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驸马斩公主》 0001 左南三虎 左南,原名定羌,故雍州边县,属于晋兴郡。正东五十里外是晋兴郡城,正西五十里外也是晋兴郡城;前者属于中原政权,后者属于大凉。 左南引胜河和岗子河在此汇入湟水,将四面连绵的大山分割成四块,并冲积出四条狭长而肥沃的滨河土地,肥鱼和北国少见的大米滋养了一方百姓。四面皆山,有水有田,使这里成了膏腴形胜之地。 左南在四面的大山之中,外面环绕着祸乱中的中原,以及大凉、诸羌部吐谷浑、仇池,和匈奴诸部。处于乱世,四面都是强权,左南城却安定而祥和。难得的安定,保证了一条安全的商路,汇集了各地的商人和难民,更使得左南县人口暴增,市面繁华。 各式人种杂居,加上物产丰富,使得左南城的小孩生的漂亮,养的肥白,性格却有些彪悍。 一大早,早起的坐商已经开始吆喝,路过的行商队伍已经陆续上路。一伙城里的小孩蹲在屋顶和墙根,无聊的看着人来人往拥挤的街道。 泪水连连的丁山虽然戴着草帽,一出小院子就被发现了。 “傻子上街了!快看,快看,傻子上街了。” “出来了,缩回去,傻子是个小乌龟!出来了,缩回去,傻子是个小老鼠!出来了,缩回去,傻子是个小叽鸡!一群小孩异口同声的唱起来。 无助和悲哀一下抓住了丁山:已经刻意用了大草帽盖住头脸,早早的出门,依然被这些无聊的家伙认出来!要不是管家要死了,自己也不会急着出门找人。 “每一次出门都是伤害,我招你惹你了啊,为什么要针对我!傻子就不能有个活路了吗?!” 丁山快速的掏出一个小铜镜看了自己的表情,自己都没法看出自己是装傻的了。随即快速的塞回镜子,耳边依然回响着林清的声音:你生而知之,必须装傻才能在这强权乱世存活。 “啊~,你们混蛋!”丁山无力的吼叫。啪 啪!几颗石子重重的打在丁山额头,非常疼痛,非常心痛。头上的草帽被打歪了,草帽下丁山红红的流泪的眼睛露出来了。 “傻子哭了,傻子哭了!“ 一阵哄笑,小孩们唱起了歌曲:“傻子哭,傻子笑,傻子挨骂只能叫!傻子蹦,傻子跳,傻子挨打受不了!傻子傻,没有家,傻子挨揍喊妈妈!皮痒了,毛痒了,傻子委屈没处讲!…“ 那是弹弓,石子换成箭镞就是杀人的弓箭!那是骂人的话,句句诛心,直接将傻子骂的,比脚下卑贱泥土还要卑贱! 撕心裂肺的痛,头上潺潺的流着血,丁山彻底绝望了,憋红了脸和脖子怒吼起来:“混蛋,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傻子要杀人了,快跑啊。“屋顶的小孩一窝蜂的跑开了。 本地的小孩都站在屋顶上,街角的小孩是外地流商的孩子,还没有被本地小孩接受,也不知道傻子的厉害,并没有跑开,见丁山恶狠狠的瞪着眼睛冲过来,还想仗着人多打倒他。 谁知道领头的高个刚举起手,就被傻子扇中脸打的晕乎起来,接着又被傻子丁山薅住了手臂,然后咯咋一声,手臂好像就断了,然后就头脑一昏瘫倒了。 这下墙头下的几个小孩才知道厉害,惊呼着跑开。两个往街道两边跑去,三个拼命的往屋顶上爬。屋顶的几个小孩加快弹弓的打击,并给上爬的几个人鼓劲。 两个小孩手脚灵活,飞快的爬上了墙,最后一个小孩长得胖爬的慢,爬到一半被丁山提着后背拽下来了,然后被抓住双手双脚提起来,背在后背当成盾牌。噼里啪啦的石子打在他脸上胸口,打的他哇哇叫。 丁山的头上依然有石子击中,身上就被那肉盾挡住了,丁山就有些得意自己的举措,心里想到:”有个肉盾已经是最好的状况了,其他的也没辙了。自己越是喊痛对方越是来劲,所以装着没事,对方很快就会消停,这是长久以来的经验。要是有管家林清在,他早就出手维护自己了。“ 见弹弓没有效果,只能打的自己人嗷嗷叫,屋顶的小孩们泄气了。旋即又唱起了羞辱的歌。 “县丞家女人,县尉家瓜,县尊家的狗儿闹哈哈!“ “县丞家女人,县尉家瓜,县尊家的狗儿闹哈哈!“ … 几个流商的小孩不知道状况,就问这事什么意思,引来一阵哈哈大笑。 “左南三虎啊,这都不知道!教教你们吧。县丞家的几个女人,骂街都是一等一的厉害,骂遍全城无人敢回口,最厉害的是她们家女儿,克死了五个男人呢;压得过她们的只有县尉家的傻瓜了,他打遍全城无敌手,喏,就是那个家伙…” 嬉笑的话,臊的丁山无地自容。在左南,瓜有呆傻的意思。他丁山就是县尉家瓜,傻瓜的瓜。 “那县尊家的狗呢?“ “县尊家的狗啊,那就厉害了,盖过了县丞的女人和县尉的瓜,因为县尊是这城里的老大啊。他的狗是雪域羌人进贡来的,吃得好长得壮,毛长体庞,壮若雄狮,精力十足,见狗日狗,见人日人。“ “见狗日狗,见人日人?这可真够猛的。” “是啊,你们外来的人哪里知道厉害。你们往常在街道上行走,第一要当心的,不要招了那女人的骂,那傻瓜的打,还有那狗。要是被那畜生扑住了,你得半个月不敢拉屎,哈哈哈哈。“ “为何半个月不敢拉屎?“ “腚眼被捅肿了啊,哈哈哈哈。所以我们要爬到墙上屋顶啊,狗不会爬墙的。“ “那要是狗,哦,要是傻瓜也爬上来…“ 肩上的人好像被勒的晕了过去,不再挣扎了,丁山已经走得老远了。领头的小孩见他走远了,因此敢大声的呵斥。“你他妈哪边的,怎么帮起了别人。要是傻子想起来得爬墙,那还得了,我们往哪里逃,还有我们的活路吗?“ 实际上丁山耳朵很灵,听得很清楚。因此,他一下懵了:“是啊,别人可以爬墙,我也行啊。为什么我就没想到?!我真实傻子啊,头脑不够用,也没有人告诉我。“ 丁山肩上背着个人,朦朦胧胧的往前走,满脑子都是为什么想不起来爬墙,街上的热闹就根本进不到眼里耳朵里,知道腿被挡住,有什么东西哇唧一声大叫。 定睛一看,原来是三条狗用尾巴连在一起。一瞬间,所有的声音花花绿绿的街道都回来。 当街站着的县丞家女人在破口大骂:“哪家的小黑狗,干嘛不回家干你娘,我家小花好好的来配种,要配县令家的小鹿的,你来凑什么热闹!快来人啊拉开啊!人都死绝了啊!“ 一群人在别上哄笑。 原来这县丞女儿叫撒千刀,仗着当县令的舅舅,喜欢骂人。名字听起来很怕人,还克死了五个丈夫,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平时喜欢接济妇孺孤寡,实际上是个大好人,大家都不怕他,喜欢逗她骂人。 墙头上的小孩们不敢当面骂县丞女人,有见丁山傻愣愣的踩到了街心的狗,就扯开嗓子唱:“县尉家的傻子,瓜子,傻瓜子!县尊家的狗子,橛子,狗橛子!“ 街上的人见丁山傻傻的看连在一起的三条狗,就有意打趣的问道:“傻子,你看这怎么是三条狗拉尾巴?“ 县丞女人撒千刀噗嗤一笑,大声骂道:“胡老二你作死啊,逗弄小孩干什么?你怎么不回家问你老婆去,你经常不在家,你老婆肯定知道这事怎么回事?“ 边上就有人跟着打趣:“胡老二,你老婆怎么就会知道?“ 有人就哄笑这答道:“胡二娘有经验呗。“ “x你老婆的金老三,你老婆才和狗弄呢。“胡老二就红着脸追打那金老三。 丁山也奇怪了,想来都是一公一母两条狗拉尾巴,现在怎么是三条狗?正琢磨着,周边的哄笑和讲话就没听进去,手也松了。噗通一声,肩上的少年就掉地上了。 那少年原来被丁山死死的握住手脚,早就痛的晕过去了,这一摔,醒过来了。咦咦哎哎的想爬起来,可是手脚松软,怎么也爬不起来,只能做起来。撸开衣裤,发现手腕脚脖子都肿的老高。 丁山仔细的打量三条狗的连接处,发现那不是尾巴,而是尾巴下面的什么东西,红红的白白的带着血丝,就说道:”狗打窝不是一公一母两条狗的事情么,怎么有两条公狗一条母狗?“ 周围的人哄笑着吵闹着,丁山依然入神的打量那东西。 忽然一个人推了丁山一下,说道:“傻子,你拽拽看,拽拽那几把头子看看,拽出来一个,就剩下一公一母了。“ 这人是本地最大生药铺子的老板,姓牛名万草,家资富有,是县尊远亲,很有身份,但是生性滑稽好玩笑。 丁山这下回过神了,呆呆的问道:“几、几把?尾巴吗,什么头子?不是狗鞭么?我再傻也懂这个吧。“ “对,狗鞭,是狗鞭。原来傻子也懂这是狗鞭啊。”牛万草说完见丁山跃跃欲试的样子,欢快的大笑起来,周围的人又大笑起来。 “为什么他们要我将‘狗鞭’?不是打窝后才能下小狗么!是要我拽掉狗头吗,我和林清打猎时候倒是练就了一个绝技,能撕掉狗头。”丁山无法理解大家为什么这么欢快,那狗儿也让人难以理解,只能显摆自己的能耐。 县尊家的小鹿向来特立独行,别人根本难以靠近,可是现在和其他两条狗拉上尾巴后,这么多人围着看热闹它也不吼叫。 “真实让人难以理解!”丁山轻声的嘟噜这。 难以理解的东西向来是令人恐惧的,这让丁山无助而惊慌,这比小孩们欺负自己更让人无法忍受,因此丁山想做些什么来打破这无助和惊慌,哪怕打倒这些吵闹的人,或杀死这三条狗。 幸好刚才好像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做,好像让自己拽掉狗头,而这时自己所擅长的。自己这个特长,连林清都时常赞叹呢! 小鹿和丁山熟识,见他摸它头,就用长长的黏黏的舌头舔他的手。“真实怪,小鹿怎么变得这么好相与了?” 小鹿屁股后面黏着的是一条小黑狗,特别瘦小,和丁山不熟,见他摸过来,就避开头,露出凶相。 “拽狗头,这个我在行。和管家打猎时候,我从来都是用手剥皮,从来不用刀子,所以我就练出来了。”丁山双手搭在小黑狗的脖子,噗嗤一声,小黑狗的头就被拽下来了,就像摘一个青苹果一样简单。 这下周围的人惊呆了,一下静了下来。 丁山仿佛找到了感觉,双手搭上了县丞家的小花狗,噗嗤一声,小花狗的头就被拽下来了。 看到周围的人震惊的好像不能动了,丁山心里有些得意,却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解释道:“没有那么神奇的,我其实是有诀窍的,再加上经常练习。” 丁山又说:”我用指甲在狗脖子毛毛下面的皮肤上掐出一道破口,然后在破口着力,撕开脖子;最后拧一下狗头,将气管血管等等拧成一点,然后猛地一拽。前面都是撕毛坯,力气使在一点,最后才是拽。最重要的诀窍是前面的掐一下,将狗皮掐出缺口。没有这个缺口,狗皮是很结实拽不断的。“ 丁山说了一大通,周围的人呆若木鸡,一个字也没能够听进去。 “我再来一遍。”丁山双手搭在了小鹿脖子上。 小鹿个头比小花以及小黑狗加起来还大,在两条狗惨死后还不知道自己的危险,正伸长脖子舔自己尾巴下面的狗鞭处。噗呲一声,舌头还在舔着鼻子,头已经掉到了地上,快的要命。 右手甩开狗头,左手拨开狗身,丁山松了一口气,说道:“这下好了。“ 那狗脖子上气管,一张一翕的,像大哭的小孩嘴巴一样,惨白惨白的,一张一缩一张一缩,忽然喷出鲜血来,喷的一仗来远。 小花和小黑狗掉了头后,鲜血抵着街面喷,没喷到人。但是丁山提拉着小鹿的身体摆了半圈,因此围上来张着嘴巴不能动弹的人们,被喷的满脸满嘴的狗血。 小鹿可是体型超级的大啊,足有一百来斤,后面还连着两条小狗,被丁山提着身体转了一圈。这可见丁山的天生蛮力可不是吹出来的。 那小鹿的狗头被拽掉后,却龇牙咧嘴的凶横起来,仿佛要咬人。那死狗头正好被扔在了胡老二腿上,一口将那腿咬住了。 “妈呀!鬼啊,死狗头还会咬人啊!“胡老二一声惨叫,晕了过去,屎尿直流。 0002 丁家兄弟 牛万草刚才闹得最凶,见罢也心里作呕,但是因为尚未早饭,因此能忍得住,不过也震惊的盯着狗脖子看,没办法移动眼珠子,几颗冷汗冒出额头,在脸颊上往下爬。他是原县令家的人,和丁山家人不和,本来是向取笑丁山的,这回被丁山这个小孩吓的够呛。 整个街道的气场变了,原来大家是高高在上的嘲笑丁山,现在全部呆如木鸡,嚣张的气焰消失不见,所以丁山忽然觉得无端的轻松了起来,很舒服很愉快,就好像饿的要命时候喝了一碗香喷喷的小米粥,非常得劲。 有些道理并不是聪明人就比傻子懂得多,反而是傻子更容易理解。就像几条狗吃食,最强壮的永远第一个吃饭,别的狗在一旁按照强壮程度排队。这是因为比傻子更傻的狗子,更能领会强壮和压制的意味。 “这事怎么了,为什么我刚才大家让我很无措很难受,现在让我很得劲?”丁山狐疑而好奇的扫视了一下大家。但是他只看到牛万草很诡异的呆傻在那里,半蹲着身体,脸色发白流着汗珠子。 “是为什么,是汗珠子的原因吗?为什么勇气和底气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颤抖的双腿和僵直的身体?那是什么东西,一下消失不见了?是什么?”丁山似乎看到牛万草身体里面什么东西随着汗珠子流出体外,但是细细一看又什么都看不到,因此好奇的伸出手指,试图摸一下那汗珠子。 那手摸索了三只狗脖子后,三只狗头就掉地上了,现在又摸向了… 在丁山的手碰到牛万草额头的瞬间,如同晴天霹雳,牛万草身体立即绷紧的像根木头,一丝也不能动弹,身体里剩余的最后一点镇静彻底消散,不由自主的“啊”的惨叫一声,同时**失去了控制,一腔恶臭直喷而下。 本来,大家神经卡在这里不能动弹,忽然间,牛万草的凄厉惨叫给了大家一个发泄的渠道,逼得大家**一松,喉头一紧,上吐下泻拉了稀。整个街道忽然间恶臭熏天。 除此之外,周围好多人直接被吓得瘫倒在地。更多的人是“呕哇,呕哇“的大吐特吐起来。 有几个心眼转的快的,倒地以后就醒过来了,可是因为裤子里面屎尿,没脸立即爬起来,心底迅速的琢磨着赶紧爬起来是否丢人。看大家似乎都差不多,就有人拿草绳扎起了裤脚,往街边人少的地方上挪。 墙头上看呆的那领头小孩,头脑一昏,噗通,摔下了墙头。 其实,从腿被狗头咬住的胡老二的惨叫,到东倒西歪恶臭盈街,只过去了三个呼吸的时间。 在这三个呼吸的时间后,丁山忽然明白一个道理:自己撕狗恶心到了、并压制到了众人,这给他快感和成就。 “散开,散开.”乱糟糟的街面堵住了道路,引来了一队衙役。 弄清楚状况后,慌里慌张的衙役班头宽了心。要是市民或行商杀了县尊和县丞家的狗,抵命或者倾家荡产都有可能,但是如果是县尉家的三公子,就要另说了。况且这县尉就要升任县令,成为一县之尊。 要是太平世道,县尉比县尊矮半级而已,大家都是官,区别不大。可在这乱世,上面根本没有朝廷,县尊就是土皇帝,一方至尊,而县尉成了大臣。前者生杀予夺,后者备受猜忌,生死都在县尊一念之间。 这狗儿虽是老县尊家的,可是一直在街上流浪,县尊家从来没管;这老县尊虽然要升任郡太守,更加尊贵,可是县官不如现管,以后的事情害的仰息新任县令---也就是这傻子的父亲。小小的衙役班头,怎么能动县里土皇帝的儿子! “少爷,您请回府吧,这里交给小的们处理。”一声少爷喊醒了丁山,然后他就被衙役带去了县衙。丁山拿住地上胖少年的手脚,又背上了。 原来这胖胖的少年是趴着的,大肚子正好在丁山肩上;如今脸向上,腰被向下折痛得不行,身体又在丁山肩上挂不住直往下掉,就被死死的拉住手脚,整个人吃力在手腕脚踝上,因此手腕脚踝更痛了,就痛得大呼小叫的。 衙役们还以为丁山抓住了案犯,连忙巴结着要接过这倒了霉的胖少年,可是弄的丁山走路不平衡,被甩开了。 要说这衙役班头也是有头面的人物,以往的丁山是傻子,当不得他的一声“少爷”,可是上面人事变动,正是重新战队的微妙时刻。衙役班头这是要寻个机会,往新县尊这边靠了啊! 地上的死狗被拿开了,人群被赶开了,街上的红的黄的绿的屎尿呕吐物被无视了。只有那个 县丞家的女儿撒千刀看着被簇拥着远去的丁山自言自语道:“丁家的儿子们个个聪明的像跳蚤,女儿们个个漂亮的吓人,只有这老三,长得一表人才,却是个傻子啊,可也是一身蛮力。注定这一门鑫旺是拦不住的。” 边上是算卦的瞎子,跟撒千刀搭话:“那是,县尊啊,一方土皇帝的儿子能差了!我看他有樊哙之志啊,简直是前世托生,当得了‘小樊哙’的称号。” 此后,丁山‘小樊哙’的称号流传开来。 衙门正南方位的大门,也叫“头门”。受到法律、礼制的严格限制,衙门大门是一座有屋顶的建筑物,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门洞,而有三开间,每间各安两扇黑漆门扇,总共有六扇门,所以州县衙门也往往俗称“六扇门”。 进了大门,沿着中轴线上砖铺的甬道,绕过屏墙,就到了第二道大门“仪门”。仪门平时关闭,要进出大堂院落就要走仪门两侧特开的便门。便门往往只是一个简单的门洞。 但是今天衙门里面正在搞仪式,仪门大开,衙役们也不懂规矩,穿过仪门就进来了,进了门就被人碰到了。 一个愤怒的声音拦住了大家:“你们哪里来的,还懂规矩吗?” “大,大少爷…,哦,世子!小的们带三公子回来。”班头点头哈腰的将丁山让了出来。 这是丁山一母同胞的大哥,语气很严厉:“三弟啊,我的好三弟,几年不见都知道走仪门了啊!谁叫你回来的?” 丁山听林清讲过,这大哥和他一个妻妹素有情愫,但是小时候这女孩和自己曾有过只言片语的婚约,虽然大家发现丁山是傻子后没人再提婚约的事,但是丁大头一直提防着这个傻弟弟。 “我的管家要死了,三天没吃饭了,你管管吧。你怎么从丁大头变成世子了?”丁山瓮声瓮气的说道,口音却是标准的洛阳正音。 作为县尉的嫡长子,丁山的大哥名叫丁钟岳,小名大头。 要说明的是,在这个边境地区,大家都习惯了直呼其名,儿子叫爸爸名字,弟弟叫哥哥名字都不算失礼的行为。不过这也看人,还是有人喜欢用中原的礼节来划道道。 以往,别人一般会尊称他大公子,而土皇帝的嫡长子,就可以承受得起一声“世子”了,这是一种恭维,一种不成文的规矩。真要像丁山这样责问,保准将这个世子气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 “你倒是质疑起了我身份了!算我倒霉,遇上个傻子我上哪说理去!”世子大人丁钟岳像吃了苍蝇似的,气得一甩袖子掉头就走。一众衙役见事情不妙,一哄而散,撂下丁山不知所措。 丁山想着别人对自己好点,自己也对别人好点,可是实际上别人老是鄙视他,如今自己的嫡亲大哥也是这样对待自己,不由得难过。 见丁钟岳躲避不及的厌恶样子,丁山心底一阵难过,不知道为什么随口而出:“我恶心到你了吗?大家都嫌弃我,也不差你了。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你娶走吧,只要你像林清那样对我好,我不认她的。” 噗通一声,丁山的大哥被自己左脚绊倒在地,然后气急败坏的爬起来跑了,像见了鬼一样。 院子里面好大一棵桂树,桂树后面有好多门洞窗户,里面伸出好多头,头上是眨巴眨巴的眼睛。 矮矮胖胖的的余管家小跑过来,向迎面的世子躬身,然后拉一下丁山,带他走边门进了一处幽静的小园子,迎面碰上一个匆匆赶来的半大的儿童。 “三哥,我听说你来了,大哥没有为难你吧。” 丁山上面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是一母所生的嫡亲。这个热情的少年身材高大,可是实际只有六岁,就是他弟弟丁驷,大名丁锦岳----聪明伶俐人见人爱,和丁山最亲厚,从来不当丁山是傻子。 “去,去不了,我的管家要死了,三天没吃饭了,我来找人呢。“ “哦,咱爹升任县令,正在筹备交接仪式,大哥忙的要死,肯定不是可以忽视你的。后院收了好多礼物,好玩的好吃的很多,我带你去吧。 “还得给林清送吃的呢,他也没吃东西,快要死了。“ “哦,怕是病的吧,那得找医生看呢。余管家,你马上去吩咐医生去瞧瞧,要抓紧,再派人去服侍,病重的人要专人侍候。“丁锦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帕,递给丁山,里面是两块麻饼。丁山接过来哼哧哼哧的吃了起来,这使得丁锦很尴尬。 世家子弟是要讲究风骨的,宁可饿死也不能仪态不整,也最有丁山这等傻子才能吵着说自己饿了,才敢来哼哧哼哧的当人面吃东西。 看在眼里,余管家露出鄙视的深情。 “好的,我吩咐人去看看。”这余管家可以怠慢丁山,但是不敢不服从县令(原县尉)最疼爱的四公子,立刻答应一声丁锦出了园子。 0003 打屁有理 “三哥,你背的这是什么人,干嘛现在还背着?“ “啊,我有背着人吗,没有吧?我背人干什么?” “那肩上的不是?” “啊,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噗,瘪叽!背上的东西被扔在地上。 果然是一个人,白皙的胖子,浑身低廉麻布衣服。那人被摔的嗯嗯唧唧身上僵直不能动弹,窝在地上满脸恐惧的盯着丁山看。在兄弟两人的注视下期期艾艾的想要站起来。 “喂,你是什么人?干嘛在我肩上?”丁山一时间头脑没转过来,到急一头汗,狐疑的看着白胖子:“你谁啊,我怎么不记得了。我记得早上出门时候没有背一个人啊。“ 知道自己三哥头脑不灵光,这个胖少年又神情恍惚,丁驷拖过一个坐席安置了那少年。这时候,一个中年妇女凄厉的哭着跑进园子跑了过来,一把拥住那少年,啪啪的用手狠抽那少年屁股,然后不住的讨饶告罪,引来了好些衙门的衙役小吏看热闹。 最后还是那胖少年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这人是羌地外来躲难的汉人,叫左兴风,十二岁,死了父亲,边上这中年妇女是他寡母,家里没有收入,靠寡母打零工生活。寡母近两天在县衙做短工,帮忙给下人们刷锅做饭。而这少年被丁山抓来完全是无妄之灾。 “哦,你叫左兴风!你还真是会兴风作浪呵,县尊的公子是你一个下人可以欺负的吗?“一声严厉的叫喊,吓了大家一跳,原来余管家又回来了,立即露出了县尊管家的威严,“小少爷,那别院的管家病的不能下床了,需要有人照顾吃喝拉撒,我看就罚这婆娘去照顾他好了,算是抵罪。” “左妈妈,说要我们饶过比儿子,可是不能平白无故的饶过,你可愿意照顾一个病重的病人?”丁驷虽然只有六岁,头脑可不输成人,一句话就将丁山过错隐隐的说成对方过错,并且平白讨到免费伺候病人的劳力。 “谢谢小少爷,我愿意,我愿意。”那婆娘爬过来抱住自己儿子一起磕头,“照顾病人没什么,只要有口饭吃能活命,再苦再累也愿意。“ 左妈妈孤儿寡母的,能在边境小城长得白白胖胖的,那是绝对要头脑灵光眼力头够用的。她一瞬间就抓住了对自己最有利的机会。 见左妈妈说是愿意,言语中却隐约的提到要活命,这肯定要包括她儿子也要活命,也就是要丁家养活她母子两个人,这就是要工钱了。 丁驷眉头微皱不咸不淡的说道:“放心吧,照顾病人虽然累些,有工钱的。工钱比照你现在的短工,而且整个别院交给你,钱财进出少不了些许油水,你不要太过分就行了。” 那妇女千恩万谢的答应了,还一脚踢中她儿子屁股,将他踢到在地,让他跪倒磕头。 丁驷又拦住了她说道:“我三哥如今孤身一人,你这胖乎乎的儿子也算干净利索,就在我三哥身边做个小斯吧,也算是个出路,免得无所事事成天在街上惹事,迟早出了祸端。” “好啊好啊,我家的这个小兔崽子就给三少爷做个家奴。“ “不用,就做个长工吧,比照你工钱每月结算。“ 此后,丁山就多了一个叫左兴风的随从,此后别院管家有了专人照顾,可是病情越发沉重。 在丁驷眼神强烈的示意下,丁山懵懵懂懂的将她和少年搀扶起来。在双手接触的时候,那少年浑身一哆嗦。 因为大家的说话几乎一句也没听懂,丁山憋了半天,这才说得上话:“你这是怎么了,冷吗,哆嗦什么?” 那个叫左兴风的少年一哆嗦,声音颤抖起来。“你不会杀我吧。“ 丁山对这个少年的感觉蛮好的,让自己舒适,觉得自己能完全压制他,这种完全掌握的感觉很好。他害怕自己,这是一眼就能懂得、一下就能把握感觉,这至少比满口难懂的话的人好沟通好掌握:“我不会杀人,真的。你是我第一个小厮,我会珍惜的,就是杀人也不会杀你啊。“ “你这死小孩怎么说话的,主家最和蔼了,怎么会杀你这奴才。快给三少爷赔礼。“左妈妈一巴掌打在她儿子屁股上,打的他一个趔趄,又跪倒在地。 左兴风就嘟嘟囔囔的道歉。 “左妈妈,不算是奴才,只是个长工,算是我三个的长随。我可没权利帮家里找家奴。“ 左妈妈脸上明显的露出失望的神色,因为像丁这等土皇帝家里,家奴最有前途,明显不是长工的待遇能比的。如果是家奴,就算半个丁家人了,在外面和外人面前可以算是半个老爷。而长工和主家只有雇佣关系,占不到主家的权势,在地位低下。 不过自己儿子刚刚得罪过三少爷,四少爷对他有顾忌也是应该的。左妈妈瞬间就明白了形势,脸色一白就恢复了。“谢谢四少爷了,长工就长工,也是个好出路了。尽心尽力跟在三少爷身边,终归有出头之日,总比在我老婆子面前见不着世面强。” 也许因为有些激动,这时候,左妈妈脖子的皮肤潮红,上面有一个个小红点,小红点上有细小透明的毛发,皮肤后面的身体里面仿佛藏有什么东西,蓬勃而清寡,仔细的看又什么都看不见,这让丁山迷茫。 管家见丁山皱着眉头死死的看着中年妇女的脖子,还以为发春看到了不该看的地方了呢,心想“即使是个傻子,毕竟也是个锦衣玉食的公子,长得比穷人家孩子早,看上你个寡妇也算你福气。“ 转到对面才看到丁山的目光极为纯净清澈,不是色迷迷的神色,他就拉开了她:“好了好了,我带你去别院吧,只要你做事用心,难道我们县尊府上会亏待你?“ 很久很久以后的一天,丁山看到呈上的新修国史上记录:某年某月,朔方王太后授帝治国大义,帝行之以治天下。 丁山就问左兴风:“这时候你妈能传我什么治国大义,我怎么不知道?那是你妈只是个主妇,我也是身无长物的小子。” 左兴风冷汗连连的接过国史一看,说道:“哦,这天,我妈第一次在你面前,用手打了我屁股,后来又用脚将我踢跪在地,从此我就跟随陛下您了。” 左兴风又说道:“当时我的得罪了陛下您啊,我妈打的越狠是爱的越深,就想着打的痛了,得到您的不忍,从而放了我。打屁股这是我家家传的,我妈向来喜欢打我屁股。这打屁股就是国史中的治国大义。” “打屁股?胡闹么,打屁股怎么会是治国大义?找你这么说,这天下所有的妇女都会治国大义了?这不是反了天了?” “你不是说,治国理民是‘严肃的爱’,这打屁股已经通行全天下了,这就是严肃的爱啊。” “…”丁山一阵愕然。 左兴风见说的有效,立马跟着说道:“这动手打屁股绝对是为了小孩好的。这屁股,是人最肥厚的地方,打起来痛而不伤筋骨,所以这大屁股啊,是以痛惩纠之,以爱期顾之,实打实的‘严肃的爱’啊。” 丁山不由得站起来回味着左兴风的话,半响后悠悠的说道:“果然是治国大义啊。这打屁股,果然也是从左妈妈哪里学来的,而这可是左家家传的呢。本来封她高高的封号是为了报恩,报答她的这么多年的照顾,原来她还有传授治国大义的功劳啊。就凭她传授的‘打屁股’,朔方王太后得封号就当的。” 0004 撒千刀 丁山五岁的时候死了妈妈,然后就被家里嫌弃,迁出了县衙的家,在父亲安置的两进小院里面生活,侍候他的是一个叫林清的老年男人。林清是别院里面唯一的下人,兼任小斯和管家,和丁山亲若父子。所以在他最后的时间里,丁山掉过头一把屎一把尿的侍候他,感到理所当然。 左妈妈见丁山如此不嫌脏的侍候昏迷的林清,深受感动,就私下对自己儿子左兴风说:“山少爷仁义啊,风儿,你能跟着山少爷是你的福气。” “我,他太怕人了,我不敢,我怕他。“ “他手撕三狗,人人都叫他小樊哙,这是有本事啊。主上有本事是好事,你怕什么?“ “可是他是个傻子。” 啪!左妈妈手里的鸡毛掸子噗的打了左兴风一下屁股。“傻子能对下人这么好吗?有情有义有本事,你就知足吧,换个薄情寡义的主上能有什么福气。” 左妈妈又说道:“你到看看林清,一把屎一把尿的被伺候的,多大的福分啊,这样的下人死了也甘心啊,人和人关键的是心。林清死了,你是少爷唯一的随从,少爷手指丫掉丁点福气就够我们母子享受的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得到点福气容易吗,你得抓住了,不要昏了头…” 丁山耳朵好,把这番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心里不禁嘀咕:“这左妈妈胖乎乎的笑嘻嘻的,却真是聪明人啊,能把道道说的这么清楚,这么透彻。这种有道理的话,自己就说不出来。左兴风有个这样的好妈妈,也是个有福的人。“ 左妈妈端着清水进屋,乐呵呵的胖脸上并没有多少岁月的沟壑。丁山眼光流离的说道:“我妈妈也像你一样好吗?小时候我妈就死了,我都没见过她长什么样。“ “你现在才多大啊,还说‘小时候’,诶可怜的孩子。“左妈妈不由自主的将丁山的头搂在怀里流泪。 丁山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真心付出,得到了两个死心塌地的下人,左兴风母子。 七八天的时昏时醒后,这一天,林清忽然精神焕发起来,说要吃虾仁粥。丁山以为他好了呢,松了一口气,可是左妈妈的话将他打回原形:“这是回光返照,一会他就要死了。” 哆哆嗦嗦的,林清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长匣子。“秀少爷,老朽这就要离开了。无儿无女,能陪伴少爷这几年也是福气。我快死了,以后再也不能陪你去打猎,再也不能叫你连箭了。这是我师传的短矛,很贵重的,就送给你吧。” “管家,只有你叫我秀少爷,别人都叫我山少爷,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还有谁会管我?没有你我没有家,除了四弟阿锦,他们都嫌弃我。”丁山是小名,所以叫''山少爷''的人,要么是疏忽,要么是不尊敬丁山;林清按照丁秀岳的大名字辈叫,才是尊重的叫法。 一番话说得林清泪水连连。“秀少爷,你骨骼惊奇体格庞大,是个练武的好坯子,我本来要看护你长大的,可是不行了。临死我送你一场造化吧:我匣子里这把短矛大有来头,你拿去,但是不要轻易外漏;旁边这封信,我写了师门地址,你拿着去我师门投效吧,未尝不是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还有我那把长弓和匕首,都拿去吧。” 丁山大开那封羊皮折信,见里里外外都是字,立马傻眼了。这关头,他满眼泪水,头脑昏昏的,哪里看的了这么长的信:“可是我不认识这么多字啊。” “傻瓜,信不是你看的,找送你的人看啊!短矛才是你的。” 丁山这才握着裝短矛的匣子往外抽,林清使劲的抬头,免得丁山费劲! 打开匣子,里面是三尺来长的布袋子。布袋子外面非戎非娟很不起眼,里子却是鲨鱼皮做的。袋子里面是那黑黝黝得、两头尖的短矛。丁山以前几乎每晚都见林清摸索它静静的发呆,好几次他问:“为何外面不起眼的面料,里面用鲨鱼皮的里子?我见有些富家子弟用几寸鲨鱼皮做个剑鞘,就恨不得整天举在头上走路显摆,你倒好,这么大块的鲨鱼皮,做里子藏在里面。” 那时候,林清总是说:“这是杀人利器,又不是用来显摆的,相反,这养的强兵利器,一定要怕别人来抢夺。只有鲨鱼皮的里子才能配得上里面的短矛;而为了防止别人惦记,用普通的面料掩人耳目是必须的。“ 丁山抽出短矛,黑黝黝的没什么特别,只是比铁矛更重一些。林清将兵器都交给出来,这是交代后事呢,丁山就不由自主的流眼泪:“我知道这东西很贵重,你当成宝贝,但是我宁愿用这东西换你不死。“ 看着丁山哀伤的样子,林清感慨的说道:“傻孩子,人怎能不死呢,我是活不过来了。可怜啊,不知你前路多坎坷;可惜啊,不能再带你一程;可恨啊,你那父亲…”想到不能再孩子面前编派他父亲的不是,林清没说完话。说着说着,他眼睛暗淡了下来。 忽又挣扎着说什么,声音已经很微弱了。丁山江耳朵挨到他嘴边,听到“仪态,勤~“。这时候林清的喉咙里已经没有进气,胸腔里轰隆轰隆的响,就像西北风吹过峡谷一样。 林清最后说的是“傻子,仪态,勤块“。他一直教导丁山,认为生而知之而又不是特别聪明的丁山,必须得装傻;而一个傻子要想成功,必须得比任何人勤快,所谓勤能补拙;而这个世道是讲究仪态的,良好的仪态可以使丁山看起来像个世家子弟,不能被人轻视。 林清是用心良苦,亦师亦友,其实和丁山亲若父子,比亲人还亲,宁愿自己饿死也要保证丁山装傻的成功。如今,这唯一看重自己、唯一的亲人离去了! 左妈妈在边上急了:“快喂他虾仁粥,还没喝呢,他会死不瞑目的。“ 林清难道会为一口虾仁粥而死不瞑目吗?丁山一脸苦笑。 虾仁粥已经喝不进了,呼吸也没有了,丁山知道他已经死了,可是眼睛还睁着。 丁山伤心欲绝,跪倒说道:“管家,我有父亲,可是他从来不管我,我心里一直拿你当父亲看待,你让我喊你一声‘爹’吧。爹,你让我做一次儿子,给你磕个头吧。“ 丁山咚咚咚磕了三个头,再看时候,林清眼角流下了一串眼泪,眼睛也闭起来了。 因为多少有些油水,撒千刀主动过来主持林清的后事,弄的左妈妈完全成了一个打杂的。一进大门她就用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叫唤:“这也算两进的院子,我真实开了眼了,外面看起来很气派很光鲜,里面前后加起来只有三间房子,前院的这间还是个厨房。“ “三间房子的两进院子!这县尊大人真是用心良苦:要省钱,随便打发他的傻儿子,又要顾忌他这傻儿子的表面风光,不让人说他薄情寡义。真是难为他了,省钱省到这个程度。”这是撒千刀的老爹,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说话才这么刻薄。在这左南城,也只有他敢这么不留情面的说话了,因为他姐夫是前任县令、现任郡太守,自己是原县丞、现在的县尉。 “对自己儿子都如此刻薄,这丧事我能捞多点钱啊,我真实瞎了眼,巴巴的跑这里来帮忙。他丁县尊要是敢省钱,我就以林清死人的名义去闹,看他这唐唐县令还要不要脸面。“撒千刀恶狠狠的对他老爹说道。 “省省吧,县官不如现管,你爹我还在他手下干呢。”撒千刀的老爹撒万源垂头丧气的说道。 “不行我们就去郡城,我舅舅还能亏待我们?在这个刻薄的县令手下,你这县尉有什么干头啊?“ 在撒千刀的操持下,为了省钱和捞钱,林清死后第二天就匆匆下葬,然后这两进的小院就被转卖。 听说自己的别院被转卖了,县尊丁刚第一时间干了过来,可是那两进的院子已经不属于他了。 “诶吆,县尊大人啊,你看你浑家死了好几年了你也不续娶,还得我这外人帮你操持,我还是个丫头片子呢,可难为我了。这院子呢,虽然只有三间房子,但毕竟是两进,前院后院都临着街,是个好地方呢。应付林清的丧事后,还剩点呢。” 丁刚被噎了一个大别气,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这院子虽然房间少,但是地方大,地势好,早有人出价七十五万钱要买;撒千刀第二天就将林清葬了,肯定没花什么钱,尽然说“还剩点”!明显是自己被坑了。还说自己是丫头片子,这丫头片子比老娘么还狠呢。 撒千刀又说:“还剩的钱呢,也不多。我弟弟正要去关中学艺了,听说你儿子丁山也去吧,两个人的学费怕是也够了,要是还缺,你再添点就是了。” “两个人的学费!…”遇到一个不讲理又见钱眼开的姑奶奶,丁刚也是认栽了:“好的,添点。” 丁山傻,但是对人之间的争斗有特别的敏感。他虽然没有听明白两人在说什么,但是看到撒千刀趾高气昂,丁刚唯唯诺诺,感觉到撒千刀赢了,丁刚败了被压制了。 自己老爹死死的克制自己,可是怎么就被撒千刀压制了呢?!她虽然克死了五个丈夫,但是岁数上也只是个比自己大点,说是丫头是没错的,说是小媳妇吧,死了五个丈夫都没过门。怎么看都没看出来哪里比自己厉害。 丁山觉得这里面很有意思,很重要,就上前问撒千刀:“千刀姐,你怎么就赢了我爹啊,你说了什么?我想跟你学呢。” “什么?“撒千刀一愣,然后用看自己弟弟一样疼爱的眼神看着丁山,说到:“傻瓜,钱!钱是最重要的。抓住了钱,就不会输。所以除了钱,其他的都不重要的。“ “钱!原来是钱!原来钱是最重要的。“丁山看着撒千刀嘟噜着,这下好像听懂了。 丁山左顾右盼,心中有些得意说道:“呵呵,我学了一手,抓住钱就不会输!这么简单的事情,傻子都能懂啊,以前怎么就没人教我呢。“边上的原本茫然左兴风,依然茫然的样子,看样子比自己还差,还没明白这个道理。 再边上是左妈妈,正痛苦的涨红着脸,不住的嘟噜:“这本来是我的钱,我的钱。” 丁山乐呵呵的接上了话:“你们都迷糊着呢,我是听懂了,不就是抓住钱是吧。我们家大钱都砌在床榻里面靠墙一头的砖头里,零钱都在米缸下面的匣子里面;林清对喔说过这个只能我一个人知道呢。” “啊,要死啊,你怎么不早说!”撒千刀爪哇一声大叫,抄起门边的扫把,冲进屋子驱赶正在往屋子里搬木制橱柜的人。这院子的新主家付了钱后,已经雇人往院子里面搬东西了,这些橱柜一看就是药柜子,新主家是要在这里开药铺。 其实这时候卖家离手,房子和里面的东西已经属于别人了。撒千刀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听懂了丁山的话,将正在往院子里搬家的住客往外赶,说明她的反应也够快的。 一群人鼻青脸肿的被赶出去,满脸都是被扫把打的红印子。柜子被扔在地上,还有一个搬家的人脚被砸了,几个人人在院门外的大街上骂骂咧咧:凭什么赶我们出来!这么凶的丫头,十个丈夫也被克死了。 “什么,你是说,你还有钱留在里面不知道捡出来?“丁刚盯着丁山,嚷的声音很大。 丁山被骂的莫名其妙,仿佛发觉自己做错了什么,扭头一看,左兴风低着头憋得满脸通红,左妈妈还在一旁嘟噜“本来有我的份的啊,现在可怎么办。” 丁刚脸色发青,像被开水烫着似的跳一下脚,往外走。院门外的几个人听到动静,吵杂了起来,几乎要抢进来,被丁刚挡住。左兴风眼色不错,抢先栓了门。 丁刚回过头使个眼色对左妈妈吩咐:“左妈,你进去搭把手。”左妈妈立即反应过来,拽着丁山快步抢进屋。丁刚不能不顾身份自己下手和一个丫头抢钱,但是左妈妈可以! 撒千刀正拿着一把菜刀撬床头砖头呢,脸色通红的。 丁山急了:“千刀姐你干什么,这里面有我家的钱呢,你撬它干什么?“ “啊,果然在这里。好弟弟,这房子都卖了,里面都是别人的了,这里面钱也都是别人的了。你看,人家都在搬家了,不挖出来还是你的钱吗?挖出啦我和你对半分好吗?拿到手的钱,才是你自己的。“ “可是,可是…“在撒千刀殷切的关注下,丁山期期艾艾地嘟噜半天,才弄明白哪里出了问题,”可是,这是我的钱诶,明明是我自己的,你要分我的钱,说话还很有道理得样子,这是怎么了?“ 0005 左兴风 撒千刀还待解释什么,左兴风已经跳上床榻,一把掀开铺底的席子,使的是蛮劲。席子啪的撞在对面的砖墙上,碎裂的绒草纷纷落下。 很快,一抱大小的盒子被找了出来,是紫檀材质的,做工古朴而精致,上面却锁着大铜锁。左妈妈没搬动,赶紧对左兴风说:“阿风,快来,这是少爷的钱。” 左兴风立马跳过去要抢先抱过来,尽然也没抱起来。这功夫,撒千刀将母子两人挨在一边,轻巧的搂过紫檀盒子。随着盒子一歪,里面传出厚重的金块撞击的声音。 撒千刀摸索着雕花厚重的盒子,以及精美的大铜锁,喜爱不已。 明显这撒千刀是有功夫的,左妈妈很心疼却只能喘着粗气说到:“你没钥匙呢,有什么用?“ “林清不让别人动的,你们干什么。”丁山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却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也没弄清楚左家母子正试图帮自己。 撒千刀眼神一收,嬉笑着看着丁山嘎哈,温暖的说到:“你肯定不告诉我钥匙在哪里,是吧。“ ”才不是呢,钥匙就在箱子里面。“说着,丁山蹋蹋的跑到墙根,挪开米缸,底下露出石板,移开石板,下面石洞里面是一个小臂长宽的柳条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是整齐的一串串和少量码的整齐的铜钱,还有几个精致的小型刀具和一个绣包。在绣包里面,丁山掏出一个长钥匙,举着向撒千刀显摆。 “好弟弟,你看到那群搬东西进来的人了吗,这院子和院子里面的钱…“说着撒千刀摇了一下怀中的盒子,代表说的是这个里面的钱,”都是他们的了。姐姐我帮你抢回来了,好不好。“ 丁山犹豫了一下说到:“好啊。“ “那柳条箱里钱给左妈妈,这里钱给你一半好不好?“ 左妈妈立马脸红了,不自然的扭过头。 “好啊。“丁山这下答的很干脆。 “因为你要去学武啊,所以姐姐帮你保存另一半。好不好?“ 本来撒千刀说的这‘因为所以’没有逻辑,可是恰好左妈妈母子这一刻心思不在状态,丁山又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又说的顺口,就“好啊“的答应了。 “所以啊,你要打开它咯。“ 丁山啪的打开大铜锁。里面大半盒子的都是码的整整齐齐的银锭子金块,和外国来的金币,晃得整个屋子里亮晃晃的。本来左妈妈还能说道说道的,这会已经被这么多钱惊呆了。 摇晃的马车上,三个人坐在一起就显得很挤了。丁山思索了半响忽然似有明悟的问道:“为什么我的钱,被撒千刀分走一半?” 丁刚眉头紧锁:“傻子,你现在才发现啊?还好分给你一半,那还是她可怜你呢。傻子!钱是最紧要的事情,自己钱都管不好,你到底能怎样啊?” “可是我想起来了,林清说国,人是最紧要的,还说汉高祖就是因为管好了人才得了天下之鹿。到底钱最重要还是人啊?”丁山皱眉使劲的思考着,看到左兴风和自己老爹丁刚也皱眉思考着。 “我知道了,林清不会骗我,人最重要肯定没错;撒千刀也不用骗我,不过比林清不靠谱一些,说的也有道理,‘所以抓住钱就不会输‘,嗯。没有人就打不成猎,没有钱买不了弓,也打不了猎,人会被猎物吃掉。人是第一重要的,钱是第二重要的。左兴风,你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丁刚猛地回头仔细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心头一震:“傻是傻,但是也没傻到家,还能说出道理来,说不定依然能成事呢。”心头就热络了起来,就有了别样的计较。 丁山手指戳了一下左兴风,严厉的说到:“你发什么傻啊,说说看,我说的有道理吗?“虽然是在询问,心里却已经认定自己说的有道理了,这样逼问,其实是在显摆。 “我们家穷人,吃上顿没下顿的,钱和我们这些小人物没什么关系的,只有您这样的大人物才要考虑钱的事情,我就跟着您混吃就好了。” 左兴风用的是“您”字,他的话一下将丁山从高高的云间拍落尘间:明明自己已经比左兴风高强了,又变成了傻子。丁山一下子就难过的想哭,难过的胸口痛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起来:“原来你不想钱的事情,并不是你比我傻,只是用不着想;只有我这样的世家子弟,才要想钱的事情;可是我是个傻子,现在才知道这个道理。原来,我还真是个傻子,还是比不过聪明人。” 丁山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寄出词语,恶毒的眼神想要吃人,死死的盯着左兴风,吓得他不能动弹,几乎要尿出来:“我傻的好笑吗?“ “不,不是。不是聪明人才成事,傻子也能成事。樊哙就是个傻子莽夫,最后还是做了舞阳侯,还找了皇后的妹妹当老婆。“ 丁山吃人的眼神钝了下去,慢慢涌上了温和的目光:“对喔,樊哙能成公侯,大家都叫我小樊哙呢,兴许饿哦也能成公侯。”虽然这么说,丁山心里依然患得患失的样子。 左兴风一个劲的点着头,估计点的脖子都要掉了。 忽然,边上的丁刚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小人物学会管钱就好了,大人物才要学管人。” “可我要做大人物啊,我要学樊哙,父亲大人。” 丁刚随口回答了一句:“樊哙就是没学会管钱,三世就败了,到他孙子辈,就是个普通百姓。“丁刚说完话才发现,自己的三儿子是可以和人好好沟通的,不是傻到不能救,而自己是第一次好好的跟他说话。 “我要学樊哙,又不要学他孙子。“丁山挠挠头疑惑的说道,”有个孙子也不错了,哪怕是普通百姓。我现在连儿子都没有呢!” 丁刚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忽然意识到丁山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洛阳正音,说话时候,坐着站着时候无一失礼的地方,心里就暗暗得意起来:原来我这三儿子处处表现的像个世家子弟,不是一无是处,脑子并不是真的不好使,要是找几个聪明人帮扶他,以后,不见得就比别人成就差。而那撒千刀,精如妖,要不是克夫做他老婆真能帮到他。 “虽然她克夫,但是丁山也克母啊。真要是丁山有富贵命,也就不怕撒千刀了。”这个念头在丁刚的头脑里冒了一下就被打消了。虽然那是个傻子,丁刚也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冒死;更重要的死,撒千刀的父亲只是县尉,还是自己帮他晋升起来的。现在,丁刚对丁山的婚姻有了更好的选择。 “太守的三女儿据说貌美而要强,兴许能帮上这傻儿子。”丁刚一琢磨,发现还真是那么回事!想到这里,自己都被自己的心思打动了。 “少年人要学会藏拙,不要把学樊哙成天挂在嘴上,要多做而少说,省得招人记恨。”丁刚大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得意,“明天有县里去郡里和京兆的队伍,我帮你联系一个京兆的书院,你跟着去吧,撒千刀家的弟弟同路,不要冤枉那个我半个宅子的钱。要学樊哙,当然要学武,樊哙可是个有名的武将。” “可是我要给林清守头七啊。” “啊?别院都卖了,人都埋了,你到哪里守头七?哪有主上给下人守头七的。”丁刚怒上心头,话语已经几乎是呵斥了。 “我就是要守,我去坟上守。他临死时候我叫了一声‘爹’,要是守了头七,他会走得安稳吧,这是左妈妈给我讲的。” “你是丁家的小孩,怎能叫下人‘爹‘?罢了,罢了,管你去死。停车停车。”丁刚狠狠的敲击车辕,气呼呼的下车走了。 “左兴风你来说,他干嘛生这么大的气?” “是,是您说错话了吧。”左兴风畏畏缩缩的接话。 “说错话了,难道钱比人重要?不应该啊,撒千刀没有林清靠谱啊!”丁山的眼睛一骨碌,哗啦一声将盛钱的匣子放到他怀里,“你管着钱,我盯着你就好了,反正我就你一个下人,这样钱和人都管好了。你可得盯紧了,里面三块玉,两百二十一块金币,四两八钱散金,二十两六钱散银,五吊一百三十七个铜板,少一个可那你是问。” 左兴风无语了:原来这丁山心里明白着呢,而且谁和他亲近,就认为他的话有道理,那么现在他只有我一个下人,要是我帮他此后好了… 丁山:“干嘛不数一遍?我说多少就是多少啊,你也傻啊?” 马车已经停住了,左兴风在噼里啪啦的数钱。 倒是丁山,忽然惆怅了起来:“左兴风,我见我父亲生气,心里怎么很开心呢?好像自己打败他一样,好似他成了我猎物!每次我看着捏到手里的猎物,看到它伤口流着血,眼睛里面流着泪,嘴里惨叫,感觉到自己能让它哭、让它笑、让它叫,让它好、让它坏、让它死,我就感到啊,很爽。林清说这是‘掌控’的感觉。” 左兴风一哆嗦,钱币撒了一地板,立马慌了起来:”…” 呆傻了半响,左兴风痛苦的说到:“秀少爷,你真是傻子吗?你喜欢琢磨人和折磨人的样子,可真不像傻子啊。“ “恩,怎么,你不明白吗,那种将别人的痛苦和惧怕捏在手里的感觉,真让人痛快呢!你是傻还是懒,动动脑子想想。” 左兴风:”这种事,我哪里懂呢。我这种小人物,怎么着都是被别人捏在手里的,还想什么?我还在数钱呢。” 0006 冯宁儿 丁山盯着左兴风眼睛看,看的他发毛,忽然间呵呵一笑道:“原来你也不懂,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是傻子,原来你也不够聪明,还懒!” “是懒。我这等小人物可以懒点的,费那些心思想这个干什么!您是我的老大,我跟着你混就好了。“左兴风哈巴着脖子讨好着丁山。 “我不是老大,老大是我大哥,他叫丁大头。我二姐叫丁双双;我叫丁山;四弟叫丁驷;五妹叫丁交午,因为‘五,阴阳在天地之间交午也’,交午就是五的意思。这是林清讲给我听的。“ 左兴风傻眼了,心里琢磨:“林清讲了什么啊?我们汉家女孩名字是结婚时候算八字用的,忌讳让人家知道的。“ “我看满大街的男女都是直呼名字的啊?” “那些都是羌人带来的习惯,老…那个山少爷。“ “我不叫山少爷。我大名叫丁秀岳,叫我秀少爷吧,林清这么叫的。丁家兄妹以‘钟毓秀锦灵’来排行,二姐大名叫丁毓岳,五妹叫丁灵岳。这大名好像没人知道,我不算犯错吧。“丁山洋洋得意的说到。 左兴风暗自心里嘀咕:你不是有说出来了! 看着趾高气昂走路的丁山和畏畏缩缩左兴风的背影,赶车的车把式自言自语的说道:“谁说三少爷是傻子,精着呢!能徒手撕狗的能是傻子嘛,就凭他说的话!那是樊哙托生,天上武曲星下凡啊。” 还没停稳车,车门立即被人打开了,外面是陌生的地方。 “这是县衙边门。“左兴风挨挨丁山胳膊说道。车刚停稳,他就急匆匆的抱着柳条箱子,累巴巴的先进了边门,丁山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余管家和两个看大门的迎在门口,表情很恭敬。丁山在余管家弯曲的肩膀上拍拍,想对他说些什么,终于还是想不起来说辞,只能晃了晃头,跟着左兴风后面进去了。余管家讪讪的笑笑,转身离开,心里对丁山的厌恶减少了很多。 这是原来是县衙后门,用砖石堵了后门就成了县衙里最偏僻的一处别院。 边门进去走一阵,进了一个砖瓦小院。右手是水井,左手是左妈妈住的一间屋子;对面是丁山住的两间正房,原来是县衙后门门卫。用砖石堵了后门,这里就成了县衙里最偏僻的一处别院。用左兴风的话说“已经好很多了,我们以前的房子没床榻,屋顶是自己捡的树枝草皮。” “要让家人住好点,这个破院子你就满足了啊…”丁山正在收拾东西,忽然一个白影在门外跑过,连忙抄起弓箭追出屋门,“是白狐狸,我去看看”。 “啊!”左兴风追出院门,丁山已经没影了。“不能动弓箭的,县衙不是猎场。秀少爷…” 白狐一转眼就跑进另一处院子,里面传来琵琶演奏的<弦月夜话>,别有另一番意味。 “啊,县衙后院,原来就在别院的街道拐角处!”丁山不由得痴了。 以往,和林清走过县衙后面僻静的街道,经常听到琵琶声。每次林都会说:“那肯定是县丞家的女孩撒千刀,她的琵琶是左南一绝,可惜她已经克死了好几个丈夫了,是个可怜的孩子。”这‘几’字慢慢变多,林刚开始是一,清临死前,已经是五了。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高个女孩笑嘻嘻的出现在门洞里面,怀里白狐狸如雪般白。 愕然就是撒千刀!笑靥如花如月,貌美如仙如妖。据说,她前三个丈夫,是相互斗殴而死!而连带三个富裕的夫家,衰败而亡,销声敛迹。 初夏的时节里,她还穿着单薄的裘衣,衣襟是蓬松的白色软毛,就如怀里的白狐般又软又白,映衬的脸蛋更加红润靓丽。 “千刀姐,原来是你…真好看啊…“ 也不知丁山说白狐好看还是她好看,撒千刀莞尔一笑,将丁山让到院子里面。因为丁山几乎快成了她姐夫了,撒千刀不由得多看了丁山两眼。 丁山父亲去郡里提亲,那女孩是丁山大嫂的三妹,是太守的唯一未出嫁的女儿,也是撒千刀的表姐。 左南地处边境,有很多忌讳来源于不通的种族。比如,禁忌笑脸,因为这在羌地代表狡诈和坏心眼。这撒千刀长得很漂亮,可是一脸微笑,使得整个人娇媚中带着诡异。 “也许克死了五个丈夫,是因为她脸上带着魔鬼般的笑容吧。”丁山心里暗暗的琢磨。 这时候<弦月夜话>进入曲子中间部分,这原本是拨弹弓弦的声音,用琵琶演奏起来就别扭了,丁山不由得皱眉。 一个娇嫩的声音叹一口气说道:“诶,前面还好,一到这里就不伦不类。“原来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正坐在高高的凉亭里弹着琵琶,边上还摆着一把古琴。 丁山插嘴道:“这<弦月夜话>分为‘灵空松哀’四段,表现草原月夜里,离别前的一对恋人互相倾诉,一人吹长草叶,一人弹弓弦。前面‘灵’这一段以吹草叶为主,你用琵琶叮叮当当还能模仿,中间’空松’弓弦的分量加大了,琵琶演奏起来就难听了。“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是我技法不够呢。“ 撒千刀见状关起院门说道:“阿秀,你擅长<弦月夜话>这曲单弦乐,就给这位冯小姐演示一下吧!“都快是一家人了,撒千刀肯定愿意帮他一把的。 冯小姐! 演示<弦月夜话>! 贵小姐原来姓冯!除了打猎,演奏<弦月夜话>是他仅有的擅长之事。能够在一个神秘贵小姐面前尽情表现,这是令人愉悦的事情,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机会。 丁山很高心,他点点头,拿起长弓,悠悠的弹了起来。萧索的声音洋溢出来,就像男人隐忍的哭腔一样的,还带着点雄壮的意味。 少女转过身给丁山行了一个礼,却见她脸上蒙着面纱。“真是好乐,萧索带有雄壮,松软中带着厚重,仿佛带着松香的味道,小女子受教了。原来我用琵琶来弹奏这曲单弦乐,一开始就错了。“ 松香的味道!这女孩真会说话,这种有水平的话,丁山自己就说不上来。 “是的,连短弓演奏起来都不对劲,就不要说别的乐器了。“丁山随手摘下一片梓树叶子,吹起了第一段<灵>,少女拨弄琵琶做和声。这时候,白色狐狸也跳到古琴上,跳动着拨动琴弦伴奏。 “娓娓道来里面带着凄凉和伤感,果然和琵琶弹奏的不一样。谢谢公子指教,请公子喝杯水酒润润喉。“少女又向丁山行礼道谢,白狐也在古琴上伸前肢低头行礼。 撒千刀走进凉亭端一杯水酒给丁山。实际上这是蒙面少女在试丁山懂不懂酒,而丁山懵懂无知。只看到白陶的杯子和托盘上都有‘冯宁宫御用’五个字。 要是知道人就知道,冯宁宫是大秦天王和天后当王爷时候住的王府。 “这白狐狸有灵气啊,还以为是猎物,原来是冯小姐的的。”丁山呆看半响,回神过来说道,“这曲单弦,其实是合奏,原本用到草原马尾草的叶子的,梓树叶就声音太亮了,失去了草原夜晚的味道,也没有了妻子的一丝沧桑和忧愁,变成父亲和小女儿的离别。“ 丁山想到了林清,想到了两人合奏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却斯人已逝,暗暗伤心。 忽然屋里传来一个女孩的高亮声音:“真是傻子…那是极地大耳廓狐。“ 屋里又传来老年男人的声音:“让那个小娃娃留一下,老爷我要见见他。啊呀…”声音高了八度,“撒了不是。” “撒就撒了,张开…分来啊!****我给你擦擦。”女声立即回了他一句。 老年男人嬉戏起来:“到底是张开分,还是封开,还是****我名叫封开,那么,哪位叫张开缝,哪位叫*********死样!我要擦擦撒了的米粥啊!什么张开缝、***的,真难听。“这是女孩的声音,不过忽然甜的发腻,柔情万种,满是扭捏的味道。 老年男人假装认真起来:“不对,你脸怎么红了,肯定是想到情郎了。他是谁?帅小伙吧,看你脸红的,魂都丢了。***到底是谁啊,你不会是恋恋不忘他吧。他倒也是开字辈的呢。“ “什么****哪~有啊。谁会起这样的晦气名字!“女孩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 老年男人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状:“你看看,脸更红了不是!我知道了,外面那小子肯定就叫****是你情郎,要不然巴巴的跑过来干什么?是不是啊,大侄女?“ “什么大侄女,我和你一辈分的。“这下女孩的说话很决然,带着怒气,没有扭捏的味道。 “冯宁儿,唐瑶儿,撒千刀,小铲子,封开…咦,我数了个遍,这院子里面的人,除了我封开就没有‘开’字辈的。哈哈,我明白了,原来你就是那个张开缝。我还奇怪‘张开缝’是谁呢。就是不知是凤凰的凤还是缝隙的缝啊。要是缝隙的缝可不大妙啊,开了缝怕是会走气啊。” 屋里对话这么精彩,丁山也琢磨起来了:冯宁儿!原来冯小姐叫冯宁儿,不知道和‘冯宁宫’什么关系。 “你才叫张开缝呢,好说不好听的。”女孩的声音万分扭捏起来。 面纱女孩傻眼了,撒千刀再也憋不住的笑出声来,只有那高个女孩捏捏他的脸蛋说道:“你不傻,你最聪明了。坚持你的道,我看好你。你看,你都能让我扬眉吐气起来了。我一直以为自己太贱了,原来我也是有人死心塌地的喜欢的。“ 这时候,屋里踏踏踏的走出一个人啦,丁山热情的迎上去,因为看起来那个老头才是说话管用的,他压迫做主将这大胖女孩嫁给自己,自己都没法拒绝不是吗! 0007 张开凤 老年男人忽然大叫起来:“外面那小子!”后面却跟着低低的声音”就你,**********啊!”丁山茫然失声。 “你看看,果然是***吧,我叫了他就答应。”老年男人呵呵一笑说道,“我说呢,你叫张开缝,他叫*****原来你们有一腿,怕是一对小情人吧?” 紧接着,屋里传来老年男人夸张的大笑。 半响,屋里叮的一声,瓷碗撞在石头上的声音,然后一个高大的衣着华美的身影跑出了屋子,抽泣着鼻涕口水进了凉亭。经过身边时候,丁山见她侧面,四方头型,下巴大而突出,方脸阔嘴,丑的吓人;错身后回头一瞥,见她正面,五官长在脸蛋中间成了一团,但是皮肤娇嫩,每个五官都很精致,加在一起,倒显得英武而漂亮,别有一番风味。 这县衙说起来是丁山的家,贸然的出现了这么多的人。丁山愕然的望着边上依然笑嘻嘻的撒千刀,失声道:“我以为只是弹琴,这,都谁啊?“ 撒千刀还没说话,里面到传来了老头的声音:“你叫*****她叫张开缝,他是你老婆,赶紧带她回家。一个小姑娘,整天钉着我这老头子,烦都烦死了。” 丁山急了,因为别人叫错自己名字了。“我不叫*****我叫丁山,我大哥叫丁大头,二姐叫丁双双,四弟叫丁驷,五妹叫丁交午。五,阴阳在天地之间交午也,所以‘交午’就是‘五’,一般人都不懂这个意思。我们家按照一二三四五排行的。” 屋里传出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废话,谁家都是这样排的。不过,你爹也真够实诚的。老大叫大,老二叫双…” “这是小名,我们大名是按照’钟毓秀锦灵’排名的,我大哥大名叫丁钟越岳,二姐叫丁毓岳,我叫丁秀岳,四弟叫丁锦岳,五妹叫丁灵岳。“丁山说的很欢快很得意,因为很少人愿意听一个傻子说话的;傻子也很少机会能顺畅的大段的说话,详细给别人解惑答疑。 屋里穿衣服的声音停住了。“咦,你难道有些蠢,干嘛说这些屁话!?“ 这下丁山生气了:“我才不蠢,做错事的才是蠢,我虽然傻,但是我只做对的事情。“ “‘只做对的事情‘!有点意思,再加上‘徒手撕狗,待人以士’,简直句句珠玑,我定要见见你。不过那张开凤小姑娘,名字中有个‘凤字’,确是人中龙凤,是你良配。对,对,就你现在开傻看的那个。”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她?”丁山乐起来了,看向张开凤的眼神也热络了起来,因为自己白捡了一个媳妇,而对方实在是高大英武漂亮;却又患得患失起来,因为被骗多了就知道,不会有这样无缘无故的好事的:“嘿嘿,这大胖媳妇,我倒乐意,可是你说话算数吗?我虽然傻,但是你不能骗我哦。” 屋里穿衣服的声音停住了。“你难道真是傻子?你不会是丁刚的三儿子吧。天哪,原来我是蠢货,你不都说你,你大哥叫丁钟越岳,你叫丁山丁丁秀岳,不就是那个蠢货傻子嘛。不见了,不见了。“ 丁山气愤起来:“你没错,说好了给我大胖媳妇的,你不能赖皮!我傻子不是蠢货,我不是好欺负的。“ 丁山对傻子和蠢货分的很清楚,但是别人哪管这么多。就像穷人眼里十块和一百差异很大,但是在有钱人眼里都是一样的小钱。 那高个女孩走过来拉住丁山冲屋里说道:“人家中意我你就要赶人家走,招你惹你了啊。我今天还就愿意跟了他了呢,你可不能得逞!你看人家白牙红面的,皮肤嫩的滴水,还一心一意的喜欢我,是不是啊阿秀小兄弟?“ “嗯哪!”丁山重重的点点头。 随着丁山的答应,女孩忽的皱眉,眼神瞬间失焦。 这女孩弯起腰还比丁山高半头,目光不正眼瞧丁山而游离在屋子门口,笑脸里面带着不冷木和忽视的残忍,却嘴巴靠近丁山的脸蛋,轻声对红着脸喘着粗气的丁山说道:“小兄弟,我们就是有一腿,我今天就跟你生孩子,气死那老鬼。你看,你叫*****我叫张开凤,我们有缘呢。“说吧,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了。 “你不要骗我哦,骗傻子的人我见多了。”丁山的语气里面带着诚惶诚恐的焦虑和缺氧的虚弱。 “我不骗你,我就愿意和你生孩子,气死那个老鬼,让他做老乌龟。”说罢,女孩吧的一声,在丁山嘴巴上亲了一口;又拿丁山的手掌抚摸她大腿上,“这是我的大腿呢,而我名字呢,不是凤凰的‘凤’,是门缝的‘缝’呢。” 柔柔的声音如歌如泣;湿润、柔软和温暖立即包围了一下丁山的嘴唇就调皮的跳开了,丰腴柔腻的大腿隔着绸缎的裙裾幸就一直被压在手掌下,福立刻排山倒海般泼天而来,淹没了丁山,他已经不知道天在上地在下。 “嗯,这是女人的额味道啊!开凤,开凤…“丁山一腔热血直冲头脑,双耳一阵轰鸣,人直直的向前倒去。 边上的撒千刀立马扶住快要倒地的丁山。 “表姐,你不要骗人了,会害了他的。”蒙面女孩又拉开丁山说道,“阿秀公子,我家表姐是大富贵人家的小姐,不适合你的,你应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 丁山从沉醉中醒悟过来:“可是,可是,她是自己愿意的。“ “这不是谁愿意就行,要父母之媒的!她的婚姻,她父母说了才算。可是她家是大富贵人家,和你门不当户不对,没希望的。“蒙面女孩冯宁儿在一旁耐心的解释。 丁山心里一痛,焦急了起来:“冯宁儿,你是好人,你不要骗我!我就要富贵小姐,这样有好日子过。林清说,‘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傻有傻道,我傻子就是要富贵老婆才能活得好。” 那高个女孩见丁山来真的了,像碰到老虎一样跳到一边,随手拽开被丁山拉住的裙摆;像看到苍蝇一样鄙视的看着他,一副躲避不及的样子。“表妹,你跟一个傻子费什么劲,也不嫌脏。“ 这幅神情和这种话丁山见多了,这是嫌弃自己讨厌自己的做派。 仿佛当头一棍,敲的丁山头脑嗡嗡的响;又像当头一盆凉水,激的丁山从沉醉中醒悟过来。幸福太短暂,丁山眼泪在眼眶里打滚,几乎已经没法言语:“你是嫌弃我!我就说了,从来都不会有这么好的事的,你们就会骗我傻子。” 这时候,屋里踏踏踏的走出一个人啦,丁山还以为他是帮自己的来那个老男人呢,定睛一看,却是一个手拿拂尘的一个少年。红唇白面的,怕是只有十多岁。 那人走到丁山面前,隔开蒙面少女和高个女孩,凶狠的盯着着丁山,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是蠢不是傻,因为你做错事了。你说你二姐叫丁琉岳,五妹叫丁灵岳,而中原风俗,女孩的名字是忌讳让人知道的。你看你宣扬家里女眷的姓名,不是蠢是什么?“ 丁山茫然不知所措,头脑一片空白,完全忘掉了大胖媳妇的那档事。 “你走吧,我们要关院门了。“那少年往外一指,丁山不知怎么的就听话的走了出去,茫然的往自家的偏僻小院走去。 那少年关了门后,大个女孩捂着胸口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说道:“吓死我了。那人来真的了,原来真是傻子。“ 这时候,屋里慢慢的踱出来一个鹤发童颜耳朵老头,不无可惜的说道:“可惜了,徒手撕狗,句句珠玑,可惜是个傻子。便宜我紧赶慢赶的换衣服,急匆匆的弄一手米粥。” “自找的,看你还往外赶我走不了,我也是有人喜欢的,哼!再赶我真就跟别人跑了。”大个女孩昂着头往屋里走去,忽又回头迷茫的问,“什么叫‘小鸡不撒尿’,小鸡不就是用来撒尿的吗?” “你大闺女家的没见过世面,小鸡不会撒尿啊,”老头还没有回过神来。 “什么呀,我虽然是大家闺秀,也不是没见过小鸡的。小鸡嘛,不就那回事!要不然你是怎么撒尿的,啊?什么大不了的啊,还藏着掖着!“大个女孩的话说的肆无忌惮,边上的撒千刀和蒙面女孩脸红到了脖子,只有那少年还绷着脸没有表情。 “咳咳!“老头被自己口水给呛住了,“那是咯咯叫的小鸡,打鸣下蛋的,不是男人的那个小鸡。你个女孩子家,想哪去了。” “打鸣下蛋!…呀,羞死人了。”终于,大个女孩捂着大脸跑了。 那少年绷着脸一本正经的问道:“封先生,为什么小鸡不撒尿” 已经走了老远的大个女孩回过头来说到:“小铲子你笨啊,小鸡是没有小鸡的。“ 那少年还是不能理解:“可是,虽然没有小鸡,即使我们宦官也是要撒尿的啊。“ “这个啊,小铲子,你可以问县衙后院的管家要一只活鸡,带着三位姑娘观察一下,就明白小鸡为什么不撒尿了。“ 那少年做恍然大悟状,边上的撒千刀扶着冯宁儿,手捂着嘴巴吃吃地笑。 封先生又说到:“不过,贵人们要是知道我带几位做的这些事,怕是要震怒了。“ 倒是冯宁儿转换了话题:“封先生。” “在!”封开听到冯宁儿说话,立即弓腰行礼作恭敬状。 “这阿秀公子虽然傻,做事不失一个‘正’字。他的‘只做对的事情’这句话,道前人所未道。傻人自有傻福,即使是他的‘傻道’,娶个富贵老婆,比起做一方霸主鱼肉百姓,未尝不是做个正人的生存之道。” “冯小姐说的是。“封开很恭敬的说道,“这阿秀确是世间少有的俊才,小小年纪,就找到了自己生存之道。有多少年纪比他大的,却还在懵懵懂懂。世间或有绝顶聪慧的人,但是整天不知所以是不会成功的;只有聪慧加不断向目标拼搏,才能成功。” “难道聪明人才能存活吗?你没见到,天下间有多少个聪明人都被杀了吗?创立赫赫功勋的大臣将军们,又有几个是聪明的人。聪明会惹祸的!即使是聪明的人,这世道,也大多在装傻自渎吧。“ 封开很恭敬的回答:“这…冯小姐点拨的对,是我老朽了。这样看来,现在我也不认为傻是什么问题。” 冯宁儿热切的看着封开说道:“先生乃帝国之擎天一柱,难道就不需要一个后辈继承毕生所学吗?我见这阿秀天赋异禀,为人诚恳正直,确是良徒啊。听人讲,碰到良师是福份;又有人讲,碰到良徒也是福份。“ 封开重重的弓腰行礼:“冯小姐说的是。只是我没见到他的毅力,也没见他厚着脸皮坚持,一句话就被人支走了,甚至都不求我!不过,如今我还是会给他机会的。“ 冯宁儿回了一个礼,微微一笑说道:“谢谢封先生,他是我的一曲知音。人说难求好师傅,也听说难求好徒弟,实际上一个好知音也难求的很啊。” 也不知道这几个人是什么关系,封开对那高个女孩态度很恶劣,却对她表妹很恭敬;而撒千刀这个左南县的霸主,在他们面前并不多话。 0008 能做成事 感觉到又一次被人欺骗了,丁山失魂落魄挪着脚步,步履沉重的逃离那个院子。县衙的墙头和树木都很高,走在阴影下就有凉飕飕的阴风吹过来。 一个微开院门后面的阴影里,有两个人亮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 “徒手撕狗,还很快和那群人打成一片,你这弟弟不简单啊,要不要我悄悄地做了他,为你扫平这个可能的障碍?“ “别胡说了,那可是我的弟弟,还是傻子;傻子么,能够成什么事。要让人知道我残害手足,会被人骂的.“ “那,要是别人不知道呢?我可听说你爹刚刚派管家去郡里太守府上提亲了。你拿他当弟弟,可他不是啊,他撬你墙角呢。” 没有回答的声音,却有气得压抑不住的呼噜呼噜喘气声音。 左兴风高兴的将丁山迎进院子,有些焦急的说道:“大院里面墙头高,太阳落得早,赶紧去给林清守灵吧!” 丁山一惊,果然,日头已经被墙头挡住了。“对喔,这是正事,走吧。“有个事情忙着,确实比心里干熬着难受好,况且有个逃离伤心地的好理由。 丁山一头扎在屋子里,在蒲团上暗自神伤,慢慢的流泪:在别院的时候,林清就在对面挺尸,边上摆了几盏油灯;现在呢,林清已经在上午被埋了,世人相互倾扎,已经没有什么人怜惜自己了。 半响,左兴风在边上坐下,挨挨丁山胳膊说道:“天晚了,我妈就要回来做饭了。” “啊?!” “我说,趁天不晚赶紧赶紧去山上守灵啊?” 丁山:“山上?不是屋子里啊?前几天都屋子里啊!” “守灵是为了看护,以防老鼠猫啊狗啊的乱了尸首。这回林清埋在山上呢,守灵要去那里的。”左兴风刺激到对方脆弱的心 “哦,你早说啊!在野地里我可在行。以前林清教我在野外打猎,这回他死了,我在野外看护他也是应该的。” 左兴风郁闷的直翻白眼:是你什么都不懂好不好!这还被说道,遇到这样的极品主子,我到哪去说理去… 两人各自收拾了一大抱东西,装在两个柳条筐两人抬着,锁了院门,吩咐边门门卫带话给左妈妈,说两人守灵去了。 左南的坟场在城南五里外的向东的山坡上,越是上面越富贵,越是下面越贫穷,山脚下的都是穷人的坟场和乱葬坑。 一到山脚下,就听到大树和坟堆后面几条灰狗在昂吃昂吃的吼叫,看到人后,纷纷裂开血红的大嘴,支起黄白的大牙,冲着两人嘶叫。 丁山立即将自己抱得一捆东西交给左兴风,自己拉开弓箭。 “是什么,它们在抢什么?上午我们埋林清时候还没有狗的。“左兴风声音在颤粟。 “没事,不是野兽,是丧家犬和野狗,怕人的。抛死小孩都是中午,这时候野狗来抢死小孩吃很正常。” “不会冲过来吧。”左兴风惧怕的说道。 “要是冲过来,往边上闪,疯狗不会拐弯;没疯的话,咬到也不死人。“ 幸好,两人绕开后,野狗们并没有追过来。 林清的坟在比较靠山顶的地方,可见他生前在左南也是上层人士。丁山放下东西,带着左兴风往上走了几步,在一处石头砌的坟包处站定说:“这是我母亲的衣冠冢。衣冠冢就是埋旧衣服的意思,真人没在这里的。” 两人磕了头,又回到林清的坟边,打开两大捆东西,丁山拣出两个斧头和一把锯子,要左兴风跟着去砍树枝。 “砍什么树枝,不是呆会儿就走吗?“ “夜里会有野狗野兽,会爮坟的,林清可在坟里面呢,当然昼夜在这里。“ “啊!守灵就是个礼节,意思意思就行了,不是守野狗野兽守一夜的。”左兴风吓得一屁股墩在地上,“要是天晚不回家,我妈找不到我的!我饭还没吃呢。” 丁山心里呵呵冷笑:我好不容易逃离县衙后院那伤心地,怎么能很快回去! “要守灵就守好,晚上野兽才猖狂,当然要守夜。快点吧,没有树枝,就没有拒马和火堆,野狗也会吃人的。“ “明天一早我不会就成了野狗剩下的碎骨头渣了吧。我这是抽了哪门子的疯,说了那么一句话要他来守灵,不是自找倒霉吗!” “不能这么说。临死前,我可叫过他‘爹’呢。送他最后一程吧,也没几天。“想到林清的死,丁山心里忽然一痛,淡淡的失落堵在心口,让人难以喘气,酸酸的眼泪就要往下流。 林清临死前知道自己必死,为了帮丁山装傻,活活将自己饿死了,他的好,丁山永远都记得。 “啊!还要几天啊?我可不跟你呆在这里。你也回去吧。”说吧左兴风转头就要走。 “你要走,我就不要你了。”一股被侮辱的悲痛在心口上庸,丁山抄起长弓,冲他背后搭箭,心里想到:林清从来不这么叽歪,要是他不死,还轮的到你这黄毛小子折腾我! 左兴风一扭头,愕然的看到长弓瞄准自己,惊呼:“你干嘛?我可是你常随,是帮你的。你快放下来,放下来。“ “我杀你如同杀狗,你有本事就走。“嗖的一声,弓箭出手了,左兴风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左手摸在一个冰冷的剧烈扭动物件之上。啊!左兴风有吓的站了起来。原来丁山弓箭射中了一个大花蛇。 左兴风已经被吓的痛哭流涕了:“你不是在杀我是不是,你是在救我是不是。“ “你要离开这山头,保证就会成为一具死尸,成了野狗嘴里的渣子。你没见城门已经闭了吗?“ “那我就陪你呆在这里,我呆在这里了还不行吗?“左兴风已经吓的尿了,辛亏穿的裾裙,尿水顺着大腿流,没淋湿衣服。 丁山也掏出jj尿了一泡说道:“我现在对林清好,以后你要是死了,我也这样对你好。” 听到丁山这么说话,左兴风有些感动了,渐渐的平息了抽泣沉默下来。 “勇敢些,没什么好怕的,七天时间一会就过去了。“丁山拍拍左兴风肩膀说道,随手在他肩头擦干了手上的尿渍。 就像配合两人说话似的,三条野狗在坟头上冒了出来,伸头摆尾,鼻子伸进拒马向这边抽抽吸吸。 “你说的七天,其实是七天七夜!啊,野狗!它们吃了死小孩,又来吃我们了。“左兴风猛地跳起,疯了似的噌噌地爬上树,使劲的用砍刀砍树枝,仿佛要将所有恐惧和怨恨发泄在树枝上。坟场的大树从来没人修剪过,所以树枝长得横七竖八,很好砍,两刀就能砍断一根。 “慢点,慢点…看你,狗来了才动起来。“见左兴风这么带劲,丁山高兴的咯咯笑起来了,“做一个事情可真难啊”。以前都是林清带着自己干活,如今自己带着别人干活,感觉不一样了,却一样的是很愉快。丁山不由得想到:当初林清教自己,自己也是这么赖皮偷懒吧。 他举起长弓,摸出四根钢头箭,嗖嗖嗖三箭连珠。第一箭击中狗头,却只在狗头上留了一个白印子,然后弹到一旁了,另外两支却击穿狗头,各将一只野狗钉在地上。一只野狗当场就毙命了;一只的头被钉地上,不住的吼叫挣扎;最前的那只昂昂叫着夹着尾巴逃走了,丁山赶紧重新搭箭也没赶上。 丁山捡起一根粗树枝,三两下就敲断伤狗的四腿,然后在狗头上狠狠的一下敲晕它。然后在地里挖出箭头,拧下箭镞,从狗头里面拔出箭,又将箭镞装回箭杆。 这时候左兴风溜下树,取回另外一支箭,抖了一下手里的砍刀问丁山:“问什么不直接砍开狗头。” “弄的到处血,会引来很多野狗的。这两条狗也要埋掉,弓箭要用灰土抹掉血迹。” 太阳还没有落山,月亮和星星就出现了。山下的湟水就像细细的带子,左南县城就像小小的木头盒子,袅袅炊烟升起。待到两圈大腿高的拒马围了起来,篝火点起来了,天也黑了。丁山在外圈拒马上撒了一圈尿,然后将两个柳条筐里东西倒出,自己坐进去,将一把弓扔给左兴风说道:“坐到柳条筐里。晚上会有狼或野兽,站在筐里小腿往下就安全了。以往都是林清关照我站筐里,现在也轮到我关照别人了。“ “勒~狼?”左兴风飞快的跳进筐里,神色古怪动作呆滞。 丁山一捆小树枝和木条扔给左兴风说道:“做箭!做越多越好。” 丁山开始用小刀刻小树枝木条,见左兴风愕然的没有反应,接着又说,”做了你自己用。夜里会有很多野兽来,不知道多少。不知县城周围的像不像外面野兽那样怕火,没有箭就等死吧。“ 边境的人没有不会射箭和做箭的,左兴风愣了一下拿起小刀,疯狂的削起木条来。 恐惧能带来效率!丁山很高心左兴风在做事,不过安慰道:“轻点,不要刻到手。你比我强。第一次在野外,我只有五岁,都不怎么会说话,手脚也笨,比现在的你差多了,你还能砍树枝,那时我只能哭。第二次开始,我就能替林清守着上半夜了…”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刻着手里的箭杆,顺着纹路消掉枝桠,一头削尖一头削平;饿了就吃点干粮,困了就轮流休息。 月亮落山的时候,就有大群野狗跑了过来在拒马外乱串吼叫。两人弄大火堆,左兴风拿起砍刀和小盾,丁山拿起弓箭。 这些野狗大大小小有十几条,一个个鼻子冒汗神情委顿,在拒马外面打圈。 “这些是外地的野狗,闻到血腥味赶来的。“ “你射它们啊,射,快射。“ “还指望他们自己走呢,射第一箭就会惹毛它们的。“ “反正已经杀了三条了…哎呀。“没有挖坑的工具,刚刚只将狗头埋在泥土里,左兴风被死狗绊倒,血腥的狗头就露出来了。外面的野狗们骚乱不安起来。这时候丁山出手了,但是用的是新削的无镞无羽箭。 箭箭都击中狗头,但是只要少许射穿狗眼当场射死,多数都是狗头和脖子上戴着箭杆昂吃昂吃叫着跑了,三五条狗只是射掉了头上的一小块皮毛。 “用好箭啊。“左兴风递过来一袋钢镞箭。 “省省吧,没月光,用好箭也射不准。“左兴风休息一会后,又是一箭一箭的射。这回,野狗们知道厉害了,受伤的能动的多数跑到远处,少数直接就跑没影了。 凄烈的惨叫着,狠命的摇头,仿佛头上的疼痛能摇掉似的。 两人拿着砍刀和柴火,到拒马外面将垂死的野狗一个个敲死。数一数,死掉的有七条,围在外面不走的还有八九条。 左兴风一个个取出箭杆还将死野狗往回拖。 “死狗不要埋了,快点回来将火分成三堆。不知道多远的野狗能跑过来,这十几只可能只是打前哨的。” 果然,大批量的野狗来了。刚开始只是远远的站着嚷着,接着就扑向那些受伤的野狗。一群野狗的混战和撕咬开始了,搞得惊天动地的动静很大。 左兴风紧张异常:“怎办,他们都疯了。” “远处的不管它们,走近碰到外圈拒马的才射杀。” 那时候是露水兮兮的清晨,左妈妈哭喊着跑上了山来,后面跟着余管家以及一大波人。 惊吓疲累了一夜的左兴风正在酣睡,被吵醒后就奔溃了:“妈啊,太怕人了。成群结队的野狗啊,眼睛里面冒着绿光,嘴巴里面是吃了死小孩的血啊!” 左妈妈一巴掌扇在左兴风后脑勺教训道:“呸呸,你这死小孩,听说是你说动山少爷来山上守灵的,要是山少爷有个闪失,你我母子做牛做马也陪不回来啊。” “妈妈我错了,都怪我这嘴啊,多说了一句话就弄成这样了,不然没有野外守灵的事的。” 左妈妈只有陪着她儿子痛哭,拼了老命的摸她儿子全身,害怕哪里少了一块肉。“一整夜啊,我跑到城头看过来,都能听到吃死小孩的野狗嘶叫,娘都要担心死了,可是城门总是不开啊。” 丁山酸这鼻子看着这一幕,心里很是吃错:整个丁府只来了一个余管家。 “别哭了,一根毛都没少。“余管家哑这嗓子说道。一路跑来,他气还喘不顺。 左近围了一圈的人,大家都用敬畏的眼神看着丁山,他走到哪里,人们就轰然的让开,眼睛追随着他的身影。 满地都是黄的、黑的、红的碎狗皮狗毛,那是野狗被射中,又被同伴分嗜留下的痕迹。至于捡回来箭杆,十有八九都破碎了,可见昨夜的战斗多么紧张。 丁山走过去拍拍左兴风的肩膀说道:“眼是孬蛋,手是好汉,什么事都怕一个‘做’字!这是林清说的话,没有错的。左妈妈,经过了这一夜,左兴风也是个猎人了。“ 左妈妈搂着左兴风让开丁山的手,眼睛里满是哀怨和愤恨。倒是左兴风轻轻推开他妈妈说道:“妈,阿秀公子也是为我好,要是我以后作为一个士兵,不就要在野外露营了吗?你看着有拒马和火堆,就是一个野外小营地啊。你回去吧,你们都回去吧,我一定和阿秀公子守好灵,守满七天。“ 这下左妈妈哆嗦着嘴巴几乎说不出话啦,大家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左兴风。 周围的看客吩咐嘀咕: “吃了死人的野狗,口牙和爪子里都是带毒的,咬到抓到就要命了。真是不知道轻重啊。” “果然是干大事的,不惧鬼神啊。” “小樊哙果然够胆子!” “给下人守头七,整个左南县也是头一份,果然仁义啊。” 也有杂音:“什么仁义,假仁假义罢了。“ “待汝以士!恐怕又是一个董卓之流的祸害。” “神童天妒,大多不得善终啊.” “他是傻子,真要有董卓的枭雄头脑,也就不是傻子了。“ 也有中肯的声音: “可惜有些傻,说什么’傻有傻道’,只愿意取个富贵老婆过日子。“ “傻有傻福,王霸的就好吗?看周围的郡县,哪个头脑不是王霸内外,对外争斗对内压迫。连连征战,死伤的是百姓的儿女,坑害的是百姓的物产,收租收到八成。只有我们晋兴一郡两县,不争霸,一心善待百姓。“ 虽然众人风评不一,但是,从此以后,仁义小樊哙的名号开始流传。 丁山见大家纷纷攘攘,就走到高处说道:“左兴风,今天我们要建一个棚子,两层的,可以眺望,可以往下射箭。大家有空的都来搭把手吧。” 人多力量大,很快就搭出一个简易的棚子,还有人跑回去拿了工具和酒水饭食。 中午的时候,原本计划的棚子,被众人搭成用厚木板拼装两层木屋子了。 县尊丁家。撒 0009 胡老二 两人守灵七天,撒千刀的弟弟也等了丁山七天,待丁山守灵回来才一同出发,去往中原学艺。而丁山回家后,再也没乱跑,因为他怕见到不该见的人。傻子虽然见过太多骗人的,但是心里虽最脆弱的。 撒千刃带着一个书童,左兴风也充作丁山随从,所以这样看起来,丁山也算是一个正常的外出游学的世家子弟,起码不比撒千刃差。一匹老马,一个简单的包裹,丁山去往京城方向求学。 十里亭外,送别丁山的只有四弟丁驷和他的一个随从。丁驷稚嫩的声音久久在耳边流淌:”三哥,我恨不得快点长大和你一起去学艺。” “对于我们这些世家子弟来说,年龄是最紧要的事情,等到年龄够大了,大到轮到我们这一辈的时候,声望和地位自然就来了。就像丁钟岳,他什么时候当过官吏啊,一上来就当了县尉。我要是年龄够大,还学一身本事,肯定将他比下去,抢了他的世子位置。“ 丁驷的话很深奥,丁山没能完全懂,不过这么聪明的人说话向来不会错的。 小船在湟水上静静的行着,岸边是收割的稻田和愉快欢哥的农民,丁山看着这美景,心情非常的好,丁驷的话历历在耳:三哥,要是人家问你年龄,你怎么回答? “我啊,很老了,诶,已经十七岁!”丁山忽然声音很大的自言自语,周围的被吓了一跳,好多人心里嘀咕: “果然是个傻子!” “十七岁哪能算老。” “他二姐才十四岁,他怎么就十七岁了,果然是昏了头的傻子。” 左兴风正和丁山站在一起欣赏风景呢,一下愣住了,连忙拽了拽他胳膊:“阿秀少爷,你撞了邪了吗,你怎么就十七岁了?” 边上的人们本来都是愣住的,这才欢快起来,不过大多数人都稍微弓着腰,眼睛里面有着些许谦卑,不敢直视他。丁山为下人守头七的声望和手撕三狗的余威历历在目。 “我看到这巍巍大山碧蓝长水,心里一下就不知怎么的宽阔起来了,就像,就像…“丁山挥了挥手,想不起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 左兴风见到丁山挥手的气概,就结果拍马屁的工作:“是江山万里挥斥方遒!“ 见丁山迷茫,怀疑是自己说的不对,应该往武的上面说:“是山水如画忆古思贤!“ 有人噗嗤的笑出来。“应该是振衣千仞岗,天人本合一。去年我载一拨人,就是有人这么感慨的,当时很多人都说好。“这是撑船的胡老二在说话,他听到左兴风赤裸~裸的马屁实在忍不住要笑出声。 胡老二大腿是被小鹿狗头咬了的,这时候咯咯的笑的欢,脚步下就不稳,手里的摇桨就拿不稳,弄的小船摇摇晃晃,站在船头倚靠棚子看风景的左兴风差一点掉到湍急的湟水里面,辛亏边上的丁山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 “左兴风你找死啊,你快坐下来。”丁山骂了左兴风,然后随口跟船老大胡老二解释,“左兴风是羌地的汉人,没见过这么宽的湟水,你当心点,不要太晃了,出了事还是你的事情”。这次两人一马免费的乘胡老二的船,但是惹出乱子就不好了。 虽知道胡老二红着脸的不答话,欢快的场面一下尴尬起来了。 丁山讪讪的悄声问左兴风:”怎么了,我没说错话啊?” 后面大船上传来一个洪亮爽快的中年声音:“胡老二有少许的羌人血统,主上属于羌人有熊氏一支。你说羌人不会水,他就有些上心了,我们做生意的最怕被别人当做异族。你看他头发稍微有些卷,耳朵稍有些尖,那是还没有完全同化的羌人特征。为了掩盖,向来来剃光头。” 胡老二有两艘二十料的小船,又贩药又管运输,算是个小财主。因为向来汉强羌弱,在汉羌杂居的边境,有羌人血统是被鄙视的,这种鄙视对走来闯北的商人尤为不利。 这是后面八百料的大船的船主,大商人牛万草。他声音很大,看是说给丁山一个人听的,实际上周围很多人都听到了。 胡老二也红着脸,神色不自然的低头忙活。“没有,没有,您说就说吧,我没有上心。”胡老二连忙否认。 果然,看到胡老二双儿上部不像大多数人那样圆,帽子边缘的头皮都是光光的,不过紧贴头皮的短发还是卷曲的。丁山恍然大悟,说道:“左南的富贵至少一半是羌人做的,我丁家从来不认为羌人和我们是异族。我也听林清讲,汉人祖先炎黄两帝都是羌人,汉羌两族就是堂兄弟啊。” “对的,是族人,是族人。”胡老二乐呵呵的看着丁山。 大家都乐呵呵大声讨论了起来: “前太守是阿秀公子的姑父啊,有牧羊羌人白兰部的血统。现太守也就是原县令,本是牧羊羌人卑南部的王子;现左南县尉撒万源,是他妹夫。我们晋兴和左南官员大都有羌人血统啊,不然也不会和羌人亲如一家。” “但是阿秀公子丁家没有羌人血统啊?据说丁家是河北中山的汉人累世大族。” 这是胡老二扯着脖子插话:“你没听说丁县尊到撒万源家提亲,要将撒千刀许配阿秀公子啊。耳背啊,这都不知道。况且阿秀公子姑姑是前太守夫人。” “那撒千刀克死了五个丈夫了…”后面色调声音小了下去听不到了。 这么大的消息怎么会还有人不知道,连丁山都多次听说了,这是人们配合着套丁山的话呢。要是丁山真的和撒千刀接亲,那就是立马富贵可期了,马上就要出钱投资。 牛万草的厚实声音传了出来:“那是他们福份薄,这撒千刀一看就是大富贵的女孩。这福份啊,讲命的。命薄的人非要争那不该得的富贵,非得被累赘致死不可。我看阿秀公子,天赋神通,就是可以承受大富贵的人。” “是啊是啊…”大家都等着丁山的一句话。 要是丁山说“不”,大家还是会很客气,就像往常对待土皇帝的傻儿子一样,出一份程仪;要是丁山说“是”,不管将来会不会被克死,都要立马加大投资了。 那前太守的姑父,已经过了气,据说已经半身不遂了;但是做县令老爹的基础上,加上一个做县尉的岳丈,以及一个做太守的妻舅爷,那可是一个不得宠的县令傻儿子比不了的。 “诶,父母之媒!”丁山叹息一声,默然神伤,眼前出现了那高大衣着华丽的身影,还有那说不上是美极还是丑极的脸。 “哦!”大家不由得收了一口气:原来不是“是”也不是“不是“。 一步长宽为一方料,八百方木材打造的称为八百料大船,那是相当庞大的,宽2丈,长10丈,甲板下有两层船舱,载重5000石,在湟水中几乎已经算是极限,再大就要堵塞湟水了。用这么大的船,可见船主张扬的个性。 船主牛万草悠闲的踱步出来,笑嘻嘻的说道:“阿秀,我听说一个笑话呢。这胡老二说徒手撕狗不算什么,自己也找了条半大的土狗撕,谁知道狗头东挣西咬不安生,将他大腿要了好多处。你看他腿瘸的,可不是你扔狗头咬的那一次造成的。“ 这话把胡老二弄的脸红到脖子,偏偏又不敢反驳,因为这牛万草是他长辈,对他有提携之恩,生性又滑稽又厚道,是一郡两县数得上号的大商人,势力很大。 大家哄笑起来,随即就有人讥笑胡老二: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啊!“ “明明不是练家子,非得装讪,这不糟了灾了吧。“ “土地老非要装作大神仙!这不是找死吗?” … 这牛万草当面削人家脸面,其他人跟着起哄,实在是都不厚道,但是没说自己傻,丁山也不会帮别人强出头。只是跟着大家笑。 胡老二是其中笑的最勉强的一个。“人家阿秀公子都没有笑话我,你们到一个劲的笑话我,我只是想学学阿秀公子耳朵英雄作为吗。“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对的丁山称呼,已经从“阿秀少爷“变成了“阿秀公子”。丁山感到自己更受尊敬了,因此感觉良好。他拍拍胡老二的肩膀说道:“很好,我们就是好朋友,谁也改变不了,就该相互帮助多亲近。你看我坐船都是你的船。“ 周围的人笑的越发灿烂,心里都嘀咕:“谁说丁山是个傻子,拉拢人心的手段可是很高超啊,这样的人也许真能成大事。”下意识的,都将丁山的未来地位调高了许多,心里许下的程仪有提高了不少。 这时候胡老二热情的接过丁山的话题:“是啊,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我免掉你的船费,还要赞助你。哪怕卖掉一艘船来赞助你学艺我都愿意。“ 周围的人心头一惊,心里开始琢磨:“原来胡老二已经愿意用一半的家资来投资丁山的未来。那我该投资多少合适。“ 原本只愿意在话语上捧捧丁山的几个人,现在都仔细的摸摸自己的口袋了,只是到底丁山的未来值自己多少银子,每个人都有一杆秤。按照规矩,这是要坐下来,由最有钱的起头,好好合计的;真是像胡老二这般冲动,没有和大家合计就叫出来,是要被大家排挤的。 众人都用目光看向牛万草,一起点了点头,决定了到案后最快的合计一番。接着,牛万草狠狠的瞪了胡老二一眼,正好被胡老二看到了。 胡老二一哆嗦,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简直无地自容,却忽然大叫起来:“快看,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什么鬼啊,说你两句是为你好,打岔干哈啊。你小子都三十了,拖家带口的,做事要稳当些。你爹临去叮嘱我帮忙照看你,你自己要沉稳啊。“牛万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牛万草引出了这么一个笑话,不光是引得大家笑笑而已,那是给大家的话做一个总结。就是为了团结好丁山这个未来之星,就是为了丁山最后耳朵这句话,说不定什么时候,丁山就能在危险的时候保护他的生命和财产。因此他立即用话语打实了丁山的决心:“山少爷好气魄,我们都相信你。我们晋兴的人类和羌人,除了极少数的败类,都是好朋友,我们就应该相互护持,相互守护。来来来,大家都来像丁山少爷鞠躬,感谢他的决心。“ “啊,你不知道妖?妖就是妖族人啊?” “我管家林清从来没说过呢。” 牛万草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周围的人一下都噤若寒蝉了。 “诶,我来说说吧,也只有我这自以为是的老朽敢说了,这种话乱说是要砍头的。”牛万草面色严峻惆怅的仰望着天的说道,“这天下之主啊,还是南边的大晋,他们自称是人类正宗。全天下啊,明着暗着的都同意,都以大晋为尊。这被面黄河水两岸坐了半个天下的苻家大秦帝国,也不敢和大晋并称,只能自降为天王。这是下意识的尊大晋为主了。” 牛万草又说道:“包括苻家的大秦帝国皇族和贵族,大多数的祖先都是妖族,因为和人类混了血,被大晋称为半妖人。尖耳朵、卷头发和白皮肤就是妖族和半妖人的主要特征,越明显妖族的血越纯。这些皇族和贵族又自卑又自尊,喜欢的标榜自己琴棋书画,牵强附会说自己是皇帝后代是人类,不让说‘妖人’‘半妖人’或‘妖族’这几个字,谁说谁死,有时候还会弄的株连九族。” 这半妖人三个字听起来就不是自己一个族类,因此丁山惊叫道:“我们这左南皇家是半妖人。“ 牛万草说的一番话说得大家沉默了。丁山摸着自己头发忐忑耳朵问道:“牛叔,您是人类是吧?” 牛万草并未说话,只是用杀人的眼神狠狠的看了丁山一眼。 “呵呵”丁山讪讪的说道:“我是傻子,只是担心而已,又说错话了。我皮肤和你们一样,耳朵也是肉肉圆圆的,可也是卷头发诶,我不会是半妖人吧。” “不是。你爷爷原是郡望河北中山的人类大士族,姓氏起源于姜太公,是最正宗的人类,历代有宗籍可查。你头发微卷,可能是你祖先羌人血统,因为皇帝原本是羌人。” “据说这些半妖人的皇族和贵族,如果自家新生的小孩妖人特征比较强,就会剪平耳朵上部,将他送给别人抚养,不拿他当嫡子。这是对待自己人呢,都这么狠。尖耳朵可以割掉,卷头发可以剃光,但是白皮肤能怎么办,掩饰又有什么用?” “对待黄河水两岸遗留下来的人类呢,前几个皇帝是抓人当两脚羊,杀死取肉当军粮,并蔑称遗留的人类为南蛮。因为他们发现杀是杀不完的,只能杀和打压两厢并重,希望人类被踩在脚下永世不能翻身,这样可以打击人类的高贵。如今呢,人类在黄河水两岸是最低劣的族群。” “我们晋兴一郡两县都是汉晋人类遗族,主权上奉羌人有熊氏杨姓的仇池国为主,这杨姓的仇池皇族和大秦苻氏是一个种族,是半妖人。但是仇池国同时奉大晋和大秦为主,所以大晋和大秦互为忌惮,不敢压迫晋兴的百姓,所以这北边半个天下,只有晋兴的人类还有着比较高的地位。” “你看看这湟水,是不是有些黄?湟水到头后就是河水,河水更黄了,黄的和我们人类的皮肤一个颜色。所以啊,河水也叫黄河水。这里是人类原原本本的家园,妖人才是外来的,就像闯进羊圈的野狼,他们要要死所有羊才会开心。” “女妖族和女半妖人长的妖娆,又能生,怀胎八月就能生孩子,两年可以生三胎,所以在秦汉时期,强大的人类喜欢抢女妖为妻。诶,那是人类强大的时期,那时候人类叫‘秦人’‘汉人’,就像现在南边的晋人一样,受敬仰。” 牛万草说的很清楚很详细简略,丁山听得很明白,又问道:“妖族和半妖人为什么这么坏,为什么要杀人类,大家好好的在一起生活不行吗?” “噢,这个我也不知道了。也许是仇恨吧,也许是他们族类少于人类,怕人类造反,所以才要杀人。也不是所有半妖人都坏。羌人都是半妖人,但是就不像大秦的皇族和贵族这样对待人类。” 丁山恨恨的握紧拳头说:“他们真该死。谁要杀我我就杀了谁。只要羌人不杀我,就是我的好朋友。” 牛万草见丁山这样表决心从,很是感动,因为丁山是有杀人能力的,不是光说不练的人。“ 牛万草说了这么一大通,就是为了团结好丁山这个未来之星,就是为了丁山最后耳朵这句话,说不定什么时候,丁山就能在危险的时候保护他的生命和财产。因此他立即用话语打实了丁山的决心:“山少爷好气魄,我们都相信你。我们晋兴的人类和羌人,除了极少数的败类,都是好朋友,我们就应该相互护持,相互守护。来来来,大家都来像丁山少爷鞠躬,感谢他的决心。“ 这些走船的都是精明强干的个中高手,眼神绝对好使。着丁山父亲是左南县令,一方土皇帝,即使丁山事傻子不大可能继承左南县令,但是凭着这身手,这家世,称为大人物是必然的。 鞠个躬这不要一分钱的投入谁不会!大家都围着丁山热情洋溢的鞠躬,弄的丁山洋洋得意,乐的跟什么似的。实际上大家根本没有多么的在意丁山,连丁山只是小名子都不知道。 0010 喜多邝徒 “牛叔,是有东西。河里面,就在那里。“胡老二指着船边的一出大叫,大家都半信半疑的看过去。 “怕是大鱼吧。“有人小声嘀咕,坐实了胡老二的发现。 船只随流而下,很快经过了胡老二所指的地方。丁山也发现船边的水底有什么东西白白的一大坨。 牛万草站在船头仔细的看着,忽然脸色发青,挥挥手说道:“各船家快走,不要管它,脏东西!晦气,呸,呸。“ “牛叔,牛叔,不是我眼花,那是什么东西吧。不会是沉尸吧?“胡老二兴奋的说道。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到前面关卡通知官府好了,我们经商的管这些晦气的事情干什么?“牛万草很生气,说完转身就走。 “牛叔,牛叔!越是沉尸越是要捞上来给官府啊,要是匪乱,我们的提前预备着,疏通和通知官府出力护航才是正经的。”这胡老二毕竟是有羌人血统,对晦气不晦气不那么在意。 “是啊,是啊,我们不管,恐怕官府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众人纷纷附和。牛万草身形一停,却一甩手进了船舱。 胡老二知道他是默认了,就是兴奋的开始掉头:“我这船是湟水里面最快的船,我来捞。” 一个巨大的尸体被众拽了上来,鼻子眼睛和舌头都脱出来,浑身白的下人,胖了的像拨了皮的牛肚子,右腿上还绑有一块砖头;脖子下边的胸口上部有水平的两道伤口,很厚的白的黄的肉翻了开来,露出里面白生生的骨头,看的很恶心,除此之外,浑身没有伤口。左兴风和张广来吓得连连呕吐,棚子里面的老马连连后退,弄的小船几乎要倾覆。 胆小的加速前进去前面关卡报官,大胆的人纷纷架船围了上来,大家叽叽喳喳。 忽然牛万草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糟糕了,我看下巴下面这两道伤口,是有人去了琵琶骨。如果是去骨后沉尸杀人,我们就糟糕了。胡老二你,看下两个琵琶骨还在不,口鼻中有什么。” 胡老二摸索一番回答:“牛叔,不在了,这尸体的两个琵琶骨不在了,口鼻中有水草。” 牛万草原本沉稳的声音带有颤抖:“口鼻中有水草,这说明死前扔水里的,取活人琵琶骨,是大秦一个大魔头的爱好。这下我们麻烦了。” “这是怎么回事牛叔,你说说清楚啊。” “大秦帝国有所谓‘大秦三虎’,都是一等一的年轻大将,其中老大‘鬼嗜虎’叫喜多邝徒。他对自己对别人都特别凶狠,喜欢剔活人的琵琶骨。“ 牛万草的话说的阴森森的,左兴风连忙捂住自己胸前的两根琵琶骨,丁山也觉得胸前凉飕飕的。 牛万草叹了一口气有说道:“我们晋兴郡两县如此繁华不容易啊,那是因为上官休养生息不取重税。但是,虽然称臣不纳贡,晋兴郡属于仇池国;而仇池国向大秦称臣。说到底,我们还算大秦的属地,只不过不过大秦的朝廷和军队一向顾忌不到这里。” “难道大秦像在我们这里直接征税?”胡老二失声大叫起来。 “说不定直接派兵夺取呢。”有人垂头丧气耳朵接话。 牛万草说道:“这都还说不准。但是这次喜多邝徒在湟水里面杀人,说明他的手已经伸到了这里。从此湟水里面不太平了,而且,多只香炉多条鬼,插手的祖宗多了,大家生意要难做了。” 众人刀剑上手,也加快船速度往前赶。谁知道,众人等一路平安的抵达关卡,这才放下忐忑不安的心。 看到大家排队靠岸下船,丁山会然想起了什么,就跟左兴风说道:“左兴风啊,我在左南出门的时候是很郁闷的,可是看到死尸前心情为何很愉悦,而且出发前很是期待,恨不得立马飞到林清的师门,这是为什么?“ “到林清的师门,山少爷你才能发达啊,这是山少爷你雄心万丈,事业心强啊。“左兴风自己听了这马屁都要吐,可是自己妈妈自己叮嘱自己一定要伺候好这傻少爷。 “不对,我没想到这么多。你没说到点子上,再说说,为何我进了老鸦峡,看了这美景就心里高兴?“ 你傻子的心思我哪能猜的明白,我有不是和你一样的,我要是傻子兴许还能猜一猜!左兴风想是这样想得,可是说的话却是:“能到外面见见世面当然高兴,终归不会难过吧,哪儿志在四方嘛。“ “那,为何见世面就高兴?“ “为何见世面就高兴?高兴就高兴呗。“ 却见丁山脸色有些煞白:“你不觉得有些可怕吗?为何郁闷的心情,看了老鸦峡就高兴了?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些什么?“ 左兴风一愣,豁然就明白了丁山的问题:自己离开左南的时候,和妈妈哭的稀里哗啦的,看了老鸦峡的美景,忽的就兴高采烈了。这是什么鬼? “山少爷,我也弄不清楚“ 丁山脸色一冷,严厉的说道:“你怎么能弄不清楚?我花钱雇你是干什么的?” “你花钱雇我是打下手的,不是专拣我一个人折腾啊。“ 丁山无语了,守按住左兴风的肩膀想了半响才想出说辞:“就你是我随从啊,有没有第二个随从,难道我要问那入土的林清?“ 又过了半响,左兴风苦着脸无奈的说道:“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啊,我哪懂这种大道理啊?“ “不,你懂的,应为你是聪明人。“丁山狠狠的瞪着左兴风,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有个毛病你知道吗?“ “什么?“ 左兴风还以为丁山觉察到自己的不够衷心呢,没想到最后丁山说的是:“懒,不肯动脑袋瓜子,简直白瞎了你那聪明。“ 船开始减速,原来已经到了,前面有人在登岸。 左兴风背起包裹,跑到船尾牵马准备尽快逃离这个小船。经过船位的时候,胡老二拍拍他肩膀低声说道:“我也没弄明白,为何人出外看到好风景的时候能高兴,这是个大道理,你要自己想是没用的,问我么这些忙生活的人也没有,可能要问问那些大人物。“ 左兴风苦笑着没理他。心想,我只是个随从而已,又不是奴仆,对那傻子的问题糊弄一下就好了,怎么会让自己做牛做马! 船刚停好,左兴风拽着老马上跳板,可是老马死活不挪步,胡老二上前帮他都拽不动。 “呵呵,这老马是不打不挪步了。“丁山呵呵一笑,一脚踢在马屁股上,老马昂刺大叫,一大步跳上河滩,跑上岸了。带的左兴风和胡老二两人双双趴在了死人尸体上,压一肚子的坏水从尸体嘴巴里喷出来,多数都被胡老二一个人笑纳了。 “啊!真倒霉,这多脏啊。“胡老二惨叫起来。 左兴风把他拉起来,说道:“随让你让老马屁股超前头朝船位的,不然老马也不会将我们带到在尸体上。“ “马头在前,你以为老马站的住吗,早就闹得翻船了。“胡老二脱了衣服在湟水里洗。 这时候一大群人像疯了一样冲过来,有一个抱着小孩的大妈,撞开左兴风和丁山,从两人中间挤过去大喊:“哪里有死人!让开让开。“丁山连忙拉着左兴风上了岸。一瞬间,大群的人在岸上将胡老二的船围了个结结实实,丁山和左兴风两人都差点没挤出来。 就听到里面有胡老二的声音在远远的回应他:“大家都来看啊,这死者和大秦有关系啊,一个人一个铜板。” “这些男女老少的这么急匆匆的干什么,死人有这么好看吗?不知道胡老二是在挣他们钱吗?“ 左兴风一遍捞过马缰绳一边随口答话:“看个稀奇呗。“ 人越来越多,有几个人怪丁山和左兴风占地方,将两人一马推开了往里面挤。丁山和左兴风狼狈的被挤出来。 丁山奇怪的问道:“看稀奇有这么带劲吗,你看这些人的急切样子,怕是前面撒些黄金也没有这么吸引人吧?好像这不是花钱,而是抢钱似的。” “老百姓不都这样吗?每次县里砍犯人头,老百姓都像过节一样,拖家带口的去看。只是没人学胡老二收钱。“ “那你说说,为什么看稀奇老百姓就带劲!还有,为什么出门看到好风景,人就高兴!“ “又来了。山少爷,这问题没什么意思吧,能不能不拣我一个人折腾?“ “不能,因为我只有你一个随从。而且这是和钱有关系的事,怎么能说没意思?“ “那我,给你再找个随从行不,我牵着马背着包裹够累的了。“ “那我折腾你们俩!“ … 南岸上是大片的民房,中间是一座高耸的堡垒。堡垒长宽不过百步,垒土而成,名叫“三十里堡”,因为它离左南县城三十里。三十里堡东面是三十里连绵的大山,不通烟火。湟水从大山里穿过,形成险峻的老鸦峡。这三十里大山将左南县和东面的晋兴郡城分割开来。 远处的大码头上,牛万草的大船正在停靠。隔壁是另外一个大船,丁山瞧见后当场呆傻的不能动弹。 一个风姿绰约的白发老人,穿着宽大的衣服,脚尖在踏板上一点,就轻飘飘的飞到岸上。 在后面,是抱着极地大耳阔狐的穿着盔甲的人。 再后面,是抱着琵琶的蒙面少女。 最后面,果然,是抱着古琴的那个大个女孩。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上岸离去,迎接他们的是丁山认识的一个人----他二姐的未婚夫,撒千刃。 0011 乞食买利 这左南县,原本的县令升职到郡里当太守了。原本的县丞叫撒万源,是原县令现太守的小子舅,现在成了县尉。原本唯一的县尉是丁山父亲,现在是县令,叫丁刚,他的二女儿和撒万源的儿子定有婚约。丁刚长子娶了现在太守的女儿;据说丁刚又向现太守求了一个女儿,许给他的傻儿丁山。还有,郡里的原太守是丁刚姐夫,丁山的姑父。 好吧,这关系有些乱,恐怕除了聪明人,没人能弄得明白记得清楚。不过,记住一点就对了:晋兴的大官都是一家人。 丁山的父亲丁刚当县尉时候,左南只有他一个县尉,现在却有两个县尉,一个是丁山的大哥,分守县城;还有一个就是撒万源,分守这三十里堡。 虽然县尉和县丞是平级的,撒万源原来当县丞的时候,老是羡慕县尉来钱快,又有带兵的实权。没想到自己当县尉时候,除了权利少了一半,还被一脚踢到三十里堡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所以啊,一家人也是有斗争的。 丁山傻傻的看着前面走得几个人,那个大个子的胖女孩应该叫唐瑶儿。她远远的王一辆马车上走去,肥硕的臀部一扭一扭的,真够“摇”的,配得上她的名字唐瑶儿。 迎客的撒千刃也看到了码头这边的丁山,过来招呼他一起上车。撒千刃13岁,会负责送丁山去中原学艺,他自己也会去另一处书院,所以丁山乖乖的跟撒千刃走,实际上他被那个拿着拂尘的少年赶开后,一直还想赖在唐瑶儿周围不走,也想问问那个屋里的老头:你说的话还算话不,能不能将那个唐瑶儿嫁过来。 “那唐瑶儿真要嫁过来,那该是什么样的好日子啊。“丁山傻傻的看着前面的马车,心里荡漾着。老素一张嘴就咬住了丁山裤腰,一甩头,丁山就着这力道就上了马背。这家伙的名字其实是小素,因为它除了油煎饼外只吃素,是林清的从小养大的健马,都老的快成精了,因此记事起丁山就叫它老素,以示尊敬。 这下牵着缰绳的左兴风傻眼了:“山少爷,你怎么就上去了,我这几十斤的包裹是要马来驮的。“他背着二十来斤的短矛,三张松了弦的长短弓,好有几十斤的钱。丁山在心情激荡的迷茫中呢,根本没有留意外面的事情。 这时候老素连连的打响鼻,因为几个骑士打马往码头这边跑来,带起团团灰尘,惊散了码头上的百姓。 领头的锦衣少年和车队时候停下调转马头说话:“撒千刃,不是有这么多马车,还说没有马车?“ “三表哥,这是家父命令我迎接贵客用的。要不不要回郡里了,一同赴宴吧…“ 那锦衣少年的马匹银制的马鞍和嚼头,脖子下面挂着白银打制的铃铛,屁股上面挂着红色的丝绸彩带。老素拼了命的往前挤,左兴风使劲的拽都拽不住,被拉倒在地,包裹里面的马蹄银撒了一地。 老素得劲后往前一冲,马头就架到锦衣少年的脖子上,然后要就开始拽起来。 那锦衣少年感觉后面一个黑影扑过来,转身右手一挡,抓住了湿漉漉黏糊糊的老素小碗粗细的马鞭!“啊!“的一声惊呼,他摔下马背,差点摔的背过气去。 这时候。老素的马鞭捅对看了地方,开始拱起要往前猛抽,顶的两匹马往前挪步,马背上的丁山几乎滑了下来。那摔下马背的少年,差点被老素耳朵后蹄踩到。辛亏撒千刃眼疾手快,将他拽出马肚子。 那锦衣少年的随从有的抽出马刀,有的架起马弓,有的下马扶住少年。那少年抢过一个随从的鞭子,狠狠的抽向老素以及马背上的丁山:“该死的,该死的…“ 丁山本来是抱住老素马脖子,手臂上被抽出两道血痕后,一把薅住鞭子,一振手腕,鞭子就夺了过来,也带的那少年跌倒在地。 “你干嘛打我的坐骑。“丁山用马鞭恶狠狠的指着那少年喝道。 那少年破口大骂:“你眼瞎啊,没看到你该死耳朵坐骑在做什么?“ 丁山顺着他指向看了看说道:“不是配种么,有什么稀奇的,难道你没看过?“周围开始有百姓围过来看热闹,撒千刃在一旁微笑不语。 那少年被气得脸色发紫不能说话。丁山这才看出,少年是原县令现太守的三儿子,乞食买利----本来丁山就没见过他几次,再加上对方也从来没有这么衣着华丽。 左兴风收拾好包裹,站起来帮丁山腔:“是你的马又贱又骚,勾引了我们家少爷的坐骑。“这时候,老素配合着欢快的耸动它的马腰。 乞食买利气急败坏的跳起来大叫:“砍死他,给我砍死他。“他的随从就冲过来要拼命。左兴风一看风向不对,立马就往后面躲。左兴风手边没有称手的兵器,左兴风背上的弓箭也都下了弦,所以只能抢过那套子里的短矛。 架过看来的马刀,丁山一短矛甩在那个大汉的肩上,打的他背过气,然后短矛都指到乞食买利的鼻子上了。“来呀,信不信我这短矛一下就捅你眼睛里?“ 乞食买利眼神里的惧怕神色一闪而过,变成了凶狠,但是举着双手不敢动了。 乞食买利的另一个随从嘴里还试图找回场子,可是说出来的话像猫叫:“我们不怕你了,我家老爷现在已经是太守了”。 撒千刃一手抓住短矛,一手楼主乞食买利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让人看了笑话。你看看地上的的那个死了没有,你去赶开围观看呆的。“ 撒千刃是丁山实打实的姐夫,又是乞食买利表哥,武功高威信高,人品又好,两个人都得给面子,就分开了。不过乞食买利铮的拔出一把匕首,撒千刃连忙抱住他的后腰惊呼:“表弟,都是自己人,你不要乱来啊。“ “这是我的坐骑,我父亲送给我的,我杀了它也要你管吗?“ 撒千刃一愣,劝说道:“人家欺负了你的坐骑,你倒杀了它泄愤,在外人口里不是你怕了丁山了?反正你也不会要了,让丁山陪一笔钱给你好了。” “我这是最上等的战马,我父亲给我的生辰贺礼,好像花了十二万钱。“ “这个我来做东,肯定不让你吃亏。“撒千刃心里一惊,还是用话安慰他走了。临走时候乞食买利得意洋洋的瞥了一眼丁山。那个拿弓的随从,可能是拉弓弦太久了,松手时候一把没抓住箭镞,嗖的一声,箭镞射了出来,正中左兴风的包裹。撕拉,哗啦!一包裹的金银铜铁都撒出来了,简直闪瞎了众人的眼睛。最后,乞食买利等人还是走了。 左兴风慌忙护住地上的钱,眉头紧皱的说道:“山少爷,我有一种受骗的感觉,你看那乞食买利贪婪的眼神和诡计达成的得意样子。“ 丁山解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能迷惑的转向撒千刃:“姐夫?” “上等的战马也只要五万钱,这三岁不到的草马又上不了战场,因为性情温和,只适合少年初学者骑乘,即使血统纯正打死七万钱,十二万钱确实是乱要价了。附近羌人家家养马,又靠近青塘大马场,我们这里最不缺的就还马了。不过,吃亏是福,他要点钱争回失去的面子也是正常的,我又不好太维护你。谁叫他爹是太守,而你爹是下属呢。“ “可是十二万钱就是一百二十吊,兑成黄金也要一两斤。“ “你小子,谁不知道林清给你留了好多钱,花钱买个心安吧,真要和太守的儿子冲突,还是你要吃亏。“ 撒千刃一番交心的话说服了丁山。 丁山发现撒千刃吐噜吐噜说了这么多,句句都能听懂,句句都在理,也是个说话比吃饭还轻巧的秒人,心里不由得就嘀咕:要是自己也这么能说话,这么会说话该多好啊? “不对,我也能说,只是嘴笨不会说而已。那个冯宁儿要我说单弦琴的事情,我就能说!”丁山心里不由得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漂亮的女人和坐骑是男人的面子。你要倒霉了,你损了太守儿子的面子,因为他的坐骑被当众干了。此后,这太守儿子的脸上一直挂着你马的几把,他没法活了。“ 丁山耳边忽然有一个老年人的声音,吓了他一跳,转过来一看,是和唐瑶儿一起的那个老头,肯定就是他要将唐瑶儿嫁给自己的。 “这马啊,每好上一个档次,价格就要翻十倍的。这是一匹好草马(母马),四蹄修长有力,毛发光亮,即使在边郡十二万钱也合算的,要是到了关中,两倍的价格也有人买;到了江南,更能卖十倍的天价。不过,这草马怎么夏天发情呢,不是应该初春吗?”这时候老人的一个大手抓住了丁山的短矛,猛地一拉,想要抢走那短矛,却没成功。 “咦,手劲不错了,可惜没什么功力。撒手,我不想伤到你,我看一下你这兵器就还你。“ “不行,别人不能碰,林清不让。“ “林清!果然是他。“老人叹息一声说道,”你为了一个死人,宁愿得罪我,我可一心给你说亲的?“ 丁山犹豫了一下放开手:“你就在这里看,很快就还给我。“ 老人连忙接过短矛,一遍抚摸着一遍仔细打量短矛,手指头有些颤抖,过了近一刻钟停下来,双手死死的握住两端。忽的又睁开眼,用凌厉的眼神看着丁山说道:“你怎能随便的将它交给别人?你不知道它是什么吗?“ “你毛病啊?“丁山一把夺过短矛。 “啊,好大的力气。果然…”老人先是一愣,然后神色舒展开来。“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县尉家里赴宴,还帮你说亲。” “我等着我的坐骑老素呢。” “你傻它又不傻,刚得了老婆它才不愿意跟你走呢。你让你姐夫派几个当兵的在这里照看好了。”老人的一个简单理由,就说动了丁山乖乖的跟他走。见老人和丁山的说话,果然有军官主动带人过来将两匹马护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老人又问道。 “你名字是封开吗?” “嗯!” “哦,那我没说错,小铲子不是你。” “小铲子怎会是我?”老人让丁山的逻辑打败了,像看到鬼怪一样看着丁山,“你真是傻子啊,难道不知道我大名,难道不知道我是国师,难道不知道大秦国师就是我封开?” “国师是什么?” “国师,国师就是…我吐,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问题。” 这时候撒千刃已经拥着乞食买利远远的走在了前面。老人和丁山经过了停住了四辆马车,最后一辆马车里的车帘子掀开了,小铲子露出脸严肃的说道:“大秦国师是大秦一国的师表,守护着大秦江山和皇室的荣耀,是最崇高的称号。” 丁山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听懂了,又觉得没明白。但是他知道这是一个要装明白的时候,要是自己的傻样子太明显,那唐瑶儿和自己的婚事就泡汤了。 “嗯,我明白了。你叫小铲子,我知道你名字。我记性很好的。” 0012 传功 上 丁山左瞥右瞥的找唐瑶儿没找到她在哪个车里,然后封开就邀请他上了一辆大车。一个穿铁铠的年轻军人热情的扶住马车,弓腰恬笑十分恭敬,还不忘记推销自己:”国师少爷小心上车,小的是这三十里堡的旅帅纪文谧。” “纪文谧?比原来不是在县城吗?“因为有点映像,丁山随口一问。 “少爷好记性,我刚来,暂时协助撒万源县尉带兵。“纪文谧说是会丁山的话,实际上是向国师推销自己呢。 “旅帅能管不少人吧?“丁山艳羡的问道。 “我看你年纪不大吧?能做到旅帅也算不错了。”封开也插了一句话。 “小的十七岁,参军却已经4年。”纪文谧不无得意的,接着又尴尬了起来:“按理说一个旅有两百人,可是撒万源县尉只给我二十人不到。都是老弱病残,你看就是这些。“ 丁山顺着他手指一看,果然都是不成样子的,还穿的像要饭的,就不悦的说:“我爹从来不像撒万源这样埋汰人,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劲啊?“ 纪文谧脸色一红悄声说道:“我是县尊的人,如今来这里是帮县尊抓兵权的。其实我是读书人,按主上算是世家子弟,只是到我这辈没落了。“因为撒万源县尉和丁刚不对付,纪文谧前一句是说自己是来监视县尉的,后一句是请国师封开考虑是否可以提携自己。 纪文谧最后的话每个字都好懂,但是一句话拐三个弯,说半句留半句,加在一起却难以理解,丁山被逼的直着脖子呆看着前面,思考着纪文谧最后两句话到底说了什么意思。 但是国师封开不懂丁山。他看丁山直愣愣的看着自己,还以为丁山在给他压力,要自己收留纪文谧! 对于一个国师来说,可以随便骂人,但是不能随便应承任何一件事,因为凡是话出口,就代表了一个倾向。 晋兴是仇池国下属的一个半独立的郡,仇池国是大秦一个半独立的属国。大秦国师提携一个晋兴军官到朝廷里,这代表什么?即使国师说不代表什么,别人也不会这么认为啊。仇池国的人肯定埋怨大秦的人伸手过来乱指挥,说不定就会就此造反! 封开再看向纪文谧,见他脸色通红眼神殷切而紧张,就叹一口气说道:“我很看好丁山的,前途不可限量,你愿意帮他跟他走吗?” 纪文谧微微一思考,就露出欣喜的神情说道:“国师,请容我考虑两天。”封开嗯了一声就不在理他。纪文谧也恭敬的拉好车帘子,招呼大家出发。 打发纪文谧离开后,封开心里对丁山好感多了一点:会识人。 丁山也松了一口气,因为不用再思考纪文谧说什么话了,就急切的问车厢里对面的封开:“老先生,我的媳妇儿…” “我名叫封开,你可以叫我封先生。”先生有师傅的意思,封开是在向丁山暗示他的收徒意愿了。 谁知道丁山关心的是另外的事情:“哦,封先生,你说要帮我说媳妇儿的,还作数吗?” 见丁山这样不上趟,封开就有些恼怒:“唐瑶儿是很高贵的,你没什么家业,就要讲究本事。你有什么本事吗?” “呃,本事?” “要不要我叫你功夫啊?你要知道,我在大秦横行几十年,手上的功夫是一等一的。” “多久才能像你一样,也让唐瑶儿缠着我赖着我要我?” “有志气!男人嘛,让女人倒贴才是成功的,你看上唐瑶儿说明你眼光也不错,我看好你。随便说一下,我现在六十七岁了,也练了六十多年功夫了,练到我这个程度是很难的。” “六,六十七?要我这么大啊,怕是唐瑶儿孙子都生下来了吧?” “还懂得算计,不是真傻啊!”封开心里嘀咕,而后谆谆教导:“阿秀啊,我当初是自己爬山,所以用的时间长;如今我来教你,就如同告诉你什么是登山捷径,肯定不用几十年时间。我年轻时候被人称为‘刀侯‘,使刀的本事是大秦第一,就叫你几招刀法吧。” “可是,我不使刀,我使弓,练得是弓和马。” “弓马?这左南边城,人人都练弓马功夫,你说你学弓马,能有什么前途!林清传的什么功夫啊,不用心嘛。”封开不忿的说道,“而且,弓马是战场功夫,敌人靠近了,还是要用到近身功夫的嘛,比如你手里的这短矛。我的刀法是可以用到短矛上的,实际上对驱使弓马也是大有益处的,你听听就明白了。” 封开拿出一双一尺来长的筷子和丁山一人一只来比划:“我这刀法叫‘七寸游龙当身刀法‘,是一门近身防御功夫。第一招叫做‘八方掌’,是指头和手掌上的活。因为名字里带有一个‘掌’字,所以诀窍在手掌发力…” 这筷子前面是温润的白玉,中间是黄金打造将一节青玉连接在白玉上,青玉上面是雕花的白银,最顶头的白银上镶着猫儿眼宝石。 “这么金贵的筷子,不要折了哦。” 封开又掏出一个外面白玉雕空,里面是黄金的碗,假装发怒:“小小的马车里,难道要使你那三尺长的短矛?你小子!这套碗筷是大秦皇室给国师的凭证,是我吃饭的家伙,我传的功夫可比这碗筷金贵的多哦。不过即使没有缘分学更多,这一招也够你受用终生了。” 一来两人并不是师徒关系,不能教太多,二来封开要看下丁山的练武潜质。不过,码头到县尉府上短短的旅程,封开见丁山学的快,忍不住教了丁山第二招的一些基本练法:“第二招叫做‘左右腕’,是手腕和前臂功夫。因为名字里带有一个‘腕’字,所以诀窍在手腕发力…” 封开将丁山迎进客房所在的小院子,脸县尉出来迎接多没有出面,最后小铲子告诉苦等在门外的县尉说国师会参加晚宴,县尉才眉开眼笑的离开。 很多上等的功夫并不是学起来有多难,只是别人视如珍宝烂在手里也不肯传授而已。‘八方掌’‘左右腕’是封开师门绝技里面的基本功夫,丁山在屋子里用短矛很快就上手了,从午饭后到了太阳落下的时候不用封开指导就能练习的不出错了。 其实这入门功夫共有五招,都是锻炼人的使力方法,不能有一丝错误,所以一个下午的教导,封开累的一身疲惫,比丁山这练习的人还累。本来看丁山学的这么快,他还想教他第三招的,可是劳心劳力实在太累了,只能放弃。 想当初自己已经是二十岁的外家高手,即使如此,花了前后三年才学完五招基本功,然后又花三年就学成其他内功外功出师。如今见丁山一个下午便学会了前两招,心里不禁感慨:这简直是个练武的妖孽啊! 丁山见封开往外走,就赶紧追上两步问道:”现在可以见唐瑶儿了吗?” 封开愕然.不知道该不理他还是一巴掌拍死他,不过最后还是决定好好说话:”你现在还不强,要好好练,然后,嚯,一下子很厉害了,唐瑶儿就对你有了好感。我先去休息一下,待会再传你三招。“ “好吧,我接着练。你快点回来哦。“丁山乐呵呵的练习,心里暖的像火炉一样。 封开逃似的跑了,心里直嘀咕:妈的,我不调整好状态怎么传你功夫!这可是非同小可的师门入门绝技啊。 封开蹒跚的跑出门口,就见到迎来了小铲子以及后面的丁山的随从左兴风。 “我家山少爷呢?”左兴风问了一句,就往丁山的屋子里去。他看到封开这老头累成这样,担心丁山出来什么事。 封开尾巴拽住他喘着粗气说:“不要打扰他,任,任何人不能打扰他。” 小铲子露出诧异的神色,然后对左兴风说道:“你家丁山应该在练功的关键时刻,切忌别人打扰。你在这沿廊里看护着,不要让人进了那屋子。” 封开进屋后几乎摊在榻上,小铲子立即开始给他按摩。唐瑶儿立即端了一铜盆热水给他擦身,一边没好气的说道:“你教人家,自己倒累的像条狗一样!” “你知道个啥,这功夫非同小可。你问问小铲子,他当初学那招‘前后槌‘是什么状况。” 小铲子一愣,脸上露出难为情的神色:“我那时候学‘前后槌‘,前后花了三个月时间,天天被封先生用扫把抽啊,不要命的抽。临到最后,封先生还说我是学这招最快的一个人。我花了一年时间,整天吃药泡药才养好伤。” 说吧,小铲子用着蛮劲搓揉着封先生的后腰,脸上是愤愤的神色。 “哎吆,哎吆。”瘫在榻上趴着的封开只剩下夸张的惨叫。 唐瑶儿心疼的不行,连忙分辩道:“严师出高徒,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场面话,封先生教你可是用心的。你也学出来了不是,现在也算是个高手了,这要感谢封先生啊。” 小铲子一想,诶,是这个道理,心里就满是歉意,手上力道不变,发愤的手法变成了皇家按摩解乏的手法,封开舒服的轻声哼哼起来。 足足一顿饭长短的功夫,小铲子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封先生悠悠的坐起来,喝着唐瑶儿递过来的参汤,用悠长的声音说道:“小铲子,我说你有学的最快,绝非信口胡言。你知道我学了多长时间吗?” “多久?” “诶,说起来丢人,因此我从没对别人说起过。三年啊,三年。我那时已经是个绝世高手,被家师打了三年,用的是沾了水的马鞭子。我可是绝世高手啊,被打断一个胳膊,三根肋骨,打了整整三年。我一边被打,一边泡药,用了三年时间才学会那几招。我学成后,立马跑下后山出师,心里恨死了家师,连家师承诺传授的其他绝学都不愿意学,一心一意逃离那噩梦。” 边上的小铲子和唐瑶儿都愕然了。 唐瑶儿心疼的说道:“为了传授功夫,打断徒弟的骨头这也真是够狠心的,不怪徒弟恨得逃离师门。” 小铲子庆幸的说道:“你用了三年啊,辛亏我只用了三个月。兴许因此而没断骨头。” “你想得美事!我那时候学的是全套五招。不过第一招就学了一年半,算起来还是你快我很多。我说你学的快,不说你天赋高,实在是因为你天赋不足以学全套,所以当初我只传授了你第三招。” 小铲子头脑里忽然想问另外四找是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保命的心思盖过了好奇心。 倒是唐瑶儿替他说道:“小铲子学的是哪一招啊,现在补学其他招数还来得及吗?” “那是肘子功夫‘前后槌’,你看他用拂尘灵动如槌的样子就知道了。至于继续学就不用想了,这套功夫很费天赋的,如果一次性没学完就不用继续了。” “这是什么鬼道理?”唐瑶儿娇叫道。 “这套功夫叫‘七寸游龙当身刀法’,是近身防御功夫。实际上是内外兼修的绝学,非同小可。如果别的功夫比作杀人于野的千军万马,这套功夫可以比作尚方宝剑,可以御使所有的功夫,增强别的功夫的杀伤了。“ 封开又笑嘻嘻的说道:“我每次见你用‘前后槌’的招数是拂尘,就像见到人用尚方宝剑上阵杀敌一样。” 小铲子尴尬的回答:“我也像用别的招数,也花力气学了些别的,但是总是没什么用。“ “这是有原因的,这套功夫有一个缺陷,就是它自成体系,学了它后很难再学其他功夫了。“ 小铲子还没什么反应,唐瑶儿倒是跳起来了:“不能学其他功夫,徒弟还被打残,这什么鬼功夫啊,净坑人吗?“ “你这是埋汰我吗?你没见我传功夫有多累吗?这功夫非常繁杂,且一点都不能错,错一点,你就把错的地方记在功夫里面了,然后整套功夫就废了。所以啊,小铲子,我一见你错了,一个扫把打过去,这叫当头棒喝,打断你的错,这样你可以从头来学。我要时刻盯着你的动作,还要考虑你的习惯,看出哪些是你正常的动作,哪些是错误的苗头…” “所以传功夫是很累的是吧。”唐瑶儿接过话头,维护封先生,替他说话的意图很明显。 “是啊,费心费力。就像小铲子的肘子,除了我要三个月内精神高度集中,还要经验丰富,要分清楚哪些动作是对的,哪些是错的。” 小铲子连忙感激的说道:“谢谢封先生帮我成就一个高手。那时候我成了阉官,和几百人不能入宫的一同被扔在城外的破庙里,被人欺负,又饿又病,是封先生帮我入宫,后来又传我功夫,让我成了宦官里面的官儿。” “我见你奄奄一息,但每次被人家打,手臂都能死死的护住头脸,看出你肘子的动作很干净,我才传你那肘子功夫的。至于帮你入宫和当官,那真是因为你有才华。只从你跟了我之后,就没有升官的可能了,你可以扶持丁山的,他学的更快,肯定有前途。” 小铲子连忙反驳:“要我扶持那个乡下傻小子?“ “是啊。你三个月学一招都说是快的,我三年学五招,他一个下午学会了最难的前两招所以他的前途不可限量,值得你追随。“ 小铲子急了:“一个下午两招,学的也真够快的。不过,他学再快有什么用,最多做你徒弟罢了。你已经是国师了,他还能超过你不成?“ 封开尴尬的摇摇头往外走去,一边说道:“晚宴前还有点时间,我看能不能将剩下的三招都传给他。“ 0013 传功 下 这前两招是手指、手掌、手腕和手前臂的动作,非常繁琐,但是丁山练习的很高心很开心。他左手使完了换右手,右手使完了换左手,两只手和手臂舒服极了,就像十万个快乐一起往毛孔里钻一样的舒服。 不过耍着耍着就感觉不对劲了,就好像伸懒腰正舒服着呢,伸到一半的时候被打扰了;正向连打了两个喷嚏正舒服着呢,第三个打不出来一样。 使完两招意犹未尽,就觉得后面还有别的动作。心里正嘀咕起来,封开笑嘻嘻的进来了,丁山就询问他。 “天才啊,林清能找到你这样的人,也不算太失败。你觉得不对劲,因为这两招后面还有第三招…” … “第五招‘乾坤举’动作最少,确实最难的。因为除了腰脚的功夫外,还要和坐骑配合。你连到这个程度也算小成了。”看着累的像狗一样,被搀扶下马的丁山,同样累的直不起腰的封开满意的说道:“这套功夫你要时时刻刻的练着,最好睡觉时候都不能停。慢慢的你就会发现它是有魔力的,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你千万不要震惊,呵呵呵。” 然后,封开毫无征兆的抢过小铲子的拂尘,用柄子直击丁山的头脸,速度极快,简直风驰电掣。而浑身瘫软衣衫浸湿的丁山,呼的擎起没出套子的短矛挡住了。 拂尘柄并没有被挡住,依然直击丁山脖子。在小铲子一句“当心”还没喊出口的时候,硬生生的停在丁山脖子一寸远处;而丁山手里的短矛带着套子狠狠的砸在他自己的肩膀上。 “没有内力的话,还是生死不由己。不过,招数上你已经能挡住大多数人了。这五招七寸游龙当身刀法已经可堪一用了,光说招数的话,加把劲练到大成就无敌了。” 好像自己差一步就无敌了,是不是就可以有唐瑶儿倒贴了?有气无力的丁山忽然来了精神:“那什么时候就算大成?” “额,同样的问题,我问过我师父。他说这五招练到无敌时候就是大成。” “那什么时候无敌?还有没有个准信,还让不让我娶唐瑶儿啊?你不要骗我傻子了好不好。” “额,反正我六十几岁了,还不能说无敌。不过这功夫是可以练一辈子的,你应该庆幸。” “六十几岁?六十几岁她孙子都出来了。我才不要脸这狗屁功夫,我要的是唐瑶儿。”丁山呼的扔掉了左手的马鞭,仔细一看,这是乞食买利的马鞭,上面镶金镶银的,不是自己要扔的东西;因此,丁山呼的扔掉了右手的短矛,但是这是林清的遗物。 丁山沮丧的发现,自己实际想扔掉的是学会的狗屁五招功夫,那名字特长难记的刀法。一口气没喘顺,丁山昏了过去。 封开慌忙抚了抚丁山后背,将他救星,感慨道:“终于找到一个比我还着急的人,你为了你这点好,我也愿意好好待你。” 这时候唐瑶儿嗒嗒的走过来,递给封开一碗参汤,封开随手递给丁山。“终于找到一个比我还着急的人,你为了你这点好,我也愿意好好待你。你看唐瑶儿也看在眼里了,她这碗参汤可以调理元气,你快喝了吧。” 丁山连忙接过来咕噜咕噜的一口喝掉了,兴奋的几乎整个人飞升上天了:“唐瑶儿,你真让我喝参汤啊?” “不管真的假的,反正你喝了不是吗?” “你为何对我好呢?这可很少见呢。” 唐瑶儿脸色尴尬,不过眼珠子一转,就决定逗逗他,也学丁山的纯正洛阳官音说道:“难得有人看得上我,我当然要对你好点了。那,你说说,为何看上我了。“ 封开没好气耳朵说道:“我怎么就听得瘆的慌呢?为啥就为啥呗,还‘为何’?真把这大秦的边镇当大晋朝的首善之都了。“ 唐瑶儿瞪他一眼骂道:“嘿,有人吃味了!我们就是贵族上等人怎么了,就在左南小土堡里,我们也是上等人。“ 丁山也接话:“对,上等人说上等话。林清说了,说土话的就是低人一等,跟他们在一块会被带坏的。唐瑶儿你真好,林清死后就没人和我说洛阳官话了。” “哦,原来你愿意娶我就是因为我说洛阳官话啊?那你可以找冯宁儿那丫头啊,她也是说官话的,还可以跟我回京兆,哪里说洛阳官话的上等人很多的。” “可是我就是喜欢你,我也去不了京兆,因为要去习武。” “那为何喜欢我?” “因为你长得带劲,走路还一摇一摇的。”说吧,丁山用手比划屁股和胸部,说明唐瑶儿那里鼓,弄的唐瑶儿脸色通红的。 “我开以为我生的貌若无盐倒人胃口呢。“唐瑶儿却怨恨的瞥了封开一眼,妩媚如花,娇艳欲滴。看的丁山气血上冲,一口气喘不过来,双腿发软要昏倒。小铲子和左兴风连忙扶他进屋休息。 唐瑶儿也作势搭把手,眼角余光却看着封开。对方毫不留意她,而绝情的走去查看丁山的那对累坏的坐骑,这让她心如刀割。 小铲子回来后见封开在给那老公马擦汗,就无声的搭了把手。见它老是往母马身上搭腿,却四蹄发软,就拉开了一些。 “老马就是不行啊,光想往人家腰上爬,但是马鞭起不来了。“封开悠悠的说道,“我都像这老马一样起不来腰了,你说,那丫头怎么想的,一直缠着我这老头子。” 小铲子并未答话,而是问封开:“七寸游龙当身刀法,真的可以无敌?” “这五招刀法内功外功兼顾,练到大成,无兵器可近身七寸,因此名字才叫七寸游龙当身刀法,是天下一等一的近身防御功夫,端的是厉害无比。至于‘无敌’,家师是这么说的,我也时常有疑问。我好久没回师门了,这次你也一起去吧,你也算是我徒弟。” 这时候有人轰轰的打门,小铲子惊觉道:“县尉的晚宴时间到了,兴许是来人崔咱们了。” “赶他们走,我累了,要先休息一下。“说罢封开往屋里走去,并不会回头。 这时候,院外却传来别样的声音:“你们什么人?为何不假通报就闯贵人住所?“ “小子,看到了没,太守府的令牌。“一个阴狠的声音道。 “哦,金管事,我说谁啊,不通过我的口令就能连闯两关,要不是我巡视到这里,你就要惊扰了贵客了。这里面的贵客可是大人物,太守府也得罪不起的.“小铲子和封开仔细一听,这是纪文谧的声音,他带队负责警卫这个院子。 “太守府也得罪不起?纪文谧,你不要吃里扒外,我横行三十里堡的时候,你还吃奶呢。” “你们要干什么,卧室这里旅帅,你们不能动我…“纪文谧的声音忽然停止,只剩下剧烈的挣扎声音。 “纪旅帅,你就认命吧,这都是上面的指令,我们也是不得已。“ 0014 能说的人 小铲子和左兴风扶着丁山进屋的时候,唐瑶儿一直是看护着的。丁山躺在榻上,唐瑶儿随即坐在榻上,和他面对面,神色寂寥。小铲子见状,一把拉开左兴风,让他在门外伺候着。 丁山躺下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瘫软,只有心口一团温暖,那是喝的一碗参汤产生作用了。丁山就傻傻的看着唐瑶儿,越看越喜欢。而唐瑶儿一直目光失神的寂寥无言。 半响,似乎忽然发觉丁山的炽热目光,唐瑶儿眼光一亮,忽又害羞的软了下去。“你说,你说你怎么就喜欢我了,我们认识不久啊?“ 丁山猛地坐起来,右手的短矛啪的打在床榻上。“我,我也不知道诶。就觉得你可爱,想和你说话,想疼你、怜惜你。“ 这一句话就弄的唐瑶儿眼眶里有眼泪在打转。“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如何…能够让一个人喜欢自己。“ “好的,敢不遵行!“丁山忙不迭的答道。 唐瑶儿又说道:“其实我也有些喜欢你。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你是自己人,就像老熟人一样。你衣着并不华丽却干净异常,打扮简略却炯炯有神,还说着这世道少见的正宗洛阳官话。根本不想一个市侩的边镇小贵族子弟,却像一个京兆没落大士族的公子。“ “这都是林清教的,他是我的管家。“ “一个县令的管家能有这等见识,能教出你这样的人?不是你家教好吗,你父母教你什么了吗?“ “我妈死了,我爹将我安置在别院就从来不管我。别院里就林清一个人陪着我。这会林清死了,我只有去学武,要不然林清一个人叫我就好了。“ “哦,这样啊,这样你还能帮到我吗?“唐瑶儿神色又暗淡起来了,站起身往外走。 “诶,别走啊,我能帮你的。“丁山一把薅住了唐瑶儿的手。那手嫩若柔荑,软如凝脂,还带着温和的体温和香味。 唐瑶儿抽开自己的手,害羞的说道:“你怎么帮啊?你就有一个左兴风,他懂得什么叫喜欢吗?“ “我,我…我还有他的妈妈啊,左兴风妈妈是个好人呢,她肯定懂的。“ “你要是能帮到我,我就保举你进京兆。“唐瑶儿垂头低眉的叹气道,”可怜我自小没了母亲,没人教我;原本有个父亲吧,是个赳赳武将,后来也没了;几个哥哥也不懂事;其他人嘛,要么笑话我,要么装不知道我的苦楚,就没有一个能帮我的。“ 唐瑶儿掏出丝绸手帕,擦着不住掉落的眼泪,楚楚动人的样子痛得丁山揪心。但是丁山最羡慕的是她这么能说话,那说话像吃饭一样,又多又快,像铁锅里爆豆子一样不住的冒,一点都不费劲;她这么能说,还带的自己也会说话。 这时候,左兴风猛地打来房门大喊道:“秀少爷,来了,他们要钱的来了。“ 随着房门的大开,外面吵杂的人声传了出来,还夹杂着兵器的声音。丁山飞快的装起一把弓,拿着短矛和弓箭往外冲,一面吩咐唐瑶儿去内屋暂闭。 看着丁山两人出门,唐瑶儿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这傻子真被自己装可怜的话骗住了!按照那老鬼对他的重视,也许这傻子真能成为自己的大助力! 原来是一群人冲进了院子,个个兵器在手,后面押着被捆绑的那个旅帅纪文谧,只有拿着拂尘的小铲子和他们对峙着。 “…就是来牵走我家的马,天王老子来了,也是这个理。“ 见丁山出来了,小铲子说道:“丁山,那匹马,你不是说好了十一万钱买下了吗?“ 那个为首的人就叫嚷着:“快快把十一万钱拿过来。“ 丁山还嘀咕一声:“这太守也是刚从左南离开的,这些家将我怎么一个也不认识!“ 左兴风悄声回应了一声,然后大喊道:“凭什么相信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家秀少爷是左南县令的公子,说没见过你们。“ “什么左南县令的公子,一个傻小孩罢了。“随着人群中的一句话,大家哄笑起来。 一个红头巾的壮汉在后面答话:“这是我们太守府的金管事,奉命来收取马匹的钱,这是太守府的金令牌。“ 说着递上了令牌。左兴风接过来给丁山以及小铲子,两人看了一下也不知道真假,不过那令牌的确是黄金的,半个手掌大小,质地极为纯净,雕工极为精细,看重量就有十来两,一看就价值不菲,不像假的。 “去拿钱吧。“小铲子道。面对这一群手持弓箭长刀的汉子,小铲子只是挥了挥手里的拂尘,面不改色,气势上一下子就压住了那群人的嚣张和嘈杂。 “快去拿钱,快拿钱。“丁山拉起弓箭,一边吩咐左兴风。这左南地区各族混居,个个都是使弓箭的好手。丁山拉起弓箭并不能以一对十,只是想在气势上压他们一头。 左兴风飞快的拿出一个小绸包过来,丁山打开一看,是两个十两的金裸子。“你们谁来接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红头巾壮汉后面上前接过了小绸包,然后后退几步交给领头的手拿匕首的矮个中年人。那中年人大开一看,脸色阴阳不定,忽然猛地将小绸包摔在地上嚷道:“说好的是十一万钱,怎么是两块杂色金疙瘩。“ 左兴风躲在丁山背后答话:“你眼瞎啊,这是二十两黄金官锭,实打实的成色,价值至少十二万钱。“ 那中年人脸色难看,那壮汉却嚷道“鬼知道这是什么成色,兴许一层金包着砖块呢。我们就要十一万铜钱,实打实的铜板,不要这骗人的杂色金疙瘩。“ “山少爷,看样子,这群人完全是来找茬的。“左兴风低声跟丁山说道。 “那要是只有黄金没有铜钱怎么办?“小铲子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就抄了你的家。没听说欠了人家钱还这么嚣张的。“然后一群人纷纷挥舞着兵器叫嚷起来,还有人哦哦的叫。 忽的有一个人大叫:“后面那个小娘们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一看就不是好人。“说罢,就有人往前挤,挤的大群人往前压。 丁山往后一看,原来是唐瑶儿正在往内屋走,就连忙大喊:“这是京兆来的唐瑶儿,你们不能乱来。“ 这时候左兴风不知从哪里拿了一个蒙皮的木盾牌。小铲子一包抢过盾牌,拉住丁山叫道:“保护唐瑶儿,我们要守住这里,不能让他们前进一步。” 左兴风被小铲子一拉之下带倒在地,滚到了挤上来的人群脚下,被踩的哇哇叫。丁山急了,大叫道:“你们赶紧退回会,我要放箭了!“ “他不敢动手,我们人多。“ 果然,人群中五六个人手持张开的弓箭,要是对射弓箭,台阶上的小铲子和丁山没有丝毫胜算。自己鼻子都和对面的人碰到了,弓箭还有什么用?丁山后悔手里没拿短矛,要是有短矛,冲进人群还有一拼的可能。 但是大群人已经和丁山以及小铲子接触了,正在踏上第一级台阶,还有三两步就能踏进内屋的屋檐。不知道谁还踹了丁山一脚,正中胯部。 两个人马上就拦不住众人了,冲突和死伤马上不可避免。忽然,背后一个声音大吼一声:“都住手。“ 丁山往后一看,原来是一下午没露面的撒千刀,后面是抱着极地狐蒙着面的冯宁儿,她出来将唐瑶儿接到屋里了。 “金得律金管事,原来你升职成管家就得意起来了,尽然带人啦我家闹事!“ 众人金和金管家一看,这是左南赫赫有名的撒千刀,立刻被吓得后退一步。 金管家哭丧着脸说道:“我是奉命来那会马的钱的。这是太守府的事,请小姐不要插手。“ “金管事,你上前来,不要唯唯诺诺的,好好的跟我说。“ 撒千刀年纪也不打,但她的话就有一种魔力,金得律乖乖的上前。 撒千刀也上前一步,站在三级台阶上,冲着站在下面的金得律啪啪的两巴掌,抽的他脸上一边一个掌印打的他摊到在地。后面的人群哦的一声惊呼,不由得又退后一步。 按照礼节,县尉家的正屋可以修在三尺高的台阶上的。撒千刀站在三阶台阶上,自然显得更加高大,更加威武。 撒千刀踏下两步台阶,提着金得律右边耳朵,将他提起来说道:“这两巴掌是打你不懂上下。什么‘太守府的事,请小姐不要插手‘,我舅舅家的事什时候要你来指手画脚了?” 说着又是一巴掌,扇的金得律钻到了台阶下面。撒千刀是练有功夫的,这一巴掌扇下去,金得律就处于半昏迷状态了。“你就跪在这里反省着,让你起来再起来。一个我家送出去的奴隶,尽然作威作福起来了。” “那个红头巾的家伙,这里就你格子最大,你上前来?” “啊,我,我…不管我事,我也是奉命行事?” “你奉命行事?你在左南东门口开一个粮店,家里父母一对妻妾一对半岁儿女,你一个小生意人,你奉什么命?李狗才,不要以为我不认识你。被人家当枪使,当心株连九族。” 李狗才立马瘫了,扔了手里兵器跪着爬上前猛磕头求饶。“大小姐饶命啊,我是收了人钱来闹事的,我该死,我该死。” “你张园木,你胡学伟,你仇在天,你…”撒千刀一连点了十几个人名,然后说道,“原来你们不是左南的就是晋兴的,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一个盲流都没有,你说你们手里拿着兵器来我家干什么,要钱就不要命了吗,也不顾一家老小了吗。” 哐啷,哐啷,所有的人兵器都扔地上了,连那个被捆绑住的纪文谧都被扔地上了。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都到院门外看大门,放一个人进来,就诛你们全家。”哗啦,一群人退到门外,们也被关起来了,就地上一个挣扎的纪文谧,还有一个慌张的手拿匕首的汉子紧张的对视着撒千刀。丁山手里的弓箭自然就冲他一个人比划了。 撒千刀并未点出所有人的名字,最后十来个人只是远远的指点然后喊着“你你”;但是大家都被她的气场吓到了,都感觉自己家世被打听的一清二楚,心里发毛,担心家人安慰的恐惧一下子弄的大家心里大乱。 这整个过程中,撒千刀的两个巴掌打的真够帅的,直接将太守府的管事打的不能自理。丁山琢磨着自己也能打出这种效果,而且凭着自己手劲,一巴掌就能拍碎金管事的脸。 不过最令丁山羡慕的是撒千刀那说话的本事:那说话简直如同吃饭一样不费劲啊,三五句话就扭转了院子里的形势,是的被冲击欺负的一方,变成长短结合的几个人围殴手持匕首的一个人的局势。 丁山艳羡的转望后面的撒千刀说道:“千刀姐,你为何说话如同吃饭一样不费劲?” 0015 吸鞭排毒 “为何说话如同吃饭?”这傻里傻气的话如何作答?“要是吃饭费劲,人也活不了吧。” 撒千刀愕然片刻,转向那手持匕首的家伙,嬉笑着说道,“呦,这位爷,很面生啊,你不是及本地人吧?” 那人不住转动匕首,紧张的左右观察院子里并不答话。 “那匕首发蓝,有剧毒。”小铲子低声嘱咐道。 丁山拉满弓箭大喝道:“手里耳朵短刃扔掉!” “我是奉我家三少爷的命,一来取回马的钱,而来取回马鞍缰绳,这都都是金银做的,很金贵的。这匕首是用来割断马具的,拿着它很合理。“那人说着就往马坐在耳朵墙角挪去,离丁山等几个人倒是远了,所以几个人反而更放松。 左兴风飞跑下台阶,捧起了了那个小绸包和两个金子。 谁知道那人挥起匕首噗的戳向草马的后背,却被金银的披挂挡住了;又戳马肚子,草马吃痛往公马老素的怀里钻,堪堪躲过了。 “你干什么?“丁山噗的一箭射中他的大腿,他啊的一声惨叫,被打倒在地。 这时候,老素见草马往自己怀里钻,前腿搭上了它的后腰,红红的马鞭拖着粘液出来了,正好搁在那人的脸上。 那人挥起匕首,正中老素的马鞭根部。老素惨叫一声跳到一旁。那人还待会第二刀的时候,小铲子抢过左兴风手里的一块金子,将他手里匕首打掉了。 那人还待起身攻击,丁山手里的弓箭出手了,一箭机种那人小腿,将他钉在地上。然后,小铲子恶狠狠的向他跑去。 “不要,不要,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噗! 简直不能直视,因为他被小铲子用盾牌砸趴下了翻了半个身,但是一条腿因为被箭镞钉在地上无法移动。 “啊…饶…饶命,咳咳。“那人一边讨饶却一边伸长手臂,试图够到摔在远处的匕首。 小铲子有砸了两下,那人的两个胳膊就成了奇怪的形状,那是胳膊脱臼了。然后那人就只有不成字句的惨叫。 老素连连乱拱,撞得土墙掉灰,丁山拽都拽不住。即使这样,老素都不嘶叫,因为它有草原马的血统,草原马的特点,就是从来不叫。但是它的痛苦丁山感同身受,因此怒火攻心,放开老素,用长弓抽那个伤了老素的人。“该死的,你伤了老素哪里?“ “别过来,别过来。“那人唯一能动的腿踹向过来的丁山。 “害我~的人,你就得死!“说吧,丁山抽出一只箭镞,凶狠的目光白森森像要狼的龇牙。 “不是,不是…,没伤人,我只割了马。吗!只是马?“ “你娘的,这马是我兄弟,比你尊贵一百倍。“噗的一声,箭镞正中另一条腿根部,同时抓住半空的脚,一腿踹中大腿中部。咯吱,这是敲断骨头的瘆人声音,那人大腿折断了,在中箭的位置成一个奇怪的样子折向外面。 “啊!断了,断了啊!“那人惨呼起来。 “丁山,那马伤口中毒了,要吸出毒血。这样!“小铲子在草马背上大吸一口,然后将鲜血吐在地上。 “啊,老素伤口在哪里?“ “马鞭上,要是缩回去没法吸就糟糕了。“说罢,又吸了一口,而这时草马已经不挣扎了。 丁山一看,老素的马鞭在一缩一缩的,已经软小了,根部后面的一块地方发黑。“左兴风,你快来吸!“ “啊,怎么是我?“左兴风一下子跳了起来。 “呵呵呵,奴们应该学小铲子,他第一时间去吸草马的毒,即使按照公平的角度,也轮不到他吸马鞭了。“封开站在羞的脸红的撒千刀身旁笑呵呵的说道,原来他已经出来了。 “左兴风,你要害死老素吗?快来吸。“ “干嘛你自己不来?我有不是你奴隶。“ “那两个问题想得怎样了?为何到老鸦峡我就高兴,为何见了死尸一群人拼了命要挤上去看?你要是没用,我就不要你了?“ 一口热血直冲脑袋,左兴风有种想死的冲动!“这什么倒霉问题!罢了罢了,我宁可去吸那马鞭吧!“ 在众目睽睽之下,左兴风真的跑去吸了!而丁山正使劲的按住老素两条后腿,防止它踢到马肚子下面的人。 老素暴躁的时候,是没有人能按住的,除了丁山,因为他知道一个秘密:必须往下按老素后臀,要不然它会踹人;必须同时抚摸它的蛋蛋,这样它会安静下来。 “下位者真不好做啊!什么脏活累活都得干。“封开无限感慨的叹息。边上的撒千刀面若红桃,一跺脚,跑进了屋,一会儿到这弓箭长剑站在原来的位置,注意着院内和院外的局势。 那倒霉的纪文谧挪到了墙角,用嘴巴咬住一把长刀把手,将刀钉在地上,然后割开手和脚上的麻绳,然后跑到老素这边想帮忙。“要不我来吧,马伤我有经验的!” “你娘诶,吸马鞭还有人抢!“左兴风看到威胁,放下矜持,开始认真的大口的吸着。 “额,不跟你抢。我帮你拉住马鞭,拉长了方便你吸!“左兴风一把推开纪文谧,对他怒目而视。丁山已经对他颇有怨言了,再来一个竞争者,日子就不好过了。 院子里就成了一幅奇怪的景象:一个人手拿长弓拼命的按住马后臀,一个人拽着马鞭拼命的大口吸吮!三阶台阶上一个长须老人老神在在的抚须而立,边上是一个面色嫣红手拿兵器的少女;还有一个被箭镞钉在地上的中年人,一边惨叫,一边摆动着头颅,四肢中有三肢像蟹腿一样折向头部;边上一个年轻人手足无措的看着这悲的人。 只有那个手拿拂尘的小铲子,在个草马伤口敷药后,奇怪的看着那折了手脚的家伙:“诶,这家伙伤成这样,怎么也不痛得晕过去呢?“ 大家都以为他在自言自语,没想到封开却答话:“一般人伤成这样早就受不了了,像他这样还能挣扎呼救的,肯定是练家子。“ “哦,你看封先生都这么说了,看来你真是有人指使的呢。“小铲子在一地散落的兵器里面捡起一把短剑,轻轻的戳那人的腿上箭伤,一边和他说话。 纪文谧跑到墙角捡起那把带毒匕首,用一个白色手帕抱起来恭敬的捧到小铲子面前。“爷,可不敢杀他。他是太守府的大人物,杀了它,整个三十里堡和县尉府都承受不住。” 小铲子冲他点点头说道:“这是你不要管,免得手连累。你看住大门和墙垣,不能让任何人进门,再通知外面的你的属下警戒好,派另个人去通知县尉来这里。“ 院子外面的人中,有纪文谧的属下,也有被有心人雇来的县里和郡里的平头百姓,也有大家都不认识的外人。大家糊里糊涂的就丢了兵器逃出了院子。如今听到院子里面的惨叫和审讯的声音,就有两三个人蛊惑大家再次冲进院子。 “我们只是要抢回太守公子的马,凭什么被打?“ “我们是太守府花钱雇来的,他们只是小小的县尉,是以下犯上,我们这么多人凭什么怕他们。“ 一群人一想,诶,是这个理。可是他们大都数是雇来的平民,对抗县尉是他们不敢想象的,一口气泄了就提不上来了。很多人已经后悔为了点小钱被人当刀子使,冲击县尉的府上,正往后面挪步,试图找个机会跑路。 还有一些人是县尉派来看大门的大兵,受了人蛊惑,帮了自己的旅帅有冲击自己大上司县尉的老家,还被县尉的女儿赶出院子。这一番事情下来,再蠢的人也知道自己弄错了,真正的太守和县尉是一家人,根本不会打起来。 这时候,纪文谧被小铲子嘱咐看好大门,他订到外面的动静,就大喊:“那些外地口音的家伙蛊惑你们,即使我饶了你们,你们就能承受得了县尉的怒火吗?不过太守府上的命令是不是真的,我们冲击县尉府,太守肯定不会承认的。面子上就说不过去,矿且太守和县尉是一家人。兄弟们,不要被当成别人的弃子,为了点小钱,弄的家破人亡。所谓破家知府,灭门县令,绝对不是说着玩的。“ 这时就有头脑明白的大兵反应过来:“对啊,对啊!兄弟们,我们不能再受蛊惑了。县尉是我们上司。太守和县尉是一家人,冲击县尉府肯定是不对的。我们得罪了旅帅,不能再得罪县尉啊,县尉可是会杀人的。” 众人这才想起来,虽然现任县尉原先是文官,还重来没杀过人,可是前任县尉是经常杀人的!而且,这县尉府里有前任县尉的公子,以及现任县尉的女儿。 “对!县尉要我们看护好府上,我们就应该看护好。” “对,赶走这些哪里来的混蛋。这是祸害我们。“ 人群中几个人面面相觑,就有两人向外面的不同方向跑去。大兵中有几个挤在一起,手挽手挡在院子大门外面,将众人挡在外面。见到有人跑路以及大兵的动作,一群人轰然而散。其中一个外地口音的人被眼疾手快的大兵按住了。 “呵呵,抓住一个。县尉大人发怒的话,我们至少有个替罪羊。“就有两个领头的大兵在一旁商量怎么脱罪。 0016 上牛社会 湟水南岸是大片的民居和仓库。其中一个院子里,一个少年遥望着远处灯火辉煌高耸的三十里堡,焦急的说道:“怎么还不回来?除了金贵的马具,我也不强求能要回我的坐骑了,要回来我反而不忍心杀了它。诶!” “所以我才派人帮你杀了那草马啊!利公子真是一副菩萨心啊,就是不知道人家领不领情;就怕他折了你面子还以为你怕他。”一个高个子的人坐在黑暗中答话,一股上位者的语气。 嘭的一声,乞食买利拳头砸在栏杆上,恨恨的说道:“本来今晚撒县尉有晚宴,我可以叫齐人揍他的。但是因为要自己的马,要避嫌…” “哦,什么晚宴?” “接风晚宴。据说西面来的大人物,一个老头带两三个女孩,哦,还有一个小太监。” “恩?你必须也要去参加。”黑暗中人呼的站起来,用简直是命令的语气说道。 “我?可是三十里堡已经过了封门的时间了。” “你必须得去,帮我打听出那是什么人。你是太守公子,不要说‘进不去’这种掉价的话。” 乞食买利匆匆离开。半响,一个下属带着一个气喘吁吁人新的跑进来。下属离开后,黑暗中的人才让来人开口汇报:“公子,行动失败了,金管事和两个我们的人被抓住了。” “什么,被人抓住活口?真是废物!那院子里的状况查清了吗?” 来人连忙后退两步,稍稍避开愤怒答道:“见到一个白须高个老头;一个高个少女,脸型四方,衣着华贵,动作优雅;一个报这白色狐狸的门面少女,衣着华贵,动作优雅;一个手拿拂尘的少年太监,颇有气势;还有撒县尉家的女儿,和丁县令家的三子。” “不错,这是我要的。”黑暗中的人走上前。忽然来人啊的一声,猛的后退半步说道:“我们好几个人,难道你能杀的完吗?” “那又怎知我杀不完?”黑暗中的人,手腕一转,从来人胸口拔出一把短刃。来人就胸口喷血倒毙在地。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跑了进来。有人弯着腰将死尸抬走,有人简单的清理地上的血,这都是静默无声的完成的。接着一个人上前汇报:“公子,所有派出的人都灭口了。” “恩,好。打听清楚了,确实是那些人。因此我们必须要抢功!有误伤,死些兄弟也在所不惜。” 汇报的人看着黑暗中的人,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笑容,眼睛里闪闪发光:“公子,我们可以将这个信息放出去,到时候肯定有人杀他们的。“ 黑暗中的目光忽的一亮,随即有黯淡下去:“不行。引外面的人来杀,万一事发就是叛国,会死人的;而我们动手,只算是内部争斗,谁也没法处理我。不过,我们可以拿别人当刀子使,破坏晋兴内部的关系。如此…这般…“ 院门外只有十来个大兵留了下来,他们不在允许进入院门,只能讲捉住的那个外地人扔上八尺高的墙头,然后赌咒发誓他要是爬回来就将他撕碎。然后,院子里的纪文谧,将墙头上那捆的粽子一样的家伙拽了下去,然后押到台阶下的封开和撒千刀面前。 小铲子还在一下下用短刃戳地上的那个。那人并不招供,还在嘶叫:“你杀了我吧,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吧。“不过后来的这个捆的像粽子似的这个,开始索索发抖牙齿打颤满头冒汗。 封开觉得地上的那个没搞头了,就说:“小铲子,折腾到现在还没有结果,快杀了吧,这个新来的你练练刀。“ “哦。“小铲子一看,新来的果然已经接近崩溃了,就站起来对丁山说:”丁山,这个死硬的你杀了吧,我炮制另一个去了。“ “我管他去死!我只管老素好就好。你们闹吵吵的干什么,该杀就杀呗!“丁山声音很大,要不是必须按住老素,早就跳起来了。 走到半路的小铲子差点被噎死:“你不管他?是他戳的刀子诶。“ “我要救老素啊。老素出事,什么都晚了。林清死后,就这一个兄弟了。“ 这时候封开接话了:“没事了,吸出来的都是鲜红的血了。“ 小铲子随即跑出一个小瓷瓶子:“上这个药就好了。那个左兴风,嘴里也含点,不要咽下去。“ 瓷瓶是扔向左兴风的,位置有点低,可丁山一抄手就接住了,递给马腹下的左兴风。丁山练惯了弓马,手脚眼力还是比较厉害的,他松了一口气:“是吗,那就好。和老素的安慰比起来,什么都不重要了,拿唐瑶儿来我都不换。“ “仲栓吼了,雷死卧累。“钻出来的左兴风嘴唇有些红肿,说话也不清楚,不过嘴巴没有变黑,应该不会有事。 “你去漱漱口再含些药,兴许会好些。“丁山见他身上脚印都是人踩的,没有被马踩到就放心了,又看看老素。老素泪水连连,使劲的将头往丁山胸口拱,身体稍许颤抖却并不虚弱,那颤抖也是因为害怕。“你也没事了,好了,不怕不怕。“丁山拍拍老素的头,迈步向地上的家伙走去。 小铲子走开后,那人就不再说话,见丁山看他,也恶狠狠瞪回来,确实够彪悍的。丁山抬抬他的断腿,发现那箭穿过他大腿,有钉在地上很深就放弃了。 “啊~啊~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折磨人算什么英雄好汉?“那人的惨叫的瘆人,弄的丁山不忍动他了。 “你说得对,你够惨了,我应该揍另一个。我,不是有意的,只是看看能不能取回我的箭。“说吧,丁山往封开和撒千刀那边走去,因为没有人留意到,那个金管事还趴在台阶下浑身颤抖。 更没有人留意的是,断腿的人一把薅住老素的前蹄。老素被吓一跳,急忙后退,拉的那人的一个脱臼的胳膊复原了。而他一臂之内有那把带毒的匕首,正包着白色手帕放在地上。 丁山一把抓起那个金管事,见他双手挡在脸上不住的讨饶:“不管我事啊,我只是一个老头子,只是奉命来杀了利公子坐骑的。“ “好好的你为何杀那坐骑,啊?“老素没事丁山就完全放松下来了,只是好奇为何他对一匹草马动刀子。 “利公子要我杀,我不得不杀啊,那是他的坐骑啊。“ 丁山一想,诶,是这个道理呵。可是已经饶过一个人了,不找人打打没地方解气,就发狠:“你还狡辩。“啪啪的,满头满脸的用长弓抽。鲜血肉屑和牙齿立即横飞。丁山多大的手劲啊,又没个轻重。那金管事的惨样已将让人不忍直视了。 金管事只剩惨叫:“饶命啊,饶命啊。“ 很快,啪的一声,长弓给抽断了弦,弓的拓木反弹击穿金管事的手臂,戳到手臂里面去了,还继续大幅度的震动。长弓的头是钝的,反弹之下尽然能戳进人的胳膊,这还真是难以想象。 “啊,我死了死了。“一股腥臭,金管事大小便都下来了。 连忙拽回长弓,仔细查看一番已经反向成半圆形的拓木,没什么损伤丁山才放心的说道:“幸好只是断了弦,这可是林清传下来的老拓木弓了。“ 可怜那金管事胳膊上,一个两指宽的血洞正潺潺流血。封开和撒千刀连忙转过脸去不忍直视;拽回长弓是左兴风一哆嗦,简直要吓得坐到在地;连一直在用刀子戳另一人伤口的小铲子都觉得丁山台能折腾人了。 事实就是这样:自己打人的时候,怎么打都不解恨;别人打人的时候,自己反而不忍心! 见金管事惨样,撒千刀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而封开开口道:“不要折磨他了,赶紧打断他的腿了事。“ “啊,打断腿?“丁山奇怪的问道。 “是啊。打断腿是个妙法。可惜我从来没当过正经的官,没用过这个妙法。你想啊,打断他腿,这惩罚够重吧?可是立马施救,三五个月后人就能完好如初,承受的只是皮肉之苦;三个时辰不管他,他就怎么救也活不了,会因为断腿脓肿糜烂而死,而且是痛个十来天才死。所以打断腿是可轻可重的妙法啊。“封开抚摸着长须意味深长的说道。 “果然是妙法啊。“丁山用悠悠的眼神看向金管事。 金管事立马被吓得心惊肉跳:“不能啊,不要打断我腿啊。我只是一个可怜的老头子,我…“ “不,一定要打断。金管事是吧,相信我,打断你退也是为了你好。这样你兴许会很惨,但是即使最终你死了,你也赚了,因为不会祸及你家人,不会抄家灭族。“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怎么狠?我只是为了利公子的一匹草马,那是他的坐骑。“ “这都不是事。是你们带刀子进了这院子,这足以让所有人株连九族。“ “带刀子进院子?“金管事疑惑的问道。 “对的,带刀子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因为教唆你们的人,没告诉你这院子里的是什么大人物。“ “十恶不赦?株连九族?你们是什么人?“ “呵呵,你问的这问题就犯傻了。装作无知不好吗?要是告诉你,就坐实了你的大罪,即使打断腿,还是要株连你九族的。“封开转身对丁山讲道,“打断他腿吧。” “你不就是国师吗,怎么这么严重?”丁山也很疑惑,不过还是走向了金管事。 “你知道什么。这就是上牛社会,诶,生杀予夺啊。要不然为何每个人都拼命往上爬?”这番高大上的言语后,封开期待是丁山啪的跪倒,恳求拜师。然后封开轻飘飘的说一句话:“做个外门弟子吧,你可是我首徒。” 又想到:“国师首徒,格调够高尚,前途够光明;而外门弟子,向来是不包教会的,最后丁山不成才也没有人埋怨他封开。” 谁知道丁山的话弄的人哭笑不得:“什么上牛?摆阔不是要骑好马吗,就像乞食买利那样金装银鞍白马。干嘛要上牛?” “晕,上流,不是上牛!还下牛了还,简直下山!”封开一甩袖子,生气的踱步回了屋子。 金管事面色金紫,霍然长跪起来向封开背影磕了三个头,然后惨兮兮的对丁山说道:“丁山少爷,麻烦您帮老朽拿把刀来,您手劲大,可怜我已经站不起来了。” 丁山还在懵懵懂懂,想着封开那老头怎么忽然生气,按金管事所说捡来了一把长刀。金管事试了试,觉得非常不顺手,但是依然向丁山作了个揖,然后将刀把抵在台架下,刀尖抵在胸口,然后猛地往前一扑。 丁山这才发现,原来金管事是在自己寻死! 0017 纪文静 那个被绑的像粽子一样的家伙已经在招供了:“相互都不认识;平时感谢绑架勒索的事…”纪文谧不是插话帮小铲子审讯。 丁山招来左兴风问封开为何生气。 “人老脾气就打呗。也有可能是你说‘唐瑶儿不如老素’惹到他了。你不应该这么说啊,你得到唐瑶儿垂爱,我们就能过好日子了。”左兴风贴近丁山悄悄说,“我琢磨着,那唐瑶儿可定是个大人物,也许是个公主,最次也是皇族支脉,要不然不会有国师和太监护卫着。” “可是,她说让你妈给她讲讲怎么讨好男人,然后唐瑶儿就,就在意我了。她刚才都让我摸手了。“ “啊?她那是要继续纠缠封开。不要跟那老头扯不清了!你应该直接接近唐瑶儿。赶紧进屋解释清楚,说唐瑶儿比老素重要!“ “哦。可是,是封开要把她嫁给我的。我有点怕她,去了要说什么?“ 左兴风快被气疯了,推着他上了台阶:“你快去吧,帮帮你自己吧。“ 边上的撒千刀捂嘴轻笑,对丁山说道:“你跟我来吧。“ 进屋后,屋里正在密议什么。封开见到两人后语气有些严厉:“你们俩怎么进来了,院子不守护了吗?“ 丁山正奇怪自己什么时候要守护院子了,那个冯宁儿温和的说话了:“千刀,丁公子。看起来,那群人并不是太守府派来的,另有指使,所以我们不知道有多大的危险。但是守住院子,等到县尉再派人来是没错的…“ 刚说到这里,外面院子传来惊呼。大家立即冲了出去。 那把带毒的匕首正插在纪文谧后背的鳞骗铠甲里,而纪文谧斜倒在地嘴里的鲜血像箭一样往外喷射。 那断腿的家伙哈哈大笑已经陷入癫狂。“小小旅帅尽然阻止我的好事,活该去死;我还要杀你全家。“ 封开如同飞一样的到他身边,点了多处穴道,才使他血不喷,不过大摇其头:“断恶心脉,不能活了。乘他还剩一口气,赶紧喊他家人交代后事吧。” “刀上有毒,赶紧拔了敷药啊,那个能解毒的药。”丁山扶起纪文谧的头,就要拔那匕首。纪文谧慌忙挡了一下,挣扎道:“别拔。” 封开也一把捉住他的手说道:“你干什么,一拔刀就跟刀走了。” “我家,堡外,桑井街榆树巷…我不行了…” “好,我们赶紧派人叫你家人。外边的,你们家旅帅不行了,赶紧去叫他家人见最后一面。”小铲子帮忙喊了一嗓子,外面立马闹吵吵的,有人紧张,因为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有人暗喜,因为不用怕旅帅报复了。 那断腿的家伙嗤笑这嚷道:“别费心,你全家已经被灭了,难道我们只有这点本事吗?” “啊。”纪文谧一转身,嘴巴里又喷出血,不过颜色有些暗。 丁山放开纪文谧,过去指着斜躺在地上的那个可恶的家伙大声呵斥:“人家刚刚还帮你说话,你为何要害他?那两匹马又干你什么是,干嘛动刀子?” 丁山又转过身对封开说:“封先生,我怎么就觉得憋屈了,这家伙真是该死啊。” “哦,憋屈啊可不行,练武之人靠的就是一口勇往直前的气,关键造成武障,阻碍练功的进度的。油漆你这样傻里傻气的,一郁闷就容易想不开。叫你哥法子,一郁闷你就找个发泄。你先打断他腿吧,慢慢炮制他。”封开刚传了丁山绝世武功,当然不愿意丁山出什么问题。 丁山见封开帮自己说话很是惊喜:“好,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打断他腿好了。“ “我就说了么,要打断腿,你们都不听。打断腿,对方就不能动了,不能暴起伤人,不能逃跑;打断手可不行,能伤人还能跑。” “不要正经八百的假仁慈了,要杀就杀,反正我已经赚了。没杀的了那马是我的失误。不过纪文谧全家必须灭门,谁叫他是堡外最大的军官,而且堡外所有人家都得陪葬。哈哈哈,没见堡外漫天火光吗。“ 在哪断腿之人的叫嚣中,大家果然发现外面亮了起来,远处有嘈杂的声音。封开和小铲子登上墙头查看。 这时候有人拍门,外面人说是纪文谧弟弟来了。外面士兵将他推上院墙让他进了院子。 来人是个消瘦而俊俏的少年,见纪文谧已经重伤倒在地上顿时大哭起来:“我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你还是遭了县尉的毒手了啊!“ “不是县尉干的,堡外火光冲天,有军队在街上来回冲杀。县尉怎会祸乱治下百姓?“这原来是封开已经回来了,他又赶紧吩咐,”这是有大势力在作乱,所有人兵器在手。“ 左兴风连忙跑进屋去拿兵器。那少年摸着一把刀子跳起来对封开怒目而视大吼道:“你是什么人?“ “别…“纪文谧刚说一个字,一口鲜血喷出。封开立即塞了一颗丸子在他嘴里,说道:“放在舌下不要咽下,支你一刻钟不死。” 纪文谧很快缓过劲来,问道:“文静,不得无礼,你怎会在保内?” “县尉府上今天有宴席,晚上关堡门前,请我来帮忙做书记。偷听到县尉要借外面作乱的由头对付我哥哥,就赶紧跑来警示。” 纪文谧抬头对众人说:“我就和一个弟弟相依为命,他叫纪文静,在榆树巷开一间书店,兼卖字画。”随即有对纪文静解释,“这是大秦国师封先生,以及县令三公子丁山。哥哥我是他们救下的。“ 纪文静连忙向两人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噗的跪倒说道“谢谢先生和公子。还请国师再施援手,救救我哥。” 纪文静言辞恳切带着哭腔,不过封开叹一口气说道:“虽是大秦国师,我也救不活断了心脉之人啊,延他一刻寿命已经尽力了。没几息时间了,赶紧交代后事吧。” 纪文静听吧立即脸色发白索索发抖。然后就听到纪文谧交代后事:“哥哥我好不容易升为旅帅,正准备…挣个媳妇…你简单葬了我,不要回左南了…“。又握住丁山和纪文静手说:“文静,你就跟着丁山少爷吧,他受国师其中,前途不可限量…“ “跟着我吧,封先生要是不要你此后,我就要你,我吃干饭就不会让你喝稀汤。“丁山听见纪文谧啰里啰嗦,就赶紧发话了,因为他见那断腿家伙有些不对劲:虽然躺在地上,却像正准备扑向猎物的山猫;目光散乱,却一直讲众人包括在眼眶里。 实际上丁山一直想模仿撒千刀那两巴掌和一堆话的绝技。一堆话是没可能了,自己不会说;那两巴掌要是能在断腿的脸上模拟可是带劲的事情!可惜怎么比划都不对劲,还发现对方的眼神一直留意着自己。 “将两人手拿在一起,可不是约定上下级的关系,这是朋友关系,客卿对主公的约定!“于纪文静一愣之下,心里转了好多念头,不过想到自己哥哥临死前交代的是肯定不会错,立即就向丁山行了一个客卿和谋士应有的礼。 “他尽然受了礼!这代表收纳了我。”纪文静见丁山双手轻轻扶起自己,行了一个贵族礼贤下士的回礼,立即有些欣喜,因为,对方很懂贵族士族的礼节;其次,没有功名和名气的自己,自此有了一个饭碗。 丁山托着纪文静双手稍微转身说道:“那看地上那家伙,我要打断他腿呢,可是怎么这么别扭呢!我们这些人都在他的正面,不管怎么走过去都在他眼里,他完全是个防御的架势。” 没想到考究立马就来了,立即红着脸说道:“我是学文的,不懂武啊!” 封开听到丁山的话大吃一惊,看过去果然看到那人完全是装的要死的样子,不由得对丁山看高一分,就欣喜的说道:“你上前断他腿弄死他啊,学了我的大招,连一个空手的断手脚的家伙都对付不了吗?” 丁山从左兴风手里接过长弓和短矛,搭起来,飞快的拉弦抬弓然后嗖的射出。那人没想到丁三这么快射出短矛,往后一让,头被地板挡住了,脖子立即被射穿钉在地上。 那个被绑住正被小铲子戳刀子逼问的家伙跑过去踢他,踢得都是箭伤位置:“你个混蛋,都被你害死了,你个混蛋…” “啊,啊…”地上的那家伙惨叫两声,谁想一把被他薅住小腿拉倒在地,然后利索的抓住了来人脖子,逼问他,“我们是一伙的,为何你也要针对我?“ 被逼问的人上身被绑的死死的无法挣脱,脖子被抓住无法讨饶,喉咙里只有咯咯的声音。断腿的家伙噗的抓断对方脖子,看着他剧烈的顿腿抖腰垂死挣扎哈哈惨笑:“我最后一波却被你个家伙打乱了,要不然我至少能抓一个小贼来抵命。“ 他推上脱臼的左胳膊,啪啪的折断腿上的断箭,然后抬身试图拨出脖子上耳朵短矛。可是那短矛扎的太深,他拔得有些费力有些慢。 “快拿箭来。“丁山抢过几只箭,拉弦抬弓,然后嗖嗖的射出,专射他没断的三肢。对方脖子还钉在地上,避无可避,至于大吼一声,将脖子从地上的短矛上拔了出来,挥舞着两支断箭爱你,单腿蹦着向丁山冲来。纪文静连忙将他哥拖得远远伤的,封开等人也往边上避开。 丁山连发快箭,每一箭都打的对方差点转圈或摔倒,但是那家伙都抗住了。快到丁山面前了,那家伙终于站不住了,怒吼一声掷出手中两支断箭。两支断箭的力道很小,要是平时丁山肯定扭头避开,但是这次,丁山发现在自己分别拿着弓和箭的双手,拨开了过来的断箭。这双手各自一拨,很舒展很舒服,但丁山都不知道自己双手怎么就拨开了那断箭。 “不干我事。我只想让开。”丁山解释着什么,接着发现自己没说清楚就放高声音,“我没想着要拨开。是我这手不知闹了什么鬼,他们拨开你箭的,这是怪事呢。” 那人已经拼尽了最后的力气,终于还是没能如愿伤到丁山忽,最后绝望的流下了悲哀的流泪。他低沉的怒吼道:“是那家伙抵了你的命,不然的话,死的是你。” “就凭你!”丁山跑回他原来倒地的地方,见他就要倒毙了,轻巧的拔出短矛。丁山的巨大力气和刚获授的公务起了大作用,那短矛啵的一个轻轻的声音,就从地里跳了出来,然后就又扎进那人脖子。两人距离五六步,那人刚刚转过头,丁山手里的短矛就击中了他,这是练得绝世武功使得腿脚的速度也快了。 那人忽的又失血,神志忽的变清楚,伸手抓向丁山脖子。丁山抢先一步后仰让开,并手握短矛将他拉离开地面,像甩一块大抹布一样轮起圈来。那人死死抓住短矛,可是随着丁山越轮越快,短矛还是从脖子里断了出来,这时它才摔的昏迷过去。 丁山跑过去用右手食指按住他后脖子一个地方,然后往前一拨往后一拨;左手按住,右手拇指和食指一掐,掐破他的脖子皮肤;然后双手拇指和食指共同使力,轻巧的撕开他后脖子的皮肤… 这时候,左兴风猛然大叫一声:“停!停啊!你要撕他脖子吗,那不是狗。”然后左兴风开始剧烈的呕吐。其他人没见过丁山撕狗的可怕景象,依然在懵懂中。 “不是狗。”丁山嘟噜一句,这才发现自己差点撕了这家伙脖子;摇摇头只能转向他的那条断腿,因为除了后脖子,只有那里没插着箭。 手食往前一拨往后一拨,好像分开皮肤上的毛;左手按住,右手拇指和食指一掐,掐破他的脖子皮肤;双手合力一撕,轻巧的撕开皮肤;然后是大力一撕,刺啦一声,大腿撕裂大半。 这时候断腿的家伙痛得从昏迷中醒来,迷茫中无意识的挥手像赶走什么。乘这个时间,丁山猛地旋转他断腿,将断处拧成一点;然后猛地一挣,腿掉下来了,一点血都没流。 丁山显摆似的将他腿晾了一下给大家看,那腿还在动,在膝盖处慢慢的自动弯成直角。这时候院子里的撒千刀和小铲子也开始呕吐。只有纪文静,正低头照顾快死的哥哥,没留意丁山撕腿过程,没有呕吐。 封开连忙背过身用内力压制胸口的恶心,对大家吩咐道:“就说着腿是刀砍的,我不想我传授绝世武功的人被人家当妖怪看,谁也不准说实话。”众人连连点头。 “我说要打断腿吧,就不用这么恶心了。”封开摇着头进屋了。 这时候大门被敲得咚咚大响,外面士兵通报说县尉公子带兵来了。 0018 死士中毒 撒千刃派人接手了死伤者,是来将封开等人接到县尉衙门的,因为衙门更好防备,还可以集中兵力御敌。 下车后,封开见县衙和府上一东一西只相距四五百步就发飙了:“这点距离,你们还待死了那么多人才到?你们是蔑视大秦还是无能至极?” 撒千刃立即恭敬的回答:“小子惶恐,幸好纪文谧不辱使命,维护了贵客周全。家父和小子带队逐条街道清理匪徒,并将各家主事请来县衙,这才刚刚控制住保内局势。” 说是刚刚控制局势,但保内正有大兵挨家挨户敲门搜寻匪徒,零星的战斗并未停止,县衙的石狮子上都还有鲜血在滴。 封开刚要说“要不是撒千刀两巴掌大一阵怒吼,就没有贵客的周全了“,一想,撒千刀正是这撒千刃的姐姐,也是县尉的女儿。撒千刃出手,也相当于撒家出手了,所以看起来县尉父子尽心了,封开火气稍微有些消:“那为何不去堡外救援百姓?“ 撒千刃奇怪的看了一眼封开,才知道只是考究自己,并不是瞎指挥,就松了一口气道:“堡外也是有官兵的,乱成这样也是管不了了,这能先管保内,否则保内出事就是毁家灭族的祸事,守住这三十里堡至少还能守住官府的尊严和最后的希望。“ “确保堡内安危的重要性超出你的想象,我亲自出马,肯定是在做某件大事。敌人既然出手如此决绝,所图非小!有必要所有的外人全部看押,或赶出堡外。“说吧,封开就带着众女士进了院子,回头对丁山说,“你也跟你姐夫去学学兵是怎么回事吧。” 丁山和撒千刃面面相觑,院门已经关闭了,墙头上影影绰绰有人手拿拨弄过去在关注着院子外面。左兴风和纪文静因为帮忙搬东西和伤者,已经被关在院子里了。撒千刃塞了一杆长矛和一套弓箭给丁三,又给他找了半身鳞甲,就带着他以及一群人去搜罗匪徒了。 撒千刃见丁山一脸懵懂,就安慰他道:“没什么事的,混乱已经过去,只剩搜罗一些吓破了胆的漏网之鱼。你箭术好,紧跟我有歹徒就放箭就行了。“ 这是第二次挨家搜寻,因为每家青壮全部参与巡街和搜罗匪徒了,每家也都被通知闭户,所以事情很简单:在保长里长带领下,每家人集中起来辨认有没有不熟的人,床下草垛水缸米缸地窖等全部挪动一边查看有没有人。 三十里堡也就事方圆五百步的距离,县尉府到县衙(其实是县尉衙门)就是最大距离了,所以并没有什么发现,这有另一对人发现了一个匪徒,经过辨认,丁山认得那人仿佛在府上见过。这人是在一家人的草垛里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就是死尸了。经过确认有中毒迹象,而喉咙和口舌内中并无毒物残留。 撒千刃带着丁山登上三步厚的堡墙,背面是纷乱的堡外民居和仓库,火光映红了夜空,浓烟和百姓的惨叫飘到了堡墙上。有一些加在外面的士兵在哭泣。 “阿秀公子,你看外面的百姓多惨啊,堡外我们的人太少,只能让百姓往南面的大山里跑,财产和房子都顾不上了。也许过了今天,我们就是说左南的罪人,因为我们没去管他们。”撒千刃看着北面的火光和纷乱,默默的流下泪水。 “我们已经做到最好了。如果你过意不去,想下去冲杀一番,我跟你。看起来歹人很多的样子,我们不一定就会死。“今天的一系列事情下来,丁山一直很羡慕撒千刃做事手段和做人的能力,但是撒千刃沾染文化人的习俗太多了,做事未免畏手畏脚,这点和本地的猎人性格不同,也和林清传授的不同,他这点让丁山不喜。 听着丁山的话,撒千刃很感动,冲动之下真想立即就带人冲出去,却犹豫了,最后说道:“国师带着贵客,在左南的县衙住了半年,那时候我家还在左南县城,却只有我姐被允许接触他们。那是大秦的国师啊,不知道为何在一个边县住这么久,但肯定是为了某项大事。要是因为我们的鲁莽而出了什么事,使得国师陷入危险,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祸!这是我们承受不起的。“ 好像是撒千刃在说不愿意出去,因此丁山有些不愉快,心里埋怨他不干脆,就说道:“不去就不去呗,叽哇这么多听不懂的话。少了我们两人,国师真就危险了?“ 撒千刃被驳的脸色通红,苦笑着说道:“是的,真就危险了。你想啊,我爹刚来三十里堡没几天,除了我没有可用的人,这么大的乱子,万一被被歹徒、或者堡内眼红想浑水摸鱼的人冲击了国师尊驾,不用伤到国师,就是冲击了一下,我们就有大罪了。“ “哦,我好想明白了。“ “你还没有明白。加入一个小百姓,比如就是那那随从左兴风吧,他走在大街上,肯定没有人想害他,因为没什么好处,害人会被官府治罪处死的。但是假如是我,撒县尉家的独子,被人抓走了,肯定能讹好大一笔钱,够左兴风一辈子用的;而我爹,在自己治疗=下,自己儿子被人绑了,这县尉也就不要做了。” “所以换成国师出事,就更加厉害了是吧?” “是的,要是国师被绑了,不光我爹你爹,连晋兴太守都没得做了。这样晋兴没了大官们,就乱了,说不定隔壁的太守就吞并了晋兴。这一郡两县每年多少收入啊,就落在了他的手里。” “原来国师的安慰如此的重要啊。” “是啊,比我们能想象的更加重要百倍。这三十里堡,衙门有我爹坐镇,外面有我坐镇,有什么事都可以相互照应。我要是冲出去了,我爹就没了照应,堡内就失控了。还有,阿山,你兄弟三人,而我家只有我一个,不容我去冒险的。” 撒千刀教导丁山是很用心的,在加上他脾气好,学识好,能说透了让丁山理解,所以丁山向来很佩服他。 这时候有人跑上了汇报:“公子,县尉大人要你完事了赶紧回去参加晚宴,见一见国师。“ “这是大人说的原话?“ “呃…“来人话语一愣,“县尉大人要你完事了赶紧回去,应该就是见国师的吧。” “恩,国师我见过了,我就不回去了,你返回代我禀报就行。” “可是。” “没有可是。出了这等大祸,巴巴的去见国师就能消灾了吗?真想得到国师的维护,莫过于在外忠于职守的帮他守护?”撒千刃掉头跟他说,“况且这晚的宴席还有什么好气氛吗?我去了不是招人嫌吗?你带着丁山公子去吧,你就说堡内靖安了,我还在带队巡视。” 那人一想,还是撒千刃说的最妥当,就带着丁山以及发现的那个尸体回了县尉衙门。 那人姓潘,是县尉府执事,是坐马车来的,会去要运那具尸体,所以他和丁山只能步行。丁山见他神情委顿,就找话说:“那得匪徒是中毒而死的,但用银簪子试了,尸体喉咙和口舌内中并无毒物残留。这么奇怪的事情,你据此问讯那个伤者,兴许就能问出什么了。“ “可是那人死了。“ “伤成那样,死了也是正常的。“丁山安慰道。 “诶,不对。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人虽伤重死了,却也是中毒的症状。这可是奇事了。“ 潘执事匆匆进了县尉衙门后院查看那尸体。有一群县尉府的人围在那边郁闷着呢,听说有一个歹徒中毒而死的尸体,纷纷迎出来查看。用银针试了,果然,两尸喉咙和口舌内中并无毒物残留。 “不会是肛部塞进毒物的吧?“丁山猜测道。 “胡说,哪有从腚眼下毒的道理。“呵斥中,有人对丁山恶言相向。 “我没说从腚眼下毒啊,是你们说的。我说肛部塞毒!“丁山被他们要吃人的样子吓了他一跳,”况且,为何不能从肛部塞毒?你能说个理由吗?反正我见过治马肛毛病,有从马肛塞药的。“ 大家一下傻眼了。是啊,为何不能从肛部塞毒?不光是肛部,鼻孔耳孔都可以下毒啊。 “是啊,是啊,我见过有奸妇从鼻孔里钉钉子,钉死丈夫的。“说话的这人有些憨,原来是县里牢房的管事。他说了这句话后,就被周围的人鄙视了。 潘执事连忙打断众人的争执,说道:“不要争了,用银针试试吧,反正也不费什么事。“ 就有人用银针试尸体耳鼻和肛部,都没有毒物的迹象,就又有人对丁山恶言相向了:“你看,胡说八道吧,哪有从腚眼下毒的,就是畏罪自杀也不会往腚眼塞毒啊。“ 还有人说:“这不光是傻了,简直是蠢了,我们县尉府的人不是怎么好糊弄的。“ 有人说:“他是县令的儿子,当然帮他爹了。我们县尉府的人听他的胡搅蛮缠,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我们应该和丁山公子好好说,县令和县尉大人毕竟是一家人,只要县令大人网开一面,堡外损失一点也没什么。“这人说的没错,但是县尉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一向不和的县令肯定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大家想了一遍,都摇头叹气:县令和县尉斗了几十年,如今抓到机会一棒子打死,哪能放过? “堡外的烧杀肯定就是县令指使的,县令针对我们县尉大人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这是激愤之下有人发表阴谋论了。堡外损失如此惨重,县尉也许就要倒台,他们也肯定是要倒霉,要是恩能够坐实县令动了手脚,起码告到郡里还有回旋的余地。 原来这涉及到了县尉和县令的权力之争,丁山见大家激愤的样子,只能退避一旁沉默不语。 潘执事抢过了银针扎在尸体的腹部,尽然看到银针发黑。 “他原来肚子里有毒,这是什么状况。”大家哗然了。 这只剩下两种可能:一是这是死士,提前吃了毒药,而且这毒药可以延缓发作;其二,这些人被人喂了延缓发作的毒药。 如果是前者,作恶的肯定不是县令。作为知根知底的对手,县令还没有能力做这样的大手笔,毕竟他刚刚当上县令没几天,实力目前还不如县尉。要是他能让几个人自愿去死,早就赢了,也不会和县尉斗到现在了。 如果是后者,能雇有这好几个高手,还暗地下了毒药,这好像也超出县令的能力了。关键是是堡外的一把火,烧的是很大一部分是县令家的东西,所以县令不会自己折腾自己吧,如果特有能力派人放这一场火的话。 大家一阵议论,排除了县令下黑手的可能,因此对丁山的态度好了起来。被县尉衙门看管起来的左兴风和纪文静被放了出来。 0019 要打脸 上 潘执事要去宴会场所,喊丁山说要带他去参加宴席。丁山去了甲胄兵器,拿了短矛,带了左兴风同去,因为纪文静说要看护他哥遗体。 到门口时候,门卫放三人进去,潘执事径直快步小跑进屋,在县尉耳朵边说了什么。屋子里很热闹,因为县尉防备堡内大家族跟着闹事,将他们家主都叫来了。他们见大门打开,一个人跑进来,两个人站在门口,顿时静了下来。 丁山一下傻眼了。林清虽然也教过他宴席的知识,但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宴会,而自己都不知道到哪个位置。 这么大的宴席场地,两边各坐了只有是来个坐席的人。丁山对面的尽头是国师封先生坐北向南对门而坐,这本是县尉坐的,叫主人席。但是国师地位太过崇高,在小小县尉的宴席上他肯定不能叫主宾,只能叫主上。所以现在没有主人席,只有主上席。他坐在这里,这里的主人席就变成了主上席。 丁山左手边最尽头的是县尉大人,根据林清所教的,这是原本次主宾席;现在变成了主陪席。 见丁山在众人的目光下呆住了,左兴风乱了。这时候做任何事都比呆傻的站在大门口好。左兴风出主意时候,丁山也只有听他的。“赶紧找个位置,不能给大家当猴子看。县尉和我们家不对付,所以他们肯定是故意给我们好看的。快点找位置坐下!“ “哦,位置!“只有封开左手边,县尉大人对面的位置是空的!丁山飞快的在右边一排席位后面跑过,在那个位置坐下了。 额,好紧张,口好干,可是席位上尽然只有酒瓮没有酒盅。“就瓮不就急。”丁山拿起那脸盆大小的酒瓮,好好的喝了一把,放下来的时候,见大家都在傻傻的看着他。 “就瓮不就急”这句话是有典故的。当初原晋兴太守刚来晋兴当都尉时候,本地世家举办的宴会上不给他准备食具和酒具,他拿着大酒缸喝酒,就说了这句话,意思是没有酒盅我也喝酒喝得很欢快。后来他一步步坐到太守位置,并没为难那些世家。这个事也成了笑谈和典故。 “山少爷,我们好像坐错了位置,这好像是首席呃。”左兴风在丁山身后语气有些发抖。 首席也叫主宾席,是最尊贵的客人做的位置,当然,除了国师这个主上。 丁山一看,连县尉都坐原来的次主宾席,自己竟让坐! 不过已经坐了,错已经犯下,再离身也不能挽回;所以自己就不能动了,而不认错兴许还有机会挽回,只要封开或其他在场的聪明人帮自己打哈哈说话。自己就是认错认栽,就是在国师面前大失仪,丢人丢到了全天下,会拖累到自己老爹被人说没教养从而地位不保。 定睛一看,原来封开面前面对面站着乞食买利,他正端着酒盅向国师封开敬酒,自己坐的正是他的位置。其实也很好想,在场除了国师,比县尉更尊贵的,就只有太守的公子乞食买利了。 四面尽然都是讥笑和看热闹的眼神。虽然县尉是自己家的对头,但是封开对自己还可以啊!还有着满屋子的人,就不相信没有一个想拍县令马屁而帮自己说一句话的! 反正都这样了,自己不可能主动认输,一边大口开吃吧,自己给自己鼓足气势,还可以吃个饱肚子,更关键的是给别人一副有恃无恐的印象!丁山给身后的左兴风拿了一块肉,然后自己大吃了起来。 “你真是蠢啊!你知道这是什么位置不,就这么屎趴趴的坐在这里?”乞食买利幸灾乐祸的走到丁山面前,手指指到丁山鼻子。 手指这么近,丁山有把握一把薅过他的手,但是有一定机会失败,因为他练过武。 “你这是装怂了是吧,摆烂么。你还能更无耻一些吗?”乞食买利也急了,丁山明显是浑人了,因为这时候不是一棒子将他打死的时刻;而是让国师高兴,同时让自己给国师一个好印象。 在丁山已经自认为大便的前蹄下,要是国师看着都恶心了,自己就没法留下一个好印象了。因此,乞食买利做了一件错事,他用手拉丁山衣袖,想将他拉开自己的位置。 丁山顺手也拉他衣袖,顺手将他手腕扭到他后腰上;同时抢过他那酒盅的左手,将他左手从肩上反扣扭到脖子后面;然后上拉下拉,用一只手握住他两只手。乞食买利惨叫一声,手里酒盅掉了,然后整个人被丁山扣住不能动了。 这叫背剪式,也叫苏秦背剑式,是最厉害不过的扣人招数,两只手臂轻松的被人家一只手抓住,完全使不上力气。况且丁山手里拿着十几二十斤的短矛,就是不用力,也有近二十斤的力道拉着乞食买利的胳膊。 丁山心里想,我终于能像撒千刀一样抽人嘴巴子了。他得意洋洋的带着乞食买利跪坐下来,啪的给了他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然后…然后丁山发现自己的没词了。 而且,自己抽的幅度太小,自己的胳膊和胸口的肌肉都没有抖起来,看起来和上次撒千刀抽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她抽人后胸口和手臂的肌肉得意的晃动的样子,真是,用林清教的话说,那叫娇娇不群。(当然,丁山还不知道,除了大胸脯女人,很少有人在抽完人巴掌后,胸部的肌肉会‘得意的’晃动。) 那时候,撒千刀抽了太守府金管事两个巴掌,然后叽里咕噜一番话,说的金管事昏了过去,然后整个院子的凶徒被吓得闪退到院外。这让丁山非常敬仰,在潜意识中丁山不知模仿的多少次:那抑扬顿挫的话语,肯定是绝顶的聪明人才能说的;那潇洒飘逸的姿势,抽人巴掌的力度,和居高临下的气度确实厉害。 可是自己抽了乞食买利一巴掌后,除了发现自己动作不够帅以外,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乞食买利还比自己高! 然后丁山乡下拽了拽乞食买利,有些郁闷的问他:“我为何打你?” 丁山是轻轻的打他一巴掌,可是丁山的手劲有些大,到现在乞食买利还在头脑嗡嗡的懵懂中,没有回答他。 丁山见乞食买利尽然不回答自己,就猛一提他的胳膊。这下,乞食买利下面胳膊几乎在肩部给拧断了,不由得啊的惨叫起来,却想说也没法说话了。 然后丁山就有些不知所措了,只能回过头问左兴风:“我为何打他?” “呃?你问我,我问谁去。真是见了鬼了,他是太守公子,你打他干什么!“左兴风低声的吼道。 “啊,太守的公子就不该打吗?对了,我这巴掌帅不帅?“ 左兴风像见到鬼一样看着丁山,不过见他一副认真的表情,心里大骇:也许闹大正是这山公子要做的事情。好吧,你要是活着走出这宴会厅,我左兴风以后就实打实的佩服你。 于是,左兴风回答他:“帅,打了太太守公子,怎么能不帅!“ “哦。“丁山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因为自己抽人嘴巴子帅的话,至少有撒千刀那天的一半功力了。那撒千刀乃左南三虎之一,比丁山大,学有功夫,本身有聪明;自己虽然没有她嘴巴厉害,不过再抽人嘴巴上比过她也不错了。这样虽说不能说明自己比撒千刀强,至少说明自己不比她弱。 左南三虎中,县尊家的名叫‘小鹿’的狗被自己活撕了。加上这点,自己是不是左南三虎的老大?! 不过真是贪心不足。丁山还想将撒千刀厉害的嘴功也学下来,可是发现自己打了乞食买利一嘴巴之后不会说话了。这可真令人沮丧! “真够败气的!”丁山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然后又抽了乞食买利一巴掌,接着发现还是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以前乞食买利也受丁山欺负,但那时丁山有依仗,且仗着不要命的狠劲,全左南只要是没人真敢杀他命的都怕他的拼命。如今乞食买利贵为太守公子,乞食买利的依仗更大了。 所以大家对丁山的鄙夷的目光变成了愕然。乞食买利虽然年纪小,可是从小就练武的,而丁山只有蛮力没有功夫的。大家都没想到丁山敢对太守公子动手,也没想到会功夫的乞食买利一招就失手被擒。 只有封开看到丁山的五招功夫初现威力,心里有些得意。见众人大惊小怪的样子,不由得怪罪他们不识货。但是也难怪,这等高深功夫,天下也没几个人识货的。 县尉呼的站起来,叫道:“丁山,你不可乱来,这可是太守公子。“ 县尉的惊呼之下,四周众人也纷纷帮乞食买利说话。 “太守公子?太守公子我就不能乱来了?左兴风,你说说我为何打他?“丁山想不出理由了,只能求救于身后的左兴风。 左兴风都被他打败了,心想,我哪知道你为何打他?但是不能这么说,这都在刀口上了,退一步就是死,只能帮自家公子说话,至少维持住等待解围的时机,比如有谁帮忙说一句话好顺路下坡:“因为他该打?“ “为何他该打?“ 左兴风想,你这不是要逼死我吧!头脑中飞快的转着。 0020 要打脸 中 一时间宴会厅里陷入了尴尬。因为乞食买利是太守公子,大家心里大多数都是想着救下他。但是他死死的被丁山扣住,众人手中兵器又被收走了,一时间不敢贸然动弹,否则乞食买利除了什么损伤,自己就逃不掉干系。 “都是一家人,不要打打闹闹的。“有人好言相劝,想着骗丁山松开人后再置办他。 这句话忽然让左兴风想到,县令家不是和太守家在说亲么,就振振衣袖长身拱手道:“山公子,你是太守家的娇客,妻弟做错了是,姐夫出手小小的教训一下也是应该的。“ “你是不是说了,我打他是应该的?“丁山疑惑的看望左兴风。他本来是想拖时间,没想到左兴风也真敢说,尽然说自己打乞食买利实应该的!实际上,他只听懂了前半句,什么娇客妻弟姐夫来着,都没听懂什么意思。 傻子也可以狡黠不是嘛!又傻又狡黠的家伙耍横起来可不好糊弄啊,因此左右的人都沉默了。 左兴风见自己的话吧大家都镇住了,很是兴奋,就又说道:“是的。县尊大人,也就是令尊大人,不是刚刚给你说了一门亲事!那女方就是太守家的女儿。所以你是他的姐夫,出手管教他没人敢说不‘子’。“ 实际上左兴风说的不对。现场的县尉是丁山和乞食买利的长辈。有长辈在,即使乞食买利做错了,也是身为长辈的县尉来管教,而不是身为晚辈的丁山。但是县尉在有意的纵容两个公子气冲突,置身事外并无言语。 见县尉未出演反驳,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县令三少爷是太守家的姑爷,原来这是姐夫教训小子舅!又姐夫在,这小子舅不让位置就是该打! 见大家都恍然大悟了,丁山还在迷茫中,左兴风就又说道:“就是太守将女儿配给你了当老婆了,你是这家伙的姐夫,他是你小子舅。姐夫为尊,呃,就是你大他小,你打他他不能还手。“ “哦,他姐原来是我老婆,你怎么不早说!这样的话,我得好好的坐下来吃饭了。“丁山带着乞食买利跪坐下大吃起来,那乞食买利上面手臂被拉得几乎断了,心里憋屈郁闷的啊,气得呼呼的直喘气。 这主仆两人近乎白痴一样的对话,在别人耳朵里可就是别的味道了:你们不是鄙视我吗,现在知道我身份了吧,我可是太守的女婿!就是应该做首席,打太守儿子也是他活该。 整个宴会厅里的人脸色都索索发白,自己想拍马屁,到最后拍到了马蹄上,不光是没巴结上太守,还得罪了太守;不光如此,还得罪了左南县令,说不定还会受县尉迁怒。 丁山拿手抓猪蹄吃,抓的一手的油腻,见乞食买利浑身使蛮劲抗拒的样子,就在他衣襟上擦擦手说道:“吆,跟姐夫坐一起你还不愿意了?“ 乞食买利被恶心的想吐。见众人都事不关己的样子,没人帮自己说话,自己不光在国师面前失分,更是要将丁山的大失仪扛下来的架势,乞食买利急了:“谁认你是女婿,滚你的蛋,我乞食买家不要你。“ 这句话可坐实了他的大失仪。婚姻讲究的是父母之媒,你一个小子舅叫唤什么?况且,这两家的婚约左南谁人不知?之前是因为大家不怎么认识丁山,而丁山明显年纪比乞食买利小很多,所以没想到这点。但是小再多也是姐夫啊! 本来撒万源县尉和潘执事作为主人,可以出面化解两边矛盾的。可是原先是笃定丁山要倒霉了,心里在漠然的得意呢。后来情形急转直下,两人心窍相通,表面上很焦急,实际上巴不得冲突更激烈些,这样县令丁家还是要倒霉。 这是啪啪的打脸啊,乞食买利往哪去说理去! 丁山被乞食买利说的愣住了,却有一个人反过来帮丁山说话了:“利少爷,父母之命,先生为长,伦理道德不可废。山少爷虽然年纪比你小,在你面前却为尊上,毕竟他是你姐夫,打你是应该的。“ “我这么有这个倒霉鬼姐夫!“乞食买利懵了,竟然还有人帮丁山说话了!他急忙反驳:“我家只是和他家结亲。他丁家弟兄三人,我二姐不一定嫁给哪个呢。“ 这时候大多数不知道细节,不敢接话。只有左兴风擦擦额头冷汗,大声帮丁山答话:“我们丁府大少爷已经结婚,娶得是乞食买利少爷的大姐。山少爷是丁府的嫡亲排行第二的少爷,下面还有一个六岁的小弟。乞食买府上二小姐不嫁山少爷,难道要嫁山少爷的小弟?二哥未定亲,就给三弟编派婚事?乞食买利少爷,不顾长幼顺序是不行的,您这小子舅做的不对啊!“ 左兴风这番话说的,左右没人能反驳。大家都心里琢磨,有左兴风这个随从在,乞食买利今天无论如何是找不回场子了。 “对啊,大人们定的婚事,你个小字辈编派什么?”丁山用依然油腻的手,捏着他下巴转过来对视着说道,“你喜欢这样胡闹,你二姐知道么?我呢,可又要打大嘴巴了!“ 丁山说完话倒自己愣住了:我说起话来怎么忽然顺溜了,这是怎么回事? 丁山懵懂而深远的目光直愣愣的看着远方。在别人的眼光了,这目光没有交点,有些瘆人。大家都微微扭过头避开他的眼光。 乞食买利见自己又要挨打,就急了,就用脚踹他,心想:我难道傻不愣登的站在这里白白让你打;说不过你,但是兴许哼打回来! 见乞食买利竟然踢了自己一下,还想继续踢自己,丁山怒了。他猛地一拽,死死的将乞食买利整个人撞在地上,顿了个屁股墩。乞食买利双肩嘎吱一声,几乎要脱臼了,屁股上沿着后背直到头脑的剧痛,一下子使得他懵了:这家伙是真敢下死手的。 见丁山下重手,撒万源一使眼神,潘执事立马直奔过来,直跪倒在两人小横桌子面前大叫:“山少爷,可不敢这么折腾利少爷,怕是要坏了两条胳膊的。“ “我就要他受点教训不行么?“丁山瞪了潘执事一眼反驳道,又转过身问乞食买利,“我打你两巴掌,你还服气啊?” 乞食买利不服气,依然不认输,回避着丁山的问题回答道:“不相信你敢拗断我双臂!有本事你手上再使劲。“ “拗断你双臂干什么?做姐夫的我要打你嘴巴子呢,你嘴巴臭啊!“ 见丁山目光变得凶狠,真要动手的样子,乞食买利连忙又开始针扎。不过这时候已经不敢使大劲,也不敢用脚踢了,因为屁股到后背的痛慢慢消退,显得胳膊更是痛得几乎要断。 丁山嘭的将条案上的瓮顿一下,左手将乞食买利身体搬搬,右手就呼啸着往他脸上轮了过来。这巴掌风驰电掣的过来,带着呼呼的声音和冲人的风,吹得乞食买利前额散乱的头发都飘了起来。 这巴掌动静很如此之大。乞食买利除了一缩脖子,已经无法反抗了,整个人已经被吓懵了。 虽知道巴掌接触到乞食买利脸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轻轻的一触。 轻轻的拍了拍乞食买利的脸颊两下,捏着他的嘴颊,捏的他嘴巴微微张开,捏的嘴唇撅起来,丁山凑近乞食买利的脸温和细语:“你看你这小脸蛋,白嫩白嫩,我可舍不得打你。你看,姐夫可疼你了呢。“ 乞食买利浑身一麻,哭了。他流泪了,抽泣了,一边抽泣一边流泪,清水鼻涕吸溜吸溜的往下流,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 打他嘴巴他没哭;拧他胳膊他没哭,顿他屁股墩他没哭。这次,轻轻的拍了两下脸颊,他哭了,哭的好伤心。 丁山见自己终于置办了乞食买利,心里很是得意。忽然疑惑的转头问左兴风:“人人都说我傻,也不会说话,可是今天我说话怎么这么顺溜了呢,什么鬼啊?” 丁山能将整个形势扳过来,左兴风是实打实的彻底佩服他了。不过见丁山有说胡话,左兴风满脸的冷汗,也只有继续捧他,因此奉承道:“山少爷发自肺腑,说的话句句在理,这才字字珠玑啊。” “哦,发自肺腑!我知道这话的意思了。原来说话要发自肺腑才能说得顺溜。”丁山嘴里虽然这么说,可是一想还是懵懂中,嘴巴里低声念叨,“肺就是肺么,猪肺羊肺谁都见过;腑就是肚子么,谁都有。发自肺腑每个字我都认识,不过连起来到底是什么鬼,和我说话顺溜又有什么鬼关系?” 见乞食买利被打的哭了后,整个宴会厅嗡的吵成了麻雀堆了。县尉见国师面无表情的没明确支持哪一边么,以防站错队自己也就不好公然表态,就给潘执事使个颜色,要他结束两个小孩的打闹。 0021 要打脸 下 这时候,潘执事上前要拉开丁山的胳膊了。 “干什么!”呼的一声,啪的一下,丁山右手的酒瓮击中潘执事额头碎了。潘执事倒在地上,青绿色的酒水,嫣红的血液流了一脸。 “你跟我动手了?你不怕伤了我手上的乞食买利少爷。“ “我只是想劝开你们两位少爷。“潘执事晕乎乎的说道。丁山力气非常大,酒瓮又正中他额头,所以他已经被砸的几乎昏倒了。 “这样劝架,直接就上手?怎么做事的,县尉府都是这样教导你的么?以下犯上,这都什么世道!” 丁山这句话就严重了,因此撒万源不得不发声:“额,这宴会都是潘执事做主。他正要搬动桌子加一套酒菜。” 撒万源又转头吩咐别人:“你们去帮潘执事。给国师的贺词就到此为止吧,宴会继续,奏乐上舞姬。” 接着撒万源身后就传来很多乐器的声音。原来那里有好多乐器板子的人接着,大门打开,一队白色衣衫的舞姬走了进来,在宴席中间和着音乐还是跳舞。 这撒万源在做县尉之前,做了好多年的左南县丞,负责收税,因此家资比现太守还丰厚,更是现在的丁县令比不了的。做了县尉后,被打发到这个边鄙地方,失去了财源只能吃老本,但毕竟瘦死骆驼比马大,原本的底子还在。 这左南也只有他家雇的了舞姬和乐队班子。为了给国师留个好影响,他也是拼了:在这外面火光映天的动乱之夜,不光请来了所有大户参与宴会,还动用舞姬和乐队。 这宴会厅除了丁山只顾吃,其他人都是一肚子心思,因此封开见丁山吃的差不多了,就推说有事叫停了晚宴,带了丁山回去了。在门口,丁山回头见到好多人围着扶乞食买利,可是他被扣在背后的双手臂已经不能伸直了,人也站不起来了。 封开很满意丁山的表现,边走边笑呵呵的说道:“你用酒瓮打翻潘执事那下够帅的,可是却将他得罪惨了哦。” 丁山不以为意道:“那人不能遵守本分,除非一辈子窝在这三十里堡,不然是要吃大亏的。这点林清一直教导我。” “你想着别人干什么?不怕他报复你?” “我跟紧你了,他还能冲进屋子害我不成?” “哦!”听丁山所说,封开大为感慨,不由得赞叹,“从今往后,谁再说你傻,我就跟他急。” “傻有什么不好?林清说了,傻是福,不傻不成材。” 听说到林清,封开的神色有些暗淡,他转移的话题:“我见你出手的手法,练得五招小有所得啊,不枉我悉心教导你。想不想学习绝世内功啊?” “绝世内功?学啊?” “可是我这绝世内功,不是一般人可以学的,有学武天份那地必须的,还需要入我门中才行。”既然一个国师说话说到这个程度了,对方最应该的是跪倒磕头,恳求自己招为弟子。 丁山刚要说什么,就见左兴风悄悄的拽了拽他衣服。封开以为这主仆两人要商议,就快走了两步。 封开远远的就听到左兴风低声说道:“山少爷,你不会要拜封开先生为师吧?” “啊?” “不拜最好。因为看起来他只是唐瑶儿和冯宁儿的护卫,你要是拜他为师怎么娶唐瑶儿?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哦,为何拜师就不能娶唐瑶儿了?” “你拜师了,地位就低了。你看他名字啊,封开,封开,要封还是要开啊,就从这名字看,他这人就有毛病。你要和他虚与委蛇,主要是要接近唐瑶儿。” “哦靠,这都能扯上关系。可是我原名叫封开,拜师学艺后全名叫封寸开啊。“封开听在耳里怒火中烧,心里暗暗发狠,“再主动提起招他为徒的话题,我就是贱人,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丁山放开乞食买利,带着左兴风,和国师封开有说有笑的走了。 看着三人很快消失在大门口,乞食买利发现自己终于逃过一劫,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脸上涌上意思难看的惨笑,然后就觉得身体一松。 旁边的潘执事一直看着不对劲的乞食买利,这时候见他直挺挺的要倒地,连忙伸手扶住,却差点被他带倒,周围的人都搭了一把手将乞食买利扶稳了。 返过劲的乞食买利栓手紧握,咬牙切齿的盯着丁山三人离去的方向。这情形被县尉看在眼里,因此引起他的反感。 “光发狠劲有什么用?要不要我再把丁三请回来?”县尉撒万源脸色铁青的说道。他本来指望乞食买利能给丁山以及丁县令招点麻烦,没想到这乞食买利完全是扶不起的阿斗,因此心里很是生气。“马人骑了,自己还被打,恐怕丁山此后见你十次就打你十次,你就认了命吧。” “他凭什么打我?姑父,你怎么不向着我?” “就凭他是你姐夫!”县尉撒万源鄙夷的说道,“真够败气的,你一个太守公子诶,让人家打成了猪头。” 听到县尉这么说,乞食买利立马委顿了下去。 旁边的潘执事接话道:“只听说两家定亲,没说女方士谁啊,利少爷,你不是还有一个妹妹,年纪和丁山差不多?兴许丁山配的是你妹妹。” “对啊!丁山小我二姐八岁,却和我小妹差不多大,八成他是我妹夫。应该是我打他的!“ 撒万源看向乞食买利的眼神越发鄙夷,不过并未说话,直接走了,心里的话就没说出来:“拉倒吧,没胆量就不要说这些没用,有本事你现在就追去打回来。“ 见撒万源走开了,乞食买利拉住旁边的潘执事说道:“潘执事,我想起来了,丁山比我还小,只比小妹大两岁,却比二姐小八岁,所以八成啊,丁山是我妹夫,你说是不是。应该是我揍他,而不是他揍我,你说是不是。” 在左南时候,乞食买利爹事县令,丁山爹是下属县尉,但是一直是丁山欺负乞食买利;只是之前没被打过,所以在场的众人还对乞食买利这太守公子抱有信心。 因此潘执事就起头说道:“你是太守公子,你可以追上去打回来的。打了他,他也只能认了。要是不马上找回场子,以后再想找回场子就难了。“ 乞食买利立马委顿了,眼睛里满是惊惧,嘴里只剩嘟噜:“可是我,打不过他…“ 见乞食买利根本不敢挪步,潘执事着急了,诚恳的规劝道:“县尉邀请你来,是为了你能在国师面前有个好印象,从而能得到提携。现在你被丁山大成这样,坏印象烙下了,过了今天也就扭不过来了。” “可是,我,我…“再众人伸长了脖子的期盼的眼神中,半响后乞食买利忽然眼神放光的说道,“我如果是他姐夫,是不是就可以打他了?我是说,如果我是姐夫,他是妹夫。嗯,是不是可以了。” 大家都不是笨人,见乞食买利畏手畏脚,只抓住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来说,就知道乞食买利不值得抱大腿了,顿时一哄而散。 “潘执事,你评评。诶,怎么大家都走了。“ “三十里堡外如此惨烈,不知死伤几多,哪里管得了你这破事!他们都去处理家里死人和烧毁的货场去了。”潘执事哀叹一声扭头而去,“害的我都在国师面前失分,在县令县尉面前两边不是人,诶!。” “啊,什么意思?潘执事,我都被打了,这可不怨我。诶,你怎么也走了。我现在就去打回来不行么?我是太守公子,不可能被县令的一个不入流的傻儿子比下去的。”乞食买利大呼。 潘执事摇着头还是走远了,临走是喊走了所有的赴宴的人,说是去隔壁商议祸事善后。大厅里空荡荡的,连乐班和侍女都走了,只剩下乞食买利这个被人打的哭过了的少年。 这时他才发现:大家都抛弃了他! 进了别院时候,潘执事在一众人等前面快走两步,追到县尉跟前低声问道:“大人为何不帮利少爷多说两句话,他毕竟是太守公子,大人需要太守的助力啊。” “我要的是太守的助力,而不是他无能的三儿子。”县尉停下脚步气呼呼的说道,“你没见他已经扶不起了吗?” 听见县尉大人生气,后面的一众人等都停下了脚步默默不语。 撒万源见潘执事还是不明白,就说道:“打人打不过,骂人骂不过,这些我都认了;可是他哭泣了,说明特在丁山面前怯了怕了认输了。所以给他再多机会,他也扳不会来的。所以另想法子,不要浪费时间了。” 潘执事心里也琢磨,发现果然如此,不由得感叹:县尉毕竟是县尉啊。吃一个奶长大(潘母是县尉奶妈),在同一个学堂就学,住同一个屋子,从小到大都一起生活;对方恩能够成长问县尉,而自己就是个管家,这是不是偶然的。 0022 睡好的夜 天很晚了,堡垒里戒严,衙门的人连夜提审案犯;见到的人个个形色匆忙而面色难看,只有撒千刀当半个主人,忙里忙外的安排封开等人的住所和饭食。 丁山见纪文静大哥的尸体裹着草席摆在马厮里,纪文静跪在面前脸色严峻,就走过去拨拨祭灯,良久后说:“每每会想到林清,我心里就像被刀子搅着似的痛。就想啊,要是林清没死多好,要是他活蹦乱跳的在我面前…” 丁山有眼泪溢出,哽咽的无法说话,左兴风立马恭敬的捧过一个手帕过来。 丁山拿走手帕,拍拍他肩膀走了。临到马厮门口回头说道:“纪文静,我体谅你。不过,人死如灯灭,一下子什么都没了,要紧的是活着的人要活好。这是林清死后别人教导我的。“ 丁山走后,纪文静心里很是狐疑:这真是别人口中的‘傻子‘?傻子能说出这样的话? 因此纪文静就问左兴风:“林清是谁啊?“ “哦,林清的,原来伺候山少爷的老头,死了。他要是没死,哪有我的事啊。“左兴风兴奋的手舞足蹈起来,“山少爷带着我在后山给林清守了七天的灵呢。你知道射死了多少野狗和狼吗?我也是连箭的,射箭高手也见过很多,不过从来没见过山少爷那样一箭一命的射术。” 纪文静用眼神平静的承接着左兴风的话,心里想:主家给下人守灵这是拉声望啊,对于一个世家子弟来说,可比箭术什么的重要。 纪文静见接着自己的话头,左兴风继续吹嘘:“乞食买利你知道么,新任太守家的三公子。今天国师的宴会我也去的。山少爷当着大家的面,左手捏小鸡一样捏着他,右手抽他嘴巴子,抽的他哭呢。“ “啊,最后呢?“ “最后!最后乞食买利只能干哭,白白的被打?听说是因为山虽然年纪小,确是乞食买利少爷的姐夫。你说跟着山少爷有前途吧。今天我是彻底服了山少爷了。你也好好跟着他吧,我一见你就心意相通,我们一同扶持山少爷,你有聪明的头脑,我有便利的手脚,以后肯定能辅佐山少爷成大事。“ 在纪文静的询问下,左兴风详细讲了宴会上的事,讲的跌宕起伏高潮迭起。最后纪文静也兴奋起来了,说道:“山少爷确实可以投效,因为他有一个成事的心,而我,就和你一道效犬马之劳吧。“ 两人在马厮的甘草上嘀嘀咕咕小声说话,这厢,丁山进了后院,碰到撒千刀就跟她说:“千刀姐,我想给纪文静大哥买个棺材,他也是因公而死的。“ “棺材找是能找到,但是肯定很贵,因为堡内外死了这么多人。“ “钱不是问题,就请你费心了。“ “吆,你还是个拉拢人心的好手呢。算了吧,他也是为了我三十里堡死的,这笔钱我来处,反正你也被我讹了好多钱,嘻嘻。“ 这样,一刻钟不到,纪文静的大哥很快就被安置在了一个楠木棺材里。当夜,天气阴凉,左兴风和纪文静被安排在后院无人的马房休息,丁山白安排在了马房后面院子的偏房,后面东厢房是三个女孩,西厢房是国师和小铲子。 可是丁山找国师封先生问绝世内功的时候,发现国师和小铲子被县尉叫走议事了,西厢房没人,他就坐在那里等,一边呼呼的转着短矛练习手腕功夫。 半夜里,恐怕是听到声响了吧,蒙着面罩的冯宁儿端着灯笼推门进来,见丁山在封开床榻上,就奇怪的问:“这么晚了,你怎么在国师的床上?“ “他说要传我绝世内功,我不问清楚睡不着,就在这里等着他。“ “那你呼呼的抡短矛干什么?声音很大的,吵的人家睡不着。“ “封先生传我的五招绝世功夫,叫什么当身来着?反正我要时时练习,一刻也不能停?“丁山有时用手指转短矛,有时用手肘用力,最多时候是手腕用力抡,因为坐在榻上,不好幅度太大,腰上和腿脚用不上力。手肘用力时候,短矛呼呼的转着圈,声音确实很大。 “一刻也不能停?没人练武像你这样要人命的。“冯宁儿眼睛一转,动了比试的心思,就说道,”来,你我比划一下,看你练到什么程度了。“说吧就用手抓那短矛。 丁山一把挡住伸来的手腕,往外推她。 “诶,动作很快。“冯宁儿就伸左手来抓手。 丁山用握短矛的右手一下压住了她的左手,然后将她双手握在一起,空出左手接过短矛又呼呼的抡起来。“嘿,你还是不能打扰我练功。“ “哎呀,放手啊。你抓痛我了。“冯宁儿愕然发现,自己左手手腕被丁山右手死死的握住,痛得几乎要断。 丁山见对方痛得几乎要开,连忙松开手,一脸歉意和不自在。 冯宁儿抢起来掉在地上的灯笼,幸好动作快,灯笼还没烧着了。抚摸着自己红了一圈的手腕,看着满脸尴尬的丁山,冯宁儿也原谅了他,就说道:“你功夫不错么!到客厅躺着吧。国师和小铲子不在,我们三个女孩在东屋满怕的。你到到客厅躺着吧,那也有草席,还能帮我们守着门。“ “好啊好啊。“丁山当然愿意帮她,因为冯宁儿很是照顾自己。 丁山很识趣的坐在客厅墙角的草席上也不嫌弃,冯宁儿见状很高心他的表现。就说道:“我练得也是国师传的功夫,我们再来比比吧。“ 刚说罢冯宁儿就抢攻,抓向丁山的手腕,也用力,想捏痛丁山。冯宁儿手劲不大,但是有内功啊,一下子握的丁山手腕痛的受不了。 丁山不怕痛!他忍着痛反抓住她手腕,贬到她后腰上,同时扭她手腕,扭到她痛得松手。丁山力气很大,速度很快,揪的冯宁儿半边身体发麻,根本无法抵抗。 冯宁儿原想让丁山痛回去大家扯平,没想到有吃亏了,就恨恨的往前一冲,运用内力撞进丁山怀里,撞到了他胸口。冯宁儿不知道丁山不会内功啊,拿丁山的力气大当成功夫高,这一撞之下,差点要了丁山的命。 丁山胸口嗡的一声,只觉得整个身体已经失去感觉了,马上呼吸困难起来,两眼发黑----这是已经收了很重的内伤了。 冯宁儿见丁山胸口应声而塌了,就惊觉了丁山不会内功,而且受了重伤,立马呆傻了。 本能反应,丁山逮住冯宁儿另一只手,贬到她后脖子处,然后在她后背处将两只手拉在一起抓住。冯宁儿的双手一上一下被丁山的左手抓在了一起,成了‘苏秦背剑式‘,整个人上半身完全使不上力气了。 冯宁儿又惊又急,因为自己重伤丁山却被他拿住了,无法出去喊人救他。 “你快放开我啊,你受伤了,我去喊人救你啊。“ 冯宁儿低声说着,可丁山已经半昏迷的,并且随着冯宁儿的挣扎,丁山左手越握越紧,右手的短矛依然呼呼的挥着。 冯宁儿流泪了,心里在痛得滴血:“我见你短矛舞的虎虎生威,力气有这么大,就以为你武功很高,确实错了。却应该想到术有专攻,你短矛功夫练得好,恰恰是别的功夫没空练。这次怕是害死你了。“ 冯宁儿双手手腕痛得几乎要断,自己也挨近了丁山胸口,两人几乎记在一起了。 就是因为胸口挤在一起,冯宁儿发现自己顶一顶丁山胸口,他的痛苦并未加重,这说明他胸骨未断,只是内伤。因此,冯宁儿发现自己还有办法救他。 凡是练功的,首先练习挨打。冯宁儿和几个女孩练习的都是国师传授的‘称心如意拳‘,一种内外同修的上等功夫-----在练此功夫前,都受过此功夫的折磨,因此有特效药。 “吱吱,噼噼。“随着冯宁儿的吱叫,那只极地狐跳进她怀里叼出一个瓷瓶。冯宁儿又发出吱叫,极地狐呆了片刻,拨开瓷瓶木楔子,将瓶内药物倒在了侧躺的丁山的脸上。 冯宁儿舔下药液,用嘴巴将药液渡进了丁山的口中,并在胸口运行内功,协助丁山疗伤。很快的,丁山的气息平静了起来,脸色和好看了。 见自己疗伤有效,疲累的冯宁儿渐渐睡着了。 半夜时候唐瑶儿起夜,发现冯宁儿不在屋里,顿时吓的一身冷汗。连忙手忙脚乱的点亮蜡烛,抽开古琴的下面,查看里面的东西。见东西还在,立马松了一口气,然后死死的抱住古琴,整个人就无力的瘫倒在地,半响才活过来。 唐瑶儿用脚将撒千刀打醒,低声惊叫道:“撒千刀,不要大声声张。出大事了,大半夜的,冯宁儿不见了。“ “啊!这是我家里,能出什么事。“撒千刀跳了起来。点起另外的蜡烛,一出房门,就看到自己脚下是两个黑黑的人头,顿时吓得一跳,手里的蜡烛都掉地上了。撒千刀的这一惊不打紧,屋里的唐瑶儿还没起夜呢,顿时被吓得尿的出来了,哗哗的,憋都憋不住,赶忙之中三步挎着两步挪到了洗脚盆上。 原来客厅靠墙的地方,面对面躺着两个人,外面的是冯宁儿,死死的钻在靠墙的丁山的怀里,面色殷红;丁山右手呼呼的挥着短矛;短矛下面,极地狐窝在冯宁儿脖子后面睡觉。 “大热天的也不怕人,挤得这么紧干什么?“撒千刀捡起蜡烛,却见两人加一个极地狐并没有避嫌的分开,顿时好奇的蹲下来观察,这才发现他们还在熟睡中。 撒千刀不知道将他们叫起来好,还是假装不知道,倒是贪婪的盯着甜蜜的两个人看,心想:羡慕死人了,要是我,我也不愿意分开啊。 一直到唐瑶儿出来见到这个状况,才拉着撒千刀回屋了:“这么多年了,难得冯宁儿能睡个好觉,就让她睡吧。我们把所有能亮的都点上,一起守着夜。“ 这样,一夜时间外面的两人都在熟睡,国师和小铲子也没回来。知道鸡叫三遍的时候,极地狐才把冯宁儿叫醒。 冯宁儿见自己依然挣扎不开,就红着脸对两个呆看着的女孩说道:“呀,你们起来了啊,我不能动了,帮帮我啊。“ “呦,我们也是刚起床呢。帮什么啊,怕是某人一整夜都被人拥在怀里吧?你要是舍不得起来,我们就当没看见好了。“唐瑶儿满是醋意的说道。 “你们帮我扮开他的手啊。我被他抓住了。“ “被抓着手臂啊,真够好的,要是有谁抓住我的双手一整夜该多好啊,恐怕比蜜罐都天呢。“ 冯宁儿想解释自己真的被抓住了一整夜,可是这说起来谁信:这可不是绳子绑住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被人用手抓住抓了一整夜。 众人一闹,丁山这才醒来,尴尬的松开冯宁儿。冯宁儿顿时顾不上尴尬,连忙摸索着丁山胸口问道:“你感觉怎样了,有没有胸口闷,喘不过气?“ “喘不过气怕是有的。倒是喘不过气,怕是应该是我们两个吧!男欢女爱的我也不拦着你,可是也得分人前人后吧!看你们俩脸红的,还有两人嘴唇上的油,恐怕没少啃吧。“ 唐瑶儿这个感情受挫的人最看不得别人幸福,因此见两人亲密的样子,心里很恼火;再加上半夜里看不到人受了惊吓,唐瑶儿这才醋意大发的;况且丁山是有大用的,唐瑶儿要用他刺激国师封开,如今和冯宁儿搞到一块,整个计划就泡汤了,因此她的话很难听。 撒千刀在两个贵人面前只能当个丫鬟的角色,因此只是笑嘻嘻的眼神玩味的看着丁山,并不说话。 见唐瑶儿吃醋啦,冯宁儿伸出一只手拉住她衣袖说:“表姐,你最疼我了,从小到大,一块甜麻饼都让我先吃,你就在让着我一次吧。” 每次都被冯宁儿吃的死死的,这次也不例外,一句话就击溃了自己心底防线,但是不知道对方两人到了什么亲密程度了,自己有没有经验,因此唐瑶儿脸色青白不定不知道该干什么。 丁山见唐瑶儿好像误会自己和冯宁儿有什么暧昧,赶紧解释:“你快走开了啊。“ 丁山一把推开冯宁儿,站起来想向唐瑶儿解释什么,客户头一晕,一个踉跄几乎摔倒,然后一口又黑又腥的老血吐了出来。 “表姐你看,他真是受重伤的。“ 三个人连忙操持了起来。 “怎么会受伤呢,难道昨夜又什么变故?“唐瑶儿脸色严峻了起来。 冯宁儿扭捏起来:“没有,我不知道他不会内功,考教功夫时候,用称心如意拳内力撞伤了他胸口。我是胸口撞得,没想到我胸口这么软,却能伤他这么重。“ “那是你还小,胸前还都是干瘦的骨头。哪像我,这里肉多,胸口软和伤不到人的。“ 冯宁儿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心里满是恶趣:胸口长得再好也没用,连封开那个老头都不要你。 不过她知道唐瑶儿刀子嘴豆腐心。说话难听,一方面是太自恋,一方面是丁山在她心里也很重,她还在吃自己的醋。 唐瑶儿吃软不吃硬,所以即使争丁山也不能硬抢,只能智取,就补了一句话:“我一整夜在帮他疗伤,并无什么亲密的举动。我却伤了他如此的重,他都要死了…” 冯宁儿话里的意思是,都重伤要死的人,能有什么暧昧的心思。 将对面两个女孩沉默的狐疑,冯宁儿奔溃的哭了起来:“我被他抓住双手,死死的囚禁了一夜。可是这一夜,却是我这几年唯一睡得好的夜。“ … 0023 说话最要紧 一开门,左兴风和纪文静就跑了进来。 两男三女围着丁山,大家都那眼珠子叽里咕噜的看着丁山,就在丁山面前叽歪叽歪的说着什么,听着好像是什么疗伤和关心什么的,却不带丁山一起说话。丁山做出各种动作,像什么举咳嗽、胳膊、摇头、摆手、挨肩膀和往前挤,试图也能说上两句,可是都被无视了。 “还让不让人好好活了,还能不能让我说一句话啊!”丁山心里呐喊着。因为被注视却又被无视,因为别人叽里咕噜说话不带自己,因为自己想插话一句话也插不上,丁山很生气。其他的什么治伤,什么关心都不重要,能愉快和和大家说话最重要。 丁山生气,心里就难受;一难受胸口就郁闷;然后一口气喘不顺,就喷出一口黑血掉门槛上了。那真是“掉”啊,就像一块黑色的金子或石头,哐当掉木头门槛上----那么硬的一块,就像专门为了丁山这一刻而准备的。在黑血哐当掉木头门槛上时候,周围顿时没了声音。 见黑血砸出了自己说话的机会,见大家都傻叉样的愕然看着自己,丁山高兴了:终于消停了,终于没人说话了,终于可以轮到我说什么了。可惜,该死的,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关键时刻,自己竟然没词! 三个女人都不敢得罪,纪文静还不是很熟,就看到憋红了脸的左兴风最让人生气,他眼巴巴的看着丁山自己。因此,丁山就指着他喝道:“你,你说说,我怎么回事,又突然不会说话了?昨天还好好的。昨天说的就很顺溜啊,还什么肺腑来着的。” 左兴风的脸憋得红到发紫,最后在丁山的期待下说道:“山少爷,你说什么话啊,你重伤了,重伤的人不能说话的。扯了心腹会死人的,赶紧修养疗伤是正理。” 你看看,自己随从不向着自己,不让自己说话。丁山怒了:“疗什么鬼伤!你怎么做事的,这点小事的帮不了我。” 大家都狐疑的看着左兴风,怕漏了任何一个字,因为左兴风好像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没做好,惹得要死要活的丁山勃然大怒。 见左兴风眼睛里的颜色怪异,脸憋得发紫,一句话都不能回答,丁山更是生气:“什么事你能弄清爽?为什么大家抢着看死人,为什么我到了老鸦峡就高兴?为什么我就不能好好的说话?” 如果丁山的话到此为止,肯定就把左兴风惹恼了,说不定他就一气之下离开了丁山,可是丁山有被教导过啊。林清教导丁山,做个士人,上层人士,哪怕说话开始时候声调很高,哪怕说话再刻薄再凶狠,结尾的时候一定要降下声调,这样说的是能解决问题的话,不会招致吵架。 所以啊,最后丁山是这样结尾,他看着左兴风降着声调说道:“左兴风啊,你可是我唯一的随从,帮我长点心吧。” 因此,丁山无理的叫嚷变成的谆谆教导,变成了恨铁不成钢;而左兴风,变成了又懒又不成器的随从, 大家神情都严峻起来了,只有左兴风腰背塌了,整个人萎靡起来。遇到这样不讲理的主家,自己往哪说理去!幸好这时候国师封开带着小铲子回来了,围着丁山的人自然就散开让开了。 封开眼神扫到丁山的时候立马凶恶了起来,他三步两步走了过来,抓过丁山的手腕,眼睛严厉的扫过大家,声音里严重到颤抖:“谁,传了他内功,还出手重伤了他?称心如意拳内劲!” 眼神移动到唐瑶儿脸上,唐瑶儿哼了一声掉过脸不搭理他;眼神移动到撒千刀脸上,撒千刀脸正看着冯宁儿;这才看到脸色煞白的冯宁儿。 封开瞬间萎靡退费起来,声音起码苍老了十岁:“难道,传了他内功是…“ “是我无意中打伤了他,可我给他疗伤了。国师,您救救他吧,你肯定有办法的。“冯宁儿恳切的求道。他见到封开后,心里顿时放心了,因为他只要一句话,封开就必须听从的救丁山。 “诶,错了,错了。伤了他你怎么不立即找我,现在难了,难了。“ 冯宁儿心口咚的被封开的话重击一下,顿时头昏了起来,但是依然不服的说道:“我胸前软软的,哪知道一撞一下能撞伤他。之前说丁山伤的要死,那是夸张的,为了大家都来救丁山。“ “错了,错了。重伤什么的,事情都不大,只要人不死都没事。可是这称心如意拳一丝内劲缠入了他体内,就麻烦了。“ “称心如意拳不是上等功夫,让他学点难道有错。“ “冯小姐,你错了。我老朽曾创立了獴派气功,这是上等功夫,打算以此开宗立派的。这称心如意拳是獴派气功的一种,最适合女子学习。但是七寸游龙当身刀法不同,这是师门的绝学,和獴派气功说是同源,其实根本不同,无法互通。“ 封开又说道:“也许称心如意拳大成后,再学七寸游龙当身刀法回很好;但是丁山先学了后者。虽然学的非常好,但是顶级的外门功夫学的再好有什么用,体内的内功是个一无所用的毒疮。就如好好的一个人,身上长了个毒疮,而且这毒疮还是长在体内经脉中的。你看,称心如意拳内力,丁山学来就是个学不起来也没什么用的毒疮。“ “为何会这样。“冯宁儿顿时紧张了起来,”会要他命吗?“ 封开叹息一声道:“要命不至于,但是他整个人就废了。“ “还有挽回的余地吧?“ 封开挪动了嘴唇,最后也没有做声,心想:如果是我徒弟,他刚学不久,当然有法子挽回,可是我昨天刚刚发誓,再求着他拜师,我就是贱人,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冯宁儿焦急的逮住封开的衣袖说道:“国师,你无论如何要帮他。是我害的他,是我的错,国师,你可要帮我。“ 封开头脑边一直乌鸦呱呱的飞过,黑着脸恭敬的回答道:“要是拜入了我们下,我可以传授相同等级的同源绝世内功,然后慢慢将他体内异种内劲打磨掉,这可谓一举两得;要不然,置之死地而后生,病的或伤的就要死了,也许内功外功都失去了,那时候再从头学起吧。不过既是侥幸活下来,这以后还能不能学武,就不知道了。“ 然后就巴巴的看着丁山,心想:我虽然说得很明白了,但这是在回答冯宁儿,倒不是求着你拜入我门下。 大家都眼巴巴的看向丁山,丁山见状乐了,心想,你们叽歪了好半天,一句话都没听明白,就着七寸游龙当身刀法的长名字,恐怕我是死死的记住了。就得意的说道:“哈哈,我终于记住了。不容易啊,这么长的名字。‘七寸游龙当身刀法’,关键我使得还不是刀子,是短矛。‘七寸游龙当身刀法’这个鬼名字,我昨天想了一整晚都没想起来名字。“ 然后呢!在众人眼巴巴的注视下,没有然后了。丁山没有大家期望的那样,顺势跪倒求着拜师。 封开愤然甩袖子进了屋。 小铲子也跟了两步,然后回头对丁山毫不客气的说道:“七寸游龙当身刀法!国师使刀的,所以是刀法;防御的功夫叫当身技,这套功夫讲究立足防守,是后发而先至;游龙是形容功夫像龙一样盘旋在身上;七寸是指功夫大成后,七寸内无敌。所以这功夫才叫‘七寸游龙当身刀法’,小子!” 说罢,小铲子也跟着进去了。 冯宁儿心想不知丁山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不拜师,看样子需要私下时候开导开导他,就追进去喊道:“国师,你得救救他啊。我可不能再担风险让他死去了。” 屋里传来了封开愤怒的声音:“我在这里他死不了!” 大家都眼神怪异的看着丁山,弄的他喊疑惑,就觉得自己好像又做了什么蠢事。 纪文静上前说,自己堡外的家看起来烧的差不多了,要去一趟,看能不能找些东西给他大哥陪葬。 “堡外安全么?不要冒险啊,你家就剩你一个了。” 听着丁山的话不像傻子,纪文静也疑惑了,不过还是规规矩矩的答话:“据说当天夜里,县尉分别往堡外、县里和郡里派了死士送信,谁知道今天早上,堡外的歹人就跑的没影了,要不是仓库和居民区还冒着烟,还以为一夜的祸乱都是噩梦呢。” “哦,那你快去快回吧,这里你请左兴风帮你看着。” 见丁山会话很得体,纪文静稍稍消了一口气,就答应一声往外走,并拉了拉左兴风,想嘱咐一声让他劝劝丁山,毕竟服个软就能拜入国师门下,这可是千万人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边上的撒千刀说话了:“要是乱子平息了,赶紧今天就把你哥葬了吧。堡内外不知死了多少人,到处飘的都是死人烧着的味道。事急之下,第二天入土为安也是合礼的。” 纪文静说着感谢答应了。丁山又请撒千刀帮忙安排这葬礼,撒千刀也爽快的答应了。 众人都觉得丁山应对合礼,就都觉得他没有拜师是有别的原因,没有人知道这只是因为丁山没听封开的拐弯抹角的画中画。 要是封开直接说“你磕头拜师吧,我救你还传你厉害功夫“,丁山一准早就磕头拜师了。 0024 招揽 丁山的住所是在西配房,冯宁儿和撒千刀将丁山妥妥的安置在里面的榻上,小心伺候着,这才弄清楚丁山不是不想拜师,只是没听懂封开的话。 “古耐讶异斯纳。“冯宁儿自言自语的说道,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别人可不一定听懂。 古耐讶异斯纳,是天语,“原来这样”的意思。天语是鲜卑人祭祀语言,只在鲜卑人最上层通用。在鲜卑人还有自己国家的时候,贵族把军情或命令用天语编成歌谣,让奴隶背熟,然后将奴隶派出去送情报,外地将军一听到奴隶的歌曲,就知道了中枢的军情和命令。 “吐讶异斯纳“---本来就是这样啊;“哪呀足,闹塞闹昂。”----毛病够大的,什么事不能直说。 没想到丁山随口回了两句天语,简直比他的洛阳官话说的还好。哪呀足的“足“是深喉音,就像使劲吐痰的声音一样,有“恶疾、毛病、怪癖”等意思。 这个深喉音让冯宁儿感到亲切和温暖。 那是多久了,大概七年前吧。冬天的乌桓山下很冷,灰色羊群和下人们在厚厚的白雪里刨食,身为公女冯宁儿,在厚厚的温暖的大帐里,在火炉边上依偎在母亲身边,看母亲一边给刚出生不久的弟弟喂奶,一边和身为代国太子父亲聊天。 那时候,父亲嫌弃的看着外面灰色而肮脏的羊群,就说了“哪呀足”这个词。那是自己第一次听到这个奇怪的发音。 惊奇的冯宁儿就用天语和丁山说了起来:“你怎么会天语?” 丁山同样说的是天语:“林清教我的啊。洛阳官话,是大晋和大秦贵族用的,天语是吐谷浑和代国贵族用的。天下也就这四国了。可惜林清也死了。” “可惜代国也亡了。”冯宁儿跟了一句话。 “冯宁儿,要是林清还在该多好!我会被他很好的照顾的。”丁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真难受啊,他怎么就死了呢,怎么想也痛快不了。” “见多了生死离别,就习惯了。“冯宁儿随口回了一句,而丁山被她说的愣住了。 忽然发现自己太直接了,因为这孩子也许第一次经历过生死离别,因此想不开。冯宁儿忍不住安慰他:“对不住,我说错了。不要想了,越想越难过。人已经死了,就活不回来了,想是没用的。” “冯宁儿,你是不是见过很多死人?“ 冯宁儿一愣,说道:“是的,太多人死了。我爸爸也死了。还有你说过的四国中的代国,死了很多人。“ 冯宁儿还以为他会追问代国的事情,心里有些担心,担心被问到要保密的信息而不好回答,谁知道丁山说道:“冯宁儿,林清的死也许是因为我呢。“ 丁山的语气温文尔雅的,可是说的话却骇人听闻,不戎冯宁儿竖起耳朵听。 “林清打不好了,在床上躺了两天起不来。我说,林清,你怎么还不起来给我做饭。他一直流泪,说,山少爷,我怕是不行了,本想将你带大,看到你成才,可是没机会了。“ “我就有些生气。我说,林清,我饿了呢,你不饿吗?他就说,我也饿了呢,还有前几天做的饭,你看看还有不。他说话根本不想起不来的人,我还以为逗我玩。可是,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从不逗我玩的。” “我气鼓鼓的拿给去看,米粥和馒头都长毛了。“ “他根本不看那些长毛的东西,就看着我,说,山少爷,我要是死了,你可怎么办啊。“ “我生气的还嘴,说,你怎么会死。你死了我怎么吃饭。” “他就流泪。我就怕了。林清是从来不留泪的,这回流泪了,事情就有些反常。就像,林清从来不逗我玩,这次逗我玩了。” “那是我是这样想的,还不知道他真的要死了。” “那是早上的事。到天黑后,我饿的难受,就发现他不动也不喘气了,他也不点灯了,也不说话了,叫也不答应。我就知道他真的要死了。我想出去喊人,可是怕他忽然就醒来,醒来看不到我他会着急。我就没走开。” “我就按他教的那样,按他胸口。可是按着按着,我听到他嘟嘟的心跳声,我就睡着了。我是习惯以为在他怀里睡觉的,那样可以听到他嘟嘟的心跳声,不然睡不着。” “我依偎在他怀里,感到他变冷了,却还在跳。那时候知道快要死了,却还以为即使要死,也是很远的事情,还不知道过两天他就死了。” “第二天,他喊醒的我。这倒是像以往的一样。他让我在箱子里拿了半支老人参,切了一片放他舌下,又喂了他一些清水;我也要喝水,他不让我用他碗。以前我都可以用它碗的。“ “他要我拿一把刀子放他手里,然我关上门回县衙喊人。” “我不愿出去,怕不在的时候他死去。这时候,我知道他快死了,宁可饿着也要陪他死。我去街上买吃的,可是他吃不下了。“ “第二天早上,林清几乎说话没说出声音了,又让我去喊人,说他大好了,又说过了今天就快死了,喊人了他才能活两天。“ 说道这里,丁山叹了一口气,呆傻住了。冯宁儿也没有打扰他。 半响,丁山回过劲来,说道:“我家在县衙,可那里真不好,还是林清待我好。我回来了,跟回来好多人。他们说林清真的要死了,还说我傻子,把林清饿死了。” “我很生气,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林清要死了。只有林清和左妈妈帮我说话,说那些人不对,我没有对不住林清。” “我感激他们,可是,我真的饿着了林清。我不是有意的,林清向来是侍候我吃点饭的,我不知道要管他吃饭。” 丁山好长的一番话,说的荡气回肠说的冯宁儿泪流满面。她安慰道:“你没做错,你只是没伺候过人而已,这不是你的错。谁也救不了必死之人,他不是你而死的,他是自己病死的。就像我,我比你大许多,也不会伺候人。” “你也帮我说话了。”丁山激动的脸色通红,抓住她的手,感激的流泪。 “好了好了,别哭了。”冯宁儿将丁山搂在怀里安慰道,“我说的是实话。你是尽心尽责了,也仁至义尽了。说不不对的,都是错的。” 冯宁儿其实也只有十二岁,但是不论从个头上,还是心智上,都比丁山成熟很多。而丁山和他弟弟一般大小,两人又说的是天语,所以她真拿丁山当弟弟了,不自觉的像大姐姐一样,拍着脑袋安慰着丁山。 拍完头才发觉不对。她发现自己怀里不是弟弟,而是自己有些喜欢的人。顿时身体僵硬了起来,脸到脖子立刻发烫了起来。 丁山见冯宁儿忽然喘气粗重了起来,仔细一看,她脸色大红大红的,一直红到了脖子,顿时大吃一惊:“冯宁儿,你怎么了,也要死了吗。林清临时钱就这么大口的喘气,一会就死了。“ 丁山的声音有些大,冯宁儿立马按住他的嘴,不让他叫了。“没事的,我没有要死。我是看你说天语说的比我还好才诧异的。你要知道我可是一出生就开始学天语的。“ 其实不怪冯宁儿脸红了,因为这种对话只在自己很小的时候,自己父母会在一起讨论一些问题,抑或打情骂俏。和丁山说着话,冯宁儿就被代入那很久以前父母都在的时候。 “哦,“丁山狐疑的看着冯宁儿,看到脸上的红消退掉,才放下狐疑问道,却又陷入了沉默。 两人各有心思,最后还是丁山说话了。“谢谢你,冯宁儿,你帮我说话了。林清对我很重要的,你说他的死不是我造成的,我就放心了。我,一下子就轻松了。” “嗯,和你聊天,我一样也很高兴。” “不一样的。真的,不一样的。我傻啊,不像你们聪明人,能有那么多机会说话。我即使有时候有机会说话,也找不出这么多话说的。你知道吗,这次,你给我机会说话,我还这么能说,这真的很舒服的。” “哦,那是我对你好啊。你要怎么感谢我呢?知道感恩图报可是世家子弟的美德哦。” “是啊,那你要什么?” “要不,嗯,你做我属下吧,我会总是陪你好好说话。你知道,我可是大秦贵族哦,这次国师做我的护卫,就能想象我的地位了。”冯宁儿假装轻松的说道。她心里很是忐忑,担心这次不可能这么轻松的就招募到丁山这个人。他可是国师的准徒弟啊,只要服个软磕头,就是国师的徒弟了。 没想到丁山直接应允了。“好啊,我求之不得呢。我还担心林清死后,再也没有人和我好好说话了呢?” “傻小,怎么会没人陪你说话。”冯宁儿忽然为自己感到羞耻:竟然用这么蹩脚的理由,和这么廉价的成本,就招募到丁山这个国师的准徒弟。 羞愧的心理一散而过,冯宁儿想到了只有尽快落实这件事。立即在怀里掏出两张羔羊皮,正好县尉家的房间里有笔墨和水,很快磨墨唰唰的写了两张羔羊皮,并用拇指按上了自己指印,然后交给丁山。 “今招丁山为幕宾,冯宁儿。” 丁山拿起两张羔羊皮,看了一眼,知道幕宾不算下属,而是主家雇佣来帮忙的朋友,就知道冯宁儿是心诚的,眼珠子一转就说道:“你要是帮我娶唐瑶儿,我就同意。“ 你看看,丁山虽然傻,但是也是很狡猾的,他知道抓人短处,知道拿捏人。 冯宁儿心头狠狠的被重击了一下,心想,难道我比不上唐瑶儿? 冯宁儿怨恨的心思一晃而过,因为她知道,比起得一强援,儿女私事不值一提;而且按唐瑶儿对丁山的态度,无论如何,自己都还是有机会的。 冯宁儿惨而一笑道:“我可以帮你,但是成不成靠你自己本事,我可不能保证。“ “你帮我就好,我同意了。“丁山签字按了手印后,微笑着远远的递给冯宁儿一份。 皱着眉读了出来,“今招丁山为幕宾,冯宁儿。丁山。某年某月某日。” 冯宁儿被骇的跳了起来,因为丁山前一句话是天语,后面读羔羊皮上的字,却是洛阳官话----这得怪自己,自己写的是汉字。 丁山也被她的大动作吓了一跳,心想这蒙面的丫头怎么喜欢咋呼呢!还喜欢往自己身上贴! 0025 又来骗我 丁山将两张羔羊皮卷起来,一人一个,然后问:“为何不写天语。我们讲了半天了天语,你却用汉字写,好奇怪啊。“ 冯宁儿接过一看,果然这样,“今招丁山为幕宾,冯宁儿。丁山。某年某月某日。”这几个字都是汉字;而跟自己讲了这老半天的丁山,讲的都是天语!这天语可是鲜卑最上层人士的不传之谜,是禁止下层人士以及外人学的。 “是啊,我怎么用汉字写聘书。“冯宁儿这才发现,随即冯宁儿笑笑道:“你天语说的这么好,好多词尽然是我都不会用的,但又很正宗。那你说说,林清从小就教你天语吗,他怎么会这么正宗的天语?“ “我不知道,只听他讲过,他在北方云游的时候,曾重伤被一个位置极高的代国贵族救活了。他协助那贵族两年,后来被指派做了他世子的幕僚,几年内学会的天语。他教我天语,我就学,没有深究为何要学,以及为何他会天语。“ “后来呢,他为何只呆几年?” “哦,后来,他有事回到中原半年,再回去的时候那世子被他哥哥谋害了。他虽然杀了好多人泄愤,可是没能杀得了那凶手,那贵族被他凶手儿子蒙蔽,只愿意将凶手赶出代国以示惩处,一气之下林清也只能回到这里隐居,再也没有出山。“ “位置极高的代国贵族和他的手世子?可有信物。“冯宁儿极为忐忑的念想着,也许林清能和自己扯上点关系,因为丁山说了,林清临死前,丁山和他认了义父子关系。 丁山回答:“就是这把长弓了,是那人将林清指派给世子时候送给林清的,林清回中原后就再也没用过,现在归我了。“ 冯宁儿抢过来看,这把长弓材质是木头的,但是看不出具体木料,只觉得异常沉重。在把手和引臂上两处极为隐蔽的地方,她各发现“什翼“两个天语的小字,和带有小翅膀的牛蹄子。这几个记号很小,而且只在没上弦的时候能看到,不懂的人很难看到,而冯宁儿是有意在找,当然一找一个准。 “啊,是他的的弓!“冯宁儿惊叫道,然后立马捂住了自己嘴巴,而在心里嘀咕:拓跋什翼犍,我的祖父,代国的当代皇帝!原来是你虽然放过了我杀父仇人,却跨越了几年时间,通过林清和丁山,将你的“飞牛弓”传到了我这里! 冯宁儿眼泪啊,不受控制的嗖嗖的像箭一样射到了地上,嘴巴里面也哽咽的说不出话。她接着捂着嘴巴挤在了丁山的怀里,喘着大气出声,却有不敢出声的样子。 丁山被她弄的很诧异,也很烦躁,那温热的眼泪浸湿了他衣襟,然后变凉了一大片。 良久,丁山的衣襟干了,他就问:“冯宁儿,你为什么又哭。你说‘是他的的弓‘,他是谁啊?”这回说的是洛阳官话,就没有天语说的顺畅了。 冯宁儿脸色微红的推开丁山,仔细查看了这长弓,和记忆里的做比较印证,有是良久才说话:“你看,这是长弓,却比寻常步弓短,说明它是马弓;又比寻常马弓长,说明它是步骑兼用的。” 冯宁儿拉了拉弓弦,根本拉不动,就又说道:“马弓十斗就不错了,但是这个弓恐怕有三石吧。可见原来用这个弓的人是个真正的英雄。” “它是四石铁胎弓。我和林清都能拉动,可不见得我么那都是英雄呵。” “那是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么的厉害。你知道李广夜射石虎的大黄弓么,那也不过四石。”冯宁儿心里还有话还没说出:我得到你,至少得到了李广那样的一个猛将,我代国复国希望大增呵。 冯宁儿这话说的有些绕,不过丁山想了一会,知道她是在夸自己,就有些害羞和得意。“ 见丁山的神情有些窘迫,冯宁儿微笑了一下说道:“这弓可和我大有渊源呢。“ “你看,你做了我的幕宾就是你的命啊。不过以后事情是艰难的,将你拉进来,不知道是祸还是福。“冯宁儿神色黯然了,接着又抬头看着丁山问道,”不过你怎么就答应了呢,我可一没说司职,二没说待遇,我要是坏蛋来骗你的,你该怎么办呢?。“ “我没脑子想这些,我就知道你对我好,不会亏待我,还愿意陪我说话。“ 冯宁儿愕然了,不由奔溃到眼泪都下来了,说道:“你怎么这么傻呢,陪你说说罢了,怎么就骗倒你了呢。要是谁想骗你,简直一骗中的、百发百中啊。这乱世,坏人满地跑,遇人不淑,你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丁山不知道这是关心则乱,也愕然了。他发现这蒙面女娃除了喜欢往自己怀里钻,还喜欢咋呼,这次竟然莫名其妙的哭出泪,倒要自己安慰她:“看你说的,我是有些傻,可不是蠢。谁骗我,谁对我好,我分的清楚的。“ “还说呢,幸亏我来招揽你。我来做这个坏人,总归不会亏待你的。“冯宁儿又嗤笑了出来,摇着头说道“你看那唐瑶儿…” 见冯宁儿要对唐瑶儿出言不逊,丁山怒目而视。 冯宁儿本想说“唐瑶儿那他当接近国师的垫脚石,不是真的喜欢他”,但见丁山这样的神情就改口了:“唐瑶儿是大秦天王的侄女,可我也不差呢,我是她表妹,是皇后的侄女。你为何只中意她,而不是我?” 虽然两人是表姐妹,在唐瑶儿和冯宁儿两人中间,八岁到八十岁的男人来选择,保证大家选的都是那前突后凸的唐瑶儿,而不是还没长成的冯宁儿。 不过丁山可不蠢,知道不能直接这么说,而是狡黠的笑笑说道:“你,也不错啊,你也是郡主吧?唐瑶儿说有些喜欢我,要我帮她。我要将左妈妈接过来,这样就能帮到唐瑶儿了。“ “她才不是郡主呢,她和我一样,是个没有封县的县主。这三十里堡乱成这样了,你接左妈妈过来干什么?“ “唐瑶儿要问懂的人,问怎么让男人喜欢她。接左妈妈过来,因为她肯定懂。她说,要是成了,保举我进京兆。“ “你傻啊。进京兆算什么,你现在是我的幕宾,我可以带你进京兆的。”冯宁儿急了,“况且,她是要问的是,如何让封开喜欢她。你帮她、却是坑你自己?” 颓然倒坐在榻上,沮丧至极,脸色非常难看,但依然维护这唐瑶儿,虽然语气非常悲伤,气息也很虚弱:“不许你这么说她,她自小没有妈妈,很可怜的,父亲和几个哥哥都不帮她。“ 见丁山脸色越来越来看,眼睛越来越红,脸上的肌肉纠结成了一团,冯宁儿心里越来越难过,却并未安慰他,而是决然的说道:“不要怪我不帮你,你彻底绝望了、死心才会,这对你和唐瑶儿都好。我帮你说道说道,你家都帮你说了亲事了;而唐瑶儿虽然没了妈妈,但是有父亲在啊,她的婚事她自己没法做主的。” 冯宁儿又说:“你是猛如李广的将才,你不知道你有多重要,她却骗你帮她找左妈妈!这说明他根本不看重你。“ “我是小樊哙,可不是李广。” “啊?樊哙也是个猛将,可他娶了刘邦妻妹哦。唐瑶儿可不是你的良配,她心不在你这里的。” “为何国师封先生说要将她嫁给我?”丁山脸上是惨烈的笑容,笑的比哭还难看,“冯宁儿,你会帮我的是不是?你一直对我好。“ “不能怪国师呢,他一个老头子,整天被一个小丫头缠着受不了,所以能抓到一个人,就急着将唐瑶儿甩出去。实际上国师也是病急乱投医,他也不能决定唐瑶儿的婚事。我和唐瑶儿这样的县主,家里父母能做主的可能都混淆,大多数都是要宫里太后、天王或皇后指定的。“ “我又被骗了是吧!国师是在欺负我是个傻子啊!而我被他一说就相信了!“丁山面色难看,脖子上的大筋都狰狞的显露出来了,嘴角格式慢慢的渗出鲜血。 看着丁山默默难受的样子,冯宁儿也心如刀割:“你肚子难受干什么。你就找个不比她差的,气死她!看不上你,是她没眼光。男人难道要在一个女人身上吊死么?“ 说罢,冯宁儿挺了挺并不丰满的胸部,面色嫣红的看着丁山,眼色迷离;猛然又发觉,丁山可是有父母之媒的,自己也没有权利将自己许配给他。顿时,她也颓然了。 “还有谁能比得过唐瑶儿?”丁山咧着嘴说道,嘴巴里的鲜血染红和牙齿,显得极为狰狞可怕。 “阿秀公子,我刚招你做幕宾,你不能自己作践死自己啊。”冯宁儿握住丁山的手说道,“要是唐瑶儿最后不要你,而我没有被指婚,我要你。” “啊,你?” “是啊,我也不必唐瑶儿差。况且,你看这弓,这可是我祖父原先的配弓,救了林清的那个代国贵族就是我祖父,他那时候是代国的王。” “啊,真的?” “恩。你看,这里,还有这里。你看这‘什翼‘字样,还有这长着翅膀的牛蹄。我祖父姓拓跋讳什翼犍,这正是他的配弓。你看啊,这弓的材质如此特别,哪能是普通人能用的。” “林清说那世子被自家哥哥杀害了。难道你父亲就是那代国世子,你祖父就…” “是的。我祖父的一个孽子杀了身为太子的我父亲,然后他就逃到大秦改名当将军,而我被当做人质送到了大秦。我一定要杀了那孽畜报仇。还要问一句我那祖父,为何向着那凶手。”冯宁儿咬牙切齿的目视远方,手上也使劲,抓的丁山手很痛。 “诶,原来你比我还难。可是你怎是大秦县主?” “大秦皇后是我姨啊,她看护着我,妻舅成了县主。阿秀公子,以后我私下时候就叫你‘阿山哥哥‘吧。丁山是你小名,我叫你‘阿山哥哥‘才亲密呢。可是我可不可以在别人面前也叫你‘阿山公子‘啊,这样总归能比别人和你更亲密。”冯宁儿有咯咯的笑了起来,“你可是我唯一的幕宾,以后跟着我会很难的,但是,谁叫你和我有如此深厚的渊源呢,我也只能指望你了。” 最亲密的人确实应该叫小名,丁山很喜欢冯宁儿叫他阿山哥哥和阿山公子,就重重的点头。可是后来所有人都跟着冯宁儿叫阿山公子,这是丁山无法预料的。外人叫他阿山公子实际上是很无礼的;可是大家见冯宁儿这么叫丁山也愿意,就跟着叫了。 这些人真拿丁山当傻子,本来打心里就并不重视!他们这样称呼丁山,大多数都是因为骨子里的疏忽和蔑视,少数人是可以的侮辱。 丁山被冯宁儿说的热血沸腾,恨不得立马跳出来帮冯宁儿报仇。 “你可要快快成就大事业,那样我也成就了。你可不能让我就等哦,可以等你的,但是怕等久了,就被人指婚了,到时候唐瑶儿在不要你,两个县主,你就一个也得不到了。” 丁山被刺激的热血沸腾,挺直腰杆大声道:“不会的,我一定要得到一个。” 说完才觉得自己说错了,立马尴尬的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我…” 冯宁儿拿小手堵住丁山的嘴唇说道:“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阻止你娶唐瑶儿,我还会帮你。但是你要答应我,要是事情不可为,你不可作践自己,我还指望着你。你可是我唯一的指望。” 半响,丁山心里厌恶的心头平复了,还升起了意思温暖。 而冯宁儿心里心里更是温馨而雀跃,她拿起丁山的又大又雄厚的手,挨在自己滚烫的脸上说道:“难为你了,一个没人疼的傻小子,操持得自己最少也是个县主丈夫。这样子聪明,看谁不能说你是个傻子。“ “呵呵,我就说了,我是傻但不蠢,那是他们的错,分不清傻和蠢。林清说了蠢事祸事,傻是福份,我现在终于相信他了。” “傻人有傻福是吧。那你得傻到底,哪怕装也得装到底。还不能将今天我们说的话说出去,我是失国的公主,一定要抢回来的;被人知道了这些,会被人人得而诛之的。你知道厉害么?” “我当然会闭嘴,不然我也逃不了一个死,也许还会连累我亲人。诶,你真不该告诉我这么多。” “我怎敢隐瞒你。你可是我唯一的依仗了。”终于彻底的得到一个强援,冯宁儿激动地落泪了,心里悲哀的想到,“自己只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要不然,哪里需要自己操持自己的婚事和缥缈无影的夺国大事!“ 这时候门口有人悄悄的敲门,两人立马迅速的分开。 “小姐,阿秀公子,你们该出来一下了。“这是撒千刀的声音。说吧,吱呀一声,撒千刀推门进来。 撒千刀面色古怪,明显听到了两人在屋里的对话。丁山脸色更是难看,迅速操过了短矛。 屋里顿时有满屋的杀气,惊的两个女孩心底猛地一抖:这是丁山要杀害撒千刀! 冯宁儿连忙压住短矛低声呼叫:“阿山不要。千刀是我的人,我的事她都知道。” 撒千刀吓得后退一步,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才记起来:自己可是会功夫的,而且功夫比丁山只高不低,没有理由怕他! 因此她试图操着清脆的声音说话,却依然带着害怕的颤音:“小姐,阿、阿山。纪文静大哥要起灵安葬了。需要你们去祭拜一下。“ 起身后,丁山见冯宁儿并未起身,就奇怪的问道:“我们这里风俗,生前不管有无关系,死后祭拜一下,就恩怨全消,你不要去吗?“ “不用了,千刀帮我上一炷香就好了吧。“见丁山神色疑惑,就又说道,”纪文静是你的人,我去祭拜他大哥,怕是会夺走你的人望,毕竟你现在地位不显。“ 冯宁儿的意思和苦心,丁山一时间还不能理解:我是个县主,地位比你高很多;我去祭拜了,说不定纪文静会找到理由跟着我;我和你关系好,不愿意抢你的手下! 看着门口离去伟岸的背影,冯宁儿心潮澎湃:“各花入各眼,你心里想着唐瑶儿我也没法了。我现在会对你好的,因为跟着我你以后不知道要多么辛劳。可你知道,在京兆,有多少人心里念想着你那唐瑶儿吗?你这傻样子,半成希望也没有呢。“ 0026 禁行 祭拜了纪文谧,丁山奇怪的问撒千刀:“为何急着起灵,不过完五七么?” 撒千刀看向丁山的神色已经与以往不同了,因为根据自己的身份,要是冯宁儿最后嫁了丁山,自己是要陪嫁的,所以丁山也算是自己未来的夫君! 恐惧咋就消散了,她虽然极力肃穆,明亮的眼眸里掩不住别样的色彩,捂着笑嘻嘻的嘴说道:“作为因公去世的旅帅,这是要移灵至县尉大堂,接受公祭的。你受了很重的内伤,这里祭拜了,就不必挪步到大厅了,国师说了,你这样的内伤经不得风的。” 看向纪文静,纪文静上前一步答话:“这夏天的,堡内堡外又死了这么多人,我哥作为职位最高的人,今天就得带头入葬。” 丁山拍拍纪文静肩膀说道:“这是从权啊!也罢,让你哥早点入土为安。他是和我一同守护别院的好兄弟,到最后一刻还是战斗的。你是我的客卿,跟我好好的做点事情,别丢了我们世家子弟的脸。” 丁山这话除了慰问,还有双重意味,一是认同纪文静这个客卿,而来认同他士族身份,所以纪文静很受用,重重的点了点头。 另外,纪文静体会到,丁山还是让早点入葬,这样不耽搁后面的事情。但是丁山作为主家,不能直说,虽然必须说出来这意思,但必须说点堂而皇之的大话。 自己打个不见得能和丁山有多少交情,不过他的话已经到位了。 见丁山说的话很得体,纪文静心里很认同,觉得自己这个主家非但不傻,还是个做事果断的人。 很快,好多人抬着纪文谧的棺椁出堡门,后面跟着很多人家用麻席裹着死人,他们都是去下葬的。 晌午时分,太阳在树梢,丁山等人就跟着封开以及诸位女士出发了。 堡外南河西岸是烧毁的仓库和居民区,一整片的只剩板阶乌黑的断壁,还有一些不死心的人还在里面试图找些什么出来。而东岸是商榷和货栈去,尽然一点都没有祸及。 丁山就问你啦送行的撒千刃,他说:“西面的都是本地人的财产,我家你家都有大份额的,现在都没了。东面,虽然土地和房子是本地人,都是货物都是外地人存放的,包括吐谷浑的客商。你也看到了,外地人的东西一点都没损伤。” 晋兴被大秦、仇池等大国包围这,而撒千刃特别的提到吐谷浑,丁山就奇怪了,问道:“能针对官府这样搞,肯定不是小匪徒了。烧本地人的不少外地人的,肯定是外地的大势力干的了。你又专门提到吐谷浑,难道是他们干的?” 没想到丁山分析的折磨到位,撒千刃有些尴尬了,他气鼓鼓的说道:“可是,还没证据,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哦,吐谷浑可是在西面啊,他们饶过左南县城,没动城堡,烧了三十里堡外的仓库。这说明他们拿县城和城堡没办法啊,所以这里得建个城池。” 跟着的潘执事大声嗤笑:“这烧毁的仓库和货物,主要是本地的乞食买,县尉家以及你家的,其他的都是小本生意。这一把火烧的我们几家倾家荡产,哪有钱来修城池?这不是胡说吗?” 撒千刃倒认同丁山的说辞,道:“潘执事不要喧哗了,阿山的话还是你有道理的。”又道:“即使没钱,拉个墙院的钱还是有的,城墙也只是厚一点的墙院罢了,有钱后慢慢加厚就好了。” 没想到丁山的一番话,是的这三十里堡外真的建了一座雄城,这是后话。 车队刚要到码头,一的队骑兵从东面涉水直冲过来,拦住了众人去路,人马满面风尘,浑身是汗。撒千刃和丁山推开刀剑在手的卫士们,发现是晋兴来的官兵,为首的是新太守二公子,乞食买利的二哥,乞食买勒。 乞食买勒跳下马,带着几百人的骑兵拦住大家,叫道:“停,停住。谁,谁都,都,不许走。”这乞食买勒身材硬朗挺拔,做事干脆,可惜说话结巴。 “二哥,是你啊!没想到是你带着军队,没想到官军这么快就到了!这下家父就安心了,满堡的百姓也可以安定了。”撒千刃上前扶住乞食买勒问道,“我们正要送贵客回晋兴,可耽搁不得。快快和我一同欢送贵客的车驾吧。稍后要好好的给二哥还有诸位接风。” 没想到并没有人接话,也没有人喝彩,只有乞食买勒结结巴巴的说:“表,表,表…” 乞食买勒一句话没说完,人群中冲出来一匹白马,直撞站在一起的两人而来。丁山眼疾手快,一把薅住来马的缰绳,死死的拖住,心口一阵烦恶,突出了一小口鲜血。撒千刃连忙拉住丁山,脸上满是关切的表情。 “混帐,谁让你拦我的马?谁让你们私自出行的。”马上跳下来一个白衣服长长帽子的家伙,五六十岁模样,正试图拔出腰上的长剑,还有相同装束的几个人手持长剑围在丁山、撒千刃以及乞食买勒周围。 “你们是什么人,我姐夫在第几地盘上走路,碍着你们什么事?”丁山生气的对满口“混帐”的老头说道。 撒千刃也狐疑的望着乞食买勒。对方人多,撒千刃并未作出任何会激化冲突的事情。 “这是,是…” “混帐,我是仇池右贤王国使,我的话就是命令。都给我快快束手就擒。”白衣服老头终于抽出了长剑,指着丁山。 一听这话,丁山立即闪到撒千刃身后,那里还有半人高的木桩。那木桩原来是码头边上的旗杆,可能是昨晚动乱时候被砍了,只剩半截了。 撒千刃上前一步微笑着压住老头的长剑,说道:“原来是仇池国使大人。我是此地县尉的不屑子,代家父处理一些里外小事。晋兴和仇池同生共母,兄弟一体,为何禁止我出行?” 老头哦了一声,微微放下手中的长剑说道:“原来是县尉家的公子。老朽要问,晋兴还是不是仇池国治下之地了?” 撒千刃神色一囧。晋兴虽然名义上属于仇池管,不过向来是独立不受拘束的,所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想了想说道:“本地属于左南县,左南又属于晋兴郡。所以啊,国使大人,我得请你进堡款坐。至于禁止通行的的事情,我得禀报家父,然后汇报到左南以及晋兴郡才能有所决断。” 这时候城堡方向又人大喊着冲过来:“二哥,国使,不要放走了丁山那厮。他侮辱我在先,还辱及家父晋兴太守。” 来人冲进来,说丁山不是。原来是昨晚被丁山打了的乞食买利。 “什么,辱骂太守,还不遵禁令。左右,将他拿下。”那国使老头大喝一声,就有很多白衣服的和身穿铠甲的人那着兵器要捉住丁山。 “慢着!”撒千刃大喝一声,就有本地的士兵抽出兵器和来人对峙,虽然人数较少,却也不至于让来人直接捉住丁山。 撒千刃对乞食买勒问道:“二表哥,你是到我家来捉人来了?” “我,我…”乞食买勒一急之下,更是说不出流利的话了。 “抓起来,都抓起来。我是仇池国使,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国使老头叫嚣着,自然就有人上前想捉住丁山和一些持刀抵抗的本地士兵。 却忽然有人剧烈的惨叫,原来乞食买勒已经被丁山抓到手里了。在仔细一看,乞食买勒姿势怪异的左手拼命的像抓向右手,原来他右手被一把匕首死死的钉在了木桩上。 要是匕首从手心戳过去,相信乞食买勒有力气拔出来.可是这匕首是从右手手背扎进去的,一直扎到了底,死死的钉在木桩上!加上疼痛欲昏,乞食买勒扭曲着腰和左手,实在没法使上劲来拔,只能放开嗓子惨叫。 乞食买勒说话结巴,可是惨叫起来却丝毫不结巴,简直撕心裂肺,荡气回肠。丁山见他这惨叫的样子,就感觉很爽,比看了大戏还爽。 “谁敢捉我!”丁山大声叫嚷道,随即反手打掉乞食买勒的头盔,狠狠的在他脸上抽了一巴掌,低声发狠的说道:“我姑父还没死呢。” 后面的半句话声音小,效果反而更好,整个人群都静了下来,乞食买勒的吼叫也暂停了一下。 四下没人敢动了,只剩下灰尘在透过人群缝隙的晌午阳光下涌动。 国使老头吓了一跳,问左右:“那是什么人?” “是左南县令第三子,前太守乌严护的侄子。”有人答道。 “苦也。”国使老头干叹气。 他主要是来传达不许出入的禁令的,想捉住丁山这样无关紧要的人本是想立威的,没想到这家伙大有来头,这时候不由得往后退了退。原来还以为是个美差,立个威后能吓得这里的乡下土包子纷纷送礼,没想到这边鄙之地的人太猛,太守的公子说打就打,还被钉在木桩上要生要死的。 况且自己这边还不在理:新太守刚被老太守推上位,就反过来捉拿老太守亲属!这新太守是白眼狼吗?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不用老太守说话,新太守的位置马上就不稳了。 他的那些随从见状,也被吓的纷纷后退,倒是更是显得他位置靠前。 丁山的姑父乌严护虽然因为身体瘫痪退了下来,余威还在,而且这些大兵,除了白衣服的是仇池使团的人,其他大多数都是乌严护的部下。之前因为丁山不怎么出左南,不认识他,现在认识了,当然不敢对他怎样。 那乞食买勒右手被死死的钉在木桩上,脸色被吓得煞白,左手要拔出匕首,不知是没力气还是怕痛,一点也拔不出来,只是惨叫着大声哭。 只听到丁山抽出乞食买勒佩剑,薅住他的头发,指着乞食买利叫道:“乞食买利,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乞食买利早就被吓得尿裤子了,连连摆手道:“不关我事,我已经被你打过了,你还想怎样。” 众人问道尿骚味和屎臭味,又见到他索索发抖的双腿,都鄙视起了乞食买利,却又再次后退。 撒千刃左右看了一眼,大声问道:“谁能说说,为何要禁行?这车队是大秦的使者,正要前去晋兴郡。“ 大家又吓了一跳,尤其是那个国使老头:原来是大秦的使团!要真是大秦国使,自己的行径就唐突了。 虽然晋兴名义上属于仇池,但是仇池也奉大秦为主。自己拦宗主国使团的路,这不是找死么! 国使老头连忙上前对撒千刃说道:“撒公子,是老朽唐突了。我只是和乞食买勒同来,传达郡里禁行的旨意,并没有拦大秦国使去处的意思。穷带我去向大秦国使认错。 这是马车车窗里伸出小铲子那道士模样的头,和他手里的拂尘,他说道:“大秦国使说了,无妨。请尔等让开吧。“言毕,缩回了头。 国使老头面色一团青一团白的带头让开道路。 撒千刃左上前说道:“国使大人,让我们一同送大秦国使上船,然后由我带大家进堡,由家父来款待吧。” 得到同意后,撒千刃又让丁山放开乞食买勒。 丁山鄙视的看了兜着裤子人群后面退却的乞食买利一眼,转头看这自己薅住的乞食买勒的头,用手里的剑在靠在他脖子上下刮了刮,刮下了一些汗毛,说道:“当我5岁时,家母死于伤病,我就明白了,敬畏生死才是生存之道。不是我给你点教训,今天你就死了,你明白吗?” 说吧,丁山轻轻松开乞食买勒,挥动长剑,两下就砍断了乞食买勒坐骑的两条前蹄,马儿顿时摔倒在地不断的嘶叫哀鸣。丁山又戳瞎马的两眼,说道:“乱伸蹄子,所以得废了;没颜色,眼珠子也不用留了。” 丁山又轻又快的拔出钉在木桩和手上的匕首,啪的拽下他腰上的剑鞘,转身离开上了马车。那乞食买勒抱着手跌坐在地,昏了过去,嘴巴里面还嚷了一句:“我的宝剑啊!” 丁山上了马车后,气喘嘘嘘,胸口说不出的郁闷,就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似的。 这时候,在众人的众目睽睽之下,马车还没动。从前面一辆马车里出来一个端着瓷碗的艳色少女,往后面丁山的马车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大秦国使说了,这参汤还没好,不顾先让丁家少爷喝点。” 原来这是撒千刃的大姐,新任县尉家的闺秀撒千刀。她从马车里端出了一晚参汤,说明这大夏天的,还有人在马车里面煨这参汤。 这排场可真够大的! 至此,还有人还以车队身份的,再无半点疑心。 而乞食买勒,见到撒千刀的靓颖后,忽的站了起来,眼睛里发出异样的光泽。 0027 半妖爱我 喝了参汤后,丁山就觉得头脑和心口一跳一跳的,耳朵里嗡嗡的响,不过心口的烦恶好很多了。 上了船后,丁山发现别的人都在前面的大船上,自己和纪文静以及左兴风三人在胡老二的小船上,而胡老二一脸的郁闷。 询问之下,员阿里胡老二全部身家只剩下这条船了,其他的都在昨晚上的动乱中被烧掉了。 “西岸正打算重建,后续会是有城墙的城池,再也不会有大动乱子了。你应该还有复起的希望吧?” “家什都烧光了,幸好昨晚在家,带着老婆孩子及时脱身,跑到南山避难了。今早回去一看,除了捡回几两烧不化的银子,什么都没有了。今天的饭钱还是预支的这趟运费。” “人没伤害到也算幸运。”丁山转头都纪文静说道,文静,你家不是有块地皮,卖给我我来送给胡老哥好了,算是帮他起个本。“ “不用费事,稍等我写一笔送给胡老哥吧。反正我跟着公子也不会回来了。胡老哥,我家那块地皮是两进的院子,地不小。你可以卖掉自家宅基地当本钱,在我家原地上建房子,这样就本了。“ 丁山又掏出十几两黄金支援给胡老二,胡老二千恩万谢的应了,划船越发的给力。 过了三十里堡,就是三十里长的老鸦峡。湟水两岸的山崖很高,晌午的太阳被挡住了,照不到水面上。因此船上的丁山众人感觉和很凉爽。 丁山傻傻的看着两边耳朵美景,忍不住又问左兴风:“左兴风,你弄明白了没有,我为什么见了这美景就会舒畅?为什么人们抢着看死人?还有,为什么我有时会说话,有时不会说?“ 左兴风立马颓了,哭丧着脸道:“这是问题么?我也弄不明白啊。“说吧,他转向头,眼巴巴的看着纪文静。 纪文静沉吟片刻说道:“公子,前两个问题,我也不明白为什么。“ “哦,那你懂后一个问题?学问人固然还是懂的多啊,你说说看吧。“丁山连忙满是期许的追问。 “后一个我也不懂。“ 丁山听到后,立马懵了。 不过还好,纪文静补充到:“虽然我现在不懂,可是我可以仔细琢磨,可以查书,还可以问别人。“ “哦!“丁山不由的点头, “哦!“左兴风也点头,却懊恼自己怎没想到,自己也可以琢磨、看书和问别人啊,虽然自己几乎不认什么字! 这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一前一后一大一小的两条船已经进入了老鸦峡的最深处,所以阳光依然照不进山崖下的水面。 忽然嗡的一声,一根巨大的矛直楞楞的戳在船沿上,带的小船猛的向南倾斜。接着,嗖嗖的有长矛不住从上面射到水中,有一杆一下击中船位的做饭的火炉,火炉被弹起来落入水中。 丁山抬头一看原来有人在高高的背面悬崖上,往下面射手臂粗细的巨箭。 “快都到南边,扒着船沿入水。“丁山喝到,一边举起原来火炉上的小小耳朵木头锅盖。 这时候三个人反应过来,纷纷爬到南边入水。见左兴风跳的急,差点没抓住船沿,丁山抄起短矛,噗的扎在船沿上,让左兴风抓住,自己飞快的给弓箭上弦。 这时候,上面射下的弓箭变成了火箭,而且放过来后面的小船,专门射前面载着唐瑶儿和冯宁儿的小船。前面的船着火起来,有人在飞快的吆喝救火;有人被火箭击中钉在了船上,一时不死还在惨叫;有人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还有人直接往河里跳。 丁山急的要命,前面船上根本看不到唐瑶儿和冯宁儿等两男三女的身影,可是没人划船也没法追上去查看。他抬头上看,见背面大概两三百步的悬崖顶上,隐约的有人影子在晃动。 “该死的,又是哪里来的匪徒。“丁山搭起一只长箭,最大幅度的拉了弓弦,射向了崖上的人影。虽然这么高的高出,不可能射上去,可是吓一吓上面的人,减缓他们的射速;或惹怒他们,帮前船分担一下火箭也不错。 射出了好几根弓箭,只有最前的一只射的最高,也许因为那一只带着最大的火气。 最高的那只弓箭已经快失去了力道,变得轻飘飘的。这时候,一团上升的风吹到了它,使得它往上只飘,飘离了下落的方向。 悬崖上,一个满身金盔甲的青年男子正站在悬崖边上查看着火的目标,一边命令人微微调整机驽的方向。这时候,下面忽然飘上来一直箭,击中了他身边机驽的弦。这机驽正要发射,弦正式拉得最紧的时候,被击中后,忽的就断了。弦反向往前弹去,击中了地上一团石子,其中一个在石头地面的凹槽里回弹,击中了青年的腿丫。 那金盔青年一踉跄,摔倒在地,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忘山崖下掉落了。 “将军!“左右的人连忙伸手去拉,最近的一个热你也只抓住了头盔上的一把红缨。见他们的将军笔直的掉落下去,几个心急的直接跟着往下跳! 丁山就见到自己射了几箭后,一个明晃晃的东西,从山崖上掉了下来,在被悬崖边的小灌木阻挡了几下后,噗的摔倒了岸边淤泥里面,接着又有几个掉了下来。后来的几个动静都比较大,因为都摔倒了礁石上。 上面已经不再射火箭了,丁山仔细一看,掉下的好像是几个人。因为最先下来的那个还在动。 丁山急忙划了几下船,接近岸边的淤泥后,在淤泥里撑起撑杆,跳上礁石,几个跳跃下,到了那个还在动的东西身边。 在淤泥里面拽了拽,拽着一团毛拉出了一个穿着盔甲的人出来。 那家伙大腿断了一根,不住的往外冒血。在厚厚的烂泥低下,还是可以看到那盔甲很亮眼。 丁山掏出匕首刮开他眼鼻和盔甲领口上的泥,见对方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人,盔甲是烂银镶金的。 “脱下盔甲。“ “啊?“那人一愣,明显不明白自己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为什么没碎,也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出现一个人要自己脱铠甲。 “你想死吗?腿断了懂啊,还不脱铠甲干什么?“说罢,丁山就伸手到他胸口的泥堆里,帮他解铠甲。 “哦,原来这少年是要解开我铠甲救治我。“那人想明白了,就忍着痛配合丁山的动作。 果然这铠甲也是在胸口系起来的,丁山三下两下就解开了那人的一身铠甲,和军靴。 “啊!“那人惨叫一声,”干嘛脱靴子,我伤的是腿。“这是他发现自己的右手被那少年拧住了压在了自己背后,然后一把匕首抵在了自己背心。 “你什么人,为何往我船上射箭?“丁山抵了抵匕首,戳破了那人背后的皮肤和肌肉。 那人夸张的惨叫一声,心里叫声“苦咧,这家伙原来也是自己要谋害的人。”心里就飞快的琢磨该怎么脱身。 “别装死了,回答我。”丁山飞快的往那人捂着腿上的左手胳膊上戳了一匕首,喝道。 “原来这少年不认识我!”那人心里有数了,就说:“别害我。误会,都是误会。我是奉命来封锁晋兴到左南的水路,因为听说左南那边闹匪事,晋兴官府不想让匪事影响到郡城。” 丁山心里暗骂一句“倒霉”,说道:“晋兴的新太守出了什么毛病,即使有禁行令,也不能下令对自己郡里的船直接动手啊。” “小兄弟,你说的是雅言,又仪表堂堂,衣装款款,一看就不是祸乱左南的匪徒。你放开我,我们是日自己人。”那人说着话,却用手摸向了腰边的匕首。 丁山一思索,奇怪的问,你是什么人,能穿这么上等的盔甲,整个晋兴也没有长你这样的将军啊。“ 那人心想“坏了,这下要搏一搏了。“ 这时候他忽然不敢动了,因为惊愕的发现身后少年的匕首深深的插入了他背离,再一动怕是就插进心窝戳个对过穿了。 有这么一个结果,完全是因为他身后的丁山惊恐的发现,大船上抛下一个大木盆,一个穿着花衣的年少妖女在盆里的迅速的接近,然后抛出极快木板,飞快跳了过来。 她那头上竖起来的是长长的耳朵,脸色是白的像鬼。她手持利刃,对着丁山直冲过来,身形矫健,一看就是功夫很高。 “这又是哪里来的妖女,还是半妖女?“丁山惊恐的叫道。 “小兄弟,快放了我,她是来杀我的。“ “放屁,我没个人质,要是冲我来的怎么办。“丁山拖着这人站起来并反驳一句,然后一下砍掉了他抽出来的短匕首。 “阿山公子,这是我仇人,让我来杀他。“这尽然是冯宁儿的声音。 这冲过来的妖女尽然是冯宁儿!丁山震惊了:爱煞自己冯宁儿原来是半妖! 这时候悬崖上有一群军人也跑了下来,还押着两个夫人,赫然是撒千刀妈妈和她奶奶。他们张着弓箭对着大家嚷道:“放了我家将军,不然你们都得死。” 这时候冯宁儿也跑近了。她的大船里这里有些远,下了木盆后淤泥也有些大,好不容易在淤泥里挣扎这过来,却陷在了最近的一处泥坑,整个人已经快成泥人了,挣扎着也爬不上这泥坑。 0028 别~吵~啦~ “冯宁儿,原来你是…。是我弄错了,大秦帝王家族都是半妖人,按血统绝大多数应该是长着长耳朵的,而且你一直蒙着面纱,是我弄错了,我应该早就认出你的。” “阿山哥哥,这都没关系的。你将那人拖过来,让我杀了他。他是我仇人。”冯宁儿几乎已经淹没在了泥坑了。 “哈哈,小兄弟,你看看我,我是不是和你一样,短圆耳朵,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你在看看那妖女,是不是尖耳朵白皮肤。”那人疯狂的大笑道,“我是你一起的,这妖女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小兄弟,你难道和自己人纷争而向着半妖人吗?” 丁山有些被说动了。因为这花花江山原本是晋人的,后来半妖人窃取了黄河以北的半壁江山,残害的晋人民不聊生,死伤惨重。而自己家族原是晋朝中山的大士族,因为半妖人的杀戮而几乎毁灭。换句话说,天下是半妖人的,但是和晋人有死仇。 不过,这天下半妖人何其的多,半妖人也不是都是坏蛋,很多半妖人也是和晋人一道被杀。就说左南城,里面夹杂而居的很多外地人都是半妖人,大家都和睦相处。就连自己姑父都是半妖人,还娶了自己姑姑,不拿自己当外人。 乘着丁山懵懂的时机,那人质微微一挣,没有挣脱。可是丁山觉得两道大力从双手和胳膊直冲胸口,顿时一股甜意上涌,直冒到喉咙,同时全身的力气忽然就好像少了很多。 “射死那妖女。”“放了我家将军。”军人里面有人看出了端倪,知道自家将军出手又失败了,为了搅乱那背后少年的思绪,众人大声呐喊。同时有人发出了命令,本来指向丁山的弓箭纷纷指向冯宁儿。 “住手!谁敢射她,我戳死这家伙!”丁山大喊着噗噗戳了人质腰眼两下,这两下因为心软加上力气小了,就没戳多深。 这下哪些军人傻眼了,没想到自家将军没能挣脱,还有受了伤,手里的弓箭和短驽不知道该指向谁。 这时候,胡老二的小船很快的靠了过来,上面传来哭声:“妈妈,奶奶!…”这是撒千刀来了。 “你,就你,穿着空披风的那个。你手里的长槊抛过来。”丁山指着一个军人嚷道,忽然又在人质大腿上戳了一刀,然后将人质双手压在一起,用弓弦勒住他脖子,左手握住他双手和自己弓,“快点扔过来,惹我发急,我又要戳人了。” “快人过来,快。”丁山怀里的人质也急了。 那红披风的人一看就是个不小的军官,只能无奈的扔出长槊,可是有意的没扔到丁山脚下,想着乘丁山上前捡的时机,射死丁山。 “混蛋,跟我耍手段,骗傻子呢。”噗噗戳了两下大腿,人质已经站不住了惨叫着跪倒在地,带着丁山也差点到底。“弓箭兵器全部扔脚边,长槊再扔一个过来。看好了扔,扔的不好,我又要戳刀子了。“ 这下扔过来的刀子果然很准,就在丁山脚下。丁山捡起来抛给快给淹没的冯宁儿。冯宁儿终于在靠过来的撒千刀等人协助下,撑着长槊出了泥潭。 撒千刀哭着,她妈妈和奶奶好像也被吓着了,冯宁儿也在哭着。冯宁儿知道自己已经失去杀了仇人的大好时机,因为如果自己杀了仇人,即使能很快逃到船上,那群人也会杀了撒千刀的妈妈和奶奶。 冯宁儿自责不已,要是自己在木盆里面多划两步,自己就不会陷入泥潭。这样自己就会比撒千刀先到,自己就能不管撒千刀而杀了仇人。而现在,实在没法无视撒千刀的亲人,硬要杀了自己的仇人。 对面,军人虽然明地里手里没了兵器,却死命的扭着撒千刀亲人的胳膊,拧的她们两人不住的惨叫痛苦。 撒千刀拿出手帕帮冯宁儿擦脸,这时候对面的红披风认出了她,叫道:“拓跋冯拨宁,你和我家将军一殿为臣,难道你要残害我家将军!“ “你胆敢放肆,是要灭九族的。“ “快放了我家将军。“ “快放了喜多将军。“ 这时候有人认出了冯宁儿身份,冯宁儿再也没法出手杀死仇人了。 撒千刀知道自己给冯宁儿擦脸是做了错事,恐慌的不知该怎么办。 冯宁儿捏了捏撒千刀手,安慰她,然后冲丁山惨笑一声,说道:“山哥,换回撒千刀妈妈和奶奶吧,这仇人我不杀了。“ “冯宁儿,这人和你什么仇,杀就杀了吧。“ 这时,那红披风有叫道:“不能杀,我家将军是鬼嗜军统领,大秦安西将军。今天拦截水路,是奉旨行事。是为了拦截左南匪徒,防止他们冲击晋兴郡城。既然你们是拓跋冯拨宁县主的人,就肯定不是匪徒。你们要是擅自杀害朝廷命官,罪同叛乱,是要诛九族的。“ 冯宁儿惨笑一声对丁山说道:“山哥,你看看,假装不知道身份的时候,杀了也就杀了。知道了身份,谁也杀不了谁了。和他们交换人质吧。不知道他们拿住了撒千刀亲属是干什么的,兴许想着制造祸端也说不定。” 对面有人发出尴尬的咳嗽声,坐实了冯宁儿的猜测。 在人质又挨了狠狠的两刀后,那群军人后退并放了撒千刀妈妈和奶奶,丁山也放了那人质,路过最后要了他头盔和一身盔甲当战利品。 此事后,丁山等三人被请上了大船,并且丁山有了一个单人的卧室。 这大船本是帆船,风帆被烧没了,速度却并没慢下来,因为剩下的船工拼命的划桨,想快点到了晋兴交差。 上船后,冯宁儿躲到船舱里再也没出来,唐瑶儿、封开和小铲子也不见踪影,而撒千刀看向丁山的目光顿时热切了很多。 船上死了三个人,重伤两个。老素和那匹母马,因为中毒没有痊愈,被安置在船舱中,没有受伤。大船剩下的五匹马都在甲板上,所以都重伤了,要么中箭要么火烧伤了。 在船舱内,踏着脚下湿透的厚厚的干草,庆幸之下,丁山搂着老素的头安慰它。老素见了左兴风后,竟然离开丁山的怀抱,咬住左兴风的衣服,把他往自己腹部下面拽。 见左兴风脸红到了脖子,丁山奇怪看向老素腹部,马鞭根本没出来,也不见异状,就问:“老素,你的马鞭不是好了么,还拽左兴风干什么。” 老素还拽,丁山就对左兴风说:“老素有老婆的马了,可能只是肚子痒了,你帮它挠挠好了。” “它不是痒,是还想我帮它吸。”说罢,左兴风低下头帮它挠挠马鞭的毛毛的包皮,那马鞭嗖的蹦出来了,几乎直接能戳到地板上。不过一半的位置折成了以及弯子。 “咦,果然想你吸吸了。不过老素的马鞭怎么弯了?“ “那是中毒的地方,虽然毒消了,却在那个地方少了一块肉,因此马鞭在那个位置折了个弯子。“左兴风推来老素,骂了一声,混蛋,因为老素试图往左兴风头上爬,马鞭兴奋了起来,一抽一抽的绷的很紧。 “马可是军人的兄弟。你就帮他再吸吸吧,它那里还没好透,反正这里也没人。“说吧,丁山就识趣的离开,而左兴风苦恼的想哭,最终还是俯下了腰。 往里走,推开舱门后,是撒千刀在炉子前面扇子扇子,炉子上煨着的瓦罐里有人参香味飘出。背后的两个板凳上,面对面坐着她妈妈和她奶奶,两人直挺挺的瞪着对方,身体一动也不动,一句话也不说,却同时用嘴巴往对方吹气。 忽然一人大声说话,吓了丁山一跳:“赖皮,吹气就吹气,你带出口水了。” “错了,那是气渣子,不是口水。” “屁渣子吧,真够臭的。 “哼,还嫌我臭。你小时候一哭的时候,我就给你喂口水,有本事你嫌弃啊。” “你这死老太婆,真是不知所谓,无怪被人抓走了。” “你能诶,怎么也在这里啊?” “都怪你,事你一大早非要去城外祈福。”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白眼狼,是谁非要拉着我占着县衙的大房子啊。” “不是为了多占套房子给你养老么,…” 忽然,楼上传来了封开的巨大的声音:“别~吵~啦~。”这声不住的在船里和悬崖见回荡,两个女人的吵架立马没声音了,不过依然在动着嘴巴,往对方脸上喷气。 一般人听着两人吵架肯定就迷糊了:婆婆怎么会说自己生了媳妇。 实际上撒千刀妈妈是她奶奶亲生的,倒是撒千刀父亲是收养来的。而老太太的另一个孩子,撒千刀唯一的舅舅,就是晋兴新太守,原左南县令,乞食买叕。老太太和老太守,也就是丁山的姑父,是结义妹关系。所以说着晋兴官场上关系亲密,都是一家人。 左南的人都知道,这老太太不跟自己太守儿子区享福,非得跟着自己女儿生活,是因为能天天和女儿吵架。左南三虎中的“县丞家的女人”,可不光指口齿伶俐的撒千刀,而是她们家喜欢骂街的祖孙三个女人。 0029 冯宁儿交心 撒千刀拉丁山走到一边说话:“吆,阿山公子,嘻嘻。参汤可还是蒸着呢,现在可喝不了。这可是上百年的老山参,封先生对你可真够好的。” “呃,千刀姐,唐瑶儿和冯宁儿在哪里,我要见她们。” 撒千刀笑嘻嘻的看着丁山调笑道:“你见哪个呢,他们可不在一起。” “哦,还是见见冯宁儿吧。那家伙说冯宁儿是妖人,我当时没有反驳,但是我不认为冯宁儿是妖人。我…” “好了好了啊。什么话跟她说吧。” 见两个年轻人背影远去,撒千刀奶奶低声说道:“看丫头样子,又发春了。不要又克死一个男人呃。” “呸呸,你个老不死的怎么竟说晦气话,有你这老婆娘,我真实倒了霉了。” “不是你生的祸害丫头,你才是个倒霉鬼。” … 忽然,楼上又传来了封开的巨大的声音:“别~吵~啦~。” 封开离开下层甲班躲得远远的,不是没有原因的。 进了一道破损的门,丁山见到那个小人影正趴在一个石枕上,身体不住抽动。 “冯宁儿,是你在哭吗?“丁山走上前说道,“你不要难过。那家伙说你是妖人,我当时没有反驳,但是我不认为…” 冯宁儿一擦鼻涕眼泪转头看了一眼丁山,将他拉着靠近说道,“我没事的,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是后悔。要是我在河里多划两步,就不会掉到泥坑里,就能杀的了那厮。“ “那人呃,大腿骨头都出来了,骨头和肉里糊的都是烂泥;身上还被我戳了十来刀。你看,我已经教训他了,他不死也重伤。不过,为何要杀了他?” “他就是我说的那个家伙还杀了我祖父,造成代国的毁灭和我的流浪。“ “你祖父?不是那个救了林清的代国国王,嗯,就是姓拓跋讳什翼犍是吧?你看我虽然傻,但事记性很好的。“ “是的,那人就是杀了自己父亲的不肖子孙,和我有杀父毁家之仇的大秦安西将军,鬼嗜军统领,原名拓跋蝰,现名喜多邝徒。他是我父亲的弟弟,我的亲叔叔。“ “啊,这样啊。“丁山扶着冯宁儿手臂缓缓的坐到榻上,“你怎么不跟我讲,早知道我就杀了这厮了。” 冯宁儿凄惨的一笑道:“杀了他我们鞥走得了吗?何况有撒千刀妈妈还有奶奶在他们手里当人质。” 丁山认真思索片刻说道:“我要是将人质要回来,再讲那厮带回到船上,然后再杀了他,应该就可以了吧。” “可是他手下已经告知了他是谁,这时候杀了大秦安西将军,大秦朝廷震怒,这天下也没有我们可去的地方了。伤这么重,那厮有可能就活不回来了,即使活下来,我们以后也还有杀他的机会。”实际上冯宁儿心里有数:真要是杀了那厮,大不了两人跑南方的大晋去。但是现在没杀的了,暂时反正也没机会,只能安慰丁山。 丁山明亮的眼珠子盯着冯宁儿看,不由的感慨:“不是你这么说,我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了。你的脑袋真管用,有什么想不通的苦恼事,我就该让你这样的聪明人帮我想办法。” “嗯呐。阿山哥哥,我们可以相互扶持,一文一武才能成事的。” “嗯,你说的真有道理,而且每句话我都能听懂。和你在一起,我发现自己也变得会说话了,连耳朵都更灵敏了,这感觉真好。我就想一天到晚能这么和你聊天,每天都这样,聊天一辈子都是好的,这样我也是个一辈子都会说话的聪明人了。”说了这么大段的话后,丁山非常痛快,也非常自豪:自己果然会说话了。 冯宁儿说的“成事”是成大事,即造反复国等大事;而丁山虽然嘴里说“你说的真有道理”,可是只是注重能和冯宁儿叽叽歪歪说好多话,他认为这比什么都重要。 不管如何,两人都觉得对方特别的好,格外的好;觉得自己该庆幸,庆幸自己找对了人。 冯宁儿温柔的依偎在丁山怀里,感觉格外的安全、格外的温馨,觉得什么都不用烦恼,什么都不用操心,自然有个大倚靠给自己遮风挡雨;而丁山,骄傲的胸膛挺的鼓鼓的,仿佛能盛下整个世界;而自我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仿佛挥手之间任何事情都在掌握。 冯宁儿蒙着面纱,丁山的鼻息吹在那面纱上部,吹到了面纱下面的长长的耳朵。那耳朵因为发痒,不自觉的打了一下,打的丁山的耳朵好痛。 “这是什么鬼,我抱着小狗冲它吹风时候才会被它耳朵打一下,这冯宁儿的耳朵除了长,还能动么?”丁山心里充满好奇。 忍了片刻,丁山还是掀起她面纱一角,仔细打量她那见见的长长的耳朵,就觉得那耳朵和极地狐的大耳朵有些像。谁知那耳朵仿佛又感应,忽然又前后扇动了一下。 冯宁儿坐正身体,去掉了面纱看着丁山道:“阿山哥哥,我和你不是同类,你不会嫌弃吧?” “不会,我姑父就是长耳朵的半妖人,左南县也有很多这样人。只是,我还第一次这么近的看这耳朵。” “你可以好好看。”冯宁儿有依偎在丁山滑腻说道,“可不敢再说‘半妖人‘了,在大秦这个词是个忌讳,因为大秦是由氐羌人立国的,羌人都是我这样的血统,多半是长长耳朵的。他们自称‘帝族’,称类似血统的非氐羌人为‘戎族’;我是长耳朵,但又不是氐羌人,就算是戎族’。“ “哦。林清都是没跟我说过这个。“ “你们左南是各族通婚混居,不讲究血统。但是在大秦治下陇山以东的关内,他们是很讲究血统的。你要是乱说人家是‘半妖人‘,那人会和你拼命的;要是那人是‘帝族’,会禀告官府治你大不敬罪,是要砍头的。“ “啊,这么厉害!那我是什么人。“ “你籍贯哪里?“ “我祖上是河北中山人士,原来是当地大士族大地主,起源于姜太公之子姜伋,汉朝。后来外族入侵,家族大部分人跑南朝大晋了,我祖父这枝跑到了左南安家立户。“ “哦,丁氏堂号主要在河水南边的济水附近,因为姜太公封国是那里的齐国么。不过河水北岸么,也只有中山丁氏最有名气。这支脉始自汉高祖时阳都侯丁复,人丁不望多,声望来自累世官宦。” “哦,原来我祖上这么厉害。” “是的,你们是炎黄嫡系,每个姓氏都有大来源。如果你现在在南方,就是晋人;但是北方关内,你这样血统属于晋人遗弃的百姓,被称作黎蛮,是被所有人鄙视和压迫的族群。” “啊!混蛋啊,原来我要被鄙视和压迫!”丁山顿时气得肚子鼓鼓的,胀得难受。 “所以你要跟紧国师啊,他和你一个血统,但是因为地位高,就被别人尊称为晋人。大秦有很多你一样血统的人身居高位,他们都自称晋人。你要知道,晋人是有皇帝的,大秦天王名义山还要尊大晋皇帝为宗主,只能自称为天王。” “我就不理国师,他说要将唐瑶儿嫁给我是骗我的。” 冯宁儿眉头皱的很深,忽而又说:“那你就按你姑父的血统走。你姑父祖籍是哪里啊?“ “他是吐谷浑西面的白兰人,本来是个小部落的王子,部族被灭后沦落到了这里,被本地汉朝遗民收养,后来成为晋兴太守。“ “白兰人和氐羌都是是羌人分支,两者算是兄弟关系的族群。所以你按你姑父的血统走,是白兰人贵族,也是大秦的‘戎族’。“ “哦。那你是什么族群?“ “我是拓跋氏,和吐谷浑立国的慕容氏,都属于鲜卑人。而鲜卑人在大秦属于‘戎族’。“ 两个人在屋里聊了很久,聊关内的风土人情和大秦轶事,聊拓跋氏和代国,聊慕容氏的吐谷浑,丁山学到了很多。要不是撒千刀端了参汤来敲门,两人会一直这么聊下去。 0030 傻子骗人 丁山喝了参汤后,撒千刀扭捏的说她妈妈想和丁山谈谈。 丁山的话干脆的气走了撒千刀:“我已经够傻,再跟两个神经病在一起,变成又傻有神经就糟糕了!“ 丁山往回走到隔壁时候,撒千刀气鼓鼓的不理他,而他妈妈和奶奶还在互相喷口气。 回到隔壁自己的住处,左兴风还没回来,纪文静好像在等着自己。 “纪文静,你等我有什么事?“ “公子要对撒千刀好些,因为那是贵人身边的人,她随意一言就能影响贵人对您的好恶。“纪文静的声音很小,但是很醇正。 丁山吓了一跳,发现纪文静说的很对,而自己真是不能得罪撒千刀。“那我该如何是好?“ “据我所知,撒千刀吃软不吃硬。公子可以稍后转回,好生和她言语。就说她妈妈和奶奶让公子现在好生后怕,得公子一见她们就想到那要死要活的场景,所以最近不敢再见他们两人。“ “这样说能有用?“ “将自己的问题推说成别人的问题,让对方内疚和不安!这是上位者的法宝。“纪文静低着声音笃定的说道。 “呃,呵呵,我虽然没听懂,但是你说的仿佛有道理,我相信你。不过你坏哦,明明是我疏忽了,得罪了贵人的身边人,你却让我说是她的问题!你说说这是怎么弄成的。“ 纪文静脸色微微一红,稍有兴奋的说道:“这是有套路的。首先说自己感受,再说对方什么问题,然后要对方怎么改,最后说要不然还要怎么怎么弄他。” “我怎么听不懂呢,您能说简单一些具体一些么?” “呃,比如,你对撒千刀说:我很头昏脑涨的难受,因为你家的人太吵了,你不要让你家人再吵了,否则我打你嘴巴子,我这都是为你好。你看,五段落:我怎么样,因为你什么问题,你要怎么改,否则我怎么弄你。“ “哦,四段落?我头痛,因为你吵,你不吵,否则我打你嘴巴子,我这是为你好。”丁山拍手称道,“这很简单呃,我能记得。” “还有,山公子,您离开左南,但是不能对左南失去掌控!因为这是你的基业所在。“ “怎么说?“ “至少要留下你的自己人,来和你沟通消息。“ “我只有你和左兴风两个人啊,还有一个是左妈妈。“ “左妈妈可不行。我们可以招入胡老二,他跟在大船后面兢兢业业,人不错,还处在困境之中,很容易招募。他暗地里代表您掌控左南,明地里可以一边经商一边打探消息。“ 丁山不由得看高一眼纪文静,因为他真是想到了自己没想到的地方。“那你打算如何操作?” “公子招入胡老二,将他带在身边一段时间,然后给他足够的金钱作为资金,然他一边做生意,一边协助公子收集边情,并暗中发展边情队伍。最好的情况下,只要前期投入,做生意的收入,就能支撑边情队伍队伍的发展。” “可胡老二不是我的人呃。” “一人为私,二人为公。只要再派一个人相互监督一起做事,一人在明、一人在暗就好了。”纪文静见丁山虽有顾虑,还是颇为认同的表情,就又说,“我铺子里本来有个小斯,恰好拍到郡城去送货躲过了一劫,可以和胡老二互为表里。” “你的人不是我的人呃,我不会留用他。“丁山笑嘻嘻的看了纪文静一样,然后沉吟片刻说道,“我若留胡老二一个人在这里,他贪污了我一个铜板,他心里就有鬼了,之后为了怕被我们发现,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发生的,直至怨恨和反叛。” 纪文静吓了一跳:这样明了的推断,还有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这真是所谓的傻子么?恐怕谁将他当傻子,自己就会成了傻子了吧! 纪文静不由得答话:“公子心如明镜,是属下疏忽了。” “哦,你说说看。“至于那小斯是否给自己干活,其实丁山并不怎么在意,他还没到那么心智成熟的时候;只是纪文静大段的说话让自己无所适从,自己是潜意识的打断他而已。所以纪文静认错后,丁山只能跟话,问他问什么错了。 “如果按我安排的,胡老二就会渐渐做出反叛的事,最后无法挽回。给胡老二钱,支持他恢复生意,并不要求他回报,后续派人来左南发展暗地里的边情队伍,到时候寻求胡老二明面上的维护就好了。” “恩,你说的好。“丁山汗颜,因为自己拒绝那小斯竟然是妙招! “是我自己自诩读了许多圣贤书,却接连的措施不当。这次,尽然无意识的想在公子的边情队伍里面安插自己的人,而这并非在下对公子动了坏心思,只是考虑不周,辛亏公子当头棒喝。“ “无妨,我知道你是无意的。我对‘什么是自己的‘分的很清楚,这都是林清教的。“ “啊,林清教的?“ “他告诉我,在这纷纷扰扰的复杂世间,我不能像聪明人一样面面俱到,要想少犯错,只能抓住最基本的道理。比如‘什么是我的,什么是你的,什么是别人的‘,就是这最基本的道理。“ 纪文静愕然,想了想说道:“确实,最简单的道理最管用。我铺子里的小斯是我的人,不是公子的人。这搞错了就不妥了。“ 丁山赞赏的点了点头。 经过简单的讨论,丁山答应将携带的大部分金钱让纪文静操作,无私的赞助胡老二声音。而纪文静的那个小斯,等到了晋兴的时候,丁山看情况收留下来派遣个司职。 纪文静大开装钱的包裹时候,竟然发现那是四五十斤的黄金!要是发展十个人左右的组织,可以用二十年!这还不算纪文静在三十里堡的宅地。 按照纪文静所建议,丁山又转回里间,却不见了撒千刀。再进去到冯宁儿仓房在见到她。 丁山对两人说自己不愿意见到撒千刀妈妈奶奶,是因为害怕回想起山崖下的惨烈战斗。这蹩脚的理由还真骗过了连个女孩。 “要不是你我妈和我奶奶不死也被掳走了,你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呢。我怎敢怨恨阿山公子。”撒千刀埋怨了一句,旋即高兴的说道,“那公子愿意和我妈妈还有奶奶去说说话了?“ 这时候冯宁儿也插话了:“那时刻确实凶险,大家都在生死之间,我至今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千刀,阿山公子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待会叮嘱一下你妈和你奶奶,不要和阿山公子提山崖下的事情了。“ “其实想想吧,应该也没什么好怕的。我先去找国师他们一下,稍后去见县尉府的两位夫人吧。“丁山感慨了,自己果然骗了面前的女人!原来自己一个傻子也能骗人。 丁山心里想唐瑶儿了。听两个女孩说唐瑶儿在二楼,心里虽然对冯宁儿有些愧疚,还是快步的去找唐瑶儿去了。 0031 内功要命 二楼是一个很小的露台,原本上面有船杆可以装船帆。现在船帆被烧毁,这里变成没哟盖子的小亭子了。 封开在这里,一是看风景,而是躲避撒千刀的妈妈奶奶,最重要的是为了及早发现危害行船的危险,不要再被打个措手不及。 见到丁山气喘吁吁的登上了,封开立马脸色非常难看:“你上来干什么,你不能见风不知道么?咦,你怎么又受了重伤。” 封开跳起来捉住丁山一只手腕说道:“你中了喜多邝徒的内功还不死!” “我没有中他的内功啊!” “你还犟嘴。你原本胸口很沉重,现在是不是变了症状了?” “那倒是,现在胸口变轻松了,可是老是有甜甜的水往喉咙泛。” 封开见他承认了,反而不说话了。他仔细的琢磨丁山的脉搏,很久以后才说道:“你麻烦了。没有伤重的要死,却有很难医治了。” “哎呀,国师,那你得帮他治治,他跟随我们这么久么也算有了情谊。”边上唐瑶儿还是帮自己求情了,丁山心里一暖,感动的几乎要哭。 封开开口了:“你哭也没用的。原本的伤是称心如意拳造成的,我想想办法能治好伤同时消除你体内异种内功。可是这下你受了别的内伤就难办了,一举两得是不可能了,性命能否保住都难说。” 边上的唐瑶儿吓了一跳,她还指望丁山能帮她呢。“这就要死人了吗?” 封开黑着脸说道:“关键还不立刻死。这要是跟我回去,被随便一个小小一碰就死,我大秦国师的脸面,和师门的名誉就毁了。” 丁山气的要命:“我生死管你和你师门什么屁事!” “什么没关系。我传了你最上等的功夫,你却会被任何一个不会功夫的人一招毙命,这不是说明我功夫不行么,不是说明我师门差劲么。你还到处招祸事,说不定哪天被人家碰一下就死了”封开气鼓鼓的说道,“你还出口辱骂,你欺师灭祖。不行,我这就清理门户,一掌毙了你。省的你祸害我的名声。” 见封开动手杀自己,丁山吓了一跳,连忙要挣脱,右手的短矛就往他身上砸,却一把就被薅住了,再也动不了。 封开忽然郁闷的说道:“啊,不行。你根本没有拜入我门中。我一个绝世高手,大秦国师,不能无缘无故杀一个手无寸铁的重伤之人。” 边上的小铲子答话:“不算手无寸铁,他手里有杀人利器。” “你不要胡闹了。”唐瑶儿打断小铲子的话,拉着丁山脱离的封开的掌控。 封开见唐瑶儿如此的维护自己,咋就不知道身处险境了,他伸手试图抓唐瑶儿的手,没抓到。唐瑶儿差异的看了呆傻的他一眼,快速的让到了封开身后。 这里其实只是个小露台,站了四个人已经很挤了,这样唐瑶儿一让就躲到了封开身后。如果是大点的地方,丁山还可以追过去,可是你这里真没法动,因为唐瑶儿完全被挡住了。 丁山呆傻的看着唐瑶儿迅捷而优美的身姿,伸出去的手久久的在半空中。 封开还在郁闷的自怨自艾:“可是,不是我徒弟,我传绝世功夫干什么!我长这么大了,没给师门争得一丁点荣誉,都给师门添乱子啊。” 封开随即看着丁山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怎么不被人一巴掌打死,或者掉到湟水里淹死呢,你活着不是祸害人么!” “不行,必须得让他悄悄的死去。“封开心里琢磨道,”可是不行啊,人做事天在看。我这么一个大人物可不能亲自弄死他;哪怕假别人只收,那也不能,我不能自欺欺人。“ 封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看着丁山:“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这家伙中称心如意拳内劲在先,也算是因我而伤,我踏马的还必须救他。可我又不能救了他,因为这样他肯定会死于他人之手,而且随便什么人都能要他命。“ 封开忽然就想到了一个点子:有一门绝世内功,和自己传他的绝招同源且相辅相成;练习的人能活命非万中无一,活下来的能练成也万中无一。可是这确实是师门最顶级的绝世内功,传他此功夫也不算有意害了他!“ “这门功夫可是师门最高功法,一是不可轻传,二是万一他学好了又不拜我为师,我岂不是给师门自己挖自己墙角,自掘坟墓!“可是封开心里又患得患失起来,”不管了。他真要是学成了,就是绝世高手了,我就跪着求他加入我师门又怎样!“ 封开因此想开了,对丁山说道:“丁山,我这里有一门九死一生、简直十死无生的功夫,可以传授给你。这门功夫以消耗生命为代价,端是凶险无比。你本身也是九死一生的伤情,这门功夫非常霸道,能克出你身上的所有异种内功、损有余而补不足;因此,修了这门功夫兴许能生还,还能练成绝世武功,你学不学?” 丁山还在仔细的瞥躲在封开身后的唐瑶儿的衣角,根本没听见封开说的什么。脸小铲子叫他也没听见。 唐瑶儿看不下去,转出来拉他衣袖说:“国师要传你绝世内功,问你学不学。” 唐瑶儿面颊嫣红的,说话的语音也好似靡靡之音,丁山仿佛听她说道国师又要教自己功夫,就点点头说了“嗯”。 三个人带着丁山下到国师的房间,唐瑶儿和小铲子就离开了,留国师和丁山在屋里。 同样是绝世功夫,但和‘七寸游龙当身刀法’不同,这无名内功是封开师门的顶级功夫,向来只能由掌门或预备掌门来掌控。所以,封开打算好了,万一丁山学成了,自己无论如何是要将丁山招如师门,并给他预备掌门名分的。 因此封开摆了香案,并念念有词的祷告可很久。 最后,丁山拿出一个白陶小碗,大开船舱的窗户,在湟水里面吊了一些水上来倒入碗中;将盛了大半碗水的白陶小碗递给丁山,然后吩咐道:“这么绝高深的内功啊,没有名字,学起来也很简单:就是端着这有水的碗,永远不能放开,水了不能洒光了。三年以后功夫就小成了。” “什么,就端着这碗水三年?” “是的,端它三年,永远不能放开,水了不能洒光。” “那要是松开了呢,要是水洒光了呢。” “你可以将碗换到另一只手,也可以往碗里加水。但是你放开了碗,会水干了,兴许就败了,再也没机会学这门内功了。” 丁山愕然了。他将碗抛到空中,用另一只手接住道:“你看,它在飞的时候,我两只手都没碰它,这怎么算。” “少这样来,不知道哪一次就算你败了。不过这功夫随着性命的,你败了后才会知道你那是败了,因为往往你就忽然死了。所以你现在不愿意学还来得及,要是上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算你开始学了;而开始学了后,就不能中断了。” “这么厉害?” “是的,非常厉害、非常霸道。而且每个人体质不一样,开始后到不能中断之间的时间也不一样,一般三天内的危险是比较小的,但是也有三天内中断学武而死的。” “呃,好吧。“丁山将碗交到左手说道,“还是左手来练吧,不然我都没法拿筷子吃饭,脸拉屎都不能拉了。” 看着丁山端着一直玩颤巍巍的左手端着白陶碗下楼梯,封开心里依然纠结不已:练这门功夫的,还没见过谁活下来。我有杀他执意,也有杀他之实,这样真的好么? 此后,丁山开始了端着小碗修炼绝世内功。 0032 又一情敌 撒千刀妈妈和奶奶找丁山真的没什么事情,就是一边叽里咕噜的那四个眼珠子扫丁山的脸,然后一直唠叨,说她们在左南县衙住着,是为了占住那边的房子,而那房子是撒千刀的嫁妆。 “你儿子都跑晋兴当太守了,你女婿也是左南三十里堡县尉,你们家在晋兴和三十里堡都有最大的房子,还占着左南县衙的公房干什么?”丁山一肚子话,可是悲哀的发现,自己没办法说出话来! 她们还说,撒千刀是八十年少见的有福气的靓女,更是跟上了贵人,以后是要享大福气的。 “不知道谁死了五个丈夫了。”丁山憋屈的在心里想到。 她们又说道,撒千刀是跟着贵人去京兆的,要是遇到适宜的男人,做个一品夫人也不是难事,说不定还能嫁个王族。 因为说不定丁山自己能娶冯宁儿,而跟着冯宁儿的撒千刀只能做自己的媵妾。可这话丁山不知道能从哪里开始讲,又涉及到机密不能与外人道,丁山顿时尴尬的憋得脸色发白。 最后她们又说道,要是贵人找个佳胥,撒千刀虽然不是丫鬟,也是要陪嫁的。然后就相对涕哭。 两女女人最后将丁山放了出来,丁山吹到了外面的湟水上清凉的山风才能好好的喘口气。见丁山出来了,撒千刀婉转而去,又袅袅而来,手里端着一大碗参汤。丁山见她娉娉袅袅的,屁股晃得像拨浪鼓,生着气咕噜一大口喝了参汤。 这是就听到有船夫往甲班跑,个个累的满身是汗,却异常兴奋,原来晋兴快到了,他们再也没有了旅途危险。顺着湟水摇着船桨,刚过中午还没到,大船已经出了老鸦峡,两岸都是平地了。 这里是晋兴郡晋兴县的廉川堡,驻有步兵和水兵。当大船的船员和撒千刀出面和靠上来的水兵沟通后,立即被放行,并且有兵船前面带路后面压阵,还有快船去郡城报信。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巍峨的晋兴郡城出现在了眼前。大船徐徐靠岸后,丁山看到一大堆铠甲鲜明的军队矗立在码头上,中间空出两车的路径直通城门,矗立偶尔军马大响并无半点声音。 想起靠岸三十里堡时候的纷乱,丁山发现这果然是郡城,和左南下面的三十里堡是差距巨大的。 大船停稳后,一位极高个头的少年将军迎上了船。半响封开唐瑶儿等两男三女被迎上了三辆铁皮马车。冯宁儿招收让丁山上了她的马车,同车的好有唐瑶儿,而左兴风和纪文静两人各牵着马跟在车队后面,再后面是大队的沉默的军队。 在跨进马车车门的那一刹那,丁山只觉得有凶狠的目光看着自己,可是回头一看,有看不到什么。经过骑兵队伍的时候,唐瑶儿怀里的极地狐嗖的串出车窗,在丁山的好奇的目光中,跳到了一位极为俊美的少年将军怀里,表现的极为热情;而车厢里的唐瑶儿,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车厢内某处,眼角仿佛又眼泪荡漾着要流出来。 “表姐,慎独!”冯宁儿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话,然后弹起了怀里的琴。 丁山扒着车窗,紧张的张望着那马上一边随车队前进一边抚摸着极地狐的那极为英俊的少年将军。 那少年将军清澈的眼神看着丁山的车窗中好奇的样子,微微一笑道:“你就是老鸦峡中重伤喜多邝徒的那少年英才,左南丁县令第三子?” “是的,我是丁山。你知道喜多邝徒,他没死么?”随着丁山的话语,里面冯宁儿的琴声一下就乱了。 叫人家名字是不礼貌的,但是丁山并无字号,所以那少年将军尴尬的不好称呼丁山。“哦,丁兄弟果然英雄少年。我叫赵让,字子若。喜多邝徒比你们先到,现在躺在郡守府后院疗伤,兴许死不了。” 马车在石路上咯吱咯吱的走,前面有人开道并敲锣打鼓的看着“回避”等言语,可是这少年将军不高的洛阳官话很清晰的传进丁山的耳朵,而丁山要很大声才能答话。 “你是国师的徒弟?” “国师传我两门功夫,可我并未拜师…” 丁山发现这少年将军和冯宁儿一样,很容易和自己说起话,顿时对他大有好感,不过这是传来唐瑶儿不耐烦的声音:“快些关闭了车帘。” 唐瑶儿脸上几乎拧出水来,左面眼角更是落下了一滴眼泪,这顿时让丁山慌了。 “唐瑶儿,你怎么难过到哭。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也会难受的。” 丁山这话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口,唐瑶儿的眼泪唰唰的往下淌,接着又捂着脸大声抽泣起来。冯宁儿深深的叹息一声,慢慢的将琴往布套子里回装。 丁山心如刀割的,自己也急的几乎流下眼泪,只能又伸出头对那少年将军说道:“你将极地狐还给唐瑶儿吧,兴许能安慰一下她。” “唐瑶儿?哦。”那人靠近一些,将极地狐方车窗里放,可它死死的抱住他肩头不放。 那少年将军赵让掀起车帘对立面说话,深情而带着颤抖:“柳金妹妹,你怎么哭了?三年了,我终于能再见到你了。“ 三个人在一辆马车上就有些拥挤了,况且冯宁儿怀里还抱着长长的琴,唐瑶儿还弓着腰在抽泣,而丁山,右手是有套子的短矛,左手是极力维护这的白陶碗。 唐瑶儿哭的更凶了,丁山心痛的要命,连忙放下右手的短矛,拍唐瑶儿的后背,一边带着哭腔说道:“赵兄,你这一说话,唐瑶儿哭的出声了,你想想办法吧。柳金妹妹又是谁?“ 丁山带着哭腔问柳金妹妹是谁,这听起来就有些怪异。冯宁儿连忙低声解释:“唐瑶县主的名字叫邓柳金。你不要再问了。“ “原来唐瑶儿本名叫邓柳金,原来唐瑶儿来源于‘唐瑶县主’这个称号。”丁山自言自语。 谁知唐瑶儿发起狠了,大叫:“不要你们管,你们都要我死,都要我死。“ 丁山的脸色唰的就白了,同时也看到赵让的脸也白了。 丁山带着哭腔说道:“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好好活着。我还想娶你呢,你要死了可怎么办啊。“ 那赵让脸色更难看了,身体一晃几乎摔下马去,左手使劲的握住马鞍才稳住。 冯宁儿一把将琴塞到唐瑶儿腿上,握住她双臂说道:“慎独,慎独。记住,一定要慎独!“ 唐瑶儿这才慢慢稳定下来。随即带着眼泪问冯宁儿:“表妹,如今我回来了,是不是就没法成了?“ 冯宁儿犹豫了片刻,悠悠的说道:“听国师的口气,待进了晋兴了却事情,他是要回他师门的。“ 唐瑶儿忽然就两眼放光,死死的抓住冯宁儿:“表妹,你是我们家的女诸葛,表姐我都靠你帮衬了。我这就跟他回师门,不相信他能逃得出我的手心,京兆我就不回去了。“ 赵让颤着声音递话进来:“柳金妹妹,你得回京兆一趟啊,不说师傅他老人家,三年不见,宫里的几位贵人可是想你想的紧啊。“ 唐瑶儿回复明亮的双眼悠悠的看着赵让说道:“子若哥哥,我知道你对我的情意,可我的心啊放不下…你要是对我好,你就帮我一会吧。“ 唐瑶儿这样说话,也是跟冯宁儿学的。千言万语就在唐瑶儿的一句话里面,一下子打击的赵让没法站直身体了,只能伏在马背上;丁山看到他捂着脸的手下也溜下了两行泪水。 丁山还是想起来唐瑶儿话里的问题,问道:“等等,赵兄,你也想娶唐瑶儿,那我该怎么办?“ 随即,丁山又转头问唐瑶儿:“唐瑶儿,你不喜欢我吗,我要娶你呢。“ 唐瑶儿惨笑一下道:“阿山公子,你喜欢我么?“ “嗯!“丁山使劲的点点头,恐怕点头幅度笑了显示不出自己喜欢她的程度。 “喜欢我,就帮帮我。“ “嗯!“丁山点头点的脖子都快掉了。 “帮我亲近封开…“唐瑶儿最后的话,迅速击溃了丁山,丁山耳朵里嗡嗡的响,再也听不到外面的言语… 轰隆,车子大幅度晃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然后丁山听到外面有人招呼接贵人下马车。 这时候,丁山悠悠的对准备下车的唐瑶儿说话:“唐瑶儿,要是我不喜欢你,不帮你亲近封开…“ “不帮我,你滚一边去。我不需要这等人。“唐瑶儿一摆手,抱着琴下了马车。 丁山头脑轰然一人,整个人直挺挺的往后倒去。正要跟着下车的的冯宁儿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丁山,掐他人中,将他掐醒了。 0033 慕容国丈 丁山悠悠的看着冯宁儿问道:“唐瑶儿叫邓柳金,冯宁儿,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是冯宁县主,本名拓跋冯拨宁,不是跟你讲过。”冯宁儿紧紧的握住他手说道,“待会我叫你进屋,我说什么你就同意,这对你大有好处,你要记住了。好了你下车跟紧我。” 丁山已经头昏目胀了,重重的点头嗯了一声。 丁山晕乎乎的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了,他跟着冯宁儿下车后,看到封开和一个老年贵族模样的人手挽手,带领着乞食买叕太守以及赵让等人,簇拥着唐瑶儿和冯宁儿往你面走去。 丁山心头一惊,连忙往旁边人的身后躲去。自己先是扇了乞食买叕太守的三儿子,又用小刀子捅了他二儿子,之前还弄死了他家名叫“小鹿”的狗,要是让他看见自己,还不打死自己。就算一个太守肚量大,不介意自己杀了小鹿,可他两儿子被自己打了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见丁山发傻,撒千刀拽着他衣袖跟紧在最里面的人群里。 大家进了一个大院子,封开和那个老贵族先推门进了屋子,唐瑶儿和冯宁儿随后进去,接着是乞食买叕太守以及赵让两人,然后门就关起来了。那个上船接冯宁儿等人的那个个头特高的半妖人青年将军,一个人恶狠狠的守在外面门口,有几个黑衣铁甲的人手拉手将众人围在大门台阶半丈以外。 半妖人不管男女,大都是细高身材,而这个青年将军高的离谱,怕有八尺来高,一般的门都没有他高。他在门口一站,就像一尊巨塔一样堵在门口,带着血丝的红眼珠子瞪的像两个灯笼。 过了一刻多钟,大门打开,封开和那个老贵族将乞食买叕太守送出大门。乞食买叕笑嘻嘻的拱手说隔壁正在摆香案,稍后请各位贵人过去;屋里冯宁儿或者唐瑶儿的声音软软的答应了一声,封开就答话,要稍微休息一下,请大家都散了去隔壁,稍后两位县主会去隔壁和大家接礼。 这时候丁山被撒千刀拉着在人群最前面,躲无可躲。不过乞食买叕经过丁山身边的时候好像没看到丁山!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也不由得想到:“你现在不整我就没机会了,稍后我就躲我姑父家,不相信你敢去他家屋子里将我拖出来打。“ 大家被赶走,黑衣铁甲兵在小院子的四角和大门守护着,封开就招呼撒千刀还有丁山进屋。院子里人都走了,就显得丁山一手端着白瓷碗一手拿着长布袋子的丁山十分怪异,况且丁山走路还颤颤巍巍随时要摔倒的样子。 那高大的半妖人,或者按照冯宁儿说的“本族人”,嗖的伸出腰刀拦住了丁山:“不可携带兵器入内。“ 看着撒千刀跨进了门槛,自己却被拦住,丁山翻翻白眼道:“我才懒得进去呢,我要去隔壁我姑父家了。我的人呢?” “纪文静和左兴风被拦住院子外面了呢,你要去隔壁稍等一会儿吧。”撒千刀回望丁山道,而丁山扭头就走。 “不准走。”刚走两步,还没踏上下去的台阶,又被两个黑衣人拦住了。 “诶嘿,毛病啊,不准走也不让进!”丁山诧异的叫道,在别人眼中却是一副欠揍的样子。 “就在这门廊里呆着。”那高大半妖人的打向丁山手腕,想打碎那碗。屋里是贵人,丁山端着白陶碗是大大的失仪。 那个老贵族用请教的眼神看向封开,封开悄悄答话:“这是乌严护的妻侄,现左南县令丁刚的第三子,小名丁山,大名丁秀岳。” 看着空中那飞舞的白陶碗,丁山慌忙去抢,最后整个人爬门槛上了,终于接住了,但是碗里面的谁几乎洒光了。 “你这人毛病吧。”丁山抽出短矛就要和那人打起来了。最后是冯宁儿跑出了接过那短矛将丁山拉进屋的。既然冯宁儿亲自将丁山拉进屋,众人对他手里端着白陶碗的失仪模样也就选择无视了,因为冯宁儿毕竟是皇亲,在这里地位最高。 封开笑嘻嘻的指着丁山道:“慕容冠军,这就是那丁山丁秀岳,将喜多邝徒射落了山崖。” “哦,少年英雄啊,这边坐。”那个老贵族对丁山很热情,俄而诧异的对封开说,“国师,我怎么看他脸色异常有内伤的样子?” 一阵尴尬的寂静,还是唐瑶儿上前说话。 “慕容冠军,是冯宁县主不小心打伤了他。”唐瑶儿答话了,又转身说道,“阿山公子,这是大秦冠军将军、京兆尹、皇后国丈姓慕容讳垂,他是我的师兄,你快来拜见。” “您是冠军将军慕容垂?怎么又是唐瑶儿师兄?”丁山吃惊的打量这长相不出奇的老人,没想到鼎鼎大名的大秦冠军将军是这样地位饿一个老头,而且并不是尖耳朵。当然并不是所有半妖人都是尖耳朵的。 是凡出类拔萃的少年将军,才能被称作冠军将军,这例子是从大汉冠军侯霍去病来的,而慕容垂这么老了,看出来身体也有点不行了;况且他还是唐瑶儿师兄? 慕容垂眼睛忽的露出凶狠的神色,然后瞬间消失了。他哈哈大笑两声说道:“师妹,这少年英雄怕我在招摇撞骗呢!” “他是我爹的徒弟,当然是我师兄。难道他老头子就没有年轻的时候,就当不得冠军将军的称号。”唐瑶儿对丁山毫不留情的说道。这番话到弄的丁山和慕容垂都尴尬了。“我师兄还是冯宁县主的外公呢,你是不是又要怀疑了?” “可是,可是…你俩不是表姐妹么?”丁山都快被他们打败了,可是看看冯宁儿,她并没有反驳的意思,就知道这是真的,就感慨道,“你们京兆的大城市人真是会玩。” 慕容垂呵呵呵大笑了一番,转头对封开说道:“这小子真,不会和我以前在大燕国一样装傻的吧?”说吧眼角还装作的无意瞄了丁山一眼,果然发现丁山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丁山被吓了一跳,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怀疑自己是装傻的。倒是封开接话:“我还希望他是假傻呢,我传了他看家本领了。” “您真是冠军将军慕容国丈!林清说您东征西伐,压服四方,让大秦越来越强大,天下百姓都念着你们的好,我真得磕几个头。”说吧丁山跪倒咚咚咚磕了三个头。磕完头想站起来的时候,就觉得头脑昏昏的,胸膛里面空空的,浑身没有力气起身了。 征伐四方的不世军功确实是慕容垂最在意的。大秦之前虽然强大,但是四方强权不服,对晋朝更是卑躬屈膝,天王请自己出山掌兵权后,自己不负众望四方讨伐,大秦才越来越强大而一统北方,并隐隐的压服大晋朝。所以丁山的话语虽然粗陋,正中慕容垂的心头爱,他热情的站起来要扶起丁山,却见丁山赖在地上不愿起来了,心里不禁有多了一分好感。心想不管你是不是装傻,和我没有利益关系,而且你对我外甥女有好感,也许会成为我的人,我还是要给你面子。 慕容垂有军权,是冠军将军;有民权,是京兆尹;还是国戚,是皇后老父亲,所以隐约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了。但是谁能嫌弃自己助力少呢。况且王猛死后,慕容垂看到大秦不断的深陷动乱的漩涡不能自拔,早就有了不臣之心。至于丁山的大晋遗民的身份,以及看起来对唐瑶县主很有意思,慕容垂就直接无视了。 慕容垂将丁山扶起来后对封开讲:“国师,阿山公子身体有些弱啊。” 封开本来是等着丁山死掉的,他当然比任何人都先看出丁山出了大状况了,就答话道:“是啊,他受了两种不同的内伤,又在学一种要命的内功,因此他现在十分的凶险,只能用参汤给他吊命。要是能有年份高的人参,能救活他的希望就高一些。“ “请国师和国丈出守救救他。“冯宁儿插话。 慕容垂没想到刚认识就面临他的生死攸关,顿时沉默不语,心里仔细的琢磨利益得失,最后还是坦诚:“这次来晋兴,还真带了一枚超过千年的人参,本来是从宫里拿过来送礼的,就是打算送给你姑父的。“ 慕容垂其实可以私下决定要不要将这个人参送礼,但是依然不愿意担责任。果然,封开憋不住了,跳出来说道:“丁家小子,你要是承诺为大秦效力,我就自作主张向国丈要了这枚人参送给你治伤。” “啊?”慕容垂假装惊讶的望向国师。 “乌严护是中风,适宜清寡,不宜大补。”封开补充道。 丁山胸腹部难受,闭住气才能走动。他款款的的走到两人对面下拜道:“敢不遵命!“ 0034 结拜兄弟 这时候外面吵闹起来,有人试图往院子里闯。封开和慕容垂踱步到外面查看。 这时候,那个对唐瑶儿倾心的少年将军,走到丁山酒桌边上坐下,对丁山说道:“没想到阿山公子也对唐瑶县主倾心,我和你一见如故呢。” 丁山见他痴呆似的看向唐瑶儿,而唐瑶儿的眼神正追寻着封开的背影,就感慨道:“诶,孽缘啊,我们两人都被人家无视了。我们两也算是难兄难弟了。” 那个高个子半妖人伸出头面无表情的插话:“既然有缘,又一见如故,不如你们结拜好了。” “啊?大哥你也是这么认为的?那我们三人就结拜兄弟如何!”那少年将军面若红桃,齿若白贝笑嘻嘻的坦然说道。 “不好,我只是说说而已。”那高个半妖人立马尴尬的回话。 “大哥,我一直觉得我们两兄弟有些单薄呢,你不觉得阿山公子潜力无限么?” 高个半妖人神色一顿,飞快的答话:“不觉得。” “那你看不起阿山公子?他可是冯宁县主的好朋友哦。”那少年将军狡黠的问道。 “没,没有的事。” “那我们三人结拜兄弟如何?我觉得这是好事呢。”见那高个半妖人不再反驳,那少年将军掉头对丁山说道,“这是我结拜大哥巴奎、字文远,他是天王近侍、轻车将军。我是靖东将军、长水校尉赵让、字子若。我们三人这就结拜如何?” “好啊,和两位将军哥哥结拜,我求之不得。我小名丁山,大名丁秀岳,尚未取字。” “兄弟,你就左手端个碗、右手拿个兵器和我们结拜?”巴奎没好气的说道。 丁山连忙答话:“大哥请担待,这两样东西真的片刻也不能离手。短矛是我吃饭看家的兵器,这碗是国师要我端的,片刻也不准离手,连里面的水要是干了,我都要完蛋。” 边上的封开见碗里的谁快干了,走过来端起桌上的清水加了一些,丁山顿时觉得左手的碗重如泰山。 封开得意的抚了抚胡须,心想这厮怎么快就内功上身了,真是少见!兴许能活下来也说不定。 巴奎认真的看着丁山和封开说道:“是我鲁莽了。国师几年不见,折腾人的毛病没改啊。”封开走开了,微微一笑并未答话。 这时候封开让人大开大门放一个人进来说话,赫然就是那个在老鸦峡下曾和丁山对峙的红披风。那人一进院子就大叫,要封开救救他们家将军,还指着屋里叫:“是拓跋冯拨宁和那小子,他们拿走了我的长槊。我看到他们了。“ “哦,那人是彭晃,征西将军下面的副将。”说罢,巴奎就往外走。 丁山愕然,自己躲来躲去,还是被人堵住了。丁山看向冯宁儿说道:“我记得你将那长槊拿回大船了。” 冯宁儿答话:“你要了过来扔给我,用它出了泥坑后,我拿回大船就扔在那没管,现在兴许还在船舱里。” 见巴奎走到门口,彭晃冲他行了一个军礼,并不敢冲进来。巴奎是天王近臣,见人大一级,彭晃在他面前不敢放肆。 这是封开已经出了院门,并且呵斥还试图往院子里走的彭晃:“快带我我看,你家将军的命还比不上一杆长槊?”彭晃就跟着封开走了,还回头死死的盯了屋里的丁山。而小铲子并未跟着封开过去,巴奎带人又关上了院门。 赵让让人找来香案,让慕容垂国丈见证,三人拜了兄弟。 拆了香案,点起蜡烛关起房门,赵让拿出两个黄色绸布。冯宁儿和唐瑶儿两人将古琴从布套里拿出,冯宁儿在古琴下面抠了抠,然后拽出了一把大剑交给国丈慕容垂,接着又掏出一个金色钮印。 见古琴里面竟然掏出大剑和钮印,丁山看的目瞪口呆。 慕容垂仔细看了大剑,然后递给赵让;又结果钮印仔细看了,也交给赵让。赵让、巴奎和小铲子都分别看了大剑和钮印,然后放在黄绸上,赵让用黄绸包了大剑和钮印,又用包裹包了,转身对丁山说:“三弟,我们两人马上要离开晋兴回京兆去了,待到你学艺有成,我们三兄弟在京兆见面。” 丁山点头答应,冯宁儿却说话:“让阿山公子送你们去城外吧,稍后他可以再回来的。” “不要了吧。我要赶紧躲到我姑父家去,不要被别人找了麻烦。何况我身上难受。” 在冯宁儿怨恨的眼光中,慕容垂也说道:“阿山公子身手重伤,不宜劳顿就不要去了,你们两位这就赶紧出发被。”说吧,国师慕容垂就将丁山新拜的两个哥哥送出了院子,好多黑衣人都跟走了。 冯宁儿上前扶住丁山道:“下马车的时候我说什么来着,不是让你不说话听我的话?” 丁山回想了一下,自己下马车时候果然曾经答应冯宁儿,就说:“可是,我确实受伤了,送不送两位哥哥他们也能体谅吧。” “是护送那两个东西出城,出了晋兴就有大秦的大军接应,一点危险都没有的。你啊,是妥妥的大功劳被你放弃了,我恨死你了。” “那是什么东西,那么重要,护送一下就有大功劳?”丁山诧异的问。 “你不要问了,问了没好处。”冯宁儿又切了一片人参放丁山舌底,这时候慕容垂回来了。 慕容垂人未到声音就到了:“呵呵,你们拿人家的长槊干什么,那可是征西将军属下的副将,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啊。” 冯宁儿上前作揖道:“外公,那时候我们和他们因误会对峙,我掉到泥坑里了,阿山公子要来那彭晃的长槊助我脱离泥坑。后来为了防止对方手中兵器对我们不利,我就将那长槊拿回了大船…“ 冯宁儿娓娓动听的简略的讲了一遍当时状况,慕容垂抚须点头。在刚才的公共场合,冯宁儿和唐瑶儿一起是钦差,代表着天王,慕容垂必须对她们行礼;交了两件东西后,两个女孩就不是钦差了,这时候慕容垂是长辈,当得起冯宁儿的作揖。 慕容垂听罢也释然了:“赶紧将长槊还给人家吧,那可是非常昂贵的兵器。” 丁山倒是不乐意了:“我放了他们家将军,就算落下他一个兵器又怎样。” “呵呵,你小子,真不知道一杆长槊有多贵重?”慕容垂站起来说道,“我们先去你姑父家拜访,边走边给你讲讲。” 大家都跟着慕容垂往外走,慕容垂又问道:“你说说,刀矛弓盾和铠甲等等,什么兵器最贵重。” 丁山想了想道:“铠甲吧,铠甲是军人的第二条生命,最贵重。” 慕容垂赞赏道:“嗯,不错,你不傻。铠甲重了不看穿戴,轻了防护不足,所以必须用最精的料和最纯熟的手工,所以往往非常贵重。除了是第二条生命,穿了铠甲的人有了防护往往勇不可当,铠甲称得上国之重器,历朝历代不允许私藏铠甲。当初大汉朝柱国周亚夫私藏五百付石甲,就被治罪而死;而我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军人因为私藏其他兵器被治罪的。” 收到慕容垂的赞扬(暗地的试探和敲打),丁山假装心里得意洋洋,走路也更有力气了。 拉着丁山坐上同一辆马车后,慕容垂又道:“可是天下还有一件兵器,比铠甲更贵重。” “什么,不会是长槊吧。” “就是。”慕容垂抚摸着胡须说道,“人说丈八长槊,分为两种,一种是一丈八寸,一种是一丈八尺。是拓木制成一丈来长的一条条木条,然后拼接而成的槊柄,然后装上八寸或八尺的兵刃。从制备材料到成为兵器,往往要十年时间。而且最熟练的工匠,也不能保证一成的成品率,我是说那上等的长槊。再加上长槊威力非常强,且水火不侵,是一个贵族和世家子弟才能用得起的兵器。好的长槊可以说价值连城。” 0035 郡公义子 一行人被引入隔壁的院子。 进了里屋,纬帐被拉开,两边人见面。 “你们来了,恕我不能起身相迎。”丁山的姑父乌严护说话也不清楚了,一张嘴嘴角不住的流出口水。 丁山见他在姑姑的搀扶下才能在床上半坐起来。 “姑父,你怎么伤成这样了?”丁山慌忙的叫道。 丁山姑姑一看是是丁山,连忙解释:“傻孩子,你姑父不是别人伤的,是他自己成天劳累累的。“ 这时候丁山大姐认出人群中的丁山,将他拉到一边。 乌严护很高兴,因为大秦众人在参加行太守就职礼前先看望他。众人送了礼,看了人就走了,丁山留了下来。 乌严护虽然身体不便利了,但是头脑还是管用的。他将丁山招到跟前仔细打量,半响后说道:“没想到长这么大的个头啊。“ “该长头脑上的,都长个头上的,个子能不大么。“丁山的姑姑在一旁答话。 乌严护听罢就生气了。身体不便利的人就是容易生气。 乌严护见自己光生气还是不管用,哆哆嗦嗦掏出枕头下的一个玉玦。这代表他要说正事大事饿了,不是随便聊天的话。丁山的姑姑立即知道了,挥手将丁山姐姐还有左右的人都赶走了。 乌严护这才又说话,但是哆嗦的话语中带着怒气:“都被你…害死了。丁驷还小…不顶用。山儿也不傻啊,早知道…早知道…晋兴也不落到外人手里。现在过得什么日子。“ 乌严护意思是,早知道丁山这么大的个头,最近闯下了这么大的名头,本身有不是很傻,自己可以操作操作将晋兴传给丁山! 丁山的姑姑被吓得一跳,连忙跪倒在地道:“老头子,这种话现在不能乱说了,要是传出去一星半句的,乞食买叕能容得了你么,还会害死山儿的。“ 乌严护被她说的一愣,颓然到:“我反正没几天了,我是担心你啊。没个亲生的,没个着落。“ 两人是有过一个儿子的。生孩子时候丁山的姑姑难产,此后就不能生了。那男孩五六岁是后被乌严护带去军中,然后就受伤没了。此后丁山的姑姑给乌严护找了很多女人,一直没有小孩。 年纪很大了后,乌严护本是要收丁山为养子的的,丁山三岁了还不会走路,五岁了还不会说话,两人就改收丁驷为养子。可是乌严护身体忽然就垮了,丁驷还小,晋兴的基业就传给了外人。 “既然放手了,就不要再打晋兴的主意了,这只能害了自己。你要是觉得山儿不错,再收他为义子好了。义子和养子也差不了多少的。“ 丁山的姑姑虽然这么说,大家都知道义子和养子是明显不同的。就算乌严护已经不是晋兴太守了,依然有偌大的家产;而养子也可以继承家业,但是义子属于外人是没有份分家产的。 “义父,姑姑。“丁山连忙跪倒磕头。乌严护虽然已经不是晋兴土皇帝了,但是义子身份还是又用的,终归比外甥的身份更尊贵。如果义子名义,再加上外甥的身份,隐约也是可以参与争家产的。 何况,为了照顾乌严护情绪,经过乞食买叕的请求,仇池授予了乌严护郡公的称号。 虽然说仇池国主也只是大晋封的公、大秦封的秦州刺史,授予别人郡公的称号有些离谱,但是乌严护毕竟还是有个郡公的称号的。那么,作为义子,但是也可以被称为郡公世子。哪怕以后但是顶着这个称号去投效大秦,都能得到更好的礼遇。 有郡公义子的名分,丁山认为自己和唐瑶儿的婚事更容易成功了。 “你看,山儿可不傻呢。“乌严护说着话,咬的嘴唇都破了。乌严护虽然这么说,可依然是认为丁山是不够聪明的,否则他完全可以将丁山收为养子,而不是义子。哪怕不除去丁驷样子的名分,有丁山丁驷两个养子也是可以的。 丁山的姑姑将乌严护放到在床上说道:“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为了大伙好,你就不要再琢磨晋兴权柄的事情了,这已经不属于我们家的了。“ 乌严护慢慢的躺在枕头上,不甘心的闭上了双眼,眼角流下了两珠泪水。 丁山的姑姑让丁山出来了,并喊人准备收义子的仪式。丁山大姐丁双双拉过丁山问话:“去外地学武是你自己要去的,还是丁大头排挤你的?“ 丁山愕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的大哥有些刻薄,对自己最坏;自己父亲以前对自己不闻不问,最近好点了;其他人对自己都还好。这大姐长时间生活在晋兴的姑姑家,虽然距离远对自己照顾却最大,毕竟她年纪大懂事又有一定的钱财支配权。 “你不说话,那就是真的被排挤了。那家伙一点也没有做大哥的样子。“丁双双光是发狠,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帮丁山想主意,“你好好的学武,在外面多结交朋友,也不要怕花钱,我支持你。学成后,不要回来帮他,他这个当大哥的不像样。” 丁山苦笑。丁山的姑姑亲自照顾乌严护,把整个家都交给丁双双了。丁双双现在还能拿别人的钱慷自己的慨,等到乌严护百年之后…这也是就在眼前的事。 即使乌严护能多活几年,丁双双也不小了,最多三两年后,她就是撒千刃的老婆了。女孩胳膊肘往外拐,那时候还能给自己多少支持? 丁山的姑姑喊人准备收义子的仪式,但是管家是在找不到脸面大的人,苦着脸回来汇报。 丁山的姑姑连忙把管家拉出厢房说话,怕乌严护听见了生气。谁知道乌严护还是听见了,就大发脾气,大声叫嚷:“我就要乞食买叕来主持,我看他听不听我的话,我就看我的话还管不管用了。“ 乌严护气得摔瓷器枕头,丁山的姑姑急的眼泪哗哗的牛。乌严护得的是中风,最忌讳人生气。 幸好国师封开这时候来了,劝住了乌严护,要不然他能把自己活活的气死。 0036 九月闹 上 封开亲自主持了乌严护夫妻收多少为养子的仪式,并被乌严护看了身体。乌严护虽然不是太守了,但是家里不缺伺候的人,只要注意心情平淡,饮食以清寡为主,还是能够维持病情不恶化的。 用封开的话来说,他传了丁山绝世武功,再来主持乌严护收义子的仪式也是合适的。这理由乌严护夫妇也认了。用乌严丁氏的土话说,这是终于还了债,而丁山该派(理应的意思)是她们家的儿子。 除了封开和乌严府上的人,别人也只有冯宁儿带着撒千刀来参加了仪式,乌严护刚刚卸了太守的大为,就落得无人理睬的凄凉下场。所谓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就是这个道理。 仪式是简单明快的,最后时刻乌严护问丁山:“我要是收了你做世子,你会怎么做?” 乌严护还是不死心,还要考验一下丁山,看他是否有支撑起一个郡的能力。 丁山挠了半天的头发,别处一句话:“我一个小屁孩,哪能回答你的这些大道理。做您义子,我就是为了配得上唐瑶儿。“ “唐瑶儿是谁?”当得知唐瑶儿是谁后,乌严护愤怒了,“一个没了家势的疯癫县主,哪能比得上一郡的土皇帝,你真是又傻有混账啊。” 乌严府上给丁山安排了一个独院作为住处,丁山拉冯宁儿说悄悄话:“我已经是郡王义子了。我聪明的磕个头就成了郡王义子。你看,我在镜子中还是蛮帅的,这样的人都能成为晋兴太守呢。你说我有没有法子成为晋兴太守啊?“。 经过简单的琢磨,冯宁儿的话是:“阿山哥哥,你想太多了。你难道不知道,你姑父都快死了,为何不将他的养子,他的嫡系传人以及世子,也就你的弟弟丁驷叫过来守在身边?” “对啊,为何不叫过来?”丁山失声的问道,他这才发现,原来除了自己这个义子,丁驷才是乌严护的正宗世子。 “因为丁驷过来就是找死。 一,他手下没有人。 二,他没有人望。年纪太小,乌严护随时去世,没法使人认同他支持他。 三,新太守乞食买叕大势已成。 所以他没有半点成算。又因为前太守世子身份,没法成为他的人了,最好的方式是留在左南快点长大。“ “对啊,你说的果然有道理,是我想多了。“丁山失神的说道,颓然的将小镜子塞回了衣襟里面。 “阿山哥哥,因为你打了乞食买叕两个儿子,所以你更加不堪。你要表现的再嚣张一些,再犯傻一些,或者在晋兴城自污,说不定以后还能闲差。切不可有代新太守的心思。“冯宁儿嘴巴这么说,心里想的是:你再不堪一些,乞食买家的小姐就不会看上你了! 作为新太守,又是新老交替的微妙时刻,整个晋兴城里的一举一动都在乞食买叕的监视之中,乌严府上的事情自然有人详细汇报。得知老太守依然有玩弄权力的想法,乞食买叕的心里是恼怒的,却也是隐忍的。现在还没到他向乌严护发难的时刻,不过一些小动作是可以做的。比如,左兴风来牵马去乌严府上,就被扣押住了。 再比如,第二天,两人儿子在左南被打的事情传回来后,自己的二闺女气冲冲跑出府要找丁山麻烦,乞食买叕得知后并未阻止。 一碗水能有多重。就是一碗水,丁山觉得重若千斤,几乎没办法拿动了,整个左手到手臂肩膀都麻掉了。整个一夜但是没法入睡,而封开也没有睡觉看护在他身边。他说这是正常的,而且那碗水会越来越重;而且越是重代表着潜力越大。 “那要重到什么程度啊,什么时候能变轻啊?“ “若能重要你要死要活,那说明你天赋惊人,那说明是你也是我的福分。从上手到最重的这段时间,少则三天,多则十多天。而且,等重到极致的时候就会开始变轻。“ 早饭的时候,纪文静来报,说昨晚左兴风去新太守府上牵马,一夜没回来。丁山立即赶去隔壁,正好被乞食买九月在府衙侧门堵住了。 “呦,九月姐姐。“ “我没有你这样的傻子弟弟。“乞食买九月轻蔑的瞥了一眼丁山说道,“你傻就撒吧,还不要脸了还。什时候我成了你老婆了,你也不拿个镜子照照你那丑态。” 乞食买九月的话也太歹毒了,丁山都被骂呆了。 乞食买利一回来,乞食买九月就派人盯着乌严府上。所以丁山一出门,乞食买九月姐弟就堵在了丁山必经之路上,还带了大群家丁,个个都手持长棍子,一下子就将丁山围住了。 “二姐,他非要说是我姐夫,因此就打我嘴巴子,我冤枉死了都。小的们,打死这家伙。”乞食买利是怕了丁山了,所以远远的躲在乞食买九月和一众家奴的身后。 哪些家奴就要上前动手。 可惜跟着丁山的有纪文静,还有封开这个大杀器。 丁山左右看了看,自己已经被围住走不了的,一大清早的,街上也没个喊人的人,就有些焦急。倒是纪文静一个文人,撸起袖子也不像个打架的人,他将丁山拦在身后怼嚷:“呔,我家公子就站在这,就在乌严府和太守衙门的门口,就在大秦国师封先生的跟前,有胆子你们就动手啊。” 纪文静竟然喊“呔”!就好像戏台上唱戏的人一样。 据说这纪文静小时候在大城市洛阳待过,喝过洛河的水,吃过山东(崤山以东)的小米饭,吹过洛阳国子监的过堂风,听过故都宫墙旁大树上的蝉鸣,真的沾染上了一些边城人很少见的魏晋风骨,和人怼嚷都有股飘逸的风味。真要换成边城能的人,想喝止别人,骂就骂、打就打,直接怼起来,根本不会喊什么“呔”。 见这里有大秦国师在丁山一起,乞食买姐弟马上知道自己只能骂不能打。 乞食买九月听了就恨恨的发狠:“丁山,你把你说的话和放的屁都收回去,不然今天你得交代在这里。” 0037 九月闹 中 “你放了左兴风再说。”丁山憋出了一句话。丁山虽然不是你真的傻子,但是不会骂人,应变能力也是不足的,所以看来真像个傻子。 “你说的倒是轻巧。他跑我家偷我弟的坐骑,这是犯罪,等着处死吧,还放了再说!”乞食买九月奚落道。 “什么,你混账。那匹草马我是付了十二万钱买的,给了二十两黄金官锭。” 乞食买九月见丁山说的斩钉截铁的,一下愣住了。她的骂人本事比撒千刀可差远了,这不,一下子把事情扯到对丁山有利的地方了就圆不回来了。 见自己二姐好像被丁山的话拿住了,着急的乞食买利在后面跳着脚说道:“钱在哪里,反正我没见钱。” 纪文静上前坦然的说道:“你你没看到不代表我家公子没给钱。这钱,撒千刃公子经手的,国师封开也在现场。” 见封开抚着胡须微微点头,乞食买家姐弟一下就傻眼了。 “九月姐姐,你到底和我哥定大头什么关系?”丁山的话一下子将乞食买九月以及大家说愣住了。丁大头娶了乞食买家大姐,而九月对自己嫡亲姐夫生了情愫,这曾经是左南有哥哥笑谈,仅次于撒千刀克死五个丈夫。 丁山又说道:“你要是真想嫁个我哥,干嘛不来拍我这小叔子的马屁?” 而乞食买九月的回话,让她家的家奴都脸红了:“我要是拍你马屁,你真能帮我么?” 而丁山的话更是让人昏倒了。他跳着脚叫道:“就是因为我傻,你们就看不起我么,非得折腾我干什么?你们应该捧我、奉承我、拍我马屁,让我舒心,而不是打我、骂我、抓我随从。” 也亏得丁山掏镜子的快手是练出来的,左手端着白陶碗,右手还拿着带套子的短矛呢,他能迅速掏出小铜镜照了照脸。丁山看着小镜子里面的自己,陶醉的说道:“这么帅的小叔子,就不能过点好日子么?你们这样对我,我会过得不好的,你们知道么,知 ~ 道 ~ 么 ~ !” 一众家奴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封开都不好意思的微微背过身躯,用咳嗽掩盖自己的尴尬。 在左南、晋兴这样的边城,读书的人和士族人少,聪明的人当然也少,傻人多也不出奇,但是丁山能傻的特别、傻的出格,傻成左南三虎之一,很大程度上拜他犯傻时候还自恋这一特点。比起丁山力气大,这一点太让人记忆深刻了。 乞食买利见实在讨不到什么便宜,就大声叫嚷:“那傻子,你们看呵,和我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自称是我姐夫,确实那是他胡说嚼蛆的,大家就当他犯傻好了。” 纪文静脸色红红的,觉得丁山丢人了。丁山心里想,如果你这点白眼都受不住,那肯定留不住你,还不如早点放你走。 大家听了乞食买利的话就都哄笑,慢慢的散了,但是乞食买九月落在最后,还想问问丁山如何能帮她。边城的人想法简单,就连丁山这样的傻子都能骗倒人。 危机解除了。丁山忽然的就觉得一阵困倦和无力袭来,就觉得左手的小碗比右手的二十多斤的短矛好重,累的就想坐下来,什么都不管的坐下来。丁山也真的噗的坐了下来。纪文静急忙身去拉,都没拉住。他一个文人,没练过武,力气还是不足的。 只有封开看在眼里,心里很震惊。他本来以为即使丁山内功上身很快,身体也是慢慢垮掉的,没想到是急转直下。 之前他巴不得丁山早点死掉,因为反正很难救活,死掉一了百了,就不会有死在宵小手里的烦恼,可是真看到他出状况了,封开开始没办法不伸手救他。昨夜丁山是一整夜和手里的小碗抗争,封开也一直陪着他一夜。 当然一方面是他不忍心,一方面,他是想跟踪确认学这功夫的人的死亡过程,毕竟他也没见过别人练习,而这个师门觉得内功不可能一直不传人尔埋没掉。 “你真要能练成,你好我也好。”封开默默的想着,“可惜我在外辛苦几年,以为回到中原就能过个舒坦日子呢,却还要盯着这个随时要死的家伙,还不知要被累赘到何时。“ 乞食买利见自己二姐拖在后面,就走过来要拉走她。坐在地上的丁山就有气无力的说:“乞食买利,我在你马鞍的夹缝里找到一个小东西,大家见了都说好玩,你好要不要了?“ “给我,别废话,快给我。“想着乘现在人多赶紧要回自己的东西,乞食买利就走过去伸手要,却一把被丁山薅住了手。 惊觉不妙,乞食买利立即缩手,却被丁山猛地一拽,一个狗吃屎趴地上了。丁山虽然衣服萎靡的样子,动起手来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啊,乞食买利的整个右手手臂几乎都不属于自己的了。 丁山将他右手扭在屁股上,将左手拽在他脖子后面,然后将在两只手握在一起扣紧,变成了苏秦背剑式,然整个人悠闲而得意的坐到他腰上。 乞食买利被摔麻掉的脸、胸、腹和大腿慢慢恢复知觉,却发现自己双臂没有动的余地了,一动就要断的痛;以为双臂被制住,整个上身都没法动了。 一瞬间前还讥笑着丁山的一众家奴,这时候一下傻眼了,他们看向乞食买九月,指望她拿主意,可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丁山放回小镜子,再拿出手时候,手里是一把带鞘匕首。丁山拔出鞘中匕首道:“呀,这匕首上海血赤拉拉的。这是昨天了,我戳了喜多邝徒十多刀,没想现在匕首上还这么多血,好腥臭啊。” 乞食买利自导自己又着了丁山的道,被吓得赶紧喊救命。 “据说喜多邝徒还是什么大庆征西将军,没想到这血啊,也是腥臭的。乞食买利,你说这是什么事啊?”丁山一边说,一边用乞食买利背上的衣服左右的擦匕首上的血。 封开连连抚着胡须尴尬的笑:要是别人掩盖都来及呢,这家伙还到处宣传。要是他就死了还好,要是活过来,你就等着承受他的怒火和报复吧。 0038 九月闹 下 乞食买九月慌了神,站在那边不敢上前,只有叫嚷:“丁山,我弟弟纨绔子弟的毛病太多了,就是要人好好管教。你也不是外人,管教管教他也是可以的。” “哦,现在我不是外人了,刚才是谁带着一大堆家奴来堵我的?”山将乞食买利双手往上拉,匕首就凑到了脖子位置,乞食买利的双臂被拉扯的痛得几乎要掉。那匕首很锋利,在脖子上滑动,路过的汗毛像风卷过的树叶一样,成片的飞了起来。 乞食买利感到脖子后面发凉,吓得魂飞魄散惊叫起来 : “不要啊,你不要戳我,我身上一戳就一个血眼子啊,我会流血流死的啊。” 丁山几乎憋不住要笑了,就说:“是么,真的一戳就会死?你有鼻孔眼啊,我要是戳两下也不会流血吧。” “不要啊,也会出血死人的。” “放屁,没见过挖鼻孔、掏耳朵会出血死人的。”说罢,丁山就往上提他双臂,想用短矛碰他耳朵。 “痛啊,痛死我了,饶命啊。” “痛屁啊!我还没捅你呢,你怎么就痛了啊?” “真痛,是真的痛啊。” “咦,不同则痛,是你哪里不通么,我可以帮你通通的,真的。”丁山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他,然后说道,“是腚 - 眼不通么?我就帮帮你通通吧。腚 - 眼本来就有眼子,我戳一下又如何?即使这匕首插进去,也不会受伤流血吧。” 说罢,丁山就往他上身挪动了一下,露出他屁股,然后开始掀他屁股上的裾裙裙摆。 乞食买利这一下可被吓得不得了,惨叫起来:“不行啊,二姐,他要捅死我了啊,救命去。” 乞食买九月也被丁山的不讲理给吓到了,赶紧帮他小弟弟求饶:“丁山你就好心绕了我小弟吧。你要戳他腚 - 眼,他真会受伤流血而死的。” “怎么会流血,我也不再别的地方捅,我就捅他原来就有眼子的地方怎会有事,难道他有痔疮?真够败气的,原来是痔疮,怕是平时没少流血吧,我在这里都闻到了痔疮的屎臭味。”丁山连忙挪开,离乞食买利的屁股远远的,厌恶的说道,“那我就在别的地方扎两刀吧,反正你平时痔疮也没少流血,再流点血估计也没事,你怕是都犯痔疮犯习惯了吧。“ 乞食买九月是急了:“你不要乱来,你要是动了刀子就没法挽回了,我爹毕竟是太守,他的怒火不是你可以承受的。” “哦,是么,我好怕啊,怕的我手都抖了呢,这可怎么办呢!”丁山玩弄着刀子,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已经捅了乞食买勒,你说说,什么东西就没法挽回了呢?” 乞食买九月气妥认输了:“你放了我弟弟吧,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我出钱买下的马,却被扣了。你太守府呃,还要不要脸了?“ “啊,快去放了那马,还有那人。“乞食买九月吩咐完家奴有转过身对丁山说,“你稍等呃,我这就放人放马。”丁山自顾自玩着匕首,拿拿着短矛和匕首的手颤颤巍巍的,匕首仿佛随时能掉下来,插乞食买利脖子里。 虽然身后站着封开,但是在对方众人围困的前提下,凭借一己之力将事情扳过来,到这时候纪文静真的佩服丁山了。他心里认定了 : 自己跟着的这个人,虽然有时候看起来滑稽或犯傻,却是个有办法的人;是个在困难条件下,不放弃希望而能成事的人。 小半个时辰,左兴风和两匹马就出现在了丁山面前。 左兴风抽搐着脸,扭捏着姿势,表情、动作和衣着都有些怪异,衣服也不是原来的衣服了。 在丁山咨询的眼神下,左兴风说:“一大波人冲过来,我以为又要被打呢,没想到冲过来就剥掉我的衣服;然后用大木桶的水冲我全身,用刷子像刷死猪一样给我全身刷了个遍。然后换上了这套花里胡哨的衣服又有大妈给我脸上上粉。我现在不像妖怪吧?” 闹了这么久,连乌严府上都围了好多人过来,他们有些人和太守府的人对峙着,有的和太守府的人一同将看热闹的人往外赶。 丁山几乎没法站起,在纪文静协助下擦站起来。他让左兴风过来握住乞食买利背后的双手,然后说道:“我虽然是乌严府上的义子,也是太守府的女婿。两家的事情,我都要出力。乞食买利这小子,我要带回去敲打敲打,九月姐,你说是不是应该的?” 乞食买九月已经被打败了、吓坏了,脸色铁青,并未答话,倒是纪文静答话:“是的,他太不像话,公子可以斧正斧正他。 丁山微微一笑,并未说什么,可是心里却道:虽然说我傻,但是我也知道斧正是用在文章上的;对一个大活人斧正斧正,难道要将他腿脚砍了 *** 里? 听了丁山纪文静两人对话,乞食买利可是惊的非同小可,进得乌严府上就要随便人家炮制了,况且这丁山是有名的心狠手辣。他剧烈的挣扎,左兴风几乎抓不住他。 丁山慢慢踱步到他身后,挥起一脚,嘭的踹中他腿弯,将他踹的跪倒在地。一阵惊呼,再也没人敢出言反对,所以乞食买利还是被押回了乌严府上。 只有封开说话:“除却生死无大事,你还管这不成器的家伙干什么?” 封开的话让人不明白,丁山还不知道自己随时会死。 丁山瞅了瞅封开,问道:“那个喜多邝徒啊,我戳了十多刀,听说你去救他了,他人还活着么?就让他死了好了,干嘛还救他啊?” 见没有回答,丁山又问:“唐瑶儿在哪里,冯宁儿在哪里,还有我那两个哥哥如何了。” 自己的兄弟状况要问别人,丁山也意识到自己错了,红着脸补充道:“我一整夜都在对抗这该死的一碗水,都不知道他们状况了。“ 封开笑了笑并未答话。 成了乌严护义子后,丁山在大家的意识中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他二五八万似的拽着走回,后面跟着一大群乌严府家丁,还有左兴风押着的乞食买利。却没有人留意,众人后面跟着几个身穿铠甲的军人。 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要有平台的,众星捧月的感觉太好了。 0039 叔打侄上 丁山刚回来,冯宁儿和撒千刀就找过来了,封开带在屋子里并不回避。原来她们两在太守府上住,唐瑶儿和小铲子都一直在乌严府上。刚和冯宁儿说上话,就有家丁来报说有人递交名刺拜见,拿起来一看:晋兴南部都尉,贺靖远。 “我根本不认识这贺靖远啊,还有南部都尉,这是什么?”丁山对冯宁儿说笑道。 冯宁儿回答了他的疑问:“贺靖远是你姑父的徒弟,头脑简单但冲动,和现任太守不对付。都尉,在职位上是太守的副手,主要负责军事和辑盗。” 丁山惊叫道:“啊,那他找我干什么?他这是想造反的节奏啊。” 丁山有这样的反应,说明他是明辨是非的,对此,冯宁儿很满意,满是笑容的看着丁山说:“你可以将这事告诉你姑父,看他怎么安排。他既然没让贺靖远继承晋兴太守的职位,肯定有所考量的。” “我也该去瞧瞧老朋友的身体了。”封开跟着两人就去找乌严护。 乌严丁氏眼睛红红的,进了屋见乌严护也唉声叹气的。 见了封开,乌严护大倒苦水,原来本该昨天到位的奉养费现在依然没到,派人去问,得到的答复是太守府上的账房请假了。 “我乌严护英雄大半辈子,什么时候轮到一个账房欺负了。” 封开也大摇其头:“乌严兄弟,这明显不是账房的问题啊。你要是催得急了,说不定啊,明天有人把账房砍头给你赔罪,难道你还去和一个账房过不去?” 乌严护就问丁山该怎么办。 “我想早点走了,离开是非。就刚刚,南部都尉贺靖远还递名刺要约见我。但是,担心你们被人欺负啊。” 丁山的话说的乌严丁氏眼泪唰唰的流,乌严护也感叹道:“山儿仁义啊。” 聪明人之间原来是这样的弯弯绕和斗来斗去,丁山看向冯宁儿,心里感慨:辛亏冯宁儿懂得多,不然自己会被人家玩死。 乌严丁氏眼泪汪汪的对封开说:“国师,贺靖远那孩子啊,留在晋兴没好结果,能不能请你带去京兆,给大秦效力?” 封开抚了抚胡须说道:“弟媳,我倒是想,就让他去闹乞食买叕,完了我带他走。” “闹什么啊,忍忍就过去了,现在不比以前了,出了事,吃亏的还是我们。”乌严丁氏还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 “闹,就去闹,有国师在,还能吃亏么。“乌严护道哆嗦着嘴巴,“靖远那孩子还是兵权的,闹了厉害了怕出事。让山儿去闹可好。” 没有人知道丁山现在身体状况很凶险,封开只能看看多少苦笑,也感慨连个帮忙乌严护说句公道话的人也没有,连奉养费都考闹! 边上的冯宁儿一个劲的给丁山摇头使眼色,乌严丁氏也看到了,她说:“山儿可是乞食买家的女婿,你让他去闹成什么样子了。他已经和乞食买家老的不成样子了,再去闹,以后还能回晋兴么。“ 这时候撒千刀插话了。“乌严爷爷奶奶,阿秀三公子救过我妈和我奶奶,我带他去和我奶奶说,她不会不理的。“ 乌严护和撒千刀奶奶是师兄妹,所以撒千刀是乌严护孙子辈的。可是丁山又和乞食买家有婚约,等于叔叔要娶侄女 ---- 这也是边城不讲究,在关内绝对不会有这等事的。 见自家的事情,要撒千刀这样的小孩子来操心,乌严护不由得长长的叹气,乌严丁氏又眼泪婆娑了。 丁山就要放了乞食买利,然后和撒千刀去太守府找她奶奶。冯宁儿说:“不能放,要当着他们家大人的面放,要不然这小子要是想不开投河或找不到了,他们家还赖你。” 冯宁儿头脑够用的,想到了大家都没想到的,丁山觉得有道理听她的。 乞食买利赖着不愿走,丁山就跳着叫嚷到:“放你回家你不走,在乌严府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丁山跳起来叫嚷一下就吓住了乞食买利,可是撒千刀却不屑的说道:“你能稳重一些么,也算郡王义子了,这么轻佻像什么样子。” “可是跳起来讲话才能体现我的气势和情绪啊,你怎么不明白呢,你看乞食买利就吃这一套。”丁山无奈的解释。 “他也是少根筋!和你真是一对活宝、一对妙人。”撒千刀得知自己会随冯宁儿嫁给丁山后,就对他的各式细节认真了起来,不是挑剔了挑他毛病。 被撒千刀这表姐说了,乞食买利只能干生气没法反驳,只能利在人群中对着丁山背影咬牙切齿的发狠,丁山一回头他就连忙低头回避。别人都没留意,丁山倒是看得清清楚楚。连续好几次后丁山就火了,冲过去,啪啪两短矛,甩在他腰上,打得他跪倒在地,一下子就老实了。 可是到了太守府后院,扎到他奶奶乞食买武氏后,他又嚣张了:“我姐不顶用,你可以在她面前打我;但是在我奶奶面前,你没本事打我了吧。你嚣张啊,有本事打我啊。告诉你丁山,纪文静的小斯早就被我抓起来了,我这就把他弄死,你有本事打我啊。” 丁山这才知道纪文静的小斯也被抓起来了。 乞食买利真的要是处死那小斯,丁山也没法子,最多赔点钱,最后要他陪一个。但是这样丁山面子就折损了,护不住自己的下人也没有人敢跟他了。丁山就非常生气:“你有毛病啊,那是一条人命,好好的的你杀他干什么。” “一个小斯而已,我就要弄死他,大不了在赔你一个小斯。”乞食买利躲在他奶奶身后,得意的的叫嚣道,“你急了吧,有本事你咬我啊。” 丁山真的急了,擎起短矛就要去揍他。乞食买利下了一跳,看丁山那蛮像,这能冲过来在奶奶面前打自己,赶紧呼救:“奶奶,那厮又要打我呃。“ 乞食买武氏见他也真是讨打,就不耐烦的说道:“打就打了,又不会少块肉。“ 没想到向来护短的奶奶不帮自己,乞食买利吓了一跳,连忙跑开。 屋子本来就没多大,人又多,乞食买利也没法跑的快。渴死丁山重伤未愈,手里还端着小碗,也不快,绕了一圈也没追上。倒是左兴风偷偷伸了一脚,乞食买利被绊倒在地。 谁知道他立即惨叫起来:“哎吆,我腿断了,断了啊。” 大家被吓到了,这断腿可不好治啊,弄不好还会死人的。谁知见大家愣住了,乞食买利又跳起来开始跑。这哪里是腿断的人,比腿好的人跑的还欢快。 这回,封开看不下去了,在他跑到他跟前的时候一把抓住了他。乞食买利顿时死死的被抓住,再也不能动。 0040 叔打侄下 见乞食买利被抓住了,丁山冲过来啪啪的两巴掌,扇的的乞食买利两颊通红,摔倒倚靠他奶奶脚上,眼泪立即就止不住的下来了。 打完以后,消了别无由来的气,丁山也愣住了,看着自己手掌说:“我怎么又打了你啊,这怎么搞的。“ 乞食买利这冤枉的啊:“不带这么玩的,怎么老是打我啊?没理由你打什么人啊!” 倒是乞食买武氏说话了:“你是我师兄乌严护义子,也算他叔叔,教训他也是应该的。” 乞食买利听罢,哭的那叫惨啊:“怎么都是我倒霉?刚开始,你说是我姐夫,打了我,可我姐确认你不是,我是白白被打;后来我和我姐带人来堵你,被你骗什么马鞍里的东西又被打了,还被抓进乌严府上说要斧正,反正我又白白被打了;现在又说是我叔叔,你们怎么这么玩啊,倒霉的怎么都是我啊!我不玩了,我要回家了,我要回家了!” 乞食买武氏一脚将他踹到一旁,骂道:“这就是你家!晋兴没住惯么,还拿左南当你家啊?” “奶奶,你怎么向着外人啊,我偶是亲孙子啊。” 乞食买武氏哀叹一声道:“山儿会是你乞食买家的外子,能帮上忙的。这晋兴啊,还是要靠自家人维护的。你们乞食买家的不好好待他,和他斗个什么劲啊?“ “我不要他!他不是我姐夫,也不是我叔叔。他有多远管多远。” 乞食买武氏也急了:“你小子怎么就彪了呢!我还要请山儿揍你了啊!恐怕只有他这个叔叔能制的了你。” “我就是死了也不认他。我这就去处死那小斯,弄死他,剁成一万片。大不了我赔你一个癞头小斯。”说着乞食买利就往外走。可能也气糊涂了,经过了丁山身边,一把被丁山薅住了。 “凭什么弄死人家。我弄死你,然后赔你乞食买家一个儿子,你答应啊。” “我是太守公子,你如何能赔我家一个太守公子?你赔一个给我看看啊。” “我这就和你姐还是你妹生儿子,生了后赔给你家。你奶奶和我衣服平辈的,我儿子和你平辈,抵充你、给你家做儿子谁也不吃亏。” “你那杂种生下来也姓丁,凭什么到我家姓乞食买?” “也是姐妹的小孩啊,随母姓,就姓乞食买又怎样。?” 乞食买利已经被气糊涂了,就觉得丁山说的有什么毛病,但是又弄不清毛病在哪里,就对他奶奶说:“奶奶,你看丁山这厮胡搅蛮缠,说的都是屁话,你不要听他的。” 乞食买利心里真的有些怕了丁山。丁山真要是弄死自己,然后和自己姐姐或妹妹生个小孩赔给自己家,怎么看,自己都是吃亏,丁山都是占便宜。 谁知乞食买武氏说:“山儿说的就是有道理,你说的就是没他有道理。丁家大头 ( 丁山大哥小名叫丁大头 ) 娶了你大姐,这山儿娶你二姐也不错。要是我说啊,不光乞食买家要招山儿做女婿,撒家也要招他,这样整个晋兴就是一家人了,谁也拆不散、打不烂。作奶奶的,我这点主还是能做的。 这话说的边上的撒千刀脸色嫣红,申请扭捏起来了。 见自己奶奶说的是来真的了,这下乞食买利可被气的吐血了,跳的一尺高大叫:“让我去死吧,我这就去死,投河上吊都不要你管了。你也不是我奶奶,做丁山奶奶去吧,滚回你女婿撒万源家去吧。”说罢奔出了院门,往大街上去了。 丁山要让左兴风去追,乞食买武氏气的阻止了:“那小斯在后院大牢里呢,我这就派人放了他。” 撒千刀说:“不是,奶奶,怕表弟真去死呢。” “那家伙怕死的,手背扎了都哭个三五天,不会去死的。然他去吧。” 乞食买利如此诬赖模样,丁山也后怕不已。果然冯宁儿说的没错,真要在乌严府就将他放了,他就是去死了;太守家肯定不承认丁山已经放了他家老三,肯定找丁山要人。 老太太一肚子气,带着丁山等人健步如飞的去前厅找她儿子,边走边骂:“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小子的爹就不是东西,从小就长歪了。就算我这亲妈,都宁愿和女儿女婿家住一起,也不愿和他门家住一起。“ “你也没跟我们家住一起啊,我们家都搬到三十里堡了,你和我妈还在左南县衙住着。”撒千刀娇声娇气的捂着嘴巴一边笑一边说道。 还是孙女贴心,乞食买武氏被她一逗弄,倒是笑起来了。“你这死丫头好心没好报,敢取笑你奶奶!我这占着一个大宅子,不是为你好么,好做你嫁妆呀。要不然我和你妈啊,巴巴的赖在左南县衙干什么。” 乞食买叕正在和下属讨论就职大典的事,直接被自己亲妈骂上门,可见他有多郁闷和掉面子。 “你这龟儿子,怎么待你师伯的,奉养金也不给啊。“ “他好好的将晋兴大位传给你,不是瞎了眼了么。“ “你不怕人家骂你绝情啊,这才掌权几天啊,就造反啊。” “你不要脸,我还要要脸呢,还怕人家戳我脊梁骨呢。 … 老太太骂起人来不带喘气的,丁山发现她几乎每句话都分三段,这样骂起来有气势,还朗朗上口。撒千刀在一旁看的也洋洋得意。 “妈,我是这样的人么,我三天前就将钱交给晋兴县令来处理了。我这就派人将这县令拿下,肯定是他贪了老太守的钱。“ 老太太连忙摆手:“你怎么动不动就拿人,要么就砍头。那老县令我也知道,人家都干二十来年县令了,你怎么能动的了黑手。我去问问吧。“ 乞食买叕被说住了没辙,一众人就坐太守府的马车去县衙。打了县衙,众人傻眼了。这哪里是县衙,简直是农村人家在房子边上搭的猪圈。不要说和左南那富丽堂皇的县衙不能比,就是和旁边的破旧民宅比起来,也是更破一些。 0041 师兄造反 临街的是一个房子是门房,房子中间的县衙大门歪歪扭扭的挂在墙上,仿佛一碰就掉。门前的打鼓倒在地上。大门半掩着也没有人看门,从门缝里可以看到,正堂和大门之间的院子里都是茅草没人清理。 连冯宁儿都看不下去了。“人说官不修衙,可是这县衙也太破了吧。“ “有人么!“叫门这种事情,肯定是最小的罗罗来干了,随行的一群人中看了一圈,国师最大、左兴风最小,只有他干。 虽知道里面回复左兴风的声音很凄惨剧烈:“救命啊!救命…“ 随着凄惨的救命声被认为的掐断,国师领头,大家直冲而进,正好和从内院的人在大堂会面。 “国师!您老怎没来这地方。“一个长得雄壮满脸横肉的家伙放下兵器说道,“师叔,您也来了。” “贺蛮子,你有杀人了啊,怎么后院有人喊救命啊?”乞食买武氏是乌严护师妹,因此是贺靖远师叔。贺蛮子是贺靖远小名,还是乞食买武氏给起。要是乌严护死了,全天下也只有乞食买武氏敢叫他这小名了。 见自己师叔问起,贺靖远赶紧回答:“是晋兴县令柴宁成那厮,欠我还转金不给,我手下正给他受刑呢。” “贺蛮子,你真是蛮子啊。”乞食买武氏说道,“柴宁成是你师傅乌严护的人啊,和你是一边的。刚才,我家那兔崽子还要派人来治他罪呢,被我骂回去了。,你倒好,怎么打自己人啊?” 贺靖远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忽然脸色变红,咬牙切齿的说道:“难道我又被您老的儿子算计了。他说钱都在晋兴县这边了,我才来的。您来就是帮我弄这事的么 ? ” “我帮你个头啊。你师傅的奉养金还没到位,我的那兔崽子说钱已经到了晋兴县这边了我来问问的。“ “啊,这厮敢克扣我师父的钱,我拧断他脖子。“ 贺靖远刚说罢,正爆跳在半空,被乞食买武氏一脚踹的踉跄。“你怎么不多动脑子。这柴宁成是你师傅的人啊,是你一边的。你自己人都圈不住,被我那龟儿子比下去了,也是不冤了。“ 贺靖远手捂着胸前的大脚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师叔,您说是您那龟儿子倒得鬼?“ 丁山这头脑简单的人都知道贺靖远的蠢了,就说道:那“龟儿子“是你师叔骂自己儿子的,你也跟着叫像话么。” 贺靖远凶狠的盯着丁山看了片刻,见丁山丝毫不惧他的眼神就说道:“不知这位小兄弟是谁?” “这是你说师傅新收的义子,丁山丁秀岳,原本是乌严护的侄儿、丁刚的儿子。”乞食买武氏解释道。 “哦,原来你就是丁山,我还打算中午请你聚聚呢。” “本来我没打算见你的。不过改主意了,因为见了你后,发现你很合我胃口啊,简直和你一见如故。”说道最后丁山兴奋的跳了起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的的语气。 “诶,我也一见如故啊。不如我们结拜为兄弟吧。”贺靖远果然也喜欢跳着讲话,跳着过来逮住丁山拿短矛的手。 “好啊,正合我意,我求之不…”丁山正跳着和他握手呢,后屁股被人一脚踹中,头撞贺靖远胸口了,左手的碗里水洒出了好些,湿了贺靖远好大一块衣襟。 原来是乞食买武氏踹的,他愤怒的叫道:“求之你头啊。你是乌严护徒弟,你是义子,你们天然就是师兄弟,还结拜个屁啊。” 贺靖远把丁山扶住,想想后脸就红了,他尴尬的说:“果然如此啊。幸好我们已经是兄弟了,我也不孤单了,好的很,好得很。” “好什么啊,你这是要拉丁山下水,继续和我那兔崽子斗么?”乞食买武氏是怕了,不敢载称呼自己儿子“龟儿子“了,不然自己这师侄还能顺着自己口称呼。 贺靖远无辜的问道:“不行么,师叔?我就是气不过。我是都尉,他是下属小县令,为什么他就一下子跳我头上了,成了我的上司,还剥夺我兵权,把我支派到犄角旮旯去?” 乞食买武氏捂着胸口大半天的大喘气,最后转头对撒千刀说;“我都被气疯了,快喊你妈来,我要和她骂上了才能舒服,不然我就要气死了。” 贺靖远被吓得一跳:“师叔,你可不能死啊,我师傅不行了,你再死了就没人管我了。” “你心里还有我这师叔啊?我那兔崽子也算你师兄啊。都是自家人,为何你就服个软,认他为主帮他呢。非得斗的你死我活,让外人看笑话。” 估计贺靖远也是一根筋,认死理到底了:“为什么非得是他为主,别人不行么?他不是好人,还待我师父也不好。现在还只要换个人,我就甘愿奉他为主,保证不捣乱。” “我那兔崽子人品虽然差,但是毕竟还是有能力的,至少有希望护住晋兴不散架。你说,除了他,还有谁能接着个位置?” 贺靖远想了一圈,想到了自己,想到了丁山父亲丁刚,甚至想到了自己,想了乞食买武氏。想了一圈的人,最后看到了丁山。 “比如我这便宜师弟丁秀岳,他是我师父义子,是少主啊。”贺靖远忽然的就被自己的发现惊喜到了,他欣喜的握住丁山说道,“秀岳兄弟,不如我奉你为主,我们兄弟合力,将这晋兴郡撑起来,也就不用乞食买叕那厮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啊。” 因为丁山傻,是不可能成为主上的;又因为孔武有力,铁定是晋兴下一辈主人的大助力。贺靖远要奉他为主的言辞,真是诛心之言,是把他绑火上烤,而且是要毁了他的。 乞食买武氏刚要出言喝止,谁知丁山连连摆手道:“要是林清活着,有得力的人手,我还能有机会,还能做个专门享福、不用做事、不用费头脑的太平太守。现在么,我头脑都不够用了,我还是让给师兄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