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朱元璋又回来了》 第1章 我朱元璋又回来了!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清晨。

刚刚升起的太阳,显得格外的热烈,在四面八方此起彼伏的迎闯王的歌谣里。

悬挂在老歪脖子树上,披着黑白参半的头发的蓝色道装男子猛地将脚下垫脚的石块给踢开。

老槐树下,一阵哀嚎声随即响起,随崇祯皇帝奔波了一夜的王承恩深深跪倒在地,不忍去看那在窒息的痛苦下抽搐着的朱由检。

“咱?咱这是……?”

“莫非,莫非是有奸臣想害朕?”

在洪武三十一日,卧病昏迷的朱元璋,感觉到自己咽喉被勒住,似有人想要勒死他!

窒息的痛苦下,朱元璋下意识地睁开双目,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个混蛋,竟然敢如此大逆不道,行刺他老朱,可随即,他却傻眼了,入目所及,并没有什么勒他的奸臣,映入眼帘的,也不是乾清宫那熟悉的布局,而似是在山上,目光远眺,可以看到这似是座城中之山。

入目所及,能够望见在山下不远处有一片金顶宫殿,跟自己住的紫禁城虽然类似,但这破败的模样,还有四周的景致,跟自己所居的南京,截然不同啊!

当然,朱元璋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貌似是在上吊……

“不……”

朱元璋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咱这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怎么能自杀呢?

“皇上,皇上……”

王承恩听到了歪脖子树上传来的呜咽声,随即抬眼一看,只见到已经换了个灵魂的崇祯皇帝,正剧烈地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

“皇上是想开了?”

王承恩顿时反应了过来,穿着一身蓝色布面甲的他,连忙迈开步子,跑到崇祯身上,将刚刚崇祯踢倒的那几块石头,重新垫在了朱元璋的脚下。

“呼!”

朱元璋总算是挣脱了上吊绳!

他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对远比之前要充满智慧的双目,也在睥睨着四周的一切。

耳边传来的迎闯王的歌声,更是让他不解到了极点!

这时,一旁的王承恩却是跪倒在了崇祯面前。

“皇上,您总算是想开了,降了李闯吧,降了李闯,当个富贵安乐王爷还是可以的……”

“李闯是何许人也?”

朱元璋眉头锁起,质问了起来。

心里,却是在猜测,这李闯,大抵是这歌谣中的被迎的闯王吧?

朕怎么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闯王?

还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咱……

朱元璋的目光下移,随即,注意到了自己手掌!

与之前七十多岁老人那布满皱纹与老年斑的手掌不同,朱元璋发现,自己的手掌,光滑细腻,而且,连自己早年前磨出来的老茧,亦消失了不见……

“这……”

朱元璋一愣,随即,抓过来一缕发丝。

他发现,自己的头发亦不是之前那全白的银白发,而是黑白参半。

“这……”

朱元璋满腔的疑惑还没来得及被解答呢,一旁的王承恩已经看出来了端倪……

“皇上,李闯就是闯逆,就是流寇,流寇已经破了京师,皇上,您没什么问题吧?”

“现在是什么时候?”

朱元璋质问,他感觉事情有些玄幻,所以迫不及待的想弄清,自己现在何时,他不曾听说过什么李闯,流寇,这些字眼在史料当中,也未曾见过,他迫不及待的想弄明白,自己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方。

而自己又转世托生的这个人,又是什么身份。

“皇上,今年是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皇上现在呆着的地方是煤山,在北京城里……”

“北京是哪里?朕只听说过南京,东京,燕京,没听说过北京啊……”

朱元璋皱眉道,他当然不可能知道北京了,因为他那会压根就没有北京的说法,顶多就是叫燕京,元朝的时候叫大都,后来被他改了名叫北平……

“皇上,这北京就是原先辽人那会的燕京城,成祖爷从南京迁都过来后,就改名叫北京了……”

“成祖,成祖又是哪位?”

朱元璋心里的疑惑愈发多了,他现在脑袋一堆的疑惑。

“皇上,您连成祖爷是谁都忘记了?”

王承恩有些担心地看着朱由检,怀疑朱由检是上吊时把脑子上出来了问题。

又揣测,朱由检是不是在装疯卖傻?

“忘记了,你且跟咱细细道来!”

朱元璋点了点头,而王承恩心里的疑惑更甚——朱由检之前的口音可不是这样的,这怎么一上吊,脑子变糊涂了,连口音都变了?

但王承恩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皇上,成祖爷是我大明朝的第二个皇上……”

“等等……”

朱元璋总算是获得了点有用的信息!

大明朝?

他腾的站起来?

“这个大明朝,可是朱元璋建的那个大明?”

“皇上,您,您怎么能直呼太祖高皇帝名讳呢……”

旁边的王承恩却是大骇,朱元璋听罢,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咱这是附身到自己的不肖子孙身上了?

瞧瞧这不肖子孙折腾的。

看样子,是已经把咱打下来的大明江山给折腾没了吧?

朕的江山啊!

朕的江山啊!

朱元璋在心底咆哮,面上却是朝王承恩道。

“那成祖又是何人?叫什么?”

朱元璋现在还在疑惑,成祖究竟是什么鬼?

大明朝应该只有一个太祖,怎么能有一个成祖呢?

这里面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

朱元璋不由得担心起来了自己的允炆孙儿……

“成祖爷是太祖皇帝四子,单名一个棣字,也是皇上您这一系的祖宗……”

“朱棣?”

朱元璋的脸色刷地就变了。

“他,他怎么成了皇上?”

是啊,朱棣这小子怎么当上皇帝了?

他不应该当燕王吗?

“太祖皇帝驾崩后,建文帝身旁,有许多奸臣当道,所以,成祖爷在北平举兵,遵太祖皇帝遗训,清君侧,靖国难,结果建文帝不知所踪了,成祖爷也就只好勉为其难自己登基了,后来又迁都了北平,改名北京……”

“哼哼……”

朱元璋冷哼着,心里头的火气甭提有多大了。

“那我大明朝传了多少帝?朕又是哪一位?如今又是我大明立国哪一年?”

“皇上,从太祖皇帝至今,我大明已经历十六帝,开国也有两百多年了……”

王承恩不敢怠慢,回话道,朱元璋微微颔首,心里头还算满意,两百多年,不短了啊。

“李闯是什么人?详细跟朕说说,另外,我大明朝如今,莫非只剩下孤城一座了?”

朱元璋想知道现在的具体情况,如果真的只剩下孤城一座,李闯已经全取了天下,那就是一个强大的新兴王朝,能打下这么一个王朝的人物,势必是跟他朱元璋一样的英雄好汉,如此的话,他朱元璋也无力回天,只能听王承恩的意思降了,或者隐姓埋名去找个乡下种地逍遥田园。

一旁的王承恩闻言,则连忙介绍道。

“皇上那里的话,我大明还有江南半壁,流寇不过是占了山陕中原还有北直,还有襄樊一带,南边除了四川有西贼张献忠为患外,其他均是太平景象,就连保定还在尚有代帝亲征大学士督师李建泰手中,关宁吴三桂部更有数万大兵可用,天津也在朝廷手上,那还有水师,陛下要是早几日定了南迁之议,就能到天津坐水师走了……”

“什么?”

朱元璋听到这里后,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两个耳朵——不是抽他,而是抽这具身体的原主,不肖子孙朱由检。

朕当初开局一只碗,尚且能在元末诸雄里脱颖而出,争霸天下,你倒好,我大明朝还有半壁江山,竟然跑到这上吊,亏得老天有眼,让你祖宗我附身下凡,要不然大明朝还不得亡在你个不肖子孙手上?

而与此同时,王承恩见朱由检似在深思,则连忙询问道。

“皇上,流寇已经入了京城了,咱们现在……”

“哼哼……”

朱元璋冷哼了一声,随即,瞥了眼王承恩。

然后又看了眼自己披头散发的模样,还有那一身道装。

“为今之计,最要紧的是出城!”

朱元璋已经想好了,王承恩刚刚都说了,江南半壁还在,他当初一个放牛娃都能打下江山,如今还有半壁江山,这能让大明朝亡了。

他要一步步地把丢掉的天下,重新再打回来!

而想做到这点,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出城!

可王承恩却傻眼了。

“皇上,流寇,流寇已经进了城,势必大肆搜捕,咱们如何出城啊?”

“咱自有办法!”

朱元璋淡定自若说,看着王承恩道。

“你且跟咱说说,这如今的天下形势,还有那李闯,对了这天下英雄,不会只有那李闯与西贼吧?”

第2章 老乞丐朱元璋! 从煤山上悄悄下来,一路潜行,从还未有大顺士兵们值守的皇城们,一路摸到了皇城外头,朱元璋一路上,从王承恩这,了解着如今的天下大势,在得知当初的女真竟然再兴,还在辽东成了气候,而大明朝就是因为这个东虏成了气候,以至于精兵良将,丧于金兵之手,才致命如今局面,让流寇得了机会后。

朱元璋当即就对当下天下,有了初步的判断。

“这天下时局,与咱当初,坐拥应天,逐鹿天下时的格局,倒有些类似啊!”

“朕当初在就应天,北有胡虏为患,但中州淮北,却有诸路义军为我抵抗胡虏,如今这李自成就是当初替朕阻挡元兵的义军,而这个西南的西贼嘛,充其量也就是个明玉珍了!”

“何况,如今湖广江西没有陈友谅,江浙没有张士诚,而福建八郡,也没有陈友定,这局面比朕当初,可要好得多啊!”

好嘛!

初看之下,朱元璋感觉大明朝的情况是真不赖!

而且,朱元璋已经初步制定好接下来的战略,那就是,火速到江南去,以长江为城垣,以水师为干城,先保东南半壁,让东虏跟流寇在北地火拼,自己则在江南,高筑墙,广积粮,练精兵,时机成熟,再度北伐……

朱元璋虽然在心底已经计划妥当,但他这么做,却还有一个前提,就是能否从北京城顺利脱身!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为此时的北京城早已经被大顺包围,所以,朱元璋现在想要蒙混出城,着实不易。

所以,在下了煤山的时候,趁着流寇没来得及包围皇城,逃出皇城在过钟鼓楼往东走了几十步后,见路上四下无人——李自成入城,京中想迎李自成的人,都跑到各处城门迎闯王了,不想迎的,也都躲在家内,闭门不出,所以街面上并无什么行人。

十分警惕地带着王承恩行走在大街上,这时,朱元璋暼见路边胡同里似有几个冻饿而死的乞丐,他毫不犹豫地便走了过去。

“如今天下竟有如此多冻饿而死的穷苦人?”

朱元璋过去后,拖着具尸首,往街角背人处躲去,在王承恩不可思议的目光下,扒着那死尸身上的衣裳,一边感慨道。

“皇上您这是?”

王承恩微微皱眉,北京城里哪天都得拉出去几具靠边冻饿而死的死尸,大多都是因战乱入城避难的难民百姓,这几日由于大顺攻城,五城兵马司收敛死尸的人已经不再忙活,所以胡同里才有了几具尸首。

可让王承恩万不敢想象的是,平日里虽然勤俭,但从未吃过苦头的天子,竟然能弯下身子,去扒死尸身上的衣裳。

这时候,扒掉了那死尸身上破烂麻布补丁撂补丁,还散发着浓烈臭味的,有着许多虱子的衣裳,朱元璋脱去自己的蓝色道袍,还有内里的素白里衣,将其穿在身上,随即又暼了眼脱了布面甲,身着青色布衣的王承恩,微微皱眉。

王承恩身材微胖,面上无须,冒充乞丐,冒充寻常百姓必行不通,他这尊容,一看就是内官出身。

“你且说,走哪可以出城?”

“皇上,从这条往东一直走,便是东直门,也叫齐化门,往东走后,遇到路口,往北拐则是安化门……”

“咱走东直门,你走安化门,往东去通州!”

朱元璋对于北平周遭,幽燕之地的地形还是了解的,知道东面不到三十里外就是通州,他打算先去通州落脚!

“你先冒充百姓出城,若是不行,就说自己是宫中卑贱的老太监,皇帝没了,想回老家过活,今天夜里在通州北门外候你,过期不至,朕就当你没出了城,朕自南下去保阳,寻督师李建泰……”

“奴婢明白……”

王承恩连忙颔首,而与此同时,浑身上下,所有跟皇帝身上的东西全部抛弃,从头到脚,换上了一身乞丐装束,还发脸上手脚,抹了许多黑泥,穿着一乞丐脚下,扒下来的脏兮兮,臭哄哄的破草鞋,朱元璋随即,拾起了一旁的一个缺了角的破碗,将原先的衣裳找了个地方胡乱一扔,便拄着这乞丐的那枝剥了树皮,磨得又黑又亮的打狗棍,往安化门奔。

眼瞅着,捧着个破碗,佝偻着腰背,俨然老乞丐模样往东直门去的朱元璋,王承恩此时只感觉到面前的崇祯皇帝是那样陌生——崇祯是多心高气傲的主啊?

王承恩太清楚崇祯的性格了,怎么还能冒充乞丐?

而且,这乞丐怎么装的,这么像啊?

如果不是他认识朱由检,知道那是皇帝冒充的,他此时都感觉自己面前走过的,这是一个真正的乞丐。

……

“早早开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朱元璋奔着东直门去的时候,东直门附近还真大顺天兵入城,此时入城的大顺天兵附近,还聚了一些身穿着大红袍服的官员跪在地上,以及一些穿着破烂的,由朱元璋亲自设计的鸳鸯战祅,正在那俯首帖耳,迎接着大顺天挟天子以令诸侯官军。

要是原先的是崇祯皇帝见这模样,肯定会勃然大怒,可朱元璋见此情形,却没有丝毫异态,反而随着大流,拄着拐杖,冒充起来了迎闯王的老乞丐,随众人唱起来了迎闯王。

“李闯的兵,骑兵倒也算得上精悍,步卒嘛,就不堪了些!”

望着从东直门入城的大顺后营亳县侯李过麾下的军队,朱元璋做着自己的判断。

掂量着这支军队的实力的同时,朱元璋突然间注意到,一侧一个骑在马背上的英武青年,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朱元璋是乞丐,而乞丐作为最穷的一部分人,对于迎闯王自然也格外的上心,所以东直门这,聚了不少乞丐,朱元璋现在在这些乞丐堆里面冒充老乞丐,这英武青年在看到乞丐后,明显微微皱眉,随即,便策马跑了出去。

策马归去,朝正在那城门下,吩咐着麾下果毅将军张能,还有众都尉,占领皇城,粮仓等紧要地方的亳县侯李过。

“阿达,城中许多穷汉乞丐,都是朱贼治下的穷人,额看他们饿得可怜,不如把额们军中早上没吃完的饭食,舍给他们吧?”

“收一收民心,也是好事!”

李过身侧的张能闻言,微微颔首,李自成麾下军将虽然是流寇习性,但也都是穷苦出身,再加上李自成入北京是要当皇帝的,所以他对军纪约束极严,也会做一些收拢民心的事。

只听李过朝儿子李来亨说。

“这点小事,你自己去操办就是,何须来问额?”

“孩儿得令!”

李来亨随即颔首,吩咐一队士兵过去。

“李都尉见你们饿得可怜,赏你们饭食,随额们弟兄出去,到营外用饭!”

“大顺万岁,还是大顺好,不跟朱贼似的,不管我们穷汉的死活!”

一时间,众乞丐无不高呼起来,朱元璋则是大喜——他本还琢磨着如何蒙混出城,如今正中他意,便也随着人流,拥护着出了东直门。

在外面一人领了俩干硬的馒头后,朱元璋吃的是狼吞虎咽!

他是真的饿了!

自从昨天外城被攻破始,崇祯就没吃过任何东西,而负责分发饭食的大顺士兵,明显也是个苦出身,看朱元璋年龄大了(朱由检是少白头,显得岁数大,明明三十出头的人,被朱元璋一通打扮,看起来像个五六十的老汉)。

“老汉饿得很了?筐里还剩下些,俺再取与你两个……”

“多谢将爷。”

朱元璋一副受宠若惊模样,要下跪磕头,却被拦了下来,不过得了俩馒头后,他却没舍得吃,而是一把揣入怀里,只道。

“这位将爷,小老儿前几日入城乞讨,被困在城里头,孙儿却还在东面的荒村饿着,这俩馒头想带过去与孙儿吃……”

“去吧,去吧!”

那士兵闻言,一摆手朝朱元璋道,朱元璋如蒙大赦,佝偻着腰跌跌撞撞就要往东走,见朱元璋走出十几步,这士兵才回过头,朝旁边的同伴道。

“这老汉孙儿怕是已经饿死了,俺们围城已经有几日了,他孙儿没饭食吃,恐怕已经不中了……”

第3章 走天津南渡 通州,夜!

朱元璋一路艰难跋涉,绕了些路,终于赶到了通州。

他藏身于北城门外,装作老乞丐卧于城下,见城内已经有身着蓝色甲衣的大顺士兵出没,心知此地已经归降了李闯的朱元璋便耐心蜷缩在往北门去的必经之路旁的草窝内,耐心等候。

朱元璋性格素来多疑,他岂会呆在北门等候?

若王承恩在城门被识破,然后大顺派遣军士来抓他该如何?

一直等候到深夜,月光下伏身于草丛中充当伏地魔的朱元璋,只看见道上有一个身影正狼狈跑路,跑上几步,气喘吁吁一阵,休息片刻,便再跑上几步。

这身形,不是王承恩又是何人?

可朱元璋并未直接露面,而是一直待到王承恩走过,见其身后并无军士跟随,这才放心地出现在王承恩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谁……”

一路沿着道路,奔波大半夜的王承恩,身后突然间出现了一只手,当即被吓得够呛,可随即,当他惊惧之下转过头,只见到身后是一个身上沾了许多草屑的老乞丐。

“可算是等来你了!”

“皇上!”

王承恩顿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奴婢来时,还忧心皇上您被流寇拦在城内呢……”

“李闯岂能拦得住咱?”

朱元璋呵呵一笑,随即嘱咐。

“另外,以后莫称咱皇上,称咱老八,咱称你老王,这一路上路途艰难,可得小心……”

“是是,皇,哦不,老八……”

王承恩随即颔首,然后道。

“老八,通州巡抚宋权,应当可靠,不若入城暂避?”

“呵呵!”

朱元璋冷笑一声,指向了城门。

“咱今天过来时,但见有数十蓝衣白帽闯逆军士,出没城中内外,他怕是已经降了……”

“这……”

王承恩脸色微变,随即道。

“那便连夜起程,南下保定寻李督师吧?”

“保定去不得!”

朱元璋摇了摇头,他先前提出的南下,无非是诓王承恩的。

王承恩若被李自成擒住,不堪酷刑招认了,暴露的也是假行踪,误认为他是南下找李建泰了。

“咱要去天津!”

“此去天津,不过两百余里,昼夜兼行,须在两日内走至……”

朱元璋要去天津,他已经从王承恩这,了解过天下的局势了,心知保定是走不得,因为保定南方,中原已经有了李闯大将刘芳亮在,南下的路早已经被阻断,南下保定,便是送死。

朱元璋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天津,一条关宁军,可关宁军困守孤关,而且军将未必堪用忠心,所以直接被朱元璋给否定了,他要去天津,然后火速南下。

“天津城防如何?”

把白天时从大顺军士手中拿到的几个馒头,分了一个与王承恩吃,让他果腹的同时,朱元璋一边询问。

他只知道天津临海,位于金元时的直沽,海津镇,位于海河卫河的三岔河口,却并不清楚此地城防如何……

王承恩已经大致的了解了一下,自己家的这位皇帝,大抵是上吊是上失忆了,不只性情大变,而且连原先的记忆也没了,就连口音,也都发生了些改变,他耐心的解释道。

“这天津城倒算坚固,乃是成祖爷靖难之时,所经之渡口,故名之为天津,由平江伯陈瑄主持修建……”

“陈瑄啊!”

朱元璋想到了这个人,此人倒是个将才,回想往事,自己用他征讨西南,可是打得着实不错。

“城筑成后,周长十里,不过,天津城与旁的地方不同,为拱卫漕运,分了南北二城,在卫河北岸又筑了一小城,为辅……”

“听上去倒也算坚固,天津是何人为官?”

朱元璋点了点头,然后询问。

“为巡抚冯元飙,至于水师,则是由登莱兵备道苏观生,哦对了,天津还有总兵曹友义,麾下也有些兵马……”

王承恩是司礼监秉笔大太监,内廷大珰,对于这些事情,还是非常了解的,听他介绍完。

朱元璋随即,朝已经歇息了好一阵,恢复了些体力的王承恩道。

“就去天津了,走海路南下!”

“事不宜迟,现在就上路,另外,咱还有好些事要问个清楚!”

朱元璋要问的事情多了。

首先,他要搞明白大明朝的历史,另外,要详细的清楚,大顺的具体情况,还要弄明白,那个大明朝在山海关的关宁军,又是何等情况,以及当下,满天下的督抚重臣们,都是姓甚名何。

他要详细地了解一下当下的一切。

而作为司礼监秉笔大太监,能够接触到朝廷权力核心的王承恩,也是知无不言,详细地跟朱元璋介绍着情况。

这下,朱元璋对当下的大明朝,有了一定的认知。

首先,这个大明朝与自己开创的大明朝,不能说没有一点关系,但却完全不同!

卫所军制完蛋,九边塞王也没了,就连户籍制度也都毁得一塌糊涂,赋税更是成了笑话,崇祯年间的赋税,竟还赶不上他朱元璋开国时的数目?

还有,内阁又是什么鬼?

大明朝需要内阁吗?

宦官干政,还有锦衣卫朽烂成了摆设。

大明律也成了笑话。

就连他朱元璋亲自制定的御制大皓,也被忘记得一干二净。

当朱元璋问及,为何天下人丁滋生,田土开垦日久,而赋税日减时,王承恩回答说是士绅免税所致后,朱元璋当时就是怒发冲冠!

他甚至想把大明朝的后世之君,全部拉过来挨个抽耳光。

这田土本就被富户兼并,不征士绅之家的税,征小民的税?

这不是逼着小民去谋反?

在充分了解了大明朝的问题所在后,天已经渐渐地亮了,在天亮后,朱元璋也停止了问话,他令王承恩先行百余步,二人分开行走,就这么的,一直走至次日中午。

饥饿之下,王承恩将自己身上藏着的散碎银子取出来些,找了附近村舍的一户人家,换了些米面这才寻了个偏僻地方,与朱元璋共食,然后二人便又继续上路,行了一日,已经过了香河县城,王承恩早已经累得走不动路了,朱元璋倒胜在年轻,他咬牙坚持着朝王承恩道。

“寇将至,天津若闻京师陷,恐会生变,顾不得休憩了!”

通州巡抚在得知北京丢了后,直接降了,天津那边,恐怕亦会如此,这正是朱元璋马不停蹄的原因,而王承恩听罢,也只好硬着头皮道。

“皇上,老奴无力,实在走不得,不若皇上先走?”

“这……”

朱元璋微微皱眉,掂量了一阵后,朱元璋看向王承恩。

“可有银钱?”

“有一些!”

王承恩回话。

他确实有些小钱,鞋底里还藏有两片金叶子呢。

“前头似有灯火,兴许有人家,不如到其家中,看看有无骡马,买上一头,也好代步!”

朱元璋说,拉着王承恩便走,且行且走了二三里路,终于至达附近,朱元璋先是令王承恩坐下歇息,恢复体力,自己则拿着棍子,朝王承恩说。

“一会小心,若是忠厚人家,便拿钱来买,若是想抢财货,便诱他出门,咱一棍子打晕后,抢了东西便跑……”

朱元璋可是走过江湖的老人了,他深知村舍之中有良善之人,但见他们落难,难保不会有人,化身为剪胫的强人来夺他们财物,所以,有所戒备是再需要不过的。

第4章 应杀而未杀之人 紫禁城乾清宫,白天时经德胜门进北京的李自成,尚未休息,他正召集文武诸官在议事。

讨论的问题不是别的。

就是关于崇祯的去向。

弄清楚崇祯的去向,是此时刚刚进驻了北京的李自成眼中的头等大事!

朱由检或死,或降,对于李自成来说,都可以接受,但唯独这种不知去向,最让人担忧。

这时,伴随着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至。

大顺汝侯,中权亲军权将军刘宗敏大步进入到殿内。

“皇爷,额派人把宫中上下都搜了遍,未曾找到朱贼皇帝去处,只在宫里找到了几份诏书,朱贼似是死了……”

“可问过宋王等人?问过宫中嫔妃?”

宋王就是朱由检的太子朱慈烺,被几个太监出卖,中午时,从城外巩华城出发,进驻的紫禁城后,李自成便封朱慈烺为了宋王。

“宋王不知!”

刘宗敏摇了摇头。

“宋王只说崇祯崩于南宫,他昨日就被太监送出城了,哪晓得他阿达去哪了?至于宫中的嫔妃侥幸未死的几个亦不知此事……”

“那可问过宫中太监宫女?”

“倒是逮回来一些宫女太监,却都不知崇祯下落!”

刘宗敏摇头回答。

“这可不中啊!”

殿内坐着的牛金星李岩等人,纷纷皱眉道。

这时,在太原投降李自成的山西提学,如今的大顺尚玺卿黎志陸上前。

“皇爷,朱贼皇帝不知下落,此必匿民间,非重赏严诛不可得。今日大事,不可忽也。”

“嗯。”

李自成重重点了点头,朝殿内诸臣看去。

只见大顺的开国大军师宋献策上前,掐指一算道。

“皇上,臣刚刚算了一下,乃是坎卦,朱贼皇帝除了藏在京城,也有可能是南遁了……”

宋献策这个算法,并非胡诌,在宋献策猜测,朱贼皇帝若逃,除了隐藏于京中,就是南逃了,至于东逃?

宋献策压根就想不到这一出。

大顺上下都是来自西北中原的土鳖。

哪知道这年头还有海路可走?

只见李自成冷笑。

“朱贼南逃,朕早有应对!”

他在正月渡河征明之际,就派遣刘芳亮统率左营及中权亲军一部,征讨豫北,真定府明军,亦斩杀巡抚徐标,降了大顺,朱贼南下,最多困守保定而已。

不过即便如此,李自成还是下令道。

“令诸将南追,沿途搜查朱贼踪迹!”

“除此外,搜捕全城,我大顺救民水火,克破京城。朱贼崇祯逃出紫金城外,有能出首者赏黄金一千两;隐匿者诛其全家。”

“皇爷英明!”

一时间,众将无不恭维。

李自成下令派人南追,在京城大肆搜捕之时,朱元璋却已经悠哉地躺在一条小舟上,沿着运河水南下。

在刚刚进入到那户人家时,遇到的并非是忠善之辈,相反,见王承恩似是从北京城出逃的宦官,那深夜被叫醒的汉子便准备杀人夺财,可朱元璋岂是好相与的?

隐蔽在暗处一通观察后,朱元璋手起棍落,就将那大汉一个闷棍,给敲昏在地,可谁曾想,朱元璋打倒一人,那屋中村妇却是叫喊而起,一时间小村内群犬大吠,见此情形,朱元璋也顾不上去抢什么骡马了,因为再耽搁下去,被村中青壮包围,不被打死,也得丢半条性命。

他慌乱时,带着王承恩就一路疾逃。

一直逃到了运河边上,在月光下注意到运河对岸有载人过河的小舟后,黑夜里的朱元璋大喜。

有船的话,沿运河顺流而下,可比走陆路轻松得多了,他也不顾水寒,剥了衣裳就一猛子扎入到了水中,游过去后,悄悄解开缆绳,架着小舟便过来载上王承恩,沿运河南下。

“皇上,您是何时学会游水架船的?”

王承恩小心翼翼看着朱元璋询问道。

大明朝属火德,历任天子也都怕水,上任皇帝天启更是落水染疾而亡,因此朱由检继位以来,素来是离江河湖泊远远的,休说是游泳了,连下水都未曾下过,更甭提操船了……

“这有甚难的?”

“咱幼时,放牛之时,可没少下河与汤和他们游水嬉戏,在濠河里能连游数个来回,水性又岂会差了?”

“攻打集庆路时,咱更是率水军渡江,与陈友谅与鄱阳湖水战,朕大破陈友谅水军,要不通水性,不通水文,岂能破之……”

“这这……”

王承恩听得头皮发麻。

因为面前朱由检说的,哪里是崇祯的事?

这分明是太子皇帝朱元璋的过往啊?

而这时候,王承恩也反应了过来,这二日他一直疑朱由检的口音,如今这才反应过来,这口音不正是风阳的江淮口音吗?

“你这奴婢感觉不可思议是吧?”

朱元璋暼了眼王承恩,将后者的表现,尽收入眼底!

“朕同样也觉得如此,我朱元璋活了七十岁,当了几十年皇帝,杀了无尽的人,按有些儒士的话,按那些个暗中咒恶朕的人所述,朕理应永世不得超生,可如今却竟能再活一世,还夺了后世子孙的躯壳……”

说着,朱元璋站立于小舟上,朝王承恩呵呵一笑。

“朕回来了!”

“就是不知道,这天下贪官,缙绅,江南的巨商豪强,关外的胡虏,还有占了京城的那个李自成,愿不愿意朕回来!”

“他们自是不愿……”

王承恩在一旁,呆呆地回应。

“哼,他们愿与不愿,事情都业已经发生,咱可不管他们愿与不愿!”

朱元璋冷哼一声。

“朕这二日,从你口中,观我大明天下之弊病,其中症结所在,便是应杀之人太多,应杀而不杀者,更多,所以,才至于如今地步。”

“朕既然回来了,朕腰中的宝剑,就绝不会再束之于高阁,任其腐朽!”

“贪官,奸臣,蒙元,东虏,我大明朝一切应杀而未杀之人,遍布庙堂,遍布两京一十三省,北庭辽东的该杀之人,朕既已回,尔等,引颈就戮便是!”

“朕这一次,定要将这些,满坑满谷,满天下的应杀之而未杀者,杀个干净才是!”

朱元璋的豪言壮语下,一旁的王承恩,只感觉瑟瑟发抖。

同时,他的心底,又长出口气。

有太祖高皇帝这样的英雄。

大明江山,大抵,哦不,绝对是亡不了了!

第5章 孤城不守 崇祯十七年三月二十一日傍晚。

天津巡抚衙门正堂,时任天津巡抚冯元飏,正拖着老迈的身体,朝众人宣布一件事。

“武清那边有人来报,京师已陷入流寇之手,太子为流寇所擒,圣上不知所踪,如今流寇将至,天津乃漕运海防重地,诸官皆有守土责,应督促守备,共克时艰……”

“抚台英明!”

巡抚衙门内诸官纷纷拱手。

天津总兵曹友义,娄光先,还有巡标杨维翰几人,虽纷纷表态,但却又心中暗自揣摩,寇将至,连北京都丢了?

还战个甚啊?

降了妥了!

而早已经为李自成内应的兵备道陕西军籍进士原毓宗,则暗自思量,打算联络娄光先等将领,投降大顺。

就在巡抚正堂内的诸官,各怀鬼胎时。

副将金斌匆匆来报。

“抚台大人,城外有自称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者,要入城避难……”

“王公公?”

冯元飏腾的站起来。

一直沉默着登莱兵备道苏观生也露出喜色。

“王公公乃是皇上心腹,应知圣上下落?或许皇上圣驾已经快至天津……”

“快,快差人去迎王公公!”

冯元飏连忙站起来道,他虽是东林君子,但如今非常之时,王承恩说不定知道崇祯下落,所以,必须前去亲自迎接。

朱元璋与王承恩是在半个时辰前,到达天津附近的,他们并没有直趋码头,而是在看到城池后,便迅速下了船,然后沿河岸分开行走。

虽然天津貌似还属大明所有,城上还飘扬着朱明旗帜,但朱元璋小心惯了,并不敢轻信,所以,就先遣王承恩入城试探,若城中安全,诸官无叛逆之心,他才会入城避难。

当王承恩被迎至时,冯元飏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并非冒充,连忙上前道。

“王公公一路辛苦了!”

“流寇兵已破城,咱家与圣上失散,无处去也,只好来天津暂避,流寇兵可至天津?”

王承恩上来就说与崇祯走散了。

他同样也清楚,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人可以信任。

沿途所经州县,皆降了大顺,天津这边,亦极有可能降了,即便现在未降,说不定见崇祯过来,便擒了皇帝,然后献给李自成,换一份大功劳。

“未曾至!”

冯元飙先是回答,然后又忍不住皱眉。

“皇上不知所踪?”

“太子诸王呢?”

“不知所踪,皆已经失散了……”

王承恩摇了摇头,一旁的原毓宗微微皱眉,原本他还想从王承恩这弄来些崇祯的消息,好献给大顺皇爷李自成,换上一份富贵呢,哪成想,王承恩一问三不知,这可真是可惜啊……

“王公公先暂避天津吧,老夫正在谋划天津战守之策,明日便派海舟,送王公公南下,天津终究还是久留之地……”

冯元飏说,他实际上清楚,天津孤城一座,已经守不住了,不过他年龄一大把,没几年可活了,所以也不介意战死天津,殉了国家落个好名声。

“那就多谢冯大人了!”

王承恩拱手道谢,一直进入了巡抚衙门后,当诸官退下后,王承恩见皆貌似忠良,没有什么投降之意,尤其是冯元飏,这时候了还在思虑战守之策。

在进了巡抚衙门后,当众人退下,只留下冯元飏,原毓宗,苏观生,曹友义,娄光先几人后,他这才面露正色,朝曹友义看了过去。

曹友义乃是曹化淳之侄,王承恩与曹化淳同为崇祯潜邸时的太监,倒也相熟,此时,只听王承恩道。

“友义,你素来精忠,到外面看好门……”

打发曹友义去守门后,王承恩这才朝冯元飙道。

“圣上就在城外……”

“这……”

顿时,屋内众人脸色大变,冯元飏先是一喜,随即又微微皱眉——这皇上的心眼也太多了吧?还知道派人进城先试探一下?

以前怎么没发现皇上还有这心眼?

而原毓宗则是迫不及待地问。

“皇上身在何处?身边有兵马几许?是何人护驾前来的?”

“皇上只与老奴两人出京而已,并无兵马护送……”

王承恩回答然后看向了登莱兵备道苏观生。

“苏兵备道,天津水师可有海船泊于大沽?船坚固否?可随时南下否?”

“船早就备好了,水师也都做好了准备,随时可护驾南幸!”

苏观生连忙禀报,这些事早有二月时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北京情势有变,然后崇祯跑路来天津,坐船南下的,可崇祯由于一直拿不定主意,没定下南迁之议,也没把太子打发出城,所以船一直在那闲置着。

闻言,王承恩长出口气,朝冯元飏道。

“皇上的意思是,不宜久留,流寇已经破京城,天津必有流寇耳目,必有流寇内应,所以,宜快不宜迟,今天晚上连夜至大沽,明日一早就登船南下……”

“不至于吧?”

原毓宗汗毛竖起?

崇祯连天津有大顺的内应都猜到了?

那有没有猜到内应是谁啊?

这个崇祯怎么回事?为君十几年都是个昏君,怎么一逃出北京城,就变得这么精明?

“怎么不至于?这些年我大明朝吃内应的亏,吃的还少?天津离北京不至三百里,若是消息外泄,流寇得了消息,皇上岂不危矣?”

冯元飏板着脸朝原毓宗呵斥。

如今这时候,万事都要考虑周全。

他下令道。

“今日之事,不可外泄,紧闭城门,勿放一人出城,王公公,你且带路,去迎圣上……”

……

“臣等叩见皇上!”

天津城外,在看到了活脱脱一个老乞丐的崇祯皇帝后,诸臣纷纷跪地磕头向崇祯行礼。

实际上,如果不是王承恩再三保证,此人就是皇上,外加朱元璋已经在运河边上,洗干净了脸,可以分辨,冯元飏等人都会怀疑,面前的并非皇帝,而是一个被王承恩拉过来冒充的老乞丐。

“诸卿不必多礼!”

朱元璋站起身来,示意众人道,然后吩咐。

“事宜急,不宜缓,马上派船至大沽登海船,朕不在天津停留,另外,天津有多少军士?”

“有三千余人……”

冯元飏禀报,朱元璋点了点头。

“可能随驾南下?”

“不能,军士恐怕不会走,就连将领恐怕也是如此……”

冯元飏微微皱眉,天津的三千余人马都是本地士兵,带着南下,离家千里,士卒们恐怕不会同意,朱元璋听罢,也不犹豫。

“那巡抚,还有诸官,随朕一同南下吧!”

朱元璋道,随即,又补充一句。

“现在就走!”

“皇上,备船也需要些时辰……”

原毓宗一愣,他还没来得及跟李自成通报一声消息呢?

这就走?

也太快了吧?

“码头那停的不都是船?朕与诸位,不过几人而已,乘一小舟就可至大沽,何须备什么船?现在就登船南下,至于天津嘛?”

朱元璋打量着天津城墙,随即下定决心。

“孤城不守,弃了便是!”

第6章 不去南京了! 当天连夜,朱元璋连城都不进,就坐着船往大沽口去了,登莱兵备道苏观生管辖的天津水师在,届时,他朱元璋可以坐海船从容南渡了。

点着火把,急驶在夜幕下漕船内,冯元飏等人正看着面前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蓝布道装的崇祯。

哦不!

现在已经不是崇祯了!

是洪武大帝了!

是朱元璋!

刚刚王承恩已经告诉了他们,崇祯已经在煤山上自缢了,这是后来附身的洪武大帝。

不过,现在冯元飏他们都不太信——子不可怪力乱神嘛!

何况,太祖皇帝要那么神通广大,当初靖难之役,土木堡之变,萨尔浒的时候怎么不亮个相?

要当初他能站出来!

那大明朝哪至于今天啊?

冯元飏还有原毓宗苏观生等一众天津官员正在都怀疑,崇祯这是故意装的——抛下了皇后太子,满朝“忠烈”一个人逃了命,这可不是啥光彩的事。

虽说赶不上宋朝的徽、钦二帝丢人。

但也强不到哪去啊!

不过,饶是如此,冯元飏等人还得装着信了——他们也觉得崇祯从北京跑路丢人。

因为这个朱由检跑路太不利索了,要是赶在李自成围城之前,带着满朝文武,太子妃嫔跑路,那还能称得上是行朝。

跑路的也体面些,历史上京师沦陷,皇帝北狩,西狩,南狩的例子也多了去了……

此时,冯元飏就权当崇祯已经上吊殉国了,而面前的是已经被附身的朱元璋。

这样的话,还能保全点体面。

只听坐在朱元璋面前的冯元飏道。

“太祖皇帝能下凡,实乃是我大明之幸事,有太祖皇帝在,我大明必能够驱逐流寇,还都燕京,就连东虏亦不在话下……”

“那是自然,短则三五年,长则十年,朕必克复京师,收复辽东!”

朱元璋十分自信地道。

他当然自信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能力足够做到这些。

而在冯元飏后面坐着的大顺内应原毓宗却是在心中冷笑。

哼,你这昏君,自己名声臭了不说,还敢冒充明太祖来充事?

还那是自然?

大顺已经取了京师,有强兵百万,良将千员,你个昏君又岂能对付得了?

你这是自己臭了大街不说,还想把祖宗朱元璋的名声搞臭啊。

原毓宗正在心里鄙视着朱由检呢,精力十分充沛的朱元璋,却是朝冯元飏问。

“咱听王承恩说,山海关有支兵马,堪称精锐,可有此事?”

“关宁军确实是国朝劲旅,只是嘛……”

冯元飏微微皱眉。

“不太忠心?对吧?”

朱元璋看了眼冯元飏,脱口而出道。

“确实不忠心啊,咱已经听王承恩这奴才说了,之前由检要调关宁军,可其父吴襄却说,需饷百万!”

“这是朝廷的兵?”

“咱当初,调兵的时候,哪需要这样?哪个总兵,哪个指挥,敢跟朕这么说话?就是徐达,也不敢如此……”

“哼,装得挺像,真当你是太祖皇帝?”

原毓宗在心底冷笑,而冯元飏也只感觉尴尬。

关宁军不忠心,这是大伙都心知肚明的事,可眼下朱元璋却把这事挑明了,这是要干什么?

正当冯元飏疑惑时,朱元璋的声音,再度地响起。

“咱当初的卫所军制已经朽烂至此,或是兵丁不堪一战,或者就似关宁军这般,朕想,若要中兴我大明江山,重新收拾这天下,少不得要再练一支,似朕当初麾下红巾军一样的精兵才是……”

“皇上……”

冯元飏等人抬眼看了眼朱元璋。

“皇上,练兵选将,由文官将帅做就是了,何须您亲自操办?”

“哼哼!”

朱元璋在心底冷笑,文官要么不听话,要么不中用,将帅来练?练出来的怕是他们的私兵吧?

咱可不会那么傻!

当然,面上朱元璋却是笑呵呵地道。

“此事还是咱拿手,由咱来做才对!”

朱元璋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若说练兵,若说选将,朱元璋敢说,这天底下没一个有他厉害!

当初明初那百万劲旅,还有名臣将帅,可都是他朱元璋一双慧眼,发掘出来的!

可冯元飏等人却不信——虽然此时故意装着一口太祖爷的江淮口音,还自称太祖皇帝附体!

但他们可不信。

不过饶是如此,冯元飏还是道。

“陛下有如此之才,臣等佩服!”

恭维之余,他在心底,则是决定,先将崇祯送至南京这才是要紧的事,到了南京,这些事情自有人去阻止。

而冯元飏等人的表现,看在朱元璋的心底,朱元璋也意识到,这些人恐怕也不相信自己的身份。

当然,他倒也恼,而是笑呵呵地道。

“既然如此,诸位爱卿且先退下,咱奔波多日,是困的不行,要休憩了!”

几人闻言,连忙告退,待到他们退下,朱元璋则并未休息,而是皱眉苦思,接下来该如何做。

首先,明日一旦登船,他就处于安全之中。

可以从容登船南渡到南京。

之前朱元璋,还考虑着到了南京后,以江南为基业,重整河山,可刚刚冯元飏诸官的表现,看在眼底,朱元璋意识到,恐怕自己到了南京,也无所做为。

因为,他这个皇帝真的是孤家寡人一个,身边唯有王承恩一个宦官忠心可用。

到了南京,怕是要被奸臣架空!

想做什么事,也要受掣肘吧?

便是朱元璋再厉害,无人可用的情况下,当一个摆设皇帝,还要受南京诸官约束。

这般情形,就犹如笼中之鸟,网中之鱼,想有所作为。

亦是根本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

朱元璋意识到一件事情——自己绝对不能去南京!

南京城,就是一个龙潭虎穴!

以当下他进去,除了一个皇帝的身份,根本什么也没有,怕是要被吃的连骨头也不剩吧?

当初,他攻集庆路时,身边有徐达,汤和,周德兴,郭兴,常遇春,李善长等将帅,而麾下更有数万忠诚骁勇的军队,而当他占据应天后,麾下已经有了十万大军!

这才能够威伏江南,让当地豪强士绅畏惧,才能够高筑墙,广积粮,才可以开创一番基业!

想到这,朱元璋下定决心。

他暂时,不去南京了!

第7章 大明朝可够乱的 清晨的大沽,海上有一层薄雾,朱元璋随冯元飏等人下船时,苏观生已经先行一步,进不远处,戚继光抗倭时所筑的大沽堡垒,不多时,几个将佐就被带了过来,苏观生领着他们,到达朱元璋面前见礼过后禀报道。

“皇上,此天津水师总兵丁康成!”

丁康成连忙上前,就要下拜。

“臣丁康成叩见皇上!”

“免礼!”

朱元璋挥手示意,然后问。

“水师何时能出发?”

“皇上,眼下有雾气,大半个时辰后雾气散尽才可以走……”

丁康成解释,朱元璋点了点头。

“那就且等一会!”

“是,皇上,臣已经派人着手去准备饭食,打扫屋舍,皇上您且进营中歇息……”

“这就不必了!”

朱元璋摆了摆手。

“让人把饭菜送到这就行了!”

“臣遵旨!”

丁康成连忙颔首,朱元璋却是打量着雾气里面的水师,频频颔首。

“此水师不错,李闯,东虏,水师如何?”

“皇上,流寇跟东虏,哪有水师啊?”

丁康成有些诧异,他解释道。

“如今天下水师,唯我大明最厉害,流寇那边,与东虏,或许有个几条船,但却不过是凑个数而已,真要是到了大江大河,到了这大海里头,还得是咱大明朝,而我大明之水师,又以福建总兵郑芝龙麾下的最为犀利,次之则是督办巡东饷务沈廷扬麾下……”

“这个福建总兵郑芝龙,是何许人也?”

朱元璋疑惑的问,丁康成诧异的看向了朱元璋——福建总兵,您怎么都不认识了?

一旁的冯元飏更是有些懵了。

这个郑芝龙虽未曾入京面圣过,但也是福建总兵,经常见于公文奏折之上的,当初福建巡抚熊文灿招抚他,用他平靖海面,对红毛人用兵,还有任其为福建总兵,这可都是经了崇祯批准的。

崇祯还曾经想调郑芝龙去守觉华岛,跟东虏作对呢。

不应该连郑芝龙都不晓得啊?

想到这,冯元飏不由心道。

莫非皇上真是太祖皇帝再世?

让太祖皇帝附了体?

而与此同时,丁康成则已经跟崇祯解释了起来。

“福建总兵郑芝龙,原先是东南海面的巨盗,后被福建巡抚熊文灿招抚为海防游击,后来又剿东南海盗,对抗红毛人,平定福建民乱,升为福建总兵,麾下有海舟三千艘,兵马数万,纵横大洋,无有敌手,就是素来炮坚炮利的红毛人,也不是其对手……”

好嘛!

朱元璋算是明白了过来!

这个福建总兵哪是自己的手底下的兵将?

他分明就是挂着大明朝廷的牌子的藩镇!

那三千海舟,还有数万兵马,全都是他家里的私兵。

“郑芝龙是如何养的了三千大海舟的?这个红毛人,又是何人?”

朱元璋虽然不清楚,但他也知道,福建总兵郑芝龙的兵马肯定不是朝廷在养的,因为他已经从王承恩这,了解过大明朝的财政状况了,以大明的财力,可养不起这样的强藩。

“郑芝龙与日本国,红毛人贸易,东南海面,海路畅通,财富甚大,红毛人又打不过郑芝龙,只好花钱消灾,给郑芝龙过路银子,如此一来,郑芝龙就有了财力养兵……”

“海贸之利啊!”

朱元璋明白了过来。

当初被他杀了的沈万三不就是靠海贸赚钱的?

可见这海贸之利有多大!

这个郑芝龙,就是当今的沈万三,只不过他比沈万三厉害,沈万三只有银子,但没有兵马,没有权势,只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而这个郑芝龙就不同了,有海贸之利,又有强兵,所以才能有今日之局面!

朱元璋琢磨着呢,一旁的丁康成继续介绍。

“至于红毛人嘛?皇上您在京中,想必也见过不少,那钦天监的监正汤若望不就是红毛人?”

“朕忘记了,你且细细介绍!”

朱元璋道,而丁康成闻言,虽有疑惑,但也不敢怠慢,解释道。

“这红毛人乃是从泰西而来,远涉数万里,过波斯,天竺,暹罗,爪哇然后来我大明贸易的,他们本是西洋的番人,因为须发皆红,才称之为红毛人……”

这年头的葡萄牙,荷兰,还有西班牙殖民者,发色都大抵是红毛,所以被称为红毛人,此时,听完了解释后,朱元璋了解后,恍然明白了过来。

这些红毛人虽从海上来,但大抵跟当初那些从西域随蒙元而来的色目人差不多,都是为了钱利而来。

不过想到这,朱元璋又板起了面孔。

色目人可不是好东西啊!

坏的很!

祸害中土,当初那泉州的蒲寿庚,受大宋国恩不报,反而诛杀大宋赵姓宗室数千人,连小儿也不放过,元末群雄争天下时,他后人蒲师文女婿那兀纳,还在泉州肆虐残害汉民,建立回回国!

陈友定倒是员好汉,派儿子陈宗海攻打泉州,与城内百姓里应外合,把色目人杀了个干净。

不过饶是如此,朱元璋仍不解恨,他在破灭了陈友定部后,便派人掘了那个千刀万剐都不为过的蒲寿庚的坟,鞭了他的尸,还把残余的蒲氏色目,列入了贱籍,男发配充军,女充娼……

如今,听到这个红毛人,朱元璋不免的警惕起来,担心这是第二个色目人。

“这些红毛人可是忠厚好人?”

“可生出事端来?”

“皇上,这怎会是好人?这红毛人坏的很!”

丁康成一听,连忙解释了起来。

“这红毛人从西洋而来,一路上办了许多坏事,杀人无算,灭国许多,咱大明在南洋的藩属,好几个都被红毛人给灭了,国也被红毛人给占了,这些红毛人当初还想对我大明动手,打了好几仗……”

“看来也不是好东西!”

朱元璋冷笑。

心说,这大明朝可够乱的啊?

朕才走了两百多年,贪官污吏,地方豪强冒出来了,胡虏也折腾开了,就连跟色目人大抵类似的这些红毛人出都蹦跶出来了。

这幸亏老天爷让咱重回来了。

要不然,再过些年月,还不得华夏天倾?

到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出一个如自己这般好汉,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啊……

第8章 朕不去南京,去山东! 感受到自己的肩上的重任!

这时,水师总兵丁康成命人准备的饭食已经送至。

朱元璋也不含糊,当即便吩咐下去,准备用饭,王承恩想派人试毒,却被朱元璋给拦下了。

这会用不着这些,眼下他这个帝王,孤家寡人,想害他哪用得着下毒?

刀砍斧劈,弓矢绞绳,哪个不能取他的性命?

这会派人试毒,只会让人觉得不受信任。

简简单单一顿饭,朱元璋吃了许多,填饱了肚子后,这时晓雾已经散去,朱元璋毫不犹豫朝丁康成道。

“登船南下!”

“是,皇上!”

丁康成连忙颔首,不多时,朱元璋被请到了条鸟船上面,扶着甲板上的栏杆,朱元璋身旁的冯元飏等人,长出口气,望着这海岸上的北国风光,忍不住感慨道。

“此一生,不知何时能再见北地风光……”

“短则三五年,最长不过十年!”

朱元璋看了眼冯元飏后道。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是丁康成与苏观生前来。

“皇上,船已经备妥,水师可护驾南幸,如今风向正宜,浮海而下,只消十余日,就可以抵达江南,到时候,或于扬州登陆,走陆路抵南京,或者,也可以从松江府,经上海县沿江而上,经常州府,镇江府,直抵南京……”

苏观生正禀报着呢。

朱元璋却是呵呵一笑,然后朝他道。

“谁告诉你说?朕要去南京?”

“这……”

朱元璋的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不由一愣。

这是?

这皇上是改主意了?

可不去南京去哪里?

正当所有人疑惑时,朱元璋却是指面东南方向的海面。

“浮海过去,是哪里?”

“山东!”

冯元飏连忙回话。

“对,就去山东!”

朱元璋大手一挥,下令道。

好嘛!

朱元璋已经考虑好去处了,南京暂时去不得,朱元璋原本是打算到南直隶的两淮一带,这里是他上辈子起家的地方,可眼下朱元璋又觉得此地不妥。

因为这里面貌似已经有了好几个军头。

一个叫刘泽清,一个叫高杰。

刘泽清朱元璋百分百不信任他,因为王承恩已经说了,这厮当初奉勤王诏时,竟然谎称坠马,拒不奉诏,素来是不听朝廷命令,劫掠地方却格外卖劲,朱元璋已经下定决心,只要积攒够实力,先收拾的就是刘泽清。

除了刘泽清外,高杰朱元璋也不信任。

所以,朱元璋就只好去山东了!

此地地形还算可以,而且山东壮士也多,再加上朱元璋发现,山东并无流寇大军,鲁西州县,虽然摇摆不定,但胶东一带,却仍在大明控制下,而且,朱元璋还刚刚得知,登莱一带有一笔财富等着他!

大明朝没钱。

但并不能说绝对没钱!

毕竟还有江南这块财源呢,一年再不济折银一千多万两的赋税还是能收到手的。

崇祯在北京城没钱,只是因为北京城的户部没钱,并不是说大明朝没钱。

大明朝的钱全在路上呢。

崇祯在北京城苦于无钱,被流寇破城而入时。

崇祯十六年底收下来的赋税,还在路上呢,还没来得及入到北京城。

这年头的赋税上缴,可不跟后世似的。

直接就转到了大明户部的账户上就是了,一秒种也用不了!

当下赋税,那都要走路运到北京城去。

这可不容易啊。

因为北京城远在幽燕之地,距离大明朝的财赋重地江南可远着呢。

而且各省核算完赋税,再运到南直隶,准备往北京城运的时候,已经是崇祯十七年初了,那时候中原漕运已经让阻断了,怎么运到北京?

只能走海运了!

而走海运,运到了登莱后,李自成已经快到北京城了,所以只是往大沽口运了三十多万石的漕粮后,就没人敢再往北京运东西了——因为李自成到北京城下了。

运过来再多东西,也没办法往北京城送!

所以如今,山东登州城的海运仓库里面,还有一百六十万两的库银,以及五十万石的粮食!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有这笔财富,朱元璋就可以在山东招兵买马了!

此刻,只见到朱元璋指着山东那边的方向道。

“山东之地,自古多壮士,其地也富庶,如今也尚未为流寇所夺,咱要先去山东,到了山东后,暂驻登州,招募四方壮士,保卫山东……”

说着,朱元璋又似想到了些什么,他继续道。

“山东可是衍圣公所在,是孔孟圣地,也必须得守……”

而与此同时,听到朱元璋要去山东?

朱元璋说得大义凛然,冯元飏等人也不知道怎么劝——他们这可没几个嘴炮啊,冯元飏虽说是东林君子,可他年龄大了,脑子转得也有些慢了,根本就想不到怎么劝。

只是不停地说。

“皇上,山东危险啊,您万金之躯……”

“咱可不怕,当初元兵多凶?当初那张士诚,陈友谅那会,朕可是亲提大兵去打,鄱阳湖水战,朕还差点被陈友谅所伤,如今山东的情势危机,难还成,还比得上朕当初所见识过的?”

朱元璋板着脸道。

一旁的丁康成已经知道了现在的崇祯不是原装的崇祯,而是太祖高皇帝在世。

虽然他也不信,但朱元璋这一通吆喝,他也鬼使神差地道。

“冯抚台,皇上在山东实际上也没那么危险,胶东环海,登州更是临海,流寇若大兵来犯,皇上可以走海路南下……”

“对嘛!”

朱元璋呵呵一笑。

他打量着海面。

“这流寇难不成,还能发水师到海中来追朕?他也得有水师,流寇的来源,朕也大抵清楚,无非是中州,西北之人,而舟船向来是南人擅长,流寇不是对手……”

“皇上圣明!”

丁康成拍上马屁,朱元璋却板起了脸,看向了他。

“咱不好听这恭维话,马上令你的船,往登州去,尔等也一同去,当然,去之前,分一条船,带上朕的手书,尔等也在上面署名,送去南京,让南京都晓得朕还在,晓得朕在登州,让他们南京六部派几个官来面圣,对了,日后的公文奏折也一并送至登州……”

“是,皇上!”

丁康成连忙颔首,朱元璋亲笔写过诏书后,并未盖上印玺,因为这些东西全丢在了北京,只好由冯元飏等人署名盖上了巡抚官印,差人往南京去送。

这是为了防止南京方面误以为他已经殉国,然后拥立新君……

第9章 募兵 崇祯十七年三月二十六中午。

朱元璋终于到达了登州。

登州,莱州是沟通朝鲜、日本的重要的口岸,自从满洲崛起后,袁可立在这里练水师,故而又成了军事重镇,不过这个军事重镇在崇祯八年后的吴桥兵变后,就变得不太中用了。

得亏大明朝的心腹大患东虏没有水师,无法跨海来打,否则真得丢了不可!

朱元璋登陆后,先是在登州城的府城,也就是蓬莱县城四周看了圈,然后朝苏观生道。

“此地城池看起来还算坚固啊!”

“当初吴桥兵变后,此地曾被攻克,城池也毁坏严重,不过臣上任之后,又督促重修了,如今还算堪用,但却也是空有城而无兵!”

苏观生连忙上前道。

空有城而无兵?

朱元璋微微皱眉。

他忍不住道。

“登莱二地,有登莱卫,威海卫,莱阳卫,靖海卫,大嵩卫,灵山卫,还有鳌山卫,成山卫,总共八个卫所啊,这其中,有几个还是朕在洪武三十一年时设的,到如今,登莱却无兵可用?真是笑话啊!”

是啊,朱元璋设立的卫所制度,真的是崩坏了,登莱二地由于位置特殊,所以朱元璋在这里设了八个军卫,理论上四万大军都拉得出来。

即使是两个军户出一丁,也有两万大军了!

可现在却无兵可用?

难免的,朱元璋会生气。

不过他的火气并没有朝苏观生发,因为来的路上,经过朱元璋的考察,苏观生绝对是个大大的忠臣,不只是忠臣,而且还是朱元璋最喜欢的清官。

“卫所军制朽烂,由来已久,臣实在是无力回天……”

这时,一旁的苏观生则是朝朱元璋拱手禀报。

“唉,自朕当初驾崩之后,这大明朝便不是朕开创的那个大明朝了,如今朽烂至此,也非尔等之过,实乃是二百余年之积弊也!”

朱元璋说罢,随即,也不顾其他,下令道。

“先进城再说!”

登州府衙,早在朱元璋进去之前,丁康成就带人进城,命人打扫府衙,当朱元璋到达府衙外时,登州知府郑泌昌,通判,同知,还有蓬莱知县张之良等一众官员,已然在此恭候多时。

“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当朱元璋到达后,二人连忙拜倒行礼,朱元璋示意他们平身,然后问。

“登州府有多少丁口?民生如何?”

“皇上,登州府人丁很多,只不过户籍多年未经统计,所以,具体有多少,臣不知,不过百万人还是有的,至于民生嘛,臣不敢隐瞒,确实是有些艰难,这些年天灾兵乱再加上朝廷加赋,百姓实有些难过……”

大明朝的户籍制度,早有百多年前就已经崩坏了,这一点朱元璋早已经知道,所以并没有苛责面前地方官。

“那莱州府呢?”

“莱州府虽不及莱州府,但六七十万民应该也是有的,至于民生,这大抵就差不多了……”

郑泌昌回话。

朱元璋点了点头。

心里大抵已经有了了解,他道。

“前面带路,带朕进府衙!”

“是,陛下!”

郑泌昌连忙颔首,他一边走,一边朝朱元璋道。

“皇上,府衙寒酸,而且无太多仆役伺候,实在是让皇上您受委屈了……”

“委屈?委屈甚?朕当初住得还不如这个呢!”

朱元璋大笑几声,在步入到府衙后,进入到正堂坐下,由仆役送上茶水后,朱元璋端坐在正堂,待到众人至齐后,他先是令人搬来椅凳,在府衙内坐定后,这才张口道。

“如今我大明朝,危如累卵,各种弊病也多得很,咱既然来了,就不能够坐视,老天爷让朕重活一世,就是为了拯救天下,救济斯民,明白吗?”

“臣等明白!”

一旁的诸臣里面,随朱元璋从天津来的,当即颔首,而剩下的那些个本地诸官,虽然有些发懵,但还是随着大流应了腔。

这时,只听朱元璋道。

“登州府下辖有蓬莱,海州、蓬莱县、黄县、福山县、栖霞县、招远县、莱阳县和文登县,共计九个州县,下辖生民,起码有百万,还有数个军卫,朕现在,要整顿登州,莱州,上下诸官,务必听命,所交代的事务,也应一律照办,可明白?”

“臣等明白!”

诸员纷纷高呼,朱元璋点头,然后开始下达第一道命令。

“这头一遭事,就是募兵!”

有兵才有一切,朱元璋虽然没听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话,但他能当上皇帝,能开创大明江山,自然是晓得这里面的道理,所以,在到达登州后,他第一件事,要办的就是募兵。

“朕暂驻登州,但莱州府也要管起来,莱州府有掖县,平度州和胶州。平度州辖昌邑县和潍县,胶州辖高密县和即墨县,总共有十四个州县,起码有一百五十万生民!”

“除了这外,还有威海卫,登州卫等八个卫所,这卫所里面的军户数量,朕估计了一下,三十万人应该还是有的吧?”

“有的,肯定有的,军户繁衍至今,虽有逃亡,但八个军卫,三十万人还是有的!”

旁边的苏观生连忙道,朱元璋微微颔首。

“朕就要从这登莱二地,十几个州县,还有这八个军卫里面募兵!”

“皇上要募兵多少?”

冯元飏小心翼翼地问,朱元璋毫不犹豫,伸出来了三根手指头。

“三万!”

听到这,在场所有人不由皱眉,这个数字可不小啊。

可朱元璋却不含糊,他张口道。

“三万人,分在十四个州县,八个军卫还算多?八个军卫,毕竟是军卫,军户子弟肯定也比民户子弟强些,一个军卫募两千人,至于这十四个州县嘛,发朕的旨意过去,一个县募个一千人便够了!”

“若是一个县官,连一千个兵都募不来,那他这个县令,依朕看也算是干到头了!”

一个军卫两千人,一个县一千人,加一块正好是三万人!

合着朱元璋早就盘算好了啊!

而这件事也并不难做到——一个县出一千个壮丁,算难事?

至于军卫,卫所制度下的军户虽然穷,但两百多年繁衍至今,那些个没有出路的军户子弟,也是要多少有多少,一个卫所弄两千个军户子弟,再容易不过了。

第10章 不是什么兵都要 可朱元璋的话一出口,郑泌昌等人却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皇上,兵倒是好募,可募兵需要银子,府衙县衙派人去募兵,没有银子可募不来啊……”

“哈哈,好办得很!”

朱元璋呵呵一笑,他随即,看向了被安排去接管海运仓库原毓宗。

朱元璋还没看出来原毓宗是个内奸——也看不出来啊,这货一路上都在船上呆着,也没办法传递情报,而且内奸也没把内奸两字写在脸上,所以朱元璋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是内奸,只是感觉这货比较奸,像个奸臣。

可朱元璋身边可用之人太少,在没有找出来足够多的忠臣的情况下,就连原毓宗这个看起来比较奸的白面奸臣,也被安排去干活了。

而他的头一趟活,就是在进城后,替朱元璋接管登州府的海运仓库。

那里面可是有五十万石粮食,还有一百六十万两银子。

虽然不多,但却是朱元璋中兴大明朝的“启动资金”。

“原毓宗,海运仓库里面的粮食还有银子可安好?”

“回禀皇上,臣已经初步点过数了,五十万石粮食,还有一百六十万两,俱在仓库!”

“好好!”

朱元璋长出口气,如果这些银子都不在的话,那他朱元璋办事可就比较难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当过大明朝的家的朱元璋,当然清楚钱粮有多重要了。

在得知钱粮没有问题,朱元璋睥睨着在场的诸官,朝郑泌昌道。

“郑泌昌,一个兵,朕给五两银子安家,朕以后月支银一两军饷,军服,兵器,甲胄,所需军粮,蔬菜,一应由朝廷支给……”

对于曾经养百万兵马,不花一文钱的朱元璋来说。

当下让他花银子养兵。

自然有些让他不高兴,不过再不高兴,朱元璋也得这么干——当兵总得有好处,没好处谁卖命啊?

当初替朱元璋征战沙场的军户,也是有好处的!

军户有军田可用,一个兵起码有五十亩地可以种,这是朱元璋麾下的军户战斗力的来源,而卫所军制朽烂根本原因就是,军田被侵占,或是军户由于繁衍日多,原有军田不够。

这才导致军户贫困,无法支撑兵役。

无法打仗。

实际上,朱元璋也看出来了,自己建立的军户制度确实支撑不了太久的时间——军户是人,是人就会繁衍,一代两代还好,再往下传上一代后,军户的军田就会被生育出来的孩子给分了,越分越少,之后就无法承担起来兵役了。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明初的时候,天下人丁稀少,还可以开荒,但现在嘛。

朱元璋知道,天下已经没有荒田了。

至于已经被侵占的军田嘛?

朱元璋也没法动——他怎么动?

他现在就是个光棍皇帝,练出来兵了之后,他才是皇帝,练不出来,他就是个光杆皇帝!

而且,朱元璋就是动军田,他也没办法重建军户制度了——军田数量有限,而且军田虽然田地主权被侵占,但种地的还都是贫苦军户,朱元璋哪怕是把军田收回,也不能够把这些个贫困军户给驱逐走,然后将军田分给新的军户们。

至于直接让这些贫困军户们当兵?

也不现实,因为这些贫困军户太多,但耕作的军田又太少,少量的军田哪怕分给贫困军户,也不可能让他们拥有承担兵役的能力。

除非朱元璋能够变出来更多的田地分给他们,否则,这个问题就是无解的!

可朱元璋虽然重活了一世,但他却也不是神仙,变不出来更多的田地。

所以,哪怕朱元璋一直在说自己的卫所军制多么厉害,但现在,他却不也不得不采用募兵制度。

而当朱元璋的待遇说定后,在场的诸官却是长出口气。

朱元璋不是白拉夫子,而且还给军饷,那么,这回募兵就比较容易了,明末的人口是比较多的。

比明初增长了三倍多,已经有两亿了,这么多的人口,天下的田土当然是不够的了!

这也是导致明末农民起义的原因——田土不够养活更多的人口,太平年间还能凑合,但一遇上朝廷加派赋税,遇上天灾人祸,那可就民变了。

朱元璋给的待遇在这放着。

一个县令征来一千个丁壮当兵,根本不算问题。

只见到郑泌昌拍着胸脯朝朱元璋保证。

“皇上放心,登州一府九个县,九千丁壮,臣一个不差,给皇上给招齐了!”

“好!”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

“莱州府那边,苏观生,你去一趟,负责此事,让各个县官,把事情办好,朕定个期限,二十日内,登州莱州二地,还有八个军卫,必须完成募兵!”

说罢,朱元璋又似乎是想到些什么,继续道。

“当然了,兵朕要有,但朕不是什么都要。”

“太老,太小的老弱,身体有残疾者,朕都不要,朕只要朴实的农家子弟,军户子弟……”

“所有应募回来的兵员,朕都会进行检查!”

“皇上放心,臣必不辱使命!”

郑泌昌连忙颔首,冯元飏却是有些诧异。

“皇上,您一口气募兵三万,是打算……”

“山东乃是要害之地,万一流寇来攻如何是好?万一东虏浮海来打?又该如何?三万兵只是朕第一步,朕要中兴大明,区区三万人马如何能够?得百万之众才行!”

说罢,朱元璋又朝苏观生下令。

“苏观生,登州莱州八个卫所,你且去传命令,将这八个卫所指挥使,千户,全部召集过来!”

“是,皇上!”

苏观生连忙颔首,他是登莱兵备道,这件事交给他正好,接了命令后,苏观生连忙去传旨意。

一边,朱元璋则是又开始思考起来另外一件事——兵不难有,他麾下财力粮草都有,暂时是不缺兵额的。

可刀枪弓箭甲胄军服该从何处来弄?

这可是个难题啊!

一想到这,朱元璋不由地又吩咐起来了府衙内的登州府同知。

“你拿朕的命令,去采办三万身鸳鸯战祅,还有配套的靴子……”

“臣遵命!”

同知连忙接命,却在头疼该如何去采办这么多衣裳靴子。

吩咐完了同知差使,朱元璋又将目光对向了冯元飏。

“冯抚台,南京应该储备有不少刀枪武器吧?”

“这……”

冯元飏皱眉,理论上,这肯定是有的,但这只存在于理论上……

“那就差人去南京走一趟,运一批堪用的军械回来,一个月后,朕要看到这些军械到达!”

第11章 打造军械 登州府,莱州府总共八个卫所的指挥使,在朱元璋到达了登州城的第二天,就火速到达了登州城内参拜朱元璋。

此刻,在登州府衙内的朱元璋,正打量着面前站着的八个指挥,还有几十个指挥同知,指挥佥事。

这些家伙全部穿着正三品,从三品,正四品的武官袍服,衣冠上都绣了许多走兽,但朱元璋一看这几十号人,就知道他们全都是酒囊饭袋,全都是不中用的货色!

“八个卫所,现在能给朕调来多少兵马?”

朱元璋压下内心的不满,朝面前的这群,一个个白白嫩嫩,胖乎乎,挺着一个好似十月怀胎临盆妇人那般大肚子的武官们,张口询问道。

“皇上,几千人还是有的……”

登州卫的指挥使高洪昌挺着自己的将军肚,朝朱元璋禀报。

“好了,朕也不让你们调兵了!”

朱元璋一摆手,然后道。

“朕让你们八个卫,一个卫给朕送两千个年轻的壮士过来从军,这应当能办到吧?”

“皇上,这倒不难!”

听到这,几个指挥使纷纷长出口气,八个卫所下面,有的是那些个没有出路的军户子弟,要多少有多少。

见此情形,朱元璋微微颔首,然后道。

“除此之外,你们八个卫所,理应储备有不少的军械刀枪甲胄军服吧?”

“呃……”

高洪昌略微有些尴尬,他回话道。

“皇上,您也是知道的,这朝廷的卫所如果穷苦不堪,勉强维持,再加上这些年,连年征战,军械损耗也大,是没有多少兵器甲胄的……”

说着,高洪昌见朱元璋的脸色愈发阴沉,连忙禀报。

“不过皇上放心,臣与其他的几个指挥,一定想办法给皇上送上一批军械,再不济,几千条长枪,千来柄腰刀,百来身铁甲,还是能给皇上送来的……”

“嗯!”

朱元璋点了点头,东西虽少,但总归还是有些,而且,他叫八个指挥使过来,也不是只为了这点军械,只听他道。

“除了这些东西外,尔等还要接着办一件事!”

“皇上,何事啊?”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然后看向了朱元璋,只听朱元璋板着脸,拿着手中苏观生送来的八个军卫武官名册,朝在场的众人道。

“国朝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咱现在命你们各个卫所,百户及以上武官,或是自己,或者派出家中的一个子弟,携带军马,兵器,甲胄来朕身边,为朕的亲卫……”

八个卫所,繁衍至今,拥有百户以上官职的,至少有个两三千户。

这些人可都是享受了大明朝三百年的红利的,朱元璋暂时动不了卫所军制,收不了军屯田,但他也不能让这些个武官们就这么混日子,怎么着也得送个两千号人,带着马匹盔甲兵马到他军前听用!

“到期不候者,朕就革除了他们军籍,官职,收回他们的军田!”

听到这,在场的武官们不由的脸色变了,不过也没有太大的反应——虽说要派自家子弟出来,但顶一个卫顶多也就是出个一百来号人而已。

这并不算难。

而且,如今圣驾在山东,把家中子弟派过来听用,说不定还能得到圣上青睐,将来委以重任呢。

只见众武官纷纷拱手。

“臣等遵旨!”

“嗯,那就退下,每个卫送来的两千丁壮,必须要年轻力壮的好汉子,每个丁壮,都给五两银子的安家银!”

朱元璋点了点头,并没有与这些个武官们交流下去的欲望。

在朱元璋看来,跟这群废物点心交流,纯粹是浪费时间!

一大票酒囊饭袋武官们才刚刚退下,朱元璋就又召见苏观生。

朱元璋现在最头疼兵的事情外,还在头疼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军械,虽然他已经派冯元飏差人,往南京去要军械,但从登莱的八个卫所,表现出来的现状来看,朱元璋不觉得南京能给他送来多少军械。

所以,他还要制造军械。

此时,当苏观生进来后,他连忙拱手禀报。

“皇上,臣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登州城的铁匠,都给带到了,不过数量还是不多,仅有三十余个而已……”

“三十个铁匠……”

朱元璋忍不住皱眉,三十个铁匠可不算多啊。

“这么的吧,给登莱各州县发去公文,让他们把匠人,连同各县招募的丁壮,一同送至登州!”

思虑了一阵后,朱元璋吩咐道。

朱元璋当了那么多年皇帝,当然知道工匠的重要性。

“臣遵旨!”

苏观生连忙颔首,朱元璋似乎又想到些什么,忍不住皱眉道。

“不过,便是把登莱各州县的工匠全部带来,恐怕也不会太多啊……”

这是肯定的!

登莱本身就是不是什么手工业特别发达的地方,撑死能给朱元璋凑个几百个匠人。

想到这,朱元璋不由地怀念起来了自己当初的匠户制度。

匠户制度与卫所制度,是在后世为人诟病的两大弊政。

但其中却也有他的优点!

那就是,可以让朱元璋所建立的大明朝,掌握全国手工业生产者,哪怕这些人在匠户制度下的生产积极性会减弱,但这种制度却可以最大限度地整合天下的手工业者,为朱元璋所用,从而让朱元璋拥有了大兴土木,武装百万大军的手工业基础。

可惜,朱元璋也知道,匠户制度跟军户制度一样,都已经不合时宜了,甚至,比军户制度毁得还快,这种制度根本只持续了不到百年,就彻底崩溃了。

这一点,朱元璋已经通过王承恩等人了解到。

此时,只见朱元璋看向了苏观生。

“苏观生,你可有办法,弄些工匠来打造军械?”

“弄来工匠,臣是没什么办法了,何况,殿下,便是把整个山东的匠人,全部弄来,一年半载,也打造不出来足够的甲胄,还有铁器……”

苏观生回答道。

朱元璋微微颔首,苏观生说的是实话。

整个山东的工匠,加在一块,铁匠能有多少?充其量也就是几千人而已,规模很大,但打造军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朱元璋对于这些可是门清,他是一个事必躬亲的君王,御极三十余年的朱元璋,深知打造军械的工期。

打造一柄雁翎刀,至少需要一个匠人忙活个七八天时间,而长枪制作倒是容易些了,枪杆可以交由木匠制取,用竹,用树都可以,枪头也便宜得多,锻打的工期短不说,用铁还少——明代雁翎刀官造重量大抵在两斤左右,而长枪的枪头,却只需要一两铁而已!

换言之,打造一柄雁翎刀所需要的铁,能够打造出来二十余支长枪!(宋代成书的《长枪法选》里面记载,枪头宜轻不宜重,宜短不宜长,用铁一两最佳)。

但即使如此,一枝长枪的工期也有一两天时间了!

更甭提,军中也不能只有长枪腰刀,还得装备盔甲,这玩意更耗费工时,一身铁甲起码得一个月才方可制作成功。

想到这,朱元璋看向苏观生。

“那依你之见,当如何是好?”

第12章 试炮 “买!”

苏观生毫不犹豫地坦言道。

“买?”

朱元璋的脸色骤然间一沉。

军械武器去买?

上哪买去?

这大明朝莫非,民间私藏军械者甚多?

还有,民间匠人莫非敢自造军械?

他们怎有这么大的胆子?不怕杀头吗?

朱元璋正胡思乱想呢,苏观生则是娓娓而谈介绍起来。

“皇上,如今朝廷各部兵马,除了自造的少量外,大多都是将校自募工匠采办,朝廷也曾经买过军械,您忘记了,当初朝廷可是从那澳门买来了许多红夷大炮,还有鹰嘴铳之类的武器……”

“咱不是跟你说了嘛,咱不是朱由检,咱是朱元璋,是洪武皇帝再世,你不要再说以前的事,你跟朕好生的介绍介绍一下,究竟是从什么地方买?这个澳门又是哪里?红夷大炮,还有鹰嘴铳都是什么?”

朱元璋不耐烦地摆着手,朝苏观生质问。

后者也不敢怠慢,只好耐心地介绍。

“澳门乃是广东沿海一小岛,朝廷把此岛租给了红毛佛郎机的商人,让他们在此岛经商贸易,朝廷当初,曾经从此岛上采办过一些火铳,还有一些大炮,还曾雇佣过洋将来练兵,就登州城,当初就有一批洋将过来,后来山东之乱时……”

“好了,不说这些!”

朱元璋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询问。

“这些红毛人的兵器如何?”

“那个红夷大炮怎么样?”

“犀利得很!”

朱元璋身旁的苏观生连忙禀报。

“火铳也好,远在我朝的火器之上!”

“而且,用炮用铳之术,亦强于我朝……”

“哦?”

朱元璋顿时露出了诧异之色。

“怎会如此?”

这个结果着实是让朱元璋有些不可思议,毕竟明初那会,明朝的火器可是冠绝天下,无论是对付蒙元,还是与陈友谅等交兵,都是如此,而当时沿海来的色目海商也不是没有,可他们却也都没有强大且犀利的火器。

怎么短短不到三百年过去了。

大明的火器竟然还不如西洋了?

“这具体缘由,臣也不甚清楚……”

苏观生也忍不住皱眉,堂堂华夏,火器竟然不如西洋,这对于后世的人来说,倒很好总结出来原因。

这里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就是此时的欧洲战争频繁,在战争的需求下,促使了欧洲火器的大发展,频繁的战争让他们想尽办法提高火器的威力,制作技术,及使用火器的战术,使得在十六七世纪时,西方火器迎来了大发展!

而反攻明朝,由因为长期处于和平,而北方的蒙元也变成了废物,所以,对于军事上面没有那么强烈的需求,也就导致了火器发展落后于了西方。

到了明末后,又因为东虏的崛起,使得明朝又开始重视起来火器的发展了,因此在明末崇祯年间,有大量成书编纂的火器书籍!

但当下苏观生,还有朱元璋,都未能总结出来其中的道理。

只见朱元璋在微微诧异后,很快就又恢复了淡定之色,他朝苏观生问。

“这西洋火器?有哪些?”

“有佛郎机,还有红夷大炮,还有鸟铳,鹰嘴铳,斑鸠大铳,以及鲁密铳,种类繁多……”

“我朝如今堪用的火器,大多都是仿制自西洋人……”

“诸如国朝之三眼铳,还有将军炮,碗口铳,一窝蜂之流的火器,实则不堪一用……”

“看来这天下时局,与当初有些不同了!”

朱元璋发出了一声感慨,然后,又发出了疑问。

“不过,这些红毛人竟然肯将如此军国利器,卖与我大明?”

“另外,这些军械登州可有?朕要亲自去看看,看看其威力几何!”

“皇上,红毛人肯卖,只要出银子,他们什么都肯卖,何况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之物,他们本国离我大明有数万里海路,便是把铳炮卖与我大明,我大明也不可能去攻打他们本国,至于这些火器,登州有没有?鸟铳倒是有个几十枝,红夷大炮,佛郎机炮,水师的船上,也有几门……”

“那朕就过去看看!”

朱元璋毫不犹豫地道。

朱元璋知道火器的厉害,明初时火器就已经在战场上大放异彩了,如今看苏观生这意思,如今的火器恐怕要更加犀利,如果火器真的能有如此厉害。

那么,朱元璋少不了,要大肆地打造,或是采买西洋铳炮!

下午。

登州城北,临海的一片平地上面,朱元璋正手持着苏观生送来的千里镜,眺望着远处空地上摆放着的那几十个稻草人及木靶,这时候,在他身旁的一门烧身上铸有崇祯十四年字样红夷大炮,陡然间开火。

只见到,一枚铸铁炮弹,隔着大半里地,从那些个木靶及稻草人上空飞空,砸在远处的泥地里,在地面上弹跳了十几吓后,滚出来了上百步,冒着热气,停留在了泥地里!

“威力倒是不小,就是打的不太准!”

朱元璋下了一个决断。

旁边的苏观生尴尬回答。

“皇上,红毛人的大炮好,但更好的却非他们的大炮,而是他们的操炮,用炮之术……”

“我大明如今只学到了大炮,但未曾演习其中的奥妙!”

“所以,炮打的不如红毛人!”

苏观生明显对于红夷大炮有很多了解——明朝末年时,有很多关于西方军事的著作问世,而苏观生身为登莱兵备道,又是个忠于职守的官员,自然读过许多。

听到这,朱元璋忍不住微微皱眉,炮不如人,用炮也不如别人?

这幸亏红毛人其国远在数万里之外,无法发大兵来攻打大明,要不然这江山还不得让红毛人给占了?

这时候,第二发炮弹也随即打了出去,这一次运气比较好,成功的命中了目标,撂倒了七八个稻草人及木靶,引得周围人频频高呼。

可朱元璋却是连连摇头。

“怎么?皇上,是对这红夷大炮的威力不满?”

见此,苏观生有些诧异的看向了朱元璋然后询问。

但见朱元璋指着身侧的红夷大炮。

“此炮重多少?如此笨重之炮,如何能带到战场上?这个红夷大炮,只能够装于城墙,或是战船,若是两军交兵,带着这大炮,行军都难,临阵之时,把大炮摆开也须好长时间,那时候,敌军早已经杀至近前了……”

朱元璋的眼光真是毒辣啊。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红夷大炮的问题所在,并觉得红夷大炮不是什么好炮——太重了,这么重的东西,只能够呆在城中守城,而无法投入到野战之中。

而明军最大的缺点是守城吗?

明军的缺点是野战!

可这种红夷大炮又能够在野战中发挥什么作用?

“皇上,佛郎机炮,还有虎蹲炮倒是轻便些!”

见此,从天津一路跟过来的天津总兵曹友义连忙拱手笑道。

朱元璋又看了一遍佛郎机,还有虎蹲炮的试射。

看完后,朱元璋的脸上,总算是浮现出来了笑容。

“若是此炮,造上个三五千门,然后装于战车之上,就可以随军征敌了……”

朱元璋的话一出口,一旁苏观生与曹兴忠,还有跟过来的天津巡抚冯元飏等人脸上的表情都丰富了起来。

显得格外滑稽。

让朱元璋有些不解。

“怎么,尔等觉得有何不妥?”

第13章 沈廷扬到了 “皇上,辽东经略熊廷弼当初用过这一方略,当初有熊廷弼的车营有一万多门灭虏炮,佛郎机炮……”

苏观生朝朱元璋道。

“哦?”

朱元璋流露出来诧异的表情。

“一万门这样的炮?还打不过东虏?”

是啊,一想到一万门这种火炮在战场上面打响后的景象,朱元璋就只感觉这是天崩地裂一般的情景,可看苏观生等人的意思,这个熊廷弼是打了败仗了?

这怎么可能啊?

这么多炮?

轰都把人轰死了。

朱元璋正皱眉呢,苏观生也解释了起来。

“皇上,佛郎机炮,灭虏炮,还有虎蹲炮虽然轻便,但威力太小,对付无甲之兵,或是轻甲之兵还行,但鞑子之兵,衣三层重甲,而且,兵士最前,还推有盾车,盾车有三层蒙皮,一层铁,一层牛皮,一层木板,足可以挡得住佛郎机,灭虏炮的弹丸……”

听到这。

朱元璋算是明白了!

合着如今大明仿造的这些西洋火器也不怎么样啊!

想到这,朱元璋又指向了不远处一排水师士兵手上的鸟铳。

“那这鸟铳,可能破东虏之甲?”

“不能……”

苏观生回答。

朱元璋也觉得自己纯粹是白问,毕竟,连大炮都打不穿,何况是鸟铳?

想到这,从明初穿越回明末的朱元璋,就忍不住发笑,看着苏观生道。

“这么说来,这西洋人的火器也不过尔尔嘛……”

“这红夷大炮威力倒是有,可他太重,而这佛郎机,灭虏炮,倒是轻便,但威力又太逊色,这鸟铳亦是如此……”

“这些兵器到了战阵之上,既然杀不了敌寇,便是摆设!”

“皇上此言差矣!”

苏观生连忙拱手。

“这西洋火器,可不仅仅是佛郎机,红夷大炮,其中铳炮甚多,可堪用者更多,诸如,鲁密铳,鹰嘴铳,斑鸠铳,都可以破东虏之甲,盾车也挡不住,只不过眼下没有这些东西罢了……”

“何况,国朝也不能不置火炮,无论东虏,还是流寇,其炮兵都不弱啊……”

“鞑子还会玩炮?”

朱元璋瞪大眼睛,这大炮可不好铸造,竟然连鞑子都学会了?

苏观生尴尬一笑,一旁的曹友义接过话茬禀报。

“皇上,这鞑子的炮是当初吴桥兵变后,孔有德他们给东虏带过去的,其犀利之程度,甚至还在我大明之上!”

这话说得不假。

满洲鞑子的炮兵确实是比大明的炮兵强了!

因为东江三矿徒们,带过去炮兵,可是由葡萄牙教官,按照西法练出来的火器新军,操炮的手艺都是洋鬼子手把手教的,而且,鞑子那边铸炮也不敢跟明朝这边一样偷工减料,通过晋商走私的原材料制作的火药也上乘。

所以,如果在当下东亚的明顺清三个势力里面,比一比炮兵的话。

第一名肯定是满洲鞑子!

听完了曹友义的禀报,朱元璋算是了解到了当下大明朝情况是有多危急了,他朝苏观生道。

“苏观生,依你之见,应该用什么火铳,还有大炮?”

“臣不清楚……”

苏观生回答,而且这种话也不能胡说——万一说错了可是要杀头的。

而且,除了杀头,如果选了一种,威力不可靠的武器,来装备军队的话,那将来上战场可是要丧师辱国。

这种事需要慎重,苏观生哪敢轻易说出自己的看法?

“皇上,不如派人去将现有的铳炮,全部买一些,试一试,看看哪样好,用哪样吧?”

跟着一侧冯元飏道。

朱元璋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又吩咐了一句。

“而且,你们不说红毛人的铳炮犀利嘛?派人请那个澳门,请几个洋将过来……”

朱元璋正吩咐着呢,突然间,他注意到远处的登州港那边,有几条大沙船正缓缓靠岸,船头飘扬着沈字旗帜,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炮。

“这是?”

朱元璋露出担忧的表情,一旁天津水师总兵丁康成却是笑着禀报。

“皇上,这是督办辽东饷务沈廷扬大人来了!”

“沈廷扬?”

朱元璋想到了这个名字,丁康成之间跟他介绍过沈廷扬,此君麾下有沙船帮,一直负责给朝廷运粮,而且,还负责供给辽东的粮饷,去年时他还奏请要将麾下的海船,改造长江战船,筑固长江防线。

貌似是个忠臣啊!

至少,比那个福建的郑芝龙强多了。

不多时,匆匆下船的沈廷扬,就被带到了朱元璋面前。

“臣沈廷扬叩见陛下!”

沈廷扬是崇祯器重的臣子,崇祯对沈廷扬评价很高,而后者也没辜负崇祯的期望,历史上殉国当了忠烈,见到在登州城外,安然无恙的“朱由检”后,沈廷扬连忙下拜行礼。

“平身吧!”

朱元璋打量着沈廷扬,让他起身,然后问道。

“此番是从何而来?”

“臣是从南直隶松江府来,臣船上带了一千士卒护驾,本打算到天津护驾南幸,哪成想,陛下已经到了登州了……”

“你倒忠心!”

朱元璋夸赞一句,然后打量起了沈廷扬身后,正在登陆的士兵。

那些个士兵,不消多说,肯定是沈廷扬的私兵,因为是在江海上的水军,所以未曾披甲,不过他们手中拿着的火铳,却是让朱元璋眼睛一亮。

因为这火铳,看起来十分的粗大。

就是不知道威力几何……

“沈爱卿,你麾下军士手上拿着的铳是何铳?”

朱元璋询问道。

一旁的沈廷扬一愣,不明白崇祯怎么突然间对这些火铳感兴趣了?

但他还是老实回答。

“殿下,此乃是斑鸠脚铳!”

“哦?”

听到这个名字后,朱元璋顿时来了兴趣,因为刚刚苏观生曾经提到这种火铳,说这玩意可以对付东虏,想到这,朱元璋朝沈廷扬道。

“取一枝过来,与朕看看!”

掂量着斑鸠铳,朱元璋入手的第一感觉,就是这玩意重,比鸟铳重了六七斤,朱元璋试着平举起来,很是费劲,一旁的沈廷扬则将另外一样东西呈到了朱元璋面前。

这是一个支架,貌似是与这铳子配套用的!

“皇上,这斑鸠铳太重,举着打的话太重,支持不了太久,需要用支架瞄准……”

沈廷扬解释道,然后将支架插在了地面上,朱元璋这才了解,将火铳架在了支架上面,顿时感觉轻松许多。

“这铳口比鸟铳粗了快好些,威力应该不俗吧?”

“当然!”

沈廷扬回答。

“就是东虏的盾车,还有重甲,也都挡不住这斑鸠铳……”

“当真?”

朱元璋顿时眼睛一亮,看向了沈廷扬,后者拍着胸脯保证。

“皇上,当然是真的了,这铳是上过战场的,威力也都是检验过的,自然不会有假……”

听到这,朱元璋微微颔首,然后问。

“这斑鸠铳打造可难?工时许久?用铁用料多少?”

“皇上,若是让工匠去造,恐怕有些难,这是个技术活,没个几个月功夫是学不会的,勉强造出来,质量也恐怕不中用,不过,广东佛山一带能造这斑鸠铳的作坊多了去了,皇上可以派人去那里采买……”

沈廷扬连忙回答,明末的广东佛山冶铁发展,手工业也相当厉害,投制造的铳炮更是远销南洋,沈廷扬麾下的斑鸠铳,就全都是从这些个佛山的作坊里面采购的。

就连广东自铸的红夷大炮,也多是由佛山当地铸造的。

朱元璋对此倒有些印象,他说道。

“当初佛山的广锅出名,没成想如今的铳炮也如此出名!”

“这铳作价几何?买的话,一个月能买多少杆?”

“作价四五两银子不等,若是买的话,佛山一地,一个月怎么也能造个一两千枝吧?”

价值朱元璋还算能接受,只见到朱元璋点头道。

“那就派人采买其他铳炮,雇佣洋将时,到佛山采办这斑鸠铳……”

“陛下圣明!”

沈廷扬恭维一声,朱元璋摆摆手,朝原毓宗喊道。

“原毓宗,去取五千两银子交与沈爱卿!”

“这……”

沈廷扬一愣,有些闹不明白朱元璋是想干什么。

发赏?

他也没立下什么功啊。

发什么赏?

何况,崇祯赏人向来都是十两二十两银子。

怎么可能一口气赏五千两?

这时,朱元璋的声音响起来。

“朕手上缺些军械,沈爱卿不如割爱,把这一千枝斑鸠铳,作价卖与朕吧?”

“皇上折杀臣了,这天下都是皇上您的,区区一千枝火铳,陛下想要,直接下旨意就是了,臣身为臣子,听命就是了!”

沈廷扬连忙跪下,朝朱元璋喊道,这让朱元璋格外的满意。

因为他发现,沈廷扬貌似真是个忠臣,虽然他手底下有私兵,但忠心却是没得说。

只听朱元璋笑着,将沈廷扬掺扶起来。

“沈爱卿公忠体国,朕心甚慰……”

第14章 恶补兵书 崇祯十七年四月初一!

朱元璋到达登州的第六天!

此时,登州城外,穿着一身蓝色麻布衣,腰挎着一柄雁翎刀的朱元璋,正领着曹友义,在检查着各州县卫所送来的丁壮!

按照朱元璋的吩咐,十四个各州县,八个卫所,总共送来了三万个丁壮!

山东自古多壮士。

送过来的三万丁壮,就是此地的壮士。

此刻,经过点验登记名册后,及对这些送来的丁壮进行初步检查,朱元璋对结果,还算满意!

各地县令,还有卫所指挥,并没有糊弄他这个皇帝——也用不着糊弄,登莱二府,十四个州县,八个卫所,送过来三万丁壮一点也不难。

尤其是在这种年景不太好的年月。

反倒是给朱元璋送过来,三万个老弱病残比较难。(年景这么不好,老弱病残早饿死了)

“还算可以,尤其是各卫所送来的军户子弟,不过就是瘦弱了些……”

朱元璋下着自己的评价,一旁的登州知府郑泌昌,及过来的莱州知府马宁远二人,见此这才长出口气,朝朱元璋道。

“陛下,如今年景是差了些,连绵的天灾,兵乱,外加天下人丁滋生,百姓们过的,确实是苦了些……”

“除了天灾,兵乱,恐怕也少不了为官,为君的责任!”

朱元璋冷笑,然后下令道。

“将这些人尽数带到营中!”

登州是当初,孙元化奉命练新军的据点,虽然吴桥兵变后,已经被荒废了好些年,但大抵还能用,三万丁壮,接下来就会被安置在其中!

“兵虽然有了,但就是缺几个堪用的军将……”

望着陆续入城,被带到军营里面的士兵,朱元璋不免地有些感慨。

当初他身边可不仅仅是有兵,还有将才。

好在,这个问题朱元璋并不担心。

因为他最擅长的不止是练兵,而且,还会选将!

历史上,凡是被朱元璋看重的将领,没一个不是人中龙凤的。

当士兵们尽数入营后,朱元璋安排安排曹兴忠暂时对这些士兵进行整编后,兵备道原毓宗过来禀报。

“这些人务必安顿妥当,学徒一个月支给米粮三斗,匠人支给米粮五斗,另外,再给月钱一两!”

朱元璋思考了一下后说。

打铁冶炼兵刃可是力气活,而工匠更是不可或缺的战略资源!

朱元璋当然深知这个道理。

“臣明白!”

原毓宗连忙颔首,朱元璋却接着道。

“令他们在登州,打造铁器,所需之木炭,铁料,皆可以走海路运来,或是派人去济南采买,总而言之,务必要尽快给大军凑齐兵刃,再不济,人手一枝长枪还是要有的……”

“是,殿下!”

才吩咐完这些后。

朱元璋刚刚回到府衙,坐在桌子旁拿起之前读了一半的《纪效新书》,朱元璋这几日正在恶补知识,一是恶补当下时代的天下局势,二是恶补军事知识。

尤其是以火器为重。

朱元璋知道,如今虽然距离自己当初,不过两百余年光景而已,但朱元璋却知道,两百余年的时间,已经足够发生许多改变了——哪怕是古典时代,两百年时间军事技术的发展也是相当飞快的。

似后世某些历史小说里面那般,秦朝锐士在唐宋时大杀四方的事。

那简直就是做梦,因为秦之锐士充其量就是铜胄皮甲,兵器也是青铜器,跟唐宋时的军事装备拥有着直接的代差!

眼下,大明就是如此,从明初到明末,这两百年间,火器发展得太快了,朱元璋那会,可没有红夷大炮,佛郎机,虎蹲炮,鸟铳,还有那威力更胜一筹码的斑鸠铳在。

所以,朱元璋并没有贸然地用自己当初的经验来练兵,而是在这几天,恶补起了兵书。

兵书都是冯元飏,苏观生他们想办法搜罗来的。

眼下,都摆在朱元璋的案头。

《纪效新书》、《练兵实纪》《守圉全书》、《军器图说》、《铳台说》、《火攻掣要》、《西洋火攻图说》、《西洋火攻神器说》、《祝融佐理》、《武备志》、《西法神机》、《演炮摘要》等等……

这些书中,不乏在明末西学东渐之初,传入中国的西方火器知识。

历史上,其中大多数书籍,都在清朝被禁绝了,直到清末,为了对付西方殖民者,还有太平天国,才从故纸堆里,或者是从海外,日本朝鲜,找到了在被人私藏,或者是海外的孤本,然后重新刊印。

而眼下,朱元璋就在从这些知识里面,汲取着他所需要的养分!

快速了解着当下时代的军事变革!

眼下,朱元璋正在着重地读着练兵实纪,纪效新书这两本,因为这两本对他接下来的练兵,有很大的裨益。

可朱元璋正读得用心的时候。

外面王承恩却过来通报。

“皇上,青州衡王,还有山东巡抚王公壁,过来面见殿下……”

“衡王?巡抚?”

朱元璋闻言,眉头顿时一挑。

然后,放下了手上的纪效新书,整理了下衣冠道。

“让他们进来!”

此时山东的局面实际上是很乱的,除了登州府,莱州府,以及登州莱州的八个军卫,东昌府,济南府,兖州府,青州府,此时已经陷入到了“无朝廷状态”。

东昌府,济南府,已经彻底丢了。

青州府只剩下府城,及几座县城,处在大明的控制范围内,剩下的地方,要么是“无朝廷状态”,要么就直接被那些个上任的大顺官员,给纳入到大顺的统治范围内了!

所以,在得知大明天子竟然在登州登陆后。

巡抚王公壁,德王朱由栎,以及衡州的衡王朱由棷,眼下都到了山东来拜见朱元璋!

拜见是一回事,他们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劝朱元璋赶紧南下。

因为山东的局势很坏,虽然暂时还没有全面崩溃,但却离全面崩溃已经不远了。

李自成已经占领了北京,他麾下的大顺精兵,已经腾出手来,可以向山东下手了,现在大顺控制山东的手段,无非是派一些文官过来上任,想传檄而定,所以,还能勉强维持局面。

可一旦李自成派麾下的大顺劲旅过来。

那山东可就要彻底沦陷了!

“臣等见过陛下!”

在见到朱元璋后,一巡抚,两王爷,随即下拜行礼!

“免礼!”

朱元璋挥手示意二人平身,然后,睥睨着三人看去,王公壁看起来年龄老迈,昏昏沉沉的,一身暮气,而衡王朱由棷,德王朱由栎两个藩王,年龄大抵三十余岁,但看起来也十分平庸。

这让朱元璋,略感失望,他挥手道。

“赐座!”

“谢陛下!”

三人连忙道谢,王承恩带着几个仆役搬了三张凳子进来,请三人坐下。

第15章 衍圣公一家 “青州地面可还安定?”

朱元璋先是问及了衡王朱由棷,后者露出苦涩的笑容。

“皇上,小王在青州,是惶惶不可终日,这些日子青州地面上早已经乱了,知府挂印归家,而各州县大抵如此……”

“济南的局面更差,流寇已经占据济南了,虽说兵丁不多,但臣却无一兵可以御敌,所以只能暂避青州,不过青州恐怕也守不了多久了,如今青州人心思动,流寇有三年免赋之策,蛊惑人心,愚民不乏拥护流寇者,待到流寇兵至,青州亦会不保,届时,莱州,登州二府,恐怕也会尽失于贼……”

王公壁说到这,随即抬眼看向了朱元璋,劝说道。

“所以,臣与二位藩王至此,是想劝陛下您早日南幸,山东危险,实非是久留之地……”

朱元璋对二人的话,不置可否,他摇了摇头,然后目光凝视在衡王身上。

“衡王,朕问你,尔王府之中,尚有多少米粮钱财?”

“这……”

衡王朱由棷顿时一愣,就连王公壁都懵住了。

皇上问这个是干什么?

难不成,要动衡王府的藩库?

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这时候,朱元璋的声音,再度地响起。

只听他道。

“如今国朝,正处于危难之际,咱当初打下天下,册封诸王,是让尔等镇守边塞,攘夷安内的,不是让尔等,呆在州县盘剥百姓,压榨黎民的,德王府朕就不说了,朕知道济南被东虏打破过,但你衡王府在青州,青州又是山东数一数二的州府,应当有不少钱粮吧?”

“现在,朕令你把钱粮数目,报上来,朕要用这银子募兵打仗!”

“臣王府当中,无有太多银钱……”

朱由棷下意识的哭穷,可他不知道,面前的皇帝早就已经换了个人,不是当初的崇祯了,而是朱元璋了。

只见到朱元璋腾的拍案而起,怒视着朱由棷,刷地拔出了腰间的雁翎刀,刀直接架到了朱由棷的脖子上面,把后者吓得是直哆嗦,就连王公壁,还有德王朱由栎,都愣住了。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

丢了北京城,把文武百官,妃嫔太子,丢在了北京城的崇祯,竟然变得如此暴力,还把刀架在朱由棷的脖子。

要知道,朱由棷可是藩王啊。

哪要不是谋反的罪名,就是皇帝也休想动他!

王公壁哆嗦着站起来,还想劝劝朱元璋,哪成想,朱元璋却是怒不可遏地质问道。

“咱再问你,还有银子没有?”

朱元璋现在非常生气。

他生气的原因在于,自己的子孙不止贪,而且还蠢!

贪也就罢了,这世间贪的人不少,但贪到这种愚蠢地步,难免让朱元璋生出了滔天的怒火。

这些藩王,真当他手底下的银子是他的?

大明朝要亡了,他们以为自己还能保得住富贵?

怕是连性命都难保了吧?

一想到,朱元璋就恨不得将朱由棷这个不肖子孙给砍了脑袋!

而朱由棷此时早已经被吓傻了,在听到朱元璋的问话后,他哪敢有丝毫的怠慢?

“有有有,小王王府里,有一百余万两银子,粮食则存有十余万石……”

青州是此时山东最富庶的州县之一,衡王府历代积攒下来的银子,可不是笔小数目,此时,在性命之忧下,朱由棷老实地把数目报上来,朱元璋脸上的冷意这才缓了些。

刷的收刀入鞘,然后冷笑道。

“你暂且在登州住下,回头差人,把银子悉数运至登州,粮食则留在青州府库,朕回头自有用处!”

“是是……”

朱由棷惊魂未定,连连颔首,朱元璋眼神的余光,刚一暼向德王,后者扑通就跪下了。

“皇上,小王手上真的没有银子……”

“朕知道!”

朱元璋冷冷地看向了朱由栎,心说,朕的子孙怎么都成这样了?

一个个贪财畏死不说。

还不知实务。

而且,还蠢的,蠢得好似那猪一般!

朱元璋正怀疑人生,思考着为什么自己这么英明神武的君王,生出来了这么一群没出息的子孙的时候。

府衙内冯元飏在得知朱元璋竟然把刀架在衡王脖子上后,是匆匆地进来想要劝说,生怕朱元璋一恼火,真砍了人。

此时,一进来看到衡王还好好的站在那,就是脸色苍白,被吓得不轻后,他是长出口气,连忙朝朱元璋拱手行礼。

“臣冯元飏见过陛下!”

“免礼!”

朱元璋看了眼冯元飏,此时已经恢复了淡定,一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的模样,朝王公壁问。

“除了东昌府,济南府外,兖州府情况如何?”

朱元璋问兖州府,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兖州府内有一个姓孔的家庭,也就是衍圣公一家。

“皇上,兖州府形势还算可以,但鲁王担心情况有变,已经出走徐州南下了,不过,臣担心兖州府的……”

王公壁并没有往下说去,不过朱元璋却已经大抵猜出来了。

“是不是曲阜的孔家,又想去北京当新朝的衍圣公了?”

“臣不敢妄言!”

王公壁连忙跪下,不敢说话。

朱元璋却是冷笑。

“起来吧,这事咱早有预料!”

朱元璋当然早有预料了——孔家人都什么德性,他还不知道?

当初徐达带兵北上,兵至济宁,那个孔希学就已经跑到军前谒见徐达,上了降表。

而且,这些孔家当初还给那忽必烈上“儒学大宗师”之尊号,也不知道忽必烈一个蒙古人,到底是多通儒墨,能被称之为大宗师?

对于孔家这一系自古以来的表现,朱元璋简直不要太了解了——孔家打明初那会就已经是垃圾中的战斗机了,朱元璋要看不出来就怪了,老朱同志纯粹就是拿他当牌位用的。

“我大明丢了北京城,那衍圣公一家,向来就长于见风使舵,精通于在新朝钻营,当初金元时是如此,朕在南京时又是如此,如今见我大明似气数已尽,自然也会生出投奔新朝之意……”

朱元璋不屑的说道。

王公壁等人不敢发出一言——这种话朱元璋可以说,但他们却不能说!

因为衍圣公再不济,也是圣人后裔。

一众人默默不语的时候,冯元飏却提出来了一个建议。

“皇上,兖州地处要冲,直面流寇锋芒,不如派人去将衍圣公请到南京?”

“就怕请不来啊……”

王公壁皱眉说,大明朝现在这个局面,以孔家的势利眼,恐怕不至于那么听话。

冯元飏却摇了摇头,自信满满的说。

“让援剿总兵高杰去请,肯定能请的到!”

第16章 吴三桂的汉奸命! 好嘛!

冯元飏这个老头,精明得很。

至少比王公壁这个山东巡抚精明。

他说是请!

但请人这种事,怎么轮得到高杰?

这分明是让高杰带兵到曲阜,强行将衍圣公一家子带走啊!

不过,还别说,冯元飏这个主意不错,援剿总兵高杰,是孙传庭战败,白广恩投降后,被任命成援剿总兵去山西,陕西,河洛跟李自成交战的。

可高杰这个援剿总兵,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愣是一路援剿援到了徐州……

不过,虽然高杰现在在徐州,但他却是绝对可以信得过,至少,绝对不可能投降李自成——高杰也不敢投降李自成啊,他给李自成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

李自成能饶了他?

而高杰手底下有马步军三万。

甭提精锐不精锐,但从徐州一路到兖州至曲阜县城,把衍圣公一家子,请到南京,还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因为衍圣公在曲阜撑死有五千团练,这些地方的乡勇,怎么可能会是高杰手底下大军的对手?

以衍圣公一家子的怂劲!

只怕是高杰麾下的兵马一至曲阜,连动粗都不用,他就老老实实的被高杰给请走了!

不得不说,冯元飏的这个建议是真的不错。

历史上,抗战之际,衍圣公一家子又想投降日寇再当一回汉奸,而常凯申早就看出来了老孔家是反复无常的绝对小人,在山东局势崩坏之后,他便火速电令韩复榘,让他撤退时务必把奉祀官孔德成带走。

免得这家伙再当一回汉奸,韩复榘便派了孙桐萱率领了一个师的士兵,去“请”孔德成一家子走!

这才让成功挽救了孔德成这么一个汉奸……

可以说,当下的冯元飏的这个提议,可行性也极高,绝对可以拯救当代衍圣公孔胤植,让他不至于当了贰臣贼子,更不至于在未来当了汉奸。

但朱元璋对这个建议,却不太满意。

“不不不,衍圣公是掌圣人祭祀的,怎么能离开曲阜,如此一来?圣人陵寝可该由谁看管?祭祀又该由何人操办?”

“这……”

冯元飏有些诧异地看向了朱元璋。

皱眉说道。

“皇上的意思是,调高杰去兖州?”

“朕调他去兖州请衍圣公南下,他或许会去,但让他去守兖州?你觉得高杰会听命?”

朱元璋摇了摇头。

这话说得真坦荡,让在场大臣都不由得低头尴尬了起来。

高杰这类军头,还真不太听话,让他去守兖州,他绝对是不会去的。

不只不会去,说不定,还会一路向南转进……

“可是,既不守,也不将衍圣公请走,那万一……”

王公壁犹犹豫豫的地看向了朱元璋,不明白朱元璋打的是什么主意。

“没有万一!”

朱元璋板着脸,看向了王公壁。

肯定没有万一了!

因为衍圣公当贰臣贼子,向大顺投降,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朱元璋知道,李自成肯定会愿意接受老孙家投降——当然愿意了,老孔家只要愿意给人当狗,无论龙庭上面坐着的谁,都不介意收下他们当狗!

降辽金,蒙元,还有大明,以及迎德皇,和差一点降日本的孔德成。

总而言之,只要老孔家想当狗,就没有人不会认下这条狗……

所以,朱元璋百分百笃定,孔胤植要降顺了!

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仔细想想,朱元璋说得还真对啊。

虽然这个时候,衍圣公还没来得及降顺,降清,乃至于迎德皇,降日本,但从历代衍圣公的表现来看,指望衍圣公家的节操,让他们忠贞不二。

那简直就是做梦啊!

因为衍圣公家的节操,连下等窑子里面的窑姐都不如!

“暂且得晾他些时日,朕倒要看看,衍圣公会做些什么!”

朱元璋呵呵一笑,朝众人道。

衍圣公降不降,他并不在意——衍圣公就是个牌位,就像是天子的名分一样,从来就不是谁专属的,也不是谁有这面一门牌位,就能得天下!

只要大明朝还足够的坚挺,那么,衍圣公怎么降的大顺,将来就得怎么降大明!

当然了,朱元璋此时,心里甚至还隐隐约约,希望衍圣公早点投降……

……

北京城!

在四月初一这天清晨。

大顺皇爷李自成现在已经意识到了一个结果——朱贼皇帝跑了!

除此之外,天津那边投降的明朝军官,还禀报说是三月二十二那天夜里,天津城内的冯元飏见到了中官王承恩,然后当夜就出城坐船往大沽去了,崇祯朱由检十有八九就是坐船跑了!

这可把李自成给气坏了!

不过气归气,李自成现在还有另外两件事要做,一个是拷饷,把北京城好好的拷一遍,这项工作自大顺进北京后就在进行,如今进度已经过半了,已经拷饷出来快四千万两银子。

眼下,李自成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

这件事就是关于吴三桂的!

大顺已经定鼎燕京,但吴三桂的关宁军,却还呆在北地,挂着朱明的旗帜,而李自成又不想跟吴三桂交锋——吴三桂关宁军实力不俗,李自成想要将其歼灭,要损失不少兵马的。

所以李自成打算招降吴三桂,然后用吴三桂的兵马,当前锋去平定南方!

不过吴三桂这家伙现在貌似还在摇摆不定,所以,李自成现在都不满的道。

“吴三桂还不愿意降?莫非,额真要带兵跟他打一仗了?”

“皇爷,不怕!”

殿内这些日子拷饷的十分卖劲,为大顺的财政工作做出突出贡献的刘宗敏呵呵一笑站了出来表示道。

“吴三桂现在孤军一支,不是额们大顺的对手,何况他一家子还都在额们大顺手上押着呢,他也得敢不降啊……”

“呵呵,这倒是!”

李自成满意的点了点头,而殿内的诸臣也觉得有理,纷纷颔首,但大伙都不知道,刘宗敏这家伙眼瞅着要闯出来大祸事了……

嗯,刘宗敏要抢陈圆圆了!

当然,抢不抢是不重要的。

因为吴三桂不可能因为陈圆圆就“冲冠一怒”。

这种事不可能,毕竟,吴三桂一大家子可都在北京城呢,就算吴三桂要冲冠一怒,也轮不到陈圆圆这么一个小妾啊……

这事顶多算一个诱因,因为吴三桂就是一个汉奸命,当不当汉奸可不是吴三桂一个人说了算的——关宁军可不是吴三桂一个人的,吴三桂也没有能力掌握整个关宁军,关宁军大大小小的军头,乃至士兵,也不是吴三桂的死忠。

他们不会随吴三桂一人的意见,而选择当汉奸,或是投降大顺。

吴三桂只能按照他们的意志来行事,而不能让关宁军按照自己的意志来行事!

吴三桂当汉奸是整个关宁军的集体选择,是建立在关宁军集体对大顺追赃拷饷的恐惧之下,对大顺这一阶级敌人极端恐惧下做出来的集体选择。

陈圆圆顶多算个诱因——睡过陈圆圆的多了,也没见吴三桂挨个把人杀了啊,本就不是什么忠贞烈女,吴三桂怎么可能会在意这种事?

当然,刘宗敏也不会想到。

自己不过就是睡了一个漂亮点的小娘们,竟然惹出来了这么大祸事……

第17章 重建锦衣卫 四月初三这天上午,朱元璋出现在登州城外的校场上面,此时,数万士兵,正乱哄哄地在这操练。

哦不对,现在他们还称不上士兵。

现在把他们派到战场上,那连炮灰都不如。

朱元璋将手下士兵编成了分成了两大部分,一部分是从十四个州县招募来的民壮,一部分则是从八个卫所,招募上来的军户子弟。

此时,在校场上,军户子弟的表现明显要稍微好些。

不过,也仅此而已。

眼下,正在操纵当中的所有士兵,只有几千人配了长枪,剩下的,都是赤手空拳,他们现在练习的主要是军阵。

也就是后世的队列。

而教授他们练习的,则是曹兴忠,还有朱元璋从水师当中挑出来的几十个士兵,以及一部分朱元璋从那些个军户子弟里挑选上来得力者。

除此之外,朱元璋还从这些军户子弟里,挑选出来了五百人,组成了自己的亲卫!

用来保护自己的安全。

至于具体的训练该如何操作,朱元璋一概不去过问,他只是将自己的一些经验,及纪效新书当中一些在朱元璋看来比较实用的东西结合在一块,顺便进行了相当大程度的简化。

嗯,你没看错,就是简化。

在朱元璋看来,纪效新书练兵所用之法。

是用来练精兵的!

贵在练出来的兵相当精锐。

是可以以千敌数千,以万敌数万的精兵!

但这种精兵,却非一时可得之!

非长年累月之训练,不可得!

而朱元璋现在清晰的意识到,他唯独最缺时间,首先,他选择的山东这块根本之地,直面流寇兵锋,那李闯既然已经坐稳京师,必然会发兵来攻取山东!(朱元璋不知道李自成马上要完蛋了)

朱元璋觉得,自己必须及早整练一支勉强堪用的军队,方才能够与入寇山东之李闯打上一仗!

所以,朱元璋要练的不是精兵,而是一支可以在短时间内成军,然后投入到战场上的军队。

而在做着这些事情的同时。

朱元璋也不忘记另外一件事——建立自己的情报机构!

此时,在府衙内朱元璋,正看着面前的孙应文,孙应文是一个在后世影视作品里面,被无数江湖儿女痛斥为朝廷鹰犬的锦衣卫成员!

孙应文是奉皇命,拿圣旨去临清找刘泽清,命他出兵北上,然后去勤王地,结果刘泽清拒不奉诏,孙应文也就只好北上复命,结果才到兖州,就得知京师沦陷,又遇上了顺军,所以便一路向西,又得知朱由检竟然浮海逃到了登州,便匆匆地带着两个手下过来复命,不过朱元璋并没有第一时间见他。

一直晾了他好几天。

直到这天下午,才召见了他!

“孙应文,咱问你,我大明的锦衣卫,是谁家的锦衣卫?”

“当然是皇上锦衣卫!”

孙应文毫不犹豫地回答,朱元璋却是摇了摇头。

“既然是朕家的锦衣卫,那为什么这锦衣卫却坐视朕的大明朝亡了?那锦衣卫指挥使,还有锦衣卫上下,为何也没有死战,保卫我大明江山社稷?”

“这……”

孙应文脸色微变,朱元璋呵呵一笑,然后道。

“咱当初建立锦衣卫的时候,锦衣卫确实是皇帝的,可现在嘛,这不是皇上的,据朕所知,这锦衣卫是他骆养性的,而不是皇上,而且这锦衣卫,比咱当初初设锦衣卫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皇上圣明,锦衣卫确实不如,不如……”

孙应文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朱元璋,他已经知道了,现在的皇帝陛下,动不动就是咱,动不动就是当初,好像是被太祖皇帝给附身似了,只听他道。

“确实不如太祖皇帝您当初草创锦衣卫之时……”

“嗯。”

听到这句太祖皇帝,朱元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你在锦衣卫里,应该知道,锦衣卫有什么弊病吧?”

“皇上,若说锦衣卫有何弊病,臣倒是能说出来不少!”

“讲!”

朱元璋问。

实际上他门清,因为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研究大明朝为什么分发展到当下的局面。

而锦衣卫自然也在他的研究范畴之内。

“一则是,锦衣卫内人员一代不如一代,就犹如我大明之卫所军制,太祖爷您那时,能够北伐蒙元,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可时至今日,我大明的卫所军兵,又成了什么?锦衣卫就是如此,锦衣卫有数万人之众,但这数万人,却多是官员荫封子弟,或是勋臣之后,又或者是锦衣卫世袭之人员,常言道,虎父无犬子,但臣以为,这天下还是虎父犬子者多……”

“不错!”

朱元璋重重的点头,对于虎父犬子这句话,他是深表认同。

因为他这么英明神武的君王,不照样生出来一大群的犬子犬孙?

孙应文见自己的话得到了朱元璋的认同,胆子也壮了些,继续说。

“皇上,这第二点就是,锦衣卫内部之问题,锦衣卫草创之时,为皇上所用,可锦衣卫权柄日大,所以,内部官员皆生出来贪鄙之心,上下沆瀣一气,只为捞钱,朝廷命锦衣卫经手办事,锦衣卫却趁机敲诈钱财,如此一来,人人奔钱,锦衣卫又如何能够长久?又有谁专心办事?又有谁肯刺探军情,监察百官?”

“这一点确实!”

朱元璋感慨一声,他创立锦衣卫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锦衣卫监督百官,可锦衣卫后来却也贪了起来,一个监督机构腐化了,你还能指望他发挥出来自己监督作用?

“除此之外,还有第三点,这第三点便是,正如皇上所言,京师丧于流寇之手前,锦衣卫确实已经不是皇上的锦衣卫了,而是他骆养性的锦衣卫,锦衣卫内,官官相护,各代联姻,骆养性其家,三代执掌锦衣卫,锦衣卫说是皇上的,实则,是他骆家的……”

“说的好,说的好啊!”

朱元璋呵呵一笑,他看着面前的孙应文。

“不过,你是谁家的?”

“臣是皇上臣子!”

孙应文连忙露出恭谨之态,回答说道。

朱元璋点了点头,他说道。

“以前的锦衣卫,确实是不行了,朕命你再重新组建锦衣卫,把我大明朝锦衣卫的架子,重新搭起来,可能做到?”

“皇上,难倒是不难,只是,一时半会,恐不会有成效……”

孙应文紧锁着眉头,想快速建立一个情报组织,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这重建锦衣卫,需要钱粮人手,这也不易……”

“无需担心!”

朱元璋摇了摇头,他道。

“朕的亲军,只留下两百人,剩下的三百人,一并调入锦衣卫内,除此外嘛,朕再给你一万两银子,务必早些将锦衣卫的架子搭起来,朕将来对之有重用!”

“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孙应文连忙拜倒在地高呼道。

第18章 没有军的勤王之军 南京!

参选机密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现在正焦头烂额地组织着勤王之军!

事实上,在得知李自成直奔北京而去之后,南京上下就开始组织起来了勤王之军。

但问题在于,南京想组织勤王之军,他又没有军——当然没有了,南京有什么军?

没有军自然也就勤王不得。

可史可法还得勤王,结果,史可法的勤王军,还没过浦口(后世南京浦口区)在四月初六这天中午,北面却传来了一个消息。

京城已经沦陷了!

不过好消息是!

京城虽然沦陷了,但皇上却没事,虽然说大明朝廷被一锅端了,但皇上却成功的带着内官王承恩,二人逃到了天津,最终在天津巡抚冯元飏,登莱兵备道苏观生的护送下,乘坐水师战船南下到了登州!

当这个消息传到南京的时候。

此时,南京六部不由地聚在一块商量起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皇上现在登州,诸官觉得,当如何是好?”

史可法看着官署内的吏部尚书张慎言,户部尚书高宏图,礼部尚书顾锡略,刑部尚书胡应台,工部尚书何应瑞以及左都御史刘宗敏等人,一副忧心国事的模样询问道。

而除了他们这些文官外,武勋也来了不少,魏国公徐弘基,诚意伯刘孔昭,以及灵璧侯汤国祚等人此时也呆在这里议事。

只见到刘孔昭当即站出来说道。

“还能怎么?”

“皇上如今在登州,可登州也不安全啊,流寇已经窃占了东昌府,济南府,恐怕不日就会威逼胶东,所以,我以为,应该立刻发兵勤王……”

“发兵勤王?”

一听到这句话,史可法就感觉头疼。

他倒是想发兵勤王,可他这个南京兵部尚书却无兵可用。

因为南京京营,早就朽烂不堪一战,嘉靖年间那会,五十个倭寇到了南京城下,都能够让南京震动。

何况是如今?

至于东南卫所,更是早已经不行了。

福建郑芝龙手底下,倒是些堪用的兵马,但郑芝龙却不听号令,当初崇祯让他去守觉化岛,都被郑芝龙拒绝了。

至于在淮安的山东总兵刘泽清,还有江北的江北总兵刘良佐,以及庐州总兵黄得功,还有那个,援剿援到徐州的援剿总兵高杰。

这四人麾下倒是有十几万兵马,但史可法根本就指挥不动。

所以现在,他是头疼异常!

倒是吏部尚书张慎言反应得快了些,他连忙张口替史可法解围。

“诚意伯,现在不是勤王不勤王的事情,是登州太过于危险了,依我看,南京六部应该走一趟登州,然后力劝皇上南下……”

“谁走一趟登州?”

这时候,在场的诸官面面相觑,诚意伯刘孔昭义不容辞地站了出来。

“我走一趟!”

“诸位大人年龄老迈,不宜乘船远行!”

这话倒是实在话,南京六部的年龄都比较大,史可法,还有高宏图还算年轻,剩下头发胡子都白透了,就连魏国公徐弘基也是老眼昏花的模样,真要是让他们去登州,说不定半道就死船上了!

“老夫是胶州人,也去好了!”

户部尚书高宏图今年才六十二,身体也素来不错,而且他是山东胶州人,所以当下也提议过去。

“那高大人,还有诚意伯就走一趟登州好了!”

见此,史可法也随即同意,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就这么的,高宏图与刘孔昭开始准备坐船北上登州,然后去找朱元璋,劝说朱元璋南下。

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因为,现在大家想勤王,但却没有勤王之军!

没有勤王之军的情况下,登州的朱元璋就太不安全了,把朱元璋赶紧的劝到南京,才是正道。

高宏图和刘孔昭在初六这天,从松江府起程,走海路往登州去的时候,位于永平府境内沙河驿附近,已经打算接受大顺的投降条件,摇身一变成为大顺新贵的吴三桂,正率领着他的关宁军,向北京前进。

沿途还张贴了许多告示。

告诉沿途百姓,他们是西去北京,朝见新主,让百姓不要惊慌。

可是,刚出山海关,吴三桂就接到了一个坏消息!

首先,是他们得知大顺正在北京城内拷饷!

京中官员无不受辱,拷饷致死者不在少数,在得到这个消息时,吴三桂等军将们无不再担心——担心李自成会拷他们的饷。

实际上,他们也挺有钱的。

崇祯一年给辽东几百万两军饷,至少有一半被他们贪掉了。

而吴三桂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李自成都占领北京了,怎么还能拷饷呢?

这是一种非常愚蠢的行为。

因为他会导致原本可以传檄而定的天下,都群起而反对,一想到这,吴三桂投降大顺的心思,就有些转变。

因为李自成依然一副流寇作派。

实在不像是可以投奔的新主。

万一自己投奔了他,会不会被驱使麾下兵马,当炮灰消耗怠尽,然后录个罪名,被抄家杀掉?

李自成拷饷百官勋贵,这件事是他必须要做的——李自成不像朱元璋,夺取天下之时,已经拥有了根据地,李自成没有自己的根据之地,没有自己的基础,大顺政权就是无根浮萍。

最重要的是,李自成还许出来了三年免征的好处给天下小民。

而且,就算他不三年免征,没有稳固根据地的李自成,不经过一段时间建立基层政权,稳定地方,他也没办法收上赋税。

这就导致,李自成没有收入,没有银子养活他麾下的大顺军队。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自成只好将自己的目光盯向了那些个前朝的官绅勋贵,进行拷饷。

李自成难道看不出来这件事会让他丢掉士绅百官的心?

他当然能看出来,但他不得不这么做,他要是不这么做,他就要步崇祯的后尘了——发不出军饷,拿不出钱粮,然后手下士兵哗变造反。

所以,李自成只能向北京城内的官员勋贵们下刀子。

可李自成有这么做的道理可言,但并不代表,吴三桂及其麾下的关宁军将领,能够理解李自成的所做所为。

此时,在沙河驿的驿舍里面,吴三桂麾下的军将,正在吴三桂的面前,各持己见。

第19章 借虏平寇 “平西伯,流寇恐怕不可信!”

吴三桂的副将杨坤一脸担忧看着吴三桂道。

“是啊,北京城那么多官员,就连开城投降的成国公,还有兵部大司马,都被流寇给杀了,咱们要是降了,能有好处?”

“流寇还拷饷,咱们要是降了流寇,万一也被逮起来拷饷如何是好?”

游击郭云龙对于众人的话也深表认同。

“拷饷也就罢了,就怕流寇到时候不肯养着咱们啊……”

说到这,在场众无不忧心忡忡起来。

关宁军确实需要人养。

吴三桂麾下这么多人马,往年一年有几百万两的饷银,可投降了大顺后,还会有这么多饷银吗?

恐怕不见得了吧?

而没有了这些饷银,光靠关宁军在辽西自筹粮饷,可养不活这么多人,更何况关宁军还有五十万军属需要养。

而且,他们在辽西那么多的田土,会不会也让流寇给强占了?

在切身的利益面前,难免他们有些犹豫啊。

就连吴三桂的谋士方光琛也站出来道。

“平西伯,恐怕大顺不是个好去处啊……”

“可是,不降李自成,咱们关宁军上下,可该如何是好?”

吴三桂紧锁着眉毛皱眉问道。

在场众人沉默不言,倒是有人,似乎想到些什么。

“平西伯,不若降了大清如何?”

“降清?”

吴三桂面色凝重起来,倒不是生气,因为他舅舅祖大寿就降清当了汉奸,双方一直还有书信往来呢。

但吴三桂却仍没有下定决心,因为投降大顺这边,风险虽大,但降清风险亦不小,因为现在那个愿意大肆用汉人降将的黄台吉在去年得高血压流鼻血流死了,如今满洲那边是小皇帝福临即位,大权均在满洲王爷手上。

这些人可不太重视汉人。

自己若降,也不知会不会得太多好处。

正当吴三桂皱眉的时候,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只见到驿舍外头,吴国贵一脸焦急的过来禀报。

“平西伯,吴二狗来了,说有要事禀报平西伯!”

“吴二狗?”

吴三桂一听此名,顿时想起了这是何人,吴二狗乃是吴家的远亲,是在家里护院的家丁,如何过来,难不成是家里出事了?

吴三桂板起脸来,连忙道。

“带他进来!”

不多时,吴二狗就被带了进来,一进来,吴三桂就发现这个吴二狗显得格外的狼狈,一看就是一路风餐露宿跑过来的,他连忙沉声问。

“二狗,究竟是出什么事了?”

“将爷,流寇把老家主逮过去拷饷了,要二十万两银子才肯放人,而且流寇汝侯刘宗敏,还把陈夫人给强占了,小的见势头不妙,悄悄地溜出来给您报信……”

“这流寇也太可恨了吧?咱们还没投降他们的,他们就敢这么对伯爷?”

郭云龙腾的站起,愤怒不已的说道。

吴三桂倒显得淡定许多,他只是扫视着在场的诸将。

然后沉声道。

“看来,咱们是降不了流寇了!”

“是啊,流寇还是流寇习性,咱们不能降流寇,降流寇准没好下场!”

一旁的诸将纷纷说道,吴三桂也表示认同。

这时,方光琛站了出来,朝吴三桂提醒。

“平西伯,如今最要紧的是赶紧率军夺回山海关,要不然,咱们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而且,山海关里的军眷,也会成流寇的人质!”

“传我命令,马上掉头,去夺回山海关!”

吴三桂也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下令部署道,随即,他又想到了一个人。

“另外,快些去请王督师!”

王督师就是王永吉,是蓟辽总督,现在就在吴三桂军中,吴三桂原本是打算把他献给李自成的,可现在看来,他是投降不了李自成了,王永吉也就又成了督师。

不多时,王永吉被请了进来,他一进来,吴三桂等人就下拜行礼。

“督师,流寇势大,三桂想先夺回关门,然后慢慢与流寇周旋!”

吴三桂朝王永吉拱手道。

“恐怕拿下关门,也不是流寇的对手啊!”

王永吉紧锁着眉头朝吴三桂说,后者颔首表示认同。

“所以,三桂有一个想法,借东虏之兵,来打流寇……”

“恐怕没那么好借,而且,东虏其志不小,借兵总得给好处的!”

王永吉说,吴三桂点了点头,他道。

“三桂的意思是,许以黄河以北!”

好吧,吴三桂还不想直接当汉奸,虽然他对当汉奸没有太大的抵触,但汉奸哪有当军阀自在?

所以,吴三桂想到了一个借兵东虏,然后南北分治,自己继续在明朝当军阀的办法。

听到这,王永吉沉思了起来,黄河以北实际上是没什么的,因为这些地方已经不属于大明了,哪怕许给流寇也没什么,但就怕东虏占了黄河以北,仍不知足啊……

不过,王永吉还是对此表示了认同。

“如今流寇势大,还占了北京,不过,听说皇上貌似南下了,如果,我大明守住黄河以南半壁江山,应该不成问题,只要能够驱逐了流寇,所以,平西伯的这个想法,还是不错的……”

“督师英明!”

吴三桂恭维一句。

“朝廷如今,若想驱逐流寇,仅靠三桂麾下兵马,还有朝廷兵马,是万万不够的,唯有借虏平寇,或是联虏平寇,方有拯救危机,所以,三桂想请督师南下,游说朝廷!”

“老夫这就去,不过沿途危险,需要人马护送……”

王永吉点了点头,朝吴三桂道,吴三桂毫不犹豫说。

“督师放心,三桂调五十骑,保护督师南下!”

“好!”

王永吉露出了笑容。

他心里琢磨着。

借师助剿,哪怕是许了黄河以北,朝廷应该也会同意的,因为如果不这样,朝廷是不可能挡得住李自成南下的兵锋的。

所以,在事情议定后,王永吉当天下午就离开了西河驿,吴三桂则率兵直扑山海关,次日清晨,突袭了山海关,将唐通部赶到了一片石一带,成功地夺回了山海关。

而唐通在猝不及防丢掉了山海关后,则火速向李自成发去了求援的奏折。

第20章 登莱二府有多少亩地 “臣高宏图,臣刘孔昭,叩见陛下!”

登州城府衙内,朱元璋见到了高宏图与刘孔昭!

此时的时间已经进入到了四月二十一。

朱元璋见到二人后,当即便将二人给搀扶而起,然后询问道。

“高宏图,咱问你,你可带过来多少军械?”

“这个……”

高宏图面露尴尬,朱元璋确实下旨意,让南京方面想办法送一批军械甲胄过来,但高宏图对南京的情况还不清楚?

南京城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而且史可法还在南京整编了勤王之军,打算北上勤王,南京城府库里面好不容易搜罗上来的盔甲兵器,自己都不够用,哪里能运过来给朱元璋?

“皇上,兵部尚书史可法及留都群臣觉得,登州太过于安全,所以,想请圣上移驾南行!”

“呵呵!”

听到这里,朱元璋发出了一声冷笑。

“朕就在登州呆着,哪都不去!”

“山东乃是国朝重地,自古以来,守江必守淮,守淮必守鲁,这个道理,尔等还不懂吗?”

“若是弃守山东,朝廷就只能经营徐州了,可徐州能挡得住流寇南下?”

“这……”

一时间,高宏图,刘孔昭二人脸色微变,相视一眼后,刘孔昭上前道。

“可是殿下,山东不安全,流寇随时可至山东……”

“不用担心,朕早有应对!”

朱元璋摇了摇头,显得格外的淡定。

“朕在山东已经练了三万大军了,足够应对一切来犯之敌!”

“什么……”

高宏图二人脸色顿时一变,然后朝带他们进来的冯元飏看了眼。

后者重重地颔首。

“圣上确实已经在山东,招募了三万丁壮,如今已经初具成效!”

“就是军械甲胄奇缺!”

“三万新练之军,也不足以保卫陛下安全啊!”

刘孔昭恢复淡定,三万新募的兵马,而且兵器甲胄奇缺,是发挥不出来太大的作用的。

“登州有海路,若是情况不对,朕还可以浮海南下!”

朱元璋继续道。

高宏图听到这,却也皱眉回答。

“可是陛下,纵使陛下您可以保全圣体,可是,国不可一日一君,民不可一日无主,圣上一日在登州,我大明朝的江山社稷,我大明朝的中枢朝廷,当如何运转,朝廷的大政,又当如何处置?”

“这个简单!”

朱元璋呵呵一笑,对于这件事,他早有考虑,只见到他扫视着面前的高宏图与刘孔昭。

“只消将各地的奏折公文,派海船送至登州便是,朕可以在登州,暂理国事!”

“我大明朝有两京一十三省,各杂事务多如牛毛,非六部九卿辅佐,如何能够处置恰当,以陛下一人之力,又如何处理得了如此多的国事政务,便是能处理的了,其中,也恐怕会出现许多谬误……”

高宏图小心翼翼地提醒,朱元璋却是笑了。

“朕治国,尔等还不放心?”

“六部九卿就是全撤了,朕一个也能把大明朝的国事给管完!”

“至于朕会出现甚么谬误?”

朱元璋扫视起了高宏图与刘孔昭。

“便是天下人都出错,朕也不可能出错!”

“这……”

高宏图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丢了北京城,把文武百官,还有妃嫔太子诸王都抛弃在北京城,只带个太监逃出来的崇祯皇帝,竟然还这么自信,还这么自大?

这时候,朱元璋却已经站起来道。

“朕当初,在洪武年间,治国理政,何时出过太多的谬误,天下政务,也是朕一手处置,也未曾有甚内阁,未曾有甚司礼监,大小事务,军政皆都是朕一手抓的,当初朕能做到,现在朕亦能做到!”

“这……”

高宏图有些懵,他与刘孔昭二人,诧异地看向了朱由检,哦不,朱元璋。

这时,朱元璋也意识到了二人的疑惑,他呵呵一笑,解释道。

“尔等或许还在疑惑。”

“但咱,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两个,朕不是朱由检这不肖子孙,朕乃是太祖高皇帝再世,莫要拿朱由检这不肖子孙,来套朕……”

“太祖高皇帝?”

高宏图倒吸一口冷气,心里一阵悲哀——大明朝都到这地步了,老天爷也不帮一帮大明朝,竟然还让崇祯皇帝疯了。

这大明还有希望吗?

一旁的刘孔昭也愣住了,有些埋怨地看向了冯元飏。

心说,你个冯元飏,怎么不知道给皇上找几个大夫,治治皇上的疯病?

就任由皇上在这疯疯癫癫下去?

这要是再这么疯下去,大明朝还有救吗?

二人正担心着呢,朱元璋却已经不管这些了,他朝高宏图看了过去。

“高宏图,你是南京户部尚书,朕问你,如今南京户部有多少钱粮?”

“回禀皇上,有税银一百七十万两,还有谷子百余万石……”

“很好!”

听到这个数字,朱元璋毫不犹豫地下令。

“你现在回南京,把这些粮草税银,全部送抵登州!”

“这,这恐怕不妥吧?皇上,这粮草税银,都是臣尽力筹措,用来供应勤王之军呢……”

“勤王之军?呵呵!”

朱元璋发出了一声冷笑。

“由检这小子,在北京城都上吊了,尔等的勤王之军在哪?你且说说,现在都四月二十一了,北京城都让流寇打破一个月了,史可法他的勤王军,走到哪了?”

“这……”

高宏图老脸一红。

是啊,勤王之军貌似连浦口都没过呢。

这也太丢人了。

“皇上,臣,臣等无能,请皇上恕罪……”

高宏图跪下认错,朱元璋不搭理他,只是道。

“把粮草税银送至登州后,你也留在登州吧,朕要你有些用处!”

“皇上要臣在登州是?”

高宏图诧异地看向了朱元璋,只听朱元璋道。

“朕身边,缺一个户部尚书,而且,朕听说,你是这个胶州人氏,朕有些事情,要在登州来做,少不得你这号坐地户帮忙!”

“皇上既有吩咐,臣定竭力去做!”

高宏图连忙保证,朱元璋示意他坐下,然后指着府衙墙壁上挂着的登莱二府的地图。

“这是登莱二府,十四州县,八个卫所的坤舆图画,朕且问你,这两个府有多少田亩?”

“这个……”

听到这,高宏图脸色微变,心里隐隐约约,感到了不妙,但还是估量着回答。

“回禀陛下,登莱二府的田亩数量,多了不敢说,千万亩肯定是有的!”

第21章 租佃律 “休说是千万亩,依咱看,就是两千万亩也有!”

朱元璋冷笑一声,说出来了自己的看法。

高宏图沉默不出声,一旁的刘孔昭却已经猜出来了朱元璋的想法。

他小心翼翼的问。

“圣上莫是不是想,想在登莱二府,清查隐田,收取赋税?”

“不错!”

朱元璋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他感慨着道。

“朕看我大明朝,最大的问题就是没钱,朕听王承恩说,崇祯年间的赋税,竟然不及朕开国之初的赋税,这怎么可能?天下人丁繁衍数倍,田亩开垦出来的,也日益增多,怎么赋税却不增反降?”

“而且,按理说,赋税大减,天下小民应该过的不错,但为何天下小民却苦不堪言,反而群起而反了呢?”

“这里面若无问题,尔等信吗?”

“皇上,这里面确实有问题!”

刘孔昭不敢怠慢,他站出来道。

“天下的问题在于,藩王分封诸地,占据田亩,无须纳赋税,而国朝又实行士绅优免,所以,士绅亦不用纳赋税,这赋税也就压到了天下小民身上,天下小民,所耕之田,占天下之田不过十之一二,却要纳天下之赋,而藩王士绅,所占之田,占天下十之八九,却不需纳赋税,如此一来,国用自然一再减少,而百姓则日益贫苦,最终激起了民变……”

“诚意伯倒是有乃祖之风,能说出来点道理!”

朱元璋微微颔首,夸赞了刘孔昭一句,然后目光炯炯的盯向了高宏图。

“高爱卿,你觉得呢?”

“诚意伯所言,句句属实,这此乃是我大明朝之积弊也,臣身为南京户部尚书,也深知这里面的弊病,但却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还是不想去做?”

朱元璋冷笑着看着高宏图道。

“朕可听苏观生说了,你家在胶州,也是田连阡陌,大地主一个啊!”

“臣贪鄙,陛下恕罪!”

高宏图连忙跪下认错,朱元璋却是一摆手,然后道。

“尔等无错,实乃是国策错了!”

“朕当初就不应该定下士绅优免这个规矩,若不然,也不至于如此……”

“圣上切莫自责,这历朝历代,皆是如此,便是朝廷不定这个士绅优免的规矩,民间士绅大户,也有办法逃避赋税……”

刘孔昭连忙宽慰起了朱元璋,让朱元璋对他的印象大好。

只听朱元璋道。

“诚意伯说的是,但我大明朝却必须得拨乱反正,要不然,纵使老天让朕重活一世,也是无济于事,无法挽救江山社稷!”

说罢,朱元璋朝高宏图道。

“高爱卿,朕若是要收你手下的良田的赋税,你可愿意缴纳?”

“臣,臣定如实纳赋!”

高宏图连忙颔首。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道。

“朕接下来,要在登莱二府,厘清田亩,重新登记鱼鳞图册,清查本地田亩数量,然后收取赋税!”

“此次收取赋税,田主是谁,便问谁收取赋税!”

“除了收取赋税外,朕还要定下一个规矩!”

“敢问皇上,是何规矩?”

“千年田,八百主,天下的田亩,朕就是分给了天下小民,可天下小民过不了多少年,便也要失了田地,朕也不搞甚均田,何况也均不过来,但朕也不能够看着小民,被那些个有田的大户当成佃农来肆意盘剥,朕要定下一个规矩,定一个租佃的规矩!”

听到这,在场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朱元璋。

这些日子,朱元璋在登莱,除了督促练兵,而是读兵书,练习一下武艺外,抓一抓登莱二府的政务,他还忙活着一件事,那就是深入民间走访。

在当皇帝之前,朱元璋曾经在天下游历(要饭)过很长时间,所以对风土人情,民生疾苦,分外了解。

而虽然说,古往今来,民生疾苦大抵差不多。

但朱元璋却仍深入到登莱二府的民间调查情况。

而这一调查,却让朱元璋意识到了民生之苦。

让他意识到了,此时大明朝就是一个随时可以爆炸的火山,将来便是不亡于流寇,也要亡于东虏,又或者,被另一个起义的人建立新朝。

因为,大明朝民生太苦。

天下小民,能耕之田太少,却要纳天下之赋税。

而大户却无须缴纳赋税,而且,小民耕作大户之田,所要缴纳的租子,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在这样的情况下。

朱元璋知道,如果不做出改变,那天下的百姓,将来还得造反。

除非,他能将这些百姓杀光……

但朱元璋不会这么做,所以,他只好走另外一条路子,这些日子,经过多日深思熟虑,朱元璋想到了一个办法。

此时,只听朱元璋,看着面前的众人然后道。

“朕要定的这个规矩,叫租佃律!”

“租佃律,佃农耕种大户土地,其租子最高不能超过三成!”

“三成?”

听到这个数字,高宏图微微皱眉。

这个租子确实不高,要知道,不少地方的租子,可是高达四五成的,朱元璋定这个标准,明显是为了保护佃农。

“除了这个租子不能超过三成外,日后田亩所纳赋税,则是田主是谁,则由谁承担,也就是说,这三成租子,还包括了田主要缴纳给朝廷的赋税……”

听到这,高宏图与刘孔昭二人脸色微变,高宏图小心翼翼地拱手询问。

“敢问陛下,朝廷日后的赋税是?”

“这就要根据田亩的产出来算了!”

朱元璋道,朱元璋可不是那些个糊涂蛋皇帝,他深知田地不同,气候不同,一亩土地的产出,也是截然不同的,所以,他自然不会一刀切,制定一个标准,只听朱元璋道。

“不多,大抵也就是十抽一!”

十税一,这个税负并不算高。

但问题在于,租子只能收三成的了,再算上十抽一的税,也就是说,地主所能够获得的实际收入,只剩下了土地产出的两成,要知道,搁之前,地主起码能够收获四成的产出。

也就是说,当朱元璋的这个租佃法出台后,天下的士绅地主的收入,要减少至少一半。

想到这,高宏图刘孔昭二人,不由地紧锁起了眉头。

似乎是不满这个律令对他们利益的侵害,也似乎是担心,这项制度的推行,会造成什么反弹。

第22章 王永吉来到 “这件事,朕意已定,不管如何,都要推行下去,最先推行的,就是登莱二府,所以,高爱卿就暂且留在登州,为朕负责此事,另外,也给朕做一个表率!”

朱元璋打量着高宏图,然后吩咐道。

“臣遵旨!”

高宏图连忙颔首,而朱元璋却是忍不住在心底感慨。

咱做这件事,看来是要把天下的大户缙绅全给得罪了。

就算是那些个藩王。

还有那些个朝廷里面的官员,只怕也不会太支持朕的这个决定吧?

不过,饶是他们不支持。

朕该做还是要做。

只是,朕也得防着些,日后饮食行走,都要注意些安全,省得遭了他们的毒手……

朱元璋要推行在登莱二府推行他的租佃法,及废除士绅优免的消息,传出了之后,整个登莱二府,无不是一片哗然。

不过,就在这一片哗然之下,朱元璋却是一直呆在府衙内办公。

丝毫没有被那些人上书反对此事的登莱二府举子秀才给吓住,他根本不怕,因为朱元璋现在,已经有了那么一点(本钱)。

眼下,三万新兵已经入营有一个大半个月了。

虽然兵器,甲胄无一不缺,但却有沈廷扬提供的一千支斑鸠大铳,以及一万多条长枪,而且,如今刚刚在登州成立的登州军械局,也正日以继夜的生产着军械。

每日才能够成功生出来灭一千多条长枪,二三十柄腰刀。

也就是说,再过十几日,朱元璋麾下三万新兵,就可以人手一支兵刃。

虽然这些士兵,装备极差,绝大多数人只有一枝粗制滥造的长枪,枪杆是随意伐的木杆,不是那种上好的枪杆,而枪头也生铁的,不是百炼精钢的。

这些的装备,充其量解决了有无。

再加上训练不足,只训练了不过十几日,士卒们只勉强可以组成松松垮垮的军列,而且不能够动——一动的话军阵就会垮掉。

至于辨别金鼓,号令,如何的变阵,应对各种情况?

这些还没来得及教授。

真要是拉到战场,碰上流寇精锐,敌军千骑精锐,就能把朱元璋的这三万大军给冲垮。

这一点,朱元璋也是十分清楚,但他却并不在意。

因为在朱元璋看来,哪怕是这三万乌合之众,也足够对付登莱二府此地的士绅大户卫所军官。

而且,朱元璋可不仅仅是拥有着这些。

他还派人携带银子,去广东采办军械,并到那澳门,聘请红毛将领了,若是顺利的话,过些日子,朱元璋的三万新练之军,战斗力便会更上一层楼,毕竟,训练的久了,再加上有了兵器。

自然是如虎添翼。

届时,还怕对付那些个登莱二府的地主士大夫,又或者那群已经朽烂到极点,无可救药的卫所军将?

绰绰有余,所以朱元璋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朱元璋着眼的是整个山东的大局。

在朱元璋看来,他必须得抓紧时间整顿好登莱二府。

因为朱元璋是打算将登莱二府当成自己的根本之地——这两个地方人口有两百余万,已经算不少的了,如果能够再把青州拿下来,朱元璋就拥有三府之地,民数百万,足可为王霸之基业了。

而当朱元璋正打算清查登莱二府的田亩数量,然后取消之前的士绅优免,征收赋税的时候。

位于遥远的山海关,撤回山海关的吴三桂。

与李自成,正展开着交战。

交战整整持续了两日,当时间到达二十三日这天,伴随着从一片石杀出的清军投入到战场之上,冲击着顺军的侧翼,李自成终于大败,仅仅只带着三万余老营人马,仓促地撤出京师!

而就一片石之战结束的次日。

正命令高宏图等,在登莱二府,预备清查田亩,然后取消士绅优免朱元璋,却接见了一个北方的来客。

“臣王永吉,叩见陛下,臣有负陛下重托,未能够带兵入卫京畿,抵抗流寇,臣罪该万死!”

王永吉跪在朱元璋面前高呼道。

朱元璋示意他平身。

“此非尔之过错,由检糊涂而已,他若是早早带着行朝南迁,何至于此?更何况,他下诏令关宁军上下,入卫勤王时,也太过于迟了……”

朱元璋说道。

“皇上……”

王永吉有些懵,一旁的王承恩赶紧跟他解释,听完后,王永吉只感觉不可思议,他怀疑崇祯是在装疯卖傻,故意伪装太祖皇帝,但也不好拆穿,是硬着头皮道。

“老天能让太祖高皇帝归来,实乃我大明之幸事,陛下,臣有一事,要禀明圣上……”

“讲!”

朱元璋点了点头。

只听王永吉介绍道。

“平西伯坚守山海关,并且派使者去请东虏王爷多尔衮入关参战,许以黄河以北,借清军驱逐流寇……”

“什么?”

听到这番话后,朱元璋腾得站起身来,他瞪大眼睛。

只感觉这个王永吉就是个蠢蛋。

“王永吉,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这是饮鸩止渴,你岂不闻,宋之故事?”

“臣自当清楚……”

王永吉连忙地低下了头。

随即,又苦涩一笑。

“可哪怕是饮鸩止渴,我大明朝,也唯有这一条出路了……”

“这这……”

朱元璋气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感觉自己这个大明朝简直处处都是蠢人,流寇难对付,莫非东虏就好对付了?

还许以黄河以北,真要是占了黄河以北,傻子才认为东虏不会南下呢。

思前想后,朱元璋强压下内心的怒火,然后命人去请冯元飏,苏观生,高宏图,以及山东巡抚王公壁几人进入议事。

不多时,当几人进来后,朱元璋将王永吉的借虏平寇,告与了在场的几人,一时间,众人表情无不凝重至极。

这时,朱元璋的声音,响彻起来。

“尔等觉得,东虏可能击败流寇?”

“皇上,东虏必能击败流寇!”

冯元飏毫不犹豫的就点头道。

“流寇岂能是东虏的对手?若是流寇好生的经营个三五年,那东虏绝非流寇之对手,可流寇不过是草寇而已,根基不稳,兵甲不利,如何是东虏的对手?何况,东虏还有关宁军,吴三桂的助力!”

“是啊,东虏可比流寇厉害的多了!”

高宏图也表示认同,就连王永吉,也是重重的颔首道。

“东虏必然能够击败流寇,流寇绝不是东虏之对手……”

“那你还敢引东虏入关?”

朱元璋额头上面青筋暴起。

王永吉见状,扑通一声跪倒地。

“皇上,此非臣之意,乃是平西伯之想法,臣也无可奈何,而且,臣以为,此策也未必无可行之处,流寇即使是败,也可以退守秦晋,东虏与流寇交锋,恐怕一时分不出来胜负,我大明可以趁机整备军事,趁二者两败俱伤之际,收复北地……”

第23章 朕自去取他们的田土 “哼哼,就怕没那么容易!”

朱元璋冷笑一声。

随即,长叹口气。

“你从京畿来,想必,此时东虏与流寇,已经交上手了!”

“事已至此,朕也不追究你的过错,起来吧!”

“臣谢过陛下!”

王永吉长出口气,站了起来,只见到朱元璋,端详着府衙内悬挂的地图道。

“不过,正如你所说,东虏与流寇交锋,再不济,也能为我大明,争取旬月之时间……”

“至少,这段时日,朕可以暂时的缓一段时间了!”

想到这,朱元璋不由地紧锁起眉头,思考起来,接下来这段时间,该如何去做。

“这段时日,最要紧的头一遭事,还是咱之前提过的,把登莱二地的赋税给收下来,取消此地的士绅优免!”

“这第二件事嘛,就是出兵青州,济南府,东昌府,还有兖州府……”

登莱二地,是朱元璋的后方,而东昌府,就是将来南面清军锋芒的前线了,朱元璋必须要先取此地。

一旁的苏观生听到这,不由担心道。

“可是陛下,济南,东昌,兖州等府,如今皆在流寇治下……”

“哼哼,依你们的意思,闯逆必然敌不过东虏,那既然不是东虏之对手,闯逆必然要调各地之兵马去对付东虏,山东闯逆之军一撤,我军想收复失地,又有何难?”

说到这。

朱元璋随即下令道。

“朕且先在登州练兵,王永吉,朕听说你带回来了五十骑?可有此事?”

“回禀陛下,确有此事!”

王永吉连忙颔首,朱元璋微微点头,笑呵呵地道。

“朕当初,在鲁西设有马政,不知如今,马政可还尚好?”

“回禀陛下,鲁西马政已经大不如前,而且,鲁西如今不在朝廷之手……”

“不管在不在,总有些马吧?”

朱元璋质问。

曾经巡抚过山东的王永吉重重点头。

“山东确实是有马,正是因为有马,不只山东,北地马政虽然崩坏,但民间养马者甚多,这也是流寇能够骑兵甚众的原因所在……”

听到这,朱元璋脸色一沉。

他创立的马政竟然给闯逆提供了便利,这可真是太让他失望了。

“有马便好,你那五十骑马上送与营中,朕要用他们,再练一支骑军!”

说罢,朱元璋又看向了王公壁。

“王公壁,你也莫要闲着,登莱二府,马上发公文下去,征辟民间马匹至军中,照市价给银子,不得贪墨银两。”

“臣遵旨!”

王公壁接命后。

吩咐完这些事情后,朱元璋便亲至军营,开始督促起来官兵练兵。

登莱二府招募来的丁壮,已经入营有二十一天了。

日日操练。

朱元璋手下有几十万石粮食,还有上百万银子,如今养活三万兵马,绰绰有余,所以,这些士卒们的待遇还是颇好,吃喝更是相当不错,因为朱元璋深知,足粮则足兵。

肚中有食,方可以练兵。

酒足饭饱,方能上战杀敌。

二十日的训练,三万士卒已经有了些行伍的意思,就是兵刃还是缺,只有一万余人有兵器,骑军也只有王永吉派来的那五十骑。

除此之外,军中擅射者也太少,会弓箭的寥寥无几——饭都吃不饱,如何拉得开硬弓?

而少数擅射的军户子弟,也太少了,无法形成合力,而且朱元璋也没有好的战弓,箭矢给他们用——弓箭的制作周期相当长,一年半载是见不到成效的。

不过好在,相比于他们刚入营的时候,还是好得多了,至少有近万人马已经穿上簇新的鸳鸯战袄。

在朱元璋看来,这完全就是一支弱旅,除了那一千枝斑鸠铳,还算得上有些威力外,其他的兵马,简直就是一触即溃的乌合之众,可是,在苏观生,还有一同过来的高宏图,以及诚意伯刘孔昭看来。

这三万人马,却显得格外不错。

只听高宏图不可思议道。

“真未曾想到,陛下练兵手段竟如此厉害,短短二十日,就有如此成效!”

“是啊,其他兵马,除却将校家丁,根本列不出来如此阵列!”

一旁的刘孔昭也感慨了一声,眼前这校场上正在训练的士卒们,别的不说,比南京京营是强得不能再强了。

一水的山东大汉,身高臂长,而且操练得还卖劲,号子声还喊得震天响,比南京城里的那些个京营兵们强了不知多少倍。

“陛下练兵,跟旁人练兵不同,旁人练兵,三日一操,便是难得了,可陛下练兵,却令麾下士卒们,日日操练,每日操纵至少三四个时辰,所以,虽只训练了二十日而已,但却顶得上寻常军将麾下的兵马,练上两个月的了!”

这时候,登莱兵备道苏观生在一旁捋着胡须说道。

听到这,众人恍然间明白了过来,看向了朱元璋。

要知道,长期对士兵们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事也很容易,给养给够,饷银给够就能做到,外加军将用心督促,就可以做到。

但在明朝,这一切又很难做到,首先,给养,粮饷肯定不够的。

而军将也没有练兵的动力——明朝将领是靠家丁打仗的,普通士兵就是炮灰,谁没事对炮灰们进行严格训练啊?

而朱元璋这,饷银自不消多说,给养也没问题,朱元璋每日亲自盯着士卒伙食,还时常与士兵们同吃同住,至于军将嘛,有朱元璋亲自盯着,他们亦不敢有丝毫懈怠。

所以,在他们眼里,朱元璋正在训练的三万军兵,还是蛮精锐的——比烂嘛,当然精锐了!

可朱元璋却望着那正在操练着花架子,兵器甲胄无一不缺的士卒,忍不住皱眉道。

“不行,还是不行!”

“再练十日,让作坊加紧生产,再不济,人手一支长枪还是要好的,十日后,朕要用这支军兵!”

说到这,朱元璋又看向了山东巡抚王公壁与高宏图。

“王爱卿,高爱卿,登莱二府清田一事,可遇到什么阻碍?”

“这……”

王公壁与高宏图相视一眼。

“回禀陛下,此事,民间缙绅,群起反对,臣手下的各地州府县衙门,派人去通知缙绅大户,上报田亩数量,可这些人却搪塞其词,或胡乱报上几亩田地了事……”

王公壁小心翼翼的回话,高宏图长叹口气道。

“陛下,若是想派人下乡清查田亩,亦不容易,丈量登莱二府的田亩,厘清田亩主人是谁,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皇上您还要收取那一成的赋税,要推行那租佃法,登莱二府的缙绅,大抵都不愿意……”

“哼哼,朕自知道他们不愿意!”

朱元璋呵呵一笑,随即下令道。

“你且去张贴告示,告与登莱二府的缙绅大户,让他们给朕听着,十日内务必将所有田亩数量,如实报来,老实按朝廷的租佃规矩去办,不得多收租了,十日后,若还不听话,朕自去取他们的田土……”

原本,朱元璋还想用些怀柔之手段,毕竟山东直面敌军锋芒,若是士绅生乱,恐会生变数,不利于他朱元璋抵抗顺军,可如今,李自成与那东虏打了起来,暂时腾不出手来登莱,朱元璋便不打算忍这些缙绅大户了,但凡他们敢不听话,朱元璋就绝不会手软!

第24章 大开杀戒 登州府城,蓬莱县的大地主许永春,此时正不屑的看着手上张贴,官府衙门送来的告示,冷笑着说道。

“皇上真是糊涂了,他在北京城当皇上都干不成的事,到了这登州,成了丧家之犬,莫非还能干成?真是个昏君,这大明朝看来是要完蛋喽!”

“老爷说的是,听说这皇上还冒充太祖高皇帝,我呸,太祖高皇帝能被流寇赶出北京城来?”

一旁的仆役连忙的赔笑道。

许永春闻言,哈哈大笑几声,随即,将这手上的告示,扔在了地面。

不多时,便被洒扫庭院的丫鬟给扫走。

而许永春的表现,也大抵代表了此时登莱二府,所有士绅们的表现。

这里面,除了极少部分人选择配合外,绝大多数,都选择对朱元璋抵制。

而这件事,自然也被朱元璋看在了眼里。

当然,老朱同志并不在意,他知道,这些人是要试试他的宝剑是否锋利。

既然要试。

那便由着他们的性子!

让自己这早已经未曾沾污血腥的宝剑,再重现杀伐之气!

在五月初五这天清晨,朱元璋开始要登州城外,校阅起了其麾下的三万大军。

三万人马,经过朱元璋的再三催促,终于在十日内,凑齐了军服,还有刀枪。

此时,在清晨升起的日光下,放眼望去,校场上面是一片红色的海洋,三万士卒屹立在校场上,丈余长的长枪枪头,一点寒芒显得的格外耀眼。

身穿着一身精工打造的铁甲,走上临时筑起的土台上的朱元璋,对这支军队的表现,还算满意。

此时,只听朱元璋下令道。

“现有登莱二府,地主大户,七十九家,军籍指挥之家,五十七家,不服王政,不服圣命,上无君父,下苛百姓,朕岂能容之?现命尔等军士,去将这共计一百三十六家,悉数抓拿归案,押赴登州!”

朱元璋的声音,响彻在校场上,旁边站着的冯元飏,高宏图,王公壁,还有苏观生等官员,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知道,皇帝这是要大开杀戒了!

现在,他们大抵是信了。

这位皇帝是太祖高皇帝再世。

因为崇祯皇帝虽然好杀人。

虽然在位时期,杀督抚重臣,杀文官犹如杀狗一般。

但他却从未杀向士绅下手。

而且,从来没有,一口气杀一百三十六家缙绅行为。

而当朱元璋的命令下达,三万大军,迅速依次接命。

朱元璋重建起来的军队,编制与原先的大明军制,没多大的区别。

小旗,总旗,百户,把总,千户,等。

朱元璋将麾下的三万人马,分成了六个卫,分别是前军卫,中军卫,后军卫,左军卫,右军卫,还有一个亲军卫!

如今,六个卫的兵马,在朱元璋的命令下,将会陆续进驻登莱二地,十四个州县,还有八个军卫,向一百三十六家缙绅阶级下手!

对朱元璋来说,这次行动,既是对付那些个缙绅,对付那些个军籍地主,还有地方上的士大夫,同时,也是为了练兵!

没错,就是练兵!

这些缙绅,他们还是有些战斗力的,再不济,能够动员几个家丁,而那些个军籍士大夫,说不定还能鼓噪些人一块反了。

不过,他们的能耐也很小。

根本不足够阻挡朱元璋麾下的这三万新练之军!

而这种,杂兵似的敌人,更好可以是新练之军,交手的第一个对象,可以让士卒们一点一点的熟悉战斗!

这对于前世亲自带过兵,打过仗的朱元璋来说,自然是了解于心!

六个卫的指挥,分别是从天津跟过来的曹友义,以及水师总兵丁康成,还有水师参将江昌福,还有青州衡王府王府护卫王进胜,以及跟王永吉从北方过来谢守财,至于亲军卫,则由朱元璋亲自掌握!

眼下,除了亲军卫外,五个卫悉数被派出去抓人。

朱元璋则稳坐登州,坐等结果。

登州本地是行动最快的。

当天下午,登州的几个士绅大户,还有五六个军籍的指挥,就被押回了登州城内。

一块被押回来的,不只是他们本人,朱元璋做事向来讲究降恶务尽,他当然不可能留着这些个家伙的家人,在背后造自己的反,坏自己的事。

所以,朱元璋可不仅仅抓拿他们一个人,连他们全家,一并抓拿。

而这些被抓拿过来的家伙的下场,朱元璋处置的也十分狠辣。

男丁悉数处死,女眷则留下,准备用来奖励军中将士!

这种堪称是残暴的杀戮,持续了整整七八日,整个登莱二府,除了那一百三十六家,被朱元璋登记在名单上缙绅外,剩下的小地主,还有那些个没被登记到名单上的漏网之鱼,是瑟瑟发抖。

生怕有一日,这屠刀就挥砍到他们自己的身上!

好在。

朱元璋并没有这么做——那么做,打击面就太大了!

一口气在登州杀了两千多颗脑袋,牵连了万余人后,当时间到了五月中旬。

这场屠戮终于宣布结束!

而朱元璋也所获颇丰。

首先,他收获了五百余万亩的土地,再加上,从那些个侵占军田的军籍指挥手中,用屠刀,用威慑讨要回来的两百余万亩军田!

朱元璋手上,竟然有了八百万亩,可供分配的田地!

而除了这些土地外,一百多户士绅被灭,朱元璋自然同时又收获了三十余万石的粮食,还有两百余万两的银子!

眼下,只见到朱元璋,端详着高宏图刚刚汇兑后,呈报上来的数据,呵呵冷笑着道。

“都说我大明朝的天下穷,可朕看,这一点也不穷,穷的只是百姓,而不是缙绅……”

朱元璋的话音落下,进来禀报数据的高宏图心跳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他的家族自然没有在这场屠戮当中出现意外,但朱元璋这杀人的狠辣,却让他不免的有些胆寒,此时,是斗着胆子劝说道。

“陛下,八百万亩的田地,足够用来养兵了,而且,登莱二府剩下士绅,地主,都纷纷上报田亩,眼下登记在册的,已经近千万亩,八百万亩田地,可以分给士兵屯兵,五十亩一兵,也可以得到十六万大军!”

“而一千万亩田地的赋税,也暂时够陛下养兵了,陛下您万不可,再于其他地方,效仿登莱二地这般行事……”

第25章 行什么军制 只是杀登莱二府的缙绅。

打击面还很小。

天下的缙绅,地主,或许还能捏着鼻子接受,可朱元璋要是再扩大打击面,那高宏图不免的担心,江南会生出变数。

实际上,他不知道,自朱元璋在登莱二地,宣布租佃之法,并且,在士绅不遵照旨意行事的十天后,就大开杀戒的消息传出去后,江南就已经炸开了锅。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

眼下,朱元璋可不在意这些,听着耳边高宏图的劝说,朱元璋是呵呵一笑。

“你说的,咱自然也晓得!”

好嘛!

老朱同志虽然好杀人,但老朱同志跟同样好杀人的朱由检不同——朱由检当然好杀人了。

但是,朱由检杀人,却杀不对。

还喜欢乱杀。

而朱元璋杀人就不同了,他杀人是有目标的,有目的的,而不是为了一心怒火,即使是生气,朱元璋在杀不了对方的时候,也只会把对方的名字记在心里,记在小本本上,待到将来有了机会,再把他给杀掉。

而朱元璋也知道,三万在登莱练出来的新练之军,用来对付一下登莱二府的缙绅,或许还成,但用来对付天下的其他人,那便万万不够了,他当然不可能再乱杀了。

听到朱元璋的回答,高宏图是长出口气,心中万幸。

皇上没有杀出瘾来,这事情就有挽回的余地。

可接下来,朱元璋的话,却是让高宏图傻眼了。

“不过,杀人与不杀人,其根源并不在朕……”

“这……”

高宏图脸色微变,诧异的看向了朱元璋。

杀人与不杀人,其根源不在你?

那还能在谁?

这时,只见到朱元璋站了起来,冷冷的说道。

“杀人与不杀人,根本就不在于朕,若是他们,那日遵了朕的旨意,老老实实的把田亩数目报上来,哪怕就是隐瞒个几百万亩的田产,朕也照样忍了。”

“可他们,却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朕!”

“非逼的朕大开杀戒不成!”

“你说说,这怨的了朕吗?”

“他们这是自寻死路,朕不过就是送他们去死罢了!”

朱元璋的话,听的是高宏图一阵冷汗,他连忙回话。

“陛下,有登莱二府的先例在,想必,其他地方的缙绅,大抵也不敢,不遵陛下的旨意了……”

“哼哼!”

朱元璋冷笑一声。

看着高宏图,然后道。

“高宏图,你倒是个能臣,不过,你不知道,这天底下的蠢货多着呢!”

“只要朕的刀子,没架到他们的脖子上,便会有的是那种蠢人,自以为可以与朕做对,自做聪明,违抗朕的旨意,不信,你走着……”

说罢,还不等高宏图回话,外面,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传了进来。

随即,只见到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孙应文匆匆的跑了进来。

“陛下,派去曲阜的人,传回来信了……”

“衍圣公,又降了?”

听到这,朱元璋眯起眼睛,看着孙应文问。

之所以是又。

是因为,朱元璋派人去曲阜之前,他就已经得知,曲阜的现任衍圣公孔胤植,已经投降了大顺,被李自成册封为大顺衍圣公了。

眼下,又降了?

这怕是降的是东虏吧?”

而孙应文也是连忙回话。

“皇上圣明,衍圣公又降了,这一回,他降的是东虏,曲阜城头已经挂起了东虏的旗帜……”

“两百多年了,朕的子孙一代不如一代,没想到这孔家的子孙,倒是一脉相承,把祖上那股子阿谀奉承机灵劲给学个通透……”

朱元璋呵呵一笑,随即,话锋一转道。

“传朕的旨意,调亲军卫,前军卫,中军卫,三卫人马,随朕到曲阜走一趟!”

朱元璋要向孔胤植下手了。

实际上,在来到山东后,朱元璋就一直盘算着什么时候向衍圣公一家子下手

在得知孔胤植降了大顺后,朱元璋就已经动了这个心思。

当然,仅仅只是心思而已并没有行动,因为当时他手上没有足够大的力量,到曲阜去治衍圣公孔胤植的罪。

不过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

朱元璋麾下有三万大军,虽然这三万人马,是新练之军。

可在当下的山东,却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此时的山东,并无强兵劲旅,原有的几支流寇偏师,据朱元璋命孙应文派出来的锦衣卫探子禀报,也陆续的被调走了,而那个似乎特别强悍的金兵之后满洲鞑子。

据朱元璋估计,一时片刻,应该也是到不了山东的!

所以,整个山东境内,如今便只剩下了朱元璋麾下的这六卫新军!

眼下,朱元璋就要带着六卫新军当中的半数,前去曲阜,收拾一下曲阜的衍圣公孔胤植!

“陛下,出兵曲阜的事,今日是来不及了,明日才能出发,如今还是先议一议,这八百万亩田地,陛下是打算如何处置的?”

高宏图在心里为孔胤植默哀了一会后,拱手朝朱元璋问。

“你们是如何想的?”

朱元璋扫了眼四周的众人,苏观生最先开口。

“当然是行太祖皇帝您当初他创立之卫所军制,八百万亩田地,足可以设立三十二个卫所,可以有十六万大军!”

“卫所军制,那是老黄历了,如今看,是行不通的!”

朱元璋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打算行卫所军制,这倒让在场的所有人脸色微变。

不明白,素来自称是太祖皇帝附体皇帝陛下,为什么会不用太祖皇帝的卫所军制。

而朱元璋,也耐心的解释了起来。

“八百万亩田地,分下去确实可以有十六万军户,但是这十六万军户,何时能够配齐兵刃,然后上阵搏杀?没有兵刃,空有十六万的空名头,如何能行?”

“而且,若是军屯的话,士卒们便不能够四时在营,日日操练,一时片刻,几个月内,这十六万军兵,是无法为朕所用,而朕现在,最缺的便是兵马,朕断不会行这卫所军制!”

“朕要行的,还是这募兵制,八百万亩田地,一亩地收三成的租子,一年所得,至少有三百余石,足可以养活数万精兵了!”

“而且此制长久,而反观卫所之制,短则几十年,长则百年,便不堪一用了……”

“朕当初,为了一时省事,创立了这卫所军制,结果,却害的后世子孙,无可用之兵,朕如今,岂能再犯这错误?”

第26章 衍圣公,认罪伏法吧! 曲阜!

曲阜城是一座坚城,一水的青砖砌就,城池坚固的很。

这座坚城,是正德六年时修筑的,当时河北刘六、刘七率领的农民起义军攻破了曲阜、焚烧官寺民居数百,把曲阜给搞成了废墟,所以,朱厚照便命人在孔庙周围,重新的修筑了曲阜城,比原先坚固了数倍。

而这些年,随着大明朝内部的起义,还有清军频繁的入寇劫掠,曲阜的城防,明显又重新进行过了整治。

当然,能够守住曲阜,并不是因为这座城内有多少强兵劲旅。

而是因为,衍圣公的威望。

崇祯十三年,李青阳起义之前,山东大饥,饥民们一度包围了曲阜,但却不敢攻城,最终,在当下的衍圣公孔胤植登城之后,饥民们直接向后者跪拜,然后解围而去。

在饥民眼里,衍圣公的威望颇大,是山东这片土地上少有的人物。

在曲阜,更是神一般的存在。

曲阜的一县土地,还有数万子民,全都是他孔家的私有财产。

可衍圣公一家,所倚仗的一切,在朱元璋的眼里,却什么都不是,他压根就没有将衍圣公给放在眼里。

此时,沿着泗水,看着远处即将赶到曲阜,朱元璋目光扫视着身侧随驾西去曲阜的一万余大军!

从登州,过青州,然后进入到兖州府,这支才训练了一个多月的军队,表现还算良好,至少,在日行军五十里的情况下,没有太多人掉队,一个月的训练,外加朱元璋那舍得粮米油盐肉食的饭菜下,这些原本身体羸弱的士卒,此时,都强健了不少。

足可以快速的行军机动。

当然,这也少不了,他们都是轻装步兵的原因。

朱元璋当下的六卫军兵,甲胄却仅有几十身而已。

士兵们只穿了一身军装,自然可以,轻轻松松的长途跋涉。

从登州,至曲阜,七百里地。

在五月二十六这天,朱元璋带兵到达了距离曲阜不过二十余里的地方!

曲阜城内!

衍圣公府。

孔胤植在得知城东方面,泗水县那边有大军过来后,在得知这支军队,竟然是前些时日,在登莱二府,大开杀戒,杀死了好些登莱二府的缙绅,文章之士的朱元璋后。

孔胤植当即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妙。

实际上,孔胤植很早就知道朱元璋到了登州的事。

只不过他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在孔胤植看来,大明朝迟早就要完蛋,而在登莱落脚的朱元璋,也没有实力奈何山东,大顺或者大清,不发兵攻打他就是了。

他怎么可能,会跑到曲阜来找自己的麻烦?

更何况,孔胤植也不怕明军——兖州南边,没多远徐州就有大明朝的援剿总兵高杰驻军在那,可孔胤植不照样在曲阜,悬挂起了大顺的旗帜?

可如今,事实就摆在面前。

崇祯皇帝带领着麾下的大军,直奔曲阜而来。

是顽抗呢?

还是出城迎接呢?

孔胤植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

思考良久,孔胤植还是选择出城迎接,他命人匆匆的将城头上,已经悬挂起来的大清旗帜给撤了下去,重新的换上了前些日子收起来的大明旗帜,然后又带着孔氏的族人,匆匆的出了城,一直出城十里,迎接皇帝陛下的到来!

“陛下,衍圣公带着一些族人,在前面恭候殿下!”

当孔胤植带人出城迎接时,朱元璋也接到了王进胜的禀报。

“命令全军止步!”

朱元璋闻言,随即下达了命令。

然后,命要在一侧的一片空地上,摆下了中军大帐。

不多时,当孔胤植被请来后,朱元璋已经在帐篷内,恭候多他时了!

“臣孔胤植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孔胤植穿越过无数身穿着红色鸳鸯战祅的士兵,被带到中军大帐时,就已经被这周遭肃杀的气氛,给吓的有些腿软了。

此时,当被带到朱元璋面前后,他是连忙的跪下磕头行礼。

可当他行礼完成后,迎接他的,却不是皇帝那句平身。

而是朱元璋的沉默。

朱元璋继续的端详着手中的一份奏折,仿佛没有听到孔胤植的声音似的,没有理会他,这让孔胤植的心理压力,愈发之大,冷汗都不由的沁出来。

就在孔胤植不知跪了多久的时候,朱元璋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只见到,啪的一声,朱元璋将手上的奏折,撂到了大帐内摆着的那张案几上。

“孔胤植,抬起头来,看着朕!”

“臣,臣遵旨!”

跪的手脚有些发麻的孔胤植,小心翼翼的昂起了头,在大帐内,由孙应文带领着两的两队手按雁翎刀锦衣卫的注视下,瑟瑟发抖的看向了朱元璋。

“孔胤植,你可知道,朕刚刚看的是谁的奏折?”

“臣,臣不知……”

孔胤植连忙回话,朱元璋腾的从马扎上站起来。

“这是青州衡王上的奏折!”

“另外,你也配称臣?你可不是朕的臣子,你是流寇的臣子,哦不,现在你也不是流寇的臣子,朕听人说,你还投降了东虏?”

“陛下,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孔胤植哆嗦颤抖回答,朱元璋却是冷笑。

“绝无此事?那莫非是衡王,还有诸位忠臣,上书在诬陷你?”

“这……”

孔胤植脸色大变,衡王可是藩王,如果说衡王诬陷他,那就是陷藩了,照样是大罪,他连忙的摇头。

“不不不,衡王只是误听了消息而已,臣,臣一直是大明的臣子,是大明的忠臣,绝对没有降过流寇,更没有降过东虏!”

“孔胤植,你还敢狡辩?”

这在这时,空气里,传出来了孙应文的厉喝声。

孔胤植诧异的看向了他,但见这是个身穿着锦衣卫的锦衣卫啊,而且,看服色,还是个锦衣卫头子。

这时,只见到孙应文朝朱元璋拱手。

“陛下,孔胤植叛国投敌,证据确凿,可他却不肯招认罪状,不如将他交给臣,臣定能让他在一日内认罪伏法!”

“孔胤植,你是进了诏狱才认罪,还是现在就认罪?”

朱元璋没有回答孙应文的请求,而是盯着孔胤植冷冷的询问道。

第27章 抄家与扩军 朱元璋这属于典型的有罪推论。

这话的意思就是在告诉孔胤植。

你要么现在认罪。

要么,进了锦衣卫的诏狱后,再认罪!

现在认罪,还能少吃点苦头。

可进了锦衣卫的诏狱后再认罪嘛?

那下场可就惨的多了,先挨顿酷刑不说,最后照样得认罪。

除非他孔胤植能够死扛着刑罚,然后当一个铁骨铮铮的好汉,死不认罪。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当然不可能了,这世间能够扛过酷刑的有几个?

而孔胤植这种,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内,接连换了三家主子的三姓家奴。

当然也不可能有扛的住酷刑的魄力了。

此时,见朱元璋冷冷的盯着自己,还有那些个蓄势待发的锦衣卫鹰犬,孔胤植的汗水,犹如雨点船滴落,犹豫良久,当朱元璋抬起手来,貌似要命令孙应文带他下去用刑的那一刹那。

后者,终于做出了回应。

“罪臣认罪,罪臣确实投降了流寇,得了流寇册封的衍圣公,又派人向北京的东虏,送去了初进表文……”

“呵呵!”

朱元璋冷笑一声,随即下令道。

“带他下去,收押,然后派兵直趋曲阜!”

“是!”

山东的衍圣公,有的不仅仅是威望,还有血统(实际上这点存疑),他们还拥有着远比雄厚的财力。

这份财力,雄厚到了没边的地部。

因为衍圣公府,光是有祭田,就有整整七十八万亩地。

而这些祭田,还都是合法的。

是历代皇帝赏赐给衍圣公府的。

其中,这七十八万亩合法的田地当中,最大的一份,还是朱元璋给的——朱元璋赐给了衍圣公府,整整两千大顷的土地。

而一大顷,相当于三百亩地。

这就是整整六十万亩了!

就连衍圣公府,本来有的那十八万亩祭田,实际上,也是朱元璋给他们的——这些祭田在元末就被侵占了,后来,朱元璋替衍圣公府讨要回了这十八万亩的祭田!

而这七十八万亩祭田,一年的收入至少便有了几十万石!

更何况,衍圣公府也不可能只有朝廷赏赐的这几十万亩祭田在——当然不可能只有这么点了,他们有七十八万亩的祭田,山东第一号大地主,一年至少几十万两的收入。

再加上朝廷的俸禄,还有赏赐。

衍圣公一府,一年那么多盈余的收入,自然有大量,投入到了经商,或者置地当中。

就连偏远的登莱二府,都有不少衍圣公府田地。

据朱元璋估计,整个衍圣公府,至少有三百万亩的田地。

除了这些土地外,衍圣公府的财力应该也相当雄厚,多了不敢说,千万两银子,几十万石粮食,还是有的。

所以,在到达山东后,得知衍圣公投降了流寇后,朱元璋并没有生气。

因为在他看来。

这是好事。

衍圣公若是不作死。

朱元璋自然,动不得他。

可如今,他既然主动作死了。

朱元璋便用不着客气了。

他要将衍圣公府的田土,还有银子,存粮,全部收入到自己的囊中,如此一来,朱元璋便有了足够大的财力,足够让他山东募兵,然后迎击一切来犯之敌了!

“陛下,臣派人去查抄衍圣公一府的账册,账面上共计有存银两千六百七十余万两,黄金五十七万余两,除此之外,各类铺面不计其数,有大量的零碎之物,未能折成银子,而且这些铺面商户账上,亦有些银子,未曾加以核算,再加上,放出去的款子,借出去的粮食,还有库存两百余万石存粮,以及未能折成银子的金玉首饰,臣估计此番所得,应该有五六千万两……”

孙应文朝朱元璋禀报着数字。

这可真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啊,衍圣公孔家竟然富可敌国。

要知道,大明朝廷也拿不出来这么多两银子啊。

而朱元璋听到这个数字后,却一点没有报数目的孙应文那般的震憾,而是冷笑一声。

“这倒不出朕的所料,衍圣公一府,数百万亩田地,再算上其仗着权势,强取豪夺的霸道,一年所得,怎么着也得有百万两银子,几百年积攒下来,这点钱,不多,不多……”

“殿下圣明!”

孙应文连忙颔首。

而这时候,朱元璋却又继续道。

“而且,这应该还不是最终的数目!”

“这?”

孙应文诧异的看向了朱元璋,只听见朱元璋冷笑道。

“这是孔胤植,这北孔主支抄上来的数目,据朕所知,孔氏繁衍至今,光是曲阜分出来的支房,就有好些支吧?”

“传朕的旨意,把这些里面,那些个富庶些的,一并抓拿出来抄家!”

“臣,臣遵旨……”

孙应文连忙颔首,而当后者遵命退下后。

房间内的朱元璋,却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

“这个孔家,可真有钱啊!”

好嘛!

饶是见过大世面的朱元璋,也被孔府的财力给震憾住了。

当然,朱元璋也不只是看见了这些浮财,因为,孙应文报上的数目里面,还有大量的田宅,其中庄园别墅,还有那些个散布于山东的屋舍铺面,加起来只怕有数千间。

再算上,那些个被抄上来的三百万亩田地。

这才是此番抄家的最大收获。

想到这,朱元璋不由的露出了笑容——三百万亩的田地,一年哪怕只收一季的租子,只收三成,也能够收上来九十万石了!

足够养活两三万大军了!

再算上,在登莱二府抄上的八百万亩田地,还有那一千万亩报上的民田,朱元璋就已经可以轻松养活十万大军!

更甭提,眼下朱元璋还获得了一笔天大的巨款。

想到这,朱元璋随即看向了桌案上摆着的沈廷扬题写的奏折。

他下定决心!

要大肆的扩军了!

而且,朱元璋要扩军的数目,绝不仅仅只是十万人!

因为,朱元璋自信,还不等他十万大军练出来。

他所实控的区域,就至少能够养活,二十万人马了!

所以,这一次的朱元璋,要一口气扩军十七万!

若是在抄衍圣公的家之前,朱元璋自然不会如此大胆,因为他便是能够募集到二十万兵,他也提供不了二十万人马甲械兵器,但现在,在看到了这份由沈廷扬送上来的奏折后,朱元璋就不再担心这个问题了。

有了五千万两现银的他,可不怕买不来甲械物资。

第28章 西洋方阵 原来!

朱元璋委托沈廷扬南下去采购火器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了。

沈廷扬南下后,在广东的佛山一带,及澳门岛上的红毛人手中,采购来了不少的火器,而且,还聘请了几位洋将过来。

眼下,满载着三千枝斑鸠大铳,还有两千枝鸟铳,五百式西式甲胄,还有几个聘请来的西人教官的船只,如今已经到达了登州!

看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刹那。

朱元璋旋即,就意识到了一件事——自己不会再缺武器了!

因为沈廷扬在信中已经明言,佛山一带的作坊,可产斑鸠大铳,可产红夷大炮,月产两三千枝不再话下。

而这,仅仅只是佛山一地!

更甭提,还有许多别的地方,可以采买火器,诸如那些个西洋人手中!

所以,当下的朱元璋,是要大肆的扩军了!

……

六月初二这天,朱元璋风尘仆仆的反回了登州!

一路上疾行,反回登州的朱元璋,身上沾了许多尘土,疲态尽显,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细节,而是将目光对向了前来迎接的诸官及沈廷扬身上!

“诸位爱卿免礼!”

说罢,朱元璋翻身下马,如今的朱元璋手下,已经有三千多匹马,都是从登莱二府的大户手上抄来的,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从曲阜抄上来的,这些马儿大多都是劣马,但好歹算有马了!

朱元璋已经着手,让人挑选精兵,组织自己的骑兵,而他这一路上,也是骑马归来。

下马后。

朱元璋走向了沈廷扬,然后询问道。

“采办的鸟铳,还有斑鸠铳,现在何处?”

“陛下,悉数都在海运仓库!”

“那洋将可在?”

朱元璋又问。

闻言,沈廷扬连忙颔首。

“皆在登州城,陛下,还有件事,臣未曾在奏折上禀明,除了这些西人洋将外,随臣一同到登州的,还有一位红毛商人,前来推销火器!”

“哦?”

朱元璋脸色微变,然后说。

“知道了,带朕过去点验这些火器,另外,朕要见见他们!”

“不错,不错!”

朱元璋秉承着事必躬亲的态度,仔细的检查过了这些个精铁打造的斑鸠大铳及鸟铳后,显得格外的满意,并亲自用沈廷扬捎带从澳门购买来的上等佛郎机火药试射了了好几发,显得是格外满意!

那五百身从澳门买来的西式胸甲,还有船盔,更是让朱元璋十分喜爱。

恨不得给自己麾下士卒一人发上一身。

只可惜数量远远不够。

而与此同时,当朱元璋发表着满意的态度的时候,一个姓石的矮个子黄毛人,被带到了朱元璋面前,这就是沈廷扬在澳门请来的洋将,之所以姓石,则是当下的洋人来华后的常做手法,给自己起一个汉名!

石是他姓名含义,而名字汉斯,则就是直接音译了!

石汉斯被带到朱元璋面前时,朱元璋正拿着一支斑鸠铳,他一过来,朱元璋随即便询问道。

“石汉斯,朕问你,这西洋军法当中,使用这火器作战时,是如何排兵布阵的?”

“陛下,在欧罗巴有好几种使用火器的作战方式!”

石汉斯连忙用一口半生不熟的汉话回答,石汉斯是有真材实料的,他是欧洲战场上打了多年仗的德意志佣兵,手底下原先还有个几百人的佣兵团,后来又辗转到了东方搏富贵,打算受雇于阿拉干王国国王,可没成想,才到阿拉干,还没来的及指挥士兵跟缅甸人打一仗,他就十分不走运的染上了急性疟疾。

好不容易治好了病的他,也不敢呆在阿拉干了,是跑到了澳门去,加入到澳门护卫队,然后就碰上了前来招募洋将的沈廷扬,就被澳门总督施保罗推荐给了沈廷扬!

此时,石汉斯正朝朱元璋介绍着当下欧洲的战术!

“如今的欧罗巴,大抵也就是几种步兵战术,其中,最为著名的乃是欧陆第一强国西班牙国的战术,他们的西班牙方阵,然后是尼德兰国莫里斯方阵,以及古斯塔夫方阵,这三种方阵各有优劣,其中,西班牙方阵最早西班牙方阵是长枪,火绳枪混编的一方方阵,是由步兵作为核心的正方形密集长枪方阵,火绳枪手与位于四角、各有一个多人纵深的火绳枪小方阵混编而成的步兵方阵。”

“具体如何排兵布阵,在临战之时,则可以根据军队的人数,及指挥军的需求,进行调配,军队里面,少则数百人,多则数千,这种方阵机动性较差,一般是两层方阵,组成战绩,作战时,大炮摆在方阵中间或两翼,骑兵则摆两翼或后方。”

“莫里斯方阵尼德兰国名将,莫里斯针对西班牙方阵改良后,得出来的一种新形方阵,西班牙方阵是为了防御四面八方的敌人所设计的方阵,用于防御时效果相当不错,但方阵本身却太过于笨拙,机动性极差,而将火枪手分布于方阵四角,虽然可以四面还击,但对火力的浪费也太过于严重,不能够最高效率的杀伤敌军!”

“为此,莫里斯将军将西班牙方阵纵深减少,中间仍为长枪手,但将火绳枪部队布置在长枪手两翼,缩减火枪队的纵深但增加了横向宽度,加强了火力,且将火枪手独立出来,可视情况前进到长枪手之前,肉搏战斗开始后退到两翼,机动性更强!”

“古斯塔夫二世所创立的古斯塔夫方阵,归根结底是莫里斯方阵的变种,强调机动性和火力,主要特点是增加了火枪手,还有大量的加农轻便火炮,远程射击火力足以在肉搏战开始前重创敌人,总而言之,这几种方阵,就是此时欧洲战场上的主流交战方式!”

汉斯一口气的介绍完了三种当下欧洲战场上的主流战术,一边说,还一边用树枝,在地面上简单的勾勒出来这种方阵的具体形态,朱元璋听罢后,若有所思一阵,然后喃喃道。

“这几种方阵听起来倒是不错,西班牙方阵最劣,莫里斯方阵最佳,至于那个古什么方阵嘛,也算是不错,不过朕手上,没有那么多的火铳,还有大炮给他们用,是学不了的了!”

第29章 骑兵与炮兵 朱元璋个人,就是久经战阵的军事家。

他当然能够看出来一种战术是否可行的了。

明朝时,虽然出现了类似于“排队枪毙”的三段击,但这种三段击的战术,却太过于超前了——真的超前了,明初的火器,就不是燧发枪能比的,根本无法达到排队枪毙的效果。

而明末也依然达不到,因为明末的华夏依然是火绳枪为主流的,而火绳枪这一火器的天然性质,就使得其无法形成线列步枪那密集的火力!

而且,三段击这种纯火器部队,又没有肉搏能力——刺刀还没问世呢,朱元璋也不是穿越者,也不知道刺刀这玩意。

所以,朱元璋只剩下两种选择!

一种是自己生造出来一种火器方阵。

另外一种,就是直接抄了!

生造一种是不太现实的——太难,无论是西班牙方阵,还是莫里斯方阵,都是欧洲战场上打生打死几十年打出来的经验,这都是用血换来的经验啊。

可不是那种靠着脑补,然后画出来的“阵图”所能够比的。

而朱元璋也觉得生造太难——虽然在明初他就用过火器了,但当时的火器不是主流,而且威力也跟当下的火器没法比,朱元璋也没有使用明末火器的经验,他虽然读过几本明末火器的书籍,但还没自大到,觉得自己读了几本书后,就能够画出来一个阵图,然后让麾下的军兵百战百胜了。

此时,听完石汉斯介绍的这三种方阵,朱元璋就决定直接抄了!

论起抄,朱元璋还是很有眼光的!

他没有抄已经落后的西班牙大方阵,也没有抄那个古斯塔夫方阵,面是挑了莫里斯方阵,因为经过汉斯的讲解,朱元璋发现这个莫里斯方阵是一个非常合适步兵方阵。

可以说是无可挑剔的了。

首先,机动性不错!

不太笨重在战场上可以随时的变阵。

其次,可以行进射击,而且,拥有不错的对抗骑兵的能力!

此时,只见到朱元璋看向石汉斯。

“石汉斯,你会不会用这个莫里斯方阵!”

“陛下,当然会了,莫里斯方阵并不算是复杂的战术!”

石汉斯毫不犹豫的回答说道,他估计道。

“陛下您现在有三千枝重型火绳枪,还有两千枝轻型火绳枪,可以训练出来一万人的欧式陆军,二十个使用莫里斯方阵的营级作战单位!”

“嗯。”

朱元璋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需要训练多久,才能熟练使用这种战术?”

“至少得两三个月!”

石汉斯毫不犹豫的道。

“两三个月……”

听到这个时间后,朱元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两三个月太长了!

“朕可没有两三个月的时间!”

“那就只能够将士兵编入到营级方阵里面,然后再慢慢训练了!”

“让士兵们达到熟练应用方阵,让火枪手,长枪兵可以协同前进,进退自如,保持严整的行军队列,是不容易的,但让火绳枪手可以排成数列,在静止的状态下,于长枪手前,打出来几轮火枪齐射,还是比较容易的!”

石汉斯说道,朱元璋点了点头。

确实,为今之计,唯有这样了,临阵时,长枪兵为城垣,然后命火铳手,打出来几轮齐射,随即再两军肉搏了!

对于他这种新练之兵来说,在战场上能做到这一地步,已经算不错的了!

似这个石汉斯所言,临时之时,又是变阵,又是长枪阵前进,然后火枪手于两翼,一边前进,一边一排一排的打排枪,这哪里是一时半会练成的精兵啊?

“就依你的,五千枝火铳,还有之前军中的一千枝斑鸠铳,总共六千枝铳子,悉数分与亲军卫,中卫位,前军卫三卫,让各个把总,按照石教习的练兵之法,好生训练!”

“当然,这西洋方阵,暂且不必差急,应先让士卒,熟悉火铳射击要领,可以在临阵之时,打出来几轮齐射,做到不滥射,打的准,打的快……”

“陛下英明!”

这件事才吩咐妥当,一旁的石汉斯却是又话锋一转,看向了朱元璋。

“陛下,您选择莫里斯方阵,是您的智慧,但是,您却忽略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哦?”

朱元璋看向了石汉斯。

石汉斯也不怂,直言不讳的道。

“单凭莫里斯方阵,是无法包打天下的,莫里斯方阵,如果没有足够的火炮保护,以及必备的骑兵的话,那么在战场上,是万万不可以打出来亮眼的战果的!”

“如果我们没有火炮,那么,敌人如果拥有火炮,敌人的火炮就可以在我军火铳射击之外,轰击我方方阵,再优势的士兵所组成的方阵,也挡不住几轮炮火打击,如果大炮,我方进攻敌人方阵时,仅凭步兵的火力,想要摧毁敌人的方阵,打垮敌人的意志,也是格外艰难的!”

“而如果没有骑兵,那么,我军的后勤线,我军在战场上的侦察,还有在击溃敌军后的追击,都是要吃大亏的……”

“你说的,朕都知道!”

朱元璋重重的点头,表示认可,可随即,他又道。

“骑兵朕在练,至于大炮?红夷大炮太重,战场上用不上,而佛郎机炮,虎蹲炮,攻戎倒是轻便,但威力又太小,不堪一用,所以,大炮应是派不上什么用场的……”

“陛下,您说的这些都是老黄历了!”

朱元璋的话音刚落,那个被沈廷扬带过来的红毛商人,已经凑过来笑吟吟地的拱手说道。

沈廷扬连忙介绍。

“陛下,此人名叫万全!”

“万全?”

朱元璋看向了此人,这个红毛人实际上不叫万全,他全名叫万全.卜加劳,只不过省略掉了卜加劳三字罢了!

万全乃是卜加劳炮厂创始人多碌.卜加劳的重孙子,为了振兴家族的铸炮厂,是格外的上心,早些年,崇祯从澳门采购大炮的事情,让万全十分高兴,以为家族的炮厂可以买卖兴隆了,但哪成想,朱由检只采购了没多少,就停止了向澳门采购火器!

这让万全是失落了好些年,当下,在得知大明天子在登莱,要大规模采购武器后,他是厚着脸皮,跟沈廷扬过来,打算推销自家铸炮厂里面的产品!

第30章 三磅陆炮 此时,在被带到朱元璋面前后,万全便十分郑重地朝朱元璋道。

“陛下,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您不知道的大炮,也有许多,适合您的军队装备的大炮,我带了两门这种大炮,到达登州想要献给陛下您,陛下您,想不想看一看这两种大炮?”

好嘛!

为了让朱元璋能够意识到他们卜加劳炮厂的大炮有多好。

万全竟然还带过来了两门大炮!

过来赠送。

而所图,自然也是为了,能够让朱元璋从他们那采购大炮。

“那就拉过来看看!”

朱元璋早就耳闻,知道这些西洋火器犀利,此时,当即同意了。

不多时,两门西洋小炮,就被几匹挽马拖拽着拉了过来。

这两门小炮,看着个头不大,四匹挽马便可以拉着一匹小炮,以很快的速度奔跑起来,看得是朱元璋很是满意。

因为,这两门炮的颜色是金黄色的。

由此,可以看出来,这两门炮并不是铁铸的,而是青铜铸造的铜炮(青铜并不是青色的,而是金黄色)。

而青铜这玩意,可要比铁沉的多了,但这两门小炮,却能够被四马挽马拖拽着跑得这么快,足可以看出来,这两门大炮的炮架,有可取之处!

不过,朱元璋并不觉得,这两门炮的威力怎么样。

因为,这两门万全带来的卜加劳炮厂出产的三磅陆炮,口径并不大,看起来,威力也不会强到哪去啊。

不过,即使如此,朱元璋还是让人,在远处立了许多草靶木靶,打算看看这些西洋小炮的真实威力。

万全的行动很是迅速,在他的指挥下,他所带来的几个炮手,很快就将两门青铜炮从挽马上解下,然后迅速地将大炮对准了几百步外的靶区,随即,几个红毛炮手,娴熟的往青铜炮内装填了黑火药,塞入了重量在三磅的铸铁炮弹!

然后有经验的炮手,则迅速进行了瞄准!

随即,就是开火!

轰隆,轰隆!

两门三磅炮陆续打响!

炮膛内喷射出来的三磅铸铁炮弹,随即打入到了远处的靶区内,精准地命中了几个标靶,将稻草人,还有那些个木靶,打得支离破碎。

看到这,朱元璋不由地露出了诧异之色。

他询问着旁边的万全。

“此炮可打得穿东虏鞑子的重甲?”

“陛下,哪怕是穿着最紧固的板甲的勇士,也挡不住三磅炮炮弹的轻轻一击的!”

闻言,万全笑呵呵地禀报道。

他说的是事实,别说是大炮了,板甲这玩意,连重型火绳枪的弹丸都防不住。

更甭提东虏的棉甲喽。

而闻言,朱元璋若有所思,可就在这时,又一轮的炮声,打断了朱元璋的思考,原来,就在这不多时间,这两门三磅炮,竟然又打响了一次。

这下,朱元璋眼神里,不由地泛出来了喜色。

“此炮打得倒是挺快的嘛!”

部署快!

打得准。

威力也可以!

最重要的是,他的射速还非常不错。

这么一种炮。

不正是他朱元璋所需要的大炮?

在朱元璋看来,这可比红夷大炮强得多了——红夷大炮又笨又重,在战场上想要摆开的话,没有小半个时辰的忙活,是根本没办法摆开的。

而佛郎机炮,还有破虏炮,射程又太近。

所以,这个叫万全的红毛人,带过来的西洋小炮,正是朱元璋当下所需要的大炮啊。

而见朱元璋竟然夸赞自己手下的三磅炮打得快。

万全.卜加劳心里已经乐开了花——看样子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对卜加劳炮厂的产品非常满意,也就是说,自己这一次,应该可以满载而归,收获大量的军火订单了吧?

以大明王朝的财力,一口气采购几十门这样的三磅炮,应该都不是问题吧?

那可是一笔巨大的订单啊!

卜加劳心里乐开了花。

而朱元璋也朝石汉斯道。

“石汉斯,这炮如何?”

“陛下,这种大炮是欧洲战场上最主流的火炮了,非常的适合您的军队,当然,如果您想建立这么一支炮兵的话,除了大炮之外,您还有一个需求!”

“哦?”

朱元璋露出了不解之色,石汉斯张口解释。

“这种火炮对于炮手的要求很高,所以,您需要一段时间,培训出来合格的炮手!”

“原来如此!”

朱元璋明白了过来,但眉头却紧锁了起来。

因为他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不过,饶是如此,在意识到这种炮十分犀利后,朱元璋还是将目光看向了万全。

“万全,你送来的这两门西洋炮,朕很喜欢!”

“不过,区区两门的炮,如何够我大明之用?”

“陛下,这种三磅炮的造价很昂贵,两门已经是很贵重的礼物了……”

万全赔笑着说道,言外之意,就是您得花钱买。

朱元璋倒没有不满意——他当然知道这种炮很贵了!

因为光看材料就能够看出来了。

这一门西洋小炮,光是那么大的一个青铜铸出来的炮筒子,就有四五百斤了吧?

铜在这年头可是能够铸成铜钱的,是很值钱的,再算上这炮筒子下面的那个炮架,朱元璋虽然看不出来这炮架是什么材质,但能够承载几百斤的铜疙瘩,而且,还能够经得起大炮射击威力,那炮架肯定是好木头,这种好木头加工起来费工费时!

加一块,只怕是这门炮的成本价,就得有个五六百两银子。

这还仅仅只算了原材料呢……

而万全也没有漫天要价,他朝朱元璋说道。

“陛下,这种大炮,如果您要采购的话,数量二十门以内,每门炮至少要一千五百两银子!”

“如果在三十门,那就是一千四百两,五十门以上,那就是一千三百两,如果数量达到一百门,一千二百两!”

万全报价道。

他这个报价是很正常的。

因为大炮生产的越多,他的成本就愈发的低!

“一门一千二百两?有些贵啊!”

朱元璋思量了一下后说道。

“陛下,已经很便宜了,任何人来采购,都是这个价格的!”

万全苦着脸说道,他说的是实话,他并没有报高价——这年头铸大炮又不是什么技术含量很高的活,你报的价格太高,人家就不买了!

第31章 朱明皇帝在登州 “朕要是要一百门的话,多久能把炮给送来?”

朱元璋倒也没急着还价,朝万全问道。

“您真的要一百门?”

万全已经激动得快哭出来了——一百门三磅炮啊,里面的利润得有几万两啊!

啊,那真是太多了!

自己可以振兴家庭的炮厂了!

而朱元璋则重重地点头。

“一百门,不过,你要三个月内,将这一百门炮,给朕送来,而且,炮必须要是好炮,全都是用好铜铸的,好木料铸炮架的……”

“陛下放心,我一定给您铸造出来最好的大炮,用最好的材料制作!”

万全毫不犹豫地说道,虽然一个月三十多门大炮的产量,对于卜加劳炮厂而言,难度比较大,但相比于这笔订单的含金量而言,这一切都是可以接受的!

“那就一百门,不过,一门一千两,一百门就是十万两了!”

朱元璋说,他虽然有钱,但还是要讨价还价的。

一千两一门,压价有些狠了,万全刚想哭穷,可接下来朱元璋的话,却是让他眼睛一亮。

“朕要买的,可不仅仅只是一百门,一百门炮如何够?我大明富有四海,一千门炮都不嫌多,若是你能把这批炮好生地造好,送来,朕将来还会再买的……”

朱元璋说的是实话。

他现在要扩军到二十万了!

二十万人,一百门炮算多吧?

少得可怜了!

听到这里,万全连忙拱手。

“陛下,那就一千两一门,不过,您要先支付一部分的订金,因为铸造大炮的原材料十分昂贵,我暂时是没有那么多现银购买原材料的……”

“朕给你三万两!”

朱元璋点了点头,十分豪气地说道。

他现在是真有钱啊,抄了孔家后的朱元璋,别的没有,唯独银子有的是!

闻言,万全是大喜过望。

而当朱元璋商定好,购置大炮的事情时。

位于北京!

武英殿!

一片石之战后,战败后的李自成在北京城举行过登基大典后,便纵火焚烧了紫禁城,然后仓皇撤出北京,而当李自成撤走之后,五月多尔衮成功地进驻了北京,而他也堂而皇之的住在了没有被焚毁的武英殿内!

眼下,大清国的睿亲王,入关之战后,地位显著上升,已经俨然成为大清国最大实权人物的多尔衮,正看着面前的王鳌永!

王鳌永原是明臣,后来投降了李自成,结果李自成对他极为的不好,还把他逮到了牢里,让刘宗敏去拷饷他,王鳌永好不容易才靠着输银纳饷,获得了自由身。

不过,得了自由身的王鳌永,与其他卖了大明朝,当了贰臣,结果被李自成一通祸害的朝臣们一块,在多尔衮进驻北京后,便摇身一变,又成了大清国的臣子。

当了三臣。

这也是够无耻的!

而王鳌永这个三臣,这个名列贰臣传甲编的大贰臣,投降了大清国后。

也是上蹿下跳,想要为大清国效力。

昨日他就上了奏折,劝说多尔衮去招抚山东,而多尔衮对他的建议也十分认同。

李自成败走京师,原本被他控制了一部分的山东,如今已经成了无政府状态——在多尔衮看来是如此,他的情报有些滞后了。

而王鳌永又是山东人氏,在当地颇有人脉。

所以,多尔衮便决定,由王鳌永南下,招抚山东,此时,只听多尔衮朝王鳌永道。

“此去山东,为我大清招抚一省,岂乃易事?本王让巴哈纳与石廷柱,领三千满洲天兵,与你一同南下山东好了!”

“三千满洲天兵,还有两位满洲悍将在,臣定为王爷,全取山东一省!”

王鳌永十分自信地说。

多尔衮点了点头,也觉得这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因为山东貌似并没有什么兵马,山东总兵刘泽清倒有些兵马,可据闻此人已经逃到了淮安,而援剿总兵高第,距离山东最近,他也没有多少兵马。

李自成败走之前,也未曾往山东派遣多少兵马。

在这样的情况下。

多尔衮自认为。

三千满洲天兵,招抚整个山东,是绰绰有余,完全可以的了!

他并不知道,此时的山东,已经出现了一个名叫朱元璋的变数。

……

王鳌永刚出北京,才到保定,他就接到了一个消息!

“朱明皇帝在登州?”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刹那,王鳌永不由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原来,在他们到了保定的时候。

已经到了六月初六了。

距离朱元璋带兵抄了衍圣公一府,已经过去了有十天了。

朱元璋手下的人办事也不利索,竟然让孔家的人逃了不少——孔家那么多人,有几个漏网之鱼很正常嘛!

这里面就有漏网之鱼,往北边逃了,想要到北京城,向大清国皇帝报信,然后让大清国皇帝派兵去拯救他们孔家。

结果,到了保定,就遇上了南下的大清天兵。

然后,王鳌永几人,就得知了此事。

此时,看着面前这个跪着的孔氏族人。

带兵随同他南下满洲蒙古都统巴哈纳,还有石廷柱二人,脸色都格外的凝重。

而那个名叫孔令台的孔氏子弟,看到这几个大清国官员,竟然一点也不关心自己衍圣公一系的安危,反而关心起了朱明皇帝朱由检后,也是傻眼了。

他不知道,在王鳌永看来,衍圣公的事情确实大。

但却远远比不上朱由检。

此时,只见到王鳌永一脸凝重地朝石廷柱道。

“我大清国入关,是以为明为仇的名义入关的,如今朱贼皇帝在登州,而且还占了兖州,德州,这咱们若是带兵过去,那可就……”

“直接打将过去就是了,何须这么麻烦,若是能够擒得朱明皇帝,那我大清就可以要挟南朝了……”

石廷柱大笑着说,巴哈纳暼了他一眼,呵斥道。

“事情岂是那么容易的?”

“朱明皇帝在登州,流寇都没逮到他,咱们哪那么容易抓到他?他要是逃了,我大清与他南朝,就不死不休了!”

“我大清现在要紧的是对付大顺,若是再添上大明这么个对手,那要就棘手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