吩咐道: “随你想什么法子,立刻找到李仁,跟他说,爷过于悲伤,精神恍惚,心神失守,只怕一时半会的,反应上要慢得多,让他交待所有的影卫用心警戒,爷身边,最好安排上最好的人手日夜贴身保护着。” 丁二眼神凝重起来,重重的点了点头, “夫人放心,话立时就能传过去。” 李青轻轻舒了口气,接着吩咐道: “告诉你的人,这一两个月里头,所有的人都不能轮休,要全神贯注的盯着各处,特别是这平阳城,要盯紧了!这事过去,每人多发半年的饷银。” 丁二咧嘴笑了起来,意识到不对,忙又收回了笑容,绷着脸磕头谢道: “丁一说夫人有的是银子,还……咳,多谢夫人,夫人放心,不眠不休,小的们也是极愿意的。” 李青心神微微放松了些,露出丝微笑挥了挥手, “赶紧下去安排吧。” 丁二急忙起身,躬身告了退,转身奔出去找李仁去了。 李青微微放松些身子,靠在椅背上,正要闭上眼睛养养神,小丫头在门口高声禀报着: “禀夫人,三爷、王夫人、苏夫人来了。” 李青扶着椅子把手,借着些力站起来,急步迎了出去。 三爷流着眼泪、满脸仓皇着奔了进来,看到李青,哽咽着说道: “夫人,昨晚还好好的,说那鱼汤好,让我今天再送几条鱼过来,怎么突然就去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苏夫人赶着上前两步,扶着他,满眼疑惑的看着李青,李青垂着眼泪,侧过身子让着,低声说道: “三爷节哀,爷还在里面,也不让人进去,三爷还要多劝劝爷才是。” 王夫人跟在最后进来,仔细看着李青的脸色,紧了几步,上前挨着李青,不经意的扶住她的手臂,转头看着苏夫人低声责备道: “弟妹也劝着些三弟,三弟是伤心得糊涂了,母亲上了年纪的人,这样说着笑着说走就走了,才是五福之数,别人修还修不来呢。” 李青感激的看了眼王夫人,王夫人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微微用力扶住她,李青转眼看着三爷低低说道: “三爷也先别光顾着伤心,还是赶紧进去劝了爷出来,母亲还要擦洗身子换衣服呢。” 三爷流着泪,不停的点着头,大步走在前头进了屋,王夫人挽着李青,跟在后面进了东厢。 平王垂着头端坐在文老太妃脚边,呆怔怔的一动不动。 三爷在炕前匆匆躬身行了礼,扑到炕上,看着脸色灰败,已经没有半分生气的文老太妃,伏在炕上,号啕大哭起来,王夫人皱了皱眉头,转头示意着苏夫人,苏夫人忙上前搀起三爷,低声劝道: “人死不能复生,爷要节哀,爷得赶紧劝着王爷,先出去避一避,母亲的衣服还没换呢。” ........................ 昨天,粉票砸得小闲,有点晕(小闲,那个,那个,没出息的很,不要笑!),感动中,激动中,傻笑中....... 继续努力三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丧礼(下) 林蕴波抽泣着点着头,李青踌躇了下,轻轻拍开王夫人的手,上前几步,走到平王身旁,低声劝道: “爷,母亲就算走了,心也留在这院子看着爷和大爷、三爷呢,爷这样悲伤着,母亲看看得多心疼,就算为了母亲,爷也要爱惜些自己才是。” 平王微微动了动,李青暗暗松了口气,温言细语的接着劝道: “爷,母亲还没擦身子换衣服呢,母亲已经走了,总要让她走得安心,走得妥妥当当的才是,让福生陪着爷到西厢歇一歇,爷也要换了孝服才行,爷看好不好?” 平王木然转过身,脚放了下来,李青忙半蹲下来,侍候着他穿了鞋子,平王阴着脸起身,往西厢走去,苏夫人忙用帕子替林蕴波拭了拭眼泪,推着他出了东厢。 张嬷嬷双手捧着寿衣,带着几个婆子,小心翼翼的进了东厢,放下寿衣,跪倒冲着文老太妃磕了几个头,又转身给李青磕头请了安,站起来,给王夫人和苏夫人曲膝行着礼,王夫人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李青低声吩咐道: “不用多礼,赶紧侍候老祖宗小殓吧。” 苏夫人迟疑着转头看着王夫人和李青,李青垂着眼帘,走到炕前,伸手解开了文老太妃上衣第一个纽子,王夫人忙跟在后面,解开了下面一个纽子,苏夫人微微松了口气,微微畏缩着,手指微微颤抖着也解了一只纽子,急忙退后了几步,张嬷嬷和其它几个老嬷嬷上前,小心的脱了文老太妃的衣服,用手指在银盆里沾了水,很快在文老太妃身上擦了一遍。 苏夫人畏缩着往王夫人身后躲了躲,李青转头看了看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不大会儿,张嬷嬷等人就给文老太妃换好了衣服,嘴里放进了金珠米粒,用帕子盖上了脸。 李青默然看着穿着金光灿灿蟒衣的文老太妃,暗暗叹了口气,她是最有福气的人,有夫如此,有子如此,自己又象庆叔说的那样,眼睛里只看得见福气,她这一辈子,就象她身上的衣服一样,金光灿灿着,幸福、完美而光鲜。 张嬷嬷垂手侍立在炕前,偷眼溜着李青,李青沉默了片刻,转头吩咐道: “先停到正屋吧。” 张嬷嬷恭敬的答应着,退出去安排了,苏夫人轻轻拉了拉王夫人,李青眼风扫过,低声说道: “咱们到外面说话吧,免得打扰了母亲。” 婆子奉了丧服上前,三人各拎了一件先披在身上,王夫人上前挽住李青,三人退出东厢,进了西厢房。 平王和林蕴波肩上披着件丧服,平王长身直立,背着手站在窗前,背景寥落,有些茫然的看着窗外,林蕴波坐在椅子上,垂着头抽泣着,李青走到林蕴波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低声说道: “三爷请节哀,外头还要安排下去才好,你如今管着礼部,得赶紧安排人成礼才是,如今母亲的丧仪是大事。” 林蕴波停止了抽泣,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爷刚也交待过了,我这就去安排。” 李青暗暗松了口气,转头看着站得笔直的平王,点了点头,林蕴波擦了擦眼泪,起身看着平王,声音沙哑着说道: “爷,我先出去安排了。” 平王也不回身,只慢慢点了点头,李青看着林蕴波出了门,垂着头思忖了片刻,起身走到平王身边,低声问道: “大哥那里,爷要安排安排才好,还有。” 李青顿了顿,低声问道: “我刚才已经吩咐丁一派个妥当人,去山上接宏坚去了,红敏那里,爷有什么吩咐?” 平王垂着头,半晌才转过头,眼神中带着遥远的疏离,直直的看着李青,声音平淡得没有任何起伏的说道: “红敏,你安排吧。” “嗯,如今爷心神不宁,诸事忙乱,红敏身边……不太清静,我想,就不打扰她清修了,爷看呢?” “嗯。” 平王转头继续目无焦距的看着窗外,似是而非的答应着,李青默然看了他半晌,退后几步,出了屋子,叫了戊天、戊一进来侍候着,又吩咐了婆子去福佑院侍候服丧,自己这才和王夫人、苏夫人去耳屋里从里到外换下吉服,卸了簪环首饰,取了丧服,从里到外穿戴整齐。 王夫人挽着李青,握着她冰冷的手指,担忧着低低的建议道: “夫人得先歇一歇才行,你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手又这样冰凉。” “我没事,就是赶得急了些,嫂子不用担心,没事。” 李青扯着嘴角笑了笑,低声说道,王夫人迟疑着,低声建议道: “要不,让她们取粒红果来,你含着?” 李青垂着眼帘,慢慢摇了摇头,转头看着王夫人,低声说道: “嫂子不用担心,等一等也不急。” 王夫人怔了怔,伤感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夫人就是太讲究了些,还是你的身子骨最要紧不是,别的,哪里要讲究那么多的?再说,也没有服丧就不能吃红果的理啊?” 李青眼光微闪,心里微微温暖起来,低声解释道: “不是因为讲究,我这身子弱,直接含了红果倒受不住,嫂子不用担心,真的不要紧,不过就是赶得急了,算着时候,我那些丫头也快到了,她们最知道我这脾胃身子,不过一会儿功夫,没事的,多谢嫂子。” 苏夫人凑过来,拉着李青的手,握在手里, “我给夫人暖一暖,夫人坐着歇一歇,反正这会儿外面也没人,咱们在这屋里歇一歇再出去,这才刚开始,还早着呢,我在家当姑娘的时候,祖母过世,差点没累死我。” 李青嘴角微微往上翘了起来,王夫人横了苏夫人一眼, “这会儿不比你当姑娘的时候了,凡事谨慎些好,你看看爷和三爷,悲伤得心神都要失守了,要是看到哪里有一丝半分的不恭敬的,可就不是小事!” “嫂子说得对,毕竟是三位爷的生身母亲,母子感情又极深,三位爷只怕悲伤的不能自抑,咱们也要体谅着些,将心比心吧。” 苏夫人仔细想着,点了点头, “夫人说得是,想一想,要是我母亲……我肯定会哭得死过去了。” 王夫人推了推她, “你知道就好,刚才那样的话,千万不能再有了。” 三人正说着话,小丫头在门口禀报着: “回夫人,郑姑姑求见。” 李青眼睛亮了亮,暗暗松了口气,心底放松起来,急忙吩咐道: “让她进来。” 郑嬷嬷鬓角微微有些散乱,紧紧抿着嘴,脚步沉稳的进来,挨个请了安,王夫人拉了拉苏夫人,低声说道: “咱们去外面看看安排得如何了,让夫人静静的歇一歇。” 苏夫人会意的点点头,两人告退出了门。郑嬷嬷躬着身子,恭敬的送两人出了门,才急忙转过身,上前几步,仔细的打量着李青,伸手摸了摸李青的鬓角,心疼的说道: “夫人脸色怎么难看成这样?手冰成这样?” “嬷嬷,你来了就好了,那个高嬷嬷?” “信得过!” 郑嬷嬷急忙答道,李青长长的松了口气,靠在了郑嬷嬷身上,低声说道: “嬷嬷,我身上软得很,外头,都交给你了,让绿蒿把那个绿兰草荷包拿来给我,让她们进来侍候着就行,嬷嬷要忙的地方多着呢。” “夫人放心,往年老郡主的丧礼,嬷嬷也是经过的,这里里外外的人又都凑手,夫人放心养好自己的身子就是。” “嗯,宏坚,已经让人去接了,红敏,我和爷说过了,就不要告诉她了。” 李青声音松驰着交待道,郑嬷嬷点了点头, “我都记下了,我去叫绿蒿她们进来侍候着。” 李青点了点头,郑嬷嬷正要出去,李青伸手拉过她,笑着指了指她的鬓角, “嬷嬷头发乱了。” 郑嬷嬷眼圈红了红,轻轻拍了拍李青的衣襟,低声说道: “嬷嬷知道了,你好好歇着。” 晚间,王府已经是白茫茫一片,春晖院里早已布置停当,文老太妃躺在正屋中间的灵床上,平王和林蕴波一身粗麻孝服,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的蒲团上,灵床这边,跪着王夫人、苏夫人和李青,红袖、宏旭和宏强穿着粗麻孝服,规规矩矩的跪在灵床后面,红袗和红袊太小,裹着丧服,被奶娘抱在怀里,远远的跪着。 哭祭了一遍,绿蒿上前扶起李青,李青转头看了看红袗和红袊,低声吩咐道: “让奶娘带她们两个回去吧。” 紫草曲膝答应了,过去传了话,李青慢慢走到平王身边,低声劝道: “爷跪了这半天了,到西厢去歇一歇吧。” 平王额头顶着蒲团,伤痛而颓然的曲身伏在地上,仿佛没听到李青的话,李青站直了身子,默然而怜悯的看着他。 他除了伤痛,还有自责,有懊悔,有愧疚,有不安,有惶惑……肉体上这样的自我折磨不知道是不是能让他心里好受些,也许,他还会悔悟,会明白,他和她,其实是两个世界的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聪明误 李青慢慢退后了几步,招手叫了戊天过来吩咐道: “你们四个,每两人一班,不管什么时候,不管爷做什么,你们四个必要有一个在爷身边侍候着,这几日,仔细用心侍候着爷。” 戊天躬身答应着,李青转过头,哀伤的看了一眼悲痛着伏在地上的平王,挺直着腰背,扶着绿蒿的手进去耳屋歇息去了。 通往平阳府的驿路上,两辆漆得极亮的包铜马车,在几十名精壮护卫的拱卫下,正往平阳府方向疾驰而行。 跑在前面的一辆车里,林宏坚坐在不停晃动着的车厢里,努力稳定着自己的身体,看着一动不动着端坐在车厢前面的孙义,皱着眉头问道: “我不想再回山上练功了,我又没有父亲的天赋,练得再辛苦也没有用,再说,就算父亲功夫再好,又有什么用?也没有让他上阵对敌的道理!” 孙义沉默了片刻,低声答道: “大少爷说得也有道理,只是这样的话要是跟爷说,只怕不合适,大少爷若不想回去山上,得想其它的说辞才好。” “我要给祖母守孝!” 林宏坚微微扬了扬下巴,飞快的答道,孙义暗暗叹了口气,低声解释道: “大少爷,咱们府里这些大礼节,都是依着皇家的规矩,这守孝,爷以日代月,二十七个月,也就是二十七天,大少爷和府里其它少爷、小姐们虽说要守三年,这三年也是以心丧为主,并不象平民百姓之家那样守着,这也是帝王家的无奈。大少爷还是想些别的说辞,不要惹恼爷才好。” 林宏坚固执的抿着嘴,半晌,才看着孙义问道: “那你说怎么说才好?” “大少爷,您不如先去找三爷说说这话,让三爷帮您去探探爷的意思,咱们要先知道爷的心思,事情才好办。” 孙义低声耐心的说道,林宏坚眼睛望着车窗外,眼泪又流了出来,微微抽泣着低声说道: “要是娘还在……娘,还有祖母,都最疼我,现在连祖母也没了,我不知道父亲的心思,要是父亲恼了我,我也不知道。” 孙义从车厢格子里取了只帕子出来,递给林宏坚,低声劝解道: “大少爷,别哭了,奴才也和你说过了,夫人,爷已经断了她的子嗣,大少爷只用心跟着爷学好军务政务,平白无故的,爷怎么会恼了你?” 林宏坚点了点头,抬头看着孙义,固执的说道: “孙叔,我不想回去山上了,那些老头子……我再也不去山上了,我要跟在父亲身边,你给我想办法,我再也不想去山上了!” 孙义眼角微微抽动了下,垂着眼帘慢慢点了点头, “大少爷,奴才毕竟只是个奴才,奴才只能想想办法,奴才尽力就是。” 林宏坚赶回王府那天,正好是文老太妃大殓成服的日子,整个平阳府仿佛都在忙碌着,王府和礼部的人更是忙乱成一团。 平王几乎是真的徒跣不食,守在文老太妃灵床前的几天里,郑嬷嬷嘱咐了司净,每天换着法子做些稀薄的粥送进去,林蕴波一遍遍劝着他,也就是偶尔吃上一口半口的。 林宏坚匆匆换上丧服,跪在平王身边,小心的看着憔悴消瘦的父亲,想劝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祭灵完毕,林蕴波带着礼部尚书袁义杰过来,和平王仔细禀报着,问着停灵和落葬的事宜,平王冷着脸听袁义杰仔细说了,紧紧抿着嘴思量了半晌,哑着声音吩咐道: “灵停在北寺,五月落葬。” 袁义杰躬身答应着,又细细的说着丧礼的安排。 林宏坚跟在平王身后,怔怔的听着礼部的安排,正听得没有头绪,身后有人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林宏坚急忙回过头看去,小厮伴风对他挤了挤眼睛,示意他出来。 林宏坚悄悄退后几步,出了灵堂,伴风低低的禀报道: “少爷,是孙爷,着急着找你。” 林宏坚忙跟着伴风,转了几个弯,到了一处小小的亭子间里,孙义满脸阴云密布,正焦躁的来回走动着,见林宏坚过来,忙吩咐伴风小心在外面守着,一把拉了林宏坚进来,焦急的说道: “大少爷,事情有些不好。” 林宏坚脸色变了变,紧盯着孙义问道: “出了什么事了?” “大少爷,咱们刚一进门,文大爷家管事就紧跟着进来找我了,说是在城门口守着等了咱们好几天了,咱们走时,我怕文大爷有什么不妥当,就在门房间里安排了人,有什么事让他们赶紧报了文大奶奶去,万一文大爷有什么事,也好有个张罗的人,四天前,” 孙义顿了顿,脸上闪出丝惊恐和愤怒,喉咙里咕噜了一声,才接着说道: “文大爷竟然在庄子里强奸致死了人家新娶进门的媳妇,文大奶奶晕了头,竟一头闯进来找老祖宗求情来了,老祖宗听了,一口气没上来,这才没的。” 林宏坚眼睛睁得大大的,惊恐得微微颤抖起来,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出话来, “孙叔,这可……这是……都怪我,不不……不,这事不怪我!” 孙义看着颤抖成一团的林宏坚,暗暗叹了口气,伸手扶着他坐下,低声说道: “你也别急,我刚找人打听过了,夫人当天就把在场的丫头婆子看管了起来,必定是知道这事了,夫人知道了这事,必定早就告诉了爷去,爷理完了丧事,只怕就得穷究这事,咱们知道得还算早,这事,我细想过了,文大爷,大少爷就不要再顾他了,最要紧的,是把大少爷自己洗干净摘出来才行。” “怎么摘出来?这事,不能怪我!” 林宏坚低声叫了起来,孙义皱了皱眉头,按着林宏坚,低声说道: “怪不怪大少爷,得爷说了算,大少爷得早些在爷面前递些话进去,想法子从爷那里脱开了这事才行。” 林宏坚点着头,急切的求援般看着孙义,孙义拧着眉头,低声交待道: “文大爷到如今这步田地,跟夫人的管教大有关系,去庄子也是夫人不想在平阳府看到他,才让丁一打发他去的,这才出了这一连串的事,你也不必多说,只略提一提,是夫人一心想彻底打残了文家。” 林宏坚满眼不解的抬头看着孙义,疑惑的问道: “说这些有什么用?” 孙义窒了窒,看着林宏坚,苦笑起来,只好耐心的解释道: “大少爷,老祖宗和夫人,说起来都是从文家嫁进王府的,文家,从里到外,都是大少爷真真正正的外家,是大少爷天然的援力,夫人想打压文家,就是要打压大少爷,爷必定会多想一想的,夫人有夫人的打算,可爷有爷的打算。” 林宏坚恍然若悟的重重点了点头,孙义松了口气,拉了他起来,细细的和他说了文大爷事情的点滴经过,又交待了几句,才让伴风侍候着他回去了灵堂。 林宏坚满腹心事的跪在平王身边,小心的左右转头看了看,见是个空档,忙小心翼翼的往平王身边移了移,微微有些紧张的说道: “父亲憔悴了很多,儿子心里难受得很。” 平王眼睛微微闭了闭,转过头,温和的看着林宏坚,低声说道: “为父没事,不用担心,你一路赶过来,也累了,等会儿下去好好歇一歇去。” 林宏坚脸上泛起兴奋的潮红来,父亲对他,几乎一直紧绷着脸,说话也极少,象这样温言细语的一次说这么多的话,仿佛还是头一次,林宏坚微微有些晕眩,忙低声答应着: “谢父亲关心,儿子,儿子也很好。” 顿了顿,林宏怪看着平王,接着说道: “父亲,这事,也不能全怪舅舅,舅舅也是被人……急了才……” 平王眼睛里闪过丝诧异,脸上神色丝毫不动,看了看林宏坚,等着他往下说,林宏坚见平王面容平和着,心底微微松了松,接着说道: “舅舅虽说没什么大才干,可总也是王府贵戚,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哪里吃过什么苦的?这一年多,真不知道舅舅是怎么苦熬过来的,如今好不容易回到平阳府家里,又非让他去庄子里呆着,舅舅……唉,才出了这样的事。” 平王眼神凌厉起来,眯着眼睛看着林宏坚,声音温和的说道: “嗯,你是刚知道的?” “是,刚刚舅舅府上的管事过来说了,当时舅舅被人绑了,要一命抵一命,文大奶奶也是急红了眼,这平阳府,除了祖母,她还能找谁去?如今舅舅和文大奶奶悔恨得只恨不得跟着祖母去了才好。” “为什么要一命抵一命?” 平王声音平和中透出丝丝凉意来,林宏坚怔了怔,下意识的答道: “说是舅舅强要了一个庄户人家的媳妇,那媳妇一时想不开,抹了脖子了。” 平王手指轻轻抖动着,突然直起身子站了起来,指着戊生吩咐道: “叫丁一来!” 戊生奔了出去,林宏坚犹豫着跟着站了起来,心底闪过丝不安,微微有些惶惑不安的看了看平王,又转头看着急奔出去的戊生. ..................... 以下不计入字数: 三更了,晚了太多,鞠躬抱歉。 下班时,突然接个电话,有个推啊推啊推不得的饭局,吃完回到家,九点半了,想偷偷懒算了,可是看到粉票,心急如焚哪,赶紧赶紧,总算赶着更新了。 呼.......长长长长的出了口气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丁一 平王慢慢转过身,眯着眼睛盯着林宏坚看了半天,才悠悠的、伤感的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低落的说道: “你今年十二岁了吧?说起来也不算小了,看来要给你找个师傅好好读读书才行。” 林宏坚满眼迷惑的看着平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才是,平王低着头,思忖了半晌,才抬起头,目光复杂的看着林宏坚交待道: “以后,凡事多听多看,少说话,也……不要随便出手,你还……小了点,多跟夫人学学,夫人做的事,说的话,你都要用心看,用心听,仔细想,然后再掰开、揉碎了,再好好品一品,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下去歇着吧。” 林宏坚畏缩了下,张了张嘴,却没敢说话,小心翼翼的告了退,满脸莫名其妙的出门回去院子歇着了。 文老太妃的棺椁在王府停了七天,择了吉时,雪海银山般往玉山上的寒谷寺北寺移去。 出了王府,这一路上的种种就由礼部安排了,李青疲倦不堪的靠在车里的大靠枕上,半闭着眼睛养着神,绿蒿从随身带着的保暖提蓝里小心的取了只盖盅出来,双手捧着递给李青, “夫人,汤快要凉了。” 李青点了点头,慢慢坐直了身子,从绿蒿手里接过红果汤,一口喝了,用手里的棉帕子按着嘴角,苦着脸说道: “这个果子,做成汤也能酸得死人!” 绿蒿抿嘴笑了起来, “夫人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劳累,姑姑交待了,这汤要熬得浓些,熬得浓了,自然就要酸一些,夫人就当吃药好了。” “我的药,哪有这么难吃的?” 李青微笑着反驳道,绿蒿松了口气,眼睛弯了起来,笑着仔细收好了盖盅,转头看着李青的脸色,笑盈盈的建议道: “要不我侍候着夫人把外面的大衣服先去了,夫人好好躺着歇一歇,下一个路祭的时候,我再叫醒夫人。” “不用,这么几十里的路程,九十九个路祭,哪里有歇着的功夫,我就这么歪着歇一歇就好。” 绿蒿点了点头,取了条素白粗棉布薄被来,给李青盖在了腿上。 直到日暮将落,白茫茫的队伍才进了北寺,安顿好文老太妃的灵柩,上了祭,已经是戌正时分了,李青扶着绿蒿的手出了奉安殿,冰冷的夜风吹来,李青轻轻打了个寒噤,绿蒿忙伸手替她裹着白棉布斗篷,李青抓着斗篷,把自己裹得紧了些,温和的低声吩咐道: “我没事,咱们回去吧。” 几个婆子在前面提着灯笼,婆子和小丫头们前后簇拥着李青,沿着甬路,往玉山庄子走去。 平王慢腾腾的踱到奉安殿门口,看着荆钗粗服,一身雪白孝衣的李青,脚步虚浮的半靠在丫头身上借着些力,缓缓的渐行渐远,这些天一直塞满着痛楚的心里突然茫然而空洞起来。 丁一脚步放得重了些,从后面走上来,躬着身子,恭敬的低声叫道: “爷?” 平王阴冷着脸,转头看着丁一,丁一急忙接着禀报道: “禀爷,夫人刚才吩咐了,让奴才先侍候着爷歇息一会儿,夫人回去庄子收拾了东西,就过来陪着爷守灵。” 平王面色微微缓了缓,丁一小心翼翼的探看着平王的脸色,低低的接着说道: “郑嬷嬷说,夫人连着几天夜里都睡不安稳,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口米也没进过,说是吃不下,这些天全靠红果汤吊着,爷……” 丁一紧张的瞄了眼平王,半垂着眼帘,声音平和的接着说道: “老祖宗已经奉安了,爷今晚不如回去庄子歇着吧,这几天,爷这样不吃不睡的,要是累垮了身子,韩地就……爷,国事为重。” 丁一的声音忧虑着低沉下去,平王半垂着眼帘,慢慢点了点头,转过身,背着手往庄子方向缓缓走过去。 丁一眼睛里闪过丝喜悦,忙招手示意着戊天等几个小厮和黑衣卫,左右簇拥着平王沿着青石路,往玉山庄子走去。丁一紧跟在平王后面,目光闪烁着想了想,上前几步,小心的禀报道: “爷,要不,奴才先去庄子里跟夫人说一声,免得夫人又着急着赶过来。” 平王顿住脚步,点了点头,想了想,吩咐道: “跟夫人说,把前院书房收拾出来,晚上爷就歇在那里。” 丁一躬身答应着,退后几步,纵身往庄子方向疾射而去。 李青刚进了屋子,还没坐稳,丁一就跟了进来,李青听了丁一的禀报,微微有些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丁一仔细的看着李青的脸色,微微陪着丝笑意解释道: “爷这一路上问过奴才好几回,说夫人身子弱,一直担心夫人太过劳累着了,夫人这几天陪着爷不食不睡的,爷更是担心着夫人,怕夫人累坏了身子,如今老祖宗奉了安,夫人劝着爷吃些东西,夫人自己也要勉强些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吃点东西才行,爷说……” 丁一看着李青,见她面色仿佛缓和了些,接着说道: “爷说他就歇在这外面书房里,离夫人也近。” 李青满脸疲倦的点了点头, “你也辛苦了,这些天,全亏着你和郑嬷嬷没日没夜的忙碌,这丧事才办得这样妥当,多谢你。” 丁一眼里闪过丝温暖,急忙躬身谢了,李青摆了摆手, “不用多礼,你也赶紧回去歇着吧。” 丁一答应着,告了退,恭敬的退了出来,站在内院门口思忖了片刻,转身往旁边的厢房找郑嬷嬷去了。 郑嬷嬷带着人正收拾着内院书房,平王缓步进了院子,郑嬷嬷稳稳的急步走了过去,在院门口曲膝迎了平王,引着他往内院进去了。 平王站在内院门口,停下了脚步,踌躇了下,慢腾腾的问道: “夫人,歇下了没有?” “回爷的话,刚才丁大管事过来传了爷的话,夫人就吩咐等爷回来了再摆饭,她先躺着歇一会儿,刚刚奴婢出来时,夫人已经晕睡过去了。” 平王怔怔的站了片刻,转身往前院书房走了两步,又顿住了脚步,转过身往正屋走去,郑嬷嬷急忙跟了过去,平王抬手止住了她, “都不用跟进来侍候。” 郑嬷嬷顿住脚步,焦虑中带着不安和担忧,看着平王掀起帘子进了正屋。 李青正蜷缩在东厢炕上,严严实实的裹在雪白的粗棉布被子里,手脚仿佛寒冷般蜷在一处,平王轻手轻脚的走到炕前站住,低头看着炕上一片雪白的粗棉布中间那散落着的柔软黑发,和那张几乎和雪白的粗棉布一样苍白的巴掌大的脸,几天功夫,嘴唇就淡得几乎没有了血色,浓密的睫毛仿佛更黑更长了,折了翅膀般伤感的静默着,她安静得仿佛没有呼吸,没有呼吸! 平王的心猛然裂开来,恐惧的睁大了眼睛,手指微微颤抖着伸到李青鼻子下,微弱的温暖的气息一点点缠上了指尖,平王一口气缓了过来,头目森森着眩晕起来,身子软软的瘫坐在炕沿上。 平王双手支撑在炕沿上,过了一会儿,才从炕几上捏起李青的帕子,慢慢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他这几天是伤心得太过,心神有些失守了,她知道他,只有她最知道他,所以她才让人那样交待了李仁,平王转过头,有些出神的看着炕上一片白茫茫中裹着的小小人儿,她那样美好,美好得仿佛是一份虚幻。 平王迟疑着不确定的伸手抚摸着那些散在四处的黑发,小心的慢慢的抓起握在了手心里,平王握着满手的黑发,呆呆的坐了不知道多少时候,才梦醒般松开手,慢慢站了起来,低着头,眼神温暖的盯着沉默的李青又看了一阵子,才转身出了屋子。 郑嬷嬷站在门口等候着,越来越焦躁和不安起来,王爷进去大半个时辰了,里面却一点点动静都没有!郑嬷嬷紧紧抿着嘴,拼命压抑着心底的焦躁和不安,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东厢的门帘。 平王低着头,掀起帘子,缓步走了出来,出了正屋门,平王顿住脚步,转过身,盯着郑嬷嬷,声音微微压低了些,带着不满,责备起郑嬷嬷来: “夫人晕睡着,身边竟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你是从小侍候夫人长大的,怎么也这么不经心起来?夫人的身子你难道不知道的?从现在起,爷若不在这屋里歇着,夫人身边就不能断了人!就算夫人睡着了,也要有人小心侍候着,人手若不够,你找丁一,再挑些小丫头进来使唤!” 郑嬷嬷从心底长长的舒了口气出来,急忙躬下身子,恭敬的答应着: “爷教训得是,奴婢知道错了,请爷恕罪!奴婢这就去安排。” 平王“嗯”了一声,顺着郑嬷嬷的指引,往旁边书房进去了。 郑嬷嬷躬着身子,看着平王转进了书房,才慢慢直起身子,长长的舒了口气,安然的掸了掸衣襟,眼睛里涌满了笑意,施施然转身进去安排绿蒿、水苏等丫头值夜去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古树老藤 第二天,李青醒来时,已经是巳正时分,平王早就离了庄子,赶回平阳府了,李青懒懒的窝在床上,又赖了大半个时辰,才慢腾腾的起来穿了衣服,洗漱吃了饭,又懒懒的歪在了东厢炕上。 绿蒿端了红果汤进来,侍候着李青喝了,笑着禀报道: “今天一早,天还没亮,苦寂方丈就让人来告诉夫人,说是今天江白大师要给大家讲心经。” 李青喝了红果汤,漱了口,靠在靠枕上,懒懒的说道: “不去,咱们等会儿去找师太和月静说话去。” “师太一早就带着月静过去听经了,早上还特意绕到咱们庄子里来,问夫人醒了没有呢。” 绿蒿抿嘴笑着说道,李青靠到枕上,懒洋洋的伸展着腰背, “那就去看看好了,听听是不是真的讲得天花乱坠。” 李青起身下了炕,绿蒿取了件粗棉布斗篷,侍候着李青穿上,带着几个小丫头,跟着李青出了院门,沿着山间小路往寺院后角门进去了。 李青站在掂花殿后门外,仔细听了一会儿,一个小丫头从旁边的僧房里取了只小杌子出来,李青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仍旧送回去,轻轻往后退了几步,低声说道: “不用进去了,就要讲完了,咱们在这里略等一等,等他们散了吧。” 不大会儿,里面散了经讲,月静挽着智然师太,和江白一起慢慢走了过来。 月静一眼撇见李青,忙松开智然师太,两步跳了过去,抱了抱李青,心疼的叫道: “青青,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脸色也不好!苍白得很!” “我没事,老太妃薨了,这些天一直没日没夜的忙着,怎么会不瘦?没事儿的,歇几天,多吃些就能吃回来了。” 李青拍开月静,笑着解释道,师太走过来几步,仔细的上下打量着李青,双手合什轻轻念了句佛号,转头看着月静,微笑着解释道: “静儿,青丫头是王妃,老太妃没了,按理数,头三天里,孝子孝妇是要禁水米的,虽说现如今礼度上宽了很多,可这一场丧事下来,孝子孝妇哪有不瘦上一圈两圈的?你也别太大惊小怪的。” 月静吐了吐舌头,上前挽住李青,低声说道: “青青,礼法归礼法,你身子不好,自己要留心,可得吃好睡好才行,反正你是王妃,也没人敢管你。” 李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温柔的拍了拍月静的手,笑盈盈的说道: “我没事,你不用这么担心着。” 江白缓步走过来,微微笑着双手合什见着礼, “夫人安好。” 李青笑着点头回了礼,江白微笑着看着李青邀请道: “江白配了新茶,夫人今天若有空,江白想请夫人和师太留步喝杯茶。” 李青眼光微闪,笑盈盈的转头看着智然师太说道: “师太若听了经,还想再喝杯茶,我就陪师太尝一尝大师的新茶。” 智然师太笑着点了点头,一行人缓步往江白居住的小院走去。 江白让着智然师太和李青进了屋,李青陪着师太坐了上首,江白和月静分左右坐了,小喇嘛半跪在地上,煮了茶,一一奉了上来。 李青垂着眼帘,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就放到了几上,只微笑着,神情里隐着些漠然一言不发,江白微微有些困惑的看着李青,笑着问道: “这茶里,混着夫人送过来的韩地新茶,夫人喝着这味道可还好?” 智然师太慢慢品着茶,李青看了看师太,才转头笑盈盈的看着江白,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江白微微怔了怔, 李青端起杯子,想了想,又放了下去,转头看着智然师太,微笑着说道: “大师这茶好不好,只请师太品尝就是,师太觉得好,就是好,师太若觉得不好,自然会和大师说一说哪一处不好,大师若觉得有道理,再煮一次就是了。” 智然师太皱起了眉头,抬头看着李青, 李青垂着眼帘,不看智然师太,也没再说话,江白带着满眼的疑惑看着李青,声音平缓温和的说道: “夫人胸怀大度,在这寒谷寺里广开方便之门,这些日子,江白受益匪浅,江白自小修行,一生之愿,就是想为这天下苦难之人送一丝生之欢喜,若能如此,便是大道,何必拘泥于何法何路何道呢?” 李青抬起头,默然看着江白,沉默了片刻,才慢慢点了点头,江白温和的看着李青,微笑着接着说道: “夫人是大智慧,心怀慈悲,有夫人庇护,是韩地百姓的福份。” 李青有些不自在的微微动了动,垂着眼帘,手指慢慢转着几上的杯子,半晌,才笑着说道: “大师过奖了,我不过是个畸零人罢了,连自己都护不得周全,哪里能庇护别人的?大师是个聪明人,王爷接大师来,有王爷自己的思量,大师肯过来,自然也是因为大师也有自己的思量,大师若心思定了,只和王爷商量了就是,这韩地的王,韩地的主子,不过王爷一人罢了。” 江白怔怔的看着李青,目光渐渐深沉温和起来, “夫人菩萨心肠,建了这北寺,活人无数……” “我建这北寺,不是为了活人无数!也不是因了菩萨心肠,我没有那份菩萨心肠!” 李青突然打断了江白的话,直起身子站了起来,几步走到窗前,手抚着额头,慢慢平息着自己,这些天,她的心境好象一下子退回了十年前,那样焦躁不安,那样渴望着回到自己的世界里,静一静,一定要静一静才行。 李青抚着额头,微微低着头站在窗前,江白缓缓直起身子,走到李青身边,默然看着她,李青压抑着心绪,转过头,眼神清澈干脆的看着江白说道: “大师是慈悲心肠,立志为了天下苍生万民,我不是,天下苍生也罢,万民也好,与我何干?我没有慈悲,没有大志,活到现在,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让自己过得好一些,以后,也不过就是想着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如此而已,我不过一介弱女子,管不了太多。” 李青仿佛吐出了一口浊气,胸口里顿时松泛了很多,也不再看江白,只转身看着窗外攀附着高大古树,缠绕而上的浓绿异常的古藤。 江白沉默了站了一会儿,慢慢往前挪了挪,顺着李青的目光看着窗外生意盎然的古藤,声音温和的慢慢说道: “夫人看这窗外的树和藤,藤攀树而凌霄,树因藤而苍翠,鸟雀松鼠、蚂蚁蛇虫寄身其间,这树、这藤、这院子,这世间,生机勃勃,这中间谁为了谁?谁又因了谁?不过都是为了让自己长得高一点,活得好一点罢了。夫人想让自己活得好一点,夫人身边的人自然就要过得好一些,她们好了,夫人才能好,夫人身边的人有父母兄弟、妻子儿女,亲戚朋友,他们好了,夫人身边的人才能好。” 江白微微顿了顿,微笑了起来, “夫人生而不凡,身份高贵,这一点善念,就能传播万千,如同这窗外的古树老藤,不知不觉间就庇护了其中的万千生灵,若说谁为主谁为辅,谁又为奴,谁又能真正说得清楚?天地视万物,皆为奴,万物视万物,皆为主,为奴为主,不过只在一念间。” 李青转过身,静静的看着江白,江白温和的看着她,低低的接着说道: “夫人善待自己,便是慈悲。” 李青微微闭了闭眼睛,沉默着站了半晌,慢慢转过身,看着智然师太和月静告辞道: “师太,我有些累了,先回去庄子歇息,改天再陪师太说话去。” 智然师太站了起来,笑着点了点头,担忧的看着扶着绿蒿,慢慢走出去的李青,直到看不见了,才回过身,和江白大师告了别,领着月静回去别院了。 平王吃了午饭,半靠在外书院里面暖阁炕上,翻了几页文书,拧眉仔细思量了一会儿,叫了戊水进来吩咐道: “去请大少爷过来。” 戊水答应着出去了,不大会儿,林宏坚跟在戊水后面进了暖阁,请了安,平王指了指炕前的圆凳, “坐吧。” 林宏坚小心的侧着身子坐到圆凳上,两只手规规矩矩的扶在膝盖上,凝神等着平王发话,平王慢慢打量着他,半晌才淡淡的开口问道: “你三叔说你不想再回去山上练功了?” 林宏坚眼睛里闪过丝慌乱,手指抠着膝盖,胆怯的看着平王,犹豫着答道: “父亲,是……不是,是因为……” “到底是是还是不是!” 平王眯着眼睛看着林宏坚紧紧抠着膝盖的双手,突然烦躁着发起怒来,林宏坚打了寒噤,急忙答道: “是。” 平王长长的呼着气,平息了气息,从林宏坚手上移开目光,看着林宏坚酷似自己的脸庞五官,沉默了一会儿,平和着声音问道: “既然不想回去山上练功,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 林宏坚意外的看着父亲,一时有些反应不及,不及细想,急忙答道: “我想跟着父亲学着处理政务。” ......................... 今天继续三更,只是第三更可能会晚很多,抱歉,鞠躬! 再鞠躬感谢砸粉的亲,打赏的亲,端午节就快来了,让棕子来得更猛烈些吧! 话说,小闲最爱吃棕子,上小学的时候,一年过端午,小闲一口气吃了六只大棕子(那可是自家包的,比五芳斋的棕子可大出至少一半去),吓得外婆把小闲拘在家里,眼睛不敢错的直盯了一天,生怕撑出个好歹来!我自己倒觉得其实还能再吃上两个!(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猜不透的心思 平王微微闭了闭眼睛,手指轻轻抖动了两下,他一直忙着练兵,忙着积攒军费,忙着扩充疆土,忙着安抚百姓,竟然从来没有时候注意到他的孩子,他的女儿和他的儿子,红敏,长成了那样,心狠却愚蠢,宏坚,竟然也这么大了,竟然和他生母一样,自以为聪明的说着蠢话,做着傻事! 平王心底某一处抽动着痛了起来,他竟然从来没有教导过他,他跟他说话的时候都极少,他是跟着文氏长大的,他是在文氏的教导下长大的,他是看着学着文氏长大的! 平王闭着眼睛,伤感着沉默了半晌,才睁开眼睛,眼睛里仿佛是爱怜、是怜悯、是愧疚、是决绝……仿佛饱含着所有情感,又仿佛没有一丝情感,平淡着声音慢慢的说道: “那也好,如今户部是你母亲管着,礼部你三叔管着,你就先到刑部历练历练去吧。” 申正时分,外书房门房里还有四五名官员等着召见,丁一进了院子,往门房里仔细瞄了两眼,轻手轻脚的转到后倒间,一边等着平王见人,一边和戊水等几个小厮说着些闲话。 过了小半个时辰,平王见完了人,小厮禀报了,丁一小心的进了书房,磕头请了安,禀报道: “回爷,玉山庄子来请爷的示下,明天寺里给老祖宗做大法事,夫人打算看着做完法事,请示爷是否妥当?” 平王微微怔了怔,心底慢慢泛起丝酸软的怜惜来,她对他,总是这样小心翼翼的温婉着,平王出神的呆站了一会儿,转头看了看桌子上堆起来的文书,迟疑了片刻,转身吩咐道: “去玉山庄子。” 丁一眼睛闪过丝惊喜,急忙答应着,躬身退出去,急急的吩咐了下去。 片刻功夫,黑衣卫拱卫着平王,出了王府,沿着宽敞的大街出了城,往玉山方向疾驰而去。 林蕴涛府上,正院屋子里,林蕴涛枕着手臂半躺在炕上,王夫人侧着身子坐在炕沿上,正低声和林蕴涛说着话: “……大少爷刚走了,我就叫宏树过来问了,说是爷允了他不用再去山上练功,让他到刑部历练历练去,他过来邀红树跟他一处去刑部习学。” 林蕴涛脸色凝重起来,慢慢坐了起来,眉头拧到了一处,半晌没有说话,王夫人看着他,低声问道: “你说,爷这是什么意思?” 林蕴涛凝神思量着,没有答话,王夫人看了看他,接着说道: “你不是说过,夫人已经断了子嗣吗?夫人生不出孩子,王府也就这三位少爷,这位,可是长子,又和爷简直一个模子出来的。” 王夫人顿了顿,想了想,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不过,这也说不准,万一爷哪天又纳了新人,又添了少爷,也许……” 王夫人猛然顿住,转过身轻轻推了推林蕴涛,声音压得低低的说道: “万一爷允了夫人借腹生子,这事,还真是说不好。” “嘿,你越说越远了!” 林蕴涛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你别光打岔,让我好好想想。” 王夫人住了口,盯着林蕴涛等着他说话,林蕴涛仔细思忖了半晌,转过头,看着王夫人,郑重的说道: “你交待好宏树,离大少爷远着些,离府里的那两位少爷也远着些,交待好岳父,别和顾家走得太近,远着些好!等这边一除了服,立即送宏树上山去,没事不要让他回来。” 王夫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看着林蕴涛,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大少爷有什么不妥当?到底哪里不对,你倒是跟我说说清楚。” 林蕴涛转头看着她,压低了声音,低低的解释道: “百子莲这事,我总觉得这里头有些个说不出的古怪,你想,夫人是‘多智近乎妖’,她不是近,就是一妖!说是有人骗了她,说到死我也不相信,谁能骗了她去?爷?那倒有些可能,说不定,爷也骗不了她,爷和她是两只万年老狐狸,谁能骗得了谁,这个倒真是说不准。” “你看看你这说话,说着说着又跑到云彩外头去了,赶紧说大少爷的事。” 王夫人听着他越扯越远,气得翻着白眼“哼”了一声,打断了林蕴涛的话,林蕴涛醒悟过来,忙把话题扯了回来, “我是说,夫人吃百子莲这事,这里头古怪得很,我是不信夫人断了子嗣这个话的。” 林蕴涛断然说道,王夫人怔住了,飞快的眨了几下眼睛,脸上露出笑意来, “你说得是这个理儿,夫人这个人,我可是打过交道的,凡事都给自己留足后路,哪会让人轻易断了子嗣去?你说得对,就是这个理儿!” 王夫人笑容溢满了脸,想了一会儿,又敛了笑容,推着林蕴涛低声问道, “大少爷这事,你还没说你是怎么个想法?” “大少爷这事,也是古怪,咱们林家,历代要接王位的,十六岁前都是在山上和军营这两处长大的,你想想,我和爷都是两三岁就被父亲送到了山上,十岁不到就进了军营,冲冲杀杀,大少爷就算不去山上练功,也该去军营历练去,去什么刑部?” 林蕴涛有些不屑说道,猛然象是想起了什么,呆呆的怔了片刻,眼睛笑着眯了起来,低声说道: “必定是这样的,大少爷,不知道爷打算怎么用他,这得看他聪明不聪明了,就是这王位,只怕是无缘了!” 林蕴涛眯着眼睛笑着,转头看了看一脸迷惑的王夫人,得意的笑着解释道: “你想想,最近刑部,有什么事?那个文大爷,可还在刑部羁押着,这案子还没审呢,爷就是再忙,再悲伤,也不至于腾不出手来处置了这滩烂泥吧?人一直放着不处置,现在又把刑部交给了大少爷,你想想,唉,爷这心思,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林蕴涛用手拍着炕几,感慨了起来,王夫人神情变幻着,半晌才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林蕴涛问道: “爷这是,要考量考量大少爷了?” 林蕴涛目光复杂的看着王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别想这事了,我从十岁那年起,就跟在爷后头,爷说什么我做什么,不去猜他的心思,猜得头痛,我也就能猜明白个一成两成的,我不行,你也不行,宏树他们只怕也不是这块料,你约束着他们,离那府里远着些,咱们如今富贵尊荣一样不少,别的事,都远着些。” 王夫人忙重重的点头答应着, “你放心,我知道这中间的轻重,这浑水,咱们可不趟。” 黑衣卫簇拥着平王,在漆黑的驿路上奔驰,戌初过后,一行人才进了玉山庄子,平王下了马,大步往内院进去了。 郑嬷嬷急急的迎了出来,曲膝行了礼,急忙禀报着: “回爷,夫人没想到爷今天过来,白天听江白大师讲心经,有些累着了,这会儿已经歇下了,奴婢去叫夫人起来?” 平王顿住脚步,在正屋门口站住,迟疑了片刻,郑嬷嬷小心的打量着他,接着说道: “夫人听了经,又过去上了香,大约路走得多了,有些劳乏着了,晚饭吃了小半碗粥,说是累了,就早早的安歇了。” 平王绷着脸点了点头,伸手掀起帘子,往内室进去了。 水萍带着两个小丫头在内室值夜,见平王进来,急忙曲膝行礼,正要说话,平王抬手止住了她,挥了挥手,斥退了三人,悄悄走到床前,掀起帘子,趁着屋角的一豆烛光,仔细的看着紧紧裹在粗布被子里的李青,听着她平稳深长的呼吸,看着她安稳的沉睡着,心里慢慢舒缓着安宁下来,站着看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的出了屋,转身进了书房,小厨房很快送了饭菜过来,平王吃了,洗漱后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平王练了功回来,郑嬷嬷已经恭敬的候在院子里等着了,见平王进来,上前请了安,禀报道: “回爷,今天的大法会请了安福寺果智大师和江白大师一起主持,辰正开始,未正结束,请爷的示下,是今天赶回府里,还是明天一早回去府里?” 平王低头看着郑嬷嬷,半晌才思量着吩咐道: “法会散了,就侍候着夫人回去吧,爷今天忙,等会儿给母亲上了香就先赶回去,路上经心些侍候着夫人。” 郑嬷嬷恭敬的答应着,司净带着婆子送了早饭过来,平王吃了,到寺里上了香,就带人赶回了平阳府。 未正刚过,李青上了车子,懒懒的躺在车子里,郑嬷嬷仔细的在她身后垫了几个垫子,把她放舒服了,笑着说道: “夫人睡一会儿吧,这到王府,怎么也戌初刻了,唉,爷也真是的,非得急着让夫人回去不可,今天再歇一晚上,明天一早再回去多好。” 李青侧身躺着,闭着眼睛没有说话,郑嬷嬷瞄了她一眼,接着说道: “不过想想也是,夫人今天若不回去,爷今晚还得再奔波一趟,前天也就算了,昨天又没什么事,平阳府过来这么远,还巴巴的从平阳府赶着过来,也不过就是站在夫人床前,看上那么一眼,难不成不看这一眼,就睡不着觉了?爷也真是的,唉。” 李青闭着眼睛,一声不吭的只装听不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恶罚(上) 车队不紧不慢的小跑着,回到王府时,已经是戌末时分了,王府门前灯火通明,丁一带着人,早就迎在了王府大门外。 车子进了二门,郑嬷嬷下了车,扶着李青下来,丁一上前请了安,躬着身子禀报道: “回夫人,爷去了望乡营地,还没回来,传话说让夫人先歇息着,爷早上走前吩咐过,夫人身子弱,这一阵又心伤劳累过度,请夫人回春熙院居丧即可,爷的居丧之处就安置在外书房。” 李青点了点头, “辛苦你了。” 丁一躬身谢了,直起身子,小心的打量着李青的脸色,暗暗舒了口气,李青裹了裹斗篷,扶着郑嬷嬷上了两轮车,往春熙院进去了。 日子在白茫茫中安静的慢慢的滑着,李青穿着粗棉丧服,半靠在书房炕上仔细的翻着帐册文书,绿蒿掀帘进来,曲膝禀报道: “夫人,丁二求见。” “让他进来。” 李青放下手里的文书吩咐道,绿蒿引着丁二进了书房,李青端正的坐在炕上,丁二请了安,微微躬着身子,低声禀报道: “回夫人,文大爷的案子,今天早上结了,辰末时分,文大奶奶带着人已经接了文大爷回去了。” 丁二顿了顿,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李青,接着说道: “苦主那头,是孙义亲自出面说和的,赔了老魏家两万两现银,还有双山城下10晌良田,赔了那媳妇娘家一万两现银,昨晚上孙义就把苦主带回了平阳府,今天一早就到刑部消了案,文大奶奶带着人把文大爷接回府里去了。” “银子哪里来的?” 李青脸色渐渐阴沉了起来,微微眯着眼睛问道,丁二小心的打量着她,低声回道: “回夫人话,陈姨奶奶拿了一万八千七百两银子出来,余下的,文大奶奶变卖了陪嫁首饰,还有平阳府边上的陪嫁庄子,这才凑够的。” “陈姨奶奶的一万八千七百两,都是现银?” “回夫人,只有八千两现银,余下的都是首饰,还有几十匹衣服料子,两匣子红果。” 李青微微扬着下巴,眯起了眼睛,嘲讽的说道: “四角俱全,这姑娘死得倒也算是值了!” 丁二看着李青阴沉的脸色,一时没敢接话,李青眯着眼睛看着窗外花架上盛开的紫藤和金灿灿的迎春花,沉默了大半天,慢慢转过头,看着垂手侍立着的丁二问道: “爷知道这事吗?” “回夫人,爷知道,昨晚上大少爷亲自禀报的,当时是戊水当值,大少爷说民不举官不究,爷什么也没说。” 李青垂着眼帘,默然呆坐了半晌,才抬眼看着丁二说道: “你亲自去带周医正过来见我,文大爷身上有些病,我不得不给他治治。” 丁二眼睛里亮了亮,躬着身子重重的答应着,告退出来,急忙去找周医正了。 李青端坐在炕上,仔细的思忖了一会儿,微微扬声叫了绿蒿进来吩咐道: “请郑嬷嬷来。” 郑嬷嬷掀帘进来,曲膝请了安,李青示意她坐得近些,从几上取了只折成方胜的纸片,递给郑嬷嬷,低声吩咐道: “这方子,你拿着去庆余堂,苏叶这几天正好在,你让他亲自按方子拣了药出来,只做一粒丸药就够了,这方子,不能流出去,做好药丸,和方子一起带回来给我,我有用。” 郑嬷嬷脸色变了变,直视着李青问道: “夫人要做什么?” 李青失笑起来,忙拉了郑嬷嬷坐下,将文大爷的事仔细的说了,咬着牙恨恨的说道: “……这个祸害,不能便宜了他!” 郑嬷嬷抹了把眼泪,感慨起来: “这姑娘,也是个可怜的,公婆家不去说他,毕竟还是新妇,连洞房还没进呢,可这爹娘,眼里也只有银子?” 李青长长的叹了口气, “嬷嬷,穷人头上没犟筋,一万两银子砸过去,有几个能扛得住的?人死不能复生,还是银子来得实在,嬷嬷,也没法子多去责备。” 郑嬷嬷长长的一口接一口的叹息了一会儿,才起身告退,匆匆出去找苏叶配药去了。 暮色一点点沉了下来,文大爷悠悠然的眯着眼睛躺在花厅榻上,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半跪在地上给他捶着腿,文大爷眯着眼睛看着小丫头,慢慢抬起上身,手往小丫头衣领里摸了进去。 还没等手摸进去,文大爷只觉得眼前一黑,人就晕了过去。 黑漆漆的屋子里,丁二一身黑袍,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看着歪在椅子上,已经被脱得一丝不挂的文大爷,转头看着周医正问道: “准备好了没有?” 周医正瞎子般伸手往前后探着,茫然的四下转着身子, “准备什么准备?我什么也看不见!” 站在椅子旁边的丁一笑出了声,急忙低声说道: “得点起灯,太黑,他看不见。” 丁二也笑了起来,转身取了灯盏火石,点了灯,周医正长舒了一口气,几步走到椅后前,推了推文大爷,取了银针出来,仔细比量了一个穴位,冲丁二点了点头。 丁二和丁一上前,架着晕迷不醒的文大爷直起上身,利落的捆到已经拆了后背靠板的扶手椅上,拉起帘子挡了椅子后面,隐着周医正,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周医正隐在椅子后,丁一上前开了门,鬼魅般和丁二隐入了黑暗的角落中。 一个畏畏缩缩的男人带着个姑娘小心的进了屋,关上门,两人四下团团鞠了躬,姑娘走到文大爷前面半跪着,用手托起文大爷软软的阳物,熟练开始用嘴品起箫来,不大会儿,文大爷晕迷着兴奋起来,阳物暴着青筋昂立着,人也禁不住兴奋的轻轻颤抖起来,男人低低的说道: “火候到了。” 周医正在后面急忙把银针往文大爷脊柱上的穴位深深的刺了进去,文大爷仿佛被定住般,定在了兴奋的顶点,男人和姑娘急忙起身退了出去,丁二关了门,闪身过来,捏开文大爷的嘴,把手里的药丸塞了进去,手法利落的在文大爷后颈重重一拍,药丸就滑了下去,丁二慢慢运着气,在文大爷胸前轻抚下去,帮助他化着药丸,过了半盅茶的功夫,丁一仔细看了看文大爷,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周医正和丁二差不多了。 周医正从文大爷身上起出银针,把银针放进针盒收好,抬手抹了把汗,轻轻舒了口气。 三人头抵着头,围着文大爷,睁大眼睛,仔细看着文大爷胯下青筋显现,昂然直立的阳物,丁二寻了根棍子,轻轻拨动了几下,周医正眨着眼睛,不自在的咳了几声,低低的嘟嚷着: “这法子,也,太损了点。” 丁一横了他一眼,周医正嘿嘿干笑了两声,低声解释道: “对这种祸害,就得这样,就得这样!” 第二天,文大爷府上夜里闹鬼,恶鬼索债的传言就飞满了整个平阳府,茶馆、街头、坊间,大家议论着、惊讶着、好笑着、脸红着,流传起种种版本和越来越细的各种细节。 文家正房东厢房里,林宏坚满脸阴郁的坐在旁边的扶手椅上,周医正陪着满脸笑容,小心的禀报着: “大少爷,下官仔细诊了脉,从脉象上看,文大爷身体上都妥当,这阳物……这个缩不回去,下官实在是想不通,下官医术浅薄,实在,想不通,太医院大周太医擅长此科,有家传秘方,下官这就找他过来看看。” “那还不赶紧去!” 林宏坚焦躁的训斥道,周医正急忙答应着,躬着身子急步退了出去。 不大会儿,周医正领了几个太医进了东厢,几个人轮流诊了脉,商量了一会儿,又仔细的查看了一遍,又商量了一会儿,一个个摊了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筹莫展起来。 一群人围在榻旁,看看、听着直挺挺躺在榻上的文大爷扯着嗓子的、已经嘶哑起来的嚎叫声,好笑着,可怜着,却是无法可想,周太医轻轻咳了一声,往站在床边的文二爷身边蹭了蹭,低低的建议道: “文侯爷,是不是……是不是,找几个女子,出一出……” “找过……找过了。” 站在床边的文二爷有些不自在的解释道: “昨夜里,闹了一夜了,换了几个姨娘,都磨出血了,这火也没能出来,今天一早又请了万花楼的几个红姑娘,品……品箫,套弄,凡能想到的,都试过了,就是出不来,人跟疯了一样,皮都磨出血了,还不让人停……唉!” 文二爷脸上紫涨着,满身不自在起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恨恨的低低的说道: “真是有辱祖宗脸面。” 几位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周医正轻轻咳了一声, “那,北寺那边?” “大少爷让人去请过了,苦寂方丈说,佛门净地,这样的病患闻所未闻,无法医治。” “文侯爷,令兄长这病,实在是古怪,古怪得很。” 周医正苦笑着,低声说道。 ......................... 作者:薄荷雨 书名:小姬快跑 书号:1911685 简介:穿越成鸡那就是一个意外,老大们可以饶了我吗?我不是烤鸡啊!快跑,小姬!(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恶罚(下) “难道平阳府里,连治这点小病的人都找不到了?” 林宏坚重重的拍着椅子扶手,厉声斥问着周医正,周医正急忙转过身,微微躬着身子,恭敬的答道: “大少爷,咱们平阳府如今是天下医林圣地,文大爷这病,下官窃以为,治是肯定有人能治,只是……” “那还不赶紧让他来治!你只是什么?只是什么?啊?” 林宏坚暴怒起来,跳起来叫道,孙义脸色大变,急忙拖着他,把他按回到椅子上,焦急的低低的说道: “大少爷!你糊涂了!” 周医正眼里闪过丝讥笑,身子躬得更低了,声音清晰得满屋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少爷,下官卑微,无论如何不敢惊动夫人,还请大少爷恕罪!” 林宏坚一口气堵在喉咙里,脸色紫涨着呆在了椅子上。 屋子里一时寂静无声,只有文大爷哑着嗓子的嚎叫声: “叫人来!叫人来!给我出火,叫人来!” 王府外书房里,平王端坐在椅子上,慢慢喝着茶,听着丁一的禀报: “……已经一夜半天了,拼命叫着要女人,一刻不让停,阳……物,都渗出血了,文二爷一直在府里看着,万花楼的姑娘,一个时辰一百两银子,也没人肯过去。” 平王眨着眼睛,脸颊微微抽动着,终于忍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戊生急忙上前接过杯子,用棉帕子拭干净桌子上的水渍,退了下去。 平王仿佛被水呛着咳了几声,斥退了屋里侍候的小厮,眼睛里带着笑意,看着丁一,慢腾腾的问道: “夫人怎么想出这么……” 平王抬手掩着嘴,又轻轻咳了两声,接着说道: “这事……丁二动的手?” “回爷,还有周医正,用的银针。” 丁一垂着眼帘,低声答道,平王紧绷着脸点了点头,挥手斥退了丁一,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春意盎然的蔷薇架,再也忍不住,闷声大笑起来。 一个月的丧期飞快的滑了过去,大祥礼后,换了禫服,隔天又行了禫礼,除了服,丁一带着人将平王的被褥象征性的送到了春熙院,郑嬷嬷接了进去。 李青戴着素银簪子,穿着白绫衣裙,歪在东厢炕上,漠然的看着忙碌着进进出出更换着各处帷幔、床褥、坐垫等物的丫头婆子。 呆呆的看了大半天,清冷的眼泪慢慢的,一滴滴滴了下来,李青微微闭了闭眼睛,用帕子按在眼上,半晌,吩咐人叫了郑嬷嬷进来,屏退了屋里的丫头婆子,低落的吩咐道: “嬷嬷,明天咱们就走,我不想回去十里庄了,去玉山庄子吧,我想住到那里去。” 郑嬷嬷吓了一跳,脸色苍白了起来,急忙往前挪了挪,靠近了李青,拉了她的手,焦急而心疼的问道: “出了什么事了?你那天跟爷一起奔丧回来,我就看你不对劲,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得跟嬷嬷说!” “嬷嬷,没什么事,也算不得事。” 李青垂着眼帘,声音低落起来,郑嬷嬷握着她的手,声音温和的仿佛哄着小孩子, “夫人,出了事,你得跟嬷嬷说,嬷嬷才知道怎么帮你,你是嬷嬷的命根子啊。” “嬷嬷,我就是想住到玉山庄子里去,睡睡懒觉,找师太和月静说说闲话,吃吃松子,就跟咱们在京城的时候计划的那样,过过闲散的寡居日子。” “爷到底出了什么事了?老太妃薨前,爷一直跟夫人在一处,从老太妃薨了到现在,爷一直居丧,夫人,我让人仔细留心着呢,没半丝纰漏,夫人,到底是什么事,你要透个底给嬷嬷才好。” 郑嬷嬷拧眉仔细思量着,有些焦急的拉着李青的手问道,李青叹了口气,抬起头,直视着郑嬷嬷说道: “嬷嬷别猜想那么多,不是因为出了什么事,不过因为我这几天想通了好些事,我和他,是两路人,人合在一起,可心合不到一处去,这两年多,爷对我这样,处处纵容体贴着,对我太好,嬷嬷知道我,最懒不过,若再这样下去,只怕我就再也离不开他了,到那时候,再有点什么事,嬷嬷,我容又容不下,放又放不下,岂不是死路一条?” 郑嬷嬷眨着眼睛,怔怔的看着李青,半晌才反应过来, “夫人,你……” 郑嬷嬷张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李青微笑着看着她,拉着她的手,声音中带着丝伤感,低低的说道: “嬷嬷,你从小侍候我,最知道我和这世间的人都不一样,早先,我就不该去学这个医术,不该学得这样好,不该那样任性出头,不该读那么多书,我是小聪明,没有大智慧,不然,万事都只学个皮毛,咱们这会儿平平淡淡的,做个小生意挣些钱,找个山好水好的庄子住着,想嫁人就嫁,不想嫁人就不嫁,要是愿意,干脆买一院子美男子回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多少好!” “夫人这都说的什么混话?什么话……” 郑嬷嬷心疼的拍着李青的手,想责备却说不出话来,想安慰却不知道如何安慰才好,怔怔的瞪着李青,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申末时分,平王缓步踱进了春熙院,李青出了正屋,迎了他进来,平王微微有些不自在坐到炕上,接过李青奉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放到几上,转过头,仔细打量着李青,见她一身素白绫衣裙,面容淡然中带着丝笑意,安然而平和的站在炕前吩咐着晚饭,心里慢慢平和着松驰下来,人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李青吩咐好晚饭,回身坐到炕沿上,微微笑着正要说话,平王带着丝隐约的谦意说道: “这一阵子,辛苦你了,多亏你照料着,我前一阵子失了心神,有些糊涂了。” “爷客气了。” 李青看着平王,笑盈盈的说道, “正要和爷禀报了,今天一早除了服,府里也就没什么大事了,我想明天一早就搬去玉山庄子里住着,那里离母亲停灵之处最近,早晚也好过去侍候着些。” 平王有些疑惑的看着李青,怔了怔,才迟疑着问道: “你说要搬到哪里去住?” “玉山庄子里。” 李青看着他,微笑着清晰的答道,平王仿佛不敢置信的看着李青,半晌,慢慢抬手指着她, “你!我不过说了你一句,你就……这样?你……” 平王恼怒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侍立在百宝格旁边的绿蒿心仿佛漏跳了半拍,急忙抖着手示意着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看着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才手指微微颤抖着轻轻关了门,叫了水苏过来在门口听着传唤,自己急忙奔出去找郑嬷嬷了。 平王慢慢缓了口气,盯着李青,有些蛮横的说道: “就算我责备了你,又有什么错?你是王府正妃,是我的妻!侍候公婆,管教子女,本来就是份内之事!不居王府,你也是这王府的主妇,是林家的媳妇!岂有你这样……为人妇、为人妻、为人母的道理?” 李青微微眯起了眼睛,直直的盯着平王看了回去, “你当初娶我时,为了什么?为了为人妇、为人妻、为人母?你要的,我都给你了,可曾负过你?你与我,本就不是这世间你情我爱的平凡夫妻,你是王,心怀天下,我也不是随你安置的世间女子,你跟我提什么人妇人妻人母之理,岂不是无趣?!” 平王挺直着上身,脸上紫涨起来,手指微微颤抖着指着李青, “你!我对你一片心意,你竟……竟然这样说话!我对你,还不够好?” “你对我自然极好,就象当初对文姨娘、顾姨娘、陈姨娘、张姨娘一样好,就象在我之后,对赵姨娘、钱姨娘、孙姨娘、李姨娘、无数姨娘一样好!你是男人,是这世间的王,雷霆雨露皆恩泽,不过如此!” 李青眯着眼睛,满脸讥诮的说道,平王脸色由红转白,又铁青起来,狠狠的说道: “那又如何?!” 李青慢慢站了起来,缓步走到平王面前,挺直着腰背,直直的俯视着他,抬手指着平王,傲然的慢慢的说道: “这个世间,不过是你占了男身的便宜,你为男子,我为女子,如此而已!若你我同为女子,你生在这王府也好,贵为王妃也罢,我只做寒谷寺一介孤女,你可有‘那又如何’的凭持?若我生为男子,即便你贵为这韩地之主,那又如何?一样不过如此!” 平王脸色青灰着,紧紧抿着嘴唇,静得仿佛一块石头般端坐在炕上,李青微微扬起下巴,睥睨着扫过平王,傲然转身出了东厢。 平王静静的在炕上坐着,突然暴怒着跳起来,抬脚扫向炕角立着的紫檀木百宝格,高大的百宝格仿佛纸糊的一样飞了出去,撞到墙上,碎成了一地木屑。 平王暴怒着冲出正屋,郑嬷嬷急忙招呼着众丫头婆子躲到了墙边屋角,平王两眼赤红着暴怒着,疯狂般踢向粗大的游廊柱子,游廊“咯咯吱吱”响了几声,轰然倒塌了下去,尘土飞扬起来,笼满了院子,紧紧贴在墙角的几个小丫头,拼命捂着嘴,小便顺着大腿流了下来。 ........................ 游廊倒了,今天两更,抱头窜走,晚了被砸。(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决绝(上) 平王冲出了春熙院,头脑晕沉着,奔着外书房飞掠而去,黑暗中,无数影子晃动着,跟在他前后掠向外书房方向。 平王猛然在外书房院门口顿住脚步,突然又转过身,往练功房院子奔了进去,黑影安静着隐了起来,练功房里仿佛有什么轰然倒塌,接着又是一阵阵破碎倒塌的声音。 李仁隐在院外的树影下,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比划了个手势,一条黑影悄无声息的贴到李仁身边,李仁低声吩咐道: “吩咐下去,都别歇着了,继续甲等戒备,两处都是,去吧。” 黑影悄无声息的没入了夜色中,李仁隐在树影下,暗暗叹着气,他跟了爷十几年,还是头一次看到爷暴怒成这样,能把爷气成这样,夫人还真是让人佩服,只是,爷和夫人这场别扭得闹得什么时候才算了?唉,李仁又叹了口气,脚下轻点,如飘飞的落叶般隐入了树影间。 练功房几乎被夷为平地,平王端坐在练功房的废墟中,慢慢平复着气息。 她居然那样……居然那样睥睨众生般俯视着他,她俯视着他!平王胸口又堵了起来,若他为女子,他身为女子?真是笑话! 若她为男子,平王心里重重的颤抖了一下,若她真为男子,能不能为他所用?她那样扬着下巴,骄傲的睥睨着世间众生,若有这样的男子,怎么肯屈居于他之下?!平王轻轻打了个寒噤,这样的男子,他有没有机会杀了他? 平王重重的闭了闭眼睛,他是魔魇了!怎么会胡思乱想到这个?她……无论如何,她是个女子,一个弱女子!她是他的妻!他和她是分也分不开的一体同身。 怒气沾在院子里的废墟上,再慢慢消散在夜风里,剩下的,是难堪,是苦涩,是心伤,是心痛,是无奈,是怜惜,还有丝莫名其妙的痛楚着的欢愉…… 这世间芸芸众生中,只有她,敢这样……傲慢的睥睨着他! 她没说错,她和他,不过是她身为女子,她身为女子,才和他站到了一处!平王莫名其妙的舒了口气,她身为女子,身为女子! 这样的女子,才能……真正和他站到一处!也只有他,才能和她并肩而立,一起俯看这红尘世间! 平王心里舒缓着慢慢平和起来,他头一次看到她,已经是三年前了,她冲他扬着下巴,傲慢的吩咐着他“把衣服脱了!”她担心他怕痛,她的手温润中带着丝丝凉意,他至今记得她触摸过的每一个地方,那个眼神幽亮傲慢的小丫头,仿佛一只刚钻出洞穴的小狐狸,冲他挥舞着锐利却稚嫩的爪牙。 他收获陇平府时,也收获了她,如果不是为了她,他怎么会答应庆国那样的条件?他期盼着,想象着她在平阳府见到他时的反应,想象着她被他认出来时的表情,比较着他以哪种方式出现在她面前才最有趣,想象着那令人兴奋的场景,可没等他确定好出现的方式,她竟逃了出去,无影无踪。 平王嘴角露出丝笑意,在大军的包围中,在黑衣卫和无数谍报的搜寻下,她居然施施然的坐着马车,带着婆子仆从,好几次跟他擦肩而过,他捉了她回来,她还是那样傲慢的亮着爪牙,跟他谈着条件嫁了自己,他想要她背后的东西,但更想要的,是她的人。 她一直跟他挥舞着利爪,却总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他打击着她的利爪,她是他的妻,她不能这样锋利着,她不能有这样过于锐利的爪牙,她应该柔顺些。 平王心里苦涩起来,她的锋利柔顺了起来,她的经意和不经意,时时刻刻诱惑着他一点点沉沦下去,他越来越依恋她、牵挂她、思念她,她欢喜他才欢喜,她忧郁他会难过,看不到她,他思念的不能自抑,他在乎她是不是在乎他,她的疏离让他心生恐惧。 平王闭了闭眼睛,她那样狡黠敏锐,她一定明白他的牵挂和恐惧,明明白白的看着他已经完完全全的没在了她幽深的眼睛里,才会那样懒洋洋的枕着锐利的爪牙,俯视着他,掩饰都懒得再掩饰了,平王心里抽痛起来,就让她去玉山庄子,让她…… 她不在乎他,不在乎他的宠爱与否,不在乎他的人在哪里,不在乎他的心在哪里,平王满嘴苦涩,他岂耐她何? 他能怎么样?弃了她,不见她,冷落她,他是在惩罚自己,不是惩罚她!再找个女人?青青只有一个,哪会再有第二个?他若有了别的女人,她肯定会傲慢的俯视他一眼,或者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就远远的潜入水底最深处,他永远也别想再见到她,再拥着她,听着她细细碎碎、温软的说着话,这不是在惩罚她,这是要杀了自己。 她于他,没有任何牵绊,她根本就不想有任何牵绊!他要的,她都给了他,都给了他?她知道他要什么? 平王慢慢伏下身子,把头埋在了双膝间,他该怎么办? 郑嬷嬷带着丫头婆子,很快就把离正院不远的竹影院收拾了出来,侍候着李青搬了过去。 李青沐浴洗漱,换了衣服,疲倦的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郑嬷嬷带着众丫头婆子,静悄悄的收拾着东西,夫人既然决定了去玉山庄子住着,那就侍候着夫人过去住着就是,她的小姐从小长到现在,做什么决定都没错过,就算错了,那又如何?错了就错做! 丁一轻手轻脚的进了春熙院,找到郑嬷嬷出来,低声问道: “夫人歇息了没有?” 郑嬷嬷点了点头,丁一怔了怔,迟疑了片刻,低声说道: “爷把练功房给拆了,就一直坐在一堆废墟里,到现在,两个多时辰了,一动没动。” 郑嬷嬷斜睨着他,慢腾腾的说道: “也许爷在练功呢。” 丁一苦笑起来, “嬷嬷,您真会……说笑,今晚上,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会儿,唉,爷现在这样子,看着吓人,满院子的杀气,别说劝,连上前半步都没有人敢!这会儿,满平阳府,除了夫人,没人敢,也没人能劝得了,嬷嬷,夫人若醒了,您得赶紧给夫人禀报了,请夫人过去劝劝去。” 郑嬷嬷看着丁一,郑重的点头答应着, “你放心,夫人一醒,我就跟她禀了这事。” 丁一点着头,磨蹭了半天,才犹豫着转身离了春熙院。 夜幕消散,太阳跳出地平线,朝霞撒满了平阳府,温暖的抚过王府的每一处。 平王眯着眼睛盯着远处灿烂的霞光看了一会儿,慢慢起身往院子外走去。 丁一伸长脖子正往院子里探望着,见平王出来,急忙上前请了安,却不敢多说一个字,只垂手侍立着,静静的等着平王发话。 平王站了片刻,往春熙院方向望了望,慢腾腾的问道: “夫人起了没有?” “回爷的话,奴才这就过去看看,夫人昨晚住到了竹影院,今天卯初刚过,郑嬷嬷就让人准备车子,说要装行李。” 丁一小心翼翼的禀报,越说声音越低,平王眉梢微微挑了挑,若不是城门关了,只怕她敢连夜搬家。 平王转身大步往春熙院方向走去,春熙院门口,丫头婆子安静的忙碌着,进进出出的往门口的车子上装着东西,平王阴着脸站在门口,眯着眼睛看了片刻,大步进了院门,直奔竹影院进去了。 郑嬷嬷急匆匆的迎出来,刚要请安,平王仿佛没看到她,大步往她身边掠了过去,郑嬷嬷急忙小跑着跟在后面禀报着: “爷,夫人还没醒,夫人昨晚……” 没等郑嬷嬷说完,平王已经掀帘进了正屋,紧绷着脸吩咐着屋里值夜的水苏等丫头, “出去!” 水苏等人打着颤,仓惶的奔了出来,和郑嬷嬷几乎扑了个满怀,平王赶了几个丫头出去,转身关上了门。 水苏惊恐的看着关起的门,一把攥住郑嬷嬷的衣袖,恐慌的喉咙里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姑……姑,夫人!夫人!” 郑嬷嬷强自镇定了,僵硬着拍了拍水苏的手安慰道: “没事,没事,没事,夫人可是……夫人,没事。” 平王站在内室门口,抬手揉了揉额头,又揉了几下面颊,轻轻咳了几声,拉了拉衣襟,轻手轻脚的进了屋。 李青蜷在床里面,严严实实的裹着被子还在沉睡。 平王掀起帘子,弯下腰仔细的盯着李青看了一会儿,踢了鞋子利落的翻到床上,掀起被子,伸手揽住了李青。 李青猛然惊醒,几乎惊叫起来,平王干笑着,声音紧紧的极不自然的安抚着她: “别怕,是我,咳咳,是……是我。” 李青愕然转身坐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蓬首垢面的平王,怔怔的转头四顾着,平王跟着坐起来,拉着被子裹住李青,尴尬的笑着低声说道: “外面凉,这屋里凉,别冻着。” 李青飞快的眨了几下眼睛,呆怔怔的看着平王。 ................................ 咳咳,闲喉咙也有点痒,顶着大铁锅小声说一句: 今儿起,保证一更,那个,那个,20粉加一更。 扔铁锅,撒丫子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情牵(113粉加更) 平王轻轻咳了几声,跟着解释着: “喉咙,有些痒,有点痒,你累了,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好。” 李青总算清醒了一般反应了过来,只觉得一口气闷在胸口里,仰头看着平王质问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 平王尴尬着,脸上慢慢浮出丝疲赖来, “我不来这里还能去哪里?除了这里,我哪还有别的地方去?” “你?” 李青瞪大了眼睛看着平王,看着他满脸的疲赖,傻怔怔的呆住了,脑子里短路般,一时竟转不过弯来,平王说着话,浑身的别扭和不自在一点点褪去,脸上干脆的疲赖着,伸手拉过李青圈在怀里,声音里带着无赖,低低的说道: “你是我的婆娘,我只能到你这里来。” 李青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伸手拍开平王,往后退了退,冷着脸说道: “我要起床了,收拾收拾还要赶到玉山庄子里去呢。” 平王手臂用力拉回李青牢牢的圈在怀里, “要去一起去,我也到玉山庄子里去住着,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得陪着你。” 李青高高的扬着眉头,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平王,平王低着头,嘿嘿的疲赖的笑了几声, “你住哪儿,我就住哪儿,反正,我得守着你才行。” “你?疯了?” 李青伸手摸了摸平王的额头,平王“吃吃”笑了起来,低头就要吻下去,李青忙伸手挡在他嘴唇上,推了回去, “你这是中了魔魇了!” “嗯,中了你的魔魇了,早就中了,中了好几年了,解也解不开了。” 平王低着头,眼神清亮的看着李青,慢腾腾的说道, “我为男,你为女,咱们才能做了夫妻不是?下辈子,你做男,我为女,咱们再做夫妻,这样不就扯平了?” 李青啼笑皆非的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这样不管不顾的无赖,竟让她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平王眼神谨慎的仔细的看着李青,慢慢的接着说道: “这辈子,我虽为男,也没多占你便宜不是?以前,那些姨娘,有那些姨娘,不是因为没碰到你吗?从娶了你,我就改了不是?” 平王怔了怔,脸色微变,紧忙接着说道: “红袗,是……我的错,咳,我……以后肯定不会再有!什么姨娘都不会有!这天下的女子都加起来,也及不上你一根小手指头,我哪里还能看得见别的女子。” 李青脸色冷了冷,正要说话,平王伸手按在她嘴唇上,陪着笑抢过话头接着说道: “你听我说,听我说,大师,广慈大师说,你用毒之精远过于用药,我要是敢负你半分,你还治不了我?象文国梁那样,我要是敢负你,你也象对文国梁那样对我,让我生不如死,死也死得难看无比。” 李青脸色变幻着,听到最后,哭笑不得的看着平王,苦笑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平王眼神微微松了松,揽了揽李青,声音更加温柔起来, “你也精蛊术,我听说有一种情蛊,种下去,若那人不负你,万事无碍,若他敢负了你一星半分,就会被那蛊虫噬心而死,要不,你就给我种下这情蛊,我要是敢负你半分,就让那虫子噬心而死,死得难看无比!” 李青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干脆转过头,不再理他,平王目光微闪,抱着李青紧紧搂在怀里,慢腾腾、懒洋洋的接着说道: “反正,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若不想做这王妃了,我就陪着你一起,你说去哪里,咱们就去哪里,我好歹也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护着你,保不准还能逃过这天下人的追杀,就是那沈氏,想杀咱们,也没那么容易。” 李青卡在喉咙里的气息一下子呛了出来,伸手用力扯着平王的耳朵往下拉着,狠狠的说道: “你威胁我?” “没有没有,不是,我说的是真心话,都是真心话。” 平王被李青扯得歪过头去,陪着笑解释着,李青扯了几下,有些无力的松开了平王,平王低头看着她,温和的说道: “这世上,我最懂你,最知道你,只有咱们两个,才能站到一处,青青,你总得给我个机会,就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李青垂着眼帘,沉默着,平王抱起她,搂在怀里,握着她的手合在自己手掌里,低声的温柔的哄着她, “青青,当初我去寒谷寺的时候,病得快死了,求遍了天下名医,都说已是病入膏肓,无可救治,拿着那枚木莲令去寒谷寺,也不过心头存着一丝渺茫罢了,你看,我去了,治好了病,遇见了你,如今你手里握着的,不是一丝,是九成九,凡事要思量,可不能思量太过,咱们两个,是这世间最般配的一对,青青?” 李青仰着头,仔细的看着平王,嘴角慢慢渗出丝笑意来,慢吞吞的说道: “你说的,那个情蛊,我倒真是养了几粒。” 平王呆了呆,李青微微歪着头,紧盯着平王,平王挑了挑眉梢,低头看住李青的眼睛,干脆的问道: “吃几粒?要不,我都吃了?” “那倒不用,这东西养起来极难,你想都吃了去,我还舍不得呢。” 李青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平王的面色,慢腾腾的说道, “你去叫我的丫头进来,我要吩咐她们取药来。” 平王低低的笑着,突然扬声喝道: “来人!” 郑嬷嬷和水苏、绿蒿正揪心扯肺的紧贴在正屋门上侍立着,支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里面安静得听不到一丝声音,郑嬷嬷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只觉得身上渐渐有些忽冷忽热起来,猛然听到平王暴喝般的召唤,郑嬷嬷双膝一软,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周围的丫头七手八脚的把她扶了起来。 郑嬷嬷指着绿蒿,一时说不出话来,只用手指点着屋里,绿蒿会意,紧张着胆怯着,脚膝虚软的挪到内室门口,手指微微抖动着掀起了帘子。 床前帘幔静静的低垂着,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绿蒿努力得从紧得仿佛发不出声音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来: “夫……人?” “跟绿蒿说,让她把那个白绫底绣着红色并蒂莲的荷包取过来。” 绿蒿仿佛立刻活了过来,急忙曲膝答应着,提着裙子急忙奔了出来,奔到正屋门口,冲郑嬷嬷不停的点着头,满脸笑容,欢快的低声说道: “是夫人,夫人让我给她取装药的荷包!” 郑嬷嬷长长的舒了口气,身子直直的往地上软了下去,水苏和几个小丫头低声笑着,拖着她进了旁边的厢房。 绿蒿也顾不得其它,急忙奔进旁边的屋里,想了想,又急急的往院子外奔去,指挥着几个粗使的婆子急急忙忙的从车上搬了个箱子下来,打开来,翻出李青要的荷包来,又奔进来,小心翼翼的禀报了,进了内室,将荷包递进了帘幔内。 平王伸手接了荷包,递给李青,李青斜睇着他,慢慢解开荷包,打开来,倒了四粒莲子大小,黑黑的药丸出来,托在手心里,仔细的看着,慢慢的笑着感慨道: “这蛊,我养了十年,才养出这么几粒来。” 平王目光微闪,低头看着李青手里的药丸,慢慢用手拨弄着,笑着问道: “听说养蛊,这蛊就只听养蛊人的,你养的这情蛊,也是只有你能用?男子吃了,只是负了你才有用,其它的女子不能用?” “嗯。” 李青低低的应承着,仰着头,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平王,平王吃吃笑着,突然抓起李青手里的四粒药丸,一齐塞进了嘴里,用力咽了下去。 李青呆住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急忙扳着平王的脖子拍打起来, “不能吃那么多!你快吐出来!吐出来!” 平王嘴巴紧紧闭着,嘴角挑了起来,用力搂着李青,任她拍打着,过了一会儿,才懒洋洋的说道: “一个也是吃,四个也是吃,再说,你养这么多做什么?我得都吃了,留着可不行!” 李青一时气结,指着他,半晌才说出话来, “你去练功!去练功去!” “不去!要练,就在这床上,咱们两个练一练才最好!” 平王疲赖着,搂着李青就要压下去,李青拍着他的脸,恨恨的说道: “去练功!这药是续命接气用的,你赶紧去练功,化了这药!你吃了四粒,要补出病来了!快去!什么时候小腹不再发热了,什么时候才能算好了!” 平王紧紧搂着李青,把脸埋在李青发间,静了片刻,慢慢笑了起来,笑得浑身抖动着,大笑着松开李青,摊开手脚倒在床上,一边笑着一边摇着头, “不去不去,你都要走了,我还练什么功啊!” 李青伸手从枕边取了只银簪子出来,掂在手里,斜睇着平王,平王抬了抬头,懒散的笑着问道: “你拿簪子做什么?” “嗯,等着给你楔齿啊,免得等会儿你牙关咬得太紧,含饭时麻烦。” 平王抬着头,看着李青手里的银簪子,笑着爬起来, “好好好,我去,我去练功去,早饭你自己吃,中午等我吃饭。” 李青看着平王背着手,悠悠然的出了内室门,扔了手里的簪子,一头倒在床上,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 粉票,粉票!砸死小闲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隐忧(134粉加更) 郑嬷嬷站在内室门口,重重咳了一声,恭敬的禀报着进了屋,挂起了帘子,李青回身摆着手, “嬷嬷,让我再睡一会儿,我不想起来。” 郑嬷嬷挂起两边的帘子,回身叫了水萍等人进来侍候着,侧着身子坐在床沿上,看着脸埋在枕头里,一动不动趴在床上的李青,伸手抚了抚李青的头发,声音有些急切的试探道: “爷刚走时吩咐说,把夫人的东西都放回去,还让我和丁一赶紧找人修那边房子去,夫人?” 李青沉默着趴了一会儿,才翻身坐了起来,垂着眼帘点了点头, “嗯,先在这里住着吧。” 郑嬷嬷歪着头,仔细的打量着李青,看了一会儿,才长长的舒了口气,面容轻松的站起来,低声嘟嚷着: “这两口子打架的事,还真是让人说不好。” 转头左右打量着床铺,笑着说道: “夫人还是赶紧起来的好,让水萍她们侍候着你沐浴去吧,你看看这床上,到处都是土,爷昨天拆了咱们的游廊,又拆了练功的院子,正经沾了一身的土!” 郑嬷嬷带着满院的丫头婆子,把装好的行李又卸了下来,竹影院离正院太近,又过于狭小,正院修缮期间不适宜居住,郑嬷嬷禀了李青,带着人收拾了花园东边的梧桐院,在正院修好前暂时在那里住一阵子。 直到申正时分,李青才在梧桐院正屋安顿下来,懒懒的歪在东厢南窗下的榻上,慢慢翻看着手里的文书。 直到申末,平王才收了功,蓬首垢面的进了梧桐院,李青远远躲着他,催着他进了净房,平王沐浴洗漱干净出来,换了身白绫衣裤,挤着李青歪到榻上,长长的舒展着手脚,揽着李青的腰,手慢慢往李青小腹上覆了过去,李青拍开平王的手,转身看着他,郑重的说道: “先前我和你约法三章,如今也都被你赖了去,我也不和你再多约定,只有一件事,咱们得有约在先才行。” 平王坐直了身子,低头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你说就是。” “爷说过,爷是韩地的王,是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又是正当盛年、英明神武,风流倜倘,温柔体贴,自然有无数妙龄美人想爬到爷床上,有无数家族搅尽脑汁想把妙龄女儿送到爷怀里来。” 李青顿了顿,平王脸苦着拧到了一处,轻轻咳了一声,正要说话,李青接着说道: “这无数美人,是挡是接,爷自己处置,我是不管的,我也管不了。” 李青斜睇着平王,带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慢腾腾的接着说道: “这是爷的事,不是我的事。” 平王苦笑着连连点着头,摊了摊手答应道: “好,我答应你就是。” 看着李青笑颜明媚了起来,平王长长的舒了口气,揽着李青,往后面靠垫上靠了过去,手慢慢从她腰间又揉到了小腹上,慢腾腾的低声说道: “宏坚托了福生说项,不愿意再回去山上练功,他也大了,我就允了他,吩咐他到刑部去历练历练。” 平王顿了顿,手微微用力按在李青小腹间,神情寥落伤感起来,半晌,才慢腾腾的接着说道: “他说要跟着我习学政务!” 李青轻轻皱了皱眉头,伏在平王胸前,沉默着一言不发,平王头微微抬起些,看了她一眼,嘴角闪过丝苦笑,接着说道: “文国梁的事,这釜底抽薪的主意,不知道是他想出来的,还是孙义的主意,主意是好主意,可这不是上位者能做该做的事,宏坚,到底是太过于小家子气了。” 平王慢慢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抚着李青的后背,李青微微闭着眼睛,伏在平王胸前,睡着般一言不发,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平王接着说道: “这些年,我太忙,总觉得孩子们还小……” 平王声音低落了下来,李青垂着眼帘,伸出手轻轻抚着他胸口,平王抬手抓了李青的手,握在手心里,伤感的叹息着,半晌才接着说道: “我选了几个师傅,人品学问都过得去,做人做事有智慧,知道规矩变通,人选节略都在那个紫檀木匣子里,今天晚了,明天你仔细看看,挑一个出来给宏坚做师傅吧,能校过来多少就校过来多少,往后知道本份就好。” 李青沉默着一言不发,半晌,才慢慢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平王舒了口气,慢慢揉着李青的手指,低声商量道: “宏强和宏旭今年也七岁了,跟着师傅也粗通了文字,我想着,把他们两个都送到山上去,你说呢?” 李青抬头看着平王,没有说话,平王笑着坐直了些,揽着李青,低声说道: “他们要,给他们机会就是。” 李青窝在平王怀里,垂着眼帘,半晌,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爷真是忍心……唉,世人都以为生在贫寒之家活着艰辛,其实生在至富至贵之家,才是真正的艰辛。” 平王眼光闪烁不定,搂了搂李青,俯到她耳边,笑着低声说道: “哪有你说的这般不堪,若再有个儿子,从他会说话起,我就把他带在身边教导着,必能青出于蓝。” 李青怔了怔,转头盯着平王,慢腾腾的问道: “爷说这话是有什么打算的?” 平王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搂着李青往后倒去,嘻笑着说道: “林家得天厚爱,爷那是天之骄子,上天保佑,说不定过个一年两年,你就能给我生个儿子呢。” “爷还是不要做梦了,期许大打击重,爷期望得太多,到头了不过是一场空,爷岂不是又要发疯了!” 李青拍着平王的脸,声音清冷的提醒着他,平王窒了窒,用力揽着李青,笑着只不说话。 外面摆了饭,两人吃了饭,靠在东厢房榻上,戊水送了满满两大包文书进来,在宽宽的几个高高的堆起了几摞来,李青看着堆得高高的文书,畏缩的打了个呵欠,笑着说道: “爷慢慢看吧,我看着人收拾了一天屋子,累坏了,先去歇着了。” 平王伸手拉着李青揽了过来,笑着说道: “你先别走,有几个折子,得你看看,有个说法才行。” 平王从旁边堆着的匣子里取了几份文书出来,揽着李青靠到靠枕上,打开来递给了李青,李青仔细的一份份看了,又翻过来对比着仔细看了两三遍,才转头看着平王问道: “爷的意思呢?建在哪一处好?” “嗯,离上岭草原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要能掐着脖子,扼住要害,又要方便人来人往,只有台方城以北这块地方才是最好。” 平王指着其中一个折子,慢慢的说道, “这里离上岭草原车子五天路程,骑马两天,要是黑骑,有个大半天也就能到了,这一带南边是台方城,往西北是呼和城,除此之外,周围就都是平坦的草场了,四下空旷,易攻难守,又不产粮食,往后建了寺,日常饮食就都得靠着台方城和呼和城供应,最是合适。” 李青就着平王的手,仔细的看着图上各种标注,慢慢点了点头, “我还记得些,这周围的草场极好,江白的寺院若是建在这里,草原上来朝觐的牧民可以直接在周围扎下帐篷,若是这周围往后能聚集起些一批上岭草原的牧人来,就能做了韩地和上岭草原的中转联系之处,倒是极有益处。” 平王轻轻笑了起来,拍了拍折子, “好,你也觉得好,看来就没什么大事了,那个江白,想通了没有,能退让到哪里?” “江白大师是极聪明有大智慧的,这点子小道理,哪有想不通的,前天听完经,大师已经请我喝过茶了。” 李青笑盈盈的说道,平王扔了折子,舒展着身子,揽着李青往后倒去,李青伏在平王胸前,拍了拍平王的胸口,接着说道: “台方城的新寺,我想送些寒谷寺的医僧医尼跟过去,两年一轮换,寒谷寺的医僧医尼在喇嘛寺期间,着喇嘛衣装,但行事规矩,仍依寒谷寺旧例,江白若想送喇嘛学医,就须送到寒谷寺来学,只要两条就行,一,年纪要小,二,十年出师,有了这两条,送多少来都无碍,到喇嘛教轮换的医僧医尼,也要跟着传教喇嘛时常到上岭草原上走走,各处,都要多多往来了才好亲近起来。” 平王闷闷的笑了起来,用力揽了揽李青, “我不过想让那些喇嘛们听话些,你却打算着一点点吞了他们!青青,你这打算极合我心意,极合我心意!咱们夫妻,心思总是想到一处的。” 李青窒了窒,用力往下拉着平王的耳朵,有些恼怒的说道: “我是慈悲!跟你说过,寒谷寺的事,关着寒谷寺,我都是慈悲心肠!慈悲!” “好好好,慈悲慈悲,这样慈悲最好不过,慈悲到我心里去了。” 平王被李青拉得头歪着低下来,顺势转过头,凑过去吻在了李青的唇上,辗转吸吮着,慢慢吻到李青耳边,喷着热气,低低的笑着说道: “这些文书,明天我起早再看,咱们进去,歇息……我想你,想得要着火了!” 平王抱着李青,下了榻,光着脚进了屋内,抬手扇灭屋里的灯烛,把李青放到床上,回身放下帘幔,跳到了床上。 ........................ 兴奋的感谢:小夜Saya和吾妻无忧,咱也有舵主了!!撒花! 昨天出了点小状况,更新晚了,亲们,打赏吧,别投粉了,累死闲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祸起(153粉加更) 进了四月没几天,平王就安排人送林宏强和林宏旭去了山上。 孙义强拉了丁一出去,喝着酒感慨着述了一晚上的旧情。 平阳府南城的顾府,进进出出一如平常,穿过重重院落,顾府深处的一个小院落里,房舍整洁雅致,各处花草树木尽情舒展着个性,自自然然的蓬生着,别有一翻山情野趣。 正屋上首,顾老太爷满脸慎重,眼睛里闪着亮光,看着坐在左边手的长子顾大丰低声说道: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了!” 顾老太爷挺直着身子,长长的舒着气,眯起眼睛,脸上带着笑意来,顾大丰满脸笑容的看着父亲,低声说道: “父亲,看来,爷这是要考量几位少爷了,三者择一,咱至少占了三成三的成算。” “不是三成三,是五成,至少五成!” 顾老太爷声音里带着愉悦,接过了话头,轻轻拍着椅子扶手,笑了起来,看着顾大丰,低声说道: “庆余,你想想,爷为什么早不送,晚不送,这个时候送两位少爷进山去?林家的规矩,嫡长三岁上山,嫡子六岁上山,庶子若不是要考量,没有上山习学的规矩!爷当年生而不凡,也是三岁上山,这不提,如今大少爷能收拢了那许多人心,连孙义都跟了他,不就是因为他虽为庶子,却被爷送到山上习学去了?” 顾大丰赞同的点着头, “父亲说得极是。” “爷如今若没有弃了大少爷的打算,怎么会这样突然就送了二少爷和三少爷上山去?可你想想,三少爷和大少爷一母同胞,血肉相连,这血脉一头连着爷,一头,可联的是文家,那文氏已经死了,这结就再也解不开了,如今的韩地,是两个主子,还有个夫人呢,妇人之心,最细,也最记仇,大少爷和三少爷,想过夫人这一关,就不容易。” 顾大丰眼睛亮了起来,连连点头道: “父亲说得极是,前天,王府派人去庄子里接那些丫头去了,传出话说,说上头交待,往后就住在王府了,看来,夫人往后是要留在王府,主持中馈了。” “何止主持中馈……你只记着,咱们韩地,如今是两个主子,不分左右的两个主子!” 顾老太爷皱着眉头,伤感的叹息着交待道,顾大丰点头应承着: “父亲放心,我记下了。那大少爷这边……” “大少爷毕竟少人指点,去什么刑部历练?哼!” 顾老太爷站起身,背着手踱了几步,眯着眼睛,冷冷的“哼”了一声,顾大丰迟疑着,看着顾老太爷,陪着笑低声说道: “儿子倒有点不一样的想法。” 顾老太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儿子,示意他说,顾大丰上身微微前倾了些,陪着笑解释道: “父亲,大少爷现在这地步,艰难得很,文家,如今的侯爷府唯夫人之命是从,不敢违了半分去,文大爷,如今也就余着口气罢了,这名声也……不堪的很。” 顾大丰忍不住露出暧昧的笑容来,轻轻咳了下清了清喉咙,接着说道: “大少爷内外无援,若再远在山上,只怕过两年,爷就把他忘在了山上也说不定,不回山上这事,说不定就是孙义的指点,听说,大少爷如今往三爷府上走动的极勤,对大爷和三爷府上的几个堂弟,也亲呢的很,大少爷也有着思量呢。” 顾老太爷眯着眼睛,笑着点了点头,赞同的说道: “你说得对,是这个理儿,文大爷这事,倒是让大少爷拉了不少人心过去,能在爷和夫人手里护下文大爷,这也是他本事的地方,这招釜底抽薪,用得绝,就是爷,也说不出什么来,这事,若是大少爷自己的决断,倒也有几分心计魄力,拼着爷一时恼怒,也要挣些人心回来。” 顾大爷轻轻赞叹起来,顾大丰微微皱起眉头,担心的看着父亲问道: “那咱们?” “不用太担心,大少爷这边,只让人仔细盯紧了就是,只要没什么出格的大事,不必理会去,现下,咱们最要紧的,是做好跟沈志远的生意,二少爷往后用银子的地方极多,这笔生意若是做好了,咱们也能略松口气。” 顾老太爷仔细思量着,慢慢交待道,顾大丰拧着眉头,点头应着, “算着日子,小六那边也差不多了,只是这本银,咱们的银根有些紧,全部抽出来,生意上的流水就要出问题,再说,就算全部抽出来也不富裕,您看……” “上次找上门来的那家聚源钱庄,你亲自去看看,若真是象他们说得那样,咱们往后就跟他们合作就是,倒不是件坏事。” 顾老太爷思量了半晌,低声交待着顾大丰,顾大丰点头答应了,顾老太爷背着手,站在屋门口,看着院子里野趣盎然的花草树木,沉默了半晌,转过身吩咐顾大丰道: “夫人和连庆那边,毕恭毕敬着,不能丝毫得罪怠慢了去,沈家这块肉,就是夫人赏赐给咱们的,你得记着这个,杨元峰的夫人五月里就要生产了吧,准备厚礼,不要露了山水,悄悄的送去就好。” “儿子让人准备了两块上好的玉件、两片赤金锁,大约值五千两银子,父亲觉得妥当不妥当?” 顾大丰笑着问道,顾老太爷低着头,仔细想了半晌,坐回椅子上,眯着眼睛吩咐道: “照五万两银子准备。” 顾大丰惊讶的看着父亲,顾老太爷眯着眼睛看着他,笑着说道: “你呀,还是经事少,杨家添丁这事上,到时候你看去,这五千两银子,只能算厚礼,五万两才能算重,杨家那位夫人,虽说是夫人的婢女,可那情份,任谁也比不了,夫人又是个极护短的,你看看连庆、看看木通、如今在这平阳府,在韩地,可都是数得着的人物,不知道多少人,费尽心思,想巴接还巴接不上呢,用些心准备吧。” 顾大丰轻轻摇着头叹息着感慨道: “这杨家,还真是行了运了。” “那也是人家抓住了这运,人家兄弟有这份才干,那文家,夫人可是从文家嫁到王府去的,你看看如今又如何?” 顾老太爷慢慢抚着胡须,感慨般说道,顾大丰微微皱了皱眉头,带着些疑惑的说道: “说到文家,文家大爷这‘病’,还真是古怪,从没听说过这样的怪病,儿子一直就没想明白,这是谁做的手脚,谁能做出这样的手脚来?难不成,还真是有闹鬼这事?儿子这些天也没想明白这事。” “唉。” 顾老太爷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转过身看着顾大丰,郑重的说道: “这事,谁会去动这样的手脚?把人身上的元阳全数逼进阳物,紧紧锁在阳物里,收不回泄不出,让人生不如死,这样的神技,也许夫人能有,可夫人,怎么会出手?这事与她半分利益也没有,没有利益的事,夫人哪会去做?咱们敬鬼敬神,敬的是什么?不过是自家的心罢了,文家大爷坏了心,坠入鬼道,才招了这样丑陋的……报应。” 顾大丰眼睛闪过丝畏惧,轻轻摇了摇头, “文家大爷那里,昨天还让人去看望,真真是……活受罪,文大奶奶偏还……一直让人给他喂红果,吊着口气,早就没了人形,文侯爷倒是个明白的,一直亲自看着,只让人花钱从私窠里请人,听说,如今开到五百两银子一个时辰,也没人肯去侍候,只怕也熬不了几天了,真真是报应。只可惜了府里的少爷小姐们,往后,哪家肯和他们攀亲去?” “出了这样的子孙,祖宗的脸面都给丢尽了,这样的混帐东西,早就该动了家法,一通乱棍打死了的好,省得如今上辱祖宗,下累子孙,唉,文家当初跟随老王爷,出生入死打天下的那几位爷,才真真是让人心服口服,如今子孙凋零成这样,可怜可叹!” 顾老太爷伤感的感慨着,顾大丰看着父亲,也跟着伤感起来。 京城沈府,沈尚书阴沉着脸,将手里的书信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站起身,背着手焦躁的来回走动着,紧紧拧着眉头思量了半晌,才猛然顿住脚步,扬声叫了小厮进来,取了笔砚,写了几行字,用火漆封好,吩咐立即给二皇妃送过去。 二皇子退了朝,回到府里,阴着脸直奔正院进去了。 沈青叶挺着肚子,扶着婆子的手迎了二皇子进去,接过小丫头捧过来的茶奉了上去,侧着身子坐到榻上,二皇子接过杯子,随手扔到几上,盯着沈青叶质问道: “听说你让人去晋地的商号调银子去了?” 沈青叶沉静的看着他,点了点头,声音平和安然的答道: “寒谷寺要用的银子,一时接续不上,沈家的盐场被人投了毒,父亲和七叔查下来,这事,只怕源头还在京城里,为了保盐场的信誉,父亲和七叔只好把春夏两季所有出的盐先赊欠出去,要等入了秋,这些银子才能收回来,寒谷寺这边,银钱上一会也断不得,所以我才让人去晋地的商号调些现银过来救救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果与量 二皇子眯起眼睛,满眼讥笑的看着沈青叶,抬手轻轻点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这天下所有的人,就数你最聪明,谁都可以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沈青叶微微闭了闭眼睛,努力压抑着心底涌起的怒气,平缓着就要急促起来的呼吸,转头看着二皇子,低声解释道: “爷,寒谷寺的事,当初是我考虑不周,可如今,咱们也只能支撑下去,支撑到……请爷以大局为重,这银子,到秋天,我就从沈家调银子过来补上。” 沈青叶愤怒得声音微微颤抖着低了下去,二皇子盯着她,慢慢摇了摇头,轻轻笑了起来,上身往沈青叶那里倾了过去,声音轻飘飘的说道: “你当我是傻子?你们沈家处心积虑这么多年,不过失了一季的盐,就能没了银子?沈家出来个姨娘,随手都能拿出几十万两银子!你会没有银子?寒谷寺,你跟我说,过个年,只收了六万一千两银子,可我怎么听说,足足收了二十万两?银子哪儿去了?啊?银子哪儿去了?” 沈青叶猛的站了起来,脸色铁青,抬手直直的指着二皇子,嘴唇颤抖着,半晌才说出话来, “你!银叶的银子哪里来的,我必会给你个交待!寒谷寺的银子,你若不信,就让人去寺里查帐,所有的帐,一清二楚都在寺里收着,你去查,你可以去查!” 二皇子慢腾腾的站起来,掸了掸了衣襟,从怀里取了卷纸出来,走过去站到沈青叶面前,满脸笑容的低头俯视着她,抬手用纸卷轻轻拍打着沈青叶的脸,夸张的笑着说道: “查?还用得着爷去查?苦河那个女人姓沈是吧?你们沈家的女人就是贱,只要有银子,有好处,侍候谁都行!你以为你真能瞒天过海?沈青叶!轻视夜家?你以为就凭你,就能轻视夜家?呸!” 二皇子狠狠啐了沈青叶一脸,重重的将手里的纸卷砸在了沈青叶脸上, “帐?这就是帐!还要我去查?!” 沈青叶不敢置信的看着二皇子,茫然的抬起手,抬到一半却又落了下去,低头看着地上已经散开的纸张,僵硬着艰难的弯腰去拣散在地上的那几张纸,二皇子用脚把纸张往沈青叶面前踢了踢,声音阴冷着从沈青叶头顶上压了下来: “银叶,是爷的心肝宝贝,她的银子从哪里来的,自然是她跟爷交待,你的手,离她远着点!就是你要见她,也得爷允了才行!哼!” 二皇子说完,径直大步出了屋子,往后花园进去了。 沈青叶半弯着身子,只觉得腹部刀搅般痛了起来,下身温热着,仿佛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惊恐着极力挣扎着叫着人,门口的丫头婆子急急的涌进来,沈青叶歪在榻边,裙子已经被血染红了。 二皇子府的地牢里,苦河满身血污,捆着双手被高高吊着,二皇子背着手,沿着曲折狭小的石阶进了地牢,抬起头,眯着眼睛盯着苦河看了一会儿,转头问道: “招了没有?” “回爷的话,还是一口咬定在玉水县。” 二皇子眼眶微微缩了缩,咬着牙吩咐道: “叫醒他!” 二皇子抖了抖衣襟,往后退到了墙角边,两个孔武有力的男仆上前,拎起桶冷水泼到苦河身上,另一个男仆干脆利落的拎起钉着铁刺的皮鞭,狠狠的抽了下去,苦河打了寒噤,惨叫着清醒过来。 二皇子慢慢往前走了两步,眯着眼睛笑咪咪的看着苦河,慢腾腾的说道: “大师倒是一往情深,看来就是死,也要护着那个女人了?” 苦河摇了摇头,甩开眼睛上的血水,满眼急切渴望的看着二皇子,嘶哑着声音哀求道: “二爷,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爷,求求您,求求您!” 二皇子轻轻笑了起来, “饶你?银子哪里去了?那个女人呢?别跟我说玉水县,爷的人已经回来了,你是买了地、买了宅院、铺子,可转手就让人卖了,大师果然是大师,这狡兔三窟玩的真是好!” 二皇子抬起手,轻轻抚了抚掌, “爷也佩服得很啊!” 苦河眼睛慢慢睁大着看着二皇子,突然野兽般叫道: “你骗我!她不会骗我!不会!我的……孩子,我的儿子!你放了我,我去找她,我去找她!去找她……” 苦河双眼圆瞪着,奋力挣扎着狂叫着,二皇子仔细看着他,慢慢皱起了眉头,往后退了几步,目光深沉起来,突然转身出了地牢。 二皇子急步走在后花园里,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盯着身边的小厮低声问道: “那个果量,还没找到?” “回爷的话,还没找到。” 二皇子嘴唇紧紧抿了起来,直直的站着出了神,过了一会儿,才恍过神来,眼神凝重的看着小厮吩咐道: “吩咐下去,多放些人去找果量,一定要找到他!还有,去威远镖行再仔细查查,看看有没有那个女人的线索,让人再去玉水县,那些地,铺子、宅院,谁买的、谁卖的,谁经的手,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女人给我找出来!” 小厮答应着就要退下, “慢着!” 二皇子猛然叫住了他,垂着眼帘,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吩咐道: “到沈府,请梁夫人过来照看着夫人,还有……算了,你先下去吧。” 小厮答应着,屏着气,小心的退了下去。 四月的玉山下,已经是一片春意盎然,果量蹲在路边的小溪旁边,捧着清澈见底的溪水洗了洗脸,又捧着水喝了几口,轻松而兴奋的起身,理了理包袱,沿着曲折的台阶,和络绎不绝的人群一起,缓步往山上走去。 果量慢慢走着,不时停步打量着四周,迎面而来的香客看到他,微笑着双手合什,礼敬着让着路,果量半垂着眼帘,微笑着双手合什,直身还着礼,心情飞扬着欢愉着,这里,才是他的寒谷寺,才是看着他长大的寒谷寺! 北寺后院方丈室里,果量和苦寂对面坐在老榆木榻上,苦寂微笑着打量着神采飞扬的果量,起身站在榻前,看着莫名其妙的果量,恭恭敬敬的双手合什,躬下身子深施了一礼,笑着说道: “护法吩咐我,让我代她跟你施一礼,护法说‘果量辛苦了’” 果量急忙跳下榻,腰几乎弯了个对折的还着礼,苦寂扶起他,笑着说道: “这是依着护法的吩咐,替她施的礼,你也受得。” 果量脸上红涨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苦寂笑着示意着果量,两人对面坐下,苦寂倒了茶,慢慢喝了两口,看着果量,笑着说道: “你还俗吧。” 果量愕然怔住,呆呆的看着苦寂,一时傻在了那里,苦寂看着他,眼睛闪过丝温和,笑着解释道: “这些事,都是护法亲自安排的,你的去向,这寺里,只有护法、你和我三人知道,护法安排你到台方城去,那里是韩地旺族赵家的祖籍,如今祖坟、家庙也还都在那里,赵家现如今一共分了五支,两支在平阳府,两支留在台方城,还有一支,就是第七房,留落到金川府,如今你是这第七房唯一的承嗣,我记得听老方丈说过,你襁褓里留的字,就是姓赵,如今也算是认祖归宗了。” 果理反应过来,脸色由红而苍白起来,苦寂温和的看着他,接着说道: “护法说,你若是留在寺里,只怕于性命有碍,二皇子正在派人四处找你。” “我不怕!” 果量眼神清亮的看着苦寂说道,苦寂微笑着看着他, “出家人,生死堪破,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你若有些什么意外,护法心里必定无法安宁,护法让我告诉你,法在心里,出世入世,都是修行,如今你不过入世修行罢了。” 果量有些发怔的看着苦寂,苦寂微笑着看着他,接着说道: “去吧,护法说你书读得好,不比那些举人们差,给你安排了个庆历二十七年举人的功名,你药理上又极通,护法给了你几家药行,如今都在金川府,回头你到了台方城,管事们自然会去找你交帐,护法说,台方城里还没有家象样的药行,让你去开一个去。” 果量渐渐平静下来,眼神复杂的看着苦寂,苦寂看着他,仿佛闲聊般说起了别的事, “草原上喇嘛教活佛江白大师如今也正住在寺里,想请护法做他们的曼然巴格西,护法慈悲为怀,已经答应了,王爷已经开始在台方城以北,给江白活佛兴建喇嘛寺了,往后,咱们寺里的医僧医尼,两年一轮换,要到台方城的喇嘛寺,依着寒谷寺的规矩,施医施药,治病救人,护法自然昐着台方城的药行,能做得好一些,你去吧。” 果量仔细听着,渐渐微笑着眼睛亮了起来,轻轻笑着说道: “我听护法的,还俗,入世修行去。” 苦寂眼神温和的看着他, “护法给你起了个名字,叫赵量,字度善,明天一早,护法就让人护送你去台方城,认祖归宗,护法说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到了台方城,由着长辈们作主,赶紧找个好姑娘成亲吧,生了孩子,记着让人到咱们寺里来求平安符。” 果量想笑,还没笑出来,眼泪却先流了下来,只看着苦寂不停的点着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悟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梧桐院里的梧桐树枝叶青翠着笼在正屋上方,正屋东厢凉爽宜人,李青斜靠在东厢南窗旁的榻上,默然看着手里的纸片,苦河回了寒谷寺,继续做他的方丈,是谁先明悟过来的?到底悟过来多少? 李青慢慢起身,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夕阳下灿烂明艳、尽情舒展绽放着的各色牡丹,微微有些出神,很久以前的那个院落里,那些牡丹也开得差不多有这样好,这会儿,京城的牡丹应该盛开的更加明艳吧?沈青叶有没有心情欣赏二皇子府里盛开的牡丹? 她的孩子没了,是个男孩子,以后,她永远也不会再有孩子了,她和她一样,可是,她和她,又不一样! 李青心里莫名的悲凉伤感起来,为什么要动手呢?一个女人,要那么多的东西做什么?有些东西,在这个世间,女人永远也无法拥有!那么聪明的沈青叶,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她什么时候能够明白过来? 明白过来又怎样?老和尚没了,琉璃没了,她是她杀父弑兄的仇人,她人可以不死,心一定要死! 李青出神的看着窗外的明艳,无意识的捻着手里的丝帕。 小丫头掀起帘子,平王进了屋,站在东厢门口,痴呆呆的看着站南窗前出着神的李青,温暖的夕阳透过银红的烟罗,在李青素白的衣服上笼出层柔和的暖意来,看起来是那样温暖而柔软,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笼出片阴影来,神情忧伤而疏离。 遗世人独立,他突然想起她说过的诗句,她说的是她自己?平王心里突然酸楚着疼痛起来,她不是独立,她还有他!平王大步走了过去。 李青听到动静,忙转过身来,平王几步过去,紧紧揽着她,下巴抵在李青的头顶上,半晌没有说话,李青微微有些惊讶的伏在平王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平王才微微松开些李青,低着头看着她,温和的问道: “想什么事呢?” “嗯,没想什么,苦河又回去做方丈了。” 李青声音低落的说道,平王轻轻笑了起来,心里放松下来,拥着她,想了想,慢慢劝解道: “这事,咱们当初也计议过,总要一步一步慢慢来才行,你也别太心急,在这儿站了多大会儿了?累不累?” “嗯。” 李青嘟着嘴,仰头看着平王,点了点头,平王笑了起来,弯腰抱起李青,把她放到榻上,紧挨着她靠到靠枕上,暧昧的笑着,低声说道: “哪里累了?我给你揉揉?” 李青伏在平王怀里,拉着他的衣襟,笑着低声说道: “要你揉,我就更得累了!” 平王搂着李青,低头看着她,突然闷声笑着伏倒在李青身上,嘴唇凑到她耳边,低低的调笑着: “看来,你是想我了?要不,咱们……先……” 李青忙推开平王,拍着他的脸颊嗔怪道: “你去外面吹吹风去!等吹凉了回来再说话。” 平王大笑起来,翻了个身,舒展着身子,懒洋洋的揽着李青仰面躺在靠枕上,慢腾腾的说道: “说吧,让爷做什么,只管吩咐。” “苦河又回去做了方丈,二皇子府的人突然加大人手搜寻果量,从京城到玉水县,掘地三尺找玲珑,二皇子府,必是悟过来什么了,是谁先悟过来的?是沈青叶还是二皇子?他们知道了多少?哪里出的问题?” 平王敛了懒散,面色郑重起来,微微拧着眉思量了片刻,沉声说道: “这件事,中间漏洞极多,一时倒无法查清楚到底是哪一处露了破绽,不过,” 平王顿了顿,眯了眯眼睛笑着说道: “倒也无碍,这件事是单线,和其余各处全无关碍,就算兜了底出来,也连不到其它事情上去。” “我说的不是这个,沈青叶是个极聪明的,若悟出这件事,就能想到我身上来,就能知道你待我到底如何,就能想到别的事,我知她,她也知我,之前事事顺利,一多半是占了沈青叶过于轻慢的便宜,若是她明悟过来,单就我和她,我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我不如她那样能下得去手。” 李青声音有些阴郁的慢腾腾的说道,平王抬起头,看着李青,笑着搂了搂她, “单就你和她?干吗和她单打独斗?爷最喜欢千军万马一路压过去!咱们从不单打独斗!” 平王语气里带着丝傲然,慢腾腾的说道, “你有我,有韩地,担心她做什么?” 李青垂着头,伏在平王怀里,沉默着,半晌没有说话,平王温和的看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正要说话,李青仰起头看着他说道: “这一阵子,让庆国的谍报暂时都不要动,一来,免得再让二皇子府有所警觉,二来,这个时候动,也太危险了些,爷的谍报,养出来也不容易。” 平王拧着眉头,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说得有道理,该做的咱们都做得差不多了,让他们把苦河那里最后动一动,其它的,只静观其变就是了。” 平王直起身子,扬声吩咐叫了戊水进来,吩咐他立即传了信出去。 庆国,京城,二皇子府正院里,沈青叶面容苍白中透着些青黄,半靠在西厢窗前,梁夫人侧着身子坐在她旁边,两人正慢慢说着话, “……你父亲让你放心,你七叔也来信说了,七八月里,各处的银子就都能收上来了,如今也不过就是一时的艰难罢了。” 梁夫人笑着宽解着沈青叶,沈青叶眉头放松了些,点了点头, “如今除了外头借的这些,我算着,到七月里,还得再借上三十万两才行呢,虽说也算不上大数目,可万一到时,七叔那边现银收不上来……也是件极麻烦的事。” “你放宽心将养身子就是,你父亲是个极稳妥的人,你也是知道的,他既然说了你七叔那边妥当,那必定就是妥当的,再说,你七叔管着盐场这么些年,从没有出过纰漏,你只管放心将养着身子就是,” 梁夫人温言软语的安慰着女儿,旁边的小丫头煎好了汤药,晾凉了送了过来,梁夫人起身接过,掀开闻了闻,仔细看了看,才递给沈青叶,沈青叶皱着眉头看了看,叹了口气,仰着头一饮而进,把碗递给小丫头,漱了口,皱着眉头问道: “这个药,难吃的很,这是谁开的方子?” “你这落红的毛病一直不好,太医院那些太医们看来看去……唉,往年有寒谷寺,有智然大师,谁家去请太医去的?如今,也是没法子的事,可太医院都是些庸医,哪有有用的大夫?哪里治得好病的?” 梁夫人感慨着,沈青叶皱起了眉头,打断了母亲的话, “母亲说这些有什么用?这方子到底是谁开的?” “说的也是,母亲也是糊涂了,你这毛病不治好可不行,孩子不孩子的,咱们先不说,就是你自己,这样下去,这身子也伤不起啊,我就……” 梁夫人顿了顿,看着沈青叶,有些气虚的接着说道, “偷偷让人带着你的脉案,去玉山上求人看了看。” 沈青叶“忽”的一声直起了身子,指着梁夫人,又急又气的说道: “你!你糊涂!偷偷?这事哪里是能偷得过去的?玉山……那是龙潭虎穴!你给我吃的,是他们的方子?” “青儿别急,别急!你听我说,听我说!这事,你父亲也知道,带了张方子回来,带回来的这方子,你父亲找了七八个大夫看过了,太医院、寒谷寺都送过去让人看了,都说极妥当、极对症的,我煎了药,也是先让人试过,这才敢煎了给你吃的,你放心,放心!” 梁夫人急忙坐过来,按着沈青叶的胳膊解释着,沈青叶面色变幻着,慢慢躺下去,突然又坐了起来,直直盯着梁夫人说道: “这方的事,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了?如今我都吃了这三四天了,若真有什么事,哪里还来得及?” “青儿,你父亲说,寒谷寺救人为本,他信得过智然师太,这药,就算寒谷寺知道是给你求的,也不至于在方子上做手脚,我也觉得你父亲说得对,事先就没跟你说,唉,也是怕你赌气,你这脾气……” 梁夫人突然伤感着眼泪涌了出来,用帕子抹着眼泪,哽咽起来, “昨晚你五婶说,银叶……有了身子,我这不想着,趁着她有了身子,不能侍候爷,爷或许能到这屋子来个一趟两趟的,你赶紧养好身子,女人有了孩子,才能是依靠。” 沈青叶有些颓然的靠在靠枕上,垂着眼帘,沉默了半晌,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是我思量不周,当初,不该想着把寒谷寺收到手里,广慈,是我低估了……” 沈青叶突然怔了起来,眼睛看着窗外,直直的想出了神,梁夫人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了看,转过头,迷惑的看着女儿,见她直直的坐着,半晌一动不动,心里着急了起来,忙用手轻轻推着沈青叶,温和的叫着她: “夫人?夫人?青叶!” 沈青叶猛然恍过神来,转头看着梁夫人,紧紧抿着嘴唇,眼神闪烁着,转过身,挥手斥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垂着眼帘,半晌才恨恨的说道: “是我低估了她!” .......................... 闲今天上班忙了一整天,总算松口气,上来更新,再看看粉票,伤感中庆幸着,不用加更了..... 闲开始准备新文,各位亲,你们想看什么样的新文呢?有要求,短闲,留言,都好啊,群亲群抱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修与补 梁夫人眼神茫然的看着沈青叶,沈青叶紧紧抿着嘴,转过头,怔怔的看着窗外,眉头一点点拧了起来,屋子里静得只能听到漏刻里的水滴一滴滴落下的声音。 沈青叶慢慢转过头,眼神痛楚着却渐渐清亮起来,看着梁夫人低声交待道: “母亲立即让人把那药方子给我送过来,这药不能再吃了。” 沈青叶微微闭了闭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母亲,我错了,我以为我做不到的事,这世上就没人能做到,原来不是这样,她李青做到了,她做到了!她真的是寒谷寺的护法,是真的……” 沈青叶眼泪如滚珠般落了下来,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梁夫人满眼茫然的听着沈青叶的话,见她突然哭了起来,急忙挪过去些,心痛的搂着沈青叶安慰着她: “我的儿,到底这是怎么啦?出了什么事了?那李青不早就是什么护法了?二爷不也是护法吗?这护法又能怎么样?这是怎么啦?我的儿,你别哭了,哭得母亲这心都要碎了!” 沈青叶抽泣着止了眼泪,用帕子按在脸上,拭着哭得红起来的眼睛,伤心的看着母亲,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眼泪又扑簌簌落了下来。 沈青叶低着头,用帕子按着眼睛,勉强止了眼泪,抬头看着梁夫人,声音微微有些沙哑的说道: “母亲,我……” 沈青叶微微仰着头,闭了闭眼睛,平息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 “母亲,你……回去给我挑几个婢女送过来。” 梁夫人怔了怔,满眼不解的看着沈青叶,沈青叶垂着眼帘,低低的交待道: “人要漂亮妩媚,性子和顺,十五六岁年纪,从……清倌人中挑去。” 梁夫人愕然醒悟过来,满脸不忍的拉着沈青叶的手, “青叶!你这是要……” “母亲,银姨娘有了身子,趁着这机会,我得……让爷收些心回来!以往,是我太过大意了。” 沈青叶声音低落下去,梁夫人满眼痛楚的拍着沈青叶的手,张着嘴想劝,却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懊悔的说道: “都怪我,都怪我!当初就不该由着你性子,嫁什么皇子!这女人……” “母亲!” 沈青叶打断了母亲的话, “说这些没用的话做什么?!您回去吧,赶紧去挑了人来,还要好好调教一二才行,让二哥去,他在……风月场中混着,让他去挑!要快,要隐秘,不能让人知道。” 梁夫人闭了闭眼睛,重重的点着头,站起身,走了几步,又顿住脚步,回过身看着沈青叶,低声交待道: “青叶,二爷是你的夫,是天,你要敬着,打心底敬着他!” 沈青叶眼睛里闪过丝鄙夷,半垂着眼帘,点了点头。 看着梁夫人出了屋子,转过弯看不到了,沈青叶才慢慢靠回到靠枕上,看着纱窗外柔和的光亮想出了神。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她的?从她入官后?还是入官前?她伤了脚,是的,那个时候,她就在算计她了,她医术那样好,那一点点伤,还要到厉府找药医治?还找得那样兴师动众!在寒谷寺医好平王的,一定也是她!治伤,陪文清波去莲花峰避太岁……从一开始她就是在算计着她! 沈青叶心底升起股莫名的羞愤来,眼前仿佛看到李青正满脸讥笑的看着她,只觉得胸口憋闷着,头目森森然起来。 沈青叶忙闭了闭眼睛,深深的吸着气,平缓着心绪,先前不过是她过于大意了,只不过是她过于大意罢了。 沈青叶慢慢安慰着自己,心绪平缓下来,她得静一静心,仔细的想一想。 平王几乎屏退了所有的姬妾,不是因为他厌倦了她们,而是因为她,因为李青!沈青叶心里凛凛然冷静下来,她那管声音,那双眼睛,那浑身上下掩饰不住的柔软妩媚,那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妖娆! 当年清风居里,差错出在哪里?如果皇上当时收用的是她,凭她的魅惑和心计,必是独宠专房…… 如果当年真的把她给了爷……沈青叶打了个寒颤,当年,她应该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杀了她! 沈青叶眼眶微微收缩着,慢慢坐直了身子,垂着眼帘仔细想了一会儿,扬声叫了小丫头进来吩咐道: “去看看爷回来没有,若回来了,就说我说的,请爷过来一趟,有要事要和他商量。” 小丫头答应着出去了。 后花园宽敞的院落里,银姨娘偎依在二皇子怀里,柔媚的说着话: “……妾过了年就仔细挑了几个丫头出来,悄悄儿的调教了好几个月了,也不知道调教得好不好,爷今儿若有空,妾让她们过来给爷看看,好不好?” 二皇子舒展着身子,惬意半靠在榻上,伸手慢慢抚着银姨娘的后背,点了点头, “叫过来吧,爷替你瞧瞧。” 银姨娘眼里闪过丝黯然,温顺的笑着直起身子,起身叫了温嬷嬷进来吩咐了下去。 温嬷嬷带着两个披着斗篷,半掩着面的姑娘进了屋,悄悄示意着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一齐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二皇子慢慢坐直了身子,满眼笑意的看着银姨娘,温和的说道: “你这小花样还真是多,这又是给爷的惊喜?” 银姨娘甜甜的笑着点了点头,低低的说道: “妾有了身子,侍候不得爷,爷……也帮妾瞧瞧,这两个丫头到底……好不好。” 二皇子低头在银姨娘唇上点了下,轻轻笑着低低的应承道: “好。” 银姨娘转头看着裹着斗篷,恭敬温顺的站在屋子中间的两个姑娘,抬了抬手。 两个姑娘脱了斗篷,露出里面的绡纱衣裤来,上衣袖子宽大,腰身却极狭小合身,没有纽子,只用一根带子系在腰间,下面穿着条灯笼般的长裤,绡纱极薄,里面丝缕全无,粉红淡黑朦胧可见,两个姑娘,一个一身粉红绡纱、一个一身粉绿绡纱,美丽的如两支含苞半开的花骨朵儿。 二皇子喉节滚动了几下,眼睛在粉红淡绿上飞快的移来移去。 银姨娘眼里闪着朦胧的泪光,笑着低声说道: “我去给爷泡茶。” 二皇子目光黏着粉着淡绿,也不看银姨娘,只草草的点了点头,银姨娘艰难的站起来,强笑着出了屋,轻轻带上了门。 温嬷嬷忙上前两步扶着她,低声说道: “姨娘要想得长远些,让丫头们侍候着你回去歇着吧,现如今,你肚子里的孩子才最要紧,这里,奴婢看着,姨娘放心。” 银姨娘垂着头,眼泪慢慢滴落着,看着温嬷嬷,点了点头,低低的说道: “嬷嬷辛苦了。” 温嬷嬷陪着笑,仔细嘱咐了小丫头,看着银姨娘扶着小丫头慢慢离开了,才转过身,回到净房夹层里,将帘子掀起条缝,仔细的往里看了进去。 两个姑娘贴着二皇子,如蛇般扭动着身子,正慢慢舞动着,二皇子哈哈笑着,伸出双手,一边一个拉下了姑娘衣服上的带子…… 三个人赤裸着滚在一处,二皇子推着一个姑娘倒在榻上,扑过去用力顶了进去,耸身大动着,另一个姑娘轻盈的挨着他的后背,张弛有度的一路亲吻了下去,二皇子兴奋的尖利着声音叫了起来,温嬷嬷满意的点了点头,放下帘子,悄悄退了出去。 院子里,几个婆子正拦着个小丫头,见温嬷嬷过来,忙陪着笑过来禀报着: “回嬷嬷,夫人遣了人来,说是请爷过去有事商量。” 温嬷嬷上下打量着小丫头,温和谦恭的笑着说道: “麻烦这位姐姐,回去禀了夫人,爷这会儿歇下了,吩咐了任谁也不准打扰了他,等爷一醒,我就让人禀报了爷。” 小丫头怔怔的迟疑了片刻,转身出了院子,回去复命去了。 沈青叶满脸铁青的听了小丫头的禀报,手指轻轻颤抖起来,半晌,才压抑着愤怒,转过头,冷冷的吩咐道: “隔一刻钟再去请,每隔一刻钟去请一回!” 京城里正热闹着,艳云坊的老鸨头上裹着根白绫,带着几个把素服穿得花枝招展的妖娆女妓,捧着个神主牌位,在十来个龟公的陪同下,沿着京城最热闹的街巷一路慢慢走着,哭着喊着,口齿清楚明白的控诉着,到了府衙门口,敲起了告状的鼓声。 府衙门外人潮涌动,里三层外三层把府衙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兴奋的看着热闹。 寒谷寺的方丈苦河召妓进寺里,居然还把人给弄死了,人群兴奋着,想象着,府衙门口热闹得仿佛庙会一般。 四皇子和琳琅站在不远处的茶楼二楼雅间里,远远看着衙门口的热闹,四皇子笑得前仰后合, “……琳琅,我还不知道,那个苦河,竟还有这样的手段,一叫就是三四个,还把人给……生生玩死了,竟有这样的雄风!真真是没看出来!回头问问他,有什么密方没有,哈哈哈……” 琳琅白衣胜雪,神情悠然的立在窗前,慢慢摇着折扇,眼神阴冷漠然的看着府衙门口喧嚣的人群。(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死与生 小厮奔进后花园院落大门,猛得收住脚步,抬手用袖子急急的抹去满头满脸的汗水,理理了衣服,小跑着往里面进去了。 正屋的门依旧紧闭着,温嬷嬷带着几个丫头婆子守在檐廊下等着听传唤,小厮奔进来,拉过温嬷嬷,小心的点了点屋里,焦急的低声问道: “爷这会儿……外面出大事了!得赶紧禀了爷才行!” 温嬷嬷不动如山的微笑着,慢慢的说道: “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这会儿……” 温嬷嬷为难的拖长了声音,看着小厮,温和的建议道: “要不,你且自己去门口禀报一声去?” 小厮胆怯的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半步,陪着笑,只好焦躁不安的站在院子里等候着。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屋里才传出懒懒的召唤声,丫头婆子们推门进去,东厢凌乱一片,空气中弥散着浓浓的欢合的气息,二皇子披着件长衫,也不理会裹着绡纱衣,几近赤裸着站在榻边的两个姑娘,径直往净房进去了。 小厮焦急不安的不停的伸长脖子等着,见二皇子出来,急忙上前,请了安,小心翼翼的禀报着外面关于苦河的热闹事。 二皇子脸色铁青起来,大步往院外走去,出了院子,往大门方向走了几步,猛然顿住脚步,微微低着头想了想,慢慢转过身,往正院方向过去了。 沈青叶迎了二皇子进到正屋里,二皇子面色平缓着接过沈青叶递过来的茶,慢慢喝了几口,抬头打量着沈青叶,温和的问道: “我找刘太医看了你的脉案,看来已经算是大好了,这些天,我也没敢过来扰了你,你夜里睡得可还安稳?” 沈青叶点了点头,微笑着,声音平缓的应承着: “多谢爷关心着,已经大好了,夜里睡得也好,刚才我才让小丫头去请了爷几趟,有些事得跟爷商量了才行。” 二皇子暗暗松了口气,身子放松了下来,笑着说道: “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商量商量,你先说吧。” 沈青叶仔细的看着二皇子眉宇间的焦躁和怒气,陪着笑说道: “爷的事若急,不如爷先说吧,或许爷想说的事,和我要说的事,是一件事也说不定呢。” 二皇子点了点头,也不再推辞,沉着脸说了苦河的事,沈青叶眉梢轻轻挑了起来,微微带着丝怒气说道: “爷竟真以为寒谷寺的帐是我动的手脚?是沈家动的手脚……” 沈青叶猛然顿住,垂着眼帘,站起来冲着二皇子曲了曲膝,低低的说道: “爷恕罪。” 二皇子哈哈干笑着,伸手去牵沈青叶的手,沈青叶手指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二皇子眼睛里闪过丝羞恼,面上却丝毫不显,亲热的拉着她坐到榻上,笑着说道: “咱们夫妻敌体,有话你直说就是,这事,是爷错怪了你。” 二皇子温声陪着不是,沈青叶面色缓和起来,转过头看着二皇子,带着丝悔意说道: “这事,是我低估了那个李青,低估了韩地!才出了这样的事,寒谷寺这局,肯定是从去年十一月里,那边就开始一步步布下了,苦河的事,那几个女人,必是韩地动的手脚,还有那个叫果量的。” 二皇子舒了口气,急忙接过了话头, “果量已经死了,在离玉水县不远的荒山上,找到了他的尸身,已经被野狗吃得差不多了,不过随身的东西都在,肯定是他。” 沈青叶眼睛里闪过丝疑惑,想了想,接着说道: “这个果量,只怕也是韩地的人,必是被当成弃子灭了口,韩地,这是要坏了寒谷寺的声誉!这个苦河,你怎么能再放他回去做方丈?既然捉进来了,就该彻底了结了才是,不然,何至于今天这样被人辱到脸上的?” 二皇子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起来,低着头,端着杯子喝起了茶,沈青叶眯着眼睛看着窗外,出神般仔细思量着,半晌,才果断的低声安排道: “苦河不能再留了,今天这事,万不能让他真上衙门对质去,让苦河今天就坐化了吧。还有,那个韩地,咱们也得动一动才好……” 二皇子仔细听着沈青叶的安排,赞同的抚掌笑着说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就这样吧。” 沈青叶嘴角微微挑了挑,微笑着垂下了眼帘。 傍晚时分,两个婆子匆匆进了二皇子府正院,禀报了进到正屋东厢,请了安,垂手侍立在榻前,沈青叶端坐在榻上,半垂着眼帘,慢慢的问道: “怎么说的?” “回夫人的话,栖霞殿的师父们说,这方子处处妥当,和脉案极是契合。” 一个婆子上前半步,恭敬的禀报着,沈青叶心底慢慢放松了起来,闭了闭眼睛,轻轻舒了口气,微笑了起来,婆子小心的抬起头,看着沈青叶,微微迟疑了下,接着禀报道: “月华师父说,只有冰兰草这一味药上,若是寒谷寺出方,多是用楤木根,因楤木根贱而易得,在这个方子里,这两个药功效是一样的,可这冰兰草因为稀少,是极贵重的药,月华师父说,外头的大夫,倒是有这样的规矩,一幅药里,总要用上一样两样的贵重药材,才显得这方子金贵,倒也是常情。” 沈青叶上身端直着僵硬了起来,转过头吩咐着小丫头: “去,把那本药草纲要取来。” 两个小丫头急忙奔进去抬了书出来,沈青叶把书摊在几上,飞快的翻到记载着冰兰草的那几页,仔细的慢慢看着,突然呆呆的仿佛定住了一般,半晌,突然用力推着几上的药书,掀翻到了地上。 是她!她……沈青叶心里痛得仿佛要呕吐出来,她日常饮用的茶里加了龙纹花养颜,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 “……不可与龙纹花同服,同服致妇人不孕,烈甚百子莲。” 烈甚百子莲!沈青叶心里空洞着伏倒在榻上,痛苦的呕吐了起来。 平阳府梧桐院里,李青有些焦躁的坐在正屋廊檐下的摇椅上,手里拿着把绢扇,有一下没一下挥动着,微微昂着头,不时的望向院门外。 水苏端着盆去了皮的枇杷过来,放到李青旁边的几上,笑着说道: “夫人不要急,还早着呢,以前听我娘说过,她头胎生我的时候,足足折腾了一天一夜呢,秋月姐姐这才刚刚有了动静,夫人就安心等着听喜信就是了。” “夫人安心等着就是,太医院一半的稳婆如今都在杨府里侍候着呢,郑嬷嬷也在秋月姐姐身边看着,若有什么事,早就让人回来禀报给夫人了,夫人安下心等着好信儿就是。” 李青心神不定的往后靠了靠,还没躺好,又直起了身子,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重又坐到摇椅上,焦躁的叹了口气, “女人生孩子,是道鬼门关,秋月骨盆又窄,上次郑嬷嬷去看她,若真象郑嬷嬷说的那样,也太胖了些,若是孩子长得太硬实,头过大,这秋月就……” 李青心头闪过丝恐慌,又站了起来,转过头吩咐着水苏, “你去杨府看看,到底怎么样了,问问清楚那几个稳婆,有把握没有,若没有,就赶紧回来告诉我,我亲自过去!” 水苏忙曲膝答应着,正要出去,李青又叫住了她,微微眯了眯眼睛,吩咐道: “跟周医正和众太医、稳婆说,若平安,我重赏他们,若有个好歹,我就把他们全部活殉了!快去!” 水苏急忙答应着,转身急急的奔了出去, 李青心神不宁的站在廊下,焦躁不安的担忧着。 过了小半个时辰,水苏急匆匆小跑着进了院子,奔到李青面前,用帕子拭着脸上的汗水,带着笑禀报道: “马婆子让跟夫人禀报,宫口还没全开呢,不过已经能摸得清楚了,孩子头朝下,孩子正好,不算太大,我回来前,秋月姐姐刚吃了几口燕窝粥,含了粒红果,夫人且放宽心。” 李青微微松了口气,心里微微安定了些,慢慢坐回到椅子上,干脆吩咐了水苏、紫草、杜若等几个丫头轮流着往来于杨府和王府之间报着信。 黄昏时分,平王回到梧桐院,李青迎了他进屋,拉着平王的袖子,满脸焦虑不安的看着平王,声音里带着丝惧意,低低的说道: “秋月都折腾了快一天了,到现在还没生下来!真是急死人了。” 平王微微有些惊讶的低头看着李青,从他见到她那天起,他从来没看到过她这样焦虑,这样不安过,她仿佛一直站在离尘世几步远的地方,超然而淡漠的俯视着红尘种种,仿佛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动容。 今天的李青,仿佛从云端里跌落到了凡尘,她焦虑着、不安着,恐惧着,依赖的拉着他的衣袖,往他怀里挤着,偎依着,平王的心仿佛被水浸透着泡了几百年,软塌得不能形容,伸手搂着李青,温柔的安慰着她: “没事,没事,不会有事的,女人头一回生孩子,都是这样的,不用怕。” 李青眼睛里透着丝恐惧,抬头看着平王,双手紧紧的搂在他的腰间,低低的说道: “我问过那些稳婆,女人生孩子,死了的极多,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生之悲欢 平王眼神闪烁着,急忙紧紧搂着她,温和的安慰着她, “哪里是这样的?你看看,咱们府里,生过那么多孩子,哪有一个不好的?没事,没事,我这就打发戊一过去看看,你不用担心。” 李青伏在平王怀里,闷声闷气的说道: “不用了,郑嬷嬷在那里,绿蒿也被我打发过去了,还有木通,不用再打发人过去了,我不过就是……心里不安。” 平王温柔的圈着她,下巴抵着李青的头顶轻轻磨蹭着,温声软语的安慰着她: “没事,你放心就是,爷说了没事,肯定没事。” “爷又没生过孩子,怎么就你说了没事就没事的?” 李青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平王胸口,闷闷的说道,平王窒了窒,嘿嘿的笑着,揽着李青坐到榻上,正要说话,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水苏的声音在门外兴奋的响了起来: “夫人,夫人,秋月姐姐生了!生了!” 李青“呼”的一声站了起来,水苏奔进屋里,满脸笑容的曲了曲膝,连笑带说的禀报着: “禀爷,禀夫人,秋月姐姐生了,生了个儿子!杨老夫人已经打发杨元嶂过来报喜了,一会儿就到了。” “秋月怎么样?秋月好不好?” 李青着急的问道,水苏笑着回道: “回夫人,秋月姐姐很好,看着人给小宝宝裹的包被,还担心婆子裹得太紧了呢,我回来的时候,秋月姐姐正吃着红果汤呢。” 李青长长的舒了口气,软软的坐到了榻上,平王忙伸手揽过她,水苏眼风扫过,曲了曲膝,悄悄退了出去,平王抱过李青,笑着说道: “你看看,我说没事就没事吧。” 李青斜了他一眼,笑了起来,懒懒的伏到平王怀里,打了个呵欠说道: “我累了,这一天里,就没一会儿安心的时候,等会儿杨元嶂进来,爷让人打发了他吧,我是累坏了。” 平王目光闪烁着灼热起来,抱着李青起身往内室走去, “外头自然有人打发了他,用不着爷安排,咱们……一起练练功去,嗯?” 过了大半个时辰,两人才又起身沐浴换了衣服,李青懒洋洋的躺回床上,闭着眼睛推着平王, “爷去吃饭看文书去吧,我累了,我要睡着了。” “吃了饭再睡。” 平王温声哄着她,半拖半抱着拉了她起来,李青吃了半碗粥,就放下了碗筷。 两人吃了饭,平王拖着李青一起,靠在东厢榻上看着文书,李青伏在平王怀里,又闭上了眼睛,平王放下手里的文书,低头看着她,张了张嘴,想了想,又咽了回去,拿起文书,怔怔的思量了半晌,暗暗叹了口气,这事一定得早说才行。放下文书,抚着李青的后背,低声说道: “京城传过信来,说……” 平王顿了顿,低头仔细看着闭着眼睛、似听非听的李青,接着说道: “皇帝给了咱们韩地一个大恩典,封……文氏和顾氏为从一品夫人,赐戴七翟冠,衣用凤纹。” 李青睁开眼睛,转过头,微微皱了皱眉头,盯着平王看了一会儿,神情慢慢又松驰了下来,懒懒的打了个呵欠,又窝进了平王怀里,慢腾腾的说道: “只比我这个王妃低半级,还是凤纹,看这样子,这是沈青叶明悟过来了,嗯,一次封了两位夫人,这是爷的荣耀。” 平王低着头,听着李青平淡得有些懒洋洋的话语,皱了皱眉头问道: “你不生气?” “生气?生什么气?这也不过就是想给爷添点乱,给我添些堵罢了,爷都不生气,我生什么气?” 李青搂着平王的腰,又打了个呵欠, “这事,歪打正着,倒是正正对上了爷的心思,也没什么不好,这是爷的事,爷看着处置吧。” 李青嘟嚷了几句,往平王怀里又挤了挤,把自己放舒服了,闭上眼睛,自顾自睡着了。 平王低着头,怔怔的看着窝在他怀里,转眼就睡着了的李青,眨了眨眼睛,思量了一下午,精心准备的那些劝解的话语,竟是一句也没用上,硬生生的全部闷在了喉咙里。 京城二皇子府正院里,沈青叶端坐在榻上,慢慢喝了一会儿茶,才放下杯子,目光冷冷的扫过恭恭敬敬侍立在榻前的四个小丫头,都是十六七岁花一样的年纪,个个生得娇媚妖娆。 沈青叶眼角微微抽动了下,盯着四人,慢腾腾的说道: “往后在这院子里好好当差吧,做得好,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四人曲膝恭敬的应承着,沈青叶微微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斥退了四人,端着杯子,面无表情的喝着茶。 天色晕暗下来,正院到处挂着通红的明晃晃的灯笼,二皇子背着手,慢慢踱进了正院,往正屋走去,今天是初五,逢五是要住在正院王妃屋里的。 沈青叶曲膝迎了二皇子进去,奉了茶,陪坐在榻几对面,笑着问道: “爷沐浴过了没有?” 二皇子垂着眼帘,慢慢点了点头,沈青叶眼睛里带出丝鄙夷来,飞快的上下扫了一遍二皇子,笑着说道: “那我让丫头侍候着你歇下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二皇子放下杯子,点了点头,四个花一样的小丫头穿着月白上衣,淡蓝裙子,微微有些胆怯的上前给二皇子曲膝行着礼,二皇子眯着眼睛,挨个看着四个小丫头,嘴角紧紧抿了起来,转过头,看着沈青叶,淡淡的吩咐道: “不用她们侍候了,我就在你房里歇一晚上就是。” 丫头侍候着沈青叶洗漱换了短衣裤出来,二皇子已经半躺在床上,正翻着本书,见沈青叶进来,把手里的书递给了旁边侍立着的小丫头。 沈青叶站在床前,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清冷的看着二皇子,笑着说道: “要不,爷还是歇到暖阁里,把刚才那几个丫头叫一个过来侍候着爷。” 二皇子坐直了身子,脸上隐隐浮出层难堪和怒气来,渐渐怒气越来越重,阴着脸,慢慢起身下了床,沈青叶转过身,正要吩咐小丫头,二皇子从背后抱起她,用力把她推到了床上,屋里的小丫头一时呆住了,二皇子转过头,冷冷的吩咐道: “都滚出去!” 小丫头哪里还顾得上其它,只跌跌撞撞急忙出了屋,带上了房门。 沈青叶急忙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指着二皇子,愤怒的叫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你竟敢……” 二皇子站在沈青叶面前,眯着眼睛,阴阴的笑了起来,弯下腰,推倒沈青叶,一把扯下沈青叶的裤子,一只手把她按倒在床上,站在床前,褪下自己的裤子,动作粗暴的直接顶了进去,沈青叶咬着嘴唇,痛楚的叫声从牙缝里渗了出来,明亮的烛光下,二皇子盯着痛楚得脸都扭曲了起来的沈青叶,从心底猛然涌起股极度的亢奋来。 二皇子盯着沈青叶满脸的痛楚,看着她唇间咬出的血珠,一股莫名的、极度的欢愉从心底涌到头上,涌进了身体的某一处,亢奋着粗暴的往沈青叶身体里顶进去、再顶进去,双手用力扯开沈青叶的上衣,抓着扭着她胸前的丰盈,狠狠的用力揉捏着。 沈青叶痛楚的扭动,让二皇子极度亢奋着,她的痛楚、她的哀叫、她的挣扎,让他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高亢到令人颤栗的欢愉,在他身下痛苦扭动着的沈青叶,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强壮、强硬和持久。 二皇子亢奋的叫着,终于浑身颤栗般喷涌而出,从沈青叶身体里退了出来,满脸潮红着慢慢直起身子,俯视着双腿垂在床下,死一般赤裸着躺在床上的沈青叶,慢腾腾的说道: “爷今天玩得爽,逢五,爷再过来。” 说完,提起裤子,径直往净房进去了。 沈青叶仿佛死了一般扭曲着身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门外传来低低的焦急的禀报声: “夫人?夫人?” 沈青叶恍过神来,麻木的用力支撑着身子坐起来,仓惶而茫然的转头四顾着,零乱的不知所措的一只手拢着上衣,一只手忙乱的整理着床铺,却是越理越乱,灯光亮得刺目,浑身都在痛,不知道哪里最痛,胸口里塞满了冰凌和火焰,分不清是冷还是热,是哀伤还是羞愤,下身从未有过的敏感,一直不停的往外流着他留在她身体里的那些肮脏东西。 沈青叶低头看着自己赤裸而肮脏的下身,浑身颤抖得如狂风中的树叶,双手抱着头,拼命咬着牙,不让自己尖叫出来。 六月的平阳府,达官贵族中间最重要的一件喜事,就是金川府布政使杨元峰长子的满月礼。 各府里早就精心准备了满月礼,挑好了那天要穿的衣服,要戴的首饰。 满月礼前几天,王府里流传出信儿来,王府那位深居简出、几乎从未露过面的王妃,那位把寒谷寺带到韩地、传奇般存在的护法,要去参加杨家的满月礼。(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满月礼(上) 杨家五天前就得了信儿,杨元嶂立即到部里告了假,回家忙满月礼当天的接待布置等事宜的件件种种,木通奉了令,也过来帮着打点,郑嬷嬷打发了高嬷嬷等几个老成知礼的嬷嬷过来,帮着打点内眷的接待,自己也是隔天就过来看看,指点着些琐琐碎碎的细节。 各种各样的信儿如风般吹进平阳府官宦富贵人家的院落里,各府里也跟着手忙脚乱起来,原来准备的礼物,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合适起来,原来挑好的衣服、首饰,处处看着都是不妥当的。 一时间,整个平阳府都跟着热闹和忙碌起来。 到了满月礼前一天下午,王府又传了话出来,王爷要陪着王妃一起过去贺杨元峰长子的满月礼。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这是王爷、也是王府头一回参加臣属婚丧嫁娶这样的生活大事。各个府里紧张着沸腾起来。 第二天,杨家除了杨老夫人和秋月两个院落还安静着,其余的人丑正时分就起来忙碌着了。 阳光慢慢洒满了平阳府的角角落落,杨府已经是焕然一新,木通和郑嬷嬷早早过来,和杨元嶂一起,最后一遍仔细查看了各处,满意的点了点头。 辰正时分,贺喜的人陆续到来,很快就挤满了宽敞的院子,一个个心不在焉的打着招呼,说着话,留意着大门口的动静。 辰末刚过,几名黑衣卫到了大门口,下了马,把马安顿好,布了防,杨元嶂在前,秋月扶着杨老夫人,恭敬的迎出了大门外,满院的宾客男昭女穆恭身侍立着,整个街巷一时安静得雅雀无声。 仆从卸了门槛,车子直接驶进院子,戊水上前半步,掀起车帘,平王缓步下了车,站在车前,伸出手,扶着李青下着车。 李青一身淡黄素绫衣裙,踩着踏板,从车上慢慢走了下来,平王穿着件月白长衫,腰背挺直的站立着,牵着李青的手,扶着她下来,李青下了车,微笑着环顾着众人,平王微微低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身边的李青。 吴未俊站在林蘊波身后,越过林蕴波的肩头,看着院子里并肩而立的平王和李青,王妃和煦的微笑着,如一缕温暖的春风,冲淡着平王散发出的浓浓的煞气,让那股阴冷肃杀之气裹满了温暖的春意,变得柔和了许多。 吴未俊暗暗感叹起来,芳菲果然是个不留心的,王妃失意?这样的王妃哪有半分的失意?王爷眼里只有她,这满院的人中,王爷能看到的只有她。 杨老夫人带着杨元嶂、秋月跪倒在地,磕头请着安,满院的人也跟着跪倒在地,磕头请着安。 李青微笑着抬头看着平王,平王迎着李青的目光,脸上带出丝笑意来,转头看了看满院跪着的人群,沉声吩咐道: “都起来吧。” 林蕴波起身,拉了拉吴未俊,笑着走了上去, “爷今天过来杨府,肯定是怜惜这杨元峰年近而立才生了儿子吧?说起来,这可是杨元峰天大的福气!” 杨老夫人和秋月恭敬的引着李青及众女眷往内院进去了,平王背着手,看着李青转进内院,才转过身,看着林蕴波问道: “让你准备的仪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林蕴波窒了窒,眼神飘忽起来,嘿嘿笑着一把拉过吴未俊,笑着介绍道: “爷,今天是杨家的喜事,那个事……爷,这位是吴未俊,去年冬天双山城顺利越冬,几乎没饿死人,都是多赖他用心主持赈济,可是个真正能干的。” 吴未俊微微有些紧张的上前半步,躬身施着礼,平王垂眼打量着吴未俊,脸上露出丝笑容来,点了点头: “听夫人提过你几次,夫人对你青眼相加,很是赏识,嗯,进来说话吧。” 说着,平王顺着杨元嶂的指引,径直大步往正堂进去了,林蕴波摇着折扇,抬脚跟了进去,吴未俊在满院羡慕的目光中,谨慎的微微垂着头,也跟了进去。 秋月侧着身子在前面引着,杨老夫人落后李青半步,引着李青往内院进去,李青稍稍慢下半步,让着杨老夫人并肩而行, “老夫人是有年纪的长者,我和老夫人一起走吧,也好沾沾老夫人的福寿。” 杨老夫人笑得眼睛眯到了一处,恭敬的谦辞着,让着李青,微微落后半分,和李青并行着,往内院进去了。 进了内院正厅,李青让着杨老夫人在正中榻上分左右坐了,王夫人,苏夫人,安远侯府杨夫人等人客气的礼让着,分主次坐了,李青抬头仔细看着气色极好,微微有些丰腴的秋月,笑着说道: “还不赶紧把小少爷请出来,让我们也瞧瞧。” 众人跟着凑趣的起着哄,秋月忙笑着曲膝应了,奶娘很快抱着一身红色绸衣裤的孩子出来,秋月上前小心的接过,抱到了李青面前。 李青伸手从秋月怀里接过孩子,小心翼翼的将温软而弱小的身体抱在怀里,低头仔细看着孩子,只觉得心里也软软的欢欣起来,笑着转头看着杨老夫人说道: “这孩子,和他父亲竟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一样,就是小了些!” 杨老夫人开怀的笑着接道: “可不是,跟他父亲小时候竟是一模一样!” “这是老夫人的福份呢,杨大人可是出了名的神童,这孩子跟他父亲竟然一个模样,长大了,可不就是又一个神童去!” 王夫人笑盈盈的接过了话头,杨老夫人笑了起来, “王夫人这话,可当不得,元峰自从得了夫人的教诲,不知道感慨过多少遍‘见了夫人,才知道竟是做了二十几年的井底之蛙!’这孩子若有什么福份,可都是借了夫人的慈悲。” “夫人的智慧,落下一星半点来,就够满平阳府的人分的了。” 苏夫人笑着打趣道,李青低头亲了亲孩子柔软的面颊,把孩子递给秋月,抬头扫了苏夫人一眼,笑吟吟的说道: “你今天是来看孩子的,还是来夸奖我的?若是夸奖我,不如等会跟我回去府里,你慢慢的细细的夸给我听,我倒是爱听着呢,只是在这里不好,要惹人笑话了去。”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苏夫人站起来,从秋月手里接过孩子,亲了亲,笑着说道: “夫人教训得是,这会儿,我还是夸夸这孩子的好,夫人爱听的话,回头我细细写了折子递上去。” 众人说笑着,围着孩子夸奖着,逗弄着,李青眼风扫了一圈,看着绿蒿低声问道: “怎么没见吴三少奶奶?” “回夫人话,吴三少奶奶没有品级,依规矩,安置在外间了,等夫人示下好传唤。” 李青微微有些感慨的轻轻叹了口气,笑着吩咐道: “赶紧请她进来。” 绿蒿笑着曲膝应了,快步出去请了厉芳菲进来,厉芳菲曲膝请了安,李青起身拉了她,笑盈盈的说道: “不必这样多礼,快坐吧。” 说着,拉了厉芳菲坐到榻上,小丫头立即奉了茶上来,李青伸手接过茶,打开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我记得你爱吃老君眉的,秋月细心,记得清楚。” 厉芳菲脸上微微泛起丝绯红来,眼睛亮亮的看着李青,接过茶,慢慢喝了两口,放下杯子,歪着头,微微有些娇憨的看着李青说道: “母亲说过,你对人最好。” 李青微微怔了怔,笑了起来,仔细看着厉芳菲,突然抿嘴笑着拉过厉芳菲的手,厉芳菲脸上红涨起来,轻轻抽回了手,嘟了嘟嘴低声说道: “什么都瞒不过你,你真真是水晶人玻璃心肝!” “几个月了?还不大能看得出来呢。” 李青满脸笑容,低低的问道,厉芳菲脸上红晕升了起来,声音低的几不可闻, “快两个月了。” 李青微微皱了皱眉头,又拉过厉芳菲的手,凝神仔细诊了片刻,才松了口气,放回她的手,眼睛里闪过丝冷意,低声说道: “你先前就流过一胎,这怀孕前三个月,就应该在家静养,还出来做什么?吴未俊让你来的?” “本来我已经打发人和秋月说了,今天就不过来了,可后来听到你要来,我就想着一定要过来看看你,我都好长好长时候没看到你了,又不敢去王府递折子去。元朴他说什么也不让我来,不过,我是一定要来的!我跟他说,他要是敢不让我来,我这就回老家去。” 厉芳菲笑着说着,李青暗暗舒了口气,眼神放松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厉芳菲的手,郑重交待道: “好了,你见也见到我了,我这就打发人送你回去,头三个月里头,什么热闹也没别去看了,在家好好养胎,明天我打发人送个方子给你,你让人照着方子做东西吃,秋月这里的婆子,明天就让她们去你府上侍候着,你这就回去吧,吴未俊那边,我打发人过去说一声就是了。” “青青!” 厉芳菲拉着李青的手,撒娇般抗议着,李青拍拍她, “这事,大意不得,赶紧回去,往后若想来看我,只管打发人去找郑嬷嬷,或者找木通就是了,不用递什么折子,你什么时候想来,过来就是。” 说着,转身叫了绿蒿过来,吩咐她告诉高嬷嬷,多安排几个妥当人,小心些送厉芳菲回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章 满月礼下(173粉加更) 李青拉了厉芳菲的手,在满屋有意无意的关注中,送她到了正厅门口,嘱咐丫头婆子小心侍候着,看着厉芳菲扶着婆子的手,出了院门,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到正厅,坐到榻上,慢慢喝着茶,和杨老夫人、王夫人等人笑盈盈的说起了家常。 秋月额角微微渗着丝汗意,脚步轻快的转过来,曲了曲膝,笑着建议道: “娘,夫人身子弱,坐了这一会儿,只怕也有些乏了,要不,媳妇侍候着夫人到里面略歇一歇,各位夫人来得早,这会儿也该乏了,让大家净净面,歇一歇,母亲今天起得早,也歇一歇才好,一会儿也就该安席了。” 杨老夫人征询的看着李青,李青笑着点了点头,看着杨老夫人歉意的解释道: “我不会吃饭就先学着吃药了,自小身子就弱,平日里不大敢出来,也是不想麻烦了大家去,今天还请老夫人多体谅些个。” “夫人太客气了,夫人这样慈悲谦和的性子,身子往后自然会越来越康健,夫人的康健,是咱们韩地的福气。” “别说夫人这样娇娇弱弱的身子,就是我这样皮实的半老婆子,这会儿也累了呢,反正,我是要歪一歪,净净面,才吃得动呢!” 王夫人笑盈盈的接过话头凑趣道,苏夫人也跟着站了起来,笑着说道: “说起来,咱们真是要好好歇一歇,歇出力气来,才好仔细品尝品尝今天这菜肴点心去,厚德居的大厨和半闲堂的竹雨姑娘,今天可都在杨家呢。” 众人哄笑起来,七嘴八舌的凑着趣,杨老夫人满脸笑容,起身让着李青和众位夫人,秋月上前半步,轻轻扶着李青往后面转了进去,其它人也都跟着丫头婆子往各处厢房暖阁里歇息净面去了。 秋月虚扶着李青进了内院正屋,在东厢炕上坐了,回身取了几个靠垫,仔细的给李青垫好,接过小丫头捧过来的茶,掀开盖子,仔细看了看,才奉给了李青,李青笑盈盈的看着她,接过杯子,指了指炕沿笑着说道: “你也忙了这大半天了,坐下来歇歇,咱们说说话。” 秋月又捧过小丫头托盘里的小盖盅,放到李青面前的几上,侧身坐到炕沿上,笑着说道: “这是竹雨给夫人炖的莲子茶。” 李青放下杯子,端起盖盅,慢慢吃了几口,才放下盖盅,转头看着绿蒿,笑着吩咐道: “我和秋月说说话,你们也下去歇一歇吧。” 绿蒿笑着曲膝应了,带着众丫头婆子退了出去,李青转过头,笑咪咪的看着秋月,慢吞吞的说道: “金川府那边,我一直让人留意着,杨元峰圣人之训学得好,你放心。” 秋月脸上红晕起来, “夫人又拿我取笑开心了。” 李青笑了起来,坐直了些,语气轻松的说道: “你嫁进来这一年多,这媳妇一直做得谨慎本份,杨家待你也好,如今又生了儿子,看着你这身子恢复得也是极好,我这心也就能放下去,不再悬着了。” 秋月眼圈微微红了起来, “夫人……” “看看你,这是做什么?你在家再侍候老夫人一两年,我就想法子打发你去金川府去,或是,让杨元峰回来任职。” 秋月眼睛亮亮的,红着脸点了点头,看着李青,低声说道: “有件事,娘让悄悄我跟你禀报了,顾家,前些天就送了满月礼过来,娘打发元嶂找人估了估价,足足值五万两银子。” 李青微微眯起了眼睛,慢慢思量了片刻,吩咐道: “东西在哪里,若是方便,拿来我看看。” “方便,我早就让人把东西放到这屋子里了,连礼盒都照原样放着呢,我去拿来给夫人看看。” 秋月说着,起身从炕角的柜子里取出个一尺见方的紫檀木匣子过来,捧到李青面前,掀开了盖子。 李青探头看着匣子里精致水润的玉锁、玉环、玉佩和做工极精致的整套赤金长命锁、小金镯子、护身符等等小孩子戴的各色物件,慢慢点了点头,伸手取了玉锁片,放在手心里对着亮光看着,笑着慢腾腾的说道: “倒也是用了心的,你就安心收下吧,五万两也不算多,你家夫人给他的好处,做得好了,十倍的利息都不止呢。” 李青笑着把玉锁放到几上,用手指拨着匣子里的东西翻看着,从匣子里掂了张纸片出来,拎起来,仔细看着,眼眶微微收缩了下,慢慢眯起了眼睛,纸片角上,一个极小的“2”字清晰而刺目。 秋月疑惑的看了看李青,忙指着纸片解释道: “这是箱单子,这匣子里的东西都要写在这上头。” “嗯,这笔字,倒写得有些个意思。” 李青垂着眼帘,笑着说道, “我拿回去再仔细瞧瞧去,这匣子里的东西,你安心收着就是。” 李青将纸片折起,放到随身的荷包里,抬眼看着秋月,笑着说道: “我这就要回去了,我走了,也好让大家轻松些,也能好好乐一乐。” “夫人又乱说了,这满平阳府,满韩地的人,哪个不是把见到夫人,当成天大的福份的?若是能陪着夫人吃顿饭,还不知道荣耀成什么呢!” 秋月笑盈盈的说道,李青斜了她一眼, “过些日子,你带着孩子去府里,陪着我吃顿饭,也荣耀荣耀。” 秋月笑着摇起了头, “郑嬷嬷前天还说呢,爷如今一天三顿,只要在府里,必定是要跟夫人一起吃的,我就是去了,也没福份陪着夫人吃饭呢。” 李青也跟着笑了起来,直起身子说道: “好了,我要回去了,你也别惊动人去,我懒得再跟人辞行告别的,回头你跟你家老夫人替我陪个不是吧。” “那爷……” “爷事情也多,来时也说了不在你们府里吃饭,你打发人过去悄悄说一声就是了。” 秋月答应着,急忙起身,叫了绿蒿等人进来侍候着,又忙着叫了个妥当的管事婆子过来仔细交待了,让她去前院禀报王爷。 秋月侍候着李青,沿着抄手游廊往前院走去,前院里,平王已经站在车旁等着了,杨元嶂和林蕴波在前,满院的人正垂手恭立着,平王扶着李青,一起上了车,车帘放下,往院外缓缓行去。 众人目送着车子出了巷口,转个弯看不到了,才舒了口气,兴奋着放松起来,转身进了院子,林蕴波用手里的折扇点着众人,大笑着高声说道: “爷走了,咱们可要尽情热闹热闹,杨元峰这厮年近而立才成家生子,连爷和夫人都替他高兴,咱们自然也得替他好好乐呵乐呵,今天这菜也好,酒也好,谁要是还敢藏私不放开了量,咱们可不饶他!今天,不醉不归!” 众人哄然笑应着,往里面安席去了。 平王和李青在王府二门里下了车,没再坐两轮小车,平王拥着李青,两人沿着笼在一片浓阴中的甬道,慢悠悠的往春熙院走去。 “这刚满月的小孩子,也太小太软了点,还没有一只猫大,一只手托着就够了,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小的孩子。” 平王笑着感慨着,李青微微怔了怔,转过头看着平王,笑盈盈的问道: “爷有那么多儿女,还希奇这个?” “嗯,你知道我一向极忙,也没注意过这孩子的事,小时候竟然这样小!” 平王微微有些尴尬的说道,李青满眼笑意的看着他,慢腾腾的解释道: “这孩子,头一个月长得最快,生下来时五斤六斤的,到满月时,就能长到七八斤,多的长到十斤的也有,爷若是见过刚出生的孩子,就不觉得这满了月的孩子小了。” 平王低着头,专注的看着李青,轻轻笑了起来,慢吞吞的说道: “这孩子才真真是天下最奇怪、最有趣,也最让人欢喜的物事。” 李青眼睛眯了眯,转过头斜睇着平王, “爷喜欢小孩子还不容易,红袗才刚满周岁,正是好玩的时候,回头天天让人抱过来给爷欢喜欢喜就是了。” 平王轻轻咳了几声,手下用力重重的揽了揽李青,声音疲赖起来, “我喜欢儿子,我最喜欢儿子,喜欢你给我生的儿子。” 李青顿住脚步,抬脚狠狠的踩在平王脚上,转了几下,恨恨的说道: “爷明知道我不能生,还要说这样的话。” 平王夸张的跺着脚,叫着痛,低着头仔细的看着李青,陪着笑说道: “我没事,就是怕硌痛了你,心诚则灵,只要我足够心诚,上天肯定保佑你给我生个儿子,要生,咱们就多生几个,打虎还要亲兄弟呢,若只有一个,往后没个帮手可不太好。” 李青白了平王一眼,不再理他,也不接他的话,只慢慢往前走着,转头欣赏着甬路两边盛开的牡丹,平王打了个呵呵,转了话题, “今年府里,就数这牡丹放得最多,丁一这厮,怎么想起弄这许多牡丹来?” “我在李家住过几天,当时住的那个院子里,最出彩的就是满院的各色牡丹……” 李青有些怅然的慢慢说道,顿了顿,接着说道: “看到这些牡丹,真是让人觉得时光如梭,人这一辈子想想也是过得极快,转眼间,说老也就老了。” 李青悠悠的叹着气感慨道,平王低头看着她,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你才多大,竟有了这样的感慨,若是到了我这年纪,岂不是……你不是嫌我老了吧?” 李青笑了起来,顿住脚步,回过身,看着平王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累了,走不动了,爷老成了这个样子,可还有口力气抱我回去?” 平王大笑起来,弯腰横抱起李青, “青青尽管放心,爷就是到了八十岁,也能抱得动你。”(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章 雷霆雨露 李青午睡醒来,换了件淡青素绫宽袖短上衣,一条白底用同色丝线绣了折枝芙蓉的曳地长裙,靠在东厢炕上,取出荷包里的纸片,慢慢看了半晌,吩咐丫头叫了丁二进来。 丁二进了东厢,磕头请了安,垂手侍立着,李青打发丫头婆子出去,只留下绿蒿侍候着,将手里的纸片递了过去,绿蒿接过纸片,转给了丁二。 李青端直着上身坐在炕上,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几口茶,看着正仔细的一点点看着纸片的丁二,慢慢的问道: “看出什么来没有?” 丁二微微有些赫然的摇了摇头,李青微微歪着头,嘴角露出丝笑意来,转头看着绿蒿吩咐道: “你也看看,看看能不能看出些什么门道来。” 绿蒿接过纸片,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眼睛亮了亮,抬头看着李青,迟疑着说道: “夫人,这是张箱单子,格式落款都极妥当,只是,这角上这个‘2’字,有些个古怪。” 李青笑着点头称赞道: “绿蒿仔细。” 说着转头看着丁二,温和的说道: “你看不出这中间的门道,是因为你没见过这样的符号,这个‘2’就是二字,是我特意写出来给菊院帐房那些丫头们记帐用的,从没有外传过,这是顾家给杨府满月礼的箱单子。” 李青顿住了话头,看着丁二不再说话,丁二立即明白过来,从绿蒿手里接过箱单子,仔细又看了一遍,沉声禀报道: “夫人,看这笔迹,这个‘2’字和下面的字,是同一个人写的,这箱单子上写个‘2’做什么用?是疏忽还是有意?若是有意……” 丁二抬头看着李青,见她面无表情的垂着眼帘,微微顿了顿,接着说道: “这样的字符是夫人特意写出来给菊院帐房记帐用的,从没有外传过,写单子这人是如何知道的?” 李青微微笑了起来,抬眼看着丁二,慢慢叹了口气吩咐道: “你既然都想到了,就让人去查查吧,不管怎样,我总不能被人蒙在鼓里,总要知道了根底才好,还有,你找郑嬷嬷查查,菊院那些丫头的来历,都是经谁的手进来的,悄悄的查,不能惊动了任何人。” 丁二答应着退了出去,李青垂着眼帘思量了半晌,抬头打量着绿蒿,低声吩咐道: “往后菊院那边,你多留神些,人手若不够,就去找郑嬷嬷,就说我的话,让她拨几个来历清楚,机灵能用的小丫头给你。” 绿蒿眼睛亮亮的曲膝答应着。 梧桐院里林木阴凉,花木繁盛,天气也真正热了起来,知了长一声短一声,从早到晚高昂的鸣叫着。 申末时分,平王回到梧桐院,沐浴后换了身香云纱衣裤出来,坐到竹榻上,李青接过小丫头捧着的棉帕子,慢慢给他绞着头发,平王舒适的伸了伸手臂,笑着抱怨道: “这知了最是吵得人心烦,一个夏天不停的粘,也粘不干净。” 李青抿嘴笑了起来, “前天粘了些,我就让他们停了,爷可知道这知了是如何长大的?” 平王转过头,满眼笑意的看着李青, “我只知道那蝉蜕是味药材,哪里知道这样的小东西是如何长大的?你看得杂书真正是多如牛毛,说来给我听听。” “这蝉交配完,雄蝉就死了,雌蝉在树上刺出孔来,产完几个卵在树皮下面,也就死了,到了第二年夏天,经过一年光景,这些卵才能孵出幼蝉来,然后这些幼蝉顺着树干爬进土里,在地下靠吸食树根上的汁液为生,这样,在地下暗无天日的长上五年、七年、十年,最长的,要长十七年,蜕了几次皮,才能长大,爬出地面,金蝉蜕壳,在这骄阳绿树间,昂然长鸣,也不过叫上几天功夫,一生也就结束了。” 李青一边绞着头发,一边象讲故事般,慢慢说着,平王转过头,看了看李青,笑了起来, “你又怜惜这些知了暗无天日十数年,不过欢歌几天了?” 李青摸了摸平王还潮湿着的头发,偷懒的把大棉帕子递给了小丫头,取了桃木梳过来通了头发,把平王的头发松松的绾了个发髻,用羊脂玉云头簪绾住,才慢慢的说道: “也不是怜惜,只是觉得世间万物,能生存下来的,都是各有本领,都不容易罢了。” 平王转过身,仔细的看着李青,挥手斥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拉着李青坐到自己身边,抬手抚着李青额角散落的几缕发丝,温和的低声说道: “你要是觉得动动手好些,去做了就是,只是,你这份慈悲,他们只怕体会不出。” “要他们体会出来做什么?!” 李青嘟嘟嘴,有些不屑的说道,平王伸手揽住李青的腰肢,下巴靠在李青肩上笑了起来, “你说得对,咱们做事,理会别人做什么。” “爷这样放手,任由他们折腾,真能放心么?” 李青皱了皱眉头,捉住平王慢慢往上身游走的手,攥着一根手指按了回去,平王抓住李青的手慢慢揉捏着,懒洋洋的说道: “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就是折腾些枝叶末节,哪天爷想清理了,这根小手指略微动一动,就能灰飞烟灭了他们。” 平王用小手指划着李青的手心比划着,李青扬了扬眉梢,没再说话,平王笑着抱起李青,接着说道: “咱们林家的规矩,每一代的王,都要有自己的亲卫,我七岁那年,父亲让我自己训练亲兵,我就知道父亲准备传位给我了,跑遍了几大营,挑了三千人出来,最后只练出五百人来,和父亲的虎卫演练,以五百破了虎卫千人队,父亲当时比我还要得意……” 平王声音微微有些哽了起来,头埋在李青脖颈间,静默了下来,李青温柔的圈着平王,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盈盈的说道: “爷的黑衣卫,肯定是用人头堆出来的,杀气那样重,一个还好,要是有个十来个站一处,我就害怕得不行。” 平王抬起头,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李青的鼻子, “能吓得住你?爷那一万黑衣卫,全部列在你面前,你眉头也不会挑一下!” 李青笑盈盈的伸手圈了平王的脖子,声音软软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那是因为我有你啊,天塌下来也有你给我顶着不是。” 平王眼睛亮亮的迷乱起来,低头顶着李青的额头,吐着热气,低低的说道: “你这只小狐狸,又哄着我开心呢。” 李青笑盈盈的半垂着眼帘,含住平王的嘴唇吻了过去,平王托着李青的头,缠绵着吻在了一处。 平王一只手慢慢滑了下去,解着李青裙子上丝绦,李青脸色绯红着挣开平王的唇,声音柔媚着汪出无数情丝来, “不要……这里……这还是……白天里呢。” “嗯。” 平王拉开了丝绦,贴在李青耳边,暧昧的低低笑着说道: “爷和夫人享这人欲之乐,是,正大光明,天地可见的事,白天……就白天。” 李青的裙子滑落到了地上,两个人缠绵着贴在一处,平王托着李青,温柔的律动着,满院高昂的蝉鸣也跟着温婉而缠绵起来。 顾府深处,那个野趣盎然的小院落里,顾老太爷和顾大丰阴沉着脸,静默的坐在阴凉的屋里。 顾老太爷重重的放下手里的杯子,颓然的叹了口气, “这事,是我疏忽了,是我大意了,如今……” “父亲,这事都怪儿子,当初……这人送进去,孙义必定是经了手的,是儿子大意了。” 顾大丰急忙跪倒在地,眼睛微微有些发红的说道,顾老太爷伸手拉了顾大丰起来,长长的叹了口气, “算了,事已到此,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回头吩咐下去,咱们的人,全部从王府里撤出来,不要再碍了夫人的眼去,这事,你亲自去做,夫人,这会儿,咱们惹不得,往后……光敬不行,要畏,那是,另一个爷!” 顾大丰愕然看着顾老太爷,有些焦急起来, “父亲,王府这些人手,是妹妹花了无数心思,用了多少年的功夫才一点点安排进去的,全部撤出来?父亲?” “全部撤出来!庆余!你做事,要多想一想!头脑要清楚!眼光要放远!” 顾老太爷有些气恼起来,直直的看着顾大丰,半晌才能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这把年纪,不知道还能撑几天,你这样……总是差了些心计眼光,往后你当了家,记着守成为本,小六我看着倒是个能用的,你守住一时,顾家若想更进一步,只看下一辈吧。” 顾老太爷伤感的交待着,顾大丰有些茫然而羞愧的看着顾老太爷,正要说话,顾老太爷抬手止住了他,接着说道: “庆余,你想想,孙义做了十来年的王府总管,咱们那些人,只怕都是在他手心里握着的,到底可靠不可靠都说不准,这次这样的事,他随时都能再安排出几件来,可咱们,有几个户部尚书能够折损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章 痛骂 顾大丰恍然醒悟般看着顾老太爷,连连点着头,顾老太爷叹息着,接着说道: “这次,你妹妹和死了的文氏同时封了夫人,爷到底是怎么个心思,谁也说不准,只看现在这个样子,爷对三位少爷一视同仁,并没有偏了谁半分去,庆余,你得明白,这世上,若有一个人知道爷的心思,那人必定就是夫人,夫人已经断了子嗣,爷自然不必再防着她,庆余,现在这个时候,夫人是万万得罪不得的,这件事的首尾,夫人必定是知晓明了的,夫人恼咱们,是恼在咱们的窥测上,恼大少爷,必是恼的大少爷算计到了她头上,你可明白了?” 顾大丰明悟过来,急忙点着头, “父亲的意思,儿子明白了,大少爷借了帐房的手,把咱们送丫头进菊院的事捅了出来,咱们就得跟夫人真心悔过,表明姿态,这样才能熄了夫人的恼怒去。” 顾老太爷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你明白过来就好,如今的争斗,已经不在王府里头了,王府里如今夫人一枝独大,西院已经空关了,看爷跟夫人这个情份,林家又是净出情种的,女人上头,不用再去打算了。三位少爷,大少爷如今虽说住在王府里,也跟住在外头差不多,那府里再留着人,一来没什么用,一来,这事往重了说,就是窥测爷和夫人,这可是重罪,爷丰华正茂,咱们前一阵子,是急切了些,往后得压了些,这事,早着呢。” 顾大丰连连点着头, “父亲放心,儿子知道怎么做了。” 顾老太爷长长的叹了口气, “梁家获了罪,你让人悄悄的接济一二吧,吴未俊虽说初来乍到,可他那个媳妇,跟夫人情份非同一般,夫人极护短,你亲自交待下去,咱们的人,通力配合着吴未俊接掌户部,不能有丝毫怠慢,唉,汪成彪又调任了平阳府尹,这只怕都是夫人的手笔,张家,往后你恭敬些交往着,也不必太过,不要得罪了就好,这张家,只怕是搭到了夫人的船上了,张家那个老头子,可是鬼得很。” 顾老太爷慢慢的絮絮叨叨的交待着,长一声短一声的叹息着。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沈青叶面容黄瘦的半靠在南窗下的榻上,身上盖着条桃红底绣花夹被,怔怔的看着窗外盛开到极处的大红牡丹,茫然的想起小时候念过的句子来,小丫头轻手轻脚的掀帘子进来,曲了曲膝,小心翼翼的禀报道: “夫人,梁夫人来看您了。” 沈青叶皱了皱眉头,低着头沉默了半晌,才淡淡的吩咐道: “请她进来吧。” 梁夫人面容憔悴的进了屋,看着枯叶般半躺在榻上的沈青叶,眼圈红了起来,忙止住脚步,微微转过头,忍回了眼泪,回身接过丫头手里捧着的小小的填漆食盒,轻轻示意着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丫头婆子们悄悄退了出去。 梁夫人堆出满脸笑容来,走到榻前,侧身坐到榻沿上,把食盒放到旁边的几上,理了理沈青叶身上盖着的夹被,笑着问道: “今天可好一些了?” 沈青叶面容沉寂着点了点头,梁夫人仔细看着沈青叶的脸色,语气放松着说道: “你今天这气色看着倒是好了很多,我炖了莲枣汤,你趁热喝一点吧。” 说完,打开食盒盖,从暖窠里取了只小小的白瓷盖盅出来,沈青叶皱着眉头,伸手推了出去,厌恶的摇着头,梁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把盖盅放了回去,转身看着黄瘦的沈青叶,沉默了半晌,仿佛下了决心般说道: “青叶,娘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娘问过那天晚上当值的丫头婆子了,二爷好好的来,好好的走,要说有什么事,娘就老着脸,也跟你说开了,这要有事,也就只能是床弟间闹的事了。” 沈青叶脸色瞬间苍白得没半滴血色,梁夫人紧紧盯着她,暗暗舒了口气,不等沈青叶开口,接着说道: “爷就算强要了你一回,那算什么事?又能怎样?!” 沈青叶猛的挺直了身子,狠狠的盯着梁夫人,梁夫人盯着沈青叶看了回去,声音冷淡强硬的接着说道: “为人妇为人媳,侍候丈夫是你的本份,除了那几天,丈夫想要,你都得侍候着,是你侍候他,不是他侍候你!你得记清楚自己的本份!” 沈青叶嘴唇颤抖了起来,抬手指着梁夫人,眼泪一滴滴滑落下来,梁夫人盯着沈青叶,微微闭了闭眼睛,声音冷漠着苍凉起来, “青叶,是娘和你爹耽误了你!当初你爹请那些先生教你,我就不赞成,女人家,学那些有什么用?学再多有什么用?是你爹害了你!那些机谋运筹,奇门遁甲,一个女孩子,学它做什么?学它做什么去!” 梁夫人恨恨的说着,眼泪也滴了下来, “学得再多,你也得嫁人不是,别说你嫁的是这龙子凤孙,就是嫁个不着调的傻子呆子,那也是你头上的天!女人再强,也没有强到男人头上去的理!娘跟你说过多少回,敬着畏着二爷,那是你的夫,是你头上的天!你永远也越不过他去!他好你好,他死了,你也得跟着死!你怎么就这么笨呢!” 梁夫人微微喘着气,指着沈青叶,恨恨的接着说道: “你看看你,那做的都是什么事?!权谋!权谋!你一个女人,能谋什么?在家里当姑娘时,万事由着你性子,那是因为你父亲宠着你,万事肯让你随着性子,你以为真是你的本事?嫁了人,你想万事由着性子,由得了吗?侍候好二爷,他让你由着性子,如今他让银叶由着性子,你又能怎么样?又能如何?你的权谋呢?你的本事呢?” 梁夫人站了起来,眼神绝望的看着紧紧握着拳头,死死盯着她的沈青叶,手指微微颤抖的指着她,慢慢的说道: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看看银叶,别瞧不起人家,你不如她的地方多着呢,那个李青,能哄得林阎罗独宠专房,就凭这一条,你就比不上她!” 梁夫人说完,转身大步出了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沈青叶浑身颤抖着,猛然跳下榻,发疯一样的摔着能拿得动的一切东西。 片刻功夫,屋子里已经是狼籍一片,沈青叶喘着粗气站在屋子中间,脚步飘浮着,踉跄的退到榻前,扑倒在榻上,号陶大哭起来。 二皇子脸色阴得几乎能滴出水来,银姨娘小心的接了他进屋,侍候着他坐到榻上,奉了茶上来,陪着小意侧身坐在炕沿上,笑着说道: “这节气眼看着就要转凉了,妾让人炖了汤水,给爷补一补,让揽红和拥翠侍候爷吃些好不好?” 二皇子摆了摆手,转头看着银姨娘,迟疑着问道: “梁夫人还是天天过来?” “是,今天巳正过来的,不过两刻钟功夫,就回去了。” 银姨娘小心翼翼的看着二皇子,温婉的答道,二皇子慢慢点了点头,垂着眼帘,不经意的问道: “夫人今天好些了没有?” “前天太医过来诊的脉,倒没说什么,后天是诊脉的日子,今天夫人那边倒没什么特别的信儿。” 银姨娘心思转了转,委婉的答着话,二皇子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几口茶,突然站了起来, “我去正院看看,不用等我回来吃饭了。” 说着,抬脚出了正屋,往院外大步出去了,银姨娘怔怔的看着二皇子的背影,慢慢垂下了头,温嬷嬷笑着走过来,曲了曲膝,低声宽解道: “姨娘也想开些,毕竟那是夫人,爷再怎么样,这皇家可是最讲规矩的地方,爷就是再宠姨娘,夫人那里也得说得过去才行,不然,岂不是成了宠妾灭妻了?爷哪能担了这样的名声去?姨娘暂且,想开些,往后这日子,长着呢,这会儿,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若是一举得男……” 银姨娘眼神亮了起来,看着温嬷嬷,笑着点了点头, “又要嬷嬷劝解我,往后我若有什么造化,都是嬷嬷的功劳。” 温嬷嬷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曲着膝连称着“不敢“。两人说笑着转了话题。 二皇子昂然进了正院,正屋门口侍候着的小丫头掀起帘子,二皇子进了屋,转进了东厢,沈青叶挣扎着下了榻,垂着头,曲膝行着礼。 二皇子低着头,目光复杂的看着瘦骨突出,正曲膝行着福礼的沈青叶,停了片刻,笑吟吟的上前半步,伸手扶起沈青叶,沈青叶身子轻轻颤抖了下,二皇子手下用力握了握沈青叶的手臂,温和的低声说道: “你我成亲,在这媒妁之言之前,已经是情投意合了,成了亲,一直琴瑟合鸣,哪有半分不好的地方,你看看你,何苦要跟我闹那样的闲气?” 沈青叶垂着眼帘,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眼泪扑落着滴了下来,二皇子嘴角带着笑,温柔的把沈青叶圈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二皇子陪着沈青叶吃了饭,沐浴洗漱了,进了内室。(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章 心与意 沈青叶微微有些畏缩的曲膝迎着二皇子,二皇子笑着看着她,温和的说道: “你身子不好,我到外面暖阁里去睡就行,免得吵着了你。” 沈青叶暗暗舒了口气,人也舒展了起来,迟疑了下,低声说道: “我叫两个丫头过来侍候爷。” “嗯。” 二皇子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外间暖阁里,沈青叶叫了丫头进来吩咐了,片刻功夫,两个娇媚的丫头被带了进来,跪倒在地,给沈青叶磕了头,起身去了外面暖阁里。 小丫头侍候着沈青叶躺下,放下帐子,熄了灯,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沈青叶默然躺在床上,只觉得身上心里,如针刺般痛楚着。 只隔着一道百宝格架的暖阁里,动静越来越大,丫头娇媚婉转、拼命压抑着的痛呼声,二皇子恣意而痛快的喘息,叫喊声,仿佛混着冰凌的巨浪,抽打淹没着沈青叶。 沈青叶强压着胃里的翻腾,悄悄起身,赤着脚出了门,小丫头急忙取了双鞋子过来,侍候着沈青叶穿上,又取了件长衫过来给她披上,沈青叶脸色苍白着问道: “爷那边,可有人送了折子文书过来?” “回夫人,送过来两大包,锦葵姐姐亲自接着,放到东厢书案上了。” “嗯。” 沈青叶垂着眼帘,胡乱穿了衣服,径直往东厢过去了。 东厢的灯亮了一夜,卯正刚过,二皇子起来洗漱,沈青叶脸色青白的从东厢出来,侍候着二皇子穿了衣服,二皇子温和的笑着,低头看着她,伸手抚了抚沈青叶的面颊,怜惜的问道: “你看了一夜文书折子?可都看完了?” 沈青叶垂着眼帘,点了点头,二皇子眼睛里满是笑意,伸手揽在沈青叶腰间,温和的低声说道: “你这一阵子病着,爷也没让人拿这些事过来扰了你,如今你虽大好了,可也不能这样过份劳累着,若再病了,爷心里,可是疼得很呢。” 沈青叶身子僵硬着靠在二皇子怀里,声音有些不自在的转着话题, “钱启明那个密折,皇上既然发到爷手里,让爷自辩,这事就无碍……” 二皇子满眼笑意的微微眯起了眼睛,低头看着沈青叶,手下微微用力把她往怀里搂了搂,下身紧贴着沈青叶,一只抬着她的下巴,低头在她唇重重的吻了吻,仿佛不经意的笑着说道: “这些事,等会儿再说也不晚,先让爷怜惜怜惜你,爷心里最疼的,就是你。” 四皇子府后花园里,湖中的水阁敞开着窗户,凉风掠过满湖的荷花,带着清新的荷香许许吹着,水阁中舒适宜人,琳琅和四皇子袒着衣衫,并肩躺在水阁中的罗汉榻上,小厮丫头们远远站在水阁外的九曲桥上,垂手侍立着等着传唤。 四皇子侧着身子,痴迷的盯着琳琅均称纤瘦却力度十足的身体,看得移不开眼睛,手指温柔的轻轻划着琳琅胸前白皙的肌肤,琳琅懒洋洋的眯着眼睛,双手交叠着枕在头下,面无表情的仰面躺着, 四皇子挪了挪,侧着身子枕到琳琅胳膊上,脸贴着琳琅的脸,安静得的躺了半晌,突然轻轻笑了起来, “琳琅,那些东西,你要是早些给我就好了,我和三哥赶在苦河那件事的时候抛出来,老二想做掉苦河,就没那么便当了,真是可惜了!若是咱们再联手老大,那一次就能打得老二翻不得身!可惜了,那么好的时机……如今,不过臭了他的名声,伤不得筋骨,倒折了个钱启明。” 四皇子悠悠的叹息着,琳琅轻轻皱起了眉头,声音冷淡的说道: “我告诉过你,不要多管这些事!那东西,若不是却不过七姑娘的情份,不好负了亡人心愿,我也不会给你!” 四皇子坐直了身子,撒娇般用力推着琳琅, “什么情份?你和那个七姑娘,到底是多大的情份?你到现在,还掂记着那些女人?” 琳琅满脸的不耐烦,拍开了四皇子的手, “胡闹什么?早给你?要多早给你?你也要多想想,你若是真敢把二皇子鸩杀广慈大师这样的丑事捅到外面去,皇上自然要严惩二皇子来交待天下人,可皇上也绝对饶不了你!那东西,你偷偷给了三皇子也就罢了,还出这个头做什么?二皇子哪是好惹的?看看现在,折也是折了你的人不是?你想想,往后不管谁承了位,左右少不了你一个亲王的位子,你只顾好自己就是,何必多管闲事,趟这趟混水去!” 四皇子眼神柔媚如丝的斜着琳琅,轻轻伏在了琳琅身上,温柔的说道: “我知道,这世上,只有你真心对我好,琳琅,你不知道,生在这皇家,就跟生在狼窝里一样,你不咬人,就得被人家咬死,你看看,我们兄弟四个,从不懂事就开始争斗,老二若承了位,我就只有死路一条,只怕连个高墙圈禁都落不得,只有三哥承了位,也许能放我这个畸零人一条生路,让我做个富贵闲人。” 四皇子悲伤的低声说道,琳琅微微抬起头,怜惜的看着伏在自己胸前的四皇子,伸手温柔的抚着他的头发,低声安慰道: “皇上春秋鼎盛,这两年精神越发的健旺,这些,还早着呢。” 四皇子妩媚的笑着点了点头,伏在琳琅身上,用手指慢慢划着琳琅的肌肤,低低的说道: “你说得极是,还早着呢,咱们且及时行乐,琳琅……我来侍候你,好不好?” “嗯。” 琳琅温柔的答应着,翻身压着四皇子,轻轻咬着他的嘴唇,温存的吻了下去。 平王借着修春熙院的游廊,干脆让人将春熙院和西院之间的园子也圈了进来,重新修整布置了,作为春熙院的后花园,工程由修一条游廊变成了修一个园子,直修到七月中,总算收尾完了工,郑嬷嬷带着人忙了大半个月,才将各处打扫干净收拾齐整,侍候着李青搬回了正院。 韩地的八月,太阳一落山,凉气就浓重了起来,酉时时分,平王和李青吃了饭,两人一左一右靠在东厢炕上看着文书,水苏托着条月白素绫夹被进来,抖开来,轻手轻脚的给李青盖在了腿上,平王穿着身轻罗衣裤,转头看着已经穿了夹衣的李青,无奈的笑了起来, “要不,你还是跟着我练些吐纳功夫,你这身子,还是太弱了些。” 李青拉了拉夹被,盖到腰间,懒懒的说道: “我看书里说,这内力是可以抵掌相传的,要不,爷干脆传几口内力给我好了,我身子这样弱,光吐啊纳的,三年五年也纳不起一星半点什么内力来。” 平王“扑”的一声笑了出来,放下手里的折子,挪了挪,靠到李青身边,哭笑不得的说道: “你这又是从哪本闲书上看到的?爷还是头一回听说,这内力还能相传!若是真象你说的那样,内力可以抵掌相传,那天下居上位者,只管派人去练了内力,然后一个个抵掌收了来,岂不是个个都天下无敌了?” 李青窒了窒,歪着头想了想,也笑了起来, “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以前一直以为这内力真的可以传来传去的呢,掌心对着掌心就能传,还有啊,据说最高深的,是头顶对着头顶传,下面的人盘膝打坐,上面的人和他头顶着头倒立着,然后这几十年的内力一下子就传过去了!” 李青比划着,平王大笑了起来,伸手抱过李青,点着她的额头,轻轻摇着头,边笑边说道: “你这脑子里,稀奇古怪的事装得也太多了些,前天问我能不能凌波渡水,今天又说抵掌就能传功,这功夫练得再好也是人身肉体,又不是神仙,能上天入地,腾云架雾的?” 李青伏在平王怀里,脸上泛起丝绯红来,伸手拉了平王的耳朵,用力往下扯着嗔怪道: “我也是看到书上是那么说的,不过问问你真假罢了,你就这样笑话我!” 平王被李青扯得歪着头,忍着笑陪礼道: “好好好,是我的错,我错了,不该取笑你,青青,你还看到过哪些个这功夫的说法,干脆一起说来我听听,你说的这些,真真是有趣得很。” 李青松了手,轻轻的“哼”了一声, “不跟你说了,回头我问丁二去!” “是我错了,我再不笑你了就是,丁二功夫差了些,他懂什么,你说就是,我跟你解释。” 平王满眼笑意的低头看着李青,温言软语的哄着她,李青斜睇着他,慢腾腾的说道: “那你说说,你那个功夫,是怎么个功夫法?” 平王窒了窒,为难的眨了眨眼睛,想了片刻,笑着慢慢解释道: “你说的那些个神奇处,一样也没有,所谓的功夫,不过就是身体好些,力气大些,反应快些,从小吃得苦多,比常人跑得快,跳得高,能多忍耐些,如此罢了。” 李青怔怔的看着平王,轻轻皱了皱眉头,慢慢叹了口气,低声交待道: “唉,原来是这样,那以后爷再带兵出征,千万不能冲到前头去,身边更不能离了人,不能以身犯险!”(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章 归途 平王微微闭了闭眼睛,用力搂紧了李青,在她额头上温柔的亲吻了下,低声说道: “你放心,就算只为了你,我也会爱惜着自己,我哪里舍得……让你一个人孤单着……” 两人沉默了半晌,平王转了话题, “玉檀山那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钦天监看了这个月二十六的吉日,把母亲送进玉檀山过后,我带你去趟山上。” 李青怔了怔,仰头看着平王,疑惑着没有说话,平王低头看着她,微笑着低声问道: “上次……取回来的那个黑匣子,你打开了没有?” 李青微微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平王温和的低头看住李青,接着说道: “你一直到处找木莲大师的旧物,我虽不知道你找这些东西做什么用,不过,你既然找,自然是有要找的道理,木莲大师在雪峰山上也住过几年,如今雪峰山上有一处禁地,林家祖宗们留有遗命,能进之人可进。我带你过去看看吧。” 李青直起了身子, “什么叫能进之人可进?” “那处地方,在雪峰山半山处的一个山洞里,洞壁左侧有一块雕刻得极精美的黑色巨石,我去看过好几回,石头和周围浑然一体,我猜着,既然是说能进,许是石头背后隐着入口也说不定,可我看过好多次,找不到半点机关的痕迹,想进去,总也得能进去才行,只要你能进去,自然就是可进了。” 平王苦笑着解释道,李青眨了几下眼睛,抬头看着平王,迟疑着问道: “林家和木莲,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这事,我也猜想过,也仔仔细细查过林家宗祠里存着的族谱、文书,咱们林家在韩地兴起,做了韩地之主,也是木莲大师行走世间后没几年的事,可祖宗传下来的,和木莲大师相关的,除了林家那位姑奶奶的事,就是雪峰山上这一处了,其它的,竟是只字片言也没有。” 平王仔细的解释着,李青看着平王的眼睛,半晌才悠然的叹息着,伏在了平王怀里,心事重重的喃喃说道: “木莲……这个木莲,到底是谁?” 平王仔细听着李青的嘟嚷,眉梢高高的挑了起来,低着头,目光深沉而担忧的看着李青,半晌,才下了决心般,微微闭了闭眼睛,揽着李青笑着说道: “咱们一起去山上看看不就知道了。” 八月的京城,秋意一天天浓重了起来,沈府里那颗颗沉淀着无数陈年旧事的参天古树上,树叶一片片凋落着,带着隐隐的箫然和肃杀之气,渐渐铺满了深远的宅院,只有满院的菊花盛开怒放着,给秋末的沈府带来了最后的灿烂与辉煌。 沈尚书失神的坐在修齐堂上首扶手椅上,目无焦距的看着手里的书信, “……长兄如晤,弟万死不能辞其咎,弟返广平之日,盐场已损毁无可救,恐兄焦虑,弟亦思或有万一之计,乃以市价入盐以抵盐场之出,熬至今日,流水尽,沈氏田产可抵者亦已抵尽,然盐场之毒仍无计可施,弟愧不能当,更无颜以对长兄,兄收信时,弟已携妻子远走他乡……” 盐场没了,盐场毁了!都是债,都是债,几百万两的白银!盐场也没了…… 沈尚书呆坐在椅子上,半晌,茫然着,失魂落魄的站起来,走到院子里,仰头看着静默着参天而立的银杏树,慢慢走到树下,伸手轻轻拍着树干,悲凉的长长叹息着: “子孙树,子孙树啊,祖宗的余荫,都败在了我的手里……” 沈尚书头抵着树干,肩头耸动着,眼泪滴落了下来,渗进了树下的泥土里。 过了半晌,沈尚书直起身子,背着手,仰头看着银杏树,半晌,慢慢转身进了修齐堂,片刻出来,径直出了院子,要了车,带着两坛酒,出城往莲花峰方向去了。 寒谷寺后山塔林里,沈尚书脚步蹒跚着慢慢走到了广慈大师墓塔前,盘膝坐了下来,小厮小心的摆好矮几,放好酒坛、酒杯,沈尚书挥了挥手吩咐道: “你们先出去吧,在塔林外等我去。” 小厮垂手答应着,退后几步,转身出了塔林。 沈尚书探身拎起酒坛,倒了两杯酒,放下酒坛,端起杯子,举了举, “和尚,老规矩,还是我先干为敬。” 沈尚书仰头一口喝干了杯中酒,放下杯子,端起了另一只杯子, “该你了。” 说着,缓缓将酒洒在了地上,拎起酒坛,又满满倒了两杯,喝一杯,敬一杯,直到一坛酒空了,沈尚书脸上微微泛着红丝,带了些醉意出来,看着面前沉默的墓塔,笑着说道: “和尚,你又在笑我了吧?你的寒谷寺没了,嗝……” 沈尚书轻轻打了个酒嗝,顿了顿,笑了起来, “我又说错了,你的寒谷寺,搬到韩地去了,那个玉山,我让人去看了好几次,倒真是一点也不比你当方丈时差,还更好些,你放心,大可放心!” 沈尚书重重的点着头,点着头低垂了下去,过了半晌,轻轻笑着拎起另一只酒坛,往自己面前的杯子里注满了酒, “和尚,咱们一向一坛为限,今天就让我破个例,我就不让你了,这酒,你已经喝过了。” 沈尚书放下酒坛,从怀里取了个极小的瓷瓶出来,双手沉稳的取下瓷瓶盖子,把盖子扔进了身旁的空酒坛里,把瓷瓶里的东西倒进了酒里,放好瓷瓶,端起杯子,慢慢晃了晃,皱着眉头说道: “和尚,你喝过一回了,加了这样的东西,这酒味是不是差了不少?若是这样,倒真是大大的美中不足!” 沈尚书沉默了下来,低头盯着手里的杯子看了半晌,放下杯子,踉跄着站起来,晃到墓塔前,用衣袖拭着墓塔上的字,用力擦了一会儿,有些颓然的垂下手, “和尚,你脸上脏成这样,擦不干净!” 沈尚书挺直身子,眯着眼睛盯着墓塔上的字看了半天,重重的叹了口气,跌坐在地上,闭了闭眼睛,悲哀的说道: “我养了个好女儿,你教了个好徒弟,毁了沈家,毁了莲花峰,和尚,你教得好,你那个徒弟……教得好!我不如你!” 沈尚书伸手端起几上的杯子,对着墓塔举了举, “我也脱了这臭皮囊去!” 说完,仰头一饮而进。 沈青叶一身齐衰重孝,木然的跪坐在灵床旁,外面,五爷沈志文正在大声呵骂着管事,赵太太扶着梁夫人,态度极其殷勤体贴的劝着她,沈青叶闭了闭眼睛,眼底一片酸涩,却干枯着没有半滴眼泪。 外面呵骂声停了下来,沈志文躬着腰,恭敬无比的侍候着一身缌麻丧服的二皇子进了修齐堂,二皇子接过小厮奉上的几柱香,躬身拜了两拜,上了香,用衣袖按了按眼角,转过身,温和的安慰着梁夫人, “夫人还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才是。” 梁夫人泣不成声的点着头,沈大少爷和其它几个孝子,以头跄地号哭着,二皇子用衣袖按着眼角,旁边小厮恭敬的上前,请着二皇子进了旁边的厢房。 沈青叶垂着眼帘,沉默了半晌,默然起身,接过小丫头手里的托盘,进了厢房。 二皇子转过身,看着一身素白孝服的沈青叶,沈青叶放下托盘,捧起杯子,奉给了二皇子,半垂着眼帘,温婉的低声说道: “爷下了朝就赶过来,喝杯茶润润喉吧。” 二皇子微微有些意外的接过杯子,坐到椅子上,看着沈青叶,慢慢喝着茶,沈青叶侧着身子坐到二皇子旁边的椅子上,轻声说着话: “银叶有着身子,我就没让她过来,死者已逝,做儿女后辈的,心意到了也就是了,还请爷多担待。” 二皇子眼睛里漫出笑意来,放下手里的杯子,温和的说道: “这是你想得周到,这也是你们姐妹情深之处,你也别过于悲伤了,总要多顾着自己的身子才是,回去我让人收拾些合用的东西给你送过来,明天下了朝,我再过来看你。” 沈青叶起身曲膝道了谢,温婉的陪着二皇子说了会儿话,才送了二皇子出来,看着他出了院子,脸上阴冷起来,半垂着头回到了灵床边跪着。 入了夜,修齐堂里灯烛闪烁着,沈青叶面无表情的靠着锦葵跌坐着,五爷沈志文昂然进了灵堂,目光四顾,甩着衣襟坐到了梁夫人面前,轻轻点着脚尖,眯着眼睛说道: “大哥倒也轻松,扔下个烂摊子,走了!如今这要债的人可是堵了门了,大嫂总得拿个章程出来,这一大家子的生计,难不成就这样断送在大哥手里吧?总不能让我们这些可怜人都喝西北风去?!” 梁夫人脸色青白着,呼吸粗重起来,手指颤抖着指着沈五爷,一时说不出话来,沈青叶猛的站起身,走到梁夫人身边,弯下腰,扶了梁夫人起来,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沈五爷,冷冷的说道: “父亲走了,还有大哥,沈家,任谁也断送不了!你且放宽心!” 沈五爷脸色青红不定的变幻着,跳起来,恨恨的说道: “好,那我就看着,我等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章 我行善你作恶(193粉加更) 沈五爷说完,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沈青叶胸口微微起伏着,眯着眼睛看着沈五爷愤然出了院子,回过头,盯着沈大少爷,不耐烦的低声吩咐道: “你也别光顾着哭!父亲走了,这一大家子,从今天起,就都要压到你头上了,如今……” 沈青叶满嘴苦涩的顿住了话头,强忍着眼泪,接着说道: “趁着盐场的事还没传开,你赶紧让老福管家出去找了下家,盐场,赶紧出手吧,能得多少银子是多少银子,无论如何,这祖宅不能失,不能……失了沈家的根本。” 梁夫人不停的流着眼泪,无力的挥着手, “你赶紧去吧,往后,凡事多听听你妹妹的意思。” 沈大少爷脸色青白,仓惶的点头答应着,转身出了灵堂,吩咐小厮出去叫人去了。 金川府罗甸城,十几辆大车缓缓进了城西一处宽敞的院落二门,沈晔满脸笑容,急走几步,到了中间一辆大车前,掀起了车帘,沈志远微笑着上下打量着儿子,扶着儿子的手下了车,转身又扶着周太太下来,丫头婆子们侍候着几位少爷小姐也下了车,周太太环顾着四周,笑着说道: “往日里,总说韩地,说这金川府如何如何荒蛮,刚进了城,我就从纱窗一直往外看着,这哪里有半分荒蛮的样子来?人挤着人,来来往往的,看着比京城还要繁华些。” “娘说的荒蛮,那都是从前的情形了,这两年,自从杨大人行辕搬到了这罗甸城,这里可就是一天比一天繁华了,如今这城里早就繁华到拥挤不堪,杨大人前些日子奏了王爷,准备沿着城墙东北边,往外二十里,再扩出片新城来,这事,顾家六少爷早早就跟我透了信儿,我已经让人买了几块地放着了,就等着父亲过来,看看做什么好。” 沈晔满面笑容的说着话,沈志远捻着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先不急,照韩地建玉山的作派,这新城只怕也要先出了什么规划,挖了地下的什么管子出来,才能让人建房去,咱们且等着他们划出片来,看看那地落在哪个片里,再打算也不晚。” “父亲说得是,顾家六少爷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儿子就挑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买了一块地。” 沈志远满眼笑意的看着儿子,赞赏的点了点头,和周太太一起,跟着儿子,边走边看着,往后院进去了。 李青披着件淡黄色素绫薄斗篷,站着湖边的木栈道上,默然的看着湖里的残荷想出了神。 平王悄悄走到李青背后,顺着她的视线往湖里看去,笑着说道: “在看什么?” 李青惊醒过来,抬手轻轻拍着胸口, “爷这样,要吓死人的!” 平王笑着伸手揽着李青, “想什么呢?我脚步放得这样重,你都没听到。” “爷今天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李青没有回答平王的话,转过头,笑着问道,平王捉了李青的手,拢在手心里,笑着说道: “想你了,我陪你走走?” 李青白了他一眼,平王轻轻笑着,揽着李青,沿着木栈道往前走去。 “沈志远已经到了金川府,有赵勇安排着收拾后面的事,二皇子府想查他的行踪,没那么容易,我交待了杨元峰,留心保护着沈家。” 平王声音平缓的说道,李青点了点头,顿了顿脚步,仰头看着平王说道: “沈志远也是个心机深沉的,自己必有些安排,安全上倒也无碍,沈志贤,没想到竟是这样走了,不过失了个盐场,何至于此?!” “嗯,也是太不能经事了些,他这样一死,后面倒是省了咱们不少手脚去,沈志贤那几个儿子,个个蠢如猪狗,沈家已经败落了,沈氏……” 平王顿了顿,低头看着李青,李青垂着眼帘,低低的说道: “无碍,都妥当了。” 平王满意的微笑起来,接着说道: “我已经吩咐了赵勇,京城的人手要陆续撤出来些,撒到上岭关往京城一带去,依着咱们先前的计议,到了年底,就该是这条线上吃重了,京城那边,四皇子完全握在咱们手里,二皇子府,也妥当了,只余个三皇子,也就用不着理会他了,这大局也算布得差不多了,人手上,要往上岭关调一调了。” 李青拧眉仔细思量着,慢慢点了点头,停住脚步,看着平王说道: “我想让丁二撒些人到河北道去,爷明年取了河北道倒不难,往后的理乱治平才是大事难事,光靠着吴家、孙家这几个大族不够妥当,那些秀才、举人,能写能说的读书人才是最关键所在,要安要闹,都在他们,一定要先想法子安抚好他们才行,唉,真正面土背天的农人、贩夫走卒,不过求个安稳暖饱,谁做皇帝,和他们可不相干。” 平王微微用力揽紧了李青,笑了起来, “这话通透,你放心,爷的兵马,到河北道,必会秋毫无犯,那里是咱们的地方,是咱们的子民,我哪里舍得烧杀抢掠的,再说,咱们积了这两三年的军饷,也不用再以战养战去。” “嗯,我是想着,一旦乱起,就让人诱着河北道那些所谓的名士才子,都到韩地来,玉山脚下建的书楼,书院,都还空着呢,让他们去那里住着去,等爷取了河北道,安定下来了,再放他们回去,这心若能收来韩地,自然最好,就算收不过心来,他回到河北道,再说起话来,也就没了底气。” 平王闷闷的笑着,渐渐放声大笑起来,抱着李青转了个圈, “青青,我最喜欢你这样,要算计什么干脆就算计到骨子里去,偏还慈悲的很!” 李青笑着拍着平王的胸口, “爷快放下我,头发要乱了!” 平王放下李青,仔细的给她理了理青玉发簪,拢了拢散落的几缕头发,才揽着她,缓步往前走着,李青转头看了眼平王,笑盈盈的说道: “沈家的盐场,顾家已经托着晋地商号的名义,极便宜买下来了,顾家从聚源钱庄以分三的利借了一半的银子过去,用田庄铺面作的抵押,这盐场,我想着最好一时半会的不要出盐,至少半年内,不能出盐,爷说呢?” 李青转头看着平王问道,平王仔细的听着,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 “你安排得极妥当,这样最好,这盐若出得快了,必会惹出二皇子府的疑心来,可就是失策了。” “爷也觉得好那就好了,这事,还得爷出面跟顾家交待一句半句的,毕竟,拿了盐场,半年之内不能出盐,这损失可不小,若是年后战起,这盐场还得拖着不要出盐,对咱们才最有利!顾家抱着个聚宝盆,却不让他们伸手取银子出来,没有爷的吩咐,只怕顾家耐不下这个心来。” 平王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点头答应着: “你放心,我明天就交待顾大丰去,若是广平城的盐场一直出不了盐,一旦战起,再断了晋地的商路……” 平王阴阴的得意的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仿佛想起了什么,眼睛里闪过丝明悟来,低下头看着李青,轻轻捏了捏李青的鼻子说道: “你是早就打算着让这盐场荒废个一年两年的吧?所以才把这件好事给了顾家。” 平王笑了起来,李青斜了他一眼,懒洋洋的说道: “爷不是说过,做人,眼光要长远,不要只看着一时之利,顾家久得爷的教诲,必是极能明白这样的道理,知道要把这眼光放得长远了,再长远了才好,爷倒是说说,这事,长远了看,是多大的利益?难道这样还算不得好事?” “顾家若聪明,早晚有一天会悟出来你我的苦心来,这盐场,先让它荒着吧,顾家没有了银钱利器,也许就能收敛些,不至于犯出大罪来。” 平王揽了揽李青,低头看着她,接着说道, “这好人你做了,现在却让爷去做恶人了,唉,我命苦啊!” 平王夸张的哀叹着,委屈的长长的叹起气来,李青停住脚步,仰头看着平王问道: “是谁说的,说我不忍心做的事,他都要替我做了去的?” 平王窒了窒,微微弯着腰,低下头抵着李青的额头说道: “是我,我说的,我也就是叹叹气罢了,咱们两个,自然是你来做好人,坏人我去做,青青,那你总要怜惜怜惜我,安慰一二才好啊。” 李青伸手圈了平王的脖颈,掂着脚尖,飞快的在平王唇上点了下,笑盈盈的说道: “这样好了没有?” 平王揽着李青的腰肢,低头看着李青,舔了舔嘴唇,低声说道: “没好,坏了,今天晚上,你好好补偿补偿我,你得听我的,行不行?” 李青微微往后仰着上身,干脆的点着头,笑意盈盈的答应着: “好,爷想怎样就怎样!” 福佑院银杏院里,林宏坚端坐在炕上,正低头喝着茶,孙义侧着身子坐在炕上的圆凳上,正低声说着话: “……大少爷,爷虽说训斥了您,不也都跟您说了哪里的不是了?这是爷在教导您,哪里是恼了您的?当年,老王爷还没爷这脾气好,发起怒来,拿鞭子抽爷的时候都有,爷这样教导您,也是对您寄了厚望!爱之切,责之深,您要体会着爷的心才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章 小镇 林宏坚低着头,把杯子扔到几上,半晌才点了点头,孙义暗暗松了口气,接着说道: “大少爷,虽说如今咱们艰难着,可跟顾家比,爷这心,还是向着您的,您看,爷只是调走了袁德清,可梁子玉,却是问了罪,新调过来的府尹又是张家的人,咱们和张家虽说算不上亲近,可张家和顾家却是一向不对付,两相比较,还是对咱们更有利些。” 孙义仔细的看着林宏坚,见他面容欢喜轻松起来,心底微微叹息着,接着说道: “如今爷又指了袁尚书给大少爷做师傅,袁尚书为人方正,是咱们韩地的学问大家,主持礼部多年,在士林中威望极高,您如今做了袁尚书的弟子,这人望上,就先占了上风,只是……” 孙义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奴才没想到顾家竟如此决绝,跟夫人交了全底,倒累得咱们的人折了大半进去,丁一……又是个极有心计的,如今在这府里,咱们才最是艰难,这件事,大少爷,咱们得想想办法,破了这僵局才行。” “想什么办法?能想什么办法?我什么也没有,能想什么办法?” 林宏坚突然扔下杯子发作道,孙义暗暗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一来,大少爷要努力读书办差,爷那样精明的人,半分也糊弄不得,只有下死力气办好了差事,才能讨了爷的欢心,二来,这府里,大少爷得找个帮手才好。” “这府里……老祖宗也没了,哪还有什么帮手?” 林宏坚颓唐起来,伤心的说道, “大少爷,您忘了大小姐了?” 孙义低低的说道,林宏坚急忙抬头看着孙义,孙义眯着眼睛,微笑着看着他。 送葬的队伍慢慢走了两天,才到了玉檀山下,平王率领林家众人,启了老王爷的墓门,送了文老太妃的棺椁进去合葬了,看着人封死了墓室墓道,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带着李青,坐着车,离了众人,在黑衣卫的拱卫下,往雪峰山方向驶去。 一行人日夜兼程,走了两天,傍晚时分,到了一处小镇上,在客栈里安歇了下来,李青沐浴洗漱了,换了件淡紫色缂丝薄袄,一条白底绣花裙出来,平王已经洗漱干净,穿了件深灰色长衫,正靠在床上拿着份折子在看,见李青出来,扔了折子,笑着说道: “累不累?若是不累,我带你去镇上走走去。” 李青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去换件衣服,这缂丝的东西,这样穿出去也太打眼了些。” 平王笑了起来,站起来,拉了李青, “不用,这镇子上住着的,都是退下来的历任亲卫,父亲的虎卫多一些,也有些是受了伤的黑衣卫,还有几个老人,是在祖父的飞鹰营里当过差的。我带你去看看他们。” 绿蒿捧着件银色缂丝面灰鼠里斗篷过来,平王拎起斗篷,给李青披上,揽着她下了楼,往客栈外缓步走去。 太阳红通通的垂在地平线上,在镇子里的房屋街道上镀出层金边来,街道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看到平王和李青,面容恭敬的微微躬身行了礼,也不说话,只笑着避让过去,茶馆酒肆里三三两两的坐着歇息聊天的男人,一群孩子笑叫着,打闹着从旁边的巷子里冲出来,平王忙揽着李青站住,小孩子避过两人,仿佛流水般喧闹着从平王和李青身边跑过。 平王揽着李青躲过孩子群,微笑着继续往前走去,街旁边的房屋门口,年迈的老人就着落日余晖,安祥的择着菜,做着针线,房屋后的烟耸里飘着袅袅的炊烟,隐隐散发出饭菜的香味来。 两人安然的缓步往前走着,旁边一个略大些的酒肆里,掌柜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躬着身子请着安: “给爷请安,给夫人请安,大伙儿托了我,想请爷进来坐坐,喝杯水酒润润喉。” 平王停了脚步,征询般看着李青,李青笑盈盈的看着他点了点头,掌柜眼睛亮了起来,笑容溢了满脸,恭敬的忙让着两人进了酒肆。 酒肆里的人齐刷刷的站起来,整齐的行着军礼,平王抬了抬手,微笑着说道: “不必多礼,都坐吧。” 众人上身笔直的端坐着,掌柜拉下肩膀上搭着的手巾,又擦了一遍长板凳,平王扶着李青坐了下来,接过掌柜奉上来的酒碗,递了一碗给李青,自己取了一碗,笑着说道: “我和夫人敬大家。” 李青微笑着,随着平王饮了酒,把碗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众人哄然应和着,饮尽了各自碗里的酒,靠门坐着的花白胡子的老者站起来,躬了躬身子,笑着说道: “小的已经快十年没见过爷了,小的要给爷和夫人磕个头!” 说完,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平王起身扶了他起来,笑着说道: “王大牛,身子骨可还好?腿还疼不疼了?” “回爷的话,小的皮实着呢,这腿,前几年一到冬天就疼得下不得地,去年夏天,幺儿子推着我去了玉山,治了一个夏天,到现在竟再没大疼过,冬天也没疼过,都是夫人的恩典,小的再给夫人磕个头!” 王大牛碎碎念念的说着,趴在地上,又磕起头来,李青笑了起来,虚扶着王大牛起来,转头看着平王说道: “爷,这事,倒是我疏忽了,玉山离这里路途遥远,让老人家跑这样远瞧病去,实在是不妥当,回去我和苦寂方丈说了,每年冬夏,让他派人过来给大家诊诊病才好。” 平王笑着点了点头,王大牛站在旁边,兴奋的搓着手,突然又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谢爷恩典,谢夫人恩典,小的老伴儿有福气,有福气了。” 酒肆里的人跟着活泛起来,七嘴八舌的说着话, “爷,小的家三个小子,都送到山上去了,若有福气,能选进爷的黑衣卫,小的一家子可就长了脸了!” “爷,您可有靠十年没来了,小的们想你呢。” “爷,小的生了六个丫头,可算生出个儿子来了!” …… 李青环顾着众人,抿嘴笑着点着头, “让让,让让!” 人群后,掌柜的高声叫着,扶着个年纪老迈、须发皆白的老人走过来,老人蒙胧着眼睛,颤颤巍巍的过来,哆嗦着就要跪下磕头,平王忙上前半步,扶住了老人,搀着他坐到旁边的长凳上,大声说道: “孙老爷子是侍候过祖父的老人,我哪敢受你的礼去。” 李青也跟着平王站了起来,微笑着侍立在平王身侧,孙老爷子笑得一脸深深的菊纹,咳了几声才说出话来, “奴才还以为,也跟那老李头一样,没福气再见爷一面了呢!今天见了爷,又见了夫人,奴才死了也笑着呢。” 平王怔了怔,回身看着掌柜,掌柜低声禀报道: “回爷,李老爷子去年冬至那天没的,府里赏了银子过来,丧事办得极是体面。” 平王微微点了点头,上前拉着孙老爷子的手,贴到他耳边,大声说道: “你安心荣养,若有什么事,只管打发你孙子去王府找我、找夫人都行。” 孙老爷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看着平王不停的点着头。 平王和李青又在酒肆里盘恒了一会儿,平王才带着李青,辞了众人出来,沿着青石街道往镇子外走去。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周围高大的山脉静默着没入了黑暗中,平王低头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我带你去一处地方。” 李青点了点头,平王弯腰抱起李青,纵身往旁边的一处陡蛸的小山上飞跃而上,周围黑影晃动着,急跟了上去。 平王抱着李青到了山顶,放下李青,拉着她的斗篷裹紧了些,搂着她,指着山下灯光点点的小镇,笑着说道: “你看看下面,象不象星星落下来了。” 李青挤在平王怀里,转头看着山下的小镇,漆黑的夜幕下,小镇上的灯光温暖的闪烁着,在静穆冷漠的大山中,仿佛汪洋大海中的一角灯塔般安然发着光。 “我三岁那年,就被父亲送到了山上,师傅把我扔在冰洞里练功。” 平王顿了顿,笑了起来, “我那时小,想母亲想得天天哭,大哥就偷偷的带我到这镇子上来玩,有一回,我一个人跑出来,回去的时候迷了路,就爬到了这个地方,蜷在石头后面看镇子里的灯光。” “爷那时,身边没有人侍候的?” 李青惊讶的问道,平王用下巴轻轻抵着李青的头顶, “那个时候,父亲内忧外患,韩地极是艰难,能用的人手极少,这山上,可是安全得很,父亲就把人都用到别的地方去了,我身边,只有赵勇他们四个小厮,比我大不了几岁,跟傻子一样好骗,我经常骗过他们,偷跑出来。” “嗯,那后来……” “后来,当然是好好的回去了,能有什么事?山上养得有狗,从小抱了狼崽子回来养大的,一会儿就找到我了,从那天起,我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有空就跑过来,坐在这里往下看星星。” 平王轻轻笑了起来, “我就喜欢低头看星星。”(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章 黑石 李青抿嘴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平王的面颊, “爷也太……自大了些,连满天的星星都要俯视了才好?” 平王揽着李青,微笑着只不说话,两人静静的站在小山顶上,看着山下温暖而欢快的闪烁着的点点亮光。过了良久,平王才悠悠的满足的叹着气,低声说道: “青青,咱们两个一起,就这样看着这星星,看到天荒地老。” 李青转过头,仰头看着平王,轻轻掂起脚尖,在平王唇上点了点,重重的答应着: “好!” 第二天辰初时分,平王和李青分乘了两顶青布小轿,往山里进去了。 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山里下起了细细的雨来,李青掀起轿帘,看着外面云雾缭绕中一座座起伏不定的青翠山峦,只觉得心旷神怡。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轿子轻轻落了下来,平王掀起轿帘,扶着李青出了轿子。 轿子停在一片宽敞的空地中间,灰黑色巨石建成的山门朴拙而古旧,山门前整齐的站着几排或黑或灰或白色劲装短打扮的青壮,最前面站着十来个身形挺拔,看起来精神极好的长者,见平王和李青过来,忙上前半步,躬身请着安: “给掌门请安,给夫人请安!” 平王紧绷着脸,微微抬了抬手,李青落后平王半步,含笑点头还了礼,站在最右边的长者抬了抬手,林宏强和林宏旭紧绷着小脸,神情严肃的走上前,躬身请着安: “给掌门请安,给母亲请安。” 平王低着头,神情严肃的看着两个小人儿,李青上前半步,一手扶起一个,笑着说道: “快起来吧,过来让母亲看看。” 林宏强和林宏旭满眼依赖的往李青身边靠了靠,紧绷着的小脸渐渐放松了下来,露出笑容来。 李青牵了林宏强和林宏旭,跟在平王身后,沿着台阶,缓步往山上走去。 走了一盅茶的功夫,李青微微有些喘息起来,平王顿住脚步,转头看着李青,低声说道: “就到了,咱们慢一些走。” 李青登上台阶,惊讶的看着面前平坦宽阔异常的极大一片空地,空地周围依山势错落有致的建着房屋,往后山深处蔓延进去,李青随着平王,往空地左边转过去,沿着条幽静的小径,走了一刻钟功夫,进了一处依山而建、极幽静宽敞院落里。 院子门口,小厮婆子早就垂手侍立等候着了,见两人过来,恭敬的上前请了安,引着平王和李青进了院子。 李青略歇息片刻,喝了杯茶,走到窗前,好奇的看着窗外的山形地势,赞叹不已的欣赏着外面变幻不变的山岚水雾,平王背着手,慢慢踱过来,站在李青身后,笑着说道: “象不象神仙洞府?” “嗯,爷当年在山上,就是住在这里的?” “不是,这个院子叫天人居,是掌门居处,我那时和大家一起住在山后面的大院子里,如今宏强和宏旭也是住在那里,这是族里的规矩。” 平王微笑着解释道,低头看着李青,接着问道: “你累不累,咱们是歇一歇就过去,还是等明天一早再过去看?” 李青转过身,仰头看着平王,笑着说道: “我不累,咱们吃了饭,歇一歇就过去吧,我是有点急不可耐了。” 平王点了点头,两人回到屋里,婆子已经摆了饭菜上来,两人慢慢吃了饭,又歇息了小半个时辰,平王换了身黑色劲装,婆子取了身黑色细棉布衣裤过来,侍候着李青换了,李青浑身不自在的转了转身子,低头看着身上的长裤和脚上的靴子,有些怅然起来,她已经穿惯了穿着各色各样的长长的裙子,竟然已经不能习惯这身上的长裤! 平王满眼赞赏、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李青,笑了起来, “你穿这样的衣服,好看的很!” 李青满身不自在的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平王接过婆子捧过来的斗篷,给李青披在身上,系好了带子, “过去很近,不过一多半都是山路,等会儿,我抱着你过去就是。” 李青点了点头,平王接过李青取出来的包袱,背在背后,李青笑着帮他理了理包袱,跟着平王出了院门,沿着青石小路转进了后山,到了小路尽头,平王抱起李青,往前飞掠而去。 片刻功夫,就到了处不大的山洞前,平王小心的放下李青,牵着她的手,往山洞里走了进去,山洞光线幽暗,李青紧紧的拉着平王的手,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走了几步,平王停下来,低声说道: “就是这里。” 李青眯着眼睛茫然四顾着,山洞里光线过于幽暗,她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楚,李青轻轻拉了拉平王, “爷,我看不见。” 平王怔了怔,笑了起来, “是我疏忽了,你等一等。” 平王声音微微提高了些,沉声吩咐道: “来人,送火把。” 山洞外微微响起些动静,片刻功夫,一个黑衣护卫举着支火把送了进来,平王接过,黑衣护卫退了出去,平王一手举着火把,一只手揽着李青,小心的往旁边一块漆黑光滑的石壁前走去。 李青仰着头,看着面前光滑异常的黑色巨石上雕刻着的繁杂花纹,一时百感交集,直直的盯着巨石,眼泪慢慢涌了出来。 平王低着头,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李青,李青伸出手,轻柔的抚着巨石上深凹下去的流畅线条,这上面星罗棋布、错落有致的刻着的各式图案,勾勒出一整幅完整的地图来,这飘着片片樱花的精致庭院,是桂离宫吗?这一定是凯旋门,这个仿佛要倒下去的圆塔,是比萨斜塔吗?这个教堂,是米兰、圣马可?还是科降?这一圈残破的圆柱,是代表罗马斗兽场吗? 李青手指往下滑动着,这个是白宫吧,这个又是哪里?李青手指往旁边滑动着,这一定是金字塔,这是……泰姬陵?这云雾缭绕在半山腰的山峰,是珠峰吗?这里,停着只欢快的喜鹊、房屋众多的院子,是景福宫?那这又是哪里? 李青流着眼泪、悲喜不定的用手指抚摸着一个个熟悉至极,而又陌生至极的地标,恍然如要梦中。 平王手下用了些力,揽紧了李青,低声问道: “青青,你没事吧?” 李青仿佛没有听到平王的话,只是仰着头,流着眼泪,痴痴呆呆的看着巨石上的地标,两只手温柔的一遍遍抚摸着那些深刻在心底梦里,可是又那样遥远和陌生的地标。 平王眼底渗出恐慌来,脸上变了颜色,用力拖着李青离开巨石,提高着声音叫道: “青青!你醒醒!你快醒醒!” 李青被拖得趔趄着倒在了平王怀里,恍过神来,往袖子里没摸到帕子,干脆转过身,伏在平王怀里,低着头,拉着平王的衣襟拭着眼泪。 平王一只手紧张的拥着李青,声线发紧的追问道: “你没事吧?你怎么啦?” “我没事,好好的。” 李青头埋在平王怀里,闷声闷气的低声说道,平王听到李青的声音,长长的舒了口气,只觉得浑身虚脱般有些发起软来,低头看着李青建议道: “咱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来看。” 李青窝在平王怀里,微微摇了摇头, “我还没看完,看完再回去。” “青青!” 平王担忧的看着李青,拉着她又往后退了半步,李青在平王怀里蹭干净眼泪,仰头看着平王,勉强笑着低声说道: “我没事,你知道,我一看到木莲留下的东西就想哭。” 平王眼睛亮了亮,低头看着李青,迟疑着问道: “这石头,也是木莲留下来的?” “嗯。” 李青肯定的点着头, “我还没看明白这些图案的意思,咱们走近些,我再仔细看看。” 平王没有动,低头定定的看着李青,慢慢垂下头,抵着李青的额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青青,你有我,有我陪着你天荒地老。” 李青垂着眼帘,沉默了半晌,掂着脚尖,温柔的平王唇上轻轻点了点,低声说道: “我知道。” 平王闭了闭眼睛,下了决心般揽着李青重新靠近了石壁,李青仔细的一点点查看着石头上雕刻着的图标,平王挪了块石头过来,扶着李青的腰,让她踩在上面,李青掂着脚尖,从最上面一点点仔细的研究着那些熟悉却又奇怪的图标。 李青直看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疲倦的靠在平王怀里,轻轻摇了摇头, “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咱们先回去吧,回去让我再仔细想想。” 平王点了点头,把火把扔出了山洞,抱起李青,几步出了山洞,往天人居方向飞掠而去。 婆子侍候着李青沐浴洗漱了,换了身干净衣裙,李青疲倦的躺在炕上,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过去。 平王轻手轻脚的侧身坐在炕沿上,伸手拾起李青散落在枕间的头发,握在手心里,慢慢低下头,按在了脸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知道,木莲是她的心结,是她的执着,是她身上最坚硬的壳,他得打开她的心结,和她一起放下她的执着,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挤进她的壳里,和她一起,并肩站到这万丈红尘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章 归否(上) 李青迷迷糊糊的睡到半夜,被一阵凄厉的狼嚎声猛然惊醒,有些胆怯的往平王怀里挤了挤,平王警醒过来,伸手把李青拥在怀里,脸贴在李青的耳边,温和的安慰着她, “没事,山上有人巡逻,野兽靠近不得,安心睡吧。” “嗯。” 李青低低的答应着,人却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屋角一豆幽暗的烛光,穿过几层纱帘,隐隐透进丝暖意来。 又做梦了,梧桐浓阴下的人行道上,穿着吊带裙的女子甩着短发,咬着冰淇淋,飞扬着裙裾,笑着走着…… 通红的跑车在凌晨的微雨中艳丽异常,贴着地面飞驰着,清越的鼓点急促的敲击着,车子飞了起来,艳丽如烟花…… 眼泪慢慢流了下来,渗进了枕头里,平王轻轻动了动,微微抬起头看着李青,双手温暖的握着李青的腰肢,低声安慰道: “青青,别想太多,万事有我呢,且安心,安心睡吧。” 李青翻过身,把头埋在平王怀里,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李青一直睡到辰正时分才醒,婆子过来侍候着她刚洗漱好了,平王额角带着些汗意,神清气爽的进了屋,坐在炕上,喝着茶,看着婆子侍候着李青绾好发髻,插了支翡翠发簪。 李青起身走到炕前,歪头看了看平王,笑着说道: “看爷这样子,象是刚和人打了一架回来。” 平王拉着李青坐到炕上,点头笑着说道: “还真是和人打了架回来的,好多年没这么痛快的打过架了,你这样懒,要睡到日上三杆,没看到爷跟人打架,可惜了吧?” 李青抬了抬下巴,不屑的说道: “爷这功夫,又不会飞来飞去,又不能隔空伤人,就是你一拳我一脚的踢来打去,有什么好看的?!” 平王“扑”的一声笑出了声,不停的点着头说道: “说得也是,你看惯了神仙们飞来飞去斗法宝打架,这样一拳一脚的打架自然是极没有看头的了。” 李青转头看着平王,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两人慢慢吃了早饭,李青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变幻无常的云雾山色,平王从背后圈了她,下巴抵在李青头顶上,半晌,才低声问道: “你还想着要进去看看吗?” “那个能进者可进,是林家祖宗留下的话,还是木莲留下的话?” 李青没有回答平王的话,垂着眼帘,过了好半天,才转过身,仰头看着平王问道,平王怔了怔,拧眉仔细想了想, “这个倒没听说过,若照我的想法,应该是木莲大师留下的话,那块黑石,既然也是木莲大师留下来的东西,那一处地方必是木莲大师亲手安置的地方,林家祖先想来不至于敢替木莲大师处置他的地方。” “嗯。” 李青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平王轻轻叹息了一声, “想出来进去的机关没有?” 李青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 “有一点点想法,不过,也不知道对不对,只能试试看看去。爷若不累,我们这就过去看看可好?” 平王低头专注的看着李青,慢慢点头答应了。 平王举着火把,李青手指仔细的慢慢的在罗马斗兽场的图标上摸索着,在最残破的那根柱子边缘,摸到了一处极小的孔洞,李青微微有些紧张的屏着气息,回头看着平王说道: “把银针给我一支。” 平王从包袱里取出针盒,打开盒子,递到李青面前,李青从针盒里捻了根银针出来,摸索着探进了那处孔洞里,果然,孔洞又直又深,在银针将没时,手指上感受到一丝极轻微的颤动,李青微微舒了口气,嘴角露出丝笑意来,稍稍用力把银针顶没进去。 平王侧着耳朵,仔细的听着动静,李青往下又摸到了金字塔处,仔细的寻找着,在金字塔最底处找到孔洞,同样插了根银针进去,李青慢慢的仔细的查找着,一连插了十一根银针进去。 平王眼神凝重起来,浑身戒备着,轻轻护着李青,低声说道: “里面好象有响动,你往后退一退,我来吧。” 李青额角渗着汗,想了想,点了点头,往后退了半步,接过平王手里的火把和包袱,平王把针盒放到地上,从针盒里取了根银针掂在手里,李青指着那处云雾缭绕的山峰,低声说道: “在这里找找。” 平王微微弯下腰,凝神仔细的一点点摸索着,不大会儿,就在山脚的一处凹陷处找到了孔洞,平王用手指掂着银针,回头看着李青吩咐道: “你站到山洞外面去,影卫在外面,万一……你放心,我能出去,你我都无碍。” 李青迟疑着看着平王,低声交待道: “你……千万小心些。” 平王看着李青,笑着点了点头, “你放心,爷身手好着呢。” 李青慢慢退到山洞门口,侧身站到山洞外侧,让出通路来,平王看着李青出了山洞,两个手指掂着银针,稳稳的插了进去,银针将没时,仿佛被一股不停涌动着的力量阻住了,平王手下微微用力,将银针推了进去,急忙起身,纵身跃到山洞口,把李青掩在身后,小心的看着山洞里的动静。 周围的影卫晃动着,拱卫着平王和李青。 山洞里,巨大的黑石平滑的、悄无声息的向两边隐去,后面是一片温和的光亮。 平王和李青惊讶的相互看了看,平王转头看着李仁,沉声吩咐道: “守好洞口,任何人不准靠近!” 李仁躬了躬身子,背对着山洞,带人警戒了起来。平王护着李青,小心翼翼的重新踏入山洞,往那处温和的光亮走去。 光亮处有一道狭小的石梯,平王伸手拂了股气息过来,诧异的回头看着李青说道: “这气息极新鲜,倒是奇怪。” 李青往前探了探头,嗅了嗅,笑着点了点头,平王在前,牵着李青的手,小心的沿着石梯往下走去。 石梯上方只容一人,一直有股微风不时吹过,光亮来自石梯尽头,两人小心翼翼的走了一刻钟,到了一处一丈见方的石室里,石室上方,温和的光线透进来,李青仰头看着极高处的明亮缝隙,平王也跟着仰头看着,疑惑的说道: “这山上我上去过,哪有一处这样的缝隙?这是从哪里透进来的光亮?” 李青低头看着石室,想了想,低声说道: “应该是处隐着的缝隙,爷看,这石室里一点水泡过的痕迹也没有,能透进光,又没有雨水进来,肯定是隐得极巧妙的缝隙才是。” 平王点了点头,两人环顾着四周,石室三面是石壁,一面是两扇对开的门,门虚掩着,仿佛正等着客人的拜访。 平王上前推开石门,石门无声的向两边滑开来,后面是一条干净异常、极短的走廊,李青跟在平王后面,穿过走廊,再推开一扇虚掩的门,两人一时呆住了。 面前是一处宽阔的穹顶圆厅,全部用细白光亮的玉石砌成,穹顶正中,一束明亮的光线直射到正中间的圆台上。 圆台正中放着件样子极其古怪,仿佛莲花台一样的物件,莲花台周边嵌满了红蓝宝石,在明亮的光线下,闪着幽幽的光芒。 圆台之外,整个圆厅里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东西。 平王紧紧抓着李青的手,小心翼翼的往踩着细白的玉石,往圆台走去,两人靠近圆台,停了停,才慢慢沿着圆台转着看着,转过半圈,两人同时怔住了,圆台后方,背靠着莲花台,盘膝端坐着一具枯干的人体。 李青身子微微有些颤抖起来,两只手紧紧握着平王的手,直直的看着那具枯干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躯体。 平王愕然盯着枯干的躯体看着,搂着李青,低声安慰着她, “别怕,没事,是……大师?” 平王声音低了下去,李青浑身颤抖着,盯着枯干的躯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躯体,不过是骨架上包着层干枯的皮罢了,倒更象是用黑漆涂过的骨骼标本。这是木莲?不会是他,他不是回去了吗?这是谁? 李青直起身子,往前走了几步,往尸骨前靠了过去,平王忙掩着李青跟了过来,李青蹲在躯体旁边,轻轻拎起腿骨间放着的黑色匣子,匣子是紫檀木制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平王忙伸手按住匣子,低声说道: “我来打开吧。” 李青推开平王的手,摇着头,固执的说道: “我来!” 李青跌坐在尸骨对面,胆怯着慢慢的掀开了匣子,匣子里放着枚绿到发黑的翡翠雕成的半开折枝莲花,李青拈起莲梗,慢慢的转动着莲梗,看着那美丽得妖异非常的墨绿莲花,身子软软的塌了下去。 “是木莲,这是木莲随身带着的信物,木莲笔记里仔细描述过。” 李青伤感的低声说道,平王从墨绿莲花上移开目光,神情复杂的看着那具干枯的尸骨。 李青垂着头,呆呆坐在洁白的玉石地面上,手指慢慢抚着墨绿莲花,心里忽喜忽悲,只觉得一时间百感俱全,却又不知道该哭好还是该笑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章 归否(下) 平王站在李青身后,担忧的看着李青,停了一会儿,弯下腰抱起李青,温和的说着话,转移着李青的注意力, “这个莲花一样的台子,大师竟然没坐化在那上面。” 李青怔了怔,也恍过神来,把墨绿莲花收在匣子里,走近几步,仔细的看着那莲花一样的台子,木莲和她来自同一个世间,可又不是同一个世间,他那个世间的不少东西,她竟是闻所未闻。 李青贴近着莲花台,仔细的一点点看过去。 莲花台正中是一块完整的水晶,通透却看不到底,周围错落有致的嵌满了红蓝宝石,李青伸出手,轻轻触摸着冰凉的宝石,这台子到底做什么用?这台子周围,放了如此多的宝石,必不是为了刻意奢华,水晶、红蓝宝石,李青脑子里突然闪过丝灵光,是的,是谁说过,水晶和宝石中可以蕴藏巨大的能量!李青闭了闭眼睛,若真是这样,必有个开启之处,木莲回去了?那边留下的,只是个遗蜕? 李青睁开眼睛,弯着腰,沿着莲台一寸寸查看过去,慢慢又转到了莲台前面,平王神情茫然而焦虑的盯着李青,紧紧的跟着她半步不离。 莲台前方,通透的水晶处,一处精雕细刻的凹陷隐在红蓝宝石下方,李青急忙蹲下身子,仔细看着那处凹陷,心猛烈的跳动起来,直跳进了嗓子里。 李青下意识的咽了口水,握住拳头抵着自己的额头,努力平息着激动,半晌,回过身,眼神迷乱而狂热的看着平王,急切的说道: “把那个匣子给我!” 平王半跪在地上,用力抓着李青的胳膊,焦躁的盯着她, “青青,你没事吧?咱们回去吧,这里太过诡异。” 李青一声不吭,猛的起身,扯下平王背上背着的包袱,手忙脚乱的抖开包袱,拣起黑匣子,手指抖动着,却怎么也打不开,平王紧紧抿着嘴,从李青手里拿过匣子,打开来递到了李青面前。 李青垂着眼帘,飞快的抓起匣子里的黑色石头,扑到莲台上,颤抖着把黑石对准了凹陷,双手用力推了进去。 莲台仿佛亮了起来,李青直起身子,死死的盯着莲台中心的水晶,平王紧贴着李青,用力的抓着她的双肩。 莲台静默着散发出温润的光泽来,聚集在中间的水晶台上,仿佛一团萤萤闪光的雾气。 李青重重的咽着口水,眼神渴望着想扑过去,脚下却象生了根一般移动不得。 “青青!” 平王抓着李青,声音里漫出浓浓的恐惧来,李青猛的转过身,直直的盯着平王,张了张嘴,又猛的转过身,焦虑的盯着莲台中间的光雾,呼吸渐渐越来越急促,平王焦急的揽住李青, “青青!你醒醒!” 李青猛的仰头看着平王,又转头看着光雾,再转过头看着平王,只觉得心在一瞬间破碎成了无数片。 平王转过头,眯着眼睛盯着光雾,突然伸手往光雾里挥了过去,仿佛要挥散那片不祥的东西,李青恐惧的尖叫着,扑过去拉着平王的手。 光雾轻盈的流动着,随着平王用力的挥动飘散开去,那一缕缕光雾躲避着平王的手掌,却跳跃着往李青指尖上扑了进去,缠到李青的手掌、手臂,渗进去些,飘散开去一些。 片刻功夫,光雾就消失了,莲台依旧闪着幽幽的光泽,却不再灵动,仿佛随着光雾的消散失去了生命。 李青呆呆傻傻的看着失去了生气的莲台,突然放声大哭起来,转过身,用力捶着踢着平王,平王搂紧李青,抱着她往外纵身飞跃而出。 李青醒过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平王盘膝坐在她旁边正看着文书,见她睁开眼睛,忙放下手里的文书,俯过身来,微笑着说道: “你醒了,好些了没有?” 李青眨了两下眼睛,眼神有些发怔的盯着平王看了一会儿,突然翻了个身,把脸埋在了枕头里。 平王眼睛里闪过丝焦躁,躺在李青身边,抱着她,脸贴在李青耳边,有些焦急和伤感的低声说道: “青青,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得告诉我,有我呢,万事都有我呢。” 李青脸埋在枕头里,半晌才翻过身,双手圈着平王的脖子,仰头看着他,眼泪又涌了出来,平王用衣袖温柔的给她拭着眼泪,低声哄着她,李青哭了一会儿,哽咽着嘟嚷着: “我如今,只有你了。” 平王心跳了跳,甜蜜着柔软了下来,抱紧了李青,低声安慰着她: “我心里也只有你,这世间,只要你我在一起,还有什么好求的。” 李青垂下头,伏在平王怀里,沉默半晌,低声说道: “咱们在这山上,多住一天再回去,好不好?” “嗯,好,你喜欢这里,咱们多住几天就是。” 李青起来,沐浴洗漱,换了件淡绿底缂丝薄袄,一条白绫绣花长裙,吃了晚饭,披了件灰鼠里斗篷,跟着平王缓步往后山散着步。 两人并肩站在山崖处,静默的看着远处既将没入天地尽头的圆圆的温暖的落日,李青靠在平王胸前,手臂圈着平王,平王搂着她,下巴轻轻蹭着李青的头项,直看着落日完全没入了地平线,暮色从四面八方淹了过来。 李青轻轻叹息着,平王慢慢抚着她的后背,温和的说道: “山里夜晚凉得很,咱们回去吧,明天我叫你起来看朝阳,那才是真正壮观呢,我以前在山上时,几乎天天早上坐在这里看着朝阳练功。” 李青笑盈盈的仰头看着平王,点了点头,两人慢慢走回天人居,李青疲倦之下,早早就睡了。 夜半时分,李青被一阵隐隐的轰鸣震动声惊醒,平王已经坐了起来,揽过她坐起,低声安慰道: “别怕,动静不算大,离这里也算有些距离。” 李青靠着平王,裹了裹被子,片刻功夫,门外传来戊水低低的禀报声: “禀爷,已经查明了。” “说!” 平王声音冷冽的吩咐道, “回爷,爷和夫人昨天去的那处山洞,坍塌了。” “知道了。” 听了平王的话,戊水放重了脚步退了出去。 平王满脸惊讶的低头看着李青,李青靠在平王胸前,怔怔的出了神, “青青,那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木莲,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青垂着眼帘,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只要是木莲的东西,我都能认出来,那个莲花台一样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个凹陷的形状和黑匣子里的石头一样,可是那个东西为什么会在……墓地里,我就想不通了,木莲,我只能认出他的东西,并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又是做什么用的。” 平王低头看着她,李青微微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接着说道: “那个莲花台里,那些雾气,我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东西,就是觉得那雾气让人又喜欢又害怕,嗯,很喜欢,也很害怕。” 平王轻轻抱了抱她,有些担忧的说道: “那些雾气,缠在你手上,渗进去了,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的地方?我担心得很。” “没有什么不好处,人倒是觉得温暖舒服了很多,爷不要多担忧,福祸自由天定。” “嗯。” 平王揽着李青躺下,温柔的拥着她,抬起头在她脸颊亲了亲,低声说道: “睡吧。” 两人在山上又盘恒了一天,才启程返回了平阳府。 郑嬷嬷侍候着李青进了正屋,犹豫了片刻,退了下去,等李青沐浴洗漱干净,又睡了一觉,看着精神好些了,才禀报着进了东边书房里。 李青正歪在南窗下炕上的大靠枕上看着折子,旁边几上堆得高高的文书和十几个小小的黑匣子,郑嬷嬷曲膝请了安,侧着身子坐到炕沿上,仔细打量着李青,笑着说道: “夫人这一阵子,身子骨是好的多了,这小十天折腾下来,看着气色竟还算不错。” 李青笑了起来,放下手里的折子,温和的看着郑嬷嬷说道: “我的病去了根,身子自然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嬷嬷且放宽心。” 郑嬷嬷眼睛里闪过丝黯然,笑着点着头,顿了顿,叹了口气说道: “夫人一回来,可就有烦心事等着呢。” 李青微微怔了怔,疑惑的看着郑嬷嬷,郑嬷嬷轻轻拍了拍炕沿,接着解释道: “夫人走后第四天,玉檀山下的空慈庵就送了信过来,说大小姐病了,病得很重,我就打发人去玉山上请了月如师父,连夜过去诊了脉,月如回来说,大小姐病得古怪,她诊不出原由来,也不敢随便开方子出来,这几天,我一天两趟的派人过去,往空慈庵探望着大小姐的病情,从前天起,说是就只能进些汤水了。” 李青坐直了身子,眉头慢慢拧了起来,她走后第四天,她和平王第三天启程往雪峰山去,第四天,林红敏就病了! ............................. 调整下更新吧,下周的更新是这样子滴:双更,30粉加一更,亲们,要表扬小闲,就打赏吧,小闲坐在钱眼里,最盼着被银子砸得死去活来!嘿嘿。群亲个。(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三百十一章 风波 223粉加更: .......... 李青微微眯了眯眼睛,语气清淡不屑的说道: “她不过想回来罢了,你今天晚上就安排人去接她回来吧。” 郑嬷嬷怔了怔,看着李青,迟疑着建议道: “要不要,先跟爷禀报一声?” “不用,这事,跟爷说不说,病成这样,都没有不接回来的理,嬷嬷安排几个妥当的婆子连夜过去接回来吧,再让人把春兰院收拾出来,挑些妥当的丫头婆子过去侍候着。” “夫人放心。” 郑嬷嬷干脆的答应着,站起来,拂了拂衣襟, “这府里,如今条条件件都是有规矩的!” 李青抿嘴笑着,看着郑嬷嬷气度悠然的出了书房。 第二天傍晚时分,几个婆子接了林红敏回到王府,径直送进了春兰院,周医正和月影一起进去诊了脉,斟酌着开了方子出来。 李青等平王从外书房回来,披了斗篷,和平王一起去了春兰院。 林红敏面色青黄,瘦得两颊凹陷了下去,正靠在嬷嬷怀里,大丫头念莲半跪在床前,小心的喂她吃着红果汤。 看到平王和李青进来,林红敏挣扎着仿佛要起来,平王忙抬手止住了她, “你病成这样,就躺着,不要动。” 林红敏流着泪水,满眼孺慕的看着平王,哭得说不出话来,平王面容松驰柔和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温和的安慰着她: “你且安心养着,你母亲已经看过你的脉案了,并无大碍。” 林红敏眼睛里闪过丝恐惧,也不看李青,只紧紧的盯着平王,哭得越发厉害起来,李青微笑着看着她,温和的说道: “小姑娘家哭得太多,容易伤着脾胃,我和你父亲商量过了,空慈庵那里毕竟过于清苦了些,你从小娇养惯了的,住得久了,身子只怕也要受不住,就不必再回去了,在府里安心养着,等着出阁就是了。” 林红敏哭声低了些,满眼哀求的看着平王,平王点了点头,温和的安慰着她, “你且放宽心将养着,有什么事,只管跟你母亲说了就是。” 林红敏身子渐渐放松了起来,哽咽着点了点头。 李青又细问了几句林红敏的饮食起居,就和平王一起出了春兰院,往春熙院走去。 平王背着手,和李青并肩走着,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 “上次大嫂送过来的那几户人家,你就挑一家出来,给他们定了亲事吧。” 李青脚步顿了顿,仰头看着平王,迟疑着说道: “是不是早了些?红敏……” “不早了,还是赶紧定下来的好,明年……只怕咱们就得忙起来了,也没时候再操心这样的事,这战事一起,拖个三年五年、十年八年都是常事,趁如今还有些空闲,这事还是赶紧办妥的好。” 李青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这几户人家,都是诗书传家的名门大族,只是几个少年,我倒是一个也没看到过,爷觉得哪一家更好些?” “平阳府的那几家,直接剔出去吧,红敏往后,还是不要留在平阳府的好,金川府那家,父兄都是姬妾众多的,也算了,还有三家,你选一家吧。” 平王仔细想了想,低声说道,李青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看平王, “台方城那家,一是远了些,二来,台方城也过于偏僻了些,就算了,还余两家,一家在双山城孙家,一家在元和城柳家,两家门风都严谨,族内子弟风评也好,要不,爷想法子看一看两家少年,挑个好的定给红敏,爷看妥不妥当?” 平王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揽了李青,温和的说道: “你想得极周到,就依你说的好了,明天我让福生传个话,请了这两位少年郎到平阳府来做客,你过过眼吧。” 李青笑了起来, “让红敏也看看,毕竟是她嫁人,是她往后要守着过一辈子的人,这事,爷就只当不知道好了,别说什么礼法不礼法的话。” 平王停住脚步,低头看着李青, “难为你,红敏不懂事,难为你一直担待着她。” “红敏宏坚都是爷的骨血,他们好了,爷才能安心,心里也才欢喜,才不会难过,我不过是为了爷罢了。” 李青仰头看着平王,笑语盈盈的说道,平王弯下身子,用额头抵了抵李青的额头,笑了起来,拥着李青,缓步回了春熙院。 林红敏静养了大半个月,渐渐康健起来,开始和林红袖等人一样,规规矩矩的早晚过来春熙院请安,安静温婉着仿佛真的长大懂事了,平王欣喜着安下心来。 李青陪着林红敏相看了孙家和柳家子弟,依着林红敏的意思,定下了柳家长房嫡次子柳轻扬。 又是秋夕节,一大早,郑嬷嬷、秋月就陪着李青,启程前往无着庵拜祭琉璃去了,直到申末时分,李青才回到平阳府,送回秋月,回到王府,在二门里下了车,坐了两轮小车,缓缓往春熙院进去了。 到了院门口,郑嬷嬷退出去忙了,绿蒿虚扶着李青,进了正院,刚进院子,平王就急急的从正屋迎了出来,李青怔了怔,微笑着正要曲膝行礼,却看到吴瑞儿跟在后面出了正屋,眼睛红红的,流着眼泪,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平王。 李青慢慢直起身子,腰背僵硬着挺得笔直,眯着眼睛盯着平王,平王渐渐慌乱起来,急忙摆着手解释道: “青青,你听我说,是这样……” 李青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径直穿过他和吴瑞儿,疾步往正屋进去了。 平王额角渗着冷汗,指着吴瑞儿,恶狠狠的吩咐道: “给爷看好她!一根头发也不能少了!爷的清白……” 平王把后面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撩起长衫,急忙奔进了正屋,绿蒿眼神阴冷着盯着吴瑞儿,抬手叫了几个婆子过来,把吴瑞儿捆了,拖到了西边后倒座间。 李青头目森森的奔进东厢,从炕前的百宝格上抓下针盒,打开来,一把抓了几十根银针握在手里,手指轻轻颤抖着,只觉得嗓子眼发甜,眼前金星闪烁着黑成一片。 李青扶着百宝格,稳了稳心神,平王跟着奔了进来,焦急的叫道: “青青,你听我说……” 李青猛的直起身子,眯着眼睛,直直的盯着平王,右手飞快的分了根银针出来,不管不顾的直冲着平王扑了过去,捏着手里的银针往平王身上刺去。 平王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看着疯狂般,不顾一切的冲着他扑过来的李青,想躲又不敢躲,想接又不敢接,慌乱中,只好用两只手扶着李青的上身,推着她不敢让她靠自己太近,李青挣扎着,手里的银针却怎么也够不到平王背后,急恨之下,干脆将两只手里的银针全部狠狠的扎到了平王两只胳膊上,平王痛得大叫起来, “我冤枉啊,我是冤枉的,青青!” 李青喘息着推开平王,往后退了几步,靠到了百宝格上,平王转头看着左臂上密密插着的几十根银针,看着血顺着手臂流到了地上,机灵灵打了个寒噤,转头看着李青,焦急而生气的解释道: “是红敏!红敏带她进来的,我是想……问清楚,赶在你回来前处理了这事,红敏……青青,我是不想让红敏再惹你生气,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青看着顺着平王左臂滴落到地上的鲜血,头脑渐渐冷静下来,也不理会平王,扬声叫了绿蒿吩咐道: “去问问,大小姐刚才过来了没有,是什么时候过来,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几乎是立即,绿蒿就在外面恭敬的回复道: “回夫人,大小姐是酉正时分过来的,不到半刻钟就走了,院子门口当值的婆子说,大小姐是在夫人回来后才离了院子出去的,想是走岔了,夫人才没看到大小姐。” “嗯,去,把人交给郑嬷嬷,好好问问清楚。” 绿蒿答应着退下去传话了。 平王往前蹭了蹭,满脸痛苦的指着自己的左臂,委屈的说道: “这针,你得赶紧给我取了,只差了一点点,我差就要死了啊。” 李青冷着脸,斜睇着平王,转身坐到了炕沿上,吩咐丫头送了滚热的水进来,平王凑到李青旁边,挨着李青坐下,满脸委屈的看着李青,左手臂僵硬着举了过来, “青青,我觉得我这只手臂象是要废掉了,你认穴真是准,肯定是扎在哪个大穴上了,要不,你先看看?” 李青也不理会他,拉过平王右手臂,把他右手臂上的一根银针拔下来,小丫头们捧着银盆、装了热水的小沐盆、棉帕子、沤壶等物依次送了进来,水苏和水萍也跟进来侍候着。 李青把手里的银针扔到银盆里,接过水苏递过来的小剪刀,小心的剪开平王左手臂上的衣服,从外面起,一根根小心的拔着银针,扔到盆里,平王看着绷着脸的李青,看着她很快的拔出了银针,倒了些药末在小沐盆里,用小块的棉帕子沾着药水清洗了伤口,从一个碧绿的小瓷瓶里倒了些药末出来,均匀的撒在伤口上,又取了块棉帕子仔细包好了。 .................................. 推荐推荐,推荐友人的文啊: 作者: 酒末 书号: 1892919 书名: 皇牌圣宠 简介: 修炼废柴pk大牌宠物,且看废柴如何收服宠物!(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二章 嫁女 小丫头们收拾了东西,擦干净地面上的血渍,躬身退了下去,水苏取了件长衫过来,李青侍候着平王脱了衣服,换了长衫,水萍奉了茶上来,和水苏一起,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平王看着丫头们都退出去了,又浮出满脸的委屈来,往李青面前蹭了蹭,低声说道: “你要打要杀,也得审清楚不是,今天幸亏用的是这银针,要是真驱动了蛊虫,我岂不是真叫做冤枉死了。” “爷冤不冤枉,还说不准呢,没你点头,谁敢放人出来?” 平王窒了窒,无奈的看着李青, “郑嬷嬷是个能干的,必能还我个清白!青青,这种事,你可不能只怪我一个,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李青直起了上身,转过头,盯着平王,一字一句的说道: “爷这话荒唐,你是男人,是王,是这天下数得着的高手,若你不肯,这天下,有哪个女子能强奸了你去?你不过是想说,你是被人媚惑了,一时荒唐,没能把持住,呸!” 李青狠狠的呸了一口,眯着眼睛看着平王,接着说道: “真是混帐话!你看中了人家的人、看中了人家的身子,放纵享乐完了,就抹下脸,委屈着说你是被人骗了,千般不是万般错,都是那个贱人的不对,你倒是那个受了委屈的,还污了你的清白了,这是什么混帐道理?!” 平王目瞪口呆的看着李青,半晌才恍过神来,一口气呛着,又大声咳了起来,咳着咳着,干脆往后仰着倒在炕上,大笑起来,笑了好大一会儿,才止了笑,坐起来,看着李青,点着头说道: “你说得极是,极极是,我小时候,父亲就教导过,史书上说的那些个红颜祸水,那些女子并没有半分错处!错的都是那些君王,不但错了,还把过错推到那些可怜的弱女子身上,实在是可耻之极!与你这话,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青青,你下次,说话,那个,委婉着些,爷被你骂得,半分脸面也没有了。” 李青嘟了嘟嘴,轻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平王小心的看着她,带着笑,贴到李青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说道, “你放心,除了你,爷绝不会让别的任何人强奸了去!” 李青冷着脸转过了头,平王凑过来,紧挨着李青,低声哄着她, “这也是我的错,不该想着帮红敏把这事瞒过你去,我也是不想再让你伤心生气,红敏这性子,唉,也就是这样了,我看,也别再等了,年前就让他们小两口成亲算了,先成亲,过两年再圆房就是,嫁进了柳家,柳家门风严谨,规矩上又极讲究,红敏做了媳妇,跟着婆婆做规矩,就不能象在王府当娇客的时候了,轻扬那孩子又是个忠厚老成的,有他教导着,红敏也能好些。” 李青转头看着平王,平王眼神里满是无奈,声音有些低落起来, “嫁出去了,身边也能少些调唆利用的人,红敏,是个傻的,这王府,还是早嫁出去的好。” 李青歪着头,盯着平王看了一阵子,慢慢点了点头。 吃了晚饭,郑嬷嬷带着几个婆子进了院子,在正屋外禀报了,进来曲膝请了安,恭敬的禀报道: “回爷,回夫人,奴婢已经查清楚了,今天下午未初时分,大小姐说要放个风筝去去病气,大丫头念莲就让人取了个风筝出来放,结果没等剪,风筝就断了线,大小姐说是看着风筝落进了西院,带着人一定要拣回来,说是若不拣回来再重新剪了,放不了这病气,她这病就必定是去不了根的,西院当值的古嬷嬷不敢深拦,大小姐就让人砸了西院的锁,进去找了大半个时辰的风筝。” 郑嬷嬷顿了顿,抬眼偷偷的扫了一眼平王,接着禀报道: “奴婢问了吴姑娘的丫头轻叶,轻叶说,大小姐闯进院子,拉了吴姑娘说了几句话,吴姑娘就换了大小姐给的衣服,跟着大小姐出了院子,申正时分,大小姐打发念莲到外书房,只说要过来给爷和夫人请安,和门房的小厮打听了爷进春熙院的时辰,大小姐就照着时辰,带着吴姑娘过来给爷请安了。” 李青垂着眼帘,端起杯子,悠然的慢慢喝起了茶,平王脸上由红转青,起身往外走去,郑嬷嬷迟疑着看着李青,李青呶呶嘴,示意她跟出去。 郑嬷嬷跟着平王来到院子里,平王背着手,仰头看着阴沉到黑漆漆的天空,沉默了半晌,也不回头,只冷冷的吩咐道: “传下话去,一、大小姐从空慈庵带回来的丫头婆子,统统发到苦役局去,你另挑了人送进去使唤吧,二,从今天起,没有夫人的许可,春兰院不准开启,你挑几个懂事明理的婆子,进去教导大小姐规矩仪礼,准备出嫁,三,将吴氏拖出去交给丁一,卖到金川府的窑子里去。” 郑嬷嬷睁大了眼睛,愕然看着平王,平王轻轻跺了跺脚,冷冷的说道: “爷今天若不处置了她,往后谁都敢跟着给爷设套了,还有,让丁一去跟吴未俊说,爷允他们吴家赎人回去,不过,要从窑子里赎回去!” 郑嬷嬷忙恭敬的曲膝答应着,平王背着手沉默着站了片刻,转身进屋去了。 吴未俊说笑着送了丁一到了大门口,看着他上了马,拱手告了辞,催马离开了,脸色慢慢阴郁下来,转过身,背着手慢慢的回到了书房。 吴未俊坐在南窗下的书桌前,出了半天神,叫了小厮进来吩咐道: “去请老管家来。” 不大会儿,老管家守福进来请了安,吴未俊屏退了众人,声音阴沉的低声吩咐道: “你收拾收拾,现在就启程赶回老宅去,跟父亲说,瑞儿……” 吴未俊声音猛然哽住,哽咽着眼泪涌了出来,忙抽出帕子紧紧的按着眼睛,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平息着声音接着说道: “瑞儿违了王爷和夫人的意思,设计逃出西院,趁夫人不在的功夫,去给王爷请安,惹怒了王爷。” 守福惊讶的看着吴未俊,吴未俊顿了顿,才接着说道: “王爷让人把她卖到金川府的窑子里去,你跟父亲说,让他劝劝叔父,就当……就当瑞儿死了吧。” 吴未俊垂着眼泪,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声音低低的说道: “你跟父亲说,让他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人过去,让瑞儿清清白白的走,不会辱了吴家的门风……” 守福长长的叹了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少爷放心。” 吴未俊抬头看着守福,低声交待道: “跟父亲说,王爷和夫人之间的情份非同一般,让他从此断了送人进王府的念头。” 守福郑重的点头答应着,吴未俊低着头沉默了半晌,才轻轻挥了挥手, “你赶紧收拾收拾启程吧,路上就辛苦些,快去快回。” 守福答应着出去了,吴未俊一动不动的坐在扶手椅上,呆呆的看着窗外,过了小半个时辰,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起来走了几圈,理好了情绪,缓步往内院进去了。 李青召了柳轻扬的母亲进来,说了成亲的打算,两家就开始忙碌了起来,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一件件忙碌着,王府上下准备着林红敏的嫁妆,更是忙成一团,一直忙到十一月二十六日前一晚上。 柳家布置了在平阳府的别院,作为成亲的新房,前一天,王府派人到柳家别院铺设了床褥、帷幔、妆台,在王府大门前搭起了次帐,王府彻夜忙碌着,直到第二天吉时到来。 李青微微有些感慨的端坐在大厅里,看着一身红衣的林红敏在阿姆的指引下,祭酒、啐酒,磕了头,恭敬的站到了平王面前,平王目光复杂而伤感的看着林红敏,声音低沉的说道: “戒之敬之,夙夜毋违尔舅姑之命。” 林红敏垂着眼帘恭敬的答应着,转到了李青面前,李青温和的看着林红敏,声音清晰的交待道: “勉之敬之,夙夜毋违尔闺门之礼。” 林红敏抬起头,眯着眼睛盯着李青看了片刻,垂下眼帘,低声应承了。王夫人和苏夫人笑盈盈的依规矩嘱咐着林红敏: “谨听尔父母之言。” 成了蘸礼,众人欢喜着簇拥着林红敏,叫着笑着接了新郎柳轻扬进来,热热闹闹的送林红敏上了轿子,吹吹打打、喧嚣热闹着往柳家别院回去了。 李青陪着平王默然站在正厅里,平王伤感的看着听着外面的喧嚣,背着手怔怔的站了小半个时辰,才垂着头,转身看着李青,长长的叹息着,低声说道: “等到孩子们都成家了,咱们也老了。” 李青抿嘴笑着看着平王,摇了摇头, “要老,爷自己老去,我才不会老呢,我还小着呢!” 平王睁大眼睛看着李青,失笑起来,伸手揽了李青, “你说得是,我也不老,爷八十岁也还年青着呢!” 李青仰头看着平王,和他并肩缓步往后面进去了。 林宏坚神情阴郁的站在次帐外,看着花轿越走越远了,远得连喧嚣的鼓乐声也听不到了,才低垂着头,背着手往府门进去了。 ........................ 推书又推书啦: 作者:宅在家里的猫 书名:闲人挖宝记 书号:1731381 简介:闲来无事去挖宝,看我异界逍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三章 备战 孙义跟了上去,一路沉默着陪着林宏坚回到银杏院,进了屋,接过小丫头奉过来的茶捧给林宏坚,屏退了众人,笑着说道: “大小姐出了嫁,往后有什么事,就更方便了。” 林宏坚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孙义, “大姐姐嫁了人,不住在这府里了,还能做什么事去?” “大少爷,你想想,大小姐嫁了人,以大小姐的身份脾气,柳家上上下下自然都得礼敬着她,这是一,二来,大小姐的嫁妆可是丰厚得很呢,要想做点什么事,有钱有人,还不是便利万分?若是交往的好了,就这柳家,也能成了大少爷的助力还说不定呢。” 林宏坚眼睛亮了亮,明白了过来,笑着点着头, “那咱们过几天去看望大姐姐和大姐夫去。” 孙义松了口气,直起身子,脸上露出了笑意。 柳家别院正院花厅里,火龙烧得厅里暖意融融,林宏坚端坐在南窗下的炕上,林红敏和柳轻扬左右陪着,正笑意融融的说着话。 林宏坚放下手里的茶,满脸笑容的看着林红敏说道: “大姐姐还要赶回元和城去吗?眼看着就要进腊月了,这会儿赶回去,正月里又要赶着回来给父亲拜年,大姐姐身子弱,又是大病初愈,哪里经得起这样来回折腾的?!” 林红敏微微迟疑了下,转头看着柳轻扬,柳轻扬微笑着,声音沉稳的说道: “大少爷说得极是,为了这个,家母特意嘱人仿着夫人出行的车子,做了辆宽大许多的马车给红敏用,家父家母本来也不想让红敏如此奔波辛苦,可新妇不拜宗祠不能成礼,所以实在不敢耽误了,大少爷和红敏姐弟情深,轻扬很是感动,还请大少爷放心,轻扬必会用心照顾红敏,不让她受了委屈去。” 林红敏眼睛亮亮的看着柳轻扬,两颊泛起红晕来,林宏坚脸色沉了沉,转头看着林红敏笑着说道: “那大姐姐的意思呢?这天寒地冻的,倒不如开了春再回去,晚些再拜了宗祠就是。” 林红敏转头看着林宏坚,收了笑容,不耐烦的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拜宗祠的事也是能耽误的?我看你真是越大越糊涂了。” 林宏坚脸上涨得通红,柳轻扬看着两人,忙笑着打起圆场,转了话题, “坚弟尝尝这个点心,这是红敏今天早上亲自到小厨房看着人做出来的,我吃着极好,你也尝尝。” 林宏坚强笑着掂起块点心,心不在焉的吃了,就起身告辞了。 春熙院书房里,李青靠在南窗下的炕上,看着小英带着四五个丫头飞快的打着算盘,绿蒿仔细的把数字写到纸条上,再钉到放在屋里正中的大木板上。 李青看着木板上的数字,仔细的盘算着,慢慢叹了口气,韩地的赋税收益真是少得可怜,怪不得平王日夜想着要咬下河北道来。 直到申末时分,李青看着人算完了帐,理成了折子,绿蒿看着人焚了所有的纸片,带着众人退了出去。 李青微微拧着眉头,看着手里的折子,又叹了口气,平王掀起帘子,看着拧着眉头靠在炕上的李青,怔了怔,把脚步落得重了些,笑着说道: “在想什么呢?” 李青忙直起身子,平王抬手止住了她,走到炕前,侧身坐到炕沿上,拿过李青手里的折子,翻了翻,递给了李青,笑着问道: “银子都算清楚了?能支用几年?” “爷,咱们韩地,实在是太穷了些,这两三年积攒下来的银子,也就勉强够爷支用一年,若战事不能速战速决,韩地只怕就要被战事拖垮。” 李青仰头看着平王,忧虑的说道, “积攒下来的这些银子,一小半都是拉井山商路的收益,年后一旦战起,对商路必定影响极大,这一块的收益就没法子确保了,加上越是战起,金川府那边又越是要宽松,万万不能加征赋税,这一块虽富庶,也就不能指望了,爷又不能以战养战。” 平王拧着眉头,慢慢点了点头, “嗯,这战事宜速战速决,一旦陷入胶着,与咱们就极为不利,你放心,没有谁能在爷的铁蹄下撑过一个月,一年足够了!” 李青点了点头, “嗯,我仔细算过了,户部积下来的所有银钱粮草,全部用来支应爷的军费,一年是能支应的,至于安置灾民、流民,韩地明年的河工、赈济、春播等支用,就让庆余堂来应付个一年半载的,有聚源钱庄撑着,也无碍。” 李青慢慢盘算着,平王甩了鞋子,紧挨着李青靠到靠枕上,伸手揽了她, “庆余堂的银子,等我取了洛水以西,连本加利的还!” 李青歪着头白了他一眼, “爷还是算了吧,等你取了洛水以西,一片战后焦土,百废待兴,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进去!就算手里能攒下点银子,你必定又得盘算着去打谁家谁家去了,哪会有银子还我?!” 平王窒了窒,嘿嘿笑了起来, “这天底下,你最知道我!要不,取了洛水以西,给你当封邑?” 李青笑着摇着头, “我不要,一个玉山,就不知道花了我多少银子进去了。” 平王搂着李青,重重的叹着气, “看来,只好把我抵给你偿债了。” 李青笑着推着他, “回头我叫个人牙子过来估个价,看看爷这样的,能值几万两银子,爷先别闹,我还有事没说完呢。” 平王疲赖的搂着李青,懒懒的说道: “爷只卖给你!别的人,谁敢?!嗯,你说,我听着呢。” “眼看着就要进腊月了,过了年,战事只怕就在眼前了,我想着,干脆趁着冬闲,现在就召募民工,将银钱粮草运送到爷定好的那几个粮栈去,这样,一来可以以工代赈,二来,年后不管几月开战,爷就都没有了后顾之忧。” 平王神情郑重起来,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 “这样大批调动粮草,万一让人觉察出来,就失了先机了,这事,我来布置吧。”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 京城二皇子府,后花园里的宽敞院落里,二皇子背着手,焦躁不安的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快步转着圈,沈青叶从东厢出来,站在正屋,眯着眼睛,冷冷的盯着二皇子看了一会儿,才微笑着出了屋,走到二皇子身边,温软的安慰道: “爷也不要太着急,这女人头一回生孩子,总要有些时候的,刚才我去看过了,稳婆说宫口刚刚开全,胎位正,孩子也不算大,银叶精神也好,爷福运洪大,必是母子平安的。” 二皇子稍稍定了定心,低头看着沈青叶,温和的说道: “辛苦你了。” “爷也太客气了些,府里添了丁,这个年,咱们可就过得再喜庆不过了。” 沈青叶笑盈盈的说着话,二皇子渐渐安下心来。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二皇子又焦躁起来,从廊檐下的扶手椅上站起来,站在正屋门口,伸长着脖子,往里面张望着,不大会儿,里面传出阵哄亮的婴儿啼哭声,温嬷嬷奔了出来,扑到二皇子和沈青叶面前,跪倒磕着头,满面笑容的禀报着: “恭喜爷、恭喜夫人,添了位小少爷,母子平安。” 二皇子长长的舒了口气,腿软了软,扶着椅子跌坐下来,沈青叶满脸笑容的吩咐道: “来人,取最上等的封儿……” “这院子当值的,每人赏五十两银子,府里其它下人,每人赏十两银子,爷高兴!” 二皇子哈哈大笑着,打断了沈青叶的话,沈青叶眼底微微一沉,随即露出满脸笑容来,曲膝给二皇子道了贺,笑盈盈的说道: “爷,还得赶紧打发人到宫里报喜才是。” 二皇子忙点着头,一叠连声的吩咐了下去。 沈银叶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赵太太怀里抱着的小人儿,溢出满脸的幸福和快乐来,赵太太满面笑容,小心的抱着孩子送到沈银叶脸旁边,笑着说道: “你看看,小少爷跟二爷竟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长得真真是好看。” 沈银叶伸出手,温柔的抚着婴儿粉红水嫩的小脸,满足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娘,看到这孩子,我真是知足的很,只要能看着他平平安安的长大,我就什么也不求了。” 赵太太眼泪落了下来,忙抽出帕子偷偷拭了眼泪,笑着说道: “哪个当娘的不是这样的心思?你放宽心,二爷这会儿进宫报喜去了,你没看到,二爷高兴得嘴就没合上过,出院门时还跘得差点跌倒了,这孩子,生在这样尊贵的人家,又有父母这样疼着,哪有个不好的?你只安心将养着就是。” 沈银叶满脸幸福的点着头,眼睛一刻也离不开孩子, “娘,你看,他的手,这么小,看看他这嘴唇,粉红粉红的,他真小,这样软……” 赵太太侧身坐到床沿上,和沈银叶一起看着孩子,说着笑着感叹着…… ..................... 推荐: 作者:喝壶好茶嘎山糊 书号:1921618 书名:笑清廷 简介:辫子时代里努力求活的嫡次女水煮生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四章 厚爱 二皇子坐在东厢榻上,侧着身子,惊叹的看着咦咦呀呀,自顾自舞着手脚玩耍的儿子,笑着拿起件布老虎逗着他,小婴儿并不理会他,仿佛没看到二皇子手里的布老虎,只自顾自的抱着自己的脚,咦呀着咬到了嘴里,二皇子大笑起来,忙指着儿子叫了保姆过来, “快快,又吃自己的脚了!亏他能咬的到!还是把他包起来的好!” “回爷的话,姨娘说了,这样放开手脚,让孩子活动活动才好长得快,这是寒谷寺传过来的新鲜法子,京城好多人家都试过了,都说好,这样养着,孩子康健活泼,长得结实。” 奶娘满脸笑容的解释着,上前轻轻的拉开了婴儿的小脚,小婴儿委屈的撇了撇嘴,挥着手脚,又把手握成拳头送进嘴里咬着。 二皇子睁大眼睛,笑了起来, “唉,爷也拿你没法子了,这手脚就这么好吃的?” 婴儿咬得高兴了,吐着口水,咧嘴笑了起来,用力挥舞着藕段一样白白胖胖的手脚,二皇子哈哈笑着,俯身亲了亲孩子白嫩的面颊,站起来又看了半天,才不舍的转过身吩咐道: “小少爷喜欢咬手脚,一定要给他洗干净了,少爷衣服穿得少,这屋子里时时刻刻要暖和着,进出都要小心,别扇了风进来,小心侍候着!” 满屋的保姆奶娘、丫头婆子躬身答应着,二皇子又回头看了眼欢快的舞着手脚的儿子,满脸笑容的出了屋,叫了温嬷嬷进来,仔细的问了银叶的饮食起居,满意的点了点头,出了院子,往正院去了。 沈青叶接了二皇子进了屋,在榻上坐了,奉了茶上来,二皇子喝了几口茶,放下杯子,看着沈青叶,笑着说道: “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听听你的意思。” 沈青叶侧身坐在榻沿上,微笑着点了点头,二皇子轻轻咳了一声,停了片刻,才笑着说道: “你也知道,银叶这孩子,是咱们府上头一个男丁,可惜……” 二皇子含糊着接着说道: “虽是长子,可毕竟是庶出,依着规矩,这孩子就不能见庙,我想着,不如……” 二皇子顿住了,抬头看着沈青叶,沈青叶目光闪了闪,笑着说道: “这几天,我也正想着这事,这孩子若是不能见庙,跟大哥府上比,总是差着些,不如,就把这孩子养在我名下,青叶和我同出沈家,是嫡亲的姐妹,她的孩子,我看着,跟自己生的可没什么两样。” 二皇子满眼笑意的点着头, “难得你如此贤良。” 沈青叶满眼笑意,诚恳的看着二皇子,笑着说道: “我还有点小想头,爷听听合适不合适。” 二皇子忙点着头, “你说!” “爷过了年,也二十五了,等这孩子长大,爷就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这孩子要能做了爷的右膀左臂才好,我这身子骨,只怕三年两年的都难调理好,就算怀了孩子,生男生女还在两可,我想着,咱们得用些心,好好教养着这孩子,往后,爷的大业,才能好好的传承着。” 二皇子上身直了起来,满眼震惊和感动的看着沈青叶,沈青叶含笑看着他,接着说道: “就因为这些个想法,我才有了点小想头,想把这孩子抱过来亲自教养着,也正好让青叶歇一歇,若是沈家有福气,过个一两年,银叶再给大少爷养几个弟弟出来,往后,兄弟同心,才是真正的帮手。” 二皇子连连点着头, “好好好,这是你明理贤惠处,有你教导着孩子,比哪个师傅都强,明天我就和银叶说,这也是她的福气。” 沈青叶笑意盈盈的起身福了一福, “这是爷给沈家的恩典,妾谢过爷。” 二皇子哈哈笑着伸手挽过沈青叶,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笑盈盈的往她唇上吻了过去。 沈银叶摘心去肺般看着沈青叶抱走了儿子,只觉得眼前一黑,猛的往后晕倒在床上,温嬷嬷急忙上前扶着她,死命的掐着她的人中,沈银叶透过口气来,睁开眼睛就要放声大哭,温嬷嬷用力捂着她的嘴巴,狠狠的说道: “姨娘这是不想活了?!姨娘自己死了,还想害死小少爷?” 沈银叶拼命抽着气,压抑着声音,把头埋在了枕头里,温嬷嬷怜惜的看着她,轻轻闭了闭眼睛,伤感的拍着她,低声劝解道: “姨娘,不管爷多少宠你,姨娘还是姨娘身份,小少爷养在姨娘身边,就算是长子,那也不过是个庶长子,连见庙的身份都没有啊!爷说得对,养在正房名下,才是真心为了小少爷好,姨娘想想,再怎么着,小少爷是姨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这是任谁也隔不开的。” 沈银叶拼命摇着头,哽咽的语不成句, “不……不想,我舍……不……” 温嬷嬷长长的叹息着,抚着沈银叶后背,低声慢语的安慰着她: “姨娘,爷这是真心为你打算,你心里要明白才行,退一万步说,这也……不是姨娘能作主的事,姨娘就想开些吧,好在爷也说了,姨娘什么时候想看孩子,就什么时候过去看孩子去,不过就是多走几步路罢了,宫里的妃子生了孩子,不也都是满了周岁就抱出去的?姨娘,你还是赶紧收拾收拾自己,如今这月子也快要满了,你得赶紧照嬷嬷的法子练习起来,这腰身要赶紧收回去才好,还有下身,都得收回去,姨娘,爷的宠爱才是根本……” 温嬷嬷不露声色的慢慢转开了话题。 因着文老太妃的薨世,平王府的春节今年减了等,安静简单了很多,初一日,李青在王府摆了迎春宴,宴请韩地各官宦大族的女眷,直到未末时分,才一一送了众人离开。 看着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秋月才扶着杨老夫人过来,李青笑盈盈的上前扶着杨老夫人,和缓的说道: “我有点事要和老夫人商量商量,让秋月侍候着老夫人且到花厅里歇息一会儿,等我送走了人,就过来找老夫人说话。” 杨老夫人满脸笑容,客气的答应着,扶着秋月随着小丫头进了花厅,花厅里侍候的丫头婆子忙着上前给秋月见了礼,流水般送了沐水、棉帕子、热茶、点心上来,秋月侍候着杨老夫人靠在花厅炕上歪着等李青。 过了小半个时辰,李青笑盈盈的进了花厅,杨老夫人忙从炕上下来,李青紧走两步,扶着杨老夫人坐回到炕上,接过秋月奉过来的茶喝了几口,才笑吟吟的看着杨老夫人说道: “这天也晚了,老夫人累了一天,也要早些回去歇息着了,我就不绕圈子,和老夫人有话直说。” 杨老夫人客气的欠着身子,满脸笑容的说道: “夫人有话请讲,老婆子全听夫人吩咐。” 李青抿嘴笑着,放下杯子,慢慢的说道: “老夫人,杨元峰去金川府也有两三年了,照理说,这三年一轮换,也没有让他在金川府长呆着的理儿,可如今,一来没有合适的人替换,二来,当地的商号、土人都递了请愿书过来,一定要把杨元峰留在金川府,爷思来想去,难为了几天,还是定了让他再做上一任,前些日子,吏部又定了新政,说这封疆大吏三年任期过短,还是五年最佳,这样,杨元峰就又要在金川府呆上五年了。” 杨老夫人怔了怔,转头看了看秋月,迟疑着看着李青,李青笑盈盈的接着说道: “爷昨天说了,杨元峰年近三十才成了家,小夫妇也就新婚时聚了一个月,如今再把老夫人的佳儿佳媳隔开五年,耽误了杨家添丁进口,只怕老夫人要打上门来。” 杨老夫人笑了起来,李青看着她,接着说道: “爷就嘱咐我,今天见了老夫人,干脆劝劝老夫人带着媳妇和小孙子,去金川府住上几年去,老夫人如今儿女都成了家,家里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就跟着大儿子,出去走动走动。” 杨老夫人身子放松下来,满脸笑容的看着李青说道: “夫人说的老婆子还真是动了心,只是老婆子年纪大了,也走不动了,再说,老二媳妇有了身子,老婆子想守着看二房孙子呢。元峰这事,夫人今天不说,我也是要老着面皮求了夫人呢,只求爷和夫人个恩典,让我这大媳妇带着孙子随去金川府任上,说起孙子,也不怕夫人笑话,当初我带着他们哥儿俩时,天天催着他们读书写字,多少严谨!可如今,一听到这小孙子哭啊,我这心就揪成一团,心疼得没法子!哪里还硬得下心去管教的?这孙子啊,还得让他爹管着去,我再带,就给溺杀了!” 杨老夫人笑着感慨着说着话,李青目光温和的看着杨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老夫人也是这样的打算,那就最好了,这事,老夫人看着安排吧,定了日子,打发人过来说一声,我跟爷要几个护卫护送着她们娘俩过去。” 杨老夫人起身谢了,告了退,李青也不虚留,起身送杨老夫人到了院门口,嘱咐高嬷嬷送到车上,看着两人走远了,才疲倦的回到正屋歇着去了。 ................... 推荐推荐: 作者:潇家丫头 书名:步步唯仙 书号:1971349 简介:九岁萝莉的步步修仙复仇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五章 无辜 初三日,柳轻扬和林红敏从元和城赶到王府拜年,李青留两人在王府盘恒了一天,又留他们过了元宵灯节再回去。 平王站在正屋门口,看着两人说笑着离了院子,脸上浮出笑容来,伸展着手臂回到东厢,懒懒的躺到东厢炕上,长长的舒了口气,感叹道: “女大不中留啊,你看看,这红敏,跟着这柳家小子,倒听话了,多少好!” 李青歪着头,抿嘴笑着看着他说道: “过两年圆了房,再生个一儿半女的,就更好了,爷也算了了件大心思。” 平王笑着点着头,转头看着李青说道: “运粮的事,人手已经召募好了,初六开始运,到两月底就能运送完了,今年这个年,咱们还算能轻松些,过一阵子战事一起,还不知道如何呢,要不,趁着这几天封印,咱们去玉山庄子里住几天去?” 李青转过身子,眼睛亮了起来,笑着说道: “好啊,上个月木通来说了,庄子里的温泉已经引进来了,若是真能照着图纸一个样子做出来,必是极好的!” 平王伸手揽过李青,吃吃笑了起来, “嗯,那图纸我也看过了,你那个池子做得好,咱们两个也去躲躲清静去。”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平王转头看着她,慢悠悠的说道: “咱们去庄子住着这些天,平阳府,就让宏坚监管着,你看呢?” 李青歪着头看着平王,微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京城二皇子府喜气洋洋,二皇子长子见了庙后,皇上赐了名叫“璜”,沈青叶院子里的四个侍寝丫头,有两个怀了身孕,二皇子神清气爽,添丁之喜完全洗去了寒谷寺带来的阴影。 后花园院子里,沈银叶和温嬷嬷坐在东厢榻上,正一起翻看着沈青叶手里的小衣服,温嬷嬷笑着奉承道: “姨娘这针线,真真是好,这红鲤鱼绣得真跟活的一样!” “嬷嬷又在逗着我开心了!” 沈银叶气色明朗了许多,拎着小衣服,仔细端祥着,笑着说道: “这么大点的孩子,就懂事的不行,一看到我就笑个不停,我看他就喜欢抓这样的红鲤鱼,干脆绣了给他穿在身上多少好。” 温嬷嬷笑了起来, “那是,大少爷是姨娘身上掉下的肉,血脉连着,哪有个不亲的?只是……” 温嬷嬷顿了顿,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道: “一来姨娘也别去得太多,二来,这亲,也要隐着些才好,毕竟大少爷是养在别的院子里,那可是握在人家手心里的,再说,那边,眼看着也就不缺孩子了,为了大少爷好,姨娘凡事要藏起些心思来。” 沈银叶放下手里的衣服,感激的看着温嬷嬷说道: “嬷嬷处处替我着想,若不是你,我也没有今天,往后,我们娘俩有什么造化,必忘不了嬷嬷的恩情。” 温嬷嬷忙摆着手说道: “姨娘这话说得,老奴如何担当得起?这不过是做奴才的本份罢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看看时辰差不多了,温嬷嬷侍候着沈银叶换了衣服,披了斗篷,将小衣服包了,带着丫头婆子往正院去了。 正院后偏院里,奶娘保姆满脸笑容的迎着沈银叶和温嬷嬷进了屋,沈银叶坐到榻沿上,抱着儿子逗弄了一会儿,取了新衣服出来给他换上,看着一身红衣、粉装玉砌,舞着手脚笑个不停的儿子,疼爱得移不开眼睛,温嬷嬷笑盈盈的上前曲了曲膝, “姨娘,让奴婢抱一会儿少爷,您头发散了,爷一会儿就该进来了。” 沈银叶点头答应着,又抱着儿子笑着亲了一会儿,才递给了温嬷嬷,起身跟着婆子到里间净房里重新梳了头,刚出来,就有小丫头过来禀报: “回银姨娘,爷回来了,请您过去说话。” 沈银叶轻轻捏了捏儿子胖嘟嘟的脸,又亲了几下,才带着温嬷嬷往正屋过去了。 二皇子盘膝坐在东厢榻上,正和侧身坐在榻沿上的沈青叶笑着说着话,见沈银叶进来,二皇子眼神温柔起来,抬手止了沈银叶的礼,笑着吩咐道: “都是自家人,也不用多讲究那些个虚礼,你也坐吧,我正和青叶商量着,二月里还是带璜儿去慈安寺,让宏严大师给剃发的好。” 沈银叶温婉柔顺的微笑着,满眼仰慕的看着二皇子,笑着说道: “妾听爷和夫人的吩咐。” 二皇子目光温和的看着沈银叶,满意的点了点头,小丫头送了茶上来,沈银叶接过,慢慢喝着,微笑着,温婉沉静的听着二皇子和沈青叶说着话。 三人正春意融融的说笑着,门外扑进来个嬷嬷,嬷嬷浑身抖成一团,手脚并用着爬到榻前,抬手指着外面,嘴唇抖动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二皇子皱着眉头,冷冷的盯着瘫在地上、抖若筛糠的婆子看了一眼,转头看着沈青叶,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什么规矩?” 沈青叶冷着脸站了起来,盯着婆子,声音冷冽的斥责道: “你这是撞了什么邪了?出了什么事能把你吓成这样的?” “回……爷!夫人,少爷……少爷……” 婆子恐惧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抬手指着外面,再也说不下去了,沈银叶猛的起身,拎着裙子往后偏院狂奔而去。 二皇子怔了怔,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沈青叶,沈青叶脸色瞬间惨白了下来,也顾不上二皇子,急忙跟着奔了出去,二皇子也忙着穿了鞋子,奔了出去。 后偏院里,沈银叶抱起口鼻流血,身子还温软着的儿子,凄厉的叫了半声,就抱着孩子软倒在地上。 温嬷嬷急忙扑过去,用力掐着沈银叶的人中,声音凄厉的哭叫着喊起人来,沈青叶奔到门口,扶着门框,看着倒在地上的沈银叶和她怀里的孩子,只觉得眼前一黑,喉咙里干枯着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二皇子呆呆的站在门口,不敢置信的左右看着,温嬷嬷拼命掐着沈银叶的人中,沈银叶缓缓透了口气出来,挣扎着坐起来,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儿子,头跄着地又晕迷了过去。 二皇子醒悟过来,狂暴而凄厉的叫着人,狂喊着,却没人能听懂他到底说着什么,温嬷嬷和两个婆子抱起沈银叶放到榻上,孩子被沈银叶死死的抱在怀里,一时竟无法取出。 沈青叶心如枯槁的靠在门框上,耳边的哭叫声、脚步声仿佛越来越遥远,阴冷的黑雾被人指挥着,从四面八方悄悄的围了上来,沈青叶恐惧的睁大眼睛,四下张望着,那只手,那指挥着黑雾的手,在哪里?他还要做什么?他还要杀死谁…… 温嬷嬷用力掰开沈银叶的手,将孩子从她怀里扯了出来,太医诊了脉,二皇子面容灰败的呆立着,看着晕迷不醒的沈银叶被人抬回了后面的院落里。 天色阴暗了下来,府里死气沉沉着,连红红的灯笼上都泛着层浓浓的死气,二皇子厌恶而恐惧的转身环顾着,猛的往院子外狂奔而去。 温嬷嬷带着满院的丫头婆子,小心的看护着沈银叶,直到亥正时分,沈银叶才悠悠醒了过来,仰面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直的看着帐子顶,温嬷嬷要了红果汤,喂了沈银叶几口,就打发丫头婆子下去歇着了。 温嬷嬷掩了门,侧身坐到床沿上,伸手给沈银叶掖了掖被角,沉默着,满眼无奈与怜悯的看着沈银叶。 夜一点点深了,院子里静悄悄的,丫头婆子们都睡沉了,温嬷嬷一直默然坐着,守着沈银叶,外面传来一更的梆子声,温嬷嬷长长的叹了口气,起身到净房用沐盆端了热水进来,小心的侍候着呆怔着一言不发的沈银叶擦了身子,换了身崭新的衣裙。 温嬷嬷收拾好东西,侧着身子坐到床沿上,眼神温和的盯着沈青叶看了半晌,伤感的低低的叹了口气,起身从旁边的柜子里取了条银红汗巾出来,甩过房梁,系了个结,仰头看了一会儿,转过身,背仿佛弯了下去。 呆了半晌,温嬷嬷才慢慢走到床前侧身坐下,目光渐渐深邃起来,声音柔软的低低的说道: “银叶,宝儿找你呢,跟他一起走吧,宝儿想你了。” 沈银叶眼神直直怔怔着,僵硬的转过头,看着温嬷嬷,温嬷嬷目光柔和着看住她的眼睛,声音平平的慢慢的说道: “去吧,跟宝儿一起,走吧。” 沈银叶眼神迷惑茫然起来,温嬷嬷缓缓起身,目光笼着沈银叶,依旧慢慢的没有起伏的说着话: “去吧,跟宝儿一起走吧,宝儿正等着你呢,去吧。” 沈银叶直直的看着温嬷嬷,僵直着起来,跟着温嬷嬷走到银红汗巾下,踩着温嬷嬷垫到脚下的小凳子站了上去,慢慢的把头放到了汗巾上。 “好好去吧,跟宝儿一起去吧,不要再做人了……” 温嬷嬷缓缓说着话,抽离了小凳子,沈银叶挂在汗巾上,剧烈的扭动了几下,浑身抽搐着绷直了脚尖。 温嬷嬷放倒凳子,悲伤的看着直直的挂在梁上的沈银叶,呆了半晌,悄悄转身出了屋子,关上了门。 ...................... 这两章,都让人伤心,小闲写得伤心,非常伤心..... 推书: 作者:薛湘灵 书名:为妃之道 书号:1858681 简介:敢和我抢男人,哼!(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六章 祸水 二皇子神情木然的端坐在慈安寺地藏殿里,呆呆的看着前面灵床上一大一小两具黑漆漆的棺木。 四皇子和琳琅一身素服,并肩进了大殿,四皇子收了手里的折扇,递给琳琅,走到灵前,鞠了两躬,接过温嬷嬷递过来的香插到了香炉里。 琳琅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手里的折扇,眯着眼睛看着温嬷嬷,四皇子上了香,回身从琳琅手里接过折扇,慢慢摇着走到二皇子身边,微微躬着身子,盯着他看了一阵子,直起腰,打了个呵呵说道: “二哥也不要伤心太过了,总是自己的身子骨才最要紧,二哥丰华正茂,往后广纳姬妾,这子嗣自然多的是。” 二皇子呆呆的看着两具棺木,仿佛没听到四皇子的话,四皇子怔了怔,弯下腰,仔细的看着二皇子,伸手在二皇子面前晃了晃,二皇子抬手打开了四皇子的手,四皇子舒了口气,直起身子,背着一只手,摇着折扇,笑了起来, “二哥还是赶紧回去吧,你也守了快一天了,再怎么说,这样也是太越礼了些,要是让父皇知道了,你就有了不是,说起来……” 四皇子用扇子掩着嘴,妩媚的笑了起来, “说起来还是我最明白,前儿礼部的姚大头又过来跟爷废话,搬出圣人之言,让爷成亲成家,我呸!爷如今多少逍遥自在,万一象二哥这样,一不当心娶了个丧门星回来……” 四皇子猛然顿住,急忙往后退了两步,连连摆着手说道: “二哥就当我胡说八道,我真是胡说八道,二哥洪福齐天,自然是百无禁忌,百无禁忌!我先告辞了,晚上还有个文会,二哥保重。” 说着,转身拉着琳琅,匆匆离去了。 二皇子眼珠转了转,呆呆坐了一会儿,才缓缓起身,径直往慈安寺后院寻方丈宏严大师去了。 入夜的二皇子府,还笼在一片春节的喜庆中,大红灯笼在风中晃动着,灯光闪动处,透出股鲜红的凄厉来。 二皇子阴寒着脸,大步跨进正院,直冲进了正屋,小厮惶恐的捧着盖了红巾的托盘,紧紧的跟在二皇子身后。 沈青叶扶着丫头迎了出来,二皇子停住脚步,眼神阴阴的盯着她,慢慢抬起手,轻轻挥了挥, “都出去!” 小厮急忙将托盘放到旁边的高几上,跟着丫头婆子仓皇着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 沈青叶挺直后背,脖子微微有些僵硬的转头看着高几上盖着红巾的托盘,二皇子眯着眼睛,盯着沈青叶看了片刻,背着手,缓缓转过身,阴阴的说道: “我总要给银叶一个交待,你自己选吧。” 说完,也不回头再看沈青叶,只抬脚径直出了正屋。 沈青叶眯着眼睛盯着二皇子的背影,看着帘幔垂下来,不停的晃动着,耳边听着二皇子阴狠的吩咐: “把门锁了,没有爷的话,任谁也不准打开,若有敢抗命的,立即乱棍打死!” 沈青叶缓缓垂下眼帘,脚步稳稳的走到高几前,掀起了红巾,托盘里放着一卷白绫和一杯酒。 沈青叶轻轻的无声的笑了起来,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么?就是她,也不过只是这一卷绫,一杯酒,就足够了,青青说得对,就算是皇上,也不过睡一张床。 沈青叶眼底酸涩难忍,却流不出半滴眼泪来,要是那一年,听母亲的安排,嫁给那个敦厚包容的男子,又会怎样? 这样沤心沥血着,孩子没了,沈家败落了,父亲死了,玉叶和银叶…… 沈青叶趔趄着倒在榻上,心如死灰的仰面躺在榻上,眼睛干涩着瞪着雕画精美的屋顶,万千繁华都成了土…… 不知道躺了多长时候,沈青叶手臂颤抖着支撑起身子,站起来,摇晃着往后面净房走去。 沈青叶缓缓脱了衣服,用棉帕子沾了水,仔细的一寸寸擦着身子,身子擦干净了,沈青叶抬起手臂,散开发髻,握着满手的长发却怔住了,她不会洗头发,不会梳发髻,沈青叶轻轻笑了起来,渐渐笑得前仰后合,原来她是这样的无用! 沈青叶笑够了,光着身子出来,从柜子里取出一件件衣服,抖开看看,再皱着眉头扔到一边,直到从最下面找出件陈旧的绣着折枝芙蓉花的衣裙来,才满意的笑了起来,取出衣服,从里到外,仔仔细细的一件件穿戴整齐。 沈青叶光着脚,步履舒缓的走到高几前,端起托盘,转到南窗下的榻上,放下托盘,盘膝坐好,理好衣裙,抬手仔细的理好了满头飘散着的长发,轻轻笑着,端起杯子举了举,用袖子掩着,优雅的一饮而尽。 平阳府,王府银杏院欢欣喜庆着,林宏坚和柳轻扬靠在炕上,已经半醉,林宏坚满脸笑容,跟姐夫请教着诗名学问,柳轻扬神采飞扬着,和林宏坚志趣相投的谈着诗论着文,旁边侍立的小丫头不停的将酒注满两人的杯子。 平阳府柳家别院门口,孙义带着两个身材高桃,形容俏丽异常的丫头进了院子,婆子禀报了,出来引着三人往内院去见林红敏了。 孙义笑容满面的磕头请了安,垂着手恭敬的禀报道: “回夫人,大少爷跟柳爷谈诗论文的,这会儿谈兴还正浓着呢,让奴才来跟夫人禀报一声,大少爷今晚就留柳爷在府里,抵足而眠,要谈一夜的诗文呢,柳爷的学问,大少爷佩服极了。” 林红敏眉梢扬了扬,脸上露出丝得意之色来,孙义仔细的看着林红敏的脸色,笑着说道: “大少爷前一阵子得了两个极擅推拿的丫头,一手推拿绝技说是在健身养颜上最是有用,大少爷掂着夫人的身子,让奴才把两个丫头给夫人送过来,若能侍候得夫人高兴,就是大少爷的心意到了。” 两个丫头跪倒在地,恭敬的磕头请了安,林红敏仔细的看了看两个丫头,满意的点了点头,孙义恭敬的告退出去了。 林红敏沐浴洗漱了,懒懒的躺在床上,叫了两个丫头进来吩咐道: “给我推拿推拿试试吧。” 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左边的丫头曲了曲膝,声音微微有些低哑的禀报道: “回夫人,奴婢们这推拿是祖传的绝技,略微有一点小讲究。” 林红敏支起身子,转头看着两个丫头,不耐烦的问道: “什么讲究?” “回夫人,奴婢们这推拿,不能让外人看着,恐被人偷了艺去,断了奴婢们的生路。” 丫头恭敬异常的低声禀报着,林红敏拧眉想了想,挥了挥手吩咐道: “真是麻烦,都退下去吧。” 屋里侍候着的丫头婆子曲膝答应着退了出去,两个丫头相互看了看,一个丫头脚步轻盈的走到门口,轻轻关了门,另一个丫头笑着曲了曲膝禀报道: “夫人,奴婢且宽了外面的大衣服,等会儿推拿起来才更好些。” 林红敏不耐烦的点了点头,两个丫头褪了外面的大衣服,一个丫头上前一步,站到床前,弯下腰,手法老到的在林红敏后背上轻轻按揉着,带着笑柔顺的说道: “夫人,这灯光若太亮,一会儿只怕夫人睡得不好,奴婢熄灭几盏可好。” 林红敏舒服享受着,轻轻“嗯”了一声,另一个丫头轻手轻脚的熄了灯,只留下屋角的一盏,再一层层放下绡纱帐来,床上顿时笼出层迷离的朦胧来。 两个丫头缓急有度的按揉着,渐渐褪去了林红敏的亵衣,俯下身子,用舌尖在林红敏身上滑动着,林红敏不安的扭动着身子,一个丫头用舌尖裹住林红敏胸前的小小丰盈,微微用力吸吮起来,林红敏喉咙里透出浅浅的呻吟,另一个丫头俯下身子,舌尖如蛇般探进林红敏下身,探弄着吸吮着,林红敏面色潮红,喘息着推开两人,声音软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 “夫人,这是奴婢们祖传的法子,夫人从心到身血脉畅通起来,就能容颜永驻。” 丫头贴近着林红敏,低低的温柔的解释着, “夫人是不是觉得极难受又极舒服的?夫人,这还早着呢,奴婢们的法子,能让夫人享到极乐之境呢,夫人且放宽心。” 林红敏迷惑着,心底升起股警觉来,可下身如潮水般涌上来的快乐飞快的淹没了那丝警觉。 两个丫头微微松了口气,抚摸亲吻着林红敏,另一个丫头取了个瓶子出来,用手指沾了沾,轻柔的探进了林红敏下身,不大会儿,伴着股热流,林红敏下身流出淡淡的血渍来,那丫头松了口气,用棉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了,收好帕子,低头看着神情迷离,渴望的扭动着身子的林红敏,褪下衣裙,露出昂然挺立的阳物来,轻轻上了床,仔细看着林红敏,温柔而快速的顶了进去。 烛光摇曳的绡纱帐内,林红敏茫然而惶恐着,被从未体会过的愉悦淹至没顶。 欢愉褪去的林红敏,裹着被子半靠在床上,脸上青红不定的变幻着,茫然无助的看着赤裸着跪在床前的两个俊美少年。 ............................... 推荐好书: 鬼鬼梦游的书,药医的悠然生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七章 自作孽(253粉加更) 平王和李青元宵节前一天才回到王府,绿蒿捧着茶送进书房,放下杯子,看着李青磨蹭着欲言又止,李青放下手里的折子,抬头看着她,笑了起来, “看看你这样子,出了什么事了?能把你难为成这样?” 绿蒿舒了口气,看着李青,往前挪了几步,低声禀报道: “夫人,大小姐身边有个管事媳妇,是高嬷嬷嫡亲的侄儿媳妇,领了大小姐那边浆洗房的差使,今天一早上就在府门口堵着我,说……” 绿蒿脸上泛起红晕来,为难的顿了顿,抬头看着李青,曲了曲膝, “请夫人恕罪,那……媳妇说,初七早上,大小姐房里送过去浆洗的床褥上,沾的都是……那些东西,她吓得要死,仔细查看了大小姐的亵衣和别的衣物,都干净着,只有床褥上有,过后几天,一直到今天早上,除了中间有一天床褥是干净的,其它几天,床褥上天天都是脏着的,她不敢让人看到,就自己先偷偷洗了,再放出去让别的人浆洗去。” 李青愕然坐直了上身,皱着眉头看着绿蒿,绿蒿苦笑着看着她,低低的接着说道: “我悄悄去打听了姑爷的行踪,初六晚上,姑爷和大少爷彻夜长谈,是留在银杏院歇着的,初七晚上回去住的,过后几天,大少爷几乎天天约了姑爷谈文吃酒,还在三爷府上住过一晚,要么没在府里,要么……就是醉着回去的。” 绿蒿声音低了下来,李青脸色一点点阴冷了下来,气息急促着微微有些不稳,绿蒿不安的挪了挪脚步, “夫人?” 李青抬手止住了绿蒿,闭了闭眼睛, “那个媳妇,是你安排过去的?” “回夫人,是!” “是一个人陪过去的,还是全家一起陪嫁过去的?” “回夫人,没敢安排全家陪过来,只让这媳妇一个人陪嫁过去了。” 绿蒿有些不安的回道,李青舒了口气, “那就好,你现在去找郑嬷嬷,传我的话,把那媳妇的丈夫孩子赏给秋月,让他们跟着秋月去金川府,然后去找那媳妇,就说我的话,大小姐这里,用心侍候一阵子,我就让人送她去金川府,若因了她,走了半点风声……她一家子,这金川府就改阎罗殿了!” 绿蒿曲膝答应着,李青看着她,停了半晌,低低的交待道: “你既跟了我,有些事就免不了要沾手,只记住,该忘的事,要忘得一干二净了才好,心里若有不安处,就过来跟我说说。” 绿蒿感激的看着李青, “夫人,奴婢知道了。” 李青点了点头, “你去吧,叫丁二来见我。” 绿蒿曲膝告退出去,不大会儿,丁二进了书房,请了安垂手侍立着等吩咐,李青端直的坐在炕上,脸色阴沉着,垂着眼帘低声吩咐道: “你去查一查,大小姐院子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特别是初六那天晚上,有什么人进去过,去做什么事,如今大小姐房里可有人上夜,都是谁上夜,这事,你亲自去查,悄悄的,不能惊动任何人,包括爷。” 丁二怔了怔,立即恭敬的答应着,李青顿了顿,接着吩咐道: “再找个稳妥的人,悄悄儿的查查清楚,我和爷不在王府的这几天,大少爷和姑爷的行踪,越详细越好,两件事都要快,去吧。” 丁二神情凝重起来,重重的点头答应着,告退出去了。 平王一直忙到戌初时分,才回到春熙院,李青接了他进去,侍候着他洗漱换了衣服,吃了饭,平王摊着手脚躺在东厢炕上,慢慢叹了口气, “二皇子府半个月不到,办了三场丧事。” 李青垂着眼帘,将手里的杯子放到几上,平王转头看着她,伸手揽了她过来,低声说道: “我让人过去给沈氏上了柱香。” 李青伏在平王胸前,沉默着没有说话,平王转过头,仔细的看着她,慢慢用手抚着她的后背,温和的安慰道: “赵勇递过来的匣子,我没拿过来给你看,事情都过去了,沈氏的后事办得很隆重体面,你也别想太多。” 李青沉默着,半晌才点了点头,平王微微松了口气,笑着建议道: “让北寺那边做几场法事吧。” “不用。” 李青闷闷的说道, “若法事有用,只怕……她们也不愿受你我这几场法事,若无用,更不必做,我只是觉得有些累。” 平王把李青往怀里揽了揽,沉默了片刻,才笑着说道: “我知道你是个懒人,若不是为了我,哪肯操这样的心去?等咱们取了洛水以西,就好好的休养生息着,你也能好好歇着,不用再这样费心思了。” 李青闭上眼睛,半晌没有说话。 第二天巳正时分,丁二禀报了进了书房,请了安,满脸尴尬的咳了半声,微微有些不自在的禀报道: “回夫人,奴才……昨晚,奴才昨天查明了,初六晚上,大少爷留了姑爷彻夜谈文,孙义送了两个据说擅长推拿的丫头给了大小姐,这两个……丫头,是奚地红郎倌的娈童,大约初六那夜就破了大小姐的身子,从初六晚上起,大小姐屋里夜夜都是这两个娈童上夜。” 李青闭了闭眼睛,心里滑过浓浓的哀伤来,林红敏那样小的年纪…… 丁二抬头看了眼李青,接着禀报道: “这两个娈童形容极俊俏,穿着丫头装束,几乎看不出异样来,这会儿,柳家别院里……还好。这几天,姑爷几乎天天和大少爷在一起,大少爷带着姑爷,去万花楼喝过两次花酒,姑爷要过一次万花楼的怜香。” 丁二声音平平的没有任何起伏,李青眯着眼睛,只觉得心里翻腾着直欲呕吐。 李青压了压心神,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几口茶,声音清冷的吩咐道: “传我的话,让柳轻扬立即启程返回元和城,回家闭门读书去,明年过来参加平阳府会试,会试前不准离开家半步!林红敏病了,留她先在平阳府养着,等身子好了,再打发她回去。” 丁二躬身答应着,李青放下杯子,垂着眼帘思量了片刻,接着吩咐道: “把大少爷和姑爷逛万花楼的事,禀给爷知道,其它的事,不准再提起半个字!” 丁二恭敬的答应着,李青出了会儿神,看着丁二,慢慢说道: “这件事,就着落到你身上,若柳家别院传出半句闲话,你知道后果!没有我的许可,不准林红敏离开柳家别院半步!” 丁二重重的答应着,见李青没了吩咐,才小心的告退出去了。 过了元宵节,王府上下隐隐紧张忙碌起来,李青开始每天跟着平王一起到外书房处理政务,二月初六,平王辞了李青,留了一千名黑衣卫在平阳府,带人去了上岭关。 辰初刚过,外书房院门两侧,宽敞的门房里陆陆续续有官员进来候见,小厮拿着册子,之前定好了时辰回话的,让到东厢,其它的人让到西厢。 官员进了屋,刚落了坐,门口侍立着的小丫头就端着茶水送上来,屋里原来的长凳换成了扶手椅,沿墙壁一溜放着二十来把,椅子前各放着张老榆木高几,几上小巧的缠丝细瓷碟子里,满满的码放着几样新鲜的点心。 屋子坐着的七八个官员,正襟危坐着,疑惑的打量着扶手椅、高几、茶水和点心,坐在最里面的一个红衣官员突然“咕咚”咽了口口水,重重的拍了下大腿,伸手掂了块点心送到了嘴里,嚼了几下,仰头一口吞了,端起杯子猛喝了两口水,才开口说道: “下官……失礼!下官是望乡驿赶过来的,寅初就起身,到现在,真饿坏了,没这点心还好,眼看着这点心,这热茶!咱……下官实在饿得受不住了!” 旁边的官员笑了起来,渐渐放松了些,有一两个官员端着杯子喝起了茶。 林蕴波摇着折扇出现在门口,屋里的官员急忙起身,躬身行着礼,打着招呼,林蕴波满脸笑容,合起扇子,用扇子指了指,笑着说道: “坐坐,都坐,不用多礼。” 林蕴波让着众人,自己在靠门口的扶手椅上坐了,笑着说道: “大家也别多让,这儿就好,这一溜儿的椅子,哪里分不出上下首来?我就找个便宜的地儿最好,这儿要茶要点心最方便。” 小丫头抿嘴笑着,泡了茶送上来,林蕴波接过杯子,看着小丫头笑着问道: “你是跟着哪位姑娘的?” “回三爷,奴婢是跟着水苏姐姐当值的。” 小丫头笑着答道,曲了曲膝,退到门口侍立着。 林蕴波点了点头,伸手掂了块点心,慢慢咬了一口,转头看着大家让道: “吃啊,怎么不吃?我今天早上特意赶到这里来吃点心的,这可是春熙院小厨房做出来的点心,半闲堂的点心跟这个比,还差得远呢!快吃!” 说着,自顾自吃了点心,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满意的点了点头。 ........................... 自然以下不计入字数的, 推荐: 书名:贵女如玉 书号:1991838 作者:格牙 简介:异能在手,忠犬在后,胸有珠玑,霸气外泄 银子、美男神马的……总而言之,这是一本处处充满JQ的荡漾文~(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八章 战败 林蕴波摇着扇子,叫了小丫头过来夸奖道: “这茶泡得好!回头我跟你水苏姐姐说一声,好好赏你。” “谢爷夸奖,只是这茶,可不是奴婢泡得好,这是夫人吩咐过的,说今天的点心腻了些,让每一杯茶里放半根苦丁进去。” 林蕴波笑着点了点头,把杯子递给小丫头,示意她再泡杯茶来,屋子里的官员跟着林蕴波,也喝着茶,吃起了点心,七嘴八舌的聊起闲话来, “我说呢,刚才喝了口茶,怎么觉得隐约有些苦味,吃了这点心再喝茶,真真是好!” “往后要是天天都有点心吃,这候见的人可就有福气了。” 林蕴波轻轻摇着折扇,微笑着仔细的听着大家说话。 挨着林蕴波的礼部右侍郎王文征挪了挪,靠近了林蕴波,低声说道: “三爷今天也是来……见夫人的?” “嗯。” 林蕴波瞟了王文征一眼,点了点头,王文征嘿嘿笑着低声说道: “平日里就听说夫人医术高明,是木莲的转世传人,没想到,夫人政务上,倒也……能通。” 屋里寂然静了下来,喝茶的还在喝着茶,吃点心的还在吃着点心,可耳朵都支了起来,唯恐漏了一个字去,林蕴波摇着折扇,扫过众人:兵部尚书孙兴国耷拉着眼皮,坐在角落里,仿佛已经睡着了,孙兴国是跟着王爷四处征战过的老人,只怕早就得了交待,林蕴波垂着眼帘思量着。 礼部尚书袁义杰有些焦急的死盯着王文征,几个外官脸上微微有些茫然的相互看着,林蕴波目前移到王文征身上,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 “说起这个,真是让人英雄气消,这人吧,真是不能比,听已故的广慈大师说过,夫人八岁上头,医术就超凡出世了,方丈说其实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是世俗方丈了,不过碍于夫人不肯公示了身份去,夫人这医术好也就罢了,这学问上头,也不消说了,杨元峰学问上算是个好的了,三年前头,就拜了夫人为师,如今还是十天一篇心得,听说没断过,至于经济政务,这些我其实也是不太通,只听爷说过,江白大师还有莲花峰的事,就是夫人主持着办的。” 林蕴波打了个呵呵,仿佛意识到说漏了什么, “别的不说,只看户部吧,反正比我管着的时候强得多了去了。” 林蕴波收了折扇,扫了眼众人,神情严肃起来,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事,我可好心提醒了你们,夫人虽说慈悲,眼里也是容不得沙子的,心思又细,各位还是谨慎着些好,别的不说,夫人若是发作了谁,整个平阳府……” 林蕴波顿了顿, “就是整个韩地,也没人能求得下情来,就算谁有本事,求到爷那里,爷必定也是觉得夫人发作得对,各位,好自为之。” 说话间,小厮在门口禀报道: “禀三爷、各位大人,夫人有请三爷,兵部尚书孙大人,礼部尚书袁大人,礼部右侍郎王大人。” 林蕴波忙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也不理会别人,径自出了屋,孙兴国从容站起,理了理衣服,跟在林蕴波后面出了门,袁义杰走到王文征面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抬脚出了门,王文征怔了怔,急忙跟着出了屋。 屋里的几个外官面面相觑,从望乡驿赶过来的官员惊讶的嘟嚷了一句: “召见咱的,怎么是夫人?不是爷?” 林蕴波、孙兴国、袁义杰和王文征依次进了正屋,李青头上插着支金刚钻步摇,穿着件明黄底缂丝小袄,一条白底绣黄色迎春花长裙,正端正的坐在南窗下的炕上,四人进来,林蕴波躬身行了礼,孙兴国等三人磕头请了安,李青微笑着请了四人起来,让着坐到了炕前的圆凳上,也不寒喧,直接说道: “爷已经启程去了上岭关,这仗,大小都是要打几场的,今天叫你们来,就是商量爷走前吩咐过的,这阵亡伤残士卒安置的事儿。” 孙兴国目光沉稳的看着李青,等着她往下说,林蕴波悠然的摇着扇子,看着有些莫名其妙的袁义杰和王文征,李青扫了眼四人,接着说道: “如今咱们韩地士卒亡而妻守寡者,月给俸二石;子月支俸三石;女月给俸一石,年至十五住支,笃废残疾者,归养乡里,县府列支衣粮,这是祖宗成法,只宜谨守,只是这阵亡士卒的祭奠仪礼上,还没有规矩,我和爷商量了,这事,就交给礼部去制定个章程出来,阵亡士卒为国捐躯,这仪礼就是隆重些,也当得。” 王文征皱着眉头正要说话,被袁义杰狠狠的瞪了回去,林蕴波收了折扇,微微躬了躬上身,笑着说道: “遵夫人吩咐,礼部三天内就准备议案给夫人过目。” “嗯,” 李青微笑着扫了眼王文征, “议案由礼部统总,多听听孙大人的意思,孙大人是老行伍了,最知道这些士卒的心思,有几条要想得周全些,一是要留传,那些立了一等军功的,要以文立传,二是多替人父母着想,三,要替守寡之人想想,若无子,听其改嫁的好。” 孙兴国微笑着点了点头,拱了拱手说道: “夫人教导得极是,军前将士所虑者,不过父母妻儿,所盼者,不过留名立传,夫人都替他们想到了。” 袁义杰也忙笑着附和着,李青看了看孙兴国,微笑着上,声音淡然的说道: “不论贫富贵贱,都是一样父母生养,一样的为人父母,孝敬慈爱之心并无不同,居上位者,要懂得将心比心,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不过就是这个意思。这事,还请诸位用了心去做才是。” 林蕴波忙起身,躬着身子郑重的答应着,孙兴国等三人也急忙起身,躬身答应着,李青眼睛带着丝笑意,带着丝感激扫了眼林蕴波,林蕴波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带着三人恭敬的告了退,倒退了几步出门去了。 吃了午饭,李青歇息了半个时辰,门口丫头禀报了,林宏坚进来见了礼,李青含笑看着,温和的说道: “你父亲走时吩咐过,让你上半天跟着师傅做学问,下半天就在这里听听政务。” 林宏坚陪着满脸笑容,带着丝胆怯偷偷瞄了眼李青,躬身答应了,李青指着炕前的扶手椅,示意他坐了,才吩咐丫头叫了回事的官员一一进来。 一直到申末时分,李青才离了外书房,坐了小车回到春熙院。 吃了饭,沐浴洗漱后,绿蒿捧了几只小小的匣子送了进来,又从怀里取出支小小的极不起眼的旧竹筒奉了上来,李青接过竹筒,仔细查看了封印,取了银裁刀,慢慢剔开了,小心的解开里面的棉线,卸了机关,取出最里面的一卷纸来。 这是平王的信,李青靠在靠枕上,慢慢看了几遍,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来,发了一会儿呆,才吩咐绿蒿取了纸笔,写了回信,绿蒿取了个同样的旧竹筒过来,李青封了信,系好机关,又印上火漆,吩咐绿蒿立即送了出去。 二月初,平王开始大张旗鼓的攻打上岭关,庆国京城紧张一片,探报每隔两个时辰就跑过一批,传递着上岭关的战报和京城的指令。 上岭关外,韩地的兵马越聚越多,旗帜招展着,平王的黑底龙纹旗嚣张的居中高扬飘动着,大皇子手里关于韩地兵力调动的线报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沉重,这份沉重从上岭关一路压进庆国京城,压得庆国的探报由两个时辰一批变成了一个时辰一批,由京城至上岭关转到京城至庆国各处,奚地边境和庆国腹地的驻军接着调令,日夜兼程往上岭关聚集着。 战争的阴云笼罩着上岭关,从上岭关往庆国和韩地漫延着。 李青召见官员的时候越来越多,军衣军鞋、药物等军需通过兵部转到户部,再由户部分到了各个商号,流水般发了出去。 郑嬷嬷心疼担忧着李青的身子,盯着小厨房每天换了花样炖汤水,亲自送过来盯着李青吃,眼看着半个月忙下来,李青气色如常,并没有一点病厌厌的样子,才松了口气,感慨的嘟嚷着: “敢情夫人这病,一多半竟是懒病。” 韩地的兵马开始零零碎碎的攻城,双方胜负各半,庆国的兵马渐渐聚齐了,大量的粮草军需源源不断的往上岭关运送着。 二月底,平王和大皇子的第一次面对面的大战终于打了起来,血战了一天一夜,韩军溃败着,一小队一小队的四散而逃,平王带着亲卫,败退进了呼和城,打着紧急征调求救旗子的令兵往上岭草原、双山城、平阳府、金川府方向往来不绝的奔跑着。 大皇子夺了平王的黑底龙纹旗,欣喜若狂,派了支百人小队,一路摇着龙纹旗,逢乡过镇,就停下来鸣锣呐喊“大皇子大败平王,夺旗斩将。”一路招摇喧嚣着进了京城。 庆国上下欢欣鼓舞,大皇子的光芒如日中天。 狂喜的大皇子连斩了几名劝阻的幕僚和将士,执意指挥着大军,压地银山般往呼和城追去,要活捉了平王。 ........................ 推荐书啊: 夜惠美的书:孔雀底下好乘凉 很欢乐的文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九章 预料之外 平阳府和平常一样热闹着,三月三日,依着韩地踏青的风俗,李青邀了王夫人、苏夫人和平阳府名门高宦家的女眷,到玉山别院里踏青赏了景,又到北寺听智然师太讲了小半天的心经,在别院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吃了午饭,才施施然启程返回王府。 那份韩地战败的军报,初三那天一早上,就送进了兵部,孙兴国孙尚书揣着军报,亲自骑着马,一路狂奔送到了玉山,却连李青的面也没见着,就被挡了回去,李青只让人轻描淡写的传了句话:“知道了,明天再看吧。” 孙尚书愤然出来,骑马走到半路上,才回过味来,放缓了马速,欣赏着早春的风光,溜溜达达回到了兵部,把军报扔给书吏,轻描淡写的吩咐道: “夫人早就知道了,放着吧,明天等夫人空了再呈上去。” 说着,自顾自忙别的事去了,兵部的大小官吏大眼瞪小眼,围着军报怔了半晌,遵着上官的态度,散开去该干嘛干嘛去了。 李青悠闲着施施然回到王府,已经是申正时分,处理完书房堆着的黑匣子,在炕上呆坐了一会儿,吩咐绿蒿取出了前年月静带回来的那些脉案,仔细看了一阵子,烦躁的扔到了一边,这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脉案了,现在皇帝的身体状况如何,根本没办法判断,这中间不知道有多少变数。 李青取了盏灯烛,走到书房墙上挂着的巨幅地图前,忧心重重的用手指从平阳府往上岭关,再往呼和城划过去,平王遣散了八成的兵马,布往陇平府一带,,只留了几千人以呼和城为据点,和大皇子的十几万人马周旋。 她错估了大皇子的愚蠢和张狂,韩地没有损伤的成建制败退,居然没让大皇子生出任何的警觉,竟然就这样没有犹豫、没有观望、直截了当的带着大军掩杀了过去! 依着原本的设想,韩地这样痕迹浓重的败退,让大皇子赚足名声、兵马、钱粮的同时,也应该让他心生警觉,会谨慎的观望着,不敢轻易掩军突进。 没想到这个大皇子,竟然是个打王八拳的!李青恨恨的咬着嘴唇,心里油煎般焦躁起来,皇帝的病到底会在什么时候暴发? 除非现在就暴发出来,不然,哪怕是五天后,不不不,哪怕是三天后,平王那边只怕就难以支撑! 李青心里涌起股浓烈的恐惧来,呼和城根本不适宜固守,城墙低矮松软,城内没有存粮,水源源于外面山上,若想切断极容易。李青闭了闭眼睛,咬住了嘴唇,转身将灯烛放到几上,按开墙上的暗格,取了只极小的匣子出来。 打开匣子,李青托出只血红的虎符来,这是韩地调兵的凭信,要不要调双山城的兵马过去?双山城现在驻扎着的,是平王手里最精锐的一支兵马,由林蕴涛带着,正在养精蓄锐,林蕴涛见了虎符,必会星夜疾驰过去,必会拼死求援平王。 可刚收到的鹞书里,他提也没提调遣援军的事!李青咬了咬牙,他是个赌徒,身无分文也敢豪赌的赌徒! 李青紧紧握着虎符,跌坐在炕上,呆呆的出着神,调还是不调? 若调,也许就乱了他所有的计划,若不调,万一…… 就算是星夜疾驰,大军从双山城赶到呼和城,最少也要两天!要调,这会儿就得赶紧,李青思绪有些混乱起来。 书房门口传来绿蒿恭敬的禀报声: “禀夫人,大少爷求见。” 李青恍过神来,拧着眉头,低头看着手里的虎符,冷冷的吩咐道: “就说我歇下了,有事明天到外书房再说吧。” “是。” 绿蒿沉声答应着,片刻功夫,外面院子里就传来林宏坚昂然尖利的声音: “上岭关大败,这都两天了,她……” 李青阴着脸,起身走到书房门口,将帘掀起条缝隙来,冷冷的盯着在穿堂大叫着林宏坚看了片刻,掀起帘子走了出来。 林宏坚急忙咽回了后面的话,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看了李青一眼,胆怯着转过了头,李青眯着眼睛盯着林宏坚,脸上露出些微笑来,声音和缓却冷淡的教训道: “你关心牵挂着你父亲,这是你孝顺处,自然是好的,可你如今也一天天长大了,凡事也要用用脑子,你父亲比你现在小着四五岁的时候就带兵打仗,这几十年,用兵如何,你也该心里有数,退一万说,就算是败个一场两场,胜败也是兵家常事,你看看你,为了这么点子小事,就失了常态,失了人伦大礼,跑到我这里大吵大叫,成什么样子?!” 林宏坚飞快的扫了一眼气定神闲的李青,垂着头,躬了躬身子,低声告了罪,李青眯着眼睛盯着他,淡淡的吩咐道: “跟着师傅读书,也要读到心里去才行,你回去吧。” 说完,也不等林宏坚告退,转身掀帘回了书房。 被林宏坚吵了一场,李青头脑倒清醒了下来,从黑匣子里取出薄纸片,对着地图仔细推算着大皇子的行程,大皇子的大军过于庞大,行动迟缓,这会儿离呼和城还有三天的路程,平王必定会派小股人马骚扰大皇子大军的行程,这样,至少还能再拖个半天,也许能拖上一天也说不定,这样就有差不多四天功夫,大皇子的兵马才能到达呼和城下,围住呼和城。 平王身边的人马虽少,可都是精锐的黑衣卫,就算打不过,逃必定是能逃得出来的,平王是个赌徒,也是个无赖,他必定不会做死守这样的傻事。 李青心里微微安定了些,咬着嘴唇,仔仔细细又推算了一遍,心里渐渐明朗着安定了下来,垂着眼帘仔细思量了半晌,又取了纸笔,写了封信,用竹筒装了,再用火漆封好,叫了丁二进来,吩咐他立即派人送去了双山城军营林蕴涛处。 李青慢慢走到窗前,握着手抵在颌下,闭上眼睛,默默的祈祷起来。 京城皇宫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大皇子的喜报让京城和皇城喜庆一片,皇上接连在永和殿大宴群臣,为大皇子庆功,一片歌舞升平中,皇上醉熏熏的去了清风居,那里,收着三皇子刚献进来的小小的美人儿。 稚嫩的容颜,软软的身躯,让醉意浓浓的皇上兴奋到了极至,在欢愉的极至中狂泄而出,片刻功夫就断了气息。 宫人惊恐的尖叫着,打断了永和殿的歌舞升平,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抢着冲进清风居。 皇城随着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反目乱成一团,杀成一团。 血从皇城里漫出去,漫到了京城,红艳艳的太阳明丽的照耀着,照耀着京城遍地的血腥,照耀着这活生生的人间地狱。 清风居里,阴风缓缓吹拂着,浑身赤裸着,兴奋得脸孔扭曲着的皇上,还是保持着那最兴奋时的样子,趴在已经被切下头颅的女孩子身上,在外面的活地狱展示结束后,才会有人进来,把他作为某种必要的礼仪装殓起来,装饰在皇权的门脸上。 血流了一夜一天,又流了一夜,一直流到第二天的黎明,三皇子和四皇子在死士的护卫下,踩着血泊,仓惶逃离了京城,往奚地方向狂奔而去。 二皇子踏着没脚的血肉坐到了高高的龙座上,宣布着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弑父罪名,用多到几乎连成线的快马,催促召令着大皇子回京城奔丧。 从京城夜色中飞起的鹞子很快将信送到了平王和李青手中,李青长长的舒了口气,立即召集了六部尚书和平府府尹等三品以上官员,宣布了平王的旨意:皇上死因不明,从这一天起,韩地正式进入战备。 林蕴波半张着嘴,愕然看着李青,大哥说爷和夫人是万年老狐狸,这两只狐狸凑到一起,也未免太可怕了些,这样的事都能算计到!也许,那个皇上,就是被这两狐……人算计死的也说不定呢!林蕴波抬手揉了揉脸,眨了几下眼睛。 户部尚书吴未俊半垂着头,满眼震惊,一年前,夫人就借着他,了解收揽着河北道的名士才子,一副打理自家后院的样子,他疑惑过,也好笑过,春节前后,户部几年积下来的银钱粮草,被夫人和王爷调得不知所踪,如今看来,竟象全部是为了今天准备的!她怎么知道皇上崩在这个时候? 兵部尚书孙兴国满眼崇敬的看着李青,兴奋得不能自抑,他还是目光太短浅了,到底没敢想到爷和夫人做的是这样天大的局!早知如此,上个月无论如何也该跟着爷出征去!若是能头一个冲进京城,一个王爵必是跑不掉的! 李青面容舒缓着,慢慢打量着众人,一字一句的吩咐道: “这眼看着咱们韩地就要被拖进战事里,韩地苦寒,百姓贫苦,爷和我本不愿意眼看着韩地战事再起,可韩地自有脊梁,要战就战!” 满屋的官员兴奋着,跪倒在地,重重的答应着: “要战就战!”(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统一(283粉加更) 李青微笑着听着轰然雷动般的应答,看着满屋官员兴奋得微微发红的面孔,唉,好战的平王用的自然都是好战之人。 “从今天起,各位要加倍用心应差,一要心怀前线的将士,二要时刻想着韩地的百姓,将私人小利且放一放,爷凯旋之日,必论功重赏!” 众人哄然应诺着,兴奋着退出外书房,兴奋的回到各个衙门,平阳府兴奋着紧张着忙碌着,笼在了战争的亢奋中。 丝绒般平滑的漆黑夜幕中,数不清的星辰冷漠的俯视着漆黑大地,象是无数双闪烁不定的眼睛。 晕暗的星光下,一片急促的马蹄声卷裹而来,黑衣卫簇拥着平王往平阳府狂奔而来。 临近城门,奔在最前面的黑衣卫摘下弓箭,奔跑中张弓搭箭,将黑衣卫的金箭令牌射进了挂着灯笼的主旗杆上,守城的护卫摘下令牌,飞快的报了城门官,推开了城门。 黑衣卫策马进城,略略放缓了速度,往王府方向奔去。 丁一急忙奔出来接了平王进了府门,平王绷着脸,也不理会丁一,大步往春熙院进去了。 在正屋上夜的水苏带着小丫头急急忙忙退了出去,带着当值的婆子丫头紧着往净房送了热水,吩咐小厨房准备着吃食点心,带着几个小丫头在后倒座捅开了红泥小炉,准备着茶水,坐着听传唤。 李青听到动静,刚坐起来,平王就大步进了屋,李青微微有些发怔的看着平王,平王侧身坐到床沿上,满脸笑容的盯住李青看了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温柔的摸着李青的面颊,又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辛苦你了。” 李青眨了眨眼睛,仿佛恍过神来,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猛的扑进了平王怀里,平王怔了怔,一把抱住李青,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青伏在平王怀里,闻着他身上汗味、皮革的味道,还有丝凛冽的寒气,心里安稳下来,闭上眼睛,笑盈盈的窝在平王怀里,一时舍不得开口说话。 平王搂着李青,用下巴的温柔的蹭着李青的头顶,过了好半天,才笑着说道: “我先去沐浴,跑了一天一夜了,身上都是汗,要熏坏你了。” “嗯。” 李青伏在平王怀里,懒懒的应承着,只不愿离开, “我侍候爷沐浴吧。” 平王轻轻笑了起来,低头在李青耳垂上咬了咬,低声说道: “我自己洗就行,你等着我。”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平王进了净房,叫了水苏进来,吩咐她让小厨房赶紧准备些细软吃食,水苏笑着答应着出去传话了。 李青穿了件小袄起来,看着人在东厢摆了饭,平王沐浴洗漱干净,披着件明黄长衫转出来,李青推着他坐到东厢炕上,笑着说道: “爷吃碗紫米粥,吃几块点心,我给爷绞头发。” 平王坐到炕上,吃了两碗粥,又吃了几块点心,放下碗筷,满足的长长的叹了口气, “还是家里好啊。” 李青抿嘴笑着,取了梳子过来,给他通了头发,松松的绾了个发髻,水苏送了热水进来,平王漱了口,水苏带着小丫头,手脚轻快的收拾干净,退了下去,平王伸展着身子,靠到了大靠枕上,揽过李青,长长的舒了口气。 李青伏在平王胸前,笑盈盈的看着他问道: “爷不是说从呼和城直接赶去陇平府的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能住几天?” “嗯。” 平王轻轻咳了一声, “明天就走,想你了,就绕了点路,回来看看你。” 李青抬起头,微微扬着眉梢看着平王, “爷这一来一回,几百里的路……” 李青顿住了后面的话,笑了起来,直起身子,飞快在平王唇上点了下,声音软软的说道: “我也想你了啊。” 平王用力揽紧了李青,低下头重重的压在了李青唇上,半晌才直起身子,低声说道: “咱们先……进去……” 说着,跳下炕,抱着李青进了内室。 两人沐浴干净,换了衣服,水苏带着人换了床褥被子,李青懒洋洋的窝在平王怀里,平王用手指慢慢缠着李青的头发,低头看着李青脖颈间尚未完全褪去的薄薄的粉红,喉咙里动了动,忙低声说起了政事,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 “大皇子过于莽撞自大,我真担心他一触即败。” “爷才莽撞呢,也算是上天保佑,皇帝这事,若是再晚上几天,你可怎么办?真被那个愚蠢的莽夫堵在了呼和城,可就成了大笑话了。” 李青声音懒懒的说道,平王吃吃笑了起来, “我也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识破了咱们的计划,后来才发现,原来竟真是个误打正着的蠢货,不过,爷福运好,那皇帝死的正是时候。” 李青闭着眼睛没有理会他,平王松开李青的头发,手掌温暖着,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接着说道: “二皇子和三皇子、四皇子的这一场争斗,京城死伤极多,庆国朝廷元气大伤,二皇子血洗了文家,可怜文丞相……” 平王顿了顿,低头看着闭着眼睛的李青,迟疑了下,接着说道: “如今京城旺族,文家和沈家都已经是败落无存了,庆国官宦,大半出自这两家,二皇子如今再想收拢起人心,没个三五年都不行,夜家这份气度,到底还是差了些。” 李青睁开眼睛,抬头看了看平王,没有说话,平王微微有些兴奋起来, “这局面,比咱们当初预想的,还要好!文、沈两家凋零,京城官宦大族,不是伤于三皇子,就是死于二皇子,庆国朝庭官员如今三不余一,中央如此,地方必会动荡,人心焕散,大皇子已经打出了为父皇报仇的旗号,这个莽夫,竟是把二、三、四皇子一网打尽了!” 平王吃吃的笑了起来,微微有些感慨的说道: “当初夜家,英才辈出,何等辉煌!如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李青睁开眼睛,仰起头,微微有些伤感的看着平王,平王头枕在手臂上,眼睛亮亮的看着屋顶,正兴奋的盘算着: “最多三天,二皇子就能从庆国腹地和晋国边境调了自己的兵马过来,大皇子的十几万人就能对上二皇子的军马。现在还不知道二皇子会让谁统兵,若是和大皇子棋鼓相当,那是最好,若是用了马安远,大皇子只怕撑不了太长时候,咱们不得帮着他些。” “马安远,沈晔的岳父?” “嗯,是个会带兵、能打仗的,稳扎稳打,滴水不漏,只要被他咬上,不掉块肉根本脱不开身,就是过于保守稳妥了些。” “爷跟他交过手?” “嗯。” 平王微微有些感慨的点了点头, “就是那年……红敏母亲过世那年,爷差点被他咬死,说起来……” 平王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 “说起来庆国毕竟占了中央之利,物华天宝,人才极多,象马安远这样的大将,还有不少,可惜这些人里面,擅于交际沟连的几乎没有,这些人也就都在军营里埋没着,庆国中枢人才也极多,文丞相就是统筹调度全局的好手,算的精准,极少疏漏,可惜了……” “爷说的是,咱们韩地,底子实在是薄了些,银钱粮草上且不说,只这人一项上,就是捉襟见肘,如今战事初起,调度着还好些,若是战事久拖,或是战线过长,中间变数不可预料,只怕到时,连能用的人都没有了。” 李青打量着平王,慢慢说道,平王轻轻拍了拍李青,笑了起来, “所以咱们一定要取了洛水以西,青青,你看,咱们取了洛水以西,立即就可以挥军南下西进,取了晋地,这样,奚地、晋地、庆国洛水以西就都归入了韩地版图,那个时候,咱们可就是要粮有粮,有人要人了,略休整个半年一年的,爷就可以挥军东进,灭了他夜家去!” 李青抬起头,看着满脸兴奋的平王,心里低落着悲凉起来,慢腾腾的说道: “爷就算统一了这天下又能如何?也不过还是睡这一张床!” 平王怔了怔,一把揽过李青,面色郑重的说道: “青青,你放心,我就算取了天下,做了皇帝,也只和你睡在一张床上,后宫再大,也只有你一个。” 平王说着,吃吃笑了起来, “你凶成那样,我哪里敢?哪里舍得委屈你半分去?!” 李青头枕在平王胸前,闷闷的说道: “爷就那么喜欢打仗?那么想着什么统一天下的?” “嗯,韩地的男人,林家的男人,就是为了打仗而生的!” 平王顿了顿,抚着李青的头发,笑着接着说道: “统一天下这样的事,哪个不想的?” “我就不想。” 李青断然说道,平王哈哈大笑起来,抱着李青翻了个身,压在李青身上,伸手捏了捏李青的鼻子, “女人统一天下做什么去?你只要想着把我统一了,也就够了。” “就算爷统一了……” 李青话刚说了一半,平王含糊着应承着,低下头吻在李青唇上,伸手褪着李青的衣服, “青青,让我再亲亲人你。”(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人情 第二天凌晨,平王带着黑衣卫,离开王府赶往陇平府时,李青还疲惫的沉睡着。 辰初时分,水苏进来,轻轻叫醒了李青,李青浑身酸软,半闭着眼睛,起来沐浴洗漱了,有些闷闷的思量着平王的雄心壮志。 庆国上岭关至京城一路的战报如雪片般送到李青手里,二皇子到底没启用马安远,委了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使黄光清总督各路兵马,平王大喜过望,将精力收拢集中到了奚地,声称要质询三皇子和四皇子,大军骤然三面压往奚地,两三天的功夫,就占了奚地全境。 奚王关闭了王府所有的门,衣冠整齐的端坐在王府银安殿宝座上,命亲信纵火点燃了王府,平王派军拆了王府外十丈内的房屋,以免火势蔓延开去,守着王府,眼看着奚王府渐渐烧成了一片瓦砾。 奚王世子被黑衣卫从城外别院里捉了来,扔进了燃烧中的奚王府。 宁和郡主从嫁进奚地的第二年,就住到了城外栖凤山上,在月明庵里圈了个小院子出来静修,韩地大军如潮水般漫进奚地,从栖凤山下漫过,却没有人踏进山上半步,栖凤山如同世外桃源般远离着咫尺外的战乱和苦难。 文清波一身缁衣,形消骨立的站在月明庵山门边,远远的望着雄雄燃烧着的王府,心如枯井般寂然无波,这世间繁华都是过眼云烟,宫阙万间,也就是一把火罢了。 文清波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书信,厉芳菲是个有福气的,这样懵懵懂懂的活着,才是真正的福气,也是因为她这样懵懂着,青青才肯那样照顾着她吧! 文清波举起信,慢慢撕成两片,又撕成四片……撕得碎碎的迎风撒了出去,她们都有雄心,他们都要建功,他们踩着累累的白骨往上走,白骨垒到多高,他们就会站到多高! 文清波面无表情的走进山门,往后面庵堂里走去,今天是个好日子,她也该行了剃度礼了。 三皇子被人从墙壁夹层里拖了出来,脸色青白着转头四顾, “你们平王呢?我要找他说话!” 戊天冷着脸,命人捆了三皇子,三皇子拼命挣脱着,用力推着护卫,声音尖利着叫了起来, “我是皇子!帝室血脉岂是你们这样的下人侮辱的?带我去见平王,我有话和他说!” 戊天抬手止住了护卫,冷淡的看着三皇子,声音平平的说道: “你是皇子,爷才遣了我来处置你,要见爷,你还不够份量。” 三皇子直直的看着戊天,半晌才闭了闭眼睛,突然笑了起来,踉跄着退了半步,靠着把扶手椅,头往后仰着闭上了眼睛,片刻,惨笑着看着戊天问道: “你们爷,可许我自行了结了?” 戊天面无表情的解下佩刀,扔到了三皇子面前,三皇子正了正发髻,仔细的整理了衣服,弯腰拣起佩刀,扔了刀鞘,端坐在椅子上,戊天平平的说道: “我们爷说了,以皇子礼葬你。” 三皇子目无焦距的点了点头,双手握着刀柄,狠狠的插进腹部,用力往下拉去。 琳琅用身子护着四皇子,满眼漠然的看着围在周围的黑衣护卫,心底微微抽动了下,漫起股寒气来,把他买出来,送进了四皇子府的人,也在他们中间吗? 一个黑衣卫上前,抬起手,利落的打晕了琳琅和四皇子,招手叫了两个人过来,抬着琳琅和四皇子送到了外面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上,十几名兵丁护卫着,车子往平阳府方向疾驰而去。 李青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书信,让她安置这个琳琅,还拖着个皇子! 唉,李青轻轻叹了口气,这个琳琅居功甚伟,要怎么安置他才好? 琳琅扶着四皇子,脚步虚浮着下了车,转头打量着四周,这是个中等大小的院落,三间正屋,左右各两间厢房,看起来简单却显得很是清爽。 四皇子紧紧抿着嘴,眯着眼睛看着跟在身后的两个护卫,琳琅拉了拉他,低声说道: “你且忍一忍。” 四皇子转身看着琳琅,垂下眼帘,点了点头,两人相互搀扶着进了正屋,屋子里的布置简单之极,正屋挂着幅中堂,中堂下放着张老榆木长几,长几上空无一物,东边厢房里,靠墙盘着条大炕,炕上铺着雪白的坐褥,放着张老榆木炕几,除此别无他物。 琳琅扶着四皇子坐到炕上,护卫守在了院门口,两个小厮进来,满脸笑容的躬身施了礼,恭敬的说道: “两位爷,热水都准备好了,爷是先沐浴了再用饭,还是先进些点心再沐浴洗漱?” 琳琅目光微微闪烁着,四皇子皱着眉头吩咐道: “先沐浴吧。” 小厮侍候着两人沐浴洗漱干净,捧了两身青布长衫给两人换了,侍候着两人吃了饭,琳琅沉默着坐在炕上,看着窗外开得姹紫嫣红的蔷薇,怔怔的出了神。 小厮进来,笑着禀报道: “林爷,有人要见您,您跟我来吧。” 琳琅猛然直起了上身,四皇子也警觉起来,盯着小厮问道: “有人?是谁?” 小厮恭敬的笑着看着琳琅,没有回四皇子的话,琳琅盯着小厮看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你先出去等我。” 小厮躬了躬身子,退到了门口等候着,四皇子扑过去拉了琳琅的手,俯在他耳边,低低的说道: “琳琅,看这样子,韩地……对你没有恶意,你不要管我,自己平安就好,我这身份……你也护不住,往后,逢着我生辰,不拘在哪里,给我上柱清香,也就足够了。” 琳琅转过头,目光复杂的看着四皇子,四皇子满眼依恋的看着他,伸手抚着琳琅的脸,流着眼泪笑着说道: “瑾此生无憾!” 琳琅抬手擦着四皇子的眼泪,低声说道: “你放心。” 说完,琳琅径直起身出了屋,走到院子里,猛然顿住脚步,转头看着小厮,郑重的说道: “看好他,别让他伤了分毫。” 小厮笑着躬了躬身子, “林爷放心,小的这就叫人过来,贴身看着那位爷就是。” 琳琅看着小厮叫了人进来,吩咐了下去,才一脸冷漠的跟在小厮后面,出了院门,上了两轮小车,往外书房方向行去。 琳琅在外书房院门口下了车,小厮引着他送到院门口,外书房当值的小厮接了进去,引着琳琅到了正屋门口,门口侍立着的婆子掀起帘子,琳琅进了屋,愕然看着端坐在炕上的李青。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要见他的人竟是这样一个年青女子! “还不赶紧给夫人见礼。” 侍立在炕前的丫头忙提醒道,琳琅微微顿了顿,挺直着身子,直直的看着李青,李青微笑起来,抬手止住了杜若,温和的说道: “无妨,他不愿行这个礼,也不必强求。” 琳琅有些意外的松了口气,眼神微微缓和着垂下了眼帘,李青上下打量着他,和缓的说道: “想来你也应该知道这是哪里了。” 琳琅迟疑了下,点了点头,李青微笑起来,接着说道: “你做得很好,爷和我欠着你人情,我打算给你安排个新身份,你琴棋书画皆精,就做个世家旁支子弟吧,韩地之内,你自己择一处地方居留就是,往后成个家,好好过日子吧。” 琳琅愕然抬头看着李青,怔了怔,看着李青问道: “他呢?” “我会好好安置他。” 李青垂着眼帘,语调平平的说道,琳琅拧着眉头看着李青,沉默了半晌,突然跪在了地上,垂着头说道: “求夫人,让他跟我走。” 李青低头看着琳琅,沉默着没有说话,琳琅微微有些不安起来,抬头看着李青说道: “夫人说欠我人情,别的我都不要,我也不想做世家子弟,只求夫人把他给我,就当还我这个人情!” 李青渐渐皱起了眉头,轻轻叹了口气,温和的说道: “他这身份,只怕会给你引来杀身之祸,这是一,二来,他做惯了万人之上的皇子,一向又是个任性的,跟着你如何过得习惯?其三,他是锦衣玉食,丫头婆子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人,你除了琴棋书画,又没有挣钱的本事,拿什么养他?养你自己?” 琳琅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李青接着说道: “你这样替他着想着,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可你更要替自己想想才是,我看过你的经历,极不容易,之前种种,还是都忘掉吧,你还年青着呢,有了身份钱财,再好好挑个合得来的姑娘,成个家,过两年有了孩子,这日子也就安稳和美起来了。” 琳琅闭了闭眼睛,缓缓摇了摇头, “夫人这一番好意,琳琅感激之极,琳琅自小在小郎馆长大,从来没敢多奢求过,夫人把琳琅送给了四皇子,是琳琅的福份,四皇子爱慕琳琅、敬重琳琅,待琳琅如夫,琳琅心里也视他为妻,只求夫人成全。” 李青怔怔的看着琳琅,半晌才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了窗外,琳琅焦急的盯着李青,俯下身子磕了几个头, “求夫人成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出兵 李青垂着眼帘,仔细思量了半晌,抬头看着琳琅说道: “你可要想好了,若听了我的安排,你这后半生都是安稳和美的,若是……说不定,过不了多长时候,你和他,连命就都没有了。” 琳琅惨然笑着, “我这种人,活一天就是多赚了一天,多谢夫人!请夫人成全。” 李青微微有些动容的看着琳琅, “你会做什么?准备做什么营生赚钱养他?” “夫人,琳琅除了……侍候人,别的什么也不会做,我……重操旧业,若能守着他,一起再活上一年两年,就是天大的福份,若不能,也不过一杯酒,他必定不会怪我的。” 琳琅垂着眼帘,声音平淡枯干起来,李青微微闭了闭眼睛,轻轻叹了口气,低头想了想,看着琳琅问道: “若给你间青楼,你可经营得好?” 琳琅猛的抬头看着李青,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李青嘴角露出丝微笑来,温和的说道: “你带着他,从此隐姓埋名,去金川府吧,那里正在扩建新城,移居之人极多,又是行商走贩集聚之地,你到那里,去庆余堂分号找那里的掌柜,我让人在那里置间青楼给你,你用些心经营着,作为日后谋生之本吧。” 琳琅怔怔的看着李青,有些茫然的磕了个头,李青怜惜的看着他, “起来吧,嗯,你们……夫妇,往后,以夫妇相称吧,若他肯改了女装,你们的日子,也能更安稳些。” 琳琅站起来,微微躬了躬身子, “夫人这样替我们打算着,琳琅感激不尽,夫人的提议,琳琅回去就和他说,若他不肯,琳琅不愿勉强他。” 李青微笑起来, “那是自然,我不过随口说一说,这是你们夫妇自己的事,到了金川府,往后万一有什么难事,就去庆余堂找掌柜,就算为了他,你也不必要强太过了。” 琳琅抬头看着李青,面容恭敬的躬下身子道了谢,告辞出去了。 奚地百废待兴,李青委了袁德清就任奚州府布政使司左布政使,原陇平府府尹潘林杰调任奚州府布政使司右布政使,袁德清接了任命,日夜兼程,只用了五天时间,就带着幕僚和几个长随赶到了奚地,拜见了平王,和潘林杰分头,一个从东往西,一个从西往东,一个县一个县的开始清理战后的吏治民政,禀了李青,委任着各级官吏。 大皇子的大军裹夹着大败平王后的高涨士气,连连攻城拔地,直打到了离京城二百多里的济州城,黄光清退入济州城,严防死守起来,二皇子连连调集着庆国腹地和晋地、奚地几乎所有的驻军,日夜兼程赶往洛城至济州城一线。 随着二皇子兵力的聚集,双方势均力敌,渐渐就要僵持起来,大皇子暴怒着,催着大军不停的进攻着,济州城至洛城一线,打杀声日日响起,兵卒和百姓的尸骨越堆越高,拖家携口逃难的百姓也是越来越多,仓惶着往韩地涌进来。 李青命人放开了关卡,造册登记后,都放了进来,玉山工地、庆余堂、王家、顾家等韩地各大商号在各个关卡放了桌子高价召募长工,官府也发了告示,有愿意往齐合驿一带适宜耕种、人烟极其稀少的地方安置的,每成年男丁给二十亩地,每户十两安家银子。 平王将奚地的民政悉数放给袁德清和潘林杰,升了原陇平府总兵吴守强为奚州府都指挥同知,让他统军清理奚王府零星残余势力。自己只顾着调遣布置着各处兵力,守在奚地和庆国边境处,如同一只刚美餐一顿的老虎般,一边咀嚼着、消化着,一边阴冷的盯着新的、更美味的猎物。 大皇子和二皇子在济州城和洛城一线打了将近两个月,双方死伤惨重,战局渐渐粘滞起来,双方士气也都一天比一天低落起来,眼看着就要进入五月中旬,大皇子也不再忙着催促进攻,双方都转头看向田里的粮食,虽说战起,可今年风调雨顺,田里的麦子长势极好,有了这一季的好收成,有了粮草才能再打下去不是。 进了五月,李青调度着韩地各州县经验老到、风评良好的基层官吏,以及北寺的医僧,和庆余堂、王家等商号的车队混编成几十个商队,带着无数车裹得严严实实的药粉、药丸、镰刀、锄头,和众多边境招募的长工,在丁二的安排下,进入了奚地。 五月初九,伴着浓浓的夜色,平王的铁骑从奚地、从与庆国接壤的河北道最北边,如疾风般、带着来自北方的凛冽的寒气,倾军而出,往河北道,往洛水方向席卷而下。 疲惫而低落的庆军一触即溃,被养精蓄锐已久的韩地铁骑驱赶着往东往南一路溃败而下。 短短的二十天,平王的大军从西北往东南一路推进,如疾风般扫过庆国西北部,将沿途的庆军军需、刀枪、马匹夺得干干净净,驱赶着几乎手无寸铁的败军往京城、往洛水以南溃散。 溃败着的庆军没了编制、没有管束,饥饿穷困着,惊恐张狂着,往庆国腹地溃败而入,如疯狂的蝗虫冲进了待收的良田,成群结队的烧杀劫掠着,由兵卒转眼就成了强盗。 李青坐在书房地图前的扶手椅上,看着地图上插得越来越多的写着编号的小旗,绿蒿将手里拿着的五十一号小旗小心的插到荆南道玉水县,转过头,笑盈盈的看着李青说道: “兵部衙门上午刚放完五十县的万响鞭炮,这五十一县的战报就送进来了,孙大人拿到战报就后悔了,早知道这五十县就该放个五千响的,等满百县的时候,再用万响的,这会儿万响的鞭炮放也放过了,到百县的时候,是放两万响呢?还是用十万响的去?” 李青仰头看着地图上密密码码的小旗,脸色渐渐阴郁起来,绿蒿见李青眉头慢慢拧了起来,不敢再说话,悄悄退后半步,小心的看着李青。 平王的大军深入庆国腹地越来越远,战线也越拉越长,平王绝不是鲁莽没有算计的人,战事上她不必担心,她只忧心着这几乎一片焦土的五十一县! 至少半年一年内,对韩地来说,这五十一县是个极大的负担,如今已经是六月初,死亡的军卒、百姓的尸骨还曝在野外,腐烂着却没有人手去掩埋,庆余堂、王家积存了几年的药粉、药末都已经送了过去,撒在了这几十个县里,可若不及时清理腐尸、清洁水源,瘟疫只怕还是会生发、漫延出来。 她已经没有药、没有人可用,再过几天,又要开镰收麦,李青垂下头,仔细思量了半晌,走到桌子前,斟酌着写了封信,仔细封好,吩咐绿蒿送了出去。 平王的大军终于停止了疯狂的推进,二十几个日夜里,吃睡都在马上的骑兵们终于下了马,开始休整。 黑衣卫带着平王的旨意,张贴进了五十一个县里县外,随着大军入驻各县的官吏立即雇了声音洪亮、口齿清楚的人,敲着锣高喊着,往各个村落传达着平王的意旨:王爷保护百姓身家田产平安,请百姓安心收割,收成每亩纳粮一斗,三天内无人开镰的田地,视为无主田地,王爷派人收割,田地和收成均收归官府。 洛城里,吴家率先响应着,吴家家主亲自带着府里所有的男丁,当天就出了城,亲自到田里带着人收割。 河北道和半个荆南道的百姓,顾不得悲伤,从战争的恐惧中立即转进了收获的繁忙,没有哪个县、哪个乡、哪处地方能雇到短工或者长工,随着商队过来的精壮男丁都在官府手里,忙着掩埋腐尸,清洁水源,收割着无主的田地。 可三天内不开镰,就没有了收成,没有粮食,那是要饿死的! 河北道和荆南道的麦田里,头一次出现了那么多的女人,挥镰收割或切割着麦穗,收割着生存的希望。 月静骑着马,一路狂奔进了平阳府,在王府门口下了马,将缰绳扔给门口侍立着的家丁,大步奔进了进去。 月静奔进外书房院门,不等门口侍候着的小厮说话,一把推开了他,往正屋奔了进去,小厮被她推得原地转了个圈,怔怔的看着她奔了进去,张了张嘴,想了想,又垂手站回了院门口。 月静不等正屋门口侍立着的婆子通传,掀起帘子就冲进了正屋。 李青端坐在南窗下的炕上,正仔细的听户部吴未俊等人禀报着,被冲进来的月静惊得一怔,吴未俊等人也急忙住了声,一起转头看着月静。 月静也不理会众人,冲到炕前,拉着李青的手用力摇着,满脸焦躁悲伤的叫道: “青青,我没有办法!我看不下去了!师太不让我来,方丈也不让我来,可我实在忍不下心啊!你就算是帮帮我,就算是帮我了,那些人,那些孩子,你一定要管管他们,青青!” 月静说着,放声大哭起来,李青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痛哭失声的月静,转头示意着,吴未俊等人会意,急忙退了出去。 ................. 推荐书: 作者:闲云儿 书名:倾宸 书号:1770739 简介:穿越了,定亲了,嫁人了,但是老公在哪里?且看穿越小佳人的幸福攻略史。(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慈悲 李青拉着月静坐到炕上,用帕子给她拭着眼泪,温和的哄着她: “你先别哭,就算我要管,你也得仔细跟我说明白了,到底要我管什么事才行啊。” 月静抽泣着一把扯过李青手里的帕子,胡乱擦着眼泪,转过头,眼泪汪汪的看着李青说道: “就是那些孩子,太可怜了!” 月静说着,又哭了起来,李青微微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月静,月静哭了一会儿,才醒过神来,忙用手里的帕子擦了两把眼泪,看着李青解释道: “青青,就是那些逃难逃过来的孩子,有的还生着病,有些是爹娘没了,有些是被爹娘偷偷放在寺里的,寺里如今也放不下了,又没有人手照顾他们,寺里的人都出去了,也没那么多吃的,孩子小,吃不下粗粮,青青,他们要死了!” 李青听明白了些,垂下了眼帘,月静拉着李青的手不停的摇着, “青青,只有你能帮他们,你拨些银子,再找些人过来,好好照顾他们。” 李青苦笑着挣开月静的手,轻轻拍了拍月静的肩膀问道: “师太怎么说的?” “师太说,你必定也是没有办法,若有办法,你肯定不会不帮他们的。” 李青满脸苦笑的看着月静, “你先别吵,让我想一想。” 月静忙住了手,微微屏着气,满眼渴望的盯着李青,李青低着头,仔细盘算着半晌,抬头看着月静,笑着说道: “静儿,你先回去,今天晚上我就找些人过来商量商量这事,商量出来法子了,就让人去告诉你,好不好?” 月静迟疑了下,想了想,点了点头,李青微微松了口气,接着说道: “你回去跟月如说,让她安排几个人,跟你一起,把现在寺里的孩子一共有多少,都是多大岁数,男孩女孩,有残疾的有多少,都点点清楚了,记在纸上,让人给我送过来。” 月静咧着嘴笑了起来,一边点着头,一边说道: “点好了,我骑马送过来,我骑马最快!” 李青笑着看着她,点着头应承道: “好!那你赶紧回去吧。” 月静点着头,笑着跳起来,和李青挥挥手,出了屋,一溜烟冲出王府,骑上马赶回玉山了。 李青看着她出了屋,叫了绿蒿过来吩咐道: “你让人去大爷和三爷府上,请王夫人和苏夫人过来,就说我晚上想请她们过来吃饭。” 绿蒿曲膝答应了,转身出门安排了下去。 李青从外书房回到春熙院时,王夫人和苏夫人已经等候在春熙院门口迎着李青了,李青下了两轮小车,笑盈盈拉着两人起来,边并肩往院子里走着,边笑着说道: “也不瞒两位说,今天让你们来,是有事相求的。” “夫人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这个求字,我哪里当得起!” 王夫人爽朗的笑着说道,苏夫人也抿嘴笑了起来, “夫人说这个求字,是想把人吓坏了的?” 三人说笑着进了正屋,李青让着两人到东厢炕上先坐着喝茶,自己进去洗漱换了衣服,出来请了两人,一起进了西厢。 司净带着丫头婆子在西厢摆了饭,三人分主次坐了,吃了饭,重又回到东厢坐着喝茶,李青靠到大靠枕上,笑着陪着礼: “坐了一天了,我实在是乏得很了,且容我歪着说话。” 王夫人接过水萍手里的小靠垫,仔细的垫在李青背后,扶着她躺好了,苏夫人接过小丫头捧着的茶递了过来,笑着说道: “夫人怎么舒服就怎么着,我和大嫂子可都不是外人,再说,如今咱们韩地上上下下,可都靠夫人主持着呢。” 王夫人也笑了起来,关切的看着李青的脸色, “夫人这身子比前两年可是好得太多了,我一直担心着夫人的身子,怕你病倒了……” 王夫人猛然顿了回去,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李青看着她笑了起来, “别说你担心我累病了,我自己也担心着呢,打仗打的可是咱们后方,这供给上一时也晚不得,奚地又是刚收入版图,唉,还好,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撑下来了?!” 王夫人舒了口气,笑了起来, “这个话,我在家连想都不敢想,夫人可要爱惜着自己。” 李青温和的看着王夫人,点了点头, “今天请两位来,是想请两位出面,牵着头做件善事。” 苏夫人忙放下手里的杯子,满眼兴趣的看着李青,王夫人郑重的看着李青说道: “夫人请讲。” “是这样,今天北寺的月静师父到我这里来,说起寺里收容的那些孤儿,你们也知道,北寺里的医僧,大多被我调了出去,寺里人手本来就紧张,现在,就几乎没几个人能用的了,再加上,寒谷寺的规矩,向来是没有余粮银钱的,收容了这些孤儿,如今就天天困难起来了。” 李青顿了顿,苏夫人眼睛亮着正要说话,王夫人拉住了她,笑着说道: “夫人叫了咱们来,必是有了想法,咱们只管仔细听着,照夫人说的去做就是了。” 苏夫人忙点了点头,笑着看着李青,李青微笑起来,接着说道: “除了北寺收容的三四百孤儿孤儿,别的地方的,我也让人略略统计了下,各个关卡、城镇流落的数倍于这些,我想让人把这些孤儿都集中起来,暂时收容到玉山脚下的那几个书院里去,这事,我如今也没法子去管,想托给两位去做。” 王夫人和苏夫人仔细听着李青的话,慢慢点了点头,李青面容微微放松了些,笑盈盈的接着说道: “这事不易,一来,银钱上,要两位自己筹集,我指条路给你们,这是慈善事,必是要一直投银子进去的,平阳府和韩地的富贵人家可不少,那些夫人太太们,可都是有钱的!二来,这些孤儿的教导上,也要费些心思,读书是其次,学门手艺最重要,分男女、分年纪,略大一些的,让书院的那些书生教着略认几个字就行,男孩子学门手艺,女孩子学些针线厨艺,那些极小的,再找些老嬷嬷过去,让年纪大些的孩子跟着一起照料着,这些孩子,要让他们学会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王夫人慢慢点了点头, “夫人这样,才是真正为他们好。” 李青笑了起来, “我能想到的,先就这些,这中间的种种细务,你和弟妹商量着办才好,那些手艺师傅,我让人找了送过去,女孩子的针线厨艺,你们直接去天衣坊和半闲堂挑师傅就是。” 王夫人和苏夫人笑着答应着,李青想了想,接着说道: “凡事都有例外可变通处,若真有那读书上特别有天份的,就让他专心读书就是。” 苏夫人笑着拍了拍手, “我正要说这个呢,就是女孩子,若真是有天份的,也要让她好好读书去。” 李青歪头看着她,叹了口气, “女孩子还是认几个字算了,人生识字烦恼始,学得太多,也不见的就是好事。” 苏夫人扬着眉梢正要争辩,李青笑盈盈的接着说道: “只随你,若这女孩子有天份,又极要学的,随你就是。” 苏夫人笑着点着头,两人陪着李青略说了几句话,见她满脸的疲倦,就起身告辞了,李青下了炕,将两人送到正院门口,看着灯笼渐渐走远了,才进了书房。 京城皇城,永安殿里,早已称帝的二皇子满脸疲倦的面南背北坐着,杨丞相和几位内阁大学士坐在圆凳上,杨丞相忧心重重的看着二皇子,低声说道: “皇上,如今咱们两面受敌,实在难以支撑,臣窃以为,联大皇子抗韩,才是良策。” 二皇子恼怒的拧着眉头,想斥责却没张开口,杨丞相小心的看着二皇子,暗暗舒了口气,接着说道: “皇上,大皇子虽说谋逆,罪不容诛,可他毕竟是皇室血脉,纵有不是,也是家事,可韩地,那个平王却是外贼,如今强敌压境,总还是以退外敌为先,退了外敌,再理家务。” 二皇子咬着牙,沉默了半晌,才迟疑着说道: “丞相说得有道理,可这谋逆之人哪有朕的这份心胸见识?” “皇上,臣以为,总是要试一试才好,大皇子如今也是两面受敌,受平王之创,远大于我方,只怕也有联手咱们,共抗韩地的心思,不如让臣去试试。” 王大学士躬了躬身子,恭敬的建议道,二皇子看着他摇了摇头,杨丞相也转头看着王大学士,微笑着说道: “王大学士精忠报国之心极为难得,只是你从前就与大皇子话不投机,这差使可不合适。” 说着,转头看着二皇子建议道: “皇上,不如让礼部侍郎钱师同走一趟,他是文家的女婿,与大皇子交情深厚,倒是个极佳的人选。” 二皇子皱着眉头,狐疑的看着杨丞相, “他毕竟是文家的女婿,万一……” 杨丞相暗暗叹了口气,躬了躬身子,笑着说道: “皇上放心,钱师同虽是文家女婿,可此人对皇上忠心耿耿,臣可以以身家性命担保他。” 二皇子舒了口气,笑着说道: “朕也不是信不过他,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总是谨慎些好,卿既肯如此担保着他,就让他走一趟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变数 杨丞相上身舒缓了些,欠了欠身子,笑着说道: “皇上,除了大皇子处,还有晋地,晋地一向与朝廷亲近,皇上龙潜潘邸时,就对皇上极是敬重,现如今,若是韩地一路南下,截断了晋地与朝廷的通路,只怕与晋地也极是不利,皇上?” 二皇子微笑起来, “杨丞相这话是老成谋国之言,说得极是,嗯……” 二皇子微微皱着眉头思索着,扫着眼前的臣子,王大学士躬了躬身子, “皇上,臣愿领这趟差使。” 二皇子连连点着头, “好!果然是朕的肱股之臣,你回去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出发吧。” 王大学士忙起身,恭敬的答应着,君臣又商量了些事,杨丞相就带着众人退了出来。 被平王的铁骑追杀得胆颤心惊的大皇子和二皇子迅速达成了和解,大皇子退守封安城,两人以济州城至洛城一线为界,各据一方,共同对抗韩地的铁骑。 随着炎夏的到来,济州城一带因战乱死亡曝露在外的腐尸无人理会,散发着恶臭,渐渐污染了水源,六月初,以济州城为中心,暴发了一场迅猛的瘟疾,防、治瘟疾要用的几味关键药材,各大药行没有一家有货,这几味药,从去年秋天起,就没哪家药行能进到货,已经缺了大半年了。 京城和封安城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这场瘟疾席卷而过,夺去了无数条人命,让繁盛的庆国呈现出一片凄荒和苍凉来。 河北道和荆州道的夏天,对于习惯了韩地凉爽夏季的平王大军来说,酷热难当,连马匹也热得受不住,跑动间迟缓而暴躁,难耐的酷热和庆国已经爆发起来的严重瘟疾,阻止了平王进攻的步伐,平王只好安排军队到阴凉处休养度夏,耐着性子等着秋天的到来。 李青松了口气,暂时安下心来,和户部仔细商议着,将五十一县划为两个州府,两个布政使司衙门分别设在了洛城和南面的玉城,委了四名布政使,星夜赶往洛城和玉城赴任理事。 逃难至韩地的河北道百姓,带着做长工挣来的银钱,拖老携幼,陆续返回了家乡,这一季的麦子没有了收成,可手里总算挣到些银钱,要赶紧回去买了种子,种上下一季的庄稼才行,战争不管过没过去,地都不能荒了,荒了地,挨饿的只能是自己。 七月流火,八月添衣,转眼进了九月,天气凉爽宜人起来,平王指挥着韩地大军,越过玉水县,准备渡过洛水南下东进。 临近洛水的镇江城,是马安远的驻防之地,平王虽说有了些准备,可镇远城的坚硬难啃,还是让他恼怒异常,韩军总算遇到了开战以来的第一场硬仗,镇远城攻了两天,死了无数士卒,竟然没有攻下来。 庆国的援军渡江而至,平王只好指挥着大军从侧翼包抄过去,围了镇远城,一点点吃着救援的庆军,却谨慎着不敢置镇远城不顾,径直渡江。 九月底,观望已久的晋地打着驱逐平王的旗号,大军倾巢而出,围了韩军西南面,平王两面受敌,固守着通往玉水县的通道,将军队收缩了起来。 一张张战报雪片般飞到李青手里,李青盯着地图,看着镇远城外那表示着韩军的一圈明黄,和几乎将明黄色完全包围起来的淡红和淡紫。 和七月前,韩军几乎毫发无伤的战况相比,这些天的战报上,韩地的折损让人心惊、心痛! 李青痛心的看着手里的数字,简单数字后面连着多少悲伤! 好在没有黑衣卫的折损数,李青心里微微好受了些,这样的战况下,黑衣卫没有折损,必是因为从来没有对上过庆军和晋军,那就是说,平王那里还是无碍着的。 李青伸出手指,伤感的抚过地图上一个个或黑或红或黄的标识,这些做着标识的地方,是依着伤亡的人命数来确定颜色的,从两月份至今,战争和瘟疾夺去的人命,不知凡凡,这些地方,再繁华起来,再山清水秀、鸡犬相闻、祥和安乐起来,要多少年? 这仗,他还准备打多长时候?一定要打完所有的银钱粮草吗? 李青垂着头,走到桌子旁,坐到扶手椅上,将手里的纸片放到了桌子上。 他是男人,是林家的男人,英明神武,更野心勃勃。 李青低下头,从荷包里取出那枚血红的虎符,托在手心里,眯着眼睛看着,这样触目惊心的红色,是在血里泡出来的吗?李青闭了闭眼睛,那虎符的艳红刺得她眼睛痛,李青握着虎符重新塞回了荷包里。慢慢站起身,走到旁边的窗户前,看着窗外热热闹闹绽放着的蔷薇架。 他会走多远?她能随着他走多远?李青闭着眼睛,将头靠在窗棂上,头目森森然起来,昨晚做了一夜噩梦,今天一天精神都不太好。 “你爱我,就应该帮着我,帮着我做我想做的事,过我想过的生活!而不是用你的爱捆着我,勒死我!” 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眼前迷糊起来,这是谁在叫?是谁在冲她狂吼?是谁在责备她?推搡着她? 李青喉咙干涩起来,按着太阳穴退后几步,跌坐在扶手椅上,她不是一直在帮着他,一直帮着他做他想做的事吗?他怎么能这样责备她?!她从来没有要求过他,她没有捆过他!她不过想和他站在一处!除了这个,她没有提过任何要求! 李青捂着脸伏在了桌子上,这是什么?是在哪里听到的?这是几百万年前的事了?她是怎么啦?怎么会想起这些来? 最近太累了,精神恍惚得很,要歇一歇,得好好歇一歇。 李青勉强抬起头,声音干涩的叫着绿蒿,绿蒿掀帘进来,看着面色苍白,额角渗着密密的汗珠的李青,怔了怔,急忙扑过来扶住了李青,焦急的问道: “夫人!夫人!你这是怎么啦?要吃什么药?” “不用,我不过是累着了,你扶我进去睡一会儿,不要这么高声,别惊动了人,我睡一觉就好了。” 李青心里慢慢安静下来,声音有些低落却温和的安慰着绿蒿,绿蒿心定了些,点了点头,不敢再多问,依着李青的吩咐,扶着她进了内室,叫了小丫头进来,侍候着她沐浴,换了身轻罗衣裤,李青脸色缓和了些,疲倦的躺在床上,蜷成一团,一会儿就睡着了。 绿蒿站在门外,惦量了半晌,转身出去找了郑嬷嬷,禀了刚才的事,郑嬷嬷唬了一跳,拧着眉头,仔细思量了半晌,叹了口气,叫了司净进来吩咐道: “夫人最近劳累得过了些,饮食上你多留心,做些易消化的进上,还有,辰末和申初,用心炖些汤水给夫人吃,红果汤炖得浓着些,也别分什么时辰了,随时和茶水一起进上……” 絮絮叨叨交待了半天,才算住了口,重重的叹了口气, “夫人这身子骨,哪是能长时候这样操劳的?爷也真是的,把这些事撒手扔给夫人,也真能放心得下!这哪是女人家能管的事?都打下那么多地方了,还要打,唉,这男人哪,个个心比天高!” 镇远城外,夕阳西下,金黄的余晖温暖的撒在连绵的军帐上,韩军营地里已经升起了炊烟,巡逻回来的兵卒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在帐篷外轻松的说笑着,一队队巡逻的骑兵、步卒在营地警惕的不时走过。 几十名黑衣卫簇拥着平王,出了营地,纵马往旁边的小山岗上疾驰而上。 平王纵马冲上山岗,紧绷着脸,眯着眼睛盯着不远处的镇远城看了一会儿,又拨转马头,看着韩军营地西南面,远得几乎看不到踪影的晋军营地。 他到底是太穷了些,积攒了三年的兵力还是少得可怜。大皇子和二皇子和了槽,他不得不加强五十一县沿线的防守,那条长长的防守线耗掉了他绝大部分的兵力。 五十一县的富庶,他垂涎已久,今夏一季的收获,就抵得过韩地几年的税粮!无论如何,已经到手的五十一县不能有任何闪失! 若手里还能有支骑兵队,哪怕只有几千人也好,迂回到晋军后方…… 平王眯着眼睛正思量着,戊水指着空中禀报道: “爷,您看那里,象是镇远城升起来的鹞鹰。” 旁边的黑衣卫立即取下了弓箭,平王抬手止住了黑衣卫,仰头看着飞得高高的鹞鹰,伸出了手,戊天急忙摘下弓箭递了过去,平王张弓搭箭,长长的雕翎箭呼啸而上,带着鹞鹰坠落下来。 一名黑衣卫纵马奔去,拣起鹞鹰奔了回来。 平王接过鹞鹰身上解下的小小竹管,打开来,仔细看了,递给了戊水,仰头看着周围的天空,眼睛眯了起来,半晌,突然吩咐道: “从今天起,停用鹞鹰!所有线报用密码,着谍报传送!” 戊天重重答应着,迟疑了下,低声说道: “爷,用谍报传信回平阳府,最快也得十天,要不要先跟夫人传个信再停用鹞鹰?” “不用。” 平王拧眉想了片刻,沉声应道: “这里的战况夫人很清楚,自然能明白爷的意思。” ........................ 鞠躬!小闲最近事情有些多,加上下个月初要开新文,不得不拿出很多时间放过去,九全的更新就缓一缓可好? 说起新文,小闲大爱啊! 鞠躬再次!九全一天一更吧,不定时加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不祥 还欠帐一: `````````````` 已经三天没接到平王的任何线报了,李青坐在两轮车上,心情阴郁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车子顿了顿,停了下来,绿蒿掀起车帘,扶了李青下来。 丁二垂着手等候在春熙院门口,见李青下了车,上前两步躬身请了安,对着李青急切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 李青失望的微微怔了怔,面无表情的往院子里走去,丁二让过绿蒿,跟在后面进了院子。 李青进了正屋,洗漱后换了衣服,出了正屋,沿着抄手游廊往书房进去了,丁二禀报了进了书房,绿蒿捧了茶送进来,李青接过,慢慢喝了几口,盯着地图看了半晌,转头看着丁二问道: “这种事,以前可有过?” “回夫人,以前所有线报都只传到爷那里,爷带兵出征时,除了捷报,极少往平阳府传其它的战报,军需调度也是爷从军里直接传令到地方调度……” 丁二苦笑起来,李青怔了怔,是的,以前都是平王一个人总理所有的事,他不需要向任何人通报情况和行程,前方和后方都是他一个人调度着,这种事,哪里说得上来有还是没有? “平阳府到玉水县一线,有什么蹊跷的事情没有?” “回夫人,奴才已经仔细查过了,一切正常,没有任何蹊跷之处。” 李青眉头皱了起来,过于正常也许就是另一种反常,丁二抬头看了看李青,小心的劝解道: “爷打了几十年的仗,也就在马安远手里吃过一次亏,夫人放心就是。” 李青眉头高高的挑了起来, “马安远就在镇远城里!” 丁二窒了窒,眨了几下眼睛,轻轻咳了一声,尴尬的笑着说道: “夫人,爷在马安远手里吃亏的时候,才十几岁,如今,自然是今非昔比了。” 李青转过头,看着窗外的蔷薇架,怔怔的出了神,平王在成长,马安远也在日渐老辣,沈青叶自小跟着高人习学,军事上极通,她那样看重推崇马家,这个马安远,也许比平王想象的更加擅兵。 李青心里焦躁起来,平王手里绝大部分的兵力都散在了长长的防守线上,跟着他越过玉水县的兵力极少,若是…… 若是庆国、晋地知道他确切的兵力,不用策略战术,只千军万马推过去任他杀,都能累死他! 李青焦躁着恼怒起来,不知死活的赌徒!那样富庶的五十一县,庆国的大半个粮仓,还不能让他满足?!非要冒这样的险? 李青烦躁的下了炕,低着头在屋里来回走着,丁二担忧的看着她,想劝解,张了张嘴,想起自己刚才的愚蠢,又闭上了嘴巴。 李青来来回回走了一会儿,停下脚步,转身盯着丁二问道: “上次爷受了重伤,去寒谷寺医治的那次,你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回夫人,那次受伤是在爷带人攻打陇平府的时候,攻了几天一直攻不下来,那天傍晚,爷带着人靠近陇平府城墙巡看,靠得有些近了,城上射了箭下来,后退时失了些防备,被奚人事先埋伏的死士用刀刺破了腿上的皮。” 丁二顿了顿,偷偷看了眼李青,接着说道: “没想到刀上抹了蛊毒,当天晚上毒气就发作了,爷痛的在地上打了一夜的滚,第二天强撑着骑着马看着人攻了半天的城,才缓缓退了兵,奚人看爷骑着马带人攻城,没想到爷已经中了他们的蛊毒,等他们知道的时候,大爷已经带兵驻防过去了。” 丁二眼睛里闪着光亮,带着满满的崇拜说道,李青眉头皱了起来,他自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这会儿,只怕还是敢跑到人家营地里去指指点点!那次受伤,他治好了病,又夺了陇平府,得了这么大的便宜,只怕早就忘了教训了,会不会…… 李青抬手揉着太阳穴,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受了伤,更应该传了信回来才是,镇远城下,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你去挑四五个精干稳妥、熟悉荆州府地形民风的谍报,现在立即出发赶往镇远城一带去,一定要想法子找到爷,见到爷就回来,越快越好!” 丁二怔了怔,立即躬身答应着,李青挥了挥手, “快去吧。” 丁二告退出来,站在书房门口叹了口气,爷也不两三天没传了信回来,以前爷出征,半年没个信儿的时候都有过,爷那样能征善战,机谋深远的人,身边又有黑衣卫拱卫着,能有什么事的?丁二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敢耽搁,急步出去安排了。 李青处理完文书折子,沐浴洗漱,躺到了床上,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起来,这被窝到半夜就凉了,汤婆子的热气让人难受,她讨厌汤婆子,还是庄子里好,这个时候烧起水地龙,屋里暖暖的多么舒服,明天让人烧起火墙火炕吧,她实在受不得这份阴冷。 李青往被子里缩了缩,要是他在就好了,他怀里的那份温暖才最舒服,靠着就让人舒服的想睡着,李青胡乱想着,渐渐迷糊着睡着了过去。 蛇一样的灰影在半人深的草丛里缓缓游动着,草丛外,夕阳灿烂美丽着,平王骑在马上,落日的余晖从他背后照耀过来,在他身上镀出层金边来,他满脸笑容的看着她,俯下身子,温暖的手朝她伸了过来。 草丛里的灰影跃起,扑到平王的手里,扑到他身上,他身上喷出血来,高高的喷射着,他笑着看着她…… 李青尖叫着坐了起来。 水萍端着灯烛奔了过来,小丫头掀起帘子,水萍放下灯烛,担忧中带着丝害怕,看着面色惨白的李青,李青额头渗着冷汗,微微喘息着,呆呆的坐在床上。 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从他出征到现在,她从来没有梦到过他,她的梦里,几乎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世间的东西,梦中只有梧桐浓阴下的街道,只有凌晨微雨笼罩的高速路,只有那些逝去的东西。 她梦到了他! 李青轻轻打了个寒颤,水萍接过小丫头捧过来的红果汤,侧着身子半坐到床上,低声说道: “夫人,喝几口红果汤吧。” 李青怔怔的恍过神来,转过身,看着水萍手里的红果汤,出了一会儿神,点了点头,水萍有些意外的怔了怔,夫人最讨厌喝红果汤,劝十次也就喝个一次两次的,今天倒是爽快。 水萍急忙叫了小丫头过来,侍候着李青漱了口,李青接过红果汤,慢慢的喝了,把盖盅递给水萍,低声吩咐道: “我没事了,屋角多点盏灯,你们下面歇着吧。” 水萍曲膝答应着,轻手轻脚的点了灯烛,带人退到了外间暖阁里。 第二天中午时分,李青歪在外书房暖阁的炕上,闭着眼睛歇息着,心里不安焦躁着,无法安宁下来。 到现在,快四天了,依旧没有丝毫线报送来。 老和尚说过,她是神佛庇佑的人,昨晚的梦,是神佛在暗示她,在提醒她吗?李青不安的动了动,那梦里没有吉祥的东西,镇远城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发生什么事,他才会这样完全封锁了消息? 李青猛的睁开了眼睛,是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逼着他这样断然的封锁了消息,能逼得他这样封了消息的,还能有什么事? 李青坐直了身子,微微闭了闭眼睛,就算出了事,他也不能退,他退出镇远城,庆、晋大军必会跟着压入玉水县,压入荆州府,压入河北道,压往韩地…… 他现在,还活着吗? 李青心如刀绞,把头埋在了靠枕里,这样的煎熬,要如何捱过去?只要他还活着,他还有口气,她在,他就能在,他不在了,所有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李青翻了个身,看着头顶上雕画精美的屋顶,渐渐打定了主意,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了,他若不在了,这宫阙万间,做土就让它做土去。 李青坐起来,低着头仔细思量了半晌,叫了绿蒿进来,穿了衣服,边往外走,边沉声吩咐道: “叫丁一、丁二进来见我。” 丁一和丁二进了外书房,李青屏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垂着眼帘,沉默了半晌,抬头看着两人,平淡的说道: “杀了孙义。” 丁二满脸愕然的看着李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丁一若有所思的看着李青,李青转头看了看两人,安然的继续说道: “孙义和他手里的死士,全部杀了,要快,去吧。” 丁一和丁二互相对视了一眼,躬下身子,重重的答应着出去了。 两人出了院子,在宽敞的二门里,面色的凝重的对视着, “人,都盯着呢?” 丁一低低的问道,丁二点了点头, “从你做了总管事,爷就吩咐了。” “嗯,死士你去,他那里,我去。” 丁二皱了皱眉头,关切的看着丁一, “你想好法子了?手头的人手够不够?” “用不着几个人,你子时动手吧,等我妥当了。” 丁一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落的说道,丁二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准备 两人并肩走了两步,丁二顿住脚步,看着丁一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和他交往最多,这事,可怪不得夫人,他也是太过了,守不守本份且不说,那些法子也太歹毒了些,大……一个姑娘家……被他害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幽闭着,那天晚上,我就想杀了他!” “我不是为了他,唉,夫人……算了,你放心,我心里明白,当初我也点过他,老一辈的几个小厮,他资质最差,偏偏心又最高,唉!” 丁一背着手,转过头,眼神温暖的看着丁二,带着丝笑意说道, “你就放宽心,咱们四个一处长大,可没有那样心高的,如今丁三跟着连爷,丁四在金川府,比咱们只好不差,夫人比爷慈悲,咱们还有什么多求的,你赶紧回去,仔细着准备好,别伤了人手,丢了夫人的脸面。” 丁二面容轻松下来,笑着点头答应着,丁一伸手拍了拍丁二的肩膀,两人告了别,各自离开了。 李青沉默着看着窗外盛开的蔷薇,停了一会儿,叫了绿蒿进来吩咐道: “你现在去趟柳家别院,把浆洗房那个媳妇接出来,安排人送她去金川府,接出来立即就送走。” 绿蒿猛然抬头看着李青,李青迎着她愕然的目光,想了想,解释道: “我要去河北府看看去,走前,有些事得安排妥当了才行,嗯,你和我一起去,这事,不准走了半个字出去!” 绿蒿莫名其妙又满心不安的看着李青,李青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说道: “这是国事,你只管照着我说的做好了就是,其它的别多问,也别多想。” 绿蒿急忙点头答应着,曲了曲膝,转身出去了。 酉末时分,厚德居后院,幽静的雅间里,丁一和孙义对坐着,说笑着喝着酒。 孙义有些闷闷的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伸手取了壶过来,又斟满了,放下莹润的细瓷酒壶,带着七八分醉意,看着丁一伤感道: “大丁,还是你好,想想当年,我和赵勇他们陪着爷上山,爷那时多少小,如今一恍眼的功夫,爷也是而立之年了,我也老了,老了啊!” 丁一满眼怜悯的看着他,看着他又喝干了杯子里的酒,微微垂下眼帘,微笑着拿起酒壶,又给他斟满了酒,温和的说道: “爷才三十岁,正当盛年,往后日子长着呢。” 孙义端起杯子,又喝干了酒,伤感起来, “大丁,你说得对,爷正年青着呢,就算林家的男人都不长寿,可也没有过三十几岁就伤了的先例不是!” 丁一眉头挑了起来,笑着看着孙义,帮他斟满了酒,笑着说道: “要不是夫人,说不定两年前爷就伤了呢,既然爷福大命大,过了那个坎,如今又有夫人在身边守着,这寿数,长着呢。” 孙义怔怔的举着酒杯,呆了片刻,猛然仰头一饮而进,重重的放下杯子,脸色潮红起来, “夫人!大丁,不瞒你说,这夫人,必定是个妖孽,你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女人的?别说女人,男人也没有这样的!爷是中了她的蛊了!” 丁一眼角微微抽动了几下,慢慢往孙义杯子里斟满了酒,笑着让道: “喝酒喝酒。” 孙义端起杯子,一口喝了,放下杯子,打了个酒嗝,正要说话,只觉得头晕目眩起来, “我……醉……” 说着,斜歪着往后仰去,后面垂手侍立着的小厮利落的上前抱住,和另一个小厮一起抬起孙义,丁一缓步走过来,低头盯着沉醉的孙义看了片刻,推开墙上的暗门,两个小厮抬着孙义闪了进去,丁一跟着闪身进去,反手关上了暗门。 外面,厚德居的伙计进来,说说笑笑的收拾着零乱的屋子。 两个小厮抬着孙义,沿着地下通道走了半刻钟,上了阶梯,进到一间幽静的房舍内。 两名中年仆从打扮的人上前接过孙义,利落的捆在了屋子正中的窄榻上,丁一站在榻前,低头看着还在沉醉中的孙义,年纪略大些的中年仆从躬了躬身子,低声请示道: “丁大爷,现在就开始?” 丁一微微犹豫了下,转头看着说话的仆从,低声吩咐道: “先把他唤醒吧,还是让他明明白白着走的好。” 中年仆从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从身上摸出粒药丸,塞进孙义嘴里,拍了拍,帮他咽了下去,又取了根银针出来,往孙义头顶刺进去,又迅速的拔了出来。 孙义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看到中年仆从,仿佛觉出了些不对,挣扎了几下,眼睛里渐渐涌出恐惧来,急忙转着头,看到丁一,刚想求救,突然醒悟过来, “大丁!是你?” 小厮搬了张椅子过来,丁一坐了下来,满眼怜悯的看着孙义,声音温和的安慰道: “放心去吧,妻子儿女,我会替你照顾着,不用牵挂她们。” “是谁?爷还是夫人?” 孙义睁大了眼睛,满脸狞厉的问道,丁一轻轻叹了口气, “孙爷,你怎么还不明白?爷就是夫人,夫人就是爷。” 孙义眼睛突出着,死死的盯着丁一, “丁一,自古没有百岁天子,林家的男人,没有活过五十岁的!爷死后,你要如何自处?” “孙爷想得太长远了,丁一从来没想那么远过,孙爷,时辰不早了,您安心上路吧。” 丁一皱着眉头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孙义,轻轻挥了挥手。 中年仆从上前,动作娴熟的从旁边的水盆里拎起张滴着水的厚棉纸来,糊在了孙义脸上,孙义拼命扭着头,棉纸飞快的一张张糊了上去,片刻功夫,孙义脚尖绷直,渐渐又软了下去。 李青回到春熙院,吃了饭,让小丫头请了郑嬷嬷过来,屏退了屋里的丫头婆子,拉着郑嬷嬷坐到炕上,低声交待道: “嬷嬷,明晚我要去一趟河北府,明天一早,你就去北寺祈福去,在寺里住上些时候,等我回来再回府。” 郑嬷嬷带着丝恐惧睁大了眼睛, “夫人又要做什么?你又想要吓死嬷嬷不成?” 李青窒了窒, “嬷嬷,我不过就是出去一趟,那边,还是我去看看的好,你……” “夫人别跟嬷嬷打这个马虎眼!你要真是只不过出去一趟罢了,把嬷嬷藏到寺里去做什么?嬷嬷也不是没经过事的!” 郑嬷嬷打断了李青的话,李青眨了眨眼睛,有些发怔的看着郑嬷嬷, “夫人做什么,嬷嬷都跟着夫人,帮着夫人,可夫人要做什么,也得跟嬷嬷说明白了才行!” 郑嬷嬷看着李青,断然说道,李青重重的叹了口气, “嬷嬷,爷已经三四天没有信送回来了,我……担心他出了事,想过去看看。” 郑嬷嬷愕然张大了嘴巴, “爷那样的人,能出什么事的?” “嬷嬷,爷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也不过肉身凡体,一把刀就能伤了,这两天,我心神不宁的,总觉得他象是出了事。” 李青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着低了下去,郑嬷嬷往前挪了挪,轻轻搂了搂了李青, “夫人,想去就去吧,不用这么安置我,就算夫人和爷几个月半年不在府里,这平阳府也反不了天去,没谁有这个本事!” “嬷嬷,你明天一早去北寺吧,跟师太和月静一处住着,一步别离开,我留两百名黑衣卫驻扎到玉山脚下去,庆叔这会儿在金川府,绿蒿和木通我带着走,别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大碍。” 郑嬷嬷满眼不解的看着李青, “夫人这打算,嬷嬷有些个看不懂,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嬷嬷,若爷好便罢,若爷有个三长两短的,这平阳府,我也不会回来了,到时候,我打发木通来接你们,咱们会合了庆叔,找处安稳的地方落脚就是。” “夫人这是什么话?什么三长两短的?呸呸呸!” 郑嬷嬷急忙呸了几口,破着晦气,转过头,看着李青,急切的接着说道: “若真是那样,这韩地就更离不开夫人了,夫人哪能撒手的?” “嬷嬷!” 李青声音里带出浓浓的抱怨来, “这韩地,与我何干?若他……我要这韩地何用?要这些累赘做什么?” 郑嬷嬷眨了半天眼睛,重重的叹了口气, “夫人说得也是,夫人也没个孩子,再怎么辛苦操劳,也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裳,到最后,说不定还落得个眼中钉肉中刺,这样的事,多了去了,嬷嬷听夫人的吩咐,明天一早就去北寺听经去。” 李青松了口气,伸手拉了郑嬷嬷,低声交待道: “嬷嬷不要担心我,黑衣卫我留二百人给你,驻到玉山脚下,另外八百人,我都带着走,河北道如今又是咱们的地儿,安全着呢,你只留心着自己,外面的东西什么的,一根线也别接,王夫人和苏夫人送的不行,厉芳菲的也不行,只安心等我的信儿。” “夫人放心,嬷嬷见过多少阴得不见天日的事儿,这平阳府也不清静,有心没本事的人,可正经不少!夫人放心!”(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出巡 还欠帐二: .................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突然怔了怔,仿佛想起了什么,迟疑着出了一会儿神,才下了决心般低声交待道: “府里的三位小姐,明天一早,我让人把红袖送到大爷府上,让她跟红叶一处住着,托给王夫人照料些时日,红袊和红袗,每人带上一个奶娘,一个保姆,你带着她们一起在北寺先住一阵子,往后再说吧。” 郑嬷嬷轻轻叹息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李青进了外书房,召了林蕴波进来,让着林蕴波坐了,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今晚上就出发去河北府看看去,平阳府还照着爷往年出征的规矩,六部各行其是,王府你多照看着,有什么不能决定的事,走驿路送到爷大军处,或是送给我都行。” 林蕴波手里的折扇僵在了面前,片刻回过神来,急忙收了折扇,满眼焦急的盯着李青问道: “出了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大事,我不过是有些个放心不下,过去亲眼看看,总能让人放心些,再说,六部各行其是,也都是习惯了的。” 林蕴波站了起来,正要再说话,李青伸手止住了他,垂着眼帘,声音坚定的继续吩咐道: “一千黑衣卫,我带走八百,另外两百人,驻到玉山脚下,只听山上调遣,王府有什么事,你找丁一就是,丁二跟我走,今天晚上就出发。” 林蕴波怔怔的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夫人和爷一样,板起脸来,一样重的煞气,也都是极有主意的人,这会儿跟他说,也不过就是知会一声罢了。 林蕴波呆呆的站了片刻,躬了躬身子,诚恳的说道: “夫人,路上当心身子,不要过份劳累着了,平阳府这边,请夫人放心,弟全力维护着,不会有什么大事,夫人只当心着自己就是。” 李青眼神温暖的看着林蕴波,脸上浮出丝温和的笑意来,低声说道: “多谢。” 当天晚上,黑衣卫拱卫着两辆宽大坚固的车子,驶出了平阳府南门,往河北府方向疾驰而去。 李青躺在车厢厚厚的被褥里,看着水萍吩咐道: “你也躺下睡吧,咱们要日夜兼程,这一路上,又只有你和绿蒿跟着,能休息时尽量休息,不用那么多讲究。” 水萍答应着,从车厢下方柜子里取了条被子出来,也躺下睡了。 第二天凌晨时分,黑衣卫拱卫着车子进了清河驿,清河驿早就准备好了热水、茶饭,水萍和绿蒿侍候着李青沐浴洗漱,换了衣服,喝了半碗热粥,黑衣卫已经休整补给好,等在外面了,绿蒿侍候着李青上了车,往河北府方向继续疾驰而去。 镇远城外,韩军营地里,平王端坐在军帐中的虎皮椅上,目瞪口呆的看着手里丁二传过来的线报:李青昨晚已经离开平阳府,过来镇远城找他了! 因为担心鹞鹰被围在外围的晋军和庆军截获,他命人停用鹞鹰传信,平阳府过来的鹞鹰也都截下没再放回去,李青的担忧和询问他并没有太放到心上,行军打仗,虚虚实实,变幻不定,断个几天音信,都是常事,没有消息不就是最好的消息吗? 平王站起来,背着手,有些哭笑不得的在营帐里来回踱着步,到底是女人家,也太不能经事了些,就这么点事,就能扔下平阳府、扔下韩地政务,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跑出来找他了! 平王背着手站在帐篷门口,眯着眼睛看着帐篷外的明媚阳光,心里也如同撒满了阳光般暖意洋洋,来就来吧,他也大半年没见她了,平王面容温和着微笑起来,站了半晌,抬手叫了戊天过来吩咐道: “传令给林蕴涛,加强河北府、荆州府沿线警戒,密令告诉他,夫人明天就进入河北府境内,夫人的安全,着落到他身上。” 戊天答应着就要出去,平王抬手止住了他,眯着眼睛思量的片刻,接着吩咐道: “嗯,爷和大军的信儿,从现在起,半个字也不准传递出去。” 戊天重重答应着,见平王没有了其它吩咐,才转身出去传信去了。 天色已经晕暗下来,三爷林蕴波府上,里里外外都已经点上了灯烛、灯笼,林宏坚脸上带着丝仓皇和莫名的兴奋,不耐烦的坐在书房扶手椅上,等着林蕴波回来。 林蕴波有些疲惫的进了书房,满脸笑容的招呼着林宏坚, “坚儿来了多大会儿了?坐坐,哪有这么多礼?你母亲去河北府巡视,我到王府看了一圈才回来的。” 林宏坚见林蕴波进来,站了起来,拱了拱手,笑着又坐下了,林蕴波在林宏坚对面坐了,小厮送了茶上来,林蕴波端起一饮而进,放下杯子,看着林宏坚笑着问道: “坚儿这么着急着找我,有什么急事没有?” “三叔。” 林宏坚迟疑着,想了想,目光闪烁着看了林蕴波一眼,急忙又转开了目光,声音低落了些说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孙义,昨天晚上起就没见过他,我让人去他家找,后来丁一过来禀报,说孙义犯了家法,母亲……让人处置了他。” 林蕴波面色凝重起来,谨慎的盯着林宏坚,没有说话,林宏坚扫了眼林蕴波,接着说道: “孙义是父亲指给我使唤的人,天天跟着我,哪有机会犯什么家法的?再就,就算是犯了家法,也该跟我说清楚了,让我来处置才是,怎么能这样说处理就处理了的?” 林宏坚面色微微泛起红晕来,林蕴波仔细的看着他,端起杯子,慢慢喝着茶,半晌,才放下杯子,看着林宏坚问道: “那你这话问过丁一没有?” 林宏坚目光闪烁着支唔起来, “我问了,他没说……他没细说,再说,哪有这样先处置了再说是犯了家法的理的?刑部处理犯人,也得先审明了罪名呢!她这都处置完了,再说有什么用?孙义是父亲指给我的人,要处置也得先禀了父亲才行,她就这样……这样……” 林宏坚恼怒着说不出话来,林蕴波眼里闪过丝怜悯,暗暗叹了口气,低声宽解道: “夫人不是莽撞之人,她既然处置了,必是有原由的,爷那边,想必也禀报过了,这事……” 林宏坚眼里闪过丝仓皇,惊恐的扫了眼林蕴波,林蕴波顿住话头,眉头拧了起来,看住林宏坚,低声问道: “孙义做了什么,你大约是知道的吧?既然知道,那你就应该衡量得出夫人处置得对不对,若对,你也不必再多计较跟你说不说的事,她是长辈,是你母亲,处置个奴才,本来也没有要先跟你说的理儿,若她处置得过了,等你父亲回来,你找个机会跟你父亲分说一二就是,这会儿,你这样抱怨着,有什么用?” 林宏坚脸上闪过丝恼怒,紧紧抿着嘴,没有说话,林蕴波轻轻叹了口气,端起杯子慢慢喝着茶,林宏坚咬着牙,抬头看着林蕴波,声音里微微带着丝颤抖说道: “我听人说,她去河北道,是因为父亲病重了!” 林蕴波一口茶呛进了喉咙里,手里的茶洒在了手上、衣服上,小厮急忙拿着棉帕子奔过来,林蕴波一把抢过帕子,满脸恼怒的喝退着书房里侍候着的小厮: “都退下!刚才的话,谁敢传出半个字,我灭了他满门!” 小厮急忙退了出去,林蕴波脸色阴沉的转头盯着林宏坚,恨恨的说道: “爷那么英明深沉的人,怎么……” 林蕴波硬生生的咽回了后半句话,盯着林宏坚,冷冷的问道: “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林宏坚耿着脖子说道: “这你不用管,我是王府长子,再怎么着,也不是一个人没有!你只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林蕴波脸色铁青的盯着林宏坚,冷冷的说道: “你听着,夫人去河北府,是巡边!爷好好的!好得很呢!说句最不吉利的话,爷要是真病重了,这韩地、咱们林家,倾刻间就有灭顶之灾!这会儿,你!还撑不下来!你看看你,这心都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哼!” 林宏坚冷哼着,猛的站了起来, “我看你还能替她瞒多久!咱们林家、这韩地,代代传承,没听说少了谁就不行的!” 说着,也不看林蕴波,径直拂袖而去。 林蕴波面色苍白着看着林宏坚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了,才叫了小厮进来,研了墨,斟酌了大半个时辰,才写了几个字,密封好了,命人赶紧送了出去。 林蕴波疲惫异常的站起来,后背微微有些弯着,往后院进去了。 苏夫人接了林蕴波进去,看着疲惫不堪的丈夫,心疼的说道: “夫人身子那样弱,天天处理那么多的事,我看她也没象你累成这样的?” 林蕴波长长的叹息着,挥手斥退了屋里的丫头婆子,低低的说了刚才的事,苏夫人面色凝重起来,恨恨的说道: “这是谁在背后这样挑唆大少爷的?大少爷就是个傻子!这事能听人挑唆的?爷什么脾气他不知道的?夫人也不是个肯容这种事儿的人!等爷回来,就算不死,也要一辈子高墙圈着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考绩 林蕴波长长的叹着气,苦笑着说道: “夫人走前,把红袖送到了大嫂那里,郑嬷嬷带着红袊、红袗去北寺祈福,说要祈上几个月,留在平阳府的黑衣卫全部驻到了玉山下,只听山上调遣,你看看,就冲这份安排,宏坚就……” 林蕴波重重的长长的,不停的叹着气,苏夫人斜了他一眼,紧挨着他坐在炕沿上,低声说道: “你也别替他多操这些心去,这也怪不得别人,有件事,本来不想跟你说……” 苏夫人顿住话头,走到门口,将帘子掀起条缝看了看,才转回来,重新坐到林蕴波身边说道: “陈姑姑前些天过来求我,说她有个娘家侄女儿,跟着红敏陪嫁进了柳家,现在红敏那边茶水上当差,过来求了她,让她无论如何也要托人把她要回来,不拘去哪里都行,就是苦役局也极愿意去,我就留了心,让她找个机会带了那丫头来,我偷偷问了问。” 苏夫人脸上泛起红晕来,轻轻咳了两声才接着说道: “她说,过年的时候,大少爷差孙义送了两个丫头给红敏,谁知道,这两个丫头竟都是男的!柳家姑爷走前,红敏就……三个人就如胶似漆,开始的时候,还知道要背着些人,后来,也不背人了,到现在已经是不分白天黑夜,三人坐卧都在一处,也没法子说了。” 林蕴波不敢置信的看着苏夫人,抬手指着她,口齿粘滞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瞎说……才多大?” 苏夫人撇了他一眼, “你只想想,过了年,爷和夫人从玉山庄子里回来,夫人是怎么打发柳家姑爷和红敏的?一个让人立即押送回去闭门读书,一个关在别院里,到现在,可是一步没让出来过!” 林蕴波眨着眼睛看着苏夫人,苏夫人扬了扬眉梢, “爷,这叫自作孽,当年,红敏母亲张狂成什么样子?差点一把火把平阳府都烧了去!女儿落在文姨娘她们手里,上上下下的,只是一味的教唆纵恿,到底把她养废了,可文姨娘自己的儿子,如今也被别人挑唆废了!你也别替别人操心,再说,这事,用得着你操心的?夫人走前,这一通安排,我看着,就不简单,你还是省些心吧。” 林蕴波不停的叹着气,无奈的摊着手说道: “我倒是想管,哪里管得了?唉,随他们去吧,你千万约束好咱们家孩子,爷和夫人回来前,连二门都不能出去一步!唉!爷今年都三十岁了,这后继上……唉!” 林蕴波长吁短叹着,发起愁来。 黑衣卫拱卫着李青的车子,丁二飞马奔到车旁,从马上直接跳到车前,敲了敲车厢板,绿蒿掀起帘子,丁二抱拳见了礼,禀报道: “回夫人,已经知会过大爷了,大爷说,河北府一带人心安稳,请夫人放心。” “嗯,有爷的信儿吗?” 李青端坐在车子,点了点头说道,丁二垂着眼帘,低声回道: “回夫人,没有。” 李青脸色阴郁着点了点头,绿蒿放下帘子,丁二跳下车,跃到马上,带着小厮往前面疾驰而去,李青申末时分要在双经县驿站停一个时辰,见一见双经县的官吏,审看名册赋税等帐目册子,他得赶紧让人准备着,夫人现在,可没心绪等上哪怕半刻钟。 申末刚过,李青的车子停进了双经县驿站,绿蒿和水萍侍候着李青沐浴洗漱,换了件月白缂丝小袄,一条银色素绫裙出来,端坐在正屋炕上,召了双经县知县和县丞进来。 两人捧着厚厚的几本帐册,紧张得额头渗着汗,跟着丁二,躬着身子进了屋,跪倒在地,磕头请着安,李青抬了抬手,温和的吩咐道: “起来吧。” 知县和县丞急忙爬起来,微微躬着身子站着,也不敢抬头看李青,李青接过水萍递过来的红果汤,一口饮了,放下盖盅,吩咐道: “绿蒿看看帐册,大体对一对数目字吧。” 绿蒿曲膝答应着,丁二忙上前接过知县和县丞手里的帐册,捧给了绿蒿,绿蒿接过帐册子,放到旁边桌子上,取了算盘过来,一只手翻帐册,一只手上下翻飞着拨着算盘珠。 知县和县丞目瞪口呆的看着飞快的打着算盘的绿蒿,李青微微笑了笑,温和的说道: “你们说说吧,都有什么难处?” 知县和县丞对视了一眼,知县微微上前半步,躬着身子,恭敬的说道: “回夫人,别的难处倒还好,就是这人手上,缺得厉害,咱双经县上半年给大皇子的兵占过,也给二皇子的兵占过,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如今田里一大半都还荒着,都是上好的熟地,下官痛心得很。” 知县渐渐放松下来,言语也流利起来,李青皱着眉头听着,慢慢叹了口气, “这一路上过来,已经看到不少田地都荒芜起来了,我和你一样痛心得很,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那些无主的熟地,你让人仔细登记好了,冬天里,水利河工都照样做好,可别因地荒马虎了去,等过些年,人丁繁盛起来了,再卖给百姓耕种就是了。” 知县急忙点头答应着,也跟着叹起气来, “夫人,还有那些个孤儿,可怜哪,都爹妈舍了命保着活下来的,如今忍饥挨饿着,县里没有多少余粮,如今一天只能施一回稀粥,再过些日子,连稀粥只怕都没有了,县里的富户,逃得逃,死的死,这能施粥的慈善人家也没几家了……” “这事不能耽误。” 李青接过了知县的话头,拧着眉头思量了片刻,转头看着丁二问道: “这里离洛城多少路程?” “回夫人,以咱们的脚程,明天一早就能到,若是普通车马,十二三个时辰也能到了。” 丁二忙躬身答道,李青点了点头,转头看着知县吩咐道: “玉山下的余荫学堂,你听说过没有?” “回夫人,听说过,听说过,是……” 知县急忙点着头答道,李青抬手止住了他的话,接着说道: “洛城也要开家余荫学堂,收容教养河北府境内的孤儿,或是那些贫家之子,你让人耐心些和那些孩子解释了,多派几个妥当人送他们去洛城,明天一早就出发吧,先送到洛城庆余堂,让他们带你们去学堂,往后直接送进学堂就是了。” 知县怔怔的眨了眨眼睛,跪倒在地,重重的磕着头, “夫人是咱们韩地的菩萨。” 李青微笑起来,平王是阎罗,她自然得当个菩萨才行。 绿蒿对完了帐,额角微微渗着汗转过身,曲膝禀报道: “回夫人,帐都对好了,其它都好,就是这无主田亩和赋税数上,有些对不上。” 李青眉头拧了起来,看着绿蒿,示意她接着说,绿蒿取了帐册过来,捧到李青面前,指着帐册上的数字说道: “夫人您看,今天夏初的赋税上,这无主田亩收成一项,照这个数字,我大体算了算,应该有将近两万亩熟田,可这里记着的无主田亩,却只有一万三千四百七十一亩。” 李青转头看着知县,知县满脸紧张的用衣袖抹了把汗,转头看了眼县丞,跪倒在地回禀道: “回夫人,是这……这样,这位大姐算得对,夏收时,无主田亩确实是两万挂零,因从六月至今,本县逃难的人陆续返回,有地契的,还了田,那些……逃难中失了地契的,若能找着一两个证人的,下官……也还了田。” 知县声音颤抖着低了下去,李青微微歪着头看着他,微笑着说道: “你倒是个爱民的好官。” 知县怔了怔,面色惨白起来,县丞也扑通跪倒在地,和知县一起磕起头来,李青怔了怔,失笑起来,急忙吩咐丁二: “快扶他们起来。” 丁二抿嘴笑着,上前扶了两人起来,李青看着两人,笑着说道: “你做得很是,兵荒马乱时,人能逃出命来就不容易了,哪还顾得上那些身外之物?是他们的,给了就是,就算原本没有田地,也可以允了他们先赊些田地去耕种着,以后收了粮食,分个五年十年的,慢慢还上就是了,总比荒着强些不是。” 知县和县丞长出了一口气,面容也放松下来, “当官,就要实心为民,民以食为天,官要以民为天,有你们这样实心为民的官吏,是爷的福气,也是韩地的福气,绿蒿记下来,回头告诉吏部,双经县今年考绩卓异。” 李青微笑着说道,绿蒿曲膝答应了,知县和县丞脸色潮红,互相看了看,跪倒在地磕头谢着恩。 李青又问了些细务,屏退了两人,吃了饭,就上车往洛城去了。 子正刚过,一骑黑骑叫开了洛城城门,往吴家老宅急奔而去,吴家老宅随着黑骑的到来忙乱起来,红灯笼从大门口飞快的一路亮进了最后面的幽静院落里,吴老爷送走了黑衣卫,眼睛里闪着亮光,站在院子里吹着冷风,平息着激动的心情,夫人明天凌晨要到洛城,接驾的事着落到了吴家! 夫人指明了要住到连家老宅去,连家老宅,从正月里见过连庆,到今天,那宅子已经修缮一新了,可要给夫人居住…… 没几个时辰了! 吴老爷一迭连声的吩咐着,发着号令,不大会儿,整个吴家灯火通明,从吴家通往连家老宅的路上灯笼相连,安静着忙乱起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 凡人心 还欠帐三: ............... 卯正时分,洛城城门已经开启,早起的贩夫走卒忙碌的进进出出着,风尘仆仆的黑衣卫簇拥着李青的车子,顺着人流进了城,直奔连家老宅过去了。 连家老宅里花木扶疏,丫头仆妇在二门里跪了一地,丁二上前两步,低声解释道: “这些都是吴家遣过来的,都在这里了,等夫人吩咐。” 李青点了点头,低声吩咐道: “既是吴家送过来的,想必都是妥当的,你让人留心着些,大家一路上也辛苦了,让她们烧些热水,做些合口的饭菜,咱们就在这里歇息半天,傍晚再启程吧。” 丁二躬身答应着,微微挥手示意着领头的婆子,婆子急忙带着人磕了头,脚步轻悄的退下去忙碌起来。 丁二在前面引着,李青带着绿蒿和水萍,缓步往内院走去,转进二门影墙,丁二指着东边一排三间花厅,笑着介绍道: “连爷说,那三间花厅,是先老夫人每日看帐的地方。” 李青顿住脚步,转头看着掩映在绿树老藤下的花厅,那里是那个天真可怜的女子留下过印迹的地方,也是连庆心目中最美好的去处之一。 丁二一路介绍着,引着李青进到最里面的正院里, “这里,连爷说原是先老夫人和……日常起居就在这里。” 李青站在院子里,转头四顾着看了半晌,低声吩咐道: “这里……不要歇在这里,就在外面书房里歇息片刻就是。” “是枕月阁?还是凌霄轩?” 丁二迟疑着问道,李青转头看了看他吩咐道: “枕月阁吧。” 枕月阁是连老爷子的书房,凌霄轩是李云生的书房。 丁二躬下身子,答应着引着李青去了枕月阁。 丫头婆子抬来沐桶、热水、绿蒿和水萍侍候着李青沐浴洗漱,两个人也轮流着沐浴干净出来,李青已经躺在南窗下的榻上睡着了。 李青一觉醒来,已经是午初时分了,水萍送了莲子羹进来,李青吃了,站起来转到书房后,站在台阶上,看着后面的一弯月牙湖,湖里几支枯败的荷叶顶在碧清的水面上,水波划过,仿佛有鱼轻盈的游动。 李青微笑着,靠在门廊柱子上,这里还遗落着那股远离红尘凡世的清雅,那位老爷子,也是个福气之人,若泉下有知,这会儿,他如何想? 若想超凡脱俗、不理红尘俗务,出家最好,至不济,也要孑然一身,才不至于遗祸子孙。 李青垂下眼帘,自己算不算孑然一身? 她没有孑然一身过,到这个世上,睁开眼睛那一刻,就有陈嬷嬷――那个在雪地里,把她揣在怀里,用全身的热气温暖着她的奶娘,还有连庆,眼神那样哀伤、那样怜惜的看着她,把她视作生命一般看护照顾至今,他们爱着她,守护着她,他们的爱,是她的责任和牵挂。 陈嬷嬷走了,有了郑嬷嬷、秋月,还有琉璃,还有木通、半夏、苏叶和桑枝,他们陪着她努力生活着,也努力逃跑过。 琉璃走了,秋月嫁了,半夏和苏叶成了家,木通和桑枝也要成家了,他们都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一份爱、一份责任,她身边又有了绿蒿、竹雨、水萍、水苏…… 她还有了他!她好象从来都没能孑然一身过。 他现在到底好不好?河北道一片平静,大爷那样安然着,他应该是平安着的。 李青心里渐渐平缓下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依恋起他的怀抱,留恋着他的人,开始有了奢望? 唉,经了两世为人,她还是做不到太上忘情,她从来也没有做到过! 既然如此,那就在这一世,在这凡世红尘中,好好的做人,认认真真、好好的做一个俗世妇人。 李青又站了片刻,转回书房,水萍已经带着人摆好了饭菜,李青吃了饭,略歇息了片刻,叫了丁二进来,吩咐他召了河北府两位布政使和吴老爷进来。 安排好余荫学堂的事,李青送走了吴老爷,又仔细的询问了些经济政务,直到申正时分,才送走了两位布政使,吃了晚饭,收拾好出来,上了车,黑衣卫簇拥着车辆缓缓出了洛城,往玉城驰去。 平阳府六部衙门里,隐隐弥散出一些神秘而不安的气息来,杨元嶂从衙门回到府里,脸色阴郁着进了上房,给杨老夫人请过安,屏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侧身坐到炕沿上,低声说道: “娘,从前天起,衙门里就有传言,说爷病重不治,夫人这才赶过去的。” 杨老夫人停了手里的念珠,满脸愕然的看着杨元嶂, “这是谁传出来的话?想乱了咱们韩地不成?” “娘,我留心打听了,象是王府……那边传过来的。” 杨元嶂忧心忡忡的说道,杨老夫人紧紧盯着杨元嶂,半晌,才重重的叹了口气,伸手拉过杨元嶂的手,轻轻拍了拍,郑重的说道: “元嶂,往后娘要是不在了,碰到这样的大事,你一定先和你大哥商量了,再拿主意,你大哥说什么,你一定要照你大哥说的去做。” 杨元嶂微微有些茫然的看着杨老夫人,杨老夫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 “你从小虽说读书不如你大哥,可平日里为人处事、接人待物,却比你大哥通透灵活,这是你的长处,可你大哥是个有大智慧的,你大事上头,少了点硬气。” 杨元嶂张了张嘴,杨老夫人抬了抬手,止住了他,接着说道: “你先听我说,你的心思我明白,可凡事你得往最里头想,咱们家,从你嫂子进门那天起,就不能再有半分别的想头。” “娘,我不是有别的想头,我只是怕……万一是真的,那……” “那咱们别落了后是不是?” 杨老夫人叹息着问道,杨元嶂张了张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杨老夫人苦笑着看着他, “往后,还是让你大哥指点着你,多读些书的好,唉,你想想,你大哥在金川府任上还要连任五年,过了年,夫人就打发你嫂子侄子去了金川府,咱们杨家,一半在内,一半在外,你和你大哥内外呼应,除了爷和夫人,咱们杨家怕谁去? 你再多想想,就算爷有个万一,就凭夫人,还接不下这韩地?就算军里,如今在韩地,除了爷,只怕也就得数夫人威望高了,没夫人点头,那个位子,谁能坐的上去?” 杨元嶂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抬手挠了挠头, “娘教训得极是,我是晕了头了,儿子是笨了些,这点小事都没想明白。” “你呀,不是笨,是这功利心啊,太重了!一到有大利可图的事,就猪油蒙了心,分不清东西了!” 杨老夫人重重的责备道,杨元嶂脸涨得通红, “娘教训得是,儿子知道了,儿子往后多读些书,修身养性,别的不说,总不能给杨家惹了祸患。” 杨老夫人微微松了口气,笑着拍了拍杨元嶂, “知道了就好,往后凡事多约束着自己,三思后行,有大事和你大哥商量着办,就出不了大错去。” 杨元嶂笑着点着头,又陪杨老夫人说了会儿话,才告退出来,脚步轻松的往自己院子里回去了。 吴未俊坐在外书房书桌前,又看了一遍手里的纸条,浑身放松着靠到椅背上,长长的舒了口气,夫人在洛城连家老宅停留了一天,若爷病重,夫人只怕片刻也不会耽搁,夫人这次突然巡边,肯定有事,但绝不会是爷病重,只怕…… 吴未俊感慨的叹了口气,夫人最擅示弱,以退为进的诱人自投罗网,夫人随手撒了张网,偏偏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自古天家无父子,生在天家,胆小知足才是福份。 柳家别院里,林红敏眼圈发青,满脸兴奋的转着圈,突然停住,看着穿着粉蓝长衫,长身玉立站在旁边的少年问道: “玉儿,你说的是真的?真是这样的?” 玉儿上前半步,搂着林红敏,笑着说道: “当然是真的,大少爷亲口和我说的。” 林红敏眼睛里闪着兴奋的亮光,旁边榻上坐着的黄衫少年站起来,走到两人身边,伸手揽在林红敏肩上,手指抚着她的面颊,笑着建议道: “在这府里困了大半年,人都要发霉了,咱们出去逛逛去。” 林红敏眼睛亮亮的思量着,仰头看着玉儿问道: “她一个人跑去的?那个郑嬷嬷呢?还在王府里呢?” “听说去北寺祈福了,嗯,还带着三小姐和四小姐。” “北寺?” 林红敏眉头皱了起来,半晌,目光渐渐凶狠起来, “哼,北寺又怎么样?!走!叫人备车,玉儿去找大少爷,就说我说的,多借几个护卫过来,咱们去北寺,我要叫那个老虔婆知道谁才是主子!” “好,听你的。” 玉儿温柔的答应着,把林红敏推到黄衫少年怀里,笑着交待道: “怜儿侍候着夫人,我去找大少爷借人去。” 林红敏笑容灿烂着推着玉儿, “你快去,怜儿去叫人准备车子,要那辆大车,咱们三人一处坐着都极宽敞,我和怜儿在城外等着你,快去快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意外 怜儿带着满脸兴奋,雀跃着出去传话去了,林红敏掂着脚尖在屋里欢快的转了个圈,叫了丫头进来,侍候着她重新净了面,点了些胭脂在唇上,吩咐给她重新梳了个发髻,拣了支赤金挂珠凤钗插在发间,换了件大红底缂丝凤纹袄,一条红绫罗裙,对着铜镜左右看着自己。 不大会儿,怜儿脸色红涨着,满脸恼怒的冲进了屋子叫道: “那帮婆子说,没有夫人的许可,不能准备车辆。” 林红敏怔了怔,看着怜儿奇怪的说道: “让你去吩咐她们安排车辆,难道不就是我许可的?这话倒奇怪。” “是王府那位夫人的许可。” 怜儿咬着牙说道,林红敏呆了呆,竖起眉梢,脸色渐渐红涨起来,猛的转过身,指着站在门口的小丫头尖利的吩咐道: “叫吴婆子进来见我!” 小丫头垂着头,曲了曲膝出去叫人了,片刻功夫,高高瘦瘦的吴婆子跟着小丫头进了屋,跪倒磕头请了安,林红敏紧紧抿着嘴,眯着眼睛盯着她看了半晌,抬手指着她,厉声呵斥道: “我的话你也敢驳?你算什么东西?去!准备车子,耽误了半刻钟,仔细你的皮!” 吴婆子伏地磕了个头,直起身子看着林红敏,语气生硬的说道: “夫人吩咐过,没有她的旨意,您不能出别院大门,奴婢死也不敢违了夫人的令。” 林红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吴婆子,直直的盯着她看了半晌,气得口齿含糊的叫道: “叫刑房的人来!叫魏婆子来,打死她!打死这个欺主的贱婢!” 小丫头担忧的看着吴婆子,脚步迟疑着蹭出去叫人了。 刑房管事魏嬷嬷带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进了院子,林红敏正坐在椅子喘着粗气,怜儿紧挨着她站着,拿着扇子轻轻给她扇着风,魏嬷嬷皱着眉头瞄了眼怜儿,带着两个婆子给林红敏磕头请了安,林红敏指着吴婆子,恶狠狠的吩咐道: “给我打死!立刻打死!” 吴婆子垂着头,稳稳的跪着,魏嬷嬷看了看吴婆子,又转头看着林红敏,伏地磕了个头,沉声说道: “吴嬷嬷是爷和夫人指过来侍候姑娘的,若有不是之处,姑娘教导一二就是,这样无缘无故就打打杀杀的,可就失了府里的慈悲之道了。” 林红敏怔怔的看着魏嬷嬷,手指颤抖着移了过去, “你!连你也要欺主不成?” “姑娘言重了,姑娘身份贵重,若不自降身份,谁敢欺负姑娘去!” “你!” 林红敏猛的站了起来,冲着魏嬷嬷就要扑过去,怜儿一把抱住林红敏,急忙劝慰着她: “夫人,夫人,别跟这些奴才一般见识……” “这是怎么叫的?!一点规矩也没有!姑娘和姑爷还没圆房,还是姑娘身,怎么就称起夫人来了?!” 魏嬷嬷盯着怜儿,厉声训斥道,怜儿微微打了个寒噤,咽回了后面的话,不等林红敏说话,魏嬷嬷缓缓站了起来,掸了掸衣襟,微微带着丝鄙夷看着林红敏,沉声说道: “姑娘也请自重些,就安心在这院子里养着吧,夫人慈悲,让人封了这院子,可都是为了姑娘好!姑娘也看看自己,如今这个样子,还能不能出去见人?!关上门,一床锦被盖着也就罢了!” 魏嬷嬷直着身子,盯着怜儿冷冷的说道: “你两个也安份些,若再敢引着姑娘闹出这样的是非,也就是一通乱棍!” 林红敏脸色煞白,直直的挺着腰背,指着魏嬷嬷,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魏嬷嬷弯腰扶起吴婆子,替她拍了拍衣襟,厉声斥责道: “听说你放了人出去?你也是个糊涂的!夫人的话都当耳旁风了?!这种见不得人的贱奴,也是能放出门去的?你只仔细着,若是真惹出什么事来,就高嬷嬷那里,你就过不了这一关!到时候,你只自己领罚去!” 吴婆子曲了曲膝,恭敬的领着教训,魏嬷嬷训斥完了,转过身,看着林红敏,礼仪周到的曲了曲膝, “姑娘往后也安份些,也别再多连累我们这些个下人了!” 说着,也不等林红敏说话,曲膝告了退,带着吴婆子等人昂然出了院子,径自离开了。 林红敏抬着手臂,呆呆的怔了半晌,踉跄着退到椅子上,怜儿有些畏惧的往后缩了缩,眼神仓皇的看着林红敏,眼珠微微转了转,扑过去搂了林红敏,缠着她亲吻了上去,林红敏仿佛溺水之人抓了根稻草般,死死的抓住怜儿,疯狂的回吻着他,任凭怜儿撕扯着她的衣服。 旁边侍候的丫头婆子急忙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李青的车队在玉城停留了半天,再往南,一路上就加快了行程,日夜兼程,除了补充给养,再没停留过,一直越过玉水县,进了玉水县南边的桃仙驿,这是韩地控制下的最后一个驿站,也是进入战地前最后一个驿站。 黑衣卫将警戒范围放到最大,丁二从河北府和荆州府调集了几十个精干的斥侯,负责最外围的探查,李青的车辆进了桃仙驿,黑衣卫没敢再跟着歇息,团团围着桃仙驿布了几道防线警戒着。 绿蒿和水萍侍候着李青进了正屋,丁二带着人烧了热水,李青沐浴洗漱,换了衣服,慢慢吃了半碗粥,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里,眯着眼睛看着远方泛起的鱼肚白。 从进了河北府一路巡查到这里,都是井然有序,看来,户部倒没选错人,韩地的吏治也比她想象中更好,也许,他们还没受到过奢华享受的引诱…… 李青轻轻摇了摇头,仿佛要甩去这些忧虑,停了战,这些就不是她的事了。 真不是她的事了吗?李青紧了紧斗篷,垂着眼帘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着,她和他…… 这几天,她越来越想他,想他想到心痛!她爱他,还是习惯了他?李青停住脚步,微微有些茫然的看着远处天际露出的第一抹朝阳。 不管是习惯还是爱,这一世,她都无法再离开他,也不想离开他,他说的对,世间没有万全之事,有两分把握,就可以一博,如今她手里握着的,何止两分,就赌一回又何妨?! 李青转过身,微笑着吩咐道: “问问丁二可妥当了,若是好了,咱们就启程吧。” 绿蒿答应着,急步出了院子,片刻功夫,回来和水苏一起收拾了东西,侍候着李青出了院子,三个人上了一辆车。 丁二带着小厮,骑着马,紧紧贴着车子护卫着,黑衣卫拱卫着车子,一行人在初升的朝阳中,往镇远城方向疾驰而去。 临近正午,丁二敲了敲车厢禀报道: “夫人,就在这里歇息一会儿吧,吃些东西再赶路。” 李青示意绿蒿掀起车帘,探出身子打量着左右的地形,这里极为开阔、一边是荒芜了的农田,一边是稀疏着长着几颗极茂盛老树、生满了低矮灌木的荒野,李青微微皱了皱眉头,转头看着丁二问道: “这种地形是不是不利于防守?” 丁二点了点头,仔细的解释道: “回夫人,这一处平坦无遮,不利于防守,不过,这一带,那一边土地松软,这一边长刺的灌木多,小河水洼密布,也不利于骑兵冲杀。” 李青随着丁二的指点打量着,慢慢点了点头, “你和王大齐商量着安排就是,尽快平安到达就是。” 丁二笑着点头答应着,拔转马头,和王大齐仔细商量了,号令着人马,团团围着车子,下了马,边吃着干粮,边牵着马吃些青草。 绿蒿和水萍掀起车帘,李青往车门口挪了挪,转头看着周围郁郁匆匆的景色,无数毛色鲜亮的鸟儿,在灌木丛中跳上跳下,欢快婉转的唱着歌,周围的马儿吃着草,打着响鼻,静谧而安然。 远处,一匹灰马飞驰而来,一路惊得鸟儿高声叫着,急飞起来,离得近了,才看到一个灰衣人紧紧的贴在马背上,不停的挥鞭催马疾驰而来。 李青眉头皱了起来,正在休息的黑衣卫立即绷起精神,眼睛闪亮起来,三口两口吃了干粮,转身开始飞快的收拾马匹、弓箭和兵器,拉着缰绳紧挨着马站立着,只等着号令。 灰马奔到了王大齐面前,翻身跃下,伏在地上禀报道: “王头,两里外发现晋军,约有两万人,五千多骑,余下的都是步卒,正往咱们这边赶。” 丁二紧走两步,跨到车前和李青禀报着探子的话,李青看了看正紧紧拧着眉头的王大齐,转头看着丁二问道: “咱们大军营地离这里还有多远?” “回夫人,快马来回,大约两个时辰。” 李青眼珠微转,吩咐道: “立即派人去禀报爷,这两万多人既然到了这里,爷必定是想吃掉了的,去跟王大齐说,想法子诱着这些人,这一带不利于骑兵冲杀,咱们尽量往前面赶过去。” 丁二怔了怔,急忙答应着,两步跃到王大齐身边,商量了几句,立即派出几名探报飞马往韩地大营报信去了。 王大齐做着手势,黑衣卫飞身上马,丁二奔回来护卫着车子,一行人压着马速,从容的往韩地大营方向疾驰而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战 黑衣卫簇拥着车子疾驰了大半个时辰,周围隐隐的震动越来越近,李青透过掀起的车帘,眯着眼睛看着远处飞扬招展着,越来越近的晋地军旗,转过身,安然的吩咐着绿蒿和水萍: “等会儿,不管有什么事,你们都要紧紧跟着我,千万不能落下半步!落下了,可就没命了。” 绿蒿和水萍看着车外越逼越近的晋军,紧张的吞着口水,拼命点着头。李青看着两人紧张到发白的脸,笑着伸手抚了抚绿蒿的面颊,又捏了捏水萍的腮帮,语气轻松的安慰着两人: “等会儿,若是觉得恶心,就不要去看,不会有什么事儿的,打仗是男人们的事,跟咱们可不相干。” 两人看着安稳沉静的李青,心里渐渐镇定下来,急忙点头答应着。 晋军的喊杀声从侧前方传来,已经能够听得清清楚楚,二十几名黑衣卫沉默着围在车子旁边,用身体护卫住车子,也完全挡住了李青的视线,李青微微皱了皱眉头,示意着丁二,丁二为难的看着她,半晌才不情不愿的示意着黑衣卫闪开了一条极小的缝隙。 黑衣卫和车子依然保持着刚才的马速疾驰着,李青眼睛看到的,都是黑衣卫的背影,人和马仿佛是一体,急速奔驰中,黑衣卫沉默着,节奏快而分明的张弓搭箭,弓弦的咯吱声,长箭的尖啸声,在急促的马蹄声中此起彼伏。 车子周围,马的嘶鸣声、兵卒的惨叫声、愤怒呼喊声、狂叫咆哮声,夹杂在一起越来越响。 疾驰中,车子微微转向东南方,李青紧紧拉着车厢里的扶手,沉默着靠在车厢中,全神贯注的听着外面各种各样的声音,晋地士卒惨叫、哀号、喊杀声、刀枪砍入、刺入身体时的沉闷声音,这些声音都离得很近,多而杂乱的马蹄声仿佛还有些距离,他们应该是在晋军步卒中斩杀突进,晋军的骑兵正从他们侧后方追上来。 李青拧着眉头,转头看着固定在车厢一角的沙漏,还不到一个时辰,他们还要再支撑一个时辰! 他们的速度已经明显慢了下来,再往后只会越来越慢,后面晋地的骑兵很快就能追上来,若被骑兵咬住…… 李青垂着眼帘,她不懂兵事,无法判断她和这八百黑衣卫这会儿到底危险与否?危险到何种程度?更无力判断面对两万多晋军,再支撑一个时辰,对外面这八百名黑衣卫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李青心底烦躁起来,掀起车帘,往外面张望着,丁二紧绷着脸,骑在马上,警惕的守护在车厢右前方,围在车子四周的黑衣卫依旧沉默的奔驰着。 这是平王自己训练出来的亲卫,是韩地最精锐的军人,他们身上看不到慌乱,也看不到害怕,就算是身陷绝境,他们必定也是这样镇静从容着,杀到最后一口气。 李青放下了车帘,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她帮不上任何忙,事情已经如此,既然没有法子,听天由命就是了。 李青上身放松下来,紧紧拉着车厢扶手,往车厢边靠去,绿蒿一手拉着车厢扶手,一只手捞了只垫子过来,递给水萍,水萍急忙接过来,给李青垫在了身后,李青面容轻松的微笑着点了点头,水萍和绿蒿看着面容放松下来的李青,心里也安稳下来,夫人觉得没事,那肯定就是没有什么事。 车子往东南方奔驰了不到一刻钟,突然猛的停了下来,李青和绿蒿、水萍三人猝不及防,摔成了一团。 绿蒿和水萍急忙爬起来,把压在最下面的李青拖了起来,李青一头磕在了车厢板上,只觉得头蒙蒙的简直有些眩晕起来。 丁二敲了敲车厢板,声音里带着丝兴奋禀报道: “夫人,接应的人马到了!” 李青揉着额头,长长的舒了口气,绿蒿和水萍双手合什,念起佛来,李青斜睇着两人,笑着说道: “这会儿,人都来了,还念佛做什么?要念也该早念才是。” 水萍笑嘻嘻的看着李青说道: “刚才吓也吓死了,哪里还顾得上念佛,就这会儿才有心情念呢。” 李青掀着车帘,透过黑衣卫让出来的那条小小的缝隙往外张望着,车子已经被黑衣卫团团围住,除了一个个黑色背影之外,李青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周围传来的惨叫哀号声、喊声杀声,人叫马嘶,夹杂着兵器之间的尖锐撞击声,种种声音传进李青耳朵里,构织出惨烈的战局来。 前面的黑衣卫突然闪出条狭小的通路来,平王一身黑色盔甲,斗篷飞扬着,纵马冲到了车前。 李青眼睛亮了起来,盯着平王,看着他纵马冲到车前,勒住马头,迎着她的目光,满眼喜悦的看着她。 李青绽放出满脸笑容,急忙直起上身,一把推开车门,站到了车门踏板上,平王弯下腰,伸手握住李青的双手,微微用力,拉着她飞到了马上。 李青紧紧抱住平王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前,闻着他身上温馨的皮革味、汗味,满足的叹了口气,平王一只手搂着她,用下巴轻轻蹭了蹭李青的头顶,带着笑说道: “我带你去看咱们韩地男儿杀敌去!” 李青仰头看着他,笑盈盈的点了点头,平王低下头,飞快的在她额头上点了点,大笑起来,抖着缰绳,纵马往旁边的一处高岗上冲去。 李青靠在平王怀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周围的战况,平王用马鞭指着前方,仔细的给李青解释起来: “晋地河流众多,虽富庶却不宜牧马,所以晋军一向骑兵弱,步卒强,再强的步卒对上骑兵,也要落到下风去。” 平王顿了顿,轻轻笑了起来,傲然的感慨道: “用黑衣卫迎战这些晋地步卒,连爷都觉得有些个以大欺小了些。” “丁二不是说,还有几千晋军骑兵?” 李青眯着眼睛,远望着战场,笑着问道,平王拨转过马头,用马鞭遥指着北方解释道: “总共四千骑兵,晋军错算了黑衣卫的马速,赌截车队不成,反倒落到了后头,我让王怀德带着五千黑衣卫从边路包抄过去,截断围住他们,也不过一会儿,就能结束了。” 李青微微欠了欠身子,努力往远方张望着,周围到处都是挥刀斩杀着的黑衣卫,她也看不出个究竟来。 几乎是单方的屠杀进行的很快,空气中弥满了浓浓的血腥味,高岗下一片片小水洼被血染红着、充满着往旁边溢去,眼睛所及处,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和人体残块。 李青被血腥味窒得几乎透不过气来,有些畏缩得往平王怀里挤了挤,仰头看着正眯着眼睛关注着战局的平王,他仿佛没看到这成千上万的死者!在他眼里,这场争战,这样的屠杀,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李青转过头,满心伤感的看着这人间地狱,她和他,都是这地狱的导演和执行者,她和他不导演不执行,也会有别的人来向天地展示这样的地狱景象。 野兽间因杀戮而生存而延续,人又何尝不是如何!几年、十几年、最多几十年的和平安乐后,就要上演起这样的人间炼狱,若没有战争,便是瘟疾、天灾饥荒,惨烈的绞杀着人群中的弱小…… 李青默然伤感着,把脸贴在了平王胸前硬硬的盔甲上,闭上了眼睛,这一生,这几十年里,她不想再经历更多的炼狱,触目所及处,她想看的是花开遍地,安居乐业。 平王一只手微微用力揽紧了她,低声问道: “不舒服了?” “嗯。” 李青低声应承着, “那咱们先回去营地。” 平王声音里微微带出丝担忧来,揽着李青,在几百名黑衣卫的簇拥下,纵马往镇远城下的营地疾驰而去。 营地里一片安然,平王纵马冲到中军大帐前,跳下马,抱着李青大步进了帐篷。 进了帐篷,平王小心的放下李青,李青光着脚站在帐篷中间厚厚的地毡上,转过身,摇晃着扑倒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着干呕起来,平王急忙扬声吩咐戊天泡浓茶送进来。 片刻功夫,戊天用托盘捧着两只杯子送进帐篷,躬身将托盘放到床榻前的矮几上,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平王搂着李青,端起杯子送到她唇边,笑着说道: “头一回上战场都是这样,喝口浓茶就能舒服些。” 李青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浓茶,又扑倒在床上,平王起身,将外面的盔甲脱了挂在旁边的架子上,重又坐到床榻边,伸手抚着李青的后背,笑着说道: “我头一次上战场,比你还不如,那时还小,极要面子,当着人,强忍着只说没事,回到帐篷就不行了,只吐得昏天暗地,一口茶也喝不进去,几个小厮也不敢瞒着,禀报了父亲,父亲抱着我,强灌几口浓茶进去,才不吐了。” 李青转头看着他,皱着眉头说道: “浓茶还能治这个,我可是头一次听说。” “这是咱们林家的秘方,只有林家的人,才能管用。” 平王笑了起来,伸手温柔的抚着李青微微有些散乱的头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情浓 李青伏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抬了抬手指, “爷这喝浓茶的法子,还不如不喝,车子来了,让丫头把我的药拿进来吃。” 平王又笑了起来,手掌温暖着轻轻抚过李青的后背, “车子一会儿就该到了,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好了沐桶,热水也该烧上了,等会儿,你沐浴洗漱干净,就能舒服些了。” 李青扬了扬眉梢,转过头正要说话,戊天在帐篷门口恭敬的禀报道: “禀爷、禀夫人,夫人的车子到了。” “把夫人的药拿进来!” 平王扬声吩咐道,绿蒿和水萍下了车,拎着包袱,掀帘进了帐篷,曲膝请了安,平王低头看着李青,低声说道: “让她们侍候你沐浴洗漱吧,我出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陪你。” “嗯。” 李青点头答应着,平王起身,径直出了帐篷,绿蒿和水萍屏着气,眼角扫见平王出了帐篷,急忙扑到床前,带着丝哭腔颤抖着说道: “夫人,吓死人了!那些……” 李青抬手止住了水萍的话,微笑着安慰着她: “没事了,都过去了,绿色绣梅花的荷包里是安神的药,你们两个一人吃一粒,也给我一粒吧,我也吓坏了。” 绿蒿急忙取了药过来,水萍从旁边的暖窠里倒了水端过来,侍候着李青吃了药,两人也各吃了一粒,床榻后面的帷幔里,微微有些响动,不大会儿,戊一在帐篷外禀报说热水准备好了。 绿蒿和水萍忙碌着,指挥着戊生和戊水从车上取下行李送进了帐篷,急急忙忙散开行李,取了衣物用具出来,侍候着李青转进后面的帷幔里沐浴洗漱。 李青在热水里舒舒服服的泡了小半个时辰,出来擦干身子,换上件紫绫小袄,一条浅紫绣花曳地裙,转出来,平王已经回到帐篷,正坐在床前的扶手椅上,翻看着军报,见李青出来,忙扔下手里的军报,站起来接过水萍手里的大棉帕子,笑着说道: “来,爷给你绞头发!” 李青点着头笑了起来,踢了鞋子坐到床上,平王侧着身子坐在李青身后,手势笨拙的用棉帕子包着头发胡乱揉了起来。 绿蒿和水萍微微低着头,紧紧抿着嘴忍着笑,绿蒿悄悄拉了拉水萍,两人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李青转过头,眯着眼睛看着平王问道: “爷知道我要来?” “嗯。” 平王正专注的用棉帕子包着李青的头发揉着,李青猛的转过身,狠狠的扯着平王的耳朵,用力往下拉着, “你知道我要来,自然也知道我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连个平安信也不递给我?!” 平王被李青扯得歪着头,干脆扔了棉帕子,伸手搂住李青,低声求着饶, “青青,你轻一点,轻一点,你看,我要是送了平安信,你也许就不来了。” “哼!” 李青冷哼着松开平王的耳朵,别过了脸,平王把脸凑过去,陪着笑低声解释道: “你一向性子清冷,若不是担心我担心极了,必不会扔下政务,就这样跑来不是?照你这脾气,若看到我的平安信儿,只怕立即就转头回去平阳府了,青青,你反正也出来了,就不要急着回去,我都半年多没见你了,想你想的心都碎了……” 平王低下头,嘴唇炽热的吻着李青脖颈间,李青伸手拍着平王的脸, “你故意把我骗过来的?” “不是,青青,我真是没想到,你性子冷,这样不管不顾的过来找我,我高兴,高兴极了!我也极想回去看你一眼,好多回,都骑到马上了,天天晚上,一闭上眼睛就是你,早知道你这样担心着我,我四月里就把你骗过来……” 平王也不理会李青的拍打,低着头,目光炽热如火的看着李青,有些零乱的解释着,李青手从平王脸上滑下来,挽在平王脖子上,往平王怀里扑了进去。 “青青!” 平王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低头重重的吻着李青,一只手急切的褪着李青的衣服,李青热情的回吻着他,两人缠绵着倒在床榻上,平王紧紧贴着李青,搂着她用力耸动着,这世间,没有什么事,能比他和她在一起更美妙、更让人愉悦了。 行军帐里,春意浓浓,李青脸上泛着淡淡的粉色,伏在平王怀里,声音软得仿佛滴出水来, “我要去沐浴,我累坏了,要睡一会儿。” 平王低声笑着,手慢慢在李青赤裸的后背上滑动着, “我侍候你去沐浴。” 李青微微抬起头,眼波妩媚流动着横了平王一眼,平王手下用力揽紧了李青,笑了起来,吻着李青的耳垂,低低的说道: “一会儿再去,让我再进去一次……” “唉,你?” 李青感觉平王下身的硬直,手脚酸软的推着他, “不行,我累了!” 这拒绝绵软柔媚,平王闷声笑着,侧过身子,搂着李青压了过来, “让我进去,进去就行,我不动行不行?” “你说话算数?” “嗯,” 平王支撑着身子,温柔的顶了进去,手滑到李青腰下,托着她的腰臀,低头吻着李青,滑到李青耳边,声音含糊着说道: “里面真好,不动……咱们两个一起,慢慢的,嗯?” 李青圈住平王,紧紧贴着他的下身,平王缓缓的律动着,渐渐用力起来,紧紧搂着李青,带着她一起再一次沉入令人炫晕的欢愉中。 李青重新沐浴出来,夜幕已经笼住了大地,戊天和戊一提着提盒送了晚饭进来,绿蒿和水萍侍候着平王和李青吃了饭,平王揽着李青,笑着建议道: “我带你出去看看?” 李青想了想,点了点头,平王接过绿蒿捧过来的斗篷,给李青披上,揽着她出了帐篷,大帐周围钉子般钉着几十个黑衣卫,军营里亮着稀疏的火把,李青随着平王走了几步,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 平王关切的低声问道,李青嘟了嘟嘴,仰头看着平王,低低的说道: “腿酸,走不动了。” 平王怔了怔,立即明白过来,扬着眉梢笑了起来,渐渐越笑声音越大,李青恼怒的看着纵声大笑的平王,抬起脚,往平王脚上狠狠的踩了上去,平王伸手扶着李青,拉着她站到自己脚上,俯在她耳边低低的调笑道: “你腿酸,哪有力气踩痛我的?” 说着,伸手搂起了李青, “别动,没事,爷抱抱夫人,谁敢多看?嗯,想看就看去!” 李青扬着眉头,哭笑不得看着平王, “爷这脸皮,什么时候这么厚的了?” 平王也不答话,笑着指着不远处的瞭望塔建议道: “我带你到那上面去看看,那是营地里最高的一个望塔,视野极开阔,能看到晋营的火光。” 李青随着平王指的方向看过来,瞭望塔用原木搭成,有两三丈高,上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楚,不等李青说话,平王弯腰抱起李青,纵身跃了出去,借着望塔两侧突出的原木,飞一般跃到了望塔顶端。 正在望塔上面当值的士卒张着嘴,傻怔怔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平王和李青,平王轻轻放下李青,冷着脸吩咐道: “你先下去,等爷走了再上来。” 士卒急忙答应着,慌乱的沿着软梯飞快的下了望塔。 平王舒展着身子,从后面抱住李青,指着西南方向,绵延极长的隐隐约约的点点灯火,笑着说道: “那里就是晋军的大营,可惜这三家谁也信不过谁,都想着最后拣个便宜,哼,爷的便宜岂是他们能拣的到的?” 李青紧了紧斗篷,往平王怀里挪了挪,躲避着寒意十足的劲风,平王用斗篷把李青裹了进来,李青转头看着不远处的镇远城,微微拧着眉头低声说道: “晋军倒不是大事,爷这样和庆、晋三方僵持在这里,这僵局要如何打破去?” 平王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 “韩地能调的兵都在河北府、荆州府和这里了,咱们腹地空虚,这里必不能僵持太久,我一直在想法子,若还能有支劲旅,袭击晋地或是庆国后腹,就能解了这僵局,一鼓作气取下洛南府,或是晋地,唉!” 平王重重的叹了口气,李青目光闪烁着,抿着嘴垂下了眼帘。 平王搂着李青沉默了一会儿,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下,笑着说道: “没事,有我呢,咱们肯定有办法解了这僵局,你先不要回去平阳府。” 平王顿了顿,慢慢叹了口气,温柔的低声说道: “福生传了信来,平阳府不会有事,你先不要回去,我舍不得你走,在这里陪我一阵子好不好?” “嗯。” 李青温顺的笑应着,仰头看着平王, “我也舍不得你。” 平王眼睛闪着亮光,低头抵着李青的额头,仿佛叹息般说道: “青青,有你,我这辈子满足得很,再无所求!” 李青仰起头,满眼依恋的看着平王,掂起脚尖在平王唇上飞快的点了下,笑盈盈的说道: “我也是!” 平王笑着抱起李青,在狭小的望塔里转了个圈,放下李青,把她拥在怀里,看着天幕中点点星光和远方黑暗中闪烁的烛光,低低说着话。(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 意动 两人偎依着,默然俯视着周围黑暗中的点点火光,过了半晌,平王才抱着李青,借着侧面突起的原木,跃下了望塔。 李青窝在平王怀里,沉沉睡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平王练了功回来,李青还在沉睡着。 平王轻手轻脚的走到床前,俯身看着沉睡中的李青,伸手轻轻理着李青散落在枕间的发丝,慢慢抓在手里,凑到唇上轻轻吻了吻,直起身子,盯着李青痴痴的看着半天,才转过身,轻手轻脚的出了帐篷。 李青直睡到巳正过后,才睁开了眼睛,绿蒿忙上前挂起帘子,笑着曲膝请了安,取了衣服过来给李青披上,侍候着她梳理洗漱,换了衣服,水萍用托盘托了早饭进来,笑着禀报道: “戊天已经跑了不知道多少趟了,问夫人醒了没有,说爷掂记着夫人呢。” 李青懒懒的吃了小半碗粥,水萍和绿蒿刚收拾下去,平王神采飞扬着,掀起帘子,大步进了帐篷。 李青忙站起来,笑盈盈的曲膝迎接着平王,平王急上前几步,拉着李青的手,拖着她往门口走了几步,对着光仔细的看着李青的面色,长长舒了口气, “气色还好,你平时也不过睡到辰末就醒了,我怕昨天……” 平王笑了起来,弯下腰,俯到李青耳边,吐着热气低声说道: “怕昨天……累着了你。” 李青仰起头,嗔怪道: “既然知道要累着我,你昨天还那样……硬缠着人的?” “你那会儿身子比我还热,贴在我身上动来动去,我哪里忍得住?!” 平王理直气壮起来,李青斜睇着他,伸手挽在平王脖子上,声音软软的说道: “我想你了啊。” 平王重重的咽了口口水,喉咙紧了起来, “青青,你这样,我……” 平王猛的拥着李青,下身紧贴着她,声音微微有些发紧的低声说道: “别再诱我,我哪里忍得住!你得歇歇,歇一歇,等晚上,等夜里。” 李青眼睛弯着笑了起来, “是爷先不正经说话的,可怪不得我!” 平王眼神炽热的盯着李青,李青抬手拍了拍平王的面颊, “外面这样安静,今天没有战事的?” “嗯,” 平王点了点头,拥着李青往帐篷前面走去, “昨天那一仗,是这些日子杀敌最多的一次了,唉,除了攻城,是最大的一场战事了,镇远城只守不出,晋军围在外围,从不多进一步,庆国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兵马在东南方,也是一步不肯多走,咱们兵马太少,也不好太频繁出击,这仗打得,有些个乏味。” 平王微微皱着眉头,仔细的解释着,李青拧眉思量着,轻轻叹了口气。 平王揽着李青转到帐篷前面,帐篷一侧挂着幅极大的地图,正中的大桌子上,堆着十几个小小的黑匣子,平王指着黑匣子,有些无赖的说道: “那是平阳府各部递过来的折子,我没敢动,就等你来处置了。” 李青眉梢竖了起来,一把扯住平王的耳朵,狠狠往下拉着, “你带军出征,我替你看几天折子,那也是万般无奈的事,如今你竟然不敢动了?!” 平王被李青拉着歪过头去, “你听我说,听我说,这处理内政经济,我确实不如你,青青,你先松手,先松一点也行。” 李青松开平王的耳朵,平王伸手揉着耳朵,陪着笑说道: “要不是有你,取了奚地,我就得被牵绊住,河北府和荆州府哪有这样顺利就拿下的?你看,咱们夫妇,你主内我主外,简直是天作地合!” 李青眨了几下眼睛,一口气窒在了喉咙里,指着平王,有些气闷的说道: “你这个内外,若照你这么分内外,这天底下还要男人做什么?” 平王笑了起来,伸手揽过李青, “咱们家就是这么分内外的,爷就这么分,谁管得着?!” 李青伸手拍着平王的脸, “爷还是自己去看你的折子去,一来我见识短,支撑到现在,已经不知道错了多少去了,只是爷还没发觉罢了,二来我身子弱,可操不了这份心!” 平王揽着李青,拖着她走到桌子,抱着她坐到椅子上,伸手取了只匣子过来,用手指捻开,取出里面的折子,笑着说道: “你在这军里陪着我,哪能住多长时候的?如今这僵局总要打破,一旦破了这僵局,我就得带着大军南征北战,这政务,除了你,放到谁手里,我都放不下心!这会儿,这些折子,还是得你操心才是,你要是累了,我念给你听,好不好?你就算不管,也得等我打完这一仗不是?” 平王温言软语的解释着,李青眼里闪过丝阴翳,仰头看着平王问道: “这一仗,爷准备打到什么时候?” “原本想着速战速决,如今看,庆国到底地大物博,底子深厚,又和晋地呼应着,这一战,只怕要打上三年五年的。” 李青皱起了眉头,目光幽幽的看着平王,平王用力搂了搂她,笑着说道: “你放心,我从小在军里长大,打仗早就打惯了,韩地这几年算是好些了,前些年穷困时,一到春冬,我就得带着人到处抢粮食去,最远的一次,抢到了塔尔城!” 平王笑了起来,感慨着叹息起来, “青青,自从遇到你,我的运气,还有韩地就一天比一天好,先是我治好了病,夺了陇平府,占了金川府,有了寒谷寺,有了拉井山的商道,如今又取了河北府和荆州府。” 平王眼睛里闪着亮光,低头看着李青,带着丝兴奋接着说道: “这天下,就在你我手中握着了。” 李青眼神有些默然的看着平王,平王兴奋着,低头吻了吻李青的额头,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 “有你主持着韩地政务,有了河北府和荆州府这五十一县,这仗,打上十年,咱们也打得起!” 李青慢慢垂着眼帘,沉默着没有说话。 一连几天,都安静着没有任何战事,李青裹着斗篷,跟着平王在营地里缓步巡视着,日子已经滑进了十一月份,正是好日子,李青有些心不在焉的微微落后平王半步,若有所思的看着前面高大的背影,这天下,对他到底有多重要? 平王顿住脚步,转过身,满眼关切的看着李青,声音温和的问道: “累了?也看了这半天了,咱们回去吧。” 平王上前半步,揽着李青腰间,微微用了些力托着她,慢慢往中军大帐回去了。 夜色笼罩下来,吃了饭,平王带人巡营去了,李青脸色阴郁着,趴在帐篷后面的床榻上,慢慢拨弄着手里拿着的极小的荷包,打开又抽紧,抽紧了又打开,渐渐有些茫然起来。 平王掀起帘子,摇曳的烛光下,李青阴郁而伤感的趴在床上,显得瘦弱而孤独,平王迷惑着心痛起来,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低落孤独起来,可她阴郁,他的眼里就看不到阳光,她孤独,他就比她更寂寞十倍、甚至百倍! 平王放重了脚步,走到床前,侧身坐下,俯下身子,贴在李青身边,笑着问道: “怎么这么伤感起来?有事就和我说一说,万事都有我撑着,你且放宽心,唉,那些史书里说的昏君,也是不得已!我命好,你是个贤惠的,若你是祸水,我必定也是个昏君!” 李青哑然失笑,伏到平王胸前,手指划着平王的下巴,盯着平王,笑盈盈的问道: “我若是祸水,爷真肯为了我丢了江山,失了家国?” 平王窒了窒,拧着眉头仔细想了想,长长的叹息着说道: “失了家国,可不是因了什么祸水,是那君王没本事!失了祖宗基业,没有了家国,拿什么爱你宠你保护你去?失国的君王,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平王伸手抓住李青的手指,放到唇上亲了亲,又贴在了脸上, “爷绝不会做那样的君王,我要打下这天下给你,就算你要祸害,也得有足够的地方让你祸害不是?有我在,只有你委屈别人的,绝不会让谁委屈你半分去!” 李青歪着头,看着平王,平王微微抬头看着她,笑着说道: “你又不是祸水,怎么思量起这个来了?” 李青笑了起来,长长的叹着气,伸手拍了拍平王的脸颊,委屈的说道: “这祸水明明是你提起的,我不过顺着你的话说了几句罢了,你竟然怪我思量这个!我在你这儿就受尽了委屈,哪还用别人给我委屈受的?” 平王一下子坐了起来,抱过李青,微微有些尴尬的轻轻咳了几声,陪着笑低声说道: “好好好,是我说错了,这祸水是我提的,你教训就是,要不你扯几下耳朵?” 李青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平王的耳朵,平王闷闷的“哼”了一声,头抵在李青脖颈间,手滑下去拉着李青腰间的丝绦,压着她往后倒去,李青缠着他吻了过去,舌尖如小蛇般探进去。 平王温柔的褪着李青的衣服,吻着她含糊的说道: “今晚上,听你的,你来……委屈我,想怎么屈……就怎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悲喜 李青温柔的迎合着他,帐篷里弥满了浓浓的柔情蜜意,温暖着寒夜,软化着帐篷一角那锋利的刀枪。平王的欢愉仿佛胜过了以往任何一次,用力往李青身子里深入进去,再深入进去…… 李青紧紧搂着平王,感受着他欢愉至极的痉挛,感受着他喷射到她身体最深处的热流,心里欢喜着悲凉起来。 李青的军营生活极其惬意,这大半个月里,除了巡逻的士卒间零星的几次遭遇战,没再有其它任何战事。 平王带着李青,每天骑着马到处走,去镇远城下、晋军辕门外,放肆的招摇着,李青悠悠然的享受着这度假般的战地生活。 天气一天比一天阴冷,十一月过去,就是腊月,腊月过尽,就又是一年了。 平王拧着眉头,站在大帐前方的地图前,有些烦闷的用手指在地图上重重的划过,困在这个鬼地方已经快两个月了,这仗打得极其乏味! 李青背后垫着厚厚的垫子,窝在平王的虎皮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双脚,歪着头看着苦恼不已的平王,出神的想了半天,垂着眼帘,又沉默了半晌,抬起头看着平王,慢腾腾的说道: “还有支人马,也许……能用。” 平王急忙转过身,满眼疑惑的看着李青, “还有支人马?在哪里?” 李青晃着双脚,看着平王,微微笑着没有说话,平王拧着眉头,心思飞快的转着盘算起来,哪里?上岭草原?不可能,通过他的手和江白的口,上岭草原各个部落的青壮,能调的都被他调到上岭关去了,草原上只怕连围打狼群都得用上女人和老人才行了,金川府?也不可能,奚地?更不可能,奚王旧军,能收编的早就收编了,还有哪里? 平王皱着眉头,疑惑的看着李青说道: “哪里还有人马?我实在想不出。” “拉井山。” 李青轻飘飘的低声说道,平王眉梢扬了扬,尴尬着皱起了眉头,轻轻咳了两声,走到李青面前,拖了把椅子,在李青对面坐下,低声说道: “这事,五月里,我就派人去拉井山找大巫探过话,你想,若是越人肯和咱们联手,拉井山可是直接伸进晋地内腹之地的。” 李青眼珠微微转了转,转头看着平王,平王脸上闪过抹尴尬之色,轻轻揉了揉鼻子,接着说道: “大巫一口回绝了,说等你有了孩子再说,这大巫,真真是……” 平王摊开双手,满脸的无奈,李青头微微往后仰着,头歪在椅背上,笑盈盈的看着平王,慢悠悠的说道: “那你现在就可以派人去‘再说’去。” 平王眨了眨眼睛,迷惑着怔怔的看着李青,耐心的解释道: “青青,只怕你的话也不行,大巫说要孩子,这几年,大巫几乎是月月遣人来问我这孩子的事。” “嗯,我知道。” 李青漫不经心的答应着,平王怔怔的拧起了眉头,半晌,笑了起来,上下打量着李青, “你总不会是想着用孩子骗大巫吧?” “不骗,用真的。” 李青慢慢悠悠的晃着脚答道,平王仿佛被定住般,张着嘴傻了片刻,猛的窜了起来,抬手用力的揉了揉脸,弯下腰,盯着李青,屏着气问道: “你刚才,跟我说过孩子这话没有?” 李青伸手拍了拍平王的脸,笑盈盈的说道: “怀了孕的人可是很娇贵的,我身子又不好,你不要这样一惊一咋的,吓着了我和孩子怎么好?!” 平王眩晕般直起身子,不知所措的转了半个圈,突然踩着自己的脚,往前扑倒在自己刚才坐的椅子上,这一跤摔下去,倒清醒过来,急忙爬起来,转身看着李青,脸上悲喜不定的变幻着,半晌,跌倒着半跪在李青椅子前,把头埋在了李青裙子中间。 过了好半天,平王才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李青抽出帕子,微笑着替他擦着脸上的泪,平王捉住李青的手,声音沙哑着问道: “多长时候了?你怎么不早说,万一……” “还不到一个月呢,你放心,我和他,都好好的。” 李青微笑着说道,平王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抚在李青的小腹上,慢慢把脸侧着贴了过去,李青笑着推开他, “你这是要做什么?” “男的女的?” 平王仿佛怕惊吓着孩子一样,小心的低声问道,李青窒了窒,抬脚踢了踢平王胸前, “你当我是神仙啊?你知道的时候,我才能知道!” 平王咧着嘴不停的笑着,任李青的脚踢在自己身上, “都好,都好,男的最好,是个姑娘也好,咱们再生就是,咱们生一群孩子,一群小子,一群姑娘。” “你当我是猪啊?一群?王府里不是有一群了?” “那不一样,不一样!” 平王直起身子,弯腰抱起李青, “我送你进去歇着,往后可不能跟我出去骑马乱跑了,你想吃什么?难受不难受?你身边只有两个丫头,我让去找几个过来……不行,外面的人哪能放到你身边,我让人回去平阳府带人过来……” 李青眨了眨眼睛,看着话语零乱的平王,失笑起来, “爷这是怎么啦?这么蛇蛇蝎蝎的做什么?爷还是赶紧安排人去拉井山才是正事。” 平王小心的把李青放到床榻上,拿过靠枕,笨拙的给她垫在身后,紧挨着李青坐下,只笑着低头看着她,李青往平王怀里靠了靠,低声说道: “越人勇猛善战,可从来没正正经经打过仗,不懂兵法战事,爷要仔仔细细挑个会打仗的过去领着他们才好,大巫是个有智慧的,自然明白爷的心意。” 平王急忙点着头,李青顿了顿,抬头看着平王,郑重的交待道: “越人那里,爷要比韩地还要爱惜些才好,越人繁衍不易,别让他们伤了元气根本。” “你放心,我知道轻重,我让王大齐去,他行军打仗最稳妥不过,带的兵伤亡最小。” 李青点了点头,笑着推着平王, “爷赶紧去吧,从这里过去拉井山,也要些时候。” 平王站起来,李青想了想,伸手拉了拉平王的衣襟,笑着说道: “这事,瞒一瞒的好。” 平王笑了起来,俯下身子,在李青额头上温柔的亲了下,低声说道: “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你安心歇着,万事有我呢。” 李青笑着目送着平王去了前帐,缓缓靠到靠枕上,拧着眉头,仔细的盘算了起来。 平阳府兵部衙门,尚书孙兴国坐在正堂上首,阴沉着脸盯着桌子上放着的帛书,盯着帛书下方鲜红的王府徽印。 吴未俊带着几分恭敬,端正的坐在下首椅子上,缓缓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户部也接到了这个。” 说着,吴未俊小心的从怀里取出只小小的帛卷,打开来,和桌子上的帛书并排摊在了一处,仔细的看着孙兴国。 孙兴国抬起手,重重的拍在了帛书上,把这片帛书甩到了一起, “他算个球!孙某跟着爷南征北战,打了几十年的仗,爷多少英明,孙某最清楚,吴大人,我告诉你,爷没事,好好的!夫人也没事,也好好的!轮不到他林宏坚来指手划脚!” 吴未俊眼底放松下来,苦笑着重重的叹着气,忧虑的说道: “孙大人,不瞒您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嗯!” 吴未俊顿了顿,抬眼扫了扫门口,声音压得更低了, “孙大人应该晓得,在下祖籍在河北洛城,前两天,家严让人传了信来,说夫人的仪仗在洛城夫人外祖家旧宅驻了一天,召见了河北府两位布政使,又吩咐家严牵头,依着咱们平阳府余阴学堂的规矩,在洛城也办了家余阴学堂,听说,夫人在玉城也停了半天一天,玉城的学堂让荆州府郡望姚家牵的头。” 吴未俊低声说着话,仔细的看着孙兴国,孙兴国身子微微倾过来,全神贯注的听着吴未俊的话,渐渐眼睛眯了起来,片刻,面容放松着笑了起来, “大爷说爷和夫人是两……” 孙兴国猛然顿回了后面的话,轻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 “只有爷和夫人算计别人的,这世上,能算计到爷和夫人的人,还没生出来呢!这一次,爷和夫人不知道是要算计谁,做了个套,就有志大才疏的笨蛋非要跟着送死!哼!” 孙兴国上身放松着往后靠去,吴未俊满眼担忧的看着孙兴国,忧心忡忡的说道: “可如今外头,传的那些话,实在是让人担忧害怕的很。” “怕个球毛!” 孙兴国端起手边的杯子,一口饮尽,重重的放下杯子,抬手指着吴未俊斥责般说道: “你们这些读书人,什么都好,就是七想八想想得太多,他传就让他传去,又能咋地?说爷战死,夫人失踪也没了,我呸!谁信他?” 孙兴国架起二郎腿,扫了眼吴未俊,接着说道: “你看看大爷府上,如今闭门不出,那位大少爷上门几趟,可都被挡回来了,三爷天天该干吗干吗,昨天还开他的文会呢!还有杨家,你看看,屁的事!等这三家慌了神,你再忧着也不晚!咱就信爷,现在还信夫人,你等着看,爷和夫人有信传过来,准是大喜信!” .................. 晚上还有一章,只是可能会略晚一点点。 给小闲的新书打个广告: 花开春暖: 重生成古代美貌小萝莉,和年迈的奶娘相依为命。 虽是自幼失怙寄人篱下,可闲看小桥流水的生活依旧幸福。 青梅竹马可守得住?砸在头上的富贵麻烦要怎么办? 哼!见招拆招谁怕谁? …… 某人得意洋洋:先娶回家,慢慢收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转机 镇远城下,韩军营地里,李青神情有些恹恹的窝在平王怀里,翻着本折子,平王低头看着李青,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折子,笑着说道: “明天再看吧,眼睛痛。” 平王顿了顿,温柔的看着李青,接着说道: “明天你就启程回去吧,算着日子,王大齐也该到拉井山了,这战事很快就要发动起来,一旦打起来,就是这中军大帐,一夜都要挪好几个地方才行,你怀了孩子,哪里受得住这样的辛苦?” 李青仰头看着平王,干脆的摇着头, “我不回去,我要跟你在一起。” 平王挑了挑眉梢,低头在李青额头上亲了亲,陪着笑耐心的哄着她, “你先回去,我结束了战事,就回去陪你,你有了身子,哪能再跟着我行军打仗的?” “我不回去,你不在,我夜里睡不着。” 李青往平王怀里挤了挤,懒懒的说道,平王低下头,笑了起来, “青青,别闹了,你先回去,一旦战事发动,你在这里太危险。” 李青坚定的摇着头, “爷不用劝我,我只跟你在一起。” 平王瞪着眼睛,有些恼怒的看着李青,李青仰头看着平王,伸手圈着平王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下,笑盈盈的说道: “跟你在一起,才最安全,我哪也不去,就跟你在一起。” 平王颓然叹了口气,满眼无奈的看着李青,点了点头答应着: “好吧,打完这一仗,我送你回去。” 李青笑盈盈的看着他,似是而非的点着头。 王大齐引着越人,在空虚的晋地内腹长驱直入,往晋地王城逼近,围着平王大军的晋军被急如星火的王令催促着,仓促惊慌的拔营撤退,韩军派出几十股千人骑兵队,从侧翼、后方相互呼应配合着,一段段截断、绞杀着晋军,晋军统帅被无数枚的王令催促着,无心他顾,只催着大军溃败般往晋地王城退却。 二皇子、大皇子和晋地之间的彼此猜忌,让大皇子、二皇子的军马犹豫着观望着,不敢相信晋地的受袭,更不敢轻易出动,只一味的急往京城和封安城递给折子,请着示下。 韩军紧咬着晋军,恶狠狠的撕咬了两天,就断然回撤,韩军拔起营寨,绕过坚固的镇远城,移向了庆军营地,韩军避过大皇子的人马,只一味阴狠的冲击绞杀着二皇子的人马。 庆国布在镇远城东南方的兵马并不多,这半年多,被韩地铁蹄踏杀得早就没有了斗志,在韩军铁骑的冲杀下,无心恋战,溃散着渡过洛水,往东败退着。 平王一只手揽着李青骑在马上,眯着眼睛,冷冷的盯着镇远城,李青仰头看了看他,轻轻拍了拍平王的胸口,低声说道: “爷不放心马安远?” “嗯。” 平王低声应承着,李青沉默了片刻,低声建议道: “快过年了,镇远城里的日子只怕也已经是极难捱了,这镇远城离玉水县这样近,城里的百姓和玉水县里的百姓必定是亲朋故旧,牵连极多,爷不如允了玉水县的百姓去镇远城接亲人朋友回去过年。” 平王拧着眉头,微微有些不解的看着李青,李青微笑起来,低声解释道: “镇远城这会儿,必定是衣食俱少,生活困苦,玉水县的百姓若有亲人困在城中,必是极忧心牵挂的,爷放开通路,派士卒护送着,允他们接出亲人回去团聚,那马安远可是出了名的爱民如子,爱兵如子,就看他这回如何爱民如子。” 平王眼睛亮了起来,闷闷的笑了半天,手下微微用力揽了揽李青, “这招釜底抽薪,看他马安远如何应对,接回来的越多越好,出了城就是咱们的子民了,嗯,” 平王拧眉思量着,带着丝阴冷说道: “一并传下令去,半个月后攻城,爷要血洗镇远城,鸡犬不留!” 李青轻轻咳了一声,闷闷的说不出话来,平王叫了戊天过来,传了令,戊天正要拨马离开,李青叫住了他,迟疑了下,抬头看着平王低声建议道: “这马安远既爱民如子,爷不妨敬重敬重,抬举抬举他,爷可是爱才惜才的明君。” 平王眯眼睛,慢慢笑了起来,用下巴蹭了蹭李青的头顶,感慨的说道: “青青准备捧杀了他?这主意好!就这样。” 韩军围着大皇子的军营,驻扎了下来,中军大营里,一道道指令如雪片般往飞往玉水县、飞往荆州府布政使衙门。 荆州府右布政使赵升德带着人连夜赶到玉水县,指挥着玉水县的募工队,掩埋焚化着曝露在外的尸首,撒药水药末清洁水源田地,这些事,大半年里头,已经做过无数次,极熟练的了。 黑衣卫用折了箭头的箭杆,绑了平王的告示,射进了镇远城,如雨点般落进城里的告示,象风般刮进了每一个人心里,那高大的城墙和城门挡着,他们看不到城外,可站在城墙下、城门前,仰头望着城头上飘动着的庆国大旗的百姓,一天比一天多。 镇远城外,远远的聚着十几个百姓,几乎是徒劳无力的挥手叫喊着,隔了那么远,他们看镇远城上的人,是一个个的黑点,镇远城上看他们,也是一个个几乎看不到的黑点。 李青偎在平王怀里,骑在马上,有些阴郁的看着那十几个悲伤的百姓,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 “爷让人扯些白色长布,把那些人要接的人名字写上去,架在车上,让他们到城门口去接。” 平王低头看着李青,李青仰头看着他, “爷让人看紧大皇子的人,只要在城外,咱们就得护得他们平安!” 平王点了点头,叫了戊生过来吩咐了下去,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马安远,打仗是行,这上头……” 李青眯着眼睛,看着镇远城,沉默着没有说话。 十几名玉水县的百姓扯着旗子,推着车,极胆怯却又极勇敢的往镇远城走去,那座即将被血洗的城里,有他们的至亲。 镇远城上一片寂静,守城的士卒震惊的看着城下一步步走来,悲伤赴死般走过来的百姓,往后退却着,胆怯的看着同样震惊的马安远。 城外焦急的呼喊声被风吹着,隐隐约约的飘进了城里,搅动起满城的轩然大波。 马安远下了城墙,耐心的解释着、劝说着,那韩平王号称“阎罗”,哪会这样慈悲?不过是骗开城门,出去哪里还会有活命? 人群迟疑着、茫然着,不知所措。 人群扑出个抱着孩子的憔悴妇人,搂着孩子滚爬到马安远脚下,不停的磕着头,绝望的哀求着: “大人,求求您,放俺们娘俩出去吧,这孩子病得快死了,没有药!一点药也没有!求求您,让俺们出去,俺们娘俩,早死是死,晚死也死,求求您,孩子他爹在外头,俺听到了,听到了……求求您!让俺们一家死在一起吧。” 人群寂静着,抽泣着,静默着压迫着马安远,马安远呆呆的看着伏在自己脚下,绝望得几乎哭不出来的妇人,怔怔的直起身子,微微闭了闭眼睛,挥了挥手, “放他们走。” 镇远城城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妇人抱着孩子挤出城门,跌跌撞撞的奔向等在外面的丈夫…… 镇远城下,来接亲朋友人的车子越来越多,马安远呆呆的站在城墙上,看着城下往来不绝、如同庙会般热闹的城门,转头看着几乎已经成了一片空城的镇远城。 现在的玉水县比原来的玉水县好,现在罗甸城比京城更繁华,他们都好,都很好。 马安远背着手,转头看着京城方向,他的家,他的妻他的子,都在那里,马安远慢慢垂下头,背着手缓缓的下了城墙,慢腾腾的往府衙走去。 镇远城成为空城的当天,突然四门洞开,马安远一马当先,引着满城步卒冲了出来,在离韩军阵角几十丈处,骑在马上,冲在最前面的马安远拔剑抹了自己的脖子,震惊的镇远城守军和韩军呆呆的看着喷着鲜血,扑倒到马下的马安远…… 镇远城守军浴血奋斗,固守镇远城小半年,终因寡不敌众,镇远城失守,守将马安远以身殉国,京城宣布了镇远城的失守,表彰着马安远的忠义。 平王踌躇满志的站在地图前,用手指点着地图上一个个标识,转头看着窝在他的虎皮椅子上打着呵欠的李青,得意的说道: “大皇子想求和?哼!” “晋地和二皇子那边,有什么信儿没有?” 李青懒懒的问道,平王摇了摇头, “咱们的谍报都在那些匣子里,还没有信儿。” “只怕很快也要来求和了,爷的打算呢?” 李青歪着头看着平王问道,平王背着手,转头看着地图,笑了起来,片刻才不屑的说道: “他们当然想和,爷可不想和!洛水以西春节前清扫干净,咱们就挥军灭了晋地,让庆国那两个皇子喘口气,再自己再打上几场,收拾了晋地,爷就挥军东进,不过三五年,咱们就抹平了他们!”(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议和 “爷要成就不世之功业?” 李青拖着长音,慢悠悠的问道,平王转过身,微微有些疑惑的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好男儿自然要建功立业。” 李青长长的伤感的叹息着,用手抚着自己的小腹,忧伤的低声感慨道: “可怜的孩子!” 平王怔怔的看着李青,莫名其妙的眨了两下眼睛,走到李青身边,拉了椅子坐到李青前面,伸手抚着她的小腹,笑着说道: “咱们的孩子,怎么会可怜?” “嗯,” 李青垂着眼帘,声音低落的说道: “若是我这个当娘的能活到他成人,再能多帮他两年,大约能少可怜一点点。” 平王窒了窒,苦笑起来, “青青,你这话……唉!有我这个爹,难道不是他的福气?” “爷要建成那不世功业,要多少年?” 李青抬眼看着平王,慢腾腾的转了话题,平王怔了怔, “五……” 平王轻咳了两声, “打仗打的是银钱粮草,晋地富庶,虽说士卒积弱,可毕竟底子在,和奚地不同,要收拾干净,三五年是最少的了,庆国,十年吧。” 李青头微微斜着靠在椅背上,抚着小腹,长长的叹息着, “可怜的孩子。” 平王一口气闷在了喉咙里,李青歪头看着他,又重重的叹了几口气,才接着说道: “你成就了你的不世功业,把这天下打得稀烂,然后交给孩子,‘看,父亲把这天下都给了你!’” 李青比划着,平王眨了几下眼睛,怔怔的看着李青,李青眯着眼睛看着他,接着说道: “你要南征北战、要英明神武,你的儿子,你不去看着他长大,不去点点滴滴教导着他,等他长大了,你赚够了名声、建够了功业、花光了家底、拼尽了青壮,荒尽了田地、杀尽了文气、败尽了民风,你把这个穷得精光、烂得掉底的天下给他,让天下人颂扬你英明神武,咒骂他败家无能!” 平王目瞪口呆的看着李青,李青长长的叹了口气,眼角挂了滴眼泪,无限伤感起来, “天底下还有比他更可怜的孩子吗?!” 平王一口气呛在喉咙里,剧烈的咳嗽起来,猛的站起来,在帐篷里急速的转了几个圈,重又坐到李青面前,抬手指着她,盯着她恨恨的说道: “你!” 李青微微仰着头,直直的看着他,平王指着李青,呆了片刻,重重叹了口气,身子往后倒在椅背上,抬手抚着额头哀叫道: “青青,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骂得我……” 平王呆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半晌才长吁短叹着,举着双手说道: “好好好,我不和你计较。” “爷想建功立业,我只想养个青出于蓝的好儿子。” 李青声音低落的说道,平王目光凝重起来,呆呆的看着李青。 春节到来的时候,韩地和京城、封安城和晋地在镇远城议了和,洛水以南以西归于韩地,京城、封安城和晋地每年向韩地纳大量白银、绸缎作为岁币,开通商路,自由通商。 二月中旬,平王和李青领着大军返回平阳府,林蕴波、林宏坚和六部官员直迎到了百里外。 李青从驿站内院直接上了车子,并没有接受众人朝拜,傍晚时分,车队进了王府二门,郑嬷嬷领着众丫头婆子,接了李青回了春熙院。 平王在前殿摆宴庆功,宣布了李青怀孕的喜信,林蕴波喜悦之余,伤感的扫过面无血色的林宏坚,宴席结束,林蕴波随着平王到了外书房,直到亥末时分,才离开王府回去。 平王背着手,呆呆的站在外书房窗子前,直直的看着黑漆漆的窗外,青青说得对,孩子是要在父亲和母亲教导指点下,才能好好的长大成人,他那些儿女…… 红敏!平王咬着牙,微微闭了闭眼睛,王府的脸面,林家的脸面,韩地的脸面,被她丢得干干净净! 宏坚,怪只怪他生在这王府,心大眼空又不够聪明,他给过他机会,他也给过他退路……算了,就算是他对不起他吧,平王垂着头,沉默了半晌,声音阴郁着叫了丁一进来,吩咐他带人跟着自己往后面银杏院走去。 银杏院里,林宏坚躺在床上,睡得极不安稳。 丁一斥退了屋子里侍候着的丫头婆子,点亮了屋里的灯烛,平王缓步进了内室,站在屋子正中,目光复杂的看着满脸惊恐的坐在床上的林宏坚。 林宏坚喉咙里咕噜了几声,伏在床上重重的不停的磕着头,平王眉头皱了起来,声音冷冽的斥责道: “你的硬气呢?!林家子弟的硬气呢?!” 林宏坚浑身颤抖着,勉强直起身子,目光低垂着不敢和平王对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平王眯着眼睛看着他,半晌,重重的叹了口气,抬了抬手,两名中年仆人各端了一个托盘,一个上面放了杯酒,一个放了卷白绫,放到了林宏坚面前。 “做了就要承担,你自己了结吧。” 平王伤感的低声说道, “不!” 林宏坚凄厉的尖叫着,伸手掀飞了两只托盘,从床上扑下来,扑到平王面前,抱着平王的腿,涕泪横流的哀求着: “父亲,求求你,饶了我这次,我再不敢了,求求你,再给我次机会,我再不敢了,我改过自新!父亲,求求你,看在母亲……看在姨娘的情份上,看在老祖宗的份上,父亲,求求你,求求你……” “再给你次机会?红敏呢?你能把红敏的清白还给她不能?那是你亲姐姐!” 平王抬脚踢开了林宏坚,挥了挥手,中年仆人上前,一边一个架住林宏坚,低声告了罪, “大少爷,奴才侍候你上路吧。” 林宏坚尖叫着,挣扎着,中年仆人手脚极利落的将手里的白绫缠在林宏坚脖颈间,平王闭了闭眼睛,转过了头。 林宏坚的叫声卡在了喉咙里,脖颈间极轻微的响了一声,身子就软了下去。 平王背着手站在院子里,沉声吩咐着丁一: “好好安葬他,你带人去柳家别院,将那个两个贱奴乱棍打死,尸首扔出去喂狗!” 平王咬着牙顿了顿,接着吩咐道: “把大小姐和柳家别院所有的丫头婆子押到玉檀山阴,锁进黄泉宫,高墙圈禁,外头,就报个生病暴毙吧。” 丁一躬着身子答应着,见平王抬脚出了院子,才指挥着人收殓了林宏坚,带人连夜赶去了柳家别院。 平王回到春熙院,李青已经睡着了,郑嬷嬷喜气洋洋的候在院子里,曲膝给平王道了喜,又查看了一遍各处,才退出去歇息了。 平王发了诰令,自元月起,改用韩地自己的年号,称永安元年。 永安元年八月初,李青顺利产下了平王府头一个嫡子,也是平王第四个儿子,取名林宏远。 为了庆贺嫡子的出生,平王大赦韩地,寒谷寺和台方城外的喇嘛寺连着做了一个月的祈福道场,各地的寺院也都跟着做起了祈福道场,为这位牵动天下的婴孩、为天下人祈福。 庆余堂、厚德居、半闲堂和天衣坊一个月里半卖半送,以庆贺小主子的出生,那些和这四家商号往来密切的大商号,也忙着跟进,跟着四家商号,一起半卖半送起来,韩、晋、庆三地几乎所有的大商号,都牵连着半卖半送起来,用他们认为的最好方式,来表达对这位身份贵重的婴孩的敬意和欢迎。 金川府的青楼红倌,在公认以精致著称的头牌伎馆林会馆的带领下,也跟着半卖半送的庆贺起来,一时成了流传极广的新鲜事。 一时间,韩、晋、庆三地都热闹非凡的庆贺着平王府嫡子的出生。 大巫送了三千名年青精壮的越人武士过来,“听小主子使唤”。 王府的这位四少爷,从出生时,就昭告着自己与众兄弟姐妹的不同,他不用奶娘,他的母亲亲自喂养他,他牵着父亲的手学会走路,未满周岁,就被父亲抱在怀里,坐在大殿里接受朝贺。 永安四年,林宏远过完三周岁生辰,就被平王强行送上了山,一路上,林宏远哭得声嘶力竭,大声抱怨着狠心的爹爹和见死不救的娘亲。 永安四年底,李青生下了第二个儿子,取名林宏山。 韩地一年比一年富庶,平阳府繁华非常,府城连扩了几次,和玉山几乎连在了一处。 莲花峰上的寒谷寺一年比一年衰败,玉山上的北寺却一年比一年热闹兴盛起来。寺里的藏书楼旁,扩建出一处极大的院落来,无数慕名而来的医者,在这里翻看数以万计的诊医笔记、心得,跟着北寺的医僧、医尼习学医术,诊冶病人。 习学者那些疑惑、疑问,在寺里找不到解答,就会被寺里的僧人整理了,送进平王府,那位尊贵的护法,耐心而详细的解答着他们的疑惑,这些解答汇编成册,被无数人抄录,流传各处。 十数年间,天下人潜移墨化着,渐渐有了共识,若称名医,必是出自玉山北寺,若没到北寺修习三年、五年过,那怎么能算得上名医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余韵(大结局) 非常感谢大家!九全因为是第一个文,因为仓促,因为种种原因,有很多很多的BUG和不好的地方,大家和小闲一起,让九全渐入佳境,有了今天美满的结局,鞠躬! 再说说小闲的新文吧: 花开春暖,书号:2023031 至于春暖,女主李小暖和李青会有很多不同,正如名字,暖不会象青那样阴冷到伤了自己。要虐,咱们就来虐男主吧!嘿嘿 从明天起,小闲专心到新文上,小闲会更努力,希望春暖能同样带给大家阅读的愉快! ................................ 玉山下书楼和书院和北寺一样,渐渐成了天下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立志于学问的人,若不到那天下藏书最丰的玉山书楼里读上几年书,不到那云集着天下大儒的玉山书院听听大儒们讲文、讲书、讲经、讲法,不在书院每旬的辩论会上,登台辩论几次,是不能称作有学问的读书人的。 何况,那书楼里还提供着上好的点心茶水、笔墨纸砚,就是再穷的读书人,只要能想法子到了玉山脚下,再稍稍勤快些,给书楼抄抄书,到余阴学堂教教学生,给北寺抄抄经文,这读书生活之资,就绰绰有余了。 永安八年,林红袖嫁给了荆州府姚家嫡长子,十里红妆,尽显王府尊贵。 永安十一年,林宏强和林宏旭大婚,永安十二年,林红袊嫁进了韩地望族余家,永安十五年初,林红袗嫁进了河北府吴家。 林宏远已经十五岁了,他七岁那年,弟弟林宏山也是哭得声嘶力竭的被强行送上了山,师傅拎着那个哭得两眼通红的小不点,扔进了他房里,七岁的他只好照顾起三岁的弟弟,走到哪里都得看好那个一点小事都能哭个没完的跟屁虫。 八岁那年,父亲从山上接了他下来,直接扔进了军营,白天操练,晚上看从平阳府快马递送过来的折子,上面有父亲的朱批,也有母亲的朱批。 四年后,弟弟被父亲接下山,又扔给了他。兄弟两个结伴在各大营间辗转着,跟着父亲练兵、打仗、杀人。 永安十五年春天,王府又添了位小公主,取名林红睿,李青从怀孕那天起,身子就没能象以往那样健康,一直病恹恹着,平王陪着李青几乎寸步不离,再没离开过王府,大军和林宏山都扔给了林宏远,林宏远独立统领大军,照顾着依赖崇拜他的弟弟,已经一年有余了。 永安十五年,盛夏的午后,林宏远隐在山石后,眯起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透过手里的青铜望远镜看着远方,林宏山紧挨着他,急切的问道: “看到没有?来了没有?” “别说话!” 林宏远低声训斥道,林宏山转过头看着远处,低声说道: “四哥,你这次真的打算破了爹的黑衣卫,送给娘做生辰礼了?” “嗯!” 林宏远点了点头,林宏山往林宏远身边蹭了蹭,低声说道: “四哥,爹把军务扔给你,都快一年了,去年底,你难成那样,他和娘理都不理,这回,你要是再破了爹的黑衣卫,娘这身子又一直不肯好起来,爹肯定会把政务也扔给你!” “嗯,我知道,娘不过就是想跟爹去山上住着,把这韩地扔给咱们两个。” “是给你,你!不是咱们两个,是你一个!” 林宏山郑重的纠正道,林宏远瞥了他一眼, “这话是三叔教的,还是大伯教的?” 林宏山嘿嘿笑着,推了推林宏远, “不管谁教的,大规矩不能乱了,这话,娘也说过,四哥,你真的要破了爹的黑衣卫?” “嗯,我今年十五,你也十一了,爹和娘这些年,全部心思都花在了咱俩身上,娘这样病着不肯好,肯定也是觉得咱们能接下来了,接就接吧。” 林宏山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我听四哥的。” 林宏远转头看着林宏山,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温和的说道: “别怕,爹和娘不过就是搬到山上去住,你放心,在山上也罢,在王府也好,娘还是咱们的娘,就是睡着了也睁只眼睛看着咱们呢,能有什么事的?” 林宏山弯着眼睛笑了起来,仰头看着已经比自己高了两个头的哥哥,满眼依赖的点了点头, “四哥说得对。” “演武结束,咱们连夜启程去上岭关,我在那里布了大半年的局,也到收网的时候了,咱们取下上岭关送给爹,也算是给爹抹去这个小黑点。” 林宏远挨着林宏山,边往山下探看呢,边低低的说道,林宏山回过头,低声抗议道: “四哥,爹那是诈败!” “这我知道,封安城那个蠢货,前些日子又拿这事给自己贴金,我正愁着取上岭关没个正经理由,正好把这事拿来用用。” 林宏山咧嘴笑了起来,重重的点着头说: “四哥想得周到,咱们和封安城总还有份和约在,毁约……那可不好!咱这是去给父亲雪耻,嘿嘿……” 两人正说话间,前面的哨探打了个手势,林宏远忙举起望远镜,探看了片刻,将望远镜递给小厮,紧绷着脸,带着众人急步下了小山,上了马,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秋风刚起,林宏远带着东路军顺利攻下上岭关,委任了上岭关统领,在亲卫的拱卫下,离开上岭关,往双山军营疾驰而回。 双山军营里,旗帜招展,迎接林宏远的,除了军营里的统领将士,还有六部尚书和平阳府尹等平阳府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员。 林蕴波引着众官员上前,恭敬的给还在怔神间的林宏远行了磕拜大礼,林宏远忙上前扶起林蕴波, “三叔?” 林蕴波顺势站起来,笑咪咪的看着林宏远,贴近林宏远,低声说道: “你爹跟你娘,说是要归隐去,今天一大早,打发我们这些人过来,他们两个带着红睿,就启程去山上了。” 林宏远扬着眉梢,转身看着周围恭恭敬敬,垂手侍立着的六部官员,恨恨的说道: “我还没成亲呢,他们两个就跑了?!” 林蕴波轻轻咳了两声,没有接话,林宏山上前半步,凑到林宏远身边,低声说道: “娘说过,男人过了二十再成亲才最好,娘怎么肯等到你成了亲?!” 林宏远咬着牙,转头环顾着四周,跺了跺脚,腰背挺得笔直,紧绷着脸吩咐道: “启驾,回平阳府!” 韩地的王位交替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四少爷从生下来那天起,那个位置就明明白白的非他莫属。 从他生下来那天起,平王就收起了所有的雄心壮志,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站在他身边,牵着他的手,从教他走路开始,耐心的教导着他学会一个王应该学会的所有东西,他的母亲,则教了他更多这个世间所没有的东西。 韩地新的王,比那个号称“阎罗”的王站得更高,心计更深,也更狠辣,从上岭关开始,安静了十余年的韩地,又开始动了起来,稳稳的一步步蚕食着、消化着更多的疆土。 新盛五年,林宏远大婚,平王和李青也没下山,林宏远只好带着妻子上山拜见,在山上住了一晚,就启程返回了平阳府。 长长的车队里,混着辆青布围子的四轮车,车帘高高掀起,一个五六岁年纪,梳着两个抓髻,眼睛极黑亮灵动,面容甜美的小姑娘坐在车门口,脚垂在车外,手里抓着把瓜子,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悠悠闲闲的晃着双脚。 车里又探出两个脑袋来,右边的一个忧心忡忡的低声说道: “姑娘,再过一会儿可就出了乌衣镇地界了,夫人说过,不让你出乌衣镇的!” “说不定再过一会儿,夫人派的人就来捉姑娘回去了。” 左边的丫头急忙接着说道,小姑娘扔了手里的瓜子,拍了拍手,笑颜如花的说道: “没事,我都看到好几个影卫了,这回,爹和娘是默许了的。” 小姑娘说着,冲着跟在车子后面,看似普普通通的一名护卫招着手,眨了眨眼睛,护卫脸上闪过丝尴尬和无奈,求饶般冲小姑娘微微颌首示意。 队伍中间,最宽大坚固的那辆车子里,林宏远靠在靠枕上,专注的翻看着折子,面容柔美的王妃掀起帘子,悄悄的往后探看着,林宏远放下折子,笑着说道: “你不用担心她,娘交待过了,只随她去,别理她。” “爷,睿儿才六岁,就带了两个丫头……” 王妃声音里透出浓浓的担忧来,林宏远笑了起来,伸手揽过王妃,温柔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耐心的解释道: “小五是娘和爹的命根子,哪会只有两个丫头跟着的?只怕天人居一半的人手都跟在她后面呢,你看不到罢了,再说,就算只有那丫头一个,也只有她祸害别人,没有别人骗了她去的!这几年,山上就不说了,山下的乌衣镇和安福镇上,哪个不认识她,哪个没被她骗过的?” 王妃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伏在林宏远身上,笑了起来,低声说道: “小时候,听人说夫……娘的事,只觉得象书上写的那些传奇,人哪能有这样聪明的?一直不大敢信,见了你,见了五弟,才信了这话竟是真的,昨天见了娘和五妹妹,我才知道,娘有十分的智慧,外面说的才不过七八分罢了。” 林宏远扬着眉梢,伸手捏了捏王妃的面颊,生气的说道: “你是说,我还不及娘七八分的聪明?” 王妃笑着叹着气,眼波流转着看着林宏远,低声问道: “五妹妹骗过你没有?” 林宏远怔了怔,搂着王妃大笑了起来,两人温存了一会儿,林宏远放开王妃,掀起帘子看了看外面,叫了小厮过来吩咐道: “去跟五小姐说,夫人吩咐了,让她先去洛城,陪庆叔住几天。” 小厮答应着往车队后面奔去传话了,林宏远转过头,笑着解释道: “娘吩咐过,出了乌衣镇地界,小五若还不肯回去,就让小五先去洛城看望庆叔,陪庆叔住上几天,再随她闯荡去。” 王妃笑应着,林宏远眼神温柔的看着她,伸手抚着她的鬓角,低声说道: “还有件事要告诉你,娘跟我说,若对你好,就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答应娘,这辈子只对你好,一生一世一双人!” 王妃傻怔怔的看着林宏远,流着眼泪扑进了林宏远怀里。 ……………………………… 都安排好了,小闲的头一个文,美满的结文了。下面要上番外喽!先上谁呢?这是个难题!(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