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是个假和尚》 第一章 小和尚 林毅变成了一位和尚,一位小和尚,一位白云山上白云寺里的小和尚。 林毅也对此莫名其妙,林毅本是一位三十而立的社会男人,生活平淡无奇,武不成文不就,但遵纪守法,是人们口中的老好人。 老好人也有犯错的时候,但也不能全怪他,毕竟面对一成不变的生活三十年,谁能没有一点牢骚呢? 老好人发牢骚的方法就是去喝酒,没有想到就多喝了几杯,然后就喝醉了,身体摇摇晃晃的走在街上被一位失足妇女捡了回去。 说实话,老好人林毅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那失足妇女长什么样子,是美还是丑?让他忿忿不平的不是那四百块钱,而是他保留三十余年的童贞就那么稀里糊涂的交了出去。 传言,保留童贞三十年,就是成为魔法师,会有神奇的魔力。 传言是不是真的,林毅不敢确定,反正他从失身之后,就不断的遇见怪事,明明屋子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却总能在屋子里面发现另外一个人的生活痕迹,灯火时常自动亮起又自动熄灭,时常听到屋子里面有咳嗽的声音,仔细查看又看不到人等等之类的怪事。 林毅被这些怪事吓得连家都不敢回,他估计自己是粘上了老人们口中的脏东西,也就是官方所称的鬼。 林毅无权又无势,也不认识什么世外高人,他能够想到的驱邪办法就是道城外的三祖寺里磕头祈福。 三祖寺据说是释迦牟尼的第三代弟子所建,只是时间已经过了无数年,也无从考证这个据说是不是真实的,让林毅在意的是市民都说这三祖寺很灵验,这一点对林毅来说已经足够了。 林毅从寺庙的大门口就开始磕头,看见佛像磕头,看见大鼓磕头,看见大钟也磕头,一直磕到主殿释迦牟尼像面前,也活该林毅倒霉,在低头许愿求佛祖保佑的时候,佛像手中的铜钵掉了下来,砸在林毅的头上,顿时血花四溅,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林毅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小和尚,还被抱在怀里。 抱着他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也是他后来的授业恩师空心禅师。 白云山上的白玉寺有近千年的历史,历经两朝,现在虽然无法和鼎盛时期相比,但也不贫弱,在江湖上享有盛名。 白云寺的方丈之位已经传到了法字辈,玄、空、法、渡、真、慧是现在白云寺的辈分,寺内的玄字辈的高僧已经隐居了,几乎是看不到他们,至少到目前为止,林毅是没有见过。 慧字辈是备用辈分,现在寺庙里还没有慧字辈的和尚,辈分最低的是真字辈,也是人数最多辈分。 这个世界讲究尊老爱幼,做事情论资排辈,按照惯例,方丈之位传到了法字辈,那么法字辈之上的长辈就不得再收徒弟了,不然方丈的位置会很尴尬,打个比方,若是玄字辈的高僧收个徒弟,那就是空字辈,便是法字辈方丈的师叔,作为师侄看见师叔能不行礼吗?当然不能,不然就是德行缺失,难以服众。 若是玄字辈收的徒弟年纪大一些还好说,若是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那还要白胡子的方丈对他行礼,这不是损方丈的威严嘛,若是玄字辈的僧人疯狂收徒,最后整个寺院的和尚都是方丈的师叔,那他方丈还怎么管理寺庙?寺庙不就乱了嘛! 所以,为了维护寺庙的稳定,就有了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当然有这样惯例的不仅是白云寺,其他门派也有这样的惯例。 但是现在空心禅师就破例了,不过空心禅师会做人,象征性的向方丈请了罪,然后又打出了感情牌,说自己已经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哪一天就坐化了,还没有一个继承人,自己一身所学就要失传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合适的人,就请方丈开恩,准许自己收个徒弟。 既然空心禅师这么给面子,法云方丈也不好不给面子,况且收个徒弟,那也是自己的师弟,见面还要对自己行礼,对自己的地位毫无影响,顺水人情,为何不给呢,于是就同意,就这样林毅成了空心禅师的笛子,在三岁的时候就受戒了,被空心禅师赐名法海。 林毅很郁闷自己有个法海这么一个法号,但是取法号这种事情都是长辈做主,作为晚辈的当事人只能接受。 林毅,不,说是法海更为合适,问过空心禅师自己的来历,空心禅师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他,说,是从河里捞上来的,把你捞上来的时候,只有巴掌那么大小,开始以为养不活了,好在你命大,活到了现在,本想把法河做为你的法号,但是想一想法河这个法号太过于小气,于是就把河改成了海,海纳百川,这个法号阔气! 空心禅师说话之后得意的笑了笑,完全不像一个出家人,倒像是一个土财主,法海一阵郁闷,法海还不如法河呢,也不知道有没有白素贞这个人! 法海又问空心禅师问什么一定要收自己为徒,为此不惜折损面子去求自己的师侄。 空心禅师这回倒是有了一点出家人的模样,一脸慈祥的看着法海,说,我们有缘,缘起而聚,自然而然,没有原因。 法海听了之后更加郁闷了,原本以为自己天资卓越,让师父动了爱才之心,不惜屈尊降贵也要收自己为徒,没有想到师父给了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而且这个答案似乎用于男女之间更为合适。 两个问题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法海之后再也没有问过类似的问题。 空心禅师看守藏经阁,与空心禅师一起看守藏经阁的还有另外两位空字辈的高僧,空为和空守两位禅师,现在多了一位法海小和尚。 法海小和尚在藏经阁不用干活,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认字背经文,然后就是发呆。 来到这个世界八九年了,早就过了最初的新奇劲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该了解的都了解了。 白云寺所在的白云山在大唐帝国境内,只不过这个大唐帝国不是法海小和尚熟悉的那个大唐帝国,不说别的,就说帝国的版图就比地球五大洲的面积加起来还要大几分。 大唐帝国周边大大小小的国家加起来足足有一百多个,有友好的,也有敌对的,几乎每年都在打仗。 大唐帝国九年前发生了一场内乱,在位三十七年、颇为强势的唐慧宗突然暴毙,没有留下遗诏,五位皇子为争帝位,那是打的昏天暗地,日月无光,死了无数人,最后历经三个月,五皇子终于打败了他的四位哥哥登上了皇位,定年号为盛元,意为鼎盛开元。 在五龙争位的时候,西南面的西夏国出兵占领了大唐西南方的一郡之地,北方的燕国出动二十万大军占领了北方两郡之地,其他邻国有样学样,组成百万联军,侵略大唐帝国,都想趁着帝国内乱发一笔横财。 盛元皇帝继位第一件事情就是安内,剿灭政敌,把他那四位哥哥的党羽杀的一干二净,据说血把整个京城大地都染成了红色,然后就是减免赋税,安定人心,休养生息,对外做出防守的姿态,给敌国一种认栽的错觉。 盛元三年,这位大唐帝国的主宰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疯狂的复仇,两百万大军如同战争机器一样,对当年乘人之危的国家发动了攻击,这场复仇战争历时五年,直到盛元八年方才结束,结果就是大唐帝国边境向外延伸了两千里,世界上少了八个国家,大唐帝国再次强盛起来,也使盛元年号变成了名副其实。 这些个国家大事都是法海听来往的香客说的,与他关系不大,他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修行之事。 这个一个奇幻的危险世界,妖魔鬼怪,残暴嗜血,动不动就是灭村屠城的,也有得道高人,高来高去,降妖除魔,维护世界和平。 不说远的,就说白云寺的玄字辈高僧就可挥刀断流,提斧劈山,斩杀了白云山上无数妖魔,震慑四方鬼怪,保护了白云山百里之内的安宁。 法海对这样的本领那是向往的很,求师父传授,但是空心禅师只是微笑的摇头,说道,痴儿啊,你是有慧根之人,习武练气只是旁枝末节,只适合普通人,并不是你的修行之路。 法海很是不解,继续问道,师父,那我的修行之路在哪里呢? 空心禅师笑而不语,转身指了指身后的藏经阁。 法海更加的不解,说,难道背诵经文就是我的修行之路?师父,你不会是在逗我吧,若是背诵经文就是修行之法,我都背了四五年了,怎么一点修为道行都没有? 空心禅师叹了一口气,说,痴儿啊,这些经文真的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吗?若是这样,为何还要我们三个老和尚来看守?实话告诉你也无妨,这些经文都是佛陀记录的天地至理,是天地运行之道,那些习武练气之人追求的不就是这些东西吗?你坐拥宝山,还要那些东西作甚? 法海脑袋转了过来,问道,师父你的意思是白云寺的修炼之法都是从这些经文中得来的? 看见法海开窍了,空心禅师笑了,说,徒儿啊,你终于开悟了,你之所以没有从经文中看到修炼之法,那是因为这些经文需要用慧眼来看! 法海紧接问道,师父,慧眼是什么,我有吗,该怎么用? 空心禅师解释道,慧眼是慧根的果实,你即使现在没有,将来总会有的,至于该怎么用,那就要看你自己了,外人帮不了你,因为慧眼是你自己的,不是别人的。 法海又问道,师父,你有慧眼吗? 空心禅师怒道,为师若是要慧眼,还用去习武练气吗? 第二章 小和尚的苦恼 法海小和尚听了师父空心禅师的话,暗自琢磨自己的慧根去了,他不知道慧根是什么,虽说脑海有着三十年的记忆,但那些记忆都与慧根无关,甚至与佛家修行都没有任何的关系,给不了多少帮助,而且他害怕别人看出什么,也不敢显露出来,只能暗自摸索,这么一摸索就是三年的时间。 在白云寺熏陶了这么多年,再加上三年的苦心造诣,十二岁的法海终于琢磨出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来了,但却让他陷入了更深的苦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法海小和尚发现自己的一双眼睛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总能看见从前看不见的东西。 倒不是说法海看见鬼了,这宝刹之中,佛相庄严,香火鼎盛,高僧无数,即使世上有鬼,它也不敢上这白云寺来,法海之所以苦恼,那是因为他看人的时候,总能看见别人头顶冒烟,冒着不同颜色的烟,把一个正常人看得不正常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开了慧眼,搞得世上好似只剩下他一个是正常人。 法海坐在藏经阁的台阶上,望着墙外的山峰,愣愣出神,空心禅师在做早课,不让别人打扰。 早晨的阳光红的似火,特别在这样冬日的早晨,更是红的厉害,晨光从天空洒下来的时候,那一束束的光线看的一清二楚,像是一条条带着颜色的丝带,与大地上的红尘百物相互呼应,如梦如幻,一时之间变得非常的不真实。 一切都像梦一样,比如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来到了这个世界,然后成为了一个小和尚,居然还有了一个法海这么一个充满神奇色彩的法号,再比如看佛经时候那离奇的现象,一切都假的真实。 法海在看佛经的时候,那些如同蝌蚪一样的蚊子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法海身体里面钻,法海当时居然也不排斥它们,灵魂深处还有一种隐隐的期待。 那些想蝌蚪一样的文字进入法海体内之后,法海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痒痒的、麻酥酥的,似乎和舒服,紧接着就感觉自己的体内有东西在游走,还不止一个,而是千万个,像是按摩一样,既有疼痛感又有舒服感,心里面还有一个声音,似乎在说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在身体享受的同时,法海的意识也出现了幻觉,感觉自己不再坐在满是经书的藏经阁,而是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面前的经书不同,出现的地方也就跟跟着不同。 若是面前是一部关于地狱的经文,那么法海就出现在地狱当中,面前是千万生灵的灵魂在地狱里面偿还生前在阳间所犯罪行的场面,有的被拔舌头,有的被下油锅,有的被鞭笞,有的被下油锅,有的被下刀山等等,残酷而又恐怖,让人头皮发麻,七魄离体。 可法海在看到这些场面的时候居然可以无悲无喜,好似没有感情的石块一样,只是静静的看着,若在正常情况下看到这样的场景铁定会被吓坏的。 当因果经文摆在面前的时候,法海的身形便被拔高,飘忽到云巅,俯瞰红尘大世界,万物生灵之间便由一条条细线相互串联、交错,而且每一条细线之间的颜色都不相同,有红,有黑,有白,有紫,色彩之多,不可一一赘述,这些色彩交映在一起,如同一副色彩斑斓的锦织画卷。 法海挑起其中一条细线细看,便会发现他为什么要杀死他,他为甚要娶她,她又为什么要恨他等等,喜、怒、哀、惧、爱、恶七情六欲,生老病死,如同泡沫一般在眼前升起,然后又破灭,变化无常而又绚丽多彩,世间的繁华与魅力,多半来自这里。 当经书合上的时候,法海才从幻境之中醒悟过来,发现自己还是盘坐在案台前,但幻境中的一切都如同剪影一般在眼前闪过,心浸其中,难以自拔,久久不能释怀。 法海觉得这样下去自己会死,会心神耗尽而死,但是他不仅没有死,反而精神愈发的旺盛,好似上瘾了一般,翻完一本又一本的经书,随着翻阅经书的增多,清澈的目光中便多了几分沧桑,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气息。 分不清虚幻与现实的存在,小和尚法海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是一真实存在的物质,或者这只是自己躺在席梦思床上做的一场梦,自己还没有从那一场宿醉中醒过来,只是他已经有一点喜欢这方世界,又不愿醒过来,生怕所看的,所接触到的,突然之间就消失了。 法海想到此处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法海,为何在此叹息啊?” 一声低沉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法海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自己的师父。 空心禅师已经做完早课了,从藏经阁里面出来了。 “师父,”法海站起身子,低声问自己的师父,道:“我们是真的存在吗?” 法海心中的迷惑与不安恐怕只有一手把他养大的空心禅师才能够消除,而法海也把空心禅师当做自己唯一的依靠,是自己心灵的寄托。 空心禅师也是被问的一愣,随后笑了,拉着法海的手坐到了台阶上,轻声的说道:“痴儿,你着相了,存在如何,不存在又如何,何必执着于一个绝对的答案呢?你看为师手中的砂砾。” 空心禅师从地上剑气一颗砂砾置于掌心,让法海看,法海看了之后不解的望着师父,期待着师父能够继续说下去。 空心禅师没有说别的,只是问道:“你看它存在还是不存在?” 法海再次低头看了一眼师父手中的砂砾,它的确躺在师父手中,但法海知道师父这么问,答案肯定不会那么简单,有些迟疑不定、有些赌博意味的回答道:“存在。” 空心禅师似乎看出了法海的心态,笑而不语,一握手掌,然后又展开,手中的砂砾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时候空心禅师又问道:“那现在还存在吗?” 法海知道师父又在和自己说禅了,摇了摇头道:“看不见了,不存在了,是师父你把它变没了!” 空心禅师哈哈一笑,说:“痴儿,不是为师把他变没有了,只是你没有看到而已,它或许依旧在那里,或许根本就没有它,有些东西存在就是不存在,不存在就是存在,而有些东西存在就是存在,不存在就是不存在,你肉眼看的见或者看不见,根本不重要,心才是关键,心生则万物生,心死则万物灭,痴儿,你明白了吗?” 法海似乎明白了什么,似乎又什么都没有明白,再抬头去看已经起身离去的师父,发现他的头顶上有七彩霞光,如同一把张开的扇子。 第三章 小和尚渡仁 法海没有完全弄明白师父空心禅师所说的禅机,但他终于在控制住了自己的一双眼睛,想看见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能看见,想看不见就看不见。 等法海能够控制住自己眼睛的时候,已经是阳春三月了,春暖花开,姹紫嫣红,只是山上的春天来的比较晚,这个时候树梢才刚刚发芽,冒出零星点点的绿意。 法海是一种随遇而安的性子,当然这是一种好听点的说法,实在一点的说法就是胸无大志,若是无迫切的压力,他更多的是希望能够慢悠闲的生活。 现在没有烦恼缠绕着他,又不用干那些杂活儿,所以他更多的时间是躺在院子里那条石凳上,枕着自己的手臂望着天空中悠悠的白云。 其实法海除了看佛经,除了睡觉,他也没有别的活可以做,他躺着看天空的白云也是无可奈何,这个时代可没有上辈子那么多的娱乐活动,即使耐不住性子,也只能憋着。 憋着,憋着,在心中就发酵出别的心思来了,法海突然间想要到山下看看,说实话,十二年来,他一直待在山上,从来没有下过山,他还不知道山下长什么样呢! 白云寺的弟子分为两种,一种是内室弟子,另一种是外室弟子。 内室弟子是指正真出家的人,要发大心,五戒十善,发菩提心,不得擅自下山,有些弟子一辈子都在山上寺庙里礼佛,从来没有见过山下的一草一木。 外室弟子又称俗家弟子,那些大门大户捐赠了大量的香火钱,想把自家子弟送到寺内学习佛法,当然更多的是想学习寺内的功法,寺里也不好拒绝,虽然是出家之人,但毕竟还在红尘之中,需要吃喝,吃喝就离不开钱,离不开这些大户。 这些大门大户的子弟不会一辈子都待在寺庙里虔诚礼佛,他们还需要回家传宗接代,支撑家业,所以就有了不用受戒的俗家弟子,他们可以还俗,下了山也不用守什么清规戒律,也可以另投他派,和寺里没有了任何关系,他们不用对寺里负责,寺里也不用对他们负责,只是这些人学不到寺内核心功法。 法海是内室弟子,还是寺里长老的入室关门弟子,他生活的地方最多是藏经阁所在的院子,好似樊笼之鸟。 正在法海哀叹自己命运的时候,院门打开了,冲进一个火急火燎的胖身影。 这道胖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方丈的入室关门弟子,渡仁,也是法海的发小,两个人年纪差不多,渡仁只比法海大三岁。 法海觉得方丈不愧是方丈,取的法号就不同寻常,比自己的师父强多了,渡仁这个法号的寓意比自己法号的寓意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仁既是人,渡别人也渡自己,仁既是仁慈,与佛法所说的慈悲贴切,让人心存善念,渡仁可以说是佛法的一个总结名词。 不过法海觉得方丈那双混浊的双眼应该看穿了胖子的本质,所以才给他取这么一个法号,让他先渡自己,让他先自己从善。 法海和渡仁一起长大,心智成熟的他自然知道渡仁是什么货色,面色和善,内心黑炭,表里不一,若是别人相信他那憨厚慈善的外表,肯定会被坑的体无完肤,不过有一点好,那是就是对自己人肝胆相照,可以两肋插刀。 渡仁很懒,更喜欢赖床,而白云寺的早课时间非常的早,比太阳起山还要早,所以早课,渡仁总是缺席,而且总被戒律堂的人在床上抓个正着,常常受罚,劈柴挑水,成了家常便饭。 渡仁被整的欲哭无泪,叫天无门,暗自发起狠来,你们整我,我也整你们,于是他总是在劈柴挑水之余往戒律堂的伙食里面吐口水,放沙子,让戒律堂的人吃自己的口水,吃沙子。 渡仁的口水无色无味,只要当事人不说,戒律堂的人吃了之后,也不会察觉,只是沙子吃到嘴里立刻被察觉到了,有些人更是不注意,崩坏了牙齿。 饭菜里出现了沙子,开始的时候戒律堂的人以为只是偶然事件,是伙善堂的人粗心大意,没有把菜洗干净,但是次数多了之后,戒律堂的人就认为伙善堂的人故意在整他们,是伙善堂的人夹私报复,于是上门理论。 伙善堂的人知道自己没有做,说起话来也是底气十足,而且无辜被冤枉,火气十足,两堂之人从言语冲突,很快上升到了肢体冲突,事情越闹越大。 渡仁看见事情闹大了,肯定会有人调查的,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住,很机智的跑到自己师父,也就是方丈面前痛哭流涕,交代了事情,当然避重就轻的交代,然后承认自己的错误,发誓自己以后肯定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方丈对自己的小弟子还是非常的疼爱,见他认错了,也不追究了,出面摆平了这件事情,还顺手把渡仁的早课给取消了,渡仁可以说是因祸得福。 渡仁干这些事情的时候,法海自然是知道的,而且还问过渡仁,为什么不再饭菜里面放苍蝇或者虫子,谁知这个时候,渡仁居然打起了佛号,一脸慈悲虔诚的说,出家人不得乱杀无辜。 白云寺五大戒律,第一条就是不得乱杀无辜,这条戒律与法海记忆中的戒律大有不同,暗自纳闷,不得杀生什么时候变成了不得乱杀无辜了,回头想想也觉的有道理,这个世界这么乱,你不杀别人,可别人杀你的时候可不会心慈手软。 “法海,法海,你的信!” 渡仁跑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法海纳闷了,自己在这个世界除了寺庙里的几个和尚,也不认识别人呢,谁会给自己写信呢,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是爬了起来接过渡仁递过来的信,说:“胖子,我说让你平时少偷懒,多练武,你就是不听,从前院跑过来,才多少路,就把你累成这样,若是妖怪看上你这一身肥肉,看你还怎么跑?” 说完之后,法海低头看手中的黄皮信封,原来不是自己的信,而是给自己师父的信。 渡仁也缓过气来了,说:“妖怪可不会喜欢肥肉,只会喜欢你身上这些连着骨头的瘦肉,那样嚼起来才有味道!” 法海站起来踢了渡仁一脚,骂道:“我是你师叔,哪有盼着自己师叔被妖怪吃的师侄,你这个是大逆不道!” 说完也不理渡仁,跑进藏经阁找自己的师父了。 第四章 小和尚下山 白云寺的藏经阁一共有七层,第一层收藏着奇闻异志,第二层收藏着历代高僧语录,第三层收藏这大乘佛法,第四层和第五层是功法秘籍,第六层存放着贵重的佛经,至于第七层藏着什么,外人无从知道,寺内也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法海从来没有到过第七层。 法海找到师父时,空心禅师正在第六层给佛经弹灰,样子和一个普通的老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法海把信递给了空心禅师,他打开看了,看完之后,叹息一声,双手合适,颂了一句佛号,然后把目光投向法海。 法海知道有事情要来了,果不其然,空心禅师道:“法海,为师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办!” 法海没有拒绝的理由,况且他内心挺希望为师父办事的,于是道:“师父,你吩咐吧,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空心禅师哈哈一笑,脸上的愁苦消散了,笑骂道:“油腔滑调,一点都不像是出家之人!” 法海嘿嘿傻笑一声,问道:“师父,你说吧,要徒儿去干什么?” 空心禅师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追忆的神色,给法海说起了一段往事。 那个时候,空心禅师还没有现在这么老,正在人生的开端,十七八岁,人生花季,与同城的一位姓周的好友爱慕修行之道,两人家里都是大户,有钱,请了师傅,学了一些腿脚功夫,准备外出行那侠义之事,好闯出一些名堂。 两个人瞒着家里,带了一些银两,偷了两匹良驹,就出了城,天黑的时候已经离家有百里之地,正好到了一个小村子。 这个世界危险因素太多,什么妖魔鬼怪数不胜数,单独的个人力量很难在野外存活下去,于是大多数都是几十人、上百人的在一起,形成一个小村子或者小镇子,抱团生活,所以大城池之外有很多这样的村子和镇子。 空心禅师两人来到的这个村子并不大,大约只有十多户人家,让他们两个感到奇怪的是这个村子没有一点灯光,乌漆墨黑的,没有生气,而且鼻孔还能闻到一点血的腥味。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对劲,都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两个人都是初次出门,满心打算行侠仗义,看见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进去瞧一瞧,哪怕知道有危险,颇有一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意味。 空心禅师性子比较急,一马当先便冲在前面,刚进村口,就听到破空的声音,有东西朝自己袭来,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打在自己的身上,身子便从马上摔了了下来,接着便感觉有东西缠住了自己的脚,把自己朝一个方向拖去。 当时天色暗淡,天空有微薄的云,遮住了昏昏的月光,地上更是暗淡的看不清东西,空心禅师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而且自己被攻击了一下,又从马上摔了下来,着实不轻,疼的浑身提不起力气,只能任由被那东西拖着。 空心禅师想要活命只能寄希望于那位好友,那位好友也没有让他失望,从马上跳下来,拔出钢刀,从上而下,用力一斩,把他平日所学发挥到淋漓尽致,咔嚓一声砍断了缠绕在脚上的东西。 只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哀嚎,接着传来源源不断的簌簌之音,有东西在跑过来,而且不少,那位好友大喝一声,走,抄起地上的空心大师就跑。 两个人本能朝声音相反的方向跑去,但那边又是一个陡坡,空心禅师受了伤,无法自己移动,整个身体的重量几乎全压到了好友身上,好友搀着跑了半里路,气喘吁吁,吐气如牛了,两条腿也像灌了铅一样,跑不动了。 空心禅师让好友放下他,自己逃命,好友只是摇了摇头,咬着牙,继续搀着空心禅师往前跑,后面不知名的怪物已经追了上来,离他们只有咫尺之遥。 也许是他们命不该绝,看到了一个窑洞,两个人赶紧跑了进去,把门堵上,两个人靠在门口大口的穿着粗气,然后听见窑洞外面的怪物在不停的嘶吼,那种声音像是小孩子的哭声,又像是女人的呜咽声,随后又像鞭子在抽打着大地的声音,嘈杂混乱。 那怪物似乎有些忌惮窑洞,没有靠近,一直在窑洞外面徘徊,两人见怪物不敢靠近,绷紧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滔滔不绝的疲惫,两个人都靠着门板上睡着了。 第二天,天亮了,外面传来鸟叫声,没有那怪物的踪迹了,两个人小心翼翼的打开窑洞的门,没有发现什么危险,这才出来。 大白天的,阳气十足,一般的妖魔鬼怪不会出来,两个人壮着胆子跑进村子里面看了看,发现里面的村民都死了,而且死相极为难看,像是被蒸馏瓶蒸了一边,把身体里面的水分血液都给蒸干净了,连脂肪都给蒸了出来,变成黄色的干尸,眼眶暴突,嘴巴张开,面目狰狞。 吓得两个人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村子,在村口发现了两匹一进死去的良驹,全身的血液都没有了,干枯的皮包骨头,在昨晚遇袭的地方发现了怪异的藤条,断口之处血迹斑斑,应该是昨天晚上好友砍断的。 两个人不敢在这里多待,跑回家了。 从那以后,空心禅师的好友就没有闯荡江湖的心思了,安心的继承家业,娶妻生子,而空心禅师却更加的坚定了修行之心,最后拜入了白云寺。 空心禅师手中的那封信就是那位好友的儿子写的,那位好友早已故去,现在他家里又出现变故,想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空心禅师。 空心禅师看守藏经阁自然是走不开,正所谓父债子偿,师父的事情自然也落到了徒弟身上,而空心禅师又只有法海这么一个徒弟,去接好友的后人只能让他去办了。 法海早有下山的心思了,立刻怕了怕胸脯,大包大揽的说:“师父,这件事情交给我就好了,保证帮你把人完完整整的带回来,若是少了一根毫毛,我就把寺里的佛像都扫上一遍。” 空心禅师慈祥的摸了摸法海的头,说:“法海办事,为师自然是放心,只是让你一个人下山,没有个照应,这样吧,为师去和方丈师侄说说,让渡仁和你一起下山!” 下山能够带上渡仁,法海自然是愿意,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孤零零的赶路。 空心禅师又道:“山下不太平,魑魅魍魉太多,缺少护身之法可不行,为师这里有一串佛珠,乃是当年你师祖传留下来的,算是一件上好的护身法宝,现在传给你了,希望它能够抱你平安!” 法海接过佛珠,只见佛珠光滑如玉,上面没有任何的雕饰,黑漆漆的,每颗只有拇指般大小,散发着阵阵檀香,若不是空心禅师说,法海绝对不认为这是一件法宝。 法海把佛珠挂到脖子上,眼珠子一转,道:“师父,有法宝是好,但是法宝是死物,难免有疏漏,要不你传我两手绝招,作为佛陀之怒?” 空心禅师笑骂道:“真是个滑头,你自己去五楼找吧!你也该学学防身之术了!” 第五章 山下 渡仁没有想到自己也能够下山,高兴坏了,自从上山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下过山,仔细算来差不多有十一年了。 “法海,你知道山下是什么样子吗?哎呀,当年上山的时候,年纪太小,没有记住山下是什么样子,真想现在就去山下看看,喂,别看那什么破武功秘籍啦,那玩意有什么好看的,藏经阁里面一抓一大把,我跟你说话呢!” 法海无奈放下从藏经阁中挑出来的武功秘籍,对着渡仁说:“胖子,你就这样向往红尘,小心佛祖找你麻烦,把你当做叛徒给办了,丢进阿鼻地狱!” 渡仁说:“我这可不是叛徒,我这是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无畏精神,我到红尘是为了弘扬佛法,我到红尘、、、哎呀,和你这样肤浅的没有追求的假和尚说了,你也不懂,红尘历劫,方显真佛!” 渡仁编不下去了,只能用你不懂来搪塞,法海听了之后,摇了摇头,继续研究从藏经阁里带出来的武功秘籍。 法海从藏经阁里拿出了三本秘籍,一本大力金刚指,一本大力金刚掌,一本无影脚,金刚指和金刚掌都是手上功夫,攻伐有力,练成大成之后,指可穿墙,掌可裂石,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只是从头翻阅之后,法海就有点后悔了,炼这个玩意太痛苦了。 首先要烧一锅的铁沙子,然后把双手进滚烫的沙子里,不停的翻炒,之后涂上特配的药水,如此反复,直到最后,手掌金黄,插进铁锅如同寻常。 法海知道自己吃不了那个苦,只好退而求次,只记住运力的方式和招式。 无影脚倒是一本好功夫,进可攻退可守,修炼起来也方便,这几日法海便专注这本无影脚了。 三日的功夫,寺里给渡仁和法海准备好了文牒、干粮、银子、良驹等等必需品,临走之前,空心禅师又叮嘱许多了,告诉他们两个行走江湖注意的事情,最后又递给法海一块玉佩,说是信物,到了目的地,给主人家一看就知道了。 好不容等空心禅师唠叨完,两个小和尚便飞奔而去,像是屁股后面有只老虎一样,跑的比兔子还要快上三分。 渡仁在法海的房间里对山下的红尘世界做了充足的幻想,也预设多种游戏红尘的计划,但是等他们两个到了山下发现一切和自己想象的都不一样,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白云山下有一个比较的大镇子叫做白云镇,下了白云寺就是这个镇子,白云寺的马庄也在这个镇子里面,这也是法海和渡仁两个人的第一站。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下了山之后,觉得世界突然大了许多,也下沉了许多,渡仁问法海是不是有同样的感觉。 法海说:“胖子,你也就是肉多,吃下去的营养都长肉了,从山上到山下,不就是从高处到了低处嘛,这里这多的人,这么多的房子,这么多的路,东西多了,地方不就大了嘛。” 渡仁感觉法海说的不对,但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了,只好针对法海贬低自己的话做出反击,说:“法海,你自己不长肉,就知道嫉妒佛爷我肉多,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一般见识!哼!” 两个人嘻嘻闹闹,穿过喧闹的人群,走马观花,朝着白云寺的马庄奔去,顺便对比山下的白云镇与山上白云寺之间的区别。 白云寺里除了佛像就是和尚,除了和尚就是香客信徒,香客信徒比和尚还像和尚,对待佛陀比和尚还要崇敬,说到底就只有佛像和信徒。 白云镇因为依靠香火兴盛的白云寺,所以异常的繁华,一条主街上又分出了十多条支路,行人往来,旅客不绝,街道两边都是商铺,有卖布料的,有卖粮食的,更有酒楼茶肆等等应有尽有,当然更多的是卖香烛的。 法海看了几眼之后,兴趣就衰退了,他记忆中的城市可比这里繁华多了,在他看来就是多了一些古色而已,但是同行的渡仁就不一样了,那双平时只有寻找一番才能看见的眼睛,此刻等着像是铜铃一样,两个乌溜溜的眼珠放着亮光,嘴巴从来就没有合上过,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街上的行人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渡仁,若不是看着渡仁是一副和尚打扮,恐怕早就冲上来把他给捆了,最后连法海都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渡仁的后脑勺上。 “我当初怎么同意把你带下山了呢?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被猪肉蒙了心,啊、啊,啊什么呀,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个镇子吗,若是到了城那还得了,到时候嘴巴还不得脱了臼,真是丢死人了!” 渡仁知道自己丢人了,但还是很倔强的说:“我不信你不惊奇,你的那小心肝肯定都跳到嘴里了,只是碍着师叔的面子,不好意思在我面前表现出来而已,真是一个表里不一、虚伪的和尚!” 法海怒道:“你这个胖子没救了,就算是佛祖都救不了你!” 说着拔腿就跑,不想和渡仁走在一起,渡仁连忙跟了上去,一边背着包袱,一边大喊道:“等等我啊!我不认识路!” 法海最终还是没有甩掉渡仁,两个人一起到了白云寺设在白云镇的马庄,马庄在白云镇的边缘处,是一个大庄子,里面有七八个汉子,年纪都比较大,都有四五十岁了,也是镇上的人,受雇打理马厩,为首的人叫做马三,世代都是马夫。 也不是白云寺的任何一个和尚到了马厩就可以使用马匹的,想要用马,还必须有监寺的文书,马三核对完法海递过去的文书,便带着他们进了马厩。 “两位小师父,是第一次下山吧?”马三一边领路一边笑着说道。 渡仁心直口快,回答道:“对,我们第一次下山,去外面半点事情,马总管,你得要帮我们挑两匹好马,我们要跑很多路呢!” 马三回头笑道:“两位小师父,放心,抱在我马三身上,我马家世代养马,到我这一代已经是第五代了,经验十足,挑出的马那可是没话说的好!” 马三先是自吹自擂一番,然后又随意的问道:“两位小师父带着这么多行礼,看样子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啊!” 渡仁希望马三给自己挑匹好马,对于他的问话也是有问必答,说:“要到青阳郡去,一千多里路呢,可不远嘛!” 说话间,已经到了马棚,马三给法海和渡仁挑了两匹好马,马匹到手两个人也没有停留,骑着马便奔着镇子外面去了,只是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马厩里飞出了一只信鸽。 第六章 风高天黑 法海和渡仁两位策马奔腾,好不潇洒,但事情往往乐极生悲,两个人都没有出门的经验,一不小心就错过了借宿的地方,以至于半夜三更还在深山老林当中。 大唐帝国地广人稀,往往几十里都未必能够看见一个村落,更多的是绿意葱葱的森林,还有从森林当中传出来的猛兽的嘶吼。 天空中有半轮月亮,只是这半轮月亮还被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乌云给遮住了,从云层缝隙中透漏出来的残光又被头顶的枝叶遮挡住了,走在林子里,漆黑一片,抬头往上看去,倒是能够穿过枝叶间的缝隙看见天空残存的星星。 夜晚温度下降,林子里不知不觉中弥漫起淡淡的白色雾气,使漆黑的林子更添几分诡异的气氛。 “我说胖子,你跑起路来怎么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上辈子不是兔子还是兔子,而且还一直被猎狗追,所以佛祖可怜你,让你这辈子做了人,还保留着上辈子的天赋!”法海没事的时候又来调侃起渡仁。 渡仁也不是好惹的,反击的说道:“法海,你能不能说句人话,错过了住宿的地方,你能怪我吗?不要以为是我师叔,就可以这么随意的编排我,一点长辈风范都没有,不对,应该是佛祖他老人家看穿了你的本质,把你的那些虚伪的伪装都收了!” 法海说:“呵,现在知道我是你的师叔啦,长这么大,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你正经的叫过呢,你不说我都快要忘了我是你师叔呢!也别废话了,赶紧的叫一声师叔,给我叫舒坦了,师叔我给你叫一个美女,让你尝一尝红尘的滋味!” 渡仁刚准备开口说话,就听见远处的草丛里传来声音。 “好像是有人在叫救命!”仔细听了一会儿,渡仁对着法海说道。 法海勒紧麻绳,说:“过去看看!” 这个荒山野岭的,充满了危险,两人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的靠近,这两人虽然初出江湖,但是个混江湖的天才,把那些老江湖所说的发挥到了极至。 两个人往前走了大约十丈的距离,便看见草丛里躺着一个人,只是光线太过于暗淡,看不清楚。 法海和渡仁两人对视一眼,渡仁问道:“要不要过去看看?” 法海说:“万一是佛祖金刚目的漏网之鱼怎么办?就咱们两个估计还不够别人一只手的!” 渡仁说:“可万一是佛祖用来考研我们两个怎么办,见死不救可不是和尚的作风,万一佛祖见我们两个没有慈悲之心,不让我们去极乐世界怎么办?” 渡仁说的话,法海怎么听怎么别扭,说:“我说胖子师侄,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都是盼着我们早点死的意思啊!” 渡仁圆圆的脑袋一扭,问道:“有吗?” 法海肯定的回答道:“有!” 渡仁认真想了想,还真有那么一点意思,有些尴尬,道:“那是我口误,你也别认真了,咱们还是过去看看吧,我还想要个七七浮屠呢!” 法海见渡仁想要去救人,他也不好阻拦,渡仁似然人混了一点,但好歹也是修行之人,修行最重要的是心境,若是自己强行阻拦,给渡仁心上添上一道心魔,那就好心办坏事了。 两人都是初学者,在马背上,远没有在地面上来的灵活,于是纷纷下了马,慢慢的靠近。 法海和渡仁中与看清声音的来源之处,只见前方离自己只有一丈距离的地方,有一位美人从路边的草丛里挣扎的坐起来。 法海和渡仁两人都是修行之人,视力比寻常之人要好上不少,再加上面前那人皮肤雪白,自带光芒,倒是让两人看清了她的容样。 她头发有些凌乱,但是乱的很美,两缕秀发从耳边自然垂落,搭在小山丘一样的胸口上,衣服是贵家小姐常穿的盛典服饰,纱衣,抹胸,丝带,披肩,只是这位美人披肩落在旁边的地上,丝带散开了,纱衣半遮半掩,抹胸也松了,露出深深的沟壑,和大片的雪山。 不说这些极具诱惑性的地方,她的容貌也是极美的,眉毛细如柳叶,睫毛宽如蒲扇,眼珠黑如珍珠,琼鼻高挺精巧,嘴唇嫣红,宛如樱桃,肌肤细腻如脂,洁白如雪,这些东西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就像是画中的仙女一样,完美的挑不出一丝毛病。 空气中还有一股若有如无的香味,非常的好闻,好像是是对面美人的体香。 渡仁有些呼吸急促的说:“法海,我还没有叫你师叔呢,你就给我找来这位一位完美无瑕的美人,你真是太够意思了,你这个师叔我认了!” 法海也有些纳闷了,这个世界上真有美的没有缺点美人吗?摸了摸嘴角的口水说:“胖子,你动凡心了,为了美色,连自己的立场原则都可以抛弃了,你对得起佛祖吗?不行,作为你的师叔,我一定要拯救你,把你从虎口中救出来,这位美人还是交给我吧!” 这个时候,对面的美人似乎好像才看到渡仁和法海两个人,轻启樱口,道:“两位小师父,你们是来就奴家的吗?” 渡仁和法海两个人,连忙点头,但是谁都没有动。 美人又开口说道:“奴家脚崴了,动不了了,两位小师父,你们谁能够过来扶我一把,这草丛太凉了!” “我,我、、” 渡仁和法海两个人争先恐后的往美人跑去,两个人为了争取先到美人边上,还在途中打了起来,法海抓渡仁的衣领,渡仁就掐法海的脖子,然后法海又打渡仁的脸,渡仁又反击,两人几乎是从地上滚了过来的,到了美人面前,相互掐在一起,难分难舍,谁都没有空余的手来搀扶美人。 美人看见两位小师父打了起来,有心来劝架,说:“两位师父不要打了,不要打了!”说着伸手搭在法海和渡仁的后背,要拉开两个人。 只是女人的力气小,搭在法海和渡仁后背的手像是在抚摸一样,更本不能把两个人拉开。 这个时候法海的声音传了出来,说:“美人,你别管,今天我非要掐死这个不知道尊师重道的胖子!” 而渡仁又反击道:“女菩萨,你别管,今晚我一定弄死这个虚伪的家伙!” 美人说:“可是你们两个这样子,奴家好害怕呀!” 说话间,美人放在渡仁和法海后背的手突然之间变成了两只毛茸茸的爪子,在爪子的末端还有一尺多长的尖溜溜的指甲,冒着寒光,好不瘆人。 如此同时,在美人背后也伸出了一条毛茸茸的灰色尾巴,如同蟒蛇一样的从地面游走,向渡仁和法海而去,这根本不是什么美人,而是一只妖。 第七章 狐狸精 嘭的一声,突然之间,化为美女的妖怪飞了出去,跌落在一丈之外的草丛,没有了动静。 法海和渡仁两人偏着头看着妖怪跌落的方向,渡仁出拳,法海出掌,两人的臂膀伸的笔直,保持着出招的姿势。 渡仁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说:“小小妖精,还敢迷惑你家佛爷,今晚你家佛爷心情好陪你玩玩,咦,怎么没有动静了,不会这么不经打,就这么死了吧!” 法海缓缓收回自己的手掌,放到自己的面前看了看,手掌微微胀红,刚刚他按照大力金刚掌的运气方式使出一掌,发现手掌上的经脉已经胀红,现在还有一种火辣辣的疼痛感,看来没有用秘法锻炼过的手掌,还是不能使用大力金刚掌,不然这手迟早得废掉。 法海若无其事的收回自己的手掌,说:“过去看看不就得了!” 说完,法海便起身走了过去,渡仁也跟着过来,到了妖精落地的地方就发现地上躺着一只死狐狸,一身灰色的毛发,倒立起来,如同一根根钢针,嘴巴尖挺、尖挺的,嘴角还有血迹,一双眼珠子鲜红、鲜红的,里面全是血丝。 渡仁念一句佛号,说:“法海,你这个和尚也忒狠毒了吧,一招毙命,心中一点慈悲之心都没有,一点都不像和尚,你一定是一个假和尚!” 法海想了想,自己刚刚的确没有手下留情的念头,但是被渡仁这么说,他就不承认了,说:“不是我狠毒的没有慈悲之心,而是你六根不净,动了淫色之心,对这只狐狸精动了不该动的念头,所以才在出手的时候留下九分力,你那不是慈悲之心,而是淫色之心,你才是一个假和尚呢!” 渡仁怒道:“放屁,我是念在她修行不易,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正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说的就是这个理!还有你打我的那一巴掌,真狠,现在还痛着呢,一定是蓄谋已久的!” 法海冷哼两声,没有理渡仁,转身去找自己的马,其实法海心里清楚,除了身上穿着僧衣,头上顶着戒疤,他心里更本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和尚,他的灵魂是一个自由的灵魂,可不想被那些和尚的规矩给束缚住,若不是舍不得空心禅师,他早就还俗去了。 渡仁看着法海的背影,大声说道:“看吧,看吧,被我说中了吧,无话可说了吧!” “我是懒得理你!”法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两人继续上路了,更本没有把那狐狸精当一回事,打死一只狐狸精,就像捏死了一只蚂蚁一样,毫无心理压力,不得不说,白云寺的教育非常的强大。 两个人直到天边开始泛亮的时候,终于赶到了一个小村子,此时两人已经非常疲惫,就在村口的凉亭休息,靠在梁柱上睡着了。 两个人一直睡到太阳爬到山顶,村里的小孩子出来玩耍时,才醒过来。 还别说,白云寺训练出来的马匹真不错,没有人看管也没有跑,正低着头在凉亭边上吃着荒草。 法海拍了拍渡仁,说:“别睡了,赶紧进村找个地方讨口热水,化个缘,祭一下脏内五府,继续赶路,这次路程远,事情急,去晚了估计要出大事!” 渡仁揉了揉惺忪的双眼,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啊?需要白云寺未来两大支柱同时出马?” 法海笑着说:“事关天下苍生的大事,我们两个就是人族的未来,走了!” 渡仁看着法海的背影,不屑的说道:“不说,就不说呗,神气什么呢!” 法海走到在村口玩耍的小朋友们面前,小朋友们看见法海走了过来,都停了下来,望着他。 五个小孩子,五六岁的样子,穿着带补丁的麻衣,头发蓬松蜡黄,有些头上还有草屑,有两个小男孩甚至还流着大鼻涕,从鼻孔里拖下来,快要到嘴里的时候,用力一耸,又神奇般的回到了鼻孔中,过了一会儿有流了出来,如此反复。 法海从怀里掏出五个铜板,摊开放在不大的手掌上,对着五个小孩子说:“小施主们,只要你们回答我几个问题,这些铜钱就是你们的了!” 其中稍微大一些的女孩子往前走了一步,这个孩子可能是孩子王,也不怕生,直愣愣的站在法海面前,问:“你说的是真的?” 法海笑着说:“当然是真的,出家人不打诳语!” 这个时候,渡仁也牵着马走了过来。 孩子王说:“你问吧!” 法海问道:“你们这个村子叫什么名字?” “李家村!” “多少人?” “不知道,大概好多人!” “呃,哪家最富裕?嗯,最有钱?” “村长家!” “村长家在哪里?” “进了村子,一直走,看见房子最大的那一家,就是村长。” 法海笑着把手中铜钱递给了孩子王,说:“好了,我问完了,你们去玩吧!” “哦也,有钱了,有钱了、、、” 孩子们接过钱,开开心心的走开了,渡仁凑了过来,说:“你打听最富裕的村长家干嘛,不会是想打劫吧,我可告诉你,法海,咱们可是名门正派,打劫一个村子的村长这种事情可不能干,要是让武林同道知道了,那可丢死人了,想要打劫,咱们去打劫皇帝老儿去,他有钱!” 法海有些无奈的说:“了解你的人知道你在白云寺长大,不知道你的人还以为你在土匪窝里长大的呢,真搞不懂你那大脑袋里面整天都在想什么东西! 我找富裕的人家,是为了找口吃的,大户人家肯定有好吃的,即使没有好吃的,也肯定比咱们的干粮可口,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搞一碗热粥喝喝。” 渡仁一听有热粥喝,两只眼睛直冒光,催促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过去走。” 两人牵着马,往村子里面走,这个时候村子里的人大多数都下地了,准备春耕的事情,所以村子里面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些年迈无力的老人在家里。 村子并不富裕,几乎找不到没有补丁的衣服,家家都是茅草房子,篱笆围墙,院子里放养着几只鸡,有些人家还有几只鸭子。 村长家的确好找,因为就只有他一家是夯土墙,大木门,房子七八间,虽然也是茅草做顶,但在一群矮小的茅草房面前,还是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一眼就看出来了。 第八章 李家村 敲门的事情自然是渡仁去做,这位胖和尚外面具有欺骗性,憨傻的外表,能够降低主人家的警惕性,渡仁敲了两三下,里面就传来脚步声。 人未到,声音先到了。 “谁呀?”是一个老太太的声音。 渡仁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门就打开了,正是一位花甲的老太太,渡仁立马面带笑容,打了一个佛礼,说:“女菩萨,你好,我们两是路过的出家人,只是长途跋涉,口渴的厉害,想向女菩萨讨口热水喝!” 老太太似乎眼神不怎么好,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渡仁,然后把目光投向法海,法海连忙施礼,把自己当做一位有礼的好和尚。 打量完法海和渡仁,似乎确定两位小和尚不是什么坏人,略显干枯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说:“原来是两位小师父呀,赶紧进屋,赶紧进屋!” 老太太年纪大了,牙齿也掉好多,说起话来漏风,若不注意听,还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法海把两匹马都系在门外,跟着渡仁后面进了屋子。 院子很大,栽了一颗枣树,已经有些年头了,足足有两个碗口那么粗,院子的角落里建了鸡窝,院子里养了不少的鸡鸭,在院子的一角还有一条壮硕的大黑狗,看见渡仁和法海两人,狂吠起来,甚至都跳了起来,好在大黑狗是用链子拴住了,只能在一定的范围之内活动。 大黑狗的动静惊动屋子里面的人,从里面走出一个五十来岁的老汉,黑白灰三色的头发在头顶束了一个发髻,留有长须,应该经常打理,看起来很柔顺,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整体看起来很精神,而且身上还有一股气势,是那种长期发号施令人身上的独有气势。 被大黑狗惊到了,渡仁和法海停在了院子中央,两人的目光先是在大黑狗身上,后是落到了老汉身上,不用别人介绍,两人就知道这个人必是李家村的村长。 老太太还在呵斥自家的大黑狗,但是大黑狗就是不听老主人的命令,依旧狂吠不止,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法海和渡仁说道:“两位小师父,别介意,大黑平日里挺乖的,也许是见到生人了,所以才会这样。” 法海打了一个佛礼,说:“善哉,善哉,是我们的不对,是我们打扰了。” 老汉出了门槛,先是看了一眼法海和渡仁,然后对着老太太问道:“娘,他们两个是什么人?” 老太太说:“壮儿啊,这两位是路过的法师,有些口渴,进来喝口水!” 老汉走下台阶,搀扶着自己的老母亲,眯着一双眼睛,盯着法海和渡仁问道:“敢问两位小师父,你们是从哪里来呀?” 法海知道这位老汉是怀疑自己和渡仁了,不愧是做村长的人,精的跟猴似得。 “施主,你好,我们俩在白云寺修行!” “白云寺?”老汉惊呼道:“两位小师父真是从白云寺而来?” 法海打了一个佛礼,说道:“正是!” 老汉又问道:“不知道的法正大师可好?” 法海有些疑惑的看着老汉,问道:“老施主认识我师兄?” 法正也是白云寺的和尚,不仅佛法精湛,而且还长的极帅,脾气也好,接人待物都是彬彬有礼,在寺里人缘好,在香客当中人缘也好。 老汉哈哈一笑道:“早些年,法正大师云游的时候,在老朽家里借住过!” 老汉自称老朽,看样子读过书,知晓礼仪。 法海微笑道:“那还真是有缘!” 因为法正的关系,老汉虽然没有再黑着脸,但是他却疑惑的望着大黑狗,纳闷道:“这大黑是怎么了,为何对着两位小师父狂吠不止呢?” 法海和渡仁对视了一眼,想了想,法海解释道:“老施主,可能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和师侄两人在林子里面遇到了一只狐狸精怪,两人身上粘上了狐狸精怪的气味,而这只,这只,大黑,有灵性,嗅到了我们两个人身上狐狸精怪的气味,所以才狂吠不止!” 渡仁在一旁附和道:“对,一定是这样的!”他还惦记着这家人的热粥呢。 谁知老汉一听法海这么说,脸上露出愤怒之色,大声的问道:“小师父,你看见那只狐狸精了,快告诉老朽,它在哪里?老朽一定要去除掉它!” 法海不着声色的往后退了两步,说:“阿弥陀佛,我已经使那金刚怒火将那狐狸精怪送往轮回之道了,善哉,善哉。” 说完,还一脸慈悲的惭愧。 老汉一听,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看的渡仁还以为这老汉是个疯子。 “娘,你听到了吗,那个狐狸精已经死了,杀害你孙儿的狐狸精已经死了!”老汉抓着老母亲的手有些疯癫的说道。 老太太也流出了眼泪,说:“真是老天有眼,佛祖保佑啊,不行,不行,我要去烧香还愿!” 说完,老太太便挣脱了老汉的手,往屋子里面走去。 法海和渡仁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站在院子中央,肚子饿的呱呱叫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一会儿,老汉才回过神来,看见还在院子里的法海和渡仁,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不好意思的说道:“让两位小师父见笑了,老朽失态了,两位小师父,赶紧进屋坐!” 老汉把法海和渡仁引进屋子里,自己却跑出去了,进了侧面的厢房,不一会儿,又出来了,手里托着两杯茶,噗通一声就跪在法海和渡仁面前,把两人吓了一跳。 连忙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把老汉从地上往起拉,问道:“老施主你这是干什么呀!” 渡仁暗瞟了一眼法海,那意思是说:“我们两这么像活佛吗?这老头儿见面就这么隆重!” 法海横了渡仁一眼,示意他别瞎想,对着老汉道:“老施主,你有什么话就起来说来,你年纪这么大,跪在地上,佛祖会怪罪我们的!” 老汉很倔强的跪在地上,就是不起来,说:“两位小师父,你们听小老儿我把话说完,然后你们把这两杯茶喝了,我再起来!” 法海和渡仁没有办法,两人就席地而坐,听老汉说起故事。 原来老汉有三个儿子,这几年来,盛元皇帝励精图治,轻徭薄赋,百姓的生活倒是富裕起来,老汉家里也有了些闲钱,便让小儿子读了书,两年前,小儿子去参加乡试,路过那片林子,不知怎么地,就被那狐狸精给害了性命,让老汉白发人送了黑发人,更是让老母亲哭坏了眼睛。 老汉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没有钱去请那些除妖卫道之人,拿那狐狸精没有办法,只好把仇恨记在心里,翻来覆去的让杀子之恨折磨自己。 今日听闻法海和渡仁两人杀了那狐狸精,大仇得报,自然高兴了,而法海和渡仁就是他的恩人,对待恩人自然要隆重对待,以谢大恩。 第九章 有妖怪 听完老汉说完之后,法海觉得这杯茶不喝不行,为了避免让别人良心不安,他仰头就喝了下去,渡仁也喝了,同时心里高兴着呢,不是因为降妖除魔,帮助了百姓而高兴,而是因为他觉得这一碗热粥跑不了了。 “老施主,你看这茶我们也喝了,你就起来吧!”喝完茶之后,法海顺势就把老汉从地上扶了起来。 待众人落座之后,渡仁故意让自己的肚子叫的更响亮一点,老汉听到了,笑道:“两位小师父,远道而来,肯定还没有吃饭,你们稍等片刻,老朽去给你弄点吃的!” 法海还礼道:“有劳老施主了!” 等老汉走了之后,法海踢了渡仁一脚,说:“胖子,你真够丢人的,佛祖收了你做弟子,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渡仁嘿嘿一笑说:“佛祖他老人家只有一辈子,万世不朽,根本没有八辈子,所以你这话不成立。” 在等早餐的时候,两个人在正堂里你一言我一语的拌起嘴来了,胖和尚每次都想说好话,但出口之后,不知不觉中就变了一个味道。 老汉和幸存的两位儿子分了家,自己一个人带着老母亲过,这些基本的家务活非常的熟练,不一会儿,就端上了两碗白米饭和三个素菜。 白米饭冒着热气,散发着香味,闻着、看着,就食指大动,三个素菜也是色香味齐全,特别是那点缀在蔬菜上的红色辣椒,像是一朵盛开的花儿,让人食欲大增,法海也把内心对肉食的欲望给撇干净了。 法海对老汉道了一声谢,在老汉看不到的视角里,双眼的瞳孔里突然显现出两点金色的光芒,看了饭菜一眼,然后消失不见了,好像刚刚那一幕只是一个幻觉。 法海突然之间,觉得这个老汉有些不对劲,和尚第三大戒律就是戒荤,荤不止指肉类食品,也指具有刺激性的食物,比如葱蒜、辣椒等等,老汉做的菜里面就有辣椒和大蒜,这非常的不合常理。 刚刚老太太得知自己的孙儿大仇得报,第一件事想到的不是答谢恩人,而是烧香拜佛,定然也是信徒,作为老太太的儿子与老母亲生活在一起,怎么会不知道出家之人的戒律。 虽然看出了不妥之处,但是法海也没有深究,因为他没有发现饭菜里有问题,说明对方目前还不想谋害自己。 既然能吃,就不能浪费,两个人狼吞虎咽,片刻功夫就把面前的食物消灭的一干二净。 “两位小师父,怎么样,老朽的手艺还可以吧?”老汉笑着捋着自己的胡须,脸上略带一些骄傲之色。 渡仁嘴里还含着饭菜,口齿不清的说:“不错,非常不错,比我那些师兄做的饭菜要好上上百倍,我现在就非常苦恼了,吃了老施主这餐饭之后,我到哪里才能找到这么好吃的饭菜!” 老汉听了渡仁恭维的话,哈哈大笑,说:“小师父,不慌,不慌,你若是不嫌弃,可以随时来吃。” 渡仁咽下食物,说:“老施主,我可把你的话当真啦!不过老施主你也别小师父的叫了,这样怪生疏的,我叫渡仁,他叫法海,是我小师叔,你直接叫我们的名字就可以了。” 就在主客相互恭维的时候,从大门闯进一个人来,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在门口的时候就开始喊:“不好了,不好了,老李叔!” 老李叔也就是那老汉,听闻别人叫自己,他快步走到堂外,来人老汉也认识,问道:“幺娃子,发生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你别着急,慢慢说!” 幺娃子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喘着粗气说:“李久根出事了,快要死了,你快去看看吧!” 老汉面露难色的看了看渡仁和法海,法海说:“老施主,我们和你一起去看看吧,说不定我们也能帮上一点忙!” 老汉大喜,说:“有两位小师父随行,那真是太好了。” 四人快步出了门,在路上说了那个李久根的情况,李久根还有一个哥哥,叫做李久生,兄弟二人父母去世的早,两人相依为命,一直到两年前,哥哥李久生娶了老婆。 弟弟李久根看见哥哥娶了嫂子,在和哥哥挤在一起也就不方便了,虽然嫂子没有说什么,但终究是不好,于是就跟哥哥李久生分了家,独自一个人在村子边上盖了一间小屋子,独自在那里生活。 因为家里穷,给哥哥娶了老婆,就没有钱给李久根娶老婆了,这两年来一直一个人生活在那间小屋子里。 李久根非常的勤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人老实,也很健壮,比一头牛还要健壮,村子里的人在教训牛的时候,时常会说,你这头孬牛,还没有人家李久根壮实呢,耕这么一点田,就想着偷懒。 这句没有贬低李久根的意思,纯粹是想说李久根健壮。 人不懒又有力气,两年辛勤劳作,世道也好了,两年来也有点小积蓄,昨天老汉看见李久根的时候,还说要给他找一个婆娘,没有想到现在居然说李久根要死了。 “法海,我觉得这是有妖精在害人!”听了老汉和幺娃子的话,渡仁直接说了自己的判断。 法海说:“胖、、渡仁,我们也没有看见具体的情况,不好妄下定论,等见到了人,我们才好做出判断,佛说,要眼见为实。” 渡仁一愣,想了想,在他的记忆里佛好像没有说这句话。 老汉在一旁说:“前面就到了久根的家了,是不是有妖怪作祟,相信两位小师父一定能够一眼看出来的!” 老汉顿了顿,又有些难为情的说道:“两位小师父,老朽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两位小师父一定要答应!” 法海说:“老施主,直说无妨,若是我们两个能够做到的,一定会答应。” 老汉大喜道:“那老朽就直说了,若是真有妖精作祟,还希望两位小师父能够伸出慈悲之手,帮帮我们!” 这回法海没有说话,渡仁直接抢着说道:“老施主,放心好了,若真是有妖精作祟,我们两个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定会超度那位妖精的,让它去西方极乐世界,见见佛祖,好学学慈悲之心。” 渡仁在寺里面故事听多了,难免带上故事里那种侠义豪情,看见别人有难,第一个念头就是帮忙,颇有古风。 老汉笑道:“有了渡仁小师父的话,老朽就放心了。” 第十章 芭蕉林 李久根的屋子在村子的边缘之处,旁边还有一大片芭蕉林,绿意葱葱,微风吹来,枝叶摇荡,哗啦啦的作响,像是一波波绿色的浪潮。 老汉直接推门进去了,院子里面还有许多人,都是村子里的熟人,看见老汉,不停的打招呼。 “老李叔,你来了、、” “老李叔,你终于来了、、” 老汉一一回应,出言安慰。 法海和渡仁两人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院子外面,望着篱笆墙边上的那片芭蕉林,听到院子里面的声音,渡仁说:“没有想到这位老施主在村子里面还蛮有威望的嘛!” 法海说:“人家毕竟是村长,决定着村子里面的大小事物,你若不尊敬他,他可以随便找点理由,给你穿小鞋,让你痛不欲生。” 渡仁说:“说白了,村长就是土皇帝呗,嘶,法海,你有没有感觉我们这位老施主有些怪异?” 法海睁大眼睛盯着渡仁问:“哪里怪异了?” 渡仁歪着圆脑袋想了想,道:“说不出来,就是一种感觉!” 法海说:“行了,想不出来,就不要想了,若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咱们小心一点就是,不过我看这片芭蕉林是真的有问题。” 渡仁努力睁开他那双眯眯的小眼睛,盯着跟前的芭蕉林,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在灿烂的阳光下,绿的发油,反射着一缕缕强烈的阳光,耀人的眼睛。 渡仁看的眼睛有些发胀,眼泪都流出来了,但还是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于是问道:“这片芭蕉林不就是长的茂盛一点吗,难道佛祖他老人家说过,不准芭蕉林长得茂盛吗?” 法海怒道:“胖子,你最好别让我看见你在修炼的时候偷懒,不然看见一次就是收拾你一次,修炼到现在,居然连法眼都没有开,真是丢白云寺的脸,丢方丈师兄的脸,丢佛祖的脸!” 修行人能以神奴气,及以神入气穴,神气不相隔,则谓之内神通,修炼至化神之境,定会生出种种神通,法眼乃是化神之境最为基础的一种神通。 法眼观察,究竟诸道,能看破世间诸多迷幻,魑魅魍魉,无处遁行。 渡仁一脸惊诧的看着法海,问:“你已经到了化神之境?” 修行之境,有炼精、化气、练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道果,九大境界,每个境界又有九重天,一步一艰难,难于上青天。 法海表情难以言表,说:“不知道,不过我有慧眼!” 渡仁惊道:“慧眼?就是那个慧眼见真,能渡彼岸的慧眼!给我瞧瞧,我还没有见过慧眼呢!” 慧眼天生,后天不可得,能见世间真相,能看诸天大道,一直都在传说中,从来没有在世间显现过,以至于修行人都以为慧眼杜撰出来的。 渡仁说着就要来扒法海的眼皮,看个究竟。 法海把渡仁推到一边,骂道:“别闹,我是在说正事呢!” 渡仁才发觉,现在研究慧眼不合适,于是说:“你的慧眼看到了什么?” 法海双眼瞳孔之中亮起了点点金光,一边看着芭蕉林,一边对渡仁说道:“这片芭蕉林之上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红色烟气,应该是一种妖气,看来是这里的一棵芭蕉树成精了。” 渡仁还是法海的慧眼比较感兴趣,喃喃的说:“慧眼真的有这么神奇!” 法海见渡仁这个样子,气的想要揍他,这个时候,在屋子里面的老汉突然跑了出来,说:“两位小师父,快进来看看吧,久根好像真的是不行了!” 法海也不好继续和渡仁掰扯,应声快步走进屋子。 李久根的家就只有两间屋子,一间睡觉,一间做饭,此刻李久根正躺在自己那张用竹子简易搭建的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微弱的呼吸,时有时无,旁边的人叫唤,也毫无反应。 他的体型的确健壮,法海还没有见过如此健壮之人,体型覆盖了整张床板,健硕的肌肉把破旧的衣服撑得连绵起伏,像是连绵的山峰,随意放在床上的两只大手,如同两把铁扇,孔武有力。 渡仁不知医术,让法海去看看,法海所学颇杂,虽然不是样样精通,但是都略知一二,也不废话,直接走到床边,伸手给李久根把脉,脉搏微弱而又混乱,气血微弱,然后又扒开李久根的眼皮,看了看眼珠子,瞳孔涣散,没有焦距。 “法海小师父,久根怎么样了,还有救吗?”老汉焦急的问道,旁边五六个村民也都同样焦急的望着法海。 法海说:“无妨,无妨,诸位不用担心,这位施主虽然看着样子吓人,但并无大碍,只是脱了阳气,六神无主,出现了昏迷之状,只需静养,然后以温补之药经以调理,不出一年,便可恢复如初。” 老汉松了一口气,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旁边有一个村民突然问道:“小师父,那个药贵不贵啊?” 法海一愣,然后说道:“也不算是太贵吧,整个疗程下来,大约需要十两银子吧!” 一个五口之家的一年生活费用大约是三两银子,十两银子那就是一个五口之家三年的生活费用,而且还是非常滋润的那种生活,这笔银子对于大户人家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是对于这些村民来说,那可是非常庞大的一笔钱财了。 村民们开始议论纷纷,觉得困难,不禁又为李久根担心起来,因为李久根根本拿出这么银子来,那么李久根只能躺在床上等死了。 老汉打断众人,说:“救人要紧,钱的事情可以想办法,大伙儿都凑一凑,全村几十户人,应该能够凑出十两银子,大家也不用担心钱有去无回,久根是什么人,大家伙心里也清楚,等他身体好了之后,肯定是会还的!” “对对,久根人最老实了,身体好了之后,肯定会还钱的,大家都相信他、、、” “对,对,老李叔说的有道理、、” 在场的村民纷纷附和,这个时候,从门外冲进了一个人,进了房门就直扑床上李久根而来,然后哭喊道:“久根,久根,你醒醒啊,你这是怎么了,快告诉哥哥呀!” 来人正是李久根的哥哥李久生,老汉拍了怕李久生的肩膀,说:“别哭了,你弟弟没事,只需要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一位七尺男儿,哭的是鼻子口水黏成糊,看来是真的兄弟情深。 李久生勉强收住哭声,转头不确定的看着老汉,问:“真的?” 老汉见李久生不相信自己,怒道:“老朽还会骗你不成?” 李久生连忙道:“老李叔,你别生气,我这也是慌了神,口不择言,你别见怪,不过,老李叔,我弟弟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啊?” 老汉回答不出来,把目光投向法海,法海双手合实,颂了佛号,说:“命有一劫,有妖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