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门之王》 咏叹调 ~~~~~~~~~~~~~~~~~ 他们与门缔结契约 他们因信念和欲望选择远行 他们选择离开港湾而毅然向未知世界启航 有些人厌倦无趣的世界而迫切的想开始一段奇异的冒险 有些人渴望击碎绝望的樊笼而热切的想要呼吸异界的气息 也有人追寻着新的知识和更强大的力量而一头闯入陌生的世界 那,多少人死在旅途伊始?又有多少人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异乡? 能归航的水手啊!是幸运,天赋?还是命运之门的抉择? 但,无可否认的是远航之帆已经满张,悠远的汽笛早已鸣响,世界将被宣告: 属于远行者的时代已经来临! 那吴则呢?一只沉沦无趣的赌狗,狂妄的也想抓住异界的闪光? . . . . 爱薇希尔在上,显灵佑安详 凛空展雪翼,无畏任翱翔 保全诸灵,护佑众生 愿苍天诸使恩泽遍天下 . . . . . 奇异恩典何等甘甜 我罪已得赦免 前我失散今被寻回 灰暗今得曙光 如此恩典使我敬畏 使我心得安慰 初信之时即蒙恩会 真是何等宝贵 当我感到痛苦悲伤时 你却光耀我周身 当我正要掉进深渊 你却把我救出 你带我给新的生命 无论如何只要我肯相信 曦光一定会在我的眼前出现?~ . . . . . 是否跟随圣者的脚步 曾踏上加洛林的翠绿山峦 是否圣洁的天主羔羊 曾徜徉在迦瑟的美好草场 是否女神的荣耀面容 曾照亮此地乌云笼罩的山丘 圣城迦瑟曾否在此建立 在这黑暗魔王的深渊之间 女神的精兵在此集结 向着圣城迦瑟整装待发 去见证圣女莎利耶的伟大预言 金夜天使下凡助战 女神的使者驱逐邪秽 把我的烈阳金弓带来 把我的渴望之箭带来 把我的长枪带来乌云散去 把我的圣枪烈马带来 我绝不逃避心灵之战 我手中的剑也决不姑息 直到我们建立圣城迦瑟 在这西娅的翠绿美好之地? 截至057的状态 编号:237 种族:亡灵 力量:1.6 敏捷:1 体质:一一 智力:1.5 感知:1.3 精神:2 (普通人类六项数值平均为1) 能量1自然魔力:9/? 能量2源质:15(传送所需) 技能: 自然梦境:未知,缺乏必要数据,无法解析。 自然沟通:与自然界动植物进行沟通。接触施法。 自然掩护:施术者在自然环境中更容易被忽略。 呵斥死灵:可命令低等死灵。 唤起死灵:可制作死灵生物。 荆棘藤蔓:在适合的环境中召唤藤蔓荆棘的种子并催生。十码施法距离,延势施法。 【延势施法:可由藤蔓或动物伙伴以及其它载体延长施法距离】 丛生长枪:在适合的环境中召唤木质长枪穿刺目标。十码施法距离。 树皮护身:使皮肤如树木般坚韧以抵抗部分伤害。 寄生术:在目标体内寄生相关的梦境植物,接触施法,延势施法。 腐化术:使目标快速腐烂。接触施法,延势施法。 毒蛇藤蔓:召唤出一条毒蛇藤蔓,五码施法距离。 召蛇术:召唤蛇,接触施法。 羽落术:延缓坠落速度。 动物伙伴(渡鸦):召唤花生,五十码施法距离。 嗜血狂暴:在血月下施展,使施术者进入狂暴状态。 血月魔焰:召唤一团火焰,接触施法。 塑木术:可改变木质材料的形状和质量。 回春术:次级治愈效果。 镶嵌树心:心脏替代物,缺乏必要数据,无法解析。 木质左手:手臂替代物,降低协调能力和敏捷,增强力量,自然神术施法增幅,可被塑造成多种木质装具。 001 画展杀人事件 10月28号中午13:16 “佛罗伦萨,nj艺术沙龙国际巡展,领衔展示印象派大家d-reanerl的画作,暨。哥,那个字是什么?” 男孩指着展览馆前那醒目的展示牌问道。 “华裔。”哥哥答道。 “华裔天才艺术家winveal林的画作于国内首次展出。”男孩逐字认读广告牌上的字面信息。 在展览馆外的兄弟俩,哥哥叫吴则,弟弟叫吴毅,兄弟俩相差十来岁。今天是展览最后一天,吴则拗不过弟弟的好奇心,他打算在这展览馆里消磨整个下午。 “哇哦~你看这画上的几只猫,看起来像活的一样,真好玩,可惜这里不让拍照,不能拍给妈妈看。”弟弟嘟起了嘴巴。 “我们明天一起去医院陪陪老妈吧。”吴则安慰道。弟弟已经偷偷在一旁用手机把那幅画拍摄完毕。 “嗯,就这样决定了!哥,你来看那幅画,和鬼画符一样,哈哈。”弟弟开始乐此不疲地吐槽那些画作,吴则有些头痛的看了眼四周,保安好像没注意到这边。 展馆深处。 他见到吴毅跑到一幅画前,突然驻足停下来了,安静的出奇,吴则诧异的走过去。 “哥,你看,好奇怪啊!” 吴则打量这幅画,这是一副典型的印象派画作,描绘的是在阴沉的天空下群帆起航的码头。 他起初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当他准备离开视线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直矗苍穹的船桅变幻成了哥特式的巍峨堡尖,画面如万花筒般混沌。其中的玄奥和诡秘有着奇妙的魔力,让他不由凝神沉浸于这幅画。 “嗯?...”一愣神,他像是听到了奇异的低语,悚然地一幕发生了。 画上逐渐浮现了一座黑色的城堡,映入眼帘的还有它无比森严的巨门!门扉间的黑暗如实质般缓缓流动,奇异低语于耳畔再度响起,那嘶哑的耳语穿刺心灵带有不可抗拒的魔力。 “来吧...你可以全知....你将洞见....” 吴则像是陷入迷怔般,不由自主的想踏入那幻象之门。 “痛苦的迷局将会解开,谜团在此清释,无趣在此终结,世界..” “啊!”一声被压抑地惊呼将他从幻境中惊醒,那是弟弟的声音,迅速回过神来的他一把捞住摇摇欲坠的吴毅。 见弟弟没事,吴则放下了心,他感觉事情不对劲,那种未知的神秘感让他恐惧之余有些兴奋,那扇门向他展露了神秘地,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回过神来,他看到那幅画仍孤零零地挂在两个展区之间的休息区旁,粗看起来只是一副模糊而拙劣的映像派风景画。 “我们休息一下吧。”吴则需要整理一下思路,刚才见到的情境脱离了他的认知,如同超自然现象一般。 弟弟确实是累了,他飞快地小跑过去躺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吴则紧随其后。 “你好。”坐在中间沙发上的男人向吴则打招呼并示意他入座。另一张沙发上的女人也向他微笑。吴则只是点头致意,靠坐在弟弟占据的沙发上。 男人不以为意,他试探着问道:“看你们的神情,你们也看到了那种像是嗯..” “幻像?你也接触到了?” “对,看来我们都接触到了那幅画的幻像。”男人说道。 对于这幅神秘的画作,他们讨论了起来,互相交流后,吴则得知仅仅只有他们几人才能接触到那幅画地诡秘现象,而看到的幻象也都不一样。 根据他们含糊遮掩的表达来看,画中幻象的内容极有可能是基于潜意识的参照映射,这一点也可以从他自身得到验证。 另外,沙发上的男子叫陈昱昭,在附近上班,姑娘叫林曼琦,是这艺术区的美术老师。 “那个女孩和她父亲向展方提出购买意图,但在交涉被拒后擅自取下那幅画,触发了警报被安保控制交由警方。”陈昱昭讲述道。 听到这吴则忍不住嗤笑一声。 “但这也说明,那幅画对她有多大的吸引力了。”吴则朝画看了一眼,却没意识到自己眼中的觊觎之色也逐渐显现。 “对了,也许画展的举办者并没有发现那幅画的异样。”林曼琦眼神一亮,提出这个假设。 “有这个可能。”吴则附和道。 “看来只有少数人会与那幅画产生共鸣,至少现在包括那个女孩和你弟弟也只有四个人接触幻境……” “不。是五个人。”一个学生打扮的大男孩走了进来并打断了陈昱昭的论述,引起了后者的不满。 吴则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他像是忽然从阴影中出现一般,看起来像学生一样,背着双肩包,手里还拿着一瓶水。 “你在偷听?”陈昱昭忿怒地站起来质问道。 “你们并没有意识到她的神秘性,”刘言旌并不在意无端的指控,他顺势坐在陈昱昭身旁的空位上:“更不该在这里,在人前透露她的秘密。”他接着说道并下意识翘起二郎腿,瞥见一旁的吴则正皱着眉头看向他。 “那你又有何指教?”吴则淡淡地说道。 他并未正面回应吴则的问题,只是把玩着手中那瓶伪装成水的汽油。 “故弄玄虚!”林曼琦在一旁不满的抱着手道。 刘言旌意识到这是个很有气质的职业女性,他讪笑着说道:“这幅画的秘密我可以透露,但是现在,我需要你们的帮助,而我也可以帮助你们,我们逗留在这里想必只有一个目的,”他环顾其他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那幅画。”他昂首示意对面展示墙上的那幅画。 “那幅画是什么?有什么用?”陈昱昭有些急切地问出了他的疑惑。 刘言旌沉吟了会,他所知道的也很有限,他向往那种神秘超凡的力量,他曾穷尽各种方式去搜寻神秘学信息,但也仅只比普通人多了解一些,那个世界就像永远笼罩着不为人所知的迷雾一般。 “我们都见识过她的幻境,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幻象所展示的像奇迹般的情境,神秘力量,惊人的财富都可以被实现,只要我们得到她。”刘言旌并不愿透露太多,他只需要利用他们配合完成他的计划。 因为他知道幻境中所呈现的是每个人内心最深切的需求和欲望,是能让人无法抗拒的。 “先不说这些,你不妨先介绍下你自己吧。”刘言旌见林曼琦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说道不由腼腆一笑,随后他向三人自我介绍并颇有诚意的展示了他的学生证。 ~~~~~~~~~~~~~~~~~~~~~~~~~~~~~~~~~~~~~~~~ 对于刘言旌的话,吴则只相信了一半,他自己的幻境中只有低沉的耳语和混沌的门扉。吴则看向正沉迷手游的弟弟,显然吴毅在幻境中看到了更多,也就是说不仅内容不同每个人被暗示的程度也是有分别的。 “我觉得你在刻意隐瞒什么。先别急着辩解,”吴则见刘言旌正准备驳斥他,接着说道:“但你可以说说你的计划。” “我有什么好隐瞒的?我承认我被那幅画诱惑了。只要经历过幻境的人,都不可能抗拒诱惑。”刘言旌说道:“我们都想得到那幅画,她不应该挂在那腐朽的画框里被虫蛀蚁蚀,她应该属于我们。 计划很简单,我们需要制造混乱吸引安保和工作人员的注意,然后趁乱夺取。我已经勘探过地形,展厅那边有一处侧门可以通向楼顶,而楼顶天台和隔壁剧院联通,门已经被提前打开,这个路径没有任何监控。”刘言旌一手抱胸一手支着下巴轻声道出了他的计划。 “你打算偷画,不怕我们报警吗?”林曼琦语气越来越弱,仿佛她也在怀疑自己所说的话一样。 刘言旌轻笑起来。 “你准备得很充分,是早有预谋吗?”陈昱昭质疑道。 “我也是昨天才接触这幅画,我承认我被诱惑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难道你不想要吗?”刘言旌反复问道,见陈显昭沉默不语他环顾其他人。 “这种事情我可以退出吗?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林曼琦并没理清具体状况,但直觉告诉她最好收起非必要好奇心。 “当然可以,在我们行动开始后你可以随时离开。”刘言旌又问向吴则。“那你呢?” 吴则沉吟了会道:“如何制造混乱,避开警铃和监控以及任务分配,事后如何集结,失败后应急预案这些你有计划吗?” 老实说他并不想参与这件事,他懒散惯了,那幅画对他并非特别有诱惑力,最重要的是他不相信眼前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 刘言旌详细的讲述了他的计划,计划需要吴则和陈昱昭佯装在展厅中起冲突并升级为肢体暴力为他进行掩护,而他自己准备了可以避开防盗警铃的工具,由他带着那幅画逃走,事后电话联系,至于失败只有各自逃散。 “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抢劫案,我们会被怀疑吗?”陈昱昭同意了合作并与刘言旌商量完善计划的具体细节,在邢事层面上,他安慰式的自问自答:“我们之前并无接触,互不相识,应该不会被怀疑,如果串好口供只能算是妨碍公共安全,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是无法定罪的,表面上我们需要做的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一架,仅此而已吧。”他的眼睛神采奕奕,显然他也抗拒不了画里的诱惑了。 “我对你们这种犯罪游戏并没有兴趣,毅,我们走。”吴则不信任刘言旌,他知道对方一定有所隐瞒,就算事成他也可能什么都得不到。“曼琦也一起吗?我们可以出去喝个下午茶。”他笑着向美术老师发出邀请。 “哥!”吴毅不肯离开,甩开了哥哥的手并他指向那幅画,“我们可以把它拿下来看看吗?。” “不可以!”吴则皱眉道:“你以前想要什么我都会有满足你,但这次不行,听话!我们现在和曼琦姐出去吃好吃的,羊排你觉得怎么样?” “我们明天还来看看那幅画可以吗?”在美食的诱惑前,他不情愿的跟着哥哥离开。 “当然。” 身后传来了急促地脚步声。 “等等。”刚离开休息区后刘言旌追了过来, 他把吴则叫道了一边。 “如果想让我加入,就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吴则如是道。 “我知道的也很有限,但你发现了吗?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一些被掩盖的事件,结合周边大学流传的怪谈,谣言和网络信息,我发现这些超自然的事件被刻意掩盖并冠以迷信,恶搞,造谣,广告之类,但它们背后的真相都指向另一个神秘的世界,指向那种不属于自然世界的神秘力量,直到我亲眼所见,有人施展那种力量并告诉我,力量的源头都指向..” “那幅画?”吴则见他的眼神变得狂热打断道。 “是的,那幅画只是一件‘媒触’,像钥匙一样,可以开启那扇门。” “穿越?也就是说钥匙不止一件?” “对!但现在,我们可以得到眼前这一枚钥匙。”吴则向刘言旌伸出右手,他愣了一下,旋即二人握手致意。 “合作愉快!” 在法律层面上这种行动风险很有限,这也是他同意被驱使的首要因素。其次年少时的狂想再次涌入肉身冲击着他每一个细胞,他曾梦见过,梦见那神秘之地。他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做那遥不可及的白日梦,现实让他愈发地麻木且沉沦。 但现在,他像水手发现藏宝图般带着充盈的欲望起航,像登山者发现极致的山峰般急切的渴望征服般,那未知的神秘将再次为他领航。 ` ` ` 当神灵没有回应时,凡人会将任何能回应其祈求者当成神。 ——兹雅纳拉.泰兹瑞 002 死 “队长,呼叫队长,a3区有人正在打斗。请指示。......收到,其余人员集结,跟我来。” 在展馆门口,吴毅见到两个警员正用对讲机集结并全副武装赶往事发处,他不由为哥哥担忧起来〖也许是我太任性了。〗他不由想道。 “阿毅,你哥为什么最后就答应他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呢?真搞不懂你们这些男人在想什么,那不过是一张特别点的画而已,对了,你哥是做什么的啊?”林曼琦牵着吴毅的手准备离开展馆,她向吴毅吐槽道,显然吴毅被他哥哥不负责任的委托给了她,不过看起来曼琦挺喜欢这个帅气地男孩。 “唔...这个我听他说过,好像是..嗯.职业赌徒吧。”吴毅回答道。 “职业赌徒吗?”她心不在焉的回应。 “那可不仅仅是一幅画,我有种感觉,那副画似乎对我很重要,像是原本就应该属于我一样。”吴毅反驳道,“对了,你刚才不是说要请我吃一种特别的点心吗?”他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转移话题道。 “啊,看来你哥说得没错,你这个吃货,跟我来吧......诶?你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了没?”她停下脚步疑问道。 “烧焦的味道?...我要去找我哥。”吴毅松开被牵着的手向展馆内跑去。 ~~~~~ 当混乱开始时,没人会注意那两个被制服倒地的倒霉蛋。 吴则靠着墙坐在地上,他流了点鼻血,额角也清淤一片,但他身旁的陈昱昭看起来更惨,显然他们为了制造混乱使出了浑身解数。 “嘿,抱歉,来根烟,刚才下手重了点。”吴则掏出烟和火机递给陈昱昭,“看来现在没人会制止我们在画展抽烟了。”看着眼前火场和浓烟,刺耳的警铃和水幕以及混乱的人群一交织在一起的浮世绘他不由自嘲。 陈昱昭并没有接烟,只是怔怔地看着火场,看那副惊恐和悔恨的面容让吴则没来由地一阵厌恶。 他收回递过去的烟,兀自点了一根然后站了起来朝那幅画所在的方向走去。 ~~~ “吴毅!”吴则在休息区旁发现的弟弟的身影,他冲上前去,不再理会什么画,抱着吴毅迫切地想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哥,那幅画被取走了。”弟弟焦急的喊道。 他注意到休息区的沙发已经被引燃了,浓烟四散。“我们快离开这!” “阿毅!太好了,总算找到你们了!”林曼琦捂着口鼻从展馆那边赶了过来,见到吴毅如释重负般呼了口气。 前门已经无法通过了,他们朝后面开启的安全通道赶去。 一声被压抑的惊呼从浓烟中传来,吴则听得不太真切。 “是那个大学生的声音,好像就在那边。”林曼琦也听到了,她指向声音的来源,那里有一处侧门。 那是刘言旌离开的通道,发生了什么意外?吴则突然想到他们被骗的可能,火很可能是刘言旌放的,他气急败坏的观察着四周。 “曼琦,看到前面的安全通道了吗?”那里的出口已经被打开了,火势也被控制住。“你们先离开。”吴则嘱托道。 “哥!”吴毅拉住哥哥的手。 “放心吧,回去后陪你玩忍界大战。”吴则放开手随后奔向那处侧门。 “你是谁?”吴则冲进了那扇侧门,在楼梯口发现了刘言旌的尸体和半蹲在一旁穿着深色作战服的男人,他似乎正在尸体上检查搜索着什么。 那个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但并没有理他,他将尸体拖动并以坐姿放置在墙角。“奇怪,不仅没有任何伤痕,而且画也不见了,跟我来,他向天台逃去了。”随即他按开一旁的电梯门并招呼吴则一同追踪。 他感觉到对方并无恶意便一同进入电梯,电梯指向六楼楼顶。 “你是谁?”在电梯中他再次问道。 “我是这次巡展的安保主官,意大利华裔,你可以叫我林奇。我之前发现你们在针对那幅画谋划着什么,但并没有阻止你们,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那幅画的第一个接触者,嗯?神秘侧的幻象接触者,但没想到那伙计玩得这么大,他想毁掉我的职业生涯吗?”显然他指的是刘言旌。 “我觉得你更应该去救火。”吴则吐槽道。 “你太小瞧展馆的消防程序了,火可以被控制,但现在,我只需要拿到那幅画。嘘!~到了。”他留给吴则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并示意他沉默行动。 吴则小心的带上门,随后进入天台,林奇接着说道:“你们的计划看样子出现了纰漏,不过劫走画的家伙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在天台阻击他……他要来了,小心点。”说完他掏出一把黑色的手枪。 ~~~ 苏纬沿着消防楼梯拾级而上,风衣的高领兴许能遮住他略微前凸的下巴,灰白而薄的嘴唇掩饰不住他的蔑视,对任何人的蔑视,那幅神秘的画就在他手上,被黑布包裹着,而更诡秘的是他右手背暴露出来的暗红色纹身,那繁复的图案像秘法纹路般深邃而神秘。 走上天台,他信手推开铁门。 “stop!放下你手上的画,他不属于你!” “哈?”西斜的光有些刺眼,他将右手搭在眉际,他看到了那黑沉沉地指向他的枪口。但仍不以为意地继续向前跨出步子。 “砰!”枪声响起。 吴则站在通风管道后观战,他很诧异林奇开枪时的决断性,正如他诧异刘言旌的不择手段和弟弟对那幅画的强烈渴望一般。 “再重复一遍,扔开你手中的画,双手~~”林奇继续喊道。 那是什么?子弹似乎被弹开了,而门口那个男人却毫发无伤地用右手对准林奇做了个举枪瞄准的姿势。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林奇躲开了那团蓝紫色的能量反应体,但却被身后的爆破反应气浪掀到一旁。吴则见到他身后的通风设备被撞出一片凹陷。 吴则心惊不已,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超自然场面。 “shit!“林奇站起来暗骂一声,刚才躲闪不及脚摔脱臼了,而那抢劫者却已再次射出一颗能量弹,他不再闪躲双手举枪瞄准敌人。 “砰!” 在被击中时他开枪了,子弹击穿了敌人的无形护甲,在体表炸裂,但却并没有击中要害。而林奇被能量飞弹的动能冲到一旁,砸在通风管道上陷入昏迷,显然他低估了魔术的威能。 吴则在敌人没反应过来时,迅速捡起甩落在一旁的手枪,他只会一些弓箭技巧,从没有接触过枪械。像电影中那样扣动扳机,是他对这玩意儿唯一的概念,他有些紧张。 他试着像林奇那样两手托住手枪瞄准敌人,他的肢体掩饰不住的颤抖,他很清楚自己没有勇气开枪,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将枪口对准他人并射杀这种事他根本没准备好。 他并没有战斗的觉悟,他的勇气能让他站在这里并瞄准敌人已经难能可贵了,他同样渴求得到那幅画,那幅画或许能改变自己这无趣的人生,他想探寻见识画背后的神秘世界,那种求知欲给予了他站在这里的勇气而不是落荒而逃,但仅仅只是这样却是远远不够的。 时间对双方来说同样宝贵,他们都不想被堵在这里当成罪犯。 对方显然失去了耐性,苏纬口中呢喃着什么,朝吴则走来,他像是看穿了吴则的怯懦般毫不在意指向他的枪口。 “开枪啊,你以为那能让我受伤吗?”苏纬径直走到吴则面前说道然后拨开枪口,蔑视地看着吴则然后一拳挥来。 吴则脸上挨了记重拳,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他无法忍受那种蔑视地神情,更无法忍受自己的怯懦,恼怒中他暴躁的扣动扳机。 “砰!砰!” 像是要倾泻心中的怒火般,他连发数枪,手枪那猝不及防的后坐力让他向后跌去,摔倒在地。同时他看到了令人绝望的一幕。 那个男人的皮肤变得灰白,而仅命中的两发子弹则被弹飞,以至于一点痕迹都没能留下。 苏纬冷哼一声,走到吴则身前,狠狠地踩着碾压他持枪的手腕,然后踢飞手枪。苏纬隐秘地掐了个手印,细微的声音突兀的在吴则心底响起,声音微弱,几秒之后却恍若洪钟。 【放弃吧,你无法战胜如此强大的敌人……】 吴则看上去陷入了绝望,像是已经放弃抵抗。 苏纬见吴则像个白痴一般哼也不哼一声,也不再折磨他。 苏纬对他使用了暗示秘术,就在刚才,在对视间那个声音告诉他应该放弃挣扎。但他的学识和意志让他察觉到了那诡术的痕迹,很显然,被意识到的暗示已经是失败的,是没有产生任何效力的。 对方整了整被击穿的走样的衬衫领口,提着黑布包裹的油画向隔壁剧院那扇门走去。 机会来了!吴则翻身跑过去,捡起手枪并瞄准,动作一气呵成。 他如何能忍受那般蔑视和侮辱,纵使失败,也要给他拼上一刀。 这把精致地手枪的性能不错,消声效能一流适合暗杀,看得出来主人的精心保养,即使是他这种新手也能有不错地射击体验,但载弹容量显然不太够,他倾泻射击了所有的子弹。 枪上传来的扳机空击声让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已经没子弹了,他看到没防备的敌人受伤了,腿部被击穿,肩胛被跳弹击中。 他当即扔掉手枪冲了过去,还未至身前,一股骇人的灼热气息向他袭来,他咬着牙向前滚去,那一瞬间他几乎无法呼吸,那股热浪席卷而来差点让他眩晕过去,他不敢睁开双眼,黑暗中他向敌人扑去。 ~~~~~~~~~~~~~~~~~~~~~~ “可恶!” 苏纬用最后的体力榨取回路能量释放出那道扇形火焰,但看起来并非特别奏效,那个家伙并没被烧成火炬满地打滚,突然从火中扑过来的吴则让他不由慌神而中断施法。两人扭打在地也都是强弩之末。 他想抬起吴则死死扼住他喉咙的双手却无能为力。 该死!所有曾经历过的战斗中从未如此丢失颜面过。这种滚地扭打的难堪境地苏纬想起了小时候一些糟糕得回忆,这回忆让他恼羞成怒。 魔术使的尊严永远不是你能染指的! 他艰难地从上衣口袋中摸索出一块瑰丽的赭色宝石,像琥珀一般华美。 苏纬已经无法呼吸了,喉咙被那个疯子死死得扼住,脑袋昏沉几欲脱力,带着些许快意他用宝石指向吴则得胸口。 一瞬间,光芒从碎裂地宝石中绽放,一股巨力裹挟着吴则向后疾驰。 光芒散去。 “呃....”吴则嘴边发出意义不明的呻吟。他被一支巨大的岩矛钉在墙上,岩矛反射着夕阳的浓郁色彩,洞穿了他的心脏和后面的墙体。 他怔怔地看着吴则被钉在墙上逐渐死去,血液和残渣溅射在整面墙上向下流淌并映照着黄昏中血色残阳,这种巨大的视觉冲击让他感到荒谬和不真实。 “或许我已经习惯了吧,总之回去后得找个心理医生。”苏纬自言自语道,思索间吴则已经失去了生命特征,像块破布一样撑在长枪杆上,他撤销了魔术的持续反应,吴则的尸体被摔落在地,他看到一旁被丢弃的油画,一种荒诞的艺术灵感涌入脑海。 ”既然你因追逐这幅画而死,那就让你如愿吧。”他想到,这样做还可以完美的销毁尸体。 他艰难地站起来,捡起画并主动进入幻境,与‘媒触’进行交流后轻车熟路的激活了这扇门。 油画如同漩涡一般旋转并闪烁着神秘的微光,吴则的尸体被扔了进去,一点波纹都没有激起。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最后他用一个简单的魔法伎俩消除一些明显的痕迹,然后才前往剧院地下车库取车离开。 显然他累坏了,需要好好地修养一下。 . . . 王权更迭,但银血永恒 ——恩佐斯.e.d.银血 003 死者苏生 格林斯潘镇。 那匹老马的异动让纳费甩掉了些许醉意。 “赞美北风。” 他在酒馆后地马棚内发现了这具尸体。那骇人的伤口看起来像是被谋杀的,至于黑暗生物?在墓园的怪物被烧光后,这段时间并没有黑暗生物的传闻。 但这并不妨碍他发笔死人财,见四下无人他把尸体拖到一旁无人的小巷,尽管尸体装束怪异,他仍仔细的翻找摸索着试图清出每一个口袋。 “呸,恶心的穷鬼!” 他朝尸体上吐了口浓痰,显然他没摸出半个铜子。他只瞄到了尸体脚上的皮靴看起来不错,不由分说给他扒了下来。 看来这个醉汉是不会考虑到这样一个异族面孔和明显不像农夫泥腿子的尸体身份以及其中蹊跷。仅收获一双皮靴远低于纳费的预期,他本来还想赚到接下来几周的酒钱来着,他想到了一个增值地主意。 大概是在晓月有个自称渡亡侍者的旧神牧师把葛林斯潘的墓地扫荡一空,烧死了几只不死怪物后在那里定居了下来,纳费似乎听谁说过那是个良善的老先生,愿为克蓝沃引渡枉死的魂灵而作价给背尸者几个铜子。 尽管报酬低微远比不上卡司敦的黑市价,但也不错,更何况这里是艾森沃尔德,任何负能量研究一旦被发现都会被审查监禁,随即他扛起尸体朝墓地赶去。 埋葬死人的地方葛林斯潘有两个,一个是属于体面人的墓园和地下墓室,在大教堂那里;另一个是位于镇子边缘的大墓地,显然纳费正背着吴则去那。 那块墓地在灰暗年代之前只是某个家族墓园,但在那个年代太多的生命消亡了,不仅生者难以为继,以至于死者都无法安眠,很快墓地变成了方便的抛尸地和黑暗的温床。 在某个坟丘,有几间破败地石屋和一座倾頽的塔楼,在那个年代这些建筑被用作抵御邪恶嗜血负能量生物的前线营地,但现在看来这个营地显然是在当年被攻破了,虽说如此但并不妨碍某间相对完好的屋子被当作守墓人小屋,毕竟秩序之年后法则趋于稳定不再会出现能量潮,以至于发生亡灵暴动这种天灾,现在即使是食尸鬼也并不常见,当然除了战乱之地。 从那开裂墙面的缝隙透出的昏黄烛光来看,里面似乎有人。 纳费把尸体扔在门口,敲开门经过一番交涉得偿所愿的换到几个铜子后就快步离开了这个见鬼的地方,显然那个被他们称作老脓包的旧神牧师并不太好相处,呃...或者说有些怪异。 尸体被放置在法阵间,幽暗的魔烛被一支支点亮,摇曳着黯绿色的昏光。 老脓包伸手抚向尸体的面庞,“灵魂~。”那嗓音低沉却似有诡秘魔力。 灵魂当然可以称得上那最神秘的几个名词,即使是在九层炼狱以灵魂作为筹码的魔鬼也不敢夸口说洞悉灵魂,那曾是神明与巫师才能涉及的领域。 至于灵能术士和曲心者用的也不过是心灵和思维的鬼蜮伎俩,要知道在曾经的兰德尔死灵学院的首个必修课程就是‘论肉体与灵魂的辩证关系’。也就是说,对灵魂学研究最深刻的是死灵学派巫师。 昏暗烛光下,记录着老脓包的今天地实验笔记: 23日暮月347年,新历 这是我用‘死者苏生’唤醒过最奇异的灵魂,甚至不需要太多魔力和额外的仪式、音节,就像惊醒在枝头假寐的乌鸦一般只需轻声耳语,大概也只能在魔鬼的珍藏中才能见到如此完好的灵魂,只除了记忆〖被涂抹的痕迹〗,大概吧也许还有一部分意识也湮灭了。 他不像幽灵或鬼魂,灵魂特征更像是英灵和巫妖,感叹灵魂的奇妙吧,除了感叹之外我还可以做些什么呢?如果我是正式巫师我或许可以把他塑造成杰出的艺术品,但我不是,我也已经无力再尝试晋级巫师了,虽说如此,即使是在卡司敦这也算是很稀有的材料,没有哪个死灵巫师能抑制住改造他的创作欲望,我也不例外。也许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死灵炼成吧? ~~~~~ 吴则的意识再次回到他的身体。 〖呃..我..,我还活着吗?〗 他睁开了双眼,并不是在医院,也没有消毒水的味道,周围黑暗阴冷,一股腐臭的气息萦绕不去。 “起来。”一声晦涩的呵斥打断了他的茫然,他驱动着僵硬的躯体站了起来,他看见一个把自己包裹在兜帽中的男人,他感觉到自己与这个男人有一种若即若离的联系。 “跟我来。”老脓包命令道,这种基于灵魂链接地单向指令直接影响灵魂。吴则跟着他离开屋子,被掩藏在一个空置的墓穴一内,随着老脓包将木板盖上并洒上浮土,黑暗再次将他笼罩。 这里应该是画中的世界,总之这绝不会是地球或死后之地,他猜测到。 在黑暗中他摸索着心脏的空洞,那种深邃地悲哀涌入脑海令他窒息,伤口真切地让他想起生前的情形,想嚎啕大哭却没能流出泪也无法哭出声,只有那种深沉的悲哀和痛苦折磨着他。 但,他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甘愿被命运玩弄的家伙,他浑浊的双眼闪现出奇异的亮芒,他想到自己不仅没死还能被复活,这简直就是奇迹!是最不可思议的神迹!他一扫前一刻的消沉和悲哀,这是命运的抉择!命运选择让他出演一场精彩地复仇盛典,因为那个男人一定会来这个世界,而这痛苦也将由他百倍奉还。 但,现在眼下。他感触着自己僵硬的肢体和被洞穿的心脏,以及一股始终萦绕不去源于自身的腐臭味,恐惧将他死死的攥紧,他知道恐惧的源头: 他恐惧自身将会逐渐腐败消亡,纵使被复活也可见死期将至,他恐惧灵魂被他人掌控,沦为愚昧者的尸仆和工具,以至于失去自由烂在这异界,他恐惧这腐朽的尸身在异世界什么都做不了。 世界才刚开始变得有趣,他不想再次陷入无能为力的境地。他想要的还有很多,无休止的欲望和无穷的神秘知识在等着他去满足去发现,他受够了那种平凡和渺小,他恐惧再次卑微的死亡。 人类总是会因为欲望和恐惧而变得不凡,不是吗? . . . 都给我去死! ————面对眼前这些企图夺权地蠢货,一怒之下他将所有的船员都转化成亡灵。 004 尸体改造与手札 吴则在腐臭的墓穴中醒来,他的精神状态好了些,他梦见了许多意象,有生前的也有死后的,杂乱混沌的碎梦在醒来后也皆尽遗忘了。 他是被光刺醒的,在这个角度阳光像刺剑般一束束地透过木板的缝隙照在他体表,似是被烙铁灼身的痛苦,自艾薇希尔火中苏生后地晨曦之年,曦光女神接管了父神司掌地‘太阳’神职后,‘阿拉若’的阳光再次拥有净化微量级负能量的效果。 他压抑着痛苦低声嘶嚎着,逼仄的墓坑中他无从躲避,他无法想象自己今后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躲在下水道和洞穴中才能苟且偷生。 〖如果连这痛苦都无法忍受更谈何复仇呢?〗想到这他的眼神坚定起来,默默忍受这光耀之刑。 许久,太阳西斜及至黄昏,光在某种程度上变得可以忍受,他推开盖板靠坐在墓碑旁。 这里的坟墓大多只是草草的挖了个浅坑并仓促下葬,没有碑铭鲜花和雕塑。最多的只是在一旁放置一个死者生前所信仰的神明标志,冀希天界的神使在其死后将亡者接引。 各个旧神的信众被埋葬于此,这里充斥着各种宗教符号,或木雕泥塑或拼接涂鸦或磊起刻印的符号或置于坟丘或悬于枝头或一同死者入殓,如此景象却有种衰亡的神圣感。 看样子老脓包并不在意他的处境,借由入夜前的昏光他仔细查看自己的这幅残躯,心脏处被刺穿的空洞令人触目惊心,那残酷的伤痕和消失的心跳时刻在告诉他,他已经不是正常人类了。 四肢活动起来略微有些僵硬,力量应该会更大一些,但一些紫黑色的腐臭尸斑已经浮现在体表。 他叹了口气,思索间太阳已经沉下地平线,黑夜降临了。 在黑夜最深沉时,他感受到了老脓包的召唤,那个命令甚至能直接越过他的意识来支配躯体。 这间地下室不像常见的死灵炼金室那般有着各种透明培养器,也没有炼金拼接一体的工作台以及各式挂钩和一个防腐间,这里只有一张破旧的桌子摆在一边。与其说是实验室更像是农夫或尸鬼牧者的地窖,大堆尸体像土豆一样随意堆积一处。 地下室中间是一副法阵,正闪烁着晦涩的微光,它由复杂地圆,几何图形和魔纹勾勒而成,隐秘的魔力在其中流动。失去了卡司敦和教派的庇护,老脓包的敌人从教派内部的阴谋,诅咒和匕首换成了猎魔人,女巫猎手,巡礼骑士和旧神的牧师以及艾薇希尔的护教军,每一个敌人都足以要命。 他能深刻的了解谨慎的必要性,正是这种必要性才让他从最黑暗混乱的年代活到现在,所以即使是在这个偏僻的小镇,他也不会掉以轻心,他曾几度周旋于猎魔人的魔刃和银弹间,要知道,那些猎犬可是最擅长从混沌的魔力中嗅出不寻常的味道。 “所以你不会是尸妖或食尸鬼那样的劣质品,我的孩子”老脓包拿着一罐灰白色的防腐油仔细地涂抹在吴则身上并对他说道:“如果是尸嵌灵佣的话,该添改哪些部件呢?还是说做成缚魂妖比较好?”不过,吴则并不懂他在说什么。 吴则躺在工作台上,怔怔地看着墙上烛台辐射着幽绿火光的魔烛,刚才在进入地下室时他看到了那堆尸体,有人类的也有非人类的,像是改造后的失败品又像是实验回收物。得益于亡灵的特质,他并没有当场作出任何过激反应,他可能预感到了自己将会遭受何等残酷的对待。 老脓包对他的限令与其说是枷锁更像是提线木偶的细绳紧紧束缚操控住他的灵魂和躯体,动静皆随他人意愿。至于肉体将会被改造成什么可怖的摸样他已经不那么在乎了,他只想挣脱灵魂的束缚或者是再次死亡。沦为永生的奴仆远比死亡可怕一万倍。 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充斥他所有的思维神经,逃!逃!逃! 老脓包仍有些怀念卡司敦丰富的制作材料和不受滞碍的使用魔力,现在只是做一个简单的卡勒厄菲测试都得用这种非专业的方式。 〖听说加洛林帝国的护教军还在围攻卡司敦,该庆幸自己已经离开那个尸坑之城了吗?那个蠢货竟然会说什么忠诚?想必他的脑子也和其他人一样被深渊恶魔的混沌搅烂了吧,如果不是他们在鲜血贸易中卷入了吸血鬼的内斗,或许还可以去埃兰而不是躲在这个偏远小镇的坟场,不过现在通往埃兰地区的任何途径恐怕都已经被重重封锁了吧〗 “测试结果出来了么?”老脓包自言自语说道。 “只有树…和恶魔吗?鹿兽妖的尸体我可找不到。也许还应该…对了!…” 随即他快步走向那堆尸体翻拣着什么。 ~~~~~ 巫师笔记。 24日暮月新历347年 人类尸体,足量地注输尘埃,腐生血,恶灵尘,黯鸦之眼,至少一加仑水银溶液,树妖槲寄生,鬼针草,血苔和墓地藓,一个血魔心脏,一盎司鹿首妖树脂,大量的分解和结合剂以及炼金尘还要订制一个黯徽树护符和一个黑暗精华。后续试验也许还需要更多的其他材料,但现在这里除了尸体其他的都需要下订,看来这个死灵改造试验可能会用掉所有的养老金,但如果能完成这个作品那几个金克朗又算得上什么呢? 迪沙特是个还算靠谱的材料商人,但在关键材料到来之前仍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我的孩子还没有名字,他应该叫什么呢,【大篇幅被涂抹】。 就叫亚伦吧,亚伦,我的孩子,你是渡亡者阁下送给我的礼物吗?你将会比憎恶还强壮比巫妖还智慧,你将成为我的骄傲,我最完美的艺术品。 记:接下来的时间应该教会亚伦通用语,原谅老人的孤独感吧。 28日暮月新历347年 亚伦,很高兴你有着旺盛的求知欲,也许你还能学会瑟兰语和精灵语甚至是魔法,我很期待那一天的来临,你一定是伟大的教父送给我的礼物,起初我认为自己一定会在黑暗和孤独中度过余生,但是,你让我的余生变得有意义! 教父、伟大的渡亡者!原谅我可耻的背叛,我于此再次起誓将余生心力皆尽服侍于您。 2日寒月新历347年 一个漂亮地前置改造‘血魔鬼爪’。真是强壮有力的臂膀,看那美丽的肌腱和血管,那锋利的爪子真是令人心生愉悦,亚伦,我的孩子,这只是父亲送给你的一件小礼物,看起来你并不喜欢这个玩具,真是个贪心的坏小子,不过父亲会为你准备更多礼物的。 6日寒月新历347年 不,你怎么能逃离父亲呢?不,不会的,只是小亚伦的好奇心作祟罢了,他正是对整个世界感到好奇的年纪,孩子怎么会离开父亲呢?你瞧,当我呼唤他时,他就雀跃地回到了我的身旁,真是个乖孩子。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我的孩子,也许下次该给你点惩罚。 9日寒月新历347年 迪沙特!他怎么敢毁约?当初我就该把他做成灵俑的。也许该冒点风险联系其他的材料商?不过还有个好消息,也有可能是坏消息,一个流浪的猎魔人带着故亡好友的遗骸回葛林斯潘,他找到了好友的孤女并安排将死者下葬。好消息是作为渡亡侍者这个身份被镇民接受并被邀请主持葬礼,坏消息当然是会再次看到那些作呕地猎魔人。 . . . 你穷尽一生去追寻,到头来却只寻到悔恨。这真是绝妙的讽刺 ——夜访者.拉席克 005 葬礼 葬礼, “这里埋葬着阵亡的英雄,英勇的骑士战死在塔洛斯的庭院,那是骑士最好的归宿,他的名字是洛德利奇-赫斯特。他有着传奇的一生,他是农夫的儿子,在黑暗来临时他放下草叉和牧杖拿起利剑和坚盾守卫家园为北风而战. 作为骑士他是塔洛斯的骄傲,他曾参加过我们耳熟能详的北风驱逐战,庞塔河会战,弥德瑞尔独立战争,夏月玫瑰战争,诺林群岛战役,依弗林奇围城战. 他的剑曾指向黑暗生物,精灵和人类,但从不曾指向无辜者,他的盾从来只守护弱者。但现在在这里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丈夫和父亲,愿引渡者指引他与已故的妻子会于彼岸,致敬伟大的亡者教父!” “致敬伟大的亡者教父!”人们低声呼应。 老脓包念完悼辞后松了口气,不仅仅是猎魔人带来的不安和紧张。他记得上一次主持葬礼是在更早地余烬之年,那时候他还是个年轻且受人尊敬的牧师而且程序与致辞也和现在大不一样。但命运弄人,在那个年代即使是神都无法幸免,更何况凡人呢? 收起感慨思绪老脓包一一回应周围镇民的致意并推脱宴请,然后戴上兜帽准备离开。看来猎魔人给他带来的压力非常大,不是因为猎魔人脸上的可怖疤痕,而是老脓包曾在战场上远远地见过他,那时候猎魔人被他的敌人们称之为安塞姆屠夫。 少女娴静地跪坐在墓前草地上。 “老实说我不愿看到你也像父辈们一样在战场拼杀喋血,你更应该在家乡经营产业或尝试成为爱微希尔的牧师,更何况你是个女孩。”猎魔人靠在墓碑上抱着手说道。 “女孩怎么了?母亲可是高阶侍从,她蒙主召后姑妈帮我找了个老兵教导我剑术骑术,守备队的那些小子可没人打得过我。”少女横眉反驳道。 “看来你继承了你父亲的脾气和母亲的性子,不过,你姑妈怎么会同意你学剑术和骑术?”猎魔人问道。 “如果我成为骑士或战死,那些店铺磨坊和锯木厂可都是表弟和表姐的了。但我可不在乎,我更愿意为爱微希尔冕下的光耀愿景而战。”少女说完抬头看向中天的日光。 “补充一点,在信仰层次上你与洛德利奇一样坚定。我会带你去加洛林的后备骑士神学院,” “但我想去卡司敦的前线见证圣城重生!” “不可能!”少女再一次被拒绝,她对着猎魔人做了个鬼脸,“邪恶不仅仅在护教军的前线,同样潜藏在我们身边,你注意到那个主持葬礼的和蔼牧师了吗?”猎魔人试图转移少女的注意力以免她再次纠缠着上战场。 少女四处望了望,在这教堂后安静地墓园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伪装得很好,即使我的徽章也没有反应,不过我嗅到了一丝高等防腐油脂的味道,那是卡司敦的特产。”猎魔人不可能坐视不理他思考着该如何着手调查。 “喔噢!我们去书记官那调查他的来历吧。”少女没有莽撞的行动而是考虑到调查更多的情报。 “很好,我们分头行动,我会去酒馆坐坐。”猎魔人赞赏道。 “叔叔你可别借口喝酒啊!”少女站起来拍掉衣服上的草屑与猎魔人一同离开墓园。 失败了,被注定的失败,不可能成功的。 吴则在内心深处拷问自己,没有意外的,他的逃脱行为顺理成章地失败了。 那道灵魂链接再一次地被强化了,他如同人偶般活着还会被改造成可怕的怪物,这与他想象中的异世界生活完全不一样,这残酷现实的重压已经快让他完全崩溃了,虽然他常自诩意志坚定,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一只失败的赌狗罢了,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现在,他受够了被驱使,受够了暗无天日的拘禁,受够了巫师看向他那狂热而病态的眼神,受够了如履薄冰地隐藏意识和情感。时常有个念头在恍惚间告诉他:放弃吧,陷入永恒的沉眠吧。 如果老脓包此时观察吴则的状态,就会发现他眼中折射的灵魂微光明灭不定,像是随时都会熄灭。 不过现在老脓包正在准备一个重要的仪式,借着夜色的掩护他正解剖一具新鲜的尸体,从葬礼中匆匆抽身离开后就有一种不安的征兆包围着他,他明白施法者的预感从来不是空穴来风,超凡的感知如果配合预言,星象,占卜等就能得到相对确定的答案。但他对预言学派的知识及其分支技巧并无研究。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做些准备工作,他已经布置了几个简易地魔法陷阱,现在他还需要准备一个杀招‘血肉剥离’,尸体上的鲜血已经流失殆尽脚下的土地被染得深红,他顺着肌肉的纹理吧最后一根肋骨挑出来。 ‘血肉剥离’这个法术同样是脱胎于实验室,最初创造出来用作材料的无菌处理。经过简化这个法术配合预先布置的法阵可以让学徒级巫师勉强发动。 他神情严肃地用祭刀在尸体的头皮上刻下魔纹,随着低沉咒语,魔纹在祭刀下流动着不洁的微光并逐渐勾勒出一个亵渎的图案,老脓包颤抖着压抑高亢的咒语,法阵仪式到了最后一步,只见尸体的血肉逐渐融化骨骼钙化分解为白色粉尘, 而这融化分解的血肉和骨骼在晦暗魔力的引导下,在地上缓缓流淌组成一个复杂神秘的中型法阵,随着最后一句咒语结束,法阵完成并沉入地下消散在空气中。而那具尸体也只剩一个颅骨正握在老脓包手中。 . . . 大自然是了不起的工程师,但进度过慢,不符合我的需求。 ——zr 006 血肉剥离与法印 凌晨。 猎魔人敲了敲小屋的腐朽木门,像拜访老友一般。 许久,门内传来动静,这扇老旧的木门无论是开还是关都得花上不小的力气才行,还得忍受它那刺耳的噪声。 “日安,骑士大人。”老脓包开门见到猎魔人并问好,“大人是来慰问我这个孤独老人的吗?”他明知故问道。 “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是死灵学派巫师,是尸坑之城诅咒教派的叛逃者。如果你无法为自己辩解,那我不妨用那些永恒之火巫师猎人的手段。”猎魔人开门见山地恐吓老脓包,同时准备随时拔剑并提防着触发法术。 永恒之火的巫师猎人最臭名昭著的手段就是火刑柱:如果他是巫师,那他一定会被神火净化,如果他不是巫师,神圣之火自然无法伤他分毫。不过还没听说过哪个戴着禁魔枷锁的异端从魔火中幸免的。 老脓包显然无法适应猎魔人单刀直入的说话方式,正当他想辩解什么时,猎魔人接着说道:“在你刚来小镇的晓月,在弥尔赛节上你曾主持过一次驱逐仪式烧死了几只死灵生物,我把那些焦黑的遗骸挖了出来,发现他们都是注魔灵俑,看来那只不过是你自导自演的剧目罢了。”他边观察巫师的神情继续说道:“在一个墓穴中我闻到了防腐油膏的气味,那个气味的源头正指向这里,这种高端防腐品通常被诅咒教派地死灵巫师用来制作高阶死灵,你还有什么想辩解的吗?”猎魔人义正言辞的说道,并准备随时激发携带的魔法护符。 老脓包沉默许久:“大人,我只是个孤苦的老头,这里不是仲裁庭也不应是你展现正义的地方,你的推理和追踪手段都很高明。”说着他拿出一个准备多时的钱袋,“收下吧,没必要难为我这个随时入土的老人。” 老脓包并不是畏惧冲突,他只是无法再承担冲突的后果,战斗冲突意味着他将再次一无所有尤如过街老鼠般被追猎,更重要的是他恐惧了,因为亚伦,他的孩子,他已经无法再抛弃了。 一支利箭从斜后方激射至门板上击穿了猎魔人脆弱的犹豫,他当即激发护符的护盾效果并抽身后闪,因为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已经立起了一堵尸墙‘尸墙术’,密密麻麻的僵尸挤在一起,被魔力塑成了一堵墙,它们哀嚎着流着脓液的手臂胡乱挥舞着。 一只猎犬跑到猎魔人脚边,他嘴里咬着一只靴子,那正是吴则从地球穿过来的又被乞丐纳费扒下的靴子。猎魔人看到了他的少女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手上握着一张弓,看来刚才那支箭是她射出的,他很头痛现在的场面。之所以选择在凌晨拜访,就是为了不让好奇心过剩的少女跟过来,这时候她一定会在教堂进行爱微希尔的礼拜仪式。 “后退,离开这里,这很危险你知道吗?”猎魔人罕见地对少女发脾气。 “不,他昨晚谋杀了那个叫纳费的乞丐,我不会再让他杀人了!”少女拔出剑走到猎魔人身边。看来纳费不幸成了昨晚血肉剥离的仪式材料,乞丐纳费通常每天早晨都会参加爱微希尔的仪式,并非他虔诚而是仪式结束后能分到一点免费的廉价食物。 这时,地下、墓穴中坟丘里传来奇异的声响,就像农夫犁地的声音,豆苗破土而出的声音。 被负能量驱动的僵尸从墓穴中爬出来,对生者的憎恶和血肉的渴望让它们蹒跚伛偻着朝两人围拢过来,猎魔人一脚踢断从土中抓向他脚踝的骨掌对少女说道:“实战开始了!让我见识你的训练成果吧,掩护我施展火焰法印。”【法印:猎魔人独有的类法术能力,基于生物学秘法改造后的人工产物。】 经验老道的猎魔人知道死灵学派巫师最强的力量就是被他们操控的仆从军,而这些仅仅由负能量驱使的僵尸却连炮灰都算不上,他警惕着那个可能出现的高阶亡灵。 尸墙术如果是在精通元素学派的死灵巫师手中施展的话,还可以将法术进一步拓展为三环法术‘安格列的暴烈宴会’,这充分说明了尸墙术的燃烧性能不错,而现在随着猎魔人释放出一道扇形火焰将尸墙术点燃,尸墙倾塌僵尸在烈火中嘶吼着,在火焰中分解为基本元素消散四溢。猎魔人在尸墙消失之际向身边的少女打了个战术手势后单手持剑缓步进入守墓人小屋。 刚步入小屋,他看到了两个人影,难道..?来不及细想,他听到了老脓包念出一声短促的咒语,对法术辨识知识熟练掌握的猎魔人马上就反应过来并迅速向后闪开,那个咒语通常被用来主动激发某些邪恶的陷阱,尸爆陷阱!。 吴则压抑着深藏的兴奋,他终于能出来了,变化总好过一潭死水。 之前他在地下室的棺椁中睡觉,原谅他在绝望的人生中,只能依靠睡眠才能暂时摆脱可怕的现实吧。老脓包匆匆进入地下室唤醒他,同时示意他紧随其后并递给他一把仪祭匕首和一个做工考究地箱子。 咒语声刚落,倒挂在门后的那具尸体肉眼可见地迅速膨胀然后炸开,剧烈地爆炸把那扇木门连同部分墙体都炸开了,吴则怔怔地抹了抹脸上的碎肉末,魔法的强大让他开始忌惮。 “我的孩子,不要恐惧,纵使死亡也只是开始罢了,若教父恩赐,也许我还能领你渡过冥河。”老脓包尽量用吴则听得懂的词组和语法对吴则说道,不过他只能听懂前半句。 · · · 我们都在逐渐腐败,一直处于死亡边缘,只要有一刻停止呼吸就开始支离破碎。 ——雅睿厄斯祭师,席拉雅。 007 以曦光之名 “对付这些僵尸,制式军刀和手半剑比你的骑士剑更好用,你的动作幅度太大了,嘿,好狗!”见少女在猎犬的钳制下腰斩一只瘦弱地僵尸后显得有些脱力,猎魔人停止了战地教学并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周围的几只僵尸,将少女护在身后,他见到老脓包和一个亡灵生物从尸爆后地血尘中走了出来。 猎魔人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枚爱微希尔的银链护符扔给少女,“这算是提前送给你的就学礼物,默念女神的圣名,以你的虔信天主会格外看护。”说完随即提剑冲向老脓包,少女抚摸着温润银饰上镂刻着的女神徽记,她环视着污秽不堪的行尸再次朝她聚拢过来,少女朝着东方日出之地拄剑默祷:以曦光之名,邪恶必将被净化! 人们通常认为同级之间骑士无法挑战巫师,在某些情况下学徒级巫师甚至可以越级杀死正式骑士,这是因为黄昏之年后巫师传承出现断层,导致大量学徒级巫师长时间无法正常晋级以至于力量层次超出量化标准。 巫师之所以强大在于他们可以创造诸多附加值,最典型的是法师塔,附魔炼金物品和法阵迷锁的运用以及魔像和契约仆从的守护等等,至于骑士,他们能依靠的除了超凡战技和开启要素外也就只有手中的剑盾了。毕竟诸神之所以陨落,灰暗年代之所以开启可都是拜巫师们所赐。所以在这个背景下不仅死灵学派巫师被猎杀,其他奥秘施法者也都难免遭受池鱼之殃。 猎魔人利落的闪过一团腐液溅射。 “只有这点能耐吗?”他想到,但随即他看到老脓包脸上闪过一丝得逞之意,当他察觉到时已经太晚了,眼角掠过一阵灰绿色的魔法灵光,他轻敌了。‘邪秽攥缚’那团溅射的腐液并没有因为丢失目标而自然分解,而是扭转过来化作一条条粗细不一的腐液触手束缚住猎魔人的剑刃和双脚。 〖该死!〗猎魔人艰难的挥动剑刃想要斩断触手,但看到老脓包结束了施法咒语并作出触发手势。他能认出来那是骨矛术,情急之下他不得已用出最后的法印能量,一股猛烈的气浪从他左手震荡而出,猎魔人用阿爾德之印震碎了腐液触手并借力闪到一旁,躲开飞来的骨矛剑指老脓包发动战技冲锋。 熟悉骑士战技的都会知道,一旦在步战中使用冲锋就如同驾驭一匹伊伦斯特王国的盖勒依烈马一般,技艺非凡的骑士会利用那出其不意的速度配合盾牌、臂铠,铁拳或是剑刃给予敌人致命重创,当然,缺点是不太好转向,显然老脓包很清楚这一点,他带着极强烈的恶意再次施展骨矛术,这次不仅用上了他的超魔专长,还额外消耗魔力和牺牲施法材料选择瞬发法术。 眼见猎魔人的剑刃就要斩至身前,吴则不由恐惧得后退了一步,但老脓包构造出的骨质长矛已飞速撞向猎魔人似是要将他洞穿。 “哼,果然如此。”猎魔人轻哼一声,严阵以待地举剑‘法术格挡’,刻有铭文的宝剑浮过一层寒光诤的一声将美丽而致命的骨矛格至一旁。 现在,猎魔人那致命的剑刃已真正的欺至身前,见法术失效,老脓包慌乱的从怀中取出一张骨质面具和一瓶魔药。 老脓包戴上了那张滑稽的面具,“赛芬海恩!”,在老脓包念出急促的咒语后面具一寸寸龟裂,而他身前的地上却迅速生出了密密麻麻地粗大骨刺并不断增殖着。见猎魔人暂时被阻挡老脓包松了口气,随后将手中的魔药击碎在地上,一股灰色的迷雾瞬间被释放出来‘阴影迷雾药剂’。 灰色的迷雾笼罩墓地,纵然晨曦也被晦暗吞噬,熟悉地貌且加持秘法视觉的巫师自然不会被迷雾阻隔,而这种次级迷雾对猎魔人并不能造成干扰,那谁被迷雾吞噬了呢? “铛!”的一声,少女吃力地格挡住对方的战刀。刀比人先至,气势更压一头,那黑色的身影冲破迷雾显现出来,肮脏锈蚀的黑色全身甲镶嵌在枯败的身体上,破败地铁盔中传出沉瓮的低吼声,一股亵渎的气息纠缠在它身旁。缚灵武士!,这正是猎魔人提防后又被误导而忽略的死灵仆从。 少女借着格挡时的力量忍着腹部撕裂的疼痛向后退开,在灰雾开始弥漫时缚灵武士从身后现身并发动突袭,那一击摧毁了她的防御姿态并在她腹部造成险些致命的伤口,少女早已筋疲力尽,唯一支撑她到现在只有意志!在爱微希尔的圣名下净化邪恶的意志,她知道她必须坚持得足够久才行,她的猎魔人叔叔一定会解决掉巫师回来支援她的。 “尽快杀了她或把她活着带过来”这是老脓包对吴则下达的命令。 〖原来自己只是后手吗?〗被加持锐视术地吴则看到交战中的两人,应该说是缚灵武士在虐杀少女。真是残忍的美感!他看到缚灵武士对着少女发动一阵狂攻,少女在犹如暴风雨般地攻势中勉力支撑着,她的意志和身体已如狂风骤雨中的海燕般下一刻即将折翼。 “撕拉!”少女避开斩首一刀,但在收剑攻防转换时因为动作变形,被缚灵武士抓住破绽在左手上斩出一道血流如注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上的痛楚还没传递到神经元时,下一秒缚灵武士一刀挑掉少女手中的骑士剑,那把剑曾是少女母亲的武器。 她被一脚踹倒在污泥中,〖爱微希尔!迦瑟的莎莉耶!〗无助而绝望的少女在心中呐喊着女神的圣名,她仿佛看到了一束晨光透过深沉的迷雾将她照耀,那是接引天使吗?不,那是‘神圣之剑!’光在少女手中凝聚出一柄像是来自天界的华美宝剑,剑身闪耀着如天堂山的圣光般不可侵犯,即使是最邪秽的污泥在她的光耀下也变得圣洁。 少女的信念与意志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剑光反射着她精致的容颜,她紧咬玉齿起身举剑迎向缚灵武士的斩首战刀。 “唯有剑方能破除邪恶”她低诵女神的箴言,光剑斩断了缚灵武士的亵渎之刃,击破了武士坚不可摧的披甲尸身,净化了武士萦绕始终的亵渎气息。少女有些发蒙,她不曾想象过神恩竟如此强大,眼见缚灵武士被圣剑击中心脏并升腾起黑烟,在这一愣神。 “撒费斯托,巴涅斯莫兰,厄尔!”吴则已从身后走近少女,被老脓包操控的他念着低沉晦涩的咒语,他不敢相信那种听起来就感到邪恶无比的声音是他自己发出的。 他那污秽地血魔左手拿着把仪祭匕首划破右手虎口直至中指,体内最后残留的一些血液被渗进匕首,咒语还没念完就看到,毫无防备正在发呆的少女被捆束在一道道黑色的秘法锁链内。 在混沌气息的扰动下,光剑消散了,化作一缕晨光再度被灰雾吞噬。但女神的看护并不仅于此,一道光盾从那枚银链护符中闪耀而出,欲冲破锁链的束缚。在刚才少女已经掌握了圣物的使用方法。 【名曰凝光,舞光术三次每日,圣剑术、圣盾术、治疗轻伤一次每日,效果因信仰增幅。】 . . . 一旦我将风吹起,你会看到手下兵士如烟散去。 ——西风巫师艾蕾克丝 008 背叛与诅咒 “厄尔昆西,史蒂芬孙贡达尔!”混沌地咒语再次从吴则口中念出,同时他用匕首在右手掌划出五芒星和圆组成的微型法阵,混沌的红光从伤口中迸发,只听见‘啵’的一声,光盾破碎了,少女在锁链的束缚下跪坐在地。 “快把她带过来。”老脓包作出最后地指令后在他的意识中隐退。 看那具缚灵武士拄着刀勉力支撑的样子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听老脓包迫切的语气看来猎魔人肯定是非常难以对付,他需要以少女的生命代价来要挟猎魔人。吴则知道现在正是绝佳的叛逃机会,但如何不违背老脓包的意志又不被猎魔人当成死灵杀掉似乎根本无法办到,毕竟现在他一有违背命令的念头,比如逃跑或诅咒老脓包都会遭受灵魂撕裂般的痛楚。他现在最想要的结局是猎魔人和老脓包一起去死,至于少女,这么美丽的生命,死掉岂不太可惜了。 暂时他不了解战况,又支付不起违背的代价,只能依照命令,抱起浑身无力的少女回到老脓包那。少女轻柔而无力的挣扎让他心猿意马,温香软玉在怀但他的触觉却几乎丧失,这让他的猥一亵行为没有得到任何快感,他对老脓包和杀死他的那个男人更加痛恨了。 子弹上刻印的符文在怨灵身上炸裂,其中的银丝和圣水让怨灵痛苦的尖叫着,猎魔人收起那支杀气肆溢的双管左轮。“破!”一声破胆怒吼,无形的气浪击碎了仅剩的几只骷髅和那只怨灵。老脓包即将完成的咒语也被恰到好处的怒吼打断了。一股腥甜的血涌入口中,他脑子一片混沌,而左手精心准备的导灵颅骨也被炸裂,他受到了法术反噬。刚恢复清明就看到寒光凌冽的剑刃带着致命的气息斩来。“她也会死!”他只来得及念出这一句话。 同时他看到吴则抱着少女缓缓从雾中走来。 亚伦,我的孩子,你一定会遭受惩罚!他憎恨地看着吴则,早就该把那个少女带过来的,否则他也不会如此狼狈。 渗进秘银的宝剑停在了老脓包脖子上,猎魔人有信心在这个距离可以阻止巫师的任何施法企图。 老脓包顾不上耳边的剑刃,连忙说道:“放了我们,她也不会有事。” 猎魔人看到吴则用匕首架着少女不敢靠近。 〖这大概是最好的机会了,终于能摆脱那个恶魔了吗?终于要自由了吗?〗吴则随即付诸行动。 他见老脓包还在胡言乱语他大喊道:“闭嘴!恶魔。英雄!快些杀了那个巫师,这女孩还给你。” “不!你怎么能背叛,可耻的背叛!”老脓包疯狂的喊道,同时挥霍掉最后仅剩的魔力疯狂地诅咒道: “残酷的叛徒,你将孤独一生背离信任!” “愚蠢的亡灵!你将逐渐腐败化为污泥!” “我的孩子!你将会被厄运和痛苦环绕!这诅咒将会让你永无宁日.....”这邪恶地呐喊和绝望地遗言在吴则内心不停回响。 猎魔人见吴则放开少女抱着头痛苦的嘶吼着,不耐烦的砍下了老脓包的头颅,他迫切的想去查看少女身上的伤势。 随着巫师死去,痛苦虽然剧烈但却转瞬消失。他根本来不及多想提起老脓包的皮箱朝身后跑去。 少女被胁迫者放开后,‘治疗轻伤’她马上用护符治疗自己,然后一把抄起地上遗落的长剑朝吴则追去,她无法忍受那个污秽的生物对她的猥一亵之举,这让她恼羞成怒,只想尽快将那个污秽邪恶的生物也一同净化。 随着老脓包死去,吴则感觉到自己一阵轻松,缚在灵魂上如锁链般的魔力也都消失不见,一种从未有过的自由感觉让他发足狂奔,现在他觉得自己是在长空自由飞翔的雄鹰是在林地尽情奔跑的麋鹿。但他僵硬的尸身显然跑不过某个愤怒的少女,见身后少女举剑追来,他无奈转身反击〖要为自己的孟浪之举付出代价吗?〗他后悔的想到。 少女毫不犹豫地一剑劈向吴则,这含恨一击隐隐能激发某种神圣的力量,吴则慌乱中想用匕首格挡又想用皮箱阻隔剑刃,但因为恐惧慌乱他的动作严重变形,虽然避开了要害但却没能挡住攻击,剑刃利落地切开了他那支邪恶地左臂顺带那个皮箱,吴则跌坐在地向后爬行,一阵无可名状地惊恐紧攥他的灵魂,那支断掉的手臂像垃圾一样扔在污泥中不时痉挛地动弹,而且看起来很陌生像是某个怪物的。 那个做工考究的丹尼斯式皮箱也被斩开,一只饱满的钱袋被割开抛出,金弗伦在空中撒落反射着美丽地令人迷醉的光辉。还没等金币落地,少女举剑就要刺向那个在地上蹒跚地邪恶亡灵。 猎魔人的手搭在少女肩上,少女愣了愣收起剑。猎魔人从腰间解下那支双管左轮枪,里面还剩三颗刻有符文,掺着银丝,灌注圣水的子弹,他将枪口对准吴则。 “不,你们不能!”吴则求饶着,做着最后的挣扎。他无法理解明明是他在战斗中帮了他们,难道仅仅因为他是亡灵生物是非人类就要被杀死吗?他缓缓地艰难地用单手支撑着身体向后挪动,预期中的枪声却迟迟没有想起,仿佛死神的镰刀就架在了他的后颈。他恢复了点力气,他仍遵从内心中的求生意志支撑着站起来转身逃去。他觉得自己有些可悲,将再次被人像可笑的猎物般杀死。 但还是朝着远方的迷雾深处奔逃。 “为什么?我以为你会杀了他的。”少女不解地问正在地上拾取金币的猎魔人。 猎魔人摩挲着金弗伦上的衔尾蛇浮雕,那是炼金术的徽记,金弗伦由弥瑟奈尔帝国印发,流通于西部海岸的诸国和风暴海对面的斯沃德湾以及曦瑟城一带,商会和银行通常用它来结算大宗魔法材料和炼金物品的交易。他弹起一枚金弗伦飞到少女面前,少女一把抓住,他说道:“你相信骑士的怜悯美德吗?” “嘁!没发现叔叔你还挺会讲笑话的。”少女不屑道,骑士美德通常来说只会出现在骑士小说中,如果这话由某些古代传承骑士团成员或古训骑士们说出会发人深省,但如果是手上沾满鲜血的猎魔人来说就值得考量了。 “哈哈哈!”猎魔人干笑道:“我杀死过很多生物,的确没什么资格谈怜悯,你就当我在讲笑话吧。”猎魔人将收拾好的金币再次放回皮箱中说道:“你真是女神的宠儿,即使是虔信徒要激发护符可也不容易,我有些期待你在骑士神学院的表现了,或许你还能角逐帝国神学院圣武士比赛的头筹。”猎魔人笑道。 “真的吗?那奖品是什么?”听到比赛少女显然来了兴致。 “不告诉你。”猎魔人暗自庆幸少女已经忘记了要上前线的事情了:“好了,我们还有很多善后工作要做呢,领主和镇长以及当地工会都需要报备,教区也需要逐级上报,都交给你了,我要去酒馆坐坐。” “哼!又找机会酗酒。”少女对猎魔人比划着拳头。 · · · 但愿刺入邪恶胸膛的利剑与箭矢能够依旧纯洁无暇。 ——图恩 009 自由与番茄 自由是什么?吴则向来认为自由只是个虚构地相对概念罢了,但现在,在体会过毫无人道的拘禁后,他明白自由就是随意呼吸冬日旷野那凌冽的气息,自由就是没有牵挂拘束也没有羁绊。这是他从来不曾体会过的自由, 在以前他上大学时,他被学业被关系被爱情和性束缚,在工作时他被前途升职被婚姻被财产被家人束缚,每天苟且蝇蝇,现在他知道自己本质上是个无拘无束天性散漫的人。所以在上大学时他会被劝退,在工作时他会频繁的更换一个个岗位,最后干脆沦为赌徒。 在大学心理学系时,他觉得那不是他想要的学识,后来因为赌一博,诱一赌,开设一赌一局,放一贷,逃学,挂科被劝退,在工作时家里曾通过层层关系帮他找到个安逸稳定的无趣工作,但他放弃了,他不敢每天都面对同样的事物, 他曾睡过公园练过摊,做过夜店少爷也当过厂狗保安,干过白领也开过滴滴,发过传单也卖过房,但他从来没偷抢过也没干过诈骗勾当,信用卡里也是稳稳的正能量,而落魄的赌狗们见到他也都得客气的喊声老哥。 “现在老哥我自由了!”他对着无人的荒野大喊道,虽然看起来为了这自由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他并不后悔曾做过的选择。 自由通常伴随着什么? 是迷茫。迷茫正是他现在状态的写照。 现在,他存在的意义就是复仇,复仇从来都与正义无关,那个杀人者肯定会来这个神秘的世界,他也正是为此才会杀死吴则。但仅仅靠信念和意志是远远不够的,如果要实现复仇的话首先需要增强实力,否则就是再被同一个人杀死,可惜装着老脓包的手稿笔记和书籍的箱子没能带出来,否则还可以尝试用仅有的认读能力进行解读,了解魔法的奥秘,但现在他的境况并不那么能让人乐观,失去一只手会让很多事变得麻烦起来,不过这是有巫师存在的世界应该是能找到办法复原的。那现在孑然一身的情况下应该先找个工作养活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他有点饿了。吴则走在乡间小径上,很快他就会能深刻理解作为亡灵生物的他已经不需要常规物质生活了。 说是小径也就是没能长出草的黄色泥路罢了,仅限一匹马通过,小径两旁已经看不到农夫的作物了,桦树林在清晨的薄暮中隐隐绰绰,猫头鹰和不知名鸟类的叫声从树林深处传来,偶尔有一阵风拂过树林,能听得到桦树枝干被风弯曲而吱呀作响的声音。 在撕开身上的教士袍包扎好断臂处裸露的肌肉和碎裂的骨头后,他也就只能顺着路走下去,现在他需要找个人问路。 在拐过山坳时他看到了一个村庄,他先是看到了炊烟然后村庄映入眼帘,破旧、低矮的屋子在农田和荒野的围城下聚成一团。他似乎闻到了空气中食物的气息,因为他饿极了,一股焦灼的饥饿感从他不停蠕动的胃中传来。 在经过一片菜园时他看到了一块娇艳欲滴的番茄地,枝叉间挂着饱满鲜红的果实在冬日的阳光下格外诱人。他不由翻过栅栏走进去,摘下一枚也不洗兀自大口吃了起来,他看起来饿坏了。 〖不,没有酸味,味同嚼蜡,而且这种饥饿感是为什么?为什么越来越强烈了?〗当吴则吃下食物时,却感觉饥饿感不仅没有感到半点满足反而越发强烈了。他疯了似的摘下番茄往口里塞,狼吞虎咽的吞下去企图填满整个胃,填掉那折磨人心的饥饿感。他这个样子可怕极了,双眼圆睁满脸都糊着红色的汁液像狂乱的食尸鬼般。 “流浪汉!你做了什么?”农夫的怒斥让他回过神来,他看到那个中年农夫站在栅栏外对他喊道,手上拿着雪亮的伐木斧,腰间还挂着几只锈蚀地沾血铁夹子。 当他看到那个农夫时,他明白了让自己备受折磨地饥饿感源于何处,他似乎能听到农夫体内心脏的有力跳动,似乎能闻到农夫动脉内甜腥的鲜血和肌腱生肉的鲜美味道。看到他,吴则不由流出一串恶心的涎水。 一种基于本能中对生者憎恶的食欲抓住了他,这种欲望让他与最低等的野兽无异,他张牙舞爪地撞烂低矮的栅栏冲了过去,嘴里发出不明意味的低吼。 一下,两下。农夫一把抓住吴则的衣领把他贯到地上,用斧子抵着他的脑袋,两下就解决了他。 他现在明白了那种饥饿感是什么,那是对血肉的食欲,更是死灵对于生者的憎恨。他不知道的是他因为没有完成完整的亡灵转化,以至于无法自发地转化负能量以抵消那种饥饿感以及欲望。失去后续负能量及魔力维持的他将会如同战场上被限时召唤的死灵军队一般,时间一到就会崩溃消散。 他的脑袋抵在坚硬的泥地上,清醒过来的他已经放弃了挣扎,“杀了我!”他对农夫喊道。他不能接受自己那种如同低等野兽般的行为和欲望。如果以那种毫无理智状态活下去,沦为欲望和本能的奴隶,还不如现在就此结束。现在他觉得这个世界糟透了,糟糕透顶。死亡和恐惧从他来时起就追猎着他,没有一刻停歇。 农夫放开了与死狗一样的吴则,离他大概有三步远,他从怀中拿出一根硬邦邦的黑面包扔在吴面前。“离开这里,流浪汉,我不知道你中了什么邪,我帮不了你,但不要把诅咒带到茅戈林来。”他又凶狠的说道:“如果还在这里看到你,我会杀了你。”他警惕的紧了紧手中的斧子。 他没有理会农夫投食般的面包,他已经不需要那种食物了。他艰难地用单手撑起身体站了起来:“谢~”他想道谢却因为喉咙被粘液卡住以至于仅仅发出不明的嘟哝声。然后默默地走向了远离村子的荒野。 饥饿的折磨让他漫无目的的在荒野中,如同行尸走肉和游魂般游荡着。在太阳驶过中天时饥饿达到了临界值,有过禁食经历的人都会知道:在该进食的生物钟时期是最难熬的。当那一阶段过去后,身体应激体系将会适应没有营养物质循环摄入后的饥饿。也就是说饥饿感会被控制在可以正常承受的范围内。 勉强适应了饥饿感,吴则更担心自己下次遇到人类乃至新鲜的血肉时,能否抑制住那种非人的欲望和食欲。不过他并不是杞人忧天的家伙,或许在经历这么多之后他已经崩坏了,很多时候他什么都做不到。 自他接触那幅画起,一连串破事纠缠着他,被击碎心脏杀死,被沦为亡灵,被拘禁失去自由,还差点被改造成可怕的怪物,为了夺回自由他又失去了一只手还被诅咒,他被迫以亡灵的身份活下去还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寸寸腐烂。一种无能为力的脱力感让他觉得世界绝望而无趣,很多时候复仇也只是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罢了,他这个样子能活下来就是天主恩赐了,但。为了复仇! 如果神灵尚在,他或许是复仇女士、夜母最青睐的儿子呢。 · · · 造诣最高的巫师能从暴力中创出美感。 ——永生者·墨冬迈 010 镜面与仙子环 起伏的低矮山丘长着茂盛的苜蓿、百日红、蒲草,还有不知名的灌木和野花点缀其间,他不了解农夫为什么不放牧或是开垦这块野地。荒野的边缘是森林,那里仿佛被黑暗的阴霾终年笼罩,黑暗地森林像只沉睡的恶兽仆伏于此。 当太阳渐渐西斜光没那么热烈时,他在荒野的空地发现了一个蘑菇环,奇异剧毒蘑菇在草地上围成一个三米见方的圆环。那斑斓艳丽的仙子环让他消沉的灵魂也感到一丝惊奇,他年幼时曾见过一次仙子环。而在西娅的维瑟纳和希诺斯人的故事里,仙子环是妖精们舞蹈之地,而不听话的孩子会在夜晚被妖精抓走变成小妖精。 见荒野中四下无人他缓步走进仙子环....但却并没有什么超出常规认知的事情发生,他躺在草地上怔怔地看着天空出神。 〖对于废物赌狗来说大概什么世界都不可能出头的吧〗 阳光有些刺眼,他举起仅剩的右手抵住直射眼睛的阳光,他希望得到力量而厌弃无能为力的被动感。当他想撑起身子再度出发却感觉疲乏无比不由再度瘫下,这深沉地疲倦无关肉体却折磨着灵魂,他睡着了。 〖糟糕!〗 在挣扎间醒来,他支撑着坐了起来,用手捂住面庞,脸上尽是痛苦之色。他梦见了许多神秘的意象、符号、图形和术式,还有一些荒诞的景象,有现实也有异世界,他是被噩梦惊醒的,在梦中他被一条吞世巨蛇紧紧缠绕,蛇身上满是黑黄相间的条纹,那只巨蛇张开血盘大口将他一口吞噬,最后一种失重坠落感将他惊醒。 好在时间尚早但也临近黄昏,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离开这里。 在离开仙子环不久后他走上了这条大路,道路两旁围着低矮的的石墙,路上的车辙很平整,可以供驷驾马车通行。他遇到一个在路边大树底下的篝火旁歇息的旅人,旅者远远地就看到了他并向他招手。 吴则缓缓的靠过去,不停地作深呼吸,他以自己最强地自制力,来抑制住渐渐滋生的憎恨和食欲,以至于他那缓慢的动作和显得有些痛苦的面庞让旅行者误以为他生病了,“你的状况看起来有些糟糕啊,朋友。”旅行者招呼他坐下并递给他一片烤好的面包。灼热的气息从吴则口鼻中呼出,他压抑着内心的躁动说道:“谢谢,我不需要食物。”拒绝旅行者的食物后他坐在篝火旁。 “拒绝主人的食物在很多国家都不是礼貌的行为,如果是东方的伊伦斯特王国和费伦的沙赫兰帝国这甚至是一种严重地敌视行为。”旅行者笑着说道。 “厉害!你很有见识。朋友,给我一点水吧。”吴则整理了下语言对旅行者竖起大拇指说道,他的词汇量并不多语法也不够纯熟,尽可能的用手势和简单的词汇交流。旅行者似乎对这个赞誉很受用,他爽朗的笑着递给吴则一个水壶然后说道:“虽然某些逸闻也是从酒馆的吟游诗人听来的,但相比农夫们我的确到过不少地方,噢!那可是烈酒。”他指着吴则正在喝着的水壶,但看见吴则闷了一大口“你可真豪爽,朋友!”他夸赞道。 〖烈酒吗?但却索然无味,味觉器官坏死?〗吴则不安的想道,也许接下来身体的器官会一个个烂掉,眼睛里会爬出蛆虫。他记起了老脓包临死前的那句诅咒:愚蠢的亡灵,你将逐渐腐败化为污泥。为了掩饰不安和记忆中的烈酒防腐功效他又狠狠地灌了几口。 “嗬,也许吧,”他还回酒壶,心不在焉的回应着旅行者的夸赞。 “你是亚述人吗?还是萨弗林人和霍索恩人?难道是半精灵?”见吴则有些发愣他继续说道:“我是德拉赫联邦的旅行商人,我将往格林斯潘,然后到纪伯伦和北境。你可以叫我冈迪姆。朋友,你呢?” 吴则觉得自己应该创建一个虚拟形象,一个可堪一用的异世界身份,最起码也该有个名字:“呃你可以叫我吴..乔...叫我乔就好了,”他觉得这个顺口想到地名字勉强一用。“我应该是人类,呃,总之就是这个意思。”他继续转移话题道:“旅行商?你贩卖什么?” “噢,像是镜子,玻璃制品这种东西,我手上有一些漂亮的产自菲尔德琳的玻璃工艺品。要知道,人类总是会需要镜子的,时不时的映照自己或别人的心貌与面容。”旅行商侃侃而谈:“在路上运气好还会收到一两件魔法材料。” “魔法材料?在农夫手中吗?” “当然,总是有些运气好又不怕死的家伙。” “听起来不错,你见多识广那肯定遇到过很多巫师吧?”他旁敲侧击地说道 “巫师?当然,当然,那真是些该死的家伙,看你的样子,你不会遇到了某个可怕的家伙吧?”他打量着乔惨白的脸色和断臂道。 “你瞧”他用手指着来时荒野更远处的森林“我在那里的森林中遇到一个邪恶的巫师,我差点死在他手上,所幸我逃了出来但却受到了诅咒,我需要巫师帮我解除诅咒。所以你知道附近哪能找到巫师吗?”他满口胡谄道,不过显然他的谎言技巧十分拙略。 他能察觉到自己的部分表皮已经开始加速腐烂了,他觉得那应该是因为老脓包的临终诅咒导致的,他不想彻底烂掉成为骷髅那样的存在,他需要一个巫师帮他解除诅咒延缓腐败,或者尝试自己学习魔法,至于求助于牧师,他觉得那多半是自寻死路。 〖已经别无他法了,再怎么也比成为骷髅好〗他想道。 “这样啊,那你应该去卡司敦,那里是恶魔们的老巢,当然,我开玩笑的,”冈迪姆笑着说道“那里大概快被火烧光光了吧。净化治疗的话你应该找牧师才对,去德里克吧,那是最近的城镇也是护教军的营地,那肯定有牧师和服务于天一主教的巫师。”他指着一个大概的方向说道,乔根据太阳能辨得那是西南方向,太阳正在西沉,因折射曲率缘故黄昏的光线变得绚丽多彩,将远方厚厚的云层染成血色旌旗。 “该启程了,我可不想露宿荒野,乔,你也是。”旅行商将篝火扑灭并整理自己的背货箱,“要知道夜晚的荒野可是很危险的,来这个给你。”他从货箱中找出一个火把和一只小罐子。“相比镜子你更需要这个——火把和引火器。幸好你遇上了我,荒野的黑夜如果没火绝对捱不到天明。”他独自背起略显沉重的货箱说道。 “谢谢你!”乔对这个世界的黑暗并没什么概念,但他也知道愿意在旅途中帮助看起来很糟糕的陌生人是难能可贵的品质。 “不必感谢,谁能知道我们会不会再见面呢?也许下次我也会需要你的帮助呢。”他淡淡的摆了摆手就趁着难得的黄昏离开了。 “呼~”乔见冈迪姆离开深深地松了口气,他成功抑制住了对生命地恨意和冲动,但这并不容易,以至于他说话的语气中都带着颤音。但他对于这个镜子商他仍有很多疑惑。 〖绝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 . . 深呼吸,令清风乘住灵魂往永生 ——升灵吐息 011 绞架与狼灵 暮色渐渐深沉,道路两旁的阴森树林中不时传来野兽的低吼,他紧张的握了握手中的火把,在必要时也可以把它当做武器,但无奈他现在只有一只手,以至于连最基本的防御姿态都无法做出,一旦遇上未知的敌人将会是致命危险。 当太阳彻底沉沦,最后一线阳光也被暗夜吞噬,如钩银月潜行在树林和流云背后。 他不敢点燃火把,不想让火光来破坏这独属于黑夜旅者的夜晚,当然更重要的是火光可能会吸引某些可怕的食肉或食腐生物。 在天界语中‘狼’与‘狩猎’是间接等通的。而在北境,现在则被称为加洛林的北方行省,在那里虽然传统的部落政治衰亡了,但那些年轻的狂战士们大多喜欢在显眼的地方纹上狼图腾文身,不仅仅是因为文身本身带来的超自然能力出众,更因为在他们的萨满教义中‘狼’象征着野性与团结的力量,是天生的猎手! “狼!”当乔发现它们想要脱身时,却已经为时已晚。没有长嚎与嘶吼,他被三只沉默的杀手围猎了。 慌乱间他用胳膊夹着火把将其点燃。他举着火把与猎手们对峙着,在被撕碎前,燃烧着的火焰还能帮他维持一丁点微不足道的勇气。他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些凶暴的犬科动物:不要表现出任何恐惧,否则它们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将你撕碎! 乔尽量不让恐惧从肢体语言和眼神中表露出来,环顾间他发现不远处的路边隐约像是有棵可以让人爬上去藏身的树,但狡猾的狼比他更早发现并早已将他的退路堵死。 相对于聪明,智慧来说狡猾是个贬义词。狼性中不仅是狡诈还有着低等生物鲁莽的贪婪。他身后那只狼已经摁耐不住了,它率先发动试探攻击。 他没能避开这试探性的攻击,那头狼前爪趴在他背上并朝他的手臂咬去,在这头狼的记忆中那里的肉是最鲜美的,但它咬了个空,它只咬到了空荡荡的衣袖,而且还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腐肉味。乔趁着这一空挡摆脱的那头狼向后闪开,紧张中他胡乱的挥舞着手中的火把,然后拔腿就朝那棵树跑去。 常说人生不如意十之有八九,即使是最危难的时刻,命运总是公正地不会对任何人网开一面。 这里并没有什么可供躲避的树,他只看到一组绞刑架,一个门吊和两组灯吊被立在路边,数具新鲜程度不一的尸体和骷髅被黑布蒙住首级吊在上面,散发着还算不错的味道。 这回不再对峙也勿须试探,狼群再次包围他对他发动攻击,尽管猎物的风味可能不太好,但它们并没有放弃这次狩猎的打算。 乔挥舞着火把击中了那只一跃而起咬向他脖颈的狼,火焰在它背后嘭的一声燃起,它果断地在地上打个滚将火苗扑灭。但这一击却几乎让火把脱手,胡乱挥舞的火把不小心引燃了身后简易绞架上的两具尸体,干尸被曝晒过的油脂燃烧性能不错,很快旺盛的火焰照亮了战场。 他的教士袍在战斗中被撕裂,身上多了几道深刻的爪痕。如果他还是人类在这种伤势下早就已经倒下并被狼群抢食了,作为亡灵他不需要担心失血,不需要担心脏器受损,也不需要忍受肉体的痛苦。但他的情况仍然糟糕,他勉力挥舞着手中的火把,他仿佛能透过狼群那幽绿的瞳孔中看到戏谑的眼神,他明白自己已黔驴技穷。 乔不敢靠燃烧的尸体太近,这给了狼群围猎的空间,他听到那只狼低吼一声,猎手们一拥而上,他手中的火把没能击中那只敏捷的狼,突然间他被后面突如其来的压倒性力量击倒了,他听到耳旁凶兽粗大的鼻息声,手中的火把随之遗落,他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任由宰割。 乔看到那只狼前腿用压住他的胸口,朝他脖子咬去,他猛地甩过头躲开了这一击,但狼却顺口撕咬着他肩膀上的肉块。 “啊!~” 他感觉不到痛苦,这却让他感觉更恐怖,他眼睁睁地看到一头狼从他肋间撕下一大块肉并咀嚼起来,甚至能从恐怖的伤口中看到逐渐腐败的肾脏,他正在被一块块分食。 他绝望了,他想挣扎着站起来却无力做到。 这真是地狱难度。 洁地银月高悬夜空洒落静谧地月光,他能清楚的看到下弦月那梦幻般的魔力环流。 此时远处又传来一声悠扬的狼嚎,这声长嚎像是划破黑夜的耀眼慧星,狼群停止撕咬,停下咀嚼和一切行动,每一头狼都面西向远方的山丘昂起首长啸呼应着。 乔亲眼目睹那奇异的一幕,一只浑身散发着幽光不像实体的巨狼从远方的荒野奔袭而来,它身后跟着如潮般的狼群,每一头狼都加入了它的行军朝远方袭去,乔身旁这三名出色的猎手也不意外。 得救了? 就像死刑犯被不可思议的理由赦免了,他感到一种不真实感,好似那头幽灵巨狼也是幻觉一般。 如蒙大赦般他挣扎着站起来,朝狼群行军的反方向逃去。 绞刑架尸体上燃烧着的火焰逐渐熄灭,尸体掉在地上变得一团焦黑,藉由火光可以看到绞架上张贴着一纸军令: 加洛林边境护卫第七军团,指令编号d/311a 任何人不得协助埋葬绞架上被处刑的强盗尸体,若试图切断绳索时遭到逮捕,将就地绞死。 西维兹行省护枢将军边境护卫第七军团长布拉德利-弗纳尔 . . . 你反抗的代价将从你的智慧中萃取。 ————毁灵巫师奈库萨 012 琪尔茜与火刑柱 “喂,喂。喂!”乔尔握住手中的粪叉捅了捅那个睡在草垛上的流浪汉,最近总会有流民、无赖、懒汉在村庄附近出没,他们原本都是卡司敦附近的领民,但这些倒霉蛋却被领主驱逐,他们的财产被征收,他们的房屋被烧毁,他们的土地被撒上盐再被邪恶的魔法污染,真是些霉运缠身的家伙,他们身上总有一股尸坑之城的腐尸味。 他又远远的戳了戳那个流浪汉 乔被粪叉戳醒了,时间是早晨。昨晚他累坏了,他发誓这辈子从来没有想那样逃跑过,不是因为畏惧死亡,而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块块撕扯下来吃掉比死更可怕。当他再也跑不动时,他发现了这片麦田与堆积地干草垛。 冬小麦才播下没多久,一整片麦田的干草被扎成漂亮的圆柱形堆在这里,麦田笼罩着一层清晨薄雾尚未散去,他注意到那个用粪叉戳他的年轻人。 “嘿!伙计,悠着点。”他用手拨开粪叉然后从草垛上爬下来。 “嘿,你可真糟糕,你身上的味道太重了”乔尔见他靠近捂着鼻子后退道,“快离开这里吧,这没你想要的东西。”乔尔对他说道,乔也知道自己这副样子难免让人产生敌意,还好身上的非人伤口被遮住了,他决定用撕下教士袍的下摆将身上的伤口都裹起来。 “好吧,好吧,我这就离开,但劳烦告诉我德里克镇怎么走?”他顺势问道。 “就你身后这条路,”他指着乔身后说道:“在第一个路口右拐,顺着大路走快的话中午可以看到弥斯尼尔湖,德里克就在湖边的高地上,呢喃山丘的边缘。”乔尔不耐烦的说道,然后摆摆手,像是驱赶偷吃麦苗的鹅般催促他离开。 乔仍向农夫道谢后顺着他指示的路径朝德里克走去。 当听到潮水拍打湖岸的声音时他看到了远方山丘城堡的塔楼,而镇子就坐落在城堡下方的缓坡上。 走上大道后他看到了其他的旅行者,有难民、商旅和佣兵,有单骑也有商队。 两个巡逻骑兵正在路上盘问难民,乔解开兜帽从巡逻骑兵身旁混了过去,并没被注意到。他觉得在某些场合戴上兜帽会更可疑。 很快顺着人流他来到了城门口。 “你竟说我们不够格?你好好看看我身后,”佣兵头领侧身愤慨道:“个个都是能打的壮汉!” “先生,我并非质疑你们的实力,贵团的雇佣信誉也很好,但工会书记官刚才已经明晰你们的部分成员并不信仰神圣天主也不愿改信。”牧师整了整胸前的流苏坠饰说道。 “那据我所知的雇佣条件里并没有什么...呃,神圣天主信仰这项”他仔细的拼出了这个拗口的生词。【卡司敦的攻城战即将面临关键一役,也是佣兵们认为最有益可图的时候,他们的协议佣金很大一部分取决于攻破圣堂区后的掠夺收获。雇佣兵团体在这混乱的年代有着肥沃的生长土壤,以至于现在形成了一个有着明确目标的工会组织,在西娅及亚瑟各大城市都有分会或代理人,佣兵组织可细分为承包商和契约军团两种。】 “这是最近才修改的,贵公会也有备案。先生。”年轻的牧师缓缓说道。 乔混在镇门扎堆的难民中看到了这一幕,检查所就设立在大门口,一旁还竖着架足以威慑难民的火刑柱。 佣兵工会和当地领主的书记官,还有天主教牧师和护教军军士在这里严格审查每一个进出的生物。乔并没有鲁莽行动,在早些时候他亲眼看到一个伙计企图混在商队中但被纠察出来,因为无法解释来路被戴上镣铐押走,而他也同样没办法解释自己是哪个村的村民。 这些被疑为瘟疫源的流民们被禁止进入城镇,而疫病检测程序也因成本不低而作罢,因为牧师们知道瘟疫都是由尸坑之城卡司敦传播出来的,只要战争终结疫病也将得到有效控制。 流民们扎堆聚在这空地上,他们无处可去又畏惧远行,带着他们的推车、家畜、小孩和行李臭烘烘的三五成群不时咳嗽着,他们希望等到围城战结束可以回去重建家园,现在他们最需要的是药剂、食物和住所,要知道寒月的冬风总是能带走几条可悲的生命。 “嘿,看什么看?”乔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满脸戾气的混混凑过来是跟自己说话。 他当作没在意的样子匆匆走到人堆里,他不想惹麻烦。 “哥,你闻到他身上那股子死老鼠味吗?”另一个混混凑了凑鼻子说道。 “什么意思?” “会不会是卡司敦的间谍,悬赏,你忘了吗?” “去看看!” 在能望到德里克城堡高塔的路上。 琪尔茜-维纳尔坐在舒适的马车中,他已经想好了计划的具体实施:男爵一定会死,然后这个愚蠢的方案就可以被她抛诸脑后,带着自己人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她从马车酒柜中拿出一瓶339年的霍尔罗契仔细端详着,她现在并没有品酒的兴致,但一想到这具漂亮的马车将会被遗弃就不由心痛,不过她丢失的东西还少吗?得益于她的这个疯狂行动被教派高层通过,她自己都觉得这不可思议,或许就像那个家伙说的那样弗兰基.泽德的脑袋一定是被深渊的混沌搅烂了,为了这种可笑的理由而牺牲一位美丽的巫师和一条暗线。 但这个蠢到家地行动能让她从容地安排脱身计划,而不用从那个下水道中狼狈逃窜,至于无法带走的研究成果也都报销了,不安分的舌头也被拔掉了,研究实验资料和魔法物品都随身携带,能足够被信任的学徒也被她带离那个烂泥坑而不用被当作弃子,最重要的是那件东西她已经解析完毕。 〖但令人苦恼的是这下子学院的毕业论文要怎么写?实习计划已经完蛋了,导师一定会很生气吧?〗她怔怔的对着水晶杯中的美酒出神。 将酒杯放在矮桌上她摘下黑色丝绒手套,修长美丽的手指指向那杯中之物,只见她的指甲上闪耀着神秘的墨绿色秘法印记,而酒液从杯中被分离好似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托着它们浮空倒回瓶内。 马车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一阵争吵,咒骂地恐慌声音。她知道已经到了德里克镇。 才把手套戴好,她的骑士扈从在车外轻敲车窗,她慵懒地拉开窗帘让一丝光透进来, “怎么了?”她低声询问道。 “阁下,发现一个亡灵,他不属于卡司敦,不过看起来状况很糟糕。”骑士在战马上俯身对车内的女主人说道。 “无需节外生枝。”她轻描淡写道。 “是,阁下,男爵的长子已经出来迎接我们了。”骑士汇报道。 琪尔茜透过车窗玻璃看到那个亡灵倒在路边的泥地中,正被牧师和卫兵围住戴上枷锁,看来不久前正是他在路边与人起冲突。 那个亡灵只是半成品也没有卡司敦的印记,而且维持魔力也快要消散了,他的上衣被人故意撕开,露出身上那触目惊心被洞穿的伤口,从那伤口一看就知道他是负能量生物,难民们正在恐慌地咒骂他朝他身上吐口水,一旁两个混混从卫兵手中接过一个干瘪的钱袋。 远处城门一行鲜衣怒马地骑士正朝这边走来。她厌烦的拉上窗帘不再理会这无聊的一幕,车内再次陷入黑暗。 三周前男爵应许柏朗伦公国埃德蒙森侯爵家族奥德尔领女爵:莉薇妮-k-奥德尔-埃德蒙森的拜访——以助战的名义。 “马车是兰彻斯特帝国的经典样式,杰里迈亚工坊的d型旅行款。用上了当时先进的炼金材料工艺,即使是路况糟糕的长途跋涉也不会感到颠簸劳顿,而马匹也是改造生物,这些漂亮雄健马儿的食谱被秘法拓展到魔能领域。”詹宁斯见副官已经处理好那只死灵并维持秩序,他结束了对马车的品头论足带着随从打马迎向女爵一行。 他作为男爵的长子应替男爵接待客人,男爵在夏月对加洛林帝国的投诚行动中遭受邪恶巫师的诅咒,以至于不便行动,不过在天主的圣光下任何诅咒和邪恶都无法长存。。 ~~~~~~ 德里克属于卡旬敦城邦重要的外缘领地,在投诚行动中于镇外利普斯科姆庄园参加宴会的死灵巫师和不死生物被护教军一网打尽后,就再也没在附近见到过那种亵渎肮脏的死灵,但难民们带来的瘟疫和某些可怕的消息还是让人感到恐惧不安,不过牧师现在看到那可悲的死灵正被绑在火刑柱上 〖等到火焰熊熊燃起,必会扫除人心阴霾!〗年轻的牧师激动的想到。 他已经安排好了〖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难得的机会。〗 通常在黄昏祷告后牧师们会施舍食物分发给镇外的难民,并向他们传述女神无上的光辉,而今天,牧师们会在这里进行黄昏祷告,然后举行仪式将那可悲而亵渎的死灵净化,这个仪式必定会感动那些无助的民众,若是能取悦女神和主教那就更好了。这想法更让他感觉时间紧迫,他必须在黄昏祷告前将仪式安排好。 . . . 治愈被魔力侵染的土地并没有那么难,尤其是对古代督依德而言。 ————乔 013 神圣仪式与雾驹 牧师学徒们从跪坐姿态中起身,同时他们齐声低沉地诵读最后一句祷文。 此时太阳完全沉入地平线,在夕阳余晖下,农夫难民,商人旅者,镇民官员,军士佣兵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向着日落之地完成黄昏祷告,但每一个人却都是怀着不同的意义去祷告。难民在祷告后会得到食物,商人需要在教区经商,官员则被要求政治正确,战场上军士则需要女神的力量。 除了被绑在火刑柱上的乔。 他的嘴巴被烂布堵上,手被镣铐锁在火柱上,身上被浇过燃油,袍子被割开露出心脏那处可怖的伤口。难民们在咒骂着他,朝他扔木材和其他易燃物就好像这么做也能让他们拥有神圣的勇气,很快牧师制止了这种愚昧的行为。 牧师登上了提前准备的发言台,民众都聚集了过来,不仅仅是难民,任何人都不会错过这精彩的剧目,甚至镇子里的房屋上都站着围观者。 “我身后的火刑架上正是邪恶污秽的死灵,是你们那巫妖领主造出的瘟疫之源,在这里我们将要举行神圣的天主仪式将他净化,让这可悲的灵魂得救,那各位又为什么聚集在这里呢? 你们饥肠辘辘又恐惧不安,因为你们被驱逐,你们无家可归,你们的房屋被烧毁,你们的土地被邪恶污染,你们的巫妖领主像扔垃圾一样遗弃了你们,邪恶地巫师让你们感染瘟疫并驱逐你们去传播疾病,为什么?因为你们都是戴罪者,是罪虐加身者,你们并不是死灵,但你们却不愿恳求唯一的光明,你们也不曾跪下来虔诚的向女神祷告,也从不愿面对曙光低头赎罪。你们反而哭喊自己是现世的背弃者,但是现在,即使是这污秽的东西都能得到拯救。感恩吧!女神从不曾抛弃她的每一头羔羊,默祷吧!现在你们有幸感受女神的荣光。回到曦光之下吧!女神愿意拯救每一个罪人。致清晨的曙光~”牧师唱出了这首诗歌的开头,而预先演练的童声唱诗者随之诵唱起来: “奇异恩典何等甘甜 我罪已得赦免 前我失散今被寻回 灰暗今得曙光 如此恩典使我敬畏使我心得安慰 初信之时即蒙恩会真是何等宝贵 当我感到痛苦悲伤时你却光耀我周身 当我正要掉进深渊你却把我救出 你带我给新的生命 无论如何只要我肯相信曦光一定会在我的眼前出现~” 从不曾体会过的宗教体验在乔眼前呈现,所有人都加入了这恢弘的合唱,这是一种足以震慑九层炼狱的伟大力量,任何邪恶都将在这伟力之下退散,每一个人都情不自禁的跟着旋律诵唱着,他们眼里含着泪水,浑身战栗着,就好像所有的罪孽在这一刻被得救赎。即使夜幕将临也如同白昼般透彻,纯净的墨蓝夜空仍折射着太阳的金辉。在这里没有身份等级,这里只有女神的羔羊。 “初信之时即蒙恩会,真是何等宝贵,当我感到痛苦悲伤时~” 三名牧师浑身散发着金色的辉光无比耀眼,他们高举火把,一束光穿透黑夜从高处凭空降下将火把点燃。 “当我感到痛苦悲伤时,你将光耀我周身,当我正要掉进深渊?” 他们举起火把就要将被绑在火刑柱上的亡灵引燃,这时城镇中传来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哀嚎呼喊和厮杀声,正当他们惊疑不定时黑暗降临了。 乔在吞噬光的黑暗中真切地听到了一声马的嘶鸣,就在他头上。 他的镣铐被利剑应声斩落。“伸出手!“他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 随后他的右手被抓住,他腾空而起。 “抓紧了!”他被抓住坐在一匹由迷雾与阴影构成的马上,随后被带往远处逃离火刑场。 而火刑场却是一片狼藉,在黑暗中人群恐慌地奔逃推搡着,哭喊声从暗幕中传来。黑暗并没有肆虐多久就被牧师们驱散了,虽然光再次闪耀,但秩序却不复存在。年轻的牧师藉由月光看到原本应被净化的死灵却被劫走,他坐在邪恶巫术制造的坐骑上企图逃离。 乔再一次被拯救了,救赎他的不是女神而是自称亡者学士的贵族小姐,琪尔茜。但在乔眼里她就如女神般伟大。 将他从火刑架上解脱的是琪尔茜小姐的扈从骑士查理,骑士是个四十多岁的严肃中年男人,学徒们称他为骑士长。 . . . 我已把生命献给教会,灵魂献给爱薇希尔,忠心献给人民。但 ————欧吉克-曼费德-伊恩 014 追杀与走私 “记住你的身份!亡灵。你只是维纳尔阁下的仆从,没有维纳尔阁下的施舍你早就被烧成一团灰了。如果再有不敬的称呼和语气,你的舌头一定会被拔下来!”骑士长严厉斥责乔道。因为刚才乔在接受琪尔茜小姐魔力维持时问了些很唐突的问题。 “骑士长大人,原谅我没受过教育,我只是粗鄙农夫的儿子。”他回答道。 “杰弗里,接下来由你负责乔的知识普及和魔力维持。”骑士对另一个巫师学徒道。“对了,马没准备那么多,你们俩也共乘一骑吧。”他接着吩咐道。 “啊?我知道了。”杰弗里虽然嘴上不情愿但还是帮乔骑上马。 他们在这里临时修整并再度召唤魅影驹,为了逃脱身后的追捕琪尔茜决定趁着夜色避开追踪。 除了干掉男爵和他那个蠢货儿子,后续地计划和其它同伙毫无疑问地被她抛弃用来断后,但她没想到的是德里克的后备军力却有着意料之外的因素,以至于能腾出手来追击他们。 总之只要他们摆脱追踪逃回戴文尔顿就再也与尸坑之城诅咒教派无关,至于救出那个亡灵,除了亡灵法师的本能反应外她还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她并不介意顺手救助这个有趣的家伙。 “嘿,乔,你这坨烂肉可别掉下去了”法师学徒杰弗里觉得瘦弱地乔可能会随时掉下马。亡灵学派巫师对于亡灵的态度是很微妙的,因为他们总有一天也会面临亡灵转化,他们探索的是生命与灵魂的本质奥秘,但生与死却是自然至理。每一个亡灵都是值得研究观察的样本,因为亡灵是这条路上的实践者、先行者。 “放心,我掉下去之前一定会抓紧你的。”乔是个随意而安的人,刚从火刑架那种地方被解救下来又遇到巫师帮他维持魔力,他紧绷着的心弦终于能有片刻放松,尽管他们身后还有追兵,但他觉得巫师总会有办法的。 “冒昧的问一句,被绑在火刑柱上是什么感觉?” “怎么说呢?挺有趣的,你有空不妨试一下” “你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亡灵,乔” 两人在魅影驹上无聊地拌着嘴,风有些大,后座的乔必须说更大声杰弗里才能听清楚。 他感觉获得了新生般,魔力再度充盈他的身体。尽管还是会逐渐流失,但他现在感觉很好。尤其是尊敬的琪尔茜小姐为他添加一个临时地防腐印记。他暂时可以不用再担忧身体腐败恶化了,最重要的是他能获得一个虽然低微但不用担心随时被杀的身份。 〖贵族法师的仆从怎么也比游荡的亡灵好〗他想道。 他们一行五人,分别是琪尔茜,骑士长,学徒杰弗里和两个美女学徒薇拉和海瑟薇。 一行人马沿着山丘向西边疾驰着,但如果仔细听,隐隐可以听见身后如鼓点般的声音,那是护教军的圣骑士们在追赶他们。 乔看到学徒们神情紧张地催动着魅影驹,就连杰弗里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如果战局不利学徒们很有可能会被当作弃子。 “我们的魅影驹被秘法追踪了。”骑士长在队伍前面打马停了下来“有什么主意吗?召唤时间一到,我们就逃不掉了。” 琪尔茜小姐命令学徒们下马,她摊开手中的地图。“就是这儿了。”她指着地图说道。“毫无疑问,我们不能再用魅影驹了,现在,从这里进入林地,那山谷里有一个隐蔽的洞穴,卡司敦的走私商会从那个洞穴走私禁运的费伦舶来品。”她抬头看向星空分辨位置后指着离他们不远的那个山谷说道。 “也就是说从那里可以直接回戴文尔顿?我曾经听说过,有一条走私渠道可以到达东弗尼吉亚,没想到会是那里。不过你怎么会知道的?”骑士长问道。 “你绝不会想知道过程的,查理,总之消息绝对可靠。”随后她沟通这些魅影驹让这些失去驭手的魔法坐骑继续奔逃直至消散。 一行人在夜色下沿着崎岖隐蔽的山路朝那个山谷赶去。 他们必须在暗月的微光下寻找那条走私通道的洞穴一口。 “这里!”小薇拉雀跃地压低声音说道。 众人不由感到一阵轻松,就连乔这个行动不大灵便的亡灵,也被命令钻进灌木树丛岩石中寻找那个可能存在的洞口。他也以为用来走私的洞口一定会有明显的痕迹才对,没想到是在那个小瀑布后面。 “很好,越隐蔽我们也越安全。”骑士长持剑率先进入洞穴。 洞穴一内并没有想象中的狭窄和潮湿,他们点燃了被固定在石壁上的火把架,虽然幽深地黑暗驱散了,但现在一具死去多时血肉模糊地尸体却倒在他们面前。 “他是在逃跑时从背后被袭击的,这里原本会有更多的尸体。”骑士长站起身环视着洞穴一内的痕迹说道:“袭击者的武器是爪牙,人类也在他们的食谱内,有可能是魔化野兽?”他征询琪尔茜小姐的意见。 “不管是进入洞穴,还是在这里狙击敌人。我们都需要冥想后才能继续。”琪尔茜也在流动地空气中感受到了黑暗魔力的气息,看样子她的情报显然过时了,她很清楚无论是面对黑暗的洞穴还是转身迎击身后的追兵,都需要她和她的学徒们恢复精神和魔力才行。 他们不再贸然前行,在某段空旷且闻不到血腥味的洞穴中他们进行临时修整,巫师们需要一次战地冥想来回复精神,才能应付那些已知或未知的敌人。 乔自告奋勇守营,他是亡灵对于短暂休憩的需求不高,而能守夜的只有他和骑士长两个非施法者。 骑士长同样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乔也不擅长找些什么有趣的话题。 见施法者们都进入战地冥想状态乔有些羡慕,他觉得待在这么多巫师身边肯定有机会接触魔法,现在他对未来还是有着希望与憧憬。 “知道吗?你很像人。明白我的意思吗?”骑士长摆好配剑和头盔,着甲跪坐在营火边他低沉地问道。 . . . 流水强力但可测。而火焰则恒久汹涌,它猛烈至极,更能吞噬万物。 ————火花巫师托宾 015 亡灵与树瘤 “骑士长大人,我明白,我才刚转化没多久。”乔用敬语答道。 骑士长并没有接话而是说道“维纳尔阁下说你能够克服食欲和憎恶感,这很了不起。” “骑士长大人过奖了。”他其实想说的是,按照生物的需求阶梯来说,他一直处于挣扎求生的状态,并没有时间和精力让他去尝尝人一一肉和杀一一人的感觉,不过转念一想,现在不再有死亡威胁着他,但他却没半点想杀一一人一一吃肉的想法。 一阵短暂地沉默过后。 “不必拘谨,我并非仇视亡灵,何况维纳尔阁下本身就是死灵学派的法师,方便说说你为什么会被转化吗?”骑士长试探道,他并非八卦之人,但对于琪尔茜小姐身边的随从他必须了解其是否有隐患。 对亡灵而言询问转化细节是失礼且唐突的,就像查人血统或询问魔鬼的真名。对于亡灵们来说转化本就是禁忌的,询问转化则更是忌讳,乔同样在思考要怎么编。 “我是农夫的儿子,但在伐木场工作时被树林里的魔物击碎心脏杀死,埋葬后又被流浪的死灵巫师唤醒转化,巫师在被猎魔人杀死后我逃了出来。”他觉得自己的撒谎技巧更为熟练,但不一定能瞒过骑士长。 “那你身上的腐败诅咒又是怎么来的?”骑士长并不会拐弯抹角。 “先生,我背叛了那个巫师,在与猎魔人交战时。你知道,他只把我当作一件材料,工具,并让我做些违背意志的肮脏活。他还想把我变成一个怪物,我当时....” 他还想说些什么时骑士长严肃地示意他闭嘴。“这么说,你背叛了你的主人。你瞧背叛并没有拯救你反而让你被绑上火刑架。”他正色道:“听好了,亡灵。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背叛,背叛者总是有无数个理由为自己开脱,记住你曾经是背叛者这个事实,如果你还有一点人类的羞耻心就不要遗忘这个事实。但是现在,你的主人不是什么流浪巫师学徒而是贵族学院的法师,她因为你是有着自主意愿的亡灵,更因为她的仁慈,所以你不会再遭受不公正的对待,那么如果你还能认可你的人性的话,就不要辜负维纳尔阁下的仁慈。”他发自腹肺说出的这番话表明他愿意接纳这个曾经的背叛者,同样他也欣慰乔没有隐瞒过往的背叛经历,要知道很多骑士都视背叛为一生都难以洗清的污点。 “先生,谢谢你。我绝不会辜负维纳尔阁下的恩情。”他诚恳的说道。“能和我说说更多亡灵历史的事情吗?先生。”他不想气氛陷入尴尬又问道。 “可以,在赫拉史诗中记载,当第一个生者死时亡者就苏醒了,自古至今生死同在。在神明衍生前的远古英雄时代,人类和其他智慧生命就有因为灵魂意志强大,以至于死亡都无法彻底带走他们,但这是极为稀少的。在神明衍生时,巫师开始定义世界,他们发现生命与死亡的界限和秘密,那时候巫师们开始使用巫术转化亡灵,某些强大的巫师和骑士被转化成巫妖和死亡骑士,而获得近乎永恒的生命。而最近的是,在灰暗之年因为诸神陨落,冥河不再渡亡逝者,光也不再净化黑暗,又是战争四起黑暗入侵的年代,这时候大量出现‘英灵’,英灵因为强大的意志从冥界折返现世,他们在找回完整灵魂后以另一种形态存活着,而现在埃兰远征军的亡灵族主体正是这些英灵,不过你这种情况却是罕见,你并非骑士或施法者却能保留完好的灵魂,并能被巫师学徒轻易转化,只能解释为你的意志超乎凡人,也正是如此,维纳尔阁下才对你产生好奇并愿意解救你。 尽管身体依旧疲倦,但精神和魔力也有所回复,学徒们从战地冥想中被唤醒,他们的时间并不充裕。 “追在我们后面的是肯德里克-韦尔登和他的一个骑兵班还有牧师和法师,他们已经折返并向这个方向追踪过来了。”在洞口骑士长从琪尔茜的鹰眼术中回过神来向她说道。 “韦尔登?”她疑惑道。 “他是我在艾森沃尔德暴雪骑士团服役时的战友,现在是加洛林辉耀骑士团的校官。虽然我不介意面对他,但我们的实力并不占优,阁下。”骑士长补充道。 “那么,我可不想让你为难,按原订计划进入走私通道。”她挥挥手一行人沿着走私通道深入洞穴。 漆黑幽深的地穴让人感到压抑,向下的通道像恶兽的食道般吞噬任何敢于闯入的生物,众人举着火把缓缓地沿着走私者经营甚久的通道走去,这个通道脱胎于地下洞穴,被唯利是图的走私商开发出来以避开路上的关卡和盗匪,有诸多人工开凿的地方方便货物运输。通道尽头是庞尼尔河,乘船顺流而下隔日就能到戴尔文顿。 幽暗的洞穴深处隐约传来滴水声,火把那昏暗的光将众人的身影打在石壁上,就像扭曲恶魔的狂乱剪影。 但现在,他们被纠结并充斥整个地下通道的粗壮树根挡住了去路。 “该死!”骑士长拔出剑狠狠地砍向堵住通道的树根,但致密的树根不为所动仅被蹦飞几片木屑,骑士长沉默的抿着嘴,剑身闪过一丝寒芒,他高举利刃自下向上挥去,手臂般粗大纠结峥嵘的树根被应声切断,切口干净利落,出色的一剑! 但那条树根后却还有更多密密麻麻地纠葛缠绕在一起,令人头皮发麻根本提不起与它对抗的任何想法。骑士长一拳恨恨地打向树根,见琪尔茜走到身边他颔首道:“阁下,有什么办法吗?” 琪尔茜小姐走到密密麻麻的树根前,她摘下手套,白皙修长的手贴向峥嵘的树根,她喃喃自语:“符合伊拉莫斯魔能结构但却背离辛特尔第三公式”片刻后侧身摇头道,“这是自然魔力造物,我找不到魔能节点,很抱歉我也无能为力。”通道被致密的树根阻拦,他们无法再借助走私通道逃离了。 正在他们一筹莫展准备折返时,“那上面有风。”杰弗里朝洞穴斜上方高举火把,乔这才看见在那钟乳石丛中藏着一个不小的洞口,有风那就证明有出口。 骑士长在火把的阴影下对着琪尔茜点了点头,然后他收起长剑一下助跑脚尖踏在石笋上跳了上去,在骑士长示意安全后,乔的身体突然漂浮起来,正当他慌神时,他看到其他地学徒也都漂浮在空中,而琪尔茜已经和骑士长站在那个洞口了,杰弗里拉了他一把,在他完全失去平衡前被带上了那个洞口。 . . . 他讨厌有人作伴 ————纳特丘隐者 . 但它会邀你留下来共进晚餐 ————纳特丘隐狼 016 海瑟薇与狼人 这条通道内同样有走私商队活动的痕迹,这让他们稍微感到安心一些。 嫩白的植物根须从泥土和岩石缝隙中钻出来裸露在通道中,这证明他们离地表很近,周围的空气变得湿润和清新起来,但骑士长和琪尔茜却如临大敌般,警惕黑暗中可能出现的危险,在这里他们都发现了不对劲。 黑暗中一瓶药水被杰弗里塞了过来,“夜视药水,直接喝下。”他简洁地对乔说道。 当通道越来越宽阔平坦时,他们看到了被掩埋地古老遗迹,同时狼群的嚎叫声从遗迹中传来。 〖仅仅是狼群而已吗?〗乔不由放松了警惕。 而遗迹也让他分外好奇,从支离破碎几乎被掩埋、风化的建筑残骸来看,这里的历史非常久远了。他无法分辨是哪个种族什么文明的遗迹,但看起来这里不会是民居却更像是庙宇,神殿。 他不由紧了紧手中的火把,那已经是他的惯用武器了。 遗迹残骸的黑暗中闪现出一双双幽光,那是暗红嗜血的光。乔当即喝下夜视药水,药水很快就生效了,火把的强光刺痛了他的双眼,他微眯了眯眼睛,看到一群浑身发散着暗色幽光,双眼血红的狼从四周朝他们围拢过来。 那正是黑暗狼魂。 “尼斯-费德尔”琪尔茜右手指向她面前地狼魂,左手触摸在骑士长的长剑上。驱逐咒和火焰武器,那几头狼魂顷刻间化为黑烟回归自然梦魇,而骑士长的佩剑上焰形魔纹焦灼燃烧着,另一头狼魂被利剑刺穿后燃烧着毙命了,学徒们也相互配合施放合时宜的低等秘法抵御、驱逐或毁灭黑暗而狂乱的狼魂。 灰暗的幽灵护盾环绕在乔周身,他拿着火把躲在学徒们身后,即便如此也是险象环生,火把击中前扑的狼魂,但却没有丝毫受力地穿身而过,只是对火焰的忌惮让它暂时退避。 薇拉是个可爱的小萝莉,黑色学徒袍在她身上明显是太大了,在洞窟中她不止一次被自己绊倒。狼魂是自然梦魇的黑暗生物,它们嗜血而狂野,它们会穷尽爪牙和本能去追逐一场盛大的黑暗围猎,但这除了让她微皱眉头外毫无用处,在卡旬敦她见过更黑暗恐怖的场景,无论是超出凡人想象尽头的拼接尸,还是极尽黑暗欲望而折磨智慧生灵,稚嫩精致的面孔下却是一双冷酷,哀伤的眼神,她的指尖迸发出黑暗毁灭魔法那独有的狂暴魔力企图撕碎眼前的野兽。 和海瑟薇在一起她们更像是好姐妹,没人会认为海瑟薇会是亡灵学派巫师,她那沉静而温柔的眼神更应该被牧师和医者所流露,或许也没错,她的魔力通常被用来治疗肉体和灵魂的创伤,但也不妨现在用来解剖分离这凶恶的野兽,魂灵层面的解剖。 狼魂的厉嚎在这洞窟遗迹中持续回响着,不断地有更多的狼魂从深处的黑暗甬道中奔袭而来。 他们的阵型被冲乱了,更擅长防护魔法的杰弗里却一直记得骑士长交给他的任务——照看好乔。他的魔力并不丰富在刚才已经用仅剩的魔力为乔加持‘幽灵护盾’。他的仪祭匕首被抽出,死亡的幽光在匕首上流动,那是他最后的武装了。 琪尔茜小姐需要一个法术彻底让这些狼魂消失,她不想在这些低等黑暗生物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而她的学徒们已经魔力耗尽无法坚持得更久了。 骑士长并没有携带盾牌,他双手挥舞着手半剑,总是能利落的干掉试图突进捕食的狼魂从而守护巫师们,虽然步伐依旧稳健,但他的剑光却已经没那么凌厉。乔很安全,幽灵盾的守护让他像是凭空套了件致密的锁环甲,对于自然梦魇的非实体生物来说,幽灵盾比白骨装甲更有效。这是他第二次遭遇这些凶暴的犬科生物,虽然同样无助而弱小,但这次他却不会再恐惧慌乱,现在他身边有着同伴有着导师,这让他冰冷的灵魂也能感到温暖安慰。 如歌般的咒语由琪尔茜缓缓吟唱,低沉而有力的嗓音让学徒们感染她的自信,属于正式巫师的自信,虽然才晋升不久,但强大确是不容置疑。她拿出了一截苍白的枝杈,拇指般粗细的主枝散开三支分枝,像鹿角又像亡骨。随着这件邪物的现身,黑暗狼魂的攻势不由一滞,狼魂身上的晦暗幽光也因它波动。 “ke’lowi!”坚定有力的断词作为咒语的尾声,无形的波动从那根树枝中涌出,狼群一下子沸腾了,它们恐慌地朝众人扑来,像是惊涛拍岸般猛攻,如同死亡冲锋般但还没到近前却化作黑雾被吸入树枝中。 “啊!”一声惊叫从乔身后传来。 是海瑟薇,当他回过头时却看到一只狰狞地狼人在黑暗中突然现身,它抓着无助而脆弱的海瑟薇已经逃入遗迹深处的甬道。 “瑟薇!”薇拉急切的呼喊着姐妹的昵称。 琪尔茜忍着施法后的不适感再次闭眼侦测那危机四伏的黑暗,“追!”她睁开眼就指示学徒和骑士长向更深处追击。 ~~~~ 那是多么惊人的景致?深渊,无底深渊横贯在他们身前阻隔去路。 熹微的晨光从洞穴顶部的空洞中倾泻而下,经由折射,光被地表繁茂的植物染成嫩白和翠绿色,不时有晶莹剔透的晨露随光一同落下。但虹彩光辉却照耀在对面深渊悬崖边那棵灰败枯树上,那棵树看起来高大非常,但却已经枯死了,没能绽放出叶片与新芽,树底下长着有毒的黑色蘑菇,树身缠绕着同样枯败泛黄的藤蔓。 狼人就在那树底下背对着他们,他双脚站立浑身被黑色的毛皮覆盖,粗糙肮脏的利爪散溢着杀戮的腥气,在那棵树前有一个被鲜血染红的粗糙石台,石台边堆彻着亡骨,兽牙,断剑和鹿角,海瑟薇无助地躺在石台上被枯藤束缚。 而他们与那棵树所在的龙牙状悬崖却间隔着幽暗的深渊。 “来吧。”骑士长收剑入鞘当仁不让的走上了吊桥,即使间隔深渊,但联通深渊两边的是一条由藤蔓和木板组成的简易吊桥。 . . . 土地只能长出自然允许的东西。 ————落叶大师 017 鹰身女妖与薇拉 吊桥比想象中的更坚韧,薇拉不小心看到脚下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那底下一定是魔鬼的巢穴吧〗她想到。 尽管紧张和害怕,但她还是提起袍子下摆努力跟紧导师和骑士长的步伐,海瑟薇是她最好的朋友,‘友谊’在尸坑之城的诅咒教派是个象征背叛与懦弱的名词,她们曾谨慎的维系着脆弱的与那个绝望之地格格不入的珍贵感情。现在她们离开了那个令人厌弃的尸坑之城,她们终于可以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情感而不用如履薄冰的带上面具生活。 〖我们的依偎还没开始呢?我不许你丢下我不管。〗她能看到那只掳走姐姐的邪恶狼人,她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解救她亲爱地姐姐,如果可以她一定愿意让自己替代被缚在祭坛上的姐姐。 乔听到了一阵扑腾翅膀的声音,这时他才最后一个过桥到达悬崖这边。 一大群有翼生物从深渊边的筑巢中飞了上来,她们的翅膀遮蔽了洞穴中难得的微光,她们围绕着那颗死树盘旋并怪叫着,一阵阵恶臭扑鼻而来,同时发出尖历的叫喊朝众人发动袭击。 “鹰身女妖?”乔听到杰弗里在他身旁喃喃自语道。 如果忽略翅膀她们都是女性人类体型,但模样却让人不敢恭维,她们仅用羽毛和破布裹住肮脏的身体,棕黑色的翅膀像梅迪奇猎鹰一般伸展,各式破损锈蚀的武器被抓在手中,其中几只正朝着乔俯冲下来。 战斗开始了,没人再顾得上他,现在他必须依靠自己战斗。 只有他还带着火把,这是他的仅有武器了。乔严阵以待俯冲而下的怪物,但身旁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魔力波动,他见到鹰身女妖们哀嚎着坠落在地。 那正是琪尔茜小姐释放的元素魔法,狂风震击。而骑士长也正与狼人缠斗。 一只鹰身女妖仆倒在他身旁,乔快步跑上前去,她正挣扎着想扑动翅膀飞回天空,但她的天空已经远去,洞穴的藏身处也将会被毁灭。乔拿着火把烧灼鹰身女妖的翅膀和身体,她身上的羽毛很快烧了起来,看到她痛苦的在地上打着滚,这让他想起幼年时曾用火柴烧蚂蚁蟋蟀的感觉,鹰身女妖艰难地想拿起手中的长矛想刺穿那个残酷的敌人,乔将火把扔在女妖身上。 面对这摔落在地的鹰身女妖,他像是想要发泄某种莫名的不安般对难以反抗的敌人施行暴虐之举,他抢走女妖手上的长矛并用脚踩着她,单手握持一下一下用力地戳刺着。 直到鲜血飞溅到他脸上,另一种蠢蠢欲动的嗜血欲望再次将他激醒,他跪下来压抑着那种非人的杀戮与毁灭欲望。 〖或许刚才对鹰身女妖的虐杀之举来也源于亡灵对生者的憎恨,莫名的被淹没在杀戮的快感中。〗他对自己的心理状态分析道。 〖这种憎恨欲望不太容易被触发,但更值得警惕。〗而那只鹰身女妖已经是一滩模糊血肉,毫无生命气息。 “乔!”杰弗里的喊声让他回过神来,一只鹰身人平举锈蚀的弯刀从他背后袭来。致命的危险让他迅速反应过来,躲闪却不及时他矮身伫立长矛对准鹰身人的方向。 矛头枪尖被鹰身人避开并斩断,但也阻住了鹰身人的攻势,情急之下乔高举矛柄朝滞空的鹰身人砸去,鹰身人灵活的避开了这一击但她却被身后飞来的魔法飞弹击中,失去平衡的鹰身人被乔用矛柄砸下来,她在地面打着滚却难以避开乔的猛击,见她已经奄奄一息,乔走上前去用矛柄顶着鹰身人夺下了她手上的弯刀然后结果了她。 掷出的短矛漂亮地穿刺了正欲攻击杰弗里的鹰身人,他感激地向乔致意,他的仪祭匕首已经饱饮鲜血和魔能,准备多时的诅咒将要降在鹰身人的身上,匕首辐射出邪恶波动,气流中隐隐传来女妖的哀号。 “迪尔金森‘诺维尔贡涅斯~”鹰身女妖的血随着杰弗里的咒语从匕首上流出,邪恶地气息如实质般凝聚,这让乔感觉很难受,他缓缓后退远离。 狼人曾久远地存在于阿拉若,但却是爆发于灰暗之年,巫师们认为狼人转化是黑暗梦魇的流毒,也可能是狼、猎杀与野性之神陨落而导致。在芬尼尔密林,长嚎黑森林,夏兰蔻森林,灰林,弥尔顿树林,索契废墟,萨查拉古城,素林湖畔,长岛,苍城,夜色镇,柯尔斯顿-厄尔镇,都有人宣称见到过这种黑暗生物,或听见他们兽性的长嚎,但在无人涉足的黑暗地带,可能会有更多狂暴的黑暗身影潜藏在暗巷和下水道中,他们在人性与兽性间挣扎,但结局却总是悲惨的,只有一个身份等着它们——野兽。 骨头背叛了那只狼人,它被体内不断增殖的骨刺刺穿了内脏和肉体并汲取血液。白骨系黑巫术是卡司敦的招牌法术,在琪尔茜手里同样致命非常,遍体鳞伤的狼人退却到那棵树前。海瑟薇已经被她的小姐妹解救,骑士长双手握着被附魔过的长剑以山岭式一步步向它逼近。 血液早就被邪恶地魔法耗尽,因为诅咒伤口也不再复原,凶悍的猎手却沦为绝境困兽。这时乔看见它张开嘴大吼道:“主人!我乐意为你献上卑微的生命和致命的猎杀” 刚说完,它就用最后的力量撞碎两只骷髅向他的猎物扑去,那是海瑟薇,猎手怎么会放过猎物呢? “不!”狼人怒吼道,它的双腿已被斩断。 一柄利刃横贯在它身前,经验老到的骑士长可不会掉以轻心,在受伤的困兽面前他仍是一堵绝望之墙。 狼人发出一声绝望的呐喊,只见它的血肉化作木头,它的手臂和利爪被坚韧生长的木质取代,这惊人的一幕还未来得及展现,一柄木矛从它手臂迅速延伸将薇拉刺穿。 薇拉挡在姐姐身前为保护她无助地爱人而死,乔看到这令人惋惜痛心的一幕,含苞待放的娇嫩花骨朵儿被残忍地摧毁了,薇拉被狼人的手臂化作木矛刺穿心脏,尸体被矛尖高高挑起。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所有的情感,无法让人相信的不舍,遗憾、惊叹都被地下刺出的粗壮根系,树上疯长的坚韧藤蔓捆束住。 . . . 自省内心的阴暗,否则它们就会取代你 ————审判官-蕾琳 018 死亡游戏 “唉~~~” 随着一声沉吟,又或许是叹息。 乔看到狼人已死,但杰弗里却被突兀生长地枯藤倒吊在树上,骑士长被从地下刺出的大量木刺围困,海瑟薇被绑在树上,琪尔茜被藤蔓困在石头祭台上,薇拉倒在血泊中。而乔,却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在转瞬间发生,他像是被刻意忽略了般。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一个沉闷的声音在众人心底诉道“自然地生灵,杀了他们!” 琪尔茜已经明晰他们遇到了什么?一个被封印在这里的邪恶树人或古代德鲁伊。她被禁魔藤蔓捆束在石台上,无法沟通魔力让她失去了往日镇定自若的仪态以及安全感,上一次让人绝望的危机是在什么时候呢?在教派中即使是被诅咒却选择晋升巫师时也没让她如此慌乱过,如此地失去主意,以至于命运由他人主宰。 乔看到几根滑腻的嫩白藤蔓钻进琪尔茜小姐的胸衣里,他无法理解这亵渎的一幕,但琪尔茜小姐潮红的脸颊和无法自控的娇一一喘牢牢地抓住他的视线,甚至恨不得自己代替那几根上下摸索的藤蔓。 只见一支苍白的树枝从琪尔茜小姐的衣服中被藤蔓卷出,那是之前琪尔茜小姐施法时的邪物。 藤蔓卷着苍白树枝缓缓地凭空生长并展示在乔面前。 “自然地生灵,杀了他们!否则你会死!。”那个声音在乔灵魂深处响起。 恍惚间,乔握住了那个树枝,树枝那冰冷的触觉让他从惚恍中激醒,他看见那苍白地树枝尖端凝聚成餐刀刃尖的模样,锋利异常似是十分渴血。 “不!”乔大声喊道。那是他的同伴,是他对未来生活的希望,怎么敢被人轻蔑的否定。他曾以为自己的未来生活会是在贵族法师的教导下学习魔法,那是他憧憬的未来,但现在,却在这里被无情的击破并否定。 “哦~,有趣,嗬嗬嗬嗬嗬嗬嗬~”音调诡异的笑声让人不由头皮发麻。 “庆幸我的仁慈吧,现在的游戏规则是你只需要杀死一个人。” “选择吧!一人死,余者生。多简单。” 乔不知道是什么邪恶强大的东西在命令他,但他知道那个邪物的力量可以顷刻间毁灭他们。他看向了众人,而他们也在希冀地看着他。 “你想杀死那个年迈的骑士不是吗?你曾遭受过他无端的严酷指责,他最应该去死了,不是吗?”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恶魔的声音在乔心中想起,乔认为自己的心防已经很巩固了,但在现在,他将被迫做出无法让人做出的决定,这让他陷入了无解的矛盾中,他不想杀人但却又必须不得不那么做。 “真的只需要牺牲一个人其他人就可以被拯救吗?”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般他大声地朝那棵死树喊道。 “桀桀桀桀桀!你只能选择相信不是吗?自然地生灵!” 的确只能选择相信,那么谁会愿意牺牲自己呢?乔不敢看他们的脸庞,他害怕自己会在无解的谜题中崩溃。 他低着头提着匕首向杰弗里缓缓走去。 “嘿,乔!你不会要杀了我吧?”被倒吊在树上的杰弗里滑稽的晃动藤蔓急切的说道。乔看到了他的脸,杰弗里试图挤出个难看的笑容来缓解乔的杀意。见乔陷入矛盾沉默中他又急切地说道:“你的魔力是我维持的,你体内的蛆虫是我驱散的,这一路上可是我照料你,我们刚才还并肩战斗过呢,你那手飞矛简直棒极了!” 乔制止他继续恬噪:“也就是说你不愿牺牲自己吗?”他淡淡的说道。 “牺牲?当然,不!呃…我是说我怎么会愿意牺牲自己呢?那可真蠢。”他晃动着藤蔓笑道。 这处悬崖如龙牙般突起,那棵死树就生长在悬崖尖端,而光从树上方的溶洞中倾泻而下,这场景是丁达尔效应的完美展现,如梦似幻。但在场的众人,无论是被束缚限制行动的巫师还是被指定为侩子手的乔都将此视为绝望之地。 “来吧,亡灵,我愿意牺牲。” “乔,麻烦你了。”骑士长和海瑟薇的声音同时响起,骑士长是一名严恪律己的骑士,骑士美德在他这里不再是比武场的宣词和贵妇人床第间的亵语,骑士美德是他崇尚的道路,是他旅途的信标,而牺牲自然非他莫属。 而就在刚才海瑟薇失去了她的挚友,她最爱的小薇拉。她还能深刻的忆起在卡旬敦第一次见到这个怯生生小姐妹的场景,而现在,她的挚友她的爱人,却躺在泥污血泊中渐渐冷去,她已生无可恋。 “真是让人惊叹的崇高精神,那谁更应该去死呢?自然地生灵。”令人灵魂战栗恐慌地声音再度戏谑地在众人心中响起。 乔对自愿牺牲者视而不见,他不愿背负杀人者的心魔,他不想在午夜被死者的梦魇惊醒,他不想陷入矛盾的选择,他更没想过要转身杀死互相信任的伙伴,他想尝试另一个可能,〖无论如何,总得试试。〗他想。 乔走到琪尔茜小姐的石台前,藤蔓显然不会帮人整理衣物,但他却没心思欣赏琪尔茜小姐领口的大片风光,枯藤地紧缚让被包裹在长袍内的曼妙身躯展现出来。 琪尔茜小姐看着乔沉默不语,她精致地双眸中却不加掩饰地流露出的疑问。乔不想表露太多,他知道那个未知的恶魔一定在监视着他的心象。 乔举起匕首,众人还没来得及惊讶乔已经利落地割断了两根枯藤,就在他诧异匕首的锋利时,一串藤蔓从死树上飞快延伸下来夺走他手中的匕首。 “总有人会为你的愚行付出代价的。”沉闷的声音缓缓说道。 ~~~~~ 倒吊着的藤蔓剧烈晃动着,杰弗里双眼通红眼中尽是血丝,他手臂青经暴起,想用力挣脱束缚试图拔下刺入他心口的树枝匕首,乔转身看到这令人绝望的一幕。 “不!不应该是这样!” 他如同行尸走肉般在杰弗里身前跪下并掩面失声痛哭,那支匕首正深深地刺进他的心口,杰弗里已经结束了挣扎,藤蔓虽仍在毫无意义的摇晃着,但杰弗里却已经无声息地被死神抹杀。 “愚人,停下那虚无的悲痛,我的承诺依旧算数,不过我对于蠢货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自然地生灵。”未知恶魔那沉闷的声音再度响起。 乔现在只想结束这如同噩梦般的扭曲现实,他果断地从杰弗里心口拔下匕首并走向骑士长,尚且温热的鲜血溅到他的脸上,他那坚毅而苍白扭曲的沾血脸孔能让人忆起最深的梦魇。 “我….”乔在骑士长面前,像是有千钧般他无法拿起匕首对着高贵的骑士长。 “我没有遗言,你无需恐惧。” “孩子,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愿你能原谅自己。”骑士长对他宽慰道。 “杀了他!自然地生灵。杀了他,就没人会指责你对女法师的亵渎了,杀了他,就只剩下无法反抗的女人们了,你难道不想肆意玩弄她们的肉体吗?”那个声音再次侵入了乔的心防,污秽的肉欲将他的理智冲垮,邪恶的低语放大了他内心的阴暗,他在恍惚间高举匕首就要杀死骑士长。 ... .. . 人人都有价可询 ————投机客-夸法哈奇 019 深渊导师 “住手!” 一支利箭比呵斥声更先至,乔身后的藤蔓迅速增殖疯长为他挡住了这致命一箭。 护教军们从另一处甬道中出现,圣光将这黑暗的洞窟照亮。映照着他们严密华丽的甲胄和利刃。 那正是追杀他们的辉耀骑士团少校肯德里克-韦尔登和他的骑兵班。 “恶魔,你必须接受正义的制裁!”少校厉声呵斥乔道。 乔知道自己被冤枉成邪魔,而且是无法清释的误解,他纵使百口也莫辩。但他绝不能让琪尔茜小姐被抓回去当做邪恶女巫烧死。 在灵魂中他向那个未知的生物请求道:“不管你是谁,阻止他们,结束这个游戏,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乔知道他一定能听得到。 “自然地生灵,那么现在如果你愿意只牺牲自己的话,去吧,跳下深渊吧!他们都将得救。” 突如其然莫名响起的声音让骑士们迟疑不敢冒进,他们见到那个恶魔缓缓向上走到那棵树下的悬崖边。 从被复活为亡灵的那一刻起,或许自己的存在就是个错误,早该死去的,死于无知的贪婪欲望,活着只会为身边的人带来灾祸。从被复活为亡灵起就一直走在冥界的边缘,从来都被死亡威胁着,被恐惧追猎着。但在火刑柱上被琪尔茜小姐解救时,却天真的认为绝望的生活结束了,而将会迎来新的充满希望的生活。 但,死神的镰刀从不曾掠开。结束吧,这无法惊醒的永恒梦魇,多么想这一切只不过是梦啊!不再犹豫的他倒下深渊,他不想知道万丈深渊下是什么,他只希望自己的死能为伙伴们带来救赎。 这个世界对他而言是充斥着绝望与死亡,支持他生存的是对神秘知识的探询和对复仇的热望,但现在他彻底崩坏了,在杀人与自戕之间被那未知的恶魔践碎了最后信念。 说道契约精神,纵使是财阀,大商会诸如梅德塞维斯银行,罗斯柴尔德商会银行,黑斯廷斯国立银行,罗曼兄弟银行,费迪南德工会银行,塞巴斯蒂安远洋银行这些寡头们的契约精神也难望下界生物之项背。某些巫师更是热衷邀请九层地狱的魔鬼担任契约公证方。即使只是口头契约他们也会忠实履行,当然前提是你能偿还得起相应的无尽代价。 随着乔落入深渊,异变陡生! 像是地脉震动一般,坑道陷落坠入深渊,护教军骑士脚下的甬道随之塌陷,头上的钟乳石柱断裂砸落,而琪尔茜小姐和骑士长他们身上的束缚却也随之解开,藤蔓退去琪尔茜小姐却仍然躺在那里怔怔地看着溶洞上倾泻而下的晨光出神,骑士长与海瑟薇在沉默悲切中整理死者的仪容。 肯德里克-韦尔登带着他的副官从塌陷的坑道中跃向地面,而牧师和法师也因为秘法而免于坠入深渊,深渊中伸出大量黑色触手状藤蔓,将不幸跌落的骑兵们卷入未知黑暗。 “不!”肯德里克眼看着他的小伙子们坠下深渊被卷入黑暗裂口,他跪倒在塌陷的坑道边缘绝望的喊道却根本无能为力,在对邪恶极端的憎恨中他高举手中的天主教式战锤,战锤爆发出无匹的光辉将溶洞彻底照亮。 “必将复仇!”他高喊道用力将闪耀着辉光地战锤掷向深渊中那团蠕动的藤蔓触手,他知道邪恶的本源正在那里。 “肖恩。安格列。林。谢尔比。吉尔伯特。”他亲切的喊出小伙子们每一个人的名字,他们都是绥芬领的征召兵,那里也是骑士团的驻地,虽然平日里他严格的训练他们,虽然他们也曾团结起来反对过他这个校官,但那都是冀希他们能在战场上获赐更多的荣光,他们都是年轻的好孩子有的甚至还没成年,虽然现在只是会懵懂地向邪恶挥剑,但有朝一日他确信小伙子们都会成长为模范骑士,会是驱逐黑暗守护光明的利剑与坚盾。但现在! 他恨恨地一拳捶在岩壁,站起来巍然转身抖落披风上的浮土一言不发地走回营地。 这种坠落感,让他能忆起做噩梦时就是经常籍由坠落感而从梦魇中惊醒。 下坠之势放缓了,一根根藤蔓接连不缀地从黑暗的岩壁中延伸飞射过来接住他。 岩壁中被开凿出一截截环形阶梯,向上地阶梯尽头是洞穴殿堂,这像是庙宇的殿堂正处于深渊悬崖边那棵死树的正下方。 免于死亡终局的乔失神的走上阶梯一步步靠近洞穴殿堂。 “自然地生灵,来吧,回归荒野之拥吧!” “我是古代督依德导师,自然地生灵。” “来我这,最后的督依德。” “你很幸运,自然地生灵,你将被赐予能让凡人恐惧的力量!” 在这个声音指示中乔走进殿堂,在祭坛上他看到一个邪物。那是令人战栗能让人毫毛倒竖,起鸡皮疙瘩的东西。它被粗糙的树根一层层缠着,被镶嵌在祭坛后的石壁上。但隐隐可见其间的血肉物正一阵阵律动着,那像是心脏在跳动,心脏生出一丛丛污秽的触须正透出纠葛地树根在空气中颤动着。 “告诉我,他们还活着吗?我…余下的伙伴们。”乔向那个邪物喊道。 “跪下!” 乔应声屈膝半跪。 “他们自然活着。”那个邪物回答道。 “称呼我为导师,你就会被赐予超凡之力!” “导师。” “很好,梦境愿拥你入怀!”话音刚落,一根根似藤蔓、树根、血肉触须的带状物将乔层层包裹,如茧一般,如那个心脏邪物一般阵阵律动着。 渐渐地,血肉茧的律动放缓,乔在其中陷入了深沉地梦境,自然梦境,古代德鲁伊的力量之源。 ... .. . 哪个最可怕?是梦境永不醒转,还是永远清醒无梦? ————无眠枷锁 020 德鲁伊与梦魇 梦境中他看到了那俊美的高精灵手握权杖登上华美王座。 【在七个千年前地理净之战后精类生物是阿拉若当之无愧的主宰,他们自称为奥法的自然至美】 他看到深渊混沌侵袭世界,精灵为守护秩序而战。 【第一次混沌战争开战于五个千年前,精灵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看到王权崩落,兄弟阋墙。精灵们互相残杀。 【史称虹潮之炎的精灵分裂战争,海精灵被深渊魔鬼诅咒,高精灵十不存一,黑暗精灵叛逃到地下,暗夜精灵自我流放,雪精灵独处一隅,还有晨曦精灵,雾精灵,荒野精灵与更多精类生物们选择离开阿拉若】 他看到了人类与精灵的冲突与合作,他看到了人类神明从虚空中衍生,世界的秩序与法则逐渐明晰。 【四个千年前人类开始登上阿拉若的历史舞台,为了争夺更多的生存空间人类与其他生物爆发了残酷而全面的纷争】 他看到了神明间征伐纷争不断,大地陷入无休止的战火,魔鬼在火中苏醒。 【神明间有着天生的对立与结盟,战争无可避免,在三个千年时诸神间秩序与法则之战爆发,就在那时叛逃的诸神与深渊领主组建了九层地狱,他们自称魔鬼大公】 他看到了下界生物再次侵入阿拉若,世界陷入混乱与毁灭,巫师与英雄们为守护世界而战。 【在第二个千年时,爆发了第二次混沌战争,这一次不仅是深渊恶魔还有地狱魔鬼也誓要毁灭世界,当然它们的入侵失败了,贯穿整个下界地无尽血战就是从那时全面开战】 这时他看到了恐怖的一幕:巫师的高塔直刺天顶,天界诸神却深陷内战。 【这是三百年前的黄昏之战,这是巫师与神明的战争,是人对抗神,对抗法则的战争,是历史长河中最光荣的战争〗 但迷雾却笼罩着所有的意象,梦境变得模糊不清。 他只看到所有的事物都消失了,诸神陨落,高塔尽毁,浮空城陷落,天界的华美殿堂被烧成废墟,巫师们了无音讯,浮空大陆查莉娅的文明火种都随之熄灭。而天界的部分天使在他们的神明陨落后向下界冲锋,下界也因为在黄昏之战中损失惨重而无力抵挡。 【黄昏之战的影响甚至超越了远古英雄们的生存之战,不仅仅是神明,还有太多的伟大巫师和英雄在那场战争中光荣战死,不仅仅是人类,这是波及整个世界所有位面所有种族的伟大战争,在黄昏之战后的百余年中世界再次陷入黑暗与混乱,那就是被称为灰暗年代的绝望百年。】 他看到艾薇希尔的信标从火中被锻造,但那是什么?曦光女神的信标上却缠绕着一条黄黑相间的小蛇。 他看到一张暗黑巨口将他吞噬。 【这就是结束绝望百年的希望晨光,女神在殉火圣女莎莉耶的圣骸中复生,信仰的光辉再次重振迷失的灵魂,无数人在女神的圣徽下为她而战尽扫阴霾!】 ~~~~~ 他在冬夜的林间空地中醒来。 血月如镰,伏于天际 枝头的槲寄生上停着一只寒鸦。 但他看见空地中央却躺着一只苍白地牡鹿,鹿血已流到乔的脚边,乔走近蹲下查看,血肉早已冰冷并开始腐败,似是死去多时。她被未知野兽撕裂柔软的腹部,内脏和体液从创口中流出,蛆虫正在那里大快朵颐,后腿上的裂口也是触目惊心。而怪异的却是在尸体身边的血泊中生长出几丛白色的兰花,正娇艳欲滴在血月下静静绽放。他半跪着细心地收敛尸体,把蛆虫从腐败血肉中挑出。就在他诧异为何猎手不食用猎物而任由她在这里腐烂时,远方的黑暗森林里却传来一声未知凶兽的长嚎。 他猛的站起来,但却像是贫血般头晕目眩,视线中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他在血肉茧中苏醒。 在这如同子宫和心脏般的茧中他却意外地感觉亲切。 就在这时,组成巨茧的触须一道道被撤去,乔全身沾满了触须的粘液像是从子宫中才被诞生一般,他像头初生的小鹿般站立不稳,仿佛随时都会摔倒一般扶在一旁石台上。 这时导师低沉地声音再度想起。“ykew’scz’dfjea’sjiery’ing!slirea?”乔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虽然在教团中我曾主张排斥这种教导弟子的方式,但现在确是最合适的。”这作用于心灵的语言可以让他完全理解。 导师刚说完,一根像缠绳一样的触手延伸在他眼前,然后轻触他的眉间,那种滑腻的触感让他感到恶心。 他不自觉的闭上了眼,那一刻,大量的文字语言,古代督依德知识涌入他的脑海。传递结束,他像是难以承受大量的知识灌注般,踉跄地一步步后退然后坐在地上。 “德鲁伊,起来,按照古老的仪式你还需要完成试炼。”乔能听出来他说的是精灵语。 “现在,去感受你得到的力量,然后告诉我,闭眼!” 乔遵从的闭上了眼,他感觉体内充斥着生命的活力与自然地生机,没有了身为亡灵时的晦涩凝滞感,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无需魔力也能维持生存和血肉、灵魂的活力。 他闭上眼在意识深处看到了那团璀璨的光,光柔和而温暖,感受她就像徜徉在母亲的子宫中。当他被那团光彻底包裹时,乔回到了独属于他的自然梦境。 现在,当他再次感受梦境中的意象时他才知道自己得到了多么奇异的馈赠。 血月赠予他嗜血狂暴! 林地赠予他荆棘藤蔓! 寒鸦赠予他羽落术! 斛寄生赠予他寄生术和回春术! 水晶兰赠予他腐化术! 白鹿赠予他呵斥死灵! 从梦境回到现世,他像是变了个人般,自信沉稳的光再次回到他幽暗的眸子中,他像是又回到了熟悉地赌一一场上,手上虽是一副差牌却有自信再赢他一手筹码。 … .. . 这双眼睛向我展示肉体的瑕疵。 ————意义贤者!!!!!! 021 战争与猫头鹰 “很好,年轻的督依德,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导师,我见到冬夜的林间空地,血月悬于暗穹,寒鸦栖于寄生斛上,一只鹿和数朵兰花。”乔用生疏的精灵语如实回答但却忽略重要细节。 “天赋一般,勉强可用。”导师不置可否。 “你相信命运吗?学徒。”导师伸出地触手缓缓展开卷须,那柄树枝匕首和一本书被裹在里面。 “我更愿意相信自己,导师。” 导师对乔的措辞不予置否,他缓缓说道:“黄昏战争的前夜我被封印在这里,四百年了,即使是阿卜杜勒和考尔德维尔这样伟大的预言大师也没能预测到今日的结局吧,哈哈哈哈哈~”刺耳的笑声表述了她扭曲的快意 “学徒,你的试炼任务是杀死葛文艾尔,用他的树枝匕首杀死他。把他的树心带回来,试炼仪式才能完结。我知道你很满意自然地馈赠,但如果没能完成试炼,你更会见到自然残酷的一面,即使你是最后一位督依德,自然也不会网开一面!” 乔从触手上取下那把如餐刀般的匕首和魔法书,匕首上密密麻麻的如缔虫如触须的虫子随之钻进他的身体,匕首由那树枝炼制而成,通体苍白像白玉又像亡骨般晶莹,没有丝毫邪恶气息就像艺术品一样,而那本魔法书则是琪尔茜小姐的私人物品,里面夹着一张地图。 “葛文艾尔是树人,他现在在卡司敦的诅咒教派,在那里他被奉为圣者,每一天都能让我深刻的回忆起这封印主体正是他亲自布置的,我对他的憎恨也与日俱增,看看周围这树根,日夜绞杀之痛可都是他赐下的恩典,但谁会料到他的躯干已落入我手并变成致命的武器,年轻的德鲁伊,去吧,杀了他,然后取回他的树心。”导师说完就陷入了沉寂。 〖看来试炼势在必行。〗他握紧手上的匕首想到。 〖能做到吗?去战火肆虐的卡旬敦杀死圣者树人。〗但他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沿着深渊岩壁小径直走,出口在弥斯尼尔湖边的乱石堆中,湖水从外边倒灌进来,乔避开水流艰难地翻上地面。 太阳将临天顶,突如其来的冬日暖阳让他略微眩晕,湖面笼罩着薄雾,依稀有几面帆影隐现在水雾之后。 雾中,一只雪白的猫头鹰从湖面略过向乔飞来。 它身上还沾着水汽,停歇在凸起的白石上,离乔很近。 乔看到它脚上系着一个精致地卷轴套,他下意识的走过去,没带玉米粒。 猫头鹰眼神中流露出的奇异光辉让他不敢再靠近。 羽翼煽动,就在乔恍惚间下意识想要躲避时,猫头鹰竟扑腾着飞到了他的肩上。 乔绝不会认为这信是写给他的,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解下卷轴套,很顺利。 拆开皮套,一张被卷成圆筒形的泛黄莎草纸呈现在他眼前,那确实是一封以莫名口吻写给他的信: 致亲爱的旅行者 感谢你因信任而选择远行,这封姗姗来迟的信是你获得超凡力量的证明,藉此将为你刻印门禁系统,同时向你致以女主人的美好祝愿。 仁爱的女主人希望每一位远行者都能光荣凯旋,希望每一位冒险家都能平安返回,希望每一位船长都能满载归航,我们通常会发布一项委托以协助远行者回归,但由于令人惋惜地意外,你并非正常启航。因此,不久后你将会得到一份特殊委托,如果能顺利完成那么我们将协助你刻印门禁并归航,地球。 最后,祝你旅行愉快。 看完这封信,乔不由感慨天无绝人之路,在那悬崖边他已经接受崇高的死亡,但命运无常,他不仅活了下来还得到了古代德鲁伊传承,现在却又被告知竟然可以回家,回到地球,但首先,却是要完成导师的试炼任务:潜入被围攻数月的城市,杀死城中的圣者树人葛文艾尔。一想到这个任务就能让人感到绝望,这简直难如登天,但他已经骑虎难下,如果试炼失败,不仅会失去难得的神秘传承,还会有性命之虞,为了胁迫与帮助他,导师寄生了一丛恶心的缔虫触手在他体内。 卡司敦外的护教军围城攻势猛烈,唯一坚守的圣堂区随时可能被攻陷,乔必须赶在城破之前,他的时间并不充裕。 他站起来离开这块隐蔽的岩石,他整理好身上的学徒袍,朝德里克方向走去,他需要向导。 怕被人认出,乔在靠近德里克镇的路上询问旅人得到具体路线后便向卡司敦进发。 乔在靠近卡司敦的村庄休整,空气中弥散着负能量的气息,几个村民被吊死在路中间的大树上无人收尸,地里的成熟的麦子被黑暗魔力侵染成灰黑色,村庄中的房屋都已被烧成废墟,这个荒凉的地方没有驻军,寂静中只有渡鸦掠过,他把玩着路上收集的几粒棘刺种子,但不敢冒然实验法术,他思索着该如何避开护教军到达外城区,马塔恩镇。那里有个隐蔽的密道通向圣堂区。收起手上这张地图,地图被夹在琪尔茜小姐的魔法书里,她原本的后备计划就是利用那个密道脱身。 乔靠坐在大树底下,被吊死的尸体就在他头上晃动着,他想等待不久后地深夜再趁黑暗潜行,现在乔能理解杰弗里曾对他说过的那句话‘土地都是含有魔力的’这是个残酷的事实,这表示适合种植农作物的土地并不多,而更多的地方却是孕育黑暗的荒野,大概也只有被逼到绝路的疯子才会做出污染土地这种事,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的土地被侵蚀而逐渐衰亡,还能感受他身后这棵树的模糊意识。 “你好。”他右手抚摸着粗糙地树皮用精灵语说道。 “…….” “你好,自然地生灵”他感受着这棵树的自然能量,然后为他输送一个单位的自然魔力。 “谢~~~~谢~”乔得到了真切的回应,他感受到了这棵树对他回应的谢意,虽然这只是自然意识微不足道的一种体现,但乔却感到分外的奇异。 他把魔法书翻出来尝试阅读以打发无聊的时间,但却只能看到模糊不清好像书中的字会随意挪动,他完全无法理解其中符号的含义还会有一种恶心欲吐的糟糕感觉,一番徒劳且让人头晕地尝试后他将书收好,他想在试炼完成后,在成功复仇后把这本魔法书还给琪尔茜小姐,再看能否学习魔法,随后沉入他的自然梦境开始冥想等待黑夜降临。 … .. . 再小的悔恨种子也能生出救赎之花。 ————新芽教团祭师启示 022 溺毙酒馆与鲜肉 他发现最奇妙的应属自然魔力本身,这让他可以沟通自然界的动植物,还能感受土地与空气中的魔力,而其他技能则是魔力的具体应用。乔有些好奇这种力量从何而来,但冥想结束,他从梦境中醒来时却发现自然魔力已经恢复满值。 不过现在他被包围了。 三只焦黑的遗骸聚在一起朝他靠拢,它们都是被烧死在废墟中的农夫,但因为负能量的滋养它们再度活了过来,它们缓缓地靠近坐在树下冥想的乔。 “退下!”乔缓缓睁开眼睛呵斥道,只见那些焦黑的僵尸如遭盾击般退避一旁,它们不自觉的仆伏在地,乔镇静地从这些复活的尸骸中穿过,然后消失在远处的夜色中。 这些低等的死灵很快就会被护教军净化,但失去土地的农夫却是不会再回来了,神圣之光能治愈伤痛却无法恢复土壤,而让土地回复生机向来是德鲁伊们的专长,乔在传承知识中了解到这一点。 ~~~~~ 马塔恩镇,卡旬敦的外城区,在枯竭地旧护城河上扩建的小镇,现在这里却是一个死寂之地。曾经,卡司敦的大多数亵渎生意就是在这个城区成交,是最臭名昭著的尸坑。但现在这里却没有丝毫负能量,只有一股萦绕不去的焦糊味,因为这个城区已经被战火完全焚毁,灰暗的阴翳下只有乔独自漫步在这废墟中,根据地图指示地穴就在这里的某间酒馆内。 护教军的主力驻扎在卡司敦上城区和东门,其他地方只有布置游骑兵和戒备营。 毕竟那个巫妖城主和他的巫师教士们已经如同瓮中之鳖插翅难逃,唯一让他们坚持到现在是圣堂区的魔法迷锁。 被熏得漆黑的船型店标隐约可见酒瓶图案和溺毙酒馆这四个字。 乔抹开铜标上厚厚地一层灰烬确认正是这家酒馆,现在已是深夜,天空阴霾才散去,血月在天顶半掩,映照着酒红色的醉人月辉。 沐浴在血月下,乔感到稍微的安心,他进入酒馆推开坍塌的梁柱,确认位置后跳下被烧毁的楼梯,和其它本地酒馆一样这里的地下一层也被开发出来接待客人。 还没推,酒窖的厚实包铁木门就向里面垮掉了,捧起一阵烟尘,这里面虽然免于焚毁但显然都被搬空了,一滴酒液都没剩。 黑暗中显眼的火焰向他指示了密道的路径,在酒窖里一处石壁已经被人砸开,露出一条地下甬道,一支火把正孤零零地还在甬道内烧着。在黑暗中乔不由猛地转身向后望去,仿佛那里的黑暗中藏着致命的匕首和邪术,然而仍是死般的寂静。 火把还在燃烧则证明一点:这条密道曾被使用过。虽然乔不用再费心寻找密道,但密道曾在不久前被使用过却让人更加不安。 他上前拔出火把并检查痕迹,本来可以活动的砖墙却因为结构被破坏而向内倾倒,但这杂乱的脚印? 〖不对。根据倒塌的方向和脚印来看却是数人由此进入圣堂区,到底是谁会在这个时候进入围城?〗他不安的举着火把想到,前方深邃的密道在他眼里像是毒蛇的食道般令人心悸。 ~~~~~ 卡司敦的圣堂区有深暗大教堂、灰败广场、灰败礼拜堂、圣者纪念堂和军营。而深暗大教堂是在旧城堡上改建而成,大教堂按功能划分分别是主教区、学院区、起居区、上层与下层实验区五个区域,而密道的另一个出口是在起居区的浴室私人更衣间。 密道并没有想象中的深邃,而其中的活人的气息更是经久不去。 当乔顺着通道爬上长梯翻开封板时无意外地到达出口,他从密道中爬出来,这里应该像是更衣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味道,而衣架上挂着的浴袍与内衣看起来像是某个女士的私密空间。 木质更衣间的隔音效果不太理想,乔躲在门边的一株盆景后,许久的静默过后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出去,他轻手轻脚的打开门探身走到外面,外面的走廊铺上了暗红色的符纹地毯,触感还不错,而墙上则装饰着吊兰、符文织锦与雕塑。 乔顺着左边的通道走去,几分钟后他到了一个雾气弥漫的地方,这看起来是个浴场,浴池中蒸腾的水汽让这里变得朦胧而模糊。 在蒸腾的朦胧雾气中,一具赤裸的女性尸体倒在浴池边的地毯上,她是个漂亮且年轻的女人,没有血液,不见伤口,这诡异的一幕让乔站定而不敢上前半步,凝重的空气中只有雾和水流声。 〖那应该是巫师的尸体,那一定很好吃吧〗 尸体周身弥散的魔力仿佛都在哀嚎,乔闭上眼深呼吸压抑着内心的欲望尽量不去看那具尸体,那白皙的皮肤、精致地容颜、鲜嫩的肉和尚且温热的血液让他不自主的垂涎欲滴,在灵魂深处梦境边缘的辉光中他那可怖的食欲被抑制住,但城堡深处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让他的意识回归,听起来像是松树被狂风摧折的声音,是骷髅军士们。 夹杂着巫师呵斥亡灵的声音逐渐清晰,弥散的雾让乔慌不择路间向另一条走廊退去,他躲在角落里看到了那些军容齐整的骷髅军士,像是被发现了,一小队骷髅军士脱离队伍向这边走过来。 他背靠着墙壁,试图躲藏在窗柩下的阴影中,后面已经没有退路了。 ... .. . 每次死亡都像一张由后果结成的网,我们的职责就是找出结网的蜘蛛。 ————曦瑟的秘仪侦探 023 幽灵少女与弯刀 “嘿。”肩膀上冰冷的触感让他一惊,他身旁那扇紧锁的门扉却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打开。 “这里~”一个半透明的少女再向他打过招呼后,像是害羞般跑回了门边向他侧首致意。 “你….”乔吞了口口水向幽灵少女打招呼,却见少女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他禁声并跟着她。 乔轻轻地关上门,背靠在门上长舒了口气“谢谢。” 他向意外出现并帮助他的幽灵少女致谢道,如果不是她的善举,也许乔已经被骷髅士兵和巫师教士们发现了。 “跟我来吧,亡灵,不必感谢。”少女幽幽的说道,那嗓音像空谷中的黄鹂。 “原谅我的冒昧,小姐你是幽灵吗?为什么愿意帮我?”门这边是另一条长廊,在这里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城堡外的景致,不过他现在并没有观景的兴致,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幽灵少女身后。 少女停下轻盈的步伐,像是跳舞般在乔面前提着裙子转了个圈,然后她踮起脚尖用手抚摸乔的脸颊“你说呢?亡灵。因为你灵魂中有我最爱的味道(音符)。”唱完后面这一句,她俏皮的舔舔嘴唇。 乔抬手拿下抚在脸颊那少女冰凉的玉手,他情不自禁地吻向这小手。 少女没有躲开,任由乔浅浅的吻在手背并咯咯咯的笑着,此时惨白的月光正透过彩绘玻璃照进这长廊,他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幽灵少女,这一幕让他产生了宁愿永恒的幻觉。 “你不好奇我为何在现在出现在这里吗?”乔向并肩行走地幽灵少女询问道。 “没关系的,亡灵,我只知道在那里我遇到了无助地你,仅此而已。”少女回答“来吧!” 乔与她一同推开这扇长廊尽头与她小小的身体明显不成比例的大门说道:“向你介绍我的姐妹们,她们都等着我们呢。” 门后是一个餐厅,昏暗的吊灯早已蒙尘,桌上的烛台也已燃烬,餐桌上结着覆满灰尘的蛛网,桌布与椅裙也失去了往日的色彩而黯淡无光,变得灰败而陈旧,长餐桌上只有蒙尘的精致餐具却不见食物,但在开门的这一刻,餐厅中地幽灵少女们都高兴地围拢过来,她们眼中希冀地闪光让这蒙尘的蓬荜之所也变得光耀非常。 “这是你的亡灵吗?姐姐大人。” “看起来好可口呢!” “像最精致地最最甜的蛋糕呢。” “够不够我们一起分啊?” 少女们叽叽喳喳的围在一起热切地交流着什么,几个幽灵少女围着乔满眼都是渴望的光。 〖那种神情像是自己第一次见到新鲜血肉的样子〗乔好像发觉到些什么。 幽灵少女高傲的走到乔的面前,像大姐头一样被簇拥着。 “呐,亡灵,咳咳。”她清了清嗓子:“接下来我们要开动咯,你要乖乖的躺好。” “什么意思?”乔疑问道。 “亡灵,你只是食物,能被我们吃掉你应该感到荣幸,现在闭嘴。”她以那种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 〖原来她的善意,仅仅是出于对于食物的喜爱吗?〗乔不由感到有些荒谬 “那你需要我怎么做?”他明知故问道,对于这些幽灵少女们,哪怕是即将要被她们分食乔也提不起丝毫恨意。 “你…” “咻~吁~!(口哨声)”一声清脆的口哨声从窗台那里响起,打断了女孩们愉快的晚餐品论,乔转身望过去却见那里坐着一个女人,她一只脚塔拉在窗台里背靠着身后的彩绘玻璃,手里把玩着锋利的匕首,腰间还挂着长刀,见吸引到了足够的目光她戏谑的说道:“抱歉要打扰你们用餐了,小可爱们。”说着她准备从那上面跳下来:“杀掉你们真是让人不舍呢。”话音刚落一道身影掠下来。 刀光闪过却见幽灵少女尖叫着逐渐消散在浮尘的空气中。 见此令人叹息的死亡,幽灵少女们尖叫着向搅局者发动攻击。 乔身旁的少女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把餐刀刺向呆在原地的他,诤的一声像是击中钢铁般,无力的餐刀从少女手中弹飞,一块金色的立场护盾立在乔的身前。 顺着施法源头看去,在餐厅那边的阴影中突兀的淡出两个身影,一名男巫正向他点头致意,不甘心的幽灵少女朝乔尖声厉喊着,只见她的手爪变得寒冷且尖锐并扑了过来。 一瞬间,令人晕眩的尖叫声,拔刀声都归于寂静,尽管少女们仍发出尖叫却不再有一丝声音在空气中波动。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幽灵少女门变得狂乱而惊怖。 在幽灵的撕咬下他身上被附加的力场护盾一下子爆破开来,夺目的金色辉光从护盾的毁灭中爆发,而那少女却在这光中被净化虚无。 ... .. . 卡罗琳以为那是正义之举,但克萨却明晰那不过是密谋巧诈。 ————晚祷之利 024 晚祷与审讯 乔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幽灵少女们在刀剑与魔法下被静默地宰杀。 真是令人惋惜的凋零,天真的幽灵少女们应该被杀吗?她们只是饿坏了的孩子罢了,真正充满罪恶的是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少女们无法安息,因为这个世界,可悲的扭曲灵魂被沦为食物,因为这个世界,死亡才能如此美丽。 幽灵的尖叫声让他视线模糊,头晕目眩,但在辉光与剑影之后,能让乔再忆起那些天真少女们的只有一地惨白的幽灵尘埃。 “为什么?为什么?她们只是孩子,为什么要杀了她们。”乔喃喃的质问道,那个女刺客却毫不在乎地坐在桌子上剃着指甲。 “蠢货!如果不是我们,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庆幸你还有利用价值吧,否则我可不介意顺手干掉你这个让人心烦的蠢货。”她站起来不耐烦地用刀鞘不断轻击着乔。 “解决了,最让人棘手的麻烦,出乎意料的轻松不是吗?”卡萝琳走过来对女刺客说道:“怎么不杀了他?”她又问向身旁的男巫:“为什么要保护这个污秽肮脏地亵渎生物?”显然卡萝琳无法理解男巫为何临时起意救下乔。 “嘿,你没必要和这个亡灵置气,这些亵渎生物的思维结构可不是你能理解的,要知道总会有那些可悲的愚昧魂灵被女妖魅惑。”他制止了女刺客的对那个亡灵的羞辱举动。随后用瑟兰语解释道“是弥瑞克的授意,我也觉得我们需要一个诱饵,一个明面上的,能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的诱饵,教授在学院区已经准备好了,但我们却还需要一点宝贵的时间。” “那你们要怎么处理我这个可悲而愚昧的亵渎生物?”乔用通用语向法师询问道,尽管他已明晰会是何种处置,但他还是很感激法师能及时制止女刺客对他的恶意羞辱。 “哦,亡灵,不必如此,我并没有什么企图”他沉吟了一会,“如果我说我对你有些莫名的好感,大概是因为你长得像我曾经的一个朋友,你会信吗?”这时餐厅外传来了一阵密集地骷髅军士的行军奔跑声。 “就此别过了,朋友。祝你好运。”他轻笑着说道,随后乔看见他们三人走到烛光外的阴影中慢慢隐去身形直至消失不见。 “该死!”看着他们凭空消失,乔啐了一口。 当乔向侧门逃去时,门却在那之前被外面的骷髅军士推开,一队队全副武装手持剑戟和筝形盾的骷髅军士涌入餐厅并控制住其中那个孤独的亡灵。 乔在剑戟下一步步后退并高举双手,标准的投降姿势。 他被押往城堡中的刑讯室。 审讯室在下层实验区一侧,这里却是意料之外的干净与整洁,囚室空荡荡的,刑具上也很久没沾血了,看来乔属于这个刑室的稀客。 他被戴上禁魔枷锁绑在十字架上,虽然是稀客但卡司敦的巫师教士们对于如何审讯亡灵却是深谙于心,至于如何折磨囚徒,巫师们显得游刃有余并非常乐意这么做。 他们没有审问乔,而是对他刑使非人地灵魂折磨,他们知道肉体层面的痛苦对于亡灵已经不管用了,而灵魂层面的痛苦却是更难忍受。 他以为自己的意识能躲进自然梦境中逃避折磨,然后却并不能。 在惨无人道的哀嚎中,巫师教士们停止了折磨。 “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不要再折磨我了。” 没能经受住灵魂的折磨,乔决定把所有知道的都抖露出来,然后给个痛快,在非人的折磨下他已经崩溃了,试炼,复仇,甚至回家在令人绝望的痛苦中都毫无意义,他只是个普通人,并没有钢铁般的坚定意志。 “名字?”刑讯者问道,这里的每个巫师都是审讯大师,相比从活人口中获取情报,他们更擅长从死者的灵魂中得到自己想要的。 “乔……啊!别再折磨了,不!我的确叫乔,不,没有姓。”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被幽灵引诱进来的,我只是个普通亡灵。” “哼!普通亡灵可不会带着匕首和魔法书。”他身上的东西也早就被翻出来。 “不!不能!啊!你杀了我吧!”刑讯者再次折磨乔。 “你不会再想被折磨的,对吗?说吧,你是晚祷骑士团的哪个成员?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刑讯者面无表情的问道。 “不,我不是,我也不知道那个骑士团,但我大概接触过他们。”他如实回答道。 “六个人?”另一个巫师问道 “不,我只见到三个人”他根本没想过要为那三个救过他性命的搅局者辩护。 “两个施法者,一个刺杀者。” “他们杀死了幽灵少女们,然后隐身离开了。” “我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至此,刑讯者得到想要的信息并明白这个弱小地亡灵,已经把底儿都抖露出来了,该解决掉他了。 “嘿,等等,我大概能和他订个契约,每个亡灵都是珍贵的研究实验样本不是吗?”另一个巫师在一旁说道。 “头儿?”刑讯者向典狱长问道。 “可以。”在阴影中戴着兜帽的典狱长许可道。 那个巫师得到许可后摘下兜帽走到乔面前。 “臣服我,或者死。”他森然说道。 根据手势与姿态乔知道他想干什么,那是灵魂契约,那象征着再次被奴役,乔准备用所有的魔力爆发出荆棘藤蔓拼死一搏,他绝不会再被奴役了,宁可死。 低沉的咒语在空荡的刑讯室中响起,亵渎的魔法灵光在他手上生成。 “等等!”身后的典狱长突然说道,打断了巫师的持续施法。 “快!跟我来,底层监狱出了点状况。”随后他毫无情感波动的说道:“杀了他,我们走!”他示意巫师放弃奴役现在就干掉乔。 阴翳地目送同僚匆匆离开刑讯室,巫师随后关好门,显然他没想过要执行典狱长的命令而是另有打算。 ... .. . 你的肉身还没准备好接受我的赠礼 ————枯灵巫师 025 异变与触手 阴翳地目送其他人匆匆离开刑讯室,巫师随后关好门。显然他没想过要执行典狱长的命令而是另有打算。 “对于某个脸上长着脓包的巫师,想必你印象深刻。”他拿着那把导师交给乔的树枝匕首缓缓说道。 见乔没有答话他接着说道“毋须掩饰,你的确是被他唤醒的,告诉我!他在哪?” “死了,他已经死了。”乔无力的垂下头喃喃道。 “真是愚蠢啊,不过也只有死亡才会让他明白我主的威严与恐怖,那个懦夫无法再见证即将降临的伟大神迹!”他高亢地喊到这,竟浑然不顾旁人全身抽搐起来并泣不成声,那眼泪绝不会是为逝者而流,而倒向是某种可怖的宗教情绪。 “我为你感到惋惜,亡灵,如果早几天,你还有幸被献祭给伟大的主人。”哭泣转瞬止住,他接着说道:“琪尔茜呢?那本书应该是她的,她一定屠杀了足够多的人类,亵渎了足够多的教堂和墓穴吧。真是有力的行动,但她同样无法见证我主的伟大神迹了,伟大啊!”他在乔面前如同歌剧院的丑角般抑扬顿挫的说道。 “亡灵,但你却是幸运的,庆幸你能成为我的仆人才能见证伟大神迹吧。”巫师准备再次开启灵魂契约。 〖该死,魔力完全无法使用。〗 面对如同枷锁般的灵魂契约,乔害怕自己无法抵抗巫师的秘法而再次沦为奴仆。在被拷问时,他曾试图使用自然神术但却根本无法调动体内的自然魔力,而现在他想拼死一搏的机会都不再有了。 “杀了我吧。”乔不愿再像提线木偶那样活着。 “闭嘴吧,你还想尝尝灵魂折磨的滋味吗?”说完他开始契约咒语吟唱:“defeogis’ginoe~” 在意识深处他回到梦境边缘那团柔和的光中,但却无法使用她的力量。像是最具惰性的元素般无法调动,他明白自己无法冲开禁魔枷锁的限制使用自然神术。 “不!”他大吼道,他拒斥那种笼罩在灵魂上的邪恶力量,他决不能允许自己再被奴役。 像是奇迹般,异变陡生。 只见乔被捅开的心口中几条藤蔓触手正从那里钻出来。 他认出来了,那是督依德导师的藤蔓,虽然像粘液触手一样恶心,但对现在的乔来说却是一种熟悉的亲切感,藤蔓迅速分裂延伸。在突如其来的异变中,却见藤蔓迅速钻进了正在吟唱邪术的巫师嘴中,缠绕住他的脖子并将巫师提起地面。 只听见“啵”的一声,巫师的脑袋被在里面肆虐的藤蔓触手掀开了,触手在黏稠的脑浆中翻腾,巫师甚至来不及呼救和惨叫就蒙他主召了。 做完这些,触手如同出现时那般再次退回到乔的身体里,这种感觉非常糟糕,乔看到身上沾着的脑浆,以至于想干呕都无法做到。他觉得这些藤蔓触手大概就是那时被侵入身体的寄生物,比起植物它们更像是生物。 乔在藤蔓触手的帮助下从枷锁上解脱,尽管尸体被开瓢显得恶心非常,但他还是摸了上去,衣袋中还有些邪恶地施法材料和钱币,一把仪祭匕首和一枚戒指,最后他把尸体身上的长袍剥下来给自己换上。 拿回自己的木质匕首和琪尔茜小姐的魔法书后,他转身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蕾斯彻风格的奢华装饰却被阴暗的环境衬托得阴森恐怖,暗淡的冷色一一魔烛提供一点可怜的光,这里的窗户开得又小又高,窗上还是暗色调的彩绘玻璃,在长廊的地毯上即使是全副武装的骑士,也会像只猫一样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邃黯地城堡更深处却传来嘈杂不清的声响,像是战斗中的破坏和呼喊声。但此处却是空无一人,乔现在需要找到葛温艾尔,那个圣者树人,根据有限的信息,树人应该是在地下深处。 他沿着向下地螺旋楼梯沉稳的低头行走着,尽量避开可疑的危险区域和声源方向。 不久前他曾遇到一队骷髅军士,但在侧身让道时并没有被怀疑,也许是他的穿着又或许是他的亡灵身份才没有被怀疑。 ~~~~~ “嘿,就是你,过来。” 在这个点满蜡烛的礼拜堂中,乔被一个伫立在雕像旁的男人叫住,就在他刚想躲到阴影中时。 “你是谁的学徒?”在乔硬着头皮走近时被猝不及防地问道。 “呃.”还没等乔支吾完他接着说道:“唤醒仪式快要开始了,跟我来。” “活到现在很不容易吧?”在楼梯中巫师冷不丁地问向乔。 乔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敢逃开只能任由命运的侍弄随波逐流,就像他一如既往的无力一般,现在听到巫师这如拉家常般的随意提问,“的确艰辛,但也只有历经过死亡,才能懂得生命的可贵吧。”他似有所指地说道。 “学徒,你这话像是莫兰斯学院的可笑哲学家,告诉你吧,生命是最廉价卑微的材料,你最好现在就理解这一点。” “好的,先生。”他不想争辩什么,尤其是和疯狂的蔑视生命的死灵巫师。 ... .. . 就算是最老的树人,在阿拉若最初神话诞生时也还算是个橡实 ————金橡教团贤者 026 圣树与献祭 当他看到那棵树和一地丛生的白骨时,乔知道自己的试炼任务目标就在眼前。 但现在显然时机不对,周围都是和他穿着一样黑色长袍的巫师与学徒。 他被安排在学徒中间,五个学徒沉默的站在远离埋骨之地的阴影中,乔静默的走过去,感受着衣袋中那把小匕首的触感,他死死的盯着埋骨之地中央的那颗树。 〖只需要走近,然后刺入匕首并注入自然魔力,一击致命。〗他想道。 很多时候,并没有退路,很多选择,其实只有一条路径。 乔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导师寄生在他体内的缔虫触手不允许他退缩,卡司敦圣堂区外的护教军也不会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只能在死亡与恐惧的追猎下,拼命向未知的迷雾深处逃去。很多时候最坏的结局也并不是那么无法让人接受,但只有做过,去尝试过,才不会后悔。 这大概是教堂最深的地方吧,地上皆是惨白的骨殖,一位巫师教士正咯吱咯吱的走在埋骨之地上用香料,油和头骨以及蜡烛围绕着那棵树绘制着魔法阵。 树看起来神圣至极,丝毫没有邪恶与亵渎气息,晶莹光洁地白色树干闪耀着微光,树冠亭亭如盖繁茂非常,翠绿的树叶看起来鲜艳欲滴尽是自然生机。 乔更能直观的看到那颗树和它周身充斥的自然魔力,在德鲁伊的视界中自然魔力像星云与行星般围绕圣树辐射着绿色的微光并规律的运动。 法阵构建完毕,三位巫师各执一端并开始吟诵唤醒仪式。 乔现在才知道这些学徒与等待着他的命运,献祭。 他们会在仪式中献祭自己,而且看起来他们似乎还很乐意这么做,乔完全无法理解这些学徒的想法,但现在更要紧的确是如何避免被献祭的命运。似乎没有更好的法子,他偷偷观察着黑暗中可能的逃生通道,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他会在被牺牲之前杀死那棵树完成试炼。 〖总不能死得像条狗一样〗他想。 有个高阶学徒将监督献祭仪式确保不出差错,那是个狂热的人,其他学徒也被他的狂热感染了,很快在他组织下,献祭开始了。 其中一个学徒像是等不及了般,像是朝圣一样走上前去,恐怖一幕出现了,当他快走近那棵树时却在阵术秘法下快速衰老枯萎,仿佛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在接近树时却已经形同骷髅然后轻轻地砸在地上永远倒下了,他干瘪的皮肉很快风化,一会就只剩一副晶莹的白骨。 见一个刚才还狂热的大活人现在却已成了骨架,乔不由心中渗然。 “不!”其中一个学徒大喊一声推开其他人朝黑暗中跑去,他绝望的呐喊里却是可悲地崩溃灵魂,就在刚才,他被监督指定为下一次献祭的两人之一。 “你不配拥有这荣耀,你会被永世折磨。”监督低沉的咒骂道,然后追了上去。 一道黑色的光比人更先至,逃跑者被邪恶地黑色锁链捆束在原地动弹不得,他痛苦的嘶吼着,乔知道那是什么法术,他自己就曾用过那个深渊锁链。 “你不配拥有这荣耀!你会被永世折磨!”监督再次大声地朝他咒骂道,像是要震慑其他学徒般,他接着说道:“蠢货!门都封闭了,你又要逃到哪呢?” 逃跑的学徒像垃圾一样被扔在一旁,可以想象他的下场一定会比献祭而死更悲惨。 那把匕首上的细腻触感能让乔更镇定一点。 献祭再次开始了,这次是两个人,监督按捺不住了,他迫不及待的想把自己也献祭掉,这次监督决定亲自献祭。 很快,埋骨之地又多了两具亡骨,乔看向那个将他领到这的巫师。 此时他正专注仪式吟唱,乔现在才明白他那句话的意义,生命有时候仅仅只是廉价的材料罢了,他也即将要被当做唤醒秘仪地材料。 现在只剩三个学徒还没被献祭,那个因逃跑而被缚的学徒,乔,还有在乔身旁坐在石头上裹着长袍,抱着手做沉思状的小学徒。 他看起来像是稚气未脱的小男孩,比他弟弟吴毅要大一些,这个小学徒即将与自己死在那里化作无名白骨,他不由悲哀地想到自己年幼的弟弟。 “学徒,该你们了!”最近地巫师教士正催促着乔进入埋骨之地,在圣者之树旁献祭自己。 看到小学徒站了起来,面色苍白的就要赴死,乔没理由退缩,他知道此时无论进退已经没有差别了。 他的手伸进衣袋中握着那柄匕首,匕首的温润触感给了他些许勇气,他不想像死狗一样死的默默无闻,死之前他也想拉个垫背的。 小学徒亦步亦趋地跟在动作迟缓的乔身后。 气氛凝重,除了三位巫师教士的咒语吟唱声外就是一片死寂,在阵式与秘法的作用下,乔能看到空气中地自然魔力拼接融汇在一起构成繁复的法阵图案,对这个法阵他似是有些印象,应该是在德鲁伊的传承中,但现在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思考那些。 缓慢的,他走到了中间靠近那棵树,直到走到树边他才能直观的感受到树的磅礴气势,就像一座山一座丰碑般让人景仰。 不过,很诧异,乔发觉自己并没有受到衰老秘法的影响,而当他回过头时却发现身后的小学徒,却已是满脸皱纹如同将行就木的老人,小学徒抬头看到转过身的乔,那眼中却是希冀与哀求地光。 “我还不想死~”这苍老的声线让乔无法置信。 〖不。终是要赴死,但至少要让他得到救赎。〗乔快步走到树前,他没拔出匕首,而是伸手触摸光洁的白色树皮,并闭上眼睛。 〖快醒来,快回答我,葛文!〗 〖给我醒过来啊!〗他向葛文艾尔输送所有的自然魔力并试图以自然沟通唤醒他。 ... .. . 夺走一些东西,有可能会激起反抗。夺走一切东西,受压迫者就会认命。 ————弗兰基-泽德 027 亡骨圣树葛文艾尔 “嗯~~~~~~~~”当这深沉地响彻整个埋骨之地的回声响起时,所有的动静都停滞了,树叶停止摇曳,空气中的自然魔力停止律动,魔法阵停止运转,吟唱声戛然而止,衰老秘法自然也烟消云散,他能感知到那棵树明显变得不一样了,变得灵性而智慧。 乔则转身跑到摔倒在骨堆中的小学徒旁将他扶起来,还好,人还活着,尽管气息衰弱人已如老态龙钟,但至少,他得到的是救赎而非牺牲。 将小学徒放好,乔走到圣者之树下拔出匕首。 “这么说,你是来杀死我的?”一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乔知道那正是圣者树人的声音。 但没等犹豫踌躇地乔回答,葛文艾尔继续说道:“你们的礼物我接受了,你们的意图我已知会,回去吧,离开这里。”这声音却是振聋发聩所有人都能听到。 三位巫师教士闻此立刻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年轻的自然之子。你是杰奎琳-杜普蕾的学徒吗?你身上有着她的气息。”他问向树旁已放下匕首的乔。 乔知道他暂时安全了,得益于这圣者树人葛文艾尔的仁慈,他长呼一口气坐在地上。 “对于杰奎琳我一无所知,但却有人因为你的封印而备受折磨,他需要我杀死你,仅此而已。”面对仁慈的长者乔不愿撒谎,他知道如果树人想扼杀它这个威胁的话,是不必将巫师赶走,乔不想与宽厚长者为敌,而且他的自然魔力也已经耗尽了。 “看来杰奎琳的封印快要崩溃了,自然之子,她想要我的树心对吗?” “的确如此。” “这个城市快要被攻破了,而这圣堂也危在旦夕是吗?自然之子。” “的确如此。” “我被困在了这里而无法远行,当这里被攻破时我也在劫难逃,现在,我很愿意帮你完成试炼,但并不是用这种方式。”他继续缓慢的讲述道:“年轻的自然之子,恶魔决不能被释放,封印必须得到加固,我死不足惜,而恶魔一旦被释放却是要毁灭自然。” “据我所知,他的行径与恶魔无异,但他究竟是什么?”乔问道。 “她是梦魇中的督依德,她是魔鬼的契约邪物,她是违反自然地生物!原谅我已垂垂老矣,很多事都记不得太清了,但我仍记得,晨雾森林是被她毁灭的,北塔镇被她屠杀殆尽,芬尼尔密林也被她污染侵蚀,原谅我不想再忆起这罄竹难书的前尘往事了。” 他接着说道:“你是自然之子,未来的督依德。不论你是人还是亡灵,当你被自然认可时,你就是自然的儿子,你是现在唯一能释放杰奎琳的人,也是唯一能再次封印她的人,我可以杀了你以绝后患,但我的自然理念不允许我那么做,我相信你的自然理念一定不会是想要释放那个违反自然地恶魔吧。” “我愿意信任你,但我身体里有他种下的触手,如果是加固封印需要我怎么做?”如果是这样,乔决计不会做出释放恶魔这种事,即使会让他的试炼完蛋,他也不会那么做。 “你的试炼我会帮你完成,她的触手我也会帮你清理干净,然后我会告诉你要怎么做,可以吗?”他询问乔的意见道。 “可以”乔回答道。 “自然之子,你会需要起誓,在誓约完成后试炼也随之完结,我很抱歉没能为你准备盛大的试炼完结仪式,也无法亲自主持仪式典礼。誓约需要你将我的树心带给他,按照杰奎琳要求的那样做。我知道你肯定会有疑问,但在那时我的树心会被改造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封印。” “把树心给我,那样你会死吗?”乔对此不解道。 “自然会死,但用此残生去捍卫自然才是我应该去做的。” “可以告诉我你的称谓吗?长者,我想仅此以纪念您。” “称呼与名字并不重要,现在我只是垂死的老人罢了,自然之子,你务必将要她重新封印并守护好就是对我最好的纪念。”老树人接着说道:“来吧,我先帮你清理那些小虫子。”他指的是乔体内被导师寄生的缔虫触手。 乔走近,当右手再次触摸这白色的树皮时,像是面对大海一般,一阵阵绿色的潮水轻柔的冲刷他的身体。 他震惊于老树人自然魔力的浩瀚,乔的微弱魔力与之相形之下却如九牛一毛沧海一粟。 异变陡生!像是胸膛都要被炸裂般,一串串触手从心口刺破衣袍蹿出来。 乔在这触手的反推下不由后仰右手随即脱离树皮,就在他惊呼间,几只触手像是拥有灵智般卷着他衣袋中的匕首朝树干刺去。 一瞬间,他才恢复的自然魔力全都不受控制地被注入那把邪恶地诅咒匕首。 诅咒生效了,乔能感知老树人正在死去。 “不!不!”他跪倒在地,发疯了似地试图扯掉身上的触手,他无法控制这从心口蹿出的大量恶心触手。 “怎么能?我还没..封印~~~”无力的苍老声音在这埋骨之地深深地回响,这是老树人最后的遗言。 ... .. . 懂得放弃虽也可贵,但能控制才是力量正道。 ————典狱长西瑟斯 028 卡司敦终局 树叶凋零,魔力散溢,苍白地枝干失去光泽,这棵树在逐渐衰败。 “你杀了他?”失神许久的乔回过头,面容苍老的小学徒强压下震惊与不安问道,亡骨圣树葛文艾尔并没有因为诅咒教派信奉深渊的不洁之物而背弃他们,虽不说是有求必应但也是信守承诺,可如今却死得悄无声息。 一颗拳头大小的木球吸引了他的眼光,大概是被触手找到的,他知道这就是树心,是他的试炼任务物品而非封印之物. 〖它的作用不再是封印,而是解除〗他深知这一点,现在只有一种悲哀的情绪在心头蔓延。 他双手捧起树心,触感冰冷而粗糙,他想起老树人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不由感慨万千,老树人毫不在意自己存亡与否,而一心想要重启封印,想要封印住邪魔阻止邪魔危害世界,这正义的行动原本可以被实现,但仁慈的老树人却死在了他的手中,那现在,他会违背长者的遗愿,违背正义的信念去释放邪魔吗? 长者是因他而死,而现在他却不得不释放邪魔,但如果不那么做,毫无疑问那些触手会把他绞死。他陷入了最让人矛盾的痛苦中,乔的确曾为他人而崇高的牺牲过,但现在,在品尝过力量的美味后,在见识神秘的美感后,他还有勇气会为了一个正义的宏愿而牺牲自己吗? 他的心早已在死亡与恐惧边缘枯死了。 “走吧。”他收好树心淡淡地说道。 “我们闯下大祸了,他们会杀了我的。”小学徒见他回过神来说道。 “是吗?所以呢?我们离开这吧。” 这地下埋骨之地的角落里有条通向未知的密道,无路可逃的他们沿着这条深邃无人的小径走了上去。 深邃的密道也许是三个世纪前的城堡设施,但在改建大教堂后却被失落了,石砌的狭窄甬道在黑暗中向未知延伸。 ~~~~~ 参与深黯默祷的五位巫师教士相继离去,魔烛在其后熄灭。礼拜堂再次陷入黑暗与沉寂。 “你明白巫妖这个词的沉重吗?”弗兰基-泽德自言自语道:“蠢货,你永远不会明白的。”他低声咒骂道,葛温艾尔之死让他又习惯性的焦虑起来。如果说教授的背叛是致命一击的话,那葛温艾尔之死就是在溃烂伤口上繁殖的巴厄魔虫。 “不过这没关系,不过这没意义,没意义,没意义!都是虚无!皆尽归于虚无!”他疯狂的声音越来越大响彻整个黑暗礼拜堂,偌大地礼拜堂中没有任何照明,也没有任何人,这是黎明前最黑暗地深沉黑夜,他将要在这最深沉的暗夜唤醒人心最恐怖的梦魇。 “我主!虚无中的虚无!虚无地绝望主宰!您不值一提的空虚仆役,愿为您奉上归零的盛典。所有的,一切。没有任何幸免,都应归于虚无!”抑扬顿挫的恐怖之音在这黑暗的亵渎圣堂中交织割裂。 “刚才提到哪了?噢...你永远不会明白巫妖一词的虚无,不!我当然明白”他继续疯狂地自语:“没有感觉,没有味道,没有时间,也没有回忆,没有夏日花香也不复冬日凌冽,只有虚无,只有虚无!太陈旧了,太破败了。这陈旧破败的一切都应该归于虚无!” 在这疯狂巫妖的统治下,诅咒教派终于迎来了他祈盼的末日和归零盛宴。 但对于天一一主教的护教军而言,这毁灭之战却象征着令人激动战栗的新生,卡司敦曾名为咖瑟,是千年前的铁马帝国的西部重镇,也是三个世纪前殉火圣女莎莉耶的诞生地,殉火圣女的事迹无人不知,而爱微希尔的唯一圣光如今也辉耀天界。 那么现在,光复圣地之战势在必行。 “决不能再让邪恶玷污圣地。”这是所有圣骑士的愿景,他们将在黎明时分向那亵渎的邪神殿堂冲锋。 但卡司敦作为德拉赫盟约的最大城邦,试图熄灭护教军攻势的不仅有瘟疫,黑魔法和无穷尽的死灵军团,更有源于各大商会,工会和异国的政治干涉和天一一主教内部派系斗争,西部海岸的费尔曼王国更是直接派遣异教徒参战,但他们都失败了,很快,帝国的护教军就会攻入那亵渎圣堂,净化那污秽之地。 ~~~~~ “等等。”年迈地法里斯弯下腰喘着粗气,:“你不需要休息一下吗?” “我是亡灵。”乔答道。 “哦,我又忘了。”逃出生天的法里斯坐在地上向下方望去:“不过这里景色真不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圣堂区,卡司敦是依山而建,而圣堂区则处于地势最高的坡地上,在这里可以直观地看到深谙大教堂的宏伟拱顶和被阴影覆盖的花园。 在东方,晨曦渐明,天边缓缓地浮现鱼肚白,天快亮了。 那条隐秘的甬道通向紧邻卡司敦的霍内斯山,而他们正在山脊洞******乔眉头深锁地看着崎岖的山,寻找着可能落脚的山道。 “快看那!”顺着法里斯的目光望去,全副武装整装待发地护教军,如日出黎明般势不可挡地向圣堂区发起冲击。 深谙教堂中爆发出一团璀璨的光,“迷锁崩溃了”法里斯喃喃自语道,在这远方山丘上都能听到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这光更像是指引护教军冲锋的号角,一队队披着白色披风的下马骑士冲进灰败广场,而更汹涌的钢铁洪流则紧随其后,似是要淹没那亵渎圣堂,但是,却静悄悄的。 没有声息,不见抵抗,任凭圣像被砸毁,任凭礼拜堂被净化,任凭军营被占领却不见任何死灵和巫师的阻击,唯有静默,被虚无浸染的可怖静默。 深谙教堂如匍匐的惊惧兽般沉睡,偌大的鎏金木门洞开着,两旁的石像鬼依然沉默一如雕像。没有人敢擅闯,哪怕是受邀请的客人也不敢进入这静默地墓室,就像有无形的幽灵攥紧他们那可怜的心脏。 ... .. . 圣地不再免于死亡沾惹,死亡也不再免于任何沾惹。 ————殉火圣女莎莉耶 029 虚无代行者与天使 “走吧,”乔漫不经心的催促, 他跳到洞穴下的一颗枞树旁,并不高,但法里斯却不敢这么做,他宁愿用不多的魔力让自己像羽毛一样坠下。 对于这个救下他的冰冷亡灵,法里斯有足够地理由畏惧他,毕竟,教派的亡骨圣树葛文艾尔就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乔在树林里感觉就和回到家一样,树,丛生地灌木,腐败地苔藓和野地花草就像亲人一样,置身其中能给他一种莫名地安全感,在树林中不论是穿梭,奔跑,灌木、藤蔓和荆棘都会给自然之子格外优待。 看着法里斯再一次狼狈的解掉纠缠在身上的尖刺藤蔓,乔停下轻快地脚步在前面等他,法里斯已经连咒骂的心思都没了。 “我无法理解亡灵竟会成为德鲁伊?”他说道。 “我也无法理解莫兰斯学院的年轻乐手会成为诅咒教派的巫师学徒”乔反唇相讥。 “嗬,现在已经没有诅咒教派,也没有那个叫法里斯的少年了,现在只剩下这个行将就木老人。” “看开点,长者,好歹你还可以倚老卖老,需要我帮你找根拐杖吗?” 法里斯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会明白的。” “哼,”乔轻蔑道:“我的确不明白,那你又想得到谁的同情?没人值得同情!” “我没有!”法里斯反驳道。 “你早就有想法了,不是吗?用你那黑暗的魔法来恢复生命力,如果你想用那种邪术,就不要给自己拟造虚伪的受害者的立场,来吧。”他拨开棘刺让法里斯先过去,“虽然能活下来并不容易,但也不要像个自欺欺人的小丑一样活着。” “自欺欺人?我看是自以为是的小丑吧?” 乔自嘲一声,对法里斯的言论不置可否,他总是有一种能把气氛变得凝重的能力。 像是要荡开天边厚重的积雨云,这声音响彻清晨的林地,雀鸟不安的低掠过树梢,野兽在巢穴中被惊醒。 法里斯翻身爬上那个石头上,极目远眺。 “不,不。”乔看到他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随即朝声源望去。 透过低矮稀疏的树丛他看到远方深谙教堂的拱顶正在坍塌,倾颓的厚重扶壁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并激起烟尘数丈。 只见一个骷髅巨人从逐渐崩坏的深谙教堂中站起身来,它甚至比教堂本身都还高,那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怪物,它衣衫褴褛介于实体与虚体之间,它没有武器,周身被深邃的黑暗掩藏。 “哎~~~~”一声长长的悲凉叹息响彻于所有智慧生灵的心底。 “快走!”法里斯拉着他跳下岩石并奔逃 “那是什么?”乔觉得法里斯肯定知道些什么。 “虚无代行者,是深渊邪魔!”他接着说道:“真是疯狂!升灵吐息!当它吸气时所有的灵魂都将被它吞噬,哪怕是远远地看到了那双虚无之眼,灵魂都会受伤。” ~~~~~ 哪怕可爱的银克朗正从口袋中一枚一枚的洒落他也毫不在乎,内特一枪轰碎了漂亮的暗纹彩绘玻璃然后纵身跳了下去,这下小硬币们洒落得更多了。 在坠地之前,一根钩爪被他掷出,精准的绕在扶壁墙外的天使雕像上,那是三世纪前留下的城堡外墙装饰。 他就这么荡在半空,嘴巴张大得可以塞下一枚鹅蛋,浑然不觉身旁的宏伟建筑正在倾塌,〖那是什么?好大的一具骷髅!〗他只是一个雇佣盗贼,从没见过如此可怖邪魔,没人能告诉他该怎么做,但是直觉告诉他应该溜得越远越好。 但此时却见那骷髅睥睨圣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时间都要被碾碎般万籁寂静。 内特有些眩晕,他看见底下的护教军团纷纷丢弃武装,跪倒在地,一丝丝白色的烟从他们仰起的面孔中升腾,无意识间内特松开了手中的钩爪跌入下方的花园中,隐约中他看到天顶正闪耀着虹彩金辉。 “天使!!” ~~~~~ 法里斯拉着乔躲在岩壁后想见识乔的狼狈时。 却见乔怔怔地看着天上,愣在原地。 “那该死的不会就是天使吧?”乔颤抖着指着天上半天才说道。 金夜天使的夺目辉光让人斗志昂扬,这些至美的生灵身披华美的战袍高举神圣利刃,在风的看护下,羽翼婉转战裙飘扬顷刻从九天飞至战场。 在灰暗年代,天使的殉死冲锋之战曾重创下界无尽深渊与九层地狱,如今这些天界神使皆归艾薇希尔麾下,为曦光而战!天界众神尚在时,天使是众神的使节和战士,是天上神国的臣民和维护者,天使曾随众神一同衍生,但更多天使却曾是神的信徒,死后被神国接引而成为天使,但在黄昏之战诸神陨落时,大部分天使选择向下界决死冲锋,也有些选择自我流放或等待神明复活。 “身材真好。”两人都楞在原地,半天乔才挤出这句话“**也大,都是女神~唔~你做什么?” 听到这极端的亵渎之语即使是黑巫师学徒也急忙捂住乔的嘴“住嘴!不要随意念出她的名讳。”法里斯曾被巫师告诫不可轻易念诵神的名讳,尤其是在被神关注之地道出如此亵渎不堪之语。 “好吧,好吧,没准那些天使们会盯上我们这两只鼠辈。”乔摆了摆手道:“我们走吧。” “去哪?” “去该去的地方,有些事是无法逃避的。不过”乔回过头说道:“听说天使都是雌雄一体的?” “什么叫雌雄一体?是亦男亦女,不得不说你的口味很独特。” “听起来不错。可惜我是亡灵。” ... .. . 最白的袍子最容易脏 ————————希诺斯人的谚语 030 战地诗人与黛芙妮 黛芙妮神官小姐那纤细的身体病态地颤栗着,白皙细嫩的皮肤也因激动而潮红。 泪水在她浅蓝的美目中打着转,剪裁得体的神官袍将她衬托得圣洁而美丽,比之天穹天使金辉也毫不逊色。 她遥望着天空那神圣的天使,这伟大的神迹让她受宠若惊,这神迹正是圣女莎莉耶伟大预言的如实呈现,她内心一片空灵,灵魂与肉体皆被圣光填满。 她玉唇轻启默诵着女神的箴言,愿用圣光为天使加护以期尽快净化邪魔。 只见金夜天使身披霞光,周身凝聚着如圣盾般的神圣灵气以抵御邪能侵蚀。 她们高贵又优雅,相互配合间比之最优美的华尔兹舞步还要眩目。 圣剑如歌,邪恶如夏日冰释,神恩如雨,污秽皆被涤净,顷刻间深渊邪魔被净化驱逐。 当天使光耀战场之时,战争即被宣告结束。被邪魔破坏的圣堂可以重建,但被吞噬的灵魂却是无法再复生。 那些被混沌吞噬的灵魂无从引渡冥河更无法被圣光接引,他们将被永远囚禁在无尽的虚无中。 “战争总会有牺牲的,不是吗。”乔如是说道。 “但苦果却总是要无辜者承担,”法里斯说道:“我饿了,你要吃点东西吗?前面有个村庄。” 村庄今天看起来热闹非凡,战争结束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颜,即使失去了一些土地,但圣城重建对农夫们来说意味着可以随意挑选的工作机会,没准他们还可以借此摆脱在地里求活路的农夫身份而做个体面的城市公民。 村庄外驻扎一些行军帐篷和旅行商人的大篷车,要知道军士们每天的吃喝用度花销却是惊人的,虽然说护教军有着完善的后勤,但总会有一些东西是后勤部门无法提供的,像是修补鞋盔甲衣、走私酒、销赃、军妓诸如此类。 护教军还没从前线撤下,但这里已经开始忙着筹备晚上的战胜宴会了,家畜们从栏里被赶了出来正要宰杀。 商人们都把囤积的粮食和物资搬了出来,烟草,蜂蜜,大桶牛奶,烟熏火腿和各种珍藏的美酒,看来今天他们都能大赚一笔。 乔一脚踢开路边这只不长眼的蠢鹅,和法里斯一块进入酒馆。 法里斯不像是有钱的学徒,当乔把几枚钱币拿出来时,他表示一枚银克朗就够他们两人在这乡下酒馆吃喝一天然后醉倒在火塘旁。 大厅的火塘旁几位吟游诗人正争论着什么,这里生意不错,佣兵,护教军伤员和旅行者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诗人们的热闹。 “按照巴普洛夫的修辞学,这里应该是金辉而不是圣光!” “但在加洛林希诺斯人的语系中应该充分表达天使~~这个词的颤音,才够押韵!” “但你肯定没考虑过那种声调无法用长笛演奏。” “哼,我又不用什么长笛。” 乔才了解到诗人们正在讨论一首战争诗篇,而诗歌中描绘的却是发生在今晨的战争,被人们称之为光复圣地之战,乔对此只感到由衷的乏味,不由感叹异界人民的娱乐生活实在是单调至极。 他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索然无味的烈酒,天知道亡灵会不会被灌醉,大概不会。 “你觉得亡灵会喝醉吗?”他百无聊赖地问向身边的法里斯,法里斯刚吃完了盘子里的食物。 “关于这方面有明确的实验记录证明亡灵不会因普通酒精醉酒。”显然他用的是教科书中的标准答案。 “那有什么烈性的玩意可以让我喝醉吗?” “那就是秘法魔能酿造的酒液了。” “听起来还不赖,我有没有说过你像我弟弟。”他顿了顿“嘿,别笑,虽然你看起来比我过世的爷爷还老。” “没有,不记得你这么说过。”说完法里斯独自啜了口廉价麦酒,法里斯可没胆子问乔的弟弟是谁,而且乔看起来也没兴趣过问他的过去。 “那我现在算是说过了。” 他又灌了一大口,食物不会让他饱腹,神经也不会被酒精麻醉,不再会因甜点而垂涎,一切都索然无味,他恨自己是个亡灵,有时候只能靠嘲讽和自嘲来让生活多点乐子。 这里离弥斯尼尔湖不远,半天的路程,到了那里就该他去释放那个被封印的邪魔了,他厌恶这被胁迫的恶行,这也是他宁愿冒着被白手套们追查的风险而坐在这里借酒浇愁酒的原因。 这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响亮的掌声,乔难得好奇的望过去。 只见酒馆老板站在椅子上大声说道“朋友们,他是圣诺兰德艺术学院的荣誉讲师,圣枪游侠骑士团的成员,也是灼心佣兵团的战地诗人诺维尔,接下来他和他的侍从们会为大家演奏战地诗篇-莎利耶的光复天使!” 这时早已准备好的诺维尔鞠躬后就坐并开始弹奏手风琴,酒馆里满满当当的军士或站或坐,他们大多是刚从前线撤下的骑士。随着交响乐想起~ 是否跟随圣者的脚步 曾踏上加洛林的翠绿山峦 是否圣洁的天主羔羊 曾徜徉在迦瑟的美好草场 是否女神的荣耀面容 曾照亮此地乌云笼罩的山丘 圣城迦瑟曾否在此建立 在这黑暗魔王的深渊之间 女神的精兵在此集结 向着圣城迦瑟整装待发 去见证圣女莎利耶的伟大预言 金夜天使下凡助战 女神的使者驱逐邪秽 把我的烈阳金弓带来 把我的渴望之箭带来 把我的长枪带来乌云散去 把我的圣枪烈马带来 我绝不逃避心灵之战 我手中的剑也决不姑息 直到我们建立圣城迦瑟 在这西娅的翠绿美好之地(音符) ~~~ 至此,现场爆发一阵狂热的欢呼,但没人注意到两个鬼祟的家伙悄然离开这里。 031 秘境与仪式 银月清辉洒落,墨蓝色的暗夜天穹像夜行者的隐秘披风。 亡灵和伛偻的老者在夜色下静默前行,在这里,可以听到远处隐约的潮汐声。 “埃兰。”法里斯打破了难得的静谧。 “什么?”乔听得不太真切 “我决定去埃兰。”法里斯着重说道“你呢?” “我现在就得去解开那个该死恶魔的狗屎封印,其实你不必跟过来。”乔咒骂道“埃兰吗?我觉得小子你更应该回家看看父母。” “你真认为我这个样子还能回家吗?”法里斯反驳道,乔沉默不语,低头前行。 过了一会,乔说道:“知道吗,我现在最强烈的愿望就是回家,回到家乡再看看熟悉的事物,和亲人待在一起。” “你的家乡是哪里?” “遥远的地方”他平静的概括道:“谁知道还能不能回去。至于以后的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吧,在时间之河,在命运的嘲弄下谁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呢?” 乔再次遇到了弥尔尼斯湖边这乱石堆彻之地,“就是这里了。” 他找到了被掩藏在嶙峋岩石中的地穴,冰冷地湖水正从那里被倒灌进去,没人会知道这个浸水的地穴竟通向恶魔的封印之所。 他翻上那块岩石对石下的法里斯说道:“不必等我,想去哪就去哪吧。”没等他回答,乔就探身到地穴中。 潮湿且无光的地穴中茂盛地长着大片晦暗的食用菌,他燃起火把行走在逼仄的天然溶洞中。 沿着在远古就被开凿出的石阶螺旋向上,风化栏柱上的石雕工艺看起来像是出自精灵之手。 “陷入荒野之拥吧!” “你做得很好,学徒。” 在杰奎琳的低沉耳语中乔走进地下殿堂,那扭曲地心脏邪物看起来更污秽了。 “导师。”乔取出葛文艾尔的树心双手奉上。 “很好,你没有让我失望!” 一团恶心地触手从被树根缠绕的心脏中延伸而出并裹住乔手中的树心。 “对于优秀的学徒,导师从不会吝啬赏赐,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我只想像正常人类那样活着,我想要一个可以跳动的心脏。”他浑身战栗的祈求道,没人能懂亡灵这个词的沉重,他无法忍受自己将会在永恒的虚无生命中,度过毫无感情,毫无知觉,没有味道,没有气息,失去时间意义的每一天每一个百年。 对亡灵而言,永生是最痛苦的诅咒,乔深知如此,所以他无比怀念身为人类那种活生生的激情满怀能哭能笑的感觉,他害怕永生的虚无折磨会让他变成一具冰冷的刽子手。 “合理的可悲要求,但亡灵诅咒却是不可逆的,我只能满足你的后半个愿望。” 导师继续缓缓说道:“你的试炼任务结束了,按照古老的仪式,你将成为最后的督依德,但现在没有长者为你主持仪式,也没有教团为你赐姓,不再有黄金橡实与翡翠狩猎仪式,也没有树妖应邀交一一合,你的自然梦境也无法受到赐福,所以一切从简,沉睡吧~~” 导师话音刚落,一条条触手缠绕过来将他包裹,像子宫又像心脏一样,这血肉巨茧缓缓律动。 他再次陷入梦境,自然梦境,古代督依德的力量之源。 “活下来,找到自己的梦中秘境。”乔站在藤蔓拱门下,导师的声音被眼前的黑暗密林逐渐吞噬,那句提示是他唯一的线索。 浓墨暗绿的繁茂树冠层层遮蔽天空,日月地辉光永远都看不清在这黑暗密林中掩藏了什么疯狂恶兽,怪异而扭曲地发光植物让这里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粗壮的气生根像触手一样从树冠垂下,腐败的死树上长满了剧毒地菌类植物. 各异地带毒昆虫穿梭在落叶腐殖之下,或飞舞在娇艳花丛之间,凶兽的低吼不时从密林深处传来。 这就是自然梦境,如今却被巫师称之为自然梦魇,在黄昏之战后,她就被污染了,她选择陷入最深沉的梦魇并关闭所有地林间之门,古代督依德的传承也因此断绝,失去了督依德的维护,这里逐渐成为黑暗的温床,邪恶的庇护所。 〖但梦中秘境在哪?〗显然不是在这里。 他梦境中那片树林是常青阔叶林,里面都是桦树,盔柏,紫荆,椴树这种乔木,而不是这里的参天巨木。 没有方向,他径直朝前走。 一只黑鬃野猪丛密林的暗影中朝乔冲来。 乔堪堪避开这头野猪的冲撞时想到〖如果能学到安抚动物就好了〗。 他的梦境中关于野兽的意象就只有那只孤鸦和腐烂的死鹿,如果是猎豹或熊,肯定能给他像是野性狂暴,冲锋,怒意狂击,自然变形这类战斗神术,或是安抚动物,动物伙伴,自然协同,野性咆哮这类神术也不错,而不是对战斗场面没什么作用的羽落术和呵斥死灵. 按照督依德传承知识,后期学习变形术的话他也只能变形成乌鸦和鹿这两种孱弱的生物。 ... .. . 无辜者就让火焰来甄别 ————永恒之火的祭司 032 自然梦魇与蛇 他的自然魔力链接到地上那条粗壮藤蔓。 “起!” 时机不算太完美,但突然被拉起绷直的藤蔓,还是狠狠地绊倒了正疯狂冲撞的黑鬃野猪,乔闪身避开在巨大惯性下翻滚的野兽。 荆棘缠绕! 肥沃的腐殖土迅速长出丛生的荆棘藤蔓,将失去动能的野兽轻易捆束,乔明白如果没能把它放翻,是没办法束缚住冲撞中的野猪,它哼哼唧唧拼命挣扎着,却反而让它被更多纠结的藤蔓缠绕。 乔发现在自然梦魇中施法很顺畅,甚至只需要消耗一点魔力就可以完成法术,他决定在这只野兽身上实验法术。 腐化术! 没任何反应,被沾满泥浆的厚皮和旺盛的生命力抵消了。 〖果然如此吗?〗 他掏出那把树枝匕首,对准柔软的腹部用力刺了下去。 这一下,黑鬃野猪立马暴跳想要挣脱荆棘缠绕,他刺歪了,但也算是开了道血口,他控制更多的藤蔓将黑鬃野猪提离地面,这样它就无法借力逃脱了。 ‘腐化术。’法术奏效了,伤口不仅在流血,还流出黄褐色的脓液,皮肤也不再坚韧,伤口周围大块皮肉都呈坏死状并持续腐蚀。 寄生术。 令人作呕的恐怖一幕出现了。 像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被孕育,皮下隆起,伤口一下子被撑开,翠绿沾血的槲寄生茂盛地在血肉中快速生长,金色地菟丝子像一条条恐怖的缔虫一般附着在伤口并钻进血肉蚕食养料。 黑鬃野猪正嘶嚎着,四肢不停的挣扎乱踢,这骇人的恐怖一幕让乔也不自觉的远离,见野兽还在痛苦的挣扎着,他使用魔力继续诱发寄生术,一瞬间,像是多了株盆景般,野兽不再挣扎,结束了痛苦。 树苗从它的眼中生长出来,藤蔓在胃中一直生长延伸到獠牙上,嘴巴里是一块块瘤状灰暗根茎,金色的菟丝子爬满了全身,这一幕让他不太舒服。 乔撤销后续的魔力,然后径直走开,本来他还想实验回春术再杀了它,但这野兽不应该承受那种痛苦。 “找到自己的梦中秘境?”他喃喃自语道。 他梦中秘境中的树林是可以看到天空与星月的,绝不会是在这里,但他置身的森林却是广袤无边,根本不知何时才能走出去。 ~~~~~ 梦境外,地下殿堂中。 包裹着乔的触手已然撤下,在祭坛石台上他正陷入最深沉的梦境。 一个曼妙的身影站在他身边,她赤足沾地,那是个一丝不挂的赤裸尤物,她有着紫罗兰般的皮肤与黑如夜幕的长发。 “学徒”她轻启玉唇道:“你的梦境竟能与这树心巧妙地契合。”她右手握着葛文艾尔的树心端详道。树心已干枯灰白覆满裂纹且失去灵性,但它却仍能无意识地吸收转化自然魔力并规律的波动。 “这是导师赠予你的仪式宝具。” 她神情专注将树心安放在乔被洞穿的胸口,就像珍宝艺术家在镶嵌一块极致珍贵的宝石一般。 树心被轻柔的安放,她修长的手指划过树心上的裂纹,抚过乔胸前粗糙结痂的可怖伤痕,她暗紫色的眼眸竟因此流露出母性的微光。 片刻迷离,像是厌恶自己的莫名感情般她眉头紧皱,用手捂住乔的心口和镶嵌其中的树心。 “勒‘贡慕柯丝-卢卡’霍伊恩”她念出嘶哑低沉地咒语,一阵阵黑暗浓郁到实质的雾气,从捂住心口的指缝间散溢而出。 片刻,黑雾散去,却看见乔的心口正生长出一丛丛肉芽,密密麻麻的像藤蔓又像触手般将树心缠绕。 “愿你能从梦境中醒来,最后的督依德。”她留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去,余音尚在但那曼妙的身影却是如风远去。 ~~~~~ 〖哼,不过是只野兽!〗几丛呈对角地荆棘同时被触发,互相借力纠缠在一起,而就在他眼前这头狼探出的利爪也被一根急速延伸飞射的藤蔓捆束扯起,随后更多的藤蔓纠缠了上来将它束缚。 乔收起匕首,那几头狼群犹如牢笼中的困兽般不得进退,现在这些可以随时被召唤诱发的藤蔓是他最得心应手的武器,正当他想要辨别方向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种嘶嘶作响的声音,像是蚰蜒在腐叶上爬行,又像是,毒蛇在吐信。 他能真切感知道,身后有一条长长的巨蛇,空气中散发着异样的生物气息,周围的草木也都向他明示可怖之物正缓缓靠近,甚至自然魔力都会因此变得森严。 涡鳞巨蛇! 巨蛇的阴影已将他笼罩。 乔头当即向一旁滚去,然后转身倾泻所有魔力构筑藤蔓,他明白在这个距离根本无法逃脱,只能尝试困住它然后逃生。 滑腻蜿蜒的蛇身灵活的从藤蔓中窜了出来,看到这里乔拔腿就跑。 但想要在森林中逃出涡鳞巨蛇的捕杀却是异想天开,乔躲开那张噬人巨口,却见涡鳞巨蛇腹部蠕动长尾盘卷,顺势将乔缠紧。 他挣扎着,却无法挣脱,右手被一同卷入蛇鳞间,而魔力也消耗殆尽,他不甘心在这里被巨蛇绞死然后被吞食,就像曾经噩梦中经历的恐怖那样。 〖说道梦,难道在梦境中死后会进入更深层次的梦,linbo?〗但乔并不敢用生命去尝试那种可能。 意料中的吞食并没有降临,蛇身缠绕着他在森林中蜿蜒滑行。 他猜想这只母蛇可能想喂食幼蛇,又或是想储备食物。 当他被带到这处林间空地时,他才知道他的猜想都错了,在这里他看到各种各目的毒蛇,蟒蛇,蝰蛇有普通种也有魔法种,却罕见地共处一地,在这三颗合欢树前他被涡鳞巨蛇轻轻放下。 他无法理解这些生物的意图,不过空地中央那树上的奇妙木屋却让他若有所思。 三颗高大的合欢树在半空聚拢一体,拱卫树冠间那栋精美的居所,而在这三棵合欢树之下,一根根藤蔓,枝干巧妙地编织成一条通向那栋木屋地螺旋楼梯。 “上来吧,督依德。”少女轻柔的低语,如同沉入湖中之冰般的涟漪在灵魂中慢慢扩散,这声音就像猫挠般让他不由心猿意马。 他缓缓地拾级而上,在树冠居所木门前敲了敲门。 ... .. . 每个人的心中都潜藏着怪兽,我们只是认为文明已将之驯服。 ————节点看守者尤菲米娅 033 爱洛伊斯与暗影 “欢迎,自然伙伴。”乔正想打招呼,但右手却扬在半空瞪大双眼盯着眼前这个.大美蛇.. “你好,自然的姐妹”他尴尬地把手放下,回以古代督依德之间的礼节。 〖竟然是蛇女!〗他难以置信地想道,不是蛇人,也并非蛇发女妖,而是变异或受诅咒的古代德鲁伊。 德鲁伊们是不会认错同类的,那充盈的自然能量确是无法作伪。 他被引入玄关,那裸露的长尾让他看得心头直颤,这一幕确实有违他的审美,这么美丽纯洁的少女失去双腿却只能用蛇尾滑行。 木屋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大,而且不止一层,一楼由低到高分别是玄关,展品长廊,客厅,餐厅,工作室,书房和阳台,乔被引入会客厅并邀请入座。 “今晨梦醒时分,预兆告诉我会有故人拜访,”她端来一杯水递给乔说道:“但,看来我的预言能力生疏许久,以至于出错。”她盘坐在地继续说道:“亡灵?你可以称我爱洛伊斯,你的导师怎么能允许‘亡灵’进入梦境仪式?” 乔不太习惯她精灵语的古代口音,但他还是能听出爱洛伊斯用了一个蔑称。 “我是乔,你似乎对亡灵有偏见?” “亡灵是违反自然的造物!”她直言不讳道:“蛇嗣教团正是因为那些巫妖而被迫参战。” “那就是偏见的根源吗?凡存在皆是自然允许,亡灵何来违背自然的说法?现在世界也和那场战争前也不一样了,英灵们在某种意义上说的确是自然生物。” “英灵?那是什么?”爱洛伊斯疑问道,看到她一副好奇心很容易就被挑起的样子,乔丝毫不觉得她是睡了许久的蛇妖,而是刚刚睡醒的美丽姑娘。 她马上反应过来继续说道:“那你这样说,下界的魔鬼和恶魔也是自然允许存在的咯?” “当然!”乔毫不犹豫的答道:“正如同硬币之两面,有何不可?自然才是最伟大的意志!” “你根本不明白!亡灵。”她喃喃道:“你不会明白的,因为恶魔的欺诈诡计我父亲才会战死,因为深渊诅咒我才会变成这样子被囚禁在这自然梦境中,我已经不记得被困了多久。”念及伤心往事爱洛伊斯眩泣欲落,双眼通红。 “对不起。”乔陈恳的致歉,看到爱洛伊斯单薄的身躯和无助的伤心摸样,乔忍不住想上前去抱抱她,但他身上很肮脏,又是被厌弃的亡灵,他不敢冒昧失礼。 “我可以帮到你吗?”他站起来说道。 “你需要我帮什么忙呢?自然伙伴,最后的督依德。”她问道。 “呃,我的意思是说,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助你的吗?爱~.自然的姐妹。” “嘻嘻~”她笑了起来,笑的样子好美“看样子,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是你吧。”她整理了下身前的衣袍说道,那是身白色的长裙,精灵风格的复古款式。 “我的确有些窘迫,让你见笑了,我的试炼仪式还没完成,导师告诉我需要找到自己的梦中秘境,还有你为什么会称呼我为最后的督依德?” “你的导师是谁?”爱洛伊斯好奇的问道:“真不负责任!你的动物伙伴,橡实智者呢?不仅没有自然赐福,甚至仪式宝具也没给你准备,真是糟糕的导师。”她忍不住的吐槽道。“至于称谓那是因为自然梦境早已关闭所有林间之门,封闭整个梦境,也就是说你是数百年来第一个督依德,更有可能是最后一个。” “自然的意志!”乔不由感叹一句“我的导师是杰奎琳-杜普蕾,你认识她吗?” “杰奎琳?我记得她应该是影月教团的督依德大师,我与她并没有什么交集,在我的印象中似乎是个很严厉的教官呢。”爱洛伊斯抬起头,手指拨弄着嘴唇回忆道。 “呐!把水喝掉,我带你参观一下我的居所吧。”她拍拍手道。 一口气喝掉这梦境中的水,出乎意料的甘甜:“这是什么水?”乔问道。 “梦境晨露!喝掉可以增长精神力哟。”他指引着乔道,:“来,这里是展品长廊。” “为什么空空如也?”乔面对这空无一物的展示柜哭笑不得。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做个展品长廊,大概是我父亲曾经最爱展示各种战利品吧。”她低声说道。 “让你见笑了,乔,这里是书房,可能又要被你嘲笑了。” “嘿嘿,”乔傻笑,书房中的书架同样空无一物。 ~~~ “和我说说自然梦境吧,毕竟我有个不太负责任的导师。”在阳台边,感受着森林里难得的梦境阳光他询问道。 “自然梦境,也曾被称之为翡翠梦境,你说巫师们现在称她为自然梦魇,她与阿拉若一同诞生,起初梦境中诞生一头绿龙,她的名字正是翡翠。她教导出了第一个精灵督依德,从那时,督依德就与自然梦境紧密相连,而古代督依德的力量正是来自梦境中的独特意象。 督依德教团最繁荣的时候是在三个千年第二次混沌战争之前,那时候甚至很多人类国家都信奉德鲁伊的自然教义,但是后来在日渐强盛的神明信仰干涉下,在宗教迫害和追杀下很快衰落了。人类总是这种朝暮无定的生物,但督依德教团仍在精灵社会中蓬勃发展,以至于如你所说的,人类文明中幸存地督依德已经难觅其踪了。 而现在因为那场战争的缘故,督依德教团不再有学徒能进行试炼仪式,失去维护者的自然梦境开始变得不一样了,我看到黑暗与狂乱在梦境深处孕育,我也不知道那是好是坏。”爱洛伊斯娓娓道来,带对于自然梦境的未来,她陷入深深地忧思中。 ... .. . 在荒野之眼看来,一切都是猎物 ————潜伏掠食者 034 囚徒与树心 爱洛伊斯娓娓道来,带对于自然梦境的未来,她陷入深深地忧思中。 “爱洛伊斯。”乔看着她澄澈地双眸说道:“勿须担忧,自然总是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像自然意志在这时选择亡灵成为督依德吗?” “是的,相信我。” 或许是被乔莫名的自信感染,爱洛伊斯的眼光不再流露哀伤。 “夕阳将临”靠在阳台栏杆边,她看向天边无力的昏光说道:“我会祝福你的梦境,引导你回归梦中秘境。”说完爱洛伊斯靠近乔,滑腻冰冷的蛇尾将他缠绕,乔甚至能感觉到她幽暗馨香的鼻息,墨绿发丝的微凉触感,这亲密的接触让他失去方寸,理智陷入深层的臆想。 爱洛伊斯双手捧起乔的脸颊,替他抹开额际的黑色长发,然后俯下身来轻轻地朝他额角吻去。 “呼唤我~~呼唤我的名字~”爱洛伊斯的轻柔耳语在混沌的碎梦中逐渐迷失。 乔在梦中秘境中醒来,一如往昔。 血月如镰,深藏阴翳重云后。那只孤独的寒鸦在槲寄生上见到乔怪异的叫了一声。 乔醒来就呼唤着爱洛伊斯“爱洛伊斯,爱洛伊斯!爱洛伊斯。” 他躺在林间草地上,感觉到额角有一种熟悉的亲切冰冷触感,乔当即明白了什么,他双手捧下盘卷在他头上的白色小蛇,“爱洛伊斯,爱洛伊斯。”他坐起来,捧着小蛇亲切的呼唤着。 紧闭的竖瞳缓缓张开,她好奇的看着乔和四周。 看到小蛇的眼眸乔就明白这就是爱洛伊斯的使魔或动物伙伴,与她的眼神别无二致。 他像个孩子一样傻笑起来,然后把小蛇放在肩膀上慢慢地站起来,这条小蛇给他带来了爱洛伊斯的礼物——独特的蛇系德鲁伊神术,召蛇术和毒蛇藤蔓。 乔这才注意到他的梦中秘境已经大不一样了,空间变得更大,尤其是生长在林间空地中央的这颗大树。 “自然意志啊!这是葛文艾尔?”这棵树与葛文艾尔一模一样〖不对,并没有树人葛文艾尔独特地自然灵性〗他走上前去,触摸这颗大树“葛文艾尔?”他不死心的试探道。 没有回应,如石沉大海,与普通的树没有两样,甚至一点模糊的自然灵智都没有。 不过这棵树同样给他带来了督依德晋升的礼物,自然沟通,树皮护身和——死者苏生? 但为什么会是死者苏生? 他陷入沉思〖参考葛文艾尔在诅咒教派的境地,或许他与死灵巫术同样脱不开干系,但为什么葛文艾尔之树会生长在梦境中?〗这是他最不解的谜团。 乔坐在树下,心念一动,那只寒鸦飞过来落在他另一个肩膀上。看着乌鸦这灵动的眼神,他明白在梦境外也可以召唤这只动物伙伴。 “就叫你花生吧。” 但话音刚落,一瞬间,他的视线变得模糊,像是跌入冰窖中,他被迫脱离梦境。 ~~~~~ “泼..”士兵将一桶冷水浇在乔身上,立刻将他惊醒。 “带出去!”恍惚间醒来时乔听到了这样的命令,当他回过神来时却见手脚皆被禁魔镣铐束缚,甚至脖子上都被绑上了禁魔链,他与自然魔力的联系被隔离。 眼前这处地下殿堂被火把照的通亮,雕像被砸开,祭坛也被摧毁,原本囚禁封印杰奎琳导师的石壁被破开了个大洞,导师那邪秽的心脏和封印她的藤蔓树根却不见踪影,但细看之下却见那石壁后还有个暗室,而里面却堆满了令人胆寒恶心的枯骨,满地的缔虫,还没被消化的腐肉和哀怨的残魂,乔还没看得真切他就被士兵推搡出去。 乔认出了这些护教军士兵的指挥官,肯德里克-韦尔登。 “深渊中的未知邪魔已经逃脱了”肯德里克深知如此。 虽说神圣复仇转瞬即至,但他还是来晚了一步,复仇行动失败了。只找到了这个邪恶的德鲁伊,年迈地圣骑士校官一眼就能看出来,德鲁伊不过只是触手般的工具,而真正的幕后邪魔却逃离审判!他的复仇之焰远不能平息,反而更强烈了。 虽然对外宣称复仇之火已燃尽邪恶,战死勇士的遗骨也得到收敛,还探察到一条走私通道,通道可为日后向费尔曼公国宣战时的助力。但是肯德里克怎么能甘心?每一个有荣誉感的圣骑士都不会甘心邪魔逍遥法外,他会亲自刑讯审问出更多的情报,邪魔决不能被纵容姑息。 他找回了那柄丢失的战锤。 战锤今已暗淡无光,并沾染上污秽与亵渎的气息,肯德里克双手紧握着它。 只听他冷哼一声,在神圣之力的灌注下,战锤再次闪耀,爆发出无匹的光焰甚至比那时更加炽烈。 ~~~~~ 囚犯们被押往裴迪尔顿,在那里他们将被裁判庭审判或直接处刑。 摄于邪恶德鲁伊的威名,他被安排在单独的囚车上,披挂枷锁在铁笼里被严加看守,而不是和强奸犯,盗匪,和触犯军令的士兵一块被扣押在前面那辆马车上。 两个骑兵班十数全副武装的骑兵负责扣押囚犯,鉴于他们的囚犯中有个邪恶的德鲁伊,而增派更多的人手。 心脏在规律的波动,将充沛的自然能量传遍全身,乔正艰难地一点一点冲开禁魔枷锁的重压,从而设法沟通魔力,像水磨顽石又像风蚀沙堡。 杰奎琳决不是称职的导师,却更像个守信的邪魔。虽然她对逆转亡灵无能为力,但却为乔装上了个可堪一用的心脏——葛文艾尔的树心。 乔明白梦境中之所以会出现葛文艾尔之树,正是因为那树心镶嵌在他心口并缓缓律动。 灰白色的圆形树心中隐隐有一团绿色的光源在其间流动,心口那腐败干枯的肉体中长出鲜嫩的肉芽,就像触手一样与树心紧密相连并逐渐修复肉体的空洞。 正思索间,行军队伍突然停了下来。 一驾倾覆的马车横贯在路中间阻住了他们的去路。用牛皮纸捆扎好的货物散落在地,尸体被堆积在一边,苍蝇在其间享受盛宴。 见情形产生了意料之外的变化,乔隐秘的挤出一点自然魔力在囚车下埋藏一粒荆棘藤蔓的种子,让其根系紧缚大地。 维森特上尉面色凝重,尽管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上尉还是决定亲自带骑兵班清理道路。 “像是强盗干的?”约纳恩牧师拍了拍受惊地马问道。约纳恩牧师有义务为每个希诺斯人,每只女神的羔羊做渡亡祷告。 “但本地那伙强盗却不会做出这种杀鸡取卵的行为。”上尉习惯性的眯起双眼眉头紧皱。 一匹死马和四具尸体被堆在一起,上尉甚至还在尸堆中看到一个未成年的少女,她像破布娃娃般被丢弃在那里,尸体满是刀伤,血甚至能将他脚下的泥地浸湿。 “不对!”约纳恩牧师正想制止搬起尸体的骑兵时,邪恶而恐怖的一幕出现了。 乔听见一声轰鸣响起,沉闷的声音中似乎夹杂着怨灵的哀嚎,血肉骨殖飞散四溅,那几具尸体突然爆炸开来,这真是地狱般的场景,像是下起了血肉之雨,每个人身上都沾着带血的肉沫。 约纳恩牧师只来得及用神术守护自己。 维森特悲痛非常,血尘散去,他很清楚他那四个棒小伙已经是凶多吉少,愤怒之火在他胸中激荡,但他深知任务不能有失,尤其是那个邪恶德鲁伊。 却见维森特上尉瞳孔皱缩,雪亮的军刀被噌的拔出,当他回头时却看到德鲁伊的囚笼已覆满青藤与嫩叶。 这时黑暗降临了。 ... .. . 风强劲却无形,它能击落翔空之龙,又能轻易钻过最小的缝隙 ————杰特崔亚《元素引论》 035 神火审判与异变 卷曲的根须在黑暗中缠绕枷锁,咔嗒一声,纠葛的藤蔓在反作用力下扯开枷锁。 他刚解开禁魔枷锁地束缚就立即将毒蛇藤蔓召唤出来,盘卷的藤蔓之蛇不仅为他挡住了穿刺黑暗的刀剑,还将囚笼彻底毁坏,正当乔在黑暗中摸索着翻下囚车时,耳旁传来法里斯一声低语:“乔!上马。” “克洛维瑟尔,费曼!”约纳恩牧师马上反应过来驱散这暗夜天幕,正午之光刺穿黑暗再次辉耀。“我的圣女啊!”牧师摆脱短暂的盲目惊叹道。 他看到乔和黑巫师正骑在那匹死亡战马上企图逃离,而维森特上尉正一刀砍向马首! 死亡战马眼中幽暗之息瞬间被掐灭,它在惯性下奔腾几步后向前倾倒,马上的乔和法里斯猝不及防的栽倒下来。 维森特上尉面色冷然,他手持圆盾和军刀作半死门式近敌,交替步伐难以掩饰他躁动的杀意,对于这个用邪恶尸爆陷阱杀死他弟兄的黑巫师更加憎恨。 漂亮的骑士军刀映照出神圣之光,在军刀就要品尝鲜血时,他看到被马尸压倒在地的黑巫师朝着他们张开左手,左手掌上刻画着一个邪恶而疯狂地法阵,无形的恐惧波动在其间肆虐,看一眼就能让人陷入深沉的恐惧与绝望,却见他身后的士兵或转身逃开或丢开兵刃呆滞立在地,维森特上尉冷哼一声,举刀就朝巫师首级砍去。 “蛇!”乔起身指向上尉脚下的土地,却见泥地隆起,一根粗壮滑腻长着绿色鳞片的藤蔓从地下盘卷而起,将上尉缠绕并撕咬。 那是怎样一种生物啊?像蛇又像藤蔓,覆满梭状嫩叶,长着暗绿的副茎与根系,但藤蔓尾端却长着蛇首,它张开大口,毒牙上溅出两道致命地毒液。 维森特的花纹圆盾上罩起一层壳状光盾将毒液阻拦在外,借神术之势他挣开毒蛇藤蔓的捆束,就在他想一刀斩断藤蔓时,却见藤蔓在乔的指挥下钻进泥地里,放任毒蛇藤蔓自由捕杀。 上尉当即朝乔发动‘冲锋!’。 见藤蔓被一根根撞断,乔释放树皮护身,只见他的体表变得灰白,木质纹路显现在表皮上。 一瞬间!圆盾闪耀着醒目的辉光,他被强横的力量击倒在地,凶猛的盾击让他陷入眩晕,骨骼被扭曲折断,他没办法再站立起来,身体难以自控。 “圣火会审判你!为你的沉重罪孽清赎吧!”上尉剑指德鲁伊愤怒道,邪恶德鲁伊必须现在被提前审判! 这神圣审判话音刚落,一束耀眼的光汇集在乔周身,空气被高温扭曲,他像截折裂的干柴般无法抵抗,火苗烧起,他的长袍和躯干被火焰引燃。 土坑被光耀震爆炸开,毒蛇藤蔓瘫软在地,茎干上满是汁液和鲜血,一旁守候着的士兵举剑就刺,约纳恩牧师准确预测到藤蔓的位置将它炸伤,见毒蛇藤蔓化为墨绿烟气消失不见,约纳恩到受伤的士兵身旁为他们治疗。 囚车上 “你们自由了!”囚犯们听到法里斯这样说道:“但是你们会被骑兵们一个个追杀,然后还是要被流放到北境渣滓守备军团。去拿起武器!杀了他们!” “但是这样我们会被杀的” 法里斯对他轻蔑的笑着,然后他苍老褶皱的手掌捂向罪犯的面孔,却见一阵邪秽的烟气从罪犯的面孔中溢出涌向法里斯掌心,犯人在他指掌下无力的呜咽战栗着,两轮后法里斯放下已然断气的罪犯面色潮红的说道:“怯懦者总是能预言到自己的结局,但豪强和好汉们确是例外,去拿起武器吧!” 就在法里斯带着他们冲杀过来时,约纳恩牧师一句话就喝止了这些穷凶极恶的罪犯。 “停止你们的愚行,孩子!” 见罪犯们迷茫地放下武器,他继续平和地说道:“去施行善举,做能取悦女神的事,去清赎你们犯下的罪。”他望着缓缓后退的法里斯大声宣告道:“杀了你们身后那个邪恶巫师!罪过一笔勾销!” 法里斯不能让他继续说下去了,他知道心智神术也有诡秘莫测的威能,但见罪犯们转身望着他,法里斯想掉头就跑时却发现士兵们也已经围上来了。 ~~~ 火焰毫无征兆的燃起,乔拍打着试图脱掉燃烧地长袍,但他只有一只手且身体受重伤而无法行动,他在地上打着滚,狼狈无比。 维森特上尉一步步走近,步伐稳健尚有余力,铁盔中透射出他那愤怒的审判意志。 右手军刀弧度优雅,兰彻斯特帝国风格的长刀鎏着镂空雕花护手,白金地森严圣光在刀刃间闪耀。 他不知道这个邪恶德鲁伊的名字,也不屑于去了解,尽管上级指令要求邪恶德鲁伊被活着带回裴迪尔顿,但现在,他必须被提前审判。尽管他疑惑为何涤罪之焰不将邪恶燃烬,火焰也并非熊熊而起。 但现在,上尉决定亲自行刑,他提刀上前。 “不。”乔倒在地上,单手抵在地面看着行刑者一步步接近他支撑着后退。这一幕让他想起刚从老脓包那逃离时的场景,那时候比现在更无助,那时候唯一能做的只有祈求猎魔人的善心,他曾暗自发誓要获取更多更强大的力量,绝不愿再次陷入无助,那么现在他做到了,他付出了足够多的代价得到了古代德鲁伊的力量,但却仍然再次坠入无力地深渊。 乔勉力抬起骨折的右臂并再次用树皮护身挡住长刀。 长刀入木三分,上尉单手持刀再次用力压下,就差一点,下一次压迫时他仅剩的右臂也将被斩断。 “不!”仿佛看到了死神的阴影,乔在心中不甘地呐喊,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在这里。 他的心脏跳动了一下。 冰冷的树心在这一刻竟像鲜活地心脏一般跳动着,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在这最危急的时刻,磅礴的绿色能量在其中涌动着,像电闪雷鸣的风暴海一般,一瞬间这股能量冲出心脏,涌进他体内。那自然之力顺着树皮护身的木质纹路朝曾被斩断的左臂涌去。 却见异变陡生。 他的左手断臂处长出一条条纠结的坚硬木材,它们纠结着缠绕着像外徒长,犹如手臂,犹如长枪正遵照他的意志刺向上尉。 正在此时,在维森特上尉猝不及防时,像是自然也要参加这奇迹狂欢,空气中的,泥土里的自然魔力皆归他统辖。一瞬间,大地中凭空刺出一支支木矛,有螺旋纹路,也有木质肌理,它们将自然之子包围,将行刑者刺穿。 鲜血洒落一身,他怔怔地看着头上被挑起刺穿的上尉,正像破布娃娃一样被高高串起,血一滴一滴地滴在他脸上,血顺着木矛流回大地。 没有遗言,也没有痛苦,生命转瞬即逝。 ... .. . 我们从危险的荨麻里,采到安全的花朵 ———威廉-莎士比亚《亨利四世》 036 背弃与屠戮 寒鸦从战场高处飞下,它怪叫一声俯冲到人群中。 不详地黑影略过。 “啊!”却见那个看守着法里斯的士兵捂着脸庞痛苦的叫到,温热地鲜血正从指缝中溢出。 枝头,寒鸦已引颈将那无神的眼珠吞下肚。 士兵们掏出火枪,或上好弩弦准备驱赶它时,却看到那只畜生飞到树下德鲁伊肩上。 德鲁伊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像是有一段时间了,但却没人注意到。 【当他与自然在一起时,人们总是会下意识忽略他——德鲁伊神术:自然掩护】 在刚才,在心脏觉醒左手再生时,他收到了梦境林地与葛文艾尔赠予他的三个礼物,塑木术,丛生长枪和自然掩护。 约纳恩牧师看到挂在德鲁伊腰间的战利品——维森特的军刀,他知晓上尉已蒙主召,然而他的神术却已耗尽。 牧师看到满身鲜血地邪恶德鲁伊左手化为长枪,肩上站着那只寒鸦,正缓缓走来。 “拔剑吧。”他只说了这句话。 藤蔓四起! ~~~~~ 蔓延地藤蔓将奔逃着的那人绊倒,藤蔓卷着他的脚裸向后拉扯,那人在地上被拖动,想拔出胸前绑着的匕首割断脚裸的藤蔓却无能为力,又有几根藤蔓缠来,绕紧他的脖子,他只用匕首割断了一根,两根,然后断气了。 乔清醒过来,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他跪倒在地,不敢想相信是自己所作所为。 他被亡灵的嗜血诅咒侵袭了,就在刚才,在那些士兵还活着的时候。 法里斯用邪术汲取垂死士兵的最后一点生命力。 “你做什么?”乔突兀的在他身后问道。 “我在打扫战场。”法里斯结束施法转身恭谨答道。 “走吧,”乔寂寥地说道。 “去哪?等等,我们不是要先把他们解决了吗?。”他用眼神示意那几个正在战场搜刮的囚犯。 “解决什么?”乔觉得莫名其妙。 “他们会到处吹嘘,他们会告诉别人是我们宰了那些护教军,然后在喝了点酒后告诉别人我们的特征,我们逃向哪。这些理由足够他们去死吧?”法里斯一副理应如此的样子。 “你杀的人还不够多吗?我们杀的人还不够多吗?那四个无辜的旅人也是你杀死的吧,你怎么能就那么…杀死无辜者?”这件事让他如鲠在喉。 “哼!他们是因你而死,他们都是因你而死,怎么不能?你瞧那几个囚犯,看看他们的样子,谁知道他们做过什么罪恶之事,就这样,难道你也要放过他们?”法里斯和他吵了起来,乔看到那几个囚犯已经打扫完战场正朝他们走来,他们套着死人身上扒下来的盔甲,腰间挂了好几把武器,每人都牵着一匹马,马袋里也是装得鼓鼓囊囊。 “他们虽然是罪犯,但你也并没有审判他们的权利!”乔不甘地说道。 “那谁有?裁判庭?国王还是刽子手?”他低声急道。 乔沉默不语,他看着法里斯从囚犯手上接过一个装钱的袋子,法里斯掂了一下似乎还算满意,随后法里斯把乔的魔法书和匕首还给他。 囚犯们还没意识到他们会遭受何等对待,但在察觉端倪时却已经来不及了,法里斯缓缓催动邪恶的咒语,囚犯们无力的垂下,一个个栽倒在地。 他在汲取生命的养料。 乔坐在马上静静地等待他结束施法,完事后法里斯不忘把那个钱袋递给乔。 他没接。 “你留着吧,”乔说道:“离开这里,离开我。” “为什么?”法里斯很不解,现在他见识过乔的力量和杀伐果断的性格,他觉得乔是一个值得追随,值得他献上忠诚的导师,但现在却被恩将仇报,无情抛弃?“是因为我杀了那四个无辜的旅人吗?”他试探着说道:“我不是为一己之私而杀他们,我是为了将你救出囚笼。你难道不知道吗?” 见乔沉默不言他接着说道:“没有谁是无辜的,我变成这幅样子,在那个狗屎尸坑之城做该死的学徒是我愿意的吗?我难道不是无辜的吗?”他阴沉道:“这个世界没有无辜者。” “滚!”乔在马上拔出军刀指着他:“也许我们不会再有关联,但再见时我会杀了你!”乔心乱如麻,见法里斯转身离去,他叹息一声扬鞭远去。 ~~~~~ 太阳逐渐沉入远方地德拉赫丘陵,再越过西部海岸的费尔曼王国和依莫吉恩公国,最后沉入风暴海,西娅将拥入黑夜。 “你也自由了,去荒野中尽情的奔跑吧!”乔卸下马鞍和缰绳轻拍着战马的脖子对它说道,如果再贸然骑着这军马将会遇到更多麻烦。 见战马奔向荒野后,乔只能朝着远方地小镇砥砺前行。 因为战争,小镇比以往更加繁荣。 不过他运气不错,镇上唯一的旅店还能有间客房,这些天他累坏了,他需要陷入最深沉的梦境中。 “食物和酒需要吗,先生?”年轻的女招待得知客人仅需要浴盆,热水和一套新的衣服后她接着问道。 “嗯..给我来袋玉米粒和一大杯麦酒吧。”说完他掏出几枚钱币“这个够吗?”他拿起一枚银克朗。 “当然。”她笑着向乔抛个媚眼。 这间旅店是砖木结构,狭窄的房间中只有一张破床,一副断腿地烂椅子,再加个浴盆就无处挪身了。乔躺在浴盆里看着腐朽地天花板,天花板上那些死去多年的木头还能轻易的被自然魔力激活,然后长出新芽,嫩枝和藤蔓。 他胸腔中的树心再次陷入沉寂并在缓缓地波动着,将自然能量送入他的四肢百骸,虽说心口曾被洞穿的伤口已被树心和新鲜肉芽填充,但难免留下那个令人胆寒的疤痕。 左手在塑木术的修整下变得像正常的手臂,他试着挥动木质臂膀,虽说木讷僵硬但却有一种充沛的力量潜藏其中。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啄木鸟轻敲窗枢的声音,他向窗户望去,自然感知告诉他外面正有一只渡鸦。 ... .. . 你的鲜血我相当满意,只可惜分量不够我俩分享。 ————珐莲纳的贵族 037 密信与肉欲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啄木鸟轻敲窗枢的声音,他向窗户望去,自然感知告诉他外面正有一只渡鸦。 他躺在浴桶中不想起身,只见藤蔓从他左手生长延伸,翠绿的藤蔓攀附窗台将木窗推开缝隙。 一只红眼渡鸦扑腾着飞进来站在浴盆边,它捎来了冰冷的冬风和一封密信。 打发渡鸦去啄食桌上的玉米粒,他取下封套,血红色的火漆上模印着陌生的纹章,纹章像是神秘地法阵又像是繁复地分形几何图案。 致吴则: 想必你还没有忘记那个将你杀死抛尸在这异界的凶手吧,现在他来了,来到了这个世界,杀了他!享受这美妙的复仇吧! 是的,这就是你的刻印委托,你必须杀了他才能回家!你难道不渴望重返故土么? 但单纯的复仇我已经看腻了,那么加点新乐子吧,今天是寒月二十三日,末月的第一天,那个凶手将会收到针对你的猩红委托,也就是说当末月来临时,他将会知道你的存在并乐意杀了你,你只有七天时间。 噢,他的锚点也与你一样,都在格林斯潘,去吧,去追猎他! 以上 祝你玩的开心 乔不知道寄信者是谁,也不愿去猜测祂有什么莫测威能,这两封密信的措辞差异他也不想去推敲什么,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时隔一个月之后,他的敌人来了! ~~~ 格林斯潘 空气忽然如水纹般泛起涟漪,星云般的魔力漩涡逐渐在涟漪中生成。只见那个男人信步从漩涡中走出,在他脱离这传送门时,那漩涡眨眼便消失无踪。 苏纬深吸了口气,陶醉于空气中的魔力气息。 “魔法只有在文明中才能繁荣。” 面对眼前这个宁静而富有地镇子他有感而发,毕竟他之前的锚点足以称之为糟糕透顶。 那里已深陷战争泥沼,瘟疫与死尸只是家常便饭,而更要命的则是那些紧追身后的密探和猎巫人。不过现在,他彻底摆脱了那个混乱和黑暗的鬼地方。 苏纬嘴角泛起神秘的笑容然后迈步走向眼前的小镇。 ~~~ “先生,我可以进来吗?”女招待在外敲门。 乔围着浴巾起身将门拉开一点说道:“不必进来,把衣服给我吧。” 就在乔接过衣服时,她闪身进来熟练地隔着浴巾摸上了乔的老二,但在她抬头时却看到乔心口的可怖疤痕和木头做成的手臂,她低声惊呼,用手蒙住小嘴,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怪物。 乔一把扼住她的喉咙将她抵在门板上,目露凶光。 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被各教区通缉,而现在每曝光的一条线索都将成为他日后的索命咒,毕竟,心脏的恐怖伤疤和木头手臂都符合邪恶德鲁伊的特征。 “先生,我只是想为你服务,我什么都没看到。”她被乔紧扼住喉咙断断续续哀求道。 因为刚才侍女的动作过于大胆,乔围在腰间的浴巾不知何时滑落,他意外的发现自己那话儿却已经坚硬如铁。在树心自然能量的滋养下,他的肉体重新充盈着欲望。 “这么说你还兼职妓一一女?“乔知道自己无法下手杀了她,下意识放松了紧扼的手掌,他急需发泄一番。 “一,只需要一枚银比索,先生。”她恐惧地吞了口口水说道。 “嘿,别紧张,放松点。”乔在她耳边说道,然后他右手摸索着掀开裙子挺了上去。 ~~~ 骑士正专注于调查战场上的痕迹,直到听见周围士兵的行礼敬称时他才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弃下手上染血的浮土他站起身来行礼道:“肯德里克少校!” 少校神情略显疲惫,但深色眉宇间的肃杀意志却是难以掩饰的凌厉。 “迪弗逊中士,不妨告诉我,你都调查到了什么隐秘的线索。”肯德里克回应军礼后毫无客套的说道。 “根据痕迹,大致能还原冲突现场,德鲁伊的另一个同伙是卡司敦的巫师学徒,就是他用尸体阻挡道路并激发尸爆陷阱,在造成足够的混乱后他帮助德鲁伊逃脱囚笼和枷锁,但那匹马”他指着那匹倒在地上的死亡战马说道:“显然他们的骑术很糟糕,在马被宰掉后...” 如果乔在场一定会惊叹他杰出的分析和洞察能力,紧靠头脑就能得出比巫术更可靠的答案,比之高明的侦探也不遑多让,最后迪弗逊中士总结道:“德鲁伊的实力有限,但却足够地狡猾,而残忍阴险的巫师学徒同样值得警惕。” “你的洞察力很出色,中士。但这件事我不希望你们西斯庭插手,神圣复仇的荣耀应归于辉耀骑士团。”在仔细的聆听中士的论述后肯德里克这样说道。 “骑士团?我毫不怀疑你们能一路杀向下界血战,但若说追猎一只狐狸,揪出一只狡兔,你们做不到,伪装成佣兵妓一一女乞丐去谋杀目标你们更做不到,恕我失礼,阁下。这事只能由西斯庭隐秘进行,”说到这他靠近少校悄声说道:“真相无法掩藏,他是督依德而非德鲁伊对吧?” 肯德里克甚至以为他察觉到了邪恶德鲁伊背后的那个深渊邪魔。但如果是古代督依德的话,他早该想到的,仅仅只是德鲁伊可没法逃脱囚笼,他可是安排了超常规的护送军力。 “你们难道也想收买他吗?像收买那些本该被净化的邪恶一般,控制他们然后再为你们效力?”肯德里克压抑着怒火指责道。 “所有人都是女神的羔羊。”面对指责中士面无表情的念诵女神箴言。 “女神唯受羔羊之血!”肯德里克扔下这句箴言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 .. . 这是魔鬼的记号,烙印于罪人肉体来宣告地狱主权 ————混沌烙印 038 诅咒与食尸鬼 第二天 他的方向感不错,在几经问路后,隔天中午才骑着马到这里,熟悉的路途上,他再次见到了竖立在路边的那几组绞架,想到昔日在这里差点丧命狼爪,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绞架上多了具新的尸体,正被寒风吹得摆动。 天色有些阴沉,乔整了整兜帽,紧握缰绳朝着格林斯潘赶去。 预计在晚祷之前能赶到格林斯潘,但在前面岔路口,两个骑手示意他下马接受问询。这俩士兵斜扛着长枪,盾牌挂在马鞍上,从盾上的纹章和大致相当的军备来看,他们应该是当地领主的私军。 “这天气可真糟糕,伙计你们现在应该在城堡大厅喝酒,而不是在这里吹这刀子般的冬风。”乔看了眼天边的冷灰积云打趣道。 “嘿,那可不...” “你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另一个军士端平长枪对同伴打了个眼色道。 “目光如炬,伙计,我需要去格林斯潘与我的一个战友会合。”他一抖外套露出军刀“这几天出了什么状况?这该死的天气里你们应该在大吃大喝后去捅一一穴而不是在这里巡检。”说着他走近掏出两枚银克朗递给已经把手张开的军士手里,“祝你们晚上在壁炉边喝得尽兴。” “嘿嘿.” 见他的同伴傻笑着军士沉吟着说道“是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格林斯潘的镇民们议论是不是有恶魔藏在人群中,也有人宣称天神的诅咒已经降下,在那里”他指着那个岔路口说道:“茅戈林村,三天前我们收到报告称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尸体和以尸体为食的食尸鬼,所有人一夜之间全他娘的被宰了。” 他灌了口随身携带的酒壶接着说道:“而更诡异的确是在昨天,格林斯潘的镇长小皮尔斯突然发疯,把他的妻子,儿子、女儿,老皮尔斯还有他家里的佣人厨师什么的全宰了,连狗都没放过,他自己也自杀了..怎么说呢,我形容不出来那种死法。你说我们怎么会被领主打发出来巡检?” “我要去茅戈林看看,那有个老猎人是我旧识。”他骑上马说道,那里是他曾经从格林斯潘逃出来后经过的那个村庄。 “等等!”军士叫住了他。 乔回头疑惑看着他,却见军士收起长枪说道:“小心食尸鬼。” 熟悉的聚落被荒野和不祥的负能量被围着,卷心菜和西红柿正烂在地里散发出一阵臭味,乌鸦在枝头不安的叫唤着。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只有萦绕不去的黑暗气息。 埋尸之地就在路边山坡下,尸体都被扔在这个仓促挖出的浅坑中,爱薇希尔的十字标识被钉在坟丘之上,见此情景乔知道他没办法从死者身上得到更多信息,除非他挖开尸坑。 他挽动缰绳打马向村子里走去,几具食尸鬼的骸骨被绑在柱子上烧得焦黑,对于这种死灵生物他不由好奇的下马走了过去,他们像是被剥光皮肤的蟾蜍一般恶心,伛偻不堪,爪牙狰狞。他们是死尸的异变生物,因负能量而被驱动的自然生物。 乔靠近,这里似乎没有危险了,食尸鬼在第一时间就被清缴,那些死灵身上满是利刃造成的伤口,他们是被彻底杀死后再绑上柱子被烧焦,一只食尸鬼被巨斧劈开了半个脑袋,乔发现脑浆中似乎有什么生物在活动。 他走近观察,脑浆变得灰黑,恶臭。像是有什么虫卵在其中被孕育,乔伸出手指抹开脑浆上一层漂浮的腐败物,像是卡布奇诺的白色奶泡一样,作为亡灵他并不觉得这行为很变态。 一条细小的缔虫正在他手指下蜿蜒,想要钻进他的血肉中。那不是别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既像触手又像藤蔓的诡异幼虫只能是他的导师,杰奎琳-杜普蕾独有。 在井边他还发现了一抹不同寻常的黏液,那种恶心的黏液触感让他回忆起被缔虫寄生时的糟糕感觉,也许这灭绝人性的屠杀者正是他的导师。老树人说过的那些话再次回响,本来他还抱有鸵鸟般的侥幸,现在他才能深刻的明白被他释放出的是何等罪恶。 “该死!”他一脚踢在井边,恨恨地啐了口唾沫然后翻身上马朝格林斯潘赶去。 对于格林斯潘他并不熟悉,甚至可以说是陌生。 这个小镇地处艾森沃尔德东南边陲的潘恩领,与加洛林帝国和德拉赫联邦接壤,更靠近接连北境地希欧多尔山脉和矮人王国纪伯伦。伊弗瑞克式结构搭配精灵审美风格的木质建筑是旅行者对这里的主要印象。 商会通常会运输粮食,酒,布料,陶瓷,矿石,烟叶等日用品而带走木材,皮革和矮人工艺品(包括但不限于刀剑,雕像,珠宝和火枪),这里算是纪伯伦王国的进出口贸易中转站,看起来还算繁荣。 ... .. . 虽然我不能透露情报来源,但可以向你保证的是:你的脑袋很值钱。 ————密探长埃卓克警告乔 039 格林斯潘与通缉 乔看到镇公馆正被护卫戒严,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在镇公馆旁的狐尾酒馆,乔需要这里打听一些消息,他不知道那个家伙是否还逗留在格林斯潘。 “我需要一间客房,和靠谱的消息。”接过酒保递过来的麦酒他说道,酒馆内有些冷清,大概是因为这几天来发生的怪事让商人们感到不安。 酒保搓了搓指头,乔弹过去一枚银克朗,“什么消息?是本地大宗商品浮动率还是最近的怪谈?亦或是附近的遗迹情报?” “我要找一个人”他放下兜帽,露出脸孔。“面容特征与我差不多,穿着比较怪异的,有印象吗?”他说完酌了口麦酒。 见酒保露出神秘的笑容,他知道有谱了“但还不够。”酒保说道。 见乔一副不耐的神情,他伸出了五个手指。 “嘿,伙计,别以为我不知道行情。这个消息可不是什么见鬼的宝藏遗迹秘闻。”他不耐烦的用右手指惦着吧台桌面,随后他还是再取出一枚银克朗,“告诉我,再送我一杯伏特加。”他按住银克朗向酒保面前移去。 酒保笑着抠下他指缝中的银克朗然后说道:“当然”他拿起手边的烈酒给乔满上:“知道吗?昨天上午,在这里他向我问了同样的问题。我的回答当然是‘不不,没有。’但现在你又问了这个问题,我告诉你,他现在应该是在领主的城堡里做客,他是个巫师对吧?” “的确如此,但怎么会在领主城堡?”乔又问道。 “昨天镇长突然发疯杀死自己全家,就在我们酒馆隔壁的镇公所。因为他是在场的巫师,他被允许参与领主的调查队。仅此而已,要知道巫师,尤其是学院派,总是受人尊敬的。” “谢了,伙计” 正当乔还想问些什么时,却听见外面大喊着火了。 而从门口看去,暮色中能看见外面有火光闪现,他当即冲了出去。 当他冲出时却见着火的正是酒馆旁的镇长公馆,在昨天这里刚发生过可怖地血案,而现在被莫名引燃了,但火场中却没有人,只有一具尸体,今晨死去,死状诡异的尸体。 那栋漂亮的别墅很快就被烈焰包围,火焰熊熊燃起,警铃正在广场那头响个不停,民兵和护卫队以及自发组织的镇民正从一旁水井中汲水试图扑灭火焰,他们匆忙的身影在这夜幕下的火光中映得隐隐绰绰,像是一幕舞台闹剧。 乔看着天顶的浓墨积雨云他自言自语一句:“快下雨了。” 开始是一滴一滴冰凉的雨点,随后骤雨急迫而至,没人会愿意在站在寒月的彻骨冰雨中,狐尾酒馆一下子热闹起来,镇民,民兵和护卫队,都挤在酒馆壁炉旁谈论着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和这几天的怪谈。 “火就快被雨扑灭不是吗?”乔还坐在吧台原来的位置,酒保移过来杯烈酒对他说道。 “的确如此,听说镇长杀了他家里所有人,然后自杀了是吗?”见他忙完了乔继续说道:“不妨和我聊聊这事,不收费的那种。” “啊哈!可以可以。”酒保笑着说道:“小皮尔斯平时是怎么说呢?高贵的绅士,他气质优雅,婚姻美满,谈吐举止谦逊,这就是我们对他的印象。这三年来格林斯潘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但没人愿意相信他会做出那种事。像是被..恶魔附体了一般”他俯下身来轻身说道。 “但就在昨天中午,我听见镇公馆中传来一声惨叫时,当时酒馆中所有人都跑出去看看是发生了什么,等我到场时就见着他变得疯狂无比。他举着火把想要烧毁那栋别墅,而别墅中确是只有凌乱地尸体和四处抛洒地鲜血。但今天凌晨时他就在那公馆里自杀了,听人说死法诡异,难以名状。” “看起来的确像是黑巫师或者恶魔操控下地邪恶行经,那昨天领主的调查队有发现什么吗?”乔问道,他更在乎这个。 “巫师们秘而不宣的样子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他们带走了所有的文件和可疑的物品并戒严公馆,大家都在说小皮尔斯很有可能是因为昨晚巫师们的拷问折磨,而彻底陷入疯狂并自杀,何况潘恩领的秘法首席,埃默洛尔德大师也对此事展开了调查。” “那他肯定有询问你们,镇长有没有得罪什么邪恶巫师?” “你说对了,但小皮尔斯并没有得罪什么邪恶巫师,要知道巫师可并不常见,至于在教区活动的黑巫师就更罕见了。” “有没有谁发生过矛盾,或是和谁有仇之类的?” “要说有仇,每一个商队都和镇长有仇吧,看到了吗?格林斯潘虽说是镇但却比北方或德拉赫的某些小城更富有,这都是小皮尔斯的功劳,他从那些商队手中为我们夺回被剥削的利润。至于矛盾的话,总是会有些商人因为价格没办法谈拢或税费和人工什么的价格太高,骂骂咧咧地被赶出镇公所,像前些天的木材商,小珠宝商,还有镜子商这些,在我们狐尾酒馆经常可以看到那一幕。” “刚才你说的什么?镜子商?”乔注意到了这个不常见的生词。 “的确是有个小商贩,按道理小皮尔斯是不会接待这种旅行商贩的,但那天黄昏我看到那个自称镜子商的伙计被小皮尔斯亲自从镇公馆里赶了出来,看起来狼狈极了。” “一周前吗?他有什么特征?”乔急着追问道。 “嘿,哥们你问到了收费信息。”看到酒保一副准备漫天要价的奸笑神情乔不再理他,自顾自的喝着酒。 这时,一个冒险者打扮的家伙凑过来要了杯朗姆酒然后对酒保说道:“嘿,尼科尔,再送我份新下发的教区名单如何。” “没得送!自己抄。”只见酒保拿出一叠被装订名册扔在吧台上。 乔瞥见那竟是一份通缉名单,有些甚至附有传神的头像画。 在那人仔细摘抄写完后,乔拿过来随意的翻了翻。 是份发行于爱薇希尔教区的通缉令,任何人完成通缉目标都可以拿着证明物在任何一座天主教堂领取赏金。 这就是令邪恶,黑暗生物闻风丧胆的净化序列,独特而高明地猎杀制度能让名单上的邪恶生物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谨慎提防着任何人的背叛可能。 〖这是!〗 他的瞳孔骤然缩小,乔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的惊恐,在名单末尾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 .. . 与恶魔签订契约者鲜少有终结于坟墓。 ————深渊契约 040 废墟与幻境 〖这是!〗 他的瞳孔骤然缩小,乔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的惊恐,在名单末尾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姓名:乔 特征:邪恶德鲁伊,左臂缺失,前胸有伤疤痕迹,擅长藤蔓操控和丛生长枪等自然邪术,疑有邪恶巫师共犯。 罪行:谋杀至少二十人,曾逃脱监禁囚车并释放囚犯。 净化序列:d(清除优先级) 赏金:二十五枚金比索。 他百无聊赖的继续翻了翻然后不动声色地合上名单推了回去。 见夜幕深沉,雨势也逐渐小了些,酒馆中的客人陆续离开,乔也回到了酒馆楼上订好的客房中。 对着烛光,他解下弯刀并仔细端详着,乔知道现在他必须谨慎使用德鲁伊的能力,一旦身份暴露将会有致命的危险,赏金猎人,女巫猎手,猎魔人,天主骑士,牧师甚至佣兵都不会介意拿他的脑袋去换取赏金。 ~~~ 从梦境中醒来,乔起身开窗,雨早已停歇,时间正是午夜。 血月不经意间已高悬暗穹,将寒月大地浸染成诡异血色。而一旁的镇公所已是满目疮痍。火虽已熄灭,但昔日繁荣豪门如今却已成焦黑废墟,已没有护卫愿意在彻寒的午夜中看守这栋废墟残骸,乔看见几只乌鸦正站在广场中的水井木棚上,他伸出手,向它们释放善意的自然气息。 乌鸦们扑腾着飞了上来,它们站满了乔的肩膀和手臂,玉米粒没多久就被它们啄食殆尽,本来他只想招待一只乌鸦的,但没想到它们一块飞上来了。 “你们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乔通过自然魔力问道。 “黑暗废墟...亮晶晶的东西。” “你们是说在那个废墟中有什么好东西吗?”看来是因此乌鸦们才逗留在那里。 这些是北地常见的雪岭寒鸦,乌鸦们对于混沌魔力通常有着惊人的敏感性,许多游走于黑暗中的猎手也会豢养并训练这类乌鸦。他的原计划是午夜出走,在黎明前赶到领主城堡,然后伺机劫杀那个男人,但现在他想先去公馆废墟中看看。 乌鸦飞散,乔穿戴好下楼。 满目疮痍地公馆残骸在夜幕中隐隐憧憧,这废墟在如钩血月的浸染下弥散着一股不祥的气息。公馆并非完全焚毁,但也只剩下如骷髅般的骨架。 花生被召唤出来,正站在他肩头。前花园的植物都被浓烟熏死,乔踏入门内,门框随之脱落,好在被他及时避开。 前厅没有尸体,没有任何活物,只有一堆积水。 公馆内破败不堪,乔小心翼翼的走在焦黑废墟之间,血色月光正透过洞开的屋顶洒落室内,花生在耳语低语告诉他在楼上有晦暗地魔力波动。楼梯早已被烧成残骸,借助倾塌的梁柱和藤蔓他攀上二楼。 军刀辉映着月光,他向那个房间缓缓靠近,刀被拔出,左手也随时准备释放塑木术或藤蔓,木质地板被烈焰烧的卷曲,墙面也被燎得焦黑。 一颗鹿首装饰被火焰扭曲成异状砸落在地,空气中仍有一股血腥味萦绕不去。 乔步入房内,这是一间主卧但入目确是一片疮痍,透过血色月光,只见被烧毁的床上有一具黑色的遗骸,那尸体已经不成人形了,焦黑皮肉上还粘连着布料的纤维,但尸体却在月光下反射着琉璃的光辉。 乔缓缓抵近并随时准备爆发藤蔓,却见那具可怖的焦黑尸体竟然是被插满了一片片尖利的玻璃碎片,那尸体动了动,正在乔惊怖间,尸体转过头来,那双可怖地眼睛被刺入两片长长地玻璃碎片,眼球中还有脓液顺着碎片滴落。 正当他看到那可怖双眼,花生怪叫一声自他肩头飞离,像是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眼前的画面如碎镜一片片破裂,他陷入了幻境。 ~~~ 在这城堡的长廊里,乔突然停下,但另一人却仍兀自朝前走着,乔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身影似曾相识。 “杰弗里?”在这静谧深邃的长廊中他突兀的喊道。 那人停下脚步不再行进,他缓缓转过身来,那正是杰弗里,但见他面色死白,双眼空洞,胸口还被深深的刺入一支惨白的匕首,杰弗里沉默地一步步向他走近。 “不。”这如同梦魇一般的场景让他下意识退却,一种无可名状的恐惧紧攥他那破碎的树心。 “为什么?为什么?”杰弗里一点点拔下身上还淌血的匕首呢喃着说道。 “杰弗里,嘿,你受伤了别冲动,听我解释。”他向着杰弗里扺掌急道:“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住嘴。”他那低沉的声音像是冥界的回响。乔看到他的面容变得狰狞而恐怖并高高举起匕首刺了过来。 乔向一旁躲开这疯狂而凶猛的一击,他顺势将杰弗里推搡倒地,然后跑向黑暗的长廊深处。 黑暗的长廊向深渊延伸,螺旋的楼梯像恶兽的食道。 空气异常沉闷,一股腐败的血腥味始终萦绕不去。 他面前的大门洞开,顺着德鲁伊的视界望去,墨绿色的魔力正如一潭死水般将那颗圣树围绕。 〖葛文艾尔?〗 踩在脚下这片埋骨之地上,乔向老树人走了过去。 他却看到几个人被吊死在圣树上,藤蔓紧勒住他们的脖子,近看之下乔发现他们都是卡司敦的巫师学徒,但他们的死状却是诡异地安详,没有任何垂死挣扎的迹象。 “为什么?”只见葛文艾尔身上睁开模糊而浑浊的双眼,咧开粗糙褶皱地嘴巴说道:“为什么要释放她?释放那个恶魔?” “我…..”他想争辩什么时却又放弃了。 “最后的自然之子,你本不该收到责难。但你却解开封印,将她释放。结束了。希望已经幻灭,黄昏将吞噬一切。”葛文艾尔悲凉的诉说道。 “不!”乔大声说道:“希望还没有破灭!”他将右手抚于心口说道:“感受到了吗?你的树心,我会用它将魔鬼再次封印。一定会!”没有等待回应乔接着喊道:“这虚假的幻象快给我结束吧!”在这之前,他已经察觉到眼前一切只不过是幻象。 随着视界一切如镜面般一块块破碎,随着那玻璃碎裂的声音被虚无吞噬,他陷入了更险恶的幻境。 ... .. . 有些灵魂满怀哀痛,其他的则令人胆寒 ————迷失魂灵 041 小艾琳与魔蛇 “听说了吗?北方行省的总督竟被一只巨龙杀死了。” 他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妇人,如果乔此时照镜子会发现自己换了张脸,而且四肢健全,心跳规律,他正坐在行进的货运马车上,迷茫地望着道路两侧的荒野。眼前这一幕他有些似曾相识,他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却又无法再忆起。 “龙!” 前座的少女回过头张牙舞爪地向着她母亲做喷火状鬼脸,妇人笑着轻敲了她一下。“痛!痛痛。” “龙不是早就销声匿迹了吗?”乔问道。 “谁知道呢?我也觉得那不过是吟游诗人的另一个谣传版本罢了,但不论总督是怎么死的,这次北境的冬季一定会比以往更难熬。” “你们也是因此才选择离开北境的吗?” 前座的车夫也就是女孩的父亲接过话说道:“北方的生意如同陷入泥沼,尤其是最近的布道事件发生以后,帝国人在那里处处受到排挤。那里的土地也逐年变得贫瘠,就连牲畜都对人有敌意。” 他自嘲地说道:“我这样灰溜溜的跑回德雷克算是逃兵吗?但不管那些老伙计怎么嘲笑我,我都得为我的小艾琳着想,她不应该在那个粗野寒冷的地方长大。”说着他摸了摸凑到他怀里的小艾琳。“不过我已经联系好了圣城伽瑟的建材生意,以后我们就是圣城的市民了,我的艾琳一定会是女神最纯洁的羔羊呢,如果小子你没能找到合适的佣兵团加入的话,就来我这里吧。”他爽快的说道。 “我能做什么,要帮你烧红砖吗?” “哈哈”他干笑道:“烧砖可是个技术活。” “你还能保护我呀!”少女双手垫着下巴趴在座椅上笑着对乔说道。 乔看了眼悬在腰间用破布代替剑鞘的旧剑不知作何回答,但还是回应她一个同样的笑脸并说道:“我会的。” “哎呦!”马车像是磕到了石块停了下来,少女在刚才不小心碰到了下巴,眼眶中正含着泪,显然那一下很疼。 但预料中的安慰并没有到来,大人们都神情严肃地盯着前面拦住道路骑着匹怪马的坏人。 那匹马眼中流露出可怕的光,而那个坏人全身都包裹在黑色的长袍中,少女见到乔一声不响地解开剑上的布条,她有些害怕。 商人后悔早早地解除了佣兵们的护卫协议,但他没想到战争明明已经结束了,难道还有邪恶的死灵巫师吗?这让他惊疑不定地按着剑柄走到乔身边。 乔不敢回头看少女那或许恐惧或许希冀的眼神,他害怕自己什么都守护不了,但习惯却让他作出了标准的持剑姿态严阵以待。 “阁下需要什么?有什么意图?”商人问道。 “我需要材料,”只见他抛开兜帽说道,那人正是如朽木枯鬼般的法里斯! 话音刚落,法里斯隔空指向乔,却见乔的面孔吸进一阵黑烟,随后突然提剑刺向身旁的商人。 第一剑刺歪了,商人还没来得及拔剑双手就捂住创口,因难以忍受巨大地痛苦而仆倒在地,随后一剑刺入他的心脏,动作标准,鲜血四溅,商人说不出话来,就那么怒目圆睁的盯着他,直至死去。 却听见马车上的妇人尖声惊叫着,而少女却呆呆地怔在那里,泪水自面庞滑落,她用手捂住嘴,轻摇着头不敢相信这是真实发生的绝望一幕,而那个曾笑着承诺要保护她的大哥哥却已经提着剑朝她走来。 这是把加洛林制式长剑,剑鞘早已遗失,剑柄裹着灰白的亚麻布,虽然陈旧却是被精心修护并隐约可见一层油膜,但此刻这把剑却被无辜者的鲜血浸染。 母亲正护在少女身前被利刃刺穿,她哀求的望着乔祈求他放过无辜地少女“不可以,你不能。”长剑随着她的遗言告终而被拔出,妇人倒地死去。 少女像只幼鹿般无助,她最爱的人正在眼前死去,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好怕,像是迷失在群狼环伺地无尽白林。 “不要!”无助地哭喊响彻荒野。 在最后一刻止剑,乔才清醒过来,他一把拉起少女的手朝着荒原逃去。 无法清赎地罪孽已经犯下,他不想死,更不想少女死在他面前,他知道自己无法得到救赎,但此刻他只想救赎这无助地少女。 死亡的战马践踏生命与希望,法里斯催动战马高举晦暗权杖正奔袭而来。 “艾琳!听着,我来挡住他,你快跑。顺着大路!”乔抹去小艾琳脸上的泪痕,见逃脱无望便冀希于能阻挡法里斯让她得救。 “不,不要再丢下我好吗?” “艾琳很害怕。” 她抽泣着说道,仍抓着乔的衣服不放。 而这时法里斯的权杖正从马上当头砸下,乔慌乱中举剑格开这凶狠的一击,但法里斯却已经打马阻住了他们的逃生之路。 乔明白这次是逃不掉了,但就算是死,也不能像懦夫一样死去,他举起剑将小艾琳护在身后。 黑暗的气息凭空凝聚并再次企图侵入乔的头脑。 “哼!”他冷哼一声。 只见寒芒闪过,乔双手持剑闪身后跃将这团诡秘之雾斩碎,他绝不愿再次被那种邪术摧毁意志,控制身体。 一剑斩开那邪术后乔当机立断以牛角式持剑朝法里斯冲去。 一旁地小艾琳像是被遗弃的洋娃娃一般无助,突然她地眼前像是出现了幻象般,双眸再次被神采点亮,仍带着些微哀怨地笑颜绽放在她容颜间,像是将要枯死的水晶兰一般。 “爸爸,妈妈,是你们来接我了吗?”她看着眼前的一幕呢喃的说道。 却见法里斯整好以暇地坐在马背上,一道邪恶的波纹在他的意志下降临在乔周身。 “该死!”乔在那邪恶的魔力涌动下如陷流沙,浑身乏力,但在那巫术的重压下,他仍拄着剑一步步坚定地朝那邪恶黑巫师走去。 “你不妨看看身后那是什么”法里斯饶有兴致的说道,乔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他艰难地转身望去,那场景瞬间击碎了他仅剩的意志和信念,他不顾一切的想冲过去,却又步履蹒跚地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 ... .. . 来吧,让我将你从思想的宰制中解放。 ————惑志者l-q 042 镜刃与血月 只见小艾琳正被两具复生尸撕咬啃食着,而那两具复生尸正是她的双亲,她就像两只顽皮狗口中争抢的破布娃娃般被一块块撕碎,小艾琳如同失去痛感般怔怔地看着自己被分食,她很疑惑为什么会是这样,明明像往常一样投入妈妈的怀中索取拥抱,但却没得到任何饱含爱意的回应。 回应她的只有冰冷嗜血的爪牙和死灵对生者最深切的憎恨。 “滚开!”乔抓着剑疯狂地砸开扑在小艾琳身上的两具复生尸。 他抱起小艾琳,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眼中已满是泪水。 “对不起。”他哽咽的说道,他以为他能拯救,他以为他能守护,但却总是这么无力,乔替她整理了额前乱糟糟的散发,他曾说道会保护她,然而现在那句话却言犹在耳不断地摧垮着他的心防。 “不要因为艾琳伤心好吗?”小艾琳缓缓地睁开眼懦懦的说道:“艾琳就要与爸爸妈妈团聚了呢。”她也想替乔擦掉泪水但手却又无力的垂下。 “女神的洁羽天使就快来接我了,你说,天国是什么样的呢?”此刻她的眼神清澈无比,如金夜天使的辉光般纯净。 下雪了,荒野中飘着鹅毛般的雪花,天空的阴霾却始终不曾散去。 “那一定是很美好的地方,四季如春总是阳光明媚而没有黑夜,那里….”当他还徒想着说辞时,却见小艾琳的眼眸不经意间已经阖上。 她死了。 雪飘到身旁,那是黄色的雪花,没有一丝寒意,像是远方在焚烧着什么飘过来的灰烬。 雪越下越大,倾覆整个荒野与天际。 在那雪中,隐约可见一条巨大而可怖的长蛇蜿蜒于地平线上,那是一条黑黄相间的恐怖魔蛇,它正一寸寸蚕食着这个世界。 那条巨蛇正朝着乔吞噬而来,恐怖血腥的巨口能让人忆起最深沉的噩梦,但乔却是站在那里,从潜意识中他已知晓眼前不过只是幻象,只见他伸出手,像是伸手触及处有一块透明的镜子一般。 “结束吧,这虚伪的幻境。” 在那无形之镜中他能看到自己的面容,那年轻面孔的主人曾死在往裴迪尔敦的路上,被法里斯制成尸爆术的材料。 话音刚落,却见世界仿佛被凝固了般,时间也被冻结了,一切都陷入静止,魔蛇那恐怖裂口也悬于眼前不得寸进。随着视界一切如镜面般一块块破碎,随着那玻璃碎裂的声音被虚无吞噬,他回到了现实。 ~~~ 黑羽和污血一同洒落,花生被一片尖利的玻璃钉死在墙面上,看起来就像是一团扭曲的秽物。 破碎的玻璃在那烧焦的魔物手中凭空拼接成利刃,那利刃的破碎镜面反射着地狱的邪光。 只见乔跪倒在地失去意识,无法反抗,那魔物正高举扭曲地利刃要将他斩首。 军刀正垂落在手边,他紧紧的抓住。 “铮!”带着如指甲刮蹭黑板的刺耳声音,乔堪堪格住这恐怖杀意的斩首一击。 玻璃利刃在这短兵交接中再次破碎,一块块碎玻璃四处飞射,他左手木盾还没及时张开,身上就被刺入了几枚玻璃碎片。 乔趁势抽身,然后左手触在脚下还未被完全烧毁的木地板上。 顿时。只见一支支木矛从地上,天花板上,桌椅上生长延伸并刺向那镶着碎镜的魔物。 它被捅个对穿,木矛在它体内互相穿插,纠结。 乔松了口气,他没想到一次意外的寻宝夜访竟潜藏这这么恐怖的邪物,如果不是他及时在幻境中察觉虚假的端倪,很难说他现在是不是还活着。他不由为自己在幻境中的托大而后怕,片刻,像是有奇异宝光在那魔物体内波动,他上前查看。 没等他靠近,就听到一声碎玻璃刮蹭黑板的尖利刺耳之音,那魔物一下爆裂开来,破碎的镜子如同子弹般飞射,猝不及防之下他只得用手护住头并抽身后退。 烟尘散去却见一个镜面幽灵出现在那魔物破碎之地,木矛无法触及这灵体,它拿着一把碎玻璃构成的灵质短剑,正发出刺耳的声音朝乔走来。 乔的意识有些模糊,他身上也被刺入几块碎镜,想拔出来却无法做到,看那个镜面幽灵像是有重影一般,他已经无法沟通自然魔力了,每当他想调用魔力时思维像是被割裂一般无法专注,他勉力举着刀试图防护自己。 镜面幽灵一剑刺出,乔想用军刀格住时,却见那灵质短剑穿过军刀,透过衣袍,无视肉体直接割裂意志与灵魂。 乔毫无机会,他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他试图逃跑却根本无法感知方向,他的视线像是破碎的镜子般,入目皆是被重叠穿插地混乱影像。 他靠在墙壁上,全神贯注用以联接自然魔力,他像是接受被虐杀的宿命般闭上眼睛,专注呼唤梦境中的意象。 但从梦境中回应他的只有月光,只有深沉醉人的血月,那血色光芒甚至穿越梦境传递到他双眼中,与夜空中的如钩血月交相辉映,今晚正是血色诡月绽放之时! 银月,血月,暗月,月相三位一体。四个千年前三月相神职都归属一位精灵神祗阿尔忒弥斯,但在三个千年前传说她因失手误杀了自己的心上人而隐没无踪。神职旁落后血月与暗月神职更是几经周折,最后三位女神分别接管了三月相神职,她们分别是暗夜与狩猎女神银月伊欧菲拉,密谋与诡诈女神血月芳洛黛儿,阴影与死亡女神暗月雅睿厄斯,但黄昏之战纵使女神也是香消玉殒。 嗜血狂暴! 他地视界不再支离破碎而是被血光糅合拼接在一起,善变地芳洛黛儿像是也愿意垂青这不屈的梦境血光般,那一刻天上的月光也凝聚在这破败的废墟中将他照耀。 一束血光浸染在他的弯刀,呼的一声,刀身燃起了血**焰。 那魔焰中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却又有一种侵彻扭曲之意。 那附着刀身地月火让镜面幽灵迟疑不敢抢攻,但乔已双目血红,他的理智被血光淹没,趁着这月火正炽烈,他提刀就挥了过去。 ... .. . 吊死者的游魂经常会在他们死去的树上作祟 ————缚根游魂 043 月火与追踪 第三天 “糟糕!”乔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最要紧的事被他落下了——追踪并杀死那个男人,他右手按着额头,脑袋仍然沉重,思维絮乱。 昨晚他激发月火术消灭了那个镜面幽灵,然后像午夜的醉汉一般,艰难地晃回酒馆找到自己的床。现在他这个状态说什么追猎也不过是笑话,甚至低阶持剑侍从都能轻易杀死他,昨晚激活地月火术他已经在梦境中解析完毕,那火焰不能用来取暖或者烹饪食物,对于生命体有一定伤害但却很难像火那样引燃,最大的作用就是附着在武器上对灵体生物造成杀伤了。 他晃了晃脑袋,看到了桌上那个精致梳妆镜,那是镜面幽灵在被摧毁后的玻璃碎片与幽灵粉尘凝聚而成的镜子,典型的菲尔德林玻璃艺术品,仿造精灵的审美标准又加入了罗曼人的实用与精致主义风格,鎏铜的花纹边框包裹着无暇的镜面,背面镂雕着兰彻斯特风格的蔷薇,毒蛇和匕首。 镂空握把对于男性来说显得有些小了,乔把它拿起来,镜子背面隐秘处刻有‘asl大师’这几个字样,他知道这毫无疑问肯定是一件魔法物品,但并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它,他有些想念亡者学士琪尔茜小姐了。 临街窗外的声响将他惊扰,乔推开窗柩,他看到昨晚被烧毁的公馆再次被戒严,里面似乎有人在搜索着什么? “该死!”他暗骂一声。昨晚那场战斗过后他没能清理任何痕迹,在那些残留的痕迹中难保不会被人联想到某个邪恶德鲁伊,他当即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嘿,尼科尔,现在是什么钟点?”在一楼酒馆他问酒保。 “十”尼科尔掏出怀表说道“昨夜是否安眠?” “当然”乔心不在焉的说道“这是怎么了,外面?” “被内定的新镇长已经提前上任,早晨他就接管了守备队并下令戒严整个格林斯潘。” “这样啊。”这情况出乎意料,如果昨晚他没有去镇公馆,那么今天就不会被困在格林斯潘了。想到这他接着说道“戒严封锁会持续多久?” “天知道,但不会太久也不会一两天就结束。”尼科尔说了句废话。 “如果现在就需要出城有办法吗?”乔试探性的问道。 “肯定没办法,但是~”他压低声音说道“今天会有一支商队离开格林斯潘,如果你想离开,可以从那里安排,但价格嘛。”他伸出一根手指,乔猜他的要价是一枚金币。 他喝了口酒摇摇头“你看我像富豪还是某个无知地贵族少爷?” “我知道你想迫切离开,但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个消息。”尼科尔似乎吃定了他,乔猜不透他的意图。 “什么消息?”乔觉得莫名其妙。 尼科尔趴在吧台伏下身子低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昨晚离开房间后去的是隔壁公馆废墟。告诉我你是谁?否则你不仅无法离开,还会面临督察官审讯。”说着他掏出一枚陈旧的披风扣章,乔认出来了那正是盗贼工会的标识。 【盗贼工会只是外行人的笼统称呼,这是个类似于加盟和代理商性质的组织,几乎在每个城市都有一个或更多分会,但这些分会的具体名称却又各不一样。】 乔不知作何回答,他故作镇定地斟满酒杯,一口干掉麦酒以掩饰不安“昨晚我的确进入废墟,你猜的不错。我是为了追查那个巫师而来,仅此而已。”面对威胁乔装腔作势道。 尼科尔盯着他看了一会,似乎是想将他看透“好吧。”他摊摊手道“看来你是不会透露更多的情报了。这样吧,如果你能支付一枚金比索,我可以安排你离开格林斯潘。今天。” 乔沉吟了会,他对盗贼工会的组织形式并不了解,他也不敢排除尼科尔与本地督察官串通的可能,刚才没有爆发冲突对他来说已经是不错的局面。 “可以。”乔耸了耸肩说道。 “等着吧。”尼科尔说完便离开酒馆。 ~~~~~ 他不安的坐在那喝着闷酒,拒绝任何人的搭讪,像正常人类那样吃着索然无味的食物。 现在他的状态好多了,思路清晰,可以再次顺畅的沟通自然魔力和梦境意象,但眼见午后将至仍没有见到尼科尔,他不由急躁起来。 占着这靠窗的位置,乔可以一览无遗这酒馆,也可以随时击碎窗户快速脱身,他看到吟游诗人正在简易地舞台上拨弄着三弦琴准备乐曲,午餐过后酒馆就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富有的镇民和滞留此地的商人都会到狐尾酒馆消遣闲谈。 窗外传来杂乱地喧哗声,伴随一阵齐整地皮靴踩在石板路上的声音,乔向窗外望去,见到一个班的守备队在督察官的带领下正在集结。 这时酒馆进来个人,那人一身不显眼地佣兵打扮,他进入酒馆后环顾大堂,目光却是在乔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这个人不大对劲。”迪弗逊中士出于职业本能一眼望向坐在角落地乔,但他说不上来那种异样地感觉,像是人血中参杂了弗契兰树汁般无从分辨。 中士上午接到同僚的密信就匆匆赶往格林斯潘。这真是个令人头痛的麻烦之地,老实说他并不想掺合进来。但在那密信中明确告诉他这里有自然魔力残留的痕迹,而狐尾酒馆正是他接头的地方。 乔不动声色的举起酒杯喝了口麦酒,他借着举杯之际看向门口那个佣兵,但却只看到了一抹稍纵即逝的眼光。 乔若无其事地收拾餐盘,借着人群的掩护他从后门溜了出去。在马棚中他牵出自己的马,他不想再等下去了,他无法确定尼科尔带回来的是商队的消息还是督察官的镣铐,他的内心惶惶不安。仿佛在这陌生的小镇,每一道陌生的注视都会让他觉得身份已经暴露。 从昨晚见到那张通缉起,他就有一种很糟糕的预感,不安的情绪在他内心发酵,在复仇的名义下他觉得自己像只被赶向死亡陷阱的鹿,他小心翼翼地堤防着身后可能的追缉者,又疯狂地去追杀那个男人。 044 出走与巫师 很顺利,他离开了酒馆,并没有突然出现的士兵带着禁摩镣铐来阻拦他。 乔左顾右盼地牵着马在街道中穿行,突然一个女子怀抱着婴儿从一旁的房屋里冲出来,乔躲闪不及一下被她撞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差点让神经紧绷的他拔出刀来,但看到女子手上还抱着孩子便释然了。这时房屋里一个男子和牧师打扮的老者跑过来要将她和婴儿带进去。 “我的孩子生来是北风的子民,他不能受洗!”女子向那位年迈地牧师哀求道。 乔冷眼旁观,他无法理解人类的那种宗教情愫。见这场景正吸引行人驻足,他默不作声的牵着马快步离开。很快他到了格林斯潘镇大门口。 乔在门口被士兵拦了下来。 ~~~~~~~~~~ “法雷尔,你应该像赶走你家谷仓中的老鼠一样赶走他”守备队长走近说道“而不是任由他在这里喋喋不休。”显然这个守备队长指的是正被士兵盘问的乔。 他一手掂着钉锤一手拍在那个叫法雷尔士兵的肩上对乔喝道:“快滚吧,没人能出去,也不会有人进来。” “啊,行,行。”乔无奈的摊摊手说道,他隐蔽地朝守备队长做了个掂硬币的手势。 看到那个守备队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就知道有谱了。 见守备队长走近,乔缓缓地从衣袋中掏出两枚银克朗。 他轻声道:“我只是想尽快~” 没等他说完,守备队长一把抓住他递钱的手,他的手被高高举起。那两枚银克朗也从他手中掉落,坠落在地又复弹起。 “看啊!”守备队长高呼,周围的人都对这突发一幕投以目光。 “贿赂我?你被逮捕了!”他回头示意士兵们上来控制住乔。 不祥黑影沉默的掠过屋檐与树梢,它怪叫一声,煽动翅膀俯冲下去。 那人正在叫嚣着什么,寒鸦颇有灵性的眨了眨灰色的眼瞳,双爪朝那人头上抓去。 “干得好!花生。”乔在心里默默赞叹一句。 只见花生从守备队长身后飞扑而至,这突袭将他的左眼啄烂,还将他额头抓得鲜血淋淋。 守备队长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抓着钉锤想要将花生砸下来。周围人都被这一幕惊住了,他的士兵们慌乱间想要帮他抓住那只乌鸦,乔趁机脱身。 花生恋恋不舍地放过那只血流不止的眼球,那是它最爱的食物。它怪叫一声躲过递过来的兵刃,扑腾着煽起翅膀在低空盘旋,欲伺机而落。 乔见场面已被花生搅乱,他拍了拍身旁老马的脖子,在它耳边轻声呢喃道:“你会比狼更狂野,比鹿更轻盈,比鹰更自由。别怕,我们冲过去!” 余音未消就见乔利落地翻身上马,朝门口冲了过去。 “拦住他!士兵。” “快用拒马和枪阵!”守备队长忍着疼痛大声喊道,他的左眼已经废了。 乔伏在马背上,门口的那几个士兵仓促间已架好长枪,就等他一头撞上枪尖。 “哼。”乔轻哼一声,声息间自然魔力已催动。 士兵们手握长枪互相交叠组成枪阵,枪柄拄在地上,他们矮身前倾稳住阵脚。在这种阵势下,即使是训练有素战马也没有硬闯的勇气,更何况是匹没戴马眼罩的年老旅行马。 突然间,他们似乎听到了咯吱作响的声音。 那是树木在生长的声音。 “啊!”一声惨叫,却见鲜血顺着枪杆流下,而那持握长枪的手掌正被枪杆上凭空生长的尖刺刺穿。 那个士兵忙不迭的扔掉手中长刺的长枪,他的同僚们也遭受了同样恶毒的陷阱。 他们的手心被尖刺刺穿,如同双手被钉在十字架般。而在他们忙不迭地弃下长枪时却被尖刺上的倒钩带出一大块肉。 乔骑着马像风一样越过门楼,那些士兵没一个顾得上他。乔对身旁的惨嚎充耳不闻,他俯下身子对身下的老马说道:“越过去,我的伙伴。” 那前边就是横贯大门的尖利拒马。 “放箭!快!自由射击。”守备队长攀上门楼大喊道。几个弓箭手才反应过来那人已经突破了枪阵正要硬闯出去。 长弓紧绷,利箭在弦。 “嗖”地一声,箭矢离弦,破空而去。 那匹老马正无畏地飞跃障碍,而那人在马背上却无从躲避。 射中了,像是命中树干般的声音。 激射利箭死死地钉在他背上。但他没从马上掉下了,也没鲜血飞溅,而乔已绝尘而去。 ~~~ “该死!”尼科尔把文件往酒柜上一扔,坐到吧台后他暗骂一声。 他已经联系好商队,夹带个人出去并不是问题。但他的主顾却已经自个儿离开,他期待的那枚亮澄澄地金币自然也就从指缝间溜走了。 “再来杯啤酒,朋友。”迪弗逊中士对面前的酒保说道,他知道尼科尔是本地某个分会的探子,他觉得这个酒保身上或许有值得探究的情报。 “代我向老巴里问好,尼科尔。”他接过啤酒轻声对酒保说道。 ~~~ 莱特伍德城堡,城堡周围是星罗棋布的庄园和农场,而城堡外则是一个小型集镇。 乔得到的最后一条情报是那个男人应邀前往城堡。 冬月的白天总是很短,天色也更加阴沉。乔牵着马穿过已经收摊的集市朝城堡走去,如果他的运气足够好也许就能在这里逮到那个男人完成复仇仪式。 在外堡门口他被军士们拦了下来。 “嘿,我见过你。”其中一个士兵指着乔说道“毛戈林的岔路口,记得吗?” “噢,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我的朋友。”他才想起来自己曾见过这个士兵,随即故作热情地与他打招呼“伙计,我得向你打听个事。”乔勾肩搭背将士兵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好处少不了你的。” 面对士兵的疑惑,他继续说道“这几天有没有一个陌生的巫师进入城堡?” “生面孔?还是巫师?巫师可不会和我们这些大头兵打交道,伙计。” “再想想,或许你能从同僚那里打听到某些消息。”乔继续逼问。 士兵陷入片刻迟疑,虽然知道眼前这人出手一向大方,但如果是触及到巫师这方面的消息他可不敢贸然打听。曾有人得罪了埃洛莫尔德大师的学徒莱欧希斯而被处死,他亲眼见证那人浑身长出角质和羽毛,疯疯癫癫地把自己绑在水车上折磨一夜才被淹死,现在仅仅是回想都能让人寒战不已。 “咳!”一声清嗓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臆想,他向来人望去,忙不迭地单膝跪地行礼。 “莱欧希斯大人。” 045 戴尔文顿与酒馆 士兵陷入片刻迟疑,虽然知道眼前这人出手一向大方,但如果是触及到巫师这方面的消息他可不敢贸然打听。曾有人得罪了秘视者大师的学徒莱欧希斯而被处死,他亲眼见证那人浑身长出角质和羽毛,疯疯癫癫地把自己绑在水车上折磨一夜才被淹死,现在仅仅是回想都能让人寒战不已。 “咳!”一声清嗓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臆想,他向来人望去,忙不迭地单膝跪地行礼。 “莱欧希斯大人。” 乔也注意到了来人,那年轻人一身猎装正骑在马上,用马鞭指着士兵说道“士兵,为什么不驻守岗位而在这里窃窃私语?” “大人,”他不敢面对莱欧希斯的目光,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说道“这个外乡人想向我打听消息。”他想也没想就把乔出卖了。 “哦?你想打听什么消息?”他饶有兴致地看着乔。 “巫师,陌生的巫师,就这两天。”乔猜眼前可能是个贵族二代什么的,兴许能打探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他毫不犹豫道出自己的意图。 “哼。我知道你要找的是谁,我也知道他在哪。但你必须告诉我你的企图。”莱欧希斯抬起下巴一副胸有定见的傲慢仪态。 乔并不擅长察言观色,他曾经的微表情分析成绩是最烂的。但在谈到那人时他却看到了一抹厌恶的神色,但这并不能作为判断地有力依据,不过他还是决定赌一把。 “我要找到他,然后杀了他。仅此而已”他面色如常故作轻松地说道。 “是嘛?我并不觉得你能杀死他,他可是中级学徒‘颇有天赋又勤奋的学徒’”乔从那怪异的语气中听出他赌对了,说到这莱欧希斯轻笑一声。 “但我很乐意你能给他带去点麻烦。他骗取了导师的推荐信,正在往戴尔文顿的路上,我猜他会在那里搭船去依莫吉恩的白环学院,也有可能会留在戴尔文顿的时钟塔,总之你得尽早上路,祝你好运。” 莱欧希斯安坐马上回头对乔说道“如果你能杀了他,别忘了在他死前带去我的问候,莱欧希斯!”说完便打马进入城堡。 “他是巫师?”乔走过去询问那自觉回到岗位的士兵。 “是艾默洛尔德大师的学徒,据说还是个贵族,脾气古怪得很。”他瞥一眼身后,小声的对乔说道。 “但现在我想知道戴尔文顿怎么走?” “你需要一个向导,伙计。但没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远行。冬季已经来临,辛纳拉山峦的魔物和盗匪可不好对付。如果你执意出走,最好是找一个商队同行。如果没有就朝着西边前行吧,沿着辛纳拉北侧大道。” 乔道谢后就骑上那匹老马远去了,他打算连夜赶路。自然魔力不仅能生长植物、泛起风火、引动地脉水源、还能安抚动物,比如那匹老马。 第四天 雨越下越大,视界模糊不清,乔拨开被雨打湿的长发往前看去,前面似乎有个村庄。 火烧得很旺,山榉木在火塘内燃烧不时发出噼啪声响,散发着味道不错的轻烟。 “然后呢?”埃尔薇拉双手撑着下巴问道。 “然后是一阵轻风拂过树林,道旁的树林忽然变得寂静无声,鹧鸪和山雀也不再叫唤,这时我听到了声像是斗鸡被激怒时的低吼,又像是蝰蛇在交尾的声音,林地似乎变得更暗了。天,你肯定不会想知道那是什么怪物。”内特故意吊着女孩的胃口,他捉着拨火棍漫不经心的拨弄着火塘。 这时门从外面被推开,一阵冷风裹挟着那个陌生的旅人窜进酒馆。 蹿进来的冷风让内特紧了紧身后的披风,这个糟糕的见鬼天气在外远行可真不容易,他不由想到。 透过火塘中被拨弄起的火星和烟尘,内特向门口望去,他看到那是个面容枯槁,神情阴郁的男人。黑色外套还在滴水,腰间挂着刀,内特猜不透他的身份。绝不会是军人,行动间也不像佣兵,更像是乡镇间敬业地信差。 “埃尔,来我这。” 看到女孩被她妈妈叫道一边乔不由耸了耸肩苦笑一声。的确,正常人可不会在那冰雨寒风中旅行。他抹了抹脸把耷在额头上的头发向后撩顺便把水挤干,却不知道自己却无意间将那额角的蛇形文身暴露出来。 这个小酒馆并非他意料中的冷清,粗眼看去几个佣兵正在喝酒赌博,还有两个牧师打扮的人在低声交谈着,以及几个旅行者和农夫,并没见到他想要追踪的那人。 他接过酒馆老板递过来的麦酒。“生意不错!”乔举杯向老板致意后顺势坐到火塘旁,正常的旅行者肯定都是会先想着把衣服烤干,尽管他已经感受不到浸水衣服带给他的冰冷触感,但还是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一点。 “内特叔叔,那会是什么怪兽呢?”女孩在她妈妈怀中追问道。 046 石化鸡蛇与手腕 “内特叔叔,那会是什么怪兽呢?”女孩在她妈妈怀中追问道。 内特对着那好奇心旺盛的女孩笑了一下,接着说道:“起初我以为是风蛇或狮鹫,我那匹矮种马不安地踱着步,它踢起尘土打了个重重地响鼻,怎么催促他都不敢上前半步。就在那时,在我们都来不及转身逃跑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吓!” 他露出一副面目狰狞的脸色向女孩吓去,见女孩被明显是被吓到了,飞快地扑回她妈妈的怀抱。 这个年轻盗贼最后低沉地补充道“那是石化鸡蛇,只有我一人生还。” ‘石化鸡蛇?’一个并不常见的名词,乔确信他没有听成石化蜥蜴或蛇形石雕这类混淆词。 “据我所知,这种生物在冬季会进入休眠状态,更何况人类并不会作为它们的主食。”眼前这人颇为有趣,乔忍不住对此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要知道在自然状态下石化鸡蛇并不会选择在冬季袭击路上过往的旅行者。 “看来你对那种生物并不陌生,但这并不是恐吓小女孩的故事,因为不止我一人亲眼见到过那怪物。看看这个吧。”说到这内特从口袋中掏出个莫名物什朝他扔了过来。 乔一把接过,这东西粗看之下像是细长的鹅卵石,带着疑虑他借火光抵近观察着。 那的确是石头,一截被雕刻成手指的石头,栩栩如生,雕工精致,就连指节与手纹也清晰可见。但这石雕上却惊现一幕与现实格格不入的诡异怪象,只见那手指的断面竟无来由地渗出一丝丝鲜血,鲜血温热且腥臭。 他轻嗅一下,人血无疑。 结合石化鸡蛇的异能与传闻,这应该就是死在那生物恐怖异能下受害者的残骸,而且才死不久。 把玩着这截断指“雕工不错。”他调侃道“在哪?在哪里遇到的?”他将断指还给内特然后问道。 “往戴尔文顿的路上,因为那该死的怪兽的缘故布伦兹山隘已经无法通行,所以我们驻留在这个乡下酒馆而不敢擅闯那危险的路途。” 这时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走到内特身后,他一手握着大酒杯一手拍在内特肩上大声说道“是你而不是‘我们’内特。被吓破胆子的可只有你们,而我和我的兄弟们‘赫温古佣兵团十九组’将驱除那只野鸡帮你们安全通过布伦兹山隘。” 接着他对乔说道“你,伙计。如果你也想完整地通过那里,按照‘雇佣协定草案’你需要支付五枚银币给我,明白吗?”他居高临下地对坐在火塘边的乔狮子大开口道。 “嘿,伯尼尔,他精通石化蛇鸡的习性和特点,也有一定的武装能力,你看~”内特倒是为他打抱不平但却被这个叫伯尼尔的佣兵粗鲁打断。 “与你无关,内特。”他右手重重拍在内特肩上示意他闭嘴。 “我不介意同行,但雇佣协定草案具体是指?” “总之就是那狗屎草案其中的某一条,如果你不具备一定的武装能力,那么你就是被保护者,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给我交钱比较好”伯尼尔曲解起草案,一副看起来像是吃定了他的样子,而乔也确实没把握独自面对那只石化鸡蛇。 在督依德的传承知识中,那是一种强横而可怕的魔化野兽。如果没有针对性的防护,那双诅咒之眼和魔化毒液将会是所有鲁莽挑战者的噩梦。 但眼前这人蛮横无理的态度让他不悦,他也没打算过要浪费那几枚银币,乔身上的钱已经不多了。 “与佣兵相当的实力吗。比如呢?”他眉头一皱站起身来直视伯尼尔。 “哈哈哈哈!”像是见到了什么可笑的事物,伯尼尔一口干掉杯中剩余的劣酒大笑道“你确定?” ~~~ 矮桌旁围了一圈人,在外面那糟糕透顶的天气下,屋内这场景算得上是难得的调剂。 起初看到这张矮桌时,他甚至以为需要比拼酒量或赌技来证明实力不输佣兵,当然这两者可都算得上是他的传统强项。但当桌上的赌具和酒被撤掉,伯尼尔坐在他对面将右手摆在桌子上后,他才想到掰手腕这种可能。 这大概是最简单直观展现力量的法子。 乔甩了甩木质左臂,他不介意让伯尼尔吃点苦头。 “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到时候手废了可别怪我。”伯尼尔捏着拳头一阵噼啪作响,他炫耀似的亮出手臂上那狰狞的肌肉和符号文身。 “少废话,来吧。”将左手套绑得更紧一些,乔有些不耐烦的坐下来冲那佣兵道。 桌边这两人体型相差悬殊,一边是阿喀洛斯的城邦佣兵伯尼尔,他强壮且孔武有力;乔则相形见拙,他身形消瘦,面色灰黑眼窝深陷,像是毒发身亡入殓多时的鸩死者,围观者都确信乔毫无疑问的会输,而且还是自取其辱输的一败涂地。 但他们却很好奇乔身上那种令人乍舌的鲁莽勇气究竟是从何而来? ... .. . 有时我会撞见石制‘零件’,然后就能明白自己正处于石化鸡蛇的领土。 ————密洛安的沼泽向导 047 谋害与雾 纹丝不动,乔的手像是中了石化诅咒般纹丝不动。伯尼尔脸颊冒着汗,整个人几乎就要站了起来,嘴里发出吃力的哼哧声,他就差把另一只手也搭上去了,但即便如此也还是无济于事。 就这样,乔面带恶意的看着那佣兵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掰动他分毫。 见戏耍得差不多,他用左臂一点点将伯尼尔的手压向桌面。人力怎么能和魔力与巫术抗衡呢? 他的木质臂膀已被自然魔力联通,充沛之力在其间激荡。而更庞大的魔力则在树心中生成并徒长着,如果他愿意,那股能量甚至能摧垮这个乡下酒馆。 这时,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围观者们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下意识间惊呼起来。 只见乔正一下将伯尼尔已经脱力的手臂贯到桌面。 之前没人认为他会赢,但现在他赢了,还是以一副碾压之态赢下了这纯粹力量的比拼。 围观者们在短暂的失神后给予他掌声和欢呼。 乔随手接过一杯旁人递过来的酒对佣兵说道“伯尼尔,你现在看起来更像是软弱无力的被保护者,当然。我不需要你的钱也会保证你的安全。”他轻蔑的讽刺道,一旁的围观者也跟着哄笑了起来。 乔还记得在坠下深渊时被导师救下,在被赐予督依德传承时导师曾告诫他:‘你将会被赐予能让凡人恐惧的力量。’现在他再一次切身感受到这力量的超凡。对于凡人而言,神秘施术者是他们无可逾越甚至是难以仰望只能恐惧与敬畏的存在。 “巫术,这一定是巫术!你一定用了什么邪术夺走了我的力量。”伯尼尔震颤着双手突然大喊道。 “巫术?”乔回过头冷笑一声。 他一口喝掉杯中劣酒,然后托着杯底用力一握。只见那只用铁椴木凿刻的木杯在他手中分崩离析。 这惊人之举得以让周围怀疑和审视的目光彻底消散。 要知道铁椴树向来以它致密的木质著称,即使是老练的佣兵也不敢保证将它一拳砸开,更何况是被捏碎。这举动间他们并没有见到火光或闪电的痕迹,所以巫术也就无从说起。 “也许我刚才对这个杯子降下了什么诅咒,你觉得呢?”他轻哼一声笑着说道,围观的人们跟着哄堂大笑起来。 他向酒馆老板表达了自己的歉意,乔掏出一枚银币说道“请在场所有人喝两杯,那只杯子的赔偿也算在里面。” 伯尼尔脸色涨红青筋鼓起,他紧握双拳看着那被人群簇拥的乔,眼中忿恨之意不加掩饰。 佣兵端着免费的酒走到伯尼尔身旁“来一杯?他请的。”他一手拍在伯尼尔肩上一手把麦酒放在桌子上轻声说道“出去撒泡尿?” 夜幕已不知何时悄然降临。暴雨方才停歇,但淅沥冰雨仍在下着。 在马棚下佣兵对伯尼尔说道“我还是有疑虑,你确定那么做有用?” “不,我改变主意了,他将会明白羞辱的代价。” “什么意思?” “我要把他绑起来,然后再给他几刀让他惨叫,这样就能把那只石化鸡蛇吸引过来。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末月之前赶到戴尔文顿。” “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你难道不怀疑他会是某个庄园的预备骑士或是骑士家族的人?”佣兵听出来了伯尼尔想干掉乔。 “是又如何?我只知道明天他们都会死在石化鸡蛇的口中,明白吗?” ~~~ 第五天 浓雾在林中弥漫,枝叶间储满了水分,雨后的自然气息让人心旷神怡。但对于他身下那匹老马来说却是糟糕透顶,道路泥泞不堪,马蹄铁会更容易生锈,鬃毛上沾满露水,虱子正在其间肆虐,它不厌其烦的扫了扫尾巴。 佣兵们决定今天就带着驻留酒馆的旅者们离开,趁着天气没变得更糟糕之前度过布伦兹山隘。在出发前他们曾信誓旦旦扬言能搞定石化鸡蛇,旅行者们也为此凑了几枚银币作为佣兵们的酬金。乔觉得这样一来只会因为目标更大更容易被发现,不过也更容易脱身。 一行人马在雾中沉默赶路,这里已经快接近布伦兹山隘。车夫不敢再呵斥那匹驽马,也没人再出声交谈,甚至不敢大口喘气生怕将那随时可能从雾中飞掠捕食的怪兽引来。 迷雾越发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时间虽已是正午却没能有一丝阳光能穿透迷雾。 伯尼尔在前方伸出手示意队伍停下来,他感觉到了不对劲。不安的情绪如浓雾般将他吞噬,他不会承认自己已经胆怯。伯尼尔回头看了眼乔,乔正好整以暇坐在马背上。 〖乔,我们都会感谢你的付出。〗想到这他给身旁的佣兵打了个眼色准备控制住乔。 “乔。”旁边的人小声提醒他,乔顺着那人望去,见伯尼尔正在招呼他过去。 他翻身下马,艾尔薇拉正在马车上看着他。那纯洁的眼光里流露出的却是担忧与惊怯,他想这小家伙一定是联想到那些可怕怪兽的睡前故事而被吓坏了。 乔摸了摸她的头向她笑了笑,然后他走到伯尼尔面前。 他们走到路边一棵树下。 “有什么问题吗?”乔问道。 他看向伯尼尔,但佣兵没有回答他的疑问,乔只看到一抹得逞之意浮现在他眼中。 ... .. . 光天化日之下过于恶心的罪恶,在暗夜笼罩下却显得没那么面目可憎 ————塞缇斯的贵族 048 愚行与恶兽 〖乔,我们都会感谢你的付出。〗想到这他给身旁的佣兵打了个眼色准备控制住乔。 “乔。”旁边的人小声提醒他,乔顺着那人望去,见伯尼尔正在招呼他过去。 他翻身下马,艾尔薇拉正在马车上看着他。那纯洁的眼光里流露出的却是担忧与惊怯,他想这小家伙一定是联想到那些可怕怪兽的睡前故事而被吓坏了。 乔摸了摸她的头向她笑了笑,然后他走到伯尼尔面前。 他们走到路边一棵树下。 “有什么问题吗?”乔问道。 他看向伯尼尔,但佣兵没有回答他的疑问,乔只看到一抹得逞之意浮现在他眼中。 这时一旁的两个佣兵拥上来钳制住乔,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被利索的捆住双手。 “你~唔。”就在他想怒骂时嘴里被塞块烂布。 “绑紧点!”伯尼尔指挥着佣兵将乔绑在这棵树上。 “哼!”伯尼尔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你不该羞辱我。现在你将为此付出代价!” 看着一副趾高气昂奸计得逞的伯尼尔,他没来由的只感到一种荒谬。他甚至懒得挣扎任由自己被绑在树上,想要用这种绳子困住督依德困住施术者毫无疑问的是在自寻死路。不过他还是在大意间中招了,但他并不介意和佣兵们玩玩,看看他们还想耍什么花招。 旅行者们见到这一幕却没人敢来制止佣兵们的暴行,即使是那两个牧师也只是低着头划十字当作没看到,在这里他们还需要佣兵帮他们逃过石化鸡蛇的捕食。 这时伯尼尔回到队伍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乔自愿作为诱饵为我们引开那只石化鸡蛇,他是个高尚的人,那你们呢?你们以为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就能安然无恙的度过布伦兹山隘吗?” “拿出来吧,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这时佣兵们围了上去,像野狼在围猎群羊。 “强盗!”旅行者死死的抓着他的钱袋对佣兵们怒斥“契约上可不是这么写得。” 只见他身前的那个佣兵一把抽出短剑来刺进旅行者的胸口,血沫从他口鼻中被呛出,没有挣扎的尸体被佣兵缓缓放下,佣兵一把扯下尸体手中的钱袋再顺手撸下手上的指环。 见到这一幕艾尔薇拉惊叫起来,她妈妈将她搂在怀里安抚着她,其他人则抽出随身武器。 佣兵啐了一口唾沫在尸体上“没经过工会的契约只是一张废纸罢了,把钱币交出来总会比送命要好。”他对余下的旅行者们恐吓道。 这时,一声尖啸穿透迷雾直刺耳膜,他们都听到了,那是石化鸡蛇的叫声。余音过去,场面再度陷入沉寂,没人再敢轻举妄动,就连雀鸟也藏在树冠中应承这可怕的静默,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唯恐惊起声响将那怪兽引来,只有那具尸体在陈述佣兵们残酷的暴行。 乔的自然魔力已经联悄然通身后这棵树和脚下土地,如果他愿意可以随时脱身。 佣兵们拔出武器,他们四处张望着,警惕潜藏在迷雾深处的怪物。 一阵风突兀地吹来。那风中却是浓郁的恶臭,像是植物根茎和血肉腐败后的味道。某种奇异的声响隐藏在风中,那像是响尾蛇那可怕的嘶鸣声。 腥臭之风将雾气吹散,他看到一个灰色的怪物影影徸徸。那灰影自雾中缓缓显现出来,伴随着散乱又沉重的脚步声。 那正是石化鸡蛇,它长着青金石般的鸡冠,那正是成年石化鸡蛇的亚种。它有着斗鸡般的铁喙,但却被如蛇般的鳞片覆盖全身,后背是如同斑鸠一般的双翼,它身形细长,后面则是一条长长的蛇尾。 但它却已经受伤了。 腹部被残忍撕裂,伤口腐败并呈灰黑色,骨头如尖刺般从伤口刺出并滴着脓液。它的一只眼睛已经瞎了,眼窝正在溃烂。 它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眼神暗淡,行走间甚至有些步履蹒跚,但这也给了佣兵们一点微不足道的勇气,尽管这勇气也将转瞬即逝。 它扑腾着翅膀朝人群猛冲过来,首当其冲的是站在最前面的佣兵队长伯尼尔。 乔见到伯尼尔一把将他的战友拉过来挡在身前,而他自己则趴在泥坑中躲过一劫。那个被当作挡箭牌的倒霉佣兵胸膛被利爪刺穿,他的脑袋也被尖喙啄烂。 场面一下失控,这群乌合之众根本提不起反抗那恶兽的勇气,一时间马儿不住地嘶吼乱蹿,旅行者们四散奔逃,旅者,佣兵,牧师都只顾着自己逃命。 石化鸡蛇尖啸着,狂乱地攻击每一个活动的人,这受伤的怪物看起来更是疯狂无比。 乔已经挣开束缚,他半蹲在地左手触摸大地,自然魔力从他手中奔涌而出。 他见到伯尼尔将一个旅行者从马背上拉下来,在混乱中他抢到到了那匹马,但就在他想翻身上马就此逃离时,却看见一根带刺藤蔓冲开泥土,疯狂生长着攀上他的小腿,随后更多藤蔓纠缠上来,在他猝不及防时将他拉下马摔在泥地里。 乔控制着藤蔓将其他佣兵们也捆束在地。他们挣扎着想要割断藤蔓,但却远不及藤蔓在魔力滋生下的疯长之势。乔从来没打算放过这些曾意图谋害他的佣兵,魔力催动间藤蔓已经绕上脖颈准备绞首。 这时他看到内特朝他这边跑过来。 “看起来你并不需要我帮忙,我很抱歉他们竟然把你绑起来。”看到乔早已挣脱绳结内特摊手说道。 “但我还是会感激你,内特。” 乔揉了揉太阳穴,将魔力与大自然的联接切断,任由藤蔓肆意生长。他感觉脑袋有些昏沉且疼痛,随着树心在胸膛中波动脑袋也随之阵痛,以至于无法站稳在地。他觉得这大概是魔力使用过度的缘由,更有可能是刚才施术时被那股源于自然本身一一被混沌与黑暗污染的自然魔力侵袭导致。 ... .. . 在黑暗时代,真理得佩剑出行。 049 绞杀与毒蛇 乔揉了揉太阳穴,将魔力与大自然的联接切断,任由藤蔓肆意生长。他感觉脑袋有些昏沉,疼痛,随着树心在胸膛中波动脑袋也随之阵痛,以至于无法站稳在地。他觉得这大概是魔力使用过度的缘由,更有可能是刚才施术时被那股源于自然本身被混沌与黑暗污染的自然魔力侵袭导致。 乔半蹲着被内特拉起来。 “小心那些疯长的刺藤,我们得去帮帮他们。”说完内特朝着路上跑去,几个垂死的佣兵被藤蔓困在那里。 乔跟过去,他看到伯尼尔已经被藤蔓绞死,而其他佣兵也快要步入他的后尘。 “帮谁?佣兵还是其他人?那些强盗可是想杀了我们。”对此他只觉得荒谬和可笑,他抱着手在一旁看着内特该如何拯救他们。 对于那只那只石化鸡蛇他越发感到疑惑,此时它正在疯狂捕杀那些无力反抗的旅行者们,这猎杀根本不是为了储存食物,考虑到它曾被重伤,乔大概能猜出来这违背自然的残杀之举多半是为了仇恨或报复。 “班克洛和安德鲁。”内特回答到,随后抽出匕首帮那佣兵割断一根藤蔓边对乔说道“可怜的班克洛已经被这该死的藤蔓绞死。但北风在上,安德鲁还活着,安德鲁是个不错的家伙,他只是跟错了人,他曾和我说回到戴尔文顿就与这个该死的佣兵团解约。”说着他利索地帮安德鲁割断一根紧缠脖子的藤蔓。 乔看到那是个年轻英俊的面孔,而此时这年轻的佣兵面部充血,牙关紧咬,双手撑在颈部阻止藤蔓进一步缠紧将他勒死。他说不出话来,但眼神中却是对内特充满了感激以及一种求生的倔强之意。他手上身上满是鲜血,那都是藤蔓上的恶毒尖刺扎出的伤口。 他也许是沃洛斯或撒罗尼卡城邦的乡下农兵,因为是家中次子或幼子,在成年后为了不给家庭带来负担而选择成为佣兵给自己谋一条出路。 “他死了。”乔如是说道。声息间他再次催动自然魔力使一根隐秘地细藤将那佣兵勒得更紧,他记得就是这个安德鲁在他被绑后给他塞了块烂布。 “不。”内特喊道。他看到安德鲁已经面色紫红,舌头伸出已经但却只有出气。 他颤抖着继续帮安德鲁割断紧勒脖子的藤蔓。 但这已经无济于事,如乔所说,他已经咽下最后一口气。 内特扶着尸体轻轻地躺倒在泥水里。 “我的朋友。”他抚掌将安德鲁的双眼阖上低声说道。 这时他们听到一声嘶鸣,那是石化鸡蛇的厉吼,但那声音中却夹着女孩无助的哭喊,这声音让乔的头更痛了。 “艾尔薇拉。”他听见内特失神的低喊一声。 乔转过身看见女孩的母亲跌倒在路旁,女孩想将她母亲扶起来却无能为力。而那只石化鸡蛇却已经煽动翅膀朝她们扑过去。 内特不顾一切的冲过去,他见内特一把抱住艾尔薇拉但却没法保持平衡而摔倒在一旁,石化鸡蛇因为猎物被夺走仰头尖啸一声,它张开铁喙露出口中毒牙朝着内特和艾尔薇拉啄去。 戞的,内特看到一支支木矛穿刺大地猛的钻出,直刺那突袭而至的怪兽。 乔用手无力地在空气中划拉一下,榨取最后的自然魔力发动丛生长枪刺向那只石化鸡蛇,但他却没能来得及切断自身魔力与自然的联结。一股混沌而狂野的魔力如同海啸般朝他奔涌而来,那是源于辛纳拉山脉被污染的自然魔力。 他的身体在一瞬间与神经切断联系。 他昏迷了。 这一幕超出内特的认知,眼前的凶恶怪兽不得寸进,一支支木质长枪从大地中疯长出来刺进那怪兽的身体,它疯狂地拍打翅膀想从这枪阵中脱身,但那样却只会让伤口进一步撕裂。 而不远处,他看到乔一头栽倒在泥地里。 ~~~ 白色的小蛇盘卷在他肩上,像是被什么惊醒了,它昂起蛇首,吐出血红的信子,灵动的眼神中是墨绿色的竖瞳。 小蛇突然一口咬在乔的脖子上并向他注入毒液,约有一轮(六秒)才缓缓松开嘴,乔的脖子上多了道蛇吻牙印。 他睁开眼睛。 “爱洛伊斯!我是在梦中吗?”爱洛伊斯就在他身旁凝望着他。 “你的确是在梦境中,乔。” 看到她那温柔如水的无邪面容,乔彻底放开心防长舒一口气然后轻笑起来。 “能原谅我未经允许就擅自拜访你的梦境吗?”爱洛伊斯轻声说道。 他正躺在林间空地上,这是个静谧的夜晚。爱洛伊斯的蛇尾正盘卷在一旁,他忽然心血来潮很想摸摸她的鳞片感受那未知的触感。 乔撑起身子坐在地上“你一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对吗?爱洛伊斯,我感觉到了某些很糟糕的变化。” 此时他环视梦境,梦境变得不太一样。出现了些令人恐惧的变化。 淡淡的黑雾弥散在林间,其中树木像是沾染上疫病一般,叶脉变得灰黑。而葛温艾尔树皮已经灰败并脱落,一条条黑色的纹路像血管脉络一样浮现其上。在更幽深的密林中,一声声诡异的虫鸣以一种莫名的规律传递到耳际徘徊不去,让人脊背发凉。 他见到花生正躁动地在树梢飞掠,他能感受花生的不安,他呼唤花生并安抚它。 “那是被污染的自然魔力。”爱洛伊斯轻启玉唇缓缓解释道:“你被那种魔力侵染,在你失去防备的时候。” “污染?那是什么?” “自然梦境正是因为避免外界受到污染才会选择关闭所有的林间之门,但还是没有用吗?”她略带遗憾的说道“自然神术的魔力象征着生命,协调与循环。但现在我们眼前这种魔力却已经被混沌与狂乱污染,它混乱而无序,它会无意识地侵袭污染每一个德鲁伊,让他们失去理智变成疯子和野兽陷入无边的梦魇,在自然梦境深处就能发现这种可悲的生物,他们已经与野兽无异。“ ”乔,我不想见到你变成那种样子,我想要你保持自然的理智,可以吗?” ... .. . 何者更毒:月地黄的花朵,或是妖精的心灵? ————煽火女妖维弗拉 050 月地黄与眼球 他看着爱洛伊斯澄澈的眼睛,他越发迷恋她那幽暗馨香的气息。在沉默间他的眼神已经回应爱洛伊斯的期望。 “我会的,爱洛伊斯。”他认真的回答道。 “这并不容易,这混沌的魔力诱惑着每一个失去梦境的督依德和德鲁伊。当你接触过它后,你会发现这力量是如此强大却又触手可得。但你不一样,乔。”她伸出手轻触在乔的胸口树心。 “这是树心,它能让你更像生灵而非死者。你的导师杰奎琳为你准备了一个无解的陷阱,这树心会更容易吸引那受污染的魔力,不仅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每一次使用自然神术你会越来越像一棵树而非人。”她颔首低眉地说道:“很抱歉,我不知道该如何帮助你。” “爱洛伊斯,不需要为此致歉。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这时花生飞到他肩头,花生看起来更大了一圈,双眼血红目露凶光。它现在更像撒弗伦斯的大渡鸦而不是寒鸦,看来它已如爱洛伊斯所说一一乌鸦总是会更亲近混沌而黑暗的魔力。 “不过。”乔说道:“如果我被同化成一棵树,我想把自己栽培在幽静且无人打扰的山谷中,那里一定长满了花,有月地黄和蔷薇,有桔梗,月见草和木棉。我还会在树冠间塑造一间精致的木屋,然后邀请爱洛伊斯去那里度假,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他向爱洛伊斯打趣道。 他并不会杞人忧天。他从来不会为雾中的暗礁,激流里的漩涡以及远方的风暴而担忧,他行事虽然从不计划但每到重要关头又总是会做出自认为最好的选择,他不会为错过了的风景而后悔也不会期盼暴风雨后的彩虹。 他就是这么样一个人,所以他才会是社会上的失败者,阶级中的最底层。但他毫不在乎一一‘给我滚去死!’一一在面对闲言碎语和无端污蔑以及需要委曲求全的妥协时,他总是会那样呵斥道。 ~~~ 乔能感受到自己正躺在行进的马车上。 “他们会去哪里呢?”女孩的声音问道,他听出来了那是艾尔薇拉。“他们是去凡尔纳宫殿还是艾薇希尔的圣堂?” “好孩子,雪宫不过是精灵王族杜撰的谎言,北风也只是传说中的故事。能拯救凡人灵魂的只有神圣天主,我们的女神,天上唯一的主人。”乔猜能说出这番话的只有那个老牧师了,只是没想到这老家伙竟然还活着,而另一位年轻的牧师想必是死了。 “内特叔叔,他醒了!”女孩高兴的喊道,乔在确认安全后醒来。 “帮我照顾他,埃尔。” 乔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坐了起来,这是之前那辆简易马车,内特正坐在车夫的位置上,后座分别是艾尔薇拉和她母亲,老牧师和三个旅行者,看来其他人多半是在布伦兹山隘遭遇不幸。 “我想你需要喝点水。”女孩打开水袋递给他。 “谢谢,但我不渴。”他拒绝道。 “那面包呢?”女孩又问。 “我也不饿。” “那你总得需要点什么?”女孩白了他一眼。 “女人,我需要女人。” 听到这句话女孩才反应过来把水袋朝他身上一丢,红着脸扑到她妈妈身边。乔和车上的旅行者们都大笑起来。 “调戏小女孩可不是绅士所为,乔。”其中一个旅者对他说道。 “好吧,抱歉,艾尔薇拉。”在向女孩道歉后他继续说道:“那只石化鸡蛇是死了吗?你们知道它的来历吗?为什么它会反常的攻击过往的旅者?”乔询问他们,他想弄清楚其中缘由,因为那只石化鸡蛇在那之前就受到重伤,而且伤口很新以至于仍有巫术残留的痕迹,那的确是由巫术造成的伤口,这件事的背后谁知道会有什么耐人寻味的东西呢? “那怪物确实非同寻常,不过它已经死了还谈论它做什么。”旁人附和道。 “它有名字。”这时一个农夫打扮的男人说道:“我知道它。它叫克莱奇奥尼,又或许是克伦奇里奥,不过无所谓了,兴许是那些游荡诗人给他取了这拗口的名字。但在这以前它从没有过袭击路人的记录,如果有的话它也早就会被我们领主宰掉。”说到这里他打开酒壶喝了一小口接着说道。 “天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它狂性大发,说不准是喝了‘魔鬼的血’。”死里逃生的农夫说到这仍心有余悸。 “那这个克里尼奥住在哪?它是位父亲或者丈夫吗?”见这玩笑并不合时宜他连忙补充道“呃~我是说还有没有其它的石化鸡蛇,毕竟这是种报复性很强的生物。” “在阿肯伐纳的堡垒,布伦兹山隘附近的废弃堡垒。据说在堡垒还没被弃用之前,可以从布伦兹山隘看见阿肯伐纳塔楼上的燕尾旗。至于其它的石化鸡蛇,或许有或许没有,谁知道呢。我们已经快到考德维尔镇,不会再有什么该死的怪物啦。”他嘟囔着说道。 这时马车突兀停了下来,在这处坡地上,阳光正西斜。 “搞什么?内特。”乔回头问道,内特正放下缰绳和马鞭离开座位下了马车。 “下来,乔。”内特对他说道。 “什么?”他一头雾水的下了车。 前面的大树下有个指示岔路的路标,内特就在那里等着他,他猜内特估计是想和他说点什么。 乔走了过去,在这里能看到远处的小镇。 内特扔给他一个石球样的东西,松果般大小,还算完整的圆形。 乔一把接过“这是什么?” “石化鸡蛇的眼球,据说挺值钱。” “给我做什么?” “战利品,它难道不是你的战利品吗?你杀了那怪物,就像杀死安德鲁和班克洛一样。” 乔手上攥着那眼球愣在原地,他不想辩解什么,每个人的价值观都不一样。也许他杀死了内特的朋友,但那对他而言只是为了消除潜在的威胁,是必要的举措。在那里他以为使用魔力时已经足够隐秘,但没想到还是被内特察觉到端倪。 自从接触过后他就觉得内特这家伙不错,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不过现在看来却是已经形同陌路。 ... .. . 它身兼法官,陪审团和行刑人。 ————幸存者。 051 宵禁与戴尔文 自从接触过后他就觉得内特这家伙不错,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不过现在看来却是已经形同陌路。 “我不想解释什么,我们的立场不同。”乔说道。 “你是巫师。但你却坐视他们被那怪物杀死,为什么不再它肆虐之前杀了它?” “我被通缉了。”乔淡淡地说道,看似对那些死难者毫不在意。 “那我会被灭口吗?” “不会,我想你也不会拎着我的脑袋去换赏金吧?”他反问道。 “教区的赏金吗?”内特顿了顿看着乔的脸,像是想要把他看透。“如果时机恰当我不介意那么做。”说完他转身离开。 乔轻哼一声,站在那里看着内特登上马车挥鞭远去。 他不由自嘲地苦笑,顺着路标的指引朝远处小镇走去。 运气不错,他还能在考德维尔镇租到一匹老马,租赁商的原话是这么说的:‘戴尔文顿?你运气很好,我这里有匹识路老马‘烟熏肉’,只要你轻夹马腹就能帮你一路抵达戴尔文顿。当然如果你不介意它的腿有点瘸又瞎了一只眼的话。明早来取还是现在就要?包括押金承惠二十枚银克朗。’ 尽管看起来不值这个价,但乔并没有讲价,支付一枚金比索后就牵走烟熏肉决定连夜赶路。 在回春术的作用下,这匹老马的瘸腿毛病好多了,起码它能在夜幕下发足奔行。 路旁的荒野和树林被夜色漆得深沉,正在视界中接连不断的褪去。 黑夜如期而至,星辰逐渐浮现在天幕之上,这里的星空不像地球时的银河,而倒像是在拉铎赫斯的秘法试验中触发盖伦梅因式的基本粒子。随机分布,看似无序却蕴含规律。 它们散落在夜空中暗淡而沉静。 它们曾是神力领域在天穹的映射。而现在却像是一群落魄的游魂随着古老的周期而隐现运转。 银月不知何时悄然跃至山头,月如圆盘光似水泄,荒野中不时传来几声野性的长嚎,没人胆敢在这个时候还滞留荒野,但乔已经不能算作人了。 他俯首轻拍‘烟熏肉’安抚它不要惊慌。 夜幕下,这单人独骑向着辛纳拉山峦西侧平原,庞涅尔河的北岸明珠,埃森沃尔德的南域重城——‘钟与河流之城’戴尔文顿一路绝尘而去。 第六天午夜之后他才抵达戴尔文顿,但城市因宵禁令而封闭,禁止任何人在夜间活动。不过没设防的港区外城,韦弗曼斯区倒是可以让他暂且歇脚修整片刻。 韦弗曼斯港区,戴尔文顿的外城之一,紧邻新港的改建区。虽然这里的码头不多,但渔获都会在这里处理并进行交易,同时这里还是走私商的中转区,另外戴尔文顿的第二大帮会一一黑酒帮据说也盘踞在此。 避开脚下那难以察觉的污水坑,乔站在这酒馆门口,抬头看了眼悬在外墙的店标,标志上的字满是污物和锈蚀已经无法辨识,但隐约可见上面复刻着一个身材极好的裸一一女。 他推开粘着鱼鳞的矮门走进去。 入眼就看到酒馆内一地如死尸般的酒客,毕竟现在距离凌晨也就个把小时。 见酒保正趴在吧台后,乔跨过两个交叠的醉鬼走了过去。 “伙计,要来点什么?”酒保见他就下意识问道。 乔吓了一跳,他正打量酒馆陈设时却看到那酒保突然抬起头,顶着满是血丝地眼睛无神的问他。 “继续睡吧,不必招待我。” “哦,抱歉,我并没有睡着。”说着酒保拿起边上一杯酒喝了口,用力晃了晃脑袋。 “给我一杯一一”乔一摸口袋“麦酒就好。”他没钱了,反正喝什么都一样,他只是想顺便打听点消息。 见酒保更清醒一些他问道“城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发布宵禁令?” “你刚来?”酒保问道,乔接过酒保递来的酒点点头。 “大概是战争要开始了吧,他们都说城里的间谍已经比狗还多。在两周前,涅尔河下游德雷克塞尔的出海口被费尔曼公国突然封锁,现在所有的船都泡在港口发酵。”他打了个酒嗝接着说道:“虽然滞留在戴尔文顿的人更多了,生意却没比以前更好。那些该死的水手在花光身上所有的钱后简直比深渊中的恶魔还糟。” 无视酒保的抱怨,乔知道莱欧希斯给他指示的另一条线一一搭船往白环学院算是可以被排除了,那么现在还剩最后一条线索:戴尔文顿的时钟塔。 “你知道时钟塔吗?”他突兀的问道。 酒保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嘴巴微张摇头道“什么?” “时一钟一塔,大概会是某个学术机构。”他拼出这个词又问道。 “我知道几座钟楼和灯塔还有戴尔文几家闻名的钟表老店。但时钟塔?抱歉没听说过。”酒保喝了口酒提提神摇头道。 这下他抓瞎了,本地酒保都不知道的信息他可没法去找,如果那只是仅流传于巫师之间的名词他可毫无办法。想到这他泄气似的一口喝掉麦酒,只能等天亮后去城里看看。 浑浑噩噩挨到第七天黎明,乔混入鱼贩和杂工的行列中溜进城。 很热闹,一座富有活力的城市。 这异世界的城市让他感到分外新奇,如同走进一副真实的蛋彩油画,从不曾体会过的异域风情展现在他眼前。耳边传来商贩的叫卖声,铁匠铺敲击铁砧声络绎不绝。孩童追逐嬉闹声,马车轮辗过地砖的声音不绝于耳。随着远方一声钟鸣,一大群鸽子煽动翅膀从天上飞过,而更东边,太阳已经翻过辛纳拉的高山使光亮照耀这个古老的城市。 这一刻他几乎忘了自己是个外来者,忘了自己正深陷追杀与通缉,但这并不能作为他已经迷路的理由,乔顺着人群向城市中心广场走去。 这一路上他见到风格各异的建筑,从旧街港区到中心广场,从窗下的花丛,拐角的浮雕到街边的煤油灯,从厚重的石桥再到尖顶的教堂。 “爱洛依丝”他站在桥边望着河水缓缓流淌,乔侧耳轻声呼唤某条幼蛇。 惚的,他的兜帽动了动,一条白色的小蛇钻出他的头发耷拉在乔的耳朵上,她探出头来,那双墨绿的眼睛好奇地望着眼前的河流和城市。 爱洛伊斯能以幼蛇的形态在现世被他召唤,她暂且还无法与他沟通,但乔能感受到她正愉悦地呼吸着外界自由的气息。 花生也被他放出来去自由觅食,同时帮他留意城中的钟塔,城中没有巫师协会这种机构存在,他也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今天是末月的最后一天,如果今天还没能追踪到那个男人他就将陷入被动,毕竟现在他还算是敌明我暗占有优势。 漫步在这城中让他有一种虚幻的不真实感。如果忘记现代化的网路和其它便利,忘记他是亡灵而非人类,忘记心中恨意,那绝对值得留在这里定居。 在这里不用拼命工作为了升迁,也不需要偿还信贷也没有人逼着你尽快结婚。 但现实就像通晓人心的魔鬼,它总是乐意使你的愿望相悖。 他看到广场另一侧一个大队的士兵正在迅速集结,在骑士的带领下他们分列道路两旁推开摊贩赶走马车,像是想维护街道中的交通秩序。 乔站在街边雨棚下的阴影中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052 刺杀与雪莉 乔站在街边雨棚下的阴影中,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骑兵先行开路,一架精致的马车随后驶入城内。 雪莉-北风还记得五年前她因为不得不与好姐妹,她的密友琪尔茜分别而离开戴尔文顿。 两天前当她的密探长为她确认那消息属实,同时还告诉她琪尔茜-维纳尔已经回家的时候,她高兴得几乎就要跳起来了。雪莉当即抛下她的考古队,也不理会她的母亲一一摄政女王的劝阻直接奔向戴尔文顿,以游学的名义。 那些议会的贵族绝对没人能猜到她的真实用意,想到这她不由浅笑一声。 “王女殿下。”坐在车厢对面的女性精灵向她示意。 “怎么了,米兰达阿姨?”雪莉歪歪头问询,同时她那嫩白的长耳轻微颤动一下。 “我们已经进入钟流之城,尽管这是一次非正式的访问,但我们仍要先往中心广场的圣白教堂礼拜我们的先祖,北风女士。想必琪尔茜小姐的哥哥,克劳勃伯爵已经在那等候多时了。” “克劳勃?他是个讨厌的人类。”雪莉铁灰色的秀眉微微紧蹙着说道。 王家马车?雪精灵?从周围路人的谈论中他听到这两个生词。望着路中间那精致的马车,乔才意识到埃森沃尔德这个人类国家竟是由精灵统治。 马车在街道中缓缓行进,拉车的白马高大骏美铅尘不染,它们踩着优雅的步伐,似是带有某种奇妙的韵律昂首前行。 突然,当马车正行进至街区中时异变陡生。 只见那两匹骏马突兀地停下脚步,它们将前腿高高抬起作人立状。 乔感受到脚下的地砖正在一块块震动,空气正急速升温并扭曲。 一股无形的音波先行扩散,他听到一声奇异的低鸣后陷入失聪状态。接着他看到一场恐怖的爆破,爆炸触发点就在那辆马车之下。 一瞬间耀眼的极昼白光笼罩整个街区,就在他下意识闭上眼睛时,乔被那爆炸的恐怖波动向后冲击,在最后他看到那辆马车周身亮起一层光膜,如蛋壳一般保护着里面的人。 他身后是一家玩具店,他被那恐怖冲击向后击倒,在击碎整面橱窗和一个货架后才停下。 好一阵子他才回过神来,推开压在身上的一只木马他撑起身子站了起来。 乔晃了晃脑袋,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看个热闹也会遭受这种无妄之灾,刚才在那光爆中甚至蕴含了微弱级神圣能量更让他狼狈不堪,好在他体内的负能量残留不多,否则难保不会像那些普通人类一样横死当场。 他的视力和听觉正在逐渐恢复,乔推开破碎扭曲的货架走了出去。 外面仍是白茫茫一片,光线被魔能扭曲作漫反射现象,街道中一具具尸体和杂物散落在地,几声哀嚎求救声从角落里传来,他看到有些重伤者还没有死,也许他们其中有幸会没有痛苦的速死,也许会不幸地带着伤残活下去。 他们也许只是水果商和鞋匠,更多的仅仅只是路过这条街,也有当时还在维护秩序的士兵,但他们都是无辜者。 这时乔听到了一声清亮的娇喝,他望过去,他看到了这场屠杀的执行者。此时那屠杀者正对着无助而美丽的精灵少女刀剑相向。 “退下!”雪莉双手握着宝剑呵斥道。 她守护在亲爱地米兰达阿姨身前一步都不肯后退,她的精灵护卫已被刺杀者杀死,而米兰达阿姨也耗尽魔力无以为继。 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的剑术技巧并不出色,但那纤细的手臂握着宝剑却不曾颤抖。她的眼神是如此坚定有力以至于竟能震慑那凶狠的刺杀者。 刺杀者披着一身土黄色的传教士长袍,头戴兜帽看不清脸色,他擎着两把正滴血的利剑气定从容的朝雪莉走去,现在只剩下目标一人。 雪莉见识过刺杀者那恐怖的武技,也许下一秒她也将被杀死,她知道不仅仅是身体会被摧毁,灵魂也将被抹杀。他更近了,雪莉能从那剑光中看到自己惨白的脸,能在杀手那眼神中看到透着怜悯的戏谑。 她必须想个办法才行。 乔蹲下来,他的手抚向脚下受伤的大地。对眼前这邪恶之举他无法视而不见,那行使罪恶的人将受到惩处,那美丽的生灵岂能在此凋零,更为无辜的死难者代行正义。 她想到了!雪莉知道该如何做,那是唯一的办法了,但眼前的敌人是如此强大以至于让人感到绝望,他疾行而至就要将剑斩下。 〖已经来不及了吗?〗她毅然持剑迎向刺杀者。 自然魔力已渗透大地,在这里没有受污染的魔力再干扰他。 一根根藤蔓从地下,从下水道中,从被炸开的深坑里钻出。那藤蔓如同扑火飞蛾般接连不缀地徒长将那斩首双剑缠绕。 只见刺杀者手腕轻抖,覆于剑上的藤蔓被尽数震碎,但却成功地阻住了那夺命杀招,而在另一边趁敌不备藤蔓却已将少女和精灵卷入一旁被炸开的深坑中。那里有一匹马,它还没死但却受到重伤还被残破的车厢压在身上。乔知道那是魔法生物,雪精灵圣地独有的魔法生物一一北风战马一一只消北风轻扬,便能踏上云巅。 雪莉想知道这突如其来的藤蔓出于谁手,但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她一把背起米兰达阿姨手脚并用爬过废墟和碎石,朝那匹北风战马冲去。雪莉明白死亡的威胁正紧随其后,这次她必须表现得足够优秀才行。 一根根藤蔓被轻易的斩断震开,但却又再次长出更多的枝条连绵不绝的缠绕过去。不过这也仅能让刺杀者感到些许厌烦而难以阻挡他的步伐。 刺杀者跳下了深坑,目标人物还在废墟中做最后的挣扎,他正要扑上去就此了结。 就在这时一条粗壮滑腻长着可怖蛇首的藤蔓从被炸开的下水道中猛地钻出,一下将那刺杀者缠紧。 乔的脑袋有些眩晕,树心正以惊人的速度跳动着,他能感受到树心中的魔力已经枯竭但却仍然尽所有可能榨取最后一丝魔力。 ... .. . 我主指引的明光遍及所有地界,即使是隔绝生死的领域也能到达。 ————不息信标 053 北风战马与钟塔 〖快!再快一点。〗 雪莉双手扒开碎石再一剑砍断纠缠在一起的缰绳,然后她跪坐在受伤的北风战马身前,手忙脚乱地掏出项链,那项链甚至还带有她胸口流下的淋漓香汗。 “维尔雪诺!”她急速的念出触发咒语,附于项链中的治疗神术将会快速治愈这匹受伤的战马。 雪莉从来这么没有痛恨过自己的无能为力,无法成为骑士,剑术不精也没有施法天赋。 〖难道半精灵生来就要受到诅咒吗?〗她的脑海中不由再次浮现这念头。 很快,治愈神术生效了。封印在项链中的强大治愈神术如同奇迹一般将战马彻底治愈,伤口被愈合,肌肉和骨骼中也充满活力。 北风战马颇有灵性的伏下身子,雪莉将米兰达阿姨扶在宽阔的马背上然后自己骑了上去。 她轻拍战马雪白的脖子。 “拜托你了,白夜。” 刺杀者浑身被绿色的汁液浸染,毒蛇藤蔓在他脚下断成数截不住的痉挛颤动着。 见少女骑上那匹战马,刺杀者挥剑朝她杀去。 但他还是迟了一步,雪莉紧紧抱住白夜的脖子。只见北风战马高举前蹄长嘶一声,那前蹄竟直接踏在空中朝天上奔行而去,一双透明的羽翼在它身侧逐渐变得清晰可见。 看到北风战马跃出深坑飞向屋顶乔不由长舒一口气径直倒在地上。在仰倒之际他看到坐在飞马上的半精灵少女正向他投以好奇的目光。 乔已经无力动弹,他松了口气,总算是没白费力气。 这时一声声刺耳的哨声从街口传来,随后一队骑兵涌入这可怕的修罗场。但那刺杀者早就不见踪影。 乔谢绝了医疗者的救助,然后趁乱脱离这里。 他现在的状态有些糟糕,左手已经枯萎,身体干枯像是要再次进入腐败循环,心脏也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他需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下来吧,你这坏孩子。刚才躲哪去了?”花生站在街道中间一座老旧的石雕上,乔正在跟它谈话。 这回花生老实飞回他肩头。 “你是说找到了一座不寻常的大钟塔?”花生给他带来了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乌鸦眼中的不寻常那一定是指混沌的魔力异于常态。 乔顺着花生的指引离开这条街道,就在前面不远的街头岔口。当他转过拐角时,在河边乔向对岸望去,那是河流中的岛屿,一座漂亮的石桥联通小岛和城市。岛上是一栋栋别墅和几座整体建筑,而最显眼的是那对面桥头那一座古旧钟塔。钟塔在面向城市的北面外墙是一副巨钟,时钟正指向上午十点三十。 待在桥上观察了一阵,他发现岛上守卫严密。像他这种没有身份的可疑人士大概是不会被允许通行。 他折返就近找了家旅馆。 旅店挺高级,四层的石砖混合建筑。一楼是大堂,里面的装潢和陈设都不落俗套,乔向吧台走去。 再租下房间后他向侍应生询问起那座钟楼。 “你是说艾森文格学院的钟塔吗?先生。”侍女指着窗外河对岸的钟塔问道,乔接过钥匙后点点头。 “你也对钟塔闹鬼的故事感兴趣吗?”乔不明所以,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侍女接着说道:“那的确算得上艾格学院的灵异事件之首。当然,我也没亲眼见过,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贵族学生们时常会谈论钟塔闹鬼啊或是某些荒诞不经的故事,听起来有趣极了。”侍女说道这有些兴奋。 “你是说那座钟塔是在贵族学院里是吗?” 再得到确定的答复后,他现在有理由怀疑那座钟塔就应该是自己要寻找的地方,也极有可能在那里找到那个男人,然后杀了他,回家。但现在乔的状态实在堪忧,在向侍女道谢后他回到房间立马就倒在床上陷入最深沉的梦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督依德不需要像巫师那样辛苦冥想、构建模型以及解析巫术和思考原理,只需要睡上一觉待在梦境中就可以补充自然魔力,这点的确比巫师方便。但巫师作为最强大的奥秘施法者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们不仅需要天赋,更需要刻苦的学习和积累,还需要足够好运气,他们虽然稀少却能主宰整个世界,以及更多世界。 而相比之德鲁伊,督依德则更优越。 德鲁伊现在更多的被认为是草药医师,乡村巫医和护林员。只有在北费伦和诺维瑞斯群岛的少数地方,他们被称之为顾问,导师,祭司和预言家。他们在群岛和高地山岭重拾古老的教义,再度结成教团并恢复古老的欧根尼制度举行集会和仪式。 自然总是会自我治愈,梦境中的污染已经不再显眼,它们大多被魔力中和。 乔从梦境中醒来,他推开临河的窗户向对岸的钟塔望去,时钟正指向下午三点。 他的状态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他自信遇到那个男人也有一战之力。而如果只是偷袭的话那就更简单了。 乔收拾妥当下楼,还回钥匙后就离开旅馆。 走上石桥,他看到学院大门以及门口全副武装的卫兵,他想先去碰碰运气。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平民。”卫兵一眼就看出来乔绝不会是哪里的贵族,毕竟贵族可都是坐着马车,身后跟着随从,身穿最近流行的华服,而不是像乔这般打扮得像是个落魄的帮佣或穷困的病患。 乔试图看清学院里的建筑分布和围墙是否能攀爬,正在他左顾右盼之际,士兵走过来对着他喝道:“回头,否则你将遭逮捕!” 看来是没办法了,乔摊摊手示意他没有敌意,正当他想转身离开时却听见身后传来马车减速抵近的车轮声。 卫兵挥手示意他往别挡住道,乔连忙闪开,他可不想被贵族马车蛮横的冲撞。 但这时马车却缓缓停了下来,乔看到一个成熟漂亮地女性雪精灵从马车上下来,他认出来了,她是在上午发生袭击时半精灵少女身旁的那位纯血精灵。 ... .. . 万物皆蕴生机,纵非自然之物亦若是 ————白槲教团祭司穆塔尼 054 学院与谜题 乔此时正一筹莫展,如果想要进入这麻烦的学院,现今看来也只能用夜盗或间谍的法子,但对于这两者他无疑是个不折不扣的门外汉。 而现在竟巧合般的遇见那精灵,这让乔考虑到另一种可能。 她下车后径直向乔走过来,卫兵见此情景神情紧张的准备控制住乔。 “德鲁伊?你需要帮助吗。”她十指交叉置于胸前在一码外用精灵语问道。 乔点点头“当然,我需要进入学院。” 这时米兰达用通用语对士兵认真地说道:“这是我的朋友。”接着她吩咐马车离开,然后示意乔随同她步入学院。 护卫睁大眼睛一副见鬼的神情愣在原地,他们绝对没有想到那个落魄的平民竟能认识王国长公主的教师长,要知道那群上层纯血精灵贵族向来对人类不屑一顾,卫兵马上回过神来行礼并目送乔进入学院。 “德鲁伊,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想进入学院吗?”步入大门后,她向乔问道。 “你可以叫我乔。”他沉吟一会接着说道:“我想我需要学习,学习更多的知识,听说这里教导某种神秘的技艺不是吗?”乔谨慎的试探道,他不再顾盼而是与雪精灵并肩同行。 “我是米兰达。求知好学是值得赞美的品质,但你们人类德鲁伊难道不是都极端排斥巫术和魔力吗?”穿过正门的花园大道,他们到达学院前庭。 这他就不知道了,但他的督依德传承中可是有着瑟兰语这种秘法语言。“没准我是个例外,我想这个学院不会接受平民学生吧,况且年龄这么大。”他再次试探性的说道。 “的确不会。”她停了下来不快地说道:“你们人类就是喜欢拐弯抹角,德鲁伊,这个学院并不教导魔法,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呢?”乔察觉到学院中已经有学生注意到了这里,他们大多是十来岁,与他弟弟年纪差不多大。 他想了一下如实说道:“我要往时钟塔。” 雪精灵似有深意的望着他的眼睛沉默片刻。 乔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正在追杀另一个地球人,而面前的精灵他不太知道该如何与之打交道,照理说他救了她们才是,但米兰达的态度却又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们走到前庭,周围是喷泉点缀花廊,庭院正中是花坛和一组青铜雕塑,在转过花坛时对面迎着走来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像是学院的讲师或执事。 “午安,米兰达教师长。”他们用精灵语问好,双手分置前后略微弯腰以精灵礼节致以敬意。 “午安。”米兰达颔首回应。 “这是我的朋友,乔。”她向两人介绍他,待乔问候完毕米兰达接着说道:“可以带我的朋友前往时钟塔吗?” 他注意到两人瞳孔皱缩,这句话让他们一瞬间失神,女人甚至吞咽了口口水。这时男人深吸一口气说道:“如你所愿,女士。”随后他对乔说道:“跟我来吧,先生。” 在转身离开时,他的脑海中忽然回响一句精灵语:“午夜钟响,唯幽鬼之眼,方见秘门之锁。” 那是米兰达的声音,是她的秘语术。 乔回头望向雪精灵,但却见她已经先行离去。 钟塔独立于学院教学楼之外,打开一道锈蚀的铁围栏,沿着荒芜,无人打理的花园小径乔跟着男人朝不远处的钟塔走去。 “能和我说说时钟塔吗?”感觉气氛不太对劲,乔问道。 男人戴着单片眼镜,他掏出手绢擦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对乔说道:“你可以叫我亚德莱恩,学院执事。在最古老的记录中时钟塔曾是被某个巫师废弃的高塔,戴尔文建立后它被改造成灯塔,再后来学院岛扩建时又被改造成钟塔。你知道戴尔文的钟表工艺即使是风暴海那边的费伦也是声名卓著,在灰暗之年前它曾有四面风格各异的时钟,但在雪精灵主导的北风驱逐战中,因为征收战争物资,时钟塔被拆掉了所有的金属齿轮和其它三面时钟,仅留下北面那一幅。” 说道这里他停下脚步不再靠近,指着不远处被栅栏围起来的钟塔说道:“尽管齿轮和动力装置被拆掉,但你看,它仍不停歇的运转着。” 乔沉默地端详沉浸在黄昏阴影里的钟塔,片刻后他向亚德莱恩说道:“这两天还有其它人来过这里吗?”他想要知道在这追杀中自己是否已经走在了前面。 “没有。”他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学生们通常不敢靠近这里更不敢进来,曾经有人进入钟塔却再也没出来过,仿佛那里连接着无底深渊或莫名的食人怪兽。” “这样吗?难道没有巫师来调查钟塔吗。” “有的,但不管是巫师还是圣白教堂的牧师,他们对钟塔却都忌讳莫深,只是叮嘱我们将钟塔严加看守。”亚德莱恩低声回答乔的问询,深怕过高的无形声波将钟塔里可能的未知邪念惊扰。哪怕现在,西斜的光正照在这处别院也无法给他带来一丝暖意。 乔看得出亚德莱恩难以自制的恐惧,显然他一秒都不愿再多做停留。 “回去吧,不必等我。”乔摆摆手示意亚德莱恩离开,听到这句话他如蒙大赦般,也不在意乔的无礼动作就快步离开。 从莱欧希斯那得到的有限情报可以推断出:时钟塔是个普遍存在巫师的学术机构,但他所处的艾森文格学院却从不曾教授魔法,只有贵族学生们的选修课一一类似于《魔能发展简史》《魔力运用的基础概论》这类基础且只是常识性的知识。 他记起莱欧希斯曾说过推介信这个名词。 乔觉得那可能是巫师机构的敲门砖,米兰达的隐晦态度也可以看出这钟塔绝非寻常。而现在,所有的推断也都指向眼前这座神秘的钟塔。 他毫不犹豫的走进去,花生不知从哪里飞过来落在他的肩头。 在钟塔边越发感受到一种森冷的寒意,那种冰冷气息不会伤害皮肤但却能触及灵魂。 老朽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他推开,他举步走进钟塔,随后被其中的黑暗吞噬。 055 复仇 “当午夜的钟声在高塔响起,唯有幽鬼之眼,才能见到秘影之门的锁孔。”苏纬手中把玩着一枚黑色的宝石,低声道出那句谜语。 行程非常顺利,一想到就要进入时钟塔苏纬就难以抑制的亢奋。 时钟塔的魔力一定澎湃有如汪洋,秘法卷轴与学术典籍一定难以胜数,更重要的是那里有着与他一样,穷尽一切去追求奥秘与真理的年轻人。 “打开门。”苏纬听到车厢外马车夫的声音,随后马车就将进入学院。 马车无疑问的也是子爵的私产。当然,他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就拿到这家学院的offer【虽说比不上依吉莫恩公国的白环学院,但在埃森沃尔德乃至维塞纳王国以北,时钟塔也是能排得上名号】以及所有的便利与资源可都归功于他与子爵的祖父一一格林斯潘的巫师埃洛莫尔德的一桩交易。 但世间从来没有什么不劳而获的美事,按照炼金术等价交换的原则,苏纬也将履行交易契约指定的代价。但契约上的欺诈条款,又怎么能约束掌握着传送门的远行者呢? 想到这他更得意了,那桩交易对他而言无疑是灵光一现的神来之笔,他可以尽享整个家族的资源而仅需支付微不足道的代价。 感受到车速正在放缓,没一会马车停了下来。 车厢外传来车夫的声音“先生,到了。” 苏纬深吸一口气开门下车。 此时已是深夜,他接过车夫递过来的防风灯朝时钟塔方向走去。 夜色深沉,四下再无人影,就连星月也掩藏在重云之后。推开锈蚀的铁栅栏他向别院中走去,无人打理的草木在如墨夜色中影影徸徸,活像幽影界的莫名聚合体。 当他更靠近高塔时,苏纬甚至有一种错觉,仿佛那座暗影中的钟塔正在规律的呼吸着。 他信步走上前去推开门,木门发出一阵难听且刺耳的声音,听到这现世的声音反而让他好受点,仿佛黑暗里的恐怖也会受此惊扰而掠开。 他站在门后,感受高塔内被抑制的魔力缓缓游移。苏纬掩好门,将油灯挂在门边的钩子上。 “阿美什!”他低沉地念出咒语,视界一下被点亮。那是微光视觉,能一直持续到午夜来临。 他眼中的景象呈现出一片灰白色,但这并不妨碍他看清钟塔内的构造,底层堆积着杂物和垃圾,有被火烧过的痕迹但没有见到老鼠。最显眼的是一层层螺旋向上的木质楼梯,沉闷的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油脂味,结合地面的承重基座和石墙上的插槽来看,这些都是钟塔被拆除时留下的痕迹。 埃洛莫尔德巫师曾告诉他开启时钟塔的入口并不会有危险,而现在,他觉得唯一的风险大概只能会是因为某条楼梯朽烂而踏空。 他举步走上楼梯。 〖来了吗?〗 黑暗中乔睁开双眼,眼神混浊却有令人侧目的意志之光,那是仇恨的意志。 他不会因为被人杀死而憎恨,但他会为自己被做成可悲的亡灵而憎恶;他不会因为被迫离开故土而增恨,但他会为无意义的流浪而憎恶;他不会为自己残酷地命运而憎恨,但他会为年幼无人照拂,病重无人看护的家人而深切地激起强烈的仇恨意志! 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只有杀了他,然后才能回家。 机会也仅此一次,他必须复仇,复仇也是支撑他活到现在的唯一动力。 〖那一定是他!不会错的。〗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战栗,自然的魔力在体内不安的激荡奔涌。 仿佛那黑暗幽冥的宿命如同恶毒的寡妇般戏弄着他,被杀者与行凶者在另一个世界以截然不同的面目将再次相遇,他们之间唯一剩下的,也就只有仇恨与憎恶之火。当熊熊火焰燃烬时,只有一个灵魂能活下来。 “吧~嗒”脚步停了下来,苏纬察觉到一丝隐晦的不安感,仿佛往前一步就是杀伐暗战,十面埋伏。仿佛告死者的渡鸦正在死死地盯着他一一对于预言学派巫术他还算是有着不错的天赋。 他望着眼前最后一层阶梯,以巫师谨慎求证的态度,苏纬张开魔法护盾并准备随时触发石肤术,接着他才继续向顶层走去。 ~~~ 〖一具尸体?〗 在顶层苏纬看到一具干枯的尸体正靠坐在冰冷的石墙上。 魔力无异常也没有生命能量残余的痕迹,但空气中却有一股淡淡的春泥深草的气味。 苏纬抵近想探查尸体死因,他见到一柄弯刀被扔在边上,但没有看到血迹,也没有血腥味。他觉得尸体的面目像是有些熟悉,但却记不清了,他想近距离看看。 苏纬俯下身凝神注视。 一瞬间!像是见鬼了一样,他面色失常呆立在地一一他记起来了,那曾是死在他手里被他抛尸的男人,他记得那人的名字叫做吴则! 毒蛇藤蔓正从地板中急速生长而出,乔一把抄起地上的军刀趁其惊惧间朝他斩去。 苏纬回过神来,他的大脑正飞速运转,他思考着眼前景象其中的前因后果。吴则那憎恨的眼神,让他回想起那天黄昏在天台时他也是同样的眼神,他不会忘记,眼前一切并非幻象,而是真切的死者苏生! 他已经没时间感叹命运无常,但他自信能杀死吴则一次也能让他再死一次。德鲁伊的手段他还不放在眼里。 “泼”的一声,在毒蛇藤蔓的纠缠下魔法盾应声消弭无形,蛇藤立刻就再次缠了上来,张开蛇首欲要择人而噬。 石肤术已触发生效,岩石如实质的锁链甲一般将他防护周密。苏纬冷静地准备下一个巫术,他很庆幸自己因为谨慎而捡回了一条命,如果没有那个魔法盾,也许他在刚才的突袭中就会被杀死。 电光火石间乔一刀挥了过去,只听到‘叮’地一声,军刀砍中的地方竟冒出火星,仿佛砍中的不是人体而是块坚硬的花岗岩,就在这一瞬间,乔看到那男人被岩石覆盖的身上长出一根根锐利的石刺,石刺将缠绕在他身上的蛇藤刺出一个个血洞,蛇藤嘶鸣着在地上不住的打滚。 ... .. . 伤害总是伴随羞辱而至。 ————罗曼人的谚语 056 罪与罚 藉由偷袭抢来的先攻优势已经丢失,他马上释放大量自然魔力催生藤蔓,血焰也染上军刀舔舐着刀尖,在一丛丛藤蔓的掩护下他再度发起攻势。 这一下,从地上、天花板中生长出大量带刺藤蔓,那藤条上的倒刺死白如骨,尖刺中空,仿佛那是渴望啃噬血肉的尖牙,那正是梦境林地被污染的异变。 苏纬见到他手中弯刀上的血焰不由咧嘴蔑笑,一手指向那正挥砍而来的军刀。 班门弄斧! 军刀上呼的一声爆发出一团熊熊燃起的橙色烈焰,那火焰将血**焰吞噬殆尽,而后竟如有灵魂般沿着刀身反过来就要吞噬他自己,他当即弃下手中军刀。 他看到炽热岩浆从苏纬身上流淌滴落,藤蔓不敢近身,而火焰就像他双手的延伸般被四处挥洒,钟塔顶层的魔力之藤同其载体也一同尽数被烧毁。 他怎么能甘心失败束手就擒?但他错判了双方的力量对比。他已经无法匹敌,而稍有不慎即会粉身碎骨。乔果断触发那个同归于尽的疯狂陷阱,爆发埋藏在钟塔关键支撑点的魔力一一一隐秘的自然魔力正腐化朽烂每一根木桩和楔子。 苏纬感觉到脚底下的塔楼正在晃动,透过火焰和烟尘他看到乔单手摁在墙壁上正感知魔力联结陷阱。 ‘该死,难道那个疯子想要摧毁整个钟塔吗?’ 苏纬想到这不由忿恨地触发魔力,急切地大声念出咒语“罗姆瑟兰尼,冈多!” 乔看到一团恐怖的能量正在向自己袭来,那股无形的神秘力场波震碎火焰荡开烟尘朝他扑来,他已避无可避。 那恐怖的能量击中了他,将他贯向身后的墙壁。那道巫术的力量甚至将他身后的石墙破开一个窟窿,他与塔楼的碎石块一同坠下高塔。 他看到钟塔内的火光在眨眼间随之熄灭,站在塔顶的渡鸦径直朝乔飞来,它向正坠落的乔俯冲而来然后怪叫一声。 羽落术,它在说羽落术。 这是乔第一次用这个督依德的自然神术,他曾认为羽落术替换成任何一个战斗神术都会更好,而现在却正是这个不起眼的戏法救了他一命,否则就算他是亡灵也得和那些石砖一同被摔成碎块。 这时钟塔内部爆发一阵坍塌的声响,那是螺旋楼梯和平台被摧垮的声音,自然魔力虽然不擅长爆发性的破坏,但持续腐蚀却是可以做到的,乔只是有些遗憾没能彻底摧毁塔楼将那人活埋在里面。 他缓缓下坠在地然后艰难的爬起来,刚才那道巫术的冲击让他身体受到重创,躯体如同被碾压过的枯柴一般不受使唤。 在对自己使用回春术后,他稍微感觉好受一些。示意花生回到他肩头,然后乔摇摇晃晃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朝那钟塔走去。 他怎么可能就此逃开?他的宿命之战还未终结。 一只手扶着推开门,里面一片狼藉,碎石和大量的木板堆积在底层。 而那个男人,他的宿敌。他正躺在杂物堆中呻吟着,他的腹部被一块尖利的木头穿刺,双手捂在创口上也止不住鲜血从中涌出,那痛苦的求救声不由让乔感到一阵快意。 乔走了过去。 忽然。花生怪叫一声从他肩头掠开,警告乔正有危险的敌人靠近。 恰到好处,短杖点在他背后。乔的身后缓缓浮现一个身影,那正是突然现身的苏纬。而乔所见到的只不过是虚假的幻象。 魔力正从苏纬手上的短杖中涌出,石化术奏效了。乔一动不动,他的以一种快意转变为诧异的表情僵硬在那里,动作也停滞在前一秒,巫术总是能令人恐惧的强大。 乔的皮肤一寸寸变得灰白,眼中再无神采,一如石雕。 “住手。”夹带着一声击锤被弹簧制动的声音,一个男人突兀地出现在门口,他手握遂发枪隔空指向苏纬喝道。 那正是从裴迪尔顿的囚车再到格林斯潘镇追踪而来的迪弗逊中士,优秀的探员,西斯廷的守夜人。他穿着一身带扣皮衣,黑色斗篷,右手还拿着一柄刺剑。 “停下!”见乔就快要被彻底石化,迪弗逊急切的大喊,然后他开枪了。 ‘砰’的一声,扳机被扣动,燧石将尘火引燃,一颗刻有神圣符文的银弹从枪管中射出。 苏纬躲闪不及肩上被一枪击中,就在他被迫放开短杖时迪弗逊中士一剑杀至。 望着眼前横在脖子上的刺剑,苏纬不理解迪弗逊的意图。 “你是谁?这里可是时钟塔。”他故作镇定地恐吓道,接着左手抚在伤口用巫术来转移伤害。 他在赌对方不敢在这里杀死一个巫师学徒,同时苏纬也需要时间来缓冲频繁施术后的灵魂不适感。 苏纬看到迪弗逊取出一枚圣徽然后对他说道:“女神的仆从。”然后看向石化状态的乔说道:“他是女神的羔羊,解开他的石化诅咒,只有圣堂有权仲裁他的罪。” “女神的光辉可并没照在戴尔文顿。回去,时钟塔原谅你们的冒犯。”他倨傲的说道,同时准备另一个他还未完全掌握的强大巫术。 “那我就不介意杀了你。”话音刚落迪弗逊就挥剑刺去。 乔感受到魔力在他体内异常的游离状态,他的手指轻颤一下。有一处未知的魔力源正在吸收石化巫术的魔力,他感受到了,是那枚石化鸡蛇的眼球! 一剑落空,只见黑暗中苏纬的身体突然爆发出一团烈焰,那烈焰就快将一切都点燃,苏纬的身影却如同被烈焰吞噬般消散无形。 尽管火焰就要舔舐他的衣袍,但迪弗逊并不慌乱,守夜人部队可是十分擅长与这类非实体的存在打交道。 只见他的眼白逐渐被染上黑色,随后取出一瓶剑油倒在刺剑上,随着一声低沉简短的咒语。 “萨-费斯洛。” 一丝丝黑红色的闪电在刺剑上游离闪耀,刺剑尤如皮鞭一般变幻不定。 只见迪弗逊亲吻圣徽张开圣盾术,然后一头扎进火焰中,他已经看清巫师藏在火焰中的本体。 藉由圣盾术抵抗犹如浪潮的烈焰,只见他舞动刺剑,一道道闪电交替分叉如铁棘之网将烈焰分割。 苏纬被迫解除化身之焰,他的魔力已经无以为继,刚现出身形,一道闪电网就将他囚困。 “快解除他的石化巫术,饶你不死!”见苏纬被控制住迪弗逊急着威胁道。 057 系统开启 黑色的掠影飞扑而下,渡鸦直向迪弗逊袭去。 乔的皮肤如同斑驳的石灰墙一般不断剥落,看着正为他辩护将后背留给他的守夜人,他无声地站起来伸出左手,只见他的手臂化作一支木矛向前迅速增殖。 迪弗逊闪过了渡鸦的袭扰,正要拔枪射击时一支木矛击中了他,并不锐利的长矛将他左肋连同肾脏刺穿撕裂。 迪弗逊中士缓缓转过头望去,乔正死死地盯着他,犹如幽冥恶鬼。他身上的石化巫术不知何时被解除,乔恰好抓住圣盾术消弭无形的时机将他重创。 一瞬间,像是回应这惊人的自然意志般,地砖中,石墙里以及散落的木板中一支支木矛应声徒长将猝不及防的守夜人穿刺在地。 中士手中的刺剑摔落在地,失去维持的闪电网逐渐在空气中游离消散。 乔只想亲手完成复仇仪式然后回家,所有阻碍他的一律都是敌人,尤其是天一一主教的走狗,要知道他的脑袋上可是挂着教区丰厚的赏金。 乔继续释放树心中的魔力。 控制藤蔓就地取材架起一幅粗陋的十字刑架,十字架上疯长的藤蔓将耗尽魔力无力抵抗的苏纬牢牢捆束,他的四肢被固定在十字架上,嘴里被迫塞过几根藤条。 “你输了。” 乔检查确定迪弗逊的死状,他抬头对十字架上的苏纬说道。 看到苏纬嘴里唔咽着瞪视着他,乔不由发自内心的轻笑了一声。 复仇的感觉是如此美好,这一刻他觉得之前受过的所有苦难,所有的背叛,哪怕是投靠恶魔全都是值得的。他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他浑身颤栗着想仰天长啸一番。但眼下,他更想好好地折磨他的宿敌。 乔吩咐渡鸦站到十字架上那人头顶去任意践踏,他取出那柄餐刀状的木质匕首,在苏纬惊恐的眼神中他一下将苏纬的手掌刺穿钉死在十字架上。 “耶一一稣”乔低沉的说道。 一根细藤缠上苏纬的额头,然后却见到藤蔓上缓缓长出一根根如同尖牙般的荆棘,那荆棘刺破他的皮肤和血肉,贪婪地汲取着生命的养料。 藤蔓从苏纬嘴里被撤出,啐! 带血的唾沫被喷在乔脸上,他没能躲开。 他也不生气,用手擦掉唾沫对苏纬说道:“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快杀了我!”伤痕累累的额头流下鲜血,从睫毛滴入眼眶让他难以视物痛苦无比。 “不!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说到这他的面色变得柔和而怪异“我们是一路人,我宽恕你的罪过。我只是想回去,我们不再是敌人,我们可以是朋友。对吗?” “真的吗?对,我们是朋友。”苏纬有些激动的说道:“我知道该如何回去一一” “但是!”乔打断他道“信是什么?” “什么信?” “推介信,有个叫莱欧希斯的家伙告诉我你手上有推介信这玩意。那是什么?” “莱欧希斯,是他出卖了我!”他想了一下接着说道:“是一枚宝石,把我放下来,我拿给你。” “我自己拿就好。”说着,乔向苏纬身上搜去。 片刻后,他什么都没找到。 乔恼羞成怒的喝道“快告诉我,你把它藏在了哪里?”他猜测推介信将会是进入时钟塔的关键。 乔不解恨似的催动魔力,捆束苏纬的藤蔓上生长出一根根嗜血的倒刺,尖刺扎进血肉中噬咬皮肉和骨头。 “快说!” “放过我吧。”在非人的痛苦中苏纬痛哭流涕的低呼“你说过愿意宽恕我。”将死之人总是会抓住任何希望,哪怕是最虚伪可笑的诺言。 “你必死无疑!”乔向他宣告死刑,给人以希望再让他堕入绝望之渊远比折磨肉体更加残忍。 苏纬垂下头去,他已经在戏谑地绝望中被击垮,一如失魂症的病患。 乔催动魔力施放恶毒的寄生术。只要苏纬一死他就能完成那封密信上的刻印委托,只要彻底杀死苏纬他就能回家,他已经等不及了,推介信已经不再重要。 一根根密密麻麻的菟丝子从荆棘血洞中扩散蔓延,转眼覆盖他全身,更多的创口在体表被扩开。 苏纬已经无力再低呼呻吟,仿佛已经失去痛感无视这惨无人道的折磨。 皮下仿佛有野兽在其中被孕育,伤口被一下撑爆,槲寄生和水晶兰从创口中生长而出,还沾着血肉碎末。 苏纬死了。 死得像一株盆景。 随着苏纬身死,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乔看到死者体内的血液突然间活跃起来,血液如同有着灵性一般一齐涌向死者的手背。 却见那无力垂落的手背上缓缓突显一副纹身符号,那血红色的文身看似寥寥数笔却给人一种诡异的神秘感。 血液呼的一声冲开死者手背上的印记,如同血族秘术般鲜血凭空涌向乔的右手。 “叮!”随着乔手背上的印记逐渐被死者之血勾勒清晰,他的脑海中响起一声清脆的铃声,随后是一句动听的女声:“感谢使用门禁系统,您的编号为237” “接下来将为您进行法则调整以便适应穿梭,调试预计为一分钟,调整结束后为您开启归航传送,在此过程中请务必确保自身状态以及外界环境的相对稳定。法则调整开始倒计时:10一一” 手背上的血色文身刻印正闪烁着诡秘微光一一正三角形中是一朵瑰丽的似锦繁花,繁杂而柔美的线条几乎就要溢满整个边框,最外部则是三角形的外切圆,外切圆几乎涵盖了他整个手背一一简洁但又不失繁复的神秘之美。 〖只是看起来过于女性化了〗他猜测这应该就是开启门的‘刻印钥匙’。 在见识到足够多难以想象的事物后,对于门禁系统他也就能坦然接受。 随着倒计时结束。 从刻印中涌出一种莫名的力量将他笼罩其中,仿佛被触发了浮空术般,在这场能中他双脚脱离地面,失去重心,也感受不到重力漂浮起来。 一瞬间,他在脑海中接收到自身状态的数据化信息。 编号:237 种族:亡灵 力量:1.6 敏捷:1 体质:一一 智力:1.5 感知:1.3 精神:2 (普通人类六项数值平均为1) 能量1自然魔力:9/? 能量2源质:15(传送所需) 技能: 自然梦境:未知,缺乏必要数据,无法解析。 自然沟通:与自然界动植物进行沟通。接触施法。 自然掩护:施术者在自然环境中更容易被忽略。 呵斥死灵:可命令低等死灵。 唤起死灵:可制作死灵生物。 荆棘藤蔓:在适合的环境中召唤藤蔓荆棘的种子并催生。十码施法距离,延势施法。 【延势施法:可由藤蔓或动物伙伴以及其它载体延长施法距离】 丛生长枪:在适合的环境中召唤木质长枪穿刺目标。十码施法距离。 树皮护身:使皮肤如树木般坚韧以抵抗部分伤害。 寄生术:在目标体内寄生相关的梦境植物,接触施法,延势施法。 腐化术:使目标快速腐烂。接触施法,延势施法。 毒蛇藤蔓:召唤出一条毒蛇藤蔓,五码施法距离。 召蛇术:召唤蛇,接触施法。 羽落术:延缓坠落速度。 动物伙伴(渡鸦):召唤花生,五十码施法距离。 嗜血狂暴:在血月下施展,使施术者进入狂暴状态。 血月魔焰:召唤一团火焰,接触施法。 塑木术:可改变木质材料的形状和质量,接触施法。 回春术:次级治愈效果,接触施法。 镶嵌树心:心脏替代物,缺乏必要数据,无法解析。 木质左手:手臂替代物,降低协调能力和敏捷,增强力量,自然神术施法增幅,可被塑造成多种木质装具。 少倾,像是细胞被再次重组,灵魂回归肉体,那莫名的力量消退无形。 他看到在他面前,一幕如等身镜般的漩涡缓缓被张开。 他知道,那便是传送门。 058 回归 午夜钟声鸣响终末之音,余音还缠绕在这寂静荒芜的钟塔内。而此刻时钟塔竟完好如初,仿佛不久前的喋血戕杀并不曾存在过,但钟塔底层的垃圾堆中却躺着两具尸体,那破烂不堪的尸体指明不久前这里曾爆发过一场残酷的冲突。 几名灰袍人正在钟塔底层调查着什么。 “血流干了,是吸血鬼吗?导师。”一个灰袍学徒半蹲着在苏纬的尸体面前,起身向身后的巫师致意。 巫师向扔在地上的尸体走去,她缓缓揭开兜帽,那正是琪尔茜,自称亡者学士的贵族巫师。 琪尔茜看到了一把似曾相识的匕首,死白色的木质匕首正穿刺在尸体的手掌间,那曾是她从卡司敦带出来又被乔当作行刑武器的树枝一一葛文艾尔的枝干。 她握着匕首将它从尸体上拔下来。 琪尔茜轻启干涩之唇,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乔,你还活着吗?” 将匕首收好。 〖既然没发现乔的尸体,其它的也就不重要了。〗 琪尔茜起身对自己的学徒命令道:“尸体带回去给你们练手,你们明白保密的必要。按深影机密制度执行。明白吗?” ~~~ 〖这就回来了吗?〗 的确是回来了,因为空气中感受不到丝毫魔力。 吴则发现传送门后是一间书房,他看到窗外一片漆黑,此时正是黑夜。 书房不大,不高的玻璃书柜嵌在墙里,按着开关的荧光标识他将灯点亮,从书背上他看来外文书籍占了大多数,而更多他看到了诸如神秘学、占卜、所罗门、宗教、中世纪这类名词。吴则不由得出书房主人相当好学且勤勉这个结论,而且这人基本上可以确认是被他杀死在另一个世界的苏纬一一在书桌某本笔记本上他才看到这个名字。 墙上挂着一幅画,正是当初画展中那副惑人心神的诡秘之画,但此刻却失去神秘感和魔力,仅仅只是幅蹩脚三流画家的作品。 以一个维持一轮的标准动作,他将这幅画摘下来放入储物空间中一一一储物空间用来存放穿梭时被禁止带入或带出的东西,如果需要将异世界的物品或装备在地球使用则需要为此支付高昂的源质点,比如当他想用那柄军刀在地球砍人,取用它则需要支付3点源质。 至于地球的东西,除了适当的随身衣物,其它的都被禁止带入异世界。 此时他的储物空间内存放着琪尔茜小姐的魔法书一本,军刀一把,刻有‘asl大师’字样的手镜一面,石化鸡蛇的眼球一颗以及缴获自守夜人的刺剑和燧发枪各一把,天一一主教的圣徽一枚。 还有原本就在储物空间中属于苏纬的神秘黑宝石一枚,书信两封,魔法书两本,巫术手札和学习笔记各一本,药剂两瓶。钱袋一个,里面装着一些钱币,有他自己的也有苏纬攒下的。至于他那柄短杖,则是在战斗中被完全损毁。 就这些,他向窗外的漆黑夜色中望去,这是一栋别墅,在本市某个有名的别墅区中,地段是森林公园的山腰间,透过窗外可以见到远方城市只有零星灯火,想必现在是最深沉的黎明前夜。 收取万千思绪,他走出书房。 就在他握住门把的这一秒,突然想到如果别墅中还有其他人该如何处理。 关灯打开房门,开门声很轻几不可查,并没有惊扰到任何人。寂静的黑暗中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就在隔壁的主卧里,透过虚掩的房门和暗淡的台灯他看到那里面正安睡着一个女人,这景象让他心痒难耐,竟不由自主的想走进去细查一番。 站在门口他止住脚步,吴则见到那熟睡的女人周身有一种隐秘的魔力气息,魔力在地球的空气中是如此显眼以至于他能分辨得清那很有可能是一种精神类暗示巫术。 返身离开二楼,他此刻只想快点回家,在一楼玄关的衣帽架上他取下一件大衣裹在身上然后开门离开。虽说他不在意冬季室外的严寒,但他从异世界带来的一身装扮还是太过扎眼,即使是cosy,一身沾血且被撕裂的兜帽长袍也明显不合时宜。 深夜山路基本没车,按着由一根根路灯柱点亮起的橘黄色灯光,他沿着公路向山下走去。 再次呼吸到故乡的熟悉空气一一带点雾霾的味道一一竟是让他产生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当初在画展中遇到那幅奇异画作,原本是配合盗取,谁曾料到竟被人杀死,因贪婪和愚蠢而死。而死后却在另一个世界以被诅咒的亡灵之身再次复活,谁又能料到他不仅活了下来还有幸以另一种面目和身份完成复仇,而最重要的是他还能回来,回到地球。 现在他回来了,但他还是原来的他吗?他是乔还是吴则呢? 那将近两个月的挣扎苦旅,如同堕入未知深渊的流浪者一般苦苦挣扎,此刻回想起来竟历历在目,深刻脑海。一个个身影在他眼前隐现又消失,而最真切的却是他的心脏冰冷沉寂不再跳动,左手木讷而有力却非血肉之物,他已经不再是他了,乔深知如此。 一辆滴滴,他很走运。 滴滴司机摁一声喇叭后主动减速停了下来表示愿意载他一程,吴则自然也不客气。 “你不怕我是鬼吗?这夜半三更的。”他打趣道,习惯性地想递烟,手抬到一半愣在那里才想起来好久没抽过烟。 “兄弟你可别吓我。我们社会主义的接班人怎么会怕那牛鬼蛇神?”他嘿嘿笑道:“去哪?南城我刚好顺路。” 他注意到车上架了几台接单用的智能机,司机看起来和他年纪差不多。 “顺路。过桥往箫一一山,怎么跑这么晚的单?”他看一下车上的电子钟4:19/12月10日〖看来时间流速大致相当〗。 “这不是借车跑单吗?没办法,一个往桐一一庐的客。来,提提神。”他反倒递给吴则一根烟,打开窗户后点了起来。 “我以前也跑过滴滴,是挺辛苦,所以就没干多久。”他点起烟深深的抽了口后说道。 “噢,那你现在肯定有大买卖吧。”司机像是似有所指。 “大买卖?”他耸了耸肩说道:“你看我晚上三点走在路上像是有大买卖吗?要说我是做什么的。”他开始吹了起来“我这个行当怎么说。风险大,回报猛。做一单,吃三年。主要经营进出口买卖,进口些稀罕的玩意,像是古代金币,珠宝和兵器这种洋古董。”说着他背靠在座椅上弹掉烟灰。 “那可真不错。”司机附和着他说道。 059 股票 “谢啦!” “客气。” 在路口下车,他关上车门然后目送司机远去。 早上六点半,街上行人寥寥无几,他还需要走一段路才能回家。 熟悉的街道,道旁梧桐树上挂着数片枯叶在寒风中岌岌可危,随时可能飘零归于大地。 按照职业习惯他轻抚粗糙的树皮尝试沟通它,但他却没能得到回应,因为树中没有丝毫自然魔力。 路上行人和车辆开始多了起来,这个点的也只有学生和赶地铁的上班族,路口的小食摊开始忙碌起来,尽量不让自己被注意到,他竖起衣领脚步匆忙地转过路口拐进城中村里,他就租住在那里面的一栋旧式居民楼中。 没人能认出他来,走进熟悉的楼道中,他一级一级地走上三楼。 “笃笃笃”敲门声不大但很规律。 餐桌上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女人向男孩示意后说道:“小心。” 男孩点了点头,抄起一旁的家伙。 女人透过模糊难以透光的猫眼看到一个陌生的身影,她小心翼翼的将门开一条缝。 “吴毅。”吴则顺势推开门喊出弟弟的名字。 吴则看到他弟弟正拿着棒球棍站在一旁,而帮他开门的是曾在画展中认识的林曼琦。 “哥!”吴毅扔掉手中的球棍跑过来抱住他, “长高了很多,更像个男子汉了。”片刻后,吴则松开弟弟摸摸他的头说道。 “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弟弟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拍了拍弟弟的脸说道:“才说你像男子汉,坚强点,我已经回来了。” 他看向林曼琦,某个艺教班的美术老师。 “谢谢你,曼琦。”吴则真诚的说道,他知道林曼琦在这里肯定有更深层的原因,但无论如何那都是出于善意和美好的意愿。 “你太不负责任了,你就这样把阿毅丢在这里太不像话了。”见吴则正盯着她看,曼琦不由恼怒的斥责他。 “我也不想这样,你不会想知道我经历了些什么,正是因为你们我今天才能够回来。现在我回来了,告诉我,我该如何回报你的善良?”吴则低沉的嗓音直指要害,让曼琦喘不过气来。 就在她不知所措时,吴毅已经收拾好了书包,他在门口对他哥哥说道:“哥,我快要迟到了,我先走了。” 吴则摆摆手回头对他弟说道:“快滚吧,别让我知道你在学校调皮捣蛋。”他走过去帮弟弟把书包背带整好然后说道:“不要想太多,咱们晚上见。” 坐在饭桌上,他望着眼前被乘好的一大碗粥一一小米和燕麦粥一一还有昨晚剩下的土豆片和茄子,吴则完全没胃口,他已经失去了对人类食物的味觉和食欲。 但在曼琦的莫名眼神下,他还是略带生疏的用筷子夹起了片土豆放在嘴里咀嚼再喝上一大口粥。 “赞!”尽管索然无味,他还是竖起大拇指赞道:“虽然是剩菜吧,但味道很赞。” “谢谢。”曼琦坐在他对面“别吃那么快,小心烫。” “告诉我,我‘死’之后都发生了什么?我大概能猜到是一些糟糕的麻烦事。”他喝了口粥说道。 “有一些人上门来讨债,他们说你欠了一大笔钱,如果还不上一一” “是不是有一个戴耳环,左手只有三个手指,黄色头发的家伙?”他问道,那是个绰号叫鸡爪的痞子,在一个姓李的二世祖手底下卖命。 “好像,确实是有你说的这个人,他们简直坏透了,甚至威胁如果我不答应他,就让你弟弟上不成学。 你消失后没多久,那天晚上阿毅打电话给我说他很害怕,然后我就搬过来陪他,这学期快结束了,明年他就快要升学考试,他需要我帮他辅导功课。” “他们想要你答应做什么?”吴则急道。 “他们,哎,算了。没什么。”林曼琦支支吾吾的说着。 “你知道,我一一”他似乎是想表达什么,欲言又止后说道:“总之,别担心,他们今后不会再来了。”说完,他收拾餐桌准备洗碗。 曼琦一把接过他手中的碗“我来就好。”她说道。 “谢谢。” ~~~ “no。”在电脑面前,曼琦听到吴则轻声呢喃着什么。 她走近“那是什么?”她问道。 吴则正在查看他的股票账户,他的已购股中几支票全都是绿的,一如他那难看的脸色。 “不能因为米一一国的那条战争疯狗就砍我的票吧。”他点开账户一看,三十多万的股本现在也就只剩十万出头。 这感觉让他糟透了,像是在赌一一桌上溃败一般的感觉,最重要的是这不是因为技术和心理失误,而仅仅是因为两个月缺乏照料的票,一个个如同脱缰野马直泄千里。 如果他没去异世界也不会遭受这个损失,他有自信反而能在中一一东局势中押军工和黄金板块捞一笔。 不过还有更糟糕的是躺在他邮箱中的一封电子账单,那是他老妈在医院中的治疗和住院花费,如果明年他还想继续那个精神诱导疗程的话,那么他需要继续缴纳二十万的费用。 现在的问题是他没法拿出这笔钱来维持治疗,作为前心理学的学生,他清楚维持治疗的必要性,他必须得在年前这段时间拿出足够的钱,否则将前功尽弃。 “那个绿色的是股票吗?”林曼琦站在他身后问道。 “像春天的颜色,不是吗?我喜欢绿色。”他自嘲地笑道,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该如何筹钱。 “能和我说说那天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画展中发生火灾,你跑上天台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你,后来天台被警察封锁,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曼琦向他问道。 “你不记得那幅画了吗?” “什么画,火灾中画展的画作倒是没有损失。” 那幅画就在他的储物空间中,他猜测林曼琦关于那幅画的的记忆可能已被淡忘。 “我穿越了。”他笑着说道。 “你这谎话太拙劣了。”林曼琦白了他一眼 “我就知道你不信。总之呢,我那段时间涉及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件,所以某些事情需要被保密一一” “我知道,你肯定是被警察带走配合他们卧底某个黑帮吧,肯定是这样,否则他们也不会确凿的宣称你已经死了。”曼琦自以为发现了真相,一副我已经知晓一切秘密的神情。 “八九不离十。”他点点头肯定道:“中午我得出去一趟。” 他需要搞定的事情还有很多,股票账户中的资金已经被他转出来,他有中预感他还会回到那个世界,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他决定暂时清仓。 他还需要一个新手机申领之前的手机号,有几个朋友也要去拜访一下,其中就包括某位本地帮派的大佬林总,想来笔快钱总得用点违背道德的法子。 060 局与酒吧 “这边请。” 在被前台接待引入办公室后,他径直向落地窗前走去,意味不明的看着窗外。 “董事长,吴则先生来访。”随后美女接待关门离开。 “吴则?”办公桌后的人听到这个名字一下站起身来从背后打量着他。 吴则转过身来,然后懒洋洋地瘫坐上沙发看着他。 “你没死?”林四军直瞪着他,像是想看看这到底是谁伪装的。 “泡茶,泡茶。”吴则不耐烦催促着说:“看来很多人希望我死了比较好。” 听到这,林四军哈哈大笑起来“这么说来警方公布的是假消息?你什么时候牵上了市局的路子?”说着林总给他沏上一杯茶,吴则信手端起杯子呷了一口。 “茶不错。”他客套一下说道:“怎么?我就不能弃暗从明?虽然我坏事干了不少,但和你比起来可就差远啦。” “这么说你是来调查我的咯?”林四军开玩笑似的说道。 “对,我得调查你的茶好不好喝。”他接着说道:“不说笑了,我问你最近有没有新场子和局?” “新场子没有,不过局嘛?不好说。”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票扔给吴则“你可以看看这个。” 拿在手里看了一下,是张香港赌一一船海王星的船票。 “澳门去不了,你什么时候改玩赌一一船了?那些沓码仔和放一一贷客的手段你又不是不了解?”他曾在澳门水房帮的捞仔手里救过林四军一命。后来因为树敌太多没敢再踏入澳门的厅子一步。 吴则接着说道:“赌船我也怂,那上面能老实玩一把德州的都没有,全他妈是百家乐一把梭,不过能送我五万泥码再给一半抽头我可以去玩玩。” “得了吧,还五万。老实和你说吧,最近严打,做局杀猪得等到年前那些天。你不是大言不惭的说过再也不做这种缺德事吗?怎么现在又想干了?” “这不是生计所迫吗,老哥。有机会拉老弟一个。我的手法可还没生疏,对了一一”他像是想起什么来接着说道:“那个李家公子哥还在吗?” “李鸿舜?” “对。” “你想弄他?” “这跟你没关系,我就问他还在不在那里。” 这个李鸿舜是本地一‘二代’,基本上能在这个城市被称作二代的都是有着根深蒂固的家系和深厚的背景,虽然李鸿舜只是家族旁系,但是那个扬言威胁并企图染指林曼琦的痞子‘鸡爪’就是跟在李鸿舜手底下混。 他曾在某场赌局中得罪过这个二代,从那以后就被他咬上了。虽然之前有林总在罩着,但前段时间一传出他的死讯也就人走茶凉,随后这恶狗就咬了上来。 “你还能在老刘的场子里看到他,这会运气好估计他已经在酒吧里。不过老哥劝你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也不要鸡蛋碰石头,退一步海阔天空,他知道你没死肯定也会就此罢休。” “他算什么东西!” 吴则放下茶杯一下就站起来“此一时彼一时,我知道老哥你是生意人,我不怪你。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过他,你看着吧。”随后他便告辞离开。 冬季的黑夜总是来得更早,当日头落下,黑夜便在悄无声息间降临。 在枫杨的映掩下,城市的霓虹映照着夜生活的迷醉与喧嚣,勾勒出城市的繁荣与在那繁荣下被压抑的欲望。 吴则在夜色渐暗时下车,接着他向记忆中的夜宴酒吧走去。 在如织人流中,在车水马龙中,他越发有一种格格不入的烦躁感,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周围人群的同类,不论是肉体还是灵魂都已不复如初。 酒吧还没到最狂热的时候,几个客人散落在卡座间喝着酒,富有节奏感的打击乐劲爆但不喧闹,灯光迷离但不耀眼,舞池和乐队正等待着夜深时的狂欢,而在乐池旁的沙发上几个男女正丝毫不顾及形象或躺或坐。 “景哥,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们帮你搞定那个贱货,我一一”这个戴耳环的黄毛还想辩解着什么但被对面男子毫不客气的打断。 “操,给过你们时间了吧,我不管你们怎么做,我只想出那一口恶气,知道吗鸡爪?”李鸿舜对鸡爪斥责道。 鸡爪被吼得有些不耐。他很烦别人叫他这个外号,但这其中并不包括他表哥李鸿舜。 他因为左手只有三根手指而被人叫作鸡爪,他并不是黑社会,他是李鸿舜的远房亲戚,早年在老家犯了点事,被捞出来后在李鸿舜手下某了份差事,平时就是他们几人跟在李鸿舜后面做些下三滥的脏活,还毫不知耻的认为那是江湖义气和好勇斗狠。 早在半个月前,李鸿舜在打听吴则的事时,见到了和他弟弟住一起的林曼琦,当时就打定主意想上了她,毕竟上敌人的女人总是有特别的快感。但是那个贱人并不像其他婊子一样只需要一台苹果或一件皮包就能搞定,如果是那样也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而现在看来,他也只能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了。 这时另一个年轻男子走过来把手搭在李鸿舜的肩上。 “阿舜,你又不缺女人,也不差那点钱,没必要这么玩吧。走,哥几个都等着你呢。” 李鸿舜转过身与男子向酒吧内部走去“我是不缺女人,但那个女人可和外面的那些妖艳贱货可不一样。”说到这他笑了起来“至于那笔钱,只是个借口而已。” “你不怕他回来报复你吗?” “谁?你说吴则?他不是死了吗?”说到这他好像已是到自己底气不足,他接着补充道:“就算他现在就出现在我面前难道我还怕他不成?” “要我说,他不一定是死了。我有个叔在市局,我听他们说这件事后面似乎还有很深的牵连,好像是涉及到上面某个特殊部门,你没发现那场火灾不止是媒体,连那些本地公众号都没一个报导转发的吗?” “听你这么一说到挺有意思,先不说那些。来。”他推开包房门先行进入。 061 腐化与眼球 吴则推开酒吧木门,酒吧里的氛围他一向厌恶,但因为职业关系他不得不经常出入这种场所也就习惯了,以至于现在这间酒吧里的调酒师和服务生都认识他。 他们看着吴则推开门一步一步走进来,然后四顾之下他看到了鸡爪那伙人,酒保和服务员都窃窃私语着。 “他竟然还活着?不是听说死在火灾里了吗?” “他一定是来找鸡爪算账的吧。” “谁叫他们喜欢玩滥招,这下可有好戏看。” 把外套随手扔在吧台上,他上身只剩一件深色的衬衫。 鸡爪在旁人的提示下看到了慢慢走过来的吴则。 他一步步靠近,规律而又坚定的步伐,不带丝毫慌乱。 他走到鸡爪面前,沙发上的几个男女也都站了起来看着他想干什么。 他沉默着。 “你想干什么?听说你装死了一阵是吗?”鸡爪想借用嘲讽来抵消内心的莫名恐惧,仿佛他面对的不是活人而是从地狱里爬出来寻仇的恶鬼。 吴则一把扼住鸡爪的喉咙将他举起抬离地面,顿时他无法受力也难以呼吸,鸡爪在惊恐间想掰开那支坚硬有力的手掌,但他怎么能对抗魔力塑造而成的臂膀。 就是眼前这人扬言威胁吴则的家人还企图污辱曼琦,他清楚鸡爪曾经都有过什么恶行,他现在就想废了这个人渣。 周围的人被这一幕惊住了,在他们的刻板印象中,吴则只是个高明的赌徒,牌技一流,而不是凶猛有力的暴徒,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合就出手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直到鸡爪面色发紫,嘴里发出就将窒息的吐气声时旁边的跟班们才反应过来。 就再身后这些人提着凳子或抓着酒瓶就要扑上来时,吴则一把抓起鸡爪的衣领将他向后扔去,这一击将鸡爪和其余人摔在地上,顺带打翻一张桌子和上面半打啤酒。 他的目光中尽是憎恶,他憎恶这些无知又可耻的人类,这些人渣活在这个世界只会污染空气。 他的眼神和举动让其余人呆立在地一时不敢上前,吴则一把扯起鸡爪的衣领贯到自己面前,右手重重地扇了他一个耳光,低沉的说道:“把李鸿舜给我叫过来,否则我不介意让你‘装死一阵’。” 就在这时,鸡爪眼中阴森的快意目光毫不遮掩,一副好勇斗狠的桀骜神情,只见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把折叠刀出来。 手指一推,将弹簧卡死,刀刃不长,但寒光熠熠。 没人会怀疑这利刃将致人死地,其中杀意更让人怀疑它曾饱尝人血。 就在围观者诧异的目光中,持刀者毫不犹豫将利刃捅进吴则的腰间,还不忘残忍地搅动一番。 当刀捅进去后鸡爪才开始慌神起来,连忙松开手抽身后退。显而易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了。 但,转眼间,他或许不用再担心自己会因杀人而被捕,因为吴则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你想杀我?” 如果他还是人类那一击将会致命,短刀搅碎肾脏将肠子刺破,肾脏将会让他体能衰竭无力,肠子里的粪液和排泄物将会在体内造成严重感染,如果没能得到及时救护他将会有大概率死去。 吴则双手张开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你需要为此支付代价。”说着他像没事人般将短刀拔了出来,没有鲜血滴落刃口也不见血红,但隐约却能发现一抹淡绿色的汁液流淌其间。 话音刚落,他一手抓住鸡爪的手臂,树心内的魔力从手中缓缓流出,只见鸡爪被抓住的手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黑色的霉斑出现在手臂,肌肉开始萎缩,甚至能闻到一股腐臭味,腐败从手掌断指开始蔓延,一寸一寸。 “这是什么,啊!快放开我。”感受不到痛苦的非人异变让他惊恐而心悸,鸡爪用尽最后的力气抽出手臂踉跄地跌倒在地,他坐在地上浑身都是冰冷的汗水,那惊人一幕让他虚脱而眩晕,他的右手已经被废了,就算能去医院治疗今后也那只手只能沦为摆设。 “不会再有人叫你鸡爪了。快!叫李鸿舜给我滚出来。”他大声朝其他人恐吓道。 “不用叫,我在这里。” 这时李鸿舜从一旁走过来看着他,不再是从前那种颐指气使的高傲神情,吴则看到他不由轻哼一声。 “没想到你还活着。” “我也没想到。没想到你只敢在我背后做些卑劣的勾当。” “这是误会,我是想关心一下你的家人。”他直视吴则的眼睛说道,想迫使他屈服,他擅长这招。 “误会?”说到这吴则冷哼一声,但这时一声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在这紧张的氛围中莫名突兀,那是他的手机。 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外套和手机,看了一下,是他的弟弟吴毅的来电。 “吴毅?” “哥,你快回来吧。”弟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小。 “怎么了?” “是曼琦姐,唉,总之你现在就回来。”说完电话那头已经被挂掉。 “你运气不错。”说到这里他不想再做无谓的纠缠,他只是来此行使惩戒而已,但愿足够的惩罚能让他们变得理智一点。 说完他就穿上外套向酒吧外走去。 一只黑色的渡鸦从酒吧的某个阴暗角落飞掠现身,翅膀的拍打声被嘈杂的音乐掩盖,沉默的猎手渴望吞食新鲜的眼球。 戛的,黑色的猎手俯冲而下,人们这才看到那只不知从哪个角落飞来的大渡鸦。 花生怪叫一声,尖喙与利爪声势夺人,人群纷纷躲避,就再他们掩面惊呼时,却见花生径直扑向李鸿舜,黑影掠过,李鸿舜双手捂住血流不止的面目,他痛苦的尖叫着,他的一只眼球已被渡鸦夺走,眼眶中空洞洞地流出鲜血。 吴则此时已将门打开,花生朝门口扑去,顺势落在他的肩膀上,眼球正被它叼在嘴里还未咽下。 他回头看了一眼酒吧里惊疑不定的人群。 随后他沉默地离开这里。他明白不管是腐化手臂还是那颗眼球,都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他直接造成的伤害,如果是走明面上的渠道,他的律师也能轻而易举帮他开脱,如果是走暗地里的道,下次就不会是一只手和颗眼球了。 062 混沌种 在外面拦了辆出租车。 这个点路上开始变得有些堵,但开车的显然是老司机,他熟悉这个街区的所有岔道和容易堵车的点。 这时车载电台正在播报的一起新闻引起了他的兴趣:‘插播一条新闻,两个小时前长河某小区中发现一具女尸,警方根据其作案手法确认这桩凶杀案与1130案系同一凶犯所为。请大家务必提高警惕,深夜时切勿单独出行,警方将会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请大家不必恐慌。’ “这种事我以为只会出现在国外才会有,zg不是一向以安全著称吗?”长河区他知道,离这不远。 “最近才发生的,这是第三个了吧。”司机侧过头对他说道:“这世道越来越乱了。前些日子听说国外有个邪教把一整个镇子的人都毒死了。” “操,这么狠?” “那可不,希望这次能在更多人遇害前抓住凶手吧。” “这种大案,警察现在肯定都得加班。好,就前面这路口停吧。”说着出租车开始减速,在路口吴则开门下车朝家中快步走去。 打开门,林曼琦正准备出去。 见林曼琦身后背着双肩包,他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 “我该回去了,这段时间冒昧打搅你们了。”她收起微笑,认真地对吴则说道:“不要再玩突然消失了,给我照顾好他,明白吗?” 吴则看向他弟,弟弟却用莫名眼神怂恿着他,他瞪了弟弟一眼。 “你要走了吗?”吴则问道。 “既然你回来了,我也算是了却心愿,你能再次回到阿毅身边是最好不过了。”说着她越过吴则往门口走去。 当她得知吴则的死讯又接到阿毅的电话后,她几乎想都没想就搬过来照顾这个无依靠的男孩,仅仅是出于善意的怜悯,她甚至与吴毅一道去看望过吴则的母亲。而当吴则在黎明时分归来后,这让她松了口气,像是放下负担找到一个能让她依靠片刻的肩膀。 吴则一下抓住林曼琦的手,她诧异地回头看向他。 “我送你回去。”吴则楞了一下松开手说道,然后和林曼琦一同出门。 夜已深,大多数商家已经关门了,路上行人不多,几只野狗在翻着垃圾桶。 在路灯橘色的黯淡灯光下,吴则陪着曼琦往地铁站走去。 “这些天多亏了你?我很抱歉一一” “为什么要道歉?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那你可得好好想想要怎么补偿我。” “这样吗?改天请你看电影吧。” “好啊。” 地铁站建在公园旁,在地铁出入口,吴则快步走到林曼琦面前停下来。 “留下来,我需要你。”他低头看着这个矮了他半个头的女孩,她不仅内心善良外表同样不负灵魂的美好,她气质优雅又温柔贤惠,她激起他强烈的欲望,他想占有她。 “不,不行。”她不甘示弱地瞪着吴则说道,对于这个神秘的男人,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情感到底是什么,是好奇?还是喜欢亦或只是错觉?但每次靠近他,看到他深邃的眼眸,每一次都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她害怕那种莫名的感觉。 “你是因为我帮你照顾阿毅才会提出这么自私的要求吗?”她接着问道。 “因为你善良又漂亮,因为你温柔又坚强,你能让自然万物为之失色。”他情不自禁的说到这,嗓音低沉而有力,接着他望着这个躲避他目光的姑娘说道:“你已经让我沉溺其中。” 望着眼前的吴则,曼琦有些不知所措,她不太擅长应付眼前的局面,她闻到了吴则身上的气息,那像是梅雨季节死树上开始生长青苔和菌丝地清新气息,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双颊泛红。 “啊!” 不远处的幽深公园内部传来一声惊叫将曼琦想好的推辞打断。 “你手上那是什么?”曼琦看到吴则右手背上浮现出血红色的文身。 他抬起手来一看,门禁刻印不知何时在手背浮现并逐渐发烫。 “叮!”这时,脑海中传来久违地门禁系统提示声:“清除任务开启:侦测到混沌种,清除它们!任务失败扣除源质点。” 【源质点:虚拟货币,主要作用是开启传送门,同时用以支持其它传送方式,用以将异世界的物品带入地球,也是远行者们相互交易时的一般等价物。对欧元的汇率为一比三千到七千欧,人民币为两万到五万不等。主要获取方式为击杀混沌种,净化魔能污染,完成系统任务,或击杀其它远行者。】 混沌种? 从没听过的名词,这一瞬间仿佛他再次参与那诡秘莫测地喋血暗战,再次陷入那追杀与通缉的致命轮回。他曾以为自己回到了安全的港湾,但现在随着他从异界回归,世界开始向他展现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世界也改变了吗?〗 “去地铁站,注意安全。” 在曼琦诧异的目光下,吴则扔下那句话后就冲进公园里,循声朝黑暗中奔去。 公园内一片黑暗,只有城市中黯淡而杂乱的灯光投射在这里才能让他勉强视物,渡鸦被他召唤出来飞在前面为他指引方向。 花生站在公园角落的一颗死树上,它暗红的眼睛正盯着树下那间破旧的公厕。 吴则站在树下,手背上的门禁刻印泛着诡异的红光。 墨绿的长青乔木将这里掩藏得隐隐绰绰,这间厕所看起来废弃已久,瓷砖早已泛黄还被涂鸦客喷上难看的掉漆图案,空气因为地势和环境难以流动,一股沉闷且臊臭气息凝滞此地。 “是否支付两点源质?” 确定 在系统的提示下,吴则从储物空间里取出那把燧发枪和几枚符文银弹,短枪的老旧样式只应该存在十七世纪的博物馆中。 一颗刻有符文的银弹已被提前预装,而炼金尘火则可以反复使用。咔哒一声,将击锤卡进弹簧,他单手持枪慢慢地走了进去。 里面堆积着些纸皮和塑料瓶,一床破烂的薄被和一条席子卷在纸皮上,可能会有拾荒者把这个地方当作窝居。 没有看到人影,寂静中他隐约听到痛苦的呻吟声。 他小心翼翼地踢开脚下的啤酒瓶朝里面走去,空气中有一股混杂着氨臭的荷尔蒙气息。 063 触手与搏杀 他小心翼翼地踢开脚下的啤酒瓶朝里面走去,空气里有一股混杂着氨臭味的荷尔蒙气息。 推开隔间门,里面没人,便溺池内被人扔了几块石头,脱水的排泄物沾在蹲坑里,地面一片污秽,粗略地看了一眼后他掩上门。现在只剩最里面那个隔间还没察探。 左手已准备好塑木术,可以随时张开木盾或化作长枪生出藤蔓,他端着遂发枪,慢慢推开隔间门。 触手! 入目所及还有白花花的肉体,那是个被触手捆束的女人。 女子赤身裸体,四肢被粉色的触手捆绑,她的嘴被划烂还缝上一根根如同长虫般的粗线,浑身都是白浊的污秽,几根触手像是受到惊吓般从女子身体中被抽出,一股淫一一靡气息扑面而来。她呆呆地看着突然打开门的吴则,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全然一副痴呆摸样。 像是有水滴落在吴则的肩上。 他侧眼一看,那是滴白色的浑浊液体,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去,同时举起燧发枪果断朝那怪物开一枪。 天花板上竟然藏着只恶心非常的恐怖怪物,它虽是人形但却是违背人类想象的可怖之物,它浑身赤裸暴露出绯红长着疣疹和触手的皮肤,左臂是及地的粗壮触手,右手被异化成蟹钳,光秃秃的脑袋上长着黏糊的触角,就见它攀着天花板径直就朝吴则扑了下来。 砰的一声怪物被击中,吴则也因为躲避不及而被击倒在地。 力量巨大,最少是他的一倍,刚才那一击至少断了三根肋骨,如果是普通人大概就只能束手待毙,它的身形同样灵活。试探过后他得出这个结论:难以力敌。 那怪物也受伤了,肩胛的角质被轰碎,那血肉模糊的伤口隐隐泛着白光阻止愈合,看来他赌对了,银弹和神圣符文也能对混沌种造成可观的伤害。 怪物伸出长着密密麻麻吸盘的长舌舔一下伤口,却被圣力灼得刺痛,它连忙缩回舌头盯着爬起身来的吴则,嘶吼着就扑了过去。 燧发枪再次装填已经不太可能,而在公厕这种只有钢筋混凝土的环境中,他也无法释放藤蔓控制敌人。 塑木术!以左手为载体,将左臂塑造成一面圆盾,怪物力量出奇的大,蟹钳拍打在盾牌上让他浑身发麻,踉跄后退。 趁着他重心未稳那怪物再度抢攻,吴则且战且退,他想把怪物引到室外,在外面他才能尝试用藤蔓和丛生长枪击杀这污秽的生物。 一根粗壮的触手攀上盾牌,触手上的吸盘紧紧抓着木盾边缘想要将吴则掀翻,他能看到怪物眼中不仅有疯狂还有狡诈的戏谑,木盾连接着他的左臂致使他无法丢开,而在那怪物巨力牵扯之下他就要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是否支付三点源质? 确定! 一柄军刀被他抓在右手,刀刃上还舔舐着黑色的魔火。 一刀斩去,触手被齐齐砍断,火焰在那怪物的伤口上燃烧并延伸。 这暴起一击让怪物发出一阵吃痛地嘶吼,将火焰扑灭后它不退反进,挥舞着蟹钳再度扑过来。 吴则的剑技拙劣不堪,毫无章法且破绽百出,怪物一下就将他挥来的军刀牢牢地夹在蟹钳中。 军刀被死死地卡住,他用力拔了一下却发现根本抽不出来,见僵持不下他当即选择放开军刀转身冲向室外。 见敌人转身逃跑将后背暴露给他,怪物嘶吼着,嘴里流出一串串涎水冲了过去。 它速度飞快手脚并用奔向吴则,手上的触手也再次长了出来,如同皮鞭一般向吴则席卷而去。 一只大渡鸦趁着暗夜从枝杈间俯冲袭来,吴则命令预备多时的花生进行战术掩护,那怪物护住面目,它挥舞着触手企图杀死这烦人的渡鸦。 花生在低空中躲闪不及一下被急转而至的触手攥紧,污血和黑羽瞬间从触手间爆裂开来。 渡鸦之死为他争取到了一线战机,毒蛇藤蔓趁机从地下钻出,藤蔓发出响尾蛇般的嘶鸣缠向那怪物。 在藤蔓缠绕下那怪物的身上逐渐分泌出粉色毒血,却见毒蛇藤蔓沾惹到这毒血后萎靡不振,不住地震颤嘶鸣。 趁此机会怪物突然暴起,操起蟹钳将毒蛇藤蔓拦腰剪断,这一击直接将毒蛇藤蔓送回自然梦魇。 见此情景,吴则端起上好符文银弹的燧发枪再开一枪,枪声和尘火燃起的烟尘成功将那怪物吸引了过来。 “哼。” 见那怪物靠近,他眉头紧皱沉住气准备随时发动藤蔓陷阱,只见他半跪在地,左手抚向大地,在地球使用魔力比在絮风期的沉沦海中驾驶龙首船更加阻力重重。 银弹被蟹钳弹开,它毫发无损,但藤蔓已经奏效。 借用周围几棵高大的乔木和早已扎根大地的藤蔓,他果断触发陷阱。 魔力控制不甚精准,但胜在树心中能量庞大,一根根荆棘藤蔓从一旁的树木上和泥土里飞射而出将那邪物缠紧。 藤蔓被绷得直作响,怪物不断挣扎,只听到它低吼一声,疯狂地挥舞触手,一根根藤蔓随之折断,就连藤蔓依附的大树也被拉得咯吱作响。 就在它将要挣脱陷阱束缚时。树心中的魔力涌入大地,最后的陷阱一一丛生长枪发动。 一根根木枪从湿润的泥土中刺出,刺向陷入疯狂无从防备的魔物,带着木材清香的长枪刺进污秽的皮肤血肉中,长枪在血肉中持续纠结延伸,枪尖长出枝条和藤蔓蚕食血肉,寄生术已一并触发。 片刻后,那怪物挂在丛生的枪尖上不再挣扎,渐无声息。 险胜,这场与陌生怪物的战斗让他后怕不已,同时他也明白了自己的缺陷在哪。 督依德的自然神术体系缺乏直接伤害能力,而仅有的攻击手段又需要环境的支持,如果再遇到钢筋混凝土的室内则无计可施。 他缺乏近身作战以及武器使用能力,一旦被疯狂的敌人近身搏杀,人头落地将会是是唯一的结果。 在自然魔力的运用与控制上也并不尽如人意,他明白左手木臂配合塑木术一旦运用纯熟将会是强大杀招,是能实现快速攻防转换且让敌人出其不意的能力,但他却疏于练习,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害怕频繁过度的使用自然魔力,那将会更快地让身体同化成树精,他害怕那种结局一一失去一切感知灵魂被囚禁在冰冷地树干中。 现在,世界已经向他展现并迫使他走进黑暗残酷地不为人知的另一面,那里将会有更加强大的敌人,以及更加致命的武力。 他已经能预见到,自从血红的门禁刻印于手背之后,未来的路途将会是腥风与血雨。 如果不能变得更强大,他将会再次陷入当初挣扎求生的无力之境。 他想要的,有时候也仅仅只是活下去,但现实却总是难以让人如意。 064 开房 林曼琦小心翼翼的拨开未经修剪的灌木丛,她往公园那黑暗的角落走去,在刚才她听到那里发出莫名地声响,她猜吴则肯定在那里。 曼琦诧异于他的正义感,在她的印象中吴则是有些自私而且冷漠的人才对,但他在听到那声惊叫后却义无反顾地就冲进黑暗,这让她越发好奇。 她说不清是什么鬼怪在作祟,以至于她着了魔一样走进公园来找他而不是转身离开,是好奇吗?还是想在无聊的世界中寻求奇异冒险? 但她不知道正是这种心理才让她在当初的画展中被那幅画所诱引。 她听到了灌木丛中传来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那不会是蛇吧?她心想,然后拍拍剧烈起伏的胸口,提起裙子往前面阴森角落里的那间废弃公厕走去。 “啊。”她捂着小嘴压抑着低声惊呼。 借着灌木丛的掩护,她看到吴则正在破坏一具尸体,难道他在毁尸灭迹吗? 她尽可能想藏好,但似乎却被发现了。 她见到吴则狐疑地起身将目光投向这里。 “曼琦?”她听见吴则试探着喊道。 “别害怕。”曼琦惊疑不定的看到吴则摊开双手呼唤她,她很想就此逃开,但她更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鼓起勇气慢慢地挪开灌木丛向吴则走去。 “你杀了他?”她问。 “我杀了它,它是怪物。”她看到吴则用鼓励的眼神示意她靠的更近一些。 她谨慎地挪上前去,那是具男人的尸体,但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差点让她把晚饭吐出来。 那具尸体胸腔被破开,肠子如同一团乱麻散落在地,而更让人头皮发麻汗毛倒竖的是尸体上那异变地非人怪状。 她捂着小腹弯下腰一阵抑制不住的干呕。 吴则发现尸体正在逐渐恢复正常人形。他走上前去趁机抱住曼琦轻轻安抚她后背。 曼琦被那莫名的恐惧紧紧攥住,她将吴则抱得很紧,嘴里呢喃着说道:“不,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她只是有些好奇,她害怕极了,身边的吴则现在是她唯一的依靠。 “别怕,有我在。”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他已经死了。” 片刻后,曼琦感觉好受一些,吴则对她说道:“里面还有一个受害者,我们把她救出来吧。” 曼琦点了点头,她忍住不去看那具尸体向吴则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吴则拉上她的手,帮她抵抗恐惧,用镇定的语气回答道:“混沌种。应该也是新闻里的连环杀人魔。” 曼琦紧紧抓着吴则的手,她的手心正因为恐惧而不住地冒汗。 吴则牵着她进入公厕内部,天花板上再没其它怪物,他捡起遗失的军刀放回储物空间里,他想解救那个女人以便调查到更多的情报。 空气沉闷而且恶臭,曼琦发誓下次自己一定要管好旺盛的好奇心,她真应该待在地铁站然后直接回家,而不是现在跑到这个阴森可怖的地方冒险。 水滴一滴一滴地从天花板上落下,她被吴则牵着往里走去,尽管内部空间不大,但她总觉得有什么恶鬼在黑暗处盯着她。 突然,吴则放开了她的手。 她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但黑暗中吴则没有注意她。 吴则没有说话,他信手推开最后那间隔间门,他看到了隔间里的情景,一瞬间,他如遭电击般呆滞在地。 “怎么了?”她绞着双手疑惑的问道。 曼琦看着吴则变得有些怪异,她忍不住凑过去往里看看究竟是什么,看来她已经忘记自己不久前才许下的誓言。 不大的隔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符号和线条被刻在墙上,地上是血迹和一摊意味不明的黏液。 “什么都没有。”吴则这才回答她接着说道:“她原本在这里,现在却消失了。”他的声音模糊不清。 “喂。”曼琦见他在发呆,伸出手在他眼前摆摆手。 这时,外面隐约传来一阵警铃声,那是警车在集结的声响。 吴则一把拉住曼琦的手,他牵着她朝外面跑去。 “我们得快点离开这。” “为什么?”林曼琦不解地问道。 “受害者不见了,没人能证明我是自卫杀人,而且,那个怪物已经完全变成人了,我同样没法证明他曾是非人的怪物。”边跑他边说道。 “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找到这么恐怖的地方杀死那恶心的怪物?见义勇为吗?” “我就不能是正义的小伙伴吗?不管怎么说,接下来大概不会有连环杀人凶案吧,但愿。” 吴则带着她跑到公园后门,这里只有一道低矮的电子伸缩门,他先行翻过去,然后把曼琦也抱过来。 “我一定是疯了吧,竟然深夜翻围墙,我大学时都没这么干过。”离开公园后曼琦长舒一口气说道,直到现在她的心脏都扑通扑通地跳动不已。 “曼琦你太冒失了。”他的语气中似乎带着某种责备。 “我下次不会这样了”她下意识回答,接着像是想到什么她说道:“要说冒失,是你才对吧?” 吴则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当系统任务开启时,当他听到‘混沌种’这个词时,他就有一种莫名焦躁的感觉,仿佛是平静的港湾将被风暴席卷,安宁的林地被山火侵袭。当他历经磨难才得以回到家乡时,却被告知这里已被莫名的混沌污染? 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别的地方,他可以毫无负担地当做茶余饭后的消遣,但这却是真切发生在他身边的邪恶行径,他无法原谅。 他从不自诩正义,但也决不容许珍视之物在眼前被玷污。 尤其是现在,他与普通人类已不再一样,他对自我身份的认同再次失去平衡。系统,或许能为他解答更多的迷题。 所以当这一切发生时,他选择毅然闯入未知的深渊而不是转身逃离。这的确算得上是冒失。 “或许吧,但如果有下次,我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啊一一”走在路上曼琦突然发出一声哀鸣。 “怎么了?”吴则看向她。 “这么晚,学校宿舍肯定已经关门了。”曼琦是附近艺术学院的美术教师,平时住在教职工宿舍。 “前面有个酒店。”他远远地就看到那酒店的标志。 “那你回去吧,我自己去酒店。” “我受伤了。”说着他脚步一歪,就差点扑倒曼琦。 “我已经没办法自己回去了,帮帮我。”他双手摁在胸口受伤的部位艰难地说道,过度使用魔力的后遗症开始显现,他的脑袋有些眩晕。 “那我们开两间房吧。”她白了他一眼,但吴则的神情看起来又不像是装的。 “好吧。” 065 远行者 镁光灯将这里照得通亮,警戒线一直拉到公园门口,几只警犬往黑暗灌木丛里搜索着什么,它们身后巡守着全副武装的武警部队。 骑士半蹲在尸体旁,他穿着一身斯图亚特王国的卡斯亚式轻型锁环甲,解下腰间的军用战术匕首,锋利的匕首一下割裂死者胸口并刺破心脏,不顾鲜血在外压下激射而出,他伸出手一一左手戴着与锁环甲一体的锁链手套一一在创口处摸索一阵,很快从血肉模糊中掏出个亮晶晶的玩意,那是枚不规则的结晶体。 中古时代的甲胄在探照灯下反射着金属的冷辉,一身异国装扮的古代骑士竟出现在现代高楼环伺的公园里与武装警察调查尸体死因,这一幕让人觉得格格不入却又在情理之中。 “混沌种。”骑士站起身来对身旁着军装的指战员确定道,手上的晶体还在滴血。 “是另一个远行者吗?”指战员斟酌着用词接着说道:“不在公约中的?” “我会找到他。”骑士说完走到一颗树下,他伸出手摩挲着被藤蔓绞碎的树皮在心里默默补充道:‘德鲁伊’一一根据从苏纬的女朋友那里得到的线索和部分监控信息,他决定今晚就去调查那个人的档案记录一一吴则。 曼琦最终还是只开了一个标间,因为吴则身上竟没带身份证。 当林曼琦战战兢兢抱着一种复杂的情绪,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时,她却看到吴则躺倒在另一张床上正呼呼大睡。 看到他还穿着衣服,不洗澡也没盖被子。她既生气又觉得好笑。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把外套解开,他没反应。又褪下裤子,顿时她脸颊泛红,她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然后尽量不去注意下身。 他的上身还穿着件衬衫,难道穿这么少他不冷吗?收拾起杂乱的念头,她注意到衬衫已经破损,大概是和那怪物打斗时造成的吧,她一粒一粒帮他解开扣子。 一瞬间。 她几乎就要惊异地低声呼喊,她一手遮在嘴上,一手慢慢揭开他身上的衬衫,胸口那恐怖的疤痕逐渐呈现在她眼前,那是巴掌大的扭曲伤痕,肉芽粗糙地填补着皮肤,峥嵘而纠结,这疤痕更像树皮而非常人。 她这才注意到吴则的胸口并无起伏,他的身躯冰冷一如冬日清晨霜降时的冷硬枯树。 像是害怕亵渎死者般的罪恶,她不敢再过多探究,衬衫也还没脱就把他往被子里塞去。 她注视着他那陷入深沉梦境地面容,脸颊消瘦,眼窝深陷,但睡着时却像个孩子般安宁,与阿毅如出一辙。 梦境模糊而混沌,像是徜徉在子宫的羊水中,又像是漂泊在电闪雷鸣的风暴海。像是迷失在错乱的城堡里,又像是行走在无尽的灰原中。 他似乎听到了爱洛伊斯的耳语,又像是怨妇在低声诅咒。 他拼命想专注起来进入梦境林地,却又总是被杂乱的碎梦撕裂意志。 地球中不仅难以展现魔力,就连自然梦境也无法联系。 头痛欲裂,脑袋中一片混乱,他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曼琦正拉开窗帘,光线从窗外照射进来驱散灰暗和怠惰,他侧过头下意识用手遮住双眼。 “你醒了?”曼琦问他,他含糊的嗯了一声。 昨晚的事情他记不太清,反正没有ml。 他感受树心中的魔力,不仅没有恢复,反而还在逐渐流失,如细沙在沙漏中缓慢流逝。不过好在树心中的魔力足够丰饶,还能够再支撑两次昨晚那种程度的战斗。 “这是什么?”吴则正坐在床上发呆,林曼琦收拾东西的时候指着他的枕头说道。 他迷迷糊糊地回头望去,像是叶片的碎屑被压扁在枕头上,那像是树叶又好像青苔和菌丝。 “天,你真该洗头了,吴则。”曼琦以为那是他昨晚从公园里沾上的树叶。 那是他身体的一部分,那是从他身体中生长出来的异物。他疯长地头发已经很久没剪了,一直耷拉到肩头。 抓一把头发至眼前,他能看到一片片墨绿的迷你叶片长在头发里。 摘下一片,这举动甚至能让他产生痛感的错觉,虽然他的痛觉神经早就死去。 他猜自己体内已经逐渐开始木质化了,肌肉被木质纤维取代,血与粘液被树汁取代。 他默不作声的捏着那枚叶片,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是个异类。 “我去上班啦!” 吴则看到曼琦已经被好双肩包正准备出门去。 “回见。记得别忘了请我看电影哦。” 正当他回过神来想与她道别时,曼琦已经走出房间然后将门关上。 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个人,嗅到空气中曼琦留下的气味,他不由自嘲地笑一下。 现在他这幅样子,恐怕谁见到了都会害怕吧。 收起思绪,他脱下衣服前往浴室,他需要洗个澡再检查一下身体已经异化到了什么程度。 皮肤变得更坚硬并泛起细微的褶皱,体内没有血液,有的只是树汁。左臂与心脏连接处的异化最明显,那一块的血肉几乎都被异变为木材质地并逐渐扩散,几根细小的树枝甚至已经从肩后生长而出,在他肩头绽放生长,头发里则长着墨绿的叶片,瞳孔和发色也正在被逐渐染成墨绿色。 他的状况不容乐观,接下来他会尽量控制自然神术的使用。 被树心同化的进展比他预料中的更快,如果他不想异变成树妖,最后扎根地下成为一棵树的话,那么改造肉体甚至更换身体就必须提上议程,而最可靠的途径一定只能是借助巫术,死灵学派巫术。 ~~~ “狼叔太酷了,敖。”弟弟走在他们俩中间兴奋的低吼了句,这一下把曼琦逗乐了。 今晚刚好是周五,他顺势履行承诺邀请曼琦吃饭并看了场电影,现在电影刚结束他们离开电影院。 看着他们这么开心,吴则也不由放松下来,仿佛已经忘记了身体异化,忘记了混沌种,也忘记了异世界,忘记了种种烦忧。 他在想如果当初没去画展,也没见到那幅画现在该会如何? 但这也就想想罢了,他那无聊又无趣的世界已经被彻底终结,他已经站在了别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无法想象的高度,他见到更多更真实的世界,他也将剖开重重谜团见识世界的原本面目。 也正是这种好奇和求知欲,才得以让他遇见那副画并进入异世界。 这时他注意到人群中走过来一个男人。 他看起来四十来岁,身上穿着工作衫,外套一件旧皮夹克,下身是普通的牛仔裤,这身打扮再普通不过,就像我们平常在修车厂,在公交车,在工地看到的普通大叔。 但吴则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一一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就像他们原本就是同类一一而大叔也正从人群中走过来注视着他。 他走到吴则面前停了下来。 “从远方归来的旅行者。”吴则听到他如是说道。 这句话让他呆立在地,他思索着种种可能。 让他诧异的不是那句话的内容,而是说出那句话的语言,他用的是异世界的通用语,虽然带点奇怪的口音,但吴则还是听懂了。 远行者。 066 安全屋 吴则沉默地看着眼前之人,想要看清他眼中深藏的莫名意味。 “哥?”弟弟疑惑地回过头看向停下脚步的吴则,他以为他哥遇到了以前认识的那些朋友。 “你们先回去吧,这是我朋友。”他笑着说道,暗地里给弟弟一个眼神,示意他毋须担忧。 说不准是什么赌友,曼琦带着恶意的想到,随后他牵着阿毅回家。 “德鲁伊还是巫师?”那人直接问道。 “是德鲁伊。”吴则纠正他带着普通话的外文腔,对于自己是督依德而非德鲁伊,他认为适当的隐瞒还是很有必要。 “有一段时间没用,通用语生疏了很多。”随后那人用普通话说道:“你是吴则?” “对,那你是?” “你可以叫我杨国华,十九局的远行者,骑士阶。” “骑士阶?十九局?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他能感觉到杨国华此行并无恶意,似乎有意帮他明晰其中内幕,吴则也对他故意抖露的几个名词很感兴趣。 “附近有一间安全屋,我们去那里。”杨国华颇为专业的说道。 在某家酒店的后厨,厨子们正在里面忙得火热,似乎对他俩的乱入不屑一顾,走进存放调料和食用油的储物间,杨国华从门后取出一架人字梯,站上去翻开天花板的一处隐蔽盖板,半平方大小刚好够一个人进入。 他先行爬上去,然后杨国华在后面盖好封板。 猫着腰快速通过一条甬道,在尽头爬上铁架梯。 他们出现在一间装修豪华的房间壁炉中。 “这只是其中一条路线,没被监控的路线。”杨国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他说道:“按条例上来说我带你来这算是违规,不过我们多少都是有点特权。” 吴则打量着这间屋子,里面的灯亮着,窗帘紧闭但没有看到门,他想门大概需要某个机关来开启。桌上有几把手枪和弹夹,但还有更多的冷兵器,墙上挂着剑盾,角落里摆着斧戟连枷,弓弩和相应的箭矢被放置在柜子中。 “‘我们’是什么意思?这些都是你的备用武器吗?”吴则注意到他话中的漏洞。 “这个城市能熟练使用这些的也就我这一个骑士吧,在门那边我曾接受过残酷地训练,训练我用这些冷兵器夺取人类或非人类的生命,而我也是这么做的。”他回答吴则后面那个问题接着说道。 “在那个铁与血的地方我度过了四个年头,然后在某场大战后系统竟然告诉我,我已经晋升骑士同时完成刻印任务,接着我就回来了,然后就再也没回去过。”他拿起一把现代工艺制作精良的钢斧掂在手上娓娓道来,他轻描淡写的话语中仿佛蕴藏着更多的无奈与苦闷。 “老哥稳。”吴则突兀地笑着说道:“如果换作我在战场上待四年恐怕早就死了吧,更别提晋升骑士回到地球。” “但你却用不到两个月杀了一个颇有天赋的学徒级巫师,还能成功完成刻印。”杨国华冷哼一声正色道:“苏纬有什么遗言需要我转告吗?”通过简单的分析就能得出吴则杀死苏纬的结论,但他知道组织上对于发生在异世界的事故,态度通常都很模糊。 “没有。”他不想谈论那个,他知道对方大概已经调查过他,但杨国华对他的态度却仅止于责备。 “苏纬也是十九局的远行者,我的同僚。虽然性格不太讨喜,但人还是不错的,上面也对他颇有器重,毕竟一位天赋不错的巫师可是有着无法估量的潜力。” “十九局是什么?” “国家秘密机构,远行者的官方组织。”说着他给吴则递过来一张凳子,自己也坐下接着说道:“每一个曝光的远行者都需要接受十九局的审查,然后局里会投票决定是将其监禁控制还是吸纳进组织。只要不是做得太过分,而且局里也缺人手,一般来说上面都会选择吸纳新成员。” “听你这么说,还有其它没曝光的远行者?”他注意到了那一点。 “z国基本没有。在严密监控下,不甘平庸的人总是会更显眼。” “我会接受审查吗?而且你为什么要向我透露这些?”他更关心这个。 “因为我们签署的保密协定不会对另一个远行者生效。至于你的审查材料,我已经递交上去了,大概明天上午就能得出结论,到时候总部的官员可能会进行调查核实然后为你授衔。” “授衔?”他冷笑一声说道:“这么说来我不会因杀人罪而被判处,就像当初苏纬不会因为杀死我而受审判?”一时语快,转眼他就发现自己说漏嘴了,暴露出自己不再是人类这个事实。 “苏纬那时的确只受到警告处分,因为他能拿到那扇‘门’而免受处罚,现在那扇门应该属于你了吧?”看来杨国华并没有注意到那个’语病‘。 “对。”他点点头接过话道:“看来加入十九局是我唯一能选的,那我需要付出什么?我又可以得到什么?” 这时杨国华从口袋理摸出一个袋子朝他扔了过来,他一把接过,拉开细绳取出袋子里的东西,那是一枚拇指大小的红色结晶体,不规则的晶体内部流动着混乱地惑人心神的光。 “这是什么?” “那是混沌种的结晶体,也是你的战利品,我帮你带来了。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宰掉这些家伙,但下次别忘了取出它的混沌晶体。” 检测到混沌晶体,是否吸收? 是! 然后就见到他手中的混沌晶体逐渐消弭无形,缓缓消散在手中,仿佛从不曾存在过,而他自己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变化。 他向杨国华耸耸肩,手一摊露出疑惑的神情。 “查看你的源质点。”杨国华提示道。 他这才检查自己的剩余源质:还有十四点。 他曾取用军刀和燧发枪花费五点后就剩下十点。也就是说刚才那枚结晶帮他涨了四点。 “多了四点。”他说道。 “将近十五万。”杨国华熟练换算道。 “什么十五万?” “通过局里,我们可以把源质交易出去,现在国际行情价将近四万一点,而且还在涨。” “卧槽。”他忍不住骂了一声,这样他就不用劳什子地去想方设法搞钱,没想到杀只混沌种能卖十五万,但转眼一想,那只混沌种是他费了大力气才搞死的,这其中的风险也是不小。 067 十九局 “混沌种常见吗?”像是又get到一个赚钱的主意,他问道。 “如果常见那还得了,那种东西每一只都不好对付,这三年来我也就见过几次。虽然不常见,但我们的日常工作还包括清除混沌污染,监控魔能异常,这都会为我们赚取源质点。而且组织还会发放薪水,每月一点源质,同时你还能得到少校军衔的待遇,这就算是加入组织的好处吧。” “那组织上那些源质是哪里来的,这种虚拟货币制度不会崩溃吗?”他不解地问道。 “不会,源质最大的用途是开启门和利用异界的材料,但这两项都有限制。而且有很多远行者无法传送,他们大多是因为门的次数耗尽或门那边不再安全,有些则是不打算再回到那里。所以他们的源质一般都会用来换钱” “门还会有使用次数限制吗?”他注意到了这一点。 “大多数‘门’只能维持三次左右的双向传送,很多人回来之后就没法再开启传送。就像之前苏纬,门的次数耗尽再加上自身魔力将近枯竭,所以他才会不择手段夺取那幅画。” 听到这他唏嘘不已,接着问道:“你没想过要回去吗?回到门那边。” 他看到这个问题让杨国华的面部不自然的抽动一下,他一愣神然后回答吴则道:“我一一也许吧,我不止一次梦到过那个世界,但却都是梦见战场与杀人,都只是噩梦。在门那边,他们大概都以为我战死了吧,那算是最好的结局了,就这样吧。在门这边,我的家人和我的孩子更需要我,我现在这个工作可算是事少钱多离家近,除了偶尔的危险。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他苦笑一下对吴则说道。 “也是。”他附和道:“现在局里有多少人?我说的是远行者。”他想尽可能获取更多的情报。 “一百不到。”他说出一个远少于吴则意料的数。 “那岂不是有些城市甚至一个都没有?”他问道。 “就连hz现在也只有我们两个,而如果你去了门那边,那这里就只有我来应付突发情况,有时候我们需要去周边的城市出差甚至出国执行任务。” “如果不是混沌种倒还好,你说的那个清理污染和监控魔能是什么?” “污染主要分为异界污染和一种被称之为‘混沌‘的邪念。在世界还未认清远行者时,某些知情者认为是我们把污染带到了世界,直到一年前nasa的空间实验证明我们并非始作俑者,这才打消了某些人对我们的疑虑和嫉恨。” 他接着说道:“而异界污染的主要形式为附着,它们附着在事物上以幽灵、诅咒、异变、幻觉以及其它类似的超自然事件来污染现世,这通常被我们称之为‘门‘的衍生污染,我们只需要销毁污染附着物即可;而受混沌邪念影响的则是人,混沌种是最常见的。但还有堕落者和混沌崇拜者,他们是受邪念侵袭的恶徒,到时候下手时千万别手软,我也只遇到过一次而已,那是一次国外任务。”说道这他就此打住,显然不太想唤起某些能让人恐惧并恶寒的记忆。 “那门禁刻印呢?”他平举右手,刻印正在手背逐渐浮现,他能感应到杨国华手上同样有一枚刻印。 “没人知道这个东西的来历,当我们在异世界完成刻印任务时被赋予。”他摘下手套,那里有一枚风格简洁但却带着凌厉的盾形刻印。“刻印只是开门的钥匙,给我们下达任务或命令,我们可以借助它感知混沌种和其他远行者,同时用来查看自身状态,仅此而已。” 这时他顺势看一眼手表,然后抬头对吴则说道:“时间不早了,其他问题我们明天再聊吧。” “好”他起身说道。 吴则跟着他走到窗前,杨国华一把掀开厚重地窗帘,拉开封禁许久的落地窗。 “你可以吗?”他示意从这里跃下是条离开安全屋的捷径。 将近三楼的高度,十米左右,他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随后见到杨国华先行跳下去,稳稳当当的落地。下面是一条无人的小巷,两只黑猫受到惊吓正急速蹿逃。 他随后翻出窗台,左手攀着窗沿,一根根藤蔓从指尖延伸而出,抓住一切可以被缠绕的物体,随着藤蔓逐渐生长,他安稳的降下落地。 “神奇的技巧,去年总部年会时我曾见过另一个德鲁伊,但他没有你这种操控植物的能力?”杨国华称赞道。 “哦?那他的能力是什么?”吴则跟上他离开小巷问道。 “他叫张然,是个喜欢玩弄昆虫和毒物的家伙。” “有意思,远行者之中要属巫师最多吧。”他猜测道。 “没错,能被‘门’选中的,从来没有泛泛之辈。”杨国华意味深长地对他说道,走出小巷,他接着说道:“就此别过吧,明天我会来找你。” “明天上午?是审查吗?” “对。”随后杨国华往另一边离开。 籍此吴则了解到了更多的东西,只是没想到远行者的官方或非官方的组织已经成立多时,还有着相对稳定的架构。 而根据杨国华某些隐晦的讲述中,他隐隐能猜测到远行者这个群体的生存现状: 他们能得到优渥的待遇,仅在zg就能得到校官的待遇,但与混沌和污染物作战却是极端危险。他们拥有各种超出想象的诡秘能力,行走在社会边缘,行走在危机四伏的死亡边缘。 或许其中有人也像他那样不再是人类,他们都会谨慎地隐藏着真实身份。毕竟他曾经从没听说过混沌种,污染,远行者这种名词。如果在以前,他也会以为这只不过是天方夜谭,但现在这一切却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也将会成为其中一员。 远行者们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在他们其中,有些人已经不愿也不敢再前往门那边的世界,他们安于现状沉溺现世的虚无安宁;也有些人则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再度开启门,前往那个未知的世界,他们通常是巫师或其他施法者,就像苏纬;而另一些人热衷于魔能结合科技,他们穷尽各种方法搜集巫术资料和魔导技术,收集异世界的材料进行实验,他们通常被称之为技术宅和疯狂科学家。 但,在这背后有多少人死在远行的途中。 每一个能够回归的远行者脚下,又埋葬了多少探险者的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