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离婚时》 第1章 结婚了没 愚人节那天,姐姐陆甯跟我说了个秘密,她出轨两年了,爱信不信。 我半开玩笑的说,那你可悠着点,出轨可是个技术活,你要没东躲西藏一辈子的本领,就趁早踢开姐夫让心欢上位,这样你还可以分他一半财产,还可以到处玩儿男人,更免了你东窗事发的后顾之忧。 陆甯愣怔在我够歪的思维里,一句话也没再说。 姐夫虽然模样不够帅,但顾家又会挣钱,对陆甯温柔体贴,是他人口中爱老婆怕老婆的好男人。 况且对陆甯还一见钟情,苦追几年才修成正果更是对她宠溺,知道她怕疼,说不要孩子就不要孩子。 但再无底线的纵容也该有个度,不足以成为一个女人玩火的筹码。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没想到,一星期后,兔子果然咬人了。 陆甯提离婚要了一半银行存款还不满足,居然打起了公司股份的主意。 姐夫一下就炸毛了,随手丢出十来个不雅视频,全是陆甯跟不同男人的激情演出,整的她哑口无言。 婚照离,财产一分不给,姐夫当场就把她撵出了家门,连买的奢侈品都不许带走一件。 逼得陆甯在外住了一星期酒店,我找到她的时候,憔悴的让人唏嘘。 这结局其实在如今的社会太常见了。 一般而言,女人出轨,一定会离婚并且一直被骂,甚至千夫所指,而男人出轨,往往都会被原谅,过几年就好像过去了一样。 恶俗的社会就是这么现实。 不说别的,就男人出轨走肾女人出轨走心这混账话,就能毒害多少人。 事已至此,陆甯反正也不在乎。 可我妈钟女士就不行了,那些爱说三道四的街坊大妈,惹得她整日整日的跟我叨叨。 刚挂了电话,办公内线电话就call来了,hr说中创那边的人要跟我谈谈。 我客气应下,心里不免有点紧张。 公司有了被并购谣传那天起,我就整合了客户资源,迟迟没动,是因为前姐夫给了点内部消息。 暗中观望“中创”跟“新达”的几次角逐下来,我更偏向于中创。 所以我在等。 最后中创是拿下来了公司,但三个月过渡期,随时出现双选。 会议室里,除了原公司人事经理杜姐,还有中创派来公司接洽过渡的负责人,丛逸。 他穿着一身黑西装坐我正对面,眉峰轻蹙,立体的轮廓上两片薄唇抿着,面上神情沉稳淡漠,一双黝黑的眼睛凝在我身上,却将所有情绪隐藏在眼眸深处。 我心一惊。 这种强烈的身体应激反应,熟悉又陌生,可怕! 杜姐一本正经的问我各种问题,我都回答得简单明了。 快结束的时候,丛逸才用干净微沉的声音,问,“结婚了吗?” “结了,”我诚实的回答。 杜姐一愣,问我什么时候的事,我笑着说几个月前。 会议室里瞬间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丛逸目光犀利的看着我,出声道,“什么时候要孩子?” “两年内没计划。” “嗯。” 嗯了之后,起身离开,丢下我跟杜姐巴巴对望,一头雾水。 第2章 男人都好面子 走出办公室已过了下班时间,我给江路飞打了个电话,开着车往江风雅居赶。 a市的周五堵车堵得特别厉害,到了那都七点了,下车却意外看见江路飞的车就停在隔壁,扫了一圈,才见他蹲在那棵老黄角树下抽烟。 我过去拍了怕他肩膀,问,“你怎么也来了?” “妈给我打的电话,”他弹了弹手指上的烟,没什么表情的说。 “那我刚给你打电话怎么不说?” 江路飞只咬着烟屁股,笑。 我气,“她叫你来你就来,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听话?” 江路飞无奈的挠了下头,推着我往楼上走,刚到门口,就听见钟女士的声音,压抑又愤怒。 “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亲亲我我,你不嫌丢人我嫌。” “嫌我丢人,那你别管我啊,我不是陆放任你摆布,更不是你的炫耀品,如果说我有错,错就错在不该遗传了你骨子里的那点东西。” “啪”一声响,屋内瞬间安静了,但只一秒,又炸开了锅。 我捏了捏眉心,扭头问江路飞,“还进去吗?” 江路飞面无表情的说,“去,这样吵下去左邻右舍该投诉了。” “切,就你好心,看待会儿火烧不死你,”我嗤笑他。 江路飞对此十分嗤之以鼻。 我跟陆甯其实是双胞胎,但我们无论是性格,样貌,气质都相差非常大。 人家陆甯那是完全遗传了钟女士,五官精致,身材纤细,聪慧过人,仿佛天生就为了讨人喜欢。 而我相对来说就很普通了。 围在我身边的也总会夸我漂亮,但我心里有数,脸蛋不及陆甯惊艳,身材不如她苗条,完全没陆甯那种让人见之不忘的容颜。 聪慧就更不说了。 陆甯以优异的成绩上的是有名的国际大学,而我只在国内一所三流大学勉强混了个文凭。 作为教书育人又很中国式教师的钟敏琴教授来说,是真的不大喜欢。 尤其对我跟初恋分手后,瞒着她跟刚认识六十六天的江路飞闪婚,意见非常大。 每次见面他总叨叨,我也总听之任之。 进屋后钟女士果断把心思放我跟江路飞身上了。 孩子,收入,成了她的爆发点。 江路飞的父母去世早,从小跟爷爷长大,又居住在老家a市下面的小县城,老人年纪大了,将来孩子谁带?养个孩子需要花多少钱? 钟女士就像未雨绸缪般胡搅蛮缠。 我跟江路飞一边左耳听右耳出,一边口舌干燥的安抚,折腾到晚上十点。 江路飞借买夜宵出门抽烟透口气,我看了眼蹲在阳台抽烟的陆甯,走了过去。 在她旁边坐下,看着二十几层楼高的夜空下万家灯火,霓虹的街景,嘈杂的人群,感叹道,“还是小时候好。” 陆甯很不屑的冷笑了声。 面对陆甯,我总觉得了解,又疏离。 “男人喜欢漂亮的女人都是好面子,觉得带出去脸上有光。” 陆甯漫不经心的吐着烟圈,又说,“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才是男人心中理想的婚姻。” 我吃了一惊,“姐夫他……” “高北文就是他妈个伪君子。” 她冷冷的骂了句,然后散漫的咬着烟屁股,烟灰顿时掉了一地。 随之就是不耐烦的问我,“你跟江路飞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我敷衍道。 “男人贪新鲜,都不可信,自己多张个心眼吧。” 她把烟头往地上一扔,起身往里走,我喊住她,“姐……” 她回头,朝我笑得像空旷原野上一朵孤寂的玫瑰,美得刺眼,音色清冷又淡漠,“对我来说,爱不到心所想的那个人这一生哪儿哪儿都不好。” 我愣住。 那个人的名字,适合烂在肚子里。 第3章 把我当工具 回到台北城已过了午夜十二点。 这里是我跟江路飞婚后买的房子,两室一厅,七十多平,不算大但布置的还算温馨。 我困得真不开眼,还是等江路飞洗完澡,再把我两的贴身衣物搓洗干净后才睡。刚躺床上,一只手就搭我身上胡乱的shan风、点、火,迫切的调调,目的性很强。 我伸手阻止,耳边却响起江路飞闷闷的声音,“今天是周五…” 我懒得说话了,索性抬手搂住他,进全力配合。 夫妻间的事,我跟江路飞有个不成文的默契,一周一次。好在因为我的纵容,江路飞可以按照自己的兴趣和爱好发挥,想怎么尽兴怎么来。 结束后,江路飞喘着气说,“我今天把婚假请了。” 我睁开眼睛,倏地一下坐了起来,盯着江路飞看了半响却不知道说什么。等我真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背对我的人已经进入了酣眠。 半月前,江路飞以一周年到来之际要求把婚假休了,而我因为公司变动不宜请长假耐着性子哄了他一周,哪怕搬出今晚钟女士的现实论,他也丝毫不肯让步,只一句“你不请我就一个人去大理浪,到时别后悔”。 事实证明,别妄想一个有点硬脾气的理工男会对女人体贴服软,一旦他站了理,固执起来,谁也扛不住。 我弱弱一声叹,这哪还是第一次见我紧张的手不知道放哪儿,脸红得眼乱瞟,脚不停抖啊抖的男人啊。 看着背对我的身影,睡如弓,似赌气,似委屈,搞得我总觉得亏欠了他几辈子的恩情似的。 其实并非如此,江路飞只不过是喜欢用这种姿势逃避事后的chan、绵罢了,结束了就及时抽、离,是他的床品。 看上去,他更像是把我当工具。 可说来说去,也是我活该。 当初初恋把我当公主宠,我却因钟女士嫌他比我小而果断分手,奈何人小迷弟拿得起放得下,几次醉酒哭着挽留无果后,眨眼就领了个人见人爱的瓷娃娃在我面前嘚瑟,显摆。 我顿时就垮了。 女人呐,都有个通病,自己不要的转手就落她人手里,心里滋味只能自行体会。何况四年的感情,不可能没在心里留下点什么,当初闹分手的时候想的都是缺点,过了些时候,又能想起他的好。 人生的第一次果断换来的是无尽的后悔。 但我怂,撬人墙角的事,我天生不是那块料。 一晃两年过去,周边同龄的陆续开始谈婚论嫁,连比我小两岁的表妹都挺着肚子送来了请帖。 这下钟女士开始不淡定了。 在偶遇损友李叶醉酒强吻我的画面后,思想传统的钟女士就把那种不淡定推向了极致。 别人介绍的我不想去看,自己找又找不到,面对钟女士担忧的眼神,我一个头两个大。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叶居然敢闪动我去某探上划,理由无非两点,第一洗刷我跟她tt的冤屈,第二碰运气,在这个速食爱情速食婚姻的时代下,只要眼缘对了,一个不小心分分钟就能把自己给嫁了。 我本身对爱情和婚姻没有那么着急,但身边环境却影响了我,耐心和时间仿佛都不允许我慢悠悠的再去认识一个人。 抱着划一划不行,交个朋友也不错的想法上了某探。看了好几个,都没看的过去的,第七个的时候,终于锁定了江路飞。 脸型长得可以,五官好看,就是有点呆。 30岁,比我大五岁,还同一个城市。 大型it公司研发主管,月入两万往上走,无房但存款购付首付。 …… 关键如李叶说的,江路飞父母都过世了,跟他结婚起码少了一点,那就是婆媳关系。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我闭着眼在屏幕上划了一下,睁眼就惊喜的发现跟他匹配上了。 加了微信,见了面,我才知道理工男有多实在。 实在到他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你长这么漂亮还来探探找对象,不会是骗人的吧?” 我逗他,“知道我骗人你还敢来,是不是说明你甘心上当。” 他居然点头!!! 随后才说,“我爷爷觉得你面善,是个好姑娘。” 坐我身旁的李叶一下就笑喷了,问他为什么觉得漂亮的女人会骗人,没想到江路飞一本正经的说是张无忌的妈临死前给所有男人的忠告。 我跟李叶傻愣愣的对望了好一会儿,悄悄拿手机百度才知道殷素素的原话是:不要相信漂亮女人说的话。 可能是没遇见过这样老实巴交又可爱的人。 我竟然冲动了。 用李叶的话说我就是脑抽才会迅速跟他确定了关系。 相处中他真诚,孝顺,不油腔滑调,也不阿谀奉承,很快就攻下了我的心里防线。 但他是个恋爱白痴,约会除了吃饭,就是压马路,逛公园,连看个电影还是我主动约得他。 看的是前任三。 电影里那对好基友因小事跟女友分手,还拒绝挽回,死不认错的行为一下就牵动了我神经,扭头朝江路飞说了句“分手的都是傻、逼”。 也不知江路飞是不是会错了意,顺杆就往上爬,“不分手就结婚吧。” 那样的情景,曾经的心情,我竟只想了一秒,就答应了。 接下来,一起去旅行,拍婚纱照,领证,就像走程序。 第4章 蜜月里生猴子 经一晚上的挣扎,我还是妥协了。 跟江路飞的婚姻是零感情基础,起步就比别的夫妇迟了一截,再不趁机弥补,除非我不想跟他过,可我不真心跟他过,干嘛跟他结婚呢? 还有,我万万没想到中创委派过来的负责人会是丛逸。 其实那天看见丛逸的时候,我就知道在这个公司我应该干不长了。 因为我俩打小不对盘,说是死对头都不为过,当初他追陆甯我没少给他使绊子,可以说是他感情路上的绊脚石。 从小到大,丛逸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陆放,你给老子等着。 清早,起床见江路飞收拾行李,我头一次在他面前耍起了小女人的姿态,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对着行李箱一阵乱踢,箱内杂七杂八的东西瞬间被颠簸在地上。 江路飞微微一顿,抬起头,眼神警惕且什么都不说,低头捡起被踢散的衬衣,狠狠的捏成一团,塞进箱子。 我又踢,他又捡。 好几个来回,江路飞铁青着脸,一把拽住我脚,有些不悦道,“干什么?有病啊?” 我翘了翘嘴角,笑,“对,就是有病,你走了我立马就会病入膏肓。” “切,”江路飞不以为然的嗤了声,冷扫了我一眼,脸上的表情相当不屑。 “真的,老公,你信我。” 这是我第一次称呼他“老公”。 江路飞刷的一下僵住,眼眸中瞬间像炸开的烟花,绚烂夺目,整个人傻傻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吃吃的笑,伸直腿用脚尖轻轻的踹他,半真半假的说,“相思病听过没有?” 他点头。 随即又结结巴巴的说,“才…两个…礼拜,不至于吧?” “那只能说明你根本没把我放心上。” 我佯装生气的把脚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恨恨的说,“亏我还想跟你在蜜月里生个猴子,没想到你心里压根就没我,要你这样的老公……” “啪“一声。 江路飞单手重重的压盖住箱子,直起身朝我扑了过来,用我们从未有过的姿势吻住了我的嘴。 和从前不一样的接吻,敷衍变得有些痴缠,我下意识的拽紧了江路飞的t恤。 “再叫一遍,”声音在我耳边呢喃,带着不可置信的兴奋。 我被这突来的男、性、荷、尔蒙冲击的脑短了路,“哪句?” 江路飞闭眼,咬牙,骂了句,“妈的,女人的话果然不能信。” 睁眼抱起我直接塞进了床上,然后用男人的力量逼我一遍一遍喊他老公,而他也一遍一遍回应着我。 意乱的时候,我想起,他也是从来没叫过我老婆。 第一次情浓在阳光里,我看着江路飞流着汗抱住我喘息,看着他事后像个孩子一样扬着嘴角。 两个人,终于亲昵的像对情侣,像对步入正轨的夫妻。 …… “老婆,”江路飞的手在我脸上一下一下的抚着,到有那么几分缱、绻的味道,接下来说的话却是,“我订了晚上下午四点多的机票,和两晚大理的酒店。” 我,“………” 气的牙痒痒,忍不住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江路飞皮糙肉厚,被咬一口眉都没皱一下,而是紧紧抱着我,在我身上胡乱的拱呀拱,讨好意味十足。 “马上退,”说着,就准备翻身下床去拿手机,被我一把拉住,“现在退扣的手续费太贵了,那些钱都可以买好几只口红了。” “没事,退了口红也照给你买。” “你钱多是吧?”我瞪他。 江路飞无奈的看着我,我气的又咬了一口他肩膀。 他只笑,傻气直冒。 男人果然在床上像狼一样,完了就跟猪一样。 最后,为了不给航空公司做无谓的贡献,我让江路飞先去大理,周一我请了假坐连夜的飞机过去。 飞机起飞前的几个小时,江路飞突然变得很粘我,坚持带我去商场给我买了好几支口红和几身夏装,害怕我在家没吃的,又带我去超市买了酸奶和零食。 排队结账的时候,江路飞想起我喜欢喝有味道的饮料,又折身回去给我拿饮料,我一个人无聊的排着队,四处乱瞟,却敛住一抹熟悉的身影。 一个转身,看清脸庞,我心中犯愁——真是冤家路窄 不是丛逸,又是谁。 此刻他正嘴角弯弯,大胆的看着我。 笑意中平添几分使坏的前兆。 对视几秒,我率先移开。 第5章 老相好叙旧 “那是你老公?” 突来一股热气横扫我耳畔,吓得我全身骨头发麻,扭头。 我的个乖乖。 一张俊脸答我肩头,距离我不过五公分。 我望着他。 他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盯着我,像是戏谑。 “对啊,丛总。” 我轻笑着抖了抖肩,稍退一步。这地儿毕竟是公共场合,人多嘴杂,说不定还有熟人进出,凑这么近成样子么! 没想,丛逸忽然伸手拽住我胳膊,狠劲儿一扯,我一个小鸟依人状扑入他怀里。 “干嘛!”我没好气的挣扎着。 就知道这人再怎么装成熟稳重,骨子里还是个不折不扣的二流痞子。 “老相好,叙叙旧,能干嘛!” “谁跟你是老相好了,认错人没关系,乱说可就不好了。” “都同床共枕了,还算不是?” 我心虚,“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眼瞅着江路飞快选好了,我心急的两手瞎甩,跟拨浪鼓似的猛摆动几下,稍稍送了一点,我就本能的想撒腿跑。 哪知道,刚迈出脚,后衣领就被拎住了,一个踉跄回到原地,我开始脚踢脚踹,愣像个小孩子耍赖,撒泼一样,瞎折腾。 “看不出,认识这么些年,你还是个犟脾气。” “我脾气犟不犟,跟你有什么关系。” 丛逸稳稳揪着我,控住我摆动的双手,俯首下来看着我脸,轻声说,“跟我没关系是吧,要不要我提醒你当年做了什么,才会导致我有家不能回,飘在国外怎么活的,嗯?” “丛逸!!” 我也板累了,也烦透了,江路飞是个一根筋的直男癌,要是被他撞见我跟别的男人这样拉拉扯扯,好不容易有点进展的婚姻立马被打回原形。 好巧不巧,我抬高的音量瞬间吸引了隔壁收银台前一手牵着可爱小女孩,一手拿手机正付款的女人,她回头,惊讶的嘴型足以塞个鹌鹑蛋,“丛总,陆放?” 我僵住,讪讪的笑,“嗨,晓燕,好巧啊。” 冯晓燕现在应该算是丛逸的秘书了吧。 她有些俱意的看了看我身边的人,再看了看我旁边的推车,了然的笑了笑,“是很巧,昨晚杜姐还问我知道不知道你结婚的事,正打算向你求证呢,没想到就遇见你了。” “啊?” 我怨气冲天的仰头看了眼秒变成高冷的男人,抬手在他腰间拧了一把,想提醒他松手,不曾想,这货不做任何表情,反而箍得更紧了,英俊的眉眼更显得有些凛冽。 高冷两个字,足以形容这货此刻的装、逼。 “看来我也不用求证了,记得请我吃喜糖。” 说完,不等我解释,冯晓燕指了指不远处的电梯,说,“好了,我赶着时间带孩子去游乐场玩。” 她左手轻轻带动了下小女孩,细声细语的说,“可可,跟叔叔阿姨说拜拜。” “叔叔拜拜,阿姨拜拜,”小女孩甜糯糯的声音,向我们挥舞了下小手。 “拜拜,宝贝。” 身边的这尊大佛不吭声不吭气,全当死人存在,我只有抱着歉意冲冯晓燕笑了笑。 冯晓燕也不在意,笑的明媚,拉着粉嘟嘟的小可可转身朝电梯走去。 我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心里一酸。 这离了婚的女人,当爹当妈挣钱养家,还真不容易。 冯晓燕算是这个公司唯一跟我较亲近的同事了。 因为我们是校友。 公司原先的领导脾气暴,做事全凭心情,会为人处世的都成了他心腹,像我这样不喜欢抱大腿又不拉帮结派的,经常弄的自己孤立无援。见我被骂多了,她就会隔三差五旁敲一下我。 而且我亲眼目睹了她离婚时的艰难处境,那种想要孩子又不能给孩子更好物质条件的崩溃样子,残酷的说明了已婚女人家庭事业不能两全的现状。 想到此,我不满的瞥了眼身边的人,“拽什么拽,对一个小孩子有必要摆着一张臭脸么,说句拜拜会死啊。” “再说你老公就来抓包了。“ 一经提醒,我立马弹开,离丛逸起码五步之遥,丛逸带着嘲笑的扫了眼我身后,一如既往的吓唬我的畜生样儿,“今儿没空,下次有空了约你老公喝酒。” 我不得不出声了,“滚。” 在丛逸刚转身之际,江路飞就捧着几瓶茶π和椰汁丢进购物车里。 他问,“刚跟你说话的男人谁啊?” 我挽着他胳膊,答,“信用卡推销的。” 江路飞将信将疑,然后我提到偶遇了冯晓燕跟她女儿的事,才打消了他的疑虑。 我跟江路飞迟迟没要孩子,就是因为我目睹了冯晓燕离婚争孩子后真心实意跟他摆明了想法,才说服他劝导爷爷不用急着催生的想法。 …… 送江路飞去机场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不踏实。 但我把这归结到了丛逸身上。 如果说跟初恋分手是后悔,那么当年栽赃丛逸,就是后怕。 打小丛逸接近我就是为了缠陆甯,到了青春期后,那些吸引女孩注意的手段被丛逸发挥到淋漓尽致,经常惹得陆甯噩梦连连。 要不是陆甯哭着我跟说她快得神经衰弱症了,我才不会招惹丛逸。 要不是好说歹说拿他没撤了,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但我没想到,丛老爷子会一怒之下将自己的宝贝孙子流放国外好几年,愣是不允许他踏入国门半步,就连过年都从未开过恩。 我从小就知道,丛逸那混蛋,空有一副好皮囊,外表热情内心冷漠。 小小年纪,在和平街是出了名的心毒之人,有的时候对“执迷不悟”之事,冷血的很。 他要是对当年的事,怀恨在心的话,我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只能默默祈祷,丛逸脑子被狗坑过,忘了那茬才好。 第6章 把门关好 周一上班,我到公司第一时间登录oa申请了休假,起身去冲咖啡的时候,见茶水间挤了一堆人,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 “赔偿是不少,可这说得好听点是主动离职,难听点叫辞退,想想还是不甘心。” “可不是,哎,你们说我们之前讨论的那些她到底偷听了多少啊。” “谁知道啊,之前公司没几个跟她关系好的,搞半天是抱了这么大一粗腿,怪不得装得起清高,嘴巴跟上了锁似的,连冯秘书……” 我一进去,声音戛然而止,连带着扎堆人都迅速散了,边走边嘀咕,我也听不清。刚打开水龙头杯子还没来得及沾水,杜姐一个猛冲进来弯腰对着下水槽吐得哇哇响,处于同事的关心,问了句才知道她居然怀孕了。 将近四十了,有个儿子好像读高一了,还要二胎? 但谁愿生愿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也没做细想。 刚回到座位,又被营销总监叫去了。刘总很少用这种“和颜悦色”的语气跟我说话,“小陆啊,你把这些客户资料细细看一遍,不清楚的地方随时可以问我。” 看着资料上关键字眼儿,我有些懵,“刘总,这?” 我主要负责策划部分,营销那点资源主要是高北文看在陆甯的面儿给我的额外收入,而此时摆在我眼前的这些资料大多是公司重要客户,因为刘总监跟何总关系好,一直捏他手里。 刘总监吸了口烟,瞥了我一眼,“下周我就走了,经请示丛总,这些客户暂时移交给你。” 我一点也不吃惊,刘总监这人业务是不错,但公司并购重组,何总离职,作为心腹的他肯定也会跟着另起锅炉。 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的把手里的资源也给倒出来。 刘总监狠狠吸口烟,对我半真半假的笑笑,“看你请婚假了,恭喜啊。” 我道谢后,不情不愿的捧着一堆烫手山芋走出了刘总监的办公室,无意扫了圈办公区,发现好多窃窃私语的人,时不时偷瞄我一眼。 终于发现有点不对劲儿了。 我心里似乎明白怎么回事了,可我已经请了假,也有离职的打算,所以就不在乎了。安心的订好机票截图发给了江路飞,接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向往着长假旅行。 没想到临近中午,一则通知,整个办公室都沸了,包括我在内。 丛逸作妖了。 他把我直接调去做他的秘书!!! 我发愣几秒,攥紧了手。 明明知道我跟冯晓燕之间的关系,还这么做,真是够损的。 此时我身上仿佛插了九把刀,一口气下不去,也上不来。 吸了好几口气,我才站起来走去丛逸办公室,杂七杂八的眼神到处打过来,而秘书位置空无一人。 推门就看见丛逸在那里浏览文件,穿着合体西服的他,彻底告别二流痞子的模样,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夹着钢笔,像个务正业的人。 心眼小的人,怎样都白搭了那副好皮囊。 听见声音,丛逸万分不爽的抬起头,皱着眉头,“把门给我关好。” 我憋着气,哐当一声关了门,转身,他又说,“把质疑先给我吞回去。” “丛总…” “把委屈的表情也给我收起来。” “……”真想骂人!! 真搞不懂,这几年里眼前的这个祸害到底经历了什么,德行怎么变得这么难以捉摸,变化无常了。 就像换了人格分裂症一样。 终于。 第7章 记得穿漂亮点 丛逸直视我的脸,死死的盯着我,冷冰冰的说,“说,什么事?” 我深呼吸,“我拒绝。” “拒绝什么?”丛逸装着听不懂,继续装、逼,“话给我说完。” 面对丛逸,我总是束手无策,语无伦次,就像个打了败仗的士兵,“谁年轻的时候没干过荒唐事啊,丛总,何必要逼我呢?” “逼你?” “不是吗?” 我迫切的想表明态度,“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出了这门就立马离职,总行了吧?“ “不行,”丛逸一口否决,看我的眼神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拜你所赐,我离开a市八年了,如今刚回国,又刚到这公司,没可信可用之人,总部给的时间又有限,秘书这个岗位如此特别,换了别人,我不信任,也没你那么了解我。” “……”你大爷的,姐姐我哪儿了解你了。 再说,你也不见得真信任我呢。 丛逸的声音压得很低,嘴角嘲弯,“不过话又说回来,半个月婚假你是出去潇洒了,我却要为了站稳脚跟在这个错失了好几年的城市里打拼,怎么想怎么都不爽呢。” 看看,果然狐狸的尾巴暴露了吧。 “随便你,出去我就提辞职申请。” 我知道,此时此刻和这混蛋好好沟通交流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低低的丢下一句您爱咋地咋地便想出门。 “我一直在想,你给刘同解决的那几笔单子,可以让你在局子里蹲多久?” 我听得心头直打颤,不管给人打工还是自己单干,哪有什么干干净净的人?可非要摆到台面来,事情铁定不简单了。哪些单子,刘同只需把责任推脱到我一人身上就可以相安无事了。 可我不行,我会玩完。 因为我是直接负责人。 刘同是我领导,他吩咐的,我没拒绝的权利。 说来也奇怪,我一个搞策划的,时不时的就被姓刘的安排跟进一些棘手的工作,为了不被天天穿小鞋,但凡有办法解决的,我都会按上头的意思办。 我转过身,有气无力的说,“丛逸,我有没有说过,其实你还真挺了解我的。” 丛逸眯着眼,牵扯嘴角看着我。 我又走了过去,靠在他办公桌前,轻轻的说,“记不记得,十五岁那年你把我扔水库的时候,我说过什么。” “是吗?不记得了。” 丛逸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不过短短几秒,他就若无其事的嘱咐了一句,“晚上有个应酬,你跟我一起。”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记得穿漂亮一点。” 我愣了愣,显然不知道他口中的漂亮是个什么概念。 我很少出入那些场合,一来不需要,二来没兴趣。 正为难的时候,丛逸那货眼盯着电脑自顾自的说了句,“晚点会有人带你去打扮。” 刚走出丛逸办公室,正好撞上从财务室出来的冯晓燕。 …… 安静的茶餐厅里,我带着十分歉意的说,“对不起,我跟丛逸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 冯晓燕坐我对面,拿了根吸管在杯子里搅动了两下,含着吸了两口,笑眯眯的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离职是我自己提的,跟你无关。” 我吃惊的看着她。 她叹了口气,“丛总周四晚上到a市的时候,我就临时加班到两点,你知道,我一个人带孩子,哪能经常加班。” 我点头,松了一口气。 “陆放,上周五本来是各部经理先跟各个部门的人谈,有意向留下的才跟丛总谈。” 她话只说了一半,都是明白人,点到为止即可。 我刷的一下心神不宁了。 接着又带点欣赏的意味说,“短短两天,丛总就把公司有猫腻的事翻了个底,不然刘同哪能乖乖倒出那些资源。” 这点我心里赞同,丛逸这人向来不打无准备的仗,不论是学业还是在鱼龙混杂的校外,超高的情商都能让他左右逢源。 冯晓燕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看着我颇有些语重深长的味道,“我觉得丛总是个很有魄力的人,只是对工作太拼又较真,不过要求高可以当是提升,陆放,不管你跟丛总什么关系,但你还年轻,中创的待遇又不差,不妨考虑留下。” 我心里呵呵,怎么忘了,那家伙还是个非常会收买人心的主。 我开始转移话题问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她说之前就有份不错的工作在谈,只是一直在等这边重组方案出来才下决定。而且她说到手的钱快赶上一年的工资了,正好可以带可可去大理散散心。 说到大理,我又开始焦心,不知道该怎么跟江路飞解释。 匆匆告别后,我回到公司,拿起手机见好几个未接来电,有江路飞的,也有陆甯和李叶的。 或许就是一通电话,让我跟江路飞的婚姻有了缝隙。 也或许如陆甯所说,在那个时间点,遇到的那个人,足以让人产生新鲜感,才会让人心猿意马。 陆甯怀孕了。 这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的,可也恰好给了我一个开口的理由。 江路飞是带着兴奋跟期待接的电话,却是在无言的沉默中挂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