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才相师》 第一章 骗子 天桥上,行人匆匆,络绎不绝。 眼望这座繁华的大城市,初来乍到的秦凡有些不大适应,他现在很需要一笔钱。 甚至他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在这天桥上摆个地摊,立一块字牌帮人算命了! “别叫我宝贝,我们已经分手了好不好!” “而且我现在过得很好,一点都不需要你担心!” 耳边传来女人声音,秦凡抬头看去。 一名风姿绰约的年轻貌美女子,正迎面路过,她似乎是正在打电话,语气激动,情绪似乎有些不稳。 就连路人都纷纷侧目,如此这般靓丽的美女,实在不多见。 倒是秦凡,看了两眼后便挪开了视线。 “别再缠着我了行不行,我现在有男朋友了!” “不信?我让他接电话!” 徒然,貌美女人顺手将手机贴在了秦凡耳边,冷冷道:“说话!” 秦凡下意识‘喂?’了一声 还不等秦凡反应过来,女人已经收回手机,挂断放回包中,擦肩而过。 “等等!” 秦凡眼睛一亮,连忙拖着行李追了上去。 “有事吗?”女人回过头。 她的声音十分冰冷,仿佛不可高攀的天仙一般,只言片语间流露出来的冷意,便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看你穿着打扮,应该挺有钱的,做笔生意怎么样?”秦凡咧了咧嘴。 女人怔了一下。 想她陈梦平时被人搭讪无数,却还从未见过如此新奇的搭讪方式。 再看眼前的青年,背着大包小包,典型的乡下小伙进城打拼的模样,对此大胆越界的举动,不由暗自蹙眉。 “别误会,我不是问你伸手要钱。” 秦凡顿了顿,颇为难堪的说道:“我会看相,你只需要给我两千……好吧,一千,一千块钱,我就可以给你看一次相!麻烦了,我现在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陈梦不屑一笑,盯着秦凡看了老半天。 “我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想到跑出来当神棍骗钱了?” 秦凡也不做解释,视线从对方的眼睛上离开,观其五官,面色颇为轻松。 “你傻逼吧!”陈梦好没气的骂道。 人家算命的老神棍都是穿一身道士服,仙风道骨,扔几枚铜钱,故作玄乎的忽悠一通,撑死也才收个几十来块钱…… 而你这家伙倒好,挺精神的一年轻小伙,穿得普普通通。 看上去除了比普通大学生要穷酸点,无论怎么看都完全不和‘算命师傅’这四个字沾边! 秦凡也不生气,耐住性子接着说道:“额间是为理想抱负,你的事业、财帛虽旺,却良缘再三蹉跎,也就是说……你一心放在事业上,从来都没有爱过任何男人。” “那又怎样。” 陈梦翻了翻白眼,摊手道:“算你运气好,蒙对了。” “你只交往过一个男人。”秦凡道。 “哟,没想到你还有点神棍的样子,说起来倒是像那么回事。”陈梦微微惊讶,只是眼角的讥讽笑意却是藏不住。 秦凡并不知道的是,眼前的陈梦,学过心理学! 这些,完全可以从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和谈吐方面判断出来。 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恐怕没个两下就被忽悠上当了。 “可惜……” “遇到了我还想招摇撞骗?找死!” 陈梦内心暗自冷冷一笑。 岂不料,秦凡立刻又判断道:“左颧骨有痣,有过三角关系的波折,你的前任是被第三者插足夺走的。” “你……”陈梦楞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起伏不定。 秦凡又说道:“你其他地方化了妆,唯独人中没化,因为你的人中天生深长且清晰,说明你家境好,家中老人长寿,而你的人中左线偏直,左为君,也就是说你有个长寿的爷爷。”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梦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惊讶到难以言喻。 她日常化淡妆有个习惯,那就是几乎不化人中部位。 原因……几乎被对方全部说对! 正如他所言,自己的奶奶虽然在早些年过世了,可爷爷的确称得上是高龄,身子骨非常硬朗,也就是近几年才开始慢慢走下坡路的。 可眼前这个乡下来的穷小子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猜的。”秦凡自嘲地笑了笑。 “切,我就知道是巧合。”陈梦暗自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她便咄咄逼人的冷笑道:“说啊,怎么不接着说了,你不是会算命吗?该不会是编不下去了吧?” “你不是要钱吗?我有的是钱!” “这里,总共有五千!” 说着,陈梦从包里拿出一大叠现金百元大钞,“土包子,只要你再加把劲,把我忽悠服了,这五千块钱给你又怎样!” “姑娘,我只要一千。”秦凡不卑不亢。 “随便你,你要是被我抓到了把柄,不但一分钱都得不到,我还会把你送进警察局!” 陈梦不屑地撇撇嘴,忽然眼珠一转,冷笑道:“呵呵,光看我的以前有什么用,有本事你算我的以后啊!” “这……”秦凡犹豫了一下。 “怎么,说不上来了?” 陈梦冷冷一笑,掏出手机,“遇到我算你倒霉,等着吃牢饭吧!臭傻逼!” “行吧,也不是不能说。” 秦凡无奈,干脆道:“不出七天,你将会月经不调。” “滚蛋!臭流氓!” 顿时,陈梦脸色潮红,又羞又愤。 啪的一声! 陈梦猛地扇了秦凡一巴掌,气得直跺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转身就走。 伴随着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秦凡苦笑摇头。 “送你一句忠告。” 犹豫再三,秦凡苦笑摇头,最终还是提醒了一句:“记得抬头。” “滚!哪来的神经病!!” 陈梦气得不行,哪还会搭理,踏着高跟鞋下了天桥,不一会便消失在人海中。 “世道艰难啊,说真话也挨打。” “算了,还是办正事吧,老头子的遗愿可不能耽误。” 秦凡摇了摇头,将此事抛在脑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一段地址。 这正是他此行的目的—— 娶亲。 当年,秦凡的师傅意气风发,与一旧人交谈甚欢,双方一拍即合,定下了娃娃亲。 而今日,便是履行这段姻缘的日子。 但这事怎么想都特么不靠谱好吗! 保不准当年的实际情况就是两个大老爷们喝多了,才搞的这么一出荒诞事,但当老头子气数已尽,即将撒手人寰时,反复叮嘱和提醒,又让秦凡觉得这事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儿戏…… “兜里好像就五十块了……” 秦凡唉声叹气。 他只是想随便弄点钱,买两瓶好酒再登门拜访,若是两手空空就直接上门,礼数方面总归会落下诟病。 现在看来,也只能揣着兜里的最后五十块钱,硬着头皮上门了。 …… 陈梦下了天桥,心头依旧羞恼。 “这个死骗子,气死我了!” “混蛋!!” 走在街上,陈梦脸上浮现出一抹羞红,只要一想到对方居然说自己的那方面,就不由感到一阵羞恼。 可就在这时,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令人讨厌的声音:记得抬头…… “我这是怎么了?连那傻逼的话也信?” 陈梦摇摇头,想甩开脑海中的这些不愉快。 为什么要抬头? 抬头做什么? 鬼使神差的,陈梦停下脚步,抬头望上方看去,那里,只是一块不起眼的灯牌。 “果然是我想多了,骗子的话怎能当真呢?”陈梦觉得有些好笑。 可就在这时, 骤然哐当一声,路过的人们被吓了一大跳,齐齐看去,原来是一块灯牌掉落砸下来了! “没事吧?大家有没有受伤?!” 店里的老板显然被吓得不轻,连忙跑出店门。 稀少的路人纷纷摇头,幸运的是,这一条街人流量并不大,掉落下来的灯牌并没有砸伤人。 “是真的……原来是真的……” 陈梦脸色苍白,一双美眸中瞳孔收缩,充满难以置信。 第二章 照片 …… “希望那位姑娘能避过一劫。” 秦凡拎着一袋水果,朝盘龙云府小区走去。 碍于囊中羞涩,五十块钱也着实买不了什么送人的酒,索性不如拎一些水果。 天桥之遇,他倒没斤斤计较。 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轻易让人相信的,一味辩解,不过是给自己徒增烦恼,甚至还极有可能被扣上一顶封建迷信的帽子。 即便如此,秦凡还是顺手捞了她一把。 因为陈梦的眉。 眉间略显稀疏,隐约呈交叉,意味着陈梦身子出了一些问题,乃是月事紊乱的象征。 而眉尾下垂,毛数分明且较长,是为慈眉。 往往这样的人心地善良,具有慈祥与同情心,重情重义,说明她本心并不坏,或许只是十分憎恨骗子。 甚至于…… 秦凡都能一眼看出,她将来必生女,而非子,这些种种,只不过没说罢了。 “凡事讲究一个因果,有些该说,有些不该说。” 这话,秦凡不止一次的听过家中老头子感慨。 想着这些,不知不觉已到了盘龙云府小区门口。 “嗯?” 秦凡忽然怔了一下,“这一栋小区的风水……难道是我看错了?” 感受到小区内若隐若现的紊乱气场,秦凡暂先压下内心的疑惑,找到门卫安保。 在保安那通告完,没有任何阻拦的电梯上楼,开门的,是一位气质稳雅的中年女人,想必就是未来的丈母娘王贞淑。 “你是……秦凡?” 王贞淑面色有些不大好看,不过还是请秦凡进了门,至于那袋水果,则是没接。 “麻烦阿姨了。” 秦凡有些尴尬,将水果放在茶几上,落座客厅。 这时他才注意到,还有一名器宇不凡的青年,也在沙发上坐着,青年身边站着一位穿金戴银,身形有些雍胖的中年妇女。 “王太太,这位小伙子是……?” 中年妇女眼神古怪,在秦凡身上看来看去。 身上穿的全都是些地摊货,加起来有没有一百块都很难说,不由露出了一抹嫌弃和不屑的神情。 青年则是眯起眼睛,盯着秦凡,不知在想些什么。 奇怪的是,王贞淑也没做介绍,面色愈发变得尴尬起来。 在这种奇怪的气氛下,秦凡坐如针毡。 “小梦去外地学习了,所以这段时间不在……”王贞淑心虚的开口说道。 “那叔叔和陈老爷子……” “老爷子在医院,至于你叔叔他最近公司里忙,很少在家,而且最近身体也不怎么好,所以有什么话你跟阿姨说就行了。” “能理解。” 秦凡点了点头,面色不改道:“师傅他经常念起陈老爷子,改天我去探望一下。” “探望就不必了,老爷子身体不适,不能被打扰。” 王贞淑干脆一把谢绝了秦凡的好意,试探性的问道:“就你一个人?你师傅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师傅他老人家已经去了。” “这样啊……” 听到这则消息,王贞淑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有交情的是陈老爷子,不是她。 她也只是知道有个叫老神仙的,当年和陈老爷子交情不浅,荒唐的定了个娃娃亲,除此之外,她连那老神仙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你这次来,就是为了当年那桩亲事的吧?” 谈到正事,秦凡点了点头。 说实话,没有人会愿意和一个陌生人结婚生子过后半辈子,秦凡也是如此。 要不是因为老头子极力催促,反复郑重的叮嘱,秦凡也懒得千里迢迢找上门来。 “亲事?什么亲事!?”贵妇女顿时瞪大了眼珠。 “说来话长……” 王贞淑尴尬的看向贵妇女,解释道:“以前老爷子定下了一桩娃娃亲……” 这么一听,那青年看秦凡的目光,变得冷冽许多。 而中年妇女顿时就急眼了,“王太太,哪有你这样的,这八字就差一撇了,到了节骨眼上凭空蹦出来个野小子?我说媒这么多年,还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媒婆显然不乐意,再看秦凡的眼神,已经从不屑变成了厌恶。 “这位阿姨,请注意一下您的言辞。”秦凡眉头微皱。 “我什么言辞?” 媒婆瞬间炸毛,扯起嗓子道:“你家里人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吗?还敢跟我顶嘴,一点家教都没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 听对方提到自己家人,秦凡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好了好了……” 王贞淑出来打圆场。 遇到这种尴尬处境,她也没有意料到,可人家都已经找上门来了,难不成拒人于门外? “小凡啊。” 她干笑了两声,委婉道:“那都是以前开的玩笑,当不得真的……” 秦凡没急着反驳,而是反问了一句:“陈老爷子现在也是这么想的吗?” 王贞淑顿时噎住。 她没接这个话,旁边的媒婆却是先坐不住了。 “开什么玩笑!” 媒婆则是完全不顾虑这些,尖声道:“婚姻又不是儿戏,小梦那孩子花钱大手大脚的,王太太,你们家境还算不错,完全挥霍得起,可这穷小子他养得起小梦吗他!” 秦凡皱了皱眉,说道:“师傅说了,我现在可以赚钱了。” “笑死人了!” 媒婆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鄙夷道:“你跟你师傅学什么的?木匠吗?还是搞装修?做学徒的撑死一个月几千来块吧!” 无意间,坐在沙发上的帅气青年,瞥了一眼秦凡提上门的那一塑料袋的廉价水果。 眼中的戏虐和不屑,更深了。 不等秦凡说话,媒婆看了看青年,又看向秦凡,接着说道:“贾公子可是年纪轻轻就拥有一家自己的公司,身家好几百万,配得上小梦的,只有贾公子,郎才女貌,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过奖了,只是生意顺了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贾姓青年连忙笑着摇头,只是脸上那洋溢着的得意,却出卖了他内心的自傲。 “贾公子哪里话,您这样的条件要是还不算优秀,那某些人岂不是干脆死了算了。” 媒婆声调阴阳怪气,谁都听得出来她这是在指桑骂槐。 秦凡仍然没说话,只是看着王贞淑。 “小凡……” 王贞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开口道:“阿姨说实话,阿姨是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嫁到乡下去受苦的,你还是回去吧。” 主事人都这么说了,贾姓青年脸上浮现出一抹洋洋得意的笑意。 媒婆清了清嗓子,担心这穷小子不死心,正准备开口帮腔,继续断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幻想,岂不料…… “好。” 秦凡点头,起身便走。 没有丝毫犹豫。 这下,轮到媒婆三人傻眼了,早已准备好的满腔讥言讽刺都被塞了回去。 婚姻一事,自古以来讲究门当户对,秦凡觉得对方也没说错。 老头子叮嘱的事,他来了,也力所能及的去做了,问心无愧,既然对方瞧不上眼,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下了电梯,走出小区。 秦凡内心轻松不少,看那马路上来往的车辆,若有所思。 “最后五十块也没了,得赚点钱才行……” 在这欲望横流的城市里,他的双眼清澈见底,嘴角的笑意从未低人一头。 …… 当秦凡离开后,王贞淑又相继送走了媒婆与贾姓青年二人。 “这个贾辉条件挺优秀的,算得上门当户对,不过……性格方面会不会傲了些?” 王贞淑斟酌着这些心事。 想了一会,也没能想出个确切答案,揉着太阳穴,“算了,感情的事,还是让小梦自己去做决定吧。” 家里两个男人都生了怪病,她这段时间以来实在是太劳累了,东奔西走求医,操碎了心。 “妈!” “小梦?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王贞淑面露疑惑。 陈梦急急忙忙的,连鞋都没来得及换,“我可能遇到高人了,说不定爷爷,还有我爸的病有希望!” “高人?什么高人?你不会是被骗了吧?” 面对母亲的质问,陈梦也犹豫了。 说实在的,她也拿捏不准,之前自己所遭受的那一场意外,究竟是不是巧合…… “不知道,但最好是先找到人再说!” 说着,陈梦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从包里拿出一张黑白监控纸,“这是那个人的照片,我找关系从熟人那调来的监控,妈,你不是在电视台工作吗,快想办法找人!” 王贞淑将信将疑,接过那一张照片。 楞了一下, 照片有些模糊,但模样还是看得清个七七八八,这仔细一看,王贞淑顿时怔住了! “是他!?” 第三章 尘封的往事 王贞淑面色凝重,盯着自己女儿,问道:“小梦,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私底下串通了小凡那孩子,你们俩合起伙来骗我?” “啊?” 陈梦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对于母亲的忽然这般,她百思不得其解,纳闷问道:“小凡是谁?” “秦凡!”王贞淑呵斥了一声。 这名字…… 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陈梦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是谁,“你是说……那个男生?我和他什么时候见过了,还串通?妈,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呀!” “妈眼睛还没瞎,认得出来!” 王贞淑板着脸说道:“秦凡前脚刚走,转眼你就来这一套,你要是真喜欢他,可以跟妈说,慢慢商量就是……” “我喜欢他?怎么可能!” 陈梦羞恼反驳。 楞了一下后,她才意识到了什么,睁大眼睛,“等等!妈,你是说……我要找的高人,就是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秦凡?!” “你不知道?” 王贞淑也傻了,看陈梦这副模样,以她对自己女儿的了解,还真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也太巧了吧! 可陈梦却不认为这是巧合。 一次巧合,那有可能真的就是巧合,可三番两次都这样,那还能用一句巧合来解释吗? “好你个秦凡!” “没想到为了接近我,居然提前计划了这么多事情,差点就被他骗了!” 陈梦总算明白了!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肯定是早在对方计划之中的! 恐怕,那个灯牌十有八九,就是他提前搞得鬼! “这家伙先是故弄玄虚,然后借机会故意气走我,而下天桥有两条路,一条是去地铁站的,显然不会,他早就摸清楚了我会去停车场,所以提前在必经之路的那条街对灯牌做了手脚……” 陈梦脑海运转速度极快,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前后的所有关联! 顿时陈梦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心有余悸,光是想想都觉得后怕。 心理变态!跟踪狂!偷窥狂! 一时间,恶心感涌上心头,陈梦对秦凡的印象和感官降低到了谷底。 “好恶心的男生!” 陈梦面露嫌弃之色,还好自己从熟人那偷偷调到了监控照片,事先察觉到了端倪,不然恐怕真会被他骗了! “看上去挺老老实实的,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 王贞淑也有些厌恶,知人知面不知心。 “秦凡是吗?最好祈祷别被我撞到,否则……哼!” 陈梦咬牙切齿,咯吱咯吱响。 …… 卓越置地集团有限公司。 这是一家阳城内数一数二的房地产集团,进出的人无不是精英,西装革履。 违和的是,门口正有一身穿廉价地摊货衣服的青年。 “我想见你们的老板,麻烦通报一下。” 听到这句话,前台的小姐暗地里直翻白眼。 这哪来的穷酸小子,现在是不是什么样的人,想见老板就能见的了? 内心鄙夷虽鄙夷,前台小姐面带职业性的笑容,婉拒道:“抱歉先生,总经理很忙,腾不出时间。” “姑娘误会了,我不是要见经理,我是要见董事长。”秦凡纠正道。 一家上市的房地产公司,最大的老板莫过于董事会的董事长。 他要找的人,最好是话语权较大的。 闻言,前台小姐更是无语,脸上的职业笑容逐渐消散,冷冰冰干脆道:“抱歉,请回吧!” 遇到这种白痴,多余的话她都懒得再说一句。 “姑娘可以试着通报一下。” 秦凡顿了顿,补充道:“就说,有人为了解决盘龙云府小区的事而来。” “解决什么?盘龙云府能有什么事?” 前台小姐不耐烦的挥手道:“你快出去吧,老板日理万机,哪有时间见你这种小瘪三!” 话音刚落,一阵焦急的步伐传来。 “董……董事长!?” 前台小姐连忙打招呼,慌张的解释道:“是这个人耍无赖,非要见您,我好说歹说他都不听……” “闭嘴!” 眼圈泛黑的李卓越呵斥了一句,眼睛全程盯着秦凡,“你是说,你能解决盘龙云府的事?!” 他下楼正准备出去参与一个饭局,无意间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暂时还不确定。” 秦凡想了想,说道:“具体情况,还得了解后才清楚。” “这里不是谈事的地方,请!” 李卓越虽说年近五十,礼仪方面却挑不出毛病,带秦凡上楼。 前台小姐顿时傻眼了。 不过秦凡可没什么心思在意这些,默不作声跟在身后,乘坐电梯上了董事的私人办公室。 “小兄弟请坐!” 李卓越连忙吩咐秘书泡茶,落座后,这才开始打量起秦凡。 穿着普普通通,气质方面倒是不卑不亢,只是……他这个年龄,会不会太过于年轻了些? 和大多常人不同,李卓越是信风水的。 像他这种富豪大老板,早些年就接触过不少大师,本身也对风水有过一点点研究。 可是,盘龙云府却是他的一块大心病! 尤其是近期以来,怪事重重,他请了好几个专业的风水大师,都始终解决不了,甚至就连怪事的起因都弄不清楚个所以然。 连那些名声显赫的大师都束手无策的事情,眼前这个年轻人从何而来的自信? “老板贵姓?” “免贵姓李,李卓越。” 秦凡面色不改喝着热茶,不经意间开口道:“盘龙云府既然是李老板的资产,那么想必李老板肯定心知肚明,那块地发生了什么吧……” 李卓越闭口不言,并未回答。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见对方有意在试探自己的底细,秦凡笑了笑,“最近小区里是不是频繁发生意外,有人生病,有人过世?” 闻言,李卓越皱了皱眉。 “生老病死很常见,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他内心有些失望,果然,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就算学了点本事在身,似乎也就只有这点本事了。 “那李老板呢?” “什么?”李卓越楞了一下。 秦凡笑而不语。 不经意间,他起身走到窗边,俯视楼下的美景,又回过头瞥了一眼这办公室的整体构造。 “丁位见山,财位见水,倒是个人财两旺的布局。” 在李卓越惊讶的注视下,秦凡摇头笑道:“只是……李老板最近是不是夜晚噩梦连连,老是梦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 “是不是每晚梦到的,都是同一个梦?” 秦凡眯起了眼睛,从嘴中吐出两个字:“破产!” 这下,李卓越坐不住了。 一点都没错! 每当自己睡觉时,总会梦到同一个噩梦,梦到那些生了怪病的人接连死去,而自己则是事业跌落到谷底,最后家破人亡! 而这件事情,他从未跟别人说起过,甚至就连自己的妻子都不曾透露。 “小兄弟怎么称呼?” “秦凡。” “先前李某心存轻蔑,秦师傅见谅。” “无妨。” 秦凡摆了摆手,回到座位正了正神色说道:“盘龙云府的风水有很大的隐患,若是不尽快解决,接下来十有八九还会发生更加频繁的意外和变故,所以,还请李老板将最近所发生之事一一说来。” 李卓越点头,眼中露出复杂的追忆之色。 “算起来,这事还得从六年前说起……” 当初,李卓越还不是阳城里呼风唤雨的人物,而卓越置地公司,也处于一个起跑线的状态。 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在短短数年内,达到现在这个高度的呢? 无疑是盘龙云府。 “六年前,我孤注一掷将盘龙云府地皮拿下后,动工阶段怪事连连,隔三差五就有工人出现意外,不是失足跌落就是机械故障意外,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回忆起往事,李卓越仍然心有余悸。 他一番苦笑,接着继续说道:“这块地皮对于当年的我来说,是绝对不能出差错的,否则我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所以,我想办法请了一个老道士,他勘察完了地形地脉之后,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废掉原先的建筑构造设计,按照他的要求去施工,我就照做了。” “神奇的是,重新开始施工后,再也没发生过任何奇怪的事情,之后我更是一路突飞猛进,事业发展出奇的顺利!” 听到这,秦凡眉头一皱,“把小区的设计图给我看看!” 看图纸? 李卓越面露疑惑,但还是将信将疑照做了,似乎是担心秦凡这一行的人用不懂电脑,索性吩咐秘书拿来了封藏的图纸。 翻开图纸,秦凡看了一眼后,脸色猛地大变! 第四章 九宫八卦 “九宫八卦,峦头理气!” 秦凡眉头猛地一沉,逐渐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先前,在盘龙云府小区的时候,还看不出来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眼熟,但现在通过俯视的图纸来看整体建筑构造…… 这盘龙云府,就是活生生的一幅八卦图模样! “没错,的确如此。” 李卓越点了点头,紧接着迟疑问道:“秦师傅,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问题应该就是出在这了。” 揉了揉太阳穴,秦凡只感到有些许棘手。 见他脸色这般难看,李卓越焦急道:“这个布局怎么可能存在问题,要知道,若不是当年那位大师刻意设计了这么一处九宫八卦,说句实在话,我李卓越能不能走到今天都很难说!” 秦凡并未急着开口反驳。 他放下建筑设计图纸,“李老板可知,九宫八卦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就是普通的风水宫位吗!” 李卓越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据我所了解,古时不少名门望族,大多会采用九宫八卦的布局来建家宅,也没出什么问题啊!” “家宅是家宅,小区是小区。” 秦凡摇了摇头,说道:“一栋家宅,是一家人居住的,而一所小区,是来自五湖四海,不同的家庭一起住的,说得不好听点,是一锅大杂烩,其中的差别大了去了!” 李卓越顿时语塞。 他还真不知道存在这些讲究忌讳。 “时代在不断变化,许多古时候老祖宗传下来的术,放到现在不一定适用。”秦凡纠正道。 对此,他绝对算得上感同身受。 老头子教他的,可不仅仅只是三才相术,手机,电脑等现代科技,他同样一直有在学习,甚至就连化妆术都研究颇深。 虽说有些经验老道的相师,能从女子的妆容下,目睹背后的真实面相,可却也费时费力。 了解化妆,是为了更方便看相。 至于手机电脑这些更是有利,古代的相师条件艰苦,寻龙点穴往往要走很长一段山路,有时候好几个月都不见得能勘察完地形地脉环境,有了手机电脑,打开卫星定位的全景地图一看,一览无遗。 还有诸多种种…… 倘若相师不随着时代进步,那么中华几千年来传下来的东西,迟早要被时代淘汰! “要是李老板有兴趣,可以去了解一下以前的酒楼、客栈。” 秦凡语气毋庸置疑道:“绝不会有任何一栋用九宫八卦布局的存在!” “一个先例都没有?”李卓越楞了一下,难以置信。 “可能有。” 秦凡顿了顿,认真道:“但肯定下场都不怎么好,不是被烧了,就是被拆了,留不下痕迹。” 闻言,李卓越将信将疑。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明白,一开始的那几年,盘龙云府不是还好好的吗,一切都正常。 秦凡没说话,只是从办公桌的笔筒中抽出一根圆珠笔。 接着在a4纸上画出了一个九宫格图案。 “这是九宫八卦的基本构造。” 说了这么一句,秦凡又在九宫格的九个格子里,分别填出了九个阿拉伯数字,从1到9,接着又相继写上对应的方向,以及卦的方位。 如果把这些不同的格子,用特殊的方式连线起来,就是九星的运行图。 这个李卓越完全看得懂。 “现在,有劳李老板把盘龙云府小区近年来发生的一些事情,都说一下。”秦凡停下笔。 李卓越看了一眼秘书。 秘书连忙拿出随身的文件。 “b栋12的房屋主人的女儿,十六岁,撞了邪被吓破了胆,浑浑噩噩,精神方面出现问题……” “a栋29的房屋主人的儿子,七岁,胃癌早期……” “f栋77房屋主人的母亲,四十八岁,捉奸在床,一怒之下残忍的杀害了丈夫……” “d栋41的房屋主人,及父亲两人,五脏六腑很多地方都同时出现问题,医院无法判断病因……” 即便早就看过这些资料,再念出来时,秘书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在一年内发生的! “果然……” 听完这些,秦凡证实了内心的推测。 撞邪疯掉? 一个七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患上胃癌这种成年人的病? 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才会使得一个正常的知识女性,杀掉自己丈夫? 有些是合理的意外,但为何又会存在好几例这种有点不可思议的‘意外’? “还有吗?”秦凡问道。 “没了。”秘书合上文件。 这时,李卓越忍不住开口了,“秦师傅,这些……真的不是偶然意外吗?” 他很难相信, 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风水宝地,会出现这等变故。 他宁愿相信这是一种巧合。 “李老板难道还要自欺欺人么?” 秦凡苦笑摇头,指向第一个格子,数字是4,“东南方为巽卦,代表长女,五行属木,体现在人的肝、胆、手脚,被吓破胆的那个少女撞没撞邪我不知道,但她肯定是运气不好的一个可怜人。” 接着,他又指另一个格子。 “艮卦,五行属圭,代表幼子,体现在人的胃,可怜那个七岁的无辜孩子。” “西南方,坤卦,五行属土,代表母亲,体现为脾,不巧,杀夫的这个女人,脾气一定不怎么好,不然即便是受到紊乱气场的影响,也做不出这等残暴之事!” “还有这里!” “乾卦,五行属金,代表父亲,人的肺、咽喉和鼻舌,甚至包括大肠。” 说到这,秦凡顿了一下。 因为他知道,这是陈家的住址,陈叔叔和陈老爷子两人。 “还要我再继续说吗?”秦凡看向李卓越。 李卓越听得心惊肉跳。 就连身旁的秘书,也都不由睁大了眼睛。 眼前这个年轻人,他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些方位出现的问题,完全对得上那些出现了意外和怪病的人所住的楼盘位置,一模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李卓越反复喃喃,难以置信问道:“九宫八卦不是福泽局吗,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八卦是什么?”秦凡反问。 “天上的星宿……”李卓越下意识答道。 “是了。” 秦凡撕毁掉刚画的纸张,漠然道:“八卦乃是星宿之象,星宿为天,人怎么斗得过天?!妄想通过强行布下八卦局势,去逆转风水气场,短时间内的确有作用,可时间一长,气场迟早会崩坏瓦解,先前所有的福泽,都会转换成灾祸,得到多少,就得吐出多少!” 李卓越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流下,嘴唇都在哆嗦。 话说到这,秦凡语气渐冷。 “那亲自布局的老道士固然有错,但本因出在你身上,你的责任更大!” “李老板,你可知,现在盘龙云府里住着的老百姓们遭受的苦难,就是在替你还债!!” 扑通——! 李卓越摇摇欲坠,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变得无比惨白。 “秦师傅……不,秦大师!” “望你高抬贵手,不计前嫌,求求你,救我!!” 李卓越拉住了秦凡的裤腿。 秘书这下傻眼了。 “董……董事长……” 她和李卓越不同,对于风水一说,她不说完全不信,但也只是半信半疑,哪能明白此刻李卓越内心的焦急和惶恐。 “五百万!不……一千万!我给你一千万!” “秦师傅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李卓越声泪俱下,丝毫不心疼自己的钱,到了他这个地步,一千万也算不上大事,顶多是有些肉疼罢了。 更何况,命都快要没了,哪还在乎这些? “钱能买回那些老百姓的健康吗?能买回生命吗?!” 秦凡哪会给他好脸色看。 老头子常说,干他们这行的,本就是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这没什么现实不现实的。 可相师也有底线,为人处世,得对得起良心。 “起来。” 眼看李卓越鼻涕眼泪都快要擦在自己裤子上了,秦凡皱了皱眉,冷漠说道:“这事,我会出手,但不是为了你出手,你也用不着给我付劳金。” “谢谢……谢谢秦大师!!” 李卓越几乎都快要给秦凡磕头了。 “走吧。” 秦凡转身朝办公室外走去,“去盘龙云府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李卓越唯唯诺诺,连忙跟上前。 至于秘书,则是犹豫再三,也一同跟了上去。 “董事长这是怎么了?” “眼睛怎么红红的,什么情况……” “奇怪,董事长旁边的那个年轻人是谁?哪个大客户?” “不知道啊……” 职员办公室,见董事长带着秘书匆忙路过下楼,不少精英人士窃窃私语。 “都嚷嚷什么,认真工作!” 忽然,从一办公室内走出一名中年男子呵斥道。 此中年男子面色有些苍白,咳嗽不停。 如果仔细看的话。 便会发现,他与陈梦的五官,有个几分相似之处。 “奇怪……” 中年男子疑惑的看了一眼李卓越下楼的背影,内心自语道:“董事长是何等人物,就连我想接近他说上几次话都难,怎会和一个穿着平凡的年轻人待在一块?” …… 第五章 凶局 盘龙云府。 秦凡并没有急着进小区,而是在外围沿着高墙前后左右逛了几圈。 李卓越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什么,也不敢问。 “没有……” 秦凡暗自点了点头,这才回到正门,踏进小区里头。 又走了好几圈。 “秦大师?” 李卓越忍不住开口,眼看半个小时过去,秦凡始终一言不发。 “奇怪,怎么还是没有……” 秦凡喃喃自语。 这半个小时,他一直在寻找一个东西,准确来说,是一种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气场。 气场当然是存在的,在某种意义上,与磁场有些类似。 但无论是哪种,大多数的人们都‘看’不到。 从事科研工作的人员,能在相关仪器上,‘看’到磁场的存在,而秦凡,自然也有他独特的方式,来看气场。 气场无处不在。 盘龙云府自然也有气场,可奇怪的是,这种气场几乎很淡薄,就和大多数普通地方没什么差别! 这就令人匪夷所思了! 要知道,盘龙云府小区可是布有风水局的地方,按理来说,风水反噬,气场必然会紊乱不堪,可秦凡却感受不到有任何紊乱的痕迹,反而是平平无奇…… “当年那个布局的老道士,除了改了建筑布局设计之外,还做了什么?” 秦凡转过头看向李卓越。 “好像也没做什么其他的……” 李卓越下意识脱口而出,见秦凡眉头越皱越紧,开始绞尽脑汁回忆。 半响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说起来倒是有一件挺奇怪的事,他不让我造园林,并且封死了所有的泥地,说是为了稳固气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封死泥地?” 秦凡反复喃喃这句话的含义。 他往四周张望,果然,就连草坪都没有,即便是花坛绿树,也被水泥和瓷砖覆盖,几乎见不到泥。 “为什么……” “那个神秘的老道士……他到底想做什么?” 秦凡愈发感到棘手。 这样做压根就和气场稳固与否扯不上干系,这事骗得了李卓越,却骗不了他! 他忽然想到,老头子去世之前,叮嘱自己一定要来这里…… 难道…… 秦凡逐渐意识到,这个局恐怕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恐怕在这背后,还有更大的隐秘! “封死泥地……泥地……” 骤然,秦凡猛地抬起头! 他盯着小区楼层的最上方,黑邃的瞳孔不断收缩! “带我去天台!” 秦凡立刻说道。 李卓越楞了一下,而秘书这个时候,却是插嘴说道:“秦先生,盘龙云府是没有天台的,当初建工程的时候,就没有安插门。” “什么?!” 秦凡大吃一惊。 李卓越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老道士给的布局图,并没有造天台,这样也好,除了水电方面麻烦了些,但至少可以避免一些危险……” “封天锁地……” 秦凡脸色十分难看,没想到,简简单单的一个九宫八卦风水,竟牵着到了那个层次! 六年前的那个神秘老道士,恐怕……十有八九是冲自己师父而来的! “什么封天地?”李卓越不懂其中的含义。 这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九宫八卦,不过是为了表面的那层掩人耳目,结合天台、还有小区地面的这些古怪设计,才是真正的一个风水凶局! “没什么。” 秦凡不动声色,想了想,吩咐道:“你听好,修建园林,改造地面,尽量多泥地、植被,想个办法把每栋楼的天台凿出一个门,在从东南方建一栋新楼层,此局便可解决!” “好,我都记下了,谢谢秦大师!!” 李卓越面色激动,狠狠瞪了一眼身旁的秘书,“还不快去办!?” 秘书匆忙离去,准备文案。 “秦大师,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密码是六个六……” 说着,李卓越小心翼翼地递出一张银行金卡。 秦凡却是犹豫了。 这次出手,他本是不打算收劳金的,可看清楚了这个局后,他心知肚明,这事李卓越只是个冤大头,被人利用了! “今后务必多行善事,踏实做人做事,不要一味的依赖风水玄学,帮得了你一时,却帮不了一世。” 接过银行卡,秦凡淡淡道。 “我明白!”李卓越深以为然,仍然心有余悸。 拒绝了对方的饭局邀请,互相留下电话后,秦凡大步流星,离开了盘龙云府小区。 砰——! 秦凡狠狠地打了路边的电线杆一拳,“妈的!” 吓得路过的男女纷纷远离。 “你到底是谁!?” 秦凡脸色十分难看,内心有一股无名之火,无处可发泄。 夺三才! 所谓三才,便是泛指天、地、人,世人只晓得三才的最初概念,是出自于易经,可却无人知道,早在易经记载前,就已经存在了。 三才术,是相术界最顶尖的术。 其中的知识量,多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哪怕是高材生来了,也不见得能吸收消化一成的内容! 为什么? 绝大多数相术,无论是理气派,还是峦头派,这些相师的毕生所学,大多都有偏科。 有的专攻面相,有的专攻手相,更有寻龙点穴,观星运筹,甚至衍生出了卜算,卦象这些繁多的技艺。 而三才术,包揽这些全部! 也就是说,秦凡不但能相天、相地,更能相人! 可要能学有所成,难如登天! 二十一世纪,只有一个人掌握了三才术的精妙,这个人便是秦凡的师父。 就连秦凡,也只是略懂皮毛罢了。 即便如此,年纪轻轻的他也依旧能把许多自称大师的相师吊起来打。 “封天,锁地,祸人,以此局强行夺取三才术法的传承……” “真是好大的手笔!” 秦凡眼睛通红,咬牙切齿,“恐怕十有八九,老头子是被人害死的!” 眼下的处境,很是危险。 他还不确定,对方是否知道自己的存在,如果被发现了这世上还有一名三才术的传承者,对方绝不会放过自己!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要走的路还很长。” 想了想,秦凡给李卓越打了个电话。 “我要租下一个店铺。” “嗯,做点行内生意。” “要求只有一个,必须在盘龙云府小区附近!”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六年前的那个老道士长什么样子?”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秦凡眉头紧锁着。 按照李卓越的描述,对方几乎没什么特出的五官,唯一有价值的线索,是那神秘的老道士嘴唇右边有一颗痣。 “我得多加留意才是。” 脑袋里的思路清晰,秦凡逐渐冷静下来,他不打算回乡下了! 秦凡相信,对方不会一直就这样销声匿迹下去的。 “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揪出来!” …… …… 卓越置地公司。 陈梦轻车熟路,没有任何阻拦,上楼路过员工区,推开一间办公室的门。 “爸!” 见到里头的中年男子后,陈梦笑着缠了上去。 “你怎么来了?” 看到自己女儿,陈展鹏不由得一阵干瞪眼,“你今天不上班,跑来公司里做什么?” “哎呀爸,今天休假,我这不是想你了嘛。”陈梦撒娇道。 陈展鹏哭笑不得。 自己女儿是什么样的人,他哪会不知道,在工作方面的执着比自己还认真,平时休假日都是宅在家做文案的。 “咳咳!” 陈展鹏咳嗽不已,有些痛苦。 “爸!” 陈梦连忙拍背,再次劝解道:“您就别再坚守岗位了,就不能好好养病吗?” “公司忙,再说了,我这病医生也解决不了,也没什么,说不定过个一阵子自然就好了。” 陈展鹏心不在焉的说道。 见女儿还要继续,他连忙岔开话题,“对了,那个叫秦凡的孩子,有没有来过咱家?” “别提了!” 一想到他,陈梦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就是个死骗子!” “怎么了?跟爸说说。” 陈梦正准备倾诉抱怨,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董事长!”陈展鹏连忙站起身。 “董……董事长好!”陈梦也被吓到了。 “嗯。” 李卓越点了点头,不怒自威。 “陈副经理,负责人部门的工作你向来兢兢业业,带病站岗,这段时间辛苦了。” 闻言,陈展鹏连忙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是你女儿吧?听说也是我们公司的员工。”李卓越看向陈梦。 被提到,陈梦紧张到手心里都是汗。 “是,董事长,我……我叫陈梦……” 在李卓越面前,私底下俏皮的她,此时此刻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还是她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到公司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最大老板,平时都是隔老远才能看到一眼。 “是的,董事长有什么吩咐吗?”陈展鹏问道。 “是这样,我需要派人去接待一位非常重要的客户!” 李卓越神情认真且严肃道:“这位客户比较特殊,非常年轻,他要在盘龙云府附近,租下一家地段好的商铺,陈梦,你是住在盘龙云府的吧?而且你是年轻人,对那一块地比较熟,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记住,我们的目地不是租,而是要买下来,直接赠送给那位客户,只要商铺地段够好,多少钱都得拿下!!” …… 第六章 尴尬 “啊?” 接到工作安排,陈梦顿时傻眼了,结结巴巴问道:“可是董事长,为……为什么是我?” “小梦!” 陈展鹏暗自瞪了她一眼,低声呵斥道:“去办就行,不要多问!” “呵呵,没事。” 李卓越笑了笑,说道:“那位客户很特殊,实不相瞒,我有求于他,一是要求对盘龙云府附近熟悉,二又得是年轻人,想来想去,我们公司没有比小梦你更合适的员工了!” 董事长有求于他? 陈展鹏与陈梦父女俩面面相觑,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能让在阳城赫赫有名的房地产大老板李卓越这么重视,这样的年轻人,可不多见啊! “好好干,认真对待,这事办好了,公司会提高对你的考察重视!” 李卓越这话说的都不是算暗示,几乎是明示了。 “好的董事长,我明白了!” 牵扯到工作相关的事宜,陈梦神情逐渐认真起来。 “他姓秦,这是他的电话号码……” …… 不得不说,陈梦的办事效率极高。 盘龙云府小区,处于芙蓉大道上,这一片虽说不是阳城的市中心,但还是有几个中小型规模商业区的。 人流量中规中矩。 赶在天黑之前,陈梦便高价拿下了一家商铺。 这家商铺之前干的是珠宝生意,百来个平方,虽说规模不大,但胜在地段好。 “喂您好,请问是秦先生吗?” 拿着转让协议,陈梦一边从公司出来,一边拨打出了电话。 她运用了些许假声,听上去会非常舒服。 和平日里私底下的她,声音判若两人,如果她愿意搞网恋的话,恐怕能钓到不少上钩的鱼。 “是这样的秦先生,您要的店铺我们公司已经办下来了,您看……方便的话吃个晚饭?” “嗯好,就在阳城大酒店,我等您!” 挂断电话,陈梦长松一口气。 “搞定了!” 她握了握拳头,脸上洋溢出兴奋的愉悦神情。 她总觉得对方的声音有些耳熟,但电话里对方似乎是在街上,车水马龙的很吵,也听不太清晰。 没多想,陈梦整理好衣着,驱车前往约定好的地方。 阳城大酒店! 这里的消费中规中矩,但在阳城这种三线小城市,算得上顶尖的了,用来接待客户,绝对是最盛情的地点。 “怎么还没来?” 陈梦在门口等候多时。 眼看天色已黑,对方却比自己晚到了半个多小时,内心不免有些焦虑。 “这个秦先生,究竟是什么来头,架子摆这么大?”陈梦低声嘀咕。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 停车场外,从出租车上迎面下来一个青年。 “你怎么在这!?” 陈梦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绝对不会忘掉秦凡的模样,白天上午在天桥上的时候,自己差点就被这个骗子给骗了! 秦凡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在一天之内连续遇到同一个人两次,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少见的。 “看来,姑娘幸运的避过一劫。” 秦凡看了看陈梦的印堂。 “你到底什么意思?!” 提起这个,陈梦就来气,“你故意安排好了这一切,就是为了接近俘获我芳心,你恶不恶心啊!!” 秦凡楞了一下。 什……什么情况? 不等他开口,陈梦又接着说道:“我才不管什么娃娃亲,反正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你快滚吧!” “娃娃亲?” 秦凡惊愕不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 紧接着,便是一阵苦笑。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死变态,还特意跟踪我到这里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陈梦都快要崩溃了。 怎么感觉自己生活中,哪都有这个家伙的影子。 就连接待客户,他都要跟过来! “对了……客户……” 这才想起正事,陈梦厌恶的瞪了秦凡一眼,随后从包里拿出手机。 “快滚吧,离我远点,别再跟踪我了!” “不然,我真的会报警的!” 陈梦不耐烦地催赶,她可不想万一待会那位重要的客户来了之后,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产生误会。 “我真是来吃饭的……”秦凡无语凝噎。 “你?来这吃饭?” 陈梦直翻白眼,说道:“每个人的消费能力不同,生活的方式也就不同,别打肿脸撑胖子,你也是个成年人,怎么还这么虚荣?” 她并非是瞧不起穷人,而是反感这种没钱还要装阔的行为。 “随你吧,我要忙工作上的事了。” “我警告你,今晚我这个饭局很重要,你最好别在这个时候骚扰我!” 陈梦翻开通话记录,拨打出董事长给自己的号码,轻咳了两声。 她已经准备好清爽甘甜的声线了。 “叮叮叮……” 秦凡口袋里的老式手机响起。 两人面面相觑。 这一瞬间,气氛顿时凝固住,空气中也飘荡着久违的尴尬味道。 “你……”陈梦难以置信。 “你?”秦凡也楞了一下。 这下,陈梦彻底懵了。 秦先生…… 秦凡…… 要说这是巧合,她几乎是不大会相信的,难道这也是在对方的计划安排中之内吗? 绝不可能! 要知道,这可是董事长给他的电话号码! 除非他能收买董事长,来演一场这出戏,但这也不现实啊,秦凡这家伙要真能本事连自家公司的董事长都能收买,他还有什么必要这样来变着花样骗自己? “你……你真是秦先生?” 陈梦不可思议,难怪电话里的声音听上去有那么点耳熟! “如果你是李卓越派来的话,那应该就是我没错了……” 秦凡想的,远比陈梦多。 巧合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他在思考一件事,当初老头子是不是偷偷卜过卦,算过自己的姻缘线? 仔细一想, 看来当年老头子决定定下娃娃亲,似乎远不止表面那样简单随意啊…… 当然,这也很难去证实。 毕竟相师是不能给自己看相的,医不自医,人不度己,正是这个道理。 “先进去说吧……” 陈梦心不在焉的说了这么一句。 两人落座包间,菜早已点好,只等上菜。 陈梦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想到先前在门口,自己对秦凡所说的那些话,尴尬到脸色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等等! 她忽然意识到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董事长,会不会是被这个家伙给骗了?! 这么一想,陈梦觉得极有可能! 要知道,这家伙的骗术可是相当有手段,说得难听点,董事长上了年纪,多多少少有些封建迷信,保不准还真有可能被这假神棍给骗昏了头! “不行,可不能让这家伙再继续这样下去到处骗人!” “我一定要揭穿他!” 内心暗自这般想道,陈梦紧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企图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端倪和漏洞出来。 秦凡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 “谈谈商铺的事吧。” 他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这边马上打款,尽快转让。” “呵呵……” 陈梦内心一阵冷笑。 打款? 你难道心里不清楚,董事长会不会收你的钱? 再说了,你有那个钱吗你!? “真是个虚伪小人!” 陈梦内心不断冷笑,偷偷在桌子底下将转让协议塞进了公文包。 她表面不动声色,说道:“不好意思,现在商铺那边还在协商中,公司还在等对方的消息。” 秦凡皱了皱眉,“电话里你不是说……” “情况有变,对方想要坐地起价。” 陈梦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道:“秦先生有所不知,这在商业行为中,是很正常的事情。” 岂不料,秦凡根本不吃这一套。 “吃过饭带我去看看吧。” 他瞥了陈梦一眼,淡淡道:“如果陈小姐谈不下的话,我就去找对方谈好了。” …… 第七章 病状 芙蓉大道商业区。 “这个混蛋!” 陈梦气得牙痒痒,走在秦凡身后,眼睛里险些喷火。 这家伙居然质疑她的工作能力! 就这么个珠宝店,自己早就拿下来了,能力方面难道有什么问题不成? “可恶……” 陈梦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关键是她还没办法透露! 怎么说? 难道告诉秦凡,自己其实早就搞定这事了? “得想个办法才行……” 眼看就快要到了,陈梦眼珠快速转动,找了个去公厕的借口乘机离开了一会,偷偷打了个电话。 “喂,黄老板……” 珠宝店。 黄建光挂断电话,眼睛里露出古怪的神色。 “这个陈小姐在搞什么?” “让我隐瞒转让协议已经签订了的事情?” 好奇归好奇,身为生意人的黄建光,倒是没追究在乎那么多。 总而言之,现在这家商铺已经卖出去了。 不属于他自己了。 只是这么说上几句话的事而已,就卖他卓越置地公司一个面子,说不定,日后还有机会合作。 正想着这些,秦凡、陈梦两人已经上门了。 “黄老板!” 陈梦抢先一步上前,背对着秦凡,挤眉弄眼道:“秦先生想买你这家商铺,他来找你谈的。” 黄建光不动声色,上前握手。 “鄙人黄建光。” “秦凡。” 短暂的介绍后,黄建光随意问道:“秦先生看上我这家商铺,是打算做什么生意?” “看相,风水,运筹,多多少少都沾一点。”秦凡笑道。 这下,黄建光就很惊讶了! 这种行当可是偏门的很。 据他所知,大多数这种打着高人招牌赚钱的,普遍都是在深港小巷内,开在这繁华的商业街……真的合适吗? “现在这年头,这行恐怕不太景气吧?” 黄建光冒昧的问了一句。 “还好。” 秦凡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如今这个时代,对于许多低级相师而言,的确有很大的影响。 不过,秦凡倒也没指望靠这个发家致富,能在阳城站稳脚跟,养活自己就行了。 秦凡看向店内四周,惊讶问道:“黄老板既然把东西都撤走了,不打算营业,为何还不愿意把商铺转让出手呢?” “这个……” 黄建光也是一阵无语,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陈梦。 “这段时间我忙着照顾家里的老婆,她怀孕了,所以……” 到底是个成熟的生意人,睁着眼睛说瞎话,黄建光也不感到害臊。 “是吗?” 秦凡多看了黄建光两眼。 “嗯,抱歉……”黄建光点了点头。 他也没打算和秦凡过多牵扯交流,随便应付两下就行了,反正钱早就已经到手,闲着无事也就给陈梦推个顺水人情,不嫌麻烦。 话题到这就停止住了。 避免尴尬,黄建光随口笑着说道:“敢开店做生意,想必秦先生是有点本事的,帮我看个相怎么样?” 他这随意的话一说出口,陈梦顿时眼睛就亮了。 对! 他倒要看看,秦凡这次又会怎么扯! “可千万别被我拆穿了。” 陈梦内心冷冷一笑,表面不动声色的附议道:“对啊,买卖不成仁义在,秦凡不是会看相吗,就给黄老板看看呗!” “不必了。” 秦凡摇了摇头,说道:“既然黄老板拒客,没心思谈生意,那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黄建光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有些难堪的说道:“秦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装,继续装!” 陈梦内心嗤之以鼻,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秦凡,你该不会是心虚了吧?” 秦凡叹了口气。 “没什么,只是某些人谈生意不诚心,我觉得今天就到这吧,我再去别家商铺看看。” 说完,秦凡转身便要离开珠宝店。 “等等!” 岂不料,黄建光拦住了他的去路,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秦先生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难道不是吗?” 见自己被拦住去路,秦凡也不由有些不耐烦了,“就以黄老板的身体状况而言,黄太太怎么可能怀孕,又从何而来回家照顾老婆这么一说?” 刹那间,黄建光脸色大变。 “你……你怎么知道!?” 黄建光完全没想到,自己这随口撒的一个谎,竟被对方戳穿了! 顿时,陈梦也傻眼了。 从黄建光的反应来看,这话……似乎是说中了? “天苍凹陷,恕我直言,现在的黄老板并不具备生儿育女的能力。”秦凡毫不客气的揭穿了对方的谎言。 对方要是点到为止,也就算了,自己也不会说出来,免得让他丢面子。 可对方死要面子,容不得自己说他两句,那就没什么必要给好脸色了。 “我……” 黄建光老脸通红,一阵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梦懵了。 有没有搞错!? 这种事情也能看出来?! “秦先生!” 这时,黄建光眼中流露出了急迫的神情,抓住秦凡的手,颤声道:“秦先生,我相信您一定是有真本事的人,希望您能帮帮我!!” 这事,是他半辈子的耻辱! 身为一个男人,不能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所承受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我马上就快四十岁了!” 黄建光声泪俱下,情绪非常不稳定,死死抓着秦凡的手不放,哀求道:“这些年来,我听到了太多的闲话,我拼命打拼,好不容易生意越做越好,可背后还是会遭到别人的取笑,我老婆虽然从来没有抱怨过,可我也知道,她是真心想要一个孩子的!!” 秦凡没说话,倒是陈梦先忍不住了。 “好可怜……” 她犹豫了一下,开口劝道:“秦凡,要不……你试试看能不能帮到他?”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想试探秦凡的底细,还是于心不忍看到一个家庭的破坏。 又或者…… 两者因素都占有? “你先冷静一下。” 秦凡犹豫了一下,纠正说道:“我不是医生,不懂医术,说实话这种身体上的问题我也没办法解决,这样吧,我先看看你的手相。” 听到这话,黄建光顿时心凉了半截。 不过,他还是死马当活马医,松开手后,将自己的右手伸展开,呈现在秦凡眼下。 这么多年来,他走过太多的医院,什么偏门方法都试过了,哪还会嫌这点小事的麻烦。 哪怕只有一丁点希望,他也愿意尝试! “五指根部不厚实……” “生命线末端分叉……” 秦凡皱了皱眉,看了半天,才松开了对方的右手。 “怎么样?”黄建光连忙问道,眼中饱含希翼。 就连陈梦也看向了秦凡,他想知道这家伙会怎么说! “你是不是农村出身?”想了想,秦凡问了一句。 “啊?” 黄建光楞了一下,点头说道:“没错,我的确是农村人,结了婚之后才出去打拼的……怎么,这有什么问题吗?” 他不明白,这和自己的病有什么关系?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那方面有问题的?” “大概……十七八岁吧!” 农村的落后,这方面的教育启蒙少见,十七八岁才发现也在情理之中。 “你发现自己有这方面的问题后,是不是没去医院……嗯,或者说,你找的是偏门方法?”秦凡面色古怪。 “一点都没错!” 黄建光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难以想象道:“当初我还小,不敢和家里人说,打听来了几个偏门的方子,自己偷偷熬药吃……” 闻言,秦凡一阵无语。 半响后, 他才从嘴里蹦出一句话:“我想,我应该明白你身体的问题出在哪了。” …… 第八章 道歉 “调理肠胃,保持健康的心情,多运动,当然,以你而言目前最重要的,需要增强营养。” 秦凡一连串说出的这些话,让黄建光和陈梦面面相觑。 “就这么简单?” 黄建光怔住了。 陈梦也有些傻眼,人家这可是困扰了几十年的疾病,怎么到了秦凡这,口中说出来的解决方法居然这么……这么的容易? “对,就这么简单!” 秦凡语气毋庸置疑,肯定道:“你的病因并不是什么奇怪症状,只是单纯的农村出身,碍于家境贫寒,缺少营养,你以前和现在是不是一样瘦弱?” “这……”黄建光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的确瘦。 和普通人不同,黄建光瘦的有些离谱。 而这种过瘦的人,其实是有那方面能力的,不存在起不来的问题。 但这是阴虚的一种病状。 换言之,就是那种非常持久的类型,但就是很难完事,这种过于瘦弱的人消化大多都不好,且黄建光贫穷地方生长大,又无法从本就营养不多的食物中吸取获得营养,久而久之,就会造成怀不上孩子的问题出现。 当然这只是问题的一个开端, 等到黄建光岁数再大一点,营养再不补充上,到时候哪怕是想‘起来’都会变得很困难了…… “按理来说,你应该看过不少医生才对,他们难道没告诉你,你的肠胃存在很严重的问题吗?” 秦凡神情古怪的问道。 这不应该啊! 就连自己这个只是略知一二的半吊子,都能分析得出来,那些专业的医生又怎会检测不出来这些? “我……” 黄建光脸色浮现出一抹懊悔之色,“我倒是去过几次,可是医生也没能看出什么,后来,久而久之就不大去医院了,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我是很严重的怪病,不觉得医院能治好,一直在寻求偏方……” 闻言,陈梦一阵无语。 “问题就出在偏方!” 秦凡说道:“你早在年轻的时候,其实本可以治好,病急乱投医,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哪些奇奇怪怪的偏方,但一定对你的身体造成了二次损害,导致病情更加严重!” “那秦先生,我到底该怎么做?”黄建光脑袋里乱糟糟的。 他有些无法接受。 困扰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疾病,结果却是因为自己一手年少时的软弱和怕丢面子造成的?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调节肠胃,适当补营养。” 秦凡揉了揉眼眉,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最好还是去权威的医院,仔仔细细多检查几遍,把肠胃的问题调理好了,增强体质,你的病十有八九逐渐调理好的。” “肠胃……医院……” 黄建光将信将疑,心情难以言喻。 自己的肠胃有没有问题,他其实不是特别清楚,以前本来只是以为家里穷,吃不上好的,所以才会那么瘦。 可后来经商赚到钱了,日子也一天天便好,身体却依旧瘦弱,没力气。 现在看来…… 或许,真如眼前这位秦先生所说,肠胃占据了很大因素的问题! “多谢秦先生!” 黄建光茅塞顿开,感激不尽道:“要不是有今天秦先生这番话,我可能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发现问题的根源所在,秦先生,要是我的病将来治好了,你就是我的大恩人!!” “小事一桩,犯不着客气。” 秦凡笑了笑,也没打算索要酬金,“要是黄老板真想谢我,就谈谈这家商铺转让的事吧。” “这……” 黄建光顿时语塞,想了想,冲陈梦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这事,秦先生您找陈小姐谈吧,现在这家商铺的合法人,是她背后的卓越置地,不是我。” 闻言,秦凡瞥了一眼陈梦。 陈梦顿时大为心虚,都不敢直视秦凡的眼睛。 “我还有事,就先不陪二位了。” 黄建光急急忙忙走出了珠宝店,钥匙陈梦有,眼下,他最焦急的是去大医院做一个正规的全身检查! 气氛顿时凝固住。 两人久久不语,谁也没有说话。 倒是秦凡先开口打破了宁静,“为什么?” “谁知道你是不是骗了董事长……” 陈梦嘀咕了一句,紧接着,好奇到难以言喻的问道:“这些事情,你真能看出来?” “多多少少有一点。”秦凡的答案有些模糊。 “那……你刚才是怎么看出来的?” 陈梦的好奇心简直被勾去了魂,弄得她心痒痒,“能不能透露一点啊?你不要说的太深奥了,我怕听不懂……” “没你想的那么玄乎。” 秦凡似乎是看出了陈梦的内心所想,笑道:“看一个人的房事能力,面相上一般是看眼睛,看耳朵,看面色,手掌看生命线,看虎口。” “眼睛?”陈梦楞了一下。 “一个人的眼睛是不是有神,除了体现思想复杂程度之外,还代表着肾气是否充足。” 秦凡想了想,说道:“你可以留意一下小孩的眼睛,一定是清澈透明的,而上了岁数的人,眼睛大多浑浊,人老珠黄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陈梦若有所思,接着又不解的问:“那耳朵呢?耳朵跟那个……又有什么关系?” “在面相学上,耳朵涉及的领域不多,但却是非常复杂的一个部位。” 秦凡似乎很是擅长用通俗易懂的讲述,简单明了道:“中医认为,肾开窍于耳,如果一个男人的天轮辽阔,地廊饱满,大概是先天肾气旺盛的,有一些人,先天肾气足,但后天消耗的很厉害,耳珠就会显得暗淡无光,像是上面蒙了一层灰,几乎几天没洗过一样……”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 陈梦脸色不由有些羞红,说听越害羞,难以启齿。 什么叫后天消耗的厉害…… “不害臊!”陈梦瞪了他一眼。 秦凡无奈摇头苦笑,是你非要问的,怎么到头来还急眼了。 当然, 还有很多东西他并没有透露,相术太过复杂,远不像表面这般简单。 方才他看黄建光,看似就那么几眼的功夫,实际上,在这短短几眼内,思绪万千,又岂是随口一说的这般简单。 “没看出来,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陈梦幽幽道。 绕是她,此刻也不得不信了几分。 这让受过高等教育的她,一时间不是那么容易接受。 秦凡顿了顿,“商铺的事……” “给你就是了!” 陈梦哼了一声,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索性大方地从包里拿出两份转让协议书,“喏,自己看看,签字吧!” 秦凡看了一会,皱眉问道:“钱呢?金额在哪?” “不收钱,董事长送给你的!” 陈梦有些酸酸的,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竟让董事长这般大方,两百来万的黄金地段商铺说送人就送人了。 闻言,秦凡也就没再多问。 既然李卓越变相的讨好自己,表露心意,那就接下便是。 他不是修身养性的道士,世俗中人,不讲究这些。 签字盖手印后,这家商铺,从此就属于秦凡的私有财产了! “你真打算在这干神棍的勾当?” 收回其中一份合同,陈梦犹豫了一下,皱眉道:“有些话你可能不爱听,到时候生意可能会不怎么理想……” 秦凡笑了笑,没接这话。 “喂,我跟你说话呢,笑什么!” 陈梦恼了,说道:“我可是做市场调研的,你还别不信,就这商业街,你这种店,不可能开得下去的!” “怎么,你不信?” “还好。” “既然你非要浪费钱,那就走着瞧!” 陈梦瞪了他一眼,冷哼道:“就你这种店,我敢打赌,起码一个星期内,都不会有生意上门!” 秦凡摸了摸鼻子,“你要是输了呢?” “以我对市场的了解,怎么可能会输!” 陈梦急眼了,脱口而出:“我要是预料错了,给你道歉又怎么样!” 第九章 乌木 奇门遁甲。 这正是秦凡给店铺取的店名。 对此,陈梦给出的评价是,苍白无力,无本质上的客源吸引,不够直接,让人一头雾水…… 种种专业的评价,结合的头头是道。 秦凡很难听懂其中的奥妙。 他并非经商之人,也没有经商的天分,让他去想一个好的店名,无疑是比登天还难。 拿着商铺转让合同,陈梦回了公司。 而秦凡则是回了一趟宾馆,将大包小包行礼之类都带到店里来,扔到二楼,那是他打算居住的落脚点。 店本身不大,也就两百来个平方。 相比于一楼,二楼就显得狭小多了,这里本是办公室,但完全可以装修改造成卧室,供人居住。 秦凡在办公室凑合了一晚,第二天早早的跑了一趟银行,他需要办张卡。 现金他昨天取了一万,完全够用。 办完卡,当他跟柜台人员表示要转账,其中涉及的金额足足有两百万时,是经理亲自接待了他。 当然,也仅仅只是经理,不到千万级别,地方银行的行长是不会出面的。 在对方热情的笑容下,秦凡将李卓越那张酬金卡里的钱,都转到了自己新办理的卡内。 不得不说,李卓越到底是个人精。 他看得出,秦凡不大想接他的劳金,不是出自客套,而是真的不大愿意,所以也就没真敢给一千万,而是拿了两百万,秦凡自然不会嫌少,商铺的事还是他一手包办的,光是这笔钱都占大头了。 在银行经理的笑脸目送下,秦凡朝着家具城赶去。 “你好,是要看家具吗?” 男店员上前开口问道。 他见秦凡在门口看了又看,不由有些皱眉。 开门做生意的,哪有不欢迎客人的道理,可他见秦凡气质平平,从穿着到年龄无不例外透露着穷酸二字,老是在店门口这样看来看去,影响到其他客人就不好了。 倒不能怪他瞧不起人。 这家店,可是响当当的木具店,市面上有的它有,没有的它也有! 那些珍贵的木材,其价格昂贵,远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嗯,随便看看。”秦凡点头。 闻言,男店员眼中不由多了一分鄙夷和轻蔑。 “我们这大多数木都有。” 他指了指那摆放在最店内最上方的一尊观音木雕,随口说道:“比如沉香木,我们这的沉香木不是劣质假冒的那种,货真价实的优质木料,五十万一公斤。” 说完,他偷偷看了一眼秦凡的反应。 这尊沉香木雕,可是他们的镇店之宝,几乎不可能拿出来卖的,而这番话不过是想让眼前这个穷小子知难而退,几千块钱的生意,他们这可不做。 “的确是优质沉香木。” 秦凡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真正的沉香木可是非常难得的,几乎是快要灭绝了的一种资源,价格最高时,国内炒到八十万一公斤都有过! “你们这有没有乌木,我想订做一些家具。” 视线从那沉香木雕上挪开,秦凡问道。 “乌木?” 男店员内心更为鄙夷了,从柜台里拿出一件展品,“我们这不卖劣质的,做家具的话,量大一些,这种材质的乌木算你两万一立方好了。” 秦凡看了一眼那展品。 摇头道:“我是要看乌木,不是乌金木。” 男店员楞了一下,他还没想到,这小子还知道这些…… 等等! 似乎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男店员瞪大眼睛,“你……你要用乌木做家具?!” 这小子脑子烧坏了不成? 乌木虽然称不上多么珍贵,但绝对也算是罕见的木料,用来雕个佛牌什么的还行,用来做家具……这小子怎么可能买得起!? “不是,等会……” 男店员没忍住笑了一下,毫不掩藏的鄙夷道:“你知道乌木什么价吗?五千一公斤!” 一套家具下来,没个几十上百万,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还只是原木的价,定做家具还要额外收费,哪是这种普通大学生年龄的穷小子能买得起的? “行了,你赶紧走吧,还买乌木,我看你身上有没有个五千都难说。” 男店员自知遇到了傻子,不耐烦的催赶,声音不免有些放大,“要不你去别家看看,他们专门卖那种便宜的货,说不定你能买个衣柜。” “你怎么跟客人说话的!” 突然,呵斥的声音从店门口传来。 “老……老板……” 男店员顿时傻眼了,他完全没想到,平日里几个月都不见得会来一趟店的老板,居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秦凡顺着声音来源看去。 只见,一名莫约六十多岁的老者,脸色很是难看。 在他身旁,还有一男一女两位年轻人,仔细看便会发现,男女二人的五官模样有些许相似的地方。 “我这才刚回阳城,就遇到这种事情!” 老者气愤不已,恨不得将男店员当场开除,沉着脸呵斥道:“还不快给客人道歉!!” “我……” 男店员一时羞怒下,年轻气盛,“这小子口口声声要喊着买乌木做家具,这种捣乱的也能算是客人吗?!” “你……你给我滚!”老者显然是气得不轻。 “不干了就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男店员冷哼一声,也没开口问要这几天工钱的事,甩着脸色就往外走。 秦凡瞥了他一眼,幽幽道:“回去之后少上厕所。” “上什么厕所?神经病!” 男店员骂骂咧咧,头也不回的走了。 “薛老没必要跟一个心高气傲的小辈计较。” 这时,那气质端雅的女子笑了笑。 她身边的那青年则是直翻白眼,不爽道:“那小子可真他妈嚣张,薛老,要不我去整他一顿?!” “那倒不至于。” 薛国礼摇了摇头,哑然失笑道:“小鱼说的没错,没必要,于桦,你得向你姐多学习,别老是意气用事。” “是是是,您老教训的是。”于桦谄媚的笑了笑。 看他这副模样,女子摇头无奈道:“你啊……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还是老样子,一点都长不大。” “说得好像你比我大得了多少一样……”于桦撇撇嘴。 见姐弟俩斗嘴,薛国礼倒是见怪不怪了。 他整理了一下面色,回头看向秦凡,“小兄弟,是我没管理好看店的员工,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不碍事。” 秦凡摆摆手,意味深长的说道:“他离开这家店,是他的损失,或许,过不了多久,他会回来求你的……” 这话,薛国礼没大听明白,秦凡也没打算多说。 他早就察觉到了,那男店员身上的阴气很重,能平安无事,全靠这家店里的阳木把那股邪祟压了下去,可他现在已经离开,恐怕不出三天就会看到一些脏东西…… “听说小兄弟要买乌木做家具?”薛国礼惊讶的问道。 “没错,老人家,您这里能订做么?” 秦凡称呼带有敬称,粗略来看,眼前的老人恐怕不简单。 “能是能,但是老头子我这里得多嘴一句。” 薛国礼顿了顿,善意的提醒道:“乌木可不是什么适合做家具的木。” 秦凡楞了一下。 旋即,他苦笑道,“老人家您误会了,准确来说,我要的是黑檀木,而非阴沉木。” “原来如此……” 薛国礼恍然大悟,这倒是不奇怪了。 乌木分两种,一种是为阴沉木,又称沉木、东方神木等,是沉在水土之中的木材,在以前古时候一些名贵的木材,受地震、山洪、泥石流等重大自然灾害侵袭,被深埋于江河、湖泊、海底里,经过许多年的沉淀,才形成的一种木材。 而另一种,则是黑檀木了。 相比于阴沉木,黑檀木则没有那般名贵,只在印尼出产,价格也还好。 两种乌听似相近,但实际上截然不同。 “小兄弟可真是吓了我一跳。” 薛国礼正了正神色,说道:“阴沉木的确不适合做家具,用来做小件工艺品还行,家具的话,太煞风水气场了,住久了对人不好,可是……黑檀木家具的话,住久了,也会发生心神不宁的现象,小兄弟,要不再考虑考虑?” 事实正是如他所说的这般。 黑檀木的确不适合长久居住,尤其是对心智不稳的人而言。 而秦凡之所以会选择黑檀木,那是因为等到店铺开张后,需要接待的必然是形形色色的客人,什么样的都有,一来二去的,给店里招来不干净的东西就不好了。 因此,辟邪且实用的黑檀木,是不二首选。 至于扰人心智…… 身为三才相师,要是还能被这点小因素给影响到心神,那就不用混了。 “老人家还懂风水一说?”秦凡眉间微微一挑,惊讶道。 “你这不是废话吗!” 这时,青年宁桦忍不住开口了,嚷嚷道:“薛老可是雕刻大师,还常年和风水师打交道,在这两个领域沉浸多年,哪是一般木匠能比的,兄弟,听我一句劝,听薛老的准没错!” “他没说错。” 那女子微微一笑,看向秦凡,说道:“你要是不信风水也很正常,不过这方面还是多听听薛老的为好。” 第十章 无法观相 秦凡脸色古怪,竟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这话。 你不信风水也很正常? 这话放在其他年轻人身上适用,可对自己这种靠这一行吃饭的人来说…… “几位误会了。” 秦凡哑然失笑,道:“我本身也对风水略有所知,自然不会质疑。” “小兄弟也对风水感兴趣?” 略有所知四个字,潜意识被薛国礼忽略了,有些惊讶。 这种年轻人可不多见了。 “那你听薛老的就是,他的话,错不了!”于桦似乎很是崇拜薛国礼。 而那典雅的女子,则是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秦凡苦笑,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打算开一家奇门遁甲店,做点生意,所以才考虑选用黑檀木作为原料。” “什么店?!” 于桦顿时瞪大眼睛,上前盯着秦凡转了两圈,看了又看。 他有些无语的说道:“哥们,你什么情况,是钱多烧的,还是脑子烧的?” “别乱说话!”女子扯了他一把。 即便如此这般,但从女子的眼中,秦凡也看出了一抹惊讶和质疑之色。 这时,薛国礼神色凝重,板着脸提醒道:“小兄弟可要想好了,风水玄学一行,可不是闹着玩的,就拿香港来说,只有经验老道的大师才敢自立家门,学艺不精的,害人害己,大多没个好下场!” 这话,有些过了。 不过却也是事实,再说了,不是出自好心,薛国礼也完全没有劝说的必要。 “老人家放心,小子自有分寸。” 秦凡淡淡一笑。 若是将来遇到棘手的难事,他可不会傻到以身犯险,解决得了的,可以试着解决,解决不了的,直接拒客便是。 “看来,小兄弟胸有成竹了?” 薛国礼犹豫半响,问道:“冒昧的问一下,你是打算做看相,还是阳宅,又或者……阴宅?” “七七八八都做吧。”秦凡也没打算隐瞒。 “完了,这哥们疯了!” 于桦只感到有些辣耳朵,这话落在他耳里,简直就是自大到没边了!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女子冷冷的扫了于桦一眼,这才看向秦凡,“阳城什么时候出过这等人才了,不知道这位小哥师从何处?” “山野村夫,不值一提。”秦凡摇了摇头。 老头子可是特意叮嘱过,不许他自报家门的。 但在秦凡想来,恐怕就算报了也没什么用,估计没几个人听过老头子的名号。 “正好,眼前就有一道难题。” 说着,典雅女子停顿了一下,看向薛国礼,似乎是在斟酌对方的同意。 “不用看我,这本来就是你们于家的事。”薛国礼说道。 秦凡听得更是一头雾水。 好在,典雅女子连忙笑着解释道:“实不相瞒,我和我弟弟特意从外地请回薛老,是为了最近家里发生的一些怪事,我们怀疑可能是祖坟出了问题……不知道这位小哥,有没有兴趣看上一看?” 祖坟出问题? 秦凡皱了皱眉,自古以来,阴宅一旦出现变故,想要排查原因不是那么容易。 见他犹豫,薛国礼开口道:“小兄弟要是真有本事,不妨和老头子我一同前去看看,劳金方面,于家少不了。” 就连他都不是很有把握。 薛国礼擅长的是阳宅,也仅限于一些普通的风水布局,让他去看阴宅,无疑够呛。 可碍于和于家的情面,他还是决定走一趟,看不看得出再另说。 “可以。”秦凡点了点头。 正好,接下来几个月店面要装修,家具这边一时半会也订做不下来,时间空闲的很。 “等下!谁要他去了,姐,你也跟着疯了?”于桦第一个反对。 嚷嚷了两句,他低声嘀咕道:“这家伙看样子就不怎么靠谱……” “靠不靠谱,试一试不就知道了。”秦凡笑了笑。 “唉哟,这可是你说的!” 于桦眼睛顿时一亮,似乎生怕对方反悔似的,连忙道:“来来来,可别埋汰我刁难你,有本事你给我看个面相,这个总简单吧?” 秦凡瞥了他一眼,摇头道:“面白无须,没有一点男子汉的担当,你心理承受能力可是很脆弱的,确定还要看吗?” “你胡说!” 于桦顿时急眼了,昂首挺胸道:“少爷我经历多的很,情场风流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秦凡摇头道:“错了,繁霞端正,金甲光泽,你还是个雏。” 于桦:“……” “咳咳!!” 薛国礼剧烈咳嗽了几声,面色古怪,想笑却忍住了。 秦凡又道:“再观奴仆宫,丰满有肉,却有一双招风耳,出生在富贵家庭,却享用不到家庭的财帛,典型的穷养儿。” 停顿了一下,秦凡面无表情的总结了一句:“你不但没女人,还没钱。” “???”于桦不由得怀疑人生。 看相,他不是没看过。 而且还从不同相师,看过不少次。 可哪有秦凡这样的!? 别的相师都是夸赞他命好,将来的事业虽然有磕绊,但终将会一帆风顺什么什么的…… 秦凡倒好, 专挑他的痛点说,字字扎心! “还要再往下看吗?”秦凡问道。 “不看了不看了!” 于桦心虚得不行,哪还敢让这家伙继续说下去。 万一要是把自己那些陈年糗事,当着薛老和自家老姐的面都抖了出来,那自己干脆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还不知小哥贵姓?” 这时,女子轻笑些许,站住来帮自家弟弟解了围。 “免贵姓秦,单字一个凡。” “秦凡……” 女子喃喃了两遍,挽起眼眉,笑道:“我弟弟不懂事,你别和他一般计较,不如,看看我的面相如何?” 秦凡随意瞥了她一眼。 而后, 他瞳孔收缩了一下,揉着眼睛,再仔细观去,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 “看出什么了吗?”女子展颜笑问。 这时,薛国礼也看了过来,而于桦则是偷偷冷笑一声。 是的,冷笑。 他可是很清楚,自家老姐有一个非常特殊,特殊到堪称匪夷所思的奇怪地方—— 没法看相! 无论是多么慧眼毒辣的相师,来给她看相,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家里人也觉得奇怪,还在前些年花大代价请过一位造诣高深的大相师,可对方看了一眼后,连劳金都顾不得收便匆匆忙忙跑了…… “难说。”秦凡干脆摇头。 闻言,女子不由有些失望。 看相其实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不过是看一个人的以前大概重要往事,看以后的模糊发展路线,便于发现问题,找出问题,及时止损。 虽然自身能改变命运,但人嘛,总归是好奇的。 “还敢自称多少都会一点,连个最基本的面相都看不出来,搞笑!” 于桦乘胜追击,得意洋洋。 薛国礼无奈的看向于桦,说道:“你姐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沉浸多年,年龄比我还大的老师傅都看不出什么来,秦小师傅年纪轻轻,看不出也很正常!” “薛老,刚才你也听到吧?” 于桦努了努嘴,嚷嚷道:“是他自己说的七七八八都会一点,又不是我说的!” “好了,你就别捣乱了。”女子拍了一下于桦的脑袋。 就在这时, 突然,秦凡莫名其妙开口问了一句:“你的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啊?” 女子怔了一下。 她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不对啊! 这个男生又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又怎么会问出谁给自己取的名这种问题来?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女子贝齿轻咬嘴唇,眨了眨眼好奇问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不知。” 秦凡摇了摇头,但又说道:“不过我想,你面相的古怪之处,和你的生辰八字,还有名字占有很大的关系。” 说完,他整理了一下思路,才问道:“于小姐怎么称呼?” “于知鱼。” 女子浅笑,含着一缕妆雅,定格在眼光的清流里。 第十一章 规矩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又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借用古人的这句名语,这个名字完全称得上个性十足。 不过…… 这是从普通人的视角出发来看待的,在秦凡眼里,他第一反应不是名字的寓意,而是名字的组成。 “于知鱼吗?” 秦凡脑海中不断思考,一瞬间就想到了许多。 于这个姓,是典型的自黄河流域播迁全国的姓氏,最早出自姬姓,西周初年,在邘国衍生出于,五行属土。 鱼喜水,不离水,秦凡敢肯定,她的八字一定缺水。 最难解的,还是这个‘知’字。 “知字拆开,一分为二,右是口,口五行属木,左为矢,箭矢,锋芒利器也,属金……” 想到这些,秦凡眉头皱得更深了。 忽然间,他又猛地摇头。 不对! 在于知鱼的疑色下,他冷不丁冒出一句询问:“于小姐,你以前有没有遇到过什么灾难?” “灾难?” 听闻,于知鱼露出追忆之色。 她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摇了摇头道:“应该没有,我成长轨迹还算平安,没遇到过很大的坏事。” “你再仔细想一想!小一点的也算!” 秦凡神色凝重,沉声道:“比如说,家中起火什么的,有吗?!” 于知鱼楞了一下。 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并没有遇到过这些事情。 “喂,你啥意思啊?!” 于桦顿时不乐意了,瞪眼道:“好你个学艺不精的小子,干嘛,咒我姐呢?!” 薛国礼也看向秦凡。 这时,秦凡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抱歉,可能是我多想了……” 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这事,几人也没在过多深入,很快,薛国礼在店里拿了个罗盘后,带着秦凡朝于家祖坟的方向驱车而去。 一辆车四个人,一点都不拥挤。 车是由于知鱼来开的,这辆奥迪似乎是她的车,副驾驶的于桦嚷嚷不断。 “姐,借我开开呗?” “说多少次了,你驾照都没有,不借。” “靠,就我这老司机车技,还需要驾照那玩意吗?” “那你跟咱爸去说说?” 于桦缩了缩脖子,顿时焉了,要他去跟那古板的爹开口说这事,十有八九就得被棍棒招呼。 后排坐着的薛国礼,听得忍俊不禁。 倒是秦凡, 沿途一路上,他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难道真是我多想了?” 秦凡喃喃自语。 “秦小师傅,在想什么呢?”薛国礼看了过来。 “没什么。” 秦凡摇了摇头,只是脑子里的一个猜测和推演而已,在没确定下来之前,也没必要去说,免得误人。 薛国礼单手拿着罗盘,心情很是忐忑。 他很清楚,自己是绝对解决不了这事的,因为他本身只是一名木雕师,并非相师。 常年来的自学和耳濡目染下,他在阳宅布局这一方面,没什么问题,可眼下不同,这可是要去看阴宅啊! 阳宅和阴宅,能一样吗? 一个是给活人住的,一个是给死人住的,其中的区别大了去了。 薛国礼明白,于家这姐弟俩也没抱有太多的希望放在自己身上,说白了,请自己来看看,无非是多一双眼睛,多一份底气。 “薛老这罗盘,看上去很不错。”秦凡称赞了一句。 先前他在想其他事,没怎么注意。 现在看来, 老人家带着的这个罗盘,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这是一位香港的老友,在我六十大寿时,送给我的寿礼,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精心保养,很少带出去。” 薛国礼擦拭着手中的罗盘,笑道。 “看来,薛老的那位朋友,一定是很看重和薛老的情义了。” 秦凡这话说的,透露出了不少意思。 显然,他认为这罗盘比较珍贵,至少是值钱的真货色。 “哦?秦小师傅可是看出什么了?” “三元三合综合罗盘,有它在,薛老看阳宅时,如有神助吧。”秦凡笑了笑。 市面上的罗盘有三种,分别为三元罗盘、三合罗盘和三元三合综合罗盘。 大多数初学者,用的都是第三种。 不是说所有东西,都是包含越广,就越复杂,就拿罗盘来说,三元三合综合罗盘门槛更低,因为具备的功能它都有! 当然, 罗盘,追根究底只是用来定位的工具。 其他太复杂的东西,薛国礼也看不懂,也用不来,让他定个位,找一处磁场较好,气场温和的地方,满足这些需求就足够了。 “没错,有它在,省时省力,的确方便了很多!” 薛国礼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几人就这么聊着,车已经离开市区范围,车窗外浮现出大片绿植树木,已经来到郊区了。 沿途颠簸,于知鱼开得很慢。 好在,赶在中午前,还是到了目的地。 “山清水秀,真是好地方啊!” 下了车,薛国礼眼顾四周绿野深山,不由得一阵感慨。 倒是于桦,竟然难得的主动找秦凡搭话,“这地方咋样,你看出什么没?” 秦凡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是神仙,隔这么远看,只是几片山一面的轮廓,怎么来判定?” “切,装模作样。”于桦撇撇嘴。 “车只能开到这了。” 于知鱼把车停好后,对秦凡和薛国礼说道:“接下来的一段山路,只能徒步靠走,薛老,可以吗?” 薛国礼笑了笑,道:“我这一把老骨头,还不至于折腾不起。” “那就好。” 于知鱼点头,没再说什么,带着几人上山。 看得出来, 于知鱼和于桦这姐弟俩,先前是来过不少次的,轻车熟路,而且上山的小路被人特意处理干净过,走是不怎么好走,倒不会太难走。 “我刚才注意到,山脚下不远的地方,还停着另外两辆车?”薛国礼问了一下。 “那是我二叔的车。”于桦说道。 只是,在提起他二叔的时候,脸色显然不是很好。 “你二叔?” 薛国礼皱了一下眉头,“于昌不是一直在广城那边吗,他什么时候回的阳城,还真没想到。” 仔细想来,他虽然和于家颇有渊源,往来也不少,可和于昌就不是很熟了,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在生意方面很厉害,只不过人品不怎么好…… 正嘀咕着,耳边隐约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吉凶万变,好诡异的山!” “王大师,您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于老板,我实话实说,你这祖坟的风水,可不怎么好啊……” 走进后,秦凡几人才发现,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秃头男人,正和一位身穿黄道袍,留着胡须的人交谈着。 “小鱼?” 西装革履的于昌楞了一下,看向秦凡这边,“你怎么来这了?” 至于于桦,则是被他潜意识无视掉了。 谁不知道, 在于家,小辈当中最出色的,不是男生,而是一介女子,千金小姐。 “这事爸妈很看重,我请了风水师傅过来,帮忙看看。”于知鱼说道。 “什么?!” 于昌还没开口,倒是他身旁的那名黄道袍老者不满了,“于老板,这你可没事先说过,哪有这样的规矩?!” 秦凡也皱了皱眉。 任何一行,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规矩。 而相师,最忌讳的就是两头请,因为每个相师,几乎都有自己不同的见解和看法,要是一家人请来了好几位相师,十有八九会闹脾气和意见,甚至大打出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于小姐,我还是回去吧。” 秦凡没有多说,就连最基本的客套都没有,转身就打算调头走人。 …… 第十二章 将军剑 眼看秦凡说走就真要走,于知鱼顿时急了,于桦也傻眼。 这些规矩…… 他们也知道啊! 可是于知鱼哪想得到,自己二叔竟然也在关心祖坟这事,并且还自主请来了另一位风水师傅,两拨人就在这同一时间撞上了! “这就没办法了。” 薛国礼同样清楚这一行的规矩,因此并未阻拦。 他倒是不冲突,因为他不是专业的风水师,更多的是担当一个帮忙多留意的角色。 看着秦凡的背影渐行渐远,于知鱼犹豫不决,似乎是在挣扎取舍。 “秦凡,你等一下!”于知鱼开口喊住了他。 “还有事?” “稍等一会,我去和二叔沟通一下……” 说完,于知鱼看向于昌,说道:“二叔,秦凡是我朋友,是我邀请他过来看地的,就这么被迫走了……是不是不太合适?” “你朋友?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朋友的?” 于昌脸色古怪,不满道:“小鱼啊,你现在就应该在学校里多念书,别和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玩到一块。” 黄道袍老者冷哼了一声:“凡事都讲究一个先来后到,这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他对秦凡的态度,倒还算得上满意,这才是一个小辈尊重前辈该有的态度。 “这位师傅怎么称呼?” “鄙人王永年。” “原来是王大师。” 于知鱼不动声色,提议道:“算是我们于家没事先沟通好,才出了这么一出闹剧,王大师,要不这样,您继续看您的,我朋友呢也看他的,该有的劳金二位都有一份,怎么样?”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王永年顿时火冒三丈,怒道:“要不是看在于老板三番五次请我出手的份上,我来都不会来阳城这种落后的地方!” “开个玩笑罢了,王大师别生气!” 于昌连忙说道:“我知道您看不上这点劳金,小鱼她还小,您别把她的话往心里去……” 说着,他赶紧给于知鱼使了个眼色。 岂不料,于知鱼全当没看见,淡淡说道:“既然王大师瞧不上我们于家这点劳金,那便请回吧,多有得罪!” “你!!” 王永年气得不轻,他哪会料到对方竟然为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放弃沉浸风水多年的自己?! 于知鱼也是没办法。 这事既然已经这样了,两边人能和商最好,要是不能…… 反正都要得罪一人,不如趁早果断些,以免后患! “胡闹!” 于昌顿时直瞪眼,呵斥道:“王大师可是我从广城请来的高人,哪会是那毛头小子能比的!?” 王永年也是摇了摇头,“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自以为学了点三脚猫功夫,就什么都敢来参一脚。” “总比某些轻易下言论的人要好。”秦凡反讽道。 倚老卖老,他可不吃这一套。 “你说什么?!”王永年瞪了他一眼。 “难道不是吗?” 秦凡冷冷一笑,扫视周围的山势地貌,说道:“此地风水绝对称得上上佳,可我听先前王师傅说,这块地吉凶万变,甚是诡异,这话又从何而来?” “你懂什么!” 王永年不屑道:“阴宅葬于山坡,周围群山高过墓后山峰,前朝向河流相对,水向四方流去,这种地形贫穷潦倒,后代子孙只会越来越穷家!” 听闻,于家几人顿时神色紧张起来。 这可是大事! 无论在哪一个年代,富贵永远是占据很重要的一个因素,要是自家往后会走下坡路…… 换做是谁都会急! “好笑!” 秦凡也不是什么善茬,反驳道:“水绕环山,就是你所谓的向四方流?” “环山水无法引来,又有什么用?”王永年彻底怒了。 这就是他初看下来,诡异的原因所在。 按理来说,墓前的河流水源,不朝墓的方向流淌,而是朝四周扩散,这是典型的散财征兆。 可是…… 这种山中水流的走向,却是环绕周边整座山峰,是吉兆,但从布局上来看,却没有一个东西作为媒介,把这四通八达的水流引进到墓中来。 “你只注意到水,却忽视了山。”秦凡指着周围的山峰。 “这种平平无奇的山有什么好看的……” 话说到一半,王永年突然楞了一下。 紧接着,他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震惊的骇然出声道:“将军剑!怎么可能!?” “什么将军剑?”于桦听不懂。 倒是薛国礼,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据说,阴宅风水也分大吉大凶,将军剑正是大吉其中之一……” 说到这,他也没敢往下说了。 因为他看不明白。 “将军剑的格局,是指双峰,山形如两把剑锋矗立。” 这话,秦凡是说给于知鱼听的,“可以看到,我们左边的山峰,和右边那片山是连在一块的,虽然这个位置看不太清楚,但我敢说,两座连山几乎同样高度!” “为啥你这么肯定?”于桦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旁边两座山的高度也看不太清啊。 于知鱼瞥了他一眼,说道:“我们现在的位置,是两座连山的正中间,而且已经快接近山顶了,在这个位置如果都分辨不清楚两座山峰高低区别的话,那么只能是两座山的一样高的。” “好像有点道理啊……” 这种简单的思维,于桦还是勉强理解了,随后又不解的问道:“那这什么将军剑的,有啥好处?” 说是说大吉,但具体吉在哪也没说! 秦凡瞥了一眼脸色很是难看的王永年,淡淡说道:“将军剑格局,子孙后代必出武职人员。” “我靠!!” 于桦震惊得下巴快要跌到地上来了,“我爸!我爸是局长!” “也仅仅只是一个市的局长了……” 秦凡还有一句话没说,还有凌驾于将军剑之上更好的格局,这种格局几乎找不到,被称之为将军笔。 将军剑只是出武职人员,而将军笔…… 那可是能出武将的! 可惜,秦凡也只是知道,从未亲眼看过那种难得一遇的地,倒是老头子生前经常吹嘘,他曾寻到过一处将军笔地,秦凡也只是笑笑,全当他是吹牛。 “就算是将军剑,那又如何?” 王永年眼中浮现出一抹贪婪之色,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 他从震惊中回过神,冷哼道:“阴宅讲究的,可是背山前水,缺一不可,光有好山又有什么用,墓前无水来,怎么都算不上好地!” 闻言,薛国礼也点了点头,赞同这个观点。 “可惜了啊!” 薛国礼心疼的滴血,要知道,凡是大吉之地,几乎很难见到,有些多半还被前人给占据了。 好好的将军剑案山,却被面朝无水来这种尴尬的格局给糟蹋了。 “王大师说的没错!” 这时,于昌也开口说道:“我看,下面那条溪流也完全不靠我们这个位置来吧!” 秦凡却是摇了摇头,“谁说没有水?” “嗯?” 于知鱼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疑惑道:“脚下这条山溪河流,确实是朝着这整片山脉的四周去的啊!” 所有人都看法统一,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特殊的说法不成? “装腔作势!” 王永年不屑冷笑,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还有什么话好说。 “水源的走势,确实不往墓这边来。” 话说到一半,正当王永年和于昌面露讥讽之色时,秦凡却突然朝着前方走去。 “小心啊!”于知鱼惊呼道。 秦凡可是直直走到了墓的最前方,一片断处,再往前走,就没路了。 硬要说路的话…… 前方脚下,就是几米高的腾空,他要是再往前走一步,就会失足掉下去,这种陡坡,这种险峻的山势,不死也得摔得在医院三个月下不来床! “但是这里,却是将水引来的关键所在!”秦凡冷不丁直指脚底下。 …… 第十三章 让你们失望了 众人好奇跟了上来。 他们很担心失足掉下去的安全问题,小心翼翼探头往下面一看,顿时愣住了。 垂直! 没错,下面是笔直的悬崖,根本就不是什么陡峭的山坡! 奇怪的是, 周围的地形都很正常,唯独墓前这一段,山壁笔直悬空,就仿佛是被人为特意精心挖过一样! “这不可能!” 王永年深知这究竟意味着什么,骇然惊呼道:“墓前形断崖,大凶,满堂后代一步错步步错!” 为什么会这样? 现在,谁都明白了,于家这祖坟在当年,一定是经过特意安葬的! 眼下这片人工痕迹十足的伪断崖,就是最大的证据! 可是…… 既然是由风水师布置的,那他为什么要弄出这么一个害人的格局来? “难道你们祖上得罪人了?” 薛国礼看向于知鱼。 于知鱼摇了摇头,说道:“不清楚,这块地葬的是我曾祖父,有些年头了,就连我爸都知道的少。” 这时,于昌皱眉说道:“这么多年了,谁知道当年咱家祖上有没有得罪人。” “妈的,肯定是哪个王八蛋搞我于家祖坟!”于桦气得发抖。 “墓前别嚷嚷,安静些,别吵到逝者。”秦凡皱了皱眉。 在坟前吵吵闹闹,是比较忌讳的一件事,最好是对逝者长眠的抱有敬畏之心。 于桦吓得缩了缩脖子。 神经兮兮的左右顾盼一阵后,他才看向秦凡,“你说的水在哪?我咋没见到?” “没错,你哪只眼睛看到水了?”于昌有些不耐烦了。 秦凡却是不急不躁。 他闭上眼睛,忽然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嘘,仔细听。” “听?听什么?” “故弄玄虚!” 于昌和王永年不屑摇头,可就在这时,于知鱼却是惊讶的睁大眼睛,“有……有声音!” “啊!?” 岂不料,于桦却是猛地一个哆嗦,尖叫出声,颤抖道:“姐你别吓我啊!!” “想什么呢!” 于知鱼好没气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我好像也听到了……” 薛国礼也是如此,面露惊讶之色。 “水流声?” 王永年一副见鬼的神情,震惊道:“在这半山腰上,哪来的水?!” 此话一出,顿时于昌毛骨悚然。 于桦先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发现原来只是虚惊一场,可细细一想,却细思恐极,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 “细水长流,看来当年布局的地师,是峦头派的能人啊……” 想到这,秦凡心中已有了个大概。 风水一脉,自古以来就有两大派之分,一派为理气,另一派为峦头。 两种学派十分复杂,但要区分还是比价容易的—— 理气派讲究无形,它考虑的是阴阳宅内真气流转,及其在二十四山方位零正吉凶分布的情况,这些,统统都是看不到的。 说白了,就是专门搞气场的一群人。 而峦头派则截然相反! 它利用风水相地中一切肉眼可见的有形部分,包括远处的地势与近处的形局,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就钻研山形、山势、山貌。 这么多年来,两派的人虽然有些矛盾,但大多还是比较友善的,甚至会见到双方互帮互助的情况。 很正常嘛! 同样是修电脑的,搞软件的和搞硬件的两个人碰到一块,口头上瞧不起对方,到了该合作的时候,身体不还是诚实的很? 真香理论,放到哪都存在。 而眼前这个格局,可谓是将‘形’利用到了极致,显然是百年前某位峦头派的师傅,一手来操盘的。 “秦凡,这水流声好像是从下面传来的?” 于知鱼问道。 秦凡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要想知道的话,可以去下面看看,这个格局最关键的地方,就在那。” “真的假的?” 于桦显然不太相信。 而于昌和王永年两人,则是不敢再轻易下结论了,要说这小子不是乱扯的,那这细微的水流声又怎么解释? “下去看看吧!” 薛国礼也心痒痒的不行,他恨不得揭开这墓格局的全部。 几人另寻了一条较为安全的下山路,绕行下去。 倒是秦凡,待在原地没动,眼前这座阴宅的全部格局,他心里已经非常清楚了,不过…… 还有一件事他没弄明白。 秦凡盯着身前这座老墓,眼中不断闪过许多疑色。 “靠,还真有水!” “是小溪,一条小溪!” “不对,从来就没有这么小的溪流,这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下方,惊呼声不断传来。 嘈嘈切切十来分钟后,几人才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上来了。 “原来是这样……我错了……是我错了……” 王永年神情痴痴,难以想象,今日的所见所闻,究竟给他造成了多大的打击。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小老坟,竟让他一度看走了眼! “这才是真正的大师手笔啊!” 薛国礼不由感慨,即便是百年已过,他也仍然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一位大师,才能布出如此玄妙的阴宅局! 至于于昌,则是脸色变幻无常,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凡,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于知鱼盯着秦凡的眼睛,似乎想看透他的内心。 “很容易猜到。” 秦凡耸了耸双肩,摊手道:“能寻到将军剑的人,必然是合格的地师,这样的人,不可能会犯无水的低级错误,先前只是猜测,看到人工断崖的那一刻,我就确信了,下面一定是有水的。” 于桦则是脑子慢了一拍,怀疑道:“你又没下去,你知道下面是什么样的?” “断崖有石洞,石洞口有水出,沿着泥土杂草碎石,一路往山脚下流淌。” 秦凡笑了笑,“我可有说错?” 这事其实很简单,想来,在多年前,那位不知姓名的地师,显然是勘察到了那一条原本平平无奇的水源。 但他偏偏就利用这条普通的水源,做了改进! 这个改进,就是在水源的地方,挖出一道笔直的人工断崖,这就造成一种新的地形现象:水从断崖上往下流。 “你小子……神了!” 于桦瞪大眼睛,这家伙说的一点都没错! 可是, 他还是不明白,纳闷问道:“可是,这水未免也太小了点吧?这么小的水,能流到哪去?” “别看它小,流到山脚下还是没问题的。” 秦凡瞥了他一眼,“还有,这是山溪水,农村普遍多见。” “是自然常见的山溪水没错。” 薛国礼点了点头。 现在很多年轻人可能还真不知道,在农村里,甚至有一部分靠山的人家,会用管子接用山溪水,引进自家的水槽,比起井水更要甘甜可口。 薛国礼想起自己小时候,家里喝的就是山溪水。 “这处断崖,堪称点睛之笔!” 秦凡不得不承认,以前的地师还是有点东西的,“墓前本无水,有也在脚下,借此挖成断崖形,伪造成瀑布势,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细水长流海纳百川,结合将军剑,子孙后代必出武职人员,且多得民心,经久不衰!” 这种格局,无疑是一块上佳的阴宅福地。 “你说的,全对。” 于知鱼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此时此刻自己内心的感想了。 他爸爸正是一名被下属敬重,受老百姓称赞的好局长。 “抱歉。” 忽然,秦凡莫名其妙的叹息一声,摇头道:“我才能有限,还是没能看出这墓的问题出在哪里。” 才能有限? 听到这句话,王永年几乎气当场昏过去。 自己沉浸这一行多年,到了这,啥都没看出来,还差点误人误己。 可你倒好! 年纪轻轻的,不显山不露水,一眼看出将军剑,一步发现断崖,一想就掌握了格局的全部……这……这他妈也叫才能有限?! “诶不是……” 于知鱼怔了一下,下意识道:“我还没告诉你最近我家发生了什么怪事啊……” “嗯。” 秦凡点了点头,说道:“没从阴宅现场推演出你们家的问题所在,是我的不合格,很抱歉,让你们失望了。” 闻言,众人嘴角抽搐不停。 不合格? 抱歉? 让你们失望了? 靠啊! 你连雇主的问题都没问,就想直接通过看阴宅来推演出全部,没能完美推演出来百分之百,就觉得自己不是一名合格的地师? 你对自己的要求到底是有多严格啊!!! 一时间,众人不由自主的看向王永年,神情十分古怪。 于昌也觉得脸上无光。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我……我……” 王永年捂着胸口急促喘息,一口气没能顺上来,栽倒在地。 竟是活生生羞愧的昏了过去! 第十四章 小镇 王永年昏了过去,于昌只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刺痛,他也嫌丢人。 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去管王永年的。 最后,还是于昌灰溜溜地掐他人中,才气虚无力的醒来,一路搀扶着他下山,往医院走去。 “你对你二叔的了解有多少?” 见于昌已经扶着王永年走远,这时秦凡才问了一句。 他这话问的没头没脑,于知鱼先是楞了一下,随后才说道:“不是很了解,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二叔才会回阳城,从我小时候起就一直是这样。” 对她来说, 于昌更像是一个远方亲戚,平时根本不沾边,一到过年过节才会冒个泡。 “反正我是不咋乐意看他的!” 于桦有什么说什么,不满道:“家里有点什么事让他帮忙,他都会推脱掉,活生生跟个外人似的,好像以前还和我爸大吵过一次架,这家伙……” 如此这般不尊重长辈,于知鱼却也没说他什么。 这个小细节,就足以说明于昌的确在于家,至少是在姐弟俩小辈心里,是不怎么受待见的。 “既然他对你们家的事不上心,为什么这次会回阳城来看祖坟,还特意请了师傅?”秦凡皱了皱眉。 他总觉得,这个于昌有些不大对劲。 至于是哪不对,又说不上来。 “是有点奇怪。” 先前,在山脚下于知鱼看到二叔车的那一刻,也觉得匪夷所思。 一个从不顾家的人,怎么突然变得积极起来了? 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于知鱼这才说回正事:“好了,秦凡我先告诉你,我们家最近发生了什么怪事吧!” “你说。”秦凡神色认真。 “真要算起来,起码是半年前起,我奶奶老年痴呆中了风……” 本来这没什么,人到老年,难免避开不了这些常见疾病。 可是谁知道,又过了几个月,于知鱼的母亲也病倒了! 一查,也不是什么大病。 如果说这些都不能说明什么,那接二连三的,于家又有女性病倒,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没有一个例外的! 一时间,于家闹的人心惶惶。 他们很快就意识到,这绝非巧合,恐怕是哪个地方出问题了。 于是开始逐一排查,从最不起眼的阳宅起居,到整个公司市场,可以查的地方全都查了个遍,一切正常,没有出变故。 光是提起这事,于桦都觉得瘆得慌,“一家子这么多人,凡是女人,全都病倒,男人就啥事都没有,你说这邪门不邪门!” “生得什么病,严重程度如何?”秦凡问道。 “没有规律,稍微大一点的阑尾炎,小点的感冒发烧也有,但基本上都还在能控制之中。”于知鱼回答。 病虽小,但总这样搞也不是一回事。 秦凡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古怪的盯着于知鱼,“你怎么没事?” “我?” 于知鱼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除了我之外,家里人包括亲戚,但凡有血缘关系的,所有女人都病了。” 秦凡犹豫了一下,才道:“你该不会……” “你想多了。” 他还没说完,于知鱼便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我是亲生的,这点可以肯定的。” “喂,我警告你别乱说话啊!”于桦也听懂了。 “那就更奇怪了……”秦凡愁眉不展。 这事有三个疑点。 第一,为什么病的都是女人,男人却一点事都没有? 第二,为什么之前没事,而是今年才开始的? 第三,就连七大姑八大姨都遭了秧,可身为于家直系的长女于知鱼却平安无事? “确定其他地方没有出问题吗?” “确定!” 于知鱼神情严肃道:“我们请过数位专业的风水师傅,逐一排查,没有任何问题,只有祖坟还没看。” 秦凡点了点头,这种怀疑是非常合理的。 一家子人发生了怪事,气场没问题,阳宅没问题,人也没有做什么怪事,只剩下这祖坟没看,多半还真有可能是这祖坟哪里出了毛病。 “秦小师傅,你要是看出了什么就说吧。”薛国礼说道。 他见秦凡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显然是有一些眉目了。 “不好说。” 倒不是秦凡故弄玄虚,他迟疑了一下,才道:“根据你们家所发生的这些怪事,我联想到了一个可能,可是……” “可是啥?你说呗!”于桦急眼了。 秦凡无奈叹了口气,苦笑道:“这只是一个可能,不一定就是对的,要想眼见为实……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破土开馆!” “不行!这绝对不行!” 于桦哪还能让自家祖坟经受这等折腾,好没气的说道:“你就不能换个靠谱点的法子?” 秦凡摇了摇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破土开馆可不是什么让人容易接受的事,尤其是对于家来说,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可能出此下策的。 俗话说的好—— 穷不改门,富不迁坟! 但凡破土开馆,必须就要迁坟,因为原来的墓受到打扰,阳气渗入,已经没办法再让逝者继续安眠下去了。 可越是富贵的人家,就越不会轻易迁坟。 更何况,现在知道了这祖坟是葬在将军剑格局上的,哪有错过这处好地方的道理? “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要不秦凡你再想想!” 于知鱼也犹豫了。 不破土开馆,就无法确认问题根源所在,可万一弄错了,不是祖坟的原因,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太难取舍了! “抱歉,以我目前的能力,还做不到另一个方法。” 秦凡再次摇头,如果是自家老头子,倒是有那个本事。 “好吧……” 于知鱼失望地叹了口气。 尽管薛国礼好奇的心痒痒,但这总归是于家的事,怎么选择是他们的决定,自己也不好插嘴。 “这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我需要回去一趟,跟家里人商量商量。”于知鱼说道。 “嗯,想好了之后联系我就是。” 说着,秦凡和三人互换了手机号码,就此下山。 这个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 小路颠簸,回市区路程遥远,没个两小时的功夫,是不可能看得到高楼大厦的。 外加上下山的奔波劳累,几人肚子已经有些饿了,于桦索性提出不如在附近找个小镇,先吃个午饭再说。 不得不说, 吃腻了山珍海味,这顿小镇的苍蝇馆里的饭菜,倒是让于家姐弟俩吃得别有一番滋味。 “秦小师傅,我得敬你一杯。” 薛国礼感慨万千,他没想到,自己因为年龄而忽略的年轻人,在阴宅风水的造诣上,竟然如此之高。 达者为师。 他心想,要是以后还有机会的话,得多虚心向秦凡学习才是。 “不敢不敢,应当是我敬您一杯。” 秦凡哪敢摆架子,连忙站起身,将自己的酒杯放低一头,与对方碰撞了一下。 “薛老,让您老跑这么远,还走山路的,辛苦您了。” 于知鱼以水代酒,又看向秦凡,微微一笑道:“还有秦凡,多亏了你出手,不然恐怕我们还真会信了那个姓王的,后果不堪设想!” 今天也是条件简陋,没办法。 她暗自决定,改天是一定要摆好盛宴的。 “没什么。” 秦凡摆摆手,淡淡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你们出钱,我出力,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没想到你小子还挺有职业道德。”于桦不由对秦凡高看一眼。 秦凡笑了笑,没说话。 就在这时,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动荡,喧嚣嘈杂,引得几人不由自主回头看去。 “死……死人了!!” 第十五章 哑巴吃黄连 小镇本就不大,一出点什么事,父老乡亲街坊邻居全都围过来了。 “真是晦气……” 于桦暗自不爽,出来吃个饭,都能撞见车祸现场,这算什么事啊! “快救人!” 于知鱼连忙喊道,上前一步,却是被秦凡拉住了。 他摇了摇头。 残破的痕迹,满地的鲜血,奇异姿势躺在路边一动不动的少年,无不例外透露着一个讯息:已经断气了。 当场身亡! 小镇里的这段路坑坑洼洼,就连汽车都得慢行,这少年驾驶着改装后的摩托车,非但没有减速,还兴奋提速…… “可惜了。”薛国礼叹息连连。 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有血有肉的少年,本应当还有无限的未来,却遭受到这种意外。 闻讯赶来的父母家人,嚎啕大哭,崩溃的泣不成声。 “爸不让你开车上路,是有原因的。”于知鱼瞥了一眼于桦。 于桦讪讪一笑,只是看着那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少年,尴尬的神情中又流露着些许复杂。 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所想。 “我们走吧,回市区。” 亲眼看到一条生命的逝去,几人的心情都不有些沉闷。 可就在他们欲当上车时, 那死者的母亲却是一把冲了上来,死死抓住于知鱼的手,大喊大叫道:“是你!是你害死我儿子!” 于知鱼不知所措,楞了好半天,“大娘,您没事吧?” “你们害死我儿子还想跑,大家快看啊,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中年妇女死死抓着于知鱼的手,歇斯底里,不断摇晃。 不光是于知鱼,秦凡几人也懵了。 什么情况? 自己这些人先前还好端端的,坐在饭馆里吃饭什么也没干,怎么一不留神,就成车祸事故的罪魁祸首了? “你干什么呢,快放开我姐!”于桦顿时也急眼了。 “你们不能走!”中年妇女死也不愿放手。 这时,薛国礼上前一步,皱眉道:“我们刚才一直在饭馆里吃饭,从来都没出来过,店老板可以给我们作证。” “谁让你们的车停在这门口的!?” 中年妇女眼睛通红,恨意连连道:“我儿子就是因为你们的车停在路边,挡着了路,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摔出去!?” 于桦惊了,于知鱼也傻了。 这是什么逻辑?! 就连薛国礼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哪有这样的? 车是停在路边没错,可小镇的路虽然称不上多么宽敞,但绝对也不拥挤,靠里面停一点,其他车辆过道是完全没问题的。 “敢情还讹上我们了呗!” 于桦气得不轻,干瞪眼道:“别的车都这么停的,怎么不见你去找他们?!” “就是你们,你们害死了我儿子!” 中年妇女完全不搭理这些解释,看向四周大吼道:“乡亲们你们都看到了吧,就是这几个人干的!” 不少人逐渐开始指指点点。 “我操……” 于桦气得直爆粗口,恨不得动手,可却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秦凡制止了于桦的年轻气盛,瞥了那中年妇女一眼,说道:“我觉得,有些事在没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最好不要轻易下结论,还是等警察来了再说吧。” 不一会,救护车和警车相继赶来。 “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 见警察、交警们下车,中年妇女一把扑了上去,哭泣道:“这些外地人,害死了我儿子还想跑!” 警察也是一上来就懵了。 不过很快,其中一名处理事故经验老道的当地警察,连忙说道:“你先冷静冷静。” 说完,他看向于知鱼一行人,问道:“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 于知鱼耐住性子,心平气和的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快速说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 “这么说来,倒是你们停车不规范在先了?”警察脸色一变。 闻言,于桦急得险些当场撕破脸。 “别乱来!” 薛国礼及时呵斥住了他,看向警察,皱眉道:“我们并没有在这小镇找到停车场,也没停车区域,但看其他车都是这么停的,应该没问题吧?” “别人是别人!难道别人犯法,你们也要跟着犯法吗!?” 警察板着脸,说道:“只要是路边没画停车线的,就属于违章停车!” 这时,于知鱼连忙赔罪笑道:“不好意思啊警官,我们只是吃个饭,没想那么多,你看这样,该怎么判罚,我们都接受,怎么样?” 这事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可话又说回来,按照交通法规章来说,真追究起来,这确实属于违章停车,只不过谁会想到,只是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引来一身祸? “接受?我不接受!!” 中年妇女尖声大喊道:“我儿子才十六岁啊!他命都没了,难道你们赔个几百块的停车罚单,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吗!?” “那大娘您说,看赔多少合适呢?”于知鱼问道。 显然,她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来处理了。 就算明知道对方这是在强词夺理,但还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没办法,自己违章停车,总归是不对的。 “十万!不……” 中年妇女下意识开口,看了一眼于知鱼的奥迪车后,停顿了一下,“二十万!没二十万,这事没完!” “好。” 岂不料,于知鱼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从包里开始拿银行卡。 他递到警察面前,语气温和的说道:“我们暂时没有这么多现金,钱在卡里,麻烦警官处理一下,可以吗?我们该配合的,都会配合。” 这一瞬间,现场安静了下来。 镇子里的大多数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这辈子哪见过这么阔绰的年轻漂亮女人? 而中年妇女也傻眼了。 脸色微微一变,颇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再多索要一点赔偿了! “胡闹!” 没人注意到,这位当地警官的眼睛里,流露出一抹贪婪之色。 不过还是被他很好的隐藏了起来,“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哪由得你们私了乱来,既然出了命案,怎么能赔钱了事,都给我回所里去处理!” 命案两个字,把众人唬的不轻。 “这位警官,是不是太早下定论了?” 秦凡微微皱眉,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我们是违章停车了,但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又怎么能确定,是因为我们的车占了路,才导致事故发生的呢?” “他们都这么说,那还能有假?”警官指了指父老乡亲们。 闻言,秦凡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话说的,这些围观的街坊领居可从来没有谁说过自己亲眼看到。 “监控呢?” 秦凡想到,又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一看监控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顿时,警官的面色一变。 紧接着他不耐烦的说道:“这些,我们会去查的,你们几个,先跟我回所里,有什么话,到了那再慢慢说!” “啊?!” 妇女傻眼了,显然她也没意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万一查出真相,和他们无关,那二十万岂不是拿不到了? 她变得慌张不安起来。 “可是,我们还有重事,急着回阳城……” 于知鱼顿时焦急万分。 这怎么行啊! 换做平日,去就去一趟,可眼下是祖坟的大事,涉及到整个于家。 “我去吧。” 徒然,秦凡主动上前一步,说道:“死者尸骨未寒,有些事,还是要调查清楚的。” 说着,他看向于知鱼几人,“没事,我就去做个笔录而已。” “那好,委屈你了。” 于知鱼知道眼下不是矫情的时候,点头道:“那我们还有薛老先回阳城,等和家人商量完祖坟的事,第一时间就回来接你!” 警官倒是没特别在意他们走一两个,潜意识里就把秦凡当做了开车的车主,将他带上了警车。 到了当地的派出所后,那名警官在上司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后,上司亲自又将秦凡带到了审讯室。 “秦凡是吧?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圆脸胖警官面露凝重之色,沉声道:“光天化日下,竟然闹出了人命,你知不知道,这可是犯了杀人罪!要坐牢的!!” 说着,他大手一挥。 手底下的警官顿时拿出了一个手铐,欲打算将秦凡铐起来。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秦凡眉头微皱,说道:“我是来做笔录的,是来查清楚事情真相的,不是来被拷问的!” “少废话,老实点!”说着,就要往他手上铐。 这手铐,结结实实落在了秦凡双手腕上。 骤然,他眼角微微眯起。 有些生气了。 第十六章 为国为民 “手铐本应用铐在犯人手上,铐在遵纪守法的普通老百姓手上算什么回事?” 秦凡出人意料的平静。 面对质问,胖警官猛地拍了一下审讯桌,呵斥道:“尖牙利嘴,你守不守法,难道我还不知道?!” “李所长,您消消气……” 稍显年轻一些的警官,谄媚的劝道。 说着,他狠狠瞪了秦凡一眼,“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最好把你杀人的过程一五一十的全都交代出来!” “杀人?” 秦凡自嘲一笑,可真是好大的一顶帽子。 他算是看出来了。 这一帮子人,和当地的刁民混在一块,专挑自己这种倒霉的外地人欺负! “快说!” 李局长板着一副脸,冷哼道:“我不管你是阳城哪的人,既然在镇子里杀了人,那就是犯法,按照你的行为,少说也得判个二三十年牢!” 这就开始施压了。 秦凡却是不吃这一套,冷静的提出质疑:“监控呢?没看监控之前,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杀人?” 可真是莫名其妙! 自己不过是陪于姐妹俩来看看祖坟风水情况,顺便到当地的镇子吃个饭,就这么点事,也能被扣上杀人罪的帽子。 李所长不屑冷哼,沉着脸道:“我们镇设备落后,监控早就坏了!” “坏了?” 秦凡眉头紧锁,说道:“既然没充足的证据,凭什么就判定是我杀人?” 年轻些的警官上前踹了秦凡一脚,骂骂咧咧道:“他们都亲眼看到了,都说是因为你恶意停车,导致事故的发生,还敢狡辩!” “他们可没说这种话……” 秦凡小腹结结实实挨了一脚,还想再解释。 “你还喝了酒?!” 可这时,李所长鼻子微微一动,冷笑道:“看来你不止杀了人,还酒后驾车!” 秦凡身上,确实有些许白酒味。 那是因为,先前在小镇的饭馆里,和薛国礼喝了点,反正开车的又不是他们。 可哪知道现在却成了自己酒后杀人的质证? “我可从来没说过,开车的人是我。”秦凡说道。 “什么?” 李所长楞了一下,脸色难看的很。 他看向年轻的警官,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这……” 年轻警官也傻了,先前他看秦凡主动上前一步,自愿来所里,潜意识就把他当做了车主。 可谁知道,车主居然不是他?! 这谁想得到? 你既然不是车主,闲着没事干主动撞枪口,卷入这事故里来干什么?! “好了!” 李所长暗自瞪了一眼不靠谱的手下,重新组织语言,冷哼道:“少狡辩,杀人就得偿命,把你驾驶证拿出来!” 秦凡冷冷道:“都说了我不是车主,不会开车,哪来的驾照?” “无证驾驶!” 岂不料,李所长立刻呵斥道:“没想到,你不但酒后开车,并且还是无证上路,白白祸害了一条人命,你说,你该当何罪!!” “……”秦凡无话可说。 紧接着,李所长又道:“按照法律来判,你有好几十年的牢要坐,不过……” 话锋一转,他淡淡道:“不过你要是愿意赔偿死者家属一百万,这起事故,可以适当再商量商量……” “是吗?”秦凡忽然笑了。 也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他们。 这些当地的家伙,简直令人恶心透了。 身为警,本应该为人名,和那些善良有职业道德的好警察一比,简直是两个极端! 秦凡难以相信,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地方,才会养出这样一群吸血蛀虫? 穷山恶水多刁民! 当其他战士们都冲锋在最前线,为了人民不惜付出生命时,这些同样披着警服的家伙,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一百万,我有。” 秦凡冷静下来,说道:“不过钱没带在身上,在阳城,我需要打个电话。” 李所长脸色一喜,很快又隐藏了下去。 他瞥了一眼那年轻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开免提,别耍花样!” 年轻的警官将手机递给秦凡,冷冷的嘱了一句。 秦凡拨通于知鱼的电话。 响了几声后,对方很快就接通了。 秦凡没有给对方开口的机会,不假思索的抢先一步说道:“我现在有点事,你尽快带一百万过来。”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 半响后,于知鱼的声音才响起:“好,我知道了。” 嘟嘟嘟…… 电话挂断,手机又被收了回去。 “你们也听到了,给我一点时间,我朋友会送钱过来的。”秦凡说道。 “哼,算你运气好!” 李所长不动声色的说道:“这还是死者家属愿意和解的情况下,要是她不愿意,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话是这么说,可实际上这还不容易搞定? 那女人又怎么会有不同意的道理? 等这一百万拿到手了,到时候,扔个小几万给那女人,她哪敢说什么? “看着点他!” 李所长起身走出审讯室,不由一阵心情愉悦,走起路来都轻飘飘的。 …… 阳城,于家。 看着刚挂断的手机,于知鱼脸色一阵变幻,柳眉间透露着些许怒色。 以她的智商,又怎会猜不到秦凡那边发生了什么。 “一百万?” 于知鱼冷冷一笑,喃喃自语道:“这些蛀虫,胆子可真够大的……” 这点钱,对她来说不是问题,对于家来说更不是问题。 哪怕是对秦凡而言,也只是小事一桩。 可是…… 于知鱼还是动了怒,从小她就听自己父亲教导,身为官员,为国为民,如今却遇到这种事,又怎会不生气? “急急忙忙的喊我回来,是什么事?” 这时,国字脸中年男人推开家门。 这个男人面色虽然有些憔悴,但走路姿态虎虎生风,腰杆背部挺得笔直,正是阳城的一局之长,于建民! “爸!” 于知鱼连忙上前,给他倒了一杯水,“祖坟那边的情况,大概已经有眉目了,不过现在有一件事我无法做主,这才回来找您商量商量。” “哦?你拿不下主意?” 于建民微微惊讶,对于自己女儿的能力,他可是比谁都清楚的。 别看她年纪轻轻,实际上,家里的许多对外事情,她都能办的头头是道,能力方面毋庸置疑。 “嗯。” 于知鱼详细将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半个小时后,于建民放下手中的水杯。 “听起来,这个秦凡,似乎很了不起啊……”于建民微微眯着眼睛。 他的双手交叉,抵在下巴处。 没再说话了。 于知鱼也很安静的没吭声,只是等待。 她知道,每当父亲露出这样的神情时,多半是陷入了思考中,自然不会去打断他的思路。 良久,于建民开口了。 “可以。” 他站起身,一边换着衣服外套,一边说道:“祖坟破土是大事,十有八九要迁坟,咱一家人全都要去,明天吧,明天上午出发。” 他觉得,那个叫秦凡的年轻人,可以深交。 能力压弟弟于昌请来的外地大师,又能让薛老由衷敬佩的人物,又岂会简单? “可是爸……” 听到明天这两个字,于知鱼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 “秦凡他……现在遇到事了。” “嗯?” 于知鱼快速将中午所发生的事故,一五一十的说出。 砰——! 于建民猛地一拍桌子,气得发抖。 “好一个双马镇!” 他脸色十分难看,怒不可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地方所,竟然公然做出这种事情,不能容忍!” 说着,于建民立刻道:“现在就动身,先去双马镇!我倒要看看,他们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第十七章 胡闹 双马镇。 数十辆豪车相继往来,停在了派出所,男女老少齐齐下车。 他们都是于家的子孙。 上至年近六十的老者,下至十二三岁的孩子,形色不一。 只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征—— 脸上挂着疑惑神色。 他们只知道,于建民忽然召集了全家子人,火急火燎往这边赶,具体是什么事也没说清楚,只是大概知道,好像跟祖坟有关。 祖坟的事归祖坟,可跑到派出所这边来是什么情况? “你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负责看守大门的人都懵了。 双马镇不过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镇子,平日里谁家买了新车,都是放鞭炮一传十十传百,人尽皆知,哪见过这种仗势? 十多辆豪车? 他眼力有限,只认得出大多都是奥迪,毕竟四个圈嘛。 至于凯迪拉克,宾利那些…… 虽然认不出车标,但光是看外表,都知道绝对便宜不到哪去! “我找秦凡,秦凡在哪?” 于建民从他的车上下来,看向门卫警察,举手投足间,无形之中流露出些许威严之色。 “秦凡?” 门卫警察显然不知道这个名字,连忙道:“请稍等,我马上去查一下……” “不用了。” 于建民皱了皱眉,说道:“我还是直接进去找吧。” 说着,他抬起脚步就往大厅里而去。 于知鱼、于桦两姐弟,还有薛国礼,也跟在身后,至于其他人,则是没有跟着一起。 “薛老,这个秦凡小师傅,你怎么看?” 走在前头的于建民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深不可测。” 岂不料,想了半响的薛国礼,给出了这四个字的看法。 于建民脚步停顿了一下。 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神色,内心已有了打算。 正在办公室里惬意抽烟,吞云吐雾的李所长,听到门卫那传来有阳城车牌的外地人来了的消息,脸上露出了笑容。 “到底是阳城来的,暴发户真多。” 李所长不屑的笑了笑。 不过是开一辆奥迪的,再有钱又能有钱到哪去,撑死身家几百万,在他一手遮天的双马镇这,可不算什么。 有权人,永远不必看有钱人的脸色。 商人始终只是商人,哪能斗得过自己这种当官的? “就是你们要找秦凡?” 李所长下楼来到大厅,看向于建民几人。 于建民点了点头,不动声色道:“嗯,另外,李所在哪,我找他有点事。” “我就是!” 李所长骄傲的挺了挺胸膛,说道:“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就行,还有,赔偿死者家属的钱带来了吗?” “你就是?” 于建民眉头微皱道:“这件案子,你是怎么查的,监控调查的怎么样,口供录了没?流程进行到哪一步了?” 闻言,李所长楞了一下。 怎么听起来,对方像是对这些很了解一样? “这是我们所里的机密,你一个外人,问这么多干什么!”李所长不满的冷哼一声。 “什么时候这些公关事务也成机密了?!”于建名不怒自威。 李所长被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后,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怒色。 “这起案子我们早就调查清楚了,用得着你们来质疑我们的办案能力?” 李所长不耐烦了,阴沉着脸道:“劝你快点上交赔偿费用,不然,就等着嫌疑人坐牢吧!” “好!好啊!”于建民气坏了。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蛮不讲理,如此明目张胆的吸血蛀虫! 这完全是撕破脸,就差摆在明面上赤裸裸威胁了! 于建民铁青着脸,严肃道:“我限你十分钟内,将事故发生时的监控调出来!” “你谁啊你,口气这么大?!”李所长乐笑了,有恃无恐。 他也不是被吓大的,就算对方有些来头又怎样,这里可不是阳城,是县城,是双马镇,是他的地盘! 过江龙难不成还能斗得过地头蛇? “我是于建民!” “于建民?呵……没听说过……” 下意识脱口而出,李所长忽然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震! 于建民?! 这个名字,对他来说绝对不会陌生! 派出所本就是公安局的下属单位,更何况有县城与市区一说,对于自己这个头上最大的顶天上司,他自然是知道名字的! “蛇鼠一窝,简直不可饶恕!” 于建民怒不可遏,痛斥道:“我本以为,一个小小的双马镇治安正常,没想到居然烂到了根里!” 李所长彻底懵了。 他本以为只是一起意外事故,恰巧有个外地人背黑锅,想着顺便弄点钱鼓一鼓兜里的钱包,结果哪想到对方来头竟然大到这种程度?! 简直是来头大得吓人!那可是一个市的局长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无论如何,李所长都完全想不通。 那不过是一个相貌凡凡,气质也没什么特点的年轻人,撑死算个家里有点小钱的富二代。 想着吓唬一通,对方就会乖乖拿钱。 谁能想到,他背后站着的,居然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这件事,我会如实禀报上面的。”于建民冷哼一声。 扑通—— 骤然间,李所长腿一软跪倒在地,脸色无比惨白。 完了! 这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而大厅里其他的普通警官们,听到这边的动静,也全都傻了眼,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市局长,居然亲自跑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 “于……于局好!” 这时,一位身形些许瘦弱的警员上前敬了个礼,“我是双马派出所副所长,王力!” 说着,他连忙道:“我……我这就去把秦凡带出来。” “王副所。” 于建民回礼,摇了摇头,严肃说道:“案子没调查清楚之前,嫌疑人秦凡还不能放,先带我去监控室,另外,把死者家属一同叫过来!” 王力也是刚回所里,听别人提起过这起案子。 可还没等他了解清楚具体情况,就迎面撞上了顶头上司,整个人都是傻的。 “好!于局您这边请……” 王力哪敢拒绝,连忙带着于建民去看监控。 十分钟后。 “胡闹!简直是胡闹!” 监控室内,于建民怒斥拍桌,脸色十分难看。 错不了,监控上看得一清二楚,整个事故的发生,与违章停车没有半点关系,死者早在停车地点前就已经因为超速行驶而导致路段坑洼摔出,纯粹是一场意外! 嫌疑人? 且不说开车的不是秦凡,而是于知鱼,这种事故,顶多是顺手开个罚单,教育一番。 却因为一己私欲,动了贪心,光天化日之下强行勒索?! 至于那中年妇女,整个人已经慌了,脸色无比苍白。 二十万啊! 这么大一笔钱,她这辈子都没见过,到嘴的二十万就这么没了! 可监控就摆在面前,她哪还有什么话说,想狡辩却无从下口。 “秦凡呢?” 动怒过后,于建民冷静下来,看向王力。 王力想了想,皱眉道:“好像是在审讯室……” …… 秦凡的处境,可不怎么好。 腰酸背痛,不见光日,双手间仍然铐着一副手铐,腰间先前被踹的那一块淤青颇为刺眼。 “我可不可以要一杯水?” 秦凡舔了舔干枯的嘴唇,问道。 面目凶横,略显年轻的警官脱掉帽子,骂骂咧咧道:“杀了人还想喝水?小爷我请你喝尿,你喝不喝?!” “你是怎么当上警官的?”秦凡皱眉道。 “操!我舅舅是所长,我还能进不来?!” 说着,他楞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子是在变相的讽刺自己啊! “妈的,还敢笑话老子!” 想到这,他走到秦凡面前,扬起手就准备扇。 可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突然猛地被推开。 “住手!!” 第十八章 隔墙有耳 王力肝胆俱裂,整张脸都被吓白了。 当着顶头上司的面,动用私刑? “王副所,你没事来这干什么?” 见到王力,年轻的警员不但没有感到慌张,反而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在这里,他舅舅才是一把手。 “我要是再晚点回来,所里还不知道被你们弄成什么样!”王力痛斥道。 “你啥意思?” 年轻警员顿时不乐意了,不屑冷哼道:“王力,我给你个面子,喊你一声副所,你要是蹬鼻子上脸,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无法无天!” 在身后的于建民脸色铁青,气得发抖。 自从他来了这双马镇后,就没遇到过一件顺心的事,反而在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他的底线。 “你他妈又是谁?”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审讯室门口站着的不仅仅只有王力,还有其他人。 “我是于建民!!” “于建民?啥玩意儿,没听过!” “混账!” 王力脸色微微一变,连忙呵斥道:“见到于局,还不快敬礼!” “于局?”年轻警员楞了一下。 他自然是不知道于建民这号人的。 “不用了。” 岂不料,于建民冷着脸说道:“这样的人,我可不承认他是警员。” 王力自然听出了上司的言外之意,上前一步,沉着脸道:“赶紧收拾东西滚蛋,从今以后,你就不用再来所里上班了!” 这点权力,他还是有的。 其实,他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了,只不过碍于被上面压了一头,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可现在,那姓李的已经倒台,更有于局在身后撑腰,还有什么好怕的?! “王力,你敢!” 年轻警员顿时傻了,要知道,哪怕还没转正,但能在这谋个生还是非常不错的。 谁知道,这老东西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竟敢让自己滚蛋? “我大舅呢?把他喊来,我就不信你敢当着他面再说一次这话!” “你大舅?” 王力冷哼一声,淡淡道:“他现在自身都难保,哪还顾得上你?” “什么?!”年轻警员一脸不可思议。 “这位,市里来的领导,于局,你要是有什么争议,可以跟他提。” 刹那间,年轻警员整个人如遭雷击! 于局……局……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究竟是怎样的一尊大佛! “怎么可能……” 他死活都想不通,那般高高在上的领导,闲着没事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什么? 突然, 他猛地回头,看向正被拷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秦凡。 “你……你……” 年轻警员眼睛死死瞪大,难以置信。 有没有搞错?! 就这么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子,背后的来头居然大到这种程度?! 一想到自己先前对秦凡的所作所为,顿时他额头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完了! 这时,李所长从大厅里赶来,企图亡羊补牢。 “秦……秦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是我们所里的失职,现在就放您出去!” 李所长狠狠瞪了面色惨白的年轻警官一眼,从腰间夺过钥匙,说着就要给秦凡解开手铐。 “不急。” 未曾想,秦凡却是摇了摇头,“我还是嫌疑犯,怎么能说放人就轻易放人呢。” 李所长顿时冷汗就下来了,连忙解释道:“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这起事故和秦先生没有半点关联……” “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秦凡微笑着摇头,又道:“不是都定我罪了吗,杀人啊,多么恶劣,没个一百万,我怎么能出去?” “这……” 李所长都快哭了。 被罢职是小,但他可不想顶着个敲诈勒索罪,后半生在监狱里度过啊! “秦小师傅,差不多就行了。” 这时,于建民忽然开口道。 扳倒一个李所,对他来说不难,可要想再进一步,就不一定了,有些事情一旦摆在明面上,很难说的。 秦凡正了正脸色,倒是没再说什么了,李所长急忙乘机解开他的手铐。 拿掉手铐后,他才长松一口气。 他从来都没想过,解开手铐会比铐上手铐更困难…… “麻烦于叔叔了。” 秦凡甩了甩略微发麻的双手,点头致意。 他本就没真的打算在这任性下去,把事闹大,先前的这些,只不过是在发泄内心的不快罢了。 是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也会不爽,也会有个人情绪。 “今天这事,市里会派人来再彻查的。” 留下这句话后,于建民瞥了李所几人一眼,冷哼一声,大步流星而出。 李所长和年轻警员两人脸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每个人的脸色神情,都各色不一,有人欢喜有人愁。 但是他们都知道—— 从今天起,平日里只手遮天的李所长,怕是完蛋了! “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于建民提议了一句,眼下,还是先把一家口这么多人先给安顿下来再说。 秦凡点了点头,说道:“这几天,我先寻一处迁坟的好地,等到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开始进行破土一事。” “有劳秦小师傅了。”于建民点了点头。 于家上下,都很忙! 几乎没有谁是无所事事的,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忙的事务,有的从政,有的经商,可这几天却是不可避免的,毕竟是祖坟大事,关乎到一家子人,可不能马虎! 即便是在小镇这等落后的地方暂时落脚居住,也没有人抱怨什么。 只是, 男女老少们,多多少少对秦凡会情不自禁多看几眼。 对于这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师傅,他们实在是好奇的很,这家伙究竟有什么本事? 据说是知鱼请来的,他们对于知鱼是放心的,却不代表对秦凡放心。 质疑归质疑,不过倒是没有谁傻到主动上前去搭话质问。 小镇上自然是不会有酒店的,不过宾馆和旅店倒是有那么两家,只是条件不怎么好罢了,于家众人落脚在此。 晚饭过后,秦凡的房间里,于知鱼也在。 “红手套、红纸、红布,五谷杂粮,馒头四个……” “供品、供桌,钱币……” “要准备一些经书吗?” “那倒不用,基本上常用的经书,我八岁就能倒着背了。” “……” 两个年轻人,正商量着需要准备的一些东西。 即便是擅长打理事务的于知鱼,在这方面,像个初学者一般,认真做笔记,生怕疏忽掉什么地方。 薛国礼也在,与其说是来看着点的,不如说是来虚心请教的。 这时,消失了半个小时的于桦才回到宾馆。 薛国礼面色古怪,好奇问道:“小桦,我看你吃完饭就鬼鬼祟祟的出去了,上哪玩去了?” “啊,我就瞎逛逛,散散步嘛。”于桦打着哈哈。 于知鱼倒是对自己这个不安分的弟弟了解的很,摇头道:“他啊,肯定是去找茬了。” “谁让那家伙嚣张的!” 于桦哼了一声,不爽道:“白天在所里的时候,要不是我爸在,我早就冲上去扇他两耳光了!” 说着,他又洋洋得意道:“不过那家伙现在老实了,我还以为他多有能耐,没想到被我暴打都不敢还手的,真没意思……” “你还挺骄傲?要不去跟咱爸说说这事?”于知鱼瞥了他一眼。 “别啊姐,我不就这么一说么……”于桦缩了缩脖子,顿时焉了。 见天不怕地不怕的于桦,一提到于建民就秒怂,秦凡哑然失笑,就连沉稳的薛国礼也有些忍俊不禁。 只是,几人都没注意到, 在这间房间的门外,悄无声息间,正有一道人影紧贴在门后,偷听着里头的动静。 隔墙有耳。 …… 第十九章 寻地 寻地之事,不可马虎。 头一天晚上,秦凡哪也没去,只是用手机地图,勘察着小镇周边的山形地脉。 大概路线他都记下了。 奈何一块好地难寻,直到同一间房挤着住的于桦睡去,他都没能寻到一块好地。 “暂时有些眉目了,具体还得明天去山上看。” 脑中思路清晰,秦凡放下手机。 看地才是最费时间的一个环节,有些地师,花费数十年都难以找到一块满意的风水宝地,这就足以说明其中的门道难度。 毕竟于家这祖坟乃是将军剑格局,若是迁到一块普普通通的地,那肯定是不行的。 “或许,不一定要迁?”秦凡喃喃自语,心中逐渐演化出好几种思路。 等到翌日天亮,当于桦醒来后,旁边床铺已是空空如也。 “秦凡那家伙跑哪去了?” “听说是看地去了,薛老跟着一起呢。” …… 野山遍布,叫不出个名字。 小镇周围的山峰太多,一环接一环,很难说出一个地名。 秦凡正在山脚下,沿着小路,走走停停。 “此地如何?” 薛国礼一手拿着罗盘,抬头看向头顶的山坡,指向一块地。 秦凡沉吟片刻,说道:“护砂合理,水不合理。” 这话言简意赅,自信的口吻,让薛国礼不由一阵侧目惊讶。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所谓护砂,就是指墓穴四周的小山,这些小山起护卫生气的作用,这种小山就被称之为护砂。 观砂的主要因素有三方面,就连他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才堪堪看出一点点眉目…… 谁知道,秦凡一听,光是瞥了这么一眼,不但连护砂都判断完成,就连水方都看完了?! 这也太快了吧!! 薛国礼有些不太相信,快步走到前面的一道溪流,来到水口处。 “我看看。” 说着,薛国礼随地捡了一根枯木,插在溪流的水口中间,这相当于是立了一根标杆。 紧接着跑到结穴处,将罗盘对准标杆的位置,安静等待片刻。 “真的不入墓库?!” 等到罗盘的磁针确定不摆动后,薛国礼才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秦凡笑了笑。 他很清楚薛国礼这是在做什么,无非是察水定局,目地是看水流朝向是哪个方位的,是否入墓,很显然,测完之后得出结论:这水口的方位偏差,完全不入墓库。 “秦小师傅,冒昧的问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的?” 迟疑了一下,薛国礼才开口问道。 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从头到尾秦凡都是没有测过水的,光是凭眼看……这可能么?! “看得多了,自然就有经验了。”秦凡笑道。 “……”薛国礼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欠揍呢? 秦凡没再过多解释,他总不可能说,自己从十二岁起,没事就被老头子往鸟不拉屎的山里一丢,不让看完整片山的所有风水格局不让回家吃饭吧?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的田野山路。 “可惜了……” 这一路下来,薛国礼不止一次垂头叹气。 好地有是有,可总会发现缺陷,近乎完美的地,一块都没找到。 风水风水,说白了既是看风,又是看水。 好风之地让人惊叹,水却稀烂,好不容易又找着一块水满意的地,风又不尽人意…… “以前总听说,寻龙点穴难如登天,现在看来的确没有夸大其词。” 薛国礼苦笑道。 这一上午,地是看了不少,能下葬的点起码有七八处,这些地点普通人家倒是心满意足,可对于家而言,不免有些相形见绌。 于家要的自然是绝佳好地! 人家祖宗一直都是住将军剑的,突然迁移到差一点的风水地,那心情能好得了才怪。 “错了,我们只是在点穴,并没有寻龙。” 秦凡笑了笑,纠正道。 “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门道?”薛国礼怔了一下。 “古人喜欢用夸张的说法来陈述一件事。” 顿了顿,秦凡解释道:“寻龙点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步骤,点穴是确定墓穴的具体地点,而寻龙,则是寻找龙脉,但实际上,龙脉非常难找,基本上一个城市,只有一条龙脉,而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改变位置,非常难找!” 历史上,但凡能找到龙脉的地师,都是万中无一的存在。 “原来如此!” 薛国礼恍然大悟,顿时对于风水一学,又有了新的认知。 说着,他露出惭愧之情,“到底是几千年传承下来的东西,这其中的学问太庞大了。” 秦凡哑然失笑,道:“回去吧,今天就先到这。” 上午出发看地,回到小镇下午随处逛逛,晚上和于知鱼商量需要准备的东西…… 接连两天,都是如此。 不知道为什么,薛国礼总觉得秦凡心不在焉,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心思,放在寻地这一方面。 更像是…… 一种敷衍? 也只是心里纳闷,这话他可不敢乱说,免得得罪人。 一连又过去了四天。 宾馆里的闲话越来越多,许多于家的人都有些不耐烦了。 “秦师傅搞什么名堂,怎么还没好?” “我看他天天出去,这都一个星期了,也没见找出一块好地来!” “拉倒吧,我看他啊,心思压根就没放在这上面!”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他们本就是精英人士,私事、公事都繁忙,一年下来都不见得腾得出个假期时间来休息,现在却被吊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连就是好几天,哪受得了? 这些闲言碎语,于建民也听在耳里。 “行了,别在背后嚼人舌根。” 说是这么说,可于建民本身也有些坐不住了。 自己这拖家带口的,一家子上上下下三十来个人全都来了,还有隔天特地从外地赶回来的,为了什么? 不就是祖坟吗! 可现在迁坟一事,迟迟没个着落,要说着急,于建民比谁都急。 “这个秦凡,到底在干什么?”于建民眉头紧锁。 临近中午,秦凡又按时回来了。 这么些天下来两头跑,薛国礼年迈已高,有些吃不消,早在两天前就没再跟着一起了。 “秦小师傅,今天怎么样?” 吃饭时候,薛国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岂不料,秦凡竟然没再摇头,而是露出微笑说道:“找到了。” “嗯……” 薛国礼点了点头,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下意识站起身道:“什么?找……找到地了?!” 他这边饭桌的动静,引起了周围于家其他人的侧目。 “秦小师傅可是找到了好地?”于建民放下酒杯,连忙问道。 “幸不辱命。” 秦凡点了点头,笑道:“虽然称不上什么绝佳之地,但也算是不错之选,过了今晚,等明天时日已到,即可举行迁坟一事。” 闻言,于建民皱了皱眉,旋即又舒展开来。 他倒是想通了。 将军剑格局何其难寻,能找到一块不错的地就行,哪怕差一点也没关系,能解决目前家中的怪事就行。 “辛苦你了。”于建民点了点头,长松了一口气。 不少质疑声,顿时在这一刻消散了大半。 “来,秦小师傅,我敬你一杯!” “这段时间以来,我家婆娘身体遭了罪,还是得麻烦秦师傅出手解难啊!” “谁不是,我女儿高烧不退,现在还在医院里呢,都好几天没去上学了!” “可以啊你,来,走一个。”就连于桦也心情大好。 他拍了秦凡肩膀一把,勾肩搭背的,拿起酒就要跟秦凡碰杯,却在于建民的眼神下,讪讪的缩了回去。 这段时间以来,在这小镇他都快淡出鸟了,只恨不得早点回阳城风流快活。 于家众人心情大好,这段宴席吃吃喝喝,先前的质疑声不攻自破。 只有一人,内心存疑。 那便是薛国礼。 “奇怪……” 薛国礼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秦凡只是说找到了好地,却没说是一块什么样的地,按理来说,他没必要刻意隐瞒才对。 可仔细一想,到底是哪不对,又说不上来。 “难道是我老糊涂了,事情多想了?” 第二十章 夜半深山 是夜。 得知明天上午就将举行迁坟一事,于知鱼正待在自己房间内,核对物品本,是否有纰漏。 咚咚咚—— 外有敲门声,于知鱼停下手中的事务,抬眉道:“请进。” 她本以为是自家老爸于建民,岂不料却是秦凡。 “你怎么来了?” 于知鱼惊讶问道。 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被人见着,可不是什么好事,指不定就被人误会什么了。 想到这,她站起身上前,故作淡定地将房门关紧合上了。 “今晚将会有一出好戏等着上演,可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看的话,未免有些没意思。” 说着秦凡顿了一下,笑道:“你要不要一起?” 于知鱼没说话。 她在快速思考,秦凡这话中有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为什么选择我呢?” 于知鱼避开正面邀请,反问了这么一句。 秦凡想了想,说道:“可能是因为你长得最漂亮?” 闻言,于知鱼怔了一下。 “噗哧……” 她忍俊不禁,自然是不信这种敷衍话语的。 平时难得见秦凡调侃说笑,突然一本正经的这样夸自己,于知鱼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就我们俩……吗?” 于知鱼一双眼睛紧张地盯着秦凡,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羞红。 “对。” 秦凡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轻声说道:“要是人太多的话,可就没好戏看了。” 于知鱼似懂非懂。 她只能模糊的猜测出,对方大概是在表达哪种意思,可具体是什么事,什么人,什么样的因素等等,一概不知。 “什么时候?” “现在。” 说完,不顾于知鱼的惊呼,秦凡一把拉起她的手,开门便下楼。 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人在走廊。 小镇里天色已晚,除了一些摇曳着微弱灯光的小卖部,以及私人麻将馆之外,几乎没什么人在街上。 “你要带我去哪儿?” 于知鱼挣脱开秦凡的手,脸色通红问道。 “待会你就知道了。” 秦凡笑道:“不过事先提醒,不管看到什么,于小姐都不要发出任何声音,记住了吗?” 见对方卖关子,于知鱼没点头也没摇头。 她完全没想到的是, 秦凡竟然带着自己上了山,荒郊野岭,孤男寡女,连个手电筒都没有,纯粹靠着秦凡的手机灯光在照射慢行。 走在这等安静山间小路,于知鱼逐渐开始慌了。 她有点害怕。 只是,这种害怕,不是怕环境的阴森,而是怕秦凡会不会借此机会对她作出些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来?! 万一真是这样,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好在,一路上秦凡除了看路,赶路,几乎没有再说过任何一句话。 “哗啦啦……” 陌生且又熟悉的声音,自于知鱼耳边响起。 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见过,想到这,她下意识顾盼四周的环境,很好奇秦凡将自己带到哪儿来了。 “这里……是?!” 忽然,于知鱼意识到了什么。 先前来的路上,月光暗淡,连山路都很难看清,就别说周围的环境了。 现在仔细看来,这不正是那条人工断崖吗! “秦凡,你带我来祖坟这干什么?” 即便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于知鱼,此时此刻,也不由感到一阵渗人,头皮发麻。 大晚上的,乌漆墨黑。 远离城市的喧嚣,在这荒郊野岭,鸟不拉屎的深山里,跟一个不是很熟的同龄异性男子待在一块…… 更何况,头顶上就是一座坟,而且还是自家的祖坟…… “等。”秦凡说道。 “等什么?” “等一出戏码。” 于知鱼还想再问,却被秦凡的嘘声手势给打断了。 他使了个眼色,朝着上方于家的祖坟继续走去,于知鱼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跟了上去! 留在原地一个人,她也怕啊! 与其那样,还不如跟上去,看看秦凡到底想干什么。 可是…… 她完全没意料到的是,秦凡也没去祖坟那块,而是在周围绕了一圈,才找了一处地方,没再动了。 “你该不会是在等……鬼……鬼吧?” 于知鱼慌得不行,说话结结巴巴。 秦凡这一系列不同寻常的举动,怎么看都不符合逻辑啊! 在她看来, 无论是大半夜来祖坟,还是神经兮兮的绕了一圈,到处看,怎么都像是在进行某种神秘仪式的样子…… “别瞎说。” 秦凡摇了摇头,只是眼睛盯着祖坟的方向,未曾挪开视线。 跟着他一起站在这树后面的于知鱼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时间,她走也不是,继续站在这也不是一回事。 等? 他到底在等什么? 深山里的风是很冷的,冷冽萧瑟,吹在身上让人发毛。 也不知等了多久。 起码有一两个小时,于知鱼的腿脚都麻了,要不是秦凡搭把手搀着,恐怕她早就丢掉千金小姐的修养,直接一屁股坐在这泥土山地上了。 天色愈晚,静得全是夏天蚊虫蛙鸣的声音。 眼看就要十二点过去,于知鱼终于忍不住了,她实在是不明白,明天都要迁祖坟了,这大晚上的跑来祖坟这守什么呢? “嘘。” 忽然,秦凡耳朵一动,连忙捂住了于知鱼的嘴巴。 “呜呜……” 于知鱼下意识挣扎,可当她听到细细碎碎的声音后,顿时怔住了。 有……有人在说话! 这下,于知鱼被吓得不轻。 这晚上十二点了都快,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除了自己和秦凡以外的人在? “慢点,别踩塌了!” “你小点声,万一被人听见了怎么办?” “你有病啊,大晚上的哪会有人来这?” 声音逐渐靠近,于知鱼愣了一下。 这声音听上去…… 怎么这么耳熟呢?! 她挪开秦凡捂在自己嘴巴上的手,歪出一个脑袋,朝声音的来源看去,顿时瞪大了眼睛! 居然是他! 于知鱼一度险些叫出声,吓得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她这才想起先前秦凡的叮嘱: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发出任何声音……秦凡是怎么知道自家二叔会来这的? “果然来了。” 秦凡眯起眼睛,内心已有了答案。 如果说,于昌不出现,那么说明他的内心猜想是错误的。 可他出现的这一刻,于家祖坟的变故…… 他内心已经有了答案。 “二叔在这个时候来祖坟打算干什么?” 于知鱼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更何况, 不止是于昌,他还带着自家儿子,还有妻子,三个人一起,似乎还带着些什么东西来的…… “爸,真要挖啊?!” “挖!” 于昌的声音传来:“明天就要迁坟,再不挖就要出事了!” 而他老婆则是哀怨的说了一句:“真是造孽啊……” “二婶不是病了吗?” 于知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平日里病在床上很难起来的二婶,怎么在这个时候好端端的跟着一起上山了? 而且…… 她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口中所说的‘挖’究竟意味着什么…… 下一刻,她忽然瞪大了眼睛! 因为,于昌扛起锄头,已经开始动手了! 他正在挖的,正是自家祖坟!!!! “呜呜呜!!” 于知鱼想要冲出去,却被秦凡猛地拉了回来,死死捂住嘴巴不让其发出声音。 秦凡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呵斥道:“你疯了,要是他发现我们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呜呜呜呜呜……” 于知鱼摇着头,似乎想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身为于家子孙,自然是不会坐以待毙。” 说着,秦凡忽然低声一笑,道:“但是放心,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这事应该不会影响到你们家老祖宗的,安静的看着,相信我,好吗?” 第二十一章 急中生智 相信我。 这三个字轻吐耳垂边,于知鱼强行忍住了内心的冲动,逐渐缓和下来。 她和普通女生最大的不同在于—— 见过风浪,有远超常人的定力和思考事情速度的能力。 “秦凡说的没错。” 仅仅只是短短一瞬间,于知鱼便想通了个大概,缓缓地后退一步,没再轻举妄动。 还不知道于昌到底要干什么把戏! 如果在这之前,自己要是冒然跳出来,不但打草惊蛇,说不定还有危险,毕竟对方可是一家三口,而自己这边就只有一个秦凡,万一发生冲突,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 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于知鱼哪还会傻到认为对方不会对自己下黑手? 这个二叔可是连自家祖坟都挖啊!! 扪心自问,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 “快点!” 于昌一边埋头挖土,一边催促道:“要是万一突然下个雨啥的,咱都得完蛋!” 他儿子和妻子,都不敢放慢速度。 “爸……你说,曾祖母不会怪我们吧?” “我怎么知道……” “都怪你,早把这事告诉大家,不就没事了么,害得现在不得不发展到这种地步……” “婆婆妈妈的,哪这么多废话,赶紧挖!” “……” 只言片语间,秦凡和于知鱼听到了一些关键线索。 “曾祖母?” 于知鱼柳眉微蹙,自家这祖坟好像就葬着曾祖父一人,墓碑如此,哪还有其他人? 挖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停!” “好像挖到东西了,等会……” “啊——!!!” 于昌的大儿子惶恐的怪叫一声,仿佛魂都快被吓飞了,也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别瞎叫唤,让人听到就完了!” 于昌狠狠瞪了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一眼。 他似乎是有备而来。 从背上取下了一块裹布,将一团神秘的东西给裹住,将其收拾好,随后才小心翼翼放回被背包里。 “快,填上……” “明天不会被人看出什么来吧?” “老娘们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都挖成这样了,咋会看不出来?!” “那你说咋办?” “还能咋办,我不说,你们俩不说,谁能知道是我们干的?” “……” 显然,于昌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 否则他不会冒着风险,赶在最后不得不要下手的时候,才现身,让秦凡逮住了个正着。 “好了,他们走了。” 秦凡从树后出来,来到于家祖坟前。 他抓了一把地上的零散泥土,若有所思。 “你既然事先知道,二叔他会来干这种事,为什么不让我去找我爸他们说?!”于知鱼生气的质问道。 在她看来,这是完全没必要的! 只要今夜多带了几个人来,完全可以当场冲出,将这混蛋二叔于昌抓个现行,到时候一逼问,十有八九就能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人一多,就容易打草惊蛇。” 秦凡无奈苦笑,说道:“首先,我并不知道会对你们于家祖坟动手的是谁,也就是说,谁都有这个可能,包括你弟弟于桦,甚至是你爹,都是存疑的,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只有你。” “我?” 于知鱼楞了一下,“为什么是我?” 凌晨的夜幕已然降临,繁星闪烁,以星芒点缀天空。 “难说。” 秦凡揉了揉眼眉,意味深长道:“没有哪个相师,能说自己百分之百准确,没有谁能做到一定不失手,谁都会有看走眼的一天,包括我。” 于知鱼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紧接着,秦凡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也只是在赌,赌你不是这起祖坟事件的牵扯者,你可以说我是凭直觉。” “???”于知鱼傻了。 她硬是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这家伙难道连自己都怀疑进去了? 不是…… 自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感觉身边的家人、亲戚都被他说得一个个都不可信一样?! “好了,别想这么多。” 秦凡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回去吧,明天上午你会知道事情一切真相的。” “所以你今晚带我一起来是为了……” “嗯,只是让你做个见证人而已。” 秦凡面不改色的回答,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相反,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来,就算亲眼目睹了这些,说出来,于家谁会怀疑一个自家人,反倒相信他姓秦的一个外人啊?! 沙巾般的薄雾缭,绕着巍峨的深山。 两人下山的背影,像在水中沉浮,来得纯粹,来得清亮,来得透澈,正如泉水里洗濯过后的野菜觉得清白些。 “秦凡!”于知鱼喊了一声。 “嗯?什么事?” “你混蛋!” 闻言,秦凡哑然失笑,少有的罕见,知书达理的于家千金竟会露出如此气恼的一面。 小镇异常宁静,宾馆灯光昏暗。 两人偷偷上楼,秦凡推开自己的房间,于桦正熟睡着,却不料被于知鱼拉了一下。 “又怎么了?”秦凡纳闷的回头。 在门前,这还是他头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仔细看于知鱼的五官。 精美得若人工精心雕琢而成的完美五官,柳眉翘鼻,嫣红的樱桃小嘴,每一个点单独拉出来,随便让一个有点三脚猫水准的相师来,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可是…… 将这些美若天仙的部位,筹于一张脸上时,全都乱了。 她的面相极其矛盾,前祸后福,左凶又吉,每当看出一段好与坏,再看别的地方,又总会发现另一段完全截然相反的命理…… “你……去我房间睡……” 见秦凡盯着自己看,眼神毫不避讳,于知鱼羞得不敢与其对视。 她的声音渐小,连蚊子声都不如。 “什么?”秦凡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不等对方再说,他就被拉回了走廊,一路被于知鱼带着朝她的房间那边而去。 难道…… 她一个人睡觉会害怕? 想到这,秦凡面色一阵古怪,看着这个假装坚强、端雅的女人,竟是这般胆小之人,觉得有些好笑。 “你笑什么……” 于知鱼忽然气鼓鼓地回头,正想教训秦凡一下。 一双眼睛却是猛地睁大,一副见鬼的模样,死死盯着他身后! “二……二叔?!” 于知鱼被吓得不轻,脑袋一片空白。 她和秦凡都已经故意等了大半个小时,才小心翼翼慢慢下山回镇子宾馆的,好巧不巧,还能在走廊上撞到?! “小鱼啊……” 于昌笑眯眯的看着于知鱼,有意无意的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 “啊……我和秦凡核对明天要准备的迁坟祭品一系列东西呢!” 于知鱼连忙反应过来,慌慌张张道。 秦凡也笑着点了点头。 “是吗?” 于昌将信将疑,一双阴沉的眼睛,却是在两人身上挪来扫去,冷不丁停留在了两人的鞋上。 那里,有泥。 秦凡连忙使眼色,于知鱼也慌了神,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按理来说,到了宾馆,于家大家伙都在,没必要怕他一个于昌。 可是…… 这在大半夜,都睡熟了,万一被于昌发现了什么撕破脸,还有儿子老婆在,就秦凡这瘦弱的身板,能顶得住吗? “先去我房间等我,洗完澡再收拾你。” 未曾想,于知鱼急中生智,趴在秦凡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声音不大却也不是特别小。 这话带有隐晦的暧昧的因素在内,秦凡哪会听不懂,当即,他连忙接过话回应点头,嘿嘿笑道:“外面刺激是刺激,不过还是脏了点……” “你讨厌,还有人在呢。” 于知鱼娇嗔一声,看向于昌,微笑说道:“好了二叔,没什么事的话我和秦凡就接着去谈事了。” 说完,她暧昧地挽着秦凡的手,走进了她的房间,将房门紧锁关闭。 …… 第二十二章 你们这一家子都该死 上午时分。 微风和煦,绿柳含烟,将军剑双峰山上,排队伫立着于家几十众人,男女老少能来的都来了。 有的病情不算严重的女人,也都拖着疲乏的身子早早上了山。 有一个人睡得不怎么好。 站在秦凡身边,于桦打着哈欠好奇问道:“你一晚上没回来,上哪玩妞去了?” 秦凡顶着个熊猫眼,没敢接这话。 “别胡说八道。” 于知鱼语气有些慌乱的说道。 什么玩妞……难听死了。 要是被自家这个弟弟知道,秦凡一整晚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度过的……他会怎么想? 可千万不能让人得知,不然自己的名声可全都毁了! “秦小师傅,可是没睡好?”于建民礼貌性的问候道。 “放心,不碍事。”秦凡摆了摆手。 他哪是没睡好,压根就是一整晚都没睡,因为……于知鱼不让啊! 这姑娘害怕的紧,非要自己在门口守着,就这样一直守到天亮,直到现在,能不犯困打瞌睡才怪。 “时辰差不多了,别拖太晚。” 看了一眼时间,秦凡摆岸上香,开始吩咐事宜。 “为啥这么急?”于桦问道。 秦凡专心捣鼓着手里头的事,没搭理他,倒是薛国礼帮着解释说道:“迁坟最好是赶在正午之前,越早越利,以免‘午’时的阳气灼伤尸骨。” 不光是于桦,其他不明事理的小辈也恍然大悟。 难怪起这么早。 万一拖到中午,太阳最毒辣的时候,那岂不是让自家祖宗遭了罪? 顿时不少心存起床气的年轻人,对秦凡内心的不满消散了大半。 “这算是比较好处理的情况。” 秦凡一边搭着香台,一边说道:“要是先祖人数过多,一天还不一定能办得完事,你们于家的这起祖坟,只有一具先骨是吧?” “没催,正是我曾祖父的墓。”于建民点头说道。 典型的民国晚年时期的墓。 秦凡点燃香炉,说道:“从长到子,按照辈分依次上香。” 于建民为首,从他开始,于家众人依次上前上香,只是他们有些奇怪的是……总感觉这祖坟有点不对劲。 就好像…… 好像土地这一块被松动过一样?! 不止是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端倪,可碍于忌讳,没有一个人开口提起这事。 “咦,咱家祖坟是不是被人动过啊?”于桦是个例外。 这太显眼了! 只要稍微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泥土的松动迹象,且有规律,就像是事先被人特意挖过这块地一样…… “混账!你乱说什么!” 于建民被吓得不轻,气得直瞪眼。 正教训着,他连忙看向秦凡,“秦小师傅,这小辈说错话……该怎么做?” “他没说错。” 秦凡这话一出,顿时现场山头哗然一片! 于家所有人全都傻了! 他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抹难以置信,紧接着,便是惶恐中带有愤怒! “到底是谁!” 老一辈的叔公气得蹬拐杖,说道:“我们于家这些年来,不敢说光明磊落,但起码踏实本分,从不干得罪人之事,是谁这么恶毒,竟刨我们家祖坟?!” “愧对祖宗啊!!” “这下完了,咱老于家的怪事恐怕是抑不住了!” “建民,你表个态,这事必须得一查到底!” 众人窃窃私语,逐渐从愤怒中冷静下来,才是慌张和后怕。 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祖坟就有问题,一家子女人全都遭了罪,好不容易查出问题所在,正准备解决,这个节骨眼上祖坟却是被人动了手脚…… 换做是谁,恐怕这心情都得拔凉的。 唯独于知鱼。 她故作惊讶,实际上则是暗中观察于昌三人的表情,隐藏得还不错。 “大家多虑了。” 见于家众人吵吵闹闹,秦凡皱眉说道:“峦头之形不曾消,说明地底下的墓主人还在,没被动过,所以大家尽量小些声音,莫在墓前大声喧嚣了。” “还在?” 众人傻眼,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什么意思? 墓被动过,但尸骨还完好……那动手脚之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 “恐怕是我们来的时候动静太大,引起了镇子里某些人的图谋不轨!” 于建民阴沉着脸,猜测道:“就是不知道盗走了祖宗的什么陪葬品,不管珍不珍贵,都要一查到底,把监控都查个遍!” 闻言,于昌却是面色不改。 他早就意料到这些,昨晚来的时候,可是刻意避开了小镇路口本就不多的那几个监控位置。 “不用这么麻烦,其实动手脚的真凶,就在我们这些人中间。”秦凡忽然说道。 这话一出,于昌脸色猛地一变! 而他身边的黄脸妻子,以及比秦凡还要大上几岁的儿子,更是浑身一惊。 “什么?!” 下意识的,众人左顾右盼。 这个时候,薛国礼哭笑不得,见于家有小辈不怀好意的盯向了自己,不由一阵摆手。 “这……” 于建民显然不大相信,迟疑道:“秦小师傅,会不会是弄错了?” 除了薛国礼,哪还有外人? 总不可能是自家的子孙后代对自家祖宗的坟下手吧! 可薛国礼他是知道的,少说也有个十来二十年的交情了,为人处世也看在眼里,不可能会干这种事情。 “当然不会是薛老。” 秦凡盯着于昌,幽幽道:“某些事先特意从外地赶回来,主动要看祖坟的人,你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顿时,所有人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于昌! “你……胡说八道!” 于昌的妻子顿时指着秦凡鼻子,破口大骂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个忽悠人的骗子,还敢在这里栽赃陷害我老公!你安的什么心啊?!” 他儿子也是结结巴巴说道:“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秦凡,我承认是我先前有眼不识泰山,可你就因为这个,对我怀恨在心,是不是太蛮不讲理了些?” 于昌脸色逐渐冷冽下来,说道。 秦凡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猜测,昨晚,我都看到了。”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微微一笑。 于昌脸色再次一变。 不过,他依旧沉稳,快速思考过后,话语中隐约带着威胁的口吻说道:“不可能的事情,我昨晚哪都没去,你又是从哪看到的,话说回来……我反倒是似乎看到你和小鱼两个卿卿我我……” “不用威胁他,二叔,别挣扎了。” 这时,于知鱼忽然站了出来,开口道:“秦凡说的没错,你的确挖了咱家的祖坟,不光是你,还有二婶,还有表哥!” “不可能!!” 于昌脸色无比苍白,瞪大眼睛道:“你怎么会……你不是和那个姓秦的……不!你们骗我!你们居然骗我!!” 什么勾搭,什么野战,都是狗屁! 昨晚在走廊上看到的,他们脚下的泥,就是证明了上山的证据! 于昌懊恼不已,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昨晚就应该下手的! “你个畜生!” “老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哇二叔,你还是人吗,这种欺师灭祖的事你也干得出来?!” 众人气得发抖。 就连于桦都露出了嫌恶之色。 “为什么!?” 于建民完全无法接受这种事情,他死死盯着于昌,似乎是在等待一个答案。 面对众人质问,于昌整个人都虚脱了。 “你们又怎么会明白……你们不懂……我没错……” “你们这一家子,都该死……” “我没错……你们不懂……” 他像是衰老了十岁一样,瘫痪在地,浑浑噩噩,喃喃自语。 第二十三章 偶尔 “还是我来说吧。” 见于昌那个六神无主的模样,秦凡站了出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这样,我先讲个故事,故事的真实性不一定完全正确,各位……就当做是瓦舍听戏,如何?” 秦凡笑了笑。 于桦耐不住性子,连忙催促道:“你赶紧的,别卖关子了!” 他好奇得心痒痒。 这些怪事发生的原因,还有这一系列变故,导致他特别想知道,这一切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不光是于桦,于家上下所有人,都时刻盯着秦凡,等待他的话语。 “话说民国末期,有个书生少爷……” 开口清嗓,秦凡将内心的推测,一五一十的道来。 这个少爷虽然出生在名门望族,但却是个典型的书呆子,不通人情,不达事理,饱读经书,满腔的之乎者也。 亡国时代,百无一用是书生。 正逢战乱,书生与人联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 或许是巧合,或许是孽缘天意,书生爱上了一个偏偏不该爱的女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日本女人。” 秦凡的声音很平静,只是在阐述一件当年的过往云烟。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于昌的妻子,以及儿子全都变了脸色,而于昌本人则是仍然浑浑噩噩,不知在想些什么。 “书生和这个日本女人相爱了。”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年代,大家心里都清楚。” “我们不难猜测,一个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家里出了这种丑事,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于知鱼想了一下,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压!” “没错,把丑事压下去。” 秦凡想了想,说道:“我们不知道最后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那不重要,我们只需要知道,书生最后还是娶了联姻的女方,至于那个日本女人……或许郁郁终生,又或许早就死在了战乱中。” 说到这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正在观察于昌的表情和反应。 可惜,没能看出什么来。 “秦凡,我怎么越听越不懂了,什么书生,日本人的,你到底在说啥啊?”于桦挠了挠头。 “你个没出息的蠢货。” 于建民扫了他一眼,不满的冷哼一声。 “罪孽啊……” 有老一辈的老者唉声叹息,说道:“没想到,祖宗还有这么一段孽缘……只是,这和祖坟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 他们都听得出来,那个书生无疑是指自家的先祖,可是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我们于家怪事的源头,是出在那个日本女人身上?” 倒是于知鱼忽然开口试探性的问道,一针见血。 秦凡略微惊讶。 自己能判断出这些是因为自己懂风水,她不一样,仅仅只是凭借这些,就猜到了这,这姑娘的头脑……不简单啊。 “没错。” 秦凡看着脚下的黄泥地,说道:“根据我的推断,那个日本女人十有八九也葬在了这墓里!” “什么?!” 不少人惊呼出声。 这怎么行?! 要是葬在一起的,是自家祖宗那没问题,可那日本女人一个外人,凭什么葬在这?! “不过现在应该找不到了。” 秦凡看向于昌,淡淡道:“从头到尾,我就没有打算迁坟,前些阵子的寻地,只不过是一个障眼法,做给某些人看的,果然,一听到今天要迁坟,某些人就坐不住了,连夜把那日本女人的尸骨给挖出藏起来了。” 闻言,于知鱼捂住了嘴巴。 那天晚上…… 黑不溜秋的挖来挖去,原来挖走的,藏在背包里的是…… 是尸骨?!?! 相比,于家其他人则是脑瓜子一阵嗡嗡的,一时半会消化不过来这些。 想到这,于知鱼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直冒恶心。 “秦小师傅可是把我瞒得好苦啊。” 薛国礼无奈苦笑,他总算懂了,那些看似奇怪的地方,原来都是因为这样。 难怪他没心思看地,敢情是压根没打算要迁坟啊! “等会……” 于建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艰难的开口问道:“既然秦小师傅不打算迁坟,那……我们还要继续破土起坟吗?” “不用了,回头我做个法,将气场稳固一遍就行。” 秦凡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事情的根源已经被处理掉了,你们得多感谢于昌才是,没有他的话,那个日本女人的尸骨还真不好处理,会很棘手。” “什么意思?”于桦问道。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般若。”秦凡说道。 “般若?” 有中年一辈的自言自语念叨了几句,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秦师傅说的可是佛家的那个般若?” “不对。” 秦凡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佛家的那个,佛家的那个指的是智慧,我说的般若,是日本的一种鬼怪,民间传说之一。” 真要追溯起来,自唐朝时就有类似的民间鬼怪存在,传教日本后,逐渐演化成了般若。 “日本的般若是个啥鬼?厉害不?”于桦神经大条,直言不讳。 秦凡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厉不厉害不知道,般若这种鬼怪,没有男女性别之分,大多是因为嫉妒不甘,生前恨意滔天死后才会化成鬼怪,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嫉妒的第三者,它妄想夺位,用滔滔不绝的恨意不断折磨正房,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正房、孩子全部死去……” 说到这,不少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他们总算明白,为何家里的女人全都出了问题,而男人一点事都没有的原因了! “你们应该庆幸,这头般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它的恨意并不是特别重……” 秦凡顿了顿,补充道:“如果是正常的般若,用不着百年,三年内女人流产不再怀,孩子接个病死,十年内家破人亡!” “呵呵,你们又知道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明白……” 于昌突然冷笑起来,笑容诡异的很。 生性胆小的于桦下意识躲到老姐身后,其他人也下意识远离了几步。 太过渗人! “哈哈哈哈,说我欺师灭祖?笑死人了!” 于昌冷眼看着周围的众人,不屑道:“我曾祖母回国后终生未嫁,在得知曾祖父病逝的消息,不惜千里迢迢而来,只不过是想见最后一面却被你们正房家给拒绝,人都死了还不肯见,曾祖母独自守灵三个月,自愿陪葬,再也没回过日本!这都是你们主家亏欠我们这一脉的,你们欠我们的!!” 这下,所有人都傻眼了。 包括于建民在内。 就连他都不曾知道,原来自己的表弟,竟然是私生子……不对,准确来说,自爷爷那一辈起,家里就已经有那日本女人的私生子了! “我不知道这些事……” 于建民内心无比复杂,要不是今天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恐怕自己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 祖上的恩怨,不过百年,仍然存留。 墓里的尸骨,只剩下了一具。 另外一具枯骨,在于昌那里,至于具体藏在了哪,又会怎么去好生安葬,那就不是秦凡能插手的了。 说白了,这事只不过是他们于家的私人恩怨。 自己只是一个旁人, 看看就好。 见秦凡走远,于知鱼看了一眼正讽刺连连的于昌,又看了看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父亲、众多亲戚,最终跟上了秦凡。 “你不留在那处理于昌的事,跑出来干什么?” 墓的山头另一边,秦凡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香烟。 于知鱼惊讶道:“你原来是抽烟的啊?” “偶尔。” 秦凡点燃烟草,深深地吸了一口,眉宇间见愁。 第二十四章 秘密 活人宁死,求得入土陪逝去的故人,这无疑是将爱情二字演化的淋漓尽致。 几十年间,没有得到正名。 相反,心爱之人临死最后一面都不让见,换做任何一个女人,想必都很难承受得住情绪崩塌。 是啊她恨。 按理来说,她的经历,足以让她化成一头凶横至极的恶鬼,可是…… 她积累的怨气偏弱,十分淡泊。 自从后代子孙于昌,亲手将她的尸骨带走的那一刻起,本就不是很多的怨气,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秦凡很清楚,用不了多久,于家的一切又回恢复到正常的轨迹。 “悲剧的过去,又有谁能弥补?”秦凡眼中满是茫然之色。 老头子生前常说,事出有因必有果。 因果到底是什么? 百年前,于家对待那日本女子的态度和举动,是因,百年后,于家后辈所承受的诅咒,是果。 “真的只是这样吗……” 秦凡想来想去,始终觉得哪里有遗漏。 于知鱼挥了挥身前飘来的二手烟,捏着鼻子道:“有一说一,先祖们所作所为确实有不妥之处,不过……命运弄人,可能那个时代的人也有那个时代的言不由衷吧。” 她无法去评判什么。 毕竟怎么说都是自家的老祖宗,指指点点可是大不敬的行为。 于昌愤然离开了,带着老婆和儿子。 没有人阻拦他们,这事真说起来,双方都有过错,一方不应该那般无情将事做绝,一方也不该偷葬。 于昌保下了家庭和前途,道德理亏的于家倒是不怎么好意思去对他下手。 而于家本身的怪事也得到了解决,这种结局对于所有人来说都能接受,一场恩怨不一定非要释然,也可以是就此作罢,老死不相往来。 “有劳秦师傅了。” 目睹了秦凡为祖坟作法镇气场的全过程,于家众人纷纷上前道谢。 秦凡拱了拱手,没多说。 这活不难,随便喊一个道士都能做,自己也只不过是顺手而已,办事讲究有头有尾。 “现在也快中午了,要不这样……” 于建民沉吟片刻,安排道:“我们先回镇子,吃完饭就收拾东西回阳城,晚上我于家设宴,秦小师傅、薛老,你们二位可不能缺席!” 薛国礼苦笑道:“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惭愧惭愧。” 话虽如此,却未拒绝。 秦凡也默认了。 当天下午,小镇的豪车一一撤离,朝着阳城的方向而回。 还是于知鱼的车,坐在后排,秦凡望着窗外久久不语。 百般无聊的于桦打开话茬问道:“秦凡,你闷不做声在想啥啊?” “想那个孩子的事。” “孩子?哪个孩子?” 话说到一半,于桦声音渐小,他明白过来秦凡说的是谁了。 “监控都查清楚了,跟我们无关,你还在想什么呢。” 于桦撇撇嘴道。 一提起这事他就来气,那妇女的泼辣蛮不讲理程度简直了,那副嘴脸绝对是他生平见过最恶心的没有之一。 “别多想了。” 薛国礼摇头一笑,说道:“只能说那孩子命不好,怪不了谁。” “拉倒吧!” 于桦不屑道:“薛老你也太给面子了,要我说啊,纯粹是那家伙自找的,无证驾驶开个改装摩托,还开这么快,不是找死是什么……” 正在开车的于知鱼蹙眉道:“行了,死者为大,你别再说了。” “切……”于桦不爽地侧过头。 这时,秦凡开口说了一句:“那孩子的确命数已尽,但他死在我们身边,应该是被刻意安排好了的。” 车内顿时安静下来,唯有车胎滚动泥石坑洼的声音,在冲荡这份诡异的死寂。 “什……什么意思?”于桦有点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做,被刻意安排好了的…… 难道…… 于知鱼皱紧柳眉,猛地踩了一脚刹车,难以置信道:“秦凡,你是说那孩子不是死于意外,是被谋杀的吗!?” “真的假的?” 薛国礼一时间也有些拿捏不准了。 从种种迹象上来看,都不像是有任何谋杀的痕迹在内。 纯粹的一场意外而已啊! 可是, 秦凡之前怎么不说,为什么偏偏现在才突然说出这种猜测?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个警告罢了。” 面对众人质问,秦凡神态轻松地摇了摇头,说道:“那般若知道我们打算破土开馆,于是用这种方式来警告我们,恰巧那孩子命数已尽,冥冥之中牵上了一条干连线而已。” “有没有这么玄乎啊?!” 于桦瞪大眼睛,不怎么相信,“难不成还真有这种鬼魂,聪明到了这个程度?真的假的啊?” 他半信半疑。 信鬼神的人,一定知风水,但知风水的人,不一定信鬼神。 就连薛国礼也不敢那么肯定,他年过半载,活得久了,见过的东西自然比年轻人要多,可他也不敢说这个世上一定就有鬼。 “没你想的那么可怕。” 秦凡哑然失笑,解释道:“要说这一头般若,其实没什么灵智,只是单纯的怨气积累,诅咒紊乱气场,说白了,就是一道执念,没实体的。” 这种事情,常人觉得神秘,但秦凡却不这么认为。 他很清楚—— 鬼魂,远远不像是世人所认为的那样。 “这么说吧。” 半响后,秦凡沉吟道:“根据周易记载,人死走黄泉,灵魂不在人间逗留,但凡事都有例外,有极少部分人死的时候怨气极大,容易化成恶鬼,停留在人间瞎逛,不过概率很小,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一定碰得到一只飘荡的鬼魂。” 闻言,于桦直翻白眼说道:“这不废话,要是这么容易碰到,那得死多少人啊,这个世界不都乱套了!” “谁告诉你的鬼魂一定杀人的?”秦凡瞥了他一眼。 “啥意思?” 坐在副驾驶的于桦楞了一下,回头看着秦凡问道:“你不都说了吗,恶鬼恶鬼,既然是恶鬼,那肯定是无恶不作的坏鬼啊!” “恶是指不受管教。” 纠正这点后,秦凡又说道:“不是所有恶鬼都像你想的那样,大多恶鬼只是心有不甘,不想下阴间去投胎而已,你认为的那种尖牙利嘴,出来就要杀人喝血的恶鬼太少见了,就算真有这种鬼,那也是一头没脑子的傻逼鬼。” 于知鱼:“……” 薛国礼:“……” 于桦也听傻了,骂恶鬼没脑子真的合适吗? 见众人看自己的眼神,变得怪异起来。 “我不是在开玩笑。” 秦凡顿了一下,说道:“做鬼其实比做人还要难的,做个鬼还不老实,高调行事的话只会引来一个结局……” “什么?”几人异口同声齐齐问道。 秦凡咧嘴一笑,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秘密!” 这个秘密,他是不会说的。 因为,那个层次已经超出了常人的生活圈子,有些时候,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 几人气得不轻,可无论再怎么追问,秦凡都始终闭口不谈。 “算了,不说拉倒,谁稀罕!” 于桦懒得再搭理这个家伙,低头玩起了手机。 薛国礼则是思考了一会,没想出什么来,于知鱼专心开车,丝毫没有注意到后视镜里,秦凡的脸色神情变化。 满是淤泥的奥迪车,在郊区的公路上行驶。 殊不知,车窗外有两道黑色的影子。 正在凝视车内的四人。 可奇怪的是,两道黑影大摇大摆地跟随飘荡在车外,却没有引起于知鱼几人的任何察觉。 “咦?” 两道黑影同一时间停了下来,诡异地落在公路边缘。 “你也发现了?” 蓦然,其中一道黑影开口,打破了这份诡异至极的公路宁静。 他们目视渐行渐远的奥迪车,渗人的口吻之中,毫不掩藏着一丝震惊。 车走远了,两道黑影还在原地。 沉默,还是沉默。 久久不语。 透过树枝干叶的缝隙,在昏暗的光线下,两道黑影的背部,隐约间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文字。 “嗯,这家伙,看得到咱们……” 第二十五章 再遇贾公子 阳城大酒店。 这个晚上,酒店整个楼层被包场,从大厅到休息客房,再到天台酒水泳池,无不彰显气派豪华。 于家的宴会! 这场宴会,可不只是于家为了感谢秦凡那么简单。 还有非常多的外人在。 阳城这块不毛之地,稍微有点社会地位的人士,基本来了个小半。 至于那些没来的…… 要么是没资格来参加这等档次的宴会,要么,就是真的在忙其他事。 宴会进行的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人都心不在焉,彼此之间不过寒暄敷衍。 要说这歌舞升平不假,却是上流人士眼中数见不鲜的东西,让人只烦不奇了。 除于家外,几乎所有人脑子里都在纳闷一件事—— “于家到底是为谁设的宴?!” 纵然好奇得紧,众人也只能暂时压下内心的疑惑,等待那神秘贵客的到来…… 秦凡姗姗来迟。 自从下午回到阳城后,他并没有和于家继续待在一块,而是和薛国礼回了一趟即将装修的商铺那边。 两人核对了商铺的布局,具体装修,按照秦凡的要求,薛国礼都派人承包了。 而家具方面,则是薛国礼亲自动手。 商量完这些事宜后,秦凡这才跟着薛国礼一起,不慌不乱慢悠悠而来。 “嗯?怎么感觉这位老人家有些眼熟啊……” “说什么呢,薛大师你都不认识?” “薛老可是咱阳城出了名的雕刻大师,一身技艺堪称鬼斧神工!” 门外,众人暗自交头接耳。 门童耳听旁人这般议论,又见对方步伐沉稳,不管认不认得薛国礼,哪敢怠慢,连忙上前迎接。 “人挺多的啊,哈哈……” 眼见热闹的大厅到处都是熟悉的面孔,薛国礼笑着走进。 秦凡也跟着往里面走。 可是却被人拦了下来,门童挡在秦凡身前,有些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先生,宴会不允许仪容脏乱的人进入,还望理解!” “脏乱?” 秦凡楞了一下,旋即低头看向自身。 除了鞋子沾有一丁点山上的黄泥之外,似乎整体衣服也没邋遢。 “我换了衣服来的……”秦凡说道。 门童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他这边的动静,逐渐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里面的人往门口探望,外面抽烟的人则是眼睛聚集在秦凡身上。 “是你?!” 正当秦凡百般为难时,一道陌生且熟悉的声音,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只见,一名风度翩翩,身穿西服的年轻公子哥正下车,惊讶的看着秦凡。 贾苏安有点懵。 为了今晚这个极其重要的场合,他不惜花大代价,到处送礼求人,才勉强够资格来参加这次宴会。 却没想到,还能在这个地方,遇到秦凡! 冤家路窄啊! “你也是来参加宴会的?” 贾苏安盯着秦凡的穿着,上下打量了几眼,啧啧道:“还是和那天一样啊,秦凡,怎么没买两套像点人样的衣服?” 闻言,不少人侧目纷纷,投来了惊讶的神情。 乍一听,这两人气质完全截然相反的两个年轻人,是认识的啊! 而且…… 从话语中来听,似乎两人还不怎么对付。 秦凡皱了皱眉,冷声道:“秦某家境贫寒,自然是比不上人模狗样的贾公子。” “你!” 贾苏安勃然大怒。 不过转眼一想到,这是于家的宴会,总不能在人家大门口上闹事,忍了下来。 秦凡也没想到,自己会在阳城大酒店,在今晚于家的宴会上,遇见贾苏安。 这家伙不是陈梦说媒的那个青年才俊吗,不好好去跟陈梦约会,跑来这里参加这无聊的宴会干什么? “贾公子,不介绍一下?” 这时,一位油腻的中年男子走来,偏瘦弱,声调有些奇怪。 “没什么,曾经的情敌,竞争对手而已,不值一提。” 贾苏安摇了摇头,仿佛在他眼里秦凡什么都算不上。 “竞争对手?” 不少人面色怪异,齐齐看向秦凡。 虽然他们都和这两个年轻人不熟,甚至素未谋面,可初步看下来,这俩人怎么也没法比啊! 一个普普通通,穿着打扮无不透露出穷酸二字。 另一个器宇不凡,昂首挺胸,光从气质上来判断,显然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说得难听些, 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这样的两个极端,怎么会是竞争对手? “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位大家闺秀,会在此人和贾公子两人身上犹豫取舍?” 面对油腻男子的询问, 贾苏安一摆手,笑道:“错了,我看上的女人并没有犹豫,之所以叫做竞争对手,只是因为他带着一桩娃娃亲找上门来了而已。” “娃娃亲?” 顿时,不少人哄笑。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 若是把人分为三六九等,这些社会上流的精英人士,可三也可九,取决于对待谁的态度。 像秦凡这种, 自然用不着担心对方的任何颜面,随心而动,不必顾虑,直接放开笑就是了。 “这年头还有讲究这个的啊?” “哪家人啊到底是?” “你们这就错了,很显然,女方肯定没当真,倒是这个男方啊,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喽。” “哈哈哈,言之有理,现在的年轻人不脚踏实地,就知道整这些歪门邪道……” 一时间,众人对秦凡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秦凡一阵无语。 他算是服了。 这于家到底在搞什么? 分明是为自己设宴,摆上酒肉,到头来,自己不但连个门都进不去,还被晾在外头受人嘲弄? “这就是于家的道谢吗?” 秦凡眉头紧锁,看向门童。 门童楞了一下。 他并不是于家人,只是为于家效力的一个小员工罢了,“道什么谢,你是疯了吗在这说胡话,快走快走!” 说着,门童催赶秦凡离去。 “有病。” 秦凡一甩衣袖,冷冷地瞥了一眼推自己的门童,转身就走。 他并非什么修身养性的道士, 只不过是一介俗人。 俗人免不了俗人的七情六欲,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哪怕脾气再好,一而再再而三遭到这种区别歧视对待,恐怕滋味都不怎么好受。 秦凡也有些恼了。 不管于家是无意的,还是有意而为之,大不了,这宴会自己不参加也罢。 于情于理,自己并不欠他于家什么! “哟,走这么急干什么啊?” 岂不料,贾苏安一把堵住了秦凡的去路,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道:“怎么,想混进去失败了,见机不妙就想开溜?” 秦凡皱眉道:“不让进去,还不让人走了吗?”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骤然,那油腻的中年男子一声冷哼,呵斥道:“骗吃骗喝也不分场合,这可是阳城大酒店,于家几万包场的地方,哪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让开。”秦凡说道。 “唉哟,生气了?是不是生气了?” 贾苏安拍着胸脯,阴阳怪气道:“我真的好怕哦,听说你是从农村里出来的刁民,你不会一生气,就打人吧?” “哈哈哈哈,贾公子说笑了!” 油腻男子连忙帮腔,谄媚道:“你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他敢打贾公子你?活腻了吗不是!” 话音刚落。 砰——! 伴随着一道闷响,秦凡收回了踢在贾苏安小腹上的腿。 霎时,贾苏安脸色骤然剧变,下意识张开嘴巴,发出一声惨叫,趔趄之下往身后倒去。 “乡下人不懂规矩,不好意思。”秦凡面无表情,冷冷说道。 第二十六章 你说什么 静。 死一般的寂静。 阳城大酒店的门口,静得好似一根银针跌落在地,都清晰可闻。 大厅里的人皆为侧目诧异,他们虽然听不到外头的动静,但却看得结结实实,有人在门口……大打出手? 开什么玩笑! 这可是于家的宴会,而且,显然是非常重要的宴会,不然也不会如此郑重的对外发出这么多邀请! 究竟是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活的不耐烦了不成?! “打……打人了!!” 油腻的中年男子一声怪叫,被秦凡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一时间,闻讯赶来的酒店保安一拥而上。 他们将秦凡围在中间,拉开二人的间隔距离,面色十分难看。 “你为什么打人?!” 保安队长怒视秦凡,神情满是后怕的同时,又不由一阵恼怒。 这小子想干什么? 要是搞砸了这宴会,影响到了于家人,自己这饭碗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 “我想走,他不让。”秦凡说道。 闻言,保安队长顿时愣住了。 什么情况? 想走,不让走是什么意思? 见这些保安看向自己,贾苏安气急败坏,怒吼道:“你们看着我干什么!他打我!这小子居然敢打我!你们还不快把他抓起来!” “安静!” 不得不说,保安队长还是挺有分寸的一人。 他并没有因为两人的气质、穿着打扮不同,从而斜视。 不…… 准确来说,对秦凡的鄙夷和不屑,仍然有,只是少了一丝对贾苏安的尊敬。 “大吵大闹的,像什么话!” 保安队长一视同仁的模样,呵斥两人道:“要打出去打,别再这里闹事,听明白了吗?!” 这时,贾苏安才反应过来。 他一身满是冷汗。 对啊! 这可是于家的宴会现场,自己这点斤两和家底,在于家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能来参加宴会都是到处求人套近乎拉关系才来的。 现在自己居然恼羞成怒下,冲动到讨要一个说法? “是是是,我一定配合……” 贾苏安连忙心虚地点头哈腰。 低下头的那一瞬间,他脸色变得极为狰狞,恨不得将秦凡当场活剐。 “忍住!!” 贾苏安牙齿嘎吱作响,一双眼睛通红,死死瞪着秦凡。 秦凡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推开身边的保安,大步离去,他的心情糟糕透了,别说吃晚饭,一刻都不愿在这里多待! 没人阻拦。 有人看着秦凡的背影,连连摇头,充满怜悯和同情。 那乡下来的穷小子太冲动了,得罪了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他能招架得住的。 “贾少……” 油腻男子凑近,压低声音道:“要不要我亲自派人去……” “你说呢!?” 贾苏安瞪了他一眼,脸色阴沉得吓人。 被人挑衅,他可以忍, 被人当着面殴打,他不能忍,更何况,还是当着这么多阳城上流精英人士的面,打自己的千不该万不该,还是一个窝囊废?潘浚?桓雠┐謇吹囊靶∽樱 贾苏安想杀人的心都有了,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我要他一条腿!” 攥紧拳头,贾苏安恶狠狠道:“另外,把他的嘴巴缝上,别弄死了,记得留一口气,等宴会散了我倒要看看,他还牛不牛逼了!!” “是,我这就去办……” 三言两语间,秦凡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人左右了。 或许某些旁观者知道, 但他们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自然不会傻到多管闲事。 一个是年轻的自营公司老板,另一个是普通人,不一定要去帮谁,但肯定不会为了秦凡去插手,从而得罪贾苏安,这不值得。 其中的利与弊,商人都懂怎么取舍。 这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罢了。 宴会仍然正在进行,只是,于家人还在酒店楼上,迟迟没有露面。 于家人不露面,这就成了外人们的聚会,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众多精英人士来到这,多多少少都想和于家攀点关系,其次才是结识其他人,扩大一下彼此的圈子。 “于家人还没来吗?” “不知道啊,现在也快到晚点时间了,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因为那位神秘的贵客还没到的原因?” “有可能……” 不少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饮酒笑谈间,窃窃私语。 “大家久等了!” 说曹操,曹操便道。 从下楼电梯里走出几人,其中,以于建民为首,来到了热闹的大厅。 紧随其后的,便是于知鱼,以及于家其他有头有脸的老一辈。 至于于桦…… 这家伙不知道正在哪里玩着呢,虽然是直系长子,但显然于建民并不觉得犬子有资格站在于家的明面上来对外从事,站在他身后的女儿于知鱼,才是可靠的才女闺秀。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于家忙着筹备谢礼,一时间腾不开身……” 于建民笑着说道。 闻言,脸上时刻挂着端庄优雅笑容的于知鱼,嘴角抽搐了一下。 说得也太轻松了, 实际上,一家人围在议事厅里,七嘴八舌探讨了好久,这个说要赠礼秦凡现金,那个又说现金太俗,不如产业,又有人建议赠礼古董…… 吵得可激烈了! 总算在自家老爸的拍案下,好不容易意见统一下来,这才下楼,不然得争执到猴年马月去。 “秦师傅还没来吗?” 跟广大受邀的贵宾们稍打过招呼后,于建民问道。 旁边一位吓人摇了摇头,说道:“薛老已经到了有几分钟了,秦师傅……还没看到有进来过。” “薛老没和秦师傅待在一块?” 这下,于建民顿时起了疑惑。 不对啊!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秦凡说是要和薛老去一趟商铺看地装修,按理来说,他们俩应该一起过来的才对…… “走,问问去。” 于建民察觉到了事情的蹊跷。 很快,于家负责管事的几人便在洗手间的门口,找到了正在烘干手湿的薛国礼。 “薛老,秦凡没跟您一起来吗?”于知鱼问道。 “秦凡?他没在吗?” 薛国礼楞了一下,下意识道:“他和我一起来的啊,怎么?你们没看到她吗?” 这下,轮到于家几人傻眼了。 于建民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快步朝着门口走去。 一路上,他忽略了不少精英人士的谄媚讨好打招呼,敷衍而过。 “和薛老同行的那个年轻人呢?” 找到门童,于建民质问道。 “年轻人?” 门童顿时被吓傻了,下意识怔怔道:“走……走了……” “走了?” 于建民瞪大眼睛,整个人都懵了。 不少人正竖起耳朵听着,面露疑惑。 和薛老一起的,不就之前那个穷小子吗? 于家这位大人物,亲自跑来询问这个,是因为出了什么事吗? 什么情况? 一时间,众人脑子有点绕不过弯来了。 倒是贾苏安,脸色狂喜! 平时连看都难得远远看一眼这位于家的顶梁柱,如今尽在眼前,这个时候不上去套个近乎,还在等什么!? 咕隆——! 尤其是看到于知鱼那倾国倾城的妖孽容颜后,贾苏安贪婪地咽了咽口水,眼中满是秽色。 “于局长!” 贾苏安很清楚这位大人物的来头,上前主动打了个招呼。 “于局长可是在通缉那个叫秦凡的乡下小子?” 他昂首挺胸,骄傲的说道:“我就知道,这家伙鬼鬼祟祟的,肯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于局长您放心,我把他赶走了,而且已经派人去抓了,马上就给您连捆带绑的把人带回来!”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露出了羡慕之色。 可惜了, 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好的机会,倒是让这个姓贾的年轻人给抓住了。 一时间,有人懊恼,有人妒忌。 更有一些美艳女郎,有意无意地在贾苏安身上看来看去,眼中波澜连连。 这一刻,备受瞩目的贾苏安,整个人仿佛感到全身毛孔都在绽放呼吸,舒适极了。 然而……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不对, 于家几人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尤其是于建民,额头青筋暴起,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 分明是六月初夏,却是冷得让人不由一个哆嗦。 “你说什么?!” 几乎是咬牙切齿,于建民死死瞪着贾苏安,“谁让你把我们于家的最重要的贵客给赶走的?!谁给你的胆子!!?” 犹如惊雷,滚滚炸响。 所有人目瞪口呆,下巴都快跌倒地上去了,面面相觑,全部傻眼! 第二十七章 整懵了 于家最重要的…… 贵客!? 无数人一副见鬼的模样,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此次宴会,于家是来招待一名神秘的上宾没错。 不少人也在好奇猜测,到底会是哪位了不得大人物,才值得于家如此大动干戈…… 省城来的领导? 某位大师级别的高龄才人? 还是背景雄厚,底蕴惊人的另一大家族之人? 众说纷纭,各有各的猜测。 可无论是哪一种,都完全和先前那个叫秦凡的普通年轻人,完全沾不上边啊! 太年轻了!! 别的不说,光是年龄,那小子年纪轻轻,恐怕还在上大学吧,他到底有什么地方是值得于家如此隆重设宴招待的? 莫非……是某个超级大家族里的子弟? 可阳城这一带,也没听说哪家名门望族是以秦为姓的啊! “于局,您是不是弄错了……” 贾苏安怔在原地,脸上充斥着茫然。 贵客? 就那个秦凡?怎么可能! 连个陈家都瞧不上眼的穷小子,何德何能,攀得上于家这颗大树? “到底怎么回事!” 于建民怒不可遏,叫来保安队长,质问道:“秦师傅怎么就走了?快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来!” 保安队长也傻了。 他怎么也没能想到,那个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没有素质的小子,居然受到于家这么大的看重?! 在于建民不怒自威的压迫下,很快,保安队长便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快速说了一遍。 说完,他已是满头大汗,却不敢擦。 “被拦在了门外?” “不让进酒店?” “衣冠不整,仪容不合格?” 越是往下听,于建民的眼睛不断睁大,到最后竟险些气得有些喘不过气。 不光是他,于家其他几个管事的人也是如此。 肺都快气炸了!! 今晚,这次宴会的所有精心布置,所有的安排,全都是为了一点:和秦凡拉近关系! 可结果呢? 所有陪衬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待遇,反而是今晚宴会的绝对正主秦凡,受到百般嘲弄,被拒之酒店门外!? “你们还在这愣着干什么!” 眼看父亲于建民,还有其他长辈们颇有大发雷霆的征兆,于知鱼连忙抢先一步开口,吩咐道:“还不快去把秦先生请回来!不惜一切代价道歉,秦先生要是今晚缺席了,你们全都别干了!” “是……是……” 一时间,门童、保安队匆匆忙忙跑开。 他们哪知道秦凡去了哪? 可眼下,只能兵分几路去找,好在离开的时间不长,应该还没走远。 “一群饭桶!” 于建民气得脖子都粗了。 阳城大酒店其实算半个于家的产业,拥有一定的股份占比,平日里他忙局里事务,倒是忽略了手下这些员工的管教。 “爸,要不我打个电话给秦凡吧?”于知鱼说道。 “尽量不要。” 于建民冷静下来,摇头说道:“现在秦师傅正在气头上,心里滋味肯定不好受,这可是我们于家的大疏忽,你现在打他电话,不一定会接,先让员工道歉,等他气消了一些后,我们再去道歉迎接……” 这一番话语下来,倒是得到了于家其他人的认可。 的确, 出了这等荒谬之事,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只能是这样了! “你叫什么名字?” 这时,于建民才看向贾苏安。 “我……我……” 贾苏安结结巴巴,哪还敢说话,他都快吓懵了! 有没有搞错!? 那秦凡居然真的和于家攀上了关系,而且……听上去更像是于家在尽量努力维持对方的关系!? 靠啊! 贾苏安整个人都不好了。 邀功套近乎不成,反而正巧撞到了枪口上,宛如坐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 不少人震惊之余,看贾苏安的眼光,逐渐带着些许同情。 “好了,你不用说了。” 于建民摆摆手,语气毋庸置疑道:“今晚的宴会不欢迎你,还请回吧。” 贾苏安勉强挤着一张笑脸,笑得比哭还难看。 完了! 他知道,自己这下算是把于家给得罪惨了! 就自家那点底蕴和人际关系,在于家面前完全不够看的,说得难听点,于家想要报复,一只手指头就能将其轻易捏死! “不好!!” 贾苏安忽然想到,自己先前还派了人去对秦凡下黑手…… 他猛地瞪大眼睛,险些吓得魂飞魄散。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外追去,一边追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接啊,快接啊!!” 急得满头大汗。 “喂贾少,放心,我的弟兄们已经找到他了,马上就能办妥……” “办你妈个头!!” 贾苏安肝胆俱裂,冲手机大吼道:“你他妈等我过去,他要是出了点什么意外,咱俩都他妈跟着完蛋!!” …… 电话这头,油腻男子面露疑色。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眼前的秦凡,到底是动还是不动,这是一个难题,因为他现在已经有点骑虎难下了! 是在大马路上。 如果不动手,秦凡直接就要坐出租车走了,可要是动手,电话那头的贾少又不知道发什么疯…… “老板,到底还办不办那小子?!” 地痞小混混们跃跃欲试。 他们专门靠这行黑收钱办事,只要钱给得够多,别说一条腿,只要不闹出人命,啥都敢干! 正当油腻男子纠结时,出租车师傅已经被吓走了。 计程车一绝骑尘。 秦凡无奈,回过头看向油腻男子,皱眉道:“你们是苍蝇吗?烦不烦人?” 可谓是一肚子的火! 用它们村里的话来说,不过是帮人家办完了事,人家请客吃一顿,这很正常没什么,可结果搞得饭没吃成,回去的路上还得被狗咬…… 这些家伙有毛病还是怎么的! 自己不过是打算吃个饭,招谁惹谁了就! “操,这么嚣张!” 混混可不打算跟秦凡讲道理,指着鼻子便骂道:“你小子死到临头了还他妈嘴硬话多,待会把你胳膊卸了,看你还狂不狂!” 说着,他带着人往前靠近。 “快住手!” 岂不料,正在这个时候,还没等油腻男子阻止,反而是一道声音从远处抢先传来。 他们回头一看,不过是一个小保安而已。 “妈的,你要多管闲事是吧?” 混混啐了一口唾沫,挑衅地盯着那慌慌张张跑来的小保安。 “快住手……” 小保安虽然没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却是认得出秦凡,“秦先生,事先是我们的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我们一般计较……” 这下,除了秦凡外,所有人都傻眼了! 尤其是这些混混。 什么意思? 凭空冒出一个保安,本以为他打算多管闲事,结果这家伙一上来就是一通道歉? “操,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众多混子一时间脑袋转不过弯来了。 “妈的,磨磨唧唧个啥,把这两人都绑了!” “老板你放心哈,我们收了钱,肯定把事给你办得妥妥的!” 说着,几人就要扑上前动手。 “等会!” 油腻男子总觉得事情有蹊跷,反应慢了一拍的他,看向那诚惶诚恐的小保安,皱眉问道:“怎么回事?你是阳城大酒店的保安吧?没事跑出来找他道歉干什么?” 不等小保安解释, 忽然,远处又跑来几名保安。 随着对讲机的通报,几乎所有找秦凡的人,接二连三全都来了! “对不起秦先生!” “秦先生,真的十分抱歉,这是我们的失职!” “是我们有眼无珠!秦先生,请您跟我们回酒店吧!” 一时间,越来越多的人将秦凡重重围在中间。 几十上百号人,不断点头哈腰冲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青年慌慌张张的道歉…… 这架势……把路人以及混子们,全都整懵了! 第二十八章 弹丸之地 秦凡被围在大马路边水泄不通。 这么多人,他想走也走不脱身,被这么一弄,气倒是消了大半。 至于那些流氓地痞,他们哪还敢说半个不是? 怎么, 难不成还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强行把人个抢过来下手?! 长着猪脑子才会这么干! “让开,都给我让开……” 贾苏安急得满头大汗,推开拥挤的酒店员工们,跑到秦凡身前。 这一对视,喉咙里空有一腔求情的话语,却无法说出口。 怎么说? 太过丢人,太屈辱了啊! 打心眼里瞧不起的穷?潘浚?n硪槐洌?闪俗约憾嫉米锊黄鸬拇嬖诹恕? 这种巨大的地位落差,牵连到心理落差,挫败和耻辱感不是一般的强烈。 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贾苏安只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仿佛无形之中,被扇了上百个巴掌一般,脸都被打肿了! “我……” 话说到嘴边,贾苏安始终开不了口。 秦凡可没心思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看向四周,皱眉道:“大家都散了吧,尽量不要在大街上晃悠,影响到其他人就不好了。” 闻言,原本还存在侥幸心理的贾苏安,顿时慌了。 听这话的意思,摆明了就是要走啊! “别!!” 贾苏安下意识脱口而出,焦急道:“你最好是快回酒店吧,别让于家等久了!” 秦凡瞥了他一眼,“让开。” “不行……” 见秦凡眉间紧皱,贾苏安脸色一变。 犹豫良久,他才慢慢勉为其难道:“秦凡,先前我有不对的地方,你见谅……” “你真的很烦人。” 秦凡被这头苍蝇缠得不耐烦了,说道:“之前我想进去,都不让我进,行吧我走,你又不肯我走,现在又跑过来喊我回去……你真当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一番话语下来,从头到尾秦凡都没有骂过半个脏字。 即便是心有火气,话语也并不刺耳,甚至只是在阐述一个道理,没有半点添油加醋的成分。 先前那阻拦秦凡,瞧不起秦凡的门童,羞愧得死死低着头。 “好了,你们都让开吧。” 秦凡摇了摇头,这算什么事。 见他质疑要走,员工们全都慌了,要是这么多人都没把这位上宾贵客请回去,难以想象于家大发雷霆的后果…… 一时间,众人全都看向了贾苏安。 “你,给秦先生道歉!” 有一门童脸上挂着羞愧的残痕,冲贾苏安说道。 “你他妈找死……” 贾苏安勃然大怒,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门童,居然敢对自己这般说话,这样指手画脚?! 岂不料,附应声接踵而起—— “对,道歉!” “说的没错,我之前就看到了,是你一直在挑衅秦先生!” “最该道歉的人就是你!” “快给秦先生道歉!!” 一时间,千夫所指。 面对这么多人的逼迫,贾苏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你们想干什么?不过是一堆给别人打工的臭鱼烂虾,哪来的胆子对本少指手画脚?!” 说着,那些被钱收买的地痞们上前一步,面露凶狠之色。 “嚣张什么啊!” “我忍不下去了,就算是被辞退,我也想办他!” “操,家里有点臭钱了不起,算我一个!” “上,削他!!” 众人一拥而上,逮住贾苏安就是一顿狂揍。 “你们敢……” “啊——!!!” 眼见引起公愤,贾少被围的水泄不通,那些地痞们被吓傻了,当下连救人的心思都没有,相互使了个眼色灰溜溜跑了。 惨叫声连连。 一开始,还能听到贾苏安的嚣张威胁声,逐渐的,就是细微的求饶声。 到了后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被打得活生生昏死了过去。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秦凡,并没有出手相阻。 他不是道士,更不是和尚,没有什么大善心和大义,世道艰难,管好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 “秦先生走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顿时所有人齐齐回头。 原地哪还有秦凡的半个身影? 可就当他们欲打算追时,已经走远了的秦凡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猛地回头,双眼看向了阳城大酒店的方向! 旋即,在众人惊愕且不解的目光下,秦凡又莫名其妙的中途折返,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的脸色颇带凝重之色。 “秦先生……” “好了,我跟你们回去。” 让人倍感意外的是,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青年,竟然诡异的改变了注意。 还不等人反应过来, 秦凡抬步主动朝着酒店的方向而去,仿佛有什么急事一般。 众多酒店的员工们连忙跟上。 至于躺在地上浑身淤青、昏死不醒贾苏安,则是无人搭理,油腻男子惶恐不安的将其扶起,拨打医院的救护车电话…… …… “秦小师傅!” 酒店门口,于建民脸色一喜,上前连忙握住了秦凡的手。 秦凡自然不会傻到给脸色摆谱,但也没有热情到哪去。 “先前招待不周,是我们于家的管理层失职,还望秦小师傅不要建议。” 笑着赔罪了一句,于建民一伸手,“里面请!” 秦凡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进入酒店大厅后,他东张西望,一双眼睛时不时在人群中扫视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于家的上宾,秦凡,秦师傅!” 于家管事者一边引路,一边笑着对宴会上的众人介绍道。 一时间,无数道眼光纷纷投来。 灯光之下万众瞩目,此时此刻,无论是西装革履的精英创业者,还是沉稳带笑的官职人员,甚至就连那些身穿形色不一、价格昂贵礼服的名媛们,视线全都定格在了秦凡脸上。 “好年轻!” 这几乎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有的惊讶,有的好奇,更有的,则是对秦凡这个人存疑。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们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于家称他为秦师傅,而非秦先生、或是秦公子。 难道…… 此人并非什么名门望族出身的权贵子弟?! “今晚主要是为表感谢秦师傅帮了我们于家大忙,特此设宴!” “另外,秦师傅是一位地师。” 静,宴会突然安静下来。 伴随着于家管事的最后一句话落下,众人才拨开云雾见青天! 原来如此! 不少人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地师! 对于普通人家而言,这种精通看地的风水师傅并不重要,但在权贵家族里,完全称得上尊贵的上宾! 在场之人,也有不少精英人士是和风水师打过交道的,自然清楚其中的厉害。 而那些稍年轻些,还没接触到过这些的人士,则是偷偷询问身边的人,时而惊讶,时而点头,似懂非懂。 “这么年轻的地师?真的假的啊……” 有人嘀咕着。 不少人还是半信半疑,他们相信于家的眼光和判断,但……太年轻了啊!哪有这么年轻的! 而且穿着打扮气质,种种多方面,怎么看都完全不和风水师傅沾边,反而更像是……一个稍显贫穷的普通大学生? “秦师傅不仅仅是看阴阳两宅,同时还是一名相师。” 这时,于知鱼笑着补充了一句。 全场再一次的安静下来。 这下,即便是那些老谋深算,年龄大些的老者们也有些坐不住了。 既能看地,又能看相?! 虽说这两者接近,但差别很大,走的路线完全不一样。 如此年轻,还兼顾两个方向…… “呵呵……” 蓦然,角落里传来一道刺耳的声音。 “没想到,在阳城这小小的弹丸之地,也能蹦?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 第二十九章 镜花水月 宴会现场的所有人纷纷侧目,齐刷刷看向声音的来源。 竟是一位身穿灰色麻布衣的老者! “这位是谁……” 一时间,不少疑惑浮现在众人的心头。 这老者面生的很,而且从口音上听起来,也不大像是阳城人。 “这种奇特的麻布衣……” 秦凡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流露出凝重的神色。 “去查。” 于知鱼瞥了一眼身后的下人,轻声吩咐道。 接连她在内的于家众人,都完全不认识这老者。 好似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注意过他的存在一般,这个穿着奇怪的老头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又是怎么进来的,一概不知。 “此人,恐怕不简单!” 秦凡微微皱眉,内心不免打起了几分提防。 其实他早就看出端倪了! 这整个酒店的气场,完全变得不同寻常! 如果不是因为无意间看到这边气场的突然变动,秦凡也不会回来。 尽管,连对方是什么来历都没能摸清。 即便带有危险性,秦凡也没有丝毫犹豫,因为……对方是奔着于知鱼而来的! 别人想的,可没有他这么多,于桦纳闷的喊道:“喂老头,你从哪冒出来的啊,砸场子还是咋的?” “哈哈哈哈有意思……” 老者忽然笑了起来,笑呵呵道:“场子够硬,才能叫砸,就阳城这种小地方,让老夫砸场子的资格都没有!” 闻言,酒店大厅一阵窃窃私语。 不少人脸色都变了。 这老头什么来头,一言不合就敢跟于家对着干!? 忽然,秦凡开口问道:“麻衣世家的人?” “哦?你还知道我们一脉?” 老者微微惊讶,没想到对方居然认出了自己的来历。 自古以来,相术和其他三百六十行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如同厨子、铁匠,还有木匠那些一样,相术也分世家! 如果说巧匠鲁班,是匠艺中的绝学之一,那么某些身穿灰色麻布衣的家伙,便是掌握着绝学的存在! 普通人或许接触不到这些, 但秦凡记得老头子生前有提到过,据说麻衣世家在江南一带的地位,达到了一个很高的程度…… 那个世家的人,无论男女老幼,一生只穿由棉麻制成的衣料。 棉麻质朴,柔和,舒服,贴近生活,享受质朴的典雅生活,不少古老派的人一直都喜欢身着棉麻的感觉,清心寡欲,远离尘世的喧嚣,感受内心的宁静,在棉麻的世界里释放自己,回归生命本真的状态。 “光是麻衣也不能说明什么,主要是三颗半纽扣。”秦凡说道。 此言一出,顿时众人好奇地打量起了老者的衣服。 “哪来的三颗半?!” “不对,我怎么只看到三颗纽扣啊?” “什么麻世家的……他们在说什么?” 众人露出难以理解的神情,他们没看到那半颗纽扣,也搞不懂这两个家伙在说什么。 “不错,年轻人知道的还挺多。” 老者淡淡的笑了笑,剩下的那半颗,在衣袖口。 开袖口即是麻衣一脉出手之时!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知道老夫是什么人,那就不要插手,自行离开吧,老夫要问于家借点东西。” 闻言,于家众人脸色猛地一变! 借点东西? 谁都听得出来这句话的言外之意,绝非好事,否则又怎会说出不让插手这种话来? “不知道前辈想要什么?” 于建民不愧是一家之主,沉稳的开口道:“有什么看上的,前辈但说无妨,我们愿意拱手奉上,就当是结个善缘。” 岂不料,老者却是看向于知鱼。 “很简单,把这个小姑娘交给老夫。” 此言一出,于家几人神情微变,身为父亲的于建民更是脸色一黑! 宴会上,外人都不敢说话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无论是于家,还是那独自一人敢跟于家拍案叫板的麻衣老者,都不是什么善茬! “诸位。” 于建民沉吟片刻,双目扫视大厅四周,淡淡道:“今晚的宴会到此结束。” 不少人暗自松了一口气,等的就是这句话! 一时间,众人接连离开,生怕走得晚了,陷入到这泥潭中,殃及池鱼。 待到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后,于建民眯起了眼睛,“前辈可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 麻衣老者面色不改,说道:“不过是要个人而已,你应该不会拒绝的,你也拒绝不了。” 于建民脸色一沉,怒意隐约浮现。 “不知前辈看上小女子哪点了?” 出人意料的,身为当事人的于知鱼,竟然还能保持从容不迫的冷静,仙颜下的端雅笑容从未褪去。 “小女娃娃胡说什么,你把老夫当什么人了!?” 老者冷哼一声,说道:“老夫只是看你有几分资质,是个好苗子,打算精心培养一番罢了。” 说这话的时候,秦凡正盯着他的眼睛。 有所闪躲。 人的眼睛很难说谎,显然,这老头十有八九是看出了于知鱼身上的端倪…… “知鱼姑娘身上存在着一个我看不透的格局,从八字,到取名,再到面相……” “她的一切都谜点重重……”秦凡脑海中快速运转。 他在思考一件事情,尤其是取舍利与弊时,果断且迅速。 于知鱼是于家的人吗? 是! 可于家只是世俗中的一介名门望族,要说从商、行政,都没什么问题,可能布下这种连自己光是看一眼都觉得深不可测的格局……秦凡认为几乎不可能。 其实他早就看出来端倪来了,秦凡可以肯定—— 于知鱼命难,极其容易夭折,如果不出意外,每年都会遇到一次严重血光之灾,几乎不可能活过十二岁! 可是,她的命却在幼年被改了! “逆天改命,天地不容!” 哪怕只是想到这些,秦凡都不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可以肯定的是, 在背后,一定有贵人相助,出手帮于知鱼改了命理,而且这位贵人的本事,恐怕已经达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高度…… 如此,自己又有什么道理不去帮于知鱼?! 见风使舵难道还不会? 有大腿就想办法套近乎往上攀,这是老头子给秦凡灌输了十多年的哲理…… “不管对方想要做什么,知鱼姑娘都不能出事!” 秦凡心头逐渐沉稳下来。 “既然是为了收徒而来。” 于建民脸色略有回缓,不满道:“不管小女有没有那方面的资质,可前辈这种登门……是不是太不把我们于家放在眼里了些?” “看到那面镜子了吗?” “什么?” 于家众人楞了一下,显然不明白老者突然说这个是为何意。 “就是这么这一小块镜子。” 麻衣老者站起身,走到大厅西南侧,朝着一面酒店普通的装饰镜子而去。 走三退一,盘左勾右。 其步伐之诡异,速度之快,让人难以看清,普通人绝不会这样走路,也根本……走不出这样的步伐路线! “这老头在干嘛,神经病吗……”口无遮拦的于桦纳闷道。 “别说话!!”秦凡猛地呵斥。 只见,他死死盯着麻衣老者的下盘,对方每走一步,他的眉头便深皱一次! “怎么了秦凡?”于知鱼问道。 “秦小师傅,他这是……” 于建民更多的注意力,则是放在那麻衣老者身上。 不知为何,无形之中,他隐约感到一度心有余悸,仿佛有什么可怕的猛兽,正压着他心头喘不过气,瞳孔之中看那麻衣老者的身影,也变得愈发惊悚。 “镜花水月!” 秦凡几乎是从嘴里挤出这四个字,脸色极为凝重。 …… 第三十章 封追符 “什么是镜花水月?” 于知鱼蹙眉问道,双眼盯着麻衣老者,此话却是在询问秦凡。 能回答她的也只有秦凡。 “术法!” 秦凡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篡改气场的术法之一,镜花锁人,水月换地!” “???”众人听得一脸懵逼。 什……什么东西…… 见众人无动于衷,秦凡楞了一下,而后才快速解释道:“术法就是跟人斗的法,借助风水明理,借助天时地利,夺为己用,以此来影响他人……” 这么一听,于知鱼和于建民脸色都为之一沉! “影响?啥意思?”于桦仍然一头雾水。 秦凡瞥了他一眼,从嘴里吐出三个字:“害你家!” 饶是于建民,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还是他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操!” 于桦浓眉猛地一挑,勃然大怒,一把就朝着麻衣老者冲了过去,“当着我们的面敢对我家下黑手,你特么活腻歪了!!” “小心……” 秦凡正想阻拦,却为时已晚。 于桦这家伙已经冲到了那麻衣老者的身前,抬脚就要踹,落在于家其他人眼里,下一秒,应该是瘦弱年迈的老者被才踹飞才对。 可是,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麻衣老者腾出右手,当空猛地一划,符咒燃烧,火焰四起! 轰——! 于桦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小火光吓了一跳,发现是老者扔的一团烧纸后,更是恼羞成怒,双手直冲麻衣老者抓去! “毫无章法,下等的普通贱民。” 麻衣老者冷笑摇头,竟然背过了身,再次看向那块镜子,不再去管于桦! “装你妈,死老头!” 于桦破口大骂,没有丝毫素质可言。 可他却始终无法再进一步…… “怎么回事?!” 蓦然,于桦满脸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抬不起腿了! 无论怎么使劲用力,双腿都仿佛不听自己使唤一般,怎么都抬不起来! “封追符!” 秦凡惊讶的说道:“不愧是麻衣世家的人,居然是相传已经绝迹了的封追符!” 这下,轮到麻衣老者傻了。 他楞得不轻,施展术法的动作戛然而止,回过头看向秦凡,不可思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封追符! 这可是他的压箱底符咒之一,曾经侥幸获得,收藏多年,一直舍不得使用。 可眼下,为了万无一失,用在普通人身上也心甘情愿! “我怎么动不了?啊啊啊啊,爸,姐,你们拉我一把啊!” “秦凡,你还愣着干什么,帮我看看啊!” 于桦语气哆嗦,言语间多少有些慌张。 他真真实实被吓到了! 这种下盘忽然失去力气,提不起力气的感觉,好似一时间失去了双腿,匪夷所思的离奇又让他怎会不慌张? “保安都去哪了?!” 于家有人注意到了这点蹊跷。 他们环顾大厅四周,除了自家人之外,也就那么几个面孔,最寻常易见的保安却是空无一人身影! “别挣扎了。” 不知何时起,麻衣老者那诡异的步伐,已经停止。 因为,他围绕那面镜子绕了一周天,最后回到了原点,沉稳站在原地,双手背负,傲然的扫视全场。 “一群普通的保安,搞定他们轻轻松松,随便施个障眼法就行。” 麻衣老者不屑地摇了摇头,说道:“既然不见黄河不落泪,那就别怪老夫以大欺小,能见识到老夫出手,是你们三生有幸,那小女娃娃老夫要定了!” “的确是障眼法。” 秦凡点了点头,看向于建民道:“整个酒店的气场都被他事前偷偷篡改掉了,外面的人都被限制住了,一时半会进不来。” “这么邪乎?!” 这时,全程都没说过话的薛国礼,忍不住开口震惊道。 他清楚的知道,今晚的这个宴会,是秦凡的主场,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陪衬,所以他很聪明的没有引人注目。 而中途又突然杀来这么一个穿麻衣的外地人…… 几乎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插嘴的机会,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外人,只能是秦凡! 因为自己不懂,而他懂! “不邪乎,和鬼打墙是一个原理,会术法的相师都能做到。” 说着,秦凡看向被困在原地无法动弹的于桦,皱眉道:“真正厉害的,是那一张符咒,是记载中的封追符没错,自燃烧起,起码半柱香的时间内,任何人都没办法靠近施符者三丈之内!!” 封追符,顾名思义,便是封锁住他人的追击。 这是绝佳的逃命符咒,也是在施展术法时,保护自身不受干扰的好东西! “世上竟存在这么厉害的符咒!?”薛国礼彻底傻眼了。 符咒,他接触的不多,但多少也知道一些。 这种东西一般来说道士用得多,特别是做法时,十分常见,许多老一辈的房子里,总会在某些地方,找到贴着泛黄符咒的身影。 有镇宅的,有驱邪的,也有安神的…… 符咒多种多样,每一种画法都完全不同! 普通人看不懂医生在药单上写的那些潦草字迹,就正如薛国礼也看不懂相师在符纸上画的咒印。 “是很厉害!” 秦凡不置可否,点头道:“事实上,越是厉害的符咒,就越难画成,像封追符这种,即便是经验老道的术士,也很难画出一张成品出来……” 这下,于家众人只能干瞪眼。 他们倒是想去救于桦,也想阻止那麻衣老者,谁知道他接下来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可是,却无一人上前。 秦凡说的话,他们可不会质疑,现在正在慌乱之中大呼小叫的于桦就是典型的例子! “要不……” 有人露出了一个眼神。 “绝对不行!!” 于建民想都没想便摇头,严肃道:“没有涉及到绝对危险,不可轻易掏枪,别乱来!!” 用枪? 想倒是好想法,只是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别看于家一手遮天,在阳城里堪称呼风唤雨的存在,可他们也不敢私底下动用枪,这可是在闹市,大白天里开枪,谁都兜不住!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于家众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进也不是,退也没法退。 最要命的,还是对方的特殊身份,不动粗,不施暴,借助玄学的力量来对付自家……于公于私都棘手! 公事公办? 这算哪门子公事? 真要传出去,闹得老百姓人尽皆知,不被上头扣下一顶宣扬封建迷信的帽子才怪! “秦凡。” “嗯?” 于知鱼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有应对的办法吗?” “有。” 秦凡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把握不是很大……” 听闻他有办法,于建民顿时追问道:“几成的把握?” 他暗自决定,只要有个两三成,就赌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 “大概……八成。” 想了想,秦凡道出了这么一个数字。 “八成?好,那就麻烦你……” 话说到一半,于建民才意识到什么,差点把自己舌头咬着,“什么?八成!?” 其他人也是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靠啊! 听秦凡说了这么多,逐渐意识到了这封追符到底有多么多么的厉害,是多么多么的棘手……完事来了一句八成的把握? “你说什么?!” 这时,正盯着镜子构思的麻衣老者突然回过头。 他盯着秦凡上下看了好几圈,突然噗嗤一声,哈哈大笑道:“荒谬!老夫走南闯北多年,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口无遮拦的后生,想破封追符?还八成的把握?简直笑掉大牙!!” “好吧,九成。” 秦凡却是忽然改口。 他盯着那张已经燃烧近半的符咒,脸色怪异,喃喃自语:“咒迹好眼熟……这张……这不是老头子以前画着用来擦屁股的那一堆厕纸其中之一吗……” 第三十一章 秦凡出手 像, 太像了! 即便时隔多年,秦凡还是认出了那张正在燃烧的封追符。 人有不同字迹,符自然也有不同的咒迹。 “我就说怎么看上去这么熟悉,原来是老头子画的符……” 秦凡恍然的同时,又觉得奇怪。 其实封追符这东西,老头子画的并不多,只是教自己的时候,偶尔作个示范画一些,画完都拿去扔茅房当厕纸用了。 眼前这个麻衣老者…… 他是从哪搞来这张出自自家老头子亲手画的封追符的? “想当年,数十位相师大打出手,抢夺这一张从拍卖会上流传出来的封追符,最终被老夫所得到!” 麻衣老者露出些许追忆之色。 沉声冷哼道:“今日,我把此符用在你们身上,是你们的荣幸!” 有封追符在,他可以随心所欲,在半柱香的时间内为所欲为,谁都拿他没有办法! “我先看看……” 秦凡上前一步,绕开了于桦,蹲在地上盯着那封追符观察。 “半柱香的时间,完全够了。” 冷笑间,麻衣老者解开衣袖口的纽扣,神态颇为轻松,很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施展镜花水月术法了。 于建民皱紧眉头,连忙问道:“他想干什么?” “冲煞!” 秦凡头都没抬,继续观察封追符,嘴里想都没想便回道:“说得直白些,他现在正处于整个气场的阵眼位置,可以随心所欲的利用煞气,想怎么对付你们于家就怎么对付,嗯……全看他的个人心情……” “这可怎么办!?” “好恶毒的外地人,至于这么针对我们于家吗!” 未知,太过惶恐。 “不,他只是想要带走知鱼……”有人低声语。 闻言,于桦却是第一个反对,“操,不行,想都别想!怕这老头子做什么,我就不信他还能弄死我!” “哦?那就从你先开始吧。” 枪打出头鸟,麻衣老者冷冷一笑,不急不慢含了一口茶水。 旋即,往身前一喷! 这一刹那间,镜面直射的光线透过水面,诡异的扭曲路线,转折至东方震宫! 震宫这个方位,是一家人里的长子位置,属于后天。 再抬头,镜面光线来源竟是直射酒店大厅百叶窗外的一处建筑高角,尖锐正对! 骤然,煞气直冲云霄! 无形之中,于桦胸口一阵刺痛,仿佛丢失了什么似的,但却说不上来的一种不适感。 “怎么回事?!” 无法动弹的于桦面露些许惊恐之色,大喊大叫道:“你……你不要瞎搞啊,死老头子你对我干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把你未来二十年的福吉给抹去了而已。” 麻衣老者又拿起了茶杯,淡淡的说道:“只需再一口,未来二十年的凶祸便会降临在你头上,你信吗?” 所谓镜花水月,说白了便是害人的术法。 先乱其气场,将整个酒店,套用在于家众人的身上,形成:这家酒店就是于家的家。 如此一来,动这酒店的风水,就等于是动了于家的风水! 利用镜面引来煞气,利用水月对付任何想对付的人,一家人里,父、母、儿、女任何辈分,都有方位和卦象之分。 因此,麻衣老者想杀杀于桦这个年轻人的锐气,便针对长子的方位冲煞而去即可。 “你别乱搞啊我警告你……”于桦慌了神,他都快哭了。 哪有这样的!? 这一切都完全脱离了他对常理的认知,不动刀,不动枪,利用玄学的术法来对人下手,简直杀人诛心啊!! “不要!” 正逢众人焦急时,于知鱼站了出来,贝齿咬唇。 她犹豫片刻,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既然前辈非要带小女子走,那就请便吧,希望前辈不要再对小女子家人下手,可好?” “现在才知道低头?早干什么去了,晚了!” 麻衣老者摇头冷哼道:“镜花水月一旦形成,就没有收手的道理,就让这尖牙利嘴的小子吃点苦头好了!哼!” 说着,他端起茶杯,欲当再度含下第二弯水月。 “够了。” 众人楞了一下,顺着声音来源望去,竟是一直在钻研封追符的秦凡。 “秦凡,算了……” “是啊秦师傅,我们不要和这个人再作对了……” “罪孽啊,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 七嘴八舌,为了家族的利益,不少人已经做出了选择。 自然是放弃于知鱼。 于知鱼固然重要,亲血缘的家人之一,掌权处事更是天赋异禀,巾帼不让须眉。 可要是对比整个一家的安危和未来…… “小鱼……” 于建民眼睛泛红,身为一局之长的他,此时此刻内息竟憋屈到难以言喻的地步。 自己能怎么办!? 麻衣老者的出现,狠狠地打了于家这么多人一巴掌,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没事的爸,前辈不是都说了么,只是带我走教我学东西而已。” 于知鱼勉强的笑了笑。 话虽如此,可却没有人会认为只是这么简单。 不说别的,如此一个下手狠辣的老头,即便是真收徒教弟子,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委屈你了……” 于建民满脸羞愧,竟是无脸面对自家儿女。 太过失败! 身为父亲,连自己的儿子和女儿都保护不了,可他也只能这么选,因为他不单单是一名父亲,还是整个于家的一家之主。 “前辈,恳请您停手,小女子愿意跟您走。” 于知鱼压制着自身的情绪,努力维持端雅的大家闺秀风。 只是语气有些颤抖,不难听出,此刻的她内心是对自己的何去何从是害怕且惶恐的。 “我说够了!!” 骤然,秦凡再度呵斥一声,犹如惊雷。 他站起身,脸色平静的可怕,朝着一脸戏虐的麻衣老者抬步走去。 “没用的,有封追符在,你是不可能过……” 话还未曾说完,麻衣老者便怔住了。 因为, 他亲眼看着,秦凡抬腿踏过了禁线,靠近到了自身的三丈范围之内! “这不可能!!” 麻衣老者肝胆俱裂,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可回答他的,却是一只坚硬的拳头…… 砰——! 拳头打在他脸上,顿时鼻血喷涌,止不住踉跄后退! “你……” 麻衣老者捂着鼻子,脸色骇然之余又有些羞愤。 想他堂堂麻衣世家出来的人,竟是如此被人揍了一拳,毫无章法的这么粗暴的来了一下子,不懵都难! 砰…… 又是一拳迎来。 “你很骄傲对吗?” 秦凡步步逼近,以他一个青年的身体,在拳脚方面对付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还是绰绰有余的。 砰! “你好像对这种术法,非常的满意啊?” “我……” 砰的又是一拳! 秦凡拎住了对方的棉麻衣领口,不屑的皱眉道:“真是给你们江南一带的麻衣世家丢人!” 麻衣老者都快气疯了!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即,他哇的吐出一口血,大喊道:“封追符不可能失效!!你到底做了什么!?” “这种符的确厉害,但你真的以为它能困得住我?” 秦凡脸色阴沉的可怕,一字一句道:“你拿它去吓唬一些不入流的相师就行了,为什么要把一张小小的封追符当成宝贝?真当没有人会小乾坤步?” “什么?!” 闻言,麻衣老者死死瞪大眼睛,骇然出声道:“小乾坤步!?不……这不可能……” 他整个人都懵了! 在相师界,万千术法中也分步法,大多步法都是起一个临时改气场的作用,普遍用来对付人,或者对付魑魅鬼怪,甚至是某些深山里成了精的东西。 但有极个别例外,小乾坤步便是其中之一。 传闻此步法玄妙精算,不但能定阴阳两宅的落口,更是能破开一些棘手的气场,使自身不受影响的进入! 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小乾坤步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麻衣老者完全想不明白,几乎只能在古籍中看到的记载,怎么会重现民间,而且……还是在阳城这块鸟不拉屎的小地方?! “你……你到底是谁!?” 第三十二章 人都傻了 到底是谁! 在麻衣老者的潜意识里,自秦凡走出小乾坤步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把对方当做一个表面上的青年来看。 这可不是什么一学就能练会的东西,没有多年的积累和沉浸,几乎是不可能掌握步法的。 要知道,麻衣老者自身的步法,也是经过了三十多年的时间练习,才在四十多岁的时候掌握的,中途不知苦练过多少次。 相师也是需要吃苦的! 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麻衣老者能有今天的本事,纯粹是因为年幼时就开始学相。 可是…… 你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相师会小乾坤步? 你怎么不去死一死啊!? 哪怕是从娘胎里就开始学,也不可能在这个年纪,就做到练成相师步法啊! 被揍得满脸是血的麻衣老者,几乎都快要崩溃了。 他无论怎么看,都始终看不出任何对方有易了容的端倪,对方真的就只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小辈…… 于家众人看傻了。 原本,他们已经屈服,心甘情愿让步,就连于知鱼自身都放弃了挣扎。 可谁知道,就在这节骨眼上,秦凡突然出手了…… 仅仅只是几个呼吸间,几乎没让人回过神来,他们看到了什么? 那先前还不可一世,耀武扬威的麻衣老前辈,真就脆弱得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被秦凡一拳又一拳的暴揍,拳拳到肉…… 这前后的变化太大了,大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我靠,你怎么过得去?!” 于桦整个人都傻了,急忙询问道:“快告诉我,我动不了啊,让我过去,我揍死他!!” 众人也齐齐看向秦凡,露出疑惑不解之色。 不是说受那封追符的影响,没有人能靠得近那老者吗? 为什么于桦过不去,秦凡却可以? “你要想过来的话,也可以。” 秦凡想了一下,而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原地踏了四步,每一步的动作都刻意放得极为缓慢。 “看清楚了吗?” 演示完后,秦凡淡淡道:“你照着走,也能无视封追符,随便过来。 于建民和于知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惊诧,而麻衣老者则是震惊不已! “……”于桦嘴角剧烈抽搐。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 仅是四步。 走四步而已,却是让全场一片死寂,无人说话。 “你练瑜伽的?” 憋了半天,于桦试探性的问了这么一句。 秦凡的四步谁都看清楚了,第一步还好,只是左脚左踏,第二步侧身大挪右脚,都没什么问题。 可第三步和第四步就像是失去了软骨一般,极其扭曲,根本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最诡异的是…… 分明是如此扭曲怪异的步法,却被秦凡走得一点都不显突兀,反而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味道在内。 “你说呢?”秦凡瞥了他一眼。 “靠!!” 于桦忍不住直爆粗口,大吼道:“秦凡你还是人吗,来,你告诉我,这第三步是怎么走出来的?你的腿为什么还没有断掉?啊?!” 他情绪有些激动,激动之余隐藏着一丝语气颤抖的崩溃。 这家伙他不是人…… “那没办法了。” 秦凡耸了耸肩,说道:“方法教也教了,你自己做不到,也不能怪我,你还是安静一会吧。” “真有这么简单吗?” 这个问题,环绕在于建民心头。 他看得十分认真,脑海里关于秦凡四步的动作仍然记得一清二楚,除了步伐跨度的本身难度大,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其他人也是如此这般。 只有一人,才是真真实实的看出来,那看似简单的四步,究竟有多么复杂! 别人眼里的往左走一步,在麻衣老者眼里,那却是结结实实地踏在了八卦位上,且每一步都内藏玄机…… 当然,老者也只能看懂这么多,毕竟会小乾坤步的人是秦凡,而不是他。 “我本来没打算这样的。” 秦凡拿纸巾擦了擦手上的老者的鼻血,平静道:“我以为你只是做做样子,吓唬吓唬一下他们,但我没想到,你还真敢用!!” 说到后面,秦凡的脸色逐渐冷冽下来。 对普通人下手,相师最忌讳这个! 真正有本事的相师,或多或少都会一点术法,目地就是为了自保,这也没什么。 可是有些心术不正的相师,干出一些歪门邪道的事情来! 七十年代,就有一名相师窥探富庶人家的阳宅好风水地皮,欲买不成施展术法强抢,害人不浅,弄得一家人在短短数月内家破人亡…… 这种事情虽然不多见,但的的确确存在! 老头子生前还活着的时候,不止一次的叮嘱过秦凡,术法必须用于自保,若是用在普通人身上,无疑是徒给自身留因果。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他的命运至此就被改变掉了!” 秦凡指了指于桦,阴沉着脸继续道:“你哪来的资格在不经过别人的同意下,去枉然更改别人的命理?谁给你的资格?!” 他真的动怒了。 二十年! 那可是于桦未来整整二十年的福运,说没就没了,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 而且看样子,麻衣老者似乎还有继续对付于家其他人的打算! “妈的,小爷我没事,我才不信这个!” 于桦努努嘴,满不在乎的说道。 话虽如此,可谁都看得出来,他眼神里的一丝忐忑,以及对未知的未来抱有的敬畏。 “他就是个普通人……” 麻衣老者话还没说完,秦凡便又给了他一拳,皱眉道:“真不知道麻衣世家是怎么培养出你这种蛀虫垃圾的。” 三番五次被打,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麻衣老者哪怕是再疼痛,此刻也不由怒了! “可恶,不知好歹的毛头小子,你有本事再打一个试试?!” 麻衣老者一不做二不休,竟是赤裸裸的威胁道:“再敢碰老夫一下,这镜花水月可就无人解了,到时候就算你们哭着求老夫,老夫也不会出手解除!” 闻言,于家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是啊! 那什么镜子月亮的,神秘吓人的很,万一这老者不解开,那可怎么办? “前辈息怒!” 于建民连忙陪笑道:“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都好商量,不要生气……” “那就得看你们想怎么谈了!”麻衣老者冷哼不已。 话音刚落, 又是一拳揍在他的脸上,整只鼻子都近乎快要被打塌了! “我@#¥%!” 老者天旋地转,气得险些当场昏死过去。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懵了! 不是秦凡还能是谁?! 我靠啊!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谈条件的吗?! “你……你难道就不怕老夫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麻衣老者七窍生烟,冲秦凡毫不顾忌形象的疯癫大吼道:“别以为你会小乾坤步就能猖狂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镜花水月乃是我们麻衣世家的绝学之一,除非是老夫亲自出手,否则谁都解不了破不开!!” “你们世家的绝学?”秦凡怔了一下。 “哼,当然!” 说到这个,麻衣老者冷笑道:“自古以来,镜花水月就是我们江南一带的绝学,别说你们一个小小的阳城了,哪怕跑到再大的地方去,也休想找到一个能解开镜花水月术法的相师!!” 这是威胁,也是骄傲的资本。 “真的是这样吗……”秦凡喃喃自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然?”麻衣老者冷笑连连。 秦凡沉吟了片刻,围绕镜子周围快速走了一圈,而后含下一口茶水……将其咽下肚! 喀嚓——! 骤然间,镜面出现一道裂痕,紧接着破碎。 麻衣老者脸上的骄傲和冷笑,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他人都傻了! 第三十三章 是他 金碧辉煌、宾至如归的阳城大酒店,煞是安静。 安静的只听得到镜子破裂的声音。 煞气在无形之中消散。 江南一带的独门术法镜花水月,就这么简单的被秦凡三两下给破了! “不……这不可能!!” “绝不可能!” 麻衣老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要说他此刻的震撼和难以置信,绝对是远超先前发现秦凡会失传已久的小乾坤步时的。 自己世家里的绝学啊! 怎么可能会被破掉?! 不…… 不对,这根本就不是破,而是解,两者之间虽然仅是一直之差,其含义却是天差地别! 破开了,说明有本事。 可解开,纯粹就是说明这个人他本身就懂这个术法,精通这个术法! “你好大的胆子!!” 下意识的,麻衣老者怒道:“你竟敢偷学我们世家的术法!!” 秦凡一阵无言。 他其实也不明白,镜花水月为什么会是江南一带,那麻衣世家的绝学,这个难道不是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喝醉了酒,抢着村里姑娘家的小镜子,稀里糊涂钻研出来的一个术法吗…… 难道老头子骗我? 想到这,秦凡也有些心虚,他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居然这么激烈。 “该不会真是老头子以前从人家那偷学来的吧?” 秦凡脸色极其古怪。 先前,他看麻衣老者这般自信,将镜花水月术法吹得天花乱坠,不禁开始怀疑‘他施展的镜花水月,和自己会的那个,是不是同一个术法?’了。 百般好奇下,按照自己的方式来解术。 结果很显然,一解便开。 “阁下不要污蔑人的清白,我自幼在农村长大,没出过远门,连火车都没坐过,更别说去江南了。” 秦凡一本正经的说道。 说起谎来脸都不带红一下的,这可不是小事,必须得混过去! 万一对方动真格的,追究起来,会很麻烦! 任何一行,都忌讳偷师学艺,大家都有自己的绝活,有自己的特殊本事,要是被外人偷学了去,那还怎么立足? 若是真得罪了整个麻衣世家…… 秦凡不敢想。 凭自己势单力薄,麻衣世家若是想对付自己,一根手指头就足以捏死。 眼前这个老者,显然只是麻衣世家里不成气候的一个外属,恐怕只是沾了那么一点血缘的关系…… “别想狡辩!” 岂不料,老者脸色赤红,激动的口沫横飞道:“老夫十六岁就走出家门,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还从未见过有人懂镜花水月,快说,你到底是从哪偷学的?!” 于家众人有点懵。 事情突然发展成这样,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 “秦小师傅这下麻烦了啊……” 插不上手的薛国礼暗自低语,这事可大可小,不管如何,秦凡总归都是不占理的。 于桦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反应虽然慢一拍,但大致上还是听明白了。 “好你个秦凡,可以啊!” 于桦简直笑开了花,偷师学艺这种猥琐的事情,他十分欣赏! “别乱说!”于建民瞪了他一眼。 眼见事情兜不住,对方不会善罢甘休,秦凡眉头紧皱。 半响后,他做出了决定。 秦凡表面不动声色,淡淡道:“这招术法本就是家师自创,又从何而来的偷学一说。” “你说什么?!” 老者顿时火冒三丈,怒气滔天道:“好个尖牙利嘴的小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我们世家的绝学,到了你口中竟是自创?!” 不光是他, 就连于家一行人,都觉得秦凡这个谎言扯得有点牵强…… “事实便是如此,我没有撒谎。”秦凡说道。 “呵呵,这是你自己找死!” 说着,老者擦去鼻头的血,从怀里掏出一台手机。 违和感极其强烈。 在于家众人想来,他这种人,应当是掏出个罗盘,或者是掏出个红线、铜钱什么的,拿出个手机还真让人没怎么想到。 “家族马上就来人,小子,你就等着好了!!” 老者也不知是打算公报私仇还是如何,嘴角扯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冷笑。 他用手机十分生疏,翻了好半响才翻到一个电话号码,小心翼翼地播出。 “嘟……” 不得不说,这老年人机的声音就是大,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老者显然不在乎这个,他神情认真且忐忑,像极了要给公司领导汇报业绩的小员工,仿佛在电话的那头是凌驾他地位之上许多的长辈一样。 电话,接通了。 “说。” 那头,是一道极为沙哑的男子声音,听上去莫约四十岁左右。 “阳城,有个外人偷学了镜花水月!” 令人诧异的是,老者竟是对电话里头那个听上去年龄就比他小很多的中年男子,点头哈腰的说道:“经过确认,此事绝对没弄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亲手解开了我的镜花水月!” “解?”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稍带疑惑的询问。 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打个电话都这般惜字如金。 “对,正是解!不是破开的!” 三言两语间,麻衣老者将事情汇报了个清楚,他愤愤道:“并且此人极度蔑视家族,甚至一度不拿我们麻衣世家当回事,他……” “行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冷漠的说道:“少添油加醋,这次你汇报有功,我会跟上面说的,你被赶出家族快五十年了吧,家族那边,可以考虑让你回来。” “真的?!” 闻言,老者欣喜若狂。 他下意识抓紧了手机,连忙回应道:“好好好,那家族快派人过来交涉处理吧,这小子嚣张至极,竟还口口声声说镜花水月是他师傅自创,真是笑掉大牙……” “你说什么?!” 徒然,电话那头猛地提高了分贝。 老者楞了一下,旋即又重复了一句:“偷学的家伙很嚣张……” “后面那句!” “他说镜花水月是他师傅自创……” 顿时,电话无声。 那边陷入了一阵沉默,半响后,沙哑的声音又响起:“那个年轻人在哪?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就在边上,刚刚还在狡辩着呢。” 老者心想,自己还能把他怎么样? 这小子邪门的很,连封追符都对他无效,不然的话,自己也不至于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揍,沦落到现在和人家面对面谈判交涉的地步。 “快,让他接电话!!” 手机里沙哑的声音非常急促,与先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存在判若两人。 老者将手机递给秦凡,一脸戏虐,“接电话!有本事就和我们世家的人对峙,呵呵,这下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喂?” 秦凡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电话。 “你的镜花水月术法,是你师傅教你的?”对方开门见山。 这倒是让秦凡一时间不由得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果然是这样! 他就知道,老头子那个不靠谱的,肯定是偷学了人家的独门术法! 这下好了,被人找上门了! 想到事情的麻烦程度,秦凡就不由一个头两个大,毕竟是人家的不外传术法,真要给老头子擦屁股的话,这事可不是那么容易平息的。 “是。” 秦凡硬着头皮,咬牙干脆承认。 那又怎样? 反正老头子已经嗝屁很久了,有本事去阴曹地府找他算账去,总不可能逮着自己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当徒弟的就事论事吧? “你……你师傅尊姓大名?” 对方的声音,竟有些颤抖起来。 秦凡不假思索,说道:“不知道,村里的人叫他一声胡半仙。” “胡半仙……胡……是了!是了!!” 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电话那头的男子竟脱口而出:“当年,就是那位前辈传给我们的镜花水月术法,是他!是他!!” 第三十四章 换运 只听得到电话那头的中年男子激动速说。 于家众人面面相觑。 麻衣老者下巴都快跌到地上了,目瞪口呆,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自己一度仰赖,甚至崇敬的家族术法,是一个……外人传过来的? 不是…… 莫非是上了年纪,耳背听岔了? “镜花水月,我们家族外传过给别人吗……” 麻衣老者下意识以为自己人老糊涂。 岂不料,电话那头先是怔了一下,而后沙哑的训斥道:“你胡说什么!镜花水月,乃是几十年一位胡姓前辈路过江南,与前家主把酒言欢时传过来的术法,这些都是家族编史上记载的,据说那位前辈实力深不可测……” 这么仔细一听,麻衣老者脸色变得极为精彩,以至于后面对方在说什么,他也听不清了。 眼下,他满脑子一片空白,失去了本能的思考能力。 有没有搞错!? 弄了半天,原来还真是冤枉别人了? 等会…… 这可不止是误会这么简单,简直就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好吗!! 麻衣老者震惊得舌头都快打结了, 他一直认为镜花水月是家族从不外传的隐秘术法,事实上也是如此,这个世界上除了麻衣世家的,还真就没哪个地方的相师会这招,也就秦凡这个例外了。 理所当然的肯定秦凡是偷学的! 可谁知道,人家哪是偷学,人家那才叫正统,要指责偷学也是秦凡来指着别人才对…… 不带这样玩的啊!! “你师傅是否也在阳城?”电话里的男子焦急的询问着。 “不知道。” 秦凡不假思索,回应道:“家师在早些年就游历四方去了,他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 他并没有敢说老头子已经驾鹤西去,万一对方图谋不轨,到时候遭殃的可是自己。 反倒是这样模糊的说法,更令人不敢轻举妄动,就算心头有歹意,也得掂量掂量才行。 “这样啊……”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当中。 很显然,对方在意的是秦凡身后的那位,至于秦凡本身……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 就此,电话毫无征兆的挂断了。 秦凡将手机归还给了神情不大自然的麻衣老者。 “咳咳……” 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老者灰溜溜调头就朝着酒店大门外走去。 “阁下不追究了吗?” 秦凡侧身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先前可是指责秦某偷师学艺,现在为何不说了?” “这……” 麻衣老者顿时语塞,整张老脸不由得一红。 太尴尬,太丢脸了! 这就好比法庭上打官司,控诉对方侵权,结果闹了半天最后发现版权居然在对方手上…… “此事,是老夫弄错了。” 憋了半天,老者才说出这么一句。 即便如此,说完之后他更加羞愧难当,这一趟阳城之行,可谓是颜面尽失。 认怂的话不说不行,他还真怕于家这些人把自己留下来不让走。 只是可惜…… 老者余光瞥了一眼浑然不知的于知鱼,眼神炽热的同时又带着一丝深深的不甘,极其复杂。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阁下真当阳城无人了?” 未曾想,秦凡拦住了他的去路。 并非咄咄逼人! 别忘了,老者之前都干了些什么事情,如果只是挨一顿揍就完事,那还要理有什么用! 麻衣老者脸色难看道:“那你想怎么算?” 他没之前那般轻视秦凡了。 从刚才的通话中,他得到了一些信息,那就是秦凡背后有人,似乎还不简单。 不过也不会因此就怕,麻衣世家能在江南一带立足,多少是有底蕴的。 “很简单。” 秦凡顿了一下,斜睨道:“自己留下点什么东西再走吧。” “小子,你别太过分!” 麻衣老者咬牙切齿,强忍着不满说道:“真算起来,也就损失了一个普通人未来二十年的福禄而已……” “那就拿你的命理来还债好了。” 说着,秦凡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 他一扬手,黄符纸便落在了麻衣老者身前,丝毫不担心对方会不接。 果不其然, 虽说看到这张符纸的一瞬间,老者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可最终在符纸快要飘荡落地的时候,他一掏手还是夹在了手中。 “真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抱歉,他算是我朋友,你不该动他的。” 两人的短暂交流,让旁人听得一头雾水。 他们知道秦凡是在找回场子,可具体打算怎么做,为什么掏出那张符纸的一瞬间,那老者的脸色又会变得这么快…… 这些种种,众人并不明白。 “今日之事,老夫记下了!” 沉默了半响,老者一咬牙。 他指甲快速一动,竟是把自己手掌心划破,滴出一滴鲜血落于黄符纸上。 留下这么一句狠话后,他调头便走。 这时于建民看向秦凡,秦凡摇了摇头,并未再打算阻拦。 “喂,就这么让他走了吗我靠……” 于桦不知何时起,双腿已经恢复了力气,他周围的气场已平复下来,自然恢复了正常。 “把你手伸出来。”秦凡说道。 “干嘛?”于桦一脸纳闷,但还是照做了。 在众人眼皮底下,秦凡从怀里突然拿出了一把小刀! 于桦被吓得一个哆嗦! 不等他缩回手,秦凡小刀一抖,直接将于桦的掌心顺势划破,拍出一滴血在黄符纸上! “你疯了啊!!” 于桦疼得哇哇大叫。 秦凡盯着黄符纸上的鲜血,头也不抬的说道:“没办法,那老头可以用指甲破手,是因为他练了几十年,我还做不到,所以只能借助小刀,可能疼了点,你忍着些。” 取血,是相师常用的技法之一。 普遍用来作法事,偶尔某些特殊的卜卦方法也会用到,指甲一划就出血,看似很厉害,实际上没有那么神奇,苦练就能做到,老相师会这么一手不奇怪,就好比经常喝酒的人,也有能徒手开瓶盖的存在。 “文笔乾纹,远地转运!” “离地援手运。” 秦凡念念有词,动作娴熟地将符纸点燃,紧接着塞入一个高脚杯里。 手再挥时,黄符纸已经化成了灰尘。 “喝下去。” 端着高脚杯,秦凡往里头倒了一杯浓茶。 “啥玩意?!” 于桦瞪大眼睛,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神经病才会喝这种东西,脏不脏啊!” “符纸没毒,也坏不了肚子。”薛国礼说道。 而于建民则是看向秦凡, 他迟疑了一下,才疑惑问道:“秦小师傅,不知道这个……是有什么说法吗?” 包括于知鱼在内其他人也看着秦凡,等待一个答案。 秦凡沉吟半响,解释道:“于桦将来二十年的福运被煞气冲掉了,也就是说,除非他自身特别努力,才能改掉命理,若是正常的顺势而为,他之后只会是一般的气运,或者是倒霉的差气运,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好运的情况……” “我逼他留下了手掌命运线的血,再结合你的普通血,利用这张换运符,已经把你们两人连在了一起。” 说到这,秦凡停顿了一下。 于桦却是急忙追问道:“所以呢?这杯茶……我喝下去之后会发生什么?” 薛国礼也竖起了耳朵,好奇得紧。 如果没记错的话,之前那麻衣老者走的时候,脸色是很难看的,仿佛付出了什么不小的代价…… “他会倒霉。” 秦凡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说道:“之后你遇到的所有倒霉事情,都会转移到他身上,霉运都由他来承受苦果!” 第三十五章 十品 宴会不欢而散。 遇到这档子事,于家谁也没心情还能吃得下饭,那麻衣老者的出现,让他们意识到了一件事—— 还是太薄弱了! 于家看似在阳城呼风唤雨,堪称一手遮天,但却被一个人逼的毫无办法,险些出大事。 要不是幸运的是有秦凡在,后果不堪设想。 那杯浓茶,于桦居然兴奋得喝下去了,甚至还一副生怕别人会抢一样,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前后差距变得这般大。 于家几人明显没什么心思吃得下饭,秦凡也聪明的自行离开。 这就弄得众人十分不好意思。 本来就是设宴请人吃饭的,结果饭没吃成,还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反过来还得再麻烦人家帮忙…… “秦小师傅,今天要是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于建民说这话的时候,沮丧之中又满是后怕。 无能为力。 这四个字将他的心境贯穿的淋漓尽致。 “于局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秦凡微微一笑,说道:“事实上,于局不必太多担心,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几乎很少发生的,懂术法的相师其实并不多见,而且大多心术端正,不会平白无故对人下手的。”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 那便是就算一个相师想害人,其实也没那么容易。 别看今天那麻衣老者一人镇压全场,险些得逞,大半的功劳在于:他拥有一张封追符! 如果没有封追符的存在,他敢这么跳么? 显然是不敢的。 毕竟相师也是普通人,被揍一拳也会痛,任凭你术法施展得再出神入化,人家根本不讲道理冲上来就是两巴掌呼你脸上了……这上哪说理去?! 于建民点了点头,脸色苦涩道:“我知道,只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 其他人也是一副活久见的神情。 不难想象,经过今天这事后,于家必然会吸取教训,有所提防,以免再遇到类似之事时毫无应对措施。 “大恩不言谢,秦小师傅的恩情,我们于家记下了。” 说着,于建民拍了拍手,立即有下人呈现上来一幅字画。 他双手递与秦凡,说道:“先前祖坟一事,多亏了秦小师傅,外加上今日的出手相助,想必秦小师傅并非满身铜臭味之人,钱太庸俗,不巧,我于家最近得到了一副字画,是从古玩市场淘来的,虽然鉴别不出来具体是哪一年的东西,但还是非常有收藏价值,全当谢礼了!” 薛国礼看得心痒痒。 喜爱收藏古董的他,一眼就看得出这幅字画的不凡,恐怕少说也有个七八百年的年头了! “没事,给钱就行,一点都不庸俗,真的!” 当然,这话秦凡也只是在心里说说罢了。 他表面不动声色,淡淡一笑,从容不迫地接过字画,并未矫情。 这本就是应得的! 如果不是因为谢礼酬劳,单纯的只是为了攀上关系,说得难听点,当初秦凡压根就不会搭理于家姐弟俩。 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朋友间的无私付出,只有互帮互助,各取所需。 “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小鱼,你送一下秦小师傅。” “麻烦了。” 客套过后,秦凡带着字画走出了阳城大酒店。 于知鱼跟随在其一旁。 保安们正常巡逻,仿佛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酒店大厅里面发生了什么似的,也没有过进大厅巡逻的想法。 “你就这么带着这幅画?” 见秦凡将字画拎在手上,于知鱼斜睨问道。 秦凡楞了一下,难道拿一副画还有什么讲究不成,他并不是很懂古董一行。 “这幅画不简单。” 沉默了半响,于知鱼才接着说道:“这是我大伯花了六百万淘回来的,经过数位鉴定师的鉴定,都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但这幅画的笔力惊人,栩栩如生,绝非泛泛之辈所著,也就是说这幅画的实际价格,应该要比六百万更高一些的。” 闻言,秦凡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自己手上拎着的这副卷起来的轻绵纸张,至少是六百万以上的人民币? 他有预料到,于家的酬金会有个两百万左右的数,却没想到远远超出了他所估计的价格。 奇怪, 不是名画,为何会值这么多? 尽管十分好奇,但秦凡还是没有当众打开,暗自决定回去之后再看个仔细。 这时,于知鱼忽然开口问道:“秦凡,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什么意思?”秦凡反问,装傻充愣。 “难道不奇怪吗!” 于知鱼宛如打开了话闸一般,快速说道:“那个从江南来的老相师,明明和我素不相识,却来到了宴会现场,且十分有目的性,专门是为了我而来,我可不相信什么我在相术这个领域里有什么天分,这怎么可能看得出来嘛!” 秦凡哑然,想辩解却无话可说。 是啊, 说什么她是一颗好苗子,纯粹为了带走收徒,天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哪怕是秦凡自身,以前老头子刚捡到他还没教本事的时候,也没办法算出秦凡的天分。 “炉鼎。” 良久,秦凡从口中吐出这么两个字。 于知鱼怔了一下,“什么炉鼎?” “炉鼎者,可择阴人十五六岁以上,眉清目秀,齿白唇红,面貌光润,皮肤细腻,声音清亮,语言和畅者,乃良器也。” 秦凡盯着她的眼睛,平静的说道:“说白了,就是把你当做大补的好东西,将其吸取,从而滋养自身。” “……”于知鱼一时无语凝噎。 惊愕,羞怒,难以置信种种情绪,浮现于她的脸颊两侧。 秦凡幽幽道:“小心点儿,万一再被懂面相的人发现你,麻烦还会再来的。” “为……为什么是我?” 一时间,于知鱼口齿不清起来,“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哪就值得他们……那样在意了?!” 这太让她难以接受了! 活了这么多年,她从来就没意识到过自己的特殊之处。 “不知道。” 岂不料,秦凡摇了摇头说道:“你的命理非常复杂,复杂到九宫相师都不一定能算出什么来,一般的十方相师,只能隐约看出一些你身上的一些特殊过人之处,实际上像你这种特殊的人非常少见,要么被抓去养小鬼,要么被当做炉鼎,采阴补阳……” 于知鱼似懂非懂,好奇的问道:“你说的什么九宫相师……十方相师……是什么意思,不同学派的相师吗?” “实力高低之分。” 秦凡不假思索,说道:“相师分为十个品阶,从高到低,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三才,三才生四象,四象生五行,五行生六合,六合生七星,七星生八卦,八卦生九宫,一切归十方,而十方是最低品阶的相师,我是,之前那个穿麻衣的老头也是。” 话虽如此,可十方相师已经算是非常罕见的了。 一般十个算命师傅里面,能有一个达到十方品阶的,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了。 大多都不入流…… 相师有个门槛,而这道门槛便是术法! 能掌握一个术法,就能称得上是十方相师,正式踏入到了玄学界的大门内,说得难听点,连术法都不会一个的算命师傅,皆为不入流。 “你还只是最低的?”于知鱼震惊了。 “这个……我比较特殊。” 秦凡摸了摸鼻子,他总不可能说,自己全项全能什么都会吧! 更不可能告诉别人,其实自己早就可以突破到九宫品阶了,只是老头子还活着的时候一直不允许,老说时候未到…… 于知鱼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奇怪的问道:“不对啊,你不是说你们这些相师,分十个品阶吗,我数了一下……怎么是十一个?” “因为无极相师只是存在神话典故中,理论上是不存在的。” 秦凡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事实上,现代连个六合相师都难见到,基本上七星、甚至是八卦相师就能开山立派,称得上名镇一方的大师了。” 第三十六章 问你个问题 相师有十品,一品一重天。 十方、九宫、八卦、七星、六合、五行、四象、三才、两仪、太极。 而那在太极之上的无极,不被记载,不被认可。 别说无极相师了, 历史上曾真实存在过的,史书上记载着的,最高品阶的相师,也才是三才品阶,那个人是袁天罡,堪称相师祖师爷的妖孽存在。 他有多妖孽呢? 袁天罡这个人,总共相出过三位天子! 最家喻户晓的便是相武则天。 相传当年武则天还是婴儿时,保姆抱过去让袁天罡看,谎称孩子是男娃,袁天罡也没多想,观了她的相之后感到惊叹,预测说:“如果是女子,以后可为天子。” 嗯,没错。 史上第一位女帝,就这么被袁天罡给相中了。 说是巧合吧,可哪有这么巧合的? 在那个年代,谁敢说未来会有女子称帝? 不偏不倚,一观就说,一说就中? 然而这还只是袁天罡相人,如果说这还不够妖孽的话,那么……他的一部《推背图》准确算到了唐朝之后中国两千多年的命运大致走向…… 更别说,这个人断过多少条龙脉,相过多少帝王世家的权贵子弟了。 就这么一个妖孽的超级相师,也仅仅只是达到三才品阶罢了。 至于再往上的两仪、太极…… 诞都没诞生过! 也仅仅只是理论上的,人可以厉害到那个层次,理论上可以罢了,但两年多前下来,无一人达到过那种高度。 出现过的最顶尖的相师,是三才品阶。 即便如此,就足以称得上是祖师爷级别的神话人物了! “太难了!” 秦凡深知其中的困难程度,不由感慨道:“百年出四象,千年生三才,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么夸张?” 于知鱼被吓到了,问道:“一百年才出一个四象相师?不可能吧!全世界这么多人……” “你以为四象相师是什么?” “嗯?什么?” “国师!” 秦凡语气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四象相师便是一国之师,史上几乎每个朝代的国师,都是四象品阶的顶尖相师,能监测一国之运,运筹天下,有一个历史上的名人你肯定听说过,他就是典型的四象相师。” 于知鱼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诸葛亮?” 秦凡点头,“嗯,蜀国的国师卧龙先生便是四象品阶的存在。”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于知鱼又好奇问道:“对了,我以前去过张家介,天门山上的那些吃斋道士,有厉害的高人吗?” “有。” 秦凡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说道:“天门山有六合品阶的坐镇,非常厉害,几乎可以做到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哈哈哈……” 徒然,于知鱼莫名其妙的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 “我也可以不出门就知天下事。” 她晃了晃手中的新款三星手机,忍俊不禁的好笑道。 秦凡瞥了她一眼,淡淡道:“真不知道拿颗炸弹在手上哪有这么好笑的。” 于知鱼楞了一下。 她围绕着秦凡转了几圈,上下左右前后仔细来回打量,憋了老半天才说出一句:“没想到你个老古董,还知道这些我们年轻人的潮流?” “你们年轻人?我是什么?” 秦凡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 于知鱼咯咯笑个不停。 沉默了一会,秦凡皱着眉冷不丁冒出一句:“行了,三星都什么陈年老梗了,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于知鱼笑点诡异的渗人,扶着肚子前仰后合,眼泪水都笑出来了。 她一直认为,秦凡和其他同龄人不一样。 这么些天下来,确实如此。 秦凡本身就有些神神秘秘的,让人看不透,为人处世也得体,挑不出什么毛病,更是存在着一缕不符合他这个年龄段的沉稳。 要是不见面,只在网上用微信沟通的话,恐怕都会认为秦凡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人,谁都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年仅二十岁的家伙…… 可就是这么一个古板,看上去就没趣的一个人, 冷不丁说个梗? “你也太好玩了吧!简直是宝藏男孩好吗!” 于知鱼捂着肚子啼笑皆非,恨不得扯一扯秦凡那张古板中又带着一丝嫌弃的脸。 “就送到这吧,拜拜。” 秦凡赶紧溜之大吉,生怕于知鱼对他动手动脚。 上了公交车,打道回府。 不得不说秦凡也是心大,怀中抱着个价值几百万的字画,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敢坐公交。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这种性子,才没有人会去注意那幅画,要是一路谨慎,这边提防那边防范的,那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老板,麻烦给我炒两个菜,送到对面那家店,行吗?” 到了商业街,秦凡正跟店对面的老板比划着。 “成,没问题!” 收好钱,老板笑着问道:“小哥面生的很啊,对面这家店不是做珠宝的吗,怎么最近没干了,你是帮忙搬运的,还是搞装修公司的?” 秦凡笑道:“那家店不干珠宝生意了,现在由我接手,马上就要装修了,以后多多关照才是!” 三言两语间,便熟悉起了人脉。 虽说没什么用,但在农村生长大的秦凡,习惯性的拜访一下街坊邻居,不说多么亲近,起码打个招呼也总归是好的。 “这样啊?!” 老板惊讶的不行。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小了个七八岁的小伙,竟然是自己创业! “小哥可以啊,我看你应该也就个二十岁的样子吧,就自己开店了,而且面积还不小,家里应该条件挺不错的吧?” 老板一边给后厨下单,一边笑道。 秦凡也只是笑了笑,并未作答,闲聊了这么几句便打算回店里。 “哎呀!” 岂不料,当他转过身的瞬间,怀里撞到了一个小孩。 哎呀的人不是小孩,而是秦凡。 说来也奇怪,那小孩分明撞了一个踉跄,却没发出丝毫下意识的声音,就连表情都没怎么变,仿佛在想什么事情一般…… 可一个莫约八九岁的小孩,哪会这般专注的思考? “双目空洞无神,脚步虚浮……” 一眼下去,秦凡便皱起了眉头。 “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啊小哥,这是我远方表弟,他还小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边见识哈……” 见秦凡皱眉,饭店老板还以为他生气了,连忙走出收银台笑着赔罪。 说着,他连忙一把拉开那小男孩,瞪眼道:“还不快进去!” 小男孩浑浑噩噩地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只是, 走到楼梯拐角口处时,小男孩却诡异的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秦凡。 秦凡也正盯着他看。 四目对视。 “还看什么看,滚上去写作业,待会再来收拾你!” 老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语气既愤怒又无奈。 小男孩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踩着一响一响的童鞋,哒哒哒上了楼。 秦凡这才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这表弟脑子有点问题,家里出了意外,就剩他一个了,挺可怜的,我就收留了他。” 店老板似乎是担心秦凡生气,连忙赔笑解释。 “没事,我还不至于跟一个孩子生气。”秦凡摆了摆手。 又看了一会,秦凡却不急着走了。 他在店里四周逛了逛,这边看看,那边看看,店老板忙着在收银台对账,也没怎么去注意秦凡这边。 “老板,问你一件事。” 徒然,秦凡冷不丁的开口道:“你这家店,是不是死过人啊?” 此言一出,顿时整个店内的气氛都冷了下来! …… 第三十七章 两幅画 秦凡这种话问得本身就存在很大的问题。 通常情况下,大多数人闲着没话聊的时候,会选择性的扯一点话题,比如吃了没,生意怎么样等云云。 可像秦凡这种,一开口就问别人你家店里是不是死过人…… 哪有这样的?! 且不说他到底是出自一个怎样的心理,才会说得出这样能把人往死里得罪的话,光是有一点就很奇怪——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不存在两人有仇,更不存在同行竞争砸场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店老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皱眉道:“如果你是来捣乱的,就请回吧,我当你没说过这话。” “不对,不应该。” 秦凡却是没有直面他的催赶,走两步,停半分,看一眼。 他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气不顺,位不正,死门有问题,这店……踩在了鬼门线上,确确实实是凶宅,但为什么阴气这般淡薄,真是奇怪……” 先前,他没有去注意这些。 相师在日常生活中,并不会什么都会去看的,看的东西多了,迟早把自己看出问题来。 可那小男孩的出现,却是让秦凡起了疑心。 这不看还好,一看,这家不大的饭馆就存在巨大的隐患问题,典型的凶宅门店! “请你离开!!”饭馆老板彻底恼了。 人都爱听好话。 恭维之语,谄媚之言,哪怕明知道对方是在拍马,说着客套话,但听在耳里倍感舒适,身心健康。 可若是说你这不好,那不好,没有人会爱听。 “老板别生气,我只是觉得你这家店有点奇怪,可能是我看错了吧。”秦凡连忙道歉笑道。 闻言,店老板脸色有所好转。 不过也不会给秦凡多么好的脸色,冷哼道:“小哥要是没事的话就请回去吧,菜我会抄好送过去的。” “麻烦了。” 秦凡点了点头,离开饭馆。 他也没有深入了解的想法,毕竟这是人家的事,再说了,就算自己有意相助又怎样,不见得对方会相信自己。 别人乐意才叫乐于助人,别人要不乐意,那就成多管闲事了。 回到店内,秦凡将门窗全都打开通风透气。 “先看看画。” 不慌不忙喝下一口茶,秦凡将画卷呈放于木桌上,将其滚动打开。 仅是一眼,他就怔住了。 八卦! 错不了,八卦的图像模样长什么样,对于身为相师的秦凡而言再熟悉不过了,他可能会搞不太清楚女孩子的身体构造,但绝对对八卦形式了如指掌! “简陋之中尽显卦意,这幅画……厉害啊!” 秦凡是个完全不懂欣赏画的家伙。 尽管如此,他也感受到了此画的不凡。 有些大师之作便是这般,你分明看不出它有什么过人之处,但如果亲眼去观摩便会察觉到其中的一丝古老神圣之意。 秦凡好似一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 又摸又看,眼中满是欣喜,这幅画的八卦图画得实在是栩栩如生,宛如整个九天星宫尽显眼前,岁月沧桑,令人无比震撼! “太神奇了,这副八卦图到底是谁画的?” “光是这么看一眼都奥妙无穷!” “这副画太夸张了,它怎么会……如此的有味道!?” 秦凡神色略带些许疯狂,沉浸在其中。 他恨不能整张脸贴到画中去,一睹这号称天地万物之初始的玄妙。 没错,便是味道! 万物有灵,秦凡不懂画,但他懂八卦,他能直接性的感知到这副画中八卦图的味道,令人陶醉。 实体书永远不会被电子书取代—— 因为实体书有独特的书香味。 当然,这副八卦图的味道,绝不是字面上的味道,而是一种“韵味”! 多看几眼便会使人入迷,沉浸在其中难以自拔! “嗯?!” 蓦然,秦凡猛地楞了一下。 因为…… 他仔细注意到,在画的右下角,有一个章印。 章印呈黑白,不显红。 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此章印不大像是用印章盖上去的,更像是人为字迹画上去的! 章印字体,既不是小篆也不是通字,不是中国历史上出现的任何一种字体,于家早在找鉴定师鉴定时,就已经发现了这点奇怪之处。 然而这些种种,都不是让秦凡为之侧目的原因。 “我真没看错?” 秦凡神情极为精彩,古怪的喃喃自语。 说着,他快速上楼打开行礼背包,从中掏出一幅画。 这幅画是老头子的遗物。 当初老头子还活着的时候,茶余饭后闲着没事就看这幅画,中午晒个太阳的功夫经常能一看就看到太阳下山…… 秦凡问他到底在看什么,老头子也不说。 临走临了,老头子叮嘱秦凡的事其实并不多,严格上来算,只有两件事。 其一,离开乡下去阳城,找陈家接亲。 其二,别烧这幅画。 起初秦凡还觉得纳闷,这玩意怎么说都是老头子生前最喜爱的宝贝,仙去后还不让烧,你说奇怪不奇怪! 按道理来说,一个人活着的时候最喜欢的东西,肯定是希望自己死后也带下去的。 除非…… 这件东西,有很大的价值! 这幅画秦凡早就看过无数次了,破画一幅,看得不知所云,要是真值几个钱,早就被老头子拿去当掉换酒喝了。 但就在刚才! 那幅八卦图古画,偏右下方的章印却是唤醒了秦凡的记忆—— 这不是和老头子平时当做宝贝的那幅破画,是同一个章印吗?! “还真是……” 将两幅画放到一块,呈现在眼前一对比,秦凡傻眼了。 如此特殊的章印,秦凡过目不忘。 也就是说,这副于家从古玩市场淘来的画,和自家老头子收藏了大半辈子的画,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所著! “不可能是巧合,到底是什么?” 秦凡一阵头皮发麻。 冥冥之中,他仿佛感到在这背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在推动着自己,甚至是……静悄悄凝视着自己…… 相师分十品,一品一重天! 高品阶的大相师,完全可以做到将这一切都精准的布局计算好,运筹在握! “不大可能。” 沉思片刻,秦凡摇头否定了自己这则猜想,“老头子生前也没听说有什么仇家,就他一个半吊子的九宫相师,就算是有仇家,也厉害不到哪去。” 硬要说仇家的话,有是有一个—— 布置盘龙云府风水局的那位神秘老道士! “是他吗?” 半响过后,秦凡自嘲一笑,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十方相师,连九宫都一直没突破的小家伙,就算习得三才相术,也还不至于招惹到那些老怪物来专门设局整自己。 摇了摇头,挥散脑海中的胡思乱想,将目光仔细放在两幅画上面。 同一个人所画,但看上去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幅画。 于家赠与自己的这幅画是八卦图,除此之外,没有半点其他乱七八糟的点缀和外物。 而老头子的画,则是一个人。 画中有一个身穿兽皮的壮汉,正蹲在地上,右手握着一根树枝,在泥土尘地上写着什么。 由于画中的壮汉是背对着的,因此看不到他到底在写什么。 “这两幅画……难道有什么关联吗?” 秦凡苦思良久,也没能得出一个答案。 除了右下角的章印之外,无论怎么看,两幅画都完全找不到任何相似点, 可就在这时, 秦凡只感到脖子一凉,背后仿佛有丝阴风吹过般,响起了一道稚嫩的童音。 “大哥哥,这个八角形的图案,是不是那个蹲在地上的大叔画的啊?” 第三十八章 还要继续装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刹那间,秦凡茅塞顿开,久梦乍回,看似截然不同的两幅画,却因此接上了关联! 对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画中的壮汉背对着蹲在地上用树枝正在作画,画的内容是八卦图? 这般说来虽然有些绕,但秦凡越想越觉得极有可能! 那么问题来了…… 画壮汉的人,又是谁? 还是说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作画之人到底想表达什么? 为什么不一并画了,而是要分成两幅? “好熟悉的场景,在哪听过,到底是什么……” 短短数秒内,秦凡脑海中拼命的回想。 他总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仿佛在哪看到,或者是听说过,一时间绞尽脑汁不断思考。 可惜, 记忆这种东西,不全是靠谱的,经常会出现一闪而过的思绪却无法抓住的情况。 秦凡这才停止大脑的转动,转过身看向小男孩。 “大哥哥,给你吃的。” 小男孩面无表情,将一份已经打包好了的饭菜伸手递出。 “谢谢你啊小朋友,辛苦你跑一趟了。” 秦凡没想到跑过来送餐的会是这个孩子,不过仔细一想,也情有可原。 饭馆老板不一定乐意在见到秦凡, 也有可能是让这孩子早早的学会给店里帮忙打下手,不是说他家里出了意外,只剩下他一个可怜的娃儿了么,收留固然好心,但让他帮忙干点不累的活也是可以的。 “这两个菜抄得挺好吃的。” 秦凡细嚼慢咽,试着和这小男孩交谈。 小男孩双目无神,平静的说道:“当然了,我爸爸是了不起的大厨师。” “你爸爸?” 秦凡楞了一下,问道:“那不是你表哥吗?” “是爸爸,我爸爸!” 小男孩徒然神色一变,语气变得激烈起来。 奇怪, 这和秦凡先前从店老板那得到的信息可不对等。 按照那饭馆老板的说法,这孩子是被他收留的,现在看来…… 似乎远没有表面那般简单。 沉默半响,秦凡一边扒饭,一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平稳语气问道:“那除了你爸爸之外,你还有家人吗?你妈妈呢?” “我妈妈走了。”小男孩说道。 “去哪了呢?”秦凡问道。 “去爸爸和妈妈的里面了。” “……” 和一个年龄不大,并且仿佛有障碍的孩童沟通起来,秦凡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什么是爸爸和妈妈的里面?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秦凡岔开话题。 小男孩犹豫了一会,有些内向,半响后才弱弱的说道:“我叫豆豆。” “豆豆今年多大了?” “九岁。” “才九岁啊,上几年级了?” “……” 经过一番尝试沟通,秦凡很无奈的发现,这个孩子并没有上学。 不知道之前有没有上过学,总之,目前是没有的。 而且,这个孩子的表达能力十分有限,秦凡数次想问清楚,得到的回答却是含糊其辞。 “豆豆,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门口,饭馆老板沉着脸走了进来。 他一把扯住小男孩,呵斥道:“让你送个饭菜,半天不见回来,还不快滚回去写作业!” 小男孩浑浑噩噩地走了。 “这孩子真让人操心!” 饭馆老板看着小男孩的背影,摇头叹气。 秦凡暗自收起了两幅画,走到了饭馆老板身边,目视门外街道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来一根?”秦凡递烟。 “谢谢,我不抽烟。”饭馆老板摆了摆手。 秦凡也不过多客气,叼根烟放到自己嘴里,不是那么熟练的点着,也很生涩的吸着。 “豆豆既然没在上学,又哪来的作业要写?” 他冷不丁从口中蹦出这么一句话。 一时间气氛顿时凝固,屋内温度好似骤降,丝丝凉意涌上心头。 饭馆老板神色一怔,显然没想到秦凡会突然说这个,而且……更没有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了。 “他到底是你的远方表弟,还是你的孩子?”秦凡又开口道。 “……”饭馆老板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秦凡也没有一味的逼问,只是眯着眼睛叼着烟看门外过路的行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饭馆老板才说道:“这是我家的事,和你一个外人没有关系。” “你可以选择去和警察说。”秦凡平静道。 听闻此言,饭馆老板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你不要太过分!!” 多管闲事和路见不平,本质上的一码事。 秦凡承认,自己是多管闲事了,而且……他也非管不可! 绝对是凶杀! 先前,秦凡只是看出饭馆存在凶宅要素,那并不代表店老板杀过人,这种说法太过牵强。 毕竟凶宅也分很多种。 第一,秦凡不能肯定,这饭馆是不是在之前,还没转租到这老板手上的时候,就已经发生过人命。 第二,凶宅大多都是自杀而死。 室内自杀常见的分三种,上吊、药物、以及烧炭,此类自杀造成死亡的房屋或店铺,也归属于凶宅之一。 凶宅并不意味着就一定有鬼魂,大多凶宅只是气场不佳,如若不经过后期处理,长期居住会对人的身心有害罢了。 可现在看来, 秦凡几乎可以肯定,对面的那家饭馆内,十有八九发生了凶杀命案! 作为一个普通人,作为一个普通的老百姓,秦凡还做不到明知有人命案子却闭口沉默,如果这叫多管闲事,那便多管闲事一次好了。 “好吧,我说就是了。” 少顷,饭馆老板无奈低头。 他脸上露出了一抹羞恼之色,说道:“我承认,豆豆是我儿子又怎样,谁让他脑子不好使,别人家的孩子两岁就会说话了,他五岁都不会喊爸爸,上个幼儿园人家都不收,说从没见过这么低智的孩子!” 秦凡瞥了他一眼,“就因为这个,你就不想让别人知道豆豆是你的孩子?” “你不是我,你又怎么会明白!” 说着,饭馆老板神情激动起来,说道:“因为这个,我老婆跟别人跑了,亲戚朋友都在背后笑我生了个傻子,你懂这种感受吗?!” “抱歉,我不懂。” 秦凡摇了摇头,他并不认为这个世界上存在绝对的感同身受。 刀片没割在自己身上,是不会懂他人之痛的。 他停顿了一下,说道:“可这不是你对外人掩藏自己孩子的理由,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的孩子,你不该嫌弃他。” “那你让我怎么办?!” 饭馆老板眼睛通红,情绪失控的说道:“我老婆跑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照顾豆豆,他都九岁了还没上过学,以后的将来只会和其他同龄的孩子差距越拉越大,你想,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又听话,能弹琴又能跳舞的,他连个字都不认识!!” 越说,他便愈发的激烈。 秦凡点了点头,问道:“所以,你就把他杀了?”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宛如跌入冰窟,气氛冷得让人寒颤。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饭馆老板挪开目光,没与秦凡对视。 岂不料,秦凡不但没有感到丝毫的害怕和惶恐,反而是弹了弹手上的烟灰,盯着燃烧的烟草,神秘的笑了笑。 “阴气都带到我店里来了,还要继续装吗?” 阴气,是为鬼魂的特征。 人有阳气,鬼有阴气。 再虚弱的人都有阳气,哪怕只是一丝,再厉害的鬼也藏不住所有的阴气,哪怕只是一丝。 而这一丝阴气,便被秦凡‘闻’到了。 他并不是为了抽烟而抽烟, 而是为了能有一个合理的举动,来点燃火焰,以火见阴气。 哪怕,只是一缕烟草的微火。 …… 第三十九章 好凉 不得不说,这饭馆老板拥有远超常人的定力,以及临产反应速度。 “哦,你知道了啊。” 被当面戳破谎言,饭馆老板脸上的无奈之色逐渐收敛,重新浮现于脸上的,是一抹平静。 是的,平静。 他仿佛一点都不慌张,平静得吓人。 若是于桦在此,定会受不了这两个家伙,要么破口大骂后远远跑开,要么夹着尾巴灰溜溜躲远,绝对不会靠近这两个家伙……不,疯子。 一个敢说,一个敢承认! 一个不怕被杀,另一个不怕被抓……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被拆穿了真面目后,饭馆老板反而是打开了话闸。 秦凡将剩下的半截香烟扔在地上,踩了一脚,“我这家店,以后要做的是风水生意。” “哦?相师?”饭馆老板一脸诧异。 “你还知道相师?”秦凡楞了一下。 “多少知道一点。” 饭馆老板点了点头,说道:“不过还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居然会是相师,难怪能开得起店,这就不奇怪了……” 先前,他还以为秦凡是家里有矿,条件优异的富二代。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既然都能做到分辨阴气,那么就说明他在这方面的造诣,自然不是外面那些不入流的野鸡能比的,赚个开店的钱想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之前是怎么看出来的?” 既然被看穿了,饭馆老板也就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 秦凡面色平静,说道:“豆豆脚步虚浮,行走的姿态不符合常人,所以才刻意看了一会你饭店里的气场。” “呵呵……” 饭馆老板冷冷一笑,也不知在笑什么。 他想了一会,才问道:“所以,你打算让警察来处理吗?” 秦凡瞥他一眼,说道:“看你也不像是会去自首的样子。” 饭馆老板楞了一下,旋即哈哈一笑。 不过很快, 他脸色迅速阴沉下来,诡异的笑道:“你就算报警,警察也找不到任何证据的。” 对于他这副自信的模样,秦凡挑了挑眉,随口说道:“看来,你对自己处理尸体的方式很满意了。” “呵,谁知道呢……”饭馆老板笑容十分渗人。 这下,秦凡倒是没打算轻举妄动了。 如此这般冷静和从容不迫,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装的,要么是真的。 显然,更偏像后者。 这就是二十一世纪的相师,比较头疼的一些地方了。 在这个时代,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法律如此,秦凡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与社会法律背道而驰。 因此,他需要拿出证据! “想录音吗?” 见秦凡两只手插进兜里,饭馆老板瞥了他一眼。 秦凡怔了一下,而后从兜里拿出三枚铜钱。 “你找不到的。” 似乎是看出来了秦凡的意图,饭馆老板摇头道:“无论你怎么算,都不可能算出来,所以,还是别白费功夫了。” “有道理。” 秦凡想了一会,竟收回了铜钱。 寻找某件东西,用来卜卦,一般都比较模糊,算出来的信息不是很准确。 除非到了九宫相师的品级,否则就以秦凡目前的实力而言,十有八九就得不到有利的信息的,因为对方太过自信。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突破……” 秦凡内心暗自叹息一声。 早在两年前,他便感到瓶颈的松动,随时可以去触摸到那一层九天星宿之道,稍作领悟,便可突破到九宫品阶。 这对他来说不难,毕竟他本身的相术经验已经积累到近乎,甚至是超出九宫品阶的水平了! “我看你年纪轻轻的,劝你一句,忘掉今天所发生的事。”饭馆老板说道。 “还是试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秦凡笑了笑说道。 身为一个普通人,自然明白什么叫做知难而退。 但前提是,这件事的难度,远超出自己的认知,甚至一度对自身产生了威胁,才会犹豫。 不过,秦凡并不认为,对方能对自己产生多大的威胁。 “你真不怕我杀了你?”饭馆老板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 “如果我能死在你的手里,那也不用开店了,找块豆腐撞死得了。”秦凡淡淡道。 这是十方相师的自信。 只要有所提防,一个普通人想杀死一个有准备的相师,还是非常麻烦的,当然,枪械除外,那就不是一个十方品阶的相师能应对的存在了。 “走吧,去你饭馆里仔细参观参观。” 秦凡将一道符咒贴在自己小腹上,无视饭馆老板,直接朝着对面他的饭店走去。 这道符咒,乃是潜力符。 此潜力非彼潜力,这种符咒的潜力,所指的意思是:潜在的力气。 众所周知,人是没有极限的存在。 经常会看到新闻报道,比如某车祸现场,女儿被压在车轮下,母亲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抬起车轮,将其救出…… 这等现象,被称之为潜力爆发。 有一种说法是,人的大脑只开发了很小一部分,连两成都不到,在遇到紧急关头,一度关乎生死存亡之际时,大脑便会超负荷,人体之力爆发。 而这张符咒的作用,便是能随时唤醒人的潜在力量。 说白了, 就是关键时刻能应对,反应速度加快,力气大增,甚至是抗击打能力都有上升,只不过副作用也很明显,使用的轻,时候身子会虚弱一段时日,需要调养,使用的严重,身子拉伤,不在床上躺几个数月下不来。 这是秦凡唯一的一张潜力符。 可以说,是他全身家当里,最贵的一张符咒。 哪怕是百万现金,也没有这张潜力符价值高,毕竟这可是关键时刻保命的好东西,千金易得,一符难求! 抠搜搜的老头子就给秦凡留下了这么一张,哪怕说是家底也不为过,但秦凡就这么用了。 丝毫不犹豫,说用就用。 饭馆老板自然不知道这些,压根不清楚秦凡贴在自己身上的这张黄符纸是什么。 只不过在他想来,肯定不简单。 最起码,秦凡前后的气势和神态,都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我店里没什么好看的。” 店内并没有客人,而饭店老板则是说道:“这条街大学生比较多,都爱吃小吃,我这苍蝇馆子平时也没什么生意。” “楼上是你住的地方吧?”秦凡走到楼梯口。 “是的,这条商业街基本上都是这样的构造,一楼做生意,二楼很难出租出去,所以一般都是留给自己住。”饭馆老板似乎对这条街很是熟悉。 说着,两人上了楼。 很寻常的普通人家格局,但这恰巧是令人惊讶的地方所在! 这可是店铺的二楼, 不是家! 店里一般都是临时住的,可这老板倒好,活生生的把二楼当做了自己家来布置,客厅卧室书房应有尽有,家具齐全。 “看够了吗?” 饭馆老板似乎不耐烦了,说道:“看够了的话就走吧,这个时间点,我要打烊了。” 秦凡却是不理会。 他停在一张结婚照面前,看似无意的说了一句:“贵夫人还挺漂亮的。” “呵呵,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跟人跑了。”饭馆老板冷笑道。 “是吗?” 秦凡摸着下巴,眯起眼睛说道:“妈妈走了,去了妈妈和爸爸的里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闻言,饭馆老板脸色猛地一变。 “你妻子,恐怕也被你杀了吧?” 说着,秦凡走近。 靠近墙壁上的这张结婚照,在饭馆老板阴沉的脸色变幻下,他伸出手摸了一下。 嘶,好凉…… 第四十章 人眼 阴气极重。 这一缕凉意,使得秦凡眉头紧皱,其阴气的强烈程度,堪称令人发指。 重得不符合常理了都! 一般而言,鬼魂身上的阴气不会多么重,因为它懂得收敛,懂得隐藏伪装,真正阴气重的地方,无不例外是案发现场。 而其中最重的又莫过于—— 藏尸地点。 眼下,秦凡总算明白了,先前那小男孩豆豆的话语是什么意思了。 豆豆虽傻,秦凡可不傻。 爸爸和妈妈的里面…… 这句话,指的不就是墙壁上的这副结婚合照吗! 要说藏尸,墙壁里的确是上佳之选,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即是最安全的地方,在家里藏尸,并且就在卧室的墙壁里,借用结婚照遮掩…… 这些种种,无不是在表露着这家饭馆老板的强大心理素质! 一般人还真干不来这种事! 心脏会受不了! “我很好奇,你老婆的鬼魂去哪了。” 在饭馆老板阴晴不定的目光下,秦凡一只手托住巨大的结婚墙照,手腕一抖,轻松无比地将照片上挑腾起,旋即挪开。 眼下所浮现的,是水泥坑洞! 与水泥结合在一起的,是两具尸体。 只剩下骸骨的尸体。 初步看来,恐怕已经死去起码大半年了,或许还要更久,毕竟短时间内尸体很难骨化,并且还没什么腐烂的尸臭味。 饶是比常人见过许多脏东西,承受能力更胜一筹的秦凡,此时此刻也不由一个寒颤。 如此近距离,对他内心的冲击感,绝对是十分可怕的! “嗯?” 楞了一下,秦凡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乍一看,这墙壁里残留的两具尸骨,规格是差不多大小,并不像是妻子和儿子…… 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 秦凡猛地回头! 哪还有饭馆老板半点身影! “大哥哥,被你发现了呢。” 小男孩豆豆诡异地站在了原先饭馆老板的位置,嘴角勾勒着一抹渗人的笑容,盯着秦凡。 眼神不再是六神无主, 而是带着些许讽刺,甚至是嘲弄之意。 秦凡怔在原地,四目对视。 良久, 他才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惊愕道:“我店里被带来的那一缕阴气,不是你的,是……你爸爸的?!” 直到这一刻,秦凡才发现自己早在最开始就陷入了思维误区中! 这个叫豆豆的小男孩,压根就不是什么鬼魂! 踮脚走路,神情呆滞…… 这些,十有八九只不过是他的伪装,真正的鬼魂,却是自己一直在攀谈和聊天的饭馆老板! “不对……” 秦凡很快又想到一个问题,下意识脱口而出:“那饭菜又是谁抄的?” “饭菜吗?” 小男孩歪着脑袋,诡异的说道:“大哥哥难道就不好奇,那是什么菜吗?” “难道不是芹菜炒肉和豆腐……” 话说到一半,秦凡话语戛然而止。 胃里只感到一阵翻江倒海,他捂着肚子干呕不断,仿佛要把胃酸都吐出来。 “嘻嘻,骗你的啦。” 小男孩古灵精怪,言语中带着些许俏皮,“是我抄的哦,也是正儿八经的菜啦,好久没下过厨了,味道应该还凑合吧?” 秦凡喘息少顷,问道:“好久没下厨了?你?” “啊,没什么。”小男孩将头扭到一边,装作看四处的风景。 然而却被秦凡留意下来。 现在他完全可以确定,无论是饭馆老板,还是老板的妻子,都已经死了。 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是小男孩动手杀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杀得死两个成年人? 更何况……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懵懵懂懂,连死亡意味着什么都不清楚,哪会有想杀死自己亲生父母的?! 这些因素,都十分的不合理! 退一万步来说, 哪怕这孩子,天生的高智商,才这么点大就懂得欺骗,善于伪装,心理扭曲之下用某种方法成功的杀死父母双亲,可是……他又是怎么把人搬到墙壁上面,塞进里面去的?! 这可是一个体力活,成年人都会吃力,他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做得到?!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秦凡面色凝重,盯着小男孩来回打量。 要说是人,显然不大像。 可要说是鬼…… 无论怎么看,秦凡都不认为对方有鬼的特征,不再伪装后的小男孩,浑身上下都透露出生命的活跃气息…… 这种气息,不是阳气。 很奇怪, 就是这么一个孩童,身上没有阴气,也没什么阳气,不人不鬼不伦不类。 “放肆!” 岂不料,面对秦凡的好奇质问,小男孩脸色猛地一变。 他收回了嬉皮笑脸,孩童眉间带着一缕怒色,奶凶奶凶的呵斥道:“你不过是区区一个十方相师,也敢对本差这样说话!?” 若是九宫相师,他倒还会忌惮忌惮。 可不过是十方品阶的一个小子,压根就没打算留对方面子! “本差?” 秦凡楞了一下,而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他脸色来回变换,神色极为精彩,沉吟了半响,惊讶的问道:“阴差?” 小男孩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阳城哪来这么多阴差?” 秦凡咂舌不已,纳闷的说道:“阳城这一块三四线小城市,按理来说一个阴差就够了,一下子出现三个可真是少见……” 这下轮到小男孩傻了。 他的反应,完全出乎了小男孩的意料。 不是…… 你一个普通人,而且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子,面对鬼魂不带害怕的也就算了, 就连面对阴差都这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是几个意思?! 还有你这成熟老道的口吻是什么意思? 意料之中,秦凡那一副震惊中又惶恐的模样,小男孩完全没看到,反而是他自身都楞住了。 “三个?!” 小男孩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瞪大眼睛道:“你说什么,三个阴差?你在哪还见到过?” 他脑子有点绕不过弯来了。 阴差有这么常见吗!? 难道不是一个几百万人的城市里,才隐藏着那么一位,而且几乎不怎么和阳间的人打交道,外出办事的时候,哪怕是有阴阳眼的‘幸运儿’都看不到的阴差!他花费了巨大的代价,呕心沥血、费尽心血才当上的阴差啊! 怎么随便撞见一个隔壁开店的小年轻小伙子,一上来就见过三个? “县城那边。” 秦凡不假思索,说道:“回市区的国道上碰见的,那两个明显的是在出门办事,灵体的状态。” “不是……你这……” 小男孩捂着自己的脑袋,楞楞的问道:“你看得到灵体?!” 灵体可不比鬼魂。 鬼魂是魂体,一般来说,拥有阴阳眼的人,都能看到。 甚至稍微弱一些的鬼魂,哪怕没有阴阳眼的普通人,只要是头上的三把火弱一些,也能偶尔看得到一些脏东西。 而灵体就完全不一样了! 灵体乃是鬼差的专利,如果说有谁能看得到灵体状态下的鬼差…… 那么说明这个人已经死了,不然他是看不到鬼差的。 “侥幸,开过人眼。”秦凡说道。 小男孩目瞪口呆。 他楞了好半响,才难以置信道:“人眼?怎么可能!你自投胎到现在才活了不到二十一年,怎么可能开得了人眼?!” 人眼,是凌驾于阴阳眼之上的一种瞳术。 和术法、步法不同的是, 相师的瞳术都是永久性的,哪怕是想关都没办法关。 要说这人眼有多么厉害,也不至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与阴阳眼是一个级别的,只不过比阴阳眼稀少太多,而且,阴阳眼大多是天生的,人眼则是以后天开启的居多。 另一个区别在于, 阴阳眼是看鬼的,人眼是看灵的,灵体不光是鬼差,还有某些深山老林里那些成了精的东西…… 秦凡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腼腆的说道:“小时候偷看村头王寡妇搓澡,一不小心就开了。” 第四十一章 可爱的少女 事实上,秦凡对于此事十分懊恼,倍感遗憾。 倒不是后悔当初偷看了人家王婶,从而感到心有愧疚,而是……他其实并不情愿开人眼。 人的瞳,终身只能存在一种! 无论一位相师,多么的了不起,多么的不可一世,他也只能拥有一种瞳术。 开了人眼,也就意味着无法再去奢求其他的瞳。 对于秦凡而言,给他一双人眼,不如给一双阴阳眼来得实在,毕竟干他们这一行的,多多少少都要和死人打一点交道。 人眼有什么用?! 难不成自己跑去深山老林子里,接一些村子的活,专门对付那些黄大仙? 还是说用来跟这些鬼差打个招呼? 偶遇的时候没事就“嗨”一个? “呸,登徒子!!” 岂不料,小男孩轻啐了一口,脸上竟莫名其妙的浮现出一抹羞红。 秦凡楞了一下, 他盯着小男孩反复打量,绕其身边好几圈,“你该不会是个女人吧?” 自他知晓眼前这个小男孩,本质上是一名鬼差后,就没有以外表来看待对方。 鬼差分为两种, 一种是在地底下坐办公室的,妥妥的阴间公务员。 另一种,则是在阳间潜伏,没事就遛个弯,管理一个地方的治安,一旦发现有恶鬼诞生,谁谁谁又在捣乱,就跑去安排一下。 无论是哪种,都和相师们八辈子都打不着干系。 很显然,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就是后者。 这种鬼差,并不能在阳间长时间以灵体的方式生活,否则会影响到自身,大多数不外出办事待在家里的时候,都是借助一具肉身来生活的。 也就是说…… 眼前的小男孩,只是躯壳,并不是说他这么小就真的是鬼差, 他体内的灵魂才是。 “这与你无关!” 被询问起私事,‘小男孩’露出一抹不屑的嫌恶神情,冷笑道:“有这个闲工夫,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危吧,免得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省得我给你收魂。” “什么意思?”秦凡不解。 “呵,你以为你之前见到的那两个家伙,是什么好东西不成?”小男孩冷冷一笑。 听闻此言,秦凡眉头紧皱。 他想了想,疑惑的说道:“他们为什么要拿我怎么样?” “白痴!” 小男孩直翻白眼,露出了与他这个年纪格格不入的丰富成熟的表情,“阳城只有我一个人负责,你看到的那两个家伙,摆明了就是过江龙,不在他们的地盘,也不怕闹出事,你的眼睛……可是好东西啊!” 说着,他眼中流露出一抹贪婪之色。 如果不是在他的地盘,恐怕就连他自己都会忍不住越界下手了! “什么时候你们鬼差还管活人了?”秦凡皱了皱眉。 社会的正常运转,自古以来都有序。 官差管人,鬼差管鬼。 鬼差对普通人下手,无疑是一种越界的危险行为,就好比警察企图对付鬼魂一样,都不是那么的靠谱。 “你不懂,现在下面的局势有点乱……” 话说到一半,小男孩闭口不谈,不耐烦的说道:“总而言之,那些外地的家伙,要是动了歹意,大概率会盯上你的!” “那就让他们来好了。”秦凡淡淡道。 他可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吓到。 鬼差? 听上去挺唬人的,但实际上远没有那么厉害,他们擅长的是对付鬼魂,对付活人……那就不一定了。 别到时候被自己一团火给烧到了尾巴就好。 “你一个十方品阶的家伙,哪来这么大的自信?” 小男孩无语凝噎,好半响后才说道:“你连我都打不过,怎么对付得了别人两个?更何况,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品阶的呢……” “你们鬼差还分品阶?!”秦凡怔了一下。 这就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小男孩不耐烦道:“你一个活人问这么多干什么,等你以后死了再来了解也不迟。” “……”秦凡无言以对。 他觉得对方在咒骂自己,但又找不到证据。 沉默了片刻。 秦凡主动开口问道:“为什么提醒我这些?” 小男孩说道:“咱毕竟是一条街的邻居,我不帮你帮谁。” 秦凡转身就走。 “诶诶别走啊,怎么还翻脸了。” 小男孩连忙叫住他,在秦凡浑身鸡皮疙瘩下,露出了一副幽怨的埋汰表情,“好吧,实话实说,你一个人肯定应付不来那两个家伙,不过要是加上我……说不定值得一搏!” 秦凡眼中精光一闪,“你想黑吃黑?!” 小男孩冷冷一笑,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 稚嫩外表下那眼神深处的凶狠,让秦凡不由得为之暗自提防。 “怎么说?” 良久,脸上阴晴不定的秦凡,开口问道。 要是被其他相师得知了此事,恐怕会惊得下巴跌到地上来! 还真敢啊!! 主意打到了鬼差身上,真是不怕死! “你难道不怕?”小男孩被秦凡的果断给惊讶到了。 一般的相师还真不敢这么干! 甚至于,他还想好了好几种引诱对方的办法,未曾想一种都没用到,对方没有丝毫顾虑,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既然你都不怕出事,我还怕什么?”秦凡微微一笑。 他这等稍显阳光温煦的笑容,落在小男孩眼中,却是腹黑的很。 放在平时,秦凡是不会蠢到去跟鬼差作对的。 可是…… 他精准无误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那就是,对方之前无意间透露了一句:下面的局势…… 下面是指哪里,自然不用多少。 局势怎么了? 这些秦凡不知道,他身为一个活人也没兴趣知道,但或许这就是眼前的小男孩,敢打黑吃黑主意的根源所在! 试想一下,这种事最需要顾虑的人是谁? 无疑是小男孩。 他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有可以这么做的理由! “真不知道跟你合作是对是错……” 小男孩幽幽的说了一句,他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街对面的邻居了。 “既然是合作,你就不露个真身,让我见见你的真面目?”秦凡说道。 “哼。” 小男孩傲娇的发出一道鼻音,犹豫了一下,闭上了双眼。 紧随其后,小男孩往后倒去。 秦凡眼疾手快,趁摔倒之前将其扶住,而后平稳的放在了地上。 再抬头,一尊灵体已浮现于眼前。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啊? 明净清澈,灿若繁星。 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显出一种别样的风采,突然由成熟变得可爱,让人一眼新生喜爱怜惜之情。 之后,秦凡才将目光落在脸蛋上。 鼻子小巧,光是这么一眼,就想欲罢不能地上前捏上一捏。 再看下面,樱桃红唇,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灵风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 她的樱桃小花裙很招人喜欢,灯笼裙的裙摆上印花的点缀带来十足的少女气息,无袖的薄纱樱桃图案上装配上蓝色的小丝巾淑女气息十足,腰间用丝巾充当腰带勾勒腰身更加妩媚动人,厚底的鱼嘴高跟鞋将双腿衬托的白皙修长,蓝色的小帽子与整体色调十分搭配。 秦凡脸色古怪,盯着少女看了好久。 少女被他那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害羞,羞恼道:“你看什么呀看!” 声音甜美。 好一个完美的瓷娃娃,宛如天仙。 如果不是事先了解,恐怕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一位鬼差。 这少女太过可爱, 已经超出了常人所能理解的可爱,若是萝莉控的家伙一眼望来,恐怕十有八九会在刹那间沦陷。 然而, 秦凡楞了半响,从嘴里吐出一句:“你是男的?” 第四十二章 身体 并非秦凡血口喷人,辱人清白。 可爱怎么了? 可爱就一定是女孩子吗? 甭管多漂亮,一开口就听得出来是男人的声音也就算了,喉结还在那明目张胆的耸动着呢。 “我什么说过自己是女人了?!”‘少女’脸色一黑。 不得不说,即便知道对方是男人,秦凡也依旧被惊到了。 还好这是个男的, 倘若要真是个妹子那还得了,分分钟要逼着人……不对,逼着鬼犯罪的节奏啊! “行吧豆豆,现在我们算是认识了。” 对于这个以后的邻居,秦凡还是尽量透出友好的态度。 至于这饭馆里的夫妻俩是怎么死的…… 他就懒得去管了,反正不大可能是眼前这个鬼差干的,因为饭馆老板的鬼魂还存在着,一般情况下而言,鬼差非要杀死一个活人的话,多半会把对方弄得魂飞魄散! 也别怪鬼差心狠手辣, 试想一下, 你前脚把别人给做了,人家死后变成鬼,到了阴曹地府后脚就跑到你上司那去告状…… 哪有鬼差会这么傻的! “你才是豆豆,你全家都是豆豆!” 岂不料,‘少女’火气异常之大,瞪眼道:“那是这小娃娃的名字,又不是我的名字!我警告你不要乱喊乱叫!” “那你叫什么?” “关童!” 分明是摆着一副臭脸,却让人忍不住想捏上一捏。 可是只要一想到,对方和自己一样,裤裆里都一个鸟样,秦凡就不由得一阵恶寒,赶紧挥散脑海里不自觉想的那些东西。 “你还是回去吧,我不太适应。”秦凡说道。 他还是觉得小男孩豆豆的形象更能让人接受一些。 然而,关童却是不耐烦地摆摆手,“那没办法,已经回不去了。” 秦凡楞了一下,“什么意思?” 还不等关童回应他什么,便奇异的发现小男孩豆豆如同诈尸一般直挺挺的站在了自己面前! “???” 秦凡眨了眨眼,硬是没能反应过来。 过了好半响,他才惊讶的看向关童,“这小男孩也死了?” 关童毫无形象地躺在沙发上,低头摆弄指甲,“是啊,一家三口被灭了满门,这年代还是比较少见的呢。” “那为什么你之前还……”秦凡问道。 “还不是怪你。” 关童白了他一眼,说道:“这一家子怨气滔天,死活不肯下去,非要留在阳间说是要找凶手报仇,没办法,我只好勉为其难答应他们,帮忙找一找咯,所以就借豆豆的身体一用,不过也只能用一次,用完之后就没办法再用了,你要我换成本体的,不怪你怪谁?” 秦凡苦笑着摸了摸鼻子,颇有些尴尬。 饭馆老板不知何时起又诡异的出来了,站在小男孩豆豆的身边,牵着他的手沉默不语。 “你老婆呢?”秦凡问道。 “她先下去了,我不放心,留下来看着点。”饭馆老板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有些心虚的偷偷看了几眼躺在沙发上的关童。 这细节,倒是让秦凡推测出了一点东西。 这饭馆老板摆明了就是担心关童骗他,所以打算亲眼看着关童是怎么惩治那凶手的,说白了就是不信任。 这完全能想得通, 偏偏让秦凡非常不解,甚至一度纳闷的是—— 关童为什么要答应这一家三口? 要是换做别的鬼差,哪还会跟你??抡饷炊啵?侠醋プ【透?苯尤拥交迫?废氯チ耍?幕够嵬??幻嫒迷谘艏涔?喽毫簟 人有人法,鬼有阴规。 鬼差从来不负责跟鬼魂讲道理,管他是冤死的还是怎么死的,他们只负责将其送下去! “我闲得慌,不可以吗?” 见秦凡眼神古怪,关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好吧, 思来想去,秦凡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也是唯一能解释得通的答案…… 这家伙善心大发。 除此之外,秦凡再也想不到任何关童有必要这样做的理由了。 太奇葩了吧! 心善到心软地步的鬼差,秦凡还是头一次见着,这家伙……真的适合担任鬼差这等职位吗? 要是碰到什么冤死的鬼都帮忙,那还不得忙死? 沉吟片刻,秦凡说道:“找凶手这种事……你一个鬼差,不太合适吧?” “不是有你吗?” 关童想都没想便说道:“你是活人,你来搞定这事最合适不过了。” 秦凡脸色一黑,说道:“我可没答应过要接手!” 关童冷笑道:“你还想不想活命了?想活命就乖乖按照我的指示去办,我要是不出手相助,你是斗不过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的!” 闻言,秦凡深呼吸一口气。 忍!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成啊,下不为例,这段时间我跟着你就是,谁知道那些家伙什么时候找上门。” “你跟着我?”秦凡上下打量着关童现在的状态。 她一介灵体,这样大摇大摆地跟在自己一个活人身边真的合适? 不说别的, 长期相处久了,心境影响会变复杂,秦凡可不想自己哪天突然脾气就变暴躁了。 “你去把我的身体带过来就行。” 停顿了一下,关童补充道:“我的身体就在阳城,不难找的。” 秦凡傻了。 不是说好的下不为例吗,怎么这一家三口灭门案的事还没处理完,就又来了一件事让自己去干? 真把自己当打工仔了? “不是……” 秦凡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带你身体过来是什么……?” 这话仔细一琢磨, 居然是要让自己去搬尸体?! “不去!” 秦凡脸色黑得厉害,皱眉道:“这种事情我不干,你自己想办法。” “一颗阴果!” 关童似乎是吃定了他,冷冷一笑道:“有我带路,你帮我把我的尸体偷出来,完事立刻给你一颗阴果,决不食言!” 阴果? 秦凡楞了一下。 他下意识听成了因果,可反应过来后才明白,应该不是自己想的这个。 “阴果是什么?”秦凡问道。 用颗来形容,是树吗? “你不知道阴果?!” 关童怔了一下,在他想来,秦凡对鬼差这般了如指掌,按理来说不可能没听过阴果才对! 秦凡摇了摇头。 事实上,他对鬼差并不了解。 只是从古书籍的记载上看到过,外加上,自从开了人眼后,偶尔看到过几次鬼差。 其他更多的,几乎可以称得上一概不知。 眼前这个比少女还少女,可爱程度能秒杀一大片宅男的长腿关童,严格意义上还是秦凡第一次正面打交道……不,第一次谈上话的鬼差! “怎么说呢……” 关童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险些把秦凡看呆了都。 而后,他竟毫无形象地翘起了二郎腿,说道:“跟你解释起来麻烦死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不会后悔的。” “当真?” “当真!” “不骗我?” “哎呀不骗你,你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有意思吗!” “……” 秦凡瞥了他一眼,“……我一个大男人?”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关童楞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恼之色。 “你好烦啊!” 关童幽怨的白了他一眼,不满道:“总而言之,这一家三口的事先放一放,你先把我的身体带回来,等我有了身体之后……哼哼,玩不死那个杀人凶手!” 秦凡点了点头。 旋即又觉得有些无语,这都叫什么事啊! 让自己跑去搬尸体? 不对, 偷尸体? 而且,还是尸体的主人让自己去偷他自己的尸体?! 秦凡只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乱。 “你的尸体在哪?” 被如此一询问,关童却是眼眉忽然一沉。 过了好久, 他才低声说了一句:“待会你就知道了。” …… 第四十三章 善良的少年 夜班出租车在驾驶中,国道慢行。 出租车的避震效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一路上的坑坑洼洼,外加上司机的骂娘,倒是在夜里显得格外的吵闹。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等到晚上再去…… 心虚啊! 偷尸体秦凡也是第一次干,偷鸡摸狗之事不在晚上干,难不成还在白天去惹眼? “捏妈了个憋的,什么破路!” “也不能因为人人都跑高速,国道就不修啊,这路烂得还能走吗这!” 出租车司机也是个性格直爽的糙汉,一口络腮胡,外加上凶悍的口音,一般人还真不敢包他的车。 秦凡也有点慌,生怕这师傅把自己载到荒郊野岭,做一些图谋不轨之事。 说来也可笑—— 连鬼都不怕的他,怕活人。 老头子生前常说,人心比鬼可怕,自幼时还不懂,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叠加,秦凡深知这则道理的真理。 “不过还好有你在。” 秦凡瞥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关童。 “啥?小哥你说啥?” 出租车司机看向后视镜,没听清楚秦凡在嘀咕什么。 在他的眼里,后视镜内能看到的只有秦凡。 “啊?我有说话吗?”秦凡装傻充愣。 出租车司机也是面色奇怪,不过倒是没继续纠结这个话题,因为前方的坑洼路段又一次引起了他的注意。 听着前排师傅的骂街,秦凡瞪了一眼关童。 这娘们…… 哦不对,这小子的坐姿从来就没老实过,不是跷二郎腿,就是把大长腿搭在车窗上、前座椅上,斜靠在自己身边,慵懒的少女气息一览无遗。 “你家真住在双马镇?”秦凡小声贴在耳边问道。 “不然我住哪?”关童纳闷。 对于双马镇,秦凡并不陌生,为了于家祖坟一事,还在镇子上待过十天半月的。 出租车司机脏话虽多,可技术却不赖。 原本需要两个小时的路程,硬是被他提前赶到,在下车的那一刻,秦凡屁股都被震麻了。 “小哥,我只等一个小时啊!” 出租车司机一边点钱,一边说道。 这是早就说好了的。 谈好价格,包来回,只不过为了防止秦凡放鸽子,这位师傅自然留了个心眼。 走在镇子上,已是夜半三更。 眼下正是一天之内阴气最旺盛的时候,便是子时之后,丑时之前。 “等一下。” 徒然,带路的关童停下脚步,朝着马路对面的方向看去。 秦凡皱了皱眉,点上一根烟。 “有鬼?”他看向关童。 这正是秦凡烦恼的地方所在—— 看不到鬼。 先前那饭馆老板是个例外,那是关童想让他看到,所以才能看到,没有这位鬼差作为中介,秦凡想看到鬼还需要借助外力的因素,才能做到,比较麻烦。 这就是拥有阴阳眼的好处了,是秦凡羡慕不来的。 “尘归尘,土归土,为何赖于此地不愿走?!” 关童一改往日里慵懒的模样,神情严肃,盯着马路对面呵斥道。 少顷后,她明显楞了一下。 旋即转身看向秦凡,指了指他,“你要找他?” “……” 听关童说这话,秦凡怔得不轻。 找自己? 什么样的鬼会找自己? “难道是于家……” 下意识联想到于家的祖坟,秦凡想亲眼目睹一探究竟,手里头却没有东西可以来开眼看鬼。 这大晚上的,上哪弄牛眼泪去? 未曾想,面色古怪的关童伸出一根手指头,食指抵住了秦凡的眉心。 灼烧的刺痛感席卷眉心! 秦凡忍住没后退,少顷,关童已经收回了手,眉心的灼烧感也已然消失。 “你是……” 朝马路对面望去,眼见那一道熟悉的身影,秦凡惊愕不已。 浑身是血的少年,有些腼腆地冲秦凡点头。 他正是那天骑非法改装摩托车,意外车祸身亡的少年,尽管五官残破,眼珠少了一只,下颚血肉模糊,浑身上下都是血迹,但秦凡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他为何还在?! 秦凡估略,距离这孩子的死亡,起码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头七都过了,你怎么还在?”秦凡问道。 “我没有头七……” 少年挠了挠头,说道:“我娘没来接我,我找不着回家的路。” 秦凡怔住了。 他鼻头一酸,但还是忍了下来,“你母亲没给你办丧礼?没守头七夜?” 少年同样面露疑色,摇了摇头。 显然他也不知道。 这时,关童幽幽的说道:“尸体随意掩埋,不做后事处理,典型的孤魂野鬼。” “无知真可怕!” 秦凡皱眉的说了一句。 这话当然不是在骂关童,而是骂那少年的母亲。 孤魂野鬼,其实是很可怜的。 这种鬼并没有做错什么,也不一定是有怨念存在,只是单纯的无路可走,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造成这种现象诞生的,莫过于家人。 葬礼可以朴素,丧礼可以简单,但一定要办,哪怕只是粗糙的办也是办! 根据逝者的情况来考虑做法事的简易程度。 尤其是少年这种横死的,更是需要严肃处理后事。 很显然—— 这孩子的母亲,什么都没办。 恐怕,十有八九是随便埋了的,连有没有棺材都很难说,没办丧礼没守灵更没做法事…… 这样一来,少年能下得去投胎才怪! 哪怕是古代,乱葬岗战死的士兵,都会有简略粗糙的集体法事一场,以免形成大规模的孤魂野鬼。 到了条件日渐优异的二十一世纪,却还有如此母亲? 虎毒都不食子啊! “你好像是在找我?” 强忍下内心的愤怒,秦凡看向少年。 少年点头说道:“嗯,之前因为我的疏忽,导致出了车祸,还连累了你们,真是对不起,还有你的伙伴们,能不能帮我稍句话,就说我很对不起他们,希望他们能原谅我……” “好了,我知道了。” 秦凡背过身,不耐烦地摆摆手,“关童,送他下去吧。” 关童面色古怪的多看了他几眼,倒是没有反对。 “来时倏倏,去时忽忽!” 他念念有词,那暴露的肚脐眼裂开一道狰狞可怖的口子,一阵扩大,形成了一道幽闭的肚门。 此时的关童狰狞不堪,哪还有半点可爱的模样。 “多谢差大人!” 少年却没有半点惶恐之意,反而是面露出一道喜色,对于孤魂野鬼而言,能前往阴府投生就是最好的出路和解脱。 夜再次安静下来。 镇子里寂静得只听闻蝉鸣,以及田野间的蛙叫。 “喂,你还好吧?” 关童拍了一下秦凡的肩膀。 “我能有啥事?” 秦凡转过身来,一脸平静的问道:“送走了?” “当然,愿意配合的话,分分钟搞定。” 关童拍拍手,骄傲地挺了挺平摊的胸襟,旋即又面色古怪的问道:“你哭了?你哭了是不是?” 仿佛抓到了好玩的把柄。 “被风吹了点沙而已。”秦凡面色冷漠。 只是说完,右眼又是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啪嗒,啪嗒—— 丢人的泪水抑制不住滴落在马路的水泥地上。 “这般善良的孩子……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啊……” 秦凡蹲在地上,声音有些哽咽:“他还那么年轻,为什么要经历这般残酷的人生……” 关童同样蹲在了他的身边,看着马路边的泥草,很没形象的吐了一口唾沫。 “真是操蛋!” 饶是见过太多冤魂恶鬼的他,此时此刻情绪也不由一阵低落。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秦凡自嘲地笑了笑,这是身为相师的他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力。 良久,已是寅时。 两人蹲在镇子的马路已有太久,盯着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偶尔思索,时而装醉。 “帮你偷到尸体后,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不用答应,我也会去。” “嗯……” “我倒要看看,这般对待自家孩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狼心狗肺的家庭!” 第四十四章 尸骨 秦凡不明白。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投错胎”这种人间疾苦。 连丧礼都不办? 一个人到底要怎样的铁石心肠,才做干得出来这种简直违背了道德伦理的事情。 那少年的母亲,秦凡打过交道—— 无非是贪恋了些。 钱谁都爱,可在儿子的死亡现场,讹诈于知鱼一行人二十万,虽然的确是那么的贪财,但也勉强可以理解。 有些人性就是这样,二十万对于农村人家而言,绝对是一笔巨款了! 原本,秦凡也只是认为那中年妇女贪婪了点,势力了点,却没想到,对方能冷血到这种地步…… 若不是自己阴差阳错下,被关童叫过来,这少年得在双马镇的大马路边游荡多久无处归家? “他是被撞死的?” 关童不愧为鬼差,一眼就能分析出个大概。 走在镇子里的马路边,秦凡摇头说道:“不,没有谁撞他,他是自己骑摩托车摔死的……” 话说到一半, 他楞了一下,而后停顿。 “奇怪……” 秦凡眉头微皱,匪夷所思的喃喃自语道:“如此心地善良的一个少年,会在大白天里路过镇子最危险的地段时,不减速慢行吗?” 这不合理! 没了解少年之前,秦凡潜意识将那场车祸看成是死者作茧自缚。 可现在细细一想, 那少年绝对不是将人命当儿戏的‘鬼火少年’,反而心地淳朴,腼腆内向,如此心性之人,又怎会做出那等对他人生命安全不负责任之事来? “能找到他家在哪吗?”关童看向秦凡。 秦凡点了点头,这很简单。 随便找个人打听就知道。 不过,眼下黑不溜秋的,镇子上安静的几乎没什么人在活动,家家户户酣睡正甜。 “天亮了再去吧,趁现在,先把你的事给解决了。”秦凡说道。 闻言,关童不再言语,继续带路。 说起来也奇怪,他似乎对双马镇并不熟悉,甚至在很多时候走岔了路,绕来绕去。 “你自己老家你不记得路?”秦凡面色古怪。 “你知道什么……” 关童脸色一红,轻咳两声道:“我这不是挺久没回来过了嘛,好多地方都变样了,你别急啊,让我再找找……” 见关童一下飘到这边,一下荡到那去的,秦凡一阵无语。 过了半响,他才忍不住问道:“你是有多久没回来了?” 鬼魂不识回家路也就算了, 你一个鬼差都不记得自己以前在阳间时候的家了可还行? “有个几百年了吧,忘了!”关童随口敷衍道。 听闻此言,秦凡嘴角抽搐了一下。 几百年?! 憋了半响,秦凡疑神疑鬼的问了一句:“你以前是清朝的?” 这特么的岁数有点夸张了啊! 难怪他每当说起自己二十岁的年龄时候,那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这就好比自己看一个三岁小孩没有什么区别…… “关你屁事,问这么多干什么!” 关童也不知道是被秦凡问烦了,还是因为自己真的找不着路了而感到郁闷, 总而言之,他迷路了。 他一迷路,秦凡自然也跟着找不着北。 两人就这么站在大马路上干瞪眼。 良久。 秦凡试探性的开口问道:“真找不着了?要不你再想想,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说不定已经不是这个小镇了……” “错不了,就是双马镇,名都没改!” 关童一把将其打断,沉吟片刻说道:“我记得很清楚,当年我家人还把我葬在了一块好地。” 说着,他眼神古怪的看向秦凡。 “你这么看我作什么?” 秦凡被他这莫名其妙的眼神给盯得心里有些发毛,不由自主地捂了一下自己的菊。 岂不料,关童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差点忘了你是个相师来着,你来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风水宝地,其中肯定有一处是葬我的地方!” 秦凡败下阵来,无奈道:“你到底什么情况,连自己的尸体在哪都不知道?” 这不可能啊! 他虽然不清楚,鬼差是通过什么样的方法,能借自己的尸体来上身的,但既然他有把握这么做,那就肯定是有过相关准备的。 可到了节骨眼上,不知道自己的尸骨在哪可还行?! 再说了…… 都几百年过去了,鬼知道腐烂成什么样了…… 当然这话秦凡可不敢说,免得这姓关的娘娘腔翻脸。 “我知道具体,但我不知道大概!你懂吗!” 关童正极力表达着他的意思,“只要到了那个附近,我就能找到具体的位置,但前提是,我们得找到那一块大概范围!” 他这话有点绕,但秦凡还是听懂了。 “行,我明白你的意思。” 秦凡沉吟了一会,说道:“实不相瞒,镇子周边这一带我看过地,大致上清楚一个方位,你说葬你的地方是一块风水宝地,那你记不记得是怎样的一块宝地?” 话虽如此, 可秦凡内心却认为,关童十有八九是记错地方了。 双马镇附近哪有什么风水宝地? 唯一的一处便是于家的祖坟,将军剑之地,除此之外,附近百里无任何一块还能拿的出手的好地! 这也正常,毕竟好地难寻。 自然的规律有迹可循,通常情况下而言,一个地方出了某种好东西,就几乎不可能再出现第二件好东西,人也是如此,历代皇帝中,极少出现同一个地方连续诞生好几任天子的。 “将军……剑?好像是叫这个,我也不知道记没记错……”关童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说道。 在他想来,连自己的坟墓都记不清地方,是真的丢人。 秦凡是活人,不能感同身受他的尴尬。 但…… 此时此刻,他的心思和注意力完全没放在这上面,而是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将军剑?!” 秦凡脸上写满了荒唐和好笑。 兴许是觉得对方在嘲笑自己,关童恼了,“有什么问题吗,就是将军什么剑的,那个时候别人都说是块好地呢,你个三流相师自己眼拙不识货……” 他骂的正尽兴,完全没有意识到秦凡面色的古怪。 “你真没开玩笑?”秦凡脸色古怪的不像话。 “我有必要吗我!” “你确定真是在将军剑?” “应该吧……” “……” 秦凡现在正是一个头两个大,乱糟糟的。 现在他的脑袋里仿佛有无数道声音正在吵架,处处充满矛盾,而这矛盾的本源,就是这将军剑! 关童埋在将军剑? 有可能吗? 有的! 俗话说,一处风水宝地不可分占,说白了就是只能吃独食,如果大家都来凑热闹,那这块宝地就废了。 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葬人的时候,不会粘着谁家隔壁去葬,就算相近也会保持一定的距离。 将军剑格局,能葬几家? 毋庸置疑—— 一家。 几乎绝大多数风水格局,只能对一家有效,如果于家祖坟旁边还葬着另外一家,那么两家都注定享受不了这块福地的好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相师都懂的基本入门知识。 可是…… 秦凡明白,眼前这位大爷是个例外,他可是几百年前就埋在那了的…… 这就涉及到相师的知识盲区了! 不过秦凡还好,这种情况,他居然也偏偏在一本书籍上看到过类似的记载,据说年代差距久远,互相并不影响。 这也难怪,谁知道就将军剑那地上,以前还葬过多少人,这可是一个无底洞的数目…… 但问题在于…… 在于…… 秦凡想了好一阵子,才决定开口提醒一句:“说实在的,我怕你的尸骨,已经烂到地里根本找不着了。” “不可能!”关童一口否决。 “有什么不可能的,这都几百年了……”秦凡下意识反驳。 “因为我的尸骨不会腐烂!”关童语出惊人。 第四十五章 转动 尸骨不腐烂! 这一句话意味着什么,秦凡心知肚明。 将内脏移除,塞入防腐的香料,使用药物,密封保存…… 说白了,只要让棺木内的环境细菌无法繁殖,人的肉体就自然不会腐烂。 想做到这一点其实并不难,历史上许多人物在下葬时,也经过特殊处理,尸骨保存度非常之高。 比如汉高祖刘邦的老婆吕雉, 再比如现今马王堆汉墓女尸,丞相利苍的老婆。 虽然这些著名的防腐尸骨,已经面目全非,几乎很难辨别清楚长什么样子,但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还能拥有如此效果,实属不易。 “几百年了都,还能看吗?”秦凡毫不客气的吐槽了一句。 对于他的毒舌,关童显得完全不在乎。 他不耐烦的催促道:“能不能看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倒是你,都告诉你是将军剑之地了,你找不到吗?你到底行不行啊?” 秦凡也来气了, 女人可以说我不行,可你一个娘炮说自己不行是几个意思? “跟我来。” 秦凡轻车熟路,很快就带着灵体状态下的关童走出镇子,朝着郊外山上的方向赶去。 按理来说,这种黑灯瞎火的深山老林里,阴森得可怕。 可秦凡完全没有感到任何紧张。 怕什么? 难不成还怕鬼? 别忘了,自己身边可是跟着一位当差的大爷! 人家鬼魂也好,其他乱七八糟的那些不干净的脏东西也罢,遇到关童这位死克星,绕着躲远都来不及,哪还敢上来捣乱? “等我店装修完开张了,你要不要搬过来帮忙?” “帮忙?帮什么?” “都可以啊,你哪怕什么都不干,待在那打盹,我也给你开工资,怎么样?” 闻言,关童心生警惕。 不用干活,还能有工资白拿? 虽然自己对这钱不钱的没兴趣,可秦凡就真舍得? 想了一会,关童柳眉微蹙,小心翼翼道:“你会有这么好心?” 眼见对方心生警惕,秦凡却是避开了这个话题。 怎么回答? 难道告诉这家伙,自己纯粹的只是想骗个鬼差回去? 开玩笑! 这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鬼差,往店里一放,不比那些个什么石狮子更辟邪? 一人一鬼差,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总算,赶在天亮之前,到了将军剑之地! “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关童暗自心惊,瞠目结舌,他完全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到地方了! 这不对啊! 秦凡这家伙,什么时候出手过?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过出手寻地的痕迹,没有卜算,没有推演,没怎么绕路的横冲直撞,完事就这么轻松找着了?! 哪有这样的!? 简直就是超出了常理好吗!! 可碍于面子,自己总不可能去开口询问,如此一来,岂不是丧失了自身的神秘差大人之风? “不出手便知方圆百里地,难道……这家伙已经厉害到这种地步了吗?” 如此相术,关童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秦凡并不知道,无形之中,这位姓关的娘娘腔已经在心里给他打上了一个不好惹的忌惮标签…… “这儿有一处阴宅。” 关童看了一眼身前不远的坟墓,那是于家的祖坟。 秦凡瞥了他一眼,说道:“你不要告诉我,这是埋你的地方。” “不在这。” 关童摇了摇头,将视线转移挪开,看向四周。 一处风水格局,范围不会很大。 如果真是在几百年前葬在了将军剑之地,那么肯定就在这附近,绝不会超出视线范围外。 秦凡看不清,因为天黑。 而身为鬼差,又是灵体的关童,就没有黑夜的视线障碍了。 他看了一会,往下走去。 旋即,停在了半山腰。 面朝一个方向看去,柳眉紧蹙,脸色微变,仿佛发生了什么不得了之事。 秦凡慢一拍,摸着黑勉强跟上。 “感受到了!” “什么?” “里面!” 关童面色凝重,一字一句道:“我的身体,在那里面!” 他所指的地方,赫然是断崖正中央! 这片断崖秦凡并不陌生,前些日子看于家祖坟时,便是最后发现了这人工断崖,断崖内有乾坤,有山溪水自出…… 可现在,关童的话语,却是让秦凡整个人都怔住了。 什么意思? 那断崖里面,那山溪水的源头内,存在另外的一处阴宅? 不不不…… 秦凡很快又意识到,不能用阴宅二字来阐述,恐怕十有八九只剩下了一副破烂的棺材,甚至连棺木都腐烂坏了也说不定。 “哪个不长眼的牛鼻子老道,在老子的头上动土?” 似乎是看出来了这格局被人动过,关童很是不爽。 这还能看不出来? 人工断崖了都! 不过他也没打算深究,因为他感受得到,自己的身体还在里面,没有被打扰过。 土地是国人长年以来重视的东西。 古代有地,就是地主,无地就是农民。 现代有地,就是大佬,没地就是普通家庭。 这一亩三分地,不光是活人要争,死人也想,不过眼前这是一个例外,这都几百年了,关童也没理,总不可能一块好地让他占个几百年还不让吧! 再说了,人家也没去碰他的地盘,只是在附近做了一些改良而已。 因此,关童不爽归不爽,却并不打算去追究。 “你还是好好想想,咱们该怎么进去吧。”秦凡说道。 这断崖几乎是完全封闭式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是人为,还是地形地貌的改变,任何一次洪水、泥石流都有可能造成变化。 “这有什么难的!” 说着,关童一挥手,那断崖竟活生生的炸开了一小块泥! 闷声不响! 一没转气场,二没定乾坤…… 秦凡暗自心惊,到底是鬼差,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要是来这么一下子到人身上,那还得了? “别有洞天啊!” 炸开了断崖的表面后,秦凡探头一瞧,啧啧称奇。 有一个词,能很形象的套用在眼前这景象上:水帘洞。 断崖破开口,口内为洞。 “等空气散开之后再进吧。” 秦凡并没有第一时间进这洞穴,而是后退一步,揉了揉鼻子。 不通风的地方,一旦被打开,最好不要急着进。 不说气体是否有毒,有害是肯定的。 关童的心思显然是全放在了洞穴内,都不让秦凡先探路,竟是直接火急火燎地朝着里头飘荡而去。 “这么急?”秦凡皱了皱眉。 见他如此,自己也没再过多停留,打开手机附带的手电筒功能便往洞穴里走进。 低头跨过,里头却是比想象中的宽敞。 高度至少不用低头,而宽度则是能容纳三四个成年男人齐头并进,至于洞穴的长度……暂时还是未知。 “近了……” “就在前面,真的近了……” 出人意料的是,越是往洞穴的深处前进,关童不但一点都不激动,反而是更加…… 更加…… 不安? 对,就是不安! 不光是他,就连秦凡也感受到了一丝悸动,那是源自于灵魂深处的慌张。 扑通,扑通—— 心脏的跳动声,愈发的清晰可闻。 心脏跳动,无疑是活人的象征,不知不觉中,秦凡耳力变得出奇的惊人,连自己心脏的跳动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仿佛前头有的不是一具死人的尸骨, 更像是…… 一头未知的凶猛野兽…… 手心,全是冷汗。 直到这个时候,秦凡才意识到此事完全不是关童先前所说的那般简单!另有蹊跷! 而他想回头,却已经晚了! 因为…… 秦凡发现,自己已经挪不动脚步,表情无法控制,无法喊出声,甚至手指头想动一下都不能! 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 只有两颗眼珠子…… 转动…… 第四十六章 尸变 诸如类似的状况也有发生过,甚至大多数常人也都经历过。 被称之为—— 鬼压床。 半睡半醒间,迷糊感到自己好像是清醒的,想挣扎,想醒来,却很难做到,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一般,嗓子被掐住了一样,无法喊出声。 这种鬼压床现象,分为两种。 一种是睡眠习惯姿势问题,导致心脉受到压迫,从而从生理上引发鬼压床。 另一种,则是真正的鬼压床。 然而大多数正常人遇到的都是第一种,只有中了邪的人,或是被脏东西缠上了的家伙,才会撞见正儿八经的鬼压床。 但是, 那也只是在熟睡间产生的视听紊乱,可秦凡现在却是站着的! 清醒的,站着的,前一秒还在活蹦乱跳的…… 徒然就这么一刹那,动弹不得。 宛如憧憬大千世界的幼年小猫咪,撞见饥肠辘辘的猛虎,恐惧出自本能。 “咕隆——!” 死寂的漆黑山洞内,响起了一道艰难的咽口水声。 秦凡喉结滚动,一滴冷汗自额头上滑落下来,沿着脸颊,直到脖颈,嘴唇颤抖微动,半张半合。 不是中了邪,也不是被施了法。 纯粹的, 没有任何外界因素干扰的, 本能反应。 秦凡被吓得一动都不敢动,他能清晰的感知到,在前方未知的黑暗里,正有一双可怕的眼睛正在凝视着自己…… “你在那里愣着干什么!?” 恍惚间,前方的关童回过头呵斥一声。 “呼……哈!” 秦凡猛地深呼吸一口气,大口喘息,要不是关童这一嗓子把他叫醒,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此山洞太过诡异! 如果说它真的是一处阴宅,那么绝对是秦凡见过的,煞气最重的阴宅! 哪怕是随便找一家阴宅,暴力破土砸棺毁尸,形成的怨气、煞气也远远没有这里面的重! 不…… 根本就没法与之相比! 此地的煞气已经重到超出正常人的承受范围,光是这么稍微靠近一点,秦凡便受到巨大的影响,心神动乱,险些崩溃。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秦凡攥紧手机,那是他唯一的光源,“关童!你他妈坑我!这种地方,是我一个十方品阶的相师能来解决的?!” 十分罕见, 饶是心性极好、脾气甚佳的秦凡也会有破口大骂的一天。 由此可见,此时此刻他的内心究极是多么的崩溃…… “你别慌,没事的!相信我!!” 关童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黑暗,头都不敢回一下。 仿佛前方有什么东西,让他无比忌惮。 “用了算了!” 秦凡强忍者心头滴血的肉疼,掏出打火机将一张符咒燃烧,点在了自己的眉心。 顿时,那种出自本能的惶恐感,消散了大半。 也仅仅只是大半! 仍然尚存几丝,缠绕心间。 “连心神符都没能完全驱散……到底是什么级别的怪物?”秦凡喃喃自语。 他发现,自从认识姓关的这娘娘腔后,自己的家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见底。 之前,唯一的潜力符,没了。 而现在,唯一的心神符,也用掉了。 秦凡摸了摸怀中最后两张符咒,脸色有些难看,老头子留给他的保命东西,现在几乎已经所剩无几。 “来了!” 骤然,关童的一句话,令秦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哒……哒哒…… 哒哒哒…… 模糊间,能听清楚一个大概,这种奇怪的声音,十有八九恐怕是脚步声! 关童神色极其凝重,似乎做好了随时应敌的准备…… “咚!咚……咚……” 秦凡的心跳愈发增快,这一刻,他甚至都忘记了呼吸。 整个山洞死一般的寂静, 寂静到只剩下未知的东西,挪动脚步时的沙沙声,以及秦凡自己的强烈心跳声。 黑暗里,一双空洞的眼睛呈现。 死死盯着关童! 这双眼睛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唯一环绕着的,只有煞气,逼人的煞气! “怎么会这么重……” 关童有些傻眼,下意识惊呼出声。 秦凡也看懵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马不停蹄地转身就逃,没有一丝犹豫! 开……开什么玩笑!? 这是自己一个十方品阶的相师能对付得了的? 若是突破到了九宫,或许还尚有一丝可能,但……面对这种可怕的存在,别说自己一个十方相师了,再来多少个都得死在这!! 该死! 该死! 秦凡脸色难看至极,内心把关童骂了一百遍都有了! “别跑,我们有机会解决掉它!”身后传来关童紧急的呼喊声。 “解决个屁!” 秦凡毫不客气的回怼,头也不回的说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煞气这么重的僵尸,它一巴掌过来我就得死你信不信!!” 僵尸! 这是极其特殊的存在。 僵尸不在五行,不入轮回,人厌鬼嫌,阳间活人厌恶,阴间鬼魂嫌弃。 诞生出尸的可能,有许多种。 但几乎都很难。 因此,世界上的僵尸极少极少,就算有,大多也是偏弱的,煞气淡薄的,这种多半都被西湘一带的世家给养了。 秦凡有幸见到过一头, 那还是老头子带他去见世面时看的。 其煞气程度,和眼前这一头完全没法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毫不客气的说—— 哪怕是自家的老头子诈尸了,见到这头尸,也会转身就逃! “丑陋的脏东西,快给我停下!” 岂不料,关童竟独自迎战,主动冲了上去! 好似变戏法一般,他右手一抖,一条带着荆棘黑刺的长鞭甩开,朝着那头尸的头部抽打而去! 啪嗒! 声音巨响,听着都觉得疼。 “呜呜呜!!!” 那头尸猛地瞪大了瞳孔,口中呜呜不断的叫喊,宛如发了狂一般的冲关童袭击而去! 而这时的秦凡,已经逃到了洞口处, 再迈出一步,即可重见天日! 关童不敢大意,本想着边打边退的算计,结果却发现…… 自己的长鞭,抽在这头尸身上,完全没效果! 它仿佛完全不怕痛一般! “该死,怎么会这样……” 关童彻底傻了,他算到了可能会是一头尸,却完全没意料到,会强到这种地步! 开玩什么玩笑!? 这种级别的尸,一旦放出去,岂不是要闹得人心惶惶? 不…… 到时候,要么是有外地跑来大佬将其解决掉,要么是下面派人过来解决…… 无论怎样,他都不接受! 因为…… 这头尸,是他自己! 秦凡也发现了这点,关童的确没有说错,他真真实实是来找自己尸骨的,只是没想到尸变得这么严重! “你死之前到底干了什么,怎么会变成尸?煞气还这么重?!”秦凡问道。 “我……我他妈的也不知道啊……” 关童都快哭了,他被逼得节节退败。 不管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哪还顾得上他人的死活,秦凡扯起脚步就往外跑! “呜……呜呜呜呜呜!!” 岂不料,那头尸却突然换了目标,冲即将逃离的秦凡一阵发狂的乱叫。 更是朝秦凡扑了过去! “小心!!”关童惊呼道。 情急之下,秦凡侧身看了一眼,这头尸的手爪距离自己,不超过两尺之远。 毋庸置疑,这一爪过来,自己的脑袋当场就会被捏断! “完了……” 这个时候,秦凡想用符咒都来不及了,几乎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深感无力。 蓦然,一轮画像自头顶升起,在漆黑的山洞内普照开来! 无比刺眼! “呜啊啊啊呜呜呜!!” 这一刻,那头尸死死的捂住脑袋,满脸惊恐,拼命的往后退,远离双手护头、还浑然不知的的秦凡。 …… 第四十七章 反水 天灵之上,一幅画卷铺展开来,在漆黑的洞穴内尽显光芒万丈。 画中有画—— 人蹲于地,手画八卦图。 秦凡自然看不到自己头上的虚影,只是那一道好似万古岁月般的沧桑,却是直入心头,本能里对这头尸的恐惧竟是彻底消散得无影无踪! 尸死死捂着眼,撕心裂肺地拼命后退,痛苦惨叫着。 而关童则满是不可思议的紧盯着秦凡头上的那幅画的虚影。 “真的盘古八卦图?!” 关童震惊得舌头都快打结了,嘴巴长得老大,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怎……怎么会……居然是真的?!” 这一刻,她眼里甚至都没了生命的安危, 没了那头尸, 更是没有了秦凡。 充斥在瞳孔里的,唯有那一幅凭空出现的古老的画,以及毫不掩藏的贪婪。 先前,他附身在小男孩豆豆身上时,就在秦凡那看到过这两幅画,可那时压根就没当真。 但是现在, 关童震惊了! 乃至…… 彻底陷入到了疯狂中! “什么?”秦凡楞了一下。 显然,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方才还在生死一线间,忽然一道刺眼的光亮起,那头尸就开始痛苦的远离自己…… 他虽然没看到自己头顶上的异象,但却感知到了! 那一丝夹杂沧桑大道的八卦图的味道! “怎么回事?” 下意识的,秦凡从怀中掏出那两幅随身携带的画卷。 看到他亲手拿出实物的这一瞬间,关童那美若天仙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 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出手! 关童狠狠地抽动长鞭,甩向几乎没有什么防备的秦凡,这一鞭,是朝着他的脖子去的! 毋庸置疑, 要是这一下中了,秦凡小命多半不保! “糟了!” 秦凡瞳孔猛地收缩。 长鞭在半空中挥舞,心惊肉跳的呼啸声,逼迫秦凡不得不后仰闪躲。 躲是躲过去了,可是…… 扑通! 秦凡重心不稳,直直地摔倒在地,给了关童一个可乘之机。 “画!我要画!” “画是我的!!” 关童仿佛丧失了心智,少女般的美眸中,尽显赤红色的贪婪。 眼见对方提着长鞭,步步逼近,秦凡连滚带爬地逃跑。 “你是不是疯了?!”秦凡叫苦不迭。 他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十方品阶的相师,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突然被袭击,就和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哪还敢硬撼关童的鞭击?! “没想到传说中的盘古八卦图真的存在……” “是我的了,哈哈哈哈……” 关童妙曼的身姿在空中飘荡,凶狠至极地盯着秦凡,“你快去死吧!!” 呼——! 鞭打声袭来,秦凡下意识低头、用双手护住脖子和脑袋。 这一下直勾勾地抽打在了他的手上! 火辣辣的剧痛! 秦凡并没有因为对方是灵体,就因此轻视,鬼差的攻击手段对鬼魂有奇效,但不代表对活人就完全没用了! 这也就是值得庆幸的一点。 倘若秦凡是鬼魂,恐怕这一下,就能直接被长鞭抽得双手当场粉碎断掉! “这两幅画到底是什么来历?!”秦凡面露惊疑之色。 电光石火间,他强忍着双手的剧痛,不忘将画卷塞回怀中。 思考是在一刹那的。 就是这么一瞬间,虽然秦凡还不知道到底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导致关童忽然反水对自己下黑手,但大致上他能判断出个七七八八。 问题,恐怕就出在这两幅画上! 让秦凡匪夷所思的是,初步了解下来,关童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善良……不,善良到容易心软的鬼差! 正是这么一个家伙, 竟然会因为贪婪,而对自己下手?! 疯了! 要么,是关童魔障了,或者是……这两幅画的价值已经大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足以在瞬间扭转改变人性的善与恶! 丑与美! “你冷静一下……” 秦凡一边逃窜,一边慌乱中劝解道:“你疯了吗?那头尸还在旁边虎视眈眈,你就不怕它!?” “去死!你快死啊!!!” 岂不料,关童赤红的双眼中只有秦凡。 他恨不得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秦凡杀死,魂飞魄散的那种,永世不得超生! “该死……”秦凡暗骂。 真就冲着自己的性命来的! 当即,他不再犹豫,咬牙之下果断掏出了最后两张符咒! 啪嗒……啪嗒…… 关键时刻,打火机还闹性子了! 事实上倒不是打火机不好使,而是秦凡连滚带爬地逃跑,剧烈的运动翻转下,能那般容易就打着火才怪! “快!快燃啊!!” 秦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身上又挨了一鞭,虽不致命,但剧烈的疼痛却险些让他昏死过去! 终于! 一缕微弱的火苗升起,飘忽不定,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一般。 秦凡一口气连续点燃两张符咒,深呼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对准面目狰狞的关童,猛地吹符! 骤然,轰的一声! 原本微弱的火苗,顷刻间化为小火海般,呼啸蹿出,烧烬身前恐有一丈之远! “啊——!!!” 关童避之不及,惨叫连连。 他的手中的长鞭,已是在火海下被烧成了灰烬。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关童的灵体虚弱了不少,变成半透明模样。 而秦凡则是大口喘气,死死扶住洞穴的石壁,不让自己倒下。 两败俱伤! “两张火符都没能干掉他,这下糟了啊……”秦凡苦笑不已。 火符,是他最后的依仗。 此符一般不用,要用,就几乎等于必出人命! 因为此符杀伤力巨大,几乎是瞬息间就可以将一个人活生生烧得半死,半柱香内要是没有挽救的措施,几乎可以宣告死亡。 秦凡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用得上火符,也只是带着防身以防万一。 却没想到今日用上了! 而且,还是一口气用掉两张! 但可惜…… 鬼差到底是鬼差,关童竟顽强的撑过来了! “把画给我!” “给我啊!!!!” 关童几乎陷入到了癫狂之中,不顾灼伤的刺痛,恶狠狠地朝着秦凡扑了过去! 他死死掐住秦凡的脖颈,指甲都陷入到了血肉中! “呃……” 秦凡无力地挣扎,逐渐快要窒息。 关童面目狰狞,贪婪的大笑:“死吧!快死吧!!你死了,盘古八卦图就是我的了,而且没有人会知道,我迟早会成为……” 话还未曾说完, 他眼珠猛地一凸,难以置信地缓缓转动头颅,成一百八十度,诡异扭曲。 正有另一个他,咬住了他的后颈,獠牙深深刺进。 “不……” 关童面露惊恐,本就虚弱的灵体迅速消亡,带着一抹强烈不甘。 “咳!咳咳!” 脖颈上的指甲消散于无形,秦凡剧烈咳嗽,拼命的呼吸着。 死里逃生吗? 不…… 要知道,还有一头尸正在盯着他! 这头尸连关童都干掉了……这么说似乎有点不太对,因为这头尸本身就是关童的尸体,完好如初,没有腐烂,只是诞生出了尸的煞气和灵智而已。 也就是说, 他虽然是关童的身体,但他并不是关童。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就是尸,独一无二,不被人和鬼认可的‘东西’! 如此近距离的贴近,煞气之浓郁,秦凡几乎都快要屏住呼吸,心跳到嗓子眼了! 他十分清楚, 就眼前这头可怕的尸而言,哪怕只是随随便便的一巴掌,都不是现在的自己能遭得住的…… 然而, 好一会过去了。 恐怕足足有半分钟之余,这头尸竟出乎意料的没有对秦凡出手! 在秦凡毛骨悚然的目光下,这头尸竟然笑了! 笑得…… 嗯,不得不说到底是关童的身体,虎牙小酒窝,异常可爱。 “主人。” 蓦然,这二字人言自尸口中道出。 秦凡傻了。 第四十八章 怎么是女的 “我……我?!” 秦凡警惕的盯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不确信地指了指自己。 主人…… 如果没听错的话,是这么说的吧? 不对啊!! 这可是一头尸! 僵尸什么时候还会开口说人话了? 先前这头僵尸的暴戾模样,可是历历在目,只会潜意识里胡言乱语嗷呜乱叫…… 为什么突然学会了口吐人言?! “对鸭,就是主人!” 僵尸关童展颜道,身为一头僵尸,此时此刻她竟然露出了十分人性化的笑容,天真无邪。 这…… 秦凡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只感到世界观正在崩塌。 僵尸虽然有灵智,但还不至于变态到会说人话这种地步才对,这完全不符合常理了都! 要是被西湘那一带的家伙们得知,恐怕会引起疯狂…… 过了好半响。 为什么这头可怕的僵尸,会认主? 而且…… 还是认自己为主? 秦凡双手捂着脑袋,只感到一个头两个大,没崩溃算是非常强韧的心理素质了。 尼玛! 这玩笑开大了啊! 别人家养个宠物什么的,普遍是可爱的猫猫狗狗,再看自己……养头僵尸算什么?! 而且,养的还是一只可爱的男孩子?! 暂先将这离奇到匪夷所思之事抛在脑后。 秦凡眼神示意,半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卖萌的关童尸,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这头僵尸认主的事实。 一人一尸大眼瞪小眼。 良久,秦凡才平复了些许跌宕起伏的心境,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你……你为什么会说话?” “是主人教会我的鸭!”关童僵尸眼眸扑朔,一脸单纯的说道。 “……”秦凡满头雾水。 如果心头所想可以具象化,那么他的天灵盖上一定是三个问号。 自己什么时候就教别人这个了? 再说了…… 一门语言,更何况还是世界上最难掌握的普通话,这是一朝一夕就能教会的吗? 秦凡甚至在怀疑—— 几百年前,关童下葬的时候,陪葬品是不是堆满了京城本地方言自学录…… 疑点重重,太多太多。 其一,鬼差的死亡,是否意味着真正的死去? 其二,一头僵尸为什么会诞生出认主这等违背常理认知的举动,而且……还是认自己为主? 其三,僵尸会说人话? 乱了套了! 光是这些,都足以让秦凡头疼的了,更别说之前关童为什么反水对自己不顾一切代价的下死手…… “对了!” 想到这,秦凡忽然意识到一点。 会不会与那神秘的画卷有关? 可当他再从怀中拿出这两幅画,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光线照看时,却什么都没能发现。 依旧还是那普通的两幅画。 “盘古吗?” 秦凡喃喃自语,记住了关童死之前陷入癫狂时的疯狂言语。 虽然并不明白这两幅画意味着什么,但从关童的反应来看,这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身心疲惫,浑身火辣辣疼痛的秦凡,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外走去。 小心翼翼出了洞穴。 岂不料,那头僵尸也一同跟了上来! 此时已是上午。 秦凡抬头,透过茂密的树枝叶,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太阳,又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僵尸。 “你不怕阳光?”秦凡纳闷的问道。 他本以为,这头僵尸只会在洞穴里的范围内活动,未曾想,它竟然还能见光! 关童僵尸想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而后,它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真是奇了怪了……” 秦凡神情古怪,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打破了他对常理的认知。 已经麻木了。 僵尸都他妈会开口说人话了,怕不怕阳光什么的,重要吗!? 下了山,僵尸仍然一路跟随着。 “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呢?” 秦凡不敢表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只是心平气和的询问。 “呜呜,主人不要童童了吗?” 僵尸十分人性化地皱起了小鼻子,委屈巴巴,仿佛下一秒便要哭出来一般…… 秦凡一个白眼,崩溃了。 僵尸会哭? 扯淡呢!这玩意儿哪来的泪腺! 话说回来,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分明凶起来能一巴掌随便把人拍成两半,却突然变得这么……嗯,温顺? “主人去哪我就去哪!”僵尸说道。 秦凡惊了。 什么意思,你还会主动开口表立场了是吗?! 眼见已经走出荒郊野岭,远处见到人烟,秦凡无奈说道:“你非要跟着我也不是不可以,但别人看到你这个样子会出事的……” “诶?” 关童僵尸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同之处。 秦凡轻咳道:“首先,你得换一套衣服。” 闻言,关童僵尸恍然大悟! 它似乎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虽说身体没腐烂,衣服也还完好如初,但这完全是古装,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东西了,太过引人耳目。 “你在这等会,我去给你弄一套衣服来。” “嗯嗯!” …… 顺理成章地从关童僵尸那溜之大吉,走远后,秦凡这才抹了一把冷汗。 说不心虚那是不可能的。 能跟僵尸正儿八经打交道的人很少,秦凡显然不是那种特殊的人,更何况,还是如此一头堪称恐怖的重煞气僵尸…… “话说回来,它身上的煞气怎么又感觉不到了?” 回想起下山一路上那头僵尸的安静,秦凡面露疑色。 不管了! 当务之急,是找车回阳城,这地方是没办法待下去了! 可是…… 走在镇子上,眼观马路边停放的那些车辆,秦凡却始终没有上前一步搭话询问。 真的能一走了之吗? 单独从自己的角度来看,回阳城就几乎是一了百了,完全不需要去担心这些有的没的。 但…… 那车祸而亡的少年,真的得到了安息么? 更何况, 如果自己真就这么放任那头僵尸不管,拍屁股走人,万一那头僵尸不受控制,跑来祸害这镇子里那些无辜的人们…… “哎。” 最终,秦凡长叹一声。 他自嘲得苦笑,沉吟少顷,转身走进了一家服装店…… 当秦凡回到林中时,关童僵尸正蹲在地上,背对着,不知在做什么。 “你在数蚂蚁?” 秦凡随意开口说了一句,告知对方自己回来了。 关童僵尸欣喜地回头,站起身冲秦凡扑来,贴在秦凡脸上蹭来蹭去,“主人你终于回来了,我还担心你会不会不要童童了呢!” “咳……先把衣服换了吧。” 被小猫一般的蹭,秦凡有些尴尬。 关童乖巧点头,接过衣服,而后当着秦凡的面就开始换了起来…… 秦凡也没刻意去回避, 毕竟关童僵尸的身体,本就是男孩子,再说了,在秦凡眼里,这僵尸的灵智更像是一只发嗲的小猫……? 总而言之,没把它当少女看待就对了。 不然也不会买男款衣服。 然而…… 秦凡错了,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你……你……” 他眼睛死死瞪大,瞳孔不断收缩,仿佛见到了什么世界上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整个人在这一刻,如遭惊雷。 傻了! “怎么啦主人?” 关童僵尸面露疑惑,眨巴着扑朔的大眼睛,单纯好奇的看着秦凡。 浑然不知,秦凡正在盯着它的身体。 一秒,两秒,三秒…… “咳咳!!” 秦凡连忙回过头,脸色通红。 他的表情宛如一幅见了鬼…… 不! 比见了鬼还要更匪夷所思! “怎么是女的……” “不可能啊,为什么会是女的……”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关童不是男的吗?” 诸如此类话语,在秦凡口中喃喃不断,陷入了沉思之中,望天。 第四十九章 护犊子 男的? 女的。 性别之分,仿佛在关童这变得格外扑朔迷离。 他看上去分明是个可爱的女生, 一开口却是男声。 结合其喉结,以及否定的言语,才让人确信他的确是一个长得倾国倾城花容玉貌的一个男人。 灵体如此,曾经的身体自然也是如此。 最起码,秦凡的潜意识里是这么认为的。 可他发现自己错了, 错得离谱! 虽说秦凡还是童子身,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什么都不懂,最起码早在小时候偷看村头谁家婶洗澡时,就学会了分辨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为什么会这样?” 秦凡又突然意识到,僵尸宝宝的声音…… 一直以来,似乎都和真正的关童不一样? 真正的关童说话声音,无疑是充满磁性的男儿嗓音。 而眼前这头可怕的僵尸,抛开先前的沙哑和低沉,自从开始口吐人言后,声音那叫一个细言细语,清脆动人…… “换好了!主人!” 僵尸宝宝拍了拍胸脯上的衣皱,展颜冲秦凡傻笑。 秦凡却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他倒是想弄清楚其中那不为人知的隐秘,可看眼前这家伙一副天真无邪呆萌的模样,恐怕问了也没用,一问三不知。 “嗯……凑合先穿着吧……” 说这话的时候,秦凡有些尴尬,老脸不由得一红。 要知道, 他给僵尸宝宝买来的是男装,而非女装,并且还是那种全场样样二十元的廉价地摊货…… 尽管如此,穿在她身上,也难以遮盖住其玉颜的可爱。 来到小镇,秦凡心虚地四处张望着。 当有本地的镇民,与自己还有僵尸宝宝擦肩而过时,他几乎都快屏住了呼吸。 好在,僵尸宝宝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她就如同一个正常人般,完美的融入其中,这些走在镇子上闲聊唠嗑的镇民们哪会知道,刚过身的那个穿男装的假小子,其真正的面目却是一头长着凶狠獠牙的僵尸…… “主人有心事?”走在镇子上,僵尸宝宝徒然开口问道。 “咳咳!” 秦凡脸色有些不太自然,轻咳两声说道:“以后不要叫我主人,换个称呼,叫我秦凡就行的……” “不可以!” 僵尸宝宝低着头有些害怕的说道:“主人就是主人,童童不敢忤逆。” 秦凡嘴角抽搐了一下,试探性问道:“要不,表哥也行?” “……” 蓦然,僵尸宝宝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从嘴里蹦出两个字:“爸爸?” 正在喝矿泉水补充体内水分的秦凡险些呛到。 “别乱喊!” 他脸色涨红,沉吟些许才说道:“这样,以后在有人的时候,你是我的妹妹,叫我哥哥就行,记住了吗?” “嗯!童童记住了!”僵尸宝宝点了点头。 闻言,秦凡内心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一边寻找着那死去少年的家,一边随口问了一句:“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吗?” 僵尸宝宝点头:“关小童!” 秦凡:“???” 这个小字是怎么回事? 看来,这小家伙果然把自己当做独一无二的存在,只是……她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拥有多么可怕的力量? 回想起那股令人寒颤的浓郁煞气…… “小童啊……” 秦凡神色严肃,故作板着脸训斥道:“你听好,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不可以害人,就算被欺负了,你也不能去扭别人的脖子……” 话说到这,他顿住了。 因为,那股熟悉的味道,已然接近。 “就是这家么……” 停下脚步,秦凡侧过身,看向路边的一栋崭新的豪华小别墅。 错不了,这就是那少年的家了! 人死后保留魂魄,也就是俗称的鬼魂,而那等独特的味道,眼前这栋小别墅内就有飘荡出来的些许相同气味。 秦凡本是‘闻’不到这股味道的。 但, 关鬼差没死之前,助他看到了那少年,这种看,并非明面上的看,而是一种特殊的感知。 因此,世上遗留着的、与那少年有关的重要之物,在秦凡眼中、鼻间、甚至是耳里,多多少少都能散发出相同的感知。 “家境这么好?” 来到大院门前,秦凡略微惊讶。 在农村的偏僻地带盖别墅,虽说花不上多么一笔惊人的钱,但也不是小数目。 如此这般家庭条件…… 当真会在家中子嗣死时,对敲诈勒索那么一笔二十万耿耿于怀? “咚咚咚——!” 带着疑色,秦凡敲了敲大门上那夸张大气的门环。 没过一会,便有人来开门了。 熟悉的一张脸! 中年妇女看到秦凡的那一瞬间,顿时愣住了。 她本是春风得意的脸色,猛地一变,“你……你来干什么?!” 秦凡瞥了一眼, 院子里还有其他人,一名西装革履的眼镜男儿,还有一名制服黑丝女人,而躺在凉椅上,脖子戴着金项链光膀子的大汉则是正摇着扇子。 “梅芹,又是哪个来了哦?” 那大汉扯着嗓子询问,言语中充斥着些许不耐烦。 方梅芹瞪着秦凡,压低嗓子小声急眼道:“我儿子都死好一阵子了,而且我也不找你麻烦了,你还来干什么……” “翻来覆去横竖睡不着,想来上柱香。”秦凡淡淡一笑说道。 “走走走,这里不欢迎你!”方梅芹不耐烦的催赶。 她不是所里的人,自然不清楚秦凡后台的恐怖。 当然, 秦凡也没打算拿这个来欺压他人,正当他以理说人时,在其一旁原本煞是安静的僵尸宝宝关小童,却是徒然炸了毛! 见方梅芹用手去推秦凡,她的獠牙冷不丁猛地显露而出! 蓦然,这一瞬间寒冷得可怕! 虽说本能里不再有那种敬畏的惶恐感,但秦凡还是被冷得打了个哆嗦。 来了, 那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煞气! 这煞气的浓郁程度,丝毫不亚于之前在山洞内初醒时的关小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方梅芹只是普通人,自然感受不到。 “别!” 秦凡下意识急忙喊了一声,在关小童炸毛之前,即使拦住了她。 这个小家伙…… 他显然是低估了关小童对这种肢体冲突的敏感程度。 更不如说是…… 护犊子程度? “别什么别?” 方梅芹自然是看不懂他突然的用意,冷哼道:“怎么,这是老娘的房子,老娘和不让你进来,你难不成还想强闯民宅不成?!” 秦凡皱了皱眉。 他看了怨气连天的关小童一眼,尽量维持自己的平静语气,说道:“据我所知,逝者似乎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安眠,你身为人母,难道不知道这事?”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方梅芹脸色一变,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慌乱之色。 正在这时, 院子里的争吵声却突然响起,在一道唉哟声下,那名身穿制服黑丝的女人倒在地上,捂着脸颊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名大汉。 “先生,你怎么可以打人呢?!”那名女人的男同伴争论道。 “老子打的就是你们这些烦人的苍蝇!” 大汉拿着手中的扇子,指着两人,呵斥道:“事情都告一段落了,你们还跑来问东问西,这里怀疑那里怀疑的,怎么,难不成我们还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不成?!” “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 大汉脸色铁青,不耐烦的说道:“就是因为你们,搞得街坊邻居都在说我们的闲话!” 听着这些争论,不知何时起,秦凡已经走进了院子里。 不等方梅芹及时拉住他。 秦凡打量着院子里的环境,惊讶的问道:“别墅是新盖的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钱了?!” …… 第五十章 幸运 对于秦凡这个外人的突然插嘴,大汉和那两名职员都为之一怔。 “你他娘的谁啊?谁让你进老子的屋子院的?” 大汉显然情绪波动较大,开口便没有给秦凡好脸色,脏话连篇。 秦凡也不恼怒。 他先是给了僵尸宝宝关小童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冲大汉微微一笑,平静的说道:“我只是为了人伦而来,看一看这个世界上,是否存在如此这等狼心狗肺的父母。” 闻言,方梅芹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大汉反应慢了一拍,不知所云。 可奇怪的是, 那两名职员的其中一个,也就是那跌倒受伤的女子。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她眼中闪过了一道光,竟惊讶道:“听你的口音不像是这边的人,你也是调查关于方六的事来的吗?!” 此言一出,那大汉顿时慌了一下。 秦凡半知半懂,这所谓的方六,十有八九估计就是那少年人生前的姓名。 “你……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 大汉随手抄起一个板凳,威胁怒道:“要是再在这里乱嚼舌根,我打死你们!!” 秦凡皱了皱眉。 “你敢!” 女职员冷哼一声,义正言辞道:“打人可是犯法的,先生,你推我这一下,我就不和你算账了,你要是再不尊重我们,我们可以走法院程序的!” 大汉抡起板凳便砸了过去,“法院?在双马老子就是法!” 男职员吓得连忙闪躲。 而那女职员也是懵了,竟傻傻怔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凭那板凳即将落在她的脑袋上。 啪嗒——! 蓦然,板凳砸在院子的青石板地上,翻滚几圈没了动静。 至于女职员,则是被秦凡拉开了两个大身位! “谢……谢谢!” 反应过来后,女职员下意识冲秦凡道谢。 她都被吓傻了! “真是穷山恶水多刁民,简直不可理喻!” 经过这一阵惊慌,回过神来的女职员怒气逐渐涌上心头,说话也不再像先前那般客气。 “你说谁刁民呢啊?!” 这时,方梅芹也扑了上来,和女职员撕扯在一块。 “你!就你!你们俩都是!” “呸,老娘撕烂你的嘴!” “放开……” “小贱货还敢多嘴,找打不是!” 眼见演化成了两个女人的斗争,局势迅速升温,在场的两位男性却是无动于衷。 暴发户大汉无动于衷,男职员胆小如鼠大气都不敢喘。 秦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够了!” 他将女职员和方梅芹两人拉开,皱眉道:“既然都不想谈,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今天就到这吧。” 见是秦凡,方梅芹讪讪没再多说。 她可以不把这两个职员放在眼里,但却不敢把秦凡往死里得罪了,这个外地来的小年轻邪乎的很,就连所里的那些老爷都拿这家伙没办法…… “你放开我……”女职员显然上了头。 “走了!”秦凡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不知为何,女职员被秦凡这一眼瞪的瞬间就怔了一下,而后讷讷地点了点头,随着秦凡一同走出了院子,她的同事连忙也跟着一起出来了。 “再敢来,腿都给你们打折喽!哼!” 身后传来重重的院子关门声,以及大汉的吐口水、咒骂。 女职员的脸色十分难看。 她显然不会知道,自己这一趟公事公办之旅,竟然会遭到如此对待,别说最基本的配合了,还被打了! 真算起来,这都已经可以是受工伤了! “难以置信……” 一直没说话的男职员,这时满脸震惊的说道:“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居然还存在这种人,太没素质,太没教养了!” 女职员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他的神情有些不悦。 这也难怪。 方才争理时不见他帮腔,挨打时不见他帮忙,能不失望才怪。 这些,秦凡都看在眼里,却没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事,再说了,不管是有更进一步关系的同事,还是普通关系的同事,都与他自己无关。 这种事情,看在眼里就好。 “刚才真是多亏你了!” 女职员再度道谢,感激道:“要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 “举手之劳。”秦凡摇了摇头,表示这不算什么。 倒是那男职员,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妒忌和不满,仿佛在这一刻起,秦凡已成为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位是……”女职员看向关小童。 说实话,她实在是看不出来些什么。 说是女朋友吧,年龄又偏小了点,说是女儿吧,和秦凡的年龄差距又没那么大…… “我妹妹。” 秦凡轻咳两声,显然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对了,你刚才提到过方六这个名字……” 虽说秦凡和关小童长得一点都不像, 不…… 绝对是一个平庸普通,一个漂亮精致得不像话! 但女职员也没多想,点头说道:“没错,方六是我们公司签的受益人,关于他的意外去世我们感到十分遗憾,但据了解,这件事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秦凡这才明白,眼前这两名职员,是保险公司来的! 几人一边走,一边聊着。 经过一番短暂的了解,秦凡才得知,原来方六是买了一份高额保险的,虽然具体没透露,但肯定不少。 而投保人,则是方梅芹! 当方六出事后,事后保险公司在警方那得到证明,属于意外死亡,钱也就赔了下来。 可是, 女职员在接手这则单子的时候,却看出了蹊跷。 方六是单亲家庭。 父母离异,跟母亲方梅芹过日子,颇为艰苦,直到母亲改嫁后才有所好转,但也仅仅只是有所好转而已。 初步想来,母亲给自己的孩子买保险,其实也没什么,还算正常。 但…… 一个几乎没有收入来源,仅仅只是勉强能维持温饱的家庭,却心甘情愿花费远超出自己承受范围之外的一笔钱,去购买高额保险…… 这就让人不是那么好理解的了! 别的不说,这个后爸难道就不会说什么? 作为公司新来的员工,她虽然不了解之前签合同的那人,究竟有没有考察了解过受益人方六的家庭。 但这些蹊跷,却是让她心怀疑惑,上报后,便被派来了解更具体的相关情况。 这一来她就傻了, 谁能想到,对方的态度极其恶劣,不但没法沟通,都大打出手了! “肯定有鬼!” 男职员冷哼一声,撇嘴道:“依我看,这一家子就是骗保的!” “骗保的话……想想都吓人!”女职员柳眉微蹙,脸色苍白。 他们身为公司的员工,自然是希望有办法挽回这一笔损失的。 可是…… 如果真是骗保的话,那……未免太过可怕了些。 一个母亲…… 真的干得出来这种事么? 两位职员的眼中都露出了同样的疑色,迷茫中且带着些许不可思议,与昨晚为死去的善良少年默泪的秦凡有几分神似。 “永远不要去考察人性。” 顿了顿,秦凡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事实上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多么骇人听闻之事,只不过是在如今这个文明的时代中,显得突出了些罢了。 回首看,在人类的历史上,灾难、恐惧、战争才是常态,全球维持长达四十年的和平和繁荣,是非常罕见的! 一个人的一生中,没有经历战争,没有经历经济崩盘,没有经历社会动荡…… 这绝对是罕见中的罕见! 人们生活在一个非常幸运的时代,甚至都没有人意识到这种幸运。 又或者说…… 其实战争和天灾一直都在,只不过是人们生活在了一个强大的国家,国家保护了人们。 “就今天晚上吧。” 少顷,秦凡说道:“水落石出,这背后的丑陋,也是时候该揭露出来了。” 第五十一章 骗了没 “揭露?就凭你?” 男职员不屑的哼了一声,呵呵冷笑道:“我们调查了好几天都没查出什么东西来,你以为真有这么容易……” 不光是他, 就连那黑边眼镜女职员,眼眸深处也流露着些许质疑之色。 很难! 骗保这种事情,虽然不多,但公司里的典例还是能找到不少的,真正损失了的情况更是屈指可数。 而眼下,则是怀疑这一家子‘骗保’。 可又不是那么的确信。 如此高度模糊之下,外加上当地机关的再三肯定无疏漏无问题,他们想介入其中调查实际上是非常困难的,毕竟只是一家私有企业而已,还不至于有那么大的手腕。 找不到证据,就连当地镇子上的一些捕风捉影的声音都不曾有讨论…… 这还怎么查? 他们自个都几乎要放弃,无奈回公司了,却突然蹦出一个陌生的青年,自以为是的说能查出真相? 女职员抿嘴,问道:“真的假的?你确定?” 无视那男职员的不屑一顾,秦凡微微点头,鼻音一嗯。 “诶我说……” 男职员突然一拍手,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盯着秦凡上下打量,面露疑色道:“你到底是谁啊你,该不会是这一家子那边的人吧?” “别乱说!”女职员连忙使眼色。 说着,她冲秦凡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 秦凡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将此话放在心上。 他沉吟些许,轻声道:“算是受人之托,助枉死之魂洗脱一了冤事。” 看似是在直面男职员的质疑,实则却是如同自言自语般呢喃。 不知为何, 两名保险公司的员工,听闻秦凡这等莫名其妙的咬文嚼字古怪话语,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走吧。” 秦凡看了一眼关小童。 他不打算再脱,要处理此事说起来并不麻烦,最好是能赶在正午来临前,这双马镇太过邪乎,他可并不打算久待。 如果某一个地方,频繁出现怪事,那么说明这个地方有问题。 而如果这个地方的人不觉得有问题,外来者也不觉得有问题,偏偏某一个人觉得有问题…… 那么说明,这个人会遇到问题。 有点绕,但并不难理解其中的含义。 就拿熟悉的迁坟一事来说—— 哪家人如果打算迁祖坟,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那就绝对不会再动迁坟的打算。 古人信这个,秦凡亦是如此。 自己就只来过这双马镇两趟,每一趟都会遇到怪事! 第一趟撞上了平日里几乎见不到的鬼差! 第二趟更甚,直接和鬼差一起来的! 而且,还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僵尸小跟班…… 小跟班不可怕, 僵尸也不可怕, 可怕的是这头僵尸,她真的很可怕…… “我都说了打听没用,这边我早在来的时候,就已经挨家挨户的打听过了,他们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见秦凡走走停停,没事就敲个门打听,男职员不耐烦的说道。 女职员沉默不语。 的确,在她看来,这般打听是没用的,当地的人们并不认为这事有端倪,相反,更是纳闷保险公司怎么还会跑回来问这个,莫非是舍不得赔钱…… 这些质疑以及指指点点,听得他们这两个员工不免烦闷。 “没办,都那个样子了,也很正常……” “这家子条件不好哟,孩子没了,不办也很正常……” “不过运气好,算是买了保险,这不,小洋房都盖起来了……” 听着这些大婶大妈们的话语,秦凡点了点头,似乎是内心的某件事情得到了确定。 在当地的居民们看来,死了人没办丧,低调处理,虽然怪了点,但还不至于让人起什么疑心。 潜意识默认完全正常。 “喂,我说话你听到没有!” 男职员拍着秦凡的肩膀晃了晃。 “嗯。” 秦凡言简意赅,只从鼻间轻哼出一字。 旋即,他朝着方家的小别墅走去。 “妈的,这家伙……” 男职员暗自吐了口唾沫,十分不爽。 而那女职员虽然没说什么,但一上午跟着秦凡走来走去,问这些没有意义的,此时此刻也不免有些疲累厌烦了。 太无力了! 天气还非常炙热。 在这身心双重疲惫下,两人几乎已经放弃。 要不回去吧! 回市区,再也不容待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了! 热就算了,蚊虫还毒得很, 什么升职加薪,什么上司的肯定,什么业绩,都算了吧! “你们不一起吗?” 走出了很远的秦凡,回头看了一眼女职员。 女职员贝齿咬唇,犹豫不决,一双眼眸在直翻白眼的男职员身上,以及秦凡身上转移来转移去。 最终,停留在秦凡的眼睛上。 四目对视。 距隔有几十米远,可那不是很清楚的模糊间,仿佛看到了一袭沉稳的黑夜深邃。 “我……我马上来!” 鬼使神差的,女职员往前踏出了一步,而后小跑跟上。 男职员为之傻眼, 他没想到,自己的同事居然还真的信了那个陌生男人的话! “这不浪费时间么……” 男职员已经不耐烦到极致,强忍着心中的不快,顶着悬挂上空的毒辣阳光,不爽地也跟了上去。 他倒要看看,这家伙还要干什么! 谁知道,走着走着,二人才发现,秦凡又带他们回到了方姓一家的别墅院子外! “咚咚咚——!” 秦凡没有丝毫多余的举动,果断敲门。 “谁啊,老子吹空调呢……” 一阵嚣张的话语传出,随着大门的打开,大汉骂骂咧咧。 见是秦凡,他顿时脸色变了。 “嘿,你这小崽子,还敢来……” 说着,他就要抄家伙。 两位职员脸色大变,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然而, 他们完全没有意料到的是,秦凡不退也就算了,竟还低声笑了笑,说道:“家里的水,是不是越来越难喝了?” 什么…… 水?难喝? 两位职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家伙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傻了不成? 岂不料,背过身正埋头找棍子的大汉,手中的动作却是猛地戛然而止! 一动不动! 如此夏日,他却宛如跌落进了冰窟,短短瞬息间,背后满是冷汗遍布。 他不动,秦凡却是主动走上前。 “你以为你把井封死,接上河水就能改变了?” “河水就真的干净?” “还是说,就算是不喝,水也变得很难用?” 如同在自家后院闲庭散步般,秦凡绕着颤抖不已的大汉走来走去,每说一句,大汉便颤抖一下。 他的眼中,满是惊恐! 两名职员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不懂。 可大汉不一样。 之前,他在打井时,就在水中看到了血,猩红猩红的血,浓稠之味刺鼻至极,几乎让他当场呕吐。 本以为是看错了,结果第二天喝水时,满嘴的腥味! 那是……血的腥味…… 这下,吓得他连忙把井给填了,不敢再用。 好不容易接上了河水,虽说没有那股子怪事了,但偶尔还是会出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怎么烧都祛不了那个味。 到了后来,洗澡时洗头,莫名其妙的感到泡泡越洗越多,睁开眼一看,才发现脑袋上全是血…… 扑通——! 没有丝毫羞愧,惊恐之下的强烈求生欲望,大汉一把跪在地上。 在两位职员目瞪口呆的眼皮底下,他死死抓住秦凡的小腿,恳求的说道:“你知道对不对!?你肯定知道些什么对不对!?求你了……救救我!!求你了……” 秦凡瞥了他一眼,“骗保了吗?” 大汉如同小鸡啄米般点头,“骗了!是我骗了保险公司!” 男职员:“???” 女职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