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病娇大佬是我裙下臣》 第一章 影帝的替身情人 光洁的大理石浴缸,一个纤薄瘦弱的年轻女孩了无生气地躺在水中,巴掌大的小脸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如墨长发漂浮在水面上,大片鲜红的血迹从她清瘦白皙的手腕处晕开,显得些许诡异可怖。

整个一凶案现场。

突然,女孩纤长如蝶翼的睫毛颤了颤。

苏怜睁开眼,只觉得手腕剧痛无比,低头一看被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情况?

苏怜勉强支起这具虚弱不堪的身子,仰头大口吞咽着空气。因为突然间的获氧,她惨白的脸颊浮上一层不正常的潮红。

苏怜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从房间里找到简单的医用物品,用纱布随便包扎了一下。

“系统!系统!”

苏怜没好气道。

一个只有苏怜能看到的雪白绒球麻利地滚出来,蓬松可爱:

“主人早,系统小绒球为您服务!”

“早什么早,我差点死了!”

苏怜扬了扬被包扎成猪蹄的手腕,一脸郁闷。

要不是她醒来的及时,这具身体就命不久矣了。

到时候任务没完成,那个抠搜老板又得扣她奖金。

小绒球有些心虚:“也不能怪我呀,我哪里知道这个世界线进展的这么快,直接把女配给逼死了。”

苏怜叹了口气,行吧,不仅差点死了,还是个世界线终期的页面。

要知道,每个快穿任务最容易介入的点就是初期和中期,而终期则极难完成,一般在快穿司能接终期任务的只有寥寥几人,还都在女主部门,而她正好就是其中之一。

难怪几天前老板把她叫到办公室,说要把她从女主部门调到新成立的炮灰自救小组,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苏怜眼珠一转:

“那这次奖金咱们…三七分。”

小绒球颤颤巍巍:“你三我七?”

“不,我七你三。”

苏怜一脸的理直气壮。

她可是又出人又出力,奖金多占点怎么了。

小绒球想呕血,虽然它只能呕出机油:

“宿主,你也太奸商了,别的任务者最多最多都只有两成的分红。”

“那他们有我效率高吗,有我完成等级高吗,我好歹也是蝉联任务金牌榜第一。”

苏怜环抱双臂眉梢轻挑,满脸你奈我何的娇纵模样。

别的不说,她对自己的职业水平是相当有自信滴。

小绒球:…好像没有理由反驳

“唉我这么厉害,要不我也开个快穿司什么的......”

苏怜嘴里念念有词,听的小绒球一身软毛都竖起来了。

要是让这个煞神自己开了快穿司,那不得闹翻天了。老板一定会鲨了自己的!哦不对,是会拆了自己的!

“主人冷静,三七分就三七分嘛。”

小绒球委委屈屈,平时圆滚滚的身子都一下子吓瘦了不少。

“这才乖嘛。”

苏怜得逞一笑,揉了揉小绒球。

“成交~把这个页面资料传给我吧。”

大量的碎片化信息涌入脑海,苏怜快速进入到工作状态。

原主也叫苏怜,是娱乐圈小花女演员叶绾绾的演戏替身。

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当红影帝陆景深的地下女朋友。

二人在一场杀青宴上相识,没过多久陆景深就向她表了白,本就倾慕他的苏怜立马答应了。

然而陆景深一直不愿意公布,苏怜也自知配不上他,所以一直尽心尽力为他付出,在他身边没名没分五年也心甘情愿,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嫁给他,做他唯一的妻子。

然而就在前几天,苏怜却在刷微博时看到热度暴涨的头条:陆影帝最新恋情曝光!

她颤抖着手点进去,却发现狗仔曝出的照片里的男人她无比熟悉,而挽着他的女人虽然长相与她相似至极,却不是她。

是她一直替身的那个女演员,叶绾绾。

等陆景深回家后,她红着眼睛举起手机质问他,得到的却是他冰冷的嘲讽:

“你以为你是谁?”

“如果不是你长的有几分像绾绾,我才不会看你一眼。”

“我们分手吧。”

苏怜这才知道,原来她长达五年的陪伴与爱恋只不过是个笑话。他一次次地让自己穿白色长裙,学着弹钢琴曲,不是为了让她变得更好,而是为了让她变得更像叶绾绾。

她在戏里做了叶绾绾五年的替身,原来戏外也是。

可笑的是,她还以为陆景深爱她,那些漫不经心的礼物,透过她的眼神,都被她盲目地忽视了。

可还没等她缓过神来,陆景深与她先后进入别墅的照片却被人曝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热搜再度被顶到第一:

“叶绾绾替身或是小三”

无数粉丝都涌进私信,一遍又一遍地咒骂她,让她去死。

就连出门买菜,都会被人偷偷拍照和推搡:

“看,这就是照片里那个小三”

“还有脸出来呢,也就是绾绾大度,不跟她计较。”

苏怜本来想澄清,可她只是一个粉丝不过百的小替身,发出的话瞬间淹没在了攻击大军的辱骂里,一点水花都不起。

就算是被黑成这样,她都没有自己的姓名,别人喊起她时,或是叶绾绾的替身,或者绾深恋情的小三。

她人生的前十八年狼狈且不堪,直到遇到陆景深才稍有好转。她一直以为他是自己生命中的一束光,却没想到那束光根本不是为她而亮起。

她就像个小丑,一次又一次地以为自己触碰到了幸福,却在幻想破灭时粉身碎骨。

于是,她割腕了。

苏怜看完剧情沉默了许久。

镜子中的少女一张精致标准的鹅蛋脸,柳眉弯弯,明眸皓齿,皮肤因为失血过多而愈发苍白,整个人显得娇怯乏弱。

“死渣男。”

苏怜张嘴点评,瞬间破坏了女孩安静忧郁的气质,却平添了几分活力。

小绒球赞同地点点头。

“那她的心愿是什么?”

“拥有一个和美完整的家庭,让陆景深付出代价,站上娱乐圈的顶峰。”

小绒球认真查询心愿单,回答道。

“对了宿主,你这次可悠着点,别每次都搞成修罗场,这里不是女主主场,我们炮灰自救系统善后得派三倍人手。”

苏怜作为重度颜控,每次看到长的好看的就会不自觉地撩拨,还是不负责任的那种,导致经常有世界线男主男配线同时崩掉的情况出现。

苏怜一脸无辜:

“啊,我没有啊,什么修罗场。”

她只是想给所有长的好看的男孩子一个家罢了。

小绒球:......

论有个颜控宿主的苦

看着前门堵死了的记者,苏怜从家中找了一顶白色鸭舌帽,在原本穿着的吊带裙外面加了一件低调的运动外套,把伤处遮的严严实实,准备从后门溜走。

她要去医院,她可不想留疤。

“苏怜?你又准备作什么妖?”

刚打开门,苏怜就见到原主那个日思夜想的前男友正拿着钥匙准备开门。

第二章 她红了 浅金色日光透过玻璃落地窗洒落在他头顶,勾勒出他极度清冷淡漠的面容,独居辨识度的眉眼,气质温润中却带着矜贵公子的疏离感。

不愧是国民影帝,长相确实还挺过的去。

只可惜那双狭长多情的凤眸里,此时满满都是厌恶。

虽然一开门能见到帅哥很开心,但苏怜还是想骂人:

真是倒了血霉了。

“景深…你怎么来了…”

苏怜尽量让自己不崩原主人设,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水眸中还透着一丝丝希冀。

陆景深看着眼前面容苍白摇摇欲坠的女孩,纵使厌恶也稍稍软了语气,可惜他说出的话在苏怜看来还是不是什么人话。

“我来是想跟你谈一下。”

“我们俩的事情已经是过去了,小绾她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答应我的追求的,你要怪就怪我吧,能不能别让媒体把那些证据曝出去?”

意思就是想让她一辈子背负小三的骂名?

原主可真是五年感情喂了狗啊。

见面前的女人无动于衷,甚至还表情诡异,陆景深眸中掠过一丝不耐,冷着眸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厌恶出声:

“分手费方面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别说出去我们俩的事,这栋别墅就是你的了。”

陆景深说的理所应当,高高在上,似乎觉得自己用这一栋别墅买断她五年的真心与光阴是她赚了。

若是换了原来那个爱他爱的要死要活的女孩,听到他这番话只怕是心都碎了。

苏怜眉心跳了跳,不顾脑海中小绒球崩溃的大喊和主系统的警报,径直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一套别墅,少了点吧。”

陆景深皱眉,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

他印象里的苏怜此时早应该哭着求他别分手了,怎么会还在这里谈价钱。

“那你想要多少?”

陆景深深觉自己五年看错了人,本以为她温柔贤惠,却不想如此市侩。

“三个亿吧,可以谈嘛。”

苏怜懒洋洋地躺进自己柔软的真皮沙发中,修长的双腿交叠,随意说道。

“怎么,跟娱乐圈的当红大影帝谈恋爱五年,不值个三亿吗。”

“不过你先搞清楚,这可不是什么分手费。”

陆景深瞳孔一缩,他没想到苏怜会这样狮子大开口。

他虽然是影帝,但因为极其爱惜羽毛,一年到头并不会接多少片子,大多数资产也都投资了理财产品,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拿的出来这么多钱。

“或者......告诉大家我才是你五年的原配女友,叶绾绾不过是个小三?”

苏怜从沙发中半坐起来,双手交叠在膝盖上,一边吊带滑落肩膀,尖而雪白的小脸藏在浓密如海藻般的卷发中,像极了楚楚可怜却藏着坏心眼的妖精。

“你怎么能这么说绾绾?”

“她是你的小三又不是我的,我凭什么不能说她。”

陆景深语塞,他没想过苏怜还会有如此伶牙俐齿的时候。

这还是那个苏怜吗?

“你一定要这样吗,五年感情不能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我又不是梯子,哪来那么多台阶给你下。”

苏怜笑容消失,拎着包就准备出门,却被陆景深一把拽住。

苏怜脚步一顿,有种想要用包抽他的冲动。

最好还是带铆钉的那种。苏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丝绒皮小包包,无比遗憾地摇了摇头。

[警告!人设崩溃程度35%,已引起男主怀疑,请合理保持人物行为逻辑!请合理保持人物行为逻辑!]

到了50%会扣一半奖金的!

苏怜深吸了口气忍下来,余光突然瞥到了落地窗,窗外草丛里狗仔常带的长枪短炮正好能对准他俩这个角度,于是顺势侧过脸。

她侧脸好看,多拍她侧颜!

硬生生挤出一滴泪,打工人苏怜转头,眼眶红红:

“你能不能别逼我了?景深。”

看着苏怜突然变化的神色,陆景深一怔,心中某处却松了口气。

这才是他熟悉的那个苏怜,温顺,乖巧。

以及爱他到了极致。

“我没有逼你,只是你放下对大家都好。”

“那你再抱抱我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再抱我一次。”

苏怜低声呢喃,似乎真的是不求回报。

陆景深叹了口气,终究也算是他对不起她,而且一个抱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话,确实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陆景深张开双臂把她揽入怀中,才惊觉她瘦了不少,肩膀单薄到不行,一副身子似乎就剩下了骨头架子。

难道她真的就这么爱他?

然鹅此时的苏怜虽泪眼朦胧倚靠在他怀中,心里却在很认真地询问飘乎在一旁的小绒球:

“球球,这个角度怎么样?”

“绝了宿主,真是仙女落泪盛世美颜!”

“能不能上明天热搜第一?”

“我觉得可。”

小绒球认可点头。

苏怜满意地笑了笑,估摸着差不多被拍够照片了,立马离开陆景深怀抱,理了理自己散乱的头发。

“景深,我不会把那些证据发出去的,你走吧。”

苏怜勾起一抹惨淡的笑,第一次主动推开陆景深,然后反手关上门。

门外陆景深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有些怔愣。

他刚才…是被推开了吗?

“主人,真的不把那些证据发出去吗?”

房间内,小绒球有些不解道。

苏怜把窗帘拉上挡住那些镜头后,一秒收住了眼泪,勾起一抹娇艳的笑。

“当然要,不过这种猛料,当然要在最合适的时机放出去才能有最大效果。”

以现在的她,就算真的把证据曝光了,网上那些人也会污蔑她是捏造的,根本不会对那对狗男女造成什么影响。

不过经了这么一遭,苏怜也懒得出门去医院包扎了,不然到时候不小心被拍到了,又说她失恋为爱自残,这不利于她以后的发展。

况且痛都痛了,这道疤留着,或许日后还有用。

打开手机,不出意料的,大量辱骂的消息里面还夹杂着不少影视公司的邀约。

苏怜了然地笑了笑,她果然没猜错。

在这个流量为王的世界。

她,红,了。

第三章 他能听到她的心声? 虽然是黑红,但好歹也是红呀,这不就是那些联系她的经纪公司想要的吗。

等等,星耀集团…

苏怜眯眼,这不是叶绾绾签的影视公司吗,这么顶级的影视集团,看的上她这种黑流量?

虽然她现在暂时有一段时间流量,但也只是一段时间而已,根本够不着星耀的门槛。

星耀作为捧出三位影后,两位影帝,以及数位顶流的老牌影视集团,对于签约艺人的要求也极高,近几年除了背靠叶家的叶绾绾,和归国当红小生肖谁,她还没见过谁成功签进去了的。

不会这个集团总裁又是那个什么叶绾绾的舔狗之一吧,看着叶绾绾跟陆景深在一起了不甘心,签个替代品金屋藏娇?

苏怜点进去,看着对方开出的好到不可思议的签约条件,再次肯定了刚才那个想法。

不过大好的资源摆在面前,不要白不要可不是她的风格。

夜色弥漫。一身纯黑名贵西装的男人,站姿慵懒地伫立在能俯瞰整个M都车水马龙的落地窗前,身形倾长挺拔,精雕细琢的五官惹眼至极,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为他的冷漠疏离特意添了几分禁欲气质,眼尾一颗泪痣鲜红娇艳。

陆辞想起资料中女孩的如花笑靥,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唇,修长的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相似的长相,身形,不一样的是这位苏小姐生的更艳丽,眸子中多了几分隐忍和忧郁,像朵野玫瑰。不像叶绾绾那株温室娇花,因为自小受到叶家的呵护,总是一派天真的模样。

这个世界上真有长的这么像却不是亲姐妹的人?

“陆总,这是她这几年的资料。”

助理小安轻轻推开办公室玻璃门,抱着一堆厚厚的资料进来,小心地摞在桌子上。

“你说…她们真的只是替身和被替身的关系?”

陆辞摘下金丝眼镜搁在一旁,语气淡淡地道。

小安一愣:

“应…应该是吧。”

叶绾绾近十年人生轨迹极为干净,一直在叶家的呵护下长大,满18岁后就进了娱乐圈,社交圈子也都是M都能喊的上号的夫人名媛,典型的矜贵大小姐。

而苏怜则是在外省一家孤儿院长大,前后两次被领养,但第一个家庭在领养了她没多久后自己又生了孩子就把她送回了孤儿院,第二个家庭则是男主人常年醉酒家暴,她在被第三次家暴后逃了出来。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她十岁前后,后来她不愿意再回福利院等待领养,一个人躲在贫民窟生活,被那里一个老人收养后读了书。但在她努力考上A大后老人患上重病,她为了凑够老人的医药费退学来了横店成为了叶绾绾的替身。

这二人的人生轨迹几乎完全没有重合的迹象,一个像是天上耀眼名贵的繁星,一个则于泥泞中苦苦挣扎,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陆辞翻着资料也看到了这些,略微凌厉的目光微闪。

“笃笃。”

敲门声响起,只见刚才出现在资料中的女人走了进来,海藻般的微卷长发略微散乱地垂落腰间,皮肤白如冬雪,脸上的妆容媚而不艳,漂亮到极致的狐狸眼像漾着一弯清泉。身上简单却剪裁精良的月白色旗袍紧裹,身段清瘦却凹凸有致,呈现出一种古韵的娇媚感。

是带有一丝侵略性的美。

男人眸中掠过一丝不明显的惊艳,助理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陆总亲自来签约,星耀集团还真是看得起我。”

苏怜径直走到男人身侧,撩了撩如瀑的长发,妩媚的声线里透着几分冷意。

待看清男人后,苏怜一怔。

她确实没想到这星耀集团身后的总裁如此年轻,且......

还有那么几分姿色。

站在落窗前的陆辞眉头一皱,什么姿色?

不对,什么声音?

陆辞看向女人的唇,分明抿着没动,可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宽肩窄腰,禁欲清冷,不错不错,是我的菜。】

他这是......听到了这女人的心声?

她貌似在夸他,不过这用词,多少有点虎狼。

苏怜的目光在陆辞身上打了个转,眸中多了几丝看到猎物的兴趣,清淡的嗓音里却没有什么情绪。

“陆总应该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吧。”

看着外表一本正经的苏怜,陆辞唇角微微勾起,递过去一个高脚水晶红酒杯,神色自然地给二人倒着酒。

他果然是能听到她的心声,倒是有趣。

“你就是那个被我侄子甩了的女人?”

苏怜神色一顿。

陆景深,陆辞,都姓陆......

她确实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

浆果色的液体倾斜入杯,荡漾出光怪陆离的光影,玫瑰香料和野味的醺香升腾,苏怜低头浅抿了一口,唇齿生香。

“准确来说,是我甩了他。”

“还有,我不叫那个女人,我叫苏怜。”

苏怜认真纠正道。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姓陆的果然都不咋地。】

陆辞:......这心声怎么骂骂咧咧的

“好了,我对你们之间不感兴趣,不过你和她确实有几分相像。”

闻言,苏怜就知道又是一条叶绾绾鱼塘里的鱼,索性也摊开了说:

“这样吧,我俩互相帮助,三个月,我会让陆景深爱上我,让叶绾绾心甘情愿到你的身边。”

这下换陆辞微微惊讶了:

“之前六年你都没能让他回心转意,三个月?”

苏怜张口将红酒饮尽,含糊地应了句,反倒多了几分少女的娇憨。

“反正我说到做到,但这三个月你要给我最好的资源。”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似乎在思考着这门子合作是否值得投资。

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在乎叶绾绾归谁,但他确实好奇一个月时间,这个女人打算怎么做。

毕竟他那个侄子可是一副对叶绾绾用情至深至死不渝的样子。

“那就看苏小姐的了,陆某期待苏小姐的好消息。”

陆辞轻笑,举杯示意,随后仰头把酒液饮尽,一滴酒液不甚溢出,顺着他的下巴滑过滚动的喉结,配上身上极为正经的西装,让苏怜有一种想要犯规的冲动。

身段细软的美人贴近,取出他手中的红酒杯随意放在一旁的办公桌上,玉藕般的长臂轻而易举地搭上他的脖颈,红唇轻弯,嗓音藏着几分蛊惑意味的温柔:

“那以后怎么称呼?小叔叔?”

苏怜声音甜腻,最后几个字说的又轻又慢,夹杂着南方特有的吴侬软语的娇憨媚态,陆辞霎时喉间一紧。

一旁小绒球:…完了又开始了

男人眸中韫色浓重,低头尾睫轻颤,似乎在仔细打量着什么。

面前这只小野兽,妩媚、倔强、桀骜不驯的漂亮,倒是很适合......

做他笼中的金丝雀。

一把揽过她的不堪一握的腰肢,像是惩罚性地低头在她唇畔轻咬了一下。

第四章 陆总我直的! “别调皮。”

他声音喑哑,带着红酒的醇厚质感。

苏怜惊讶于他的直接,一般这种总裁,不应该都有点什么洁癖什么的吗。

【他这么随便?】

【那不会亲过好多人吧,完了完了我脏了。】

刚刚莫名其妙被美色勾着献出初吻还被嫌弃的某总裁:......

见他沉默不语,甚至有几分羞恼,苏怜盈盈笑开,笑的动人心魄,在M都的霓虹夜色里无比像只俘得人心的妖精,获得了博弈的胜利。

伸手把男人推开,苏怜临走时还不忘回头朝他眨眨眼:

“走啦小叔叔,后会有期~”

玻璃门不算隔音,外面的小安已然是听呆了,看着苏怜身姿摇曳地离开,明明资料上的样子跟叶小姐多有相像,可如今一看却是完全不一样。

不知为何,记忆里叶小姐那张清寡的面容突然就不清晰了呢。

小安困惑地挠了挠头。

她和资料中倒是大不一样,也不像记忆里那样怯生生的,以前他在景深身边见过她一次,可以说是无比胆小羞怯......难道失恋的打击真的对人改变这么大。

而且他刚才似乎还听到了她的心声。

“小安,你进来下。”

小安连忙推门进去,只见自家陆总揉着耳朵一脸迷惑。

陆辞转过身,由上到下地看了一遍小安。

嗯,什么声音都没有。

“陆总?”

小安一脸懵逼。

陆辞看了半晌,目光移到他的嘴唇处,目光炽热到他后背莫名发毛。

只见男人缓缓开口:

“你......心里在想什么?”

小安退后两步,一脸惊恐地用双手捂住自己。

“啊?陆总我我我,我直的!我心里有人的!”

陆辞:......

“行了,出去吧。”

陆辞烦躁地挥挥手。

所以......他是只能听到苏怜的心声?

......

《佳人旧梦》是今年预热许久的片子,虽然是文艺片,但无论是在微博还是各大视频平台,这部剧都有着不小的热度,被称为今年最值得期待的电影。

刚拍完一条戏的叶绾绾从人工水池里爬出来,旗袍被水打湿的透彻,小脸褪尽血色,煞白煞白的。

她长的不算极美,即使有着跟苏怜相似的五官,也只能称的上一句清秀。但她身上却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清纯小白花气质,这种无攻击性的邻家亲和感在大染缸似的娱乐圈里显得尤为动人,吸引了一堆觉得她出淤泥而不染的真爱粉。

不过如果是苏怜来看的话,第一眼一定会注意到她眼底藏的极深的那抹精明与算计,就像甜酒里掺杂进去的一粒花椒,藏在里面不明显,但味道却令人作呕。

“叶小姐,这条真是辛苦你了。”

导演看着重新拍了几十条却还是只能勉强达到要求的片子,忍不住想发火。

这才是试拍就拍成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啊。

但想到面前这个女演员身后的投资方,只能忍住怒火客气道。

“没事,我应该做的。”

叶绾绾仰起小脸,朝众人露出一个柔弱无害的笑容。

可心里早已烦的要命。

这该死的苏怜,平常像这种需要下水的戏,都是她在拍,她只用露个脸后期再P就好了。

这下好了,以后所有戏都得她自己拍!

见她一副弱不禁风受了寒的样子,一旁的几个助理连忙拿披肩的拿披肩,端热水的端热水,甚至还捧上了早就切好的新鲜水果。

叶绾绾吃着水果,柔弱无骨地贴着一旁来探班的陆景深,环住他的手臂:

“陆哥哥,我都说了不用这么多助理啦,我自己也可以照顾自己的。”

陆景深微微颦眉,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绾绾,我不放心的。”

在他眼里,叶绾绾就是一株单纯易碎的玻璃花,干净纯粹,不能经受任何风吹雨打。

再说了,他找了这么多年才把绾绾找回来,幼时记忆中的绾绾身体就不好,如今他真的是捧在手心怕摔,捂在怀里怕化。

闻言,叶绾绾两颊飞上两朵浅浅的红云,有些羞涩地把脸埋进他怀中。

正巧赶来试镜的苏怜正好撞到这一幕,目不斜视地就想往里走。

开玩笑,她今天是有正经事的,谁有空理这对狗男女。

陆景深显然也注意到了擦肩而过她的背影,见她一袭贴身红裙吸引了无数目光,不由得皱起眉头。

她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想来找绾绾的麻烦?

“陆哥哥,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会把我们俩的事情说出去吧。”

叶绾绾小脸煞白,纤长的睫毛不安地抖动着,尖尖的指甲早已掐入掌心。

如果苏怜真的说出去,那她就完了。

毕竟她在公众面前打造的是清纯玉女的形象,禁不起一点点的丑闻。

“不会的。”

陆景深轻声安慰道。苏怜一向听他的话,宁可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他,相恋五年从来不曾做过不利于他的事。

他相信她这次也不会。

“苏怜。”

被迫被叫住的苏怜:......

不耐地转过身,她漂亮到极致的狐狸眼倒映着相依的二人,眼尾微微上扬的眼线带着一丝攻击性,却妩媚漂亮的紧。

陆景深眸中掠过一丝惊艳。

这些年他将苏怜打扮成叶绾绾,虽说能扮上七分相像,可也许是因为苏怜五官太过精致又带着些侵略性的美,故扮柔弱一直显得不伦不类。

可如今这副扮相,却着实打破了他往日对她的印象。

站在他身边的叶绾绾也注意到了身边男人眼中的一闪而过的神色,不由得攥紧了手,贝齿紧咬。

“喊我有事?”

苏怜开口,神情慵懒,红唇边荡漾着一抹疏离冷淡的轻笑。

陆景深强行压下刚才心中那抹异样,紧紧盯着她的双眼:

“你来这里做什么?”

苏怜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美眸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随后很快地翻了个白眼:

“你说呢,这是剧组,我来试镜啊。”

陆景深显然不信这个说辞,在他看来苏怜已经当了叶绾绾那么多年替身,又丑闻缠身,现在出来演戏,不是等着被喷吗。

再说了,听说小叔对叶绾绾也很欣赏,苏怜得罪了她,就相当于得罪了陆辞,小叔的星耀集团在娱乐圈是说一不二的存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在娱乐圈走得下去。

此时还不知道陆辞和苏怜已经达成“交易”的陆景深如是想到。

陆景深一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脸色难看至极,压低声音质问:

“你到底在闹什么,不是说了那套别墅就当分手费吗。

正好是她受伤的那只。苏怜吃痛,甩开他的手,眸中嘲讽和冷意更甚:

“是吗,那我可要谢谢你了,让我还有个地方住。”

“不过那是分手费还是封口费,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话里话外阴阳怪气,陆景深觉察的明显,看着眼前明显有些陌生的女人,喉间莫名生涩。

苏怜以前从不会这样对他说话。

一旁的叶绾绾见状,连忙挤进二人之间,勉强扯出一个笑来:

“苏姐姐做了我这么久的替身想自己发展也很正常。”

接着她表情又似乎多了些为难,似乎有些难为情道:

“不过苏姐姐就算没面上也别灰心,这个剧一般人很难面试上的。”

她说这话是为了奚落苏怜,但确实也是如此。她当时也是满怀信心地来面试女主的角色,却只捞了个女三当当。

苏怜撩起眼皮上下瞥了她一眼,勾唇:

“那你怎么面试上的,导演出门遛弯的时候顺手捡了个垃圾回来?”

第五章 试镜 “你!”

叶绾绾气极,却又碍于在众人面前不好发作,双眸立马含上泪,咬着下唇,一副倔强又委屈的样子扭头看向陆景深。

却看见陆景深看着苏怜手腕缠着的白色纱布发怔,完全没接收到她的委屈,不禁心中愈发憋闷。

苏怜懒得跟这两人纠纠缠缠,向二人身后招了招手:

“曼姐,这里!”

曼姐?

圈子里的曼姐只有大名鼎鼎那一人,难不成......

叶绾绾一怔,目光凝在走向苏怜的那个拿着车钥匙穿着高跟白西装十分利落的短发女人,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错愕。

怎么可能,许曼可是星耀的金牌经纪人,只带影帝影后的!她当初找了陆辞好几次,他都没松口让许曼带她,怎么会......

叶绾绾嘴唇咬的发白,嫉妒的火焰令她险些维持不住面上的温柔,目光凝在苏怜离去的摇曳生姿的背影上,似乎想用目光烧出个洞来。

苏怜不用看也能知道身后两人都是什么脸色,但她才懒得管呢,讨厌她的人那么多,可那又如何。

一旁的许曼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干脆利落转身离去的苏怜,她倒是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她本以为陆总瞧上的又是个小白花,却没想到是株明艳至极还带刺的玫瑰。

品味提高不少。

像叶绾绾那种,可能圈外人或者喜欢她的男人会觉得她是真单纯,可她作为一个浸润娱乐圈相当久的老狐狸,一眼就能看清那个年轻女孩脸上的嫉恨与野心。

有野心是好的,可若是有害人之心就不对了。

“您就是时导吧?”

时艺正收拾着各种拍摄用的东西,就看到苏怜笑吟吟地站在面前伸出手,身边还站着出了名眼光高的许曼。

时艺脸色有些奇异。

星耀那边今早联系他,他还以为又是要塞个花瓶进来,搞得他一大早上就气不顺。

毕竟剧组有叶绾绾一个演技差的,都已经令人焦头烂额了。

不过现在看来是许曼认可的人,长相性格也不差,倒是可以试试。

时艺扶了扶眼镜,客气地与苏怜握了握手。

“苏小姐是来面试六月雪一角的对吧?这是试镜的部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苏怜点头,双手接过剧本。

她其实之前有了解过这个剧组,当时是以叶绾绾的跟组替身进行了解的。

许曼看着她认真的神色,想了想道:

“这个剧男主也是我带的人,肖谁,你应该听过吧?”

“还有秦家豪,叶舒芬,你应该也知道他们。”

许曼指了指一旁正在忙着拍摄剧组海报的三人,神色自然。

苏怜点点头,这几个人在娱乐圈都是顶端的存在,她虽然之前都是做替身,但以这三人的知名度,她想不知道都难。

老戏骨影帝后,以及当红小生,任哪一个走出去都是万千欢呼的存在。

“嗯,你如果没把握的话我可以把他们喊来陪你对对戏。”

许曼淡淡道,说的就跟去菜市场给她找三颗白菜一样简单。

她是爱才之人,在陆辞把苏怜派给她后,她就把苏怜这五年来的替身片段都看了一遍。发现当红小花叶绾绾的多数比较困难和有挑战性的镜头都是由她来完成的,并且极为出色,不然也不可能在短短五年内就把叶绾绾推上新小花最首位。

她是看中了她的潜力,才签的她。

苏怜哑然失笑,能让当红影帝后顶流小生陪一个素人对戏,估计也就面前这位经纪人了吧。

陆辞还算诚心,给她分了一个顶级经纪人。

苏怜大致浏览了一下剧本:

“不用,我选这段吧。”

她选的是一场单人的戏份,不需要任何配合,但难度却极高,因为这是一场唱昆曲的戏。

这段戏描述的是女主男主相遇,梨园最知名的角儿六月雪为传递情报安排了特别演出,归国商人顾槿年被好友拉来听曲儿,结果两人一眼万年。

“这段?”

绕是许曼也有些惊讶,毕竟这段戏难度很大,需要演员一边完成昆曲的演唱,一边传递出情报,还需要与台下的顾槿年有眼神情感交流。

苏怜点头。正巧她之前在另一个世界穿越到一位戏曲家身上过,学了整整七年的昆曲,可以说是什么苦都受了,倒还真学到些真本事。

时艺听她选了这段,深思了会儿,把她带到一个偏僻的院落。

苏怜这才发现,整个摄影棚居然就搭建在这梨园内。

给她拿了套相对轻便的戏服,时艺指了指中间古旧的戏台子:

“苏小姐,这是到时候演戏会用到的戏台,一会儿你就在上面演吧。”

苏怜看着也有几分惊异,她没想到这个剧组试镜就要实打实地上了,难怪刷下来那么多人。

毕竟娱乐圈大多心气浮躁,又怎么可能能唱的下来这没个五年六年下不来的曲子呢。

不过说是用来试戏的,其实已经空闲好几个月了。毕竟没人敢选这段,选了时艺也未必会把人带到这儿来。旁边的梨花落了满台子无人清扫,反倒多添了几分仙气。

苏怜在台后换了衣服,因为手头没有专业的工具,索性自己化了个清艳的妆,一袭水袖丹衣,美的惊人。

连一旁跟着见过太多娱乐圈美人的许曼见她换装出来时都愣了一下。虽然她还不知道她演技如何,但她这扮相摆出去,就算是花瓶也是个镶金的花瓶,美艳不可方物。

那句话怎么说的,娱乐圈天花板级别的美貌。

而台前已经坐了不少人,因为这里其实原本就是戏台,也搭在梨园内,今天正好有个有名的戏班子在南苑演出,因此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听到这废弃戏台这边有骚动,一些没抢上南苑位置的人们也好奇来了这边,以为这里也排了戏,不一会儿就坐了好几排。

其中还有跟来的陆景深和叶绾绾。叶绾绾看着面前的戏台子心中有些不平,她当时试戏时压根没这待遇,如果能让她也上一次台子,那女一保准是她的,而不是现在演一个没几句词的边缘角色。

她殊不知,就连着女三号的角色时艺都不想交给她。时艺虽然不讨厌花瓶,但最厌恶连漂亮都不够极致的花瓶,实力不够,长的也不是最出众的,若不是看在陆辞和陆景深几分薄面,她连来试镜的机会都不会有。

第六章 旧时的她 《佳人遗梦》是一部民国背景的文艺影片,其中昆曲调子占比极大,女主一角是那一带极有名的伶人,跟男主相识正是在梨园之中,可谓是一曲定情。

那个年代战火动乱,他们在乱世相爱,唱着风花雪月的浪漫,却在兵荒马乱中被迫分离。民国爱情十有九悲的命运被那位神秘的编剧写的入木三分,闻者伤心。

而这部电影身后的制作班底也是前所未有的豪华,两位国际名导合作执手,影帝影后作配,宣传更是于年前就铺天盖地。男主定了近年因演技和神颜频频上热搜的归国小鲜肉肖谁,而女主却是要通过大量选拔的方式,为的就是要找出最贴脸女主六月雪的人。

可已经找了有小半年了,圈内大小演员都前仆后继地赶来面试。大多都是瞧上了这部必定能走出国际,少说捧回几个大奖的剧本。还有一部分则是希望能借此结识圈中这几位大佬,为以后的发展铺铺路。

可一直到现在都还没能盖棺定论。

导演之一的时艺是懂戏曲的人,又是完美主义者,硬是抗住一切压力,迟迟不愿妥协放低标准。

虽然苏怜这一段可以直接无实物表演,但许曼还是把肖谁喊来了。

刚拍完代言照的肖谁急冲冲赶来,就见面前一个高高的戏台,台下纷纷扰扰都是观众,不禁傻了眼:

“曼姐,你不是说要我来搭搭戏吗?”

这怎么还在梨园内,难不成是看他接了《佳人遗梦》让他看看戏好好学习一下?

只见许曼抬抬下巴,眸中罕见地流露出欣赏。

台上,苏怜穿着一身戏服碎步出场,便听见台下人皆倒吸了一口气。连着肖谁也不禁睁大了眸子。

她扮相极美,一举一动皆是万种风情,颦笑都惹眼至极,身段又娇软纤细,像极那曲中的祸国贵妃,能把人的魂都摄了去。

时导也眼前一亮,但又很快黯了下去。虽然她扮相就跟画儿里走出来的一样,但怕的就是“见声死”,开口就毁了。

不过如果她愿意学的话,还是可以调教的,不是不能考虑。

时艺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苏怜美眸轻扫,在台心站定,挽了个极漂亮的袖花,红唇轻启:

“情双好,纵百岁犹嫌少。”

“怎说到,平白的分开了。”

......

娇嗔婉转,步步生莲。

她声音绵长,因此格外适合这样糯味的昆曲,又明显是有底子的,将这千娇百媚却又悲楚动人的《长生殿》演绎地淋漓尽致。

台下的陆景深却蓦地怔住。

他长年拍戏忙碌,年少时期许多爱好都丢下不见,唯独戏曲这一条他爱极,常常私下无人时就去听上那么几曲。

听的最多的,便是这《长生殿》。

因为在他这长达十二年的梦里,总有一个这样的影子,朱红面脂,满袖春情。

她在他梦里已是长成了一个女人,咿咿呀呀地在台上唱着,可每一曲都哀怨,尤其是这《长生殿》。

只是那张脸像是隐在朦胧烟雨后,看不清晰。

因此他常常在想,那场火灾娇娇是不是没逃出来,又怨他没有及时赶来救她,才这般入了他的梦,纠纠缠缠数年,也不愿让他再看上她一眼。

可就在他拿了影帝那年,却意外在台下看到了当年他送她的手链,戴着手链的那女孩巧笑倩兮地在和工作人员说着什么,脸上依稀能看的出确与当年有几分相像。

而那个女孩,就是刚入娱乐圈的叶绾绾。

可为什么,他不曾见叶绾绾提起学昆曲的这段记忆,却在苏怜口中听到了他儿时教娇娇的唱法?

他一直以为是那场火灾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太深,以至于他每次提及那段过往时她虽说会应上两句,却又很快地转移话题。

他体贴她,因此不曾怀疑,反而把所有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因为当年那事的愧疚,更因为儿时青梅竹马的陪伴情谊。

不知为何,身侧牵着叶绾绾的手逐渐冰凉。想到还有一种可能,陆景深的脸瞬间失去所有血色。

“半行字是薄命的碑碣,一掊土是断肠墓穴,再无人过荒凉野......”

渐渐人多了起来,苏怜还在台上唱着,唱那江山兴亡梦幻,美人幽怨愁烦。

一边唱着,那双美眸还在掠过人群时停顿在人群中心已然看痴了的清朗少年身上,双眸含情,莞尔一笑,顿时天地失色。

她知道这容貌出众的少年是她剧中一见钟情的那个归国商人,因此便起了挑逗的心思。

肖谁与她对视上时,只觉得心都快飘了。苏怜再悄悄地对他俏皮地眨眨眼,没有半分情史的他瞬间红了半边脸,眸光都乱了神,看的一旁的许曼连连摇头。

得,又沦陷一个。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台下看客都红了眼。

时导这才猛然惊觉,自己可能是发掘了一件宝藏,低调却又散发着无比奢华的光芒。

“苏小姐,这唱法婉转柔美,却不曾听过啊。”

时导对戏曲也多有了解,又是钟爱这方面的性情中人,遇上好的曲子就像是珠宝家遇见了珍藏级的宝石,忍不住开口问询。

“一位故人曾经教的,我照猫画虎学着唱唱罢了。”

苏怜行着最后的礼,余光轻飘飘地寻到了已经激动地站起来的陆景深那边,看着他眼睛都红了,才笑的愈发开心,施施然地下了台去。

她选这一出戏不是没缘由的,昨天她整理原主的记忆碎片时,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可能是因为外力介入重组的原因,苏怜发现原主关于八岁前的记忆原本是散乱模糊的,直到她进行记忆重组,才记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

虽然很多片段她还难以确认,但有些事情她基本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想。

因此如果某人实在反应不过来的话,她不介意点点他。

看着自家主人短短一会儿功夫让一个男人丢了心,一个男人失了魂,小绒球不禁感慨地摇摇头:这女人真是有毒呐。

叶绾绾眼睁睁看着陆景深听着听着戏渐渐松开自己的手,还在苏怜下台后失了魂一般挤进工作人员中,一副想要追过去的样子,不由得咬紧了贝齿。

虽然她不知道为何陆景深反应这样大,但她明显察觉到了他整场的情绪转变。

好奇,惊诧,沉浸,失落。

“小叶姐,你看这个!”

一旁助理匆匆忙忙跑来,拿出一部手机点了几下,递给叶绾绾。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男女相拥的身影,还有无比扎眼的爆文标题。

“惊!替身影帝竟在家中幽会!”

第七章 钻石项链 看着照片上清晰无比抱在一起的两人,叶绾绾心中猛地一跳,急切地往下翻,果不其然看到已经有些变化的评论凤向。

“哇,该说不说这个苏怜长的确实好看,说是叶绾绾的替身,怎么感觉长的比她还......”

“是啊,仙女落泪不过如此吧。”

“楼上可别变的太快,她再好看她也只是个小三!”

“就是就是,这可是底线问题!不像我们家绾绾,又漂亮人又善良!”

......

虽然还是有不少人向着她,但叶绾绾脸色仍然越来越青。

陆景深去找苏怜这事她其实知道,因为就是她让他去找苏怜封口的。

却不想谈着谈着两人还能抱在一起!

叶绾绾眼眸逐渐幽深。

她知道苏怜其实是长的比她好看的,但因为苏怜的妆容穿扮总是与她自身气质不搭,显得滑稽又笨拙,因此她也一直用着这个替身。

毕竟要找一个长相身材相似,任劳任怨,工资又低的替身可没那么容易。

可现在......

想到今日出现在片场夺走了无数目光的苏怜,她心中突然涌现不安。

景深刚才那么奇怪,辞哥哥自从知道她和陆景深在一起后更是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要知道以前都是他主动约她的!

她咬了咬下唇,从包里掏出手机,顿了一下拨通陆辞的电话。

却迟迟无人接听。

叶绾绾脸色越来越难看,只能给他的助理发了信息,准备约他出来联络一下感情。

虽然她选择了和景深在一起,但如果要结婚的话,其实陆辞才是她第一选择,毕竟他才是星耀的主事人。只不过陆辞虽然对她好是好,可他太过神秘,她总是揣摩不透他的心思,这种无力感总让她陷入未知的恐慌中。

相比起来,陆景深就会单纯的多,也好掌控很多。

可现在看来,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的做法显然不够明智。她两个都不想失去。

“苏怜!苏怜!”

陆景深满头大汗地赶到台后,可佳人已走,只留下满院落的梨花,像满地的六月飞雪,跟他脸色一样惨败。

梨花树下,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那里许久。

苏怜一看车牌号便知道是谁,打开车门直接坐到了副驾的位置上。

一股清香扑面,女人发间落了朵雪白的梨花,衬的她愈发动人。

“陆爷,你怎么来了?”

男人一身浅驼色的休闲装,比平日西装革履的样子少了几分冷意。

不过她还是更喜欢他冷冰冰的样子,禁欲斯文,压在身下一定很刺激。苏怜不无遗憾地想着。

陆辞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有些好笑地瞥了眼表面还一派安静的女人。

明明一副娇软乖顺的样子,怎么想法这么多,还想把他压在身下。

啧,也不知道最后会是谁把谁压在身下。

“把安全带系上,带你去个地方。”

“不过你不下去看看么,小深正四处找你呢。”

陆辞抬眸,扫了眼远处梨树下十分焦急的自家小侄子,脸上神色淡漠如常。

苏怜今天唱了好久没练过的曲子,已然有些累了,索性挑了个舒服的位置,蜷在座椅上睡眼惺忪:

“不去不去,管他找谁。”

话音落下,还带着些不满的鼻音娇嗔,似乎陆辞现在叫她下车是多么过分的事情一样。

不过没等陆辞回答,苏怜就已经睡上了。

薄唇掀起一抹无奈的浅笑,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宠溺。陆辞侧身过去给她系好安全带,身下的女人似乎累极,娇嫩的唇瓣嘟囔着,眉心微微皱起,像着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不由自主地,陆辞抬手抚开她的额心。

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她应该是个被人捧在掌心宠着的的小姑娘,娇气却又不失天真野性,她合该肆意妄为。

可事实却并非这样,她在贫民窟的数年被早早磨灭了天真,浑身都竖起了用来保护自己的刺。

想到调查的事,陆辞眉头微拧,抬手重新发动汽车。

只不过这车速一直保持着完全不符合它身份的极为平缓的速度,似乎是为了不惊扰某个人一般。

若是现在有旁人在的话,一定会惊掉下巴,毕竟这陆爷可不是什么温柔的人,手段狠辣不说,更是对所有女人都不假辞色,怎么会这般对待一个小小的演员替身。

硕大的SY商场,作为M都的商业中心,装修陈设都极为大气华丽。

苏怜看着满目琳琅的珠宝,饶有兴趣地站在柜台前细细欣赏。

没有女人不喜欢珠宝,如果不是因为每个世界的东西无法带出的话,她的珠宝应该已经能挂满整整一个房间了。

一旁的陆辞见她如此感兴趣,不禁拿起最近的一条珐琅钻石项链,唇角微微上扬。

“过两天叶家有一场晚宴,我准备......”

“要给叶绾绾选首饰?”

苏怜侧过头。她下意识就以为是要给叶绾绾挑选首饰,毕竟每年叶家晚宴陆辞都会送叶绾绾一件价值不菲的首饰品。

“想法不错,我会帮你缠住陆景深的,你放心。”

苏怜很义气地拍拍他的肩膀,陆辞眉心乱跳,转过头沉着脸没说话。

瞬间觉得指间的钻石光泽有些扎眼了呢。

“嗯。”

淡淡应下,他没多说什么,只是把钻石项链拾起,在苏怜脖颈处比对。

她的脖颈嫩生生的,配上这条珐琅钻石项链显得格外复古优雅。

但还不够。

陆辞目光移向橱窗最中心那处。

一条色泽迷人的全钻项链静静地躺在丝绒布间。

“先生好眼光,这条是我们家店长亲自设计的春季高定款“与光共舞”,由23克拉的D色钻石组成,中间镶嵌的那颗三十二克拉的主石是侯爵夫人切割钻石。”

一旁的销售员见状,连忙打开柜门,用戴上白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捧出这条项链,那颗主钻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璀璨。

“这条配叶绾绾会不会过于华丽了?”

苏怜皱眉,虽然这条的确美丽,美丽到没有女人会拒绝的程度。可叶绾绾是小家碧玉的气质,撑不起如此华贵的珠宝。

刚才那条小巧清新的会更适合她。

陆辞没应声,低头敛眉很认真地将为她戴上项链,指腹摩挲在她敏感的颈部,温热的呼吸激的苏怜轻轻一颤。

第八章 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好了。”

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到,修长的手指为她撩开肩头缠绕的发丝。

白皙的天鹅颈间一抹流光溢彩的亮色,钻石的光泽衬她肌肤晶莹玉润,虽然是亿元级别的珠宝,戴在她身上却并不显浮夸,反倒多了几分娇矜与贵气。

苏怜眸中闪过一丝惊艳。

穿越过那么多个世界,这样漂亮的项链并不多见,合眼缘的更少。她曾经在一个世界里成为一位女收藏家,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开始对各式各样的宝石感兴趣,光她的玻璃柜中就收集了数十颗大克拉裸钻,但因为她的审美总是与常人不同,因此没有去镶嵌过一条成品。

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自己喜欢的款式,她甚至有一种想要认识一下这位幕后设计师的冲动。

不过只可惜,她在这个世界并不是很有钱。

“喜欢么?”

“很好看,但是......”

苏怜目露惋惜,伸手取下那条项链,正准备告诉他这样的项链戴在叶绾绾身上只会显得夸张,却被他打断:

“那麻烦帮我包起来,刷这张卡吧。”

“好的先生。”

柜姐笑吟吟地接过卡。

苏怜:......

【行,有钱的是大爷。】

安静的别墅区,每栋都带有一个独立小院子,这在闹市中无疑显得无比幽静和奢侈。苏怜一向喜欢玫瑰,干脆把满院子陆景深种的白芍药给换成了大片大片的红玫瑰,从远处看来如同一小片热烈的火海,惹眼至极。

自打上次苏怜在这里遇见记者后,就专门跟安保提了醒,后来便再没碰上过。

汽车在门前停下,苏怜解开安全带下车。

“不邀请我上去坐坐?”

男人双臂搭在方向盘上淡淡问道,苏怜走向院子的脚步一顿,转过来时脸上的笑乖巧极了:

“不了吧小叔叔,我这里破破旧旧,没啥好看的。”

其实是她约了人。

刚才陆景深找不到她又打不通她电话,索性给她发了消息,说晚上六点来她家有事找她。

虽然说她不介意三个人一起吃烛光晚餐,但如果这两个人打起来的话她也很难办呐。

发愁的苏怜只好“忍痛”拒绝了陆辞。

已经看透苏怜一切心里所想的小绒球:

哼,渣女人!

“那小叔叔,拜拜咯,祝你早日把叶绾绾追到手~”

眼见着已经要进去了,苏怜眨眨眼,快速关上院门。

晚上陆景深要来?

已经听到苏怜全程内心所想的陆辞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心中的不悦感滋生。

办公室诱人的她,台上唱戏的她,资料里一往情深的她。

倒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苏怜?

他本以为养上一只小金丝雀会很有意思,却不想他几乎看不透她。这些天他以为会看到她为了陆景深崩溃哭泣,结果她就跟没这人一样,玩的没心没肺。

反倒是陆景深,刚才找她那样子,不可谓不着急。

不过这样似乎更有趣了。

......

时艺有些发愣地看着今天苏怜试镜的回放,一连看了几遍才道:

“许曼,你这苗子不错啊。”

许曼和时艺本就是合作已久的老友,不禁得意地弯起眉眼:

“那当然,不过你想定她的话,记得做好随时公关的心理准备哦。”

“为什么?”

时艺不解道,他平常不怎么上网,属于2G冲浪,但手上发微博的动作却没停:

[《佳人遗梦》剧组:撒花!你们期待已久的女主人选已定,由星耀公司的苏怜小姐出演~请共同期待我们的六月雪吧~]

许曼扬扬下巴,示意他等个几秒。

没过多久,微博上就炸开了花,一条接一条如雪花一般的评论看的时艺瞠目结舌。

“苏怜?是前几天登上热搜被骂了好几万层楼的那个苏怜?”

“搞错了吧,她什么时候签上星耀了??”

“一个小替身,演六月雪,不行我接受不了!”

“小三出道,金主护航,她我黑定了。”

“弱弱问一句,她是小三这个事不是还没盖棺定论嘛…”

“楼上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家绾绾还会插足别人感情咯?真搞笑!”

“......”

坐在车内的陆辞也看到了这些言论,紧皱着眉头刷了半天,随后在《佳人遗梦》剧组官宣苏怜那一条和没有盖棺定论那一条下面认认真真地点了个赞。

可想到调查资料里写的她曾因为分手和网络暴力险些割腕,陆辞心里一跳。

然而此时的苏怜正在厨房内两耳不闻窗外事,好心情地煎着香喷喷的牛排,时不时拿起手机回个陆景深一连好几条的消息,却没听到门外传来的急促的敲门声。

她是喜欢做饭的,不过仅限于她愿意的时候。如果是谁的要求又正好碰上她心情差,她能做出让对方后悔今生长了张吃饭的嘴的黑暗料理。

伸手推开厨房的推拉门,苏怜脚步一顿。

沙发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男人,赫然是刚才还被她拒绝进入的陆辞,挺拔清隽,只是呼吸和衣角有些微乱。

在看到她完好无损地出现时,陆辞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但目光却落到了她手中一看就是用心准备的饭菜上。

“你就这么喜欢他?”

陆辞皱着眉,语气冷冰冰的。

苏怜也懒得问他是怎么进来了,M都一手遮天的陆爷,想进哪里进不去,况且刚才她在厨房的时候就已经听到客厅细细簌簌的声音。

把牛排和酒杯都一一摆在桌上,她精致到无可挑剔的面容扬起一抹浅笑。

“对呀,没有他我会死的。”

她没有说谎,如果没有攻略下陆景深,她确实很有可能会因为任务失败的惩罚而死在这个世界。

不过这话落在陆辞耳里可不是这么个意思,而是以为她爱陆景深爱的要死要活,再联想起助理送过来的资料里的确指出她曾经为了陆景深多次自残。

陆辞眸色愈发地深,径直站起身,从背后俯身,一只手臂撑在她身侧的桌面上,暧昧的气息缭绕在二人周围。

苏怜眨眨眼,放下手中的红酒杯,转身揽上他的脖颈,嘴唇贴近耳边,说出的话却气人的很:

“小叔叔,你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第九章 女人三分醉 陆辞身子一僵,大掌不受控地在她雪白细腻的肌肤上游走,声音喑哑:

“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忘了我们的合约。”

却只见苏怜娇娇一笑,那笑羞怯柔软,一时间像极了叶绾绾。

“辞哥哥,你来啦。”

明明知道她是故意做出来刺激自己的,陆辞却还是禁不住心中一跳,眼前的女人仿佛有魔力一般,你明知她在引诱在嘲弄,却还是忍不住接近。

脊背磕在光滑的餐桌上,细密的吻落在她额前微湿的碎发和蝴蝶般的锁骨处,冰凉且带有薄荷烟草的味道。

女人没有回答,闭上眼一副允取允求的样子看的他眸色一暗,狠狠咬住她细嫩的唇。

他不再克制,金丝眼镜此时被他胡乱搁置在桌面,远远看去像是框住两个陷于情欲的人。

被他唇瓣的冰凉温度激起一阵微颤,苏怜眸底逐渐迷离,尖尖的指甲顺着敞开的领口滑下,芊芊玉指缓慢地解着他领口的扣子。

微微敞开的旗袍领口间,她玉色的肌肤已经泛上点点红晕,在清冷的白色灯光下显得尤为晶莹。陆辞被眼前这副美景昏了神智,理智瞬间崩盘。

他无比清醒地知道,比起方才她模仿叶绾绾那副羞怯清甜的样子,他更喜欢被他压在身下连眼角都泛着欲色水光的她。此时她只像她自己,不像任何人。

苏怜被全然束缚住,双手都被他用一只大掌控在头顶,只得浅浅低头吻他耳畔以回应。唇齿厮磨,吐气如兰:

“那你要快点哦,一会儿景深就要回来了。”

刚才还眼角微红的男人宛若被一盆冷水淋下,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声音愠怒嘶哑:

“够了!”

苏怜一秒收住媚态,仿佛刚才的动情都是假的,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坐起身。

除了脸上尚未散去的红晕,和散乱的衣襟,没有任何证据能看得出她是刚才男人身下那只纵情的雀鸟。

系上旗袍方才被解到锁骨处的盘扣,苏怜慵懒地往软椅上一躺,踢掉烦琐的丝绒高跟鞋,娇的像只任性猫儿。

“这就够了?那你走吧,免得一会儿撞见多尴尬。”

真是个祸水,多情又无情。

陆辞喉结微微滚动,看着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强行压制住翻腾的气血。

半晌,才一把抓起外套走向大门。

他走的不快,似乎在等苏怜开口挽留,却一直没听她出声,只能沉着脸破门而出。

苏怜坐在桌前漫不经心地给自己倒了些红酒,白皙的小脸出神地望着酒杯摇晃的暗红酒液。

她不介意跟陆辞暧昧,但他对于她来说甚至都算不上任务,只是资源置换的交易者。

他给她足以让她站在娱乐圈顶峰的资源,她让叶绾绾回到他的身边,这是他们一早就定下的合作。至于超出合约以外的关系……她的主要攻略对象是陆景深,只不过比起陆景深她更喜欢陆辞罢了。

但如果陆辞就因为这觉得可以左右她的心的话,未免太过想当然。

狩猎者和猎物,怎么会相爱呢。

苏怜抿了抿红酒,虽然陆景深这个人不怎么样,但他以前收藏在家里的红酒确实还不错,味道野度数也不低。

但是她忘了,这具身子是从来不沾酒的。

一杯酒下肚,苏怜才发现她是喝不了酒的,一喝便全身发软,神志还清楚但脑袋也晕乎乎的。

虽然她原本计划里就有装醉这一项,但本来的她可以说是千杯不醉,现在倒是真的有些醉了。

倒是可以将计就计。

“笃笃。”

敲门声响起。

“景深……”

抓起还剩半瓶酒的酒瓶,苏怜就软着步子往门边挪去,却不慎跌落在沙发上。

好晕,好困。

门外太久没有得到回应的陆景深顿了顿,半晌找出一把原来的钥匙插进锁孔,门竟然开了。

异样的情绪从心底升起。

可谁知刚进门,就看到面色醺红的女人歪歪斜斜地倒在沙发里,似乎是摔疼了,微颦着眉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什么。

陆景深心中一紧,连忙扶住她,苏怜顺势软绵绵地倒在他怀中。

苏怜似乎喝的有些醉,粉红从耳垂弥漫上脸颊,明媚的双眸因醉态而迷离水滟。

她今天穿着一身胭脂色的旗袍,腰间顺着腰线绣着白色的芍药,清纯又娇艳。如玉的耳垂上悬着精巧的玉石耳坠,在她洁白的颈侧轻轻摇晃。

领间纽扣因为太热而被她单手解开,露出小片的雪白肌肤,一片莹润丰盈。

温香软玉在怀,陆景深本是想来问她唱法的事,此刻也不禁乱了心神,怀抱逐渐滚烫。

“苏怜,醒醒。”

陆景深轻轻拍了拍怀中的女人,却见她耍懒一般抓着他的手撒娇,低声呢喃。

“小深哥哥……你怎么就…不认识我了呢…”

她小声抽噎着,像个丟了糖果的小女孩,哭的伤心不已。

陆景深浑身僵住,一向冷淡的眉眼因为激动而染上薄红,小心翼翼地捧起怀中女人的脸,声音颤抖克制:

“你唤我什么?”

苏怜此刻却不愿再叫,殷红的唇嘟嘟囔囔,若有若无地蹭在他的颈间,软糯的唇瓣无意间擦过喉结,引得陆景深低低闷哼了一声。

女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怜怜,听话,别乱动。”

陆景深轻轻摇了摇怀中眼神迷离的女人,见她一副醉的不省人事的样子,只能打横抱起,准备把她送回房间。

他今天本来是来求证的,可她醉成这样,只能下次有机会再问她了。

不过她的伤……

陆景深心中狠狠一抽,指腹在她手腕上系着的白纱带上缓缓摩挲。他先前不曾多注意过她,自觉二人感情不算多深,却没想到她会因此伤害自己。

顺着她系着白色纱布的手腕往上,细嫩的胳膊上还有着深深浅浅的白痕,似乎都是被小刀划伤的。

陆景深垂眸,喉间涌现一股苦涩。他似乎错过了太多事情。

楼上还是原来的布局,陆景深顿了顿,抱着她走向她的卧室。

两只手都被占用的陆景深踢开房门,熟悉的布局映入眼帘。但他其实已经两年没进来过了,自从认识叶绾绾后,他就经常不再回来住,就算回来也最多住客房。

陆景深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却被她胡乱抬手勾住脖子。

第十章 另有新欢 一时不备,唇瓣擦过她的脸颊,滑润细腻的触感。

这么多年他们其实从未真正亲昵过,因为陆景深只是把她当替身,即使再如何也不愿做出真的对不起叶绾绾的事。

苏怜还打算继续胡作非为,陆景忍住被她勾起的欲念,深深吸一口气拿下环住脖颈的玉臂,把她塞进被子里捻好被角。

见她安静了许多,陆景深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一个人走到二楼窗边点燃一支烟。

烟在他修长苍白的指间燃烧,尼古丁麻痹着大脑神经,强迫他冷静下来。

如果苏怜才是娇娇,那叶绾绾是谁?

他眉目微拧,目光隐在缭绕的烟雾中看不清晰。

如果叶绾绾不是娇娇,又为什么会有那条手链,还能清楚地说出那家医院地点,那时发生的事?

车内,小安看着调转车头又返回脸色愠怒的陆辞,大气都不敢出。

陆总一向不轻易显色,是哪个祖宗能把他招惹成这样?

“陆总,叶小姐还等着呢。”

小安小心翼翼地提醒,刚才本来都到餐厅门口了,谁知陆辞突然掉头,又返回了苏怜所住的别墅区。

陆辞面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冷郁地在刚才的门前停下。

一想到她会用她刚才那副模样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婉转承欢,他就忍不住地烦躁,甚至想要直接把她绑在自己身边,免得她再四处拈花惹草。

他知道这样的想法很危险,但却无法克制自己。

脑袋愈发昏涨,陆景深打开窗户,垂眼看向楼下。

院子里停着一辆极其眼熟的黑色迈巴赫,陆景深瞳孔微缩。

苏怜一向喜欢精致小巧的玩意,不可能买这种车。

不知为什么,陆景深总觉得那扇半摇的车窗后有一双眸子,正在紧紧盯着自己。

这种疑似被观察监视的感觉令他心中微微发紧,除了他那位一向冷冰冰的小叔,其他从未有人再给过他这种感受。

不过小叔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可能是凑巧吧。

陆景深深吸了一口气湮掉烟蒂,走回苏怜房间,想看看她清醒些没有。

他想问问她,娇娇……到底是不是她。

打开门,苏怜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闭着眼睛乖乖倚在软枕上,白瓷般的肌肤透着粉色,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不知受到什么蛊惑,陆景深一步步走近,眸色逐渐变深,可当目光落到她的唇上,却蓦地停住。

那是一道细小的咬痕,咬的不重,涔出的话血色已经变成暗红色,但看痕迹明显不是她自己弄出来的。

倒像是……男人克制不住造成的吻痕。

陆景深目光瞬间冷下去。

看来她已经找到新欢了。

刚才短信里口口声声说想他,说喜欢他,只怕都是她玩的惑人把戏。

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又这么可能是那个天真善良的娇娇?

陆景深突然就觉得自己荒唐至极,这怎么会因为一首曲子就怀疑叶绾绾的身份。当年娇娇吃穿用度也都看得出是富裕家庭的孩子,与他相遇的医院更是顶级的私立疗养院,苏怜只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他第一次遇见她时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怎么可能有机会去哪里。

他这几天的胡思乱想,对绾绾的冷淡,肯定都是被她耍手段给蒙骗了!

苏怜本就只是微醺,听到门“哐”的一声被关上,一脸懵地坐起来。

她刚刚明明就感觉陆景深已经动心了!

“小绒球,是我没魅力了么。”

女人痛心疾首,翻身下床走到镜子前,镜中女人肤如凝脂,香肩半露,美的惊人。

“没有啊,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啊。”

苏怜戳着脸颊喃喃自语,见状小绒球无奈:

“主人,小深深发现你和别人搅和在一起了。”

小深深是小绒球给陆景深取的爱称,苏怜曾多次表达嫌弃。

苏怜眨眨眼,一脸的理直气壮:

“什么叫搅和在一起,我对小深深是真爱!”

“那对陆辞呢?”

“也是真爱”

“需要我帮主人查查你自己现在的心动值吗?”

“谢谢不用了。”

苏怜冷静婉拒。

要是被查出来都是零,多少显得她有些渣。

“不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陆辞对你的好感值到达60了哦。”

苏怜诧异地挑眉:

“刚才没下降?”

小绒球滚到苏怜腿边,雪白的绒毛动了动:

“他一直在纠结你和叶绾绾的身份,不过他已经把叶绾绾当他的娇娇宠了五年了,自然没那么容易就偏向你,但也不是完全就没有怀疑了,因此好感度一直在波动,最终趋于稳定。不过铁索连舟小心翻车,主人到时候别拿着奖金求我帮忙哦。”

苏怜闻言,揪起小绒球的一点毛勾着唇眼神不善:

“你说什么?”

被薅住的小绒球:

“主人我错了你最英明神武了怎么会翻车车呢~”

毕竟它头发不多,能省一点是一点呜呜。

“这还差不多。”

苏怜把小绒球也一把塞进被子里,伸了个懒腰缩回去。

既然陆景深走了,那她干脆睡个美容觉好了。

“陆爷,小少爷出来了。”

小安小心翼翼地摇上车窗,连忙回头朝陆辞道。

其实如果陆景深再不出来,小安都怀疑自家陆总会直接打开车门杀上去了,毕竟他刚才那个表情,要不是知道苏小姐住这儿,他还以为里面住着他仇人呢。

看着陆景深一副失魂落魄样子离开,小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紧接着一脸害怕。

所以这三人是什么关系,他不会吃到什么豪门大瓜被灭口吧呜呜呜呜。

陆辞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罕见地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嗯。”

“那…叶小姐的约?”

小安小声提醒道。

“跟她说一声,我不去了。”

“以及给我在这附近买套住处。”

陆辞淡淡道,合上双眼。

这么久没见叶绾绾,最开始的那点因为新奇而滋生的浅薄喜欢似乎也跟着消逝不见了。

再说了,陆家的人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小明星而争来争去。

陆辞还没有想到不久的将来他亲手打脸了自己,还是啪啪响的那种。

第十一章 恋爱综艺邀请 “绾绾,这个月十五是你生日,晚上妈咪给你准备了生日晚宴,你准备的怎么样啦?”

房间里,叶绾绾一怔,这些天她一直心神不宁。那天陆辞没来赴约,她又因为演戏出神三番几次地被导演骂,浑浑噩噩地竟然连自己生日都忘了。

她只是暂时的状态不好,只要再过段时间苏怜的电影播出了,大家就会知道替身终究只是替身,苏怜的演技连她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想到自己安排好的后手,叶绾绾便安心了许多,脸上也重新露出甜美的笑容。

“妈,今晚我可以多邀请几个朋友来吗?”

她要把苏怜那个女人也请来,让她知道,她可是真正的名门大小姐,她苏怜就算是再是再有名气,也不可能比得过她。

“当然可以了,绾绾高兴就好。”

林芷温柔地抚着女儿的头,可心中也不免感伤。

如果娇娇还在,应该也跟绾绾一样大了吧,今天也应当是她的生日啊。

“绾绾,我们有时间去看看你姐姐吧。”

林芷忍不住开口道,美眸含泪。

她实在不忍心让她的小女儿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那片冰凉的墓地,所以每年生日时她都会带着鲜花和蛋糕过去陪陪她。

毕竟她当年走时还那么小,应该会喜欢这些的。

姐姐?

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好久没有想起的那段记忆又重新涌来。

叶绾绾身子僵住,干巴巴地开口道:

“不了吧妈妈,我不太舒服。”

林芷微微皱眉,但见她确实脸色苍白,也没再多说什么。

小时候绾绾和娇娇明明关系那么好,可绾绾在那场事故后却再也不愿意去看看她的姐姐,甚至每次提起时都脸色煞白。

大概是当年被吓到了吧。毕竟当时绾绾和娇娇都还小,绾绾也眼睁睁看着姐姐死在了她面前,留下的心理阴影定然不轻。

林芷轻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一直走到环形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口,林芷深吸了口气,轻轻推开门。

温柔的粉色房间,房间各处都是小女孩喜欢的毛绒玩偶,窗明几净,能看的出来一定是有人精心布置且经常打扫。

只是看起来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活痕迹,冷清又寂静。

这是娇娇小时候的公主房,她走后,她也没舍得搬掉,就一直常常来打理,保持着原状。

墙上小女孩的艺术照片笑颜如花,林芷站着定定看了许久,从身后拿出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小心翼翼地搁在靠窗的书桌上,书桌上已经堆满了礼物盒,却没有拆过的痕迹。

手一一抚过这些礼物,林芷温柔的眉眼满是悲怆,双眸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

今天也是娇娇的二十三岁生日,她今年给她准备了一件她亲手设计的晚礼裙,娇娇如果能穿上……一定会很好看的。

站在自己房间窗前看着母亲全程表情动作的叶绾绾一口银牙险些咬碎,眸中满是嫉妒与怨恨。

叶娇娇都死了多久了,为什么母亲还念着她,为什么所有人提起自己时都要带着满是遗憾的神色提一句若是叶娇娇还在的话一定很优秀。

从前姐姐活着时如此,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样!

凭什么!

就像现在的苏怜,所有人只能看到她!

掩去眸中的怨毒,叶绾绾看着自己手机里之前犹豫再三仍然没有拨通的那个电话,低声短短叮嘱几句后,果断拔出电话卡,掰断扔到了楼底。

若是林芷这时回头的话,一定会被发现,她一直以为单纯乖巧还没长大的叶绾绾此时表情狰狞的令人害怕。

片场,苏怜结束了今天最后一个镜头,松了口气回到化妆间准备把外面那层戏服脱掉。她今天这场戏拍的下雪天,她足足套了里外三层的衣服,在这六月份的夏初快要热死了。

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响起。

“晚宴?”

苏怜脱下戏服的手一顿,微微颦眉。

电话那头陆辞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嗯,晚上我来接你。”

挂断电话,苏怜叹了口气。

她还以为今天拍完戏后就能补补觉呢,这几天她一直没日没夜地拍戏,今晚好不容易才没有她的镜头。

“小苏姐,导演喊我们一起去拍宣传照。”

化妆间的门帘被掀开,肖谁的脸出现在门后。

过分漂亮的五官轮廓,各处骨相都完美,笑起来干净温柔,眉眼间都是少年气,是时下最流行的小奶狗长相。

他还穿着戏里那套在民国时期还算流行的西洋真丝长袍,清贵风雅。

这是她戏里的商人男友。

苏怜一顿,继而无奈地又把衣服套上。

还真是没一刻消停的时候。

天生过惯了慵懒日子的苏怜极少过的如此忙碌,不过幸好演戏也是她的爱好,不至于太难过。

看着平时风情万种此时因为一脸怨念显得有几分娇憨的苏怜,肖谁有些忍俊不禁,从门后走进来。

镜子前坐着的女人清丽又美艳,这几天接触下来,更是跟网上所传的谣言完全不一样。

更何况那天在戏台下,他与她对视时,头一次感受到电流窜过全身的感觉。

“小苏姐,过段时间我会上一个恋爱综艺,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斟酌再三,肖谁还是开了口,只是身侧的食指无意识地收紧。

他在紧张。

苏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日常欣赏自己的美貌,一边掏出气垫侧着脸补妆有些疑惑道:

“恋爱综艺?”

肖谁脸腾地一下红起来,小声道:

“嗯,其实也不算恋爱综艺,就是一个真人秀节目,会男女两两一组分组进行任务。”

他没有说的是,这档真人秀节目之所以被人叫做恋爱综艺,是因为每个受邀的演员明星可以邀请一位心动嘉宾参加节目。

简直可以说是一档月老综艺,娱乐圈好几对有名的模范夫妻都是在上面成的,一表白一个准。

“不过听说陆影帝,叶小姐都会去参加。”

肖谁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虽然他确实很想让苏怜参加跟他分到一组,但他也知道苏怜跟那两个人有过过节,所以还是得先告诉她。

这两人也参加?

第十二章 挡我桃花 苏怜眼睛微眯,饶有兴趣地答应了下来。

“好啊。”

她对什么真人秀节目不感兴趣,但是去膈应一下这两个人她还是感兴趣的。

毕竟她出现在他们二人之间越多,越活跃,等那些爆料爆出来后,才会显得她有多委屈求全。

肖谁眼眸亮起,宛若一片灿烂星河,似乎世界都一下子变得明亮柔熙起来。

苏怜答应了后也没放在心上,在她看来这种演员之间的邀请应该也就是节目导演指示的,许曼那边肯定已经知道了,其他的就不用她多操心了。

她一贯犯懒,能不操心的事半点都不会放在心上。

整理了一下妆发,苏怜站起来,很自然地挽住肖谁的胳膊:

“走吧,去拍照。”

剧里二人就经常这样挽着,现在本身还在片场也穿着戏服,因此苏怜并未觉着有什么不对。

可肖谁却怔愣了好久,半晌才结巴着道:

“好......好的。”

他一米八五,因此本来身高还算高的苏怜站在他身边显得格外娇小。

低头,女人搭在臂间的手腕细白纤长,宛如一截雪白的细藕。虽然在戏中已经牵过无数回,但肖谁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戏里是顾槿年和六月雪,可戏外是他和...苏怜。

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诶好,六月雪再往右边来点——”

璀璨明亮的灯光下,苏怜极其自如地变换着姿势,脸上的表情也管理的极度标准毫无死角。

无论是穿戏服的民国妆貌还是换成现代的衣服,都被她展现的极具时尚和艺术感。

知道是在拍剧组宣传照,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什么时尚大片呢。

时艺坐在一旁不禁感慨:

“有的人真是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这些天苏怜的表现可以说让他大受震撼,二十出头的年纪,却拥有极为成熟的演技,尤其是对角色情绪的把控和镜头的捕捉,可以说是完美。

如果说这都是数年替身演员摸爬滚打出来的也多少有些勉强,但自己本身就是导演界新星天才的时艺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天赋。

在他看来,苏怜可以说是天赋异禀,不仅可以在影视界成为一位优秀的演员,就她的骨相底子而言,进军模特行业也不在话下。

甚至他可以断定,日后她一定会成为各大牌的心上宠儿,拿代言拿到手软。

而手上的这部影片,他很荣幸能够执导开启这位新星璀璨演艺生涯的第一部电影。

肖谁目光也一瞬不瞬地凝在面前的女人身上,一旁的时艺见他半天不回答,反而一直在看苏怜,一个奇异的想法从心里冒出来:

“我说肖谁,你不会喜欢人家苏怜吧。”

时艺边说边觉得有这个可能,他和肖谁一起在国外留学六年,可从来没见过肖谁这样看着一个人,这眼神,又克制又深情,啧。

肖谁耳廓蓦地一下红了,扭过头恶狠狠道:

“你别胡说你!”

他声音压的极低,似乎怕被不远处的女人听到。

时艺面色惊异地拍了拍肖谁的肩膀:

“你小子可以啊你,我还以为你打算孤独终老呢。”

上学那会儿那么多美女对他投怀送抱,秋波暗送,他也没点什么表示,吓的在同一个寝室兼十年兄弟的他一度以为肖谁是弯的…

肖谁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低低道:

“你别出去乱说,人家还不一定…不一定喜欢我呢。”

他虽然喜欢苏怜,但圈里人都知道苏怜喜欢的人是陆景深,即使现在二人分手了。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机会。

时艺眼睁睁地看着肖谁整个人都耷拉下来,跟只淋了雨的大狗狗一样,显而易见的失落。

“咳咳。”

“别怂,喜欢就上。”

时艺捅捅他,他可没见过肖谁这么没有自信的时候。

肖谁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刚拍完宣传照的苏怜看着二人频频望向她,索性走过来:

“时导,是我剧照拍的有什么问题吗?”

时艺连忙摆摆手:

“没有没有,不过苏小姐下周有没有空,下周有个年度时尚晚宴,圈内大小的明星都会去,肖谁他正好缺个女伴。”

说着,把还在旁边一脸懵的肖谁推到苏怜身边。

走红毯?

如果要宣传电影的话,的确该她和肖谁一起。

“好啊,我还没走过红毯呢,届时小肖弟弟记得带着我走哦。”

苏怜想了想,答应下来,笑着伸手戳了戳肖谁通红的脸颊,娇媚的狐狸眼中星光闪烁,看的肖谁一下子昏了头。

见肖谁完全无力招架,时艺多少有些横铁不成钢地瞟了眼肖谁。

他这个老父亲已经操碎了心,这孩子怎么不争气呢。

有谁会不喜欢小奶狗呢,何况眼前这位还是万众少女的梦中情人,身材长相都是一等一的。

苏怜想的理直气壮,小绒球听的一口机油呕出。

高冷影帝,病娇总裁,纯情奶狗。

她搁这儿集邮呢?

两人站的极近,肖谁都能看到苏怜低垂着头露出的纤细脖颈,宛如一节上好的白玉。

“小苏姐,你晚上有没有时间,咱们可以一起吃个饭,可以探讨一下六月雪和顾槿年的人物发展。”

要不怎么都说少年的心动,长风一吹,野草就连了天。

肖谁俨然一副纯情少年心动的模样,又乖又漂亮,看的苏怜都觉得自己罪恶。

“今天吗。”

苏怜低头看了看时间,不无遗憾道:

“不好意思啊,我今晚有约了。”

都怪陆辞那厮借着好久没见,要监督她合约进程的理由,非要拉她去晚宴。

说着,就感到身子一沉,被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我来晚了?”

苏怜:……

“你怎么来了?”

[来挡我桃花来了?]

以陆辞的身份,这样明晃晃地出现在她的片场,下一秒他俩就能双双登上热搜。

陆辞把人紧紧按在怀中,清俊的面容上虽带着笑意,可眸中却冰寒彻骨,压抑着某些情绪。

他刚才刚走到剧组就听她精彩无比的内心活动。

什么小奶狗,什么身材长相。

第十三章 哥哥叶翊 女人刚换下戏服,里面一条系带小黑裙,纤腰盈盈一握,漂亮的脸蛋白皙到发光,梨涡含着清冽的笑。

可她却仿佛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招惹人一般,就那样大方地站着,已经吸引无数虎狼的目光。

陆辞不善的眼神把面前两个男人从头到尾扫了一圈,又轻飘飘地移开。

莫名其妙感到杀气和不屑的肖谁和时艺:......

苏怜没好气地把逐渐爬上自己腰上的爪子挪开,娇嗔似的回头瞪了他一眼:

“陆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先去外面等着吧,我还有花絮没拍。”

陆辞见状,弯着唇靠近她耳边,压低声音道:

“急事,关于叶家的。”

叶家?

苏怜一顿,凤眸瞬间覆上冷意,反手拧住他腰间软肉,声音娇媚中带着威胁:

“陆总调查我?”

只见陆辞微微一笑,双手一摊,若不是配上他那张漂亮到妖孽的脸庞,苏怜都想上手挠花他那张欠揍的脸。

因为二人都是在对方耳边低语,又紧紧贴在一起,在旁人看来就是好一幅情深意切,缠缠绵绵的模样。

甚至已经有好事者,拿起手机偷偷拍下了这俊男美女的养眼一幕。

殊不知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苏怜早就戳死这个狐狸三千刀了。

【臭不要脸死狐狸。】

陆辞听着自家小金丝雀想骂人还不得不忍着的心声,不禁好心情地勾了勾唇。

他就喜欢看她这副炸毛的小模样,可爱的紧。

看着两人互相拽着离去的背影,时艺这才反应过来,瞠目结舌地扯了扯肖谁的袖子:

“等等,我,我没看错吧,那是星耀总裁?”

肖谁则怔愣许久,苦涩地笑了笑。

她身边果然永远都不缺优秀的追求者。

一路来到车上,苏怜看着陆辞专门买来放在副驾驶的玫瑰花,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弄着娇艳的花瓣,懒洋洋道:

“陆总别告诉我,打算追我?”

这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表达的可是爱意。

兴许是她的语气过于平淡和不期待,陆辞瞳仁狠狠一缩,半晌才冷冷道:

“买给叶绾绾的,忘记拿下去了。”

苏怜一副这才对嘛的样子点了点头,随手把花扔到后座,转过来看着陆辞道:

“你刚才说叶家,叶家怎么了?”

陆辞饶有兴趣地用指节敲击着方向盘,语气清冷:

“你应该知道吧,叶家原本是有两个孩子,也就是说叶绾绾其实是有一个姐姐的。”

苏怜眼眸微咪了一下,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八年前,雅木私立医院的火灾事件闹的沸沸扬扬,据说是因为叶家的一个女儿死在了那场火灾中。”

陆辞顿了顿,狭长如墨的桃花眼里满是对苏怜的好奇和探寻:

“苏怜,你就是叶家的那个女儿吧。”

确定他已经把自己老底摸了个遍,苏怜靠在椅背上,美眸微挑,红唇漾起一抹嘲讽的笑:

“是又怎样,怎么,陆总是查出什么端倪了,准备灭我的口?”

既然陆辞能查到她其实就是那个“烧死”在雅木私立医院的孩子,那肯定也能查到,那场火灾跟叶绾绾脱不了干系。

那他知不知道,他突然把她接走,又不说去哪里,真的很像要为了他的小情人杀人灭口的样子。

陆辞眸底逐渐深邃:

“那你为什么不回叶家,反而在外面流浪了那么久。”

“那会儿我失忆了,最近才模模糊糊想起来罢了。”

陆辞没有想到会得到一个这样的回答,不过想想确实也合理,如果苏怜当时真的记得发生了什么事的话,一定会想尽办法回到叶家,而不是流落在外面受苦。

空气寂静许久,静到苏怜以为陆辞准备动手了,才听到他声音嘶哑地开口:

“苏怜。”

“嗯?”

苏怜懒洋洋地应道,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他把车停在一片樱花盛开的树下,眸子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苏怜定定看了半晌,才轻轻笑开。

玉藕般的胳膊勾过他脖颈慢慢靠近,苏怜蓦然仰头,吻上他因为严肃紧抿着的唇。

舌尖触及冰凉的烟草气息,苏怜的美眸迷离过一瞬,继而波光潋滟,宛若星光。唇齿斯摩间,她的声音娇软喑哑模糊不清:

“我信你。”

陆辞的呼吸瞬间乱了,大掌从她发间穿过,将想要蜻蜓点水的女人温柔按向自己。

闭上眼,一遍又一遍极尽缱绻地吻着着她颤动的睫毛,柔软的唇,

像女王最虔诚的教徒。

燥热的夏日,知了在树上蝉鸣,树下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正嬉笑着打闹,手上的橘子汽水无意中洒落路过少女的白色皮鞋上。

叶绾绾本在一边发呆一边去服装店的路上,在看到鞋上的污渍时,不禁微微颦眉。

最近她可真实倒霉到了家,喝口凉水都塞牙。

“绾绾!”

随着夏日微风袭来的,还有风风火火的少年。

长腿跨下机车,叶翊伸手摘掉红黑相间的头盔,长相与少女有三分相似,多出来的都是桀骜不驯的笑容和野性的弯眉,在阳光下帅气至极。

斜着眼睛懒洋洋地看着那个拿着汽水不知所措的男同学一眼,叶翊勾起一抹放荡不拘的邪肆笑容:

“还不道歉?”

男生瞬间涨红了脸,连忙从包里掏出纸巾:

“不...不好意思。”

叶绾绾惊讶于自家哥哥的悄然到来,伸手接过纸巾,温温柔柔地笑着道:

“没关系,以后要多注意哦。”

却只见男生并未离开,反而红着脸掏出手机:

“同学,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

“哦————”

身后一群看好戏的少年少女瞬间爆发出热烈的起哄声,带着青春独有的躁动和暧昧。

叶绾绾讶异地睁大眼,后来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因为状态不好戴了口罩出门,他大概是把自己当在校生了。

“滚滚滚!”

见状,叶翊连忙黑了脸轰人,看的叶绾绾扑哧一下笑出声:

“哥,你怎么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啊。”

叶翊自恋无比地摸了摸头,平常不羁惯了的他在面对自家妹妹时却下意识温柔:

“还不是你继承了你哥我的美貌,那么招人喜欢。”

第十四章 小辞辞 叶绾绾轻飘飘地瞪了他一眼,早已习惯他这副样子,撒娇道:

“你好不容易从国外回来了,快陪我去挑衣服。”

叶翊宠溺地揉揉她的脑袋,耳廓上的黑色星星耳钉熠熠发光:

“好,你想要什么哥都给你买!”

“哼,那我要把商场都包下来!”

“好好好,你说了算。”

不远处的车里,还被陆辞揽在怀里的苏怜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前面热闹温馨的气氛全然与她无关。

的确无关,人家是相伴十几年的兄妹,而她呢,不过是一个消失于家庭十来年的陌生人。

叶翊,原主对他的情感很复杂,是因为他其实是她的龙凤胎哥哥。

两个人一母同胞,因为双胞胎营养不均的缘故,叶娇娇自幼身体就弱上许多,可叶翊却是个生龙活虎的皮猴。因此叶翊一直觉得是因为他在肚子里抢走了妹妹太多营养,才让妹妹总是生病,小时候对叶娇娇那叫一个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就差没给她整个供起来。

要说这叶家最宠叶娇娇的,不是林芷也不是叶放,而是叶翊。父母的宠爱或多或少都会夹带一些教育或者教训,生怕溺爱宠坏了孩子。

可叶翊却属于始终秉持着一种,自家妹妹宠坏了自家负责的态度,她就算睡梦里嘀咕一句想要天上的星星,小小的他都会在第二天想方设法给她搬来天文望远镜,贴满房间的夜光星星,还以她的名字去注册命名了一整片星河,让她夜晚一抬头就能望见那片名为“娇娇”的星海。

就算妹妹想要天上星星的愿望他办不到,他也要尽力给她最好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哥哥,现在却在同样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另一个妹妹,甚至是,害死她的凶手。

虽然她知道叶翊是不知情的,但心口还是莫名发酸。

那是来源于这具身体的情绪,哀伤和羡慕,甚至嫉妒。

【明明都是父母的孩子,哥哥的妹妹,为什么我要当迷路的那个。】

女人的心声在寂静无比的车内骤然响起,听的陆辞舌尖微微发苦。

“走吧。”

苏怜收回目光,语气轻飘飘的,却被陆辞捕捉到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有些近乎懊悔地发动汽车。

他是带她过来做晚宴造型的,谁知正好撞见叶家兄妹。

想起资料中说的苏怜上学时被嘲笑是孤儿,甚至因为没有亲人而备受欺凌,他的心口就涨的生疼。

同样是叶家的孩子,叶绾绾可以千娇万宠地长大,穿最贵的衣服上最顶级的贵族学校,而苏怜却在孤儿院等待随便一个家庭的挑选,甚至最后逃到了贫民窟,衣食饱暖都成问题。

他听陆景深无意间提起过,说当时第一次见苏怜时,她正在和一群群演抢盒饭,脚上的帆布鞋边都磨烂了还在穿,若不是他正巧撞见她那张过分肖像叶绾绾的脸,她只怕是现在还在过着那样的生活。

朝不保夕,节衣缩食。

如果说命运弄人也就罢了,可如果一切都是人为呢?

那他的娇娇受了多少不该受的委屈?

忍住暴戾的冲动,陆辞掩去眸里的阴暗寒意,带着苏怜来到一家位置隐蔽的门店,不同于商城那种奢华繁丽的装饰,这家门店虽然坐落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可偶尔进出的人大都也戴着口罩墨镜,似乎生怕被人认出来似的。

熟悉这种装扮的苏怜知道,这些人恐怕都是些名气不小的人,才打扮的如此低调。

这样说来,这家店背后的人估计来头不小。

苏怜饶有兴趣地推开门。

门内蓦然探出一个娃娃脸,银白头发西装裤宛如从动漫里走出来的一样,见到陆辞时更是双眼冒星星:

“小辞辞,你来啦~”

“噗。”

小辞辞?

苏怜强忍着笑回头看向一脸黑线的陆辞。

真没想到,这陆辞的朋友取昵称水平跟小绒球差不多。

无意中枪的小绒球:……

“这位就是...小辞辞的女朋友吧!姐姐好!”

只见银白发娃娃脸目光又移到她身上,亮晶晶的。

苏怜还没来得及回答,却只见陆辞完全无视娃娃脸好友的热情,拉着她径直往里走:

”你可别被从颜这副样子给骗了,他都三十好几了,天天装嫩。”

三十几?

苏怜回头,从颜还一副可怜样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俩。

可这脸蛋分明是十几岁的样子,看不出丝毫岁月的痕迹。

苏怜感觉自己很有必要找他请教一下驻颜术了,简直神迹。

房间内,四壁都镶嵌着透明的镜子,走进去如同在迷宫之中,却独有一种变幻的美感。

加上四周美轮美奂的琉璃饰品,苏怜几乎要看花了眼。

“这件应该会很适合你。”

陆辞从高架上取下一件杏仁黄的短款礼服裙,背后镂空系着蝴蝶结,甜美优雅。

苏怜的目光却被另一件裙子吸引,走到一个单独的展柜,拿起了一件水墨色的长裙在镜子前比对。

“这件?会不会太暗了。”

第一次陪女人逛街的陆辞点了点下巴道。

苏怜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眼角微微上扬,拿着衣服走进造型间:

“就是要这样的才好。”

造型间与外间是独立的,在苏怜表示已经换装完成后,从颜才进去给她做造型。

陆辞本想也跟着进去,却不想被从颜义正词严地拒绝:

“哎哎小辞辞,女生重地,闲人免进!”

说着,就翘着兰花指扭着腰进去了,留下一脸龟裂的陆辞。

从颜平常不怎么给人做造型,但做起来却是速度很快技术顶级,没一会儿就把苏怜推出去:

“Surprise!”

苏怜缓缓走出,房间无数面镜子都倒映着此刻的她。镜子中的女人五官精致漂亮,双眸如同一汪清泉干净透彻,墨色的长发在造型师的手下卷出柔软的弧度。黑白相间的系带水墨轻纱长裙恰到好处地衬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裙摆处的碎钻随着她的走动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如同山水画中走出的仙子,一举一动都透着矜贵,整个人冷艳又优雅。

陆辞本来正阖着眼坐在沙发上,抬眼看到这美的不真实的一幕,呼吸一窒,半晌才勾唇站起。

第十五章 叶家晚宴 “很适合你。”

苏怜懒懒一笑,拢了拢散落肩后的青丝,眸中流光溢彩。

叶家吗,她回来了。

作为M都世家之一叶家的千金的生日宴,许多媒体都聚集在叶家门口,为的就是拍下叶绾绾生日的绝美一瞬。

但当看见苏怜迈着长腿从车上走下来时,众记者都是眼睛一亮。

意外之喜!苏怜!行走的头版头条!

连忙一窝蜂地涌了上去,甚至话筒都被挤掉好几个。

“苏小姐,请问你是签约星耀了吗?”

“苏小姐,传闻你痴恋陆影帝多年,如今陆影帝和叶小姐爆出恋情,各方都说你是小三,请问你有什么想法?”

“苏小姐,今天是叶小姐的生日宴,请问你们关系很好吗?”

最近一段时间,苏怜可以说是实火,因为就在这短短一段时间,她同时牵上了三个热点话题,星耀、陆景深、叶绾绾。

就连时导的最新作品《佳人遗梦》也定了她为女主角。

甚至还有人拍下了星耀的总裁去剧组找她的照片,但因为这个传闻过于离谱,真假尚且不知。

一时间娱乐圈天降紫微星的传闻络绎不绝,黑评热评一齐涌来,苏怜一个尚未有作品的新人演员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居然比许多内娱小花都火。

苏怜一身顶级的私定礼服,身材高挑脸蛋精致,美的惊人。看着面前人挤人的大堆记者,她莞尔一笑伸手摘下墨镜。

女人清冷的声线中透着几分妩媚:

“不好意思,今天我是受邀来参加叶小姐的私人宴会的,一切问题可以等到下次记者会。”

纤细的指尖夹着邀请函晃了晃,苏怜唇瓣轻弯,眨了眨清透漂亮的眸子,隐约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尖锐光芒:

“对了,那个说我是小三的记者先生,我可以追究你的法律责任哦~”

她的尾音故意拉长,明明是威胁的意味却平生能让人品出几分蛊惑,惹得刚才不怀好意的记者一愣,竟不自觉后退几步。

苏怜懒散一笑,迈着步子走进叶宅。

这种她场面见多了,不过是区区几个记者罢了,还应付的来。

大门蓦地被推开,刚才还在觥筹交错的宴会场瞬间静下来。

是谁,会在叶家宴会已经正式开始10分钟后才进场?

“不好意思,来晚了。”

一道慵懒软糯的声音传来,满天的闪光灯中,美人一头墨发倾泄,纤细的身段被紧紧裹在那件国画山水般的轻纱中,走动时雪白的山茶花层层叠叠地在裙摆绽放,点缀花瓣的碎钻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耳边落下的发丝被她随意挽在脑后,一派潇洒优雅,宛如闯入人间的仙子。

与站在宴会中心穿着粉色蛋糕裙的叶绾绾不同,苏怜一身水墨相间的礼服,身姿摇曳,犹如一株危险的罂粟,吸引了在场所有男人女人的目光。

因为这场生日宴是叶绾绾的主场,发出去的请柬都要求大家穿着浅色礼服,整个展厅也被布置成了粉色浪漫的风格,一身黑白的苏怜往中间一站,显得极为格格不入,却又十分耀眼。

叶绾绾脸色有些难看,她专门邀请苏怜来,是攥足了劲想要把她比下去,却不想她居然穿成这样前来。

黑色配白色,发间还别了朵白色的山茶花。

她究竟是来贺生的,还是来奔丧的?

叶绾绾气的浑身发抖,紧紧攥住裙摆,手中的玻璃杯越攥越紧。

苏怜一眼便望见了站在人群中央脸色发白的叶绾绾,拿着酒杯走近,身姿细软的美人撩了撩头发,步姿曼妙优雅,嗓音中带着说不出的愉悦:

“叶小姐,生日快乐啊。”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她的眼睛却一丝一毫没有放在叶绾绾身上,反倒望向站在不远处的叶氏夫妇和陆景深,展颜一笑。

陆景深一愣,自从上次别墅一别,他已有好些时候没看到过苏怜了。

明明她狡诈,恶毒,又喜欢撒谎。

可为什么他与她分开的这些时候,脑海中日日夜夜都是她的样子。

漆黑的眼瞳宛如化不开的浓墨,他抚上自己的心口,一脸的迷茫。

“苏怜,你故意的吗,我生日你穿成这样来膈应我!”

叶绾绾没注意到她越过自己的眼神,神色扭曲地瞪着苏怜低声道。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苏怜怯懦胆小的皮下,藏着这样的野心,这般想出风头。

渐渐俯身靠近叶绾绾的耳边,苏怜的声音缠绵却冰冷:

“叶绾绾,你是不是忘记了,今天不只是你的生日,还是你姐姐叶娇娇的…忌日呐。”

叶绾绾的脸瞬间褪去所有血色,抬眼满是惊恐与慌乱,几乎是喉咙失桎脱口而出:

“你…你在胡说什么?!”

二人的声音不小,引来了四周不少注意,不少宾客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叶家夫妇也一怔,目光聚焦在跟自己女儿说话的女孩身上。

可就这一眼便愣住了。

女孩眉眼如画,看着他们时巧笑倩兮的样子极为熟悉。

林芷挽着叶风的手不断颤抖,保养的极好的面颊上涌现惊喜:

“老公,她长的好像…”

“像娇娇。”

一旁的叶风也愣住了,喃喃道。

可娇娇已经死了。他不禁痛苦地合上眼,不知如何面对爱妻期冀的眼神。

这些年林芷一直不信叶娇娇已经在那场火灾中被烧死,一次又一次地将许多肖像的女孩子认错,可每一次得到的都是失望。

也因为如此,她郁结于心,身子一天比一天差,整个人瘦的能被一阵风吹走。

叶风不忍心地牵过林芷的手:

“小芷,她不是娇娇,娇娇已经死了,只是巧合而已。”

“当年绾绾可是亲眼看到娇娇就在那间屋子里。”

“不,她一定是我的娇娇!”

林芷无比坚定,她不会看错的。知女莫若母,她虽然没能看着娇娇长大,可自打她出生起她便寸步不离她身边,在她走后,更是一次又一次地想象着她长大后的模样,就是刚才她看到的那张面容!一模一样不会错的!

林芷有些焦急地探头,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个少女的脸,只能踮起脚尖。

可生日宴邀请的人众多,只是一个晃眼,就看不见人影了。

见叶绾绾自己便已经方寸大乱,苏怜觉着无趣,索性拿着酒杯走到阳台。

夜晚的阳台凉风习习,苏怜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吊带纱裙,静静地伫立着,萧凉的夜色铺就在她周围,显得她无比孤独。

“是你?”

苏怜扭头,少年穿着火红鲜艳的赛车服,左手抱着头盔,身形修长挺拔,与宴会格格不入却在黑夜中耀眼夺目。

第十六章 你究竟是谁 赫然就是那天和叶绾绾嬉笑打闹的叶翊,此时神情散漫地倚靠在栏杆上,眉梢微挑,似笑非笑。

“我认识你吗?”

苏怜浅浅地瞥了他一眼,在察觉是叶翊后身子一僵,抿尽酒杯中的最后一滴酒液,低头敛去眸中的失落。

因为夜色阑珊,叶翊只模糊看到了她的侧颜,并未觉得有什么特殊。

与面对叶绾绾时不同,叶翊看着苏怜的双眼异常冷漠,上下打量她一眼,懒散出声:

“刚才你跟绾绾说什么了,刚才跟你说了话后,绾绾就慌慌张张回自己房间了,谁叫都不出来。”

“这位小姐,你若是对绾绾有什么不满,大可以冲我…”

叶翊显而易见的敌意和维护扎的苏怜脊背一缩,那股凉意比寒风还要更加刺骨,他话音未落便索性转过身来对上叶翊的眼。

柔软的月光恰好洒在她白净饱满的面庞,连眉眼都映照的清晰无比,叶翊猛地一怔。

好像!

叶翊在看到面前女人面容的一瞬,屏住了呼吸。

眉毛眼睛,鼻骨脸形…

就仿佛是在看镜子中的自己。

叶翊喃喃开口:

“你…你是谁?”

为什么会与他这么像?

苏怜看着幼时宠溺自己至极的哥哥如今眸底的陌生神色,鼻子一酸,忍不住沁出泪来。

叶翊没想到面前女人一副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会这么轻易就落泪。

可不知为什么,在看到她眼泪的那一刻,他的心倏然一疼。

就像是看到一只纤弱无比的蝴蝶,她可以抵御无数风暴逆风而行,却随随便便被人用手指捏住,脆弱到即将湮灭。

明明跟眼前这女孩只是一面之缘,可不知为什么,他却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亲昵与熟悉。这让他一开始准备好的质问有些继续不下去。

“喂喂你别哭啊!”

叶翊手忙脚乱,好一番找才到一包纸巾递给苏怜。

他打小就见不惯女生哭,特别是他的那个双胞胎妹妹,她一哭他就心疼,比她还难受。

想起叶娇娇,叶翊眸中掠过一丝痛楚与惊疑。

“不用了。”

苏怜抬起手腕拭去眼角的微红和泪迹,轻抬眼皮,声音温良冷静:

“叶翊,你与其过来质问我,不如去问问你那个好妹妹究竟做了什么。”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有,什么叫绾绾做了什么?

叶翊一愣,手中的纸巾微微发烫。

苏怜的身子在寒风中轻微地颤抖着,却又很快地平缓下来,不再看叶翊一眼,红着眼睛匆匆离开。

“主人,你这演技得捧几个奥斯卡小金人啊。”

小绒球跟在苏怜身后飘着,啧啧称奇。

它主人这泪可是说落就落,不愧是金牌榜第一。

苏怜背对着怔愣在原地的叶翊,绽开一抹乖戾的笑意。

对叶绾绾来说,有什么会比一向宠她爱她惯着她的哥哥的怀疑,更叫她惊慌呢。

她这次宴会,并不需要大闹,只需要分别在叶氏夫妇和叶翊面前分别刷刷脸就行了。

这已经足以引起他们的怀疑与猜想。

房间内,叶绾绾反手锁上门,满脸慌乱。

苏怜刚才是…想起来了?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叶绾绾瞬间浑身战栗,一张脸铁青泛白。

怎么可能,那个医生明明告诉她苏怜这辈子都不会想起来那些记忆了!

正因如此,她才那么放心地雇她在身边当自己的替身。

压榨她,折辱她,甚至将她介绍给陆景深,让他们“意外”邂逅。

因为她知道,以陆景深对她的执念,得不到她一定会找替代品,而长相肖像性格软糯还爱慕陆景深的苏怜,就是她叶绾绾最好的替代品。

然而越饮鸩止渴,陆景深的执念就会越深,一直到对她不可自拔的程度。这样,他在得到她后就会越发珍惜,对苏怜这段堪称黑历史的恋情则会越发厌恶。

叶绾绾打的一手好算盘,在她的计划中,那个怯懦的苏怜,早就应该在陆景深跟她分手后自杀死掉了。

却没想到如今性情大变,还想起了幼时的记忆。

叶绾绾的脸一阵青一阵紫,极为焦虑地在房间里来回走着。

她不是不知道养虎为患的危险,可她就是想看到往日那么骄傲,那么优秀的姐姐,此时只能当她的替身,连姐姐喜欢的男人,都是自己的裙下之臣!

她想要让她的人生,彻底灰暗和毁掉!

可是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从什么时候开始,陆景深开始在意苏怜,苏怜开始恢复记忆,就连那个神秘不已的陆辞,似乎也对苏怜另眼相看倾心不已。

可是如果苏怜的身份被大家知道了,那那场火灾的真相…

“绾绾,你怎么了?”

门外,陆景深焦急的声音传来,惊醒了沉浸在恐慌中的叶绾绾。

叶绾绾不敢再细想下去,颤抖着手掏出手机。

她要加快计划速度,她要让苏怜彻底消失在自己面前!

苏怜一路走下台阶,漫无目的地走到花园。

楼下聚光灯依旧璀璨,大厅堆积着叶绾绾如同小山一般的生日礼物。

在叶娇娇成为苏怜的十几年中,从来没有收到过一份属于自己的礼物,因为…她压根不知道自己的生日。

她只被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是被抛弃到孤儿院的,她的诞生,对她的亲生父母来说根本称不上是礼物。

而是负担,和罪孽。

所以他们也只配收到这些。

这是所有孤儿院孩子们一致的想法。

就像她自己,不也是漫无目的地在一个又一个的世界穿梭,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

原主的情感裹挟着自己的情绪,苏怜有些失神地往外走着,却没有注意到外面下起了小雨,等到发现时,已经走出许远。

“苏怜。”

听到声音,苏怜恍然抬头,只见陆辞举着一把黑伞,慵懒地靠在车边,一身西装笔挺颀长。眼尾的红痣在月光下愈发艳丽,他深邃的眸子深深地凝视着她,如同盛了一片灿烂星海。

陆辞把伞递到她手上,从车里取出一个礼物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钻石项链的光泽无比耀眼。

温热的手指环过脖颈为她佩戴上项链,他的桃花眼中缱绻着无尽的深情,一个轻柔克制的吻落在她耳畔:

“生日快乐。”

第十七章 不是我生日 苏怜拨弄着脖颈间的项链的手一顿,撩人的狐狸眼里盛着浅浅的笑意。

“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今天应该不是我生日。”

陆辞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漆黑的眼眸直直对上她:

“可是只要你想,每天都可以是你的生日。”

站在叶绾绾的门口,叶翊踌躇再三,还是敲响了房门。

“笃笃,笃笃。”

叶绾绾慌乱地把手机藏起来,平缓了下呼吸,走过去开门。

“哥哥?”

叶绾绾一脸惊讶。

叶翊挠了挠脑袋,突然有种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

“小绾,你知道我还有个双胞胎妹妹,也就是你还有一个姐姐吗?”

叶翊慎重道。

叶绾绾点点头,那时她也已经7岁了,什么都记得了。

“刚才有个女孩…”

“是…是苏怜姐吗?”

未等叶翊话音落下,叶绾绾连忙道。

刚赶来的林芷眼睛一亮:

“你们认识?”

叶绾绾勉强笑着点点头:

“嗯嗯,苏怜姐跟我一块工作,有过几面之缘,就是有点不好相处。”

爸妈整日忙于工作,并不会去看娱乐新闻,她这样的说法应该不会被拆穿吧。

想着刚刚那个女人说的话,叶翊有些失神。

“刚才那个和绾绾说话的女孩确实很像娇娇,也像我,但是…”

林芷连忙抓住他的手,美眸含着热泪:

“你也觉得像是不是?”

叶翊点点头,其实何止是像,分明就是和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然刚才他也不至于在看到她长相的那一刻僵在原地。

“一定是娇娇,一定是娇娇。”

林芷嘴里念念有词,踩着高跟鞋来来回回地走着。

叶风也有些激动,但他毕竟稳重些,面上仍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唇角却不自觉地弯起。

“我现在就要去找娇娇!”

林芷猛地站住,像是下定决心一般。

“妈!”

叶绾绾连忙一把拉住林芷道。

“其实我前些日子早就注意到了她,但怕不是姐姐所以没跟你们说,怕万一认错了爸妈失望。”

叶绾绾低着头,纤长的睫毛颤动着。

叶翊的目光凝在她绞着衣角的小指上。

可能叶绾绾自己都不知道,她每次一撒谎,小指就会不自觉地勾衣角,无一例外。

小时候,她总是撒谎骗他去给他买糖果,骗他去帮她写作业,那时的她单纯乖巧。

那么现在,她在撒什么谎呢?

见林芷还想多问,叶绾绾连忙道:

“爸,妈,要不先别打草惊蛇,我先找机会做个亲子鉴定,如果彻底确定了,我再把苏怜姐约出来好好谈谈。”

见林芷神色犹豫,叶绾绾连忙补充道:

“而且苏怜姐似乎在外面也有其他亲人,我们步步紧逼可能也会让她感到压力。”

“也好,也好。”

林芷缓缓点头,这事也不能操之过急,万一吓着娇娇就不好了。

娇娇这么多年没回来,是不是也是怨她这个做母亲的当年没有尽到责任,如果当年她放放工作,多去医院陪陪她,兴许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林芷竟然生出几分怯懦与哀愁。

牵过叶绾绾的手,林芷一脸欣慰与殷切:

“绾绾长大了,懂的为爸妈姐姐着想了。想当年,你姐姐最疼你,这次你一定要好好地把她带回叶家啊。”

叶绾绾乖巧地点点头,低头遮去眸底的愤恨与不甘。

带回叶家?

做梦!

叶家的千金,也只能是她一个。

盛夏,雨后的空气有着些许沉闷,夹杂着土壤的潮软味道,湿热的令人烦闷。

“卡!——”

剧组,时艺一边拿着小风扇吹呀吹,一边一脸郁闷地看着摄像机。

“叶绾绾,你要表现的是憎恶与害怕,不是无辜,更不是直勾勾地盯着人看!收收你的表情!”

他也是实在忍无可忍了,夏日炎热,他更没有办法容忍叶绾绾一遍又一遍地拖累剧组的进度。

叶绾绾咬着唇,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她饰演的是顾槿年母亲给顾槿年指婚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虽然顾槿年一直不承认甚至不愿意见她,但她却认定自己是他的未婚妻,对六月雪抱有非常巨大的敌意。

因为在她们这些闺阁小姐眼中,像六月雪这种戏子跟妓子没什么两样,反正都是勾着男人不回家的狐媚子。

而这个镜头是她因为嫉妒顾槿年经常去六月雪那里,故意搞破坏导致顾槿年半路出了意外,坏了他们筹划很久的一个地下计划。

“没事导演,咱们再来一次吧。”

苏怜抽出纸巾擦拭着额头渗出的薄汗,清冽的目光浅浅扫过叶绾绾。

叶绾绾则心虚地错开了目光。自打上次生日宴后,她对苏怜便多有忌惮。

她如今尚且不知苏怜的记忆恢复几何,因此看着苏怜时总是冒出很多繁杂纷扰的思绪,一个镜头频频拍了好几次。

时艺勉强点了点头:

“A!”

日光下,下了台的六月雪穿着一身烟拢月桂裙,袖口绣着精致银纹蝴蝶,唇瓣不点而朱,不施粉黛的脸颊清秀又不失妩媚,举手投足间都是万种风情,美到极致。

叶绾绾扮演的林小蝶眸中掠过一丝嫉妒。

微风吹起她的发丝,六月雪站立在穿着极为灰暗守旧的林小蝶面前,面容清冷似雪山清莲,冷冷一笑:

“林小姐,你到底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时任性,对我们造成了多少伤害,对槿年造成多大伤害?”

“那…那是因为我爱槿年。”

“啪!”

叶绾绾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的摔倒在地,捂着发烫的脸颊面露震惊。

苏怜居然敢打她?

剧本里明明没有这一段,她这是在公报私仇!

苏怜却仿佛没事人一样,眸光凛冽地盯着地上满脸愤懑的叶绾绾,一步步逼近;

“你口口声声的爱,就是将他捆绑在你身边,折断他的羽翼,毁掉他的理想,让他从一个完整的人变成一具毫无灵魂的躯壳呆在你身边吗?”

“林小姐,你的爱真是自私又令人唾弃!”

“好,卡——”

镜头切到六月雪眸中一闪而过的痛楚时,时艺两眼发光地喊了卡。

第十八章 道歉 叶绾绾立即满脸委屈地站起来,指着提着裙摆悠哉悠哉吃水果拼盘的苏怜:

“导演,她明明是故意的,剧本里压根没有这段!”

苏怜哑然失笑,修长的手指翻动着厚厚的剧本页,一直到某一页,递到叶绾绾面前:

“你看,林小蝶作为闺阁小姐,天真散漫惯了,不懂得自己泄露机密事态的严重性。”

“因此,我认为这里六月雪可以不仅仅怒斥她,甚至应该上手打她,只有这样她才会明白她之前有多么无理取闹。”

“她一句轻飘飘的爱害死了多少革命者的性命,还有六月雪心上人顾槿年的一条腿,挨一巴掌,她不吃亏。”

时艺赞赏地点点头,他赞同苏怜的说法。

毕竟只是嘴上的怒斥未免太轻松,然而对林小蝶有多慈祥,对那些被她间接害死的人们就有多残忍。

“苏怜的随机应变能力很不错。”

叶绾绾一时失声,只得愤恨地瞪了一眼苏怜。

她说的再好听,别以为她刚才没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讽刺的笑。

《佳人遗梦》作为一部电影,却拍了很多其他的镜头,当然,这些都不放在电影正片里,只是作为这部影片的私人留念,在拍摄结束后制作成光盘送给各位主演的。

一般情况下来说,时艺作为一个对自己艺术创作品有着极度热烈的爱和执着的艺术家,是不可能把这些珍贵的镜头发出去的。

例如六月雪在顾槿年墓前的吟唱。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生者可以死,死者不可生…”

一身素白的六月雪青丝散乱,眼眸通红。美人仰着头,宛如一只濒死的天鹅,依偎在石碑旁。

时艺缓缓摩挲着下巴,犹豫再三,还是忍痛把这段视频公布在了网上,包括苏怜试镜时唱《长生殿》的那段录频。

《佳人遗梦》本身就有着巨大的热度,时艺视频的公布瞬间被顶上了热搜。

“呜呜呜六月雪好美!美女贴贴!”

“这是苏怜?不可能吧,没听说她会唱戏啊。”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导演会让她来演了,抛开人品问题不说,她还真挺适合的。”

……

不知不觉间,苏怜竟然也有了批规模不小的颜粉。

苏怜还不知道外面已经因为她闹翻了天,在化妆间换着下一套衣服。

许曼不知不觉地出现在她身后,递给她自己手机:

“找你的电话。”

“苏怜姐,是我,叶绾绾。”

听到这个名字,苏怜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她已经把叶绾绾拉黑了,她居然还打到了曼姐那里,这可不像她。

“叶小姐啊,有什么事吗?”

“苏怜姐,一会儿方便一起去做个亲子鉴定吗?做完后我们一起吃个晚饭。”

见苏怜没说话,叶绾绾又硬着头皮道:

“苏怜姐,从前是我不好,我这次也是真的想当面跟你道歉。”

“况且,现在你有可能是我的姐姐,我一想到往日那样对你,就特别过意不去。”

电话那头,叶绾绾的声音诚切又轻柔,似乎是真的对她感到歉疚。

若不是苏怜早就知道她的真面目,估计就被她这副柔弱的样子给骗了。

“那你说说,想怎么跟我道歉?”

苏怜冷声道。

叶绾绾一顿,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地答应,语调中都带了些暗暗的欣喜:

“我为姐姐订了新荣斋的位置,还给姐姐准备了一个小惊喜。”

叶绾绾说着,手里摩挲着一张金色的房卡,清澈的眸底闪过一抹暗色。

她可是专门帮姐姐约了M都出了名好色成性,却家世颇为丰厚的秦公子,准备做她的准姐夫。

只不过听说这秦公子和他的手下折磨人的花样众多,也不知道姐姐能不能受的住。

叶绾绾笑容阴冷。

苏怜那头一顿,嘴角扯起冷意。

她不傻,怎么会不知道这会是场鸿门宴呢。

不过…

她倒想看看叶绾绾还打算玩点什么新鲜的花招。

“好啊,那晚上六点新荣酒店不见不散。”

因为苏怜两只手都没空,所以开的是免提,许曼听到了他俩的一切对话,微微皱起眉头走到苏怜身边坐下:

“叶绾绾?我记得你跟她并不熟啊。她这个人心术不正,你最好还是离她远一点好。”

苏怜有些意外,因为许曼虽然犀利,但是并不毒舌,尤其是对于圈中大部分女演员,她都抱着一种欣赏的态度和同理心。

虽然她表面上看上去高冷且生人勿近,但是实际上内心却非常柔软。

“不过刚才电话里她说的,姐姐是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你还有其他身份。”

许曼轻轻敲了敲桌子,看着苏怜的目光中带着探寻。

她带的小艺人,似乎秘密很多啊。

苏怜笑着勾住她胳膊,撒娇道:

“说不定…我是叶家失散多年的千金大小姐呢~”

许曼失笑地摇摇头,拍了拍她:

“你要是叶家失散多年的大小姐,那我就是叶家的老祖宗了,苏怜同学,开玩笑能不能真实一点。”

叶家失散的大小姐,那不得立马回归叶家做捧在掌心的夜明珠,怎么可能一个人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整整五年。

苏怜一脸的无辜,她好不容易说句实话,怎么还没人信。

安静的办公室内,小安轻怀着忐忑的心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陆总,按照您的指示我们对叶绾绾严加看管,发现她今晚准备约苏小姐去新荣酒店。”

办公桌后的陆辞唇角下压,眼中划过一道森然的杀意。

“新荣酒店?”

著名的销金窟,表面上是一家规矩的酒店加大饭店,可实际上暗地里的往来从来就没干净过,什么生意都做。

而且距离叶家和苏怜住的地方都有三十公里远,她约苏怜去哪里干什么?

勾起一抹冷笑,看的小安浑身发寒。

“继续盯着她,我倒想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叶绾绾订的位置是三楼一个房间外的封闭式阳台私人餐厅,漆黑的夜色笼罩着满桌的丰盛菜肴,香气动人却叫人没有半分食欲。

苏怜穿了条月白色的旗袍推门出来,看着对面神色晦暗的叶绾绾,落落大方地坐下。

月色昏暗,叶绾绾看着来人眨了眨眼睛,声音甜软:

“姐姐你来了。”

第十九章 房门被锁 苏怜倏尔笑了,身体微微后仰,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

“我哪里担的起叶家小姐的一句姐姐。”

听的出她语气中的嘲讽,叶绾绾也并不恼,神色如常地端起酒杯:

“姐姐说笑了,要是今天鉴定结果出来后没问题,你也会回到叶家的。”

“母亲想你的紧,哥哥也在找你,你可别让他们失望啊。”

苏怜皱眉,看着她把酒一饮而尽,又抬起白皙的手腕倒上新一杯葡萄酒。

支着下巴,叶绾绾眼眸幽深:

“姐姐,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总是喜欢玩过家家的游戏。”

“每次你都让着我,玩具让着我,零食也让着我…”

“那这次为什么不能也让让我,别回来了?”

叶绾绾泪眼朦胧,看着苏怜的样子委屈又可怜,仿佛她真的在乞求苏怜。

虽然鉴定结果还要一周左右才出,但彼此心里都清楚,苏怜就是叶娇娇。

苏怜皱眉。

原主还真是把这个妹妹宠的不轻,让她连自己姐姐喜欢的人,姐姐的人生都要一并抢了去。

可能她也没想到,自己一向宠爱的妹妹,却时时刻刻地想着置她于死敌,取她而代之。

就算到现在了,还想着用姐妹亲情绑住她,让她无法回到叶家。只可惜,她不是那个心软又善良的叶娇娇。

眼见着叶绾绾一杯又一杯地灌着自己,苏怜冷声道:

“你喝多了。”

兴许是因为想到一会儿即将发生的事,叶绾绾笑的肆意又疯狂:

“让我喝!”

“姐姐,从小母亲眼里就只有你,明明我是你妹妹,却让我要记得多照顾你,多让让你。”

“甚至因为你有天生的肾病,她甚至想让我换一个肾脏给你!”

“她根本就不把我当成她的女儿,根本就不……我的出生只是为了给你治病用的!”

苏怜一怔,这点她倒是没有印象。不过这具身体的肾脏确实有点问题,先天性的肾衰竭,一直体弱多病。

见苏怜的酒还丝毫没有动过,叶绾绾勾起一抹乖巧的笑:

“姐姐别担心,这酒没问题。”

说罢,将苏怜面前的酒杯端起倒进自己酒杯,拿到唇边抿了一口。

苏怜越发生疑。

她不会傻到以为叶绾绾喊她来就是为了跟她喝喝酒,叙叙旧的。

而且方才叶绾绾语气中的恨意超出了她的想象,她根本不可能不对她做点什么。

苏怜看着倒在桌上满脸潮红的叶绾绾,本想立马拎着包离开,站起身时却发现脑袋昏沉到不行,从舌尖蔓延起一阵热意与痒意。

不对劲!

苏怜摸索着椅子重新坐下,脸颊两侧开始缓缓发烫,勉强支撑着自己在室内环顾了一周。

是薰香。熏香有问题!

这次怪她自己大意。

她从进来时便一直提防着,但她确实没想到,叶绾绾对自己也这么狠。

把这种有催情效果的香薰放在两个人都能呼吸的地方,丝毫不怕她自己也会染上么。

小绒球在旁边疯狂飘动:

“主人,主人醒醒!”

苏怜咬破舌尖,抬起昏昏沉沉的脑袋站起来,想往门边走。

她的身子此时软到不行,就连走的这几步,都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好热…”

苏怜勉强找到门把手,想要打开门,却发现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了,不禁心中一紧。

看来叶绾绾是真的恨她入骨,想出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她用什么保证她找的那些人,不会对她动手?还是说就算她坠进地狱,也要拉着她一起?

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扯开衣襟,苏怜努力克制住自己,自知再这样下去的话叶绾绾的计谋估计就得逞了,蹒跚着步伐进浴室坐进浴缸,打开水龙头。

冰凉的液体从上方倾泄,苏怜才觉得骨子里那股如同蚂蚁在爬一般的热意稍稍缓解,神志也清醒了许多。

小绒球松了口气,幸好苏怜清醒了,只要她清醒过来,局面至少不会发展到不可控制的程度。

掏出手机,苏怜凭借着本能随意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苏怜?”

电话那头,陆景深满是疑惑的声音传来。

苏怜微微喘着,她没想到随手一拨的电话就是陆景深的,但也正合她意。

“新荣酒店302。”

勉强着说完这句话,因为她本就体弱,根本经受不住药效和冰水的双重刺激,苏怜彻底失去意识,沉入了水里。

“喂?喂?”

陆景深本来还在剧组拍电视剧花絮,接到电话后心中一颤立即往外面走去。

苏怜怎么会去新荣酒店?

“陆老师,陆老师!”

身后的几个演员一脸懵地看着陆景深小跑着坐进车,然后极其快速地调了个头,飞一般地开走。

新荣酒店六楼房间,陆辞一个人低气压地站在最顶层的窗前。

小安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

“陆…陆总,刚才我们的人见苏小姐一直没出来,就想去开302的门,结果门被反锁上了。”

陆辞立马转过身,漆黑的眼眸危险地咪起:

“你说什么?”

“门…门被锁上了…”

“该死!”

下了电梯猛地踹开门,陆辞面色阴沉地走进302房间。

房间内,除了阳台意识模糊已经脱的只剩一件吊带的叶绾绾,空无一人。

忽视叶绾绾陆辞抬手推开卫生间的门,苏怜静静地躺在浴缸中,半张脸都沉在水里,黑色的发丝漂浮在水面,看上去安静极了。

“苏怜?”

陆辞连忙跪在池边颤着手扶起苏怜,第一次感到那么慌张害怕。

湿发滴着冰凉的水珠,女人的衣服被她自己胡乱扯的半开,露出精致清秀的泛红锁骨。

好在呼吸均匀平稳,并没有什么大碍,应该只是因为无力昏睡了过去。

陆辞松了口气,把白着小脸的女人从水中捞起来,又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把她抱在怀里。

一旁紧跟上来的小安小心翼翼道:

“陆总,苏小姐刚给景深少爷打了电话寻求帮助,小少爷正往这边赶呢。”

男人的眼眸瞬间泛起森寒,粗糙的指腹抚上苏怜泛着不正常的红润的唇瓣。

被下了药找他那个小侄子?

第二十章 你到底有没有心 她对陆景深还真是真爱。

扭过头,陆辞声音冰冷:

“他敢!”

“现在找人去把陆景深那小子给我扣回家,哪都不准去!”

说罢,将半昏半醒的苏怜打横抱起,离开了房间。

小安追上来:

“陆总,那叶小姐?”

陆辞一顿,如果不是他赶来的及时,苏怜是不是已经被陆景深带走,或者身处险境了。

他先前不是看不出叶绾绾单纯的外表下其实有着比常人还要大的野心和欲望,却不想她居然这么大胆,敢对苏怜下手。

抱着怀里依旧滚烫的身体,陆辞勾起一抹近乎暴戾的笑:

“她准备的东西,就让她自己好好享用吧。”

睁开惺忪的眼,入目一片陌生的白色天花板。

想起昏迷前先跟陆景深打了电话,苏怜松了口气。

陆景深肯定已经把自己救出来了,毕竟男主光环嘛,肯定干啥都能成。

身体里的那股燥热褪去不少,苏怜挣扎着从被子中坐起身,还不忘刷一刷陆景深的好感:

“景深,你终于来…”

却对上一双意料之外的眸子。

冰凉且深邃,在听到她的话时变得无比凌厉危险。

苏怜:…

“系统,陆辞怎么会在这里?”

苏怜默默把自己缩回被子里,小声问道。

苏怜没醒时在陆辞低气压目光下颤颤巍巍飘了一个小时的小绒球:哇的一声哭出来

“不知道啊主人,你挂了电话后过来带走你的就是陆辞。”

他们的对话属于独立空间,陆辞并无法听到。

苏怜扶额,她喊的明明是她的任务对象,这个煞神是怎么找过来的。

陆辞眉头紧皱,任务对象,什么任务对象?

虽然他听不懂这个女人的心声到底在说什么,但也听懂她想见的人是陆景深,一时怒极反笑:

“苏怜,你和叶绾绾都在哪儿,你觉得陆景深来了会去谁那?”

她是不是真的没有心,这个时候还想着陆景深!

苏怜眨眨眼,残留药效上头让她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他去叶绾绾那里了?”

见陆辞抿唇不答,苏怜撇了撇嘴,小声嘟囔:

“狼心狗肺的狗男人。”

陆辞险些被气笑。

苏怜的衣服被她先前失去理智时扯的松松垮垮,此时半露不露地现出半边肩膀。

雪白的肌肤露出,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散发着玉一般的光泽感。

静谧的房间散发着暧昧的气氛,陆辞却总感觉面前这个女人虽然就在眼前,却仿佛离的十分遥远,让他有一种只要一放手她就会立马离开让他再也找不到的感觉。

这种感觉如同一把利刃,一刀一刀扎进他的心脏,再毫不留念地抽离。

明明是她先招惹的他,现在嘴里却满不在乎地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她就那么讨厌自己?

他俯身,大掌掐上她女人纤瘦的脖颈,缓缓收紧:

“苏怜,你到底有没有心。”

嗓音喑哑,带着莫名的颤意,他的眸子都染上血色。

她在他的掌下宛如一只濒死的蝴蝶,脆弱苍白,似乎只要他稍稍一用力,她就会永远留下。

因为呼吸不畅苏怜的小脸泛起不正常的薄红,身体中残留的药效和求生欲作祟,她眸中水光潋滟,张了张唇:

“小叔叔~”

小手软软地覆上他分明的手指骨节,她带着哭腔轻声唤他,眼尾红的像兔子眼睛,委屈巴巴地试图缩进他怀里。

孱弱的身子微微发着抖,即使是呼吸都困难,她还是下意识躲进他的怀抱。

“你……”

陆辞呼吸一乱,大掌不自觉地放松,苏怜稍稍得了空气,索性贴近他的胸口不知怕地乱蹭,声音细弱动听:

“小叔叔我难受…”

纵使看清了身下女人眸底一闪而过的狡黠,陆辞也清楚,他算是彻底栽到她身上了。

丝绸碎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终于柔和了眼眸,搂住她纤弱的腰肢,噙住她娇嫩的唇。

他的吻并不温柔,像是在与她角逐,但最后还是辗转厮磨,臣服在她裙下。

毕竟她眼泛泪光,只能看到他一个人的样子,真美。

“苏怜,你只能是我的。”

窗外月色温柔,小绒球缩在角落默默开启了屏蔽模式。

毕竟它还是个未成年的小系统啊喂!

一夜过去。

第二天中午,一只玉臂从被子中探出,上面青紫红痕遍布,无一不描述着昨夜的疯狂。

哪怕是睡着了,他还是把她紧紧搂在怀中。

四肢酸痛不已,苏怜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试图脱离怀抱从床上坐起,却失败了。

“醒了?”

身侧醇厚的声音响起,苏怜扭头,就看见罪魁祸首陆辞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唇角勾着餍足的笑。

眉目清俊,神色清朗,似乎心情极好一般。

苏怜呼吸一窒,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大早上没洗脸都这么好看。

一旁的小绒球捂脸: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但身上又确实太酸痛,想起先前打给陆景深的那通电话,苏怜有些头疼。

她该怎么解释,她那个样子给他打了电话,结果他来了后自己却不见了还跟他叔叔上了楼上房间的事??

“都怪你。”

女人像只猫儿似的蜷缩在被窝中,懒散地揪住他的衣服撒娇,陆辞忍不住埋头在她额前落下一吻。

“现在外面都是记者。”

他温声道,他知道对于演员来说被拍到进出酒店彻夜不归会引发多大的连动效应,虽然他非常愿意以女友身份甚至未婚妻的身份公布她,可是她未必愿意。

他尊重且保护她的意愿。

果然,苏怜皱了皱眉。

她猜的没错,叶绾绾还安排了记者,为的就是让她身败名裂。

估计一等她走出酒店,稍后的热搜就会是:

“《佳人遗梦》女主苏怜与某某在酒店彻夜未出”

虽然那个某某她不知道是谁,但叶绾绾安排的肯定是准备让她的名声瞬间跌落谷底,永远无法翻身。

甚至最好一时羞愤交加之下,从酒店高楼跳下去,一辈子不能回到叶家与她分享叶家大小姐的位置。

如果换了对妹妹不设防的原主,可能真的会沦落到这样的下场。

苏怜敛下眸中讽刺。

“对了,昨天晚上叶绾绾怎么样了?”

第二十一章 我跟陆总没什么关系 “叶绾绾?陆景深应该去找她了吧。”

男人不置可否地用大掌为怀中娇俏的猫咪梳理着发丝,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

叶绾绾当时那个状态,陆景深去找她,那就只有一个发展结果。

他在刻意误导她。

苏怜:…

看来这下任务进度又得往后拖了。

可以申请躺平吗。

打工人的日子啊——!

按照她对陆景深的理解,薄情却又极具责任心,如果他俩真的上床了,他不可能不对叶绾绾负责的。

再说以叶绾绾的性格,这么绝佳的一个能绑住陆景深的机会,她绝对不会放过。

这对任务来说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可问题是眼前这个祖宗又是自己招惹来的,昨夜自己撒的娇,留的人,自己勾来的不得自己受着。

叹了口气,苏怜自暴自弃地埋进被子,表示想不干了。

美人滋味不错,可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旁边的“美人”陆辞勾了勾唇,长臂一揽,把人整个揽进怀中。

她既然选择了跌跌撞撞逃进他怀抱,那就别再想着逃跑。

与此同时楼下。

“啊——”

叶绾绾面露惊恐起身,抓起一件被撕扯的破烂的衣服掩在自己红痕遍布的身上。

怎…怎么会这样…

看着房间内一片的暧昧狼藉和身旁光着身子的陌生男人,叶绾绾浑身颤抖不已。

她明明跟秦力说好了只动苏怜的,怎么会自己也被……

“小美人醒了?”

叶绾绾扭头,只见面容丑陋的男人自以为帅气地笑了笑,就想贴过来。

“滚!滚开啊!”

叶绾绾抓起枕头砸过去,嘴唇止不住地发抖,连声音都破了音。

“我不是说了让你找苏怜吗!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秦力被砸了也不恼,舔了舔嘴唇,目光猥琐地在叶绾绾身上扫视:

“昨个儿我来时,房间里就你一个人了,大晚上的又看不清,我以为你故意等着我呢。”

“这事你不能怪我吧,毕竟你也是特意提前付了钱的。”

叶绾绾脸色差到了极点,她仗的就是秦力在跟她上学一个班级时暗恋过她,一直是她最为乖巧的几条舔狗之一,才放心地让他干这种事的。

却不想他居然会落井下石,反过来咬上自己一口。

都怪苏怜,若不是她狡猾逃过一劫,自己也不会…

下意识又把罪责怪到苏怜身上,却从没想过一开始费尽心思布置这一切的人是谁。

见叶绾绾半天不说话,清秀的眉眼间阴沉地像是要滴水一般,秦力挠挠头:

“大不了我娶你嘛。”

他一开始虽然把叶绾绾供为女神,但他舔了这么多年她还是那种若即若离的态度,表面上温柔善良其实谁都不拒绝。他早就对她死了心,却不想她居然会主动联系他。

不过他可不傻,秦家虽然家底丰厚但终究只能算是个暴发户,若是能趁机攀上叶家的小姐分上几瓢羹…嘿嘿。

“滚。”

“这件事你不准对任何人说起,就当没发生过。”

叶绾绾声音尖锐,脸色铁青。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然她就完了。

匆匆忙忙穿上衣服下楼,叶绾绾只顾着立马离开这个让她倍受折辱的地方,跑的太快甚至崴了脚。

接到陆辞电话的许曼拎着衣服匆匆赶来,正好与叶绾绾擦肩而过。

叶绾绾走的匆忙,因此没有看见,但许曼却心生疑惑。

“笃笃。”

陆辞去提早餐了,苏怜裹着浴巾擦着湿发去开门,就看到正揉着太阳穴一脸无奈的许曼。

曼:论自家小艺人跟顶头上司好上了怎么办

拿过衣服给了许曼一个大大的拥抱,苏怜笑的风情万种:

“曼姐,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许曼白了她一眼:

“你俩给我小心着点啊。”

不过只要不被拍到,她其实并不禁止手下的演员谈恋爱。

只不过肖谁这小子,看来注定是要心碎咯。

似乎看出许曼的想法,苏怜轻笑:

“别误会,我跟陆总没什么关系。”

良久而诡异的沉默。

看着许曼质疑的眼神,苏怜说的无辜又理直气壮:

“我把他睡了,可现在醒了,他继续当他的陆氏集团总裁,我继续当我勤勤恳恳的小演员。”

见她语气诚恳的不得了,许曼语气艰涩:

“陆总今天跟我提起你时用的可是未婚妻的称呼。”

苏怜摊手:

“我可不想结婚,结婚意味着我得忤逆我的本能去一直爱一个人,这太麻烦了,倒不如随着性子洒脱些。”

“再说了,以陆辞那臭脾气,能忍受我天天拍吻戏床戏?他不得跟我搅黄咯。”

娱乐圈美人众多,为了一棵树放弃一整片森林,这算术白痴也算的出来,不划算嘛。

她说的认真,还搬出来演戏的说辞,作为经纪人的许曼无法反驳,觉得就差没给她颁个娱乐圈好演员的奖状了。

男人的脚步声自走廊入口响起,许曼识趣地准备离开,走前回头道:

“那你自己看着办,保护好自己就好。”

小绒球在一旁频频摇头,自家这个简直就是个祸水,希望广大年轻貌美男青年能好好保护自己。

拎着两碗粥,陆辞侧身进来,看着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的苏怜皱眉:

“怎么不在床上好好呆着?”

“我又没生病,脆弱不到那个程度。”

苏怜弯了眉眼,上前拎过一碗粥:

“还是小叔叔对我好~”

她说的没心没肺,回眸抛个风情的飞吻,全然忘记昨个儿还差点香消玉殒在这个男人手上。

可能也记得,不过,情趣嘛,冲着陆辞这张脸她不是不能原谅他。

赤着的脚丫在木板上踩着,白嫩的脚趾泛着浅粉。路辞叹了口气,坐进一旁的软椅一把把女孩抱进怀里。

“你呀…”

说着,一只手扶住她的纤腰,一只手轻轻地舀着白粥,上面飘着几颗新鲜的葱花,青翠欲滴。

舀到薄唇边吹了吹,随后伸到苏怜唇边。

苏怜软着身子坐在他腿上,也不客气,一只手摆弄着手机,嘴巴只管张着,闭上,嚼就行。

毕竟有人喂,还是吹凉了的那种。

第二十二章 再不停下你会死的! 回到家中,林芷和叶风正在商量着把苏怜接回来以后的事。

两人眼角都泛上泪花,他们一定要给这个失踪十几年的女儿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叶风牵着妻子的手,也是满眼的期冀心疼。

但内心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希望这次…希望不要落空吧。

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林芷站起来,看着叶绾绾的眼里满是期盼。

“绾绾,你回来了!”

他们专门安排了加急,为的就是能尽早知道苏怜的身份,弥补自己女儿走失十几年的遗憾。

叶绾绾面色有些憔悴,从包中掏出文件递给林芷,一副难过的样子:

“妈,你别太伤心了,姐姐…姐姐会找到的。”

林芷急切地接过,却被上面的结果刺痛眼眸。

“不是?怎么可能!”

叶氏夫妇难掩面上的失望,捏着检测报告的指尖泛白。

难道又一次认错了吗?

娇娇她…真的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咳咳…咳…”

“小芷!”

“妈!”

林芷咳的撕心裂肺,单薄的脊背都弯起来。一旁的叶风和叶翊立马扶住她,满脸担忧。

鉴定单也随着她松开的手飘落在地板上。

“我没事…虽然小怜她不是我们家孩子,但能让我看看她吗?”

她抬眸,满眼的伤痛怀念。

她太想娇娇了,以至于任何一个可能她都不愿放过,即使这件事情已经有了结果。

叶绾绾显而易见地有些慌张,但又很快镇定下来,温声道:

“妈,那我跟苏怜姐商量一下好吗,她一向性格古怪,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

揪着衣角,叶绾绾敛下眸子中的怨毒。

林芷轻轻点了点头。

叶翊捡起鉴定报告,看着守在旁边的叶绾绾,垂下了眼眸。

那个含着泪问他的女孩真的不是他的亲妹妹吗?

可她那天…

叶翊摇了摇头,他觉得有些东西需要他亲自确认才能死心。

“苏怜姐,有人来探班!”

苏怜正拍完了自己的镜头,抬眸望去,一辆火红色的机车停靠在剧组旁边,叶翊正跨身下车,一身黑红色的夹克,眉眼明艳英气,引来不少人侧目,以为他也是哪个来拍戏的明星。

苏怜饶有兴趣地走近:

“叶家的少爷找我有什么事?”

“带你去个地方。”

叶翊拍拍车后座,笑的痞气又温柔。

苏怜也不矫情,迈着长腿坐上车。

她不会傻到问叶翊为什么要来找她,叶绾绾可以使手段不把真的亲子鉴定结果告诉他们,但却无法阻止他们心中越来越深的怀疑。

叶翊带她去的地方是一个独立的赛车场,这块地原本是一块山崖,由世界顶级赛道设计师费心打造成赛场,惊险无比,被誉为“死神跑道”。

没别的意思,因为能在这条道上玩机车的人,都是在与死神赛跑。

见叶翊带来了个妹子,那边本来在擦着头盔准备进行一场日常友谊赛的赛手们一阵起哄,却被叶翊一个抬手压下。

“虽然鉴定说你不是我妹妹,但…”

“你和她长的真的很像。”

风中,少年微卷的发丝贴着脸颊,平日邪气流转的眸子满是认真,看着她的脸颊似乎真的在怀念着什么人。

这里对他和叶娇娇有着很特别的记忆。

他的第一辆机车就是叶娇娇攒下自己的零花钱买来送他的,红色车身,上面刻着闪电的图案。他一直骑到它不能骑为止,将它珍惜地存放进了自己的地下仓库。

他本就喜欢这种风驰电掣的运动,但也一直很小心。然而自从叶娇娇走后,他玩起来就没了惜命的时候,最高车速甚至超过了300km/h。

只有跟风比赛,他才能暂时失去痛感。

苏怜莞尔一笑没有接话,环顾了一圈凶险无比的赛道,拿过他手中如同一团火焰般艳丽的头盔:

“来一把?”

叶翊诧异地挑眉:

“小朋友,这可不是什么玩碰碰卡丁车的地方。”

一旁的车友都开始起哄,毕竟玩机车的人很少,玩机车的女孩更是少数。

更何况,眼前这个女孩还是个顶级养眼的漂亮女孩。

却被叶翊都一个一个眼神瞪回去。

她笑起来,抬起下巴,张扬肆意:

“你就说敢不敢。”

“输了的…是小狗!”

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熟练地把器具戴好,撩开裙摆坐上一旁有她半个人高的黑红色机车,扣下头盔。

叶翊蓦然笑了,黑色的耳钉在阳光下泛着夺目的光芒。

“走。”

机车的引擎声在空荡的山崖中响起,自带混响的效果震耳欲聋,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公子哥都欢呼起来。

这素日不近女色的翊哥带了女孩来,这还不说,还是个脾气爆爱玩的,敢挑战这个赛道的纪录保持者翊哥。

“谁先到达山头,谁赢,如何?”

女孩比出一个ok的手势,修长的双腿紧紧夹住车壁,长发随意披在肩后,又美又飒。

踩下油门,伴随着围观者的欢呼,叶翊还有些不放心地想回头看:

“如果觉得太快了害怕就适当刹车减减速,我们就当玩一…”

面色却拂来一阵猛烈的风,一道红黑色的影子轰然滑过。

少女清甜的声音骤然响起:

“欢迎来到,谁刹车谁孙子系列。”

赫然就是那个看着娇娇弱弱像朵菟丝花一般的苏怜。

???

叶翊被激了血性,立马加快油门,却不想苏怜始终死死地压上他一头,叫他无论无何也超不过去。

那群兄弟哪里看过被号称为车神的叶翊被人压制成这样,都看的惊呆了。

熟悉的赛道一圈一圈过去,叶翊已经满头大汗,可目光却凝在了前方,寒意彻骨。

前面怎么会有这一堆建材?

大量的水泥钢筋,被堆积在环道狭隘的山崖中间,一旁居然是被损坏的一个护环缺口。

“苏怜!停下!”

叶翊生生冒出一身冷汗,急切地大叫道。

她的速度那么快,如果不及时刹车撞上去了…

那后果不堪设想!

前方那个身影却没有一丝一毫放慢速度的意思,反而越发快起来,连影子都看不清了。

叶翊开始恐慌起来,疾风中,他的嘶吼回荡:

“停下!苏怜!再不停下你会死的!!!”

第二十三章 我赢了 没有预想中的血肉飞溅,那道光影与崎岖的山地摩擦出耀眼的火光,然后高高飞跃而起,在叶翊惊惧的目光中重重落下,转了一个漂亮的弯。

等到叶翊缓过神再看向那团硝烟处时,只见苏怜已经从机车上跨下,站在了山峰顶端,长发随着微风飘扬,笑容明艳又张扬。

“我赢了。”

热烈的欢呼声响起,几乎要颠倒整座山谷。围观的赛车手们都情不自禁地发出激昂的嘶吼,欢迎着“死神跑道”的新王。

毕竟有什么比看一场险些搏上性命的比赛更激动人心的呢。

叶翊站在山腰松了口气,却又不禁皱眉。

这小妮子的性子,还真不让人省心。

不过这点真是跟自己一模一样。

叶翊抬起手无奈地举了个投降的手势,近乎宠溺地看着苏怜轻盈地跳下来:

“骑的不错。”

少女眉眼肆意,宛若乘风而起的蝴蝶,看着他的眸中满是挑衅。

热烈的阳光照耀在二人脸上,两人都不禁发出轻笑。

即使太阳光芒万丈,她也能在其中熠熠生辉。

一路走到出口,周围虽然都投来了极为热切的目光,但却没有人上前打扰。

“你头发乱了。”

苏怜临走前,叶翊突然扭头很认真地道,伸手想为她整理。

要是平常,苏怜一定会躲开,但此时她只是笑着低头摘下头盔,任由叶翊将她耳侧的落发别到耳后。

待苏怜离开后,叶翊才缓缓松开刚才理过她头发的手。

手心赫然是苏怜的一根落发。

取出一张纸巾将发丝包好,叶翊敛下眼眸。

他不是不信绾绾…只是有些事情,他想亲自去确认。

“叶少不好意思,刚才那堆建筑材料是因为我昨天不小心把赛道撞了个洞,所以...”

一旁一个公子哥满头大汗地跑来,低声道。

只见叶翊瞬间沉了脸色,克制着怒气拧起他的领子:

“你应该庆幸我的妹妹没有出事,不然,要了你的命。”

周围本想着上来劝架的公子哥们瞬间面面相觑。

妹妹?这叶少的妹妹不就叶绾绾一个?哪里又冒出来个妹妹。

……

《佳人遗梦》即将杀青,苏怜这几周都没再见过陆景深。小绒球反而着急起来:

“主人,你再不去找陆景深,万一他真的跟叶绾绾日久生情了怎么办?”

苏怜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刚才从时艺手里抢来的镜头:

“那你说,他一开始为什么会喜欢叶绾绾。”

小绒球一愣:

“因为他以为叶绾绾是他的那个童年玩伴?”

“那你说她是吗。”

小绒球连忙反驳道:

“当然不是了,明明主人才是。”

苏怜眼尾撩起些许弧度,看着镜头中映射的自己的面容:

“是啊,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急什么。”

即使陆景深也被他以为的叶绾绾的善良单纯所吸引过,但如果一旦他知道叶绾绾骗了他那么多年,他真的还会喜欢她吗?

不过其实最近陆景深的动静,她也有所耳闻。

以前只专注电影的他接连参加了好几部电视剧,其中一半都是偶像剧。

堂堂星耀集团的金牌影帝参演偶像电视剧,苏怜摇摇头,这陆影帝跟叶绾绾在一起后还真是下沉的厉害。

但她其实不知,自打她上次迷迷糊糊喊出陆景深的名字后,陆辞就记上了心,开始斩断了公司对陆景深的资源倾斜,甚至开始了若有若无的打压。

虽然不少董事会的人都疑惑这星耀总裁为什么要对自家招牌演员下手,但一想到陆辞坐拥的整个陆氏集团,星耀只不过是他的冰山一角,随着他玩玩也不是什么大事。

正因如此,陆景深的资源大不如前。但叶绾绾最近又莫名三番几次找他要大量现金,为了满足她的开销,他只能开始接一些剧本一般但片酬丰厚的工作。

随着《佳人遗梦》拍摄任务的告一段落,许曼手上也多了很多邀约。

“这两个广告你接吗?”

许曼拿着一沓册子,从中间挑出两份,问着正在精心挑选晚礼服的苏怜。

苏怜懒洋洋地坐回沙发,眉眼平淡:

“不接。”

她不喜欢拍广告,比起商业广告来说,拍戏有意思的多也更有挑战性。

许曼点点头,她其实也不建议艺人这个时间段接广告,因为在还没有正式拥有自己可以拿得出手的作品之前,找上门来的广告商水平都不会太高,至少与苏怜的美貌是不搭边的。

不过总是有艺人试图走捷径或者一心想着赚钱,过早地消耗了观众对其的新鲜感,不过幸好苏怜在目前看来是个爱惜羽翼的人。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苏怜不接纯属是因为没兴趣加懒,对于不感兴趣的事苏怜从来不会勉强自己去做。

“对了,今晚的风尚晚宴需要我跟着吗?”

一年一度的风尚晚宴即将在市中心召开。苏怜作为娱乐圈新人按道理来说是没资格参加的,但因为她的许曼带的艺人,又是新一代“时女郎”,所以分量完全足够。

作为一年一度的电影大典,邀请的都是娱乐圈内咖位较大的明星。相应的,各大媒体和记者也都接踵而来。

许曼不确保那群只想登上头版头条的记者会对她提什么样的问题,毕竟他们不知道苏怜身后是整个星耀甚至陆氏集团。

苏怜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门口,小安抱着一个包装精美的丝绒礼盒探头探脑:

“苏小姐。”

这周第三次了。

苏怜了然,弯了弯眉:

“进来吧。”

小安走进来,小心翼翼地将礼盒打开。

只见里面静静地放置着一件长款旗袍,雪白的绸缎上浮光涌动,银色的细密丝线织作一朵朵素雅的莲花,从肩颈处开到前胸,如雪月光华温婉晶莹,繁复精致。领口镶嵌着三颗光泽亮眼的珍珠,下摆一改传统旗袍的开叉设计,而是独出心裁地使用了手工缝制的法式蕾丝轻纱作鱼尾,轻柔优雅。腰间坠着一条晴水和田玉莲花吊坠,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光影流转。

中西结合,美轮美奂。

“苏小姐,陆总说您最喜旗袍,所以给您亲手设计了这件旗袍晚礼服,希望您能喜欢。”

第二十四章 相爱证据 小安戴着丝绸手套,小心翼翼地把旗袍展开,双手递给苏怜。

苏怜难得地现出几分兴趣,接过来在身上比对了一下,正好合身。

“那今晚晚宴就穿这件吧。”

苏怜挥了挥手,随意道。

正好她也还没选好,陆辞设计的这件难得地符合她心意。

自从那晚后,苏怜就一直拒绝跟陆辞再见面,美名其曰保持新鲜感。

然而陆辞虽然见不着她的面,却总是时不时刷一刷存在感,比如这件旗袍,比如每天按时送达的私人厨房小菜。

再比如前两天情人节为了给她送鲜花,给全剧组每个人都送了一束红玫瑰,导致一向对花粉过敏的时艺惊叫着在剧组四处躲闪,骂了这个匿名“粉丝”一整天。

而小安也被折腾的不轻,深深地感觉自家总裁就是个恋爱脑,不然怎么会开会开着开着突然发消息命令他来送礼服。

他甚至都开始担心会不会哪天陆氏集团开始姓苏了呜呜呜。

苏怜把旗袍收好,又伸手从化妆台的玻璃花瓶里折下一支开的正盛的红玫瑰放进空空的礼盒里,笑的风情万种:

“回去告诉你们家陆总,礼物我很喜欢,”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小安觉得那枝玫瑰妖娆地有些灼人眼了。

可能这就是小情侣的浪漫吧,小安慎重地抱着只装了一支玫瑰花的硕大礼盒走出去,一边捂着心口表示单身狗真的伤不起。

许曼倚靠在一旁的化妆桌前看热闹,见到那件礼服的那一刻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陆辞还真是栽在她手下这个小艺人手上了。

毕竟她跟着陆总十几年,可从来没听说过他还会设计礼服,苏怜手上这件,只怕是独一份的。

……

“小苏姐,你准备好了吗?”

化妆间,肖谁敲了敲门,耐心地在门边等待着。

他穿了一身烟灰色的西装,手腕上别出心裁地戴着一串电影里顾槿年不离手的一串檀木手串,让人一眼就能想起他在电影中温润如玉的模样。

明明是少年感的长相,却被这一身装扮带的多了几分成熟气质。

随意挽了个发髻,苏怜抬起手在发中插了一只莲花发鬓,再穿上陆辞送来的那件晚礼服,如同一株出水芙蓉,美艳又不失清丽。

她施施然打开门,出现在肖谁面前:

“来了,我的顾先生。”

她在电影里便是叫他顾先生,字字婉转动听,如同珠玉落盘。

肖谁的目光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凝住,等她走近他身侧挽住他臂弯,才缓过神来,突然红了脸。

“走吧,晚宴马上开始了。”

风尚晚宴的举行场地是坐落于M都中心,在正式进场之前还有走红毯的环节,也是各大男星女星争奇斗艳的场合。

可当苏怜一走上红毯,无数聚光灯都对准了她。

原因无他,只因为苏怜这副扮相实在惹眼至极,只是往那儿一站,其余便瞬间黯然失色。

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裙摆,埋下的天鹅颈在漫天的聚光灯下白的过分。墨色的及腰长发被一支栩栩如生的莲花发簪挽住,耳侧随风落下几缕发丝。眉眼精致漂亮,红唇不点而朱,一双美眸如秋水潋滟,颇有几分凌乱易碎的清冷美感。

身上一袭带有西式元素的中国风旗袍完美勾勒出她的窈窕纤细的身段,柔软又妩媚。锁骨恰到好处地露出,玉瓷般的莹白,双腿修长匀称,在不规则的薄纱间若隐若现。

明明没露多少,却又风情摇曳地令人浮想联翩,往那儿一立,活脱脱一为害人间的祸水。

就连一向以男生女相的五官精致度出名的肖谁站在她边儿上都多了几分黯色。

不过肖谁倒是不在乎,他今天本身就是来做绿叶陪衬她的美的。

她身后不少女星却都颇有些咬牙切齿,毕竟镜头都在她身上了,那自己可怎么办。

随着专业镜头的咔嚓声,苏怜拎起裙摆就准备往正式晚宴会场走。

突然,一群头戴摄像机手举着话筒的狗仔迅速从警戒线下钻过来,一窝蜂涌到了苏怜身边:

“苏小姐,请问您是靠什么参演的《佳人遗梦》?”

“苏怜,你对于外界传你是靠当小三和潜规则上位的传言有什么想说的吗?”

“苏小姐……”

苏怜被挤的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好在一旁的肖谁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此时就连一向温柔开朗的肖谁也不禁黑了脸,伸手就想为苏怜挡开这些蜂拥而上的记者。

苏怜抬眸摇了摇头,拍了拍他挡在她身前的手臂:

“没事。”

她轻声道,背脊挺的很直,在这样一副纷乱不已的背景下显得孤独又高傲。

肖谁不禁有些心疼,却还是放下手。

“参演自然是靠着试镜,时导有放出过试镜花絮,这位记者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正好能为我贡献一点点击量。”

她俏皮一笑,风趣优雅。

“至于什么别人恋情的小三...”

苏怜眯眼,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还不屑于插入别人的感情,又或者说,你觉得谁配的上我来插足?”

那个被怼回去的记者明显有些不服:

“苏怜,你的意思是叶小姐才是后来的?可貌似陆影帝从来没有在社交媒体上公开过你的身份吧,你有什么证据这样说?”

“况且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你不是后面介入的那个,为什么现在网上都是那样传的。”

讥诮的话落入耳中,苏怜水眸中泛起一丝冷意:

“一个巴掌拍不响么,那我给你一巴掌给大家听听响不响?”

她气势过于凛冽,似乎真的会用那修长的手抽上他一巴掌似的,问话的记者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至于证据么...”

苏怜看着远处挽着穿着粉色短礼服的叶绾绾走来的陆景深,眸中突然涌现无数无限嘲讽。

“他刚刚当上影帝那年,我还是一个替身,在杀青宴认识了他,他帮我挡了酒,并把我送到了酒店楼底。”

“后来他向我表白,我成为了他的女友。跟组为他规划行程,陪他对词,给他挑选他走红毯要穿的衣服。”

苏怜一顿,面无表情地继续道:

“当时你们不是还报道经常有一个戴鸭舌帽的私生粉偷偷跟着陆影帝的每一个剧组吗。

那只是因为他并不想让我的存在被人知道,所以我成为了人人喊打的私生黑粉。我爱他,却不敢在聚光灯下接近他一步。”

“我本以为只要我一直坚持,总有一天景深会承认我的身份,我能光明正大地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所以我们的地下恋情就这样保持了五年,直到那一天的热搜。”

第二十五章 随时奉陪 她指的是她被定罪冠以“小三”称号的那一天。

苏怜扬了扬光洁的手臂,上面伤痕斑驳,轻描淡写道:

“当时我不懂爱,也不理解,以后不会了。”

“顺便也在这里提醒一下广大女孩,爱一个人没错,但爱上一条狗就得不偿失了。”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极具穿透力,向这个方向走来的陆景深不禁渐渐停住了步伐,对上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时,竟然不由自主地躲闪开。

见状,苏怜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不是问我证据吗,这些回忆就是最好的证据,对吗,陆影帝?”

她看向所有记者背对的方向,对上那双慌乱不已的眼眸,那里有她曾经最爱的人,却也是伤害她最深的人,因此眼底万种柔情终归于平淡。

陆景深突然感觉心脏一疼险些喘不过气。伸手抚上心口,那里仿佛空缺了一块。

他似乎......失去了一个很爱他的人。

他本来应该出声否认,可不知为何,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因为她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都是那些曾经发生在他们生活中,却从没有被他注意过的点滴。

如今她每一句冰冷的话语,手腕上的每一道疤痕,都在明晃晃地昭告着一句话:

他曾经把她推入过万丈深渊。

聚光灯都转向对准一言不发的陆景深和他一旁惊慌失措的叶绾绾。

良久的沉默。

在场所有记者都露出错愕的表情,这个时候陆影帝的沉默无疑于默认了苏怜的说法。

叶绾绾晃了晃他的胳膊有些慌乱,却得不到他半分回应。

“如果在场各位还有谁造谣我司艺人,我们星耀集团以及陆氏集团法务部,奉陪到底。”

身后,一道冰冷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苏怜一愣,只见陆辞身着一身雪白色长襟,袖口绣着浅蓝色的莲花暗纹,身姿淡雅如松,双眸漆黑如夜,其中氤氲的凉薄寒气却叫人忍不住脊梁发寒。

举手抬足天生的矜贵气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却又为他平添几分欲气。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这一身与苏怜那一身分明是一套的。

“那是陆氏总裁?”

“不是都说他从不出席活动吗,怎么会屈尊降贵来参加娱乐圈的晚宴?”

“难道是因为陆氏旗下的星耀集团艺人苏怜在这里?”

“你疯了吧,这怎么可能。”

......

见到来人,陆景深瞳孔狠狠一缩。

苏怜什么时候跟小叔这么亲近了?

虽然他口中说的是“我司艺人”,可同为男人并且极其了解自家小叔的陆景深却知道,这已经是他对于自己所有物的占有欲昭示了。

他对苏怜有强烈的占有欲。

这个认知让陆景深瞬间有些心慌。

身后满天的聚光灯闪烁,陆辞逆着光大步走上前,仿佛夏夜的星光,淡漠又遥远,却只对一个人散发光芒。

苏怜对他的出现丝毫不意外,从善如流地把手搭在他的掌心,两人默契而视,宛如一对佳偶。

低头在她手腕落下冰凉一吻,陆辞挑眉看向怔愣在原地的陆景深,挑衅勾唇。

他没有参与她的过去,却绝对会守护她的未来。

不会像某个人,彻底弄丢了珍宝才想起后悔。

正当众人还在惊愕之际,又一阵疾风刮过。

“妹妹,我来晚了?”

只见一个戴着火红色骑行头盔的身影把一辆机车停在红毯前,身后一众机车队并列行来,在地面摩擦起细微的火光,迅速地穿插在红毯两侧,硬生生地将那群过分喧扰的记者和苏怜相隔开,场面颇为壮观。

叶翊单手摘下头盔,露出一个阳光温柔的笑。

叶绾绾眸子一亮。其他人也都以为是叶翊来给叶绾绾撑场子来了,纷纷交头议论起来。

“叶家对上陆家,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是啊,虽然说叶家肯定是比不过陆家的,但叶绾绾可是叶家千金,苏怜不过是陆氏的一个小艺人。我估计刚才陆总是怕苏怜丢了星耀的脸才那样说的吧,怎么可能真的为了她对上叶家。”

“哥哥,你怎么来...”

叶绾绾本来微笑着迎上去,却不想叶翊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径直大步走向站在红毯中央的苏怜。

“妹妹,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他在离她半尺远的地方站定,满脸真诚恳切。

众人哗然,就连叶绾绾的笑都瞬间僵在了脸上。

所有媒体再一次震惊,这唱的又是哪一出戏,叶家的少爷管一个陌生女孩叫妹妹?

但仔细一看,二人却确实又有几分相像。

一些记者甚至惊地脸摄像头都拿不稳了,待苏怜清冽的声音响起,才懊悔自己方才怎么没有抓拍到那么精彩的一幕。

“好啊,哥哥。”

苏怜眨了眨眼,唤的乖巧,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大概是因为双胞胎的缘故,只是短短一句话,叶翊却不自觉红了眼眶。

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转头飞快地抹了下眼睛,又对苏怜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欢迎回家。”

继而转身,叶翊勾起几分漫不经心的笑容,可语气却透着十足的威慑:

“正式宣布一下,苏怜是我们叶家的千金,也是我叶翊的亲妹妹。如果谁对我妹妹有意见的话,可以来叶氏集团顶楼找小爷我。”

谁不知道这叶家少爷是个混世魔王,玩的都是些搏命的玩意儿,找他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再加上身前还有一排赛车手的虎视眈眈,方才还在叫嚷的狗仔们瞬间噤声,纷纷对视一眼后灰溜溜地溜走了。

陆景深在听到他的称呼的那一刻,如遭雷劈。

半晌,才苦笑着回过神来。

原来...苏怜真的是她。

一直都是他认错了。

苏怜眸光流转,顾盼生辉。唇角含着浅浅笑意,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所有人瞠目结舌地看着三个男人排成一排在苏怜身边,一个比一个气势强大。

只有苏怜处变不惊地提起裙角,狐狸眼扫视了一遍众人,妩媚慵懒的声线响起:

“好了,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正式进场了?”

第二十六章 晚宴 刚才本来还准备抓着她问上一连串问题的媒体记者都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纷纷点头。

心里都是一句话:祖宗呐,你何止可以开始进场,你就算是现在把我们都给开了也没人敢有意见啊。

叶绾绾此时死死攥着裙角脸色发白,不由自主地发着抖。

完了,一切都完了。

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慌,她蹒跚着步子跑出去。

可除了灼眼的聚光灯外,没人注意到她的离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苏怜和她身后的三个男人身上。

红毯上,三个人在放完话后明显陷入了一种僵持。

看着紧紧牵着自家妹妹的手的陆辞,叶翊眯眼:

“这位先生,我妹妹还小,你这样恐怕不合适吧,不如换我来牵。”

面对着未来的小舅子,陆辞微微一笑,却没有半分松开手的意思。

一旁的肖谁夹在中间也颇为郁闷,一开始的男伴不是他吗,怎么现在感觉头顶电灯泡发亮。

苏怜扶额,索性手一甩,谁的手也不牵:

“别吵了,我自己会走。”

叶翊捂着心口很受伤:完了,刚找回来的妹妹终究是被猪拱了。

陆辞捂着心口很受伤:完了,好不容易见到自家老婆却连小手都牵不上

肖谁捂着心口也很受伤,在两个格外强大的男人面前,他连争上一争的资格都没有。

后面陆陆续续又有许多明星进场,可在场的所有媒体心都飘了出去。

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还是叶绾绾替身,因为小三罪名被骂上热搜的苏怜,竟然一夜之间洗清身上所有丑闻谣言。

不仅坐实了陆景深正牌前女友不说,还一跃成为叶家千金,似乎还是陆氏集团的未来老板娘。

这这这,拍电视剧编剧都不敢这么写吧。

晚宴觥筹交错,热闹至极。

只有陆景深一个人静静站在角落。

不远处,苏怜挽着陆辞,浅笑着在说些什么,眸光瞥向这边,但也仅仅是一瞬,又视若无睹般地移开。

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陆景深的心突然痛了一下。

这半个月来他一直梦到同一个梦。

梦里,他的自闭症还没有治愈,笑容乖巧的小女孩在每日治疗完毕后总会带着她的玩具和童话书到他的病房。

“哥哥,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呀?”

他听到她这样问,可生性沉默寡言的他直接转过头没有理她。

可她仿佛根本感受不到他的冷漠似的,每天都跑来找他说话,把父母给她带的饼干糕点都分享给他。

“小深哥哥,你一个人也没关系,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他想笑她傻,她还不是一个人呆在这里。在这座雅木私立疗养院的孩子都是一样的,一样的生了病,一样的父母整日忙碌生意,一样的孤独。

可似乎只有她不同,即使经常跑几步就会虚弱地喘气,却还是在看到他时傻笑着跑向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渐渐开始期待她每天的到来。偶尔他也会回上她几句话,然后小丫头就会眼冒星星地支着下巴看他:

“小深哥哥,你真好看,以后一定可以当大明星。”

那天是她的生日,他从护士那里无意中听到后,就悄悄翻了墙,想去给她买一只小猫咪当生日礼物。

他经常看到她在疗养院放风的时候,偷偷用饼干盒里的饼干碎喂流浪猫,想来应该很喜欢猫咪的。

那是他患上自闭症后第一次一个人上街买东西,用着跟她聊天而逐渐熟练的几句语言,成功买到了一个蓝色眼睛的布偶猫。

可当他满心欢喜地抱着小猫咪回去时,却看到的是疗养院燃起的一直灼烧到天边的熊熊烈火,把远处的烟霞都染成了一片血红。

四周都是一片吵闹的哭声,有侥幸逃出来的小孩的,有医生护士的。还有他那个一年见不到一次的母亲,跪在地上哭着抱着他说:

“小深,幸好你没事,妈妈快担心死了。”

那她呢?

她在哪里?

他疯了一样地向往已经被火舌吞噬的疗养院跑,却被母亲一次又一次地拦了回来,无数人纷纷扰扰地围住他,他想让消防员赶紧去找她,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

等到火势扑灭后,疗养院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消防员在依次往外抬着伤患和尸体,他看到那个专门照顾她的护工,正眼眶红红地抹着泪。

然后他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病床上方正在播放着时事报道:

“据调查,火灾是由于三楼的一个小女孩在窗户边上玩生日蜡烛,意外点燃了可燃物,导致火灾发生。”

“受伤人数18人,死亡人数1人。”

画面里,蓝色的担架上,一具小小的被烧的面目全非的身体被白布严严实实地遮掩。只有头顶的草莓发卡没有被烧毁,露在白布外面。

他认得那个发卡,那是她妈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早上做早操时见到他,还专门跑来问他好不好看。

他当时笨拙地不会夸她,以后她却再也听不到了。

陆景深垂眸,可原来,她一直在陪伴他。只是他有眼无珠,一次又一次地错过她。

在护送苏怜进入正式会场后,叶翊极其不喜欢那种商业氛围,便一个人出来了。

漫无目的地在花园闲逛,叶翊心情有些复杂。

这些天,他不仅仅是去重新做了亲子鉴定,还顺便冷静了一下苏怜这些年的情况。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所有人都以为在那场火灾中被烧死的叶娇娇,竟然一路辗转成为了其他省孤儿院的孩子。

还经历了...那么多事。

他只要一想起,便感觉喉咙都泛起苦涩。

叶家的千金,他捧在手心的小公主,竟然受了那么多苦。

然而明明这五年来,苏怜一直在为绾绾当替身,可为什么绾绾却说自己刚认识她?

叶翊之前一直在国外留学,刚回来不久,可他印象里的叶绾绾单纯善良,活泼开朗。

但是现在,他却再也无法说服自己。

本来一个人躲在角落等着记者离开的叶绾绾看见叶翊一个人出来了,眼睛一亮连忙跟上去。

“哥...”

第二十七章 命定恋人 叶绾绾从后面小心翼翼地拽住他的衣角,抬眸带着哭腔道:

“哥哥,我不是故意隐瞒苏怜姐身份的。”

“我当时一时鬼迷心窍就...”

叶翊显然也没想到她不在场内却在场外,愣了一下转过头表情严肃:

“叶绾绾,你明明知道爸妈有多盼望娇娇回来。”

叶翊疾声厉色,他第一次对自己这个妹妹这么失望。

自私,冷血,甚至在这种大事上撒谎。

如果不是他私底下专门调查,还不知道她居然会私自调换鉴定报告,甚至还插足了别人的感情,差点害死娇娇。

难道真的是他们的宠溺将他惯坏了?

叶绾绾被他眸中的失望扎痛,后退几步:

“现在苏怜回来了,你们就抛弃我了是吗?”

叶翊皱眉,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虽然他确实会对跟自己双胞胎的妹妹多几分亲近,但并不意味着他就不在乎叶绾绾了。

毕竟也是自己捧在手心宠了十几年的妹妹,如今变成这个样子,叶翊是痛心大过生气的:

“绾绾你怎么会这样想,你和娇娇都是我的妹妹,都是爸妈的孩子。但你现在是做错了事情...”

“我恨你们!”

叶绾绾挣脱他的手,崩溃地捂着耳朵大喊道,转身跑走。

叶翊本来想追上去,却又皱紧眉头停住了迈出的步伐。

如果那些事情真的都是叶绾绾做的,那她也应该自己冷静反思一下,再回来跟苏怜好好道个歉。

虽然他不知道她让苏怜做她替身这五年来到底知不知道苏怜就是她姐姐,但她撒谎甚至想要隐瞒家人苏怜的真正身份这一点是不争的事实。

即使是为了她好,他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她无底线的宠溺包容。

这一场风尚晚宴,当真可以说是办的风风火火。以至于最后结束了,大家走出去的步子感觉都是飘在云朵上的。

当天的录像被人在结束后第一时间传到网上,瞬间引起热议。除了讨论她叶家千金的身份和与陆辞的关系外,最多讨论的还是她和陆景深曾经的五年恋情。

一个女孩的青春能有几个五年?

还是一个,被当作黑粉,被当作第三者,被所有人辱骂的五年。

就像她说的,这五年来,她卑微到尘埃,不敢在聚光灯下接近他一步,却仍然开不出一朵花。

不少当时带头黑她的人都开始转移风向,就连不少陆景深和叶绾绾的粉丝也纷纷选择了脱粉粉她。

毕竟粉颜好性格好演技爆棚又气势强大的姐姐简直不要太香好吧。

而那些曾经在苏怜微博下叫嚣辱骂最凶的账号都第一时间选择了注销,毕竟谁也不想真的被陆氏集团地表最强的法务部找上门来。

那些曾经网暴过她的雪花,以另一种方式悄悄融化撤去,妄图也抹消掉它们曾经为某人单独降下的寒冬。

随着苏怜的热度暴涨,《佳人遗梦》这部文艺片的热度更是被推向一个令人无法预料的新高度。

一时间,关于六月雪和顾槿年民国爱情的短视频剪辑层出不穷,甚至涌现出不少同人文。

“苏怜,你看。”

房间里,许曼兴致勃勃地把手机拿给苏怜看。

上面赫然是她和肖谁戏份的剪辑,甚至还有技术大佬剪出了他们的现代剧情故事。

下面评论都是求二搭的,甚至还有一批小有规模的cp粉圈地自萌。

陆辞优雅地坐在一旁的沙发里,裁剪得体的西装勾勒出他修长高大的身材,修长的眉羽下双眼紧闭。一旁还站着面色诡异的小安。

话说自家总裁午休时间追到人家苏小姐剧组来干什么哇!

总不能是苏小姐化妆间的沙发格外舒服?

抬眼看了眼视频内容,陆辞面无表情,薄唇轻启:

“好一段旷世奇恋。”

咦,这房间怎么这么大股酸味。

许曼煞有其事地扇了扇鼻子,伸手打开了房间的通风窗户。

苏怜懒得搭理这个醋瓶子,长腿一伸搁到他端坐着的怀里,新卷的大波浪长发胡乱散落在肩后。

“对了曼姐,之前你说的有几个新的合同呢?”

随着苏怜身上的丑闻澄清,以及新剧带起来的曝光与热度,苏怜可谓是一夜爆火。无论是影视还是综艺,都对她抛来了橄榄枝。

许曼把平板递给苏怜,嘱咐道:

“现在《佳人遗梦》还在宣传期,不着急接下一部剧,但可以适当地参加参加综艺节目什么的。”

苏怜本来也不准备这么快接下一部戏,毕竟她有预感,离这个世界任务结束不远了。

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苏怜看了半晌,长指一挑,指着其中一个道:

“就这个吧。”

陆辞大手一捞,却越看越皱眉,最后面色铁青地捏住女人在怀里乱晃的小脚:

“你要参加这个?”

“对啊,肖谁之前邀请过我,正好现在还在宣传期,上个综艺宣传宣传多好。”

苏怜说的一脸坦然,没有半分心虚,陆辞脸色却黑了三个度:

“不行。”

小安只觉得室内空气都冷了几度,好奇地凑上去一看,险些没跌倒。

上面赫然几个大字:

恋综天花板,专门为单身明星打造的恋爱综艺——《命定恋人(第五季)》,诚挚邀请苏怜小姐的参加。

苏小姐真勇,当着自家陆总面说要参加恋爱综艺。

总感觉陆总头顶绿油油呢。

“我偏要。”

苏怜撩起眼皮懒洋洋道,漂亮清透的眼睛眨呀眨,叫人生不出半分气来。

陆辞一时间是说也不能,骂也不是,只能搂着那纤细娇软的身子,狠狠地在她唇角咬了一口。

于是苏怜参加《命定恋人》第五季的消息不胫而走。

微博上瞬间掀起讨论的热潮。

那天风尚晚宴上苏怜和陆辞的默契互动让不少网友都以为她名花有主,即日便会嫁入豪门,退出娱乐圈安安心心当一个少奶奶。毕竟不少女星最后的选择都是如此。

甚至还有不少柠檬精评论表示,陆总只是一时被她的美貌蒙蔽了双眼,过不了多久她肯定就会被抛弃。

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第二十八章 我后悔了 “妹妹,这两天你有空回家看看吗,爸妈都很想你。”

叶翊握着电话,声音有些忐忑。

因为叶绾绾撒谎的事,他一直没想好要怎么向爸妈说,但却没想到被格外关注苏怜的林芷看到了那天的红毯转播现场,当即便强烈要求他把苏怜带回来。

苏怜正一个人倚在梨园的头排椅子上喝茶看戏,自从陆辞知道她喜欢听曲儿后,便把她当时拍戏的那座梨园买下来送她当了杀青礼物。

离综艺开始还有段时间,苏怜索性理直气壮地偷起了懒。一会儿去逛逛街,一会儿去听听戏,她又不喜欢戴墨镜口罩,一时间微博上竟然不少人晒出了偶遇她的经历。

台上的美人腰肢细软,苏怜看得兴起,张唇咬破指尖拈着的青提,口齿含糊:

“好啊,那今晚我回家吃晚饭。”

就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一样。

叶翊一怔。

他本以为还得花好一番说辞才能够说服苏怜回家,却没想到她那么快就答应了。

心里的愧疚渐渐变得更深。

挂断电话,台上戏也正好结束。随着戏班子的退场,梨园空荡荡的,只有结满梨花的树枝在轻轻晃动。

苏怜有些无趣地准备回家睡个回笼觉,却被一道低沉的男声喊住:

“小怜...”

苏怜转身,只见陆景深面色沉静地在身后不远处,肩膀上落了几瓣雪白的梨花,宛如落雪,显然是已经站在那里等了很久了。

几天不见,陆景深面色有些憔悴。苏怜平静地起身,走到他面前停下。

看着苏怜渐近,陆景深气息有些不稳。

“陆先生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苏怜挑起一个妩媚的笑,笑容却不达眼底,宛如戴上了一张精致的假面具。

听她早已语气生疏客气,陆景深一顿,有些嘲讽地抿了抿唇。

明明几个月前,他们还是亲密无间的情侣。

可如今,就仿佛陌生人一般,她的眼里甚至连恨意都没有。

“小怜,如果我说我后悔了,还来得及...”

他话音未落,便被苏怜抬起的一根芊芊玉指抵住了唇边,女人清透的眸子径直对上他无措的眼:

“你后悔的不是离开我,而是错认了记忆里的那个人。”

“陆景深,说白了,你最爱的人还是你自己。”

耳边,她声音柔柔软软仿佛情人间的呢喃,细听却字字诛心。

陆景深的脸瞬间褪去血色,一开始准备好的说辞变得无比苍白。

因为她说的一点没错,他贪念的是她那时带给他的一点点温暖,仿佛溺水者仰头望见的一点点光芒,抓住希望就固执地不肯松手。

当他错以为是叶绾绾时,他便宁可伤害陪伴自己五年的苏怜。

当他知晓苏怜才是时,他便抛下了曾经自己奉为白月光的叶绾绾。

苏怜见他失魂落魄,唇角隐约浮现一抹冰冷的嘲弄笑意:

“陆景深,你好好看看,我跟她没半分相像,你确定还要爱我吗?”

他真的爱她吗?

陆景深神情逐渐迷蒙,最后如同丢了魂一般地离开了。

刚才趁着苏怜听戏去打了个旽的小绒球被主系统的警示音惊醒,立马麻溜地滚出来,声音里满是震惊:

“主人,你对小深深说什么了?他的好感值一下子跌破30了!”

这可是一个危险值,再往下掉就跟刚穿进来时差不多了,也就意味着他们这些日子的努力都白费了。

小绒球急的毛都竖起来了,却被苏怜弯着眼一下一下把毛捋顺:

“没事,等他想明白会乖乖回升的,说不定到那时,任务就直接完成了哦~”

小绒球本想吐槽她在做什么春秋大梦,但转瞬又想起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普通任务者,而是时空快穿司的王牌,从来没有她搞不定的任务,她说的每一句话也都成为了现实。

苏怜平静地看着陆景深逐渐远去的背影,声音清冷:

“我要做的从来都不是他的白月光,而是他胸口的一枚朱砂痣。”

“时不时惹他心动又心痛,却又不舍得剜掉。只能任由我肆意伸长,占据他整个心脏。”

小绒球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打了个寒颤。

要知道,炮灰自救小组的所有世界是不会留有复刻体的,也就是说一旦任务完成,宿主的这具身体也会随着任务者灵魂的抽离而瞬间枯萎死去。

她亲手击溃他对她所有的美好念想,目的是让他彻底抛却记忆里的那个人转向爱上现在的她。可如果就在他发现自己爱上她的那一刻却得知她的死讯……

小绒球倒吸一口凉气摇了摇头,果然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女人啊。

叶家,林芷正在厨房精心准备着晚餐。

牛排烤鸭京百梨酥糖红烧肉藕盒狮子头灼菜心水果什锦沙拉……

虽然家里有专门的做饭阿姨,但林芷还是坚持自己做。她希望女儿回来吃上的第一口饭就是她亲手做的。

客厅,叶翊有些焦虑地坐在沙发上。

其实这已经是叶绾绾消失的第三天了,发消息不回,电话也打不通,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不敢再吓着本就刚刚大病痊愈的林芷,只能谎称叶绾绾最近几天去山里拍戏了,联络不方便。

叶翊虽然觉得他那天对她说的话是稍微重了点,但也是为了她好,不想让这个一向乖巧的妹妹走上一条不归路。

却不想她居然会离家出走。

“笃笃。”

听到敲门声,叶翊勉强打起精神。

今天是苏怜回家的第一天,他不能吓着苏怜。

打开门,只见苏怜粉黛未施,穿了一身杏仁黄的开衫配牛仔裤,踩着一双休闲鞋。虽然与平常气场大开的模样极为不同,却多了几分邻家妹妹的清新乖巧。

把手中拎着的两袋子水果毫不客气地挂到叶翊胳膊上,苏怜穿上一早便为她准备好了的粉色拖鞋,慢慢走了进去。

记忆中无比熟悉的装潢,似乎自从她走了之后,时间便静止了。无论外界再怎么变化,她的家却永远停滞在那一年。

第二十九章 录音 林芷听到门外动静,立马摘下围裙跑出来。

苏怜听到脚步声转过头,就看见一个保养极好的妇人,双手紧张地攥着,眼眶红红的看着她。

似乎是怎么都看不够似的,林芷的目光没有一刻不在苏怜身上,半晌才颤着声音道:

“娇娇,不,小怜。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她略微凹陷的眼窝中出现某些亮晶晶的东西,走上前拉住苏怜的手,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

林芷并不是个爱哭的人,但就在得知苏怜死讯的那一晚,她坐在天台,眼泪近乎要流干。

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苏怜精致的眉眼,林芷含着泪,却温柔地笑了:

“真像,我看你第一眼起,就知道你肯定是我的娇娇。”

苏怜也不免动容回握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勾唇绽开一个温暖的笑:

“妈,我回来了。”

被抱住的林芷浑身僵住,瘦弱的脊背轻轻颤抖,一直到苏怜以为时间静止了才终于笑着开口道:

“回来好,回来好,快和小翊一起洗洗手吃饭!”

“是啊妹妹,不然都被我吃完咯。”

苏怜转头,却发现叶翊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餐桌前,正叉了块排骨举在手上,一脸幼稚的挑衅神色。

满桌香喷喷的饭菜,苏怜在林芷慈爱关怀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吃下了第三碗饭。

从没有过亲人的苏怜努力吞咽着碗里母亲夹来的珍珠丸子,腮帮子塞的鼓鼓的问着小绒球:

“小绒球,这就是亲人吗?”

看着自家主人头一次露出这种苦兮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表情,小绒球没忍住“噗”地笑出声。

屋外夜色弥漫,淅淅沥沥的小雨无节奏地砸在屋檐上,宛若一张老旧唱片发出的喑哑响动。

正当三人在餐桌前其乐融融地吃饭时,一道手机铃声蓦然响起。

叶翊心中一跳,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哥哥...”

女孩压低的啜泣声传来,似乎是喝醉了,声音都带上几分含糊。

叶翊一下子站起身:

“绾绾?你在哪里?”

“姐姐让我到久九酒吧等她,可是已经九点了,她怎么还没来呀...”

叶翊蓦地愣住,有些犹疑道:

“不会的,小怜怎么可能让你去那种地方。”

叶绾绾哀伤又惊惧的声音传来:

“她说如果我不来的话,她就会告诉妈妈,她还在生病..”

“哥哥,我不想死,也不想被肾移植...”

“哥哥,我害怕...啊——!”

似乎是手机被人一下子甩到地上,电话那头传来酒吧的纷杂吵声,背景里男人的调笑与尖锐的音乐声戳中他的神经。

见他这副样子,苏怜便知道这场晚餐必定会不欢而散。

只见叶翊连忙抓起外套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道:

“绾绾,听哥哥说,你站在那里别动,哥哥现在就去接你。“

林芷也猛地站起:

“绾绾在哪里,你不是说她去山里拍戏了吗?”

叶翊回眸,眸底一片冰冷:

“绾绾说的肾脏移植,是真的吗?”

林芷手里盛着蛋花汤的汤勺砸落,愣在原地。

见母亲眼神闪躲,叶翊一颗心入坠冰窟,讽刺地敛下眸子。

苏怜已经大概猜出叶绾绾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眸底浮上一层冰霜:

“哥,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妈也不是那个意思。”

叶翊离开的脚步一滞,旋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芷仿佛失去所有力气一般地跌坐在椅子上:

“都是我的错。”

苏怜扶住林芷,眸子微动。

酒吧内。

叶绾绾有些慌乱地攥紧酒杯,手机已经在刚才的纷争中被人打落在地。

她虽然没有刚才打电话时那么醉的厉害,却也是几杯鸡尾酒下肚醉态朦胧。

“呦,这不是叶小姐吗。”

熟悉的声音传来,叶绾绾紧抿着唇看向堵在自己面前的秦力:

“秦力你什么意思?”

秦力招了招手,身后瞬间涌上一排面色不善的小弟:

“当然是继续叶小姐上次嘱托给秦某人的任务了。”

秦力邪邪一笑,丢了个手机给她。

叶绾绾打开手机,里面只有一段录音,赫然是她嘱咐秦力带人来酒店找苏怜的音频。

见叶绾绾愣在原地,秦力看着她白皙的脖颈不禁舔了舔唇:

“没事,我只要你再陪我一晚,或者...再给我这个数,我就删除所有录音。”

男人的手开始不安分地抚上对面女孩的肩膀,在她猛地躲闪开后,抓过她手上拿着的手机比了一个数。

叶绾绾看清他要的价码后,满脸不可置信:

“你疯了吧!”

那么多钱!她上哪儿去弄?

她知道秦力胃口大,却没有想到居然会是个她支付不起的天文数字。

他一开始以此要挟她时她还能靠着向陆景深要钱勉强填上,可现在陆景深不管她了,她不在叶氏公司更没法直接调动这么大的金额。

一路开车到酒吧门口,叶翊飞快地走进去。

密闭的空间弥漫着烟酒交杂的味道,迷离的电子音乐震耳欲聋,叶翊皱着眉挤开人群,往里面张望。

只见脸色泛白的叶绾绾被几个男人堵死在角落,一脸无助地抱着双臂,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眸子蓦地亮起,却又迅速慌乱地移开。

似乎是不想让他看到她在那里一般。

叶翊连忙赶过去,拨开她面前围着的人把她护在身后。

“你们是什么人。”

叶翊语气冰冷,谨慎地环视着周围,以及面前这个身材高大长相却极为油腻丑陋的男人。

为首的秦力愣了一秒,爆发出剧烈的大笑。

”哈哈哈,他居然问我是谁。”

说着,又上下打量一眼叶翊,不无鄙夷地道:

“该不会你也是她的小情人吧。”

也?

叶翊皱眉,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个词是怎么回事,便被叶绾绾拽住衣角:

“哥哥,我们快走吧。”

叶翊点点头拉着叶绾绾的手就准备离开,却被人堵住出路。

叶翊瞬间沉了眸子:

”你可想清楚了,叶家叶翊,你得不得罪的起!“

只见那为首的男人一愣,继而笑出声来:

“呦,原来是这妮子的哥哥啊,那给你听个有趣的东西。你妹妹付不起价钱,你可以考虑替她付。”

第三十章 收养 叶翊一怔,却只见叶绾绾瞬间白了脸色慌乱不已,甚至想去抢夺他手里拿着的手机。

但却并没有成功,秦力眼疾手快地按下播放键,叶绾绾清甜却阴毒无比的声音传出来:

“秦大哥,帮我办个人。”

“嗯,你之前不是跟我提过你们公司最近资金链出了点问题吗,如果事情办成了,我就跟我dady说帮你们注资。”

“对,叫苏怜,我今晚会把她约到新荣酒店给她下点东西,你抓紧机会就行。这事如果办的好,我也不是不能考虑跟你在一起的。”

她说到最后,声音甚至放甜软了许多,但说的话却令人作呕。

叶翊听着熟悉无比的声音和名字,只感觉脑袋仿佛被重重一击,一时间耳目都模糊起来,半晌才恢复清醒。

看着面前神色慌张的叶绾绾,叶翊张了张嘴,声音嘶哑晦涩:

“绾绾...这是你吗?”

虽然是问句,可他的眸子中却已然是封层的寒霜,看的叶绾绾浑身一僵。

“哥哥,你相信我。”

叶绾绾连忙换上一副哭腔道,以前只要这样子,叶翊一定会心疼然后原谅她。

可这次,叶翊却不愿再多看她一眼,转向秦力,寒声道:

“你要的钱明天会汇入你账上,相应的,这段音频必须删除。”

秦力摊摊手,比了个OK的手势把手机抛给他调笑道:

“还是叶少阔气。”

叶翊呼吸一窒,拽着叶绾绾径直往外走。

一直到一条没有人的小巷,叶翊把手机扔到地上,转过头来脸上神色多了几分狠戾:

“什么意思。”

叶绾绾身子缩了缩,有些心虚:

“哥哥你听我说,录音...录音是他们伪造的,苏怜姐压根没事。”

是没事,还是没成功?

似乎想起什么,叶翊眼睛微眯:

“你说小怜约你来这里,她是什么时候约的你?”

叶绾绾神情一怔,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咬着唇道:

“苏怜姐她...给我打电话让我八点钟来这里等她,说如果不来的话,她就告诉母亲她的病情恶化了,母亲一定会为了她...”

八点?

苏怜早就知道今晚会回来吃饭,她又不是白痴,怎么可能这个时候约绾绾。

反而是叶绾绾,不知道那个点,苏怜正好就在叶家。

见哥哥眼尾逐渐漫上的猩红,叶绾绾有些慌,她从来没有见到叶翊这副样子,宛若地狱修罗,瘆人至极。

“叶绾绾,录音是不是伪造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况且,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叶翊近乎暴怒,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压根不了解叶绾绾。他虽然爱玩,但有底线,不会辱没叶家脸面,更不会做出违法伤人的事。

“叶绾绾,我顾念往日兄妹情分,不会向爸妈提起这件事。”

“这段时间你自己先搬出去好好反思一下,但你最好不要再让我知道你对苏怜下手,不然叶家,你永远也别回来了。”

对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说出这番话,他心里并不好受。

但叶翊知道眼前站着的这个女孩已然不是自己记忆中的样子。他没有办法狠心把她亲手送去监狱,但从今往后,他的妹妹只有苏怜一个人。

叶绾绾如遭雷击,险些没站稳,她追上去拉住叶翊的袖子,语气里满是惊慌:

“哥哥,你不是来带我回家的吗,哥哥你看看我,我是你的妹妹啊!”

“哥哥,你说过会永远保护我的!”

她太知道叶翊的软肋,当年叶娇娇的死讯对他的打击太大,直接严重到被叶家送离他国进行心理治疗。

因此他在回国后看到叶绾绾的第一刻,就决定一定要一直保护她,不能让自己的第二个妹妹再受到任何伤害。

叶绾绾有自信,她在赌,赌他们十几年的兄妹情谊,赌他不会舍得抛下她。

可这次,叶翊再没有回头。

他脑海里满是临走时苏怜眼角一闪而过的受伤和晶莹。

苏怜表现的太过冷静完美,他居然忘了,她其实也会受伤。

甚至比起叶绾绾被叶家保护数年的天真,她身上的清冷妩媚都只是她用来保护自己的武器,就好像刺猬的一根根利刺,保护着比谁都脆弱易碎的内心。

一路骑车狂奔回家,叶翊气喘吁吁的跑到门口,却又犹豫地停下。

万一小怜埋怨他怎么办,万一小怜不愿意原谅他怎么办。

手里拎着苏怜最喜欢吃的草莓肉松小贝,叶翊鼓起勇气打开门。

却只见空旷的客厅,只有林芷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抹着眼泪。

“妈?”

叶翊步子有些踌躇。

林芷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眸子水光流转,直接走上来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你还有脸回来!”

叶翊脸上一痛,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妈,小怜呢?”

只见林芷眼眶红红,一向温柔的她此时语气严厉:

“跪下!”

“当年我一开始收养绾绾确实冒过那样的想法,但小怜当时就阻止了我,说绾绾是她的妹妹,就算她死了,她也不会伤害妹妹,我就再没有动过这个的念头。”

“收养?什么收养?”

叶翊一愣,莫名的冷意攀上脊髓。

“绾绾是你小姨的女儿。”

“当年你小姨把绾绾寄养在我们家,结果还没等她满周岁,就意外去世了。我和你爸就商量着把她继续当女儿一样养大,当时你在国外,但我们本来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绾绾不是我们的亲生孩子,就没有告诉你。”

“这么多年我也是真的把她当手心肉在爱着疼着,甚至比对小怜还要宠上几分。当年我是有错误的想法,可是她要怨就怨我,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女儿,差点害她葬身火海?”

说到最后,林芷猛烈地咳起来。

她当年是因为女儿的病情差点做出错事,但也仅仅是一个念头。这么多年她尽心尽力抚养叶绾绾,也是因为真心疼她怜她,但即使是这样,她怨她都没关系。

可她的小怜做错了什么?

叶翊已经被这一连串信息打击懵了:

“什么叫...害她差点葬身火海?”

“刚才小怜都告诉我了,当年我和叶绾绾去疗养院探望她的那天,我出去买水果,她因为身体虚弱连床都没下,在窗边玩蜡烛的孩子根本不是她。”

“当时叶绾绾不小心点着了火,却只是放着小怜不管一个人跑出来了,谁问她都说她亲眼看见小怜因为玩火被活活烧死在她面前。”

第三十一章 正常世界的异数 当时我们都相信了,以至于救援人员也都优先前往有生还可能的位置。小怜一个人没办法,才爬到窗前从窗户上跳了下来,自己逃跑进了山里。”

“结果因为体力不支摔伤在山脚,被农户送去了孤儿院,却因为受到的过多刺激惊吓失去了记忆。”

叶翊被喝令出去找回苏怜走出叶家时,都神情恍惚。

他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这些年出于对妹妹出事的愧疚,他可以说是把对妹妹的思念和宠爱都叠加到了叶绾绾身上,但却没想到正是因为她,他的真正的亲妹妹才差点葬身火海,又在失忆后走投无路成为孤儿……

他曾经一直觉得叶绾绾就像一株温室的娇花,如今看来,分明是朵沾满人血的食人花。

夜色铺洒的长街,苏怜一个人悠闲地走着。

把当年事情的真相告诉叶家,也算了了原主心中的一份怨结。

“主人,你不回叶家吗?”

小绒球飘出来好奇道,毕竟现在叶翊肯定已经找她找疯了。

却只见苏怜从包包中掏出手机,一眼都没看上面的未接来电,径直按下关机键,然后随手丢进包里。

“他的感情参杂了太多思前想后的顾虑。在他心中,我是他妹妹,叶绾绾更是,我不需要这样一个哥哥,更不需要这样一份不纯粹的感情。”

“我要的是一个人的偏爱。”

苏怜白净的肌肤在月光的映衬下宛如上好的玉瓷,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却透出意外的执拗与幽深。

她其实明明可以虚以伪蛇,继续当叶翊的好妹妹,毕竟她在每个世界获得的情感力量越多,她的年终奖就会越高。

但不知为何,内心深处却有种莫名的排斥感。

小绒球哑然。

看来即使失去记忆和心脏,她还是会保有最初的想法和执念。

苏怜穿梭了这么多个世界,可无论是性格还是思维都还是原本的那个她的,这让小绒球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一辆熟悉的车突然停在身边,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在夜色下看不清神色的脸。

但利落分明的轮廓,削薄轻抿着的唇,苏怜一眼便知道他是谁。

“小叔叔?”

苏怜挑眉,显然是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陆辞坐在后座,眼睛静静地阖着,前面的小安干巴巴地笑着转过头打了个招呼:

“苏小姐。”

苏怜打开车门坐进去,瞬间就被一只大手揽了过去,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怎么这么久不见我。”

苏怜撩了撩耳边的侧发,俯在他颈边吐气如兰:

“距离产生美嘛...”

她说的含糊魅惑,陆辞却清楚地听见她的心声:

【一直看一个男人总会审美疲劳嘛。】

小金丝雀还挺贪心。

陆辞眸色深沉,不过想起围绕在她身边的一群男人,他倒是相信如果他不栓牢点,她肯定毫不犹豫地去找那外面的一大片树林。

“这样呢。”

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重重揉搓过她柔软的唇瓣,另一只手缓慢地解开自己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衬衫微微敞开,领带在刚才两人的一番动作中早已松开,露出白皙的锁骨,和修长分明的脖颈。他一举一动都满是欲气,气质却又矜贵不已透着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让已经动了念头的苏怜莫名多了几分负罪感。

纤长的玉指刮过他的颈窝,留下一抹红痕,苏怜唇边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不可否认,他这样她的确很受用。

毕竟美色当前,不心动那还是她苏怜吗对吧。

陆辞眸色一暗,低头噙住她殷红的唇瓣,辗转吸允,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确实也没想到自己也有以色侍人的那一天。

不过似乎...也不错。

前面的小安默默捂眼,然后又悄悄张开指缝。

总裁啊总裁,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啊几时好。

一吻结束,她被他锁在怀里微喘着仰起头,泛着水光的眸子正对上他的满是情愫的眼,不禁一怔。

陆辞轻勾着笑,看着身下沉迷美色的苏某人:

“好看么,现在还审美疲劳吗?”

苏怜一僵。

难道她刚才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这老狐狸怎么总是知道她的想法。

一次两次是巧合,次次……

“小绒球,他不会是卡bug呢吧?”

苏怜神色诡异地转头看向瑟瑟发抖的白色团子。

小绒球欲哭无泪。

它也觉得很惊悚啊,但刚才它查询中心系统数据,这个世界的数据没有任何问题。

冷静下来的苏怜狐疑地推开与自己挨的极近的陆辞。

她怎么总感觉这老狐狸能看透人心,虽然不太现实,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毕竟她不就是正常世界的一个异数吗。

可这种可能性太小了,而且不可能不会被处于高阶世界的主系统监察到,苏怜不禁摇摇头甩掉脑海中的这种想法。

陆辞的读心术虽然时灵时不灵,但每次特别安静或者苏怜情绪波动极大的时候他都可以清晰听到,此时也不例外。

不过他却猛然一怔,什么叫正常世界的异数?

看着坐在身旁正皱着眉头一脸若有所思的苏怜,陆辞只觉得那种觉得她很遥远的感觉又出现了。

就像夜空的星星,明明它耀眼到你以为它近在咫尺,可当你往前走上几步,才发现它是那样遥不可及。

就仿佛在两个世界一样。

“小安,开车吧。”

他沉声道,试图驱散心中那份不安。

苏怜看着窗外恍惚闪过的夜色,车子一直到了一座偏远的山脚下停下,不禁饶有兴趣地转过头:

“怎么,小叔叔打算金屋藏娇?”

陆辞没应声,只是垂着眼下车,绕到她那边,扶着她的手把她接下车。

苏怜这才发现他今天穿的格外正式,除了因为刚才那番意乱情迷导致的领口稍乱。

见苏怜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陆辞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到她肩上。

这里是他名下的另一个庄园,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隐蔽处,从小照顾他长大的管家此时正站在启动装置前满脸堆笑。

苏怜跟着他的步伐往前走,入眼一片夜色昏沉。旋即周围突然开始亮起星星点点的光束,如同坠落地平线的繁星,交织成一片几乎能照亮天际的银河。

第三十二章 玫瑰花海 大片的玫瑰花在山谷间灿烂绽放,每一朵都娇艳动人,在夜色和光明中同样美的令人窒息。晚风温柔吹拂,绵延不绝的花海延伸到她的脚下,仿佛单独为她绽放。

陆辞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搁在她柔软的颈窝,倒映着漫天花海的眸子妖冶不已,声音却喑哑温柔:

“苏怜,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你。”

“单你一朵,胜过所有玫瑰。”

苏怜整个人被他圈在怀中,脊背处的肌肤甚至能透过衣服清楚地感知到他的心脏在快速跳动。

“做我的陆夫人,好吗?”

他终于问出声,四周仿佛陷入一片沉寂,只有飘动的玫瑰花瓣在提醒着时间的流动。

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苏怜脸上的平静在此时显得有些残忍。

撩了撩耳侧散落的卷发,她蹲下摘下一枝玫瑰。

苏怜握的很紧,玫瑰尖锐的刺瞬间刺入掌心,淌出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白皙的手腕流下。

陆辞瞳孔一缩,就想上前夺过。却只见苏怜垂着眸子,将那枝玫瑰插进他西装前方的口袋。

“你也说了,我是玫瑰,玫瑰又怎会为一个人驻足停留。”

她声音妩媚中透着清冽,宛如冬日刺骨的寒冰,一下子扎进人的心底。

“那你那天在我耳边说...”

陆辞突然说不下去,他发现苏怜与他情爱,周旋,却从不曾说过她爱他。

反倒是,经常对他的小侄子格外关注。

她不是说了吗,没有陆景深,她会死的。

陆辞怒极反笑,却透着十足的冷意。

“再说了,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一定得一直绑在一起,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也很好不是吗?”

苏怜随意道。

她本身就不是什么有着寻常七情六欲的人,也觉得情感纠葛太过麻烦。

渣的明明白白罢了,这点在陆辞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就该知道的。

看着远去的苏怜,心脏传来一抹清晰的异常。陆辞捂住心口,眼敛下方透出淡淡的青色,看起来似乎疲惫至极。

一旁没预料到事情结果的管家胆战心惊地跑过来:

“陆总,要不您先去休息一下,您已经连续好几个晚上没好好休息过了。”

陆辞摇摇头,一片暗红的玫瑰花瓣正好飘落在他肩上。

他伸手取下,指腹一碾,便瞬间化作灰烬。

管家呆愣地看着他的动作,抬眸时却被惊住。

他从未见过陆辞出现过这样的神色,除了那年陆母意外去世。

男人脸色苍白,眸底压抑着骤起的猩红,直直地望着女人离开的背影,明明弯着唇却令人感觉危险无比。

那年他以为陆辞要疯了,便是跟他如今这副样子如出一辙。

眼尾的泪痣在昏暗的夜色中越发妖冶,玫瑰花海中微微弯下脊梁的男人显得无比孤寂。

捧起被她踩碎的那些暗红色花瓣,陆辞薄唇轻启,低声呢喃。

一字一句都深情刻骨,却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疯狂的情绪。

“玫瑰,只会是我一个人的。”

玫瑰花海一事苏怜没放在心上,再加上假期也差不多了,索性回到公司接拍了几次时尚杂志封面。

期间叶翊前来公司找过她几次,却都被她以身体不适拒绝了。

推开门,许曼攥着检查单,神情有些晦涩。

苏怜正坐在镜子前化妆,许曼在一旁看了许久,才发现苏怜最近似乎瘦了不少。就连她微微前倾时,后背的脊骨都舒展的宛若蝴蝶的双翅。

深吸一口气,许曼把手里的单子轻轻放到桌子上: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前几天苏怜说准备去做一个全面的体检,她还笑着说她杞人忧天,却没想到……

苏怜画眼线的手一顿,风轻云淡地点了点头。

其实前段时间,这具身体就经常出现乏力和恶心的症状,她就知道留给这个世界的时间应该不多了。

“要不要告诉陆总,他可以为你安排全世界顶级的医生...”

许曼有些忧心道。肾衰竭不是小病,就报告来说,她已经很严重了。

如果再不及时治疗的话,她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不用了曼姐,我自己身体自己心里清楚。”

苏怜把眼线的最后一笔勾完起身。

一身精细裁剪的吊带小黑裙,栗色的头发随意披散在白皙细腻的肩上,微微上挑的狐狸眼一如既往的眼波流转,只是那唇瓣却毫无血色,苍白如纸。

她勾唇,掏出一只口红细细描绘着自己的唇部轮廓。如果不是许曼知道她的身体早已被掏空,可能还会觉着这副场景是漂亮到让人想要用摄像机记录下来的场景。

可现在她只是抿了抿唇,轻轻为她关上了门。

对于苏怜要去恋爱综艺这个事网友也都热情高涨地在疯狂讨论。

《命定恋人》第五季的参与人员保留了上一季还未脱单的两位小花,新一季加进来的人员则是苏怜、肖谁、陆景深、叶绾绾还有另外两位在娱乐圈的前辈。

微博上的热搜都是“期待修罗场”,但还是有一大部分人对于苏怜到底会不会来存疑。

毕竟以她现在的身份身价,大可不必再和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扯上关系。

因此当她一袭白裙出现在《命定恋人》现场直播间,整个直播间都沸腾了。

“啊啊啊我老婆!”

“苏女神好勇!正面刚那对狗男女!”

自从上次红毯上气势大开后,苏怜的不少粉丝都成了她的老婆粉,并且似乎也得了她毒舌的真传,对陆景深和叶绾绾骂的那叫一个狠。

陆景深还好点,他本来就不怎么看微博。但叶绾绾以前每天都会花大量时间刷微博看众网友对她的赞扬,一时间完全接受不了这种天上地下的区别,听说已经摔了好几个手机了。

因为苏怜到达庄园的时间比预定时间稍微早一些,恋爱小屋还没有打开,就索性在直播中开了个“有问必答”接线环节。

直播间很快就涌入了大量粉丝和路人,弹幕瞬间被占满。

《佳人遗梦》可谓是一夜爆火,饰演女主的苏怜也一举成为了娱乐圈炙手可热的顶流女星。但当粉丝想要去找找她以前物料以解相思时,却发现这个女演员其他营业少的可怜,微博都没几条。

如今她居然开了直播,听到消息的粉丝立即都涌了进来。

苏怜很快开通了连线链接。

第一位年纪不大的粉丝手快成功接线后,激动的声音都有些结巴:

“苏苏...苏女神,真的是你吗我超级喜欢你的!”

第三十三章 恋爱观察导师 苏怜轻轻勾了勾唇,嗓音温柔蛊人:

“对啊是我,这位小朋友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直播间瞬间一片鬼哭狼嚎,遗憾为什么成功接上线的人不是自己,这么温柔的女神简直只在梦里出现过好吗。

“我我没什么问题想问,只希望姐姐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屏幕前的小粉丝飞快说完后,只觉得脸都热了起来,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突如其来的祝福,苏怜轻笑,微微颤抖的睫毛下眸子宛若盛了一片灿烂的银河。

她就那样随意地支着下巴坐在直播间前,像一株卸下了一身的利刺和攻击性的野玫瑰,花瓣柔软妩媚,足以令所有人甘愿为之臣服。

后面连续接的几个接线,都是关心她的话,还有期盼她下一部电影的。

苏怜都微笑着回答了,但因为身体原因也有些疲乏,最后关闭直播前,她的神情温柔认真:

“嗯,今天的直播先暂时结束啦。希望大家不要因为我的私事去攻击别人哦,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的,你们只用负责好好学习努力工作。”

镜头外,陆景深正坐在前往录制地点的车上,听到这番话后看着屏幕出神。

他自从那天后已经许久没见到苏怜了。

明明脑海都是她那天对他说的那番话,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无法接受自己喜欢上她的事实,每当他想起她的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子,莫名的负罪感油然而生。

因为已经跟叶绾绾翻脸了,陆景深本来是不想再来参加这档综艺的,但一听说苏怜也参加,他又鬼使神差地撤回了发给导演要退出综艺的邮件。

想了想,陆景深拨通电话:

“徐导,能帮我个忙吗……”

《命定恋人》第五季采取了现场直播加录制的方式,地点是在M都最好地段的一个私人庄园内。听说这个庄园平时都不外借,这次却不知道为什么主动联系了剧组。

他们将在这里度过半个月,通过深度相处来探寻属于自己的爱情。

在进入恋爱小屋前,苏怜先被安排进入了一个采访室。

白色空旷的房间,中间摆放着一张桌子,桌面上隔着一扇巨大的透明玻璃。一个头戴银灰色面具的男人坐在玻璃后面,从侧面递给她一只耳麦和一个话筒,却始终沉默不语。

一旁的节目组连忙解释道:

“这个采访环节没有经过您允许的情况下是不会发布至网上的,向您提出问题的人是我们的工作人员,您可以随意回答。”

紧接着就退了出去。

苏怜把银色耳麦戴在头上,浓密的长卷发随意披散在肩后,声音透过带着些许电流音的话筒,不自觉地带上一些夹杂着暧昧感的喑哑。

“你好,请问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只见对面戴着麦的人一怔,薄唇开合几次,才勉强吐出来几个字:

“第一个问题,你理想中的恋人...是什么样的?”

很寻常的问题,却不知为何苏怜总觉得对面那人似乎有些紧张,双手不自觉地摩梭着手中的记录笔。

顿了顿,苏怜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我理想中的恋人啊...

“以前我理想中的恋人是温柔高冷的影帝,当我还是个替身演员时,第一眼看到他时就喜欢上了他。”

听到这里,男人的手不禁颤了下。

“但现在啊,我没有理想中的恋人,不过我有可能会是他们理想中的恋人。”

苏怜这话不可谓是不自信,眉梢扬起的弧度,唇角的笑意,都明媚又张扬。

对面那人却仿佛被戳中心思一样抿了抿唇。

“第二个问题,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苏怜似笑非笑地扫过他脸上的那层面具,伸手摘下耳麦,指尖轻轻敲击着玻璃:

“你靠近点,我告诉你。”

男人仿佛受了蛊惑一般不自觉地把耳朵贴近,隔着玻璃,他清楚听到她的声音:

“还没有。”

待苏怜走后,陆景深仿佛失了魂魄一般地摘下面具,可空洞的眸子中又重新恢复光芒。

她说她还没有喜欢的人。

把面具放到桌上,陆景深不禁苦笑着摇摇头。他陆影帝,居然沦落到要靠着“工作人员”的身份才能光明正大地靠近她。

修建在一个庄园中的恋爱小屋,粉色的房间被一大簇一大簇的粉色泡泡玫瑰围绕,远处矮矮的山坡上还安置了一盏用白色干玫瑰花组成的弯月,散发着温柔浪漫的氛围感。

因为这个庄园已经被节目组包下来作为住宿了,因此苏怜的车一直开到了门口。

许曼先从车中走出,坦然地从后备箱帮苏怜把行李箱搬下来。

早早抵达站在门口的叶绾绾见状,不禁出言讽刺道:

“这点东西还需要人帮忙拿,还真把自己当作公主了。”

她现在在镜头前已经肆无忌惮了,自从被曝光了那么多事,她的人生可以说是已经完全被毁了。

不仅叶家不要她,就连不少剧组都不愿意再请她。

因此她对于苏怜的针对也表现的毫无顾忌,甚至还获得了一部分苏怜黑粉的拥戴。

就连现在明显许曼想要进屋子了,叶绾绾还都挡在门口,寸步不让。

许曼拉着行李箱眉头一皱,就想上前教训她,却没有想到苏怜先一步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到叶绾绾面前。

见苏怜踩着高跟一步步走近,叶绾绾不自觉地后退几步,抬起一只手指向正对着二人的摄像镜头:

“你...你要干嘛?这里可是有摄像头的。”

只见苏怜眨了眨漂亮的眸子,伸手攥住她的手腕,语气危险:

“如果不想死,就少来惹我。”

苏怜眸底的冰冷告诉叶绾绾她是认真的,见叶绾绾有些慌乱地躲开,苏怜回头露出一个童叟无欺的无辜笑容:

“曼姐,我们进去吧。”

一旁的节目组默默松了口气,他们刚才还以为两人会掐架起来,已经准备好开启综艺应急方案了,不过没想到苏怜的气势直接碾压了叶绾绾。

恋爱小屋一楼的客厅很大,布置的温馨舒适。没过一会儿时间,人就到齐了。

除了老熟人肖谁、陆景深、叶绾绾外,还有肖谁出道团里的队友刘畅、老前辈演员张贺、圈内凭借一曲惊人的许月白和偶像剧天后徐晶晶。

此时大家都站成一排,却都有些疑惑地面面相觑。

第三十四章 恋爱综艺守则第一条 原因无他,只因为此时苏怜一本正经地站在他们的对面,手上还拿着类似工作牌的东西。身边站着她的经纪人许曼。

徐晶晶一向大大咧咧,见状不禁直接出声问道:

“为什么她可以带经纪人来?”

许月白是个长了张娃娃脸穿着圆领长裙的女生,看着苏怜站在对面,连忙迈着小碎步走到苏怜面前拽了拽她的袖子:

“苏怜姐,你站错位置了。”

叶绾绾眸子中流露讽刺,明显是想说些什么嘲讽她一下,但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嘴巴抿的很严实。

苏怜揉了揉许月白的头发,纤长的食指扬了扬手中拿着的工作牌,清冽的声音在客厅中响起:

“欢迎来到恋爱小屋,我是你们的恋爱导师,苏怜。”

恋爱导师?

不仅当场的人懵了,直播间也炸开了花。

毕竟当时微博上传的是苏怜要参与恋爱综艺,大家一直都猜测她是去当选手的,却没有想到她居然是新一季的恋爱导师。

肖谁有些郁闷地挠挠头。本来刚才看到陆景深一直盯着苏怜看,还想着一会儿分双人组的时候,一定要抢占先机,先和苏怜组成一组。

陆景深的想法也跟他差不多,因此这样关系的两人互看不顺眼。

结果没想到,谁都没得逞。

恋爱综艺守则第一条,不可以和恋爱导师谈恋爱。

“命定恋人一共分为三个五天,大家都可以选择自己比较心动的人度过一周,我和其他两位恋爱导师则可以自由活动,选择进入导师观察间或者以观众视角进行观察。”

苏怜懒洋洋道,一旁的许曼也点点头,亮出了自己的恋爱导师牌。

娱乐圈顶级经纪人也是导师一员,其他几人不禁眸子一亮。

虽说这不是什么选秀节目,但只要能和星耀沾上一点关系也是前途无量。

许月白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搞了个乌龙,连忙转移注意力问道。

“那还有一位导师呢?”

许曼神情有些诡异地瞥了苏怜一眼:

“另外一位导师还在路上,稍后就到。”

苏怜本身受到邀请报名的是命定恋人的嘉宾,但因为她身体常常不适,无法完成节目里的许多游戏任务,索性临时改成了观察导师。

谈恋爱哪有嗑cp香。

“现在两人分为一组,扔骰子决定每组住在几楼。恋爱任务会在明天8点正式开始,大家今晚早点休息。”

虽然苏怜已经明确表示自己不参与,但肖谁参加这个节目的初心就是苏怜,自然一心一意想跟苏怜一组的。

当他正往她的方向走,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苏怜,跟我一组吧。”

陆景深拦在肖谁和苏怜之间,深吸一口气,伸手做邀请姿势。

这一次,他绝对不想再次错过苏怜。

肖谁也不甘示弱地从他身后走出来,眸子紧紧追随着苏怜,虽没有表现出那么强的攻击性,但意思也不言而喻。

“小苏姐,我喜欢你很久了,跟我在一起吧。”

这一下子打破了两条恋爱小屋的规定,不能和导师谈恋爱和不能在节目结束前将感情宣之于口。

直播间弹幕疯狂刷屏:

“啊啊啊,顶流小鲜肉和影帝争一个女人!什么偶像剧剧情!”

“不行苏女神不能再被陆渣男蛊惑了呜呜呜,我开叉车叉你走!”

“年下弟弟比较香!”

苏怜刚才才在车上睡了一觉恢复了些体力,但神智还没彻底清醒,差点脱口而出:小孩才做选择,我两个都要。

幸好被熟知她脑海想法的小绒球及时阻止:

“主人你适可而止啊,太浪了的话这个世界结束后善后会很麻烦的呜呜呜。”

小绒球指了指自己的小身体,表示因为善后所需能量太多,它都长不大了。

苏怜眨巴眨巴眼,不无失望地“哦”了一声。

看着面前两个各有千秋的美男,一个高冷一个阳光。

嗯...但都比不上陆辞那妖孽狐狸。

苏怜不知为何想到。

低头轻咳了一声,苏怜径直与陆景深擦肩而过,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

陆景深的笑僵在脸上。

肖谁傻站着看着苏怜朝他走来,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苏怜忍不住上手揉了揉他蓬松的头发:

“别傻站着了,我不适合你。”

女人声音清冷,又透着一丝说不上来的温柔,像沉浸在湖泊中的月亮。

本来还在疯狂嗑“年月cp”的网友:呜呜呜呜呜???

虽然这样的答案在肖谁意料之中,但他还是忍不住垂下了眸子。眼角微微发红,像只失落的修勾,看的直播间的粉丝心疼不已。

“呜呜呜苏女神为什么拒绝肖谁弟弟啊...我的cp塌房了呜呜呜。”

“谁说不是呢,看样子陆影帝也没戏,所以说苏女神真的和陆氏集团总裁陆辞在一起了?”

“陆景深...陆辞...总感觉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QwQ。“

“楼上,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是我想的那样吧?”

“啊...那什么什么恋情?好刺激我喜欢!”

直播间弹幕疯狂涌动,眼看着要朝不能播的方向涌去。

一下子拒绝俩,苏怜表示非常心痛,小绒球则感动地快要哭了。

感觉自家主人长大了嘤嘤嘤。

不过如果苏怜知道的话,可能会告诉它真相。

沾过陆辞那种极品狐狸,对其他的便没什么兴趣了。

回到导师房间,导师房间一共三间,位于恋爱小屋顶楼。入眼一个奶白色的房间,地上铺着猫咪形象的毛毯,意外的温馨整洁。

苏怜简单洗了个澡后,穿着白色睡衣吊带,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

结果撞上了一个温热坚硬的胸膛。

熟悉的薄荷烟草气息,苏怜抬眸,还没等出声问他怎么出现在自己房间,就被他低头咬住唇角。

一吻结束,苏怜发梢的湿意沾湿了他的白衬衫,变得若隐若现,勾勒出完美的体魄。

苏怜伸出食指戳了戳,有点硬的手感。

“你怎么来了?”

说狐狸狐狸到。

“再不来,你都要跟别人跑了。”

陆辞冷着脸道,低哑的声线里竟然若隐若现透出一丝委屈。

第三十五章 恋爱小屋 那天他求婚后被她拒绝,他就再也没主动来找她。谁知这女人竟然也当没事人一样,他想知道她的消息都得从许曼那里打听。

隔壁每天下班后还被老板拉去办公室复述苏怜一整天行程的许曼,狠狠打了个喷嚏。

掐着身下女人纤细柔软的腰肢,陆辞从身后捏起她的下巴,狭长的眼底尽是偏执和阴郁。

“不会,我只会是你一个人的。”

苏怜被弄的痒痒,双眸不自觉地升腾起雾气,转过身来勾着他的脖颈随意道。

美色当前,她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身后的陆辞却眸色一动,空荡荡的心仿佛一瞬间被什么填满了一样。

长臂一揽把她打横抱起,走向房间中心的那张柔软大床。

他本来想找到她就把她带回去的,乖乖呆在他身边也好,绑在他身边也好,反正他们一定要在一起。

不过既然她这样说...

刚才还满身锋芒的男人敛下眸中的暗色,就连把女人放到床上的动作都小心翼翼,像是对待一件瓷娃娃。

苏怜有些莫名,却又不自觉地弓起背脊迎合着他温柔到近乎虔诚的吻,额头,眼睛,鼻尖...

男人发出低笑,微湿的碎发落在眉前,鼻梁高挺,薄唇棱角异常分明。

看上去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小绒球眼睁睁看着自家主人一个不小心被美色所迷,摇着头开启了青少年系统屏蔽模式。

她主动仰头贴近他颈窝,眼睛雾蒙蒙的,睫毛也水汽缭绕。面颊泛着薄薄的粉意,清纯妩媚,看的陆辞喉间一紧。

夜色深重,他拽住她的手腕,俯身时声音早已嘶哑:

“你是我的。”

第二天一早,苏怜撑着无比酸痛的四肢有些哀怨。

昨晚太过疯狂,导致她今天完全不想起床。

门被推开,只见陆辞系着一身白色蕾丝围裙,一脸别扭地端着一个餐盘。

厨房里只有这一件围裙了,他也没办法啊。

也睡在三楼刚起床刚准备出门吃早餐的许曼看着隔壁愣住,然后揉揉眼睛,又转身走回房间:

“看来是还没睡醒。”

见陆辞走近,苏怜美眸睁大,一脸刚睡醒的迷茫。

“白天了你怎么还在这?”

陆辞喂了一口粥堵住她的嘴巴,一头黑线:

“我又不是吸血鬼,为什么白天不能在这?”

想起许曼说的那个还没到的导师,苏怜突然诡异地沉默了。

看着男人西装外一本正经地挂着一张恋爱导师工作牌,苏怜突然意识到她可能得跟面前这狐狸共处一室15天。

小绒球幽幽地飘来:

“主人,那任务...”

苏怜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她原本是打算在这个期间跟陆景深速战速决,把好感度直接刷满。

结果突然冒出来这么大个电灯泡。

“算了,借机行事吧。”

迈着长腿从床上挪下,苏怜简单洗漱后和陆辞来到了观察间。

恋爱导师观察间是由一张圆桌和四把椅子组成的,分别坐三位导师和一位主持人。

主持人见苏怜和陆辞走过来,连忙凑上来堆笑道:

“苏女神,陆总,到时候我们就坐在这里讨论,然后大家给各位嘉宾cp吹一吹彩虹屁就行。”

苏怜点点头,却见一旁的陆辞一脸若有所思。

见他沉默,主持腿都软了。

毕竟前面站着的这位男人随便一句话都能让自己从这个圈子彻底消失,甚至整个节目组。

却只见陆辞侧过头一脸认真:

”彩虹屁是什么?”

苏怜:...

差点忘了这位小叔叔是个2G冲浪人士了。

“就是夸他们好帅,好甜,好配。”

主持人努力解释。

一想到里面的两个情敌,陆辞皱眉:

“几个歪瓜裂枣有什么好夸的。”

主持人:...肿么回事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突然有点后悔答应陆总想要参加节目当导师的要求了,不过他们好像也拒绝不了呜呜呜。

在昨天被苏怜拒绝后,肖谁一直浑浑噩噩的,和落单的许白月组成了一组。陆景深不知为什么还是跟叶绾绾在一组,其他人也已经组成了一周cp。

厨房内,今天被分配到来做早餐的是叶绾绾陆景深组。

陆景深专心地打着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苏怜早餐最喜欢吃的就是鸡蛋饼。

叶绾绾似乎有点不太满意两人这般冷漠情形,脱下针织外套,佯装无意地贴了过去。

陆景深侧身避开,眸底有深深的疲惫:

“叶绾绾,我说过,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能不能别再来纠缠我了?”

或许是因为知道苏怜正坐在恋爱观察导师的位置上看着他们,陆景深不由得离叶绾绾更远了几分。

叶绾绾的神色有些扭曲,却在对上陆景深眸子时堆满近乎讨好的笑:

“景深哥哥,再给我五百万,我保证不再纠缠你。”

观察间的苏怜眉头一皱。

虽然她知道综艺会大量剪辑后再播出去,像这种涉及到艺人隐私和形象的对话不会正式播出。

但以叶绾绾的性格,也不应该这样急不可耐地向陆景深借钱,还是当着她的面。

她不是最爱面子的吗?

再说了,就算她没法当演员了,还有叶家养着,怎么都不该差钱。

目光落到叶绾绾瘦的近乎皮包骨头的手臂和形销骨立的身形,一个有些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升起。

叶绾绾在被陆景深第三次拒绝后,不由得怨恨地咬住下唇。

骨子里的痒意逐渐蔓延到四肢,叶绾绾咬咬牙,在其他人下来吃早餐前连忙跑回自己房间。

陆景深有些莫名地看着步履蹒跚匆忙的叶绾绾,不过他现在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而是如何才能有机会和苏怜再见一面。

不知道导师观察室会不会让进。

似乎是知道苏怜等人正坐在观察室的镜头前,陆景深丝毫不加以掩饰地抬眸定定望去。

满眼温柔和情意。

这一眼在陆辞看来简直就跟抛媚眼没什么两样,一下子黑了脸,伸手遮住苏怜的眼睛。

“不准看。”

却被苏怜一爪子拽下,还不忘回首瞪他一眼。

“东亚大醋精!”

许曼看着自家公司的这俩,觉得多少有点丢脸,默默把椅子挪开了一点。

第三十六章 小情侣的把戏 观察室的直播间瞬间爆炸,不少潜水的网友被这一眼激出来:

“我赌一包辣条,这俩人绝对有问题。”

“呜呜呜还一起来当恋爱导师,小情侣的把戏罢了。

“咱就是说这恋爱节目还没开始就要吃一嘴狗粮。”

“......”

主持人连忙打圆场,打着哈哈道:

“来,请各位导师观看每个cp组的日常和游戏表现,并于晚上连线,合理猜测他们会将今晚的心动信号短信发给谁~”

恋爱第一天的行程被节目组安排的很满。先是由男方安排约会计划,然后又在晚上组局玩了狼人杀。

不得不说,《命定恋人》不愧是著名月老综艺,还没过完一天,居然已经有一组cp悄悄牵上手了。

徐晶晶一脸幸福地靠在刘畅肩上,虽然她平时性子豪爽,此时却全然像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孩。

不远处的肖谁定定地看着这一幕,默默垂眸。许月白见状,咬了咬唇小声道:

“肖谁哥,跟我一组你很不开心吗?”

许月白本就生的清瘦乖弱,此时这样委委屈屈一问,更像只红了眼睛的兔子了。

肖谁闻言一愣,解释道:

“没有,只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说到这里,他眸中又掠过一丝伤痛。

却只见许月白怯生生道:

“那她真的是个很幸福的女孩子,你们要幸福呀。”

许月白捏紧衣角,默默告诉自己不准哭。

虽然自己是为了肖谁哥来的又怎样,心上人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肖谁不禁失笑,重新打量起面前这个女孩子:

“但她早就拒绝我了。”

许月白不禁一下子睁大眼:

“太好了!”

旋即又很快意识到这样说不太好,小脸瞬间涨的通红:

“没...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肖谁哥。”

这一幕被完整地录进了导师观察室,苏怜有些忍俊不禁。

想了想同样走清纯玉女路线的叶绾绾,不禁摇了摇头。

同样是清纯小白花,怎么小白花和小白花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随着天数一天天过去,苏怜发现叶绾绾越来越瘦。

命定恋人15天时长已过半,苏怜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却发现镜头前的叶绾绾瘦的比她还快,就连皮肤都逐渐暗淡无光,整天都病怏怏的。

苏怜皱眉,戳了戳小绒球:

“你说她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作死?”

小绒球转了一圈:

“不像。”

等晚上看白天录制的视频时,当看到面对一桌美食,叶绾绾却沉着脸跑出去呕吐,苏怜几乎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一旁的许曼有些疑惑地走过来:

“怎么了?”

苏怜简单说了几句报了详细地址后挂断电话。支着下巴,手腕过分纤细却仍不显柴感:

“曼姐,你不觉得叶绾绾最近瘦的不正常吗?”

许曼看过去,却有些不以为然:

“可能是在节食吧,为了上镜好看好多女演员都这样的,也就是你,吃什么都不胖。”

苏怜屈起手指敲了敲镜头:

“你觉得这好看吗?”

录制视频中的叶绾绾脸色灰暗,脖颈上还凸起莫名的红肿,宛如一个憔悴不已的病人,连最喜欢的小白裙都撑不起来。

又翻看了这几天的视频,两人发现叶绾绾似乎根本不能在外面呆很久,一旦任务和游戏时间过长,她就会显现出一种莫名的焦虑和焦躁。

有时候甚至会目光失焦,怎么叫也不回应。

屋外远远地响起警铃声。可门铃却在此时突然被按响。

苏怜下楼打开门,只见许久没见的叶翊正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

苏怜挑眉,扬了扬手机。

她叫的可不是他。

叶翊呼吸一窒,抬起的眸子里满是恳求和忧伤:

“小怜,你让哥哥带绾绾走吧。”

苏怜敛下眸子,目光冰冷地看着面前这个长相与自己几乎肖像的男孩:

“哥哥,你知道她干了什么吗?”

苏怜的一句“哥哥”喊得叶翊近乎羞愧地埋下头。

他不是不知道叶绾绾做了什么,当他在电视节目里发现叶绾绾不对劲后连忙安排人去调查了叶绾绾这些天究竟在外面做什么。

得到的消息却让他大为惊骇,叶绾绾居然跟秦力那帮人混在了一起,甚至还染上了严重的毒瘾。

然而就在他驱车赶来准备把叶绾绾接走时,却听说苏怜已经报了警。

吸毒或许不会判刑。可一旦叶绾绾接受警方调查,那些陈年旧事一起被挖出来,她可能就得在监狱度过下半辈子了。

叶翊终究还是不忍心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就此断送一生,只好硬着头皮请求苏怜放人。

“小怜,你把绾绾交给我吧,她毕竟是我妹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这么痛苦。”

叶翊神色狼狈,他都不知道这话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让苏怜交出那个曾经差点害死她的凶手。

叶绾绾听到警铃声后,立马拿着包想逃,在看到堵在门口的苏怜和叶绾绾后,瞬间露出了怨毒的神色:

“苏怜,你喊我哥来抓我的?”

苏怜撇了撇嘴:

“我可没那么好心。如果不是你的好哥哥,你可能已经被我送进去了。”

转身面对叶翊,苏怜眸中一丝情感也无:

“你带她走吧。但最好以后,别让我再见到她。”

“还有你。”

苏怜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身后,叶绾绾的疯狂尖叫和怒骂声夹杂在二人中间,无形中竖成了一张隔膜。

一脸复杂情绪的叶翊愣在原地。

这件事最后平息了下来,连一点风言风语都没有,但苏怜并不关心,毕竟以叶家的势,摆平舆论还是易如反掌的。

可不知为何,一段录音却突然在网上暗暗流传,内容是叶绾绾命令秦力陷害苏怜那一段。

听起来和秦力手上那段不同,这份录音更详细记录了她约见苏怜并下药却没得逞的全过程,手段之恶毒令网友作呕不已,一时间竟然也被顶上了热搜。

叶翊得知后满头大汗地联系了公关团队想要压下这段录音,却不想这段录音被顶的越来越高,甚至随之发酵的还有叶绾绾的真实身份被挖出。

第三十七章 陆景深的求婚 一个叶家的养女,不对叶家的养育之情多加感恩,居然多次陷害叶家的真千金,还做出那么多令人不齿的事情。

“以前怎么没发现叶绾绾是个这样的人!”

“是啊,亏我还把她当我女神,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

“......”

与之前的大面积黑粉不同,这次的叶绾绾可以说是全网黑,甚至已经有人在那则录音下艾特了警方。

许曼拿着手机兴致冲冲地来到苏怜房间:

“你干的?干的漂亮!”

苏怜摇摇头,这些录音她也不知道来源,况且当时的她已经失去了基本行动力。

不过能在叶家的打压下将这件事炒的越来越火的似乎只有那一个人。

不愿意看到她受一丁点委屈的似乎也只有那个人。

苏怜妩媚一笑,梨涡轻陷。

很快就到了《命定恋人》结束的那天,最后一天晚上,每个人都可以通过书信的方式约见自己喜欢的人并进行表白。

这15天,肖谁明显也已经走出了失恋的阴影,开始正常和许月白接触,但两个小孩都慢热,因此都还在腼腆的试探阶段。而徐晶晶和刘畅早已情浓蜜意,压根不需要这最后一个表白来宣告证明什么。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只有苏怜收到了一封信。

“晚上九点...后花园见...”

苏怜轻声嘀咕,小绒球哽了哽:

“主人,你不会还打算去吧?”

苏怜睁大眸子,一脸的理直气壮坦坦荡荡:

“去啊,为什么不去。”

“万一是陆景深,正好刷一波任务进度。”

虽然理想很美好,但小绒球还是打算脚踏实地一点:

“可是万一被陆辞看到了...”

说狐狸狐狸到,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无视小绒球的惊恐脸,苏怜若无其事地将信纸捏作团,捂着肚子蹒跚地打开门。

门刚开,苏怜便虚弱地倒在来人怀里,委屈巴巴:

“小叔叔,我肚子痛。”

陆辞瞬间把她打横抱起,把轻轻放到床上,声音里满是担忧:

“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苏怜摇摇头:

“没有,可能是来大姨妈了。

“哎...如果这个时候有城东李婆婆的红糖水就好了。”

她小声嘀咕着,眼神还不自觉地往他这边瞟,陆辞不禁失笑。

城东离这里将近六十公里,这小丫头还真嘴挑。

把玻璃杯灌满热水塞到她怀里后,正打算下楼开车去买的陆辞突然脚步一顿。

身后传来女人久违的心声:

【呼,终于把他支走了,今天晚上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自从那天车上相逢以后,他对她的读心能力近乎失灵,今天是他和她相处这些天听到的第一句。

抓着门把手的手紧了紧,陆辞危险地眯起狭长的眼睛。

这女人又准备背着他使什么坏。

月黑风高,苏怜穿了一件白色系带裙,小脸上粉黛未施,显得灵气动人。

不知是因为脸色苍白还是因为什么,她今天看起来额外纤弱。

如果说平常的她娇艳妖娆地如同一株罂粟,危险却又带着勾人的魅惑。此时的她更像一株白玫瑰,清冽动人,香气弥漫,让人不禁心生怜爱,容易相信从她口中说出的所有话。

拿着信件走到后花园。这是一个没有视频监控的死角,苏怜缓缓向前走着,却被人从身后蓦然拉住手腕:

“你来了。”

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苏怜转身,只见陆景深定定地站着。

肌肤冷白,薄唇紧抿,白炽灯打在他褪去冰冷的精致面容上,浮现出一种显而易见的惊喜,似乎是没想到她真的会来一样。

“苏怜,我想清楚了,我喜欢的是你。”

说到这里,陆景深唇角泛起酸涩的苦笑。

苏怜与他在一起五年,他现在失去了才懂得后悔,他都对自己感到恶心。

苏怜身子一顿,转过来时双眸已经满是晶莹的泪水。

“我已经跟你在一起五年了,陆景深,你觉得我还有几个五年可以陪你玩?”

“还是说,白月光走了,陆影帝又缺一个替身?”

她勾着嘲讽的笑,眸子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像块易碎的玻璃,似乎真的是爱到了极致却又努力克制。

陆景深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下子愣在原地。

半晌,苏怜抹了抹压根不存在的泪花,恢复了平常清清冷冷的模样:

“不好意思陆影帝,是我失态了。”

看着苏怜这副模样,陆景深的心中涌现出一种名为狂喜的情绪。

她这副样子,证明她还是喜欢他的,只是因为被自己伤害的太深,没有安全感去接受他的感情。

陆景深眸光慢慢坚定。

苏怜抬脚欲走,却被揽进一个炙热的怀抱,男人的低语在耳边响起:

“苏怜,我们订婚吧!”

他突然掏出一个戒指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枚熠熠生辉的粉钻戒指。

晶莹的晶体在红丝绒的衬托下显得无比透彻,就像一眼能望尽的真心。

单膝跪地,陆景深满目深情:

“小怜,虽然我这些年没有珍惜你,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对你。”

“我早就该向你求婚的。小怜,我爱你。”

他说的诚恳郑重,苏怜突然感觉原主残留在这具身体里的感情蓦然一松,似乎是完成了什么夙愿一般地飘离去。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只有解脱和这些年错付情爱的释怀。

当年的苏怜愿意没名没分地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要的不过就是这样一句话,可一直到死都没有等到。

现在虽然等到了,但佳人已逝。

定睛凝视着面前这个跪倒在自己裙下的男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苏怜勾起一抹近乎凉薄的笑:

“好啊。”

陆景深一怔,在听清楚她说的话时激动地连话都差点说不完整:

“真的吗,小怜你真的答应我了?”

苏怜声音甜腻娇软,表情却满是纠结:

“嗯...小深哥哥,我答应你。”

“但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和叶绾绾见面了。”

她轻声道,在陆景深眼里,她望向他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冷漠以外的东西。

那是冰雪融化后的情动。

为苏怜戴上戒指,他欣喜若狂地抱住面前这个尽露小女儿姿态的苏怜,如获珍宝一般地吻住她的额头。

第三十八章 他是她的裙下之臣 苏怜轻轻挣扎了一下,就很乖顺地倚靠在他怀里。

陆景深抱着她,怀中美人身段娇软,他却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有些犹疑道:

“你和小叔叔...是怎么回事?”

苏怜一顿,一抹冰凉的微光自眼尾闪过。

“我接近他...都是因为太爱你了,你们俩长的很像,我...睹物思人。”

“难道你不相信我吗,景深?”

看啊,她只是因为太爱他了,所以犯了和他一样的错罢了。

苏怜双眸含水,格外惹人怜爱,陆景深瞬间因为刚才自己心头掠过的那丝怀疑感到愧疚。

“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苏怜乖巧地在他怀里点点头。

顶楼,陆辞身影孤寂地伫立在窗边,看着二人拥抱着像对热恋中的情侣。

当看到她手上戴着的钻戒时,他的呼吸瞬间紊乱,一拳砸在面前的落地窗上,几欲将玻璃震碎。

与陆景深假意温存了一下,回到房间,苏怜一进去便躺进了软绵绵的床铺,懒洋洋道:

“帮我查一下陆景深的好感度到多少了?”

小绒球顿了半晌,机械音中都透着震惊:

“98了???”

“主人,你对他做什么了?”

苏怜踢掉脚上的高跟鞋,朝小绒球勾了勾手指,小绒球屁颠屁颠地飘过去:

“放风筝。”

“男人就像风筝一样,拉太紧风筝线断了,放太松你又不知道它躲到哪片云里去了。”

苏怜看向落地窗外仍然兴奋地来回走的陆景深,顿了顿继续道:

“让他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候又给他一点点甜头,等他上头了就再度远离他。”

“人就是这样的生物,越得不到就越想要的东西就像猫爪子,在心口一下一下柔软地挠。”

她说的坦然,漂亮的狐狸眼中流露出天生的媚态无情。

“不过似乎还差一点啊...让我想想下一步该怎么捅他刀子。”

小绒球:...总感觉小深深要被玩烂了呢。

“不过都这个点了,陆辞怎么还没回来。”

本来三个导师住三房间,陆辞却一定要在她房间蹭住,要不是他大多数时候也只是抱着她睡觉,她估计就要把他赶出去了。

苏怜低头看时间,可还没等她细想,脖颈却被突然一击,旋即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了床上。

等苏怜再睁眼时,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

看样子是在一座别墅里。巨大的透明落地窗外,遍野的玫瑰花正在盛放,每一朵都带刺又鲜艳。她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白色的轻纱从头顶垂下,身上被人换上了一件她从未见过的白色丝绸睡裙,双手都被人用银制手铐捆绑在上方。

诡异地顿了顿,苏怜召唤出小绒球:

“什么情况?”

小绒球一脸的欲哭无泪:

“主人,在你玩坏小深深之前,小辞辞好像已经被玩坏掉了。”

苏怜眨眨眼,只见陆辞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走过来,领口微微敞开,深色的瞳孔里被她无措的样子占据,脸上的阴翳一闪而过。

苏怜稍微反应了一下,就知道他估计已经知道了。

“小叔叔喜欢玩这种花样?”

女人娇笑着开口,扬了扬手腕上的手铐,漂亮澄澈的眼睛没有丝毫恐惧。

屈起身子,柔软的绸缎从她修长白皙的双腿上滑过,兴许是她皮肤太过娇嫩,竟然浮现出浅浅的红痕。

像极吸人魂魄的妖精。

陆辞瞳孔微缩,一想到她昨天可能也是用这副姿态扑进陆景深怀里的,眼底骤然聚起猩红。

“你昨晚去见他了?”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语气淡漠又危险,苏怜笑却的愈发肆意。

换了病娇皮肤的陆辞吗,她喜欢。

刚才还在为主人人身安全担心的小绒球:...?

苏怜动了动手指,无名指上的钻戒亮的刺眼。

“是啊,他说他想娶我。”

“进陆家的门嘛,跟谁结婚不都是进。”

女人笑的纯良,似乎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说多么惊世骇俗的话。

骇人的气势自陆辞周身升腾,近乎粗暴地解开她手腕处的手铐,把她手指上的戒指扯下来丢到一边。

西装因此凌乱不已,男人全然无了平日的矜贵和冷漠,双眸赤红,占有欲极强地盯着身下的女人,如同在宣告她是他的猎物。

被松开了手铐的苏怜松了松手腕,刚才还嚣张不已的女人抬眼看向陆辞的眸里蓦地沾上水汽,满是委屈地望着他:

“小叔叔,疼~”

她抬起手腕,只见上面全是斑驳的勒痕,手铐并不算紧,却依旧有点点皮肤被擦破。

陆辞心上一紧,就想捧起她的双手仔细查看。

但意识到他是在囚禁她时,又很快僵住,一拳砸向她身后的墙壁,用力到手背青筋鼓起,点点血珠自他冷白色的指尖滴下。

“娇娇,你听话。”

他低声呢喃,嗓音沙哑的厉害。

粗粝的指腹一遍又一遍揉搓过她娇嫩的唇瓣,他扣住女人的头,冰凉的唇落在她的额头和颈侧。

似乎是想把另一个人留下的气息都掩盖,他动作并不轻柔。

他爱她入骨,入肺,入心脏。

他是她的裙下之臣,那她也合该回应他的忠诚。

自打被陆辞囚禁到这里,苏怜就真真切切地过上了金丝雀的日子。

吃着被送到软椅前的下午茶,苏怜翻看着她要求陆辞找来的小说,悠闲的小绒球快要怀疑人生。

若不是苏怜脚腕上还绑着铁链,它还以为她是来度假的呢。

而且就连脚腕上的铁链,也是塞了一层又一层的柔软绸布在与脚踝的间隙中,为了防止摩到她的皮肤

苏怜表示,如果这样的囚禁一定要有一个期限的话,她原意是,一辈子。

陆辞一进来,就看到苏怜翘着光洁的脚丫,像只慵懒的猫儿似的在午后的阳光中昏昏欲睡,手上拿着的书才看了1/3就倒扣在怀中。

他为她精心定制的中世纪蕾丝轻纱睡裙近乎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身体曲线,温柔的阳光星星点点洒在裙摆,她整个人宛若从油画走出来的一样。

第三十九章 苏怜 看着我 陆辞不忍打破这幅美景,静静地伫立在她身后看了许久。

其实这些天陆景深在苏怜失踪后,立马报了警花了大量时间去寻找,直到线索追踪到了他这里。

他以苏怜未婚夫的身份与他对峙,这让他很不爽。

这样漂亮的金丝雀,是他的。

直到苏怜揉着惺忪的睡眼扭过头:

“阿辞?”

小叔叔这个称呼总会让他想起陆景深,因此那晚后他便让苏怜以后喊他的名字。

敛下眸子中,他走过去,大掌温柔地抚上她柔顺的长发。

“《佳人遗梦》获得了金月奖提名,你要不要去现场?”

虽然这些天苏怜表现的吃好喝好,但身子骨却一天比一天瘦下去,整个人苍白到像一具橱窗中的瓷娃娃。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囚禁她的缘故,但却因此心悸到每晚都睡不着,等她睡着给她手腕上完药后,就一直搂着她到天明。

可也正因如此,苏怜的身体变化,他比谁都感知清楚。

她好像一朵逐渐枯萎的玫瑰,一点一点地剥落花瓣,在他面前迅速流淌生命。

所以,他害怕了。

是不是即使是金丝雀,也会渴望牢笼外的空气。

《佳人遗梦》是她拍摄的第一步作品,这个消息应该会让她稍微开心点。

苏怜眸子一亮,虽然在这里的生活确实很舒坦,但任务还没做完一直不出去也不是个办法。

“我当然想去,阿辞会让我去吗?”

苏怜佯装紧张地看向身后的男人。

陆辞被她这一眼扎痛,手掌抚上她的脸颊:

“当然了,娇娇想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不要乱跑准时回来。”

苏怜眸中迸发出惊喜,回首蜻蜓点水一般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却被他大掌揽过来低头加深这个吻。

热气洒在她的颈窝处激起一阵战栗,泛着燥热的大掌几乎要将她的腰掐断。

“那娇娇一定要听话。”

在陆辞的安排下,苏怜穿着他亲手定制的礼服直接抵达了金月大典现场。

一身雪白的礼服,以落羽和星光为主题,层层叠叠的轻纱分别覆在腰间以上和下肢,她身姿摇曳出一片耀眼的星河。

当她一出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凝住了。

一众明星和媒体见到惊艳出场的苏怜都惊讶地捂住嘴。

当时苏怜一共消失了十天,外界流言纷纷扬扬,叶家和陆景深合力寻找,但依旧没有有效进展。

除了许曼在微信上发的:苏怜没事,只是在调养身体。

没有人知道苏怜的现状。

为了出来寻找突然从家中逃出的叶绾绾,叶翊头疼不已。他这些天为了找苏怜已经是焦头烂额。为了不让把叶绾绾送去戒毒所,又专门为她买了一套离家不远处的小别墅,他也住在里面24小时监督她。

却不想还是让她找到机会翻到了那些东西服用后并且溜了出去。

查找到GPS定位后,叶翊咬了咬牙,踩下油门。

看着站在红毯上耀眼不已的苏怜,叶绾绾愤恨地咬紧了嘴唇,心中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

抓紧藏在衣服中的东西,叶绾绾跟随着人流慢慢涌进前排。

因为满足毒瘾后的兴奋感,她只觉得她浑身都叫嚣着嗜血的欲望,似乎世界的一切都在她眼中放大又变得渺小不已。

在与苏怜无意对视上的那一刻,她眼底的仇恨倾泄而出。

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自己才会变成这样的!

如果不是苏怜,她还会是叶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还会是娱乐圈受到所有粉丝喜欢和吹捧的明星叶绾绾!

“去死吧!”

她猛地从人群中冲出来,抓着一把寒光凛凛的水果刀,用力扎入苏怜暴露在外的柔软腰腹。

没有丝毫布料的阻碍,刀刃刺入皮肉的声音沉闷清晰。

鲜血一滴一滴地渗出来,顺着她握紧刀柄的指尖砸落在地,鲜艳无比的红色。叶绾绾只觉得脑中的那抹混沌突然消失了。

手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怎么了,害怕了?”

苏怜脸上已经彻底褪去血色,可那双妖媚的狐狸眼仍旧波澜不惊,看的她遍体发寒。

苏怜勾住她的脖颈,在外人看来她似乎是想挣扎,可只有叶绾绾知道,她的另一只手抓住了她握紧刀把的手,往里又捅进几分。

就好像她早已料到一切,就等着她冲上来而已。

“不……”

“苏怜!!!”

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嘶吼,苏怜抬眸,只见陆辞双目猩红地奔过来,试图挤过人群和聚光灯群。

叶翊和陆景深被这一声惊住,目光越过重重人群看到的一幕,让两人遍体冰凉。

苏怜宛如一株惨败的玫瑰花吃力地站在中央,雪白的长裙上染上大朵大朵血迹,像蜿蜒攀上的花瓣。

这一声也惊醒了在场大多数人,无数人开始叫嚷着四散逃离,警卫队和几个男人都拼命地往里挤着。

一时间,中间竟然空出一大块空地。苏怜喘着气再也支撑不住,倒在血泊里。

叶绾绾慌乱地后退几步,水果刀“叮当”掉落在地,她埋头看着自己沾满血的双手几欲癫狂。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一定是她出现了幻觉,她生病了,她不是杀人犯,她只是生病了!

叶绾绾转头想要寻找自己的哥哥叶翊求助,却被冲过来的陆辞猛地推倒在地。

看着躺在红毯中央奄奄一息的苏怜,陆辞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袭上心头。

颤抖着跪下,陆辞轻轻捧过她的脸,目光惊惧专注:

“苏怜,看着我。”

苏怜勉强抬起眼皮,但因为身体实在太累了,又很快无力地垂了下去。

“苏怜,你别睡,听到没有,不准睡!”

陆辞失了魂一般地低吼,赤红的眼睛布满血丝,扶住她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苏怜小脸苍白到褪去所有血色,有些吃力地看向他。

陆辞小心翼翼地把苏怜搂入怀中,因为心口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几乎要感知不到外界任何声音。

叶翊目光呆滞地望着这一切。

叶绾绾慌乱地爬起来扑到他怀中:

“哥哥,救我!”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进去,救救我!”

第四十章 我原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说 叶翊只觉得通体生寒。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一次又一次地维护叶绾绾,苏怜是不是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所有他安慰自己的,现在受的委屈下一次就给妹妹补上,是不是已经没有下一次了?

推开叶绾绾,叶翊踉踉跄跄地跪倒在满身血迹的苏怜身边,陆辞本来红着眼睛想叫他滚,却被苏怜轻轻勾住手指。

苏怜摇了摇头,苍白的嘴唇轻启:

“照顾好妈妈。”

陆景深本来狂奔过去,却又在即将靠近她的那一刻止住步伐,怔怔地站在人群中。指间的戒指如同被灼烧一般发着烫。

好像上天在捉弄他。

一次又一次地让她死在他面前。

巨大的刺痛感占据心脏,宛如一只不断收紧的手掌,陆景深恍惚望去,却看到苏怜似乎是抬眼,眸光轻飘飘地落在了他身上一瞬。

也仅仅一瞬。

冰凉的液体从脸颊滚下,陆景深颤着指尖探去,却发现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滴,世界线001任务完成,请任务者做好准备,即将抽离。”

冰凉的机械音旁若无人地响起,却只有中央那个气若游丝的女人清晰听到。

120的铃声由远及远地响起,陆辞的眸中瞬间亮起光芒。

怀中的身体却突然停了起伏,男人顿时僵住。

苏怜双眼紧闭,纤长的睫毛上还沾着刚才因为疼痛而溢出的泪珠,晶莹剔透地倒映着他整个身影。

可她已经全然没了生机。

她多残忍,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他。

陆辞抱着她在那里坐了许久,许久才抬眸,脸上因为仇恨而透出一股疯狂的神色,显得阴鸷恐怖。

苏怜走了。

这个消息一出来,几乎占据了各大网站头条。

无数粉丝都在沉浸在惊愕和悲伤中,现场的视频在疯狂流传过几天后因为过于血腥影响不好被全面封掉。

陆辞的微博也随之注销。

在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世界上似乎突然消失了三个人。

苏怜,陆辞,还有叶绾绾。

没了叶翊和叶家的庇护,叶绾绾过的很惨。

事发后,为了不进监狱,她原本买通了给她做心理评定的医生,却没有想到陆辞和陆景深得知后直接把她送到了一个建立在山脚极度偏僻废旧的私人精神病院。

整个精神院里只有她一个人,还有时不时高墙外传来的野兽的嘶吼。但不管她怎么发疯,都没有人回应,宛如一座孤僻的孤岛。

人是群居动物,没有人能够忍受这样极致到绝望的孤独。

后来听说她渐渐地也不再想着出去了,只是偶尔换上脏的不能再脏的衣服化着她用石灰乱抹的妆,就那样坐在门口目光呆滞,嘴里嘟囔着听不懂的话。

反倒真像个神经病了。

陆辞和陆景深每每被思念和痛苦折磨时,都会来看这个被他们困住的人。

相似的脸庞,全然不同的人。

然而,饮鸩止渴只会加重思恋。

虽然在苏怜去世后,陆辞几天几夜未进米水,只是一个人守在她曾经睡过的床边,近乎贪婪地试图保留她存在过的所有气息。

管家实在不忍心看到他这副样子,便请了许曼来劝诫。

“陆总,苏怜她……本就已经有了严重的肾衰竭,即使没有意外也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

许曼说出这话时也语气艰涩的厉害,虽然残酷,但故人故去已成事实。

已经清瘦的不行的陆辞却只是抬了抬眼,语气冰冷:

“滚。”

这是他们的家,除了他和她以外,不应该有外人来打扰他们。

如果她一定要离开他的话,那之前每一天都弥足珍贵。

叶绾绾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夺走她的时间。

况且她那么怕疼,又爱哭,当时一定...疼的不行了吧...

遵从苏怜的遗愿,陆辞带着她的骨灰来到大海。

本来陆景深还想以未婚夫的身份争一下,却被陆辞冷冰冰的一句话堵了回去:

“你觉得她是因为爱你才答应你的求婚的吗?”

陆景深眸中全然的茫然。

爱?

自从那次他和她提了分手后,似乎他从来没有再她眼中看到过。

即使一个人的演技多么精湛,喜欢可以演出来,爱却不可以。

因此陆辞和陆景深都知道,苏怜不爱任何人,她的喜欢有高低,可她只爱她自己。

最后,陆辞将公司交给了得力的后辈,由已经成熟不少的小安辅助。陆景深正式宣布退出娱乐圈,一生以公益事业为己任。

在辞职后,陆辞全力支持苏怜的第一部也是最后一部作品《佳人遗梦》,以编剧的身份。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那个鬼才编剧。

她的作品在陆辞的全力支持下,走遍了大大小小的国家,翻译成了许多种语言被播出。

那咿呀呢喃的软糯曲调留在了所有人的梦里。

在苏怜离开的第三年,《佳人遗梦》荣获世界级的金花奖,她也成为第一个被授奖为金花最佳女演员的华夏艺人。

这已经是演艺圈内最高级别的奖。得知消息后大家都在惊叹于她当年的惊才绝艳,随即又哀叹惋惜红颜早逝。

但总会有人记得,那个属于苏怜的时代。

然而就在《佳人遗梦》获奖后的第二天,陆氏集团总裁陆辞突然失踪。在陆家派出人手寻找了三天之后,在海中打捞起来他已经被泡的浮肿的尸体。

有心人认出,那片海就是当年苏怜骨灰抛洒的地方。

一时间,商圈和娱乐圈上下都大为震惊。

一个戏子和一个商人的故事,似乎根本没有随着那部电影的完结而结束。

整理遗物时,在陆辞的家中,他们找到了那部剧本的手稿。

手稿中,六月雪和顾槿年的爱情并非电影里那样圆满。

二人在撤离路途中,六月雪被流弹击中心脏,顾槿年随之放弃撤离,饮弹自尽,二人合葬在洒满落花的雪地。

原稿曝光后,纷扰的留言中,一个粉丝的评论被顶到了第一:

“我原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说。”

第四十一章 相府千金 虚无的空间中,一只通体雪白的雪狐迈着优雅的步子转着圈。

无数光晕自空中汇聚,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逐渐浮现,赫然就是才在陆辞怀中死去的苏怜。

银白色的长发飘散在肩后,苏怜缓缓睁开双眸。她的眼眸是独特绮丽的浅金色,仿佛只要看上一眼,就会陷入无尽深渊。

“恭喜主人在炮灰自救小组第一个任务评级S级别!”

雪狐小绒球看着自家主人出现,立即眼泪汪汪地扑了过去。

下意识伸手接住这只胖狐狸,苏怜嘴角抽搐地看着自己怀中这团毛绒绒的长尾巴动物,伸手弹了弹那双看起来很好摸的耳朵。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小绒球伸出肉肉爪子,啪嗒一下搭在苏怜掌心:

“伦家本体就是小雪狐的啦,之前只是因为积分不足。”

“以后我就可以用这副样子幻化出实体跟在你身边哦!”

小绒球眨着眼睛期待道,大大的水晶葡萄似的眼睛在长毛绒绒中显得无比Q萌。

却只见苏怜不为所动,目光落在它那条学毛绒绒的大尾巴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确实可以跟在我身边,要不就盘我脖子上做我的围脖吧,我可以考虑考虑不把你丢出去。”

小绒球:???它当时为什么选这个主人来着,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对了主人,你的武器也回来啦。”

小绒球抖了抖尾巴,一把雪白的骨鞭凭空出现在苏怜手上。

这是她之前在女主组其中一个仙侠世界意外获得的,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根鞭子为什么可以不受时空限制,但用的顺手也就留下了。

“好了,我们进入下一个世界吧。”

感觉体力已经恢复,苏怜起身淡淡道。

小绒球一怔:

“主人不用情绪抽离吗?”

却只见苏怜一脸莫名其妙:

“什么是情绪抽离?”

小绒球认真解释:

“有的宿主在完成小世界任务后会出现因为太过投入感情,无法控制情绪的情况,这个时候我们系统就可以向主系统申请权限,对宿主进行情绪抽离处理。”

“一般炮灰自救小组成员都会在每个任务完成后定期进行情绪抽离,以保证自己的任务状态。如果实在太严重,还可以进行记忆清零,但我不建议这个,风险太大。”

苏怜认真地听着,但听到“太过投入感情”时却疑惑地颦眉:

“为什么会太过投入感情呢?”

小绒球语塞,它只是一个披着雪狐外形的机械系统,无法对这种人类近乎本能的行为作出解释。

“人...人类好像都是这样的呀,因为你们有心脏,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用心。”

小绒球刚说出这话,就立马后悔了,有些心虚地舔了舔掌心的绒毛。

闻言,苏怜低头,纤长如同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

她的心房似乎太过风平浪静。

见苏怜神色不对,小绒球连忙道:

“主人我们去下一个世界吧!”

一道光晕闪过,苏怜的身影蓦然消失在空中。

粉云皎皎,烟霞漫天。纷纷攘攘的大街两边,无数老百姓正对着街中央那台火红的喜轿议论纷纷。

“快看,是丞相府的千金!”

“啧,这一进宫啊,真是掉入狼巢虎穴了,服侍那位暴君,不知道什么下场呢。”

“你说说,这苏相居然舍得。”

“不舍得又能如何,那位想要的东西可没有得不到的。”

“嘘!快别说了!”

苏怜缓缓睁开眼,入眼红影重叠,胃部传来阵阵抽痛,一身红色的精致嫁衣无比累赘沉重。

相府千金?

扶了扶散乱的发鬓,苏怜撩开帘子,轿子外跪着一片黑压压的老百姓,但他们眼中都流露出来若有若无的好奇与同情。

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她从来不需要同情。

拉下帘子,苏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倚靠在轿子中。

“小绒球,剧情。”

原主是丞相府的千金三小姐,生性天真烂漫,样貌出落的更是惊为天人。她在第一次出府游玩时便被人偷偷画了小像,无意流传出来后她便被标榜为京城第一美人,京中贵女典范。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似乎与寻常闺阁大小姐有着些许不同。

打自幼起她便被娇生惯养出娇气的身子性子。吃的都是些无比名贵的食材药材,穿的得是他国新贡来的浮光晶锻,三年产一匹,还得是其中光滑的连一丝布料痕迹都看不到的。

她的吃穿用度样样都比宫中有过之而无不及,待府中其他小姐看了眼红跑去质问父亲时,得到的却是一句:

她与你们不同。

当贵族小姐在学习琴棋书画兢兢业业时,苏怜学习的却是在奏琴时如何抬眸更妩媚动情,写字画时身段如何摆放能更为优雅窈窕。

同龄的姐妹都开始着手婚事时,她却还被束之高墙之中。父亲甚至为她请了戏楼的戏子,花楼的妈妈,来教她一颦一笑如何回眸惊鸿,腰肢如何更加柔软引人留恋。

一直到新君贺慕宴选秀前夕,她因为倾心与自己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江平之,拒绝入宫选秀。

苏怜天真地想着,苏家的子女那样多,想入宫的更是数不胜数,父亲一向宠爱自己,定然会尊重她的意愿。

可是却没有想到当她说出她的想法后,却被她的父亲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那我生你养你做什么,我费尽心思培养你,为的就是那一天!”

她这才知道,原来面前这个世人称赞的忠臣抱着这样的狼子野心,原来她一直以为对自己极度宠爱的父亲,只是做着一个美人祸国丞相上位的美梦。

她反抗无能,最后依然被迫与江平之分开,被迷晕送上了入宫的喜轿。

苏怜虽美,却始终无心争宠。再加上新君贺慕宴暴戾无比,生性温柔的她更是对他厌恶至极。

可即使是这样,她也在苏相的设计下,在一次贺慕宴醉酒误闯后意外怀上龙子,一举成为了风头无两的皇贵妃娘娘。同时也引来了后宫所有女人的妒忌。

第四十二章 把她喂狮子吧 江平之知道她性子单纯良善,怀着孩子根本不可能在虎狼环伺的后宫生存下去,因此为了保护她自愿进宫成了太医。

却不想也正因如此被人设计陷害。在原主的记忆中,她只记得她当时十月怀胎拼了命生下孩子后便昏迷了,待醒后,便已经身处水牢。

而她在前朝为官的亲姐姐却穿上了她的衣服,笑的无比招摇来到她的狱前,手中还抓着一卷圣旨。

她这才知道,自己被冠以私通太医的罪名,她的孩子被生生活埋,而她的姐姐居然被封作了新的贵妃。

后续的事情原主的记忆就开始断断续续,只记得江家联合苏家造反,最终于城墙下逼宫,却进了贺慕宴的埋伏,被一网打尽。

而她则因为心如死灰,病死在了大牢中。

剧情碎片传输结束,小绒球轻声道:

“她想找出陷害她的凶手,让贺慕宴为他亲手赐死他的亲生孩子付出代价。”

“还有...她希望能保住江平之。”

苏怜挑了挑眉:

“三个愿望,这是另外的价钱哦。”

小绒球鄙夷地挠了挠她的手心:

“放心啦,月末奖励积分翻倍。”

苏怜点头,却又转瞬陷入深思。

这个贺慕晏既然是个杀伐果断的暴君,苏家就本有造反之意,江平之又势必会因为她而答应苏家联手的请求,这样一来,保全江平之根本就是个悖论啊。

毕竟保谁不好,保自己想要造反的青梅竹马,那暴君知道了,就算是再宠爱的妃子只怕是也会立即挫骨扬灰。

这听着也太绿了,绿的发光。

苏怜在心里默默为贺慕宴扶正小绿帽,两只手把小绒球rua了个遍。

好在这次快穿插入的点在原主一生悲剧的起始,入宫之日。

被搓炸毛的小绒球:QAQ这可是它新做的造型!

“对了主人,要不要试着抽一次我们快穿时空司新推出的时空盲盒,第一次免费哦~”

为了逃离苏怜的魔爪,小绒球歪歪脑袋胸有成竹地推销道。放长线钓大鱼,主人免费试过一次之后一定会沉迷于此的,然后它就可以大赚特赚积分。

然而此时正两眼发光的小绒球还没有想到,它日后会被苏怜薅的一丝羊毛都不剩。

“盲盒?”

苏怜面前出现一道泛光的裂隙,中间宛如流动的银河,流光溢彩。

“是哒,这是时空裂隙,主人可以从里面抽取你想要的东西,不过物品好坏就看运气哦~”

苏怜若有所思的把手伸进裂隙,光晕流动,她随意抓出一件物品。

一枚小小的月亮符静静地躺在手心,散发着温柔的光辉。

“入梦引?这可是天级神器…啊不高级道具!”

小绒球震惊道,高级道具可不是那么好抽的,却没想到苏怜一发入魂,这什么神仙运气。

[使用此符,即可进入他人梦境,并编造幻梦。

使用次数:3次

时效:半小时/次

限制:仅可绑定一名使用对象]

“还不错。”

苏怜把入梦引收进袖子,满意地揉了揉正在捂着宝物袋肉痛的小绒球。

她本来想逃婚,不过现在她改主意了。

她要入宫,还要当宠妃。

苏怜重新给自己盖上红帘,慵懒地倚靠在轿内的软椅上,珠帘倾洒,别有一番风情。

帘外的光渐渐微弱,苏怜心知应该是进宫门了,却听见外面一片兵荒马乱。

“皇上,不可啊!”

“快快快保护娘娘!”

苏怜只觉轿子一阵猛烈地晃动,几只利箭破空射来,正好命中在轿子的四个角上。

还有一只穿透轿帘,正正停在她面前,箭头闪烁着锋利的银芒,倒映着她没有丝毫慌乱的双眸。

狗皇帝。

苏怜撩起被风吹散的发丝,一把拔掉挽住发鬓的玉簪,径直掀开走出轿子。

三两步飞身踏上马,一身红衣在风中凛冽飘动,娇艳又张扬。

“陛下这是何意?”

娇嫩的嗓音和在风沙中,带着几分娇媚的喑哑。

“娘娘,上面危险,您快下来呀!”

小菊看着自家一向身娇体弱的主子突然站的那么高,险些魂都要吓出来了。

不远处的宫门,年轻帝王淡漠的目光落在宫墙下鲜艳的那抹身影,少女面容雪白干净,琥珀色双眸,整个人天真中带着一丝诱惑。

飘扬的青丝随意散落在肩后,被落日镀上一层柔软的金光。

“这是谁?”

贺慕晏冷冷开口,一旁提心吊胆的周宁海抹了一把额前的黑线:

“皇上,这是您新纳的贵妃。苏相之女,京城第一美人苏怜。”

漆黑的瞳仁微闪,贺慕晏若有所思地低头对视上那双不服输的双眸,就在周公公满心欢喜地以为他动心了的时候,只见他薄唇微动:

“哦,送去喂狮子吧。”

他对这种明媚又天真的女人,厌恶至极。

周公公瞬间泪崩:

“皇上,这个不能喂狮子啊,咱狮子吃饱了,皇上——”

“主人,他他他要把你送去喂狮子。”

听力过人的小绒球冷静分析,猛地发觉这剧情走向似乎已经完全脱缰。

“呜呜呜主人,我不能没有你啊!”

小绒球哭唧唧。

“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苏怜优雅地翻了个白眼,目光凝在那个离去的背影上。

还真是个不怜香惜玉的主儿。

不过很有挑战性,她喜欢。

既然出来了,苏怜也不准备再坐回去,直接飞身骑上队伍最前面的那匹枣红色的骏马。

虽然这具身子是柔弱了点,但短时间地骑个马不在话下。

“驾!”

看着娇娇弱弱的少女上了马跟换了个人似的,手中鞭子一挥,那马便极为听话地扬起蹄子,踏尘奔跑。

尘土扬了身后人一身,众人都大惊失色,连忙在身后追赶。

“娘娘,你这是要去哪里啊,娘娘!”

而苏怜此时早已把他们远远地甩在身后。

去哪里?

她当然是去“喂狮子”了。

皇宫正中央的万兽园前。

目露凶光的狮子正闲庭信步,打量着园外这个骑着烈马格外娇小的人类少女。

苏怜跳下马,手中挥舞的鞭子猛地在地上一甩,清脆震耳的响声竟把金毛狮子都吓退几步。

第四十三章 月王爷 “娘娘你你你,你确定要住这里?”

好不容易追上来的一众侍女太监齐齐退后两步,满脸惊恐。

这可是最靠近万兽园的宫殿,虽然中间修筑了围墙,但光是听着里面狮子的嘶吼,就足以把人吓掉半条命。

“怎么,不可以吗。来人呐,给我换块匾,就叫——观狮苑。”

少女懒懒地倚在马背上,修长的双腿在方才因为骑马动作过于剧烈而被撕裂的裙摆中若隐若现,一众宫人都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

“娘娘这块匾可是皇上亲笔题的,这不能换呀…”

其中一个看上去年龄较大的太监苦口婆心。

“所以呢?可现在这个殿是我的了。”

苏怜懒洋洋地挑眉,说出的话却娇纵的紧。

“这天下是陛下的,陛下迟早是我的,那这天下便是我的,一个小小的宫殿又算什么。”

“妹妹好大的口气。”

还没等太监惶恐,一个揣着手穿着一身艳色的妃嫔走来,满头珠玉摇晃,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气势汹汹的女人,看着也是有位分的。

“兰妃娘娘万安。”

宫女太监连忙俯身行礼。

苏怜瞥了眼来人。

她就说嘛,有后宫的地方必有争端,看,这不就找上门来了。

虽然说这贺慕晏嗜血无比,可终究是帝王,后宫四妃之位未满不说,皇后之位也是迟迟未定。

若是能坐上皇后的位置,谁还会在意他是否嗜杀呢。

指不定那些个口口声声说着良善美德的娘娘们,天天换着法子送“猎物”给他呢。

所以这宫里妃子不多,斗的却狠。现在从天而降一个她直接坐上了贵妃娘娘的位置,只怕是眼红的人多着呢。

“啧,什么味儿。”

看着来人,苏怜柳眉微颦,白嫩的小手有模有样地在鼻前扇着,引得其他妃嫔也疑惑地看过来。

“噢……是娘娘的口气啊。”

“娘娘记得多沐浴,不然头脑不清醒地连叫姐姐妹妹都不知了。”

方才还神色天真的少女眼眸幽深,唇角带着讥诮。

她好歹是贵妃,可不是谁都能叫上她一句妹妹的。

当时原主就是过于怯懦,被这些莺莺燕燕折腾的不浅。

尤其是面前这个兰妃,平日克扣她的用度不说,还活活杖罚死了她身边最亲近的陪嫁丫鬟——月菊。

“你!”

林若兰大怒,伸出手就想往她脸上打去。

她明明是最有望登上皇后之位的人,却不想被这个新来的压了一头。不过她已经被陛下下了死令,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资格跟她争陛下!

苏怜眼神一凛,抓起骨鞭就准备缠上她的手腕。

正好她也许久没使过这把鞭子了,通体雪白却嗜血非常,若是她稍稍用力,面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女子估计手腕会立刻断成两节。

“住手!”

只听见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一个修长的身影匆匆走来,后面还跟着一名小厮。

来人姿容绝滟,鼻梁高挺,薄薄的唇,皮肤苍白到几乎能看到血管,眸子宛如浸透在水中的水晶那般澄澈。

一身素雅月牙白锦袍,除了腰间坠着一块水墨色的龙纹玉佩外便再无其余赘饰,墨发以竹簪束起,风韵优雅。

兰嫔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他会在这里。

“月王爷,你来这里做什么?“

兰嫔缓缓放下手,眼神有些躲闪。

月王爷?

倒还真是人如其名,如同清风霁月一般。

苏怜目光坦然地在贺慕月身上扫视,看的他身后的小厮不禁埋头咳嗽。

贺慕月侧身护住苏怜,干净的眸子里透出失望和忧伤的情绪,他看着本就身子骨薄弱,这样一来似乎又单薄了几分。

“我若是不来,你...娘娘是不是还要下手打人了?”

他本是因为有事要找太后一趟,却不想在这里碰到了林若兰正扬起巴掌。

她一个将门世家的学武女子,一掌下去足以将对面那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脸骨震碎!

因为他的这个护住的动作,林若兰看苏怜的眼神越发怨恨,仿佛被她抢走什么宝物一般。

苏怜有些莫名地看着事态发展,眼看着面前的两人颇有些苦情戏的感觉,立马站出来喊停:

“等一下,我是不是不太方便听,要不你俩先说着,我先溜了。”

她可对这两人的关系没兴趣,万一知道什么皇室辛秘,指不定又被那个暴君抓着机会砍头了。

却只见面前的男子转头,满脸关心道:

“苏姑娘,吓着了吧?”

苏怜:...你哪只眼睛见老娘被吓着了。

贺慕月低声道:

“江兄让我多照顾照顾你。”

江...兄?江平之?

苏怜挑眉,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看来这个江平之确实体贴,还在宫中也给她找了保护伞,难怪原主对他爱的死去活来。

见两人窃窃私语,林若兰眸子中的火焰都快夺眶而出,愤愤地“哼”了一声,转头离去。

“多谢月王爷帮我解围了。”

苏怜也转身藏住身后的鞭子,笑的天真温柔。

贺慕月,出了名的病王爷。

贺慕宴仅存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因为他从未和着其他孩子欺负幼年的贺慕宴,手无缚鸡之力又生性闲散,贺慕宴才在当今太后的苦苦哀求下放了贺慕月一马。

不然早就跟其他兄弟一样,成了贺慕宴喂狮子的食物。

不过目前看来,这月王爷也并非传言中那般软懦好欺,毫无野心。

“走,小菊。”

拎着裙摆,苏怜在众人的目光下,大摇大摆地进了她所谓的“观虎苑”。

她身后的贺慕月,眸色深沉地盯着她的背影。

“你说她住进了东南边的院子?”

高台上,贺慕宴抚着卧躺在一边的白毛狮王,桃花眼微微眯着。

“是...是啊,奴才们尽力拦了,可是拦不住贵妃娘娘啊!”

殿下跪着的蓝衣太监瑟瑟发抖。

若不是今日他值班,他才不会冒险进来这个狼虎环伺的宫殿。

没错,因为贺慕宴独特的喜好,宫里除了万兽园全是野兽外,他还在自己的寝殿中养了两头白毛狮子。

据说是被他新攻打下来的西域国进贡来的贡品,一对世间罕见的白化狮王,白身白尾黄金瞳。

第四十四章 他是我的人 贺慕宴挑眉,纤长浓密的睫毛在脸颊透出浅浅的暗影。

他新纳的贵妃,似乎不同寻常啊。

“她还干什么了?”

“这...这奴才不敢说……”

蓝衣太监抹了把汗,嘴唇不断打着战。

一旁正俯身伺候着的周公公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只见贺慕宴眉间闪过一丝躁郁的神色,戴着墨色玉扳指的食指轻巧地在白毛狮额心点了点。

白毛狮子抖了抖长毛,突然抬眸望向大殿下方,发出一声雄浑的低吼。

那太监立马吓得瘫倒在地,在那狮子抬腿走下来时,竟吓得双腿打颤,连话都说不清。

“陛陛陛...陛下饶命啊!”

台上的贺慕宴却一副看到有趣场面的样子,淡漠地勾了勾唇,眸间闪过一丝暗红。

“不敢说...那留着你这舌头有什么用。”

“来人,把他舌头拔了,送去万兽园。”

他最讨厌这种吞吞吐吐连句话都说不清楚的人。

贺慕宴冷漠地下达命令,一旁的侍卫也都习以为常地撬开殿下已经吓晕过去太监的嘴。半晌,一块血淋淋的东西就被人用银盘盛走,蓝衣太监也疼的昏死过去被人抬走。

端上一杯清茶,周宁海眸中满是担忧:

“陛下,您喝口茶消消气。”

不知为何,他看着长大的陛下自从夺得了皇位,似乎越来越暴戾了,稍有不顺就将人扔去万兽园喂狮子。

想起先前贺慕宴说要将苏贵妃扔入万兽园,周宁海叹了口气,就准备下去传圣旨。

“让那个女人先在宫中好好呆着吧。”

浅浅抿了口茶,贺慕宴的眸中燃起一丝看到新奇猎物的兴味。

他倒是想看看,这狼子野心的苏家,究竟送了个什么样的女儿给他。

“哎好,陛下。”

丝毫不知贺慕宴心思的周公公脸立马笑成了一朵菊花。

这陛下可是第一次收回杀人的指令。

看来陛下呀,终于是要开窍了。

“三小姐,我们真的要住在这里吗?”

小菊哭丧着脸,趴在窗边看着殿外仅一墙之隔的狮子群,又瑟瑟发抖地缩回身子。

虽然这个宫殿确实华丽无比,但也不能没命享受哇,若是还在府中,小姐又怎么会受这样的委屈,连性命都受到威胁。

想到这里,小菊不由得说话都带了哭腔。

她还是习惯性地喊她小姐,不过苏怜也并不介意。

苏怜正坐在梳妆台前仔细化着她在这个世界新发现的洛神妆,闻言捏了捏月菊的脸蛋:

“傻姑娘,不到半月,小姐我肯定带你在后宫横着走,信不信?”

菊月被掐住脸颊,说话声音都嘟囔起来:

“信是信,只是...”

“信就好啦。”

拍拍菊月的头,苏怜笑的无比温柔,看呆了菊月的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着自家小姐变了,明明还是那个五官鼻子,却好像变得更漂亮坚强了。

尤其是她说话,总有一种让人信服的能力。

“对了小姐,这是江公子在您入宫前塞给奴婢的,让我悄悄交给小姐。”

菊月从袖口掏出一张薄薄的字条,苏怜拿过来展开,只见上面赫然两个无比端正的大字:

“等我。”

苏怜扶额:

“烧了吧。”

这江平之是不是真的嫌他死的不够快。

菊月面露诧异:

“小姐,这是江公子的书信,您...”

要知道平常江公子给的东西,苏小姐可都是每一件都如获至宝。

苏怜美眸一扫,自带三分凌厉:

“以后别再提他了,我不认识什么江公子,我已经是陛下的苏贵妃了。”

傍晚。

悄悄将入梦引攥进手心,苏怜静静地合上眸子。

她在今晚便要进入贺慕宴的梦境,白天他正见过她,不会有比这再好的机会了。

全身一轻,苏怜只觉得四周风云变幻,好一会儿才稳住了重心。

看向手中从寻常时空顺来的小镜子,小小的手和脚,精致无比却透着几分稚气的脸蛋,宛如年画上的白娃娃。

苏怜满意地点点头,刚准备出发去找贺慕宴,就看到御花园中,一个小男孩被人踩在脚下,唇角血迹蜿蜒斑驳。

他的小脸上满是灰尘,看不清表情,但那五官明显便是小时候的贺慕宴。

他在一众孩子的拳打脚踢中一声不吭,可苏怜却知道,他在忍。

面前这个可怜兮兮的小孩,长大后用尽一切嗜血的雷霆手段夺了权,然后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皇。

至于这些欺辱他的兄弟姊妹,早在他夺权路上,被他一个个地剜眼挑心而亡,抛去了连姓名都不配拥有的乱葬岗。

小苏怜一鼓作气冲上去,踩在贺慕宴背上的半大男孩被猛地撞向一边。

一脸正气地护住了在地上趴着明显受伤不轻的贺慕宴,小姑娘玉指一指,奶声奶气地试图威慑前方: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以后他是我的人,你们不准再欺负他!”

大眼睛,小圆脸,羊角辫,杏粉衫。

怎么看都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居然还这么大口气。

众人面面相觑,为首的二皇子嗤笑出声:

“就凭你?”

“一个黄毛丫头?”

苏怜眨眨眼睛:

“对啊,怎样,别瞧不起人。”

她气势十足的,导致对面的孩童都面面相觑,以为面前这个小女孩真有点什么真本事。

只有才从地上爬起来的贺慕宴能看到苏怜背在身后的小肉手微微发颤。

她在害怕。

贺慕宴清晰地认知到面前只是个梦,关于他儿时记忆的梦。

可他那个晦暗阴沉的孩童乃至少年时代,分明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护在身后过。

所有人都是把他推向前面,让他挡住所有利刃,就好像他不会痛一样。

兴许是梦,所以可以不合常理吧。

贺慕宴想着,眸光冷淡地看着面前这一切。

二皇子与身边跟班四皇子交换了个眼神,正准备包围面前这两人,却只见苏怜狡黠一笑,直直地指向二皇子:

“我要跟他…单挑!”

见二皇子一愣,苏怜越发嚣张,甚至挑衅地勾了勾食指:

“怎么,不敢啦?”

嚣张嘛,她会的很,虽然她现在武力值为零,但并不妨碍她狂拽酷炫对吧。

第四十五章 二你个大猪头 贺慕宴好整以暇地盘腿坐在后面看戏,他倒也好奇,这个突然出现在他梦里的小姑娘难不成还真能打过这体格都比她大上几倍的二皇子。

“行,这可是你说的,单挑就单挑。”

这样的动作本就极具挑衅,还是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做出的,二皇子瞬间红了眼,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啊…可哥哥你周围那么多人,不会到时候来帮你吧。”

苏怜咬着唇瓣,一副怀疑的样子打量了一遍周围围着的众多小弟。

一向自负的二皇子哪里禁得起她这样的言语,立马挥手道:

“都滚远点,让这个黄毛丫头好好看清楚了小爷是怎么把她打趴下的!”

见状,苏怜满意地点了点头,伸出食指道:

“这样吧,来我数三二一,到一的时候我们就开始。”

苏怜一脸单纯,二皇子也觉得一个小丫头片子起不了什么威胁,索性听她的话准备等到一就立马冲过去。

“三———”

“二———”

“二……二你个大猪头!”

只见小姑娘飞快转身,抓起贺慕宴就跑:

“快跑啊!呆子!”

刚才他的小跟班的退后正好给他们留下了一大块空地,因此苏怜跑的畅通无阻,留下在原地气的跳脚的二皇子。

被突然拽着飞一样跑起来的贺慕宴:…

果然是他高看了。

微凉的晚风吹拂在二人脸上,苏怜如同蝶翼般的裙角联翩跃动。

一口气跑到一座假山后面,苏怜这才俯下身子松了口气放,开一直牵着贺慕宴的手。

不过可能是因为她力气有点大,小男孩苍白到透明的手腕上全是红红的痕迹。

“不...不好意思啊。”

苏怜挠挠头,提着裙摆坐到一块儿还算干净的石头上。

却只见小贺慕宴仍旧冷着一张脸扭头就打算走。

好不容易才进了贺慕宴梦境的苏怜连忙一把抓住他的手:

“哎你这人,怎么救了你连句谢谢都不说呀。”

贺慕宴转头,只见小姑娘气鼓鼓地嘟着腮帮子,活像一个小肉包子。

手腕间触感细腻温热,目光落到她拽着自己的手上,贺慕宴不着痕迹地挣脱开来。

“有什么好谢的,下次他们只会加倍还回来罢了。”

“兴许还会一气之下,把我打死。”

兴许是见小姑娘实在委屈,贺慕宴顿了顿开口冷冷道。

他说的其实都是实话,那群皇子都被宠坏了,下手一次比一次狠。

不过其实他并不介意他们报复回来,毕竟这只是一个梦境罢了,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想说出来。

他就是想让这个看上去无比善良的小女孩知道她的好心不仅得不到任何感谢,还有可能会害死一个人。

那她以后还会这么好心吗。

却只见苏怜一怔,又立马道:

“以后他要是再来找你麻烦,你就来找我!”

贺慕宴有些诧异地抬眼,只见她一脸认真。

“呵。”

苏怜看着低头勾着一抹嘲讽笑容的贺慕宴有点火大,这个小孩子肿么一点都不可爱!

大的脾气坏就算了,小的脾气也这么古怪。

“咕咕。”

正当气氛低到了冰点,突然一声轻微异响从男孩肚子里发出,小贺慕宴冷若冰霜的脸瞬间龟裂。

“扑哧。”

苏怜瞬间笑开。

果然小孩子还是小孩子。

从袖子中掏出一个牛皮纸包,苏怜挽起袖子,小心翼翼地把纸包解开,露出几块看起来软乎乎的白色糕点。

糕点上面洒着几粒黄澄澄的桂花花瓣,在雪白的糕体上显得无比香甜可口。

虽然是在梦境中,贺慕宴却真情实感地感受到了童年时期好几天没饭吃的饥饿感。

扑鼻的香气迎面,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女孩手里捧着的几块白糖桂花糕。

苏怜眨眨眼,把白糖糕一股脑塞到他怀中:

“喏,快吃吧,我要走啦!”

小姑娘挥挥手,一溜烟跑不见了。

贺慕宴本来想追上去的,可又觉得荒唐,就犹豫了一秒,那杏粉色的衣角就不见了。

把纸包中的白糖糕送进嘴中,舌尖传来已经凉了后糕点的微硬清甜。

“陛下,陛下,该上早朝了!”

耳边熟悉的尖细声音传来,贺慕宴蓦地睁眼,才发现是周宁海,正俯身恭敬地站在他床外边。

窗边透来隐隐的光,已是天光大亮的时刻。

”陛下,要到早朝的时间了。”

周宁海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毕竟陛下除了这一次其他时候都是早早就到殿上了,不知为何今天如何唤他也没有反应。

这还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一觉睡到。

而且这个梦……

贺慕宴舌尖还保留着那块微凉的白糖桂花糕触感,不由得皱紧了眉。

他只记得他似乎是梦到小时候的事情了,但与记忆不同的是,他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小丫头。

看那个小姑娘的说话穿着,似乎也是宫里或者当朝为官的孩子,可他却不知道她的名字。

贺慕宴突然勾唇一笑。

真是有意思。

……

苏怜自打进宫后便再也没有见过贺慕宴,以至于一开始本来因为她空降贵妃之位众多心生不满和嫉妒的后宫嫔妃,都开始渐渐消停了不少。

毕竟一个毫无宠爱的贵妃,除了令人艳羡的位分,又能起多大风浪呢。

眼前宫宴在即,还不如多花花心思准备节目一举博得皇上倾心呢。

于是这样,苏怜这边反倒安静了一阵子。除了那个林若兰还时不时来犯下抽以外,也算风平浪静。

月菊因此着急不已:

“娘娘,您怎么不急啊,皇上这些天别说来看您了,就连个影儿都见不着。”

苏怜眨眼,把玩着手上刚做好的银铃铛:

“他爱来不来,正好我忙着呢。走小菊,我们去试试这个。”

摇了摇手中的铃铛,苏怜信心十足地换上了一身轻薄简单的襦裙,拎起足足塞满了一整个木桶的鹿肉,出了殿门便往万兽园的方向走。

跟在后面的月菊已经吓的七魂去了六魄:

“娘娘,你这是要干嘛去啊娘娘。”

只见苏怜非常熟练地翻身上墙,又随着墙爬上万兽园内的高塔,长长的裙摆飘扬在微风中。

第四十六章 银铃铛 “那便是苏贵妃?”

贺慕宴饶有兴趣地仰头看着。

那个高台是专门修筑来方便他喂狮子的,从来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人敢上去过。

如今他那身娇体软的小贵妃,竟然自己跑上去了。

“胆子倒是不小。”

见少女手上抓着一只极其漂亮的银色铃铛,贺慕宴若有所思用指尖有节奏地点着栏杆,眸底流露出浓厚的兴趣。

他曾经在一本西域进贡上来的书上看过,西域有一种秘法,可以让动物都听命于人。

那册书上的配图,便是一个身穿轻纱的少女,右手拎着一只铃铛,身下全是极为听话的大型猛兽。

不过这从小便被关在苏府的三小姐,怎么会这奇术?

看来他的小贵妃,秘密挺多。

这边,林若兰正扶着太后往这头走。

她方才得到消息,说苏怜擅自跑上了喂狮台,还衣衫不整,便立即拉着太后跑出来了。

果不其然,苏怜正兴致勃勃地坐在喂狮台上,身旁还放着一个木桶和一把跟她差不多大的叉子。

“姑姑您看呐,这便是那个新来的贵妃娘娘。”

林若兰连忙道。

太后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险些没被吓出心脏病。

一个娇小的女子双腿晃晃悠悠地坐在高台上,脸上的神情天真烂漫,可动作却迅速又利落。

“真是没个样子,这就是苏家的三女儿?”

“是啊姑姑,她还可嚣张了呢,不仅勾引月王爷,甚至连您都不放在眼里!”

林若兰抱着她的胳膊添油加醋道。

“什么?勾引月儿?”

太后一听到这里更是无名火大,贺慕月作为她的亲儿子,更不能与这样的女人扯上丝毫关系!

太后皱着眉带着一众人走过去时,只见苏怜正提着裙摆兴高采烈地用钢叉叉着生肉,一块一块地向下甩去。

下面的烈狮也乐得有趣玩还有食物吃,因此格外的配合,一时间一人一狮竟然也无比和谐。

少女修长雪白的双腿隐隐露出,脚踝上的银铃更是迎风作响,悦耳动听。

可这画面落到太后眼里则无比扎眼,那些狮子张大的血盆大口更是叫她一阵阵头晕,还是有林若兰扶着,才没吓倒了去。

手不断转着佛珠,太后口中念念有词:

“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真是造孽啊。”

摇摇头,太后眸中闪过一丝厌恶,向后方招了招手:

“来人,把苏贵妃给哀家提下来,哀家要罚她!”

林若兰眸中闪过一丝暗喜。

不仅皇上不喜欢她不说,现在太后也对她厌恶至极。

她就算有贺慕月护着又如何,远水必然解不了近渴。

“谁敢。”

一身穿着暗红衣袍的贺慕宴走来,漆黑的发,极白的肤色,薄唇却异常的红,凤眼上挑带着些许不悦,眼尾一粒红痣妖冶无比。

这是曾被预为灾星的面相。

太后声音一顿,看着他的目光中竟带了几分畏惧:

“皇帝,这苏贵妃和这些畜生厮混在一起,丝毫不遵从后宫礼仪,举止放浪形骸…”

贺慕宴淡淡出声打断:

“母后。”

“照您这样说,那儿臣也得挨罚了?那些畜生可是儿臣养的。”

“不过若真是儿臣的错,儿臣甘愿领罚。”

他薄唇噙着轻笑,眸光却冰冷无比。

太后一时语塞。

她倒是想罚,但只怕是连他的边都还没挨着就被那群猛兽活剥生吞了。

虽然面上两人似乎是恭恭敬敬的母子关系,可宫里的旧人都知道,这皇上啊,压根不是现在这个太后亲生的。

而那个病王爷贺慕月才是她的亲生儿子。而他的命,则掌控在这个有权有势的皇帝手上。

正因如此,太后才对他无比忌惮。

似乎是觉察到他们这边的纷争,苏怜从高墙轻盈上跳下。

“陛下~”

只见苏怜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烂漫地宛如一只刚从一群恶狮口中逃出来的小白兔。

一身杏粉色的襦裙,将她衬的无比娇嫩。

见两人气氛不对,苏怜立即挡在了贺慕宴身前,眸光中满是警惕。

贺慕宴被她这个无意间小动作弄的一怔。

“太后娘娘万安。”

苏怜随意俯了俯身子,抬眸对上太后的双眼。

就这么一眼,太后几乎就断定自己绝对不会喜欢面前这个少女。

原因无他,她看似澄澈的眼睛中隐含太多的野心与傲气。

她一向喜欢方便掌控的妃子,可面前这个贵妃绝对不是。

她甚至在她身上看到了贺慕宴的影子。

贺慕宴她罚不得,一个小小的妃子难不成她还罚不得吗。为了撑住脸面,太后挤出一脸严肃:

“苏贵妃,你可知错?”

苏怜眨巴眨巴眼,看着太后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嘲讽:

“臣妾不知何错之有。”

“你位分高达贵妃,在后宫没有皇后之前应当是六宫的表率,怎么可以穿着如此暴露,还与那些畜生…野兽当众嬉戏?”

“为何不可。”

苏怜从袖子中掏出那个银铃,狡黠一笑,轻轻晃动起来。

清脆动听的铃声响起,一时间万兽园中的狮子竟然都张嘴嘶吼起来,仿佛在回应着铃声。

太后被吓的退后几步,一旁的林若兰也瞬间白了脸色。

“太后娘娘,您听,它们可不是畜牲,它们比有些人还听话呢,还不会嚼舌根。”

说着,苏怜轻飘飘地瞥了一眼躲在太后身后的林若兰。

小指抵住银铃,苏怜声音甜软:

“太后娘娘老了,回去好好歇息着吧,万一再出来吓着摔着了,又或者是被这狮子吃了,多不好。”

苏怜一脸乖巧,说出的话却气死不偿命。

“你…你…”

太后颤着手指着她的鼻子,气的说不出话来。

“噗。”

贺慕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奶凶奶凶像只小野兽一般的苏怜,不禁笑出了声。

可怜气急了的太后还以为他在笑她,一时间怒火攻心,竟然晕了过去。

苏怜见状,立即往后一扑缩到贺慕宴怀里,泪眼巴巴:

“陛下,她…她讹我!”

周围的人都憋不住,笑出了声。

就连贺慕宴也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

真是个戏精。

第四十七章 祭月宴会 “传太医,你们几个照顾好太后娘娘。”

贺慕宴冷冷吩咐道,只见怀里的小姑娘蹭了蹭,仰头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陛下,你真威风。”

明明知道她在装乖卖巧,可贺慕宴还是忍不住心中一动。

可也仅仅是心中一动。

苏怜软软地贴在他怀中,皱了皱眉:

“小绒球,温香软玉在怀,他怎么没反应啊。”

只有她才能看到的小绒球趴在她肩头,懒洋洋道:

“人家好歹后宫三千佳丽,什么手段法子都见过咯。”

“那我做出来的和别人做出来的能一样嘛。”

苏怜傲娇地仰头。

只见贺慕宴拍了拍她的头,声音清冽:

“苏贵妃性子倒是乖巧活泼,跟小兽们也算玩的来,日后便来我寝宫专门喂食狮子吧。”

刚才还自信满满的苏怜:…?

喂狮子?

她一介贵妃,堂堂京城第一美人,让她去寝殿居然就是为了让她喂狮子?

苏怜搂着贺慕宴的爪子一僵,俯了俯身,咬牙切齿道:

“谢陛下,臣妾一定好好做。”

贺慕宴身后的周宁海无奈捂脸。怎么事态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皇上这窍开的,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回到宫殿正好已经到了夜晚,苏怜一脸郁闷地掏出月亮符。

要不是为了早日获得贺慕宴的宠爱,阻止江平之进宫,她才不会那么早就用掉入梦引的第二次机会。

“没事主人,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小绒球安慰道。

一道柔和的彩光闪过,苏怜再次陷入沉睡。

是夜,贺慕宴批着奏折,却不知为何早早便乏了。

刚沾上床,贺慕宴便沉沉睡去。

望着面前的断肢残垣,贺慕宴指尖发僵。

那是他逼宫,亲手弑父当天。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又会梦到这天,但场景却熟悉无比,仿佛每一幕都刻在了心底。

无边无际的血色蔓延至天际,宛如落日时赤红的大片烟霞。

贺慕宴一个人身穿染血的铠甲,在众士兵的目视下,提着父皇的头颅,踏入那个他肖想了十几年的宫殿。

还有那个,金光灿灿的座位。

苏怜睁开眼,只觉得周身无比闷热,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穿进了一个盔甲中,沉重的铁片压的她近乎喘不过来气。

她似乎也混在那群士兵中,苏怜勉强动了动手指,在众人汇合不注意时,悄悄从侧面溜了出去。

偏僻的角落。

苏怜脱下身上的护具,理了理有些湿乱的头发,抱怨道:

“小绒球,这都进的是些什么梦境啊。”

第一次是个小孩子就算了,第二次穿进了人家的盔甲里,沾了一身的血腥气。

小绒球扬起尾巴:

“这可都是精心为你挑选的梦境,都是贺慕宴性格的转折点,只要你把握好机会,以后贺慕宴一定非你不可。”

找准机会,苏怜悄悄溜进了贺慕宴的寝宫。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天应该是贺慕宴逼宫,为母报仇那天。

其实贺慕宴并不恨他的父皇,因为他从小便沈喑帝王无情的道理,但并不代表他对于亲情就没有美好的幻想。

可父皇在看中他为继承人后,却让他亲手误杀了他的母后,以此断情绝性。

所以才有了他逼宫弑父这一出。

悄悄躲在床后,苏怜静静地等待着贺慕宴。

果然,还没等夜色完全黑下去,一个黑影裹挟着剧烈的血腥气息和酒气突然推门而入。

苏怜有些纠结地揪了揪小绒球尾巴上的毛:

“你说…我现在出去,他不会喊人进来把我拖出去杀了吧。”

小绒球搓了搓爪子,伸着鼻子使劲闻:

“不会不会,他喝醉了,而且应该还是很彻底的那种。”

苏怜放下心,轻手轻脚地走出来。

“陛下?”

纱影重叠的床上,只有贺慕宴半躺着抱着头,似乎在痛苦地挣扎。

“母后…母后…”

“母后,别丢下我…”

方才还宛如一代浴血战神的贺慕宴此时苍白着脸,紧紧闭着双眼。

苏怜慢慢靠近掀开帘子,把双眼紧闭的贺慕宴的脑袋埋在自己肩上,轻轻拍着他的背。

其实她也没有想到,残暴至此的贺慕宴还有这样脆弱的一面。

这大概就是,皇家亲情倒还不如无情。

外面突然电闪雷鸣,贺慕宴的身体蓦然僵直,猛地推开怀中的女人:

“说!谁让你来的!”

苏怜被推倒在地,吃痛地捂住腿部:

“陛下,你看着我,我不是说过吗,以后你一定来找我。”

“可我等了那么久,你都没有来。”

苏怜眼角含泪,唤的无比温柔,似乎真的等了他很久一般。

“我…”

借着夜色,她的面容展露无遗。

少女十三四岁的面容上,还有着极为明显的当年的痕迹,只是没有了小时候的婴儿肥。

贺慕宴面上露出迷茫与犹疑。

他后来即使再做梦,确实也再没去过那个假山口处,因为他觉得那只是个梦。

难道…她真的在等他?

心中漾起异样的情绪,贺慕宴忍着头痛,勉强端详着面前这个少女。

不知为何,他总觉着面前这女孩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苏怜的深情虽然是装出来的,但腿疼是真的。

况且时间也快到了,苏怜只得抿了抿唇,慌张地离开了。

喘着气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月菊正端来茶水,见苏怜一脸懵然地醒过来,连忙把茶杯放下:

“娘娘你终于醒了,您从回来便一直在睡觉,我还去请了太医来看过,都说您只是单纯地乏了,需要好好休息。”

苏怜揉了揉太阳穴,习惯性地捏了捏月菊的脸颊。

“娘娘,那您继续休息,我去找苏公公说一声,今天的宴会咱们暂时就不去了。”

月菊一脸的忧心忡忡。

“宴会?什么宴会?”

苏怜立马从床上弹起。

月菊解释道:

“是啊,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祭月宴会,所有妃子和大臣都会参加,妃子会献上自己练习了一年的舞蹈或者琴乐。”

苏怜眼睛一转:

“那当然得去,不仅得去,还得准备好了再去。”

宴会上,江平之攥着酒杯,眼神不断地望向远方,像是在找什么人。

第四十八章 野兽美人 突然间,宴会座席一阵骚动。

只见一个面戴轻纱的少女坐在雪白狮王的狮背上,白嫩的脚丫上系着摇晃的银色铃铛,开叉到大腿的香云纱轻逸飘扬,修长雪白的细嫩双腿随意地搭放在狮身上,媚态横生,带着妩媚的勾人气息。

野兽美人。

所有人心里都冒出了这个词。

凶猛的狮子半张着嘴,尖利的獠牙闪着寒芒,看得刚才还小腹发热蠢蠢欲动的众人们瞬间冷静,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色字头上一把刀。

是她?

贺慕晏瞳孔微缩。

他这才发现,苏怜这副扮相,几乎与那个女人有九分相像。

狮子载着少女在宴席边大摇大摆地走了一圈,上面的少女笑颜如花,殿下坐着的众大臣却皆是一僵,甚至有几个已经脸色惨白,胡须都发着抖。

他们原以为这宫里只是有一位这样奇怪癖好的帝王,却不想这宫里的美人竟然也如此彪悍。

坐着狮子摇摇晃晃地到了殿中央,苏怜轻巧地翻下狮背,径直走向了坐在高台的那位眼眸深邃的帝王。

“皇上万岁,臣妾苏怜恭祝皇上万万岁。“

“不冷吗?”

女人泛着水光的双眸中流露出点点委屈,就势坐进了他的怀抱,娇娇地拽住他的袖口:

“冷的哪里是臣妾的身,冷的是臣妾的心呐皇上。”

“先前陛下说要把臣妾喂狮子,臣妾吓得好几夜都没睡好呢。”

先前抬过轿子看过苏怜驯狮子的部分宫人:娘娘你先前好像生猛的很好吧,好几夜没睡好的是我们吧!

见贺慕晏没有反应,苏怜径直抓过他的手放到自己心口:

“陛下,你摸摸,臣妾这心凉不凉。”

女人吐气如兰,香肩半露,带着勾人的香艳妩媚,那张小脸上的神色却是天真烂漫,似乎这样的撩拨并非故意的一般。

贺慕晏眸色一沉,苏怜这件舞服遮盖的实在不够严实,虽说四肢都是有布料的,可那样轻纱似的布料反倒更引人遐想。

而且她还顶着……那个女子的脸。

不知为何,他心底生出一种奇异的熟悉感和不悦,冷冷瞥了一眼台下几乎噤声目光却仍旧黏在苏怜身上的男人。

是不是该把这些臣子的眼珠子都剜掉,毕竟看着有些多余。

一把打横抱起苏怜,她连忙勾上他的脖颈,娇滴滴地靠上他心口:

“陛下,你轻点,我害怕。”

“这这这,成何体统?!”

方才还优雅雍容的太后此时已经被气歪了鼻子,她也没想到这苏家的女儿竟是这样一个狐媚子,亏得那苏莫还说他的这个女儿怯懦又任人摆布,现在看来,只怕是她心机深的连她父亲都被骗过去了。

一旁的的江平之也呆住了,他从未见过苏怜如此模样,她在他面前总是安静乖顺的,连不小心碰到他指尖都会脸红好一会儿。

她是个很好的女子,怎么会...

江平之掩过眸色痛苦,抓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贺慕宴抱着她一路来到寝殿。

他也不知道为何要将她抱来寝宫,他只知道他不想让那些人再看到如此勾人的她。

伸手勾过他低俯的脖颈,想起传言,苏怜凑近他耳边笑的妩媚:

“陛下不会,臣妾教你呀。”

女人的指尖微凉,贺慕宴眸色渐深,把她放倒在纱影重重的床上。

“这么说,怜妃很会?”

苏怜手一僵,干巴巴地笑着道:

“略懂,略懂。”

谁还没看过几本小人书呢是不!

男人低声一笑,粗粝的指腹摩梭在她光滑的背后,激起阵阵战栗。

大掌探进轻纱,苏怜被他勾得仰头,顺势吻住他的唇角。

一吻结束,苏怜几乎快软作了一摊水,只能攥着床单缩着身体,眼角都泛着浅薄的粉红。

谁说他不会,这不是会的很吗狗男人。

苏怜只得了一秒换气的时间,下一秒又被男人拽着脚踝拉近身下。

银铃晃响,红烛帐暖。

昏沉的夜色迷离,天边是无边无际的皎皎乌云。

“慕晏...贺慕晏...”

一旁的苏怜似乎梦到了什么噩梦一般,不断地在辗翻身辗转,可唤他的声音却无比缱绻依赖。

被子也因此滑落,露出青红遍布的圆润肩膀。

贺慕宴一直没睡着,此时听着她不寻常的动静,便伸手将她揽近。

理着她微湿的发丝,他低垂眼帘,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涌起一层不正常的潮红。

看呐,他名字都是她爱他的证据。

慕晏。

他的母亲至死都还在想那个男人,那个背弃了他们母子,将她的感情肆意玩弄的男人。

苏怜还在低声唤着,仿佛对他有着无比怯懦,深情却又无私的爱。

跟她一样。

手中的脖颈那么柔软,那样娇嫩,似乎只要轻轻一捏,她就会这样断了气。

确实也是这样,他十指只是微微收拢,少女就跟猫儿一样发出难受的嘤咛,听得他眼眸微动。

嗯,声音还挺好听的,可以当个人形鹦鹉关笼子里,没事时给她唱唱歌,暂且留下吧。

再说方才的滋味,似乎也不错。

喉结微微滚动,敛去眸间的暗色,他重新把她塞回被子,并且把被角捻的严严实实。

她那么娇气,别到时候生了病,又哭唧唧地说是他吓得。

第二天早上差点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被子蒙死的某任务者大喘气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身边床榻空荡荡的,只留下昨夜一室的糜软气息,苏怜有些郁闷地扭过头:

“小绒球,他不会是打算闷死我吧?”

“那倒也没有,死是差点死了,但不是差点被闷死,而是差点被掐死。”

“掐死?他舍得吗?”

苏怜没好气道,看着身上的青紫痕迹,揉了揉快直不起来的腰。贺慕晏这厮,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她又不是那些凶兽,哪里禁得起他这样折腾。

“不过,他掐我作什么,虽然他爱杀人,可是总不能杀自己的白月光吧。”

苏怜捧脸,装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小绒球“噔噔噔”跳上床,毛茸茸的大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

“主人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咯,你就算确实是他的白月光,但是你现在顶多算是个顶着他白月光脸的贵妃娘娘。”

第四十九章 陛下,她骂我 这辈子也没有想到会自己变成自己的替身的苏怜:……

不过这也提醒她一件事,贺慕晏爱的是梦里的那个苏怜,而并非眼前的怜妃,她不过是当了她自己宛宛类卿的对象。

如果不想办法将两个人的影子重合,那白月光永远是悬在他心口的白月光,她怜贵妃则永远是怜贵妃,可能盛宠一时却不会长久。

苏怜穿回昨夜那身薄软轻纱,光着脚就准备下床。

守在床尾的白毛狮王轻轻地发出一声低吼。

苏怜眼睛蓦地亮起:

“呀,小白!”

昨晚她试着用银铃驯服了这头狮王,却不想它居然变得跟只猫儿一般乖巧。

本来还跟在苏怜身后准备跟她一起下床的小绒球立即吓得弹回了床上。

“小白?”

门外传来一道清润的嗓音,尾音略沉,宛如上好古琴奏出的乐曲。

苏怜抬眸望去,只见贺慕宴慵懒地脱掉身上厚重的衣袍,只着了一件全黑描金的里衣走进来。

身后还跟着另一只白狮,体格看起来比卧在苏怜床边这只更为壮实。

“你给它取的名字?”

男人薄唇轻启,大掌抚上那头小一些的白狮的头。

“是啊,不好听吗。”

苏怜蹲下身子,眉眼弯弯地抱住比她还大狮子的头,用手挠了挠它的下巴。

白狮发出一声舒服的低吼。

贺慕宴眸中闪过一丝惊奇。

别的狮子他不知道,可经常被他带来寝殿的这两只,那都是西域人喂食人肉长大的,可谓是一只比一只凶猛。

这如今怎么跟只大猫一般,乖乖地窝在这女人身边。

贺慕宴看了看天色,从一旁拿过一件黑红色的龙袍。

苏怜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这件龙袍。黑色底,暗红花纹,就连上面的五爪龙也是铁锈红的丝线缝的。

历代那么多皇朝,唯有他的龙袍是黑色的。

“看什么呢,孤要上朝了,一会儿命人将你送回去。”

贺慕宴淡淡道。

一旁的白毛狮王反对地摇了摇尾巴,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苏怜的小腿。

却立即被贺慕宴一爪子推开。

苏怜立马学着小绒球一个飞扑埋到了贺慕宴怀里:

“不要,臣妾舍不得陛下。”

苏怜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人时,仿佛会说话一般,叫人看了都不忍心拒绝她的任何请求。

贺慕宴理了理怀中少女的长发,发出轻笑:

“那…怜姬想要孤如何?”

苏怜狡黠一笑,眼珠转了转,俯身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

上朝前。

只见周宁海满头大汗地搬来一块幕帘,遮在了龙椅前。

下面等待的众臣子都面面相觑,没看明白眼前这是怎样一个情况。

新君就位以来,荒唐事闹出不少,可今天这又是个什么新奇玩意儿?

只见贺慕宴出现在幕帘之后,只是…

似乎怀中还有一个人?

这层幕纱并不厚重,因此底下的人们看的清清楚楚。

那昨夜刚得宠的贵妃娘娘倚靠在贺慕宴怀中,隐在轻纱后的身子曼妙婉约。

一时间底下瞬间议论纷纷:

“这…这…实在不合礼法啊陛下。”

“陛下糊涂啊,怎么能这样做。”

“……”

可贺慕宴仅是往下扫视了一眼,便又将目光放回正张唇咬着樱桃的少女身上。

“我的礼法才是礼法。”

极致冷漠的声音响起,臣子们都不禁噤若寒蝉。

较为娇小的顾雨抬眸看着上方,十指紧紧攥住官袍,站在一群人之间毫不起眼。

可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她虽然也跟其他人一样束着长发,可五官轮廓却更加柔和精致。

空荡荡的大殿上,甜软的声音蓦然响起:

“陛下,吃樱桃么。”

贺慕宴埋头,只见小姑娘仰首眼波流转。她微张着唇,雪白的贝齿轻轻咬住一颗小巧殷红的樱桃。

大抵是因为有一颗小虎牙的缘故,她浅粉色的唇瓣上沾了樱桃外皮微微破损流出的樱桃汁,看起来无比诱人。

贺慕宴没回答,径直低头噙住她的唇,唇齿厮磨之间,暗红的樱桃渍沁出,像血一般。

看着苏怜极具挑逗性的举动,顾雨不禁一下子涨红了脸,狠狠地挪开眸子。

真是个狐媚子,这样的女人,怎么配的上陛下!

顾雨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眸底流露出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嫉妒。

这个苏怜,不过就是个会蛊惑人心的妖怪!

不然怎么会连陛下的魂都被她勾了去,还差点耽误了早朝。

眸子越发坚定,苏雨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向前踏出一步:

“陛下,臣有一事参奏。”

苏雨盘着高高的发髻,清丽的脸上粉黛未施,仰头望向幕帘的眼神坚定有力。

贺慕宴不由得一怔,旋即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唇。

这位女官他有印象。当年入官选拔,这女子假扮男子参选,却策论笔试样样第一。

最后虽然被揪出是名女子,可他还是给了她一个为官的机会,也正因如此,她成了皓国的第一名女官。

“说说吧,你想奏些什么?”

贺慕宴挥挥手,示意她继续。

“臣以为贵妃娘娘德行有亏,妖术惑众。还请陛下明察秋毫,以正风气。”

空气顿时寂静。

苏怜眼睛眯了眯。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原剧情似乎就是这个顾雨,私底下告发了苏家的计划让贺慕宴提前做好准备。

而最后成功替代她坐上贵妃之位后来见她的,也是她。

只是不知道,诬陷她与江平之私通的人,是不是她。

不过好像之所以贺慕宴选择让她坐上贵妃之位,似乎不仅是因为她的告密之功,也是因为苏雨不仅是第一个不怕他的女人,还在之后救了他的命。

看来眼前这个顾雨拿的才是,女主剧本。

想到这里,苏怜悄悄伸出手,拧了一下贺慕宴腰间软肉。

花心大萝卜。

贺慕宴有些莫名地低头,就被苏怜搂住了脖颈。

“陛下,她骂我~”

苏怜娇滴滴的声音在大堂中响起,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委屈。

苏雨脸色由红变青,又由青变白。

贺慕宴宠溺地捏了捏她微翘的鼻尖,看向大殿下方的眸底满是烦闷与焦躁:

“闭嘴!”

第五十章 穿越者 闻言,顾雨后退半步,脸色惨白。

唯有殿上的苏怜笑的越发开心,白皙的肌肤上都沁出一层薄粉,漂亮的惊人。

宛如一只会蛊惑人心的妖精。

殿下的大臣们则神色各异。

难不成这苏贵妃还真是传说中的,妖妃?

揽月楼。

“听说了吗,这揽月楼的美人,个个容貌姿色过人,却从来卖艺不卖身。”

“是啊,真是稀奇,这还能叫花楼吗,能有人愿意去?”

“你小子可别嘴碎了,人家揽月楼一杯茶千两白银,一杯酒千两黄金,可不是寻常人能喝的起的。”

揽月楼二楼,贺慕月静静地倚靠在窗边,楼下行人川流,路过时却都忍不住小声议论几句。

“王爷,听说陛下最近对苏贵妃多有宠爱,闹的人尽皆知,甚至连朝堂都准许她去。”

宁安低声禀报道。

“荒唐。”

坐在贺慕月对面的江平之闻言,端着茶杯的手一抖,抬眸时满是痛苦和不忿。

“怜儿…苏贵妃身处后宫,后宫怎可干政?陛下也太胡闹了!”

不知是否私心作祟,他脱口而出。

贺慕月抬起笔沾墨,静静道:

“江兄慎言,陛下这样做,定然有他的道理。”

江平之猛地拍桌站起来:

“能有什么道理!”

“嗜血好战,冷情薄性,自从他上位,城中百姓哪还有好日子过?!”

如果不是贺慕宴,他江家不至于沦落到连京城四家都排不上号。苏怜也不会被迫与自己分开,还受他威胁装扮成那样为他取乐!

下意识的,江平之便觉得苏怜那副扮相并非她自愿。

贺慕月抬手,按住他的肩膀:

“江兄,你我都明白,此时不是好时机。”

他一双漆黑的眸子,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能将人深深吸引进去。

江平之在他的注视下,深呼吸了几口气。

“说的对,这需从长计议。”

“不过如果月兄不嫌弃,我们江家死士可供你随意调动,虽然不能说有多少人,但个个都是精锐。”

会这样说,也并非他的一时意气。

当年贺慕宴带兵造反,几次威胁江家加入他的党羽,但江家因为只忠心于先皇没有答应。

于是当贺慕宴坐上皇位后,便对江家不断打压,甚至多次换着花样贬谪江家子弟。

江平之合理怀疑,以贺慕宴这样睚眦必报的性格,迟早会对江家下狠手。

“死士?”

贺慕月微撩眼皮,语气不带任何情绪。

江平之坚定地点点头,单膝跪地道。

“江家愿永远追随王爷!”

他们江家也算是跟着先皇帝打下江山的一家,根基深厚。为了避免哪一天有鸟尽弓藏的威胁,太祖爷生前就已经开始私底下培养大批死士。

没想到还真有用到的一天。

“也好。”

贺慕月的脸上终于扬起一抹清浅的笑意,站起身拍了拍江平之的背:

“来,不谈此事了,喝酒喝酒。”

二人正在二楼谈笑着,只见一个白衣打扮个子不高的公子哥突然踉踉跄跄地闯了上来。

“什么人!”

站在贺慕月身旁的宁安猛地把出佩剑,指向来人。

“顾公子?”

贺慕月诧异抬眼。

这人他见过,也听皇兄提起过,似乎是个状元郎。

听说当年笔试策论皆是满分,还写的一手好诗,这样的才情可以说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顾雨有些气息不稳地站定,就见面前坐着的颇有些眼熟的两人。

“月王爷,江兄,抱歉多有冒犯。”

“方才因为有贼人追赶,因此迫不得已才上了楼。”

顾雨一惊,连忙拱手道。

“这位便是顾公子吧。”

江平之眼眸一亮,转头看着面前身形娇小的白衣公子。

“我和月王爷可都听过你的大名,诗会那日你即兴所题的那首《滕王阁序》已经传遍了。”

江平之性子直,便大大咧咧夸出来了。

月王爷赞叹地点点头。

他一向喜好诗词歌赋,也算见多识广,但着实未曾见过年纪轻轻便能写出“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这般足以流芳千古之佳句。

由此可见,这位顾雨顾公子只怕是个不可多得的惊世之才。

顾雨也没有想到自己当时随便吟的两句诗能有这般奇效,居然能让月王爷和江家大公子都如此青睐自己。

按耐住心中的雀跃,顾雨小心翼翼道:

“若是二位公子不嫌弃,雨弟倒是觉得有两句诗格外适合现在。”

“不妨说说。”

顾雨清了清嗓子,理了理长襟站直身子: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贺慕月本在低头作画,闻言不禁一怔,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顾雨。

“好!好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

别说江平之听的热血沸腾,就连一向冷清的贺慕月听了也不由自主地连连点头。

这两句诗,当真是能道尽人心中所思所想。仿佛走到人生陌路之处散尽一切的潇洒,有朝一日定能实现心中抱负。

顾雨抑住心中欣喜,面上波澜不惊:

“多谢王爷,江公子夸奖。”

在与二人交谈一番下楼后,顾雨脸上平添了几抹喜色。

哪有什么贼人,都是她胡诌的借口罢了。

不过看来她果然没赌错,这揽月楼果真是月王爷贺慕月开的。

而他们二人对她吟诗的才情这般赞叹她倒是未曾想到,不过这样也好,能够快速拉近他们的距离。

顾雨此时无比庆幸自己当初虽然学习不好,却在语文老师的不断督促之下,背了不少古诗词,如今看来还真是穿越一大利器。

男扮女装的少女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原本穿越之后便对贺慕宴一见钟情,可谁知如何也没有得到进宫的机会,只能勉强在旁人的帮助下考上了状元成为了一名女官。

如今她也得到了贺慕月的赏识。

可不够,这都不够。顾雨下意识地觉得,她应该像她以前看的那些小说里的女主,轰轰烈烈干出一番大事业,再坐拥数位美男归。

而挡在她这条路上的,无疑便是那个恶毒女配,苏怜苏贵妃。

第五十一章 江太医 华贵无比的梳妆台前,苏怜正小心翼翼地给自己点着眉心。

不愧是皇宫,连这些画眉画花样的器具都是镶嵌了珍珠和宝石的,她用起来心情格外愉悦。

“娘娘,太医院江太医前来为您把平安脉。”

门外,月菊喊道。

江太医?

苏怜皱眉,总觉着这个称呼似乎在哪里听过,可一时也想不起来,索性放下帘子道:

“让他进来罢。”

只见一个帽子压的极低的男人低着头缓步走了进来,苏怜虽然疑惑,但还是撩开袖子,将手腕伸出帘外。

细腻白皙的手腕上浅青色的经脉跳动,一只温热的大掌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

苏怜一惊,立马想抽回自己的手,耳边却突然响起一道极为沉闷的声音:

“怜儿。”

那太医抬起头,竟是江平之!

一向丰神俊朗的他此时显得有几分憔悴,连脸颊都瘦下去几分。

见纱帘中的女人面露震惊,江平之以为她是惊喜的说不出话来,眸中划过一丝伤痛:

“怜儿,再忍忍,我一定救你出去。我已经联系上了月王爷,他也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

贺慕月?他怎么也来插一脚?

苏怜捂住心口,这完全是有惊无喜。

“时间怎么提前了?”

苏怜皱眉低声道,明明记忆里江平之一直到她怀孕才出现。

可现在她明明离那会儿还早着呢。

小绒球有些不确定道:

“可能是因为你的出现改变了剧情走向,所以江平之进宫的时间也改变了?”

眼下也只有这种可能,苏怜不禁扶额。

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他的主观能动性。

见苏怜不语,江平之犹豫了一会儿,塞进她手中一个银笛:

“怜儿别怕,我现在是太医院的太医,你如果遇到危险就吹一下这个笛子,我听到一定立马赶来。有我在,这宫里没人敢欺负你。”

苏怜心中:大兄弟我最大的危险就是你啊。

为了不被株连九族,苏怜连忙收回手,顺势装出一副泪眼朦胧之状:

“那怜儿便等着江郎,有江郎在,怜儿什么都不怕。”

女人泪眼婆娑,江平之心疼的心都快化作一片了。

不过时间差不多快到了,江平之只能又轻声安抚几句,旋即拎着箱子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走了。

待江平之走后,苏怜松了口气。

她住的这座宫殿离贺慕宴的寝殿极近,虽然她是不怕修罗场,也能笃定贺慕宴暂时舍不得对她下手,但江平之不一样呀。

贺慕宴对江家本就没有好感,若是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江平之分分钟人头落地。

苏怜关上窗子,却在铜镜中瞥见房上一处暗角,似乎有影子在动。

“出来吧,大男人别藏着掖着。”

苏怜静静道。

只见一个白袍缓缓自房梁而下,赫然是那只有过一面之缘的贺慕月。

“月王爷?稀客。”

“看来江兄果然对贵妃娘娘用情至深,就是不知道娘娘是否知道他用什么来换得本王的助力。”

虽然不感兴趣,但苏怜还是装出一副好奇地样子:

“什么?”

男人已不知不觉间绕到她身后,状似无意般堵死了房间唯一的出口。

见她神情单纯,贺慕月轻轻一笑,低声道:

“本王之所求。”

闻言,苏怜转头对镜子照了几番,起身便准备走。

“去哪?”

被贺慕月“唰”地一下抓住了衣服袖口,苏怜外面披着的那件纱衣本就单薄,这样一拽瞬间成了一缕一缕的布条。

“自然是去邀宠。”

见贺慕月皱眉,苏怜又继续道:

“王爷所求,与我何干,耽误我上位吗?”

苏怜说的坦然,丝毫不见外地脱下外面那层被撕扯破烂的纱衣。

她里面只穿了一件粉色抹胸襦裙,外纱一落,露出圆润光洁的肩膀和若隐若现的锁骨。

贺慕月脸颊一热,连忙转过头去。

纵使皓国民风开放,也…也不是像她这样开放的啊!

贺慕月本身离她极近,此时却已经飞上悬梁。

苏怜也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反应,勾唇道:

“王爷跑什么。”

方才还高深莫测的贺慕月有些羞恼:

“把衣服穿上。”

“王爷说笑,说起来,本宫的衣服可还是王爷扯坏的呢。”

苏怜抬手抚肩,似乎委屈一般,微微侧身看着贺慕月。

她起伏的身段柔软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臂松松地抱住自己,看着让人不禁心生恋爱。

贺慕月皱眉,用剑挑着丢下一件衣袍。

“穿上。”

不过刚丢下去时他就已经后悔了。

论辈分,苏怜是他兄长的妃子,也就是他的嫂嫂。

他和嫂嫂,哪里能到同穿一件衣服的亲热?

可后悔的话语还没说出口,只见苏怜立马伸手接住,极其自然地披在自己肩上,看着梁上只剩下里面一件单薄的衣裳的贺慕月,莞尔一笑:

“穿上了,那王爷还不下来,是准备于本宫房梁上做一夜的梁上君子么?”

明明是很正常的言语,经过她这样语调婉转地一说,便多了几分其他的味道。

贺慕月一怔,有些狼狈地跳下来。

一向清风霁月自持冷静的月王爷,此时竟然多了几分手足无措的狼狈。

稳了稳心神,贺慕月恢复以往的冷静:

“贵妃娘娘,你对我皇兄用情至深不是吗。”

苏怜巧笑倩兮地听着,余光却瞥到他伸进袖口的食指和中指。

世人皆知月王爷身体羸弱,却不知他玩的一手好暗器,足矣千里杀人于无形。

这样近的距离,她的长鞭无法发挥出最大威力。只怕是她一旦回答的不符合他的预期,就会立刻成为一具尸体。

捻住一颗葡萄送入口中,苏怜轻声道:

“此话不准确。”

贺慕月眯眼:

“怎么?”

“本宫钟情的是皇帝,至于是或不是贺慕宴…”

苏怜柔弱无骨地倚靠在梨花木椅椅背上,漂亮的眸子凝住面前男人,轻声道:

“都无妨。”

闻言,贺慕月眸中杀意渐褪。

看来这苏家小姐果真跟苏相是一类人,只看势不看人。只要她能坐稳贵妃娘娘的荣华富贵,那无论那个皇位上坐谁,嫁谁,都不重要。

第五十二章 臣妾掐指一算 按理来说他应该高兴,可不知为何,他心里却掠过一丝不悦。

她原是这样一个水性杨花、贪慕权势的女人?

不过若是苏怜能听到他的心声,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怼他。

这古代女子,尤其是秀女,又有几个是因为爱情被嫁进宫的?

平民百姓间尚且无法随心所欲,后宫更是数人服侍一人。

乱花渐欲迷人眼,得宠的费尽心思只为更上一层楼,不得宠的连自己宫里的砖块有多少都能数清楚。

这样不平等的婚姻模式下谈对爱情的忠贞,对权势的不屑,是否太可笑。

“苏贵妃当真是出语惊人,但仅此一言,月某便放心了。”

贺慕月眸中划过一丝暗色。

如果不是紧急情况,他不会对苏怜动手,毕竟她背后还有着一整个苏家作依仗。

苏怜心知逃过一劫,不禁稍稍松了口气,脸上的神色也越发明艳。

“那月王爷还是早日回王爷府吧,本宫这里地小,陛下又总喜欢来,怕是容不下这么多人的。”

她这话属实是真情实意的,以贺慕宴那脾性,她就算搂了个公狮子他都没个好脸色看的。

若是看到这糟心弟弟贺慕月在这里,定然会连解释都不听便将他们碎尸万段。

低声下了逐客令,苏怜脱下外袍,就准备递给他。

一张薄薄的纸片却从衣服袖口落下。

上面写的短短一句文字,苏怜俯身捡起,下意识瞟了一眼:

“天生我材必有用…”

后面…

“千金散尽…还复来?”

那张纸片上只有半句,苏怜看的一愣,小心翼翼地接上了后半句。

这首诗她曾经在一个华夏古国听过,似乎是一名酒中仙人所作,名为《将进酒》。

难不成面前这个男人也是快穿者?

贺慕月一愣,饶有兴趣地盯住她:

“苏贵妃也懂诗词?”

“这是友人赠予的一首诗,本王觉着甚妙,便自己手抄了一句随身携带。”

他可听说过,这苏家姑娘传统的诗词歌赋那是样样不通。

“不懂,只不过…”

苏怜面色复杂地揉捏着指尖的纸团。

这李白的《将进酒》在那个华夏古国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上到八十老妪,下至八岁孩童,皆能倒背如流。

怎么到他口中,就成为了他那文采斐然的朋友?

难不成…李白是他朋友?

苏怜觉着巧合,一脸不可思议:

“王爷这位朋友是指哪位?”

贺慕月一愣:

“今年榜首状元郎顾公子,顾雨”

是她?

并非想象当中的人名,苏怜手一顿,把那张纸片递给贺慕月。

“原来如此,那王爷好走,不送。”

她挥挥手,贺慕月自然也没把她的反应放在心上。

待人走后,苏怜转头,一脸温柔却危险地笑着拎起还在床上趴着呼呼大睡的小绒球:

“来,跟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两个任务者,你们不放心我的能力?”

小绒球睡眼惺忪,迷迷糊糊:

“什么两个任务者?”

“她也有异世界的东西。”

小绒球一下子清醒了:

“稍等主人,我检测一下。”

一个世界出现了两个任务者可不是小事。

毕竟任务者本就是违逆天命的存在,在每个世界悄悄插入一名任务者已经是顶着极限了。

片刻后,小绒球松了口气:

“主人,她不是快穿者,但的确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的原名叫顾小婷,似乎是得了什么机缘,机缘巧合穿到了这个世界。”

苏怜以前听说过有可能会有这样的人的存在,不过也是第一次在任务世界里碰上。

“那她是那个…华夏古国的人?”

小绒球微微诧异:

“主人你怎么知道?她确实是华夏古国21世纪的一名在校大学生。”

苏怜没回答。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华夏不仅有相传千百年来的古诗词,还有很多轮船大炮。除此之外还有…

好些本奇奇怪怪的小说。

想起之前自己快穿到一个小女生身上做任务,她书柜里那些:

《病娇皇帝身下宠》

《摄政王的小娇妻》

《与太医哥哥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眉心抽了抽,苏怜扶额。

按照那个什么顾雨现在的动静,只怕是还真想走书里那些路。

小绒球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忙安慰道:

“主人放心,也不是所有穿越者都可以那么无敌。书里那些女主可以,但有的人就算有剧本也未必能接的住。”

正当一人一狐静悄悄地小声八卦时,门外月菊的声音再次响起:

“陛下您怎么来了。”

刚送走自家小姐的青梅竹马又迎来小姐的正宫夫君,月菊捂住心口,说话都带了几分惊慌。

贺慕宴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微微皱眉看着宫门口脚下已经被人踩开踢走的紫阳花瓣。

“方才有人来过?”

他声音中暗藏着一丝不已觉察的不悦。

月菊一怔,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若说没人来过嘛,那是犯了欺君之罪。

若说有…那江太医来过这事…是能说的吗?

月菊郁闷脸。

咬了咬牙,她正打算说出无人来过,却看到自家小姐穿着一身粉紫色的薄纱襦裙,袅袅婷婷地立在门口的紫阳树下:

“陛下真厉害,方才太医院来了太医,为我诊平安脉。”

苏怜娇声道,没穿步履的嫩白脚丫故意轻轻踢着落了满地的紫阳花瓣。

贺慕宴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后的侍卫命令他们转过头。

随即快步走过来将苏怜打横抱起,小脚丫则被他特意揽进了臂弯。

“胡闹。”

贺慕宴皱眉道,她身子那样弱,却还喜欢各种折腾。

“你也说了有太医来请平安脉,那你说说,如何。”

似乎是为了逗弄怀中的小姑娘,贺慕宴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轻轻在她光洁的脖颈处咬了一口。

谁叫她今日香香软软,又自己送上来的呢。

殊不知自己像个大灰狼的贺慕宴如是想道。

却只见怀里的苏怜抬头,剔透的眸子里满是认真:

“臣妾掐指一算,陛下和臣妾都能身体康健,厮守到老。”

似乎是因为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她的梨涡轻陷,仿佛盛满星光。

第五十三章 月夕游街 贺慕宴一怔。

“厮守…到老么…?”

苏怜眨着眸子贴近:

“是啊,陛下,臣妾自从见你第一眼起,就总是做梦。”

“最近的一次梦里,臣妾梦到啊…陛下与臣妾相爱了,一直爱到头发都白了。最后即使臣妾死了,陛下都不舍得放开臣妾的手。”

似乎是因为高兴,女人唇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

“梦?”

男人终于抬首,眼尾微微上挑,唇瓣微启呢喃着这个字。

“你曾经做过关于我的梦?”

贺慕宴神情不似平日的疏离暴戾,声音也温和了许多,细密的眼睫轻轻颤动。

苏怜在他怀中点点头,撒娇着搂住他的脖颈。

“第一次见陛下,陛下才八岁,总是一个人呆着,还被别的皇子欺负。”

“臣妾当时也不知怎么了,就想着臣妾的陛下不能受委屈,就…”

“第二次见陛下,陛下浑身都是血。”

“臣妾看到陛下在床上痛的浑身发抖了,臣妾好心疼,于是上前抱了陛下”

苏怜咬了咬唇,似乎也是觉得自己这些举动都多少有些僭越。

温热的指腹碾过落在她怀中的紫阳花瓣,看着女人澄澈的眼眸,贺慕宴抱着她的手越发的紧。

即使知道因为几个梦爱上一个人很不切实际,但事实就是他的这个小贵妃无论是在梦里还是在梦外,都莫名的吸引着他。

就像是一颗定心丸,时时刻刻都让他那颗原本沐浴在杀戮和绝望的心平静下来。

最近,陛下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看着身居高位的贺慕宴,苏相快速与旁边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几日,无论他们说什么,贺慕宴似乎都不再像往常一样遇到一点小事就开始暴躁。

据说也不再在自己的寝殿之中肆意杀人,总而言之就是温和了许多。

除了依然我行我素地让贵妃娘娘跟着上朝外,再没有什么荒唐的做法。

而且他们曾经以为的祸水贵妃,似乎也并非那样无脑,甚至好几次的突然出言都对时局产生了很大影响。

“陛下,今晚是一年一度的月夕节,天下有情人都会一起去放花灯。”

桌旁,周宁海一边挽着袖子磨墨,一边笑眯眯着道。

最近陛下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因为这样的变化是在苏怜产生后才发生的,因此周宁海将这一切都归功于苏怜。

“月夕节?”

贺慕宴正在写着怜字的最后一笔,闻言挑眉:

“我怎么不知还有这个节。”

周宁海笑着把砚台推给他:

“陛下以前当然不知道,您这不也是最近才有了些人气儿。”

贺慕宴屈指抵住下颚,懒懒道:

“那你说说,这月夕节是如何过的?”

“这月夕节呀,是有情人的节日。每到八月十一,每家每户无论是婚配了的还是尚未婚配的,都会出门到街上放烟花和花灯庆祝。”

“按照历代传统,每代皇帝都会带着皇后或者自己心爱的人在宫墙上赏烟火。”

笔中的手一顿,贺慕宴眉眼神情毫无波澜:

“无聊。”

这种你侬我侬花上个大半天时间就为了互诉爱意的节,他才不会过呢。

“陛下,我们今天出宫好不好?”

琉璃殿内,苏怜吃着已经剥好壳的荔枝,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半躺着的贺慕宴。

其实倒也不是她想出,而是她确实已经好久没离开过这个皇宫了,每天要么是尔虞我诈,要么是互吹彩虹屁,她都待腻歪了。

正好这月夕节,她能出去放放风。而且她还跟贺慕月达成了一个交易,需要她出宫完成。

贺慕宴长臂一伸,将她拽进怀里,薄唇微微弯起:

“交换条件。”

苏怜忍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

贺慕宴有些不满她这样的蜻蜓点水,于是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再次抵住桌沿吻了上去。

他的吻法不算温柔,跟他的人一样。

摸着自己被亲的近乎都有些红肿的唇瓣,苏怜深深觉得自己亏本了。

苏怜虽然想出宫玩,却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麻烦。

当套到第三层外纱时,苏怜彻底忍不住了:

“芳姑姑,还要多少件呀?”

芳姑姑是内务府特地派过来的一位有着照顾先皇后经验的宫女。

因为资历深厚人踏实,又做的一手好菜,因此贺慕宴才专门指派了她过来。

“哎呦娘娘,快了快了。”

芳姑姑倒是极其满意自己的“杰作”,在苏怜身上上拍下拍:

“娘娘,您这也太瘦了,得多吃点儿。”

“你看,这,这,还有这!”

芳姑姑的大掌“啪”的一下拍向她的胸口。

苏怜哽住,连忙抱起自己已经拖地的裙摆:

“不用了不用了姑姑,我感觉已经差不多先走了哈,回见!”

说着,拽着月菊就往殿外跑。

只留下芳姑姑一个人抓着还有好几层的外套:

“哎娘娘,您这样出去不合规矩啊!”

月夕之节,皇上皇后或是妃子都是要行游街之礼的,因此贺慕宴早早地就在花轿中等着了。

只是脸色并不太好看。

贺慕宴有些嫌弃地扯了扯轿子上粉粉嫩嫩的花,深呼吸了一口气,就欲下轿子:

“孤怎么会坐这种轿子。”

“不不不可啊陛下,现在您与贵妃娘娘要游街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百姓都在外面翘首以盼等着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陛下!”

周宁海连忙上前劝道。

贺慕宴不耐烦地挥开他挡住的手,抬眸正欲发火,却瞬间僵住了身子。

只见匆忙跑出来的苏怜穿着一身杏粉色的水薄鎏金烟纱,衣衫如飞羽般飘扬,暗金色的波纹在袖口涌动。露出的锁骨白皙清晰,用一条淡黄色纱带裹着盈盈一握的腰肢,步步生莲,格外动人。

三千青丝及腰,发鬓间仅有一只琉璃蝴蝶发钗,在其间翩跹欲飞。她微仰的面容娇艳精致,极尽清妍的双眸水光潋滟,双颊若隐若现地浮着因为小跑而腾起的薄粉。

苏怜一把把半个身子露在轿外的贺慕宴按回轿子,快速登了上来,还极为后怕地往后面望了一眼。

气喘吁吁的月菊见状哭笑不得:

“娘娘,人芳姑姑没追上来。”

第五十四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苏怜长舒一口气。

贺慕宴见她这样觉着稀奇,支着脑袋轻笑:

“什么让我这连狮子都能驯服的爱妃怕成这样。”

苏怜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把迤逦的裙摆提上来。

“想出宫玩怎么这么麻烦呀。”

她低声抱怨着,尾音却微微上扬,带着撒娇的调。

“娘娘,您与陛下大婚之时本就未曾游街,这次也是为了弥补上一次,因此就办的有些许隆重了。”

闻言,苏怜本来靠着贺慕宴的身子缓缓偏向一旁:

“是呀,也不知当时是谁不情愿大婚,还有那么多利箭和狮子,可吓死人了。”

她拍着胸口语调软软地嗔怪着,可不知怎地,贺慕宴偏觉着她阴阳怪气的。

而且居然牵着他的手也放开了!

不过这事确实也是因为他,因此贺慕宴头一次尝试着哄女人。

“怜儿,那我们这次补上好不好。”

他有些笨拙地捏了捏她的手腕,脸上却还是面无表情,配上他本就有几分戾气的面庞,仿佛下一秒就要掏出刀子来威胁人一样。

“那我以后要随时随地都出来玩!”

苏怜转过脸,理直气壮道。

“你…”

贺慕宴本皱着眉想拒绝,他的女人怎么可以不乖乖在宫里待着。

可看着她那双满是期待的眸子,终究还是没忍下心,沉声道:

“可以是可以,但孤每天都得见到你。”

说着,把自己腰间的玉佩取下,丢到苏怜怀里。

皓国管理严格,只有他的令牌才能随意进出皇宫。

一旁的周宁海都看呆了,本想拦住,思虑片刻后却又退回原位。

苏怜眼眸一亮,拽着贺慕宴的袖口凑上去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又立刻分离。

“谢陛下!”

她笑的像只偷吃的狐狸,抱着那块令牌不肯撒手。

“你说什么?”

明兰殿,林若兰恨恨地挥掉桌子上所有的东西。

“娘娘,娘娘息怒啊!”

来禀报的侍女连忙跪下身子。

“你让本宫如何息怒,陛下向来不会过月夕节,怎么今日带那个小贱人去了?!”

居然还是花车游街,那分明是只有皇后才配得上的礼制。

若是他从不过这样的节她尚能安慰自己陛下对这些不感兴趣,毕竟他对所有女人都如此,自己已经是最接近他的人了。

再加上她还有太后姑姑的帮扶,只要不出意外,后位一定是她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会天降一个苏怜,夺走了她本该拥有的一切??

林若兰把桌角最后一个青瓷杯狠狠砸向地面,飞起的碎瓷片割伤了面前跪下的侍女,可她却不敢吱声,只是颤着身子任由侧脸的血流出。

似乎是被那抹鲜血刺激,林若兰愈发疯癫,捏住侍女的下巴,眯着细长的眼睛:

“你说说,陛下他爱谁?”

见侍女不语,她的手捏的越来越紧,几乎要把她的脸骨攥碎。

“爱您,娘娘,陛下心里是爱您的。”

迫于疼痛,侍女慌忙道。

闻言,林若兰娇笑着起身,只不过那双眸子中渗出阴冷的毒意。

“是啊…他是爱我的,如果没有苏怜就好了…如果没有就好了…”

如果没有苏怜,她就会是皓国唯一的皇后,而他贺慕宴,只能与她生同寝,死同穴!

远处的苏怜莫名其妙感到一股寒意,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

贺慕宴睁开阖了一整路的眸子。

“无事。”

苏怜抚了抚露在薄纱下的肩膀。

这个时节的夜晚居然出奇的寒冷,她突然有些后悔没听芳姑姑的多穿几件了。

贺慕宴状似无意地将外面那层雪白狐狸毛大麾脱下,丢到她身上:

“穿上。”

虽然他冷着脸,苏怜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小别扭。

再配上面前年轻帝王那张漂亮的过分的脸和瞬间被冻的有些薄红的鼻尖,苏怜都要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意。

虽说他的确性子古怪,但这些天的确对她很好。

都要舍不得离开他了呢。

被她这个隐秘想法吓了一跳的小绒球:

“主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呀?你不回宫了?”

“出来还干嘛回去。”

苏怜翻看着自己涂满豆蔻的指甲道。

“那…”

小绒球有些不解,雪白的爪子纠结地搓在一起。

这些天贺慕宴确实对主人不错,不仅金银珠宝跟流水一般往她殿里搬,甚至还派了御厨给她弄了个专属的小厨房,导致它都长圆润了不少。

“秘密。”

苏怜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小绒球只得无聊趴上她后领想继续睡觉,小爪子揉了揉触感熟悉的大麾领子。

“等等,你这披风不会是狐狸毛的吧…”

“对啊。”

苏怜理所当然地点头。

白色小团子立即从毛领上弹起,抱紧了自己的大尾巴缩到角落,泪眼汪汪:

“呜呜呜,变态!”

苏怜无语,指了指一旁

“喏,变态在那边,你去咬他吧。”

小绒球:…

要不是它接触不到小世界的人,高低也得“嗷呜”一口!

毕竟它可不是那种为了金钱美食就会屈服的那种没节操的狐狸!

月夕节作为一年一度的情人节,街上的人十分多,以至于街中都人满为患,花轿都险些无法前进。

贺慕宴见状皱眉,就准备出声将前方挤着的人通通抓进大牢。

“陛下,不如我们下轿子游玩吧。”

苏怜连忙拽住他,指了指两边的湖,湖面上映着一盏又一盏制作精美的花灯。

因为这些花灯中都燃着蜡烛,因此半面湖泊都被映衬的无比绚烂,宛如七月流火。

贺慕宴被苏怜牵着手指下车。

因为是月夕节,不少百姓脸上都戴上了象征着美好寓意的面具,因此都格外大胆地在诉说着对彼此的情意。

而贺慕宴和苏怜在湖边站着,更是听了不少钟情告白。

然而贺慕宴有些困惑。

这样搂在一起只是互相说些没有意义的话,就是爱吗?

“陛下,你看,这花灯上写的!”

苏怜拉着贺慕宴,指着一盏飘飘悠悠的花灯,语调惊喜。

“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笑着回首,眸子中倒影着无比艳丽的烟火。

第五十五章 走水 “陛下,臣妾也想放这个。”

苏怜指着成片的花灯,声音有些兴奋。

“小孩子玩的东西。”

贺慕宴撇撇嘴,眼神都没挪过去。

苏怜双手叉腰,小脸上满是不服:

“哼,这可是要猜对灯谜才有的,我现在就去花灯铺猜灯谜。”

说罢,苏怜便一溜烟跑没影了。

贺慕宴本想跟去,但又有些别扭地停下脚步。

小孩子的东西,他才不去凑热闹呢。

“周公公,领孤去趟观星楼。”

观星楼是贺慕宴为苏怜专门修筑,一赏京城繁华人景街景的高楼。

这样的高楼,应该能看见苏怜都在街上做些什么。

贺慕宴一边在观星楼的台子上站稳,刚准备往下望,却发现楼底一片躁动。

“走水啦走水啦!”

不远处火光顺着烟花腾起,似乎是故意地一般,以一种极其迅猛的速度飞快蔓延了街道中心。

人群四散逃离,贺慕宴心中猛地一跳。

可还没等他将这个恐怖的猜测细想,一个侍卫就立马奔上楼跪倒在他侧面:

“陛下不好了,方才苏贵妃去的花灯铺正好在火圈中心,此刻恐怕…”

“她怎么了!”

贺慕宴一惊,攥住他的衣领,面色狰狞可怖。

“回陛下,属下赶过去时,只找到了…这个。”

侍卫长掏出一片破碎的布料,上面似乎还有被灼烧的痕迹,泛着焦黄的颜色。

“陛下节哀,贵妃娘娘她可能已经…死了。”

死了?

手中捏着的布料轻飘飘的,他仿佛能看到她那双漂亮眸子中焦灼痛苦的火光。

贺慕宴怔愣在原地,干裂泛白的嘴唇张了张,发出无声的喑哑。

他才刚刚明白了什么是爱,她就这样离开了?

她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

周宁海看着自家陛下除了脸色煞白之外并无其他异常,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没由来地恐慌。

“陛下,风凉,回去吧。”

贺慕宴高大的身体宛如一个小孩般佝偻,在风中咳了两声,转而抬眸,面无表情道:

“走吧。”

火光在他背后依然若隐若现,似乎一切都与夜色交缠,织作一片艳丽不已的火云,半点风声也无。

满天的烟火盛起,一个娇小的身影却在纷扰的人群中穿来穿去。

苏怜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纵身跃至马上,修长的双腿紧紧夹住马腹,雪白的衣摆被身后的火舌烧灼地微微发卷。

咬着牙,苏怜不断快马加鞭。

她似乎被贺慕月那个老狐狸放到了火圈边缘,如果她没有及时醒来,估计那团火里烧的便是她。

看着不远处悠哉悠哉靠着城墙门朝她挥手的贺慕月,苏怜唇角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手中缰绳抬起,苏怜猛地一拽,身下的汗血宝马高扬马蹄,眼看着就要往那张风轻云淡的俊脸上踏去。

苏怜第一次见这一向对凡事都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贺慕月瞬间僵了脸色,不禁好心情地笑了笑。

马蹄随之错位,踩在一旁的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贺慕月捂着鼻子咳了两声,清瘦的身子似乎也被吓退了几步。

苏怜翻身下马,挑了挑眉:

“活该。”

“睚眦必报。”

贺慕月“唰”地一下展开扇子,摇着头道。

见苏怜仍旧倚在马背上一脸不服气,贺慕宴调笑:

“苏贵妃这是做什么?”

“当真如此恨月某?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让你假死出来与你的小情人私奔。”

随手指了指身后,苏怜看着目露喜色的江平之,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俩人还真是大胆,敢这样明晃晃地出现在这里,这里离方才的观景台也就三四百米左右,如果贺慕宴有心往下看,估计就会发现这两个熟悉的面孔。

“怜儿,你来了。”

江平之上前一步,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俊朗的脸上浮现出喜色。

当年他们青梅竹马,便也是这般携手,许下诺言。

苏怜也只得装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

“平之哥哥,咱们快些走吧。”

她没说出口的是,再不快些走,以贺慕宴的智商,迟早会反应过来,到时候就来不及走了。

贺慕月看着她,突然就有些好奇道:

“皇兄待你不好么,你花这么大代价也要离开他。”

他可从没见过他那个冷血无情的皇兄,对一个人到如此。

“没有,陛下待我很好,只是…”

苏怜没有说原因,只是抿了抿唇,一副愧疚的样子格外惹人怜爱。

其实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如果没有任务,她倒是愿意一直在皇宫待着,反正有好喝好吃的,还有人伺候。

只不过她必须将江平之带离京城。

江平之想法简单,却又极其重感情。

无论他是留在宫中当太医,还是帮贺慕月做事,都不会是一个好的选择。

以他的心机,在那个深不可测的贺慕月手中只会成为一颗顺手的棋子,无论贺慕月最后的目的是否达成,他都会变成一颗废棋。

虽然现在江平之与贺慕月交换的条件是,让他们二人顺利私奔,待江平之找到落脚点后就会立刻回来忠心于贺慕月,将江家兵力尽数拱手献上。

而以江平之的重情重义君子作风,定然会信守诺言回来。

不过她苏怜可不是什么君子,既然跑了,她就没打算再回来。

背对着贺慕月,苏怜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不过现在还有个难题,因为月夕节人流过多,京城每到这天都会关闭城门。”

贺慕月指了指不远处的城门,四个守卫模样的壮汉正守在门前。

“小意思。”

苏怜掏出一块金光闪闪的令牌,在指间晃了晃,险些没闪瞎贺慕月的眼。

皇兄竟然把这个也给她了?

贺慕月算是彻底被震惊到了,这可是皇帝至尊身份的象征,虽不是说真的就拿到令牌就可以当皇帝,但也象征着无上的权力。

皇兄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喜欢这个贵妃娘娘啊…

他若有所思地摇着扇子,目光在苏怜身上扫了个来回。

忽略掉贺慕月的目光,苏怜戴上面具将江平之拉上马:

“快走吧。”

第五十六章 贵妃还活着 看着二人相拥离去的背影,贺慕月眸中掠过一丝若隐若现的羡慕和茫然。

随着官兵的赶来,身后的大火似乎也渐渐被熄灭。

周宁海此时脸上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不愿意相信那个方才还活泼灵动的贵妃娘娘就此香消玉损。

有些担心地看向贺慕宴,却发现他狭长的眸子里不仅倒映着火光,还有着一些无名的...怒气?

周宁海一怔,就见方才的侍卫长忙不及地跑过来:

“陛下,火已被扑灭,里面也的确有一具尸骸,但……”

贺慕宴唇角一僵:

“说。”

侍卫长咬了咬牙:

“因为脸部被烧损严重,属下无法确认那具尸骸是否是贵妃娘娘。但...方才城门传来禀报,说有人用您的令牌,出了城门。”

侍卫长顿了顿,不敢再说下去。

他是亲眼看到皇上将那块令牌赏给贵妃娘娘的,如今她这般做法,犯的可是……欺君之罪!

他抬眸悄悄看了一眼,却发现贺慕宴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冷地仿佛一座雕塑。

“继续说。”

贺慕宴此时似乎不再僵硬,可周身却越发冰寒,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守卫说...拿着您令牌的人骑着一匹枣红马,像女人一般身形娇小,身后似乎还坐着一个高大的男子。”

一口气说完全部,侍卫长才发现自己已经汗流浃背。

贺慕宴合着衣袍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微敞的领口间青筋跳动,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阴狠乖戾的笑。

“呵,拿着孤的令牌。”

“陛下,陛下息怒!想必贵妃娘娘也是经贼人胁迫!”

侍卫长连忙跪下道,生怕他一怒之下会将他砍头以泄愤。

“受人胁迫?”

贺慕宴嗤笑低头,由上而下地瞥视着城下,方才那样热闹甜蜜的街道此时已经是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

“贵妃娘娘那般聪慧机智,又玩的好一首金蝉脱壳,怎会受人胁迫。”

一片闪着火星子的碎片飘下,他缓缓用食指捻成粉末,声音无比冰寒:

“回宫。”

大手一挥,贺慕宴径直转过身离去。

侍卫长和周宁海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震惊。

本以为陛下会下令追查二人,居然这么简单就放过了?

看着远去的贺慕宴的背影,周宁海摇着头叹了口气。

虽然他也没见着二人相处多么久,但苏贵妃待陛下明显是上了心的,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突然离开。

可陛下又怎会听得进去。

这俩冤家呦。

一连赶路好几日,苏怜都不曾听到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

起先她还有些疑惑,以贺慕宴的性子,喜爱的人或者东西不见了,他必然是掘地三尺也会找出来了。

可她都走了这些天了,却还是不见他有丝毫动静,她准备的那些预选方案一个都没用上。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从未喜欢上她。

这个认知让苏怜有些挫败感,因此在赶路途中吃饭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无人追杀,二人的脚步也逐渐放慢,在大漠一家客栈落了脚。

江平之细心地用帕子剥着松子,最后推到苏怜身前:

“怜儿,吃点东西吧,这都是你从小最喜欢吃的。”

他清朗的眉宇间有些憔悴,但却掩不住欢喜之色。

早在少年时期,他便幻想过无数次,和心爱的人一同到大漠来游玩。

虽然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形,但他不在乎。

“不了,我没有胃口。”

苏怜本就身娇体弱,虽然江平之在出京之后带她坐的交通工具都是用的最好的软轿。但毕竟时间太长,这一路也是舟车劳顿,她实在没有胃口。

江平之却会错了意,忙不迭地掏出一支精致不足也能看得出花了许多心思的木簪放到她手心:

“怜儿,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没名没分地跟在我身边,这是我亲手为你雕刻的信物,待今年春时,我们便大婚!”

苏怜默默抽回了手,扭头悄悄问着一旁正伸着爪子想扒拉一颗松子下来的小绒球:

“他不知道我是后宫嫔妃吗?”

小绒球也沉默了:

“知…知道吧。”

“那他…?”

“他恋爱脑。”

小绒球笃定地拍了拍爪子。

苏怜叹了口气。

“江大哥,待到了旬洲后,你不要再等我了。”

江平之的笑意瞬间僵在脸上:

“什…什么意思?”

苏怜扶了扶发间的翡翠簪子,将他想要送给她的那只推回去:

“江大哥,我们都长大了,我也不是原来的怜儿了。”

“这根簪子,你还是送给你心爱的女子吧。”

“可是你就是我心爱的女子!”

江平之声音不自觉地提高,神情有些慌乱。

仿佛有些东西,在以一种他抓不到的速度迅速流逝。

却只见面前的女孩坚定地摇摇头:

“江大哥,我现在已经是陛下的妃子了,陛下不傻,迟早会知道我并未葬身火海,到时候若是派人抓我回宫,只怕还会牵连到你。”

江平之连忙摇摇头:

“我不怕,怜儿,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如果旬州容不下我们,我们便去更远的地方,出了九州城便是砂城,我们还可以去邻近的水国,只要我们在一起……”

还未等江平之匆忙地描述完,苏怜便冷冷出声打断:

“江大哥,我想你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现在坐着贵妃之位,又为何还要去过那朝不保夕的生活呢?以陛下对我的宠爱,我回去还会是那个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贵妃娘娘。“

苏怜的神色染上些许娇纵,妩媚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冷漠。

虽然知道苏怜说的是事实,可江平之还是倍受打击地愣在了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眼前的少女已然与过去大为不同,除了更加窈窕的身段和更加精致的面容外,还有那颗心。

那颗曾经一心一意喜欢他,说着非他不嫁的那颗心。

”那你答应了同我私奔...“

”那是因为陛下早对江家有戒备之心,而你是江大将军的独子,江大将军救过我的命,我只不过是想报他恩情。“

第五十七章 九州莲 “虽然陛下不满江家,可若你已经逃到了这般偏远之处,不会再对皇城局势产生影响,他也会放过你和江家。”

苏怜态度疏离,一番话下来早已将对面坐着的人打击的面色发白。

江平之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她并未按照贺慕月一开始安排好的路线前往江南,而是带着他到了人烟稀少的大漠,并非是为了同他游历风景,而是想让他躲的远远的。

曾几何时,他竟然需要他的心上人来保护了?

江平之嘲讽地勾唇。

身为威名凛然的江大将军的独子,他其实并未继承父亲的血性和野心。他原以为己不犯人便无人犯己,可事实却是他不仅留不住父辈打下来的基业,甚至还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子。

怪不得这世间人为了权势,头破血流,肝脑涂地。

江平之的表情逐渐坚定:

“怜儿,你喜欢贵妃的位置是么?”

苏怜有些莫名,但也诚实答道:

“是啊。”

“好。”

江平之轻轻应道,一向温润的眸子第一次露出锐利的锋芒。

苏怜尚且不知,她这一番话在日后掀起了多大风浪,若是知道,她一定会宁可多吃点堵住自己的这张嘴。

大漠地处偏僻,因此客栈内也就只有他们一桌客人。

“休息好我们早点走吧。”

苏怜浅浅皱眉,不知为何,她总是感觉背后有一股极其炙热的目光,可当她回头,却又什么都寻不到了。

二楼角落座椅,一个合着眸子的白衣公子蓦地睁开眼。

“你说的女子...可是她?”

他声音像是被火灼烧过一般无比嘶哑,脸上戴着一幅画着紫色萤草的银色鬼面具,这让他如同清风明月的气质中又多了几分神秘和诡异。

“少主,老夫绝不会看错,这女子分明与夫人年轻时长的一模一样。”

一旁一个身形佝偻的白发老人有些激动道。

闻言,被唤作少主的男人的目光再度移向楼下的女子,眸子中满是怀念。

母亲离世时他方五岁,又因为被贼人服下过量毒物,只有一些模糊破碎的记忆。而这些记忆中,曾有过一个稚嫩不已的面孔一闪而过,在耳边唤他哥哥。

“那便派人去调查吧,不过不要惊动她。”

南清初淡淡道。

看她现在穿着,似乎过的也很好。若是当年她被贼人抱走反而流落到一个和谐安全的富贵之家,似乎也不错。若她不愿意回来,他也不会强迫。

气氛低沉的皇宫。

贺慕宴着了一件火红色的衣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清晰的锁骨。

他手上此时提着一件由上好碧玉制成的“逗猫棒”,通体翠绿冰润,棒头镶嵌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抿着唇角,贺慕宴一下一下地逗弄着卧着的两只白狮,却始终冷着脸,周身的煞气让周围人都不敢接近。

此时被送进来的两位美人见状面面相觑,被吓得面色煞白。

“陛下,这么晚了,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其中一个胆子较大的穿着舞娘服的高个儿美人绕过那两头看似温顺的狮子凑上前去。

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攀上他的衣领,又状似无意般滑下,眼见着就要顺势扒下那件摇摇欲坠的衣服,却被一只大掌猛地捏住手腕。

“孤今日心情甚好,不如玩个游戏?”

贺慕宴勾起一个邪肆的笑容,看的那位舞娘径直呆住:

“好...好的。”

见她答应,贺慕宴唇角的弧度越发上扬,挥了挥手,一个抬着托盘的侍卫走上前来。

舞娘不解其意,却在看到那托盘中堆满的如同一座小山一般金光闪闪的金元宝时,眼睛都看直了。

“这里两只狮子,一只喂饱了,一只还没有。你自个挑一只,把手放进去。

倘若运气好没有被咬,这些黄金足够你潇潇洒洒地过完好几辈子。”

贺慕宴微眯着眼冷冷道,却未曾提及挑错了会如何下场。

不过殿中人却都已经冷汗津津。

以狮子这种猛兽的咬合力,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放手去赌运气,只怕是会被咬的连渣都不剩。

更何况,这还是两头狮王。

美人方才还被黄金的光泽迷了眼,此时瞬间被这一番话吓的清醒过来,连忙惊恐着下跪道:

“陛下饶命,求陛下饶命啊!”

这黄金虽然令人动心,可有命拿也得有命花呐。

看着瑟瑟发抖的女子,贺慕宴无趣地摇了摇逗猫棒。

连这都不会,怎么跟他的怜姬比。

在觉察到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那个名字时,贺慕宴僵了一下,心底涌起无名的戾气。

这都几天了,他的小野猫还真是在外面玩野了。

看着跪倒在地的两名女子,贺慕宴有些烦躁地想要像往常一样命人将其捆起来权当这俩白狮的加餐。

可扬起的手终究犹疑了一下。

他的怜儿不让他在寝殿杀人。

正在犹豫之时,殿外传来男声。

“陛下,微臣有要事相禀。”

“何事?”

贺慕宴皱眉。

一个满头银发看起来已经有些岁数穿着太医院服的老人走进来。

“李老?”

周宁海有些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太医院院首,不知他为何会来这。

“陛下,就职太医院的江家独子江平之不见了。”

“本来太医院消失一个太医并不是什么需要惊扰圣上的大事,但江公子毕竟是江老将军的独子,您看能否派人前去寻找?”

跪在贺慕宴面前,李老万分忧心道。

当时便是因为江将军对他有恩,他才破格应了江平之的请求,让他跟着他学医。

却不想在他外出寻药的这几天,这个皮小子竟然就突然消失了,还是毫无痕迹的那种。

想到前几日听说的京城内月夕节发生的纷乱,他简直可以说是操碎了心。

可还未等贺慕宴回复,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袅袅婷婷地走近。

“啊,江公子也不见了?”

林若兰仿佛无比惊讶地捂住嘴。

“贵妃娘娘也...难道...”

似乎是反应回来自己说错了话,林若兰连忙跪下,却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个一闪而过的笑意。

这苏怜得了陛下的宠爱还不知好歹,竟与外男私奔。

更可恨的是陛下看起来还对她留有余情,那就别怪她置她于死地了。

第五十八章 青梅竹马 “你是...?”

贺慕宴皱眉打量着这个贸然闯进殿的女子,一副实在没想起来的样子。

林若兰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面上却还是挤笑道:

“陛下,臣妾若兰,是您于花朝节亲自册封的兰妃。”

说到这里,林若兰的眸子里就忍不住流露出脉脉情愫。

那年她也才不过是个刚进宫的秀女,因着远房姑母是当今太后,便被安排着先去成寿殿做些清闲活,陪太后娘娘说说话。

那天她刚为太后取了经书回宫,到成寿殿门口,便见到一个眉眼无比精致的男人正懒散地倚靠在门口,手上还有一搭没一搭地扯弄的院内的花。

分明只是随意站着,却又不自觉地吸引着她的目光。

不过那花……那花可是太后娘娘最宝贵的,听说有安神功效,她看的比自己孩子还要重。

她认得他身上穿的龙袍,忙不迭下跪喊道:

“陛下。”

半晌没动静。

林若兰懵然抬头,蓦然闯进他弯着的深邃眸子。

心跳突然就不自觉地乱了一秒。

却只见男人径直起身,朝殿内高喊:

“太后娘娘,就她吧,您不会舍不得吧。”

还未等殿内回复,他便背手离开了。

没过多久,就有太监抱着圣旨前来道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侍郎林钰长女林若兰,慎慧雅,俊肃恭,懿思纯茂。服我宠荣。着封为正六品常在,赐号兰。钦此。”

后来林若兰才知道他本无心纳妃,这才让选进来的秀女一拖再拖。

也正因如此,每天奏上来的折子如雪般纷飞。

而她便被他顺势推了出去,成了一张完美的挡箭牌。表面上他夜夜宿她寝殿,位分一次又一次地被抬高,成了宫里风光无限的兰妃娘娘。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贺慕宴过来从来都只是坐在桌前批一夜的奏折,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一次,哪怕她已经位及妃位。

不过即使这样,林若兰还是坚持认为当年相遇是一见钟情,不然以贺慕宴的性子,怎么会委屈自己娶一个不喜欢的人。

这么多年他身边再没有出现过别的女子,而她在他的“宠爱”下已经成了兰妃,倘若不是苏怜的出现,想必她终有一天会坐上后位,凤仪万千,成为他唯一的妻。

可现在一切,都被苏怜毁了。

“陛下,您难道不知道,这江家和苏家可是世交,那公子小姐都是一个院子玩着长大的青梅竹马,感情可好了。

听说江太医进宫就是为了给苏贵妃调养身体呢。”

林若兰扭着腰肢进来,脸上一闪而过的晦暗神色。

周拧海一听便知大事不好,有些忧心地看向贺慕宴。

转着指间的扳指,贺慕宴神色阴翳。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当真是好的很。

他将他的小贵妃娇养在后宫,却不想她这样大胆,竟敢私自与男人私奔。

他这些天没有专门派人去寻,是因为他笃定了她养尊处优惯了,迟早会乖乖回来。

那场大火他也派人去查了,似乎并无百姓伤亡,死的是一个天牢的死囚犯,收尾手段也极其干净。

不过现在看来,还真是他宠坏了她。

“传令下去,江太医屡次对后宫妃子怀有不轨之心,于前日偷窃皇宫宝物出逃。捉拿大胆贼人江平之,杀无赦。

至于苏贵妃...”

男人起身,声音冰凉:

“苏贵妃被江平之胁迫带走,属实可怜,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三言两句便把苏怜的罪责脱了个一干二净,林若兰攥着裙摆有些不甘心。她本来想着若是陛下得知苏怜与外人有染,定然会一怒之下命人将她捉回斩杀。

却不想重拿轻放,苏怜反而成了个被胁迫的受害者。

林若兰撇着脸张嘴想争辩,却被贺慕宴冷冷一眼打了回去:

“怎么,兰妃对孤的决定有异议?”

“臣妾...不敢。”

九洲城边界。

足以迷花人眼的风沙骤起,江平之牵着马跟在一支商旅队伍后面,苏怜坐在马上轻阖着眼,脸色苍白如纸。

这具身子惯来娇气,从前在丞相府便被苏相养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进宫后更是如此。

然而从离宫后到今天已经好几天了,舟车劳顿,她明显感觉已经力不从心。

可进入九洲城的道路只有这一条,是大漠的中心地带,因此路程虽短却十分坎坷,甚至有不少商客在其中迷路连尸骨都寻不到了。

也正因如此,这条道有个戏称“骨道”,说是这脚下踩着的路,无一不是由人尸骨堆砌而成。

他们花了不少银子才让一个过路的商旅队伍同意带着他们走出骨道,还只是答应让他们跟在后面。

用面纱捂住口鼻,苏怜见江平之也有些蹒跚,索性翻下马。

“江大哥,我坐累了,下来走走。”

苏怜轻轻扯了扯江平之的袖子,轻声道。

江平之与她一同长大,别人她不知道,但江平之从小便是个舞文弄墨的文人,身体素质也好不到哪儿去。

江平之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但也没有逞强,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对了怜儿,你怎么会想到去九洲城?”

江平之回头道。

九洲城物资富饶是没错,可正是因为过于富饶,早早其城主便以雷霆手段将此州单独保护了起来。虽说在皓国境内,实际上却是一个十分独立的地方,只留了这一条道用于交易和来往。

也正因如此,九洲城的名字虽如雷贯耳,但具体消息却没有多少人了解。只有来往的商旅客传言,这个地方宛如世外桃源,极其危险却又极其诱人,只要你肯付出代价,它可以助你得到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苏怜一怔,小脸上闪过一丝迷茫。

其实因为贺慕月通知她计划太晚,她也没有仔细计划,在看地图时下意识便圈了这个地方。

这一路走来,她也莫名的感到熟悉,仿佛这些景色她曾经都见过一般。

可她一个自幼生活在丞相府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会对距离京城如此之远的地界感到熟悉呢?

第五十九章 鬼面人 可还没等苏怜仔细想明白,只见四周的风沙瞬间消弭不少,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蓦然出现在黄沙间。

他戴着一张十分完整的黑色面具,可他的脸部似乎已经被毁容,大片的裂痕疤迹遍布延至脖颈,看起来十分可怖。

而在他身后,同样站着几个身高修长,全身裹着黑衣,只露出眼睛的人。

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手中都拿着一柄通体漆黑的伞。在伞骨的末尾,盛开着一朵红的像要滴血一样的海棠花。

苏联一怔抓紧腰间的骨鞭后退了一步,江平之见状也立马反应过来,连忙挡在苏怜的前面。

前面牵着马和货物的商队也被迫停住了,不少人都有些慌乱,甚至有的还一边破口大骂,一边被吓得双腿都在发抖。

虽然队里面也都是一些拿着刀的男人,但是他们只是商人,并不是不要命的劫匪,所以说根本没有和面前这些人硬碰硬的勇气。

“老许,不用我多说规矩吧?”

只见黑袍男人用一张黑色的上等丝绸擦拭着闪着寒芒的剑锋,面具后面的眼睛极为慎人。他的眼睛是浅灰色的凤眸,微微上挑,宛如一弯钩月,仅仅是被他看着,仿若被一条毒蛇盯住了一般。

不知为何,苏怜明明在队伍最末尾,却还是感觉那道目光越过前面重重人群落到了自己身上。

这让她浑身都觉得不太舒服。

那位被称为老许的商队的头头立马堆笑着道:

“当然懂得懂得,来,这就把我们孝敬鬼面的黄金端上来。”

鬼面,骨道上的统领者。虽然他每次出现时,都十分神秘,还总是喜欢要一盒黄金走,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而且劫匪这个职业对他来说好像就是个爱好,专门就挑那些富的流油的商队,只要给的起那一盒子黄金,就不会伤人。

因为他名声远播,所以每次出现时商队就会把提前就准备好的那一盒的黄金乖乖的上贡。

然而,总有人不服气。不过据说上一个凭借着自己武力高强想要与他一决高下的人,他的骨灰都已经洒在了这片无边无际的沙漠中。

只见那位被称为老许的商队头头赔着笑,拿过一盒金光闪闪的黄金,像献宝一样推到男人面前。

黑衣人打开看了一眼,随即又神色冷淡的合上。

“老许,你这还是不懂规矩啊,这一盒子黄金是年前的价格了。”

“这……”

老许瞬间傻眼,因为这么多年来鬼面的价格一直没有变过,所以他们在出发前也就只准备了一盒子的黄金,并没有第二份。

“爷,我们也没有第二盒黄金啊,您说要多少?您看我们凑凑成不成?”

老许艰难道。

却只见男人浅浅一笑,如冰霜瞬间融化,可说出来的话,却令人后背发凉。

“若是没有的话,那就只能用你们队伍里的人的命来偿了。”

“你也知道,九州城是不会限制我们的任何行动,而人这一身...可都是宝。”

说着,鬼面便饶有兴趣的将老许从头打量到了脚,吓的他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当他打算硬着头皮问问队伍里面有人是否能够再凑出一盒时,鬼面却突然开口:

“不过没有也行,你得把你们队伍最后面那个小美人送来。”

江平之一听这话,立马站直身子,将苏怜严严实实的捂在身后。

苏宁有些诧异,分明她站的这个位置是个死角,鬼面又怎么会看得见她?

老许也一脸懵逼,扭头一看,才突然想起自己先前上队出发时有一对年轻的男子女子找到自己。他本身以为这两人就是想去游玩的,觉得也不麻烦,再加上他们拿的银两足够他们带好几十个人来回了,就允许他们跟在了队伍后面。

不过鬼面一向心狠手辣,倘若这看起来就是新婚夫妻的两小两口子落到了他的手上,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老徐脸上闪过一丝纠结,正打算转过头来拒绝,却只见鬼面身体动了动,腾身飞起,到了一直在后面躲着的苏怜身前。

“生的倒是有几分漂亮,也难怪那个狗皇帝怪上心的。”

苏怜攥着裙摆的手紧了紧。遇到这种危险,一向能躲着不见就躲不见的。因为她知道她的容貌确实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江平之连忙一把将男人推开:

“我警告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

警告?

男人勾着唇角笑了笑,可笑意不达眼底。

这么多年,他的头上除了那一位敢警告他,现在就算是皇帝来了,也不敢对他做什么。

苏联特地压低了嗓子:

“大哥,我又不值钱,你找我干嘛?你倒不如收下的黄金。人嘛,行走江湖,重要的就是落袋为安。”

鬼面侧头看了看她,然而,就在江平之等人没有注意到之时,直接出手,将她揽进怀里,随后飞身离开。

苏怜脖子后面被轻轻一击,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周遭环境都已经完全变化。

苏怜稳了稳心神:

“大哥,这样吧,你开个价。”

已经燃起的火堆前,男人脸上的神色忽明忽暗。

“实不相瞒,你的命是有人找我买的。”

“谁?”

苏联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接近了那个想要害她的人。

难道是林若兰?

可林若兰在宫里要联系上远在九州城的人,也并不容易。

黑衣人抖了抖袍子上的火星:

“我的价格可不是一般人能开得了的。”

“是啊是啊,而且我们老大也不接私单的,那可都得是他自己自己愿意。”

自己愿意?

苏怜歪着脑袋想了想。

既然她不曾得罪过这个男人,那必定就是买凶之人身上有他所求的。

啧。

“怎么是你喜欢的人?要杀我。”

苏怜突然就放松了身子,懒洋洋地笑了出声。

一个人最可怕的是没有弱点,但如果有弱点他就不会是无懈可击的。

就比如眼前这位鬼面,在听到喜欢的人那一刻,身子蓦然僵硬。

“看来是我猜对了,不过你不想让她跟你在一起吗?

第六十章 封我为妃 宁无惜哑然,黑袍下的手攥紧。

面前这个女人说的的确没错,他喜欢那个女人,但她却只是利用他,想让他为她铲除前进道路上的石子罢了。

可即使这样,他也心甘情愿成为她手里最锋锐的一把刀。

“跟你无关。”

他低声道,擦拭着剑锋。

苏怜眨了眨眼,瞟向男人的腰间,眸色一动。

那是一块莲花的墨玉,黑白相间,雕刻的颇为精细复杂,牌子上面刻着一个莲字。

“九州莲?”

苏念不由自主的念出声,抬眸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宁无惜一怔,神情有些不自然,将牌子往后藏了藏。

这个动作无疑引起了苏怜的注意。

她本来以为她是魔教中人,所以会做出这种事情,毕竟鬼面名声赫赫且劣迹斑斑,手下更是亡命无数。

但他这个动作却让她越有点怀疑他的身份。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

锋锐的剑锋在艳艳烈日下泛着冰寒的光芒,男人愈发接近,苏怜咬了咬牙,试图从被捆绑的绳索间伸出手。

小绒球有些慌乱:

“主人,真的不用我出手吗?”

如果任务者在异世界意外死亡的话,灵魂和精神都会受到重创,甚至不一定能够恢复正常的神智。

因此,系统不仅要为任务者进行任务的引导,还有着保护任务者的作用,只不过这样的能力需要付出系统的所有能量,换句话来说,就是一命换一命。

“不用。”

苏怜咬着牙道,她的手腕已经被磨的渗出鲜红的血迹,她本就是个怕疼的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但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她就能抓到她的骨鞭。

宁无惜垂下眸子,看了看手中的剑,犹豫再三还是收回剑鞘。

这剑……他不想让它沾血。

大掌掐住苏联的脖颈,她本就苍白的脸上浮上一层不自然的薄红。

空气逐渐稀薄,苏怜声音呜咽,奋力挣扎着道:

“你不是鬼面对吧?”

鬼面擅用利器,以前那些尸体身上都是利器所伤,而且手法残忍至极,怎么可能用这种方法想掐死她。

男人的手一顿,声音冰寒:

“那又如何?你今天必须死在这里。”

似乎是因为不熟练,他掐着苏怜的手微微发着颤,这才让她有了可以呼吸的空间。

“咳咳…”

苏怜的眸子溢出清泪,却还是执着地看着他的双眸:

“你当真要为她做到如此吗?既然不是魔教之人,却冒充魔教杀人…值得吗?”

只见面前的男人渐渐红了眼睛,却依旧坚定着掐在她的脖子上

“只要她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我做的这些就值得。”

苏怜:……

大意了,没想到这位劫匪还是个用情至深的舔狗。

见实在劝不清醒,苏怜索性闭上眼睛。

一闭一睁的事,她又不是没死过,大不了从头再来。

日色渐晚,暮色织就一片水红色的烟霞,如蜿蜒的血铺洒。

大漠行宫,贺慕宴脸色铁青。

“陛下,属下办事不利,暂时失去了…苏贵妃和江平之的消息。”

殿下,侍卫长声音晦涩道。

男人起身,唰地一下拔出佩剑,神色阴翳:

“不是说让你跟着他们吗!”

侍卫长垂眸,神色难看:

“属下…跟着苏贵妃一直到了大漠边缘,然后起了一场风沙,贵妃娘娘便被…掳走了…”

“努走?”

男人漆黑如深渊的眸子中瞬间戾气翻涌,剑锋一侧,下面跪着的男人脖子上瞬间渗出血色。

“陛下,陛下但我们找到了江平之。”

侍卫瞬间面露惊恐,慌忙道。

只见两个人押着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男人向前,将他狠狠地抛在殿的中心。

男人似乎已经没有力气,无力的趴在地上,平玉的优雅气度早已消失不见。

“你就是江平之?”

贺慕宴开口,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江平之眸色混沌,似乎是已经哭了很久,抬头看向他的神情绝望无比。

“贺慕宴,你再也不可能找的到她了。”

抓住他的头发,贺慕宴强行抬起他的头:

“说,苏怜在哪里?”

江平之咳出一口血:

“怜儿她…被魔教抓走了。”

魔教?

贺慕宴脸色难看。因为武林和朝廷的关系一直不好,所以说朝廷并不会对江湖事物多加干涉,正教和魔教的掌控也并不严明。

况且,魔教中人大多兴情暴虐,如果苏怜真的落在他们的手上,要不是就是遭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要不就已经……

贺慕宴心中一痛,声音颤抖:

“都给我滚!”

一旁的顾雨神情一僵,却又很快恢复正常。

看看宫外的日色,顾雨悄悄勾了勾唇角,上前一步道:

“殿下,我可以找到她。”

“你?”

贺慕宴瞥过眸子,直直的盯着他:

“是的,殿下。前些日子机缘巧合,我认识了一个魔教的子弟,虽然他只是外门子弟,但我可以拜托他去打听一下。”

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被贺慕宴正眼相视,顾雨的双颊升起薄粉,眸子中秋水含情。

“不过陛下,臣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

“若是能成功寻到贵妃,可否让雨儿也伴您左右。”

顾雨说的自信,她已经打定心里认定苏联已经死了,因此,这才愿意带着众人去寻她。

况且她不相信陛下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毕竟像她这样在古代如此独特的女人,想必是谁都会好奇的吧。

此话一出,大殿上的人瞬间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贺慕宴看着眼前身形娇小的女子,微微颦眉:

“你不是想当女官吗?怎么如今又想进后宫了?

顾雨脸色羞红,声音愈发娇软:

“雨儿一直心心念念着陛下,因此甘愿放弃仕途,侍奉陛下左右。”

看着面前满面春情的少女,不知为何,贺慕宴的心头掠过一丝失望。

当年那个在考场上奋笔疾书,被人揭穿女子身份之后,仍然站在他面前高声喊着女子也应当读书识字,入宫为官的顾雨呢?

沉了沉眸子,贺慕宴犹豫半晌道:

“可以。”

顾雨得意地勾起嘴角。

第六十一章 宗主的妹妹 一阵狂风袭过,只见一个黑紫色的身影,蓦然出现在二人面前。

宁无惜原本很警惕地抓住了手中的长剑,却在看到来人长相的那一刻楞在原地。

苏怜此时也正好解开了绳索,趁着宁无惜不备之时,将他猛地推开,扑进来人的身后。

“大…大侠,他想杀我!”

女孩眼眸含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似乎是害怕到了极点。

似乎是害怕他抛弃下她不管,苏怜还死死地将他的胳膊抱在怀里,不肯松手。

南清初一僵,虽然他还无法确定苏联就是他妹妹,但是骨子里的那种熟悉和亲近感却是无法否认的。

不由自主地伸手护住了身后瑟瑟发抖的少女,皱眉瞥向一旁站立着的宁无惜。

“宗主。”

宁无惜低头行礼,浅灰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宗主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九州莲对宗内管理极为严格,虽然其中奇人异士众多,但都受宗主一手掌控,并不能对任务对象之外的人动手。

所以这次他出来也都是瞒着宗派内的,除了那个女人,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南清初穿了一身黑紫色的衣袍,俯身捏住宁无惜的下巴,用的劲几乎能将他脸骨捏碎:

“你吓到她了。”

宁无惜一愣,没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宗派的任务?”

南清初声音极冷,一只手转动着中指的指环。

宁无惜硬着头皮回道:

“禀告宗主,只是一些私事恩怨。”

苏怜在一旁算是听明白他俩的关系了,拍拍裙子,松开南清初的胳膊退后半步,满脸警惕:

“你们一窝的啊,浪费我感情。”

难怪说女人翻脸比翻书快呢,南清初眼见着自家小妹瞬间收回了刚才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转而眸子中充满警惕和灵敏,活像一只小鹿。

手悄悄背到身后,苏怜握紧手中的骨鞭开始计算自己从这二人之间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当看清楚她这样戒备的眼神和脖颈间的深深红痕,南清初不由得心中一疼。

那是一种受尽伤害和折磨后才会有的下意识举动和情绪流露。

而他九州莲宗主的妹妹,本来是该在他手心被捧着被他保护着,无忧无虑的长大的。

侧身挡在二人中间,南清初神色冰冷:

“是谁允许你们动本座的妹妹的?”

“妹妹?”

还没等宁无惜震惊,苏怜已经一脸懵逼地出声。

她什么时候多认了一个哥哥。

“无惜,本座曾几何时给过你这样的权利。”

南清初眸子蓦然阴沉,透着令人悚然的幽暗诡谲:

宁无惜动了动手指,以一种极其僵硬的姿势单膝跪下,声音喑哑:

“宗主,我不知道她是……”

“回去后自己去中堂领罚,下不为例。”

南清初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森寒,宁无惜一顿,苦涩地动了动面具下的嘴角。

巨大的悔意牵动了心头那只毒蛊,宁无惜疼的几乎要支撑不住,十指紧紧地抵住土壤和碎石,直到指甲缝都渗出血迹。

居然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差点杀死了他救命恩人的亲妹妹。

当年他的家几乎被朝廷血洗,如果不是宗主将他带走,他早就成了其中惨死的一个人。

他也一直知道宗主其实原本有一个亲妹妹,只是也是因为被灭门的缘故,才意外与妹妹走失。

他本来为了报答宗主的恩情,一直在寻找那个女孩的下落,却不想他差一点就将她杀死。

苏联显然是没有想明白眼前事态的发展,还一脸懵逼的愣在原地:

“小绒球,你说这是什么情况?”

用肉爪子挠了挠头,小绒球表示她也不知情。

“难道是原主还有什么隐藏身份?”

还没等苏怜和小绒球暗地里讨论清楚,南清初就转身朝苏联走了过来。

俯身将苏怜打横抱进怀里,南清初显然是第一次抱人,还有些笨拙,却依旧试图温柔怕吓到怀中的女孩:

“小怜,走,咱们回家。”

“不!”

苏联本来挣扎着想要逃脱这个怀抱,但是却在被他揽进怀中的时候顿了一下。

不知为何,他身上的青竹气息和怀中的温热感,总让她感到莫名的熟悉。

似乎这样的情景曾经也出现过一般。

“妹妹,对不住了。”

只见南清初在她鼻前挥了挥袖子,苏怜目光一空,软塌塌地倒在他怀中。

小心翼翼地将苏怜抱起,南清初温柔地将沾在少女脸颊的碎发拨开:

“回家吧,小怜。”

待贺慕宴带着一众人到达这里时,已经接近傍晚。

树林中仍然残留着打斗的痕迹,以及沾血的绳索。

贺慕宴面色阴沉地仿佛要滴出水来一般。俯身捡起那条带血的绳子,贺慕宴在手腕上绕了几圈,扭头看向身后的顾雨:

“你不是说怜儿肯定在这里吗,人呢?”

顾雨还从来没有听过他这样冰冷的声音,似乎下一秒就要杀了她一般,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身体。

“陛...陛下,请容许臣再想想。”

她的额前渗出薄汗,有些倔强地抬眼。

贺慕宴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的脖子上:

“想想.....行,若是孤在日落前再找不到怜儿,你就第一个为她陪葬吧!”

旋即转身指向跟上来的一众臣子:

“还有你们!要你们有何用?!一个人都找不回来!”

他目露冷色,眼尾早已染上薄红,连声音都透着狠戾和若有若无的颤抖。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惶恐不已地下跪:

“陛下赎罪,尔等一定尽心寻找贵妃娘娘。”

顾雨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情绪激动的男人,贺慕宴一向冷漠残酷,即使暴戾时也带着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厌世与无情,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情绪外露的样子。

在她看的那本书里,贺慕宴一生除了征战他国和饲养野兽之外,再没有任何值得他上心的事或人。

那本书中也有一个苏贵妃,虽然在苏相的设计下为他怀上了孩子,但他们之间并无任何感情,就连贺慕宴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也是没有任何期待的。

第六十二章 往事 当时她看这本书时,之所以深深地迷上了贺慕宴,并且在她穿书后也对贺慕宴有一种狂热的执着,就是因为他就像一朵高岭之花,让人不摘下来誓不罢休。

并非贺慕月那种高山雪莲,而是染血的曼陀罗,盛开在地狱之巅,却无人胆敢染上他花瓣的血污。

她顾雨什么不好,思想比这群古人先进好多倍,还会自己发明东西,又有经商头脑。

并且她足够了解他,知道他喜欢胆子大又有趣儿的美人,有自信成为走近他心里,陪在他身边坐上最高位的那个人。

可为什么这一切在苏怜进宫后都不一样了?

顾雨真情实感地感到迷茫与不安。

如果此时苏怜在的话,一定会嘲讽她说自己也会,谁还不是21世纪人呢。不过这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入乡随俗,不同与常人的经历也只是经历,而不会改变一个人的本质,更不会让一个讨厌你的人就此爱上你。

苏怜醒来时,已经身处一个华丽诡谲的宫殿中。

宫殿以紫色和黑色作为基调,柱子是由一种黑色的藤枝交缠而成,还散发着隐隐的紫光,看起来十分神秘。四周都挂着四下交缠的藤曼,如同冰冷的毒蛇攀爬满了整间屋子。

而她则躺在一张十分舒适的软床上,床的面积足够十个她在上面滚来滚去。床单被子也都是粉粉嫩嫩的粉色,与整个房间的格调格格不入。

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换掉了,换成了一身浅紫色的仙气飘飘的镂空轻纱吊带百花裙。配上额前那株紫色的琉璃丁香小坠,显得无比有异域风情。

苏联拽着衣摆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极其陌生的环境,而且明显不是皓国的建筑风格。

虽然在昏迷之前那个奇怪的男人,声称她是他的妹妹。

可是她分明从未见过他。

只进见南清初突然出现在门口,屈起手指敲了敲已经打开的门:

“小怜。”

温润的声音响起,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苏怜警惕的将受伤的手伸到背后,却只见男人满眼的黑眼圈,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药膏,轻声道

“昨天你的手受伤了,脚也扭了,用这个复原膏可以让你恢复的更快,而且不留任何疤痕。”

不留任何疤痕?

苏联猛然心动。

南清初径直将她的脚抬到自己的膝盖上,准备打开复原膏抹在她的脚踝处。

“哎哎哎流氓啊!”

苏怜“啪”的打了一下他的脸颊。

只见南清初的脸颊上瞬间出现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宗主,宗主被打了?

可南清初却只是愣了一下,旋即将复原膏塞进苏怜的掌心,温声道: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你自己有空的时候涂一下吧。”

“对了,你衣服是我的侍女换的,带你回来时在锦绣坊买的,你看合不合身。”

南清初本想揉揉苏怜的脑袋,但在看着苏怜半信半疑的眸子,伸出的手顿了顿,又缩回袖子。

“妹妹,照顾好自己。”

南清初在说完这一句话以后就准备起身离开。

他不想太快吓到苏怜,毕竟对于她来说,自己只是一个危险的陌生人,况且她才刚遭遇了生死险境。

苏怜接下药膏,想到眼前这位毕竟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犹豫了一下,轻声道:

“你说我是你的妹妹,你为什么这么说?”

“还有,你怎么会叫我小怜?”

南清初的背影一僵。

低沉喑哑的声音响起:

“小怜,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南清初转头,眸光有些失落。

不知为何,苏怜莫名的就感觉到一丝熟悉,但是脑海中却仍旧没有关于他和这个地方的任何记忆。

仿佛是被刻意抹去一样,整段整段地想不起来。

脑海中原本六岁之前的记忆也似乎被抹去一般,逐渐变得模糊不清,那些曾经无比清晰的在相府的回忆似乎都浮于表面,变得飘忽不定。

伴随而来的,还有脑部剧烈的疼痛,耳内剧烈的耳鸣越来越剧烈,占据了整个颅内。

苏怜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脑袋,脸上褪尽所有血色,双手有些无措地抓紧床沿,甚至还试图用手击打头部以降低痛感。

南清初连忙走过来,抓住她的两只手,神色焦急:

“小怜你怎么样了。”

“是哥哥不好,哥哥不应该这么急切的让你想起一切。”

却只见苏怜咬紧下唇,面色坚定:

“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

南清初有些犹豫,毕竟苏怜刚才的反应实在太大,他担心她一时承受不住。

南清初见苏怜双眸含泪,有些不忍心,叹了口气道:

“当年九州城想要成为独立一方的势力,而我们的父母就是九州城的城主和城主夫人。

九洲城一项地域辽阔,物产丰富,所以无论哪个国家都不愿意失去我们这座城池。在发现无法直接吞并之后,便在私底下派人对血莲府邸出手。

于是,在两国围攻下,城主府也就是现在后山的血莲府邸被人血清灭族。

爹和娘都走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因为躲在瓷缸里面没有被杀死。

但是当时我们已经三天三夜食水未尽,我早就虚弱的昏了过去,等被族中长老找到醒来后,你却已经不见了。

我找了你许多年,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找到,直到那天我去大漠寻找一种药材,却意外的看到了你。

你和母亲年轻的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我相信你就是我走丢的那个妹妹。“

见苏怜仍旧不语,南清初有些着急:

“如果你不信,你方不方便让我看一眼你的脖子后侧?”

“如果没错的话,那你一定会有一个蝴蝶胎记。”

虽然他们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但是苏怜脖子上的那块蝴蝶胎记,他们却是极为眼熟的,那是只有城主血脉并且顶级的天赋才有可能生长出来的

因为他的资质不好,因此他并没有蝴蝶印记。

第六十三章 蝴蝶胎记 只进见一身黑衣的南清初突然出现在门口,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半开的门:

“小怜。”

苏怜警惕地抬眸:

“你是谁?这是哪里?”

南清初一怔,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小怜,这里是九州城的血莲后山,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

他的声音里透出怀念与苦涩。

九州城?经历了这样一番波折后,她居然还顺利到达了这里。

见苏怜依旧满眼防备,南清初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白色的药膏瓷瓶,轻声道:

“昨天你的手受伤了,脚也扭了,用这个复原膏可以让你恢复的更快,而且不留任何疤痕。”

姑娘家最爱美了,小怜小时候也是,哪里稍微划到了一条小伤口留了血痂,便急得要哭。

不留任何疤痕?

苏怜抿唇接过。

但却因为抽到了手腕处的伤而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将手放下。

南清初见状,径直坐到床边,将她的脚抬到自己的膝盖上,准备打开复原膏抹在她的脚踝处。

“哎哎哎流氓啊!”

苏怜一惊,美眸一挑,伸手“啪”的打了一下他的脸颊。

只见南清初俊秀的脸颊上瞬间出现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宗主,宗主被打了?

可南清初却只是愣了一下,旋即将复原膏塞进苏怜的掌心,温声道: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你自己有空的时候涂一下吧。”

南清初本想揉揉苏怜的脑袋,但在看着苏怜半信半疑的眸子,伸出的手顿了顿,又缩回袖子。

“妹妹,照顾好自己。”

南清初在说完这一句话以后就准备起身离开。

他不想太快吓到苏怜,毕竟对于她来说,自己只是一个危险的陌生人,况且她才刚遭遇了生死险境。

苏怜接下药膏,想到眼前这位毕竟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犹豫了一下,轻声道:

“你说我是你的妹妹,你为什么这么说?”

“还有,你怎么会叫我小怜?”

南清初的背影一僵。

低沉喑哑的声音响起:

“小怜,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南清初转头,眸光有些失落。

不知为何,苏怜莫名的就感觉到一丝熟悉,但是脑海中却仍旧没有关于他和这个地方的任何记忆。

可能脑海中六岁之前的记忆也似乎被抹去一般,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伴随而来的,还有脑部的剧烈疼痛,苏怜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脑袋面色痛苦,甚至还试图用手击打头部以降低痛感。

南清初连忙走过来,抓住她的两只手:

“小怜你怎么样了。”

“是哥哥不好,哥哥不应该这么急切的让你想起一切。”

却只见苏怜咬紧下唇,面色坚定:

“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南清初见她这副样子,叹了口气道:

“当年九州城想要成为独立一方的势力,而我们的父母就是九州城的城主和城主夫人。

九洲城一项地域辽阔,物产丰富,所以无论哪个国家都不愿意失去我们这座城池。在发现无法直接吞并之后,便在私底下派人对血莲府邸出手。

于是,在两国围攻下,城主府也就是现在的雪莲,后山的血莲府邸被人血清。

爹和娘都走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因为躲在瓷缸里面没有被杀死。

但是当时我们已经三天三夜食水未尽,我早就虚弱的昏了过去,等被族中长老找到醒来后,你却已经不见了。

我找了你许多年,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找到,直到那天我去大漠寻找一种药材,却意外的看到了你。

你和母亲年轻的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我相信你就是我走丢的那个妹妹。“

见苏怜仍旧不语,南清初有些着急:

“如果你不信,你方不方便让我看一眼你的脖子后侧?”

“如果没错的话,那你一定会有一个蝴蝶胎记。”

虽然他们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但是苏联脖子上的那块蝴蝶胎记,他们却是极为眼熟的,那是只有独尊主却脉一元才有可能生长出来的

因为他的资质不好,因此他并没有蝴蝶印记。

苏怜下意识抚上颈侧,那里的确有一块蝴蝶胎记,但因为她总是喜欢披着长发,所以除了贴身侍女小菊和贺慕宴,基本没有人知道。

南清初见她脸色微妙,叹了口气,就准备转身离开。

这些天他也找人去查了苏怜离开九州城后的身世,她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苏相的女儿,还成为了那个皇帝出了名盛宠的贵妃,除了那个“妖妃”的外号让他有些许不满外,似乎一切都生活的挺好的。

他本来想着如果她生活的挺好就不再打扰她,但却不想一路护送她的属下传来情报,说有人想要杀她,请的竟然还是九州莲的人。

欺负他妹妹都欺负到他跟前来了,南清初瞬间就觉得苏怜还是应该呆在他身边才对,这样至少不会有人欺负到她。

少年浅浅垂下眸子,一向只会盛满冷漠的眸子中满是温柔和占有欲。

虽然他现在恨不得将妹妹永远绑在他身边,可如果操之过急恐怕只会吓到她。

南清初面具下的脸颊掠过一丝阴翳与焦虑,可抬头看向苏怜时却只有温柔的笑意:

“没事妹妹,我能等的。”

他笑意勉强,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抖,看的令人心口发疼。

苏怜叹了口气,轻声道:

“喂,先帮我上药。”

双手因为先前在绳子处磨的血肉模糊,此时虽然用白纱布包扎后止住了血,但依旧疼的抬不起来。

她原本就不是个喜欢勉强自己的人,与其让旁边那堆......

苏怜看着两旁站着的两排带刀猛汉,默默转过头,看向了南清初。

那还得是亲哥哥好。

虽然她的的确确是不记得南清初的,可刚才听到他描述的小时候的画面时,脑海中似乎又有几个片段闪过。

即使只是几个画面,却远比她原本记忆里在丞相府宅院里的记忆片段要清晰的多。

南清初悄悄勾了勾嘴角,面上却不显,只是默默坐回榻上,将药瓶塞子拔开。

将苏怜手上和脚上的纱布都小心翼翼地拆开,苏怜倒吸了一口凉气,

南清初声音清冽,温热的指腹轻轻扭了扭她的脚踝:

“会有些疼,忍一忍。”

第六十四章 新欢 “你干什么?”

只见一道火红色的身影瞬间闪过,贺慕宴红着双眼,径直拔剑指向南清初。

他的双眼仿佛要滴血,死死地盯着二人相握的手。

南清初的脖颈一凉,冰凉的利刃抵住他跳动的动脉,似乎下一秒就会立马扎进去一样。

单手抓住剑刃,南清初抬起冰冷的眸子,上下打量了面前

这个长相近乎妖孽,却惨白着脸的男子。

“你是谁?”

他冷淡出声,鲜血从抓着剑刃的掌心渗出,一旁的黑衣人却都还是静默在原地没有上前。

想起贺慕宴从小习武,又果决嗜血,苏怜有些慌乱地上前想要抓住剑。

却只见南清初双手一翻,似乎是结成了什么印记,刚才那柄还闪着寒芒的长剑瞬间化作湮灭。

就连渗血的的掌心也开始以一种诡异的速度飞快地愈合着,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苏怜一愣,还来不及想明白,却只见贺慕宴立马上前两步,将她拽到身后,神色警惕。

“你究竟是什么人?”

南清初扭来扭手腕,戴着面具的脸上神色不清。

轻笑出声道:

“你来到了我的九州城,难道不知道我是何人?”

贺慕宴眉梢微挑,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却不想九州城的城主竟然如此年轻。

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在周围数个虎视眈眈的国家中独立生存下来这么多年,还保持着当年的富庶奇异,这九州城还当真是有几分意思。

苏怜牵住贺慕宴的袖口,上前一步试图缓和这种尴尬的气氛:

“陛下,他是臣妾的救命恩人。”

贺慕宴重新扫视了一遍面前的男人,身材高大修长,脸虽然戴着半张面具,可就露出来的那半张脸而言,却十足的立体清秀,甚至还带着一丝异域风情。

一想起自家小贵妃向来喜欢美色,以及刚才二人手叠着手的样子,贺慕宴脸都黑了。

伸手捏住苏怜的下巴,贺慕宴声音阴冷:

“刚刚分开了几天就急着找新欢了?”

见苏怜皱眉,不知为何,他的心狠狠一抽,却还是忍不住冷嘲着继续道:

“怎么,江平之一个人还不能满足你吗?”

苏怜抿唇,微微侧头试图甩开他的手,手却被他的另一只手攥住。

似乎是怕她再一次跑了,贺慕宴用的力道并不轻,宛如一道人形锁链,试图将她整个人都锁在怀里,还挑衅一般地抬眸望向南清初。

手腕传来一阵刺痛,苏怜倒吸一口凉气,抬眸看向贺慕宴:

“陛下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以至于贺慕宴也不由自主的怔了一下。

可一想到明明是她先背弃他的,贺穆燕的眸子又冷了下来:

“孤自然知道,孤只是后悔,为何放任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还未等苏怜出声,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

“你先放开她。”

南清初看着贺暮烟抓着苏联的手,脸色十分难看。

“她是我的人,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和她的事情?”

贺慕宴冷声道,将苏怜拽到身后。

苏怜疼的泪都快要出来了,心中暗暗骂了一句:

“狗男人。”

南清初近乎气的发笑:

“既然你那样深情,你怎么连她受伤都没有注意到?”

南清初挑眉嘲讽的目光落到贺慕宴攥着苏怜的手上。

因为这来回的拉拉扯扯苏怜白皙的手腕再度渗出血来,看起来好不可怖。

贺慕宴低头看去,旋即连忙松开手。

苏怜瞬间一副惊惧的样子后退了一步,将手背在身后,贺慕宴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色。

“我……”

苏怜的脸色此时前所未有的苍白,连看也不看贺慕宴一眼,只是有些害怕一般地躲闪着他的目光,靠在柱子旁的身子摇摇欲坠。

贺慕宴还没见过她这副样子,苏怜一向是娇纵又古灵精怪的。不论他如何冷脸对她,都会笑着眨眨眼,或者揪他一下,然后继续留在他的身边。

一时间,贺慕宴竟有些心慌,竟然生出了其实只要她回到他身边,一切过往他都可以既往不咎的想法。

静了半晌,苏怜抬眸,看着贺慕宴的脸上满是哀伤:

“陛下,你可知臣妾为何要来九州城?”

见贺慕宴不语,苏怜挤出一滴泪:

“因为陛下的心疾。”

贺慕宴怔住。

“臣妾知道,陛下每月十五都会因心疾而倍感疼痛,甚至用尖刀扎自己。

臣妾听平之说只有九州城有治愈这种因多年郁结造成的心疾的草药,因此才跟着他来了九州城。”

苏怜这一番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一脸的情真意切,再配上方才她那般神伤委屈的模样,似乎是真的被伤了心一般。

然而贺慕宴却也并非那般好骗,犹疑道:

“可你为何要瞒孤。”

苏怜一顿,眨巴眨巴眼:

“臣妾知道若是告诉殿下,殿下一定会舍不得臣妾来的。所以就擅作主张自己来了九州城。”

“却没想到这一路没有找到剑心草,还被贼人伤了……”

说着,苏怜举着满是伤口的手腕,满脸委屈。

“臣妾这一路风餐露宿,心里惦记的都是殿下,却不想陛下夜来就想休了臣妾啊。早知如此,早知臣妾还不如死在那责任人手下!“

苏联说的情真意切,一字一句都十分笃定又深情。

贺慕宴瞬间手足无措,只觉得他本是来问罪的,此时他却仿佛亏欠了苏怜是个负心汉一般。

南清初就坐在那里,支着脑袋看着自家妹妹拙劣的演技。

虽然他也不知道苏怜为什么会来九州城,但明显他就是临时起意的,他的人跟了苏怜那么久,可从来没听说过她还在寻这样一种草药。

况且就这漏洞百出的谎言,恐怕也就是骗骗面前这个傻不棱登的狗皇帝了。但凡换一个,也不会因此就忘了自己前来本来是来质问的。

苏怜眼角都沁出泪花,贺慕宴不由得心口一抽。

可他从来没有对人低头过,贺慕宴僵着张脸,虽然仍旧一语不发,可表情却已经缓和了不少。

第六十五章 陛下不要怜儿了 苏联看在眼里,心里都翻了1000万个白眼。

真是个死傲娇。

本来苏怜以为自己演的这段戏算是错付了,却不想贺慕宴垂眸半晌后,突然抬眸,眼底闪着她看不懂的情愫: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苏宁一听,立马又来了劲,一只手捂住心口,期期艾艾道:

“是啊陛下,臣妾冤枉啊!”

“不过若是陛下嫌臣妾脏了,不想要臣妾了,臣妾死了就是了!”

说罢,苏怜就提起裙摆,准备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南清初也脸色大变,正打算上前挡住苏怜。

却只见贺慕宴瞬间出手的从背后勾住了苏怜的腰肢,一把将她揽回怀里,恶狠狠道:

“苏怜,你是不是想死!”

苏怜缩在温热的怀抱中,眸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抬头时却淌下一滴清泪:

“若是陛下不要怜儿了,怜儿便不碍着陛下的眼了。”

一边说着,苏怜的手却悄咪咪地环住了贺慕宴的腰。

分明知道怀里这个小妖精在装乖卖巧,可贺慕宴却还是轻轻叹了口气,将她的头按进自己怀中:

“是孤错了,孤不该不相信你。”

似乎是因为没有道过歉,他的声音无比的低,可双手却紧紧环抱着苏怜。

苏怜在他怀中唇角悄悄扬了扬。

看着眼前两人的闹剧,南清初抚了抚额倒是稍微放下心来。

皓国的掌权之人必然不会傻,傻的只会是真正爱上的人。

自家妹妹他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但眼前这个皇帝明显是已经对她用情至深,心甘情愿落入她的谎言陷阱。

南清初看着二人的眸光中还是满是复杂。

就是那种失落中又带着点欣慰,欣慰中又带着点悲愤的感觉

毕竟辛辛苦苦找来的妹妹还没在手心焐热就被猪拱了,南清初着实有些郁闷。

苏怜在贺慕宴怀中悄悄松了口气。

刚才幸好有小绒球突然传来的讯息,这才让她急中生智来了这么一段。

什么剑心草,其实都是她信口胡诌的,自然寻不到。

一旁的小绒球晃动着别人看不到的身子表情鄙夷:

“噫,坏女人。”

苏怜一脸坦然:

“哪有,虽然撒了个小谎,但这不是为了任务吗。”

“再说了,我确实打算找到能够治愈他的草药,也的确在九州城,只不过可能不是那么容易就是了。”

一边说着,苏怜表情有些凝重。

那也是她从古籍上看来的法子,九尾狐羽入药,佐以蓝血花,只用一剂便可生死人,肉白骨。

只不过这两味药材,先不说九尾狐羽本就是传说中才有的东西,世间闻所未闻,而蓝血花,这株汁液为浅蓝色的西域奇花,更是只生长在严寒峭壁之上,只有月光普照之际才会绽放花瓣,其余时候不过是一颗小小的花苞壳,摘下即衰。

“主人,你这次怎么对他这么好。”

小绒球挤眉弄眼。

指尖触到少年帝王这些天越发消瘦的背脊,苏怜神色别扭:

“说什么呢,只是想让他活的久一些,别到时候比我还先走了,耽误我拿奖金。”

小绒球没出声,可见她那副表情却也知道她是动了不忍的念头。

主人面上一向冷漠,又冷心冷情的,可没几个人知道,其实她的内心也十足的柔软。

苏怜是看过贺慕宴是因为儿时梦魇缠身,郁结于心才变成如今这副样子的。

贺慕宴其实是有经世之才的,更是勇与谋兼具,只不过这一切都被他的暴戾与郁气所影响,让他无法真正静下心来坐好这个皇帝的位置。

她亲自参与了他人生的几个转折点,陪他度过了漫长岁月,不知为何,她不想再看到他这样痛苦下去,无论她在或不在。

从贺慕宴怀中挣脱,苏怜牵住他的手,朝南清初的方向走去,一边低声道:

“陛下可别再吃飞醋了,清初哥哥是我的哥哥。”

“哥哥?”

贺慕宴疑惑道。

苏家一共三个女儿,哪里来的哥哥?

而且就算有也该是中原人,面前这位的服饰扮相却像极了西域中人。

繁丽的银饰嵌挂在南清初那身紫蓝色的衣袍上显得无比华贵,复古且华丽的纹绣从他的小臂一直延伸至胸口。

苏怜也哽了哽,看着南清初不知如何解释。

就连她也才知道这个消息的,虽然她明白南清初恐怕说的都是真的,那个一心想要将她培养成苏家上位工具的苏相并非她亲生父亲。

可她当初进宫毕竟用的是苏相之女的身份,况且这事恐怕牵涉巨大,她也不能贸贸然就说出来。

“是...清初他救了我,我们一见如故,便认了他当哥哥。”

苏怜硬着头皮扯谎道,心中欲哭无泪。

她也想说真话啊,可是在还没有搞清楚当年真相之前,她不想贸然将贺慕宴这个完全状况外的人扯进来。

以贺慕宴的性格,那样只会更混乱。

闻言,南清初眼神暗了暗。

所以说,妹妹还是没有接受自己吗?

他们是兄妹,可小怜却只能说他们是一见如故的陌生之人。

南清初垂下眸子转身离开,一个人背影在空旷的殿中有些孤寂。

苏怜有些失神的看着他的背影。

贺慕宴瞬间有些不愉地侧身挡住了她的目光,语气有些霸道:

“以后不能再在外面认哥哥了。”

刚走了一个青梅竹马的平之哥哥,现在又来了一个一见如故的清初哥哥。

他的小姑娘还真是不叫人省心。

苏怜敷衍着点点头,就见殿前又来了泱泱一大片人。

因为她所处的地方是血莲后山的一个外院偏殿,在贺慕宴进来后南清初便撤了四周的结界防备,因此顾雨和其他一众臣子也追了过来。

“陛下!”

刚进来,顾雨便有些焦急地抬眼寻着,却只见殿中央,抱在一起宛如一对壁偶的二人。

其中身形娇小的女人侧过脸,精致的面容落入所有人眼中,赫然就是那个在人们口耳相传中已经凉透了的贵妃娘娘。

怔了一下,顾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找的可是九州莲的第一高手,而且打听到的消息也是苏怜被九州莲的人抓走了。

怎么会,怎么会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这里?

第六十六章 救命之恩 这样的话若是被苏怜知道了,恐怕会一脸无辜地扬起手告诉她,咋就毫发无损了,爪子上好大一道伤呢。

顾雨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奉若珍宝一般地小心翼翼地将苏怜打横抱起,眼眶都气红了。

她这么着急地想要帮贺慕宴找到苏怜,是因为她觉得苏怜已经死了。只要她在贺慕宴因为苏怜的死而倍感难过一蹶不振的时期在他身旁默默关心他,贺慕宴迟早会喜欢上自己。

苏怜不就也是个穿越者吗,她会的她一样会。

刚去宗堂领完罚走进来的宁无惜一怔,二人对视上时,宁无惜朝她动了动手指,往殿外走去。

顾雨立刻心领神会,一直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跟在宁无惜背后,最终到达了一个极为僻静的瀑布处。

宁无惜转身站定,他的脸上还是戴着那张银色的冰冷面具,可不知为何,此时那抹冰冷上却掠过了几丝焦躁的神色。

“你为什么没有听我的话,把她杀了?”

见他半晌不说话,顾雨有些焦虑地质问道。

她已经明显能感觉到苏怜与原剧情的苏怜不同,原剧情中的苏怜温柔怯懦,遇事不决,可现在的她给人的感觉却是无比古灵精怪,甚至还戴着一些些娇纵,是一点委屈也不愿意,受一点亏也不乐意。

因此,她合理怀疑她也是一个穿越者。

可一个后宫容不得两个穿越者。

宁无惜侧过身,拧着眉瞧她:

“你知道她是谁吗?”

“还能是谁,不就是贵妃娘娘吗,你别告诉我你们江湖人士还吃这套。”

顾雨没好气道。

江湖和朝廷之间关系微妙,但唯一不变的是,江湖不会给面子或者留情面。

宁无惜犹豫了一瞬,最后只是低声道:

“总之你以后别再打扰她,我是不会对她动手的。”

闻言,顾雨一脸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本就单薄的五官此时狰狞在一起:

“宁无惜,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命是我救的?”

“无惜不敢忘”

宁无惜拱手淡淡道。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雨声音又尖又细,刺耳至极,脸上温柔笑意的面具龟裂瓦解。

“苏怜是宗主的贵客,我不能对她动手,而且如果被宗主发现了的话,我们俩都会死在这里的。”

宁无惜解释着,可很快,他发现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因为顾雨又立马换上了另一张面具:

“宁无惜,我知道你喜欢我,只要你帮我把这件事办好,我就跟你在一起,好不好。”

双手抚上面前男人的胸膛,察觉到男人浑身一僵,顾雨自信满满地勾了勾唇。

因为救命之恩,宁无惜喜欢她很多年了。

其间也帮她做了不少肮脏的事,按照她来说,他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互相都知道对方最丑陋可憎的面目。

所以她丝毫不加以遮掩地将她的目的抛出,甚至还自作主张地附赠上了一个小交易。

可这一次,她却失策了。

宁无惜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极冷。

“跟我在一起,是让我做你的情夫,还是继续为你卖命做你手下的一条狗?”

他声音极低,是听不出来情绪的那种低沉,仿佛自嘲一般地轻笑出声。

他是见过她很多样子,包括她在外人面前温柔开朗,贤惠大度。私底下却会将那些跟她有过一丁点过节的人都拉出来报复一遍,若是报复不到的便总是掐着自己的胳膊扎小人。之后,甚至会专门派人警告府中那些对贺慕宴有想法的姐姐妹妹们,甚至于说死亡威胁。

可是却没人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这个外表上温柔大方的姐姐做的,因为这些所有的,都是她拜托宁无惜做的。

宁无惜低头看着自己喜欢了许久的女孩,有些失望地瞥过眼。

可能现在的顾雨是很无理取闹。

可他永远也忘不掉那天雨夜。

那天夜里,他被仇家打的血肉模糊地蜷缩在巷角,还正逢大雨。而她穿着一身天蓝色的襦裙,从巷口撑着伞袅袅婷婷地走来。

那时的她脸上挂着忧郁又温柔的神色,将伞递给了他,然后飞快地转身跑走。

他本以为她是看到他这副样子被吓到跑开了,却还是看着她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伞柄。

本就应该是这样的,这个世间本就不该有他的存在。

他本来打算就这样死在这个雨夜了,却不想不到半个时辰,一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巷口。

这次,她的身后跟了不少人,她提着裙摆急匆匆地跑进来,地上的泥水溅到她的裙摆上,她却丝毫不在乎地蹲下身子:

“快,帮他包扎一下,然后......带他一起回府吧。”

少女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本来想把他送到医馆的,可目及之处却没有一家医馆还开着,只好嘱咐身后的家丁将这人送回府慢慢养伤。

宁无惜只觉得周围瞬间围上来好多人,他的眼睛肿了,只有耳边能听到顾雨的充满担心的那句:

“别怕,马上就好了。”

当年那个少女和眼前这个满眼贪婪甚至想要用自己来跟他达成交易的女孩,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宁无惜,你在发什么呆?”

顾雨一句话,瞬间将宁无惜从回忆中拉回来。

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宁无惜突然就觉得有些疲惫。

“你就不担心一下我吗?”

他声音很轻,动南清初的妹妹,他只怕只会被宗主手上的蛊虫啃噬的连骨头都不剩,在这世间灰飞烟灭。

“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武功那么高强。”

顾雨有些莫名其妙,在她看来,宁无惜完全就是不愿意帮她。不然以他的实力,有什么好怕那个宗主的,又何尝不能够将苏怜毁尸灭迹。

然而虽然早已积累够了失望,但宁无惜还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与冷漠。

“宗主对我尚有知遇之恩,我不会做任何不利于他的事。至于你……

宁无惜神色复杂。

“小雨,我是欠你一条命,但这些年已经还清了,以后我们两个各不相欠。”

第六十七章 各不相欠 忍着胸口的疼痛,说完这句话,宁无惜索性再也不看身后女子呆滞的眼眸,绕过她离开了。

看着宁无惜决绝离去的背影,顾雨才慌张起来:

“无惜,无惜。”

“只有你能帮我了,无惜,你不是说过会永远保护我的吗。”

宁无惜身子一顿,黑色的衣裳挂在清瘦的身材上,被山脚下的风一吹,显得有几分孤寂。

可也仅是一瞬,宁无惜彻底无视了身后那个他曾经视作世间他最留恋的人,大步地向前走着。

因为他心里清楚,如果再不离开,那个能够支撑他在这污浊人世活下去的美好回忆也会沦落泥泞,成为心上的一道疤。

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想起了苏怜的那句话。

真的...值得吗?

为一个早已面目全非的人改变自己,甚至于伪装成自己最讨厌的魔教,失去自己的性命与灵魂。

这么用力的错爱一个人,值得吗?

看着宁无惜头也不回地离开,顾雨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瀑布砸落石面溅起的水花沾湿了她的裙摆,凉意顺着她的小腿渐渐攀升到心口,让她不禁有些瑟缩地抱了抱双臂。

到底是哪里不对,她身边的人为什么在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速度流逝着,离开着。

其实对于宁无惜,顾雨并没有多么喜欢他。

那次雨夜初遇,她成为了他的救命恩人。

但这一切这其实都是剧本中已经安排好了的。

她知道那个雨夜,日后大名鼎鼎的九州莲左护法、九州城的下一任城主、天下第一高手,会在尚还弱小之时被仇家灭门后重伤,逃到了这条离她家不远的小巷。

不然她一个大小姐又怎么会去平民住的地方,以及走那条全是乞丐的小道?

幸运的是,她赌对了,她果真在那里遇到了书里描写的那个男子。

“他浑身是伤,静静地躺在巷子尽头。雨水混合着他身下的血水肆意流淌,他苍白如纸的脸上,只有纤长的微微颤动的睫毛能告诉别人,他还活着。”

当她救起他那一刻,当她闯进刚醒时他的眸子时,她便知道,这个叫宁无惜的男子,一辈子也逃不过她了。

而他的确也是陪伴她最长,看过她所有可恶可恨的一面却依然选择喜欢她的那个人。

可他现在却选择了离开。

难道......真的是她错了?

顾雨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可很快又淹没进眸中如野火般旺盛的野心。

不,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上天给了她这样的机会,她就要在她新的人生里拿到所有她想要的东西。

......

”你不回宫?“

贺慕宴皱眉,表情有些难看。

他本来在找到苏怜的第一刻就准备带她回宫的,却不想她立刻晃着脑袋拒绝。

”不回,臣妾要找到能够治愈陛下心疾的草药。“

苏怜满脸认真地看着他,她说的都是真心话,只不过除此之外,她还准备寻一下自己的身世。

贺慕宴心头一跳,冰凉的眸子染上几分温和。

但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清楚,宫中那么多御医,这么多年都束手无策,怎么可能她随随便便用一种小草药就将它治好?

而且他最近总是看到苏联在查看一些地图上面标志的位置,都是一些极其危险的地方。如果她的心级的治愈需要她这样作为代价的话,那他不如痛着就好了。

贺慕宴从来就不是一个珍视自己的人,但对上苏怜那双眸子时却无法说出那样自弃的话。

似乎被人惦记和保护的感觉,也不错。

九州城的夜色落的很早。

房间里,贺慕宴紧紧搂住苏怜,似乎是怕他再跑了一般,还很强势的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按了按。

苏怜哭笑不得,只能顺势坐到他的腿上。

“陛下~”

她侧过头在贺慕宴耳边轻声撒着娇,双臂自然而然地搂上了贺慕宴的脖颈。

“你……”

贺慕宴好气又好笑,本想开口冷她几句,或者冷她一段时间的。

可手却不由自主地掐住她不自觉轻轻摆动的腰肢。

她这些天瘦了不少,本来他一只手就能环住她的,现在更是能够直接握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贺慕宴不禁有些心疼。

“别乱动。”

夜色已深,贺慕宴的声音带上几分喑哑。

却只见苏怜笑的愈发肆意,两只细白的小手勾着贺慕宴的脊背,毫无章法的乱蹭。

两只又大又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他,里面倒映着的满满都是他的影子。

这样的苏怜总会给人一种错觉,仿佛她正全心全意的爱着一个人

贺慕宴呼吸一窒,眼神愈发危险。

这小狐狸的伤还没好,就敢这样惹他。

倒也不怕他万一控制不住自己,让她伤上加伤。

深呼吸了一下,贺慕宴一副坐怀不乱的样子看的苏怜想笑。

她是从来没见过贺慕宴这副忍耐自己的样子,要知道,贺慕宴那臭脾气一向是自己想干嘛就干嘛,根本不会考虑别人。

苏怜狡黠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只银铃铛系在手上。

轻轻晃了晃手,铃铛悦耳灵动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可窗外的鸟雀声却瞬间,声音蓦然停顿了半秒。

血莲后山一向都拥有很多小动物,平常更是能和着这些小动物的各种叫声入睡,此时却是半点声音也不发出。

贺慕宴听着铃铛声音迷离了一瞬,旋即又很快清醒。

四周都静得可怕,他下意识地将苏怜藏进身后,满脸戒备地看着四周。

都说来这九州城的人很多,但有的人甚至活不到出来的那一天。

这让九州城十足透露着一种诡秘的气氛。

据传说九州城城主一脉,自古便拥有操纵兽类术法的能力,先不说真假,这样的事传出去恐怕立刻就会被人当作妖精用火烧死。

苏怜躲在贺慕宴的背后,眸光却不由自主的瞥向正安安静静躺在自己怀中的银色铃铛。

这是南清初刚才在临走之前送她的。上面有着她看不懂的繁丽字纹,外观精致漂亮。

趁着贺慕宴没注意,苏怜再度晃了晃铃铛。

第六十八章 发病 “留在九州城可以,但不能留在这里。”

贺慕宴慢条斯理地揉乱怀中少女的头发。

苏怜撅起嘴:

“都说了,南清初是我哥哥。

“哥哥也不行。”

贺慕宴的手顺着她的发梢攀上脖颈,声线虽然平淡,可不知为何苏怜偏生从中听出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小绒球围观着,默默出声:

“主人,你这哥哥哥哥的,真的很像渣女。”

苏怜语塞,这次明明是真哥哥。

难道从她嘴里说出来这么不可信吗???

看着苏怜小脸满是委屈,贺慕宴眉梢微挑:

“这么遗憾?”

苏怜环住他的腰间,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陛下不信我。”

她声音中透着委屈和不悦,挣脱他的手,抓着他的胳膊闭眼就是一口。

淡淡的血腥味从舌尖传来,苏怜这才发觉自己似乎是咬狠了,有些心虚地松口。

贺慕宴眯着眸子,任由她在他手腕上落下一个不深不浅的牙印。

“怜儿,你不见的时候,我很怕。”

他头一次这样认真地看着她,漆黑的双瞳倒映着她完整的面容,里面满是她看不懂的情愫和......后怕?

似乎是想起了那天可怕的时刻,贺慕宴抱着苏怜的手又紧了紧。

苏怜也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她的印象里,贺慕宴强大又脆弱,但只要是在别人面前,他从来都是强大的无可比拟的。

“你说你是来为我寻找草药时,我很高兴。”

不知为何,苏怜感觉贺慕宴似乎已经看透了一切,他那样聪明,定然知道她甚至用上了假死的手段,定然是为了瞒着他。

可他却什么都没说。就像现在,除了语气中若有若无的一丝委屈,他几乎是已经克制住了自己无比暴躁的脾性,心甘情愿沉沦在她的谎言里。

苏怜垂了眸子,转身定定地看着他:

“陛下,只需要信我就好。”

见贺慕宴有些失神,苏怜沉默不语,便想起身从他怀中离开。

她并非不想告诉他事实,可现在她尚且还不清楚,当年多国围剿九州城,血洗九州莲府邸的人里面,是否有他。

贺慕宴见她沉着脸似乎是想离开,不由得攥住了她的袖子:

“你......”

却不想这样一拽,一个物什从她的袖中滚落,与地面碰撞发出了好听的脆响。

贺慕宴俯身捡起,瞧着感觉有些眼熟。

他似乎记得当时苏怜在高台上驯兽时,便用的是这副样子的一只银铃。

只不过面前这只更精致,铃身还雕刻了一些繁丽复杂的花纹咒语,细看似乎并非中原的文字。

不知为何,贺慕宴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他总觉得这个铃铛上的气息,若有若无的熟悉,还缠绕着一种他说不上来的危险感。

“这是什么?”

苏怜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慌。

伸手想要从贺慕宴手上夺过来,却被贺慕宴抓住手腕:

“南清初给你的?”

银铃在两人的争抢中摔落在地,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幽怨响声。

贺慕宴只觉得头疼欲裂,眼前一切都变得模糊不以,心中本已变淡了许多的嗜血欲望再度被激起。

可看着满眼慌乱的苏怜,贺慕宴深呼吸强行克制住内心那股莫名的冲动,试图用不会吓到她的语气低语:

“告诉我,怜儿。”

可下一秒,剧烈的疼痛就突如其来地席卷入骨,是熟悉的那种如同被烈火灼烧,万蚁噬身的疼痛感。

苏怜眼看着他双目渐渐染上赤红,就连皮肤下的血管都逐渐凸显,看起来像要立马爆掉一般十分可怖。

似乎是再也支撑不住,贺慕宴身子晃了晃,倒在地上,单薄的背脊蜷缩着不断发抖。

这分明和他每月十五必定病发的症状一模一样。

只不过似乎比平常还要剧烈,看着倒像是那天梦里,十七岁刚刚弑父夺权后的那个夜晚的模样。

眼见着他似乎是已经失去了神智,苏怜连忙从一旁扯过被子想要裹在他不断发抖的身上。

可还没等她的手靠近他,只见方才还在发颤失去所有行动能力的贺慕宴蓦然睁开眼睛,伸手就掐住了她的脖颈,并且以一种非人的速度将她抵在了墙壁。

苏怜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切惊住了,脖子上传来切实的疼痛感,苏怜低头,才发现他的五指正深深地掐进她娇嫩的皮肤中,仿佛要戳出五个血窟窿似的。

与此同时,还有愈发强烈的窒息感。

苏怜挣扎地抓住他的手腕,试图唤醒他:

“贺慕宴,你醒醒!”

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贺慕宴空洞不以的眼眸迷茫了一瞬,歪着头看向手中面露痛苦的女孩。

可下一秒,脑海中的疯狂叫嚣再一次挑断了他的神经,贺慕宴看着手中雪白无比的脖颈,不由自觉地张嘴,狠狠咬下。

当嗅出她脖颈处传来的血腥味道时,他的双目彻底被血色沾染。

咧开唇角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贺慕宴无意识地收紧手。苏怜只觉得脖子与肩膀连着的那块皮肤似乎已经要被撕裂开来一样,温热的液体流淌,一滴一滴地砸向地面。

难道,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吗?

苏怜有些不甘心地想要抽出腰间的鞭子,可四肢都被他用蛮力控制住,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生命的流逝。

咬着牙苏怜心中恶狠狠道:

“下辈子老娘绝对不选这玩意儿当武器了。”

鞭子固然远战能力强,但近战简直就是个渣渣,只要对面的人控制了她的四肢,她几乎就无法反抗。

一旁的小绒球都吓慌了神,爪子攥紧就准备显形。

只要它......主人一定会没事的!

可就在它刚显形尾巴时,却被苏怜用心声制止:

“不用了,你打不过他的,一只小狐狸逞什么强。”

“躲好,然后把我的灵魂带回去,听到没有。别做傻事,如果来带走我的系统不是你,我就不走了。”

苏怜声音冷静又淡漠,说出的话却带着若有若无的温柔。

她知道系统是有献祭类技能的,以自身所有为代价的献祭可以换她一时的力量暴增,度过眼前难关。

第六十九章 生死蛊 与任务者不同,系统的功能本就是,引导、监督、保护。它们是这个快穿时空司最普遍的存在,如果使用了这个能力,相当于就会永远的消失在世上。

而她也知道,这个傻狐狸一定会为了她舍弃一切,甘愿沦为世间一缕烟。

小绒球一怔,尾巴颤抖着收回来,眼睁睁看着苏怜的脖颈被贺慕宴的尖牙扎出两个血洞,向外咕噜咕噜地冒着血。

她的眼神逐渐失焦,可看着贺慕宴的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陛下,你说过你会保护我的。”

大概是因为没了力气,苏怜的声音很轻,却又透着一丝哀婉。

看着贺慕宴脸上露出的迷茫和就连自己也不知道的忧伤,苏怜无力地勾了勾唇角。

等他清醒过来看到她的尸体,是不是会哭的也像十七岁那年那样。

撕心裂肺,痛彻心扉,仿佛失去了一切。

真傻。

苏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悲天悯人的想法,大抵是死到临头其言也善吧。

她胡乱的想着,脑袋因为缺氧已经无法正常思考。

南清初静静地站在院子中,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他总是觉得心慌。

不知不觉,便从主殿逛到了偏殿外。

手中提着苏怜小时候喜欢吃的杏花糕,南清初有些犹豫,半晌还是转身准备离开。

这个点,恐怕小怜早已经睡了。就算没睡,估计也不想见到他这个可能会被贺慕宴误会的哥哥。

南清初眼角闪过一丝嘲讽,没承想,他竟然也开始思前想后了。

刚准备离开,只见一只尾巴沾着血通体雪白的狐狸蓦然从殿内跑出来,两只爪子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脚。

雪狐?

这不是应该只有在极寒之地才会出现的兽类吗。

南清初疑惑地皱眉,但因为血脉的缘故,南氏一族与动物一直都十分亲近,索性俯身将它抱起。

“受伤了?”

看着它尾巴上沾的鲜血,南清初动作轻柔地将怀里的小狐狸翻了个身,却被它抬起爪子抱住手指。

小绒球奋力从他怀中一跃而下,咬住他的裤脚就往里拖,南清初这才发觉不对,连忙跟着它往里赶去。

“苏怜!”

意识模糊中,苏怜似乎感觉耳畔传来一道惊慌不已的呼喊。

南清初看着眼前的一幕,眦目欲裂。

十指迅速翻转,只见数十只蛊虫从他指缝射出,扎进贺慕宴的后背及后脑勺。

贺慕宴身子一僵,四肢宛如被操控了一般缓缓松开,向后倒去。

苏怜只感到脖颈处的压迫感瞬间消失,眼前一阵发白,喉咙间涌起一股血腥味道。

南清初看着少女被松开,宛如一只破碎的玩偶狠狠地坠落在地,张口吐出一大口血。

“小怜!”

连忙上前将苏怜揽入怀中,南清初的手不断颤抖,拨开缠绕在少女颈间湿腻的黑发,只见赫然两个血洞,不断地向外冒着血。

“哥哥……”

苏怜迷迷糊糊间看到是南清初救的她,有些安心地瘫软在他怀中。

她只觉得好累,只想......睡一觉。

看着怀中的少女似乎是想闭上眼睛,南清初失态大吼:

“小怜,不能睡,现在不能睡!”

近乎破音的刺耳,苏怜被他的声音吵醒,强行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

看着苏怜似乎还没完全丧失意识,南清初松了口气,旋即咬了咬牙,再度在心口结了个印。

可方才因为一下子放出了十只蛊虫,南清初此时显然有些力不从心,硕大的汗珠从他额前落下。

苏怜眨了眨眼,一只手勉强地扯了扯他的衣角:

“哥,不用了,没用的。”

她知道南氏一族有用来止血的蛊虫,可就算真的止住了血,以她这个失血量,她也活不下来的。

南清初懂她的意思,可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一拳砸向一侧的墙面,他面露痛苦的神色。

一如当年,他看着自己的亲人在自己面前逝去,却无能为力。

明明他已经拥有了最强大的势力,明明他已经学会了所有蛊术。

为何,为何他还是保护不了他想保护的人!

等等,所有?

南清初一怔,脑海中却闪过一个禁忌的字眼。

他的目光瞬间亮起。

先用两只血蛊封住了她渗血的伤口,南清初将苏怜轻轻放平在地面。

俯下身子靠近苏怜耳边,南清初试图保持平静,可声音还是发着抖:

“小怜,哥哥知道该怎么救你了。九州莲有一种秘术,可以回死人,肉白骨,无论多重的伤都可以吊住性命。”

苏怜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她虽然想活,但也知道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逆天的蛊术。

南氏蛊术虽说神秘强大,但也讲究一个平衡和因果,如果当真有这样强大的功效,势必需要付出同样大的代价。

“代价呢?”

她轻声道。

南清初眸中闪过一丝挣扎:

“这种蛊术唤做“生死蛊”。只要用身体康健的活人性命结蛊,并且他愿意的话,方能保你性命无忧。”

南清初没有说的是,“生死蛊”在蛊术中被称为禁术,所谓的结蛊是指它需要一命换一命,活活抽干一个人身上的所有血肉使其直接变成一具骷髅。

而最残忍的是它会将那人的灵魂永远地困入那只蛊虫中,永生永世不得轮回。只能拘泥于这具不会死的蛊虫的身体里,苟延残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也是为什么即使南氏一族有许多血腥的蛊术,却独独将这一种封成了禁术。

毕竟一般来说,再大的仇怨都止步于生死,再伟大的感情也鲜少有人愿意献出自己的灵魂。

苏怜皱眉,总觉得南清初似乎隐瞒了什么。但她得知南氏蛊术也只是从古籍上得知,一时也找不出他话语中的漏洞。

只是下意识觉得,救人性命的蛊术,这样的代价是否太轻了。

南清初的目光移向一旁陷入昏迷的贺慕宴,咬咬牙将他拖到苏怜旁边。

生死蛊的炼造十分复杂,这也就决定了除了相互交换性命的二人之外,还需要控蛊人全程严密的操纵,控蛊人是不能成为这二人当中的任何一人的。

也就是说,虽然南清初心甘情愿为妹妹结为生死蛊,但会结这种蛊的人只有他一人,他必须控蛊。

如果贺慕宴能够清醒过来的话,那无疑是生死蛊最好的人选。

第七十章 回忆中的小苏怜 伸手拍了拍贺慕宴的脸颊,南清初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晕过去的苏怜。

幸好她已经晕过去了,不然此时肯定会阻止他这样做。

南清初叹了口气,就准备强行使贺慕宴醒过来。

正好他的蛊虫还在他体内,操纵他乖乖听话配合自己完成生死蛊应该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虽然不是在他完全清醒且自愿的情况下,效果会大打折扣,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南清初咬咬牙,蓦地抬起手,驱动着贺慕宴骨中属于他的蛊虫,迫使他仰起头来。

可大抵是因为贺慕宴的自我意识及防备心过重,第一次并未成功,然而南清初的额前已经渗出汗水。

如果他一直这样抗拒,他的蛊虫无法进入他的心脏,那根本就不可能结成生死蛊。

眼见着苏怜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南清初不禁揪紧他的衣襟,低声嘶吼:

“贺慕宴,你这个混账!”

“我跟你说,我不管你是不是什么皇帝,我妹妹是你害的,你就该为她偿命!”

眼见着南清初即将失控,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用我的吧。”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但却依旧浑身都透着贵气,五官清俊的男子站在门边。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晕倒在地的苏怜,仿佛中有万种深情。

南清初一怔:

“你是?”

江平之摇摇头,毅然决然地走到苏怜身边躺下:

“没必要知道我是谁,你能救活小怜对吧?那就开始吧。”

他一直都远远地跟在贺慕宴后面,在看到了完好无缺的苏怜后才放心。

但出于以防万一,他一直都守在山脚下,借住在最靠近她窗边的一家农户中。

所以方才南清初进来弄出那么大声响时,他也听到了,便立马跑过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见男人一脸平静,南清初忍不住道:

“你知道生死蛊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如果你决定了那便不能再反悔。不然中途挣扎,会让两个人都有性命危险的。”

江平之缓缓闭上眼,没有丝毫血色的唇瓣微启:

“无论什么样的代价,拜托你务必救活她。”

南清初一顿,左手有些颤抖地伸出,开始在江平之身上布蛊。

纤长的十指翻动,数道银蓝色的丝线从他的袖口缓缓延伸至江平之的黑发中,又很快绷紧。

随着他的一声闷哼,南清初方放松了身子。

这是生死蛊的第一步,种蛊。

就像开花结果一般,养生死蛊也讲究一个过程,只有被种蛊人全力配合,才能开始第一步。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这一步进行的尤其顺利。

南清初带有探究性的目光在苏怜和江平之之间扫来扫去,最终神色复杂地抬起手,准备结第二个印。

“接下来,是生死蛊的第二步。”

南清初神色凝重地收放着空中银蓝色的丝线,向江平之提醒道:

“这一步你可能永远会丧失理智,然后再也不会存在在这个世上”

江平之点点头,睁开眼,浅色的瞳孔倒映着苏怜苍白的脸颊。

再也不会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吗。

似乎也挺好的。

他伸出手想要最后一次再摸摸她的脸,犹豫了半晌却还是收了回来。

他第一次见到苏眠的时候,她才九岁。

那年元宵,他跟着父亲前去拜访苏相大人,父亲先行一步前去了,听闻这苏家有个小丫头极其嗜甜,后又叮嘱他去了南边最好的点心铺子买了两大盒子糕点。

因此他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结果刚进丞相府,还没见着苏相大人,耳边却传来一声极其细弱的呼救声。

“救命啊,救命!”

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鹅黄衫双角鬓,两只小短腿骑在一个不粗不细的树杈上,一脸皱巴巴的表情。

江平之觉着好玩,走到树下:

“怎么了?”

那小姑娘见他过来了,瞬间松了口气,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转的飞快:

“快抱我下来。”

似乎是怕惊动了其他人,她不断张望着四周,声音比蚊子还细。

江平之见她一脸的惊慌失措,不由得调笑道:

“你是谁家的小姑娘?”

只见小姑娘支支吾吾的,眼神四处躲闪,半晌才鼓着腮帮子道:

“关你什么事!你只用把本小姐......只用把我抱下来就好了!到时候你想要多少赏钱我都让我爹爹给你。”

小姑娘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都说漏嘴了,一脸娇纵地道。

不过江平之觉着奇怪,她明明说话也很凶,可语调却像是撒娇,一点不惹人讨厌。

“快点呀。”

小姑娘不断地望院内张望,似乎是在怕什么,见江平之迟迟不动,索性咬咬牙就准备自己跳下去。

这树足足有两个她那么高,江平之见她跃跃欲试的动作被吓了一跳,连忙三两步冲过去张开怀抱。

只见一道黄色的影子扑进他怀中,还带着树叶的气息。

那团黄色的小身影似乎也是被吓坏了,在他怀中俯了半晌,才慌慌张张地从他怀中跳出去。

“多谢你啦,我叫苏怜,你叫什么?”

江平之看着对面小姑娘一脸别扭,不禁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江平之。”

兴许是阳光下的少年笑的太温柔耀眼,苏怜不由自主地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有些恼怒地想立马跑开,可又犹豫了一下,从包裹中抓了两只石榴塞进他怀中:

“讨厌鬼,这个给你吃,下次见到我要装不认识我!”

说罢,小姑娘就一溜烟地跑不见了影。

江平之看着怀中的红色果子勾了勾唇。

原来这小丫头上树是为了摘这个,还真是名不虚传的京城第一嘴馋大小姐。

不过下次见?

只怕是下一秒就......

果不其然,在相府,他成功看到了正乖乖地正襟危坐在苏相旁边的苏怜看到他时,露出的大为震惊外加惊恐的表情。

“怎么?你俩见过?”

苏相见自家女儿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鹅蛋,好奇打量着二人。

江平之正打算点头,却不想苏怜一脸慌乱地否认:

“不曾,怜儿第一次见江大哥,江大哥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第七十一章 我们南氏一族不欢迎你 江平之:......

小姑娘变脸可真快,刚才还讨厌鬼,现在就江大哥了、

后来他也记不清楚都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之后他父亲常去丞相府,也爱把他带上。大人在房内喝茶谈事,他就负责领着苏怜到处乱跑,久而久之,二人竟然就这么亲近了不少。

心脏传来剧烈的疼痛,江平之从回忆中醒过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皮肤里面涌动着紫黑色的血液,看着十分可怖,可江平之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江平之这一生没有什么别的能力和牵挂,也无法保佑他的小姑娘无忧无疾。

如果能化作一只蛊虫,用自己的灵魂和生命保证她安稳幸福,也算完成了当年对她许下的的诺言。

死生相依。

在愈发剧烈的疼痛中,江平之却愈发觉得困倦,再刺骨的痛意也无法让他清醒。

最后再看了一眼双眼紧闭的苏怜之后,江平之浅笑着合上双眼。

他相信这一定是他自从父亲过世之后,睡得最安稳的一次了。

黎明的光辉洒满山谷,温柔的月色逐渐隐去,独有一颗太阳借着月色的光,在天空中耀眼绽放。

苏怜正躺在一张豪华无比的大床上,床的四周都是轻垂的纱帘,重重叠叠地遮掩了睡在中心的少女。

殿门被人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南清初轻手轻脚走进来,向正守在一旁的侍女招了招手压低声音道:

“小怜还没醒吗?”

侍女点点头,南清初见状叹了口气。

距离那天已经三天了,可苏怜却还是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意思。

一旁,苏怜翻了个身,被子滑落在地。

南清初想走近为她盖好被子,却听到她嘴里不断嘟囔着什么。

他俯身仔细一听,居然喊的是“贺慕宴”。

南清初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他那天直接把贺慕宴丢给外面那些个皓国的大臣了,结果其中一个臣子明显是男扮女装,一见到贺慕宴便扑了上来,一口一个陛下地叫着,一副担心的要命的样子。

亏他之前还以为这小皇帝是真心待小怜的,如今看来,玩的倒还挺花,根本配不上小怜。

而且他还差点害死小怜,他这个做哥哥的,是无论无何也不会把自己的亲妹妹交给这么危险的人的。

不过有个问题就是,自家妹妹貌似还挺喜欢那个渣男。

嗯不行,一定是自家妹妹没见过市面才会选择贺慕宴,待她这次醒后,他一定让整个九州城的未婚男子都来她面前晃一圈。

想到这里,南清初顺了顺苏怜的头发,颇有种哀怨老父亲的感觉。

不过说曹操曹操到。南清初刚起身准备去处理事务,只见一个手下匆匆忙忙上前:

“宗主,皓国的皇帝说想见您。”

“见我?”

南清初若有所思地眯起眼,那个贺慕宴倒真是命大,这样严重的病发都没要掉他的小命,还有闲情雅致来找他。

而且算上昨天的,他都已经第五次来找他了。

不过人家想看到的可不是他,而是......

南清初无趣地勾了勾唇,走出殿门。

贺慕宴正撑着身子站在院内,面色苍白如纸。

因为那天病发,他的身体也同样受到反噬。再加上被南清初的蛊虫攻击,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吐了一口混合着脏器碎片的鲜血。

然而在见到南清初的那一刻,贺慕宴空洞的眸子瞬间染上光芒。

走到他面前,南清初语气冰冷:

“陛下还来做什么?”

“这已经是第五次了,想必陛下也明白我的意思。”

“让我见见她。”

贺慕宴抬头,直直对上他的双眼,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颇有些剑拔弩张。

“让我见她。”

见贺慕宴双眼满是红色血丝,一向完美精致的面容也无比憔悴,南清初嗤笑出声:

“你以为小怜变成这样怪谁?”

“让你见她,怎么,你还嫌她没被你害死吗?!”

说到这里南清初就满肚子气,恨不得当场杀了贺慕宴。

他当时闯进去的时候真的就是满地鲜血,苏怜就那样被他按在墙壁,奄奄一息,眼看着就剩下一口气了。若是他再晚来一秒,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贺慕宴单薄的身子晃了晃,喉间涌起一股血腥味道。

他醒了后很快就想起发生了什么。

铃铛,发病的他,血...还有奄奄一息的她。

就好像那年一样,他又差一点点杀死他最爱的人。

漫天的红色如同海水一般将他淹没,这让他醒来后直接进入了漫无边际的窒息感,明明清醒着却仿佛被梦魇缠身,如何都逃不出那个牢笼。

等挣脱后,他立即就来找苏怜了。

却被告知她至今还生死未卜,只知道被抬走时,已经看不出生机了。

对上南清初的双眼,贺慕宴声音因为过分的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与她的事与你无关,让我见她。”

南清初一怔,险些被气笑,捏起拳头径直简单粗暴地砸向他:

“我是她亲哥哥,你说跟我有没有关!”

贺慕宴被这话惊的愣在原地,直直接住了他这一拳,一丝红色的血迹从他唇边淌出。

亲哥哥?

苏相一共三个千金,苏怜只有两个姐姐,不曾听说还有个哥哥。

不过眼前,这显然不是重点。

贺慕宴抬手抹去唇角的血迹,依然顽固地站在殿前。

不知何时,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地落到二人身上,宛如一副水墨画。

南清初攥着拳看着垂首站在雨中的贺慕宴,狭长的眸中划过一丝阴沉。

他本想给他种个蛊让他自生自灭去算了。

毕竟以贺慕宴现在的身体,只需要小小的一场病,就足以夺走他的性命。

至于皓国君王突然驾崩会不会引起哄乱纷争,这不在他一个小小的九州城主的考虑范围之内。

九州城虽然不大,但他南清初的妹妹还是护的住的。

只不过......想起自家妹妹似乎还对人家情根深重,南清初叹了口气,再也没看站在雨中的那人一眼,径直转身回了殿中。

第七十二章 让我见她 床上的女子睫毛轻颤,似乎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

海藻般浓密的头发随意散落在枕头上,苏怜不自觉地颦眉,往被窝缩了缩。

卧在它一旁的小绒球立马弹了起来。

自从那天它显形后,因为担心苏怜,就一直保持着小狐狸的形态在旁边守着她。

见她似乎有要醒的征兆,小绒球连忙用肉垫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别闹。”

苏怜只觉得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在自己脸上乱蹭,旋即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

小绒球一惊,立马一整只都贴到了自家主人脸上:

“主人你醒啦!”

被糊了一嘴毛的苏怜:……

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四周,苏怜揉了揉眼睛,有种如隔昨日的恍然。

在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时,苏怜脸色一僵。

可身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口,就连疼痛都没有。

“小绒球,我睡了多久?”

苏怜疑惑道,在看到小绒球比出三个指头时,愣在了床上。

她自己最清楚当时她的伤已经到了多么严重的地步,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如今她却恢复的与常人无异,难道……

苏怜眉心狠狠一跳,脑海中贺慕宴双目赤红的模样一闪而过。

南清初刚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苏怜正赤着脚,一脸焦急地翻下床。

但因为躺了三天,她的身体还非常虚弱,一举一动都没有用来支撑的力气,显得十分费劲。

南清初叹了口气,走过去把她捞回床上。

“哥哥!”

苏怜脸上闪过一丝迷茫,随后又想起他在她昏迷前说的话。

生死蛊。

“哥哥,贺慕宴他…”

苏怜有些焦急地攥紧了他的袖子。

南清初眼眸乌沉沉的,仿若深渊:

“如果哥哥说他已经死了,你会怨哥哥吗?”

苏怜一愣。

她确实想过这个可能性,但当这句话从南清初嘴里说出来时,她还是心里一空。

不知道是因为任务失败还是因为愧疚,苏怜头一次感觉到了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南清初看着妹妹魂不守舍的模样,叹了口气,将她散落的发丝拨回耳后:

“小怜,贺慕宴没事。”

闻言,苏怜松了口气,不知为何,眼眶有些微热。

“那……”

苏怜转过头看向南清初,突然意识到刚才外面的动静可能就是二人发出的。

殿外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还伴随着雷声,苏怜突然意识到外面应该是下雨了。

“他想来看看你,我让他回去了。”

南清初淡淡道,手指轻点着床沿,看着苏怜的双眸在此刻展现出极大的不容辩驳的强硬。

他不是个好哥哥,这么多年都弄丢了小怜,但现在只要他在一日,他便不可能让苏怜再次陷入危险。

即使苏怜怨他,恨他,也没关系。

苏怜抿了抿唇,小手安抚性地覆上南清初有些僵硬的背脊:

“哥哥,别担心,我会好好修养的。”

迅速钻进被窝,苏怜满脸的乖巧。

闻言,南清初一怔,露出了这几日唯一的一个笑容:

“好。”

“那哥哥去给你弄点吃的,你先休息。”

说罢,南清初起身走出殿外。

苏怜眼见着自家哥哥出去了,连忙掀开被子,准备从床上下来。

一旁的侍女吓的脸色都变了,连忙上前想要拦住苏怜。

“苏小姐,城主嘱咐了您得好好休息的。”

苏怜眨眨眼:

“我在好好休息呀,只是想出去逛逛锻炼锻炼身体。”

说着,还轻轻扯了扯侍女的衣角,一脸的无辜:

“姐姐,我就在院子里逛逛,不会乱跑的。”

苏怜故意靠的很近,声音甜软的极具蛊惑力。

侍女有些为难,可还没等她出声拒绝,就浑身一僵,直直停在了原地。

苏怜从她的身前绕过,将她轻轻按在床上,又为她盖上被子。

看着她惊恐的双眼,苏怜体贴地用手将她的眼皮合上。

“睡一觉吧姐姐,别担心,半个时辰蛊毒就解了。”

小绒球好奇地在侍女旁边左看右看:

“你对她做了什么?”

“放蛊咯,不过她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啧,自家哥哥身上果然好东西不少。

苏怜满意地看着盒子里不断挣扎的蛊虫,顺势收回自己的袖子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接触到蛊虫就瞬间知道了该如何使用,但苏怜眼下却来不及想那么多。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苏怜跑去殿门,却发现如论如何也打不开。

正当她沮丧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了贺慕宴低沉喑哑的声音:

“苏怜,你在吗?”

苏怜一怔,背靠着门缓缓蹲下。

抱着双膝,苏怜轻声道:

“我在。”

但其实她心里清楚,贺慕宴不可能听得到她说的话。

方才她尝试去打开殿门时,就感觉到了恐怕是南清初走之前直接在殿内设下了结界。

她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可外面却未必能够听到她的声音。

可不知为何,贺慕宴那边在静了半晌后,声音中却带了惊喜:

“你听的到我的声音,对吧?”

苏怜没说话,只是双手环住腿,静静地听着。

“怜儿,我要走了。”

男人跪在殿外,额头抵着墙壁,衣衫凌乱,神情低暗。

“我知道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但我不能再伤害你了。”

“我…没有陪伴你的资格。”

他唇瓣泛着白,眸子却黑的如同此时的寂静夜色,雨滴顺着他的碎发淌下。冰凉的声线中藏着一丝不易发觉的颤抖。

他以为他的病在苏怜出现后已经好了,却没有想到这次发病如此严重,让他差一点就害死了她。

他的确自私,也的确对她有着病态的占有欲。

但他不想她死,一想起那天她奄奄一息的模样,他都恨不得立马掏出自己的心,让自己好好看看,他这样的怪物,身体里的心究竟是不是也是肮脏黑暗的。

不知为何,苏怜心中突然就有些怒气。

她最讨厌自怨自艾的自我感动。

仿佛此刻只需要逃避,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门外突然传来了南清初的声音: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第七十三章 代价 贺慕宴抬眸,站起身,除了微红的眼眶外,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好好照顾苏怜。”

“不用你说。”

南清初眸中闪过一丝厌恶,立马嘲讽回道。

“我已经派人去叫你们皓国的人了,如果你还有担当的话,就回去好好坐你的皇位,在你治好你那个什么病之前,最好别再出现在小怜面前。”

南清初冷淡地扫了他一眼。

深吸了一口气,贺慕宴退回院中,遥遥地看着殿门。

大雨瓢泼,他浑身上下瞬间被雨水打湿,落魄至极。

苏怜在殿内听到了外面发生的一切,正打算赶忙睡回床上装睡,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纷杂的人声。

只见贺慕宴站在院中,掀开衣摆,直直地跪下:

“愿吾妻身体康健,平安喜乐。”

他声音很高,因为身体还未痊愈,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近乎虔诚地拜下,他垂下眸子,彻底掩藏住眸底所有的情愫。

一旁赶来的大臣看到这一幕,被吓的近乎肝胆俱碎。

“陛下,陛下不可啊!”

可贺慕宴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坚定地看着紧闭的殿门,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随后起身往后退,却依旧是三步一拜。

雨中,他的身影逐渐模糊,直至额头都渗出鲜血,却依旧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直到他的身影都开始摇晃,再也看不见的远方。

南清初眸光复杂。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三步一拜,是皓国的请罪之礼。

只有犯下大罪的罪人,才会行此大礼,忏悔自己的罪过,谴责自己的灵魂。

苏怜在殿内也近乎听到了一切,猜到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纤长的睫毛颤动,掩去了眸底的晶莹光芒。

“真傻。”

苏怜喃喃道。

突然就觉得鼻尖有些酸涩,她分明无法爱上一个人,却依旧会因为感受到了情感而产生情绪波动。

一滴清泪砸在手背上,苏怜缓缓低头,声音晦涩:

“小绒球,我为什么会流泪呢。”

小绒球陷入沉默。

这次任务中,苏怜明显比上一个任务感性了不少,也更多地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情绪波动。

它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看着苏怜一天比一天有人气,它也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主人,你累了。”

小绒球缩进苏怜怀中,用爪子拍了拍她攥紧的手。

苏怜默了默,起身回到床上。

可能的确是累了,刚从生死关头醒来,又听了这么一大段,确实也该心力交瘁了。

南清初端着食物推门进来,就看见苏怜虽然躺在床上发呆,可眼眶却有些发红,便知道她肯定是听到了外面那些话。

“吃点吧,别饿坏了。”

南清初把清粥推给她,却没准备解释什么。

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即使贺慕宴是真心地在道歉,但这也无法掩盖他现在的危险性。

除非他哪天能把自己身上的问题处理好了,不然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苏怜走上死路。

“哥哥。”

苏怜声音有些喑哑。

她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告诉我,我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

贺慕宴好好的,南清初也站在她面前,她不相信一个能够逆天改命的蛊术会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南氏蛊术本身就不是什么多么正道的术法,害人势必有着千万种方法,但如果靠它救人,只会付出比救人本身更为惨痛的代价。

如果当时在场的两个人都没事,那她是凭着什么活下来的?

如果她活了,那谁为她的生命付出了代价?

苏怜声音有些颤抖,却还是转头执拗地看着南清初。

南清初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这几天去调查了当初闯进来的那个男子,才发现他叫江平之,是苏怜的青梅竹马。苏怜这次来九州城,似乎也是为了他。

看着南清初躲闪的眼神,苏怜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江平之,对吧?”

能够为她做到这一步,还在九州城内的,除了江平之,她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南清初没有回答,只是伸手覆上她的双眸:

“睡吧小怜,别想了。”

他试图将此事搪塞过去,准确来说是拖延,至少拖延到苏怜完全恢复。

苏怜静默了半晌,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哥,别瞒着我了。这么多年来,他就像我的大哥一样,江将军更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们也是我的亲人,我应该知道他现在到底怎样了。”

南清初一顿,知道不可能隐瞒的了了,声音艰涩道:

“生死蛊,一命生,一命亡,因果是永恒不可更改的。”

“如果想要炼就生死蛊,需要一个活人为此献出他的生命和灵魂。只有用血肉之躯炼就,用灵魂力量持续滋养的蛊虫,才能让濒死之人重新恢复如初,身上的所有伤口也会全部恢复。”

“江平之当初……就是这样的。”

“生命……和灵魂?”

苏怜声音有些颤抖。

她没有想到江平之做到了这样的地步。

对一个人莫大的惩罚,莫过于就是将他的灵魂押在人间,看他爱的人与别人相识相恋,逐渐将他遗忘,自己却永远无法进入轮回。

苏怜知道,江平之不是为了她做到这一步的。

而是为了以前那个真正的苏怜。他一直践行着他的诺言,用自己的方式在她背后默默保护她。原剧情中他不曾与苏怜在一起却仍旧为了给她报仇,这一世中更是为了她付出了所有。

最初的那个苏怜可能确实与她情投意合,但她其实一开始接近他只是为了将他推开,一直到一个能够保证她完成任务的距离,不会打扰她的距离。

她不值得他这样付出他所有的真心与自我。

苏怜习惯了公平交易,就算是感情,她也不愿意欠任何人。因此江平之落得如此下场,她近乎要喘不过气来。

“哥,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吗?”

苏怜轻声道。

南清初本想拒绝的,但在看到苏怜那双眸子时,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第七十四章 江平之没死 跟在南清初的身后,苏怜进入一间密室。

昏暗的灯光下,一具透明的冰棺静静地放置在屋内,四角都被丝线牵制,悬浮在空中。

苏怜缓缓走上前,还未等接近冰棺,脑海中警铃大响:

“警告!任务进度即将清零,请任务者尽快选择合适的处理方法,不然会受到任务失败惩罚。”

苏怜眉头一挑,在心中唤着小绒球:

“小绒球,什么叫任务进度即将清零?”

她对于受到任务失败惩罚丝毫不觉得意外,毕竟江平之本就是她任务的一部分,如今江平之死了。也就意味着任务失败了。

小绒球挠了挠脑袋:

“大概意思是......还有转机?”

苏怜脚步一顿,远远地看着里面江平之被冰僵住的脸,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心底冒出:

“他还没死?”

南清初一怔,捏紧了苏怜的肩膀,神情严肃:

“小怜,他已经死了,这只是大哥为了保全他的全尸,为他做的一具可以保尸体不朽的冰棺。

苏怜默了默,知道此时跟他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指不定还会把她当作是受到刺激成了疯子。

“哥,能给我看看生死蛊的卷宗吗?”

苏怜扭头,提出了一个南清初没有想到的要求。

因为生死蛊属于秘术,也被藏在暗室中,南清初想了一下,从一旁的书架上掏出一张夹在厚厚书籍中薄薄的暗黄色纸张。

虽然南清初用大掌刻意将纸张末尾遮住了,可苏怜还是敏锐地发觉到了这并不是一张完整的纸。

看着苏怜,南清初面露抱歉:

“小怜,这是南氏的禁术,是不允许族内的孩子学习的。你天赋太强了触目不忘,大哥不能将这个交给你。”

见自己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苏怜点了点头,唇角扬起一抹温和的弧度:

“嗯,我们走吧。”

知道江平之没死后,苏怜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毕竟在她的字典里,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她就一定可以将人从鬼门关拽回来。

夜幕逐渐降临,二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出倒影,苏怜有些出神地看着影子的晃动。

南清初看了她许久,半晌才有些担心道:

“小怜,大哥陪你去街上逛逛好不好?”

听说女孩子都喜欢这些小玩意,兴许逛逛街能让她不再那么烦闷。

苏怜一愣,因为每次一接近九州城她就受伤,以至于她一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座传说中的“世外桃源”究竟跟外面有什么差别,但她对九州城是好奇的。

江平之未死的消息让她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许多,再加上她本来就想从九州城开始找起如何能让江平之“醒来”的方法。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南清初学的生死蛊只有上半残卷,至于下半部分,可能还藏匿在九州城的某个隐秘角落。

“叮!开启支线身世任务——寻找失落的南氏秘蛊。”

机械音响起,苏怜这才发现系统又多发布了一个任务。

如果是往常她一定一个头两个大了,毕竟前两个还没解决又来了第三个。

可现在苏怜却不这么想,因为这个任务的发布无疑是验证了她刚才的猜想——生死蛊一定还有下卷。

也就是说死亡并不一定是最终的归宿。

一边说着,二人已经来到了九州城的街道中央。

苏怜四下观望,不由得感叹九州城当真是一个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文化的艺术品。

街上,赫然已经出现了四轮发动机器的模型,虽然粗糙,但也在以一个极其缓慢和笨拙的方式脱离人工载着人们前行。来往的人们更是穿着前卫大胆,虽然依旧是长袍襦裙一类的,却不像其他国那样包裹严实,规格严格,而是以独特漂亮为主,不乏有不少人露出自己姣好的锁骨和修长的双腿。

最令苏怜感到惊讶的是,而街上营商背着书囊的人竟有不少是女子,她们和男子一样站在人群中高谈论阔,讨论着经商时讯又或者是朝堂政事。

其中几个人似乎是发现了南清初,但也只是点头微笑示意,并未有跪拜等动作的出现。

若非苏怜清醒地知道自己此时身处在古代,还真以为自己在哪里呢。

虽然她在现代生活了许久,对眼前这一幕还算适应。但不管怎么说,九州城作为一个城,能让其中的人做到如此“遗世而独立”的存在,已然是一个文明奇迹了。

见苏怜一脸震惊,南清初解释道:

“在九州城就是这样的,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我是城主,但也只是这座城市的王,是保护他们的围墙,所以他们无需跪拜我。”

苏怜赞同地点点头,又忍不住道:

“九州城,女子也可以经商为官?”

南清初疑惑地回头:

“这是自然。女子和男子本没有什么不同,像其他国那样只允许男子主外经商从政,女子主内伺候公婆孩孙,本就是错误的。九州城一向能者优先。”

苏怜点点头。

她相信平等是世界发展不变的主题之一,九州城无疑比其他国领先一大步,无论是科技还是思想,也难怪可以这么多年都在多国虎狼环伺的情况下保持独立和神秘。

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苏怜是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僻静处的角落,贺慕宴躲在一个高大的货架背后,看着苏怜挽着一旁人的手,脸上是他从没见过的兴奋与开心。

“陛下,您若是真的这么舍不得贵妃娘娘,就去跟娘娘当面道个别吧。”

一旁,周宁海两道眉差点拧成麻花,看着自家殿下爱而不得的模样揪心的紧。

贺慕宴没回答,只是在认真看着苏怜的背影,但也仅仅是看着。

苏怜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袋烤饼,吃的不亦乐乎。

看着不远处突然燃起烟火的湖面,苏怜有些好奇地踮起脚。

“哪里是什么?”

“画舫招亲的,小孩子别瞎去。”

南清初淡淡道,拎着她的衣领将她拉了回来。

苏怜定睛一看,果然湖面上还飘着几艘华丽不已的船舫,其中灯火通明,好不亮眼。

第七十五章 画舫招亲 “画舫招亲......哥我是不是还没嫂子来着!”

苏怜眼睛一转,拽着南清初的胳膊大声道。

“咳咳。”

面对四周围聚起来的目光,南清初有些狼狈地咳了咳,耳根子瞬间红了:

“瞎说什么呢。”

苏怜提着裙摆,笑的一脸纯良无辜:

“哦,那意思就是有咯?”

南清初一下子哽住,清俊的面容染上几分薄红,半晌才低头低声道:

“没有,小怜你小声点。”

苏怜一下子欢快起来:

“走走走哥,咱们也去画舫招亲去,我出钱!一定要将嫂子一举拿下!”

这辈子也没有想到会被亲妹妹催婚的南清初:......?

实在拗不过苏怜的南清初被苏怜半拖到了舫口,将一袋子黄金放到船舫小厮桌上。

那人本在打盹,懒洋洋地拆开袋子,瞬间被里面的金光亮瞎了眼。

“安排一间最好的。”

南清初淡淡道,虽然他无意招亲,但就当是陪自家妹妹来玩上一趟的了。

若是小怜能在湖上相中什么不错的公子哥,他也举双脚赞成,早日甩了那个多病的皓国皇帝,回九州城养上十来个俊美的面首才是正道啊正道。

“哎哎好嘞客官!”

小厮瞬间喜笑颜开,连忙去牵来了最好的一艘画舫,前后都镶嵌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用以照明,画舫上下都挂着珍珠玉石,豪华却又不显浮夸。

正在一旁有些郁闷地看着自己兜兜里略显寒酸的一丢丢银两,在感受到来自南清初殷切不以的炽热目光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总感觉在被哥哥算计呢......

两人气定神闲各怀鬼胎地踏上了湖中最富贵华丽最亮眼的一艘船,开始有模有样地学着其他画舫在湖上缓缓漂泊。

在数次拖拽南清初坐在舫外无果后,苏怜一个人坐在船头,惊奇地发现这不就是现代的什么相亲节目,只不过更加浪漫隐晦。

因为夜色昏重,湖上画舫又众多,彼此和彼此之间只能看的见一个黑色的剪影。如果对对方感兴趣,便可以将自己的画舫停泊在其画舫之前,邀请对方来到自己画舫又或者是前往对方画舫。

如果遇上情投意合的,那大可二人一路赏风花颂雪月,若是遇上不合适的那便回到自己画舫,继续寻下一个意中人。

而如果有两个人同时相中了一个人,那么大概率在邀请途中,二人的画舫会不断暗自较劲,直到有一艘翻船为止。

不过这些方式也都是被允许的,九州城无人不善水,也更崇尚强者为尊的道理。

苏怜本想给自己找个嫂子的,结果却没想到南清初这么倔强,只能脱了鞋子在舫边搅水玩。

冰凉的湖水刺骨,天边的月色却温润非常,倒映在水面上像一勺黄糖被放进水中,搅得一池子的清波荡漾。

远处的贺慕宴眼见着苏怜上了画舫,又从画舫房中出来坐在船头,最后竟然还将双脚伸入湖中,俏皮地撩起一阵又一阵的水花。

清凌凌的月色笼罩在少女周身,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柔又清透的光辉,宛如仙娥下凡捞月亮来了。

看着湖泊中不断向她那艘船逐渐靠近的船只们,贺慕宴眉头皱起:

“这是什么东西?”

周宁海也挂上了一副一头雾水的表情,连忙道:

“陛下别急,奴才这就去寻个人问问去。”

可还没等他去,就被贺慕宴叫了回来,贺慕宴神色扭曲:

“这不会就跟我们皓国的花舫招亲一个意思吧?看中了就可以定个日子去对方家里提亲?”

周宁海偷跑失败,斟酌了一下回复道。

“陛下,其实也不完全是一个意思啦。”

贺慕宴松了口气,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弧度:

“孤就说嘛,怜儿才不会......。”

“九州城民风开放,其画舫招亲是如果二人情投意合了,即刻洞房也不是不可以的。况且九州城是允许一妻多夫的,所以.......”

还没等周宁海说完,就看到自家殿下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夜色中,苏怜还在百无聊赖地数着星星,突然感受到船身一阵轻晃。

看着抵在自己面前的几艘画舫,苏怜一愣,瞬间有些哭笑不得。

苏怜正打算开口告诉众人自己不过是出去赏月玩水的,却突然被人捂住嘴巴,落入一个湿凉的怀抱。

“唔!”

苏怜奋力挣扎,却无法发出一丁点声音,而抵住画舫的几个男子看着夜色中相拥的身影,以为佳人已寻觅到良人,纷纷面面相觑,有些遗憾地命小厮驾船离开。

怀抱逐渐温热,苏怜逐渐冷静下来,张口狠狠地咬在了那人的手臂上。

只听到身后人发出一声闷哼,怀抱却没有丝毫松开。

一只大掌熟练地抚上她的发丝,苏怜没有再试图推开他,只是有些恼羞成怒地低声道:

“贺慕宴,你无不无聊。”

“当初说要离开的也是你,如今不走反来做贼的也是你。”

苏怜越说越生气,索性狠狠地踩上身后男人的脚尖。

贺慕宴眸色一暗,却没有出声反驳。

“陛下要走便早些走吧,别耽误我各自嫁娶,要是被我未来心上人看到误会就不好了。”

苏怜说的嘲讽,贺慕宴闻言,浑身僵硬,却只是将人又往怀里揽了揽。

一道冰凉柔软的触感落到额头,苏怜一怔,旋即听到耳边落下的一句轻叹,似是不舍似是不甘。

“贺慕宴!”

苏怜一字一句道,眼眶有些发红:

“你真不是个男人。”

低沉的男声响起,带着夜色的薄凉:

“嗯,孤早就腻了。”

“爱妃若是想再嫁又或是如何,都可以,孤看这九州城不错,爱妃日后便不用再回皓国了。”

听着贺慕宴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话,苏怜静默了会儿。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好,那日后就依陛下所言。

各自嫁娶婚配,互不干扰,从此陛下与我,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她回的绝情,男人的影子在地上浅浅一晃。

第七十六章 铃铛之谜 苏怜知道自己的话大概是伤害到了他,但却没有分毫后悔之意。

如果贺慕宴足够了解她就该知道,她不喜欢偶像剧里那种男女主舍己为人,隐瞒自己的真实情况,只为了让对方幸福的套路。

两个人决定在一起,坦承和信任是最基本的。

身后怀抱一松,苏怜只觉得脊背一凉。

转过身,只剩下满目的繁华夜景和凉薄的风。

“小怜。”

舫内传来南清初的呼唤,苏怜敛去眸中异样,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怎样,有没有中意的?”

南清初倒着茶水,神情温和。

“哪有什么钟意不钟意的,我就出去看个月色。”

苏怜笑笑,一派冷静自若。

南清初见她神色确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对了,之前你说有事想问我,是什么事?”

见他提起,苏怜也不扭捏,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什,赫然是之前那个银色的铃铛:

“哥,你还记得这个吗?”

南清初一愣:

“当然了,这是我送你的,怎么了?”

苏怜的半张脸隐在光影未照见的暗处,纤长的食指捏住铃铛将它翻了个遍,只见背面的暗纹中都渗透的是暗褐色的血迹:

“那天贺慕宴来找我,他的神智一开始都很正常,那天也并非每月十五日。可当这个铃铛一发出声音时,他却瞬间发病,而且疯狂程度是以前的五六倍不止。”

“这些血,就是他掐住我时我的血染上的,但我事后捡起它试图擦拭或洗掉时,却怎么也没法抹去。就仿佛……它吸收了我的血液。”

苏怜声音淡淡的,似乎只是在叙述事实一般,但眼角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南清初闻言一愣,看着她的眼神几经变换,却终究定格在一种难以言明的受伤中:

“小怜,你觉得是哥哥?”

苏怜小指指腹摩梭着铃铛,抬头时眸子里全是满满的信任和天真:

“当然不是,哥哥和我可是亲人,怎么会伤害我呢。”

南清初松了口气,可看向苏怜时还是带上了一些责备:

“那就好。小怜,这个世界上无论谁会害你,只有哥哥不会。哥哥永远会站在你这边,帮助你得到你所有想要的。”

苏怜澄澈的瞳孔中染上一丝暗色,十指把玩着银铃:

“小怜知道。不过说来也奇怪,我拿着它时总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这本来就是我的一样,而且总感觉它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铃铛。哥哥知道这个银铃的用法吗?”

见她这样说,南清初脸上掠过一丝喜意,但瞬间又恢复成之前那种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哪里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天赋一般,就连这蛊术也是付出好大代价才学会的。”

“不过等回去后,你可以翻阅一下南氏族阁的古籍,里面应该会有记载。”

苏怜有些迟疑地点头:

“可是南氏族阁一般是不准外人进入的吧,我看那外面有两头看守的野兽。”

南清初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说什么傻话呢,你是我妹妹,也是南氏一族天赋最高的传人。哥哥能当上城主是因为城主之位空缺实在无人,如今你回来了,只要你想要,这个位置随时是你的。”

见他一脸认真,也不似作假,苏怜纵使此时心中疑云重重,却还是表面上乖巧应下:

“知道了哥哥。”

夜幕降临,林外几只雀鸟飞跃而过,留下一串清脆的啼鸣。

苏怜此时正一个人站在房中,在昏暗的灯光下打量着手中的铃铛。

而桌面上,放着的赫然是她从前在皓国买到的那本竹简。

小绒球懒洋洋地趴在烛火后,小心翼翼地挪开了自己的大尾巴以防被火点着。

“主人,你在怀疑什么?”

百无聊赖地挠着爪子,小绒球看着苏怜若有所思的模样,好奇道。

苏怜白皙的侧脸被烛光照的浮上几抹红晕,显得比之前都要有气色许多。

还没等苏怜回答,只见小绒球蓦地惊起,连一身绒毛都竖了起来:

“啊啊啊主人!有耗子!”

顺着怀中小绒球的毛,苏怜淡定地抬起脚:

“你只狐狸,还是只机械狐狸,怎么还怕老鼠?”

小绒球咬着手帕泪眼汪汪:

“你不怕?”

苏怜撇头,满脸厌恶:

“怕。”

小绒球:……

“那你刚才还那么理直气壮地嫌弃我!”

苏怜眨眨眼:

“开个小玩笑嘛,不过这深山老林的,有点小动物也正常。我正好有个实验要做,用它来练练手好了。”

说着,看向正在奋力往蜜罐里爬的白色小老鼠,笑的不怀好意。

小绒球狐身一紧,看向一旁的鼠兄:

“主人,你不会拿它做什么非人的实验吧?我还小,不能看恐怖血腥场面的啊喂!”

苏怜翻了个白眼:

“想什么呢,要做什么非人实验,第一个拿你做!”

小绒球退后半步捂住心口,表示自己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嘤嘤嘤。

看着小白鼠,苏怜抬手,将自贺慕宴发疯之后她专门用来抵住铎舌防止铃铛发声的金属条扯开。

其实这个铃铛的铎舌很重,如若不是那天它是从袖子里直接掉到地上的,平常压根不会发出什么声音。

用力将铃铛摇了摇,苏怜只听得一阵不算悦耳的声音响起,面前的小白鼠霎那间停止了动作。

苏怜有些疑惑,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只见那小白鼠晃晃悠悠地转头,两颗绿豆大小的眼睛有些发红,在静默了两三秒后,竟然向苏怜的方向奔来。

小绒球一下子被吓得扑到了房梁上。

苏怜在确认这个铃铛确实对动物有指令作用后,立刻用金属条插回了铃铛下,暂停了声响。

只见小鼠身子一僵,倒在了桌面上。可也只是短暂的昏迷,又立马转身奔回蜜罐,继续刚才的动作。

小绒球这才下来,顺便还用爪子打开了窗户,小心翼翼地连鼠带罐的将那罐子踹了出去。

“主人,你怎么想的?”

即使迟钝如同小绒球(小绒球:?抗议),也在此刻反应过来。

第七十七章 暗手 这铃铛的声音是一定有问题的,虽然小白鼠和贺慕宴的表现并不一样,但不约而同的都进入了短暂的狂暴模式,仿佛激发了动物体内的某种潜能。

“我怀疑...也不能说怀疑吧,贺慕宴发疯的事肯定跟这个铃铛有关。”

再度翻看了那册竹简上记录的铃铛雕刻方法,苏怜只觉得和第一遍看时完全两个心情。

当初她在宫里用来驯兽用的铃铛,便是一时好奇用竹简上的方法制作而成,当时她以为这上面的字符只是花纹,现在想来,恐怕这才是驯兽的关键。

小绒球有些困惑地挠了挠脑袋:

“可送主人这个铃铛的人是南清初呀。”

苏怜明白小绒球的意思。南清初从认出她之后一直对她很好,完完全全地尽到了做一个哥哥的责任,而且那天第一个赶进来救她的人也是南清初,不管怎么说对她动手的人都没有理由是他。

“大概...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隐情吧,毕竟就目前为止,我还没彻底恢复记忆,关于九州莲的一切也都是从南清初嘴里听说的。”

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苏怜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这基本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从她和江平之进入九州城开始,到被九州莲的人抓到,被南清初救下,再到贺慕宴找上来,发病导致她和江平之受伤,最后二人分开,贺慕宴回到皓城,她留在了九州城。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巧合和迅速,仿佛有一只手在暗中安排一样。

那只手貌似对贺慕宴如何并不在乎,但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苏怜轻声道,神色有些难看。

就好像她陷入了一场巨大的迷局,她在明处,对方却在暗处。她怀疑、迷茫,对方的尾巴却很干净。

她突然就想起了刚进这个世界时,原主的那个愿望:

找到陷害她的人。

她本来以为陷害她的人会是某个爱慕贺慕宴的妃子,不过如今看来,只怕是背后之人假借妃子之手,除掉了她。

“啊——”

苏怜直直躺倒,用被子捂住脸。

她本想靠脸吃饭,为什么还要动脑子啊吧啊吧。

“算了,早点睡吧,过几天等南清初守我守的不那么严了去南氏族阁看看。”

苏怜起身吹掉蜡烛,一把抱过小绒球,陷入沉睡。

一连好几天,苏怜都无所事事地在九州莲后山闲逛。

她不是没有寻找过让江平之从活死人状态恢复的办法,但找着找着就发现,生死蛊不愧是禁术,除了南清初会用之外,其他人竟然连知都不知道,更别提提供什么线索了。

就比如面前这个被她强行威胁的大冤种宁无惜。

宁无惜有些无奈地拧着眉,本想举双手表示投降,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早就被绑在树后:

“苏小姐,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生……生死蛊啊。”

因为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上一任的城主夫妇的女儿苏怜回归九州莲的事,也为了保护她,南清初只对外宣称她是九州莲的贵客,并要求知晓她身份的几个人叫她苏小姐即可。

苏怜眼睛一眯,将绑在他身上的绳索又往紧的拉了拉,直到他受不了地发出轻轻的“嘶”声。

“你可是九州莲的重要成员,我哥的左膀右臂,怎么可能不知道。”

苏怜表示不信。

宁无惜只能表明自己是真的一问三不知:

“苏小姐,你就算是杀了属下属下也不知啊。不过你如果真的想知道的话,还是去翻翻南氏族阁顶楼的古籍吧,那里兴许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苏怜恹恹地垂下眸子,解开绑住他双手的绳子。

都跟她说南氏族阁南氏族阁,可傻子都知道这种传承千年流传下来的古籍不说万本,上千本总有的吧。

这么多本让她一本一本翻?

不爱看书星人苏怜表示光是想想就快要窒息了呢。

“算了不为难你了,陪我坐坐总可以的吧。”

宁无惜点点头,将绳子丢到一边,二人在悬崖边上坐下。

苏怜从身后抱来一罐她从城主地窖中抱来的好酒,一打开瓶塞,香气四溢。

“喝点?”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苏怜还是不由分说地将其中一个瓷碗塞到宁无惜手上,抓着陶罐就往里面倒。

酒的香气扑鼻,宁无惜本就是嗜酒之人,面前这坛好酒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见她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宁无惜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道:

“苏小姐,那天是我对不住,贸然绑架了你,还差点……幸好城主来的快,不然我犯下千古大罪都不自知。”

宁无惜一脸的歉疚忏愧,苏怜的注意力却跑到另一处:

“对了还没问你呢,城主当时怎么知道你的位置的?”

宁无惜脸上划过一丝茫然,显然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苏怜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迷茫,试探道:

“你没跟他说过你在哪里?”

一边说着,苏怜也小口小口地抿着酒。

宁无惜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你是觉得我傻么,接私活还向宗主暴露位置。”

看着苏怜抿了半天还没什么大变化的酒面,宁无惜突然就指着瓷碗囔囔起来:

“你这,不厚道啊,我都干了。”

眼看着宁无惜的脸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变红,就连说话都不是那么清楚,苏怜浅浅一笑。

开玩笑,她今天是来套话的,当然不能喝太多。

不过这酒不愧是好酒啊,这么上头。

只是浅抿了几口的苏怜也感觉脸颊有几分热意,果断打算速战速决。

“那那个要求你杀了我的雇主是谁?”

苏怜一边给他满上酒,一边单枪直入道。

“什么雇主啊……”

宁无惜眼神迷离,整个人都瘫软在一旁的树干上,一副饱受情伤的卑微模样。

“她是一个,很独特很漂亮,对任何事都有自己奇特见解的女孩……而且啊她还很聪明,什么都知道,她说的那些东西我见过没见过,她还用她那个什么《孙子兵法》救了我呢。”

苏怜摩梭着下巴,大致猜出是谁了。

第七十八章 你不属于这里 十有八九是那个穿越女呗。

想到这里,苏怜简直搞不懂这个顾雨是怎么想的。

二人之间明明没有交集,顾雨却一直视她作拦路虎,手拿剧本不好好想怎么过自己的生活,却偏要想要像偶像剧情节一般让众人都为她倾倒,爱的非她不可要死要活。

结果就被人推出来当了活靶子打。她猜测,知道了幕后那么多秘密的顾雨,在之后肯定被灭了口。

毕竟保守秘密最好的方式便是让她永远闭嘴。

不过她确实也成功了一个,比如身边的宁无惜,因为她与他“巧合”的救命之恩一直念念不忘。

将已经烂醉如泥的宁无惜往里悬崖远一点的地方挪了挪,她本来也是想把宁无惜也带回去的。可他实在太重了,苏怜连把他挪到马背上都困难,差点连人带马一起滚下悬崖,索性直接将他平放在了山崖上。

苏怜拍拍手准备离开,腰间却一紧,居然是骨鞭被宁无惜抓住了。身后还传来宁无惜无意识的低声呢喃。

“苏小姐......早点走吧,你不属于这里。”

他声音很小,可苏怜离他极近,便听了个分毫不漏。

眼神一转,苏怜回过头重新蹲下,拍了拍宁无惜的脸:

“你说什么?”

可宁无惜却如论如何也不肯再开口了,紧闭着眼仿佛真的醉死了一般。

苏怜敛下眸中锋芒,拾起自己的骨鞭别回腰间,一步一步地往回走着。

看来她确实得找个机会好好探寻一下这个九州莲。

不仅是为了寻到能够解救江平之的药,更是为了她自己不再被这样蒙在鼓里。

皓国,皇宫。

来往的宫女们纷纷都低着脑袋快步行走着,太监也如此,都揣着手一脸惶恐,一时间宫内竟然显得无比安静。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次回来的陛下明显比之前还要暴躁不少,一直到方才,已经被拖出去了两波人。

也正因如此,才又安排了数位太医和赤脚先生前来。

殿内,一群身着太医服的太医们都纷纷一个接一个地跪下,举着药盒瑟瑟发抖。

贺慕宴乖戾地倚靠在龙椅上,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声音喑哑却透着股孩子气:

“孤不喝。”

只见为首的太医不听,硬生生地冲到了贺慕宴面前:

“还请陛下用药以免伤及龙体,切勿再因故人劳神费心。”

“故人?怎么,你们都觉着苏贵妃已经死了?”

贺慕宴挑眉,神色极其难看。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说出心中所想。

不是死了,而是不可能再回来了。没看到陛下那次去了后满身是伤的回来了,结果还没带回来贵妃娘娘。

据说苏贵妃是被九州莲带走了,九州城地势复杂,势力诡谲,只怕是很难再回来了。

但这样的话也就只能在心里说说,要是真说出来,只怕会落的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只见坐在高位的贺慕宴神色阴戾,望着下面乌压压的人群,不厌其烦地皱了眉头,连眼皮都没抬,径直从一旁拿过一把长弓。

搭箭,对准,一系列动作无比顺畅。

因为距离太近,那支豪华到连尾巴都嵌了宝石和孔雀羽的箭的箭头,直直地抵住了那位太医的眉心,似乎只要贺慕宴一松手,箭羽都会立马将他贯穿。

刚才还在说话的太医瞬间神情龟裂,半跪的身子都僵硬住了,一动不敢动。

“爱卿,你方才说什么,孤没有听到。”

贺慕宴倦懒地靠在一旁,舌尖舔过薄唇,仿佛是听到了猎物的名字因此而兴奋。

“臣...微臣......”

太医抖着说不出话来,周宁海见状,立马出面解围道:

“话都说不清楚,难怪陛下刚才没听清楚,还不赶快下去!”

太医瞬间松了口气,朝周宁海投去感激的眼神,一边站起身忙不迭地退了下去。

贺慕宴见是周公公,也没有多加为难,只是心头总是有股躁郁难以消解,导致他眼里容不得一颗沙子。

殿外,值班的宫女见就连太医都晃晃张张地跑出来,一边打扫一边窃窃私语:

“欸你听说了吗,自从苏贵妃走了后,陛下又回到老样子了。”

“是啊,而且据说比之前有过而无不及。”

其中一个圆脸宫女摇摇头。

“啧,没想到咱们陛下还是个痴情种呢。”

“嘘快闭嘴,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

“你才是呢。”

二人嗔怪着,打打闹闹也就走远了。

转角处,顾雨静静地听着,突然浮现起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殿内,周宁海看着明显焦躁正在不断地摩梭着利箭箭身的贺慕宴,思量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道:

“陛下有没有觉得,苏贵妃在的时候无比的平和顺心?”

贺慕宴闻言一怔,犹疑地点了点头。

似乎是这样的,每次在他发怒的时候,只要苏怜在他身边,他便会不由自主地安静下去。

她就仿佛是他的一剂镇定剂,随时都束缚住他的性子与欲望。

周宁海若有所思地想着,他不愿意怀疑苏怜,可苏怜一在陛下便平静了,苏怜一走陛下竟然表现出了更严重的躁郁倾向,这不得不引人注意。

“陛下,顾雨求见。”

贺慕宴随意挥了挥手。

只打上次那个事后,他基本就没怎么见过顾雨。

只见顾雨三步并两步,道:

“陛下,臣曾经听江湖中人提起过,九州莲有一种蛊虫,可以随意操纵人的心情和神智,甚至如果依附在目标对象身上久了,不用近身便可取人性命。”

贺慕宴一僵,尾睫低垂:

“所以呢,你想告诉孤什么?”

充分吸收了前面太医的教训,顾雨此时比平常谨慎了不少。

“臣没有别的意思,但臣大概知道什么药能使陛下的病彻底根治。”

顾雨大胆出言,殿下的太医都纷纷抬头,想看清这位年纪轻轻却大放厥词的女孩到底如何。

“陛下,苏贵妃既然是九州莲的人,相必将她抓来一问便知。”

顾雨说这话时,其实并不是凭空说的,而是因为原书里的确有那么一段。

第七十九章 自我欺骗 关于贺慕宴和苏怜身世的。

但因为她当时看的匆忙,看完便忘了,直到方才周宁海那样提起,她才突然反应过来似乎她知道着一些不得了的隐情。

比如贺慕宴和苏怜的真正关系。

顾雨唇角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并没有打算在现在就将这个事情告诉他。

难道爱上了世仇,这是两个人的宿命吗。

顾雨隐晦地勾唇,毕竟没有什么消息比她知道二人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更让人开心。

现在只要贺慕宴同意点头,她就可以派人以贺慕宴的名义通缉苏怜,最后再在适当的时候说出实话推动剧情,让这二人彻底背道而驰。

贺慕宴神色隐在半边昏暗的光影中看不清晰,似乎是在思考一般。

可最后说出口的却是:

“不用了,孤与苏怜如今已无任何关系,更知道自己身体是怎样的。”

“孤是当年受了凉发了一场高热之症才落下的病根,跟其他无关。”

顾雨闻言,有些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他:

“陛下,明明您回来后病症更严重了,明明就是苏怜那个妖女伤害了您,难不成陛下要等着被她害死吗?!”

“闭嘴!”

贺慕宴喝道,一支手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可眼神却狠厉地宛若毒蛇。

顾雨下意识胆怯地缩了缩身子,双手紧紧地攥住衣摆。

明明真相就在面前,对方却可以这样满不在乎地选择放弃。贺慕宴分明就是在袒护苏怜,不仅一句说不得碰不得,连她身上的一点污点都不能有。

为了这样,他宁可撒一个伪劣至极的谎话,来骗过大家,更是骗过自己。

顾雨不甘心,本想再说,却被一旁的贺慕月拽了拽衣摆。

“别说了。”

贺慕月压低声音道,对她使了个眼色。

“微臣明白。”

顾雨纵使恨地咬牙,却还是只能不甘不愿地俯了俯身子。

贺慕宴站起身,神情冷漠疏离:

“好了,以后不准有人再提这件事。”

殿下一众大臣纷纷噤声低头。

回到寝殿,贺慕宴身子晃了晃,脸色惨白地坐回桌前。

“咳咳。”

喉咙涌上一阵湿意,腥甜的味道在舌根蔓延。

一旁的周宁海有些紧张的凑上去,却看到贺慕宴唇角渗出的一丝蜿蜒血迹,顿时吓的手都抖了: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贺慕宴摇摇头,声音有些低哑:

“无碍。”

淡定地擦了擦嘴角,贺慕宴神情有些晦涩。

虽然那天他突然发病,但他清楚地记得,那天并非十五,是苏怜袖子中的铃铛掉落在地发出震响,他一听到那个声音,便猛地失去了意识。

而那阵声音不仅对当时的他产生了影响,甚至于一直到他回到皓国,发病后的脱力感仍旧在身上久久不散。

“你说,怜儿是他们口里那样的吗?”

贺慕宴眼眸轻扫,似乎真的在询问,但又不期待得到什么答案。

“这……奴才不知,但奴才晓得,贵妃娘娘心里是有您的。”

贺慕宴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唇,如同吃到蜜糖的孩子:

“那就够了。”

南氏族阁,苏怜正费劲地推着沉重的木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守门的两只巨兽懒洋洋地盯着她,似乎压根不把她当作闯入族阁的威胁。

苏怜松了松推的酸痛的手,有些哀怨。

谁也没告诉她这南氏族阁这么偏僻啊,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要是早知道她就坑宁无惜一块来了。

看着一旁的体格壮硕的两头白虎,苏怜转了转眼珠,扬起一抹甜美的笑容:

“兽爷,我是城主的亲妹妹,你们放我进去下?”

其中一只通体雪白的老虎站起来,围着苏怜转了三圈,似乎是想确认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一样。

苏怜连忙把口袋里南清初的令牌逃出来晃了晃:

“喏。”

这是南清初那天上街游玩前就给她了的,但她一直没用上,却不想正好在此时发挥作用。

只见它靠近令牌嗅了嗅,旋即回头朝同伴点了点头。

苏怜放下心来,却只见那大白虎又迈着步子缓缓躺了回去。

苏怜:?

“虎哥,你不帮我打开吗?”

苏怜眨巴眨巴眼,却只见那白虎伸了个懒腰,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仿佛用眼神在告诉她,你自己进去,我懒得动。

苏怜忍住自己想要打兽的冲动,转头朝正在快乐扑蝶的小绒球招了招手:

“来,小绒球,过来。”

大抵是因为她笑的太过温柔,温柔到有点阴恻恻的感觉,小绒球一个激灵就想跑。

却被眼疾手快的苏怜一把捞了回来:

“小绒球,来,跟主人说说,你是什么动物呀?”

小绒球警惕地抱紧了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

“狐狸啊,怎么了?”

苏怜笑的愈发甜美,小绒球却觉得它从她眼睛里看到了一万个心眼子:

“那狐狸一般喜欢做什么呀?”

小绒球用小爪子抵住下巴仔细思考:

“嗯……捉鸟、偷鸡、玩水...嗯没了,反正当年我在森林里就干这些。”

苏怜循循善诱:

“你们狐族就没有什么其他业务?比如用自己的美色让别的小动物帮忙完成任务?”

小绒球:……主人,我活了这么多年没见过哪只狐狸不是嗷嗷叫唤就是吃鸡的,人家不兼职美狐计业务的。

苏怜一脸理直气壮:

“怎么没有,你看,商鞅的妲己,聊斋志异的狐狸精,个个都是狐中翘楚。”

小绒球哽了哽:

“主人,那是传说故事,当不得真的。”

“没事,只要你上,以后你也是你们狐族的传说!”

说着,苏怜就想把小绒球推过去,却被它死死抱住手臂:

“有有有生殖隔离的主人!”

小绒球一脸的宁死不屈,死命往苏怜怀里钻。

它一只仙狐,仙狐!当年在天界好歹也算是个小仙,怎么能沦落到以色侍虎的地步呜呜呜。

“没事,不会让你跟人家生孩子的,乖。”

苏怜大手一挥,把小雪狐从怀中拎出来往那两只白虎身上一抛。

然后一脸欣慰地道:

“记得让虎大哥给我们开开门啊。”

第八十章 顶楼 再往上就是顶楼了。

苏怜慢慢地爬着楼梯,不知为何,越接近顶楼她心跳的越厉害,仿佛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一样。

南氏族阁的顶楼修筑的极其密闭,几乎可以说是密不透风。楼梯昏暗的灯光,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时不时乍响的古籍旧页,无一不让苏怜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顶楼并没有设门,而是只用一张全黑色的珠帘虚掩着,仿佛根本不担心有人闯进来一般。

与先前的那么多道防备完全不一样,仿佛压根不是出自一个人手一般。

苏怜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却为眼前的场景一怔。

只见不大的房间内放着一张梳妆台和两个书柜,梳妆台上摆着一些妇人用的妆奁盒和一些簪子。

旁边还放着一张很小的床,上面的枕头被子都小小的。

与外面森然的气氛不同,屋内虽然没有灯,却被人点上了烛火,仿佛有人刚来过一般。

苏怜缓缓走近梳妆台,指尖触及那些物件,熟悉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

是一些细碎的生活化的记忆碎片,她甚至还在其中看到了一个容貌憔悴却仍然不掩风韵的美妇人,正满脸悲伤和担忧地朝着她的方向努力地微笑。

“小怜......”

“小怜,不怕啊。”

她看着那个妇人伸出手,似乎是将她抱住了,力道很紧,她即使是在回忆中都能感受到她的留念和不舍。

随后,那美妇人的脸上划过一滴清泪,将她塞进陶土坛中,并低声叮嘱道:

“小怜,如果不是娘叫你,你千万不要出来。”

说着,她的声音带了几分哭腔与悲怆:

“听话,记住,千万不能出来!”

苏怜只感觉自己似乎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旋即就被塞进了暗无天日的坛中。

她身材瘦弱,躲在没有一丝光照的坛子里,丝毫不起眼。

女人的碎步声逐渐远去,旋即本来安静的楼下迸发初剧烈的哭喊,一声接一声,女人的尖锐哭声宛如一根根针,扎的她透不过来气。

“娘......”

苏怜听到自己发出细弱的声音,在没有光的阴暗处发出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抽泣。

“苏怜。”

“苏怜!”

随着一声声焦急的呼喊,苏怜回过神来。

只见南清初一脸焦急地扶住她的肩膀来回摇晃,似乎是想把她晃醒一般。

“你怎么在这里?”

苏怜回过神来,不着痕迹地躲开他的双手,后退了几步。

她明明是专门避开他的,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她要来这,但他还是出现在了这里,这说明了什么?

见苏怜如此生疏的动作,南清初手一顿,僵在了空中。

眸中转瞬而逝的一抹受伤,苏怜看到了,却没有说话。

“小怜,我担心你,所以上来看看。”

南清初解释道,一身衣裳因为焦急赶路都变得有些凌乱。

可苏怜却无法相信。

三番几次地能够精准定位到她在哪里,甚至能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这真的都是巧合吗?

还是说是这都他精心安排的?

“哥哥,是你想让我来顶楼的对吧?”

苏怜一顺不顺地看着他,似乎是想从他平静的面容中寻出一丝蛛丝马迹。

南清初默了默,最终还是在苏怜的目光下开口:

“对,顶楼的东西应该对你很有帮助,有......”

苏怜打断他的话:

“也包括这些吗?”

说着,苏怜从身后桌子上抓来一只金蝶鎏金镂空钗,上面的蝴蝶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飞走了一般。

但苏怜却无心观察这些,只是任由那些被打散的记忆一步步在脑海中组位,分类,排序。

当记忆的最后一块碎片拼凑完整,苏怜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苏怜抬眸看向南清初。

南清初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试图将她揽进怀里。

苏怜一动不动,任由他将自己搂在怀中,安抚性地拍了拍:

“小怜,这是当初我们共同决定的。”

苏怜澄澈的眸底染上一抹暗色:

“所以呢,用蛊术封存我的记忆,让七岁的我潜伏在相府,见我入宫为妃后再度设计安排你我的见面,迫使我想起记忆。

“南清初,我那年才七岁的年纪,而那时你已经十四岁了,这就是你说的共同决定?”

苏怜不无讽刺地道。

南清初声音喑哑:

“那时你虽然只有七岁,但天资聪颖,完美继承了母亲的性格和天赋,小小年纪就可以将蛊术玩的出神入化,因此我们都称你为小城主。”

“虽然你只有七岁,可是却比一般孩子都要成熟。当年皓国先皇血洗南氏一族,只有我们二人活了下来,当时你就说你要报仇,为母亲报仇,为父亲报仇,为我们南氏报仇。”

苏怜垂眸,睫毛轻轻颤动。

记忆里确实有这么一段。

年幼的她和哥哥缩在坛中,透过裂缝看着那些不属于九州土地的人们肆意侵占毁灭着她爱的家。

母亲和父亲被人用木架铐住,压在地上。

他们嘶吼,他们哭喊,他们的眼睛正视着前方看着角落里那个毫不起眼的瓦罐。

里面有他们的孩子,也有南氏最后的血脉。

苏怜看到他们背后的那些人都在笑,似乎在看一场什么闹剧。中间还有个五官熟悉的少年,神色淡漠地站在一边,看着地上不断挣扎的两个人宛如在看两只最平常不过的野兽。

“宴儿,来,看父皇是如何做的。”

领头的一人转头看向那少年,笑的开怀。

拔出配剑,手起刀落。

血都溅到了那少年脸上,他却仍旧淡漠地立着:

“父皇飒爽英姿,实为表率。”

苏怜闭上眼。

“你都想起来了,当年你亲眼看到他们是如何对娘的,就那个贺慕宴,他也在,那个杀害了爹娘的就是他的父皇!”

说到最后,南清初近乎愤怒的双目赤红。

“小怜,你跟大哥说过,你要报复那天站在那里的所有人,你要让他也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你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爱的人人头落地,被人哄笑!”

“你还记得吗?”

第八十一章 报仇 苏怜身子晃了晃,脸色有些发白。

她确实都想起来了,那些残酷不堪的,满是血色的真相。

“记得。”

她确实都记起来了,从她遇到他,再到如今走进这间还是回忆的屋子,她的记忆由碎片组成连贯,一切都仿佛一个精心布置的圈套,在等着她自投罗网。

南清初的脸上露出希冀的神色,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记得,你还记得对吗,那你跟哥哥说,你不会背弃当时的诺言吧?”

他的声线微微颤抖,双手抓住她的肩膀。

苏怜吃痛,倒吸了一口凉气。

“哥你先放开。”

用力掰开他几乎要将她肩膀捏碎的大掌,苏怜声音艰涩道:

“我会践行我当时承诺的,但不是以这种方式,我现在也不想报仇。”

“而且你也不应该用手段把我骗来九州莲。哥哥,如果我这辈子都没有记起,没有办法为南氏报仇的话,你是不是会杀了我?”

苏怜神色有些哀伤,可眼睛还是很固执地盯着他的双眸,似乎是想确认什么事情。

南清初一愣,旋即对着苏怜一向温和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疯狂的神色,手掌几乎要将她肩膀捏碎。

“你不想报仇了?”

“你知道吗,当初送你去丞相府,安排下这一切,我费了多大的心思,而你呢,现在说一句不想报仇了?你忘记当年南氏一族的惨状吗?”

苏怜此时只想翻一个白眼,但在看到南清初激动无比的模样时还是忍住了。

毕竟她怕她不忍住,暴走的南清初直接用蛊术将她KO了。

“当初你送我的这个铃铛,为什么贺慕宴一听到就会立刻发病?”

苏怜将那个铃铛掏出来,冷着脸看他。

南清初黑眸中掠过一丝病态的疯狂:

“是啊,南氏一族本就以蛊术和操控出名,你刚才翻过古籍应该也知道了,这个铃铛上刻的上古符咒是南氏先辈为了让野兽听话特意发明出来的,不同的符咒内容对应不同的效果。只要铃铛一响,动物就会立刻出现反应。“

南清初唇角漾起一抹诡异的笑:

“在把你送进丞相府之前我就在你身体内种了母蛊,只要你与他发生了关系,子蛊就会依附在他的身上。而子蛊一旦离你太远,就会疯狂在他体内窜动,吸干他的血液,掏空他的躯壳,最后他会变成一具骷髅,惨死在暗无天日的宫里。”

“我只是想加快一下进程,所以给了你这个铃铛。但在我的预想之中,我会先把你们带到围猎场,再让你摇响这个铃铛,我在你身边一定可以第一个救下你,至于贺慕宴么....“

他迟早会惨死在那些发狂的野兽口中,被撕成碎片。

南清初的声音淡漠至极,似乎压根不是在说一个人的生死,”而是在处理什么垃圾一样。

苏怜紧盯着他,眸中掠过一丝讽刺:

“计划的很漂亮,又可以让我彻底死心回到九州莲,又能让贺慕宴惨死兽口,可真是一石二鸟。

不过哥哥有把我的安危考虑进去吗?”

她轻轻问着,这么多次她差点就没了性命,难道他不知道吗。

只要他的计划行差踏错一步,对于她来说就是无尽深渊。

南清初一愣,转过头去没有回答。

“南清初,你承认吧,你根本就没有在乎过我,你太想报仇了,以至于都忘了我是你唯一的亲人,都忘了你报仇的初心是因为他伤害了你最亲近的家人。”

苏怜退后两步,看着南清初的神色满是陌生。

他根本就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哥哥。

她记忆里的哥哥,会在她哭的时候哄他,会在她想要一个东西的时候拼尽全力也要拿到给她,会在她面对危险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挡在她面前。

而不是将她置身危险之中,只要轻轻一推,她就会粉身碎骨。

南清初神色有些僵硬,目露恳求地向苏怜伸出手:

“小怜,哥哥是在乎你的。可哥哥看着你一步步与贺慕宴接近,甚至已经完全忘了当年发生的事情,如果我再不从中阻止,你是不是还会继续当你的贵妃,怀上他的孩子,让他肮脏的血脉污染了我们南氏一族?”

他越说越激动,似乎是已经想到那样的画面,恨的咬牙切齿。

苏怜敏感地感知到了什么。

原女主的孩子...在他眼里是不是也是一个肮脏的、罪恶的、污染南氏血脉的、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纯在?

她之前一直想不到后宫之外的人会以什么样的动机伤害她的孩子。

如今看来,凶手似乎就在她的身边,像一条毒蛇一样潜伏着,对那个新生命怀揣着最大的恶意。

她虽然不觉得他的本意是想诬陷她让她也惨死,其中肯定是他在与宫内人里应外合时出了什么差错,才在她已经生了孩子后试图抹杀孩子的存在,而她正是这场计划的不幸“牺牲品”。

但这只是他那么多场计划里面其中一个将她安危置身事外的计划罢了,只不过是原主没有她那么幸运,所以落得如此下场。

“叮,恭喜主人完成任务之一——寻找当年被诬陷事件的真正幕后凶手。”

“任务进度倒计时已开启,请主人在剩下一个月内完成所有任务,再接再厉哦~”

系统音提示响起,苏怜先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已经被盖戳认定了那次事件的真相,证明她想的没错。

但旋即又吊起来一口气。

一个月,她光从九州城回皓国就得一周,更何况这边还有个生死不知的江平之在等着她。

苏怜叹了口气,看来得加快任务进度了。

看着仍旧顽固的南清初,苏怜神色坦然:

“那这些跟江平之有什么关系呢?”

“我说了,我只是不想用这种方式,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江平之根本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却还是被牵扯进来了,甚至现在还成了活死人。

而这一切仅仅是南清初为了让她与贺慕宴反目的把戏,手段。

那她和当初仅仅是因为觊觎九州城的富饶就直接率兵血洗南氏一族的皓国先皇有什么区别?

第八十二章 “药” 甚至还更加令人作呕,毕竟江平之是为了救她才变成这样的。

南清初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苏怜此时还在想着江平之,但旋即又咬牙道:

“他是皓国人,死了又如何,当初皓国围攻我们九州城,来的不都是皓国人吗,他们都该死!”

南清初的眼睛里满被仇恨与淡漠充斥,苏怜看着面前完全陌生的他,轻轻叹了口气:

“他不该死的,无论他是哪国的,他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在你面前恳求你,救救我的人。”

“哥,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是人,我是人,他也是。他没有什么义务为了让我活下去而甘愿去死,更何况这本身还是你安排的一场闹剧。”

南清初眼眶也有些发红,当时他的确是没有想到那个铃铛会在他计划之外就发出声响,激发了他埋在贺慕宴体内的母蛊,让苏怜陷入危险之境。

他也的确对江平之有一些微末的愧疚,毕竟他也完全是在他计划之外的出现,也正因为他的出现,苏怜才能够完整地站在这。

“小怜,有些事情已经开始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南清初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惫,与决绝。

苏怜摇摇头,伸出手:

“把生死蛊的后半卷给我。”

她要去救江平之,无论南清初有没有回头路,或者说他走不走回头路,这都跟江平之无关。

“后半卷吗......”

南清初轻轻笑出声:

“生死蛊的剩下半卷藏在这副幻境后面,在书柜最深处的只要你愿意打破它,就可以得到。”

苏怜看向那个温馨的房间,方才母亲的余温似乎还残留在空气中,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和温暖。

但仔细一看,那些物什确实不够真实,比如她完全看不到那些物体的影子,那些跳跃的烛火忽明忽暗却一直没有暗过。

但只要一触及,无限的回忆就涌回脑海,甚至于就连母亲轻声呼喊她的声音都无比亲切温柔,让已经想起一切的苏怜不仅红了眼眶。

看着苏怜,南清初的脸上突然就浮现出一些奇怪的表情:

“小怜,如果你毁掉了幻境,你就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生死蛊,肉白骨。这副幻境本就是依附于生死蛊残卷之上才得以让人有起死回生的假象感,如果生死蛊残卷被取,幻境也就不复存在了。

“知道了。”

苏怜随口应道,抓着骨鞭就往里走。

南清初一怔,看着苏怜抓起鞭子,猛地往虚空一划,卷起那卷残卷卷轴。

待看到苏怜将卷轴抓入手里,面前幻境彻底化作碎片时,南清初难以置信道:

“江平之对你这么重要?你宁可毁掉母亲留给你的唯一的念想?”

苏怜眼眸低垂。

那确实是一个很值得她怀恋的场景。父亲母亲还在,南氏一族也安稳繁荣,他们虽然练着被号称最为阴毒武功的蛊术,却从不曾伤害过别人。

苏怜转头看向他:

“可他们已经死了,过去固然令人怀念,可真实在身边才更加重要。”

“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呢?”

苏怜澄澈的眸底闪烁着显然易见的失望,这种神情狠狠刺痛了他的眼睛:

“我没做错,是你不明白,我可以为了给南氏一族报仇赌上我的人生和命运,可你呢,你只想安安稳稳地坐在你贵妃娘娘的宝座上,过着幸福美满的普通生活。”

南清初似乎有些迷茫,却又有些愤恨,

似乎是这么多年来的目标一夕间便被改变,突然就有人告诉他,这是错的,是不对的。

他们生来背负仇恨,真的有资格像一个平明百姓那样普通地生活下去吗?

苏怜已经失去了和他对线的动力,此时只想回到房间尽快解开残卷为江平之解蛊。

路过南清初身边时,苏怜很认真地扭头:

“爹娘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我们能够平安幸福地长大甚至生活下去。而不是一生都困于仇恨,无法自拔。”

苏怜能够明显感觉到南清初僵硬地站在原地,她不知道他心中的苦闷甚至愤恨是否消解,但她也顾及不到那么多了。

江平之现在虽然被吊着一口气,但也不能再拖了。

回到房间后,苏怜认真地研究起这张残破的下半卷

解蛊的方式并不难,但其中的药材有一个非常苛刻的要求。

甚至于当苏怜看到时,都愣住了。

“需要一只在人体内10年以上的母蛊,煎熬三日,风干后碾碎成末,分七次服下......”

看到这一行,苏怜皱起眉头。

南清初推开门走进来,方才的慌张和疯狂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冷静。

他方才就在门外,显然是听到了苏怜所说的。

“生死蛊本就是禁蛊,能治好已是不易,但前提就是要10年以上的母蛊。”

“但10年以上意味着母蛊已经和人体融为一体,如果强行取出,只会让母体遭受强烈反噬,轻则是寿命缩短,重则是性命不保。”

南清初神色有些难看,他一开始也并没有看过这份残卷,不知道让江平之恢复的办法居然需要这样的条件。

十年以上的母蛊......

先不说南氏一族早在许多年前被灭族了,只留下了他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就算是真的有在他们还在那会儿就已经被下蛊的人,恐怕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找到。

那么眼前就只有一个选择。

南清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苏怜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体内的母蛊,就是唯一能够救江平之的“药”。

南清初以为她会害怕,甚至会哭泣,因为苏怜那么怕疼,一点点小伤口都要叫嚷上半天。

可没想到的是,苏怜只是低头静默了一下,仿佛是需要两秒来理清楚这个事情,又很快抬头道:

“那如果母蛊被取出了,子蛊呢?”

子蛊在贺慕宴那里,她就算能够为了江平之取出母蛊,但也不能让贺慕宴出事。

望着苏怜平静的脸,南清初有些艰难道:

“子蛊失去了母蛊的控制,自然会慢慢在贺慕宴体内渐渐衰败。”

“但是小怜,这样的话,贺慕宴就彻底脱离我们的控制了。”

第八十三章 背叛 苏怜没应声,只是按照残卷上的方式躺下:

“哥,如果你还把我当妹妹的话,就开始吧。”

苏怜淡淡道,浅棕色的眼瞳出奇冷静地看着南清初。

紫衣少女躺在剔透的冰棺上,宛如一块易碎的紫水晶,明明因为害怕在止不住地颤抖,却还是无比坚定地合上了眼睛。

南清初深吸一口气,用大手覆盖住她的眼眸:

“睡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

皇宫。

贺慕宴病恹恹地半卧在床上,一头黑丝已经白了一大半,远远看去仿佛被白霜淋了满头。

床边,一个太医从一众跪着的太医中走出来,神色凝重地换着自己探脉象的手法,似乎是因为不敢相信自己把出来的内容。

“咳咳。”

贺慕宴有些乏力地睁开眼,因为猛烈咳嗽而泛起微红的眼眸淡淡地扫了一旁沉默寡言的太医一眼:

“没事,你说吧。”

他声音喑哑,似乎是因为虚弱,所以比起平常的躁郁反而多了几分温和与平静。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样,一夜之间白了头不说,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性命正在以一种很快速的方式迅速流逝燃烧着。

这么想来,似乎是离开苏怜那时就开始了。

御医颤巍巍地跪下:

“陛下,微臣斗胆,您的身体已是大亏之相,如若不及时修养医治......恐怕...恐怕熬不过这个冬日。”

“不过依微臣来看,您身体如此快速地衰竭,恐怕是中蛊之状,不如......”

“孤知道。”

贺慕宴打断道,眸子里满是平静与平淡。

一连好几日,贺慕宴都卧病在床。

门外,周宁海来来回回地打转,脸上满是焦急。

这已经是第三天早朝,可陛下却还是不见醒。

周宁海一着急,径直推开门走进去。

金黄色的病榻上,贺慕宴惨白着脸,眉毛唇角都染上冰霜,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降到了最低。

周宁海一惊,连忙走上前。

“陛下,陛下?”

他颤着手去探贺慕宴的鼻息,在探到还尚有一丝微弱的气息时,终于松了口气。

但旋即心又很快吊起来。

门外,林若兰等人还被拦着不能进去。

“陛下,陛下我是兰儿啊!”

以林若兰为首的妃子们哭的一脸的梨花带雨。

她们听闻贺慕宴近日偶感风寒,第一时间就想着来照顾他,却不想被拦在门外,连陛下的脚趾尖儿都没见着。

“何人在外喧闹?”

周宁海揣着袖子,皱着眉走出来。

“让我们要见陛下!”

看着面前一群叫嚷的莺莺燕燕,周宁海也不禁扶了扶额。

陛下要是想见你们就好了,但陛下想见的那远在千里之外。

“陛下风寒尚未痊愈,烦请各宫娘娘先回自己殿里去,不然若是日后陛下怪罪......”

周宁海声音故意压的很低,一脸的担忧,仿佛当真是全心全意为了他们考虑一般。

众嫔妃纷纷面面相觑。

一想到贺慕宴有可能会发火怪罪,先前嚷的最凶的林若兰也歇了火。

不过想到那黑衣人的意思也就是上来闹那么一两下,见好就收,林若兰也就索性“哼”的一声转身离开。

不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默默在角落看着这一切。在看到林若兰离开后,也很快地飞身离开。

周宁海见围着叫嚷的人走了,总算是松了口气。

陛下中的是蛊,这件事只有他和秦太医知道。

但根据秦太医所言,陛下身上的是子蛊,但一定还有人有一只母蛊。就是因为这个母蛊的缘故,陛下才会变得如此虚弱。

如果对方有意要对陛下动手的话,陛下甚至活不到明天一早。

现在就希望对方若是当真是苏贵妃的话,能够高抬贵手,看在陛下对她一往情深的份上,放过他。

他是看着陛下长大的,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心心念念一个人。她在时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天上的月亮都愿意给她摘下来,她离开时便思念成疾,却还是克制着自己不去找她。

可陛下第一次如此付出真心,希望娘娘切莫辜负吧。

周宁海苦着张脸转身回了殿里。

殿内,贺慕宴紧抿着唇。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还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少年帝王,弑父登位,三年内一统周边邻里小国,是一位被无数人为之忌惮和恐惧的暴君。

梦里没有幼时保护他的小姑娘,也没有那个古灵精怪的苏贵妃,有的只是孤家寡人的他,在高堂上肆意杀戮,享受着鲜血沾上脸颊的刺激与孤寂感。

他曾经好像还有过一个孩子,他虽然在梦里,却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当时知道即将为人父的欣喜。

可能是因为他太孤独了,所以当得知这个世界上即将迎来一个跟他血肉相连的生命时,他第一次出现了期待和慌乱的情绪。

虽然那个苏贵妃怯懦柔顺,他也只是醉酒后误闯过一次,但这并不妨碍他决定在孩子生下来后将她封作唯一的皇后,唯一的妻子。

可她却背叛了他。

虽然他知道她讨厌他,却不知道原来她讨厌他到了这样的程度,还如此大胆。她在后宫与江平之勾结,孩子也根本不是他的。

当那天顾雨将他身体中的蛊和苏怜与外臣勾结一事告诉他时,他几乎愤怒的双目通红。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想去亲自求证,却看到苏怜倚靠在身穿御医服的江平之怀中,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而他的体内,也被查出的确被种下了蛊。

为他查出他体内有毒蛊的巫医告诉他,他体内被人种下的是子蛊,母蛊和子蛊是一一对应的,只要母蛊死了,他体内的子蛊自然也就没用了。

而他体内的子蛊,从苏怜进宫那一刻起就已经被种下了,这么多年无时无刻不在蚕食着他的身体。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难怪自己对苏怜的身体没有厌恶,原来她根本就是跟苏家是一起的,为的就是他身后的这把冰凉的椅子。

他贺慕宴,最讨厌的就是背叛。

所以他最后杀死了那个他曾经一直期待的孩子。

第八十四章 母蛊取出 他知道苏怜如果醒来后得知的话一定会伤心或是暴怒,却不想她竟然在牢中便自尽了。

后来苏家联合江家起军,试图推翻他。

可苏父没想的是,贺慕宴压根不受毒蛊的影响。不仅如此,贺慕宴这么一个自负的人却选择了使用计谋,使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之后,苏家江家遭到灭九族的刑法,就此没落。

“苏怜!”

贺慕宴猛然惊醒,梦里的情景在他脑海中回放,仿佛就在这短短的一夜,他经历了别人跌宕起伏的一生。

贺慕宴的额前渗出冷汗,他试图平静地擦拭掉,却发现手抖的厉害。

是梦吗?

可为什么却这么真实。

里面“苏怜”的性格虽然与她大为不同,可其他的分明都一样。

贺慕宴脸色有些难看。

他本来以为他身体里的蛊是到九州城后苏怜为了离开他才给他种下的。

可如果那个梦是真的的话,那苏怜入宫后的一举一动,对他的情意都是假的吗,都是在苏家的授意下的吗?

不对,怎么可能是真的。梦里的那个苏怜那么讨厌他,甚至于恨他,更是和入宫为医的江平之相爱,怀上了他的孩子。但现在的苏怜......

贺慕宴只觉得头痛欲裂,一时间梦境与现实混淆,竟然有些分不清楚。

“陛下!”

似乎是听到屋内的动静,门外传来女人焦急的声音。

贺慕宴抬眸,声音喑哑:

“进。”

只见门被打开,顾雨穿着一身烟粉色的宫装,施施然走进来。

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打扮诡异的女子,一头银白的头发被高高扎起,用一根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长骨别住,泛着森白的光芒。脸被一张鹰头面具挡住,上面雕刻着繁琐奇异的文字。

身上穿着的是一身用布料堆砌的水墨色长袍,全身上下除了冰冷的黑白色再没有别的颜色。

贺慕宴刚看到那个女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这个女子的打扮分明与梦里那个巫医一模一样。

一时间梦境现实重合,这么多的相似让贺慕宴眉心一跳。

顾雨见他脸色不对,连忙凑上去娇声道:

“陛下,您醒了。”

贺慕宴这才注意到顾雨也在,皱眉道:

“你怎么在这儿?”

一旁的周宁海连忙走过来:

“陛下,是顾姑娘救了您。”

贺慕宴眉头皱的更紧:

“救了我?”

“是啊,陛下您之前昏迷不醒,气若游丝,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但千钧一发的时刻,顾姑娘为您寻来了这位名医,为您治好了恶疾。”

周宁海脸上笑的像朵大菊花,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陛下这些天身子一直不见好,直到顾姑娘过来后,却见了大好。

虽然顾姑娘带过来的这位医师装扮诡异,但着实是有奇效。

贺慕宴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先前那种乏力的感觉了,喉间也没有了那种时不时涌上来的腥甜感。

可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周宁海,你先出去吧。”

顾雨见状,连忙贴过去:

“陛下,这位是白神医,就是她治好了您的病。”

贺慕宴抬眸,只见那装扮诡异的女子嘴里念了一串听不清的咒语,旋即走近他身边:

“陛下,您身体并非是病,而是有蛊虫在您体内。我已经将蛊虫取出,您之后不会再受此困扰。”

她的声音有一种奇异的尖细感,贺慕宴听着不由自主地皱眉。

“蛊虫?”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贺慕宴还是有些不死心。

“是的陛下,您体内的蛊虫是以前种下的,已经在您身体里有一段时间了,因此您才会一病不起。”

闻言,贺慕宴脸上的神色逐渐阴沉下来。

这一切都和梦里一幕一样。

究竟是巧合还是......?

顾雨虽然不懂他的脸色为什么这样难看,却还是义愤填膺道:

“也不知是何等贼人竟然胆大包天,陷害陛下,当真是罪不容诛!”

贺慕宴沉着脸,双目发红。

“来人!即刻捉拿苏贵妃回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天寒地冻的冰窟中,南清初将满是冰霜的苏怜轻轻放在冰床上。

苏怜白着小脸,全身都在轻轻地发着抖,但南清初却不敢将她喊醒,更不敢把她抱到更加温暖的地方去。

因为母蛊被取出,她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一种需要用特殊方法维系生命的程度。

南清初叹了口气,将一瓶又一瓶的药液从喂进苏怜口中。

但他也知道,即使这样,苏怜也活不过多久了。

因为母蛊在她身体根植太久,将它从她体内取出无疑是几乎是将她身上的一块肉生生扯下来。

可那样怕疼的她,却一声不吭地承受住了一切,并在疼到昏迷之前还拉着他的手叮嘱他,一定要尽快炼制药物,喂江平之服下。

南清初眸光复杂地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苏怜。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苏怜可以为别人做到这样。

就像爹和娘一样,当年他们明明可以在一开始就在那些人体内下蛊,牵制住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君王,这样即使他们后面撕破脸皮,他们也可以让他们瞬间发狂自相残杀或死去。

可爹娘太善良,他们不愿意这么做,最后落得个四肢分离,头颅被悬挂城墙直至风干为止。

他们南氏一族明明是拥有最恶毒的蛊术,却从不用它来害人。

可即使如此,世人怕他,旁人嫉它,他们明明只是想守在这座城不参与外界纷争,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善良的人未必会得到好报。

爹娘是这样的选择,苏怜也是。

可他不想。

难道是他错了吗?

南清初的指腹划过苏怜惨白消瘦的脸颊,最后终究叹了气,转身离开。

其实苏怜做出这个选择,他知道不完全是因为江平之。

而是因为她体内的母蛊对贺慕宴也有牵制作用。即使贺慕宴通过其他办法将子蛊对他产生的负面牵制作用解除,但也会受到不小的创伤。

只有她体内的蛊虫被取出,贺慕宴才能完好无损地恢复。

所以只希望那个狗皇帝,能好好珍惜他妹妹的这份心意。

第八十五章 回宫 冰窟内,小绒球心急如焚地来回转着。

苏怜躺在冰床上,睫毛眉毛都沾上冰霜,宛如一个被冰封住的美人冰雕。

小绒球用爪子戳了戳苏怜被冻得僵住的手,只见她的小指动了动,却依然没有半分醒来的迹象。

“主人,主人!”

眼见着系统警示里苏怜的生命线以一种飞速的速度快速下降,小绒球也有些慌张,连忙趴到她耳边开始扯咬她的衣襟。

苏怜只觉得肩膀暖暖的一块,脸上被一坨毛茸茸的尾巴塞住了鼻子嘴巴,堵的她快要喘不过气。

挣扎着伸手将脸上的大尾巴挥掉,苏怜嘴里有些不耐烦地嘟囔:

“让让,憋死我了。”

小绒球眼睛一亮,连忙扑上来舔苏怜的侧脸。

感受到脸上湿腻腻的触感,苏怜不耐烦地睁开眼:

“小绒球你给我让开,多久没洗澡了你。”

“呜呜呜主人你醒了!”

小绒球连忙弹了起来,试图用嘴扯住她的袖子将她扯起来。

苏怜连忙拽住它的尾巴:

“疼疼疼!别扯了!”

小绒球闻言,委屈巴巴地放下口中衔着的尾巴。

“主人,您醒啦?”

苏怜有气无力地点点头,然后拍了拍小绒球的背:

“我命那么大,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就死了。”

她虽然说着逗趣的话,但脸色却依旧十分虚弱。

她也没想到取母蛊会这么疼,而且似乎为了保证蛊虫的鲜活,甚至不能擦麻药。

以至于当时为了取出母蛊拨开她的手臂时,她直接被疼晕了过去。

而她现在虽然醒了,也还在冰窟中,但伤口依然隐隐约约的疼痛感。

南清初在门外听见声响,连忙忙不迭地跑过去。

“小怜你醒了。”

苏怜点点头:

“江平之如何了?”

南清初清俊的面容上浮现一抹释怀:

“他没事,再修养个三天就可以恢复如常了。”

江平之的恢复速度比他想象的快,他似乎有着很强的生命力,在支撑着他通过一种近乎苦修的方式飞快地自我愈合。

“贺慕宴呢,他会没事的吧?”

南清初脸上划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软下声音:

“他......没事。”

苏怜松了口气,就准备起身下床往外走。

“别走。小怜,现在外面四处都是贺慕宴的人。”

南清初伸手拉住苏怜,眸底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冰寒。

苏怜一怔:

“贺慕宴的人?”

南清初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张画着小像的泛黄卷轴,放到苏怜手里。

苏怜打开卷轴一看,上面赫然画的是她的模样。作画的人似乎有些暴躁,下笔有些猛,墨迹四下晕染了不少。

这是一张通缉令。

没有多问,苏怜只是把卷轴塞回袖子里,一副似乎要就料到的样子,淡然地继续往外走。

南清初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但最终也只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他突然就感觉自己似乎从来不了解这个妹妹。

......

皇宫。

听着传回来的消息,贺慕宴的眉头紧皱。

“什么叫没反抗?”

“苏姑娘是自己走出来的,怀中还有一张她的通缉令,似乎她早就知道一样。”

闻言,贺慕宴更加疑惑。

但也只是疑惑,转瞬就被更多的疯狂喜悦冲掉。

不管怎么样,她又要回到他怀抱了不是吗。

无论她逃到多远,她终究是要回来的,回到这座深宫,回到他的身边。

即使她满腔怨恨,即使她精心算计,即使她喜欢的......是另一个人。

见贺慕宴溢于言表的好心情,顾雨眸中掠过一丝不悦,但还是温柔地俯下身子:

“陛下,您身体好些了么,臣妾再找巫医给您看看吧。”

听到臣妾二字,贺慕宴皱了皱眉。

先前那位巫医似乎跟这个顾雨很熟,当他还想再多问问下蛊人的信息时,却被她有意无意地按示需要将顾雨封妃才可以继续问下去。

不过他向来不在意这些虚浮的名分位份,后宫妃子那么多,他还是连名字和脸都对不上号,所以就索性随便给顾雨封了个妃子当当。

反正也当不了多久了。

“叫她来吧。”

贺慕宴随意道。

他的身体已经大好,可他还是想再多问问那个巫医关于蛊毒的事。

“我体内的子蛊取出来后,她是不是对我就不会有任何影响了。”

他端详着手里自己新画的画像,与之前他刚得知消息后的暴躁不同,新的这副画像更精美细致,但笔触之间都是全然的冷意。

“按理来说,是的,陛下。”

巫医恭敬道。

贺慕宴若有所思地收起卷轴。

他脱离了束缚和潜藏的威胁,理应高兴才对。

而苏怜作为投毒谋害的主犯,更应该直接交给大理寺,最终落得个人首分离,株连九族的下场。

可不知为何,心里却全然感觉不到喜悦。

......

轿子里,小绒球有些忧虑地趴在窗前看着窗外摇晃而过的夜色。

“主人,你说贺慕宴把我们抓过去干嘛?”

经过上一次的事,小绒球简直已经对贺慕宴有了心里阴影。

苏怜静静地倚靠在轿子里,皮肤在夜晚星星点点的烛光下呈现初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

“不管干嘛,反正不是好事。”

苏怜淡淡道。

“我前在昏迷前先用了入梦引。”

小绒球震惊:

“那会儿你进他的梦做什么?”

苏怜摇摇头:

“不是做什么,而是编造。入梦引还有一个用处,就是去编造一个全新的梦境。”

“全新?”

“嗯,我将原剧情改动了一些细节编进了他的梦里。”

苏怜轻声道。

“原剧情?”

小绒球表情有些龟裂:

“那个绿帽子剧情?不行不行,主人你不怕他杀了你么?”

苏怜一脸坦然地耸耸肩:

“不怕啊,只要我任务完成了就行。”

说到任务,苏怜脸上出现了一种类似迷茫的神色。

她的确是有意放大贺慕宴的怀疑了,本来贺慕宴就多疑,尤其是她和江平之还有“私奔”的前例。

但按理来说,就算贺慕宴梦到了原剧情,可也不至于如此吧。

苏怜看着窗外仅是护卫就已经前后绕轿子三圈的人层,一脸懵逼。

第八十六章 冷宫 出乎苏怜意料之外的,轿子在入了宫门后一直前行,没有分毫停下来的痕迹

苏怜掀开轿帘,眼见着轿子越驶越偏,一直到了一个无比偏僻的宫中角落停下。

掀开帘子,苏怜伸出头:

“周公公,这是哪里?”

周宁海默了默,垂首退到一旁。

苏怜见他这副样子,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索性从轿子中走出来,在宫门前站定。

周宁海见她这副样子,心中也不好受,只得低声道:

“娘娘也别怄气,陛下心里是惦记娘娘的,只是最近生着闷气,才冷落了娘娘。”

叹了口气,苏怜认命地提着小绒球的后领将它丢了进去。

被抛出去的小绒球在惊懵住了几秒后,直接从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弹跳了起来,抱住了苏怜的大腿:

“主主主人!我们真的要住这里吗呜呜呜!”

小绒球深表嫌弃。

苏怜这才发现,或许是因为冷宫久年未经人居住的缘故,再加上最近雨水多,整个宫殿都散发着一股糜烂的腐朽的味道。

墙壁和角落都布满了灰绿色的青苔,里面只有简单的一张破桌子椅子和一张破旧不以的竹席。

苏怜皱了皱眉,将小绒球重新捞起来。

“这环境的确过于恶劣了。”

看到门口一直守着门的两个侍女,苏怜招了招手:

“过来把这边打扫一下。”

却只见其中一个侍女白眼一翻:

“娘娘,您可别再觉得自己还是以前那个苏贵妃了,自己的活自己干,我们是陛下派来守住您的。”

说着,还将一把扫帚往里一扔。

扫昼正正好砸在小绒球尾巴上,虽然它感知不到,但还是“嗷”的一声抱着自己的尾巴弹到了一边。

苏怜眸色冷了下来,高声道:

“怎么,都觉得我失宠了?”

闻言,两个侍女皆是捂嘴偷偷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

苏怜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落魄凤凰不如鸡,可你们也要知道,我苏怜能一朝得宠,便能再复宠。如今你们得罪的不过是一个冷宫弃妃,可那时,你们得罪的便是当朝贵妃娘娘。又或者......是皇贵妃。”

苏怜的一番话听的两人面色煞白,短暂地分析利弊后,其中一个瘦高的侍女连忙凑近来将扫帚捡起,进屋打扫去了。

苏怜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因为打扫还有一段时日,所以苏怜就抱着小绒球在门外坐了会儿。

可刚坐下,苏怜便听到远处传来的阵阵脚步声,还有一些吹锣打鼓的声音。

微微颦起眉,苏怜偏头向另外那位圆脸侍女问道:

“那边是发生了什么?”

圆脸侍女似乎是有些犹豫,但想了想还是道:

“陛下近日新纳了妃子,此时恐怕正在进行典礼吧。”

苏怜眉心一跳,就差没冲过去当面给他比个好样的。

感情她在这边痛的要死要活,他那边妃子都封上了。

圆脸侍女见她脸色难看,又再度补充道:

“娘娘,据说是这位妃子带来的医师治好了陛下的恶疾,所以才被封了妃子。”

医师?

回想起原剧情,苏怜脸色一沉。

原剧情中是有这么一段,不过是在之后了,可这次却是与她为贺慕宴解蛊的那个时间重合了。如今贺慕宴能做出把她送冷宫的事,只怕是也与这个有关。

苏怜确实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巧合,顾雨的无意掺和让这个事情直接升了个级。

但她是记得的,当时这件事发生没多久后,她便被投了大牢。

苏怜叹了口气,认命地抱着小绒球往房内走。

她被摘掉母蛊后本就身体虚弱,没有多少日子可活,如今又换了这样环境的地方,指不定哪天一闭眼就睁不开了。

苏怜不无嘲讽地想到。

不远处,贺慕宴站在伞下,目光一瞬不瞬地追随着不远处那个凋零破旧庭院中,抱着雪白狐狸的女孩。

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宫装,似乎是有些沮丧,平日里总是撒娇装乖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平和与无奈。

不知为何,贺慕宴只觉得心中一痛,痛感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弥散开来。

收回目光,贺慕宴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轻声呢喃:

“如果孤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可为什么还是会痛呢?”

一旁的周宁海哑然。

“陛下心里有苏贵妃,所以见她受苦会痛。”

为了早日将苏贵妃捞出来,也算是为了撮合小两口子早日和好如初,周宁海苦口婆心。

贺慕宴看着纸糊的窗户中她的剪影,她似乎过瘦了,在夜色中单薄地像张纸人。

“算了,走吧。”

贺慕宴淡淡道。

周宁海见状叹了口气。

看来这次陛下当真是想让贵妃娘娘多吃些苦头了。

脚步一顿,贺慕宴回头道:

“对了,餐食照常按照份例给她送过去就好,不可随意克扣。”

日头西照,苏怜在被勉强修缮的尚还能睡的床上醒来,只觉得浑身都酸痛不以。

“娘娘,请用午膳。”

只见一溜用琉璃盏盛着的小碟饭菜被一道道送进来。

珍珠丸子、八宝粥、鲜虾蟹粉卷、九珍米酿......

苏怜目瞪口呆地看着上上来的数道菜,艰难道:

“这是...?”

为首的婢女恭敬道:

“这都是陛下要求送来的。”

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品,不知为何苏怜突然想到了一个词:

深宫养猪计划。

不过这么多饭菜......

苏怜眼皮抽了抽,转头看向自己那张又破又小的桌子:

“你们确定放的下?”

为首的侍女诡异地沉默了几秒,艰难地摇摇头。

苏怜叹了口气。

“留碗粥和两个小菜吧,多的我也吃不下。”

留了一碗八宝粥和两道素菜,苏怜挥挥手让来送饭的侍女们离开。

见着几乎是被原封不动退回来的饭菜,贺慕宴脸色铁青。

苏怜素来不喜吃饭,也正因如此瘦的一阵风都能推倒,怎么现在都这样景象了,还如此挑嘴。

以前她有自己的小厨房,可如今他难不成在冷宫也给她修上一个?

若放在平时,贺慕宴一定已经掐着她的脸喂她多吃一些了,可此时却只是阴沉着脸转身离开。

第八十七章 温柔的”苏怜“ “陛下,贤妃已在水帘殿中等候多时,再不过去只怕是吉时会误了。”

一旁的一个小太监掐着谄媚的笑凑上前来道。

贺慕宴觉着这小太监有几分眼熟,知道是顾雨殿内的小太监,不禁冷了脸色:

“孤不会去的。”

“回去传给你家主子,不要太贪心。”

他愿意给她一个妃位已经是看在巫医的面子上,如果让他调查出那个巫医说的话并非实话,这两人他都不会放过。

周宁海看在眼里,不由得摇了摇头。

陛下这副样子,明眼人都知道他心里想的是谁,但只有这两人揣着明白装糊涂。

水帘殿,顾雨身着一身火红的嫁衣,头上顶着一张绣着粉色芍药的盖头,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

只有交缠的微微颤抖的双手能够显现出她的激动。

“小李子,陛下来了吗?”

顾雨声音带着些许娇羞和妩媚,有种要见心上人的欣喜。

才匆匆赶回来的小李子一听,立马软了膝盖:

“娘娘,陛下...陛下他说……”

顾雨前倾的身子一僵,声线都拔高了:

“陛下说什么?”

小李子额前渗出汗,声音逐渐变小:

“陛下说他不会来的,让您切莫多想……”

顾雨一把扯下头盖,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此时因为气愤而无比狰狞,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可怖至极:

“贱人!贱人!”

“他是不是去陪苏怜那个贱人了!说!”

她抓下发髻间插着的珊瑚钗子,猛地掷在小太监额心,将他额头戳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小血洞。

小太监抖如筛子,连血流到了鼻尖也不敢伸手去擦,跪在地上的身子不停地打颤。

“回娘娘,陛下只是去看了看贵妃娘娘,随后就回殿了。”

顾雨眼睛一眯,精准觉察到了要点:

“去看了苏怜?苏怜不在他寝殿?”

“贵妃娘娘似乎是住进了东南角的辞云殿,今日一整日都没出来,也不曾见陛下进去。”

闻言,顾雨一愣,旋即唇角渐渐上扬:

“此话可当真?”

小太监连忙伏下身子:

“小的愿以性命担保,皆是小的亲眼所见,若有半句不属实,愿受五马分尸九族株连之刑。”

顾雨一下子弯了眉眼,与方才的样子分外不同:

“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你是水帘殿的奴才,只会跟着本宫步步高升,又哪里会被五马分尸呢?”

一边说着,顾雨脸上掠过一丝诡异的笑意:

“来,给本宫梳个披发,选木w柜最里面的那套衣服,本宫要去见见陛下。”

空旷的寝殿,贺慕宴冷眼看着殿外满目飘摇明艳的灯火,拿着酒杯的手再一次扬起。

冰凉的酒液缓缓倒入唇中,带着淡淡的桃花气,和令人头脑发晕的酒味。

一滴酒液不慎溢出,滴落在他的衣襟领口,仿佛一块墨渍,缓缓晕染开来。

贺慕宴就这样,饮下一杯接一杯的酒,直到眼前灯火都逐渐模糊,变成一个接一个的星点。

贺慕宴嘲讽一笑。

他不喜欢酒的味道,不仅是因为他本就是酒后的意外产物,更是因为幼时父皇每每喝醉后,都会用一切能想到的办法虐待他和母后。

他发泄,嘶吼,肆意妄为,宛如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撕破了他君子的人面假面具。

而等他清醒后,看着鼻青脸肿的母子二人,又会开始新一轮的厌恶和冷眼。

因为他们的存在仿佛在随时提醒着他,他不是一个明君,而是一个有着变态兽欲,无法控制自己,靠着酒和发泄维系自己可悲生活的人。

贺慕宴抚着身旁的白色狮王。所以他喜欢驯服各种兽类,看着他们从只会用欲望支配自己的充满兽性的个体,成为依附在他手下的乖猫。

而且他们的忠诚无疑更加真实,远比人类简单纯粹。

可惜出现了一只小狐狸,他怎么也驯服不了,被她牵着鼻子走,却还是狠不下来心。

但其实只要她服个软……

贺慕宴看着手中摇晃的酒杯,苦笑出声。

苏怜那么骄傲,又哪里会服软呢。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贺慕宴看着漆黑空洞的大殿,周身孤寂无比。

“陛下……”

一道娇软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贺慕宴一怔。

大殿的门被打开,只见漆黑的夜色中,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闪了进来。

因为喝了过多的酒,贺慕宴眼前一片模糊,仿佛有一层水雾弥漫在眼前。

只见一道粉色的影子贸贸然闯进来。

“怜儿……”

敢进他宫殿的不过苏怜一人而已,贺慕宴下意识地觉得来人就是苏怜。

一个娇俏的身影扑入怀中,贺慕宴瞬间警惕了不少,准备伸手将来人推开。

可熟悉的香气却扑入鼻中,贺慕宴与苏怜呆了许多个日夜,因此格外熟悉,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再加上怀中的“苏怜”今晚似乎格外依赖他,贺慕宴一时间惊喜异常,连抱着她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

“怜儿,你终于来了。”

黑暗中,贺慕宴的眼尾微微发红。

这副样子说出去,只怕是谁都不会信这是那个杀伐果断的皓国君主。

此时正缩在他怀中的顾雨眸色暗了暗,划过一丝嫉妒。

她从未见过贺慕宴这副样子,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仅是看上一眼就会觉得心动,更何况她现在近距离观察,不由得心跳狂跳。

压住嗓子,顾雨轻声道:

“陛下,臣妾知道错了。”

顾雨本来声音就与苏怜有三分相像,如今她刻意模仿,更是像到了九分,叫人完全分辨不出来。

再加上她此时穿的是苏怜以前穿过的裙子,还叫人专门为她配了和苏怜相同的香料。顾雨自信,贺慕宴如今喝了酒,必定是认不出她二人的分别。

贺慕宴闻言,本想再冷冷她。可终究是没忍住,右手缓缓抚上她柔软的发尾,试图安慰她。

见贺慕宴一举一动都无比熟练,顾雨这才错愕地发现他并非是不开窍,更不是所谓的什么对女人没有兴趣。而是因为那个人是苏怜,所以他愿意去学,只愿意进入她的世界。

第八十八章 吃醋 顾雨又妒忌他对苏怜的特殊对待,又暗喜他的确没认出自己,因此脸上的笑容有着些许的不自然和狰狞。

“陛下,怜儿想你了。”

顾雨的面容隐藏在夜色中,娇滴滴地道。

一边说着,顾雨的手柔弱无骨地探进男人的领口,一只手则攀上他的胸膛。

她从未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贺慕宴眸中闪过一丝迷离,但在感受到女人指尖的冰凉温度后,又瞬间清醒过来,不禁伸手将她推开,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既然都走了,又为何回来。”

如果真的论狠心,谁比的过她呢。

一声不吭地假死,又带着别人离开。

还是一副再也不回来的架势。

贺慕宴捂着有些发晕的脑袋,看着面前模糊的人影,眼底流露出无限的委屈。

顾雨傻了眼,毕竟她并非真的苏怜,如何也对不上他的话,只得假意微笑:

“陛下别多想了,臣妾永远只爱您一个。”

只爱他一个么。

贺慕宴眸底划过一丝讽刺。

苏怜嘴是甜,人又爱装乖卖傻,但是是断然说不出这样的承诺的。

她永远没有真心,也不愿意交付真心。

苦涩地笑笑,贺慕宴缓缓后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拿着的本就是烈酒,这样一下子下去瞬间五脏六腑都跟着疼了起来。

尤其是喉咙,如同被火灼烧,仿佛要被撕裂一般。

但短期的疼痛后,就是巨大的困意和昏胀。

贺慕宴有些嫌弃地离面前一脸慌乱的女人远了一些,径直倒在了自己的床里,沉沉睡去。

两只白毛狮子立即围过来,将顾雨直接挡在了床边,夜色中,眼瞳泛着冷绿色的冰凉光芒。

顾雨本来还想再挣扎一下,自己爬上贺慕宴的床,但看着那两只“狮”视眈眈的白毛狮,又不禁后退了一步。

“死畜生。”

她暗骂一句,有些不甘心,但也不敢再靠近一步。

她就算再大胆,再想母凭子贵,也不敢在两只猛兽的注视下扒了人家主人的衣服吧。

顾雨一脸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可她进都进来了,这才进来几分钟,若是这时候出去未免也太丢人。

最后顾雨只得一直在墙角挨到天明才带着些许凌乱与悲愤走出寝殿大门。

“咳咳。”

冷宫里,苏怜抱着被子倚着门窗,静静地看着天色。

明明是清晨,可天色还是不渐起,反而阴沉沉的。

她双手交叉抱着自己的双臂,眼见着吐出去的气都成了白雾,显示着这个冬天有多么寒冷。

“娘娘,内务府说只有这些了,不肯多给。”

门外,月菊小路小跑进来,手中提着一篮子黑炭,在见到苏怜后,立马委屈道。

“今年冬天似乎格外冷,只有这些怕是不够。”

月菊有些忧心地理了理篮子里的黑炭,她家主子本就体弱畏寒,这样一来可怎么办才好。

苏怜浅浅地叹了口气。

果然虎落平阳被犬欺,往日有些什么都紧着这边,现在连块炭都不肯多给。

“对了娘娘,我方才在路上,还听到了陛下他…”

苏怜侧头:

“嗯?”

月菊有些犹豫,但还是咬咬牙道:

“现在宫里都在传言,您失宠了,现在新起的贤妃娘娘独得圣宠。

还有人今日看到贤妃从陛下寝殿出来…”

月菊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苏怜的脸色,准备她脸色一不对,就立即止住话茬。

“从他寝殿出来?”

苏怜重复了一遍,眉头微微皱起。

贺慕宴的性子她倒是知道,只怕是被顾雨趁乱摸进去的。两人发生了什么不好说,但如果真的发生了的话,她大概率也不会活着从殿内出来了。

虽然贺慕宴应该已经知道了她对他下了蛊,又是奉的苏父之命前来吹他的江山枕边风,为的就是他坐的那个位置。

爱不爱她不知道,但起码恨应该是有的。而恨意远比爱意持久。

苏怜倒是不在意他的私生活,不过在月菊面前,又或者是隔墙有耳前,她倒是得表现的在乎一点。

一只路过的小绒球抛来的一个鄙夷的眼神。

苏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一脸受伤地捂住心口:

“这些……可都是真的?”

月菊见状,一下子慌了:

“娘娘别急,陛下必定只是一时兴趣,当不得真的。”

她眼眶泛红目光空洞,怔怔地看着远处某个模糊的点,凄凉地勾唇笑笑,神色恍然。

“是啊,一时兴趣。不过就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罢了。”

她将头埋进膝盖,低低的抽噎声传出,单薄的肩膀随之不断颤动。再抬头时,虽然面颊上没有泪水,但却连眼皮子都泛着浅浅的红。

就连本来藏在阴影里的暗卫都不禁皱眉。

苏怜站起身,身影摇晃了几下。

“都退下吧,我要休息了。”

这句话也不知是对谁说的,藏匿的暗卫犹豫了一下,闪身从殿内离开。

……

殿内,贺慕宴面无表情地批改着奏折。

在听完暗卫的叙述后,贺慕宴不禁扬了扬眉。

“她当真是如此说的?”

贺慕宴平淡的声线中隐藏着一丝丝愉悦,还有一丝心疼。

看来昨夜顾雨来这么闹一下倒也有几分奇效。

黑衣暗卫点了点头。

“回陛下,是的。贵妃娘娘看上去似乎分外伤心。”

闻言,贺慕宴几乎立即就想破门而出了,但又很快止住了脚步。

每次都是如此,她将他挠的遍体鳞伤,但随便勾勾手指他便又跟了上去。

真是他将她宠坏了。

若是平常他定然是无所谓有没有将她宠的过分娇纵了,可她太不乖了,如果折断羽毛可以让她留在他身边,似乎也不错。

贺慕宴脸色几经变换,最终又归于一片平静。

“下去吧。”

黑衣暗卫恭敬地躬了躬身子,向暗处退去。

一旁的周宁海则又是一脸慈祥的笑意。

啧,今天他嗑的cp又是拥有绝美爱情的一天呢。

(顾雨:又是为别人爱情添砖加瓦的一天呢。)

见贺慕宴已然无心奏折,周宁海凑上前去:

“陛下,可要将娘娘接出来?”

第八十九章 保护 贺慕宴浅浅瞥了他一眼;

“就你长嘴了。”

收回眸光,贺慕宴看着不远处的宫殿飞檐:

“不着急。”

如今苏家深陷风波,苏相于昨日已经潜逃出京,京城内盯着苏怜和苏家的人数不胜数。此时让苏怜在冷宫或许还是对她的保护。

况且她对他下蛊一事还没清算呢。

贺慕宴如是想着。

他这些天也没有闲着。自从苏相中饱私囊私结营党后,他便派人私底下调查了苏怜进宫后与苏相的书信来往。

令他稍微松了口气的是,苏怜进宫后似乎对苏相的安排极为排斥,一共没有多少封书信不说,即使是有也只是日常的关心叮嘱。

而且他还查到,苏怜似乎并不是苏相的亲生孩子。虽然苏家原先有个孩子也叫苏怜,但在七岁时就意外落水夭折了。如今这个苏怜则是后面来的。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苏怜身上会有这么多谜团,这么多让他试图看却怎么也看不清的迷雾,但他不在乎,只要她乖乖地呆在他身边,过往一切他都可以不在乎。

“给冷宫再多添些护卫吧,免得有些不听话的又乱跑。”

“那陛下,苏贵妃似乎最近身子不太好......”

“孤下朝后去看看她。”

贺慕宴撩起袖子蘸墨在宣纸上落下一字:

缚。

既然她想控制他,束缚他,那就用自己来当这根绳索吧。

可相应的,她也会失去自由,永远地困在这座深且孤寂的深宫。

冷宫。

苏怜皱着眉看着门前换了一批又一批的护卫,看样子似乎还有逐渐增加的趋势。

“这是作什么?”

招了招手唤来月菊,苏怜指了指窗外。

月菊一怔,正想出门去问,却不想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先是一愣,但又感到莫名的熟悉,俯身在苏怜耳边轻声道:

“娘娘,这人好生奇怪。”

苏怜怔愣抬头,旋即撞进一双满是深情与思念的眸子里。

虽然帽檐压的极低,脸上系着一条黑纱,但苏怜还是认了出来。

那人似乎也是觉察到苏怜的目光,压了压帽檐,与一旁的另一位侍卫简单交谈了几句,旋即闪身进了屋。

这一切动作都极快,再加上有另外一位侍卫的掩护,因此并没有几人看见。

那人进屋后似乎又后悔了,转身想要离开,却又被苏怜径直拽住了胳膊:

“江平之!”

那人身子一僵,苏怜只觉得自己手下捏着的手腕都变烫了。

“娘娘。”

他转过身抽出手,头低低地埋着,苏怜见果真是江平之,几乎要气笑:

“江平之,你既然又回来了,又为何不敢见我。”

江平之的唇微微发颤,半晌才回道:

“属下...担心娘娘安危。”

她也许久不曾见他,离开时他还没醒,如今见他完完好好地站在这里,苏怜心中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只是......

苏怜俯身,两指捏起他的下巴,强行将他的脸抬起来:

“抬头。”

江平之一时情急,大掌覆上她的手准备拿开,却在触碰到那柔夷后,像触电一般地缩回手。

正是这个空当,江平之脸被抬起,脸上的黑纱滑落,露出一张伤痕累累的脸。

那些伤疤新的旧的的都有,在脸上交错着肆意遍布,十分可怖。

苏怜怔了一下,指尖不由自主地触上他的脸颊:

“你的脸......”

江平之有些难堪地侧过头,声音低沉喑哑:

“属下属实丑陋,怕污了娘娘的眼,可不如此,属下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办法能再见到娘娘。”

他那时苏醒后,从南清初口中得知苏怜为了救他,身体无比虚弱不说,还被抓回了宫。

他想要见她一面,可他的太医身份已然不能使用,而且贺慕宴必然不会允许他再进宫,最后只好自毁容貌,顶替了一位好友的身份入了宫来。

不过也是他运气好,竟然在第二天就被调动到了这里。

江平之环顾了一遍四周,冷宫凄清萧索,除了最基本要用的几乎什么都没有,不由得心中抽痛。

苏怜自生下来到后来进宫,用的哪样不是最好的,如今却被委屈地塞在这间屋子中。

她生的多娇气,哪里禁得住这般磋磨。

苏怜眸光闪烁,不用他说她已经能猜到他到底为何变成这样。

江平之见她眼眶又红了,不由得有些心疼,站起来,习惯性地像小时候每次安慰她那般将她轻轻揽入怀里:

“没事,还有我呢。”

苏怜下意识地将他推开,但在推开的那一刻因为太过匆忙踩到了裙摆,又重新摔入他怀中。

本来下朝后走到这处的贺慕宴看着窗边两人相依偎的倒影,随之脸色阴沉下来。

脑海中,梦境与现实不断交缠,最终定格在二人相拥的景象上。

这便是他听到的,她为了他伤心不已,身体憔悴?

贺慕宴许久未曾出现出的嗜血欲望再一次涌现,他的手已经攀上腰间的剑匕。

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在心中浮现,仿佛在支使着他,让他犯下他的第二次罪不可恕的罪孽。

深呼吸了一口气,贺慕宴将手松开,看着印出来的影子已经分开,才拂袖离开。

正当贺慕宴沉思之际,一个身披贵胄的士兵冲了进来,似乎是因为事发突然,脸上都挂了彩。

“陛下,不好了!苏府余孽联合江家起兵造反了!”

贺慕宴皱眉:

“苏家和江家?”

“江家唯一的儿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士兵一愣:

“回陛下,可在头阵之一的就是江公子江平之啊。”

贺慕宴一愣。

江平之那事后来他也听说了,虽然他对江平之没有什么好感,但不管怎么说伯仁因他而死。

也正因如此,之后江家有什么小动作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可人能够死而复生?

至于造反,他一直知道苏家不太平,江家也有想法,可他们并没有足够的兵力,不以为患。

苏江二家也不可能没有脑子就贸然撕破脸皮,既然能有着兵临城下的兵力,那势必有人在其背后默默助他。

贺慕宴心中一跳,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有些东西似乎被他忽略了。

第九十章 兵临城下 怔愣片刻后,苏怜站稳身子从江平之怀中离开。

江平之的眸中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受伤,但还是温柔道:

“小怜,现状不会维系太久,你安心等我。”

苏怜闻言一愣,但还没等她详问,江平之便神色匆匆地出去了,似乎并不愿与她多说这个。

苏怜心中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绒球,你说该不会......”

小绒球摇摇尾巴:

“说不定呢,不管怎么说江平之也是先将军的儿子,虽然不习武,但也懂得率兵之术。况且恨贺慕宴的人肯定不止他一个。”

苏怜叹了口气。

既然这个事情如何阻止都要发生,那干脆让它发生算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她静观其变就好。

自打上次那件事后,贺慕宴便刻意封闭了苏怜那边的消息。

一个在冷宫都要与外男私会的女人,一个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的女人,又有几分值得他惦记喜欢的呢。

贺慕宴不无讽刺地想到。

但他的动作并未停止,他专门派了一队死士去捉拿江平之,还加大了对苏家的搜查力度。

但贺慕宴依旧不开心。

好几次午夜梦回,他都梦到苏怜依偎在江平之怀里,诉说着对他的种种厌恶,以及殷切地期盼着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也正因如此,贺慕宴彻底厌弃了再去那边,而是夜夜翻了别的妃子的牌子,一时间宫里不少以前的嫔妃都受宠若惊。

虽然陛下不留下来过夜,但能说上几句话也是好的,说不准便飞上枝头了。

而位份高的林若兰和顾雨二人则成了其中被翻牌子最多次数的,虽然是因为内务府是按照位份排的,但也不影响这二人成为了“宠妃”,一时间风头无两。

而苏怜这边,近些日子却是越发难过。

宫内知道她回来的人不多,但知道的人却都摇头惋惜。

毕竟她可是第一个能够和陛下站在一起的妃子,当年也是风华绝代,此时却被幽禁在了冷宫,眼看着陛下最后一丝怜惜也即将消磨殆尽。

天气渐冷,冷宫本就四处漏风,加上煤炭都没得烧,苏怜总是一阵一阵地觉着身体四处都在生疼。

其实若是放在旁人身上还好,可苏怜本身就生的娇气,因为取蛊又虚弱不已,这样一来,竟是生了一场大病。

月菊那天发现她两颊红通通时,本能地就觉着不对,手放上去一摸,才发现她的额头烫的骇人。

“娘娘,奴婢去给您求个太医来吧。”

月菊瞬间吓红了眼,连忙道。

苏怜摆摆手,有些疲软地缩进被子里,声音里都透着无力:

“不必去了,我自己身体我自己知道。”

先不说这太医治不治的好,就是请太医这一步,恐怕也要遭到林若兰和顾雨的百般阻挠。

想起月菊之前惨死的命运,苏怜叹了口气,抚了抚她的发丝。

现在贺慕宴和江平之都不在宫里,她本就已经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贵妃,相比于正值盛宠的她们,她的力量微乎其微。

既然她迟早都要走,那就不多连累一个人了。

月菊抽噎着转身去舀了冰水,紧用毛巾沾了试图让她额头温度降低一些。

苏怜用娟帕捂着嘴低低咳了几声,在瞥见上面落下的一抹鲜红后,迅速把它藏进了手心;

“小菊,待陛下回来后,你去告诉陛下,我想见他。”

苏怜声音很轻,因为病弱添了几分温柔。

月菊连忙点点头。

苏怜这才放心地昏睡了过去。

“皇弟?”

贺慕宴唇角紧抿:

“贺慕月是吧,还真是小看他了。”

当初他未曾对贺慕月动手,便是因为他体弱多病,且没有丝毫上位的想法。

再加上他需要他母亲乖乖坐好这个太后的位置,因此才留了他一命。

却不想他原来有这样的狼子野心,果然权利是所有人的欲望。

贺慕宴嘲讽一笑,将属于他的那颗棋子,彻底划到另外一边。

城墙外,贺慕宴有些嘲讽地看着兵临城下的众人,一身火红的衣袍被风吹的鼓起。

墙下,江平之似乎是被利箭射中了腿半跪在地,脸上全是被溅起的血迹,正用着一柄断掉的剑刃撑起自己,看起来狼狈至极。

“还不认输吗?”

贺慕宴高声道,墨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微末的诧异与不爽。

“不!”

江平之咬咬牙,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虽然有几分摇晃,却也站住了。

贺慕宴脸色阴沉。

虽然他是用苏怜做了鱼饵,但江平之未免太过拼命。

一个不学武的公子哥为此披上盔甲上了战场,其中意思未免过于明显。

一想到就连苏怜对他也是处处维护,贺慕宴就气打不一出来。

“江平之,你为了一己私情,牺牲那么多战士的生命,你不心虚吗!”

贺慕宴提高声音,狭长的眼微眯。

他这样说倒也不是胡诌。贺慕月的确是美名其曰为了江山社稷,江平之亦然是个正义之士。

可苏怜就是江平之的软肋,他不相信江平之这次率兵城下,没有一分一毫私心。及时他抱着绞杀自己的心态,也势必有了几分为了美人的私情。

果不其然,江平之慌了一瞬,但旋即又镇静下来:

“暴君贺慕宴,草菅人命,荼毒百姓,人皆诛之,仅此而已!”

贺慕宴凉薄地打量了墙下为数不多的众人,讽刺地笑了笑:

“既是如此,敢不敢决斗场来一场。”

“一场定生死。”

一旁的将军们皆是脸色大变:

“陛下,他们是必然攻不下城墙的,我们只需等待就好,待到山穷水尽,他们势必会投降。”

“陛下龙体重要,又怎可与他人单打独斗。”

贺慕宴连眼皮都懒得抬,慵懒地倚靠在楼上,带着顽劣的语气:

“有何不可,江平之,来不来。”

江平之一怔,都说这君主任性无比,却不想在此种大事上也能如此儿戏。

不过他们的确处于弱势,再莽撞上前,只会落的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江平之看着身后伤的伤残的残的众人,咬了咬牙道:

“好!”

第九十一章 妒忌 “娘娘,不好了!”

月菊从外面冲进来,脸颊还残留着几滴泪珠。

苏怜皱眉:

“怎么了?”

月菊将房门紧紧关上,压低声音道:

“娘娘,奴婢听外面人说,江公子他...他逼宫了!”

苏怜一愣,旋即又觉得是在意料之中,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大概就是他的命运吧。”

江平之太过天真了,准确地来说,是他们对于贺慕宴的了解都太过天真了。

贺慕宴远不止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只有顽劣与残酷,他对于军队的管理,甚至是死士护卫的培养,都是秘密进行的。

甚至可以说,他动用了大量金钱为他打造了一个无孔不入的人肉壁垒,包括现如今的城墙,也是他亲自参与设计建筑,其中的机关之精妙,已经远超这个时代。

只不过他平常表现的太过任性与残暴,反而让人忘记了他靠着什么坐上皇位,靠着什么征战四国。

虽然她已经在尽力改变,但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错综复杂的信息,她的改变对剧情的大体走向无法产生过大的影响。

不过以她现在在贺慕宴心中的地位求他放过江平之这可能吗。

苏怜深感无语。

只能暂且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绒球,你那个积分商城还开吗?”

默了默,苏怜突然道。

小绒球蹿出来:

“当然开当然开,老板有什么需要消费的?”

苏怜沉思了一下:

“起死回生药多少积分?”

小绒球眼睛瞬间亮起,殷勤地掏掏掏出一颗流光溢彩的小瓶子:

“有,999999......(省略999个9积分~”

苏怜:......

“我觉得生老病死嘛,人之常情,我能接受,能接受。”

小绒球闻言,又从包里掏出一颗黑漆漆的药丸:

“主人,那要不考虑考虑这个?只用十个积分哦~”

苏怜歪头好奇道:

“价格倒是挺良心的,但这是什么?”

“毒药。”

小绒球昂首挺胸义正言辞。

苏怜彻底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那我为什么不直接抹脖子或者选白绫,这不是更快更便宜吗?”

小绒球默了默,然后抬起小脑袋一脸真诚:

“它不痛。”

苏怜:......哦。

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很诚实,最后以五个积分买下了这颗药丸。

毕竟从她选择取出蛊虫的那一刻起,她的生命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与其等死,倒不如把生命攥在自己手里。

随着前方消息的传来,苏怜反倒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只要不是双方军队的对垒,至少伤亡不会太过惨重。

她只用保证,江平之不会被贺慕宴打死就好。

或许是因为贺慕宴近日也不常在宫中,顾雨的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

虽然苏怜现在已经被放逐去了冷宫,但顾雨还是敏感地意识到,贺慕宴的心依然在她那里。

不然,明明苏家都被抄了,凭什么就她苏怜,能够安安心心地呆在冷宫。

虽然在她的示意下,苏怜的吃穿用度都被克扣的厉害,可一想到她还活着,顾雨的心就说不出来的扭曲,在用完晚膳后不自觉便走到了冷宫前。

“你现在不过是个弃妃,苏家也已经入狱,你还有什么能够跟我比?”

苏怜冷眼看着她,眼中掠过一丝嘲讽。

原剧情中,顾雨身后的人就是南清初。即使换到这一世,她也不相信南清初会这么轻易就放弃。

不过南清初的本意绝对不是让顾雨将她害死,只是顾雨有自己的私心,想要借机除掉她。

真是个蠢货。

苏怜不无讽刺地想。

毕竟如果她死了,那么她也逃不了。

先不说贺慕宴会如何,就算是南清初的怒火也绝对是她承受不住的。

她自以为可以靠美色和现代的新鲜知识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将他们玩弄鼓掌之间,但这种优越感足以将她害死。

顾雨见苏怜不回答,不禁怒火中烧,扬起手就想扇她。

却被苏怜一把抓住手腕。虽然苏怜的手劲并没有很大,但因为正好按在了穴位上,顾雨还是疼地倒吸一口凉气。

“滚。”

苏怜低声,看着顾雨的神情充满了怜悯与厌恶:

“顾雨,如果我是你,我会抓紧再来一次的机会,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顾雨一怔,隐瞒许久的秘密被揭穿,莫大的恐慌在心间蔓延:

“你…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苏怜没有回答,只是抬眸瞥了她一眼,可那一眼让顾雨如坠冰窟。

后来顾雨离开冷宫时,都不知道是如何走出来的。

她只满心恐慌地觉得,苏怜一定会将这个事情捅出来,贺慕宴到时候一定会觉得她是个妖怪,一定会对她施以酷刑,更不会让她坐上皇后的位置。

在顾雨走后,苏怜亦是松了口气。

她现在太过虚弱,如果顾雨真的在这里发疯,她也不可能拦得住。

届时万一月菊为了保护她做出什么傻事……

苏怜摇摇头,只觉得这些时日是越发难熬了。

角斗场上,鲜艳的旗帜在半空飘扬。

这种角斗场本是贺慕宴专门用来给兽类和死罪之人准备的,从开始修筑到现在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

贺慕宴骑在马上,收回手中沾血的长鞭,冷眼看着对面连支撑都有着些许勉强的江平之。

江平之本就在之前的大战中受了伤,本身也不是擅长武艺的人,这一战他根本就不可能胜利。

“江平之,孤也不仗势欺人,你若是自愿放弃,那孤便许你卸甲归田,只要再不归京……”

还未等贺慕宴说完,江平之便挣扎着爬起来:

“不,我不会放弃!”

他浑身都是血迹,就连眼睛也是红的:

“我一定要把苏怜带走!”

贺慕宴闻言唇角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你要把她带走,你确定她想跟你走吗,她那么喜欢贵妃的位置,会心甘情愿跟你走?”

贺慕宴声音冰凉,江平之却红了眼眶:

“她不想跟我走我也会把她带走的!留在你身边只会害死她!”

“你既然都将她打进冷宫了,不管她的死活了,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第九十二章 最终 用剑刃撑住自己,江平之的身子有些摇晃,但依旧咬牙坚持着。

贺慕宴皱起眉头:

“你在说什么。”

虽然他的确是将她放进冷宫了,但也都要求内务府按照她原本贵妃的份例来,最多也只是地方偏僻了一些。

怎么就叫不管她的死活?

“那是孤与孤妃子的事,轮不到外人来指点。”

贺慕宴下意识地排斥江平之的话。

江平之见他此时还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无辜模样,不禁怒火横生:

“你根本配不上她!”

贺慕宴手中长鞭一紧,摔在地上的声音无比刺耳。

见江平之义无反顾地冲过来,贺慕宴拽紧长鞭,就准备直接卷上他的脖子,将他彻底绞杀。

可就在此时,一声打马声骤然在空中响起。

贺慕宴一怔,目光瞥到一旁骑着马的宫女,只觉得有些眼熟。

江平之也一下子顿在原地,他与苏怜一同长大,自然也能一下子就认出这是苏怜身边的贴身侍女月菊。

见她像疯了一般冲了进来,江平之的一颗心也瞬间悬了起来。

跟在月菊身后的还是一个太监,此时也是满脸惊慌地往这边赶来。

随着二人急急忙忙地下马,贺慕宴皱着眉抬起手让侍卫将护栏放开。

那太监因为脚步大,先一步冲到贺慕宴面前:

“陛下,贵妃娘娘她……”

可他嘴唇剧烈地颤抖,低着头不敢看贺慕宴。

贺慕宴突然心上一紧,一种莫大的恐慌感席卷全身:

“说。”

见他支支吾吾,一直跟在他后面的月菊猛地将他拨开,“扑通”一声跪倒在贺慕宴脚边,泪如雨下:

“陛下,我家娘娘快不行了。求陛下救救我家娘娘!”

贺慕宴一僵,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说什么?”

月菊哭的双眼通红,嗓子都已经逐渐嘶哑:

“陛下,娘娘突发恶疾,马上就要不行了。”

“娘娘说,想再见陛下一面。”

后面发生了什么,贺慕宴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当他带着所有御医冲到冷宫时,那个破旧床榻上的女子已经脸颊苍白,没有了呼吸。

当他在她身边跪下时,才发现她不过在冷宫呆了短短十日,就已经瘦的皮包骨头。

用手包住她已经逐渐僵硬冰凉的手指,贺慕宴却挤不出来一滴眼泪。

只是面无表情地开口:

“她生的什么病?”

见跪了满地的御医皆是瑟瑟发抖,宛若噤声,贺慕宴不禁眦目欲裂:

“说啊!”

江平之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不知道吗。”

贺慕宴拂袖,冰冷的眸子宛如毒蛇一般死死盯住他:

“我知道什么?”

江平之嘴唇动了动,走到苏怜面前单膝跪下,温柔地将手覆上她的双眼。

旋即转头嘲讽地看着他:

“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够活下来。所有人都逼她,南清初给你下的蛊,为什么却要她付出生命的代价来救你?”

“生命的......代价?”

贺慕宴张了张唇,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知所措和迷茫的神情。

“当年先皇残忍地杀害了小怜的父母,让她和南清初都成了孤儿,所以南清初才在你身上下了这种蛊,目的就是安排小怜入宫,在你身边在合适的时间直接用母蛊对子蛊的绝对压迫杀死你。”

江平之缓缓道,此时四周的人都已经在贺慕宴的眼神下退了出去,房间内只有他们二人还有苏怜。

闻言,贺慕宴声音有些喑哑,空洞的眸子中掠过一丝痛楚。

原来一切的巧合都是精心设计,她真的想杀了他。

“但谁知道后来小怜居然真的喜欢上了你。”

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只见南清初从帘后走出来。

他的衣裳有些凌乱,双眼都红红的。

在苏怜离开的最后时刻,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痛不欲生,却没有任何办法。

当时他为她取出母蛊的那一刻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想到这里,南清初有些怨毒地看着贺慕宴:

“本来我以为小怜是因为失忆了才不肯对你下手,可没想到她已经恢复记忆了仍然想要回到你身边,甚至愿意取出自己体内的蛊虫,只为了让你不在受到牵制。”

南清初自嘲地笑了笑。

苏怜明明是他的妹妹,他却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一点也不了解她。

因为早在她七岁时,她就已经成了他复仇的工具,失去了自己的人生,亦从未真正在他身边长大过。

“我活过来是因为怜儿取出了她体内的蛊虫?”

贺慕宴心中突然一空,一种莫大的虚无感席卷了全身。

他一直以为她对他没有真正的感情,只是为了利用他。

正因如此,他才一直解不开心结,放任她宛如一株破败的玫瑰在阴暗潮湿的渐渐枯萎,并且执拗地认为,只要折断她的羽翼,她就会永远和自己在一起。

他甚至轻易相信了,是顾雨带来的那个巫医救了自己。

心口猛地抽痛,贺慕宴退后几步,再看到仿佛只是沉睡过去的苏怜的时候,竟然有些害怕触碰她。

因为他的愚蠢,他的自私。

“随随便便就让她住那种环境的住处,克扣她的所有日常,纵容自己的宠妃欺她辱她。”

江平之抬头,脸色因为气愤而泛着不正常的红:

“贺慕宴,你有什么资格把她关在这里?”

“你有什么资格喜欢她?”

他的眼眶也红了,死死地瞪着贺慕宴,完全没有了平日风流倜傥的气度。

贺慕宴唇瓣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的手指攥紧成拳,缓缓地弓起身子,在苏怜身前缓缓跪下。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明艳,漂亮,清瘦的脸颊上还涂着淡淡的粉黛,一如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她那样。

那年她踩在马背上,肆意潇洒,就连眉眼之间都跳跃着少女的天真烂漫。

可究竟是什么时候,她都瘦成这样了?

仿佛一株被强行放逐到野外的温室花朵,承受着她根本无法承受的风雨。

而给她这些风雨的人,就是他。

第九十三章 冰棺 “贺慕宴,她本来就因此将身体透支到了极点,只是为了跟你继续在一起才回来的。”

“而你呢,好一个冷宫弃妃!”

江平之冷冷道,伸手就想将苏怜抱起带走。

苏怜即使是死,也不该死在肮脏不堪的冷宫。

面前,苏怜还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就仿佛是睡着了一样。

贺慕宴凝视着她沉睡的模样,一把抓住江平之的手,声音喑哑,却带着十足的威慑:

“滚开!”

江平之被他拽的一倒,身边的南清初一脸复杂地扶住了他:

“走吧,既然怜儿选择他。”

江平之本想冲过去,却在这一瞬间泄了气。

是啊,苏怜从来就没有坚定地选择过他。

只有两人的房间里,男人低垂着头坐在她床边,神色晦暗不清。

贺慕宴只觉得一颗心被冰封住了,一阵一阵抽疼。

“怜儿......”

他的凤目中幽深如潭,在看着苏怜时温软下来,流转着无限的温柔。

一滴清泪从他的眼眶中滚落。

感受到脸颊的湿润,贺慕宴一怔。

除了那年的那个雨夜,他再没有流过眼泪。

他就仿佛一尊不会痛不会害怕的雕像,一直背着仇恨往上爬,没有人问他要不要停下来,也没有人问他累不累。

即使是当他亲手递给了母亲匕首时,她的眼里也没有他。

“宴儿,娘真的撑不住了。”

她眼眸空洞地看着他,一遍又一遍地抚着他的脸,眼神却透过他在看着另一个人。

从他懂事起他就知道,她从来不曾爱过自己,她只是把自己当作一个影子,一个物品,一个能够让她看见他父皇的工具。

可笑的是,他却贪念她的那一点温暖。

所以在父皇命令他手刃她,只为了彻底毁掉自己的弱点时,

一向渴望权力和父皇的认可的他,第一次选择了违背父亲。

可他那位可怜的,可笑的母亲却跪在他面前求他:

“宴儿,杀了我吧,如果这是你父皇希望的话。”

他也曾痛哭流涕想要知道为什么,所以他匍匐在她面前,问她,央求她。

匕首已经插入心脏,她分明已经疼的抽搐,可眼神却那样温柔:

“宴儿,娘爱他啊。”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爱”的样子,可怕可惧,可悲可恨。

后来许多年,他仿佛一个孤魂野鬼,周围人怕他,惧他,厌他。

却没有人爱他。

除了苏怜的出现。

一开始他以为她跟她们一样,只是为了权力靠近他,即使害怕也要谄媚对他。

后来他才发现,她的确如此,甚至更甚,从来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和欲望,与她娇气的身子不同,她是他见过的最坚强的女子。

后来他突然就在她身上看到了与母亲相似的模样。

那种执拗的,疯狂的,专注的。

但她的爱是健康的,认真的,毫不保留的。

是他不正常,是他害了她。

贺慕宴坐在她身边,僵硬如木,半晌才像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冰雕终于醒过来看一般,喉咙发出模糊不清的哽咽,像受伤的小兽,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蜷缩在床脚。

将她的手心贴近自己的脸颊,在察觉到没有半丝余温的冰凉时,他的漆黑瞳孔里闪烁着说不清的情愫和绝望,转瞬又掠过一丝奇异的希冀。

他从来就没有拥有过自己想要的东西,难道这次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怀中离开?

......

“哎你说,如今日子怎么好过了许多?”

“是呀,年前颁布的抑商和征兵政策似乎也要变动了。听说是因为陛下无意在征战,不用再招那么多壮丁了,家里有妻有子的也可以酌情放回!”

“真是太好了,我家那个有救了!陛下可真英明!”

“谁说不是呢,听说这都是贵妃娘娘生前提出来的呢!若是贵妃娘娘还在。可真是一对......”

“嘘!”

火红的轿子里,贺慕宴浅阖着眸子,纤长的睫毛在他听到这些话时微微颤动。

苏怜。

你听到了吗。

还有人记得你。

永远有人记得你。

花街游行在宫殿前结束,他看着空荡荡的后座,眸中扬起一抹遗憾。

“都退下吧,孤想自己走走。”

他如是道,神情正常。周宁海与一旁侍卫对视一眼,终究还是走开了。

贺慕宴缓缓往宫中一个无比僻静的地方走着,似乎是因为心情很好,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在一扇低低矮矮的木门前停下,贺慕宴理了理发丝,似乎是有些紧张,又整了整了衣袍,然后伸手推开门。

明明天色已然大暗,却在他推门那一刻,亮.asxs.点灯火。

赫然是一个无比雅静的小苑,里面种了许多鸢尾,在袭袭阴凉的风中显得无比忧郁。

他加快步伐走近其中一扇门。里面的构造极其奇怪,一个硕大的房间,却没有正常的木桌椅,有的只是一盏盏不停跳跃却不让人觉得温暖的烛火,仿佛有人随时点在这里一样。

他俯身打开一面地面上的铁盖,耀眼的光亮从地底冒出。

他合起袖子走进去,笑意愈发明显。

那低调的小屋中,竟然是有着一整个豪华无比的地宫。

无数琉璃玉器,花朵青木,将此处打造的宛若一个精致的玻璃桃源。

只是因为常年在地下,四处都散发着森冷的气息。

宫殿中心,一具满是冰寒气息的冰棺静静躺着。

那冰棺上似乎是雕刻着繁复的花朵,显得无比精致。

而躺在其中的人,容颜美丽如初,没有一丝一毫的腐烂。

除了眉目间的冰霜和躯壳的僵硬可以说明她此时是一具尸体外,其余没有任何迹象。

贺慕宴的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怜儿,我来看你了。”

他轻轻地跪下,将整座冰棺都搂进怀里,他甚至不敢直接触碰到他,因为害怕自己的身体温度会融化这座美人冰雕皮肤表面的那一层起保护左右的寒霜。即使被冻的浑身颤抖也毫不在乎。

他口中一直呢喃地模糊不清的话语,仿佛在面对一个活人一般,温柔地低头亲吻着她的额头、脸颊、嘴唇,眸中却流露出病态的满足与爱意。

第九十四章 地宫 冰冷的温度自唇角蔓延,贺慕宴却心满意足地微微眯起眼。

那日她死后,他便命人连夜赶制了这副冰棺,将她放进了这副冰棺之中。

后面为了更好地保留完整的她,他便命人修筑了这座地下宫殿,因为深入地下的缘故,宫殿阴暗潮湿,但对苏怜来说却很好。

虽然他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有违纲常,留下来的也只会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可若非这样,他应该如何支撑自己呢,如何支撑自己一个人度过余下这么漫长的岁月。

暗处,一个衣着凌乱的女人惊恐地捂住嘴,看着面前的一切,转身就想立马逃跑。

如果有其他宫人在场,一定会发现,这个人赫然就是顾雨。

虽然头发衣服都乱糟糟的,表情也是十足的恐惧导致的狰狞。

“别躲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顾雨僵在原地,打心底升腾起一股寒意。

“你不是好奇,孤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

贺慕宴小心翼翼地将苏怜放下,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缓缓走到女人身边。

无视她身体的剧烈颤抖,贺慕宴俯身靠近她耳旁,扬起一抹残忍的笑:

“孤的怜儿一个人在这里太孤独了,你来陪她,好不好。”

明明是疑问句,可贺慕宴却并没有在问,更像是一个不容置喙的陈述句。

顾雨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燃起模糊的泪光与恐惧,她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肩膀不断打着颤:

“陛下,臣妾错了,求陛下饶臣妾一命!求陛下饶过臣妾吧!”

她哭的可以堪称是涕澌横流,贺慕宴嫌弃地看了一眼,将她踢到一边:

“这是你的荣幸,怜儿如今沉睡不醒,殿中必定需要人照料。”

“以你的身份,本就该好好服侍她。”

贺慕宴的语气十分危险,当初如若不是她,他和苏怜又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想到这里,他的双眸满是伤痛,而看着她的目光中则格外冰冷。

他本想让她做陪葬,但又担心辱了怜儿。如今让她做一个地宫宫女,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顾雨此时已经吓的说不出话来了。

她的心中除了满满的惊慌外,还有一种恍然若梦的难以置信。

她顾雨,21世纪现代人,怎么可能落得如此地步?

那些她所鄙夷的,看不起的古人,怎么可能就这样爬在了她的头上?

在没来之前,她不说过的多么好,但每天也能无忧无虑地在大学上课看小说,下课后就和室友一起挤食堂,不说多么耀眼,但也安静平和。

可为什么,为什么反而到了她以为可以大展拳脚的古代,她反而落得如此下场。

顾雨想不通,她本以为这是命运赐给她的礼物,可既然是礼物,又为什么会让她沦落至此呢。

地宫如此,最后她冻死在里面了只怕也无人知晓。

况且对于她一个心高气傲的穿越者来说,这样低三下四地被囚禁,倒不如一死百了。

可无论她如何苦苦哀求,贺慕宴都不为所动,看着她的双眸里只剩全然的冷漠。

最后,她只能远远地看着贺慕宴的背影逐渐远去,看着这个她本以为是自己囊中之物的男人。

后来很多年,贺慕宴都一个人在那个位置上。

他终于没有再走他父亲的老路。他成为了一代名君,按照苏怜留下的遗书有条不紊地让这皓国变成了一个人人欢歌笑语的地方。

这里没有人再恨他,怨他,觉得他不配坐上这个位置。

但似乎是为了惩罚,苏怜再没有入过他的梦。

似乎他们的相识相爱就宛若大梦一场,一直到最后,梦醒了,她也该走了。

依旧坐再木桌前的贺慕宴如是想到。

他的双鬓亦然被覆上白霜,现出了根根银白色的发丝。

待烛火被吹灭,他空洞的双眸中才涌出泪水。

“怜儿,你还在怪我吗。”

“怜儿,求求你,回来看看我吧。”

他的声音里透着无限的委屈,弓起身子睡在墙角,宛如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模模糊糊之间,他仿佛真的看到了苏怜。

她还是一如既往精致美丽,像一个被时光冻住的布娃娃,美的无可挑剔。

“你来看我了。”

她笑着撒娇,一如两人初见时娇憨可爱,烂漫肆意。

贺慕演如是喃喃道,眼尾泪珠晶莹,可唇角却不自觉地扬起。

她是他做过,最美好的一个梦。

......

“主人,你的入梦引不是已经用完三次了吗?”

休息室,苏怜正懒洋洋地睡在躺椅上,纤长的玉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怀中的小狐狸。

闻言,她抿了抿唇,轻声道:

“是啊,我没用入梦引。”

“那他这个最后的梦是......?”

“他自己梦到的。”

她的表情也有些复杂。

按照系统对于各个世界的机制原因,每个世界为了保护原住民,在她走后都会让跟她有关的记忆慢慢变淡,直至消失。

这样的副作用,是随着她离开的时间越长,逐渐越来越明显的。

贺慕宴此时已经六十岁了,按理来说也应该将她忘的差不多了,怎么会还记得她的样貌声音?

苏怜敛下眉眼中的异色,苏怜起身。

“走吧,去下一个世界。”

小绒球从她身上弹起来:

“诶诶,不继续看下去了么。”

系统内和小世界的时光流逝不同,小世界的几十年,在系统里不过也就是几十分钟。

因此他们就仿佛在看一部不算冗长的纪录片,看着这个王朝的兴衰,看着贺慕宴在其中浮沉,不得解脱。

苏怜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心中不算疼痛,却有一种皱起来的不适感。

明明当时毒药是她自己服下的,为了保住江平之,可这次却没有以往的洒脱感。

所以她才坐在这里,把后面发生的事情都看了一遍。

可不知为什么,她却不想看到结局。

小绒球也默了默。

一人一狐的身影一闪,彻底消失在了系统空间。

背后的大荧幕上,满头银发的贺慕宴似乎是在梦中感知到了什么一般,嘴角噙着笑意,双眼慢慢合上。

天光大亮,当新来的大太监一路碎步到龙床跟前时,不禁面色骇然。

随机声音洪亮悲怆,响彻整个深宫:

“陛下,薨了!”

第九十五章 跳崖 无边无际的白色空间,苏怜看着周围环境光速般流动,有些恍惚的不真实感。

以往在女主组时,因为每个世界线都自带光环一帆风顺,所以她就像走个过场一般,并不觉得有什么情绪波动。

但炮灰组无疑让她看到了更多。

她第一次察觉到原来自己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进行任务的时候也一样会有情感。

现在这种感觉并不强烈,但苏怜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是坏。

“滴,002号世界评级——B。”

主系统冷漠的机械音凭空响起,因为没有一丝一毫感情显得有几分生冷。

“即将进入惩罚世界。”

苏怜挑眉。

对于这个评级她倒没什么意外的,毕竟她几乎超时,完成的也不算完美。

随着人欲望的越来越多,进入时空快船司的新任务者越来越多。新任务者往往意味着更干净的心脏和没有无比疲累的情绪。

不过......

“惩罚任务?这个不是只有C级以下才会有吗。”

苏怜淡淡道。

但主系统却再也没有回声。

“或许是因为主人是蝉联金牌任务者,所以要求更高吧。”

小绒球连忙打圆场道。

苏怜垂下眼眸。

“或许吧。”

小绒球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些心疼地缩了缩爪子,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按下了按钮。

痛。

这是第一感觉。

“妖女你站住!”

苏怜刚穿过来,便觉得全身犹如万箭穿心,剧痛无比。

在察觉到利剑破风袭来,她下意识地一个翻滚滚到悬崖边上,手中骨鞭瞬出,缠绕住了悬崖上的一块尖锐的石块。

只见一个颇有些仙风道骨的白发老人穿着一身蓝纹白袍,手里一柄闪着寒芒的长剑,看起来格外骇人。

此时,他正拿着剑指着她,身后又涌上来不少拿着利剑穿着相同的人,也一脸嫉恶如仇地瞪着她。

苏怜此时可以说是一脸懵逼,但强烈的求生欲让她拽紧了手中的骨鞭。

“什么情况?”

苏怜低声,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此时小绒球身上应该已经扎了一万根针了。

小绒球声音颤抖:

“主主主人我不知道啊啊,主人快跑!”

苏怜抬头,只见一根粉色的长箭穿来,她下意识翻身躲过,但脸侧依旧被划出了一道血口。

随着她的动作,她离悬崖边上又更近了一步。

峭壁寒风凛冽,苏怜脸上的伤口生疼。稳住身子,却只见人群满满往两边移开,中间一个雪白色的身影出现。

那人长的极为漂亮,雪白色的眉毛和

苏怜一怔,却只见他身后走出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小姑娘,手上拿着一把缀满鲜花的弯弓,双颊白嫩无暇,一脸的天真烂漫:

“师父,我这样对师姐是不是不对呀?”

她一面说着,一面落了滴清泪,看起来无比楚楚动人。

长明与她对视的浅色瞳孔里半分情感也无,闻言低头轻声道:

“无碍,她已不是你师姐。”

那小姑娘这才笑开,撒娇一般拽着他的衣袖娇娇的站着,像个不经世事的小公主。

如果忽略她瞥向她的眼角里浑然的挑衅与恶意。

似乎是得了令一般,周围那些人立马手持利剑冲了过来。

洪亮愤怒的声音在山谷间响起:

“云澜宗十三代内门弟子苏怜,品性不端,举止有失,上不尊师长,下不爱同门。竟因无妄爱意蛊惑师长,手足相残,与魔道相勾结!今云澜宗门扶云师尊有令,将妖女苏怜断其筋骨心脉,绝其情爱,逐出师门,以此效尤!”

苏怜瞳孔一缩,下意识张口道:

“疯了吧你们,人断了筋骨心脉还能活吗,还不如说就是准备把我杀了。”

见那众人眼睛喷火,苏怜更是道:

“所谓名门正派,漂亮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怜儿,怎么说话的!”

扶云蓦然开口,看着她的眸子里由一开始的疏离冷淡转成了难以置信和失望。

苏怜听他还一口一个怜儿,猜到这位大概就是那些人口中她试图“蛊惑”的师尊。翻了个白眼,笑容洒脱肆意:

“不喜欢我便算咯,拜拜了您嘞!”

话音落下,苏怜将骨鞭甩起,解开了石头的束缚,她便像一个瞬间失去重力的纸片,轻飘飘地向后倒去。

白色的裙摆因此飘扬而起,纤细的身子无力地坠下,宛若一只失去翅膀的白蝴蝶。

见她竟然是自己坠崖,众人大惊,一个年轻弟子连忙凑上前来。

然而,悬崖底下一片白雾,什么也看不见。

那弟子挠了挠头,转身道:

“师姐她......”

扶云本就在她说“喜欢”一词时一怔,见她自己跳了崖更是心中一空,狭长的眸子里涌上几丝迷茫。

他敛了眉目,嗓音清冷:

“罢了,凌风崖足有万丈,峭壁众多。既然人已死,身前种种也应了解。”

“此后,我云澜宗,再无苏怜。”

说罢,他拂袖转身离开。花织皱着眉往悬崖下一望,见的确是万丈深渊后才放下了心,小碎步地跟上扶云:

“师父等等我!”

......

“我再说一遍,你这样太过分了。”

“主人根本就不应该去惩罚任务,而且这个世界,这个角色,你敢说你没有私心吗?”

“不然怎么叫惩罚任务?她既然是任务者,就应该接受主系统的安排!”

“008,你最好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

痛。

是苏怜穿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二感觉。

缓缓睁开双眼,苏怜只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一般,痛的厉害。

“嘶......”

嘴中发出一句模糊不清的声音,苏怜皱着眉,试图爬起来。

但努力了半晌后。却发现这根本不可能做到。

身下血液濡湿,苏怜这才发现自己的大腿和后背都被峭壁上的树杈划破了。

虽然她的确如自己所想,没有直接落到崖底粉身碎骨,而是落到了不算低的一个铺满苔藓与细软绿草的山壁中间的一块平面基石上,

但她依旧不可避免的被摔下途中的大量碎石枝叶划伤,过于强烈的失重感也让她将近眩晕。

大量的鲜血渗出,沾湿了她白色的长裙,显得无比可怖。

第九十六章 炮灰女配 但她依旧不可避免的被摔下途中的大量碎石枝叶划伤,过于强烈的失重感也让她将近眩晕。

大量的鲜血渗出,沾湿了她白色的长裙,显得无比可怖。

苏怜叹了口气,扯掉自己的白衣裳给自己流血的大腿简单包扎了一下,旋即冷声道:

“剧情。”?

小绒球一身绒毛也被周围的一圈雾气打湿,颤颤巍巍道:

“主人,在这里看剧情真的不会被冻死么?”

苏怜看着这个把她传送到这里的罪魁祸首咬牙切齿:

“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起码得看了剧情她才知道如何自救吧,不然难道一辈子困在这不吃不喝?

苏怜一脸郁闷。

总感觉每次被它传送都是命悬一线呢。(咬牙jpg.)

这是一个仙侠世界,她穿越的是一个炮灰女配身上。

至于为什么说是炮灰女配呢,是因为原主身上基本集齐了作为一个炮灰的所有元素。

长的漂亮,天赋顶级,最可怕的是她还喜欢上了自己的师父。

苏怜看到这里的时候,一整个哽住了。

一般喜欢上自己师父的,如果不是女主,都会死的很惨。

可惜的是,这本文里的女主花织是她师父扶云收的最后一个徒弟,也就是她唯一的小师妹。

而在花织来云澜宗之前,她是云澜宗唯一的女弟子,上面共有三个师兄。虽然她因为顶级天赋,性格格外争强好胜,但也备受宠爱。

然而当天赋还没有她好的花织进来后,却因为性格娇憨会撒娇,成功让大家更加偏心她。

到这里苏怜或许还能忍,但当她看到花织看着扶云的眼神时,却打心底升起了警惕之心。

因为她一直默默地喜欢着她师父,所以她对这种眼神格外熟悉。

那是一种超出师徒情的,恋人的喜欢。

与她不同的是,花织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冲动与跃跃欲试,是一种仿佛看到猎物的踊跃感。

这让苏怜有些不安,因为扶云修的是无情道,也是云澜宗最有天赋的天才。

换句话来说,云澜宗既是保护天下黎民的正派宗门,扶云作为云澜宗目前修为最高的修道之人,其志向也是保护天下百姓。

扶云肩上的重担无比沉重,无情道修道失败的后果更是常人难以承受之重,她虽然喜欢他多年,却不忍心真的打扰他。

因此当她看到花织若有若无的接近时,决定把她喊出来好好聊一聊。

为了不让旁人看见,苏怜专门把她带到了一个僻静的峭壁旁。

“师妹,你知道如果师父修道失败的话,他会被天道惩罚,粉身碎骨的。”

她一脸认真,花织却一改平常的娇憨,满不在乎道:

“所以呢?”

闻言,苏怜有些茫然,没反应过来。

“他怎么样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跟他在一起,有错么。”

花织瞪大水灵灵的眼睛,看起来一脸无辜,却透着一股子无所谓的态度。

苏怜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因为她也喜欢师父,也想和他在一起,这是错吗?

只是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私情耽误他的修道之途,他不应该是自己的,应该是天下苍生的。

苍生为先,是所有云澜宗弟子应该遵循的道义。

见她失语,花织扬起得意的笑,却在看到她身后时脸色一变,换上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牵住她的手:

“师姐,我知道你喜欢师父,但我对师父只是敬仰之情,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不会再接近师父的。”

苏怜一懵,未等她说话,却只见花织瞬间面露惊恐,牵着苏怜的手仿佛被甩开一般往后一扬,旋即整个人往后倒去。

苏怜一惊,连忙想去扶住她。却只见花织勾起一抹只有她才能看到的笑容,根本不伸手抓住她,只是猛地向后坠下。

看着空荡荡的手心,苏怜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身后一道白色的光影飞身而下,不过片刻,只见扶云御剑从山崖底腾起,怀中抱着的,是已经陷入昏迷的花织。

苏怜眼眶微红想要解释,但扶云却不再多看她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后来她才知道,花织对所有人说,是她将她推下去的。

关于她喜欢自己师父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但在云澜宗,这是几大禁忌之一,一旦触犯,便会被抽离筋骨心脉,逐出师门,与废人无疑。

虽然这事还未经过长老会讨论定性,但一向对她多有照拂的师兄都们都离她远远的,而她喜欢了许久的师父更是准备将她逐出师门,转为普通的外院弟子。

或许是因为她的性子平时过于骄纵,丝毫不通人情世故,一时竟然墙倒众人推,成为千夫所指的对象。

见状,苏怜便连夜离开了扶云所在的临云峰顶,转到了外院。

可谁知没过多久,沉浸已久的魔教突然在一个深夜进攻,而那个夜晚正好是扶云要闭关修行的时候。云澜宗没有实力强大的扶云坐镇,再加上是深夜突袭,一时间伤亡惨重。

而魔教仿佛是得到了内部消息一样,突袭的每一处都是云澜宗的弱点,更是将他们捉来的魔教教主放了出来。

而关于她是内鬼的谣言四散而起,说她是因为心慕自己师父,对被逐出师门有怨,因此才与魔教勾结,残害同门。

随后便是她穿进来的那一幕。

被师门抛弃,被视若亲人的师兄背叛,被心上人嫌恶。

她从宗门的一代天骄沦落为人人喊打的叛徒,魔教走狗,不过是在花织来后的短短一个月里。

小绒球见她眉头微皱,小声道:

“主人,她的愿望是能够保护自己的师父。”

闻言,苏怜眉头皱的更紧:

“扶云那样对她,她还要保护他?”

从扶云还不是宗主之前,原主便已经是他的徒弟了。他捡到她时,她刚十三岁,正是对人依赖性极强的时候,便将扶云看作是最最重要的人。

虽然世人都说她因为天赋高强,性格极为骄纵骄傲,又固执地听不进任何人的话,但在她的内心深处,对扶云,对云澜宗却是始终柔软的。

第九十七章 悬崖 从扶云还不是宗主之前,原主便已经是他的徒弟了。他捡到她时,她刚十三岁,正是对人依赖性极强的时候,便将扶云看作是最最重要的人。

原主的确应该对扶云心怀感激,可就记忆而言,师徒二人更是相互扶持的感觉,在扶云最黑暗的时刻,是原主一直不离不弃。她甚至偷偷将自己的命脉与他绑定,用自己的天赋辅助他修炼,他一旦有什么生命危险,她甚至可以借此为他挡下攻击。

虽然世人都说她因为天赋高强,性格极为骄纵骄傲,又固执地听不进任何人的话,但在她的内心深处,对扶云,对云澜宗却是始终柔软的。

一个能为了不惊扰师父修道甘愿将自己的爱意隐匿这么多年的女孩,又怎么会做出离叛师门之事呢?

苏怜无法理解原主这种大爱无疆的情怀,在她看来,被诬陷被抛弃被背叛,无论哪一点她都无法接受,更何况只是因为旁人的一言之词。

所以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相信花织?

当苏怜把这个问题问出来后,小绒球明显一怔:

“因为她是女主吧。”

“主人你也知道的,她如果是这个世界的主角的话,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她转的。”

苏怜忍不住吐槽:

“一个长相智商情商都一般,修炼天赋不怎么样,叛离师门与魔教勾结的小姑娘,也能当女主?”

“这个惩罚世界还真是不怎么样。”

小绒球见她还在一本正经地怼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不觉松了口气,小声道:

“是呀是呀,所以这不是将主人请来了吗。”

闻言,苏怜的眸中划过一丝浅浅的困惑。

说是惩罚世界,但就她目前看到的而言,除了皮肉之苦外,并没有看到什么很严苛的惩罚。

所以说这惩罚世界不过如此?

苏怜想起时空快穿司唯一的朋友林陌从惩罚世界里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不禁有些困惑。

不过也只是一瞬,她不是什么较真的人,如果真的轻松那就当一般任务完成就好。

随着朝阳的升起,山谷中的迷雾有所散开。苏怜此时的细碎发丝都被清晨的浓重湿气打湿了,贴在脸颊两侧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在原主倔强清纯的气质之外,苏怜的存在无疑让她又多添了几分妩媚,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幸好她并未落在特别底部的位置,苏怜用骨鞭缠住一块石块,手臂一用力,右脚踏上了上方一些的另一个石块。

因为大幅度的用力,苏怜本就颇多划伤刚止住血不久的伤口再次迸出鲜血,顺着石壁淌下,格外瘆人。

但苏怜仿佛感受不到痛一般,继续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着。

不远处,一个黑色的修长身影默默注视着她的动作,见她似乎想通过石壁爬上去,一只手已经背到了身后的剑柄上。

但见她宛若一个血人,却还是要网上攀爬时,他的眼神中掠过一丝兴味。

他很少在正派的身上看到这样一种孤寂与疯狂,面前这个女人的架势明显就是在赌,赌自己能不能在失血过多昏迷之前,爬上悬崖。

这其间,只要她因为失血眩晕松手那么一下,那底下就是万丈深渊。

像石壁上的野百合,在察觉到自己的困境后不作无所谓的期待,不对无希望的救援抱有希望,直接选择眼前最近的一条路,莽撞又聪明。

容迟双手环胸,慵懒地倚靠在一侧石壁上,唇角笑容邪肆。

他本来是欠人人情被要求来杀了她的,不过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无头尸体到处都是,一个有趣的人可不好寻。

凭借着修仙者的身体素质和最后的一口气,苏怜成功地爬了上来。

她之前在记忆里努力搜寻过,发现就在不远处的山脚下有一处村落,虽说是村落,但该有的也都有,还有着几分繁荣。

她的伤不算重,但一路爬上来流了不少血,也需要去找医师好好包扎。

苏怜刚准备站起来,却只觉得脑袋一阵发晕。

一阵天旋地转,苏怜摔倒在地,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朝她这边走来。

......

云澜宗,云澜殿。

扶云的脚步顿住,捂着胸口猛地吐出一口浊血。

他清冷的面容上因此多了几分因为气血上涌而产生的薄红,宛若清澈湖泊上倒映的浅浅朝霞。

如果苏怜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摇头感慨。难怪原主如此喜欢这个男人,这皮囊简直千里挑一哦不万里挑一,清冷师尊谁不爱啊。

一旁的花织连忙上前搀扶住他:

“师父,你没事吧?”

她的脸上挂着满满的担忧与挂心,配上温软的语调,让人格外容易放下防备。

扶云眼眸微垂,拂下她挽在自己臂弯里的一只手:

“我没事。”

看着大殿不少义愤填膺的长老们,扶云淡淡开口:

“各位为何还聚集在本座这里,不回自己的宗殿,是还有事吗?”

前排不少长老脸上露出憋闷的神色:

“宗主,就这么放过苏怜了?”

扶云的眸光凝在出声那人的身上:

“她如今已是坠落崖底,粉身碎骨,如此酷刑,谈何放过。”

那长老瞬间一脸的怨毒:

“她与魔教私下勾结,不仅让我宗损失惨重,更是放走了先宗主好不容易抓来的魔教教主。其罪不容诛,理应先将她手筋脚筋心脉挑断,再将她关进七魂轮回鼎,让她灵魂也备受煎熬与折磨。”

他说着,却没看到扶云的眼神越来越冷,宛若冰霜。

抬起手止住他似乎还想继续往下说的意思,扶云冷声:

“人死即一切了结,再说了七魂轮回鼎我是永远不会对我们宗门中人使用的,以后别再提此事了。”

转过身,他的眉眼间掠过一丝疲惫与痛楚。

身后众长老面面相觑,而花织垂下的头的面容则是格外扭曲狰狞。

她生的可爱娇俏,这样的表情出现在她脸上显得格外违和。

旁人不知道,她花织又怎会不清楚扶云在为谁难过。

第九十八章 村庄 明明她那个师姐除了长的好看和好的天赋外,一无是处,又木楞又不会说话,可师父却总是将她放心尖上,就连功法也要多教上她几招。

虽然扶云面上从来不提苏怜,但她知道在他心里,苏怜的位置大概是极高的,爱之深责之切都不足以掩盖他平静外表下的痛苦与挣扎。

不过可笑的是,师姐倒像是不知情,到死前都以为扶云偏心的人是她。

这么一想,花织又高兴了许多。

收回眸中呼之欲出的贪婪,花织又挂上与往常一般善解人意的微笑:

“我相信师父无意偏颇,苏怜坠入崖底已经是极大的惩罚,那悬崖万丈深渊,各位长老倒是不必担心她没有摔死的问题。退一万步讲,即使她真的侥幸活着回来了,她也只是一个人,而云澜宗却是一个宗派。”

她说的隐晦,神情也单纯,但众长老也都明白她的意思。

退一万步来讲,苏怜就算没死,即使天赋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而宗派想要处理一个单独的散修,可以说是信手拈来的事。

说是惩罚世界,但就她目前看到的而言,除了皮肉之苦外,并没有看到什么很严苛的惩罚。

所以说这惩罚世界不过如此?

苏怜想起时空快穿司唯一的朋友林陌从惩罚世界里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不禁有些困惑。

不过也只是一瞬,她不是什么较真的人,如果真的轻松那就当一般任务完成就好。

随着朝阳的升起,山谷中的迷雾有所散开。苏怜此时的细碎发丝都被清晨的浓重湿气打湿了,贴在脸颊两侧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在原主倔强清纯的气质之外,苏怜的存在无疑让她又多添了几分妩媚,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幸好她并未落在特别底部的位置,苏怜用骨鞭缠住一块石块,手臂一用力,右脚踏上了上方一些的另一个石块。

因为大幅度的用力,苏怜本就颇多划伤刚止住血不久的伤口再次迸出鲜血,顺着石壁淌下,格外瘆人。

但苏怜仿佛感受不到痛一般,继续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着。

不远处,一个黑色的修长身影默默注视着她的动作,见她似乎想通过石壁爬上去,一只手已经背到了身后的剑柄上。

但见她宛若一个血人,却还是要网上攀爬时,他的眼神中掠过一丝兴味。

他很少在正派的身上看到这样一种孤寂与疯狂,面前这个女人的架势明显就是在赌,赌自己能不能在失血过多昏迷之前,爬上悬崖。

这其间,只要她因为失血眩晕松手那么一下,那底下就是万丈深渊。

像石壁上的野百合,在察觉到自己的困境后不作无所谓的期待,不对无希望的救援抱有希望,直接选择眼前最近的一条路,莽撞又聪明。

容迟双手环胸,慵懒地倚靠在一侧石壁上,唇角笑容邪肆。

他本来是欠人人情被要求来杀了她的,不过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无头尸体到处都是,一个有趣的人可不好寻。

凭借着修仙者的身体素质和最后的一口气,苏怜成功地爬了上来。

她之前在记忆里努力搜寻过,发现就在不远处的山脚下有一处村落,虽说是村落,但该有的也都有,还有着几分繁荣。

她的伤不算重,但一路爬上来流了不少血,也需要去找医师好好包扎。

苏怜刚准备站起来,却只觉得脑袋一阵发晕。

一阵天旋地转,苏怜摔倒在地,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朝她这边走来。

......

云澜宗,云澜殿。

扶云的脚步顿住,捂着胸口猛地吐出一口浊血。

他清冷的面容上因此多了几分因为气血上涌而产生的薄红,宛若清澈湖泊上倒映的浅浅朝霞。

如果苏怜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摇头感慨。难怪原主如此喜欢这个男人,这皮囊简直千里挑一哦不万里挑一,清冷师尊谁不爱啊。

一旁的花织连忙上前搀扶住他:

“师父,你没事吧?”

她的脸上挂着满满的担忧与挂心,配上温软的语调,让人格外容易放下防备。

扶云眼眸微垂,拂下她挽在自己臂弯里的一只手:

“我没事。”

看着大殿不少义愤填膺的长老们,扶云淡淡开口:

“各位为何还聚集在本座这里,不回自己的宗殿,是还有事吗?”

前排不少长老脸上露出憋闷的神色:

“宗主,就这么放过苏怜了?”

扶云的眸光凝在出声那人的身上:

“她如今已是坠落崖底,粉身碎骨,如此酷刑,谈何放过。”

那长老瞬间一脸的怨毒:

“她与魔教私下勾结,不仅让我宗损失惨重,更是放走了先宗主好不容易抓来的魔教教主。其罪不容诛,理应先将她手筋脚筋心脉挑断,再将她关进七魂轮回鼎,让她灵魂也备受煎熬与折磨。”

他说着,却没看到扶云的眼神越来越冷,宛若冰霜。

抬起手止住他似乎还想继续往下说的意思,扶云冷声:

可谁知没过多久,沉浸已久的魔教突然在一个深夜进攻,而那个夜晚正好是扶云要闭关修行的时候。云澜宗没有实力强大的扶云坐镇,再加上是深夜突袭,一时间伤亡惨重。

而魔教仿佛是得到了内部消息一样,突袭的每一处都是云澜宗的弱点,更是将他们捉来的魔教教主放了出来。

而关于她是内鬼的谣言四散而起,说她是因为心慕自己师父,对被逐出师门有怨,因此才与魔教勾结,残害同门。

随后便是她穿进来的那一幕。

被师门抛弃,被视若亲人的师兄背叛,被心上人嫌恶。

她从宗门的一代天骄沦落为人人喊打的叛徒,魔教走狗,不过是在花织来后的短短一个月里。

小绒球见她眉头微皱,小声道:

“主人,她的愿望是能够保护自己的师父。”

闻言,苏怜眉头皱的更紧:

“扶云那样对她,她还要保护他?”

从扶云还不是宗主之前,原主便已经是他的徒弟了。他捡到她时,她刚十三岁,正是对人依赖性极强的时候,便将扶云看作是最最重要的人。

第九十九章 少年 明明她那个师姐除了长的好看和好的天赋外,一无是处,又木楞又不会说话,可师父却总是将她放心尖上,就连功法也要多教上她几招。

明明苏怜只不过是比她来的早一些,凭什么样样都要占着。

虽然扶云面上从来不提苏怜,但她知道在他心里,苏怜的位置大概是极高的,爱之深责之切都不足以掩盖他平静外表下的痛苦与挣扎。

不过可笑的是,师姐倒像是不知情,到死前都以为师父偏心的人是她。

这么一想,花织又高兴了许多。

收回眸中呼之欲出的贪婪,花织又挂上与往常一般善解人意的微笑:

“我相信师父无意偏颇,师姐坠入崖底已经是极大的惩罚,那悬崖可是万丈深渊。退一万步讲,即使她真的侥幸活着回来了,她也只是一个人,而云澜宗却是一个宗派。”

她说的隐晦,神情也单纯,但众长老都听明白她的意思。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苏怜没死,即使天赋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而宗派想要处理一个单独的散修,可以说是信手拈来的事。

见场面被控制住,花织勾了勾唇,就想回头讨巧,却发现扶云早就已经离开了。

......

“怜儿,你身为天之娇女,怎么可以与魔教勾结?”

“从今往后,你我师徒情断。”

“不!我没有!师父,师父你相信我啊!”

......

“师父!”

苏怜惊醒,眼角不自觉地溢出了一滴清泪。

抬手抹掉眼角的泪渍,苏怜的心口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好奇怪,怎么会又梦到这个梦。

苏怜浅浅颦眉,自从换到了炮灰组,她就总是做梦。

梦里有一个男人,她看不清他的长相,也找不到他,但他总是会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然后说出刚才那番话。

但每次梦到,她便势必会落泪,仿佛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

“醒了?”

苏怜猛然转头,只见一个青衣少年端着一个茶盘,静静地走过来。

氤氲茶汽中,她只能看到他的上半张脸。

冷白色的肌肤,清隽入骨的眉峰,狭长幽深却弥漫着少年不羁的双眸。水汽之间,他的神情散漫慵懒,最终凝视在她的脸上。

“吃点东西吧。”

他瞥见她脸上残留的泪痕,却只是挑了挑眉。

下意识地蜷紧身子,苏怜警惕道:

“你是谁?”

她这才注意到四周是完全陌生的环境,似乎是在居民家里,周围都是一些极有生活气息的物品。

少年见状,将放了一只粥碗一碟小菜的茶盘放置在一个有些破旧的茶几上。

“姐姐可以叫我小迟。”

少年勾起一抹乖巧的笑容,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苏怜这才看清楚他的样貌。与先前露出的颇有些深沉的感觉不一样,他有着一张极具少年感的长相,薄唇泛着自然的红,添了几分柔软。

“小...迟。”

苏怜下意识跟着唤道,但又觉得有些疑惑:

“你救了我?”

容迟极其自然地坐在她的床榻边上:

“我是山下村落的,下午上山摘野菜时,见到你晕倒在悬崖边上,就把你带回来了。”

说到这里,容迟眼眸微垂,看着她满是伤痕的指尖与手臂。

因为攀崖,苏怜的十指已经被磨的几乎平了,上面被裹上了厚厚的纱带。

苏怜松了口气,这才发现眼前这位少年虽然气质矜贵,穿着衣服的料子也是极好的,但只要仔细看,便会发现这衣裳许多处都已经发白甚至被磨损的看不清原本的花纹。

而四周基本也可以说的上是家徒四壁,即使有几件家具,也都无比破旧简陋。

见苏怜沉默不语,少年又轻声道:

“别担心,衣服和纱布都是让隔壁大婶帮忙的,我也就把你背回来了而已。”

“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怜连忙道。面前这个少年目测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路将她从那么高的山上背下来,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呢。

“姐姐家在哪里,待伤好一些,我送你回去吧。”

他露出一个和善自然的笑,一脸真诚的模样。

苏怜张了张唇,却不知说什么。

从她七岁被捡回云澜宗开始,她便只有那一个家。

而七岁之前,她的印象并不深刻。仿佛她生来便是一个人,在世间到处漂泊,与野狗抢食,同野草安眠。

师父便是她唯一的亲人,不过现在看来,大概是不是了吧。

见苏怜半晌没说话,少年脸上浮现一丝歉意:

“抱歉是不是提到你的伤心事了,我不是故意的,你想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的,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

“只不过.....我这里实在有些简陋,姐姐不嫌弃就好。”

容迟有些羞赧道,似乎真的是对自己没有更好的条件招待她而感到羞愧一般。

苏怜温和下眉眼,面前的少年似乎不是作假。

不知是因为他救了自己,还是因为他看上去也是一个孤儿,苏怜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警惕:

“我没有家了,可身上也没带银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会一些草药之术,待伤好一些后,我可以做个游医,不耽误你太久的。”

见少年点头答应,苏怜松了口气。

她现在是真的无处可去的,如果面前这位少年执意要将她赶出去,那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容迟答应后便出去了,说是去再给她找点止血的草药去。

苏怜这才有机会打量自己浑身上下的伤口。

还真是伤的不轻。

苏怜皱眉,手心运气,一抹银白色的光晕出现在手中。

咬着牙,苏怜将这团火焰径直吞下,一时间被千万根针扎和被烧灼的疼痛燥热同时出现,仿佛是被架上了烤架一般。

这个世界是修仙者的世界,修仙已经成了潮流,几乎家家户户都想要送自己的孩子上云澜宗去。

只不过修仙条件极为严苛,只有千里挑一的人才能被选中。

而原主就是这千里挑一之人,不止是千里挑一,更是万里挑一。

她之所以能够刚上山就拜入云澜宗宗主扶云门下,就是因为她的天赋异禀,是罕见的三灵根。

第一百章 雨夜发烧 灵根是所有修仙者修仙的根基。

对于一般人来说拥有一个灵根已经是有了修仙的敲门砖,双灵根更是数一数二的,而三灵根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灵根一共分为五种,水、火、电、冰、风、雷,拥有灵根的人则可以运用天地力量操控自然界的元素。

而她所拥有的三灵根更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但浮云为了保护她,将她的第三灵根通过秘术隐藏了,只是对外说她是天赋极强的火雷双灵根。

而她因为拥有着三灵根,小小年纪就已经到达了金丹后期,被寓为云澜宗的最新一代天才。

所以当她要被处罚时,其实是有一部分人跑出来阻止的,原因就是她的顶级修炼天赋。但因为她与魔教勾结的证据确凿,这是修仙者的最大禁忌,任何人也无法打破。

如果这样的天才忠心于宗门还好,但一旦出现与魔教勾结,就相当于很有可能会多出一个强有力的对手,势必要斩草除根。

银白色的真气在苏怜周身涌动,因为是疗伤,她的脸色并不好看,甚至因为疼痛而渗出微微薄汗。

一轮运功下来,她的眉头稍微松开来。

“这倒是好用,但怎么还有种熟悉感。”

苏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有些惊异道。

小绒球正缩在她身边,闻言瞬间心惊胆战,干巴巴道:

“是啊是啊。”

苏怜没注意到它的异样,扭头道:

“这个世界你就以实物的状态出现吧,我看这里不少修仙者都有异兽,想来一个有一点智慧但不多的小狐狸也不会引来别人目光的吧。”

小绒球立刻幻化成了一只雪白的狐狸,懒洋洋地伸了伸爪子。

正好木门被推开,容迟手里抓着几把还沾着泥土的草药出现在门前。

见苏怜望过来,他挠了挠头,将草药洗干净后仔细研磨,递给她:

“姐姐试试,可能会有些疼,但效果很好,真的。”

他一脸乖巧,余光瞥到苏怜已经基本止住血的伤口,蓦地一怔。

苏怜有些心虚地用被子掩了掩。

容迟眸色深了深,却没有说什么。

苏怜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修仙者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可她如今是被赶出师门的身份,若是问起,她也的确不知如何解释。

苏怜接过草药,但并未立即抹到伤口上,只是收了起来转头笑了笑:

“谢谢。”

毕竟是陌生人家里,苏怜最基本的警惕心还是有的。

不过很快,她便发现面前这个少年似乎比她想的还要清贫一些,也格外不同寻常一些。

她因为养伤的缘故一直卧病在床,接连几天,容迟都是晚出早归,晚上出去早上回来,每天都会带回来不同的猎物,但眉眼都带着疲惫。

她其间也把玉佩珠钗拿给容迟让他去当了,就当是她的住宿费,这样也可以改善一下伙食和条件。

但容迟却始终不肯,说自己有手有脚,温饱是没问题的,她来了也就多一双筷子的事。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芳草香气,燕雀都飞的低低的。

苏怜本在正常地在院子中试图做一些简单的复健,但眼见着天色似乎有些不对劲,连忙一瘸一拐地回了小屋。

当关上房门的那一刻,门外大雨瓢泼。大滴小滴的雨珠狠狠砸在了窗户上,苏怜透过破旧的窗户看向外面,只见外面瞬间聚起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苏怜有些担忧地攥紧被角,如果是在她功力的全盛时期,她一定会出去找他。但如今她丹田破损,除了仅剩的一点可以用来恢复身体运转的真气外,再无其他。

换句话来说,她现在与普通人无异,甚至因为她这满身的伤,连普通人都不如。

就这样熬了一整夜,因为家里没有蜡烛,苏怜就只能望着白茫茫的窗外。

这些天的相处和照顾,苏怜已经把容迟当作了弟弟一样的存在。

拿小绒球的话来说,苏怜这是把容迟当作了自己人。

终于在凌晨的时候,容迟又拎着一只猎杀的兔子从外面回来,肩膀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气,头发衣服都湿透了,还在往下滴着水。

苏怜忍不住开口:

“小迟,云澜山不少野兽都是夜晚出没,你这样实在太危险了。”

容迟本就苍白的脸颊愈发没有血色,有些迷蒙地看了她一眼,旋即“咚”一声倒在地上。

苏怜一惊,连忙不顾自己伤口的撕痛爬下床,扶住容迟的肩膀:

“小迟?小迟?”

只见容迟没有一点反应,只有一张清瘦的脸通红,似乎是发热了。

苏怜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才发现他烧的厉害。

半大的少年脸颊滚烫,苏怜有些焦急地想要把他挪动到床上,也要花费九牛二虎之力。

而苏怜腿上的绷带也因此崩开,伤口因为过度用力,渗出好些血珠。

苏怜见状叹了口气,却根本来不及处理伤口,只能随意用崩开的纱布重新包了包。又转身找到水池,拿了块毛巾浸水后叠了叠放在容迟额头上。

又在家里找到了一些草药,苏怜现在无比庆幸原主是通一些草药的,因此按照脑海中伤寒症的药方配了一味汤药,扶着容迟的脑袋喂他喝下去。

苏怜本就不是会照顾人的人,这样悉心照顾一个人也是第一次,因此多少有一点手足无措。

比如让容迟呛了好几口水。

小绒球在一旁看的都有同情面前这位少年了。

啧,小小年纪承受了太多东西。

但好在的是,这样一来,容迟面色倒是好了不少,至少不是一开始那种浑身发烫的状态了。

本来苏怜都松了口气,因为容迟病的这几天都没有猎物,房中的粮缸也见底了,苏怜便想着将他安顿在家中,自己上山打猎。

毕竟不管怎么说,这具身体的基本轻功还是在的,再加上她也多修养了几日,打点鸽子山鸡什么还是没问题的。

苏怜一边想着,一边果断地给自己做了一把竹筒箭,配合上自己的那把琉璃弓,虽说有着几分简陋,但也有着十足的杀伤力。

第一百零一章 炼药师 容迟见她在往手上缠绷带,不由得好奇出声:

“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苏怜转头,清晨的熹光洒在她白皙的侧脸,她未施粉黛,海藻般的长发随意绾在脑后,柳眉弯且细长,一双浅色的眼瞳盛着细碎的波光。这一幕美好的不真实,纵然是容迟,心也不由得狠狠一颤。

“我出门一趟,你乖乖在家里呆着。”

苏怜除了在腰间别了几只箭之外,还将自己先前摘下来的一些首饰用一块布料悉心包好,也塞进袖子中。

容迟看着她的动作,眉头微微皱起。

因为容迟的伤寒已经大好,因此苏怜出的并没有很担心。

结果谁知等她晚上回来后,却发现容迟躺在床上,脸色已经是不省人事的白。

苏怜连忙将手上的鸽子放下,走到床前去看他的状态。

只是随便一看,她便知道不好。

只见容迟苍白着脸,薄唇此时一点血色也无,整个人病的厉害。

咬咬牙,苏怜将他从床上拉起来,将他放到自己的背上。

苏怜没想到,这容迟看着清瘦,却无比沉重,苏怜脸色一白,却还是坚持着背着他打开门。

其实她的伤除了丹田尚未恢复,其他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本来就准备这两天把首饰当了,留下银子后离开。但容迟这节骨眼上不知为何病情又加重了,她不可能撒手不管。

况且容迟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苏怜最讨厌的就是欠别人人情。

硬撑着将他背到背上,苏怜本就娇小,这样一来,更显得无比瘦弱。

只是走了几步,天上突然乌云滚滚,苏怜抬头望了一眼,只见硕大的雨滴从天而降,一滴接一滴地砸在她脸上。

眼看着雨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苏怜眉头紧皱,只能又连忙把容迟背回家中。

可看着容迟惨白的脸色,苏怜叹了口气,从竹篓里捡起一件黑色的雨衣披在身上,匆匆忙忙的出了屋。

小绒球缩在她怀中有些担忧:

“主人,这么大雨天,你要去哪里?”

苏怜的声音在大雨天中显得不是很清晰:

“去救人。”

......

山脚下的一个酒馆,几位壮汉正看着外面的雨天,骂骂咧咧地又开了瓶酒。

“老大,你说这雨到底多久才停?”

“谁知道啊,本来说是今晚进森林,结果现在又得耽误一天。”

其中一个格外虎背熊腰的男人有些郁闷道。

这个世界里,除了拥有灵根的修仙者,还有几种奇特的职业可供有修仙的想法却又没有修仙天赋的普通人进行选择。

炼器师、战士以及炼药师。

这些职业又都分别分为九个等级,等级越高则意味着越强,但这些职业基本都是辅助修仙者的,离开修仙者不说效果减半,但也会大打折扣。

而他们的修炼方式因为不要求天赋的缘故,对他们的毅力和体质要求极高,基本以历练为主,学习为辅,所以最常见到这几种职业的地方就是云澜宗脚下凶兽出没的红月森林。

但修仙者本就是万里挑一,极其稀少,而且大多数修仙者都是心气高傲上山清修,压根不会参与他们的训练方式。因此有很多时候就会出现,三个职业的人组成了佣兵团,却无论无何也找不到修仙者的情况。

不大的酒馆外,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门外却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那影子看起来似乎不高,清瘦,却站的笔直,在雷雨交替的夜晚多少显得有几分诡异。

“笃笃。”

坐在酒馆前头的格林先是一怔,似乎是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光临,再加上刚喝酒喝的兴起,于是摆了摆手:

“今天不营业咯,明天再来吧。”

“笃笃。”

却只听见门外的人仿佛没听见一般,依然在敲着门。

一旁一个与他长的一模一样的大汉立马火气就上来了,提着一柄长枪,径直拉开了门:

“你聋了没听到吗,都说了不营业了!”

门外赫然站着一个身穿黑斗篷的人,格言有些惊疑地看向他斗篷下,却发现那人戴了长银白色的面具,面具露出的双眼细长深邃,怀中抱着的小狐狸看起来也不像凡兽。

格言酒醒了三分:

“你是......?”

一道低沉喑哑的声音传出:

“我要找你们的炼药师。”

他的声音有些奇怪,似乎是压的厉害,因此发音都有些模糊。

格言闻言,随即轻蔑地笑出声:

“这位先生,你只怕是说笑了,我们血月佣兵团的炼药师可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他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黑衣人,见他也清瘦的不行,压根不像是跟他们一类的人,便准备伸手将门关上。

却只见那黑衣蓬中伸出一只细白的手腕,以及无比纤细的十指。

还没等格言疑惑为何能发出这样低哑声音的主人的手腕竟然嫩白的像个女子的手一般时,就见她手腕一翻,手心冒出一团银白色的火焰。

火焰不大,却足够炙热和明亮,一时间先前还在酒馆端坐着的几人立即震惊地站起了身。

其中一人似乎是看到火焰有些激动,掐了自己一把发现确实不是在做梦后立即惊呼出声:

“这这这!这不是只有修仙者才能拥有的心火吗?”

况且心火火焰越纯,代表修仙者的修为越高。面前这团火焰已经有着些许纯化的迹象,代表着面前这位的修为绝对不低。

众人皆因这声惊呼大梦初醒,看着黑衣人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格言的额上落下大滴大滴的冷汗,他这才意识到他方才这样对待的是一位修仙者。

格言本身是一位战士,虽然他们修习这类职业也算是比常人武力值要强上许多,但在真正的修仙者面前,可以说是老鹰捉小鸡,若是有些境界的修仙者对他们不满,随随便便就可以将他们捏死。

所以格言此时才如此慌张。

格林见状,立刻起身将格言护在身后,一向憨厚的面庞上掠过一丝不经意间的警惕,但片刻后又挂上温和的笑容。

第一百零二章 离开村庄 被唤作月先生的人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

“小丫头,找我有什么事吗。”

只见那披着黑色斗篷的人一顿,随后摘掉自己的帽子,一头乌黑的长发瞬间如水般倾泻而出,柔顺地披在她的肩后。

见他似乎仍旧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苏怜也不扭捏,伸手将面具摘下。

一张清丽无比的小脸露出,她缓缓抬眸,眼睛像是浸润在水中一般干净透彻,还显得有几分稚气的面庞此时也透着几分灵秘。

周围的围观群众都看呆了,谁又能想到刚才还有着一副磁性嗓音的老先生居然是一个少女,还是一个长相实力都如此出众的少女。

“月先生,我想请你走一趟,我弟弟伤寒严重,但家中没有其他人在,我无法把他背到山外去。”

她言辞恳切,扶月饶有兴趣地瞧她:

“可以。”

苏怜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不禁愣了一下。

虽然并不喜欢他带有强烈探索性的目光,但苏怜还是很快回过灵来,带着他往外走去。

炼药师,炼药师,顾名思义就是炼药的医师。一些品级低的其实确实也就只会配配药,最后当个郎中,不过面前这位明显不是。

而她之所以来找他,除了是想治好容迟的病,也是想看看借此探究一下这位炼药师。

因为一旦脱离了云澜宗这个天然灵气充足可以共给修灵的地方,这片大陆在这方面贫瘠的厉害。

她如今被赶出云澜宗,便无法得到相应的灵气供应,只能学者山下那些人的修习,也就是在实战中提升。

不过这位传说中的六级炼药师倒是比她想象的要年轻不少。

苏怜眸中划过一抹诧异。

容迟的家里这边并不算远,苏怜带着扶月走了几条小道,便到了门前。

扶月见面前破陋的一个小草屋,眼皮子跳了跳:

“你住这里?”

苏怜自然而然地点了点头。

扶月自身有洁癖,但既然以及走到这了,扶月依旧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只见床榻上一个半大的少年,看上去身子骨也是极其虚弱。扶月在他床边坐下,一只手探了他几处,便淡淡道:

“普通伤寒罢了,只不过他大抵是从生来体质就不行,又淋了雨,这些撞上一起,也确实需要及时治疗,不然烧成傻子也不好说。”

扶月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波澜,双手却已经极其灵活地翻转,从衣袖中掏出一颗棕黄色的药丸:

“喂他吃了吧。”

那颗药丸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味,苏怜拿到后没有丝毫犹豫,将容迟的脑袋抬起来一些,轻轻放到自己大腿上。

一只手捏着药丸,一只手轻轻捏住他的腮帮子。

不到片刻,苏怜就已经将药丸塞进他嘴里,见他昏迷中似乎还是被呛着了,又朝他嘴里灌了几杯水。

扶月被她多多少少有些粗鲁的动作一惊,看着床榻上那个少年时的表情透着些许大概是做了噩梦的痛苦,不觉有些诡异的同情。

毕竟面前这个小丫头一看就不是个会照顾人的主儿。

想到这里,扶月扶了扶额,看着苏怜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寻与好奇。

他见她年纪轻轻又是修灵者,本以为她是......那座山上的。

却不想她竟然不是。

炼药师的药果然效果极佳。很快,容迟便缓缓睁开眼,虽然他看起来依然很虚弱,但至少不再像一开始身上一点点血色都没有了。

“我怎么了?”

容迟缓缓开口,有些迷茫地看向苏怜,但在看到她身后的陌生男人时,眸中划过一丝不明显的暗色。

“姐姐,这是谁?”

苏怜转头看了看一脸淡漠的扶月,一时也不知作何解释,只能随口道:

“为你请来的医师。”

闻言,容迟眸中的敌意却没有丝毫减轻,转头虚弱地对苏怜道:

“麻烦姐姐了,不过我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位医师想必还有要事在身,请他出去吧。”

苏怜知道他似乎不愿意让生人见到他的面孔,抱歉的对扶月笑了笑,将他带了出去。

“我送你回去吧。”

见扶月没回答,苏怜直接划定为默认,打着灯笼在前方带路。

“他不是你亲弟弟吧。”

扶月突然启唇道。

苏怜脚步一顿,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为什么这样说。”

扶月细眯起眼睛,折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目光凝在她的脸上。

明明无比轻佻的动作,由他来做却仿佛无比自然无比顺理成章一般。

苏怜不喜欢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微微侧头躲开,却只见他倏尔笑开:

“没什么别的意思,你们“姐弟”俩的骨相可完全不一样,不仅骨相......”

他收了折扇,一脸的欲言又止。

可苏怜打定决心不上他的当,瞥过头不接他的话茬。

见眼前就是那家小酒馆,苏怜将腰间玉牌摘下,往他怀中一抛,旋即转身离开:

“明天,明天这个点,在酒馆等我。”

扶月在她转身那一刹那收了笑意,拿起手中的玉牌细细端详。

温润,古朴,雕工却多少有些拙劣。

上面单雕了一个“媚”字,笔锋遒劲,暗藏锋芒。

扶月将玉牌揣入怀,看着苏怜的背影第一次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苏怜回到家中,只见容迟已经坐起来,在很吃力地套着衣服。

叹了口气,伸手为他披上一件单薄的衣袍,苏怜淡淡道:

“明天我就要走了。”

少年手上的动作一顿,苏怜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却不知为何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失落感。

容迟将衣服穿好,转身伸手拉了灯。

苏怜这才看清他的面容。

方才才病愈的少年脸色依旧苍白,正死死地咬着下唇,看着她的眸子干净澄澈,却又明显有几分高兴不起来的意思。

像刚淋了雨还在滴答水的狗狗。

苏怜不知为何这样想到。

“你不高兴?”

苏怜有些意外道。她自认为这些天她在这里可以说是蹭吃蹭喝,就拿吃来说,他每次捕猎回来的话,一个人吃可以吃上个几天,可他却不得不更加频繁地上下山。

第一百零三章 进入血月森林 而且为了给她买一些草药,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只见少年沉默地摇了摇头,

“咕——”

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苏怜瞬间捂着肚子尴尬到了极点。

容迟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我去弄点吃的。”

或许是因为苏怜的确厨艺不精,因此并未阻止他挣扎着下床的举动。

毕竟这孩子要是再不好起来的话,这一屋子能饿死两人一狐三条命啊。

看着厨房桌面上黑漆漆的一团又一团东西,容迟脸色僵了僵,颇有些嫌弃地将那些“黑暗料理”扫下去。

将之前剩的一些柴火塞进炉子,容迟沉默着烧着饭。

苏怜看着他单薄不以的肩膀,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他之前每天夜晚出门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询:

“你之前为什么不白天出去,而是晚上,是在躲着什么人吗?”

闻言,容迟的眸色暗了暗,半晌才开口道:

“嗯,在躲人。”

“我六岁那年,爹和娘都被仇家残忍杀害。我被一路追杀到,直到在快饿死时被一户人家收养,这才活了过来。”

容迟轻声道,火光中,他的脸在光焰后忽明忽暗。

“但收养我的爷爷身体不好,一年后就去世了。我被仇家的人找到,一直囚禁了很多年。”

容迟把烧好的炒饭盛了一些端给苏怜,自己却没吃。

低下头,修长的十指挑开领口,衣服顺着肩膀缓缓滑下,露出少年清瘦却不显单薄的肩颈。

只见上面疤痕交错,有些是很久以前的已经泛白的疤,有些是嫩红的新长出的皮肤,但无论无何,看起来都触目惊心。

苏怜看着没有出声,她早便知道这少年必然有什么故事,却不想如此触目惊心。

冷白的肌肤上的道道疤痕宛如上好的瓷器意外碰出的碎裂。他的睫毛微垂,声音中透着一股子冷意:

“所以我厌恶,憎恶他们。”

苏怜看着火光后他的面容,不由自主地开口:

“仇家?”

容迟摇摇头,方才的易碎感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唇角的一抹嘲讽:

“不,是他们。”

“我那愚蠢的,天真的,爹娘。”

苏怜一怔。

容迟声音带了些许尖锐:

“他们明明应该知道那些人虚伪至极,却还是因为自己对他们一味的相信,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他敛下眉眼,嗓音发涩:

“自以为的正道,当他们最后只能用滚落的头颅上的眼睛看自己孩子最后一眼时,你说,他们有没有一点点后悔呢。”

“当然,杀害他们的人我也不会放过。”

苏怜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虽然语气冰冷,仿佛只是在陈述在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般。

但他的眼中分明有泪光闪烁。

“吓到你了吧,姐姐。”

他突然抬头,双眸明亮澄澈,似乎方才的阴翳不过是她的错觉而已。

苏怜连忙摇了摇头:

“你方才说的,仇家,是谁?”

不知为何,她看着他身上的疤痕总感觉莫名的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只见少年一愣,随后低低地笑出来:

“魔教。”

苏怜舌尖摩梭着这两个字,在容迟以为她准备对这两个字破口大骂时,却意外地见她噤了声。

“是啊,都说灵师是魔教的死对头,所以我定居在了云澜山下,也想着哪一天能上山入选云澜宗,以报血仇。”

容迟说着,露出几分向往的神色,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

“早点睡吧,别想以前的事了。山上也未必那么好,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苏怜拍了拍他的肩,轻轻道。

容迟年纪不大,容易被这样的血海深仇压弯了肩膀,从而迷失自我,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她不是个好人,但看在他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也不忍让他真的坠入深渊。

说着,她起身到烛灯前,俯身吹灭了烛火。

最后那刻,容迟只看到她探出的半截纤细脖颈,在夜色中显得无比白皙。

坠入深渊吗,可是他......已经在了呀。

“睡吧。”

夜色中,她的声音轻柔有力。容迟仿佛被蛊惑一般,眼皮不由自主地沉下来。

最后,他有些恼怒地看了已经起身打开门的苏怜,旋即沉沉睡去。

苏怜留下了一些珠钗在桌上。

这些应该差不多够他半辈子吃喝不用发愁。

小绒球有些怀念地往屋内望了一眼,毕竟也在这里生活了半个月:

“主人你说,容迟醒了后会不会很伤心。”

苏怜回首望了那间小屋一眼,淡淡道:

“或许吧,相遇一段也算缘分,不过他的恩情我已还清,日后能否再见就随缘了。”

小绒球点点头,纵身跃进她怀中。

望着血月森林稀薄的暮色,重新披上那件黑衣斗篷的苏怜毅然决然地往森林里走去。

在离开花织后,她的修炼速度又恢复了,短短半月,已经到达了后期。

后神族在6岁那年就会觉醒神脉,每到一个境界都需要寻找神兽献祭自己成为其神环,这个过程也就是赋神环。。

她的觉醒血脉是九尾狐,如果能找到九尾狐族最好,如果找不到也没关系。

苏怜这样想着,小心地在森林中前行。

毕竟她是一个人来这里的,一般来说猎神兽都是宗派派大量人手一起,或者说是有学院的老师跟随。

如果说云澜宗属于修神者的宗派的话,学院的存在则更加纯粹一些,里面会为修神者、炼药师等等都专门开设相应课程。

就比如前面那几人。

苏怜将自己隐匿在一棵大树后,静静地看着前方一群穿着学院服的年轻少男少女们经过。

“雪鸢学院......”

苏怜低声呢喃。她并非突发奇想躲起来,而是因为她突然感觉到地下有些不寻常的震动。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的五感明显增强,因此她还听到了一些嘈杂且混乱的声响。

身上神环一闪,苏怜的身子突然变的轻盈。勾了勾唇角,苏怜单腿用力,轻巧地跃到树枝上,在枝叶茂密的大树中优雅坐下。

第一百零四章 森林暴动 苏怜坐的地方足够高和隐蔽,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单枪匹马,自然需要有人帮忙试一试前面的路到底平不平了,毕竟下面那个队伍看起来可不太寻常。

雪鸢学院,最有名的培养灵师的学院,曾经因为在神魔大战中派出内院弟子支援前线,在大家绝望之时,凭借一己之力扭转战局,青史留名。

而下面那群穿着黄色院服的一般是学院的内院低年级学院,也都是天之骄子一般的存在。而走在他们前后的两位,应该是学院的老师,都戴着只有老师才能佩戴的勋章。

这样一只队伍,在血月森林自保完全没有问题。

所以她用他们踩踩路,也没什么......吧?

少女纤长细白的双腿在树丛中晃来晃去,嘴角勾起一抹有些顽劣的弧度。

“好烦啊,干嘛非得走这边,你们不觉得这里有点奇怪吗。”

一个短发女生突然道,她双手叉腰,有些嫌恶地盯着前面四处的石块和藤曼。

她长的极为明艳,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头发睫毛都打理的极为精致,像个洋娃娃。因此即使方才说话说的骄纵,却也让人生不出厌恶。

“小漫,你再忍忍,等我们找到了楚楚的第三灵环,咱们就往回走。”

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龄稍大的长发女生回头,温声安慰道。

楚歌的觉醒神脉是九头沼泽蛇,一般与其相关的灵兽都在相对比较恶劣的环境,所以才选择了血月森林比较偏僻的沼泽地带。

被唤作小漫的短发女生只能撅了撅嘴,却没再多说什么。

“好了,大家现在先原地休息,三十分钟后继续。”

林皓回头作了一个手势,众人闻言都纷纷松了口气,瘫坐在地。

虽说是历练,可他们已经赶路赶了一整天了,期间帮助队内几位队友找到了灵环也算收获巨大,但身体又确实遭不住了。

林皓作为带队老师,这些其实也都看在眼里,才做了这个决定。

见他们停下,苏怜的眸中划过一丝兴味。

按照她对于这座森林的了解,以及对沼泽地带的了解。

无论无何,不要停下,除非与她身处一个地方。

见众人都纷纷坐下,林漫漫看着沾了苔藓的石块,紧皱着眉,最后决定站着。

三十分钟,不算长也不算短,正好是修神者可以用一轮修炼恢复一定体力的时间。

因此所有人都进入了修炼状态,只有林漫漫有些焦灼地来回踱步。

她的觉醒血脉是灵蛇,是上古灵兽的一种,第六感知往往特别强,属于适合进攻和勘察两方面的一种灵兽血脉。

可当她刚到沼泽地带时,就打心底里觉着不安和恶心。

她虽然娇生惯养,但也不会耽误学院队伍的进度。

可是......

林漫漫的脸色有点难看,小碎步跑到林皓身前,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师,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她的声音不算小,因此还没等林皓回复,队里就已经有一些不悦的声音:

“林漫漫,你非要跟我作对是吗,你怎么这么自私,找到自己的灵环后就不愿意帮忙找我的了!”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突然站起身,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愤怒与焦急。

眼看着都七天了,快到这次外出围猎灵兽的末尾了,只有她还没有找到适合的灵兽。

好不容易说服老师来了这沼泽地,结果还一只灵兽没碰上呢,就听见林漫漫一直在那里嘟嘟囔囔,似乎是想离开这里。

林漫漫本来性子也不是个软弱可欺的,可现在心头的那种不安感实在太强烈了,导致她也压根没有心情理她,只是继续对林皓道:

“老师,您相信我,我们必须抓紧离开,不然,不然就来不及了!”

见她不仅不理自己居然还这样说,楚歌更生气了,大声囔道:

“胆小鬼,还说是什么内院新生第一呢,我看啊,就是家里有钱花钱买来的名次吧!”

林漫漫平时最恨有人提她家世,听她这样说,再也忍不住,幽绿色的瞳孔一闪,背后的灵环若隐若现。

“好了!”

林皓连忙厉声道,侧身站进两个少女之间。

“既然漫漫说有危险,出于她觉醒血脉灵蛇的特殊性,我们立马撤退!”

他紧紧皱着眉,这次因为魔族那边风起云涌,学院能派出的老师并不多,他和温老师都属于强攻系血脉,因此对于侦察方面并不了解。

但林漫漫的灵蛇血脉他也是略有耳闻的,上古七大灵兽之一,攻击性不算强,但预测往往出奇的准。

闻言,楚歌立马急了,连忙道:

“那老师,我的灵兽怎么办!?”

林漫漫撇了撇嘴,双手环胸,看她的眼睛里满是不屑:

“还在担心你那点灵兽呢,你要是真缺,我从我们家族兽苑给你捉一只来如何?”

“你!”

林皓厉声道:

“安静!分队听令,全队撤离!”

随着林皓严肃起来的发令,所有人表情瞬间严肃。

地面突然开始剧烈地震动,伴随着脚下的土壤起伏,众人皆是齐齐一怔,差点没站稳。

“你们快走,温琪,你留下来跟我善后!”

温琪第一次看到林皓这么严肃的表情,也连忙亮出自己的灵环,坚定地站在了他的身侧。

苏怜饶有兴趣地看着终于反应过来的众人,小巧白嫩的脚丫交叉,在空中晃悠。

她坐的这颗大树大概是因为太过古老,所以扎根极深,虽然地面震动严重,但她却没什么感觉。

只是看着树底的人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苏怜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旋即歪头倚靠在树干上看热闹。

据她所知,血月森林的兽类分布都是有迹可寻的。除了中心的沼泽地带,周围以环状分布着不同习性的灵兽。

但他们现在在的地方,虽然也是沼泽地带,却并不在核心,按理来说是不会出现上古灵兽那种高阶灵兽的。

况且上古灵兽哪有这么好找,如果好找的话,刚才的林漫漫也不会将就用同元素其他灵兽做灵环。

第一百零五章 虚幻火海 不远处传来一声奇异的嘶鸣,像是鸟兽类,但又极其陌生。

林皓和温琪皆是神色一凛。

林皓自诩也算是博学多识,不说所有灵兽他都认识,但至少只要出现过的他都知道。

可这样的声音他却是第一次听到,尖锐又喑哑,仿佛是穿过厚厚火墙,已经变音的声调。

苏怜坐的高所以看的清楚,从中间开始,大片的赤色烈焰如同翻滚的海水,突然向四处涌出,所过之处,皆是被烧的一干二净。

火系灵兽?

苏怜只想得起烈火凤凰这一种,不禁失望地撇了撇嘴。

她的三种天赋灵根里面,没有火这个元素的。

不过.....

苏怜看着大片的火海,却发现了一个极其有趣的现象。

要知道,血月森林高阶灵兽不算少,甚至还有不少上古灵兽隐匿其中。而现在居然没有一只敢吱声,就连苏怜坐在上面,都没有看到一只。

那烈焰虽说声势浩大,看似神挡灭神的架势,可仔细看才会发现,根本没有吞噬任何一只活的动物,只有火焰席卷后留下的尸骨。

苏连有些困惑地歪头,却只见树下两人突然间四肢挥动,神技一个接一个使出,仿佛如临大敌般。

可大抵是因为他们的前方并没有人或物,苏怜一愣,继而低低笑出声来。

一旁的小绒球球都快吓傻了,见她不跑还在这里笑嘻嘻的,连忙道:

“主人,我们快跑吧,不然一会儿就被烧死了!”

苏怜笑容收了收:

“你可感觉到烧灼了?”

小绒球茫然摇头:

“没有。”

“火焰是有温度的,尤其是在这样不算太开阔的森林里。如果它没有温度的话......”

苏怜淡淡道。

眼见着火焰已经马上要弥漫到底下,树下的两人皆是露出痛苦的神色,不像是被火烧的那种,而是单纯的感觉到疼痛所以露出的表情。

苏怜纵身一跃,在小绒球惊慌的呼喊中,跳进那片火海。

小绒球见状,也一咬牙,跳了进去。

想象中的炙热感并没有,小绒球这才敢睁开眼睛。

只见苏怜缓缓迈步走向火焰中心,一身轻纱在火焰中飘飘欲仙。她的表情极为高傲,似乎在与谁对峙。

她身后的林皓与温琪二人见面前突然蹿出来一个小姑娘,皆是一愣。

林皓本身已经自顾不暇,但见她似乎手无缚鸡之力,却还是咬了咬牙,挣脱出一只手,将她揽入怀中:

“冒犯了。你躲好,一会儿那位水系老师会用水系技能开辟出一条水道,大概只有三十秒,到时候你就赶紧跑,别回头。我们的学生现在应该也在前面,你与他们会和,就提我的名字就行。”

苏怜眸光微动,见这二人仿佛还受困火海,自己又被他强硬地禁锢住。不禁叹了口气,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拢,用自己的小虎牙咬出了些鲜血,在他眼角轻轻一抹。

林皓被她这动作整的一愣,只见怀中少女容态尽妍,一双美目明亮地泛着红光。

随着他眼角的湿意,林皓有些怔愣地看着面前。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火舌瞬间褪去,就连地上枯败的草叶、他方才被火焰烫到溃烂的皮肤都是光洁如新,仿佛从没发生过这些事一样。

只有耳边的嘶鸣声还在一声一声地传来。

林皓这才发现自己为何没听过这声音了。

这声音分明是烈火凤凰的啼叫声,但又不似那么浑厚,一般人根本没法分辨,再加上那以假乱真的炽热烈焰。

见一旁的温琪似乎已经被火烧的奄奄一息,林皓抬头神色复杂地看了苏怜一眼,连忙用小指沾了自己眼角的血液,涂抹了一些到她的眼尾。

只见女人方才还在抽搐的身子猛然一抖,旋即放松下来。

“温老师,温老师。”

林皓轻轻唤道。

温琪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睁开眼,在看到四周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火海时,有些迷茫道:

“林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见温琪醒了,林皓松了口气,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已经走出半里的苏怜:

“这是幻境,那个小姑娘救了我们。”

苏怜灵环附身,三根毛绒绒的雪白色狐狸尾巴在背后若隐若现,张扬又妖媚。

随着三只尾巴的摇动,苏怜的速度逐渐变快,直到在森林中变幻成了一道光影。

小绒球躲在她怀里瑟瑟发抖,声音拼尽全力地喑哑:

“主人,你不要命啦!虽然那场火海只是幻境,但能发出这样大范围长距离还具有真实感的幻境的肯定是上古灵兽,少说也是十万年+了!”

“如果是十万年的话,你连它尾巴毛都摸不着就会被踹飞的!”

苏怜眉梢微挑,细细看去,她的五官竟然都随着灵环的俯身变得逐渐妩媚,双眼细长潋滟,眼窝处莫名出现了一颗红痣,看起来格外魅惑。

她的声音也逐渐变的在娇中带着几分妖,又柔又魅:

“是啊,可是你主人我.....”

在见到森林中心山洞里的巨大阴影后,苏怜轻盈盈地跃到山洞上方,勾起一抹笑容:

“看上它了。”

还没等小绒球细细品味这是什么意思,只见苏怜在听到山洞内逐渐微弱的喘息声后,直接从洞顶跳了下来。

在进去之前,苏怜出于谨慎,百分之百地释放了自己的灵环,这让她看上去更加像一只狐女,但也更加轻盈敏捷,一旦出现了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也方便逃跑。

这边,林皓有些艰难地把温琪扶起来。

虽然刚才的火焰是假的,但他们受到的伤害却是真的。

温琪那边他不知道,但就他而言,他一个强攻系的灵师,竟然在看到那些火焰来袭时做不出任何防御或者攻击的举动。

而他受到的伤......

林皓表情严肃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没有丝毫受损或者挂血,可他体内的灵气催发起来却极其缓慢,而大脑更是尤其疼痛,仿佛脑仁被什么击中一般,昏昏沉沉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大脑......

林皓蓦然一怔。

他在学院属于知识面讲师,也算博览群书,对灵兽的了解也算透彻。

第一百零六章 进化 他曾经在一本很古老的残籍上看过,在以五元素分类的上古灵兽之外,还有一种特殊的系别。

精神类灵兽。

传闻中,这类灵兽往往尤其漂亮,漂亮到能够蛊惑心智。而他们的技能也很特殊。在万年之前,他们的攻击性并不强,甚至可以说的上一句羸弱,根本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所以在古籍中,他们往往需要依赖家族存活,落单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而十万年后,他们就会迎来一个质的飞跃。当满足十年的修炼年份后,他们会经历一段时间的虚弱期,只要能够顺利渡过这段时间,他们就会进化的更加强悍,虽然仍旧没有近战能力,但精神类技能足以杀人于百里之外,还能影响别人的一举一动。

到了后期,甚至能操纵人,让别人变成它的傀儡。

林皓的神情逐渐严肃起来,虽然他并没有亲眼见过这种灵兽,更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但可以确定的是,它一定是极其危险的。

而且方才它已经可以发动精神攻击,说明它已经十万年以上了,而十万年以上的灵兽至少需要十个内院老师出动,可刚才那个小姑娘.....

林皓咬了咬牙,双手撑地,身上五个灵环闪现,他的头发逐渐浓密,四肢也渐渐变的修长肌肉分明,宛若一只随时蓄势待发的猎豹。

一旁的温琪见状一愣,随机又很快反应过来:

“你是要去找刚才那个小姑娘?”

林皓点点头,却只见温琪蓦地站起来:

“那我也要去!”

可她的伤势明显更重,站起来还没到两秒,就又捂住脑袋顺着刚才倚靠的树干缓缓蹲下,口鼻都渗出了不同量的鲜血。

见到血迹,林皓更加确定了那是一只精神类灵兽的想法。

“你不准去,我是正带队老师,你必须听我的命令,迅速与学生们汇合后安全撤离血月森林!”

前方充满了未知,他孤家寡人不怕死,但不能把别人也牵扯进来。

闻言,温琪的唇瓣颤了颤,但见他无比严肃的表情也知道他绝对会阻止自己跟去。犹豫再三,温琪颤抖地从背后揽住他:

“安全第一,有不对就赶紧回来。”

林皓身子一僵,耳朵迅速变红:

“好......好,知道了。”

明明没有表白,也没有热烈地宣誓爱意,但不知为何,温琪的鼻头酸酸的。

大概是因为两个人都知道,如果那边真的是十万年灵兽,这一次离开,恐怕就是有去无回的永别。

苏怜在洞口张望了眼,这个山洞明显就是被人精心布置好了的,洞口全部都用藤曼进行了遮掩,它的位置更是隐蔽至极,如果不是特别眼尖的人,压根不会注意到这还有个洞。

所以说苏怜也算是误打误撞,这一落居然就落到了山洞顶,这下子想不发现也难。

不过设计这个山洞遮蔽方式的人确实应该也很难想象的到,居然还有人从天而降。

为了不惊动里面的灵兽,苏怜掐掉了火把上的火焰,蹑手蹑脚地摸黑进入山洞。

山洞似乎很大,在彻底进入后,苏怜才发现这里面虽然很黑,但借着外界从洞口传来的微光可以看出来,这个地方尤其的宽阔,甚至还有岔道。

随便选了一个岔道,苏怜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只见通过最初狭隘无比的口后,后面逐渐点燃了颗颗夜明珠,将山洞照的无比明亮。

不过苏怜知道自己只怕是选错分岔路口了,因为她在这条路上走的越久,距离她方才听到的一些异动异响就越来越远。

这足以说明那只灵兽可能并不在这条分岔路的尽头。

但出于好奇,苏怜还是往前走着。

只见前方越来越开阔,经过转角,只见大片金灿灿的东西闯入眼帘。

苏怜被这突然的金光晃的眼疼,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遍地大片的金银首饰,不禁大为震撼。

“这精神类灵兽怕不是只龙?”

苏怜大胆猜测。

不过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龙族是属于上古灵兽之中的最强悍的灵兽,并没有单独被分门别类出来,相关记载极其多但也很明了。

可尽头那个绝对不是。

苏怜从金窟中退出,走向另外一条岔道。

刚走没几步,苏怜就发现那条道路极其潮湿,不禁土壤是软的,就连山洞壁都在渗水,四下都散发着阴冷潮湿的气息。

越往里走,水气越重,直至她的脚踝都泡进了水里,透心的凉。

苏怜皱着眉头继续往里走,直到那冰凉刺骨的水都蔓过了腰间,前方才豁然开朗。

只见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木头十字绞刑架,其实一大截插入在水中,像是被浸泡的一样。

十字架中间赫然吊着的是一个被束缚在一颗白丝茧中的少年,整个人蜷曲在在中间,四肢都被白丝紧紧束缚住,银白色的长发四散落下,沉沉地落入水里。

但奇异的是,他的四肢并不完整,反而无比的虚幻,仿佛是还没长完整一般。

或许是因为太远,苏怜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她的潜意识告诉她,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的话......

苏怜看着下面满是波纹的水,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

扶住湿滑的墙壁,苏怜眸色复杂地看了前方那个神秘的少年一眼。

后面却突然传来一道沉闷的男声:

“他在进化。”

苏怜警觉转头,只见方才那个被她救下的男老师正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扶了扶眼镜,抬眼看向他。

见苏怜一副警惕的样子,身后的灵环也若隐若现,林皓赶忙解释道:

“我是来帮你的,谢谢你救了我和温琪。”

他不傻,以刚才那样的精神攻击,如果不是面前这位少女,他们一定会死在那里的。

林皓一脸感激和诚恳,不似作假。

苏怜依然保持着警惕的心态,但态度却温和了不少:

“举手之劳而已。不过......什么是进化?”

林皓擦了擦刚才因为赶路流下的汗水,低声道:

“精神类灵兽到了十万年的大劫时,就会进化出人形的外形和更加强悍的能力。”

第一百零七章 十万年灵兽 苏怜喃喃道:

“精神类灵兽?”

这她还真没听说过,虽然云澜宗拥有许多资源,但她从未在长老口中听到这个名词。

“是的,这类灵兽因为其特殊性和稀缺性往往并没有被记录在册,知道它们的人也不多,丹它们的技能极其诡异,足以杀人于无形。”

林皓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前方,语气有些焦急:

“他马上就要进化完全了,我们快跑。”

谁也不知道精神类灵兽进化十万年完全的那一刻拥有怎样的力量,因为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

林皓正准备转身就跑,却只见苏怜正好整以暇地倚在石壁上。

“你不跑?”

林皓迟疑发问,看着少女十足的冷静。

虽然她确实展现出了很强的战斗力,但也不可能比的过面前这只十万年灵兽啊。

如果它进化完全,只要它轻轻地拍下那么一爪子,他们两人就会瞬间化为尘土湮没。

苏怜看着面前湖泊中的那个巨大的白色茧壳,上面的丝线流光溢彩,泛着无比奇异的光芒。

可于此同时,她却感觉到方才脑内受到的精神攻击有所减弱。

是的,即使她刚才认出了那片火海是假的,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冲击,只是没有另外两人那么强而已。这也是她对释放出这样无差别攻击的灵兽好奇的来源。

可现在,那种冲击力却在以一种极为迅速的方式快速地减弱。

苏怜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对一旁依旧一脸警惕的林皓道:

“你不觉得自己的头没有刚才那么昏沉疼痛了吗。”

林皓一怔,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刚才的眩晕状态了。

见他怔愣,苏怜勾起唇角:

“换句话来说,你不觉得它的攻击随着它进化的时间在慢慢减弱吗......就仿佛是,这段进化在汲取着它本身的能量。”

“有没有可能,它们也未必是进化后立即就变的特别强,而是有一段适应期或者说是,失去攻击力的阶段?”

听完她的分析,林皓先是下意识地摇摇头:

“不可能,你这样的分析没有经过实验证明。”

闻言,苏怜莞尔一笑,挑起一旁的藤曼:

“不需要临床实验。你看,如果不是因为进化期的它们虚弱的像个孩子,又怎么会用尽全力爆发出最后一击,又怎么会用这么多藤曼掩盖自己的踪迹。”

少女声音又轻又软,可不知为何却极有感染力,听的林皓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位一脸冷傲的少女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是他却不敢这么赌。

如果像她说的进入了虚弱期还好,但如果没有呢,单凡是它还有那么一层的战斗力,都足够将他们一脚踩死。

而且谁会像她一样为了个灵兽堵上自己的性命啊喂!

林皓怪异地瞥了她一眼,旋即叹了口气,还是站在了她身前。

谁让她救了自己的性命呢。

苏怜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的动作,不禁勾了勾嘴角。

虽然不聪明,但还算听话。

见前面的白色丝茧还有好一段才进化完成,两人干脆静悄悄地聊起来了天。

“对了,你为什么这么想要精神类灵兽?”

“因为我正好缺一个灵环。”

苏怜淡淡道,对面本来正在闭眼养精蓄锐的林皓闻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灵环?你说这个?”

他指了指湖泊中心,一脸惊恐。

要知道十万年和万年可不一样,万年以下的灵环灵师不仅可以用自身的实力将它束缚炼化而成,可十万年及以上可不是这样的。

它们往往会产生自己的想法,不仅可以左右主人对它们的抉择,还可以在炼化途中选择自爆,最终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也就是说,如果苏怜真的强行想要这个灵兽的灵环,其面临的不仅是十万年灵兽的反向选择,更是要做好承担它们怒火的准备。

“对啊,它不就是灵兽么?”

苏怜满不在乎地扬了扬下巴。

林皓表情僵硬:

“是啊。”

“那灵兽不就有灵环吗?”

林皓:好像也有那么一点道理。

有一点,但不多。

最后无力反驳的他也只能跟她一样蹲在旁边,一脸郁闷地等着面前的灵兽进化完成。

等到一半的时候,林皓几乎已经昏昏欲睡,却突然被苏怜一声压低的惊呼叫醒:

“诶,那是什么?”

只见那丝茧不断被银丝缠绕,最后竟然升到了半空,一滴一滴地向下滴着透明的液体。

林皓一愣,他虽然见多识广,但面前的东西已经不在他的认识范围内了,挠了挠头道:

“带上吧,十万年灵兽进化产生的东西应该是好东西。”

看着那些晶莹剔透的液体,林皓咽了咽口水,要知道,之前内院运气好捉到一只十万年的白虎,最后院长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那只白虎愿意成为灵环。

甚至还分出一小瓶它进化时产生的结晶,也就是面前这些东西,据说可以改善人的血脉。

要知道,增进人修为的丹药很多,但能够改善血脉的却极少。

尤其是提炼纯度,这简直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当年他因为从外院带出一批内院弟子,其中有两位还成功进入了皇室护卫队,所以有幸作为当年的优秀教师分过一点点。

虽然因为剂量太少没有达到改善血脉的效果,但他的修炼速度依然提高了不少,这已经是多少灵师梦寐以求的效果了。

而在面前的,却是像小河一样流淌下来的。

林皓面色有些纠结,但最终却还是归于平静。

苏怜看着那些透明却明显泛着耀眼光芒的液体,也有些心动,索性从他腰间拿了几个小瓷瓶:

“借用一下。”

本就郁闷的林皓更加郁闷了。

小心翼翼地接近中间那个白色丝茧,苏怜眨了眨眼,轻轻拔出一个瓶子的瓶塞,将瓶口对准那些下坠的液体。

不到一会儿就装满了一瓶。

瓶子中的液体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缓缓流动着。

苏怜满意地摇了摇,随后用瓶塞堵住,塞进袖中。

第一百零八章 蝶翼 随后又如法炮制这样接了好几瓶,最后一直到实在没有瓶子了才作罢。

不过她也不贪心,这么多怎么说也够了。

因为血脉附体的缘故,苏怜的脚步无比轻盈,这一来一往并未惊动那只丝茧。

无比顺利地跳回原位,苏怜从袖中掏出八个小瓷瓶,在林皓面前晃了晃:

“挺有收获。”

林皓笑的有些勉强,但确实也是真情实意地为她感到高兴。

他其实并不是那么贪婪的人,但进化产物的作用…

林皓想起自己修炼了无数个日夜,发现自己的灵力依旧因为血脉不够强大的缘故没有一丁点的增长的痛苦。

在修炼这种事上,天赋往往比努力重要。

好的天赋如果只是决定了修炼速度的话,那么那些天赋不够的人还可以通过努力来赶上。

可在这个世界里,血脉天赋往往还决定了你的修炼上限。

就比如为什么他这么多年只能做一个外院老师,为什么修为只能停滞在五环就不再向前。

就是因为他的血脉只是一只森林里随处可见的猎豹,虽然也算是普通血脉中比较强悍的了,但只能支持他修炼到五环,没有办法再进一步了。

这几乎成为了他永远的痛。

所以说眼前这个,其实是他不可多得的机会,也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机会。

“姑娘,能不能…”

他鼓起勇气开口,却被苏怜出声打断了话语。

“来,我们一人一半,多的没有了哦。”

苏怜将其中四个瓶子抛给他,一脸的坦然。

林皓连忙手忙脚乱地接住这四个瓶子,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给…给我的?”

他的声音有些结巴,又透着些许激动。

苏怜点了点头,有些困惑道:

“不然呢?”

“多谢你的瓶子。”

苏怜指了指她手中以及他怀中的一堆小瓷瓶。

“为了瓷瓶吗…可这是应该的,你救了我们…”

“你还想着救你那事儿啊,你不都帮我答疑了吗,我们一笔勾销啦。”

苏怜扬起一抹笑容,林皓这才发现,虽然面前的少女看起来不好接近,可笑起来仿佛冰山都融化了。

林皓看着怀中的一堆瓶子,不知为何鼻子有些酸酸的。

他方才开口其实只是想问可不可以给他一滴,就一滴。

也许就能够解开他足足十年的心结。

但眼前却有了足足四瓶!

简直是令人难以想象。

林皓珍重地将瓶子收进口袋中,再次确保不会有问题后,极为感激地看了面前的少女一眼。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面前这个少女仿佛是他生命的贵人一样,遇到她以后一直都遇到的是好事。

但苏怜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人的情绪变化,因为她全心全意都在面前的白色丝茧上。

此时丝茧似乎已经进化到了最后一步,白色的银丝几乎已经将所有空面所包裹,逐渐开始密不透风。

此时已经不知过去了多少个小时,但苏怜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

如果十万年精神类灵兽当真在进化后那般强悍,那她想要夺得这十万年灵环的机会就只有一个。

如果一定要将它变成灵环才能赋予她更强的力量的话。

那她只会在它最脆弱的时候,杀了它。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她不准备去当什么圣母。

况且俗话不是就这样说的吗,趁他病,要他命。

不过这最后一步似乎格外漫长,苏怜都等困了,却还是没见到那个完整的丝茧有什么动静。

一开始那个茧还晃悠那么一两下,后面就连动都不动了。

要不是林皓也没出声,她甚至严重怀疑这茧子不会是死了吧。

可正当苏怜转身想向他询问时,却只见那个严丝合缝的丝茧上缓缓出现一丝裂缝。

紧接着,又是好几条。

就在苏怜一眨眼的功夫,那些裂缝居然已经遍布了,像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

第六感告诉她,它的进化,似乎已经完成了。

脚下的地面缓缓裂开,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架势向周围蔓延开来。苏怜面色一冷,连忙往后面倒退几步。

只见龟裂的土面中,银白色的琼浆流淌,流光溢彩地极其诱人,却又极其危险。

因为与它温和的外表不符的是,它散发的滚烫热气,足以令人窒息。

林皓俯身嗅了嗅,神情逐渐严肃:

“是岩浆。”

虽然他没见过这种颜色的岩浆,但就今天一天他什么都见过了,再离奇的事他也能如常说出来了。

见那岩浆似乎是有喷涌之势,林皓脸色大变:

“快走!”

空气中的氧气渐渐稀薄,山洞也开始剧烈摇晃,苏怜看着那个还剩着最后一丝裂缝的白茧,直接奔了过去。

身后的林皓见她这样,不禁大骇,但迫于岩浆的压力,也不敢贸然向前。

苏怜脸上被溅出的岩浆打的生疼,温热的液体从脸颊淌出,血迹蜿蜒到了脖颈。

就在她到达的最后一刻,那个白茧终于裂了。

苏怜神情恍惚了一下,就那样站在原地。

只见一只雪白的蝴蝶从里面飞出来,身体是全然的白色,没有一丝一毫杂色。

它似乎是找不到方向和目标,在见到苏怜那一刻蝶翼猛地振动了一下,旋即以一个极其快速地速度扑进了她的怀里。

然后那只茧便仿佛完成了使命一般,瞬间湮灭成一堆白色的粉末。

苏怜一愣,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将蝴蝶护在怀里后连忙转身就跑。

在山洞坍塌的最后一刻,二人一蝶终于逃出生天。

有些疲软地瘫倒在地,苏怜小口喘着气,怀中的蝴蝶却在此时施施然飞出来,落在她鼻尖。

那是一只极其漂亮的白蝴蝶,巨大而花纹繁复的蝶翼在凉风中一下一下地扇着,泛着耀眼的银光。

苏怜抬手,抚了一下它的翼角,却见它似乎对她的触碰感到欢喜一般,亲昵地在她指尖蹭了蹭。

一旁的林皓也瘫软在地,他本身就是强攻系,并不敏捷,刚才为了跟上苏怜的速度,也是为了逃命,基本上已经激发了自己的最大速度,也完全透支了自己的体力。

第一百零九章 雪蝶少年 见只有两个人出来,林皓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喃喃道:

“看来还是晚了一步。”

都说精神类灵兽因为其过于得天独厚的天赋为世间不容,每每进化都会引发天怒。

要不就是自己进化时被天道湮灭,要么就是有着家族保护,在极其偏僻的地方。

而他们这次运气这么好,好不容易看到一只没有被群体层层保护的精神类灵兽,却竟然这么快就消逝了。

林皓摇摇头,正准备扭头安慰苏怜,却发现她怀里赫然抱着一个少年。

林皓:?

苏怜眼睁睁看着方才还停滞在自己鼻尖的蝴蝶在被她触摸的三秒后,蝶翼剧烈颤动,紧接着变作了一个白发少年。

苏怜:?

只见少年缓缓抬头,苏怜这才发现他除了头发是白的以外,就连睫毛和瞳孔也是。

他的五官异常精致,肌肤也白皙清透的出奇,仿佛从未晒过阳光一般。少年的神情有些虚弱,配上他那副妖孽的长相,仿佛一块易碎的琉璃。

苏怜看到时亦是一怔,她鲜少看到这种阴阳相见的长相,明明骨头是男子的,但这皮囊却又格外漂亮,漂亮的让人忍不住想开口叫漂亮姐姐。

苏怜在心里默默跟他取了个名字:小漂亮。

“爹…爹…”

却只听到小漂亮有些生涩地开口,眼睛格外坚定地看着她。

苏怜默了默。

指了指自己,她的表情有些崩坏:

“叫我?”

只见他坚定地点了点头,又扑进她的怀里,叫的格外欢快:

“爹!”

一旁的林皓一脸便秘的诡异表情,看看少年,再看看苏怜,摇头感叹这高手的情感问题果真复杂。

会玩。

苏怜抚了抚额头,将少年凑上来的毛茸茸的脑袋推开:

“第一,我是女的。第二,我跟你不认识。”

她说的义正言辞,却只见他一双浅色的瞳孔里缓缓聚起了晶莹的泪花:

“呜呜,你不要我了。”

他的声音极其委屈,看着苏怜的眼神仿佛在控诉她一般。

“你们人类不是都说了,我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我的爹娘。”

少年似乎格外伤心,泪花却倔强地不肯落下,苏怜明明没做错什么却在他这副样子下觉得自己仿佛是个渣男。

一旁的林皓却突然反应过来:

“你说…我们人类?”

少年见到一旁的男人,眸中闪过一丝警惕。躲到苏怜的背后,攥紧她的衣服角,嘟囔道:

“对啊,你们人类,谎言家。”

苏怜不禁失笑,她此时也明白过来,自己确实是把那只精神类灵兽带出来了。

那只白蝴蝶只怕就是这只精神类灵兽的前身。

不过嘛……

看着一脸单纯傻模样的少年,苏怜眼角抽了抽,转头看向林皓:

“你确定这就是精神类灵兽”

“大…大概是吧。”

林皓扶额,他想象中的精神类灵兽是那种一手遮天的大佬啊喂!

而不是面前这个…

看起来弱唧唧的小朋友。

苏怜也没想到,不过既然是的话,那她也不介意把他带上,不过…

苏怜抚摸着他的头,笑的格外温柔:

“小漂亮乖,你愿不愿意当姐姐的灵环呀?”

明明在说着拐人的话,她的嗓音却是格外的轻柔清甜。

却只见少年似乎是经过了方才的“抛弃”,再也不信任他们了一样:

“不要。”

苏怜眸中划过一丝兴味,倒是没她想象的那么傻。

获取灵环的方式不算简单。如果是正常途径的话,需要双方同时同意且自愿才可以。

不然只能杀掉后,再取兽的灵骨作为灵环,但这样的方式无疑是最残忍的一种。

可以方才苏怜对于精神类灵环的的执着……

一旁的林皓眸中闪过一丝不忍。

毕竟面前已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虽然知道他是灵兽进化而成,但他实在无法对拥有同样人类长相的少年下手。

但苏怜又是他的救命恩人,如果她命令他出手的话,他也无法拒绝…

“好吧,不愿意就算了。”

苏怜摊了摊手,表示了一下惋惜。

不过也仅此而已。

少年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茫然,林皓的脸上也掠过一丝诧异。

刚才他看她那副拼命的样子,他还以为她一定要得到这个灵环呢。

不过就这样没了一个十万年的灵环,还真是有一点点可惜。

林皓一面想着,一面准备离开。却只见苏怜刚走出几步,又笑咪咪的转过了身:

“小漂亮,愿不愿意跟姐姐一起走呀,你不是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姐姐吗。”

她转身蹲下,笑容无比温柔甜美,虽然在早就知晓她意图的林皓眼里显得有几分狰狞。

只见少年脸上掠过一丝犹豫挣扎的神色,但大概是出于雏鸟情怀,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以后......就叫小漂亮吗?”

他声音中透着些茫然,他似乎什么也想不起来,除了自己是一只灵兽外,他唯一的记忆就是面前这两人从山洞进来,陪着他度过了刚才那段难熬的时间。

所以如果凭心而论的话,比起一个人呆着这个“陌生”的环境,似乎......跟面前这个人类走也不错。

“不,叫雪翼吧。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

苏怜扬起一个笑容,声音依旧蛊惑温柔。

雪翼下意思地点了点头,不知为何,他很喜欢她取的名字。

林皓看着眼前这个“认贼作姐”的一幕,无奈地扶住额头。

“走吧,我们跟这位老师——”

苏怜牵起苏悦的手,尾音故意拉的很长。

看到林皓一脸茫然地回头,苏怜狡黠一笑,继续道:

“跟着这位老师,回,学,院!”

血月森林外围。

在得知苏怜想进学院的消息之后,林皓格外激动地将她带到了小分队的集合点。

别的他不知道,可苏怜可是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四阶的实力,而且双血脉也强的离谱,再加上她还带了一个十万年的人形灵兽。

虽然苏怜警告说不能透露苏悦是人形灵兽的事,但前两个就已经足够让她进入学院了。

可当他把这个消息优先说给队内时,却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反驳。

“她要进学院?凭什么!”

第一百一十章 挑战 林漫漫有些不屑地上下打量了一遍苏怜,先一步向她发难道。

就连她的家族都没有免试的资格,她凭什么。

而且林老师现在才出来,还带了个她和一个带着面纱的少年,一看就是两拖油瓶!

“不就是长了这么张脸吗,凭什么可以不用考核就进入学院?!”

她的声音又尖又高,苏怜皱着眉退后一步:

“好吵,她血脉是属蛙的吗?”

“不过倒是谢谢你夸我了,毕竟可不是所有人都能长这样一张脸的。”

苏怜柔弱无骨的十指攀上自己的脸颊抚摸起来,一副似乎对自己的脸极其满意的样子,还一边看着林漫漫叹气,看的林漫漫恨不得扑上去把她的脸撕掉。

刚才温琪还担心她吃亏,见她几乎毫不犹豫地就反驳了回去,默默将已经涌到嘴边的安慰咽了回去。

面前这俩少女似乎都不是什么战五渣。

闻言,林漫漫气的涨红了脸:

“如果我是青蛙的话,那你就是蛤蟆,你全家都是!”

苏怜无所谓地挑了挑眉:

“我是孤儿,怎么,你也是吗?”

见她这样说,林漫漫先是一怔,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什么最后还是息了声。

林皓在一旁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其实知道现在突然把苏怜插进来的话无疑会引起轩然大波。

毕竟谁都知道,这个学院极其难进,每年招生时都是场面无比火爆,但实际能被选进学院的却少之又少,更不说那些因为每周的定期审核。

每个人都是使出浑身解数才进来的,现在却告诉他们有一个人突然就可以不按照任何流程就直接进入。

这样的事传出去了,估计也会引起众怒。

虽然他在外院的地位不低,但也不能违背所有学生的意愿。

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又实在不想失去一个好苗子。

下一次招生在明年六月了,谁知道到时候这好苗子会不会已经成为别的学院的核心弟子了。

一心爱才的林老师插在中间一时进退两难。

“如果要进入内院,是不是就可以直接申请挑战,成功了就可以直接成为内院学生。”

苏怜平静道,声线没有丝毫起伏。

她这么想进入雪鸢学院,是因为除了云澜宗之外,雪鸢能够提供给她最好的资源。

而且雪鸢作为学院存在,比起宗派来说,更加注重学员的实战演练。与宗派的大量堆砸丹药、古籍不同,雪鸢每年都会派一定的学院前往各大森林或者前线,用真正的战争代替假模假样的演练。

虽然宗派调教出来的灵师往往拥有更加高阶的实力,但因为近几十年来都没有发生过大的战事,苏怜在了解两者后,坚定地站了学院。

只有真正经历过浴血的实战,才能知道怎么样最大强度地使用自己的能力。

宗派的人即使拥有客观的战斗等级,但并不意味着真正的实力就到达了那个阶层,一味的用资源堆砌,只会堆砌出一个华而不实的废物。

而且,不会有人比在前线的战士更想平安回家,更想提升自己的实力的了。

所以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进入雪鸢学院。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噤了声。

林漫漫率先回过神来,不禁出声讽刺:

“内院?你是不是不知道进内院有多难?”

她今年刚进入内院,还没来得及穿新发的院服。

而且她也是历经许多考核才进入的,至于挑战,她是想都不敢想。

谁都知道内院的挑战规则极其随意,可以伤人,可以死人,只要你挑战的那名内院学生愿意将名额让给你,或者被迫将名额让给你。

都可以,生死不忌。

而能够进入内院的,或多或少都有着自己的长处,战斗力也绝非与外院一个等级。

而她都算运气好,分到的考核不算难,所以才进去了。

苏怜扬眉:

“那是对你吧。”

“又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蠢。”

她声音冰凉,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敢吗,我挑战你,你赢了,我便答应你随便一个要求。我赢了,你就把内院学生的名额让给我。”

凭空结出一张生死契,苏怜平淡道:

“生死契一签,生死不论。”

低头咬破手指,苏怜面无表情地在上面按了一个红红的指印。

林漫漫见她这样,也不由得心里一跳。

虽然她任性,可她也知道内院学生的名头意味着什么。

就在去年,内院还缩减了名额,将班级合并为一个,一边意味着所有资源的倾斜,另一面更意味着名额的锐减,直接从十五个减少到了九个。

而且尤其是对于她一个家族子弟来说,内院身份更加重要。

灵蛇血脉是他们林氏一族的本族血脉,基本是每任家主独属的。本来她作为嫡系子女,拥有灵蛇的血脉是正常的,可不知为何作为旁系的她的表姐既然也传承了灵蛇的血脉。

甚至说,比她更强,更纯粹。

而就在去年,她已经成功从外院升入内院,并且听说已经去过一次前线,与皇室的二皇子关系还特别好。

如果一直这么任由她发展的话,一直属于他们嫡系的家主之位只怕是会被她彻底抢走,而一向本就不喜欢她的父亲只会对她更失望。

毕竟虽然林氏注重嫡系,但更看重血脉传承和实力至上。

所以她才拼死拼活努力这么久进了内院,想要在这方面赶上她。

所以内院的身份对她来说,是不可以失去的。

可方才的狠话已经放了。

林漫漫脸上掠过一丝犹豫。

可看着周围越围越多的人,林漫漫的瞳孔中闪过决绝的狠意:

“好。不过如果我赢了的话,也不用你答应我什么要求,只需要你自废血脉,永不得再出现在我面前!”

她咬牙道,身后灵环若隐若现。

隐隐约约的三个,瞬间引起了周围的一片惊呼声。

林漫漫有些得意地勾起嘴角。

她可是之前外院那批人中,最年轻的三阶灵师。

除了那些隐秘宗派的人以外,她不相信还会有人比她强。

更何况眼前的这个穿的破破烂烂的穷苦少女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群攻性技能 谁都知道,灵师的培养极其费钱,尤其是三阶往上。面前这女孩穿成这样,明显不是什么有钱人,估计顶多二阶但眼界不高自以为很厉害呢。

因为为了带十万年灵兽出来,衣服被岩壁刮的破烂,而被误认为穷苦少女的苏怜满意地勾了勾唇。

她要的就是这样,通过外院选拔再进入内院的常规流程花的时间太长了,如果能直接通过挑战内院学生获得进入内院的资格似乎也不错。

看着两人不可避免的一战,林皓看了看苏怜,又看了看林漫漫,最终摇了摇头。

正好最近漫漫明显因为被选入内院有些浮躁,修炼最忌浮躁,找个人压一压她的势头也挺好。

只希望她别被这个苏小姐教训的太惨才好。

抬手退后一步,林皓示意给二人留出足够的场地。

众人都在后退,只有雪翼依旧紧紧抓着苏怜的胳膊。

见他澄澈的瞳孔中闪烁着一丝惊慌与担忧,苏怜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发尾:

“没事的,你先去找林老师。”

但雪翼依旧不肯松手,面纱外小鹿般的眼睛水灵灵的,看的场外一众女性心都化了。

可苏怜却皱起眉。

“雪翼,你想想,你一个人也可以的,对吧。”

她的声音逐渐轻柔,仿佛在协商着什么,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

少年埋下头,肩膀轻轻颤动。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类,出于天生的对人类的恐惧,他只想立马逃走。

却被苏怜猜到意图,她捏住他的下巴,与他慌乱不已的瞳孔对视:

“你在担心我?”

她淡淡问道,见少年沉默不语后,又道:

“还是怕被我抛弃?”

见他依旧不说话,苏怜的眸子中划过一丝残忍的冷意:

“如果想跟我并肩战斗的话,就要赶紧成长。没有价值的人,只会被抛弃啊。”

她声音清冷,伸手推开听到这句话后僵硬的少年。

没有价值.....只会被抛弃么。

他黯然地退下,目光却凝视在了她的背影。

林漫漫见那边二人一会儿推推搡搡,一会儿摸脸,不禁大为光火,直接血脉附体,展开了自己的所有灵环。

随着光影的变幻,蛇鳞逐渐爬上她的双颊,她的身体逐渐变得若隐若现,可只有仔细看才会发现,林漫漫只是因为速度太快,才会显现出这种效果。

灵蛇,以预测能力著称,可很多人会忽略的一点是,作为蛇类,它们原本的速度也是极其快的。

林漫漫绿色的瞳孔微微闪烁,下一秒已经到了苏怜的耳边。

“第一灵环技能——蛇网!”

细长的蛇信子、吐出,随着林漫漫的长发飘动,她的所有发丝突然都变成了细长且通体漆黑的小蛇,正张扬着身子,试图缠上她的脖颈。

苏怜侧身,可那些小蛇依旧密密麻麻地缠过来,看的苏怜直犯恶心。

“灵环第一技能——狐弓。”

只见苏怜轻轻一弓身,双腿夹住林漫漫的腰间,踩着她的腰肢纵身一跃,跳到了远处。

林漫漫的头发扫了个空,又被她这样这么一踩,小脸气的通红。

她的发丝逐渐收回变得正常,但眼眸中的墨绿色愈发浓郁。

随着她脸色血色的褪去,林漫漫仰首:

“灵环第三技能——天蛇雨!”

“灵环第二技能——蛇缚。”

听到这名字苏怜便觉得不好,倒不是怕有多难对付,而是听起来…

嗯…

有点恶心。

苏怜用一根大尾巴遮住脑袋,抬头上望。

果然不出她所料,只见蛇群密密麻麻地从天空掉落,一个个都张大着嘴,鲜红的蛇信子呲溜呲溜地向外探着。

苏怜闭了闭眼,生无可恋地表示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技能。

这是要将血月森林外围变成蛇窟吗?

周围一些围观的队友和佣兵也脸色大变。

林皓则无比熟练地用自己的三技能撑开了一张结界,直接将所有人笼罩在了那个透明结界中。

虽然林漫漫的二技能因为攻击范围太大,因此攻击力不强,但如果真的被咬的话,不仅会全身麻痹地无法行走,还会疼上半个月。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是退避三舍。

包括一众老师。

只见大大小小毒蛇落下,苏怜几个闪身躲过几个,但落下的那些蛇仿佛已经锁定目标了一般,直接用两颗绿的发光的瞳孔盯住她。

“嘶嘶~”

“嘶嘶~”

无数蛇向她这边涌来,似乎想缠上她的双腿。

苏怜一边捂着胃,一边极速躲闪,并表示她从未见过如此恶心的景象。

见那些蛇群几乎都要叠加在一起,苏怜轻盈的脚步在地面上来回几个走动,绕开地面上掉落的那些毒蛇,脚尖处绽放出灿烂不已的莲花。

“狐之怒!”

苏怜在背后的双手合十,结出一个莲花的印记。

这是她的天赋技能,也是她唯一的群攻技能。

作为九尾狐族,她的技能几乎没有群体性的,而是单攻击强的。

但当年扶云为了她自保,硬是一个人跑到了极寒之地,为她捉来了北狐一族的首领。

北狐族是出了名的群居性动物,激发出的技能也大多是群攻性的。

但唯一的问题就是北狐族的属性不是火属性,但她的九尾狐血脉是火属性,所以极其冲突。

因此当时扶云几乎是先将北狐首领的灵环用自身的力量过了一遍,也就是预先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住了北狐的力量以及火属性的冲击力,然后再将净化后的北狐灵环赋予给了苏怜。

这才让她的九尾狐血脉拥有了群攻性的技能。

苏怜的眸底闪过一丝复杂。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其实扶云对她真的很好。

这么多年来,就像亲哥哥一样待她,对她好,甚至她那些记不起的亲人们,没有一个这样对她。

但大概就是人想要的总会越来越多,虽然扶云对她好,但他对所有弟子都好,尤其是花织,就像他对当年的她一样,无比细心和特殊关照。

但苏怜接受不了,她只想他眼中只看的到她,甚至于,只有她陪伴着他。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玫瑰花海 可随着林漫漫的二技能释放,苏怜被彻底围困在原地,不得动弹。

看着紧紧束缚在自己身上的毒蛇,苏怜有些厌恶地皱起眉头。

在背后的双手合十,苏怜迅速结出一个复杂的莲花印记。

“起!”

苏怜低声吟唱,又似呢喃,明明轻柔无比的声音却逐渐变得有些冷冽。

巨大一只九尾狐出现在了她的身后。那是一只雪白的狐狸,身形蓬松不已,巨大的九只尾巴在身后不断摇晃着,极其妩媚和妖异。它细长的双瞳不断泛着奇异的光芒,仿佛只要被她盯上,就必然无法逃脱一般。

温琪和林皓身后的灵环都瞬间被激出来,在身后若隐若现着。

温琪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灵环。上了四阶之后,大概是出于自保,灵师的五感极其一些其他感觉都有了质的飞跃,尤其是对于对手灵环能量的感知。

如果是高出他们一阶的高手出现在他们面前,并且释放技能的话,他们即使没有准备放出灵环,灵环也会在他们不自觉地时候冒出来。

可面前这个少女怎么可能是六阶灵师?

先不说她才这么小年纪已经四阶已是奇迹,若是七阶只怕是会引起大陆暴乱,所有家族包括组织都会来争抢她。

或者换句话来说,不只是争抢,也有可能是毁灭。

因为这样的天才如果不是自己人,那不如不要存在。

不过很快温琪反应过来,大概率并不是说她已经六阶了,而是还有几种可能。

要不就是她的血脉已经能够完全对其他血脉造成压制。

要么就是,她不止单灵根。

不过无论哪种,都已经足够令人震惊,也足够进入内院。

如果是第一种,虽然内院的人基本都是上古神兽血脉,但能够做到血脉压制的还只有内院院长的朱雀血脉,凭借着其四大神兽的地位和火系极致的血脉,能够直接跨阶攻击。

而第二种的话,她似乎没有在学院中见到过双灵根的学员,据说那些隐秘宗派偶尔会有一个,但这种宗派未来的存在都被会好好藏匿着,即使真的在山下出现了,一旦被发现或者去测试了灵根,就会立马被各大宗派争抢,而且如果云澜宗出手抢人的话,其他组织方则会胜算全无。

看着还在对面张扬着笑容的林漫漫,温琪摇了摇头,将自己身边的几个学生又往后护了护。

苏怜的眉目逐渐变的虚幻,却又因此显得更加优雅神秘,随着她唇瓣吐露的点点咒语,九尾狐径直抬起前爪,随后,重重地拍在地面上。

随即地面瞬间碎裂,无数枝荆棘从地上的裂缝中探出,其中冰雕刻而出的玫瑰无边际一般地四处绽放,一时间,森林之中居然出现了小小一座花园。

而且奇异的是,花园中每一朵绽开的蔷薇花的花芯都流淌着赤红色和冰蓝色的光芒,虽然这两种颜色明显相差甚远,但又丝毫不显得维和,反而交融的十分融洽。

紧接着,扑鼻的芬香随风袭来。甜味的玫瑰气味作为大面积的铺垫,紧跟之后的是一股冰霜的气味,冰凉又疯狂,让人瞬间能够联想到极寒之地困险绝境中的森寒白骨。完全冷冽中和了玫瑰的甜腻,居然显得意外地温柔缠绵。

两种丝毫不沾边的味道交杂,却以一种极度令人迷醉的气味终结。

众人一时看这样的美景入了迷,在闻到这股香味时,更是彻底地晕了神,甚至有的人居然就那样痴笑着想要去摘下那株玫瑰。

一旁的林皓脸色巨变,连忙让另外一个防护技能的队友施展防护技能,一个强力的结界拔地而起,将众人都紧紧护在身后。

可即使这样,也挡不住那些主动想要出结界的人。

“玫瑰…玫瑰……”

其中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衬衫的俊朗青年似乎已经陶醉在玫瑰的芬芳中不可自拔,见随着结界的升起,周围的那股玫瑰香气居然不断四溢,渐渐变得稀薄无比。

鼻尖那些无比诱人气味的散去令他有些焦躁,他连忙趁着结界还未完全升起的时候大步跑出结界,奔向那些正在娇娇盛放着的玫瑰花们。

温琪想要将他拉回来,可此时面前已经笼罩了一个三阶灵师拼尽全力施展的隔离屏障,根本无法在短暂时间内打破。

而此时站在外面被当做目标的林漫漫受影响最为严重,她的双颊此时泛起不正常的白色,可眼睛却无比迷离地看着不远处的一簇玫瑰。

那是花园里最为艳丽的玫瑰,此时枝叶舒展,无比娇艳。

就连天空中的蛇雨也明显受到了影响,变得七零八落,不再像方才那样丝毫没有突破口。

苏怜勾唇笑开,正准备冷眼旁观看她掉入玫瑰花海的陷阱。

这些看似娇艳的玫瑰花下面,其实都是危险无比的沼泽。

只要靠近玫瑰,他们就会踏入沼泽中,而玫瑰那些掺杂着迷幻效果的香气,只会让他们彻底沉醉,最后自甘堕入沼泽。

然而她却瞥到了另一个陌生的身影。

只见一个少年已经奔到了玫瑰前,苏怜本来已经站在外面准备看着林漫漫坠入沼泽可,却没想到中间突然蹿出来个人。

苏怜有些头疼地朝林皓和温琪那边望了一眼,只见他们那边亦是脸色焦急地看着这边,而林皓的眼中甚至还有几分哀求。

似乎是在求她千万别伤害他的学生。

苏怜转了眼眸回来,双手环胸。

不过如果是要进别人的学院的话,是不是还得稍微乖一点。

苏怜看着那个已经迷醉在玫瑰花头疼。

作为九尾狐族,她的技能几乎没有群体性的,而是单攻击强的。

但当年扶云为了她自保,硬是一个人跑到了极寒之地,为她捉来了北狐一族的首领。

北狐族是出了名的群居性动物,激发出的技能也大多是群攻性的。

但唯一的问题就是北狐族的属性不是火属性,但她的九尾狐血脉是火属性,所以极其冲突。

因此当时扶云几乎是先将北狐首领的灵环用自身的力量过了一遍,也就是预先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住了北狐的力量以及火属性的冲击力,然后再将净化后的北狐灵环赋予给了苏怜。

第一百一十三章 加入佣兵团 见林漫漫快要挣脱,苏怜直接将所有灵力聚集到了她的骨鞭上。

或许是因为这些日子她各种寻来天才地宝用于改善,这根骨鞭早已今时不同往日。

随着苏怜在背后仿若呢喃的声音响起,一把无比雪白的骨鞭突然缠绕在林漫漫的脖颈上。看似轻盈的鞭子此时却极为沉重,足够将人勒至窒息。

林漫漫睁着双眼,正巧与满目冰冷的苏怜对视,随着越来越稀薄的空气,一股凉意从脊髓漫上。

正当她脸色发白呼吸急促感到无法呼吸之际,脖子上的束缚却突然松了。林漫漫瞬间瘫坐在地上,没了那种紧缚感,她的脸色才渐渐恢复正常。

她有些后怕地抬头看向面前的少女,她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以为苏怜要掐死自己。

林漫漫逐渐红了眼眶。埋下头,她攥紧的双手垂在身侧,肩膀不断颤抖。

“我输了。”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可事实已经摆在面前,她的身份她的尊严不允许她出尔反尔。

背包中新拿到的内院院服此时变得无比沉重,沉重到她近乎要喘不过气来。

林漫漫沉默着缓缓拉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件崭新的浅蓝色院服,上面的内院院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却刺痛着她的眼睛。

伸手抛给苏怜,她的眼角溢出泪花,却还是倔强地不肯落下。

“你的了。”

苏怜被她塞了个满怀,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见林漫漫一脸气鼓鼓地跑了出去。

脾气不小,但还算守信。

苏怜拎着手中的衣服,走向林皓:

“这个我就不要了,你帮我把这个还给她吧。”

她说的随意,也不管身后一群人惊诧不已的眼神。

闻言,林皓先是松了口气,旋即又慌忙道:

“你不来学院了?”

苏怜看着不远处的学院标志,一朵经典简约的六角雪花,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不同的光芒。

“要去,不过不急,等到院长他老人家回来吧。”

苏怜将衣服强行推进林皓的怀中,满不在乎道。

她刚才才知道原来院长竟然是云澜宗的人。

那她定然不会如此就贸然去了,不然以云澜宗对她的印象,勾结魔族又企图残害师门,恐怕当即就会将她“擒拿归还”。

不过学院是必然要去的,内院有她想要的东西。只是不用非得那么急,可以等她准备好再说。

正好她的第四灵环还没着落,而且与炼药师先生那边还没

“还不快去找找你们的林大小姐?”

苏怜启唇调侃,扬起下巴朝森林深处点了点。

林皓一扭头,才发现林漫漫这这个倒霉孩子竟然一时气愤又跑进森林里了。

“老大,你说她不会不来了吧。”

酒馆内,格言一脸惆怅地将酒杯放下。

格林在一旁整理着新打来的兽皮,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不断摩挲着兽皮的举动却出卖了他的内心想法。

“别乱说,灵师大人不是那样的人。”

似乎是为了肯定自己的想法,格林还重重地点了下头。

格言还想说些什么,但在看到自家哥哥有些出神的眼神时,还是噤了声。

“她不会不来的。”

后面,一身青衣的男人手执一把白玉扇,缓步走来。

他似乎又换了新的面具,是一扇银质的面具,上面雕刻着两三枝青竹。或许是因为画师技艺高超,那青竹疏朗雅致,栩栩如生,竟然一直延伸向耳边。

格林见他来了,不禁恭敬地拱了拱手:

“月先生。”

扶月却不看他,只是看着远处,面容沉静,不知在想什么。

格林默默地不敢说话。

即使已经过了一周,月先生似乎还是坚信先前那位求医的灵师一定会来,每天这个时候都站在这里等她。

只见迎着黄昏暮色,一个红色身影撑着一张油纸伞,袅袅婷婷地停在酒馆前。

那伞下珠帘半卷,透明的丝带随风飘逸。

“老板,一壶桃花酿。”

清甜的声音响起,宛如小溪流淌山间。

格林本就心中厌烦,见这个点还有客人前来,不禁将门帘掀起:

“不卖了,打烊了。”

只见那红衣红伞的女子向前一步,纤长的玉指抓着伞柄,红伞微微向后倾斜,露出她那张如玉的面庞。

“怎么,不欢迎我了?”

少女巧笑倩兮,眸底虽然没有丝毫感情,但笑容实在美丽,格林一时迷了眼。

但在看清她的脸时,他瞬间清醒过来,声线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灵师大人!”

“嘘!别这样叫了,我叫苏怜。”

苏怜眨了眨眼,食指伸出,在泛着薄粉的唇前比了一个“嘘”的姿势。

或许是因为女人的长相,又或者是声音实在是过于蛊惑,格林红着脸点了点头。

但转头时,还是大声道:

“灵师大人来了!”

扶月本因为外面雨大在屋内喝着温好的酒,闻言,古井无波的眼眸动了动,手中的白玉扇合上。

他站起身,看着掀开帘子走进来的少女,唇角微微上扬:

“来了。”

似乎是因为她的出现在意料之内,扶月没有露出什么惊喜的表情,但嘴角的弧度还是显示了他的好心情。

“嗯,路上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所以来晚了,不好意思。”

苏怜将油纸伞收好放下,极其自然地放到酒馆的柜台里。

虽然说着不好意思,但她的脸上却并未有任何抱歉的意思。这样的神情扶月倒是熟悉,跟他一样,特立独行惯了,所以很多细节并不被他们这类人放在心上。

“你当真要加入佣兵团?这可不是什么安生的地方,你自己考虑清楚,明天我们就有去药灵谷的打算。”

“药灵谷的凶险能排到第二你应该也知道,但佣兵团本就是为钱卖命,随时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险。我知道你不缺钱,所以你自己想好。”

扶月淡淡道,浅蓝色的眸子凝视在她脸上。

似乎是想看出她的反应,但苏怜的表情十分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听到他这样询问,本来还在高兴的格林格言瞬间偃旗息鼓。

对于灵师来说,加入佣兵团实在不划算。

第一百一十四章 药灵谷 不仅没有时间静下心来修炼,还得天天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

灵师到任何一个宗派或者学院挂个身份都是受欢迎的,也不会缺钱,所以更不会有什么高阶灵师加入佣兵团了。

苏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所以呢,我又不在乎这些。”

她加入佣兵团纯属是为了实战演练,如果佣兵团不去那些危险的地方,她还得想想怎么让他们去呢。

一旁的格林格言眼睛一亮,扶月也微微勾起嘴角:

“好的,那欢迎你加入我们。”

格林格言瞬间欢呼出声,两个壮汉体格的人现在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

有了灵师不仅意味着他们佣兵团的实力会大大提高,这还是一颗定心丸。

无论是在哪里,灵师的能力都是最不受限制的,也是最能够降低死亡率的。

他们虽然也有练器师和战士,综合战斗力也很强,但除了低年份的灵兽,其他灵兽他们并不能与之抗衡。

“来,这是我们的衣服。”

格言立马蹦哒地从架子后面拿出一件黑色的衣袍,似乎是特地做的女人的尺寸,比他们身上穿的稍微小一些。

“你看你看,这是正面,这是反面,上面绣的是我们的名字!”

只见黑黢黢的衣袍上,印着一个火焰的标志,但大概是因为打印机没了彩墨的缘故,标志还只剩下了一半。

苏怜:

她才不要穿这种丑东西啊喂!

似乎是因为看出了苏怜的不情愿,扶月忍着笑将衣服拿过来。

“没事,可以不穿的,我们佣兵团不强求这个。”

扶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衣服,随后又道:

“团里配备的人员现在应该齐了,还有两个随队的低阶炼药师,他们去买药材了,应该马上就会回来。”

“对,因为扶月经常外出,所以我们又多找了几个炼药师。”

格林连忙道。

苏怜点点头

“对了,我还有一个弟弟,可能要跟我们一起进药灵谷。”

苏怜淡淡道,她不放心把雪翼一个人留在云月城。

不管怎么说也是只十万年灵兽呢,即使现在他是人类的身份,但也很难说不会有灵力高强的灵师傅发现。

而只要一旦被发现,雪翼一定是被人围剿,成为别人灵环的下场。

再说了,就算真的要成为灵环,也该是她的。

“弟弟?”

扶月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太多意外。

“行,那带上他吧,明天在公会场外集合。”

在扶月的意识里, 她弟弟最多就是个五六岁的小弟弟。

所以当他看到苏怜牵着一个比她还高出一个头的白发少年走过来时,眉心狠狠一跳。

看着一旁的妹妹,扶月默默往她那侧移了移,挡住了她好奇的目光。

“来了,这是雪翼。”

苏怜向已经到齐的三人外加一个短发的小姑娘招了招手,朗声道。

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生人,雪翼一时有些焦躁,径直躲在了苏怜身后。

苏怜想将他拽出来,却没有成功,只能无奈地牵着他。

她那天回去后跟雪翼说了很久,这才发现他虽然已经生活了十万年,但一是因为一直一个“人”生活在血月森林,性情单纯至极。二是他进化时失去了一段记忆,他现在唯一认识的人就只有她一个。

一旁的格林格言在看到雪翼的时候瞬间傻了眼。

看了看苏怜,看了看扶月,又看了看雪翼。

他们原本以为扶月已经够好看了,结果来了个苏怜。

本来以为苏怜已经是最漂亮的了,结果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少年。虽然他们都是粗人,但还是被他精致完美的五官所震撼。

“谁呀谁呀!”

一旁原本站在扶月身边活泼蹦哒的短发少女探出头看了一眼,在与雪翼无意对视上时,瞬间红了脸,立即躲回了扶月身后。

扶月也试图拽她出来,但无果,只好道:

“我妹妹,明月。”

扶月被自家妹妹的反应整的有些无奈。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最是明白自家妹妹,看见美男就走不动道。

但现在是要去历练,不是去谈情说爱的。

扶月表示十分头疼。

见人来齐了,扶月从袖中取出几瓶药,一一分发给团内所有人。

“药灵谷十分凶险,我们此行的目标是雪箭草,守护它的灵兽应该是万年五段雪豹王。”

“万年五阶?!”

众人惊呼,刚才还一脸活泼的明月瞬间也凝重的起来。

万年五段起码需要队内也要有一个五阶灵师,不然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来。

但扶月却十分淡定,一边继续道:

“以及大家需要小心,药灵谷的药灵。如果不小心惹怒了他们,只有全团覆灭的下场了。”

大家纷纷到吸一口凉气。

药灵他们没见过,实力他们也不太清楚,但每年因此死在药灵谷的人可数不胜数。

“月先生,我们这会不会太冒险了点。”

格林犹犹豫豫道,虽然平常是月先生在主要负责联络接任务,但也从来没接过超出他们能力范围以外的。

可今天怎么会这么反常?

闻言,扶月唇角扬起一抹不明显的笑容;

“这不是还有咱们新来的灵师吗,苏怜你说是吧。”

苏怜:…

总感觉被抓来做苦力了呢。

话音一顿,扶月扭头看向苏怜:

“走吧,药灵谷。”

一众人刚到药灵谷外圈,天上就开始变黑。

扶月见这黑的似乎有些不寻常,索性伸手叫停:

“先休息一下吧,我和苏怜守夜。”

苏怜抬眼看他,见他似乎是有话要单独跟她说,索性也点了点头。

帐篷外,扶月饶有兴趣道:

“你似乎有秘密。”

“你不也有很多秘密吗。”

“比如说你的名字……”

苏怜浅酌着,小指在杯壁轻轻敲打,眸中平静如水。

扶云,扶月。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

名字差不多,年纪差不多,就连那双冰冷疏离的眸子都一模一样。

扶月突然轻笑:

“名字,名字怎么了?”

他的食指不自觉地攀上他的面具外壳,指尖因为过于用力泛着白色。

苏怜收起手中的草药,递给他:

“你是灵师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易容丹 扶月身子一僵,似乎是许久没听过这样的词语出现在他身上,一时间竟有些许迷茫。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扶月只是继续把其中一些草捡出来,研磨成粉末,洒在烤鱼上。

苏怜见他不愿意多说,也没有再开口,二人就这样一直守夜到了清晨。

“走吧。”

扶月见天色渐渐白了,起身淡淡道。

苏怜这才发现他的衣领和发尾都湿透了。自己方才坐的地儿上面有一汪湖泊,湿气重的都能坠下来水滴。

眉头微蹙,苏怜一言不发地拋过去一条手帕。

又是一样的,就连这种冷着脸的默默照顾都是一样的。

苏怜突然就有些厌烦。

药灵谷之所以被称之为排行第二的凶险森林,一是因为里面的每株灵药都有一只极为强大的灵兽守护在旁边,还有就是每当高品阶灵药现世时,都会有很多队伍来争抢,不少都头破血流。

因为雪翼在意料之外的先进化成人类,所以苏怜的灵环还没有找到。

她本来一开始想的是在药灵谷找一只,但随后才发现这根本不现实。

对比起血月森林,药灵谷在灵兽这方面显得无比荒凉空寂。

或许也是因为如此,药灵谷的植物长的格外茂盛葱郁,可以说是炼药师的天堂了。

随着苏怜等人的不断深入,众人突然发现似乎周围不止他们一队人。

格林格言在第二次看到地上那些过于凌乱的脚印踪迹时神色一凛,迅速在苏怜前后围绕起来,一副提高警惕的样子。

苏怜低头看着,皱着眉没有说话。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担心,药灵谷毕竟不会只有我们来,有别的队伍也很正常。”

听扶月这样说,苏怜却并没有觉得有丝毫轻松。

如果真的是其他队伍她倒不会过分担心。雪箭草是止血效果最好的几种草药之一,只有每年这个月会生长。如果能够恰好遇上好的炼药师,能够炼出是丹药可以做到无论多大的伤口都可以瞬间止血,这样的效果有的时候真的可以救命。

所以如果是有其他队来争抢雪箭草她觉得很正常,但这个足印分明就是与他们反方向的,足以推断另一队的目标不是雪箭草。

而且就在这些脚印旁边,还有一串不属于人类的脚印。那脚印很小,可以看出前方是尖利的,正凌乱地分布着。

苏怜心中隐隐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扶月,你有易容丹吗?”

苏怜转头,表情有些难看。

扶月见她表情凝重,很快从袖子中掏出一颗浅绿色的丹药:

“中阶易容丹。服下后在三分钟内可以随意推动骨骼肌肉,保持时效为一个月。”

苏怜接过后,径直塞入嘴中咽了下去。

随着药效的发作,苏怜只觉得脸部有些热热的。但因为没有镜子的缘故,她此时只能靠着感觉随意推。

扶月见她这么着急一时有些不解,但也没多说什么。

待到感觉自己应该已经易容到跟原本完全不一样了,苏怜自信转头:

”怎么样,应该看不出我原本的样貌了吧。”

怀中的小绒球飞快地从她怀里挣脱,瑟瑟发抖地看着自家大变样的主人。

其实主人变成什么样它都喜欢的,只不过......

雪翼本来被一直纠缠他让他吃她自己包的饭团的明月搞得头痛欲裂,但在转头看到苏怜出来时的样子,又默默把头转了回来。

似乎......饭团也挺好吃的。

很快,扶月瞬间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做了。

“不可能啊,明明报的位置就在这里。”

花织来回照着定位石,一脸的郁闷。

这个定位石是不是出错了,她跟着定位找去血月森林,却发现什么都没有白跑了一趟。

以至于师父都开始严厉地告诉她最好毁掉定位石,苏怜坠下万丈深渊,不可能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但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她用秘术借了苏怜的命,她总是感觉仿佛有心理感应一般,觉得苏怜还活着。

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花织想起那个神秘人的话,不禁皱起眉。

她不能让苏怜活着。

见前面有支队伍,花织眼珠一转,收起手中的定位石,施施然走到扶月面前:

“大哥,你过来的时候见过一个女孩吗,大概跟我一样高,长的很漂亮但不喜欢说话。”

花织一边说着,一边可怜兮兮道:

“她是我姐姐,但离家出走一个人跑来这个药灵谷了,爹娘都特别担心,让我一定要找她回去。”

她说的极其令人动容,甚至还掉了两颗眼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似乎真的是一个担心姐姐的妹妹而已。

扶月被她拦住,目光又瞥到她身上熟悉的云澜宗衣服,身子不着痕迹地侧了侧,挡住了苏怜。

“不曾见过。”

他冷冷道,就想绕道而行。

但花织却不死心,毕竟定位石显示的就在这一片,而附近能走人的路就这一条,这支队伍大概率应该见到过才对。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见到就赶紧说,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一旁的林萧见花织被凶,连忙一脸凶横地站出来道。

却被花织连忙拉了回来:

“别这么说,也许这位大哥见过,只是忘了而已,我们再看看吧。”

一边说着,花织稍稍踮起脚尖,试图看看队里有没有苏怜。

两个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壮汉、一个虽然戴着面具但能看的出来应该长的十分俊秀的公子、一个遮着脸看不清面容的白发少年、一个长的很乖巧的短发女孩,一个长的…嗯有点磕碜的长发少女。

貌似没什么问题。

不过…

花织目光凝视在那个白发少年身上。

面前这群人里面就只有他是戴着面纱的,而且眼眸低垂,压根不看她。

花织眼神不自觉地凝住了,想要伸手一探究竟。

但面前这个青衣少年又实在挡的严实,她压根看不清他的脸部和身材。

虽然性别没对上,但因为定位石总是在她袖子中滴滴作响,所以她不由自主地怀疑苏怜是不是用了一段特殊方法把自己的实际样子掩盖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万草林 就在花织准备直接动手时,却只见前面一道雪白的身影飞过,扶云稳稳地停在她面前。

苏怜努力深呼吸,却还是挡不住因为原主情绪而微微颤抖的手臂。

“胡闹,跟我回去,自己到思悔堂面壁三天三夜。”

扶云声音清冷,面容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似乎那件事情对他来说压根没有任何影响一样。

“我没有做错,师父你看!”

花织从袖子中掏出定位石,上面赫然是一个荧红色的点,正在微微地泛着光。

那个荧红色的点代表的就是苏怜。

扶云呼吸一窒,不知为何心头竟涌上一丝庆幸。

她还活着?

但在意识到花织对苏怜的过分恶意时,扶月上扬的嘴角顿时僵住:

“别老信这些。定位石本就不一定准确,苏怜的死是我们都亲眼看到的。”

花织有些不服气,但迫与扶云脸色实在难看,只能消停地地跟在扶云身后。

下次一定要抓到她!

花织咬牙切齿地想到。

“抱歉打扰各位了。是我云澜宗没管好弟子,冒犯了各位,之后各位如果有要事上云澜宗,在下必定倾力相待。”

扶云声音清朗,眸子清澈至极,礼数也周全至极,虽然知道是客套话,却依旧叫人挑不出错来。

但不止是苏怜,就连扶月的脸色也难看极了。

苏怜也瞥见扶月的模样,有些诧异但并不意外。

她一早就猜测扶月与云澜宗有些关系,但不知道他对云澜宗的恶意似乎远远大过善意。

要知道,云澜宗是所有灵师向往的天堂,可扶月却表现出了一个奇异的厌恶与逃避。

苏怜收回目光,见扶云说完这些远去后,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原主的确是喜欢他,她见到扶云时的心跳加速和失望失落都做不得假。

但苏怜却并不打算被这些情绪支配。

“走吧。”

扶月似乎比她的反应还要大,一直到他们的背影都看不见后,才转过身来缓缓道。

两人都没有提起刚才的事,似乎是极为默契地选择性遗忘了,导致队里的人都面面相觑。

大概是因为扶月带他们走的是一条比较偏僻的密道,因此还没到一天,大家就走到了之前理想的驻扎地。

扶月掏出羊皮地图,展开给苏怜看:

“你看,这里的东面是万草林,西面是岩泊。”

扶月用指尖在羊皮地图上了浅浅一条线:

“但是呢,我们现在在这里,周围都是山,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几个比较危险的地方,属于万草林外圈,有几个种族在守着。”

苏怜眉心跳了跳,一头黑线:

“种族?几个?”

扶月一脸沉重地点点头:

“独角狼族、闪兔族、白虎族。”

“一般以群体出现,我们队伍规模不小,如果一旦被发现,就会立刻被包围,到时候再想突破重围应该就难了。”

“这和我们之前遇到的那次包围不一样,这三个种族基本都是三阶以上的灵兽,兽王更是基本在四阶以上。”

“但我们只有一个灵师。”

苏怜在看到地图时,若有所思地看了许久。

“要不,我一个人先去探探路?”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在原地。

尤其是雪翼,听到她这样说,立马拉紧了她的衣角。

但可能是想到她之前说的话,雪翼又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衣角放下。

扶月听到这个提议时也一愣,但没有立即否决,只是拿着地图想了一会儿。

“如果你准备一个人去的话,可以走这边这条路。”

扶月的指尖滑向另外一边,只见那边是一条断掉的线路,线路的尽头标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

苏怜本就是看到了这条路,见他也这样说,索性点了点头:

“对,这条路看上去应该比较隐蔽,我可以先去探探风,这几个灵兽族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在吧。”

苏怜朗声道,但只有她知道,她之所以那么积极也是因为她确实有事情要去那附近。

格林格言相互对视了一眼,明月的脸色也并不是很好看,一副极其担忧的样子。

苏怜见状,道:

“不用担心我,我这里不是还有扶月给的灵药吗,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应该也能撑到你们来救援的时候。”

她语气故作轻松,让剩下的人都不禁放松了一些,但旋即又忍不住瞧她。

“行,那先这么定下。今晚大家先休息吧,明天晚上苏怜单独出队行动,其他人原地待命。”

考虑了很久,扶月淡淡道。

苏怜满意地勾了勾唇。

她有她想要离队单独行动的原因。

但出乎苏怜意料的是,她并没有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到的万草林。

“这就是雪箭草?”

苏怜挑眉,将它连根拔起丢进口袋。

却只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在看到她时眼睛一亮:

”炼药师?“

”快,教我!“

苏怜眼睛一转,在见到他的衣服时,眸色一深:

”教你可以,但必须给我这一袋子灵药。“

却只见单幽连忙摇了摇头,语气却丝毫不客气:

“你教不教!”

“不教!”

苏怜一把将他推开,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你你你!”

单幽在后面气的吹胡子瞪眼,但拿她又没办法,只能将口袋塞回给她:

“给你!但我有条件的,你必须留下来。”

苏怜勾了勾唇,从他手中拿过袋子:

“三天,我就呆三天。”

“不行,就走咯~”

她眨眨眼,眸中掠过一丝精光。

单幽心疼死自己那半湖的灵药,听她就给了这么短的时间更是气打不一出来。但又实在好奇,眼见着她都要到结界了,只能连忙点头答应:

“行行,那你快回来。”

苏怜这才干脆利落地转身回来。

“好的老头,那以后”

他实在不明白了,他作为一个七阶的灵师,放在哪儿都是被吹着捧着的存在,更别提面前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了。

这小丫头哪里来的勇气威胁他的?

单幽郁闷地拔了根面前的草根。

外面,扶月的脸色有些难看。

什么样的人,竟然敢从他手下抢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灵花木 扶月有些眼神奇异地看了一眼雪翼。

除了那天初见时雪翼露了全貌,之后似乎都戴着面纱,除了苏怜外也从来不与别人交流。

他一开始以为他是胆怯,但是后来他才发现,苏怜的这个弟弟不是那种安静害羞的性格,而是,漠视。

就是那种,看一切都是毫无温度的眼神,似乎世间一切都不会引起他的注意一样,只有在看到苏怜时,才会稍微有些眼神波动。

不知为何,扶月下意识地不喜欢他。

只在苏怜要走的时候,雪翼突然走出来,小心翼翼地张开手。

苏怜一愣。

不过下意识才意识到他只是一个灵兽,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可能只是想要一个拥抱。

而且虽然苏怜把他带上只是因为他是十万年灵兽,她馋他的灵环。

但不管怎么样他也跟在她身边这么久,还一直叫她姐姐。

大概是出于十年难得一见的心软,苏怜也朝他张开怀抱,轻轻地抱了他一下。

扶月站在侧面,不知为何,他瞥见雪翼的眸光闪了一下,唇角缓缓上扬,与方才在苏怜面前那副沉默的样子极为不同。

见雪翼在抱了她后就乖乖地回去了,苏怜很欣慰地点点头。

弟弟终于长大了。

苏怜俯身捞起小绒球抱在怀里,众人这才发现她怀里那里小狐狸也不似寻物,但明明它一直也跟在她身后,他们却对这只小狐狸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影响着他们的记忆一样。

“走了。”

苏怜轻巧地挥了挥手。

扶月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沉默地把众人推回帐篷里。

“哥,小苏姐姐不会有什么事吧?”

明月有些担心道。

虽然她也才刚认识苏怜,但她打心底觉得小苏姐是个面冷心软的人,虽然嘴上嫌弃着他们的实力,但现在居然准备一个人以身涉险。

“不会的。”

扶月似乎是不愿意多说,只是在把其他人的帐篷都关上后,自己在外面的火堆旁默默挪着木材。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那些人了。

不过就刚才一见,果不其然,记忆根本不会因为时间流逝就淡去,就像恨意一样,只会随着岁月逐渐发酵,越来越深,越来越恨。

他清俊的眉眼中掠过一丝阴郁与复杂,但同时也闭上眼,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事情。

但那些回忆似乎是痛苦的,因此他紧紧抓住旁边的木垛,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后,他突然就对自己刚才有些卑鄙的选择感到后悔。

他原本是想要跟苏怜一起去的,可苏怜却坚持要一个人去,还提出了一个他根本无法拒绝的条件。

“放我一个去,我能够帮你找到灵花木。”

她眉眼间没有任何起伏,说出这话是语气平淡至极,就像是灵花木不是所有提升灵力的灵药中最强的,也是这类灵药中最难找的七阶灵药一样。

他本来想着她是在开玩笑,可她的语气却平淡的极为认真,像在说一件不痛不痒的事情。

他太想要灵花木了,所以。

他卡在瓶颈已经足足有五年了,这五年来他一度怨天尤人。

他虽然现在不以修灵为主,也没准备做一个强大的灵师,但他作为一个炼药师,到了后期高阶的时候也需要灵力作为基础,不然作为一个强大的炼药师,明明有着炼出高阶灵药的能力,却没有与之相配的灵力,真的是一件极其可悲的事情。

就好像一个饿了很久的人,在橱窗里看到一个蛋糕,他身上有足够的钱,但橱窗门却被锁上了,如论如何也进不去。

他的老师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自杀了。多么可笑,一个八阶炼药师,除了无法让人起死回生外,其他的所有伤病都可以瞬间医治。

但就是因为他的灵力枯竭,只能支撑他练出六阶的灵药,被迫与那些能力不如他的一个等级,对于那些想练的高品阶灵药更是望梅难止渴。这对于一个有追求的炼药师是一个极其可怕的事情,所以最后他选择了彻底抽离自己的灵力,抱着一身空有的炼药师身份,最终与世长眠。

那年他才9岁,老师是他唯一的亲人,却因此永远地离开了他。

想到这里,扶月的眸中流露出刻骨的恨意。

凭什么,凭什么从一出生就因为天赋不如哥哥而被抛弃。凭什么就因为这该死的灵力,他唯一拥有的老师都要离他而去,而且如今还在不停地逼迫他,让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世间所有人都喜欢灵师这个身份,只有扶月知道,他恨极了。

但出乎苏怜意料的是,她并没有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到的万草林。

“这就是雪箭草?”

苏怜挑眉,将它连根拔起丢进口袋。

却只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在看到她时眼睛一亮:

”炼药师?“

”快,教我!“

苏怜眼睛一转,在见到他的衣服时,眸色一深:

”教你可以,但必须给我这一袋子灵药。“

却只见单幽连忙摇了摇头,语气却丝毫不客气:

“你教不教!”

“不教!”

苏怜一把将他推开,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你你你!”

单幽在后面气的吹胡子瞪眼,但拿她又没办法,只能将口袋塞回给她:

“给你!但我有条件的,你必须留下来。”

苏怜勾了勾唇,从他手中拿过袋子:

“三天,我就呆三天。”

“不行,就走咯~”

她眨眨眼,眸中掠过一丝精光。

单幽心疼死自己那半湖的灵药,听她就给了这么短的时间更是气打不一出来。但又实在好奇,眼见着她都要到结界了,只能连忙点头答应:

“行行,那你快回来。”

苏怜这才干脆利落地转身回来。

“好的老头。”

他实在不明白了,他作为一个七阶的灵师,放在哪儿都是被吹着捧着的存在,更别提面前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了。

这小丫头哪里来的勇气威胁他的?

单幽郁闷地拔了根面前的草根。

外面,扶月的脸色有些难看。

什么样的人,竟然敢从他手下抢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踏入万草林 它一只单纯善良的小狐狸,怎么可以以身试险呢!

苏怜见它一脸悲愤,解释道:

“你看,这里这么多天材地宝,我这不是想着你让你优先吗。”

她语气认真,眼神诚恳,要不是小绒球已经被她坑惯了,估计就真信了。

苏怜见它也不向以前那么好骗了,不无遗憾地重新抱起它:

“那些东西又伤不到你。”

小绒球险些炸毛:

“伤不到还是会痛的好吧!”

虽然它不算这个世界的实物,不会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为了逼真体验,它的痛觉系统是完好的。

也就是说不远处那一排食人花单凡哪个咬上它一口,它就会疼的死去活来的。

苏怜揽起它,将自己的头发束起,露出精致小巧的侧脸和修长洁白的脖颈。

她挽的随意,几缕发丝紧紧贴在额前,她拨了拨,随后准备直接踏入万草林。

所有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但不巧的是,她不是那种会害怕的人。

“等等!”

却只听见身后传来焦急的男声,苏怜收回脚步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修长长相清俊的男子站在一辆马车旁,他身边还有两个看样子像是仆从的人。

见苏怜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手里抱着只白狐狸,正一脸乖巧地准备踏入禁地。南宫陌连忙叫住她,随后又一阵小跑过去。

“姑娘,你是不是走错了,在下送你回去吧,你家在哪里?”

苏怜眨眨眼,差点脱口而出她哪里是走错了,她可是费尽心思步步为营的到了这里,走错一步可就到了不了。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苏怜抱着小绒球缓缓走向他。在即将到他面前时迅,话风一转,一脸的迷茫和不知所措,突然对他轻声道。

“不会,我不会就在这里迷路了吧,怎么办啊。”

她带着哭腔道,眼角都噙着清泪,一副欲坠不坠的样子。

看着面前的少女宛如一只担惊受怕的兔子,在他出现的时候瑟缩了一下,此时又这样说,南宫陌的保护欲简直爆棚。

“没事没事,你跟我们走吧。”

南宫陌连忙道,本来想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却又发现实在不合适红着脸收回了手。

他平常战队里就他和几个兄弟,还有就是身为辅助的龙曲,但她性格过于暴躁,他都不拿她当女人来看的。

如今突然出现一个这样声音娇软,长的更是甜美不已的少女,还在面前梨花带雨的模样。

他现在简直可以用三个字来形容:昏了头。

苏怜低垂的含泪眸子闪了闪,继而乖巧地点了点头:

“好的,那太感谢你们了。”

南宫陌嘿嘿傻笑,又连忙补充道:

“不过我们战队过来也是有目标的,所以可能得完成后才能返回。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只是需要里面的一株灵药,你只用站在我们身后就行。”

苏怜继续点头,一副你说啥是啥的样。

她虽然不怕里面,但如果能跟着别的队浑水摸鱼减轻伤亡,肯定比她自己单打独斗要好。

“我的队友去接水了,一会儿就回来,我先带你进去,这里我来过两次,还算比较熟。”

南宫陌拍了拍自己,丝毫没觉得自己的“来过两次”落在别人眼里有多么令人震惊。

闻言,又看他说的一脸自然没有丝毫炫耀的意思,苏怜挑了挑眉。

看来她这个随便拉上的冤大头来历还不小啊。

“哎对了,你叫什么啊!”

两人一排往里走着,南宫陌明显活跃了许多,一路都在说。

“苏怜,怜爱的怜。以后叫我小怜就行”

苏怜轻声道。午后的阳光透过疏密有致的丛林落在她的鼻尖上一点,光影重叠地将她笼罩在微暖的金光中,看起来格外神圣,宛如神女降世。

南宫陌不禁看呆了。但出去礼貌,还是下意识回道:

“那你以后叫我南大哥就行了。”

苏怜点了点头。

紧紧地跟在他后面,苏怜发现他似乎真的对这片非常熟悉。

虽然这只是中围还没有到万草林里围的中心,但一般人是不可能走进来的,更别提两次了。

而前面这个南大哥逛的如同后花园一样,更是说出去都没人信的程度。

或许是因为看出苏怜的困惑,南宫陌解释道:

“虽然中围也有五大兽族守护,但之前我父皇…我爹对其中的三个兽王都有恩,所以它们一般不会为难我,只要我拿的不是太过分的话。”

苏怜听出来他嘴里的那个太过分指的是拿的灵药们。不过要知道,雪箭草在万草林属于二级灵药,本身就出没于中围,相当于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任务。

“这就是雪箭草?”

苏怜挑眉,将它连根拔起丢进口袋。

却只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在看到她时眼睛一亮:

”炼药师?“

”快,教我!“

苏怜眼睛一转,在见到他的衣服时,眸色一深:

”教你可以,但必须给我这一袋子灵药。“

却只见单幽连忙摇了摇头,语气却丝毫不客气:

“你教不教!”

“不教!”

苏怜一把将他推开,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你你你!”

单幽在后面气的吹胡子瞪眼,但拿她又没办法,只能将口袋塞回给她:

“给你!但我有条件的,你必须留下来。”

苏怜勾了勾唇,从他手中拿过袋子:

“三天,我就呆三天。”

“不行,就走咯~”

她眨眨眼,眸中掠过一丝精光。

单幽心疼死自己那半湖的灵药,听她就给了这么短的时间更是气打不一出来。但又实在好奇,眼见着她都要到结界了,只能连忙点头答应:

“行行,那你快回来。”

苏怜这才干脆利落地转身回来。

“好的老头。”

他实在不明白了,他作为一个七阶的灵师,放在哪儿都是被吹着捧着的存在,更别提面前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了。

这小丫头哪里来的勇气威胁他的?

单幽郁闷地拔了根面前的草根。

外面,扶月的脸色有些难看。

什么样的人,竟然敢从他手下抢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骗子 苏怜没站稳,被他这样一拉直接跌进他的怀里。

“是毒眼树,没事。”

“这个树虽然叫毒眼,但它不长眼睛的,估计是感应到我们,下意识就放出了毒箭。”

温香软玉在怀,南宫陌解释着,脸色瞬间爆红。

苏怜即使早就听出来了,却还是乖巧地点点头。然后立即从南宫陌怀中起来,抹了抹不存在的泪水,带着哭腔道:

“吓死我了,南宫哥哥真厉害。”

如果说先前南宫陌只是恻隐之心,想着把她顺便一起带出去。

那么现在可以说是真的把她当朋友了。

虽然那枚箭羽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对于一个没有灵力的凡人少女来说,却是足矣致命的。

她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看的出来她一定是个善良至极的女孩。

小绒球看着他这副样子,不由得哀叹着摇摇头。

这男人啊,真是没救了。

“没事,之后我多看着点,走吧,应该不会再遇到什么危险了。”

果然如他所说,二人一直走了许久,都没有见到什么灵兽。万草林不愧是万草林,每走几步就会遇见一株灵药,正在萤火漫天的空中肆意摇曳,好看极了。

原主以前在云澜宗的时候,对炼药极为感兴趣,专门学了如何辨认灵药。因此当苏怜看到那些植物时,记忆如同潮水涌来,一个一个生涩的名词宛如动画一样在眼前划过。

饶有兴趣地转了一圈,苏怜也瞥见了在路边丝毫不起眼的雪箭草,但因为现在动手显然不太合适,所以忍住了。

见南宫陌什么也没拿,苏怜不禁好奇道:

“你不摘吗?”

南宫陌挠了挠头:

“我想要的都不在这里,这里的灵药对我来说帮不上什么忙。”

苏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仅仅是雪箭草就都已经在外界引起轩然大波,无数高级学院宗派都竞相前来,却还有不少折损于此。

可对于他来说,却只是“帮不上什么忙”。

“这里!”

还没等苏怜想清楚,南宫陌突然高兴地挥了挥手。

只见一队与他同样穿着蓝黑色队服的少年少女走来,似乎是因为这一路未受过任何阻碍,身上脸上都光鲜亮丽的,没有一丝一毫血污,与外面那些与灵兽搏斗的人们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谁?”

显然是瞥见了站在一旁埋着头的苏怜,几个少年神情有些疑惑,一旁的少女更是脸色难看。

但在苏怜抬头的时候,几个人的眼中都瞬间盛满了惊艳。

“二哥,可以啊,你抓来的狐族灵兽?”

其中一个少年一把搂过南宫陌,笑容暧昧。

大抵是因为一众人所处的地方是在森林里,苏怜又实在漂亮的不似人类,所以他们都以为她是他捉来的灵兽。

众所周知,狐族灵兽是所有灵兽种族中最美的一族,而且也是唯一一个能够随意幻化成人形的。

但正所谓上天给予了它们美貌,也同样给予了它们危险。

因为狐族过于貌美,因此被捕捉囚禁的情况非常严重。因为狐族近年来逐渐稀少,许多权贵人家都喜欢圈养上一两只,有的用于歌舞,有的用于不可说,况且谁家的狐女长的更漂亮,也算是身份的体现。

这种风气在贵族和皇室中尤盛,因此苏怜也听说过,不过她极其厌恶就是了。

南宫陌连忙把苏怜拽到身后:

“说什么呢,这是跟我们一样的人类,在这里走丢了而已。”

闻言,刚才那个出声说苏怜是灵兽的清秀少年瞪大眸子:

“人类?你确定她是走丢了?”

他会这样说也不是没道理,他这个二哥,人长的人高马大的,却是个没心眼的,别人说什么信什么。

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类少女能走失在这危险重重的药灵谷,怕不是只有傻子才信吧。

苏怜闻言,眼神瞬间凌厉。但只是片刻,又化作像小鹿一般纯稚无辜的眼神。

然而这一切,她都没有特意遮挡,因此被正站在她面前的少年看了个透彻。

“二哥,我打保票,这女人绝对是个骗子,绝对不能让她进我们队。”

南宫陌脸上有些愠色,径直将他推开:

“南宫灿,我是队长,我干什么带什么人进队,还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南宫灿瞪大眸子,显然是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二哥居然突然硬气了,好半会儿才气笑道:

“行,那就听你的,你说什么是什么,到时候东西没带回去父皇问责下来,我可不管。”

南宫陌在听到父皇二字时眼神变了变,终是忍不住道:

“你别次次提父皇,都知道父皇偏心你,就连明明是我带的队他都允你随队。可你最好别忘了,你没坐上那个位置一天,我依旧是你哥!”

他话说的严重,南宫灿脸色几经变幻,最后终究没再说什么。

只是站在不远处冷漠地看着苏怜,一副等她露出马脚的样子。

苏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这南宫灿一看就是个精明多疑不好骗的,她也懒得在他面前伪装。

后面的人看不到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都疑惑地挠了挠脑袋。

只有龙曲的表情不是很好看。虽然南宫陌和南宫灿的关系一直以来都一般,但也从来没有爆发过冲突。

但这个女人一出来,俩亲兄弟居然就这样吵起来了,一点体面也无。

下意识的,她对苏怜完全没有好感。

“好了,别忘了正事,咱们先走吧。”

一旁一个留着长发长相普通的男子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还在置气的二人。

南宫陌点了点头,重新从包中取出地图:

“我们现在在万草林的东南角,水月镜花在万草林的中心,如果我们想要取得山河镜面花的话,从这条路进去应该就可以。”

他扭头看向苏怜,语调十足的温柔。

“小怜,你觉得呢,你先跟着我们,等我们取完东西后再把你送回去。”

龙曲越听越心惊,南宫陌虽然平常也好说话,但从来没有如此问过一个人的意见。即使是同为皇室血脉,但他对于旁系都不会是这个态度,更何况面前这个苏怜还是个平民少女了。

第一百二十章 水月镜花 而且他居然把他们的目的地和目标都抖了个干净。万一这个女孩是大皇子的人,他们这次出任务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苏怜刚准备点头,耳边突然就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二哥,你不觉得你太偏袒她了吗!”

转头看去,只见一开始那个一头红发如火的少女一脸抵触地看着她,目光中满是高傲与不情愿。

还未等南宫陌说话,苏怜连忙拉住他,眼底泛着澄澈的水色:

“没事的,你不用在意我,一切以你们的安排为先。”

大抵是因为她血脉中九尾狐族自带的魅惑感,她的语调柔柔的,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南宫陌突然就感觉没有方才那么躁动了,看苏怜的眼神愈发温柔起来。

“小曲,现在不是在宫里,你别太过娇纵,这里没有人会哄着你,更何况你只是我的表妹。”

转头看向龙曲,南宫陌的声音颇有些冰冷。

”如果有人再有异议的话,就立刻退队吧,我南宫陌一个人也能进去,即使无法进去,也绝对能把小怜和我顺利带出去。“

南宫陌这话虽然说的过分,但的确也是这样的。整个队中就他实力最强,而且因为一些特殊缘故不会受到药灵谷自带的压制,身上还带了不少特殊道具。就算真的进不去水月镜花,安全出来也是没问题的。

龙曲气的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真是个狐狸精!

她暗暗地想,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估计此时苏怜的身上已经全是她射出的利箭了。

苏怜冷眼看着她赌气地走到一旁,又看着方才的南宫灿此时眼神更加戒备。

这里除了南宫陌,其他人她都不太在意。

本来那个南宫灿看起来也是有些价值的,可就在她想要用九尾狐秘术时却居然被他一眼发现了,索性之后就懒得再操纵他。

她又不是金钱,怎么可能做到所有人都喜欢,更做不到让人一见钟情。用点小手段是方便她之后的行动,可如果副作用太大那就得不偿失了。

苏怜承认她方才是用了点九尾狐族贯会的小手段蛊惑住南宫陌,刚才更是再次叠加buff,让南宫陌对她更加信任了。

但那也是很费灵力的好不好,既然要伪装成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那么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都不能打坐修炼以恢复灵力,那么更应该省着点用了。

苏怜眼神一闪,在之后的时候都似乎是想隐匿自己,退到一边默不作声。

“好了,就这么定了,全队休息三十分钟,然后出发去水月镜花。”

南宫陌安排好众人后,走向苏怜。

苏怜抱着小绒球,此时正缩在树下讨论着一会儿该如何脱身。

但南宫陌的出现无疑让苏怜瞬间噤声。

“小怜,不用害怕,一会儿你跟在我后面就行,但千万不要乱跑。”

南宫陌声音认真道。

苏怜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一般:

“水月镜花是什么呀?”

提起这个,南宫陌的脸色有些凝重:

“是万草林的最中心,里面都是世间最为珍贵稀少的灵药,可以说那些出现在古籍中的灵药都应有尽有。但同时,想要拿到也没那么容易。”

大概是因为怕吓到她,南宫陌没有多说,只是说了个大概。

但苏怜也想的出来。每年多少人死在万草林的外围中围,但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进去过最里面,只怕是那些想要进去的人,连尸骨都不见了。

可想而知里面的防备情况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况且连南宫陌这个“关系户”都会这样慎重,估计确实是十分棘手了。

苏怜的目的就是进入那里,因此倒没有表现出害怕,而是有些跃跃欲试。

“那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听起来好美。”

苏怜歪头道。这个她是真的不知道,她只知道里面确实有这样一个地方,但不知道叫什么。

水月镜花。如果真的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那确实是挺危险的。

但南宫陌的脸色却一变再变,似乎是忌讳莫深一般,直接闭口不谈。

苏怜也怕自己追问的太紧,让他心生警惕,索性不再多问。

半个小时很快就到了,一行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出乎苏怜意料的是,万草林的内围似乎也不小,他们只是沿着中围走了一段路,就已经到了内围外面一圈。

南宫陌的眼神逐渐变得严肃,覆盖上鳞片的左手缓缓探出,俯下身摸了一下脚下的泥土。

见泥土在发觉他靠近后开始像海浪一样涌动,南宫陌瞬间血脉附体,起身站稳大声道:

“大家都召出自己的血脉,现在已经到内围了,准备去水月镜花,大家多注意水月镜花的特殊技能!”

瞬间,除了苏怜外的其他人都瞬间血脉附体,周围光影流动。

苏怜这才发现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附体的形态极其相似,都是脸部长出鳞片,额前两只小角凸起,四肢变得很长,身后更是冒出一根细长坚硬的尾巴,倒像是.....

龙。

但似乎只有南宫陌、南宫灿和那个龙曲,是纯蓝色的龙鳞片,其他三人的鳞片中或多或少都夹杂着一些黑色或者其他杂色。

还没等苏怜反应过来,南宫陌就一把将她揽进怀中,身后张开巨大的龙翼,将她庇护在翼下。

”闭上眼。“

沉稳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苏怜抬眼,只见她直接腾空而起,缓缓升到半空中。

似乎是为了安抚她,南宫陌的升空速度比其他人还要慢上一些,苏怜因此能够看出他们刚才讨论中说的“走这条路”是哪条路。

看着下面无限缩小的物事,苏怜眸光微动。

难怪他们敢想着进内围。

内围之所以只有很少人能进去,是因为一是它的泥土并非死物,而是有生命可以活动的,一旦觉察到有生人,就会立即如同沼泽一般将人吞噬干净,连骨头都不剩。

二是内围的守护灵兽多的可怕,大多为灵草的伴生灵兽,虽然攻击力不强但数量多的惊人,也都是藏身在泥土之中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镜花湖 “这难道就是水月镜花?”

苏怜低头看着下面的一大片湖泊,湖面波光粼粼,宛如镜面一般,能将人的影子清晰地照出来。

浅浅的眩晕感袭来,眼前一片模糊。苏怜眨眨眼,试图恢复正常的意识。

南宫陌显然是注意到苏怜的异样,扇了扇龙翼将苏怜的双眼遮住。

“别看。镜花湖有产生幻境的作用。”

他试图保持声线的平淡,但苏怜却察觉到他的声音中也有一丝紧张。

苏怜被遮住眼睛后好了许多,捕捉到他话里的一个词——镜花湖。

那这里还不是水月镜花?

苏怜没说话,只是像之前那样依偎在他的羽翼中。

随着地面越来越近,南宫陌逐渐放缓了速度,最终降落在那片湖泊中央的一片荷叶上。

苏怜这才睁眼,只见方才在空中看到的小湖此时看起来无比巨大,上面甚至还漂浮着几片荷叶,水波娴静温柔,似乎里面什么也没有一样。

“全队听令,保持血脉附体形态,必要时使用速度类技能。”

南宫陌昂声道,余光瞥见苏怜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索性从自己的眉心拔下一片鳞片,放进苏怜手中:

“抓着它,到时候你跳入湖中,就不会窒息了。”

闻言,苏怜饶有兴趣地接过鳞片,鳞片上刻着的是海浪的波纹,随着她指尖的转动泛着粼粼光斑。

能让人在水下呼吸的鳞片,还是姓南宫的。

这些人只怕是皇族的人。

大陆上虽然宗派林立,但也有最基本的国家。

分别是位于东西两边的东灵国和西烛国,以及最为偏远的花容国。

苏怜之前所在的云澜宗和血月森林都是在东灵国,而东灵近水,因此据说东灵皇室的血脉原本是上古神兽东鳞龙的,是陆地的神兽。但因为近水的缘故,经过千百年的变化,逐渐也开始能够下水,甚至擅水,成了唯一的“水龙”。

换句话来说,因为龙族在陆地上的霸主地位,它在水下基本也是统治一方的。

有能力让人类不怕水的,除了传说中的人鱼族,她就只知道龙族了。

苏怜低低“嗯”了一声,也不理一旁眼冒妒火的龙曲,将鳞片收入掌心。

这么好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南宫陌见大家都准备好了,伸出食指向后勾了勾,随后抱着苏怜,纵身一跃。

苏怜怕水,这个事很少人知道。所以当南宫陌真的拉她下水时,苏怜紧紧闭上眼睛,在没有察觉到水浪涌来的窒息感时,方才睁开眼。

只见本来应该急切涌来的水波都在她和南宫陌周围缓缓流动着,仿佛他们周身被自动竖起了一层防护罩一般,在阻挡着这些水流。

苏怜眼眸一亮,但下一秒又反应过来,哭笑不得。

这居然是进入万草林内围的唯一途径,不仅要经过高空,还要走水路。

难怪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说着要挑战进入万草林内围的人都没有丝毫踪迹了。毕竟一天一地,但凡哪一项技能少练了,都是会出人命的。

不过这里……

苏怜趁着不用自己游,四处打量着。

只见镜花湖湖底幽深无比,铅色的云将湖水映照成灰蓝色,水底连一只鱼都看不见,有的只有十二扇缀满宝石的铜门。

苏怜眯着眼睛看向那十二扇铜门,只见每一扇上面都雕刻着不同的花纹与符文,因为水流而发生轻微扭曲,只看的清隐隐约约的几个符号。

南宫陌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在来之前特地翻阅了许多古籍,甚至还特地向他的老师请教,但的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虽然东灵皇室曾与万草林的其中三大兽王达成合作,但也只能保证皇室中人在万草林的中围畅通无阻不受生命威胁,但与内围没有一丝一毫关系。

他曾经在一本残卷上看到过,内围名唤水月镜花,镜花湖为入口深潜,直至湖底。

可后面的内容他却怎么也找不到了,直至门前。

比人还高的十二扇铜门屹立在前面,南宫陌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抉择,但眼见着刚打开没多久就要关上的铜门,南宫陌索性一咬牙,选择了最中间那扇。

只见中间的铜门颤了颤,仿佛有生命一般。

苏怜见他选了中间,自己也若有所思地走向最右边那个。

她一早便注意到了那个花纹,细致繁密,又透着股质朴的幽深感。她的这扇门可以说是这几扇中最漂亮,也看着是最危险的。

“大家多注意,暂时还不知道这些门是什么,分头行动后朵注意周边声音,一有不对立马撤退。”

南宫陌在进入门前最后留了一句,不知为何,苏怜感觉他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推开门,门那边是漆黑色的深渊。但苏怜只是犹豫了一秒,便也走了进去。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再回头也不甘心,不如博一把。

脚下一空,苏怜的柳眉紧紧蹙起。

火烧一样的疼痛感。

冰封一样的麻木感。

苏怜瞬间感觉自己如坠地狱,冰火交加,周身宛如滚进岩浆,又仿佛身处冰天雪地。

勉强睁开眼,苏怜这才发现自己的感受是真实的。

她似乎是被什么捆住了,脚下堆着的是一根又一根木柴,四周的木头似乎都已经被点燃,在熊熊地燃烧着,炙热的火焰让空气都为之扭曲。

然而周围却是十里冰封,寒气逼人。苏怜仰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天上竟然飘起洁白无瑕的雪花,她的发尖和尾睫都沾上了小小一片,格外灵动。

“妖女苏怜,毁我族仙誉,理应处死。念及与帝君师徒情谊,特赦剖离仙骨,废除仙位,烧其仙魂,生死由己!”

只见面前黑压压的一众人,苏怜只觉得浑身无力,怎么都挣脱不出。

“什么玩意儿?”

苏怜低声问着小绒球,却发现不知何时,小绒球已经不见了,无论在脑海里怎么呼喊它,都唤不出来。

苏怜见小绒球躺尸,只好咬了咬牙,试图抽出自己腰间的骨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少宗主 就在指尖已经快勉强探到骨鞭该放置的地方时,苏怜突然眼尖地发现,自己的雪白骨鞭不知何时,竟然缠在下面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手臂。

可还没等她开口质问,却见那男子似乎先是看到了她凝住的目光,微微蹙起眉头:

“大胆孽徒,可是有话要说?”

他声音清冷,目光纵使平淡却也疏冷,看着她的眼神仿佛陌路人一般。

苏怜的心蓦然抽痛,她忍着疼痛抬头,面前的人的面容模糊不清,她一开始以为是原主的师父扶云,却又觉得不像,一时间头痛欲裂。

无数的光影自脑海中闪过,苏怜试图捕捉,却怎么都看不清。

不知觉间,她的眼眶中落下一滴泪。

紧接着,苏怜的发尾开始迅速变白,包括她的眼眉,都逐渐变为银白色。白色的瞳仁里面映衬着皑皑白雪,全然空寂的白色,看起来鬼魅至极。

众人似乎都被她的变化惊呆了,苏怜也透过他们漆黑的瞳孔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样子,旋即怔愣在原地。

“师父……”

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哀哀唤道。

她唤的急切,抬头时的目光毫无焦距,却又像是在紧紧盯着远处的一个人。

可回应她的,只有无寂的风声,还有烧的噼里啪啦的火声。

“快,快烧死她!”

其中一个神仙惊慌道。

苏怜看着四周冷眼相看的,穿着一身飘飘欲仙的衣服,踩在云朵上的人们。

这是神仙吗?

这一幕太熟悉了,熟悉到有一种撕心裂肺的难过感从心头涌入喉间,那种失去氧气的窒息感再次漫过头顶,叫她泪流满面都不自知。

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眨了几回,终究滚落下来。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她的突生白发,白瞳,却没有人看见,他们以为的妖精,在偷偷哭泣。

她想张嘴,却发现自己舌头早就没了,发出的只有嘶哑的低鸣。

只见那个面容看不清的男子手执长剑,慢慢靠近。

他的白衣迤地,一举一动都矜贵又随性,与狼狈不堪的她,宛若云泥。

“怜儿,为何死性不改。”

他声音淡漠,说出的话更是令苏怜绝望。

她抬头试图看清他,却发现自己的眼睛也逐渐模糊不清了。

她的五感在慢慢丧失。

那男子似乎看出她的痛苦,哀叹一声。

“罢了,师徒情分一场,你且在此好好悔过。”

一柄长剑猛地刺入她的胸膛,苏怜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弓起,雪白的衣襟被血污染透,她就像一个破布娃娃,被剑挑起后又落下。

随着一具晶莹剔透的仙骨被剖出,她的皮囊软塌,倒在雪地。

漫天纷飞的大雪落下,似乎只要雪下的够快够大,就能够遮盖这满地的血污。

还有破败的妖精。

外面,扶月的脸色有些难看。

苏怜已经两天未出来了,这已经过了她一开始说好的时间了。

而且即使是一时难以出来,也该发个信号弹,但苏怜却一直没有动静,仿佛是消失了一般。

整个佣兵团的人都等的十分焦急,一旁站着的雪翼更是脸色煞白。

“再等一下,如果还没有信号传出的话,我们一起进去。”

扶月低声道。

他现在已经后悔了,虽然招苏怜进佣兵团可能是存了一些利用的心思,但也没有想让她死的意思。

万草林那样凶险,万一……

扶月的额前渗出冷汗。

“雪翼,你跟不跟我们一……”

扶月扭头,正准备开口问雪翼,却发现不知何时,他早已不见了。

扶月摇摇头,没想到平时苏怜待她这个大弟弟倒是好,可一到关键时刻,这弟弟跑的比谁都快。

驻扎地后面的水帘洞,周围因为被藤蔓遮蔽,所有基本没有人可以看见里面的样子。

雪翼一改往日的木讷安静,将及肩的半长发高高束起,露出下颌线完美的侧脸。

他的脸简直可以堪称是造物主最满意的作品,每一个角度都让人为之惊叹。

洞口,一排黑衣人朝前跪下。

“派所有人进药灵谷?可是,这……”

黑衣人明显面露犹豫。

先不说这里本就是在云月城里,云澜宗离这里极近,如果真的让云澜宗那群老古董发现他们竟然不遵守规定出来了,说不定又会来捉他们一次。

虽然他们的少宗主最近是回来了,但还是应该先养精蓄锐。

现在就正面对上……黑衣人面面相觑,不敢点头。

“我让你们来,就会让你们一个不少的回去。”

沉稳的声音传来,雪翼那张无比精致的脸转过来,一下子夺取了所有日光。

“可是之前宗主说…”

“你最好搞清楚,现在谁是宗主。”

雪翼挑眉,他的五官不算硬朗,因为过于漂亮甚至有些许清秀,但这并不影响他话音的冷冽。

黑衣人猛地渗出汗来,终是不敢多言。

谁都知道这少宗主性格诡异,手段狠辣,而且血脉还是稀有的精神类灵兽,不知不觉便可取人性命,甚至叫人变成他的傀儡。若是可以的话,没人愿意与他直接对上。

就连宗主也是如此。

“立马派所有人进入药灵谷,我们这次的目标只是找一个女人,所以最好尽力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要暴露。”

那名属下抬头,肉眼可见的迷茫与困惑。

然后瞬间转成欣喜。

找一个女人?

少宗主开窍了?

属下眼睛一亮,这下终于可以向宗主解释了呜呜呜,少宗主是正常的呜呜呜他们才不是他圈养的男宠!不是!“

不知道自家属下心理活动之复杂的雪翼神色郁郁地看着远方。

他本身还想再装失忆在她身边待一段时间的。而且他一直觉得,苏怜是自己是无聊找来打发时间的人而已,跟千千万万个他的那些个灵宠、侍女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没有了再找一个就行了。

但在看到她迟迟未归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何胸口闷的慌,就连一直小心谨慎维持的身份也顾不上了。

只想着,他必须第一时间知道她的消息,然后立马看到她。

第一百二十三章 保护一个很重要的人 “苏怜,你身为仙君的徒弟,怎么能爱慕仙君,实在是不知羞耻!你想让仙君和你一样,沦为天庭的笑柄吗!”

“苏怜,花织是你师妹,你怎么能陷害她?”

“苏怜……”

一股不知是谁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记忆相混合,虽然内容极其相似,但苏怜却可以明确地分辨出来。

这根本不是一个世界。

又或者说,这根本不是她扮演的任何一个角色!

苏怜抱着浑身发冷的自己,白色的发丝缠绕在光洁的肩胛骨,她以为抱住自己后就能安全,可低头一看,一柄长剑刺入心口。

是那个男人刺的吗。

她明明不认识他,为什么感觉到了一种近乎绝望的悲怆。

苏怜想不明白,但那种四肢无力的感觉却让她昏昏欲睡。

好想睡觉……

好想…永远地睡下去……

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上面沾着莹白色的雪花,苏怜不想闭眼,可伤口处大股大股的鲜血涌出,让她有种失血的眩晕。

不如就这样睡下去吧,这样就什么都不用面对,不用想了。

她潜意识里这样想。似乎有一个很严重的事情,让她甚至愿意用死来逃避。

要知道,苏怜从来就不是一个爱逃避的人,无论是困难还是爱情,她都更喜欢直来直往。

那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她居然萌生了这样的想法,甚至嘴唇发白浑身颤抖,似乎下一秒就要被人折磨至死一般。

……

睁眼太痛苦的话,闭眼是不是也可以被原谅?

……

“醒醒,苏怜!”

“醒醒!”

苏怜只觉得依稀听到了几声焦急的呼唤,仿佛如临大敌一般,又急又慌。

苏怜下意识地想挣扎着醒来,可是她的身体就像是被那柄剑扎牢在了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只要一动就锥心刺骨。

“姐姐,醒醒。”

入耳是少年有些无助的哀求,苏怜仿佛能看到……

容迟?还是雪翼?

苏怜有些分不清,但总归是有一个少年在旁边。

大概是因为有了熟人,苏怜莫名的求生欲又强了些。

“姐姐,不能睡,睡了就输了,姐姐想输吗?”

突然间,少年的嗓音变低,声音里莫名的悲怆,但却又极其坚定。

虽然不知他为何如此说,但她苏怜最是要强,又怎么可能输!

不知为何,她对于这个字眼,敏感至极。仿佛是有什么原因隐藏在她内心深处,告诉她,不能输,输了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苏怜咬着牙,细瘦的十指攀上那柄剑的剑柄,就准备不管不顾地往外拔。

大股大股的鲜血不要钱一样涌出,她的全身几乎都疼的弓起来像只被烫着的虾。

清瘦的手腕在剧烈的颤抖,苏怜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搅碎了。

但她的手依旧无比坚定地往外拔着,直到那柄沾血长剑,被她猛地拔出!

“哐当!”

长剑随着她虚脱无力的手落在她的身旁。

苏怜大喘着气蓦地睁开眼,只见雪翼一脸担心地抱着湿淋淋的她,此时正倚靠在一个石块旁。

她的身侧,是依旧波光粼粼的镜花湖,看上去那么平静那么温柔。

是梦吗?

苏怜的额前落下大颗大颗的汗水,眼角亦是湿润。

苏怜许久没有哭过了,但这次梦太长太长,就连她心脏那处,到现在都觉得空落落的。

缓过神后,苏怜抬眸,见雪翼正一脸无措地看着她,冰蓝色的眼睛里是纯粹的关心与担忧。

不着声色地向后移了一些,苏怜一只手把住腰后别着的骨鞭,眼里掠过一丝警惕:

“你怎么来了?”

虽然雪翼是她看着化作人形的,也是她自己把他带在身边的。

但实际情况是,他不止是平常表现出来的那个单纯少年,更是一个十万年魂兽,只需抬抬爪子,就能将她踩死。

雪翼的眸中满是受伤:

“我担心姐姐,所以就来了。扶月哥哥他们也来了,我不小心离队了找不到他们,索性自己就进来了。”

“结果一进来就看见姐姐在湖底,似乎十分痛苦的样子,像是溺水了一样。所以我就把你捞起来了。”

雪翼说的十分认真,苏怜还探头往湖泊望了望,发现这确实是清澈见底。

虽然药灵谷的内围危险至极,但那是对于人类。对于兽类来说则不然,进入出去都相对比较轻易。

苏怜暂且信了他的说辞,可看到湖底那十二扇门时,还是有些不甘心,起身想要再进去。

雪翼瞳孔狠狠一缩,脸上无辜纯良的表情险些就要绷不住。

这个傻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他花了多少心思才找到她在这里,又是如何将她带上来的。

如何带上来尚且不谈,但当时当他刚找到她抱起她时她的脸色,简直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

苍白如纸。

就在那一瞬,雪翼感觉自己心都快炸了,一股怒气直直地冲向脑门。

可现在,她居然还想去。

镜花湖他最为清楚,表面上平静如波,就像是世间每一个忙碌不已的世人。

可平静之下,却将人内心深处最为恐惧最为绝望的事挖出来摆在面前,如果无法挣脱,就会沉睡在梦魇之中,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最绝望的那一个片段。

直到挣脱或者死去。

先不说能做到挣脱的人有多少,但即使是挣脱,都已经在那一次又一次的折磨里丧失了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神志与理性,沦为了一头被囚禁牢笼的困兽,永远堕入地狱,难以翻身。

她明明刚才已经绝望至极!又为何,为何要去?

“姐姐,为什么要去?”

他抬头,有些不解。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执念,那种强烈的想法在他这里几乎不会出现。

“因为……要保护一个很重要的人。”

苏怜抬头,思考一下认真道。琥珀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雪翼白到近乎惨白的脸。

她没有完全说实话。

一方面是她想搞清楚在那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方面是她也是为了尽快成长,成长到能够完成原主夙愿保护扶云,与花织背后势力抗衡的程度。

第一百二十四章 别有洞天 之所以说是组织,是因为苏怜这些天不仅在寻找能够快速提高实力的方法,还在暗地里调查花织。

花织,女,生于云澜山脚的花寻镇。家里一共四口人,分别是她、她的父母以及弟弟。

但这一家四口在花寻镇生活了数十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背景,也不是什么高阶灵师的后代。

这么多年来出了花织这个有一些灵师天赋的已是不易,据说当年测试测出花织有灵根时,整个花寻镇都为她欢呼雀跃了三天三夜,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毕竟对于一个小镇来说,出一个灵师实属不易。花寻镇坐落在修灵圣地云澜山的山下,对灵师极为崇拜,因此那场狂欢声势浩大,让苏怜很快就打听到了更多信息。

其中有一条让她百思不得其解。花织虽然有灵根,但因为心念太杂,所以一开始并未被选入云澜宗。

但不知为何最后却……

苏怜那会儿看着这条讯息皱眉。

她本是以为师父是因为花织天赋高强才破格录入她的,但如果她天赋最开始也一般的话……

那师父究竟是为什么允许她进入云澜宗的呢?

要知道,云澜宗可不养闲人。一些云澜宗的长老的孩子们不幸没有继承到优良的修灵天赋,那些长老想要走后门送孩子进来,都没有成功过。

更别提这小小一个花织了。

再加上花织前后过于巨大的变化,如果没有一个环境或者说背后之人的推波助澜,怎么可能会让一个人在短短时间内变成这样?

苏怜回过神来,看雪翼惨白惨白的脸色,疑惑道:

“你不舒服吗,过来路上受伤了?”

她左看看,右看看,却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什么伤。

雪翼目光下敛,睫毛微垂下来,掩住眼底的阴影。

她刚才在回忆。

在想。

在越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雪翼歪头,挡住她的视线,声音温柔充满蛊惑:

“姐姐,你进镜花池,是想要灵药吗?”

苏怜看看幽深无比的镜花池,一脸你是傻子吗地点了点头。

若不是想要灵药,谁愿意进去这个邪门的池子呢。

雪翼了然,喉中吐出气,在苏怜越来越怀疑的目光中,一脸乖巧道:

“姐姐,我知道哪里能进万草林的水月镜花。”

他说的无比轻松,苏怜却白眼一翻:

“那是因为你们是灵兽,我们可没有那么容易。”

听到灵兽二字,雪翼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跟我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倏然笑的极其灿烂,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苏怜也仿佛被蛊惑一般,等在回过神来后她已经跟着他后面,走出了镜花湖。

苏怜有些将信将疑,但刚才梦境里经历的事情,她是再也不想经历一遍了。

那种到绝望的伤心,哑声的歇斯底里,她都不想再受一遍了。

那些仿佛是她自己的情绪,没有经过世界和系统,只是单独地,滚烫地,急切地想要在她身上留下烙印。

挥之不去,难以忘怀的烙印,似乎在惩罚她忘记了她的所有记忆。

沉默地跟着雪翼的脚步,苏怜发觉越走越偏。

“去哪里?”

她终于开口,只见她原本以为胆怯的少年向她伸出手:

“抓紧。”

闻言,苏怜抓住他的手掌。

雪翼反手握住她。

柔软细腻地感觉握在手心,雪翼雪白色的睫毛颤了颤。

只见巨大的白色翅膀飞展而出,上面波光粼粼,泛着耀眼明亮的光芒。

很美。

苏怜是不喜欢蝴蝶这个动物的,但并不代表她不喜欢漂亮的动物。

尤其是眼前这样顶级的翅膀和脸蛋。

瞥见苏怜眸中一闪而过的痴迷与欣赏,雪翼得意地勾了勾唇,旋即笑意又瞬间僵在嘴角。

他什么时候居然……居然要靠美色吸引人了。

但看在苏怜目不转睛的样子……

雪翼动了动蝶翼,上面的浮金玫瑰随之摇曳,像活过来了一般。

要不是知道这是雪翼的翅膀,苏怜还真以为这是哪家的风景画活了过来。

“抱紧我。”

雪翼声音有些低,喑哑中透着温柔。

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云锦袍,上面绣的是朵朵浮云,他大张开手,衣服极好地勾勒出他走线流畅的肩颈。

面如白玉肢如雪,大概形容的就是他。

但不知为何,苏怜脑海中闪过一丝错觉。

仿佛……他在诱着她过去一般。

包括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占有欲……

不,绝对不可能!

雪翼是她看着变成人的,先不说他先前是一只灵兽,常年生活在深山,没有怎么接触过人类。即使后面她把他带出去后,他也只跟着她走,又没有接触过其他有的没的。

大概是因为的确需要吧。

苏怜一边心里道,一边走过去拥住他。

意外的是,少年的腰肢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过分纤细,而是十分健硕,细而有肌肉。

不自觉地,苏怜掐了一下。

雪翼的脸瞬间红了:

“姐姐,手别乱动。”

苏怜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一僵,心不甘情不愿地收收回:

“好吧。”

反手抱住安生了许多的苏怜,雪翼挥动着双翼,苏怜脚尖离地,这才发现就在不远的一个水帘洞里面,居然有一条向下的石道!

大概是因为地势问题,又或者是建造者的独具匠心,这个石道虽然潮湿,但居然一点水都没有。

被雪翼带着来到里面,苏怜摸了摸因为水润而显得格外光滑的石壁。

跟着雪翼一直往里走,苏怜这才发现这石道居然是越走越宽,随后随着一阵风声掠过,视线豁然开朗。

只见面前一片青绿,宛如世外桃源,四处都是花草树木,生长的格外繁盛。

其中不少都是苏怜从未见过的。

要知道,原主可是在云澜宗接受的灵药学培养,不说对天下灵药都了如指掌,但认识肯定是没问题的。

她还是第一次遇见大部分都不认识的情况。

灵琉草、蚀骨花、奇夜五爪木…………

当然,也包括扶月心心念念的,花灵木。

苏怜将认识的一株一株打量过去,不禁大为震惊。

第一百二十五章 威胁 里面的灵药大多都是七八阶的,仿佛不要钱一般地野蛮生长,那些一株在外面被吵到天价还需要靠运气遇上的草药,在这里就像是路边的狗尾巴草。

估计任谁也想不到,在这普普通通的水帘瀑布中,藏了这么个奇珍异宝的地儿。

苏怜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不是炼药师了。虽然扶云以前无意中提起,她的炼药天赋也极强,但原主一心修灵,对炼药一点兴趣也无。

不过她现在倒是有点了。

苏怜托着下巴看着面前这些流光溢彩五包斑斓的花花草草,却没有贸然动手去触碰这些。

越美丽的地方越危险,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却不想雪翼径直走到一株黄色小太阳花前,拍了拍它的脑袋:

“告诉老头,我回来了。”

太阳花倒是通人性,见他不多说了,便跳着往回蹦去。

结果还没等它蹦哒到,只听得一阵喧闹不已的声儿,随后传来一道沙哑又充满愤怒的大喊:

“哪个小兔崽子乱跑跑这儿来了!”

单幽骂骂咧咧地走出来。他本身是在午休,今天好不容易不用照顾含羞草们,刚做上清梦便被打搅了。

“哪个小…!”

只见前面两个挨的挺近的身影。单幽手一扬,正准备中气十足地骂上一阵,却在看到那两人其中少年的样子后手一顿。

这煞神怎么在这!

“哪个小……哪个小笨蛋跑这里来啦!”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单幽瞬间泄了气,矫揉造作地卖了个萌。

雪翼恶寒地打了个颤,朝苏怜那边扬了扬下巴,意思是她才是今天的主角。

随后又很快地比了个“嘘”。

苏怜眼看着那个白发小老头神色变化之快,瞠目结舌。

只见那小老头虽然满头白发,但个子的确不高,像白雪公主童话书的小矮人一样。

小药灵?还真是像书里的一样。

“说吧,你来是弄点啥。”

见苏怜眼神飘忽,单幽很是谨慎地后退,张手,护住了自己的亲亲灵药们。

这种没目标的最恐怖,而有的目标的直接拿给她就好了。

果不其然,苏怜在经过短暂的迷茫后,斩钉截铁地开口:

“我自己来选吧。我要练灵药,所以最好每样都来点。”

苏怜说的理直气壮,仿佛在自己菜园摘菜一样。

单幽一听,险些晕过去。

“不行,绝对不行!”

他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但在看到雪翼的冰冷眼神后又瞬间停住。

内心泪奔:呜呜呜好可怕想回家。

单幽现在心疼的紧,但又不好说什么。

先前雪翼救他后,是他答应的随便拿什么都行。

“七阶灵药往上似乎不用炼,除非你有特别好的灵药方子。”

似乎是觉察到单幽的目光,雪翼好笑地补充了一句。

苏怜恍然大悟,思考了一会儿,道:

“好吧,那就先随便来几株吧。”

单幽:………

随便来几株......

单幽幽幽地看了雪翼一眼,见他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更是气打不一处来。

感情这小子来他这哄小女友呢。

不过就算他愿意,她也不一定带的走。

单幽如是想着,又放心了一些。

毕竟他这里的灵药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带走的,七阶八阶以上的灵药都已经有了灵性,也就是已经有了人类孩童的智力,所以并不会那么轻易就被带走。

所以想要从他这里带走这些灵药,还是有一定难度的,面前这个人类女娃娃,可不一定。

单幽一脸看好戏地看着苏怜,就想看看她能用什么办法

只见苏怜见他退开后,眼睛一亮,立即蹦跶地走进花丛。

她本来最担心的是这个小老头看着太过固执,不过看样子还挺“通情达理”。

看着四处摇曳的花草,苏怜纤细的指尖抚过花瓣。

疏迷草.....

适合扶月,专门用来为炼药师提高注意力的。

珍灵五行丹......

这倒是挺适合她,因为可以梳理不同灵根的效果。因为她体内有三种灵根,一旦修灵杂乱就容易发生混淆,走火入魔。

苏怜看着挑选了几种,余光却瞥到单幽略带嘲笑的眼神。

似乎在说着,即使你挑到了,也带不走。

背对着单幽的苏怜勾了勾唇。

谁说她带不走。

苏怜的手渐渐收起,手心瞬间绽放出一抹绿色。

只见一枝翠绿色的柳叶自她手中探出,轻柔的不能再轻柔地卷住了她看上的那几株灵药的根部。

在单幽惊愕的目光中,苏怜轻而易举地将那几株灵药收入囊中。

“你你你!”

单幽惊诧地都口吃了,见苏怜易而反掌地将绿色收入手中。

这小丫头怎么可能有如此能耐,能这样对付七阶灵药的人应该都是七阶的灵师了,她怎么可能!

苏怜勾唇将手心的第二血脉附体效果收回。

从前因为扶云想让她再多一些自保能力,所以用草药将她的血脉改变为了治愈类型。

白胡子小老头上前一步,一脸凝重加严肃:

”快,教我!“

苏怜眼睛一转,眸色一深:

”教你可以,但必须给我这些灵药。“

却只见单幽连忙摇了摇头,语气却丝毫不客气:

“你教不教!”

“不教!”

苏怜一把将他推开,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你你你!”

单幽在后面气的吹胡子瞪眼,但拿她又没办法,只能将口袋塞回给她:

“给你!但我有条件的,你必须留下来。”

苏怜勾了勾唇,从他手中拿过袋子:

“三天,我就呆三天。”

“不行,就走咯~”

她眨眨眼,眸中掠过一丝精光。

单幽心疼死自己那半湖的灵药,听她就给了这么短的时间更是气打不一出来。但又实在好奇,眼见着她都要到结界了,只能连忙点头答应:

“行行,那你快回来。”

苏怜这才干脆利落地转身回来。

“好的老头。”

他实在不明白了,他作为一个七阶的灵师,放在哪儿都是被吹着捧着的存在,更别提面前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了。

这小丫头哪里来的勇气威胁他的?

单幽郁闷地拔了根面前的草根。

第一百二十六章 绝望 攻击与治愈一体,多么令人震惊和忌惮。

不过就目前为止,知道这个事情的人依然只有她和扶云。

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风之柳叶借助的是自然之力,与大自然似乎格外亲暱,与那些灵药更是,轻轻松松就能靠个近乎。

苏怜严重怀疑自己压根没有挖掘完她第二血脉的所有技能,她总感觉,如果风之柳叶能够增加她与灵药的亲近感,那是不是在炼药方面也会有所助力?

单幽一个七阶灵师现在就是一整个瞠目结舌的状态。

“快,教我!”

他一辈子浸润灵药研究,机缘巧合才有了万草林的管理权,但也做不到对灵药如此得心应手。

可面前这小姑娘却可以!

如果说先前他还有些埋怨雪翼怎么带了这么个小姑娘来,现在却无比感激。

苏怜眼睛一转:

“教你可以,但必须分我半个灵药园子。”

却只见单幽连忙摇了摇头,语气却丝毫不客气:

“你教不教!”

“不教!”

苏怜一把将他推开,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又不是要连根拔起,还会给你留着根的嘛,或者各退一步,你给我弄点种子也行。”

“你你你!”

单幽在后面气的吹胡子瞪眼,但拿她又没办法,只能声音闷闷答应:

“给你!但我有条件的,你必须留下来。”

他可不傻,别到时候苏怜随便扔本书,带着半个灵药园子就跑了,那不得亏死。

苏怜勾了勾唇,回首比出三根手指:

“三天,我就呆三天。”

“不行,就走咯~”

她眨眨眼,眸中掠过一丝精光。

单幽心疼死自己那半池子的灵药,听她就给了这么短的时间更是气打不一出来。但又实在好奇,眼见着她都要到结界了,只能连忙点头答应:

“行行,给你种子,那你快回来。”

苏怜这才干脆利落地转身回来。

“好的老头。”

他实在不明白了,他作为一个七阶的灵师,放在哪儿都是被吹着捧着的存在,更别提面前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了。

这小丫头哪里来的勇气威胁他的?

单幽郁闷地拔了根面前的草根。

三天后,苏怜小心翼翼地将一大袋子的灵药种子外加她先前抱出来的几株灵药都装进空间手镯里。

这可是她临时托雪翼出去买的,不然还难装下呢。

只留下单幽一个人面对着灵药甚是郁闷。

“这样,这样,再这样…”

怎么不对啊!

单幽郁闷地抓头发,极其郁闷。

苏怜好像也是尽心尽力教了,怎么她就可以让灵药们乖乖听话呜呜呜!

可他哪里知道,这是人家的天赋技能,当然不用过多的技巧。

“啊————!”

空旷的灵药谷,只留下单幽一个人的哀嚎声。

“什么声音!”

扶月警惕抬头,他一向如玉的面容已经有些憔悴。

身后的格林格言还有明月亦然。

他们已经没日没夜地找了苏怜三天了,却还是一点踪迹也无。

她仿佛整个人消失了一般。

整队人都有些绝望。在这样凶险的森林里消失三天,不对,就算只是一天。

基本上也已经被定为死亡了。

扶月有些懊悔,如若不是他的私心……

苏怜不能,也不该一个人进去的!

扶月疲惫地闭上眼,其他人也是,都靠在阴凉的大树下,试图浅眠一会儿。

“扶月?”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扶月浑身一怔,闭上的眼不敢睁开。

他是听错了吗,怎么听到……苏怜的声音?

看着胡子拉碴的扶月,苏怜一脸疑惑:

“扶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再度听到,扶月立马睁开眼,只见那找了许久的人儿就这样出现在面前,脸上身上都没有分毫凌乱,尤其是跟他比起来。

“你去哪里了这些天!”

扶月连忙坐起,他没想到,自己万般寻找的人居然就突然出现在眼前。

仿佛做梦一样。

他的目光又落到她身后的雪翼身上:

“他怎么在这,他不是……”

他刚想说雪翼不是跑了吗,但现在看来明显不是,索性停了嘴。

苏怜有些迷茫:

“他貌似也是来找我的。”

“我在找雪箭草和花灵木啊,喏。”

苏怜将手中的两颗灵药一起递给他,扶月看着她手心流光溢彩的灵药,不禁有些颤抖。

但又很快地用大掌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蜷起:

“先出去,出去再说。”

身后点队员们也都一脸惊喜,一时间甚至忘了他们本来的任务。

药灵谷出来是一个小镇,大抵是因为地势问题,多少有些落后,连大街上都没有几家商户。

只有不远处一家略显破旧的茶楼还开着。

扶月看着那小楼摇摇欲坠的模样皱了皱眉,但看附近都没有类似可以休息的地方,只好将一众人带去了这样。

“先将就一下。”

扶月扭头道,但主要是对苏怜说的,仿佛其他人都不在他眼中一样。

格林格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他俩已经习惯了,扶月平常便是如此,骄傲的紧,对队内还算是温柔的了。

要是对待外人,更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不然以他这样的长相实力,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个女朋友。

苏怜点了点头,她对环境倒没什么要求,只是短暂地休息一下罢了。

苏怜一直觉得自己可好养活,对环境不挑,对食物也不挑,有的话自然要最好的,没有的话也没关系。

一众人的脚步刚刚踏入,就见前台只有一个半披着亚麻色头发的小姑娘,娇娇小小的样子,此时正懒洋洋地给台子上的花朵扇着风。

苏怜看的稀奇,这大热天,怎么还有不给自己扇风给花儿扇的?

刚想问她,却见那小姑娘在看到他们时先是一愣,随后忙不迭地走出来,撩起繁复的裙摆便是想单膝跪下。

“灵者大人们!”

她声线颤抖,一副极为激动的样子。

苏怜被她这大礼吓了一大跳,连忙想上前扶起来,却被她这一声惊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

这片大陆上,除了真正拥有灵根的叫作灵师,其他炼药师、战士等等连着灵师都被唤作灵者。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吞噬灵力 那姑娘纯朴的小脸上扬起一抹天真烂漫的笑:

“只有灵者会穿这无比昂贵丝绸做的的衣服吧,阿汝眼尖,瞥到的。”

这个唤作阿汝的小姑娘笑的很乾净,她穿着麻布衣裳,衣摆绣着朵鸢尾花。

也很漂亮。

苏怜如是想,她从未想过穿的是如何衣服,大概是因为云澜宗全是灵师,云月城灵者聚集,她见惯了繁华,却不想原来外面是如此的。

平常满衣柜的丝绸衣裳,既然还成为了灵者的特权和象征。

“灵者大人先上去坐,阿汝稍后就给各位端茶水上去!”

阿汝兴奋道,发梢都在跳跃。

她三年前时远远地见过一位灵者大人,那可当真是丰神俊朗,玉树临风。

他也是来这里喝茶的,一喝就连着了一个月。那月的最后一天,他送了一颗种子给她,并告诉她,等这个种子结花了,他便来娶她。

灵者和普通人,云泥之别呀。

一想到这里,少女明媚的眼睛里又瞬间漫上悲伤。

可手上却依旧将那盆开的甚是鲜艳的小花小心翼翼地搬回架子上,收拾利落后去后厨煮茶去了。

苏怜一行人在楼上贵客间坐下。虽然是简陋了一些,但能看的出收拾的极为乾净,也装饰的极为用心。

“真是辛苦你了,苏怜。”

扶月在苏怜对面坐下,看着她的眸子认真道。

他一开始是想利用苏怜,但没想到她即使知道也还是顺了他的意思,甚至还为他带来了花灵木。

而他呢,似乎也动了那颗已经陈封许久的心。

想到这里,扶月唇角漫上笑意。

雪翼就坐在苏怜旁边,看着他的笑意极为不满,又见两人似乎快要对视上,索性招手唤道:

“茶水快些上吧,要烫的。”

阿汝闻声,连忙端着一壶茶水就冲上来,结果或许是因为心急了些,在进门处跌了一下。

情急之下,她用手托住了茶壶,茶水并未洒出,掌心却被烫出了一片红红的水泡。

“嘶!”

她痛呼,但还是忍着疼痛将茶壶,杯子一一摆好。苏怜抬眸,只见那小姑娘眸子里分明噙着泪水。

“为何不敢掉?”

苏怜出声,阿汝一怔,一时也不知她说的是茶壶还是泪,只是含糊了过去。

“没事的,灵者大人喝茶比较重要。”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将手往身后藏了藏,但神色却依旧恭敬和真诚。

她说的是真话。

不知为何,这样的念头在苏怜脑海中一闪而过,叫她不是很舒服。

“扶月,药。”

她扭头看向扶月。

平常她要什么药总是直接找扶月,毕竟他是队里炼药师,一些小药对于他来说就是,所以她用起来也毫不客气。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扶月皱了皱眉,突然出声道:

“用完了,不好意思。”

苏怜探寻的目光凝在他的脸上,见他半天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好转头对阿汝道:

“先去休息吧,这桌不用你候着,去包扎吧。”

阿汝已经疼的厉害,闻言连忙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谢谢,谢谢。”

说完,便小跑着下去。

见小姑娘走远了,苏怜声音里有些冷意:

“为何用完。”

她没问其他的,没问怎么用完了,为什么没再备上一些。

因为她可以肯定,他有。

凝血剂,最简单的药品,对于扶月这样的炼药师,只要随便动动手指就可以做出来几百支。

而且他们此行是外出,以扶月的性格,不可能不备在身上。

“她连修灵者都不是。”

他淡淡道,虽然脸上平静依旧,但眸间却划过一丝不会叫人轻易发觉的轻蔑。

苏怜有些诧异,但并未说出来。

毕竟她也没有认识扶月多久,虽然扶月对她还不错,但只能说他是一个合格的队长。

她惊诧于他此刻的冷心冷情,但没资格质问。

这片大陆上似乎,的确以灵者为先,无论在哪里,灵者的地位都要比普通人高上不少。

扶月用帕子擦了擦杯壁,又端起茶水浇了一遍,才将那琉璃盏端起来,拿给苏怜。

苏怜没有伸手去接。她实在不太喜欢扶月这副的模样。

“对了,都说魔宗的人最近出来了,并且都涌入了药灵谷,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苏怜眉头浅蹙。

她对魔宗其实没什么概念,唯一的概念还是从之前容迟那里知道的。

虽然她短暂地将容迟当做了自己的弟弟,但也不是对他的话全然地相信。尤其是说到魔宗时,他的笑容格外奇怪,似乎并不是恨。

不过按照原主的记忆来说,这片大陆上的人都极其厌恶魔宗,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从出生起就已经被灌输了这个概念。

魔宗之人,是戴罪之人,永生永世,不可超生。

这是他们作为灵师,普遍铭记的“真理”。

但如果说魔宗真的做了什么吗,她其实没有任何印象,也从未见过。

“魔宗……是什么?”

她抬头问道,眼睛里一片澄澈。

她是真的好奇,毕竟当年花织可是说她和魔宗勾结。

一个与魔宗无耻勾结背叛师门的人,居然连魔宗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苏怜自嘲的笑笑。

扶月先是讶异于她居然不知道,随后又耐心解释道:

“魔宗是这片大陆的毒瘤,里面之人修炼的也是灵力,但他们不是靠修炼,而是通过吞噬别人的灵力。”

“吞噬?”

苏怜一愣。她从未听说过这个方式。

扶月沉重点头,眉头紧紧皱起,眸底泛着乌沉沉的墨色。

“对,他们不靠天赋,也不靠努力,只是通过一种奇异的方式吞噬别人的灵力,所以才受尽千夫所指。”

“每个灵师的灵力都是自己辛辛苦苦修炼来的,虽然魔宗的“吞噬”不会至人死亡,但对于一个灵师来说,失去修炼了大半辈子的灵力,无疑是比死还让人难受!”

扶月说的咬牙切齿,眼角都泛着红,一副气息凌乱的样子。

身后的雪翼越听脸色越白,幽深的瞳孔泛起不易察觉的怒意,垂在身侧的手不着痕迹地捏紧。

苏怜听了内心倒是没什么反应。但也很快明白为何灵师们会一致对外排斥魔宗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给你们带了礼物 毕竟这样的心性手段,一般人都为之不齿。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他们这样的方式触及到了灵师们的利益,让他们从高高在上的灵师变成了普通人,虽然依旧可以正常生活,但对于一个已经高高在上许久的灵师来说,这无疑是将他们拉下神坛。

人啊,俯视久了就会以为自己生来便高人一等,如若有一天需要仰视或者平视了,那真是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因此苏怜只是挑了挑眉,但并没有其他过激反应。她本身虽然是灵师,但心理却没有被这个世界同化。

雪翼见她神色正常,总算稍稍松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在意她的反应。明明魔宗已经被骂了上百年,明明他们生来就是普通人,没有办法自己修炼灵力,才创造了“吞噬”这样的修炼方式。

他们本来是不介意做普通人的,可谁都知道,灵师的地位在这片大陆太高了,随随便便弄死一个人都不会受到惩罚,更别提每天都会发生的轻蔑欺辱了。

他小时候便知道,自己的许多叔叔阿姨,都是因为家人受了灵师的欺辱,反抗无果,绝望到了极致才来投靠魔宗的。

谁愿意做过街老鼠!!

但如果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呢?

如果这样才能被人平视呢?

雪翼的睫毛粘上一些湿气,但又很快被他用眨眼掩饰去。

取而代之的是眸中一闪而过的狠厉与决绝。

历史向来由强者撰写,真理亦然。

比起一一去辩驳,用武力让他们不敢说,亦或是,不能说,更快也更有效不是吗。

扶月说起这个有些气息不稳,又很快转回正题:

“苏怜,你是怎么…拿到这些的?”

扶月看向苏怜的手镯,眼睛里流露出些许狂热与兴奋。

要知道,他一直都想要花灵木,但除了药灵谷其他地方都没有。

本来他已经不抱希望了,才会在苏怜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果断答应。

却不想她居然真的给他找出来了。

扶月凝视着苏怜的目光也愈发充满赞赏。

先前他只是因为苏怜大概率是云澜山的人,又是灵师,所以起初有些好奇。

现在嘛…

苏怜细长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手镯与木头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就那样找到了,我跟着一个队伍划水的罢了。”

顺手,苏怜将已经装进木匣的花灵木交给他。

她说的模糊,不过扶月也没多问。

毕竟谁没有点自己的秘密呢,反正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他想要的东西也到手了。

看着苏怜的双眼,扶月第一次这么认真:

“我欠你一个人情。”

一个高阶炼药师的人情啊……

苏怜本想拒绝,但感觉似乎也不错。

“好啊,那以后记得还哦。”

她笑开,笑意不及眼底,却依旧灿烂。

雪翼总觉得这笑刺眼,可又没有什么应有的资格去说,只能皱着眉看着一来一往的二人。

不爽。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将这个碍眼的扶月从她身边赶走。

苏怜这次出来,不止带了给自己的两株灵药,还给队里的人也带了礼物。

虽然她与他们还不熟,但人家也好歹尽心尽力找了她三天三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将几株五阶的灵药发下去,只见明月,格林格言的脸上都浮现出激动之色。

这可是五阶灵药!虽然比不上扶月队长的七阶灵药,可也已经是很难得了。

苏怜抿了口茶水:

“别看它们是五阶的,一个是七阶的你们的身体暂时承受不住,一个是五阶往上就很难找到炼药师了。这些灵药都是我为你们每个人的特点专门选的。”

苏怜的声音在房间内回响,眼睛像是浸润在清水里那样干净。

明月张大嘴“哇”了一声,打开属于她的那只盒子,只见一株粉红色的百合花在盒中缓缓绽放,奇异的是,这株百合的花瓣是不断浮动的,宛如活物一般。

“幽仙百合?!”

明月虽不是扶月的亲妹妹,但也跟在他身边许久,因此认识不少名贵的灵药。

幽仙百合就是其中之一。

“对,幽仙百合。你的血脉是月亮五尾猫,缺点是白天的时候力量会被削弱至少一半。”

“但你服用它的话,这个缺点会被它压制至少一半,也就是虽然你的能力依然会被压制,但不会像以往那么严重。而且随着你的灵力的增长,这株灵药在你体内的效果会越来越明显,直至将你白天的负面buff全部消灭为止。”

苏怜声音低低的,带着黄昏时分的慵懒,指尖抚过花瓣。

明月露出一个极为感激的笑容。

要知道,她这个血脉虽然在夜间非常强悍,尤其是在满月的时候,所有属性增幅百分之二百。

但大部分时间还是白天,她的力量被削弱的太狠,明明对上的是同为三阶的灵师,但她就是不行。

正因如此,她没少被同学院的同学嘲笑,笑她就是个夜猫子,白天瞎。

现在虽然依然会被削弱百分之十五,但已经比原来好太多了!而且随着她能力的增长,还会将负面buff彻底清除!

到时候,她就不用在每个夜晚都担心白天了。

苏怜看着少女感激的眼神,揉了揉她的头发。

她第一眼就挺喜欢这个女孩子的,古灵精怪却又乖巧的很,除了花痴点以外。

如果雪翼真的是她弟弟,又是人类的话,她还真挺想撮合这俩的。

明月不是喜欢美男吗,她反正没见过比雪翼更美的了。

就是人和灵兽……嗯……是不是会生殖隔离啊……

雪翼看着苏怜的眼神在他和明月之间瞟来瞟去,不禁想要扶额。

这个女人脑子里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个是给你们的。”

见格林格言没有动静,苏怜径直将盒子拿过来打开。

格林格言本红着脸想阻止,却被盒里的东西瞬间晃了眼:

“白骨焰木!红魔焰木!”

苏怜拿起两枝外表只是枯木的东西,放在眼前细细打量,嘴里吐槽却不少:

“这东西如果不是雪翼提醒,我还真发现不了是灵药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的礼物呢 格林沉稳的声音响起:

“焰木,是炼器师和战士最梦寐以求的灵药。对于炼器师,它可以提高炼器的成功率和对于器物的掌握度。对于战士,它可以增强攻击属性,不同的焰木的效果不同,但增幅效果很可观。”

苏怜赞同的点点头,一抬头,却看见了格林格言微红的双眼。

一瞬间的错愕,苏怜有些无奈:

“你们哭什么。”

见俩大男人被自己弄哭了,苏怜有些哭笑不得。

“没…没有,只是想到苏小姐这么好,以后却不能和苏小姐再在一个佣兵队了。”

格言抹抹眼睛,颇有些委屈巴巴地看了对面的扶月一眼。

见扶月一脸平静,眼眶红的更凶了。

苏怜转头看向扶月:

“发生什么事了吗?”

扶月顿了顿,眸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听说最近雪鸢学院的院长要回来了,因为我先前在这个学院挂职,这会儿院长回来,我也有一些事情要跟他商量。”

“然后他们三个原本就是学院的学生,本来是借着跟我外出实战演练才出来的,现在我要回去了,他们也该回了。”

苏怜听到雪鸢两个字时就已经抬起了头,闻言更是勾起唇角。

真够巧的。

这难不成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一回头,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想到那院长居然是云澜宗的人,苏怜还是皱起眉头:

“你说的那个院长……经常出现吗?”

扶月似乎也不是很清楚的模样,只能按照自己的印象来说:

“也没有吧,他其实不怎么出现,我之前都没有见过他。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要回学院了,还要召集所有师生。”

说到这里,扶月神情有些严肃,他也不是没有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说是魔宗复出一事。

但他依稀记得,魔宗的宗主少宗主理应都被云澜宗囚禁了才对,已经用灵力封印了许多年,魔宗群龙无首,怎么会贸然复出呢。

苏怜听了后沉思了半晌:

“你的易容丹,难炼吗?”

扶月没想到她又提起这个,想起她之前那副“尊容”,抽了抽嘴角:

“低阶药,还好,不难炼。”

他这个意思就是在有原料的基础上,他能批发这玩意儿。

苏怜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

“帮我准备一些吧,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学院。”

此话一出,众人的嘴都张成了“O”字形,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

明月首先出声:

“苏…苏怜姐,你去雪鸢,那里有什么可以教你吗?”

她下意识觉得苏怜已经很强了,虽然灵力相比学院那些三四十岁的老师还差了些,但只要时间足够,这些都是随时可以弥补的。

而就苏怜的知识面和技巧,学院老师基本是教不了她什么的。

格林格言对视一眼,也点了点头。

对,教不了。

虽然他们也想苏怜跟着他们一起去学院,可去学院是去学东西的。如果真的没什么好学的,那无疑是在让她浪费时间。

苏怜是天才,一分一秒都至关重要。

却只见苏怜神秘地摇了摇头,声音里透着种慵懒的随性:

“我不去外院。”

闻言,明月连忙点点头:

“对,不去!”

随后又立马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

“不去外院?那意思是……”

是要去内院吗??

这样的念头在明月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又被她瞬间否决。

怎么可能,虽然苏怜天赋强大,但内院天赋好的人多了去了,个个都是妖孽中的妖孽,是普通人根本无法靠努力进入的程度。

听说最近还有个新进入内院的新人,通过挑战进来的,有着双灵根双血脉呢!普通人有一个就已经是大喜事了,有两个简直逆天。

明月仰慕苏怜,但还是下意识觉得进入内院实在太难。

“对,我要去内院。”

苏怜说的笃定,尖尖小小的下巴藏在海藻般的长发中,如果不是她嘴上的话过于令人惊骇,她只是坐在那里,就像个小芭比娃娃一样精致。

扶月倒没有惊讶:

“什么时候,跟我们一起吗?”

“看你易容丹什么时候炼好吧。”

苏怜道。她确实太需要这个了,如果被院长知道自己是云澜宗的“叛徒”,估计连雪鸢学院的门他都进不去。

“不过建议你也用用。”

苏怜扭头对着扶月道。她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她感觉扶月似乎有别的故事,跟云澜宗相关的。

扶月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不知为何,她的声音总是轻柔地让人想要相信。

易容丹么……他确实也想用上,毕竟是回学院教书,如果被那群人看到,不知会不会惹上什么烦心事。

“那我今天就开始炼制一些,三天后,一起启程去雪鸢学院!”

扶月大手一挥,定下了日期。

苏怜自然是高兴的,当即便表示晚上去采购一些易容丹的灵药回来。

因为是低阶的丹药,所以所要的东西也很简单。为了速度,苏怜直接去出了这个镇子之外的外城中的拍卖会,将她顺手扯来的三株四阶灵药拍卖了,得来的钱全部委托人帮忙买了易容丹的药材。

于是,一下午便集齐了五百副易容丹药材的苏怜在晚上的时候回到房间抹开手镯将一大堆药材抖落在桌子上。

桌子后面一边炼药一边悠闲看书的扶月见状默了默,扶了扶因为渗汗而微微垮塌的金丝眼镜,声线颤抖却勉强保持平静:

”苏怜同学,我是炼药师,不是生产队的驴。“

苏怜眨眨眼,将那堆成小山的药材又往他那边推了推:

”当然啦!驴又不会炼药。炼药嘛,还得是您~“

说着,她俏皮一笑,步履轻快地走出房间。

独留下风中凌乱的扶月:......

这样说起来,还不如当头驴呢。

苏怜刚出房门,就见雪翼站在不远处瞧她,索性走过去。

”怎么在这儿?不回去休息吗?“

“我的。”

苏怜一时没听懂,下意识问了句:

“什么?”

雪翼抿了抿唇,眸色坚定地向她摊开手:

“我的礼物呢?”

”别人都有的,我的呢?“

第一百三十章 重逢 “你不是跟我一起去的吗,还需要?”

雪翼皱眉,自己觉得有些理亏,但却闷着不说话。

“谁说我没给你准备,喏,就是这个啦。”

苏怜将一个通体漆黑的盒子塞入他手中,笑容浅浅的,在月色下,却格外引人心动。

“但不能现在看哦,等我去了学院你再看。”

雪翼刚想说自己也会去,但旋即又想起了什么,讷讷地失了声,只是抓着那个盒子不肯放手。

他不是不想去,而是,不能去。

那个学院里有能认出来他的人。

苏怜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了然地勾了勾唇:

“没事,你回家吧,我不用你当灵环啦,血月森林离这不远,我就不送你啦。”

“不过下次我去血月森林,你记得给我带路,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灵环呢。”

苏怜说的俏皮,雪翼却始终抿着唇没有说话。

这蠢女人,还以为他是灵兽呢。

不过当个灵兽陪在她身边,似乎也挺好的。

两人就这样在月亮下坐了会儿,一直到月色稀薄天光乍亮才回了房间。

云月城。

一众穿着墨绿色衣服,打扮的极为风姿绰约的少男少女们出现在城门。

“我先去打扮打扮,你们等我一下。”

苏怜突然出声道,身后的明月,格林格言,甚至扶月,皆是眼睛一亮。

苏怜本身已经够好看了,如果再精心打扮一下,岂不是会美得让人失语?

“苏怜姐你终于想开,不用易容丹啦?!”

里面最激动的是明月,她纯纯的颜控,平常最喜欢腻在苏怜身边。

按照她的话来说就是,苏怜这张脸,真是女娲娘娘精心捏造的,至于其他人么……大概就是女娲捏苏怜时甩出去的泥点子。

其实她一开始还喜欢跟在雪翼身后的,毕竟雪翼长的对性别对,正正好满足她的择偶标准。

但雪翼实在太高冷了,冷到她在大夏天与他说上一句话,都能抖上个半天。

所以她极为识趣地放弃了他。

苏怜闻言,莞尔一笑没有作声。

待苏怜去旁边衣饰店捣鼓一番,出来时不仅衣着变了,就连脸上也戴上了一张巨大的面具。

“快摘下来呀苏怜姐!”

明月连忙道。

“冷静啊。”

苏怜伸手缓缓摘下,只见只见转眼间,她就变成了一个长的清瘦又脸色苍白的少女,五官平淡无奇,就连声音都低哑了不少,像是刚抽了烟一样。

算不上丑,但绝对普通的没有任何记忆点。

只有一双水眸,依旧澄澈明亮,像一汪潭水,泛着潋滟的波光。

苏怜换上一套粗麻布的长裙,转了一圈,极为满意地点点头。

就是要这样不起眼才好。

大家都目瞪口呆。

感情老大说要去打扮打扮,是这个“打扮”啊?

别人都是打扮漂亮,只有自家老大往丑了扮。

格林格言还有明月都很震惊,但谁都不傻,老大这样打扮定然有她的打算,他们谁也不打算把老大原本的样子说出来。

只有扶月眸光仍旧淡淡的。

外表只是一张皮囊,虽然面前这个少女此时外貌已经黯淡了许多,但还是对他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走吧。”

苏怜将发丝拨乱了一些,戴上一副黑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略微颓废的文艺少女。

在走之前,苏怜还顺便将第四灵环获取了。

虽然她一直把雪翼当作是移动点第四灵环,但因为她已经决定放雪翼回家,所以没有再为难他,只是带着佣兵团回了一趟药灵谷,在里面捕捉了两只灵兽,分别为她的两个血脉附上了灵幻。

雪鸢学院的招生已经接近尾声,因为除了苏怜外其他人都是学院正式的学生,苏怜并不想耽误大家的时间,因此跟林皓打了个招呼。

因为院长暂时还没到学院,所以测试还没开启。今年林皓在突破后被破格升入内院,有直接引荐内院学生的名额,索性先将苏怜带进了内院,说是等院长回来了再开始测试和挑战。

因此苏怜很快就被分配好了宿舍,只等着院长回来测试挑战通过后成为正式学生。

林皓带着苏怜往宿舍楼走。

“今天跟你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小姑娘,之前因为双灵根早就过了内院的测试,但因为招生时间原因,跟你同一批进来的。”

双灵根?

苏怜挑眉,现在双灵根这么多了?她印象里只见过她还有花织是双灵根,还没见过别人。

见苏怜面露疑惑,林皓以为她是不相信,连忙又道:

“别不信,她有,诶说来也巧,其中一个灵根跟你一样呢。”

见苏怜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林双皓连忙补充一句:

“哎但我觉得还是你厉害,年纪轻轻才18岁就四阶啊,而且还是顶级火系血脉,这也不多见。”

闻言,苏怜蹙眉。

哪有那么巧的事,除非是……

那个跟她一起进来的女孩,就是花织。

想到这里,苏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按照她对云澜宗的认识,云澜宗作为上古宗派,理应是不会轻易出世的,更不会将自己的核心弟子送到宗派外。

但凡是在宗派待过的人,都知道宗派一向高高在上,根本不会和外界学院合作,更何况像云澜宗这种顶级宗派。

但如今却将花织派出来,只可能是雪鸢学院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云澜宗出了什么事。

而且如果花织也来了的话……

苏怜想起那个熟悉的人影,心脏熟悉的疼痛传来。

揪住衣襟,苏怜淡淡道:

“不用与我说这些,花织姑娘想必会比我更加出色优秀,毕竟双灵根,不常见。”

林皓以为她生气了,连忙想拉住她,但苏怜却像是一阵风一般飘了离开。

人没拉着,林皓有些懊悔自己干嘛说这些,却又有些奇怪地愣住。

“不过,她怎么知道那个新来的女孩叫花织的……”

苏怜拿了新生院服往宿舍走,果不其然,冤家路窄,在楼底见到了扶云和花织。

“你切记你身为云澜宗弟子应该做和不该做的事情……”

苏怜面不改色路过时,悄悄竖起耳朵。

但只听到这一句。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又见面了,师父 苏怜挑眉。

虽然她确实知道这个规定,但也没想过是这个挑战可以是随时随地的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只要有相关的公证人在场,以及,签了生死契约的。

这么说来,内院学生似乎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林皓解释道:

“虽然说这样的挑战可以随时随地进行,但内院的学生本身基础就很强,内院的资源倾斜也很严重,外院的学生就算是挑战也基本上不可能成功。所以说,也就每年有新的那边学生上去时,有几个外院的佼佼者挑战,其他时候,倒也不会受到打扰。”

苏怜点点头。

她要的就是不被打扰,不然一直应付挑战者,无疑是在浪费时间。

而且她要找的那个东西也需要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够进行挑战呢?”

苏怜声音不大,但因为周围围了许多人,所以还是有很多人听到,并且瞪大了眼睛。

面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女到底是什么来头?既竟然这样一脸平静地说出要挑战内院学生的话。

要知道,当可以挑战内院学生直接进入内院,这个规则刚公布的时候,还有很多人就像她这样自信地以为自己只要挑战过了,就能够一步登天。

但实际的情况却是基本上没有人能够挑战过去。

所以他们看苏怜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一样,又惊奇又不屑。惊奇的是她居然能这样说出精害人的话,不屑的是他们几乎没有人认为她真正可以做到。

不过苏怜却懒得理这些眼神。

林皓不着痕迹地挡住了旁人对她打量的目光,随后道:

“挑战虽然可以随时进行,但进入学院最基本的还有一个测试,是测试你的灵根以及灵力的。”

“现在院长还没有回来。所以说你的测试可能还需要延后,暂时还不能够成为外院学生对内院进行挑战。”

林皓的笑容有些歉意,先前那次就没有成功把苏怜纳入学院来,这次苏怜主动上门却还是不行。

怪都怪院长,那个怪老头什么时候出去不好,非得现在出去。平常天天不见人影也就罢了,最近把大家都招回来开会,自己却还是没回来。

想到这里,林皓的眉宇间不禁掠过一丝忧愁的阴影。

吐槽归吐槽,他心里总归是担心的。

“好了,我先带你去宿舍吧,你们队伍的其他人应该也都有各自的宿舍,你总不能一个人在这里干站着吧。”

“还不是学院的学生就可以住学院的宿舍吗?”

”这点小事还是可以随意办的,走吧,给你安排了学院最好的二人间,因为老院长的缘故,学院一直没有单人间,你先将就一下吧。”

下意识的,林皓就以为苏怜是那种隐世贵族中派出来体验生活的千金小姐。

可他不知道,苏怜之前在云澜宗上,虽然她的师傅是云澜宗的宗主,可是她的待遇仍旧和其他人一样,属于苦修。所以住的话都住的是16个人的大通铺,直到她年满18岁那年才被分到了自己的房间。

林皓带着苏怜往宿舍楼走。

“今天跟你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小姑娘,之前因为双灵根早就过了内院的测试,但因为招生时间原因,跟你同一批进来的。”

双灵根?

苏怜挑眉,现在双灵根这么多了?她印象里只见过她还有花织是双灵根,还没见过别人。

见苏怜面露疑惑,林皓以为她是不相信,连忙又道:

“别不信,她有,诶说来也巧,其中一个灵根跟你一样呢。”

见苏怜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林双皓连忙补充一句:

“哎但我觉得还是你厉害,年纪轻轻才18岁就四阶啊,而且还是顶级火系血脉,这也不多见。”

闻言,苏怜蹙眉。

哪有那么巧的事,除非是……

那个跟她一起进来的女孩,就是花织。

想到这里,苏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按照她对云澜宗的认识,云澜宗作为上古宗派,理应是不会轻易出世的,更不会将自己的核心弟子送到宗派外。

但凡是在宗派待过的人,都知道宗派一向高高在上,根本不会和外界学院合作,更何况像云澜宗这种顶级宗派。

但如今却将花织派出来,只可能是雪鸢学院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云澜宗出了什么事。

而且如果花织也来了的话……

苏怜想起那个熟悉的人影,心脏熟悉的疼痛传来。

揪住衣襟,苏怜淡淡道:

“不用与我说这些,花织姑娘想必会比我更加出色优秀,毕竟双灵根,不常见。”

林皓以为她生气了,连忙想拉住她,但苏怜却像是一阵风一般飘了离开。

人没拉着,林皓有些懊悔自己干嘛说这些,却又有些奇怪地愣住。

“不过,她怎么知道那个新来的女孩叫花织的……”

苏怜拿了新生院服往宿舍走,果不其然,冤家路窄,在楼底见到了扶云和花织。

“你切记你身为云澜宗弟子应该做和不该做的事情……”

苏怜面不改色路过时,悄悄竖起耳朵。

但只听到这一句。

还是一样的古板啊,师父。

苏怜低头,露出一个看不出来是微笑的笑。

扶云本来想叮嘱花织一定不要忘记找那个东西的下落,在没有找到的前提下不要擅自回宗派。

但在见到旁边路过的人影时,却蓦然顿住。

花织见他目光凝在不远处一点,顺着他的目光往那边看去,只见一个样貌平凡的少女低着头匆匆走过。

花织的表情有些难看,但面向扶云时,却依旧可爱单纯:

“师父,遇到熟人了吗?”

扶月半晌没说话。

熟人吗。

他盯着那人有些失神,冰凉如水的眼睛里第一次漫上迷茫空洞的神色。

明明长相都完全不同,又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既然不是同一个人,那为什么会让他突然心悸。

不是心动的那种,而是因为歉疚和痛苦,心脏被高高悬起的感觉。

扶月侧过头,想要看的再清晰一些。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他对不起她 花织见他没有反应,索性站到了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有些不悦:

“师父。”

扶月神色不豫,看着面前这个自己一直宠着的小徒弟,声音有些冰冷:

“花织,做好你该做的事。”

花织瞬间白了一张小脸。

寒气从脚底升起,直直漫过头顶。

她自从遇见扶月,扶月虽不是那种温和的师父,但对她也是极好,无论她做了什么,都护着她。

从未像此时这样声色厉茬。

还没等花织反应过来,扶月冷淡的声音再度响起:

“本来不想与你多说,但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不要以为不会被人知道。”

“宗门念你功劳,不曾多说,是希望你之后能专心修灵,为宗门和大陆作贡献,而不是其他。”

花织的脸色越发惨白。

先前她还不确定,但是经过扶月这样一说,他基本上已经能够确定,宗派肯定已经知道了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惩罚她罢了。

倘若自己不是双灵根,或许此时就已经被……

想起苏怜的下场,花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不,他不可以落到跟苏怜一样的地步,绝对不可以。

而且现在宗门应该知道的是她诬陷苏怜与魔宗勾结,但应该并不知道的是与魔宗勾结的那个人,是她。

不对,不叫勾结,那叫合作。

花织强行挤出一个笑来,只是那笑落在扶云眼里,越发刺眼。

小怜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始作俑者却还一派安然地站在这里。

扶云一向平淡的心里掠过一丝不算平静的波动。虽然小怜和花织都是他的徒弟,但终究苏怜大概她身边的时间更长,而且在那段灰暗的日子里,一直是苏怜一直陪着他。

正因如此,他得知苏怜与魔宗有所勾结时,才愈发觉得失望。

他本来是想护下她的,但宗门不是他一个人的,他无法左右宗派的规定。

对于与魔教勾结之人宗派一向惩罚的十分很绝,虽不会要她的性命,但却会将她一身筋骨都抽出,届时与死人并无两样,只是等丢出宗门后自生自灭罢了。

跳崖,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而且他分明记得那边的悬崖下面有一个小山堆平常被树掩的根本看不见,但倘若人从那边跳下去的话大概率会落在那个小山堆上,并不会死亡。

所以他后面还自己去看过,但令他失望的是苏怜并不在那里。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尤其是当他闲下来顺藤摸瓜地查这件事后,才发现这个言论压根没有任何根据,所有谣言的源头都直直的指向一个人。

那就是他一向宠着护着,以为天真善良的小徒弟花织。

所以之后的无数个日夜,他都生活在深深的痛苦和愧疚中,灵力也一直停滞不前。

所有人都盼着他成神,可是他有什么资格?保护不了自己的徒弟不说,现在居然能将凶手绳之以法的办法都没有。

因为花织的双灵根天赋,是云澜宗的未来。

云澜宗除了花织和苏怜外,曾经出现过一次多灵根,那就是他的师傅,也就是云澜宗已故的无上师尊。

那时候他才九岁,云澜宗和灵语大陆遭到魔宗侵袭,一片混乱。是他的师父站出来抵御住一大批魔宗来势汹汹的攻击,才让战局得以扭转。

而如今,魔宗波动不已,魔宗的少宗主也已经逃脱了束缚,迅速回归宗派,这让人不得不怀疑魔宗是否在准备着第二次的侵袭。

而且最近兽潮似乎也要第二次爆发,所以现在的云澜宗作为灵语大陆的第一大宗,有着十分大的责任和压力,需要迅速培养出新的一代。

原先,这新的精锐一代里面本来第一个人选是苏怜,现在苏怜死了,接上来的就是花织。

按照宗派各长老的意思就是,既然苏怜已经死了,那不如好好将花织培养成第二个苏怜。

他本是不愿意将云澜宗交到一个戴罪之人手上的,但是云澜宗新一代里面,却没有比花织天赋更高的。

扶云痛苦地皱起眉。

他对不起小怜。

“好了,我还有事与院长商议,你既然来了,就像苏怜原先在宗派里那样,专注修灵。希望等毕业那天,你已经可以一人挑起云澜宗的大梁。”

扶云神色有些疲惫,看着我有些惊慌失措的花织,最后冷冷地留下这么一句,继而转身离开。

不怪他言辞严厉了一些。既然花织做出了那样的事,虽然不是她直接导致苏怜死亡,但也是间接的凶手,他与她之间其实早已半分法师徒情分。

花织看着那个人的背影,长长的指尖攥紧手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苏怜,苏怜!

又是她!

这个女人怎么阴魂不散!

“月老,你不是跟我说,杀掉了苏怜,就可以得到云澜宗,得到扶云吗?”

花织的脸色有些狰狞,大抵是觉得刚才被扶云吓到的样子有些丢脸,此时格外的疯狂。

只见她的戒指突然冒出一阵刺目的红光,一个苍老的灵魂突兀地出现。

“小姑娘,老夫只同你说,你如果把苏怜杀死了你可以走的更顺畅,可没说过你一定会得到扶云这个人呐。”

“而且云澜宗你不是已经得到了吗?听浮云的意思,你已经被当做云澜宗的下一任少宗主在培养了,假以时日,云澜宗一定是你的。”

那个老者的声音颇有些刺耳,像针锥一样,一下又一下的扎着花织的心。

“那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得到扶云!”

花织有些发红的双眸染上疯狂的神色。

她从第一眼见扶云一起,就深深的迷恋上了这个男人。

也许他并不记得他俩相遇的第一面,但是在那些灰暗的时间里,在鞭子一下一下抽打在她身上的时候,在她饥肠辘辘到恨不得食自己手指而生时,是他温柔地将她扶起,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让她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活下来,我在云澜山顶等你。”

没有他的这句话,她早就被打死了,或者自甘堕落在哪个阴森的地方。

第一百三十三章 活下来 是因为他她才活下来的,所以他必须对她这条肮脏的、不堪的、悲惨无比的命,负责。

只有她,才是最爱他的。

也只有她,才配得上他。

看着花织一副快要走火入魔的模样,无白叹了口气。

他一开始选定的契约对象不是花织,只是那个叫苏怜的小姑娘。

但是那个小姑娘意志太过坚定,他一下子就失败了。

而面前的花织,虽然天赋一般,但却有着意外的野心与欲望。

像他这种沉睡已久的灵魂,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人了不是吗。

出于对盟友的友好,无白苍老到有些垮塌的双眼浅阖,满是嘲弄地看着花织。

“别说老夫没提醒你,你一口一个苏怜已经死了,是你亲眼看到的吗,我可感觉到她还活着。”

花织猛的一震,有些难以置信的抬头:

“你说什么?她还活着?”

虽然她之前一直感应到苏怜没死。但那毕竟只是一种猜测,随着苏怜一直不出现, 扶云又极其不喜她再提起这件事,她也就没有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可如今,却告诉她,苏怜那个女人还活着。

那她做的这些努力又是为了什么,只要苏怜还活着,那扶云也就只看得到苏怜,她现在所得到的一切终将被苏怜夺走。

“怎么…怎么可能…”

她喃喃道,眼神有些空洞。

真是个蠢东西。

无白压着怒火没说出来,只是指了指空中。

“你不觉得你修炼的速度变快了吗?自从那天苏怜跳崖后你修炼的速度就一天比一天的慢,可现在呢,自从你来到这个学院你体内的灵气是不是又开始快速运转了?”

因为花织用的是苏怜的天赋,这种天赋在苏怜离开后就会慢慢走向枯竭。在苏怜的天赋彻底消失,花织就需要再去找另外的人来为她继续提供灵气,以维持她顶级天赋的假象。

她呆愣住,她确实有感觉,但只是以为就是因为学院的灵气强盛的缘故,却并没有往苏怜的方面去想,如今想来却不禁觉得后背发凉。

她和苏怜接触的不算短,她的这个师姐不算很聪明但也不笨, 如果她跳崖没死成的话,只要仔细一想,就会知道是她设计的,届时她一定会报复回来。

“老夫跟你说苏怜这个小姑娘可不简单,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到时候如果被她抓住了,还得老夫出马把你救回来。”

花织的脸色很是难看,将戒指转动把老者骂骂咧咧的灵魂收入里面后,才又恢复脸色道:

“我要怎么做?不用你在这里指指点点,你可别忘了,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是一个孤魂野鬼呢。”

其实花织长的是属于那种圆脸可爱的类型,可当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却是无比的毒辣和沧桑,显得无比的违和。

拿着行李往宿舍楼走,花织用刚才发的卡在宿舍楼底验了身份后,左转进入一条走廊。

看着走廊两侧的房间,她不禁皱起眉头。

她其实是不愿意住俩人间的,毕竟如果有一个室友的话,她和戒指里面那个鬼魂就不太好交流。

不过这个破学院似乎也就只有这种房间了。

但如果能够遇到四大家族做室友的话,那或许也能称得上是一个机遇。

花织隐去脸上的厌恶,重新绽放出一个自以为无比可爱单纯的笑容,伸手敲了敲门。

“笃笃。”

谁知道门压根没有关紧,随着她这样一敲门,吱哑一声,门开了。

花织走进去,只见隔壁床上坐着一个长头发的少女,带着一副黑色的眼镜框,看她的身上的衣着就能看得出来,她应该不是很富裕。

花织瞬间有些失望。

她还盼着是四大家族的千金小姐呢,这样她或许也能混入四大家族沾点光。

云澜宗虽然是大陆最强宗派,但对弟子的管理堪称严苛,也一直以苦修为主,基本没有什么享受的地方,日子可以堪称清苦。

就花织的了解来说,四大家族却不然,那核心弟子的住处,都金碧辉煌的令人生羡。

因为天赋是随着血脉传承的缘故,内院大部分的学生家中都是贵族。

所以看着苏怜如此平凡,花织下意识的以为她是走错了,不免出声道:

“这位姐姐你是走错了吗,这里是内院的宿舍呀。”

如果是旁人看到一位这样可爱的少女,温温柔柔的对自己说话,恐怕此时早就已经站起来了。

可面前的人并非旁人,而是被她迫害的差点死亡的苏怜。

真是冤家路窄。

在看到花织的那一刻,苏怜脑海中只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是恨吗?但是毕竟当时花织诬陷的是这具身体的原主。

但是若说喜欢,那定然是不可能的。

谁会喜欢一个又蠢又坏的人呢,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的仇人。

因此,苏怜并没有理他,只是继续坐在那里静静的翻看着新生入学手册。

见她没有理自己,花织不禁面色上浮现几许难堪。

压下了心中刚才因为知道苏怜还活着时的躁动,花织耐着性子重新开口道:

“姐姐,你……”

“你叫我什么?”

“姐……姐姐呀。”

花织一脸迷茫,不知苏怜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哦。”

苏怜冷漠地转回头,一副对她的打扰感到些许厌烦的模样:

“我家里就我一个,可没什么妹妹,好好一个小姑娘怎么乱认亲戚。”

她说的直白,但却并无道理,让花织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随即,有些愤愤的把包一把甩在床铺上,走向了自己的床位。

花织的脸有些扭曲,要知道在云澜宗的时候一向都是别人来讨好她,什么时候轮到她主动搭话,还受到这样的待遇。

她这个室友,她这个室友……

不行,她一定要让她在这个学院呆不下去!

殊不知自己已经因为随口怼的一句话被记上小本本的苏怜,继续感兴趣地翻着新生入学手册。

苏怜发现,这个学院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一般来说,在大陆上, 地位最高的是皇室,随后是宗派,其次才是学院。

第一百三十四章 拍卖行 但这个学院却是不太一样的,不仅有多位王室的子弟从这里毕业,甚至还有一些宗派的长老们原本也是在这个学院里面任职的。

这不禁让苏怜对于这个学院的历史产生了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学院才能够培养出一群几乎奠定了这灵语大陆基础的一群人?

再加上他在这里看到了扶云和花织……

和上新生手册,苏怜觉得越发有意思了起来。

没再多看花织一眼,苏怜收拾好东西后起身。

“你去哪儿?”

花织正用余光在瞥苏怜,见她突然站起身,不由自主问道。

“食堂。”

苏怜随意道。

她是真的饿了,明月那群人跟不饿一样,硬是拉着她往学院赶,结果她到了后才发现其实还有整整一天才开学。

所以苏怜准备用这一天好好转转。

但在这之前,得先填饱肚子。

雪鸢不愧是培养出众多贵族子弟的学院,修筑的堪称豪华,就连食堂都有六个,分别是不同风味的。

苏怜之前听扶月说过,说是学院的老院长别的不行,搞情怀倒是很有一套,尤其是当那些有钱的学生离开学院之际,直接捐上一栋楼一笔研究款什么的。

苏怜听到这里时,突然就对这个院长好奇起来。

一个能被说修灵天赋不行的人,居然能抗住这样一个硕大的学院。

在这个几乎以灵师为尊的大陆,当真是稀奇至极。

内院的学生宿舍离内院学生专属的食堂很近,所以苏怜没几步路就到了。

然而刚进食堂,就见到了一个熟悉至极的身影。

苏怜身子一僵,继而转身想走。

还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到哪儿都能碰上。

苏怜有些心烦,干脆直接离开了学院。

她准备先去拍卖行一趟。

苏怜服下一枚易容丹,易容成了一个乖巧小女孩的模样,重新披上一件黑斗篷,将脸和身子严严实实地遮住。

拍卖会已然开始,苏怜凭借着林皓的贵宾卡进入,随便找了地方坐下。

“各位宾客,这个宝物可千万不能错过!万年灵兽的灵核!别怪丽雅没提醒你,万年极致火系灵兽的灵核哦。”

“火系灵核?”

苏怜一怔,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拍卖台上的那个精致无比的玻璃柜台。

她本来只是来凑凑热闹的,却不想被这件东西吸引住。

只见那里面一株火红的菱形晶体,它的周边棱角分明,仔细看去,中间却有这些许七彩的光彩在中间流动。

它的四周都被铁链束缚,宛若一颗血红的心脏一样在中心挣扎跳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苏怜看到它的瞬间,心跳就漏跳了一拍。

一定要得到。

苏怜的脑海中不知为何划过这样的想法,在意识到后,瞬间怔了一下。

她很少有这样激动和强烈的欲望,一定要得到某样东西或者人,但就在看到它的一瞬间,这样的想法却像一根针一样,硬生生地扎入了她的心里。

这样的欲望在她心里生根,发芽,直到缠住她的全身,呼吸都困难起来。

“你胡说吧,火系灵兽本就稀少,更何况灵核了。”

台下宾客起哄。灵核并非是灵兽死了后就一定会出现,而是有很小几率的。只有运气足够好,才会在杀了数千只灵兽后拿到这么一颗。

上面笑容娇媚的女人笑容一顿,继而变得有些严肃。

“这个宾客说的也有理,但要知道,这只火系灵核可是我们拍卖行的人亲自取得的,年份和质量绝对有保证哦~”

她把玩着手上的小锤,轻轻第在玻璃罩上敲击着,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玻璃罩因此碎裂。

清脆的敲击声在众人耳边响起,第一排的宾客眼里瞬间露出些许迷离,但又很快回过神来。

拍卖行的人。

台下的宾客瞬间神色一正。

旁人可能是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但是那些常来拍卖行的人,却无比清楚。

耀辉拍卖行是云月城最富盛名也是最奢侈最有声望的拍卖行,

甚至说,在这片大陆,都是数一数二的。

而且无论是那些宗派还是学院,如果想要交易的话,准确的来说是如果想要以更高的价格交易更珍稀的东西的话,都会会通过这家拍卖行。

所以这家拍卖行的背后,不仅是十分可观的现金流动,更有着不容忽视的背后人脉以及资源。

拍卖行的人,此话一出,无疑就是一个保证。不仅这些东西在他们拿到手会有拍卖行的人护送,不会被人抢走,同时也意味着这件东西的品质也一定是经过官方的认可的。

“而且,经过行长认定,这可是极致火属性的灵核哦,大家也都明白,灵核本就稀有,更何况还是极致属性的了~”

本来一开始还有些人露出怀疑的目光,但在听到这些话时,瞬间红了眼睛。

不是难过,而是狂热。

那可是极致火属性呀,要知道无论什么东西,加上个极致就会立刻变得不凡起来。

而在灵师里面,极致意味着在同样修为的情况下,你可以单单凭借血脉之力就跨界与别人对抗。

极致的火属性和虽然不能够将人的血脉瞬间精炼到极致的程度,但是也可以大大提高血脉的纯净程度。

虽然能够提炼极致火属性灵核的炼药师非常稀有,但是台下坐着的都是几重要人物,想要找一个炼药师总归是不难的。

苏怜见状,心里暗道不好。

本身极致属性并没有那么广为人知,但是台上这个女人似乎不能小觑,觉她他这么一宣扬这么灵核的价格瞬间上涨。

但那明明就是属于她的东西。

心里的声音这样叫嚣道。

苏怜的眸子因为痛苦而泛上水光,轻轻眨掉睫毛上沾的些许水汽。半晌,苏怜站起身,弯着腰从座位后面悄悄离开。

这枚灵核,她势在必得。

大堂后面。

查看了一下空间手镯,苏怜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几株草药,决心等在学院安定下来以后,好好种一些。

取出所有灵药,苏怜用灵力大概探查了一下是几阶的。

仙璃草,七阶灵药。

玲珑七语石,七阶灵药。

九心荆棘,六阶灵药。

……

看着在自己怀中摆成一排的木匣子,苏怜虽然心疼却还是打算把它们给拍了。

毕竟灵药什么时候都能有,但灵核可未必。

第一百三十五章 生意 虽然灵草的生长环境并不好,但是如果有学院在的话,苏怜还是有自信,可以在短时间内培育出她所需要的灵药的。

而且在所有灵药里面,她为自己准备的灵药,她并没有拿出来。

那是一株八阶的灵草,如果不是特别危急的时候,她并不打算服下它。

八阶以上的灵草几乎是能够左右天地能量运转的,但它强大的功效是建立在使用者的生命力上面的。

也就是说,如果你如果服下它的话,几乎会以透支你的生命为代价。

苏怜眸子一闪,摇头晃掉脑海中这个危险的想法。

虽然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也犯不着自虐,如果能不用,还是尽量不用。

收好这一堆灵药,苏怜再次将面具戴回脸上。

“这些,这些,还有这些,我都要拍卖。”

苏怜将盒子一个一个打开,那新来的鉴定师本来还面露不屑,但随着盒子被打开,他的目光几乎凝在上面,无法动弹。

虽然他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鉴定师,但像这种顶级灵草,几乎是映入每个鉴定师的心里。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苏怜平静的点了点头:

“嗯,不可以拍吗?”

鉴定师的目光瞬间不一样起来,连忙俯下身道:

“贵宾,您稍等,我需要请示我们行长。”

这样等级的灵草,他一个小小的鉴定师是没有资格收纳的。

小心翼翼地盒子合上,他近乎小跑着走到幕后。

令苏怜略微有些意外的是,她并没有等多久。

还在她犹豫要不要把她那天见十万年灵兽进化汲取的液体拿出来时,只见一个衣着不凡的青年男子走出来。

“您好。”

苏怜因为此时只是一个小女孩,所以面对他的伸手,有些惊讶。

不过还是将右手从斗篷中伸出,轻轻与他握了一下。

楚天在见到一口气掏出许多灵草的贵客居然是个小女孩时,一向平静无波的眸子里都露出些惊讶来。

难不成是哪个贵族家里的小千金?

这想法刚冒出来,却又被他摇头否认。

这无论是哪个家族的千金,也无法做到一下子就掏出三个七阶灵草和五个六阶灵草呀。

谁都知道像灵药这种东西在每个家族都是珍宝,六阶的或许还能够拿出一些,但七阶灵药那都是至宝,不可能会让家里的小辈随意取到。

或许是楚天的表情实在有些惊疑不定,苏怜出声解释道:

“灵草的来源你不用担心,我可以保证这些都是正规渠道的。”

她说的笃定,干净的眸子中眼瞳黑的让人有些生惧。

“况且,就算洗不干净,相信只要没有太大的麻烦找上来,少行长都不会在意的吧。”

顶着这样一张小女孩的脸,却说出这样世故的话,多多少少有着些许违和。

楚天一怔,但她说的确实也没错,拍卖行虽然规矩严明,但并不在意客人拿来的拍品究竟是怎么来的?又或者说是通过什么样的途径来的。

只要没有麻烦找上他们,剩下的事情就不归他们管了

再次细细的看了一遍,这些灵药确定没有问题后,楚天给苏怜比了一个数。

“九十万灵币?”

苏怜皱眉:

“会不会有些少了?”

虽然她不太了解市价,但是灵核的拍价在她听到时已经到了三千万了,如果这些只能拍到三百万,就真的没有什么希望能够拿到那枚灵核了。

楚天摇摇头:

“是九百万,每株。”

“而且这只是起拍价而已,因为近年灵兽汹涌,灵草也并没有那么轻易就能拿到,所以灵草的价格水涨船高,虽然起拍价不高,但是最终拍出来的价格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在听到这个数字时,苏怜瞳孔紧缩。

他虽然知道这些灵草很值钱,但也没有想到这么值钱,难怪当他拿这些灵草的时候,那个小老头的眼珠子都快心疼地掉下来了。

假装淡定的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个起拍价。

对了,能不能帮我把灵药的拍卖在这些和心荷的前面?

苏怜突然想起,如果灵核已经拍出去了的话,再来拍这枚灵草,无论是多少钱,其实已经没有意义了。

除非在灵核拍出之前,先拿到拍卖灵草的这笔钱。

楚天的笑容有些歉意:

“不好意思,我们的拍卖顺序是已经定了的,如果您的临场拍卖想要插进去的话,按照规定来说也只能插在最后一位了。”

苏怜闻言,却并没有很急,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果不其然,楚天话锋一转:

“但考虑到您这么大生意,我这边就私自动用一下我的权利,将你的灵草拍卖调整在灵核之前,您看这样如何?”

“虽然我之后可能被我老爹揍一顿,但若您能如愿以偿,那倒也无所谓。”

他最后一句还插了一句小幽默的话语。

苏怜蓦然笑了。

他倒是会做生意。

一下子将她之后可能欠拍卖行的人情变成了欠他个人的。

这个少行长,心思倒也活络。

不过这样也好,虽然欠上了一个人情,但如果能拍到那枚灵核的话,一切都是值得的。

“好,那就这么定吧。”

苏怜留下一句话,转身就想离开

却被楚天叫住。

“您稍等,我为您安排了新的房间,可以更舒适地参加整场拍卖。”

说着,给一旁已经候了许久的侍者说了几句话,随后那侍者便带着她来到一个极其隐蔽的房间。

“客人,这是拍卖行的贵宾室,您好好休息,我们先将您的拍品上架,稍后会提醒您。”

苏怜点点头,坐到沙发上。

这个房间似乎视野极好,不仅能够非常近距离地看到拍卖台,甚至能够看到一些坐在前排的宾客。

就是这一瞬间,苏怜更加确定了在这个拍卖行中拍品的价值。

只要拍品或者地位足够打动人,他什么都能够提供。

包括更好的待遇,特殊的顺序,以及她如果想的话,甚至可以坐在这个位置上揣测别的客人的心思以及拍价,方便更好地调整自己的价格。

第一百三十六章 灵草拍卖 苏怜点点头,看着屋子里的大荧幕,目不转睛。

只见刚才接待过她的那位侍者一路小跑到台上,俯身在莉雅耳边说了什么,莉雅的表情瞬间僵住。

但也只是一瞬间,下一秒她的脸上又重新扬起妩媚甜美的微笑。

“各位贵宾,由于一些特别的原因,灵核需要重新送回检验处理,暂时拍卖不了了。请各位宾客稍等片刻,拍卖行将特地为大家推出我们的珍藏。”

她的声音柔媚却又掷地有声,不由得让人心生信服,苏怜的眸中流露出几抹赞许。

虽然灵核出了问题,台下的宾客大多都有些抱怨,但一听拍卖行还准备了其他珍藏,瞬间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为大家推出的是我们行最新得到的拍品,四株六阶的灵草。”

莉雅硬着头皮将三株灵草摆放在琉璃盏中。

她刚才看拍品中明明还有几株七阶的,但不知为什么,少行主却只让她先把这六阶的先推出来。

台下这几个家族的老头子都不好弄,只是挤住六级的灵草又怎么可能安抚得了他们呢?

每株灵草价都是900万,也不算低。

果不其然,虽然莉雅如何推荐,但台下的宾客们都兴致缺缺。

不过六阶的灵草虽然并不稀有,但也不算是很常见的东西,而且这几株看成色都是上成的灵草,所以台下还是有人叫价的

这四株也都分别拍出了不错的价格。

一千万,一千五百万,一千两百万和一千八百万。

苏怜看着屏幕上打出的价格,不禁有些惊讶。

这些林草居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值钱,许多。

“好了接下来才是我们的重磅戏。机缘巧合,我们拍卖行无意中收到了三株七阶的灵药,而且刚才少行长已经查看过,这三株都是来自于灵药谷”

“灵药谷意味着什么大家都知道吧,意味着天灵地宝上千年的孕育,以及超高超精纯的灵草品质”

随着七阶灵药的话一出,台下瞬间议论纷纷。

几位有力的竞争家族也都开始和自己家族里的其他人传音起来。

这可是七阶灵药,还是灵药谷的七阶灵药。

要知道,一个家族都没有几株七阶灵药,一般是一株,家底雄厚的可能有两株。

结果现在一下子居然出现了三株。

台下张王孙李,四大家族的长老们都目露痴迷的神情。

想比起有些虚无缥缈甚至有些不知该如何使用的灵核,七阶的灵草无疑更加吸引他们的目光。

“第一株是仙璃草,七阶灵草,有提升修炼速度的功效……”

“第二株是玲珑七语石,七阶灵草,人服下后,可以和大自然的生物通杆和交流,在某些时候能够起到出其不意的功效……

“第三株是无色花,只要服下,五阶以下灵师都可直接升阶……”

不得不说的是,耀辉拍卖行的顺序安排的很好,首先是将六阶的灵草也以600万的起拍价拍出,随后将七阶的灵草也定在相同的起拍价,反倒会让那些人觉得自己似乎捡到大便宜了一般,一个个都拼命的往上加价。

而且他们将一些比较神奇功效效果的灵药和传统功效效果的灵药交错搭配,虽然让人看着有些眼花缭乱,但也让人心生好奇,感觉颇为丰富。

苏怜静静地坐在贵宾室里面,饶有兴趣地看着底下的人们,一个一个的举牌,

来她顺手牵羊来的产品确实不错。

这场灵草的拍卖并没有持续多久,毕竟虽然七阶的灵草非常难得,但也是在拍卖史上出现过的,因此大家心里也都有一个大概的价格。

分别以两千五百万,三千万和四千万成交。

苏怜在心里默默的算着,但一想到拍卖行的抽成,颇有些心疼。

耀辉拍卖行拍出的东西,一般价格都不低,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拍卖行也会有它单独的抽成,一般在百分之15到30%左右。

像灵草这种的话,一般会抽成掉30%

所以真正到苏怜手上的灵币也就大概在8000万上下。

不过要会有一个地方很值得夸奖,就是他们的进账速度特别快,所以当苏怜看到账户里面多出来的8000万时,不由得也安心了一些。

极致属性灵核是很稀有,但按照之前拍卖的行情价格来说,一枚灵核的行价大概在3000万左右,极致属性的行价大概在五千万到七千万左右,一般来说是不会超过这个价格的

虽然拍卖史上也就只有一枚一枚非极致属性的灵核和一枚极致属性的灵核有过拍卖的情况。

灵核再次被摆了上来,不知道是不是苏怜的错觉,她总觉得灵核的红色愈发耀眼了起来,仿佛正在争分夺秒的抢夺着他的目光。

因为之前的拍卖是被中断了,所以莉雅还是按照之前的价格继续拍卖。

“各位贵宾,我们灵核的检查处理已经完毕,相信大家也可以看到她的能量比之前更强了,这都多亏于我们的少行长,因此灵核拍卖继续。”

没到一会儿,灵核的价格就已经被拍上了5000万。

其中一大部分都是苏怜的加价。但是随着价格升高,很多人都放弃了,只有一个清冷的男声,依然紧紧地跟在她后面。

“四千五百万。”

“五千万。”

“五千五百万!”

“六千万。”

苏怜的额前渗出了汗

她也只不过是靠着包里的这些灵药,才有了一些灵币。但是真的说起来肯定是没有办法和一个家族相比的,更不可能和那些隐世宗派的富家公子小姐相提并论。

所以虽然她现在手上捏着8000万的灵币,但也没有办法保证一定可以拍到,而且看刚才那位举牌人的神态似乎也是把握十足的。

反倒是自己已经有些不淡定。

苏怜一样一样迅速的在屏幕前敲出一串数字8000万。

似乎是跨越两千万的加价震慑住了住,好一会儿,堂下都没有其他声音,只有莉雅的金锤敲击声。

第一百三十七章 媳妇 一下。

两下。

苏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若是平常她都是冷静的,但是不知为什么,当她的目光落到那个灵核上时,她就忍不住的心生波澜。

就当第三下锤子即将落下时,苏怜的耳边再次响起那道清淡的声音。

“一亿。”

全场寂静无声。

如果说刚才的8000万出来以后还上有几个家族想要与之竞争,当现在这个一亿出来后就完全没有人在说话了

并不是那几个家族拿不出一亿,但无论是在哪个家族,一亿都是一笔不小的资金,无法说拿就拿,再说了,灵核并不像一些秘籍可以流传下来,供整个家族使用,而是只能给一个人用,那么用一亿这么大笔资金拍下来的银河到底给谁用,这也是一个问题。

苏怜的指尖已经有些颤抖,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向对面那个玻璃房间。

可惜的是,那个玻璃房间里面用束层白色的窗窗帘围住了,因此她并没有办法看到里面的场景和人。

苏怜微微蹙眉,灵核很稀有,但并不值一亿,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一定要跟自己争这枚灵核?

她想要交更高的价格,但刚刚才开卖的所有灵药一共只值八千万。

因为这次拍卖价格商议的话就需要检查拍卖人员的账户,因此只检查时间大概还有十秒钟左右。

苏怜咬了咬下唇,目光无法从那枚灵核上离开。

将手伸到袖子里面,苏怜假装取东西,实际上却是将手腕上的镯子搬了一个方向,从里面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

伸手招来一旁的侍者,苏怜将瓶子递给他:

“请你们最好的鉴定师上来,我要将这个拍卖,钱款暂时先挪用一下。”

那名侍者本来面露歉意,想要拒绝,但当他听到苏怜的下一句话,不由得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这是我无意中得到的十万年灵兽进化时的延伸结晶,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相信以你们鉴定师的眼光,一定能懂其中的价值。”

苏怜话刚说完,侍者连忙毕恭毕敬的接过她手中的那个瓶子。

“您稍等一下,我去将这瓶结晶送去鉴定,您已经是我们行的黑金会员,可以享受五千万的赊账服务。”

闻言,苏怜眼睛一亮,迅速在屏幕上写下数字:

一亿两千万。

莉雅在接收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调整耳麦后还是听到的是这个数字,不由得声线有些轻微波动的喊了出来。

一亿两千万啊,究竟是哪个家族的大佬会花这么多钱?就为了买一枚火系的灵核?

五大家族的人虽然也有火属性的,但是也不会贸然出手,将整个家族的现金搬空,只为了拿一枚灵核吧,如果真的是这样,只怕会引起家族的众怒。

几乎是立即的就有专门人员来查看苏怜的账户信息,当看到账户信息无误后,莉雅的小金锤迅速的落下。

一下。

两下。

三下。

没有那道男声。

“成交!恭喜这位贵宾!”

莉雅的声音里面透着激动,这因为这也是她手上第一个超过一亿的拍品,也就意味着她身上这身制服也可以换一换了。

苏怜松了一口气,脸上本来有些僵硬的神情瞬间放松了下来

目光有些复杂的望向对面的房间,她突然意外的发现,对面的房间的窗帘被拉开了,只见中心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正慵懒的靠在豪华的沙发上。

只是他的脸上戴着一张全黑色的面具,因此苏怜并无法看清他的样子。

但随着那位男子转过头来与她突然四目相对,苏怜的心里涌上一股诡异的熟悉感。

她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包间中,容迟有些无奈地扶额。

他本来也是看到火系灵核觉得很适合苏怜,想要给它拍下来送给她的,但没想到一直有一个人在跟他争。

直到那道声音传来,她才发现对面居然坐着的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身旁的护法还不知情,看着自家少爷定定的望着对面出神,低声道:

“少宗主是否要将对方……”

他将手架在脖子上比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容迟本来很专注的在看着对面的少女,一看自己家护法居然抱着这样的想法,立马啪的一下将他的手拍下来。

“看什么看,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就是你未来的少宗主夫人。”

容迟声音里都透着冰渣子。

自己家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天天就知道咔擦来咔擦去,万一把人家吓跑了怎么办。

那左护法瞬间瞪大了眼睛。

少宗主夫人?

哇哦,少宗主居然是直的?

似乎是看出他的诡异想法,容迟一个眼刀过去,叫他断绝了心思。

“好了,我们回去吧。”

左护法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刚才他看少宗主的眼神,仿佛需要将对面的那位贵宾拆吃入腹一般。

他第一次见到少宗主这么强占有欲的眼神。

结果就当他以为少宗主的追妻路就要开始的时候,他居然说要回去。

左护法深感痛心,不禁一脸深沉道:

“少宗主,媳妇是要靠追的,你看我家媳妇,貌美如花,我能追到她都多亏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和我的一片赤城。”

“哎呀,今天原来还是七巧节。咱们就是说,要想抱得美人归,就不能太要面子。”

左护法一边说着,居然还一边忍不住得瑟起来。

谁叫这大过节的,就他有媳妇儿,少宗主没有呢。

七巧节?

容迟陷入沉思。

虽然他没有过过这个节日,但是没有吃过猪肉,并不代表没有见过猪跑呀。

想到这里,他也懒得去计较左护法的危险发言,一脸若有所思道:

“这个节日一般怎么过?”

左护法绞尽脑汁:

“这一般嘛,如果是夫妻之间都是一起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如果是有情人的话,可能会互相送一些礼品之类的,但只要让对方感受到你的心意都可以。”

心意?

容迟想了想,从袋子里面掏出一样东西,放到左护法手里:

“那你帮我把这个东西送到她那边,不要告诉她是谁送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兽化灵草 “这究竟是谁拍下的?”

“能拥有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灵币的人…不,不可能是个人,一定是家族,可如果不是云月城的五大家族,还能是谁呢?”

“哎,看来啊这云月城的天,又要变咯。”

在拍到灵核后,苏怜悬挂着的心瞬间落了下来。

之后的拍品苏怜都不太感兴趣,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了看便歇了心思。

手上百无聊赖地抚着蜷缩在身边小绒球的毛,苏怜不由得有些困惑地自言自语:

“小绒球,你说这究竟是什么?”

小绒球本来因为她的抚弄舒服地眯起了眼,听到他的发问后,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不就是灵核吗,不过就是这名字奇特了一些,没什么特别的。”

苏怜眼睛一眯,坚定的摇头道:

“不可能,如果只是一枚灵核,我不会这么非要不可的。”

“七窍玲珑......我怎么不曾听说过这个灵兽。”

小绒球有些焦灼地用爪子抓着真皮沙发,苏怜用余光瞥见后,再一次肯定它定然是知道什么,但瞒着她没有说。

如果是平常苏怜不会去追问它,但是因为关系的那枚灵核,苏怜提着它的后颈肉将它拎起来,温柔的笑容下藏着锋芒:

“说吧,它到底是什么?”

小绒球都快哭了。

它倒还真知道是什么,但不能说啊。

一想到说了以后可能会发生的惨痛代价,小绒球连忙用两只小爪子捂紧了自己的嘴巴。

苏怜别有深意地看了它一眼,正打算继续逼问,门却被人敲响了。

“小姐,我们为您送东西来了。”

门外,侍者的声音毕恭毕敬。

这里是单独的一个楼层,因此并不担心被别人知道或者看到。苏怜打开门,只见那名侍者身后是一个身姿妖娆的女人,手里捧着一个金光闪闪的盘子,上面用一张暗红色的罩纱盖住,中间似乎有一个正方体的东西。

苏怜抬眸,发现面前这女人赫然就是刚才在台上的莉雅。

只不过她穿的和拍卖台上大为不同,拍卖台上的她虽然身材火辣,但是制服却极为保守。

而现在……

一身水红色的包臀短裙,白皙的大腿被衬的愈发修长。脸上的妆容似乎也是精心补过了,显得无比精致。

看着莉雅的前凸后翘,苏怜面无表情地想了想自己,又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目光从她身前移开。

人和人的差距,真就这么大???

见自己的宾客是这样一个全然神秘的形象,莉雅一开始准备好的恭维瞬间没了去处,只好临时又换了话术:

“小姐您好,这是您拍下的东西,我为您放在桌子上,您检查完毕后我们才会离开。”

她一边说着,一边似乎是想强行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

在来之前,她所了解到的是在三楼和四楼来了两位贵宾。之前另外一个贵宾经常来,所以她知道是一个公子,她先前虽然生了些心思,但因为那位公子实在太冷,便及时停了这个想法。

而她听说这次拍下她这个拍品的又是一个贵宾,不由得又心思活络起来。

不过很明显的,这心思还没开始盘转,就歇停了。

不过出于专业素养,莉雅的笑容依然不减。

伸手掀开罩纱,苏怜将装有灵核的玻璃罩抱出来,旋即出声:

“不用查了,麻烦拍卖师小姐多跑一趟,你们先下去吧。”

莉雅见她花了这么大笔钱居然还完全不用查货也不心疼的模样,不由得心念一动,嘴巴刚刚微微张开,便被一旁的侍者掐了掐胳膊带走了。

“那小姐您先继续拍卖,我们先不打扰您了。”

那位侍者说着,退出去的同时将莉雅带走。

苏怜不是没瞥到这个小插曲,但她一向不爱管闲事,如果不是摆到她面前的事,她是不会多插手的。

“笃笃。”

敲门声再次响起,苏怜开门,只见门外站着她先前看到的站在对面玻璃房中的一人。

他手上抱着只赤红的小狐狸,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立马送了过去。

苏怜下意识伸手接过,只见那只赤狐仿佛知道自己被换了一个主人一般,在苏怜怀里躺的无比乖巧。

“这是什么?”

“我们少主吩咐的,若是是您拍下的灵核,就将这个东西一起给您。”

但苏怜却并没有因为它的可爱而放松警惕,纤细的左手将那狐狸单手抱起,轻轻地拋回那人怀里。

“白来的东西,我可不敢要。”

小绒球在一旁连连点头,一脸的义愤。

就是,他瞎吗他,没看到它家主人已经有一只小狐狸了嘛!

夜左以为她是因为有灵宠了所以拒绝的,连忙道:

“苏小姐,这赤灵狐不是灵兽,是一味灵草,你别看它的外观是一只狐狸,但实际上您不需要它的时候,可以命令他回归灵草的形状,盘在您手腕上。”

“灵草?”

苏怜挑眉,她曾经听过一种兽化灵草,因为年份太高自动长出了动物的手和脚,可以在灵草和灵兽形态中随意变幻。

这也是大自然给年份高的稀有灵草的一种馈赠,就像十万年灵兽拟人化一样。

自然是守恒的,对于这些极其稀有的高年份生物,一向都是保护的。

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兽化的灵草极其稀有,而且就现在修灵界对于二者的研究很有限,基本上没有人能够分不清说话,临沧和零售的区别

但面前就有人信誓旦旦地告诉她,只要她想,就可以让兽化灵草变换成她想要的形态。

难道,这是一株被驯服的兽化灵草?

苏怜神色一凛。

近两年来,兽潮本就频发,虽然每次都是及时撤退没有对相邻的云月城造成过大损失,但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分明是灵兽中出现了智商高的领主,正在一次又一次的试探着人类的底线。

一旦他们发现人类的后续储备力量不足,恐怕人类即将凝结的就是灭顶之灾

苏怜先前还在云澜宗的时候,跟着扶云参加过几次宗派内部的会议,印象中那次会议的每个人的表情都无比严肃。

第一百三十九章 拽下神位 “这么多年,人类中引以为傲的力量就是灵师,虽然说灵师和灵兽之间的关系是契约关系,但是在契约过程中,灵兽要付出的代价远比灵师是要多,成为灵环的灵兽几乎已经失去神志,只沦为灵师手上的工具。

“当一旦灵兽不满足于现在的仰视地位,他们很有可能会选择反扑。”

在灵语大陆上,本来是灵师、魔宗和灵兽三足鼎立,其中,魔宗因为云澜宗老祖的原因接近没落,如今是双足牵制的关系,当然,人类灵师稍稍压过一头。

而能够驯服灵兽,抑或是灵草的人,无疑是这双足关系中的异数。

苏怜不由自主出声打听:

“你家少主是谁?”

方才还一脸可怜兮兮博同情的夜左立即神色一敛,一副绝对不可透露的样子。

不知为何,苏怜的脑海中闪过一丝容迟的脸

旋即连忙摇头否认。

他一个父母双亡无的少年,怎么可能是这种一看就家大势大的少主。

苏怜将这个荒唐的想法抛到脑后,冷声道:

“送礼的话,即使出于礼数,送礼之人也应该过来吧。不然的话,我不会收。”

她从来不收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即使兽化林草十分珍贵。

但比起潜藏的麻烦,她更宁愿自己多费点劲儿去找一找。

左护法倒吸一口凉气。

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没见过拒绝少主的人呢。

但见苏怜态度坚决,也只好哭丧着脸将小赤狐抱了回来。

见左护法又将小狐狸抱了回来,容迟丝毫不意外的挑了挑眉。

果然不出他所料,苏怜的警惕心极强,如果不是他出面的话,恐怕她绝对不会接受他的礼物。

“她说什么?”

容迟一脸淡定地打听起来。

左护法挠了挠头,将小赤狐重新放回沙发上,小赤狐一见到容迟,立即兴奋地扑到了他的腿边。

“他说,如果不是您亲自过去,他是不会收下这份礼物的。”

见自家少宗主一脸了然于心的模样,左护法疑惑道:

“少宗主,为何您不亲自去送?”

少年背光倚在窗边,食指隔着玻璃描绘着她精致的侧脸。不知是否是灯光的缘故,左护法居然从他的眸中看到一丝犹豫和挣扎。

少宗主一向是优雅自如的,他还是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到那种无名的孤寂与冰冷。

他孤傲,高冷,但绝对不会孤寂和失落,这样的描述词不适合出现在他身上。

“不,在我完整之前,我不会再与她见面。”

容迟微垂着眼睛,意味不明地道。

别人或许听不懂,但夜左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继而有些惊恐:

“少宗主,他与您是一体的,老宗主曾经也找人给您看过,如果想与他分开,只有,只有……”

他咽了咽口水,没再往下说。

“只有我死,对吗。”

容迟淡然地接过话,脸落在逆光的阴影里,姝丽又诡异。

他说的太过平淡,仿佛要死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夜左瞬间红了眼:

“少宗主,您不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魔宗忍气吞声那么多年,为的就是等您回来带领我们复仇。如今,魔宗大势未起,您怎么可以抛弃我们呢?”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似乎一下子陷入回忆:

“少宗主,我夜左别无所求,但三年前,他们对我的妻儿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当年,承蒙您和老宗主照顾,我入了魔宗,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但我的妻子和孩子再也回不来了,我这辈子都视云澜宗为死敌,不死不休。”

一个大男人,竟然就这样跪倒在地。

如果不是他亲自说出口,恐怕谁也不会想到,刚才还一脸幸福的秀恩爱的男人,原来家中现在也只剩他一个人。

妻子孩子都惨遭毒手,所谓悲剧,大概不过如此。

“不是抛弃。”

少年清冷到有些薄凉的眼神微动,将大掌贴到他的额顶:

“起来,我不会抛弃你们,更不会忘记。”

“但做你们的宗主,首先需要一个完整的身心,换成别人或许会死,但我,不会。”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的笑意。

于公于私,他都要杀了这个叫雪翼的家伙。

这个名义上是他弟弟,却是一只灵兽,与他共用一具身体的家伙。

如果不是他这么弱,还一直影响着他,他早就毁了云澜宗逃出来了。

而且……

真是可笑。

那个懦弱的,无能的,傻白甜弟弟,居然喜欢她。

苏怜于他而言,是个有趣的,但他不会像那个蠢弟弟一样,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结果被人嫌弃没用。

虽然他们生长在一个身体里,但也不妨碍他不爽到想要把他从自己体内剖离。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人,不过是因为一场意外。

那现在,意外该结束了。

始终的,容迟并不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苏怜。

在他的想法里,他被囚禁了数十年,之所以对她这么上心,只不过是因为他在出来之后第一次遇见到这么一个有趣的人。

不过即使是猎物,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容迟没有意识到的是,他一直在极力的逃避着自己的内心。

仿佛爱上她就犯错了一样。

不过这样说也的确没错,一个灵师界的天之骄女,一个魔宗的少主。

这样对立的两个人,怎么能相爱呢。

房间内,苏怜神情变幻莫测。

刚才那人走之前,还留下一句话:

“对了,我们少主还请我为您带句话,七世情缘节快乐。”

七世情缘节?

听到这个名字,苏怜恍惚了一下。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年她摔下悬崖,好像正好也是七世情缘节。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又是一年。

轻轻勾起唇角,苏怜眸中闪过一丝讽刺

多么可笑,在情人节当天居然被心爱之人误会,丢了性命。

虽然原主的夙愿是要保他平安,不过顺顺利利地当这个云澜宗宗主也是保,留了条命也是保,她可没打算让他顺利成神。

她要把他从神位上,拽下来。

第一百四十章 南宫圣 小绒球心惊胆战的看着自家主人。

自从主人来到了这个惩罚世界,似乎情绪波动格外明显。

若是平常,她一定敷衍地完成完任务就走了。

但现在她似乎已经代入了原主,想要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小绒球的小眼睛里划过一丝复杂

这样下去,她终究会想起来的吧。

也不知道到时候……

小绒球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思绪甩开。

因为拍卖会已经接近尾声,再加上苏联提供的拍品需要进行多次鉴定,所以这件拍品的拍卖时间被定在一周之后。

“苏小姐,您的拍品初次鉴定为sss级别,会在下周的麝月晚宴上进行拍卖,这是VIP座的邀请函。”

楚天掏出一张花纹精美的暗黑色卡片放到桌子上。

“麝月拍卖会?”

苏怜低声呢喃道。

她听说过这个拍卖会,这是耀辉拍卖行上一年一度的拍卖晚宴,只有皇室和五大家族的人可以参加。

没想到他这次只是一瓶进化结晶就可以参加。

不过她倒没有傻到把这个问题问出来,这个十万年灵兽的进化结晶似乎远比她想象的价值要高得多。

点了点头,苏怜将邀请函收进袖子里。

待女人走后,楚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去帮我查一下这个女孩儿到底是什么来路。”

他的神色有些凝重。

耀辉拍卖行虽然明面上是独立于各大势力之间的,但实际上,它的背后隶属于皇室。

“楚天,你紧张什么。”

阴暗处,一声轻笑传出。

楚天背部一僵,缓缓转过身。

“陛下。”

只见一个长相无比俊美,五官深邃宛如精心雕刻出来的一般的男人走出。

尤其是他微微翘起的唇角,让他每说一句话都显得无比慵懒散漫,邪魅十足。

“陛下,我是担心有人坏了我们的计划。”

南宫圣蓦然笑开,眼尾微微上挑:

“有人?你是指你那可怜的忠诚的老爹,还是说刚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

楚天浑身一颤,垂着头不敢说话。

他借助不耽误大计的理由谋求私欲,这个男人他,知道了?

男人深紫色的瞳孔里闪烁着森冷的寒光,他从阴影处走出来,身形挺拔优雅,又蕴藏着十足的爆发力:

“你们家的老爹不都被你囚禁起来了吗,只要你乖乖听话,皇室不会亏待你的。”

“至于刚才那个少女嘛,你让你的人回来吧,她会是我的。”

他的眼里漫过一丝占有欲,怀中的波斯猫似乎是察觉到他若有似无的恶意,小声地尖叫了一声从他怀中跳出。

却被他优雅地伸出手牵住后腿,拽回了怀里。

“乖。”

他低声似乎是在安慰,可仔细听去才会发现他的声音里透着十足的冰寒,轮廓分明的侧脸在半明半昧的光影里显得有些诡异的妩媚感。

那只波斯猫像是也被吓到了一般,收了爪子塌着耳朵乖乖的依附在他的怀里,软软地晃着尾巴。

南宫圣满意地勾起唇角,眸色幽暗无比:

“看,这样多乖。”

“别总是想着逃离,逃不掉的,你说对吧。”

当苏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

似乎是因为七世情缘节的缘故,四处都张灯结彩,人们都出来了,街道上显得热闹无比。

苏怜本身无心过节,正打算直接返回学院,结果面前却突然出现一枝淡粉色的玫瑰花。

“姐姐,大哥哥说这个送你。”

苏怜垂下眼帘,才发现是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姑娘怀里抱着一个装满玫瑰花的竹篮,一只手拿着一朵花递给她。

蹲下身,苏怜好奇道:

“哪位大哥哥?”

小女孩连忙紧张的摇摇头,可她慌乱不定的目光却骗不了人。苏怜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男人正静静地站在树下,目光温柔地看着这边。

苏怜微微蹙眉,她不认识这人,本不想接这玫瑰,但看到小女孩都快哭出来了,只好接了后走向那个她并不认识的陌生男人。

走近后苏怜才看清他的脸,不由得眸子中掠过一丝惊艳。

她也见过许多好看的男人女人了,但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长相,居然能漂亮的与雪翼不相上下。

只不过雪翼的五官更加精致,他的则更加深邃。

“来了?”

那个男人似乎早就想到她会来一样,笑的格外灿烂。

他的五官本就有些异域感,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阴郁的煞气,苏怜对于这种气息非常敏感,因此看到他脸上的笑意时,极为不适地侧开身子躲开了他的目光。

一个拥有这种气质的人,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苏怜看着他总觉得熟悉,却生不出那种遇见熟人的欣喜感。

看着面前面容愈发苍白的少女,南宫圣伸出的手顿了顿,又收回。

不,他现在还不能告诉她,不然肯定会吓跑她。

他这次来的这么早,伪装了这么久,而且这个世界是以原世界为基础创造的惩罚世界,这可是个好机会。

“这个还给你。”

苏怜冷冷道,语气里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她不喜欢眼前这个人。

南宫圣的唇角漾起一丝苦涩,他比苏怜高一个头,此时微微埋下身子,紫色的眸子中微光泛泛,像一只可怜的大狗狗:

“别这么绝情嘛,我想表白的人没来,所以这株玫瑰,送你啦。”

如果是平常的女孩子被他这样子盯着,肯定就已经心软了,但苏怜却后退一步,有些讽刺地勾了勾唇角:

“大哥,见你穿的可以说是很奢华了,送女朋友才送一只玫瑰花啊,想着无缝衔接,难怪人家不接受你呢。”

她的语气格外嘲弄,南宫圣被她这出乎意料的一扎,笑容僵在了脸上。

“好了,你还是等你表白的人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你玩了。”

苏怜无所谓地挥了挥手。她也懒得揣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现在手镯里还有着一枚足够引起各方势力争抢的灵核,所以先回到学院才是真理。

第一百四十一章 修炼精神力 南宫圣眸光深邃地看着她的背影,果然,她还是她,这副夹枪带棒的样子一点没变。

只不过这次他比他先到的话,她是不是会选择他?

不选择也没关系,他不会让她有选择的机会的。

他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压抑和疯狂,他之前就是太纵容她,解除了与她的婚约,让她追求所谓“真爱”,才让她最后落得堕入轮回受尽折磨,得在这个地方不停地做任务。

如果知道那个人会这样不珍惜她……

他一定会把她绑在他身边,一辈子,只要她能平平安安地活下来。

南宫圣伸出手细细描绘着她纤细的背影,大掌将她整个人围住,最后,攥紧!

学院。

苏怜到宿舍时已经很晚了。

还没等她回到宿舍,就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昏暗的灯光下。

“扶月,你怎么来了?”

扶月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两只眼皮都有些倦态的垂下,但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又睁开眼睛直起了身子:

“你回来了。”

苏怜脸色有些怪异,指了指宿舍楼外的门牌道:

“扶月老师,这可是女生宿舍。”

扶月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从身后掏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她:

“给宿舍的阿姨说,你白天将行李放进来后就不见了,我想着你可能还没有吃东西,所以给你买了点面包。”

苏怜有些诧异,但却并没有说什么。

扶月似乎也有点尴尬,又连忙接了一句道:

“明天上午开院仪式完了之后就是灵力测试,因为老院长现在不在学院,主要是我和林皓负责测试项目。所以我们两个商量了一下,明天你先免去测试正式入学,至于其他的,你不用担心。”

苏怜似笑非笑:

“怎么,担心我通过不了你们的测试吗。”

扶月被看出心思,连忙解释道: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内院的测试和整个学院的有些不同,整个学院只需要测试你的灵力,还有灵根是什么就可以了,但是内院还有一项特殊的内容。”

苏怜没有提前了解过内院,因此也好奇道:

“什么?”

“精神力。”

扶月低声道。

“内院学生所以这么少又这么强悍,其中原因之一就是他们的精神力都非常高。”

“虽然一般来说,修灵修的是灵力,但实际上精神力也必不可少,有的时候甚至比灵力还更加重要。”

“好的灵师可以将二者结合,修灵的同时辅修其他精神类功法,也可以更好地使用灵师的力量。”

“这也是为什么进入内院有两个条件,其中一个是你本身拥有极高的天赋和实力,另外一个就是测试出来你的精神数值必须超过30。”

苏怜这下是真的惊讶了:

“学院内院有精神类功法?”

要知道,她之前出身云澜宗,可都不知道精神类灵兽以及精神力这些事情。

精神力对于灵师来说是一个新东西,也不在五大元素里面,所以并没有多少人能揪他,但现在扶月却明确地告诉她,这个学院居然有相关的修炼精神力的功法,而且似乎还并不和修灵相冲突。

在他们没有看到的一些地方,这个学院究竟隐藏的实力有多少?

苏怜内心骇然,又再次庆幸自己是来对了。

“是的,虽然都只是一些初级功法,但林皓老师本身就是研究这个的,在他的研究体系里面修炼了精神力的灵师们,他们的实力往往会比同阶灵师高出不少。”

“且听林皓老师说,你之前似乎和精神类灵兽也有过一些接触?”

扶月的目光充满探究性,他倒不是对林皓老师口中的精神类灵兽有想法,而是有些好奇面前这个看似纤弱的女人到底隐藏了多少东西。

闻言,苏怜知道林皓并没有将详细的事情告诉他,只是大概模糊的说了一下,因此果断的摇摇头:

“打了个照面而已,算不上什么接触。”

虽然她和扶月当过一段时间的队友,但说到底,她并不了解扶月的为人,既然雪翼她已经决定放她回归血月森林就断然没有再让人去残害他的道理。

“行,那你如果对自己的精神力有自信的话,明天就一起上测试台吧,这样的话,即使老院长还没有回来,我们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你收为正式学生。”

“不过事先跟你说好,因为内院已经决定将林师的修炼方向定为灵力和精神力双修,所以说一旦你进来可能接受到的不只是对于你灵力的培训,更多的还有精神力方面的。也就意味着你在灵师这条路上必须选择性的放弃一些对于灵力的修炼,你可以接受吗?”

扶月神色凝重。说到这里,灵力精神力双修其实是老院长对于内院的一个大胆的创新,是保密的,但能接受的内院学生其实寥寥无几,所以能接受的都留下来了,不能接受的都已经转到了外院或者其他学院。

虽然他们好说歹说精神力绝对不比灵力差,而且门槛比灵师低,就算是普通人读通功法后也能拥有自保的能力,但那些学生还是惊疑不定地选择了离开。

苏怜点点头。

扶月见她这么果决,不禁有些诧异。

对于大部分灵师来讲,精神力就是一个伪命题,也是一个没怎么接触过的领域。如果是一般人听到这个,一定不会这么果断的就同意的,不过苏怜倒是出乎意料的干脆。

苏怜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因为她刚才听完扶月的解释,才突然意识到一个事情。

自己的第三灵根似乎就是精神力。

苏怜有三个灵根的事情,只有她和师父浮云知道。但扶云每次提到这个事情的时候,目光中都不免掠过一丝惋惜。

因为她的这个第三灵根并不在五大元素里面,而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力量。但因为就连扶云都不知道这个力量是什么,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她,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的确暂时只有两个灵根可以修炼,所以对外号称她是双灵根灵师。

但实际上,她有三个灵根。

如果精神力也可以修炼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拥有比现在还要强大很多的力量?

第一百四十二章 谣言四起 但她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变化。

这个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是她的底牌,当然不会随意暴露。

送走扶月后,苏怜一个人回到宿舍。

“呦,回来的这么晚啊。”

刚一进门,苏怜就听到花织娇滴滴却又阴阳怪气的声音。

苏怜直接漠视,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花织有些愤恨地扭过头:

“你还挺有能耐的,来内院第一天就和老师勾搭上了。”

她刚才在窗边看的清清楚楚,苏怜和扶月在灯底下拉拉扯扯了好一会儿呢。

而且在苏怜走的这些时间里,她特意去打听过她的这个新室友,居然也叫苏怜。

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巧的事,不过无论她是不是那个苏怜,她都跟那个人一样令人讨厌。

勾搭老师?

苏怜蹙眉想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想起扶月也是这个学院任职的老师。

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面对花织,苏怜却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勾着唇角妩媚一笑:

“是啊,多亏了我这副好皮囊,不然我还进不来内院呢。”

苏怜本是易容后的模样,鹅蛋脸,黑框眼镜,平平无奇的五官。

可偏生她说出这句话来,却十足的千娇百媚,叫人生不出反驳的心思。

闻言,花织更加义愤填膺了。

她一个云澜宗的弟子都需要通过正式的考核才能进入内院,凭什么她不需要?

这不公平!

可她却忘了,先前自己亲手陷害亲师姐坠崖,让她遭受全师门的背叛与唾弃,这公不公平呢。

不过经此一遭,花织倒是稍微放下心来。她那个师姐她最是清楚,不仅人生的漂亮而且性格还极为清高,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走后门”的事情。所以面前这人肯定不是她师姐。

“不要脸,等院长回来我就告发你!”

花织恨恨道。

苏怜却没放在心上。等院长回来那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况且她想告发自己,那也得有能告发的事情才行啊。

看着苏怜满不在乎的模样,花织除了咬牙切齿之外还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看着苏怜睡去的背影,她的唇角漾起一抹冷笑。

苏怜啊苏怜。

谁叫你惹谁不好非要来惹我。

谁叫你偏要和那个女人一个名字!

第二天,当苏怜走下楼时,才发现楼底已经被格林格言还有明月包围了。

一见苏怜出来,三人立马围上来:

“小怜姐小怜姐,进学院第一天怎么样!”

苏怜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的阵仗,压低声音将他们拨开:

“好了,别都挤在这里了,走吧,内院测试。”

闻言,三人也都立马跟了上来,一路上有说有笑。

内院的测试跟其他学院测试很不一样,是每年都要进行的。

一方面要看他们到底是进步还是退步了,另一方面也要看他们究竟还适不适合留在内院进行学习。

雪鸢学院的内院,不仅意味着强大的学习资源,同时也意味着危险与生机并存。

往年内院进院三十余人,能毕业的不过七八人。如今内院一共才不到十人,因此更加谨慎了。

几乎所有学生都知道的,完成测试进入内院后的第一件事——魔谷生存战。

这是灵师每年定期的清理魔宗的大型行动,每个宗派以及学院都会派人去,不过学院学院一向是站在第一线的。光是这第一战,就已经很难有学生能够全身而退了。

苏怜一方面欣赏他们这种实战演练,一方面又不禁感叹内院的老师和学生的心理承受能力。

能进入内院的无一不是家庭背景雄厚,甚至有的还是皇室之人。比如说明月,她才刚知道明月压根不是扶月的亲妹妹,而是五大家族之一姬家的大小姐,姬明月。

能冒着被这群人家里追究的风险让他们站上战场,这个院长还真有点意思。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测试台前。

内院的测试台由一个巨大的水晶圆台组成,听说这是院长用天然的上古玄晶做成的,有这聚集灵力的作用。

但令苏怜侧目的是水晶台上的中间有一棵被层层利剑保护着的大树。

那棵大树初看会以为是被人栽在水晶里面的,可细看才会发现,水晶似乎是以他为中心而生长拥簇的。

上古玄晶本就已经是极其珍贵的东西了,在这里居然只能为这个大树当保护层,苏怜不禁起了兴趣。

“好了,相信各位已经清楚测试流程了,我就不再多介绍了,我们依然按照顺序,从前往后一个一个的进行。”

“新来的那位,可以稍微等一下,我稍后单独带你上台测试。”

每个人都配备有的耳麦里面,扶月的声音缓缓传出。

他没有傻到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出自己认识苏怜,因此只是用了代称,但依然很多人纷纷回头向苏怜望去。

“这就是那个勾搭老师的?”

“长的也不怎么样嘛,看起来顶多是个低阶灵师,能过测试嘛。”

“不能过又如何,没听人家说了,要单独带着呢~”

“也是啊,福利可真好,直接进入内院呢,就是不知道啊,能活几天。”

周围细碎的讨论声响起,虽然声音都不大,但是汇聚在一起还是传入了苏怜等人的耳朵里面。

还没等苏怜反应,明月就先一步怒了:

“这都说的什么玩意儿,还不看本小姐撕烂他们的破嘴!”

苏怜脸色也瞬间冷了下来,余光瞥到花织站在人群后却依然掩饰不住唇角笑意的画质,瞬间明白了所有。

感情是她在这里给她造谣呢。

清了清嗓子,苏怜清甜的声音骤然响起:

“首先呢,感谢大家对我私生活的关注。”

“其次呢,我最讨厌碎嘴的人,对我有意见的,稍后擂台见,别就会在背后嚼嚼舌根。”

她声音带着清晨的微醺,慵懒又不耐,似乎还带着一丝挑衅。

说着,她扫视了周围一圈,明明只是一眼,却让人感受到了一种威压。

这分明是高阶灵师对低阶灵师才有的啊。

本来大家是仗着她不会在公开的场合说这件事才肆无忌惮的讨论,现在都这样说了,所以自然而然也就噤声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铁树开花 花织看着没有达到她预期的效果,有些愤恨的跺了脚。

一旁的刘烨连忙狗腿地凑上来:

“仙女姐姐,怎么了,有仇啊?”

花织有些嫌弃地侧过身子。这个刘烨虽然也是五大家族里的人,但是因为天赋并不强,所以不受重视。

可偏偏的,他跟自己之前在外院的时候一个班,总是缠着自己。

即使自己升入内院了以后他也总是跨过中间那道天桥天天来找她。

花织虽然不喜欢他,但是并不准备拒绝他的殷勤。

见他这样问了,花织的眼珠转了一下,娇滴滴道:

“是啊刘烨哥哥,就是那个新来的,她,她总是欺负我!”

刘烨本身就是个没什么脑子的,见花织都快哭了,连忙拍着胸膛道:

“这你放心,一会儿内院开放的擂台环节,我一定第一个跳上去跟她打。”

听到他的保证,花织稍微放心了一些,

虽然这个刘烨的天赋和灵力并不足以进入内院,但是在外面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强,

再加上刘家的本体血脉极其残暴肆虐,她几乎都已经可以想象到,苏怜过会儿跪在地上求饶的模样。

还在排队准备测试的苏怜殊不知,已经有人跟提前预约上了跟她的第一场挑战赛。

这个测试台虽然视力在许愿中的周围外院的学生和内院的学生都有,但是实际上只是单独用来给那个学生进行测试的,所以苏怜很快就快排到了。

“明月,四阶灵师初级,精神力35!通过!”

大树温和慈祥的声音响起,四周的叶子似乎是因为感受到了灵力和精神力,而舒服的颤了颤。

因为它的声音并不大,苏怜排到跟前,才听到它的声音。

这树既然会说话?

这那边的院长该不会绑了一只灵兽回来做测试一吧?

那还真是够……简单粗暴的。

见明月一脸欣喜地跳下台,苏怜眉心抽抽着,也跳上了台。

她先前拒绝了扶月的帮助,索性照葫芦画瓢的将手放在了那棵树的树干靠左一侧。

那棵树似乎还需要反应一般,顿了半晌,温和沧桑的声音再一次传出:

“孩子,来说说你的姓名和灵根吧。”

“苏怜”

苏怜淡淡答道,但在说到灵根的时候,她却犹豫了一下

那棵树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犹豫,身上的茂盛枝叶瞬间疯狂的肆意乱长,直直的将周围交织起了一层厚厚的树墙,将它和苏怜单独包裹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中。

“这下可以说了吧?”

苏怜意外的发现,树先生的声线中居然有着一丝不平静的波动。

这可是一棵千年老树,还能有什么能让他如此不冷静呢?

苏怜心生疑惑,但嘴上还是有着戒备。

“您好,我是双灵根,主修的灵根是火系的,附体血脉是九尾狐。”

“那另外一个呢?”

那树似乎有些不甘心,枝叶微微摆动着。

“另外一个,想必你也猜的出来跟植物有关系。”

苏怜打着哈哈道,目前,这棵老树明显就有神志,她可不想将自己全盘托出。

闻言,那树似乎是思考了很久,紧接着那层层叠叠的树障又立即缩了回去。

苏怜的手还紧紧的贴在树干上,已经渗出了些汗。不知道是不是出她的错觉,她居然觉得这棵树干的左侧在有规律的跳动。

随着底下人的深深惊呼,苏怜抬眼看向这棵大树

只见之前测验过那么多个学生,但也只是轻轻颤抖着枝叶的大树,瞬间枝繁叶茂起来,花朵一朵接一朵地绽放,就连叶子尖儿都比先前绿了不少。

苏怜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但之前测试过的那些学生们却知道,都站在原地看傻了眼。

刚刚下台,正站在台下等苏怜的明月也不禁看呆了,嘴里喃喃道:

“树爷爷居然,真的显灵了。”

但凡是在内院接受过测试的人都知道,这株树爷爷是他们内环的镇远之宝,起初他们不清楚,但是每次当他们大战回来,受了一身伤,院长都会特意带着他们来到这棵树下。

只要是在这棵树下,他的治愈的能力都比其他要高个好几倍。

而且除了治疗的功能之外,它也年年充当着面试官。

听院长当时解释,这棵老树也是有脾气的,只有遇到天赋越高的人,他才有可能展开自己的所有枝叶,而且会愈发葱绿,甚至会开出花朵。

本来这么多年,他们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颗铁树开花的景象,早就已经放弃了,将这个当做一个传说来看,却没有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看到了。

很多人此时一定回过神来,面色骇然地盯着苏怜。

能令镇院铁树开花,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实力。

面前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少女似乎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更加神秘和强大。

见大树这样的反应,苏怜意识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索性将手收回,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紧紧贴着。

可是就随着她手收回的一瞬间,那树上的百朵花朵竟然就在这一瞬间瞬间枯萎,一片片花瓣落下,洒满了地面。宛如一地的血泪,显得无比的凄惨。

旋即,老树颤悠悠的声音响起:

“小女娃,你可真绝情。”

苏怜虽然正双手环胸,但闻言依旧挑了挑眉道:

“不敢当,如果还需要开花服务,可以来我宿舍找我,五块钱一次,十块钱三次。”。

她说的戏谑,老树刚才还想打听打听她的,但见她这样说,只好又将话咽了下去。

“四阶中级灵师,精神力80。”

大树温和的声音响起,苏怜满意的勾了勾唇,明月却在下面听呆了,嘴里不禁大声囔道:

“四阶中级?小怜姐,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们都升上中级了呀?”

“还有精神力80,要知道合格线才30呢,你就直接80,你还让不让人活了呀?”

明月的声音本就尖细又高,被她这样一说,周围的人瞬间侧目过来。

“四阶中级?开玩笑呢吧?”

“肯定开玩笑的啊,还说精神力80呢,怎么可能。”

第一百四十四章 她凭什么进内院 耳麦里,扶月也听呆了。

虽然他们一直知道苏怜很强,但也不知道她在这方面有的这么强大的天赋。

刚才他还在心里想着,如果苏怜的这次测试真的没过的话,他还可以动下手脚,虽然说这个行为是不耻的,但是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君子。

而且他并没有像院长那样那么重视精神力,在他看来,苏怜本身的能力够强就足够了,其他都是可以后期培养的。

但令他意外的是,苏怜的表现居然这么出色。

先不说这么年轻的四阶中级灵师本就是寥寥无几,就算是有,也不可能精神力到打这个强度啊。

苏怜在听到明月的叫嚷后不免头疼地扶额,比了一个“嘘”的姿势。

但姬明月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让她说,在她看来,测试结果好,明明是一个值得骄傲的事情。

但苏怜有她自己的想法。

稍后还有擂台的对抗环节,现在太出风头,其实不是个什么好事。

虽然她的灵师等级经过测试是四阶中级,但她看的出来,周围其实没有多少个人相信这个结果。即使是有人相信那个眼神里充斥着“她怕不是磕丹药上来的吧”的意思。

毕竟她是靠着跟老师的关系进入学院,这个印象已经先入为主的映入了他们的脑海里。

靠着丹药升阶,其实是一个很不保险的选择,因为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都会导致根基不稳,简而言之就是纸老虎。这个办法往往会被用于一些天赋太差的贵族子弟身上,为他们保留最后一丝面子。

想到这里,苏怜明媚的眉眼之间不由得划过一丝遗憾。

倘若不是被花织耽误的那些时间,恐怕她现在早就升到五阶了。

这具原来的身体本身就是个天才,只是太过于没心眼,又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才沦落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男人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扶月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在所有人测试完后飞快地道:

“好了,现在公布内院名单。”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本来什么都没有的,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张银蓝色的榜单。

前面九位大家都没什么异议,直到看到了最后一位。

“苏怜?刚才那个新进学院的?”

“她凭什么进内院!就算是她是四阶的灵师,但外院里面又不是没有同样是四阶的,难道就凭那个听都没听说过的精神力吗?”

“是啊,虽然四阶中级很强,但也达不到才刚进学院就可以直接进入内院的程度吧,她又没有挑战过内院的学生。要我说,上次刚进内院的漫漫女神可比她强多了,人漂亮家世好灵蛇血脉还强。”

四周议论纷纷,显然是对于苏怜进入内院的这个决定都十分不满。

只有人群中一位长的明艳无比的少女在听到这个名字后瞬间白了脸色。

“你们说谁?苏怜?”

因为林漫漫测试完就走了,所以说并没有看到后面苏怜测试的环节,也不知道今年那个来的新生居然就是她。

“漫漫学姐,你认识?”

正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其中一个人转过头来一脸惊讶的问道。

林漫漫连忙摇了摇头:

“没……没有,不认识!就是觉得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

那人似乎松了口气,继而又扬起不屑的表情:

“我就说嘛,漫漫女神怎么可能认识她,一个靠着丹药堆灵力上来的废物。漫漫女神快,一会擂台你也去挑战挑战,告诉她我们学院内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进的!”

刘烨一边说着,一边鼓动着林漫漫,看着苏怜的眉眼间划过一丝丝嫉妒。

他能不嫉妒吗,他都在这个外院数一数二好几年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进入内院的名单里面都没有他。

之前进去的那些人都比他强也就算了,现在这个苏怜她凭什么,而且还惹了花织妹妹。

闻言,林漫漫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迅速褪去:

“你们先玩吧,我还有点事,一会儿就不上台了。”

如果真的是她的话,那她可没有忘记那天她困住她时她的那股绝望,以及明明已经胜利却把院服还给她那种被人拱手相让的屈辱。

林漫漫本就是五大家族之首,林家的千金,从小到大天赋也是一等一的,还从没有受到过这么大的屈辱

不仅输了比赛不成,还得被人让着,她好像个可怜虫一样。

可笑的是,她居然真的怕了。那时她比赛之后跑了,并不只是因为她当时觉得屈辱,而是当她发现自己跟她对战失败了之后,居然没有再战一次的信心。

想到这里,林漫漫连再上一次擂台面对的勇气都没有,背着刘烨茫然的眼神迅速出了人群。

这间歇,扶月此时已经从传音室里出来了,站在台上表情不是很好看:

“其他学生如果对自己有信心的话,可以在稍后擂台对抗环节邀请内院学生进行对战。”

见他出来,众人也都纷纷进了山,只不过依然在不停的往苏联那边漂着

他们此时都觉得,苏联简直是一个香饽饽,如果谁在擂台对抗赛上赢了她的话,那是不是就直接获得了可以进入内院的资格?

因此,不少人都摩拳擦掌的准备直接挑战他

苏联冷眼看着周围的人,她易容后的长相虽然不算美,但在和熙的阳光下格外白皙,纤长的睫毛如同蝶翼,上挑的眼角带着一丝傲意。

明月此时也被这些谣言吓了一跳,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小声道: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苏怜摇摇头:

“没事,正好用来练练手。”

她刚才转念一想,她也才突破四阶中级不久,正好缺些练手的来压压基础。

这是云澜宗的习惯了,旁的宗派或许更注重门派中人的灵力等级,会在他们突破一级后立即催促他们借着剩余的灵力继续往前修炼。

但云澜宗却不是这样的,她每次突破一个等级,扶云都会要求她静下心来至少两个月,以此来夯实基础。

第一百四十五章 毒舌 再加上苏怜其实也好久没有跟别人对战过了,此时也有些跃跃欲试。

上次一对一还是和林漫漫呢,这么说来,她和这个学院还真是有些缘分。

一对一擂台对抗赛的舞台也是在这个地方。只见刚才还是用来测试和主持的台子在一名炼器师的操作下,迅速翻新成了一个巨大的浮在空中的擂台。

苏怜静静地在一旁打坐,毕竟按照她现在的“受欢迎”程度,只怕是一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到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给她停下来恢复灵力的机会。

见她如此,一旁的扶月眸中不禁闪过一丝心疼。

但他也明白,苏怜这些天明显就是为了增强实力。他不可能永远把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只有让他一次又一次的不断的磨练,才会迅速的成长。

虽然他不知道能够让她如此拼命地付出努力的人到底是谁。

想到这里,他的心上渐起阴翳。

“现在开始擂台对抗赛。”

“对抗赛的规则很简单,由外院学生一对一地挑选内院学生,如果挑战成功外院学生即可直接代替内院学生现在的位置,以及在内院排行榜上的排名。”

“同理,内院学生也可互相挑战,双方也将在挑战结束后按照胜负情况交换彼此排名。”

扶月的声音很平静,解释的也极尽详细,但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的心其实早已经不在解释规则上面。

苏怜和其他一些内院的学生都呆在侯场区,出乎她意料的是,其他内院学生似乎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反而十分友善。

“一会儿正常发挥就行,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其中一个个子稍高,身材极其火辣的蓝衣御姐安慰她道。

苏怜勾了勾唇,回了她一个笑容。

纵梦儿一愣,旋即眼光惊奇地再次打量了一遍面前的少女。

她本来以为她会很紧张的,但刚才看到她那个笑容才发现她之前的担心都多余了。面前的少女哪里是紧张,反而已经跃跃欲试了。

她明明只是静静地站立着,但不知为何,她却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那种血液沸腾的感觉。

纵梦儿的眸色又加深了一层,准备一会儿好好看这个新生的表现。

“一对一对抗第一队!外院排名第三的刘烨对战内院排名第十的苏怜!”

听到这个消息时,苏怜无比平静的起身,纵身一跃,跳上了擂台。

因为擂台是在半空中的,虽然不高,但想要一下子跳上去也并不容易,很多灵师都会选择血脉附体之后再借助血脉的力量一次性上去。

但苏联上台的动作,不仅没有血脉附体,还十足的利落又极具力量美,这也为她赢得了不少喝彩。

对面的刘烨也不甘示弱,借助着自己尖齿霸王龙的极强后肢弹跳力也跳上了擂台。

刘烨刚一上台,苏怜就皱起了眉头。

面前这个男人,看上去虽然矮矮小小的,但杀气很重。

她对于这种感觉一向非常的敏锐,而且不喜,所以仅仅是打了个照面,她就知道这个人恐怕手上沾了不少鲜血。

如果是经常上战场的她或许还能理解,但对面这个不过是一个学院的学生,手上会沾那么多血,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本人就不是什么会手下留情的人,只怕是在对抗赛中也要了不少人的命。

身后不远处,花织正一脸平静地看着擂台。

只有在目光移到苏怜身上时,她温柔可爱的画皮才稍微有些绷不住。

不过既然又转成有些高兴的微笑。

毕竟刘烨可不是什么善茬,苏怜既然准备好了上台应战,那就等着受苦头吧。

她之所以一边吊着刘烨,一边又不给他回复,一方面是因为她确实很需要一个随叫随到的人,一方面则是刘烨这个人心术极其不正,他也不敢轻易惹他。

台下的扶月和纵梦儿在看到苏怜对面的那个人时,皆是脸色一变。

刘烨,五大家族之一以强攻出名的刘家,也是以血腥残暴出名的一个家族。

他们的家族血脉是尖齿霸王龙,虽然并不划在上古神兽的范畴内,但是因为其极其强大的兽性血脉,也让刘家在本来四大家族鼎立的云月城中也挤进一席之地。

但同样的,听说他们对待敌人的手段也非常的残暴,尖齿霸王龙的咬合力本就极其出色,他们往往会咬断这个人的四肢,用尾巴将这个人棍吊起来,最后再狠狠的摔到地上,保证他身上的每个骨节都碎裂为止。

最可怕的是,一旦被抓到一个空隙控制住,就绝对没有再还手的可能性,这就是陆地霸主的强悍之处。

对于不少人来说,去面对尖齿霸王龙家族的人,倒不如面对五阶的灵师,毕竟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死的痛快点,尖齿霸王龙手下人的死法实在是惨绝人寰。

“刘烨,四阶中级灵师,血脉尖齿霸王龙。”

对面的男人扬起一抹已经略显得意的笑,眼神不住地往苏怜身上打量。

这女人虽然长的一般,但身材着实不错。

纤细的手臂,盈盈一握的细软腰肢,还有修长雪白的双腿。

一会儿咬掉她四肢的时候,倒是可以稍微留点力,如果她愿意当他的侍女服侍他的话。

一边想着,刘烨的小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看起来猥琐至极。

苏怜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最讨厌这种猥琐又色迷迷的眼神,因此笑的妩媚又冷血:

“什么个鬼样子还敢肖想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个蛤蟆样。”

她声音不小,甚至可以说是专门用了扩音石让整个擂台下的人都能够听到。

一时间,众人脸色惊变,对面的刘烨瞬间气急败坏起来:

“你等着你!一会儿别哭着跟老子求饶!”

台下阴影处长相极其俊美甚至引发了周围一群女学生的小骚动的某人闻言一愣,不禁失笑。

只不过细看,那笑容中居然带着几抹宠溺。

“这丫头,不仅老样子没变,还越来越毒舌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她死了? 一上场,苏怜就瞬间开了血脉附体。

她的身影犹若鬼魅,看似灵巧散漫,实则在不断地从侧面逼近他。

一时间,刘烨竟然快要分不清楚她究竟在什么位置。

但他号称强攻第一的尖齿霸王龙也并非吃素,只见他咬紧牙关,血脉瞬间附体:

“尖齿霸王龙!”

“连地通天裂!”

直接刚才还严丝密缝的地板突然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随着刘烨的动作,裂痕不断的蔓延,直至到她的脚下才戛然而止。

苏怜的妲己血脉本身就是火攻加敏捷系的,但并不抗揍,见状柳眉一紧。

类似的群攻技能她见过,那是一个七灵蜘血脉的灵师,一手蛛丝玩的出神入化,尤其像这种群攻技的一万被控制住就很难再挣脱。

虽然刘烨的霸王龙延伸出的技能,不可能是群控制技能,但是原理应该是差不多的。

“狐弓!”

出乎刘烨意料的是,苏怜并没有向旁边躲开,而是几步接连向前,直接堵住了他的去路,继而雪白的狐尾一缠,缠上了他的腰肢。

这是她的一技能,本身是用于缠住对方的一个技能,但苏怜并不喜欢近身搏斗,因此,自己心放了一个技能用法,就是借力打力,用这个控制别人的同时,借助对方反抗时的瞬间爆发的力量进行长距离的躲避。

刘烨本身接了一个三技能,被苏怜这样一打断只好立马转了其他近身技能,但因为苏怜的一技能,又连忙定稳自己的下盘,以免被她甩飞,一时间进退两难不由得有些狼狈:

“该死,你这个臭狐……”

“嘘,你的嘴真臭。”

红唇微启,宛若勾魂夺魄的妖精。苏怜猛地一垫脚,弯腰,径直借助着刘烨本身定住的力量,直接飞跃了出去。

刘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腰间一重, 只见苏怜已经像只蝶一般轻盈地跃了出去,他连个衣角都没抓住。

等着再抬眼,苏联已经笑眯眯地站在了外圈,距离他的连地通天裂已经好一段距离。

当他仔细一想,却发现居然是自己亲手送她出去的,导致了自己的大招直接放空。

刘烨甚至能够感受到台下嘲笑的目光和花织女神的鄙夷,不由得又惊又怒,口不择言起来:

“苏怜,你要不要脸,有本事就正面刚,四处躲什么!”

他的坚持,霸王龙因为攻击性强,敏捷性一向都差,但就是因为它强有力的输出,所以每次都并不把敏捷当回事,力量才是最重要的。一切技巧在力量面前都微不足道。

苏怜眼睛一转,抬眼时满是笑意,可细看才会发现那笑意掩盖的分明是眸底十足的冷漠和厌恶。

“真好笑,我敏攻系的灵师对你强攻系的干嘛要站在原地不跑?你是傻子,难道以为大家都是傻子不成?”

苏怜淡淡道,看刘烨的眼神宛如再看一个大脑残疾的人一般,一边说着一边还摇了摇头。

她的身姿本就高,挑战的又高,因此一举一动,下面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听到他这样说,对配上活灵活现的动作,不由得都憋着笑。

而在看到刘烨站在对面,脸颊涨红的气恼模样,其中一个人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继而下面笑声愈来愈大,隐隐约约的都传到了刘烨的耳里。

刘烨气急,直接将自己的第四技能强行用出来 。

“空间龙翼!”

刚刚喊出这几个字,他的脸色顺便变得煞白。

他这个技能也是才获取不久,并不熟练,而且他的灵力储备刚才在使用第三技能的时候,就已经被消耗了一半,平常使用空间龙翼的基本几乎是要消耗他全部的灵力的,此时只有一半的灵力去催发,他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他的这个技能虽然强大,但也太贪了,也不知道现在只用一半灵力催发会不会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或者什么副作用。

一抹担忧浮现在他的脸上,但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疯狂暴虐的笑容。

“受死吧你!”

他恶狠狠地盯着苏怜,身影随之变淡,在下一秒竟然直接消失。

苏怜面容严肃地看着硕大的擂台,同时手上已经做好准备,但她发现他的身影居然隐匿的让人丝毫看不出来在哪里。

空间龙翼……空间龙翼……

苏怜警惕地看着四周,一边在舌尖揣摩着这几个字。

空间……龙翼……

难道是能够瞬间穿梭型技能?

那会不会太逆天了,而且他到现在还没出来……

苏怜一惊,连忙抬头,只见一张硕大又四处干燥皲裂的龙爪,已经到了头顶。

“轰!!!”

一爪下去,灰飞烟灭。

台下人在看到她头顶龙爪时都是心头一紧,但在看到娇小人类少女瞬间在这强大的力量面前消失,不由得都不忍地闭上了双眼。

虽然他们不喜欢这个新来的,但也不代表他们就乐意看到自己的同类就此湮灭,还是以这种无比残忍的方式——被压成肉泥,碾入尘土。

一般来说,学院里面的一对一的对抗环节虽然都不会手下留情,但也会点到为止,毕竟彼此都是同学,又不是仇人,没必要一定要致对方于死地。

但这个大名鼎鼎的刘烨不一样,不幸与他对战的人,要么就是变成了他的掌下亡魂,要么就是沦为了他的仆人,与他签订了终身的契约,毫无尊严的服侍他。

他似乎骨子里面就带着一种看到残忍事物就会感到快感的基因,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所以一般即使是灵力比他稍高一些的同学也都不愿意碰上他。

扶月的脸色也瞬间惨白,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只踩下去的龙爪,似乎是想着看少女突然出现在面前,

高傲地扬起头,告诉所有人她还活着。

但是。

一秒。

两秒。

三秒。

那个地方没有任何动静,刚才因为龙爪狠狠落下四溅的灰尘,也开始缓缓落下,那个画面逐渐变得清晰。

只见龙爪和地面合的严丝密封,甚至地面都被他拍出了几道硕大的裂缝,看起来极其骇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 涅槃重生 然而其中,却一点点生气都没有。

甚至除了刘烨的猛烈喘气声外没有一丝她的呼吸声。

扶月看着眼前的残局,心脏剧痛,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带她来到学院的这个决定,是不是错了?

如果他当初没有带苏怜来学院的话,苏怜是否还能继续当她的天之娇女,不用一进来就面对如此多的针对与恶意。

他承认他和苏怜亦师亦友,后面也从单纯的欣赏转变成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好感,因此,他才更想看着她成长,将她推出保护区。

但是虽然还没有亲眼看到苏怜的死亡,但他几乎能够确定苏怜就算是没有死,恐怕也已经残疾了。

毕竟刘烨这一掌的威力极其强大,如果不出意外,苏怜恐怕是……

扶月痛苦地闭上眼,却没有看到的是,一侧的那个紫瞳男人,看着那个灰飞烟灭的地方,眸子中充斥着无比的热情与兴奋。

“哎,可惜啊,死的也太惨了。”

前面一个小青年似乎是不忍地撇过头去,嘴里惋惜道。

就看到紫瞳男人目光炽热地对视上他:

“你信不信,她没死。”

“啊?”

小青年的嘴巴张大到能塞下一整个鸡蛋,在他看来刚才那样的战况,苏怜不可能逃得出来。

再说这都多久了,她都还没出现,不是死了是什么。

但听到面前的紫瞳男人刻意压低的高兴声音:

“五百万灵币,我压她没死。”

小青年瞬间乐呵了,看他的眼神像看个傻子:

“跟,我也压五百万,她要是没死,我全数赔你。”

他说的无比自信,仿佛已经赢定了一般。

南宫圣目光灼灼地看着台上,然而就在下一秒,小青年脸上的笑容僵住,他的深紫瞳孔则中倒映出灿烂又耀眼的火焰,几乎要将他的血液沸腾。

是她吗,她要回来了吗?

只见那已经渐渐变得虚无的龙爪下,另一只更加纤细和灵巧的雪白狐爪带着四周的烈焰,猛然从裂缝中探出,直直地攻向龙爪!

“狐焰任逍遥!”

这是苏怜的四技能,她当时在森林里抓了一只也属于狐族的烈焰狐,属于种族和属性都跟他极为接近的一类,但因为它们身上的血脉并不纯净,苏怜担心合成出鸡肋技能,还犹豫了好一会儿。

但最后,苏怜还是一咬牙,将一个高年份的烈焰狐变成了自己的灵环。

结合的过程并不痛苦,反而无比契合,而且令她意外的是,最后合成出来的技能并不是什么鸡肋技能,反而是带有火属性攻击的强攻系技能,这对于他一个敏捷性的灵师来说,虽然专业不对口,但是如果能好好利用,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就比如刚才和现在。

随着这眼花缭乱的一串变故,众人才纷纷意识到,刚才他们以为着那个死人压根没死,不仅没死,似乎已经原地涅磐重生。

刘烨的这个技能本就催发的不到位,没有足够的灵力支撑,旋即在苏怜的四技能的爆发中负隅顽抗了两秒,转瞬灰飞烟灭。

本来就是用自身幻化的龙爪消失,露出本体刘烨,已经被狐焰任逍遥的余焰点燃了衣服,正在地上被烧的四处翻滚。

可怜的是他身为一个灵师,居然因为灵力耗空,连一个能够灭火的技能都用不出来。

但众人此时却没有闲心关注他,只是呆滞地看着那个白烟缭绕,火光乍破之处,一个少女强行支撑着身子,拖着明显受了伤的尾巴,缓缓步出。

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她那张本来不美的脸竟然能让人瞧出绝代风华的味道。

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望与新生相缠绕的矛盾美感,一刹那,日月失色。

南宫圣的眼瞳缠上几许疯狂,看着少女身影的眼神炽热又虔诚,深情又怀念,仿佛是在看他的爱人,又仿佛是在看一个许久未见的故人。

苏怜一直到走出方才那个满是裂缝的地方,才缓缓舒了口气,有些复杂地转头。

就在刚才那一瞬,她也以为她要死了。

然而就在龙爪拍下的那一刹那,她的脑子带领着她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利用之前刘烨的连地通天裂导致的擂台本就不再牢固的现象,用狐爪将擂台剖开,自己借助着身姿轻盈娇小,直接躲了进去,离开了那迎头一击。

紧接着,她足足忍受了半分钟的窒息与炽热,最后在感觉到龙爪的气焰正在逐渐消逝时方才使用了自己的第四技能。

因为她的第四技能也是高消耗的技能,因此也必须一击即中,不然她也会落得跟刘烨一样的境地——灵力耗尽后,被敌方为所欲为却无法反抗。

所以就借助着刘烨第四技能消散又灵力消耗殆尽的这个阶段,她动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刘烨的第四既然会消散的如此之快,她只知道的是,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就可以瞬间反败为胜。

准确来说不是反败,她分明一直在蛰伏,少了狐狸的妩媚讨巧,却多了几分灵敏与狡黠。

结果就是,她才是站到最后的那一个。

但不可避免的是,她也受了不算轻的伤,毕竟那是陆地第一强攻血脉,再加上技能也算出其不意,让她一时没有料到。

抬起素白的手腕擦拭掉唇角的血迹,苏怜拖着疲惫和残破的身体走出来,看都没看被自己的烈焰烧的满地打滚连连哀嚎的刘烨。

她不是个赶尽杀绝的人,但她方才都对自己下了死手,自己也没必要再圣母到去为他解决这“小小的麻烦”了吧?

这个火焰是她的血脉火焰,水是浇不灭的。至于能不能杀死人嘛,没有她的指示和补刀,死应该死不了,但是大面积烧伤这种在所难免嘛。

苏怜表示自己善良的很,没下杀手呢。

一旁的扶月见到她还活着,而且四肢完好,提起的心瞬间落下,大松了一口气。

就算是受了伤也没关系,只要她还有一口气,他就有自信能让她完好无缺地回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的专属医师 就在刚才那一刻,他真的以为……

扶月的脸色一片复杂,最终归为见她劫后余生的平静。

上前用学院老师特有的灵气罩将苏怜轻柔地带下去,紧接着扶月又喊了一个水系灵师为刘烨灭火。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火却一直无法被熄灭,直至三位水系灵师同时用尽各种招数,才让那火灭掉。

但那时,刘烨已经被烧的不省人事了,全身大面积烧伤不说,左腿的一截小腿甚至被烧的只剩下半截焦白的骨头,眼看着是保不住了。

扶月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正看着这边一脸平静的苏怜,恍然意识到她比自己以为的更加利落,也更加狠绝。

旁人或许会以为她是没控制好力量导致的擂台事故,但他知道其实不是,她明显对力量的收放炉火纯青,刘烨的下场是她任由烈火蔓延沸腾甚至多加了一把火造成的。

因为刘烨动了杀心,所以她也毫不留手。

扶月叹了口气,他没觉得她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只是苏怜大概不知道,刘烨的背后是那个刘家。

刘家几代单传,嫡系子弟就只有刘烨一个,若是知道他被打残废的消息,只怕是会立马癫狂,不计后果地向她报复。

扶月已经不止一次跟刘烨打交道了,刘家的人阴险狡诈,为达后果不择手段,更是对刘烨这个儿子极尽宠爱。

为了苏怜的安危,扶月准备将刘烨残了的消息能拖多久拖多久。

看到苏怜似乎恢复了一些后,南宫圣的炽热目光终于冷静。

她不会这么快回来的,他知道。

但他要感谢这个惩罚副本,如果不是它的话,他恐怕会在那个人的阻扰下,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在这里,他顶着这个什么南宫圣的名字,南宫圣的外壳,至少能够毫无顾忌地接近她,最好能够先一步唤醒她的记忆,免得她再被她那个臭师父拐跑咯。

南宫圣正经不过一秒,似乎又想起方才的赌约,眸子亮了亮:

“耶斯,赢了。”

扭过头,南宫圣正打算向刚才那个拿出500万信誓旦旦跟他说苏怜已经死了的男人要钱,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跑了。

南宫圣唇角抽了抽,暗紫的童仁难得地闪过一丝不解,显然是没搞懂就五百万怎么还有人赖账呢。

若是刚才那个人还在的话,一定会大惊失色的吐槽他。500万,那可是寻常人家足够生活20年的生活费,谁会真的拿来做赌注啊。

除了他,这个富有的疯子。

身上四处都是锥心的痛。

少女皱起眉,试图转移注意力,却还是在医师的手触碰到伤口的那一霎那疼的龇牙咧嘴。

她最怕疼了,刚才那个刘烨那一击她确实也受了不轻的伤,最深的一道甚至接近心脏。

那名医师的手轻柔地抚上她的伤口,掌心源源不断地为她输送着治愈的力量,苏怜的脸色总算好看了许多。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身后的力量勐然变强,不再是一开始那样一缕一缕的,而是极为磅礴强势,从她的皮肉钻进骨髓,几乎要将她整个人侵入。

“忍一下。”

沉稳的男声骤然响起,苏怜一惊,连忙转头,只见一双熟悉的紫童闯入眼帘。

“怎么是你?!”

苏怜立刻做出防御的姿势,与他对视的眸子里满是警惕与防备。

“噢,我的小姑娘,我们明明昨天才见过,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

他近乎夸张的嘴脸引得苏怜一怔,继而更加防备地向后移。

但她的伤还没好,随着她这样一挪动,明显撕裂开了,引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南宫圣径直伸手将她揽过来,嘴上却依然欠揍:

“小野猫,乖一点。”

苏怜本想回手扇他,但迫于被他的怀抱禁锢住,只能咬着牙瞪向他:

“离我远点,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最好别惹我。”

南宫圣被她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逗笑,大掌捋着她的发丝:

“好了,我没什么目的,只是想给你疗伤罢了。”

苏怜依旧冷脸,冷声道:

“那让刚才那个小医女来。”

南宫圣羊装受伤地大喊:

“啊!我可是第一次给别人当专属医师,居然还被人嫌弃了。我的治疗效果可不是随便一个小医女能比的好吧。”

苏怜本来不打算搭理他,但体内经脉处的温热感却令她舒服地不禁轻叹,转神回来时,发现自己的一些皮外伤居然已经有了愈合的趋势,内伤也大有好转。

但这一切居然只是发生在转瞬之间。

苏怜心中不禁多了些猜想。

南宫圣见她不再反抗,喜笑颜开地给她继续治疗,一边治疗还一边悄悄打量她。

嗯,长相变了,但骨子没变,看身材是瘦了,则,果然做任务很累。

苏怜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或许知道他别有所图,但她太累了,也确实极需迅速恢复身体状况,由他来治疗再好不过,她没有理由拒绝。

台上,扶月又重新拿起话筒,只是此时的心情比先前更为复杂。

看着疲惫地近乎快要晕倒的苏怜,扶月狠狠皱了下眉,捏着话筒的指尖泛白。

但因为学院规则,扶月还是高声道:

“还有人想要挑战苏怜的吗?按照规定,待选手灵力全部恢复后,即可进行下一场挑战!”

“挑战规则如前,一上擂台,生死不论。”

闻言,苏怜睁眼看向台下,狭长的眸子虽然平静,但也极其冰凉。

她就差没摆出满脸的不耐烦和不待见了,谁愿意当车轮战被车轮的那个???

这学院搞的什么破规定,等她当上院长一定把这鬼规定给扬咯。

苏怜此时也只是心里吐槽,但她不知道的是,就在之后的某一天,这个事情居然真的就这么实现了。

不过好在台下半晌一直无人应答,苏怜松了口气,继续闭目养神。

果然她刚才的牺牲是有价值的,经过刚才哪一战,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傻子跑过来找虐吧。

刘烨好歹是外院前几,杀的这个鸡,至少也能儆一些猴吧。

第一百四十九 灵师大赛组队 大概是因为刚才苏怜那一战实在给他们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最后依然没有人愿意上台,扶月和苏怜同时都松了一口气。

待苏怜走下备战台后,姬明月和格林格言等人立即迎了上来,明月都快哭出来了:

“苏怜姐,你吓死我了你!”

但在见到苏怜身后的紫瞳男人时,明月神色一怔,连忙就想行大礼:

“陛下……”

“嘘。”

男人扬起一抹招摇的笑容,朝明月眨了眨眼:

“是秘密,不可以说的哦。”

明月本就是个小花痴,此时被他一个wink瞬间击倒,傻乎乎地点头:

“好……好的。”

苏怜回头白了他一眼:

“还秘密呢,怎么感觉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呢?。”

南宫圣一脸无辜:

“这个学院除了你和她可没人知道。”

苏怜一愣,旋即皱眉疑惑道:

“怎么可能,你……”

明月连忙接下话茬:

“陛……南宫圣一向都在宫内,也不随着父皇母后外出游街,所以认识他的人不多,我是因为先前随父亲一起进宫,有幸见过。”

说着,明月突然反应过来:

“咦,那苏怜姐你怎么认识他的。”

姬明月一脸傻乎乎的样子,苏怜默了默。

她说她不认识,明月小朋友会信么。

可是她确实是不认识,就跟她上街捡了个陌生人回来一样,如果不是她还认识一个同样姓南宫的人,她还真反应不过来,他也是皇室中人。

传言中那个,血脉变异,天赋极高,深受皇室拥护的三皇子,南宫圣。

苏怜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勾了勾唇:

“我听说今年的灵师团体大赛快开始了?”

这是她刚才上台前听旁人闲聊知道的,下意识的,她立马记了下来。

“灵师团体大赛?对啊,马上开始了,但是因为今年是我们学院主办的缘故,院长他们似乎准备把每次新学期的固定任务,规划成选派赛的入选标准。”

闻言,苏怜哭笑不得:

“学院手还挺长,能把规则都变了。”

明月连忙解释:

“没有没有没有,规则是人定的嘛,一般来说选拔赛的话是面向全大陆的灵师,至于规则嘛,一般是由承办方学院来定。”

“今年的承办学院就是我们学院,学院在实践类型任务上面花了那么大功夫,肯定要拿出来溜溜的。”

一边说着,明月突然意识到什么,惊喜抬头:

“小怜姐,你想参加吗?”

还没等苏怜回答,姬明月的神色又莫名低落下来:

“唉,我们人都不够呢,人家要五人起报,你,我,还有格林格言,一共才四人,扶月能是老师,不能算人数的。”

苏怜了然地点点头,随即将还在殷勤围在她身边的南宫圣一推:

“喏,正好。”

南宫圣一脸懵逼,旋即很快反应过来,配合地扬起一抹自以为和善且帅气的笑容。

“大家好,我叫南宫圣,四阶灵师,血脉是不死鸟。”

“不死鸟?!”

明月惊呼,漂亮的眸子里满是震惊。

她曾经听自己的父亲提起过,皇室中的三皇子血脉极其特殊,明明父亲母亲都是纯正的血脉,但他偏生不是,而且刚出生的时候,他睁开眼居然是一双夺目的紫瞳。

当时正逢魔宗捣乱,彩色的瞳孔一般是魔族常有的,因此他刚出生就被有心人立了标签:

“那个长的像魔宗的孩子。”

而父皇母后作为一国之主,自然也受不了这样的舆论,正打算将南宫圣送走之时,却突然发现每次当他的小手靠近时,自己体内的灵气都会忍不住变得舒缓而充实。

随着南宫圣的长大,他的独特治疗天赋也一次次引人注目。

再加上他本人足够优秀,自然也就成了皇位的最有实力竞争者。

而他自命名这个血脉为,不死鸟。

只要不死,他就有办法能够肉白骨。

在灵语大陆上,其实治疗类血脉极为少见,即使有都已经被大家族圈养起来了。

对于苏怜的这样推荐,其他几个人皆是眼睛亮了亮。

“那意思就是我们的队伍不仅人数够了,还新来了一个治疗血脉的灵师?”

明月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抖,显然是已经忘记了面前这位治疗血脉的灵师,可不是别人,而是三皇子。

苏怜在呆愣住的她的耳边打了个响指,她才回过神来。

“是啊,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呢。”

苏怜骗小姑娘骗的义正辞严,倘若南宫圣不是与她极为熟悉了,估计也会被她这个样子给骗过去。

“灵师大赛应该不会禁止治疗血脉临时参赛吧?”

苏怜又想起一个问题,连忙道。

明月摇了摇头:

“不会,主治疗类灵师虽然稀少,但也不是没有,对于正常血脉的灵师灵师大赛都是允许的。”

正常血脉……

苏怜面容复杂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身边站着的这个男人。

他那个治疗量,哪里是正常,分明是妖孽!

“好了,这个灵师大赛我非参加不可。如果没记错的话,一个学院是不是只能出一只队伍?”

苏怜淡淡道,方才还无比苍白的双颊此时浮现淡淡的浅粉,大抵是因为南宫圣在她身后一直不遗余力的治疗她,让她好受了许多。

“对,灵师大赛的总决赛还不知道在哪里办,但是每个学院肯定是只出一个队伍的,最后代表学院跟其他学院进行对战。”

明月低声道。

她不是没缘由的低声的,而是因为出现队伍的另外一支强有力的竞争队伍,正在迎面走来。

“你是叫苏怜对吧?很不错刚才打的。”

一只手盖上了苏怜的肩膀,苏怜眸色一凝,本想一个翻身讲他踢开,但在回头后却发现是方才在台下鼓励她的那个蓝衣御姐。

除了她以外,她的身后还站着几位学生,看起来关系似乎都不错。

见苏怜一惊,纵梦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吓到别人了,但还是爽朗一笑,道:

“再过几天就是灵师大赛了,我们学院也有单独的选拔赛,我们队还差一个人,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第一百五十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明月一听刚组好队就立即有人来挖人,不由得气的腮帮子都鼓起了,立刻就想挥手赶人。

却只见苏怜先她一步上前,将她护在身后:

“不了,有队伍了。”

她说这话时毫不犹豫地侧身,身后是他们几人。

“外院的?”

纵梦儿先是一愣,继而轻笑出声。

“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选拔赛很残酷的,光是内院应该就会有三个队伍报名,加上你的,会有四个。”

“外院的嘛,虽然能力也不错,但是你也懂得……”

她淡淡道,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恶意,但苏怜却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骄傲。

苏怜蹙眉,虽然她对面前这个纵梦儿印象不差,但也不代表她能够随意轻视自己的朋友,于是也不冷不热地回道:

“知道了,不过参赛队伍有几个又如何,最后名额只会是我们的。”

她就用着这样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说出这样的话,让周围所有人皆是一怔。

狂。

虽然刚才她是胜了,但也不用这么狂吧。

下意识的,这是周围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毕竟刚才那个刘烨只是外院的第三,可她苏怜即使是内院的,那也是内院倒数第一,而且她面前站着的纵梦儿可是内院第三,面对她的邀请,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再看看她带着的这些队友,一个二个都是外院叫不上号的人。

可苏怜似乎不是这么想的,没有再留给纵梦儿一点眼神,转身带着自己队其他人离开。

纵梦儿的眼神一变再变,最终从眸底涌起一抹欣赏。

她绝对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明月等人本来在她身后静静的走着,建立刚才那人远了一些,立即凑上前来:

“小怜姐,我们会不会拖累你了呀?”

明月一边说着,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在姬家本来就不算天赋很强的,总是被爸爸妈妈说,到了学院也一般,没少受人嘲笑。

至于格林格言那更是了,他们兄弟二人的灵师血脉本就很鸡肋,所以才没有走灵师这条路,练的是炼器师和战士,这下要上灵师大赛了,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上苏怜。

苏怜轻拍了一下明月的头,继而道:

“胡说些什么,当然不是拖累。”

见她说话的样子不是作假,明月和格林格言感动的两眼泪汪汪的:

“呜呜呜,果然还是队长最好了。”

被叫队长的苏怜点头默认了他们的这个称呼,笑的森然:

“既然你们都叫我一声队长,那些下的日子要听队长的话,好好训练哦。”

总感觉背后升起一丝凉意的其他人:……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呢QAQ

南宫圣扶额。

他怎么就差点忘了,当年在天庭的时候,她可不是什么身娇体软的小仙女,而是以武力与美貌齐名的小魔女。

而且以她训练天兵天将的手段……

啧。

只能说他为他亲爱的队友们默默点上一只蜡烛吧。

接下来的日子,苏怜很少回宿舍,大多时候都是跟他们几人在外面住。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宿舍分到了和那个事精一起,她又懒得去调换宿舍,于是干脆直接在校外租了一个很大的店铺作为大本营,就像当时她刚见到他们的那个酒馆一样。

至于本来就在云月城各地有一大堆房的南宫圣依然很不要脸地住了进来。

这个店铺其实不算小,但苏怜却有她自己的想法。等进化结晶拍出后,她打算直接再租一个大一点的地方,专门用来训练用。

最主要的是,她得租个大一点的地,好把南宫圣这个黏人精给丢远一点,免得现在上下楼挨太近,动不动就跑上来缠着。

甚至她出门买点药材,他都要在身后,美名其曰他也懂这个,可以帮忙参考。

苏怜咬牙切齿,但又是自己挑来的队员,只能任由他一直在后面跟着。

“宗主,这……”

不远处的楼顶,夜九瑟瑟发抖地跪倒。

容迟看着对面那个一直被人缠着的少女,虽然她总是无奈地将人推开,但也看的出,她没有太抗拒那人的接近。

容迟的脸色难看至极。

夜九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禁有些无奈。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却清楚,容迟这些天在宗门里日夜不分地修炼和处理事务,为的就是出来见她一面。

但现在佳人身旁却已经有旁人陪伴。

爱情这种事啊,真是难懂。

夜九仰头,抹了抹不存在的泪。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他突然道,夜九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思考了一下道:

“属下以为,不无道理。”

容迟又看了许久,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

隔天,苏怜就发现门口多了只小黑猫。

苏怜看了许久,然后面无表情地“啪嗒”一下把门关上。

小黑猫:?

容迟分身出来的小黑喵嗷呜嗷呜地用爪子抓着门,顺便将猫耳竖起,紧紧的贴着门框,想听清里面在说什么。

只隐隐约约听到苏怜和明月在那里对话。

“小怜姐,外面什么呀?”

这是明月的声音。

“有只猫咪。”

这是苏怜的声音。

“哇猫咪,我们可以养它吗?”

“不可以,养你们都快养不起了。”

苏怜说的很认真,不过确实是事实,要不是明天就是麝月晚宴了,她还真交不起房租了。

猫咪容迟:……我吃的很少的,

站在远处看着自家主子惨遭抛弃的夜九泪崩:

呜呜呜少宗主,近水楼台先得月也不是这种近啊。

想泡老婆总得是同种族吧!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们这样是没有结果的!

随着他锲而不舍地挠门,苏怜还是把门打开了,清秀的眉眼平淡,伸手将它抱起走了回来:

“算了,门都快被它挠坏了。”

“不过小黑猫,我们可不养闲猫,你来都来了,以后每天三顿管鱼,但长大了要记得负责抓老鼠。”

明月在身后瞬间发出高兴的欢呼。

而容迟也很快乐地窝在她怀里,抬起爪子“喵呜”地叫了一声,没有觉得丝毫不对。

只有远处的夜九看着自家少宗主轻易地被三顿鱼诱惑将自己卖了,哽咽了。

但一想到少宗主的叮嘱,夜九还是泪汪汪的转头离开。

第一百五十一章 明明我先看上的 “哪里来的猫咪?”

南宫圣从外面买鱼回来,见苏怜怀里抱了只黑猫,不禁好奇道。

苏怜随手将黑猫放回地面:

“不知道,今天早上还没出门就听到它在外面挠门,本来不准备养它的,但怕它把门挠坏了。”

苏怜说的一脸平静,却被明月打断:

“别听小怜姐瞎说,她分明就是面冷心软,看,咪咪多黏她。”

说着,明月兴致勃勃地指向在地上依旧紧紧抓着苏怜裤腿不放的某修猫,顺便给他取了一个简单又随意的新名字。

“不是灵兽?”

苏怜摇摇头,抬了抬脚见依然没有把它甩下去 然后又道:

“肯定不是,我在它身上没有察觉到灵气波动,而且最主要的是……”

苏怜面无表情地俯下身,将死死贴住自己的小猫咪扒拉开:

“灵兽里面,没见过这么蠢的。”

容迟黑喵闻言,立马极其不满地抬了抬爪子:

“喵!”

南宫圣本就喜欢各种小动物,见它竟然不是灵兽,却仿佛能听得懂人话一般,饶有兴趣地准备蹲下身子逗逗它。

“这么通人性的小猫,还真不多见。”

他伸手准备按照自己平常驯养小猫咪大老虎那样的手法去挠它的下巴,却被它毫不留情地挠了一道。

“喵。”

虽然依旧是一声喵,但是却与之前的大为不同,明明是只猫,南宫圣硬生生地从他微翘的几根胡须上看出了他的不屑。

容迟的确是十分不屑的。

开玩笑,虽然在这里他除了苏怜谁都不认识,可是这个男的脸她还是知道的,不就是那个总是围着苏怜转的跟屁虫嘛。

南宫圣看着昂首挺胸却连自己看也不看的小猫咪,脸色有些复杂。

他似乎……被猫给嫌弃了?

想当年他还在天庭的时候,那可是麾下百兽,光是这小猫咪的老祖宗大老虎就有数头,排着队想当他坐骑呢。

如今居然被它一只凡间小猫咪给KO了。

端着自己流血的手,南宫圣一脸备受打击地离开。

见状,苏怜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脑袋:

“不准挠人听到没有,除非是你姐姐我的敌人,那你想怎么挠怎么挠。”

容迟本来下意识点点头。

但旋即很快又郁闷起来。

怎么又是姐姐,他和苏怜难不成就逃不过当姐弟的命?

某人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他俩现在连姐弟都不是,分明就是主人和宠物的关系。

将一切都打理好后,苏怜抬脚准备出门。

晚上是麝月晚宴,刚才她打听得知,扶月以及云澜宗的一行人在送花织来了学院后压根没走,而是已经住下了,想必这次耀辉拍卖行一年一度的麝月晚宴也不会错过。

所以她这次并不打算乔装打扮,而是准备直接过去,给他们一个“惊喜”。

多好的见面礼呀,他们以为的门派叛徒,死人,转瞬间变成了晚宴的座上宾。

她真是好奇,以及期待,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那群老古板的表情了。

而且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她听南宫圣说这次晚宴上会出现一块火系灵骨,与上次那枚灵核同源。

如果说灵核是一只灵兽的心脏,那么灵骨就是一只灵兽的脊梁,哪一样都不可或缺。

因为最近扶月一直在忙学院的事,所以她暂时还没有将那枚灵核植入体内的办法,但也不耽误她对那枚灵骨的势在必得。

前往华裳坊,苏怜看着满屋子玲琅满目的衣裳直接唤来了老板娘:

“你们不是这云月城里最好的衣坊吗?”

苏怜此时还穿着粗布衣裳,但即使这样也掩盖不了她身上的矜贵气质,老板娘下意识觉得她是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千金小姐,但看她的衣服又不像。

当然作为云月城的第一衣坊,这点意识还是有的,她连忙道:

“夸大了客官,我们这里也就普通衣坊,不过种类多一些而已。”

见苏怜眉眼间似乎对屋子里面这些成衣都不是满意,老板娘一咬牙,引着她走上楼:

“如果对下面都不满意的话,可以上二楼来看看,这里都是一些定制的款式,我们制衣服的老师傅前些日子出去云游去了,所以现在二楼的一批就是他做的最后一批了。”

苏怜在进入二楼时,瞬间眼睛一亮,扫视了一圈,最后选了一件雪白的长裳。

那群裳衣摆由不知什么动物的尾羽织成,走起来宛若惊鸿,飘逸又清丽,丝绸般柔软的布料极好地裹紧了她的腰身,让她在雅致之外又多了几分魅惑。

她的及腰发丝就那样随意地用一支虽然粗糙却看的清用心的玉簪绾起,皮肤白如冬雪,漂亮妩媚到极致的狐狸眼泛着潋滟的波光。

为她打扮的老板娘在她出来后瞬间看傻了眼。

这世间怎么还会有这般妖精。

明明不是什么清淡如莲的气质,但穿上着清丽出尘的衣服却丝毫不显得违和,反而因为她精致又妩媚的长相,多了几分矛盾的混杂感。宛如一只活在清莲中的牡丹花,不同于其他清高,反而娇娇地勾着你。

苏怜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极其满意的勾起了唇。

早些时候,扶云最喜白衣,尤其爱这种飘逸出尘的。

原主虽然喜欢,但又因为自己觉得自己的气质不是那一卦的,所以从来没有穿过。

但苏怜如今才不管她的气质合不合适呢,反正顶着这张脸,穿什么会不合适呢。

况且她对这效果满意的很,麝月晚宴的大多数人本就穿的雍容华贵,她这样一来非但不会落下乘,反而会出尘。而且以扶云那种非白衣不穿的眼光,定然会第一时间注意到这边。

但为了避免前往麝月晚宴路上不必要的麻烦,苏怜又挑了一张白色的面纱系在脸上。

因为极其满意,她付了钱以后就打算往外走。

真没想到,正好迎面碰上花织。

敛下目光,苏怜装作没有看到她的样子,从她面前径直走过。

只听得背后隐隐传来花织探究的目光和不高兴的声音:

“那件衣服明明是我先看上的,怎么能让她先穿走?”

第一百五十二章 血儡 “不好意思,是前面这位小姐先买下的。”

“明明上次我就看中的,你到底长没长眼睛!”

苏怜听到身后一阵纷乱,不禁有些感慨。

当年原主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会以为她这个师妹乖巧单纯,分明是蠢又没带脑子。

真正聪明的人应该在所有人面前都保持自己的面具,而不是在没人的时候或者自己轻视人的时候就随意卸下。

她这副样子好歹是被自己看见了,万一被扶云或者那些拥戴她为神女的人看到了呢,是不是这多年苦心经营的人设功亏一篑。

苏怜没回头,但细碎的脚步声却从身后传来。

“这位小姐,你身上的衣服是我先看上的。”

熟悉的娇纵言论,苏怜转头,只见花织双手环胸,穿着的是内院的院服,圆圆的杏仁眼极其不屑地看着她,仿佛自己比她高上几分一般。

苏怜拢了拢她的发丝,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先看上的?那你叫它一声,你看它答应吗?”

苏怜转过脸时花织眸中划过一丝惊艳,旋即又立刻化作极其深沉的眸色。

面前这个女人,怎么会跟师姐那样相似。

原先在云澜宗时,她不止一次细细端详过师姐,最后却沮丧地发现,她的确远比自己要更加貌美。

但师姐实在太冷了,又或者说没有那么懂得交际,因此在她诬陷她的时候,才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帮她说话。

想到这里,花织又细细的看向她的脸。

师姐的脸往往都是美则美矣,但她似乎并不懂得如何利用这种美貌,所以没有办法将她的美发挥到最大极限。

但面前的人明显不是。虽然带着面纱,但她却依然能看的出来她的一举一动和神态都极具美感,而且举手投足间都气质不凡。

她不是师姐。

花织确信,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

但听她这样说,花织的脸上不禁划过一丝难堪:

“你!”

她原本在几天前的时候就看上了这条裙子,只不过因为这条裙子是定制的,实在是价格太高了,所以她当时没有足够的钱来购买。

但这件衣服实在是太符合她的口味,而且她知道扶云的一个秘密,这件衣服一定能够引起她的注意。

最近她凑够了钱,但是却没想到晚了一步,此心里正憋闷的慌。

“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跟我抢东西!”

气急之下,她不禁怒道。

听她这样说,苏怜挑了挑眉。

她是谁?

这点她倒是清楚,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农家少女罢了,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天分,但不知为何却在一夜之间成长起来的“妖怪”。

“抱歉,不认识。”

苏怜说的平淡,微挑的眼尾满是冷色,似乎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一样。

花织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轻视,因此气的浑身发抖。

“你…!”

“你最好别后悔!”

再三确认面前的女人并非五大家族的千金后,花织咬牙切齿道。

既然不是五大家族的人,那就说明她招惹的起。

敢跟她抢东西,哼。

“出来!”

在苏怜摇曳身姿地走后,花织走到角落,声音喑哑低沉。

那一瞬间,她的眸子变红了一下,却又很快恢复正常。

只见一缕青红色的烟雾飘出,那个佝偻的半身老人重新出现。

“什么事又来打扰我。”

老人开口,但他的影子明显比之前要清晰了许多,声音更加雄浑有力。

“告诉我要怎么样才可以杀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一出现,花织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神志变得有些模糊起来,血液中似乎有一种声音正在疯狂叫嚣,让苏联的背影在她眼中无限的被放大,直到刺痛为止。

而在下一秒,她刚才扭过来的脸,似乎与原先师姐的脸重叠,让她一时竟然有一些分不清楚。

“说!要怎么样才能杀了她!”

花织只觉得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涌了上来,脖颈仿佛被人掐住一般,喘不过气来,只能不断地目光空洞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在怀疑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陌生的女人抱有如此大的恶意,虽然她心地不算善良,但也不至于看到人就想起杀戮。

但在下一秒,这种一时间的清醒,就立刻又被她叫嚣的欲望所湮灭。

月老见她如此,不禁满意的笑了笑。

她终于是一个合格的傀儡了。

但也只是合格而已,对于他的要求,她还远远不达标。

杀戮之心只是第一步的,血儡殿的要求是要在她的灵魂上刻下傀儡的印记,以方便让她干下一步的事情。

虚无缥缈的灵魂体接近她的面前,吐出一口青烟:

“你想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杀了她吗?”

月老的声音极其轻,扭头看向花织空洞目光望向的那个背影。

却蓦然一顿,旋即灵魂都骤然扭曲。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那个叫苏怜的身影。

但似乎又不是。

她的身上似乎冒出了很多挣扎矛盾的东西,以他这么多年的经验,他几乎可以断定,她绝对不是人。

不对,应该是说她绝对不是一个人。

月老被他自己的想法惊到。

苏怜原先是他的目标,他也细细地研究过一段时间。

虽然说她的确心智坚定,但最基本的,她怎么可能不是人呢。

但是他分明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不止一个灵魂的重量。

因为血儡殿是做这方面的,自己又一直被困在灵魂状态出不来,所以他对这些了解的极为透彻。

也更加毛骨悚然。

但为了迷惑花织的心态,月老稳了稳,继续温柔地蛊惑道:

“听我的话,在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你如何杀了她。”

花织的身影动了动,明显是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月老此时也没有办法。按照原计划,他会告诉花织现在如何杀掉目标,作为她血儡的第一步祭品。

但现在却不可以,如果苏怜这具身体,身上真的承载了这么多能量与灵魂,那绝对是血儡殿重新复生的希望!

第一百五十三章 麝月晚宴 麝月晚宴的举行地点不同于耀辉拍卖行平常所在的位置,而是在一座可以称得上是镂空浮雕的玻璃高阁中。

正逢夕阳挥洒,只见透过全透明的外壳,内部金碧辉煌的展厅令无数路过的人侧目,柔软的长毯铺就在让人望一眼就心中发慌的水晶地面上,暗处的玫瑰花纹妖娆矜贵,展柜上的白色丝绸和上面的金银摆设都闪闪发光。

那些水晶展示柜似乎都被人施了灵力,让人在下面如何垫脚眺望都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放了什么。

不过这堪比九层楼高的展厅,应该如何上去?

“欢迎,请将邀请函放在水晶台上,麝月展厅从此处进入。展会完毕后会进行拍卖。”

苏怜刚走到那扇用浮雕前,就听见前方两排穿着统一白色旗袍的礼仪道。

“凭什么不让老子进去,老子每年给耀辉拍卖行砸了多少钱!一个晚宴还不能进了?!”

“是啊,我们可都是特地听说耀辉拍卖行今晚举行特别活动前来捧场的!”

前方似乎拥挤了不少人,但大多数都是没有邀请函的,那些白色旗袍的礼仪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微笑着将他们一个一个送出去。

若是像往常,应该已经在几分钟之内解决了。

可随着他们送走的人越多,来闹事的人就越多。

而且其中有许多生面孔,并非像他们口中说的砸了多少钱的老主顾,那些白旗袍女子们皆是能分辨出来的,不禁纷纷蹙眉对视。

楚天刚好出来,见状也立马意识到不对,高声道:

“先生,小姐,麝月晚宴是少行主和皇室合作举办的,因此名额有限,此次月影大人也亲自前来了,若是大人被毁了雅致……。”

月影大人是皇室的守护长老,也是传说中的云月城第一人。

楚天没说完,但却一副为难的样子。

闻言,下面闹事的人纷纷面面相觑,随便嘀咕了几句后连忙离开。

见闹事的人走了,苏怜默默上前,将邀请函放在水晶台上,提起裙摆就准备进去。

楚天回首立刻看到她的背影,在看到水晶台最上面那层放着的那张邀请函时,瞳孔猛地一缩:

“等等,你是……”

因为他暂时还没摸清楚那次一来就拍了数株灵草还有十万年灵兽进化结晶的那女子的背景,因此刻意在邀请函上做了些手脚,洒了一些只有他才能看的出来的光粉。

本身他并没有把刚才一瞥惊鸿的女子与前些日子来的老者联系起来,但如今看来,只怕那副苍老的外壳并非是她的真的样子。

见苏怜没回头,楚天愈发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将心中的疑团也越来越大。

他怎么从未听说过云月城还有这一号人物,长的宛若仙子不说,一出手更是大手笔。

眼见着麝月晚宴很快就要开始,楚天也只能先将这些疑惑都抛之脑后。

要不怎么说这麝月晚宴极尽奢华,那玻璃高阁修住的地方下面,也全然是用水晶雕成的玫瑰花,朵朵栩栩如生,仿佛有香气萦绕。

苏怜走进花海,只见花海之中停着几只雪白的鸟兽,仿佛通人性一般,其中一只见到她立马飞了过来。

抚摸着它雪白的尾羽,苏怜的眸中淌出惊讶。

这是……雪鹰?

那个号称野外飞行能力极强但桀骜不驯的雪鹰?

怎么会宁愿在这里做一只飞行兽,还如此听话的模样?

见她似乎有些惊疑,赶着追上她的楚天立马道:

“苏小姐别担心,就是我们拍卖行特意刺痒的雪鹰,已经被驯服了,接下来会由它带您前往空中楼阁。 ”

闻言,苏怜索性侧身坐上去,只见身下点雪鹰立即展翅而起,不过几秒就将她稳稳地送到了那扇水晶门前,继而转身飞下。

见她没有否认自己对她的称呼,楚天眸中划过一抹暗色,也立即坐上一只雪鹰,飞了上去。

推开水晶门,苏怜赫然发现里面已经站了许多人,但是他以为是用水晶制成的门,似乎并不是用水晶做的,而是一种特殊的透明材质,让里面的人能够看得见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见里面。

因此她的蓦然闯入也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和围观,而是纷纷都将目光凝聚在那些展览柜台上。

“各位贵宾,大家好,相信大家前来都是为了参加晚上的麝月晚宴的。”

“莉雅非常荣幸能在这次麝月晚宴上担任主持人和主拍卖师,还望各位贵宾先游览展品休息片刻,拍卖将于月亮升起时正式开始。”

只见她之前见过的那位长相妖艳,身材火爆的拍卖师突然出现在阶梯旁,正笑盈盈地走过来。

本身莉雅是看到了之前一位“老主顾”,但在看到正站在一旁的苏怜,又瞬间转了方向。

在见到苏怜长相时,莉雅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

这么多年,麝月晚宴几乎从来没有出现过陌生人,不仅是因为进入晚宴的经济要求极高,私密要求也极高。

可如今竟然出现了一个连她都没有见过的女人。

或许是因为楚天正站在苏怜身后,莉雅下意识的就认为面前这副生面孔定然不同寻常。

“这位小姐,请问怎么称呼?”

莉雅噙着得体的笑容,站住在她面前。

苏怜本来想去看看她之前想的那块火系灵骨在不在展品中,但目光却被她挡住,不由得声音冷了些:

“苏,单字怜。”

“苏小姐,真是幸会。您是第一次来麝月晚宴吗,需要我向您介绍一下吗?”

莉雅听到她的名字后,笑容愈发深了几分。

那记得先前来拍卖会的那人也是姓苏,难不成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不过不管是什么关系,她只需要知道面前的这位绝色少女绝对不一般就是了。

“不用了,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你不要站在我的面前挡住我了。”

苏怜淡淡道,但说出的话却令莉雅的脸色僵硬了那么一下,然后立马侧开身子。

她原本以为面前的这位少女是个千金小姐,好糊弄的,却不想如此不近人情。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同行作伴 迎着他的目光,莉雅有些僵硬的将身子侧开。

见苏怜离开,楚天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看了,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所能够左右的,你也不必要为此变的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再说了,虽然她就是之前一下子拿出许多珍贵拍品的那个神秘人,但看她的样子似乎并不喜欢与人交流。如果你真的有意想要结交她,今晚上她的拍品你多费心就是了。”

走向展台,苏怜的目光瞬间凝住。

“不愧是耀辉拍卖行的年度晚宴,还真是大手笔。”

苏怜低声喃喃道,微微垂着头专注地看着,修长的脖颈在耀眼的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如同染上霜雪的白玉。

“是啊,麝月晚宴是耀辉拍卖行最重视的拍卖晚会,其中珍品数不胜数,一大部分皆是由各大宗派和皇室提供。”

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苏怜转身,只见南宫圣嘴角噙着笑,正弯着腰瞧她。

浅白色的光映照在他身上,笼上了一层迷离的清亮感,就连瞳孔上的深深紫色都变浅了几分,显得他整个人愈发清俊。

见到又是他,苏怜蹙眉。

“先生认错人了。”

她嗓音清淡,刻意将尾音压的有些沉。

这次要来麝月晚宴她明明谁都没有告诉,更没有告诉过这个天天纠缠自己的南宫圣了。

况且,自己此时还是没有易容的样子,他怎么会……

见她不承认,南宫圣眸中的笑意愈发深了几分:

“好吧,认错了便认错了吧。”

“不过我看你是第一次来,晚宴稍后还有舞会,你看这里大家都手挽着手,不若我们也同行作个伴?”

他的声音是天生的低醇悦耳,但此时却带了几分的蛊惑意味。

“不必了,我……”

苏怜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准备拒绝,目光已经移向了下一件展品。

看起来是一套极其精致的宝石首饰,耀眼的火红色宝石在其中熠熠生辉,宛若流火,倒是好看。

不过也不知,谁会在这种珍品拍卖会上花大价钱去拍套首饰品。

话音未落,南宫圣又凑上前:

“哎呀,你看你现下看的这件展品,便是我皇兄提供的,是火系的灵石找炼器师特意打造成了首饰,以便佩戴和赠礼。

“听我皇兄说啊,他这次似乎还送来了一件灵骨,也不知会不会遇见有缘人呐。”

见苏怜动作顿住,他又换了个声调继续道:

“哎真是可惜,就怕到时候无人识货,与其让那等宝物跟我一般,平白受这被人挑拣落下的委屈,不若干脆就再送回给皇兄,反正他也是个爱宝之人……”

“行,我们结伴而行。”

苏怜咬牙切齿地打断他的话,纤细的手腕狠狠地穿过他的胳膊,看似是挽着,实则掐住了他胳膊内侧的软肉。

她现在确定了,他的确是认出她来了。

见那小狐狸似的少女似乎炸毛了,南宫圣唇角漫上轻柔的笑意。

但就在下一秒,他如玉的面庞瞬间破功,被胳膊上传来的疼痛感激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队队队队长!我错了,放开我吧。”

他龇着牙连忙道,哪还有平日的慵懒闲适。

“哼。”

苏怜松开手,瞥了他一眼:

“你说,那件火系灵骨是你皇兄送来的?”

南宫圣点了点头,继而道:

“大皇兄一向骁勇善战,每年在外为皇室寻来的宝物不计其数,先前的灵核和这次与之相配的灵骨便是其中两样。”

“如若不是皇室之中并无火系的灵师,应该也不会将这极致属性的物什拿出来拍卖。”

闻言,苏怜突然想起一件事。

皇室的确是没有火系的灵师,但……

云澜宗有呀。

这次麝月晚宴,定然邀请了还在云月城的扶云和花织,既然花织被作为下一任宗主在培养,只怕以扶云的阅历,在看见极致属性的火系灵骨时定会看出它的不凡,从而想尽办法拍给花织,拍给他那个好徒弟。

不过,她才不会让他如愿呢。

苏怜的眸子逐渐变得幽深和危险,继而似乎又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南宫圣在一旁看呆了眼。

她平日对他的表情都是极平淡的,似乎连笑都懒得一般,此时做出这些小表情,生动了许多。

他原先在仙庭也是见过她这些表情的。

只不过当时见她都是站在另一人身边,字字句句都透着娇俏的意味,唇角时时刻刻都漫着柔软的笑,少女的眼眉弯似弦月,却没有一时一刻是对着他的。

那时,他虽然与她是自幼定了亲的,但总觉得她的目光似乎从来不曾在这里。

而是无比热切的热烈的,喜欢着另一个人,另一个她不该喜欢上的人。

就是那个人,才让她如今连露出笑容都鲜有。

看着此时站在自己身边已经准备前往下一个展台的苏怜,南宫圣向来阴郁的眸中盛满温柔的笑意。

似乎有那么一瞬间,他就希望时间停止在此刻,他陪着她在世间轮回,陪她生生世世,只要她不再遇见那个人就好。

不远处有一个人的目光顿住。

什么时候,这苏小姐竟然与南宫圣陛下关系这样好了?

不仅挽着胳膊不说,还似乎有说有笑的。

难道是他看走了眼这位小姐也是皇室中的人?

楚天原本目光是时刻关注着苏怜那边的,但见大门似乎有异样,便抬脚走了过去。

只见一个清冷的身影在门前驻足,眼帘微垂,鼻梁高挺,唇瓣的色泽极浅,一身白衣站在正刚刚停歇此处的雪鹰身旁,宛若出尘的仙人。

“请问可是,云澜宗宗主?”

楚天一惊,连忙拱手道。

他是听过他的名声的,但据说云澜宗宗主素来不喜尘事,不愿意出山,所以他虽然邀请了却并没有想过他会亲自过来。

而且这云澜宗的宗主也未免太年轻了些吧。

“嗯,帮我徒儿挑些物什,所以来了。”

扶云淡淡道,随意诌了个理由。

他原是不想来的,但不只为何这个时间心中一直悸动不安。

第一百五十五章 相似之人 思来想去,还是来了。

目光越过在前站定的楚天,凝视在一个身影上。

扶云眸光微动,在看到展台前驻足的女子的那一瞬间,心尖一颤。

“小怜……”

薄唇轻启,他舒眉软眼,眸中一丝迷蒙闪过。

怎么会有人如此相像。

扶云不由自主地想上前,但面前人群拥挤,一转眼却再也瞧不见了。

“云澜宗宗主,请往这边走。”

楚天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连忙道伸手邀请道。

今天这什么日子,不仅月影大人来了,这向来避师不出的云澜宗宗主竟然也来了。

见几番不见,也只能敛了眉目,跟着楚天往前走。

“哎,你老拽着我往里走干嘛?”

苏怜本身正在细细地看展厅的宝物,却被南宫圣挽着不停地往里走,一路上走马观花也没见到那火系灵骨,不由得蹙眉。

南宫圣的额前渗出薄汗,但却有些执拗地拉着她向前:

“你不懂,越往里面那些宝物越是好的。”

他方才看到她这一世的师父了,虽然不是那个人,但性格却被捏造的有五六分相像,再加上他之前听到的一些传言……

这惩罚世界未免太微妙了些,苏怜现下是失忆了,倘若是真勾起她那些伤心的记忆,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系统背后之人。

南宫圣英俊的脸色冰寒无比,眸间掠过一丝心疼。

他哪里舍得让她见到,又平白惹她伤心。

麝月晚宴的展厅不大,展品也不算很多,苏怜逛了几圈虽然觉得挺新奇的,但心知自己的灵币未必在拍了灵骨后还有多少剩余,也没有怀多大心思。

反倒是南宫圣一个一个看的起劲。

“小怜,你看这个合不合适?”

“哎你喜不喜欢这个,多乖,我们养一只?”

“你如果喜欢的话,我一会儿都拍下来送你。”

南宫圣一个劲地拉着苏怜,手上还拿了许多东西比划。

“南湖灵珊制成的手串,万年雪兔灵兽幼崽,南宫圣,你这个皇子是不是做的有点太闲了?”

除了灵骨,苏怜对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心思,如果不是她一直和南宫圣在一起,她都要怀疑这南宫圣是不是耀辉拍卖行的推销人员了。

“圣儿倒是好眼光,这南湖灵珊制成的手串虽说是首饰,但实则是鲜有的可容纳活物的空间容器,这幼崽更是少有,是我们皇室大公主的心头爱宠一只十万年的雪兔的幼崽,天生就懂人语,日后也能辅佐灵师战斗。小女娃,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身后,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苏怜回头,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站在身后,只不过那眼光却似乎是在打量她。

“月影师叔。”

南宫圣唤道,苏怜的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皇室的守护长老之一,也是云月城几大高手之一,月影。

“老先生,您见多识广,说的都有理。但我与陛下并无多少交情,又如何能收他的礼。”

苏怜答道,眸子清明一片,不卑不亢。

月影倏然笑了,缓步走到二人面前:

“说的哪里话,阿圣这孩子总是在我面前提起你,他若是真送你,你就收下,反正之后都是一家……”

“咳咳。”

南宫圣一向凉薄的眸中第一次涌出些狼狈,似乎是被家中长辈看到早恋的少年,多了几分生气。

“师叔别乱说,吓着人家了。”

他连忙恢复镇定,护在苏怜面前。

他为了等苏怜,在很早之前就穿到了这个世界,可谁想穿上的是一个被皇室抛弃的皇子,这么多年来只有月影待他如同亲子,倘若不是他,自己穿来时的身体那样羸弱,估计早就死在外面了。

他虽然不恋凡间,但也是对月影有些感念之情,这些年也真的将他当作养父。

月影见他这样的举动,乐的满脸都笑成了菊花。

他这个侄子,生来便长的貌比潘安,又天赋异禀,他喜欢这孩子,便一直把他当做亲子。

可这南宫圣哪儿哪儿都好,但是自小性格却不像其他幼童,他性子极冷,又极其冷静,冷静到近乎无情的状态,当年皇室中人惧他紫瞳为不祥之兆,不愿让他在皇室中长大,将他送到了他这边。

也就是他亦师亦父的教导南宫圣,他才对他不那么冷漠。

云月城多少适龄的女子心悦于他,他却都始终无动于衷。

结果就在他去血月森林这几日,回来竟然听说他为了追女孩子去学院读书了。

所以这次麝月晚宴他便来了,为的就是想瞧瞧自家这冷面阎王究竟看上的是怎样的女子。

如今看来,长相上不输阿圣,心性也不错。

见他护的谨慎,月影笑的愈发慈祥。

“你看,这还说不得了,那这样,今天你们这些年轻人尽管看,看上什么我买单。”

大手一挥,月影顶着南宫圣和苏怜惊异的目光笑眯眯道。

苏怜见面前的老头这副模样,不由得悄悄向后退了一步:

“你们家这月影大人……向来出手如此阔绰?”

苏怜神色有些复杂,她辛辛苦苦卖库存凑钱,结果人家大手一挥一副能包下全场的模样 。

南宫圣也脸色复杂地摇了摇头:

“那确实是没有,他平常抠索的很,你就当他吹牛呢,就他那点被我师叔母克扣完了的零花钱,这半个水晶柜都买不起。”

“不过小怜,你若是没有喜欢的人,不如嫁我,想多阔绰有多阔绰。”

“你若是想像我师叔母那样掌管家中财政大权,也不是不可以。”

南宫圣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转头哄人。

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哄骗媳妇的机会。

苏怜白了他一眼,径直走开:

“少做你的白日梦,我有喜欢的人。”

她不过是听到他那话随口反驳,却不知南宫圣方才还笑的开怀的脸色僵住,舌尖漫起苦涩。

看着苏怜离开的背影,他低声呢喃,眼角都浸出细碎的泪光。

“喜欢的人吗,小怜,那日退婚你也与我如此说的。”

“可是我已经错过了你一次,不会再错过你第二次。

况且后来你被那人伤心伤身,神魂具灭,一颗七窍玲珑心被活活刎出,堕入轮回灭绝情爱,你可曾后悔你的喜欢?”

第一百五十六章 诡异的新规定 这些话,苏怜并没有听到。

“两位,麝月拍卖会即将开始,两位是贵宾,陛下更是我们最高等级的贵客,请随我移步至顶楼,由我来为两位介绍拍卖流程。”

莉雅笑吟吟道,带着苏怜和南宫圣往顶楼走。

苏怜眨了眨眼:

“今日拍卖师不是你?”

见她居然还记得自己,莉雅惊讶了一瞬,答道:

“不是,麝月晚宴每年都有专门的拍卖师,我也只是白袍拍卖师,无法登上晚宴的拍卖台。”

点了点头,苏怜随着莉雅登上顶楼,看着她通过指纹打开的房间,又看了看身后的南宫圣,眸中划过一丝感叹:

“不愧是晚宴顶楼的房间,这么看来你还不是完全没用的嘛。”

南宫圣唇角勾起一抹醉人的笑:

“那是自然,我们南宫一族在各处都是最高级别的待遇,资产更是数不胜数,那你要不要考虑……”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少女毫无形象地倒在了沙发上,一脸慵懒满足地抱起了一旁的抱枕。

因为一只抱枕被忽视的彻底的南宫圣:……

莉雅将房间门关闭,调出用灵气凝结的现场画面,只见硕大的展厅内,却只设置了寥寥几排座位,每个座位前面都安置着一块透明的水晶屏幕。

“麝月晚宴的拍卖每年都十分火爆,但能有资格进入的并不多。”

“此次拍卖以在屏幕出价为主要拍卖方式,与往年不同的是,物品的价格不全然由灵币组成。”

听到这里,苏怜眉头一皱:

“那由什么组成?灵语大陆的流通货币不是只有灵币吗?”

莉雅藏在波浪卷发后的小脸有些微微发白,犹豫了半晌,还是道:

“买家出价时,若是觉得自己的资产不够拍下这件拍品,可以卖掉自己身上的任何一件物品,包括自身。”

她说到这里时,似乎有些发抖,但还是努力镇定下来,不过还是被苏怜瞥到了。

“自身?”

“是的,例如说,心脏、眼睛、血脉、灵力等等,甚至是灵魂。”

苏怜愣住。

她从未听说过这种拍卖方式,虽然一些地下拍卖会上的确会拍卖一些人体组织或者是奴婢,但这些都是对于一些穷凶极恶之人的惩罚措施,而且都处于灰色地带,是不会被人故意搬上台面的。

可今天这样的拍卖方式,将人作为货币,这分明是只有大陆之外的那些西域邪教才可能做出来的事啊。

耀辉拍卖行既然身后有皇室支持,怎么可能如此行事?

另一个房间,扶云明显也是听到了这样的规则,眉头紧锁,脸色有些难看。

他曾经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这样的说法。

灵语大陆曾经遭过一场巨大的浩劫,在之后,甚至被人称为天劫。

那是大陆之外的一股神秘力量,据说那股力量人数不多,却个个都鬼魅至极,能将他人的灵力彻底汲取,接入容器,化为己用。

虽然听着跟魔宗有些相似,但却有过之而无不及,魔宗只是取人部分灵力却不会伤及人性命,但那神秘邪教却能将无数灵师当做物品来使用蛊惑他们的心智,驾驭他们的灵魂,待到用废时又再换一个,如同养傀儡一般。

当时灵语大陆的灵师人数稀少,处于劣势,本以为灵师会就此湮灭,却不想后来不知怎地,那股神秘力量突然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传说了,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台下许多宾客听着台上的拍卖师介绍规则,无一不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多么新奇。这规则虽然听着骇人,但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真的“卖自己”呢。

扶云凤眸冷厉,看着台下半晌,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只好敛了眉目。

仿佛这一切只是一个为了鼓动大家情绪的小规则改动一般。

见苏怜的表情有些难看,南宫圣安慰道:

“不急,再继续看看吧,兴许只是主办方开的一个小玩笑。”

点了点头,苏怜看着现场画面,人们皆是为方才的离奇规定议论纷纷,脸上是惊奇好笑的表情,但她的心中却有些沉甸甸的。

台上的拍卖师是一位看起来格外优雅的绝色女子,与看起来便火热妩媚的莉雅不同,那位女子看着更加纤弱也更加雅静,举手投足都像是被规定好了程序一般,肌肤白的如纸,一举一动养眼却死板至极。

而且不知为何,苏怜却在她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死气沉沉的气息。

见到是她,莉雅的身子一颤:

“这是我们拍卖行的千金,楚绾。她做灵师没有什么天赋,因此行长便将她培养成了我们行的金袍拍卖师,主要负责各类珍宝的拍卖。”

“金袍拍卖师?可她看起来不如你。”

苏怜下意识道。

至少她在这位金袍拍卖师小姐身上看不出丝毫想要让她买买买的欲望。

莉雅连忙反驳:

“绾姐姐平常不是这样的,今天她……”

转头看着台下依旧面无表情的楚绾,莉雅的眸间掠过一丝担忧。

“她今天可能不在状态,不过这也不影响拍品的质量,我们还是继续看拍品吧。”

勉强牵起一抹笑,莉雅强行将自己的目光移回,双手在荧幕上随意点了几下,便出现了现场拍卖台上的放大版。

这放大的程度,就连那些拍品上有没有一丝一缕头发都能一一看清。

“麝月晚宴拍卖会正式开始。首先请工作人员为我们带上第一件拍品。”

苏怜靠在沙发上,看着台下那名唤作楚绾的拍卖师冷冰冰地开始。

“第一件是由我们拍卖行贵宾提供的,十万年灵兽进化结晶半瓶,由耀辉拍卖行行长亲自鉴定,确实是十万年,但是是不明属性灵兽的进化结晶。”

“虽然不明属性,但大家细想,这样年份的灵兽进化结晶,可遇不可求哦,无论哪个属性,都能够提高各位的血脉纯度。”

“如果对自己血脉纯度有更高要求,或者是族中子女有这类需求的,都可以多留意。若非绾绾自己不是灵师,不然肯定是舍不得将这样的宝物拍卖出去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血腥灵器 “十万年灵兽进化结晶?老夫活这么久还没见过这种东西呢。”

“是啊,这次晚宴怎么会上来第一间就这么大手笔,难不成后面还有更劲爆的?”

“可得了吧老东西,小心后面没啥好东西了,不过你要是不要我可就下手了。”

“要!当然要!我可要拍下来给我家那孙女,你可别跟我抢!”

苏怜有些惊讶于第一件就拍的是自己的拍品,但见到下面的宾客似乎热情高涨,又放心了许多。

莉雅在一旁轻声道:

“苏小姐请放心,绾绾姐是我们行最为专业的拍卖师,即使她状态不是很好,但也一定可以将您的拍品以最好的价格拍出去。”

苏怜点点头,看着台下的价格不停地水涨船高,逐渐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次晚宴拍卖似乎和平常的拍卖大为不同,不仅五大家族的人都不停地在加价,就连他们身后一些她并不眼熟的宾客们也都出手阔绰。

见苏怜似乎有些困惑,莉雅解释道:

“麝月晚宴是每年最大型的拍卖会,而且身后支撑势力乃皇室,因此每个家族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吝啬钱财,包括一些闲散的高修为灵师也会借此想与皇室认识,又或者是遇到了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

说到这里,莉雅眼眸深深地看向苏怜:

“苏小姐,您的拍品也的确有让人追逐的资本。”

提升血脉纯度,这样的灵物,谁不想要?

不过也不知眼前这位这样年轻的女子,是如何能有这样奇妙的机遇得到此物。

南宫圣不着痕迹地将苏怜挡在身后,继而假装感兴趣地道:

“哎,苏怜你看,都一亿五千万灵币了哎。”

“啧,我看这出价的人,怎么像我皇兄。”

他笑眯眯道,似乎看着自己的皇兄与他人竞相逐价十分有趣一般。

“你皇兄?那怎么没有坐到上面来?”

苏怜好奇道,毕竟南宫圣都有特权。

南宫圣颇有些意味深长道:

“皇室中人那么多,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坐上顶楼的。”

“南宫陌虽然天赋不错,但性子过于柔软,皇室支持他的人并不多,他不够强大,自然得不到相配的礼待。”

“就像那个位置,也只有一个不是么。”

南宫圣坐在沙发上,长腿肆意伸展,紫色的瞳孔里掠过一丝不显眼的骄傲与邪肆。

苏怜一边听着,突然觉着这个名字有些许的熟悉。

南宫陌……

好像是那个被她无辜诓骗借他之力进入药王谷的那人。

苏怜神色僵了僵,不着痕迹地往不靠窗的地方坐了坐。

“两亿七千万!还有要往上加的吗?!”

楚绾的情绪似乎也被调动了起来,惨白的脸颊浮上两抹因为激动而泛起的红霞,她整个人衬的生动了几分。

苏怜看着这个数字,已然是十分惊讶。

半瓶就两亿多了。

不过像这样的结晶……

嘶,她似乎好像还有好几瓶吧。

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一个富婆的苏怜慵懒地向柔软无比的沙发上靠了靠。

做什么任务嘛,拿着钱快乐闲鱼不好吗。

一旁同样瘫倒的小绒球:好像是这样的哦。

不,不对。

不能被钱财迷惑双眼!

小绒球挣扎地从沙发中直起:

“主人,不能消极怠工啊,你不觉得现在这个世界的情况十分复杂吗?”

苏怜已然困倦地眯起眼:

“你说什么?”

小绒球一脸的横铁不成钢:

“你继续往下看就知道了,但我提醒你,不要因为一时风平浪静就松懈。”

被小绒球这么一提醒,苏怜倒是回过神来许多。

她的那件拍品最后以两亿九千万的价格被拍出。

随着小锤子落下,莉雅极快地在屏幕上操作了一番,滴的一声后将卡交还给苏怜:

“苏小姐,两亿九千万灵币已到账。”

苏怜接过卡,一时间心情颇为复杂。

她前一秒还在为房租担心,结果下一秒卡里就到账了上亿。

啧,当灵师果然很不错,如果要是能够将这些钱带到下个世界,那就更不错了。

南宫圣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不由得低沉地笑起来。

有他在,她又何须担心下个世界没钱花。

随着几件拍品走马观花而过,苏怜有些昏昏欲睡。

虽然那些拍品都是外面难得一见的珍稀宝物,但她并没有特别感兴趣的,看一旁的南宫圣似乎也是见惯了一般,基本没有出价过。

“好了,现在请出我们的下一件拍品——血心灵器。”

随着楚绾瞬间又降到零度的语调,一旁的工作人员掩着鼻子搬上来一个用黑色丝绸布料掩盖着的托盘。

巨大的血腥味从台前蔓延,下面的人纷纷捂住鼻子,面露惊恐:

“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腥啊?”

“是啊,不会是死人吧?”

“别胡说,耀辉拍卖行又不是地下拍卖行,怎么可能敢搞这些勾当。”

不过似乎也有不少人两眼皆是冒出了感兴趣的光芒。

“什么地不地下的,只要这样东西对我们自身有好处不就可以了,你说对吧绾绾小姐。”

下面一个看起来尖嘴猴腮的男人起哄道,双目死死地盯住那个托盘,流露出极其渴望的目光。

众人纷纷以为她会立即反驳,毕竟耀辉拍卖行一向不会参与到这种事情方面,老行长楚明阔更是为人正直,率直坦荡,这件灵器光是听名字就知道绝对不是那种明面上流通的货物。

谁知,楚绾在听到后竟然微微一笑,雪白如纸的面庞上露出一个极为诡异的表情:

“这位宾客说的对,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想必大家也知道,最近魔宗频频出世,这天下以后可未必会再如此太平,而云月城必定是首当其冲的。”

“眼下想要为大家介绍的就是一件可以保护自己的利器,是由一位炼器师精心打造的灵器,据说这件灵器足足耗费了他两年的心思,是不可错过之宝物。”

说着,楚绾将那张黑色布盖猛地一掀,紧接着,更加大股的血腥味冒出,纵然苏怜等人家在顶楼也都闻得清清楚楚。

第一百五十八章 永生 只见一件血肉模糊的腐烂心脏被几条漆黑的锁链锁在托盘上,但那颗心似乎是被挖空了一般,中间淌出黑色的汁液,如同腐烂的尸体淌出的黝黑冰冷的血液,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场下一些胆子较小的夫人小姐都面露惧色,纷纷转过头去。

但似乎又被那颗心脏所蛊惑,总是忍不住回首张望。

那颗美丽,又诡异的心脏。

一时间一个疑问在所有人心中冒出:

这是同为人类的心脏吗?

楚绾似乎看出了大家心中所想,笑的轻柔却不及眼底:

“大家放心,这虽然是一个人类的心脏,但请大家相信,我们拍卖行不会接受任何以违规行为获取的宝物。这颗心脏的主人,是自愿交易这颗心脏作为那位炼器师的器具的。”

“而且相信大家也看得出来,这件宝物上蕴藏的能量。”

此时已经有不少胆子大的人开始张望起来,有颇有些好奇地低语讨论。

“这件灵器名唤血心,如果一个人在重伤之时服下它,即可立即焕发所有活力,如果一个垂老之人在将死之时服下它,即可立即起死回生。”

“其作用,就是用它来代替你原本的心脏,而且这是一件灵器,也就是说它会比你原来的心脏更加理智和强壮,甚至,在必要之时可以易主。”

“人或许会死亡,但它不会哦。”

楚绾的声音虽然轻柔,却透着十足的森寒,尤其是最后一句,苏怜光是听着,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人类肉体的自然化一直是灵师一个化解不了的难题。

无论再强大的灵师,也会害怕自然界的法则,生老病死。

尤其是岁月,几乎也不可逆转的,当他们的器官开始衰老,心脏是首当其冲的,他们也会像普通人那样,逐渐步入暮年,最后死去。

这是所有优秀的灵师最为接受不了的。

然而这件灵器的出现无疑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或许也不算完美,毕竟人体内还有其他器官存在,听刚才楚绾的意思,似乎也是有办法解决的。

只不过,这件灵器如此逆天,根本违背了自然界的基本法则,这样的灵器,当真没有副作用?

苏怜紧紧将眉毛蹙起,像这样违逆天道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难不成是因为惩罚世界,东西都如此不凡?

“而且炼制出这件灵器的炼器师十分开朗直爽,喜欢与人交友哦。”

楚绾补充道,笑吟吟地看着下面,但苏怜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分明从他的眸中看出了一丝轻蔑。

虽然她还在疑惑,但场下的人明显情绪激动了起来。

毕竟这等功效,这谁会不心动?

而且如果拍下这件灵器,就意味着能第一个跟制作出这件灵器的炼器师产生交集,届时,说不定能将整个身子都换了。

那岂不是就能够真正的起死回生返老还童?

甚至……长生不老?

虽然恐惧于这件灵器的外表和气味,但许多人纷纷还是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台上这件灵器,手中早已准备好输入数字。

苏怜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调动银幕。

莉雅在见到那件灵器时,表情平淡,没有露出丝毫惊讶,但在看到苏怜没有出手时,却十分惊讶。

“苏小姐……难道不想长生不老吗?”

她轻声道,在看向那件宝物时有过一瞬间的迷离,但又瞬间清明。

然而在对上苏怜无比清澈的双眼时,她震惊地甚至有些恐惧。

她一个见过这件东西数次的人,都尚且忍不住被此蛊惑。

为何面前这个女子却如此平淡,似乎永生之效于她来说只是一个时间名词罢了。

苏怜思考了一瞬,歪头道:

“并非世间谁人都想永生,我就不想,只不过……”

苏怜神情有些郁闷。

还永生呢,她在这里做任务都做了几个世界了,早就活腻了。

不过能够瞬间治愈的功效倒是挺吸引人的,但她就是不信这样的逆天宝物不会没有丝毫副作用。

天地能量守恒,这是她在这个世界悟出的一个永恒的道理。

见南宫圣也没有丝毫反应,苏怜随意地伸了个懒腰,饶有兴趣道:

“怎么,你也不感兴趣?”

她不想要她能理解,不过这种东西一般来说,应该正常人都会感兴趣吧。

南宫圣亦是收回目光淡淡道:

“你不是说了吗,世人并非人人都想永生。”

“而且如果自己爱的人都不在了,沧海桑田都是自己孤身一人见证,永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紧抿着唇,双眸中有些血丝。

苏怜看着他十分明显的情绪低落,仿佛真的失去过无比重要的人一般。

思考了一下,苏怜出于人道主义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

“别伤心了,人活一辈子也差不多了。”

却不想手腕瞬间被他抓住,他的目光似乎是不受控制地变得阴翳冰冷,又满是痴缠的情意,如同雪地中的困兽,见到了第一缕和熙的阳光一般。

“不过如果是跟你永生,似乎也有些意思。”

“小怜,你可想过,在这里永远地活着?”

他的声音十分温柔,可不知为什么,苏怜却觉得自己被他抓住手腕的那片皮肤无比炽热。

下意识地,她的眸光有一瞬间地迷蒙,但转瞬便是有些急迫地想要逃离,因为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心底告诉她:

不要答应,答应他,便会被永远困在此处。

不要答应他,除非你愿意跟他永远厮守。

怜儿,听话,离他远些。

这是一道男声,声音十分熟悉,但又有些过于虚无缥缈,待苏怜回过神来时,身后已经冷汗津津。

使劲挣脱开他抓住自己的手,苏怜的表情第一次如此生疏又冰冷:

“放开我,我不愿意。”

“还有,南宫圣,你似乎是没搞清楚,我们的关系只是队长和队员的关系,远远没到共赴黄泉又或者是一起永生的地步,你说对吧?”

她的声音里透着彻骨的寒意。

因为她刚才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一瞬间,似乎是被面前这个男人有意识的蛊惑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公平交易 她的力道很大,南宫圣被猛地撞开,跌倒在一旁的软垫上。

垂下长长的睫毛,他掩去眸中的失落,声音又恢复方才的玩世不恭:

“队长别那么紧张嘛,我只是说说而已。”

苏怜瞥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寒意。

“南宫圣,我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对我用那些小伎俩。”

这些天她已经逐渐察觉出他的一些不对劲。

他似乎对自己极其了解,小到平常的一举一动,大到她心里想些什么他都能预先一步知道。

一开始她只是以为他的观察能力非常强而已,但很快她就发现,他只了解她。

可他们二人明明还没有见过多少次。

“好了,以后不会了。”

南宫圣伸手试图去揉她的头顶,却被她躲开,手生生僵在了半空中。

莉雅见状,连忙扬起笑容打着圆场:

“我们继续看拍卖会吧,现在的拍品依然是刚才的血心灵器,现价为一亿八千万。”

隔壁房间,扶云脸色焦灼地看着台下。

他手下的电子荧幕,端端正正地标示着他刚才写下的数字:

一亿八千万。

但扶云的目光中却没有丝毫的渴望,只有深深的忧虑与惊惶。

在落到那颗心脏的那一瞬,化作惊惧与厌恶。

这哪里是灵器,分明是邪器!

一旁的花织见他如此出价,不由得瞳孔一紧:

“师父,你也想要永生?”

她的声音中透着讨好。扶云最近已经不同她说话许久,这次前来麝月晚宴也是她千求万求才让他来的。

“什么永生,此等邪物,必须放回我云澜宗看守。”

扶云严肃道,指尖飞快地出价。

倘若是在其他地方,他大可借这个理由直接将东西带走。但这里是麝月晚宴,耀辉拍卖行身后站着的是皇室,还有云月城第一人月影,只怕他无法将东西轻易带走。

但这样逆天的邪物,落到心术不正的人手里,只怕是会为祸人间。

最终数字在两亿九千万时停下,扶云的指尖终于停下,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件拍品。

可下一秒拍卖师的话语却让他的心中发寒:

“各位贵宾,切勿心急。刚才我们和炼器师沟通得知,他愿意接受用人体的其他部分作为交换。”

楚绾说着,唇角的笑容莫名透着冷意。

“灵币不够的客人们可以考虑这种支付方式哦~我们拍卖行提供等值货币兑换。”

台下一片哗然。

虽然刚才大家都听说了那个新的规定,但听说和实际发生是两回事。等到拍卖师真的走到面前,告诉你可以用你的眼睛声音又或者是灵气和天赋来交换这一件物品时,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惊恐。

但又很快镇定下来。

说是交,但这些东西都在他的身上,又怎么可能交换的出去呢。

楚绾见大家都颇有些犹豫,又连忙道:

“大家想想,身上难道还有什么部位比心脏更加重要吗?这真是一颗完美的心脏,有了它,便是握住了通往永生的钥匙。”

台下一开始一点声音都没有,但渐渐的,喊价喊的越发热闹了起来。

“我多加一双眼!”

“我我我!还有我,我多加一条脊柱。”

“那我呢,就多加十年寿命吧!”

台下的人们纷纷热情起来,似乎是把这个新规定当作一个游戏一般,有些随意地喊着。

扶云见状愁眉不已。

他从云澜宗中出来的时候本身就没有带多少灵币,加上云澜宗素日勤俭,并没有像其他宗派一样去弄些收敛财钱的法子。

而今天这件拍品居然要靠着人出卖自己来获得。

扶云看着台下一片骚乱,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他不想用永生,亦不愿出卖自己,却无法强求别人放弃永生。

但这件邪物……

扶云神色坚决,眉心凝起一丝冷意。

这简直太像古籍里,大陆外那股神秘力量所能做出来的东西了。如果这次真的是他们回归……

他绝对不能让它流落人间。

最后,苏怜眼睁睁看着这件拍品被拍出三亿外加一对眼珠的代价。

“莉雅,如果是这样出价的话,你们是如何估量这对眼珠的价值?”

苏怜好奇道。

莉雅弯了弯腰,恭敬道:

“这都是由我们少行长和他的朋友定下的,我们也不清楚。”

听到这里,南宫圣的身子似乎顿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

苏怜也没有为难她,转过头再想继续看下一件拍品时,却听到底下一声痛苦的惊吼:

“啊————!”

苏怜探头一看,只见方才台下刚刚拍到那件拍品正兴高彩烈地冲上台前的男子,此时又惊又怒地捂住脸,按理来说应该是双眼的地方被他用手指紧紧捂住,指缝不住地渗出鲜血。

似乎是实在痛到难以忍受,刚才仪表堂堂的男子此时跪趴在地不断抽搐,挠地,空洞的双眼淌出几行血泪。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的眼睛!”

那个男人惊叫道,十指颤抖着试探性地探进眼眶,却只触及到一摊血水。

他原本是想着先拍下这件东西,到时候如果真的要取他的眼睛的话,他大不了反悔就是了。

他可是灵瞳类血脉,没有眼睛是万万不可以的。

却不想他还没反应过来,面前一道黑影闪过,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而且听周围人的反应,他们大抵也没有注意到有人经过。

“这位先生,还请您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楚绾凉凉勾唇,纤瘦的过分的身子在旗袍中晃了晃,启唇冰冷道。

“您的眼睛在刚才您与我们达成交易时,就已经不属于您了,建议您还是尽快服用止血类灵药,以免失血而亡。”

男人一怔,又着急忙慌地四处翻找着自己的灵药,看起来极为狼狈。

在好不容易服下止血的灵药后,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到了楚绾的脚下:

“绾绾小姐,求求你了,我不要这灵器了,把我的眼睛还给我吧!”

“我的血脉跟眼睛有关,我不能失去它!”

他痛哭流涕,方才才止好血的伤口再度涌出大股大股的血泪。

周围的人见他如此,背后都不禁生出凉意。

可楚绾却眨了眨潋滟的水眸,深邃不见底的瞳孔中掠过几分讥讽:

“先生,您是不是搞错了。”

“如果您的眼睛不是您的血脉的话,它又哪里能值那么多价值呢。”

“我们这是公平交易,你说对吧?”

第一百六十章 过往 “而且,如果您真的想要回自己的眼珠的话,可以关注一下我们的下一期拍卖会,可能那上面会有你的眼珠哦。”

她抬高声调,看向他的眼神宛如在看一只可怜虫。

“灵瞳血脉对吧,炼器师大人会好好利用的。”

她笑的很奇怪,让人不寒而栗。

剩下的人们纷纷窃窃私语:

“看这意思,是下次拍卖还会有咯?”

“灵瞳诶,这种外化血脉可不常见,如果那名炼器师真的能够将血脉封印在他的眼睛里,那拍到岂不是就能够拥有两个血脉?”

“是啊,虽然残忍血腥了点,但双生血脉呢。”

扶云猛地起身,他没想到这一切发生的这么快,他甚至来不及阻止。

那个人身上穿着的衣服他甚至认识,是云澜宗普通弟子的宗派服装。

却不想因此酿成悲剧。

下意识地,他就想推开门喝止这一切。

但方才还恭恭敬敬的服务生立刻眼眸一闪,挡在了门前:

“先生,拍卖会尚未结束,请不要离开房间。”

“让开!”

他双眸有些发红,薄唇成线,极其严肃。

虽然那位弟子他并不认识,但既然是云澜宗的人,那便不能随便受人欺辱。

更何况这哪里算什么公平交易,外化的血脉类似于一些可以将血脉力量凝结于自身肢体,比如说刚才那个人的灵瞳。

直接将一位灵师引以为生的血脉取走,简直比魔宗还要残忍。听那位拍卖师说的意思似乎是他的眼睛也会被做成这样的邪物。倘若这种方法和器物流传开来,必定会天下大乱。

但那位服务生却扬起一抹奇怪的公式化笑意,身子僵硬如石柱:

“先生,请不要随意离开。”

他一时气急,不禁有些失态:

“你可知我是谁,胆敢拦……”

“扶云,你一个云澜宗宗主,没必要为难一个打工的吧。”

只见一道身影突然出现,月影笑眯眯地出现在门内。

扶云眼神微眯,冷冽的气息瞬间散发:

“你来干嘛,之前的教训还没让你警醒?”

月影闻言亦是收了笑意,幽眸里酝酿着风雨欲来的风浪,却终归于平淡:

“小云儿,说起来你还算我的半个弟子呢,也不知你师父老人家怎么样了。”

“当年他在我提出那个想法后将我幽禁于云澜山,让我生不得死不能,莫非是我靠着这种法子逃了出来,想来我也应该死在那里了。”

他突然就笑了,却无端让人瘆得慌。

扶云脸色瞬间煞白,稳了稳才道:

“你没有资格过问。当年你看了古籍,竟然想复辟这等邪物,云澜宗又怎么会容得下你这种心术不正之人!”

他的声音里透着悲凉。云澜宗身为名门正派,一向以天下为先,自己为后,那样的古籍为的也是警戒后人,却不想成了他的参考典籍。

月影抬头打量他一阵,那张老态龙钟的脸上涌现出几分不合时宜的欣慰:

“你倒是长大了,还真是继承了他十分的风骨。”

可转瞬间,他的威压瞬间展开,宛如地狱来的修罗:

“可是,他本就有着双生灵根,自然不需要为此而担心。”

“但我呢,我有什么?从小到大,云澜宗事事以他为先,就连我们共同的师父,我们的师门也都瞧不起我!他们收我进来,为的就是教会我炼器师和炼药师的技能,一辈子跟在他后头,抬不起头!”

“你们这种天生就站在高处的人,怎么会懂我们的折磨!”

说到最后,他近乎癫狂。

当年他与扶云的师傅林不语一同被选入云澜宗,拜入一个师门下,同吃同睡。

他本来以为那就会是自己光明未来的开启,却不想林不语事事压自己一头,修为高天赋好不说,竟然还被师门发现他是双灵根的天才,将他定为继承人。而和他一同进来的自己,与他是好兄弟的自己,居然被劝说修习炼器师和炼药师,为的就是让林不语的后背有人可信。

他自幼便认定了自己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强大的灵师,但既拜入师门,很多事情便无法由自己做主。在灵不语进修灵师课程时,他却只能远远地看着,回到住处后,他看他默默修习,分享进修灵师的趣事,也只能僵着脸回应。

所以人和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差距呢?

那时的他想不明白,但在那天他看了一本古籍后,突然就豁然开朗了。

如果他天生不是双灵根,那后天养成呢?

那本古籍上的神秘力量被称为血儡殿,那些神秘人只有两个技能,却足以令所有灵师胆寒。

一个是寄生,宛如寄生虫一般疯狂吸取另一人的修炼天赋和灵力,到后期,甚至能达到一比一复制的效果。但被寄生的人倘若一直距离不远的话,最终会被吸干所有,成为人干。

一个是造器,也就是将他人的灵力又或者是血脉容纳后打造成灵器,最优的选择是以其本人为载体,最终沦为傀儡。

他原本想要选择寄生,将林不语的所有东西都抢过来。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忍心对这个亲同手足的师门兄弟下手,只是暗暗地开始学习那本古籍上的技能,一边也在好好地学习炼器,争取能早日做出那个堪称奇迹的灵器。

就在他18岁的那年,他亲自下山,刎下了一个以灵瞳著名的妙龄少女的双眸。

以那对眼珠为器,他造出了第一个能够融入灵气流动,为他多增一个血脉的灵器。

可他赶回去后,迎接他的却是林不语满目的悲伤和失望:

“影,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你我都是云澜宗的下一班宗主的候选人,理应以自身为世人榜样,我专修灵师,你炼器与炼药出神入化。那本古籍中的邪物多么可怕,你为何要如此?”

是啊,为何要如此呢?

他只记得自己当时笑的很悲凉。

一碗水倘若端不平,不如都倒掉。

所有人都强行要他学习炼器与练药,要他做林不语身后最坚强的倚靠,却没有想过他究竟想要什么。

因此在尚未被师门其他人发现之前,他逃了。

逃之前他甚至想过要不要杀林不语以灭口,但他与林不语当师兄弟十余年,他最终还是心软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成王败寇 后来再重逢,他已是血儡殿的新任殿主,林不语已经成长为云澜宗的宗主,在这些年,苦苦追寻到他的线索后找上门来。

“师弟,师父他快不行了。”

林不语那样一个风光霁月的人此时薄唇颤抖,眼眶都红了。

“什么!”

月影本身手持武器,但却被这个消息惊得整个人摇摇欲坠。

“他……师父为何会如此?”

月影敛了眸中的凶光,神色悲痛复杂。

不管进入师门之后如何,但那些年的确是师父好好教导他成人,即使他走上了世人眼中所谓的“歪路”,与云澜宗宗训背道而驰,但也不意味着他对云澜宗只有憎恨。

他培养傀儡,但他不甘心为傀儡。

林不语缓缓抬头,字字泣血:

“因为你。”

“当年倘若不是你负气出走,杳无音讯后又成立了这种歪门邪教,将师父气的卧床不起落下病根,他又怎会在与魔宗一役上伤及根本,如今提早到达大限!”

“师弟,你好狠的心!”

他身后赶来的云澜宗众人也纷纷敌对地怒视着他:

“是啊,都怪你!”

“若不是你,老宗主又怎么会陨落!我们云澜宗怎么会出了这么个丢人现眼的败类!”

他只觉得周围的声音都瞬间变得恍惚不清,此时才惊觉,原来在自己做那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地站在了云澜宗的对立面。

自己成立血儡殿那么多年,虽然犯下不少罪孽,但在对上云澜宗时从来都是躲藏,怕的就是出现眼下的场景。

他笑得有些疲软,却比哭还难看:

“师弟,是我对不住你们。”

“但我没做错。”

他一字一句极其用力,那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永不后悔的道路。

见他依旧不知悔改,林不语也终于放下了多年对师弟的最后一丝心软,高声道:

“云澜宗弟子,布阵,擒我宗派孽徒回山封印!”

月影的眼神瞬间锋利。

云澜山封印乃是对待世间至恶,一经封印,便是一生一世,最后只能受尽折磨而亡。

一时间,双方交战,但他成立血儡殿不久,再加上邪器副作用巨大,最后还是被擒获,血傀殿也因此被彻底销毁。

而他则被留着最后一口气的老宗主,他的师父,亲自镇压在了云澜山山下。

“孽徒,本尊从未如此后悔收了你,让你为祸世间,使这生灵涂炭!”

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从此之后,便是几十年的幽禁与折磨。

月影的身子一颤,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记忆,再睁眼时,双眸已经全然没有丝毫怀念,只有狠厉与决绝:

“扶云,老夫是绝对不可能再回到那个可怕的地方的,我血儡殿也一定会复辟!”

“成王败寇,倘若你不愿,来擒我就是。我倒也想看看你究竟能有你师父的几成功力!”

扶云的脸色瞬间黑的如同滴墨,指尖有些发麻。

他一开始果然没有猜错,这等邪器就是这个血儡殿弄出来的。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明明已经被认定幽禁而亡在云澜山脚下的林月影竟然会突然复活,还成了皇室的守护长老,但血儡殿一旦复出,必定会是云澜宗的灾难,会是天下的灾难!

他的身体爆发出雪白绚烂的光芒,晶莹的气劲宛若游龙腾起,将坚固的房顶都穿破。

只见他手中剑花翻飞,云层中瞬间穿过一道龙影,其过之处皆是冰冷彻骨,剑意凛然。

月影抬首看着天空中若有若无的龙影,满目沧桑与怀念:

“倒还真没想到,你竟然继承了他的血脉。”

但那样的感怀也仅仅是一瞬,下一秒他便变了脸色,提掌运气,身后赫然出现一条比方才那龙还要长上许多倍的蛟蛇,赤黑的身子,驮着他蓦然升空,竟是在那一瞬间牵制了那道龙影。

短短十秒,已然过手数招。

场下无数不知情况的宾客纷纷抬头,在看到这一幕时惊叫着逃跑。

这样的高手交战,哪里是他们能够看得起的,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

扶云被牵制住,看着杀意鼎沸的蛟蛇,一时间进退两难,竟然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另外一个房间,苏怜显然也是看到了这一切,连忙站起身来:

“莉雅,那边是怎么回事?”

“云澜宗宗主和别人打起来了!”

一旁急匆匆路过的侍者探头进来说了一句,又连忙走开。

苏怜瞬间变了脸色,连忙提起裙摆,跑了出去。

南宫圣见状眯起了双眼,连忙跟紧在她身后,心底莫名腾起一股燥气。

不知为何,此时正化为猫咪的容迟,下意识地心头一紧。

多年的经验让他有些紧张地望向窗外远处的天空,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一旁的明月恍然不觉,还在娇笑着逗弄:

“咪咪,吃小鱼干吗,一会儿那个把你收养回来的小怜姐就会回来啦!”

然而下一秒,她却发现方才还乖乖蹲在原地的小猫咪居然就这样消失了。

“咦,什么情况,我看花眼了?”

明月揉揉眼睛,再度看向刚才那个位置,却依旧空空如也,不禁吓得花容失色:

“格林,格言!我见鬼了!咪咪不见了呜呜呜!”

阁外空中,已然分开站着两人。

扶云捂着胸口已经是单膝跪地的状态,一张脸白如墙纸,薄唇边上悬着一抹血丝,看起来已是体力不支。

“扶云,别说老夫仗着年纪大欺负小辈,老夫念在同门之情,只要你现在转身就走,老夫绝对不为难你。”

月影冷声道,身后那只方才将扶云打得半死的蛟蛇耀武扬威地吐着蛇杏子,看起来极为可怖。

“我云澜宗之人,从不做逃兵,也从不屑与你这般恶毒之人做同门!”

他自知他不过是凭蜉蝣之力妄想撼动大树,但有些事他身为云澜宗宗主,必须要做!

扶云摇摇晃晃地站起,白衣飘扬流光浮转,剑气浩荡冲入云霄,只见他咬紧牙关猛地腾起,竟然是还想再拼尽最后一丝力量缠住月影!

第一百六十二章 死前的表白 然而月影也并非等闲之辈,暴喝一声,一双黑眸变得血红无比,大掌就此收纳天地间的混浊气息,让他的身后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哀鸣一般,发出涕泣与哀嚎。

可他掌中的气息却越发厚重,似乎就等着扶云飞蛾扑火的那一瞬间,将他彻底击溃!

苏怜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眸中闪过扶云拼尽全力的背影,不知是出于对任务的尽职尽责,还是来自原主残留在体内的那一丝情绪瞬间爆发。

她用尽最大的力量最快的速度奔赴过去,毅然决然地挡在了扶云的身前。

因为怕疼,她瞬间开了血脉附体,只不过她的血脉并非防御类型的,也最多聊胜于无。

南宫圣因为在她身后,也确实没想到她会就那样义无反顾地挡过去,一时间已经来不及,只能赤红着眸子咬牙给她下了一个防护屏障,试图让她不要在那一瞬间便被击碎成粉末。

仅那一瞬,天云变色。待两人看到战场中间突然出现的女子时已然是来不及。

“怜儿!”

扶云瞬间变了脸色,连忙抬手想要收回那柄利剑,月影在看到她时亦是眉头紧皱,试图转移那股强悍至极的力量。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只见那巨大的灰色恶气火团和那柄闪着寒气的长剑并未撞击在一起,挡在中间的白衣女子却瞬间被两股力量挤压变形,四肢似乎都被这巨大的力量震得碎裂了,软软地瘫下,原本的飘飘白裙此时满是血污。

苏怜被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周身那道南宫圣用尽所有力量练就的屏障早已破碎不堪。

她只觉得浑身都被折磨,一时冰凉又一时如同被火灼伤,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痛苦,连呼吸都苦难无比,唇角不禁溢出痛苦的呢喃。

不知为何明明都这样了,神经却还是闪过清晰的痛觉,疼的她想骂人。

嚓,难道这就是任务世界对她的惩罚?让一个怕疼怕得要死的人现在半死不活的。

南宫圣和扶云眦目欲裂,连忙奔过去,却在看到遍体鳞伤的她的那一瞬间,因为巨大的痛苦生生顿住了脚步,几乎不敢再多看第二眼。

扶云先一步抱起了她。她的身下全是血,整个人宛如被浸在血里了一般,像只残破的布偶娃娃。

他染血的手指拨开她碎乱不已的发丝,薄唇颤抖地厉害:

“怜儿,怜儿,你醒醒!”

一行清泪从她的脸庞淌下,混杂着眼底已经有些干涸的血液。

扶云看着那泪,消瘦而苍白的面颊浮上难以掩饰的后悔与绝望。

这么久了,他一直没有她的任何音讯。甚至有些时候,他也信了她已经死在了那个悬崖下,死在了被人诬陷侮辱被众叛亲离的时刻。

到他来到雪鸢学院,总是能若有若无地感觉到她的气息存在。

却不想再一次见面,竟然是如此情状。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被他养在身边,虽然日日练功辛苦,但他却也舍不得让她遭受太多的苦,从未让她受到过这般伤害。

可现在……怎么会这样……?

先是她坠崖,好容易活过来后居然又因为为他挡伤,重伤近死。

他护不住天下也护不住自己的徒弟,当这个云澜宗宗主,又有什么用!

苏怜几乎已经要被痛麻木了,已经能够保持着仅存的清晰意识感受着自己的生命在慢慢地流逝。

出于保全任务等级防止自己真的被系统弄死在惩罚世界考虑,她的双眸盈上泪光:

“师父,我从未怪过你,我走后……咳咳……你一定,一定要保重身子……”

千万别死了到时候她完成不了任务等级太低就完蛋了。

苏怜默默没说出后面半句。

扶云慌乱点头,捂住她心口那个被他的剑贯穿的致命伤口,试图让血淌得少些,再少些,却丝毫不起作用。

想起原主喜欢她这个师父,苏怜决定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再度强忍疼痛开口道:

“师父,徒儿知道自己不对,但徒儿之前的确是对您心存仰慕之情,徒儿……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也是错误……咳咳……以后,以后不敢了。”

说着,还不忘向不远处刚刚赶来的花织抛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苏怜信心满满,以她的段位,就算不能够让原主与她这个师父情投意合双宿双飞,但成为他永远的心上白月光还是没问题的。

因为疼痛,她急促地喘息着,脸上却绽开一抹无比明媚的笑意,双目含着血污仍旧顾盼生辉,像极了一株枯败的玫瑰,凄清美艳至极。

扶云纵然冷情冷性,也不免被她濒死前的模样与表白所震撼,一时间内心复杂不已:

“怜儿,你从未做错任何,是师父错了。你先好好休息,师父这就给你疗伤!”

虽然眼见着苏怜生命流逝,已然无任何可以挽回的迹象,但扶云却不死心,仍旧动用着自己已经透支彻底的身体,试图为她疗伤。

南宫圣在先前听到她对扶云的表白时心口一痛。

多么熟悉的告白,虽然他能看得出来,她说这话的时候并非真心实意,但还是被猛地击中。

毕竟这已经是第二次,他站在濒死的她的身边,听着她对另外一个人的告白。

虽然知道她应该还会回到系统空间,不会真的死亡。但南宫圣还是极其心疼,也站到扶云背后试图助他一臂之力为苏怜疗伤。

即使她最后还是无法活下来,但减少那么一丝丝痛苦也是好的。

毕竟他记得,她最怕疼。

一旁的月影已然被这猝不及防的事态发展怔住,好半会儿才缓过神来,一时间脸上青紫交加,极为难看。

一方面自己的“儿媳妇”没了。

一方面他理想的血儡殿的继承人也没了。

刚才那个招式的力量他已收回来大半,估计扶云也是。可寻常灵师的力量还是太过薄弱,更何况这还是两个高手的攻击,又怎么可能经受得住。

这小女娃只怕是,活不成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留在她身边的人只能是我 扶云试图为苏怜疗伤,却只见她的脸色因为失血越发惨白。

可就在下一瞬,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雪白蝴蝶,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尾部两条轻盈得白纱轻轻飘动,蓦然飞过来,趁众人不注意,竟然将苏怜直接挪到了它的背上。

南宫圣和扶云脸色一变就想阻拦,却被那蝶翼猛然一扇,竟然一时间白雾灼眼,迷失了方向。

“怜儿!”

待他们再看清周围时,却已经没了苏怜的踪影,只有天空中猛然划过的一道白影,缥缈无踪。

一旁的月影也傻了眼,他从未见过如此大的蝴蝶,所作所为都仿佛通人性一般。

而且令他格外惊恐的是,就在它扇出白雾的那一瞬间,明明他因为继承了灵瞳血脉根本不可能什么都看不清,但脑部却如同遭受重击,眼前一阵眩晕。

南宫圣看着天边脸色难看至极。

究竟是何人,竟然能当着他们三人的面将苏怜掳走?

又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将已经是重伤濒死的苏怜带走?

逃离了那些人的视线,雪翼此时已经化为人形。他的皮肤很白,但唇瓣却嫣红无比,雪白的蝶翼在他身后不断扑闪,黄昏的柔光深浅不一地落在他身上,似天上落入人间的天使。

但与之前不一样的是,他的眼眸已经不是之前的雪白,而是浅浅的灰色,显得清隽的脸上多了几分阴郁。身上分明没有一丁点伤口,但脸上的神情却复杂又痛苦。

温柔地抱着已经昏睡过去的苏怜一路穿过密集的人群与森林,雪翼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一个掩藏得极其不起眼的山洞口,将自己蝶翼上的白色粉末抖落了一些洒在她的伤口处,见止住了血,才松了口气。

若是扶云等人在此便会惊骇地发现,刚才他们用尽全力都没能止住的伤口此时居然瞬间就凝固住了。

又去不远处寻了一汪清澈的湖泊为她接了些清水回来喂下,雪翼才终于在她身边停下,无比轻柔地抚着她散落凌乱的发丝,不由自主地将薄唇贴近她的额前,低声呢喃:

“姐姐,你会没事的。”

话音刚落,突然间他便变了脸色,原本雪白的发丝染上墨一般的黑色,瞳孔在刹那间变成雪白,又一瞬间变成彻底的漆黑。

“容迟你干什么?!”

脸上的神情更是在不断变化,从极致的温柔变成疯狂,又似乎是在强行压制一般。

“容迟,你答应我的,让我出现把她带回来,怎么能出尔反尔!”

少年雪白的脸颊上滴下几滴汗珠,似乎已经难受到了极致。

他极其挣扎地大喊道,眸中闪过一瞬间的懦弱与痛苦,可洞穴里分明除了他和苏怜以外,没有第三个人。

转瞬间,他的头发与瞳孔彻底被染黑,方才的彷徨也消失不见,少年的脸上浮现出冷漠的神情:

“雪翼,我能让你出现自然也能让你消失。我只是答应让你出现方便带她回来,但并没有说允许你留下来照顾她。

如果你听不懂的话,我不介意将你彻底抹杀。”

“而且你应该知道,留在她身边的人,只能是我。”

少年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脸部骨骼轻微变化,变成了那个先前与苏怜待了数日的那个少年,比起先前雪翼的那副模样,多了几分少年气与野性。

颇有些嫌弃地看了看身上的白衫,容迟小声嘀咕了一句,继而转眼看向在一旁不省人事的苏怜。

“真是不省心,才多久没见就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本来都不打算让雪翼出来了,结果又必须借助他的飞行能力……”

容迟一脸郁闷,但眼底却掠过一丝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疼惜与后怕。

按照她的伤势,只怕他刚才再晚来一分钟,苏怜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忍着疼痛将尚未收缩的翅膀扯了一小块下来,容迟精细地把它打磨成粉末,一边时刻端详着苏怜的状态。

好在她虽然气息微弱,却异常地平稳,容迟便放心了许多。

想起刚才他在远处看到的苏怜毅然决然地挡在了扶云的身前,容迟便不禁黑了脸。

伸手将苏怜额前的碎发拨开,容迟在她的额角不由分说地落下轻轻一吻。

继而转到她面颊上的那些伤口处,极尽温柔又充满了占有欲,却满是小心翼翼地克制。

“怜儿,究竟是什么人值得你为了他这么做?”

他的眸中闪烁着异样的疯狂,似乎是理应只有他值得被她如此喜欢。

至于其他人,如果她心中还有其他人,那他可以让那个人在世界上彻底消失。

一吻结束后,容迟将已经研磨好的粉末轻轻涂在她的伤口处。

其间苏怜有因为疼痛而试图醒来,却被容迟用了一些伎俩让她继续昏睡过去。

治疗的过程疼痛难耐,他舍不得让她活活受着。

在药粉涂抹完毕以后,容迟又顿了一下,运气打坐,周身光芒大盛。

只见他缓缓从口中吐出一枚极其浑圆的东西,看上去金灿灿的,极为不凡。

但就在这枚浑圆离体那一瞬,容迟的脸色却瞬间白了下来,甚至比大出血的苏怜还要白上几分。

一切完毕了,才松了口气。

不管雪翼这家伙的翅膀,是不是像他所说可以治百病,让断掉的肢节重新长出来。不过就算只凭这颗药丸,也绝对可以吊住她的命。

此时才接到自家主子讯息的夜九这才忙不迭地赶来,一进来便看到容迟因为照顾苏怜浑身上下沾满的血污,以及有些虚弱疲软的脸庞,不由得瞳孔放大,一脸惊恐:

“少宗主!谁将你伤了,属下定然将他碎尸万……”

容迟瞥了他一眼,冷声道:

“你们宗主夫人,怎么了。”

夜九刚才还义愤填膺的神色瞬间僵住,讪讪道:

“噢原来是跟嫂子打情骂俏啊……那那,家暴也不提倡啊不是……”

容迟一脸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什么家暴,是怜儿受伤了,我给她治疗的时候沾上的。”

夜九挠了挠头,这才放心下。

“帮我将怜儿带回山庄,我稍后便回去。”

容迟低声道,极其不满意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雪翼什么品味,一天天的除了山洞就是山洞,倘若不是他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难不成还让苏怜这个病人跟着他一起住洞里吗。

不像他,家里山庄无边无际不说,矿山更是到处都是,想住什么风格的房子便住,如果怜儿实在癖好特殊,住金矿顶上也不是不行。

果然还得是他。

夜九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逐渐膨胀的少庄主,决定出声戳一下他的肺气管子:

“少宗主,你这翅膀是怎么回事,不会是那位又……又出来了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魔阎山庄 他说得颇为小心,突然发现那翅膀居然少了1/4,残缺得不成样子。

容迟果然瞬间冷了脸色,压低声音道:

“回去后不可跟宗主说,免得他一把年纪了还乱发疯。”

夜九点了点头,走过去将苏怜拦腰抱起准备带走,却在容迟能够杀死人的眼光中又缓步退了回来,换成了背的。

容迟终于忍不住道:

“你过来没带驾驶工具?”

夜九一脸无辜:

“少宗主你传送我的时候也没说要带呀,我哪里想到你这里还有个人……”

他小声嘀咕,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劲:

“少宗主,你为何不自己带夫人回去?”

这里到魔阎山庄也没有特别远,以少宗主的能力,分分钟的呀。

“我不是都说了吗,有事。”

容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夜九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终究是咽下了满腹的疑惑。

将苏怜换了个姿势扛起,看着容迟总算比之前平和不少的眼神,夜九战战兢兢地走了。

看着他和苏怜的背影都完全离开了山洞,容迟才放松了防线,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眼前一片昏黑,伸手靠住了墙壁才勉强没有倒下。

嘴角抑制不住地涌出一股股血沫,喉间咸腥不已,沾湿在方才才沾了苏怜鲜血的衣襟口。

看着再度被染红的衣服,容迟不由得讽刺地轻轻勾了勾唇角。

倘若现在夜九再进来问他,他怕是无法说出他身上的血都是沾来的话了。

方才他喂苏怜服下的那枚药丸他修炼多年才凝结而成的内丹,定能保住她的命不说,待她醒来,定会发现灵力突飞猛进。

她那般喜欢灵力,定会高兴吧。

只要能博得她一笑,那便也,万般足矣。

容迟苦笑着摇了摇头。若是放在从前,他定然想不到自己会为了一个女子做到这样的地步。

有些虚弱地扶着墙壁走出洞口,容迟草草寻找了一圈周围可以疗伤和提升灵力修为的灵草,找到后都是一股脑地吞下。

灵草的能量在他体内不断冲撞,让他苦不堪言。

内丹没了还可以再练,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但他却很着急,毕竟如果没有绝对的力量,用什么保护她呢,难不成像今天一样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死去吗。

勉强恢复了一些体力后,容迟总算开始启程往山庄的方向走。

希望我到时,你已经平安醒来。

容迟心中默默道。

……

学院内,扶月听着南宫圣传来的消息,不禁震怒:

“你说什么?苏怜消失了?!”

南宫圣也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他其实已经大概能猜到带走她的人是谁了,也基本能保证她此时应该没事了。

本来他也只是出于因为知道苏怜非常重视内院弟子这个位置,所以特地来向扶月告假,却不想这位一向古井无波的研究者老师,竟然惊慌成这样。

“她被人带走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拦住那人?”

南宫圣本来就心里不舒坦,见状不禁出言讽刺:

“那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只蝴蝶样子灵兽,我们哪里拦得住。”

“蝴蝶样子的灵兽……”

闻言,扶月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突然放松了下来,扶了扶金丝框眼镜道:

“好的,我知道了,下次遇到危险及时求助学院,千万不可再发生这种事了。”

南宫圣虽然疑惑他怎么突然放心了的模样,但也懒得与他这个看上去也像是苏怜追求者的人多说,只随便嘀咕了一句道:

“就连当时云澜宗宗主也在场,都没拦住。”

扶月的神色瞬间僵住:

“你说什么?云澜宗宗主也在?”

南宫圣随意点了点头:

“对啊,他也在场,扶月老师您认识他?”

扶月闻言一怔,在看到他那仿佛能穿透一切的询问目光时更是有些狼狈道:

“没……不认识,你先回去上课吧。”

南宫圣大步走出办公室,看着突然出现在身旁倚靠在办公室外墙壁上的月影,不禁叹了口气道:

“师叔,你怎么又来了。”

月影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低声道: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血儡殿的事都可以不急,但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还有之前那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哪里知道那小女娃突然冲上来,给我整得猝不及防的……”

说着,他有些愧疚地看着埋着头的南宫圣。

他向来最疼爱他,也真心希望这么孤独的他能够找到一个好姑娘。

而且他也受恩于皇室,当年倘若不是皇室接纳,他只怕已经是一个流落街头的孤魂野鬼了。

所以他这一生,都欠南宫家的。

南宫圣没说什么,只是跟着他一路来到阳台,紫色的瞳孔中泛着淡淡的伤怀:

“师叔我没怪你,怪我当时没拦住她,晚了一步。”

“不过她被那人带走了,应当是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

闻言,月影一怔:

“圣儿,你认识带她走的那人?”

南宫圣似乎有些恍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声音极为艰涩地开口:

“算……认识吧。他不会让她有事的。”

月影这才松了口气。

可南宫圣的神情却有些发愣,一向自信的他此时也失去了主意。

哎。

师叔啊师叔。

她虽然不会有事,可她却与那人重逢了。

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

“少夫人,少夫人醒了!”

“什么,太好了,少夫人醒了!我这就去禀报左护法!”

“哎哎你回来你个傻丫头,少夫人醒了当然要第一个禀报少宗主了!”

“哎好我这就去!”

苏怜刚刚睁开眼,还没缓过神来,就听着身边一片小丫头的叽叽喳喳声。

揉了揉眼睛,只见一眼所望之处尽是极尽奢华的屋内,地毯是描金的兔毛长绒,茶几上摆放的花瓶茶具一看便品质不凡,就连房檐房柱都是由冬暖夏凉的古漆墨所筑。

大户人家啊这是。

苏怜的心头不禁冒出这么个形容词,紧接着又发现不对劲。

她不是刚才还在扶云和那个什么月影的战场上吗?

她不是被重伤的粉身碎骨站都站不起来了吗?

怎么,怎么现在……

苏怜动了动自己的十指,又扭了扭自己的脖子,甚至还掀开衣服看了眼那个本该是个血窟窿的伤处。

居然……没有丝毫伤口?!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她受伤前,甚至她还感觉自己的皮肤更莹润,身体更轻盈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少宗主夫人 “我……咳咳。”

苏怜想要开口说话,但因为太久没有出声,一时间尽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一旁的双鬓侍女见她蹙眉,连忙端着茶水上前:

“少夫人您先喝口水。”

苏怜下意识地端起喝了一口,紧接着差点一口喷出来:

“少夫人,什么少夫人?”

只见面前的几个小丫头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纷纷笑了起来:

“少夫人可别装傻了,这几日您昏迷,都是少宗主日日夜夜守在旁边照顾您,您不是我们魔阎山庄的少夫人,那是什么呢?”

魔阎山庄?

苏怜脸上表情淡定,但内心已经开始sos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魔宗山庄吗,按照灵师和魔宗千钧一发的关系,再看看刚才她们对她的称呼,她该不会是因为太过美貌被抓过来做人质吧?

果然红颜薄命呜呜呜,刚从鬼门关逃出来又进了龙潭虎穴。

这一路也跟过来的小绒球:……

自家主人这自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够改改。

苏怜颇有些忧郁地将被子盖了回去,表示累觉不爱。

“醒了?”

头顶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清润低沉,带着些许暖意。

苏怜掀开被子抬眸,正好撞进那双幽深晦涩的双眸,仿佛深不可测的潭水一般,上面覆着一层浅浅的迷雾,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然而她的脸却被完完整整地框了进去,如同陷进水中。

少年一身暗色底的描花青衫,冷傲孤清,袖口的竹枝风骨不消,那张之前她与他初遇时还略显稚嫩的脸颊已然成熟不少,身姿比起先前亦更挺拔了几分。

“容……容迟?”

苏怜恍然,方才那一瞬她差点以为那还是在那云澜山脚,被他救了出来。

而自己经历的种种,都是重伤时的大梦一场。

少年见她躺着一副神情呆滞的模样,勾了勾唇,索性将手从被子外面圈住她,抱着她起了身,放在了只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口下的雕花木椅上。

“是我。”

他俯下身子在她耳边道,继而近乎贪婪地将目光凝在她身上。

当时他看到死气沉沉的她心里有多么惊慌害怕,此时便有多么喜爱她这副生机的模样。

不管是懵懂、微笑,还是狡黠、任性,他只需看着她,便觉得自己那颗满是荒芜的心又重新开始跳动。

窗外暖风飘进来几丝,苏怜清醒了几分。

“你就是那个少宗主?”

和熙的阳光下,她的眉眼精致如画,眸子剔透的仿若水晶。及腰的发丝没来得及绾起,肆意披散在素色寝衣上,但那柳眉却是微微皱起,盛着几分清冷,似乎在思考着眼前的一切。

见她皱眉,容迟有些慌了: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他只想着把她带回魔阎山庄,却并未思考她醒来后若是发现那些时日都是假的他该如何解释。

“我承认,一开始我受人之托,看到悬崖峭壁上的你,的确是想杀你。”

容迟摒退其他人,有些艰难地解释道。

“但后来……”

他该如何解释,他生性顽劣,看到她那个坚韧的模样便好奇她到底能够坚持到何种境地,又不知什么心态作祟,伪装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以救命之恩靠近她,又编造那些事以博取她的同情?

苏怜见他支吾,又说出之前她不知道的前情,不由得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苏怜想起山脚下那些时日,她以为他真是个家徒四壁的少年,以为他生病,孤寂,落寞都是因为他口中的家中父母双亡被人追杀,当时还真的对他生出了一些怜惜的情感。

她之所以对这一切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就像小绒球所说,她当时真是将这个在绝境中帮了自己的少年当做了半个弟弟来看,不然也不会在那个雨夜如此着急。

可现在他的反应却告诉她,那些日子她所看到的听到的可能都是他演出来的,无非就是想看看一个之前差点死在自己剑下的蝼蚁,是如何感激他,被他感动。

虽然知道是他救了自己,可苏怜的眸色还是冷了几分。

“不用说了,还得多谢容公子的救命之恩才对。”

因为刚刚才起床,她的嗓音有些含糊喑哑,但也能叫人听得出其中若有若无的疏离。

一旁的小绒球暗道不好。

这容迟简直就是在自家主人的雷点上蹦迪啊。它跟着苏怜这么久,最知道她的一点就是她很讨厌别人骗她。

无论恶意的还是善意的,她不喜欢失去自己对于事实的所有知情权和掌控权。

“哦不,不该是救命之恩,倘若容公子是魔宗的少宗主,又是受人之托来杀我,只怕是我先前那些与魔宗勾结的谣言也少不了你的配合吧。”

苏怜声音淡淡的,却又有些阴阳怪气。

她说为什么这么奇怪呢,为什么花织说她与魔宗勾结,所有人便认定她与魔宗勾结了,只怕是面前这位魔宗的少宗主也没少和花织打配合,让师门上上下对此都是认定。

她并未觉得是魔宗就怎么样了,但原主悲惨的原结局,除了和师门那些人脱不了什么干系外,必然也有他的暗中布局。

容迟原先爱极了她的聪明,此时却恨她怎么没有睡的稍微糊涂些,没有那么明察秋毫。

先前花织予他有恩,他和她聊的也还算愉快,便畅快地答应了应她一个要求。

不就是演戏和杀人吗,他自幼崇尚弱肉强食,觉得也就只是一瞬间的事。

但却没想到就那一瞬间他却沦落进去,此时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楚。

容迟因为急匆匆赶来本就牵动了内里的伤口,有些不适,此时见她如此冷漠,愈发心急:

“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好不好,别生我的气,姐姐。”

他眉眼软下来,在磁性的声音中故意混杂了几分他先前扮做十六七岁少年时模样的稚气,试图引得她心软。

但苏怜明显一心只想着出去,瞥过头认真地盯着他的双眸:

“那你放我走。”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放她走 容迟却连丝毫犹豫也无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决:

“这个不行。”

他怎么可能再让她一个人出去,先不说之前她遇到的那些事有多么危险,再说了她身边围着多少男人,个个都对她虎视眈眈。

明明是他先遇见她的,那些时日她也是真心待他的。

他又怎么可能将这仅此一点的光亮拱手他人。

苏怜一脸无语地转过身。

果然不能心疼男人。

心疼男人就是倒大霉的开始。

容迟见她迟迟不看自己,清瘦的脸颊上闪过几分阴郁。

他突然起身从她身后揽住她,修长的手掌覆上她因为他的靠近而紧绷的手背,少女身子娇小,因此被他牢牢锁住。

“你干什么?”

苏怜觉察到身后贴近的温热气息,一扭头,少年干净白皙的面庞就那样轻轻靠在她肩上,狭长的凤眸中闪烁着偏执的目光。

倏然,苏怜想起一个可能性,蓦然勾起微红的唇,眉眼风情与冰冷愈盛:

“容公子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救了一次便罢了,还救了第二次,此时又不愿意放我走。”

容迟脸颊倏尔一红,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她来了扎心一刺:

“只可惜虽然以前我与你亲近,但只是把你当做弟弟,此时你连我弟弟都不是了,我们不若就当陌生人。”

“救命之恩怜儿之后会备好厚礼奉上,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你我便当未认……”

她挑着眉还未说完,他便被她这样的话与表情激了先前看到她与别人谈笑风生,内心一直强行抑制的委屈与愤恨,索性低头咬住她那张还想喋喋不休的唇,将她扬起的手腕向后压在窗台上。

靠近,再靠近一点。

她的面颊因为剧烈的挣扎和喘息染上薄薄的粉色,宛若桃花盛开,美艳至极。

那双漂亮不已的双眸更是浮起水光,宛如星子揉碎了掺进去,潋滟又透着冷意,里面却盛不下他的分毫,只有彻骨的寒气。

他恍然发觉这些时日他是在暗中看着她,护着她,即使出现也是以雪翼的身份。

但只是这样在暗处看了她许久,他便已经沦陷很深。

可她却从来没看见过他。

如同一只贪婪又躁郁的小兽,容迟有些失控地用大掌扶着她的后脑勺,十指穿过她的发间。交缠碰撞间,少年满眼深情地跪伏在木椅旁,一遍又一遍地轻柔地吻着她的唇角。

“怜儿,我喜欢你。”

“从很久以前我便喜欢你了。”

他低哑着声音道,试图对上她的双眸。

他几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眸底涌出的无限温柔与执拗。

可下一秒,却被她用挣开的右手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在二人之中响起,苏怜一巴掌丝毫没有留情,用了十足的力气。

他一时不防,有可能是身体本就没有恢复好有些虚弱,竟然被她这一掌打的侧过头去,身子猛地晃了晃,跌倒在地。

只见少年白皙的脸庞连着脖颈,都浮现出了一片炽红的痕迹,唇角更是渗出蜿蜒的血迹。

苏怜也没想到自己这一巴掌居然会这么狠,在见到血迹后瞳孔一缩。

“别怕。”

容迟以为她是因为之前受伤流了太多血,对血液有了阴影感到害怕。

几乎是立即的,背过身抬手擦掉了唇角的血迹。

“别怕。”

他转过来,又重复了一遍。将他一举一动都放在眼里的苏怜不由得一时有些情绪复杂。

“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你先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容迟软了眉眼道,旋即转身轻轻关门离开。

苏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时间脑中有些混乱。

她是知道他的傲气的,那种从骨子里散发的高傲做不得假。

但刚才他跪伏在椅边,刚才低眉顺眼的道歉,似乎也做不得假。

不过……

苏怜抬手狠狠地将嘴唇抹了两下。

直到唇角被擦的通红才放下手。

一旁看到两人吻戏就已经自觉去面壁的小绒球,此时有些谨慎的转过头:

“他走了?”

“走了。”

苏怜有些有气无力道,懒洋洋地在椅中缩成一团。

别的不说,这魔阎山庄的确装得豪华又贴心,连着上等木材的椅子上居然还放着这样软绵的毛毯。

一躺下,苏怜便觉得阳光又灿烂了好多。

“苏女士,对于你被自家养大的猪拱了,是什么感受?”

小绒球蹦跳到她肩头,憋着笑假装一脸严肃地道。

它向来都是看着自家主人调戏美男,处处留情,还第一次看到她在情场上这样吃瘪的。

偏生还不是她被拒绝了,而是被追求地过于“猛烈”了些。

苏怜只差没翻它一个白眼,将它从肩头打落下来,拽进怀里rua了两下:

“什么叫自家养大的猪,我拢共也就跟他呆那些天。”

“而且虽然他长得好看是好看,但是我先入为主地就觉得他还是个弟弟,就是你懂那种,那种……”

苏怜表情有些扭曲,抬起手想要解释这段有些复杂的关系,但最终做罢。

“总而言之就是,就是你主人我虽然荤素不忌,但他太小了,我有负罪感。”

苏怜眼神有些飘忽道。

不过刚才看那样子,似乎也不小了,之前他那样子,是为了骗她吧。

她突然反应过来。

也就是他是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导致她没及时反应过来。

“哇哦,好刺激。”

小绒球一脸吃瓜不嫌事大的表情危险发言道。

被苏怜狠狠地在脑瓜上敲了一栗子:

“你就知道在这里八卦,你一个系统,又不能关注关注任务进度吗?”

“任务进度?什么任务进度?”

小绒球已然已经一个在瓜田里面上蹿下跳的猹,颇有些飘飘呼呼地道。

苏怜叹了一口气。

自己好歹养了一个月的弟弟,变得莫名奇怪不说,就连身边的这个系统也越来越不靠谱了。

迟早,迟早把这两家伙都丢出去。

小绒球看着她颇有些危险的眼神缩了缩身子。

咦呜呜,主人变得好可怕。

第一百六十七章 义父 苏怜下意识地将容迟的事放到一边刻意不去想。

“小绒球,你说……那个月影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怜喃喃道。

以她对扶云的了解,倘若不是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断然不会在那么多人的地方出手相争。

而且那个月影看上去极其不对劲,她总是在他身上察觉出一丝在花织以及刚才那个邪器上感受过的气息。

苏怜眼波微闪,缓缓划开茶盏,低头抿了一口:

“我原先以为扶云,云澜宗的对手是魔宗。”

“如今看来,可能不是。不,准确来说是,不只是。”

看来这惩罚世界的任务也不简单,看上去情情爱爱,实际上却是三方势力间的关系。

再者,她对第三个势力也着实不了解,只知道可能背后有皇室支撑。

小绒球点了点头,见她身体刚好,又开始想这些,连忙安慰道:

“主人不着急,月影背后的势力既然身在大陆上,看样子也准备在近期迅速发展,肯定会露出马脚的。”

苏怜眉梢微抬,不置可否。

“我急什么,急的人应该是扶云才对。”

“至于我嘛,自然得先好好歇息一阵子先。”

她扭了扭脖子伸了个懒腰,雪白的双臂懒洋洋地勾在窗口,似乎是为了验证她说的话是真的,还打了个哈欠。

结果没想到,还真睡了过去。

当她再醒来时已经到了傍晚,她趴到窗口去看,才发现这山庄大的可以,远眺都望不见边际,四周都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从远处传开的燕雀啼叫和小孩哭闹。

眼珠一转,苏怜小心翼翼地提起自己的裙摆便准备出门去。

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呢,一直歇在房间里面,未免也太闷了。

门口正巧站着几个手上端着托盘不知盛了什么的侍女,在见到她自己打开门后,纷纷当场愣住。

“少…少夫人这是要去哪儿?这是少宗主……命我们为夫人熬的上好参汤,可以固本培元,少夫人不若吃完再……”

苏怜现在听着容迟便不由自主地皱眉,还没等那侍女说完,便急急忙忙地闪开了身子,只留下一个潇洒的不能再潇洒的背影:

“先走啦,参汤你们喝吧。”

她这一番话说的随意,殊不知身后早已乱作一团。

为首的那个侍女哭丧着脸。

这可是少宗主亲自熬的,是熬给未来夫人的,他们又哪里敢喝。

不知不觉间,苏怜便走出了几公里开外。

“这魔阎山庄,到底是有多大。”

苏怜揉了揉走的酸痛的小腿,抱怨道。

她原本只是打算出来看看之后应该如何逃出去,提前了解一下地形。

但没想到她出来后走了一处又一处,可那骚包的“魔阎山庄”四个大字依旧高高地立在头顶。

而且最悲伤的事情也发生了,她似乎是迷路了。

望着面前风景布局都和原先差不多的地方,苏怜有些无语地扶额。

难不成这山庄……开农家乐的?

而且走了这么久没喝水,她嗓子都快干冒烟了。

她突然有些后悔刚才没喝那碗参汤了。

小绒球也已然是跟在她身后跑累了,此时只能焉搭搭的蹦哒上她的肩头。

可下一秒却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些雀跃道:

“主人,那是什么?”

半边昏色半边亮的夜色里,苏怜抬头,远远便瞥见了不远处的一汪清泉。

那处分明幽暗僻静,水声却不断,如同环铃相撞发出的清脆响声。

苏怜有些好奇地走近,但在临近时却下意识放轻了步伐。

那水池一旁似乎是个天然温泉,正在缓缓地升腾着热气。

温泉前有一道梨花木的屏障,一看便是有人在里面。

苏怜在看到有人之后抬脚欲走,却听到里面传来另一道有些岁月沧桑却透着十足八卦意味的声音:

“我说小迟,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小迟,容迟?

苏怜蹙眉,心里不由得感叹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路窄。

那道声音的主人听起来年纪不小,应该正坐在容迟对面。

出于好奇,苏怜挪了挪视角。

只见入目之处,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搭在池子边上,顺着那伤痕累累满是青筋的手臂延伸,一个熟悉的侧脸猛然出现。

果真是他。

不知为何,在看见是他之后,她突然也对那个问题的答案产生了好奇。

容迟坐的有些慵懒,裸露的肌肤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茶色的光泽。

他此时说话懒懒散散不紧不慢,与先前在她面前时紧张的模样,差之千里。

“嗯。”

她只听见他短短冷冷地应了一声,语调末尾似乎还跟了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怎么还叹上气了,你小子情场失意了?”

只听得另外一道声音得到他的答案后瞬间爽朗的笑了起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还有我们容小少爷倒追别人的时候啊。”

苏怜这个角度看不到对方那人的表情,但听声音一定是得意洋洋的。

容迟淡淡地瞥了对面一眼:

“老狐狸,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别到时候你撩的那一百零八个姑娘找上门来了发现你是魔宗的人,联手把你给灭了。”

“嘿你这小子怎么跟你义父说话呢,没有一点礼数!”

义父?

苏怜听到这里时,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

容迟那样骄傲的人,竟然还会认人作义父?

“哎,不过说起来,我的确也没什么能力,更没什么资格当你的义父。”

“当年你的父亲率领魔宗本已在大陆打下一定的地位,魔宗的功法太过霸道,在当时可谓是无敌手的。”

“可是你的父亲有一次意外坠崖失忆,却遇上了你母亲,云澜宗宗主的女儿。”

“当时我也是你父亲的兄弟,带着人找到他时已经是两年后,那时你都已经一岁了。”

“那时……那时……他一直不肯认我们,一直喊我们走,他觉得自己便就是崖底某个农户家的人。”

那道声音似乎在紧紧压抑着什么痛苦,苏怜注意到,此时容迟的眸子里的红血丝也愈发浓重。

“老狐狸,别说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受伤 一声很长的叹息。

“你也别怨他,谁知道那云澜宗老宗主大义灭亲,最后的结果他也没料到。”

“如果你真的认定了那个女孩,就把她带回去,让你爹娘看看吧。”

容迟敛下眉目,纤长卷翘的睫毛下眼眸是纯粹的黑,叫人看不出一丝意味。

“再说吧。”

他淡淡道,光影将他的轮廓描绘的细致精致,却又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苏怜心中一丝不知什么滋味划过。

“行了,我走了,这汤池有疗伤的作用,你先前消耗那么大,多泡会儿啊。”

那道声音带着些关怀的意味道,随即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远。

苏怜刻意忽视掉心头那一抹别扭,也起身准备离开。

“姐姐听够了?”

一道清冽的少年音响起,苏怜身子一僵,干巴巴地笑着转过身:

“你……你泡好啦?”

大概是因为之前自己对他的态度太凶了,导致苏怜现在看到他总有着些许的尴尬。

“我记得你住的地方不在这吧,怎么,跑这么远就为了过来偷看我洗澡?”

“姐姐倘若想看,和我说一声,在面前洗也未尝不可。”

他转过身来,看着面前明明无比惊慌却强壮镇定的少女,挑了挑眉,意味不明。

苏怜:……

这家伙不会以为她跑这么远来偷看他洗澡吧???

“就你这身材,放我面前我都不看。”

苏怜强壮镇定的上下打量了一眼,结果说了一句她自己听了都心虚的话。

好家伙,他才多大,怎么就有八块腹肌了,而且胸肌看着也好发达,呜呜呜?

水珠淌过……

啧,该死的性感。

似乎是看出她的内心想法,容迟勾起一抹浅笑:

“食色,性也。”

苏怜还没反应过来反驳,突然间一双湿淋淋的手掌,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怔愣抬头,只见他那张俊脸无比放大地出现在她眼前。

下一秒。

“啊!”

苏怜被他拉下水中,水花四起,溅湿了她的衣襟和发尾。

“容迟,你干什么?!”

苏怜海藻般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身后,一双水眸满满的攻击意味,一向平淡的脸上第一次浮起因为生气而生出的红晕。

“不干什么,这汤池的水,对身体好。”

容迟极为好心情地勾了勾唇,双眸澄澈地看着她,仿佛是真的为了她身体好一般。

苏怜看着他那副模样,气打不一出来。

不由得在水下一阵拳打脚踢,虽然没有用灵力但是因为她是修灵者的缘故身体早已非常人所比,拳脚攻击更是。

容迟先前还笑盈盈地受着,很快,脸上却变了色,现出一丝狰狞的痛苦。

“嘶……”

他龇着牙,依然还笑着,但模样却有几分可怜:

“怜儿,别打了,疼。”

但苏怜却不信。

想当时,他便是这副模样骗去了她的同情心,如今故伎重施她怎么可能再上他的当?

因此掐在他腰间的指头拧的更狠。

可渐渐的,她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像刚刚还清澈无比的水面突然浮起几抹红晕,面前的容迟嘴唇白的像纸,却还是眼眸弯弯的看着她。

苏怜一愣,低头看去,只见他的前襟都被鲜血染红了,看起来极为可怖。

“这是怎么回事?”

下意识的,苏怜又恢复了先前在山脚下对他的语气,容迟在她面前扮养了这么久的乖巧弟弟形象,此时受伤,她的心下意识得揪了起来。

容迟歪着头,脸上是单纯的好奇神色,眼瞳闪烁了一下。

原来受伤就可以得到她的关心吗?

那他要不要……

苏怜不知自己这话居然让他产生了这么大的误解,若是让以后的她知道,一定会后悔地将自己此时的嘴巴缝上。

没听到他的回答,苏怜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这已经不是在山脚下,他也不是她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依靠她的弟弟。

“不愿意说,那我先走了。”

苏怜强忍着没有去看他的伤口,恢复了平常冰冷的面色,起身准备离开。

“别。”

他闻言突然慌了一下,连忙伸出手想要去拽住她的袖子,却因此牵动了肩胛骨的伤,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苏怜到底没忍心就这样不管他,转过身来道:

“那你说,这么重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容迟却没有丝毫反应,只有那双幽深却又澄澈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她,似乎是害怕她再跑走一般。

“这臭小子,丹田破损了呗,回来后又强撑着去历练,活该痛死他。”

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苏怜回头,只见一个紫发男子走来,看上去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虽然脸上有一道极其长的伤疤贯穿了他的侧脸,但双目却灿若星辰,先是落到了水池中容迟的身上,又移到了她的脸上。

“小迟,这位就是你那个心仪的姑娘?”

顾奕张口就来,愣是装作没见到容迟飘来的眼刀。

“老狐狸你怎么还在这儿,你不是刚才就走了吗?”

怎么还在这儿打扰他和怜儿的二人约会?

容迟没说出后面那句话,只是满脸的无语,就差没挥手赶他走了。

顾奕眨了眨眼,脸上是和他如出一辙的无辜神情:

“哪儿来的话,你见色忘父啊你小子,我是去给你拿为父珍藏多年的丹药了,你丹田伤的那么重,如果不及时吃药,别想补回来。”

他没好气道,却将两个药瓶放在他手边,一脸的痛心疾首:

“哎浪费啊浪费啊,为父珍藏多年的丹药就这么给你吃了,却连一句感谢都听不到。”

他一脸眼泪汪汪的,看看容迟,又看看被他强行搂在怀中一脸懵逼的苏怜。

然后……汪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难不成这就是有了媳妇忘了爹吗,难为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养大,你这个白眼狼你……”

“闭嘴。”

容迟一脸不耐烦地抓起一株草扔了过去,正巧不巧地扔进了他张的老大的嘴里。

“咳咳,咳咳,你这臭小子,有话好好说,来阴的干嘛。”

顾奕被噎的半死,还不忘朝着苏怜眨巴眨巴眼装可怜。

第一百六十九章 千夫所指 “小姑娘,我可跟你说,千万不能嫁给他这样的人,多可怕,万一以后家暴你怎么办!”

苏怜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被容迟一把揽住:

“才不会,我们最多一起殴打你。”

他淡淡到,用最平淡的语气说最狠的话。

莫名其妙又被秀了一把子真恩爱的顾奕:……

莫名其妙被加入群殴的苏怜:……

“咳咳,这位是……?”

苏怜出言打断这互怼的二人,虽然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却还是礼貌性地问道。

“我叫顾奕,这小子他爹。”

顾奕兴高采烈地伸出手,一副很骄傲的样子。

容迟有些无语,却还是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嚓,谁叫他年少时单纯不懂事,认了这么个爹。

苏怜轻轻握了握,眸底却掠过一丝不经意的戒备。

魔宗宗主,出了名的大魔头。

她以前虽然听说过,但是却不想他居然这么年轻,还……这么活泼。

“哦对了,容迟这伤……怎么回事?”

苏怜见容迟这里问不出答案,索性换了个对象。

她这话果然没问错人,只见顾奕只为难了半刻,便一股脑地说出来了:

“他丹田受损,回来后还不好好治疗,非要去历练,说是去搞什么熬粥的材料。”

“看吧,现在伤的更重了,到时候要是真的残疾了,我看谁管你。”

他没好气道,但见着这半池的水也有些担心。

“丹田受损?”

苏怜浅浅皱眉,丹田是凝聚内丹的地方,内丹是所有灵师的根本,若非遇到什么特殊情况,不可能伤到那里。

“是啊,他……”

顾奕下意识想往下接,却被容迟猛地撞了一下,讪讪地闭了嘴。

苏怜眼睛尖,瞥到了这样的小动作。

一个猜想在她心中渐渐浮起。

“你是为了我才丹田受伤的,对不对?”

她轻声道,双眸却极具力量地凝视着他。

“不是,你别多想了。”

“容迟,你知道我最讨厌欠别人的,更讨厌被别人骗。”

“你已经骗过我一次了,还要骗我第二次吗?”

她声音有些复杂,抬起手,假装抹了抹不存在的泪。

容迟果然被她这副模样吓着了,连忙解释道:

“怜儿你别哭,都是我的错……当时我看你那副样子,实在太害怕了,所以在治疗之后,还是把自己的半颗内丹给了你。”

“我没有想骗你的意思,只是只是……”

他只是怕她……

有可能担心,内疚,又或者说是难过。

虽然只是有可能而已。

所以下意识地藏着自己的伤,悄悄舔舐。

苏怜虽然心里有过猜测,但真的知道事实是这样的时候,还是被惊地怔住了。

内丹可不是旁物,一分为二就能够一分为二的,只怕他说的半颗内丹,其实就是整颗,只是还留下了一点点,方便他以后再炼新的。

但内丹是一个灵师十几年的心血,再炼,谈何容易。

况且没了内丹,他的功力会大大减弱。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艰涩,看着他染血的衣襟:

“这是……你去找熬粥的药材时弄伤的?”

容迟知道她那么聪明,定然已经猜到了一切,便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见她那么久还没有醒,一时心急,便又去森林给她找疗伤奇药,为了方便入口,熬制进粥中方程命人端给了她。

苏怜沉默了。

想起那碗被自己嫌弃的粥,一时心里有些发堵。

她又不是真的无情无心,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也是能够分辨得出来的。

虽然她一开始的确埋怨他骗了他,但是他救了自己两次又是事实。如今为了她,居然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向来独来独往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的苏怜此时心情有些复杂。

起初她还疑惑,她之前分明受到了那么大的伤,怎么可能毫发无损。

但因为又来到了陌生的地方,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所以也没有细想。如今想来,他把她从那个地方带走,又给她治疗好了所有伤势,只怕其中艰辛,都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笨蛋。”

她低声喃喃道,脸上神情有些别扭,却还是从顾奕怀里拿过伤药和包扎伤口的纱布。

她不喜欢欠别人,如今却欠下了这么大的一个人情,但她又不可能把那颗内丹掏出来偿还,自然就得负责起照顾到他伤势好转的工作。

“起来,别泡着了,给你上药,一会儿把丹药也吃了,听到没有。”

听着她故意装作凶巴巴的语气,容迟一愣,继而勾起一抹极其温柔满足的笑意:

“好的,姐姐。”

苏怜听的耳根子一热,手中解他衣衫的动作不禁粗鲁了些:

“别老是一口一个姐姐的,谁知道你到底多大,骗人张口就来。”

容迟忍着痛和笑,看着她的目光愈发强势温柔。

他真的没有骗啊,他就比她小了一个月。

只不过啊,姐姐,是你先招惹的我。

那就不可能再放过你了。

……

云澜宗。

“扶云宗主,您这是何意?!”

主殿上,众长老见着大动干戈准备离开宗门的扶云,皆是面面相觑。

“我要去找我徒弟。”

扶云淡淡道,一身白衣如旧,但那如画般的眉眼间,却藏着几丝忧虑与憔悴。

“您这是干嘛,您徒弟不就在旁边吗?”

众人不解,目光抛向想要彻底隐匿自己的花织。

“不是她,而是我的徒弟苏怜。”

其他人皆是一惊,看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找她干什么?她早就不是我们云南坐的弟子了,更不是您的弟子,一个背弃师门的孽徒,应该早就死在那崖底了。”

“是啊,一个孽徒哪里值得您亲自下山。”

“闭嘴。”

他冷冷地打断他们的话语,眸光透着丝丝寒意。

“我不相信这些天你们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这件事已经过了,我也不会再追究,但如果还有人要陷害小怜……”

“我身为师父的,必定不会放过。”

扶云瞥向下面众人,语气坚决。

他终于知道,那日她站在那个地方是什么感受了。

第一百七十章 还不够 被千夫所指,众人责骂,就连最亲近,最信任的师父也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

扶云猛地心尖一痛,只觉得周身冰冷刺骨。

难怪他再见到苏怜时,她身上那股不似作假的孤寂与清冷。

“我已经将她丢下过一次了,不会再有第二次。”

“各位长老如果还有异议的话,云澜宗,请自便。”

他穿着一袭白衫的身形单薄消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苏怜被人带走的那一天,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是他刚捡到苏怜的时候。

那时的她是个小流浪儿,可抢食的手脚却敏捷的很,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子机灵劲。

大眼睛,婴儿肥的圆脸蛋,偏生身上却瘦的连皮下的骨头轮廓都能看的清晰。

但她的年龄终归太小了,力气也不够大,因此,常常被别人挤到一边去,还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那是他第一次下山,住的客栈靠近街边,常常看见她没抢到饭吃,只有一次的灰头土脸的回去,便央着师父想要将她带回来。

云澜宗本就是一代传一代,带人上山需得有特定的身份和关系才行。他师父早就已经不收徒了,因此,他便收了她做徒弟。

他原本只是一时想要给她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却不像她是那样的天赋卓绝。

他收徒的时候年纪不大,与她相差也不过八岁。于其说他收她做徒弟教她处世为人,灵力功法,倒不如说是二人互相陪伴,一起进步。

他修的是无情功法,但在修炼成功前却也并非真的无情,她对他的情感转变他并非感觉不到。

只是这么多年,既是师徒情谊也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他在感情上面一向笨拙,更不知该如何处理。

云澜宗宗主,一向以平天下为己命,他不可能像常人一般娶妻生子,也无法忽视天下众人对师徒间的看法。

所以其实这么多年,扶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骗自己的心。

或许有的时候骗着骗着,他自己都信了。

但少女的喜欢羞怯炽热,即使她不知对方是否喜欢自己,都永远怀揣着一种热忱。

当他发现他的睡梦中居然出现了她的侧颜,功法中居然出现丝丝心魔的痕迹,便慌了心神。

他不是一个普通人,更不能做一个普通人,他的身上背负着他师父的血海深仇,还有云澜宗的未来。

因此他又收了一个新的徒弟。

新的徒弟名为花织,圆圆的眼睛与她小时八分相像。

可性格却比她乖巧上许多,这倒不太像。

他渐渐地刻意与她疏远,精力不自觉地投入在花溪身上许多。

他不是没有看到她那些失落和羡慕的眼神,但他永远无法给出回应。

渐渐地,他发现她变了。

她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开朗活泼,与他分享生活中的许多趣事,而是总是沉默寡言地修炼。

似乎修炼速度也降了许多,与以前简直不能比。

他那天本想问问她,指导她在修炼上的困境,却被她忙不迭地躲开,见也不见。

她只是在角落默默地看着他与花织,满眼不知什么意味。

他先前误以为是嫉妒,现在才明白,那是羡慕,只是羡慕。

后来那个事发生后,苏怜没有现在这么好的运气。

他以为她堕落魔道,她真的跳了崖,却没有现在这么好运,而是真的死在了那个地方。

他后知后觉她是无辜的,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梦里,他在发现真相之后下到崖底去寻过她。

可看到的确实连具全尸都没有的她。

他几乎能够想像的出来,崖底的豺狼虎豹围着她,撕咬着她的四肢,恶心的垂涎滴落在她颈窝,活生生将她咬成了一具残破不一的人彘。

看到这里时,扶云猛地从床上惊醒。

这就是她原本的命运吗?

他将她强行扯进他的世界,又在她威胁到他时毫不犹豫地将她推离,不顾她是不是粉身碎骨。

原来他才是那个“魔”。

她的心魔,他的心魔。

扶云看向一片漆黑的远方,心头一片酸涩。

“小怜,你过的还好吗,我会来救你的。”

……

魔阎山庄。

苏怜突然打了个喷嚏,将披着的浴巾又裹紧了几分。

容迟的眸子中划过一丝后悔。

他不该把她拉入水的,这都感冒了。

“怜儿,你吃那碗粥没有,里面有七星草,可以很好地治疗你的内伤。”

虽然苏怜的那个伤因为他的那颗内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紧张她。

苏怜手上动作一僵,只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随口敷衍道:

“嗯,喝了。”

还没得容迟问出好不好喝,苏怜便飞快的转移了话题:

“快走吧,你一个受伤的魔宗宗主,还敢泡露天温泉,也不怕被大陆上其他人撞见,对你下手。”

苏怜戳了戳他,见他开始穿衣服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会的,这一片都是魔宗的山庄。”

“像这样的天然温泉池,魔阎山庄还有其余11个,每个都有不同的功效,有机会带你去泡泡。”

容迟淡淡道,目光瞥向一旁愣住的苏怜,唇角勾了勾。

“这一片?你不会说的是我目光所及的所有吧?”

苏怜大为震惊,殷红的小口张成了一个O型。

她虽然知道魔宗不可能没有钱,但也没想到居然如此壕气。

容迟轻笑着点了点头,手抬起,下意识地想摸她看上去很好摸的头发。

却被她“啪”的一下打落了手。

“容迟我跟你说啊,现在你既不是我朋友也不是我弟弟。”

“跟你呆在一块儿,为你包扎伤口,是因为……因为我的确欠你一个人情。”

苏怜有些别扭道,一向习惯了冷面的她,在面对一个救了自己两次还被自己中伤第三次的人面前,多少也有点冰冷不起来了。

容迟却笑的愈发开心,微微凌乱的碎发也掩不住他眸中如同星光闪烁的点点笑意。

他能和她这样相处,他已经很愉悦了。

不过,这还不够。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发烧 将受伤的容迟一路扶到他的住处,可能是因为容迟伤口发炎,没一会儿居然发起烧来。

容迟只觉得自己头晕眼花,面前的少女身影模糊,看着却越发地远。

苏怜本来打算扶他过来便离开,可谁知一转身他居然拽住了她的衣角,十指都泛着生涩的白。

“别走!”

他低声喃喃道,因为水汽未干,长长的睫毛此时温顺地依附在他眸上,额前碎发凌乱,像是落水的大狗狗。

苏怜脚步一顿,本来想拿开他的手,却不想他十分用力,怎么都不放手。

“你放开。”

她的面颊因为争执而泛上几分薄薄的粉色,却发现他的脸居然比她的还要红。

“容迟?容迟?”

她一顿,声音中透着讶异与一丝她自己都没有觉察的惊慌。

见容迟的手指缓缓从衣摆滑下,没有丝毫动静。

苏怜短暂地获取了自由,但却迟迟没有离开半步。

见他渐渐垂下的手,苏怜一怔,连忙几步上前去拍了他的脸颊:

“小迟?你怎么了?”

但容迟却没有丝毫反应,头部亦是无力地垂下,只有袭袭凉风吹鼓起他显得有些空荡的衣衫。

苏怜彻底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大声道:

“来人啊,来人啊,有人晕倒了!”

可空荡的山庄中只回荡着她惊慌的声音。

“好了别喊了,他没事的。”

只听得身后传来那道熟悉的男声,顾奕有些无奈地走近,掏了一颗通体金黄的丹药扔进他的嘴巴。

“普通伤寒而已,他是因为旧伤发作,牵动了气血流通,才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不过虽然只是普通发热,但若是如果照料不好,很容易有后遗症的。”

“比如,痴傻症,癔症等等。”

顾奕缓缓道,一边说着一边十分惋惜地看向卧床的容迟,一副你铁定会烧傻的样子。

苏怜闻言,若是平常定能听出他每句话尾潜藏的一点点调侃。

但关心则乱,苏怜此时不由得也慌了心神。

如果他真的变成那样子,她岂不是最大的恶人,又该如何面对他?

思来想去。

常人一般娶妻生子,也无法忽视天下众人对师徒间的看法。

所以其实这么多年,扶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骗自己的心。

或许有的时候骗着骗着,他自己都信了。

但少女的喜欢羞怯炽热,即使她不知对方是否喜欢自己,都永远怀揣着一种热忱。

当他发现他的睡梦中居然出现了她的侧颜,功法中居然出现丝丝心魔的痕迹,便慌了心神。

他不是一个普通人,更不能做一个普通人,他的身上背负着他师父的血海深仇,还有云澜宗的未来。

因此他又收了一个新的徒弟。

新的徒弟名为花织,圆圆的眼睛与她小时八分相像。

可性格却比她乖巧上许多,这倒不太像。

他渐渐地刻意与她疏远,精力不自觉地投入在花溪身上许多。

他不是没有看到她那些失落和羡慕的眼神,但他永远无法给出回应。

渐渐地,他发现她变了。

她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开朗活泼,与他分享生活中的许多趣事,而是总是沉默寡言地修炼。

似乎修炼速度也降了许多,与以前简直不能比。

他那天本想问问她,指导她在修炼上的困境,却被她忙不迭地躲开,见也不见。

她只是在角落默默地看着他与花织,满眼不知什么意味。

他先前误以为是嫉妒,现在才明白,那是羡慕,只是羡慕。

后来那个事发生后,苏怜没有现在这么好的运气。

他以为她堕落魔道,她真的跳了崖,却没有现在这么好运,而是真的死在了那个地方。

他后知后觉她是无辜的,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梦里,他在发现真相之后下到崖底去寻过她。

可看到的确实连具全尸都没有的她。

他几乎能够想像的出来,崖底的豺狼虎豹围着她,撕咬着她的四肢,恶心的垂涎滴落在她颈窝,活生生将她咬成了一具残破不一的人彘。

看到这里时,扶云猛地从床上惊醒。

这就是她原本的命运吗?

他将她强行扯进他的世界,又在她威胁到他时毫不犹豫地将她推离,不顾她是不是粉身碎骨。

原来他才是那个“魔”。

她的心魔,他的心魔。

扶云看向一片漆黑的远方,心头一片酸涩。

“小怜,你过的还好吗,我会来救你的。”

……

魔阎山庄。

苏怜突然打了个喷嚏,将披着的浴巾又裹紧了几分。

容迟的眸子中划过一丝后悔。

他不该把她拉入水的,这都感冒了。

“怜儿,你吃那碗粥没有,里面有七星草,可以很好地治疗你的内伤。”

虽然苏怜的那个伤因为他的那颗内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紧张她。

苏怜手上动作一僵,只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随口敷衍道:

“嗯,喝了。”

还没得容迟问出好不好喝,苏怜便飞快的转移了话题:

“快走吧,你一个受伤的魔宗宗主,还敢泡露天温泉,也不怕被大陆上其他人撞见,对你下手。”

苏怜戳了戳他,见他开始穿衣服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会的,这一片都是魔宗的山庄。”

“像这样的天然温泉池,魔阎山庄还有其余11个,每个都有不同的功效,有机会带你去泡泡。”

容迟淡淡道,目光瞥向一旁愣住的苏怜,唇角勾了勾。

“这一片?你不会说的是我目光所及的所有吧?”

苏怜大为震惊,殷红的小口张成了一个O型。

她虽然知道魔宗不可能没有钱,但也没想到居然如此壕气。

容迟轻笑着点了点头,手抬起,下意识地想摸她看上去很好摸的头发。

却被她“啪”的一下打落了手。

“容迟我跟你说啊,现在你既不是我朋友也不是我弟弟。”

“跟你呆在一块儿,为你包扎伤口,是因为……因为我的确欠你一个人情。”

苏怜有些别扭道,一向习惯了冷面的她,在面对一个救了自己两次还被自己中伤第三次的人面前,多少也有点冰冷不起来了。

容迟却笑的愈发开心,微微凌乱的碎发也掩不住他眸中如同星光闪烁的点点笑意。

他能和她这样相处,他已经很愉悦了。

不过,还不够。

第一百七十二章 送上门的礼物 “我知道。”

苏怜轻声应道,看着外面半圆不圆的月亮,眸子因此被映衬的很亮。

“我知道,不完全是你们的错。只不过世间眼光,本就苛刻,不然也不会酿造成如此惨剧。”

“如果双方都能各退一步,可能便不会如此了。”

少女的声音很清冽,仿佛珠玉落盘,可顾奕却在其中听出几分柔和的意味。

她在解释,为了他们?

她不讨厌他们?

顾奕被这个想法一惊,可看向她的侧脸,那双眼眸又确实坦坦荡荡毫无遮掩。

“你……不恨我们?”

顾奕沉思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其实当他从下属那里知道容迟喜欢上一个云澜宗的灵师时,忧心了许久。

即使是普通的灵师都因为那些传言和他们的历史形象对他们恨之入骨,更别提云澜宗的人了。

可她却说,是这世间眼光苛责。

苏怜并未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却在听到他的问题时,诧异地扭过头:

“我为何要恨你们,你说的那些都是前几辈的恩怨,我与你们并无任何愁怨。况且容迟……还救了我好几次。”

说到容迟时,苏怜的声音莫名顿了顿。

她承认她对魔宗的印象还好其中有一部分是因为容迟,但就算没有他,对魔宗她其实也犯不上到“恨”这个字。

世界本就没有什么黑白分明,她从不以传言作为下判断的标准,而是她在其中的感受。

简而言之就是,谁对她好,她便对谁好。至于那人如何,便不关她的事了。

顾奕的声线有些颤抖:

“是啊……并无愁怨,愁怨……”

他反复念叨着,倏然大笑起来,眼角都噙出泪花来。

“我魔宗虽然古早风评不佳,可我们也不过一群没有办法成为灵师的普通人,现在早就不再使用那些伤害人的修炼法子。”

“如果真的要说对不住,我们对不住的也是那森林里的灵兽,我们早就和灵师一样,只靠着转化灵兽体内的灵力进行修炼,这么多年,无一例外!”

“可是……没有人信。”

顾奕笑的有些苍凉,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你说的对,如果当时各退一步,是不是会不一样。”

“容兄他不会死,嫂子也不会因为亲手为父报仇杀了他后彻底疯魔?”

苏怜静静地听着他几乎有些失控的嘶吼,没有说话。

只是在他说到没有伤害任何人时,意外地挑了挑眉。

她也没想到现在的魔宗早就已经改变了修炼的方法,只不过似乎没有人相信,所有人依然将之看作过街老鼠,恨之入骨。

“倘若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想,小迟他……应该也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吧。”

顾奕将那壶酒猛地灌下,一行清泪淌下。

苏怜见状,默默地退后两步,转身离开。

有些愁和苦,可能真的需要这一个人的一醉方休才能稍微躲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顾奕醉醺醺的,却勾起一抹浅笑。

“容兄,你看到了吗,你儿子找了个好媳妇,以后也会有一个好家庭。”

“你在天之灵,心安吧。”

……

“师父,世间目光当真如此重要吗?”

“师父,师父救我啊!”

屋内,容迟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似乎是做了一个噩梦。

勉强地睁开双眼,容迟的额前渗出大滴大滴的冷汗,回想起刚才的梦境,他的目光有些失神。

为什么,会梦到一个跟苏怜一模一样的女孩?

之所以是一模一样而不是觉得就是苏怜,是因为他在那个女孩身上看到了很多复杂的情绪。

幽怨,缠绵,痛苦,爱恋。

他从来不曾见过苏怜有这些情绪,她仿佛被刎了心,无论何时都能够平淡如水。

那似乎是在天上,宫殿都华丽无比。与之违和的是,宫殿前,有一天被死死钉在木架上的女孩。

容迟一想便觉得头疼,又觉得这个梦无厘头,索性便不再多想,再次沉沉睡去。

可就是这样一睡,却连着发了几天的烧。

顾奕请了大夫,却仍旧不好使,都说没有大碍,只是需要休息。

苏怜在一旁照顾了好几天,他才终于醒了过来。

“苏姑娘,有人放了这件东西在门口,说是送你的礼物。”

左护法大抵是没想到容迟已经醒了,已经推开了门,在看到容迟那双探究的眼眸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按照平常,他应当先将要给苏姑娘的东西先给自家主子检查过才行。

“礼物?”

苏怜一愣,从他手上接过。

盒子包装精美,但苏怜却实在想不到有谁会知道自己在这个鬼地方。

容迟紧紧地盯着她的脸,神色不明。

将盒子打开,只见一个水晶盒静静地躺在中心。

苏怜心中一跳,轻轻地打开那个盒子,只见中间那件火红的灵骨闪烁着异常耀眼的光芒,艳丽地足够勾人心魄。

仅仅一眼,苏怜便沉浸了进去,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水晶盒,似乎心神都被它夺了去。

“这是……”

她喃喃着,白皙的面庞上被那艳色的光称地有些许红润,双眸却不经意地流露出刻骨的执拗与疯狂,宛若罂粟绽放那一刻,美的令人心惊。

她终于得到它了,它是属于她的……

不知为何,一直有一道声音在她脑海中盘旋,此时更是越发作响,嘶喊地像是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正是因为她平常冷淡如一面平静的湖水,对什么人和事都仿佛不在意一样,此时的苏怜莫名地让容迟觉得心慌,似乎他再不抓住她,她便会消失不见一样。

而且那个东西……

容迟的目光落到那件火红的灵骨上,眼神出现片刻的游离。

他总觉得面前这个东西非常熟悉,但一直有一种让他惊惧的感觉。

下意识地,他想要远离。

容迟眉头一皱。

融合灵骨本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如果这还是一个会让他产生这样感觉的灵骨,只会有两种可能。

其一是,它很危险。

其二是,它的力量几乎已经超过了他的掌控范围,甚至远远超过。

不过无论是哪种,他都不愿意让苏怜过多地接触它。

第一百七十三章 融合 正当苏怜痴迷之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她的怀中将盒子拿走。

“你干什么?!”

苏怜一愣,抬眸时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惊慌与害怕。

看见她的眼神,容迟心中一痛,梦里那些场景居然如水般漫上,叫他险些窒息。

“师父,好痛。”

他只听的见那个女孩的声音,跟苏怜一模一样,却说着苏怜绝对不会说出的带着乞求意味的话。

那样易碎的她,像一块剔透的玻璃。

“你干什么!”

苏怜又重复了一遍,眼神已经变化了许多,变成一如往常的冰冷,只是仍旧紧紧盯着他怀中的水晶盒。

“你……”

容迟声音有些嘶哑,犹豫了一下,将那件甚至有些烫手的水晶盒重新抛回她的怀中。

“给你。”

他留下这样一句短短的话,逃也似的离开了,背影竟然有几分狼狈。

苏怜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匣子收好。

她有预感,这个惩罚世界就是冲着她来的。

但一切谜底需要她将这两块灵核和灵骨融合后才知道,或许那个时候,她的记忆就恢复了。

“七天后,就七天后,七天后便将它们融合。”

她握紧手中的水晶盒,尘封许久的心重新开始跳动。

小绒球在一旁有些焦虑地走来走去。

它总觉得有一些事情脱离了它的控制。

“啊————”

房间内,容迟的脸上忽明忽暗,蜷缩着身子,在角落不断颤抖。

脑海中那个雪白短发的少年大大的眸中出现类似绝望与奋力一博的神情。

“哥哥,你对她不好!”

雪白短发的少年脸上露出急切与愤怒。

容迟忍着怒意与疼痛,脸上是撕裂开来的痛楚:

“我怎么对她不好了,你让开!我与她的事情还没轮到你来指指点点。”

“不!”

“你让她伤心,不放她自由,还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囚禁她!”

少年声音坚定无比,最后趁着容迟听到这些话失神之际,狠狠地推开了另一个灵魂,在这具身体中占据了上风。

雪翼见自己夺得了身体的控制权,面上一喜,但看到镜子中容迟的外观没有任何变化,不由得笑意僵在了脸上。

“这是最后一次了吗。”

“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吗?”

这样是最好的结局吧,她如果真的要融合那些东西,没有他怎么行呢。

少年的低语在房间内响起,在无人看到的地方,一滴清泪落下。

……

“禀陛下,灵骨已经送去,苏姑娘还因此与魔宗少宗主吵了一架,少宗主负气离开。”

金碧辉煌的宫殿,一个男人高高地端坐在最上方,有棱有角的面庞白皙俊美地如同只在夜间出没的吸血鬼,眉眼间妖气与仙气揉杂,一时间竟然叫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妖还是仙。

闻言,南宫圣藏匿在阴影里的面庞上,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吵了一架吗,做的不错。”

那人瞬间露出极度欣喜的神色:

“谢陛下夸奖!那陛下看我……适合进入血儡殿吗?”

只见他跪伏在地埋下的头稍稍抬起,赫然是那耀辉拍卖行的楚天。

南宫圣的目光凝在他的面庞上,上面的贪婪之色一览无余。

“你?血儡殿?”

他发出轻笑,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你连给我的傀儡提鞋都不配。”

“滚出去吧。”

他向门口抬了抬手指,眸中掠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楚天的脸青一阵紫一阵,对着他却不敢发作,只敢灰溜溜地离开了。

就在他走出殿门那刻,一个神出鬼没的身影瞬间出现在殿内。

“陛下为何不收容他?”

月影的眸中露出一丝兴味。虽然他看到了方才楚天走出时,脸上的记恨。

“他不配。”

见他来了,南宫圣稍微放松了些,目光也没有那么冷漠。

“血儡殿吗,他资质的确一般,若是真的想将血儡殿发展壮大,我看先前那个小女娃……”

“我不是说过不准打她的主意吗。”

南宫圣瞬间警惕地抬起眸子,其中锋锐异常的眸光叫月影看了都不禁后背生凉。

“开个玩笑嘛。”

“陛下此举,只怕不只是想让二人出现矛盾吧。”

月影老神老在地走到他身旁,看着他瞬间松懈疲倦的眉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

南宫圣轻轻应了一声,却没有解释。

那个灵骨和灵核都是苏怜原本世界的东西,是那个男人从她身上活生生剖离出来的。

他在赌,苏怜在融合了这两件东西后,不说恢复全部记忆,至少会记起一些零碎的事情吧。

那个时候,她那么骄傲和聪明的一个人,一定会知道容迟便是那个人,一定会选择杀掉容迟,回到他的身边。

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在他这样想时,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

“陛下,你变了。”

以前的南宫圣,虽然冷漠,但却是一个心善又正气的人。

可不知何时,竟然逐渐变得阴晴不定,血儡殿这个提议是他提出来的,可一开始陛下分明坚定拒绝了,但在那天看到那天的女子后,却改变了想法。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侄子与常人不太一样。

但这样一再沉沦,对他来说,真的是好事吗。

“变了吗……”

南宫圣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离。

“大概是因为没有保护好自己爱的人吧。”

为了那可笑的名声和位置,眼睁睁地看着她坠落,如今的所有痛苦都像是在报复他当时的那个选择。

所谓天庭面子,所谓世间道德。

“月长老听令,十日后,率血儡殿众人进攻云澜宗!”

他声音嘶哑无比,眸光森寒阴冷。

十日后,怜儿一定已经将魔宗那边解决,届时他们二人之间就只剩下云澜宗这个阻碍了。

到时候,他一定会让所有阻挡在他们中间的石头一一碎裂,这样,她的身边就只剩下他了。

月影的眼神一变再变,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好。”

一连好几天,苏怜都没有再见到过容迟。

仿佛是约定好了一般,她去哪里,容迟便不去,分明住在一个院子里,却一连几天没有见到过。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为师后悔了 仿佛是约定好了一般,她去哪里,容迟便不去,分明住在一个院子里,却一连几天没有见到过。

这太反常了。

直到那天清晨,门外传来几声踌躇的脚步声,似乎是因为犹豫,连敲门都还没来得及。

苏怜索性推开门,只见容迟站在门外,神色却与先前大为不同。

几分小心,几分胆怯,但不变的是他看她的眼神。

莫名其妙的,苏怜便觉得他不是容迟。

“怜儿,云澜宗宗主来了,你可要去见见他?”

雪翼缩在容迟的身体里,有些笨拙地用着他的语气说话,果不其然地引来了苏怜探究的目光。

苏怜虽然觉得他奇怪,但也懒得细想,却在从他口中听到那个人时一愣。

“你让我去见他?”

苏怜愈发觉得诡异,就容迟的那个性子,见到扶云来了,不劈了他便不错了,怎么会还来问问她要不要见。

但既然他这样问了,苏怜也没有打算藏着掖着,反正她也有话要同扶云说。

“好,那麻烦少宗主带路了。”

苏怜淡淡道,雪翼的心中莫名腾起一股躁气。

两人一路无话。

在见到僵硬地立在那里的扶云,苏怜叹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

她轻轻开口,只是那双水眸中再看不见丝毫情意,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我……”

扶云一怔,被她这样冷漠的眼神刺的后退了几步。

当时他一时冲动赶来了魔阎山庄,见到她后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后悔了。”

他哑着声音开口,却再也不敢自称为师。

他已经不配做她的师父。

苏怜闻言,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表情。

灿烂而温柔的阳光下,少女的小脸白皙如雪,双眸澄澈的如同他初见她时,里面浅浅地倒映着他的影子。似乎还是只要他一唤,她便会乖巧地跑过来,拿给她今天新寻来的野草野花小玩意儿,又或者是展示她新学会的招数。

扶云不由得看得有些痴了,身体里不知是什么东西,悄然碎裂,封尘已久的心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后悔什么?”

她终于开口,可语气却是纯稚地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那是一种极致残忍的冷漠。

扶云哑然,张了张口,清俊的脸上浮现一抹窘迫与羞愧。

他难不成要告诉她,当时他疏远她,放任她,只是因为他也对她心动了吗?

那时她一直难过为什么一直陪伴她的师父不亲近了。

那是因为,在这漫漫修灵之途,她是他的心魔。

“我……”

他踌躇许久,有些犹豫地开口,但心里却压根没有想好要怎么说。

苏怜似乎是等的太久等累了,见状便冷冷地打断:

“算了,不说算了,反正我也早就不是云澜宗的人,也不是你的徒弟,你我之间无话可说,也正常。”

“你之前那会儿说的话,还作数吗?”

扶云突然道,看着她的眸子里满是希冀。

“啊那些啊……”

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半晌才道:

“那些都是说着玩的,师父别当真。”

苏怜的唇角扬起一抹弧度,笑的善见人意却又无比疏离。

她太知道怎么气人了。

当时说的多么情真意切,此时便多么冷淡。

一旁躲在假山后的雪翼瞬间眸子一亮。

都是假的,她说都是假的!

这些天,他总是担心苏怜在扶云出现的那一瞬间就软了态度,跟着他离开了。

还好……还好没有。

无论是他,还是容迟,都相当于看着这一切全过程的发生,不由得打心底讨厌她的这个“师父”。

按照他们的性格而言,爱上一个人,无论她做了什么,他们都会拼尽全力护住她。

至少说,毫无条件地信任她,给她底气。

这是他们爱一个人的原则。

这一点容迟做的比他还好,所以其实雪翼心里是佩服容迟的。

“换句话来说,师父,如果哪一天再有人说我与魔族勾结,你可还会像先前那般,让我抽筋剥骨,又或者是,粉身碎骨?”

“哦,我忘了,我现在身处魔族,可能按照贵宗的规矩,已经是“与魔族勾结”了呐。”

她嘲讽地勾了勾唇,似乎口中差点粉身碎骨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反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我……”

扶云一愣,那双浓黑的剑眉紧紧皱起,看着她的眸子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你现在是特殊情况,是不知情的时候被带来魔宗的,这不一样。”

“如果哪天你真的又被人说与魔族勾结,我定会先”

扶云心口一抽,伸手拉住她的衣袖,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离开。

他……还是让她伤心了。

所以她才会如此决绝,如此冷淡。

扶云薄唇紧抿,直到下唇都隐隐出现了一丝血色,

这一点容迟做的比他还好,所以其实雪翼心里是佩服容迟的。

“换句话来说,师父,如果哪一天再有人说我与魔族勾结,你可还会像先前那般,让我抽筋剥骨,又或者是,粉身碎骨?”

“哦,我忘了,我现在身处魔族,可能按照贵宗的规矩,已经是“与魔族勾结”了呐。”

这一点容迟做的比他还好,所以其实雪翼心里是佩服容迟的。

“换句话来说,师父,如果哪一天再有人说我与魔族勾结,你可还会像先前那般,让我抽筋剥骨,又或者是,粉身碎骨?”

“哦,我忘了,我现在身处魔族,可能按照贵宗的规矩,已经是“与魔族勾结”了呐。”

她嘲讽地勾了勾唇,似乎口中差点粉身碎骨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反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我……”

扶云一愣,那双浓黑的剑眉紧紧皱起,看着她的眸子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你现在是特殊情况,是不知情的时候被带来魔宗的,这不一样。”

“如果哪天你真的又被人说与魔族勾结,我定会先我定会先查清楚事情真相,还你一个清白。”

他坚定道,苏怜看向他,倒是没变,仍旧一身正气。”

扶云心口一抽,伸手拉住她的衣袖,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离开。

他……还是让她伤心了。

所以她才会如此决绝,如此冷淡。

扶云薄唇紧抿,直到下唇都隐隐出现了一丝血色,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仙尊找来了 转身的那一刻,苏怜如释重负。

在这个世界,不知为什么,她总是无法对这个“师父”投入感情。

每次见到他时,也都会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恍惚感。

这让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融合灵核和灵骨,记起那段不为人知的记忆。

雪翼见到她走过来,不禁眼前一亮:

“怜儿,我们回屋吧。”

苏怜立马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那两个水晶盒:

“我还有事,你先回吧。”

虽然距离七天还有三天,但她已经忍不住想要知道过往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接下来,她需要找一个没有人会打扰她的地方。

雪翼脱口而出想说自己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但在看到她坚定的眼神时,还是愣了一下,没有说出口。

容迟的灵魂在体内见他如此畏畏缩缩,不禁发出嘲讽的轻笑。

眼看着苏怜渐渐远去,容迟低声嘲讽道:

“看,你根本留不住她。”

雪翼瞬间红了眸子,但还是坚定道:

“容迟,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我虽然是你借助灵兽修炼时出现的一个意外,但我们本就是一个身体延伸而出的两个人格。”

“我和你,都留不住她。”

容迟想要反驳,但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雪翼的眸中闪过一丝痛楚,容迟暗暗觉得一丝不妙,下一秒,一股剧烈的疼痛贯穿了他们的身体。

随着少年掏出的一颗雪白的东西,雪翼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容迟与他本就是共用一个身体,也疼的龇牙咧嘴,不由得大声怒道:

“你干嘛!”

雪翼走到一旁的大石头旁,扶着重重地喘了口气:

“这是我的灵核,她的那颗七窍玲珑心灵核有问题,如果融合途中出现了意外,你替我,给她。”

“没有出现问题,也可以给她。”

他是精神类灵兽,融合需要的就是精神力,他的灵核是最好的辅助剂。

“你…….!”

闻言,容迟一惊。

灵核对于灵兽来说就是命根,一旦缺失,不过片刻便会死去。

当年他借助灵兽修炼,意外将这只精神类灵兽融合进身体,这颗灵核也帮助了他不少。

觉察到雪翼的灵魂在体内正在慢慢变得虚弱,容迟犹豫了一下,却没有那么快地占据身体的主导权。

“好。”

他眸色复杂,低低应道,说着只有二人能听见的话。

“傻瓜弟弟。”

他讨厌了他体内的这只灵兽这么久,却在这一刻真切地感受到,他似乎比他,更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

抓着那枚灵核,容迟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里面已经幽深一片。

……

一个极深的洞穴。

这是她那次出来历练意外发现的一个千年灵窟,其中不仅灵气充沛,还有着一张千年玉髓床,是灵师梦寐以求的修炼宝地。

“主人,你真的要融合吗?”

小绒球跟在她身后,有些焦虑地探了探头。

苏怜点了点头,青丝散落,一袭白衣迤滴,清冷不已。

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小绒球平白生出几分心疼来。

“主人,其实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

它弱弱地开口,虽然跟着主人穿梭一个又一个世界确实有点累,但如果可以一直这样相安无事,似乎也挺好的。

那些极深极痛的回忆,又何必一定要想起呢。

但苏怜却沉默不语,只是一步一步地走到那扇窗前。

似乎是受到她的召唤,那同样火红的灵核和灵骨不断震颤,竟然瞬间从盒中挣脱,漂浮到了半空。

莫名的,苏怜觉得自己仿佛被凝视着一般,嘴唇都不由得颤抖。

“主人,你……”

小绒球还想劝阻,却被她一个眼神噤了声。

那个眼神……它颤了下,退后几步,乖巧地在一旁坐下。

倘若不是它知道苏怜此时还没有记忆,当真会以为面前站着的,并非仙骨与记忆尽失的苏怜,而是那个依然骄傲无比的九天神女。

将那枚灵核置于心口,苏怜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随着她渐渐浸入周身腾起的气韵之中,四周红光大盛,隐约之间,竟然能听到一声长长的凤鸣。

小绒球本来一旁紧紧地守着,在听到这一声时本来扬起的尾巴都瞬间被压制在地,小小的狐脸皱缩。

这就是……血脉压制吗?

靠着仅存的一丝意识,小绒球复杂地看了一眼身处红光中心的苏怜,迅速跑出了洞穴。

“该死。”

它嘟囔了一句,连忙在系统里连接主系统:

“你确定没玩脱吗?现在主人要恢复了,只怕是恢复后的主人,再来三个这样的世界都不够她玩的!”

小狐狸不断焦虑地抬爪落爪,焦急地等待着回复。

果然不及片刻,主系统那边很快传来消息。

小绒球连忙点开接听,那边传来的确实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

“恢复了吗?那挺好的,以后她想干嘛便干嘛,你们不得干涉于她。”

听到声音的那一刹那,小绒球整个狐都僵住了,一身雪白的绒毛瞬间炸开:

“仙……仙尊?”

可还没等它继续,那边却蓦然没了声音。

这是神马情况?主系统被仙尊挟持了?

小绒球浑浑噩噩地出了里世界,要不是苏怜现在不能被打断,它都想立马跑到她面前摇着她的肩膀告诉她:

“主人!仙尊来找来了!”

虽然出于私心它其实并不想让主人知道,但……

小绒球摇了摇脑袋,决定先什么都不说。

谁也没想到,苏怜这一融合,足足融合了三天时间。

其中小绒球也因为担心进去看过,但因为血脉压制,它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

只能看到苏怜在那团红光之中,除了因为三天不吃不喝脸色有些发白,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小绒球又一次被血脉压制赶出洞穴后,陷入了思考。

要不……找仙尊问问?

随即立马扶着脑袋摇了摇头。

这要是被主人知道了,不得灭了它。

随着洞穴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四周也引来了不少高修为的灵兽,但容迟一路跟在她身后,这三天一直在洞穴附近转悠,便默默地解决了许多。

见苏怜第三天的时候还没有出来,容迟不禁有些担心。

第一百七十六章 前尘回忆 “怜儿?”

容迟在洞口轻轻唤道,见里面没有丝毫动静,不由得想要闯进去。

但刚刚踏进一步,便被一股神秘且强大的力量拦住了。

他狭长的眸子瞬间弥漫上寒气,手中紫色的灵气顿生,竟是想硬闯。

可还没来得及进去,便被气喘吁吁赶来的夜左拦下:

“少宗主,出事了,”

容迟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笼罩全身,声音低沉无比。

“云澜宗……云澜宗快被灭门了……”

夜左打了个寒颤,似乎是被吓到了一般。

他先前听闻这个消息连忙赶去云澜宗,却发现原本一个无比风光的宗派,竟然在短短一夜消逝不见,云澜山的各处都挂着那些身穿院服的弟子们的尸体,就连山间原本清澈无比的溪流都变成了血河,可怖至极。

只有最后那扇宗派门紧紧闭着,似乎是云澜宗的最后一道防线。

就连一向杀伐果决的夜左也不禁骇然,究竟是有多大的愁怨,竟然会选择这种惨无人道的方式。

闻言,容迟脸色一僵,眼角生出一抹戾气:

“什么?”

他先前虽然被云澜宗囚禁,但魔宗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是他那个父亲定的。

平日可以不对云澜宗留手,但如遇外敌,必须先保云澜宗安危。

“属下以为,是血儡殿动的手。”

夜左沉声道。在这个大陆,只怕是除了血儡殿还无人可以对云澜宗造成这样毁灭性的伤害。

“血儡殿,南宫圣……”

容迟眯起双眸,说出这个名字时可以说是咬牙切齿。

“是谁在唤本座?”

只听得一道声音由远及近,一个紫灰色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了此处。

南宫圣在见到容迟的那一瞬间,原本勾起的唇角顿了一下,很快归于面无表情。

他眸中闪过一抹嘲弄:

“少宗主还没被怜儿解决掉?她可真是心慈手软。”

“什么解决?”

少年黑眸冷清,满是敌意地看着面前的紫瞳男人。

虽然没见过几次,但他却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对他敌意似乎很大。

在看到洞穴外涌动的气韵时,南宫圣了然地挑了挑眉:

“原来是还没恢复记忆,难怪。”

“容迟,你可知,待怜儿一旦恢复记忆,你便会是她的眼中刺,肉中钉,她定然恨不得将你除之后快。”

南宫圣有些恶意地道,没有再看少年那张有些发白的脸一眼。

“好了,我要带怜儿走了,这里不适合她。”

南宫圣居高临下地道,背在背后的手却已经开始暗暗动作。其实比起苏怜醒来后第一眼见到容迟恢复与他相关的记忆,他更愿意带苏怜远走高飞,或者留在这个世界,忘记过去的所有痛苦。

“不可能。”

容迟脸色刹变,径自挡在了他面前。

“苏怜,你带不走,云澜宗和魔宗,你也休想染指。”

一时间,两人之间风云变幻,隐约居然有了一决高下的架势。

似乎是因为外面的声音太大,只见坐在那团火光中的苏怜皱了皱眉,下一秒竟蓦地睁开眸子。

只见那原本漆黑的瞳孔里满是暗红的火焰,一时间将那雪白玉髓座上的白发少女衬的有几分妖媚。

“师父……”

她似乎是刚从梦境中脱离,眼角不自觉地淌出一滴清泪。

那是一个很痛的梦,她除了反复梦到她被人行刑的那一段,几乎没有再梦到其他的。

梦里,她穿着一身雪白的羽衣,坐骑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身边围着的似乎都是一些仙子模样的人物,就连镜子中的她自己,都美的叫她认不出来。

所有人都唤她:

仙尊唯一的徒弟,神女。

也是天皇唯一的小女儿,那个被千娇万宠长大的小千金。

她似乎无忧无虑,她看着梦中的自己每天都缠着一个风姿绰约的男子,总是跟在他身后。

可中间不知发生了什么,待苏怜再次清醒点时,她已经被绑上了木架。

所有人都囔着要杀掉她这个妖女,她此时才看清那个男人的样子。

白衣胜雪,眉目如画。即使她觉得自己早已看过描摹过无数次,却还是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心脏如同被一把利刃划开,疼痛窒息,却又将他的眉目一点一点镌刻,让她永生永世难以忘记。

只那一眼,苏怜便死死地记在了心里。

因为紧接着,便是身临其境的疼痛,她听见周围所有人的惊叫与欢呼,听着自己的仙骨被剖出,仙灵被摧毁,一颗炙热的心被剑挑出,像块垃圾一样被随意丢弃。

看着那个男子面无表情地做着这些事,最后在她哀哀地拉着他的衣角唤他时,将她的手指一节一节地掰断,最后,将她推下泯仙台。

苏怜有些痛苦地捂住心口。

这就是她的前尘回忆吗?

虽然残缺,但苏怜几乎已经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一时之间,如潮的情绪席卷而来,这些时日的所有情感都像是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几乎要将她溺毙。

她几乎要坚持不住,原本澄澈不已的眸子此时满是混浊与红血丝:

“小绒球,外面在说什么?”

小绒球在她周身红光消散的那一刹那便急切地跑了进来,见她似乎是已经融合完成了,连忙道:

“我听到他们在说,云澜宗差点被灭门,扶云此时应该还在宗派内负隅顽抗。”

少女心口一跳,几乎有些蹒跚地起身。

见自己体力不支,更是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空间容器里的灵草和灵药一株又一株一颗又一颗地服下,似乎压根不是在吃药而是在吃糖果一般。

倘若不是小绒球看到她额前出现的薄汗与越吃越发白的唇色,几乎也以为她还保持着冷静。

“主人,主人!不可以吃了!”

“再吃你会死的!”

小绒球见她一醒便发了疯一样,不禁慌了神。

但苏怜却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一样,在看到里面所有的灵药灵草都吃尽时,居然将手伸向了那几瓶结晶。

“主人!那个能量太大了!你承受不住会暴毙身亡的!”

她刚刚才融合完成,身体几乎是虚弱地站不直,却还是用最快地速度强行恢复着自己的体力。

第一百七十七章 必须回去 “我必须去。”

苏怜额前落下一滴冷汗。

她必须要完成这个任务,然后回到主系统,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本来以为她只是一缕虚无缥缈的游魂,所以可以心安理得毫无牵挂地在各个世界漂游。

却不想原来在某个世界,也有爱自己的亲人。她方才梦境中,印象最深的便是那头戴金冠身着华服的天皇天后,看着她的眼神慈爱宠溺。只是最后她落下泯仙台的那一瞬,一向威严稳重的他们,喊着她的名字撕心裂肺。

所以她一定要完成这个任务,并且活下来,然后找到回去的路。

“怜儿!”

见洞穴传来的动静,容迟和南宫圣皆是脸色一变,连忙冲了进去。

见她跟不要命一样地服用着那些丹药,容迟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满面惊恐:

“怜儿,你干什么?”

苏怜抬头,眸光凝视在他面容上三秒,脑海中瞬间闪过那个人的脸。

太像了。

那个将她仙骨抽出,推下泯仙台的人,几乎就是再成熟几分的他。

还有南宫圣,也是。

苏怜的目光有些飘忽,又凝在南宫圣脸上,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轻笑。

在她的记忆里,这张脸扮演的是她从小便定亲的天庭太子,穆朝圣。

可在这个世界呢,摇身一变。

难怪他在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那目光仿佛就已经认识她许多年一样,满是怀念与悲伤。

那容迟呢,是不是也是因为自己就是记忆里的那个人,所以才对她如此。又或者说是,觉得亏欠?

她一向讨厌欺骗,却不想自己就活在欺骗的世界里。就像楚门的世界,一向骄傲的她只是一个演员,为了赎罪扮演着各式各样的角色,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知道真相。

心尖仿佛被滴了一滴蜡油,还未感到疼痛就已经麻木至极。

她发白的小脸腾起一丝因为药效上来而不健康的薄红,衬着她泛着水光的眸子,显得无比艳丽。

但因为周身疯狂的颓丧气息,宛如一株即将枯败的玫瑰。

她转头看向容迟,殷红的唇瓣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

容迟见她满目灰败,攥着她的手腕更是极其冰凉,不由得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慌。

他下意识将她搂入怀中,试图安抚她:

“怜儿,云澜宗没事,我们一起去,好吗。”

他下意识以为她是因为云澜宗的事而疯狂。

但苏怜在他怀中安静了半晌,却又伸手推开了他,语气第一次这么冰冷刺骨:

“不,我自己会去。”

“我自己的任务,我自己完成。”

容迟一愣,他没听懂她后面那句话,却听懂了前面那句,不由得想再牵住她。

却在下一秒,只见苏怜以一种极其快速的速度飞奔出洞口,头都不回地跃身而起。

纤细的身子在空中微微弓起,巨大的雪色巨翼瞬间在她身后展开,熟悉的蝶翼花纹清亮耀眼,又令人骇然不已。

见到这双熟悉的翅膀,容迟连忙摸向自己的袖口,才发觉那个雪翼的灵核还有一些丹药不知何时被她尽数拿走,此时估计是都已经服下。

可光那个灵核都需要数天才能将那磅礴的灵力和精神力才能彻底消解,如果此时贸然动用其中的力量,只怕会爆体身亡。

更别提她拿走的数颗八阶九阶丹药了,那些压根就不是她这个修为该用的,强行使用只会让她死的更加彻底。

容迟的脸色一黑,将平日里的乖张尽数收起,眉梢都带上慌张与惊惧,声音不怒自威:

“魔宗全员听令,前往云澜山!”

说着,自己更是登上飞行坐骑,直直地飞向天空。

南宫圣在一旁也瞬间阴沉了脸色。

他本想借此让她留在这里,却不想她居然没有恢复全部记忆,还想着离开这个世界。

而且此时带着血儡殿攻打云澜宗的人不是他,而是月影那个疯狂的老头……

南宫圣眸色阴寒深沉,一声不吭地也坐上飞行坐骑。

他太知道月影的心思了,他虽然对他不差,但眼里只有那个血儡殿,如果被他逮到这个好机会,苏怜一定会被他变成傀儡的!

想着,南宫圣的动作越发快了些。

云澜山。

丛林密布的山间,一个少女轻盈无比地低低掠过其间,笔直地朝着最高处飞行。

方才服下的大量药物此时药效与副作用都同时涌了上来,或许是因为刚才那枚灵核能量过于强大,苏怜只觉得浑身都如同置身火海一般的炙热。飞行的身子不由得开始摇晃,她惨白的唇瓣紧紧地抿着,咬着舌尖保持着最后的一身清醒。

在看到那个熟悉的地方时,苏怜绷紧的身子一松,终于不再压抑浑身的所有力量,白色的蝶翼微收,猛地俯冲而下。

此时,扶云正直直地站在云澜山峰峰顶,看着正带着血儡殿众多傀儡疾速上山的月影,山间灰影僮僮,极其可怖。他挺直的脊背僵硬了一瞬,却依旧没有丝毫颓然。

声音低沉却有力量:

“云澜宗派余下所有人,藏入密道,无吾命令,不可擅自出现。”

“若吾无法回来,烦请余下各位长老,照顾好宗派弟子,留得青山仍在。”

一字一句间,竟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他说的有些决绝,却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打开了身后的山间密道,将众人推了进去。

只剩他一人,仍旧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一身白衣,萧索凄清。

他自幼便受师长教导,自然知道血儡殿都是什么怪物。

一旦沾上,那便是蚀骨之痛,灵魂永受奴役不说,甚至会被炼作傀儡,永生永世不得转世,只能成为一个没有丝毫理智的怪物。

只可惜他功力到底不如前辈,努力这些时日折损众多却仍然无法将血儡殿赶出云澜山,那这蚀骨之痛,便让他这宗主一人承担吧!

就在月影带着身后众多傀儡扑上来的那一瞬,扶云没有反抗,脑海中却闪过众多。

其中许多都是他自幼那些修炼的画面,而大部分,闪过的是一个少女的脸。

从她轻声唤着他哥哥,到师父。

再到她,冷眼冷语地,不唤她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神女临世 他回首往事,心中再难平静。

那时,她陪伴他身旁,走到最后,他却只剩孑然一身。

“扶云,受死吧!”

月影见他只有一人立在那里,不禁喜出望外,周身邪气横生。

“招魂幡!”

无数傀儡从他身后窜出,十个,百个,千个。每个都目光空洞,神色阴沉,身体似乎被一桩桩木架支撑一般,摆出极其怪异又极具侵略性的姿势。

扶云心中一紧,拔出剑正准备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与他对抗,却被月影恍然一笑后招出的最后一个魂魄拦住了去路。

那是一个圆脸少女,原本粉色的衣衫已经是可以一眼看出的褴褛,身上皮肉都残破,丝丝缕缕地挂在森森白骨上,流淌出恶臭的黑色血液。

她身后依然背着一把缀满花朵的长弓,只是那花朵再不似先前的鲜活。

“花……织?”

虽然是他亲手将花织赶出去的,但在看到她如今模样,也不禁怔住,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就在这一瞬间,花织突然阴寒无比地笑了起来,她的嗓子似乎已经被损坏,发出的笑声如同刀锯,听得人遍体生寒。

“师父,我回来了。我说过,我就算是死也会死在云澜宗!”

“当年你给予我希望,又亲手将我打落深渊,我那么爱你,你怎么能将我赶走!”

她如泣如诉,血泪从眼眶中淌出,似乎真的是扶云对不起她一般。

扶云深深地看了一眼她,随后扭过头不愿再看她:

“你……无可救药。”

他声音冰寒。

到底也是从小带大的,有了苏怜的前车之鉴,他一开始对花织也算极好,却不想叫她误入歧路,不仅如此对待同门,还步入邪途。

如果不是她,或许苏怜也不会……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想再多说,只觉得悲哀。

“你……我要你的命!”

花织见他连看也不愿看自己,自己又变成了这样,不禁悲愤交加,暴怒而起,手中利爪张扬,眼看着就要刺入他的胸膛。

月影在背后笑的森然。花织是他培养最久的一个傀儡,也是最满意的一个傀儡。

他大手一挥,示意所有傀儡一齐而上,势必一举将那个遗世独立的人彻底覆灭。

扶云看着近在眼前的熟悉的脸,还有后面黑压压的傀儡,不禁勾起一抹苦笑,缓缓闭上双眼。

周身灵气暴涨,利剑自动漂浮而上,剑意凌然,似乎是要与站在中间的他合为一体。

或许旁人不知道,但若是云澜宗的弟子,必然会大惊失色。

因为这是作为历任宗主最后的底牌,人剑合一,以身载力,用生命完成这最后一击。

扶云紧闭上双眼,即使身体已经是撕裂般的疼痛,却仍然面不改色地抓住那柄长剑。

一切都是他的罪孽,云澜宗的罪孽,如今便用他的剑,他的命,来给这一切一个结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色的光影猛地扑下,雪白的蝶翼将满身剑气的扶云紧紧裹住,纵使那万剑瞬间如同尖锐的针一般将她的身体扎的百孔千疮。

身后无数黑色的傀儡也都蜂拥而上,垂涎的血盆大口丝毫不加停顿地啃噬着她的双翼。即使那对蝶翼再坚韧,也不过片刻,便再难抵挡他们的攻击。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扶云慌忙地睁开眼,在见到那张熟悉的脸时,彻底乱了心神。

“小怜,你……”

他刚想问她怎么来了,便被她周身的气息骇到。

那根本不是属于她这个阶段该有的强者气息。

苏怜压根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艰难地用残破的双翼将他扇到一边,重新飞到半空之中,转身看着密密麻麻的傀儡。

她的蝶翼已然残破不堪,就连飞起来时都是摇摇晃晃的,嘴角的血迹蜿蜒,但脸上的笑却兴奋刺眼。

“一群,废物。”

她轻轻开口,雪白的脸颊圣洁无瑕,俯视着下面所有人。

容迟和南宫圣此时也都赶来,见她的气息不断暴涨,一次比一次可怕,不禁都慌乱起来:

“怜儿,你先下来!”

南宫圣也不禁白了脸色。他想了无数个可能性却也没想到她会用自己的性命来保护云澜宗,更不知道她想要离开的欲望如此强烈,强烈到他根本无法介入她的记忆和思想。

“停下,月影,我叫你停下!”

见劝阻苏怜不成,南宫圣只能阴沉着脸转向月影,却见他也跟杀红了眼一般,身后的魂魄势力越发壮大。

听到他出声呵止,月影身子一顿,转过来的面庞扭曲中带着兴奋:

“陛下,陛下,我知道你们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们就是那个更高层次的世界的人对吧!血儡殿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却是唯一的希望!”

“苏怜是最优的傀儡之体,我如果得到她,一定也能得到打开那扇门的钥匙!”

“他们都说灵师最终有可能修炼成神,成仙,那我呢,是不是也有可能?只要我将此道走到极致,一定也能成仙成神!”

他疯狂地嘶吼着,听了南宫圣的话不仅没有停下,反而越来越张狂。

南宫圣脸色一变再变。

他从没想到他有着这样的狼子野心。虽然从某种程度来说他说的没错,倘若他真的将苏怜制成傀儡,苏怜没有仙骨却仍有仙体,他的确会接触到另一个层面。

“就你?”

苏怜也一字不漏地将这些话都听了去,不禁面上浮现一丝冰冷与嘲讽:

“就你,也想成仙成神?”

似乎是因为恢复了部分记忆的缘故,她的神色越发像记忆里的那个神女,高傲地俯视万生。

“真是痴人说梦。”

她说着,身上的气息终于达到了最高点,身后隐隐出现了一枚神印,一头乌黑的长发瞬间变成泛着耀眼光芒的浅金色,长到迤地的程度。

那一瞬间,她身上的灵力已经远不止她吞咽而下的

就连五官都发生着细微的变化,比起这个世界的“苏怜”,她更像记忆里的那个苏怜。

见到她突变的模样,南宫圣面露震惊之色。

“神女临世,唯吾独尊!”

第一百七十九章 落定 苏怜那双眸子灿若繁星,周身金色的光雾弥漫,她一袭白裙站在中央,宛如神女临世。

巨大的威压弥散开来,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精神力的压迫,其中修为高的几人反而感受的更深,皆是额头生出薄汗,半跪着伏低在地。

他站在她的眼下,却看不见她眸子里有他。

容迟咬着牙,试图伸手拉住她,但却在触碰到她周身金黄光晕时猛地一缩。

仿佛灼烧般的疼痛。

那些傀儡本就是阴气极重极邪之物,在见到那些光晕的一刻,瞬间哀嚎着迸裂,面容可怖至极,从聚集在月影身后变得四散逃蹿。

一片青绿的山林,瞬间被黑雾笼罩,无数邪物充斥其间,宛若人间炼狱。

这样的情景,已然不是这个大陆可以解决的局面了。

血儡殿这种至阴至邪的东西本就不属于这个小世界,虽然她并不知道它是通过什么介入到这个世界的,但她不介意当下猎人,走的时候将它一波带走。

苏怜冷眼看着下面神情各异的众人,唇瓣轻启,念着她在记忆里搜寻到的那个法术。

那是她在自己记忆里搜寻到的唯一一个法术,是她被推下泯仙台之时念的。

那是一个惩罚,用最残忍的手段,以自己之死,净化世间万物,用自己倍受蚀骨之苦,换天下太平无恙。

转瞬间,白光大作,苏怜盈盈迈出几步,指尖微抬,数道金光自天际倾下,皆聚集到她的身上。

晚霞的余光中,她的肌肤如云,纤长如蝶翼的睫毛轻轻遮住眼眸,无数波光与潋滟皆是掩去,独留下她那张微微抿起的殷红的唇。

“献祭。”

她轻轻启唇,念出那段法术的最后一个词。

金光似乎是有生命一般,蓦地将她托起,苏怜在念完后只觉得周身都被抽空了力气,就连生命与血液都在不断地流淌。

容迟心中突然生出莫大的恐慌,似乎他若是再不阻止,她便会永远消失了一般。

此时魔宗众人也都赶到,看着他们无比骄傲的少宗主半跪在地,膝盖都磨出了血迹,却还在强行地往那个方向挪动着,一点点,一步步,他满眼都只有那个在金光中漂浮起身子,双眼紧闭的少女。

“怜儿,不要。”

他低低唤着,眼眶都红了。

巨大的金色屏障挡住了他和她,他咬着牙试图强行将那道屏障打破,可头破血流了都没有成功。

后面跟来的顾奕有些看不下去,上前拉住他,声音喑哑地不成样子:

“你疯了!她根本动用的就不是凡人的力量,你贸然上去,除了送死,根本不会有任何作用!”

容迟被顾奕拽地一个摇晃,回头时满目的红血丝将他都惊了一跳。

“那要怎么做!说啊!让我看着她在我面前去死吗!”

容迟的声音也嘶哑了,一字一句都仿佛在涕血,双目赤红。

顾奕一时哑然,他从未见过容迟这副样子,仿佛疯魔了一般。

离苏怜越近,那股威压便越强。容迟发鬓散乱,强行接近她的同时,喉间涌起腥甜。

他扭头吐掉,但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顾奕却敏锐地发觉他吐出的那摊鲜血中,似乎还有脏器的碎片。

“容迟!快滚回来!”

他一时乱了方寸,连忙扑上去想将容迟拉回来,却不想刚上前几步,都被那股强势的威亚逼的生生退后几步。

他面露骇然。

这么强势的威压,容迟比他的功力尚且差些,又是怎么抵抗地住的?

顾奕蓦地停住了脚步,有些复杂地看着容迟的背影。

他就那样一步一步地艰难地往前挪着,刻下的脚印里都是蜿蜒残留的血迹。

凝视着金光中的苏怜,他的神情几乎绝望。

她看上去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生气地漂浮在半空,四肢都无力地垂下,像昏迷过去了一般。

就连胸膛的起伏都看不见分毫。

但他却无能为力,胸腔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住,死死地喘不过气来,想再上前一步牵住她的手,却被那金色的屏障生生反弹了回来。

“怜儿,不要!”

眼见着金光愈来愈盛,他近乎绝望地嘶吼,不顾自己五脏六腑都血淋淋地一片,强行就想上去拥住她,替她来承受来自天界的惩罚。

可他终归没能上去,只能呆滞地看着金光中的她。

她的表情上看不出丝毫痛苦,可周身分明在被那些金光一道又一道地剖离,分解。

金光大盛,四周都响起来自那些阴邪之物的哀嚎与嘶吼,烧焦的气味弥漫山谷,却没有一丝一毫青山绿木被损毁。

月影的脸色突然出现奇怪的神情,紧接着,也面色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膨胀,紧接着,一声巨大的爆裂声响。

他的身体里瞬间飘散出无数只傀儡。

这些傀儡比起先前那些看起来更加凄惨,怨气也更加深重。

但也都在金光中被撕成碎片。

在看到的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心中都闪过一丝庆幸与后怕。

倘若真的让这些邪物活着,灵魂之体不但强大还不死不灭,从他身体里出来的更是具有着与人类相同的智慧,只怕是很快便会彻底统治这片大陆。

这样想着,众人看着中间的那个昏睡的少女,也不免露出钦佩的神情。

容迟见她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像方才那样昏睡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下一秒,无数道金光闪过,仅仅一瞬间,方才那个绝代风华的神女,就那样化作了一片金色的灰烬。

那些灰烬似乎有灵魂一般,一部分飞出去落在那些侥幸逃脱的傀儡上,将它们燃烧殆尽。

“不!”

容迟几乎眦目欲裂,所有的威压随着她的逝去而消失,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伸手将她紧紧揽入怀里。

怀中了无生气的少女被他那样按在怀里,四肢软软地垂下,似乎再也不会醒来。

但只有苏怜清楚。

她只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释然与放松,似乎所有悬念都在这一刻落定。她再也不用思考任何人。

第一百八十章 燃烧我的卡路里 世界一瞬间变得无比安静。

无边无际的白色空间,一声轻轻的叹息,又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怜在系统空间里缓缓睁开双眼,正好与趴在她身上的小绒球对视上了。

小绒球看着她干净又平静的眼眸,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身雪白的绒毛都在发颤。

“呜呜呜,主人,你没事,太好了。”

它刚才看到小世界里的她自爆,差点以为她就栽在那里了。

“我没事。”

她张了张唇,声音有些喑哑。

其实苏怜也有些困惑,她以为自己在小世界里死亡,在系统空间里应该也是非死即伤。

她抱着必死的心态,自然为的……是那个。

她抬起眸子,双眸凛然之色一闪而过。

一头披散的青丝随意飘散,她有些不熟练地用着手中那股莫名拥有的力量,暂时地设了一个结界。

虽然不知道这股力量从何而来,苏怜却觉得用的格外顺心应手。只不过她心里也清楚,这种非规则物品,只怕是一旦被检测到就会瞬间消失。

因此,她连忙把小绒球拽进了结界之中。

“小绒球,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知道我的来历?”

苏怜几乎有些执拗地看着心虚到缩成一小团的小绒球,又道:

“你也知道这为什么是惩罚世界,对不对?”

见小绒球仍旧噤声,苏怜咬了咬下唇。

心口处传来一阵揪心的疼痛,苏怜有些恍然地盯住胸口。

似乎是因为她融合了那颗七窍玲珑心的缘故,她的情绪现在紊乱又丰富。

见她似乎仍然困在牛角尖中出不来,小绒球忍不住小声道:

“主人,你就别为难我了。”

它的权限远不及主系统,再说了,她的身份和来历是系统的最高机密,只要它有了想说的心思,那必定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苏怜似乎也看出来它的难言之隐,冷静下来后,没有再逼问,只是双目那一瞬变得有些空洞和恍惚。

“那我要怎么样才能回我的原世界?”

她极其认真道。如果说她先前只是把这些当做游戏,几乎将生死看的都不算太重。

那么现在,她也与其他任务者一样有了牵挂和执念。

她要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不管是有什么恩怨情仇,她都想知道她到底是谁。

小绒球犹豫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

“应该……做完任务,并且拿到足够的S级金牌,就可以了吧。”

像其他任务者,只要登上金牌榜的前三名,都可以满足一个系统能力范围之内的愿望。尤其是第一名,几乎要什么,系统都会满足。

只不过苏怜虽然蝉联了金牌榜第一,但她一向无心无情,更是除了奖金外无欲无求。在系统承诺给她年终奖金翻十倍后,她很干脆的放弃了许愿。

苏怜也想起了之前被忽悠走的愿望,不禁扶额。

据她所知确实有很多第一名会在得到愿望名额后,许出想要回家的愿望。

而且似乎主系统都一一满足了。

想到这里,苏怜愈发对自己无语。

#论那些年掉进钱眼里的第一名#

不过在小绒球这里得到这个答案,苏怜已经算是满意了。至少她不会在无头脑地去追寻。

“小绒球,下个世界。”

苏怜收起沉闷之色,轻声道。

小绒球有些担心:

“主人,你用不用再休息休息,你……”

“不用了。”

还没等它说完,苏怜便出声答道。

那双一向慵懒的眸子里,居然生出几分坚定。

见她坚持,小绒球也不再阻拦。

它这个主人它最是清楚,一旦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无论谁都改不了。

那它,便陪着她,追求她想要的东西吧!

趁着自己还有权限,小绒球默默将她调到了一个条件不算太艰苦的现实世界里。

“主人,我特地为你选了一个方便休息的现实世界,你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就出发咯。”

苏怜点点头,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的身影再一次消失在了纯白色的空间里。

在苏怜穿来之前,她可以说是对这个“方便休息”有着十足的美好幻想。

但现在……

苏怜看着房间里四处都是掉落的外卖垃圾,狭小的空间里电脑闪烁着的诡异蓝色荧光,彻底沉默了。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很适合休息的地方?”

苏怜默默转头,颇有些幽怨。

“这……这……主人这床挺大的,多适合休息!”

小绒球也没想到这里是这样的环境,心虚了一秒,连忙找补道。

苏怜默了默,走出房间。

这个女孩似乎是独居,住的一居室,客厅里放着一面满是灰尘的镜子,苏怜下意识走了过去。

看着镜子,苏怜彻底沉默了。

原主似乎是一个身材管理非常失控的人。

几乎要超出镜面的体型,还有,被拥挤地难以看清轮廓的脸。

浑身的肉都软塌塌的,仿佛一大团融化的巧克力棉花糖,浑身都散发着甜腻的气息,

更可怕的是,她不仅胖,还黑,还不会打扮。

苏怜目露绝望之色,

不过好在是,她虽然胖,但还算干净。虽然衣服都是旧旧的,还起了不少毛球,但总归是整洁的。

只是这个穿搭,惨不忍睹。

苏怜扶额,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焦心。

虽然她并不觉得外表可以决定一切,但肥胖不仅是颜值的问题,更是会影响健康,刚才她只是搬了几件东西,就觉得气喘吁吁,胸口闷的不行。

不过……

苏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显得有些短粗的手指捏了捏自己的脸蛋。

该说不说,原主的五官还是可以的,拨开几乎要挤起的肉,她原本的五官其实是精致小巧的。五官中最出色的是她的那双眼睛,弯眉下一双杏仁眼,明静澄澈,大抵是她过于安静单纯的缘故,那双眼灵动地像是一双小鹿眼,只是在这之前,一直被她厚重又长的刘海紧紧遮住了。

鼻尖挺翘娇小,有些泛白起皮的嘴唇有些无措的抿着,如果好好减肥,一定会显得更加立体。

包括她的皮肤,除了有些黑以外其实很光滑,甚至苏怜还忍不住多捏了几把,格外柔软。

所以不管剧情如何,她接下来一定要先开始第一步:减肥+护肤。

开始,燃烧卡路里。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丑八怪帮主夫人 苏怜将目光从镜子上移开,随便找了个还算干净整洁的沙发上坐下。

“主人,剧情已经传送给你啦啦啦~”

小绒球连忙道,大尾巴晃啊晃,似乎为它的高效率而感到骄傲。

苏怜点了点头,食指熟练地点开了传来的剧情包。

大量光环陆离的片段涌入脑海。苏怜懵了一瞬,这才发现,原主的世界中居然大部分都是游戏画面。

除了日常的一日三餐外,这个名叫《倾尽天下》的全息网游几乎占据了原主生命的三分之二。

一边看着剧情,苏怜一边飞快地在房间中找到了电脑,上网查询着资料。

《倾尽天下》是国内第一部全息网游,通过游戏舱将进入游戏舱内玩家的脑电波反映进系统,继而让玩家有身临其境的游戏体验感。

因为隐游游戏公司的高端技术,这个全息网友甚至能做到将人的五感都一比一地还原,只要调整数据,甚至能传递给玩家游戏里人物的触碰感和疼痛感,这让玩家更加身临其境。

电脑在幽暗的房间中散发着幽幽的蓝光,苏怜饶有兴趣地看着游戏资料。

她向来对游戏不感兴趣,不过如果是这个类型,似乎也可以尝试一下。

她继续往下看着,似乎明白了为何原主对这个游戏无限沉迷了。

这部游戏的自由度很高,玩家可以自行选择职业和阵营,在出了新手村后更是可以选择加入自己心仪的帮派。游戏中,侠侣的玩法更是多种多样,有许多七夕和情侣玩法,因此也被玩家们戏称为“恋恋天下”。

《倾尽天下》的职业分为医仙主治疗,神道主输出,铁河主抗伤,碎灵主刺客。

原主游戏名叫苏怀月,是一名榜单前三的碎灵玩家。但因为她的侠侣玩的是神道,一般神道身旁都会有一名医仙辅助治疗打配合,因此在她的侠侣的不断要求下,在两个月前,她转换职业成为了一名医仙。

看到这里,苏怜下意识皱了皱眉,但还是接着看下去了。

事情的起因在于一次阵营大战。

原主所在的阵营是倚天谷,传统意义上的名门正派,敌对的阵营则是幽冥界。

虽然只是游戏,但《倾尽天下》作为国内第一大全息网游,日常在线人数数不胜数,因此每周一次的阵营战无疑也成了绝大多数玩家极其重视的一件事。

每个阵营都有数个帮派,原主所在的帮派“剑气山庄”则是倚天谷数一数二的帮派,负责阵营战的领头事务,她则是这个帮派帮主“江不迟”的侠侣。

倚天谷这方因为人数缘故,一向属于压倒性胜利,这一次却因为一个据点安排人手失误而输了。

本来大家都只是在抱怨,但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有传言说,倚天谷第一大帮派里面有内鬼,提前将阵营战的布置透露给了幽冥界。

所以幽冥界才专门挑了薄弱的地方进行攻击,而且对于他们这边每一步都仿佛能预测一样。

不知怎地,一众人的怀疑随着讨论的升高,落到了原主头上。

原因是因为有人见过苏怀月和幽冥界第一大帮派的人在情人海相会,而且举止亲密。

因此在这个关系紧张的特殊时刻,再加上她又是帮主夫人这个特殊身份,许多人开始怀疑她就是那个叛徒,内鬼。

原主几次辩解,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除了和江不迟结为侠侣以外,什么时候出现在过情人海。

江不迟也坚定地表示站在她这边,无条件信任她。

况且怀疑她的人也没有拿出实质性证据,于是这件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如果事情只是到这里就结束了,她大概可以重新回到自己平静的游戏生活。

可是就在那天晚上,她正准备注销账号时,论坛和qq却同时疯狂地响了起来。

她点开qq,置顶是一条无比决绝的消息:

我们分手吧。

紧接着,她游戏里的一个好友也发来消息:

“苏苏,去论坛看看吧,出事了。”

她颤抖着手点开论坛,只见一条标红且显眼的扒一扒贴以极其高的热度冲上榜首:

【818我们帮那个又当间谍,又网恋骗钱骗色的丑八怪帮主夫人。】

她只觉得后背生起一股寒气,勉强控制住自己发颤的右手,握紧鼠标点进帖子。

只见帖子里的第一张配图,就是她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她,似乎是在午睡。本就不算小的脸因为侧着身子而被挤的变形,而出油的脸颊配上那睡眼惺忪的眯缝眼,像一块变质的发面馒头,她自己几乎都觉得不忍直视。

她本身就不算好看,在这样的死亡镜头加死亡角度下,显得格外骇人。

可她明明早在一年前就已经休学了!除了日常购买日用品和吃的,她根本不出门的!这张照片,到底是哪里来的??

而配图下,则是那个楼主恶意满满的话语。

【楼主—小雪漫漫】:大家看,这就是咱们服倚天谷那个以犀利手法和人美声甜出名的帮主夫人哦~~~”

紧接着,又甩出一张截图。截图里是她的人物角色和幽冥界的出名恶人“一醉清河”挨在一起站在地图情人海里的样子。

一白一黑穿着的游戏人物紧紧站在一起,看着竟然也有几分相配。

【楼主—小雪漫漫】:还说不是间谍,啧,先是勾搭了倚天谷第一大帮的帮主江不迟,转头又去找幽冥界的著名毒瘤一醉清河,一人把两个大佬两个阵营玩的团团转,还真是够有心机的。

之前那些女神的舔狗呢,怎么不说话了?

下面的回帖数极其高,一部分在谴责她不经过别人同意就爆照的举动,但更多的则是在看热闹,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狂舟客】:我就说当时帮派晚会她怎么不爆照呢,原来是个见光死啊。真是可怜我江兄了,前几天还在世界频道说准备过几天在游戏服昭告天下,大办婚宴,与她结成侠侣呢!

第一百八十二章 漫天雪花飞尽 【小伙我看你筋骨清奇】:哇,这是巨型恐龙吧!听说江不迟是富二代,现实家里是开公司的,这个女人不会是打算网恋骗钱吧!

【日落小兔】:真是有够恶心的,亏我还叫了她那么久的帮主夫人呢,这种人还活着干嘛,叛徒滚出倚天谷!

【旋转乔菠萝】:支持楼上!苏怀月滚出倚天谷!滚出《倾尽天下》!

…………

五雷轰顶。

可能是因为标题涵盖元素过多,楼主的语气又极其信誓旦旦,这条帖子在短时间内的点击量和转发量都多的吓人。

几乎所有她游戏里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围观转发,在给她发着数条不知是关心还是嘲讽的话语。

她在这样漫天的言语攻击中,几乎快要失去理智。

她承认她是不好看,也承认她配不上江不迟。

自从被确诊后,她一直试图用游戏里的乌托邦来麻痹自己,与江不迟的那段感情,纯属是个意外,是个她几乎想都不敢想的意外。

但她除了拒绝了给他发照片,其他事压根没有做过!

她没有想骗他的钱,也没有想骗他的感情。

分明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却被那些人传的一个比一个玄乎,仿佛都是亲眼看到她做了这些事一样。

每一个人,都恨不得让她立即去死。

她的脑子都满是嗡嗡的声音,无数积压的痛苦宛如排山倒海而来,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她登上了自己的游戏账号。

那个她标了星的账号瞬间亮起。

【江不迟】:“上线了?”

【江不迟】:“走吧,去解除侠侣关系。”

几乎是她刚上线,那头便迫不及待地传来了滴滴声,仿佛是蹲她上线已经蹲了很久了。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仿佛过去两个月的那些柔情蜜意,都是假的一样。

她想告诉他自己并不是故意想骗他的,她也不是叛徒,没有背叛帮派更没有背叛阵营。

但因为过度的痛苦,她几乎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有酸涩的眼眶,不受控制地落着眼泪。

到了当时他们结为侠侣的情人海,她看着屏幕里那个她以为很熟悉的人,几乎是一言不发地就发了断绝侠侣关系的申请。

就在世界频道发出:侠客苏怀月、侠客江不迟断绝侠侣关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这句世界喇叭的同时,她的游戏角色的四周突然升起烟花。

那是代表表白的烟花“七月情书”,在游戏里卖一万金一个。

他当时笑着说,等到大婚那天会放99朵烟花,让全服的人都来见证他们的幸福。

但此时……

她盯着电脑屏幕的脸色发白。

在她的周围,那些绚烂的烟花骤然升起。

天空上,一个硕大的字由烟花组成,那个字过于大又过于刺目。

那是一个,巨大的,

“丑”

字。

【世界频道—疯狂剑客】:哈哈哈哈那是江不迟放的烟花?真是绝了。

【世界频道—桃花妖】:好狠,但好爽!苏怀月活该!

就在那一刻,她心里的那根弦蓦然崩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爆发的情绪。

她找到以前开的那些药,一下子全部倒在手心,白色的、灰色的,堆在一起都没有什么重量。

几乎是绝望的,决绝的……

昏暗的房间,少女的手无力地垂下,还有几片咽不下去的药片顺着她发僵的指尖,滚落地面。

没有人发现,也没有人在意,只有漫天的雪花闪烁在电子屏幕上,散发着冰冷又刺骨的光芒。

剧情到这里就结束了,但苏怜却沉浸在其中,许久都没缓过神来。

虽然原主的生活里大多都是游戏,但她的那些绝望的情绪和痛苦的感受,都比一般人要沉闷许多也要压抑许多。

江不迟这个游戏里的侠侣,在她的情感世界里就像是一道光,她一开始在面对他的追求时压根不敢接受,但又不舍得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希望。

所以才小心翼翼地答应了他的求侠侣邀约,甚至愿意为了他改变自己练了两年的游戏职业,从一个以身法为主的刺客角色,变成了一个只用治疗的医仙。

她知道江不迟的现实条件很好,但在他要送她外观和礼物的时候,她一样都没有收过。

这些天他陪伴她完成游戏任务,打游戏boss,带着她到世界各地去拍照,在那些时候,她甚至燃起了一丝希望,出现了一种错觉,她以为自己也是个正常人,也可以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可谁知这不是希望,而是更深的绝望。

苏怜叹了口气,胃部隐隐约约地还有些不舒服,她去接了杯热水喝下,却只见小绒球从房间中叼了个薄薄的纸张:

“主人,你看!”

苏怜拿着纸张定睛一看,那是一张诊断书。

“抑郁症……”

苏怜轻声念着,指尖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心口。

难怪原主会……

在那些记忆里面,她还看到了原主一些其他的事。

她总是在吃药,因为药物的副作用,本就不瘦的身体更是一天比一天膨胀了起来。

而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家人。她是一个孤儿,出生时便被残忍抛弃,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因此怯懦又孤独。

在她上大学的第一年,因为体型和沉闷的性格被室友欺负地头都抬不起来,身上处处都是伤,时时刻刻担惊受怕,后来抑郁情况加重被老师知道后,被勒令休学治疗。

她这一生,仿佛一直在被嫌弃。这个世界这么大,却没有一个女孩子的容身之处。

就连现在她住的地方,也是她用之前上学时兼职赚来的钱租下来的,狭小而又逼仄。

“她的愿望……是什么?”

苏怜喝了几口水后,才缓缓开口道。

只是声音里却带上了一丝低沉和沙哑。

“她希望,她能够为自己活一次,能拥有一个平凡幸福的人生。”

平凡幸福的人生,听起来不难,但放在原主身上,却像个天大的难题。

但苏怜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既然她来了,用了她的身体。

那她便会给她一个,幸福的人生。

第一百八十三章 她翘人墙角 “滴零零!!!”

手机屏幕骤然亮起,苏怜低头找到后接通,只听到那边传来一道很兴奋的声音:

“怜,你的简历通过了!什么时候有空过来面试?”

那是一个很好听的男声,苏怜一下子便捕捉到了关键词。

“简历?”

她眨了眨眼睛,一时没想起来原主这么社恐的人什么时候还投了简历。

那个声音似乎是顿了顿,颇有些邀功道:

“我为你投的。你不是喜欢游戏吗,怜,你不能一直呆在家里,这对你的病情没有任何好处。”

说到这里,苏怜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谁。

“姜沉?”

“对啊是我,怜,社区安排了我做你的心理医生,我当然要负起责任。”

姜沉在电话那头义正词严地道,一副是为了她好的语气。

苏怜挑了挑眉,如果是原主,只怕是现在就已经吓的挂断电话了,但她不是,而且现在的她,极度缺钱。

所以她欣然接受了这份工作面试:

“好呀,谢谢姜医生。”

女孩的声音软软的,并不会甜腻的让人生厌,反而因为语气中透露的丝丝认真,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如果不是姜沉昨天才接诊过她,还记得她的声音,几乎就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接受了?”

他似乎有些诧异。

“当然,姜医生说的对,我不应该总是一个人呆在家里。对了,请问姜医生为我投的是哪个游戏公司,面试时间是什么时候呢?”

苏怜其实并没有怀疑过这通电话,毕竟对于她这种无父无母还患有一定疾病的人员,社区有的时候确实会多加照顾一些,她昨天也的确刚去了这位姜医生的心理咨询室。

洁白无瑕没有一丝灰尘的办公室内,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打着白色领带的男人慵懒地躺在一张看起来极度舒适的软椅上,修长的十指把玩着一个手机。

他开的是外放,因此女孩认真的声音瞬间充盈了整个室内。

顿了两秒,他回道:

“明天吧,早上八点,隐游游戏公司。”

在听到对方诚恳的感谢还有欣然答应的态度,姜沉十分吃惊。

昨天他才见过她。

当时她身上那种枯败的气息,像极了淤泥里糜烂的玫瑰,没有一丝一毫生气。他做心理咨询师也有几年了,几乎只是一瞬间他便判断出,她大概是很难再坚持下去了。

他手上的重度抑郁患者很多,大多数都试图自杀,也有不少成功的。他其实无法阻止那些内心真正绝望的人,因此在心理排解无效后的第二天,他总是会打来这样一个电话,随便胡诌一个借口,来看看患者是否还安全。

比如说今天的借口是,为对方找到了心仪的工作。

很多时候,如果是无人接听,他便会报警。

不过打了这么多个电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一个积极认真的回复。

仅仅一天时间,就能让人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姜沉眸中闪过一丝好奇,扶了扶金丝框眼镜,下意识地记住了这个名字和号码。

房间内。

看了这么多剧情,苏怜毅然决然地躺进放置在卧室里的游戏舱,将游戏时间设置为三小时,然后点开了那个游戏标。

游戏加载极快,很快便出现了原主记忆里的那个游戏画面。

一阵不适感涌上脑部,但很快她便适应了,左看看右看看。

《倾尽天下》不愧是隐游游戏公司的力作,不仅触觉十分逼真,就连视觉效果也出奇的好。

苍穹干净澄澈,碧蓝如洗,和熙的阳光洒落在她操控的白衣飘飘的角色上,虽然是在游戏里,但她却仿佛真的能感受到周围的一切暖意与风声。

这个游戏是以中国武侠仙侠世界为故事背景,华丽壮美又自由度极高的江湖使得它一上线便迅速爆火,同游戏公司研制出的游戏舱更是被抢的稀缺到需要通过排号才能购入的地步,价格也是高的吓人,一台要将近五万块。

原主这台还是她原先在玩另外一个竞技类游戏手游时,打线上pk赛赢来的奖品。

苏怜动了动手和脚,极其满意地点了点头。

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贴合度和敏感度,隐游公司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随着她的上线,似乎是点开了什么开关一样,世界频道的消息流动突然变快,消息栏也颤个不停,锲而不舍地弹出着新消息。

苏怜浅浅打量了一眼。

啧,居然都跟她有关。

而且似乎这谣言愈传愈离谱,现在甚至出现了,她其实是个小三,翘了那个论坛原帖博主“小雪漫漫”的男朋友,也就是江不迟。所以小雪漫漫一忍再忍,实在忍不下去后,才爆出了一些猛料。

苏怜点开论坛,里面除了熟悉的骂她言论还有此次事件的另一个主角。

小雪漫漫。

她似乎正好在更新帖子,大概意思就是原本她和江不迟才是双向暗恋很久,直到苏怜出现,天天找江不迟带着打本不说,还总是给他发暧昧语音勾引他。

下面不少顶她的帖子的,分明一点实证都没有,但大概可能是因为人的娱乐天性又或者……

点开小雪漫漫的主页,苏怜瞟了眼。

瓜子脸,大眼睛,还有萌妹标配的空气刘海和jk裙,看起来确实是个小美女。

不感兴趣地关掉了帖子,苏怜回到游戏,只见那个游戏角色还站在情人海中。

原主的审美是在线的,她捏的这个游戏角色可以说是美艳又孤飒,一张精致的脸蛋绝俗又风情。远山眉,桃花眼,朱唇轻启时带着抹动人的盈盈笑意,超凡脱俗,妩媚动人。

若说寻常美人是见之难忘,那她便是倾国倾城,一见动情,再见倾心。

只是那一袭胜雪的白衣,多少弱了气势,没有显出她的气质来。

苏怜遗憾地摇摇头,从衣橱里挑了件火红凤鸟尾羽衣换上,整个人看起来一下子精致美艳了许多

情人海四处都是烟花燃烬的尸体,依然整整齐齐兢兢业业地维持着放时的字样。

苏怜看着只想翻个白眼。

多没品的男人,分手了还要来损一把。按照原主对这个江不迟的依赖程度,如果不是他这最后一击,恐怕也不会作出那样的选择。

默默将江不迟这个忽明忽暗的名字拉进黑名单,苏怜打开世界地图,就准备找个风景好的副本,打打小怪看看风景,体验一把游戏生活。

大概是看的太久了,不少从好友框中看到她所处位置的玩家将她的位置发到了世界频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求复婚? 一时间,世界频道沸腾了。不少人都立刻点击定位传送到了情人海,想要去看一看这场他们先前没赶上的热闹。

只见那个头顶“苏怀月”名字的游戏角色一个人站在烟火中央,低垂着头,仿佛很低落的样子。

一众围观群众纷纷在当前频道发出了嘲讽的讨论声。

苏怜本来就开了当前频道,正在专心致志地看地图,结果耳麦里突然就传来许多嘈杂的声音。

路人甲:她还敢出现呢?我要是她,做了那么丢人的事情肯定早就弃游了。

路人乙:啧啧啧,人至贱则无敌啊。

路人丙:活该被江不迟抛弃。哎哎你听说了吗,江不迟给小雪漫漫买了新外观“情深不寿”,是情侣装呢!

……

苏怜听着有些无语,在看了一眼周围围着的人时,直接喂了自己一颗转职丹,转换成了刺客碎灵。

医仙在这个游戏里其实是最受女性玩家欢迎的职业,因为外观仙气好看,技能绚烂华丽,还可以随时治疗自己喜欢的人。

但苏怜却更喜欢以手法和输出著称的碎灵。

爆发力强,又有连招,只要她操作足够强,把面前这群人一波带走也不是没可能的。

正当她打算直接动手懒得动嘴的时候,人群中突然走出两个身着红衣的人。

“怀月,你怎么还在这里?”

江不迟本来是和小雪漫漫手挽着手走来的,两人都是一袭游戏新活动出的红衣裳,又是来的情人海,不禁让周围的人都开始嘀嘀咕咕起来,更有甚者,已经有人开始坐地上嗑瓜子看热闹了。

【世界频道】:惊!现任前任情敌小三齐聚花海!想吃瓜的速来!

见到苏怜一个人表情呆滞地站在情人海中,江不迟皱了皱眉,下意识以为她是来缠着自己的。

“如果你是来求复婚的……很抱歉。”

闻言,苏怜操控的红衣角色面部表情轻微扭曲了一下。

这男的到底哪来的自信,合着以为全世界都暗恋他?

只见那一身干练红衣的少女转了个身,几步走到他面前,低头端详了一下二人牵着的人,又重新抬头扬起灿烂的笑容:

“恭喜啊……”

正当众人都以为她受到刺激疯了时,苏怜后退两步,端起了手手。

“不过……你长脑袋是为了让自己看着高点的吗?还是说里面装的都是废水啊?我站在这里多久了,你哪只眼睛又或者说是两只都废了才觉得我是等着你复婚呢?”

“还真当自己是坨……合着就招狗喜欢了。”

苏怜说的毫不客气,言语间没带脏字却将面前的二人损的一无是处。

江不迟被她突如其来的伶牙俐齿惊住了,一旁的小雪漫漫倒是先反应过来了,俏丽的小脸气的煞白,但又为了保持自己温柔甜美的形象,只能忍着不说话。

苏怜眨巴眨巴眼。

主要也不怪她发挥好,而是这俩人现在出现不就是招她骂的吗,本来原主被骂丑被骂骗钱骗感情就已经被逼入绝境了,而且说这一切的还就是那个小雪漫漫。

他也算当了原主两个月的侠侣,应该最了解她从来就没有主动找他买东西,更不是什么所谓小三。

但他一句都没解释,还一转头跟这个小雪漫漫在一块了,相当于直接从侧面证实了这些谣言。

因此苏怜决定,以后见到这俩人,见一次,打一次。

“你……苏怀月,我们好聚好散,我已经找朋友将十万金邮给了你,也算是对你的补偿,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江不迟也反应过来,一时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如果说这些时日一点感情都没有,那也不可能。

但他喜欢的是她犀利的身影,温柔甜美的声音,包括她一直不愿意发照片给他,他也一直脑补是她太害羞了。

虽然因为长相分手多多少少有点过分,可江不迟自认为自己条件也不差,游戏里的排名就不说了,就算现实也是B大有名的校草富二代,没有任何理由去谈一个“不漂亮”而且现实据说也是个宅女的恋人吧。

而且他还邮寄了十万金给她,换算成现金也有一万块了,这么多分手费对于两个月的感情来说,够多了。

苏怜有些好笑地歪头,衣摆缝制的尾羽随着情人海的微风轻轻飘洋,一时间,既然让不少本来在看热闹的围观群众看迷了眼。

嘶,是错觉吗,怎么感觉这苏怀月,还有点点好看啊!

而且似乎,气势完全不输这两人!

即使知道她现实不算好看,但大多数人还是忍不住感慨。

“十万金啊……江公子还真是豪气,难怪浑身上下看着都像个暴发户,这品味,该不会现实都是个四十离异带娃的秃顶老大叔了吧。”

苏怜颇有些嫌弃地打量了对面一眼,其他人也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嗯,大红衣裳,全金配饰,还有小雪漫漫头上堆砌的那些珠玉……

“噗嗤。”

不知道是谁先笑了出来,继而大家都哄堂大笑起来。

不过江不迟既然是倚天谷第一大帮派剑气山庄的帮主,自然也是有许多小迷弟小迷妹的,此时都对苏怜怒目相视。

“你说什么呢,大家别信她!她一个连帮派都要背叛的叛徒!”

一个id名叫露水兰颜的蓝衣女子站了出来,一脸的义愤填膺。

江不迟原先心底残留的那么一丝愧疚心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忍不住开口道:

“是啊,当初你背叛帮派这事,我都还没找你算清楚呢。如果不是大家看着我的面子上,只怕你现在在剑气山庄,在倚天谷,已经呆不下去了!”

寒气弥漫的风声响彻耳边,乌黑的发丝随之飘扬,苏怜敛了眉间的所有柔和,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锋利的锐意。

“剑气山庄是吗?”

“倚天谷是吗?”

只见她低头轻笑出声,修长白皙的脖颈弯作一个十分优雅的弧度:

“所谓正气,所谓正派,不过是仗势欺人,还自命不凡。这样的帮派,这样的地方,不呆也罢!”

点开页面版,苏怜果断地点击了阵营选择键,按下了“脱离倚天谷阵营”的点击键。

第一百八十五章 他的邀请 那一瞬间,所有人看到世界系统喇叭:

少侠苏怀月退出倚天谷。

紧接着,紧接其后的世界系统喇叭也亮瞎了所有人的双眼:

少侠一醉清河邀请少侠苏怀月加入幽冥界阵营。

世界频道上的其他人都纷纷表示震惊。

但苏怜此时没有注意看世界频道,因此并没有看到下一条,也没有点击邀请确认。

在一众人惊诧的眼光下,苏怜勾起一抹冷笑,从身后掏出一把玉骨扇,扇面似乎是用什么半透明的皮质做成,薄如蝉翼,上面画着几株妖娆绽放的彼岸花,艳丽地像是吸了人血一般,栩栩如生。

中间的玉骨锋利尖锐,从中间直直冒出,骨尖的液体幽绿暗沉,看起来极其危险。

她缓缓走到那两人面前,扇面半遮面,宛如娇艳又危险的罂粟,配着红裳,摇曳生姿。

“你……你干什么?”

小雪漫漫颇有些心虚地退后一步,一脸的惊恐。

对面的女人眼神太冷,她几乎要以为她要上来揍自己。

“怕了?”

扇面轻轻划过她的下巴,苏怜轻轻眨眼,一脸的无辜纯良。

这人可真是好笑,躲在电脑背后敲键盘的时候丝毫不带心虚,此时却又这副模样。

又怂又想使坏。

“狗男女。”

朱唇轻启,声音不大也不小,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到。

“你说什么!”

江不迟神色一凛,正欲伸手将小雪漫漫护在身后,但就在下一秒,却眼前一红。

,身前的女人身影如同鬼魅,极其快速地向后隐去,四周漫起红气,周围所有人皆惊慌地想要退后。

却只见红气弥漫中,女人的裙摆妖娆,无数银针从她指尖提着的折扇中骤然射出,那一瞬间,四周瞬间血雾弥漫。

江不迟等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就已经中了毒针,血条全部清空,应声倒地。

苏怜颇有些满意地收起折扇,一转身,彻底消失在了所有人面前。

这个游戏是不禁止非同阵营的人杀人的,所以当苏怜脱离倚天谷,直接就开启了无差别攻击。

而且她那毒针玉骨扇是上一届大神赛的奖励武器,也是碎灵最好的武器之一,只要控制好时机和距离,就能够将视角范围内的所有小怪以及角色血条清一波。

她竟然对自己出手?

躺在地上的江不迟紧紧地蹙起了眉。

要知道,虽然当初是他追的她,但她一直对他极好,回来后不解释也就罢了,居然还对他动手。

他本来以为她是来找自己复合的,拒绝的词都想好了,谁知她非但没提,还一副要同她恩断义绝的模样。

下意识的,他心头就涌起一抹不知是不是不悦的情绪。

在接到他死亡消息的帮众都纷纷赶来,其中一向与江不迟玩的比较好的几人,猴子,小圣,看到他头顶着的仇家是苏怀月时,都不禁瞳孔轻缩。

“老大,你怎么被那个恐龙打了?”

猴子一边喂他复活丹,一边挠头道。

他本以为江不迟会破口大骂一顿,却不想他复活后竟是愣了几秒,突然没头没脑地转过身,重重地锤了他胸膛一拳:

“蠢货,谁叫你放烟花的?”

猴子被他锤地退后了几步,一脸懵逼:

“哎老大,她骗你哎,她那么丑,怎么敢的啊。”

一旁的小圣也连忙帮腔:

“是啊,要不你当时知道的时候那么生气,我们兄弟几个至于去帮你找回面子吗!”

江不迟闻言没说话,只是方才被毒针扎到的地方隐隐有些作痛。

苏怜一个脱战地图转送,到了一个江南地图内。

因为超过了邀请时间,因此世界系统喇叭又静悄悄地飘过了一条:

少侠苏怀月拒绝了一醉清河的邀请。

苏怜此时才注意到,不由得眼角抽搐了一下。

这个什么。

一醉清河?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就是谣言中那个她勾搭的第二个大佬,幽冥界的第一高手?

他到底知不知道,现在他来邀请她,更像是坐实了那个谣言啊喂!

虽然还没见过面,但苏怜已经对于自己谣言中的“猪队友”的脑子正常性表达了怀疑。

点开世界频道一看。

【路人甲】:我就说吧!这苏怀月跟一醉清河绝对有一腿!倚天谷的叛徒滚!

【路人乙】:哇年度大瓜,不过人家苏怀月拒绝了一醉清河的邀请啊,再说了之前我看那个谁,江不迟的表白感觉也挺真的,怎么刚分手就和那个小雪漫漫在一起了啊?

【路人丙】:是啊,还真是狗咬狗,这波我谁都不站!

……

这帮人果然消息知道的比谁都快。

苏怜颇有些无奈地关掉世界频道,看了看天色,眼见着游戏世界里的天空都愈发暗了,果断退出了游戏。

游戏虽然好玩,但现实也很重要,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眼见着论坛里关于她的照片愈传愈广,谣言越来越盛,甚至她的真实姓名、学校都被扒了个一干二净。

苏怜眉眼间寒气四散,找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几声滴声过后,那边很快便接了起来。

“喂。”

一道非常温柔的女声传来。

“喂,江老师,是我。”

苏怜淡淡道,声音中藏了几许局促。

要知道,她对老师这种生物一向都是能离多远就多远的,现在可以说是硬着头皮了。

只听到那边似乎静了几秒,紧接着一声欢呼响起:

“苏怜?!你可以回学校了?”

从她的声音中,都能听出满满的喜悦,似乎还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气息有些不稳。

苏怜有些不好意思地顿了顿,迟疑道:

“江老师,我暂时还不能回去。”

其实这个江老师并不是她的辅导员,而是她的计算机老师。

也是她大学出了名的美女教师。

她算的上是周围对原主极好的人之一了,在学校时便一直关心她,明明她一周只有一节她的课,但她还总是拉着她一起吃饭,她被勒令退学时,也是江燕一直伤心不已,还将她送出了学校。

对面的江燕冷静下来后也想起抑郁症也不大可能这么快就好,只能叹了口气:

“好好照顾自己,你这么久不来,我都没饭搭子了。”

“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苏怜顿了一下,声音坚定道:

“老师,你能帮我查下一个ip的地址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 隐游游戏公司 江燕在电话那头一愣,声音稍微放小了点:

“你这丫头,这是犯法的。”

“你这是发生什么了?”

苏怜顿了顿,解释道:

“我最近在玩一个网游,结果被人诬陷网暴了。”

她说的很淡然,江燕听了后却瞬间暴跳如雷:

“诬陷?网暴?谁做的?!”

她家小姑娘这么乖,又文静,哪个不长眼的居然诬陷她?

眼见着刚才的美女老师一瞬间暴起,苏怜哭笑不得:

“我这不是正在查吗,不过如果ip地址不行的话,我只能试试查询游戏登录ip了。”

但说到这里的时候,苏怜犹疑了一下。

全息网游和普通游戏不一样,为了玩家安全起见,大多数情况是不会允许查询登录ip地址的。

突然间,苏怜脑海中骤然闪过一抹什么。

“江老师,你知道我们学校有多少人有这个全息游戏舱吗?”

苏怜想着那个帖子里曝光的照片,背景分明就是一个教室,虽然被模糊处理了看不清样子,但她趴着的地方明显就是课桌。

如果这张照片是被人有意偷拍的话,那这个造谣的人应该就跟她在同一所学校里面。

江燕沉思了一下,有些抱歉道:

“这还真不清楚,虽然全息游戏舱比较贵,但你也知道现在出了租赁服务,而且我们学校里面也是固定配有一些的,这样找,如同大海捞针。”

苏怜的眉头紧紧蹙起。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确实不好找,不过如果能确定那张在花海的照片,应该会容易很多。

“别着急,我会帮你留意的,到时候有新的发现就通知你。对了,你心理状况最近怎么样?”

她说的颇有些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引起她半点不舒服一样。

苏怜轻轻笑开,声音中带上几许温柔:

“老师,我好多了,最近找了一份实习,还准备健健身。”

闻言,江燕总算松了口气。

要知道,她这个学生可以说是她这么多年来发现的第二个计算机天才,只可惜性子太过孤僻,不爱与人交流,她每次想多跟她说几句,都会被她躲开。

“实习?哪里的实习呀?”

她下意识问道,有些担心这孩子因为钱就去那些不良公司,到时候身体累坏了不说还容易被骗钱。

“隐游游戏公司。”

苏怜答道,只听到对面似乎静了一瞬,紧接着什么东西到了。

半晌,才听到江燕颇有些震惊的声音:

“隐…隐游?”

要知道,隐游游戏公司可不止是一个游戏公司,而是隐游集团旗下的一个专注游戏的公司。

隐游的主要业务并不是游戏,但依然稳坐游戏界巨头,在全息网游业界更是处于垄断地位。

而他的母集团,更是全球最大的电脑软件研发和提供商,市值突破三万亿美元。

即使他们大学已经是顶级学府,但每年能进入实习的人少之又少,更别提苏怜还是个休学的学生了。

苏怜有些模糊地掩饰过去,黑色的瞳仁隐在纤长的睫毛下:

“不说啦江老师,哪天能回学校了当面跟您说吧。”

在最繁华的黄金地段,一座极尽奢华的高楼大厦屹立在市中心。路过的人纷纷仰望,在这寸土寸金的S城,这样一栋建筑物无疑十分令人侧目。

一个男人坐在一张极大的红木桌案前,轮廓眉眼都极其出色,一身藏青色的西装,萧疏清冷,眉目如画,却叫人看不出半分尘世烟火与欲望,宛如画中走出的一样。

“哥,你不能不帮我吧,我答应人家了的。”

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只见一身白大褂的姜沉一脸苦闷地溜了进来。

“出去,敲门。”

无比的言简意赅,在姜沉无比震惊的目光中,现在门边的两位保镖硬生生一人架一边将他带了出去。

直到姜沉被带到门外,才反应过来:

“你们!”

他话音刚落,突然想起自己是有求于人,不禁只能稍稍放软了脾气,一脸无语地抬起手,敲了敲门。

“哥,是我,姜沉。”

他说的憋屈,但又拿这个脾气古怪的不行的大哥没有办法。

见坐在软椅上的男人交错着手轻轻点了点头,那边的两位保镖才缓缓将门拉来。

“哥,咱们一家人,至于吗。”

姜沉一脸的苦闷,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

宋清河微微抬眼,细长的眼角挑起几抹清冷:

“在我这儿要有规矩,你说呢。”

大概是因为身处上位久了,他说话时一举一动都不疾不徐,却又矜贵疏离,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若不是姜沉认识他许多年,只怕也会被他这骇人的气势压的说不出话来。

但他已经十足摸透了他,不禁翻了个白眼:

“宋清河,你这事儿真得帮我。”

“什么事?”

见他似乎有些迫切,宋清河也眯了眯眼,屈指抵住下颚,乌沉沉的眸子落在他身上。

姜沉硬着头皮,决定长话短说:

“我答应了个女孩,说让她来你这里上班。”

空气静止了一瞬,落针可闻。

宋清河眼里的兴趣消失,只留下显得有些空洞的乏味:

“没兴趣,我这里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闲地,也不是谁都可以进来的。”

闻言,姜沉下意识反驳:

“没有,她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选,她计算机方面很在行的,我在给她治疗的时候就发现了。你们公司不是正好缺人吗,我可以保证,她绝对值得培养。”

“给她治疗?她是你的病人?”

宋清河缓缓问道。如果他没记错,他这个表弟手下接的可都是精神类患者,抑郁症的话,也是重度起步。

这样的情况,真的能来上班?

姜沉忙不迭地点头,又连忙解释:

“算是,但她最近病情很有好转了。前段时间本来情况也还行,但听她说好像是她玩的那款游戏出事了,她跟她的侠侣也彻底拜拜了,还被追着骂了好久,所以心态崩溃过一次,但现在应该永远也不会了。”

不知为何,宋清河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个人的名字。

第一百八十七章 她很有趣 但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

修长的食指搭在玉瓷盖上,慢条斯理地浮了福茶水,水汽氤氲中,他的唇显得干涩好看,却始终一言不发。

“行,姓宋的,上次你看上的我家老头那件瓷瓶,我明儿给你送来。”

姜沉咬牙切齿,看着面前这人的面具就想撕下来。

得亏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不然就他这脾性,除了他这个宽容大度的能够忍受,还能有谁。

见宋清河满意地点了点头,姜沉一脸沉重。

啧,为了他生命力出奇顽强的小病患,他可真是费心费力。

也不知道自家老头要是知道自己把那件乾隆时期的粉青釉送人了会不会气的半死。

“她只是你的患者?这么劳心劳力,还真不像你姜少爷的风格。”

他有些惊异地抬眸,漆黑如墨的眸子浮上几许好奇。

姜沉见事情办完了,也放松了许多,大大咧咧地坐到一旁:

“是啊二爷,不过呢,你也可以当是我新的猎物。”

这是他们惯会称呼宋清河的叫法,宋家老二,宋二爷。

说到这里,姜沉浅褐色的双眼突然生出几分邪肆与幽暗,薄唇轻咬,满是锐利的少年气。

宋清河心里了然,有些倦怠地抬了抬眸:

“你悠着点,别在我这里闹出人命。”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方才一闪而过的念头被他归类为荒谬的想象。

姜沉耸耸肩,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轻笑:

“当然,她很有趣。”

宋清河没再说话,垂眸慢条斯理地看着手中的文件。

姜沉也见怪不怪他这种随时都能进入工作状态的怪咖,起身准备离开。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能玩在一起的原因。

因为他们本质是一种人,又可以做到互不打扰。

姜沉痛心疾首地想了想,啧,这家伙呆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居然比他任何一任女友都要长。

一连好几天,苏怜都在减肥和锻炼中度过。

原主的肥胖很大程度是因为她长期的心情抑郁加服药导致,她不存在这些困扰,因此减起来事半功倍。

而姜医生说那边面试人员将她的面试时间调到了下周,所以她可以更加充分地准备。

“滴——”

手机管家突然传来消息提示音,苏怜低头看去,才发现是来自房东阿姨的催租。

看了看银行卡所剩无几的余额,苏怜表示只想当个咸鱼摆烂。

在最后一组普拉提练完后,苏怜洗了个澡,擦了擦头发,躺进了游戏舱内。

因为一直在忙,她已经好几天没登录了,但她并不打算放弃游戏。

因为她突然有了个新的想法。

游戏的界面一如既往的熟悉,她先上去把日常任务清了。

可能是因为“臭名远扬”的关系,她的号一上线就被人点了突袭,导致她的日常之路十分不顺。

因此她特地换了小号,id星河。

但没想到的是,小号做着日常任务,竟然也被突袭了。

因为她是一个人在做日常任务,双手都被占着,所以无法抽空脱战与赶来的杀手对抗。

在第十次做日常任务路上被突袭后,苏怜擦了擦身上的血迹,一脸无语地直接躺平在了被杀的原地,也懒得喂自己复活丹了。

反正喂多少颗都要被杀,再说了这一颗复活丹还不便宜呢。

苏怜非常心疼地数了数包裹中仅剩的六枚复活丹。

地图中心,一个长发女侠就那样直挺挺地躺在了大路中央,颇有几分生无可恋的感觉。

第十一次赶来准备继续暗杀她领奖励的刺客,保持静默地顿在了原地。

苏怜准备就这样躺到他走,却不想他居然在一旁打起了坐。

苏怜有些无语地喂了自己一颗复活丹,起身没再开始日常任务,而是绕着他走了一圈。

啧,一个神道玩家。

半晌,清柔婉转的声音响起:

“这位少侠,我跟你有仇?”

苏怜灵巧地俯下身子瞧他,她的小号习惯穿着的是一件粉衣裳,配饰简单却显得甜美温柔。

她精致的脸蛋上,闪过一丝不起眼的不耐。额前碎发随风而舞,脸颊粉嫩白皙,宛若落入凡间的桃花仙子。

见他沉默着不说话,手上长剑寒光锋锐,苏怜又道:

“少侠,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不知少侠为何针对于我。”

似乎是为了彰显自己的确柔弱无可依,苏怜眨了眨眼,一脸弱不禁风地捂住心口。

但实际上,指尖早已暗暗夹上玉骨扇,绕到他身上后准备趁他不备时瞬间绽开,取他性命。

如若是旁人,估计早就怜香惜玉地收了剑了,但这个id叫打骗子的男子却没动,嗓音清冷:

“再装?”

苏怜:???

默默收回手,苏怜一脸谨慎:

“你知道我是谁?”

名唤“打骗子”的男子微微抬头,不知为何,虽然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但苏怜就是觉得她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丝鄙夷。

鄙夷?

苏怜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这个小号很干净的好伐,如果不是刷任务,她基本就在小号买买衣服,当一个外观号来用的。

能做啥让人鄙夷的事?

“谁人能不知道,苏姑娘行骗之事。”

男人终于开口,墨黑色的发丝肆意散落在雪白衣衫的肩头,眸子慵懒地抬起,眼尾闪烁着微弱的寒芒。

闻言,又瞥到他头顶的id,苏怜震惊地退后两步。

虽然她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但也称不上“行骗”二字吧??

难不成原主还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

苏怜绞尽脑汁地回忆着,发现原主虽然孤僻了些,但为人还算正直。

见苏怜半晌没说话,男子起身抬手,眼看着就准备将利刃拔出剑鞘。

苏怜见状,也懒得再跟他废话,也抽出玉骨扇,开启了战斗状态。

一时间,两人竟然打了个难舍难分。

在cd冷却时间,苏怜抬头看了眼血条,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要知道,能和她打成平手的人并不多,而且因为碎灵的近身职业优势,鲜有人能跟她一来一回这么久。

甚至,还隐约有压她一头的意思。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苏怜一个不备,小臂被他的利剑猛地划了一下,鲜血渗出,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为了能够更好地感知战斗和身体状态,她把这个游戏的感官度调整到了百分之一百,也就是说游戏里受多重伤,她现实感受到的痛苦也会一样。

因此游戏舱内的苏怜疼的呲牙咧嘴。

见面前的女子似乎脸色白了不少,男子一愣,手下动作下意识慢了些。

苏怜趁此反击,用玉骨扇满是尖刺的一面抵住他的脖颈。

即使她的小臂因此皮开肉绽,血流的更多了。

喉结微微滚动,淡淡的馨香弥漫鼻尖,在嗅到脖颈处的一丝血腥味时,他的眉眼间掠过一丝惊诧。

“我输了。”

清朗的声音淡淡道,苏怜只听到身侧传来利剑出鞘的声音。

手中的扇子松了松,苏怜伸手推开他。

面前的男子总算抬了头,一身白衣纵然飘逸但干净到朴素。

苏怜看着他穿着的新手衣裳,又想起他方才几乎能压制她一头的手法,不禁感慨地摇了摇头。

这个游戏最大的好处就是,钱能买来外观,但买不来实力,这就让游戏增添了很多可玩性。

也增加了很多难度。

苏怜上下打量一番,突然生了心思:

“这是你小号吧?拿小号pk多没诚意,有本事大号见。”

“而且我骗你了我怎么不知道,这样吧,我们到时候好好探讨探讨。”

她对于手法很好的人一向很有好感,不是想谈恋爱的那种,而是想打架切磋的那种。

所以她甚至想加个大号好友,以后闲着没事就拉出来pk一下练练手法。

“嗯……位置就定雪兰山谷的山峰吧。”

见他不回答,苏怜便当是默认了,一闪身下了线。

只留下那个白衣的孤傲背影。

等苏怜切换账号再上线时,果断地点击了地图最靠上边的雪兰山谷。

这是这个游戏里赏雪的佳境,山峰一年四季都有积雪,而且还生长着一种极其特殊的花朵,雪兰花。

这种花开在雪兰树上,可以一直不枯不败,除非树死叶落,不然便会一直绽放,像是被积雪冻住一般。

也正因如此,这棵树被称为三生树,上面的雪兰花可以三生三世不败,在树下一同许下诺言的情人也可三生三世相守。

不过苏怜定在这里倒不是为了那颗三生雪兰树,而是因为这里人少,方便她这个名字到处跑而不会莫名被突袭。

苏怜蹦哒到山峰,只见前面一个很熟悉的白色背影。

大概是因为山峰的白雾缭绕,苏怜一开始并未看清他的模样,但当他回头,id在头顶亮起的时候……

“一醉清河?”

苏怜大为震惊,惊恐地往后稍稍退了两步。

谣言中的另一位男主角?

“你怎么在这里?”

这会不会也太巧了,这雪兰山平常都没人来的,怎么一来等人就等到这么个煞神。

倒不是她本身与他有什么愁怨,而是现在传言里他俩的关系太似是而非了,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想离他远远的,以免将他扯入传言的同时,加速了谣言的发酵。

但这位男主角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意识,见苏怜后退,反而还上前了几步。

“不是你说的,大号见?”

低沉熟悉的声音响起,他一袭白衣胜雪,眉目似乎都是精心雕刻的,眼窝深邃,薄唇紧抿,静默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眼见着面前的少女宛如一只兔子一般,听到他的话,瞬间蹦远,不禁有些不悦地跟紧。

明明她说的,难不成又打算骗他。

大号,见?

苏怜一脸懵逼。

感情刚才那位针对她半天的小号,就是他啊。

思来想去没想明白他干嘛针对自己,但却听到了四周传来的嘈杂脚步声。

看着下面逐渐蜂拥而至的人头,苏怜静默了半晌。

“你是不是没关定位。”

她表情有些沧桑地走到山崖边上,往下探了探,在看到那些人离自己不足几米后,非常绝望地退回原位。

这个游戏特别苟的一点是,对于列表好友,是可以互相看到对方的位置的,除非关了定位,不然这项隐私相当于没有。

为了做任务或多或少都加了些不熟的人,甚至里面有可能有情敌或者仇人。因此苏怜提前便把定位关了,防止出现被大批人围殴的不可控局面。

但看这架势……

终于,在人群涌上来之前,一醉清河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

“嗯,没关。”

苏怜连忙点开世界频道,果然,他的定位也被发在了世界频道里。

【世界频道】:榜一高手一醉清河疑似为爱伤心,孤立雪兰峰顶,等一有缘人前去。

……

她怎么感觉这一股子营销号的味道呢???

还没等苏怜出声骂他,身边便乌泱泱围上来一群人。

似乎是没想到她也在,一群人的脸色瞬间异彩纷呈。

【路人甲】:我说,她怎么也在,难不成这俩是来约会的?那之前那个背叛倚天谷的事石锤了?

【路人乙】:啧啧啧,苏怀月这手段可以啊,刚和上一任分手就找到了新大佬。别说,这新大佬口味还真奇特。

【路人丙】: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俩站一起挺配的吗?

下面一群人跟:对只有你一个人。

眼前的当前聊天弹幕一个劲地闪过,苏怜深感无力。

她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巧合,她也不知道他会在这里,他们信吗?

“我说……”

苏怜弱弱开口,还没出声便被众人齐声打断:

“你别说是巧合啊,我们又不是傻子。”

苏怜:。。。。。。

这届围观群众真难带。

苏怜硬生生地将这个解释咽回了喉咙里。

但紧接着发现,她的确没有任何其他理由能够解释为什么二人同时出现在这里。

在苏怜开口之前,似乎是看出了苏怜的为难,一醉清河浅浅思考了一下,毅然决然地站出来:

“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苏怜的表情僵了一秒。

大哥,你能别说的这么引人怀疑好吗。

但一醉清河显然没意识到,还极其认真地补了一句:

“真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们走吧 落在旁人耳中,这无疑是欲盖弥彰。

因为一醉清河好歹也是榜一,还是超过榜单第二很多的那种,所以即使他因为身处幽冥界名声一般,但他的小迷妹还是不计其数。

此时看着两人一来一回的,不少小姑娘都气红了眼眶:

“清河哥哥,你不要受她的诓骗,她压根不是什么好人!”

一旁赶来的小雪漫漫也连忙帮腔:

“是啊,大家都去看我的帖子,就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了!”

一醉清河眨了眨眼,回头看了眼她,一脸我比你们还清楚的模样。

苏怜:……

咱就是说自从玩了这个游戏,她头上的罪名是一天比一天多,这天之前还是小三和叛徒,今天就变成了小三+叛徒+骗子了。

见她面露苦涩,一醉清河突然牵住了她的手腕。

“我们走吧。”

他的声音沉稳清润,但说的话却言简意赅。

苏怜低下头看了眼他隔着袖子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又抬头看了看他没有丝毫杂色的双瞳,确认没有丁点暧昧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开玩笑,她又不想当活靶子。

只见他一直背在背后的右手顺势转起,一柄泛着银光的利剑瞬间出现在他的背后。

“起。”

只见他周身都升腾起团团白雾,那柄利剑竟然就那样载着他升了起来。

“上来吧。”

不知是因为白雪皑皑还是日光高照的缘故,他伸向她的指尖都泛着清莹的光,五官融在清浅的微光中,有种不真实的清俊。

苏怜恍神一瞬,连忙伸手抓住他的手,双脚踩在剑上只感觉身体瞬间轻盈。

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又几乎没有人预料到一醉清河居然还有这一手

看着下面逐渐细密如雨点的人群,苏怜站在他身后,饶有兴趣地扭回头:

“这是神道的技能?御剑术?”

她有些疑惑,因为她也玩了这个游戏一段时间了,还从来没见到过能带人上天的技能。

“没有,充值返利送的。”

一醉清河出声解释,右手手腕一顿,脚下剑刃的速度快了些。

“不是什么大技能,没有攻击性,但挺好看,还方便逃跑。”

苏怜恍然大悟,眨了眨眼:

“敢情阁下就是传说中的人民币玩家?”

一醉清河沉思半晌:

“人民币玩家是什么?”

苏怜哽了一下,主要也是没想到现在还有人不知道人民币玩家是什么意思,思考了一下道:

“嗯……就是那种人傻钱多,呸,就是那种很有钱然后给游戏充了很多钱的大佬。”

说完后,苏怜还肯定地点了点头,以表对人民币玩家的尊重,准确来说是对红票票的尊重。

大概是因为她的语气多少有点艳羡,所以他理解成了是一个夸人的词,停顿半晌有些不确定道:

“充了三千万,算吗?”

苏怜:……

因为身处半空中,苏怜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三什么?什么万?”

突然就感觉脚下这个剑板板也不是很舒服了呢。

在小绒球鄙夷的目光中,苏怜疯狂打字:

“前排求大佬包养。”

什么前任,情敌。

哪有大佬来的重要!

苏怜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以后要跟一醉清河一个战线。

结果发出去后却被游戏屏蔽成了:

“前排求大佬哔——哔——”

苏怜:。。。。。。

怎么感觉游戏屏蔽后更容易令人误会了呢??屏蔽了个寂寞。

因为剑飞的速度太快,苏怜自然而然地将手放在他的腰间,但苏怜没注意到的是,在感受到她贴近的指尖时,前面的身体不自觉地轻颤了下。

见那柄利剑飞到江南地图一个比较不起眼的花丛中落下,小绒球一脸嫌弃地先行一步,跳下了利剑。

苏怜也跟着下来,看着一脸沉静的一醉清河,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之前干嘛说我是骗子?”

他眼睫极长,垂着眸子瞧她:

“难道你不是?阵营战前私聊说要加入幽冥界,所以才为幽冥界提供据点情报,但现在又不愿意了。”

“怎么,因为江不迟说不要你了,又后悔了?”

说着,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涌上一抹不愉快感。

这种感觉促使他一向平静的心中第一次出现这种烦闷酸涩的情绪。

苏怜听的云里雾里,白了他一眼:

“什么后不后悔的,我从来没有为你们提供情……”

说到这里,苏怜猛地一愣。

她先前就觉得是学校里的人曝光的她,也想过盗号的可能性。

但并不笃定,因此也没有想着可以通过游戏查到人。

如今看来,只怕是一定有人专门盗可她的号,为的就是让她在游戏里的名声变臭。

苏怜一阵无语 。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原主似乎压根没有得罪过谁吧。

但是就算是这样,也有一些人过来欺负她,似乎是见不得她的一点点好。

苏怜准备下线后先与官方取得联系,但在这之前……

苏怜看了眼自己编辑的简历,有些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再过两天就要去参加面。

她之前是写过简历的,结果被那群同寝室的看到,一股脑都撕了。然后现在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原主,没有那么了解她的历程,而且休学这么久,确实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上去。

想起原先那群室友,苏怜的眸中划过一丝寒芒。

她如今想要回去易如反掌,她也一定会回去,只不过不是现在。

“好了,我先下线了,该准备工作的事了。”

“工作?你在哪个公司?”

一醉清河好奇道。

“隐游。”

苏怜说完才意识到这样说不太妥当,毕竟她还没成功入职呢。

索性打着糊弄掩饰了过去:

“最近大环境不太好,工作上的项目也挺难的。”

苏怜明显是胡诌,因为不想暴露自己的隐私。

不过宋清河显然是误会了她的意思,看着聊天框中的裁员二字,下意识以为她是已经入职隐游游戏几年的老职员了。

说完这句,少女便将人物往草丛边上挪了挪,然后直接点击了下线。

第一百九十章 竞技场 看着灰下去的头像,宋清河靠在檀木椅上,手中的檀木珠随着他指尖的摩挲不断转动,碰撞出沉闷的晃响。

骤然,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周身环绕的冰雪瞬间得以融化。

但也仅仅是一瞬而已。

外面的助理险些被吓死。

他没看错吧?宋……宋二爷笑了?

那是哪家公司又被他玩破产了?

“小五,最近主打游戏的那个分公司最近怎么样了?”

宋清河启唇,余光瞥向办公室外那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名唤小五的助理怔愣一瞬,连忙推门进来道:

“报告,最近隐游游戏公司开发了全息网游《倾尽天下》,引起大批好评,正在与A国和T国接洽,谈跨国合作事宜。”

一边说着,小五低头翻起平板中实时更新的内部信息资料。

“不过最近似乎因为资金回流问题,分公司暂停了《倾尽天下》研发部门的部分进行事项,并且在进行适当减员。”

挑了挑眉,手中捻动珠串的手顿了顿:

“加大对《倾尽天下》的投资,资金从集团这边出。也不用裁员了,几个职工还是养的起的。”

小五有些诧异地抬起头,见自家boss似乎不像是在说笑,扶了扶眼镜很认真地记下。

自家boss什么时候这么关注分公司的事了,今天的宋二爷真是格外反常。

第二天一早,苏怜就收到了快递的直播设备。

安装好设备登录上游戏,苏怜便发现自己的系统信息栏冒出了一个小红点。

苏怜有些好奇地点开,赫然是一条来自游戏官方的邀请:

“亲爱的苏怀月少侠,《倾尽天下》诚挚地邀请您参与线上游戏主播大赛,奖品设置丰厚,更有神秘大礼等你来拿。”

这些邀请估计是针对一些热度较高的玩家群发的,因此并未检查她的满身黑料。

苏怜看了看手中的直播设备,又看了看游戏。

这不就是,刚想吃饭,就有人送碗上来了?

点开邀请,申请成为游戏主播后,苏怜果断点开了直播键。

只见她的游戏视角瞬间出现在了镜头前,不少点开直播间的人好奇地点进去看,发现没有露脸的时候,又很失望地点了出来。

苏怜看着人来人往的在线人数,心里了然。

这个游戏主播没有设置什么门槛,因此很多游戏主播只要稍微能看的过去的都会露脸,毕竟直播滤镜一开,多多少少也难看不到哪里去。

但苏怜却对此时的自己非常有自知之明,再说了,她的名声不算好,只怕还没火起来就先被封了。

所以她申请的时候就没有用自己的游戏名,而是取了个代称moon,游戏账号也切到了小号,并且切换成了入门的衣服和武器。

《倾尽天下》的游戏模式多种多样,考验操作的也不少,再加上她玩的这个职业其实很考验意识和手法,因此直播没一会儿,居然也多了不少粉丝。

【我嗑的cp一定是真的】:哇这是新人主播吗,感觉没听过。

【神舟客】:好像是,但手法看着很不错啊,关注一波~

【碎灵yyds】:pve副本打的看起来不错,但不知道pvp(玩家对抗)怎么样,马上就是门派大赛,坐等主播对战攻略啊!

她操纵的游戏角色是一个双马尾长发萝莉,看起来娇软无力,但却随着她的操控展现出惊人的控制力和爆发力。

一个连招,面前的小怪基本被一波带走,大boss血条也空了一半。

在这一个初级副本结束后,苏怜瞥了眼初级副本的通关时间排行榜,在看到自己的排名迅速升到第一后,果断关闭了副本。

弹幕一片“666”。

虽然初级副本是所有副本中最简单的副本,但因为排行榜丰厚无比的奖励,单刷通关时间其实是很多大佬乐此不疲的一件事。

大概是因为苏怜也算是亮了一手,零零碎碎也有不少礼物刷出来,苏怜大致看了一眼,便将眼睛移回了游戏页面。

因为不想暴露自己,她从头到尾没有出过任何声音。

她买的变声卡还没到呢,在这之前她是不会暴露声音的。

看着不少观众都在刷pvp,苏怜只短短犹豫了一瞬,就转身去了pvp专属的竞技场。

pvp和pve差别非常大,pve属于人和电脑对抗,也就是俗称的打副本打怪。

pvp则是玩家与玩家对抗,也是最能考验玩家操作与技术的。

但因为这个游戏高玩很多,情绪上头时骂的又格外难听,竞技场几乎可以用“惨烈”二字来形容,一般普通人都不会前去找虐,除非是很有经验的pvp老手或者那些抗揍抗骂的。

因此当所有人看到一个穿着新手粉衣服装梳着双马尾的小妹妹乖乖巧巧地坐在竞技场门口时,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门口卖竞技场票的大叔瞥了眼抱着沉甸甸的门派初级武器一柄大刀的小萝莉,很自然地递过去一张观众票:

“晚上七点开始,个子矮的自己找前排座位哈。”

苏怜一脸认真地将观众票退回去:

“我是来参赛的。晚上七点的单人竞技赛。”

大叔的嘴巴瞬间张成了一个O型,但又很快闭上,一脸好奇地递过去一张票:

“给小妹妹,单人组37号,抽到的对手随机。切记,一上竞技台,生死由命。”

苏怜点了点头,迎着所有人震惊的目光,走进了赛场。

【路人甲】:我我我没看错吧?看这服装,看这武器,似乎是新人玩家?

【路人乙】:肯定是新人吧,不然怎么敢进单人竞技场,没有团队配合大佬带飞,她会死的很惨的。

【路人丙】: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直播间突然就涌进了好多人,似乎都是为了看她一个新人玩家究竟是怎么不知天高地厚,跑来玩单人竞技场的。

苏怜看着当前聊天频道弹出的一句又一句质疑,脚步却丝毫不带停顿,用绣着橘色小萝卜的手帕一点一点擦着怀中那柄大刀,

第一百九十一章 绣花针 大刀上一闪而过的寒芒与她那副天真乖巧的模样极其违和,但又莫名的具有萌感和喜感。

一时间居然还有不少人点了关注,一方面是为了看她出丑,一方面她这个脸捏的着实乖巧。

“不迟,你真的要打竞技场吗?看起来好可怕啊。”

入场不远处,苏怜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江不迟有些不耐地将小雪漫漫缠在自己臂弯的手拉了下来,眸中闪过一丝烦闷 。

“嗯,竞技场很考验技术,我作为一帮之主,也应该来练练,到时候也带帮众来打一下。”

江不迟简单解释道。因为按照现在官方的推荐,pvp占这个游戏的比重会越来越大,甚至还请了不少电竞选手参加直播进行宣传。

但小雪漫漫却无法理解他的意思,她玩游戏本就是个风景衣服党,对竞技类的东西不关心也不想上心,索性扑进他怀中撒娇道:

“不迟,这个一点都不好玩,不如我们去桥那边拍照,你上次不是说送我最新出的那套粉裳外观吗。”

她的声音娇滴滴的,但江不迟却蹙紧了眉头。

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苏怀月。

他一开始的确很喜欢她。

他们初相识时是在一场副本上,她当时一手流利的操作直接带走了大boss,刀光剑影中的美人尤为动人,叫他一见倾心。

至于小雪漫漫……

他们之前本是师徒关系,那天他得知苏怀月的模样一时恼怒,面对小雪漫漫的突然表白竟然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

如今看来,似乎犯了一个不小的错误。

若现在身边是她,应该会感兴趣地跟他讨论用什么技能,怎么样压制对手吧。

可当她的面容出现在脑海时,江不迟浑身一僵,近乎慌乱地撇开了头。

他是在想她?怎么可能。

她用游戏里那副模样骗了他这么久,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至于被好兄弟嘲笑那么久。

江不迟的脸上闪过一丝躁郁。

他在现实里家庭条件不错,长的也不差,自然好胜心也强。

所以在知道她的模样和身份后,下意识地失望和排斥。

小雪漫漫看着他有些出神的面庞,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与不悦,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他,绝对不可能放他走。

苏怜看着那边二人拖拖拽拽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双手捧着脸颊吃瓜。

看起来这俩人,似乎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感情好嘛。

不过想想也是,就江不迟那个又傲气又直男的性格,七夕节约会都是带她打副本,除了原主能跟的上他的思维和忍受他的直男,正常人谁受的了。

不过原主也算是和他志趣相投,不然二人也不会快速发展感情。但现在看来,似乎终究抵不过一副好皮囊呢。

苏怜抚上自己的脸颊,眸光闪了闪。

随着入场的人数越来越多,候场区的人数也在缓慢增加。不少人在进来后看到苏怜都下意识惊诧了一瞬。

【桃花妖】:我说,主播真的要上竞技场?这次竞技场我看可不简单,那几个大主播可都是电竞选手退役。

【我滴老婆是神道】:谁知道呢,等着看嘛,前排蹲好了!

……

苏怜抽空切出去看了眼弹幕,便瞥到了第一条弹幕。

退役电竞选手?

苏怜的目光凝了一瞬,下一秒又满是好奇与跃跃欲试。

她还没跟电竞选手打过呢。

“欢迎各位少侠来到《倾尽天下》特设的冰与火主题竞技场!”

场外音以一种极其刺耳的声音响彻竞技场,简单介绍了一下规则。

苏怜也随意听了嘴,发现和她以前玩过的网游不一样的一个点是,全息网游的竞技场做的非常逼真,居然不允许开痛觉屏蔽,而且身上受到的伤害也会反馈成相应的皮外伤真实出现在玩家身上。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一定会觉得这游戏公司疯了,但像苏怜这类好战分子,却对这个规定十分满意。

有血有痛才会有战意,无数次的逼真模拟才会真正提高技术。

而且在竞技场上用尽全力,对于她来说其实是一个释放压力的方式。

随着前面几个对战的结束,一波又一波欢呼响起。

“17号,对战,23号。”

23号?

苏怜下意识看去,只见后场区与自己同时站起来的居然是江不迟。

只见江不迟也往这边望了一眼,继而又面无表情的移开。

他定然是认不出她的,一个凭皮囊看人的人,当然不会认不出来。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苏怜一手拖着大刀,一个跳跃站上竞技场擂台。

苏怜这个小号选择的体型是萝莉少女体型,面容乖巧甜美,手中的大刀却寒光凛冽。

虽然这是门派入门武器,但她却并不在意。

虽然武器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用武器的人。

一个会用武器的,自然会将所有武器物尽其用。

台下的人纷纷面面相觑,更有甚者直接起哄:

“搞错了吧!怎么放个身娇体弱的小姑娘来!”

“是啊,我们要看的是电子竞技,可不是过家家!”

…………

苏怜浅浅瞥了一眼,目光有些冰冷。

都什么年代了,还以貌取人。

不过她自然会让他们得知,什么叫电子竞技。

大抵是因为她身上的气势太过骇人,一时间,场内竟然也安静了不少。

只有那些肆意找茬的,任然在叫嚣。

“怎么回事,我们不要看这小娘们!主办方呢!老子这票钱可不是来看她绣花针的!”

“是啊,赶紧把她给我换下去!”

苏怜心中一动,手中几许银针从指尖伸出,随着她不起眼的动作,几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向了前排那几个人。

既然他们都这样说了,那她自然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绣花针”。

只见那几人本来还在叫嚣的嘴脸瞬间一僵,缓缓倒下。

紧接着,四周一片寂静无声。

今天的江晨有些郁闷。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一向在行的pvp竞技战场上栽跟头。

第一百九十二章 打平手 场下瞬间一片混乱。

竞技场的规则与外面不同,在竞技场范围内是无法服用复活丹的,死了后只有退出竞技场回到世界才能复活。

但那样的话,高价买来的进入竞技场的票自然也就失效了,自然也就会错过这难得的竞技场对抗赛。

苏怜脸上仍旧是那副天真无辜的模样,悄无声息地将手中的银针隐去。

这个银针不过是她之前无聊时在包裹中发现的一件免费入门武器,因为长时间不曾使用,都落灰了。

碎灵职业的免费入门武器其实很鸡肋,在玩家出了新手村后,会得到一组银针和一把大刀,一个灵巧却缺乏攻击性,一个杀伤力足够高但却极其笨重。

原主其实有自己用惯的武器,就是那柄被江湖人号称“天下第一扇”的玉骨人面扇。

但因为这个扇子在这个游戏里只有一把,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这把贴身的扇子基本已经是她的标志了,所以她才放弃了用惯了的扇子,在操控小号的时候选择了将入门武器银针缀毒,取名,寒毒十针。

所以当看到那群人是被银针扎入要害死亡退出竞技场后,几乎没有人怀疑到苏怜的头上。

江不迟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那些人,转头看向对面那个亭亭而立的少女。

别人也许不知道,不过他好歹也是榜上有名的玩家,一眼便知道刚才那场闹剧绝对跟面前这个少女有关。在瞥到她眸中与外表极为不符的冰寒时,不由得玩味地勾起了唇角。

白切黑?

有意思。

苏怜的直播间倒是没有几人看出来,只是看到这个名叫moon的少女,周身的气息似乎逐渐愉悦。

“23号选手已准备好。”

“17号选手已准备好。”

“竞技场第十场,正式开始!”

随着冰冷的系统音,苏怜直接先发制人,江不迟也没有轻敌,拿着神道的长剑迎面而上。

几个回合下来,众人的表情逐渐凝固和震惊。

怎么回事,这,这小姑娘在这江帮主的剑下似乎并未节节败退?

看上去,竟然颇有几分势均力敌的意思。

江不迟也有些意外。

虽然他知道她估计不会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但没想到她的走位居然这么灵活,表面上他们二人似乎打的不分上下,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长剑顶多是碰到了她的衣角,便被她闪身躲开。

此时弹幕上一片热闹。

毕竟江不迟也算游戏玩家里面比较有名的,此时居然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玩家打成这样,弹幕上都不禁一阵嘘声,以及对苏怜手法的惊讶。

关注量一个劲的攀升,送礼物的也层出不穷,苏怜分神瞥了一眼,发现付自己这个月的房租都已经足够了。

手中动作渐渐加快,但苏怜毕竟没有太熟练,体力也不是很好,因此开始有些勉强。

江不迟也咬着牙接着她的招数,在三个回合都无比僵持后,系统自动判定了平手的局面。

“17号选手对战23号选手,平手!”

闻言,苏怜本来已经快要顶到江不迟侧腰的大刀一顿,收了回来。

少女几步退后,方才还打的难舍难分的两人瞬间拉开了距离。

场下观众明显有些失望。毕竟眼前这个女孩的表现已经超乎他们意料,他们自然也想看看最后究竟该是谁会赢。

江不迟在听到平手时一顿,但又莫名松了口气。

想了想,还是大步走到她面前,犹豫了一下,很认真地低头看着她道:

“我输了。我用的武器乃打终极副本时掉落的,各方面属性都很强,你这个不过是入门新手武器,我们能打成平手,就已经是我输了。”

他的声音属于属于那种很特别的音色,少年气中又带着些许清朗,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夏日汽水中必加的冰块。

周围人瞬间大惊失色。

谁不知道这剑气山庄的帮主江迟最为傲气好强,凡事都要争先,做最好的那个。

可现在居然认输了?

还是向一个新人玩家?

苏怜对平手倒是不甚在意,她本就是来体验一下竞技场顺便练习一下技术的,在得知平手后就准备退出游戏下线了。

结果却见到她那个大冤种前任,一眨眼跑到了她面前,还说出了那样一番话。

苏怜眼角轻微抽搐了一下,打出一行:

“不必。有时间不如好好提升一下剑法。”

然后直接点击了下线。

她倒不是想羞辱他,而是衷心劝告罢了。

连她一个新手都打不过,居然还是一个帮派的帮主。

苏怜明显没有意识到,她的惊人天赋配合上原主深刻的肌肉记忆,在配合熟练后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随着她的身影瞬间消失,她打出的那一行字漂浮在空中,瞬间成了一众目光的聚焦点。

好好提升剑法?

要知道,江不迟的剑法在神道职业排行榜上就算不是第一名,那也是稳居第二或者是第三的。

猴子在一旁看的冒火:

“她一个连排名都没有的新人玩家,凭什么这么说老大你!”

小圣连忙帮腔:

“是啊是啊!要是时间再长一些,她肯定打不过我们老大的!”

江不迟嘴角抽了抽,回头两个暴扣:

“你俩给我滚远点!”

握着长剑的十指紧了紧。

那句话似乎似曾相识,怀月原先也喜欢总是喊他练习剑法,说他心气太浮躁。

在意识到自己思路又跑偏后,江不迟的唇角抿的更紧。

他最近真是鬼迷心窍,自从那天她那样冷冽无情地杀了他后,他总是被一种不甘心的情绪缠绕着。

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的事甩掉,他大步走下竞技台。

房间内,苏怜看了眼直播间的收益,只见虽然大多都是一些小礼物,但总收益很可观,于是满意地关闭了直播。

她也不贪多,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减肥以及准备几天后的那个面试。

切回自己原来的账号,苏怜眼尖地瞥到了消息框的红点点。

点开后发现那条消息来源于一醉清河。

第一百九十三章 江欣星来了 【私聊—一醉清河】:去打竞技场了?

苏怜打字回复。

【私聊—苏怀月】:去练练手,太久没玩了。

她知道他知道自己小号大号的事情,但她觉得他这样一个寡言少语的人,应该不会把这件事到处捅。

【私聊—苏怀月】:对了,上次你说我之前找过你,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

苏怜有些紧张地看着聊天框,那边很快便回复了。

【私聊—一醉清河】:阵营战开始的前一天晚上。你找到我说爱慕我许久,所以想转阵营,还可以带三份神器材料过来。我出于为大局着想,答应了同你的合作。

苏怜:?

这个盗号的还真会给她惹麻烦。

深吸了一口气,苏怜在聊天框打字。

【私聊—苏怀月】:之前的事不好意思,我的号应该被盗了,你当我没说过。

她回复后那边的头像便灰了,苏怜有些莫名,但想到传言中对他的描述。

清冷孤傲,没有一丝人情味的有钱大佬。

除了对游戏上心外,几乎不社交。游戏里有几个固定队友,但除此之外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的任何现实信息。

能回复她这么多句话,难不成是将她当朋友了?

苏怜感觉自己这个大胆的猜想有些好笑,在清完日常任务后也下了线。

下线后,苏怜在做完一组运动后,迫不及待地给游戏客服发了邮件。

既然无法查询地址,那查询一下她自己账号的ip登录地址总是可以的吧。

五天前,晚上。

这应该不难找。

邮件中,出于诚意,她还附带了一个游戏bug及一半解决方法过去。

这是她这几天玩游戏里发现的最大一个bug,也是会关系到游戏运营本身的,毫不夸张地讲,如果一直不解决,迟早出问题,相信那边人看了就会明白。

B大。

江迟有些烦躁地从游戏舱出来,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他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身材因为常年打篮球而极为挺拔。碎发有些杂乱,尚且还有些青涩的面庞轮廓分明,鼻子英挺,天然的微笑唇让他在眸中一派冰冷时看上去有几分不羁与野性。

细看上去,居然与游戏中他操纵的游戏角色“江不迟”有着七分相像,只是多了几分少年气罢了。

大抵是他关舱门的声音有些大,同宿舍的舍友都转过头来。

“怎么了,谁惹着我们江少了?”

其中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孩打趣道。

江迟呼吸一窒,下意识撒谎:

“没事三哥,我和女朋友吵架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是很想让身边的人知道他分手了。

可能是因为他平常总是在室友面前秀恩爱,现在突然告诉他们分手了会显得很奇怪吧。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过程。

江迟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那个被唤作三哥的人了然地笑了一下:

“害,小事,两个人相处哪有不吵架的。你那么喜欢她,低个头哄哄呗。”

江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手机不停地响了起来。

江迟点开,只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女声:

“小迟,今晚你表妹小星要来,你记得去机场接一下她。”

江迟听着自己亲姐姐江燕的嘱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无奈地应下。

“姐,欣星考到我们学校来了?”

他随口问道。

江欣星是他表妹,但因为从小父母便将她寄养在了他们家,所以他和江燕一直也把她当作妹妹在护着宠着,但也就导致了她现在的性格,娇蛮任性。

但那边似乎是特别忙,随便嘟囔了一句便挂断了。

看着因为被挂断一直滴滴响的手机,江迟随手将手机关掉,起身准备离开。

“你要走?今天宋教授要来我们学校办讲座欸。”

三哥扶了扶眼镜,认真道,脸上流露出有些疯狂的痴迷与崇拜。

“宋教授?”

江迟恍然抬头。

他总感觉这个名字很耳熟,但他又实在没印象。

三哥连忙解释:

“说来你应该也知道,你玩的那个《倾尽天下》,就是人家公司的。宋清河,隐游集团最年轻的CEO,也是全球财富榜上前十名中最年轻的。

“这次若不是我们学校也是他的母校特意在十周年的时候将他请过来,估计一般人还见不到呢。”

江迟挑眉。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耳熟了。

他那个冤种妹妹,似乎是在家族晚宴上见过这个宋家的二公子,回来后就时常在嘴中念叨,一副非他不嫁的模样。

他和江燕都知道,这小妮子只怕是看中人家外表了,按照她那种想要就一定要得到的性格......

若是旁人,江家也许还会像小时候宠着她那样,利用江家在商场上的地位,去合作联姻。

但宋清河是什么人,宋氏集团又是何等巨物。

江家虽然也算是新崛起的,但终究与他们是比不过的。

后来在江欣星因此绝食第三天的时候,他们也硬着头皮去找了宋家当家作主的老爷子,拿出了足够大的诚意——一个几方都争夺的项目。

但得到的答案却是,宋清河所依仗的早就已经不是宋家,也并非宋氏集团,而是在早几年他秘密建起,已经在M国成功上市的隐游集团。

所以他们无权去干涉他的生活。

江欣星最多也就绝食三天,毕竟她自幼娇惯,后来也没再提这个事,自己默默出来吃饭了。

因此这个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一想到江欣星来了,江迟就一阵头疼。

毕竟学校今天有宋清河的讲座的话,如果真的让她知道了,那绝对完蛋。

江迟一边找着车钥匙一边再想一会儿怎么想办法拖延时间,带着她在外面多逛逛,尽量回校时避开那个人还在学校的时候。

结果没想到一道熟悉的身音从窗边传来:

“啊啊啊啊!清河哥哥!”

那道声音极其尖细,再加上可能发声的主人情绪太过于激动,导致这样的一句带着尖叫声的话极其刺耳和大声。本来宿舍就在路边的江迟顺理成章地听到,连忙往窗外望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她策划的游戏背景 “清河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小星呀!”

只见他那个染了一头粉发导致被太阳一照无比耀眼的妹妹,此时正拖着行李箱一脸花痴地抱着宋清河的手臂。

站在校园街边的宋清河穿着一身暗色绸面的黑衣短褂,袖口和领口都绣制无比清雅的雪白竹枝。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精致的五官如霜似雪,此时正皱着眉看着一旁突然缠上来的陌生女孩。

“你是?”

宋清河侧身一步,试图躲开她的接触。

“江欣星!”

不远处,一个男生快步走来,因为出来的太着急,甚至有些微喘。

见状,江欣星一脸不爽地转过来:

“哥。”

她今天因为要开学,特意打扮了一番。专门找明星同款设计师染粉的头发,H牌的鳄鱼皮包包和满钻的尖头高皮靴,还有一身朋克前卫风混搭的链条短裙。

看着自家出了一趟国打扮的无比浮夸的妹妹,江迟险些晕过去。

“你这是什么打扮!”

江迟蹙眉,一把拉过还在一脸得意的江欣星,上下打量了一眼,严肃道:

“一会儿回宿舍就给我换了,听到没有!”

江欣星眨了眨她那双很大的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自家哥哥,做了个鬼脸:

“才不呢!略略略!”

“你!”

江迟正打算继续训斥,却被一道清润的声音插入:

“两位,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去讲课了。”

江迟这才发现宋清河的手臂还被江欣星紧紧抓着,甚至因为太过用力,臂弯处的衣料满是褶皱。

一抬头,他如同深渊的双眸中已满是冰冷的颜色,似乎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耐性。

不知为何,在那样的目光下,江迟硬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宋...宋先生,不好意思,舍妹不太懂礼。”

说着,他连忙强行将她的手指掰开,拉到自己身后,给她递了个眼色。

江欣星本来还有些不高兴,结果看到自家哥哥这么严厉的眼神后,也焉了不少,乖乖地站在他身后。

宋清河见牵扯住自己的障碍没了,再也没看这俩人一眼,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见那人的背影逐渐远了,江迟才松了口气。

方才这三人的争吵惹了不少路人的目光,江迟往四周看了一眼,将她拉到一边:

“江欣星,你知道你刚才拉的人是谁吗?”

少女闻言,有些无聊地踢着脚下的石子,随意道:

“不就是宋家的二公子吗,宋清河。”

江迟一脸恨铁不成钢:

“你也知道是宋清河,那你还那么大胆!你知不知道,他要是一个不高兴,我们江家就完了!”

江欣星这才抬起头,有些不服气道:

“怎么可能,宋家虽然比我们家势力是大一些,但也不可能完全压过我们吧!再说了,宋家二公子怎么了,再怎么厉害他也要谈女朋友也要结婚的吧!”

摇了摇头,江迟看着自己这个天真到不讲理的妹妹有些无奈:

“我只能告诉你,宋清河身后远远不止一个宋家,你最好离他远一点,他,江家招惹不起。”

“好了,我还有些事,既然你都已经到校了,先让墨叔把东西帮你都拎到宿舍吧,一会儿我来接你吃饭。”

看着江迟转身离开,江欣星一脸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宋清河厉害又怎么了?他们江家也一样不差,而且当她一听到宋清河比想象中的还要强大,她似乎还更喜欢他了一些。

女孩子都慕强,她也不例外。

再说了她回国为的就是宋清河。

想起刚才他嘴里说的要去讲课,她的眼睛亮了亮,转身就朝他刚才离开的方向追去。

“宋先生您好,真的很荣幸您能够回来我们学校参加这个讲座。”

礼堂门口,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一看就是学校领导的人笑容可掬地站在宋清河面前,似乎是想要握他的手。

见状,宋清河不着痕迹地将手背到了身后,礼貌性的微笑了一下。

他的笑容虽然只是公式化的微笑,但还是引起了身边一群女生的小声尖叫。

“王校长您说笑了,母校的百年生诞,我回来也是应该的。”

宋清河虽然嘴上这般说着,但其实他来的目的却不只是这个。

其实他在接到邀请的时候是不想过来的。

虽然这是他的母校,但是他四年里面其实并没有怎么在这里上过学,而是跑到M国创业了,所以说对这个学校并没有很深的感情和记忆。

他来这一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一份游戏策划案。

因为隐游游戏公司这一板块这些年的收益与发展极其可观,特别是在全息网游出来以后,几乎是以一种极其迅猛的速度占据了隐游集团财务报表的大部分。

在发展阶段,核心技术创新往往会显得无比重要。因此,隐游游戏公司每年都会招收许多大学生,甚至还专门成立了基金冠名比赛,比赛的第一名不仅可以获得一份可观的奖金,还可以直接得到应公司的实习机会。

而今年的比赛主题正是给出的研发部推出的最新游戏游戏概念和理念,设要求计策划出这个游戏基本框架和核心玩法。

这对于一个在校大学生,其实是一个非常难的一个挑战。

但因为隐游游戏公司的实习岗位,实在是一个太过于诱人的条件,因此来投稿参赛游戏策划的学生不计其数。

在如雪片纷飞的邮件里,层层筛选,最终有三份策划被送到了他面前。

其中一份就是这份策划案。当时他看刚看到这份参赛作品,直接站了起来。

因为太像了,如果不是他确定自己从来没有把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告诉别人,他几乎要以为这是他自己做出来的游戏模型。

但又不是完全相像,这份策划明显更加详细也更加完善,已经是一个非常成熟的设计了。

不过这个游戏背景……他分明除了告诉过那个人,从未向其他人提起过。

他心尖一疼,不愿再多回忆,但心里却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到这个参赛的人。

第一百九十五章 剽窃不可取哦 而上面显示的投稿人就是这个学校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附上自己的姓名和任何联系方式。

讲座即将开始,礼堂里的学生以一种很快的速度坐满,甚至都有些人挤人。

甚至有不少媒体都闻声赶来,却被校方的人拦着不让进去,只能眼巴巴地在门口蹲守。

宋清河啊!这么一个连各类名流晚宴都从来不参加,也从来不曾接受过邀请参加讲座的人,如今居然在这学校的小小礼堂开了讲座。

媒体人纷纷惊讶,准备在他出现后,拍下一手的照片,等着上新闻头版头条。

今天来参加校庆的人似乎不少,他这个讲座被安排在最黄金时段的时间。宋清河大致讲了几句,宣传了一下学校和公司以后,便进入正题。

“相信比较了解我们公司的人都知道隐游集团下面。有一个主打的项目便是游戏,因此我们公司还特意成立了隐游游戏公司。”

“当然,隐游游戏公司成立不算很久,非常需要新鲜血液的注入。

各位学弟学妹可以看一下,这是我司今年的一个新的游戏概念模型。在这里我想问一下大家,对此有什么新颖的看法吗?”

随着他的抬手,身后的推出了一个投影出来的概念模型,似乎是经过了无比精妙的推算设计,所呈现出来的效果可以说是栩栩如生,叫下面不少学生都看呆了眼。

“这……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坐在前排的一个学生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想要触碰。

虽然随着时代的发展,全息网游已经成为了一个已经被实现的可能性,但也受制于游戏舱的固定场所存在,非常不方便,而且画面也做不到完全同现实一样。

所以在看到这个几乎是凭借肉眼已经无法与现实分开分辨的场景,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震撼。

全息网游技术什么时候已经做到了这样以“假”混真的效果?

宋清河勾了勾唇角,朗声道:

“这是我们公司和一位神秘人共同推出的新型游戏核心技术——Eye virtual world,简称ERW。”

“比起现有的全息技术,它可以通过芯片技术很好地弥补现存的一些弊端,比如真实性,感官性。所以,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宋清河扶了扶眼镜,目光扫视了一遍下面。

这其实是按照那份策划案做出的一个实体,里面巧妙地融合了一些他提出的建议的想法,不过名字甚至还采用的是那个人取的。

如果这底下真的坐着能够设计出这个模型的人,那一定会在看到这个模型和名字的瞬间,就立马站起来。

但是,下面一片安静无声。

好半会儿才有一道女生怯生生的声音传出来:

“宋……宋先生,这应该这是我的参赛模型ERW吧。我当时设计这个模型的时候是这样想的,首先………。

女生似乎说的不是很流利,还有些紧张,但周围的不少同学还是投去佩服的目光。

毕竟在他们看都看不懂的情况下,她能说这么一长串,虽然他们依然没听懂,但不明觉厉。

在她说完以后,四周立马响起一阵阵鼓励的拍掌声。

宋清河的目光也顺势落到了她的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瞬间露出几分欣喜与惊喜的表情,有些迫不及待地介绍着自己:

“李青青,大三生。”

宋清河半晌没说话,转过去看着那个模型,眸色深了一瞬。

“谁告诉你刚才那些的?”

她说的这些伎俩在其他人面前装装倒是可以。不过他将那个设计仔细研究过,她说的这些不过是一些不完整的皮毛,甚至还有几处可笑至极的基础错误。

李青青瞬间愣住,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

本来刚想硬着头皮说这些都是自己想的,但因为心虚,嘴皮子都有些打颤。

“宋先生,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说的这些都不是你自己原创的。你觉得呢。”

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气,但声线平静的不像话,叫场下其他人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男人一身黑衣,身形俊逸。修长的手指极有节奏性地敲击着桌面,抬眸时的眼神却极其锋锐。

底下瞬间鸦雀无声。那个女生身子晃了晃,半晌才道:

“ERW的确不是我自己想的,先是由我室友提出的。不过我和我室友都是一个小组的,这是我们小组讨论得出的成果,我们还投稿参加了比赛。”

宋清河有些不悦地眯了眯眼:

“据我所知,提出ERW的参赛者是以个人身份参赛的,没有任何资料提及他是以团队身份参的赛。同学,剽窃别人作品是不可取的哦。”

那声音冰冷至极,李青青本来是想出个风头,却不想打脸来的这么快,一时间脸色青白交加。

剽窃,要是这个罪名真的挂在了她的身上,那她以后出去找实习,那可就难了。

毕竟眼前这位可是隐游集团的创始人,经过他嘴里说出的话业内几乎没有人敢质疑,更不会有人敢违逆。

想到这里,李青青都快哭出来了。

该死的东西,人都走了还给她惹这么大麻烦。

她心中暗骂苏怜,却没有想过若非是她强行看了她的设计,还想当做自己的说出来,又怎么会出这么大丑。

“所以,你的那位室友,叫什么名字?”

宋清河轻声问道,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见宋清河没有继续追究,李青青如获大赦,连忙答道:

“苏怜。”

一直到讲座结束,宋清河都没有见到这个叫做苏怜的女孩。

此时的苏怜正在努力准备着自己的第一次面试,丝毫不知道自己正打算面试的这个公司,为了找自己已经忙得脚不着地了。

本来就在紧张的练习着面试的话术,电话却突然又响了起来。

“怜,听说你最近正在减肥,似乎效果不错?”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姜沉在那头挑了挑眉:

“你家的体脂秤连的是我的手机,你说呢。”

苏怜闻言,颇有些咬牙切齿:

“你什么时候连上的???”

那边突然挂断,门铃声响起,苏怜没有吃晚饭此时正饿的慌,却也只能奄奄地去开门。

第一百九十六章 她也需要陪伴 “你怎么来了?”

苏怜站在原地双手环胸,冷着脸,整个人显出些许抗拒,就像一个被强行掀开壳子的寄居蟹,不自觉地想要把侵略者推出自己的领地外。

看着已经略有变化的女孩,姜沉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没想到,她原来是这样的。

曾经被肉挤着的五官已经稍微舒展开来,眼睛剔透漆黑,如同两颗又大又圆的黑葡萄,鼻子小巧精致,鼻头依然圆圆的,却平白生出几分可爱。

虽然脸蛋还是肉肉的,但因为她这些时日的规律作息和护肤,显得光滑细腻了许多,也白了许多,像一块软软的米糕。

她换掉了一向喜欢的暗色衣服,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米色的小熊睡裙,并没有蕾丝蝴蝶结,而是很简单的棉质及膝裙,麻色的长发垂在耳侧,显得整个人干净又温柔。

不知道为什么会联想到这些的姜沉唇角都因此放松了些,不自觉地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

一件一件地把袋子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白菜、鸡肉、胡萝卜、新鲜的青提和草莓……

“来给你做饭啊,怕你饿死在家。”

扬了扬手中的白萝卜,姜沉一脸的理所当然,深褐色的眸子清澈的叫人移不开眼。

她一怔,低头看向桌子上堆的如同小山的食材:

“姜医生,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似乎并不熟?”

她记忆里,明明只跟他见过几次,每次还都是在心理诊疗室进行心理治疗,难不成她记错了?

却只见姜沉眨了眨他那双眼睛,一脸无辜:

“是啊,不过我是你的心理医生诶,得对你负责。”

“虽然减肥,但咱还是得好好吃饭对吧。”

苏怜本来已经做好了一万个抗拒他的理由,却没想到他说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偏生这个理由听起来似乎无比善意。

“哪个心理医生负责负责到家里来了……”

苏怜小声道,不过白得一个大厨,她倒也不介意。

把厨房交给他后,苏怜便很快乐地去玩小游戏去了。

不过很快,苏怜便发现她想错了。

面前这位看起来似乎很聪明的姜“大厨”,似乎对厨艺一窍不通。

眼见着阵阵白烟从厨房里冒出,苏怜终于忍无可忍地放下游戏,将他扒拉出来:

“不是,你到底会不会做饭?”

姜沉也没想到自己会弄的这么狼狈,想当年,他好歹也是接近满分考上C大少年班的高材生。

“可能……不会?”

他有些懊恼地挠了挠脑袋。

他还以为做饭很简单,不过那些菜谱上写的什么放半勺,放一勺,到底是大勺子还是汤勺啊?20g又是多少?

姜沉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怀疑。

苏怜叹了口气,搞半天还得她自己来。

“算了,你坐着吧,来者是客,我来吧。”

说罢,便挽起袖子走进了厨房。

苏怜其实并不喜欢做饭,但因为她大多数时候对于食物的要求都很高,所以为了不饿死自己,她干脆自己学了做饭。

不过她平常都懒得要死,所以很少下厨。

因此这次,也算是破例。

不一会儿,一阵阵菜香传来。

姜沉一大早去买了菜,此时早就饿了,早早就拿了两人的碗筷摆在餐桌上。

苏怜住的地方很小,坐在餐桌这边也能看见厨房里,姜沉侧过身看着苏怜挽着头发一脸沉静地加着调料,心中仿佛突然被什么击中了一般。

双眸逐渐变得有些迷蒙,但又很快清醒过来。

不一会儿,苏怜端了几个菜盘上来。

看着满桌的菜,姜沉表情愕然。

“你做的?”

水煮肉片、糖醋排骨、藕粉丸子、粉丝包菜、蓝莓山药……

明明都是些家常菜,却让她做的色香味俱全,叫人忍不住想立即拿起筷子喂进嘴里。

姜沉这样想着,也的确这样做了。

排骨刚入嘴,他的眸子瞬间亮了。

一边狼吞虎咽,他一边看向苏怜:

“怜,你做菜这么好吃,怎么做到的一下子瘦了这么多?”

苏怜面无表情地又从厨房里端出来一份沙拉,“啪叽”一下放在桌子上,看着满桌的菜还有吃个不停的姜沉颇有些怨念。

姜沉差点一个骨头哽在喉咙,在咽下一口饭后,连忙将藕粉丸子往她那边推了推:

“别啊,你也吃,你做的真的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家常菜了。”

“再说了,你明早有面试,吃不饱容易晕过去。”

姜沉一脸的义正词严,配上他那张俊美的脸,还真让人生不出反驳的心思。

“吃嘛。”

他又把盘子往这边推了推,两眼亮晶晶的,按照苏怜的视角看他,像一只大狗狗。

极大的反差萌。

苏怜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毕竟谁会想到,坐在办公室里一脸沉稳冷静的姜医生,此时依然穿着白大褂,却露出这样的神色呢。

苏怜思考了半晌,果断地动了筷子。

这些日子她已经很节制了,偶尔放纵一下,也没什么。

毕竟,美食当前,不动心那还是人吗。

见苏怜也开始安静地吃了起来,姜沉一颗心这才放了下去。

他其实莫名地有些担心,这些天苏怜的表现明显已经不像是一个抑郁症患者。

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孤单。

一种仿佛宇宙中,只漂浮着她一颗恒星的孤独。

他有的时候甚至在想,她是不是一个将症状隐藏的很深的重度抑郁患者。

“对了,明天的面试的衣服你准备了吗?”

姜沉突然出声,苏怜一愣,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没准备过那些。

毕竟之前穿过的世界,哪次不是一进去就是身在高位或者不用工作,哪里经历过正儿八经的求职。

“一会儿我带你去买。”

姜沉见她怔愣,知道她多半是没想起来,果断地下了这个决定。

少年藏在白色衣袖中的手突然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打了个响指,配着他的微笑,显得有些美好。

苏怜怔了一下,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

她在这个世界太孤独了,所以没理由拒绝一个一直在散发热意的人。

小绒球在一旁表情复杂。

主人似乎没有意识到……她也变成了一个需要有人陪伴的人呐……

第一百八十七章 你应该到外面看看 二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奇怪。

吃完饭后,姜沉自觉地到厨房收拾了剩下的垃圾,随后带着苏怜出门。

两人一路无话,一直到到了商业中心后,姜沉将车停好。

大抵是因为姜沉今天开的是一辆限量款跑车,即使在这纸醉金迷的商业之心,也无比吸引人目光。

在众人的注视下,苏怜下车的脚步有些僵硬。

她已经许久没有来过这么多人的地方了,虽然她本身是不怕的,但原主身体里残留的恐惧与惊惶感却让她时时刻刻都想要逃离。

这应该就是原主总是沉浸在游戏世界的原因吧,一到现实人多的地方就容易胸闷个,心慌。

然后正当她准备转头缩回车里时,却被他的手臂挡了回来。

苏怜抬头,对上的是他认真的眸子:

“怜,你应该走到外面看看了。”

姜沉一面说着,一面动作小心地将她搂在怀里,一面用衣袖遮挡住周围指指点点的目光。

苏怜舒了口气,在这样走出一步后,伸手扯下他的衣袖,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下。

“谢谢你。”

此刻,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他都是在用一个身为医生的素养在关照她。

她说的认真,轻轻软软的语调落在他耳中,不自觉地红了耳垂。

姜沉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后,一阵错愕,旋即沉下脸大步向前走。

苏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加速弄得措不及防,不由得撇了撇嘴:

“装也不装的像些。”

别以为她看不出,这家伙明明就是个大尾巴狼,却在这里装关怀备至尽职尽责好医生。

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总之他绝对不像他表面那么单纯就是了。

待苏怜进了商场后,姜沉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眼角带笑地给她拿着衣服比划。

“这件,这件……”

“还有这件,都不错,你觉得怎么样?”

他兴致勃勃地比划着,苏怜接受着周围一切或惊诧或嘲讽的眼神,随意点了点头。

“先生,您给您女朋友挑的这几件都是我们家最新款,眼光真好!”

一个售货员见他们拿了这么多,连忙踩着高跟走上前来。

只不过完整地忽视了苏怜的存在,直接冲向了站在一旁揣着手的姜沉,仿佛他才是那个要穿这些裙子的人。

姜沉听着也没有否认,只是潮她轻轻勾了勾唇,似乎是在说,看,我的眼光果然不错。

幼稚。

苏怜懒得理他,收回目光,就准备让人把这几件衣服包上。

“不过……”

那个售货员有些欲言又止,看了眼苏怜又看了一眼衣服,然后道:

“只不过……这位女士的体型……我们家可能没有这位女士能穿得下的尺码。”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因此周围人纷纷侧目看向站在店中间的苏怜。

苏怜倒没觉得有什么,耸耸肩将那堆衣服放下。

她也差点忘了,她已经不是那个瘦到所有衣服都可以穿的体重了。

虽然这些时日让她瘦了一些,但是仍然很难将自己挤下,这些以瘦为美的衣装里面。

不过什么事都需要一个过程,苏联志愿心态很好,于是就打算离开这家店去看一下其他地方有没有正合身的衣服。

况且她也并不喜欢这种去那只有一个。非常小的尺码的衣服店。仿佛将旅行整个人就。禁锢在了一个框架里面,必定他们要有多大的胸围,腰围以及臀围。

但姜沉明显有些不高兴,被她拽走前还不忘回头留下一句:

“什么都没有,你们还开什么店,不如早倒闭算了。”

他虽然是嘟囔出声,但却将每一字每一句都咬字清楚,因此将站在原地的几个售货员气的脸色都青了。

但这句话姜沉还真没有说谎。

虽然苏怜挤不进那些xs码的衣服,但看久了其实也……挺可爱的。

看着在一旁认真选衣服的苏怜,姜沉如是想道,不禁眼睛眯了眯。

下意识地,就掏出一张黑卡:

“给,一会儿刷我的吧。”

话刚说出口,姜沉便后后悔了。

虽然这是他惯用来对待女伴的方式,但是苏怜明显跟那些女孩不一样。

万一她觉得他轻浮或者侮辱了他。……

姜沉脑海中闪过一万个可能性,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于向她说的随便一句话的担心,已经远远太过了。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抱着衣服准备去结账的女孩蓦地抬头,然后自然而然地接过了他的卡:

“谢了,姜医生。”

她专门加中了后面几个字,似乎是在提醒他。她只是他的医生而已。

那么,对于一个医生和患者的关系,他让他刷他的卡是不是多少有些不合规矩。

他看她清透的双眸中闪过一丝促狭。

一时间,江城仍然觉得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小手段都被他看了个尽可能,他回神的时候。却又在她眸子里面看不出丝毫情绪。

在他还没有理清楚思绪的时候,苏怜已经提着两个袋子回来了。

“好了买完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声音不小,宋清河本来也在这头看着衣服,看到姜沉在那边本想过去,但在看到他身边的女孩时,又停下了步伐。

“少爷,这应该是姜少爷最近认识的女朋友。”

一旁跟着他出来的老管家老李轻声道,一边又颇有些忧虑。

要说这表兄弟呀,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阶段,一个一年能谈12个朋友。一个十年一个女朋友都没有。

这孩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也别说洁身自好了,那简直就是不近女色。前些时日夫人想给他介绍江家的千金,结果他就连家都不愿意回了。

“他倒是换口味了。”

宋清河今天难得地闲了一些,便多留意了半秒,静静道。

看起来似乎是个可爱类型的,个子不低但有点圆润,跟他原来谈的那些魔鬼身材的完全不一样。

“少爷,您看您也二十六七了,怎么还一点都不着急。”

终究是没忍住,老李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着急什么,倒是李叔您。“

第一百八十八章 暧昧气氛 ”不如我再开个婚恋公司,到时候李叔您便是我们的vvip客户。”

宋清河一点表情都没有地开着玩笑,李叔抱了抱手臂,表示这个玩笑实在太冷了。

不过宋清河的目光落在那个走在姜沉前面的女孩身上,若有所思地勾了勾唇角。

姜沉交往对象换的快,他自然也见的多,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跟在别人后面的。

这让他不由得对这个“新女友”产生了一丝好奇。

敏锐地察觉到身后不远处目光的苏怜扭过头,却只看到一个人闪过时的侧影。

还有那衣摆竹枝,因为面料特殊留下的浮动光影。

那侧面轮廓宛如上天精心雕刻,虽只是一闪而过,但也不影响这惊鸿一瞥。

苏怜半晌才回过神,坐回车里。

因为已经许久没有出远门,所以苏怜一上车便睡着了,睡醒时已经到了家楼下。

刚张开眼,就看见姜沉正眼尾带笑地看着她。

“醒了?”

“今天谢谢姜医生了。”

苏怜懒洋洋地回了句,便准备下车,却被身后人一把抓住手腕,拽回了车里。

“就这么感谢的?”

姜沉意味不明地道,食指有节奏地轻轻点着她的食指关节,叫她的指尖有些生麻。

苏怜挑挑眉,不着痕迹地收回自己的手:

“那你要怎样?”

“要不你以后多做几次饭吧,我多来蹭几次。”

他半开玩笑着道,侧身将手肘靠在椅背上,无意之中将两人的距离拉的愈发近了。

一起做饭一起吃饭,不失为一个拉近距离的方式。

车内本就逼仄,一时间暧昧的气氛在二人之间升腾。

“姜医生,你这个样子,我会以为你喜欢上我了。”

沉默了半晌,苏怜蓦然笑了,浅棕色的长发垂在胸前,粉蜜色的小脸微微扬着,说不出的慵懒散漫。

她的眼睛半眯着,不知为何,他居然硬生生从其中瞧出几分魅惑。

否认的话就在嘴边,可他却呼吸乱了一下没说出口,等到刚想说时,却发现她已经推开门走远了。

“喂你!”

姜沉有些恼怒地推开车门,却只见她头也不回地向后挥了挥手:

“下次来之前提前说。”

少女的声音软绵,桔色的夕阳下,她的周身被笼罩上一层浅金色的温柔光晕,如梦似幻。

苏怜用余光度量着夕阳的范围,在确保自己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也是在夕阳所能够照到的地方,才脱口而出。

情感可以被算计,温柔也是。

想玩……救赎者的游戏吗?

那不如看看,谁是玩家。

勾起最后一丝笑,苏怜侧身进了公寓。

姜沉不禁看迷了眼,好半会儿才回过神来,有些躁郁地捶了一下跑车。

这要是说出去估计都会被他那帮兄弟笑死,堂堂姜大情圣居然待在人家女孩楼底看了许久。

准备转身钻进跑车,便被旁边似乎已经停了许久的白车吓了一跳。

车窗摇下,看着车子里坐的人,姜沉先是身子一松,继而呼吸一紧。

庆幸的是不是他那些个只会冷嘲热讽的兄弟们,不幸的是他这位表哥有的时候也是讽刺技能加满了的。

“提醒你一下,别玩过头了。”

宋清河冷声道,声线没有丝毫起伏。

他方才本来是准备回公司,谁知刚在商场遇到,紧接着又顺路了。

刚才那个女孩他倒不觉得是他这个一向风流花心的表弟喜欢的类型,不过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姜沉亲自送一个人到楼底,情绪还如此外露。

姜沉唇角的笑容僵了一下,旋即又若无其事地撇过头。

“当然了哥,你以为我是谁。”

他可是姜沉,这A市谁不知道,姜家公子最是温柔也最是多情。

爱情游戏,他都玩腻了。

玩一玩救赎的戏码,似乎也不错。

想起刚才那暧昧的令人上头的场景,姜沉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但还是被他刻意略过了。

第二天一早,苏怜便早起化了个淡妆,又穿了昨天新买的剪裁的无比得体的小西装。

隐游游戏公司的面试流程很快,不到一个小时便已经轮到她了。

就是看上去应该是非常严格了,不然怎么每一位进去后,几乎都是红着眼眶或者是垂着头出来的。

苏怜在镜子中看着自己特意盘起的丸子头,再加上她极好的化妆技术,显得整个人干净利落。

“下一位。”

苏怜平静地走进去,就见到面试官在拿到自己的简历后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立马上前几大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你是,B大学的苏怜苏小姐?”

苏怜莫名地点点头。

只见那面试官连忙一脸激动地大声道:

“恭喜你苏怜小姐!顺利通过面试!明天就收拾收拾东西来研发部报道吧。”

苏怜:???

才半分钟就定了?

这B大的招牌……这么牛的?

苏怜一脸的疑惑,一直到走出了办公室,看着后面排长队的学弟学妹。

嗯……看上去每个都是B大的招牌,还白瞎了她这费了三十分钟功夫才扎起来的丸子头。

宋清河此时正靠在顶楼办公室里面椅背上,手上还拿着那个关于新游戏概念设计,眸子深难见底。

如今静下来想,当年这个想法只跟那人说过,难不成……

宋清河将脑海里的乱七八糟的思绪摇掉,却见到自家助理一脸兴奋地冲进来:

“二爷,那人找到了!”

他指了指宋清河手中拿着的那一沓设计稿,脸上难掩兴奋。

“苏怜,B大的大二学生,如今是休学状态,刚才去游戏分公司面试了!”

“据面试官所说,已经将她留在研发部了!”

那边一连串地说着,宋清河听完,一向清冷的眉眼间竟然出现一丝愉悦的神情。

兜兜转转,原来还是要相遇了。

“下周我亲自去分公司监督新游戏的开发进程,不过这件事暂且保密,不可外传。”

他淡淡道,似乎方才的愉悦只是一闪而过的错觉,转瞬间又变成了先前高冷的模样。

但但凡对他有上一些了解的人都知道,他此时的情绪波动早已超出了平常。

第一百九十九章 永结同心 因为成功面试上了理想的职位,苏怜今天上游戏时也是格外开心。

结果一上游戏便被满屏的特效亮瞎了眼。

苏怜等着眼前多到卡顿的特效闪完,才发现世界炸开了锅,甚至隐隐几个闪过去的字眼还带上了她的名字。

眉心一跳,苏怜点开世界频道。

只见世界频道此时全是突然被非常统一字样刷屏:

【江不迟,小雪漫漫百年好合。】

结果这样的字样还没刷多久,突然又有人刷出来:

【支持苏怀月抢婚!】

【怀月冲冲冲!】

【支持苏怀月抢婚99+】

苏怜一脸迷茫,连忙点开论坛,只见小雪漫漫之前的那个帖子已经看不见了,新顶上来的是另外一个帖子:

【惊!再818那个游走于两大阵营的帮主夫人】

她点开,却发现并不像她一开始以为的又是一个踩她的帖子,而是一个条理清晰的分析帖。

这个帖主似乎不是很了解她,但是是一个技术流,而且那种无比笃定的语气,不由得让人怀疑他像是认识自己一样。

【楼主-水青】:如果我是苏怀月,一定不会选择在那个时间段和一醉清河交易,还是在情人海那么显眼的地方。

【楼主-水青】:而且原帖第三张图的光线明显有问题,如果是真的抱在一起,以《倾尽天下》对这个动作的捕捉,一定会在人这么多的地方穿模。再者,图里面的光是从头顶洒下的,那么也不可能在这个位置出现阴影。

苏怜往下翻着,看着他将那个图里面的一处阴影专门圈了出来。

先前苏怜没有仔细看,但现在看来,似乎确实有些不对劲。

这个动作是《倾尽天下》在情人节时出的限定动作“亲亲抱抱举高高”,一般来说玩家都只会对有特殊意义的玩家使用。

苏怜的重心一直在别人盗用了她的号上面,现在突然才想起,虽然当时这个动作风靡一时,但她其实根本就没买,所以拿她的号根本是做不出这样的动作的。

因为一开始小雪漫漫便是用这个所谓的“亲密”来捶她一定和一醉清河一定有什么关系,所以此时下面回帖格外热闹。

【剑客行】:楼主说的有道理啊,不过既然动作有可能出现穿模,那光线呢?游戏策划那么苟,未必会真的模拟现实光线吧。

【意中人】:而且也不一定每一次做这个动作都穿模吧?

但那个楼主的回帖却格外笃定。

【楼主-水青】:按照隐游游戏公司的水平,还不至于出现光线模拟问题,现实光线模拟是最基本的。至于穿模,但凡是个主打渲染的游戏必定会穿模,由于游戏里的物理引擎都是假的,所以再逼真也只能接近,无法做到真的变成真的。

【楼主-水青】:简单来说就是现实里的两个车相撞,那么碰在一起的不只是两个点而是两个面,这很容易超出游戏检测范围。所以在这么大的动作交互时,游戏系统只会捕捉到两个近似物体产生了碰撞,角色的发丝和衣服之类的一直很难解决游戏穿模的问题,隐游这些年也一直在专研这方面,最近才略有进展,还没正式在大型游戏里运用呢。

在他这段长回复后,楼里面直接安静了几秒,然后无数回帖纷至沓来。

【意中人】:66666原来是技术大佬。

【前排代打代日常】:哇塞,虽然什么都没看懂,但总而言之就是那张图是P的对吧?

【雨落长安忆】:接楼上总结,终于看懂了。

【AAA专业卖建材】:好家伙,要是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小雪漫漫和江不迟的订婚吧,这还真是一个大“惊喜”。

……

苏怜一口气翻完了所有的回帖,不少人都表示如果那张图是P的的话,那么就无法证明她劈腿了一醉清河。

而且一张图是P的,其他证据也都变得让人有些看不清起来,谁知道那个小雪漫漫之前说的都是真还是假呢。

因此,这才有了苏怜回到游戏后,无比壮观的让她去抢婚的刷屏。

苏怜看的一头黑线。

江不迟应该还没看到帖子,按照他的性子,估计现在以为是她恋恋不舍派人当水军来了。

果不其然,还没等她在世界上回复,私聊信息就响个不停。

先是小雪漫漫的。

【私聊-小雪漫漫】:你恶不恶心,故意挑这个时间点来恶心我!我警告你,江不迟是我的!

然后是江不迟的。

【私聊-江不迟】:怀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如果你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就别怪我不念及往日情分了。

苏怜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这两夫妻还真是搞笑,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不过现在世界频道上到处都在喊着让她去抢婚,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系统】:少侠一醉清河向少侠苏怀月发出结缘邀请,共结三生三世情缘,白首不相离。

【系统】:少侠一醉清河向少侠苏怀月发出结缘邀请,共结三生三世情缘,白首不相离。

随着这条系统消息的弹出,世界频道瞬间静默了两秒。

紧接着直接炸开了!

【路人甲】:我没看错吧!这这这,清河大佬向苏怀月求情缘了?

【路人乙】:哇,而且还不是订婚的,还是直接结缘,大佬666。

【路人丙】:哎不是,你们说苏怀月会答应吗,她那么喜欢江帮主,而且刚才那个帖子才澄清了他俩的关系,现在答应对她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吧……

…………

苏怜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面前弹出一个选择框。

【少侠一醉清河想与你共结情缘,永结同好】

【请选择:同意/不同意】

苏怜挑了挑眉,指尖划过那行不同意,然后又移开,最后果断地按下了“同意”。

她倒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系统】:恭喜少侠一醉清河,少侠苏怜,共结情缘,永结同好。江湖同游,相濡以沫,同量天地宽,共度日月长。

第两百章 豪华婚礼仪式 随着一阵银光闪过,苏怜周围骤然出现一圈用白色玫瑰组成的爱心,将她围在中央。

【私聊-一醉清河】:来三生树。

苏怜骑马到了三生树,只见一醉清河正站在树底,周围还围了几个人。

“怎么这么突然?”

苏怜翻身下马,她一向喜欢穿着一身红装,与此时此景倒是相得益彰。

一醉清河没说话,倒是站在他一旁的一个蓝衣少侠先开了口:

“嫂子好!”

苏怜被他这一声吓了一跳,虽然她是答应了那个结缘的邀约,但是确实还没有做好当嫂子的准备。

“你好,你是?”

只见他有些大大咧咧地把武器往前一杵:

“叫我小武就行,然后这位是古书,这位是崔颖儿。”

“我们都是一起玩的朋友。”

他一位一位地的对着一醉清河身边的几个人介绍着。

苏怜一边点头一边在想:

难不成这么快就到了见亲朋好友的环节了吗?

但说实话,因为原主之前一心一意都扑在江不迟身上,几乎没有自己的社交圈子,所以她也很久没有和游戏里的其他人沟通过了。

崔颖儿一脸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苏怜,倘若不是这么多人都在这儿,苏怜险些要以为她自己吃了。

这好好的一个高冷大美女,怎么看人的时候是这个眼神?

但当她一出声,苏宁便发现自己想错了。

崔颖儿一把搂过苏怜的肩膀,笑得格外大大咧咧的:

“妹子,你在哪里认识一醉清河的,他这人可不怎么靠谱,跟他还不如跟我呢!”

此话一出,苏怜对她高冷美艳大美女的的印象彻底碎裂。

见苏怜有些无措,一醉清河不着痕迹的插入两人中间,将苏怜与其他人隔开。

“呀这就开始护上了,老大不得了啊,朽木一朝成大情圣了啊!”

“嫂子你说是不是啊!”

小武见状连忙开始囔囔,只不过眉梢眼角之间都含着笑意。

苏怜闻言脸莫名红了红。

这个称呼……还真是奇怪。

见他活泼的上蹿下跳,一醉清河直接将剑柄往他怀里一怼: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他的语气仍然很冷,但似乎又考虑到苏怜在旁边,所以稍微放缓了一些。

“好了好了,兄弟们不都备了礼的吗,吉时也快到了,仪式就在三生树下举行吧。”

一旁许久不说话的古书突然出声,苏怜听了连忙问道:

“什么仪式?”

一醉清河转过身来,他今天穿了一身雪白的衣裳,看起来格外潇洒。

“自然是婚礼,虽然准备的有些仓促,但别人有的,你也一定要有。”

他语气有些执拗,苏怜心中却莫名一动。

一醉清河先是取出两套衣服,将其中一套递给苏怜。

苏怜接过一看,不免惊讶:

“凤鸣九天?”

这套套装她不是没听过,但都是在江湖的传言里面。

倾尽江湖出了许多套外观套装,其中最为珍贵的一套便是凤鸣九天,因为听说这套套装是游戏里面最高级boss的奖励,而且通关条件极其苛刻,掉落的几率也非常之小。

不过,作为游戏里面最高级别,也是最稀有外观,最华丽的婚服,所有玩家们对它依然趋之若鹜,尤其是那些有侠侣的。

只是可惜的是,基本没有人能够如愿。

至少说在现在这个服务器里,她所见到的也只有他手上的这一套。

苏怜将衣服展开,在衣橱里面直接换上。

再出现时,只见那凤鸣九天果真辉煌大气,裙摆上展翅欲飞的凤凰极其耀目,精心绣制的罗带轻系住盈盈细腰,越发显得娇美。青丝绾着赤金朝阳九凤珠钗,珍珠流苏垂直肩头,随着佳人的步伐时不时晃响。

再搭上一醉清河特意给她猎来的雪雀披肩,配着里面迤逦三尺的长裙,小脸薄施粉黛却美的惊人,额心一点梅花印,飘然若仙却又华美异常。

扭头看向一醉清河,也是相同花样的装束,只是相较于她的显得更加英挺修身。

三生树前的仪式很简单,在和他拜完树神,挂完香包后,苏怜便以为完了,准备脱去衣服离开。

结果一醉清河却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腕:

“走吧,花车已经准备好了。”

“花车?”

苏怜确实没想到还有这一茬,结果昏昏乎乎地就被拉上了花车。

花车内壁极其豪华,苏怜虽然坐的坦然但也有些心疼:

“不是,我记得花车是按分钟计钱的吧,你定了多少分钟的?”

“一天的。”

一旁坐着的一醉清河面不改色道。

闻言,苏怜不禁震惊。

难道这就是大佬吗。

钱都不当钱花的?

不过《倾尽天下》里的花车确实够分量,极其华丽的外观和音效,再加上每隔一分钟的世界系统播放,直接让整个服务器炸开了花。

苏怜坐在花车里看着外面人或震惊或艳羡的眼神,私聊突然响起。

【私聊-江不迟】:苏怀月,你故意的?

苏怜看到后一阵无语。

谁有时间去故意干这事儿。

不过此时她也想起,今天似乎是某俩男女的订婚之日。

本着宣告所有人名草有主,所以小雪漫漫也立志要将这订婚宴办的风光,叫来了许多人。

只可惜这些人大多都被街上难得一见的花车彻底吸引走了目光。

只留下小雪漫漫在原地,脸色极其难看。

江不迟站在一旁也脸色复杂。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他刚订婚苏怀月就结婚了。果然如别人所说,她还是忘不了他。

他想的无比笃定,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他做出这个揣测之后,自己的心情瞬间放松了不少。

苏怜发现再好的东西坐久了也就那样。

比如花车。

颇有些百无聊赖地倚在车窗边,苏怜正准备问一醉清河怎么想的突然求婚,却只见天下突然落下什么东西,紧接着大批玩家都涌上街头,不知在接着什么。

苏怜好奇地探头,只见他们手上接着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红包,此时系统也极为配合地响起:

“侠侣苏怜一醉清河,特为天下备下薄礼,共邀大家一同参加婚礼!”

第二百零一章 你同意了? 此时再度从天而降下来许多红包,灿烂的红色几乎能将半个天空染尽。

世界频道此时热闹至极。

【塞上曲】:哇,该说不说,清河大佬还真是阔气!这么多游戏红包,少说得大几万了吧。

【加我看美羊羊洗澡】:人家好歹服务器榜一呢,要么技术高要么就是有钱大佬,如今看来估计两个都是,不知道甩那江不迟几条大马路呢。

【淮南】:是啊,这苏怜命还真好,走了一个大佬又来了一个大佬,也不知道清河大佬康过她的照片没有。

……

苏怜殷红的唇瓣微张,直到一个红包顺着风飘到了她手上。

捏了捏那沓还不算薄的红包,苏怜一时间情绪复杂。

就算大佬有钱,也不带这样扔钱的吧。

哪知一醉清河却面色不改地又取出一个礼包抛过去。

“来时仓促,可能聘礼没有备够,待婚礼完毕后,随我去帮里取吧。”

苏怜点开礼包,只见里面赫然是一件传说级武器,还有一大堆各种各样可以增buff的小药。

一醉清河又传送过来一个大礼包,里面全都是他的几个朋友随的礼。

既然都婚礼了,苏怜也没有太扭捏,点击收下了。

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对面:

“喏,嫁妆。”

虽然比不上他的聘礼的珍惜度,但也绝对都是些好东西,也是她玩游戏这么久打拼下来的。

一醉清河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对了,怎么突然向我求婚?”

苏怜突然想起这个最重要的问题没问。

她的话还可以勉强说是因为不想再被别人以为还在对江不吃恋恋不忘,干脆就此做个了断。但是一醉清河呢,他又没什么绯闻,也没有人敢去打扰他。

而且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婚礼,他也赔出去不少。

一醉清河沉默片刻,半晌突然道:

“因为想在游戏里结婚了,只认识你一个女孩,所以就给你发了消息,不可以吗?”

其实他这话,半真半假。

只认识她一个女孩子是真的,但并不是突然想结婚了,而是当他看到世界频道上面大家都在发着她对江不迟念念不忘,不知为何他突然就冒出了这个想法。

似乎是看到她的名字和江不迟挨在一起,就格外不爽。

结果手比脑子快,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结果邀请就已经发出去了。

一醉清河回想起方才,耳廓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微微红了一下。

在看到邀请被她答应的瞬间,他的心跳也因此漏跳了一拍。

不过苏怜也懒得细想,还拍了拍微红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些。

可能人家大佬就是有钱有闲想找个乐子呢?

不过苏怜发现自己想错了,因为花车游街虽然结束了,但他直接将她带到了帮派。

说起来,其实一醉清河自己本来喜欢独来独往的,但身边几个发小非要说在游戏里面成立一个帮派方便一起玩,这才成立了一个帮派。

只不过他平常太过佛系,不太管理帮派事务,也没有在意过帮派排名。

因为苏怜本身是无阵营的,但一醉清河阵营归属是幽冥界,所以系统也自动认定苏怜的阵营为幽冥界了。

一时间,世界上又一阵骂战,关于她到底有没有做叛徒的。

“带我来你帮派干嘛?”

苏怜转身,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乌眸红唇,像只魅惑的妖精。

再这样下去,她都快真的要坐实那曝光帖里面游走于几大阵营的“渣女”了。

一醉清河却很坦然,指了指恢宏大气的帮派建筑,淡淡道:

“我的就是你的。”

“以后你就是帮主夫人,你……可愿意?”

他淡然说出口后,心脏却不由得悬了起来。

苏怜还没来得及说愿或不愿意,结果私聊消息就一个劲地响。

【私聊-江不迟】:你去幽冥界了?

【私聊-江不迟】:你加入他们帮派了?怀月,你什么意思?

【私聊-江不迟】:怀月,就算为了报复我,也不要随意嫁给一个认都不认识的人啊,要对自己负责。

苏怜看着眼角抽抽,往前翻看,更是觉得这位前任脑子出问题了。

当时要分手的是他,如今又在纠缠什么。

还有什么叫自己对自己负责,他现在一个陌生人,哪里来的资格指指点点?

苏怜越想越气,直接对一醉清河使用了她从来没有用过的情侣动作大全。

抱抱,贴贴,举高高……

苏怜一边乐此不疲地用着一边疯狂截图,截完图后还直接发在了游戏的社交平台上。

反正游戏角色嘛,浪一波又如何。

却没有注意到被迫当着工具人的一醉清河俯低身子,温润的声音再度在她耳边响起:

“你这是……同意了?”

苏怜一转头,就看到一张俊脸被无比放大在眼前。四目相接,唇瓣也无意中划过,让两个人脸颊都有些发烫。

“同……同意什么啊,我先下线了。”

因为明天一早就要上班,再加上刚才那个事,苏怜便忙着下了线。

但这天下下了三天三夜的红包雨,即使后来过了许久,有人谈起这场过于豪气和豪华的婚礼时,都不免得惊讶和艳羡。

现实里,宋清河极其利落地从游戏椅上站起来。

跟他一起打游戏的几人,也纷纷摘下眼镜,面面相觑。

“老大,你认真的?”

只见方才出现在游戏里的几人,此时也以现实的身份出现,围在在中央那个人身边。

程武此时其实有些担心,毕竟这实在太不同寻常了,要是之前有人跑过来跟他说一醉清河要结婚了,他一定觉得那人在胡说八道。

不,甚至是谣言。

结果今天一上线,就被他马上要结婚的消息惊住了,其他几个更是被他强行按头上见证。

虽然新嫂子看起来确实人不错,但这实在不符合宋二爷的性子啊。

一旁的崔颖一脸无语地捅了捅他的胳膊肘:

“怎么说话呢,还是说你见过老大逢场作戏?”

崔颖现实也是个高冷大美女的外貌,但嘴里吐出的确实一口东北大碴子味。

第一百零二章 她有点可爱 在接收到宋清河的冷冷一瞥时,程武连忙摆摆手:

“我没有啊,你可别乱说。”

崔颖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宋清河神情淡漠,俊朗如神袛的脸庞线条凌厉分明,看起来生人勿近,眼眸里却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

“只是最近遇到了个有趣的而已,你们几个最近没工作?”

他平常忙于工作其实社交不多,这几个都是跟他一起创业一起成立公司的,程武和卫明书都是他的大学室友,而崔颖则是宋家世交定下的娃娃亲。

只不过她似乎并不喜欢男人,他对她也一直没意思,所以一来二往的两人竟然也成为了好友。

闻言,程武等人连忙后退一步:

“不不不,都快忙死了,这不是陪你求婚来了吗。”

“哎不过老大,我之前刷论坛的时候好像看到过嫂子照片,似乎有点……你要不要看一下……”

程武有些担心地道,但宋清河却淡漠道:

“不用,那个论坛我越来越觉得无用了,真的不用取消掉?”

程武等人汗颜。

当时这个游戏刚孵化的时候,就是单纯的一个游戏框架,基本没有什么社交功能设置,还是崔颖提醒,才专门加上了。

毕竟当今时代很多人玩游戏都是为了社交,当时他们还以为宋清河是忘记了,但现在想来,他很大概率就是没想加,毕竟他玩游戏真的就是玩游戏,从来不主动跟别人交流的。

因此当他们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有嫂子的时候,他们内心的震惊可想而知。

“不用取消,咱们游戏的论坛其实还挺出圈的,还有很多二次创作,其实也能吸引不少人游戏。”

崔颖连忙道,美眸中闪过一丝无奈。

宋清河挑了挑眉。

“对了,新项目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一直沉默的卫明书突然眼瞳亮了亮:

“很不错,多亏了你那时带过来的那份设计方案,ERW技术帮助了我们很多,包括我们新产品的概念设计,还有像我们现在用的这副眼镜的核心技术对接。”

卫明书长相十分清秀,鼻梁上戴着一副黑色框架眼镜,气质完全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大学生。

倘若不是他手上拿着的那副眼镜是当今时代唯一可以通过脑电波将人带入全息世界的黑科技,只怕没人能看得出来他其实是隐游幕后几大boss之一。

说起来,他们这个团队其实极为完备。宋清河主控,程武和卫明书一个思维跳脱创造力极强,并且是安全中心SRC特聘的黑客,另一个虽然文静,但其实智商非常高,由他来掌握各部门的核心技术一直是宋清河非常放心的一点。

至于崔颖,虽然平常大大咧咧的,但是其实心思极为细腻,一直负责交际和统筹,能够将他们这几个性格差异巨大的人融合到一起。

宋清河拿起那副眼镜,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是啊,还记得我当时说过的那个女孩吗,她应该就是我学妹,这个设计方案就是她的参赛作品。已经让人将她招到研发部门了,等通过实习期你们带一下她,争取将她带进来。”

“等她进来后,新项目的研发也要他参与一下。这副眼镜绝对能用到的不止在游戏上面。”

卫明书等人纷纷惊喜的面面相觑:

“好的boss!保证完成任务!”

尤其是程武,简直高兴都写在脸上了。

毕竟这一个团队,就他没有女朋友。还有一个boss可以陪他的,结果boss现在也有了游戏情缘,卫明书前几天才跟他女友求了婚,他跟崔颖那简直就是一个冤家路窄。

所以一知道要来一个小学妹,他可以说是十分期待了。

第二天一早醒后,苏怜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就和一个游戏里不算太熟,现实里面简直就是一个陌生人的人,结婚了?

清醒之后,她隐隐有一丝悔意,但想起自己拿了那么多聘礼……

啧,拿人手短这句话还真不是没道理。

收拾一番后,苏怜前往公司。

到了公司后,苏怜发现隐游的公司成为实习生最想要进入的公司还真不是没道理。

虽然这只是一个分公司,还不是总部,但制度确实如出一辙的人性化,而且员工待遇非常之好。

如果不是她还打算回去上学,她一定会想尽办法留在这里的。

午休时间,苏怜趁着办公室没人,打开电脑点进了游戏。

这个游戏就是这点好处,虽然出了全息网游的版本,但是其实正常网游也是可以运行的,也就是说即使没有全息舱也是可以通过电脑体验游戏的,只是体验感没有那么好罢了。

苏怜先是登录了一下小号看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上次那个直播账号moon的回放已经累计了不少数字,可能是因为大刀技术流萝莉的反差实在劲爆,也有可能江不迟最近总是自带流量,所以她那次与他对决的回放极其多人看。

苏怜正打算退登,就见私聊突然冒出一个小红点。

【私聊-江不迟】:在吗?

苏怜没打算回,正打算关闭聊天框,却见那边突然发来一个盒子。

苏怜点开一看,赫然是黄澄澄的几块金砖。

这个游戏里的货币是和游戏外兑换着来的,金砖属于大单位了,一块金砖价格往往在一千上下。

苏怜挑了挑眉,点击了收下,然后静静地看他准备说些什么。

【私聊-江不迟】:能陪我切磋几把吗?

看到这里,苏怜思考了一下,很果断地答应了。

【私聊-moon】:可以啊,地点你定。

她本来就得找人切磋,如今有送上门来的,她自然何乐而不为。

而且这个江不迟,虽然人不咋地,但看起来怎么一副有钱没地儿花的样子。

江不迟见她收了金砖,还让他选地方,不由得眉眼间漫上一丝笑意。

这小丫头,他没发金砖前她绝对没打算回复他。

不过他倒也不在意,比起一些人明明想要却还是扭扭捏捏的,倒不如像她这样,还可爱一些。

苏怜不知道她收个钱居然还能被他定义为可爱,拖着大刀就到了他指定的地点。

第一百零三章 她对他撒谎 “来了?”

江不迟远远就瞥见了那个小身影。

苏怜走到他面前双手环胸:

“说吧,要怎么切磋?”

江不迟见他一上来就说切磋的事情,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

“说吧,你是谁?”

他懒洋洋的,往后一靠,双眸一瞬不瞬地盯住她。

苏怜耸耸肩,有些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

他认出她来了?

却只见江不迟突然道:

“以你的身法,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新人可以达到的程度。”

他说的笃定,苏怜挑了挑眉。

原来是以为她是哪个榜一榜二的小号。

见她一直沉默着不说话,江不迟也没有再逼问。

毕竟玩这游戏跟谁又没有几个小号呢,不过他确实是动了几分招揽她进帮派的心思。

剑气山庄如今因为“叛徒”事件动荡不安,失去了许多帮众的信任,再加上小雪漫漫后面的一系列骚操作几乎逼走了大部分高修女帮众,最近几次阵营战更是连连失利……

江不迟有些发愁地捏了捏眉心。

面前这位moon虽然有些神秘,但只要她加入,倚天谷一定有机会在下次阵营战掰回一局。

“还切不切磋了,再不切磋我走了?”

见他半天不说话,苏怜看了眼时间道。

她现在也进实习了,时间不再像原来那么自由了,自然要用好每分每秒。

“哎,你考不考虑加入我的帮派,剑气山庄,倚剑谷数一数二的。”

他立于树荫之下,手中把玩着那柄寒气凛然的长剑,他的眼睛其实是多情的桃花眼,看人时的专注总容易叫人误以为是被他放在了心尖上。

苏怜原先就是受了这样的蛊惑,如今再看来,其实他就算是瞧一棵树,也是这样的眼神。

而且眼前这一幕多么熟悉,当时他也是这样说着让她加入帮派的,可是后面又用这副样子将她踢了出去,还冠以“叛徒”之名。

人跌倒一次是意外,如果重蹈覆辙,那就是真的蠢了。

苏怜果断摇摇头,白皙的面庞上闪过一丝不经意的讽刺:

“还是不了,我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

江不迟有些遗憾,但也没多劝她。

这个江湖这样的人其实挺多的,不属于哪个阵营,也不属于哪个帮派。

“如果没别的事,我就要去打竞技场了,再来几场应该就能上榜了。”

看着她用那副无比乖巧的模样说出这样恐怖的话,江不迟背后一凉:

“上……上榜?你说的是那个竞技场名人榜吗?”

他有些难以置信道,那个榜单他并不陌生,因为他当年也是他将近半年才打上去的,而且名次并不是很高,只将将排在中间。

竞技场名人榜一共就十个位置,基本都被老玩家占领了,已经接近一年没有出现过替换的情况。

而且苏怜才打竞技场多久,不过两周而已,除非她的胜率到达了一个恐怖的地步,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上榜。

苏怜不以为意的点点头。

她倒是没有太把这个榜单名次放在心上,但是排行榜前五的奖励她确实是实打实的心动。

隐游游戏公司会在竞技场赛季末为排行榜前五提供十万元奖金、三颗神级丹药、一个纪念称号以及线下海南大神赛七天行。

也不怪她图奖励,毕竟原主前十几年的生活连一次像样的旅行的都没有,她准备在下一次瘦完十斤后犒劳一下自己。

而且听说大神赛时隐游游戏背后的设计团队也会到达现场,她其实很好奇,能做出全球第一个全息网游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江不迟一时哑口无言,她的实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恐怖。

看着苏怜离开的背影,江不迟的心里突然对她涌上几分好奇。

就算是小号,他也想知道这究竟是谁的小号。

这个服务器的前几他基本都认识,还从来没见过一个如此神秘,却又如此强大的女孩。

苏怜把小号暂时随便挂机在了一个地方,在公司把今天的工作完成之后才重新登录上了游戏。

结果刚登上游戏就看见一醉清河的小号直直地站在自己面前。

苏怜被吓了一跳,但考虑到对面现在也是自己游戏里面的侠侣的原因,还是打字问道。

“你怎么来了?”

宋清河现在也在办公室里,他本来从来不用电脑玩这个游戏的,可下午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想上线看看。

但游戏舱和眼镜都不在身边,只好用了电脑。

见个子矮矮的小人蹲在那里,他的游戏角色因为待机太久,下意识的将她抱了起来。

待宋清河反应过来时,两个游戏角色已经紧紧抱在一起了。

苏怜突然腾空而起,不由得小腿扑腾了一下,有些僵硬。

结果因为力量悬殊,没扑腾下去。

宋清河脸上仍然面无表情,但耳垂却微微泛红。

“你的组队。”

他下意识开口道,却不小心说出了刚才自己在意的点。

苏怜听他这样说,这才发现自己的组队情况还是两个人一队的情况。

在游戏里两个人在不打副本的时候一个队一般只有一个情况,那就是在谈情说爱。

不过不用想也知道,这应该是刚才开始她去见江不迟的时候,江不迟将她和他拉了一个队伍。

明明只是单纯的见面,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一醉清河时,她却莫名其妙的有着几分心虚,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还被抱着的事实。

“哦这个……我和我大号无聊时组的队。”

一边瞎扯谎,苏怜一边将江不迟狠狠地踢出了队。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心虚,明明只是个游戏侠侣而已,又不是什么真的男女朋友。

远处的江不迟在接收到“您已被移出队伍”的系统消息后,愣了两秒。

他的金砖结果连个组队的队友都换不来?呜呜,物价现在这么膨胀的吗。

见她这样说,宋清河抿了抿唇。

他其实早就查看过她大号的状态,显示的是个人,而并非组队。

也就是说她刚才是在对他撒谎。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烦躁,但还是耐住了性子,将她轻轻放在了地上。

第一百零四章 你对不起她 “嗯。”

见他没有再追问,苏怜松了口气。

“你要去打竞技场吗?”

一醉清河突然道。

苏怜点点头:

“今晚八点半有,我的竞技场积分不够,加上这次的应该就能上榜了。”

一醉清河沉吟片刻:

“我们组个队吧,接下来的竞技场不会再分场次了,单人场和团队场是混着的。”

言外之意就是,她一个人的话,占不到什么好处。

苏怜微微皱眉。

她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个榜单到后期不再单独设立单人场,不过如果真的如他所说的话,跟他组队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

不过……

苏怜歪了歪头,伸出食指戳了他一下:

“你积分怎么这么高?”

她刚才悄悄点开了排行榜,在竞技场那一栏,他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

而且积分是恐怖的五位数,像她这种快要进榜的积分也就三位数而已,其他在榜的也不过勉强四位数。

屏幕前的宋清河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背光靠在椅子上,五官融在昏黄的灯光下,清俊优雅。

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八点了。

宋清河没有告诉对面的是,自己已经登录游戏许久,也等了她许久了,他还从未耐着性子这样等一个人出现。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两下,宋清河换成了大号。

“那个小号没有装备。”

他简单解释了一下,随后向她伸出手。

“上来。”

苏怜也不矫情,直接拉了上去,只见面前场景一阵变换,突然便出现在了一片花海之中。

“樱花岛?”

她的脸有些红扑扑的,胜雪的肌肤因此更显得娇嫩白皙,衬得她整个人如同一株含苞待放的樱花。

《倾尽天下》的地图是国内所有游戏里最多的,其中樱花岛最以风景优美著称,悬崖峭壁,泉水灵动,樱花烂漫。

也因此是所有玩家的约会胜地之一。

“嗯,离竞技场开场还有半个小时,听小武他们说这里风景甚好,所以带你来逛逛。”

一醉清河淡淡道,左手幻化出了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儿,伸手将苏怜抱了上去。

两人骑在一匹白马之上,一醉清河从身后将她轻轻搂住,然后骑马绕着岛的周围漫步。

苏怜身子一僵,但因为周围的风景太过美好,一时之间也放松了警惕。

“一醉清河?”

一道隐隐含着怒气的声音骤然在身后响起,苏怜回头,却看到刚才她经过的树下站着小雪漫漫和江不迟两人。

此时两人也正紧紧挨在一起,小雪漫漫的双手还紧紧地抱着江不迟的手臂。

“一醉,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见两人不说话,小雪漫漫更起了劲,一脸义愤填膺。

倘若忽视掉她眸中闪过的那一丝得意的话,苏怜还真以为她是为自己打抱不平来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说,苏怜才反应过来,现在自己依然用着小号。

明面上,一醉清河已经和她的大号已经结了婚了,但现在却在著名的约会圣地。别人眼中的其他女子在一起。

小雪漫漫看着搂在一起的二人,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已经在心中想好了下次见到苏怜要怎么嘲讽于她。

就算是嫁给了榜一又怎么样?像她这样的人,是得不到幸福的。

一旁的江不迟脸色明显有些不对劲。没想到moon把自己踢出组队,既然就是为了跟一醉清河私会。

有些焦急地上前一步,江不迟走到苏怜身边解释道:

“moon,他已经有侠侣了。”

因为moon不经常上线,江不迟甚至在想,是不是她压根不知道他已经有侠侣的事情,所以才会心甘情愿的跟他走那么近。

在他心里,moon虽然身法很好,但不管怎么说都只是一个小女孩,单纯至极。

但他没有意识到的是。自己对这件事的在意程度已经超过了对一个陌生人或者是一个朋友的关心。

小雪漫漫看到几人似乎认识,心里一阵愕然。

苏怜本想反驳回去,但看到他那副焦急的模样,不禁玩心大起。

“真的吗?你有侠侣了吗,哥哥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苏怜闻言,扭头看向也一起下了马的一醉清河,双眸闪烁着点点晶莹,看起来格外可怜。

一旁的江不迟听到她这样说,更是坚定了自己心中觉得她是被骗了的想法,坚决地将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本就站在他身边紧紧盯着他动作的小雪漫漫,看到他这样的举动,下唇几乎要被她咬出血来。

一醉清河看着自家调皮的媳妇,不禁轻叹了一口气,又一把将苏怜按进自己的怀里。

“好了,别闹了。”似乎是对于刚才江不迟碰到她的手臂极为不满,一醉清河用自己的袖子把她的手腕腕擦了又擦。

“你!”

江不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究竟是因为看到苏怀月的侠侣在跟别的人卿卿我我,背叛了她。还是因为看到moon这个单纯无辜的小女孩上当受骗。

不过他不会想到,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苏怜则懒得说话,懒洋洋地窝在一醉清河的怀里,冷眼看着两人剑拔弩张一副要打起来的模样。

反正一醉清河又不会输,她就当不花门票看好戏。

而且即使是在一醉清河的怀里,她脸上也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江不迟瞥见后更是保护欲爆棚,觉得她一定是被一醉清河强行拉走的。

“你这个混蛋,你根本就对不起怀月!”

江不迟纵身起剑,却只见一醉清河以一个极其巧妙的姿势躲过了他的攻击。声音轻飘飘的在下边响起。

“难道你就对得起了?”

他似乎只是随口一说,但眸子里却满是锐利。

“在她无助的时候,不被人相信的时候,站在她对面的人不是你吗?”

江不迟整个人愣在原地。

这么久,他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

当时他其实知道她肯定不是叛徒。毕竟是在一起这么久的,虽然她平时不说,但她其实最是高傲,对帮派的归属感也最强。

只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再接纳像她这样的一个帮主夫人。

第一百零五章 排行榜第十 所以,为了他,也为了帮派的安宁,她成为了那个众人视如眼中钉的“叛徒”。

江不迟回想着这一切,脸色有些发白,吐出一口浊气。

苏怜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满是讽刺的笑意。

原主倒是对他好到了极致,对待他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对待他的帮派也是真的上了心,不过换回来的却不是什么真心。

眼看着竞技场就要开始了,一醉清河冷冷地将他一把推开,又将苏怜拉上白马,一眨眼便消失在了樱花岛。

看着一醉清河前去报名团队赛,苏怜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直播的按钮。

她已经好几天没直播了,不过因为她前期在竞技场足够努力,留下了精彩的赛事片段,所以她的直播间也有不少粉丝在活跃。

苏怜其实是想要把直播当成她的另一项事业在做的,毕竟在这个媒体快速发展的时代,掌握了一定流量相当于掌握了话语权。

果不其然,当她一开播直播间,瞬间涌进来许多粉丝。

【血月】:哇哦!moon开播了!

【长歌行】:哈哈哈今天又要开moon虐菜啦,不知道moon今天准备打几场。

【moon的黑粉头子】:呦粉丝话可别说太早,她现在还没进前十名呢就这么张扬,小心到时候榜单上的大佬教她做人。

【走一个丢一个】:是啊,我看她打的很一般嘛,而且还不开视频,怕不是个丑八怪哦,也亏得你们一群人,还把她当作女神来捧着。

……

大概是因为苏怜的形象和她的实际实力太过于反差萌,又或许是因为游戏打的好的女主播没有几个,所以在短时间内那几场赛事回放就为她的直播间吸引了巨大的流量和粉丝,让她成为了热门上的游戏主播,甚至还拥有了自己的粉丝团体。

但也正因为此,人红是非多,关于她的争议和谣言也迅速飞起,甚至隐约有些按捺不下的趋势。

其中最多讨论的就是关于她为什么不开摄像头也不开声音的。

不过苏怜倒是不在意,她只是玩游戏,顺带才做一下游戏主播。

而且虽然关注她的粉丝已经有了几十万,但是她一度以为这些都是想看竞技场才关注她的,所以当一醉清河朝她走来,屏幕上瞬间弹幕爆炸的时候,苏怜愣了一下。

【一只旅行的小青蛙】:哇!moon和一醉大佬认识?果然大佬都是扎堆的。

【刀剑如梦】:等一下,一醉大佬怎么一个人,苏怀月呢?

【桃花夭】:不会吧不会吧,这么快就感情破裂了,我就说这俩走不长!

苏怜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开的是直播,但却和一醉清河单独待在一起,只怕是会被所有人误会。

不过一醉清河显然没有看出她的异样,朝她扬了扬手中的票,轻声道:

“最近的场次已经预约好了,我们是47号队。团体赛里的每个团队是由二到五人组成的,不过以我经验来说,团队的人数并不是越多越好,然而很容易失去本身的默契。”

苏怜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诡异地沉默了。

“你……确定吗?可你是神道,我是碎灵,两个出了名的血量低脆皮,没有抗伤和治疗的我们大概会……死的很快。”

苏怜说的委婉,但确实也很现实。之前她为什么被江不迟要求转成医仙,就是因为神道的血量太低了,随时随刻身边都必须跟着一个医仙在。

一般来说两人并肩战斗过久,自然而然便会生出情愫,但一方面是江不迟死缠烂打的,另外一方面也是原主不希望出现一个随时随地站在他身后的医仙,所以才转了职业。

听着苏怜的疑惑,一醉清河却并不觉得有什么。

“如果死的快的话,那就在死之前都解决掉。”

他无比轻描淡写,苏怜的直播间也如同被掷入一块巨石一般,掀起一层接一层的巨浪。

苏怜听到他这样说,突然想起自己那天看到的榜单,上面其他人都是以团队队长的名字排在榜前十,只有他是用自己的名字排在榜单的第一名。

难道说没有她之前,他也是一直自己上场对抗一整个团队的?

那像他这样以一敌四……

苏怜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听见钟声已经敲响,连忙拉着一醉清河往里面挤去。

可能是因为榜一的自带流量以及已经清河这个名字带来的巨大好奇,没一会儿,她的直播间都快要挤爆了。

直播间所有人都在猜测着二人之间的关系,尤其是看到两人站在一起,看上去有着几分亲近时,不由得炸开了花。

【路人甲】:主播认识一醉是挺好的,但一醉不是那个谁的侠侣吗,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路人乙】:害,大佬间的圈子果然乱,截图了截图了,一会儿论坛见!

【路人丙】:虽然苏怀月是不好看,但如果真的这么快就被小三了,那也太可怜了吧。

……

虽然直播间吵的不成样子,但因为苏怜也正在全神关注着竞技场,所以没有看到弹幕上讨论的这些,也丝毫不知道一醉成了渣男,自己则被自己“小三”了。

虽然只是第一次配合,但她却跟他仿佛有种莫名的默契,一连几场都胜利了,胜率几乎是她自己打时的两倍。

也正因如此,她在竞技场的最后一场时,成功将排行榜上最后一名,也就是成为了第十名。

在挤掉时她还看了下原本的第十名是谁,在看到是小雪漫漫,而第五名是江不迟时,心中了然。

看来这俩人只怕是早就搭上了,江不迟打竞技场少说是大半年才打上来的,但她原先对pvp不感兴趣所以从来没问起过,但她其实也疑惑过,以江不迟的手法怎么可能需要大半年。

而小雪漫漫则是出了名的手残,绝对不可能自己打成竞技场的第十名,所以只可能是和江不迟一队,他手把手带她上来的,也正因如此,日久生情。

苏怜冷眼看着她的名次掉成十一,自己则成功挤进前十。

第一百零七章 姜少女友 当小雪漫漫在候场区看到自己的名次掉落后,不禁惊叫:

“不迟,我的名次掉了!怎么办啊!”

江不迟本就还在为刚才那件事出神,指尖不由自主地点开了她的聊天框,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自己都无法解释刚才的愤怒,明明是那个女人先欺骗的他的感情。

见江不迟没反应,小雪漫漫气的牙痒痒,直接黏了上来:

“不迟,你再带我打几次竞技场好吗?”

闻言,江不迟一阵头疼。

他也带了她一段时间了,甚至是让帮里几个老人一起帮忙带的,结果胜率直线下降,一连好几次后帮里就没人再愿意了。

似乎是看出江不迟的不情愿,小雪漫漫咬了咬牙,给他发过去一段语音:

“不迟,如果没有到前十,就参加不了大神赛,也就去不了海南,我们还怎么见面啊,你不是早就想跟我见一面了吗~”

娇滴滴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江迟本来就在宿舍用电脑玩游戏,没有注意就开了外放。

他上铺的兄弟瞬间跳了起来:

“哇,江哥你可以啊,这次又是哪个小学妹啊?”

“你之前那个游戏里的女友呢?分了?”

江不迟有些厌烦地踹了一脚椅子,眉眼间满是戾气:

“没谁,玩你的游戏去!”

上铺无所谓地撇了撇嘴,掀开门帘:

“对了,你听说没有,咱们学校可有人进隐游实习了。”

“隐游?”

江不迟皱眉,他明明记得这个公司很久没有招收实习生了。

“是啊,据说还是我们院一个休学的学妹呢,叫苏……苏什么来着?”

“苏什么?”

他心尖一跳,下意识问道。

“哦哦,叫苏怜。”

闻言,江不迟顿了一下,莫名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会听到苏怀月的名字。他们之前有互相报过位置,结果发现在同一个城市,当时还约定好了以后有机会出来见一面。

有些嘲弄地笑了笑,他到底在想什么,苏怀月即使真的在附近,也不可能把真名当作网名用吧。

再次打开电脑,游戏里正好在推送直播,第一个就是moon。

江不迟有些好奇地点进去,只见moon正联手一醉清河,给了对手最后一招。

尖锐短小的利刃划破了对方的喉咙,苏怜在中心站定,熟练地用手帕擦掉了尖刀上的鲜血后将刀插入腰间。

关于游戏职业她果然没选错,碎灵真是yyds,尤其是有了一醉清河的远程控制,她再直接拉近距离,一下一个准。

江不迟看着她那个擦刀尖的动作,眉心一紧。

他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总是想起她,尤其是在看到moon时。

难不成是因为两人都玩的碎灵?

江不迟摇了摇头,以苏怀月的性子,她怎么可能开小号接近他。

……

“苏怜,开门!”

出租屋内,苏怜正一边叼着面包一边手指在电脑上疯狂地操作着。

本来她今天放假的,但公司那边似乎马上要来大人物了,突然变得忙碌起来,本来周一才要的东西居然提前到了周六,因此她一大早就起来忙碌了。

不过还算高的加班工资给了她一丢丢的安慰。

但也因为全神贯注的工作,苏怜并未注意到门外的敲门声。

见屋内没动静,姜沉的心瞬间悬了起来,直接一脚踢开了房门。

刺眼的光瞬间照进屋内,苏怜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一脸懵地转过头。

见苏怜安好无损地待在屋内,姜沉这才松了口气。

“你在屋里怎么不开门?”

姜沉将两大包菜放到桌子上,有些气喘吁吁道。

这小姑娘究竟住的什么地儿,八楼都没个电梯。

“我这不是在工作吗,不是,你怎么又来了。”

苏怜站起身,目光移向被踹歪在地的房门,脸色囧了一下。

“放假还工作,你们老板真没人性。”

姜沉一脸镇定地说着自家好兄弟的坏话,一边将坏了的房门往旁边放了放,防止她被绊倒。

“对了,你这个门质量也太烂了吧,你一个女孩子自己住多不方便。”

“这不是之前没工作吗,准备等这个月实习工资发了就换个房间,房子都找好了。”

苏怜耸耸肩,一脸无奈。

她也不喜欢这个房间,所以几乎已经联系好了下一家,就差搬过去了。

闻言,姜沉沉思半晌:

“那要不今天就先把东西搬过去?”

苏怜一愣,有些怀疑道:

“你……可以?”

因为穿着宽松白大褂显得有几分消瘦的某人:……

男人不可以说不可以!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女孩子的随身物品的重量和个数,所以一直到晚上并且还联系了搬家公司才弄完。

苏怜看着他把东西放下后一脸气喘吁吁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今天谢谢你了,走吧,姜公子,请你吃饭。”

姜沉眼睛一亮:

“你说的,一言为定!”

“清河,我不是想阻止你自由恋爱,但是你看看,你找的这个跟小星比起来到底哪里好了?”

办公室,宋清河看着宋母发过来的照片,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眉尖紧紧蹙起:

“妈,你哪儿来的照片?”

见那边迟迟没有回复,宋清河的目光移到照片上的女孩脸上,莫名觉得有一丝熟悉。

正好助理进来,在看到他屏幕的时候不由地低呼出声:

“咦,这不是姜少爷的女朋友吗?”

闻言,宋清河一怔,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你说什么?”

助理一脸乐呵:

“宋总您忘了,上次咱们去商场视察那次,不是碰见他们了吗,当时姜少爷就是跟她在一起,看起来可开心了。”

宋清河的指尖有些微微发白,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

“以后看到事情别乱说,他们如果只是正好偶遇上的呢。”

突然地,手机铃声响起,宋清河本想直接挂断,却在看到来电是姜沉时愣了一下。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紧接着姜沉的声音骤然在那边响起:

“喂,哥。”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宋清河怔了一下:

“你喝醉了?”

第一百零八章 奇怪 姜沉因为刚才喝了两杯,脑袋有点飘,但人还是清醒的:

“没有,哥。”

“诶我还想跟你说呢,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提过的我的那个患者吗?”

宋清河低低地应了一声,眼睫低垂:

“嗯,记得。”

“我好像真的喜欢上她了。”

姜沉的声音里满是少年的意气,似乎是在开玩笑但又无比认真。

宋清河在电话那头一顿,声音有些发涩。

“是吗。”

“嗯,我也没想到,跟她待在一起的感觉很奇妙,我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姜沉看向还坐在餐厅内吃火锅的苏怜,眸子里满是温柔神色。

“她……叫什么名字?”

宋清河缓缓道,长睫微垂,有些恹恹的样子。

“苏怜,苏醒的苏,怜爱的怜,好听吧!”

说着,姜沉还用手机悄悄拍了张照发了过去,照片里女孩子脸蛋红红的,在氤氲升腾的白雾里显得格外娇俏妩媚。

宋清河点开照片,在看到照片中的女孩的那一刻,呼吸瞬间紧促。

照片上的女孩比宋母发来的照片要清秀一些,脸也瘦了一圈,但看五官依然能看得出是同一个人。

原来她叫苏怜,苏怜,苏怀月,是同一个人。

握紧手机的指尖发白,他心底莫名腾起一抹躁气:

“姜沉,有闲心的话不如早点回你家公司,别在外面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

姜沉一脸惊诧:

“今晚你吃什么火药了,这么冲。”

宋清河只觉得烦躁:

“挂了。”

看着莫名被挂断的手机,姜沉一脸莫名。

他这个表哥平常再怎么样都不会发火,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怎么今天一点就着。

难不成……单身solo太久了?

姜沉挠了挠头,转身回去。

“你去哪儿了?”

苏怜夹了一块小酥肉,一边抬头道。

“没事,出去打个电话。”

“对了,你在隐游工作的话,有人欺负你直接报我的名字。”

姜沉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他本就长的很清秀,这样一来则格外让人动心。

苏怜眼眸微动,桌子上的橘子汽水看起来酸酸甜甜的,映衬着对面他亮晶晶的眼眸。

“我才不会受什么欺负。”

她随口道,但鼻尖却涌起一抹酸涩。

虽然知道他有目的,但她还是无法拒绝他的接近。

不过想起游戏里的那个人,苏怜仍旧有些云里雾里的。

第二天一早,姜沉便脸色有些阴沉地开始收拾起了东西。

他本来还在想着有机会要带她回姜家一趟,结果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隐游的指令就下来了。

“你去T国一趟,隐游有些业务在那边接洽,你去负责跟紧他们的项目。”

因为姜家在隐游也是占有一部分股份的,在一些小众方面甚至还拥有一些主导权,姜沉作为姜家唯一的独子,虽然主业是心理医生,但仍然需要担负起一定的责任和工作。

比如说这种大型的商务洽谈,姜家不会愿意随意放权给别人,也不放心,就还是会要求姜沉出面。

毕竟姜沉在十五岁时,他的商业天赋就已经惊人,可以说当时放眼整个商界新一代,除了宋清河就是他了。

不过自从那事后,商界的双子星就此陨落了一个,只剩下了宋清河一人。

当时不乏有人猜想,如果姜沉没有退出商界,姜家和宋家又本就一衣带水,这样一来,将会是怎样的光景。

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想而已,姜沉现在除了必要的时刻,已经再也不愿意接触这些业务了。

看着递过来的调派文件,宋清河的眼睛眯了眯。

“姜沉,要去T国?去多久?”

“宋总,姜总应该去半个月左右,那边的项目最近局势有点混乱,极需要一个人过去,姜家不愿意假手于人,所以才嘱咐姜总过去盯着。”

闻言,宋清河也没有生气,只是沉静地摇了摇头:

“姜家……还真是老狐狸。”

虽然与隐游达成了合作,但像这种收益巨大的核心项目是丝毫都不愿意让其他方的人沾染,即使他宋清河早就明了他对他们的那些丝毫不感兴趣。

“不过……”

指腹摩挲过那个时间,他的声线略微抬起:

“半个月有点紧张了吧,让他去一个月吧,和那边好好合作,争取为隐游谈一个大项目下来。”

他说这话时丝毫不心虚,仿佛只是为了公司的大局着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在恼怒,在烦躁,他不愿意看着他们如此亲近,甚至坐在一起吃火锅,以姜沉的性子,或许明天后天就要带着听去见家长了。

她明明先答应的他。

怎么可以跟另外一个人走这么近呢?

他坐在沙发上,抓着文件的手背绷紧,低沉的尾音听的人脊背生寒:

“对了,我之前提过去分公司的事,那边安排好了的话,今天就去吧。”

她太调皮了。

他要亲自将她抓回来。

隐游游戏公司,正好是午休时间,苏怜正登录着账号,百无聊赖地看着聊天框。

她自觉对姜沉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可能是感谢,可能是感动,也可能是心动。但总而言之不管怎么样,她都觉得自己当时因为一时意气就答应了一醉清河是个太不成熟的行为。

如果可以的话,她准备等他上线后说清楚,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莫名向她求婚,但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什么办法。

虽然这样想着,但看着游戏里孤零零的小人,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并没有那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而是莫名的有些焦灼,她既想他上线后跟他说清楚,又想……

算了不想了!

苏怜埋头在桌子上,一脸烦闷地准备睡个午觉。

第一百零九章 逃避 结果门那边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周围的同事都围了过去。

“哎听说了吗,听说总公司那边来人了!”

“总公司?不会是……”

“听说就是他!哇除了在电视上,我还从来没见过他呢!也不知道真人是不是真的像杂志上那样!”

……

苏怜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选择捂住耳朵继续睡。

虽然大概率来的是个大人物。

可谁也不能打扰她睡午觉!

宋清河迈着长腿走进来,身边簇拥着好几个人,都噙着殷切讨好的笑。

“宋总,您可算来了,我带您逛逛。”

宋清河的眸子在他身上顿了一下,旋即又越过他,看向后面。

可惜没有看到她。

他的眼瞳里掠过一丝失望,但还是走了进去。

“总部现在研究出了一种新型技术,我带了技术部的人员来,你让研发部接洽一下。”

简单吩咐了几句,他走进办公室。

“小怜,你把文件抱给宋总。”

苏怜有些昏昏欲睡地抬头,就见到自己的顶头上司抛过来一份文件,还一副挤眉弄眼的模样。

“丽姐,现在休息时间。”

苏怜一脸幽怨,这是她一来就被分配到的带她的前辈,对她倒是很好,似乎是很想她留下来。

只见丽姐不轻不重地拍了她一下:

“你这小妮子,抓住机会知不知道,如果能跟那位多点工作上的往来,你留下来不成问题。”

她打心眼里喜欢这小姑娘,工作能力高人又机灵,哪里像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苏怜看得出她这简直是想把机会往她身上推,她一向不太会拒绝别人的好意,因此只好接过那份文件。

不过……

这总裁办公室为什么这么远啊喂!

听说是特地设立在了顶楼,苏怜本来想着有电梯也没什么,结果上去一看才发现最高那层简直就是个大平层,总裁办公室居然还得在爬一层楼梯。

虽然但是,她穿的是高跟鞋啊喂。

“笃笃。”

隔着玻璃门,宋清河极其眼尖地瞥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姑娘。

“请进。”

是一道十分沉稳温润的声音。

苏怜一愣,总感觉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不过眼下没有时间多想,她抱着一沓文件,踩着高跟鞋,颇有些别扭地走了进去。

这双脚基本没穿过这么高的鞋子,而且皮肉也过于娇嫩,因此这样一磨便破了皮。

“宋总好。”

她目光清朗,在看到眼前正襟危坐的男人时,眸光停了片刻,但又很快落到了办公桌上。

那台电脑的摆放位置微微倾斜,因此她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对方的电脑屏幕。

令她意外的是,堂堂宋总,居然在玩游戏,而且看上去还挺眼熟,像是他自己研发的《倾尽天下》。

他自己设计的自己玩,不会很无聊吗?毕竟他应该也算是那些怪的“亲爹”了。

苏怜一边想着,一边忍着笑意,但唇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

宋清河眼看着她的注意力只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紧接着就转移到了电脑上的游戏上,不禁有些挫败。

他可以肯定他的长相绝对不差,毕竟为他这张脸痴迷的男男女女不在少数,但她却一点反应没有。

不过他哪里知道,苏怜这双眼已经是看遍天下美人,如今再美的人站在她面前,她估计都面不改色。

“宋总,这是新游戏的宣传方案文件,您看一下。”

苏怜将手中的文件递过去,紧接着就准备离开办公室。

却被他叫住:

“等一下。”

苏怜茫然回头,就见他翻看着那份文件,狭长的眼眸里满是探寻:

“你觉得应该怎么宣传?”

闻言,苏怜顿了一下。

她其实知道那份文件里的内容,但她并不抱着同样的想法。

现在看来,很可能这个大boss也不满意。

想了想,苏怜稍微斟酌了一下用词:

“我认为文件里提出的公司制作mv,以及邀请明星加入mv进行宣传,并不是一个最优化的方案。”

“这样互动性太少,也忽略了老玩家,我觉得可以通过征集mv,以及邀请游戏主播办一个线下交流会,再将请几位明星的资金直接用于邀请娱乐圈以喜欢游戏出名的林影帝林桉,以他的口碑一定能为游戏吸引来一大波孔流量。”

苏怜简单解释了一下,她之前不太认可那个方案的原因是现象许多游戏都邀请几位年轻靓丽的女明星或者网红穿着略微暴露的游戏衣服来吸引人。

但其实这样非但不能给游戏吸引来一波正向流量,还容易让一部分老玩家起争议。

闻言,宋清河点了点头,将那份文件推到一边:

“好,那就按你说的办。”

苏怜有些愕然。

居然就这么随意就定了?

但只见宋清河随后又道:

“如果要邀请游戏主播的话……你认为邀请谁比较合适?

苏怜一顿,不着痕迹地扬了扬眉。

“我认为这几位都不错。”

苏怜随便指了指,但专门避开了她自己的直播间,虽然掩饰的很好,但宋清河还是看见了她那个极力想要遮掩的直播间。

“moon的直播间。”

修长的食指关节轻轻敲着键盘,宋清河歪头:

“怎么抛开她。”

苏怜见自己小号被专门挑出来说,一时之间哽了一下,硬着头皮道:

“她也是我一直喜欢的一个游戏主播,技术不错。”

看着她自己夸自己,宋清河眉眼温柔下去,带着几丝笑意。

“那这样,这次线下交流会邀请她来,还有其他几个。”

他随意道,看着苏怜的脸由紫转青,又由青转白。

苏怜犹豫了半秒。

她其实并没有准备出席线下活动,但话已经说出口了,现在再反悔多少有些奇怪。

而且……

苏怜沉思了会儿。

如果她真的想要做这方面的主播的话,其实也不可能一直不露脸。

而且她最近的减脂大业也算有所突破,她其实可以尝试一下回到大家的面前,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去逃避。

不过这宋清河还真是个捉摸不透的人。

第一百一十章 设计师 虽然知道一般才气高的大佬多少都会有一些不同寻常的想法,但苏怜还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随意点了点头后退了出去。

回到座位上,想起他刚才在自己看到他游戏屏幕的瞬间将电脑往回移了一下,苏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打开了游戏。

登录上去后,因为是周一,还是大白天,所以列表好友灰了一大片。

只有显示亲密关系的一醉清河的头像还亮着。

出于摸鱼的心态,苏怜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私聊-苏怜】: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回复道:

【私聊-一醉清河】:最近不是很忙。

【私聊-苏怜】:你是做什么的?

那边迟迟没有回复。

苏怜也对自己的好奇感到莫名其妙。

难道自己还觉得一醉清河就是宋清河了不成?

一面想着,苏怜一面摇了摇头。

她最近真是加班加疯了,这样的念头都想出来了。

想起姜沉,苏怜鼓起勇气,准备将一醉清河拉入队,提一下接触婚约关系的事。

可正当她点开头像时,下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下线了。

那就下次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苏怜也退出了登录。

她就是moon的事也不知道还能瞒多久,但现在moon的粉丝人数已经逐渐增长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她也应该想一下找个合适的时机露面了。

“哎,小怜,晚上有个聚会要不要参加?”

丽姐突然探头道,一边笑嘻嘻地挽住她的胳膊。

苏怜犹豫了一会儿,还没等她说话,就见之前一直候在宋清河旁边的助理突然小跑下来:

“苏小姐,晚上宋总那边有个商谈会议,指定要你参加。”

他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但在场的人里不缺耳朵长又有好几个心眼子的。

苏怜:……

她几乎已经能感受到背后受到的眼神利剑攻击。

毕竟她只是一个刚来的新人,还是个实习生,这种重要的会议指名让她参加,不知道动了多少人的馅饼。

虽然研发部专心技术的人偏多,不过哪里有人哪里就有人心。

丽姐闻言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捅了捅她:

“怎么苦着张脸,这是好事,这位可不玩虚的,他指定你,肯定是看上了你的某项才能。”

苏怜苦巴巴地转头:

“丽姐,我社恐。”

只见李丽啪一下拍在她肩上:

“小姑娘家家的社恐什么。”

苏怜:00后整顿职场计划,失败。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会议,苏怜只好把原定的直播时间往后推了推。

刚出公司门,面前停着一辆哑光全黑的迈巴赫,车窗缓缓摇下,露出半张棱角分明的面庞。

“上车。”

苏怜注意到他换了一件新中式的短袍,比起正式工作时要稍微休闲一些,但却显得整个人更加慵懒闲适。

“是去见一些老朋友,你之前的游戏设计方案很出色,所以把你带上了。”

宋清河简单解释了两句,就阖上眼。

苏怜一愣,回想了一下。

游戏设计方案?

记忆里面好像是有这个事,只不过原主当时似乎正在遭受霸凌,导致这段回忆破碎不堪。

不过他这么一说,她也暂时松了一口气。

到达目的地后,宋清河才睁开眼,苏怜这才注意到,即使他刚才已经浅眠了半个小时,但此时眼睛里面却还都是满眼的红血丝,看起来似乎十分疲惫。

刚下车,迎面便走来了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这位便是宋先生了吧?幸会。”

其中一位浅金色短发的先生率先用着一口还算流利的中文打了个招呼。

苏怜有些惊讶于他居然会说中文,但看着周围人都面色如常,似乎早已习惯了一般。

宋清河伸出手与他浅浅握了一下,旋即转头,掌心轻轻将苏怜往前推了一下:

“这是森罗先生,AM集团的核心负责人。这是我们公司核心的游戏设计师,最近我们洽谈的那个新型游戏概念就是她提出的。”

苏怜本来想着过来只是来打个酱油的,但却不想他直接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

而且……新型游戏概念的设计师?为什么她本人不知道。

虽然满腹疑惑,但她的脸上还是冷静地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

只见森罗先生的双眸瞬间变得炽热:

“这就是那个天才设计师?”哦宋,真的很高兴你能将她介绍给我认识!”

“她真是是我见过的这个世界上最美丽动人的姑娘!”

他一边说着,一边双眼放光地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拥抱。

宋清河看出她的蒙,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道:

“之前在车上忘了告诉你,你的那个游戏方案现在已经初具雏形了,现在还有一些细节和版权问题需要你出面,所以,你才是这次商谈的主角。”

闻言,苏怜身子一僵。

她这具身体本就患有极其严重的抑郁症,此时更是不由自主地些焦虑。

不过身后温热的气息逐渐靠近,宋清河将二人的距离保持在一个还算礼貌的的度,道:

“没关系放轻松,森罗先生已经是隐游的老朋友了,而且还有我在。”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听到这句话,瞬间就放松了不少。

点了点头,苏怜跟在他旁边走了进去。

会议厅,森罗正在上面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

因为太过兴奋的缘故,因此里面夹杂着中文还有法语,甚至偶尔还会冒出一句英语。

苏怜只觉得脑袋疼,因为如果不是配合着他身后的ppt来看的话,她几乎听不明白。

“他的意思是想要用合作将你的新型游戏概念同时运用到AM的一个线下虚拟场景设计中去。”

宋清河简单总结了一下他的意思,不过这次森罗先生的提议他也感到有些意外。

AM那边虽然一直和他们合作,但也只是简单地将他们游戏引入后改版,却没有提过其他方面的事情。

不过这次看来,大概是因为苏怜的设计方案确实具有足够的吸引力。

……

“姜少爷,您没事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被暗杀的日常 火光纷飞中,姜沉黑着脸按住自己渗血的伤口。

一旁的随行人员有些紧张地将他护在身后,一边回头看向他。

“没事,对了,进去搜救的人出来了吗?”

一向顽劣的公子哥脸上,出现的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与冷静。

“出……出来了,都救出来了。”

那人连忙道。

姜沉沉着脸点点头。

他知道这里危险重重,但也没想到这群人胆子居然大到这种程度。

竟然想制造一场“意外”,让他死在火灾里。

如若不是他一向睡眠极浅,只怕今天就难逃脱了。

他这次来这里,明面上是隐游的项目,但其实也是姜家的示意,来这里为姜家一些事情收尾。

眼下看来,只怕是有人已经将他的意图提前泄露了出去。

“少爷,您这……”

看见小黑惊恐的眼神,姜沉匆匆抹了一把额头,只见满手的鲜血。

“没事,刚才出来的时候磕到的,你先去安抚伤员。”

草草用白纱布包裹了一下,姜沉沉声道。

下意识地将手探向衣服口袋,当从里面抽出的是一副扑克牌时,姜沉脸色瞬间一变。

“小黑,叫人去搜寻一下我的手机,就在我的卧室床头。”

他明明把手机放在口袋的,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人调换了。

只怕现在去找,也意义不大了。

犹豫了一下,姜沉叹了口气:

“算了,回来吧。”

只是那部手机里面有太多资料和证据,还有……

想起自己因为太过匆忙甚至没来得及给苏怜打个电话,姜沉脸色暗了暗。

也不知道她那边怎么样了。

“好了,苏小姐,宋先生,真的很荣幸能和二位达成合作。”

森罗看着合同,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

苏怜也是第一次谈成合同,一时之间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嫩白的脸颊上两个泛着薄粉的酒窝,碎发贴在额前,在温暖的阳光中发散着一层浅金色的光芒。

宋清河的目光凝在她身上两秒,旋即又很狼狈地转开。

“好了,恭喜你,你的第一个游戏。”

苏怜愣了一下:

“我的?”

宋清河点了点头,立体俊朗的五官此时显得有些深邃。

“游戏的设计,第一个名字是你。”

苏怜此时是真的被震惊到了。

虽然她没有当过游戏设计师,但也明白一些职场人情世故。

像她这样刚入职的,顶多算半个设计师助理,像这种倾尽全公司之力制作的游戏,她的名字能在里面就已是不易了。

见她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宋清河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个游戏的核心技术和玩法是你提出来的,后续的内容也需要你的跟进,所以这个位置,应该是你的。”

他说的很认真,但又带着让人不容置喙的语气,苏怜眨了眨眼,有些郑重道:

“谢谢你。”

闻言,宋清河先是一愣,继而耳朵从耳垂红到了耳廓,当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眸后,立马转头离开。

苏怜有些莫名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他无缘无故脸红什么。

回到家后,苏怜将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扑到了沙发上。

下意识地打开手机聊天框,那个经常因为发消息而蹿上前面的头像今日突然就默默地排在了后面,最近的一条消息竟然已经是两天前了。

苏怜沉默半晌,将手机丢到一边。

习惯果然是个很可怕的事情,会莫名其妙地改变一个人。

她已经习惯了姜沉的存在,居然会下意识地去搜寻他的消息。

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苏怜感觉自己需要来盘游戏冷静一下。

躺进游戏舱后,苏怜登录游戏,却眼尖地瞥到了游戏邮箱里的文件。

点开看,她的神情瞬间变了变。

是关于她之前ip登录的事情。

大概是为了答谢她,邮件里是详细的ip登陆时间和地址,苏怜一眼就瞥到了里面不同寻常的一个。

地址不是在她现在在的地方,而是她的大学。

不过这个地址因为只登录了一次,所以并不显眼,但苏怜还是一眼就瞥到了。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是同一个大学里的人,估计还是了解她的同学。

事到如今,苏怜也懒得再去求证,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将这一则消息截图,发到了论坛中。

她其实也有一个论坛号,只是从来没有发过任何东西罢了。

发完后,苏怜也没有再管这个消息所会造成的化学反应,而是回到了游戏。

列表里,不少人的头像都亮着,但除了一醉清河的消息还是最近的外,其他人其实已经几乎一个月没跟她发过消息了。

只因为她是传闻中的小三,叛徒。

苏怜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然后在游戏里继续做着日常。

还是和往常一样,她经常被所谓“正义人士”杀死,然后喂了自己复活丹后又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

江不迟正好也在做日常,看到这一幕有些情绪复杂。

他其实并没有想要把她逼到这个地步。

不过这更像是一场众人的狂欢。

做日常还没到半个小时,苏怜就又一次被砍倒在地了。

叹了口气,苏怜已经麻木地懒得去追究来杀的人是谁了,毕竟讨厌她的人这么多,她都习惯了。

看着她这副模样,江不迟的心口居然抽搐了一下。

原本清冷高傲的她如今居然到了这样的地步,当时她还是剑气山庄的帮主夫人的时候,这些人哪里敢欺负她呢。

犹豫了半晌,在苏怜第三次遭到暗杀时,江不迟终于准备上前帮忙。

可还没等他上前,一道雪白的光影就瞬间出现在了前面。

“清河?”

苏怜唇角还蔓延着鲜血,衣服被刀剑乱挥出数道裂口,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一醉清河看到她这副模样,眼神一暗。

“这些天的日常你就是这样做过来的?”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双眸里的心疼却全然流露。

苏怜无所谓地点点头,从衣橱里挑了件新衣服穿上。

“是啊,这个破游戏的日常必须做,但又限制技能,那群人就是挑这个时间来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他居然被拉黑了 苏怜说的风轻云淡,仿佛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一醉清河沉默半晌,最后解下自己的披风系在她的肩上:

“笨蛋。”

身后剑影一闪,将那个正准备逃跑的暗杀杀手给直接戳在了不远处的大树上。

“为什么不说?”

他很认真地垂下头问她,小姑娘比他矮上一些,被那件雪绒披风衬的更加娇小,白皙的小脸藏在里面,殷红如樱桃般的唇瓣叫人忍不住想要低头咬上一口。

苏怜眨了眨眼。

说什么?

他是说她被这么多人喊打喊杀的事?

苏怜有些迟钝地反应了一下,弱弱地开口道:

“习惯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是真的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因为一个人被暗杀的次数也是有上限的,每天她登录游戏后被杀到上限后就可以正常完成日常任务了。

不过这话落到一醉清河耳中却无疑成了她逞强好坚强的证据,让他的心忍不住被揪着生疼。

“以后我陪你做日常。”

他收回有些复杂的眼神,淡淡道。

他对之前的那些传言也略有耳闻,但他并不在乎。只是既然无法阻止流言蜚语,那就阻止对她的伤害。

苏怜一时之间有些惊讶。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日常任务都是单人的,他的意思是指会在她做任务的时候在她身边,时时刻刻保护她。

“好。”

她也不扭捏,眉眼间张扬明媚,似乎又恢复了出事前的意气。

一身红衣的女侠与一袭白衣的侠客就那样并肩站在一起,夜晚的微风吹起二人的衣摆,晚霞下二人的倒影紧紧交织,温柔至极的一幕。

但落在江不迟眼里,却无比刺眼,仿佛有什么东西,就此被夺走了一般。

出乎苏怜意料的是,她发布的那则截图似乎在论坛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能够从那张截图里看出,她是被人冒名顶替了账号诬陷了。

而之前一直沉默不言的江不迟突然也站出来回应,说她其实从来没有收过他的任何礼物,只是没有给他发过照片而已,算不上所谓的骗财骗色。

这样一来,苏怜的风评大幅度好转,再加上小武和崔颖儿等人的极力反黑,几乎已经看不到关于她的半点不好言论。

苏怜得知这事后,看着一夜之间干干净净的网络,不禁目瞪口呆:

“你们…你们原来是哪个明星的粉头吧,反黑这么专业?”

小武憨厚地挠挠头:

“那倒也没有,只是查到了他们的信息,告诉他们再在网上乱说话就连人带号一起把他们告到法院。”

“嗯,对于那些阴阳怪气的,我带人去游戏里围堵了,反复杀了几十次吧,就乖了。你说这是何必呢。”

崔颖儿补充道,配上她那张美艳的外表,活脱脱一个蛇蝎美人。

苏怜沉思半晌。

不愧是幽冥界,这出招方式还真是简单粗暴又有效啊。

虽然不知道江不迟为什么突然也出来帮她说话了,但她却懒得想。

谁知道这渣男是不是抽风了呢。

因此在江不迟发消息时,苏怜打开看了一眼。

【私聊-江不迟】:怀月,你还好吗?

下一句是,

【私聊-江不迟】:怀月,原谅我好吗,我想你了。

苏怜忍着恶心看完,然后立马将他拉黑了。

他这迟来的解释晚太多了,她没资格替另一个人去原谅他。

还是替另一个因此死去的女孩。

见那边迟迟没有回复,江迟有些烦躁地把键盘一推。

“哥,玩儿什么呢?”

江欣星一把推开门,饶有兴趣地绕到他身后。

江迟把戴着的耳麦一丟躺靠在椅子上,见她进来了觉得脑仁有些疼。

“你怎么进来了?一个网游,你又不玩这些的。”

他语气有些不好,江欣星挑了挑细长的眉毛,将新买的包包丢到一边,然后一屁股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踢开了脚上的高跟鞋。

“你干嘛?”

江迟看着突然凑过来的江欣星,皱眉道。

只见她那张尖尖的瓜子脸上满是骄纵,但又很认真。

江欣星一下子伸出细长的食指,指了一下电脑屏幕:

“教我啊,我也要玩网游。”

他有些不耐烦地撇开脸:

“你别闹了,《倾尽天下》不是那么简单容易上手的。”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学,这是宋清河他们公司开发的,我只要学会了一定能靠近他一些!”

“你…”

江不迟一时气结,一边气自家妹妹这么不矜持没有形象,一边又舍不得说重话。

“教我嘛,今天你不带我我就不吃晚饭了!”

江欣星撅着嘴,耍赖似的抓住他的胳膊。

江迟一时无奈,只能动手帮她注册了一个账号,将她拉进了队。

江欣星虽然没怎么玩游戏,但大概是因为宋清河的原因对这个游戏格外感兴趣,所以也看教程看的极为认真,没到一会儿就上手了。

但没一会儿就又不满意了。

“哎,凭什么你的衣服这么好看,我的衣服这么丑!”

她一脸不高兴道,颇有些嫌弃地点了点自己角色身上的衣服。

江迟看着她这副样子,叹了口气给她账户转过去十砖:

“行了,这是得自己打怪集齐的,不过我估计你也没什么耐心,你自己买吧。”

“好嘞谢谢哥~”

江欣星一脸满足地收了金砖然后给自己挑起了好看的衣服。

只不过因为她那个屏幕太小看的不够清晰,所以她就凑到江迟的屏幕前去看。

结果刚凑过去,就看到了江迟发出去的消息被拒收还有被拉黑的通知。

【私聊-系统】:亲爱的江不迟侠客,由于您已经是对方的黑名单用户,因此于下午3:37发送的消息失败。

江欣星瞬间幸灾乐祸地张大了嘴:

“哇谁拉黑的你啊,还真是与我志同道合之友,看穿了你的皮囊知道你有一颗黑色的心,有机会我一定得好好认识认识。”

听到她这样说,本来还没看屏幕的江迟瞬间凑了上去,一边看,脸色一边由青转黑。

他居然被她拉黑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嗑到真的了 “没谁,你还学不学了?”

“学学学!”

江欣星连忙道。

她还指望着靠这个来接近宋清河呢。

因为江欣星装备太差了,所以江不迟就先带着她刷一些可以爆装备的副本。

江欣星负责组队,江不迟负责开本,结果队伍刚满,他抬头一看就愣住了。

苏怜也愣了一下,看了看队长的ID,小声嘀咕了一句:

“冤家路窄……”

因为开的全麦,江欣星没听清,还因为第一次组队所以格外兴奋,连忙问道:

“姐姐你说什么?”

苏怜沉默了一下把麦关掉了。

“好好打你的怪。”

江不迟突然有些恼火,转身冷声道。

江欣星莫名其妙被凶了一下,但看江迟坐在电脑前脸色不太好的模样,只好委委屈屈地转过头开始打怪。

只是副本里,苏怜能离江不迟远点就远点,除非是到了一定要合作的地方,不然都直接自己开大招把怪物给秒了。

江不迟本身是想教学江欣星怎么打怪的,这样一来也没了声音,埋着头开始清怪。一时之间,满地怪物哀嚎。

一醉清河也注意到了苏怜的异常,在这一场本打完后,连奖励都没roll就带她出了游戏。

随后便召出了坐骑拉着苏怜坐了上去。

“这是雪鹿?”

苏怜极其感兴趣地附身摸了摸鹿角,只见那鹿好像有灵性一般,极其灵动地晃了晃银白色上鹿角。

“对。”

他很简短地答了一句,然后骑着鹿将她带到了一片白雪皑皑的地方。

“还记得这里吗?”

一醉清河载着她慢慢幽幽地在漫天白雪中走着,苏怜伸手去触碰那些掉落的大小雪花,微凉的感觉从指尖刺激到感官,让她不由得轻抖了一下。

因为她此时在鹿上的位置是在他前面的,一醉清河很轻易地便察觉到她的寒战,因此悄悄将她搂的更紧了些。

“这是……”

“我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准确来说是我们的两个大号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他缓缓道,带着她到了山顶的三生树旁,很认真地转身看她。

苏怜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不禁回想起了那时的场景,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那时还说我是骗子。”

宋清河在屏幕前颇有些无助,然而他的周围此时围着一群助攻。

“老大,快表白啊!”

程武急性子,结果看到苏怜发的那句,心梗了一下。

“你干嘛说人小姑娘是骗子?”

他幽幽回头,深感自家老大钢铁直男,怕不是这辈子都脱不了单了。

宋清河想要解释,结果又发现自己一言两语说不清楚。

“说来话长。”

最后只好归结为一句。

古书也凑上前来,看了半天,挤出一句:

“你这氛围是有了,但具体怎么追……小武不是经常被小姑娘追吗,上。”

“上?上什么?我不行啊!”

程武哭丧着脸,结果硬生生地被后面二人推上前。

“我……我来指导你?”

他哆哆嗦嗦地蹲在宋清河旁边,看着一脸沉思的自家老大。

要知道,宋清河可是个说一不二的行动派,每次公司做什么决策,基本都是他一言为定,从来不跟别人商量的。

用下面的人来说就是,绝对的实力,绝对的自信。

结果令他没想到的是,宋清河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

见他答应,程武更是傻了眼。

要知道,他虽然经常被人追,但他没追过人啊。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程武只好道:

“要不,你直接问她愿不愿意当你女朋友?”

毕竟侠侣是侠侣,男女朋友是男女朋友,宋清河在今天看到她和江不迟遇见后的化学反应,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

手指比脑子快,他还没仔细思考,那个问句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苏怜此时正懒散地坐在懒人椅上看雪景,看到这句话时差点从懒人椅上翻下来。

“什…什么?”

苏怜一脸懵,在她那里一醉清河还是那个高冷不可攀的大神,虽然最近是来找她找的频了些,但怎么就表白了呢。

她也没觉着他喜欢自己啊。

苏怜不知道的是,她已经是宋清河足够特殊对待的对象了。他从来不曾主动找别人,更别提说那么多话。

宋清河又重复了一遍。

苏怜反应过来,摇了摇头:

“不行。我们还没有了解过对方,只是网络上的牵连而已。”

“况且…你喜欢的可能只是这具皮囊,或者虚构的幻想,而不是真实的我。”

苏怜看着他的双眸道。

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不会再在网上随意答应别人。

宋清河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不是的,我……”

他本来想解释自己喜欢的是她这个人,而并非她口中的那些,但还没来得及说,便被她打断了。

“清河,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看着对面果断下了线,宋清河的身影独自伫立在茫茫白雪中,看起来无比孤寂。

苏怜下线一方面是的确无法回应他的表白,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段时间跟游戏项目,确实累的不轻。

毕竟是她的第一个游戏,她也着实费了很多心思在上面,无论是上班时间还是下班时间。

结果这样一累,就累倒了。

第二天清早,在还剩下清醒意识的最后一秒,苏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给丽姐打了个电话。

“丽姐,我想请下病假……嘟——嘟——”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彻底昏睡了过去。

丽姐正在会议室开会,接到她的电话后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瞥向前面的宋清河。

“苏怜吗?”

谁曾想他突然开口,丽姐下意识点了点头:

“她说她生病了,要请病……”

结果还没等她说完,就见一向冷静的boss直接冲出了会议室大门。

“boss怎么了,他可从来不缺席会议的。”

“是啊,什么情况这是。”

剩下一群人多多少少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有丽姐突然眼前一亮。

这两人……该不会……

想起宋清河来了后又是单独叫苏怜又是指定她跟项目,现在又这么激动。

丽姐表示,嗑到真的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爱意是自由沉沦 苏怜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入目是全白的病房,消毒水味刺鼻的她想逃避。输液的针头刺入左手清晰可见的血管,缓缓地输送着冰凉的液体。

脑袋昏昏沉沉的还不太舒服,但因为周围的陌生环境,苏怜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心。

病床旁边一个陌生有有些熟悉的身影,漆黑的短发有些凌乱,大概是困倦的不行了,正没什么形象地背对着她趴睡着。

大脑空了一瞬,苏怜没认出这是谁,但也知道自己大抵是生病了,病的大概还不轻,所以才被送来了医院。

浑身的酸痛感几乎让她直不起身,她挣扎着想要去够桌上的水,一不小心却将那半杯微凉的水打翻了。

水渍将被子染湿了一大片,玻璃杯也砸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苏怜忍不住“嘶”了一声,勉强弯下腰想要把碎片捡起。

宋清河也被这样的动静惊醒,见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地上一堆碎片,连忙将她按下:

“好好躺着,都生病了怎么还不知道要好好休息。”

熟悉的声音和语调,让苏怜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清河?”

可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确是宋清河的侧脸。

她刚才差点就以为是一醉清河了,看来最近果然是太累了都混乱了。

苏怜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拘谨道:

“宋总。”

听到她的称呼转变,宋清河愣了一下。

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自己在她面前跟游戏其实不是一人,恢复了平常的冷静。

“嗯,听说你生病了,我路过所以来看看。”

将几乎要说出口的关心咽下,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还把旁边的其他同事送的果篮往她这边推了推。

苏怜松了口气,果然和她想的一样,他不过是路过而已。

“可是你的眼睛……”

苏怜有些迟疑道,他的双眸几乎全是血丝,一看就是疲劳过度。

甚至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样,叫人怀疑他刚才的休息会不会才是他很久忙碌后短暂的一觉。

“宋总,不然你再休息一下?”

见他没说话,苏怜大胆建议道。

谁知宋清河居然点了点头,在苏怜惊诧的目光下,就这样又重新坐回了床边。

四目相对。

气氛有一丝丝奇怪,直到丽姐大大咧咧地走进来。

在看到两人正在病床上大眼瞪小眼时,丽姐硬生生止住了上前的步伐,扭头想要向外走去。

“哎丽姐!”

苏怜连忙挥手道,身边这尊大神实在太冷,她hold不住啊。

丽姐闻言,刚踏出去的脚缩了回来,转头挤出一个笑:

“小怜,我来看看你,给你带了水果。”

苏怜连忙点头,然后就看到丽姐把水果放下,然后立马头也不回地跑了。

苏怜:?

她是发烧,不会传染啊!

结果下一秒,手机收到一条消息,她低头一看,是刚刚离开的丽姐发的:

“小怜,我先走了,宋总守了你一天一夜,你把握住机会啊!”

一天一夜?

苏怜愣了一下,瞥向此时还在闭目休息的宋清河,心情有些复杂。

抱着试探的心理,苏怜用手机给一醉清河之前加她的vx发了条消息。

“我生病了。”

桌角那个不属于自己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难不成……

看着宋清河,她心中微微一动。

虽然这个猜想过于大胆,但眼下看来……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因此在宋清河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苏怜意味不明的笑容。

“怎么了?”

他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太久没喝水已经沙哑了。

“没事,宋总,你平常玩游戏吗?”

宋清河下意识点了点头,又连忙摇了摇头。

“不怎么玩。”

“哦——”

苏怜也没戳穿他,但却眼见着他慌乱了起来。

“好了,你注意休息,我先去公司了。”

他沉声道,又附身将她掀起一些的被角捻紧,苏怜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怔了一下,红红了红,但又很快恢复如常。

他似乎没有网上表现出来的那么直男。

今年看了看手机,在宋清河离开后,一醉清河的账号很快回了消息。

“怎么突然生病了?”

看着他那个熟悉的头像,又想起刚刚才走出病房的某人,不禁觉得有一丝好笑。

但看到那个账号下的头像,苏怜又有些笑不出来了。

那是一个围着围巾有些古灵精怪的雪糕娃娃,周围是一圈红彤彤的草莓,这是姜沉之前跟她一起吃火锅的时候拍的甜品。

当时她说锅底太辣了,所以姜沉跑了好几条马路给她买来的刨冰。

回来的时候,一向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因为急着往回赶颇有些大汗淋漓,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将打包好的刨冰递给她:

“快吃吧,还没化。”

只不过……

苏怜看着那个一直没有回消息的账号,蹙了蹙眉。

也许是她想多了吧,他可能一直把她当做普通朋友。

而且……

想起她之前去心理咨询师听到的那些传闻,她的眉心蹙的更紧。

什么叫对女孩子很好,然后在女孩子动心的时候立马玩消失,失联分手。

什么叫姜家公子早就是有指腹为婚的未婚妻的,再过半年就会完婚,金童玉女,羡煞旁人。

什么叫,他只是喜欢玩的过程,但并不愿意承担任何责任。

想起那些人嘀嘀咕咕的模样,苏怜原本是不信的,但在亲眼见到他们口中因为姜沉提出了分手而意图自杀频频来进行心理咨询的女孩,而自己又的确不再收到他的任何消息时。

苏怜的心突然就空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没有太多的难受,但却空的难以填满。

有些嘲弄勾了勾唇角。

她一早就知道姜沉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想到他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情感骗子,不过好在,她还没来得及沉沦。

如果说爱意是自由意志的沉沦,那所幸她还没有陷的太深,没有被他的玩笑淹没禁锢。

没有丝毫犹豫的,在下一秒,她很果决地删除并且拉黑了那个账号信息。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返校 在苏怜的截屏放出后,很快得到了来自官方的认定,同时还发出通告,以她的事举例,提醒各位玩家一定要注意账号安全,警惕盗号卖号行为。

也因为有官方的认定,苏怜的风评在游戏里迅速转好,不少以前骂过她的人默默删除了帖子,之前的亲友也都渐渐开始给她发消息。

不过苏怜最近来不及关注这些,因为线下大神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而且直播也渐有起色,她甚至隐游那边发来了一份三年的主播合约。

但这也就意味着,她迟早会去参加线下的直播晚会。

苏怜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合约上签了字。

不过抛开她的这些“副业”,她还要把毕业证拿到手。

再一次走到镜子面前,几个月下来,镜子里的她已经大变样,原本肉肉呼呼的脸现在显得小而精致,但依然胶原蛋白满满,因为脸部脂肪的减少,那双眼眸闪烁着明艳的光芒,动人心魄。

少女肌肤胜雪,乌黑的发丝软软地披在肩上,眉毛淡且细长,鼻梁挺秀,嫣红的嘴唇犹如温室中玫瑰花瓣般娇软,她穿着新买的吊带和百褶裙,外面一件薄薄的针织短衫,整个人清雅且灵秀,又带着专属的清冷。

任谁也看不出,她几个月前还身材臃肿皮肤黝黑,而现在走出去,却已经是路过的人都要侧目回头的模样了。

苏怜对自己现在的模样很是满意,毕竟这几个月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而且她也终于可以回到学校了。

最后去做了一次心理评估后,苏怜给江燕打了个电话:

“江老师,我想我应该可以回去了。”

少女的声音软软的,江燕本来在那边准备课件,闻言立即站了起来。

“你可以回校了?那你的病情呢?”

“没事了老师,我的心理评估已经没有问题了。”

电话这头,她的唇角微微扬起。

她其实早就可以通过心理评估了,之所以拖到现在才返校,是因为她那群好室友。

也不知道她们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会不会连眼珠子都瞪出来呢……

她莞尔一笑,心情突然变好了不少。

江燕闻言很是高兴:

“行,那我去给你办理手续,最早你今天晚上就能回来,到时候我去接你吃个饭。”

苏怜有些诧异于江燕与她其实也只是萍水相逢的师生关系,但这么久了却还是这么关心她,于是答应下来。

“好的老师,那麻烦您了,我到校后与您联系。”

陈雪进宿舍时,就看到那个已经很久没人坐的座位上突然多了几件行李。

而那张她们已经用来放行李的床铺边此时站着一个人,及腰黑发,五官惊人的精致,站在那里像是一个洋娃娃。

陈雪的目光先是在她的脸上凝了足足五秒,很快又回过神来,看向她的衣服和项链。

T家的项链,C家的外套,还有她认不出来品牌但一看就很贵的鞋子。

这些其实都是苏怜靠直播的收入买下的,她一向不亏待自己,况且金钱这种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她都是选择赚多少花多少。

看着她身上的这些东西,陈雪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敌意变得有些殷切讨好,连忙给她端了杯水道:

“这位同学,你来找谁?”

苏怜见她意料之中的没有认出自己,不禁露出一抹几乎让人如沫春风的微笑;

“你好,我来找苏怜。”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看着程雪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暗,明显对她口中的那个名字带着几分恶意:

“她啊,一个又胖又丑的窝囊废,几乎没有人愿意接近她的,你找她干嘛呀。”

听着又胖又丑几个字,苏怜并没有发怒,而是睁大眼睛看着她,眼睛中满是单纯和无辜:

“啊…那你觉得我呢?”

她问的娇滴滴的,陈雪其实并不喜欢和这种精致无比的女孩子打交道,她们总是被家里娇宠着长大,幸福的让人心生嫉妒。

但一想到她之前接近的那些富家女捞到的好处,又只好继续讨好道:

“你当然不是啦,你这么温柔又这么漂亮,肯定很多人想跟你交朋友的~”

说着,陈雪的目光悄悄移到她手臂上挎着的那个C家的亮面小包上,咽了咽口水。

说不定她跟她做了朋友,她哪天一个高兴,就把这包送她了呢。

苏怜听着她的回答想笑。想当年,她还因为她的贫困嘲讽她又丑又穷,说她碰过的东西都是垃圾,暗地里常常揪她的胳膊大腿这些看不见伤口的地方,让她现在那些地方还有不少出血后留下的瘀青和疤痕。

甚至还四处说她是个心理有病无父无母的孤儿,这才导致她几年走到哪里别人都恨不得退避三舍。

而且陈雪一个本来家庭就是小康的人,还抢走了她一个连学费都交不起的贫困生的资助名额,她差一点就因此被逼着退了学。

冷眼看着她几乎要贴上来的脸和贪婪的目光,苏怜修长的白皙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的眼睛从包移到她的脸上。

美眸微微挑起,散发着寒意:

“陈雪,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呢。”

略微有些粗俗的话语从面前这位看着温柔可人的美女口中吐出,陈雪微微一愣,再一次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面前的少女,一个近乎荒诞的猜想在脑海中升起:

“苏……苏怜?”

“宾勾。”

苏怜打了个响指,虽然脸上还噙着笑,但陈雪却无端地感受到背后升起的一阵寒意。

“你你现在怎么变这么漂亮了?不,不对,你怎么回来了?!”

陈雪有些难以置信地后退,下意识地感到心虚。

苏怜敏锐地觉察到了她不同寻常的慌张,但眼下江燕还在楼下等着自己。

“你最好把自己做过的事收收干净,不然如果被我抓到尾巴……”

少女纯白无暇的面庞上勾起一抹天真残忍的微笑,却看的人不寒而栗。

她俏皮地抬起食指,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划了一道,陈雪腿一软瘫坐在地。

她,她怎么会在一个同龄学生的身上感受到那种无比森寒的杀气?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弟弟江迟 可她又哪里知道面前这位之前无比熟悉的“同学”,已经换了个芯。

陈雪趁苏联扭头离开宿舍,连忙拿出手机,在宿舍群里疯狂地发着消息。

陈雪:苏怜回来了!

李萌萌:回来回来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刘雨:她回来了?不可能,她的病好了?还是说她偷偷溜回来的,她如果是偷偷回来的,我现在就去找老师。

李萌萌:是啊,不过陈雪,你这次可别再欺负她了,万一人家想不开怎么办呀。

陈雪:……

陈雪:你们别装什么都不知道,那些事都是我们一起做的,而且……苏怜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算了!等你们回来就知道了!

发完最后一段话,陈雪有些愤愤地把手机关掉扔进兜里。

宿舍四个人,原来苏怜在的时候就是她们三个一起欺负她,后来苏怜因为病情加重离开后,她就变成了宿舍地位最低的。另外两个人,李萌萌生的漂亮受人吹捧,刘雨家境好,这俩人都把她当保姆一样,她早就忍不了了。

她一直忍着没有发作是因为她们三人一直保守着同一个秘密,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今苏怜回来了,这条绳,动了。

苏怜走到楼下,就看到江燕穿着一身暗黄色的风衣,棕色的长卷发慵懒地垂在肩头,左手拎着一个法棍包,右手还拿着一件蛋糕盒,在不远处笑着看她出来。

一旁似乎还伫立着个人,比她高出一个头,但因为晚上灯光昏暗,她看不太清。

待苏怜走近后,江燕的眸中掠过一丝惊艳与惊喜:

“小怜!你变化好大!”

一边说着还一边把手中的东西放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栀子花香,在原主的记忆中可以读取道,她最喜欢也最羡慕的女性就是江燕,因为她永远都是那么温柔优雅又大方。

不过眼下的江燕除此之外,还多了几分俏皮:

“你这丫头,一直不联系我,不过幸好回来了。怎么样,最近情绪上还好吧?”

她的手悄悄牵住她的手腕,似乎是为了安抚她一般,将她拉的特别近。

苏怜垂下眼眸,声音有些轻:

“嗯,还好。”

其实江燕会这么问,她一点都不意外。

因为她是第一个,看到她想要跳楼的人。

当时给江燕吓坏了,不过所幸她最终是被劝回来了,不然只怕是会给这位一直温柔知性的女老师留下太大的心理阴影。

见苏怜不说话,江燕以为她还在想当时的事情,连忙安慰道:

“小怜,别想了,我们都相信你的。当时那件事发生后,我一直不相信你会做那样的事,所以我用我的职业生涯向学院担保,那件事绝对不是你做的。”

苏怜眨眨眼,眼眶有些湿润。

那件事指的是她“作弊”的事。

那天是最后一门科目的考试,监考老师都查的格外严,她还是像往常一样默默地答题。

然而开考后不久,却突然有一组巡逻老师闯了进来,声称接到了举报,这个考场有人携带手机接收买卖答案。

她不是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但她问心无愧,所以像以前每次那样,继续作答,直到那些人搜到了她这边。

然后从她的口袋里,搜出了一个屏幕还亮着的手机。

当时她胆子还小,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嘴唇都吓得发抖。

她只知道自己真的什么都没做。但就连被带出去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流着泪摇头。

她本就不善言辞,再加上那个手机确实不是别人的,而是她自己的。

最后校方在她手机上的确查询到了她加入的一些违规群,以及发布的一些考试相关的违规信息,甚至还有同学匿名举报说看到她之前在考场的时候,确实动作偷偷摸摸不知道在干嘛。

最后学校决定取消她的评奖资格,并且给了相应的处分。

她虽然可以不在意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作弊”者,但奖学金和助学金是她必须拿到的。

如果没有这些,她根本就交不起学费,也无法生活,甚至连药都买不起。

所以在这个通知下来后,满心绝望又怯懦的她站上了天台。

但没人知道的是,她其实很害怕,直到江燕来给她带晚饭的时间找不到她,结果上天台来找她发现她一脸恍惚地站在边缘。

于是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将她一把抱了回来,抱着她又哭又骂。

后面发生了什么苏怜不知道,因为原主的记忆这一刻有些错乱复杂,但她知道后来那些奖金和补助金还是照常发下来了,虽然她被建议休学修养,但江老师那边一直有在偷偷给她汇生活费,只是她从来不领罢了。

因此,苏怜其实真的非常感谢江燕,她真的能算得上是她的救命恩人了。

可惜原主毕竟生病了,在网上那件事发生后,还是抱着对她的愧疚和想念离开了。

“怎么了?”

见苏怜一直定定的看她,剔透的眸子里满是复杂的神色,江燕不由得伸开五指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苏怜回过神来,看着有些担忧的江燕,轻声道:

“没什么江老师,我现在过的很好,多谢您一直以来这么关心照顾我。”

“说什么呢,你要是真的谢谢我,就照顾好自己。”

江燕有些不满她的客气,戳了戳她额心道,然后随即把身后那人拉扯了出来:

“哎给你介绍一下,我弟弟,江迟。”

昏沉的灯光下,少年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

他的个子很高,眉眼冷峻但又浓郁如泼墨,深色的眸子中满是少年的不羁与别扭。碎发微乱,穿着一身很像校服的运动服,但由于他修长挺拔的身材,叫人一看便容易挪不开眼。

不过苏怜倒是看习惯这样的了,毕竟她好歹也是混过娱乐圈的,于是抬头浅浅瞥了一眼,向他伸出手:

“你好,苏怜。”

少年看着昏黄灯光下依旧白生生的小手,愣了一秒,礼貌性地轻轻回握了一下:

“江迟。”

第一百一十七章 认出他了 掌心相碰之间,她手掌的温度冰的吓人。

“你……”

江迟收回手的动作有些迟疑。

“怎么了?”

苏怜掀起眼帘瞧他,眸光潋滟,灯光下漂亮的惊人。

江迟莫名脸一红,没再说什么,只是目光移向她略显单薄的衣裳。

“好了,走吧我们出去吃饭!看,为了庆祝你回校,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栗子蛋糕!”

江燕拍了拍一旁的蛋糕盒,有些欢喜地将苏怜拉进车里。

江迟很自觉地坐进驾驶位,在开车前伸手打开了暖气。

吃完饭后已经很晚了,因为教室公寓在校外,所以江燕在回公寓前嘱咐了江迟一定记得把苏怜送到宿舍楼底。

狭窄的校园小径,两人并排走着。

晚风微凉,看着少女单薄的身影,江迟终究是没忍住,将外套脱下披到她肩上。

看着她小脸上掠过的一丝惊讶,他有些不自在地挠挠脑袋:

“我穿着有点热,你下次出来吃饭再给我吧。”

苏怜也不扭捏,毕竟她确实估测温度失败,刚从餐厅出来一小会儿就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冷的不行。

“谢谢。”

到女生宿舍的路还有一点,见她似乎话不多,江迟难得地主动找了话题:

“你平常喜欢干什么?”

苏怜漫不经心道:

“看书,玩游戏。”

听到相同的爱好,江迟眸子猛地一亮。

“游戏?”

苏怜点点头:

“是啊,玩一些网游,现在全息网游不是很火吗。”

少女的眼睛剔透明亮,看着人时眸光流转,让人不自觉地沉浸在这一片冷清温柔的湖水里。

全息网游……现在全息网游除了《倾尽天下》,就只有隐游最新预告的那款游戏。

但那款游戏还没发布,眼下就只有《倾尽天下》。

江迟眼睛一亮,几乎是迫不及待道:

“我也玩,下次我带你?”

江迟第一次庆幸自己玩游戏水平不错,而且刚好在游戏里解除了侠侣关系。

是的,他解除了和小雪漫漫的侠侣关系。他本以为迅速地开始一段新恋情可以有助于他更快地忘记苏怀月,但后来他才发现小雪漫漫压根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单纯无辜,反而极其有心机。

苏怜眸光闪了闪,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好呀,下次一起玩。”

莹白如玉的脸上,笑容干净甜美。散落下来的头发被她随意绾在耳侧,露出白皙的颈侧,整个人天真中带着一丝妩媚,叫人看的移不开眼。

听了她肯定的答复,少年喜悦的情绪几乎都摆在了脸上。

就连这段回宿舍的路,他都巴不得长一些,再长一些。

不过可惜的是,很快就到了。将苏怜送到楼底,江迟就准备离开,却又被苏怜叫住。

“哎!”

他回头,就看到那小姑娘红着脸小跑过来,踮起脚,一圈一圈地将自己的围巾紧紧地裹在他的脖颈上。

温热轻柔的气息萦绕耳边,她冰凉的指尖不经意地触碰过他的颈侧,江迟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她把围巾围好。

“好了,回去吧。下次见。”

苏怜见自己围出的歪七八扭的“杰作”,非常满意地拍了拍手。

江迟一直处于一个迷迷糊糊的状态,闻言,便红着耳垂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苏怜唇角的笑逐渐平复,最后归为面无表情。

甚至方才有些羞怯的眼神,都逐渐变得平静冰冷。

她其实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谁了。

因为之前她和江不迟网恋的时候,江不迟找她要照片没给,反而主动给她发来了他的照片。

可能是因为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所以发了好一大堆,360度的都有。

因此她在见到他第一眼就认出来了,面前这个江迟,便是江不迟。

倒是跟她想象中一样。

只不过……

苏怜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在自己的衣角擦了擦。

然后转身走回宿舍。

她不是原主,不喜欢他这一挂的,更不喜欢吃回头草。

不过她倒不在乎帮原主报一下“烟花”之仇。

回到男生宿舍,江迟的脸都还是红的。

这倒是宿舍的几个兄弟围上来好一会儿,然后终于发现了他脖子上明显是女孩子的围巾,心照不宣地起哄起来。

起哄声中,江迟脑海里都是她刚才垫脚给自己系围巾的模样。

皮肤很白,睫毛很长,就连酒窝都仿佛浸了蜜水一般。

这样一来,他便更是无心再理一直轰炸自己的游戏里的那个小雪漫漫,果断将她加入了黑名单。

因此苏怜上线时,私聊框冒出了好大一堆小红点。

【私聊-小雪漫漫】:苏怀月!是不是你干的!

【私聊-小雪漫漫】:是不是你回来找他了,不然他怎么会不要我!

【私聊-小雪漫漫】:你要不要脸啊,你明明都有一醉清河了,怎么还跟我抢江不迟?我们才是真爱!

…………

苏怜有些无语地看着她语无伦次地一大堆私信,切出去看了眼世界频道,才发现原来是江不迟与她解除了侠侣关系,还将她彻底踢出了帮派。

苏怜又切回聊天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啧,难怪她跟发了疯一样。

划过满屏的谩骂,苏怜的目光在最后一句上停了两秒:

【私聊-小雪漫漫】: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是你吗?

苏怜勾了勾唇角。

看来她的精心设计果然没白费,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在放出信号,包括餐桌上的聊天,后面的肢体接触。

江迟其实不是一个很容易追的人,却是一个尤其容易上头的人。

尤其是在面对一个明明陌生,却有意无意地了解自己的所有喜好,所有爱好和性格也非常对胃口的人。

而且苏怜有信心,原主与他相处几个月的记忆加上她的小心思,一定会让他进入一个“一见钟情”的幻象。

毕竟喜欢过一次的人,再喜欢上第二次其实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他对原主不满意的本来就只有外表,现在她有了精美的皮囊,他被她哄的团团转实属活该。

第一百一十八章 谣言四起 苏怜将全息眼镜戴上。她并没有打算回宿舍住,而是办理了走读,还是住在原来那个屋子里。

一方面为了更好地打游戏直播,一方面则是她不想跟那群表里不一的人住一块。

苏怜上线时,游戏里正在打阵营战。

倚天谷和幽冥界的两波势力打的如火如荼,苏怜坐在屋顶上晃着脚丫看着,就看见一醉清河以飞快的速度带人占完大部分据点,然后一个飞身跳上屋顶。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他将染着血的剑往旁边一抛,在她旁边坐下。

苏怜歪着头看他:

“你喜欢我?”

屏幕前宋清河的心跳漏了一拍,好一会儿才回道:

“嗯。”

他其实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了,她生病后没多久实习期就到了,他也从助理的口中听说她已经办理了返校手续,准备回学校了。

虽然期间他一度有些躁动,但还是按捺住了。

他怕吓到她。毕竟一个在现实里没有多少纠缠的人突然一直跟着你,听着便觉得有几分不怀好意的意思。

余晖浅浅洒在二人肩上,她一身青色素衣,将那张娇艳的脸衬的有几分脱俗。银色的及腰长发,小巧玲珑的鼻子下面薄唇勾着淡淡的弧度。

“好,那我们见一面吧。”

“就在……下周的大神赛上。”

她第一次提出要见面,宋清河有些讶异,但却心情极好地答应下来。

约定的时间是一周后的大神赛,因为两个人都在竞技场前五名,所以都不出所料地被邀请了,还是svip的待遇。

苏怜看着邮过来的精致无比的邀请函,眸中闪过一丝愉悦的神色。

如果她没记错,勉强挤进排行榜的江迟和小雪漫漫也会到场。

到时候……估计又是一场好戏。

苏怜沉思半晌,打开手机po了一张图,是她食指和中指夹着黑金色的邀请函的照片,细白的手指修长骨感,但红润的指尖看着又明显是个女孩子的手。

因此当她刚把那张照片发上社交平台,下面的评论就瞬间炸了锅。

雪中客:moon是女的?

抹茶冰淇淋:哇是漂亮姐姐吗!求主播露脸!

流泪小狗:厉害了呀,求小姐姐带飞!

……

因为她在moon这个小号上的手法一向都比较冷漠残忍,几乎是能一刀解决的绝对不会下第二刀,刀刀都力求致命,所以大部分观看她直播的人都以为她是个下手利落的男玩家。

毕竟虽然是游戏,但感官模拟都是极其逼真的,包括血液飞溅的触觉和视觉,都做到了身临其境。

也正因如此,玩碎灵的玩家其实没有多少,因为碎灵虽然高爆发,但是高强度的近身攻击很容易一不小心就溅一身血,所以没多少人愿意玩。

不过因为moon的直播大热,玩碎灵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即使回到了学校,苏怜的课也不多。实习期虽然结束了,但她已经以核心游戏设计师的身份开始在参与新游戏的设计,所以偶尔上完课后,为了效率提到最高,宋清河那边会专门派司机来接她对接工作。

再加上苏怜一回校,就被人拍了照片传到了校花墙上,甚至不少人以为她是交换生或者新生,一时间名声大噪。

但久而久之,校园里面居然出现了不少谣言。

“你说什么!”

操场上,江迟红着眼睛将一个男生压在身下,咬牙落下一个又一个拳头。

下面的男生连连求饶:

“哎呦江哥,不是,我没说错啊,那个什么苏怜,大家都说她抱上了老男人的大腿!”

江迟气急,抓着他的领口将他拽起:

“所以呢,你亲眼看到了吗,这么会背后嚼舌根,信不信我把你舌头拔了?”

那人瑟瑟发抖着不敢说话,只是抓起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这不是我说的啊,哥你饶了我吧!你看!”

江迟接过手机,皱眉翻着帖子。

入目第一张图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拍的苏怜的侧脸图,虽然不算清晰,但只要见过苏怜的人还是能很轻易的认出来这是她。

这个帖子的楼主似乎对苏怜恶意很大,先是事无巨细地说明了苏怜的蜕变过程,说她休学一年是去抽脂和整容的,还拍了很多张她上车的照片,话里话外都说她凭借着样貌勾搭了老男人。

甚至还拍下了那些来接她的车,颜色车型都时常不一样。以及挖出了她是孤儿的家庭背景,借此说明她穿的名牌衣服并非是她自己买的,一张张证据似乎有理有据。

“这是谁发的?”

江迟忍着怒火,冷冷地看着他。

那个男生立马求饶:

“江哥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帮你调查!调查!”

“滚!”

江迟脸色有些难看地踢了他一脚,心里有些堵的慌。

虽然在他的刻意接近下,苏怜与他熟络了不少,二人经常出来约会,甚至隐隐有发展恋爱的趋势,但不知为什么,她总是突然不见,他总是觉得她仿佛离他很远很远。

“江迟!”

不远处,苏怜正笑盈盈地站在篮球场外,手上还拿着矿泉水和巧克力。

这些天她经常来看江迟打篮球,二人的感情也因此迅速升温。

哦不,准确地说是,江迟对她的感情。

苏怜今天扎着高马尾,露出了饱满干净的额头,一双眸子漆黑明澈,穿着的是一身白色短袖加百褶裙,看起来极为青春活泼。

江迟迅速调整了一下脸色,小跑过去。

“你怎么来了?”

苏怜看出他似乎有些不自然,但还是上前一步将水塞进他的怀里。

“来看你打比赛呀,今天不是你们学院和隔壁电控的篮球赛吗。”

江迟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拉着她往外走。

“怎么了?”

苏怜有些莫名其妙,但江迟却始终一言不发。

只不过走在路上,不少人侧目,似乎嘴里还在嘀嘀咕咕着什么。

一路到了校门口,江迟才停下脚步。

抓着苏怜的手,江迟神色认真:

“小怜,你这些天为什么……总是出校?”

苏怜缓缓将手抽出,满目疑惑:

“怎么了?”

江迟顿了一下,声音晦涩:

“你……学校里有些传言……”

“你不相信我?”

苏怜后退一步,眼睛里满是受伤。

江迟瞬间慌了。

“没有没有,只是想帮你解释清楚。”

但苏怜明显已经不再信他,眼神中满是戒备与难过:

“我是出去了,那些车也是我坐的,但我是去工作的,跟那些谣言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说的有些匆忙用力,甚至忍不住咳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他是谁 江迟见她难受成这样,不禁心里一阵后悔。

他想要去牵她的手,但苏怜却后退躲开了。

“你还是怀疑我,是不是?”

她低垂着头问着,神色晦暗不清。

“小怜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江迟担心苏怜不听解释跑开,索性从身后揽住她有些颤抖的身子,苏怜想躲,却被他不由分说的圈住。

苏怜转过身伸手抵着他的胸膛试图推开他,江迟的眸中满是受伤。

“小怜,小怜你冷静一下听我说……”

江迟想解释,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放开!”

“那些车都是我的。”

江迟扭头,只见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迈着长腿走下一辆全黑的迈巴赫,眉眼冷峭,五官宛若静心雕刻没有一丝多余。

他缓缓走过车水马龙的街道,脸上却丝毫没有浮躁的神色,只有一如既往的冰寒。

“这位同学,找我们公司的人有什么事吗?”

宋清河冷着脸一把将苏怜扯到身后,侧身迎上前挡住江迟的视线。

苏怜没想到宋清河会在这里,但既然他来了,她也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你是她什么人?”

江迟的目光凝在他抓着苏怜的手上,薄唇紧抿。

“那你又是她什么人?”

宋清河声音低醇,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我!”

江迟有些躁郁地想答男朋友,但很快发现他和苏怜虽然这些天做着男女朋友的事,但苏怜却还没有答应做她的女友。

“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们公司的员工,必要时,我会采取法律手段。”

走过全身僵硬的江迟,宋清河将苏怜推上车,自己则坐在驾驶位,眸中掠过危险的暗光。

车开走后,苏怜余光瞥过后视镜,看着江迟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得轻轻勾了勾唇。

她坐在副驾驶上,头发因为刚才的拉扯有些凌乱,加上她因为寒风冻的煞白的小脸的嘴唇,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

“你瘦了。”

宋清河强行压抑住思念,除了她上车时看了她一眼外,后面始终都在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苏怜靠在软枕上,有些慵懒,像只小猫儿。

她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发现居然和游戏里的他还有几分相似。

“新游戏最近怎么样了,实验成功了吗?”

见她一开口聊的便是工作,宋清河有些失望,但还是道:

“还不错,第3067号实验成功,现在新游戏大体已经完成,马上进入宣发期了。”

苏怜松了口气,彻底放松下来。

除了马上要开始的大神赛外,她最上心的便是这个新研制的游戏。

毕竟这种大制作,在上线初期一旦出现什么bug,但对游戏的影响是致命的,她这个主设计师更是难逃其咎。

“既然实验成功了,那今晚接我出来干嘛?”

苏怜突然想起,好奇道。

平常即使是接她去参与实验,那也是他的助理,怎么今天分明没有实验还把她拉上,还是他本人来的。

宋清河一时有些语塞。

他该如何说,他本身只是开车到校门口想看看她,结果却看到刚才她被纠缠的那一幕,一时怒火中烧便下了车将她拉了上来。

想起刚才她被那人搂在怀里的场景,宋清河只觉得有股无名的火在灼烧着他的理智和心脏,手上一个急刹车在路边停了车。

苏怜本身半眯着眼,被他这突然的急刹吓了一跳。

“怎么了?”

苏怜抬眸向周围看去,幸好并非在马路中央急刹,而是在一个小道上,四周没有什么车流。

“刚才那个男的,是谁?”

他抓着方向盘,衣袖卷了两道,露出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表面。

外面寒气氤氲,车内却热的有几分头晕。

见她迟迟没有说话,宋清河的神情逐渐有些紧张和晦涩,隐秘且暧昧的气息在二人之间升腾。

被他俯下的身子逼到角落,苏怜这才眨眨眼,抿着嘴笑着与他对视。

“同学而已。”

她语气轻快,脸颊的红晕明艳妩媚。

得到她的答复,他仿佛一瞬间松了口气一般。

越过她打开车门,苏怜有些莫名地下了车。

这是一条有些偏僻的小路,来往的车流不多,但路边却亮着一盏盏昏黄的灯,灯下都是一家又一家的大排档,满是人间烟火的气息,与一旁的城市繁华完全不一样。

“这是我从小吃到大的面馆,他们家排骨面特别好吃。”

宋清河带着她走近一家面馆,轻声道,一边绅士地帮她拉开椅子。

苏怜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周围。

还真难想到,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宋二爷最中意的居然是这个小餐馆。

“洪叔,来两碗排骨面,加煎蛋的。”

宋清河招了招手,熟练道。

很快,那个叫洪叔的老人便端上来两万热气腾腾的面条,雪白的面条上漂浮着几颗葱绿的葱花,好几大块排码整齐的排骨,还有一片边缘焦黄两面白嫩的煎蛋,看起来极为可口。

随着面条上来的,还有一碟酱豆腐,幽幽的飘香。

苏怜食指大动,试着尝了一点,面条入口软嫩细滑,颇有韧劲,汤汁似乎都裹挟在其中了,浓浓的排骨汤的味道溢满整个口腔。

苏怜眼睛一亮,旋即很快就吃了小半碗,原本苍白的脸颊此时红润了不少。

宋清河看着她这副馋猫样,有些想笑:

“吃慢点。洪叔他们家的面条是有说道的,吃了几碗都不觉得腻,我小时候每次被赶出家门,都会来他这里吃碗面。”

闻言,苏怜好奇地抬头:

“你还会被赶出来?”

一旁正在收拾邻桌的洪叔也探头憨厚地笑起来:

“是啊,这孩子在这里吃了好多年咯,还记得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啊,才这么点点大呢。”

他比了个手势,看起来矮矮小小的,苏怜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在她的印象里,宋清河永远一副无坚不摧的模样,也永远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很难想象他还有那么脆弱的时候。

宋清河耳廓满上绯红:

“洪叔,别说了。”

“那会儿我母亲总是想要我和弟弟抢家业,我对那个没兴趣,她就老是罚我。”

他淡淡道,苏怜注意到他因为想要吃面而卷起衣袖的手臂上,满满的都是深浅不一的伤痕印子。

第二百一十九章 你好,苏怀月 “不过说起来……她可能也只当我是捡回来的,毕竟我也不是她想要的儿子。”

看着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不知为何,苏怜有些心疼。但她却着实没有听懂最后一句。

一旁的洪叔见他们二人间气氛不对劲,连忙端上一盘小菜来:

“小宋啊,你可别再说了,你看你这小女朋友都快心疼了。”

宋清河身子一僵,却没有反驳。

“叮铃铃——!”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苏怜连忙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是有些焦急的江燕。

“小怜,定位到了!这次谣言的传播端和之前游戏公司提供给我们的IP地址在同一处!”

意料之中的答案。

苏怜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颇有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宿舍里。

陈雪有些焦急地看着被反击的程序,眼见着好不容易传出去的帖子一个又一个地飞快删除。

紧接着,她的电脑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诡异无比小丑脸的表情,两只绿油油的眼睛看着她发慌。

“李……李萌萌!”

不耐烦的声音从上铺传来,似乎是对她半夜吵醒她感到厌烦。

只见屏幕上的那个小丑脑袋不断逼近,陈雪一脸惊恐地后退,最后瘫坐在地。

不知为何,她最近总觉得后背凉凉的,仿佛……

想起原来的苏怜站在天台时面如死灰的模样,陈雪咽了咽口水。

刘雨见状,走过来“啪”的一下关掉电脑。

“陈雪,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一副心虚的样子,当年虽然是我们诬陷了她,但又不是我们逼着她上天台的。再说了,她这不是命大活的好好的吗。”

李萌萌接过话茬:

“是啊,我说啊她就该感谢我们,如果不是我们这一刺激,说不定她病还好不了,还变不成这样呢!”

她有些妒忌道,她原本是这个系的系花,结果苏怜一回来她的风头被压下去不少。

“陈雪,我说你就赶紧睡吧,现在校园论坛都是匿名的,没人知道那些帖子是我们发的,你慌什么。”

陈雪有些说不出话,只觉得喉咙干的紧,一个劲地点头。

可谁也没看到,电脑上的小丑脸一闪一闪的,似乎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容裂的越来越大。

第二天清晨,陈雪和李萌萌都有早八,结果就在二人踩点踏进教室时,却发现教室里根本不像往常那么安静,反而叽叽喳喳地在低声说着什么。

但在看到二人后又很快收了声。

李萌萌敏锐地觉着有些不对劲,那些看她的眼神里少了以往的羡慕与爱慕,反而更多的是不解与厌恶。

“发生什么了?”

她捅了捅陈雪,陈雪也一脸迷茫。

“她们俩还敢来上学啊。”

“就该让她们滚出校园。”

………

走到位置途中,二人听到不少这样的窃窃私语,陈雪脸色一白,连忙掏出手机。

只见之前他们三人发帖用的账号莫名其妙自己登录了,还发了一封道歉信。

与其说那是一封道歉信,不如说是有人有意为之的忏悔书,里面几乎详细写了他们三人是如何抢、抄她的各种名额和论文,诬陷她考试作弊,以及这次又是如何造谣她买水军造势。

而且里面每一条都有根有据,甚至附上了看上去像是录音和图片的证据。

道歉信的最后甚至还附上了她们的真实年级姓名!

陈雪颤着手点开那段录音,只见熟悉的小丑脸弹出,紧接着放出的声音让她身子一颤。

怎么……怎么会这么熟悉。

这分明就是她们昨晚的聊天!

随着录音的放出,周围人的眼光也越发鄙夷。

“没想到苏怜当时那个作弊事件是她俩搞出来的啊。”

“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之前还喜欢过这个李萌萌,没想到啊。”

“是啊,而且这脸皮也太厚了吧,还什么感谢她们,有这样的室友也太恶心了。”

…………

周围的议论纷纷宛如一座小山,陈雪和李萌萌眼神慌乱地想要逃出教室,可却被已经走到教室门口的苏怜堵住:

“我亲爱的好室友们,你们要去哪?”

她声音清脆,却听的二人慎的慌。

“苏怜,你堵着我们干什么,我们,我们出去透透气!”

李萌萌逞强道,拉着陈雪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别走啊。”

苏怜长臂一伸,轻易地勾住了她的领子,一个用力将她强行拉了回来。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小雪漫漫是你们其中的谁吧?”

虽然之前她看过照片并非她们三人中的一个,但照片这种东西伪造的容易,她更信她看到的ip证据。

陈雪脸色一白:

“你胡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怜见二人慌作一团,半晌才轻轻笑起:

“好啊,那我们后会有期。”

马上就是大神赛了,以小雪漫漫的性子,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抱江不迟大腿的好机会。

到时候她就能知道,到底小雪漫漫是这三人里的谁了。

看着苏怜淡定地走到座位准备上课,二人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教室。

大神赛当天,苏怜没有告诉任何人,下了飞机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到了现场。

她是下午到的,大神赛初赛是在晚上,因此这边用于登记信息的咖啡馆聚集了不少玩家,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倾尽天下》。

因为来这里的大多要么就是排行榜前十,要么就是排行榜前十的亲友,所以基本上互相都听过或者认识。

毕竟高玩的圈子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因此当苏怜出现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为这边四季如春,所以苏怜今天穿了一身系带长裙,薄纱质感用料极好,随着海风宛如海波纹一般涌动,侧面,她修长光洁的小腿隐隐若现。

浅蓝色的系带绑在她有些孱弱的肩膀上,她的身形有些单薄,可配上她那张明艳却冷清的脸再合适不过。

但即使她今天未着粉黛,却还是让不少人看直了眼。

“这是谁?”

“不知道啊,《倾尽天下》里居然有这么好看的?呜呜我要网恋!”

“好家伙,这么好看居然没爆过照。”

……

苏怜一路走着,直到到了登记的地方,点开了游戏ID。

“你好,苏怀月。”

??

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二百二十章 儿时记忆 “苏……苏怀月?”

这一重磅消息下去,几乎是全场哗然。

玩《倾尽天下》的哪有人不知道苏怀月的,当年那个帖子被人骂的有多高,后面反转有多精彩,那是出了名的。

其中流传最广的就是她的那张丑照,当时一醉清河与她结婚,不少人都笑他没长眼睛,都已经是榜一了居然娶回去一个恐龙。

结果现在突然冒出一个仙女姐姐说她就是苏怀月?

苏怜淡定地继续登记,然后随便点了杯咖啡坐到角落。

结果刚坐下没几分钟,就有人上来搭话:

“你好,请问你真的是苏怀月吗?”

苏怜看着那个男生有些面熟,似乎之前也是剑气山庄的一个元老人物,之前几番纠缠她,还在群里爆过照。

苏怜低头抿了口咖啡,笑容清浅:

“为什么这么问?”

对面的男生有些尴尬,但还是不死心道:

“就是,就是感觉你和照片上有些不一样,照片上那么丑但你这么好看,所以……”

他之前也是剑气山庄的,还追过苏怀月,但当时一看苏怀月长那个样子后,立马就没这心思了。

将咖啡放下,苏怜也收了笑容:

“有没有人教过你,不要背后议论别人的容貌。”

棕色夹克男生有些尴尬地站起身,一边嘴里还嘀咕道:

“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当初那么丑,现在指不定是去整容了,这么高贵当自己谁啊……”

“站住。”

身后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只见宋清河从不远处走来,浑身散发着冷戾淡漠的气息。

他伸手揪住那人的领子,将他拽了回来。

“道歉。”

“道什么歉,你是她谁啊你!”

那个夹克男骂骂咧咧地转过身,却被宋清河强行压了回来:

“她是我夫人。”

夫人?

苏怜惊诧抬头,就见到宋清河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那个夹克男此时被他压的走也走不掉,只能低眉顺眼地道了歉:

“对不起!”

说完便骂骂咧咧地走了。

“不就骂了一句吗,真是一群疯子。”

越过他,宋清河走到苏怜面前。

“小怜。”

不知为何,他莫名地有些心虚。

大抵是因为他太过故意为之了,自从看到那份游戏设计方案开始。

只因为他其实见过这个设计,那是他和那个女孩子共同的梦想。

“宋总,还是叫你,一醉清河?”

苏怜笑容不变,却看的宋清河有些发慌。

“小怜,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只是……”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说?”

苏怜轻声道,眉眼间神情淡然。

“其实我早就怀疑过,为什么这么多巧合,一醉清河明明跟我不熟却跟我求了婚,隐游那么大个公司却给了我实习机会,甚至是核心设计师的位置。”

她抬头,脸上分明挂着笑却又有些悲凉:

“你是可怜我吗?”

可怜她游戏里游戏外,都过的不尽如人意。

宋清河呼吸一窒,他看不得她这样的表情,于是沉默着将她拉出咖啡馆。

沙滩上,落日浅沉,海风温柔。

两人并肩在海滩上走着,苏怜看着二人的倒影,渐远渐近,却没有交缠。

“小怜,你之前是不是在南槿福利院待过一段时间?”

他突然提起这个,苏怜一愣,沉思了好一会儿才道:

“是,怎么了?”

那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

她挑了一块干净平整的沙滩坐下,浅蓝色的裙摆染上点点水渍。

宋清河坐在她旁边,看着海面低声道:

“我之前也去过那里。”

苏怜有些意外地扭过头:

“你?你不是宋家的少爷吗,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宋清河打断道,冷清的黑眸注视着她,一时间二人无话。

微妙的气氛在二人中间漫开。

“那……你还记得我吗?”

宋清河直直地看着她,似乎是想要从她眸子里找到些什么,但又小心翼翼地不敢细看,多了一丝沉闷的忧伤和怀念。

“你五岁那年我们相遇的,不过那个时候你太小了,应该已经忘了吧。”

他声音喑哑,即使已经难受到了极点,却仍然挤出一个笑来。

苏怜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样子,不由得一怔,按照他的话努力回想,才终于从尘封的记忆里找到了那一段过往。

当年宋清河确实不叫宋清河,而是没有姓,就叫清河。当福利院的老师那天领来这样一个孩子时,所有孩子都喊着他是个怪物,然后害怕地四散躲开。

因为当时他有一只眼睛是完全看不见的,只有一片空茫的白,四肢似乎也非常不协调,走路都很费劲,看上去像一只可怜的僵尸娃娃,极其可怖。

但小苏怜却不怕,她只觉得这个哥哥好看,自告奋勇地举手要带这个哥哥去福利院的小食堂吃早饭。

领完福利院发的南瓜馒头后,一个七岁一个五岁的小娃娃就开始躺在草坪上捉虫子聊天。

“哥哥,你为什么来这里呀,他们说你有爸爸妈妈的。”

小苏怜还不知道什么是人情世故,故而说话没个遮掩。

小清河脸色一黯:

“嗯,他们说我有基因病,不适合待在家里了。”

“其实这件事我两岁的时候就知道了,我从来没有跑过,也没有和同学一起打过篮球。”

他大大的眸子里流露些许遗憾不解和期盼:

“不过最近妈妈好像怀孕了......她说过段时间就来接我,她一定会来的!”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母亲原本在生下他后就想把他送来的,因为宋家的商家帝国不需要的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照顾的人,更不需要一个会时时刻刻提醒着宋家老小宋家基因有病症的孩子在眼前晃悠。

对于这样用一纸利益联系起来的家族,亲情名存实亡。

更何况所有医生都说,他活不过十岁。在他身上投入感情无疑是笔不划算的买卖。

小苏怜很是天真地点点头,小小软软的手掌郑重地拍了拍小清河的肩膀:

“哇,两岁的事情你还记得啊,你以后一定是一个天才!”

“天才吗......”

小清河喃喃自语,这是这个世界上第一次有一个人告诉他,他不是一个残废,他也有可能跟普通人一样生活,甚至成为一个天才。

“如果是天才的话......我想当一个游戏天才,我要创造属于我的游戏王国。在那里,我可以跳,可以跑,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

他很认真道。

第二百二十一章 实验品 “哇!这也太酷了吧!”

小苏怜两眼放光,亮晶晶的。

自那天后,两人就成了最好的朋友,小清河虽然年纪小,身体不方便,但脑子却极其好使,不仅通过他高超的游戏实力成为了孩子们的游戏大王,还自己组装修理了那些废弃的游戏机,也多亏了他,小苏怜的童年才多了一丝外面的光彩。

只不过这段记忆只维持了三年,在小清河十岁生日一过,立马就有人过来将他接走了。

她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苏怜想着这些回忆,神情有些复杂。

她的确没想到还有这一段前尘往事,只见宋清河上前一步,她蓦地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小怜,我曾经把你搞丢过,我们不要再走散了,好不好。”

他十岁那年,的确是被接回去了。

但迎接他的并非父母迟来的道歉和宠溺,而是一次又一次的治疗。

身体的,心理的。

后来他听说,原来是母亲肚子里的那个弟弟也得了基因病,可惜没他这么好运,一生下来便夭折了。

所以当他挺过十岁后,宋家所有人决定将他带回来。

原因无他,这么多年,宋家终于承认,他们的基因病已经无法做到不影响后代了,这里面病最轻的就是宋清河了。

但即使如此,他离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还有太远太远的距离。

因此接他出来后,他甚至没有被送回宋家而是直接被运往了国外。国外听说正在研制一种基因工程衍生的药物,可以治疗他们这种病症,只不过因为还没有经过临床试验,所以无法大规模地投入生产,正在秘密招收临床试验品。

但宋父宋母还是把他送去了,因为他们无法接受一生要强的他们有一个残疾的孩子,即使他很乖,也很聪明。

被送去的实验品孩子一共有十个。身为临床试验品的他们,都被禁锢在单独的空间,无法相互交流。所以他的童年,除了福利院那三年外,其他时间都在充斥着刺鼻消毒水的实验室度过,没有人在乎他还是一个孩子,没有人在意他的同龄人还躲在母亲怀里哭,一放学可以坐在餐桌上诉说这一天的欢乐和烦恼。

可他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手术,药剂,他见到的最多的人是那些戴着蓝色口罩穿着白色大褂的研究人员,他们拿着试管,里面都是他的血液。

每年他有一次见母亲的机会,也有一次离开医院的机会,那就是父母前来观察实验数据时,数据好了他们就会摸摸他的头,带他去吃他最喜欢的冰淇淋,吃完后再把他送回来。数据不好,就会一脸阴沉的离开,然后下一次见面,又是明年的这个时候。

所以小清河又怕实验,又期待实验。因为实验一旦开始,意味着他又要遭受无比剧烈的疼痛,可也意味着巨大疼痛过后的那一点点的甜。

后来他出院了,他终于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一个“正常”的孩子,但同时也在这一场又一场的手术、药物实验、日复一日的对着白色墙壁自言自语中失去了身为少年应有的情感,留下的只剩麻木,还有……

对她的思念。

遇见她的时候他还太小,那只是一种玩伴的情感,但被困在这里太久,在他所有灰色白色的光阴里,只有她是那无比鲜活的光亮,像一束向日葵,一遍又一遍撕开裂缝。

即使是他的一厢情愿,也在这一年又一年他甚至无法度量的岁月里成为了执念。

后来他才知道,在那场可以称之为残酷的药物实验中活下来的,只有他一个。其余九个孩子,六个因为实验失败死亡,三个因为长时间的压抑在出院那天集体约好,穿着病服一跃而下,永远沉睡在了医院楼外冰凉的地板上。

他想,他为什么没有和他们一起,可能是因为他很幸运,提前遇到了她。

后来在他脱离宋家控制依靠游戏起家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商业王国后,曾回到福利院找过她,却被负责人以保护隐私拒绝了。直到他看到那份设计书。

那是当年他们在一次玩游戏机胜利后,他们一起想出的一个游戏,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所以当他看到那份设计书的第一眼,就知道,他终于找到她了。

听着他的诉说,苏怜的心也开始猛地抽痛。

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待她注意到时,自己都惊讶了。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呢。

宋清河看到她的眼泪,蓦地就慌了,连忙低头拭去她的泪水:

“小怜不哭,不哭,是我错了,我不该骗你。”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那些一场又一场的实验做完后,我甚至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个完整的人还是怪物......”

所以他才只能在游戏里接近她,在公司慢慢靠近她。

说着,宋清河的脸上浮现出巨大的痛苦。

那些实验本身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那些被漠视的人性和情感需求,几乎能将一个正常的孩子逼疯。

苏怜看着他明明很痛苦却仍旧在安慰她,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声。

“我没事啦,小河哥哥,你走后,我……”

她本是想安慰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很不幸的,她没有被收养,她只是自己考上了一个好大学,但后面却不是像童话里那么幸福。

但她却不想告诉他,原来他以为的向日葵,也不是永远向阳生长的。

虽然她没有继续说,但宋清河却已经明白了一切。

将她缓缓拥入怀中,宋清河眼神坚定:

“小怜,以后有我在,你只用记住,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你身边。”

这么多年,他终于有底气说出这句话,他不再是受人摆布的人偶,也不再是没有情感的实验品。

苏怜隐约地觉察他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她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只好反手抱住了他。

“小怜?”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苏怜转身,就看到一身白色衬衫有些憔悴的江迟,怔愣地站在原地。

第二百二十二章 她没有讨厌他 苏怜看着江迟难以置信的眼神,还有一旁脸色煞白的陈雪,恶趣味地勾了勾唇。

垫脚,仰头,苏怜当着江迟的面,直接闭眼吻住了宋清河的唇。

她只感觉身后男人的身体一僵,随后便很快反应过来,扶着她的后颈狠狠地吻了回来。

苏怜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后腰也被他紧紧揽着,她被他吻的全身发麻,渐渐忘了抵抗。

江迟退后几步,双拳紧紧握起,飞快地跑过来拉走苏怜。

苏怜的脸上还有尚未褪去的红晕,可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却无比冰冷。

“小怜,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江迟嘴唇都有些发抖,眼眶红血丝遍布。

他本以为她是喜欢自己的,一个人的眼神怎么可能骗的了人,她看着他时明明眼神那么专注。

苏怜看着他拽着自己的手腕,很用力地将他挣开:

“你算我的谁?”

她的脸庞依旧清丽嫩白,双眼仿佛本就是一双含情双眸一般,即使里面毫无温度,但江迟依旧可悲地发现,他陷进去了。

“小怜,你不是答应做我女朋友了吗,还说好这周去我父母家的,你……”

“江迟,江不迟。”

她飞快地打断,脸上浮现几许嘲讽。

“江不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早就……离婚了呀。”

她眨着眼睛说的无辜,若是往常江迟一定爱死了她现在的娇俏模样,可现在却觉得冰寒刺骨。

“你是……苏怀月?”

苏怜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只是上前几步,温柔地替他理了理凌乱不已的发丝,就像以前他们在游戏里那样。

“不止,moon也是我。”

江迟几欲崩溃,颓然地后退几步。

他原来一直在对同一个人心动,只是他早已错过她了。

他原本还在想,为什么一向谨慎的他会在短时间内对两个人心动,原来,原来一直是她。

看见两人靠的那么近,陈雪尖叫一声,上前隔在两人中间。

“苏怜!你已经有宋清河了,你已经够幸福了,干嘛还来抢我的江迟!”

江迟被她紧紧抱着,却生怕被苏怜误会,连忙将她推到一边:

“小怜!你听我解释,我是来跟她说清楚的,我……!”

可陈雪又缠上来,一遍又一遍地诉说着她疯狂痴迷的爱意。

苏怜冷眼看着这一切,在她眼里,这简直就是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滚!”

宋清河早就已经忍不住了,直接伸手将苏怜揽过来。

抱着她的肩膀,他带着她远离身后的一片喧嚣。

身后的两人似乎还在争吵,但她已经不想再听。

海风吹来晚霞,潮湿的空气叫她眼眶有些发热。

那是来自这具身体最原始的反应,那个同样叫苏怜的女孩终于见到了她曾经奉之为光的少年——江迟。

只不过那个少年原来并不像她想象出来的那样完美,正义,而是一个残忍至极的“杀手”。

将她从沼泽中拽出,在看到她被污泥沾满的面庞后,又将她的头死死按下去。

“谢谢你。”

她仿佛听到了那个女孩在她耳边的声音,她认真地向她道谢,然后影子随着潮水退散瞬间消散。

不知不觉间,苏怜的泪珠淌下。

宋清河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掰过她的脸在看到她脸侧的泪水时,心尖涌起一丝不知名的酸涩。

“为了报复他,嗯?”

他的尾音鼻音很重,鼻尖抵住她的额头,大掌抱在她的脑后,不断地摩挲着她的发丝。

然后又低头,咬了她的唇畔一口,吻去她淌到嘴角的咸湿。

她懒洋洋地撇过头,从鼻子里面溢出一丝娇哼。

“别闹。”

“你答应他做她女朋友了?”

他紧抿薄唇凉薄,眸光有一丝危险。但却又很快变得温柔。

苏怜蓦地警惕。

宋清河虽然被称为宋二爷,也被外界传为手段残忍冷酷无情。

可这危险的一面从来没有对着她过,因为她甚至一度放松了警惕。

“没有。”

她小心斟酌词句,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脖颈远离他的手掌。

宋清河松了口气,但脸上的黑雾却仍然没有消散。

“你答应我的求婚……就是为了气他,报复他?还有刚才……”

苏怜没有否认,因为她的确是为了激他,得到他的爱后让他暴露出最原始的丑态,让原主能够死心。

看着宋清河神情越来越难看,苏怜连忙伸出双手环住他,水眸直直地看着他:

“宋清河,你要知道,我愿意吻你,那就是认可你。”

“无论你以前是谁,我以前又是谁,总而言之,现在你就是你,站在我身边的你。”

她笑的有些肆意散漫,但说出口的话语却让人心动不已。

她认可他?她没有讨厌他?

这个认知让刚刚重新回忆了一遍残忍过去的宋清河心底生出些许隐秘的雀跃。

那种令她警惕的气息终于消失,宋清河又恢复一开始平静无波的模样。

晚上比赛正式开始前,当二人一起执手出现的时候,所有人在惊呼。

因为二人的排名,他们都有专属的座位,苏怜无比自然的落座。为了操作方便,她特意换上了简单的短袖和裤裙,却多了几分青春的气息,可以说是与她的年龄极其相配。

本来一开始就听到下午那些已经见过苏怀月的人将她吹了个天上有地下无,不少人都对苏怀月极其感兴趣。因此当苏怜出现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事实证明,苏怜也的确没有让他们失望。

“这是……苏怀月和一醉清河?”

“天,苏怀月这么漂亮的吗?之前那个帖子纯造谣?”

“还有一醉清河……我怎么看他这么眼熟呢,感觉在电视上看见过......”

“笨!这是隐游的总裁,也是《倾尽天下》的设计师,宋清河!”

“啊啊啊他们看起来好配啊!”

……

苏怜听着周围的议论,不由得哭笑不得。

但宋清河明显心情好了不少,十指紧紧地扣着苏怜的手。

后赶来的江迟和陈雪面色都十分难看,但在这么多人面前,还是维持了最基本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