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求生攻略》 第一章 异装青年 在弧形的密林之外紧接着是连着海洋的悬崖,海水拍在石上本应变成白水的海水却仍然显着黑色。临着黑海堆着一些巨石,随着海浪岿然不动,而在其中较高的一块巨石上躺着一个异装男人。 异装之异,在于不伦不类。 只见这人一头长发铺在巨石上,一张棱角不多的黄红脸上有着清秀的眉眼,但是这秀气眉眼与高鼻梁下面却是一口杂乱的短须,让人难以看清他的本来面目。 与其脸相对应的,他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破洞衬衫,下身则是黑色的碎条西裤,而在西服这文明的产物外面却套着一兽皮连衣裙,脚上还是一双草鞋。让任何人看了也难以分清这是一个穿着西服的野人还是一个现代人穿着兽皮。 海水不断的拍着巨石,猛烈撞击后分成了一些小雨点般的细颗粒,洋洋洒洒的淋在躺在巨石上异装男人的脸上,让他苦大仇深的脸上好不容易露出了一丝惬意。 “蓝天,白云,黑水,还有...两个太阳?”躺在崖上的第一鸣感受着身上的阵阵凉意的同时,看着天上一大一小的两个太阳,嘴里不断的调侃着,“可惜你是两个,而我只想有一个……” 这么想着,他左手伸出,好似拿起了弓,右手弯曲,好似拉上了弦,闭上右眼,好像自己真成了射日的后羿一样。 “咻!” 应着嘴里的声音,他放出了手上的箭。 但是,良久,太阳依旧在天上挂着,除了往天正中间走之外,别无异状。 感受着臂上传来的疲累感,他放下了手,继续晒起了太阳。 扑通!正当他想继续享受人生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块巨石落入水中,传来一声巨响,他被惊了一跳,还未爬起,一阵“巨浪”便打湿了他的衣服。 “鸣,哇呜呜呜...欧欧呜呜”,他正一脸发蒙,却听见一阵乱叫,抬头一看才发现远处站着的身影。 那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孩子,身上穿着动物皮毛制成的连体单肩衣服,露出的一肩上有着稀疏的黑长毛,活脱脱一个原始人类。 一看是它,第一鸣一阵苦笑,爬起身来,拍拍已经已成褴褛的西装裤,朝孩子方向走过去。 虽然孩子外貌有异,但是第一鸣并不怕它,因为半年前来到此地他便是被它所救。久而久之,他懂得这孩子就是不懂事了些,熊是熊了点,心肠不坏。 想是因为黑毛与黑口,他被唤作黑娃,又因为他不会说话,故而说话基本上只能胡叫。 还未等第一鸣靠近,它又是一阵“我嗷呜呜呜吃,偶呜呜...”,同时用快近膝长的粗壮手臂指了指自己发青的胸膛,又指了指远方的森林方向,然后再指向自己的嘴,最后在肚皮上划了一个圈。显然,它对第一鸣在石上浪费人生的举动感到不满,填满肚子明显更重要。 “是了,知道了。”第一鸣点了点头回道,心下腹诽这货没点精神追求,脚下却自觉的向它所指的森林行去。黑娃看第一鸣的举动,满意的笑了起来,咧嘴露出了他那一口黑牙,随后跟了上去。 弧形的森林向内延伸树木逐渐充裕,二人行不到十分钟便仿佛已经来到另一个地域,与第一鸣在地球所见过的任何森林都不同,这里的树木多为一二十丈,细的也需三四人合抱才可围住,林中绿意盎然,潮湿且多氧,倒有些像原始森林。 第一鸣仍然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这密林,再配上黑娃这副模样,还以为到了原始时代。不过细细思考后,他否决了这个想法,毕竟,黑娃虽不会说话,智商却没什么问题,至少是个智人,几万年的时间不可能让森林变化这么大。 二人一路前行,大树底下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落叶在随着脚步吱吱作响,耳边也不时传来异常的动物叫声,不过第一鸣行在其中,面无异色,仿佛这一切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而已。 行了约莫半个小时,树木更密,第一鸣走不动了,寻了个大树根坐了下来。 半年的时间,不仅让第一鸣习惯了林中的生活,还学会了搓制麻绳、编织草鞋,随着他被救起的西装经过半年的消磨已经破烂不堪,但第一鸣还是喜欢穿着西装,因为这个能时刻提醒他他的前二十年不是梦境,而现在的现实也可能不是现实。 为了方便行走,他将西裤下面绑了起来,类似于绑腿,让他免受锋利植物伤害,而衬衫是比较好的,轻薄吸汗,比皮毛好用不知道多少。 脱下草鞋,脚上还是有一些小小的伤口,半年的时间让它长了一层老茧,却没有让它刀枪不入,用手一摸,疼的他龇牙咧嘴,下意识的他看了看黑娃满是泥土的光脚丫,暗道了一句这货真是牲口,光脚也不会被刮伤!想着,他从皮衣中取出一小块植物茎块,细细的擦着伤口。 吼!正腹诽的第一鸣被一阵呼啸吓了一跳,不知什么动物叫了一声,不过一惊异之后他又恢复了平静,继续处理着脚上的伤口。 倒是黑娃变得一脸谨慎,身体微弓了起来,不断打量四周。 这里倒不是第一鸣托大,而是他知道自己那点警觉性就算全拿出来在这满是怪兽的林中也不算什么,如果这是地球,他会立马上树躲避,但在这里不同,他的身边有黑娃,他的最大依仗。 黑娃虽然只是个孩子,但也是他见过最强大的孩子! 徒手斯虎豹谁见过?第一鸣见过! 即使那只是一只刚成年的豹子,速度也不容小觑,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因为袭击了二人,而被黑娃从嘴巴撕成了两半!第一鸣愿意进这种原始丛林,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黑娃的存在。 动物的咆哮没有打断二人的行程,眼见又行了十分钟,丛林的树木有些略微减少的趋势,能看见齐膝深的草丛参差不齐,第一鸣看到这处,停了行进,与黑娃顺着草丛杂乱的方向行去,这是林中的动物小道。第一鸣在地球时没少看求生节目,加上这半年的实践,现在他也算是个野外求生专家了。 顺着小道,前行不到一刻钟,顺着风的流动,可以听见其中混杂的一丝杂音。 中了! 第一鸣猛的一挥手,总算中了! 他在两天前布置了不少陷阱在这片区域,刚刚行进时都未有反应,正准备回时却有了惊喜发现,让他喜上眉梢。 听着声音,他逐渐加快了脚步,而后面的黑娃也感受到了空气中的不平静,脚步之间迈得大了不少,他开始逐渐变得兴奋。 随着二人前进,声音越来越大,第一鸣的心却从开始的喜悦慢慢变得沉重。 有猎物固然是好事,但能不能搞得定就是另一回事了! 眼见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大,十分凄厉,耳边还能听见嘈杂的挣扎声。看事情不对,第一鸣忙把手一立,黑娃看见手势也停了下来,在黑娃不解的眼神中,第一鸣四下寻找了起来。 黑娃不知第一鸣在找啥,也不知他在想什么,急得呜呜偶偶直叫。 第一鸣虽然心烦,却也不想浪费时间与它解释,没一会儿,但见他眼睛一亮,从地上捡起了块石头,又将腰间骨刀抽出,把着骨刀,砍了两段一丈长短的细枝干。 眼见有了枝干,他又将腰带上的麻绳抽出两股,给黑娃一根,自己一根,将骨刀绑在枝干上。 黑娃见他的举动,明白了他的意思,十分熟稔的做了起来。 不一会儿,两根长杆骨矛出现在了两人手上。 手拿着骨矛继续前行,第一鸣仍旧很难放松,虽然这不知何物的骨头十分坚硬锋利,但即将面对的动物显然不是善茬。 又行了三分钟,丛林渐渐开阔,阳光再度投进了森林,让这里充满的光芒,而第一鸣的心里却慢慢变黑。 果然!是野猪!还是升级版的野猪!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动物型号都有些异常,正如二人面前的野猪,不下500斤,即使腿上被绑着一根已经勒入肉里的绳子,但它依然将这周围弄得一团狼藉。 看着那颗粗树上被捅出的大窟窿以及那两嘴上的獠牙露着的寒芒,第一鸣心中一沉。 在第一鸣他们看到野猪的同时,野猪停止了躁动在打量他们,作为动物中极为聪明的存在,它似乎搞懂了眼前自己的窘境与二人的关系。它慢慢退了两步,小眼睛谨慎的看着二人,腿上慢慢在地上划拉起来,这是野猪向前冲刺的信号。 第一鸣不知道绳子还稳不稳固,但现在已经不是稳固的问题了。野猪是极为记仇的动物,今天的第一次见面便成了生死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现在所唯一应该考虑的事情,是如何杀死眼前的巨型生物。 时间不多,不知何时绳子甚至绑着绳子的小树会被拉断,所以必须快速杀死敌人! 然而怎么杀死眼前的猎物也是不得不考虑的事情,冒昧的冲上去可能会落得个人财两失的下场,那野猪的獠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一击不成失去了逃跑能力,那两人甚至可能被野猪活活给吃掉! 想想便让人不寒而栗,但丛林法则一向如此。 那如何才能不费力的杀死如此巨型生物呢?第一鸣陷入了沉思中。 杀~!一声青涩的怒吼将第一鸣从思考中拉了出来,还没待他有所反应,一边的黑娃已经冲了上去。 “别啊!”第一鸣下意识的就叫了出来,再看那边,野猪脚上的绳子竟然已经被它挣脱了下来! 当下他心下一狠,提着骨矛冲上前去。 然而事情发展出乎意料,只见黑娃冲将上去,那野猪蓄力先前冲刺,他竟背过了身子,微微一斜,躲过了野猪的致命一击,而后巧妙一转,在原地转了半圈,猛力将矛刺出。 这时野猪正向前冲,惯性极大,一击不中就只能往前继续冲,哪想后面突来一矛正向着它的菊花,它哪能反应,顷刻之间,矛从菊花处进入,瞬间穿过了它的身体,竟从嘴里钻了出来! 砰!野猪带着极大的惯性又冲了两步方才失去平衡,惯性之大,又使它滚了两圈方才停下。 第一鸣见状止住了脚步,看着站在死猪旁淡定的黑娃,下意识的捂住了菊花。 第二章 这是天地,这是你我 眼见野猪倒地,摆在第一鸣面前的问题就从如何获取猎物变成如何处理猎物了。 他仍记得看过的一部电影,在猪肉招来蚊子之前,一般只有个把小时的处理时间,能保证猪肉不在这段时间内被苍蝇幼虫污染。 而他们的时间更少,因为他们不仅要保证肉不变质,还要保证在引来其他掠食者之前处理完猪肉,但是从杀死野猪开始到猎食者闻到血腥味之前,可没有一个小时那么多时间。 看着地上尚有些抽搐的野猪,第一鸣看了看黑娃,又看了看野猪,下意识的问道:“怎么办?” 黑娃一听,摸了摸头,嗷呜呜的叫了起来。 第一鸣看了,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于是脑袋快速运转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 也许下一秒就会有头猛虎从草丛中蹦出来与二人抢食,而几百斤的猪肉纵使黑娃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快速移走! 那还能怎样?难道只割一部分背走? 不,绝对不能如此,这可是冒了生命危险才得到的食物,别说第一鸣,就是黑娃这一关也过不去! 想了一会儿,想不到好办法,第一鸣吼了一声“干!” 随后将骨矛头拆下,一刀捅开了野猪的脖子,放出了血。 黑娃一看放血,像是节日庆祝一般,竟然跳起了舞来。 如同黑娃不懂第一鸣一样,第一鸣也看不懂他,不过第一鸣放血并不是在庆祝,而是他的应急策略。 这血固然会使得血腥味快速扩散,却也能大量的缩小野猪的总体重量,同时还可以将动物引到这里,等会儿二人走时说不定能吸引火力。 不一会儿,血流了一地,估计有七八十斤,第一鸣见此,又一刀划拉开了野猪肚子,从中拉出红红绿绿一堆内脏。 眼见去了百十斤,第一鸣才示意黑娃一起将猪肉抬走。 两人还没离开,第一鸣又蹲了下来在内脏里翻找,也不嫌脏,找到了猪肚便往衣服里塞,塞完才继续上路。 五百来斤的野猪被放了血去了内脏也还有三百来斤,第一鸣虽说在前领路,扛着猪头,却只分担了百来斤的重量,而他的“尾巴”黑娃整个身体都快被猪肉包围,才将猪肉扛起。 不过此时第一鸣却也管不上什么尊老爱幼,生死面前也唯有“能者多劳”而已。 他扛着猪头,一手拿着矛在前领路,后面黑娃在猪身中一声不吭。 如此方行了半里路,便听见后面叨扰了起来,一声虎啸号群山,又有各种野兽接连叫个不停,听得第一鸣心惊胆战,不免加快了脚步。 不得不说二人是幸运的,几里的路行下来,竟没遇见拦路的障碍,顺顺利利的回到了二人的家。 二人的家说是家,其实只是位于林子外围的一个山洞。 山洞并不大,洞口细长内部圆通,内壁参差不齐,向内延伸七八米即到底,为了防御动物侵害,第一鸣在门口做了个栅栏门。 二人扛着猪肉,回到家中,瘫倒在了用茅草与动物皮毛铺成的床上,黑娃还好,第一鸣却像是要被要了亲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没过多久,黑娃爬了起来,看了看第一鸣呼吸已经平稳,便自顾自的却切肉烤了起来。 第一鸣醒来时,天已近黄昏,一股肉香直冲他的鼻间,让他肚子叫了起来。 撑着疲累的身子坐起,见黑娃正在烤肉,一时间第一鸣感觉胃里抽搐了起来,“黑娃,来点。” 黑娃早就注意到第一鸣已醒,听到话后递了一块过来。 第一鸣接了,笑了笑,一口咬得满嘴都是,见黑娃在一旁盯着自己,像是想到了什么,举起手给黑娃竖了个大拇指。 黑娃知道这是夸奖的意思,看着第一鸣大口大口的吃肉,坐在火旁的他咧嘴笑了起来,脸上充满得色。 看着黑娃得意洋洋的样子,第一鸣也难得的笑了起来,不过笑着笑着,他又有些落寞。 火光通过墙壁在洞内来回反射照亮了洞的一角,灰暗的黄光沿着洞底一路向内延伸,让第一鸣看到了自己现在拥有的“财产”。 茅草铺成的床上有两张鹿皮,床头有一张怎么也射不准的弓与箭筒,床旁放着一个畸形陶罐装着清水,而眼前的火上架着一口石锅,再算上两人的衣食用具还有一部破手机,便是两人的全部财产,连把牙刷都没有! 像是想到了什么,第一鸣忙在身上摸索了起来,直到摸到西裤包里才安心下来,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充气火机。打燃了火,看着火光,他叹了口气,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回去。 他本是一个孤儿,如老套故事一般的在婴孩时代被人用竹篮送到了孤儿院,而竹篮上的纸条给了他名字,一个奇怪的名字。 第一鸣。 他一直以为自己姓第,接触网络后才知道自己大概是姓第一。 这种姓氏几乎消失在了华夏之中,如果没有意外甚至可以认为他是华夏最后该姓的人! 按理来说他应该很珍贵,比熊猫还珍贵,但在孤儿院里他却没有受到相应的特殊对待。 庆幸的是,他也没有被虐待。随着年龄的逐渐长大,他从第一鸣变成了第一名,从小学到大学没有花过一分钱上学,最后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华夏大学语言系。如期硕士毕业之后,他选择去另一个新的国度学习,在乘船去大洋彼岸之际,遭遇了暴风雨。 船毁人逃,在暴风之中第一鸣陷入了昏迷,再次醒来时到了这个地方,一个有两个太阳的奇异世界。 难道遭受风暴也会穿越?穿越到了异界?第一鸣很郁闷,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他还在不断安慰自己只是漂流到了一个不被人知的世界,但久而久之,他否认掉了自己的想法。 两个太阳与这异常的生态状况便可以否认这里是地球。这里有文明,虽然程度不高,但至少有农耕文明。而且这个世界还存在着可见的一些神秘事物!这些都显示着这里不是地球! 但是他却可以肯定这里与着地球有一定的关系!因为这里有着同地球相类似日升日落时间,也有着四时变化,另外衣服还有些类似于华夏的古代装束,甚至于语言也与汉语的用字作为元素相似。 所以他常常在思考一个问题,怎么回去? 他时常沿着黑海看出去,远眺处尽是迷蒙的雾,他觉得回去的路可能就在其中,只是他还没有条件过去。 不过不管怎样,除了回去之外,他只是想活下去,仅仅是想活下去! 他想回去也并非是有牵挂,而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生活过于落后贫瘠,让他想念富饶的地球,如果可以,他想享受着活下去。 可惜不可以啊!第一鸣心里暗想,随后把打火机的火一吹,对自己道,那就在这里好好活下去! “黑娃,上课!” “啊偶呜呜呜偶...”黑娃一听上课便跳了起来,不断的比划着,时不时指指手,时不时指指腿,很不情愿。 第一鸣仔细一看,见手脚黑娃细长的绒毛下面出现了不少伤口,想是背猪的时候不灵活而刮伤的,心里有些愧疚,面上神色却不变,说道:“上课,过两天进村!不上课不怕被打!” 一听到进村,本来还手舞足蹈的黑娃停了下来,乖乖的坐回了火边,睁着小眼睛看着第一鸣,有些希冀,又有些害怕,好像进村对他是一件有着强烈吸引力而又抗拒的事。 第一鸣一见,心里一喜,还是这办法管用,但又一想村子,他又是一阵头疼,这孩子,或许高兴地太早了一点。不过这些不影响他手上的动作,他从门口捡了一根树枝回来,一笔一划的在地上画了起来。“这是天,这是你,这是我...”不一会儿,第一鸣在地上画满了符号,一个符号一个符号的教黑娃认了起来。 他像这样给黑娃上课已经两个多月,虽然与这里的文明接触较少,但三个多月的时间便让他掌握了这里的文字,而黑娃自小在野外长大,不识人言,为了方便沟通,第一鸣便扛起来教黑娃的大任。 可惜黑娃并不是一块学习的料子,也许学会了,认识了,但他依旧不会用,就像今天一般,他唯一说的字,只有第一鸣的名字,其他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作为一个老师,第一鸣表示很生气。不过对学生不能打骂,他只有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教授。 第二天大早,第一鸣拖着过度劳累而酸痛的身子起来将黑娃叫了起来,猪肉还需要处理,不尽早处理就算是给蚊子与寄生虫做了嫁衣! 第一鸣在洞外竖了两根木头,又用草绳将肉穿起挂在上面,最后与黑娃四处收集柏树叶子堆在一起,然后点起了火。 点火之后树叶堆放出了浓浓的青烟,随风一吹吹向了二人,让二人一阵的猛烈咳嗽。这让第一鸣急忙四处寻找木头大石,将熏肉地方封上。 忙完一切,天又已近黑了,于是二人再度回到洞中休息。不过夜里第一鸣难免起夜添柴加火,防止火熄掉。 如此往复五日,总算将余下的几百斤肉熏制而成。 第一鸣将两腿收了起来,做好了进村的准备。 第三章 医者 与临近的白洛国和北坚城不同,二极国国小民稀,因其在大陆东北边界,与北方小阳相近,与南方大阳相远,两相综合,没有让其抵消,到让其天气变得极其怪异,阴晴不定,天气极端,由此得名。 怪异的天气使得这里难以发展农业,古人也曾尝试过在二极国进行挣扎,但时不时来的冰雹打断了这类农业改革的进程,久而久之,会种地的农人均移向了白洛或是北坚城,二极国成了现在这样,地广人稀,家家户户难得温饱。 但二极国虽然国小民弱,却也成了优点,白洛与北坚城都看不上这片飞地,故而存留至今。而二极国主虽然是军功荫后而成,却也不乏明君。五十年前其国主励精图治,大力发展二极国的渔猎、果木、行商、牧业,到让二极国人好过了不少,不过也只能保持温饱。 因而在一有大灾害便有饥馑之害的二极国,今日临水城外百里渔村巫医家中发生的事,足以让周围村人羡慕不已。 晨曦微露,便见村道上出现了一小一大的身影。清晨的雾气中,只见这两个身影弯弓着身子,步履阑珊,背上背负两根头细尾粗的“大棒”,随着二人身影临近,才能看出两根大棒的本来面目。 好家伙,黑皮红肉好大一只猪腿! 村中早起闲逛的老人一看,险些留下了口水,在这常年无肉的村子,哪能常见这两条好肉,急忙查看背负的人,期望自己认识,到时候对方抹不过情面好歹也能能让自己尝一杯羹。 再待声影走近,老人模糊的双眼终于看清来人。然而这不看清还好,看清后却吓了一跳,急忙拖着一把老骨头跑回村里,一边跑还一边大声道:“来了来了。看好孩子,闭好门窗!” “来了来了...”声音随着老人的远去逐渐消失在第一鸣耳里,不过他没有理会,将肩上的肉一把放下,也不管路脏不脏,瘫倒在了地上,嘴里说道:“累死我了。” “啊啊呜呜...”却见黑娃也跟了上来,见第一鸣坐在地上,也把肉放下,但却没有坐下,而是一边嗷呜的叫着,一边做着手势。 第一鸣一看,也不去理解黑娃的手势,只道昨日都白教了,怒喝道:“说人话!” “噢。”黑娃正说得兴致勃勃,却被第一鸣这么一吼,神色萎了三分,略作思考后,他不再叫喊,而是用吞吞吐吐的语言艰难说道:“我...你...不累...走...他...家。”说了我你不累之后,他想不到词,便一边说话,一边打手势,说完家后,手指指向村中。 本着公平原则的第一鸣即使在力量极不对等的情况下也坚持自己背一条猪腿,但在黑娃的强悍体力面前,他也不得不屈服,现在一看黑娃说他不累,便指了指猪腿,道:“你都能背?” 黑娃点了点头,道:“背。”说完即迈步上前一把将猪腿扛在了左肩,另一面又将自己的猪腿扛到了右肩,做完一切,又道:“走。” 第一鸣一看黑娃做完一切都不带喘气的样子,也收起了自己虐待童工的同情心,暗骂这货力气真大后,抬脚走了起来。 千渔村是临水城郊排的上名次的穷村子,因家家户户以渔为生,由此得名。村子位于海滩内五里的一个丘陵之上,因黑水涨落不定,故而在此扎根。 村中不兴农业,一切主食均从外地进口,没有田地,村中人若想食菜,就需要买高价菜,或者去山中采摘野菜食用。 这里每家每户比邻而居,屋小人稀,又因海风肆虐,平日之中人不喜出门,故而村中难有行人,只有些许老人会在早晨睡不着觉而出来闲聊。 然而今天却不一样,平日紧闭的门窗今日闭得更紧,但是人却不见少,均站在了自家门前,且多为成人,少见孩子,尽皆神情肃穆。 “哟,都来迎接啊,客气客气。”第一鸣刚到村中,一见这阵势,不见慌乱,反而笑脸相迎,四处拱手,见无人回自己,却也不尴尬,还转身对黑娃道:“你看你,多招人喜欢!”说完,又对众人大声喊道:“都回家吧,这里没有热闹看,就走个亲戚,还迎接个啥!” 可是周围众人对第一鸣的进行了选择性的忽视,依旧对二人肃目而视。 第一鸣见调停不成,只得作罢。 第一鸣做第一鸣的,黑娃就一直低着头,从进村以后便低着头,仿佛一头耕地的老牛,一路流着汗,耕着地,没有话语,也不见抬头,目不斜视。 二人渐渐往村中行进,一路上人们均以目视之,目中或仇恨,或贪欲,或漠然,形形色色。 二人入村后行了一刻钟时间,来到一个茅草屋前,屋前无人,院门大开,二人见此,不理会身后跟来的村民,似是轻车熟路,径直向内走去。 进门可见内部有三间茅草顶土房,当间的一间最大,门外可看见里面供着龛位,左边一屋较小,右边一屋较大,由右边大屋传来阵阵石头研磨之声。 第一鸣二人一听研磨之声,本来将进大屋,却又转向了中间。 还未进门,第一鸣眉头一皱,在鼻前扇了扇,道:“您老这是什么药,怎么一股马尿味!” 进门,房间内放满了药柜子,地上随意的堆着大堆草药,一皓发老人坐在中间不断的用石杵敲击石盆中的草药。见第一鸣进来,老人抬头看了看,又低头磨药,嘴里道:“黑娃呢?” 第一鸣正想对自己的不受重视而发表愤慨,后面的黑娃听到了老人的话却叫了起来,“呜噢呜呜...”叫着,他还把肩上的肉放了下来,指了指肉,又指了指老人,随后指着自己的嘴,做张嘴咀嚼状。 “说人话!”黑娃正在动作,又听见第一鸣的训斥,急忙改口,“我”,说完想了想,想不出来,看了看第一鸣,又看了看老人,他的脸涨红了起来,突然,像想起了什么,指了指肉,继续道:“你,吃...肉。” 那老人原本听见黑娃的声音便已抬头,看见黑娃时有了笑意,见黑娃的动作正想夸奖,却见第一鸣的训斥,当下脸色一沉,未曾想黑娃却说起了话,黑娃说“我”时,老人一惊,等黑娃说完,老人已经喜笑颜开。他抚了抚胡须,脸上满是笑意,笑道:“好!好!好啊!黑娃也会说话了。”说完,向黑娃招了招手,“过来过来,孩子,让爷爷看看!” 黑娃一见老人开心,也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黑牙,见老人招手,急忙将肉扛回肩上走到老人身旁放下,自己则蹲到老人另一旁。 老人见黑娃过来,也不看肉,将黑娃拉过来好生端详,看看左,看看右,欢喜的不行,问道:“黑娃还会说啥?” 黑娃一听,脸色涨红,想了一想,想要开口却又开不了口。第一鸣见此,忙道:“不止会说,还会看会写!” 老人这时才发现刚才冷落了第一鸣,扫了他一眼,又看向黑娃,这回眼里满是鼓励,“黑娃还会写?” 黑娃被第一鸣这么一说,冥思了一会儿,见老人问话,微微点头,从身后折了一支枝干,在地上写划起来。 老人看着黑娃写字,眼里笑意越来越盛,盛极之时,却闪起了泪花,老人用糙手抹了一把皱脸,摸着黑娃头,沙哑笑道:“黑娃也长大了。” 第一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黑娃现在已能在林中猎食大物了。” 老人一听,笑了笑,手里抚着黑娃,看第一鸣垂手站立于前,道:“外邦人,你很好,你做的很好。” 第一鸣道:“应该的,黑娃救了我,自然也该报答。” 老人道:“报答?确实应该报答。黑娃这么多年未曾过过好日子,你来这半年到让他活的终于像个人样了,你要什么报答,他没有什么,但我有,你管照顾好他,你想要什么我这里有的,我自然给你。” 第一鸣当然想要,而且想要的极多!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的人际关系几乎没有发展,因为黑娃的存在,这个老人是他认识的第一个居民,也是最后一个居民,不管去什么村子,他都会像今日一样被远远的排斥。 不过他没想过离开黑娃,救命之恩是一个因素,另一个因素便是为了保命! 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人值得信任的话,那无异于黑娃了。只有他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给予了他帮助,他没必要为了虚无缥缈的人际关系离开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在这个什么都未知的世界,想要活下去,需要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力量! 不过第一鸣没有开口要东西,他道:“我想要一些东西,但我发现什么东西都帮不到我,如果可以,我想要一座桥。” “桥?” “搭接我与这个国家的桥。” “这桥在何处?” “不知,不过,或许您知道。” 老人笑了起来,不过面上没有对黑娃的慈祥,眼里充满审视,道:“知道又能如何?不知道又能如何?这里不就如此么!如你所看到的。不务实事,却去听信人言,于你无益。” “受教。不过,什么是实事?” 老人笑道:“你可知黑娃?可知我?” 第一鸣下意识的想回道:知道。但转念一想,拱手苦笑道:“不知。” 老人道:“那你可知为什么黑娃与你会被村人如此对待?” 第一鸣道:“愿闻其详。” 第四章 图鉴 老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道:“你来自何处?” 第一鸣苦笑道:“不知何处,海中遇事,已经忘却前事。” 老人听了,沉吟一阵,道:“恩...我看你装束怪异,但你之前所说之语却类似于二极官话,想来你的来历应该不远。听闻万里由白洛国以南有千里大漠,其间有一大国黄漠,因天热均短发短须,穿着怪异,我猜你或是其地的人。” 第一鸣心里却止不住的苦笑,沙漠中人才该多穿多裹,哪像我这般清凉,但他还是做欣喜状道:“若是就好,也便我日后过去寻亲。” 老人点了点头,又道:“你可知北地之北有片蛮荒之地?” 第一鸣摇头道:“不知。” 老人道:“北地之北,山峦渐稀,有兽名为魈,因似人似兽,故人将之称为魈人或兽魈不一,其高二丈,力举千斤,以手撑地前行,身负黑毛,其面貌似人非人,牙齿皆黑,以人为食。” 猩猩?第一鸣听老人的描述,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地星上的猩猩这一物种,不过猩猩是杂食,而这里的猩猩食人? 他猛然看了看黑娃,像是想到了什么,忙问道:“黑娃是魈人?” 老人摇头,不过没有接话,反而似追忆一般道:“吾于三十年前来到此处行医,那年大旱,白洛国墨尘边境大城颗粒无收,近水鱼虾一时捕捞殆尽,这临水城一时断了粮食,幸有一户猎户怜我无人帮护,又兼妻子身怀六甲,故雇我照看,得以活命。” “三月以后,诞下一女,六年后,吾怜其瘦弱,感其父恩德,收其为弟子,教其辨认百草。” “如此又过十年,弟子成年,与其父去北方省亲,遇兽魈袭击。其母悲痛不已,吾看护不及,于次年跳井自杀,此后一年三月,我弟子再现于村中,为北方亲人送回,已然神志不清,且怀了孩子。” “再见弟子,我固然欣喜,又怜其父母尽逝,故而千方百计相遇她寻个依靠,但其毕竟痴傻,无人愿娶,若是嫁给那四肢不全之人,吾又于心不忍,如此便只得尽力照全。” “又过两岁,眼见弟子肚子越来越大,却不见生产,吾心难安,村中却传出风言风语道那是兽魈之子。吾于此行医许久,自问在村中还能说上话,村人畏我,便压下此事。” “可见可怜,之前我希望徒儿早日产子,望其是个人族,但两年过后,我却开始希望徒儿不要产子,如此,村人畏我,必无多言。然则世事无常,怀胎两年零五个月后,我这可怜的徒儿还是产下了一个男孩。” 第一鸣原本听着入神,听见孩子生下便下意识的问出了口:“便是黑娃?” 老人没有接话,反而又抚了一下怀中昏昏欲睡黑娃的头,眼里满是心疼道:“这是个苦命的孩子啊!我那弟子生下孩子后却恢复了神智,但这黑娃生下来身上便满是黑长胎毛,被村人知道,群情激奋,要求溺死这孩子。我自然将其护住,但我那弟子却被村人抓去拷打,回来时以伤痕累累,落下旧疾,待孩子一断奶,好似抛下了所有挂念,便去了。”说道此处,老人似乎又想起了当时悲痛,好似流下看浊泪,忙以手抚面。 第一鸣见状,忙道:“长者节哀。” 过了好一会儿,老人放下了手,发黄的眼白中有了一些血丝,继续道:“这孩子不似常人,刚断奶,便喜食肉。我那徒儿死后,村中人还不断爬我家墙头观察。于他一岁大时,我外出行医,因行囊不全,回来取药,却发现黑娃不见,若非我忙四处寻找,这孩子险些被人溺死。” “此后,我出门便带上黑娃,如此两年,我已年老,日渐力衰,渐抱黑娃不动,便带其行医,却不想黑娃样貌丑陋去了病人皆恐惧不已。由此为始,我便渐少出门行医,及至黑娃五岁,身高已经似人八九岁模样,口不能言,身上绒毛更盛,且因整日困在家中,性子日渐怪癖,渐有伤人事情发生。至此,村人再也不许黑娃存于村中。” “我将黑娃送至林中山洞,以草覆地为床,教其食菜捕鱼,再加时常照顾,如此生存下来。先前我还可十日一去,渐渐这几年我腿脚不便,山路难行,因而几个月也难去一次。黑娃渐渐长大,懂事了不少,来村中看我,却被村人赶走。若非你到来,想来我与黑娃再难见面。” 第一鸣听完,略作思考,道:“如此,黑娃真是杂交所生?” “十有八九。你也看到了,黑娃神力,不似常人。” 第一鸣点头同意,又想了想,惊道:“那如此算来,黑娃岂不是才十来岁!” 老人已恢复了情绪,笑了笑,看着黑娃随平稳呼吸逐渐浮动的身体,吃力的将压在腿上的胳膊抬开,道:“算了算,今年正好十岁。” 第一鸣大惊失色道:“竟才十岁便有如此神力???那等他成年了那还了得!” 老人道:“吾年幼时曾见过兽魈一面,但见兽魈手持千斤利器不费其力,可见其神力非凡。” 第一鸣调整了一下情绪,道:“如此,那便怪不得村人如此了。谁知他何时会变得如兽人一般呢,想是黑娃进村不出,他们都会夜不能寐吧。” 老人道:“你不怕?” 第一鸣道:“怕?从何而来。” 老人一指黑娃,看向第一鸣,道:“若他想吃你,易如反掌!你如何不怕?” 第一鸣道:“就是因此,我才不怕。” 老人奇道:“噢,为何?” 第一鸣道:“因他想吃我易如反掌,而我如今活着,那便证明了一切。在我最弱的时候他尚且救了我,更何况如今呢?且,人之初,性本善,我虽不信,但却信人辅以纯良可导之向善,便是魈人,也有人的一半。黑娃虽性子乖僻,但并非蛮不晓事,就像教他习字一样,我一样可以教他变成一个真正的人,即使不能融入村中,也可自由存于世间,总有一天,能找到适合他的地方。” “好好好!”老人听了,抚须大笑道:“好一个人性不善,辅以纯良!你这个异邦人倒是个奇士!” 第一鸣听后,忙摇头道:“我可不是奇士,我看您老才是奇士,我往日独自进城时,常听人谈这千渔神医不慕荣利,城主许以万金邀您进城,您却以乡情难断而挥手拒绝。若是我,虽也会挥手,但也只是为了提高价码,哪像您老人家一样断然回绝。您并非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身怀绝技,却龟缩于一个小渔村之中,我看您才当得起这奇士。” 老人本来还满脸笑意,一听第一鸣的话变了脸色,冷道:“吾医者当救济世人,于村中可救多人,若是答应那城主,岂不只为一家之医!那我断然不肯!” 第一鸣一听,便不好继续发问,只是正色道:“长者大义,鸣佩服。”说完,双手抱拳,对老人鞠了一躬。 见第一鸣鞠躬,老人虽不懂,但也知道这是对自己表示敬意,神色稍霁,正要说话,却发现怀着黑娃已醒,正怔怔的看着自己,心里一沉,轻声说道:“娃子,醒了啊。” 第一鸣一看,也是一惊,黑娃虽然不会说话,但听话可是能听见大体意思的。 黑娃将头从老人腿上抬起,摸了摸微扁的肚皮,指着嘴,说道:“饿...” 老人与第一鸣同时松了口气,连忙说好。于是三人动起来,老人身体不便,本来想忙和,却让第一鸣按在地蹬上,而后第一鸣让黑娃将肉提上跟着他来到厨房,就着现有材料做起了菜。 一个多小时过去,几道说不上菜的小菜被端上了桌,除了几碗小米之外,仅有烤肉块,野菜汤,鱼汤,还有一碟满是杂质的盐。 这个世界的盐可是珍贵物品,若不是老人行医有些积蓄,似渔村这种地方,常人家一般食不起盐,便是吃了,也是一粒一粒的数着吃。 这盐又苦又涩,但黑娃就着盐喝汤却吃得极其欢乐。第一鸣食了些烤肉便没了胃口,而老人毕竟年纪大了,就着汤吃了点米就停了筷子。最终一桌子东西都被黑娃装进了肚子。 眼见黑娃抱着碗在舔,第一鸣不禁感慨,不仅是语言服饰,可以说这里的很多工具,如桌子椅子饭碗筷子都如古代一般,这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古代。但从未听过哪一个朝代有一个二极国、白洛国一说,因而他打消了念头。 收拾好了碗筷,第一鸣一撇门口越来越多人的趋势,准备辞行,却见老人从自己屋中走了出来。他迎上去,问道:“这是?” 老人将手一抬,能看见这是一本动物皮做成的厚册子,第一页上有一些配图与文字,第一鸣仔细一看,便见图上画着一株植物,由根系到叶子脉络,清清楚楚,旁边文字写道‘黄雚,似于樗树,叶似麻叶,红花而黄果,果似幼儿舌,洗之可治疥疮,也可治浮肿’,他忙问道:“这是药物图鉴?” 老人笑道:“非也,我年少时外出游历,所见所闻皆在其中。我晨间问你实事,这便是实事,你且一一认之,如此,可知万物。” 第一鸣恍然大悟,也不客气,将书收下,又鞠了一躬,道:“谢长者赐。” 老人摆手道:“算不得赐,黑娃如我孙,你照顾他,我也了了心愿,我这把老骨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你且好好带他,不求多好,但叫他活下去便是。” 第一鸣点头,道:“黑娃如我兄弟,我自然好好带他。” 老人笑了笑,向后面的黑娃招手,待黑娃过来后,抚着黑娃的头,满脸笑意,道:“黑娃大了,爷爷老了,急着听鸣的话,莫要杵逆。” 黑娃也不知听没听懂,摸着后脑勺点了点头,又走到了第一鸣身后。 老人见此,又笑了笑,这回却多了些没落,“你们下回要送也送些好物,这猪腿我这把老骨头怕是啃不动咯。好了,走吧,走吧,再不走村人就要来赶了。” 第一鸣抬头一看,日以斜了,点了点头,正转身时,像是想起了什么,忙上下摸索,最后从裤中掏出了一风干的猪肚,道:“长者,我常听人说,这猪肚中有一物可养胃,山中来不及处理,便只有晒干,您老若是胃里不适,或可以汤食之。” “噢,呵呵呵,你却是有心了,这肚中有疔,却有其效,我收下了,对了,看我老眼昏花,这个你拿着”老人笑着手下猪肚,像是想起什么,一拍脑袋,又从腰间掏出一个黑瓷瓶塞在第一鸣手上,道:“若是受伤了,且涂一些。”给完了,又道:“好了,走吧。”说完,挥手示意二人离开。 第一鸣领着黑娃,临门却又回身,见老人还在门口,按着黑娃一起与老人鞠了个弓,而后出门,却见全村的人都守在了门口,他叹了口气,带着黑娃向林中行去。才刚出村,眼见烈日当空时,天便下起了冰雹。 第五章 巨型生物 太阳初升,暖色的阳光透入层层叠叠的树叶从投射于地上形成一些奇妙的斑点,行在其中,身体会随着光线被照的虎豹一般斑斓,一闪一闪,一来一去,人晃其中,眼睛不时地猛然被柔和的光照到,忽明忽暗,又不刺眼,十分有趣。 黑娃不懂其中道理,也不去想,只道此处好玩,只身在其中穿来穿去,时不时抬头看看树荫,时不时低头看看影子,一时猛冲,一时跳跃,玩的不亦乐乎。 黑娃正玩着,却听第一鸣怨道:“你玩就玩吧,过去点玩啊,你这样晃我眼睛,我看不清书了!”黑娃听了,虽听得不明不白,但能感受到自己的举动让第一鸣不开心了,于是挑衅地向第一鸣吼了一声,却也自觉地的跑去别处。 见黑娃又爬上树上摘果,第一鸣一阵无奈,本来是来好好学习的,奈何这货太吵,实在难学。不过他又不敢不带黑娃,莫说不带,便是黑娃去得远了,他也不安,在这密林之中,他便是食物链底层的一员,不带黑娃,他时时刻刻都有生命危险。 此时眼见安静了不少,他又低头看书,并用手扶起眼前植物的叶子,仔细观察,并在心里默念:“植楮,草属,叶似葵菜,结荚,似棕果荚,内有果,食之无忧,可治噩梦...” 第一鸣手上拿着皮册,沿路辨认,遇到不认识的植物便仔细识记,如此已经做了半月有余。 自从一个月前第一鸣拿到该书之后,日日背诵记忆,然而还是感觉不实,因而到了林中找寻实物,辅助认知。 该册子不知是用什么皮制作而成,轻薄坚韧。上面书画均极小,第一鸣需细心查看才能看清,如此一册,不知记载了多少事物。 第一鸣感觉即使没有书上的内容,光是这本册子就已经是一个宝物了,加上这些内容便堪称珍宝。得到如此物件,他心中没有欢喜,反而是越发的沉重,得到什么势必要失去什么,这份担子可不好接啊! 第一鸣一路识一路记,不知不觉间已入丛林深。之前二人猎杀的野猪均被处理成了肉干,这次出来又背了几十斤,再加上二人丛林生活经验丰富,却也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每日渐行渐走,身边景物渐渐不同。第一鸣学得入迷,而黑娃玩得开心,渐行渐深,树木越发高大,林叶越发丰茂,动物的叫声越发怪异,等他醒悟过来,却发现环境已经完全不同。 第一鸣脚步一停,环顾四周,树木较前行不知高大粗壮多少,再看地下,野兽脚印也变得越发密了起来,直觉告诉他,自己已经来到一个少有人至的地方,再前行会有一些强大的威胁。“黑娃,下来。”第一鸣向爬上几十米树上的黑娃叫道。 第一鸣此时正在一巨树旁,不知树之年岁,只是抬头上望,会发现枝叶从生,重重叠叠,完完全的遮住了阳光,见树这样,第一鸣心中不安,忙叫已经上去的黑娃下来。第一鸣虽喊了,却不见回响,霎时,第一鸣感觉丛林中静了下来,他环顾四周,林中无风,这么一静,便把环境的寂静突了出来,突然,‘揪呜,揪呜,揪呜...’不知什么东西叫了起来。 “揪呜,揪呜,揪呜...” 声音像是逐渐由远处传来,渐渐行近。 “揪呜,揪呜,揪呜...” 砰!正听这物叫时却听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第一鸣一听急忙退了两步,却不想这声巨响如一个开关一样,周围树木均沙沙响了起来,同时还听见远处碾压树木断裂之声。 第一鸣一看这阵势,暗惊这是何等巨大的生物! 他急忙转身向树上爬去,眼见手慢脚乱,还没上两步,又听见后面渐有穿越林木之声,那声音一声接着一声,一秒接着一秒,越来越大,第一鸣一听便知这是向着自己来了,脚下发软,脚底发麻,心中暗恨却也不可奈何。 愤恨自己平日不勤加锻炼的同时,第一鸣实在使不出力气,大喝道:“他妈的”,而后竟有了一丝力气,这时他却不继续爬了,暗想反正跑不了了,那便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索性转身回来。 第一鸣才刚转身,便见一物从林中冲出,而后一物接着一物,好似冲锋的士兵一样,越来越多,向着林外冲出,他一看,其中野猪、麋鹿、豺狼均有,万兽奔腾,处在其间,他只感觉心惊胆跳,生怕这些动物一个不对就冲向自己,所幸的事,豺狼虎豹均为停留,甚至可能都没有注意到他,那动物潮眼见慢慢的消了,丛林中慢慢的静了下来。 正当他在庆幸时,突然一阵破空之声传来,第一鸣扭头一看,便见一巨型生物穿过身旁不远处的树丛,刷的一下像自己飞来,等他眼睛适应,才看清来物,好一只斑斓巨虎! 顿时,他吓得满脸煞白,见虎还有三两步便欺身而近,不忍看见自己死状,连忙闭眼,却听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扒的一下,他只感觉有人用铁棒狠狠的敲了左肩一下,一时剧痛穿心,吃痛之下,“啊”的一下叫了出来,睁开眼睛再看时,却发现那还有什么巨虎。 第一鸣正想会不会是幻觉时,一块黑色的东西从他眼前飘过,又听头上一阵难听的抓木之声,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却见那大虫前足大张抱着树干,后足微曲不断蹬腿,正在往上爬。 见这模样,第一鸣有感肩上疼痛,心中一气,又加上怕虎掉下来砸到自己,急忙往前跑了几步。 等他再转身回看时,看着那往日威风凛凛的森林霸王竟然狼狈的正往上爬时,心中一阵嘲讽,却又不知哪来的勇气,他捡起了一快枯木朝那大虫扔了过去。然而木一出手,他就后悔了,但是后力已尽,再也收不回来,只得作罢。 却见那枯木一下砸中了虎之后腿脚掌,嗷呜!那虎吃痛之下也叫了出来,像是腿部无力,后脚失去固定的地方滑落下来,整个虎身不平衡之下,险些滑落。 第一鸣见虎一时狼狈,后悔的同时心中却一阵快意,脚上却跑了几步来到另一树下,准备随时上树,同时手里捡了一块石头作为武器。第一鸣准备好了,巨虎却不领情,只见它回头看了看第一鸣,人性化的怒吼一声,随后竟又向树上爬去。 第一鸣一看,这才猛然惊觉事情不对,他一看巨虎,身长5米左右,那一根尾巴似钢棒一样粗,如此动物尚且逃跑,那追杀它的会是何物?那必定是更大更危险的动物才是!第一鸣正想时,又听身后碾压木头的声音慢慢响起,心中一凉,再看那巨虎慢慢向上爬时,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升到了第一鸣的天灵盖上。 唰唰唰...在第一鸣木然时,又见高木一阵抖动,不断向下落叶,且伴有树枝断裂之声。还有添乱的!第一鸣心中暗自怒吼,脚下却一动不动,脑袋里一团乱麻,想不出下一步举动,只能等待异状结束。 眼见树枝抖动越来越大,那虎越爬越高,身后碾压之声越来越近,第一鸣心也越来越沉,下意识的想跑,却发现动也动不了,于是只得站立不动,心绪越来越乱,正见乱到极限之时,唰的一下,由巨树枝叶从中落下一黑毛怪物,第一鸣一看,那怪物真咧嘴露着黑牙看着自己,他心中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是黑娃又是谁! 黑娃想是想给第一鸣一个惊喜,跳了下来,笑嘻嘻的看着第一鸣,却发现第一鸣脸色发白,一脸怒色的看着自己,黑娃下意识的摸了摸后脑勺,再看第一鸣,却发现他的眼睛正向上看,心中疑惑,回头看去,却看见一条猛虎正在爬树。 黑娃转过头来,再看第一鸣手上的石头,心中了然,也不管听到了什么碾压木头的声音,只觉得定是这虎惹得第一鸣生了气,这才对自己发脾气,心中也恨,见虎马上上至树冠,忙地下身捡起一块十来斤的石头向巨虎投去。 那巨虎正安心爬树,那知身后会飞来一块石头,一时只听一阵破空之声,便感觉大腿一阵剧痛,一时力尽,竟从树上滑落下来! 第一鸣原本看黑娃才下来,心中一气,但一会儿后又觉得他来得正好,想叫他帮自己一把,还没说出声,却见黑娃一块石头已经出了手,嘴里一个字还未吐出呢,便见那巨虎已经落了下来,第一鸣看了,暗道完了。也不知是否是惊吓过度,那腿脚竟然可以移动,当下第一鸣便向黑娃大声吼道:“你还嫌不够乱啊!” 黑娃哪儿知第一鸣生什么气,但也知道他不希望自己砸虎,不过在第一鸣吼时,那虎却已经爬了起来,可见虽然摔得七荤八素,但没有伤到筋骨,出于本能,黑娃来不及和第一鸣理论,身体一弓,嘴里发出低喝,谨慎的看着巨虎。 第一鸣一看黑娃如此,也知道这时候不宜吵闹,自觉地退到黑娃身后。 那虎两次遭袭,也不逃了,心中恨极,只想将眼前的白皮猴子与黑皮猴子吃了,于是也弓身低喝,然而,正警惕时,巨虎仿佛看到了什么,眼中的恨意变成了恐惧,又急忙转身向树上爬去。 黑娃与第一鸣看着虎的模样正奇怪呢,突然异变突生,唰的一声巨响由身后响起,黑娃转身将第一鸣扑倒在地,一阵风由二人身上刮过,第一鸣只感觉那风刮得脸上生疼,下意识的闭了眼,却感觉天似一黑,再睁眼一看,才发现没了阳光。 再仔细一看,才发现头上多了一物,一息时间,那物缓缓移动,带的树木枝叶直落,他再看,才发现那头斑斓大虎已经被巨型生物含在了口中。 第六章 双身巨蛇 蛇!巨蛇!蟒蛇!好大一条蟒蛇!不,两条,不,一条!正当第一鸣在这蛇身下的一瞬间,那种震撼感无以复加,仿佛大脑短路一般,他竟无法定义眼前这个生物的性质!他只听说过一身二头,那见一头二身的蛇!然而眼前的景象叫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在哪硕大如牛般的头颅下,竟连着两条水缸般粗的身子,那身子从林中伸出,隐约能见向林内延伸,远了,竟看不见尾部在哪儿! 也许是因为惊吓过度,短暂震撼之后,第一鸣反而陷入了极度的冷静之中,若是平时遇到这一种生物,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跑,但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如果单纯的跑肯定跑不掉。 那怎么办?第一鸣想要一个建议,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黑娃,于是向他看去。 刚刚扑倒第一鸣后,黑娃也滚到了一旁,第一鸣看过去,却发现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黑娃也被吓得长大了嘴,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巨蛇,便知他也被吓傻了,暗叹了一声还得靠自己后,第一鸣开始思考起了逃走办法。 如何逃走,这是一个大问题。逃走成功一般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你躲着了,别人找不到你;另一种是你跑的比别人快,别人追不上你。那么该选择那种办法呢?跑,亦或是躲!看了看这蛇巨大的身躯,第一鸣不觉得时速十二公里的自己能跑得过它,至于黑娃,嗯...这孩子肯定是愿意陪着自己的,所以跑的办法不合适! 那么躲?第一鸣虽然不怎么了解蛇,但动物世界可不是白看的,每一只蛇都自带一个热感应系统,只要散发热量,就无所遁形!跑不过,躲不了,那岂不是死局?靠!第一鸣感觉身体慢慢开始发热起来,是那种烦躁的热。 嗷!沉思中的第一鸣被一声虎啸拉入了现实世界,他本以为那巨虎已经被刚才那一下咬死,现在才发现那一下仅是咬晕了巨虎,虽然蛇的巨牙已经一上一下穿入了巨虎的身体,但巨虎仍旧在不断挣扎。蛇头虽大,却比不上巨虎的身长3米,仅咬住巨虎的下半身,巨虎醒来后,便不断挠蛇的头。那蛇被挠头,虽然伤不到皮肉,却也极痛,只得嘴上暗自发力,想要制住巨虎。巨虎被这么一咬,更加大力的挠蛇,不断用利爪乱抓,竟抓出了一丝伤口。 第一鸣见上面打得不亦乐乎,觉得再想也无用,这正是个大好的机会,于是摇了摇刚发完懵正在看热闹的黑娃,悄声说道:“黑娃,走!” 黑娃不知是看得入迷,还是吓得魔怔,被第一鸣一推,身体一抖,又听见第一鸣说话,转头问道:“走...去...那儿?” 这还是黑娃第一次主动用语言沟通,但第一鸣没有欣慰,反而急声道:“跑啊!” 第一鸣急,黑娃却不急,他示意第一鸣抬头看,他指着大蛇道:“跑...不...了。” 第一鸣一看正与巨虎搏斗的蛇,巨虎已经渐落下风,忙急道:“跑不了又能怎样?等死吗!” 黑娃听了,也不急回话,死死的盯着巨蛇道:“杀它!” 第一鸣听了一惊,还待再问时,却听到一声怪异吼叫,随后空中飘下阵阵血雨,阵惊异时,一旁黑娃怪叫一声,一把将第一鸣拉起扛在了肩上,随后便跑,一边跑时还不断上蹿下跳。第一鸣头朝后身子朝前,恰能看见黑娃跑的原因。 原来在第一鸣与黑娃沟通的时候,那虎已渐落下风,眼见要亡于蛇口,那虎前爪一爪,竟将身子拖出来了一些,直瞪瞪的朝蛇右眼咬去,那蛇又无手,自然无法闪避,被虎头一口钻入眼内。那虎见得逞,自是使出全部力气胡咬一气,那蛇皮固然坚硬,但蛇眼内却全是神经纤维,被虎这么一咬,蛇立即痛不欲生,将头乱甩一通,好不容易将虎甩掉了,却不知虎中蛇眼中抽出了个什么器官,让蛇更加狂躁,将虎被甩撞在了树上,血撒一地。 刚才的一击似是用了虎全部的精力,被这么一撞,落在了树下,呼吸渐渐平缓,死了,而蛇虽把虎甩掉,牙齿却嵌在了虎体内随之断掉,从断口处流出鲜血,再加上那巨眼中也不断汩汩向外流血,样子极为渗人。蛇显然是巨痛无比,在地上翻转打滚,像是旱地缺水的泥鳅,不断抽动身体,那水桶般的身躯不断抽打着树木,一时间林中吼叫、断木、落叶声不断。 第一鸣自然见不到这样的状况,他被黑娃扛着跑了五百米,险些胃都颠了出来,黑娃方才停下,从那虎咬瞎蛇眼时二人便跑,五百米的路程中不断听见后面传来的肆虐之声,第一鸣虽胃中翻腾不断,却也不得不感谢黑娃之机警,这时暂且安全了下来,心中一阵后怕,若是没有黑娃,那不知自己现在是不是变成一堆肉泥躺在地上了! 不过,第一鸣庆幸的同时猛然发现一个问题,册子不见了! 黑娃显然看到了第一鸣的异色,问道:“怎...么”。 第一鸣听了,转身看着来时的方向,听着那远方传来的阵阵怒号和粗木断裂之声,脸色煞白的说道:“书丢在哪里了。” 黑娃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放下心来,一边说着道:“我...去...杀它!”一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来路。 第一鸣一听,眉头一皱,怒道:“又说这种话!你今天是不是打了鸡血了,这么兴奋!” 黑娃虽听不懂什么是打了鸡血,却也能看出第一鸣的怒意,罕见的没有回怼,反而一笑,露出黑牙,看着第一鸣的眼睛,说道:“我行!” 第一鸣一看黑娃这样,虽然心中还是不愿,却也不好继续打击他,又说不出理想丰满现实骨感这类话语打击他,反正他也听不懂,于是不再否定,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说道:“可以,不过,需等它冷静下来。”他想着,既然大蛇已经被戳出了那么多血,又经过这么久的强烈运动,血肯定流的差不多了,等声音没了,大概也就是死了吧。 黑娃没有那么多心眼,眼见第一鸣同意了自己的话,他又是一笑,笑得灿烂,丑脸皱成了一朵菊花。 时间过了几十分钟,那边林中的声音渐渐的少了,树木断裂之声渐渐没了,嚎叫的声音也慢慢变成了哀嚎,嚎声之凄婉,让人汗毛竖立。眼见声音渐渐少了,黑娃蠢蠢欲动,第一鸣却坚决不准。 又过了一会儿,声音已经完全消失,森林恢复寂静,落叶之声也清晰可闻,黑娃心急,一步跳起,正要前行,又被第一鸣拦了下来。 如此又过了十几分钟,渐渐听见鸟儿开始鸣叫,又觉得空气中的血腥味越发浓了,第一鸣怕血腥味又引来别的动物,这才准了黑娃前行。 见黑娃走了,第一鸣也急忙跟上,虽说林中大的危险没了,但小的威胁他依旧不能应付。 行了才百步距离,第一鸣便震惊了,刚才茂密的林子仿佛被推土机犁了一遍!原本光都通不过的密林,此时却完全出现在了阳光的照射下,所有树木,不管多粗多大,均齐刷刷倒在地上。完全可以想象那蛇含怒含恨外加痛到不能自己所爆发的能量有多么强大,若是被它抽上一尾巴,怕是第一鸣的小身子都会被当场抽碎吧! 满地的狼藉也让二人的行进之路困难了不少,外加时不时能踩到的残留粘血液,让第一鸣这没怎么见过血腥的人类险些将中午吃的事物吐出来。 一步一步,一深一浅,眼见血腥味越来越浓,地上越来越狼藉,看着四周没有危险,黑娃嫌弃第一鸣走得慢,跳了起来,独自快速前行。 第一鸣看黑娃动作,虽然不喜,却也无奈,他的身体不错,但和丛林,和动物,和黑娃相较起来,真是脆弱不堪。 他翻上翻下,慢慢一深一浅的前行,突然听到一声叫声于林中传来,让第一鸣心中一沉,暗道不好。 不过黑娃不是惨叫,显然没有遇害,因而第一鸣急忙在地上寻了一根细枝干,如之前一样将其做成一只骨矛,又继续前行。 第一鸣正前行着,却听见黑娃声音越叫越大,他忙跑起来,所幸越往前林子越完整,竟只看见蛇行的路上一路倒树,别处树却未倒,第一鸣钻入林中,速度快了不少。又前行了百步,他总算看见了事情的全貌。 那蛇此时已经是满身的血液,牛身般大的头颅上方露着一个血洞,正不断冒血,一个身子缠于地上用于固定自己,另一个身子缠住了黑娃。与蛇一米多宽的身体来说,黑娃就像个黑点,但就是这个黑点让人惊骇!蛇将黑娃缠在中心,身子一圈又一圈,眼见正在用力,而黑娃虽然被缠在其中,双手却将蛇身体撑开,虽然在慢慢缩小,却也能看出这黑娃的神力之大!不过神力再大也没有用,等蛇的身躯再缩小,他便会被蛇缠死。 第一鸣一看,心中暗道失策,忙思救人之法。然而蛇却没有给他时间,不断收缩身躯,眼见黑娃便要被勒死,他急了,拿着矛向蛇冲去,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冲到了蛇的另一侧,却发现蛇像是没有发现他一般,他处于蛇的一旁,暗道蛇的探知系统估计已经毁坏,外加这一侧的眼睛已瞎,故而看不见。时间不容犹豫,对着蛇黑洞洞的眼眶,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将矛刺出。 第七章 劫后余生 修士初现 扑哧一声,骨矛应声没入巨蛇眼眶,本来血只是从眼眶缓缓流出,这次却又喷涌而出,第一鸣还没反应时,那蛇已经吃痛将头甩了起来。 第一鸣没有第一时间把手放开,再想放开时却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了空中,一时间重力的作用让他止不住的惊叫起来,下意识的握紧了矛。 那骨矛入眼已深,本来若是没有第一鸣,那矛会在第一时间被甩掉,但他抓紧之后,蛇头一甩,反而插得更深,况且他本身又全力扶住,那矛深插的同时还左右乱晃,搅得蛇眼里更是血肉模糊,之前已经破烂不堪的蛇眼,现已变成了一个只往外冒血的血洞。 第一鸣毕竟不是黑娃,被蛇一甩还行,随后便有些体力不支,竟有要抓不住矛的趋势,他贴于蛇头之上,随蛇头摆动非浮动坠落,身体不断被拍打在蛇的坚甲上,每一次拍打都让他发出大叫声。 另一边,第一鸣的举动没有做无用功,在他刺入蛇眼之后,蛇身再无精力将其缠绕,黑娃见身上的力消失,急忙脱出。 黑娃脱出后,可见现场那蛇像是油锅里的泥鳅一般疯狂翻转缠绕,漫天撒血,而蛇头上一个人抓着一根插在蛇眼上的棍子,随之上下摆动,像一张纸片一样马上便会飘落。蛇身不断在空中舞动,如收割机一般轻松一扫便使森林失去大片树林,那身躯虽大,但速度极快,一扫之间,破空之声不断,场面极其混乱。但在这巨大生物之间,可以看见一个黑色身躯在其中灵活移动,虽然不能躲开快速移动的蛇身,却能看准蛇身的移动趋势而快速躲避。转眼之间,黑娃移动了十余米,离开了蛇的影响区域。 黑娃移动的这时间虽然才几秒,但第一鸣感觉已经过了一个世纪,有如在坐过山车的时候,毫无乐趣可言,闭着眼下来后只感觉自己被打了一顿。他不断被碰撞,粘液一般的血液不断飞到他的脸上、身上,原本装在兽皮中的西装也被染成了暗红色,他完完整整的被染成了血人。尽管意志坚定,但体力终究不支,忽然,他感觉一阵金光大冒,即使是眼睛被血粘的睁不开,他依旧能看见金光,这金光让他一时恍惚,手猛然失去了控制,被甩了出去。 砰!又是一声,第一鸣被甩飞后砸断了一颗树,嘴中不断大口吐出鲜血,他已将近失去意识。不过他仿佛能看到,在自己被甩飞后,一个身影爬上了蛇身上狠狠的将矛刺入了蛇的另一只眼。 似梦似幻,他失去了意识。 宛若做了一个梦,他回到了地星,去了异国,完成了学业,找了份好工作,娶妻生子,眼看就要度过幸福的一生,可惜临老他得了癌症,弥留之际,他最最心爱的孙子来到了他的身旁,看着孙子皱着小鼻子,泪眼稀松,他温声笑道:“豆豆,爷爷要走了。” 豆豆一听,眼泪如断线一般从眼眶中流出,噘嘴哭道:“爷爷不走,爷爷不走。”说完,又用那双晶莹剔透的小手从兜里掏出一颗糖,用小手剥开,哭道:“爷爷吃糖,爷爷不走,以后糖糖都给爷爷吃。” 第一鸣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美满的人生中难免有很多挫折,这让他的双眼变得浑浊,不过看着自己最喜爱的小孙子,他那浑浊的眼睛又红了起来,他用沙哑的声音笑着说:“那豆豆喂爷爷吃,爷爷就不走。” 好像信了爷爷的话一般,豆豆的大眼睛中露出了期望的光芒,他忙用小手将糖举起,却发现自己身高不够,于是踮起了脚,却发现还是不够。 第一鸣见孙子的努力模样,眼睛看了看自己的大儿子,示意他上前帮忙。 大儿子在父亲的权威下成长,自然知道父亲眼里的意思,于是三步并作两步走,边走边道:“来,豆豆,伯父帮你。”说完,将豆豆举了起来,让他能将糖递到第一鸣嘴里。 看着近在眼前的豆豆,那大眼睛,小嘴,挺鼻子,中长发,真可爱啊!第一鸣心道。不过他再想抱抱孩子却也没有力气,疾病让他浑身疼痛,他已经是忍者剧痛在说话,若不是怕吓到孙子,他真想现在就撒手而去。 又是一阵剧痛袭来,让他面容变得扭曲,好像吓到了豆豆,他那大眼睛中又开始流起了泪,一滴一滴的,流到了第一鸣的脸上。感受着眼泪的温热,第一鸣强忍着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颤抖着声音道:“来,给爷爷吃糖。” 豆豆被举着,噘着嘴,流着泪,听爷爷的话,用小胖手将糖缓缓放入了第一鸣嘴里。 糖一入嘴,第一鸣感觉身上疼痛果然少了不少,但忽然,他感觉这糖腥味极重,极咸,一阵恶心感让他将糖吐出,不想糖还未吐出,眼前的豆豆便将手按了下来,压住第一鸣的嘴,第一鸣挣扎不开,又感觉嘴里面的糖越来越大,变得如鸡蛋大小,卡得他极其难受,索性闭眼忍痛将糖嚼碎吞下。 等第一鸣再睁眼时,却发现豆豆的小手变成了大手,上面还长有黑毛,而豆豆可爱的小脸也便的极其丑陋,那满是血丝的小眼睛中布满泪水,大鼻子下吊着晶莹剔透的鼻涕,嘴中还流着口水。 第一鸣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黑娃哭,没想到他哭起来这么丑,丑到了他想笑,一下没忍住,他还是笑了出来。“哈哈哈咳咳...”他才一笑,稍微缓解的剧痛便又再次袭来,让他的笑声变成了咳嗽呻吟。 而一旁的黑娃见第一鸣醒来,极其泪眼中充满了一喜,又咧嘴笑了起来,他见第一鸣笑,他便也笑了,但见第一鸣开始咳嗽,他手足无措,想碰第一鸣却不知道如何下手,到落得个手忙脚乱。 咳了许久,第一鸣感觉还是不动更好,于是慢慢止住了咳嗽,将呼吸平稳下来。平稳之后,渐渐的,他感觉身体没有那么痛了,这才有心思来查看周围的状况。 只见本来还好好的密林又被犁了一遍,甚至比之前更严重,而蛇尸也已经移动,距第一鸣百米处才能看见蛇尸,可见之后的战况有多么惨烈。看完四周,第一鸣又打量起了黑娃,虽然还是那副原始人模样,但却和他一样完全被染成了血人,眼见黑娃身上血滴不止,第一鸣关切道:“没事吧,黑娃。” 黑娃早已止住了眼泪,看第一鸣静静观察,也只是在一旁蹲着,听第一鸣问他,又笑了笑,将伤口一一指给了第一鸣看,他的手臂上有一条约五寸长的伤口,背上被一根树枝插入,而身上腿上均是大大小小的伤口。第一鸣一看,感觉身上疼痛,苦笑道:“咱们还真是难兄难弟啊!”说完,一咽口水,又感觉口齿甚腥,又再问道:“你喂我吃了什么?” 黑娃听了,跳到第一鸣身旁,蹲下,只见地上有一颗鸡蛋大小的黑肉,他将之拿起放在手掌上递到第一鸣面前,又指了指那蛇,嘴里道:“胆,爷爷,说过,治病。” 第一鸣一看,有些讶异这么大的蛇,胆却这么小,却也不奇怪为什么它会有两颗胆,毕竟它有两个身子。先前他还以为是错觉,这会儿却敢肯定,身上的疼痛是真的在减少,“奇物啊!”,如此感慨了一下,他向黑娃道:“你将它吃了。” 原本以为黑娃会欣然决定,没想到黑娃听了,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后坚定的摇了摇头,道:“你吃,治病。” 第一鸣心中一暖,笑道:“我已经好了,你快吃了,才好扛我回去。” 黑娃听了,犹豫了一阵后,将胆放入了嘴里,他吃的可没有第一鸣煎熬,像是美味一般,他甚至吃完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第一鸣见黑娃此状,一阵恶寒,却又想起了蛇头金光之事,说道:“你去蛇眼中看看,说不定有什么东西。” 黑娃一向对第一鸣言听计从,也不管有没有道理,便跑到了蛇头之上,好一阵翻找,这才回头。再回到第一鸣面前时,他的手上已经多了一颗圆润的珠子,而珠子没有冒金光,只是微微透亮,像是反光一般,透着柔和的黄光。 第一鸣一看,虽然不知是什么,却也知道不是凡物,忙叫黑娃收起来,又想到此地不宜久留,又叫黑娃将自己扛走。刚行数十步,第一鸣又急道:“书书书!”黑娃一听,知道第一鸣说的是那本册子,手往皮衣中一掏,竟将书掏了出来。第一鸣这才像临死前的老财主般安下心来,任由着黑娃扛走。 二人走后,约莫一个小时,天空中慢慢下起小雨,雨让林子围绕了一层雾气,雨林中渐渐恢复了些生气,但蛇的方圆百米之内却没有动物敢靠近。因为这里地被蛇的鲜血染成了红色,空气中的血腥味久久不散,蛇头被撞得血肉模糊,而那两个篮球般大的眼睛也只剩下冒血的空洞,宛若修罗地狱。 忽然,天上一阵白光一闪而逝,白光一散,出现一中年之人,只见他一身灰色长袍,头顶黑色发观,方面阔口短须,虽头发发灰,却面色红润,脸虽不白,却晶莹剔透,像剥了皮的卤蛋一般。他来了蛇身之前,见其两眼的血洞,闭上了眼睛,少顷,暗叹了一声道:“来晚一步。” 正欲走时,突然转身,同时抬手,一道白光由他手中发出,径直朝蛇身射去。却见白光射到了蛇身,竟将那几万斤重的蛇身轰的飞起,这人一看,见蛇皮未有损伤,顿时目露精光,而后把手一张,一柄长剑现于手上,随之将剑向蛇刺去。 这次刺了,蛇皮还是未有破损,中年人一看,哈哈大笑,将手一甩,一阵金光将蛇罩住,随后飞起,竟将蛇拖到了空中。 眼见中年人刚刚消失于天际不久,又是一道金光闪来,而后,竟是不少光芒纷至沓来,一时间,原本寂静的林中失去了清静。 第八章 奇花异草 且不说林中发生的热闹之事,但见密林之中,一黄色花斑动物正缓步前行。镜头拖近,却发现花斑正随着怪物的走动而上下浮动,可见不是皮毛,再一细看,竟是一头斑斓大虎!但是,虎的眼睛却没有神彩,细看之下才发现它仅是一张皮。 翻开虎皮,但见虎皮下罩着两人,一人穿着兽皮,身上布有粗长黑毛,但毛发已经被血凝固。另一人一身兽皮,里面还有一身怪异装束,满身伤痕。二者都满身血痂,五官均被凝固的血布满,看不清面貌,活像地狱来客。 若是平日,这般打扮,早就引来了大型动物将他们撕得粉碎。但今天,不仅没有引来,反而随着他们的前进,动物们纷纷逃走,往日称霸林中的豺狼虎豹,也都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见原来寂静的林中随着自己二人的前进喧闹不已,第一鸣只有抱有苦笑以对,若是之前,他要是能如此,他非得高兴坏了不可,毕竟这意味着自己在这林中只要不主动作死就不存在太大的危险,但此时他却只能感慨这些动物跑得太快,导致他们二人想要充饥也找不到猎物,尤其是最近,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容易饿了。 一路上黑娃背着第一鸣已经前行了五日,可能是蛇胆的奇效,二人虽然没人行进未曾照看,但伤口却日渐消弭。 第一鸣还记得黑娃刚背自己的一天,自己浑身奇痛无比,随着行进甚至还不停呕血,但傍晚时分呕血便慢慢停止,又过一日,不再呕血,三日之后,竟然感觉内腑的疼痛感也慢慢消失。如此到了第五日,第一鸣虽身体仍旧虚弱,但已能下地行走,不过黑娃说什么都不让第一鸣下来。 黑娃的伤口早已经愈合,在看见第一鸣呕血之后,便小心翼翼,生怕他再次呕血,几日下来,不止不让第一鸣运动,也不让其下地,好似落地便会加重第一鸣的伤口一样。 第一鸣在背上不用动作,便只管四处查看,像是看到了什么,他的眼睛一亮,忙叫道:“黑娃,停,停,停下来。” 黑娃一听,以为是第一鸣要下来活动,急忙摇头,边走边道:“不行,不,下来。” 第一鸣看了,一阵苦笑,又道:“黑娃,我不是下来,你看那边。”说完,手指向西北方向。 黑娃听了,顺着第一鸣的手看过去,只见远处有一株红色大树,树身通红,叶为圆叶,叶间点缀着朵朵红果,果子红里透紫,娇艳欲滴。 两人这几日由于没有动物难以捕猎,饿时只凭酸涩野果甚至野菜为食,由昨日至今运气皆不好,未曾找到可吃的东西,因而晌午了还饿着肚子在赶路,这时一见到这果子,黑娃眼珠都要看出来了,也不等第一鸣命令,自己便跑了起来。 “哎呀,我去!你跑慢点!”眼见眼前就是吃的,第一鸣虽然眼馋,但毕竟还是伤员,黑娃这么一跑动,到颠得他个七荤八素,急忙大喊,而黑娃被这么一喊,放慢了速度,平稳着将第一鸣运送到了目的地。 到了树下,却见那树有十余丈高,上面果实累累,黑娃一看,抓耳挠腮,倒像个孙猴子一样,将第一鸣放下后,三下五除二爬上树去,转眼间又下来,皮衣中已经包了满满一兜子水果。 那果子像红李子一般大小,颜色鲜红,娇艳欲滴,黑娃将果子倒落在第一鸣面前,拿起一个往嘴里塞去,自顾自的嚼了起来。第一鸣见黑娃先吃了,也拿起一个果子往嘴里塞去。 果子的口感似苹果,味道却是极甜,第一鸣嚼着,只感觉一个果子便让口齿变成了糖做的,舌头舔到哪里都是甜味。 如此味道,到让第一鸣始料未及,正当他想伸手过去再取一个时,手伸到一半,定在了空中,想取一个,却发现没了胃口,他已经吃不下了。不知怎么,肚子里十分饱胀! 第一鸣有些难以置信,下意识的看向黑娃,却发现黑娃也取了一个果子,送到嘴边却怎么也不张口。第一鸣一看,心中了然,黑娃必定也是吃饱了! 这神奇的植物惹起了第一鸣的兴趣,他急忙翻开那本册子,在其中寻找起来,不一会儿,他便找到这树的来历。这树名丹木,除了枝干皆红之外,果实也是红色,而作用只有四个字,食之不饥。 好东西啊!第一鸣心中大喊,这要是在饥荒年代有这么万把颗树,那得救活多少条命啊!当下他又忙叫黑娃上树再摘一些放在兜里,好做路上的粮食。 二人吃完,继续上了路,不过这回第一鸣手上多了一块石头,沿路时不时写写画画做标记,这种奇物,他可不想错过,只想先回去修整一阵再回来将树移走,看看能不能种在近一些的地方。不过第一鸣这时没想到,若是奇物,又怎么会没有异兽守护呢!若是二人再往南行个二百米,便能看见密林空出一大片空地,而空地上满是蛇卵,那正是双身大蛇的巢穴!往日动物不敢接近,只因大蛇就在临近,而此时大蛇走了,这树已经引起了不少动物的关注。 当然,不知者无畏,第一鸣在黑娃背上不怎么动弹,身上虎皮又保暖,舒适之下竟然睡着了,而他身下的黑娃没有注意到第一鸣的异状,只是看着皮衣中的果子,想吃一个,却又没什么胃口,可是一回想起那味道,便又忍不住想吃,纠结万分。 黑娃背着第一鸣日日行进,因为蛇血的原因,一路上动物退避三舍,而黑娃动作灵巧,在林中行如平地,一路畅行无阻,又过两日,二人总算回到了家中。 想是老天有感一般,二人才进家门,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家还是那个样子——狭窄、昏暗、破旧、简陋,不像一个人类的家,像个动物巢穴。不过,即使如此,回到这个小家中,第一鸣还是第一时间用火机点起了火。 随着火光的蔓延,洞穴渐渐有了‘家’的样子,那些缺点都被暖色调的火光而掩盖,所有东西都像是有了灵魂,不再那么冷冰冰的样子。坐在火旁,感受着火的热度,回忆起林中的冒险,感受着这得来不易的短暂舒适,这是第一鸣第一次对这个‘家’产生了认同感。他看向了一旁,黑娃坐在那里。见第一鸣看过来,黑娃咧嘴一笑。第一鸣看了,心中一暖,也微笑回应,虽然丑陋,但这算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吧。 第一鸣之前能感觉到黑娃将自己当做亲人,但第一鸣却只能将其当做合作伙伴,因为他的内心有一种排斥感,对这个世界,对这些人类,对黑娃的种族,对黑娃的外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虽然黑娃救了第一鸣,第一鸣也很感激黑娃,但他依旧难以面对黑娃的面容,甚至于开始一段时间他寝食难安,生怕黑娃这怪物模样的人将自己生吞活剥。 当然,他也尝试过融入人类社会,但是因为黑娃的缘故而以失败告终。他感谢黑娃,也愤恨黑娃,因为黑娃救了他的同时也将他和黑娃本身绑在了一起,限定了他在人类社会重新发展的可能性。 经过半年的相处,两人虽逐渐适应,但第一鸣依旧有些厌恶黑娃,他暴躁、幼稚、残忍,尽管黑娃已经开始顺从,但他改不了自己的想法,他慢慢教黑娃知识,想要将其同化。 直到再次见到老中医,第一鸣才真正的开始去认识‘黑娃’是个怎样的存在,剥去社会关系后,‘黑娃’这个个体是个怎样的存在。他才知道黑娃仅是个十岁小孩,黑娃也有喜怒哀乐,黑娃也有属于自己的感情世界。 慢慢的,黑娃的形象便好了不少,他的一些举动也不再让第一鸣那么反感,他的容貌也不再那么碍眼,不过这些依旧给不了第一鸣什么特别的感受,他依旧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归属感,无时无刻想要回去那个没有归属感但生活舒适的星球。 在经历过这番生死后,他猛然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性。如果说之前对这个世界还有些玩味的兴致的话,那他在蛇身上体会生死时,便已经将自己融入了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他一样可以生可以死,一样可以过好自己的人生。 而黑娃,这个同生共死过的孩子,在第一鸣被袭击睁眼后看见他的时候,就已经将他当做了自己最亲的人,即使厌恶,即使嫌弃,那也是最亲的亲人。自小在孤儿院长大的第一鸣第一次感受到家的存在,真好。 不过,第一鸣没有就此停滞,短暂休息之后,见黑娃真拿着果子在那里观察,好像在看其破绽,想要趁其不备将其一口吃掉,笑了笑,叫道:“黑娃。” 黑娃听了,看也没看第一鸣,随口嗯了一声,而后一声“上课!”传到耳内,让他那张丑脸一皱。 黑娃的窘态让第一鸣一笑,正想捡根木炭时,他却瞟到了已经发臭的虎皮,一时间,看着虎皮,他的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 第九章 扯虎皮 临水城其实并不临水,甚至可以说它是个山城,因为它连河也不临,水远在二十里外的山那边。说它临水,仅仅是因为它是二极国最北最边界离水最近的城市,这个城市最偏最远也最穷,以至于二极国主都不屑于这里的税收,使得这里类似于城主的封地一般,任其逍遥。 虽然城小人穷,但也是方圆百里内最富裕的地方,逢上集市,人来人往,家家店门皆开,街上也不乏货郎叫卖,十分热闹。 这里人人穿着麻布衣裳,也不乏绫罗绸缎,有纶巾君子,也有窈窕淑女,行在其中,第一鸣才感觉活得像个人样。不过他不像个人样,在他身旁背着大包袱的黑娃也不像人样。 在别人的眼中,他们二人身负兽皮,脚踩草鞋,第一鸣虽肤色较白,却披头乱发,满脸胡须;黑娃肤色较黑却发着灰色,且容貌丑陋,头发杂乱,面上干净没毛。 按理来说,两人的装束反了才对,第一鸣有了毛,黑娃却没了毛,这不合常理! 但这是第一鸣进城前故意为之,一切都是为了将黑娃背上包袱中的虎皮卖出而做的准备。 那日第一鸣看见虎皮之后,心里便有了计较。 虎皮这类东西,不管在何时都是属于奢侈品的存在,若是就此将就处理,那难免浪费的放在洞中就此雪藏,但若是好好处理一番,说不定能买个好价钱,拿着这笔钱或许能做一些事来改善生活也说不定! 于是,第一鸣第二天一早便开始处理虎皮。但是拿着虎皮,他却一筹莫展。虽然他与黑娃二人身上的皮毛都是他经受处理,但他哪知道皮毛的处理办法,只是将皮毛洗干净,然后晒干即可,他们身上的皮毛都是僵硬扎人的,那有传说中那种顺滑! 虎皮也是,与想象中的柔顺不同,他眼前的虎皮极其僵硬,毛发也难说得上是顺滑,甚至还散发着腐肉的味道。 这怎么卖得出去! 他在地球时听说过皮毛的硝制,但他并不知道具体步骤,也不知道硝制皮毛需要什么配料,因而只能瞎干。 本着‘没有办法就要想着,想不到办法就先干着’的指导思想,第一鸣先将散发着臭味的残留虎肉刮去。 刮完之后,虎皮清爽了许多,准备大干一场的第一鸣看着,又发呆了,该咋办?想了半天他没有头绪,突然灵光一闪让他想起了被子,于是,也不管有没有,他就把虎皮张开悬挂起来,不断敲打,打完又晒,务求把小虫子处理干净。 不晒还好,晒了他却发现虎皮变成硬纸片一般坚硬,与原本想要顺滑的效果想去甚远,他大惊,还以为办了错事,忙将虎皮放入之前手工编织一高一低的桶内泡着。 见桶内虎皮不断的冒气泡,再摸之下发现其逐渐发软,他想着太阳晒了必定沾灰不少!于是便借着桶将虎皮一顿狠搓。搓着,他嫌没有洗衣粉什么的不够劲,又找不到皂角,于是想起了万能的草木灰,抓了一把放入,像洗衣服一般搓揉,随后晾干。 天见可怜,这次晒干后,他发现虎皮与之前相比竟然软化了不少。 第一鸣大喜,如此往复,几天之后,虎皮竟变得顺滑无比,叠起来就像毛毯一般柔顺。 他不知道,不知不觉间,他完成了一张虎皮的鞣制,尽管方法无比粗糙,效果也不甚了了,但之前屌丝的他那见过上等虎皮,只见自己做成这样便大喜道成了,不再纠结有些什么改进办法。 但是处理好了虎皮,第一鸣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那便是形象问题,他的形象还好说,黑娃的形象怎么办?于是,经过深思熟虑后,他决定将黑娃的毛给剪掉!然而他愿意,黑娃却不愿意,一听了黑娃便钻出了洞,直到深夜才归,和第一鸣玩起了间歇性离家出走策略,第一鸣仔细分析之后,决定将目的告诉黑娃。黑娃没有进过城,但在老中医的有意无意的提及之下,也对繁华的临水城充满了幻想,于是乖乖让第一鸣料理。 第一鸣只有一把破剪子,外加技术也不好,停停顿顿,将黑娃身上黑毛一阵狠剪,剪完身上的就剪脚上的,剪完脚上的就剪脸上的,最后若不是黑娃制止,他连黑娃头上的毛也准备减掉。黑娃剪掉了毛,第一鸣原以为黑娃只是毛黑,没想到身上也挺黑,但因为常年不晒太阳,黑却又不是正常的黑,而是透着白的灰色。新的形象让黑娃十分新奇,却也为第一鸣平添了不少笑料。 处理完黑娃的身体之后,抱有财不外露思想的第一鸣又将黑娃的黑毛废物利用般的制成了假胡须。这样,二人的形象才变成反转模样的。 在城中行进,第一鸣感觉自己像是穿越回了古代,却也知道这里不是古代,而很可能是未曾有科技进步的某个朝代延续至今,也许是一个桃花源般的存在。不管怎样,总比原始时代好不是!第一鸣暗自想着,又转身向黑娃提醒道:“跟紧点黑娃!” 黑娃并没有他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开心活跃,来到这里,他变得有些局促,面对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眼光也有些不知所措,使得第一鸣不得不时时刻刻注意黑娃是否没有跟上自己的脚步。 见黑娃的小媳妇样,第一鸣一阵好笑,由于身材和年龄不同步而形成的反差,让本来就吸引注意力的他更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而第一鸣却因为没有过异举动而无人关注。 眼见街上叫卖声不绝,虽然二人的行进会让人自觉的让步,却不会打扰大环境的自然进行,二人行着,到了一个饭店前,黑娃便怎么也走不动路了。 眼见黑娃含着手指,呆呆的向前看着,第一鸣一看,心中苦笑,原来黑娃看上了人家卖的麦芽糖了。 只见黑娃含着手指,口水慢慢的从嘴角流出,眼睛直瞪瞪的那透黄的麦牙糖。第一鸣看着,却没有办法,他没有办法像一个监护人一般为孩子买东西吃,因为,他没有钱。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第一鸣到了这个世界之后还没接触过钱,也没有任何可以接触钱的途径。这也就导致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货币系统是怎样的,也不知道背上的虎皮可以卖多少钱,只是隐约知道这个世界也用贵重金属作为等价物充当货币。 虽然黑娃想吃,但第一鸣没有办法,眼见由于黑娃的存在已经影响到人家的生意,只有狠心一下,将黑娃拽走。 黑娃自小没人疼爱,被第一鸣这么一拉,也不像小孩一般耍赖皮,自然而然的就跟着走了。 临水城地处盆地中的平原之上,因远近就此处有平地,因而即使无水也强建了这么一城,又因地上平坦,故而临水城建得是方方正正,两条主街道相交而过,沿着主街道又有许多枝干式的小街道布满城中。二人沿着主街道走了许久,第一鸣才看到今天的目的地所在。 临水城中虽不乏富户,不过奢侈品消费者并不算太多,故而第一鸣找了许久才看见一家裘服店。 店内裘服均是订做,许是为了显示铺中制作能力,墙上挂了许多动物皮毛,其中以犬羊鹿兔皮较多,貉貂皮较少,其间少量参杂着豹狼皮毛。店内只有一老人坐于店中算账,两少年在墙上掸灰,想是掌柜与伙计。 第一鸣二人刚踏进屋,那老人抬头一看,随后咳了一声,低下头去,而后在外掸灰的伙计一脸走上前来招呼道:“二位这是想买点什么?” 第一鸣环顾店内,见没有虎皮,心中一沉,暗道怕是要被压价,又看小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心想若是就说卖皮恐怕会被认为是乡下人未见过世面,沉吟了一阵,没有回话,而是假装不断打量墙上皮毛。 那伙计见第一鸣那幅未开化的模样,心中便轻视了两分,见第一鸣未回话,只道这野人怕是不会说话,这会儿眼见第一鸣向上前打量,伸手将其拦住,说道:“若是不买,那便请回了。” 第一鸣见前进无路,也不发火,后退了两步,好像是看完了店内存货一般,才不屑道:“这店也不入流,竟连虎皮也不见有卖!”说完,作势要走。 第一鸣还没有走两步,便听身后传来一沉闷声音,“贵客留步。”他见目的达到,转身过来,便见刚才低着头算账的老人抬起了头。 老人面容清瘦,颧骨较高,眼睛低垂,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他留住了第一鸣二人,又对伙计喝道:“招待客人!不长进的东西!” 那伙计被喝了,一扫那副死气沉沉模样,忙小跑上来迎二人进去。 第一鸣二人近前,那老人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指着身后说道:“贵客若是想要虎皮,那自然也是有的,只是虎皮珍贵,平时不在店内,若是贵客要看,且看我这块如何。” 第十章 心得黑 手得狠! 第一鸣二人一看,原来老人坐下便是一张虎皮,只是虎皮不大,较二人带来的虎皮简直是小儿科。不过第一鸣还是装模作样的绕过柜台,将虎皮拿起仔细观摩。 第一鸣虽然不懂什么皮毛制品好坏,但入手一摸就感觉到了这块虎皮的质量,柔软绵密,光滑柔软,比他那粗略制作的虎皮手感不知好了多少。然而物以稀为贵,他不觉得自己所见的五米大虎在这个世界是常见的动物,这样动物的皮毛必定也是珍品才是!他给自己打着气,随手将虎皮一放,轻笑道:“好则好矣,却算不上珍品!” 老人一听,低垂的眼睛一抬,问道:“如何算得珍品?” 第一鸣回道:“物以稀为贵,自然世间难见者为珍品。” 老人听后,那眼睛又垂了下去,摇头笑道:“我道是什么贵客,原来是只是一妄客,吾这虎皮乃成年猛虎之皮,得皮后请大匠硝制,如何算不得珍品。也罢也罢,便算老夫看走了眼,你等且去吧。”说完便要送客。 第一鸣一看老人送客的姿态,大笑道:“这如何算得珍品,便是猛虎,也只是一山之主,这临水周围不知多少大山,不知多少猛虎,你这算起来也只是寻常货色罢了!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 老人待第一鸣说完,一扫黑娃身后背的大包,当下懂了第一鸣的意思,便不再和他扯什么珍品,直言道:“壮士既如此说,想必见过珍品,不知可否带在身上,容吾一观?” 第一鸣听了,暗道正合心意,于是也不矫情,唤黑娃过来将包袱拧过来抱着,笑道:“今日尔等也算有幸,得见吾宝。” 老人与伙计围了过来,等第一鸣将包袱打开,老人一看摇了摇头说道:“这品相便丢了三分颜色。” 第一鸣见状,示意黑娃拉住虎皮一边,顺手便将虎皮拉了开来。 虎皮一开,嘶~那伙计不禁叫出声来,与这老掌柜一同看呆了眼,往日见过不少虎皮,那比得上今日所见之大!但见那虎皮只长便有两丈多长,宽也一丈多,虎头甚大,虽只剩皮,但往日山中之王威风尚在,一时间,老掌柜垂着的眼睛完全张了开来,老手指着这虎皮哑然无言。 黑娃与第一鸣看见二人模样,心中甚是得意,黑娃面有得色,而第一鸣心里暗道事成,然则还未等到二人说话,边听外面传来一声惊叫,“好大一只猛虎!” 第一鸣循声看去,只见门外进来了一黑袍白冠者,年三十许,面上有短须,脸色苍白,脚步虚浮,身后有三四小斯,这时正看着虎皮直冒光。 那掌柜显然与这来人很熟悉,眼睛被虎皮挡着,听着声音便回道:“洪少爷来了,小支快去招待。” 那伙计应声走上前去迎洪少爷。 第一鸣见有客人来了,下意识的靠近黑娃,将虎皮卷起。 洪少爷一看,没理迎上来的伙计,叫道:“诶!别收别收!”说着,忙走上来阻止二人。 第一鸣见此,便觉今天事情可能难以善了,手上收虎皮一刻不停,嘴里对掌柜道:“即是已经看完,那我便走了。” 洪少爷见第一鸣不理他,声音更大了,脚上步子迈得更大,还未等掌柜回话,便已经抓住了第一鸣的手,叫道:“我叫你他娘的停下!” 第一鸣应声而停,见这人身后还有几人,索性将虎皮又展开,对洪少爷说道:“少爷可是想买我这虎皮?” 洪少爷看第一鸣识趣,虽心里不爽,却也不好发作,见虎皮张开,放开了第一鸣的手,慢慢观摩起虎皮来,一边观摩一边说着“不错,不错”。 掌柜见状,顺势对洪少爷道:“少爷莫急,这虎皮应是二人取来卖的,待老朽买了重新处理过后,便给少爷送去。” 洪少爷听了,看了看第一鸣,又瞄了瞄黑娃,便觉得这二人大概是山中猎户,没什么见识,他看了看身后,确定外面没有二人同伙后,抚在虎皮上的手一紧,大喝道:“什么卖虎皮的!此二人分明是窃贼,将我家家传虎皮偷来,如今被我抓住,看你二人还怎么逃!” 这话音刚落,众人齐齐变色,那掌柜开始还以为是真的,但一看洪少爷眼色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心中一叹,脚上后退了几步。 而第一鸣听后心中一恨,早就知道权势者黑,哪想到这么黑!再见掌柜的模样,便知今天真的要被黑了,便与黑娃使眼色。 黑娃依旧是那样,从进城以后便只是听第一鸣吩咐,哪懂什么形式变化,现在见第一鸣使眼色,还以为他在和自己玩闹,顿时也眉飞色舞起来。 第一鸣见黑娃模样,心中气煞,正要发作,却听见洪少爷喝道:“还等什么,给我上!”眼见洪少爷喝完,那四个小斯中三人便要冲上来了,第一鸣心中一狠,抬手便是一拳向洪少爷轰去。 第一鸣经过半年多的丛林锻炼,身体素质早就变强了不少,而那洪少爷本就身体虚浮,这一拳来势又猛,当场便被打得个眼冒金星。见第一鸣开打,那黑娃即使再笨也能搞懂正在往内冲的三人在干什么,不等三人近前便先迎了上去。 那三人只是下人,并不是什么专业打手,那禁得住黑娃这怪胎摧残,好在三人是人,要是动物非被活撕了不可。饶是如此,一分钟之后倒在地上的三人也少不了骨头断裂。剩下一个小斯在店外被吓得腿软,也不管少爷,只顾着自己逃跑。 那边黑娃打三个用了一分钟,第一鸣这边只打一个,自然很快,给了洪少爷一拳后,又朝裆部来了一脚,见洪少爷倒地又是几脚。那掌柜见情势突变,心中一突,奈何自己年老体弱,只得在一旁劝停,看洪少爷倒地,他心中急了,忙大喊道:“停手,停手,你可知你再打的是谁!你打的可是城守令的侄子!“ 第一鸣并不知道城守领是谁,只知道既然无法善了,那别人绝对不会因为你少踹了两脚而放过你,心中一狠,朝那洪公子脖子又踢了一脚,眼见洪公子晕倒在地上,这才将虎皮收下,带黑娃跑出店内。 店内闹事使得周围人聚起来不少,若不是黑娃已经刮了毛,那今日怕是又要闹得惊悚,周围人对店内指指点点没影响到第一鸣逃跑时混乱的心绪,这一来就遇到权贵子弟真是倒霉,他拉着黑娃向人群里钻去,也不再想卖虎皮了,只想赶紧出城了事。 第一鸣本来以为自己二人跑得已经算快了,没想到跑到城门时见门口已经设了岗哨,那边正一个个过岗,他一看,心中发闷,忙拉着黑娃往人多的地方跑去。 不过,纵是二人再怎么钻入人群,那身装束依旧鹤立鸡群。两人路上遇见两拨人堵,好不容易才逃跑开来。 时间渐渐到了午后,天气炎热不堪,第一鸣脸上粘着毛发,身上穿得又厚,这时已满身是汗,于是他将皮衣放下,来到一个树荫之下休息。实际上,进城后温度上升,他可以少穿些,但二极国的天气他真的不敢恭维,也许前一秒还是清空万里,后一秒却可以飞着小雪,让人捉摸不透,所以即使是进城他也全副武装。 树荫下原坐着两个老头正在纳凉,见二人过来便一阵惊呼,落荒而逃,第一鸣与黑娃一路上已经见怪不怪,自顾自的寻了地方坐下。 喝了一口装在竹筒中的泉水,抬头看了看南边的烈日,第一鸣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若是白天还逃不出去怎么办? 他如此呆呆的想着出路,不知不觉的又过了不少时间。 第一鸣正沉思着呢,却听远处人群喧闹了起来,他被吓了一跳,还以为那洪少爷家仆赶来了,一看这架势,急忙拉上黑娃便要走。 动作间,第一鸣隐约听见了身后人谈论城主寻城之类的话,定住了脚步,拉上黑娃往人群中一钻。 二人的道路从来都是没有阻碍的,平民怕他们凶恶,而权势者嫌弃两人脏,于是二人虽然挤得晚,却很快挤到了前排。 在前排可以清楚的看见人群围着的并不是什么小斯,而是城主车驾。 城主的车架堪称豪华,黑色金属制成的玄铁马车由四匹并排的高头大马拉着缓缓前行,前后左右均有军士护卫,城主坐于马车之上,不断地掀开帘子向周围群众打招呼。 第一鸣看了一呆,随后想了想近况,一咬牙,心中有了定计,见城主车驾将近,手臂微碰黑娃,轻声道:“跟上!”说完缓缓向城主车驾行去 黑娃一听,点了点头,跟上了第一鸣。 第一鸣的突然出现,让人群惊叫起来,一人惊叫,便险些引起骚动,惹得军士以为是刺客,急忙戒备。一时间吵闹的街道,变得十分安静,落针可闻,眼见还有五十步才到车驾,第一鸣还欲往前,便被军士喝住,“前方人等停下!” 一声力喝,声音洪亮,让第一鸣一惊,急忙定下,见黑娃跟了上来,急忙将他包袱夺过来举起跪下,用尽全身力气大喝道:“乡野人欲向城主献宝。” 一声大喝,似是响彻云霄,声音消散之后,群众皆惊,好似惊的连呼吸也停止了,一时间又静了几分。少顷,空气中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只见那喝住第一鸣的军士听后向城主车驾跑去。 第一鸣喝完后,跪在地上,流着汗,举着包裹,盯着自己流下的汗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阵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便见那军士已经回来,大喝道:“即是献宝,那便呈上来。” 第十一章 强征 听军士喝完,不见其他声响,第一鸣不再犹豫,站起后,举着包袱向车驾走去。 黑娃懵懵懂懂,见这肃穆气氛,俨然被吓到了,看第一鸣前行,急忙跟上。 两人走着,街上人纷纷让出道路直达车驾之前,第一鸣行着,只感觉整个城中似是只有自己二人脚步声一般,慢慢行着,不知何时是个头。行着行着,满是心事的第一鸣又听见一声比之前声音更大的喝叫,“止行!” 第一鸣应声停住,他低着头,看见一个人行至眼前,随后只觉得手上一轻。那人走了,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又过了一会儿,便听见远处一个中年人大笑之声,随声不断说着“猛士!猛士啊!”,笑完又喝道,“且让其上前来。” 而后,又是一阵脚步声,只见那军士又跑回了近前,他对第一鸣轻声笑道:“猛士,城主要见你。”随后脸色一冷,转身喝道:“让行!” 但见之前戒备森严的军士往两旁一站,让出一条窄路来。第一鸣见有路前行,便继续前行。又行了十余步,第一鸣感觉离车马将近,这才停下。 第一鸣刚一停下,便听一浑厚声音传来,“壮士抬头。”第一鸣将头抬起,这才看见传说中的临水城主。只见离第一鸣五步远前立着并排四马,红黑白黄四色参杂,马后是一玄铁黑车,虎皮叠于车前,车上金顶华盖,车轩以龙为头、以凤为尾,车上一帘,为黑底刺金帘,帘已掀开,但见其内有桌椅床榻一应俱全,床上坐有一人,身穿金丝黑莽袍,头带墨玉冠,身材微胖,面上无须,神色之间恍有惊色。 惊色?第一鸣暗忖道:“莫不是自己与黑娃面容丑陋吓到了城主!”当下心里一凉。正当第一鸣疑惑时,却又听见有人喝道,“这是汝等猎杀?” 第一鸣正看着城主,却见城主没有说话,顺着声源看去,只见发声的是城主车驾右边的一名银甲黑脸军士,只见黑脸军士身高八尺,长了一张国字脸,短髯,一双眼睛昏暗但露着精光,手持精铁钢枪,此时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开始第一鸣只以为这是名普通军士,现在才发现这名军士与寻常军士不同,寻常军士都是铁甲,而这军士却是骨甲。 见那城主的拘谨模样与这甲士形式对比,第一鸣有些懵,却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后发现不对,急忙摇头。 那军士见第一鸣的模样,有些生气,大喝道:“是与不是!” 第一鸣被这么一喝,清醒了过来,他再看了看车中城主,见那胖脸上惊恐之色更甚,明白了什么,再看四周,这时他才注意起来,不止这名军士,而是所有接近城主马车周围的军士都是骨甲!只是他们的骨甲不是银甲,而是黑青色冒着金属光泽的骨头,因为颜色问题,所以与普通军士区别不大。 当下第一鸣明白了这里的主事者为眼前银甲士,忙转身向银甲者鞠了一躬,不紧不慢的道:“十余日前,我与家弟在林中见一虎与巨蛇相斗,虎被蛇咬,中毒而亡,我们见虎亡,以火驱蛇,遂得虎皮,感念城主仁义,得之虎皮,将之献于城主。” 还未等第一鸣说完,那银甲就嗤笑了起来,便见他一脸不屑的回身看向城主,轻蔑道:“未曾想你还颇得人心啊!” 那城主一听,惊恐神色更甚,竟颤抖了起来,便见他用颤颤巍巍的声音回道:“感...感念君父...父恩,不不...不敢懈怠。” 城主的模样让银甲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还不敢懈怠...你这怂货!”,笑完,他面色一冷,道:“即是感念君父之恩,那我便按你君父之命行事了!”说完,也不管城主反应,手上枪一抖刺出,将车门帘挑下,转身,向着人群大喝道:“尔等临水城人听命,尊北坚城主令,因战事需要,即从你二极国借调五百万人以供军用,临水城郡管辖之内,五户出一丁,以邻计,逃一人,五户皆斩!” 此话一出,便掀起了轩然大波,有关身死大事,自然人人尽皆关心不已。惊变在前,第一鸣心中也是大惊,不过面上,他却极力维护着面色不变。 好似故意让群众议论一般,又过了一会儿,见众人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不是儿戏后,那银甲人又道:“令即已下,即日起两日之内往城西五里外军营报道,违者亦斩五户。日头还早,尔等趁早回去商量。”话音刚落,周围民众好似反应了过来,尽皆明白无妄之灾即将来到,皆然大惊,家中有儿者加快了回家的脚步,想与儿孙杀商量;家中无儿者庆幸非常,却也怕隔壁家的儿郎逃跑急忙回家看着;有五户亲族相近者嚎啕大哭,有五户独人者策划逃跑。一时间整个城市沸腾了起来。 而处于骚乱中心的第一鸣却面色无改,到让银甲人有些欣赏,他笑道:“虽得皮侥幸,然见二兽相斗仍敢从中取利,不是壮士,也是勇士!汝二人可愿为我北坚效力?” 虽然银甲人在笑,但第一鸣可保不准拒绝会是什么下场,忙抱拳道:“乡野之人愿往。” “嗯,嗯?”银甲人见第一鸣的反应,满意的笑了笑,其后转头看向一直低头的黑娃。 第一鸣见状,忙道:“舍弟年幼,性格木讷,不堪大用,我去即可。” 银甲人显然不吃这一套,直瞪瞪的看着黑娃,一股杀气从他身上冒出,直逼黑娃。第一鸣一看,暗道不好,这军士喜怒无常,不知下一步会如何做,就想替黑娃先应下。 不成想一直低着头的黑娃竟抬起了头,许是感觉到了甲士的杀气,常年在森林中搏杀的黑娃动物本能觉醒了。他虽抬起了头,却微低着,眼睛上翻,两眼直视甲士之眼,大鼻子皱起,嘴唇微张露出了略长的犬牙,喉咙开始低吼,像是一只瞄准猎物的孤狼。 甲士被黑娃的动作一惊,看着黑娃的眼睛,双手竟不自觉的握紧了兵器,身上杀气更盛。 眼见大战一触即发,第一鸣用手扶住黑娃的手,插嘴谄媚道:“长官勇力!想是战功赫赫,我这傻兄弟竟被将军之正气激得怕了,冒出这不敬姿态,该死!”说完,假装张手便要打黑娃。 如他所料,他的手被甲士抓住,却见甲士眼睛微眯,沉声道:“汝真若豚犬尔!如此勇士也是你能打得!”他将第一鸣的手随手一扔,也不理第一鸣被扔后是否倒在了地上,对黑娃笑道:“有志不在年高,汝日后成就当不可限量。汝可有意为我亲仆?” 本以为黑娃会欣然应答,没想到见第一鸣倒地,原本一脸凶狠的黑娃失去了颜色,急忙去扶第一鸣,对甲士的话却视若罔闻。 被黑娃扶起后,第一鸣在心中感叹甲士之力真大,他刚才只感觉突然被一双铁臂钳住,被随手一扔之后竟完全没有站稳的力气,想想黑娃,他做出了初步判断,黑娃不是甲士对手!听完甲士的话,见黑娃还是没有回应,生怕甲士生气,第一鸣忙拱手道:“愿意愿意,舍弟愿意。” 见黑娃还是没有回话,那甲士竟然没有生气,反而将视线移向了第一鸣,有些玩味的道:“你这人,面容虽粗犷,说话却文绉绉的,有些意思。也罢也罢,即是兄弟情深,那便不勉强了!”说完,他用枪将虎皮挑起,5米长得虎皮被挑起后垂到了地上,像是十分欣赏一般,道:“这虎皮性刚,你们城主那阴柔性子必定驾驭不了,如此,便由我来笑纳了。”说罢将虎皮挑到空中,恰落在他身后甲士手上,他用枪一指二人,道:“你二人献宝有功,想要什么封赏啊!” 这原本是第一鸣想要达到的目的,现在真正来了第一鸣却不敢提要求了,忙道:“有道是宝贝赠英雄,将军如此英勇,必是上天见将军无一合身兽袍,特借小民之手献与将军,举手之劳,何功之有。” 银甲士闻言大笑道:“好个宝贝赠英雄,你这么谄媚之术倒是不错,不过本将亦不是赏罚不明之人,你既不要,那我便自己给了。”说罢,他环顾四周,好似不甚满意,摇了摇头,问道:“谁知这城中最大的店铺唤作何名?” 他虽没有指名道姓的问谁,却有自觉的军士上前答道:“将军,此城大店有两处,一唤作临水药堂,一唤作回春楼。” 银甲士一听,好像有些耳熟,便想到昨日好像去过回春楼逍遥,于是对第一鸣道:“那临水药堂,便是你的了。” 啊?第一鸣还未说话,恰巧在人群中的药堂老板却惊叫了起来。 银甲士听了,眉头一皱,钢枪往车身上一撞,将车撞的直颤,不理会内部的惊叫,喝道:“且处理干净。莫要等我再次过问!” 车内惊叫闻声而止,随后便听见城主越发颤抖的声音:“谨遵上令!” 见城主如此顺从,那银甲士再次哈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鸣见此,心中七上八下,暗叹此人当真喜怒无常,虽然今天的目的达到了,但是前路却越发迷茫了起来。 第十二章 财产 在说完要事之后,银甲士显然没了继续逛下去的意思,不等临水城主招呼,自行转身回行。临水城主坐在车驾上,虽极为恐惧银甲士,却也随之而走。留下第一鸣二人于原地不知所措,还以为药堂的事只是说说,正欲回身,却发现一长衫中年人迎了上来。原来是临水城主在银甲士走前,一扫之前懦弱之气,挥手叫来了一个长衫官员辅助第一鸣他们收取药店的事。 官员姓贾,因而同行军士均称之为贾大人,因城主与银甲士都有交代,故而对军士趾高气昂的贾大人对第一鸣二人极其亲热,不以二人野人姿态为笑柄。一行人向着药店行去,贾大人刻意亲近,而第一鸣假意奉承,二者倒是相得亦彰。 贾大人说了一路诸如前途似锦、鹏程万里、蓬荜生辉、勇力无敌的话,见铺垫的差不多了,问道:“不知壮士家中还有何人?” 第一鸣心想:这是要来探我底啊!这城主坐拥一城,想必查我跟脚不是很难,我得仔细应对才是!调整了一下思路,说道:“吾本是白洛国南人,家中行商,殷实富裕,年前老父做一梦,梦中大母责父不孝,道家中伯父尚存于世,在临水孤苦伶仃,无人看护。想我那伯父于三十年前来此地定居,又无妻无子,年老无依。怜其孤老,我父唤我来接伯父。年前我于白洛南部坐船行于黑水来寻伯父,未曾想水上遭逢大难,行李尽失,所幸得遇吾弟黑娃在水边嬉戏,将我救起,送去医治,不想那医者正是伯父,相认之后,相拥而泣。吾弟因天生有异,不为村人所纳,故居于村外,吾伯父常为其忧虑,而吾行李尽失,无法还家,故而于村外照顾吾弟,打猎采药,照顾伯父,望早日存够行囊,好接伯父回家,完成父命。唉!想到如今,吾已半年唯有还家,不知家中父母可还安好。” 贾大人一听,不知是真是假,动容道:“世间多义士!不想壮士如此纯孝,真义士矣!不过壮士且莫担心,如今得了虎皮,又得这些许家当,再者壮士兄弟永壮,必得取功,想必日后北坚之战后,必得富贵还乡。” 第一鸣听后一笑,拱手道:“承大人吉言了。”说完,好似想到什么,又问道:“不知贾大人可识这城守令?” 贾大人闻言点头道:“自是相识,这城守令与吾同僚十余年,也算至交。不知壮士所问为何?” 第一鸣苦笑道:“却是今日入城本欲献宝,许是宝光过盛,不曾想与城守令之侄有些误会。” 官宦人家哪会不知道这些后辈的脾气,贾大人听了笑道:“壮士莫愁,即是误会,吾与城守令说说便是。” 第一鸣闻言大喜道:“多谢贾大人。然则还有一事想要请教。” 贾大人倒是个好脾气,他见第一鸣这连续发问也不厌烦,依旧面带微笑道:“请问。” 第一鸣道:“吾人长居山野,幼居白洛,不识大事,惊闻北坚之名,甚至不解,一城而已,如何作此姿态?” 贾大人听后,停了脚步,喝住身后众人,忙拉第一鸣向前两步,冷声道:“北坚非城,乃是大国!如今二极国皆在其兵锋之下,你且莫要再谈,其人喜怒无常,若是给人听见上报,你言者问罪,我听者亦要问罪!” 第一鸣见其动作不似作伪,急忙点头认错,称道无心之失。 贾大人见状,面色稍霁答道:“壮士即是去了,便当奋勇杀敌,当搏个好前程才是!” 第一鸣连忙应答,这才继续提出前行。 经此一事后,见贾大人兴趣缺缺,为防气氛尴尬,第一鸣一直在寻找话头,说着林中趣事,见贾大人心不在焉,又与与贾大人谈起驱蛇之事,说得眉飞色舞,贾大人心有不快,却也将就听着。不久,一众人等到达了目的地。 临水药堂位于临水十字中心街的正中位置,二极国农业不发达,但森林极多,因而各种草药繁多,故而造成了这个城市最大的店铺不是商店,而是药店。 第一鸣近前一看,只见一八开的大门之外站着四五个人迎着,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门上一排上用二极国文书着临水药堂四个大字。 见到了目的地,贾大人仿佛又回到了状态,领着第一鸣二人走进药堂,边走边介绍道:“临水城中共五家药堂,唯临水药堂为大,其内药物繁多,名贵者似灵芝人参者五六十年也属寻常货色,店中两百年以上者百株,五百年以上者十数株,千年以上亦有之。药堂年可入金百条,为壮士接收方便,城主将其内掌柜伙计一并买了,壮士若还有疑问,皆可唤掌柜来问之。” 听贾大人介绍,第一鸣连番称是,暗道这临水城主做事也极为周到,他们人还未到,这店便已经完完全全安排好了,真是个人才!再看这店,约莫四百平米,进去,一扇山水屏风立在中间,过了屏风,两根朱漆大柱之下立着几张黄木桌椅,东西北方向皆立有大柜,正中柜旁还有两个门帘,显然其后还有隔间,整个店铺十分大气。 见店如此之大,第一鸣心中一震,震后又是一喜,见贾大人说完,他作了一辑道:“感念城主大恩,如此照顾小民,此事已做到万全,再无操心之事,劳烦贾大人沿路照顾,待吾从北坚回来,必定登门拜访。” 贾大人听后,礼貌一笑,回礼道:“即是如此,壮士且熟悉店铺,若是有什么问题,只管来城中东南角计上吏处来寻我。” 第一鸣忙道:“怎敢再烦大人!” 贾大人听了,又是一笑,道:“那我便先告辞了。” 眼见贾大人一行远去,第一鸣用手抚了抚脸,将笑容抹去,暗道这官场就是不好,随处都得赔笑。恢复后,又看了看身后黑娃,见他也看着自己,知道他可能还搞不清现在是什么状况,于是也不理他,看向在他身后恭谨站着的五个人,问道:“谁是掌柜?” 便见五人中一约莫五十来岁的老者出列回道:“我是掌柜。” 第一鸣道:“嗯,汝唤作何名,你且给我介绍一下身后之人,再将店铺情况详细说说。” 掌柜听完,先是一作揖,回道:“回店主,老身唤作驱南。主管店内购药、出药、做账与出纳。”说罢,一指人群中年越古稀的老头,道:“此为药堂医者,唤作闵回。”闵回身子佝偻,此时被一十六七岁的少女搀着,闻声向第一鸣行了一礼。 掌柜又指其中那清丽少女,道:“此乃闵回之孙小葵,在药堂配药。”那少女听后对第一鸣行了一礼。 掌柜随后指向最后两人道:“此二人为兄弟,高者唤作奇山,矮者唤作近水,为店铺采药种药,招呼客人,干些杂事。”两兄弟皆二十上下,闻言对第一鸣笑了笑。 第一鸣一扫众人,满意的笑了笑,这些人至少表面都是良善者,没有刺头。略微思考了一下,他道:“你们且去做事,掌柜的把账目给我看看。” 掌柜听后,吩咐几人做事,安排第一鸣二人往隔间坐下。 隔间之中有配套的紫檀木桌椅,像是待客的房间。 第一鸣二人坐定之后,掌柜先上了茶,而后又叫奇山近水搬来一堆竹简。 第一鸣看着竹简,一阵头大,明日便要去军营,那有这些空闲翻帐,索性不再看了,叫掌柜进来问道:“如今店内有金几何?” 掌柜一听,未经思考,下意识的回道:“回店主,之前金银皆被前店主移走,现今店中只有金二十条,银少许。” 第一鸣道:“刨去店内日常支出,有多少可用?” 见第一鸣模样,掌柜生怕第一鸣做杀鸡取卵之事,缓缓说道:“店内如今存货充足,若除去支出,可用者有金十条...然则,人不可无忧患,故如今恐不宜大肆花费才是...” 第一鸣那还听不出掌柜的提醒之意,笑道:“切莫要担心。我且问你,一金值银几何?店内月入几何?汝等一月工钱又是几何?” “回壮士,一金值百银,店内月内可入五金,店内三个年少者,月入银三片,闵回为医者,月入银五片,吾事颇繁杂,故而月入银六片。” 那就是一月人工支出才二十片?不及店内收入的二十五分之一?万恶的资本主义!第一鸣暗叹了一下原店主对员工的苛刻,大手一挥,说道:“工钱如此之少,如何养家糊口,且倍之!” “啊!”第一鸣话音刚落,边听掌柜一声惊叫。 第一鸣一看,问道:“如何?不妥?” 他那知道店内工钱原本在临水城就已经算高收入人群了,如今一听要加工资,掌柜先是一惊,然后便是一喜,只见他连皱纹中也满是笑意的回道:“不不,没有不妥,店主英明!” 第一鸣心中感慨,正舒爽时,却想起了还要上战场之事,问道:“掌柜可知这北坚之事?” 第一鸣话音刚落,掌柜还喜笑颜开的脸色瞬间变了,忙做捂耳状,急道:“店主莫要再言,言之有罪!”说完,竟小跑了出去。 贾大人也就算了,掌柜也如此!第一鸣心中暗道不好,想回去问问老医者的意见,于是也不停留,起身便走。走前,又向掌柜支取了银五片。 银片虽说是片,但其实是一块矩形银块,第一鸣拿上了五块,觉得大体有个一两左右,都放入了兽皮衣服中兜住。两人这回行在街中,便见街上人少了不少,二人行着,依旧引人注目。不过这次的注目不像之前那种一致的奇异,而是变得复杂,诸如惊异、怨恨、羡慕这类的注目。 但这些都引不了第一鸣注意,只见他带着黑娃走到了之前的麦芽糖店,拿出一片银,说道:“给某来二斤糖。” 说完,便见那卖糖人一脸苦笑道:“客官豪气,不过小店真找不开啊!” 第一鸣问道:“那你这二斤糖值多少?” 卖糖人道:“糖二斤不过百钱,您这银值千钱,小店实在退不开啊!” 第一鸣方才醒悟,而后一算,惊道:“我竟然不知不觉成了万元户了啊!” 随后也不为难小贩,第一鸣又去买了一匹布匹和两套合身的衣服,花去一片半银后,换了些零钱又来买糖,见黑娃抱着糖后咧嘴笑后,这才满意的带着布匹向老中医家行去。 第十三章 北地有兽 二人到老医者家中时,已经傍晚,两人穿着新买的麻布衣裳,虽然像个人样,但是在村中还是受到了‘注目礼’,只不过较之以前,这次的目光却不再是冷漠,而是担忧、奇异。 到了医者家中,见两侧房屋皆黑,于是两人径直往中部大屋行去。进了大屋,大屋中有一第一鸣不认识神龛,神龛一侧为床,一侧有张睡椅和一套桌椅。 老人在睡椅上躺着。第一鸣一看,招呼着黑娃走到桌椅处坐下。 老医者的门常年不关,见二人进来,也不奇怪二人为啥有了衣服,先唤黑娃上来左看右看,看得够了,让黑娃在一旁坐着,这才扫了眼布,问第一鸣道:“这是从何而来?” 第一鸣本就带着询问之心过来,当下也不隐瞒,将自己这段时间的事情娓娓道来。 老医者听到遇蛇时,面容微变,问道:“那蛇果真一头二身?” 第一鸣道:“果真。” 见第一鸣确认,医者微惊的脸却恢复了平静,他道:“那蛇名肥遗,寻常着二三丈,长者八九丈,如你说者二三十丈,必有奇遇。你能食蛇胆,也是造化!如此说来,黑娃跟着你,虽受了些苦,却也得了不少好处。” 第一鸣顺杆爬道:“不知这蛇胆有何好处?” 医者道:“食之能食,疗伤有奇效。” 第一鸣听了,失望道:“若真如此,那也只当无用,我被蛇伤后,已将蛇胆用去。这能食也不过让我更能吃罢了!” 医者笑了,骂道:“你这小儿好不晓事!即是伤好,安知其后无用!不若我给你一刀,且看后效?” 第一鸣急忙挥手道:“不不,长者说有用,即是有用!”说完,心中不已未然。 医者听罢,沉思一阵,盯着第一鸣的眼睛道:“常闻兽之成精可成丹,你可见到这兽丹了?” 第一鸣心中咯噔一下,暗叹这老头鬼精得很!摸摸索索又将衣服中那发着淡黄色光的丸子掏出递给医者,不过给了医者后,他生怕医者将兽丹据为己有,于是死死的盯着兽丹,准备一件老者异动,立马抢夺。 老者好似没注意到第一鸣的动作一般,将丹拿起到鼻前一嗅了嗅,又观摩了一会儿,忽然,像是看见什么东西一般,又用食指拇指将其拿起,仔细观摩,随后不知看没看出什么,摇了摇头,随手扔给了第一鸣。 第一鸣见老人随手一丢,手忙脚乱的急忙接住,接住后又仔细观摩,生怕丹药被掉了包,见还是那熟悉的感觉,这才放回衣兜。 老人见第一鸣模样,轻笑一声,道:“虽是好物,然则便是给你,也无用处!” 第一鸣疑道:“如何能说无用?” 医者道:“此物乃是那肥遗常年吸收天地灵气凝练而成,自然是好物。但其上有一丝妖气,若是妖得了,只需将其吃了,不知要增加多少道行!而你为人,若是吃了,好了还能得个神智不清,半人半妖。坏了,你这身体承受不住,便是爆体而亡!” 第一鸣听后一惊,庆幸当时自己没有将其当成宝物将其吃掉。不过又听医者道:“且,你这丹,若是不外露还好,若是外露,被妖或者修士看见,那必定杀你夺丹!” 不待第一鸣反应,医者又继续道:“妖者发现此丹,无非从妖气发现,而修士有神识,只需等你靠近便能看出汝身怀丹药,只怕到时候,不止要杀你,还要将你严刑拷打,问你丹药出处,百番折磨!再狠心些的,为防后患,还会将你挫骨扬灰,让你飞灰湮灭!” 医者说罢,本以为第一鸣会将那兽丹脱手丢出,不想第一鸣听后却将兽丹捂得更紧,只听他道:“即是如此,那我更应护好,莫说无用,只单能惹得众人抢夺,那便是有用!” 医者大笑:“你若如此想,来日必有用!也罢,你且继续言之。” 于是第一鸣继续将献宝以及临水城中发生的事都说了。 医者这次没有打断第一鸣,他闭着眼,似入定一般。待第一鸣说罢,老眼一睁,一撇第一鸣道:“你倒是机智,我这便成了你之伯父,你也就顺利成了此间之人。我为黑娃,也当为你掩饰,你却是好算计。” 第一鸣见小心思被打破,索性便无赖道:“伯父救命之恩,如何敢忘,本欲尊之为父,奈何伯父不准,索性便为父认兄,如此伯父照看于我,余心亦安之。” 第一鸣的话惹得医者大笑,他指着第一鸣笑道:“好个无耻小儿!也罢,伯父便是伯父吧。你也算有些家业,你此去北坚,凶多吉少,待你亡了,你这家业也好供我养老!” 第一鸣听了,知道老人话里有话,当下站起躬身道:“烦请长者指教。” 医者道:“可记得吾之前与你所说北坚之北有魈?” 第一鸣点头答道:“记得。” 医者道:“北坚城之由来,确由兽魈而来。” 第一鸣疑道:“莫不是北坚城由兽魈建立?” 医者摇头道:“非也,相反,北坚城与兽魈之仇深矣,已成不死不休之局。” 第一鸣道:“缘何如此?莫非是兽魈吃了北坚城很多人?” 医者道:“兽魈食人,并不只食北坚之人,但凡尽其领土,是人皆食之。兽魈与北坚之仇,乃是从自古便有之。” 第一鸣道:“望长者赐教。” 医者道:“吾曾游历过北坚之地,侥幸闻之一些数百年前之事。传言数百年前,墨尘国仍是天下最大之国,其疆域辽阔,北部邻草原,南部接壤黄漠,西部有如今西界国大部,东部最东处可直达二极国。” “然则百年之前,魈族出现一霸者统一北部魈族,而后大举入侵于墨尘国,深入其土内两千余里,弄得北地哀鸿遍野,十室九空。时墨尘国主大怒,派其柱国大将军北拒之,但那兽魈天生神力,又兼天生有骨架覆于皮下,刀枪难入,凡人那是其对手,因而柱国大将军节节败退,魈族长驱直入,以人为粮,竟入其国土五千余里!” “那...人...就...全...吃完了?”听这声音突兀,第一鸣与医者都朝说话人看去,却是黑娃也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发问。这还是黑娃第一次发问,医者一惊,随后摸了摸黑娃的头,慈祥笑道:“没有没有,这时候出现了一个盖世英雄,带领人族将魈族赶回了北地。” 他又道:“此人唤作毕冰,原本军中小卒,力大无比,其麾下甲士,人人力拔千斤,其甲刀枪不入,又兼军纪严明,连连大战兽人,连战连胜,越战越强。历经数年,终将兽魈驱逐出境。那国主因毕冰功劳甚大,又兼恐兽魈再度南下,于北驻一大城名曰北坚,封那毕冰为镇北王永镇墨尘之北。” 第一鸣听了,轻笑道:“主弱臣强,又兼臣佣兵自重,必成尾大不掉之势。” 医者深深的看了第一鸣一眼,道:“正是如此。那墨尘之北疆域何其之长,其后又以倾国之力相继筑以数十个大城,然则别的将领皆不能守,最后均由北坚城甲士接守。可笑这墨尘国主费心费力,竟是为了别人做嫁衣!虽说其后北方城坚墙后抵御兽族得力,但而后那毕冰又以大战连起北地粮草难以为继为由,向墨尘国主索去封地若干,至今,那北坚虽名为一城,实为一国,北坚,现在只是北部所有坚城的统一称呼罢了。” 第一鸣疑道:“即是如此,那北坚城主何不立一国?何必再为墨尘守土北疆?大可挥兵南下,将墨尘取而代之!” 医者一听,哈哈大笑,指着第一鸣道:“你这人倒是个无父无君之人,你可知墨尘国在上古时期为天下共主,便是这天下之国,皆为墨尘故土!” 第一鸣道:“莫不是北坚城主取之不义。” 医者道:“非也,乃是墨尘国实力强于北坚。” “难道墨尘国还有未出现的后手?” 医者答道:“传言,墨尘国正中心有一山,高入云端,方圆万里,山上即为仙界,墨尘国即是在仙界的支持下建立。那些仙人莫不有移山填海之能!北坚城主便是胆子再大,如何敢与仙人争锋?故而其虽有不臣之心,却也不敢真的攻伐墨尘。” 仙人?这还是第一鸣第一次听到这个字眼,随后他又想到了医者所说之修士,问道:“那不知这仙人和修士何异?” 医者摇头道:“许是境界不同,不知何异,传闻修士皆为修仙之人,都是大能,然则,终吾此生,还未曾见过修士。五年前一夜曾见天边忽明忽暗,或是修士大战,然未曾可知。” 第一鸣奇道:“长者可知修士居于何地?” 医者笑道:“莫要一心向之,非是人人皆可修仙,有人终其一生,也难有气感,纵使感悟天地颇深,略有感悟,也不过延寿几十年,与其清贫闲淡度过,倒不如做个富家翁快活几十年!” 第一鸣没想到医者虽老,心却不向这些,拱手笑道:“长者看透世事,晚辈受教,也知此事距吾等甚远,然则,既然听了,便想多知道些,望长者解惑。” “修者之事,我也不甚了了,只知白洛以东有群山,号东极仙山,其上有修士,墨尘中山之下,仙气弥绕,亦有修士。其余各国大川名山之中,亦有不少散修。” 第一鸣道:“如此,便也够了。前听长者言北坚与魈族之间已是死仇,暗自思忖之下觉得还有深意,不知可对?” 第十四章 相生相食 医者有些欣赏的看了看第一鸣,颔首道:“然也。不过,你如何推断还有深意?” 第一鸣思考了一会儿,摇头道:“非是推断,而是感觉。如果兽魈和我们人一样,以人为食,仅凭劫掠,人必不够食,必然也食其他食物以求活。在北部无坚城时,因人弱,故而南下食人,如此还可以解释。但在被驱逐到北方后,仍然攻伐坚城,然则攻之无非取人而食罢了,如此,则不合理。若是食其他动物认可生存,那为何花大代价来攻伐掳掠?可见兽魈还有其他目的。而北坚城亦然,既然已经将魈族打败,如何不赶尽杀绝,彻底灭了魈族以绝后患呢?可见,此事当有深意。” 医者边听边点头,待第一鸣说罢,接道:“这正是矛盾所在!” 第一鸣继续道:“对,然而,魈族无力攻伐也便算了,人族即有余力,还留之为患,必是因为留着魈族有利可图!” 医者眼中欣赏之色越浓,接道:“诚然如此。” 第一鸣拱手道:“晚辈便只知其内有深意,然则究竟深意为何,还需长者解惑。” 医者摇头笑道:“称不上是解惑了,你已说了大半,只差一点,便可知道事情的真相!” 第一鸣道:“往往一件事情中最难搞懂的,也只是这一个结点。” 医者道:“是也。”说完,鼻息片刻,才继续道:“凡事有因有果,这兽魈与人之间的恩怨在远古时代是未曾有的,起因大概是几百年前的一次兽魈之争。北坚以北树木渐稀,再往北便是大片草原,因而北地有魈族,多以游牧为生。几百年前,北方魈族窥觊南方之水草丰茂,因而南侵,北地较南地环境恶劣,因而北地魈族个个人马高大,南方魈族节节告破,眼见打到了南部近山区,这处为现如今的北坚城北境,这一路上势如破竹的北地魈族竟大败于此。” 第一鸣奇道:“莫不是此处魈族更为高大?” 医者道:“恰恰相反,此间兽魈皆高不足两丈,然则却个个都力大无比。” 第一鸣思忖一阵,惊道:“难道吃人会使兽魈力量增强!” 医者抚须道:“便是如此。百年前魈族霸者由南起兵统一兽族,几年间掠夺人口无数,魈族实力增大,兵强马壮,由此南征。” 第一鸣道:“此次南征,怕也不只是掠夺人口那么简单,或许,是征服人类,以至为长久食物!” 医者点头道:“如此,正是魈族繁衍之道!” 第一鸣悚然道:“若真的得逞,长久下去,人族与其牲畜何异!”他此时对那个英雄毕冰充满敬意,若非如此,那他来到这里怕只是来送点异国风味罢了。不过,想着强悍的毕冰与其麾下甲士,他心中一突,急问道:“难道人吃魈族也会变强?!” 医者这回没有说话,只是一笑,从杂乱的胡须中露出了一口黄牙。 相生相克,若肉强食!这便是这个世界的法则,而第一鸣这是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受到,他看了看黑娃。 黑娃不知什么时候倒在老人椅子上睡着了,他睡得很香甜,以至于第一鸣看后也是不禁一笑。 剃了毛后的黑娃除了丑陋的面容外已和人类无异,若是和人类一般成长的话,那么过几年黑娃怕是会有一丈多高。要吃这样的兽族吗?第一鸣想到这里,胃里一阵抽搐,急忙站起来想把这恶心的想法抛出脑内,黑娃是人!活生生的人! 医者看着第一鸣做完动作,才道:“外邦人,吾不知你去后将生何事,但你若是毫无防备的去了,必会在阴谋诡计和别有用心之下毁灭。这北坚城以军为统,然而军统之下,才是寻常人无法接受的黑暗!” 第一鸣将北坚城目前的状况一捋,发现目前北坚城的状况应该是平衡的,兽魈为了食人而不断侵攻,而人族为了吃下兽魈而养寇为患。然则配上这其中人族兽魈上位者认为可知的想法,则其中脉络便交织的裹在了一起,变成一团乱麻!第一鸣根本推断不出此次北坚借人想法何在,那又如何能思考对策! 不过,好算对北坚城有了初步认识,第一鸣对医者充满了好感,放弃了对一名医者为何知道这么多的疑问,他向医者深深鞠了一躬道:“谢长者解惑!” 医者抚须颔首道:“好好照顾黑娃。”医者话音刚落,却见第一鸣又鞠了一躬道:“请长者与吾等逃跑。” 医者还以为第一鸣要说什么漂亮话,没想到他随后便说出这话来,医者正想宽慰,一听这话之后到了嘴边的话当即噎住,顿时引起一阵猛烈的咳嗽。 第一鸣没听见回答,却听见一阵咳嗽,急忙跑过来给医者抚背安抚。那医者上了年纪,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心中生气,对第一鸣喝道:“好男儿不知做一番事业,只知道做个逃避,日后你当如何存于世间!” 第一鸣见医者生气,也不恼怒,边抚边道:“我外邦未有男儿做事的说法,只知人存世间,当尽力活着,对得起良心,对得起自己,那便是一生。” 医者听后,往后靠在椅上,闭上了眼,少顷,才叹道:“唉,如此也有理,然则逃跑是逃不掉的了。五户一顶,你二人可免十户,不消那军士催你,若你说不动那另外九户,相信今夜那九户必不会回家安歇,若我没料错,那九户人家已经守在门口了。” 第一鸣道:“我们有黑娃,断是九户,也挡我们不住,走则速走。” 医者听完,笑了起来,无奈道:“你便是逃了这些凡人,也逃不过那北坚甲士之追捕,北坚城中甲士有追踪秘术,逃不掉的。” 第一鸣听后,好似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沉默了,又回到了椅子上坐着。随后一想不对,急问道:“那你不担心黑娃?” 医者听后,用手抚了一下黑娃的头,道:“黑娃这孩子啊,是魈人之子,不容于人世,未必不融于魈族。你善待他,他自善待你,日后各有各的机缘,说不得你今日所为,明日他便会报之于你。你且去吧,带上黑娃,多加注意,此行未必是坏事。” ...... 出了医者家中,门口依旧站满了人,不过这些人中,不少人手上拿着锄头之类的工具,第一鸣看着,知道这一群人都是守着医者的,心中一叹,带着黑娃出了村。 月明星稀,那是地球的景象,这个世界里只有月,而没有星星。第一鸣看见两个太阳后,以为晚上会有两个月亮,结果晚上只有一个月亮,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不见星星。他没有火箭也没有飞机,看见天上没有星星也无法上去一探究竟。现在他知道了有修士的存在,便想若是他能成为修士,那是否能知道这是哪里,是否能回到地球以这一番本事过好一生。 然而都只是想想,实际上一个人不管到了什么世界都不会改变其相应的能力,该是底层还是底层,第一鸣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从一个世界的金字塔底部跳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底部,只不过地球好歹有上升空间,而这个世界的阶层被打得铁板一块,根本进不去。 第一鸣将皮衣中的兽丹掏了出来。兽丹在黑夜中发出阵阵柔和的光芒照得两人的脸一亮,原本睡眼稀松的黑娃也被照出了精神,他伸出手想要讨要兽丹。 不疑有他,第一鸣早已和黑娃亲密无间,他将兽丹往黑娃手上一递,同时示意黑娃这不能吃。黑娃点头,接过兽丹,仔细的盯着兽丹,时不时地往这边递,时不时的那边递,见黑暗被光芒盖住,嘴里发出难听的轻笑。 第一鸣看黑娃模样,知道他是玩心又发作了,不过却懒得阻止,只是看个侄子一样看着这奇怪的景象,一个十岁但是身高七尺的孩子在仔细玩闹,无忧无虑。其实第一鸣想过将兽丹给黑娃吃了,不过能不能有用还另说,但看医者没有这个意思他便知道这事没什么好处。 兽丹,可以说算是第一鸣在这个世界上目前最宝贵的东西,所以等黑娃玩了尽兴后,第一鸣又小心的将其包裹起来。待二人回到洞中,第一鸣便将兽丹用一小块兽皮与稻草包成草球,然后又挖了个洞,将其放进去埋上。他不知道修士的神识是否像x光一样可以透视,他只知道这会给他安全感。 弄完一切,二人便收拾睡了,黑娃今天很开心,因为他们没有上课。 第二天,第一鸣罕见的睡到了中午,因为脑袋里烦乱了一夜,所以即使到中午他也没休息好,眼见报道期限要到了,他急忙将一些重要财产收走,便领着黑娃出发了。 然而他刚走没多久,便见他一个人带着一把火回来将洞给烧了,没带黑娃。 这是二人的家,黑娃作为一个孩子肯定承受不住,所以他将黑娃诓住,一人回了这里将其毁灭,他知道,只有如此才能为兽丹打好掩护。 第十五章 城西大营 临水城西五里外的军营,本为临水守军戍卫大营,营中常驻两千军马。因临水偏远,少军事,故而两千兵马只做扫匪保安之用,外加城主不重视,多年以来,兵不满员,训练废弛。第一鸣二人到时天已近黄昏,虽看不清这军营全貌,却也能感受到其中腐朽的气息。不过,除这腐朽气息之外,军营中还不断传来剧烈的吵闹声,像个集市,沸反盈天。 军营之外,更是吵闹,不仅有说话声,还有痛哭声,有不少白发老人牵着幼儿送别儿子的,也有孤单一人往军营行去的,更有不少人哭着喊着在地上打滚不让前进,而让人拖着行进的。 军营门口有几个兵士挺立,兵士围着一个黑甲之人,黑甲人坐在椅上,不断书写着什么,而黑甲人之前,排着几个村汉,而村汉之后,还有不少老弱妇孺在哭泣流泪。第一鸣一看这前世报名模样的队形,便知此处应为登记之处,带了黑娃便去排队,二人倒也干脆,没人送别,利利落落。 不一会儿,队伍到了第一鸣二人,那甲士只问了二人姓名与居所,便将二人放入,对黑娃一言不发的模样也未多言。第一鸣本以为军营应该盘问更多才是,没想到如此轻易便进了,将信将疑的,将黑娃带入营内。 刚进营内,第一鸣便震撼了,与营门口的秩序井然不同,营门内十步后便是校场,校场上站满了人,有身穿麻布的乡民,也有衣冠楚楚的贵人,有年轻力壮者,也有老弱病残者,这些人三五成群,以类为聚,有聊天者,嬉笑者,打架者,眼花缭乱,哪像军营之中,直类闹市之上。 第一鸣二人的加入没有在人群中炸起波澜,只在进门之后惹得几个聊天的人看过来,见是两个穿米色麻布衣服的青年,便不再看了。 第一鸣见这幅情景,心道前路未卜,也不想引起注意,带着黑娃走到校场边缘找了根旗杆下坐下。 就这样过了许久,天渐渐暗了,场中人又多了不少,按第一鸣的估计,若是临水城共有五万户,则场内至少有一万人之多,看场内混乱的模样,他感觉数量只多不少。人多了,也变得更乱了,随着天色越来越黑,人们变得越来越焦躁,之前还悠闲聊天的人自发聚集开始议论。 第一鸣身边也有人议论现在的情况,只见离二人两丈远处有一胖一瘦者,胖者高大,而瘦者矮小,这样的组合引起了他的注意。 “黑牛哥,你说这啥北坚城这是干啥的,咋城主那么听他的话。”一黑壮青年向他旁边的小个子青年问道。 那唤作黑牛的小个子青年听后,不屑道:“我说你一狗蛋就是没见识!我听说村老说,那北坚城在北地打仗,北坚城主有几百万手下。你再看看咱们临水城才多少人啊,要真打起来,咱这临水哪够人家打的!你说换做是你,你怕不怕!” 那壮汉狗蛋听后,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就像咱和上游村一样!咱们村人多,狗日的不敢不放水。” 黑牛一听,笑骂道:“你个怂货没点见识,人家城主哪能和你村长比!” 狗蛋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俺这辈子都不怎么出村,那能和黑牛哥比。” 黑牛听后颇为自得道:“那也亏得我爹做了甲士亲仆,北坚城的事我清楚得很,狗蛋,跟哥混,别说亲仆,就是甲士也可以当得。” 狗蛋露出一脸向往神色问道:“黑牛哥,能不能给俺说说怎么才能当上甲士啊。” 黑牛道:“甲士那可不是能轻易当的,我听说。”说着,他一顿,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他,这才压低声音道:“我听说,这甲士都是力士,能举五百斤者方可为甲士。” 狗蛋挠了挠腮,憨笑道:“俺也能举五百斤。” 黑牛一听,狠狠的拍了狗蛋硕大的头颅怒道:“你是个啥种!也敢想甲士?没大没小。” 黑牛的击打好像对狗蛋没造成多大影响,狗蛋听后,像个委屈的小媳妇般说道:“黑牛哥你打俺的时候轻点,怕你手疼!” 黑牛打完后手正火辣辣的发热,这一听后,心中更气,又给了狗蛋一下。 狗蛋受了打,却不见恼怒,挠腮笑道:“黑牛哥高兴便好,若是黑牛哥做了甲士,俺就给你当亲仆。” 黑牛这才面色稍霁,道:“我那老父之主已是兵长,便是此次主事,想来让我混个甲士不难,你也莫要担心,若是我当了甲士,你也不会忘了你,以后便是有健体汤也分你一份,断是这次成不了甲士,下次也能成,咱们作对甲士兄弟。” 狗蛋嘿嘿一笑道:“那感情好,咱兄弟都是甲士,黑牛哥真仗义。” 这两人在聊着,第一鸣在一旁假装漫不经心的听着,见两人又开始扯其他东西才收回自己注意力。在两人的谈话中,他听到了甲士和健体汤时,心中便想道:那甲士应该就是黑甲军士,若是举五百斤能成甲士的话,黑娃或许可以试试,至于健体汤...莫不是用兽族熬成的汤?想到这里,他打了一个寒蝉。 在第一鸣心中暗想时,外界环境已经发生了变化。校场上的点将台上来了几人,打头的便是那天奖赏第一鸣的银甲士,他身后跟着几个黑甲军士。 只见那银甲士上台后,见台下乱哄哄的,面色一怒,挥了挥手,他身后站出一人,大喝道:“止声!”一声吼出,声音之大,仿佛使空气都在震动,震动波向外扩散,将经过人的注意力全部拉到了声源,让原本吵闹的校场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银甲人对着效果很满意,他微微点了点头,向前一步,用着洪钟般的声音说道:“尔等临水城人都听着,此番我北坚城征调民夫,旨在以尔等来为我北坚壮士运送粮草辎重,保我北坚战士于北地后勤无忧。然,我北坚亦有心招贤纳士,尔等应听过我北坚甲士之名。此次征调,亦望从尔等之中选取能成甲士者。成甲士后,赏十金,授地百亩,可招亲仆,尔等可有意乎?” 银甲士的声音很洪亮,在这大校场中回荡,几乎让所有人都清清楚楚。而场中的人听清楚话后,无一例外的都感受到了甲士的吸引力,当听到银甲士问可有意乎时,都纷纷议论了起来,有嗓门大者,甚至大呼着毛遂自荐。 第一鸣在人群中,听到甲士的待遇感觉确实很有诱惑力,不过,对于现在的他真的不大,虽然很不真实,但他已经在临水城中有了一家月入颇丰店铺,他不需要钱,只需要活着回来,辎重队?他对这个差事不是很放心。 场内的热闹气氛在银甲士的意料之中,但他依旧感觉厌恶,于是他又示意身后甲士让人群止声,待场内再度安静后,银甲士才继续道:“若是力能举五百斤者,等会儿在点将台前来报名,如能经过测试,即可为北坚甲士!其余人等,在场内等候结果。”说完他领着甲士转身下台。 在银甲士走后不久,之前在门口登记的甲士搬了张桌子来到台前喊道:“甲士报名来此处。” 那甲士话音刚落,便见场内响应者云集,能举五百斤的人并没有那么多,不过都有些侥幸心理,故而都来报名,人多自然就乱,结果还没开始报便打了起来。 那甲士见人潮涌动,没有制止,反而将毛笔一丢,坐着看笑话。 场中人打架,大多是因为报名争队引起的,黑娃看场内混乱,向第一鸣示意该怎么办。第一鸣见场内混乱,虽然也想拉黑娃去报个名,但却不想淌这浑水,于是带着黑娃走到校场边缘,对这事冷眼旁观。 场中人打架,许是打得狠了,随着几声惨叫后,场上见了红,那些村汉在村中争斗时时常见血,因而被这血激出了血性,眼见越大越凶,那黑甲人见状也不知是不是厌烦了,只见他站起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最近处打架者身旁,一人给了一耳光。 那两人打得正是兴起,被这么一打也不管是谁来了,就把目标转向来着。 两个大汉袭来,那黑甲士却漫不经心,只见他微微一闪,便躲开了二人的攻击,随后一个左右横踢,将二人撂倒,他才吼道:“都莫吵了,再吵者有如此二人!”说完,他拔出了腰间的一把奇异骨剑,唰唰两下将二人小拇指削下一根来。随着拇指落下,两人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两人的叫声吵醒了周围的人,他们打架虽然见了血,但还是被甲士的手段给震住了,见到地上的血迹,纷纷住了手。 那甲士见状,点了点头,又道:“且按现在顺序给我排后,莫怪我没提醒,若是举不动五百斤,可不要上来献丑!”说完了话,那甲士听着地上两人声音眉头一皱,双手一紧,随后放开,狠狠的踢了两人一脚,见将两人踢晕,随后甲士示意身后军士将两人抬走,而后才开始继续报名。 第一鸣见秩序恢复了,这才领着黑娃上前排队。 场中人上万,虽然有不少人谎报,但也只有几百人报了名,且多为身强力壮者,唯有两个人例外,黑娃和那个唤作黑牛哥的年轻人。 第十六章 残酷考校 天上阴云笼罩,将平日放着清光的月亮遮了起来。许是月亮有些不忿,催着云层将本要成雨的水颗粒变成了雪。雪飘于空中,使白色铺满了人间。 下雪的天气颇为写意,但随之而来的冷风激得第一鸣一个扑棱,他暗骂一句这狗日的天气,下意识扯紧自己的麻布衣服,专心致志的看着眼前的火热景象。 正是凌晨时分,若是平日早就万籁无声,而今日的临水大营却一副热闹景象。临水大营的校场中央,万千人围着百来人。圈子极大,百来人排队也能排开。此时排队者为几十人,另外几十人排成了一个方阵,旁边还有百十个人或坐或躺,甚是狼狈。在这些人不远处,还有一些死尸横在地上。 第一鸣看着队列前方,眼见快到黑娃,心中一紧,生怕他变成那边躺着的十几人的模样。 在队列最前面,有一个三角木架,架子极高,架上有绳,而绳上有石,几尺见方,架旁站有几人,一人拿着名册唱名,一人手拉着绳子另外一边。唱名者念,排队者应,应后进于架下,持绳者放石,如此考校力气。 就是这样考校,也砸死了不少人,原先几百人报名,在砸死十几个后,退了一大堆。 “狗蛋。” “哈哈哈....” “这名字,哈哈...” 那唱名者念的一个名字引起了一阵哄笑,哄笑的人太多,以至于应答者的话没人听到。那应答者人高马大,虎背熊腰,说了两声发现没人听见,忙跑几步上前大声道:“诶诶诶!俺来了!俺是狗蛋!” 狗蛋的声音大了便如响雷,吵得那唱名者一阵不满,他喝道:“吵什么吵,自己去架下。” 狗蛋被喝骂也不见生气,两米来高的身子往架子下一立,示意自己已经站好。那拉石者显然对狗蛋的印象不是很好,见狗蛋来到架下,没有说些让其准备的话,猛然放开了绳子,只见那石头失去了绳子的束缚,咻的一下蹿了下来。 狗蛋原本呆呆傻傻的站在架下,在石头要落下的前一秒却肃穆起了神情,见那石头落下,狗蛋大吼一声“来得好!”两只巨臂同时上举。 砰! 只听一声巨响,那石头落到了狗蛋手上。 “好!” “好!” 周围人被这大汉的举动吓了一跳,但随后都不自觉的喝起了彩,好一个猛汉! 那石头几百斤重,又兼由高处落下,刚入手时重力何止千斤,第一鸣也被惊了一跳,这壮汉看起来简单,实际并不简单啊! 狗蛋举着巨石,并不甚吃力,像是耀武扬威一般,他举着巨石又走了几步,脚步沉稳,看得那唱名者也不住的点头。十几秒过后,放绳者将石头缓缓拉起,壮汉的考校完毕。狗蛋一看,宛若归巢的雏鹰,一脸憨笑向黑牛走去,“黑牛哥,俺过了!” 黑牛瘦小的身子在这雪中更显单薄,他见狗蛋笑着过来,也大笑起来道:“你这憨货居然也能过!” 狗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道:“俺也就力气大点,后面不知能不能过去呢。” 黑牛道:“无妨,有你黑牛哥呢!” “黑牛。” 狗蛋还欲再说时,那边唱名者已经念到黑牛名字,狗蛋便改了口道:“黑牛哥,你先去吧,俺等你!” “等着吧,黑牛哥带你成甲士!”说着,黑牛走向了那个架子。 与前几分钟的狗蛋成鲜明的对比,黑牛那身子在这架下显得格外的弱小,周围围观者看见黑牛的出现便多数存了想要看热闹的心思。黑牛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来到架下,看着唱名者和拉绳者,心中有些没底,他转过身来背对着拉绳者,面向狗蛋,见狗蛋殷切的目光,咬了咬,猛一跺脚,举起了手。 拉绳者见黑牛举起手,似是对黑牛那单薄的身子没有看见一般,也是猛的一下放开手。黑牛不知举着手,闭着眼,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只道自己来了架下,周围却没了声音,久久无声,他下意识的睁开眼,耳边却传来一阵呼啸之声,石头落下了! 黑牛一时被吓得蒙了,抬起头来,但见头上落下一个黑物,立时整个人便像被抽干了生气,动也不动,只是呆呆看着落石,提着心肝。说时迟那时快,那石头落下只在转眼之间,黑牛还道自己怕是要死在此地之时,那石头到了他的手上。 喝! 不仅是黑牛,在场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胆小者更是将眼睛闭了起来,然则转瞬之间所有人又被吓了一跳,只见那块大石头竟被黑牛那瘦小的胳膊举了起来! 周围人应景而喝,呼声甚至比之前狗蛋的声音更大,而且略有不同,如果之前对狗蛋是称之雄壮的话,那么现在对黑牛则是反差后的惊叫。 多数人的惊叫没有引起第一鸣的同感,因为比较靠近,因而他能较为仔细的看见全过程,在石头下落的过程中,他注意到石头有些微微停顿,这便意味着那边黑牛手上的石头在落到他手上时速度已经被减过。 “对了”第一鸣在心里肯定,正在他想的时候,他还注意着黑牛脸上的神情,很明显,那不是一种淡然自若的神情,那一脸惊吓的样子怎么可能如现在这样举重若轻,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黑牛的测试中存在着猫腻。不过第一鸣没有揭穿,他相信看出这个的肯定不止他一人,何必做这个出头鸟呢。 可能是之前甲士的威慑力仍在,几秒过后,那拉绳者缓缓将石头拉上架也不见人出来指出不对,只有黑牛还有些懵懂,迟迟不动。 这又惹得那唱名者生气,那唱名者大喝:“滚!” 黑牛被这大喝吓了一跳,似是知觉到刚刚发生了什么,瞬时喜形于色,大笑道:“过了,过了,老子也过了!”笑着,他向狗蛋跑去。 狗蛋见黑牛过了,仿佛是自己又过一次一般,忙上前迎接黑牛,说着黑牛哥真厉害的话语。 二人只是一个插曲,在整个测试中处于后段,黑牛过后,黑娃之前就只有一人了。黑娃之前是一个中年汉子,也是身材壮大,和之前大多测试的汉子差不多,一米九左右。许是狗蛋与黑牛的例子给了他无比的自信,只见他大摇大摆的走到架下,举起了厚实双臂,向拉绳者点了点头。 拉绳者从狗蛋开始便放得很快,这无形中增大了测试难度,但拉绳者显然没有改变的想法,这次他依旧没有提醒,悄无声息的放开了绳子。 咻~ 那汉子早有预感,在石头下来的一瞬间抬起了头,只见石头转眼便落到了眼前。 啊!一声惨叫,周围人本来以为这次又会有惊喜,没想到换来的确实惊吓。 随着石头的下落,那速度越来越快,到了汉子手上时已经千余斤,那汉子手伸得又直,石头没有停在他的手上,反而趁着加速度急速下落,那汉子双臂关节承受不住如此的大的力量,竟然就此断裂由皮肤里穿出露出森森白骨。 然而事情没完,那石头虽然减少了不少速度,但仍旧是块巨石,巨石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的头带着往下落,顷刻之间将他头砸得稀烂。 “大哥!”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叫,只见那人头颅被砸得粉碎,随后引起一阵起伏接连的惊叫,从中钻出一个少年跑上前扶尸而哭。 少年人的举动并没有让现场有些温情,那个脑袋被砸烂的景象依旧十分血腥,第一鸣离得近,震撼自然也更大,那人脑浆甚至溅落了一些在他身前几步远,哇的一下,他没忍住吐了出来。 “黑娃。”唱名者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骚乱,他们对眼前的死人冷眼旁观,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那拉绳者也不见愧疚,见那人死在地上,拉绳者眉头一皱,两步上前将尸体一脚踢开后像是没事人一样示意唱名者继续。 “黑娃!”唱名者又说了一声,声音比刚才严厉了不少。第一鸣吐时,黑娃见了,急忙上来抚背,这时听见两遍叫自己的名字,知道自己要去架下,于是放下第一鸣往架下行去。还没走动,第一鸣便拉住了黑娃的手,只见他双眼赤红含泪,鼻涕满脸,对那唱名者说道:“我是黑娃,我不测了。” 黑娃不懂第一鸣的意思,想要挣脱,但挣了一下见第一鸣极其用力,于是放弃了挣扎。 那唱名者见第一鸣的狼狈模样,又看了看黑娃,吼道:“没卵蛋的家伙还报什么名,滚远点!” 第一鸣见唱名者骂自己,急忙躬身道歉,用衣袖擦了擦脸,带着黑娃走出人群。 人群中对第一鸣的表现有不屑者,也有感同身受者,不过大多都只是看一看,随着唱名者的唱喏,他们的视线又都转移到了场内。 如果还在地球,那么第一鸣会觉得自己受辱了,但在弱肉强食且没有规则保护的世界里,他对自己刚刚的举动而使得自己二人脱离危险感到高兴。见黑娃不理解也不情愿的模样,第一鸣狠狠的将鼻子里的粘液擤了出来,准备与黑娃解释自己的想法。 第一鸣正欲说时,却听见一个微微带有磁性的青年嗓音传了过来,“你很聪明,但是你失去了一个机会,你以为你刚刚只是逃离了一场闹剧,实际上你逃离了你们唯一的生机。” 第十七章 生路 声音引起了第一鸣二人的注意力,他们循着声源看去,只见二人身后约莫七步处站着一披发青年,黑色麻质衣裤,隐约可以从披散的头发中看见他苍白的脸。 第一鸣问道:“什么生机?” 青年没有回话,反而慢步上前,发间露出的黑色瞳孔不断打量着二人,他向第一鸣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不是黑娃。”说完,他头转向了黑娃,笑道:“你才是黑娃。” 第一鸣道:“那又如何?” 青年闻言,将头转向第一鸣,用秀指将散乱的头发撩起,发梢下露出了一张清秀但略显苍白的脸,说道:“我想,我们可以合作。我叫魂生。” 这人露着邪气,让第一鸣心生警惕,不过眼下情势难以摸清套路,所以他决定先接触看看,“我叫鸣,他叫黑娃,怎么合作法?” 魂生听后,嘴边露出一丝微笑,又将头转向黑娃,同时绕着他打量起来,嘴里说道:“我可以带你们活下去,相应的,你们带我活下去。” 黑娃不是很喜欢这人,见这人打量自己,有些愤怒,微弓下了身子,做出攻击的姿态。 第一鸣伸手拦住走动的魂生,说道:“怎么带你活下去?难道接下来是必死之局?” 魂生也是见好就收,被第一鸣拦住后,便不再绕圈,走回二人身前,道:“何止必死。”他转身指向那堆已经通过测试的人,道:“除了他们中还能通过下阶段测试的人,其余皆有死无生!” 第一鸣听了,思及魈族之事,暗道:便是兽魈凶猛也不可能全部将人杀绝,为何除了甲士外人皆会死?怀着疑问,第一鸣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为什么选择来找我们?” 魂生道:“来找你们,是因为黑娃很强,至于办法,现在不能说。” 第一鸣道:“你如何知道黑娃厉害,虽然是我带的,但黑娃也算临阵脱逃了,如何能比得上那些试过的人?”说完,他指了指那些未通过测试的测试者。 魂生道:“因为黑娃直到最后都没有放弃测试,放弃测试的是你,很明显,在那个叫狗蛋的壮汉之后,测试的难度增大了何止一倍,如此情况黑娃还未放弃,说明黑娃即使能力不如那些通过的人,也不会差到那里去,这可不是那些未通过者能比的。 呵!第一鸣轻笑出来,说道:“你倒是慧眼识珠。不过,你连方法都没有说,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魂生道:“凭我还知道一些秘密,可以告诉你们接下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哦?那么,你且说说接下来我们会被如何处置?” 魂生闻言,转身目视人群,缓缓说道:“这群人中,测试者下半夜还有测试,而今天的测试,已经将我们分了个三六九等,不同等级有不同的待遇。那些已经通过测试的,还有一次测试,测试通过后,可成为第一等,备甲士。未通过第二次测试的,为第二等,入军中为甲士伙夫。而那些未通过第一次测试且未死者,为第三等,入军中则为下士督军。至于末等,便是吾等这般,未报名测试者,为军中下者,输送辎重,造桥修路。” “纵是如此,吾等这般小卒平民死了便死了,那下士督军如何会死绝?” “呵呵。”魂生听了第一鸣的话笑了出来,不过声音极冷,内涵无尽嘲讽,“如果是去打人,督军自然能活,去打魈族,督军与小卒又何异?不过是多个名头让我们互相拉扯罢了。” 第一鸣听了,回想黑娃之嗜血,再想想如果没有自己那黑娃长大会如何暴躁,他便不寒而栗,正想说话,远处传来了声音。测试已经结束,此时测试的甲士站在高台上大呼道:“通过测试者,随我来!” 黑娃之后又退赛了不少人,过了极少几个,都是彪形大汉,加入通过的方阵中,总共加起来有八十几人。八十几人未经过训练,列队也松松垮垮,排头着跟着甲士,带着方阵往营外走去。 “他们这是干什么去?”第一鸣问道。 魂生看着行进的队列,眼里有些羡慕,回道:“进行耐力测试,负重后长行军,通过者就可为备甲士了。” 第一鸣问道:“甲士伙夫又是怎样的存在?” 魂生没有立即回话,反而问道:“你可知道健体汤?” 第一鸣只知道健体汤好像与兽族有关,于是答道:“不知。” 魂生道:“传言健体汤乃是北坚城秘药,专门为甲士而做,甲士食了,不止可忍饥挨饿,长久下去,力气见长,身体见硬,越多食之,身体越强,久而久之,力大无穷,刀枪不入!” “既如此,这伙夫想是可以在其中分些羹水,如此算二等。不过,既然此物是为甲士专做,那与备甲士何干?” 魂生回道:“这便是隐秘之一。”说着,他四处看了看,见刚才聚在一起的人群已经四散开来,压低声音继续道:“这健体汤,别人都只道神奇,实则究其本质,不过是魈肉汤而已!说起珍贵,只是因为魈族难以捕捉罢了” 说完,他盯着第一鸣,随时准备捂住他的嘴,生怕他惊出声来。不过第一鸣的反应让他一惊,只见第一鸣听后不仅不惊,仅是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道:“即是如此,与备甲士何干?” 魂生见自己隐秘未引起惊讶,心中微惊,便更是压低了声音,靠近第一鸣悄声道:“这健体汤,也不是人人能喝的...魈族暴躁,食之会癫狂,若是一个不小心,顷刻则变成半兽半人!” 原来如此!第一鸣恍然大悟,如此也就能解释备甲士的存在,更能解释为什么那些甲士都喜怒无常脾气暴躁,并非是因为本性,而是因为吃了魈肉的原因!不过,他还是有一点不明,于是问道:“既然非是人人可喝,那健体汤又如此珍贵,如何会有伙夫存在,这种漏洞,上面不明?” 弯腰说话让魂生有些不适,他近前一步,稍微直了直身子,回道:“须知甲士不是人人能做,身体越强,越有可能,如此算是上面人的二次筛选,若是能承受兽魈之力而不丧失理智,那么便可通过测试成为甲士,若是丧失理智,杀了了事,也不费吹灰之力。” 第一鸣听了,没有再问,而是陷入沉默,这个世界没有让他有穿越者龙入大海的感觉,反而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他再是小心翼翼,前路也显得那么凶险。 如果说地星有着一个隐形的食物链金字塔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就是赤裸裸的金字塔结构,而且在这里除了身体力量变强之外,没有任何办法改变自己的阶层。即使身份高贵如城主,在强者面前也只能瑟瑟发抖。 见第一鸣没有回话,魂生却不打算就此结束,他指着那些校场上散落的人对第一鸣道:“这些人还不知道兽族有多恐怖,等上了战场,大多会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被兽魈杀死。那些测试的人,如果成为了备甲士,会有一个月的整训期,这段时间中会接受魈肉汤,成为甲士。本来你们的生机,是通过黑娃成为甲士,而后庇佑于你,但现在黑娃没了机会,不消一月,只需两日之后,我们便会被运送至北坚城前线去充当辎重民夫。运气不好,第一天被派上战场就会被魈族杀死。也就是说,最短,我们也只有三日可活罢了。” 第一鸣听了,深深的看了一眼魂生,问道:“最长,我们这些辎重民夫多久能回来。” 魂生听了,苍白的脸色变得更白了一些,转过头来,眼里透出一丝异样神采,露出了一丝怪异的微笑:“没有归期,死后方归。” 第一鸣突然死死的盯住魂生道:“那你又是如何回来的!” 魂生听了,眼神有些涣散,苦笑道:“我回来了,又和没回来有什么区别?现在我不就在这里么?前脚踏出了鬼门关,后脚又回到了地狱。” 果然,这人是第二次来到这里!不过看其模样,其中必定还有故事,但其人不知善恶,还需继续观察,第一鸣暗想,嘴上说道:“既然如此,你也有资格和我们合作,希望你知无不言。” 魂生听后,清秀的脸上露出大喜神色,涣散的眼神一凝,喜道:“必定知无不言,咱们三个目前可是绑在同一条船上,只有合作才有生路!” 第一鸣点了点头,又问道魂生上次的经历,魂生苦笑,正想说时,外面又见喧闹了起来。 第一鸣还以为是那些人测试的人回来了,没成想来者却发着哭喊声,仔细听之还能听出其中有老有少。这引起了场内所有人的注意,于是场内人均向营门口看去。却见营门口纷纷闹闹,不一会儿进来一个黑甲士,大喊道:“尔等排好队列,皆来看吾等行刑,也好知道逃跑的下场!”说完,从他身后钻出一堆提着皮鞭的军士,对着场内人群就是一顿猛抽。 第一鸣见状,急忙领着二人往场内跑去,这才免得一阵鞭打。 约莫十几分钟,场内邋遢着站成了多个方阵,那甲士看后点了点头,转身挥手示意前进。第一鸣等人三人一排,也随着甲士出了营门。 第十八章 埋了 夜是寒夜,银装素裹的大地被冷月光照的微微透着蓝光,反射在人脸上十分渗人。 这是第一鸣第三次见到银甲士,不知前半夜干什么去了的银甲士此时端坐于高台之上,在他旁边坐着一脸恐惧的城主,那脸恐惧让人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在高台之下,第一鸣等人排着站在旷野之上,人与人之间充斥着黑暗,在他们对面,一群甲士打着火光站在人群之后,而人群则由少数青年护着老弱病残组成,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身后则是甲士透着蓝光的骨刀。 第一鸣看不清那些老弱的样貌,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站在那里,但从目前的情况来说,可以大概猜测到他们接下来的下场,这让他的心和外界连在了一起,冷若冰窟,这些人是要被推下坑里吗?那自己等人又何去何从?他把视线转向了远处高台上看不太清面目的银甲士,那个人决定着在场所有人的命运走向。 银甲士在高台上闭目养神,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他是睡着了还是在思考事情,他右手坐着的城主两手放在两腿之上,好似正襟危坐,但他毫不掩饰的恐惧神情暴露了他此时的局促。两人的存在似乎决定了现场的基调,场内透着一种令人烦躁的安静,不管是老弱还是第一鸣等人,所有人都向着高台仰望着,好像再等待宣判结果的犯人。 场内的寂静感染着所有人,除了远处不知什么生物的鸣叫之外,便只能听见那众人呼吸的声音,那寂静化为一根针,瞄准了在场的所有人,让他们甚至不敢喘大气,因为气喘得大一些也会被刺得疼痛无比。就连往日患了多动症一般的黑娃这时也不太敢动,他站在第一鸣的一侧,抓耳挠腮,显得很烦躁。 这种气氛的持续好像遥遥无期,但是实际上并没有等多久,那个银甲士睁开了他的凌厉双眼,嗖的一下站起身,这动作吓得城主一跳,银甲士撇了一眼城主,向前迈了两步。宛若万众瞩目的明星,环顾台下众生,他开口道:“尔等听着,两日前吾已说过本次征兵实为借用,是汝二极国主钦定,临水城主亦然首肯,如此,也算师出有名,是否?”银甲士说着眼睛看向了临水城主。临水城主感受到银甲士那如电的目光,身子一颤,急忙蹒跚起身点头称是。 银甲士见状,又继续道:“即是城主首肯,那便是军法,吾已说过逃者斩绝五户,然则还是有人心存侥幸,即是军法,那便只能依法行事了。刚才吾已将汝等报名名册取来按户籍核对,能出一人则五户皆免,五户无人则五户皆斩,这些人,便是罪人,尔等莫怪,只怪军法如山!” 第一鸣听着,心里一沉,一种被规则束缚的感受笼罩在他身上,让他无法透气,这个残酷更为明显的世界,让人无法适应。银甲士的话显然是对那群老弱妇孺听的,他一说完便如巨石入水一样在人群中激起波浪,那些人开始喊了起来,但声音太过繁杂,让人难以听清。那声音吵得在场的人皱起了眉,老实的乡下汉子哪见过这种大世面,被吓得有些呆滞,而那些见过世面的人,则开始思索自己接下来的路,少数一些沾亲带故的认出自己亲人在对面的则有些急了,开始对着对面人群大喊。 这种乱声也让银甲士眉头一皱,他举起右手,狠狠挥下,同时嘴里大喊道:“行刑!”这声音让那些甲士应声而动,一排甲士从队后站出,奔入人群里开始抓人。 甲士的动作让那群妇孺开始反抗,老人蹒跚着脚步往前站,而妇女们将哭喊的孩子护在身后,年青男人们自发的将幼小护在身后,这让一些瞄准老幼的甲士将目标转向了他们,于是第一轮抓了二十个男人出来。 那些男人不乏青壮,不过在甲士的强力上毫无反抗之力,被压成了一排跪在坑前。随着一声“斩”的发出,二十甲士手起刀落,将青年头颅斩下。 哇~这一举动吓到了孩子,使得他们哭喊声音更大,而大人也被吓到了,或悲或惧,大人们更大声的喊了出来,一时间整个旷野爆发出了剧烈的哭惨声。 “更夫...” “牛耕...“ “我不想死啊...” “我丈夫他马上回来...啊,不要杀我和孩子,他会回来...” “......” 坑的对面是炼狱,坑这面的‘观众’们则被吓呆了神,这幅人间惨剧对于所有人都是一个全然未见到过的景象,这种视觉冲击绝对是破天荒般的存在。 第一鸣也被惊吓到了忘记呼吸,与杀死巨蛇的血腥景象不同,同类的死亡让他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假若自己也身处其中,那么自己又能如何处之?不过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一般等待屠戮罢了!食物链的低端无若如此,不仅在荒野之中生命岌岌可危,在人类社会依旧随时会被强权剥夺性命!那些人中也许有自己做人路过时注视自己的老头,亦或是和自己同一时间喝水的少年,明明都是同等意义上的人,一天之后他的头颅就和身体分离,血液由心脏直接泵向深坑。然则这个只是现在,明日呢?去到北坚城,面对兽人,自己又会如何呢?他神情呆滞的望向对面,一把刀正好高高举起,急速落下,沉闷一声,没入那人身体,随后那人脖子便喷出了血柱,刀从接触到分离,脖子没有起到一丝阻碍作用。 第一鸣猛地一下捂住脖子,仿佛被砍的人是自己一般,然后他的双手急忙在身上乱摸,好像是要确认自己没死一样,在确认自己依旧或者之后,他松了一口气,清醒了过来,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不对,是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第一鸣自出生之后第一次感觉如此恐惧人类,恐惧在他心中弥漫,竟让他止不住的发出颤抖。突然,第一鸣感觉手中一阵温暖,那是一只肉掌,他身体一阵,转了身来,发现黑娃竟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没来由的,他微微一怔,狠狠的吸了一口血腥的空气,镇静了下来。至少,现在自己站在对面不是么? 出现异状的不止第一鸣,很多人受不了刺激吐了起来,有胆小者甚至开始大哭,仅有少数人看着对面的血腥景象目露复杂神色,这其中便有魂生,原本脸色苍白的他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在这幽幽夜里,还显得有些蓝色,他目视前方,微眯着眼,眼睛中流转着水雾。 随着青年们一批一批的被拖出来,人群中保护的人渐渐少了,那群甲士开始对着老人与女人下手,一个个参杂着灰白头发的老人被推了出来,让对面的人们烦躁不堪,他们开始喊叫起来。 “住手吧,住手吧...” 不少人跪下来哭诉,对着高台哭诉。 那银甲士对着台下发生的事仿佛没有什么兴趣,不知从哪里端来了一小桌酒菜,他正与城主在台上享用。与银甲人的谈笑自若形成对比,城主那张脸变得煞白,手上拿着筷子不见动作,他用左手挡住了自己的视线,让自己看不见台下哭喊,好像这样会缓解一些他的难过处境,不过这些都被他那汩汩下流的汗水而暴露了,他很难受,不知是愧疚还是恐惧。 “愤怒吗?”城主耳内突然传来了银甲士的声音,这让他一阵哆嗦,不过他又有些没听清楚银甲士的话,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银甲士罕见的没有生气,而是继续问道:“我这样杀你的民众,你愤怒吗?” 城主总算听清楚了银甲士的话,他拿着筷子的手轻微颤动了一下,面上挤出一丝微笑来说道:“升...升斗小民,死了就死了,没有愤怒。” 银甲士听后,盯着城主瞧了起来。 城主见状,大豆般的汗珠一颗颗从额头流下,他的腿肚子开始颤抖,虽然知道眼前的人不会杀自己,但他依旧很害怕。 良久,银甲士轻笑一声,举起酒盅喝了一杯,笑道:“不止愤怒吧,包括我杀了你的贴身侍女和家奴的事,难道你没有一点愤怒?” 城主听后,颤抖更盛,又回忆起了那些人的惨状,急忙颤声回道:“不...不...不敢。” 银甲士听后,看着城主,笑了起来,从轻笑变成哈哈大笑,他边笑边起身,一阵金属响动后,他抽出自己的骨刀,骨刀将月光反射到了他的眼中,他看着骨刀,止住笑声,肃然道:“不敢?敢还是不敢?” 城主不知银甲士是不是问自己,不过看见银甲士拔刀他便已经吓到在了地上,听见银甲士的话,急忙爬起跪下磕头哭道:“不敢,不敢,真不敢!” 银甲士见状,骨刀抬起,瞬时落下,只见砰的一声,那桌子应声断成两断,桌上饭菜打落到了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碎裂声,银甲士轻声道:“对人尚且不敢,对兽又如何?”说完,不再看城主反应,转身大喝道:“够了,都推下去埋了!” 第十九章 行路难 “都埋了!” 一声炸雷响起,将睡梦中的第一鸣炸得醒来,他双手急忙捂住耳朵,闭着眼睛,极力的想躲避那些画面,但眼睛好像是一块银幕一样,不断的闪出连环画似的画面——一个个老幼病残被推下坑中,他们反抗,他们叫喊,他们的声音填满了坑,他们的血流满了地,火光之下他们直到最后还在求饶,但泥土还是不长眼的飞上了他们的声,泥土迷住了他们的眼,填满了他们的嘴,最终使他们深埋地下。 那群冷血地无情地甲士,总是有着无穷的后手!他们砍断了奋力伸出土坑的手,他们为了防止人爬出来牵来牛马把地夯实,他们笑着,癫狂的笑着... “行刑!”第一鸣脑内的画面被这一声喝叫弄得一滞,转瞬之间银幕翻开,他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不知为什么他此时在黑娃的背上,地方还是那个地方,但行刑的人已经换了一批,行刑者是一个棕色骨甲士,他正在说着什么。 “懦夫!尔等是十足的懦夫!看着你们身下的土地,里面埋着你们家人的血肉!因为你们的逃跑,你们的家人变成了一堆无用的黄土!”行刑者大声对在地上跪成一排的人们喝骂,不管他们是否哭泣难过,他不断的喝骂,时不时用手上的皮鞭抽打他们。 行刑者在犯人面前走着,一脸气愤,喝道:“今日,尔等逃了,死的是你家人,来日,尔等逃了,死的便是天下人!如今北方兽族泛滥,茹毛饮血之辈尚知道团结一心攻我人族,汝等受国恩养育,竟不思报国保家,尔等只道北方有我北坚守着便可安居否?若人人皆如此想,北坚虽固,如何能守住他族全力之攻!” 他说着,鞭子一甩指向第一鸣等人,喝道:“尔等亦然,来日若敢临阵脱逃,今日因你等姓名得以活命之人,来日亦会追责,纵使你逃走千万里,我北坚亦会追你千万里,也莫怪我北坚之法严厉不仁,须知此法已经庇护尔等人族几百年,此刻正是尔等报恩之时!” 行刑者的话有道理,或许会让一些人产生震撼感,但对在场的人来说并没有那种让他们为之付出的激励感,相反,在听见行刑人的下一句话后,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行刑!” 唰唰唰...只听一声声刀声鸣响,一颗颗人头落在地上,转眼之间,血流聚成了小溪,缓缓流下低处。 ...... 逃跑的人没有活埋的多,血液也只是汇成了小溪,不知道会不会通过土层而渗入那些被活埋人的身上,血流进土里,慢慢渗透,变成血块。 这时,第一鸣他们像个包裹一样已经被人分配好了目的地并且已经上路。 在路上,他知道了昨夜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北坚城的人通过刚进门时记录的名册去村中抓人,先将逃跑人的家人抓来活埋在地下,随后将逃跑之人全部抓了回来排着砍头,下到襁褓之中的婴儿,上到耄耋之年的老人,皆死在这一夜中。 那本名册免了很多人的死罪,同时也是当时在场二极国人的催命符,如果逃跑被发现,北坚城一样会循着名册回来将五户处死。这就是北坚城,只要缠上了你,除非完成所命之事,无死无休!魂生一脸厌恶而又后怕的给第一鸣说着北坚城的伎俩。 第一鸣双手放在胳膊上,狠狠地搓揉,仿佛感受到热气才回话:“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见第一鸣又问,魂生哈了口气,远眺了一下发白的天边,说道:“这鬼天气,真不知道什么鬼人会来这种鬼地方定居,我家老祖先也是个没眼界的!” 魂生好像对其家人有着特别的恨意,不过第一鸣没有多问,不理他继续编排老祖先,第一鸣狠狠地跺了两下脚,暗道这温度可能零下五六度了,前两日还热的发慌,转个头却下起了雪,这种天气会死多少人?他对这种没有任何后勤保障的行军毫无信心,他踮起脚来,看着绵延的长队,心中有点没底。 队伍的行进有着明确指向,东北方向,距北坚城境内还有两百余里,而队伍到达的地方,在北坚城深处未知的坚城,只有甲士知道是什么城,但队伍中无人敢问。 甲士们骑着马分布于队伍前中后部防止有人逃跑,即使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很微小。在队伍的前部和后部有着下士督军押送着几车辎重,那是这群乡民的生命保障,行进的路上,队伍不时停下,通过辎重进行补给。 慢慢的远离城市,路过几个村庄后,路上渐渐荒凉起来,在低矮山间有一条颠簸的黄土路让队伍通行。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慢,虽不是小跑,却也容不得人们慢慢悠悠走,行两个小时左右方能休息,高强度的行军让乡民们怨声载道,但在有人试图耍赖皮而被斩杀当场后,人们又老实的行起路来。 第一鸣注意到队伍中所有人都背着行李,或是包袱或是篓子,里面装有食物与鞋子,这是他未曾考虑到的,消耗品!他与黑娃只带了食物还有麻布衣服和一些钱,那会想到鞋子,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上了贼船。 不过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情,在休息的时候他悄悄去买了两双鞋子,总算解决了这个问题。但鞋子能解决的仅仅是保护问题,一天下来行了四五十里,鞋子磨得差不多还是小事,脚却不是那么耐磨,夜里还需要挑水泡,这让他不是很好受。 队伍并不是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行进,每天天还未亮,队伍便出发,太阳已经完全落下,队伍才会停下,上午太阳将东升后吃早饭,下午太阳西斜后吃晚饭。说实话第一鸣感觉并不是特别不能接受,如果只是这样单纯的赶路,那么只需要熬到最后便可以回去享受那份“家业”,但不可忽视的是,这还没开始,这只是预备,真正的服役时要到北坚以后,在兽族的领地中运送辎重,那想必是一种在绝望中绝望的事情,他想了想,随后将这个想法甩出了头。 北坚城的甲士让人十分意外的温柔,真的温柔,他们虽然喜怒无常,但一路上鞭打催赶的工作都是由下士督军来做,他们只是冷冷的看着,除了拔刀杀人时冷漠无情,其他时候并未有虐待这些人的举动。这让第一鸣感觉十分诧异,如果真的没有见过他们将平民百姓坑杀,那这些人的表现真的可以称为是秋毫无犯。对于北坚甲士的印象,由喜怒无常到嗜血狂人,现在还要加一个军纪严明一说。 “这北坚甲士就不会吃拿卡要?”第一鸣问魂生道。 “吃拿卡要?”魂生一听愣住了。 第一鸣也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道:“就是从这些乡民之中敲诈些钱财。” 魂生听后,轻笑一声道:“呵,你以为别人看得上咱们这些小钱?但凡是个甲士,谁家中没个良田百亩家仆十几个,便是邻水城中富户也比不上!” “哦?甲士为何如此富庶?” 魂生道:“这便是实力为王,一名甲士只算强士,十名甲士可顶万斤,百名甲士可搬山河,千名甲士便可撼动大地,更何况北坚有的甲士是几十万名,如此强军,堪称天下第一强军,这些年来南征北讨,虽然背面要抗衡兽族,但普通国家那经得住甲士的攻击。几十年来灭国无数,北坚除了北境有无数坚城之外,北坚国内大片土地都是甲士封地,有无数灭国得来的隶徒来供养北坚四处征战。如今,若不是墨尘国中有着强大势力庇护,它早就被北坚城灭了。” “如此说来,北坚自己便有很多人口,缘何来临水城借兵呢?” “往年确实如此,北坚国内十分封闭,即便有战事也是自己应对,但这两年北坚不知何故,频频征战的同时又四处借兵,而不行征讨之事。” “莫不是北坚后力不足?” 魂生听后,细思一阵,摇头道:“想来不是,若是后力不足,如何要征兵往北境运粮?这是征讨兽族之举。” 第一鸣听后,他对魂生又有了一层认识,这人是普通的乡民能有的样子?不像。说话头头是到,且在这种信息不同的世界有如此多的信息,可见其不简单,抱着试探的心态,他道:“你这番言语倒是有些见识,可不像那些普通村民。” 魂生一顿,转头看向远方,说道:“你也不像个乡下地方出来的人。” 第一鸣笑道:“那是自然,我自小饱读诗书,有些见识自然合情合理。” 魂生转头对第一鸣不屑的一笑,道:“我也是,我还是城主的亲儿子,此次是出来历练的。” 第一鸣见状,有些尴尬,却感觉有人在摇自己肩膀,回头一看,却见黑娃兴奋的指着前方。 第一鸣一看,只见树林的痕迹消去了踪影,在不远的前方,竟是一片广阔的草原,在临水城的皑皑白雪,早已经不见踪影,前方类似于非洲草原的旷野透着酷暑气息。 第二十章 路行止 蓝天之下一南一北有一大一小两个太阳将热量不断射到大地,位于北坚城外五十里处的旷野正在小太阳照射之下,温度约莫三十五度,在旷野上行进的人们用汗水在地上划出一道水痕,不过转眼间水痕便被太阳蒸发。 这种事情一直在持续,但炎热的天气依旧不能让人们有一丝懈怠,那日活埋之事在这群未曾经历军旅的乡民种下了名为恐惧的种子,在这几日不断行进的路上,这枚种子已经生根发芽并茁壮成长,使得他们辛苦前行却不敢反抗。 这就是第一鸣等人身处的民夫大队,他们正在被‘运送’至前线去输送粮草。整个队伍极长,除了队首及队尾的十几个甲士外,其余均是民夫,两人一列,队外还有一些民夫拿着鞭子不断鞭打落队之人,这也是人们不敢懈怠的原因。 “诶诶,你怎么了?”一人发现他旁边的人突然倒在他身上急忙喊道。 这声音惹来周围人的关注,他们停了下来,使得队伍一顿。第一鸣嘴上满是干皮,基本靠着潜意识在走动,由于极度缺水让他感觉大脑十分疼痛,思绪聚不起来,脑内一片混沌,见队列停了,他下意识的以为到了,忙抬起头,却发现远方依旧是无边无际的旷野,心中一阵失望,原来是又死一个。他艰难的咽了口并不存在的口水,对身旁的魂生问道:“还有多远?” 魂生原本乌黑的秀发已经变成一团枯草,他发黑的嘴唇布满了白色的碎皮,眼神也有些涣散,听第一鸣问话,他那涣散的眼睛聚起了一些神采,说道:“不远了,还有几十里路。” “几十里...路。”第一鸣嘴里念着,踮起了脚,见前面队伍骚动的部位中扔出来的人,叹了口气,在心里暗道:“要命啊。” 那人的中暑只是给队伍造成一点插曲,被扔出队列之后,没有人会再去关注什么,自从那一夜后,这些人对于死亡已经麻木了,这几日苦行,已不下五十人被丢在路上,无人照看,自生自灭。 队伍不断前行,宛若一条不断穿梭的长蛇,不时地从中掉出个把人来,随后会有人上去将其解决,以防有人以疾病为借口逃跑,因而即使有人怀有重病也在坚持行进,因为不进则死! 地面之上因为温度太高而使得景象开始扭曲,不知行了多久,第一鸣只感觉自己的大脑缩成一团,将颅内空间空出,每走一步,大脑便在些空间中乱撞,让他的每一步都想针扎一般。突然,他只感觉脑袋像是进了一根尖刺一般,猛的一颤,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当第一鸣嘴里颤颤巍巍说着要喝水时,猛然感觉嘴里有些湿润,就像春雨滋润夏时枯田,那湿润感让他有了生机,下意识的急忙吞咽,结果发现水越来越多,一口一口,快乐得他睁开了眼睛。 在他的眼前,黑娃一脸关切,第一鸣心中一安,这货又救了自己一次!他睁大了眼,发现魂生就在远处,眼里满是关切,还有渴望,第一鸣这才反应过来,嘴边的是水! 黑娃见第一鸣醒来,急忙将竹筒角度倾斜得更大,水便渐渐涌到第一鸣嘴边。第一鸣一看,又喝了一口,直到感觉嘴里有了唾沫,这才住口。一口间,原本还有三分之二的竹筒便只剩下四分之一了。 一旁魂生看的直咂嘴,但又不敢表现什么,索性转向别处。 第一鸣喝后,将竹筒推给黑娃,他知道这是队伍前方运送的少数水,每次定时定量发放,每个去领的人都只有一份,复领者杀无赦,因而黑娃必定也只有一份。 黑娃见第一鸣推回来,也不矫情,急忙将水喝了,随后将竹筒舔得一滴水都不剩。 第一鸣看着,心中暗暗难过,不过他不得不喝,不喝也许就死在了路上,而喝了还可能熬到下次放水再将水多给黑娃一些。他还期望能等黑娃喝完后赶紧去领一份水,没想到还没等他起来,远处又传来了一声传令,“继续前行!” 一路上短缺的并不只有水,还有粮食,但是很多人从家中带了粮食,因而一路上倒是没有人因为粮食短缺而饿死。第一鸣二人也带着干粮,另外,他们包袱里还有一些那个神奇红果干,虽然饱食效果会降低,但一个依旧能吃个半饱。一路上黑娃想过将其吃掉,但被第一鸣阻止了,那是他备用的最后保障,也许以后能用上也说不定! 几乎可以肯定一点,第一鸣中暑了,他自己清楚,不然不会身体发软并且头晕目眩的,但他依旧撑着,在魂生与黑娃的搀扶下尽力前行。本来从表象来说,应该他的身体应该比瘦弱的魂生更强壮才是,但魂生不仅自己撑了下来,在搀扶第一鸣的过程中也不见多吃力,这让第一鸣感慨这个世界人的身体素质是真的很强,同时又给了他很大撑下去的勇气。 过了中午的那几个小时,天渐渐开始凉了,两颗太阳各自向反方向降落,让人不会担心它们是否会撞上,第一鸣也终于熬到了又一次放水。 黑娃与魂生搀着颤颤巍巍的第一鸣来领水,不禁让放水甲士多看了一眼,不过甲士也只是看了一眼,并且基本为第一鸣判了死刑,现在这样生病了,后面更惨! 喝了水,第一鸣才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精神,他将水匀给了黑娃一些,因为温度在下降,因而对于水的需求不是那么大了,他叫黑娃就这水先吃点干粮,不知怎么,他突然感觉自己很饿。 两人的包袱里不仅有面饼,还有肉块,这让周围的人都有些垂涎三尺,能来这里的,很少有人能常吃到肉,魂生也是,看见肉条,虽然嘴依旧很渴,但他还是开始分泌唾液。 第一鸣见周围人垂涎的神色,不以为意,之前有人自持勇力已经来试过水了,被黑娃差点打断腿后便少有人再来惹事。包袱中肉条已经完全制干,几十斤肉完全干后也不过才十斤左右,二人这几天吃了不少,还剩五斤,第一鸣见魂生模样,抓了一把扔给了他。 魂生见第一鸣动作,顿时大喜,急忙结果那把肉条,肉条怕不是有半斤多,让他干裂的嘴唇也露出了微笑,随后他也不矫情,大口吃了起来。 肉干很干,他们却吃得津津有味,等到再度出发,肚中已经塞了不少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蛇胆的作用,第一鸣感觉自己一有伤痛便会饿肚子,只要吃了东西,伤痛便会缓解,正如这时,他吃了肉干,没过多久,腹中东西便已经消化殆尽,随之而来的,是身体渐渐有力,而头疼渐渐缓解。缓解的中暑将第一鸣从地狱边缘拉了回来。 出了二极国的国界并不会让人有什么明确的感受,这支队伍很少有人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另一个国度,只有等到天亮,等到长时间的稳定天气之后,他们才会感觉到自己已经离开了二极国。不过气候对于人们的影响在短时间里是较为微小的,他们唯一感觉到的变化,是旷野开始改变,地面渐渐突起,时不时上坡,时不时下行,走着走着空旷的前方多了一些巨影。 树木渐渐变多让第一鸣心中微动,他向魂生问道:“要到了吗?” 魂生低头走着,听第一鸣的问话,环顾四下,说道:“应该要到了。” 第一鸣道:“应该?你不是来过么!” 魂生呵呵冷笑,道:“来过?没有,你太小看北坚城了,北坚城所辖之地比二极国大了数倍,纵使将我国人全部抓来也不见得有人能见过重样的城市。按我们此次行路的方向来看,应该比我上次到的城池更西边,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城,但我知道北坚越往东边越是重镇,而越往西边守备越松。” 第一鸣道:“何故?” 魂生道:“因为西边为墨尘国之北,人口众多,而这东边则是二极国北部,如此地方地广人稀,兽族较少。” 第一鸣道:“如此,西边危险会更少一些?” 魂生思考了一下,说道:“非也,兽族我们面对的从来只是少数兽族侵袭,东边西边差不多,但东边甲士比西边更多,如此来说东边危险才更小一些。” 艹,第一鸣几乎脱口而出,自己这辈子真是倒了霉运,怕什么来什么!但他也只是抱怨一下,实则心里压力却没有增大多少,因为主要行动的人,还是黑娃。而黑娃,正低头行路,嘴里嚼着肉干,仿佛二人的谈话与他无关。 这一日的行进罕见的没有让人们休息,在入夜之后依旧强行军,这让很多人生起了怨言,也有一些人琢磨着这或许意味着什么,大家反应不一而足,但都不足以影响连夜行军的事实。 后半夜,蛇形的队伍终于停了下来,而在队伍后面的第一鸣可以看见在远方,那两个巨大的黑影中间,夹着一个矩形物体,他猜测,那便是本次长途行进的最后一站,北坚城。 第二十一章 间魈城 北坚城,意为北方坚城,竖立于大陆北端,隔绝人类与兽魈两个物种。耸立于众人眼前的城池高耸数十丈,耸立于两崖之间,崖高百丈,城墙与崖壁紧贴,给人一种门户之感,而崖不仅高耸,其广度也是无边无际,十分壮观,给人一种若是这里不开,则无人可以穿过此处通往山的另一面的感觉。 这让初见此城的第一鸣不禁感慨道:“真是一座雄关!”感慨后即想问魂生是否知道些什么,他一转头,却见到魂生也十分惊讶,忙问道:“你怎么了?” 魂生被第一鸣一说,惊醒过来,一扫眼中惊色,竟有些喜道:“我曾听人说北坚城东部有座坚城立于山间,人在其中,万夫莫开,故只用少量兵力即可堵住大量魈族的攻击。久而久之,兽族知难,便少往这处来了。此城因此得以固守,故于此处得生者都称其为间魈城,意为隔断魈族往来之城!想来在此处服役,我们的生还可能性便大了不少才是!” 第一鸣听后,心中一喜,来这个世界这么久,这算是第一大好消息了!心中虽然仍旧沉重,却不自觉的轻了三分。第一鸣下意识的想要告诉黑娃,却发现黑娃也是直瞪瞪看着城墙,心下奇怪,叫道:“黑娃?” 像是没听见第一鸣的叫声,黑娃的眼睛从城池的城墙看到悬崖,又从悬崖一路远去,直到远处看不见的边界。 “黑娃?黑娃?黑娃?”第一鸣嘴里叫了两声,见黑娃没有动作,上前摇了摇他胳膊,又叫了两声。眼见第一鸣声音大了不少,周围的人纷纷侧目过来,黑娃这才晃过神来,见第一鸣一脸奇怪异色,急忙有些怯生生的指着崖道:“高...真高...” 第一鸣见他模样,不疑有他,只道这傻孩子怕是被这庞大地势给吓得呆了,也不再说话。 众人虽然到达了目的地,但却没法休息。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门口之后,不见人去叫门,也不见有人开门,整个队伍便停在门口。因为甲士的存在,没有人敢随意坐下。 时间正是凌晨时分,因为这个世界的白天与夜晚时间较地球时间较长,故而第一鸣也无法准确确定时间,只是通过月亮升落的时间大体分为10个时段,以此模拟地星上的时间。 按他自己的算法,这时候应该是凌晨第四个时段左右。 时间过了许久,队伍不见有动作,虽然有甲士威压,却渐渐出现聊天声。这声音在何地都如地球上一般感染人,不一会儿,整个队伍便自由的聊起了天。开始还有些克制,慢慢的见甲士没有动作,人们就从切切私语变成低声说话,随后又变成了常声说话。 一人如此声音不大,但架不住一群人这样说话,没多久,声音便开始喧闹了起来。 眼见所有人都说话了,第一鸣却不敢说话了,转头看了看保持缄默的魂生,第一鸣止住了黑娃想要说话的意思。 果然,没一会儿,许是受不了吵闹的声音,一名甲士忍耐到了极点,也不阻止,径直便向队伍中说话声音较大者冲去。 咚! 一声闷响,一颗人头落在了地上,队伍由此瞬间止住了声音。 那甲士蹲身用那人头发将人头提起,随手往远处一丢,环顾了一下低眉顺眼的周围之人,示意两人来将还在流血的尸体抬走,自己则又回到了队旁。 事情的发生十分突然,前后不过几分钟,却极为有用,不管队伍前后,自此之后都没了声音。 人们安静的站着,因为害怕却又不自觉的站直了几分。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又煎熬,一队人就这么站着,好似不知疲倦一样在暖风中挺立。 约莫过了两个时段,太阳渐渐沿水平线爬升起来。随着曙光的逐渐放大,地面上人的影子渐渐被拖得很长,一排人参差不齐的影子渐渐生长,而后又慢慢变短。 借由阳光的出现,一面几十米高城墙的全貌彻底出现在人们的眼里,随着城墙出现的,还有墙上那一排黑塔般的黑甲士!阳光照在甲士的盔甲上反射着暗紫色的光芒,看在眼里,城上完全弥漫着暗紫色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这景象落在这队役民眼里,让他们一个个不由得呆滞了起来,就在这时,一声厉喝让众人纷纷惊醒过来,“墙下何人!” 第一鸣等役民听了自是不敢说话,少倾,便见队伍前面跑出一青黑色甲士大声应道:“固山城十七甲甲长押送临水役民至此。” 这人应后,又是一会儿,便见城上放下一吊篮,眼见吊篮放下,城上那人说道:“即是甲长,且上来出示凭证。” 甲长听后,不说二话,还没等那吊篮放下,便往前跑去,临墙后单脚朝前一蹬,反身便跳上了三米多高的吊篮。 吊篮上去之后就没了回应。 又过去了十分钟左右,只听那城墙中央约五丈高的大门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嘶吼。随即紧闭的大门便透出了一丝光亮,像是一只巨兽张开了巨口,要将这些役民吞没一般。 大门的张开没有用多久时间,迎接这些役民的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缝隙。但从这个缝隙透出的光,就可以看到城内的景象。 透出的光芒并非一层不变,从那丝缝隙看过去,与城门这边的寂静而平和不同,城内有大群甲士在来来往往。他们行色匆匆,面无表情,往来之间十分无序。 没等人看清楚城内的景象,队伍外的甲士便开始催着这群役民前进了。 队伍缓缓前进,第一鸣等人无法看清前路,故而只能随波逐流。 随着队伍前行的是缓缓变大的大门。大门慢慢靠近,其上的纹理才能慢慢看清,不过虽然看清了,却难以知道是由什么材质做成,只知道这门光是厚便有二尺。 本来已经对这个世界各种巨型物件已经有些麻痹的第一鸣由此却惊醒了起来。城墙如此之高,城门如此之厚,想必不是这个雄关为了装门面而做出来的。 那么问题来了,这座雄关面对的到底是怎样的可怕生物才需要将防御做得如此彻底! 进门的队伍没有留多少时间让第一鸣惊讶,队伍不断的前进,可见在前方一片扩地开始变成几个短队。一队人慢慢的被分成了几队。 随着视野的开阔,第一鸣前面遮挡的高个子渐渐少了,由此他才得以看见这座雄关的内部面貌。 从关口进入之后,便有一条四丈左右宽的直道,沿着直道往前,远方百米处即为间兽城的另一面。城池算不上大,甚至比不上临水城大,但一进城便感觉一股肃穆之气迎面扑来。 大道两旁有不少屋子向外延伸,多为一层茅草小屋,不过这些小屋不少都十分破败,还有不少塌了屋顶。 小屋中间还有不少羊皮帐篷,来来往往的甲士多数便是来自羊皮帐篷中,而帐篷之外,有不少血衣及大量兵器,从中还接连不断的传出惨叫声。 这城的构造十分简单,但这样简单的构造却让人感觉事情一点都不简单。第一鸣等人所处的开阔地于大道往东二十丈左右,这处地方有不少草垛,其中想必就是粮草,而草垛旁边还有不少白蜡枪与环刀,不知是什么作用。 第一鸣等人站定之后,那群押送他们的甲士便不见了,接手的是一群身着普通盔甲的军士。军士们有一个头领,身着黑色玄铁重甲,等着甲士们都走光了,这名军士才走到众人面前。 军士未着头盔,短发疤脸,却是一脸和善,与其疤脸形成强烈的违和感。他眼光扫过这眼前的几百人,好似十分满意的笑了笑,随后用着爽朗的声音大声说道:“诸位乡亲辛苦了!” 对眼前众人眼里的冷漠视若无睹一般,他又接着道:“前些天听说临水城要借些人过来运粮,我这好个欣喜啊!这些年在此处当值,也不知多少年未回过家乡了,今日一见家乡人便觉得十分亲切!” 说着,他走了起来,继续道:“都说北坚城苦役重,我觉着也是,看着大伙这累的模样,我心里就难受。大家都是乡人,我虽然在这城中没甚地位,却也应该尽一番地主之谊,好在我主仁慈,我对主人再三请求后,虽然北方军情紧急,但还是答应我让大家休整一天。” 他说着,下面的人听着,开始时一脸冷漠,听到可以休整后却都有了一丝生机。 在表示了自己的好客之情后,他一挥手,随后几十个个军士推着十几辆载满熟食的车走了过来,他道:“大家且安心,今日大可养精蓄锐,明日方才随军出征,等会儿大家便跟着这几辆车去休息处,放心的吃饱喝足然后睡觉!” 见众人目露期待之色,他又是一挥手,说道:“好了,相信大家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明日的事情便是明日再说。” 随着他的手一挥,那十几辆车个军士推着车走了起来。队伍领头的几个人见了,急忙跟上。 队伍跟着这几辆车七拐八拐之后,到了几个土墙围着的大屋门口,大屋门皆开着,门口各站有两名军士。几辆车分别进了一个门。 队伍在这里迟疑了,领头的几个人相互看着对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毕竟沿途他们都被北坚甲士约束着,到了这里却没了,而眼前将近的门前便有军士,让他们有些犹豫不决,不知进退。 不过这次犹豫没等多久,其中一名领头的想是沿途怕了甲士的喜怒无常,见状又怕惹怒军士,于是挑着一个门就往里面去了。有人带头,便有第二个人跟上,眼见第二队人便要跟着进一个门了,却被门口的军士拦住。那人见状一惊,不过反应也不算慢,带着人往另一个门进了。 如此,这十几队人才安排完毕。 第二十二章 我看见你藏吃的了! 才一进门,便见刚才还在推着车的几个军士面色不善的正在院子中揉着肩膀。一路被甲士敲打的众人见此,心中不由都紧了起来。 没想那些军士却没有如甲士一般不善,虽然面上不善,却还是将车上的桶盖打开,冷冷的道:“上来领食。” 诸人见此,忙上前来领取食物。然则没人带领,自然无人排队,人群显得乱哄哄的。 见此状况,但见车旁左侧一名黑脸军士眉头一皱喝道:“停下!尔等督军何在?” 这名军士一喝,人群不自然的后退了两步,不一会儿,便有一人举起一只手来,喊道:“在这儿在这儿,我在这儿呢!” 随着声音出现,人群散开,一黄脸光头出现在众人眼里。许多人看见光头,纷纷散避开来,他们认出了这是一路上鞭打催促他们的那个民夫。 那军士见状,说道:“你即在这里,便管好这些人,有个秩序。等会儿清点人数交到我处,我等还有军务,这些东西便留在此处了,你找两个人将它分了。等会儿还有一些军需送来,你也分了。明日我再过来清点人数,若少一人,你小心人头落地!” 光头听着,一直在点头,听到人头落地时那黄脸瞬时一白,不过又不敢发作,又是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光头顺从的样子叫军士十分受用,他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后又道:“好好干!若是能活下来,我倒是还差个打下手的。” 虽然不知这个军士的身份,但只要和北坚城沾上边便不是普通人能惹得起的,故而军士这话一出口,光头那煞白的黄脸又转成了红色,眼里也多了一丝神采,忙回道:“必定尽心竭力!” 那军士听后深深的看了光头一眼,点了点头,招呼着几个军士走出门去。 没了北坚军士,没一会儿,刚刚还绷紧着的人们便热闹了起来,不过他们都学乖了,见门外还有军士守着门,都不敢大声喧哗。不过一路上和光头关系已经混得不错的两人立即上去溜须拍马,让光头十分受用。 光头被两人捧得满面春风,自然便摆起了架子,对众人吼道:“都愣着作甚,排起队来领食!要惹得老子生气,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听了,纷纷过来排队,按着强弱顺序排队。黑娃见此,就想要往前面排,却被第一鸣拉住,往后面走去。 光头得势不超过一个时辰,他周围却已经聚集了不少狗腿子,以先去的两个人为首,又增加了八个人,凑齐了个十一个人的团伙。 几百人的队伍被分成了十几个人数相近的小队,一队仍有几十个人。第一鸣他们这个队伍就有六十来人,大多都是三五人一伙,少数是一人独行,故而十一人的团伙在队伍中已经可以紧紧的把握话语权了,更何况光头还是个督军呢。 这十一个人先把自己的食物分好,这才来给众人分食。几日的苦行消耗了大部分的食物,外加昨晚行军一夜,又站了许久,此时人们早已经饥肠辘辘了,但又碍于形式如此,没法反抗,故而只能干看着,敢怒不敢言。 第一鸣等人排在后面到不急躁,见前面的人焦躁的样子,索性也不管了,便蹲了下来休息。见第一鸣蹲下,魂生虽然也有些焦躁,但也蹲了下来。而前面的黑娃见两人都蹲下,也学着模样蹲了下来。 又是许久过去了,眼见太阳爬得老高,第一鸣他们才领到食物。 食物并不是十分丰盛,仅有两个面饼和一碗肉糜,但即使如此,对于临水城的那些穷人来说,也算是一顿丰盛大餐了。不过第一鸣等人可看不上这些东西,并未与排队者一般心急和欣喜,只是淡淡的领了,端着回到人群中。 已经饥肠辘辘的众人均是得到食物便狼吞虎咽,唯有第一鸣三人得了食物慢慢悠悠的细嚼慢咽。 不一会儿,那光头见众人吃得差不多了,走到院子中央,大声道:“诸位乡里邻居,现在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管大家原来是哪个村的,现在咱们都要团结。听说北坚苦役难逃,来的大都死了。” “我既然做了督军,就成了大家领头人,我不想别的,只想把大家带回家去,所以希望大家都听我的话。大家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全力把大家带回去。不过,大家一听要听我安排,不然到时候死在路上不要怪我不负责任!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还有谁有异议?” 第一鸣没想到这个光头倒还有些手段,不过现在情况不明,虽然黑娃实力强劲,但还不是显露的时候,自然没有异议。 第一鸣等没有异议,旁人没有连报名都不敢,又怎敢打这种测试中活下来人的主意呢,结果全场鸦雀无声。 光头见状,又道:“既然没有异议,那我便安排住处了。” “从这里到这里,你们,住这里面。”他手指着从左起第一人到第十七人,然后移向正对门口左侧的大屋,接着又用手扫了右起第一人到第二十六人,指向入门口直走的最大屋子,道:“你们住这里面”。而后便只剩一间大屋还有一间小屋与一个破房间,他又看了看,然后将自己的十人安排在了右侧大屋。最后只剩下第一鸣等十余人在院子中央没有分入房间。 他一看,从中又点了几个人分别分入左侧大房与正中大房,只留下第一鸣等三人。 在这光头分的过程中第一鸣便感觉有些不对,常人分都是从一头到另一头,哪像这人这样一边挑一些的,这人怕是来者不善啊! 果然,还没等第一鸣想好,光头便只留下了他们三人。 那光头分完后,没有再管第一鸣等,只是叫大家先回房间去。 对于这种分法其实很多人都不满,不过见第一鸣等人被留下来之后,便心里舒畅了,不管如何,起码还有比自己等人更惨的不是么!这么想着,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两个大房间的人都回了房间。 人都走了,只剩下光头的手下还有第一鸣等。那光头左右看了看还有没有人,随后向着第一鸣道:“你是主事的吧,跟我来。”说完便转身走向右侧大房。 见他走了,身旁还有十个人,第一鸣也跟着走了起来,想要看看这光头卖的什么关子。 等到一行人进了屋,那光头对末尾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看到,疑惑了一下,关了门。 随着门声一响,第一鸣三人便被十人围在了中间。这让来自地星的第一鸣不禁想到了其他东西,心里暗道:莫不是光头看上了魂生的菊花了? 光头见第一鸣低着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不过已经到了地方,他也就不在掩饰什么了,直接问道:“你们,私藏着好东西吧!” “啊?”光头的话语让第一鸣一愣,随后下意识的问道:“啥东西?” 光头听罢,怒道:“莫要给爷爷装傻充楞!刚才吃饭时你们的样子就不正常!肯定藏着好东西了!哼,现在拿出来还来得及,免得等会儿不仅要拿出来,还落得一身伤!” 第一鸣听后,有些无语,想解释什么,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人,说道:“我确实藏了点吃的,不过没必要这样。” 说完,他也不再看光头,反而转头对黑娃道:“黑娃,下手轻点。” 黑娃在本来在第一鸣身后,见第一鸣这么说,还有些不懂是什么情况,不过随后他便懂了,因为第一鸣说完话后,趁旁边的人不注意,给了他裆部一脚。 这一脚让双方的人瞬时动起了手来,那光头见打了起来,直接扑向第一鸣,但黑娃那给他机会,还没等光头接近第一鸣,便突然冲出,一拳将他打到在了地上。众人见状,都扑向黑娃,只余两人与第一鸣二人撕打。 这种打架没什么观赏性可言,只看反应力与力气,而黑娃在这两方面的都超越了普通人类,因而对方虽然人手多,却架不住黑娃力大而又灵活,没一会儿便倒在地上呻吟了起来。 而第一鸣与魂生二人,分别对上两人,所用招式无非你一拳我一脚,没一会儿便抱着撕打起来。不过第一鸣还好,半年的丛林生涯让他变得灵活不少,实际上他本该打不不过眼前人,但左闪右闪倒还不至于被打伤。魂生这边就不一样了,不仅两人撕打在了地上,衣服裤子都被扯开了,着实难看。 等到黑娃打倒众人,二人还在缠斗,黑娃见状,忙上来给剩下二人一人一脚,一个撞到门框,一个飞到了木板床,这才结束了战斗。 第二十三章 生机? 是夜,间魈城中一处屋子一直在发出此起彼伏的哀嚎,不过声音极小,像是病痛中的老人家,断断续续的。 听着隔壁传来的声音,又看着左眼眶发紫的魂生,第一鸣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笑意,不禁调侃道:“你怎的就真打起来了,再多纠缠些时候,黑娃就能摆平了这些人,何必遭这番罪呢!” 魂生捂着略微肿起的腮帮子,有些幽怨的看着两米开外草席上的第一鸣,“我怎知你说动手就动手,你要是早些提点我一下,我也不至于挨他一拳,何至于又发火与他缠斗,更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满脸伤痕了!” 第一鸣听了,自知理亏,索性将话题转向黑娃,说道:“早就叫你轻点了,你咋就下这么重的手呢?你听听这隔壁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谁的胳膊都断了,这样明天又出事端又如何?” 黑娃在第一鸣左侧的草席上,本来也是一脸好笑的看着魂生,却见第一鸣将箭头转向自己,便呜呜啊呜的叫了起来。 第一鸣心知黑娃急了,话都说不利索,不过习惯还是让他喝道:“说人话!” 黑娃虽急,却也听话,很生气的道:“我...已经...轻了...他们...不够...打。” 黑娃说话断断续续,第一鸣耐着心听完了,见两边都不好惹,便有些尴尬地停了话头,扫了一眼原本应该留给光头的大屋子内部,他猛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说道:“魂生,你说,有些事情是不是应该说一说清楚了?” 魂生听到这话,身子一顿,低下了头,捂着腮帮子的手也不禁放了下来。第一鸣见状,便不再说了,只是看着魂生,像是在等待什么。 从第一鸣话一出口,气氛便变得有些微妙了,他与魂生都不说话,黑娃自然也没啥话可说,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剩下隔壁了此起彼伏的微弱呻吟。 一声一声,催着梦虫袭来,没一会儿,黑娃的眼皮就打起了架,他见二人模样,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见二人十分无趣,两天一夜积累下的困意便一阵阵的袭来,索性躺下翻身睡起觉来。 良久,黑娃打起了呼噜声,这声音惊醒了等答案得有些恍惚的第一鸣,他见魂生还在沉默,心中有些烦躁,就要出口再次提醒魂生说话。 不过还没等第一鸣说话出口,魂生便说话了,“你想问的,应该是我所说的生路为何对吧。” 第一鸣听后,点了点头,说道:“眼见明日便要上战场了,现在应该说出些东西来让我知晓了吧。” 魂生等第一鸣说完,咬了咬牙,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说道:“这条生路或许有些让人不齿。” 第一鸣道:“只管直说就是,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要能活下来,齿与不齿哪有那么重要。” 魂生听后,犹豫了好一阵,又才道:“非是我就是那种出卖朋友的小人,只是为了活命,别无他法...才出此下策。” 第一鸣见魂生如此说话,眯起了眼睛,问道:“难道是要陷害别人才能得生?” 魂生见状,瞬时抬起头忙摆手道:“我不是想要陷害你们而自己逃生的!” 第一鸣将信将疑问道:“先不说这些,你把办法先说出来再说。” 魂生好似预见到了第一鸣的反应,说道:“其实办法很简单,就是跑得比别人快些就是。” “哦?这么简单?” 魂生忙解释道:“魈族虽广布于北坚城外,但北坚城北部有着大片的草原,因此北方的魈族都是以群居住。虽然这几年魈族渐渐统一成一个族群,但大部分魈族还是保留着以前的群居习惯,外出喜欢三五成群。我们来此处运送粮草,若非遇见魈族大军,十有八九会遇见三五只魈。到时候遭遇袭击,人们势必四下奔逃,三五只魈族虽快,却也难以顾及所有人。若是我们运气不好,被一只魈盯上了,只需跑得过后面之人,便能有机会逃走。” 第一鸣听了,疑道:“你如何知道兽魈之事?想必这些事情不是一次逃跑可以知道的!” 魂生见第一鸣没有纠结害人之事,仿佛出了一口大气,说道:“此事皆听自一北坚甲士之口,前次我便是由此得活。” “你又是如何识得甲士?” 魂生道:“皆因家母福泽,于十年前救了一老乞丐。那乞丐虽窘迫,脾气却极大,常人皆恨他、怨他、恼他,唯有家母怜惜他,时常带我去接济于他。如此五年,家母因故去世,我依着家母遗愿又接济了他几年,直到前年我被推出来服役,他才告诉我他本为北坚甲士,又说了许多此地之事,我由此才得以活命。” 第一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问道:“即是如此,一个甲士,如何落得那样下场?” 魂生答道:“我也不知,只知此人虽然老而落魄,却深藏不露,村中少有人敢招惹他的。或是因家里变故而成了这样,不然,不至于如此垂老无依。” 这话说得似合情合理,第一鸣听后也不再问,改口问道:“这些暂且不谈,你说兽人跑得快,那若是兽魈先杀死沿路之人,再来追我等,那么又如何是好?” 魂生听后,顿了一下,轻笑道:“魈虽是兽,却不想寻常虎豹,这兽似人,直立而手脚并用,虽跑地快,鼻子却不甚灵敏,只靠眼睛看人,五感或许和我们无异,只要跑得快了,趁它不注意的时间,躲在草里,那也就逃过去了。” 第一鸣道:“如此,又如何需要害别人呢?” 魂生苦笑道:“非是人人都是黑娃,我纵然跑得比别人快,又能跑得多远呢?为了活命,便只有出些下策来,比如将那些人弄伤。他们伤了,自然跑得不快,然则人数又不少,够兽人抓一会儿了,这段时间,足够我等跑远而后躲进深草里了。” 第一鸣听完心中一凛,果然还是要心黑手狠些才行啊!看着一脸苦笑的魂生,他心里便是一颤,若是没有黑娃,自己没有戒心,怕是要被这些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不过,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思想,他还是决定采纳魂生这个意见。但是对于提出这个提议的魂生,第一鸣心中有些不好的感觉,虽然这个提议看着看起来很黑心也很实际,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 当然,第一鸣没有将自己的感觉给说出来,他继续问道:“你原来又是如何操作的?” 第一鸣这样问是魂生没想到,只见他听完脸一黑,顿了一会儿才道:“这个 ......无非就是合着督军在众人吃食里下些药罢了。” “哦?呵呵”,第一鸣冷笑道:“那你这次怎么不选择和督军合作了?” 魂生苦笑道:“终究是与官合作,上个督军与我一般,谁知这个督军又是怎样的人?若是遇见个满心正气的,说不定我还没上战场,便会死在众人手里。” “那你为何会挑我们呢?”第一鸣来了兴趣。 魂生听后,刚刚变黑的脸恢复了一些色彩,那干枯的头发下面藏着的黑色瞳孔中直瞪瞪的看着第一鸣,嘴角竟透出一丝嘲讽的笑,缓缓说道:“因为我知道,你也和我一般!” 我哪有你那么心黑!第一鸣在心里怒喊。不过他面上面色却依旧不变,甚至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说道:“你倒是慧眼如炬,既然如此,那么废话就不多说了,说出你的计划吧!” 跳出了最开始的紧张气氛,魂生仿佛已经进入了黑化的角色,见第一鸣都这样说了,也不再矫情,说道:“我的想法很简单,之前因为我与督军实力不够,因而才会有下药的下策,那十分不稳,若是下药当日没有遇见兽魈,我们必定会被甲士当场格杀,所以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现在有了黑娃,那就好办多了。到时候若来了五六只,常例押送粮草会有几甲甲士,一甲共九人。首先,兽魈不一定会攻击我们的队伍,假如我们运气差到了极点被兽魈攻击,兽魈也会首先攻击甲士,九个甲士大概能挡三只兽族,如此便只剩两三只了。到时候我们只需要拉着一队七八个人与我们逃跑,纵使追来了一两只兽魈,只需叫黑娃隔一段时间便打伤一人。兽魈要追上伤者并将其杀死,必定要些时间,我们便趁此时间逃跑,七八个人的时间,足够我们跑到兽魈追不上的地方了。” 真正的害人! 第一鸣知道魂生说得轻巧,但是这实施起来却极其的不容易,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活生生的一个人便被用成了求生的工具? 如此做了的自己,真的还能回到地星那个社会吗?下意识的,第一鸣想要拒绝,但是身体上,他又感觉说不出口。平日里可以轻松动作的嘴在这时候重达万斤,让他像魂不附体一般难以催动上下嘴皮跳动。 当晚,魂生说了很多自己构想的细节,而第一鸣却没再问话了。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只知道下意识的就不自觉跟着魂生的话而点头,不知不觉之间嘴角还会随着魂生一般露出笑意。 迷迷糊糊之间第一鸣就感觉眼睛黑了,睡在这间用武力抢来的屋子里想着明天的事,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与来这里之前从未感受过的力量带来的特权。 一夜无话,随着魂生的呼噜声渐渐响起,留下的唯有已经失眠的第一鸣。 第二十四章 魈临城下 后半夜的间魈城渐渐变得寂静无声,除了站岗的甲士与军士之外,大多数人都进入了梦乡,不论喜悲,都让人深深地陷入其中。 就在人们都深陷睡梦中时,城门楼上哨亭中的甲士大利却丝毫不敢懈怠。因为不知怎么回事,最近城外魈族数量渐渐变多了不少,虽然仍然没有出现于间魈城外,但是已经有不少外出巡逻队遭受了袭击,让城主十分在意。 大利贵为甲士,却一丝不苟的站着,眼睛不停眺望远方,想要将黑夜中即将可能出现的敌人都放入眼内。 为了开阔视野,军队将间魈城前一里方圆的草尽数除去了,所以大利的眼前所看之处,尽是空地,无一根杂草,也空无一物。 那空无一物的旷野延伸至远方黑暗之中,让人对那个地方充满恐惧。大利看着那片黑暗,死死的盯着,生怕那个地方出现什么生物。然而他当值的一个月中,那处黑暗已经习惯性的空无一物。眼见天渐渐变得暗了,大利心想这是要天亮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又是安生的一夜。”他这么低声对自己说着,心里也放松了一些。 咻!~ 一声破空声打乱了大利的心,还没待他反应过来,砰!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巨响。下意识的,他转头看去,只见城内好似有处房子被砸毁了,这让他心中一紧,又急忙转身看去。 咻咻咻! 在大利转头的一瞬间,破空声又响了三下,伴随着破空声的还有三个进入视野的巨型物体。大利猛然反应了过来,敌袭!甲士的灵敏身体让他瞬间拿起深厚的棒槌向左侧那大锣敲去。 邦邦邦......随着大利的巨力敲击,一声声巨响响彻了沉睡中的间兽城。 睡梦中的第一鸣突然翻坐了起来,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吵闹的声音。但是坐起之后他发现醒来的只有自己,黑娃与魂生都在睡觉,二人的呼噜声很吵,显得夜还很长。 第一鸣见状,心里暗道自己是太大惊小怪了,于是又躺了下来。然而没等多久,外面便响起了剧烈的铜锣声音。 第一鸣急忙爬起身来,招呼黑娃与魂生醒来。 不一会儿,三人衣衫不整的从房门中出来,发现别的房间的人也陆陆续续出来了,人们出来后,围着场内的三个军士。 三个军士便是早上安排第一鸣等人的那几个军士中人,此时手举火把,一脸严肃,嘴里还不停微喘,好似跑得很急。 他们没待人全部出来,便站出一军士大声喊道:“尔等!都随我来,军情紧急,随我上城协防!” 众人刚才还在房间之中,现在一出来才发现外面满是火光,远处不停地传来惨叫声,再听这话,一时间都急了,和周围的人商量了起来。 那军士见众人没有回应而去议论纷纷,怒道:“都止言!再说一次!随我上城协防,三数之内,不动者立斩!” “三。” “二。” “请问大人,前来攻城者,是否是魈族?” 那军士便要数到一数,正欲杀只鸡来给猴看时,却听见了一朗声问话。军士眼光扫去,只见人群中站出一个七尺高的瘦弱男子,想来问话的人就是此人。军士右手缓缓向左跨边刀移去,嘴里说道:“是魈族,你待如何!” 那男子像是没有看到军士的动作一般,一点没有担心自己生命的意思,不仅不退,反而向前跨了两步,转身对众人道:“诸位,如今来此攻城者便是魈族,若是被兽魈攻破城门,我等皆无活路!此时若去守城,若城固守,我们能活,说不定还能有一番富贵可得!如何不去!”说完,他招呼上自己两个同伙,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军士面前。 “他说的是啊...” “不能去啊,我听说兽魈吃人一口一个!” “如何不去啊,像他说的,城破了咱们都得死!” “那咱们去?” “去?” “走!” 男子说完后,带动了不少人也走了两步。 军士见状,收回了即将拔刀的右手,眼睛一扫那带头的瘦弱男子,点了点头,随后也不愿意多说话,对众人喝道:“随我来!” 那瘦弱男子自然就是第一鸣了,见军士转身走了,急忙招呼黑娃与魂生跟上,紧紧跟在军士后面。 一群人跟着军士出了门,原本还有几个不愿意动的,见大伙都出门了,心下觉得不妥,急忙跟上。 那军士带众人出门后,正好对门那个大屋也出来了人,不过领头的人满身是血,一脸煞气,见到这个军士后,有些惊异,随后互相点了点头,将人汇集到了一起。 两群人混合起来有了一百多号人,乌压压地穿过小巷来到中央直道之上,众人才得以看清此时城中的混乱景象。原本还有秩序的间魈城已经变得混乱不堪,街上满是军士甲士穿来穿去,大道上点起了无数火把,将间魈城照的红艳艳的。城中各种声音十分杂乱,哭叫喝闹声沸反盈天,时不时的还有巨大的物体落地声,让人内心无法平静。 一百多号人聚在一起,到了这街上便显得不是那么多了,他们到了街上,有一红袍军士仿佛已经等了许久,见到这群人,急忙上前对那几个军士道:“尔等先带人去城门下,哪里自然有人会安排。” 几个军士听后,急忙点头,领着人向城门方向走去。 那红袍军士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道:“等会,你,领些人去多拆些原木石头过来!” 事情分给了那个叫第一鸣等人的军士,那军士停了,对人群叫道:“督军出来!” 随后光头与另一矮壮男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那军士对二人道:“你们,挑十人随我来!” 拆房子显然是比去城门那边更安全些的,所以军士的话一出口,人群中就伸出了无数只手。 “我来我来!” “我来!” 不过这些手现在对光头和矮壮男子没有影响,他们在人群中东挑西挑,找起了与自己相熟的人。 这时有很多人开始暗暗后悔起来,白日的时候没有巴结二人,现在便没了机会,一会儿的功夫,十个人便找得齐了,都是身强力壮的人。 那军士见状,点了点头,往人群中少了一眼,指着一人道:“你们三个,出来。” “我们?”第一鸣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这军士会指他们三人。 “对!别说废话,赶紧出来!” 第一鸣闻言,忙领着二人走出人群。 那军士看见三人走出,对身旁那名一脸煞气的军士道:“如此,我便去了,你小心些。” 那军士一听,一脸煞气消散了不少,强挤出一个微笑,道:“还用你说!” 两名军士说完,互视一眼,便分道而行了。 军士带着第一鸣等人直奔道旁毁坏的民居,边走边道:“尔等听着,手脚快些,将屋中重物皆收集起来,不管是房梁还是树旁的大石头,都要!拆到了都堆在路旁,自然会有人来取用!” 军士话说完,路也走到了民居处,这处民居茅草屋顶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窟窿,屋顶梁柱倾斜搭在地上,已然不能住人了。军士将众人分为两队,分别开始拆卸屋子中的重物。 总算找到了能独处的时间,第一鸣冷着脸搬着压着梁柱的几根小木,对魂生冷声道:“你不是说间魈城少有魈至么?怎么现在如此景象。” 从被叫醒到这里,魂生没发一言,听第一鸣的问话,他紧皱着眉头,说道:“我也不知,我是真听过别人说间魈城没有魈族会攻打,我也没来过这里。” 第一鸣道:“你不是见过兽魈吗?兽魈是何等模样?” 魂生听了,像是被提起了死穴一般,身子一顿,随后又动了起来,且手上的动作显然快了不少。“兽魈......我也未见其全貌,只记得它们身上附有黑毛,身体高大健壮,手长腿短,左臂上有一骨从肉中伸出,长如刀剑,锋利无比!” 第一鸣听完后,不再言语,思考起来接下来的路。 “啊!这里有人!” 一人猛然惊叫起来,惹得众人纷纷投过眼神过去,只见那人站在墙角,眼睛直直盯着屋内,满脸惊讶。 那军士见这人模样,忙喝道:“闭嘴!死都死了,管他作甚!好好干活!” 随着军士的喝骂声结束,那人急忙退步,随后转了一个地方继续干起活来。 军士见状,大声道:“尔等莫要不知好歹,须知城上比这里危险无数倍,让尔等再此搬重物已经是大恩,若是再有懈怠,我就让尔等皆上城门之上,让尔等也看看上面是怎样的浴血奋战!” 众人听到这话,心中皆是一凛,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十几人的拆迁队伍速度是极快的,一间一间的废旧明居被拆到了街道上。随后那军士不知从哪里推出来几辆推车来,叫众人把重物都放在车上,往城门方向运去。 第一鸣等人运着重物,一路前行,不过却并不怎么顺利,沿路碰见了不少大石头拦在路上或者路边,给众人带来了不少麻烦。不过路上拆房的并不止第一鸣等人,眼见要运到城下了,推车的人越来越多。这些最终都要运到城门下,而那里有着几座小山似的木石堆。 第二十五章 魈之攻势 城门仿佛真的是一个隔绝两界的门一般,城门这边虽然乱,却总归是人在乱,而城门的另一面,第一鸣虽然没有看到,却能听见那些刺耳的惨叫声绵延不绝,不是人叫,那种叫声极为凄厉,刺耳,像是鹰的声音扩宽了一些,十分渗人。除却那种令人难受的叫声,伴随着的还有重物碰撞的声音。 从下抬头向几十米高的城外看去,那边已经被火光照得通透,整个天空都成了暗红色。 第一鸣听着,心中已经对这种仍未见面的生物充满了恐惧心理,门的那边,究竟是怎样的恐怖生物!他想着,突然对那个叫他们去搬重物的军士充满了感激的心。但是,没等第一鸣感激多久,没等他们完全靠近城门,便被另一红袍军士给叫停了。 红袍军士散着头发,无法看清面目,只能从沙哑的声音中听出他的疲惫与急切:“尔等要往何处去?” 带领第一鸣等人的军士拱手回道:“大人,我等正在将木石运至城下。” 红袍军士道:“城下?不用,前方木石多得堵路,现正缺人往上运物,你立马着人过去搬物!” 军士抱拳领命,带着第一鸣等人来到城楼之下。 新的任务是将重物运输至城墙之上。但是,墙高几十米,前后宽约六米,往墙上去,光是台阶便转折十几次,人力运输自然不现实。 好在城墙里面自有乾坤。这城墙主楼中空,其下三米之间向外敞开,空间内有一平板,只需将物资放于巨木平板之上,待东西放好后,拉动主楼下一暗格内的开关,平板即会升起,物资便会缓慢提升上去,类似于电梯一般。 第一鸣等人十几人,不一会儿便将平板铺满了。那军士见状,走到城楼之下打开了一个木质暗格,将其中那根绳子拉下。 得了指令的平板出了沉闷的吱呀声,随后便缓缓移动起来。 木板上去之后,众人又忙活了起来,纷纷将重物往这边移动。然而不一会儿,木板下来时,众人傻眼了。 那些物资还在木板之上! 那军士见平板上物资没有变化,思考了一下,抬头向上看去,又环顾一下城内乱像,咬了咬牙,对众人说道:“尔等随我上城看看!” 众人一听,愣在了城门楼下。上城去送死?你没看见上面的火光?没听见上面的喊杀声?他们都觉得军士疯了。 军士看众人模样,心知众人心中恐惧,若是不用些手段,怕是难以成事,随即右手抽刀出来,凌厉的眼神环顾众人,说道:“上是不上?” 上与不上?第一鸣就在军士的面前,不过他没有在思考军士的话,他在权衡利弊。诚然,上了城墙便要直面兽魈,极其危险,说不定上去了便真的交代上去了。但是,不上真的可行?杀了眼前的军士然后逃跑?他不自觉地撇了黑娃一眼,发现黑娃正一脸警惕的看着军士,见状,他按了按黑娃,随后否决了这个想法。 上去会有什么好处呢?好像百害而无一利,不过却不是真的没有利处!那就是可以提前了解到兽魈是个什么模样!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现在上去好歹还有个城墙作为掩体,以后在旷野上遇见可就什么都没有了!那便现在上去,早死早超生! 想好了就做,第一鸣忙上前一步说道:“我愿往!” 军士见第一鸣瘦弱的第一鸣第一个答应,眼里有些惊异,随后略微点头,将刀移向了别人。 第一鸣的前进也带动了黑娃向前一步,而魂生在这种时候变得犹豫了起来,并没有紧接上来。第一鸣看在眼里,没有表示,对于魂生来说,或许待在下面更好一些。 在军士的刀指之下,剩下几人也先后加入了队伍。唯有魂生一人,被军士指着,却不见动作。 那军士见魂生模样,身体紧绷了起来,准备现在就让魂生在此丧命。第一鸣看着军士模样,心知这和黑娃攻击人之前的小动作有些相似,瞬时醒悟怕是魂生再不反应接下来便要血染三步了,忙出声道:“军爷且慢,我这兄弟生性木讷,不会言语,我在此替他应了。” 军士一听,止了动作,哼声之后,将刀指向那木板,大声道:“随我来!” 军士领着众人上了木板,又拉下绳索,待木板升起,顺势跳上了木板之上。 木板不知是何木,质量真是极好,十余人站在物资上面,缓步上升,却不见一丝变形,不由让人称奇。 不过这群人没有任何精力关注这个细节,他们各怀心事,在整个上升过程中一样不发。 几十米的距离并未上升多久,但这段时间却让人感觉十分漫长,随着木板的移动,众人离城墙上越近,所能接触到的信息就越多。 那撞墙的剧烈声音变得越来越大,喊杀声越来越盛,众人的心也就提的越来越高。 砰!一声撞击响起,众人终于来到了城楼之上! 刚上城楼,映入众人眼里的便是一副惨烈景象。 城墙之上此时冷风正盛,风虽巨,却吹不散那弥漫场内的血腥味,满地的残肢断臂与血浆给人以极大的视觉刺激,伴随着的是巨大的喊杀与尖叫声。 这刺激景象那是这群人见过的,除了第一鸣与黑娃和军士之外,其余人等已不知道吐去到九霄云外去了。而第一鸣与军士也面色不虞,显然对这刺激景象也是十分不适应。唯有黑娃,见到如此景象,身体拱起,扫视四周,准备时刻进行攻击。 那军士见上面如此景象,不再理众人,拔出刀往城墙边上冲去。 第一鸣环顾四周,见城墙之上有几百人正疯狂的向下投掷东西,而在城楼不远处,有几人正在围攻一黑色生物。 与魂生的描述相符,那黑色生物身高将近两丈满身黑毛,面似猿人,左臂上伸出一根弯刀似的骨刃,挥手间便斩断了两人的身体。此时一群甲士正围着那生物缠斗中,在那群甲士之后,还有一群军士不断在外放着冷箭。 “那个......就是兽魈?”第一鸣看到那生物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种生物,如何能跑得掉? 魂生本来也在呕吐的队伍中,不过许是有经验的原因,他干呕一阵后便恢复了模样,往第一鸣的视野看去,瞬时目瞪口呆,嘴里喃喃道:“那...那...那不是,不,那是什么!” “什么?那不是兽魈?”第一鸣皱起了眉头,魂生这个反应让他感觉心里很没底。 魂生道:“不,那是...那是兽魈。只不过...没见过这么大的!” 第一鸣听后,疑道:“兽魈还分大小?” 魂生摇头道:“我也不知,不过上次我们所遇的,最高也不过一丈而已!” 第一鸣听了,不再言语,专注观察起远处那场人与兽的战斗。 在远处,面对那两丈之高的生物,甲士们虽然只到他的大腿处,却依靠着数量与敏捷性与之缠斗,三人组成一个队形,一个受攻击,另外两个立马攻击别处,让这怪物顾此失彼。 但黑色生物虽然被人围着,却占着上风,左臂大开大合,上下挥舞,右臂不时出手,左挡又挡,那些挥向他的刀大多被它弹开。不过冷箭显然惹得它十分不快,只见它一声怒吼,随即右手猛地一伸,抓到了一个甲士的半臂。甲士瞬间便被他抓飞起来,发出剧烈惨叫。 那怪物虽然正在被众人攻击,但抓住这名甲士之后竟断断续续的叫了起来,像是嘲笑众人一般,左臂猛地一挥,趁众人躲闪之际,往身后跳去。 那怪物往身后跳了,众人急忙追击,跑到墙边,却已不见那物身影,代替的是众多兽魈向上爬的身影,众人不再犹豫,忙往身后搬起东西便往下猛甩。 第一鸣等人见此,都看得呆了,却被一声喝叫给惊醒了。“尔等速来搬东西!” 第一鸣等人一看军士的冷脸,猛然反应过来此时战事的紧急状况,急忙参与物资运送。 在城墙上的民夫数量并不算少,但分布于百米长的城墙之上就不多了,第一鸣等人的加入也仅仅只起到一点作用,并未根本解决紧急状况。 民夫们只负责运送物资,将重物搬起往下扔的主要是甲士与红袍军士,后面的黑甲军士大多拿着弓箭往下投射。如此防御,虽然乱,却也未让多少兽魈爬上城墙。 为了看清楚兽魈的大体模样,在黑娃的掩护之下,第一鸣壮着胆子将头伸出了城垛,他才了解到间魈城此时是个什么情况。 在间魈城城外,此时正燃着熊熊烈火,可以顺着城下的油迹推测那是为了守城人为点出的大火。 火并没有覆盖城墙,因而一些兽魈得以顺着那些没火的地方往上爬。魈族攻城并不是像人一样用云梯与众多攻城器械,它们上城均是用爬,配合着手上的利器,爬上城楼倒也不难,但是在重物的袭击之下,也只能不甘的向城墙下落去。 城下的魈族不多,绝对不超过两千只,它们高矮不一,和魂生说的一样,多数不到一丈的高度。刚才那种二丈魈在魈族中已经算是高个,不过在此时暗夜之下到没有再见多少高个。 但是,饶是如此,间魈城也快要陷入危局之中。 因为城下的火焰,慢慢的正在减小! 第二十六章 金甲战巨魈 火焰的存在,相当于给兽魈们被动的制造了几条能通行的路,其余地方皆不能上墙,这样便让人数不多的甲士可以防守住几倍的兽魈侵攻,虽然兽魈一个接一个向上爬,却止不住十几个人不断搬重物下砸。而等火焰消失后,两千兽魈分头而上,那防守的力量就会大大减小,必定防不住大量的兽魈。 眼见火势渐渐减小,第一鸣心中急了,这如何能防下去?他忙加快速度运送物资,保证能在此时多为城下消耗一些敌人。 兽魈进攻的时间已近临晨,待到第一鸣等人上来时已经来到黎明前刻,天边的小太阳渐渐出现了身影,让守城的人们见到了一丝曙光。 这丝曙光并未代表兽魈就会退兵,但清楚的显示了兽魈的数量和分布。在城下一圈,源源不断的兽魈正向城墙涌过来,在城外百米之外,还有一群兽魈随时补充,除此之外,在城下十几米处,还有一堆兽魈抱着巨石往城上或扔或砸。 在城远处那群兽魈有几只特别惹眼,它们身体极高,矮的也有两丈,高的怕有三丈,它们旁边有一群兽魈或站或蹲,围成一圈,圈内有不少人类尸体,有甲士、有军士、有平民。兽魈们围着这些尸体,好像正在分食。 那旁边几个巨型兽魈不参与分食,却不时的从圈中拉出满脸是血的兽魈,补充至攻城队伍中。 这一切景象让第一鸣看了头皮发麻,兽魈们好像将那些尸体当成燃料一般,一口一口吞下化成能量,而又继续上来攻城。 这让第一鸣猛然发现一个问题,兽魈攻城的目的不仅在于杀伤城上敌人,它们的目的还在于人,只要是上墙的兽魈不管是否会被人用重物砸下,都会拉上最近的人随它一起落下。 几十米的高度对于人来说是致命的,但对于兽魈却没有多大影响,落下的兽魈落地之后没一会儿便一瘸一拐的拖着人的尸体往兽群走去。 这简直就是一场单方面的消耗战!虽然人类占据高地,却无法发挥应有的优势作用,而兽魈处处处于劣势,却能对人类进行有效的消耗!这如何打?为何没人能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改变这种状况?对!第一鸣猛然醒悟起来,人呢?那个人呢?为何这场反击无人指挥? 他环顾四周,发现整座城墙之上,人们只是在无序的搬着东西往下砸,即使有人在指挥,他的影响力也只限于小队伍中。大量物资的消耗不见人补充,也没有人组织有效的反击,可以认为,这个城上根本没有一个有效领导人的存在! 人呢!第一鸣有些想要骂人,难道城内就没有一个领导人可以站出来领导一下?这么想着,他忙从外墙跑到内墙侧,想看看内墙里面的情况。 从城内至高点看去,内城的状况也不容乐观!城内也是一片硝烟,可能是高个兽魈丢的大石头直接从城外扔到城内,很多房屋被砸出了大窟窿,而有些房中还有燃着的火堆,被这么一砸,引起了房间大大火。 大火一片一片,在城中引起了大范围火灾。除去被砸死当场的普通人之外,居住在城内的居民或跑或叫的有,救火避难的有,趁机抢掠的也有,乱成一团。而正规甲士都上了墙防守,城内有大量红袍军士在组织救火、维稳、运送物资,百家相貌都有,却唯独没有一个有序的指挥! 这让第一鸣有些绝望,这个样子的城池迟早会被兽魈攻破!不如叫黑娃带自己逃走? 那往哪逃呢?他看了看城内,逃向城内?那等甲士被耗完了去城内也是等死!城外?他看着远处那一群兽魈,并不认为自己可以轻松逃过哪些兽魈的追捕。 进退维谷!这是第一鸣对自己及这座城所处位置的定义。然而就在第一鸣以为自己必定命丧此地之时,一声巨响给了他希望。 那是一声响彻天际的巨响,离战场几百米之外,对侧那扇面向北坚城内部的巨门随着巨响缓缓洞开,而随着空隙出现的,是无数阳光下身影成团的军队! 巨门的洞开,展开了近八米的通道,随之外面军队鱼贯而入。只见当先了人一身金甲,胯下一匹黑毛赤足宝马,在阳光的照耀下极其亮眼,而他身后,这是黑气缭绕的甲士军队。 那人当先一马,在阳光下发着金光,好似一颗金星,随着他的大手一挥,一队队甲士从身后涌出,涌向各地乱象。 这只队伍的出现像一场洪水一般迅速浇灭了城内的硝烟,在金甲人所指之处,一队队甲士用极其强硬的手段杀人、灭火、平乱,随着金甲人的马蹄前进,城内硝烟渐灭。 第一鸣在墙上看着,惊呆了,这是一只怎样的队伍?如此之多的甲士!这种令行禁止的强大力量让他震撼。 这就是北坚城的力量么! 再说城下,队伍像是没有尽头一般,金甲人不断前进,后面涌入城门的甲士不见间断,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整个城池好似一只即将被装满的水桶,被鱼贯而入的甲士充满其间。 没一会儿,金甲人的马蹄来到了战场另一侧城墙,他身边的所有重物都被身后甲士快速清理,那些第一鸣等人辛苦搬来的重物,轻轻松松便被甲士几脚踢飞。金甲人驻足于下,富裕他金光的阳光也这几十米的高墙挡住。 然而金甲人好像不止于此,只见他一挥马鞭,朝前一指,示意将面前的门打开。 墙上的第一鸣被金甲人的举动弄得一惊!这是何故?放着几十米高墙的不用,却要和敌人野战?他不知墙外的便是成群的兽人吗!止不住自己的冲动,他忙向下大叫道:“不要开门!门外皆是魈族!”但是战场之上,声音杂乱不堪,他的声音 还没到墙下,便被其他声音中和了。 在第一鸣正在墙上大喊之时,城楼下大门已经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丝缝隙。那声沉闷巨响吸引了场内的目光,有甲士一见有人开了门,心里正要骂娘,转过内城一看,发现内城竟战满了甲士,瞬时喜悦填满了心间,让其情不自禁的大叫起来。“援军来了!!!” “援军?” “援军?” 援军到来的消息一个传一个的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随即便引起了全情的激愤!他们看了看欢呼的大家,狠狠地将手上的重物砸下去,仿佛要将这半夜的愤怒之情全部抛出去一般。 当然,开门的声音不仅提醒了正在防守的军士们,还提醒了正在城外的兽魈。 百米之外那个高个兽魈显然注意到了这个状况,它远眺城门慢慢开启的景象,对着族群大叫了一声。 兽魈鹰样的声音快速扩散至场内,让所有正在动作的兽魈为之一怔,随后他又叫了一声,那些兽魈纷纷放弃城墙,往城门这边涌来。 第一鸣在提醒下面人无果之后,迅速往城墙这边走过来,他看着远处的兽魈嚎叫,心里越发慌乱,但是不一会儿,他的慌乱变成了惊讶,因为他发现,在兽魈嚎叫之时,一旁默默跟着他的黑娃有了反应!兽魈第一声嚎叫让黑娃立马跑到了墙边,随后的第二声嚎叫竟让黑娃有翻身下墙的趋势! 第一鸣见黑娃模样,急忙上前将其抱住,以免他真的跳下墙去。好在那声音虽然魔性,但控制力量并不十分强大,黑娃只是有些恍惚,被第一鸣一抱,瞬时恢复了意识。 黑娃虽然恢复了意识,但广大的兽魈却被这声音加了魔咒,它们疯狂的向城门方向奔跑,一点不在乎城墙上不时砸下的重物。 城门开启的速度不快,在兽魈纷纷过来的时候才开了三米不到的距离。这似乎让那个金甲人有些不耐烦了,只见他从腰间拔出了一把五尺骨刃,夹着胯下黑马便冲了出去。一人一马当先,其后一队甲士也等不及城门洞开,当即鱼贯而出。 兽魈冲锋,甲士冲锋,两相对冲之下,百米的距离瞬间便被甩在了身后。砰的一下,金甲士便杀入了兽魈之中。 金甲士刚杀入兽魈,随后甲士便与后续赶来的兽魈交起战来,兽魈与甲士短兵相接之下,甲士如城池之上一般,采用三五人对阵一只的战术,虽然刚冲出来时被兽魈抢占了先机,但随着甲士数量的逐渐增多,人类便渐渐的占据了上风。 不过这场中唯有一人特殊,那便是那金甲之士。迎着朝阳,他的盔甲闪着精光杀入兽群之中,如利刃入泥,毫无阻碍,在马的快速移动之下,一只骨刃砍翻沿路的兽魈,不管高低,拦他不住,一身骨甲逐渐被紫色的兽血染成了紫色。 想是那高大兽魈见金甲士威风太盛气不过,径直便冲着金甲士过来了。 金甲士原本如入无人之境,见前方一三丈怪物冲向自己,竟也不怕,反而大叫了一声来得好!随即也冲了上去。 第二十七章 胜、情报 金甲士见前方拦路的是一巨型兽魈,虽然面上不惧,但心中却警惕了三分,胯下夹紧马腹,左手狠抽了一下马鞭,接着身上骏马加快的速度,快速向那巨魈冲去。 兽魈虽高,却不笨拙,对加快速度的金甲士丝毫不惧,左手一紧,提起来便向金甲士狠狠挥去。 两者距离不远,经过马这么一加速,瞬时便接上手了,兽魈这一挥又准又很,金甲士看见也不敢懈怠,知道这一下怕是包含万斤之力,硬接一下必定非死即伤!也不犹豫,当即翻身身体一斜,侧于马身侧,躲过了这一击。 兽魈一击不中反应不过来,那甲士却已经乘着马来到了兽人脚下,好似与马商量好了一般,那马至兽魈脚边,猛地一转身,便见金甲士被甩到了兽魈腿上。金甲士对于此早有准备,在马转身一瞬间,顺着那股力气直挺着骨刃就刺向了兽魈大腿。 噗呲一声,骨刃应声而入,三尺的骨刃瞬时刺入了两尺之深,紫色的浓血顿时铺满了甲士的金甲。几乎在骨刃入肉的同时,兽魈惨叫了起来,它低头看向自己膝盖高度上的小人,眼里冒出了愤怒之火,两手同时向那个地方抓去。 然而金甲人那会随它之愿,趁他病要他命!甲士手上一使劲,骨刃入肉更深,同时甲士两脚一蹬,将骨刃从兽魈的大腿底部拖至了大腿根部!兽魈本来伸手便要去抓他,哪能防他如此动作,吃痛之下手上竟没了力气,抓人的动作变成了抱腿动作,想要快速将这骨刃拔出大腿。 金甲士却仿佛吃准了兽魈的这些动作一般,又是一蹬,将骨刃拔出,瞬时翻身跳下了兽魈的大腿。骨刃的拔出加剧了兽魈的痛苦,它更是难以恢复攻击状态,两手往左腿捂去,那里出现了一个两尺长短的巨大伤口。 这又给了金甲士下一步攻击的机会,他身体未停,欺身来到兽魈右腿旁边,提起骨刃又是狠狠地一刺。兽魈在金甲士未卜先知的灵巧攻击之下,故此失彼,先是被金甲士挑断了双腿,随后又断了双臂,最后被甲士由背后一剑刺穿后脑而死。 将军勇力无敌,这给了正在厮杀的甲士们很大的鼓励,纷纷加大了力度将眼前的兽魈杀死。又兼金甲士脱离战斗后又加入了屠杀战团,开始压着人类一方打的兽魈竟然开始被人类单方面的屠杀起来。 这是第一鸣第一次见到,人与兽魈之战,没有一丝水分的蛮力拼杀之战!无论是兽魈还是甲士都有其独特之处,这场战争之中,无论是兽魈还是甲士,都是普通人终其一生也难以到达的领域。他将目光紧紧的放在了那个金甲士之上,看着他上下跳动,虐杀兽魈,也看着他杀入兽魈群中如入无人之境,他第一次如此羡慕一个“人”,能做到这种程度,那天下何处去不得?又如何无法在这里过好这一生呢? 然而如何才能成为一个甲士?如何才能成为一个金甲士?那需要有一个强劲的身体,和能承受住健体汤的天赋。 自己能行么?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第一鸣失神的想道。 战争的进行与结束在朝阳之下完成,等到城下最后一只兽人倒下,间兽城这边最终宣告了胜利。 胜利的果实便是那些兽魈的身体,只要是出现在间魈城外的兽魈尸体,均被甲士分别送上了回城的车。 打扫城外战场的工作并非是由第一鸣他们这些外面来的普通下等人完成,只要是相关于兽魈的回收工作,他们完全没有插手的机会。 随着外面战争的进行,城墙下的火焰也已经熄了大半,火焰消退后露出的是大量烧焦的尸体,这部分尸体也在甲士的清理范围之内。 而第一鸣等人自然也不可能闲着,在红袍军士的组织之下,他们加入到了清理杂物的队伍之中。不清理不知道,已经丢下城去的重物不算,光是留在城上的重物便已经能堆成四米小山了。第一鸣等人在夜里虽然损失了不少,却也还有一百多人,收拾这些东西倒也不十分费劲。 打仗用了几个小时,收拾却用了一天,等第一鸣他们收拾好了,城内也因为甲士军队的到来回归了秩序。 那金甲士似乎对这个城市的军民十分无感,将外面的兽魈清理干净之后,骑着那只白马便带着人走了。仅留下了一个银甲士加几百名甲士在间魈城内主持事物,仿佛一点也不担心那些兽人再次来侵攻。 金甲人的举动让第一鸣大体上搞清楚了北坚城的权力体系。 首先可以肯定这里是实力为尊的,那些从银甲士到金甲士,没有一个是庸手。而从这些人的外形装备来分析,可以肯定金色骨架的那名甲士地位最高,大体相当于将军的地位,可以统领大量甲士。 其次则是银甲士,其地位应该相当于守备统领,可以统领目前间兽城中的上千甲士。 再次便是黑甲士,虽然不管是守城还是攻击都是甲士在做,但甲士的地位绝对超过普通军士。 甲士之下便是那些红袍军士了,红袍军士可以对更低一级的黑甲军士下达指令,应该相当于最下层统领的职位。最底部的便是那些玄铁甲军士,相当于城中的最低级办事员,直接对平民负责,指挥平民做事。 至于第一鸣等人,则只能算是最低层劳动力,没有人权可言,只能机械的依据军士的指令行事,只要一点不听话,便可能会被军士当场格杀。 这森严的等级之下让人没有反抗之力。在进来北坚城之初有实力的人便被一层层的选拔开来,只要有点实力便会成为管理人员,而管理人员拥有对下层人的绝对特权,下层人则没有反抗上一层人的实力,一层一层往下传递,形成一个森严的特权等级制度。 要想活下去,就要获取相应的实力,不然随时随地都可能被上层人当场格杀! 吃人的制度啊!第一鸣想着,握紧了拳头,若是有机会,一定要获取更强的力量! 但是第一鸣目前面对的第一大问题还是如何活下去!活下去才有机会获取更大的实力! 收拾好一切的第一鸣等人又被安排回了住所,不过这次那名安排的军士给了第一鸣特别的关照,直接将三人安排在了单独的小屋中。 “若是活着回来,便来找我,当不至于再做这种活!”那名军士临走前对第一鸣如此说道,那可惜的眼神让他现在想起来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莫不是这货看上自己了? “我不是不想去...只是...”魂生的声音打断了第一鸣的思考,他下意思的回了一声,“啊?” “早上我只是愣了一下,非是胆怯不敢上去。”魂生听第一鸣这声,语气变得有些急切,显然他很想解释清楚这件事。 第一鸣总算想起了早上魂生犹豫的事,不过他的注意力并不在此,他问道:“魂生,你可否听过有人直接吞食魈肉的?” “嗯?直接吞食?”魂生显然没想到第一鸣会如此问话,这让他沉吟了一阵,才继续道:“吞食...怕是没有。我听那乞丐甲士说过,兽魈之肉有剧毒,其血肉均有剧毒,虽然食之能增强人的体质,但却没有甲士可以直接食肉的!健体汤之所以做成汤,便是为了将那肉中的剧毒稀释,但饶是如此,若是甲士喝多了,也会因为剧毒而发狂。那乞丐说,传言便是银甲士也不敢喝浓些健体汤的,更何况直接将肉吃掉!若是直接吃掉,恐会当场直接变成兽人吧!” “剧毒?” “对,剧毒!那乞丐甲士曾说过,他们一甲中便有甲士贪图体质增长而多喝了一些健体汤,当场眼睛就变成了红色,嘴里长出獠牙,虽力大无穷,却没了意识,只知胡乱杀戮,当场被甲长格杀!” “如此看来,这健体汤倒是一把双刃剑啊!一个不小心,便会让人变成另类!诶,不对!”第一鸣猛然想起了黑娃的存在,若是兽魈的身体里满是剧毒,那么黑娃的呢? 魂生见状忙问道:“什么不对?” 第一鸣猛然醒悟过来,忙摇头,故作轻松道:“无事,只是觉得这健体汤太过霸道,却是不好。对了,你说,我们还会继续去外面运粮吗?” 魂生也没多想,顺着第一鸣的话题思道:“不知,不过从间魈城的模样来看,像是战事有些频繁!昨日我们进来之时,便见城中摆了大量帐篷,想是这几天北坚正在进行战事!如此,我等怕是少不得要参与这场战事了。” “你说的北坚战事需要运粮,难道北坚的甲士已经进攻入兽魈境内了?” 魂生听了,一脸看傻子的模样对第一鸣道:“自是如此!不然为何征召如此多的人运粮出城?我听说,这两年不仅只征召了临水城的人,二级国大多城池都出了大量青壮。墨尘国北方城池更是出了数十万人来北坚运粮!” 第二十八章 异闻 这个消息让第一鸣本来疑问的脸变成了震惊!这个消息与医者告诉自己的北坚与魈族动态平衡的现状截然相反!如此大规模的相互侵攻,已经不是一个动态平衡即可解释的情况了! 难道医者骗了自己?第一鸣不得不对北坚城的情报进行一个系统的分析。 通过魂生的情报对比来看,显然这几年之内北坚城正在对兽魈进行大规模战争,而且人族正处于进攻的地位!但是医者又说过,人族留着兽魈已经上百年的时间了,为何这几年便大举进攻了呢! 这几年之间,两者之间的动态平衡发生了什么状况了么?第一鸣想着,突然内心有些烦躁,恨自己当初没有问清楚北坚的现状便鲁莽来到这里。 现在的情况是,北坚城军队开进了魈族领地,要靠百万平民来运送粮草入北方草地之中,而这些平民在魈族的攻击之下毫无反抗之力,那和让这些人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送死? 第一鸣猛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这个可能性让他自己都不寒而栗,结合魂生所说的十死无生之路,会不会,他们这些人,便是北坚送来喂那些兽魈的饵料?他想到这里,脸色变得煞白,颤声问道:“你前面所说你们运粮,路上用了几天?” 魂生见第一鸣模样,心中起了疑,思忖了一会儿,他说道:“几乎是出城当晚,我们便遭受了兽魈小队的袭击!”说完,见第一鸣脸色没了血色,忙补充道:“然则现在有了黑娃,我们生路便多了几分!只要不是遇见今天那种大型兽魈,便有机会逃过兽魈的袭击!而后只需昼伏夜出,躲在草丛中,迟早能跑出魈族领地的!” 魂生给想要给第一鸣一些鼓励,但第一鸣内心恐惧的却不是兽魈,而是背后推动这场屠杀的人心! 到底是什么人,在这背后推动着这一切呢?第一鸣这时脑内突然浮现起医者的话语,军统之下才是常人无法接受的黑暗! 果然如此!他想到医者的话,突然觉得自己不该怀疑医者欺骗了自己,这波橘云诡的上层局势,远不是医者一个外乡老人可以全然知晓的,能告诉自己那些情报的医者已然是仁至义尽了! 而第一鸣所能做的,也只是尽力活下去而已,哪管这件事有什么阴谋诡计,自己的小命要紧! 这么想通了之后,第一鸣的脸上也恢复了血色,这让魂生以为自己的安慰起了作用,他忙趁胜追击道:“我料想经此次攻城之后,城内会让我们先安息几日,我们可以在这几日里多争取一些人的信任,到时候跑起来便能多聚集一些人来,等兽族追上来,便将这些人一个个留下,想来等他们发现我们的想法之后,也只能跟着我们继续跑,如此,我便多了很多工具可用,必然可以从此地逃回二极国内!” 魂生一边说着,脸上也慢慢浮现出笑容,好像对自己的想法十分得计,笑容逐渐阴险,直到说完之后,一脸兴奋的看着第一鸣,希望得到他的肯定。 第一鸣听魂生说着,看着他那阴柔的脸,也慢慢的露出了笑容,那样子好像对魂生的说法起了兴趣,等魂生说完,他对魂生点了点头,示意同意了魂生的做法。 两人在昏暗的油灯下聊着诡计,墙上的影子仿佛魔鬼在做着交易。 黑娃在一旁躺着,眼睛盯着忽闪忽闪的油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早并没有人来安排这群人,这让很多人得以睡一个懒觉,直到那个军士再来对光头发号施令,他们这群人向被遗忘了一般。 军士在中午来叫光头带着十几个人出去了,下午回来时带来几车食物和装备,随后又将他们放回不管不顾。 仅是一些简单的防具与鞋子,外加削尖的竹竿与钝刀,除了光头得了一条鞭子与一把钢刀外,别的什么都没有。北坚城大概默认这些役民对兽人造不成什么伤害,所以连简单的工具都懒得为这群“辅兵”发放。 这样的举动让第一鸣不得不对昨天的猜想进行更深一步的确定,但也只是确定,对于这样的现状他别无办法,除了等待。 就在所有人都无所事事的时候,魂生开始靠近那些在院子中无所事事的人。他们或单或双,百无聊赖的晒着太阳,不知不觉便成了魂生的“目标”。在与第一鸣商量之后,他们决定将这种落单的人单独提出来做“替死鬼”,由魂生去接触这些人并且将他们结成团,保证跑得时候他们能再次“抱团”。 魂生的办法很简单。他直接去接触这些落单的人,告诉他们遇见兽魈的可能性,随后鼓动一番兽族有多可怕。等到人们开始害怕时,他又成了一个靠谱的角色,说着抱团好跑之类的话语。 这样虽然方法简单,却成果斐然,人毕竟是喜欢抱团的生物,不管有没有小心思,思考之后都答应了加入魂生的团队。即使里面人心难测,一天的时间也让他拉拢了三分之一的人。 魂生做魂生的事,第一鸣自然也有他的事,他的工作便是做通黑娃的“思想工作”。本来这种事情并不需要单独提出来进行,因为黑娃对于第一鸣的指令几乎是言听计从的,但是第一鸣还是给魂生说黑娃需要单独做一下思想工作,在魂生将信将疑的眼神中将他赶出了房间。 在确认魂生已经远去之后,第一鸣关上了门。 看着坐在床前一双小眼睛盯着自己的黑娃,第一鸣觉得自己有必要和黑娃来一次谈心了,从进入这个城池开始,黑娃便有些不对,而昨日更是差点就被兽族当场拐走,这让他怀疑黑娃是否能在进入草原后再与他齐心合力。他问道:“黑娃,你昨天怎么回事?” “什...么?”这没头没尾的问话让黑娃挠起了头。 第一鸣道:“你不知道?昨日,那兽魈嚎叫之时,你险些从城下跳下去了!” 黑娃听后,一脸茫然,问道:“什么...是...兽...魈?” 第一鸣:“......”他思考了一会儿,重新组织语言问道:“就是那个个子最高那个兽...不,怪物,它大声喊的时候,你怎么了?” 黑娃又挠了挠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说道:“就是...那个...那个...就是...那个...怪物!” 第一鸣见状,急忙点头,鼓励性的看着黑娃,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黑娃见第一鸣模样,眼睛也越发亮了,但是等他想说什么时,又开始挠起了头。 第一鸣看了,有些无奈,又改口问道:“那你昨天有没有什么感觉不对的地方?就是在城上的时候。” 黑娃没想出问题,有些不好意思,见第一鸣改了口,又急忙思考起了新问题,不过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便简单多了,他眼睛一亮,张开嘴便要讲述起自己的感觉! 有戏!第一鸣想道,不过在等了将近半分钟之后,他又失望了,黑娃确实张嘴了,不过张嘴后却半天没说出话来。这让第一鸣开始后悔之前为啥不教黑娃一些更多的表达方法。 估计是不想让第一鸣失望,一番搜肠刮肚之后,黑娃用手指着自己的大脑袋,一边指一边说:“这里...这里...这里面,痛!” 第一鸣见黑娃这样,眼睛一亮,忙接道:“就是那个兽魈叫的时候?” 黑娃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他闭上了眼,指着脑袋,一脸痛苦的说着:“那个...叫...这里...会痛!像...木...扎手指!” 十指连心!可想而知当时的痛苦。第一鸣重来没想过黑娃居然会用比喻这种手法,他欣慰的同时摸着黑娃的头,安抚道:“不要想了,痛就不要想了。” 随着第一鸣的安抚,黑娃脸上的痛苦神色渐渐消失。等黑娃再次睁开眼,第一鸣能看见他眼角变得有些湿润。 唉,见黑娃这模样,第一鸣心中不禁一叹,若是常人家孩子十岁,不说仍在父母慈爱之下,也不至于如此风餐露宿。那像黑娃这样,从小便被众人嫌弃,等到能自理了,还要和我来到这种地方受罪!若是我看护不好他,我死了也算是命,黑娃死了却是怪我连累了他! 虽然往日第一鸣一只将黑娃当做一个护身符一般的存在,但真到了这种时候,他又觉得自己即使再没有能力,也该尽一个长辈的责任才是!不过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故而也不指望在这个时候只靠自己的能力便将黑娃带出去,只是在心里暗暗决定,若是从这里出去了,必定好好将黑娃养大了,然后再给他娶十个八个媳妇才算对得起他! 不过可怜归可怜,黑娃在兽魈嚎叫的情况下头疼却是第一鸣不得不考虑的一个因素,假如黑娃再遇见那种嚎叫时有头疼或者失去意识又该怎样?难道就坐以待毙吗?第一鸣想了想,好像真的只有坐以待毙一途了。 于是他开始祈祷,祈祷在路上不要遇见那种情况。 第二十九章 路难行 再次上路是在守城战之后第三天清晨,阳光罕见的被厚厚的云层挡在高空,好不容易投下来的微光让每个人的脸都有些发白。 这种暗色给了第一鸣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过不好的预感挡不住上面决定出发的指令,一大早便动员了几百人浩浩荡荡的上了路。 几百人的队伍并不只有从临水城来的第一鸣等人,还有别处来的别国别地居民,他们被分成了十几个小队,一个小队押送几辆粮车,总共运粮量超过一百车。 一百车说起来不少,但第一鸣对于这粮草量却不敢恭维。一百车的粮草,算下来也不过才是几千人半月左右的口粮而已,对于一场战争来说,几千人的规模绝对不算大队,那么对于这几千人来说,十几日的粮食能做个什么用?甚至无法供给这支军队进攻一些深入的地方。 况且,这些粮食还不知道要送到何处,这就更加让他对这次送粮的目的感到绝望了,给一只不知是否存在的军队运粮?他满怀心事,跟着队伍上了路。 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城,穿过了一里地的黄土地面,他们正式来到间魈城的范围之外。 第一鸣等人所处的位置正在运粮大队的中后部,他们的工作便是助推者一只只骡马拉的四轮车艰难前进。按理来说,如果地平的话,一只骡马拉的四轮城并不需要人力来助推。但很巧,间魈城以北的土地并非平原。不过也十分值得庆幸,因为这里的地形也不是山地。 仿佛是谁故意所为一般,从南的大平原到北边成了山地与丘陵地形,而中间横立着一个高耸悬崖,就好像造物主故意在此处造出了那么一个名为间魈城的屏障,隔绝了两段本来是相接的地形。 间魈城外丘陵不高,却也缓慢下降或上升让人难以一眼望清前路。而在这些缓缓地小坡上,虽然能远远的看见不少成群的树林,但却能感觉到随着行进距离的渐远路边的草越长越高。由间魈城外的浅草刚刚淹没鞋底,到午时间到达小腿下部的高度。 第一鸣等人一路推着车,一路感谢前人为他们踏出的车路。但是第一鸣感谢的同时,又不禁在思考着这条路的意义。 这是一条成熟的车马道。如果不是车马经常走的话,绝对不可能在这种能没过小腿的草地中间形成这么一条道路。但是这里并不是人类的领地,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条车马道呢?除非这是一条粮草专用的道路!只有作为粮道的路在这种地方才能形成稳定的道路! 粮道,这条路的定义让第一鸣心中一沉! 粮道意为着这条路是常被人走的道路,而恰恰是这种粮道,是最容易被敌军攻击的道路!不管是敌人是人是兽,只要多攻击成功几次,那基本便会把粮道作为重点攻击对象! 这样如何能不被攻击?第一鸣不得不开始省视自己目前所处的队伍是个怎样的的存在。 几百人的队伍说大不大,说小却也足够引人注目了。然而这样一只引人注目的队伍,主体力量仅是分布于队伍前中后的八队甲士,一队甲士九人,总共七十二人。除了这七十二人,别人几乎只能算是拖累。 如果真如魂生预想那样被小队攻击了,那便可以如计划一般行事。但假如遇到的是大队人马,那便真的只能听天命行事了。第一鸣想着,不自觉地望向了一旁的魂生。 魂生见第一鸣望向自己,即使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也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第一鸣对魂生的反应有些不以为然,虽然一路上与之合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冲突,但他已经很难再信任这个对自己微笑的人了。 不管第一鸣等人如何思考,其实一路上所有人都在担惊受怕。对于这些人而言,兽魈不再是活于别人嘴里的吃人怪物,而是活跃于自己周围的可怕生物,它们随时可能从旁边的草丛之中跳出来扑倒每一个人身上。这由不得谁不紧张。 即便是护送这些人而有防身之力的甲士,也对周围的情况十分警惕。这样的状况之下,对所有人都是草木皆兵,让人每走一步都提着胆子行进。 不过十分出乎人的意料,尽管一路上并没有让人放下心来,但从早上行进至中午,没有一只兽魈出现在众人视野之内。 一个早上,队伍行进了三十多里路程,而路上的景物也渐渐变得陌生起来,路边的草也长到了齐腰深的高度,让远处随风而动的草也变得像有动物一般。 见日头已经差不多了,领头的甲士伸起了手大喝道:“止行,原地稍事歇息,一刻后继续赶路!” 一刻约等于地星的二十五分钟,这段时间便是行军路上难得的修整时间,所有人必须在这个时段吃喝完毕,需要方便的还需要速度快些,一旦队伍再次行进,便没有时间进行大解了,于是不少人纷纷在这个时段选择大解,一个个纷纷跳入了草丛之中。 第一鸣也进行了进入草丛之中进行大解,等解完了就回到了队伍之中,这时候时间也到差不多了。又是哪一个甲士,他站了起来,大喊道:“各队督军清点人数,全者皆回,全而不回者、不全而回者都视为知情不报,斩立决!” 这就是北坚城的办事方式,一句话不对头就杀人,让人不敢违抗,于是那些督军们迅速清点起了人数,随后迅速回报,生怕一个动作慢了便让甲士们有借口杀人。 不过督军们的速度是快了,但事情却不一定对了,只见最后两个督军跑到了甲士那边,然后便见甲士暴怒,将督军踢倒在地,随即大喝道:“有三人不见踪影,可有人知道其去向,若报至我处则有重赏,知情不报者斩立决!” 甲士说完,不一会儿便见人群中犹犹豫豫的伸起了两只手,甲士当即唤其前来回话。那两人上前,唯唯诺诺的答了两句又指了指草丛之中,甲士顺势看去,随后招来两个甲士顺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那两人见甲士去了,又唯唯诺诺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在那便杵着,而那个甲士却也不管这两人,自顾自的坐回了车上,也不叫人们坐下,只是保持原状。 这么站着一会儿还好,但是久站就不得不由人想象了,人呢?出了什么事呢?于是人们互相使起了眼色,队伍间的气氛渐渐紧张了起来。不由得都把眼睛转向草丛之中,站得离草丛近的也不免往里面走了走。 突然,众人远处的几处草丛动了起来,这让人们纷纷陷入了极度紧张的状态,人们不自觉的靠的更近了些,甲士们也握紧了手上的骨刃,随时准备战斗,随着那动的草势临近,那带头的甲士也站了起来,他大声道:“可是寻人归来?”他握紧骨刃的手也往上提了提。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那草中前进的势头一顿,随后便是一句话语传来:“正是!” 这句回复让所有人都有些“失望”但是随后被人出来的三颗流血人头又让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这只是路上的一个小插曲,平白的让人们受到一阵惊吓,还有一些告诫,人们除了担惊受怕之外,便也绝了逃跑的意思。 除了这些之外,甲士还给了众人一个言而有信的印象,那些逃跑的人还未押送回来便死在了途中,而那两个指路的人却一个得了一片银两的奖赏。这也惹得一路上人人自危,互相怀疑,变得更像一盘散沙。 经过这个事件之后,倒像是提醒了那个领头甲士,他派出了三个甲士作为探路小队,同时又派了四个甲士沿路看着,谨防有人逃跑。 如此行进,那三个甲士时不时回来一人报道,那个甲士时刻了解前路情况,一路预警着,就这么相安无事来到了夜里。 随着没露头的太阳躲进了地平线下,夜晚正式来到了这个世界,没有光线,那个带头甲士也不敢盲目行进。但是这毕竟不是人类领地,他也不敢安营扎寨,只是吩咐队伍将运粮的车围成一圈,人都呆在圈中,作为临时的营地。 在这个临时营地中,没人敢生火,因而不能取暖,也吃不了熟食,上上下下吃的都是干面饼加水,没一人例外。吃完饭后,没有什么饭后活动,人们便一个靠一个的睡了起来。 夜中的草原寒风瑟瑟,让本来衣服不多的众人不得不靠在一起才能取暖,人与人之间距离近了,让有些欲言又止的魂生找不到机会与第一鸣搭话,而相约一起去方便又有被甲士当做逃跑而就地格杀的可能,于是只得作罢。 魂生不说话,第一鸣也不是很想说话,见身旁的黑娃已经靠着自己睡着了,嘴里暗骂一句牲口,随后也靠着黑娃昏昏沉沉的眯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队伍简单的吃过一些干粮后,又开始了一天的路程。虽然是一个新的开始,但是疲惫却胜过了昨日。而这一场路,随着距离的深入,让人也越来越容易紧张。 第三十章 惊变 一路的紧张气氛终于在出发后第三天的下午来了个大爆发,因为这天有一个让人不安的现象出现。 那时队伍正在行进之中,一名探路的甲士急速跑回来报道,结果这次不像之前一样几句话回完了事,这次甲士给带头甲士汇报之后,带头甲士叫队伍放慢了速度,又问了几句之后,才叫探路甲士继续回去探路。 但是这事没完,仿佛开启了一个开关似的,探路甲士开始以一种极为频繁的频率来回进行报道,让部队速度一降再降。 速度一降再降的指令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这其中就包括第一鸣等人。 第一鸣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正当理由可以让队伍速度一再降低,三天的安全路程并没有让他感觉放松一些。他一手扶着车,身体缓慢移向魂生,直到声音能被魂生听见时,才轻声道:“魂生,魂生,你注意到没有?” 连续两天没睡好让魂生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垮着脸,全然无了第一天时的轻松,他微低下头说道:“走得慢了?” 第一鸣点了点头,回道:“会不会是遇见兽魈了?” 魂生听了,沉吟一阵,不见回话。 第一鸣见状,也没有继续问。 就在这时,前面的人群突然停了下来,让还在思考中的二人一惊,忙抬起头来。 二人抬头后,只见队伍的大前方起了骚乱,两人大喊了一声,还未让人听清,喊话的两人便跳入了草丛之中。 两人刚刚跳入草丛之中,便见两名甲士跟着跳入了草丛之中。而后又是一阵尖叫哭喊之声,随即便见两颗头颅从草丛中飞出,引得前面的人群一阵惊叫,纷纷躲避。 然而这惊叫声好似惹得那带头甲士十分生气,急忙大喊了一句“止行止声!”停止了队伍的前进。 但是事情却像多米诺骨牌一般续接而来,那两人逃走的余热还未消除,便见前去探路的甲士又回来了,不过这次回来的甲士跑得飞快,还满身是血,惹得前面的人纷纷踮脚探颈想要知道结果。 随着那名甲士的归来,前面的人占据了看向前面的视野,后面的人见甲士一脸是血,都慌了起来,又苦于看不见前路,于是窃窃私语了起来。一时间场上变得议论声不断,让人烦躁,不过这回的状况还没到甲士再次暴露,便见前面包围甲士的人群爆发出了巨大的吼声:“兽魈来了!” 那声音好似一只烟火伸入了煤气罐,人群顷刻之间爆炸开来,也不管是否还有甲士在周围警示,竟然直接就往草丛里面跳,边跑还有人边大喊着:“兽魈来了!前面是兽魈大队!全是兽魈!” 这声音犹如魔咒,钻入场内人的耳朵,让不少意志不坚定的人当场便慌了,见大队乱了,又有一堆人往草丛里钻,当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草丛里跑。 这些人跑引动别人跑的同时,自然也引起了甲士巡逻队的追捕,甲士们在前面人开始逃跑的同时便追了上去,却没想到这让后面的人以为没了人看守,也开始往草丛里跳。 就像蝴蝶效应一般,一个传一个,最终导致几百人的队伍一瞬间便散了,那些甲士虽然速度快下手狠,但数量终究没有人多,眼见队伍越来越散。 这混乱的局势让第一鸣不得不立即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走了。原定的小队计划在兽人大队面前完全行不通,而眼前的乱局是之前完全没有思考过的!侥幸心理害死人! 就在第一鸣开始思考的时候,场内局势又开始有了新的变化。原本几百人的队伍除了少数人在原地未动之外,大部分都散开四散逃出,甲士追捕自然也是遍及场内的,这让喊杀声弥漫于整个草原,但就在这些喊杀声弥漫的同时,一阵罡风吹灭了所有人的幻想! 因为这阵罡风中含着大地震动! 震动的大地让第一鸣等人彻底打破了假情报的幻想,毫无疑问的,一大队兽人正在这周围移动! “跑啊!”毫不犹豫,第一鸣大喊了出来,随即拉上黑娃撒开丫子便开始玩命的跑。 在第一鸣拉上的一瞬间,黑娃反应了过来,急忙开始速跑,而一旁的魂生还有另外两个呆立的人被第一鸣这一喊喊得醒了过来,也拼命的跑了起来。 一只几百人的队伍瞬间便溃散成了一盘沙,还没等兽魈出现,便已经没了人的踪影。 第一鸣等人在齐腰高的草丛中跑了不知有多久,只知道即使脚上没了力气也坚定的继续跑,即使腿上刮出了伤口也继续跑,直到再也跑不动了,这才缓缓停下。 当然,停下的只是第一鸣等人,其实黑娃还能跑得更远更快,即使第一鸣累得躺在了地上,黑娃也没见多喘气的。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第一鸣耳朵里总算没了喊杀声与大地震动的感觉,这才得以有精力观察四周的状况。 依旧是一片长着齐腰深草地的丘陵,与想象中的只有黑娃陪伴不同,他才惊觉除了黑娃之外,魂生也跟了上来,除了魂生还有两个从未见过的人。 从众效应吧,第一鸣这么想着,也就不再多管了。不比之前,他现在到觉得只有他与黑娃二人更易逃生。 众人就这么躺着喘气,没人说话,也没人想说话,刚才的剧烈运动消耗了众人的大部分精力,此时便觉得连动嘴也是没有力气的。 呼~呼~呼~ 躺着的几人呼吸声由长至短,慢慢地收回了体内,刚才还像是吵架一般,现在却没了声音,几个人望着天,静静躺着,仿佛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 就这样,持续了不知多久,第一鸣只感觉睡意渐渐爬上了眼睛,正想闭眼时,猛地听到一阵悉悉窣窣的声音,他急忙抬头,见魂生坐了起来,正翻来复去的上下检查。 第一鸣问道:“你干啥呢?” 魂生闻言,停止了手上动作,对第一鸣干笑了一下,道:“我看看掉没掉东西。” “什么东西?” 魂生听了,笑道:“就是一些...”,他还没说完,笑容一止,声音陡然停了下来。 这让第一鸣一阵奇怪,刚想问话,却见魂生一脸严肃,脸微右侧,耳朵竖起,仿佛在听什么微小的声音。 第一鸣见状,心中一紧,对黑娃嘘了一下,急忙用心听了起来。 两人的动作也让跟上的两人发现了,他们虽不想参事,却也仔细听了起来。 众人都静了下来,仔细听着,良久,只感觉在风的流动之中,似是吹来了一阵一阵沙沙沙的拨动草的声音,草中还有一阵阵‘砰’‘砰’’的类似于心跳的声音,这声音有些杂乱,又有些“庞大”,速度不快,却在慢慢接近之中。 第一鸣听了,身体一翻,蹲了起来,用力撑着酸痛的肌肉,将自己的颈使力抬起,终于将眼睛探出了草丛。他刚一探出草丛,眼前的景象差点没让他国骂出来! 只见离众人约有两三百米处,一个约六七米高的兽魈正在向他们的西南方向走过来,而且相距极近! 卧槽!第一鸣心下骂着,急忙拉下头来,生怕被那个兽人看见踪影。然而第一鸣才刚低下头,却见左侧一人也学着自己探出头去,还没等他注意的话说出口,便见那人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猪队友?第一鸣差点骂了出来,急忙连滚带爬的想过来将这人拉下来,却没想到,还未等他来到这人身旁,远处那沙沙沙的声音便加快了速度,同时空气中响起了一声刺耳的唳叫。 第一鸣那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急忙止住了手上的动作,愣在了当场。 “跑啊!” 第一鸣愣着呢,却听见一声大喝,刚想起身逃跑,却看见那站起的人已经跑了起来。 第一鸣见此,猛然想起来什么,转头向魂生看去。只见魂生已经离开了刚才的位置,来到另一个人处,紧紧的捂着那人的嘴。 见魂生这模样,第一鸣瞬时理解了魂生的意思。他是想让这个人做诱饵将兽人引走! 果然,随着那人的逃跑,那高大兽魈沿着那人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那兽魈没跑多久,见人已经安静下来,魂生放下了捂住那人嘴的手,同时对着第一鸣等人做手势,示意几人悄悄从东北方向爬着逃走。 第一鸣二人慌了神,自然是从善如流,黑娃一路上虽没怕过兽魈,但却极为听第一鸣的话见第一鸣跑了,自然也就跟着钻进草里。 四人在草丛里钻着,速度并不快,在草里也不能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只知道四人没出发多久,远处便发出一声惨叫,同时也响起了鹰唳似的叫声,随后便是一连串的惨叫声响起,那惨叫声极为凄惨,而且短短续续,本以为那人已经死了,不一会儿却又以更大的惨叫声叫了起来,让人同情,也让人害怕,这人到底是经受了什么样可怕的事情。 那人由开始跑到被追上再到惨叫声结束,前后不过十分钟的时间,众人在草里艰难穿行,第一鸣在前,黑娃其次,魂生最后,在听到那人惨叫声开始,虽然难行,众人却不自觉的加快了爬行的速度。 直到那人惨叫声结束,整个世界便像少了什么东西一般,寂静无声,这让众人心里恐惧更深了一层,都自觉地往前爬。 由于看不见,所以众人都掩耳盗铃一般死命的往前爬,以为自己躲在了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然而随后发生的事情让众人心如死寂。 远处,那奇怪的砰砰声又快速响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魂生之计 砰,砰,砰......那声音像催命符一般慢慢临近,让众人心里蒙上了一层压力,都拼了命的往前移动。 第一鸣听着那砰砰声越发近了,心里便越发沉重,不过他已经醒悟了过来,与其这样继续爬走,不如站起来跑得快!然而还没等他动作,又听见了一声惨叫。 “啊!!!” 第一鸣应声往后看去,只见在黑娃身后那个跟过来的陌生人正在痛苦嚎叫,他的大腿上正插着一把铁质匕首,而插这把匕首的,是将外衣披在身上的魂生。 “你干什么!”第一鸣怒视魂生恨道。 魂生盖着外衣,披散的长发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没有回第一鸣的话,反而将手上匕首从那人腿上抽出,又重重的往那人另一只小腿上刺过去。 “啊!呀呀呀!!!”那人又是一声惨叫,双目充血大叫着,回头恨恨的看着魂生。 “你他妈要干什么!”第一鸣快被魂生搞蒙了,这哪是自相残杀的时候,这样只会引得那兽魈更快的注意到这边! 果然,远处传来了那兽魈的嚎叫声音,它来索命了! 然而魂生好像对场内环境和二人的行为视若无睹一般,他散着头发,又把手上匕首一抽,颤抖着手,再次把匕首高举起来。 不过这次还没等魂生下手,便见一只黑手将那匕首拦了下来。原来从第一鸣开始说话是黑娃就注意到了魂生,见第一鸣二次说话,便直接确认第一鸣是不想魂生继续动作,于是急忙出手拦住魂生。 黑娃的出手让被刺伤的人见到了希望,然而还没等他庆幸,那边魂生两手便抓紧了匕首和黑娃抢夺了起来。那人见状,生怕匕首再给魂生抢去,不顾腿上的剧痛,急忙往一旁爬去。 魂生哪里是身强力壮的黑娃的对手,黑娃开始不愿使用强硬手段,魂生还得以缠斗,没两下见魂生着实不愿意放开手,于是伸手往魂生肩上一拍,将魂生拍倒在了地上。 第一鸣见状,心知魈人十有八九发现了这里,而魂生与另一人现在也懒得管了,索性便对黑娃说道:“黑娃,咱们跑!” 黑娃将匕首抢了,拿着别在腰间,对第一鸣点了点头。 两人站起,往身后一看,正好见到往这边冲过来的魈人,当下没有一丝犹豫,飞奔了起来。 不过第一鸣刚才已经剧烈跑动过了,这时再是生死关头,但跑起来却只觉得浑身酸痛,两腿无力,跑起来速度极慢。 黑娃速度本来极快,见第一鸣如此,心里一急,伸手将第一鸣拦下,在第一鸣的奇怪神色中将他扛了起来。 第一鸣总算尝试到了不用自己逃命的幸福感,不过同时而来的还有胃部的强烈撞击。在黑娃的背上,第一鸣也第一次看见了身后的状况,但是与他想象的不同,兽魈虽然在飞奔,朝的方向却不是已经站起来飞奔的自己二人,而是向着那个被刺伤的人的方向追去。 这让第一鸣一头雾水,难道弱者对兽魈更有吸引力?他又看向身后,那里还有一个魂生躺在那里,让他现代人的内心里一阵纠结难受。 虽然一路上他们与魂生并未达到多好的关系,但也算是互相帮助了一段时间,就要这样见死不救? 距离渐远,这让第一鸣内心的纠结变得越来越盛。救?黑娃不可能带着两个人一起跑那么快,这样搞不好会害死自己三个!不救?仁义道德四个字限制着他的内心让他心中备受煎熬。 然而就在第一鸣纠结的时候,他不知道,原本已经“晕”过去了的魂生在两人逃跑之后瞬间恢复了意识。 而恢复意识的魂生没有立即逃跑,他听着那受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又看了看渐远的二人,将身上披的衣服猛地扯下,将披散的头发扎起,一边扎头发,一边露出嘲讽的轻笑,自言自语道:“人啊,最不可信了。” 说着,魂生急忙用刚扯下的外衣将自己身上血迹擦去,又浑身上下看了一遍,见没有伤口,这才安下心来。 虽然那边兽魈的声音越来越近,但魂生却一点都不慌似的开始在地上翻找起来。 找了一会儿,魂生坐了下来,往第一鸣二人逃跑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轻笑道:“可惜了一把好匕首,不过,带走了也算好事!” 笑完之后,估计了一下魈人离自己的距离,魂生神情一收,向着三人逃跑的反方向慢慢爬了起来。其动作极轻,极为注意,像是很怕受伤一般。 当然,这些第一鸣都不可能知道,若是知道了,他定会大叫魂生是个婊子,因为兽魈的动作很明显,它嗜血超过对人的追求,并且对血有一定的感知能力,而魂生的一切举动都显示着魂生知道这一点,并且一直在期望通过这个特点逃生。 现在两人的举动恰好会使得魂生躲过魈人的捕捉! 不过即使第一鸣现在知道魂生的计策,也没办法再改变什么,因为他看见了受伤那人的惨状。 受伤的那人在魂生的手下逃过了一劫,但却没有逃过魈的追杀,那兽魈顺着空气中血腥味快速的找到了那人的位置,在远去的第一鸣二人和这受伤的人中间,兽魈选择了这个人,并且来到了这人面前。 与人吃食物是不同的,兽魈没有将猎物先杀死再享用,它上来后一口咬到这人大腿,随后在这人的惨叫声将腿撕了下来。 那人惨叫着,还没断气,又被咬下了另一只腿。而魈好像极为兴奋,大嘴嚼着那人的血肉,嘴里不断发出咯咯声。 惨不忍睹,远处看着这一幕的第一鸣不禁闭上了眼,一点不敢想象如果被追上的是自己那又会怎样。 第一鸣没有看到全程,他不知道,那人从被发现到惨死,几乎被兽魈活活的将四肢卸下吃完才断气。不过兽魈脸上残余的血肉还是让远去几百米的第一鸣心中一颤,不知是心理还是生理原因,看到这一幕的他在黑娃背上吐了起来。 吐的同时第一鸣也绝了躲过去的心思,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跑!死命的跑!有多远跑多远! 然而,第一鸣的想法实在太过理想,因为那人虽然为二人争取了一定逃跑时间,但随后那怪物便以极其快的速度冲了上来。 那怪物身体壮硕高大,动作却极为灵活,那速度之快,像一阵疾风吹起,刹那之间便拂过了百米。 魈跑起来的样子十分怪异,与原想的猩猩双手撑地不同,魈仅仅是右臂撑地,而左臂则横于胸前,那左臂上伸出的锐利手骨像把斧刃一般朝着前方,只待追上前方的人,便瞬时将之划成两半!这怪异的动作再配上兽人极为高大的身高,就像一具切割机器,全速向前方的二人驶来。 然则魈速度十分快,但黑娃也不是吃素的,即使背上还扛着一个累赘,速度比之那魈也毫不逊色,甚至还稳稳压过一线! 但是第一鸣面向后面,即使与后面兽魈的距离实际没有减小,心里也急得不行。他见那兽魈来势凶猛,一边吐一边催着黑娃:“黑娃....哦呜...快...点啊...哦呜......” 黑娃听着第一鸣的话语,也不管他能不能受得住颠簸,又加快了一些速度。 黑娃的提速让魈有十分直观的感受,眼见猎物越来越远,他流着涎液的獠牙缝里开始吐出热气,同时里面还掺杂着愤怒的嚎叫。 魈愤怒的嚎叫随着奔跑距离的增加变得越来越大,终于,它张开了大嘴开始嚎叫,那宽广的鹰叫声瞬间穿透了几百米的路程来到两人的耳朵里。 这声音对第一鸣没什么,却让正在快速奔跑的黑娃猛地一阵摇头,而摇头显然不够,没一会儿他便感觉脑袋刺痛非常。 第一鸣在黑娃的背上只觉这声音十分刺耳,刚想要捂住耳朵,两手还没伸到耳旁,便感觉身子一倾,他猛然醒悟过来,大叫道:“黑娃!” 第一鸣的声音让黑娃意识一下钻回了头里,黑娃本来已经要失去平衡了,经第一鸣这么一喝立即又找到了方向。 不过很快第一鸣便发现黑娃又有些失去意识的倾向,心中大急,这可如何是好,急忙又大喝一声:“醒来!” 第一鸣这么一喝,黑娃又清醒了过来。 这也让第一鸣眼前一亮,于是不管前方的兽魈怎样叫,他都只管在黑娃要闭眼时大喝。 然而第一鸣过了一会儿发现这个办法不行,因为黑娃的头发上渐渐的流下了豆粒般的汗珠,可见身后兽魈的声音已经给他造成了极大的痛苦。 第一鸣见状,心里一急,急忙嘴里啊啊呜呜的叫了起来,希望能以自己声音给黑娃分担痛苦。 叫了一会儿,第一鸣又感觉这么叫起来太累,于是改口成了唱歌,唱最简单也最容易想到的歌,决定了之后,他撒开了嗓子在这旷野中唱了起来:“两两...只老虎...虎,跑跑跑...得快......” 第三十二章 伤离别 速度七十迈,心情是自由自在? 身边景物快速向后推移的第一鸣突然想起了这首歌,而他此时一点都没有那种享受速度的心情,这速度带给他的只有腹部与肩膀的急速碰撞,让他一度觉得自己受了极重的内伤。 不知忍了多久,也不知沿路翻过了多少缓坡,他只知道身边的草变得越来越高,从腰深达到了腹部以上,而他的嗓子也被那简单的两只老虎弄得十分沙哑。 第一鸣的没有动作都成了这样,他身下的黑娃便更难受了。 快速的移动让黑娃从开始的不喘大气变成了大口喘气,他黑长的毛发冒起了白烟,一颗一颗大豆般的汗珠往他身下滑落,与第一鸣接触的地方也因为汗水而浸湿了二人的衣服。 黑娃的情况很不妙!第一鸣感觉到了他身上那股用到极致的力量正在减弱的趋势。但是,他们身后急速追赶的兽魈却像没有事一般仍在快速追赶!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那身后的兽魈嚎叫声音不再强劲。许是没了力气,那魈人的叫声现在变得短短续续,让第一鸣不用时时刻刻以声音作为干扰。 然而除却这个外部因素之外,两人确实已经来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第一鸣知道,这是一场意志力的比拼,如果黑娃支撑不住,那么两个人便会即可丧生兽魈之口,而兽魈支撑不住,则两人就可以逃出升天。不过,他也知道,目前,自己二人的输面很大! 怎么办?虽然现实状况不允许他冷静,但他必须冷静下来! “噗!” 突然,黑娃身子一顿,让第一鸣猛地撞到了他的肩膀,喷了一口口水。 “卧槽,你干什......”第一鸣刚想骂人,话还未完,便止住了口,因为刚刚的一顿让黑娃转了一个方向,而刚才黑娃朝向的方向一个身材高大的兽魈飞奔了过来。 死了死了!又一个兽魈!第一鸣顿时寒气冒到了头顶,虽然不想去想,但脑袋里还是不断蹦出他们二人被兽魈分尸的情节。 想着自己没了四肢的样子,第一鸣又干呕了起来。 “不。”就在第一鸣胡思乱想的同时,他突然听见黑娃的声音,不过这声音很微弱,让人几乎听不见。 “不。”果然,不是错觉,黑娃背上的第一鸣止住了干呕,集中精神想要听清那是什么。 “不。”黑娃又发出了一声,同时也让第一鸣听清楚了他的话语,这让第一鸣十分奇怪,“不...什么?”他问。 “不...呼...要...呼呼...死......”黑娃断断续续的说了起来,他显得很累,说着几个字的时间都不断在喘气。 “啊?”第一鸣在背上被抖得听觉都受到了影响,只觉得自己没听清,不能理解黑娃的意思。 “鸣...呼呼呼...谢...喝呼喝呼...谢。”黑娃也好像没注意第一鸣听没听清,自古自的说着,当他说出了最后一个谢字,好像用尽了最后的精力。 “黑娃你说了啥?啊!你干什么!”第一鸣只以为黑娃想到了什么办法,急忙发问,然而随后他便一阵惊惧,因为黑娃将他从背上缓缓放了下来。 第一鸣被黑娃两手抓住,慢慢从肩上滑落,然后再滑落到了黑娃的两臂上,被他公主抱了起来。 “你干...”这是第一鸣第三次问黑娃,不过问到一半他放弃了,因为他看到了黑娃的脸。 那是一张丑而惊悚的脸,让第一鸣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这么丑陋的一张脸! 那张脸上有一双赤红的三角眼,那三角眼之下一个朝天塌鼻子正在流血,而这血流入了他那已经咬烂下嘴唇的嘴里,顺着嘴流了出来,混着泪水滴到了第一鸣的脸上。 这是第一鸣印象里最后一次看见这张脸,随后他便感觉身体受到一阵猛烈的冲击,而后世界陷入了黑暗之中。 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第一鸣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黑娃那张丑脸变得越发丑陋了起来。 他狰狞着脸对第一鸣哭诉着,他很累,他想休息,但是他没有办法,他忍住了,但是他没忍住把嘴唇咬破,咬着咬着嘴唇被咬烂了,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不过,他终于也忍不住了,说着说着,他嚎啕大哭了起来。 黑娃的大哭引得第一鸣一阵烦躁,他对黑娃大叫:“闭嘴!” 而黑娃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抱着手哭了起来,哭着哭着他蹲到了地上,止不住的抽泣,像个孩子。 他还是个十岁的孩子。 第一鸣猛然想到了这么一个事实,让他一瞬间心里对黑娃充满了愧疚,下意识的,他对黑娃伸出了手,想摸摸他的头安抚他。 然而还没等他手伸到位,刚刚还在抽泣的黑娃突然跳了起来,同时张开了双手,露出了一张血脸。这张血脸让第一鸣猛地后退了两步。 第一鸣被吓到的动作好似让黑娃很高兴,他那张血脸上的大嘴裂开嘿嘿笑了起来,那脸像是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使得第一鸣看了急忙又再次后退。 作为人的本性让第一鸣瞬间转身便想逃跑,然而还未等他来得及动作,他猛然发现黑娃的嘲笑变成了微笑,而他那双小眼睛里充满了痛苦。 “你怎么了?”第一鸣问道。黑娃的举动让他感觉害怕,也感觉担心。 但是等第一鸣说完之后,黑娃没有回话,他只是看着第一鸣,小眼睛里闪满了泪花。 第一鸣从未见过黑娃这个模样,印象里他总是嘻嘻哈哈无所畏惧的,他关切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不知为什么,在第一鸣说完之后,黑娃的脸回到了原状,依旧丑而巨丑,但是让他感觉十分熟悉。不过这个熟悉的黑娃并没有给他熟悉的回答,只见黑娃摇了摇头,又笑了起来。 只是那笑容让第一鸣心里一暖。心中温暖的第一鸣猛然注意到了一个事实,黑娃说话声音不再断断续续了,让他十分欣慰,他想到了医者,若是医者知道这个事实一定会十分高兴!他想着,脸上露出兴奋神色,对黑娃伸出了手,“走,黑娃,咱们回家,你爷爷一定会高兴的!” 往常的黑娃听到这句话一定会高兴而又迟疑的,但是眼前的黑娃却没有那样,他露出了罕见的成熟神色,对第一鸣咧嘴笑了起来,他笑道:“你带我去?” 嗯?这问题让第一鸣一愣,但愣了后他随即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嗯,我带你去。” 第一鸣的话让黑娃笑容更甚了,他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黑牙,“鸣,再见。” “你去哪儿啊?”第一鸣奇怪道。 然而黑娃却像没有听见一般,只是挥着手,嘴里说着再见,同时慢慢后退。 第一鸣看着,十分奇怪,他走了起来。 但是,第一鸣发现不论怎么走,黑娃与自己的距离都在越来越远。 没有办法,他跑了起来,想要追上后退的黑娃。 然而不论第一鸣怎么跑,与黑娃的距离都没有一丝拉近,反而他越跑,黑娃离开得越快。 越来越远,越来越快,第一鸣跑着,嘴里喘着大气,却感觉怎么追都追不上,最终他停了奔跑,只见黑娃距离他越来越远,越变越小,直到消失。 随着黑娃的消失,第一鸣只感觉世界变成了一片虚无,里面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包括他自己也不再其中,里面唯有的,是黑娃眼里留下的那一抹复杂神色,疲惫、留恋、感激、解脱...... “黑娃?”第一鸣嘴里吐出这两个字,随之睁开了眼。 入眼的,极高的草丛与竖在其间的黑色夜空。 我在哪儿?第一鸣问自己,同时眼睛上下扫动,想要了解周围的环境。 扫描的结果并没有给他多大帮助,两旁高耸的草丛遮挡了他的视线,让他根本不能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 这让他不得不试图起身来让视野脱出草丛。 嘶!~ 起身的动作让第一鸣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轻轻一动让他感受到了浑身上下肌肉传来的剧烈疼痛。 这疼痛同时也让他想到了自己所处的地方,魈族领地! “黑娃?”他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没有得到理想中的回应,这让他回想起了下午发生的事情。黑娃呢!他这么问着自己,同时催动自己身体将自己撑起来。 嘶!“我擦!%#@¥”他一边撑起身体,一边嘴里乱骂起来,仿佛这样可以为他减少一些痛苦。 终于,经历了一系列的肌肉痛苦拉扯,他勉勉强强坐了起来。 他总算可以看见更高一些的地方了。 他转过头来,发现在他的身后,高高的草丛被人为的压倒出了一条道路。那应该就是黑娃走的路线,他想。 夜很静,只有蟋蟀和一些不知名虫子的吟叫声,微风徐徐吹拂绿草,使得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阵干爽的草香味,让他感觉十分惬意。 这么静的环境让他感觉十分不真实,仿佛下午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仿佛这段时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仿佛自己还在黑水之旁晒着太阳思考人生。 但是,不论他怎么放松自己的身体,他都能感觉自己四肢不自觉的颤抖,那标识着他下午那段不十分愉快的经历。 第三十三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月下的草原是银色的,一根根绿草反射着月光而变了颜色,在微风的弗动之下,掀起了一阵阵波浪,仿佛一片银色的海洋,让每个看到这幅画面的人啧啧称奇。 然而就在这样一幅美丽的画卷之下,却有着这样一个十分不协调的声音从草丛里持续发出来。 “哦...法克...哦...baby...你可以的!哦...” 当然,不要想歪,这自然不是有人在这草丛里打野战。 发出这声音的只是一个男人,他一瘸一拐,慢步前行,但是每一步好像都会给他造成极大的痛苦,所以每进一步他的嘴里都会随之嚎叫,转而变成一堆污言秽语。 “黑娃,黑娃,你在哪儿啊,再不出来我就要被痛死了,哦,法克。”第一鸣喃喃自语着,思绪渐深时突然踩到一个小坑,让他情不自禁又骂了出来。 在经过开始醒来的懵逼之后,第一鸣渐渐反应了过来自己此时的处境,孤身一人、在魈族出没的地方、离已知的人类不知道多少距离、身体三级残废、没有食物、没有补给...他仅仅是想到这些不利的地方便给自己判了半个死刑。 但是能死吗?他想了想,并不觉得自己现在有自裁的能力和勇气。所以他决定还是试图努力一下,说不定就可以活下来呢? 活下来,毫无疑问还是要靠黑娃的,没有黑娃的第一鸣没有任何能力活下来!如果之前在人类社会第一鸣还会觉得自己可以依靠自己在地星上学习的知识带着黑娃找到一条荣华富贵的道路的话,他在这里完全承认自己就是一个猪队友。 所以,他决定顺着那条路去寻找黑娃,即使他很不想面对那巨型怪物,但他的理智也坚定的告诉着他,走下去,找到黑娃,要不然都会死!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真正实行起来让第一鸣感觉痛苦不堪。即使草已经被黑娃压出了一条路的样子,但真正的走起来还是十分难走。那草被压了一遍并没有压实,故而踩起来高度不定,一深一浅,一旦没了平衡,两侧又都只是草,想要两手去抓肯定也借不了力,因而第一鸣一路上没少摔跤。 成年人的摔跤并不像小孩子站起来拍拍灰便没事了的,第一鸣每摔一次,便会增加一些小伤口,或是扎的,或是锋利的草拉的,没走多久,他就伤痕累累了。这些伤痕加上白天那剧烈的跑动而产生的肌肉拉伤,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酸爽的感觉。 就这样,第一鸣一路叫着,一路行着,一路痛着。不过他并不是毫无目的的向前乱走,在他昏迷之前,他与黑娃被一只巨型兽魈追赶,而后又撞见了另外一只稍小的兽魈,随后黑娃便照原来的路线偏离了很大的角度,相当于是从两只兽魈中间开辟了一条路。 两只兽魈从后面追黑娃,如果黑娃速度很快,那么这两只兽魈中间的角度是会越来越小的,如果两者轨迹之间的距离有了变化,那么就意味着发生了突变,这是第一鸣所不希望看见的。 所以他一边行着,一边注意着两只兽魈的行动轨迹。 他个子虽然不矮,但在这个齐腰深的草丛里便显得不高了,所以他极力想看到一些轨迹,却很难如愿。 不过在他垫着脚的情况下还是让他发现了一些异常情况,这情况让他本来故作平淡的心多了些异样的波浪。 就在第一鸣所行的黑娃那条道路之前不远处,猛然变得豁然开朗了不少,第一鸣看着,心里一紧,那意味着,有更巨型的生物通过了这条道路! 为什么?第一鸣抱着疑问加快了脚上的速度,往开始扩宽的路上走去。按理来说两只兽魈并不会来到这条路上,因为等到他们与黑娃所在的方向平行后便不用再往这边转了,如果真的转过来了,那么很可能是黑娃在这里被抓住了! 随着第一鸣加快的速度,他的身体也发出一阵阵剧痛,让他忍不住呻吟嚎叫声变得更大。 不过他管不上身体上的疼痛一心向着那个地方走去,然而身体上自然反应般的疼痛却让他难以单靠意识来加快速度,他紧皱着眉头,满头大汗,一边咬着牙齿一边痛恨自己这幅不争气的身体。 过了许久,第一鸣才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豁然开朗的地方,这个地方的草开始被扩宽,而刚开始的一部分有两个可见的巨型脚印十分明显。 魈跳过来的?第一鸣看着脚印如此想道,随后又将视线移向前方,嗯?那是什么?他突然发现一处黑色的液体在黑夜里反着光,于是急忙上前查看。 第一鸣来到那液体处,用手将液体沾了一些,而液体沾上他的手之后淡了一些,透着月光的照射才让他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血! 黑娃的?第一鸣感觉头皮一麻,急忙四处查看起来。 夜里虽然不够明亮,但透过月光还是可以看见很多东西,在第一鸣仔细的寻找之下,总算又在前方不远处找到另一摊液体。 那液体并不是黑色,在夜里显着绿色。 绿色?第一鸣看着,走近了那摊液体,用衣服沾了一些。那液体沾在衣服上,失去了绿色,将黑色的衣服染得更黑。魈血?第一鸣只见过深紫色的魈血,夜里分辨不清的颜色让他有些不敢确定。 不过这不影响他开始猜想,因为在这摊绿色液体之后,沿路上的草地上发现了不少类似的液体,它混着点点红血向前延伸。 看着这一幕的第一鸣心沉到了谷底,果然黑娃被抓住了!他应该是被突然从空中而来的兽魈袭击了一下,并且与之一路缠斗向前! 前面会有黑娃的尸体吗? 第一鸣有些恐惧又有些迷茫,脑子短路般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知不觉又向前走了起来,尽管他的潜意识告诉他前面有着极度的危险,但他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向前走去。 那些血迹随着前进越来越密,让人可以想象当时的战况有多激烈,而第一鸣却很难想象出黑娃那不足一丈的身高如何与那双倍体型于他的怪物缠斗,地上的血迹延伸着显示着黑娃的遭遇,让他不得不往哪个被分尸的人身上想。 那怪物咬着黑娃的大腿?或者是胳膊?黑娃是否一路上发着惨叫声?第一鸣胡思乱想着,脑袋里全是那血腥场景。他猛地甩头,想把这个想法甩出头去,但是这想法却在他脑内越来越深,越甩变得越生动,宛若他经历过一般,不停地在他脑内回放,他甚至感觉到耳边响起了黑娃在此处的惨叫声。 那声音让第一鸣内心烦躁不堪,甚至于超过了身体疼痛而对他的折磨,他急躁的加快了脚步。 “我去!” 突然,快步行进的第一鸣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时没掌握好平衡,竟摔倒在了地上。 这一跤摔醒了第一鸣,他急忙爬起身来向后看去,却见脚边有一只巨型黑手! 兽魈! 他一见,顿时魂不附体,吓得急忙往前爬了两米,而后感觉没有动作,这才敢向后看去。 他一回头,只见那只手好像没有知觉,在哪里一动不动。这给了他一些信心,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一瘸一拐慢慢向前挪步,想要看清具体情况。 第一鸣接近之后,才发现那并不是一句完整的尸体,那一只“手”并没有主人,仅仅只有一只手静静的躺在哪里,而在手的周围,则是大片的绿色液体,其覆盖范围之广,让他瞠目结舌。 好在这并不是黑娃的尸体,给了第一鸣一些希望,说不定黑娃还活着,他鼓起了勇气,继续前行。 这次前行则比之前都难以行进,因为整条路上布满了那种血迹,让第一鸣一路走,一路躲,直到他看见一个巨大的尸体为止。 许是之前的惊吓有些过度了,第一鸣看着这一具尸体反而没了那种惊惧,反而细细的观察了起来。 这是一具长约四米的尸体,它横躺在路上,十分壮观,而左臂断了的半截宣示着它就是那节断臂的主人。 它的死相有些恐怖,那类人的黑脸朝上,满脸烂肉,已然看不清原来的模样,只能从它张开的獠牙来确定它生前受了极大的痛苦。 不过脸上的伤口并不是它的致命伤口,在他的肚子上开了约有二尺的大口,从中露出了一堆花花绿绿的内脏。而它的头顶,则开了一个篮球大小的洞口,里面空无一物。 观察这具尸体使得第一鸣又忍不住吐了一番,吐了不少黄疸水之后,他才冷静下来。 虽然很不想承认也不敢相信,但是这兽魈的死很可能来自于黑娃,当然,也不排除是两个兽魈自相残杀的可能。不过,自相残杀的两只兽真的有必要如此么?即便魈吃人时也未见如此惨状! 不对! 第一鸣猛然惊觉自己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了,这满地的血污,血腥之气连自己都能闻到,会不会引来兽魈?正想着呢,他耳边突然响起了令人绝望的鹰唳声。 第三十四章 活下去? 那鹰唳的声音让第一鸣身子一震,他猛地蹲了下来,也不管地上满是污秽之物,手脚并用的弓着身子向声源看去。 透过夜色,他看见远处有几个黑影正在向这边行来,齐腰高的草只到他们的胯下,他们速度并不快,但却已经离得不远了。 一,二,三,四,第一鸣数了数那些身影的数量,预估那几只怪物的方向是朝着自己这个方向来后,随即把头一低,轻手轻脚的走到原路,顺着那跳被扩出来的大路蹑手蹑脚的跑了起来。 他知道这条“路”很危险,但是已经被压过的路绝对是最快的逃跑路线,他想或许可以离得远一些然后躲进草里。 也许是因为恐惧的作用,虽然在剧烈运动,但他感觉自己身上的痛楚不是那么明显了,他极力控制着自己身体,试图不发出剧烈的声音。 他如此悄悄行进了几百米,时不时悄悄伸出头去看那几只兽魈的身影,见离他们越来远了,才稍稍放下心来。 伸了伸懒腰,又弯下腰将酸痛的腿脚展了展,第一鸣又行进了起来。 第一鸣行着行着,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流水声音,让他一阵错愕,这地方也有流水?他想着,一咽口水,才发现口干舌燥,这一听见水声,便来了欲望,而此时离兽魈距离也不远了,索性钻入了草丛,冲着那水声行去。 不过事情并未让他顺心下去,在他行进了一段时间后,他身后猛然发出一阵响彻云霄的尖叫声。 他听到这叫声心中一惊,止了脚步又向后看去,这一看顿时让他魂不附体,只见身后还在向那魈尸体前进的兽魈们竟然向着自己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草!”第一鸣骂出了今天的第n句国骂,随后立即弯下了身,在草丛里加快了速度。 第一鸣在草里钻着,本来心里已经给自己判了死刑,然则却迟迟不见身后兽族身影,又回头再看,却发现那几只兽魈仅仅只是往自己的方向来了,但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缓步前进,前进方向不时的偏移,显然并未发现自己的位置。 第一鸣见状,心里暗疑这些兽魈会不会是没发现自己,只是自己行进的方向有着他们要找的东西?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却不敢妄自转向,因为那些眼前这点距离对于兽魈来说不过呼吸间便可以穿过,转向后万一被发现了,那么两者距离更近了后,逃走的几率就更小了。同样的,他也不敢躲在原地,一旦运气不好赌错了便是被分尸的下场!于是第一鸣思来想去之后决定继续前进。 不过随着第一鸣的前进,原本叮叮咚咚的流水声音逐渐变成了哗哗哗的遄流声音,这声音让他感觉来到了虎背上,情势推着他一步一步的前进,然则前路却在赶着他不要过来。 然则事情总是会想更坏的方向发展下去,第一鸣还没有走到真正要抉择的地方,异变又生了起来。不知为何前一秒还在缓缓靠近的兽魈们,突然像是得到了指引,开始猛冲起来,而他们都向着一个地方,第一鸣的所在。 在兽魈猛冲的第一秒开始,第一鸣便反应了过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大手大脚的拨开草木快速前进。 对于第一鸣来说,这齐腰深的草是致命的,仅仅是为了不跌倒他在其中所做的努力便费去了大半,而对于兽魈来说,草的基本起不到阻碍作用,它们只需用左臂不断挥舞,便可以将拦路的杂草一一斩断。 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兽魈与第一鸣之间的距离便缩短了大半。 快要死了?第一鸣想道,即使没有回头看,他也几乎能感受身后兽魈几乎就要来到了自己身后。 他甚至在某一瞬间做好了身后一把利刃随时挥下的心里准备,但是随后一秒,这个想法反而激发起了他的求生欲。 因为怕,所以跑,因为身后不定的恐惧,所以他心绪乱成一团而导致脑袋里一片空白,这使得他忘却了自身的存在,竟凭着那恐惧的心而跑得更快了一些。 不过跑得再快他也只是肉体凡胎,快速的移动让草变成一段段利刃切割着他的身体,使得他未有衣服包裹的地方被切开了一条条血痕。鲜血在一瞬间被留在了草尖,血腥味顺着空气流入了兽魈们的鼻子里,让它们兴奋地发出一阵阵低嚎。 耳边的低嚎声让第一鸣感觉一阵无力,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如何是好?难道就死在这里了?他想着,猛然发现耳里有一阵杂音无法甩出耳内。 哗哗的流水声变得更剧烈了,流水不断冲击着岩石,发出剧烈的响声,如万马奔腾。这声音提醒了第一鸣,前面并不是没路,死路也是路啊! 死路又怎样?总比被分尸好!第一鸣想到这里,只感觉心中豁然开朗了起来,求活求不来,那求死总行了吧!他想通了这点,没了约束一般,朝那条想象中的大河冲去。 在第一鸣醒悟的时候,其实他已经离那条河距离不远了,除去心中杂念之后,无所畏惧的向河冲来,速度极快。而身后的兽魈们速度虽快,却也赶不上已经到了河边的第一鸣。 这是一条有些出乎人意料的河,它像是一条入侵者一样横穿过这片大草原,无视两边齐腰高的杂草们而开辟了一条低于河道一米左右的激流。 水难知深浅,那白水在这月光下也难以看见底部,不过水流冲力极大,一股股激流冲到石上又顺着石飞了起来,形成一段段小型的水帘,在月光下显得极美。 跳?或是不跳?第一鸣跑到了水边,兽魈们却还有些距离,这给了他犹豫的空间。 不过他并未犹豫多久,一路的逃跑已经耗费了他大部分的恐怖心理,他此时只感觉满心疲惫,拖着疲惫的身体,像是解脱一般,他深吸了一口气,向激流跳了下去。 跳下水的一瞬间第一鸣竟有些解脱的感觉,不过没等他享受多久,便感觉背上受到一阵重击,随后眼前一黑而失去了意识。 ................................................... 嘶!~ 身体的传来的寒冷感让第一鸣不禁抽搐了一下,而这一下牵动他的身体而一阵剧痛,让他吸了口冷气。 不过剧痛的同时他还感觉脚上有一阵拉力正在将他拉走,他动了动脚,想要把它扯出来,但是却发现脚上那股力绵绵柔柔的,让他无法扯出脚来。 在身体的感觉之外,他还听见离自己不远处传来的吵闹叫声,那叫声很杂很乱,也很愤怒,让困倦的第一鸣无奈的抬起了沉重的眼。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有着朝天高鼻的尖嘴巨型黑脸,那脸上一双小眼睛正直瞪瞪的看着他。 这一眼便吓得第一鸣脑筋一涨,想要动身却感觉浑身剧痛无法动弹,无奈之下又急忙闭上了眼。 但是这一眼却像一个连锁反应一样,让第一鸣身上百般滋味都涌了上来,那痛彻每一根毛孔的疼痛感,还有两脚泡在河里的拉扯感,以及身着湿衣的冰冷感,每一种感觉都让他难以再闭上眼继续忍受下去。 无奈,他又睁开了眼。 第一鸣确定了,这并不是他的幻觉,入眼的还是那张恐怖的巨型黑脸,它不仅在怒视着他,并且嘴里的四颗獠牙暴露在空气中,仿佛随时会一口将他的头咬下一般。 如果可以的话,第一鸣并不想和这只怪物对视,因为这怪物不仅可怕,而且不知死活,那巨型的头颅几乎可以比得上他的半个身子了,这教他承受了极大的心里压力。不过他却没有办法改变现状,因为他只感觉自己浑身剧痛,几乎每尝试动一下都会让他痛彻心扉,所以他内心上来说,很尴尬。 虽然第一鸣动不了,他却在极力的了解周围的情况。他所处的地方大概是岸边,他的头正顶的方向是一只巨型兽魈,不知死活,而在他右侧的岸边,则有几只兽魈正在冲自己嚎叫。好在那些兽魈只是嚎叫,并没有什么动作,让他感觉自己还算安全。 但是这并不意味这第一鸣便可以这样继续待下去,现在他的当务之急还是动起来。因为他能感受到自己无法收回的下半身有一部分浸在水里,如果没有动作的话,他有可能会被水流继续扯到激流中。 第一鸣动了动自己的四肢,发现自己出了手脚还算灵活之外,手臂与腿部包括身体大体上丧失了行动能力。他不知道这两天的逃命将他的身体伤成了什么样子,只知道除了骨痛与肌肉酸痛之外,他与空气接触的肌肤也透着一条条扎心的疼痛。 大概古代的凌迟酷刑痛苦也不过如此吧,第一鸣苦中作乐的调侃了自己一下,用下巴撑着自己挪动起来。 下巴努力的够到了远处,第一鸣将那处作为支点,将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向前拖动。 但是移动的过程并不轻松,一个身体的重量让下颌骨不堪重负的颤抖了起来,而下巴的薄皮也不足以支撑这一点摩擦,顷刻之间就破了皮。 忍不了这点苦,就只有死!第一鸣都不知道自己如何来的这等求生欲望,留下一条血路竟把自己拖上了岸! 然而,上岸之后,他还是面临着一个问题,如何活下去? 第三十五章 生死自知 在苍茫的大草原上两个太阳一南一北对位升起,让万物都迎来了金光普照,然而这刚升的太阳并不能辐射完整这片草原,使得有一部分低处还是处于阴影之中。 在那阴影之处,被深深草丛所挡住的地方有一条遄流大河,而大河水虽急,水位却不高,如此在河中央形成了一处沙石小岛,距河两侧都有几十米之远。 处在岛上,难以动弹的第一鸣感觉十分绝望,一方面,因为他被冲到了这个小小的“岛”上,而岛距离岸边足够远,所以他能免受兽魈的抓捕;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岛与岸边距离太远,而导致他没办法到达对岸,使得他几乎算是半等死状态。 为之奈何? 第一鸣突然有些怨这贼老天了,如果昨天之前跳入河中便把自己摔死了多好?偏偏摔断了几根骨头,又被冲到了这个地方,和等死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一个死是立即死,而现在这种死法则是在慢性的让他自生自灭罢了。 不过,在怨老天的同时,他又有些欣慰,而这欣慰来自于他近在咫尺的那具魈尸。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一只便是在昨日追着他们那只巨魈。因为在它的胸口之上,插着一只短匕,而这匕首便是被黑娃拿走的魂生所用之匕首。它死了,便证明黑娃活着的可能性很大! 黑娃活着! 第一鸣知道这个消息,虽然他自己还处在险境之中,心里却放下了一个大包袱。 放下包袱后的第一鸣开始观察这一只巨魈。可见的是魈尸极大,让趴着的他看不出全貌,但能大体估计这尸体怕有五六米之长。 而这巨魈的相貌更像是猩猩与的中间体,头骨与人类似,但面貌全黑,五官丑陋,而它的手臂极长,超过膝盖,下肢则较短,十分粗壮,手脚则与人不像,它的手有三指,脚却有四趾。 在六米的恐怖身高加持之下,它的任意一个部位拿出来对第一鸣来说都算是一个大部件。而其中最大得最恐怖的,是它左臂上那条一米多长的骨刃。 许是左臂比较重的原因,它的左臂长长的伸出来,而骨刃则由臂骨伸出,有些弯曲,向外部分极其锋利,横在第一鸣面前,让他得以细细观察。 那骨刃纯白,白中透着一些金色,让骨刃如暖玉一般颜色,看起来像是艺术品,很难想象这骨刃昨天还将一个人活活分了尸。 除却骨刃,这只巨魈身上还有一个部位十分恐怖,那个部位在他的腹部。 那是一个巨大的伤口,由胸部至腹部下侧,长约一米,手掌般宽,深不见底,从中流出了多样的内脏,像只被踩死的青蛙。而造成这恐怖伤口的凶器,却不见去向。 这魈尸给第一鸣的震惊只是一时的,在盯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对眼前的巨兽也失去了兴趣。 眼前的巨兽,和远处的吵闹声并不能吸引他的多少注意力,在经历了太阳的初升之后,他的整颗心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体之上。 那是一种无法分心的痛苦,仿佛他的身体随时会散架一般的疼痛。 没有止痛药,也没有麻药,随着太阳的升高,他不只要面对身体内部传来的剧痛,还要应对太阳强光直射对他受伤皮肤造成的外部伤害。 那种煎熬,每一秒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他每一秒都期望世界在下一刻结束,然而他发现不仅世界不会结束,他也不会有任何希望逃出去。或者说他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期望的东西了。 黑娃不会来救他,他的身体也动不了,天上也不会突然出现可以出现实现愿望的神仙,他只会像与这世界毫无关系的外人一样在这太阳光下被曝晒而死。 这样的持续作用让他不得不以胡思乱想而来转移注意力,但是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转移了注意力,当他着眼于自己的意识时,发现自己有些恍惚。 太阳渐渐升高,终于走到了天空中央,两颗太阳隔空相望,一起将地面上的万物变得灼热不堪。 河滩上的石子们与水近在咫尺,但是却没感到水的降温作用,它们不断积蓄热量,变成了一颗颗炙热的火球。这些石子与第一鸣接触的地方正在慢慢将其炙烤,它们与天上的阳光一起对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这么高的温度之下,第一鸣只感觉全身的伤口都要干裂开了,他毫不怀疑自己的细胞们正在一个个被动脱水,不消一两天,他就会被烤成一块肉干。 在剧烈的疼痛之中,他开始回想往事,而往事的回放则让他开始后悔。 要是没有带虎皮去临水城,说不定就不会这样了;要是老头没给他图鉴,说不定就不会这样了;要是没被黑娃救下,说不定就不会这样了;要是...... 一时间他的内心里浮现了无数种可能情况。要是没有那样,他就不会如此了,他想着,开始为自己现在的惨状找一个直接责任人。 到底是什么人让他自己来到这幅境地的?黑娃?医者?甲士?城主?或者是地星上的某某?他突然发现自己来到现在的境地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无论他以往生命中的任何举动有些许改变他都不会来到这步境地,但是他再次回想之后却发现无论如何他在当时那种状况下做出那些举动都无比符合他的处事方式。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他都会因为自己而来到这步境地! 想着想着,第一鸣突然感觉脸颊上一阵温暖,一阵热流流过了他的鼻翼。 哭了?他问自己。 没有得到答案。 他又问:自作自受? 没等他回答自己,他不自觉的轻笑起来。 自作自受? 轻笑使得泪水顺着他的脸流入了张开的嘴里,让他感觉到一阵咸涩。 他饮着泪,哭笑着,一边笑,一边说着:“自作自受?哈哈哈自作自受?我真是自作自受!” 他说着,想着自己的前二十几年,好似完全没有意义一般,在这临死的一刻居然找不到任何值得一提的地方! 可悲啊! 自作自受! 来到这里完全是自作自受! 一切决定都是自己所做,凭什么去怨别人? 自作自受! 自己做了决定就要去承受相应后果! 他从轻声疑问逐渐变成大声叫喊,“自作自受?哈哈哈...老子为什么要出海!自作自受!” 他的声音引得岸边已经偃旗息鼓的兽魈们又兴奋了起来,它们对这河中间的猎物大叫了起来,希望这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掺杂着兽魈的鹰唳,第一鸣大哭大笑,越来越大,似疯似癫,就像一个复读机,将自作自受这四个字印在了他的身体里。 “老子为什么要求财?自作自受!老子为什么不逃跑?自作自受!自作.......” 他的声音由小变大,又由大变小,变得逐渐沙哑,最后变得低沉,直到变得喃喃自语。 岸边的兽魈不知这人犯了什么毛病,叫了一会儿,见没什么意思,便在岸边徘徊起来,寻找过去的办法。 而河中央的第一鸣却仍旧演着自己的独角戏。 “自作自受?可是也没人告诉我该怎么走啊......”他的嘴里喃喃念着,眼睛逐渐失去神采,似发呆,又似死亡。 他一动不动,躺在地上,仿佛失去了最后的生机。 ........................................................................ 太阳的强光照射使得温度逐渐上升,哗哗的流水之上不知从什么地方来了几只蚊子。 嗡嗡嗡~ 它们飞在水上,灵敏的感知能力让他们发现了在小岛之上的两具“尸体”。 它们没有在意尸体的大小,几乎没有选择,便开始各自分头行动,想在尸体没有腐烂的时候,将卵播种在尸体的伤口之处。 凭着伤口处的营养,只需几日,它们的卵即会在腐肉处孵化出来,借之成长,完成一代的繁殖大业。 一只蚊子来到了一具尸体旁边,这具尸体上的伤口血迹已经流干,外翻的鲜肉也被晒得干燥,不过这不影响蚊子的心情,它飞到了伤口边缘,伸出了触角。 不过正当这只蚊子大快朵颐的时候,它目标的“尸体”突然剧烈的动了起来,让这只蚊子感受到了危险,它急忙飞往别处。 这具尸体在剧烈移动的同时,那无神的眼睛里突然有了一丝异样的神采,同时这尸体开始自言自语的动起了嘴唇,那样子十分骇人,他的声音很小,但是仔细听还是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自作自受?即是自作自受,那便由我来选择生死吧!” 他嘴里自言自语着,眼睛猛然恢复了神采,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他抬起了头,脸上眉头一皱,将两只臂膀渐渐的移动起来。 两只臂膀的移动好像费了他极大的心力,他的眉头皱成了一个井字,额头上青筋暴露,同时咬着牙关,极为痛苦。 随着他的努力,之前像是不受他控制的两臂开始移动了起来,不过那钻心的疼痛让他紧紧咬着牙关的头开始开始微微颤抖,同时嘴里止不住的发出咯咯的磨牙声。 然而这样的痛苦并没有打断他动作,他喘着粗气,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流下,努力他的臂膀一点一点被他动作起来。 先是右臂,随后是左臂,他将它们划了一个半圆,而后慢慢转向前方。 整个过程漫长而痛苦,不过痛苦却没有影响着他眼里的坚定,好似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虚无一样,他的眼里只有两只臂膀,只有将它们移到目的地的坚定。 终于,他将双手颤颤巍巍的移到了身体前方。 这个举动完成的同时让第一鸣放松了牙关开始大口喘气,虽然动作并不复杂,但是却让他十分痛苦,豆大的汗水因为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布满了他的脸。但是他却没有休息的打算,又是一阵钻心之痛,他移动起了腿。 一个新生儿即可以完成的简简单单的攀爬动作却让第一鸣几近疲累脱水,他总算爬了起来,并且在痛苦之中坚定的向那巨魈的尸体爬去。 他的想法很简单,吃魈肉! 按魂生的说法,这肉是有剧毒的,连甲士都承受不住,那么要让他自己这点小体格死亡还不简单?这是最快的自杀办法!如果不是自杀,而是发狂变成魈人,那也总比在此处等死好! 步履蹒跚,他觉得此生没有任何一件事像此刻一般用尽全力,短短的距离就像一次几千公里的长途行进,让他几近虚脱。不过他还是来到了兽魈尸体旁边,他的目标是那伤口处的肉,只有那里有着唾手可得的鲜肉。 那魈的血液虽然是淡紫色,肉却是深红色,外部的部分在水流的冲刷下显得有些发白。 第一鸣来到魈尸伤口面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犹豫,狠狠的咬了下去。 第三十六章 身体异变 在此之前第一鸣从未吃过生肉,他也没曾想过自己第一次吃肉便是如此劲爆的生肉。 肉质很老,很腥,第一鸣一口下去咬到半口肉,却半天没有撕扯下来,咸腥的魈肉在他嘴里和口水混合起来变得很湿滑,那种感觉险些让他干呕出来。不过他没有放弃,通过不懈的撕咬,他总算磨下了半口魈肉。 几乎没有犹豫,他一口将肉吞下了肚子。 吞下了肉之后,他闭上了眼,静静等待,等待那有毒的肉块将自己毒死在这里。 嗡嗡嗡~蚊子在不停吵闹。 哗哗哗~流水声毫无停滞。 嘎~嘎~不知哪来的大雁飞过了空中。 呼呼~一阵微风拂过,吹响了整个草原,瞬时满是沙沙作响之声。 第一鸣感受着万物的声音,良久良久,却发现他身体没有任何异变,唯一有的感受仅仅是膝盖和手上传来的酸痛而已。 这让他陷入了尴尬之中,他明明已经做好了猝死当场的准备! 难道是量不够?他想了想,又下嘴咬了一口魈肉。 这回他没有仅仅只是撕咬半口,而是用嘴好好的撕咬了一口魈肉。这次吞咽让他干渴的喉管费了一些力气,不过还是让他吞咽了下去。 吞咽之后,他再一次闭上了眼,静静的等待死亡来临。 咕咕咕~ 第一鸣的耳里猛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叫声,让他一怔,不过却没有多管,他心想自己死都要死了,哪管外面惊涛骇浪! 咕咕咕~ 咕咕咕~ 咕咕咕~ 第一鸣不理,那声音却不见停止,吵得他心中一烦,死都还不让人安静的死?他睁开了眼,对着那声源大声叫道:“闭嘴!” 等他声音一出,他才看到那声源之处,只见那几只兽魈围城了一团,正在吃着什么,那咕咕声正是从它们哪里发出来的。 那几个兽魈听见第一鸣叫喊,也不吃了,张着满是肉丝的大嘴便对第一鸣开始叫喊起来。 第一鸣见状,不甘示弱,老子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你们几个?当场便用人言大骂了起来。 第一鸣大骂,兽魈也回口,虽然没有一句人话,却与第一鸣组成了对骂的两方,一时间让河岸边热闹了起来。 骂了有个十来分钟,已经口干舌燥的第一鸣更感觉没了口水,见那边兽魈叫声也不如之前了,便止了骂声。 骂声这一止到让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自己没死? 他有些错愕的看着那兽魈,难道魂生又骗了自己?他想着,不甘心的又吃了一口魈肉。 这一口肉有些大口,让第一鸣十分费劲,使劲把头往后扯了很久,才得到一块肉下口。 不过这次他不在闭眼等待,他在阳光下静静的等了一分钟,见还是没有反应,彻底绝望了。 他抬起头来,看着有两颗太阳的蓝天,大骂道:“靠!你还要怎么玩我!死都不让我死?” 骂完,他低下头,顶着烈日,感受着膝盖和手掌的刺痛感,有些无奈,如果死不成,那他的苦算是白受了! 他吞咽着口水,想着既然已经受了苦,投河自尽吧,虽然痛苦一些,但也做一个水鬼,而不是做一个渴死鬼! 想着,他一咬牙,开始像河边移动。 果然,如他所想的感觉一般,在地上爬了许久让他的手掌和膝盖都开始麻木了,这么一动果然一阵痛苦从两处传来。他咬着牙,艰难的爬到了水边。 刚到水边,他没有立即下河,而是狠狠的灌了一大口水,又将头整个的浸入水中。 凉爽的水瞬间消去了他的大半灼热,让他本来有些眩晕的头也瞬间清醒了过来,喝了一大口水,他感觉缺水的感觉减去了大半,望着遄流的大河,又有些犹豫了起来。 真的要做水鬼? 咕咕~ 就在第一鸣犹豫的同时,他的肚子叫了起来,这让他惊觉一个事实,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 他回头望了望那具兽魈的尸体,感受着肚中的饥饿,咽了咽口水,一咬牙,又往那魈尸爬去。 md,要做也做一个饱死的水鬼! 又是一阵阵痛,他爬回了那尸体旁边,开始撕咬起来。 兽魈的身上附有长长的黑毛,虽然伤口有外翻的鲜肉,但能吃到的部分有限。第一鸣撕咬没有多久,便把那部分的鲜肉吃完了,但是他的肚子却像个无敌洞一样还没有饱腹的感觉,这让他不得不将目标着眼于比较高的伤口上部份。 但是那部分肉对于爬着的第一鸣来说明显不是可以够到的高度,于是,他只能忍痛借着双手将自己身体撑成跪状。 艰难的跪起来之后,第一鸣两手趴在那怪物身上,伸着头咬着上面的肉,像一只摘取树上果实的食草动物。 又吃了将近一斤的肉,第一鸣才感觉腹中有些满足感,这才止住进食。 水足饭饱之后,第一鸣瞬时往身后一倒,也不怕会摔疼自己,满足的躺了下来。 第一鸣正考虑着要不要继续寻死,这个问题让他陷入了深思,他闭上了眼,任太阳晒着。 时间正是午后,在强光的照射之下,第一鸣没有想出答案,反而感觉到有些困倦,于是睁开了眼,想要寻找一处阴凉之所。 这处小岛只是一处临时的高地,除了仅有的一些杂草之外,别无他物,让寻找环顾四周的第一鸣有些失望。 他看着看着,突然眼睛一亮,那兽魈身体极大,毛发也是极长,若是能揪下一些,那即使挡不住阳光,也可以做个遮挡不是!想到了便做,他仿佛忘了自己身子的不方便一般翻了个身子,就要向那魈尸爬去。 然而,还没等第一鸣翻过身来,他猛然发现,从早上一只折磨他到中午的那种身体内部剧痛消失了不少!虽然动起来还会痛,但那种痛苦已经没有刚刚动起来那种不能忍受了! 这让他会想起来他之前的动作,他发现,这种痛苦好像在吃了魈肉之后便逐渐开始减少了,不管是他向水边爬还是爬回来,都没了刚开始的那种撕心裂肺! 治疗神药?第一鸣看向那静静躺在水边的尸体,仿佛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宝藏!还有什么能比能治疗受伤的他更宝贵的东西?没有! 即使他已经抱好了必死的心,他也不甘心就此死去! 毫无犹豫,想通的一瞬间第一鸣便连滚带爬的向那具尸体冲了上去,他看见尸体伤口处已经有蚊子在飞了,他要赶在那些肉生出蛆之前将它吃下肚去! 第一鸣爬到那魈尸伤口处,也不嫌脏,急忙撕咬蚊子刚才爬过的地方,即使拉肚子,他也要将这肉过身体一遍。 一口一口,吃完暴露出的地方,就翻里面的肉来吃,第一鸣内心没有任何想法,只想在这肉腐坏之前尽量的多吃一些。不管是撑死还是毒死,还是被治愈,他的心里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只有吃肉,吃肉,吃肉! 他吃着吃着,肉里咬出一股紫色的淤血,他甘之如蜜,大口将之吞了下去。 岸边的兽魈们发现了第一鸣异状,在它们的眼里它们的同类正在被一只猎物吃掉,让它们十分愤怒,它们又发出了鹰唳般的怒叫,对河里的第一鸣发起了抗议。 兽魈们的声音极为凄厉,但是第一鸣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对着那尸体在大快朵颐,眼里装不下别的事物。 不知不觉中,第一鸣对魈肉没了任何抵触的感觉,每一口他都没有感觉有什么不适,甚至他还感觉这种食物让他有种欲望得到释放的满足感,他将这两天的担惊受怕全部发泄在了这具尸体之上。而他的肚子也变得极为争气,不论他吞下多少肉,肚子都照单全收,而且不管吃了多少魈肉,他都没了饱腹感。 第一鸣在阳光下吃着魈肉,由下午吃到了太阳夕下,一直没有停止,不知疲倦的在吞食魈肉,直到他的上下颚酸痛非常,直到他感觉牙龈因为嚼肉嚼得发肿了,方才停止。 他躺在沙石上,抱着大肚子,心里一阵满足。而这阵饱腹感所回报他的不止满足感,还有身上伤痛感觉的消失。 随着伤痛感觉的消失,再也没了折磨第一鸣的感觉,无视在岸边的那些威胁,一阵强烈的困倦感向他袭来,他终于放下了绷紧的最后一根弦,沉沉的睡了下去。 嘶~沉睡中的第一鸣面上突然变得有些扭曲,他感觉肚里像是进了什么东西,开始隐隐发热。 那东西发着热量,温度越来越高,使得他胃里越来越热,越来越热,最终热量突破了他的胃,将周围的血液变成一条条热流,由经脉扩散到了全身,这让他感觉十分舒服,全身暖洋洋的。 然则就像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一般,突然,那热流变成了千万根细针,猛的往他身上一扎,痛得他当即惨叫不止。 随着一阵阵针扎,他发出一声声啊啊的凄惨叫声,让河对岸的兽魈也不由侧目,纷纷站起观察对面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无论兽魈们怎么看都不能了解第一鸣所经受的痛苦有多巨大,那一根根针流在体内,让他不断震颤痉挛,那痛深入骨髓,让他不断抚摸着胳膊,希望减少阵痛,但是那痛却越演越烈,从针变成了锯子,从一点一点的攻击变成全身性的持续攻击,让他感觉自己下一秒便会被整个人锯碎在当场。 这一切表现在外在便让他全身青筋暴露,脖子挺直,眼里满是血丝,嘴里留着口水,手脚不受控制的弯成了一个个奇怪姿势,宛若一只地狱里刚爬出来的受刑恶鬼。 第一鸣保持着这般恶鬼姿势在地上抽搐,整整几个小时,他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了身体之上,在那剧痛的折磨之下,他渐渐地习惯了下来,渐渐地,渐渐地,像是痛得麻木了,他感觉身体没了知觉,随之意识也慢慢脱出控制,直到他完全没了感觉,拖着身体的疲惫,他不舍的看了一眼大地,用着沙哑的声音满怀留恋细语道:“终于,要死了么……” 第三十七章 天赋其力于斯人也 草原终于又迎来了崭新的一天,像是回到了地球一样,第一鸣做着甜美的梦,却感觉下体一紧,随后一阵酸痛感,催得他忙爬起身来解决问题。 他坐起身来,匆匆忙忙去下游解决问题,而这途中他清醒了过来,心里一惊,自己没死?他忙用手摸了摸脸,随后又掐了一下,一阵剧痛让他龇牙咧嘴。 真没死!!!? 他排着泄,有种不真实感,昨日充满他全身的剧痛全然消失,不仅没了痛,他还感觉今天异常轻松!他有些迫不及待的起来动两下身体,身体上的疼痛这两天已然憋坏了他。 但是这日他用了将近十分钟才解决问题,问题量之巨大让他惊讶于自己昨天到底是吃了多少东西。 解决了问题,他伸展起了身体,伸展的过程中却发现自己身子有些不对,他发现自己两臂之上居然出现了轮廓可见的肌肉!然则还没等他惊讶,他发现自己腹部竟然也出现了标准的六块腹肌!错觉么?他居然感觉自己变得异常的轻,那种走起路来轻飘飘的感觉,像是用力大一点便会飞起来一般。 他又掐了掐自己的脸蛋,一阵剧痛让他明白了他并不是在梦中。 尝试性的,他微弯膝盖,随后猛地跳起。 结果让他懵逼了,他竟跳起四米多高! 卧槽!跳起的高度吓他一跳,在空中失去了平衡,在他的惊叫之中他狠狠的摔倒了地上。 “竟然不痛!” 第一鸣突然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身体感觉,那是一种很轻却又很重的感觉,他觉得身体很轻,却又感觉这一具轻飘飘的身体里蕴含着无限的力量! 那种力量让他有些痴迷,他尝试性的挥了两拳。只见原来软绵绵的拳头此时挥去来却像从枪里射出的子弹,呼呼两声,带起了空气的呼啸。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臂。 自己变强了? 洗筋伐髓?他想着,目光移向了岛上散着的鹅卵石,一阵好奇让他控制不住自己,从地上捡了两颗。 咻咻,两声呼啸,他将鹅卵石丢了出去,小小的鹅卵石在他巨大的力量之下直冲云霄,在空中几近直线的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666!”他一时没忍住叫了出来,全然没在意这两颗石头是由他丢出去的。 这现象一时间激起了他的玩乐之心,他又捡起来一颗稍微大点的石头,蓄了一会儿力向远处的河中央投去。 石头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飞到了近百米的河中央狠狠地砸到了水里。 嘣的一声,溅起了几米高的水花。 第一鸣在一旁娱乐自己的举动引起了岸边兽魈们的注意,这让已经等待了一天的它们彻底失去了耐性,一个个对着河中央的第一鸣大吼大叫起来。 第一鸣本来还在获得力量的狂喜之中,没想到岸边突然传来一阵吼叫,让他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清醒过来的第一鸣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对这些怪物置之不理,他看向那些怪物,发现它们正对着自己张牙舞爪,仿佛十分愤怒,这让他回想起了这几日所受到了不堪待遇,对这些怪物也产生了极度的恨意。 他四处看了看,捡起了一块头骨大小的石头,手臂弯曲,猛地向那群怪物投去。 石头像是出膛的子弹飞到了空中,瞬间飞出几十米的距离来到兽人所在之处,不过随着石头的落下传来一声闷响,并没有砸中兽人。 这让远处的第一鸣看见有些泄气,但没一会儿他的脸从失望泄气变成了恐惧,因为在他的对岸,他看见那几只兽魈竟同样的捡起了石头! 咻咻咻~几颗石头像炮弹一样向着第一鸣袭来。 他看见空中的几块石头吓得脸色苍白,他可不敢肯定自己力量变大的同时身体强度是不是也随之变大了,当下手忙脚乱的躲闪起来。 砰砰砰,几颗十几斤的石头落在小岛上砸起了沙石乱飞,没有砸到第一鸣。 第一鸣看着那几个石头砸出来的深坑,轻了一口气,要是砸到自己还得了?自己这小胳膊小腿那经得住这种摧残! 不过他还没高兴开呢,又变了脸色,只见远处那几只兽魈又捡起了石头。 他没想到自己的一个举动竟引来如此剧烈的攻击,心下一寒,急忙寻找掩体。慌忙之中,他看到那具庞大的魈尸,像是找到了黄金一样,急忙往跑到魈尸背后蹲下躲起来。 魈尸的身体侧在岛上,高度便足以给第一鸣足够的庇护了,但是为了安全,他又将兽魈的一只手臂举了起来顶在头上。百斤的巨臂被他举起来毫不费力,他举着巨臂,有些害怕即将袭来的冲击。 第一鸣显然是多虑了的,又是砰砰砰几声,石头砸在地上,并未对他造成什么伤害,随后不久又是几声砰砰声,还有一颗砸到了魈尸身上发出一声闷响,但还是没有什么伤害。 见魈尸的阻挡有用,反正一时间也出不去,第一鸣开始思考了起来。 他变强的原因几乎可以认为是因为吃了魈肉,这个效用也和医者与魂生所言一致,也就是吃魈肉可以增强人类的体质。但是现在的情况却与他所知的魈肉情况不同,像魂生所说那样,魈肉虽然会让人变强,但含有剧毒,他吃了却只是感觉一阵钻心疼痛? 不仅没有当场死亡,也没有变得十分狂暴,仅仅只是经历了一阵疼痛便变强了。世界上当真有如此好事?不过他回忆起了昨日那种刀割般的阵痛,摇了摇头,那也不是一件容易撑过的事。若不是他已经在剧痛中经历了一段时间,他可能会直接痛死在昨天夜里! 那自己的伤又是怎么回事?他回忆起昨日他食魈肉的情景。 他昨日从下午食到晚上,虽然身体原因限制了他的速度,但是十几斤肉总是有的。十几斤肉?自己何时变得如此能吃了?他回忆起之前几日的经历,在来北坚的路上也有过,被肥遗伤过之后也是,他貌似一受伤就很能吃! 难道这就是医者所说的疗伤有奇效?因为受伤,所以能吃,然后才通过魈肉的能量将自己治好,并且因祸得福得到了身体的强化? 想到这里,第一鸣心里一急,急忙想要实验一下自己是不是还能吃那么多。但是他发现他只是一厢情愿,现在即使他想出去,岸边的兽人也不会给他机会。耳边的嘣嘣声不绝于耳,让第一鸣一阵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多思考一下才作死呢? 不过在后悔也没有后悔药吃,第一鸣只能在兽魈的后背等着那边兽人停止攻击才能去验证自己的猜想。但是时间显然并不打算给他等待的机会,在他躲着兽人的时间,太阳渐渐升起,让蚊子们再度回到了魈尸的旁边繁衍后代。 嘣嘣嘣~ 嗡嗡嗡~ 这两个声音仿佛是两个恶魔一样不断在第一鸣耳边来回巡视,让他心里急躁不堪。 不知等了多久,太阳又一次来到天空中央,嘣嘣的声音渐渐稀少了起来,时不时才来嘣一声,第一鸣悄悄从魈尸后面探出头去,发现岸边的兽魈少了两只,心里一喜,但是他没有立即出去,已经等了很久的他不介意再等一会儿让那边的兽魈安静下来,他可不敢再出去激怒它们了。 又过去了不久,两只兽魈不知从哪儿拖来一只死马,惹得其他兽魈一阵兴奋的嚎叫,随后都围着死马吃了起来。 这一切都被河中央从魈尸手臂间偷偷探出头的第一鸣看在了眼里,他见兽魈们都去进食了,心中一喜,急忙蹑手蹑脚的偷偷跑到魈尸伤口处。 因为昨日第一鸣的进食,所以容易获取的肉都被他吃下了肚,剩下的肉虽然多,却需要将皮翻出更多才能进食。这让已经有行动能力的第一鸣有些不屑,这种动作太不符合一个人的进食习惯了。他想起了插在兽魈胸口的那把匕首,那可以用来切肉进食。 于是他走到兽魈的胸口处,匕首在那里深深没入了兽魈的身体里。 一把匕首让第一鸣提不起兴趣,他随意伸手握住那匕首把柄,轻轻一拔,想要将匕首拔出。 然而结果却让他一阵懵逼,以他现在的力气去拔匕首,居然没拔出来! 这让他正起了心思,拔匕首的手上渐渐增力。 但是他发现随着他手上力量的增强,匕首却没有一丝要出来的意思。 这是? 第一鸣十分奇怪,用手敲了敲兽魈的胸口。 硬的?结果让第一鸣一阵错愕,兽魈的胸口不像人一般更软,反而像是金属一般坚硬! 这也让他醒悟过来为什么拔不出匕首了,里面像是金属互相卡住了,那能拔出来才怪了!想着,他不再儿戏,用上了全部的力气。 这回匕首像是拨开了开光,一点点被他拔了出来,不过拔出来的过程中,可以听见尖锐的摩擦声。 随着匕首被拔出,那伤口处开始咕咕流血,这让第一鸣一怔,怔了之后犹豫一下立马反应过来随即用嘴堵住了那伤口。 他想要变强,如果代价是钻心疼痛的话,他愿意承受。 兽魈毕竟已经死了,血液大多已经停止了流动,这时虽然流了不少,不一会儿却又停了下来。第一鸣喝了血,砸吧砸吧嘴,也不觉得恶心,只觉得那血液十分咸腥,喝了感觉精神了不少,这让他有些错愕,说好的疼痛呢?不过不疼也好。 这时他才仔细看到匕首的全貌。 匕首不长,十五公分左右,匕身整体呈柳叶形,古铜色,上面有着简单两个相对梯形条纹,不知是什么材质,匕首柄上缠着几条破布,上面满是血污。 这简单的外表可以说是毫无特色,但却不影响它作为一把好匕首,至少它能捅入兽魈坚硬的身体,这对第一鸣来说很实用。 获得匕首之后第一鸣便不再着眼于那处伤口了,他来到兽魈大腿处,挑了一处肌肉部分,划下了两斤肉来。匕首十分锋利,几乎没用什么力气便将其划下,而兽魈的皮足有三公分之厚,这让第一鸣不禁称奇,更将这匕首化入宝物之类。 吃了两口肉,他发现自己没了胃口,和猜想一样,没有伤口的他,即使想要获得更多痛苦,身体也消化不了。 第一鸣看着手上的肉,不禁有些失神,暗道果然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得的午餐。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增益其所不能。” 而到了他这里,变成了‘天欲与人其力也,便要伤之筋骨,痛其体肤,自残其身,让其所得必有所失!’ 怎么办?难道自残么? 他拿起了刚到手的宝物匕首,又看了看左上的肉,有些犹豫,然而就在他犹豫之时,又注意到了身后的蚊子嗡嗡嗡的叫声。 时间不等人!说不定没两天肉就全部腐烂了!到时候难道又要因为身体贫弱而四处逃跑? 干!他将匕首洗了洗,闭上了眼,咬着牙,右手拿着匕首狠狠的往自己大腿上刺了下去。 第三十八章 利刃 第一鸣拔了刀,一阵钻心的疼痛向他袭来,让他整张脸皱在了一起,大腿处也流出了汩汩鲜血。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了,要是刺到大动脉,那没有治疗措施的他恐怕会在岛上流血致死!好在他拔刀之后忍住痛迅速将衣服脱下来止住了血,并未伤及动脉。 虽然觉得自己鲁莽,但受了的苦总不会白受,如他所预想的一样,在受伤后他缓了一会儿,肚子如期的饿了起来。第一鸣见状,急忙将刚才切下的魈肉拿起撕咬。 不一会儿,他将一斤魈肉吃下了肚中。然则他的肚子却像打开了阀门一样,一斤魈肉下去也没有感觉,依旧饥饿不堪。这让第一鸣痛并快乐了起来,忙蹦着去又切了几斤肉。 几斤肉下肚之后,他再也没了胃口,眼见伤口还在隐隐冒血,心里暗道他的身体大概还需要时间来转换。望了望另外一只大腿,却再也不敢下刀,索性便打消了自残而食肉的想法。 他坐了下来,开始等待那阵剧痛的来临。 许久,他的身体没见反应,这让他不得不开始审视另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那就是如何处理魈尸。 假设魈尸死亡时间是那日晚上的话,那么它在空气中已经暴露了整整两天两夜。虽然不是很了解这个魈肉的腐烂速度,但是如果是在地球上的话,两天的时间大部分尸体都已经开始分解,而这魈尸虽然还没有变质,但是已经有那个倾向,所以如果第一鸣还想继续食用这具尸体的话,他的时间不多了! 烟熏火烤或者冷藏?他想到了最简单易行的这三种办法。 烟熏火烤?不现实,他根本就没有带火源,而这河周围基本没有可以持续燃烧的东西,条件不允许。 同样的,冷藏对他来说也很不现实,在这个河滩之上根本没有任何条件可以让他将肉冷藏。 难道任肉腐烂?想想他又极为不甘心。在他埋头苦想之际,他不注意撇到了自己的手臂,两天的曝晒让他的手臂变成了棕黑色,他看到不禁自嘲一笑,暗道现在怕是想一个非洲人一样了,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了一件事,为什么不痛? 一般被太阳曝晒后的皮肤必定会被晒伤,而后一天表皮会痛,随后脱皮,那为啥自己不痛呢?难道是因为蛇胆的原因?他想着,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吃了那蛇胆,这样不仅给了他极大帮助,还免了他的众多痛苦。 想起蛇胆便让他想起了与黑娃在丛林中生存的日子。 那时候,他们每日以猎物和野果为生,虽然时不时有饿肚子的时候,但日子很简单,仅仅只需要找到吃的,就可以在海边悠闲的晒太阳,苦是苦了点,但也算的上是轻松愉快。他想起黑娃那张丑脸,还有他手舞足蹈的滑稽动作,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突然,第一鸣笑容一敛,一拍大腿,叫道:“对啊!我怎么忘了!怎么把它给忘了!” 叫完,他一脸兴奋的弹了起来,也不在意大腿上还有伤,便拿着匕首向魈尸走去。 他要把那具魈尸分解,然后做成一条条肉干,在太阳下晒成可以保存久一些的肉干。 做成肉干的肉不仅可以保存得久一些,而且肉中的水分被大量蒸发之后,留下的肉可以让他用更少的食量吃更多的精华! 第一鸣拿着匕首,从魈尸的四肢开始削肉,匕首的锋利此时派上了用场,他大腿中间给它划了一条直线,将皮与脂肪划下之后才开始削肉。 为了让肉晒得更快,他将肉削成了一公分厚的肉片,一条一条,削下之后便放在太阳直射的石头之上。已经预热过的石头与肉一接触便把肉的一面烤得干了不少,这让第一鸣十分满意,又加紧了手上的活计。 时间一闪而过,两颗太阳在天空相遇之后,打了个招呼,又开始向来时的方向坠去。 感受到太阳的热度大不如前,这让第一鸣有些急躁,他虽然有好工具,但并不熟练,几个小时的时间仅仅削下百来十斤肉片,让他有些泄气,这样的速度,再来两天也难以解决这具尸体! 他觉得这样下去必然是不行的,于是一边做着一边考虑着如何精简自己所做的事,假设还有一天肉即会完全变质,那么在这一天之内不能获取最多的量的话,便要考虑如何获取最好的肉! 只需将魈尸身上最精华的肉全部先做了,后面的肉便可以放松一些,做一点赚一点,那样便不会有捡了芝麻掉了芝麻的情况发生。 如何才能称为好肉呢?第一鸣首先想到的是心,因为心可以算是整个身体的中枢所在,而心的肉也一定是一只动物身上最发达的部分。 想定了之后,他停了手上的动作,绕到了魈尸的正前方。 河对岸的兽魈们早已吃完了食物,一只马被他们啃得只剩下血淋琳的骨头,它们将马骨随意扔在身后,正在阳光下躺着休息。 第一鸣见对岸那么安详,按下了自己丢一块石头过去惹火的冲动,径直去到兽魈伤口处。 与他第一日所食的时候不同,两天的时间引来了大量苍蝇,密密麻麻的附在兽魈内脏之上,让他皱起了眉,不过想到这样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便忍着恶心将伤口处蚊子都清走开来,随后将兽魈的内脏完全拉出并丢入了水中。 弄完了一切,洗干净身上的腥味,他钻入了兽魈的肚中。 兽魈的肚子很大,完全可以容纳第一鸣的身体,他进去了之后,顺着伤口又将缝隙割大了一些,直到割到兽魈胸腔硬骨部分,才将那创口分开,借着光源在里面搜寻起来。 随着一身血污的第一鸣出来的是一个排球般大小的心脏,虽然他早预想过这心脏的大小,但真正摆在他的面前之时,这大小还是让他吃了一惊,混着紫色的血液,深红色的心脏十分血腥,让他难以下口。 于是他又将心脏洗了洗,随后才抱着心脏坐了下来。 时间已是午后,他经过一番劳动之后感觉肚子又空了不少,这正是吃这个心脏的好时候,他还没吃呢,便注意到了那一米多长的骨刃。 锋利的骨刃却温软如玉,这让他想起了那金甲士所持的武器,好像就是这种骨刃,瞬时也顾不上吃肉,便想将那骨刃从兽魈身上取下。 说干就干,他又用相同的方法将兽魈左臂的皮卸下,顺着骨刃削了下去。 之前他未曾仔细看,此时再看才发现骨刃只是前面锋利,到了近处才发现骨刃的根部变成了柱状,深入皮下几公分之后,柱形又扩大了不少,与手骨处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第一鸣见状,觉得这骨刃简直就是完美的武器,还天生自带刀把,只是与手臂结合的部位太过紧闭,如果没有适合的工具而要将之强取下来,势必会将骨刃下部截断。 不过这难不倒他,因为他手上还有一把比兽族骨刃更坚硬的匕首。 他从地上捡起了石头,将匕首刃放在骨刃根部,用石头敲击匕首背部,试图向砍刀一样将匕首敲进骨刃之中形成裂口。 锵锵锵三声,信心满满的第一鸣哑然了,只见他手上的石头被敲出了几处痕迹,匕首却没有切进去的意思! 宝物啊!他心里大叫,随后又捡起了一块质地更硬的石头。 十几斤的石头在他手里像是一团海绵,被他猛地砸下,在空气中形成了一道黑影,又是锵的一声,那匕首与骨刃竟然打出了金属间才能产生的火花! 第一鸣一看,只见石头又被砸出了痕迹,有些失落,不过他看到骨刃时,又高兴了起来,因为他发现匕首已经卡入了那骨刃与手骨之间。只不过这手骨与人类中空的骨头并不同,可以看见骨刃与匕首中间有了痕迹,但是那里却有不少粉末,像是石头。 当然,这难不倒他,一块石头不行就两块,两块不行就三块! 就这样,第一鸣手边堆起了石头,砸了许久,直到那匕首深入骨刃三分之一处,已经十分烫手,他忙将匕首降温,随后又继续砸了起来。 专注于一件事的他仿佛忘记了切肉的事情,连一颗心放在旁边也不管了,一路火花狂喷,终于将骨刃卸了下来。 骨刃在夕阳的照射下竟透着金光,让人不禁回想起那金甲士所用之刃,刃总长约莫一米三左右,圆柱柄部分约长二十公分,第一鸣拿着胡乱挥了两下,只觉十分趁手,当下欣喜非常。 不过第一鸣这时才发现太阳又到了地平线之上,当下一惊,暗道遭了,忘了正事。又急忙将骨刃放到一旁要去割肉,还没走两步,便见地上那些肉已然晒得干了,索性便不去切肉,先将肉片全部收集了起来。 忙完一切的第一鸣看着二十多斤魈肉干十分高兴,不一会儿却又苦于没有地方将之存放而苦恼,略作思考后又去将魈的大腿皮毛洗净,铺在地上晾干,用其作为存放的包裹之物。 做完一切,日已西斜,第一鸣拖着疲累的身躯坐了下来。 第三十九章 异化 第一鸣靠着魈尸,拿起了那颗排球般大的魈心,魈心在太阳的照射下缩水了一圈,表皮变得皱起,让人更难有食欲。但是从昨日开始吞食魈肉之后,第一鸣便像解了锁一般,即使心里觉得魈肉恶心,但做任务一般也能吞下去。 他吃了一口,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放下魈心查看他的大腿。 结果给了第一鸣一颗定心丸,他大腿处的伤口完全止住了血,此时竟慢慢有了愈合的意思,有些痒痒的感觉。 第一鸣心中一定,做好了接受疼痛的准备,又拿起了魈心啃咬。 魈心的肉足有近十斤,第一鸣抱着啃了两口,只感觉这肉十分有嚼劲,直到吞下竟还想活物一般给人以正在跳动的感觉,让他极为惊异。然则既然已经确定了是好东西,他便不会随意撒手,又抱着啃了起来。 然而这肉越吃却越不对劲,一斤肉下肚,第一鸣只觉肚中像是喝了酒一般火辣辣的,他感受到了肚中的火热,心中一喜,又将就着吃了两口,突然,他感觉肚中像是钻入了几团火球一般灼热,让他止住了嘴上动作。 遭了!他被肚中的感觉弄得冒起了虚汗,靠在魈背上,手足无措,这回劲道有些大啊!会不会身体承受不住? 想到这里,他急忙趴下用手催吐。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不论他怎么催吐,都吐不出东西来,他被干呕弄出了眼泪,十分狼狈,但这却于事无补,如果说之前的魈肉给他的感觉是暖流的话,现在这魈心给他的感觉便是烈火! 他忍不住叫喊了起来。 “啊啊啊啊!” 第一鸣后悔了起来,一边喊着一边抱着肚子在地上打起了滚。 “啊啊啊啊,法克!老子再也不作死了!” 他叫着同时肚内的痛苦逐渐加剧,打滚已经满足不了他的内心之痛,他开始上蹿下跳。 因为疼痛,他几乎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力,时不时跳起来,时不时后空翻,跳到几米的高度,直挺挺的落了下来,砸得他七荤八素。 然则他的剧烈运动却没有减少他肚子里的疼痛,就像有几十把烧刀子在他的肚子里上下穿划一般,他抱着肚子,觉得它随时都会被刺穿。 第一鸣的异状再度惊扰到了对面的兽魈,它们已经守了两天两夜,失去了大部分的耐心,它们已经不想吃第一鸣的肉了,见到活跃的第一鸣便纷纷拿起了石头往这边乱砸。 咻咻咻,一颗颗石头向着小岛这边飞了过来。 与此同时,第一鸣身体里的烧刀子们开始向他的身体扩散,那一把把钝刀灼热地割起了他的身体。在痛苦的折磨之下他失去了冷静,内部无时无刻的痛苦让他彻底陷入了疯狂,满地打滚乱动,此时见石头飞来,竟然没有躲闪的意思,喊叫了一声,见石头过来,便迎来上去。 面对飞来的石头,他直接冲出了拳头。 嘣嘣嘣,一颗颗石头落在了岛上,这些声音中混杂着第一鸣的喊叫一种闷声,那闷声就是石头与拳头相撞的声音。 石头们随着闷声失去了冲势被弹回了水里。对应的,弹走石头的拳头上充满了鲜血。然而拳头的主人却毫无知觉,只是疯狂的甩着拳头。这样的疯狂仿佛能发泄他肉体上的痛苦、 直到他的拳头见骨,他还像魔怔了一般,见对面扔得石头少了,竟在地上捡起石头向那边扔了过去。 他的石头扔得极远,虽然不准,但架不住他像一个永动机一样的不断向对岸丢着石头。 在于兽魈的交锋中,第一鸣第一次占据了上风,随着他将一块石头扔到对岸砸到一只兽魈时,对面的兽魈终于开始躲避这个疯子的攻击了。 渐渐地,第一鸣一个人压着对面几只巨兽打,岛上的大石头被他扔得差不多了,他才停手。 不过这样还是没有结束第一鸣的疯狂,好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他的眼睛不知何时开始变得血红,手上青筋额头上青筋暴露,对于外界的疼痛像是失去了感知。 在停手之后,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晃了晃身子跪了下来,身体随着呼吸大幅度上下摆动,良久良久,才缓缓恢复正常呼吸,慢慢地,他在夜幕之中爬回魈尸背后,伴随着满身伤痕,他脸上挂着一种极其诡异的微笑,坐回原位之后,鬼使神差般的,他又拿起了那颗未吃完的魈心啃咬了起来。 这次一颗魈心被他完完整整吃下了肚,随着魈心的渐渐减少,他眼睛里的血红逐渐消失,直到魈心最后一口下肚,他舔了舔手,十分意犹未尽一般的闭上了眼,竟坐着睡着了。 第一鸣睡着之后,远处的兽魈们见这边没了人,渐渐地回到了岸边,挑衅式的丢了几块石头过来,见没有回应,便各自去觅食了。 生物的离开让刚才还十分喧闹的地方变得寂静起来,但是这不妨碍大自然的自然运转,十几日连续太阳蒸发的水汽在天上聚集了起来,它们慢慢朝东边飘去,形成了一片巨大的黑色云朵。 黑云越积越多,越积越大,最后终于承受不住自身的力量,落了下来。 轰隆隆! 轰隆隆! 巨大的雷声响彻天地,闪电照亮了整个世界,倾盆大雨开始铺满了整个草原。 在天地间电闪雷鸣之际,第一鸣猛地睁开了眼。 天已经彻底黑了,没有月光的照射让整个大地陷入一片黑暗,那水桶般粗细的闪电在天边闪铄,瞬时将世间万物照成诡异的白色。 第一鸣睁开眼时正是响雷出现之时,旷野中让雷声扩得更大,让他心中一震。 他几乎没有时间反应自己在哪里,一时间只感觉天地都在震动,而耳边遄流之声更巨,其间穿插着兽魈惊恐的嚎叫之声,远处还传来一阵阵轰隆巨响。 水变了大了! 他没有任何犹豫弹了起来。 没下雨! 但是水涨了? 他看向河的上游方向,那里乌云呈暗红色,时不时从中闪出多条巨型闪电,几乎不用思考,那里在下雨! 下雨的后果是什么?洪水! 恍然间他看向了岸边,那群兽魈正在雷声之下嚎叫着,它们在岸边乱跑乱叫,像是在逃避什么。 耳边的轰隆声不绝于耳,而天边的闪电则连绵不绝,轰隆声嚎叫声水流声,吵得他心里一慌。当下他二话不说,捡起地上那张魈皮急忙将那二十多斤肉干塞入其中。 他虽匆忙,手上却不乱,直将肉干放好之后,又将魈皮翻过来包住,见还是不稳,忙从腿上将那包裹的布条扯成两半,将包裹紧紧系上。 他还是怕进水,索性又用上衣将其包住,将骨刃和匕首插在上衣与包裹中间,仅仅绑在了背上,。 这时,原本狭长的小岛缩了一个尺寸,遄流的大河淹没了大半面积,那具魈尸已经开始没入水中。 然而那点陆地也在波涛汹涌的大河之下急速消失。 眼见水流越来越大,第一鸣落脚的地方便要没了,他看了看那具即将没入水中的魈尸,一阵肉疼,虽心有不甘,但还是一跃跳入了水中。 水流湍急,在外面即感觉波涛汹涌,下了水感触更深,第一鸣刚一进水,便感觉如有千万斤力向自己袭来,几乎不能抵抗,他便被冲着顺流而下。 不过第一鸣毕竟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弱不禁风之人,虽然在水中依旧贫弱,但是他这次却没有失去意识,在流动中保持着自己意识,刻意的向岸边飘去。 天空中仍然在电闪雷鸣,水涨得越来越高,不过在第一鸣的刻意移动之下他离岸边越来越近。 轰隆! 终于,随着一声巨响,天空中下起了倾盆大雨! 大雨的巨大水量加入使得河水量剧增,河水慢慢的漫上了河岸。 在洪水之中被裹挟的有很多杂物,第一鸣接着沿路的飘着的石头与木头一点点向着河岸边冲去,而河水漫过的面积却越来越大,眼见着离岸边距离反而越来越远了,让他心里一阵慌乱。 不过他原本背着的那包魈肉却在这时候变成了一个救生包,魈皮良好的密封性使得里面没有浸水,干燥的内部为他提供着大部分浮力。 但有浮力的同时依旧让他感觉担忧,他虽然有了更强的身体控制力,但是漫天落下的雨点仍旧让他水中失去了大体方向。 他与下巴相当长度的头发贴在他的头上,上面不停的流下水流进入他的眼里,让他睁开眼的同时却感觉到一种时刻的刺痛感,这也使得他逐渐失去视野。 在巨流之中飘无所依的人容易陷入慌乱,不过第一鸣却没有,他吞吐着不时吸入嘴里的脏水,紧紧抓着包裹,向岸边一点一点移动。 终于,他移动到了原本长满长草的岸边,水渐渐变浅,他循着机会将骨刃扯出一把插入了岸边的土中。 他的身体随着骨刃的进入在巨流之中猛地一顿,不过刹那间又开始向下慢慢滑去。 md,太锋利了也不好!他骂了一句,忙将手上的包裹抛向了岸上。 随着他拿包裹的一只手被解放了,他的另一只手抓住一把草根,借着两手的力量将自己拽上岸去。 当他身子大部分都上了岸,他又急忙翻了几圈,而后见水流还在涨,一阵后怕,忙爬起身来跑过去将包裹拽上往岸边跑了几百米,这才重重地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他光着上身,大雨淋在他的身体上,不时的落在他的嘴里,他却只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烫。 累!他喘着气,本以为自己的体质增强了便可随处去得了,没想到在这一场洪水中险些又丢掉了自己的命! 回想着洪水的万钧之力,他不禁一阵后怕,天地变换的万钧之力,透过一场大雨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在大雨中休息,虽然淋着雨却不感觉难受,大口喘气使得他的疲倦逐渐消失,他慢慢的,平稳了呼吸。 然而大地却不打算让他持续休息,不一会儿,他感觉身下越来越湿,急忙弹起查看,才发现身下已经开始涨水。他起身一看,整个下游草原都由水泛滥了起来。 无奈,他只有向上游行去。 第四十章 时不待人 天地在吵闹,狂风在呼啸,在雷暴之下有着狂风在肆虐,风将雨吹得四处飘散,遍布人间。 第一鸣低着身子在草地躬身前进,一时害怕自己被狂风吹走,故而每走一步都将骨刃深深插入土中,一时又害怕自己被雷劈中,又刻意放低了身子。 下雨天在大草原中行进,被雷劈的几率很大!他弯着腰,想要与草平齐。 然而风并不让他如愿,它将草吹来吹去,吹得极低,让他刚刚才躲下来,不一会儿又暴露在了雷的击打之下。 不过他这次罕见的好运了一回,天上雷暴相交,却不见有往地上来的趋势,他觉得自己暂时没有危险。但是这样也止住了他原本想上高处去躲避洪水的想法,防雷劈显然比防洪水更重要! 在这种天气,他走哪去都走不得,索性躲到了草根下面,在草的遮挡之下,风还呼呼吹着,却让他好受了不少。 苦难不断的在持续着,不过第一鸣却没有时间自怨自艾,因为他还需要在这恶劣的环境中活下去。 恶劣的环境并不是指这时候的天气,而是指他所处的整体环境。 无论他这两天经历了什么他都难以忘却自己所处的是北坚城之外,这里有着无数随时都可能出现的兽魈! 对他来说,风暴只是一时的,而风暴过后要面对怎样的恶劣情况则是不得不思考的。他并不觉得身体变强的他便可以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没有实战经验的他,即使拥有了巨力和利器,在这里却依旧时时刻刻可能被撕碎! 他想着,思考自己要怎么活下去,而要继续活下去,就必须逃回人类居住的地方,只有人类的地方才代表着安全。 但是要逃回去就必须有正确的方向并穿越重重危险,危险对他来说是无时无刻都存在的,所以目前他最迫切要知道的便是回去的方向。 从间魈城出来之后他们是向北前进的,但是路上遭遇了兽魈袭击,他们忙于逃生之下失去了方向,而后他又毫无方向的被水冲了不知道多远,此时他已经不知道自己位于间魈城的什么方向,更不用说是回到间魈城了。 所以他唯一的方向就是南方,朝着南方走便能保证是向着远离兽魈领地的方向行进! 从他在岛上的两天经历来说,可以他肯定这条河这段时由西北向东南的流向,他跨过了河,所以向南的路被这条河隔断了。 此时的他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顺着河往下游,一路向东南行进,不过他不能肯定河流下游是不是还向着东南,如果向北流去他就得不偿失了。即使河流一直流向东南,他也不知道下游会不会越来越宽直到大海,那样他便失去了最好的渡河地点。 另一条路便是跨过河去,再往南走,不过他看了看那泛滥成百米的大河,摇了摇头,要想过这条河,要么等着洪水退去,要么往上游行去,等到河的宽度小些再过去,不过这意味着会更加深入魈族领地,预示着更大的危险。 何去何从?第一鸣看向泛滥的河流下游,皱了皱眉,若是往下游去了,说不定会又偏几千米! 他又看向了河对岸,正看时,突然,天边猛地闪过一阵刺眼的白光,一束极宽的闪电由乌云中闪出,闪出之后这闪电并未如其他闪电一般消散,只见其速度不减,直冲大地,直直地落到了远处的大地上。 轰隆~ 一声巨响响彻天际,震耳欲聋,让第一鸣下意识的蒙住了耳朵。 他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巨雷,只见那巨雷落地之处是一高地,被雷这么一劈闪起了红光。 想是那片被劈出了大火,这让第一鸣下意识的又低了低身子,被雷声这么一打断,他分了心,再想着去路时,下定了决心。 跨过河,回去! 他想,这样即使会更深入魈族领地,但未必就会遇到危险,而且黑娃脱困之后,或许会回去找他,他自己找回去,说不定便会遇见已经脱险的黑娃! 他想得越多,便觉得这种可能性越大,总比他去茫茫大草原中中寻找黑娃更有效率。 他做好了决定,就不再纠结了,见雨势有些小了,而他上又上不得,下又不敢去,只得伏在地上等待雨停。 停止运动的他光着膀子只感觉浑身温度都在急速下降,没有办法,他在地上趴着做起了俯卧撑。 不理第一鸣在寒冷中的艰苦奋斗,雨下了许久,让云彻底的释放完毕,云消雾散,雨势便渐渐减得小了,露出了藏了半夜的月亮。 见雨终于停了,第一鸣方才止住身上的动作。 等他站起之后,发现低处彻底成了一片泽国,成片成片的草没在了水中,在月光下成为一滩滩亮色的水塘,原本的河岸也不见了踪影,此时河水淹没了草,裹挟着大量沙石像下游流去。 第一鸣见状,拿起行李往上游行去,虽然时间已经是深夜,但是他经过一夜的折腾完全没了睡意,索性就直接上路,这样还可以尽快赶到可以过河之处。 经过了极其复杂的几日,第一鸣原本带着身上的衣服完全丢失在了路上,除了已经成为破布块正绑在他的身上的上衣,他便只剩下一条破烂裤子穿在身上,让他的行进有些困难。 老实说他的身材变得很有料,紧绷的胸腹肌让他变得极有男人味,但是在这满是锋利野草的地方,却让他变得极易受伤。行了一阵,他忍不住了,将身上背的魈皮与破布放了下来,临时用草编了个篮子装魈肉,又将魈皮用破布一阵处理后穿在身上,将齐肩长发中残留的雨水捋出,才继续前进。 就这样,他身上附着黑毛魈皮大衣,背着竹篮,腰间别着一把长匕首,手上拿着骨刃,像个流浪侠客,再度上了路。 一路上并不和平,沿路他遇见不少两丈兽魈三五成群,不过都被他避开了,他发现兽魈并不是很愿意往河边走,所以他一路沿着河岸猫着前进,便躲开了大部分的兽魈视线。 而躲不过的地方,他便爬在地上慢慢苟,直到兽魈们路过才继续上路。 他尽量傍晚才出发,昼伏夜出,如此行了四天。四天的时间让他对自己的身体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他的力气变得很大,由此而让他对自己身体有了一个更好的控制力,他可以借助自己肌肉快速移动、反应、行动。 此外,他的感知能力也强了很多,如果说之前他的感知极限是凭借眼睛而达到的百米的话,现在他最远则能看清将近千米之外的物体。这些方面能力的提升让他感觉自己的保命能力比之前强了十倍不止。 但是,有一点是让他很失望的,几日以来,虽然吃着魈肉,但是他的能力并未有太大的增长,吃了魈肉只会让他感觉更精神,但是却没有继续改造着他的身体,或者说那种改造极其微小,让他感觉不到。 难道只有那种钻心疼痛才能达到改造身体的目的?第一鸣疑惑着,缓缓行进,终于来到了河流变小的地方。 河流的上游由几处支流构成,每条支流从各方向汇集,慢慢在一段河流中汇集起来变成下游般的百米大河,而上流的支流有几米与十几米不均,第一鸣见此处模样,知道到时候了,便带着行李下了河。 四天的时间他吃了七八斤魈肉,余下十几斤还是难以处理,不得已他还是拿魈皮将其裹上用以防水,在河中他又回复到了裸半身的状态。 河水不深,最深处不过胸膛,因而他一路举着包裹,尽量避免包裹着水。他一路淌水,水由刚没过他小腿慢慢到他腰间,随后没过胸膛,到了深处又逐渐变浅,他见对岸越来越近,心里便又轻了两分。 然则正当水还没在他腰间之际,一阵呼喊声传入了他的耳内。 “啊呀呀~啊啊啊~”声音虽然小却十分干净,像个小姑娘的声音。 第一鸣一听,身子一怔,往岸边一看,见啥也没有,只道自己出现了幻听,便只管往前走。 然则没走两步,那呼喊声音便越来越大了,想是越来越近,让第一鸣心下一紧,当下在水中停下脚步,耳里过滤了水流之声,专心听着。 他这一听,才发现除了那呼喊声,还有隐约的嚎叫声与喘息声。 嗷呜~ 是狼! 第一鸣反应了过来,当下把包裹上的骨刃一抽紧握在手,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地。虽不知何处来的小姑娘在这魈族领地,但是这草原狼可不是好惹的!多半不是孤狼而是狼群,自己能救? 正当他犹豫呢,那姑娘的呼喊声渐渐更大了,其中混着急促的喘气和沙哑,但是随后又小了一些,可能是转了方向。 眼见自己危机快要解除,他的心却突然急了起来,一想到那小姑娘随后便会死于野兽之口,他咬了咬牙,暗自恨道自己何时变得如此窝囊废了,做个事情还思前想后?大不了一死,救人要紧! 想着,他握着骨刃的手紧了三分,坚定的向岸边走了过去,边走还叫道:“嘿!嘿!往这里来” 他的话刚一出口,便起了作用,那姑娘像是找到了希望,嘴里随依旧呼喊,却渐渐往他这个方向来了。 第一鸣见状,脚上动作快了一些,三步跨做两步,急忙跨上岸去。待他上岸一看,心中一惊,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正在向自己这个方向跑来,这孩子身高不高,在草里只能露出一个蓬头垢面的脸来,而他的身后,草丛正在急速刷刷闪动,显然群狼便在其中! 他再仔细一看,只见那群狼约有七八只,三只正在往边缘包抄,剩余几只紧随那孩子身后,眼见便要追上孩子了。 他心道时不待人,当即不假思索,把包往地上一丢,提着骨刃便迎了上去。 第四十一章 首战 第一鸣持刃迎上,让那孩子看到了希望,嘴里呜嗷呜嗷便往他这里跑。而孩子这一跑也引来了群狼的异状,想是它们也知道前方有人接应那孩子,合围的那三只狼原本还在像旁边移动,此时却转向径直向孩子冲了过来。 这情况第一鸣看在眼里,心里一急,他与孩子距离还有十几米,却见那三只狼转眼间便来到了孩子身后,他脚下速度虽快,却也难以一瞬间跨过去,只能祈祷群狼继续追击,而不是立即发起袭击。 然则群狼和第一鸣的想法孩子均不知道,也不知他跑了多少时候,此时已经精疲力尽,若是不看到第一鸣也许还能强撑一阵,那想绝望之下跳出来了一个希望,下意识的心里一松,眼见脚上速度慢了不少。 群狼早就等待着这个孩子体力不支的一刻来到,见孩子速度慢了,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一只狼本来便已经与孩子近在咫尺,此时瞅准了时机,两条后腿用力一蹬,整个狼身便腾空而起,向孩子的背后扑去。 第一鸣脚上速度不慢,以绝对超越常人的速度向这里跑来,不过还未近孩子的身,便见孩子身后草丛一动,从中飞出一只灰狼,当下头上一寒,嘴里忙喊:“小心!”同时慌乱之下摸到了腰间匕首,想也没想便随手抽出向那只飞狼丢去。 孩子一边跑着,突然听到身后右侧一阵劲风响起,还没等第一鸣说话,便顺着自己跑势往草地上一扑。 孩子刚好倒地,那匕首恰好到地方,与正飞的狼正好撞在了一起,噗呲一声便插入了灰狼身体。 匕首刚一入身体,便听那狼呜咽一声,瞬时间丧失了平衡,竟直直的越过了小孩头上往侧面飞去,狼身一落地,便响起一阵闷声,滚了好几个圈方才停下。 被“停下”之后,那狼好像失去了行动能力,只是哀声呜咽,不见行动。 这一巨变让草中的群狼止住了动作,刷刷刷动作的草丛停了下来,一时间场内一静。 第一鸣也在这时赶到了那孩子倒地的地方。 只见一个满身污泥的裸体孩子趴在哪里,一头长发如枯枝般遮住了那孩子满是污泥的脸,布满身上的血痕显示着他一路上所遭受的锋利草叶折磨,而他的脚上则同样满是污泥,污泥混着血液,让人看着揪心。 在第一鸣看孩子的同时孩子也看到了第一鸣,不过他一见第一鸣的到来,便像是见到救世主一般,急忙爬起身来,手脚并用地爬到了第一鸣身后,一把抓住第一鸣那条破麻布黑裤褶边就不再放手,同时回过头来,黑溜溜的眼睛不停大量着四周,仿佛很害怕草丛中突然跳出野狼将其扑杀。 第一鸣见他这模样,当下也来不及心疼或是疑惑,手上握紧骨刃,戒备着四周,生怕群狼的突然袭击。 不过那灰狼的受伤便像按住了暂停键,整个草原陷入一片寂静中,只剩微风时时抚动长草,发出沙沙的轻响。 嘎吱嘎吱~ 一阵肉掌踩地的声音响起,第一鸣闻身心里一紧,忙向那声源看去,只见那只灰狼落地之处,一只巨狼缓缓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灰狼滚到了离两人五六米左右的地方,那里高高的草丛被灰狼的滚动压出了一个空间,使得第一鸣可以看见那巨狼的样貌。 那巨狼从草丛中钻出了一颗硕大的狼头,狼面上有些柔顺的淡黄色毛发分布四处,狼头顶则是一片白黑相间的灰毛,狼头的灰毛延伸至狼背,与长满蓬松白毛的狼腹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部分。 漂亮!第一鸣只看一眼便忍不住在心里叫了出来,如果不是这只狼眼里那深深的仇恨的话,它颜值真的很高。 但是有了那仇恨的眼神,他便不敢懈怠了,他从未想过一只动物也能露出如此人性化的眼神。 那仇恨的眼睛周围皱起,配合着露着粉肉但是咬紧的獠牙,让人毫不怀疑这只狼会随时冲上来给二人一口。 不过那仇恨的眼神没多久便消失了,因为巨狼将它的视角移向了地上的灰狼。 灰狼被匕首击中的正是脖子部分,原本满是顺滑灰毛的地方此时却冒着咕咕鲜血,它正在哀声呜咽,眼睛一直盯着巨狼,眼里竟有些复杂神色。 这一幕被巨狼看在了眼里,它的眼睛极为人性化的一眯,嘴里也发出了呜咽声,用鼻子温柔地拱了拱地上冒血的同伴,像是安抚。 被安抚的灰狼虽然正在冒血,但是在这安抚之下却镇静了下来,刚才止不住的呜咽也在慢慢减小。 第一鸣见状,感触颇深,他仿佛再看前世电视里总演的深情剧一般,有些感动,未曾想动物也能如此情深。但是对他而言,感动显然是需要放在一边的,此时并不是上演人与动物和谐相处剧情的时候。 就在巨狼安抚灰狼之时,他瞅准了左边草丛中的一只狼,那狼定着不动,眼睛不时地像巨狼看去,显然正在等巨狼下达攻击命令。 见这只狼的样子,第一鸣也不管什么人与动物的剧情,只道先下手为强,身体微微蹲下,将孩子抓住自己的手轻轻推开。 第一鸣的手刚一碰到孩子便让他身体一震,不过这孩子并不像普通孩子一般,见第一鸣将自己的手推开,又把手放在嘴上的禁声状,毫不拖拉,竟直接放开了紧紧抓住那裤腿的手。 这动作到让第一鸣神情一异,他微微一失神,随后神情一定,右手将刀缓缓移到腰间,让左手方便握到,待到两手握紧之后,见那巨狼正在呜咽,便将精神全部放在了左侧狼身之上,见那只狼将头转到巨狼身上之时,猛地一突,向那狼身狠狠刺去。 被强化过后的第一鸣身体何其之快,再加上其又没什么多余动作,直直刺去,那狼只感觉自己眼前一闪,便被一只骨刃刺穿了身体,发出一阵长长的哀嚎之声。 第一鸣的动作完美的刺破了场内的悲伤气氛,巨狼显然没想到在自己举行仪式之时“猎物”居然敢自己动!直到那狼的哀嚎声响起,巨狼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它随即一怒,身上长毛瞬间炸起,鼻头紧紧皱起,巨口微张,嘴里发出一声声低吼。 不过巨狼的愤怒并不能影响第一鸣的动作,趁他病要他命,他将刺穿身下狼的骨刃一横,彻底结束了这只狼的生命。 然则还不等他将骨刃抽出,一只黑狼便冲了上来,同时他还感觉到背后响起了一阵罡风。 两面夹击! 但是第一鸣感觉到袭击的一瞬间身体便动了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手上一把抓住死狼的身体,猛地转身向后砸去。 噗的一声闷响,随后便是一阵呜咽和狼爪乱扑之声,便见他身后一只被砸倒在地,而第一鸣则手上不停,一手抓狼尸一手抓着骨刃柄甩回身前向前刺去。 又是噗呲一声,骨刃应声没入第一鸣前方跳过来的灰狼身体,转眼两只狼便成了大型肉串串在了他的骨刃之上。 须臾间,三只狼便失去了性命,这让巨狼愤怒到了极点,它的眉头紧皱,嘴里发出一声低沉狼嚎,朝第一鸣冲了过来。 同时朝第一鸣冲过来的并不止这只巨狼,同时还有三只狼分别又从三个方向冲了过来,一时间草丛刷刷声响得极为急切。 然则第一鸣却毫无惧意,不知为何,他不仅不害怕,还很兴奋! 之前觉得速度绝快的犬类动物此时在他眼里却显得有些差强人意,他手拿着串着狼尸的骨刃左右一甩,便见两具狼尸呼的飞了出去,撞向两个方向的来者。而他则两腿一蹬,原地转身,顺势一把抄起身后刚被撞晕在地的灰狼向巨狼扔去。 就在巨狼躲闪的一瞬间,第一鸣的骨刃已经又刺穿了一只黑狼的身体。 这让巨狼更是火冒三丈,但是它再想冲过来时,却发现能动的便只剩它孤身一狼了。 巨狼停住了急冲的身子,眼睛死死盯着正在了结同类的第一鸣,眼里充满了愤怒的火焰。 嗷呜! 一声响亮的嚎叫响起,其中透着悲愤,让刚刚抽出骨刃的第一鸣一怔,向巨狼看了过去。 巨狼看着第一鸣,身体弓了起来,单脚刨起了草地,獠牙下流着口水,将其视为了自己的唯一目标。 第一鸣见状,也重视起来,两腿用力站起,跨开脚,微微躬身,两手紧握骨刃准备迎接这最后的攻击。 两者站定,毫无预兆,又有如互相约定了好了一般,几乎同时动作了起来。 巨狼知道第一鸣骨刃的厉害,因而这回没打算与第一鸣硬碰硬,它的身体猛冲,向第一鸣腹部冲来,第一鸣见状,自然向下挥刀,然则这巨狼却在这时转了方向,向第一鸣身侧冲去。 第一鸣也被巨狼这一下弄得一惊,不过手上骨刃已经挥了下去,想收回劲炔还需要时间,此时那狼却已经与他的身体错了开了,眼见便可转到他身侧攻击他之不备,让他心里一惊,随即又是一狠,索性便瞬时将骨刃弃了,身子向前一倒,左右手相握,右肘弓起,像那狼身体狠狠撞去。 俗话说狼是铜头铁背豆腐腰,第一鸣这一肘正向着狼腰袭去,加之他此时又身怀巨力,误打误撞之下,顷刻之间便将巨狼砸死在了地上。 解决了那几只砸晕的灰狼之后,第一鸣看着嘴里流血的巨狼,有种不真实感。 这真是自己干的? 正当他回味之时,一只小手扯了扯他的裤子。 他回身看去,怔在当场。 没带把? 第四十二章 捡到个萝莉?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一声声拍水声,第一鸣有些尴尬的拿着匕首割起了巨狼皮,他虽然猜到被追的是个小姑凉,但是没想到这个小姑凉是完全的裸体,他刚一转身,便看到一具还未完全发育的小女孩裸体,虽然上面满是污渍和血痕,但是没把,让他一下陷入了尴尬之中。 女孩好像不会说话,但是很有灵气,在第一鸣驴唇不对马嘴的混乱胡乱动作之下也领悟了他的意思乖乖去河边清洗了身体。 这给了第一鸣割下狼皮给女孩制作衣服的时间。 对于他来说,其他狼皮虽然尺寸也差不多,但是改的余地不大。而巨狼有两米多长,表皮毛色发亮,十分顺滑,显得十分干净,考虑到小女孩满身伤痕,外加自己毫无工具,所以巨狼毛皮是最好的改装素材。 为了将狼皮与四肢尽量完整的脱下,他从狼的灰背下手,缓缓将匕首划入了狼的皮肉之中,一点点分了起来。 一边分着,第一鸣将混乱的脑子从刚才发生的一切中抽了出来,思考着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情。 一个女孩为什么回到这魈族领地深处来?她是谁?或者说,她是个什么生物?他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刚看见这个小姑娘时的情景。 小姑娘在一群狼的追赶之下在草丛内快速移动?他看了看那和自己腹部差不多高的草丛,心里疑道:自己一个成人之前也难以跑得如此之快,这一个女孩如何跑这么快的? 除此之外,从小女孩身上的伤痕看来,她应该被追了不是一时半刻了,她又是怎么使自己在这群狼的追猎之下逃这么远的呢? 另外,她为什么没有衣服? 他突然感觉这个女孩几乎就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从他的世界观里很难给这个女孩的出现一个合理解释。 他想亲口去问问这女孩,但是他发现这孩子好像不会说话。这又让他犯了难,但是也给了他另外一个猜想,会不会这个孩子和黑娃一样是魈人?这个猜想似乎比较合理,至少比一个人类孩子出现在这里更合理。 他虽心里想着事,手上动作却不慢,转眼便将狼背上的皮与肉分了开来。 “嘿!”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第一鸣的动作,他转头一看,只见草里探出那个小姑娘的头,让他一惊。 小姑娘已全然不复那个狼狈模样,此时的她一头黑长湿发仍沾着水珠,脸上全是水洗的痕迹,不过这却掩不住她那张精致的小脸。那张小小的瓜子脸上两条柳叶眉下面张着两颗古灵精怪的大眼睛,微高的琼鼻之下朱粉唇微张,想是因为水冷,她红扑扑的小脸有些发白,此时正眨着大眼睛一脸乖巧的看着第一鸣。 小姑娘,不,小萝莉这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不禁让第一鸣看得一呆,一时没反应过来该说什么,只是愣愣的答了一句,“啊?” 第一鸣的动作显然让小萝莉有些不满,她撇了撇嘴,叫道:“嘿!” 嘿?第一鸣一顿,随即反应了过来,忙问道:“你会说话?” 第一鸣的话让萝莉一怔,随即大眼珠一转,小嘴微微动了几下,没有言语,过了一会儿才试探性的学着第一鸣的语气稚声道:“你会说话?” 学我?第一鸣没想到小萝莉会来这么一出,想也没想便道:“不是我会说话,是你会说话?” 然则这次小萝莉还是依旧嘴唇动了几下,又学着他的话道:“不是我会说话,是你会说话?” 第一鸣突然像是知道了些什么,他试探道:“你在学我说话?” 小萝莉这回像是熟悉了第一鸣的说话方式,直接回道:“你在学我说话?” 第一鸣见状,用食指指了指自己,说道:“我叫第一鸣。” 小萝莉看了第一鸣的动作,并没有直接回话,沉默了一会儿,才从草中伸出一只满是伤痕的小手指着第一鸣道:“我叫第一鸣?” 第一鸣摇了摇头,指了指小萝莉,说道:“你。”又指了指自己,说道:“我。” 小萝莉见第一鸣模样,柳眉一皱,试探性的指了指自己,道:“我?”又指了指第一鸣,道:“你?” 果然!这个女孩不会说话!但是有着极强的学习能力! 这回第一鸣又指了指自己,道:“我叫第一鸣。” 小萝莉见第一鸣这样,犹豫了一下,又试探性的指着第一鸣,弱弱的道:“你叫第一鸣?” 第一鸣闻言一喜,果然这孩子比黑娃聪明多了,他对萝莉点了点头,以示认可。 第一鸣的认可让小萝莉笑了,她笑起来嘴角有一个小酒窝,十分可爱。 这可爱模样让第一鸣又是一阵失神,他想了想,指着狼皮,又指了指自己的裤子,随后指向小萝莉,试图让她理解自己正在给她制作临时的衣裤。 不过萝莉的回应让他有些失望,只见她那大眼睛盯着他,又看了看他手上割取的狼皮,十分茫然。 好吧,第一鸣有些泄气,不过并没有放弃,又做了一系列动作让小萝莉明白自己下身裤子已经狼皮的意义,好不容易才让萝莉明白的点了点头,乖乖躲在草里等着衣服的制作。 第一鸣见状,不由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考虑到此时的天气比较炎热,因而他将狼皮腹部与前肢部分割了下来,将其制成一个小背心,截了巨狼下半身做了条小短裙,又将狼的四肢部分专门接下来做成长袖和长袜,用以包裹萝莉受伤的四肢。 这下被卸下皮的巨狼除了一个狼头还算完整之外,四肢均裸露着满是鲜血的肌肉,让第一鸣一度怀疑小萝莉会害怕,不过看了小萝莉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工作,便打消了这个想法,但是也更加增添了他对小萝莉身份的疑惑感。 一边胡思乱想着,他又抽了几根长草抽出筋来,搓成了几根草绳,将背心与裙子系上,完成了制作。随后他在小萝莉疑惑的眼神之中去到水边将狼皮衣物上下剥洗干净,放在水边晒了起来。 才刚一晒上狼皮,第一鸣猛然想起地上满是血腥之事,生怕惹来兽魈攻击,急忙去找到自己的行李,准备向下游行去。 然则还未开始走,他停了下来,小萝莉怎么办? 他看着岸边探出小脑袋的小萝莉一阵头疼,萝莉好不容易洗干净了身子,此时全是裸露,要是长行军势必又会弄得更多伤痕,但是他又没办法停在此处或是将萝莉单独留在此处。 一时没了办法,他将魈皮里的魈肉放回了篮子里,进入草中一把用魈皮裹住了萝莉的身体,向她解释着自己的意图。 逃跑的意图并不难表述,他反复循着几个动作,走前走后又形容了危险即将来到,总算让小萝莉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见萝莉理解,便作势要将萝莉扛起来,才刚一动作,却见萝莉“嘿!嘿!”的对他乱叫起来。 他一时没能领会萝莉的意思,但是还是停止了动作,才一停下,便见萝莉指了指他腰间别着的匕首。 匕首?第一鸣心下一疑,警惕了起来,不过还是将匕首递给了萝莉。 然则出乎他的意料,萝莉拿了匕首,并未作出危险动作,反而转身往草丛内走去。 第一鸣见萝莉如此动作,忙跟了上去。 带他刚入草丛,便见那小萝莉正拿着匕首往那巨狼眼眶里一阵乱搅。 难道这个萝莉是因为一路上的苦难而在泄愤?身负魈皮的萝莉如此动作让他心里一寒,对这个萝莉的感官瞬时差了十分。不过小萝莉接下来的动作却让第一鸣惊了,对着眼眶搅了一阵之后,那萝莉竟然伸手进去掏了起来,一时间她雪白的小手上满是血污。 第一鸣刚想上前阻止,却看到那萝莉手伸进去的地方露出了一颗不寻常的东西。那东西只有黄豆大小,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着淡淡黄色光芒。 “兽丹!”第一鸣当即惊的脱口而出,引得正动作的小萝莉身子一震,她慢慢转过身来,一只手拉着魈皮边缘,一只手悄悄把兽丹藏在身后,对第一鸣尴尬地笑了笑。 第一鸣见状,心里越发疑惑了起来,不过眼前已不是疑惑的时候,几步上前将萝莉手上的匕首夺了,没有管萝莉手上的兽丹,将其抗在肩上就往草丛外走去。 这回萝莉变得十分顺从,任由着第一鸣将其抗出草丛,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在地上收集东西,紧紧的将兽丹握着,仿佛它便是她的珍宝。 第一鸣扛着萝莉,将魈肉与篮子、狼皮全部拿上的同时又拽了一具伤口较小的狼尸,顺着河流往下游行去。 行了几里路,他将狼尸放下完全放了血,把狼皮晒了晒,没有和萝莉交谈,待做完一切,又扛着萝莉行了几里,方才停下。 停下之后,他让萝莉钻入草中,因为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发育,因而不便时刻裸露在他面前,随后他又将狼皮铺在草上开始晾晒,同时手上也开始处理狼尸,将其解刨如魈尸一样晒成肉干以作为接下来行路的粮食。 第四十三章 安宁 做好了一切,几个小时过去了,经过这几个小时的晾晒,狼皮套装的制作也正式完毕了。 在淡金色阳光的照耀下,那雪白狼皮上透着金色光芒,毛茸茸的外表看起来十分柔软,看着自己手工制作的衣服成品,第一鸣满意点了点头,将其扔给了草丛中的小萝莉。 但是,在小萝莉茫然无措的眼神之中,第一鸣郁闷了,她好像不会穿衣服! 我帮她穿?第一鸣想到这里,便不禁回想起小萝莉微微隆起的胸部与泥里透着雪白的身躯,一路上虽然在紧张行进,但是那柔柔的身体触感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的,念及此处,他老脸不禁红了起来。 他没有特殊癖好,不过因为是孤儿的原因,所以在他往昔的岁月中并未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女朋友。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直到现在,他这个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依旧还是个处男。因而对他来说,给一个异性,即使是还是个孩子的异性穿衣服着实是一件有些违背他本心的事情。 穿还是不穿呢? 正当他犹豫之时,旁边的草丛里突然发出了一阵悉悉窣窣的声音,他转头看去,却见萝莉没了身影。 她在干嘛?第一鸣疑道,缓步移向前去。 还没等他到位,便见小萝莉的头又从草中探了出来,不过这次萝莉却不再止步于草丛之中,而是慢慢走到了第一鸣面前。 出现与第一鸣面前的不再是那具满污泥的身体,而是一具附着两团雪白狼皮的柔嫩身体。 雪白的狼皮与她晶莹剔透的雪白皮肤相得益彰,看得第一鸣猛地一震,心里想道,这世上怕是只有如此皮肤才能配的上肤如凝脂这四个字吧。不过那雪白皮肤之上一条条的血痕又让他心中一痛,只觉这世上如此完美的东西被这些植物无情的破坏真是可惜。 他见萝莉手上拿着狼皮裙遮住自己下体,而另一只手则拿着背心不知所措,忙上前去将背心披在了她的身上,随即将上面的草绳系上。 在第一鸣的一系列动作下,一套清凉的狼皮套装裹住了小萝莉的身体。 如果说单纯的裸体给第一鸣的是一种视觉震撼的话,那么小萝莉穿上毛绒绒的裙子与背心之后给他的便是一种纯粹的视觉欣赏了。 只见那小萝莉雪白的柔顺躯体在灰白相间的套装之间若隐若现,狼的后肢有如两条灰色毛袜将小萝莉的大腿与小腿包裹,只留下精致的脚踝与小脚,而狼皮制作的背心则由背面开口,让小萝莉的胸部与小腹得以被毛绒绒的皮毛包裹,此外两只巨狼前肢的灰色皮毛也被制作成了一个套筒将她两只满是伤痕的玉臂保护了起来,再配上那头湿发下的精致小脸。整体给第一鸣的感受便像是一只通体雪白四肢微灰的柔弱小猫。 作为衣服主人的小萝莉对这套衣服却不甚喜欢,因为这身衣服保护着她的同时也碰到了她的伤口,让她在穿着过程中一直皱着小脸。不过不喜欢归不喜欢,萝莉却没有将衣服脱下,她知道这么穿对她的身体有好处。 第一鸣欣赏完了,一见萝莉满是伤口的小脚丫还露在外面,于是又将那狼尸的皮取下来对着萝莉的小脚做了一双狼皮毛鞋。 这下,小萝莉彻底被裹入了毛绒绒的衣物之中,为其平添了不少可爱。 眼见天色渐晚,狼肉薄片被晒得有些干硬,第一鸣将其全部收入了他做的第二个草篮中继续前行了起来。 这次第一鸣没有扛起小萝莉,他往前行了,萝莉便自觉地背着小手跟了上去,两人沿着河流向着下游行去。河岸边的草并不像其他地方的草那样高,只是浅浅地没过鞋底,极好行走,外加那高过腰间的草在外围做掩护,简直是这草原上最好的走道。两人沿河行着,没有偏移,一前一后,一高一低,向前走动。 一路上,第一鸣没有再与萝莉说话,也不招呼萝莉,也没有管萝莉干了的小血手中藏着的那颗兽丹,好似两人并无交集一般,只顾着自己往前行进。 小萝莉只有一米五几高,在将近一米八的第一鸣后面跟着十分吃力,走几步便要小跑两下,才能追上他的脚步。显然她的身上的伤让她十分难受,她走起路一瘸一拐,不过她却也没有出声,在艰难的行进中她皱着眉头,好像在纠结什么事情,背在身后的小手不停乱动,显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在吃完魈肉之后,第一鸣渐渐开始习惯了自己的‘新身体’,他熟悉了那种掌控自己力量的感觉,那感觉也让他在对阵狼群的如虎添翼,习惯了这种感觉之后,他便忘记了那种变化感,但是变化并不只有身体上,在身体内部,还有一种让他不习惯的变化,便是他无时无刻的充沛体力。 他的身体就像一个机械的发动机一般,只要补充好能量他便有着无限的精力和体力可以使用,在暴雨过后的几日行程下来,即使他每日睡觉不超过两个小时,也感觉不到身体的疲惫。 一如现在,虽然经历了白天的高强度杀戮活动以及一系列体力工作,但直到月亮高挂空中,他依旧感觉自己拥有无限精力,完全不需要休息。 不过,他却自觉地渐渐放缓了自己的脚步,因为他注意到他身后的小跟屁虫已经在摇摇欲坠的边缘开始摇摆了,看她满头大汗的小模样,他决定停下来给她一些休息的时间。 这时,小萝莉与第一鸣距离已经开始远了,她的身体前倾,每一步都有要向前倒的趋势,不过她每一步都坚持了下来,只是低着头,咬着牙,向前走。她这样走着仿佛成了一个机械性动作,她低头走着,全然没有注意第一鸣已经停下。 第一鸣在前面将行李放下,找了块草地坐在地上,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等待小萝莉的到来。然则让他没想到的是,小萝莉低头走着,竟然走过了他的身边,还继续向前走,他一看,忙叫道:“嘿!” 他这么一声发出,到让已经走过的萝莉身子一顿,她转头过来,见第一鸣已经坐下,紧接着便想转身过来,没想到身子刚刚一侧,便倒在了地上。 第一鸣见状,以为这小姑娘出了什么事,急忙起身上前跑到萝莉所在处,刚一到,便见小萝莉仰着身子,倒在地上,鼻子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已然进入了梦乡。 这让他心中一定,将萝莉柔软的身体抱了起来,回到刚才坐下的地方,将其放在草地之上,用魈皮给她垫在头下,让她得以继续安睡。 萝莉虽然睡了,那只满是巨狼血污的手却没有放开,里面的兽丹显然还没有被她处理。 看着萝莉安睡的脸庞,第一鸣不知为何心内一片平静,其实这短短半日多的接触让他对小萝莉的感觉十分复杂。一方面,萝莉长得十分可爱,精致脸庞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不忍将其抛弃。另一方面,萝莉却像一个迷一般,他甚至都不知道萝莉是不是人这种生物。 所以第一鸣给与了萝莉帮助,给她做了衣服,却没有接纳她的打算,他决定给她以冷处理,不问其身世,不给她其他帮助,甚至连她手上的兽丹也不管不顾,只想让其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最好在半路便知难而退。 但是半日行了下来,他却觉得自己大概是甩不掉这个小萝莉了。小萝莉虽然样子小,但做事情十分坚毅,一路上行下来竟然一声不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让他觉得这小萝莉心机甚深。比起萝莉来,他更喜欢和黑娃那种头脑简单但是十分实在的人相处。 不过,虽然他内心对萝莉有些忌惮,却感受不到萝莉对她的威胁,她柔柔弱弱的模样让人难以感受其能带来什么危害,或许她那种掩饰仅仅只是自我保护?第一鸣想着,给自己一个暂时接纳这个萝莉同行的理由。 草原的夜最是安静,除了极远处隐约听见的狼嚎与时不时路过的三五成群的兽魈之外难以再见什么踪影,这夜没有行路的第一鸣停了下来坐在一个女孩身旁,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让他感觉十分安心。 他坐着,在呼吸声中看着月亮,不知不觉间将心中有根绷紧的弦放了下去。 一夜无话,静谧的气氛让第一鸣不知何时也睡了下去。 清晨,一阵鼻尖的瘙痒惹得第一鸣打了一个老大的喷嚏,睁开眼的他,入眼的是一张极其可爱的笑脸,显然他的狼狈模样让这张笑脸的主人十分开心。 感受着鼻尖的轻轻挠动,他忙翻过身来怒视那恶作剧的主人。 只见萝莉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阳光照在她脸上,更增色彩,让想骂人的他止住话出口。 不过萝莉却没有停,她放下了手中的狼毛,从身后伸出了一只紧握的小拳头,待到拳头到了第一鸣面前,她摊开了手掌,里面露出了一颗金色的小豆子。 “给我?”第一鸣指着自己异道。 萝莉的小脑袋点了点,指着第一鸣说道:“给你。” 第四十四章 绿儿 第一鸣有些看不懂这个小萝莉了,昨天还捂着兽丹当个宝贝呢,今天就把它递到了自己面前,那她昨天守护的意义何在? “真的给我?”他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小萝莉想都不想,又坚定的点了点脑袋。 第一鸣疑惑伸出手来将小萝莉手上的小豆粒拿了起来,见小萝莉一脸坦然的样子,假装往自己的身后放去,然则小萝莉还是一脸坦然。让他有些惊异,竟然真的给自己了?见小萝莉一脸认真的样子,他猜想,这会不会是小萝莉对他坦诚相待的信号呢? 不过他拿兽丹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作用,于是转手他又将小豆粒放回了萝莉手上。 这回轮到萝莉一脸惊异了,她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鸣做了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一般,她说道:“给我?” 第一鸣见状,确定了小萝莉的意思,她是想通过赠送自己宝贵的东西来获取他的信任,于是他点了点头。因为他见到萝莉这个模样,突然很好奇这么宝贵兽丹的萝莉会怎么处理这个东西。 萝莉盯着第一鸣,又问了一遍:“给我?”她指了指自己想要确认第一鸣的意思。 第一鸣又点了点头,并且指着她确定的道:“给你!” 这回萝莉当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兽丹收了起来,同时做出了一个让第一鸣懵逼的动作。 她将兽丹放入嘴里! 第一鸣一看,还没来得及阻止,便见萝莉一咽口水,将兽丹吞了下去。 吞了?他瞪大了眼珠子,一脸不解的看着萝莉,为什么就吞了!他回想着来之前医者所说的话,不禁奇怪,这兽丹乃是动物吸收天地精华而结成,富有妖气,妖吃了,可增加道行,而修士得了,可以炼丹炼药,这姑娘直接将兽丹吞下,那她难道是妖怪? 妖怪就在自己眼前?出于从小到大对妖怪这种神奇存在的未知和恐惧,第一鸣下意识的向后爬了一些距离,不过他一边爬着,却不见这小萝莉身上发生什么异状,只见她俏生生的瞪着大眼睛奇怪的看着自己。 这让第一鸣有些尴尬,人家要是对自己有威胁早就动手了,又怎么会留到此时呢?想通这点,他站起冲着萝莉走了过来,在萝莉郁闷的眼神中绕着她转了两圈左看右看。 看了两圈,他没有发现萝莉的变化之处,挠了挠头,他着实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他与小萝莉之间缺少交流的办法,所以即使他很好奇很奇怪,他也没有办法知道萝莉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这种情况急得他抓耳挠腮,在与小萝莉大眼瞪小眼一会儿之后,他决定立即教授小萝莉学习人类的文字。 他从最简单的天地草河还有身边的一切实词入手,给萝莉讲解它们的发音与实物对照,而小萝莉则在短暂反应之后展现了她极高的学习天分,仅仅只是一遍,便指着已经能指着周围的事物说出它们的读音了。 不过,在生物与死物之间,她便分不清了,比如眼前的狼尸与狼,对她来说就是完全相同的东西。 第一鸣知道这是因为没有实物对照的原因,因而在萝莉掌握了现有能看见的所有事物之后,便拿起东西继续带着萝莉继续向着下游行去,为了回家,也为了让萝莉学习。 经过了早上的小插曲之后,第一鸣暂且接受了小萝莉的存在,因为小萝莉在他睡着时也没有伤害他,还将自己宝贵的东西交给了他,算是一种交心的表现,所以不管她到底是什么,他也决定暂且与之同行。 在第一鸣解开心结之后,行走的速度迁就着小萝莉降下来不少,让小萝莉得以跟上他的脚步。这让小萝莉一改昨日的苦脸,渐渐有了笑容。 而第一鸣教授的东西显然让她十分感兴趣,她一路上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看见水里的鱼了便拉拉第一鸣身上的狼皮(第一鸣用狼皮给自己也做了一件衣服),看见天上飞过一只从未看过的鸟也拉拉狼皮,看见远处奔跑的马群也会好奇地问问他那叫什么。 一次看见了远处行走的一群黑色生物,她又拉了拉第一鸣的狼皮,却被他把头按进了草里,这以后,她便知道了,有一种满身黑毛的生物叫兽魈,让第一鸣会条件反射性的按她的小脑袋。 在食物上,第一鸣通过把那只狼的尸体分解又得到了二十来斤肉干,加上魈肉的十余斤,在不算小萝莉的情况下,肉食在以每日三斤的速度消耗着,足以消耗十余日。 不过即使算上小萝莉,这些食物也依旧够支撑很久。因为他发现,这小萝莉完全不喜欢吃肉,不管是魈肉还是狼肉,她都不感兴趣。而她感兴趣的,则是这大草原上最不缺的东西——草。 又是一日的长途,月亮又沿着南部天空爬了上来,也许是因为洪水的原因,之前他来到河边的痕迹完全消失不见,因而他无法顺着原来的痕迹返回间魈城。这意味着他必须在一个合适的时刻选择离开河岸,彻底向南方前行。 第一鸣见时候差不多了,招呼着小萝莉来到河岸处找了一处阔地坐下。他从装魈肉的篮中取了几片肉干,见一旁的小妮子看着自己,顺手递了一片过去。 萝莉见第一鸣递过来的肉,不屑地别过脸去,说道:“不要。” 见自讨没趣,第一鸣将肉收回来丢入了嘴里。 而萝莉则自顾自的站起来在身后草丛中挑了几把鲜嫩绿草,拿着草坐到第一鸣身旁坐了下来,同时将草送入了嘴里。 看着小萝莉塞满草而鼓起的腮帮子,第一鸣不禁怀疑这货是兔子成精,与兔子相差的只是两颗大门牙和长耳朵而已。 但是由于没有实物,他没法调侃萝莉,只得作罢。 两人各吃各的,一人看着月,一人瞅着地,有些沉默。 “你有名字么?”第一鸣看着月,一边吃,一边思考着什么东西,像是回忆着什么。 “名字是什么?”萝莉鼓着腮帮嚼着草,问道。 “我叫第一鸣,第一鸣就是我的名字,你叫什么?” “我?”萝莉咽下了嘴里嚼碎的草,眼睛看着天思考了一下,说道:“我没有名字。”说完又将一把草塞入了嘴里。 “所以......你要不要我给你一个名字?” “不要。”萝莉嚼着草无所谓道。 第一鸣听了,眼睛从月亮转向了萝莉,问道:“为什么?” 萝莉仿佛没有看见他的动作,“因为第一鸣不好听。” “......”第一鸣不禁腹诽起了这孩子完全不懂委婉二字,补充道:“难听的话,你可以叫我鸣。另外,名字并不是只可以用第一鸣三个字,你可以叫你觉得好听的名字,或者将你喜欢的东西作为名字。” “嗯......”萝莉被第一鸣说得停了嘴上的动作,大眼睛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道:“那我叫嫩草。” “咳咳...”萝莉的无心之言叫第一鸣一顿,将肉卡在了咽喉里,引起一阵强烈的咳嗽,好了一些才流着泪笑道:“你怎么不叫老牛!” 萝莉不屑道:“老牛是什么?难听死了,我叫嫩草。”说着,又吃了一口手里的嫩草,美美的说着:“嫩草最好吃了!” 嫩草。。。第一鸣思考了一阵,觉得还是接受不了,以后嫩草嫩草的叫起来估计自己还没死在草原上便会因为犯尴尬癌而死去。嫩草,嫩草,他看着小萝莉小手中的嫩草,那草在夜里仍旧透着黄绿色。诶!第一鸣想到了,他忙对萝莉道:“要不你叫绿儿吧!” “绿儿?绿儿是个什么东西?像嫩草一样吗?”萝莉睁着大眼睛好奇道。 “绿儿不是东西,绿是一种颜色,你手中的草就是绿色的。” “颜色?” 第一鸣见状,才想起来还没有教给萝莉颜色的辨识,于是忙给她普及色彩知识。 经过第一鸣的讲解,萝莉总算懂了颜色是个什么事物,在短暂的犹豫之后,才道:“行吧,绿儿也还行,比第一鸣好听多了。” 第一鸣:“.......” 不过他总算和绿儿商量好了称呼的问题,这回再也不用以嘿相互称呼对方了,也算没白麻烦。 等到两人吃完又坐了一会儿,见时间还早,第一鸣招呼着绿儿准备继续再赶 一段路再休息。 绿儿了无挂碍,便径直站了起来,而第一鸣还需收拾东西,因而将大包小包背在了背上才站直身子。 但是站直身子的第一鸣却发现绿儿半蹲了下来,低着身子,正乖巧的看着自己。 他见她这模样,忙想问发生了什么,话还没出口,便看见了远处的情况,当即醒悟了绿儿这幅模样的原因。 就在距两人三四百米处,夜幕的阴影中,有一个高大的黑影正在缓步前进。 兽魈!第一鸣几乎都不用看清那黑影模样,便肯定了那黑影的身份。按照他以往的习惯,都是拉着绿儿在草丛中慢慢下行躲过这些不速之客的,因而绿儿此时自觉地半蹲下了身子。 但是在今日夜幕的笼罩下,看着那远处独身的兽魈,第一鸣有了一些别样的打算。 他想要试着猎魈! 第四十五章 猎魈 在经历过被追杀、变强、以及破除群狼的围攻之后,第一鸣对兽魈的攻击力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但是他对自己的实力却没有一个具体的认识,由于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有着怎样的极限,所以他想要借这只兽魈的手来了解他的实力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同时,他还想知道魈肉是不是真的有用,如果真的有用,他便有了真正的变强之法。 感受着体内充沛的力量,第一鸣觉得自己即使打不过兽魈,也可以逃出兽魈的毒手。 他将绿儿叫过来,将行李全部交给了她,并与之说好自己即将做的事。随后不等疑惑的绿儿提问,便叫她先沿着下游先行一步,做好事之后再与她相会。 于是,在与绿儿交代好一切之后,在她不解的眼神中,他捡了一块石头,借着夜色,缓缓向兽魈移去。 回想之前与兽魈交手的一切经历,第一鸣对兽魈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第一,兽魈身体庞大而巨力,却一点都不笨拙,相反,他们有着极其灵敏的反应力,这点从之前间魈城一役便可以看出来,即使面对几倍与自己敌人的骚扰,它们仍旧可以全身而退。 第二,兽魈有着并不低的智商,从它们的战术以及行为来看,它们有着一定的智力,不过这是它们的优点,也是缺点,因为它们的智商并不高,所以完全可以在战术上面碾压它们。 第三,兽魈的五感和人类类似,并不灵敏,但是对血有着异常的感应能力。 第四,兽魈有着十分锋利的骨刃长在左臂上作为攻击武器。 第五,兽魈的肉可能会给显著的提升他的身体素质。这也是他之所以敢这么冒险的原因,如果发现他真的有实力继续猎捕兽魈,那么他想知道是否魈肉真的可以提升他的体质。 第一鸣裹着狼皮,将骨刃放在腰间拖着,左手拿着石块,而右边则反手拿着那把匕首。 这么安排,并不是因为他是左撇子,而是他怕骨刃会因为与兽魈的骨刃硬碰硬而破裂,他身上唯一确定比骨刃硬度高且足以刺穿便是那把短匕,所以他决定这次攻击以短匕为主攻武器,骨刃则用来备用。 他半蹲在草丛中,猫着向那兽魈前进,随着他一步一步在草丛中向前行着,他距兽魈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这只兽魈缓步行着,与河岸成平行方向,因而还未等第一鸣走近,他便只能追着兽魈的步伐跟去。 兽魈的身体在近距离之下变得越来越大,直到两者之间的距离只于十几米时,第一鸣大体估算了一下,这魈的身高大概在三米五左右。 这身高在兽魈之中并不算高,比那只六米来高的巨魈更是像个儿童一般,不过和第一鸣比起来却足以被称为巨人。 因为左臂上有着一节骨刃,所以兽魈不在战斗状态之时将手臂放在身侧,这只兽魈走着,右臂则不时触地支撑高大的身子,走起路来一斜一斜的,像个瘸子。 而兽魈的骨刃好像与个子大小有着关系,这只兽魈臂上的骨刃便只有一尺来长,和第一鸣手上的匕首长度差不多,看起来并不是十分恐怖,但是能从上面闪着的寒光感觉到它的锋利。 在兽魈一尺来长的巨足引发的巨大声响之下,第一鸣得以靠近至兽魈十五米左右的距离,见距离相差不大,他定了下来。对于攻击对象的高度而言,这已然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距离。 不过他不敢前进,却也不得不靠近,要攻击兽魈,他起码要进入它身体周围五米的范围之内,而这个范围恰好是极为容易引起生物注意的距离。 这种状况在来之前他便已经预先想到了,在这种时候,他一直拿在手中的石头便派上了用场。 在这样的旷野之上,他没有足够复杂的地形来进行战术安排,手边也没有足够的工具可以去吸引这只怪物的注意力,因而他唯有的办法,便只有借最简单的声音影响来吸引怪物的注意力,借以靠近兽魈,打出一个出其不意的攻势。 石头的作用便在于此,他只需将石头扔到那只兽魈身前,便可以短暂的吸引它的注意力,这样他即可快速到达它的面前。 见距离已经离得差不多,第一鸣轻轻停下脚步,放下了手上的石块,开始伸展手臂微微活动筋骨。 他的机会只有一次,没有演习机会,一次不中,便面临着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故而他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他做着各种微动作,将骨节活动开了,才将骨刃从腰间放下叼在嘴里,右手握紧匕首,左手将石头拿起进入战斗状态。 咻的一声,石头随第一鸣的猛力推出飞上了天,在空中划过了一段陡峭的抛物线后开始急速下落。 在石头飞上空中的同时,第一鸣的大腿猛地一蹬,整个人便向子弹般弹射出去。 石头下落之时,那兽魈也在前进。石头于天上没有破空之声,仿佛无声无息的凭空出现般,砰的一响,落到兽魈的面前。 此时第一鸣已然冲出了十余米,沿途扫去一阵狂风将沿路的草带了起来。 那石头显然成功吸引到了兽魈的注意力,只见兽魈自然的低下了头,随后又抬起了头,显然对石头的来历十分好奇。 然而呢正当兽魈好奇之时,它不知道危险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它的身后,前后仅仅一两秒的时间,第一鸣便已经冲到了兽魈身后六米处。 六米。 兽魈的庞大身体进步一展现在了他的眼前,他将嘴上的骨刃握在了手里。 五米。 他感觉自己与兽魈只见仅差一步之遥,同时狠狠地刺出了手上的匕首。 四米。 他甚至可以清楚的预测到自己即将将匕首刺入它的背部下侧。 三米。 他可以清楚的看见月光下兽魈的黑毛闪着异色。 二米。 他毫不怀疑刹那间他的便会与这怪物撞上。 一米! 异变突生,只见刚才还在呆滞的兽魈以一个肉眼难辨的速度转过了身,在转身的同时,他那粗壮的臂膀刮起了一阵罡风。 吓!第一鸣心中一惊,只见电光火石只见那闪着寒光的骨刃便向着自己脸上戳来,他意识来不及反应,身体却不自觉的将手上匕首往上提了一些,想去挡住这致命的反击。 锵! 巨力相撞之下使得两种极硬的东西发出了金属撞击声,咻的一声,便见空气中一道寒光闪起,第一鸣手里失去了那主攻的匕首。 见一击不成,那兽魈臂上骨刃顷刻之间又转了一个方向向第一鸣身体急速冲来。 第一鸣被第一击已然弄得魂不附体,此时再见一寒光一闪,只觉身体像被锁住一般,余光一扫左右,见躲无可躲,只得猛地蹲下。说时迟那时快,他刚一蹲下,刚才所在的空间便被骨刃齐齐扫断。 兽魈力气极大,一扫之间毫无阻碍,叫第一鸣一时反应不及,然则这第二扫却需要收力回来才能继续攻击,这却给了蹲下的第一鸣可趁之机,他刚一蹲下,头正好处于兽魈关节之处,当下头使劲一甩,嘴里叼着的骨刃便将兽魈左腿腿筋挑断。 腿筋被挑,兽魈痛极,不自觉便弯了左腿。第一鸣一击得手,立即将嘴一松,骨刃掉到手上,趁兽魈弯腿之机往身后猛地一滚,蹲起后又是一刀,直切兽魈右腿之筋。 “啁!”一声凄厉的惨叫响遏行云。 这惨叫让脚下的第一鸣耳朵遭受了一记重击,但却止不住他的行动,他又是一滚,由兽魈身后滚到了其身侧向着其大腿狠狠刺下。 ‘噗呲!’ 骨刃穿透了兽魈的大腿,又是一阵剧痛向其袭去,然则经历了两腿的阵痛之后兽魈反应了过来,强忍着身上举动向第一鸣抓去。不过在剧痛之下它的神经已然不受大脑控制,它伸出了手,但速度极慢,而这之手到了第一鸣眼前便成了靶子,他将骨刃一抽,随着一束紫血喷出,又将其挥向了那只三只的手爪。 刷!锋刃的骨刀几乎没有阻碍便削去了兽魈两只手指。 在剧痛的加持之下,兽魈全然失去了灵敏的速度,而在一击一击的优势之下,第一鸣与他的骨刃变成了一只刺猬,让兽魈的攻击全然失去效果,每一次攻击都只是徒增伤口。 这只巨兽彻底失去了杀死第一鸣的能力,在他的一次次攻势下逐渐失去生机,第一鸣则在地上滚来滚去,凭借灵活的身体将兽魈的下身组织一一破坏,渐渐的,兽魈跪了下来,而第一鸣则站了起来,在几个回合之后,砍下了兽魈的头颅。 随着魈的头颅离开身体,伤口处喷起了紫绿色喷泉,在月光下格外诡异。 沐浴着兽血,第一鸣低着头,一阵沉默,他皱着眉,像是忍受这什么,不过随后他眉头一展,放下了手中骨刃。 “哈哈哈”他轻笑着,张开双手,抬起了头,任由鲜血淋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嘴里。 这一刻,他很满足,真的很满足,脸上的这一切对他来说不再恶心,反而让他有一种满足感,力量带来的满足感。 他将骨刃刺入了兽魈的身体,从中取出了一颗椰子般猛烈跳动的心脏。 他发现魈肉对身体强化无用之后,直接将目标锁定到了兽魈的心,如果魈心都没用的话,他便只能失望而归了。 心脏很热,上面冒着热气,还在不断流着魈的血液,让人能直观的感到上面的生机。 他将心脏递到了嘴边,咬了下去。血将他的嘴唇染成了紫色,他嚼着兽肉,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对尸体道:“无论对错,我不想死,那便是你死。” 吃着,他的腹内猛地一热,那种刺痛袭来,让他满意的闭上了眼。 第四十六章 神奇的绿儿 月亮映在水中,随着流水摇动,失去了原本的形状,不停跳来跳去。 无处可去的少女在岸边走着,时不时看看流水,时不时远眺一下远方,听到了异动则立即停下,见没有情况又再度前进。 看着少女小心翼翼的模样,第一鸣不禁起了捉弄的心,他捡起一块石头向少女身旁的水里扔去。 扑通,石头将月的影子击碎在了水里,水花溅起,吓了少女一跳,不禁呀的一声叫出,两手往头上一挡,像受惊的兔子样的跳到一旁。 第一鸣被这可爱动作弄得一笑,喊道:“嘿!” 少女闻声一顿,转过了身来,一脸惊喜,不过在看到了他后,那惊喜又变得有些愤怒,还有些嫌弃。“哼~你身上那是什么?” “我?”第一鸣闻言往自己身体看去,只见自己身上满是那兽魈的血液,在月下透着幽幽绿色,当下一惊,忙道:“我去!忘了这茬了!你等等!”,说完,将狼皮一脱,跑到河边洗了起来。 待他将狼皮沥干,又见骨刃与匕首上满是魈血,于是将之一并在水里涮洗。 匕首被第一鸣在战后寻了回来,上面沾有不少泥和魈血,在洗净后透着寒光,并未失去锋利,让他心里一松,匕首的果然比兽魈骨头更坚硬! 洗完匕首后,他将骨刃完全浸入了水里,随着水流,上面的血液化成了一缕缕液流往下游飘去,从水里拿出,骨刃又恢复了原本的透亮质感,透过月光上面未有一丝缺口,让第一鸣更加坚信了自己得出的结论。 就在杀死兽魈之后,他进行了一个实验,用骨刃与已亡兽魈的骨刃对砍了一次,结果那兽魈骨刃在一劈之下轻易便断在了这骨刃之下,而此刻再次查看也还是未发现骨刃之上有任何缺陷,这便证明着越高越大兽魈所拥有的骨刃,强度比小魈的骨刃强度更大。 这让他对手中这把透着白色月光的骨刃更加喜爱起来,因为这意味着只要遇见的兽魈不高过六米,他便完全可以拿着这把骨刃和它们硬刚! 不知道这骨刃与那金甲士的骨刃比起来如何?第一鸣拿着骨刃,不禁暗暗对比起那金甲士的骨刃。两者皆是一米多长,十分透亮,只不过那金甲士拿着的骨刃向一具兽魈收割机,即使是五六米的兽魈在其面前也不堪一击,而在他手里的却像是一把老农使用的镰刀,发挥不出全部作用。 还是要努力啊!他暗想道,叹了口气,随后站起身来,提着东西上了岸。 岸上,绿儿正百无聊赖的等着第一鸣,是不是往水中丢块石头,显示着心中的不满。 第一鸣看着岸上的少女,突然有种错觉,她好像变得比昨日更大了些,由十一二岁模样变成了十三四岁。 绿儿见第一鸣已经洗完衣物,见他正一脸呆样的看着自己,回想着刚才他丢石头砸水玩弄自己之事,眼睛一转,捡起了一块大石头往他旁边丢去。 扑通!巨石惊起一阵高高的水花,淋在了第一鸣身上。他本来正在回想绿儿是否长大了,那想一阵水花会向自己扑来,来不及躲闪之下,被淋成了个落汤鸡。 绿儿一看第一鸣之囧样,当即拍手大笑,用着银铃般的声音笑道:“哈哈哈!” 第一鸣虽吃了瘪,却知道是自己无理在先,只得抹了抹脸上的水,顺着爬上岸去。 几日的行程下来,绿儿已经摸清了第一鸣的性子,知道他虽然平时无话,但是脾气却是不差,仅是玩笑之事并不会生气,因而她才敢如此‘回报’第一鸣,此时见他爬了上来,心中还是有些不忿,又别过头去,说道:“哼!坏人!” 第一鸣一听,没想到前两日教她的好坏之分却被活用在了这上面,却是不知道是夸她聪明好还是道歉好,不过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忙问道:“绿儿,你今年多大了?” 绿儿回过头来,奇怪道:“多大?是什么意思?” 第一鸣将手上东西放下,一边整理,一边说着:“就是说你的岁数,嗯...岁数就是你从出生到现在多久了?” “啊?”绿儿一脸茫然。 “嗯...就是说,嗯......”第一鸣正想解释,却发现根本没有办法短时间让她理解自己的纪年法,想了想,他才试着道:“就是,你见过多少次月亮了。你看,每一天,太阳和月亮会都会出现一次,这样的月亮,你见过几次?”他想着,这样起码能大体知道一些绿儿的年龄。 “嗯...”这个问题难到了绿儿,她的秀眉皱起,很认真的板着指头数了起来。 第一鸣见状,知道这种问法也是白问,自己算是无招了,只有先等教会了这菇凉再问她这类问题了。 但是就在第一鸣失望之时,绿儿却报出了具体数字,“86023次!” “什么?”第一鸣一时没反应过来。 绿儿又说了一次:“86023次!” “八万多次什么?” 绿儿见第一鸣傻样,怒道:“我说,我看过86023次月亮!” “我去!”第一鸣看着十三四岁模样的绿儿哑然道:“那你岂不是两百多岁了!” “两百多岁?”绿儿挠了挠脑袋,问道:“你怎么算的?对了,你多少岁啊?” “我二十六岁...”第一鸣摊了摊手,报出了自己的年龄,接着道:“算法以后再教你。” “好吧。”绿儿道,但是这个话题显然勾起了她的兴趣,她又道:“那是你岁数大,还是我岁数大啊。” 第一鸣无奈道:“你岁数大。” “那你叫我做大姐!” “呸,大你姨夫!你咋不叫大妈呢!”第一鸣突然有些怀疑这货是不是真的两百多岁了,妖怪的寿命再长,也不可能两百多年还算幼年期吧!这货模样明明就像一个初中女孩一般。 “哼!你才是大妈!你全家都是大妈!”绿儿插着腰,很生气,她听过第一鸣讲解家族关系的时候说过大妈不是好称呼。 见绿儿气鼓鼓的模样,第一鸣觉得继续和这个小姑娘吵架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连忙转了话头,问道:“诶,对了,绿儿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嗯?第一鸣的转移起了作用,成功的把绿儿转向了自己是什么的话题上。 “那你是个什么东西?”绿儿问道。 “我不是东西,不,我是东...我是人。”第一鸣道。 “那我也是人。” “不,你不是人,你和我不一样。” 绿儿打量了一下第一鸣,看着他与自己一样的四肢,一样的头,摸着自己的脸奇怪道:“咱们哪儿不一样?” 第一鸣见状,知道她又没理解自己的意思,解释道:“就是你原来是什么?你原来就和我一样?” “原来?”绿儿皱起了眉,说道:“我原来不知道自己什么样啊!” “不知道?你原来看不见?” “哈哈哈,看得见啊,你真笨!要是看不见我怎么知道自己看了多少次月亮啊!” 第一鸣猛然感觉这样的谈话会拉低自己的智商,索性自己思考了起来。绿儿之前能看得见,但是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那会是什么呢?他道:“就是说,原来你看不见自己的身体?” 绿儿点了点头,回想道:“好像是这样的!” “那你又是如何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的呢?” “如何变成这样...嗯...”绿儿沉思了一阵,说道:“前几天,我记得天上闪起了很大的闪电,我这辈子都是第一次见那么大的闪电,我看它,没想到它一闪,我就啥都不记得了,第二天我就变成这样了!” “也就是说,你是因为那闪电而变成的人形?”第一鸣猛然回想起在十天前那场大雨中那束劈到地上的巨雷。 “我也不知道,管他呢!”绿儿摇了摇头,无所谓道。 然则她说的事却让第一鸣皱起了眉,难道绿儿是和小说中所写的妖怪一样因为成精而遭遇雷劫化形的?他继续问道:“绿儿你之前会做吸收灵气之类的事么?” 绿儿又挠了挠头,回想了一阵,才道:“灵气是什么?我只知道以前就是在那个地方呆着,动也不动,然后就一直呆着,直到变成现在这样。” 一动不动?绿儿难道是植物成精?第一鸣又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那巨狼体内有兽丹的?” 绿儿听后,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味什么,说道:“原来那个叫兽丹啊,真好吃!我不知道它在狼的身体里,我只是感觉那里有好东西!”说着,她变得很生气,“哼,我想起来了,就是因为感觉那里有好东西,我才被那群狼追杀的,我明明啥都没干,它们就要来咬我!坏死了!” “那你还有没有那种有其他好东西的感觉呢?” 绿儿听了,闭上了眼,手指向了第一名身后,说道:“那边就有!”说完,她又指向了河对岸,“那里也有!”,接着,她又指向了别处,“那里,那里,还有那里,都有!” 神奇!唯有这二字可以形容,就是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妖怪的普遍技能,若不是,那么这个技能若是让专门捕猎妖兽的修士知道了,那必定会将绿儿抓起来做一个专门的向导,甚至为奴为婢! 第一鸣想到此,忙对绿儿厉声道:“行了!以后遇到其他人一定不要做这种事!” 见第一鸣凶狠模样,绿儿有些蔫了,虽然心中对其生气很是不解,但还是嘟着嘴应了一声:“好嘛。不做就不做。” 谈话不欢而散。第一鸣招呼着绿儿垫着皮毛睡了下去,而他则光着上身坐到了河岸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四十七章 奔腾 洪水褪去之后,草原露出了它不应有的土色,草上满是晒干的黄泥,没了原本的生机。一脚踩在这种地方,很可能便会踩进泥坑之中,脚下喷出一条激流往四周散去,溅得人满身是泥。在绿儿一声声可爱的哎呀声中,第一鸣决定彻底离开河边转向南部。 他们两个已经连着行了几日,从微微有些坡度的河流顺河而下,渐渐坡度渐低,在越来越大的河流引导之下来到了一处彻底的大草原,而在草原天际,隐隐可见那处有着高山。 第一鸣回想着间魈城之地貌,断定那处高山之后便是北坚城境内,所以从心理上便向着朝那山行去。 但是向山行去便意味着离开河边去到山地,他们的水源问题便是是不得不解决的事情。他是个凡人,没有水在三天左右便会死亡,而绿儿虽然可能是妖怪,但是喝水的频率却和他差不多,想来也是没水不行,所以如果他们必须考虑水的问题。 水,水,水,第一鸣不禁有些发愁,要是他能有那种传说中的辟谷技能便好了,那样多撑个几天,便是没水也无所谓。可惜他不是,即使这个世界可能真的有着仙人,但是他却只是个普通人,不会因为和仙人呼吸着同样的空气而变成仙人。 兽皮?他看向了自己身上的狼皮,犹豫了一阵放弃了用满是汗臭味的兽皮装水,他又看了看背在绿儿身上的专用枕头魈皮,因为几日没有使用,所以它表面被绿儿刷的干干净净。 “绿儿,商量个事呗。” “嗯?”绿儿眼睛瞟向了第一鸣。 “借我用用它。”第一鸣戳了戳绿儿身后的魈皮。 绿儿没回他,不仅不说话,反而把魈皮放下抱在胸前,狠狠地摇了摇头,俏生生道:“才不!你是不是又想拿它装肉?才不要!臭死了!” “那哪儿是臭,是肉香好不好!这先不说,我不是装肉,只是想用来装水。” “装水?”绿儿看了看怀中魈皮,问道:“装水干什么?” “装水喝啊,咱们要从去山里,这一路上可没水,你也不想没水喝吧!” “去山里?”绿儿眼睛一亮,喜道:“就是你说的高高的看不到顶的山?雪山?” “嗯......不是,就是那座山。”第一鸣指向了远方的那片群山。 绿儿向南看去,只见那群山不高,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回道:“那些山?也行,好吧,那就借你一下!”说完递给了第一鸣魈皮。 第一鸣接过魈皮,将其装了一袋十几斤水,用骨刃穿上,提着来到绿儿面前,又道:“你想不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绿儿这两日被这两日的泥路弄得狼狈不堪,自然想早些离开此处,当下止不住的点头答应。 第一鸣见状,看了看手上的东西,除了水自己提着之外,将肉递给了绿儿。 绿儿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接了他递过来的东西。然则见他又微蹲下来背对着自己,疑道:“你干什么?” 第一鸣转过头来,右手招了招,“上来。” 绿儿还是不懂,但是照着做了,上了第一鸣的背上。 绿儿刚一到背上,第一鸣站起了身,一只手扶着绿儿,同时嘴里说道。“好嘞。抓紧,咱们要出发了!” “你要干什么?啊~”绿儿感受着第一鸣的手臂像钢铁一样锁住自己,急忙问道,然则她才出口,第一鸣便已经像出膛的子弹一般冲了出去,她被这惊变惊了一跳,手上东西险些掉在地上。 绿儿在头上的惊慌让第一鸣一阵好笑,他控制着自己的脚步尽量不要太大,让背上的绿儿不会感觉太颠簸,同时他又感觉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因为他此时的速度感不要太爽了! 那像之前沉重的身躯,他抬起脚来一蹬便感觉自己得到了极大的冲击力,虽然背上还有一人,但在他的力量之下却感觉轻若无物,他的每一次下脚都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重量,这举重若轻之感让他觉得几乎就像飞起一般,而他耳边的呼啸声也时刻提醒着他他正以一个此身体前所未有的速度在飞奔。 唰,第一鸣冲过了的一瞬间带起一阵草的偏移,像是飞机在空中一般在草原上划过,这时若是有人从空中俯瞰他,便会发现在他移动之时身边带起的风在身后形成了一条久久不散的痕迹。 这种速度感让第一鸣着迷的同时也让绿儿开了眼界,她从未感受过这种纯速度带来的快感,耳边呼啸的风和快速移动的景物让她感觉自己心里像是开了一扇满是阳光的大窗户,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让她不禁叫了出来:“啊~啊~” 第一鸣本就像一只脱了缰的野马,奔跑在草原上便如心也被释放了一般,只觉得世间最大的自由莫过于此,此时听见绿儿快乐的喊声,心中便再也按捺不住冲动,喊了起来。 两人痛快的在旷野上大喊,声音响彻了整个草原,也惊动了不少草原上的动物,一些羊群,牛群,马群,还有食肉动物们,以及第一鸣最不希望看见的,兽魈群。 不过第一鸣既然敢喊,便已经考虑过喊的后果,即使这样喊会招来一些危险,但此时他与山的距离已然不远,这种即将脱离危险的感觉,让他被压抑已久的内心已然抑制不住释放,他不仅活了下来,还获得了从未想过的力量,这让他就像一个富贵还乡的贵人,巴不得赶紧翻过山回去人类世界,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在哪里好好活下去。 而且,黑娃也许已经回到了他们的家中,也许就在哪里期盼着他回家,想着那张曾经嫌弃的丑脸,他竟忍不住有些思恋。 喊是需要体力的,快乐的那一段感觉过了之后,两人便相继停了下来。冷静下来之后,第一鸣开始有意无意的估算自己的速度,他发现他全力奔跑的速度很可能在百米五秒,也就是普通的奥运会运动员速度快了一倍左右,而不同于他们那种爆发出来的瞬时力量,这速度对他来说仅仅是可持续的奔跑速度,也就是说他的速度至少达到了70km! 那可是70千米!第一鸣被自己得到的估算值彻底惊呆了,这速度完全超越了人类可控制的极限! 我变成超人了?他不由得沾沾自喜,要是他这样的身体素质回去参加奥运会,哪怕是不知道要打破多少人类肉体极限记录。不过他知道那也只是意淫一下,莫说回不去,便是回去了,他这种身体都会被秘密抓起来进行研究吧。 不过,即使在接近超人的精力之下,全力奔跑了一个近小时之后,他还是停了下来休息。但是,即使是在他这样的速度下行了几十公里,他们却还没有到达山下。 那原本坐落于远处的群山慢慢在他们眼里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但是就是逐渐放大,却总不见山脚,让他深刻的感受到了什么叫‘看山跑死马’。 他跑的过程中遇到不少猎食者,都被他甩在了身后,甚至还有几只兽魈正在追赶,他休息了不到十分钟,在绿儿关切的眼神中灌了一大口水,继续将她背上飞奔起来。 高强度的运动终究是极为消耗体力的,在身体疲累之上,第一鸣还感觉自己有些缺水,但是喝水却还觉得有些淡,索性又叫绿儿在背上那些魈肉喂着他。 魈肉此时对于第一鸣来说便像是牛羊肉一般的普通肉类,再也没了第一回吃的那种刺痛感,这让他对魈肉的重视程度逐渐下降。 但是魈肉对他也并不是毫无作用的,因为蛇胆的原因,他的胃相当变成了一个能量储备中心,当他的身体哪里受伤时,胃便会产生极大的需求量,这时候往里面装东西便能快速消耗。 同理,在身体剧烈运动的时候,也会增加胃的需求量,这时候就要往里面填东西,但是木头和煤炭对于火炉来说便是两种东西,魈肉和狼肉便是木头与煤炭的区别,魈肉里面蕴含着一种极为高效的能量物质,让第一鸣吃了便会精神起来,所以此时喂他魈肉是最好的选择。 一片又一片魈肉下肚,第一鸣的身体像是发动机一样不断发出强悍的力量向前冲刺,在极快的速度之下穿过草原,留下一条可见痕迹的同时也在急速靠近那远处山峦。 山峦在近处的人显示出了它的巨大之处,它宽阔的臂膀绵延天际,而山的主体至上千米之高,在阳光的照耀下有如一道天障,拦在广阔的草原之上想要跨过去的万物。 山上满是杂草和巨石,在山体至上还有大片裸露的垂直石壁,没有任何遮蔽之处。 来到山下,身后完全没有了任何敌人,第一鸣慢慢减了速度,缓缓停下,弯着身子,将绿儿放了下来,等绿儿下来的一瞬间,瘫倒在了草地上,大口喘着气,头上汗液如流水一般哗哗直淌。 绿儿见第一鸣这幅模样,知道他此时身上必定很热,急忙从他手上接过魈皮拿水给他浇了浇,被第一鸣阻止后又将他身下的狼皮给他扇起了风。 看着眼前这忙前忙后的身影,第一鸣笑了,这些孩子真的很像。 第四十八章 翻山越岭 第一鸣现在对自己的力量有一种痴迷感,加上这时又是近乡情切,他在短暂的休息之后决定继续背着绿儿上山。他们眼前的山上怪石嶙峋,除了山脚有些林木之外,山上从石缝钻出的细小植株之外少有植物,对他来说这样上山的难度反而减少了不少,根本不用考虑绿儿会被枝叶刮到的情况。 见第一鸣蹲下,绿儿轻车熟路的上了他背,她也想快些看看那草原之外的丰富世界。 第一鸣待绿儿上了背,提溜着仍剩三分之二的水袋上了山。 他们上山之时日已西斜,再也看不到来自南部阳光的照射,对他们背部的照射也少了极多,所以这时上山正是时候。 因为有着极大的力量来控制身体,在敏捷度和反应力提高的情况之下,第一鸣上山的速度比平常登山者快了极多,如果地势难行,第一鸣只需轻轻一蹬地形突出的部分,便可以上升五六米的高度,借着极强的稳定性来控制身体,他根本不需要在乎身体会有不慎受伤的情况。 而遇见那种一片赤裸石壁的地形,他便将水袋叼在嘴上,进行徒手攀岩向上行进,几乎毫无犹豫,在石壁上用强大的臂力使两人快速提升。 一个徒手攀岩的熟手四五个小时才能达到的几百米高度在第一鸣极限的人类体能之下只用了一个小时便到达了。 第一鸣爬着,见山势仍旧陡峭,推测这山怕有还有千米之高,然则他的手臂关节处已经有些酸痛,于是便寻了一个平台歇下。 平台从石壁中突出几米之宽,十分稳固,第一鸣见状将绿儿放了下来。 经过一天的行进,两人均以饥肠辘辘,眼见前路还远,便进起食来。不过第一鸣带了魈肉,自然能食,而绿儿便傻眼了,两人上山时只顾上,想着植物本是山上极多的东西,那想会在这石壁中间休息下来,这处高不成低不就,那又去找草来吃? 第一鸣吃上了狼肉,看着绿儿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盯着自己,便知失策,于是递了一块狼肉过去。 面对第一鸣递过来的肉食,绿儿看也不看,别过头去,“不要。” 看着绿儿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第一鸣无奈收回狼肉,放回了他自己的嘴里。狼肉虽是干肉,却还是生肉,不过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对这种生肉没了感觉,现在即使叫他直接吃鲜血淋漓的肉也未必吃不下去。 太阳夕下,变成了红色,红色的阳光照在眼里,并不刺眼,反而有些柔和,在天边显得极美。 “鸣,你家在哪儿啊。”绿儿问道,语气显得有些萧瑟。 “我家啊,在一个球上,球你知道吧,就是那种最圆的石头样,比那个更圆一些,更大,比草原还大,比咱们这几天走的路都大,我家就在那个球上。” “那真好。”绿儿看着太阳,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你家就在草原么?父母呢?”第一鸣问道。 “都没有。” “我没有父母,我也没有家,自从我知道事情以来,也就是你说的有意识以来,我就知道自己没有父母,也没有家,而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说,我可笑吗?”绿儿笑了,稚嫩脸上露出一丝第一鸣从未见过的笑容,那一抹忧伤让人心里一酸。 第一鸣有些情不自禁,用手抚了抚少女的头,微笑道:“我也没有父母,没有家,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咱们大概是一样东西吧。” 绿儿被第一鸣摸着头,没有反抗,而上安心的闭上了眼睛,嗔道:“骗人,你说你家在一个球上了,你有家,你叫鸣,你说你是人,你还说我是老妖怪。” 第一鸣见状,笑出了声来,说道:“是啊,我是个骗子。我有家,那是一个小黑洞,还有个小怪物,半年前我们遇到了,发现两个人都没有父母,都没有家,就组成了一个家。” 他一边说着,一边回忆“我们在那个小洞里装了火,放了家具,还存着很多工具,装了门,里面有床,天冷了就钻在被窝里取暖,下雨了就在家里睡觉,天转好了就出去玩闹,渴了就去喝溪水,饿了就去抓些小动物,无聊了就去欺负欺负野兽,你不知道,我们还......” 第一鸣说着,绿儿听着,虽然他说的有些东西她并不知道,不过并不妨碍她开始想象,想象着两个人相依为命的艰难而有趣的生活。 “那,我也可以做你们家人吗?”绿儿有些向往道。 第一鸣一顿,随后摸着她头的手轻轻敲了她小脑袋两下,“傻子,当然可以了,因为你也没有父母,没有家人,所以你也可以加入我们。” “真的吗!”绿儿眼里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芒,显得很激动。 “当然,咱们从现在开始就是一家人了!”第一鸣拍了拍绿儿的肩膀笑道。 绿儿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见第一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还有些羞涩的笑了笑。“嘻嘻。” 见到绿儿这幅可爱模样,第一鸣心中一暖,不过随后又是一沉,他不知道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有着这种牵挂是不是一件好事。 先是黑娃,后是绿儿,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渐渐强过了地球。 他将头转向了太阳落下之处,那里并没有因为他的视野开阔而显现出边界的模样,在那里,是群山,而太阳则缓缓落入了群山之中。 “走了,上山,山上有嫩草,吃完咱们回家!” “嗯!”绿儿点了点头,自觉地爬上了第一鸣的背上。 经过了休息,第一鸣再度开始了征程,这回他好像变得更有力气了一些,上山速度也较之前速度快了不少。由于没了太阳的直射,第一鸣减了很多出汗量,这使得他在做出同样的动作时消耗更少一些能量,这节省的能量又推动着他进一步向山上爬去。 终于,又过了三个小时,第一鸣彻底爬上了峭壁,这里的山势渐缓,而他已然消耗了极大能量,于是将绿儿放了下来。 绿儿知道第一鸣已然累了,故而早就想下来给他减轻负担,眼见这路渐渐成了缓坡,便急急地跳了下来。束缚了三个小时的绿儿回归了她活泼的本性,刚一跳下便急急向山顶跑去。 “鸣,快走快走,要到了!”一边跑着,一边回身对第一鸣招手。 第一鸣见绿儿蹦上蹦下的,生怕她崴到脚,忙道:“哎呀,你小心点啊!别崴了脚。” 他的话刚一出口,便见前面跑得绿儿有些跌倒的趋势,急忙跑上前,然则没想到绿儿转眼就恢复了平衡,对他招了招手,又继续向上行去。 两人行着,一人担心惊叫,一人欢心鼓舞,一路向上行去。随着坡势减缓,两人行到了山顶。 山顶比第一鸣预想的高了不少,上面吹着强风,石面有些湿滑,平顶,面积极大。 绿儿见到了高出,回头望着广阔的草原大地已然被踩在脚下,高兴的欢呼了起来。 绿儿在欢呼,第一鸣却感觉有些高兴不起来,他无视欢呼的绿儿,有些忐忑的向山顶另一侧行去。 在山顶的月亮更为明亮,照的山顶没了什么阴影,虽然一深一浅,第一鸣却平稳的移到了山顶边缘。 他往下一看,彻底绝望了,山的另一侧是彻底的绝壁,其高万仞,让人一眼看不到底部。而绕过去的可能性基本不大,因为从山上望去,入眼之处尽是悬崖峭壁。 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他总算明白了北坚为何能凭着坚守城池便可以将强大的魈族拒之于城外,就凭这万仞悬崖,便足以挡住万千魈族向下侵略的攻势。 然则,既然已经登了上来,第一鸣便不会就此放弃。 见绿儿已经来到了不远处,他向绿儿找了招手。 “绿儿你看。”他对来到眼前的绿儿道。 “哇!这里,真高!”绿儿被眼前的情景一下震撼住了。 “嗯,很高。但是咱们还要从这里下去。” “啊!这么高,那你可要准备好吃嫩草了!不然我可不干!” “你不怕?” “怕什么?” “怕摔下去啊!” 绿儿思考了一下,“不怕!因为鸣的背上很安稳。” 第一鸣听了,忍住了吐槽自己都怕的话,便叫绿儿去搜集起绿草来。 收集好了绿草之后,见夜还很深,便搬了四块石头挡住山风,临时做了避风处,招呼绿儿睡觉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迎着太阳的出现,二人又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不过这时眼见要过了悬崖,第一鸣便让着绿儿将魈皮中的水喝些,自己又喝了个饱,随后拧干了魈皮,再度上了路。 下山更比上山难,因为要防止手扣不住的情况发生,第一鸣观察好了路线,将匕首叼在嘴上,又让绿儿拿着骨刃应急,方才缓缓向山下爬去。 因为有时很难看清脚下的踩踏物,所以第一鸣力多用在手上,很多时候都悬空了起来,让他的心里素质得到了极大锻炼。 一步一步,一米一米,极高的悬崖之上并不总有凸起,这时候第一鸣就会用匕首在崖上凿出一个坑来,借此慢慢下行。 虽然一路很累,但也不乏可以休息之平台,这让第一鸣在用力之余得到了休息空间。 就这样,他们一点点下悬崖,差不多的高度,却整整用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的中午下到了地面。 地面是一大片广阔平原,这是第一鸣一个月前来到的那片故土,北坚城境内,由此,第一鸣最终活着回到了人类世界,而在这里,仿佛有着一切他所期待的等着他,让他急于回去。 “走,绿儿,我带你回家!” “嗯!” w。4m. 第四十九章 抢劫 二极国与北坚城的交界十分明显,正在一处缓坡之上,上面还是白雪皑皑,下面却是绿草长青,雪线即是交界线,踏过雪线便进入了二极国境内。 虽然这里是国家边界,却无边军驻守,若是不是这处之人,便会不自觉的随意跨过这条雪线,这是不知者无畏。但凡是这本地居民,若非北坚之人,便不敢跨过这雪线一步,因为他们知道,那里是北坚城,即使没有边军,也有着无限的威慑力存在。 这便是北坚城之胆气! 北坚甲士便是尘世间的一把达摩利克斯之剑,它完全悬于北坚北部边境,却威胁着南部的所有国家,因此即使在毫无武力威胁的情况下,二极国与墨尘国在与北坚城的外交都处于下风状态。 边界线之北是悠游自得的北坚境内,而南部却是白雪皑皑的二极国,一处国境线将世界分成了贫富明显的两个国家。 然而这个世界总是越贫困越无秩序的,就在这南部边境百里之内一处山洼之中,一伙亡命之徒在这寒天之中守在要道之上等待着生意上门。 在寒冷的天气之中,静止不动的人们冷得跳脚,一个满脸胡茬接着白霜的红脸汉子冷得撑不住了,将皮裘手套脱下狠狠地对手呼了两口热气,看身后几个兄弟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向其身旁的一黑脸汉子问道:“老大,这贼天冷成这样了,还会有人运货么!” 黑脸汉子也是一脸寒霜,他趴在雪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山道间,闻言沉声道:“大雪连下了十多天,这两日好不容易才停下,眼见下一场雪不知道还得下多久,正是运货的时候!这些个贼求商人,精得很!这时候不运货提价,啥时候运?” “再者,咱在洞里等了多久了,洞里牛羊都杀的七七八八了,再没人,咱都得饿死,老子可不像再吃那肉!” 红脸汉子听到黑脸说那肉,眼里绿光一闪而逝,看着山道说道:“我也不想再吃那肉,就是不知道这要等到啥时候,别一会儿人没等到,咱们先给冻僵了!” 黑脸动了动已僵的大腿,看着天色道:“快了,若是再不来,他们就来不及进城,那便无利可图了。” 红脸汉子听了,看了看那空无一人的山道,想着闲着也是闲着,还欲再说,话没出口,便见黑脸汉子把手一抬,“来了!” 红脸汉子应声看去,只见远处山道拐角处出现了两个身影,一高一矮,高的背着一包东西,上面不乏金银闪烁光芒,而矮者身体娇小,像是女子。这让几个月未尝荤腥的红脸汉子兴奋了起来,一想着便硬起了下身。 黑脸对红脸似是很了解,一拍他肩膀寒声道:“守住了!别人没到先给老子吓跑了!” 红脸得令,按捺住身体上的冲动,将头隐入了雪线。 这伙山贼隐在山上,从下面着实不容易看见,这样的埋伏方式往复打劫过多次这山道上来往商人,这次见两人送上门来,自是不肯放过,一个个打起了障眼法,让山道上的两人几乎没有发现隐藏于山上的危险。 而山道上一高一矮的两人,便是第一鸣与绿儿两人了。 从悬崖下来之后,两人踏入了北坚境内,而北坚与二极国交界之处极小,又大多都为平原,在第一鸣的急速行进之下,仅用了两个白日便到了二极国内。 本来他还想再背着绿儿快速行进,没想到看到白雪皑皑的广阔天地之后,绿儿便绝了再让他背着行进的意思,打死都不肯再让他背上前进。 于是两人一路雪中漫步又行了百十来里。 好在临水城在二极国边境,刚进入二极国境内,便离临水城不远了,第一鸣带着绿儿走上似曾相识的旧路,眼见离城只有二十多里路,便也就不催绿儿,任她四处玩乐。 不过他们这一路玩乐也并非毫无收获,第一鸣发现绿儿不仅喜欢吃草,还喜欢吃些别的植物,可能是因为草原上植物大多是草的原因,所以限制了绿儿的食谱,在来到二极国的复杂环境之后,她便像开了胃的美食家一般,四处寻找着美食。而她却像是有着某种天赋一般,能找到各种隐藏在雪堆底下的植株。 这不,在第一鸣没注意之时,绿儿已经跳上了一处坡上,从半尺多深的雪里刨出了一株植物,蹦蹦跳跳的拿了回来,对第一鸣招手道:“鸣,鸣,这是什么?” 第一鸣见那株植物叶子像葵菜,但是背面却是红色,略作思考,说道:“这叫无条,有毒。” “啊...”绿儿最不喜欢的就是听到第一鸣说一种植物有毒,因为这意味着他不会准她吃,不过她刚想扔掉,却听他继续说道:“不过,毒性不是很大,只可以毒毒小动物,比如老鼠兔子什么的。” 绿儿闻言,趁第一鸣说着,嗷呜一口便将无条吃下了口,在他惊讶的眼神中吞了下去。 第一鸣刚想骂人,却见绿儿眨着大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自己可怜道:“不太好吃,有点苦......” 又装!他暗自腹诽,却也不忍再过多说些什么,只是冷声道:“小心再疼一夜肚子!” 肚子疼似乎是一个很痛苦的经历,让绿儿一听脸都变了脸色,连忙摆手道:“不吃不吃了。” 第一鸣见状,还想在说两句,却见山道拐角处闪出了一伙裹着破烂皮毛的男人,他们一个个提着刀,从山道前后将两人围了起来。 第一鸣一看,便知遇到了强人,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问道:“绿儿,这是第几拨了?” 绿儿板着指头数了数,说道:“第七拨了呢!” 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让红脸汉子怒了,从来看见他们出现只有惊慌失措的,哪有如此嚣张的人,他大骂道:“狗东西!当看不见爷爷?等会儿爷爷要砍了你那狗头当尿壶!” 红脸的话让第一鸣皱起了眉,他眼睛一撇四周,心里数了数,见人数不到十个,心中一定,将背上的包袱放下了身,从中抽出了骨刃。 那包袱落地的一瞬间一堆金属碰撞的声音让周围山贼等眼睛一亮,眼里露出了赤裸裸的贪欲,若不是这包东西还在第一鸣身前,早就上来哄抢了。 不过这些重量在山贼眼里是贵重物,在第一鸣眼里却成了沉重物,放下包袱的像放下了什么重负,他揉着肩膀骂道:“狗东西,凭你这三个字你今天就别走了!” 那黑脸老大本来在红脸之旁不打算说话,但见第一鸣不紧不慢的模样心里还是有些不好的预感,上前一步说道:“兄弟,我等只为求财,这两日日子过得有些紧巴,有些借点银钱用用,我看你那包袱也有些沉重,不如就此留下,带着妹子走吧,我们绝不为难。” 红脸一见,急道:“不行啊,大哥,我可好久没开荤了!难得今天来个这么狂妄的狗货,我倒想知道这狗东西是个啥味道!要不这钱我不要了,只要这两个人,我看将那女子收了回去快活快活,留着这个狗东西吃着也能过冬!” 那黑脸才想说话,没想到身后小弟却哄闹了起来,“二哥说话好没道义!咱兄弟几个谁不是憋了几个月了?怎生哥哥们吃了肉也不想给弟弟留口汤!我看着这小娘皮模样生得跟个天仙似的,就是小了点,怕是在哥哥手下连冬天也熬不过,我不同意,这女子我也要玩!” 这个小弟一起哄,便哄得大家都磨拳擦掌了起来,目标都从金银转向了绿儿身上。 那老大平日沉稳,在兄弟中颇有威望,没想到今日却把控不住场面,心里一惊,暗道这伙血气方刚的贼怕是憋坏了,于是将心里话隐去,只得任着事情发展。 绿儿一路上遇见不少山贼,却未见所有山贼都把目标转向她的情况,心里一阵害怕,不自觉的往第一鸣身旁靠了靠。 第一鸣两人之前遇到不少山贼强盗,不过有很多都是贫困人,因而他在缴了些赃款之后便饶了大多人性命,今日这伙强盗出来像是有些不同寻常,他本想效仿往日,没想到这些贼人却是穷凶极恶之人,观其动作话语,必定是伙禽兽不如之人,当下抚了抚绿儿的头,手上握紧了骨刃。 一如第一鸣一贯先下手为强的原则。他见前后强人还未动作,当即一牵绿儿的手,转身向后奔去。 红脸见状,大叫道:“狗东西要跑!拦住他!” 红脸一喊,原本第一鸣身后的贼人便有着防备,他们四个见第一鸣向自己奔来,当即挥刀冲了上去。 第一鸣向后奔,见那是个喽啰一起袭来,心中一喜,暗道来得好!见还有几步便要短兵相接,便将绿儿手放了下去,持刃应敌。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些人再快也难比得上奔狼与兽魈,他们用力的挥动在第一鸣眼里也变成了慢动作,几乎毫无反应便被他几刀砍到在地。 眼见后顾之忧已除,第一鸣脚上一定,又往红脸等人飞奔过去。 这伙匪徒平日截的都是些普通人,哪见过第一鸣这种怪物,一见兄弟们被秒杀了,趁着勇劲向他冲了过来。 然则还未等他们冲到,便见第一鸣已然凌空而起,两腿在空中猛力一踢瞬时踢飞两个贼人,刚一下地,身体一转,又将一人从腰部截断,转眼之间,便只剩下红脸与黑脸贼人。 在满地血污之上,第一鸣提着血刃,像是一尊战神,他对红脸调笑道:“狗东西,还敢骂么?” 红脸人本来跑慢了两步,没想到这却救了他一命,脸上溅满了兄弟的血,此时早已吓得两腿发软,那还敢嚣张,只是在地上止不住磕头,嘴里念着“饶命饶命”。 第一鸣见状,一脚踩到了他的头上,看向那个黑脸贼人,问道:“你们吃人?” 黑脸人见此早已吓得腿软,也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 见两人如此表现,第一鸣也懒得再问,拔出匕首往那黑脸的头丢了过去,等黑脸失去生机,又拿着骨刃给了红脸一刀。 眼见雪白的地上满是红艳艳的鲜血,第一鸣摇了摇头,回来抚了抚绿儿的头,继续背着东西上了路。 第五十章 魔术 几十丈高的树木上将大雪拦在了树林顶上,在上面积累着一层厚厚的雪层,让这片氧气浓郁的原始丛林变了模样。 绿植与白雪形成一幅奇异景象,让行在其中的第一鸣一阵郁闷,这景象违背着他所学的地理常识,面对十万个为什么绿儿的无限提问,他只有不停地回忆着以前活动的区域借以转移话题。 “这里,是我们的菜园子,我们在里面种着野菜。”第一鸣指着一片荒芜的白地对绿儿道。 “那野菜呢?”绿儿问道。 “吃了。”第一鸣回着,走到了菜园中部,放下行李用骨刃在里面刨了起来。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挖宝物!”第一鸣的骨刃插入土里几分,不一会儿从中掏出一条黑色布条,这让他一喜,忙用手把土拨开。 “咦!”绿儿见了十分好奇,忙跑过来蹲下跟着查看。 布条上面的土被拨开,慢慢浮现出里面的物件,那是一个黑色麻布包袱。 第一鸣将布包掏出,将布包上打的结打了开来,见到里面东西,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这是什么?”绿儿一看,见里面奇形怪状的东西无数,拿起一个方方正正的黑色物体问道。 第一鸣瞧见,将那黑色物体拿回手上,上下一阵抚摸,让东西露出一个满是划痕的屏幕,“这是手机。” “手机?好奇怪的东西!” “是很奇怪,要是有电你就能发现它更奇怪了。” “嗯...奇怪!那这个又是什么?” 第一鸣见绿儿指向了打火机,将其拿到了手上立于食指拇指之间,“你有没有见过火?” “火?”绿儿想了想,摇了摇头。 “看我给你变个魔术!”第一鸣说着,两手一抹,火机消失在了手上。 “诶!东西呢?”绿儿眼睛一亮。 第一鸣双手一张,摇了摇空荡荡的手,笑道:“没了啊!” 绿儿见状,抓起了他的手反复翻找,瞪大眼睛惊道:“真没了???” 第一鸣见小丫头这模样,知道差不多了,又是两手一抹,一个火机出现在了他的指尖。 “啊呀!又出来了!”绿儿看了,小手捂住了嘴,眼睛直瞪瞪的看着火机不敢相信。 这小丫头的可爱模样激起了第一鸣的玩乐之心,“还有更厉害的!”说着,他的拇指将火机盖子打开了来。 “你看!” “怎么了。”绿儿一脸好奇,见什么也没发生,不自觉的将小脸靠近了火机。 第一鸣见状,暗道小妮子肯定会被这火机弄得吓一跳,想着她被吓后的小模样,便毫无犹豫的往火机按键上一按,锵!一声金属响动,一束青色火焰哗的升起。 然而就在第一鸣等着看绿儿洋相的同时,却见绿儿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眼睛瞪着火焰,小脸刷的一下成了白色。 见事情超出了掌控,第一鸣忙将火熄了,上前扶起绿儿,“咋了?” “......”绿儿被第一鸣的问的一怔,有些木然的转过头来,有些惊魂未定道:“那是什么?” 第一鸣蒙了,一个小小的火焰就吓成了这样?“那是火。” “火?”绿儿双目无神,喃喃道:“那真可怕。” 可怕?第一鸣猛然回想起了之前与绿儿交谈之时所说的话语。难道绿儿是植物妖怪?要不然怎么会如此怕火!对啊!要是植物的话,那自然是不能动的!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更不用说家是那儿了,因为她本来就没有家! 那绿儿会是什么植物?他安抚着绿儿,不禁思考了起来,那大草原上会有什么植物能成精的? 难道是草?随后他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草原上那些草没有十亿也有八亿!要是单单一株草也能成精,那大草原必定是草精们的天下了!那会轮到魈族称雄。 那会是什么呢?第一鸣想了想,断定绿儿大概是个树精什么的,见没有答案,也不再去理会它。 第一鸣摸着绿儿的头,不断安抚,许久才见绿儿的情绪稳定下来。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他将黑色包裹提起,带着绿儿往他们“家”的方向行去。 菜园离他们的家不过百步,穿过密林便见林木渐稀,随后便可见一个山洞出现于眼前。 第一鸣回到这里,内心是有些忐忑的,他有些安慰自己的怀着希望,一路由北坚城赶了回来,心里总有些侥幸,希望一回来便见那山洞之中一个黑色身影蹦出来,没想到才一回来,远远的便看见一个被烟气熏得漆黑的山洞。 见此,第一鸣内心的希望瞬时破灭了。就在他自怨自艾之时,一直沉默的绿儿发出了声音,“那里面有兽丹!”她指着那洞道。 这声音让第一鸣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点了点头,示意知道兽丹的存在,若是兽丹不在了,才有鬼了,那样便意味着他烧洞的举动做了无用之功。他让绿儿在门外等着,一个人往洞内行去。 洞还是那个小洞,只不过这回却连门口的栅栏都没了,里面尽是些火烧过的灰烬,与洞口的白雪形成鲜明的对比。 阳光通过洞外的白雪反射入了洞内,将洞内飘散的灰烬照的一清二楚,也照亮了一副破败景象。 眼见都是残渣,第一鸣便绝了留恋之心,径直往洞内钻了进去。然则他没注意,在他进洞的一瞬间,身侧洞壁之上有一张小白符纸燃了起来。 火焰很小,并未引起他的注意,他把横在身前的一根根未尽焦木搬开,在墙角挖出了那颗由草与兽皮包住的兽丹。 兽丹在昏暗的洞里发出了阵阵淡色金光,让第一鸣一阵目眩,仿佛回到了初次见它时的境况。 这便是一只妖兽吸收日月精华结成的东西?他靠近鼻子闻了闻,上面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腥臭味道,让他嫌弃的拿了开来。 他发现之前他珍藏的兽丹并没有什么作用,虽然他的肉体变强了,但是他还是没有找到处理这个兽丹的办法。由于他不知道修士会怎么处理,因而拿着兽丹也没有什么用处。 不过拿着兽丹对他来说也是一个麻烦,因为他不可能一直将兽丹埋在这里,而不埋在这里而随身带着,那它就会变成一个炸弹,不知何时便会让他暴露在比他更强者的面前。 要不给绿儿吃了算了?这样一个念头突然蹦到了他的脑袋里面。经过这半个多月来的相处,他潜意识里已经开始接受绿儿的存在了,而绿儿植物妖怪的身份也使得她天性上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吃了这颗兽丹对他来说并不会有些什么直接的坏处。 那有什么好处呢?他不敢断定,不过他隐约觉得绿儿有种寻找那些珍贵事物的天分,若是绿儿吃了这丹药而增强了她这方面的能力,对他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如果带着他找到些天材地宝,那岂不是赚大了! 他这么想着,将兽丹拿回放在了绿儿的眼前,“绿儿,想吃吗?” 绿儿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已经完全调整好了情绪,此时见第一鸣拿着一颗红枣般大的兽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么大啊!” 第一鸣拿着兽丹在她面前晃了晃,笑道:“想不想吃啊?” 绿儿可爱的吸了吸鼻子,好似在兽丹上闻到了多大的芬芳,像是一个看着小蛋糕的少女,眼睛盯着兽丹不停动着:“想吃!想吃!想吃!” “真想吃啊?”第一鸣将兽丹拿到了绿儿鼻子旁晃了晃,躲过了她伸过来抢食的嘴,继续诱惑道。 绿儿没回,盯着那颗兽丹,趁第一鸣不注意,两手猛地伸出抓住了那只可恶的手,将兽丹送入了自己的小嘴里面。 第一鸣一时失策,见已经无法挽回,只得作罢,静静地看着绿儿怎么处理那颗兽丹。 咕嘟~只见那兽丹在绿儿的小嘴里转了一圈,被直接咽了下去。 “我擦,这就完了?”第一鸣瞪着眼有些难以置信,这鸟东西当初废了多大的劲才得到!现在这么简单就完了? 绿儿睁着大眼睛看着一脸傻样的第一鸣一脸得意道:“哼哼,那你还想怎样?” 第一鸣想了想,貌似自己真的不能怎样,只得作罢,将两个包袱一甩背在背上,说道:“那走吧。” “去哪儿?这不是家吗?”绿儿问道。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咱们去村子里看看吧。”第一鸣有些萧瑟道,其实他有些抗拒去村子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将草原里发生的事情告诉老医者。虽然他没有做什么亏心的事,但是他无法理直气壮地将黑娃已经发生的事告诉老人家。 黑娃为了救我牺牲了,而我还苟且偷生活着?他想着这句回答,不禁有些看轻自己。黑娃那哪儿是牺牲,明明便是被他拖累而死的! 不过,他却不敢这么说。即使对着自己的良心,他也不敢这么说。他生怕自己因为这一句话而开始鄙视现在活着的自己。 但是他依旧得去看看医者,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弥补办法。同时,他还有一点点寄望,黑娃在医者哪里等着自己。 扑通! 在第一鸣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声闷声让他醒了过来,他回头看去,只见绿儿倒在了地上。 第一鸣心中一急,急忙上前将其扶起,不过他才刚将绿儿扶起,便听见她鼻息中传来的平稳呼吸声。这让他心中一定,暗道这丫头睡觉也不挑个时间,捏了捏她挺立的小鼻子,将其背在了背上。 一路行着,第一鸣背着少女,拿着两个包袱走上了那条让他熟悉的村道。 但是,这日村道的尽头却不再是那熟悉的景象,原本冷漠而平静的小村子已然变成了一片焦土。 第一鸣看着,不禁加快了速度。 然则还没等他踏入村中,便见其中闪出一个身着灰色道袍的中年人,中年人一边走着,一边看向两人自言自语道:“一个凡人和一只妖精?会有兽丹么......” 第五十一章 蝼蚁的反击 中年道人身材高瘦,面无白须,一头灰发梳成发髻,神情淡然,一幅出世高人模样,不过这幅仙风道骨模样,加上其背后的废墟,显得有些诡异。 而道人的身后,渔村已经荡然无存,在大雪之下可以看见满地焦木与烧焦的尸体。 来者不善! 见离他还有几十步的距离,第一鸣将绿儿轻轻放了下来,用魈皮垫在她的头下,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做好一切,他将骨刃抽出,大声喝道:“你干的?” 道人在第一鸣放绿儿时一直在原地站着,神情漠然,眉眼低垂,此时听第一鸣问话,嘴唇微启,“你可有兽丹?” 两人相距数十步,但是中年人的声音却像就在耳边一样响了起来,第一鸣心里一沉,这般本事便已经突破了他的认知,然则,他已经没了退路,他握紧骨刃向道人行去,怒道:“再问一遍,这些是你干的?” 第一鸣的举动让道人眉头一皱,喝道:“不识抬举!”说着,抬手便是一道符纸向其拍去。只见那符纸手掌大小,白纸黑字,全然不似轻飘飘的纸张,离开道人手后竟像一把利刃般向第一鸣袭去。 眼见道人丢出一物,第一鸣眼睛看清,咻的一下持刃冲去,还没等行两步,那物已然飞至身前,他下意识身子一偏,躲过了那物的飞行轨迹。然则还没等符纸飞过他身旁,异变突生,砰的一声,符纸竟凭空炸了开来。 好在第一鸣此时身体敏捷,在那符纸爆炸之时,瞬时向前一滚,躲过了火浪的冲击,他心里暗道刚才之险,再看向远处道人时眼里更是极其谨慎。然而他却没有多少时间反应,因为在他躲过火球的一瞬间,道人见一击不成,又打出了三道符纸。 第一鸣见状,身体滚起,见那三道符来势汹汹,心知不可力扛,急忙翻身躲避。那三张符纸正好分为上中下三路,第一鸣被封,只得向身侧翻滚,但是当他以为躲过攻击之时,异变又生,那几张符纸竟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在空中拐了一个弯向他冲过来。 不好,第一鸣刚一滚出,听身后破空声响起,便知起了变故,身体猛地一抽止住滚势,两腿往前一蹬如蛙般跳了出去。砰砰砰!第一鸣刚一跳出那三张符纸又炸了起来。一阵灼热气息拂过,隐约能闻到空气中的焦糊气息,感受着背上的灼痛感,他知道自己挂彩了。 这次,未等道人的攻击再至,第一鸣已在翻身时捡起几个石头猛地向那道人投去。小石头在第一鸣的巨力之下被加速到一个恐怖的速度,远比刚才那些符纸速度更甚,一路行进之中几个破空之声不断。 道人显然没想到这人能在躲避自己攻击只是进行反击,还没反应,便见几颗石头已经冲至眼前。他虽想躲,但奈何石头速度太快,他一时闪躲不及,噗噗噗几个石头便击中了他的身体,石头攻击带来的剧烈疼痛让其不禁闷哼几声,一时间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而第一鸣见自己一击成功,便也不迟疑,瞬时又丢了几块石头过去。那道人已经吃了一个闷亏,此时见这人顾及重施,面上一怒,“竖子尔敢!”说着,袖袍一挥,便将那几颗石子击落下来。 瞬息之间,双方已然交锋了一个回合,都吃了不少的亏,也开始重视起对方起来。道人的攻击极远,且具有指向性,对于除了石头外没有远程攻击手段的第一鸣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但是他从刚才道人的举动便可看出,道人似乎不善于近程攻击,而他占着体力优势,若是能欺身而近说不定有将其击败的机会,当下,他手里抓了一把细石。 在第一鸣思考敌人的同时,道人也正式起了第一鸣这个对手,他很清楚对方不是一个修士,仅仅只是一个体能极强之人,然则这体能却超越了普通人的程度,像是一个炼体者,虽然心中依旧轻视,却也不得不谨慎起来, 双方敲定对方底细之时,又开始了相互攻击,仍旧是道人的先手,不过这回他不再单在原地,而是向第一鸣冲去。 第一鸣也在向道人冲来,见道人举动,心中一噔,不知其打了什么算盘,然则开弓便无回头路了,他手里腾出一颗细石,向那道人投去。 见第一鸣没了新招,道人嘴上一撇,“米粒之珠!”袖袍又是一甩,抬手便是一个火球冲去。 火球不大,温度却极高,那石子没入火球,便失去了能量落在了地上,而火球却席卷着空气向第一鸣袭来。 卧槽!第一鸣见这人能凭空聚火,心中一惊,脚上一顿,急往身旁扑去。一来一回之间,两人之间距离之余五六步,那道人见第一鸣闪身躲火,抬手又聚了一个火球丢出。 第一鸣刚才感觉一阵灼热之息略过头顶,翻身又感觉一阵火热迎来,那热量之高让其知道必然躲不过去,索性便不翻了,让背迎了上去。 呼!只见那火球刚到第一鸣背上,便像被淋上了汽油,猛地窜起三尺,直将他背上皮毛烧去大半,疼痛之感瞬时袭击了他,让他啊的一声惨叫了出来。然则那火焰却不是短时间的,它附上了第一鸣的背,让他疼得打滚,翻来复去的滚,在地上惨叫。 道人已然到了第一鸣身前,见第一鸣的浑身起火,也怕将其烧坏了没了情报,袖袍一挥,在空气中又聚了一个水球将其身上的火给扑灭了。 第一鸣显然被火焰烧坏了,被水扑灭火之后之时扑在地上,一脸痛苦的爬着呻吟。 道人见状,眼中不屑一闪而过,冷道:“蝼蚁便是蝼蚁,纵是千练百练,亦是蝼蚁。似你这种,便是已入先天也不是我对手,更何况还只是一个不入先天的区区炼体者?我再问一遍,你可有兽丹?若有,我便赐你一个痛快,若敢多说一句,我便将你挫骨扬灰!” 第一鸣在地上喘着大气,仿佛十分痛苦,轻吐道:“有......” “在何处?” “在...那里...”第一鸣的声音十分虚弱,若有若无的,像是即刻便会撒手人寰一般。 这让道人眉头一皱,一抬手,一阵电光由他手中发出,击到了第一鸣身上。 啊~第一鸣又是一身惨叫,同时身体不断抽搐,在地上打摆子。 道人有些烦了,狠声道:“若再装死,下一击你的小命就没了!” 这一声起了作用,只见地上第一鸣虽然仍旧抽搐着身子,却嘶哑着回道:“在那人身上!” 道人闻言,看向了沉睡中的绿儿,初看时还正常,不过看久了却变了脸色,“这...这...这是何妖!怎生这妖气若有若无!”说着,他不自觉地向绿儿行去。 不过没行两步,便转身回来将第一鸣一把抓起,抓着他头发将其拖向绿儿那个方向。 但是又走了两步,他发现虽拖着第一鸣头发,却不见其痛得挣扎,但是拖着头发十分难行,无奈只得一把抓起第一鸣残留的领子,将其拧了起来。 第一鸣在经历火烧与电击之后,此时满脸乌黑,神色涣散,像具行尸走肉。这让道人一脸嫌弃,不过还是提着他前行。 一米八个子的第一鸣就像一只小鸡一样被道人拧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向绿儿走去。 走了几步,道人发现第一鸣手上还捏着那把骨刃,心下倒是觉得这人意志坚定,评价不禁高了一分。 不过这也不是道人不杀他的理由,他拧着他,只是为了防止他装死逃跑,只待兽丹入手,他便会将此人挫骨扬灰,而那妖,姿色还不错,或许可以做个宠物,他想着,脚上不禁快了三分。 突然,快步走着的道人身子一顿,他感觉腹部有些温热,有些奇怪的低头看去。什么!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发现他的腹部此时正插着一把黄铜匕首!而鲜血正在从那伤口汩汩流出。 道人见到伤口的一瞬间便感觉一阵剧痛袭来,下意识的捂住了腹部,慌忙的查看四周,想要看清是何处来的攻击。但是周围空无一人!难道是那妖怪?他看向了那妖怪的方向,只见那女妖还是躺在原地。 噗呲,就在道人四处搜看的时候,又是一声闷响响起,他的胸膛插入了一只骨刃,让他终于知道了那伤害的来源。只见那穿入他胸膛的骨刃连着的却是第一鸣的背部,而他的后背还有一个空心的血洞。 怎么可能!道人说着嘴里流出了鲜血,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瘫软了下去。 就在道人倒下的一刻,他身前的第一鸣却站定了起来。只见他双手把住胸前,身子微微向前一挺,将插在自己身上的骨刃从道人胸腔抽出。 他转过身来,嘴里流着鲜血,一只手堵着腹部的血洞,一只手扶着胸腔狞笑道:“蝼蚁拼起命来,也能拼掉你一命!哈哈哈...” 在第一鸣可怕的狂笑中,道人眼睛渐渐失去了颜色,一阵走马灯的回忆在他眼里慢慢飘过。 他池信自学成才,像是天命一般,五岁偶尔得到修真书籍便自觉开始感气,十岁方可入定,三十才有气感,如今百年过去,已近练气三层,他眼见便可得长生了,为何如今却如此了? 百年的沉淀,如何是凡人能懂?他们愚昧无知,只知享乐,便是蝼蚁尚且不如,杀之何惜?怎生我如今却也成了蝼蚁刀下亡魂了? 难道天降这本秘籍给我并不是因为我的天赋?池信看着胸腔掉出的那本红皮书籍,笑了起来。在修真界他自付天赋并不弱,没想到却在一个低级炼体者的手里翻了船。 可笑。 池信仿佛看见了那颗闪闪发光的兽丹,期盼的伸出了手,最终停在了空中,失去了最后生机。 五十二章 收获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第一鸣不停地在道人身上摸索着,他满脸是焦皮与血块,腹部与胸腔也不停地流出鲜血,嘴里不停地喃喃,直至怒吼。 他能感觉自己体内的精气正在不断流失,所以他不断的摸索,希望道人身上有些什么可以治疗的伤药,即使没有,至少也要有一些能补充能量的事物。 自从将匕首从自己身上穿过去之后,他便在赌,赌这样可以松懈道人的警惕而伤到他,在一击得手之后他又在赌,他果断的在得手后将骨刃用同样的方式将道人的胸腔刺穿。但是同样的,他也遭受了致命伤害,所以现在依旧在赌,赌他的身体恢复速度能比得上他失去生机的速度。 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他能得到恢复的情况,他摸遍了道人的浑身上下,除了一些符纸书籍之外一无所获。 第一鸣一拳狠狠地敲在了地上,他见自己血已经流了一地,与道人流下的鲜血混在一起,不知道具体流了多少,只是剧痛之下让他的头脑变得有些混沌,死亡的恐惧感催着他颤抖着将自己身体推起。他猛地撕掉道人一块衣服,用以将自己身上的血洞包裹捆起来,这样极大的止住了血流的奔涌。 他站在雪地中央,有些迷茫,自己就要死了? 不!他发出了一声怒吼,朝村子里奔去。 村中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他跌跌撞撞的在村道上行进,两手捂着伤口,四处查看,希望能找到一些食物果腹。 但是入眼的只有焦土,黑木,与尸体。 他不甘的快步走起,一瘸一拐,只望能找到一些吃的,他已经能感觉身体上的疼痛渐渐被肚子中的极度饥饿掩盖。 只要能有一点吃的,一点!他就可以活下来!但是就是这样,除了尸体,一无所有。 在模糊的意识之中,他的眼前渐渐有些发黑,只觉得他的视野范围变得越来越小,而随之心里的希望也变得越来越少。 就在他即将陷入绝望之时,一抹绿色突入了他的眼里,那是雪下窜出的一株植物。此时他已然化身饿鬼,见到有些生机的东西,便急忙扑了上去,一把将植物塞进了嘴里。 嘴里有了东西激起了他的求生欲,他大口嚼着,右手在雪堆里刨着,希望能再找一些什么。 随着他的手逐渐深挖,他发现植物下部还有一块黄色根茎,像一块黄姜。他想也不想便将那块满是泥土的根茎吞下,而他吞下的同时还发现这块根茎并不是单独一块,根茎之处是雪埋着的一块小坑,而坑中有着很多类似的植物。这让第一鸣精神一震,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往嘴中塞去。 不过植物能提供的能量毕竟是有限的,第一鸣刚刚堵住的伤口已经开始渗血,缺血过度使得他变得脸色苍白。他吃着,嚼着,却发现自己逐渐失去力气,而他的大脑也因为缺氧而变得逐渐模糊。 扑通,终于,他失去意识摔倒在了地上。 ...... 咕嘟咕嘟,胃不断的收缩挤压声音透过了肚皮发了出来。第一鸣被那酸痛的感觉弄得失去睡意,微微动了动眼睛。 嘀嗒,一滴水落在了他的脸上,让他脸上的皮肤微微一皱,水滴顺着他的脸蛋流经他高高的鼻梁滑到了他的嘴唇上部,他的嘴唇十分干燥,自然而然的向水滴伸了过去。 好苦! 尝到水滴,他皱起眉头,同时也听见耳朵里传出的一阵轻声呼唤,“鸣...鸣......” 谁叫我?他缓缓睁开了眼睛。随着眼睛的睁开,一副灰暗的景色出现在了他的眼里。不过他全然没有在意周围是什么景象,他只看见自己眼前有着一张极其清丽的脸庞。 那张瓜子脸上挂着两条细长秀气的柳叶眉,其下挺立着小琼鼻,与完美的樱桃朱唇,皮肤晶莹剔透,不过尤为吸引人的还是那双如两颗月亮挂着的大眼睛,里面有着水雾,闪着星光。 这张祸国殃民的脸让第一鸣不禁看得呆了,鬼使神差般的开了口,“美女你谁啊?” 第一鸣的醒来让女人一阵狂喜,眼里虽然还有着水雾,却开心的笑了起来,露着了两排整齐的皓齿,激动的将他抱住,喜极而泣道:“鸣,鸣,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死了,呜呜呜...” 女人亦笑亦哭的反应弄得第一鸣一愣,他猛地反应过来什么,试探性问道:“你是...绿儿?” 女人已经起了身来,听第一鸣问话,奇怪道:“就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 看着眼前的妙龄少女,第一鸣着实难以将她和之前还是十一二岁的小萝莉绿儿合在一起,不过他又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少女眉眼之间确实和原来的绿儿有些相似。“你真是绿儿?” 绿儿见状,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第一鸣道:“我就是绿儿啊!” 第一鸣见她的模样不似作伪,只得接受这个让人难以相信的事实,不过转眼他又急了,“我睡了多久?嘶~”他有些激动,身体猛地动起,想是动到了伤口,让他吸了口冷气。 “啊?”绿儿见第一鸣痛得皱眉,手忙脚乱起来,急忙左手扶着他的肩膀,右手开始抚摸他的伤口,可以看见从她的手上隐隐透着绿光,光并非四散,而是聚成一股精气,向第一鸣身体里流去。 不一会儿,见第一鸣疼痛缓解了一些,才道:“大概一天一夜了。” 第一鸣被绿儿抚着,看着自己胸部与腹部都被灰布包着,上面透着殷红,不过却没有流出血液,此时只觉得灼痛的伤口想是透入了一股冷流,瞬间将那股刺痛抚得无影无踪,隐隐感觉还有些舒服,让他不禁想要呻吟出来。 不过他控制住了自己,见绿儿手上神奇的绿光,奇道:“你手上的是什么?” 绿儿见第一鸣问了,有些得意的一笑道:“厉害吧!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只知道你的伤口有些黑气捂着,我只要想把那些黑气抹去,手里就能放出这个东西。你不知道,你昏过去的时候老哼哼,只有我把手放上去你才会安生一些!” 第一鸣感受着那股绿气融入自己身体中后,像是水一样融入了自己的肉体,让那整整一片灼热的肉块都变得十分清凉,他觉得绿儿的这股绿气应该有治疗的效果。 而这效果和绿儿的变化很可能都是那兽丹带来的,但是他没办法知道绿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只道这兽丹可能增加了绿儿多年的道行,不过一时无法探究,只得留到日后再慢慢发现。 绿气虽然缓解了第一鸣的疼痛,但却缓解不了他的饥饿,而且见自己睡了一觉身体却依旧没啥大的变化,可见这治疗效果却是没有他自身恢复得好的,他想到此,问道:“绿儿,有没有什么吃的?” 绿儿闻后,从身侧随手一抓,抓了一把植物根块出来递到第一鸣的嘴边:“这个好吃。” 第一鸣见这干黑的植物根块,嘴里一阵发苦,苦笑道:“有没有肉?” “肉?”绿儿思考了一下,转身翻开包裹翻找起来。 第一鸣此时才发现自己二人身处的地方并不是别处,而是之前被他称之为家的山洞之中,他躺在烧焦的洞中,而绿儿则跪坐在他身旁翻找东西。他又看向绿儿翻找之处,只见绿儿不仅将自己二人的包袱带了回来,旁边还有那道人的一身道袍,与几张符纸,想是绿儿临走时又从上面扒下来的,让他不禁莞尔一笑。 绿儿翻找一阵,从第一鸣的包袱中翻找出了一些魈肉,有些嫌弃的捏着两块抵与第一鸣,随后见其行动困难,只得将肉小点小点撕碎,喂给他吃。 第一鸣吃着魈肉,只感觉自己身体在魈肉入肚的瞬间极速工作了起来,心中一安,又想到了那绿气,问绿儿道:“绿儿你释放那绿气没什么不良感受么?” “不良感受?”绿儿迟疑了一阵,理解了这个词的意思之后答道:“就是,释放得久了就会很困,很饿,想要吃东西。”说着,绿儿指了指身旁的一堆植物根茎笑道:“不过这里有很多东西可以吃,所以没什么。” 第一鸣看着植物根茎,奇怪道:“那你这些东西又是哪儿来的呢?” 绿儿一听,瞪大了眼,“你不知道?明明是你找到的!” “我?”第一鸣回忆了一会儿,只记得自己在村中行了一阵,直到看见一株植物,拔了植物之后又看见一堆黄精,随后就开吃了。那这个是在哪儿呢?他想了想,猛然醒悟,这些植物大多都是药用,在村中还有谁能有那么多药呢?必然是医者家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第一鸣想着,便想撑着身体起来,然则还没动作开了,身体又是一阵剧痛,痛得他急忙倒下,随之又是一阵阵痛。 “哎呀,你咋这样!”第一鸣的动作让绿儿急了起来,急忙放出绿气将至安抚。 第一鸣尝试过后,心知今天大概是难得动弹了,便打消了动的念头,安心吃肉。不过他吃着吃着,回想起道人身上的书,又问道:“绿儿可见那道人身上有两本书?” 绿儿听后,从身侧翻找了一阵,拿出两本书来。 第一鸣一看,但见两本书均是皮质,已经翻的破烂不堪,之间一本封皮上有字,而另一本上无字,无字者白皮,有字者红皮,上有金色三个大字,“气动篇。” 第五十三章 盗天地之数 气动篇?难道这就是那道人的修炼功法?若是学习了,是否便可以像那道人一般凭空打出火球呢?第一鸣想着道人那一身神奇的本事,内心不禁一时火热了起来,那可是修仙啊! 谁不想成仙?仅仅是飞起来已经是人类的终极梦想了!而成仙之后便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那更是只存在于想象中的事情。但是这在地球上完全属于幻想的事情,在这个世界却可以得到实现! 因为这里有着哪些神乎其神的奇幻事物,既然已经有了那几十米的大蛇,有了兽魈,有了妖怪,那未必便没有真的神仙!我也可以修炼成仙么?一想到此处,他的呼吸有些不顺畅了起来。 抱着这个想法,他翻开了红皮册子。 册子翻开之后,第一页并非内容,而是一页的朱字引言,第一段曰为:“人之初,始于胎内,以母息通太空息,太空息通太和息,以息养经生脉,成奇经八脉,息息相通,无有隔阂,以息生息,生生不息,是谓胎息。” 什么母息、太空息、太和息对于第一鸣来说是完全的陌生词汇,不过却不影响他略过这些去理解这第一段的意思。胎息?虽然字不同,但是他隐约记得地球上有相似的书籍记载,不过他之前并没有了解,只得继续往下看去。 “人浮世为众人。众人之息粗且浮,呼长吸短,以此太和之气不行于腹,先天之气动而愈出,反失太空,长此失之太和,先天化后天,內腑气虚无补,外邪趁之相侵,根源不固,百病皆生。” 这第二段类似于中医的养气之说,说的半白不白,却也不难理解,也就是说要改变呼吸方式保持先天之气不外露?他不知道这个先天与道人所说先天是否一样,但是还是没有得到具体方法,又继续往下看。 “盖人生禀天地之数有限,气尽则人息,故保气长存者,即能长生。然盖天地之数,以天地限而计,人之数长尽,亦不过百数,比天地万载不过须臾。” 这第三段开始便脱离了第一鸣的预想,这里不仅在理论长生,还有些不甘的意思。像是人即使延寿百年,比起天地的长久来说也只是一瞬间。拿人和天地来比而感慨自身寿命短暂,这让他有些感叹写这个文字的人有些不知足了,几百年的寿命还不够?还想延寿?不得不说,看到这里,他随便翻翻的意思已然变成了纯粹的好奇,急忙往下看去。 “天地开,人得其灵,禀天地而生,亦禀天地得活,强求天命,得以长生,终为天谴,故欲求长生,非以强取,当为之盗!”这个盗字看得第一鸣神情一震,他没想到写这个东西的人这么敢说。 “人神好清而心扰之,此天与之,盗者当损之又损,以心合天地,以天授之数,盗天地之数,身和万物,以致无为,以致有为......” 第一鸣看着这篇引言,已经陷入了懵逼之中,与本文开始的理论完全不同,这引文之后直接写着一段盗天地的理论。通过盗天地之精气藏于腹中而得长生,以身体来契合万物以吸取天地灵气?这番大盗之言让他看得眼睛一眨不眨。 那些偷盗别人财物的盗贼在这个笔者面前简直被秒成了渣渣,这货疯狂到敢直接盗天地,还创造出了这么一套盗贼理论,自封为盗者,而且这一套理论看起来还真有可行性,真是内心强大。 不过这人内心强大是一回事,这是不是真的便是另一回事了,他不敢像个热血青年一样对一些不知真假的理论信以为真,只敢在能接受的范围内去尝试一下这本书的修炼方式。 在思考好了自己的目的后,他彻底打开了这本书。 书是全文手写的,用着这个世界的通用文字,文字带着一种莫名的飘逸感,不像草书,却又毫无拖泥带水之感,让人一看便有通明之感,让他不禁心中又信了几分。 第一鸣看着书时,让绿儿出去找找有没有什么野果之类的还挂在树上,他怕魈肉吃完了自己伤势还不好,只得先储备一些食物,以备恢复之用。 因为身上的伤势,所以他的肚子极饿,等绿儿将魈肉摆放到身旁后便一口一口嚼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看,对书中的内容时而皱眉,时而舒展,不时又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状态以学习书中的吐息方法。他不知不觉便入了迷,直到天色渐晚,渐渐看不清字了,这才止住。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绿儿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洞中,此时静静的坐在洞中用明亮的大眼睛盯着自己。他暗叹这书对他的吸引力后,问绿儿道:“绿儿见到什么有什么吃的么?” 绿儿摇了摇头,将头埋在膝盖之中失落道:“没有,什么都没有,我找不到野果,远的地方我不敢去,所以......” 绿儿虽然现在像是一个成年女性,但心智却仿佛没有什么变化,第一鸣安慰道:“没事的,等我明天好了便带你出去。” 听了第一鸣的话后绿儿点了点头,不过眼中的失落之外又多了些迷茫,“鸣,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第一鸣笑了笑,说道:“只不过是没用到地方,其实你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 “可是,可是我什么都帮不到你,连你吃的东西都找不到。” “只是找不到东西啊,你可以帮我治伤,也可以安慰我,还可以帮助我做些我现在不方便做的,怎么能叫帮不上我呢?” “对,我还能帮你治伤!”绿儿眼睛一亮,又趴了上来,用手抚住了第一鸣的伤口开始治疗。 第一鸣被治着,发现有些尴尬,绿儿的衣服还是之前的狼皮,对于之前的她合适,因为她当时是个飞机场,而对于现在的绿儿来说便是一种束缚了,她的胸部被紧紧的勒着,鼓出两团白花花的小鸽子,再加上那张近在咫尺的精致脸庞,使得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砰砰跳动起来。 “诶?你的心怎么跳得这么快啊?” 第一鸣见绿儿一脸好奇的问着自己,连忙说道:“你先别治了,先吃些东西,我现在不难受了,想吃些肉。”一边说着,一边刻意的压着枪。 绿儿将信将疑的收起了手,坐到一旁拿起那些植物开始进食,而第一鸣则继续用手拿着魈肉,假意的专心吃着。但是不管他怎么装,却发现刚刚那副画面一直在自己脑内不停闪过。而两人又都在吃东西,一时间洞内只有轻微咀嚼声,随着洞内光线减弱,慢慢地陷入了寂静之中。 之前在野外,无论两人怎么相处,怎么不说话都无所谓,大自然有着无数有趣的事物等着两人却转移注意力。而此时地点移到了狭窄的洞内,那些可转移注意力的东西便少了很多,此时加上细细碎碎的咀嚼声,显得有些尴尬。 “绿儿你听过歌么?”第一鸣在沉默中揪住了话头。 “歌?那是什么东西?” “歌啊,就是一种带着旋律的语言。” “那是什么啊?”绿儿来了兴趣。 第一鸣想了想,这还真不好解释,于是道:“想听听么?” “嗯嗯!” 感受着绿儿声音中的期盼,第一鸣思考起了唱什么,在这种宁静的夜里,没有伴奏,清唱会是很好的选择,而要符合意境的清唱而且要让人觉得好听,这便有些难选了。不过这难不倒他,沉思了一阵,他唱了起来:“iwasfoundonthegroundbythefountainatvalder......” 一首《valderfield》通过第一鸣略微带有磁性的声音唱了出来,旋律柔和,语气很轻,让人一听就能感受到其中的温柔气息。 第一鸣唱着,绿儿听着,不知不觉闭上了眼,她听不懂,但她能感觉到隐藏在这段旋律中的那种温柔。 歌曲不长,仅仅两段便到了尾声,但是第一鸣唱完之后,却发现绿儿一直没有回应。难道自己唱得太差了?他正疑问着,黑暗中的绿儿却出声了,声音有些欢快,“这就是歌吗?好好听啊!我还想听!” “对啊,这就是歌,不过我可是伤员,怎么能一直唱呢?” “噢~”绿儿应了一声,其中失望不显自明。 “不过我可以教你唱。” “真的!!?你可以教我吗?” “当然。” “那你快快教我!” 于是,第一鸣开始教绿儿唱这首原本的外文歌,直到夜深,绿儿才将这首歌完全掌握。 正当整个世界寂静无声之时,一个小洞中传出了悠扬的歌声,声音干净顺畅,有如黄莺鸣叫,只是这美妙的声音还没持续多久,洞外响起了声音,一束束火光在森林中竖起,直将森林照得满是红光。 红光穿入洞中,让正在宁静之中的两人一阵错愕,随后只听见洞外嘈杂之声不断,随着一阵阵人影与错乱的脚步声之后,又陷入了寂静之中。不过不同的是洞外灯火通明。 第一鸣急忙强忍着剧痛翻身起来拿住骨刃将绿儿护在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外面。然则还没等他有其他的发现,便听外面传来一阵喊声:“世俗人临水城主昌正不知驾临,迟来片刻,特此出城赔罪,恭迎上仙,望上仙恕罪。” 这是唱哪出?第一鸣见状,有些懵了,怎么这个城主会来此处? 第五十四章 报应来了! 坐在古色古香的房间之中,第一鸣有种恍若隔世之感,一个多月之前他与黑娃还像一个野人一般被权势者追着满城的逃跑,此时却被城主当作了坐上之宾,身边满是绫罗绸缎,桌上摆的满是瓜果飘香,一个房间的面积便比得上之前他山洞的大小,极尽奢华之气。 见绿儿坐在桌旁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第一鸣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道:“想吃就吃吧,就当在咱们家一样。” 绿儿闻言,脸上一喜,便伸手去取桌上的水果,手还没到,一看门口侍立的两个丫鬟,又缩回了手,委屈道:“别人家的,会不会不能吃啊。” 第一鸣见状,也觉得门口丫鬟有些碍事,便吩咐两人先下去,把门关上。不过没等两人出门,他见还身穿兽皮的绿儿,忙道:“你们再拿一套女装上来。” 丫鬟口称遵命,出了门去。 等两人一出去,诺大的房间只剩两人,绿儿改了拘谨模样,在桌上拿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大大地咬了一口,幸福的问道:“他们是谁啊?怎么这样对咱们?” 其实这个问题也是第一鸣想问的,不过回想起他们在洞中时外面的阵势,他觉得这应该是那个道人尸体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这个道人在两人回来之前便已经来到了临水城,说明了原因,并成了城主的座上宾。 等道人被他杀了之后,城主不知怎么就找到了道人的尸体,由此猜想这个地方来了另外一个修士,当下害怕被修士找到报仇,于是找到自己山洞之中来主动赔罪。 当然,建立在这个猜想之上的,是他确实杀了这么一个仙师。 不过与他所受待遇不匹配的,是他此时正处于虚弱期的实力。面对洞外的城主,他强撑着自己受伤的躯体穿上道人的衣服在千人面前装出了修士之势,如果他实力处于巅峰期之时,那实际上他受此待遇也没什么不妥,然则他现在纯粹就是个虚架子,算是狐假虎威所以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但忐忑也只是暂时的,他此时对于自己的身体有着极度的自信,只要有足够的食物,他便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恢复。 他躺在床上,心事重重道:“他们不是好人,这么对咱们也只是因为咱们有实力罢了。” “实力?” “对,实力,就是力量,有力量就可以让他们害怕咱们。这就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 “那绿儿也算是一个强者吗?” “当然不算,我也不算,不过我杀的人算,所以别人以为我是。” 绿儿听后,眨着大眼睛想了想,嘟着嘴摇了摇头,“真复杂。”随后拿了一个梨,“嗯...这个好吃!” 看着这绿儿吃着水果,第一鸣也爬起身来吃了一个苹果,不过并不好吃,和地球上经过多年选育的苹果可难吃多了,他不禁有些想念原来在丛林中遇见的丹木果,那个果子才真是水果,香甜可口,还管饱。 想着,他又拿起了一个苹果,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同时还响起了一个中年男人声音:“仙师可已歇息?” 声音惊得两人动作一停滞,第一鸣调整了一下情绪,沉声道:“何事?” 听了这话之后,门外又响起了声音,不过声音越发恭谨:“启禀仙师,我家城主有感仙师驾到,本想宴请仙师,然则今日时候太晚,且请仙师安心休息,明日我家城主再行招待,由此城主生怕仙师以为我等怠慢,特来禀告。” 第一鸣闻后,想了想,才道:“我已知矣。你且去回禀城主,我于前日受了些暗疾,本想炼些丹药,奈何手边没有药材,你且问之,要些药材与丹鼎,若有则取之,若是没有便罢了。” 听了这句话后,门外陷入沉默,良久才回道:“遵命。” 等这人脚步声走了,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状态吃起水果,不一会儿,又响起了敲门声,这回是两个丫鬟拿着两套女式服装过来了。第一鸣见了,为了防止尴尬,直接转过头去,安排两个丫鬟带着绿儿到屏风后去换衣服。 不过他没想到,这样反而更尴尬了,因为绿儿并不习惯别人给她换衣服,于是房间里响起了这样的声音,“哎呀,你怎么脱我衣服...啊...那里不要...好痒...啊...哈哈...好痒...不要摸那里啊......” 第一鸣看着屏风,有些郁闷,早知道还不如自己来穿,那样至少也是自己来摸不是?随后他又想到,不,她还是孩子!你个禽兽! 但是,他又想起来了,绿儿好像已经两百多岁了!那这该怎么算?这让他感觉十分难解,比起人类女性,这个妖怪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世界观起来。 正当第一鸣在房间郁闷之时,城主府内还有一个人特别郁闷,那便是城主昌正。昌正其实并不想当城主,不过因为他父亲只有他这么个独苗,所以他在父亲的强烈要求之下只得世袭下他爹的城主之位。 其实这个城主之位并非烫手山芋,因为在二极国内奶奶不疼舅舅不要的,所以他的城主之位便像是这个城市的土皇帝一般。如果不是多事之秋的话,他可以过得很滋润。 然而事与愿违,他的城池先被北坚城盯上,失去大量人口之后又来了一个仙师,好在这个仙师要求不高,只是来寻求那什么兽丹。他伺候了仙师一个月,甚至容忍仙师将一个渔村屠杀至尽,好不容易仙师说兽丹有消息了要出去取,没想到两日后却被发现死在了渔村之中。 在城主议事大厅中,面对群臣,昌正看着坐下匍匐的城守令气便不往一处来,怒吼道:“这就是你说的万全之策?好不容易死了一个仙师又来一个仙师!我临水这点家底经得起几个仙师折腾?”他越说越气,气急之下狠狠拿起果盘对着城守令丢去。 铜果盘砸人是极痛的,不过城守令一阵闷哼之后没有发出惨叫,反而磕头解释泣道:“城主息怒!万请息怒!都是属下之错,然去请仙师之举也并非全错,前个仙师自称灵宝道人,在二极国中也是极有名的,属下本想帮助仙师寻找,落到仙师好处,到时候也许仙师赐下仙药,城主也好延年益寿,久享清福啊!” 说到此处,城守令抬起头来,“万万没想到这道人竟在城外被仙师杀了,可见这新来的仙师本事更在那灵宝道人之上,如此,咱们伺候好这个仙师,亦和原来之念相合!” 他又狠狠磕下头去,哭喊道:”眼下仙师要炼丹药,正是我等表现的时候啊!城主。” 城守令一番话说得声泪俱下,听得昌正一张胖脸有些阴晴不定,正待说话,却听一人哼了一声,抬头看去,原来是坐于左侧首位的内丞贾章。 只见贾章一脸不屑的站了起来,对城主施了一礼,对城守令喝道:“怕是你想得好处吧?那道人还未查到千渔村你便上前引路,引得道人疯狂杀戮我之子民,你却落得个好印象,如今又来进谗言,你可知那道人便是死在千渔村中?可见这新来的仙师必定和那千渔村有些瓜葛,若是让他知道咱们和这千渔村人的死有关,怕是咱们临水又会遭灾!” 昌正听后,也是冷哼,喝道:“洪山,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洪山自从看到贾章出列后一惊,不知为什么这位好友为何此时要桶自己一刀,不过他却是不甘的,忙磕头道:“城主莫听此人之言!我洪山抱着拳拳之心只为城主啊!这贾章一派胡言,需知在仙界那杀人夺宝之事和其之多,这灵宝道人正说得了兽丹,转眼死之人手,又与那千渔村何干?” “不过是路过而已,倒是此时仙师必是受了暗疾,我荐城主去迎之,正是雪中送炭之举,如何会与我等有害?到是你贾章!为何你一去传个话,便能领命来要我药材炼药?我看你才是想借我城主之手讨好仙师才是!莫要贼喊捉贼!” 贾章一听,脸色涨红起来,急忙与之争辩。洪山一听,自是不甘的解释,一时间议事大厅满是二人的吵闹。 城主见自己平日最器重的两个手下吵了起来,只感觉一阵头痛,喊道:“别吵了!”待场内静后,他揉了揉太阳穴,疲惫道:“即是仙师需要,那便与仙师送去,挑些好的,莫要惹得仙师降怒,两位都是城中梁柱,还望和气相处,至于其他的,便算了,明日宴请仙师再说。散了吧。” 洪山两人见城主都如此说了,都知道再说无益,随之告退。 等出了城主府,众人散去,洪山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是怎么都不能理解为何今日老伙计会突然变脸。难道是他单独得了好处想要撇开自己?他知道这老友并非那种权利欲特别大的人,即使崇尚明哲保身,也不该如此对自己啊。 好奇心驱使着他赶上了贾章,问道:“老贾,你今天是抽什么疯呢?” 然而他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因为他看见了脸色苍白的贾章,贾章听了他的话,没有理他,反而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洪山见状,心中奇异更甚,忙小跑着抓住贾章的衣袖,“老贾?你什么意思?” 贾章见洪山抓得太紧,狠狠挥着衣袖挣脱开来,回声喝骂道:“报应来了!好自为之!” 说完,想是糟了很大霉运一般跑了,留下失魂落魄的洪山独行于寂静街头。 第五十五章 蜕变 洛神赋怎么写的去了?第一鸣想装装自己的学问,看着眼前换上淡红色宫装的靓丽少女,他竟想不到有什么好的语句来形容这份美丽,憋了许久,才愣道:“卧槽,真好看!” 他有些感慨自己不像个文化人,只能一句卧槽行天下,只见那本穿着破烂兽皮的青春少女,在换上这一身之后便多了一丝说不出的素雅,而那一身让人楚楚可怜的羞涩模样,让人欲罢不能,不施粉黛,已然让第一鸣这个见惯地球美人的俗气人类惊得说不出话来。 而绿儿本来便着实委屈,此时一见第一鸣的呆样,只感觉气不打一处来,一跺脚,两手叉腰,娇声骂道:“想啥呢!” 傲娇!第一鸣脑内不断狂呼这一让地球死宅们梦寐以求的属性,没想到竟在这里让他看到了!不过虽然脑内惊道骇浪,但他面上还是波澜不惊,正色道:“刚才有人来问要不要洗澡,我想问你先去还是我先?” “洗澡是什么?” 见绿儿一脸不解的模样,第一鸣突然想起来自从认识绿儿以来,好像还没洗过澡!那绿儿肯定是不懂的,于是索性便不解释了,对两个丫鬟道:“带她去洗澡。” 城主府这两个丫鬟好像机器人一样,自从出现于两人面前之后便没有说过话,此时也面无表情的同时回了声“遵命。”就作势请绿儿走。 绿儿见状,急忙双手捂着胸部,像拨浪鼓般摇头道:“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她们洗!” 第一鸣道:“那你要谁洗?” “我要你洗!”绿儿一指第一鸣,一脸坚定。 “我?”第一鸣指着自己鼻子,“emmm...虽然我也想,但是,你还是个孩子。嗯,你还是个孩子,所以我...还是算了。” “我不要!不要!不要!”绿儿捂住耳朵跺着脚道:“我不要她们洗,她们老是摸我!”说着,她停下来,楚楚可怜道:“鸣,你帮我洗嘛。” “好...不好!”第一鸣看着这模样,只感觉自己的邪火蹭的一下蹿上了身,差点便要开口答应,不过理智又让他改了口,他对两个丫鬟道:“你们将她带过去就行,不用你们服侍她。” 说完,不待绿儿开口,便道:“你跟着她们去,大概是房间里会有一桶水,然后水里大概会有花瓣,你就脱完衣服进去洗一洗,随后出来擦干身体就洗完了!” 第一鸣照着前世在电视剧里看的画面教着绿儿,然后便打发着一脸不情愿的绿儿随两人出门去了。 等两人一妖走后,第一鸣松了一口气,想起刚刚绿儿模样,身体还是有一团火气,只感觉腹下一阵火热,暗道这货真是妖精,随后为了压枪,将自己思绪转向别处。 他发现绿儿虽然学习东西很快,但两人之前都在野外,所以她几乎没学到人类世界的知识,此时一回到人类世界,便发现她的格格不入了,不仅怕生,还害怕所有未知的东西。 这不是个好现象,毕竟他迟早要过上正常的生活,现在这样只会给他造成各种不便。接下来不仅是穿衣吃饭,衣食住行各方面还有道德礼仪都需要让她学习,虽然她是只妖,但第一鸣只想把她当个人对待。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他心里有着兽欲却从来只有忍受的作为,因为将绿儿视作一个正常的人,所以他无法践踏绿儿还未成型的尊严,因为她变成了大美女就睡了她,他做不到,这是他作为“人”的心理鸿沟,无法越过。 正当他思考怎么教授绿儿生活常识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谁?” “仙师,奉城主令已为您送来城中最珍贵的草药与丹鼎。” “即是如此,那你便送进来罢。”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来,门外是一文士躬身举着一个锦盒,随后则是几个军士抬着几盘不知名的草药和小一些的锦盒。 文士待门打开,将锦盒举起,低声道:“城主家臣刘已为仙师奉上灵药。” “灵药?” 刘已见仙师有疑,开口解释道:“此盒内乃是前年山民献于我主之药,唤作九真藤,这九真藤是越老越有效的,食之可消百病,五十年以上已经可谓宝物,而盒中之藤已近千年,故称灵药。城主得后,珍藏于库中,但有大病方才切一小片,即刻便能药到病除。今日听闻仙师要炼丹药,特命我送来,只望仙师能满意。” 第一鸣一听,便知这物必然不凡,心道自己只是随口说说,便能得到这等宝物,一时心里乐开了花,心里暗爽,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颔首道:“你家城主却是有心了,不过吾却也不是平白受人好处之人,你且回去告诉城主,带我炼药成功,必然给他一些,让他也好壮体益寿。” 刘已听了,也不知是真高兴还是家高兴,当下便鞠了一躬,回道:“我先替城主谢谢仙师了,城主听了,必定喜不自胜!” “嗯。”第一鸣说完,便想教这些人退下,不过想了想,又道:“你献药也是有功的,我且问你几个问题,你若答好了,待我练好丹药,自少不了你的好处。” 这回第一鸣的话让刘已有些动容,抬着锦盒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狂喜道:“仙师有话请问,小人必定知无不言,便是没有好处也是该的,怎敢麻烦仙师。” 有点意思,第一鸣想道,突然有些想告诉他那便没有好处这话,不过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叫他们将药盒全部搬进屋里,又让军士出了门去,关上门后,见屋中确实只剩二人,这才问道:“我来之前,城中可有一个仙师?” 刘已见这一切举动,只道仙师对自己青睐有加,莫不是看自己又道体要收下自己?于是知无不言道:“启禀仙师,在仙师之前,城中却有一道人。此道人穷凶极恶,来到我城中便住入府内,天天讨要供奉,还借故屠我一村百姓。前日遭了天谴,横尸于那千渔村前,必是善恶终有报,老天开了眼,将他收了去!” “哦?这道人竟屠了一村之人?借了何故?又是如何屠的?” 显然这个问题让刘已有些为难,眉宇只见纠结了好一阵,才低声道:“仙师容禀,那恶道人却是有些本事的,那日道人与我家城主说了来意,好像是找什么丹药,随后便见城守令去去与道人说了什么,随后道人便与城守令去了那千渔村。” 说着,他的声音更压低了些,“当日我虽未见,却见夜里天边被照得通红,我有一好友离得近些,说是那道人一到村中,手里便放出冲天大火,顷刻之间,就将一个村子烧成了灰烬啊!” “那大火烧了两天两夜,村中鬼哭狼嚎。”说着,打了个寒颤道:“直到大火烧尽,从那村边经过,还常能听到哭叫之声,里面怕是不知有多少冤魂在里面游荡!” 第一鸣听兽丹后,心中一震,脑袋里嗡的一下响了起来,这些人相当于都是他间接杀死的! “仙师?仙师?”刘已说完后,见仙师没有回应,只是一脸呆滞,下意识的叫了两声。 第一鸣被叫醒了过来,干笑了一下,忙整理思绪道:“无事,此人真是罪大恶极,我刚刚神游去了千渔村,只见其中老弱鬼魂乱走,心中一乱,走了神,还得谢谢你将我拉了回来。” 刘已一听,暗道仙师不愧是仙师,心中将那千渔村化作了禁地,同时躬身道:“何谈谢之,此都是小人应该做的。” “嗯,刘已你不错,很不错!”第一鸣拍了拍刘已的肩膀,笑道:“你且回去复命,我却是要开始练丹了。” 刘已听了喜上眉梢,急忙躬身告退。 等刘已走了,第一鸣脸上笑意一收,凝固了起来。他突然感觉很难受,没想到他去了北坚城,反而逃过了一劫,而这些无辜的人却因为自己留下兽丹这个举动而被连累杀害。 老实说他对千渔村的人并无好感,甚至对于医者他也只有淡淡的谢意,但是即使如此,这也不能让他对这些人因他而死这件事一笑了之。 只消它让人争夺便是好的?他想起自己对兽丹的态度,若是前来争夺之人强大到超乎自己想像呢?他突然感觉之前的自己太过幼稚,只将地球那套规则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就异想天开,结果却累得人无辜受罪。 不管是村人还是黑娃、医者,他们的死都或多或少与他相关,若是他之后再像这样,那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他身边的人遭受毒手。 下一个会是绿儿么? 不,他狠狠地摇了摇头。 这将是最后一次。 此后,凡是他想保护的,都会拼之全力;凡是他想要的,都会不择手段;凡是与他有仇的,都会付出代价! 他想着,握紧了拳头。 只有变强,从肉体从内心从实力上变强才能做到这些,而这些,对他来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看着桌上的药,他拿出那本道人留下的另一本书,翻开书页,里面写着四个金色大字——丹器总纲 五十六章 气动 道人作为一个修道者可算是比较穷困的,从他的身上就搜到一件灰色道袍与两本书,不过这两本书却开启了第一鸣观察这个世界的另一个窗口。 正如这本丹器总纲,前半部为丹药篇,后半部为炼器篇,两部分记载他闻所未闻过的事物,炼丹与炼器。 炼为火旁,自然是要用火来炼的,然则这火却不是凡火,火分为天、地、人三种,天火自生,为最上级,温度最高,威力最大,效果最好,但是却没人见过,只存于想象之中。地火为后天生成,较次级,温度稍次,威力也较小,效果自然也差些,但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而人火,则是由术法产生的火,温度与威力均依术者修为而定。 而这三种火第一鸣恰好都没有,天火地火基本不可求,人火则比较现实。他很庆幸这个道人还有一本气动篇,这本书可以与丹器总纲相辅相成。 据气动篇的说法,气动有九层,一为感气,以身体感悟世界中的灵气,二则为凝气,以吸收世界灵气温养自身,三为练气,做到将身体中的灵气归为己用,做到气动三层时,则可使用术法,在书后附带有火球术、水球术、电光术、风刃几种术法的使用方式。 也就是说,他想要炼丹炼器,起码要达到气动三层才可以做到。而现在他不要说气动三层,便是连气感都没有。 不过这不妨碍他敲诈城主的药材,毕竟这种珍贵药材他个人也很难找到,现在他正狐假虎威的唬住了城主,不敲白不敲,留着有备无患。 他将城主送来的药材看了一遍,除却那盒九真藤之外,另外几盒中还有两根数百年的人参和差不多年份的灵芝。 一开盒子便立即飘香四溢,让他闻了只觉心旷神怡,不由暗道这个城主真是下了血本了。这些材料虽不是特别宝贵,但也不是一个小小郡城便能批量拿出的,想必城主也没少下心血。 按下腹中饥饿还有想要将这些药材直接下肚的冲动,第一鸣来到了那盒九真藤的面前。 刚才听说刘已说着九真藤效果时他便很是好奇了,只是把持着身份按捺着那份取来看看的冲动,此时四下无人,自然要好好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盒子上有个活扣,他将扣打开,两手把住那盒,便将其打开了。还没等他盒子完全打开,便听一女生惊道:“好香!” 第一鸣一转头,便见绿儿已推门进来,此时换了衣服,一头柔顺的头发搭在身上,像朵出水芙蓉,但他没时间欣赏,便对绿儿招了招手,笑道:“来来来,看看好东西。” 绿儿见状,急忙将门关上小跑过来,又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真香啊!” 第一鸣没理绿儿的反应,将盒子彻底推开,这才看到九真藤的真实面目。 只见那盒中还有红色丝绸垫了一层,而在那丝绸中间,静静躺着一块红绳绑着地通体乌黑的人形根块。 “何首乌!”第一鸣一看便不自觉惊叫了出来,没想到九真藤便是何首乌,都说何首乌越似人形年份便越久,而这何首乌何止像人,简直活脱脱便是一个干瘦老头模样。 这时他才总算知道这为什么被称之灵药了,在地球便有张果老偷吃了何首乌立地成仙的神话传说,更有何首乌与人参千年成精的说法,可见何首乌之效用。 他眼前这盒何首乌,用着红绳拴住,明显就是成精之兆,年份怕是不止千年了,自然称得上是灵药。 诶?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绿儿怎么没有反应?下意识转头一看,却见刚刚还在沉迷于何首乌香味的绿儿一见其本尊便退了两步,一脸嫌弃的看着它。 “你怎么了?绿儿。” 绿儿嫌弃道:“你先把盒子关上!” 第一鸣见状,随手关了盒子,问道:“关了,什么情况?” 绿儿这才恢复原本神色,不过往旁边又移了两步,说道:“真恶心!” “恶心?”第一鸣一愣,难道植物之间也会互相嫌弃?想着,他又开了那盒人参的盒子,“你看看这个呢?” “咦!这个也很恶心!” 看绿儿一脸的嫌弃不减反增,他来了兴趣,关了人参盒子,又将灵芝盒子打开。 绿儿看不懂第一鸣模样,还以为他又要开恶心的东西,又退了两步。 第一鸣不管绿儿是否退后,只管开盒子,这回才开,便见还在退后的绿儿眼睛一亮,有小跑了过来,问道:“好香啊!这是啥啊?” “这是灵芝。” “灵芝?”绿儿看着它嘴里念着,对第一鸣甜甜一笑道:“可不可以给我啊!” “你要?用来干什么?” 绿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想尝尝。” “这个你不觉得恶心了?” “恶心?怎么会恶心呢!这个多香啊,一看着就想吃!” “那两件东西明明也很香,你又为什么感觉恶心呢?” “咦,它们才不香,都很恶心,长得就恶心!” 第一鸣奇了怪了,挠了挠头,难道是因为人参与何首乌通人性?不过这正好也随了他的愿,若是绿儿真想吃人参与何首乌,他可用的部分便会极大的减少,只吃灵芝却还是好的,想着,他点了点头,将灵芝给了绿儿。 “嘻嘻,你真好!”绿儿得了灵芝,喜出望外,当即便拿了起来准备来一口。 第一鸣见后急忙阻止,将灵芝夺了过来,笑道:“这样吃你可吃不成,小心咯着牙了!”说着,拿出匕首,将灵芝切了一片递给绿儿,“这么含着试试。” 绿儿看着那一小片灵芝,嘟起了嘴,小声骂着他抠门,将其放入了嘴里。 第一鸣看灵芝入了绿儿的嘴,便想看看这货的笑话,灵芝切片,那苦味可不是一般的重! 但是他却没有如愿,反倒是绿儿将灵芝放入了嘴里,满意的冲他眨了眨眼,在嘴里化了起来。 见自己的想法落空,第一鸣摆了摆手,来看那几个盘子中的散药。 这一看才发现,不仅那盒子中的药是珍品,这几个盘子中亦不简单,不仅有些年份较少的灵芝人参,还有雪莲、鹿茸、麝香、黄精、牛黄等等,无一不是名贵药材,且数量均不少,当下一喜,说道:“绿儿看看这里面可还有想吃的?” 说完,却不见回应,一看,才发现绿儿又昏昏欲睡,眼见便要倒了,急忙上去接住。 不知怎的,他发现这两天绿儿总是嗜睡,而且睡得毫无预兆,之前吃了兽丹也是,突然就睡着了,随后怎么都叫不醒。 第一鸣将绿儿抱上了床,盖上被子,见她那副可爱模样,不自觉捏了捏她小鼻子,让她转了身子,便绝了玩闹的心思,回到药前。 比起绿儿的小模样,他的心更多的是在药材上,因为他很饿。 那种饿是一种饱腹的饿,他只觉得胃中很空,而魈肉已然被他吃完了,他需要一种能量更高的东西来填满他的肚子。 之所以选药是因为一方面是想要囤积药材,另一方面是他猜想上了年份的珍贵药材之中也许含有某种比肉里更高的能量。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胃需要的不是热量,而是彻彻底底的能量,这种对比就像狼肉和魈肉的对比一般,两者都是肥瘦差不多的肉,但是魈肉吃起来很顶“饿”,狼肉吃了却只能增加饱腹感,对他的身体无益。 他坐了下来,挑了一只百年人参,切了片,丢了一片进入嘴里。 入嘴时有点甜,他嚼了嚼,又感觉有些微苦,索性咽了下去。 人参片进了他肚子,没有啥特殊感觉,他心想还需要快点消化才行,于是拖着身子起来走了几圈。几圈过后,他只觉得胃中渐渐热了起来,心中一喜,暗道有效,随后将一只参切了吞入肚中。 人参如肚,便像煤炭入了火炉,他觉得胃中像是燃了起来,一股暖流从胃里流向四肢,使得他疼痛的伤口感觉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这感觉让第一鸣觉得有了效果,然则胃在努力工作,他却帮不了什么,一时间没了事做,又睡不着,索性便在地上打起坐来。 他心里念着气动法诀,凝神守息,舌抵上颚,意守丹田,吸长呼短,一时定了下来。 原来他感觉全身燥热还可能入不了定,没想到刚沉下了呼吸,便感觉身心一阵放松。 吸气~ 呼气~ 吸气~ 呼气~ 随着大口吸气小口吐气,他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而他身上那种暖洋洋的感觉,在他呼吸平稳之后,便像一阵暖流开始在他心中流动。 他脑袋里放空了一切,舌头抵着上颚,闭着眼,不知不觉间,只觉得自己心中一片虚无,这时,在他脐下出现了一个红点。 红点在虚无中带着,不知过了多久,恍然间,他感觉周围万物都不在了,他就像飘在空中。 而飘了一会儿,他又仿佛失去了身体,整个人化身为了那一颗红点,红点处于虚空之中,而在这虚空中并不止红点,还出现了无数虚无缥缈的微小气粒。 红点处于气粒之中,与气粒相互流动,相交,却不见融合,他下意识的想要红点与气粒融合,心念一动,便见红点动了起来。 红点只是轻轻晃动,却像一个磁铁一样开始吸附粒子,只见那些粒子开始慢慢的往红点之处移动,缓缓流入红点之中,让红点一点点积累壮大。 一点一点,只见他的红点由一个小点,慢慢汇成了一个小颗小水珠模样。 第一鸣见状,心中一喜,动着念头想要快些吸引粒子,刚一动,便见那些粒子突然间都消失了,让他一惊,还没反应,便听见虚空中传来了一个哭声:“鸣,鸣,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第一鸣睁开了眼,只见绿儿在自己身前哭得梨花带雨,而房间的大门开着,还有一个中年人在门外恭敬的等着。 第五十七章 试探 入眼的绿儿那梨花带雨模样,让第一鸣心中一紧,忙用手指为其拭泪,温声道:“不哭不哭。我没事,哭成小花猫了都。” 绿儿抽了抽鼻子,低下头,嘟哝道:“还没事,你都睡了一天了,还没有呼吸,我以为你死了。” 自己没了呼吸?第一鸣一惊,只道自己进入了一个玄妙的状态,置身于一片虚空之中,没想到居然没了呼吸。但心中只是一惊,他面上还是笑着:“我怎么会死呢,前几天伤成那样还没死呢。” 绿儿听了,两眼一眨又流出了眼泪,委屈道:“因为你说没呼吸就是死了,我不要你死。” 说着,她红红的眼睛盯住了第一鸣,弱弱的道:“你死了我怎么办?” 第一鸣没想到仅仅一个月绿儿便在依赖上了自己,看她可怜的模样,心里一软,忙用手捧着她的小脸,笑道:“没事的,鸣不会死,永远不会死。” “你可不要骗我!”绿儿嘟起了嘴。 “鸣啥时候骗过你了?从来没有对吧!所以我不会死。” “哼!你可会骗人了!大骗子!”绿儿一脸的嫌弃。 第一鸣捏了捏绿儿的小鼻子笑道:“哈哈哈...我才不会骗你呢。”笑完,看向了绿儿的身后,神色一敛,说道:“何事?” 门外的中年人等候已久,见第一鸣久叫不醒也不敢后退,此时已站了半日,只感觉腿酸脚麻,见他终于醒了,心上一喜,不过又见两人在说悄悄话,便没有打扰,终于熬到了第一鸣问话,急忙朗声道:“启禀仙师,尊城主之命,特来请仙师入夜雨楼赴宴。” 第一鸣听后,又摸了摸绿儿的头,只觉眼前之人甚是眼熟,不过一时没想起来,便朗声道:“即是城主相邀,那便带路吧。”说完,带着绿儿站起身来。 中年人闻言,即躬身道:“启禀仙师,眼下天色尚早,宴席想来还在筹备,待宴席准备好了,仙师再去不迟。” 第一鸣应道:“如此也好,你且回去复命吧。”他刚说完,一看中年人身形想了起来这人他确实见过,接着道:“大人可是姓贾?” 中年人闻言,即躬身后退,还没退两步,又听到了第一鸣的声音,他听了身子一震,起手再拜道:“仙师明鉴,在下确实姓贾。” 第一鸣猛然想起了自己在这临水城中还有一产业,当时便是这贾大人带自己接手的,于是问道:“哦?如此倒有一事需问大人了。” 贾大人道:“仙师且问,在下必定言之必细。” “我常闻这临水城中有一药堂,唤作临水药堂,里面奇珍异草无数。不知大人可有了解?” 贾大人听后,身体狂震,随即拱手道:“仙师见闻广博,这临水药堂却是我城中一大药堂,不过在一月前两易其主,衰败了去,如今已更名洪氏药堂。” 第一鸣听了,眼睛一眯,果然是人走茶凉啊。自己的店转眼便被那洪少爷纳入了囊中,不过此时形势两易,心下起了戏谑之心,笑道:“如此,倒是世事无常啊!我听城中人说,这药堂一月前便与了一山野之人,想是山野之人经营不善,怎的一月就给倒闭了。” 贾大人被这话吓得一身冷汗,一时反应不过来,竟不知如何回复。 第一鸣见贾大人弓着身未回话,心道无趣,说道:“已然败了,那草药想必也没了,罢了,你回去复命吧,我想梳洗一番。” 贾大人闻言出了一口大气,抬起头来又是一拱手,告了退。 见贾大人走了,第一鸣拉着绿儿来到桌前,看她一脸憔悴模样,温声道:“你叫我叫了多久?” 绿儿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好像很久了,刚开始我以为你睡着了,没想到你怎么也叫不醒,我以为你病了,我就想给你治病,没想到我一试,你就没气了,我就想起来你说没气就是死了,我就以为你死了。我就,我就....呜呜...”说着说着又呜咽起来。 第一鸣忙摸着头安抚道:“不哭不哭,我这是练功呢,闭气功,死不了。”说着,却想到也许是绿儿的治疗帮自己进入了那种玄妙状态?当即闭上眼感受起来。 “呜呜...你练功也不告诉我,干啥都不告诉我,你真死了也不会告诉我!”绿儿说着,却发现第一鸣闭上了眼,心中一急,朝他的脚上狠狠踩去。 第一鸣猜一闭眼运功,便感觉身边有着无数微小粒子,心道这是灵气,没想到还没动手吸收,脚上便袭来一阵轻微触碰感,睁眼一看,却发现绿儿咬着牙在猛踩自己。当下灵机一动,弯腰叫道:“哎呦!好痛!” 叫着,还做着极为夸张的动作,扭曲着脸,仿佛真的很痛。 他的动作让绿儿一喜,哈哈笑了起来。“哈哈哈...叫你不听我说话!” 第一鸣见状,知道有了效果,又做出委屈状开始哄绿儿开心。 一时间房间里传来了绿儿银铃般的笑声。 就在第一鸣两人在房间中玩闹的同时,在复命路上的贾大人心里却波澜不断。 他平生没什么特别的优点,唯有一点便是过目不忘,他凭着这手本事做到了临水城的第四把手,而这个优点今天却让他着实不安。他几乎敢肯定这个仙师他见过,即使他穿着那个道人的道服与之前那长须模样完全两人。 他不知道为何仙师会在之前易容变装献上虎皮,不过通过那件染血道袍却足以证明仙师不是个滥竽充数之辈。 本来这些与他关系不大,若只是之前帮仙师处理店铺的事,那么即使落不到好,也落不到差处,顶多假装认不出来便是。 但是今天仙师问到了那个店铺,那便与他相关了。他之前与仙师说过与城守令相交密切。而这个城守令洪山好死不死偏偏做了一手好死,他的侄子强取强买仙师虎皮在先,他便在仙师走后还强取豪夺占了仙师的店。不仅于此,因为怨恨那千渔村中神医不肯入住他家作为家仆,竟将那灵宝道人引了过去屠灭了一村。 那神医岂是好杀的?他昨日查了才知道,这仙师竟然与那神医关系密切!亏得这洪山还想巴结这仙师,殊不知若是让仙师知道了这点,不将其剥皮抽筋才怪! 而仙师今日问了自己,显然是抱着审问的态度,若是自己再不早早撇开,那这把火必定会烧到自己身上! 想着,他一路怀着忐忑,回去复命,同时心里思考着如何与这洪山撇清关系。 在贾章想着洪山的同时,洪山却在想着第一鸣,他忙前忙后,活将管家的活揽到了自己身上,如何座次,摆什么瓜果食品,仙师坐垫是否舒适,都成了他考虑的对象。 至于贾章说的话,他只能一笑了之,难道那个死道人还能回来找自己索命不成?很明显那道人是死在仙师手上!回来找自己报仇岂不是很没道理?必是这贾章看自己太过受宠而产生了嫉妒。 看吧!今天待我伺候好了仙师,有你姓贾的好受的!这么想着,他对一张臭脸回来的贾章十分不屑,必是去献媚了不讨喜回来了,一想便感觉手上都是劲,只差跟下人抢着干活了。 待宴席布置好了,他一把拦住去请仙师的刘已,招呼他去请城主,自己即往第一鸣住的小院走去。 第一鸣此时已经换好了叫刘已送上的黑色道袍,见绿儿正吃雪莲吃的欢腾,便打消了叫她赴宴的意思,反正她也不爱吃肉。 正准备出门,便见门外已来了另一个身着黑底灰纹官服的中年人,那中年人一看见他,面上一喜,小跑上前躬身道:“拜见仙师。” 第一鸣知道要装便要装全套,抬头俯视眼前人道:“你是?” “小人临水城守令洪山。” “哦?”第一鸣眯起了眼,打量了一下这个素未谋面但是已经很熟悉的人,笑道:“这几天便听城守令执法严明,英武不凡,此时一见,确是仪表堂堂啊!” 洪山一听,喜不自胜,大嘴裂笑,又鞠一躬道:“区区声明,不足挂齿。” 第一鸣面容一敛,沉声道:“即是不足挂齿,那便带路吧。” 这声音转变太快,让洪山一时没转过来,愣道:“不知仙师女眷可往?” 第一鸣一挑眉,喝道:“带路!”声音之重,让洪山只觉瞬时从天堂掉到了地狱,忙点头应是,带路往外行去。 第一鸣见走路都有些发颤的洪山,心中不禁一阵快意,这便是那权势者洪少爷的靠山?若不是此人,何至于会走到今天!想着,他已然想好了如何整治此人。 一边走着,他问道:“洪大人,这临水城中可有一个千渔村?” 洪山在前,听后一顿,暗道仙师这卖的什么关子?你就在千渔村杀的道人却不知道千渔村?难道真是路过?当下探不明白仙师所想,试着道:“确有一个千渔村,不知仙师何故问起?” 第一鸣道:“我倒是与这千渔村有些渊源。” 洪山身子一顿,当下似惋惜道:“仙师却是晚了些,这千渔村已于月前毁于一妖道之手,眼下已成一片焦土,真是可惜。” “哦?是么?那我倒是要好好感谢下这妖道了!我还是凡人之前,与一医者有仇,听闻他避祸逃到了这村中,此番我正是想来找他了解因果。” 猜错了!洪山心中震动,暗道自己说错了话,忙补充道:“不瞒上仙,这医者也和小人有仇。我因天生暗疾,难以生养,经这医者之手有些好转,便想重金请之为我治病。未曾想这妖医屡屡相辞,我见起不知好歹,有意教训,没想到这巫医却还有些威望,我拿他无法,故此次这妖道来了,我便借之手段,铲除了此人。” 说到此处,呵呵一笑:“未曾想这却帮了仙师一把,真是这巫医报应将至,故天借我之手将其铲除。” 第一鸣听到一半,已然知道了前因后果,此时早已恨着洪山恨得咬牙切齿,心道原来所有事情都来自你呀!当下怒极反而轻笑道:“却是缘分!如此,我倒是该给你一番机缘才是了!” 洪山一听,更是心花怒放,便觉自己是机缘来了,随即更显殷勤。 而第一鸣走在他身后,一脸冷笑,思考着如何整治此人。 第五十八章 夜雨犹照 待到第一鸣与洪山来到夜雨楼,才看见这个世界楼房的模样。 夜雨楼其实不似楼,像个放大版的亭子,由两排朱漆红柱撑起,四面都是木门,没有墙壁。因为临水此时天气寒冷,故而房中立有八个大鼎,由其中传来腾腾热气,将房间烘得极其温暖。 第一鸣穿着较厚黑色道袍,刚一进来,便感觉极热,不过为了装得更像道人,便没有脱衣。眼见自己就要出汗,急忙在心中默念修炼口诀,一时间竟感觉清凉下来不少。 他这么一念口诀,便要分出三分心在上面,一时动作就不直觉的契合练气法,这动作显到了外界,变成了与世俗相反的洒脱模样。 一旁洪山进门后便觉得温度有些高了,然则未到位置也不好脱衣,顿时闷出了一身热汗,心中怕怠慢仙师,于是眼睛悄悄瞟了一眼仙师。这一看,便觉得仙师一举一动行云流水,龙行虎步,气势十足。再一仔细看,便发现仙师虽动作大方,额头却不见一丝汗水,当下觉得甚奇,对仙师的本事更信了三分。 两人跨入了楼中,主位上的城主便看到了两人,一看两人朝着座位走来,忙拖着虚胖的身躯站起,疾步上前走到第一鸣身旁微扶他的手臂,向次位一摆手道:“仙师快请。” 第一鸣见状学着地星道士样打了个稽首,朗声道:“无量天尊,山野道人而已,城主盛情让人惶恐。” 城主笑道:“仙师过谦矣,何谈山野,仙师脱于世俗,整日身在那古洞仙山之中,求取长生之道,其中之乐,已是我等世俗众人难以企及。我虽愧领一城之主,却也曾想入仙家之道,惜之未有门路,荒废年月。如今得遇仙师,虽不能虽之入仙道,却也想向仙师探讨一二,也好知道我未曾感受之乐。” 第一鸣笑道:“若是城主有意,自无不可。” 城主见状,哈哈一笑,连声应是,随即领着第一鸣走到了次坐,又道:“仙师请。” 第一鸣同样一挥手,“城主先请。” 城主笑道:“仙师为客,客者为先,仙师请。” 第一鸣又打了个稽首,笑道:“城主盛情难却,贫道便却之不恭了。”说完,入座坐了下来。一边坐着,心里不禁啧啧称奇,之前这城主在那银甲士的面前一副懦弱模样,此时却一言一行极为得体,净显大气,真是人不可貌相! 见第一鸣坐下,城主满意的点了点头,也入了坐。 在两人之前,众人已经全部坐好,除刘已、贾章、洪山之外,还有几个第一鸣从未见过之人。虽然不认识,却也可以从座次排位简单看出一些问题。 城主坐在主位,而第一鸣坐于左侧首位,可见这里是以左边为尊,如此,城主右手边的位置坐的便相当于是这个城的二把手了。 但是坐在城主右手边的人却是第一鸣从未见过的,但见他面如刀削,满嘴胡茬,从额头到左脸侧一条蚯蚓般的刀疤尽显凶煞,一身血煞之气,像是个军旅之人,这时见第一鸣看自己,冷峻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干笑。 第一鸣点了点头,作为回礼,随即向军人右手边看去,那里是四号位置,坐的人却是他的老熟人贾大人。贾大人这时正低着头假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第一鸣左侧的第一个位置,便是洪山,他见第一鸣见他,拱了拱手。 第一鸣也是微笑回应,再往后看去,却发现从这里开始,他便不认识了,直到末位,那里做着一个刘已,显然地位不是很高。 第一鸣打量着别人,城主却在闭目养神,待了半柱香的时间,眼睛一睁,举起酒杯对下手道:“诸位,今仙师驾临我临水城,让我临水城也可仰观仙师之神仙模样。我为城主,亦感觉喜不自胜,在此,我便领诸位共敬仙师一杯。” 城主言罢,众人举杯,第一鸣见状,亦举起了杯。 杯中之酒有些浑浊,入口较为柔和,与地星的高度酒截然不同,一口便可一饮而尽。 城主见状,又说起了客套话,随后便问起了第一鸣仙居何处。 自从想好了要骗人,第一鸣便已经编好了一套说辞,反正这个世界极大,料想城主也无甚见识,便脱口自己是散修,常随师父俢于东极仙山无量洞中,此番出世只是为了了却因果而来。 城主听了,笑道:“不知仙师之上更有贤人,可见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矣。如此,不知仙师的因果可已了却?” 第一鸣稽首道:“无量天尊,托城主洪福,因果已经了却。只是尚有些尘事未断,由此还需待些日子才可返回山中。” 城主面色一变,惋惜道:“仙师如何还需山中?可惜可叹,我还想多与仙师讨教些长生之道呢。”,说到此处,神情又是一转,问道:“不知仙师何日返程?” 第一鸣看得一愣,便知这个城主也不想自己在这里多待,心中暗骂这老狐狸,稽首道:“再有个五七日,了事即归。” “哦?”城主听得眼睛一亮,不过还是哀叹一声道:“五七日何其短也!”说着一抚面,变了个神色,肃道:“洪山,犹照听命。” 洪山与那军士闻言忙出列拱手齐声道:“属下在。” 城主沉声道:“即是仙师还有尘事,我等自当尽力相助,我命你二人即日起协助仙师,听从仙师之令,涉及城中大小之事,全开方便之门,直至仙师了却尘事中事!” 洪山犹照躬身应道:“领命!” 看这城主想让自己走真是下了血本,万一自己这两日把你的临水弄成一团乱麻又该怎样?心中不禁一阵好笑,不过也有些高兴这城主将洪山送上了自己的门,便起身谢道:“城主盛情让贫道心甚感之,贫道在此谢过了。仅以此酒,聊表谢意。”说完,端起酒便喝下了肚中。 城主见事情有了定论,心里也是十分高兴,当下举起酒杯哈哈笑道:“仙师生分了,些许事情,何足言谢。来让我等共饮此杯!” 至此,宴席到了高潮,城主没了心事,只觉得这临水城又将回到了自己的绝对掌控之中,心中极喜,便频频饮酒,而众人见城主高兴,自然也就欢喜进行宴席。 直到宴席将尽,城主喝得多了,竟倒在案上不省人事。城主府中管家一看,心知不好,急忙招呼人将城主带去休息,宴席这才散场。 整场宴席进行的十分顺利,顺利得让人感觉完美,比如洪山与城主,便感觉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于是知道宴席散了,依旧挂着笑脸。 而众人之中,有一人一直挂着苦脸,那就是贾章。 作为第一鸣口中的贾大人,他在宴席中备受冷遇,不去敬酒,也对敬酒者有些冷淡,整场宴会挂着冷脸。 他猜想,自己大概是没事了的。 第一鸣口中的尘事未了,能是什么事呢?除了城守令两叔侄的事,相信便没有什么了。 而今天城主又将洪山派到了第一鸣身边,想来很快就能让其了却尘事。 按理来说这应该让他高兴才对。 但是他却感觉不是很好。 即使明面上他好像没什么事了,但他总觉得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他从第一鸣露面的一开始便认出了他的身份,却为了避祸而远离了洪山。 此时他仔细一想,似乎如果他从一开始便提醒洪山,那么他们完全可以将洪山的一系列作死行为掩盖下来。 那样这仙师自然也不会再借了却尘事的借口再度停留于这里。 这样的话便意味着仙师会更早走,那样或许就能装作一切都只是道人的过错,救得洪山一命。 但此时,因为他一心避祸,所以让一心寻求好处的洪山失去了最后的戒心,完全将自己所作的事暴露出来。所以如果洪山就此死了,那么他便是间接杀害人了。 回想他的一生,与人为善,处处避祸,好不容易从一介布衣混到了如今位高权重的地方,全凭自身本事,可从未害过一人! 这洪山虽坏,却也算是个真小人,极重感情,自己靠近他是为了利益,他结交自己却是因为情谊,而今自己未来避祸害他一命,当真不当为人子! 然则,即使想了这么多,贾章却不敢将这一切事情告诉洪山,因为他告诉洪山那这一段时间的努力变都失去了意义,也不知道事情会想何处发展下去。 所以他纠结了一个宴席,苦思冥想对策,想要在不波及自身的情况下救下洪山的性命。 在宴席高潮部分,随着城主下的一个命令,让他顿时有豁然开朗之感觉。 犹照! 对,还有犹照啊!这个临水第一猛者。 之前是因为他有事外出,不然哪能轮到北坚甲士来此处撒野! 犹照的话,一定能救自己这同僚一命。 而且犹照为人冷漠,自然不会将自己所说之事告诉任何人。 那么他便相当于帮了洪山一把却没有暴露自己。 真是完美! 他想着,一直悄悄盯着犹照,思考如何将事情变个面貌来告诉犹照,同时使得犹照去帮自己救洪山一命。 直到宴会结束,贾章犹豫了一阵,还是小跑跟上了回家路上的犹照。 第五十九章 灵气 宴会结束,第一鸣一人缓步回到居所,一路上洪山刘已皆相随之。洪山在城主下令之后,觉得离仙师更近了一步,心中欣喜,不肯浪费时间,一路上在与第一鸣表着自己决心,拍着胸脯说道城中之事尽可叫他解决。 第一鸣虽然已经决定好了如何对付洪山,却也不急在一时,面上微微一动,笑着叫他先回去,明日有事再知会他。 洪山一天明日之事,心中有了计较,也知多说无益,不如明日好好表现,当下告退回府。 洪山刚一告退,身后的刘已即赶了上来,轻啐一口,骂道:“声色犬马的东西!” 刘已声音虽小,但前面的第一鸣却已然听到了,心中暗道洪山人品怕是众人皆知了,想及前事,说道:“刘已,你且上来回话。” 第一鸣这语气极为沉静,还透着一丝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指使之气,不过对刘已却很是受用,他忙应了一声,疾步上前答道:“仙师请说。” “这洪山,可是没有子嗣?” 刘已还道是什么问题,一听,不禁笑出声来,笑道:“仙师明见,这洪山是个天萎之人,难以生养,没有亲子,却寻了其弟二子作为养子,十分宠爱。如此,倒也算没个子嗣。” 看来这儿子还是亲生的好啊,第一鸣沉吟一阵,又道:“这养子莫非就是城中人称的洪少爷?” 刘已道:“回禀仙师,这城中可称为洪少爷者倒有两人,是为两兄弟,大儿子是洪山亲侄,性子顽劣,二儿子则是洪山养子,性子倒是温俭恭良,不知仙师指的是那个。” “哦?”不是洪山的养子反到嚣张跋扈?第一鸣暗自确定大概这大儿子便是那洪少爷,又道:“你可知这洪氏药堂之事?” 见第一鸣没有回答自己,刘已却也不奇怪,虽不知道仙师为何对这洪氏如此感兴趣,不过还是恭敬回道:“仙师容禀,这洪氏药堂,其实名不副实。洪氏药堂本为本地富商名下产业,原称临水药堂,日进斗金。因月前有两个山野之人进献虎皮有功,由此被城主买下赐予那山野之人。” “不成想两人与那洪大少有仇,待二人出远门,这洪大少便借机寻人围堵在那店门口,店中没了生意。掌柜与之理论,反被洪大少污蔑抓进了府内,过了几日出来,眼见只有进气,没了出气。” 说到此处,刘已失去了淡定,愤然续道:“而后店中伙计气不过,闹到了城守令处,也被抓了起来,尽皆打残了扔在街上乞讨。如此洪大少还不解气,又看上了那老医者之孙,强納为妾,气死了那老朽。由此见临水药堂中没了人,便强买强卖成了自家产业。那城守令对上只说是核买了做自家产业,城主不知真相,便只能任其为所欲为,当真是个无父无君,人神共愤之人!” 说完,他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忙道:“仙师勿怪,实是这叔侄二人不当人子,奈何我人微言轻,心中激愤难平,故而如此。” 别说刘已这般一直见着过程的人生气,便是第一鸣这只是一听之下便也是咬牙切齿,寻常只是看故事中又如此恶人,如今见了,真心寒透了心,如此之人却位高权重,当真让人气愤。 不过他面上还是不露声色,反而笑了笑,安抚道:“愤怒也是人之常情,如此之人,上天自会收之。你且静静观之。” 这和刘已想得到的答案有些出入,但又觉得仙师出世,自然不可能被人世间之事所羁绊,当下也只能淡淡的点头称是。 刘已的举动让第一鸣看在眼里,倒觉得这个人虽然也胆小怕事,贪欲不小,但也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起码还有基本的正义感和忠心。就是不知这城主是否知道自己手下还有那些人忠心自己呢? 摇了摇头,暗道自己想得有些多了,第一鸣道:“如此,你退下吧,将那门口伺候的两个丫鬟撤了吧,我性喜静,不愿生人打扰。” 刘已拱手道:“遵命。”随后去安排两个丫鬟一同退下。 待刘已远去,第一鸣有些惆怅,不成想虽然只在自己手上呆了一天不到,却给那几个伙计带去了这种命运,当真世事无常。想到此处,又捏紧了拳头,对这城守令两叔侄有了安排。 他回道房中,只见绿儿已经扑倒在桌上睡着了,口水慢慢从小嘴里流出,已然浸湿了一小片桌布,不禁莞尔一笑,捏了捏小脸,将她抱到了床上睡下。 不过他这么一抱,顿时感觉有些不对,绿儿好像又长大了一些!如果说初见绿儿的时候她像是十一二岁的小丫头片子的话,那么吞食兽丹之后她便长到了十六七岁,而眼前她却又像长了两三岁。 望着绿儿越发成熟的脸庞,第一鸣不禁有些害怕,如果绿儿是越吃越大的话,那接下来岂不是会越长越大?女大学生?御姐?老处女?然后大妈?最后变成两百多岁的老太太?他简直不敢想象。 看着那美丽的脸庞,他有种想要探寻这种成长的冲动,御姐已经是他的忍受极限了!他可不想自己还没老去便开始服侍一个老大妈似的绿儿!这么想着,他见绿儿晶莹剔透的玉脸,情不自禁的啄了一口。 他的嘴唇才刚碰到脸,还未来得及感受触感,心中便升起一股罪恶感,像是烫到了嘴般急忙抽身。 但是这样并没有用,他仿佛已经深刻的感受到了那个触感,竟然开始回味起来。眼见自己心乱了,他急忙闭上眼开始念起气动篇口诀。 这回第一鸣并没有入定,反而是很用心的去感受气的存在。 不一会儿,他闭着眼,进入到了一种极为玄妙的状态,他虽然眼前是黑的,却隐约能看到有一些微小的粒子在空气中浮动,它们一个个散发着不同的亮光,由于极小,让他难以分辨颜色。这便是灵气?他心中想起了气动篇中所叙述的灵气,暗道自己总算感受到了灵气。 他看着,发现这些细小粒子之间有一些很奇怪的物体,这些物体在这个状态下显着纯黑色,一动不动,像是死物。 有个距离他很近,他试探性的伸过了手。 一阵坚硬且冰凉的触感让他的手一顿,他一摸才知道这是柱子。 如果这些黑色的物体都是死物的话,那自己是否可以通过这些黑色物体而闭眼识物呢?他想着,往之前自己从未走过的房间角落行去。 果然!第一鸣嘴角露出了一阵微笑,如他所想,他通过这个视野可以完全不用睁眼避开所有家具。 他大概估计了一下,发现自己能感知的距离并不远,所感知的半径不过两米,由他的丹田出发,两米之内的所有事物都能看清,而两米之外的事物,便像是一个一千度的高度近视摘了眼镜一般一片模糊。 经过了他的初步小心翼翼摸索,他开始大胆的借着这个视野来观察这个世界。 他发现那些粒子并不是那里都有的,有的地方会多一些,有的地方则会少一些。举起手来,观看他自身,亦能看见气在微微流动,但除了气之外,他还能清楚的看见自己身体中的每一根脉络,气便在里面流动,不过他身体里的气浓度比外界可高多了。 他坐了下来,仔细的观察气的流动方向,发现这些粒子都是无规则运动,有的粒子会经由他身体,不过并不会被身体留在体内,反而会穿过身体,像是无关的两个事物。 在观察粒子的同时,他还发现,有些粒子会慢慢的被吸附到他身体之中,那些粒子有的是红色,有的是绿色,还有蓝色,也有黑色。这些颜色并无特殊之处,只有那个黑色让他感觉有些不好,暗想那大概就是空气中的邪气,积累多了便会导致人生病,于是开始躲避黑色粒子侵入自身。 一边避着,他感觉单个看这些粒子确实是不规则的,但是整体来看由这些粒子组成的灵气,便会发现灵气的流动是有着规律的,很明显,这一缕一缕的灵气,是由屋内的某个地方散发出来的。 他摸着,向着那灵气来的方向摸去,只见灵气越行越浓,又行了几步,发现了那灵气的源头。 只见一个黑色物体之上有着一堆绿色物体,由上面发出汇成一团而分成几缕的淡绿色灵气。 第一鸣一上手,便知道了那灵气的来源。 那堆植物! 不过在这堆植物之外,他发现身后还有一些灵气淡淡飘过来。 下意识的他转了身,便发现身后确实有着一缕缕灵气正在往外发散。 他见状,想不明白,便顺着那个灵气摸了过去。 没走两步,他的灵气便带上眼镜,只见一个类似床的黑色物体上面正有又一物散发着巨大的绿色灵气,那灵气的颜色让他看了只感觉心情一好,只觉得其中蕴含了无限生机。 但那物却让第一鸣蒙了,他可以肯定床上的只是绿儿,但是床上的那物虽然经脉尽显人形,却不像他这般均匀。 绿儿体内的那些脉络只是淡淡流着灵气,而真真散发强大灵气是正中的一条灵气带,而那灵气带的形状,便像一根放大了几十倍的小草! 第六十章 上街 难道绿儿是一只草妖?第一鸣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推断。 草真的能成妖?他很难将眼前活生生的绿儿与平日看也不看随便踩踏的小草联系起来。都说动物成精要百年修炼,而植物成精更甚,如此推断而言,一根小草要修炼成精所需的年月更是难以估计了! 怪不得绿儿煞有其事的说自己已经见了八万多次月亮,这还是她有意识之后的,若是她本来便没有意识,那要从没意识到有意识又该多久?他惊讶的发现,眼前少女一般的绿儿很可能不止两百多岁! 不过,草真的能活那么久么?就像冬虫不可语夏一般,世上很多生物的寿命都很短,所以基本上没有这些生物成的精怪。一岁一枯荣的草又如何能活到两百年之久呢?可见如果绿儿真的是一只草妖的话,那她必定也有自己的一番机缘。 而这番机缘必定是天大的,从绿儿体内源源不断流出的那股生机灵气便可看出,浓度简直比他体内的强了十倍不止。那种生机给他一种十分舒适的感觉,不过他不知道吸收了会不会对绿儿造成什么伤害,所以只敢略微感受便退出绿儿的影响范围。 但是这也提醒了他一点,貌似这些植物的身上都有很强的灵气存在。 只是!他猛然睁开了眼,为什么那几盒珍贵的植物却没有反应?想着,他疾步上前,走到桌边将百年年人参的盒子翻开。 闻着那人参发出的淡淡清香,他又一次闭上了眼。 这一次,他能感受到从人参上发出的浓厚灵气,那灵气那些珍贵植物发出的还要浓郁不少,让他心里一安,果然是因为盒子的原因。 他的感应范围之内只能感觉到那些裸露在空气中的植物,对于这种有一层遮挡的灵气便失去了效用。 他关上盒子,便见刚才还十分浓郁的灵气瞬间变得十分稀薄,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毫无生气的死物在那里放着。 不过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盒子却与那些家具略有不同,他可以蒙蒙中看到盒中散的淡淡灵气。 这发现让他心中一震,假如生物都有这种灵气的话,那么这样看东西岂不是就像x光一样了? 他相信现在入眼的模糊模样只是因为他修为太低的原因,若是他能吸收更多灵气,势必可以像蛇那样通过灵气来定位生命的存在。 再度打开盒子,那种浓郁的灵气让他不禁贪婪的吸了一口,按捺着立马进行修炼的冲动,他打开了另一个盒子。 这次打开的盒子散发的灵气便没有人参多了,盒子里面是被绿儿吃得只剩三分之一的灵芝,虽然灵气还是十分地浓郁,但却可见的少了很多。可见这灵气对植物来说是与体积相关的。 他又打开了另外两个盒子,其中一个也装着人参,灵气的浓郁程度比前一个更高,显然年份更久一些,另外一个盒子中则是那株何首乌,看到它的时候第一鸣便惊了,那灵气之浓郁,竟像形成了实质的气流。 浪费! 第一鸣急忙将余下两个盒子关上,来到这盒子旁边将其抬起,放到离床远一些的地方盘腿坐下运转口诀。 随着他身体的运转,那浓郁的灵气由何首乌之中流向了他的身体,原本四处散发的灵气开始向他身体中涌去。 灵气涌入了他的丹田之中,聚集于那水珠模样的气体团中,使得气体团缓缓转动,并且开始不断壮大。 而这存在于意识中的变化实际体现出来便是全身性的舒服感,他能感觉自己全身像是融合入了这片天地,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呼吸,使得他全身都暖洋洋的,像是泡在温泉之中,甚至比温泉之中更舒服,让他情不自禁的想呻吟一声。 当然,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真的叫出来,只知道他在这种舒服的环境中时间过得飞快,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他又被鼻尖的痒痒感觉挠醒了。 “早啊!嘻嘻。”绿儿见第一鸣睁开了眼,喜道。 第一鸣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是睡着了,但还是说道:“早安。” 绿儿见第一鸣没有被自己弄得打喷嚏反而变得神采奕奕的样子,有些气馁,不过还是一脸神秘的凑上来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睡觉起来像什么?” “嗯?像什么?” 绿儿说:“像是个坏人!” “好吧。”第一鸣伸了个懒腰,无所谓道。 见第一鸣无所谓的样子,绿儿又被打击了,不过她还是不气馁,反而学着样子道:“就像这样的。”说着,她做出了一副猪哥的表情,有些猥琐。 绿儿做着这幅样子自然是不猥琐的,甚至还有些好看,但是这样落到第一鸣脸上便真有些猥琐了,他有些挂不住了,问道:“真的这样?” “对啊!就是这样的,可坏了!”绿儿煞有其事道,又做起了一副更猥琐的表情。 这可把第一鸣尴尬坏了,即使绿儿心智并不大,但他也不想在绿儿面前出这种丑啊!他这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但是四处找了找,别说地洞了,连老鼠洞都没有。没办法,他选择转移话题道:“有没有人来找我?” 绿儿没发现第一鸣的策略,想了想,才道:“好像没有呢。” 没有?第一鸣站起走到梳妆架上洗了把脸,随后打开了门。 阳光顺着门的洞开而散入了屋中,照的房中一亮,其中也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双手抱于腹部站立在庭院中,见第一鸣的房门洞开,随即躬身施了一礼道:“洪山拜见仙师。” 这货到是真有些虔诚!第一鸣暗自腹诽着,嘴上问道:“待了多久了?” “回禀仙师,已三时了。” 三时?对比着此时的时间,这洪山大概六点就在这里等着了,第一鸣点了点头,道:“你倒是有心了,如此,再等一刻便出发。” 他退了一步,将门关上。 “绿儿想出去玩么?” 绿儿听到了玩这个字眼马上便来了兴趣,睁着大眼睛问道:“玩?去哪儿啊!” “带你去集市里玩。” “好啊好啊!不过集市是什么啊?”绿儿好奇道。 第一鸣收拾了一会儿东西,笑道:“先走,去了你就知道了。”说着,敞开了大门。 洪山再见第一鸣出来,又鞠了一躬,不过低着头的他猛地看见仙师身后出现了一个较为娇小的身影。 这让他想起来了那日和仙师一道从洞中出来的兽皮少女,虽然很好奇少女的模样,却因为怕冒犯所以不敢抬头。 “走吧。”第一鸣对洪山道。 “遵命。”洪山抬起了弓起的身子,旋即又问道:“不知仙师想往何处?” “常闻这临水城中珍奇无数,今日便去看看罢。” “遵命,我这就为仙师领路。”洪山说着,躬身小跑了两步走到前面,向前一挥手道:“仙师请。” “嗯。”第一鸣点头,招呼绿儿跟上。 绿儿见洪山模样,有些怕生,便走到了第一鸣一侧,紧紧挨着他。 第一鸣看绿儿这害怕的模样,好笑的摇了摇头,对洪山道:“带路。” “往这边......”洪山应着,这才正式抬起了头,不过一抬头他便被入眼的景象惊到了,世间竟有如此漂亮的女子! 那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在那一身淡绿碎花白裙之中显得小家碧玉的同时又与尘事格格不入,真是仙女!他感慨着这神仙众人就是不同,见仙女偷偷看自己,不禁投去一副自认为友善的笑容。 “咦!鸣,他看我!”绿儿见那这油腻的胖子盯着自己猥琐的一笑,急忙摇着第一鸣的胳膊小声说道。 第一鸣一听差点没有笑出声来,不过还是正色道:“不要怕,这是城守令洪大人,不是坏人。” 洪山听了,也装作不好意思的道:“仙姑莫怕,在下是协助仙师办事的。” 绿儿见两人模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让两人有些无奈。不过第一鸣离得近,能清晰听见绿儿别过头去的同时轻声说了一声恶心,他轻笑着,也不管洪山是否听到了,直道:“走吧。” 洪山领着路,一行人出了院子,左转右转出了门。 第一鸣所住的院子正在城主府旁边,极其接近,但是守卫却不如城主府森严,因而洪山等人才能随意进入。 一行人出来,便见犹照领着四人像几座铁塔一般站在门外。 犹照见第一鸣出来,抱拳道:“仙师。” 第一鸣见状,猜这个犹照大概不是个趋炎附势之人,略微点了点头。 犹照又道:“仙师何往?” “便在城中转转即可。” “遵命。”犹照抱拳,对身后四人一挥手,便见那四个人瞬时站成了四角,将第一鸣等人围在了中间。 第一鸣看这模样,沉声道:“不用如此,你们只管隐入人群便是,莫要打扰旁人,那些许宵小还冒犯不了我。” “是。”犹照一听,又是一挥手,将四人招到了身后。 如此,第一鸣带着绿儿身前跟着城守令,身后随着几个保镖,再一次来到了临水城街上。 第六十一章 凌空一踢 临水城中是整个临水城郡的中心,周围皆是村庄小镇,故而货物流通皆通过临水出售回转。而特殊的产业方式使得临水的商业十分繁荣,商人们从此处买到别处买不到的山货海鲜运往别处,换来大量的粮食织布来此处售卖,由此便形成了几条繁荣的商贸街市。 这些街市上至奇珍异宝下至针线纽带均有涵盖,因而几乎可以在临水城买到一个人正常生活所需的一切。 街市上卖药的、卖酒的、卖小食的、卖织布的比比皆是,剪头铺、打铁铺、猪肉铺、当铺等等店铺次序俨然,偶尔还能看见有人制作的糕点米粥在街上挑行而过,十分热闹。 绿儿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人做着如此多不同的事,一时间开了眼界,不断指东指西问第一鸣那是什么。 第一鸣一路上保持着微笑,对绿儿的提问知无不言,这时见绿儿指向了一旁卖糖水的,笑道:“那竹筒里面是水,不过却唤作糖水,味甜。” 绿儿听了,咬着食指,盯着那绿油油的糖水走不动路。 第一鸣见她眨巴着眼睛,知道她只是馋虫又起来了,没有管她,反而与洪山笑道:“我这师妹自小便上了山,这还是第一次来此集市,却是见笑了。” 洪山见绿儿一路问话,也是疑惑,此时恍然大悟的笑了笑道:“不怪不怪,这临水城虽不富裕,集市却也是二极国中出了名的,仙姑第一次见,如此反应实属正常。” 说着,他看绿儿模样,便拿出一片银径直对那卖糖水的老头道:“你这糖水全卖与我罢。” 老头见银,笑得合不拢嘴,忙道:“给你给你,都给你。” 城守令见状,和善的一笑,在犹照耳边一阵耳语,便唤来了一个随从,将老人的一桶水拧了起来,又拿了一个竹筒倒了满满一杯递给绿儿道:“仙姑可赏脸一试。” 绿儿见状,没有直接接过水,反而看了看第一鸣。 这城守令却也是个会做人的,第一鸣暗道,对绿儿点了点头。 绿儿得了同意,如获至宝一般将那竹筒接了过来喝了一口,没想到这一口没停住,咕嘟咕嘟便将一节竹筒的水喝下了肚。喝完舔了舔嘴唇,对第一鸣笑了笑,“嘻嘻,好喝。”眼睛笑成了月牙模样。 第一鸣笑了笑,却并未让她喝第二筒,又走了起来。 这个糖水只是一个小插曲,却让洪山找到了讨好绿儿的方法。这之后,他便时时刻刻关注绿儿的眼睛,但看她在什么东西上停留的时间多了一些,便立即去将东西买了下来。不一会儿,四个随从的手上便多了许多小吃。 第一鸣见了,也只是笑笑没说话。 一行人走着,因为人多,来往行人见了便知不好惹,都往旁边自觉走去。这让他们在这车水马龙的路上行得毫无阻碍,行了一时,从街头行至了街尾。 眼见便要去到居民区,洪山拱手问道:“仙师,这前面便没了街市,仙师可看到有何合心的东西便吩咐一声,我去买了献给仙师。” 第一鸣点了点头,回道:“既然没了,那便往回走罢。” “遵命。” 洪山拱手应着,领路回行。 前行来到这里的一路上第一鸣一言不发,不过这回程中第一鸣问话了,“我往行于其他城郡,便是墨尘国之中,也有不少乞丐饿殍,不成想这临水城中却没有,真是奇异。” 洪山一直在注意第一鸣的消息,此时见他终于问话了,忙笑道:“确有此事?回禀仙师,在下自小便生于这临水之中,可从未见过乞丐在这城中,想是我城主治理有方,使治下百姓虽无大富之家,却也没有饥馑之危。” “哦?那如此说来,城主治理却有其道,佑得一方生灵安康,也算有一场大功德的。” 洪山笑道:“自该如此。” 第一鸣点了点头,转头问道:“犹大人如何看?” 犹照一路上都在侍卫,未曾想第一鸣会问自己,猛然间有些恍惚,拱起手来道:“回禀仙师...诚如洪大人所言。” 第一鸣不再说话,径直又行了一阵,才道:“我闻这临水中有一药堂,唤作临水药堂,其中灵药无数,可有其事?” 洪山道:“仙师有所不知。这临水药堂却是以前的称谓了,早已于一月前改成了洪氏药堂。” 第一鸣一听,饶有兴趣道:“莫不是变成了洪大人的产业?” 洪山听了第一鸣语气中的调侃,干咳了两声,道:“不不...不是,是...我那不成器的侄儿名下。” “噢。那咱便去看看罢。” 洪山见仙师一脸沉静,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难道是想敲我一笔?那倒好了!他巴不得第一鸣赶紧敲他一笔,他好做出请求。眼见这是个机会,忙上前领步道:“我给仙师领路。”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其实一行人离洪氏药堂并不远,走了没几步,便到了大门口。 当着门,第一鸣抬头看着牌匾,便道:“嗯,笔走龙蛇,好一个洪氏药堂。” 洪山一脸喜道:“仙师过奖,这牌匾正是在下所写。” 第一鸣点头,随后正了正神色,抬脚向药堂内走去。 喜怒无常啊!洪山只感觉好难摸清这仙师的路数,才是一脸笑意,转脸又变成一脸严肃,还以为他多少会再说两句这字,没想到抬脚就走了!那仙姑也是!一路上他点头哈腰像条狗一般,这女人却从头到尾没给过自己一丝好脸色!这些都让平时做贯上位者的他内心极为不爽。不过为了心中所求,他还是忍了。见第一鸣走了,也抬脚跟上去。 进了药堂,只见堂内还是那大气模样,不过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第一鸣已然忘却那个老掌柜叫什么名字,也忘了其他伙计名字,只记得那老医者叫闵回,还有小孙女叫小葵。见此时店内完全换了另一批人,心中有些萧瑟。 店内此时有五六个人,同样有个老医者正在坐堂,掌柜却变成了一个精干的长须中年人,剩下的还有三四打杂壮汉。 掌柜眼睛很尖,见一行人进来,忙对干活的一个伙计使了个眼色。 那伙计见状,忙小跑上来招呼道:“几位贵客想要些什么?” 第一鸣道:“你们店主可在?” “店主?”伙计挠了挠头,看向了正在算账的掌柜。 掌柜见状,慢步走上前来,尖声道:“在下是本店掌柜,本店有些什么都是知道的,贵客想要什么都可问我,用不着店主出面。若是想闹事,那么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第一鸣还未说话,洪山便跳了出来骂道:“狗东西,张大你的狗眼,叫你店主给我滚出来!” 掌柜一看骂自己的人,头上便冒起了冷汗,没想到是这位爷来了,又看了看站在洪山身旁不动如山的第一鸣,心道这人比大老爷还大,自己那样说话还得了?忙低头哈腰赔罪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洪山十分厌恶的摆了摆手道:“滚去叫你们店主出来。” 掌柜忙点头称是,不过还没待他开走,便听身后响起了一个十分张狂的声音,“谁叫本大爷滚?告诉你,你就是天王老子今天也跑不了!” 众人应声向后看去,便见一脚步虚浮满脸嚣张的年轻人向店内走来。 那年轻人还未完全进来,一看洪山也在店内,顿时脸上变了一副神色,“伯父!”说着,他便高兴的小跑了过来。 然则还没等那年轻人靠近,便听一声冷喝:“孽畜!” 随后一阵风声闪过,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听见一声惨叫,反应过来时,只见第一鸣抬着一脚在哪里,而洪少爷则被踢出了七八米远。 “阔儿!”洪山反应了过来,一声惊呼,急忙向洪少爷跑去。 比洪山更早反应过来的是犹照,不过他没有其他的看法,只是怔在当场,喃喃道:“好快!” 洪少爷自己都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便被踢飞了起来,此时只感觉身体一沉,猛摔之下便蒙了,见伯父向他跑过来,刚想开口,哇的一声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绿儿看洪少爷嘴里喷出了鲜血,立马捂着嘴道:“哎呀,喷血了!” 洪山见自己侄儿变成这般,当下便急了,情不自禁地一指第一鸣恨道:“你!”不过又像想起了什么,转了语气言辞中甚至带着哭腔道:“仙师这是做什么?” 第一鸣此时已经收了脚,见到地上的洪少爷心中一阵快意,对洪山的哭腔视若罔闻,冷声道:“愚蠢!他中邪了你看不出来?” “中邪?”洪山这时有些关心则乱了,见自己侄儿吐出一口血后止住了血,此时面色苍白正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一时也不确定了起来。 第一鸣见状,又补充道:“何止中邪,简直着了邪魅之气!我说怎么一来这个店里便感觉阴气如此之重!原来都从你侄儿身上传来,想必是这店内的冤魂附在了他身上。哼,要不是我这脚,你就等着过两天给你全家收尸吧!” 洪山听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时间脑袋里像短路了一般,对第一鸣的话便信了三分,虽然心中很痛,但还是对第一鸣谢道:“多些仙师出手相救。只是小侄眼见受了重伤,还望仙师再施仙术。” 第一鸣挥了挥手,“邪气已去,寻常医者即可,何必我出手。”说完,拉着绿儿向药堂外行去,留下一脸懵逼的洪山还有一脸深思的犹照。 第六十二章 曹操到 洪氏是临水城有名的大族,由城守令洪山之父开始发家,再到洪氏兄弟手上崛起,兄弟二人一人管商,一人从政,几十年间收拢了无数财富。 因而城守令府是城内仅次于城主府的大府,若不是因为怕城主猜忌,那这座府邸能盖得更大。 然而就是这平日常人不可及的大府中,今日却传出一阵阵哭闹与喊叫。 咳咳~洪阔洪少爷今日失去了往日的嚣张气焰,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干咳,伸着一只手任由大夫诊断。 “阔儿,阔儿~”一阵女声响起,门吱呀一响,便见一个风韵妇人一脸焦急的推门进来。 洪阔一见来人模样,一时间便感觉鼻子一酸,嘴边一声“娘”还未喊出,就激起了一阵咳嗽。 咳咳~ 这咳嗽声让那妇人脸上焦急神色变为了心疼,这极其端庄的妇人看着好好的儿子出去逛了一圈回来成了这幅模样,心里一酸,向洪少爷扑过来,“儿啊...儿啊!你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那老大夫一脸凝重的把着洪少爷的脉象,在妇人要扑上来便皱眉道:“夫人莫要如此,少爷受了重伤,受不得刺激。” 妇人闻言止住了脚步,但是心中担心还是不减,眼里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落,见洪阔脸上布满了细粒汗水,忙掏出手绢给他擦拭起来。她一边擦拭,一边流泪道:“儿啊,疼吗?咱不怕,啊,会好的。” 洪阔本来身上便痛极,只觉得身体要自己散架一般,此时又见母亲就在身前,心里满是委屈,想说些什么,到了嘴边却感觉怎么也出不来,委屈与焦急交织于一起,变成了愤怒,而那种无力感又使得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红着眼睛流着泪,嘴里发出啊...啊咯咯...的短促声音。 妇人见了,心如刀绞,只觉得那一声声短促声音像是重锤砸着自己的心,狠声道:“阔儿不怕,不委屈,咱自小没受过这种委屈,娘去给你报仇!”说完,一转眼中恨意,温声对大夫道:“大夫你看着,需要什么就告诉我们,只要能将阔儿治好,我们洪家一定会重重酬谢您。” 大夫听妇人说出了敬语,忙道不敢,擦了擦额头汗水道:“洪夫人放心,老朽必定尽力而为!” 妇人点头,随后又温声对洪阔道:“阔儿,你放心,娘一定给你找回这一场,你安心治病,我去找你父亲和伯父。”说完,麻利的起身出了门去。 妇人的雷厉风行让洪少爷看到了一丝希望,他相信凭着自家的权势,无论是何人都会付出代价。这么咬牙切齿的想着,他突然感觉自己的疼痛都少了不少,一时放松,催得他想要睡一觉。 吱呀一声,门又开了。 医者还以为是妇人又回来了,没有在意,只是蹙着眉头诊断洪少爷的心脉是否受损,他虽然对洪少爷也没有好感,却也不禁感叹这下手的人下得太重了,一脚几乎踢裂了洪少爷的胸腔,若是真的心脉有了损伤,那么搞不好下半辈子洪少爷都起不来了。 诶?医者正把着脉,突然感觉洪少爷那若有若无的心脉猛地跳动了起来,不禁一喜,但是随即又感觉肩膀上一重,下意识回过头去。 医者刚刚回头,便见一黑色劲装男子食指放于嘴唇前,而自己肩膀上的,则是一把白玉似的细刀。 嘘!第一鸣嘘出声来,对还算配合的老医者点了点头,嘴边的手转指为刀,轻轻敲了一下老者肩部, 扑通!失去意识的医者一下倒在了床上。 为了防止老人家落枕,第一鸣将他扶正了,随后对床上一脸惊讶的洪少爷笑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洪少爷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惊叫不出,嘴里只能发出啊...咯...咯...的短促声音。 “想叫人?”第一鸣走到了床前,坐在凳子上又道:“还是想叫破喉咙?” 洪少爷见第一鸣这样,眼睛里的惊恐转为恨意,而后又变成了一种阴寒的怨毒:“咯..咯...咯...” 第一鸣见他这模样,有些不耐烦道:“别学伽椰子了。再这样,会死的!” 洪少爷眼里闪过一丝犹豫,随即皱着眉头,“咯...咯...咯...” 见洪少爷这幅样子还真有些伽椰子的意思,第一鸣轻笑道:“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而后见洪少爷还是那副模样,他自顾自的补充道:“好吧,看来你不想知道。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让你死的明明白白。” “其实,你这辈子挺不错的。有个好爹,有个好家庭,父母都在,还可以娶一堆老婆,一辈子吃穿不愁。” 第一鸣说着,像是在和一个普通朋友聊天:“你单纯做个纨绔子弟便好了不是么?做个普普通通的废二代真的不错。” “其实站在你的立场上我觉得你还真的可以理解,即使你真的那么可恨,但我也不敢肯定我有你这个家庭会比你做得好多少。” “嗯,这么说我倒觉得你没做错什么了。” 说道这里,第一鸣笑了,笑得极为阳光灿烂,“不过你还是得死。对了,不用担心,洪山他们很快会去陪你的。” 洪阔一直听着第一鸣说话,眼中怨毒神色渐渐转为迷茫,不过没想到眼前之人还没说完就笑了起来,心中顿时大声骂着他不讲信用,面上却不自觉的露出惊恐神色。 这么杀一个手无寸铁还面带着哀求的人让第一鸣一阵犹豫,不过终究还是刺出了骨刃,自作孽者,不可活。 就在另一庭院之中,哄正正皱着眉头听着哥哥诉说今天发生的事。 洪正与干瘦的洪山不同,身材肥胖,一脸福相,平日常含笑容的他紧皱着眉头,许久才一松,问道:“如兄长所说,今日仙师真的一见阔儿便出了一脚?” 洪山抚着长须,眯着眼,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精明模样,“对,确实如此。” 洪正道:“可是,阔儿与这仙师素未谋面,往日也无仇怨,如何今天一见便下如此狠手?” “叔父此言差矣。” 洪正一听这声音有些熟悉,转头一看,便见门口站着自己那二...大侄子。虽然是父子,却只得以叔侄相称道:“哦?你且说来。” 洪远闻言,跨步入门,对洪山洪正见礼道:“拜见父亲叔父。” 洪山颔首,道:“无需多礼,你来说说。” 洪远拱手道:“回父亲叔父,那兄长与那道人是否谋面这个大概是没问题的,但往日是否真有仇怨便不得而知了。” “兄长性格跳脱,平日便喜在这临水城中游乐,临水城百姓识得咱洪家之威,自然退避三舍,但是临水城中行人何其之多,万一真有不识抬举者惹了兄长,就此结怨也不是不可能。” 洪山听了,一抚须,知道洪远这是不好意思说自己亲兄长,说道婉转了一些。不过仔细一想,未必便不是这事,于是问道:“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洪远道:“回禀父亲,这事却是理不清的。但勿论谁对谁错,兄长在此都是吃了亏的,而那道人却没受任何损伤。依儿之见,无论如何,都是要那道人给个交代的,不然我洪家日后也无法在这临水城中立足了。” 洪远话音刚落,便听一刺耳女声尖声叫道:“交代?仅仅只是交代?” 随着声音,便见一妇人气势汹汹冲了进来,一见洪远,眼神一飘,怪声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远小哥啊,这么有闲回得家来了?我还到她死了你就再不回来了!” 妇人的样子激得洪正面色一红,破声吼道:“淑南你闭嘴!” 妇人听了,身子一怔,随后面上也是一红,指着洪正大骂道:“姓洪的,你可想清楚了你在对谁说话!别说你个小小洪家,就是你们国主来了我也不带怕的!别给我蹬鼻子上脸了!我说的有什么错?你这个小杂种不就是不回来了吗?前几年还叫我声二娘,如今呢?见了不认也就罢了!我为阔儿也就了忍,没想到今天一来就来个定论,我阔儿都成这样了,你们还指望只去讨个说法?” 洪正被妇人这泼辣性子激得面红耳赤,然则一时找不到话回,只得指着这淑南说不出话来。 淑南见洪正模样,轻啐了一口,看洪山坐于上座,问道:“不知大哥又有些什么指教?” 洪山显然没想到妇人会把矛头指向自己,抚须的手一拍身旁小桌道:“弟妹你说得是!这个仇咱们不得不报!我洪山就是拼着这城守令不当了也得找那贼道人来我阔儿面前赔罪!” 洪山的话让淑南面色微缓,一时又想到了自己可怜的孩子,拿起手绢拭泪恨道:“不消兄长之位,若是道人真的厉害,我便去求我那不出世的哥哥,想必为了他的侄儿,这些许散修还不看在眼里!” 洪山忙笑道:“若是兄长肯出手,那这沽名钓誉的道人必定手到禽来。”他正笑着,一看门外,笑容不免一滞。 “仙...仙师?你怎会在此处?” 第一鸣笑了笑,用着洪少爷的衣服擦着骨刃上的血迹笑道:“我听你们说要来擒我,我就先来了,看看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 第六十三章 初见即仇敌 第一鸣的话让在场的人一怔,不过随后也反应过来他是个什么人。妇人眼尖,一眼便见到他擦血的是自己儿子的衣服,当即尖声叫道:“你将阔儿怎么了!” “原来他叫阔儿?”第一鸣干笑了一声,“他死了。” 妇人一听,顿时变了脸色,一张俏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回转,一时间失去了意识,只是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 就在妇人陷入失神的时候,屋中三个男人已然反应过来了来者不善。洪正当即便拖着肥胖的躯体跳了起来,指着第一鸣,眼里充满了恨意:“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何人?洪山洪大人不是知道么!”第一鸣笑着,将刀一横,任由那块破布随风飘下。 洪山已经搞不清楚状况了,事情的进程之快超出了他的想象,一时怔在当场说不出话来。 而三个年纪大的还在反应之时,洪远便意识到了事情不对,也不待事情清楚,忙大声喊道:“护卫!护卫!护卫何在!”,然则他还没喊几声,便见远处还静立不动的那人已经提着刀冲将上来。 第一鸣这一动便激起了房内几人剧烈的反应,洪正与洪远当即便随手拿着手边案子花瓶朝第一鸣扔过来,而洪山怔着,一时间竟不能转换第一鸣是来杀人的事实,几人中唯一一位女性却是反应最激烈的,只见她停了喃喃之声,看向第一鸣的眼神中充满了恨意,咬牙切齿道:“我要你偿命!”说着,便冲了上去。 看着一个妇人向自己冲来,第一鸣一愣,没想到一个女人居然能有如此胆子,在地星上的习惯让他下意识的转向一方,暂时回避她的路线。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这么一转,却差点让他吃了大亏。只见之前还赤手空拳的妇人,不知从哪处便掏出一条鞭子,手一抖,鞭子便像一条毒蛇一般向他袭来。 第一鸣正躲着洪家父子扔来的东西,没想到一阵疾风便像他袭来,下意识的,他提刀一挡。 嘡!那鞭子才与骨刃接触,便是一阵巨力向第一鸣袭来,他借势退了两步又将手腕一转,才将那股巨力卸去。 待他好不容易正过身子,妇人又是一击袭来,他感觉耳边一阵破空之声,当即脚下一用力,在空中一个360°翻滚,躲过了那一鞭子,然则正当他浮空之际,那妇人眼中一亮,手上抖动,便将直来直去的鞭子画了个弧度。 空中无处借力,第一鸣虽然感觉下面来了攻击,却躲无可躲,只得咬紧牙关。 啪,鞭子狠狠抽在了第一鸣的背上,他吃痛之下神情一咧,还没等他有反应又感觉那条鞭子从他背上划过,不知怎的,他感觉这一拉反而比击打更痛。 但是疼痛的同时也使得他一阵清醒,接着鞭子的力量更快翻转了过来,还没等脚落地便向前猛的一扑。这一扑自是为了躲避攻击,好在女人只是一击便收了鞭子,没有继续攻击,让他得以有机会稳定自己的身子。 而妇人一击得手,收了鞭子,看第一鸣蹲在几米之外,脸上满是愤怒,“我再问你一遍,你将阔儿怎么了!” 第一鸣一手紧紧握着骨刃,调整着自己的姿势,看着眼前的女人,一脸慎重,背上凉飕飕还有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让他肯定自己受伤了。 他以为洪家的武力只是那些狗腿子,没想到却隐藏着这么一个高手,他虽自持速度与力量比这女人强上一些,但是女人用的鞭子竟比他还要灵活一些。 不用看,他也知道背后一定鲜血淋漓了,他忍着痛,干笑道:“我再回答你一遍,他真的死了。”一遍说着,他思考着自己受伤的原因应该只是因为他浮空的原故,如果他能一直保持自己在地上有借力之处,那势必能躲过那鞭子的攻击,即便躲不过,也不会再受伤了。 想着,他变了姿势,身体前倾,一手撑地,一手持刀准备活用自己的速度优势。 一旁的三个男人也反应过来,洪远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这个后娘,未曾想过后娘如此厉害。而洪山与洪正则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洪正想是气的急了,满脸通红,喊道:“淑南,不要与他废话,直接将他杀了好祭我阔儿!” 女人一见第一鸣那幅模样,已是火冒三丈,这时又听丈夫如此说道,当即手又是一抖将鞭子抡了出去。 第一鸣见了,暗道来得好,两腿猛蹬,冲将上去。 妇人长鞭约有三米,还没等第一鸣近身便已经进入到了长鞭的封锁范围。一如第一鸣所想,他的速度远在妇人之上,妇人出招的一招一式他都能看得清楚,他冲上去,便见鞭子在空中划了个大圆向他飞来。 而借由他被强化的视力,他能清楚的看家鞭子的轨迹与材质,甚至能看清楚铁鞭上挂着的他的肉丝,这让他心中一轻,提着骨刃便向上挥去。 嘡!又是一声,铁鞭被他成功的击中了。 但是还没等他心喜,却感觉身后袭来一个东西。 下意识的他身子一偏,躲过了一条长鞭的攻击。 这让他有些庆幸,然则那长鞭像是长了眼睛,没等长鞭往下多少,又转了方向向上飞来。 眼见鞭子在眼里原来越大,第一鸣猛一抬头,而这刚躲过了那鞭子,鞭子又向下飞了过来。 第一鸣无奈,只能翻转身子,不过他发现,无论他怎么躲,这鞭子都能适应他的方向,不断向他进行攻击。 那妇人的手不断上下挥动,借由着鞭子封锁了他的所有退路。 然而,第一鸣逃不过这鞭子的同时,那妇人也没有办法攻击中他,他就像一条泥鳅,虽然被带入到了妇人的招式之中,却总能躲过那些攻击。 妇人见一时没有成果,有些急了,见自家三个老爷们正呆立着,忙骂道:“你们三个帮忙啊!看戏呢!” 洪山已经反应了过来,恢复了往日模样的他止住了洪远丢东西去砸第一鸣的动作,沉声道:“远儿,去叫人!沿路叫,然后去请犹将军。” 洪远被这么一提醒,急忙跑出屋外,从妇人身后绕过,跑出院去。 洪山见洪远跑了出去,对洪正道:“阿正,咱们先行出去,让弟妹一人在此抵御。” 洪正一听便急了,扯着嗓子道:“不行,我怎么能留淑南一人在此!” 洪山忙道:“阿正莫要儿女情长!淑南是俢武者,一身武功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咱们两个普通人,如何能帮的上忙?等会儿那道人若脱得手来,就怕咱们不仅帮不上忙,还会拖累于她!” 洪正虽然觉得洪山说的有道理,但还是咬着牙道:“杀子之仇,不得不报,淑南在此,我便在此!” 妇人一边攻击着,自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本来一听洪山的话心里还是一凉,没想到早已不抱希望的洪正却如此回答,当下只感觉心中一软,一边手上动着,一边叫道:“死胖子赶紧听大哥的!你在这里又能做些什么?只会碍事!” “不,淑南,我不走!” “你走!” “我不......” “你们不走,我走!”两人的浓情蜜意还没升到高处,便被第一鸣的愤然之声打断了。 他被困在鞭影之中,正是憋屈,却看见那家三个主要人物已经商量着如何出去了,这让他心中一急,本来便想轻松了事,如此拖下去,怕是不仅会有其他高手来,甚至军队也会被拖着过来。 当下,他趁着骨刃将那鞭子击开之际,将腰间匕首猛地一抽,想要两手持刃挡住这鞭子攻击,但是他没想到,那匕首一挥迎向鞭子之际,铁鞭锵的一声应声断成了两节。 第一鸣当即眼睛一亮,又挥着匕首迎向了另一节鞭子,又是锵的一声,鞭子又被他劈断了一节。 他已经不知道这是匕首给他带来的第几次惊喜,心中狂喜的同时大笑道:“走!看你们怎么走!” 鞭子断的同时已经引起了几人的注意,三人脸色齐刷刷的一白,洪山见状不对,也不再劝兄弟,趁着鞭子还没完全断急忙向妇人背后跑去。 而妇人见鞭子断的时候脸上露出一股决然之色,尖叫了一声,手上挥动鞭子的速度升到了她所能到达的极速。 可惜无论鞭子怎么快速挥动,都只能加速它在第一鸣手上断裂的速度而已。 啪啪啪,鞭子顷刻之间断成了几节,无论妇人再怎么挥动,都挥不起来了,这让妇人眼中露出一阵绝望,索性闭上了眼。 第一鸣这回再也没了犹豫,右手持着骨刃向妇人刺出了最后一击。 噗呲,一阵闷声响起,骨刃没入了妇人的胸口,但是身前猛地一热,让她睁开了眼睛。 “你...”他看着眼前挡在自己身前的胖子,嚎道:“你怎么来了!” 洪正的身体完全被骨刃刺透了,没想到如此还是没挡住第一鸣的骨刃,他斜着头,憨笑了起来,一边呕着血一边笑道:“嘿嘿...没挡住。” 那憨笑声让淑南已经被仇恨充满了的心一软,她鼻子一酸,想要哭叫,却咳出了血来:“胖子...你...我以为...唉。” 就在两人柔情蜜意之时,第一鸣放弃了继续攻击二人,转向了正要跑出门去的洪山,对着他扔出了手上匕首。 匕首毫无阻碍的穿透了洪山的心脏,他还未逃出门,便失去了行动能力。 虽然眼里满是不甘,但他只能望着第一鸣慢慢向自己走来,毫无反抗之力。 第六十四章 道、武、体 第一鸣看着已经咽气的洪山,心中说不出的疲惫,不过斩草要除根,他还得将洪远杀掉才算结束,叹着气,他走到了洪正夫妇面前想要收起骨刃。 “你到底是谁?” 第一鸣原本以为两人已经死了,没想到妇人还活着,她被压在丈夫沉重的身躯之下,满嘴是血,有气无力的问道。 “我?索命人...吧。”第一鸣两手握住了骨刃,答道。 “索命人?哈哈哈....”妇人一听,狂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咳血,十分骇人。 第一鸣看着这妇人,不知该做何想,两人本应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没想到却在这里厮杀,才一见面便已是死敌,此时对方身首异处,他却没有一丝战胜的喜悦。 然则他正想着,没注意那妇人眼里猛地闪过一丝故意的色彩,对他狠狠吐了一口血过来。 见一团黑物过来,第一鸣想也没想便用手一挡,没想到那团东西是团液体,像是硫酸,才一接触他的手臂,便让他感觉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那疼痛让他不停甩手,想要将那液体甩开,但是那液体像是甩不开一般,将他手臂烫的冒起了白烟。 妇人见到了第一鸣的囧样,嘴里发出了一阵快意的长啸,而长啸过后,便像用掉了所有生机,断了气。 第一鸣见冒起了白烟,忍着痛将手臂收了回来,只见他的右手小臂内侧出现了一个红烧似的圆形红印。红印隐隐发着红光,像是还在燃烧之中。 他见红印的模样,心里发着悚,忙用左手擦拭。 但是不管他的左手怎么擦拭,那个红印便像胎记一样印在了那里。 红印痛了一阵,便失去了热量,时不时会发出一阵红光,放光的同时会让他感觉有些灼烧感。 虽然这红印极其碍眼,但紧急关头容不得他细细搞清楚这红印到底是什么东西,暗骂了一句自己大意,他将骨刃抽出向院外追去。 洪氏大院的面积极大,出了主厅之后,第一鸣来到了前厅。 前厅本是洪家的待客大厅,而此刻却站着十几个持刀的劲装男子,领头者正是犹照。第一鸣刚一露面,站在持刀人群身后的洪远就撕声大喊道:“犹将军,就是此人!夜中闯入我家,杀了我那兄长!” 来晚了么。 犹照看见提着扔在滴血细长血刃的第一鸣,暗自叹了口气。 第一鸣看见了远处的洪远,再看这全副武装的样子,便知事情难了,将骨刃一横身前,淡淡说道:“即是来了,那便上吧。”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等他说完了话,那十几个持刀男子都看向了犹照,而犹照只是右手摸着自己刀柄,没有出刀。 第一鸣见状,将骨刃上的血一甩,“你们不上,那我便上了!” “等等!仙师。”犹照忙道。 “嗯?” “嗯?” 一时间两个疑问声音响起,只见洪远与第一鸣都有些惊讶的看着犹照。 犹照对洪远的疑问视若无睹,沉声道:“仙师所说尘事为了,便是此事吧。” 第一鸣来了兴趣,轻笑道:“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如此。” 犹照双手抱拳道:“犹照奉城主令,协助仙师了却尘事,特带人前来协助。”说完,头微微一转喝道:“尔等还不将洪远速速拿下!” 那群侍卫早已经待命许久,此时一听命令,虽然要些反应,但反应过来以后便毫不迟疑,当下便如狼似虎的向洪远扑去。 洪远原本惊慌之下见到犹照就如见到了救星,哪想到情势会突然之间易手,当即惊叫起来。 不过惊叫已是无用的,侍卫们哪管他是谁,三下将他扑倒,随后便将刀架在了洪远脖子上。 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凉意,洪远面如死灰,瘫坐到了地上,喃喃道:“整会如此?整会如此?” 这情势转变之快,也让第一鸣有些不知所措,这也行?不对,难道是计?他暗自握紧骨刃,笑道:“犹大人来得正是时候。不过这洪山虽是我之尘事,但也是临水官员,不知犹大人回去了如何交差?” 犹照躬身道:“仙师有所不知,这洪山贪赃枉法,城主早些时候便已经命我暗暗查访,而我经过多方查证,早已证据齐全,如今他死了,正是死有余辜。” “哦?若真如此,那也还好。”第一鸣笑了笑,看向那被压着跪在地上的洪远,道:“不知此人又会作何发落呢?” “但凭仙师做主。” 第一鸣见此,眼睛一转,笑道:“既然首恶已诛,那此僚便交给城主发落罢。”说着,他提着骨刃一步步向犹照走去。 “遵命。”犹照说着,见第一鸣慢步向自己手来,身体一紧,拱着的两手有些颤抖。 走了几步,已经到了犹照三米之内,第一鸣相信若是到了这里还不动手,那么下一秒再动手的他必然会迟自己一步,当下心里一紧,又踏了一步。 然则他走了一步又一步,却发现犹照只是弓着身,便放下了心,走进他身旁,拍了拍他肩膀。“犹大人办事真是干净利落啊。” 犹照在第一鸣靠近时也提起了心,不过等第一鸣的手拍到了肩,他心中也是一松,恭敬道:“城主之令,不敢怠慢。” 第一鸣一扫那便瘫着的洪远,笑道:“如此,那我们便回府罢。” “遵命。”犹照见第一鸣从自己身旁走过,应了一声,直起了身子,趁他背过自己之际,隐秘的对那抓住洪远的侍卫做了一下抹脖子的动作。 侍卫点了点头,示意周围将洪远压了起来。待第一鸣与犹照走的远了,才像拖死狗一般将洪远拖入了内院。 此时第一鸣对洪远的下场便毫不在乎了,他时刻戒备着身后,问道:“不知犹大人可知这洪夫人是何来路?” 由于洪山不能生养,故而并没有立正妻,因而第一鸣此时所问的是何人犹照自然知道,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也不再隐瞒,说道:“回禀仙师,这洪夫人根脚,小人不是十分清楚,只是偶尔听过别人提起,这洪夫人乃是墨尘国一郡王之女。” “犹大人可知此女会武?” “会武?”犹照摇了摇头,“小人不知。” 第一鸣有些失望道:“看来只有城主知道了,那我明日便去请教城主罢。” 犹照道:“仙师,小人好像想起来了,此女确实会武!且武艺极高,已至黄阶巅峰之境。” 第一鸣道:“这黄阶巅峰又是个怎么回事?我不修武,却是不知。” “回禀仙师,这境界乃是习武之人内部定的阶段,以天地玄黄做分分界,人自习武开始,自生内力为黄阶,内力外放则为玄阶,以内力为攻击则为地阶,而天阶,则可运气御物,甚至可以凭借自身内力踏空而行。” 这内力,难道就像武侠小说一般?怪不得那洪夫人手上那条鞭子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灵活,原来是用了内力。那自己杀了这个黄阶巅峰之人,又能算是什么阶段呢?第一鸣来了兴趣,笑道:“如此,若是没有内力,便可杀了这有内力之人,又该是何阶?” 犹照一听,犹豫了一阵才道:“仙师所说者,大概只有修士与炼体者能有如此能力。如仙师一般,修士想杀武者,轻而易举,只需到了气动一层,便可与普通黄阶一战,而练气九层,更是可直接与天阶武者对战。” “至于炼体者,便如那北坚城甲士一般,分为后天与先天两重,后天有九重,只需度过炼筋骨皮三重,便可与黄阶巅峰一战。” “噢。”第一鸣没想到自己这一问却问到了干活,沉思了一阵,自己算是三种中的什么呢?炼体者或是修士?他想着,问道:“不知犹大人是何阶呢?” 犹照没想到这仙师真是什么都问,定了一阵才道:“仙师,小人只过了炼体两重,不值一提。” 第一鸣自然没指望问到真话,略微的给犹照定到了与那洪夫人一阶之境,想起了手上的红印,露开手臂道:“犹大人可见过此物?” 犹照一看,眼里一阵迷茫,摇了摇头,茫然道:“不曾见过。” 这样啊,第一鸣放下了手臂,对犹照拱了拱手道:“即是如此,便到此处吧,多些犹大人今日之助了。本来想今日一并了却尘事,没想现在却留了些尾巴,看来只有明日再说了。大人先回去休息吧。” “仙师有命,何谈谢意,即是仙师还有尘事,那我明日便如今日样在门口等待仙师了。” “如此甚好。” 犹照见状,又行了一礼,带着剩下几个人往家行去。 第一鸣看了,也悠哉的向自己的小院行去,想必,绿儿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吧。他想着,不禁加快了脚步。 就在第一鸣走进了自己的居所,之前一路向家行去的犹照冷着脸走到了他与第一鸣分开的地方,对身后一侍卫道:“你,去看看洪家如何了,吩咐小八不准移动任何东西。如果那洪远未死,便溺死在洪家园中,如是洪远已被杀了,那就装成被同一人杀的模样。” 说完,见手下应命而去,他才放心的向城主府中行去。 而犹照没注意的事,就在房檐之上,他以为已经回房的第一鸣一脸凝重的看着他进入房门,顺着房门随他潜入了城主府中。 第六十五章 谋划 “你说......洪山死了?”城主昌正稀松的睡眼中露出了一丝难以置信。 “我去的时候已经晚了。”犹照此时正单膝跪在地上汇报道。 昌正摆手道:“起来回话。”随即面上有些凝重道:“难道那杜三子就袖手旁观?” 犹照称了声谢,顺道坐在了身后椅子上道:“杜淑南也死了。” “什么?!你说杜三子也死了?”昌正脸上由凝重变成了极度的惊讶。 “死了,和洪正一起,被一刀刺穿了胸腔。” “那可是黄级武者!普通练气士近身都讨不了好的黄级武者!居然被刀给杀了?” 犹照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属下以为......这道人恐不是修士。” 昌正皱起了眉:“不是修士?难道他也是武者?” 犹照摇了摇头道:“也不是武者,若是武者,一举一动皆有定数,而他行为举止太过随便,不像学过系统武功之人。” “即不是修士,亦不是武者,难道是炼体者?可我观其面无风霜之色,手无用功锤炼之茧,也不像个炼体之人。” 犹照点头道:“城主见闻广博。诚然如此,寻常炼体者均以练皮入手,随后炼骨炼筋,其中痛苦,非意志坚定者难以忍受,但观其眉宇间见弱者尚有忧色,不像是个性格坚毅之辈。” 见三个答案均不正确,昌正有些不耐烦了,“既然这三者都不是,那他又是个什么来路?如何先杀修士又斩武者?” 犹照见城主有些生气,也不敢再买关子,沉吟一阵,说道:“属下猜测,此人应是淬体者!” “淬体者?”昌正听了一怔,他好像从未听过用此方法修炼的人。 “属下曾拜师学艺之时,偶尔听说过师父说起过。这世上有那种向道之人,静不下心,受不得苦,耐不得痛,就起了歪心思,一味以外物去改变自己身体者,便是淬体者。” 昌正没有胡子,但是极为喜欢摸自己的下巴,一边摸着一边道:“哦?这淬体者似不像正道啊。” “回禀城主,这淬体者不以自己之力,全靠外力,或是药力,或是灵力,更有甚者,以毒淬体,自不是正道。虽然经过多年药物淬体得到某些力量,但是相应的身体却不稳固,要不身体极弱,要不寿命不长,得到强大力量的同时必然失去一些东西。我观这道人,面色虽黑却无光泽,身体虽壮却无气血,却能连败强敌,必是用秘法淬体之人!” “如此,若真有秘法,料想杜三子虽然厉害,却也不是对手。不过...”城主拖了一个长音,“这洪山死了也便罢了,还连累了杜三子,你可想过她死了会带来什么后果?” 犹照见城主一脸不喜的模样,忙道:“城主莫忧,属下已有对策。” 昌正道看着远处眼神飘忽不定,好似在想什么,道:“说来听听。” 犹照道:“城主,属下到时,虽然已经晚了一步,但是也没晚多久,正逢那洪远喊叫着出来。我思忖这杜淑南必是死了,不然不至于此,故属下从了权益之策,暂时抓了洪远以稳住那道人。故而现在那道人或生了疑,却不至于翻脸。” 昌正摸着胖脸沉声道:“继续。” “城主所虑者,无非三者,一者洪家,仗着那墨尘杜老郡王的联姻把持我临水军政;二者道人,出身不明不白,实力强大;三者杜老大前来寻仇。我今日去到洪家便想了,这洪家已然被道人灭了,索性便将洪远也一并杀了了事,伪装成这道人所杀,一则可以稳着道人,二则可以封了这喉舌。待道人了却尘事去了,那杜老大寻来,如何说也只是由着我们。” 这番话有些意思,让昌正满是愁绪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继续。” 犹照见反响不错,添油加醋道:“到时我们只需将这祸水引去那道人身上,料那道人纵然淬到了炼体三重,也不是那天级高手杜威兵之对手。这样杜老大报了仇,而临水又没了洪家人,自然便去了。如此我临水一去了洪家,二去了这来历不明的道人,三又躲过了杜老大的寻仇,正是一举三得之局面。” 啪...啪...啪,犹照还未说完,城主便已经拍起了手来,“妙策,妙策。”不过昌正脸上却没有表现的那么高兴,他接着道:“然则,你如何保证那杜老大能找到那道人呢?再者,若是道人知道我们如此做了,在杜老大还未找到他之前便回来寻仇我等又该如何?” 犹照闻言,拱手道:“城主莫要担心,今日我见那道人时,分明看见那人手上多了个神魂追捕令,这是血刀门的秘法,想是杜老大传与那杜淑南之手,有此秘法,纵使这道人逃到天涯海角,杜老大也会将其找到。” 说着,他的眼中坚定一闪而逝,“纵使那道人前来寻仇,属下必定会拼尽全力护城主周全。” 让犹照没想到的是,他的这番表忠心的话并没有引起昌正的感动,引起的只是城主眼里的无限不屑之色。 昌正一挑眉道:“我说你犹二是不是听多了恭维就飘了?你真当自己是炼体三重?记住,你不过是一皆甲士仆从而已!若不是看你见多识广能唬人,你真当自己有本事当上我这一城者卫兵长?少给我来这些虚的!我要的是万无一失!懂么?万无一失!” 犹照握紧的双拳又紧了几分,咬了咬牙坚定道:“城主放心,这道人修的是淬体,故需要大量灵药,只需再给他一些好处,他就只念我们的好了,必然不会再回来寻仇。” “唔...”昌正沉思了一正,见一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点头道:“如此,那便由你所说的办法去做,府库中存货不少,你再去挑些,明日给那道人送去。行了,退下吧,我乏了。”说罢,他大手一挥,打着哈切往内堂行去。 犹照看着昌正肥胖的身子,眼中恨意一闪而逝,随即正了颜色,走出了门。 第一鸣今日算是做够了‘梁上君子’,虽然没有去偷东西,但是收获却着实不小。一方面知道了那些修炼方法,一方面又搞清楚了手上印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着实算是贼不走空了。 不过知道一些事物的同时,他也陷入了迷茫之中,不管是修仙、习武、炼体还是淬体,似是都与他有些联系,却什么方式都不能对号入座。从变强到现在,他经历了十几场战斗,但是所依托者都不是技巧,而是蛮力与速度,他没有任何武功,只是因为他可以反应过来所有敌人的出招轨迹,自然而然就能躲过,如此越战越强。这暴露了他的最大缺陷,毫无搏击技巧。 如果遇到他们口中的杜老大他又该怎么去面对呢?还是一身蛮力?那必定是不行的!他突然开始迫切的想要一些教授技巧的秘籍。 当然,这并不是他求便能求来的,所以他还是顾好眼前的人,跟好犹照,直到了解到更多他不知道的事物。 犹照出了城主的主卧房之后,便直奔库房去了,全然没有发现房檐上轻手轻脚跟着他的第一鸣。 库房的账房没想到这么晚了还会有人来库房,骂骂咧咧的披着衣服出了门,一见是临水第一勇士犹照便蔫了,忙赔笑着领着犹照进入库房。 临水城的库房在城主府外两条街外,但那丝毫没有城主府库房的规模,这库房被分成了一间间小屋子,屋子门上挂有门牌,油盐酱醋茶皆有一类,各种药品分房储存,如此组成了几十间小屋子的库房。 进了库房,由着账房打着灯笼一路说着,分门别类的介绍,只是他一边介绍,却不见犹照有任何回应。 由于是黑夜,看不清犹照的脸色是否阴沉,账房只得硬着头皮问道:“不知犹大人想取何物?” 犹照冷冷的道:“去药房。” 账房忙道:“领命,大人随我来。” 说着,将犹照领到了药房处。 到了药房,犹照一脸冷淡的看着屋内一排排锦盒,随意挑了几盒向着库房道:“这几盒,记上,明日给仙师送去。” 账房拿着刻刀在那镜盒之下刻了几个印记,以便明日来取。 待做完了一切,犹照环顾了一下库房,指着一个大房道:“那是什么库房?” 账房一看犹照所知方向,笑了笑道:“回大人,那是府内内库。” 犹照转了转眼睛,呵呵一笑道:“你领我去看看。” “这...这不符规矩。” “带路!”犹照吼了一声,怒视着账房道。 “是...是,大人。”账房一下子萎了,急忙应着,打着灯笼领犹照去了内库。 就在二人走后不久,房檐之上猛然垂下了一个身影。第一鸣看着眼前的一排排镜盒,暗道自己是乡巴佬进了城,人家随便挑了一锦盒送与他,他便觉得人家用心了。现在这么一看,便觉得满是敷衍。 不过敷衍的是城主,既然他自己来到了此处,自然是不能空着手回去的,对于这种摆在眼前又不能全部带走的好东西,他就只有一个解决办法。 吃! 第六十六章 寂寥 本来还认为临水城主下了血本的第一鸣进到了药房之后便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比起这满架的锦盒来说,给自己那三个锦盒便像打发叫花子一样随便。 他随便打开一个盒子便是上百年的雪莲,好奇之下又打开了一个盒子,一个接一个,人参灵芝各种灵药像是不要钱一般摆在了架子上,一个个盒中均是年份与送他相差无几的灵药。 看着这一库的灵药,怕是光人参便有三十四盒,其余灵药凡是上了百年的数不胜数,一个个镜盒中的灵药传来的药香便将整个房间填的一丝空间不剩。虽然第一鸣是个贼,但是他却毫无做贼的自觉,只感觉自己像是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宝库中,即使宝库就在自己面前,但是自己却因为袋子不够大而苦恼。 连吃了两颗人参,身体中的燥热让他停了下来。会不会爆体而亡?他想着,便停下了吃的想法。 回想起那株何首乌带来的灵气,他决定暂且停了吃这些药物的想法,转而将其中每一个盒子打了开来。 他将一个个盒子打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将所有装有药物的盒子打开。 不过这么一打开,他发现自己的想法错误了,这库中虽然珍贵草药无数,却没有像那株何首乌一般年份大小的植物了。看来城主却也不是完全将他当个叫花子对待的。 盒子已然打开,他寻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专心默念口诀。 随着他进入了以神视物的状态,他随时惊了,这房中的灵气竟然几十倍于自己房间之中,粒子几乎散布于整个房间,这里面到处都布满了微微发着绿光的微小粒子。 事不宜迟,他开始修炼起来。 修炼的时候他进入了一种身化万物的境地,只觉得自身彻底溶于了天地,陷入了一种无自我意识的状态,虽然能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却不知道自己实际在干什么。他只能看见随着他法决的催动,那散布于空气中的灵气开始缓缓向他的身体内部开始流动。 那种缓流汇入了他的丹田之中,慢慢汇于他的丹田之中,又通过丹田转换成了一种柔和的气慢慢环游于他的身体四肢,不断滋养他的每一个细胞,让他觉得十分舒畅。 通过气动篇的划分,修炼之始就是练气一层,此时用来感气,随后感到气后就可以将气吸入自身用于凝练体内的气,这就到了练气二层。不过他此时只能不断的吸收灵气,不吸收便感觉不到体内的灵气流动,因而他判断自己正处于练气二层。 至于何时能达到练气三层,他心里没有一点底,他只感觉自己丹田处那个红点虽然在慢慢变大,变大的速度却极为缓慢,经过三天的修炼,竟然只是一点点微小的长大而已,原先是个黄豆大小,现在也只是一颗泡了水的黄豆。 但是他知道修炼不能急躁,要不然别人也不可能一练就是几十年而无寸进,故而他只得放下心中多余的想法一心吸收灵气。 他的那颗红点在没有身体的遮挡之后,彻底暴露在了这片灵气之中,像是一个旋转的黑洞不断吸收外面的物质。而那些灵气则像是天上的雾霾一般,慢慢从那植物中散发出来,不管他吸收得快还是慢,总能保证房间中的灵气总量没有特别的变化。 而这些变化第一鸣自然是看不见的,他盘腿坐在角落上,只能看见周围两米内的东西,在他的两米之内,有着大量灵气供他吸收,他只顾着眼前的东西,哪管这两米之外是个什么状态。 就这样吸着吸着,他猛然惊觉起来一个事情,自己好像还在人家药房之中!他急忙睁开眼睛,便见外面的天边已经发白了。吃惊之下,急忙起身将药房中的盒子盖上,往自己屋中行去。 等他悄悄地翻过了各个房间回到了屋中,发现绿儿正睡在桌上,口水又流到了桌上。 这小妮子!摸了摸她的小鼻子,他又将她抱到了床上。 不过这次没有往回那么有用,只是刚刚放下,绿儿便被惊醒了过来。 “鸣?你回来了啊。”绿儿揉了揉眼睛,哑着嗓子道。 “嗯,我回来了。”第一鸣笑了笑。 “那咱们今天去哪儿啊?”绿儿好奇道。 “去哪儿?”第一鸣一愣,他原本想是昨日晚上将洪家父子杀了便连夜逃出临水城的,没想到昨夜却发生了一些脱离预想的状况,以至于他现在也没有下一步的规划。 去哪儿呢?这是一个让他有些心酸的问题,他貌似从来就没有这么个归宿。不过没有归宿他也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从犹照与城主的对话中他知道自己无形中惹到了一个很厉害的人,虽不知到底有多厉害,但他也不想冒险等在原地。 至于手上的那个奇怪的追踪印记只能之后再想办法去掉了,眼前要紧的还是先逃去远处,那杜老大即使再急,也不可能不先过来了解情况便去追杀他吧。 不过在远遁之前,他还是有些尘事没有解决。决定之后,他道:“今天,咱们继续闲逛。” 随后第一鸣带着绿儿一阵梳妆之后,又吃了些水果糕点,等待到太阳初升时分,门外又想起了敲门声。 第一鸣知道大概是送药的来了,一开门,果然见刘已又像上次一般恭敬的站在门口。 两人必定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而刘已也还不知昨日发生了什么大事,只是微笑着为第一鸣献上灵药,随后便退了出去。 见刘已这模样,第一鸣便知洪家一家的消息大概还没传出来。不过料想也快了,不说那被他打晕的医者,便是丫鬟家丁昨天也不知道跑散了多少,估计只消人烟渐渐多了,这个消息便会在临水城中传扬开来。 没管外在如何,他带着绿儿梳妆整理过后,径直出了门去。 犹照依旧在昨日与等的位置等待,只是今日没了洪山,所以显得气氛有些奇怪。 犹照见第一鸣出来,急忙如昨日一般拱手道:“仙师今日想要何往?” 第一鸣有些意兴阑珊,摆了摆手道:“今日就不闲逛了,咱们去千渔村中看看。” “仙师,这千渔村离城中尚有七八里路,只怕路遥难行,是否需要备车?” “不需要,直接走过去便是。” “谨遵仙师之命。” 一行人就此往千渔村行去。 七八里路程并不是很远,约行了一个多小时,便到了村子路口。 一如前次所见景象,千渔村已然彻底被毁成了废墟,这次一见,并无太多异像,只不过经过了几日的太阳曝晒,村中积雪已然化了大半,烧焦的房屋露出了本来面目。 与烧焦房屋一起出来的还有那一具具被烧焦的尸体,想是那道人的原因,临水城主不敢处理,不过这些尸体便暴露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情,第一鸣道:“犹大人,不知这废墟,城主打算如何处置?” 犹照道:“回仙师,此处皆是那妖道所造的孽,城主早已想处理,不过正值大雪,处理不便,如今雪融了,想来不日城主就会下令将这废墟处理,将尸体就地掩埋。” “如此甚好。”第一鸣点了点头,向村中行去。 一路行着,裸露的焦土显示着与往日生机截然不同的死寂,但这种死寂并不是一种沉默,相反,这片毫无生机的土地上,无时无刻不在有着异响,或是闷烧的火苗仍在地上燃烧,亦或者已经亡者在身边不断的耳语,让其中的行人无一不感觉背后发麻。 第一鸣一路没有回望,径直的向废墟深处行去,不断依照这残垣断壁来寻找往日村子的踪迹,以期依据老路去到医者的家中。与上次重伤之中狂奔去找的时候不同,这时踏在土地之上,没了那些急躁,除了那心中存有的疑虑之外,也能感到一些若有若无的迷茫感。 他思考了很久很久,思考如果没有他的到来,这个村子的命运会如何进行下去。如果没有他的到来,黑娃或许会在林中整日茹毛饮血,医者或许会在村中安享晚年,千渔村的村民或许会在嫌弃和愚昧中浑浑噩噩继续生存下去。 但是,如果说是因为他的到来而导致了这些事情的发生也是不正确的。即使没有他,洪正也有机会找各种办法去安排报复医者,黑娃也可能会被北坚城拉去服役,千渔村或许也会因为某种意外而变成一片废墟。 只不过现在是因为他的到来而使得事情向此处发展了。也许这便是命运吧,他本不想到这个世界来,而这个世界的人也没有做好迎接他的准备,所以成了这番模样。 走到了医者原来的屋前,化完雪之后的屋檐下有一些黄精和药材散落在地上,而从那堆废墟中可见一只焦黑的手伸出,像根枯瘦的树枝,微微弯曲,好似正在求救。 淡去了将其拉出来的想法,第一鸣叹了口气,他再次回到了半年前来时的境况,无处可去,而这次多了一些状况,他也不能随遇而安。好在他已经成长到了一定的程度,不会再像以前一般朝不保夕。 面对未来即将到来的威胁,他决定接下来还是回去北坚城吧,那里,有着能让他持续变强的东西,也可以给他带来一些想要的东西。 “走吧。”怀着一丝寂寥,他对犹照吩咐着,拉着绿儿原路返回。 第六十七章 余事 墨尘国处于大陆中心,面积广阔,几乎等于周围所有国家国土面积的总和。这样广大的国土,自然便意为着复杂多变的地形。 就在墨尘国东北部便是一条极广极高的山脉,方圆数十里,人迹罕至,云雾缭绕,故而世人皆道其内有仙人居住,然而具体有没有仙人,没人见过。 然则如果有人能到这深山之中,便会发现山腰处有一处建筑群,其建筑气势恢宏,雕梁画栋,宛若仙家之境。 这仙境之内,房屋秩序俨然,环绕着一个面积极大的演武场而建造。演武场中正有百人在演练,其练者非枪非剑,而是宽背长柄的环首大刀。 演武场中的高台上,一人随着这大喝声一次一次的动作着,带动了百人整齐划一的训练。 几百人的大刀一齐挥舞,随着带动一片片空气流动,一时间整个演武场中风声呼啸,而配上这风声的,却是一声声极有力量的大喝,“嘿...哈...喝......” 但是,看着台下这极具气势的练习,最高台上的老人却皱着眉头,对眼前单膝跪地的中年人道:“真要去?” 中年人一头长发竖起,用绳子绑成了一马尾状,剑眉星目,脸若刀削,此时正一脸坚毅,见老人如此问道,坚定道:“掌门,神魂追踪符令已经亮起,我那妹子必定已遇不测,我需回去看看。” 掌门听了有些生气,急声道:“糊涂啊!你可知再过一个月天灵仙门就开了?你是我门内唯一一个已入先天之人,若你不去,那我门里还有何人能去?” 中年人低下了头,不看老人微微发红的脸庞,说道:“掌门,三师弟已进地级巅峰多年,近来已有气感,想来不日便能突破,待他到了先天,便可去得。” 看着这个往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弟子如此反驳自己,掌门气血便又涨了三分,狠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天灵仙门十年方开一次!那个门派不趁此机会前去增长实力?眼看我血刀门沉寂多年又有了崛起的机会,你却只想白白放掉。现在墨尘国内大派谁没有几个先天撑着?只有我血刀门唯你一个,若是你再走了,你真当别人都是良善不会来夺我祖宗基业?” “况且,你妹子纵然已经身死人手,你怎知道你去了便可为她报仇?虽然你已入先天,常人耐你不得,那若是仙人又当如何?若是仙人将你一家都给灭了,纵使你去了又能如何?不过白白送命罢了!” 中年人一听,沉吟了一阵,将撑起的一只腿也折下来跪在了地上,双手撑地道:“请掌门放心,弟子知晓分寸,必定以大局为重。此去,限期半月,只当回去探亲,若真的被人灭门,弟子心中再气,也三思能否对敌,若是不敌便回来,增长实力再去报仇。” “但若是可以对敌,弟子便将其杀了为妹报仇。不若如此,此时必成我心中魔障,日后武功定再难寸进。”说完他重重的磕了个头,伏在地上不起来。 掌门深知自己这弟子性格坚毅,既然已经说到了这步,便没了再谈的余地,心中一叹,落寞的摆了摆手,“走吧。” 说后,不待中年人反应,转身往大殿中行去。 中年人得了应允,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头也不回的转身飞奔出了山门,只见他白衣化作一抹白影,消失在了重峦叠嶂之中。 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临水城中,第一鸣正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此地。 在去过千渔村之后他便决定了接下来的方向,还是回去北坚城。 因为一个未知的敌人正在赶来的路上,他虽然杀了那洪夫人,但并非是实力所致,而是兵器优势,所以他自觉本身实力并不比那洪夫人强多少。 然而就是这样强的洪夫人也只是黄阶巅峰的实力,那么他惹上的这个天阶巅峰直接横跨了两个等级。 那又该强成什么模样?他不敢想象,也不敢肯定自己能继续侥幸在其手下活下来。 所以他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还是自身实力低下的原因。 而增强实力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两个途径,一个是通过修炼气动诀,如果真的能修炼到了气动九层,那么按照犹照的说法便可以与天阶武者一战。第二个则是通过吞食魈肉的办法,既然他能通过一只魈的肉到了如今的程度,那么便可以通过无数魈肉而达到更强的目的。 将两个方法比较一下,修炼的方法必然是行不通的,已经在充裕灵气之下感受了几天的他才刚刚达到气动二层,远远达不到第三层的边缘,而面对天阶高手起码要达到气动九层,如此大的差距不是短时间可以赶上的。 与此相比,吞食魈肉的方法便实际得多,他只需要吞食足够多的魈肉便可以达到快速增强的目的,算是一种快而稳的办法。 因而他选择即日启程前往北坚城。 不过,因为本身前途未卜,所以他们带的东西越多越好,但是带东西多了就极为不便了,有限的包裹之中只能放有限的东西,除去必要的衣服和金银外,再带些上那几株药材便几乎没法带东西了。 第一鸣对此感觉很苦恼,要是能有那传说中的空间戒指就好了,只需要有那么一个戒指就可以达到自己多装的东西的要求,那像现在,仅仅只是装必需品就已经像是逃荒的两人。 可惜,那个道人身上没有戒指,甚至连空间囊也没有。 他们只能实实在在的将东西打包起来。 打包好的衣物有光是绿儿的便有两个大包袱,他自己的更是两个包袱收拾不完。 看来还是需要来辆车才好。他想着,将那些草药也放入了一个包裹之中。 “鸣,咱们去哪儿啊?” 绿儿将包袱扔在了床上吃着水果问道,她这几天已经迷上了这种被称为苹果的食物。 第一鸣将劲装放入包裹之中,说道:“去找家。” “找家?”绿儿的大眼珠转了转,问道:“这里不算家吗?有间房子,有你有我,还有很多好吃的,和你说的家一样啊。” 将包裹进行了打包,第一鸣笑了笑,走过来摸了摸绿儿的头道:“这是别人家,咱要把这儿做家了,那城主估计会不开心吧。” 绿儿用手撑着脸沉思了一阵,苦恼道:“可是咱们要怎么才能找到下一个家呢?” 下一个啊,第一鸣叹了口气,好像自从他认识绿儿开始到现在,几乎都居无定所,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几天安稳日子,绿儿肯定是带有些留恋了,大概再走那么久便不会那么乐意了。 他道:“绿儿想留在这里吗?” 绿儿摇着头道:“不想。” 不想?这回答倒有些出乎第一鸣的意料了,本以为孩子心性的绿儿会思考一阵才说。 他笑道:“那绿儿有没有什么好的提议呢?” 绿儿又摇着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的。” 第一鸣听了这么一想,好像真是,自从认识了绿儿之后,绿儿每日好像只有吃饭睡觉,其他的便是各种学习新鲜事物,其余便没了其他项目,她没有什么人生目标,也没什么想要做到的事情。梦想? 他问道:“你有梦想么?” “梦想?” “就是做梦都想要做到的事情。” “噢...我有!”绿儿想了想,肯定的道。 真有?第一鸣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个,问道:“哦?是什么?” “唔......”绿儿看着房梁,漫不经心道:“就是吃遍每种好吃的青草!”说着,看着第一鸣认真道:“对,就是吃青草,还有各种各样的植物!” 吃货!红果果的吃货!这货可能是妖界的第一吃货了吧。不过他还没遇到过其他妖怪,所以也不知道其他妖怪是个什么模样。大概,长得像绿儿这么好看的妖怪,是少数吧。 不过,既然是有梦想的,那便有事情做了,去北坚城却是正好,只是这个梦想与他所想之事有些差距。 “你还有别的梦想么?” “别的?”绿儿将食指放在嘴唇上思考着,过了一会儿,盯着第一鸣没有说话。 那大概是没有了。 咚咚咚,正当他感慨之时,门响了起来。 “何人?” 门外传来声音道:“仙师,是小人刘已,奉城主之令,来请仙师前去赴宴。” “今日是何宴?”第一鸣奇怪道。 “回仙师,今日乃是锄奸宴,因奸臣洪山伏诛,城主大喜,故想要举城共庆。特来邀请仙师赴宴。”刘已的话语中止不住的惊喜。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你回去复命吧。” “遵命。” 刘已复命而去。 待到第一鸣完全收拾完了,只见自己的几个行李收拾成了四个大包袱,还有五六个锦盒堆在一起。看天色已经晚了,便停下手来,换上道袍,准备前去赴宴。 大概,这是他最后一次参加这个晚宴了,他在临水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进行处理。处理完毕之后,便可以了无牵挂的前往北坚城了。 第六十八章 将行 还是那身黑色的道袍,还是夜雨楼,只不过这次天气变得热了不少,楼中门皆卸了,迎着清风,第一鸣在众多臣子的注目之下,径直来到了次坐之上。 “仙师上座。”昌正还是那副笑脸,邀请着第一鸣坐下。 第一鸣自然从善如流,入了次坐。 待众人坐定,第一鸣才发现这次坐在自己右侧首位的人变成了贾章,只是贾大人的脸色较上次来说更差了一些。 结合洪山之死,自然不难猜出他这样的原因。 不过第一鸣也不会去管这没有多少联系之人的感受,便闭目养神了起来。 不一会儿,侍女们端着各式水果珍馐上了宴席,为所有人满上了酒。昌正见状,举起杯来,笑道:“诸位请举杯。” 待众人举杯,昌正又道:“今日,正是我城中大喜之日。诸位臣公皆知我临水城中有一大家,人丁不兴,势力却极大,其兄掌军,其弟掌民,沆瀣一气,将我好好一个临水城弄得乌烟瘴气!我还闻这城中竟有‘洪氏不出,城令不行’之语。当真无父无君!没错,我说的就是洪山洪正兄弟。” 说着,他眼中刺出一道精光一扫下座之人,寒声道:“我还闻,这城中竟有不缴税收转送洪家之事?当真我昌正的刀不利么?” 座下的臣子们被城主这一眼扫的噤若寒蝉,一声不吭,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平素笑嘻嘻的城主怎么今日露出了如此模样。有几个却是如此去巴结洪家的当场便有些坐不住了,两腿微微发颤,准备随时上去求饶。 不过昌正并未继续深究,而是转了一副模样,朗声道:“好在,我城中来了仙师,为我城中除了一害。再此,我等当一齐敬仙师一杯。”说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座下的人一看,急忙跟着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搞不懂昌正这回卖什么关子,但是已经决定即日启程的第一鸣举起杯来将酒喝了,洒脱的一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昌正见状点头笑了笑,又道:“洪山虽然可恶,却也是因我之失,若是我能早日发现,城中事物当不至此,故洪山之罪第一,我昌某人之罪便是第二。” 这帮上座的人今天都蒙了,暗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对城主之变惊讶的同时,又不能落下城主面子,一时间没人带头,气氛有些微妙。贾大人敏锐的感觉到了事情不对,脚下一用力,就要起来为城主解围,然则还未等他站起,他便发现自己晚了一步。 平素最没有存在感的刘已刷的一下站起了身,大喊道:“城主无罪,皆是我等之罪!”喊着,跑出座来跪着道:“城主日理万机,整日深居浅出,全靠我等了解城中之事,一时不查,皆是我等未尽本职之过,如何能是城主之罪?要罪也是臣下之罪。”说完,重重磕头在了地上,大喊道:“臣下有罪!” 昌正本以为会是贾章或者犹照出来说话,没想到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刘已,此时听完他这一番话,不禁暗道自己居然埋没了这么一个小人,真是不该。 他的想法自然没人知道,在座的都是打工的,见到刘已如此,反应快的立马就出列来接上说臣下有罪,反应慢的见状自然也跟了来跪下。 待到犹照与贾章也伏在了地上,便只剩第一鸣与昌正还坐在位上。 仿佛一个与此情景无关的人一般,第一鸣丢了一颗葡萄进入嘴中,饶有兴趣的看着上座昌正。 其实在他打量昌正的同时,城主也在关注他的神态,只不过在没看出什么之后,他便停止了这个动作。 “呵呵呵...”昌正笑了起来,语气轻松道:“都干什么呢?起身起身,今日正是喜乐之时,做这番姿态小心惹得仙师笑话!” 跪在地上的众人一听,齐刷刷向领头的刘已犹照与贾章看去,见三人闻言起了身,于是也一个接一个站了起来。 待众人坐下,昌正满意的一笑,举起杯来,向众人道:“即使大家都有罪,那便再行自罚一杯。” 眼见昌正又是一杯酒下肚,所有人都端起了手上酒杯。 转眼到了第三杯酒,昌正举起杯了,发出了与其肥胖身躯不符合的洪亮声音道:“这第三杯,即是庆祝我城中除一大害,又为一个不情之请。” “仙师。”昌正向第一鸣举起了杯,等他举杯应答,才道:“虽我城小民寡,方圆不过千里,座下民众不过百万,但作为一城之主,今日,我依旧想要请求仙师留下,护我一城之民,为我临水护城仙师。” 第一鸣举着杯,面带着微笑看着昌正,心里急速回转着他的意思,他自然不会相信这胖城主是真的想要自己留在此处,相反昌正巴不得他快些离去。至于为何会如此反应,大概是想要欲擒故纵,赶自己走了吧。 他笑了笑,将杯放下对昌正一拱手,笑道:“多谢城主好意,贫道早已说过,此番只为了却尘事,尘事一了便回山野,眼下尘事十去八九,即日出发,再当不得此大任。” 昌正端着杯脸上笑意一滞,忍住了心中喜意,将压成惋惜状道:“如此,真是可惜啊。” 他接着叹道:“恨不能随仙师去啊。也罢,此杯,便作为仙师的践行之酒吧!”说完,不等第一鸣说话,站起身来,领着众臣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第一鸣见状,暗道自己真是讨胖子嫌了,不过他也不再意,喝了酒,厚着脸皮道:“多谢城主,多谢在座诸位。不过,贫道尚有一事,还需要城主一助。” 昌正听了心中咯噔一下,深怕又出什么幺蛾子,干笑了一声,“何谈助字,仙师有事只管吩咐。” 第一鸣看城主脸上不情愿模样有些想笑,强忍下来后道:“小事而已,贫道受一个故人之托,要我帮忙照顾他之临水家业,没想到我来后发现这家业已被人夺取。眼下故人已经不在,家业已失,贫道已无颜面再去面对故人。” “闻得那洪家恶少抢夺临水药堂之时,药堂中几个伙计忠心耿耿,念其所作所为纯良,本想代为照顾一番,然则眼下我将归山,势必没了机会,现想请城主代为关照一番。” 昌正听了这一席话恍然大悟,他说怎么洪山才接触道人不过几天便惨遭灭门,原来是因为这层关系。如此他就不再奇怪了,以修真者强大的实力和怪异的脾气而言,第一鸣如此作为还算是轻的,当下还觉得第一鸣有些不错,他连忙应道:“何谈关照,即是仙师说了,那便做就是了。犹照。” 犹照应声出列,“属下在。” 还没等昌正吩咐,第一鸣忙站起身来道:“城主且慢。” “仙师还有何吩咐?” “城主,此时,还是贾大人去办更好。”说着,眼睛一瞟贾章。 贾章这两日本来就已经担惊受怕了,此时被这煞星一盯,心中一突,深怕自己做错什么惹得这人也来灭自己满门。等城主叫他的话一出口,急忙起身应道:“属下在。” 昌正道:“既然仙师点名要你去办,你就去罢,办得妥当些。” 贾章应道:“遵命。” “嗯,退下吧。”昌正挥手道,说完,脸上又堆起笑来问道:“仙师可还有什么吩咐?” 他这话本是客气的话,没想到这么一问第一鸣又站了起来,让他脸色一变。 只见第一鸣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尘事已了,本想明日就不再叨扰城主,但念及行囊颇多,还望厚颜向城主要辆车架,好带着东西回山。” 昌正听后,脸上由阴转晴,笑道:“还以为是何大事,只是车架而已,明日一早,我便着人将车驾送着仙师门口。” 被敲定了明日即走第一鸣也没什么表示,举杯称了谢,便不再说话了。 昌正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又举起杯将晚宴进行了下去。 第一鸣宴中起身,敬了昌正与犹照二人一杯,又敲打了一番贾大人,料想其必定会尽心尽力,便借收拾行李,辞别众人回屋去了。 夜里,第一鸣又做了一回梁上君子,将城主药房中的灵草收刮了一番,也没在意这偌大一个临水城库居然没人看管,便回了屋中。 第二日一大早,门口果然如约送来了一辆马车,这马车自然比不上城主那辆玄铁马车,不过样式倒也极尽奢华,由一头枣红马与一头黑马拉着,颇为用心。 第一鸣将收拾好的东西大包小包放入了车驾中,拒绝了城主给自己配的马夫,让绿儿上了车,向城外驶去。 这是他第一次驾驶马车,也不顾及身份,坐在车轩上,驾着车便上了街,马车在他手里便像有了方向盘,笔直的向城外行去。 这一次,再也没了跟随者,也没人送行,一路顺畅的来到了城门口。 让第一鸣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一个送行的人,那就是贾章贾大人。 第一鸣下了车驾,看着眼前昔日的贾大人,不禁轻笑起来。“大人这是?” 贾章被太阳晒出了大汗,终于见到了第一鸣,听到他的话,没有回复,反而鞠了一躬道:“到了此处,仙师便不必如此了。小人昔日没有眼界,得罪了仙师,还坐视洪山夺了仙师家业,罪该万死,特请仙师原谅。” 第一鸣心知贾章这是完全认出了自己,自然也不再掩饰,冷笑道:“你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 贾章一听,心中一跳,身子弯到了一个锐角,说道:“在下罪该万死。” 见贾大人如此模样,第一鸣觉得也不好敲打过分,便沉声道:“也罢,你且尽心做事,日后我还会回来,若是发现你怠慢了那几个伙计,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贾章闻言急忙点头称是。 第一鸣见状,笑了笑道:“那便如此了,你回去罢,天气却是怪热的。” 没想到贾章却没有马上回话,而是继续道:“在下还有一事相告,那洪正的夫人想来仙师已经交过手了,此人还有个兄长......” 没等贾章说完,第一鸣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不用说了,我已知晓,如此便了,希望后会无期!”,说完跳上了车,驾着马继续往城外行去。 贾章看着远去的马车,怀着一半未说的话,总想说点什么,没想到一到嘴边,变成了一声轻叹。 唉。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