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变仙魔》 第一章 流落的男孩儿 青峰镇是一个位于吴国边陲的小镇。 正值盛夏,连日来高高悬于天空的烈日,炙烤着大地,就连距离小镇南侧不远处的一个湖泊也即将干涸。 到了中午时分,一阵阵沁人心脾的凉风吹过,天空逐渐被镀上了一层灰色。抬头看看不远处来回摆动的树梢,再朝西边的天际眺望一番,便会知道,今夜必有暴雨。 许是天气凉爽的原因,街上的行人往来不绝,两侧的酒楼和茶馆中的喧闹声更甚以往,小二们端着茶水,麻利的穿梭于客人之间,低眉笑眼,一句句舒心的马屁脱口而出,掌握的恰到好处,哄得客人们喜笑颜开。生意更加火爆,放眼望去小镇上到处是一番热闹非凡的景象。 一个*着双脚衣衫褴褛的男孩儿,在街上小心翼翼的走着,他的身体异常单薄,看上去面黄肌瘦,街上往来的行人总会刻意的绕开他,并漏出一副无比厌恶的表情,男孩儿就像做错了事一般,垂下头,直到即将行至街头方才在一块儿木牌前停了下来。 木牌搁置在一个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酒楼前,牌子上用鲜红的大字写着,招收杂工,年龄不限,能吃苦,身体健康,月薪半两银子。酒楼的正门敞开着,上面挂着一个深蓝色镶着金边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大字,槐香酒家。 透过敞开的正门,便可以清楚的看到酒楼里坐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看得出里面的生意同样火爆。 “我说蝠哥,要不咱们去三楼消遣消遣,我可听说,昨天,这儿又招了一个叫翠花的姑娘,还新鲜着呢!你要是不去,兄弟们可就...“ “去你妈的,你懂个屁,告诉你,那件事情是老子亲眼所见,还有,你们要是不信,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先是大声厉喝道,接着压低声音不知说些什么。 许是这个叫蝠哥的男子接下来的话有些不同寻常,二楼的嬉闹声瞬间消失了,过了很久一个声音才突兀道,“那么,蝠哥,你有什么办法才能安全的进去那个洞穴呢!我可是听说那熊魔岭上可是有很多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万一那里头有住着什么东西,那就...“ 还没有等他说完,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接了话,沉声道,“哼!这还不简单。“ “怎么,你有什么办法。“ “要是真如阿蝠说的那样...这事儿是真的,那我们以后可就发了,说不定也能成个仙什么的,不过也没有必要以身涉险。“这人沉吟少许,接着说,“可以让别人先进去,探探路,我们则在外面等着,要是真发生了危险,那么首先死去的人一定是那个探路的,如此我们就可以立马逃跑,反之,要是那人活着出来了,里面就一定没有危险了!“ “可是,有谁愿意进那个鬼地方探路呢!“ 就在这时一阵巨大的动静从外面穿了进来,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去去去,哪儿来的小畜生,一边儿呆着去。“只见一个满脸堆着肥肉,肚挺腰圆的胖子,嘴中一边嘟嘟囔囔的咒骂着,一边提溜着一个*着双脚,穿着破烂不堪且蓬头垢面,看上去面黄肌瘦的男孩儿,走至街边,稍稍一使劲儿,便将男孩儿毫不费力的扔出好几米远,狠狠的甩在了满是行人的街道上,接着作出一副无比厌恶的神情,撇过脸,向旁边使劲吐了口痰。然后恶狠狠的盯着已经蜷缩在地上被摔的喘不过气的男孩儿,用充满威胁的语气说道:“要是再敢来这儿,我就挖了你的眼睛拌菜,砍了你的双腿下酒。“ 看着一动不动蜷缩在街上的男孩儿,街上的行人熟视无睹,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一般,只管走自己的路。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孩儿才挣扎着慢慢儿站了起来,他的嘴中含着鲜血,顺着口角缓缓流出,男孩儿无助的用一只手捂着肚子,痛苦让他无法直立,只好猫着腰,摇晃着身体,一瘸一拐的朝着不远处一个无人的角落蹒跚而去,每走一步男孩儿都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男孩儿想得到那份打杂的工作,他已经几日没有吃东西了,哪里知道,不仅没有讨到工作,更是被酒楼的伙计狠狠揍了一顿扔在大街上,他只感到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头晕眼花,身体虚弱到了极致,*的双脚上厚重的泥土和黑色的血痂早已经黏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他紧咬着嘴唇,眼神时而涣散,时而凝聚,盯着不远处那无人的角落,那离是他的目的地,尽管路程只有不到百米来远,可每走一步都挑战着他身体的极限。 背靠一面污浊的墙壁,男孩儿习惯性的收拢起双腿,然后用双臂紧紧抱住膝盖,将头埋入其中,他的肚子在不停的咕咕作响,可他已无心理会。不远处酒楼上依然充斥着欢声笑语和小二卖力的吆喝声,如果细细听来也会有阵阵女子银铃般的嬉闹声夹杂在其中,此刻他只想沉沉的睡去。 男孩儿名叫秦雨,前几日他从一个叫楼桑镇的地方逃离流落至此。他的父亲名叫秦武,是镇上出了名的破落户,此人吃喝嫖赌不务正业,可就在不久前死去了。 秦武在楼桑镇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关于他的种种故事,镇上男女老少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不同的版本,不过大都比较玄乎,说出口也没人会信。 据说年轻时的秦武不仅是个分流倜傥的才子,家境也挺富裕,还是个善于骑射的高手,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外出打猎,听说其早年曾在打猎时,无意中救下一个身受重伤且来历不明的女子,尽管女子已经昏迷,但看上去依然美艳动人、气质出众,秦武惊为天人,经过悉心的照料,女子从昏迷中苏醒,但却对自己身世一无所知,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夏雨。 自从夏雨苏醒后知道秦武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便对他产生了深深的依赖之情,见此秦武自然喜出望外,索性不久后就娶了夏雨为妻,一年后生下了一个男孩儿,取名秦雨。 可秦雨在刚满一周岁的那年,他的母亲夏雪就神秘的消失了,并从此杳无音信,在此之前关于夏雪的来历,楼桑镇的人早就为她杜撰出各种各样的版本的传言,大多数传言都带着侮辱和诋毁的意味,有的传言更是不堪如耳。更是由于夏雪神秘的失踪,一时间各种关于夏雪的流言蜚语四处流传开来,秦武为了寻找夏雪几乎耗尽了家中所有的积蓄,可依然无果,从此以后如同换了个人一般,一蹶不振,慢慢沾染上各种恶习,尤其嗜酒好赌,更加使得家境一天不如一天,逐渐成了楼桑镇有名的破落户,而他的儿子秦雨从此以后自然也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秦雨在十岁之前,家里有些积蓄,好歹上了几年学,读书识字自然不在话下。 秦武的死有些突然,传言是在下雨天被雷活活劈死的,据说还有目击者。他死时家里已经变得空荡荡的,一无所有,还欠了一屁股赌债没有还,讨债的人自然把目标锁定到他所剩无几的田产和房子上,此时的秦雨只不过十二岁,便被这些凶恶的讨债人从家里赶了出去。就连鞋子都被这些讨债人扒了去。 楼桑镇的人早就将他看成一个不详的人,没有人愿意同情他,当他被讨债的人从家里赶出后,一无所有的流落街头,就连乞丐也不愿意和他呆在一起,关于他母亲的各种消息他本人也都是从那些诋毁和侮辱他的人口中听到的,包括母亲的名字。 “哎,你看,你看...就是那家伙...听说过他的母亲吗?就是那个叫夏雨的女人...一个*...“ ... “当然,据说那女人...还有他的那个废物父亲...“ ... 四处传来肆无忌惮的笑声,阴暗的角落里漏出一双双红色的眼睛,一阵阵腐臭铺面而来。 他赤着双脚逃离了楼桑镇。 第二章 三个无赖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金色的麦田,青翠的篱笆围着满是鲜花的院落,小草簇拥着一颗古老的槐树,一头老牛摇着尾巴,慵懒的躺在树荫下,津津有味的咀嚼着口中的青草。精致的木屋中传出传出女子悠长婉转的歌声。 “哎...哎...哎...醒醒,小子...“一个脸颊狭长,长者三角眼,鹰钩鼻的小个子,一边用脚使劲踹着已经昏睡过去的秦雨,一边扯着公鸭般的嗓子嚷嚷道。旁边站着一个沉着脸没有表情的人,如同一块冰疙瘩,看不出是男是女。二人身后站着一个面带着淡淡的微笑,穿着华丽,身材中等的男子。 “我说,这小鬼该不会死了吧,方才那胖子将这小鬼扔出好几米远,你看这小鬼瘦了吧唧的样子,能抗住吗?估计摔死了,我看我们还是别耽误工夫了,在找找其他人。“只见那小个子,再次踹了秦雨两脚,不见秦雨有任何动静,于是转过身对旁边那非男非女的家伙说道,这非男非女的人并没有理会他,反倒是身后那始终带着淡淡微笑的男子听了这小个子的话后,脸突然沉了下来,完全像换了个人似的。 “你他妈的懂个屁,老子找的就是这种人...“身后的男子对着小个子就是一阵臭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那小个子显然对此人颇为忌惮,被骂了好一会儿,硬是一句话也没说,反倒是连连点头称是,只不过在转过身背对着那人时,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怨毒之色,不过转瞬即逝。 不过这小个子转过身便将所有的怨气全部撒在了正处于昏睡状态的秦雨,只见他抬起自己的小短腿,对着正抱头昏睡的秦雨的头顶使劲踩了下去,然后又猛踹了几脚,将原本靠墙抱头勉强坐在地上的秦雨狠狠踹倒在地上。 秦雨的头狠狠撞在地上,剧烈的撞击唤醒了昏睡中的秦雨,也将他从方才那个神秘的梦境中唤醒,他迷茫的睁开双眼,不知发生了何时,一阵剧烈的疼痛顿时袭满全身,他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眼前出现了三个陌生的男子。他顿时充满了警惕,心中一种不祥的预感正在酝酿。 只见眼前这三人中距离他最近的是一个长相阴翳猥琐矮了吧唧的小个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的世界中从没有出现过一个所谓的好东西,他对这些东西的警惕是与生俱来的。现在他宁愿和那些饿着肚子的流浪狗呆在一起,也再也愿意和这些所谓的人呆在一起。 摸了摸疼痛的大腿,他知道这疼痛是眼前这个陌生人带给他的见面礼,他并没有感到大惊小怪。而此时他也注意到了其他两人,小个子身边那个看不出是男是女的家伙,此刻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那小个子见秦雨睁开了双眼,大喜,赶忙转过身,对着身后那漏出淡淡的微笑的男子嚷嚷道:“醒了,蝠哥,这小鬼醒了。“边说着,边裂开嘴,漏出口中残缺不全,歪七竖八的大黄牙,看不出是哭还是在笑,总之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看到小个子这般模样,男子原本的微笑的脸上顿时漏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厌恶之情,不过这丝厌恶刹那间消失无影。 小个子显然注意到了男子脸色的变化,眼神微不可查的动了动,可并没有做色,只识趣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呵呵,这位小兄弟,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这被小个子称为蝠哥的男子弯下腰,微笑着用和蔼的口气问道。 秦雨并未搭话,他即使再笨也知道,这人用如此语气和他说话一定报有什么目的,发生在他身上的种种不幸的遭遇,让他明白了很多事情。他过去不止一次的被那些表面上对他友好,实际上不怀好意的人欺辱,虽然那些人大都是楼桑镇的孩子,可他相信,在成人的世界中,这种情况只会变本加利,甚至于这种手段在成人的手中更是会被玩儿的炉火纯青,他的父亲秦武就是活生生的列子,只不过在他眼里父亲是个无能的受害者。 就在这时,秦雨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尽管他已经感觉不到饥饿,可他知道这只不过是身体在欺骗他罢了,他感到疲乏无力,连睁开眼都有些费力,他不止一次的感到奇怪,自己竟然能够活到现在,他记得那个槐香酒楼的胖伙计可是将他狠狠揍了一顿后,才扔在了满是行人的大街上,那时他分明受了严重的内伤,可现在他已经无法感觉到来自体内的痛苦。 这个叫蝠哥的男子,显然注意到了秦雨肚子的叫声,好像早就已经预料到一般,从怀中拿出两个白花花的馒头,递到他的眼前。 看着眼前的馒头,秦雨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对方一定在打自己的主意,不过眼下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识好歹拒绝了眼前这个笑眯眯看着他的人,恐怕他绝活不过今晚,越是这种面带微笑的人,内心越是狠毒。从那个小个子对这人的态度中他看出了端倪。想到这儿,他毫不犹豫的夺过馒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两个馒头就进入他的肚子中,可显然两个馒头对他来说就是杯水车薪,十二岁的年龄,正是长身体的最佳时期。 蝠哥看到秦雨如此表现,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起身,抬起头看了看天上,风越来越大了,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天空已经变得如墨般漆黑。 这三人正是那槐香酒家二楼中的三个客人,他们是青峰镇出了名的三个无赖,仗着家中要么世袭富贵,要么有权有势,在青峰镇横行霸道,无人敢管,平时有事儿没事儿就聚在一起,竟干些伤天害理的损事,三人中那个出场便带着一脸笑容男子,名叫胡蝠,人们都明里称他蝠哥,暗地里给他起了个外号,变脸血蝠,因为这人表面上总是带着和善的微笑,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可却翻脸比翻书还快,是个无恶不作的伪君子。还有那个分不清男女的家伙,其实也是男的,不过此人性格从小就比乖戾,在穿衣打扮上不男不女,叫西门曲,此人最大特点可不是他的穿衣打扮,而是此人打小就不会笑,是三个人中最狠的角色,至于那个身材矮小猥琐至极的家伙,之所以能够和其他两人搭伙,完全是看在胡蝠的面子上,这小个子名叫胡莱,是胡蝠亲叔叔的儿子,说白了就是他的弟弟,人如其名,不仅长得胡来,干什么事情也都不怎么经过大脑的思考,不过此人也有让其他二人忌惮的时候,那便是一旦失去理智就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真正人如其名。 第三章 夜宿熊魔村 昨夜,暴雨如期而至,瓢泼了整整一夜。地上的雨水尚未完全渗入大地,到了中午淅淅沥沥的细雨又开始连绵不断下了起来,漫天的细雨中夹杂着丝丝寒意,远方的天际仿佛被遮了层神秘的面纱,无法直视。 “真他妈的活见鬼了,大夏天的竟然遇到这种鬼天气,“胡莱扯着公鸭般的嗓子哆哆嗦嗦的抱怨道,这一路上他总是不停的抱怨,可那西门曲和胡蝠却都不怎么理他。不过他自有泄气的方法,只见他的左手正紧紧攥着一根麻绳,另一头绑着一个男孩儿,男孩儿正是秦雨。 秦雨的脸已经变得有些浮肿,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整个人就像泥巴人一般被绳子牵引着,狼狈不堪的前行。每当胡莱的抱怨得不到回应时,就会绕到他的身后,对着他全身上下一顿拳打脚踢。他总是低下头,一言不发,没有任何反抗,甚至没有发出一丝痛苦的*。 眼看胡莱已经再次绕到秦雨的身后,咧着嘴漏出寥寥无几的黄牙,正要动手。就在这时那一路上对他的做法不管不问的胡蝠突然转过身,只看了秦雨一眼,就转过头对胡莱冷冷说道,“要是你把他打死了,待会儿,就换你上。“接着又朝前方指了指,“你看。“ 听到这话,胡莱放下了再次殴打秦雨的心思,向前走了几步朝着胡蝠手指的方向望去,隐约的看到一个如同趴下的大狗熊般的巨大的山岭出现在远方的天际中。他的嘴巴瞬间裂的比刚才更大,这一次可以看得出他确实在笑,只不过笑得比哭更难看,笑声听起来不再像只公鸭,反而像一个女鬼在嘤嘤哭泣,加之这附近也是荒芜人烟的野外,在这烟雨朦胧的下雨天,听之让人顿感不适。 许是这胡莱的笑声实在难听至极,就连这一路上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司马曲也实在听不下去了,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说,闭上你的嘴巴,先别高兴的太早,现在只不过看到了熊魔岭的影子而已,只怕还要再走上半天才能真正到达。“ “这样说来,我们岂不是一直走到天黑才能到达熊魔岭。“ “没错!到达熊魔岭天也就黑了。“这一次回答他的人是胡蝠。 听到这里,胡莱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该不会,该不会,大晚上的去干那事儿吧!“ “怎么,怕了,“胡蝠的语气中略带讽刺的意味。 奇怪的是这胡莱听出了胡蝠讽刺的语气,可并没有像以往那般咋咋呼呼的嚷嚷着要证明自己的胆量,听后脸色反而变得有一丝紧张。 “我说,哥哥,你不会真的大晚上去那里吧!我可听说这熊魔岭最近一到晚上就会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出来,就连那些吃人的畜生也不敢乱跑。“胡莱一边说着,一边鼓着嗓子压低声音。这时候他的声音再听起来反而顺耳多了。 “哼!我说弟弟啊,什么时候,你做其它的事情的时候也能像这般深思熟虑,那就再好不过了。放心吧,这阴天大晚上的,谁也不愿意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地方乱跑,就算没有那些所谓的不干净的东西,可要是磕着摔着了也不怎么好,况且我可不信那些吃人的畜生大晚上的会闲着。再往前走上一段路,有个村子,就叫熊魔村,是距离熊魔山最近的一个村子,那村里的村长和我爹算是老相识了,今晚我们就去那里借宿吧!我就不信那不干净的东西会从山上下来不成。“听完这话,胡莱紧张的脸这才放松下来。 接下来的一段路,这胡莱就仿佛换了个人一般,一路不再抱怨,连话也不再多说,也没有再次无缘无故的殴打秦雨,只是脸上的表情看上去颇为奇怪,时而平静时而狰狞。 天渐渐黑了下来,可雨依然连绵不断的下着,路越来越难走,有的时候会见到雨水从四面八方向一处汇集,形成一个个池塘。随着时间的推移,熊魔岭看上去不再像一头趴在地上的大狗熊,而是逐渐出现了山岭应该具备的棱角。在胡蝠的带领下,四人并没有直接朝着熊魔岭的方向直行,而是一路向南偏斜,不久一个小山村出现在几人面前。 “这里就是熊魔村了,“胡蝠一边指着小山村,一边皱着眉头说道。他感到有些奇怪,虽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可时间并不算太长,但是眼前的村子里竟是一片死寂,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秦雨赤着双脚被胡莱一路牵着走,浑身被冻得颤抖,原本沾满了泥巴的破烂不堪的衣服,已经被雨水冲洗干净,这还要感谢胡莱没有再次无缘无故的拿他出气。其他三人由于没有事先预备防雨的措施,所以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他们急需找到一个避雨的地方,否则到了深夜,天气只会变得更冷。 走进村庄,映入众人眼帘的竟是一丈来长的杂草,村子里所有院落的大门都是敞开着的,看得出里面黑洞洞的一片死寂。 “阿蝠,这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个熊魔村,“西门曲望着眼前的村庄,虽然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明显从他沙哑而又苍老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沉重。 胡蝠没有说话,而是又带着众人向前走了一段,直到在一个同样敞着大门里面黑洞洞的院落前停了下来,这院落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比周围其它的院落显得更加气派,敞开的大门两边各有一个石狮子,左边一颗粗壮的不知名的老树拔地而起,巨大的树冠将整个院落笼罩。“是这里,没有错的,这是那个村长的家,我记得非常清楚,你看这石狮子还有那颗树。“ “可是,为何村子里会没人呢?而且看样子,这里显然很久没人居住了。“西门曲依然怀着无比沉重的语气问道。 “是啊,我说,哥哥,这鬼地方...“ “闭嘴,你个没出息的蠢货,别整天鬼鬼鬼的,要是想走,没人拦你...“ 不等胡莱的话说完,胡蝠突然转身,对着胡莱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阵怒骂。过了好一会儿,胡蝠这才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想来,这楼桑村的人,很早前就集体搬走了,反正来都来了,正好可以在这里避避雨。“说完首先抬脚朝着黑洞洞的院落走了进去。 秦雨只觉得后背被人使劲推了一下,背后传来胡莱的声音,“小子,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往里走。“ 在漆黑的屋子里寻了一块干燥的地方,几人就迅速做了下来,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和门外的雨声,秦雨还听到了不知是谁发出的砰砰心跳的声音。就连这一路上讲个不停的胡莱也闭上了自己的嘴巴,显然他也感觉到了这村子的诡异。 秦雨虽然一路上面无表情,可是心里却并不平静,虽然他也感觉到了这村子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才导致空无一人。不过这并非让他无法平静的主要因素。他明白为何这三人看到村子里空无一人时,会变得紧张甚至恐惧起来,他虽流落街头,不过对于熊魔岭他还是有所耳闻。 第四章 熊魔岭传闻 仅仅关于熊魔岭的来历就有数十种传说,但人们普认为它是由数千年前的一颗天外陨石坠落形成的,因为这一说法是被吴国史官所承认的。实际上熊魔岭形成的时间还不及吴国的历史悠久。 每当秦雨听到有关熊魔岭的事情时,总是难免心绪起伏不定,他并不在乎关于熊魔岭的真实来历以及流传于人们口中的关于它的种种传闻。他之所以如此心绪起伏不定,原因正是这熊魔岭和他的身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提到熊魔岭,他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一个从没有出现在他记忆中的女人,夏雨。听说他的父亲正是在熊魔山救下了他的母亲,才有了后来的事情,不过他很难相信这些道听途说的言论。关于自己的身世,他都是从楼桑镇的人诋毁和侮辱他的言语中知晓的,尽管那些侮辱他的言语不堪入耳,不过却也让他知道了自己的家庭过去可能发生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自懂事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与自己的父亲秦武说话了。其实并非不想,而是他能够感觉到,自己那个无能的父亲总是在有意的疏远他。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小,不久就完全消失了,一阵疾风吹过,将门窗吹的啪啪直响。许是乌云散去,月明星稀,夜晚不再漆黑一片,而是变得朦胧,好歹能够看清些什么。 不知为何此时的胡莱嘴巴不停的抽着冷气,浑身不停的哆嗦。其他二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挤在犄角旮旯里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唯一还算正常的就是秦雨。 外面的风刮的奇怪,一阵左,一阵右的。敞开的大门外那颗不知名的老树的影子投射在院落中,来回摆动。不知何时,外面传来一只怪鸟的啼叫声,这声音就像婴儿的啼哭声一般,飘忽不定,忽远忽近。听到这声音,那胡莱的抽气声忽然小了下来,也不再哆嗦,只不过他的心跳却越发剧烈。 关于胡莱的表现秦雨到现在也才明白过来,感情这一路上对他拳脚相加作威作福的人是因为害怕才变得抽冷气,打哆嗦,心跳加快的。原本他以为胡莱是因为太冷了才会表现的如此不堪。 其实也无怪乎如此,对黑夜的恐惧是普通人的天性,不过对秦雨这种从懂事起就处身于水深火热中,整天吃了上顿没下顿,连露宿街头也要提心吊胆的孩子来说,黑夜带给他的恐惧实在微不足道,他最怕的反而是那些长者与他有同样五官却有着畜生心肝的所谓人的动物。 不过秦雨并不晓得这三人之所以如此害怕还有其他原因,那便是这熊魔岭上近两年多来传的沸沸扬扬的闹鬼传闻。很多上山的人会无缘无故的失踪,这种事情以往都是不曾发生过。官府也不止一次的派人上山查探,据说这件事情还惊动了帝都的一些大人物,但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详情,这些大人物专门请了一些神秘的人专门来到此地查探这所谓的闹鬼事件。 可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未曾发现什么鬼怪之类的东西出没,只查探到山上灰狼和老虎的数量竟比往年多出不少。于是判定正是这些灰狼和老虎造成了很多上山的人无故的失踪。但是这个原因并不能使人信服,因为在熊魔岭上无故失踪的人中大多数都是本地老练的猎户,这些猎户过去专门以猎杀动物为生,像灰狼和老虎这种吃人的动物他们压根就没放在眼里。失踪猎户的亲人也一致认为老虎和灰狼万万不可能对这些失踪的猎人造成任何伤害,就连本地的小孩儿也是用这种玩笑话彼此侮辱对方的家人。对此官府也很无奈,他们找来的这些所谓的神秘人就是专门解决这些鬼神之事的,要说这些神秘人,即使帝都的那些大人物见了也得跟孙子似的,低头哈腰,以上宾之礼对待。传说中这些神秘人出自吴国境内一个普通人无法企及的神秘之地,他们被称为仙人。 关于仙人的故事在吴国流传很广,不过大都是人们在茶余饭后偶尔聊起,有的时候人们聚在一起说的起劲,便总会有人说起一些被众人认为不着调的胡话,一笑了之,可偏偏这些人还很较真。比如平常喝的酩酊大醉的一个人,说他有一天走在路上听到天上有动静,就抬起头看到两个神仙在打架,似乎在抢夺什么,两个人从天上打到地下,从地下打到天上,打的死去火来,其中一个人还能发出如太阳般炙热的火球,那火球能瞬间把湖水都蒸干了,...总之有关自己看到仙人的故事被这人说的绘声绘色,好像真的一样。甚至有人还说自己某某八辈子打不着的亲戚很久很久以前被某某门派的仙人看中,留下了一笔几辈子也花不完的财富,从此杳无音信,修仙去了...总之关于仙人的传说各种云云,不绝于耳,相信的人寥寥无几,毕竟对于平常人来说,这种事情太过玄绝,超出常人的想象,人们更相信只有人死后才能得道成仙,修成正果。 不过胡蝠却并不是这么认为,因为他就亲眼见过仙人。这还得从两年前那被传的沸沸扬扬闹鬼事件说起,吴国有一条法律专门用来约束官府的,那就是一周内一个地区非正常死亡人数超一旦超过十人,就必须立刻上报,不得延误。这熊魔岭周边虽然有很多城镇,离他最近的应该属于楼桑镇,不过它却在青峰镇的管辖范围内,自从熊魔岭闹鬼事件传出后,青峰镇便派人专门调查此事,结果大吃一惊,短短的时间内在这熊魔岭上无故失踪的人数竟然达到数百人,青峰镇的镇长名叫万舒来,听到调查的结果,大吃一惊,一点儿也不敢怠慢,亲自写了奏章将此事向上级汇报。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奏章送出后不久,这件事情竟然惊动了远在帝都的一个大人物,此人正是吴国当今的皇帝。 这万舒来就是胡蝠的亲舅舅,胡家和万家是青峰镇颇具权势的两大家族。当万舒来得知此事惊动皇帝后,就意识到事情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果然不久他就接到来自帝都大臣的手谕,大致内容就是配合帝都来人全力调查熊魔岭闹鬼的事。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帝都的来人中除了一个穿着吴国朝服的年长者和一干侍从外,只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看上去都非常的年轻,气宇不凡,各自背负一把青色宝剑,身着青衫。让他吃惊的是这身着朝服的老者对三人的态度,可谓尊重到了极点,就差行那三跪九叩的大礼了,一口一个仙师的叫着。 当得知此事是由皇帝亲自督办的,万舒来哪里敢怠慢,接下的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身边办事儿的人自然也是他最信得过的手下,其中就有胡蝠的父亲还有他的叔叔也就胡莱的父亲,就连胡蝠也被任命一同跟随左右办事。 第五章 地图与目的 熊魔岭中崎岖的山路并不好走,大多数树木都是从岩石的夹缝中生生挤出来的,好在这方圆万里内大多数时间都风调雨顺,生命总有办法存活,尤其各种鲜花野草的生命格外顽强。这也为山岭中的食草动物们提供了口粮,有了这些食草动物自然也吸引来很多的食肉动物来此处安家,像常常出没于山岭中的灰狼和老虎。 环顾四周胡蝠安心不少,“看样子两年前的行动收效明显,这一路上竟没有再次见到任何老虎和灰狼的身影出没,至少不用担心被狼群围住了,“他想道,似乎并不担心被单独的老虎或灰狼袭击。 不过有一点让他感到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如果灰狼和老虎的数量减少,那么食草动物的数量就应该相应增加才对,可是这一路走来他不仅没有见到任何老虎和灰狼的踪迹,甚至连曾经常常隐没于山岭中的各种食草动物踪迹也不曾见到。 “或许这就是熊魔村的村民们消失的原因吧!“他在心中自我安慰道:“毕竟人也需要食物才能生存呢,可能这里的动物都被这些不知深浅的村民们猎杀殆尽后,没有赖以生存的食物,他们才不得已选择离开此处,去其它地方谋生的。看样子灰狼和老虎虽说是这些食草动物的天敌,可也在保护食草动物不再任意的被人类补杀。“ 秦雨步履蹒跚的走着,与昨日一样,胡莱始终跟在他的身后,不过此时胡莱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根木条来,时不时的朝着他的身上招呼,他的双手依然被紧绑着,手腕处已经被麻绳勒的发紫,伴随着肚子时不时发出的咕咕叫声,疲乏感也会阵阵袭来,有时让他无暇顾被木条抽中时候的疼痛,现在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休息一番。不过每当他付诸行动的时候,就会立刻招致胡莱的一番毒打。 一座小山横亘在众人眼前,好在这小山并不陡峭,上面到处都竖立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巨石,有的棱角分明,还有的上面竟然布满了稀奇古怪的纹路,令人惊奇的是整座小山上面几乎没有任何植被的覆盖,这是小山与熊魔岭中其它地方最大的不同。 就在这时胡蝠举起手来,示意众人停下,然后便从怀中摸索出一小卷被黄色的绸巾裹着的什么东西来,只见他小心翼翼的解开系在绸巾正中间的一根细绳来,打开一看,原来竟是一副泛黄的地图。 胡蝠将这地图无比小心的展开,见此胡莱与西门雨赶紧凑了过去,看得出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胡蝠拿出的这幅地图来。 见此,胡莱急迫的问道:“蝠哥,这该不会就是上次你说的那个老头儿卖给你的那张地图吧!“ 胡蝠并没有回答,而是罕见的收起脸上的微笑,皱起了眉头,板着脸严肃仔细的观察起手中这幅地图来,每看上一会儿就会抬起头,四处张望一番,像是在确定什么。好一会儿才见他重新收起了手中的地图,看了胡莱一眼,说道:“你们先在这儿等着!“说完也不见他废话,独自走上眼前这并不陡峭的小山,急速的走动起来,先从山脚下起,从左向右一个个仔细的打量起这些巨石来,花费了好长的时间才终于见他在一块距离山顶仅十来米远的巨石前停了下来,看到这巨石的那一刻,胡蝠原本严肃的脸上再一次漏出了微笑,只不过这一次,就连秦雨也感受到了他发自内心的微笑。 在这一览无余的小山上,胡蝠眼前的这块石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比起小山上的其它巨石块头还要小上不少。直到秦雨被胡莱连拉带扯一直拽到了这巨石前,才明白为何胡蝠在看到眼前这块巨石后会面漏微笑。 这些石头上标记着一些奇怪的记号,好像某种文字排列在一起,然而或许经过漫长岁月的风蚀,这些奇怪的记号只剩下了一些模糊的轮廓。 看到胡蝠表现出的神色,就连那原本面无表情沉默寡言显得无比淡定的西门曲,也开始仔细的打量起眼前的这块石头,尽管依旧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不过他的眼睛中却分明流动出一些莫名的情愫,有不可思议也有激动和惊喜。 “没想到阿蝠说的竟是真的,这地方难不成真埋着宝藏。“ 西门曲刚刚说完,转过身便见胡蝠嘴里默默念叨着:“一...二...三...“一边走动着,一直听到他数至第十二声,才见他再次停在一块巨石前,这巨石比那刻着很多奇怪符号的石头大上好多,即使在小山众多的石块中也算得上出类拔萃了。 “按照那副地图的说法,从一块儿有奇特文字的巨石起,朝左边开始数一直数到第十二个巨石处,就藏着那个所谓仙人洞府的地图了,如果我数的不错的话,应该就是这块巨石了。大家一起找找看吧!“ 只见胡蝠转过身,大声说道。 胡莱听到这话,反而不像西门曲那般跃跃欲试的样子,只听到他的肚子此时也咕咕直叫起来,他都一天没吃东西了,按照胡蝠原本的打算在熊魔村借宿的时候,村长可以看在以往的交情的份上款待他们一晚。在他们想来大不了给这老家伙一些金钱了事,可哪里料到这熊魔村的人如同见了鬼一般的不见了,而且晚上熊魔村里处处透漏出一丝诡异,反倒是把众人吓得不轻,尤其昨晚上那个奇怪的如婴儿啼哭般的鸟叫声,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现在钱是没少带,可是这荒山野岭的有钱也花不出去,若说自己动手做吃得,就是给他们现成的食材和器具也不见得几人可以捣鼓出什么,三人虽说是无赖,可是家里都是青峰镇有钱有势的人家,从来都是以来张口,饭来伸手,况且谁也不愿意在这熊魔岭上过夜,这熊魔岭上闹鬼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年,而且已经被人证实为谣言,可是那无端消失的数百人,至今连个尸体都没找到,这事儿一直到今天都闹得附近的人人心惶惶的。 不过胡莱显然不敢在这个时候偷懒,不过他在一瞬间就相好了对策,看了看手中的木条,想也不想的就朝着秦雨的脸上一边抽了过去,一边扯着刺耳的的嗓子骂骂咧咧道:“你个小鬼,要不是我们你早被饿死了,现在老子干什么就干什么,听到没有...“ ... 秦雨的右眼被瞬间抽出一条血痕,好在他赶紧闭上了眼睛,没有伤及眼睛。尽管右脸被抽的异常疼痛,可是秦雨依旧强忍着痛苦一声不吭。 可秦雨却不知,他越是这般强忍着不吭声,反而激起了胡莱心中的怒火,“他妈的,叫你不吭声,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只见他手中的木棍随着他那如公鸭般嗓子的呵斥,一下下的落在秦雨的脸上... ... “好了!你这没用的废物,就知道欺负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鬼,你想留在这儿过夜吗?“ 听到胡蝠的呵斥,胡莱这才放下手中已经被抽断了的木条,表情越发像是一条发了疯的恶犬,时阴时晴。 看着眼前这自始至终脸色都不曾改变的男孩儿,他的内心发生了些微妙的改变,却说不出是什么,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正是刚刚呵斥他的胡蝠,那个最擅长隐藏自己心中相法的家伙,脸上始终带着善意的微笑。 不过看着眼前这个男孩来,他忽然发现自己的亲表哥竟也在这方面不如眼前这个男孩,毕竟了解胡蝠的人还是给他起了变脸血蝠的外号,说明人们知道他微笑的面容下始终藏着一颗不为人知的毒心,一旦到了时候怕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可眼前这男孩儿自始至终都未曾说过一句话,甚至脸色都不曾变过。这又让他想起西门曲那个非男非女的家伙,怕是在这方面也不如眼前这男孩儿。更令他不可思议的是这一路上他对这小鬼万般的折磨,折磨人正是他人生最大的乐趣之一,自然这种事他也不止一次的干,可是过去那些被他折磨过的人,无论大人还是孩童,大都还没等他动手,就已经吓的屁滚尿流,不是求爷爷就是告奶奶了,但是眼前这个小鬼别说求他,甚至于连吭都不曾吭一声。 这感觉让他极度的不舒服,总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可却又说不上来。这让他心中突然生出了杀人灭口的想法,不过想到这小鬼还对他们还有用处,索性强忍着将这种心思按捺了下来。 第六章 神秘的鹅卵石 正值中午,热浪滚滚而来,一滴滴的汗水顺着秦雨的额头流下,侵蚀着那被胡莱用木条抽得紫红的皮肤,疼痛如烈火炙烤一般在他的脸颊上蔓延。此刻的他正用无力的双手搬动眼前这牢牢嵌在泥土中的石头,漫无目的的寻找一种叫做地图的东西,而那给他下达命令的胡莱此刻正萎靡不振的躺在不远处,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或许是饥饿难耐,嘴里还叼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木棍,嚼的津津有味。 胡蝠显然无心顾及这不争气的表弟,正猫着腰一寸寸的仔细观察眼前这块巨石。就在这时站在他身后的西门曲抬起头,朝着这巨石的顶端望了望,说道:“阿蝠,你说那地图该不会在上面吧!“ “也许吧!不过如果是我的话,绝不会把地图放在这石块的顶端,“胡蝠直起腰,同样看了看巨石的顶端继续道:“这巨石的顶端整年被风吹雨打的,绝不是存放地图的最佳的地点,不过也有这个可能,总之这巨石四周,我们一处也不能放过...“ 西门曲狐疑了一下,也不见他废话,只是稍稍弯下膝盖,猛然间跃起,再次落下时,已经到了巨石的顶端。见此胡蝠不再言语,重新猫下腰,转过头瞥了一眼昏昏欲睡的胡莱,正要开口,却又预言又止。朝着秦雨的方向望了望,见此时的秦雨正按照胡莱的要求,用自己的双手费力的扒开这巨石周围牢牢黏在泥土里的石块,盲目的找寻着什么。索性摇了摇头,按照自己心中原先的计划专心做起自己的事情了。 秦雨只觉得时间过得无比漫长,阵阵疲乏之感袭来。许是阳光过于浓烈,胡莱不知何时躲在巨石的阴影下呼呼睡了起来,那原本用来束缚秦雨的麻绳也不知不觉间被他放在了一边。 放下刚刚从泥土中费力挖出的石块,几条血红的蜈蚣从石块下匆匆溜走,秦雨只感觉头晕眼花,看了看不远处已经沉沉睡去的胡莱,一瞬间感觉天玄地转,瘫坐在地上,为了稳住自己的身躯,他的左手不觉的按在了刚刚被他挖出了石块的那个土坑中。一股异常冰冷的感觉从他的左手蔓延开来,接着他那已经疲乏到临界点的身体,仿佛被一阵冷风拂过。他顿时打了一个机灵,脑袋飞转,瞬间想起了刚刚从石块下爬出的那几条血红的蜈蚣,不由得心中一惊,条件反射一般的将自己的左手从方才那个土坑中抽回来。知道自己的左手无事,他这才放下心,定了定神,朝着土坑仔细瞧了瞧,发现一个青色物体正被那带着些许湿气的泥土堪堪覆盖着,只露出一小部分,暴露在外面。 他晓得刚才那种异常冰冷的感觉正是这青色的物体带来的,他不敢再次用手去触碰这东西,而是向四周望了望,光秃秃的一片,好在有很多散落干枯的树枝可以用。于是他用右手随意的拿起一根干枯的树枝来,将覆盖在这青色物体上的湿土向两边轻轻拨开,仔细一瞧,秦雨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一块青色的石头,除了颜色与四周其他的石头格格不入外,看上去也更加圆润,是一颗无比规则的椭圆形的鹅卵石。 小心翼翼的用右手将这块儿青色的鹅卵石拿起,一股异常冰冷的感觉再次袭来,好在正值中午,天空的烈阳总无私的有些过头,毫不吝啬的将光芒洒向了衣衫褴褛的大地,尽管如此,当他拿起这鹅卵石的那一刻一股冷意还是瞬间袭满了他的全身,在这炎炎烈日下给他的感觉反而是异常舒适。 “这绝非一般的石头,“秦雨心思急转,于是赶紧将石头紧紧攥在手中,装模作样的继续挖起脚下其他嵌在泥里的石块。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仿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要知道自他懂事起,饥饿就已经时时伴随他左右了,不过现在他竟没有感觉到一丝饥饿感,这简直不可思议。他甚至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每个毛孔中都充满了力量,精力也异常旺盛。 一块儿深深黏在土里的石头,被他毫不费力的拔了出来,久违的抬起*的手臂,用力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渍,以前的他绝不会做这种无谓动作,因为这会消耗他的体力,过去他总会精打细算的节省对他来说来之不易的体力。 “不对,不对...“ 突然的,他在心中一边默念道,一边用手使劲的搓了搓自己的脸颊,发现那被胡莱用木条抽打的地方竟不再产生任何痛感。 “消失了,我的脸上的伤痕竟然消失了,“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内心瞬间平静下来,他不想让自己过度波动的心绪影响到自己此时的脸色,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就在刚才他分明从那个胡莱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无端针对他的杀机。 “不过现在,恐怕我对他们还有用处,“秦雨心中念道。 当一个人精力充沛的时候,心思自然会活络起来,秦雨一边装模作样的挖着脚边的石头,一边稍稍转换身体的角度,观察三人,就在刚才他无意间看到那西门曲跃上巨石顶端的那一幕,知道这西门曲绝非一般人。常年流落街头的生活,让他见到和听到了很多事情。比如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些神秘的可以飞檐走壁,杀人于无形的高人,他们被称为武者,这些人正是他无比崇拜和向往的。 显然这西门曲正是一个武者,不过此刻的他却生不出任何向往和崇拜之心。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体状况的变化,正是在他无意中触摸到这颗鹅卵石时,伴随那股莫名的冷风拂过后出现的。 “这石头一定是个宝贝,“他心想。 “就这么攥着很容易被发现,“想到这儿,秦雨趁着三人不注意,瞬间将手中的石头放入自己的口中,好在这鹅卵石只比指甲盖大上一点,放在嘴里丝毫不会影响面容,“只要自己死不说话,就一定不会被人发现,“秦雨心中念道。 就在这时,秦雨突然感觉自己是双手一紧,被人猛拽了一下,接着他便听到一个无比厌恶的声音传入耳中,那胡莱竟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这让他心顿时一揪。 “好你个小鬼,竟然敢乘着我打盹的时候偷懒,看我不打死你...“,接着他便看到胡莱气急败坏的朝他走了过来,不由分说的对着他全身上下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尽管被打,但听到这胡莱的口气,秦雨反而松了口气,显然这胡莱也是刚刚睡醒不久,并没有注意到他先前的举动,自然也不会知道他口中含着一颗鹅卵石。 许是这胡莱一天没有吃饭的原因,秦雨只感到这落在他身上的拳脚没有了一点力道,不过依然让他感到些许不适。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依然装出了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尽管如此,每一次随着胡莱拳脚的落下,秦雨都能感觉到一股细微的冰冷之感拂过他的身体,接着连那最后的些许不适之感也随之消散。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这冰冷之感正是从他的口中传出的,这更加坚信了他的观点,“这鹅卵石一定是个宝贝,决不能被人发现,“想到这儿,他心一横,生怕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被三人看出他身体状况与先前的差异,到时候就算不死,这东西也一定会被搜出来,索性嘬了一口唾液,咕噜一声将这鹅卵石吞入腹中。 第七章 风雨欲来 看着远方越发混暗的天际,乌云正在急速的凝聚,不久就变得如墨般漆黑。 “他妈的,这该死的鬼天气。“胡莱骂骂咧咧道。像是回应一般,一阵疾风吹过,使他打了个寒颤。 看了看站在不远处拿着地图紧皱眉头的胡蝠,胡莱心道:“我这表哥难不成脑袋被驴踢了,什么时候连这种骗小孩儿的把戏也相信,那些仙人,鬼神的怎么可能存在?“ 可眼下他心中虽这样想,不过一想起这些年关于熊魔岭中的种种关于闹鬼的传闻,顿时心里就打起小鼓来,尤其想起了昨天晚上那空无一人的熊魔村,他心中不知为何无端的生出一股寒意来。 不过对于胡蝠这两年来的种种表现他也已经见怪不怪了,很多时候他都被胡蝠拿来当枪使,自然心中牢骚满腹,不过大都只在心里想想,他可不敢表现出来。 在他的印象中过去的胡蝠是一个有着强烈进取心的人,作为胡家的长子,他的这位表哥算得上是胡家的骄傲,也绝不可能与他这种整天在青峰镇作威作福的无赖混迹在一起。 可是,有一件事让他感到无比奇怪,自从两年前熊魔岭闹鬼事件过后,他就越发感觉自己的这个表哥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对些神仙,鬼怪,仙药之类的事情格外感兴趣,其它事情反而都被他统统抛诸脑后,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这两年他可是没少给胡蝠跑腿,胡蝠让他干的事情无非就是整天游走于大街小巷,酒楼茶馆,青楼妓院之中,也无怪乎,这原本就是他的老本行。反正让他也干不了别的,在家人眼中他向来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顽固,让他干老本行,他也得心应手,自然乐得如此。 可是让他郁闷的正是胡蝠要求他顺带着做的事情,那就是不择手段的打听各种有关仙人的事情,就连大街上的酒鬼喝醉后说的一些胡话也不放过。 关于胡蝠手中那张地图的来历,他也无比的清楚。 “一个大街上摆地摊的糟老头子的鬼话也信,真不明白为什么家族会把他看得这么重。“ 一想起胡蝠对他说话的语气,就如同吩咐一个下贱的仆人一般,他的浑身上下就像长了刺一般不自在,好歹他也是胡家的人,在青峰镇胡家算得上只手遮天了。 “这鬼地方要是有什么仙人的洞府,那现在我脚底下说不定还有金矿呢...“ ... 只一会儿,这风便刮的越发大了起来,远处的黑云就如同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般,朝着这边急速的探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阵奇怪的鸟鸣声隐约的从远方传来,这声音胡莱无比的熟悉,使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正是那昨晚出现在熊魔村的那只怪鸟的叫声,如婴儿啼哭一般。现在他虽不信这地方有什么神仙鬼神之类的东西,不过也不大愿意在此地多停留一刻。 “不过现在嘛,总得找个地方避避雨吧!“正想到这儿,耳边传来胡蝠的声音。 “看样子待会儿要下暴雨了,这地图标注着离这不远处好像有个山洞,我们暂且去那里避避雨,等雨停了或者小了,我们就下山吧!“ “下山?不找了吗?“胡莱听到这话,心中顿生喜意,可表面上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问道。却不知他说出这话与他原本的表现不大相符。 胡蝠的脸色原本就不大好,忙活了大半天,一点线索都没有,眼看着又要下雨,这让他原本热忱的心也瞬间冷却了下来。 自从两年前熊魔岭闹鬼事件结束后,他就得知了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些隐秘的不为人知的事情,正如胡莱想的那样,他是一个有着强烈进取心的人,甚至于有些偏执。他不甘心一辈子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如蝼蚁一般的忙碌一生,然后衰老死去。 在听到胡莱这没头没脑的疑问后,他的脸上顿时浮上了一层寒霜,转过头对着胡莱声色俱厉的骂道:“你这不该活的贱种,也配姓胡...“ ... 一番不堪入耳的言语,清晰的传入胡莱的耳中。 眼看暴雨便倾盆而下,也许只有这从石缝中挣扎而出的生命才愿意接纳这份厚重的洗礼。秦雨依然踉跄的跟随在三人的身后,不过如何装出原先那种精疲力竭的模样,着实让他废了一番心思。自从将那块鹅卵石吞下后,他便无法感察到鹅卵石在他手中时的冰冷之感,不过当他感到身体出现稍稍不适时,他总能感到一阵冷风从他的胸口中蔓延至全身,接着一切不适的感觉都消散一空。这让他安心不少,他实在担心一个不小心将那鹅卵石给消化了。 几人跟随胡蝠的身后,一起寻找他手中的地图上标注的山洞。 “奇怪,按照图上的标注,山洞应该就在此处,“胡蝠向四周打量的一翻,皱起了眉头。 “阿蝠,那地图靠谱吗?“西门曲问道,这一路上他几乎不怎么说话。虽然他的脸始终面无表情,不过要是细看,便能从他的眼神中发现此刻的他已变得心事重重,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的显露出来。 “不知道,不过你也知道我两年前来过这熊魔岭,对这座山岭的地形非常熟悉,我曾经仔细看过那地图上的标注,有些是我熟悉的地方,标注不会有错的,还有熊魔岭中的山洞有很多,都是过去的猎人们开凿的临时住所。“ 不像对胡莱的态度,西门曲的问话胡蝠总会认真的回答。 接着便听他稍稍清了清嗓门儿喊道:“山洞应该就在附近,大家四处瞧瞧,多留点心,不然待会儿,下起大雨来,只能在这树下避雨了。“ 这句话明显带着警告声,显然是说给胡莱听的。说完便指了指周围的树木,这里与熊魔岭中其它地方有很大的差异,此处的植被异常茂盛,一颗颗参天的古树仿佛亘古以来就屹立在此处,深绿色的藤蔓如同一条条巨蛇般盘踞在树干之上。 越往前走,脚下的石头越来越多,路也越来越难走了。让胡蝠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这石头的大小相差并不悬殊,而且都松散的铺在前方的路上,就像不久前被人为铺设的一般,这似乎在其他地方不曾见到过。 “好在是白天,要是晚上就糟了,“他心想。 穿行在这陌生的山岭中,风越来越大,雾越来越浓。秦雨并没有觉察到什么,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事情。 就在这时,一个断崖突兀的出现在众人眼前,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胡蝠再次拿起手中的地图,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沉声说道:“不对,这地图上并没有标注此处会有一个断崖,难道我们走错了方向。“ 就在这时风突然变得更加猛烈起来。 “阿蝠,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嗯,我也有这种感觉,可是却说不上为什么。“ “你难道还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胡蝠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的看着西门曲的脸,语气沉重的问道。 “这里的风越来越大,可是为何雾也越来越浓,这不符合常理,还有这周围的古树有些奇怪。“ 就在这时,只听到胡莱的惊恐的说道。 “那是什么,“胡莱抬起手,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颗枯树,“一只鸟。“ 众人顺着胡莱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只瘦骨嶙峋的长相怪异的鸟正伫立在一颗枯树之上冷冷的盯着他们。 “这该死的鸟不会就是先前那只怪鸟吧!“像是回应胡莱的这番言语一般,这只怪鸟果然再次叫出了声,这声音众人无比熟悉,正如胡莱所说,正是先前那只叫声如婴儿啼哭一般的怪鸟,只不过大白天的听起来,气氛少了些恐怖,却多了几分诡异。 “你说这里的树有些奇怪?“胡蝠并没有太过留意那只怪鸟,而是环顾四周,像是在应证西门曲的疑惑,可他并没有看出到树木有什么不对。 “你看,这黑云明明朝着我们的方向急速的移动,可偏偏这风却朝着相反的方向刮去,这也不符合常理。“西门曲沉声回答道。 “或许是因为这里特殊的地形造成的,你干嘛大惊小怪的。“一旁的胡莱插嘴道,不过他的眼神中表露出的恐惧的神情出卖了他。 秦雨也抬头看了一眼这渗人的鸟鸣声传来的方向,此时的他已经被其他三人完全忽视了,只见一只如家鹅般大小的鸟正站在一颗枯树上盯着众人,看上去极度怪异,除了骨瘦嶙峋外,这怪鸟全身上下都由杂乱的黑白两色的羽毛构成,但最让人感到诡异的是这只怪鸟左边的那只眼睛竟是紧闭着的,另一只眼睛同全身的羽毛一般也是黑白相间的,不过这只眼睛的瞳孔是白色的,其他绝大部分区域是黑色的。 在他想来或许这只鸟的左眼一定是瞎了的,可是接下来反生的事却推翻了他的结论,那只怪鸟原本紧闭的左眼却在此时忽然睁开了。正在他感到奇怪的时候,一股冷意从他的胸口传出,只是这一次这冷意却是他始料未及的,而且来的格外强烈。经过这大半天的琢磨秦雨也摸清了被他吞入腹中的那块鹅卵石一些特性,每当他感到身体疲惫活饥饿的时候,总有一股淡淡的冷意拂过他的身体,这也使得他能提前预料到冷意何时袭来。 “不对,我的身体并没有感到任何疲倦和饥饿,为何体内会传出如此强烈的冷意。“正想到此处,他便看到了骇人的一幕,那只怪鸟突然睁开的左眼竟在此刻变成了猩红色,一缕缕黑气在那左眼变得猩红的一瞬间,一窝蜂的从怪鸟的身后钻了出来,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也在此时变得更加尖锐,更加频繁,使得秦雨顿时生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一会儿,空中的黑气便越聚越多,随着这怪鸟的叫声的变化,瞬间朝着几人涌了过来。见此秦雨的心就像上了发条一般猛然绷了起来,“这绝不是什么好事,“他心想。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其他三人好像并没有觉察到什么,依然自顾自的朝着断崖的方向前行,四处打量着,好像找寻着什么,“难道只有自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吗!“他感到事情变得越发诡异。 只见那些黑气瞬间淹没众人后,就立刻分散开来,如同幽灵一般在众人的周围不住的盘旋,好像在犹豫不决,又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不对,幽灵,“刚刚想到这儿,一股更强烈的冷意从他的胸口蔓延至全身,让他深深打了个冷颤,脑袋也仿佛被冰水冲洗了一遍。只不过这感觉消失后他眼前的世界已经变成了另一幅模样,除了不远处的那只怪鸟依然兀自的伫立在那不起眼的枯木之上冷漠盯着众人,眼前的一切都变了,哪里有什么断崖,哪里有什么古树,甚至于就连他脚下的石头,身边的野花野草也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一幅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模样。 第八章 神秘的小院 秦雨只感到一股恶臭铺面而来,值得庆幸的是体内越发强烈的寒意将这种不适生生压了下来,也让他瞬间恢复了原有的冷静,继续装出一副什么也没有发成的模样。 眼前的断崖已经变成了由无数白骨堆叠而起的山丘,四周的古树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根根缠绕着乌黑色铁链的巨大的石柱,铁链上吊满了已经被风干了的尸体。阵阵腥臭从尸体中散发而出。暗红色的大地上到处散落着惨白色的骷髅,不时有几条毒蛇隐没其中。 不远处的一堆骷髅中,夹杂着一只娇小的红色绣花鞋,就在刚才那里分明盛开着一朵鲜红色的花朵。 那一缕缕黑雾,此时在秦雨的眼中已经原形毕露,这一缕缕黑雾分明是一个长牙舞爪的厉鬼。它们的双眼如那只怪鸟的左眼一般是猩红色的,发出阵阵幽光,凄厉的嘶叫声回荡在四周。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胡莱停下了脚步问道,充满警惕的环顾四周。 “是啊!风越来越大了。“ “我怎么感觉这风声中夹杂着很多人的哭喊声。“ “哭喊声,我看你他妈的是想女人想疯了吧,闭上你的嘴!“ 胡蝠刚刚听完西门曲那番警告他的话,此时正用心打量着四周,不想胡莱竟说出这番不着边际的话来,心中顿时无端生出一股怒火,正要转过身破口大骂,突然只觉得脚下传出一阵声响。 “咔擦...咔擦...咔咔..咔...“ ... 像是什么被他踩碎了一般。 “什么声音,“他轻呼道,顾不得去骂胡莱,条件反射一般的朝着身后夺了一大步。 低下头,仔细一瞧,才松了口气,心道:“原来是块石头。“只不过他刚刚想到这儿,顿时又觉得有些奇怪了 “不对,自己刚刚不过随意的踩了一脚,怎么可能将一块看起来完整的石头给踩碎了。“ 这一切,都被秦雨看在了眼里,尽管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不过此刻他的神经早就如同紧绷了的弓弦一般。那胡蝠踩碎的哪里是什么石头,分明就是一颗人的头骨。 他知道眼前这三人,怕是完全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他再次想起了被他吞入腹中的鹅卵石,“一定是那块石头的作用,“不过现在他的心中可升不起任何侥幸,虽说通过那鹅卵石的帮助,他已经从那可怕的幻像中摆脱了出来,可是眼前的处境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此情此景要是其他人没准会生生吓破了胆。 不知何时他反而感谢起过去的遭遇,每天都在饥饿与他人的白眼中度过,他早就体会过什么是绝望,什么是生不如死。就在方才他猛然间看到这令他做梦也想不到的地狱般的景象时,也不过是稍稍惊讶了一番而已,“原来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地狱存在的,“他心道。 就在这时,那些原本张牙舞爪的游走在四周的厉鬼一个个仿佛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立刻争先恐后的四散逃离了开来,就连那只原本一动不动的站在枯树上冷漠的盯着众人的怪鸟此时也突然变得温顺起来。 见此秦雨那原本就已经紧绷的心,此时也已经吊到了嗓子眼儿,他比其他三人都更加明白眼前的处境,此刻就差拔腿而逃了,不过他却并不是傻子。 “果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还有什么东西,就连这些看上去吃人不吐骨头的厉鬼见了也会害怕的。“ 四周的厉鬼就像来时一般一窝蜂的不见了踪影,就连秦雨也没有察觉到它们究竟去了何处。 “奇怪,为何那些哭喊声消失了。“胡莱向四处打量着,嘴里嘟囔道,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其他人显然都能听得见。 只有秦雨在听到他的这番话时,感到些许诧异,心道:“这畜生竟能听到那些厉鬼发出的声音。“ 胡蝠并没有再去留意那被他无意中踩碎了的石头,只抬起头望了望天空,眼看着天空已经变得如墨般漆黑,风也刮得越发大了起来,或许是在回应方才西门曲的质疑,周边的雾气此刻也慢慢变得稀疏起来,见到这种情形,胡蝠心道:“看样子西门曲所说的那些反常的现象或许还真就与此处的地形有关,现在没有必要为这种事大惊小怪了,得赶紧找个地方避雨。“ 几滴冰凉的雨点砸落在地,也滴落在人的脸颊上,这感觉如此让人如此亲切又如此厌恶,亲切的是中午的烈阳早就将几人烤的外焦里嫩了,厌恶的是这雨来的真不是时候,而且连续两天都来的不是时候。 雾终于随着雨点的溅落完全消散,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幽静的小院就在这浓雾散尽之时突兀的出现在三人眼前。 看到这突然出现的院落,三人顿时一惊,那西门曲罕见的首先开口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突然会有户人家,阿蝠那图上标了这地方吗?“ 只是胡蝠此刻也惊讶于这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小院,一时间竟没有缓过神来,此刻听到西门曲一反常态的首先向他发问,才摇了摇头说道:“那地图上并没有记录此地,不过我想没有必要对此大惊小怪的,那地图应该有些时日了,不过我看这小院的布置,怕是新建不久,我可不记得两年前,有人敢在这熊魔岭中居住。“ 听了胡蝠的回答,西门曲却也不再发问,只不过他的眼睛却也在不停的打量起眼前这个院落,脸上依然看不出什么表情,可是他的心中总感觉有此地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他认同了胡蝠刚才的那番说辞,这小院看起来确实刚建不久。 这小院依着崖壁而建,却没见院子中有其他建筑,不过却有散落着很多大大小小的石堆,看起来颇为奇怪,除此以外就只剩下满目的杂草了,这种格局并不常见。 唯一让人感到这里有生活气息的地方,便是靠着崖壁上的一个被人生生凿出的房屋,房子只有一扇窗户,在门的左边,这凿出的房门上安着一面崭新的木门,众人正是通过这扇门猜测出这院子必然刚刚建成不久。 一圈石头垒砌的院墙将这看起来更像是窑洞的房屋围了起来,院墙并不高,堪堪超过一个西门曲的大腿,是由这满地大小相差不大的石头垒砌而成的,但说不上为何,他总感觉这用来垒砌院墙的石头比地上的那些仿佛更具光泽。 “阿蝠你可曾在这山中其他地方见过这种石头,“西门曲问道。 从他那低沉的语气中听的出,此刻的他依旧非常紧张,并不像胡蝠那般见到此处有人家就立马放下心来。 只见胡蝠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想这种石头是这地方特有的吧,“这让让想起了方才自己无意中踩碎的那块石头。 刚才还胆战心惊疑神疑鬼的胡莱此刻也松了口气,心道:“这鬼地方竟然还能见到人住的地方,“许是放松了的缘故,他的肚子却在此时发出了饥饿的信号,咕咕作响起来,一阵疲乏无力之感顿时袭来,方才那略显诡异的气氛然他紧张万分,心跳加速,自然加剧了体力的消耗。 “不行,今天怎么着也得在这好好吃上一顿,不然还没等下山,准会饿死在路上的,“他心道。 就这样,几人怀着各自的心思朝着小院唯一的入口快速走了过去,因为天上的雨点越来越密集了。 “真奇怪,夏天的暴风雨往往会伴随着剧烈的雷声和闪电降临,可今天却为何却单单只见这到漫天的黑云,“这是胡蝠此刻的疑问,不过当冰冷的雨点砸在他的脸上时,他便不再关心这种问题了。 此时的秦雨与其他三人的心情完全不同,因为在他眼前出现的完全是令一番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那小院的墙是由带着腐肉的骷髅垒砌而成的,干枯的杂草早已被血液溅染成猩红色,甚至连空气中也带着浓重的腥气,一堆堆的石头同样是森森白骨堆砌而成的,甚至于那安在房屋上的门和窗也是惨白色的白骨制成的。 此刻,他的内心中涌出一股不顾一切逃离此地的冲动,不过正当他想到此处时,体内的那颗鹅卵石再次发出一股更为猛烈的冷意,甚至于他感到这股冷意中充斥着一种莫名的意识,强迫他放弃逃跑的想法。 冷意确实让他瞬间恢复了冷静,也让他的内心莫名的生出一种侥幸,不知为何他的内心中出现了一种奇怪的认同,如果方才,他真的不顾一切是想要逃离此地。那么,他会马上变成这满地白骨中的一员。 他稍稍撇过眼睛,看了看身后,感觉自己的身后仿佛总有一只眼睛盯着自己。 “是那只怪鸟,“见此他赶忙将眼睛撇回去。 原来那只怪鸟并非只盯着他看,他稍稍松了口气。 “咯...吱...吱...“ ... 一阵木门打开的声音从近在咫尺的院落中传出,那窑洞的房门竟在此时打开了... 第九章 无言的男童 门已经缓缓的打开,接着秦雨便瞥见一个男童从门中挤了出来,然后一直走到离院墙不远才停了下来,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一一打量起四人,接着便见男童的嘴角微微扬起,粉嫩的小脸上生出两个花蕾一般的酒窝,看起来可爱至极,极为讨人欢喜。 见门内走出的是一个长相可爱的男童,就连西门曲也顿时放松了他那原本一直悬着的的心,对于可爱的事物,人们或多或少都会放松戒心,何况是人类的小孩。 从这男童的穿衣打扮上来看也颇为讲究,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此刻,除了始终低下头看不出任何表情的秦雨外,其他三人确是喜从心生,毕竟从昨天夜里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若是遇到一个富贵人家怎么着也能蹭上一顿好饭填填肚子。 这男童只在看到秦雨时才稍稍顿了顿,然后继续打量起其他人,或许他看到了始终低下头的秦雨,手中还绑着一根麻绳,觉得有些奇怪罢。 天上的雨已经开始慢慢成势,男童抬头看了看天空,接着脸上漏出些许不快,也不见他说话。 见此情形,胡蝠赶忙上前隔墙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位小友,请问你家大人在家吗?“说话时,他的脸上也不知何时再次漏出了那如阳光般和善的微笑,就在方才他的脸上还是乌云密布。 男童并没有说话,就像不会说话似的,只朝着胡蝠稍稍点了点头。 见此胡蝠更是面漏喜色,赶忙继续道:“那么小友,能否劳烦你向你的家人通报一声吗?你看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这山中却没有避雨的地方,我们只想在你家里歇歇脚,等雨过天晴之后我们就马上就离开,绝不叨扰。“ 男童儿依旧没有答话,这让胡蝠心中产生了些许疑惑,“难道这男童是个哑巴不成,爱说话可是孩童的天性,当然也有例外,不过那种不爱说话的孩童十个中也难以预见一个。“恐怕这答案,只有那始终低下头一言不发的秦雨才能准确的回答他。 不过此刻秦雨的心中早已经七上八下的一团糟了,幸好那颗鹅卵石还会不时在他蝠腹中发出阵阵冷意,将他那已经跳到嗓子眼儿的心脏强行安抚下来,他可没有心情顾及其他人,何况就算他不遇到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恐怕在这三个无赖的手中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在之前他似乎感受到了胡莱对他的杀意。 在他的眼里,这哪里是什么男童,分明就是一个尸童,只不过看得出这尸童生前或许是个孩童罢了,至于可不可爱那就另说了。秦雨可没有看到幻像中这孩童的可爱模样,他只看到了全身上下长着腐肉,早已分不清楚五官的男孩的尸体,却还有模有样的行走,做着各种动作。 他看得出,其他三人一定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从胡蝠对那个僵尸的言语中,他猜出了个大概。 他依然低下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男童当然依旧没有说话,只不过向众人招了招手,示意众人,跟随他。 见此,胡蝠自然面漏喜色,赶忙转过身,朝着身后的胡莱和西门曲示点了点头。接着三人便先后抬起脚步,朝着院内走去。秦雨心中虽然在心中犹豫,不过眼见三人都先后跟着那个僵尸走入了那地狱一般景象的院中,他也不得不迈开脚跟着走了进去,他的手依然被那根麻绳绑着的,另一端也一直被胡莱攥着,不过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涌动着一股莫名的力量,他说不出那种感觉,因为这种感觉他以前从来没有过,他感觉自己的血液中涌动着什么,想要破体而出,这种感觉痒痒的,却让他感到无比舒适,他知道,这感觉一定是那颗鹅卵石带给他的,他很庆幸自己刚才的决定,将那颗鹅卵石吞入腹中。 不过看到这满地的骷髅和碎骨头,他又有些不确定了,他能够想象得到这些人死前到底遭遇了什么,被人开膛破肚,还是割断了脖子,他想起了那个尸童混乱的面部,他生前一定被什么东西将鼻子,耳朵,眼睛,舌头都生生割去了,那种死法一定异常的痛苦。 几人并没有急于走入门内,如果走入门内,首先要征得这孩童长辈的同意。可是让胡蝠感到奇怪的是,刚刚他们说话的声音已经足够大了,可直到现在,却依旧没有见到这男童的家人从门内走出。人总是有好奇心的,如果是他,无论房门外有谁驻足与人搭话他总会看个究竟的。 不过好在门并没有完全关闭,依旧只敞开了一条缝隙。 胡莱总是满足不了自己的好奇心,透过门缝朝着这从山壁上凿出的房子中极力望去。只不过房子中始终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奇怪,尽管这房子是背着阳光凿出的,可是大白天的房子内也不至于什么也瞧不见吧,“为何这房子这般漆黑,“他嘴里小声的嘟嘟道。 就在这时,那男童突然从那漆黑的房子中走了出来,这种感觉就像男孩突然凭空从黑夜中出现一般。男孩依旧带着笑意,依旧像方才那般可爱。可是有那么一瞬间胡莱感觉到这男童的笑容总是透漏出一丝诡异。 男童奇怪的看了一眼胡莱,然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好像察觉到这什么,然后依旧从门缝中挤出,依旧不见他说任何话,只朝着众人点点头,然后招了招手。 见此,胡蝠赶忙上前对着男童说道:“多谢小友了,“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进怀中,像是在摸索着什么,不一会儿便见他手中拿着块金灿灿的东西,分明是块黄金,接着说道:“这块金子,就当时奖励送给你了,虽说不多,不过平时也可以拿来当零花钱用...“ ... 秦雨此时早就紧张到听不下任何话语了,他方才也抬起眼角,透过门缝向房子的内部瞧了瞧,却也像胡莱那般只看到房中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当他看到胡蝠随手送给那僵尸一块金子作为奖赏时,心中却也升起另一番波澜,如果他有那么一块儿金子,就算一年什么也不做,也绝不会挨冻受饿了。别说金子,这些年他就是连块铜板也没见过。 男童也不矫情,伸出手从胡蝠的手中接过了那块金子,只不过在接触到那块金子时候,他的手也无意中触碰到了胡蝠的手。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胡蝠只觉得自己的手触碰到的是一块被冰冻了的破抹布,丝毫没有他的想象中的孩子的手温软的感觉,这让他感到奇怪,脸上的笑容也稍稍收敛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