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格格之蝴蝶效应》 1、第二章:令妃的心病 兰馨猜得一点儿都没错,皇后把她叫过去一同用晚膳,为的就是白天祭天酬神的事情。当然,皇后的目的,不止是祭天这么简单。皇后不是三岁小孩子,这种祭天的活动,也参加过几次了,她把兰馨叫来,主要还是为了打听小燕子的事情。 兰馨醒来这一个来月里,已经从嬷嬷们那里学了不少的规矩,从一开始怕见皇后,到现在,已经很自然了。虽然对她没有对亲娘的那种感觉,但至少,也觉得她是一个值得亲近的妇人。在对待自己的孩子方面,皇后娘娘还是很温柔的。 兰馨给皇后行了礼,坐了下来,早有宫女过来摆上碗筷,侍立在旁,随时准备服侍。兰馨对于这样的阵仗,有些不太习惯,平日里在自己的屋里,她一般都会让人离得远远的,这么近距离地站在身后,吃饭也会不消化的。 所幸皇后原本就有话要跟兰馨说,也不愿意宫女们离得太近,跟监视一般,就挥手示意她们站远一点,身边只留容嬷嬷和兰馨的奶娘崔嬷嬷,这两个人,算是心腹之人,不需设防。 兰馨觉得舒服了一些,话也就多了起来,同皇后说话时,脸上也是笑容满面:“皇额娘,您多进点儿。” 皇后勉强一笑,随便吃了几口,自从当了皇后之后,她觉得,自己的胃口一直就没有好过。为了后宫的事情操心,又整天忙着争宠,能有好胃口才怪了。 兰馨察言观色,觉得皇后脸色不太小,就关心地问道:“皇额娘,女儿看您这几日,精神不太好,要不要请太医来号号脉?” “不用了,兰馨,你有这份孝心,便是好的。”皇后提起了精神,笑道,“怎么,今儿个去天坛,有意思吗?” “嗯,很热闹,很有意思。”兰馨只有十七岁,虽然住在她身体里的灵魂已过二十,但她还是努力装出少女该有的语气来说话。 “那个小燕子,没出什么岔子吧?”果然,皇后很快就绕到了这个话题上面。 兰馨沉默了片刻,她在考虑,要怎么回答才好。如果要讨皇后的欢心,自然要将小燕子说得一无是处,然后让皇后拿着把柄去跟皇上对质。可是,兰馨并不想这么做,这么做,实在不太高明,甚至有些愚蠢。现在的皇后,就落入了这么一个愚蠢的怪圈里,她以为,只要抓着小燕子不守规矩的把柄,就有资本去跟皇上叫嚣,就可以证明小燕子不是皇上的亲生骨肉。 皇后根本就不明白,怎么才能讨得皇上的欢心,她这样整天跟皇上针尖对麦芒的冲突,就算到时候,真的证明了小燕子是个冒牌货,皇上也不会领她的情,她也根本就斗不赢令妃娘娘。 皇上只会觉得,自己在皇后面前失了面子,以后看到这个正妻,更加头痛,更加想避着走了。令妃有什么损失,她不过是顺着皇帝的想法说话罢了,皇上说小燕子像自己,她就跟着说像,等到皇上说小燕子是冒牌货时,她肯定也会跟着说的。就算皇上对她有气,温言细语地发上一回嗲,诉一番苦,到时候,乾隆那大男子主义的心思一发作,哪还会怪罪令妃娘娘。 所以,兰馨决定,先不说小燕子的坏话,现在让皇后抓着小燕子的错处,只会陷皇后于不利的境地罢了。于是,她抬起头,装着一脸认真地说道:“皇额娘尽管放心,有这么多嬷嬷和宫女照应着,小燕子出不了事情。祭天酬神很顺利呢。” 皇后听了这话,脸色就有点不悦,不过,在她的心里,兰馨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时被小燕子的外表所迷惑,也是正常的。但她又觉得,必须要跟兰馨说清楚,要慢慢地改变她的这种想法,把她完全地拉到自己身边来。 “兰馨,那个小燕子,行为举止太过大而化之,你以后,少同她接触,以免影响到自己,知道吗?”皇后说话就是缺乏一点婉转的艺术,不过,这也是她的性格了,她跟皇上都直来直去的,何况对兰馨了。 “是,皇额娘,女儿记住了,一定会自我约束,不敢闯祸。”兰馨没有反驳,低眉顺眼地回道,像极了一个听话的女儿。 皇后见状,极为高兴,觉得女儿还是听自己的,也觉得刚刚的气氛有些压抑了,就又笑道:“好了,先吃饭吧,皇额娘也知道,兰馨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 “皇额娘再夸下去,女儿就要无地自容了。”兰馨帮做娇羞地说道。 两个人正在吃饭间,侍候永d的乳母李嬷嬷脸色不太好,走了进来,向皇后行了个礼,焦急地说道:“回皇后娘娘,十二阿哥,不肯吃饭。” 这永d原先是跟皇后一道儿吃饭的,后来皇上有一次无意中提起,说永d年纪不小了,不该总围着额娘转,让皇后想办法让他独立一些,这才许他自己在屋子独自吃饭。这也不过才几天的功夫罢了,永d怎么突然就不乐意了呢? 兰馨赶紧站起身来,扶着皇后起身,走到李嬷嬷面前。皇后眼睛一瞪,问李嬷嬷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回皇后娘娘,可能是今儿个十二阿哥让皇上给训斥了,十二阿哥下午时,已经哭过了。”李嬷嬷见皇后不悦,赶紧跪下回话道。 “什么,训斥,哭过了?你们这群奴才,是怎么办差的,怎么会让十二阿哥挨训,既然下午就哭了,为何到现在才来报?” 李嬷嬷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还想要再回话,却见皇后已经抬了脚,走过她的身边,去看十二阿哥了。李嬷嬷赶紧爬起身来,跟着一同过去。 此时永d正在自己的房里,闹别扭呢。见到皇后进来,就一脸委曲地站了起来,过来扑进了皇后的怀里,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永d,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你告诉皇额娘。”皇后心疼儿子,拉着他到桌边坐下,看着满桌子动也没动过的饭菜,不悦道,“为什么不肯吃饭,是不是不想自己一个人吃饭?” “不是的,皇额娘。”永d一面拿手擦眼泪,一面回道。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带十二阿哥下去把脸洗干净。”皇后一发脾气,谁敢不听,立马上来几个宫女侍候永d,李嬷嬷也走了上去。 皇后却把要嬷嬷给叫住了:“李嬷嬷,你留下,今儿个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一一道来。” “回皇后的话,奴婢下午带十二阿哥去花园散步时,遇到了皇上,皇上考了十二阿哥一句诗,十二阿哥没答上来,皇上就发了脾气。十二阿哥回来后,哭了一会儿,奴婢好不容易劝住了,本以为没事儿了,所以才没有及时报告皇后娘娘,是奴婢的错,请娘娘息怒。”李嬷嬷说着说着,又再次跪了下来。在这个疾言厉色的皇后身边当差,实在算不上是一个美差啊。 “诗,哪一句诗?” “回皇后,奴婢不晓得。”李嬷嬷没读过什么书,肯定记不得乾隆问的是什么诗。 “皇额娘,是《静夜思》里的一句,举头望明月,儿臣没有对上来,皇阿玛不高兴了。”永d已经洗完了脸,走出来,扑进了皇后的怀里。 这首诗太有名了,有名地连兰馨这样的现代人,也都晓得,十二阿哥对不上来,难怪皇帝要生气了。不过,永d年纪小,或许还没学到,背不上来也算正常。只可惜,这位阿哥,因为他亲娘的关系,历史上就一直不得宠,死后也没封上了亲王,算是很凄凉的下场了。 皇后一听,眼睛一瞪,捏着手中的帕子,咬牙切齿道:“就为了这么一句诗,至于大动肝火,对孩子发脾气吗?永d才八岁,居然对他如此严厉。” 兰馨站在一旁,听了差点笑出来。这个皇后,对孩子真的是有点太过宠爱了。顺治爷六岁就登基了,康熙爷也八岁就登基了,永d现在八岁,居然连《静夜思》也背不全,皇帝会生气也是正常的,可她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皇后越想越生气,气得恨不得立刻就去跟皇上对质。天下做娘的心果然都一样,护犊地厉害,永d又是她唯一的儿子,宠得愈发厉害了。 兰馨看情况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皇额娘,还是先让永d吃饭吧,饿了这么半天了,身子会受不了的。” 皇后一听这话,赶紧命人去将饭菜给热了,然后劝永d道:“你陪着皇额娘,一起用膳,可好?” 永d已经不哭了,肚子也真的是饿了,就顺从地点了点头。兰馨见气氛缓和了一下,就笑着说道:“皇额娘莫生气,皇阿玛对永d要求严格,这证明,皇阿玛是非常看重永d的,非常希望他能成才,这是一件好事情啊。” 兰馨的言下之意,皇后一下子就听了出来。自己刚刚只顾着生气,倒没想到这一层。现在一下子被点破了,倒是也明白过来了。乾隆对永d严厉,要求高,这证明,他对他抱有希望,有想让他当储君的意思。若一点儿这个意思也没有,也就不会费尽心思去管他了。 一想到这里,皇后一扫之前的阴霾,变得高兴了起来,索性让人将饭菜送去自己屋里,拉着兰馨与永d,一道用饭。 这席间,兰馨免不了又在那里旁敲侧击,让皇后对皇上温和一点,不要为了永d,与皇上再起冲突。这么多天相处这下,兰馨发现,这个乌喇那拉氏皇后,真的是一点媚功也不懂得,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讨好皇上。 难怪她没当上皇后之前,一个孩子也没生过,想也不是很得宠,只不过因为她位份较高,又深得皇太后的喜欢,这才被封了皇后。只是现在看来,这个皇后的位子,也不见得就那么保险了,那个令妃娘娘,从孝贤皇后的的婢女身份,居然连生两个女儿,也能爬到贵妃的位子,着实是不简单哪。兰馨突然对这个令妃,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兴趣。 不过,兰馨并不知道,令妃虽然现下得宠,但也有着不小的烦心事。她最烦心的,就是那两个女儿。当娘的自然也是爱女儿的,只不过,令妃的心病,是看着这两个女儿,却想要再有一个儿子。 其实兰馨不知道,令妃是生过儿子的,乾隆二十二年的时候,她生了十四阿哥永璐,本以为,有了这个皇子的僻佑,她的荣宠便可无忧。谁知道,十四阿哥只活了不到四个年头,就早殇了。这对令妃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幼子早殇,原本对她这个做娘的,就是一个灾难,再加上,这个儿子不同一般,是她往后生活的大靠山。就这么没了,她难过得几乎要去寻死。 这身处后宫深处的女人,不管是得宠的,还是不得宠的,心里都有一个心病,那就是自己以后的日子,到底应该怎么过?那些个不得宠的,尚且不招人眼红,平平淡淡也就可以了此余生了,但像自己这样,受尽宠爱,引人注目的妃子,要想在这后宫里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就必须要生个儿子。 令妃时时想起戚夫人的下场,那个戚夫人,生了儿子,刘邦死后,尚且受到这样的凌虐,再看看自己,现在跟皇后斗得水火不容,若是自己的儿子不能当上皇帝,那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皇后平起平坐。 这后宫的规矩,不管哪位皇子继位,都会尊皇后为皇太后,这是一种永远的保障。可是作为了一个妃子,命运却是截然不同,除非生一个儿子,并把他送上皇位,才能让自己富贵永享,不必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于是,令妃就这么害起病来,什么病?生儿子的病。 2、第三章:皇后令妃争宠记 令妃想生儿子,都快想出相思病来了。可是这个生孩子的事情,是谁也决定不了的事情。虽然皇上大部分时间都留宿在她的延禧宫,可是她的肚子,却不怎么争气。生永璐之前,生了七格格,前年,又生了九格格,接下来,就再也没有动静了。这都快两年了,别说儿子,她连个女儿也没怀上。今年年初,永璐这块免死金牌又离她而去了,令妃觉得,自己真的是快要疯了。 她年纪也不小了,算起来,也三十有四了,已经快要过了女人最繁花似锦的年纪了。虽然现在还没有人能真正有能力跟她争宠,但她心里清楚。她可以将皇帝的宠爱,从别的妃子那里抢来,那么有朝一日,必定也会出现这么一个年轻的女人,把属于自己的荣宠,统统抢走。乾隆是个喜新厌旧,贪花好色的男人,更何况,他还是一国之君,他太有条件朝三暮四了。 可是,生儿子急也急不来,生不出儿子,也不代表,她就要坐以待毙了。她没有皇子,可是乾隆的皇子有不少。在她没有生出皇子之前,最好是先笼络一两个,搞好关系,将来就算不是自己的儿子当皇帝,只要是跟自己关系亲近的皇子当皇帝,她依旧有希望存活下来。 就这么挑来捡去的,令妃就看中五阿哥永琪了。这个永琪是愉妃的儿子,年纪不大,今年才十九岁,但却是目前长成的皇子之中,最受乾隆宠爱的一个。 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永琪相当受宠,他的亲娘愉妃却很不受宠,常年住在永和宫内,守着活寡。她的儿子,却在景阳宫里,混得风声水起,深得乾隆倚重。这样的一个阿哥,对于令妃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愉妃脾气很好,也没有争宠的意向,或者说,她根本就争不过自己,说句不好听的,她能不能活得过乾隆也难说。愉妃不过比乾隆小三岁,早已年老色衰。而且在这深宫里面,不受宠的女子抑郁而终的,实在是太常见了。所以,将来即使永琪即帝位后,她也不过就有一个皇太后的名义罢了。令妃知道,自己若真的生不出儿子,那这最大的宝,就该押在永琪的身上。即便将来只得个太妃的头衔,也好过被皇后一脚踩死。 更何况,她相信,若能帮永琪坐上帝位,愉妃对她,必定心怀感激。因为照永琪目前的情况来看,虽然受宠,但离帝位继承人这个位子,还有些遥远。说到底,就是因为他的母妃不受宠,没有人在乾隆耳边吹枕头风。而这股子风,现在看来,只有令妃才吹得起来。 而且令妃因为自己侄子尔泰是永琪的伴读这个关系,与永琪也算是关系不错。再加上,最近突然从天而降的一个小燕子,居然也与永琪有关,自己拉拢了这个皇上身边的红人小燕子,简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想到这里,令妃禁不住要嘲笑皇后愚蠢,整天跟皇上对着干,去对付小燕子,除了给她自己竖敌外,更会惹得皇上更讨厌她。真不知道,这个没有头脑的女人,是怎么混到皇后这个位子上来的。 令妃当然不知道,因为皇后这种没有心机不甩媚功的手段,正是皇太后最最喜欢的一点。这天底下任何一个婆婆,都不会喜欢那种对自己儿子放电施媚的妖狐女子。所以,令妃也注定在皇太后面前吃不开,不讨喜。幸而皇太后出宫上山吃斋去了,得有些日子才能回来,这样一来,令妃就有了大把的时间,可以进行自己的谋划了。 这一夜,令妃就忽然装起了病来,她借口永璐早逝,心神俱伤,对于前来延禧宫寻乐子的乾隆,装出了一副我见忧怜的可怜样来了。 在这之前的几日,因为皇后突然也甩了点手段,将皇帝给骗去了自己的坤宁宫,令妃觉得,自己再不出手,简直是不行了。所以这一招楚楚可怜,是一定要用的。 乾隆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女人了,柔弱得像水一样,像皇后那种浑身带冰刀的女人,他是一点儿都不喜欢的。 听得令妃不舒服,乾隆立刻就要宣太医,令妃却只是拉住了他,贤惠地说道:“臣妾没什么大碍,这么晚了,就不要再宣太医了。想来睡一觉,就会好了。” 乾隆怜惜地搂着令妃,生气地瞪着腊梅冬雪一干宫女,发脾气道:“令妃不舒服,你们怎么不早点宣太医,这差是怎么当的!” 宫女们吓得赶紧跪下,嘴里高呼:“奴婢该死。” “皇上,不要生气了,是臣妾不让宣的,这么一点点小事情,何必弄得人尽皆知的。臣妾这,这只是……”令妃欲言又止。 “是什么?” “臣妾只是想到永璐,心中难受。”令妃说着,就拿帕子假装拭泪。 这一招,对乾隆来说太有用了,宠妃难过,为的又是自己的爱子,他怎么能不动容,怎么能不爱令妃深一点呢。 他望着烛光下的令妃,虽已年过三十,却依旧皮肤白皙,眼角含笑,一举手一投足,都有着着女子特有妩媚。乾隆是个见到美女,随时随地会发情的男人,他连自己的父亲雍正帝的妃子都能看上,下江南时更是肆无忌惮,招妓取乐,对于他来说,女人是随时随地不可或缺的东西。 令妃这样有意地勾引他,他怎么可能还把持得住。当下就抱起令妃,进到里屋,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就开始去解她的衣服。 宫女们都是极有经验的,立刻就放下帷幔,退了出去,只在外间等候吩咐。对于里面传出来的一概声音,都要装着没听见,即便心中的那团火已经撩拨了起来,也必须忍耐,喜怒不形于色。 令妃得了乾隆一夜的恩宠,第二日,就又荣光焕发了起来,连走路都像是带着点风儿似的。她知道,自己必得勾着乾隆,生下一个儿子,这才算能安下点心来。 乾隆一连去了令妃那里好必晚,刚刚得了点甜头的皇后,瘾还没享够呢,就又被令妃抢了风头,脸色就一天比一天难看,直将那令妃,恨得直关痒痒。她和令妃,就像是在坐跷跷板,一个起来了,另一个就得下去了,起来的那个得意洋洋,下去的那个则在盘算着要如何再上去,就这样,你来我往,一上一下,斗得是难解难分。 可是,皇后没有令妃的媚功,虽然听了兰馨的劝告,对皇上态度好了很多,但她毕竟是一国之母,有着自己的自尊心,哪里愿意像令妃那样,处处讨好皇上。而且,就算她想,出做不出来那个千娇百媚的姿态。 但是,皇后也并不是毫无办法的,她的手上,还有一张牌,虽然不是一张大牌,但现在这个阶段,偶尔打一打,还是不错的。 这张牌,就是兰馨。兰馨本是齐王府的格格,因为自小父母双亡,才被接进了宫里,当做皇帝的义女来养,皇上对这个义女,却很是喜欢。如果不喜欢的话,也不会接到宫里来了,肯定直接找一户宗亲世家把她给接去了。 而且兰馨前一阵子生了场大病,差一点就没命儿了,所以皇上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到了兰馨的身上。这几日,本调养得不错的兰馨,又有些咳嗽和发热,皇后自然不会马虎,立马就宣太医来诊脉。 这是一个一箭双雕的主意,既能让兰馨看上病,也将她得病的消息,传到了乾隆的耳朵里。果然,当天晚上,乾隆就来了坤宁宫,探望兰馨。 除了兰馨自己以外,所以的人,都以为她是旧病复发,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只是受了风吹了凉罢了。之前那一场大病,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情,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换了一个身份时,据说已经病了有些日子了。 或许,这一次生病,是这具身体跟自己的灵魂产生了排异的现象?兰馨在那里胡思乱想之际,就听得外面太监那公鸭般的嗓子,尖声叫道:“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兰馨本来一直躺在床上,想下床走动走动,都被崔嬷嬷拦了下来,说什么也不肯。这下子好了,皇上皇后来了,她再也没理由躺着了,赶紧推开崔嬷嬷,下床穿衣服迎接,好让自己走动走动。 这皇上来了坤宁宫后,自然是先去了皇后那里,问了一下兰馨的情况,然后才带着皇后一道儿过来。他一进屋子,就见到兰馨穿着整齐地走了过来,脸色有点发白,气色不太好的样子。 兰馨见到皇上,就要行礼,却被乾隆一把给扶住了,心疼地说道:“这病了怎么不在床上躺着呢,怎么还下床来呢,不要见礼了,赶紧给朕回去躺着。” “不用了,皇阿玛,太医来看过了,不是什么大病,吃几帖药就好了。女儿在床上躺了一天了,实在是有些闷了。”兰馨冲着乾隆撒娇,顺便对皇后笑道,“让皇阿玛和皇额娘担心了,兰馨真是该死。” “这说的是什么话儿啊。”皇后走过来,拉着兰馨的手,疼爱地说道,“你身子好些了吗?有没有胃口?想吃什么,尽管让他们去做。” 乾隆看皇后这么疼爱兰馨,又想到兰馨和小燕子一样,是名义上的义女,其实说起来,小燕子还是亲生骨肉呢,当下就借题发挥,跟皇后笑道:“皇后待兰馨,真如亲生女儿一般。这说起来,小燕子虽不是皇后亲生,但却也是朕的女儿,希望皇后以后待小燕子,也如同待兰馨一般。” 皇后本来见自己的计谋奏效,正在那里好生得意,一听乾隆提小燕子,脸就又要拉下来了,张嘴就想反驳几句。兰馨眼明手快,立马就扯了扯皇后的衣袖,示意她千万要忍耐。皇后得了这个信儿,这才将心里的话给压了下去,不情愿地顺着乾隆的话头说道:“皇上说得极是,想来小燕子进宫不久,与臣妾的感情还没有培养起来。其实皇上误会了,臣妾待小燕子,也是很关心的,只是怕她从民间而来,若不稍微管束,做错了事情,招来了责罚,也是小燕子受苦啊。” 皇后这一番话,倒是说到了乾隆的心坎里去了,确实也是这么一回事情。这皇宫里规矩众多,小燕子一个行差踏错惹出事儿来,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不罚也说不过去,罚了吧,确实也是小燕子受苦。当下就对皇后的话很是受用,笑着道:“皇后这话说得极是,小燕子确实得好好学学规矩,不过,也不要太过着急了,慢慢来吧,令妃正在教她呢。朕怕要求太严,反而起到反效果了。” 乾隆既然已经松了口,皇后自然也不便再说什么,只是捡乾隆爱听的话讨好着说了几句。兰馨却在心里打起了主意,她知道,这一次皇帝来坤宁宫,是一个机会,一定要让他在此留宿。兰馨现在跟皇后,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皇后若是倒台了,自己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于是,兰馨故意拉着乾隆和皇后,陪着她说话,聊些有意思的事情,后来还把永d给叫来,让他将《静夜思》背给皇上听。乾隆一听大喜,又夸奖了一双儿女几句,这么一聊下去,夜就深了。 到了这个时候,乾隆自然不好意思再说要走,加上皇后这一晚上,说话都很得他的心,也讨了他不少的好,一下子他又觉出皇后的可爱来了。当夜便在坤宁宫住了下来,临幸了皇后。 令妃那里,得了这个消息,自然是气得牙根直痒,听说皇上去坤宁宫本是探望兰馨,就一下子明白了她们母女耍的手段。皇上临幸皇后这还在其次,关键是,自己就此少了一次受孕的机会。她算算日子,差不多就是明天,她的葵水便要来,到时候,一连几日不能侍候皇上,真怕皇上就此又被皇后给抢了去。若皇后再生一个皇子,那自己在宫里的地位,真的是危矣。 这边令妃在烦心生儿子的事情,那一边,小燕子却已闯出了大祸,跪在坤宁宫里,等待乾隆的发落。 3、第四章:小燕子惨了(上) 原来那一夜,小燕子突发奇想,要出宫去见紫薇,要把乾隆赏给她的那些金银珠宝,通通带给紫薇,让她也跟着一起享享福。 可是,那一天白天,小燕子试过了,她带着两个太监直闯宫门,可是那些侍卫,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她。虽然都很恭敬地向她行礼,但对于她要出宫的事情,根本没得商量,直接搬出皇上的旨意,让小燕子赶紧回去。 小燕子从这个门走到那个门,又从那个门走到这个门,受到地待遇都是一样的。忙活了半天,一步也没有踏出宫门,气得她恨不得得跟侍卫大打一架,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本事不济,根本打不过他们,只能灰溜溜地回去了。 回到她住的漱芳斋里,小燕子越想越不甘心,就让人给自己找了些铜钩子和绳子,做了一个铁爬索,半夜翻墙想出去。没想到,被侍卫给发现了,直接带到了乾隆这里,等候发落。 乾隆一夜好眠,大清早刚起来,就看到小燕子那副脏兮兮的鬼模样,气得不得了,大声地问道:“小燕子,你这是怎么搞的,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小燕子本来就因为不能出门,憋了一肚子的气,现在又被乾隆给一吼,又看到皇后得意的脸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嚷道:“皇阿玛,你说话不算话,你说过的,我可以出宫去的。可是,我昨天去宫门口,所有的侍卫都拦着我,都说你说的,不准让我出宫。” 乾隆听了又好气又好笑,看着地上那一堆地绳索和钩子,指着问道:“朕不让你出宫,你就搞出这些个玩意儿来?你简直无法无天,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很有可能被当成刺客直接杀掉啊?”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皇阿玛,我实在太想出宫了,我整天待在这里,都快要被憋疯了。”小燕子跪在那里,昂着头,一副不肯认输的样子,当着皇后的面,她就是不肯低头。 “憋疯了?小燕子,朕真是不懂你的心。这宫里,吃得好穿得好玩得好,你到底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 “没有不顺心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非要出宫呢?宫外就真的比宫里好吗?”乾隆瞪着两只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小燕子。 “可是,宫外有我的朋友啊。”小燕子一着急,就叫了起来。 “朋友,你在宫外的朋友?” 小燕子知道说漏了嘴,但也没有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道:“对,我在宫外有很多朋友,他们都对我很好。皇阿玛,其实上次,我没说实话,我来北京没钱吃饭的时候,就是这些朋友帮我的。他们带我去卖艺赚钱,还给我地方住,所以我才能活到今天,才能见到您啊。”小燕子说的话,倒是不假,她没进宫之前,做的确实是卖艺骗钱的行当。只不过,认爹这个事情,却完全是假的。 她本以为,自己说得情真意切,乾隆会被她的友情给感动了,没想到,乾隆却“哼”了一声,骂道:“我看你这个什么翻墙的功夫,也是你那些朋友教你的吧。还有你的三脚猫功夫,根本不是你娘找人教你的。朕早就该想到了,雨荷是何等温柔的女子,就算不教你诗书,又怎么会教你这种下三滥的东西呢。你这些东西,完全就是到了北京之后学坏的。都是你那群坏朋友教你的,是不是?” 小燕子心想,这话说得倒也不假,她所有的本事,确实都是在北京学的,跟济南的夏雨荷,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只是,她不能承认了,她再傻,也看出来,乾隆对于她的那些朋友,根本非常不屑,而且十分痛恨。 乾隆见小燕子不说话,就觉得自己猜对了,转头对一直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皇后说道:“皇后,你说得对,小燕子必须得管管了。她被那些坏朋友,已经带得无法无天,是非不分了。朕得让容嬷嬷,好好地教教她规矩才行。” 皇后一听这话,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能把小燕子从令妃那个抢过来,落在自己的手里,实在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她笑着冲乾隆道:“皇上的提议甚好,容嬷嬷最近,一直在教兰馨规矩,不如让小燕子,和兰馨一同学规矩吧。” 皇后这么说,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她虽然讨厌小燕子,但也知道,小燕子是个很机灵的人,进宫这么久,都没有露出大的破绽,足以证明,她并不傻。若到时候她不听容嬷嬷的话,学不好规矩,乾隆只怕会将责任怪罪到容嬷嬷的头上,甚至会迁怒自己。如果能让兰馨一起学,以兰馨的认真程度,学会规矩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儿,到时候也可以证明,小燕子根本就是不学无术,学不会规矩,完全是她自己本事不够,能力不够的结果。 乾隆却听得兰馨在学规矩,惊奇地叫道:“怎么一回事儿,兰馨怎么在学规矩?”兰馨进宫多年,按理说,宫里的规矩,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这孩子自从生了一场病后,对规矩什么的,似乎有些淡忘了,她又上进,总想学得更好一些,这才让容嬷嬷教着呢。”皇后的这一套说辞,也是兰馨自己告诉她的。没办法,总不能说换了一个人,根本不会任何规矩吧。 乾隆听了这个解释后,只是“唔”了一下,并没有太追究。兰馨能被救回来,就已经是祖宗保佑了,忘了点规矩不过是小事情,他自然不会追究。当下就拍板定论道:“好,就让小燕子,跟兰馨一起学规矩。小燕子,你要好好学,要是学得好,朕就准你出宫,要是学得不好,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才能再谈出宫的事情。” 小燕子一听学规矩,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虽然学规矩是乾隆提出来的事情,但她却直接将这笔恩怨,记到了皇后的头上。皇后真是冤枉,要说以前,她还真有跟小燕子做对的意思,但这一次,她真的是什么话也没说,完全是顺着乾隆的意思在说,没想到,小燕子还是觉得,是她在跟自己做对。 4、第四章:小燕子惨了(下) 乾隆见小燕子不说话,又提高了声音叫道:“怎么,不愿意啊?” “没有,皇阿玛,我学就是了。可是,去哪里学呢,我要到坤宁宫来,跟兰馨一起学吗?”学规矩还是其次,这个坤宁宫,小燕子是真的不想来这里,感觉就像个地狱一样。 “对啊,你来这里不行吗?你每天来跟皇后请安,顺便就到兰馨那屋里,跟她一起向容嬷嬷学规矩,听到了没有?” 小燕子还想再讨价还价,但看乾隆似乎已经没有了耐心,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她觉得,自己这下子,是真的麻烦了,简直是落入狼窟了。皇后,再加一个容嬷嬷,还有一个不知道好不好相处的兰馨,小燕子觉得自己,就快变成一只被拔光毛的鸡了。 小燕子挨了一顿训,也没有出成宫,还得每天去坤宁宫学规矩,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倒霉到了极点。出了坤宁宫往回走的路上,她遇上了五阿哥永琪和大学士福伦的二公子福尔泰。这两个人,算是在这个宫里,除了令妃娘娘外,仅有的对她好的人之一了。 小燕子穿着个小太监装,永琪和尔泰一时之间也没有认出她,还当她是个普通的小太监,就招呼她给自己泡壶茶过来。小燕子现在哪有心情泡茶,简直是郁闷到了极点,直接就粗声粗气地回道:“没空,自己泡。” 永琪没料到,一个小太监,居然敢跟自己这么说话,这么无礼,当时阿哥脾气就上来了,摆起架子教训道:“你是哪一房的小太监,居然这么大胆!” “还不快给五阿哥赔不是。”尔泰在一旁打圆场道。 小燕子头一抬,根本怕都不怕,直接回道:“哪一房?漱芳斋的。” 她这么一抬头,永琪和尔泰就认出她了,惊奇地叫道:“小燕子,你怎么穿成这样,在宫里走来走去的啊?” “是啊,你那脸上是怎么了,怎么这么脏啊?”尔泰也附和道。 “别提了,简直倒霉透了。”小燕子摆摆手,袖管里装着的那些想带给紫薇的金银珠宝,就直接飞了出来。永琪和尔泰见状,愈发地出奇了。 “你们也别在这里喝茶了,去我那漱芳斋喝吧,我有事情要拜托你们两个。”小燕子将永琪和尔泰招到了漱芳斋,然后把侍候她的明月彩霞,还有小邓子小卓子,全都赶到外面去把风。 “好了,茶也喝了,人也走了,你有什么事情拜托,就说吧。”永琪坐下来,对小燕子说道。 小燕子直接就跪到了永琪面前,哀求道:“五阿哥,我求求你,带我出宫去吧。” “出宫?你要出宫做什么?”永琪惊道。 “你先不要问了,你先答应我,带我出宫去吧。现在皇阿玛要我学规矩,学不好规矩就不许出宫,我都快急死了。” “那你就先学好规矩,再出去嘛。”永琪想也没想,就说道。在他看来,学规矩有什么了不起的,一学就会了,根本没什么难的。他可不知道,小燕子这样的人,学规矩简直就如同让永琪学偷东西一样难。 “等不及了,我现在就要出宫去,我一定要出宫去。五阿哥,尔泰,你们两个,就帮帮我吧,就当是你之前射了我一箭,欠了我个人情,现在还我,好不好?”小燕子还是跪在那里不肯起来。 “你先起来说话嘛,你这样跪着不成体统,你是格格啊。” “就是啊,有话好好说嘛,你先站起来,坐下来慢慢说。”尔泰上前想去扶小燕子,又觉得不合规矩,只能站在那里。 小燕子却已经爽快地站了起来,跪了半天,也有点累了,只是,她还是一直缠着五阿哥,说道:“我已经起来了,你是不是也可以答应我了?” “要我答应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至少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出宫吧。我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把你带出去,万一你跑了,我要怎么跟皇阿玛交代呢?” “不会的,我不会跑的,皇宫这么好,我怎么舍得跑呢?”小燕子赶紧保证道,虽然她并不觉得,这皇宫有什么好的。 “对啊,皇宫这么好,你为什么要出宫呢?”尔泰不解道。 “哎呀,我在宫外有朋友,我要去找她嘛。我有好多好多话要告诉她,我必须要见以她。”小燕子急了。 “朋友?你这个朋友这么重要吗?你有什么话,我帮你带给你那个朋友好了,想来,她也会体谅你现在的处境的。”尔泰说道。 “不行不行,这话我必须亲自给她说,我必须得见她一面。她不是一般的朋友,她是我的结拜姐妹,叫紫薇。”小燕子一着急,又全给说了。不过这个时候的紫薇,没有被福尔康给带回福家去,所以,尔泰不会知道这个人,永琪也不会知道,他们对于“紫薇”这个名字,完全一无所知。 “紫薇,这个紫薇是你的结拜姐妹?你进宫之前,还结拜了姐妹?” “是啊,是啊,所以求求你们,带我出去吧。真的,我保证,我只想跟她说几句话,说完之后,我就会乖乖地回来的。”小燕子扑胸脯保证,她哪里知道,就算她真的出了宫,现在也根本找不到紫薇。 “好吧,我带你出宫去,不过,你得准备几天才行。这几天,你乖一点,不要闯祸,知道吗?”永琪一咬牙,终于答应了。 虽然他也知道,最好还是不要答应小燕子的好,她是个状况多多的人,可是,小燕子那一双大眼睛,那么诚挚地望着自己,他就晕了,犯糊涂了,完全忘记了他作为一个皇子,应该有的礼仪和规矩了。看来,要学好是很难的,要学坏是很容易的。 不过,永琪还有另外一个人,会往他的头上套紧箍咒,会时时对他耳提面命,而且,那个人,对于小燕子,非常地不以为然,十分之不喜欢。 5、第五章:永琪真要命(上) 这个对小燕子不尽满意的人,便是永琪的母妃愉妃。这个愉妃,从乾隆还是皇子时,就已嫁给了他,可惜一直不得宠,至今只生得永琪一个孩子。可是,这却让她比令妃活得更安心。在这样的深宫里,皇帝的荣宠只是一时的,拥有一个皇子,却可以一劳永逸。大清朝的规矩是皇帝死前一般不立太子,特别是康熙立太子惹出这么大的风波后,立太子的事情,就更不便执行了。所以,理论上来说,只要是皇子,都有继承皇位的可能。 永琪在诸皇子之中,还算出色,文治武功样样精通,唯有不足的,就是心肠稍软,似乎离一个英明的君主,还差了那么一点。而且,他也不是皇后嫡子,而且皇后也已生有嫡子永d,所以,这也算是他比较大的一个弱点。 愉妃在宫里,一向小心谨慎,而且也谨守规矩,对于永琪的教育很是严格。虽然两个人分住两宫,但永琪也每日会去母妃那里请安,顺便聊上一聊。 当愉妃得知永琪和小燕子走得很近时,就显得有些不悦。她是个在宫里生活了一辈子的女人,小燕子从民间带来的那些坏习性,她也有所耳闻,这对她来说,是很令人难以相信的事情。她不像令妃,事事都顺着乾隆的意思去说,去做,哪怕是黑的,也能给说成白的。但她也不像皇后那样,有足够的胆量和身份,去与乾隆碰撞,去吵架。她能做的,就是时时约束永琪,让他不要跟小燕子走得很近。这皇宫里面的兄弟姐妹,不像民间,和乐融融一大家子,在这宫里面,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很微妙的,哪怕是亲兄妹,一个娘亲生的,该注意的地方还是要注意的。 宫里人多嘴杂,一点点流言传到最后,都会变得非常难听。于是,那一天永琪从漱芳斋出来后,去看望愉妃时,愉妃就不忘又一次提醒永琪,让他注意自己的广告,一举一动皆有可能落人话柄,尤其提醒他,身为皇子,不可愈距,格格和公主的寝宫,不可随意而入。 永琪站在那里,听着愉妃的教诲,只觉得背脊发凉,冷汗而流。愉妃说的确实都是事实,他最近有被小燕子搞得有些乱了分寸,平时冷静自持的他,也变得率性了起来,什么都以自己的喜好出发,忘了身为皇子应有的规矩和礼数。 从愉妃的永和宫出来时,永琪一时间还有了股冲动,要去告诉小燕子,不准备带她出宫去了。可是,走到半道上,永琪又犹豫了起来,小燕子那双期盼的大眼睛,一直在他的面前晃啊晃的,晃得他心神不宁,六神无主,愉妃对他的谆谆教诲,早就被忘到了九宵云外。处于他这个年纪的男子,对于母亲只存在于尊敬,但对于其他年轻女子,却有一些难方言喻的感觉。虽然小燕子,是他的妹妹,他并不知道,这个小燕了,其实跟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永琪在那里为了小燕子违抗母命,却不知道,他那个名义上的妹妹,终于也着了道,开始了倒霉的新生活。 小燕子为了不闯祸,好让永琪带自己出宫找紫薇,这些天来,一直都很乖,听从乾隆的吩咐,每日去坤宁宫,和兰馨一起学规矩。 小燕子本以为,有兰馨陪着自己一起学,应该轻松一点,就好像去上书房读书时有永琪尔泰陪着一样。可是,她完全想错了。兰馨既不是永琪也不是尔泰,不会向她使眼色,不会给她任何提醒。而且,因为兰馨对于基本的规矩已经学得差不多了,而小燕子则是从头学起,得从最基本的教起。所以很多时候,兰馨在容嬷嬷的指导下,将规矩动作做一遍,也就可以了,然后,她就坐在一边,一面喝茶,一面悠闲地看小燕子受罪。 小燕子羡慕地望着兰馨,眼里满是嫉妒的神色,同样是女儿,同样是学规矩,她怎么就能坐在那里休息,自己却得累个半死。她也不想想,兰馨认真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她在忙着跟奴才们赌钱,忙着翻墙出宫,忙着跟皇后顶嘴。她这么忙,当然不会将令妃教她的规矩记在心里,甚至本能地不想照做。她越是觉得自己跟这个皇宫格格不入,就越是想要与众不同,想要反抗所有的一切规矩。 小燕子头三天,一直在学的,就是一件事情,那就是走路。容嬷嬷长得不是很和善,教起规矩来更是面无表情,公事公办,完全不会因为小燕子是格格,就放她一把。容嬷嬷是奉旨办事,小燕子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搬出主子架子来也不顶用,因为容嬷嬷现在有乾隆给她的特权,可以在合理的范围内,对小燕子进行严加管教。 小燕子穿着那个花盆底鞋,根本站都站不稳,更何况是走路。她平时为了贪方便,能穿平底绣花鞋,就绝不肯穿花盆底。漱芳斋的奴才们自然不敢说什么,乾隆和令妃宠着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小燕子的第一天规矩课,上得极为悲惨。那双花盆底鞋,几乎要了她的小命。轻则扭到脚,重则直接摔在了地上,小燕子有几次,摔得实在太惨,直接撞在了椅子上,磕到了牙齿,流了满嘴的血。可是,容嬷嬷就跟没看到一样,只是吩咐丫头们给小燕子漱口擦嘴,待到整理干净之后,接着练习。 兰馨坐在一旁看戏的时候,总是在想,那个追着轿子一直跑的姑娘,究竟是谁,她和眼前的这个还珠格格,究竟有没有关系。若是有的话,又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就这样,小燕子在磕磕绊绊中,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曙光,那一天,永琪终于来通知她,说自己已经做好了安排,要带她出宫去。 6、第五章:永琪真要命(下) 小燕子本来为了学走路的时候,跌得浑身青紫,正在那里生闷气,一听到能出宫,立马乐得在漱芳斋里又跳又叫,结果,一个不小心,圈圈转多了头晕,她一下子就撞到了一个青花大瓷瓶上,不仅将那个一人高的瓷瓶撞倒在地,甚至连自己的额头,都撞得肿起了好大一个包。 明月彩霞赶紧去扶她站好,见到那个包,急得乱做一团,永琪也赶紧想宣太医,却被小燕子一把拉住,叫道:“不要去不要去,要是让皇阿玛知道我撞出了一个包,肯定会一直来看我,到时候,我就又出不了宫了。” 为了见紫薇,别说撞出一个包来,就算撞出十个包来,小燕子也忍了。她胡乱擦了点药,拿留海遮掉了大包,然后按照永琪和尔泰制定的计划,假扮成小太监,坐着永琪的马车,准备混出宫去。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没想到,刚到宫门口,就碰到一个人,从宫门外走了进来。他一看到永琪的马车,就立马认了出来,欣喜地上前,找永琪攀谈。 这个人,名叫福尔康,是永琪的侍读福尔泰的哥哥,也是大学士福伦的长公子。因为被封为乾隆的御前行走,很是得宠,进出皇宫也很方便。 如果是平常的话,永琪一定会和尔康好好地攀谈一番,可是今天他有心事,做贼心虚,根本不想同尔康多废话。偏偏这个尔康,却是个话多之人,从永琪的气色,谈到尔泰的神情,再疑惑地看了看坐在前名的三个小太监,一下子就发现了其中的疑问。 这个疑问,自然就是小燕子扮的小太监,尔康是经常出入皇宫的人,跟永琪又很熟识,他身边的小太监,尔康是倒背如流,猛然见这么一个眼生的小太监,立刻觉得不对,就脱口而出道:“五阿哥,你景阳宫里,又新来了几个小太监吗?” 尔泰心里急得大骂,这个尔康,平时多管闲事也就罢了,今天怎么就偏偏跟自己人这么婆妈了起来,一个小太监,也值得他如此关心。尔泰一时情急,就压低声音叫道:“哥,五阿哥出宫有急事,有什么事情,回来再说。” 尔康还想说些什么,但见永琪已经冲他道别,放下了马车上的帘子,准备出宫。可是,尔康的话,却已引起了守门侍卫的注意,一把就拦下了马车,仔细地端详着小燕子,皱眉道:“这个小兄弟很面生,腰牌呢?” 小燕子吓了一跳,一个哆嗦没站稳,居然直接从马车上面掉了下来,而且是脸着地,摔了一脸的泥巴。这一下子,倒也帮了她的大忙,谁也看不清,她究竟长什么样子了。 永琪急了,生怕小燕子漏馅,就一掀帘子,冲侍卫不悦道:“这是漱芳斋的小邓子,不认识吗?小邓子,拿腰牌出来给他们看。” 小燕子赶紧将腰牌拿了出来,故意遮着自己的半张脸,给侍卫们看。侍卫们一年五阿哥发脾气了,都不敢出声了,直接就收回了□□,将马车放了出去,只留下尔康一个人,留在原地,还在那里不停地纠结着:“小邓子,这怎么会是小邓子呢?” 小燕子好不容易出了宫,也顾不得去看北京城的新鲜玩意儿,直奔大杂院,去找紫薇。但是,让她震惊的是,紫薇不见了。据大杂院里的老人们讲,紫薇离开大杂院出门,已经有一段日子了,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更让小燕子吃惊的是,不仅紫薇不见了,加金锁也一同失踪了。这还不够,居然连柳青和柳红,也跟她们两个,在同一天失踪了。这简直太让她奇怪了,他们四个人,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凭空消失了呢? 小燕子自然不会知道,紫薇和金锁,因为要找她讨回个公道,被侍卫们打了个臭死,现在已经被带回了景顺的家中。而柳青和柳红,则因为那天跟侍卫动了手,被关进了牢里,一直没有被放出来。 小燕子急得完全没了主意,站在大杂院的大院子里,又是骂人又是跳脚。永琪和尔泰见她这样,真是担心极了,怕她一个冲动,索性不回宫里了。于是就上前好言相劝,答应一定帮小燕子找到紫薇他们,让她先回宫要紧。 小燕子自然是不肯,叫嚷着还要去别的地方找,永琪无奈,只能又陪着她去了几个地方,却也是一无所获。眼看到就快要黑了,再不赶回宫里,只怕事情就要拆穿了,急得他大声喝止了小燕子的荒唐举动,要她立刻回宫。 小燕子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现在心里又担心紫薇,更加不理会永琪的话语,居然跳下马车就要走。永琪实在有些火大,无奈之下,只能出手,将小燕子点了穴,将她扛上了马车,强行带回了宫里。 因为时候不早了,尔泰只送五阿哥到了宫门口,就自行回了家,只剩下五阿哥陪着一只对他怒目而视的小燕子,急匆匆地往漱芳斋赶去。 马车停下后,离回寝宫还有一长段的路要走,永琪便将小燕子的穴道给解了,让她自己下车走回去。小燕子受了一肚子的气,跳下马车,就抓着永琪,对打了起来。 小燕子向来喜欢仗着自己懂点武功,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现在受了永琪的气,打起来就更卖力了,简直就像个拼命三郎。 永琪一开始还忍让着她一些,后来实在受不了她的激,也就动起了真格。一个格格和一个阿哥,居然就在皇宫里,打起了架来。 他们的打斗实在太热闹,自然就惊动了侍卫,可是,他们两个身份高贵,侍卫们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只能将此事上报乾隆。 当乾隆带着太监宫女匆匆地赶至事发现场时,就见永琪将小燕子的两只手,掰到了她的身后,将她整个人牢牢地给制住了。乾隆刚想松一口气,却料不到,小燕子手用不出力,脚却毫不留情,直接往后一踹,竟是正正好,踹到了永琪全身上下,最为柔弱,也最为要人命的地方。 7、第六章:重要东西能否保住(上) 小燕子踢永琪的这一脚,着实很厉害。她虽然是女子,但可不同于一般的女子。她从小在市井里长大,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物都要接触,什么样的苦都要吃,她的身体和力道,是一般的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所不能比拟的。更何况,小燕子是懂武功的,虽然功夫很差,但基本功还是有的,这一出手,又比别人重了几分。再加上,她被永琪钳制住了,心里又想着失踪了的紫薇,急得不得了,这一踢,简直非同小可,真真是会要了人的性命的一脚。 永琪被踢中了要害后,一阵剧痛随即袭来,他立马自动放开了小燕子,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要害处,哀嚎起来。 乾隆见状大惊,他也是男人,知道永琪被踢中的地方不得了,又见永琪倒在地上,脸色惨白,额头冷汗直冒,整个身子绻缩成了一团,不自觉地颤抖着,嘴里的哀叫声,也越来越微弱。他心知情况不妙,赶紧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五阿哥抬回景阳宫,宣太医,快点宣太医。” 侍卫们听得吩咐,七手八脚地去抬永琪,谁知道一动他,他就痛得大叫了起来。乾隆虽然不忍心,但也不能由着他躺在地上,只能上前抬起永琪的头,用尽乎命令的口吻说道:“永琪,振作一点,朕命令你,一定要振作一点。” 永琪痛得几乎失去了知觉,只能由着侍卫们,将他抬回了景阳宫。小燕子站在一旁,完全看傻掉了。她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不过是抬脚踢了他一下,本来是想踢他的腿的,没料到,踢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小燕子是个未经人世的年轻女子,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以为,是踢到了永琪腿上的肉,心里还在想,这有什么不了起的,踢到了肉就能痛成这个样子? 她哪里知道,那块肉,是男人身体上,最不能被踢到的一块肉了。 乾隆本来听得侍卫来报,得知小燕子跟永琪在御花园大打出手,就已是怒不可遏,结果又见到小燕子踢伤了自己心爱的儿子,那股子火气,更是无处发泄,全部冲着小燕子喷了出来:“小燕子,你简直是不可救药,你穿成这个样子,跟永琪打架,又把他踢伤,你简直太无法无天了。” “皇阿玛,我不是故意的。”小燕子见乾隆发怒,赶紧辩解道,“是五阿哥非在制住我不让我动,我一生气,才踢他的。我不过踢了他的腿一下,他怎么会痛成这样啊?” 小燕子的问题,乾隆自然回答不了,他只能转移话题道:“你还没回答朕,你为什么要穿太监的衣服,为什么要打架!” “那是因为,五阿哥他……”小燕子本想脱口而出,突然发现情况不对,赶紧闭嘴。现在乾隆似乎还不知道她出宫的事情,以为她只是一时顽皮,偷换了太监装来穿,至于跟永琪打架的原因,小燕子也说不得。总不能告诉乾隆,自己偷溜出宫,没有找到紫薇,不肯回来,让五阿哥给点了穴道强拉回来,自己一时气不过,才动手打架的吗? 小燕子这个祸,闯得实在太大,犯了太多的错误在里面,千头万绪,居然没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讲出来的。 “永琪他怎么了,是他的错吗?是他对你做了什么,你才打架的?”乾隆眼睛一瞪,骂道,“你到现在,还想将责任推到永琪身上吗?小燕子,你这几天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朕听说了,你这规矩,学得是乱七八糟,学了三天,连个走路都没有学好。现在不在漱芳斋里悔过,加紧练习,反倒有心情跑出来打架。你实在太让朕失望了。” 乾隆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光火,脑子里蹦出来的,全是小燕子不合规矩的地方。刚开始认了她做女儿之后,乾隆还比较高兴,也比较宠她,她的一些小毛病,自己也就视而不见了。现在永琪受了伤,小燕子又接连闯祸,乾隆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有面子了。自己跟民间女子生的女儿,怎么会是这么一个样子呢?小燕了不肯争气,完全被兰馨给比了下去,这让他这个当皇上,怎么能在皇后面前抬起头来呢? 一想到这里,乾隆就不再心软,直接怒喝道:“你现在马上给朕回漱芳斋,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吩咐,不准走出漱芳斋一步,听到没有!” “是,皇阿玛。”小燕子不敢不从,只能乖乖地听了吩咐,回到了漱芳斋。乾隆则暂时放下小燕子的事情,赶去景阳宫看永琪。 这宫里面,别看规矩繁多,礼教森严,其实,是个最藏不住秘密的地方。五阿哥永琪被还珠格格小燕子踢了一脚的事情,当天夜里,就传到了皇后的耳中。 这事情,是容嬷嬷告诉皇后的,说的时候,兰馨也正陪在一旁。皇后听罢,脸上不自觉地就笑了出来,冷声道:“想不到,他们两个整天混在一起,居然混到反目成仇。令妃的这两颗棋子,还没发挥大作用,居然就开始窝里斗了。” “娘娘说得是,那个小燕子,本来就是个粗俗之人,奴婢听说,皇上怒得不得了,已经把小燕子关在漱芳斋里,不许出来了。” “这宫里的格格,本来就该谨守本分,哪有像她这要的,成天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看看兰馨,整天待在坤宁宫,何时随便乱走过。那个小燕子,实在是不成体统。” “皇额娘,这事情您就不要操心了,现在皇阿玛既然出手管了,皇额娘可以放心了。”兰馨乖巧地讨好着皇后。不过,她的讨好,倒并不是完全出于自保的目的。刚来到宫里的时候,她确实想过,要讨好皇后,好保证自己的利益。但长时间接触下来,她发现,皇后其实并不是外人,她对于自己的孩子,那真的是疼到家了。 8、第六章:重要东西能否保住(下) 她平时待人虽然严厉,但也是赏罚分明的,那些受罚之人,也确实是触犯了宫中的规矩,才会接受处罚,并不是皇后随便看谁不顺眼,就利用手中的特权,胡乱为之。她是一宫之母,出了任何事情,最终都会算在她的头上,所以,她不得不做这个恶人。其实兰馨也知道,皇后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乾隆好,试想如果皇后也什么都不管,由着大家胡闹的话,这乾隆的皇宫,得乱成个什么样子。 小燕子这样的异类,本来就跟皇宫格格不入,她到了宫里之后,不愿意改变自己来适应皇宫,却总想着让整个皇宫来适应她。身为后宫之主的皇后,自然容忍不了这样的事情。这套后宫的法纪,绵延数千年,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也并不完全是跟人做对的。 只可惜,小燕子不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她才会这么率性而为。 皇后却是来了兴致,拉着兰馨的手说:“这五阿哥,也是你的兄长,你就随皇额娘,去看看他吧。” 兰馨知道,皇后去看五阿哥,是去看笑话的,不是真心想要安慰他,所以赶紧出言劝道:“这会子天色晚了,皇额娘,就算要看,明日再去吧。只怕现在景阳宫里,太医们正在会诊,乱作了一团,皇额娘去了,大家就更为慌乱了。” 皇后觉得兰馨说得有理,就点了点头,暂时将探望永琪的事情给放下了。 兰馨猜得一点儿都没错,现在的景阳宫里,确实是乱作一团。太医们忙着在那里诊治,愉妃则是听到消息,一下子就赶了过来,想到自己唯一的孩子可能要出事,她吓得面无人色,站在那里哭个不停。 乾隆一见到愉妃哭,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心里也更恨小燕子的胡作非为,当下就派了太监去漱芳斋传吹口谕,让小燕子待在自己房里,这几天都不许出门。所有的宫女和太监,都必须看紧她,不准她踏出房门一步,如果小燕子逃了出去,就把他们的脑袋全部给砍了。 明月彩霞,还有小卓子小邓子,一听到这条口谕,简直吓得面无人色。虽然平日里小燕子待他们不错,但现在是要保脑袋的时候,他们也顾不得这么多,四个人集体守在房门口,连觉也不敢睡,死死地看着小燕子,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 小燕子被关在房里,出不去,也没人陪她说话,简直都快要闷死了。她想让明月他们放她一马,至少让她在漱芳斋里走走,可是明月他们哪里敢做这杀头的事情啊,只能在门外好言劝道:“格格,您就听皇上的话吧,您要是出了这道门,咱们几个,都会没命的。” “是啊,格格,你就忍一忍吧,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让他们备饭?”小邓子讨好道。 小燕子气得几乎抓狂,送进来的饭菜看也没看,直接全部打翻在地上。可是,不管她在房里闹出什么样的动静,只要她没有死,明月他们四个人,就死守着不肯开门,甚至连窗户那边,也都派了人守着,对小燕子简直就是严防死守了。 永琪那一边,忙乱了一夜,总算是稳定了下来,生病危险是没有了,至于他的宝贝,能不能保得住,太医一时也说不准,必须得吃几天药,观察一下才能做出定论。 乾隆气得大骂太医没用,可是,他也没有办法,这个事情,确实如太医所说,一时之间,是看不出来的。愉妃听到太医的话后,哭得几乎要晕过去了。永琪还没有娶福晋,还没有生下一男半女,如果他以后都不能正常生活的话,那该如何是好? 愉妃望着乾隆,只是哭泣不做声。乾隆对愉妃,也是满心的愧疚,看着这个陪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妃子,再想想里面躺着昏迷不醒的永琪,乾隆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愧对他们母子。所以,当天夜里,乾隆就没有去找令妃,而是留在了愉妃的永和宫里。 小燕子待在房里,时时刻刻都挂念着紫薇,但她不知道的是,紫薇现在,却在心里恨着她,恨着她,恨她的无情无义,恨她的言而无信。 紫薇自从那一日被景顺带回府后,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她和金锁,都被侍卫给打伤,尤其是金锁,为了保护她,被打伤了头部,一直昏迷不醒。紫薇看着金锁这个样子,每日以泪洗面。她不恨那些打她的侍卫,她恨的是小燕子。如果小燕子没有做出这样的事情,自己和金锁,也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侍卫只是奉命行事,真正的始作俑者,是小燕子才对。 可是,紫薇也没有把心里的话告诉别人。她只是痴痴地守在金锁床边,每日在心中默默地祈祷,希望金锁早日醒来。金锁是这个世界上,她仅剩的亲人了,她真的承受不了失去金锁的痛苦。 但她这样整日里不说话,却是愁坏了景顺的额娘。她知道,景顺是因为兰馨的吩咐,加上侍卫打人打过了头,才将这两个姑娘带回府里来的。但这两个姑娘,一个躺在床上不能说话,一个坐在床边不愿意说话,可把她给急坏了。 于是,她挑了个日子,进宫去找到了兰馨。福晋和兰馨,虽然现在名份有所不同,但说起来,她还是兰馨的姨母。而且她和皇后关系也不错,平日里也时常进宫来看皇后和兰馨。 她这一次进宫,皇后以为,还是和平时一样,为看兰馨而来,就也没有留她说话,福晋请了安之后,就被带到了兰馨的住处。 兰馨一见到姨母来了,看着她的神色,就知道她有话跟自己说,于是,屏退了宫女太监,只留崔嬷嬷这一个知情人,在身边侍候着。 福晋给兰馨行完礼后,就坐下来开始拉家长,一开始说的无非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话,说到后来,兰馨也不愿意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两个姑娘,还好吗?” 福晋听兰馨问起,知道说话的时间到了,赶紧回道:“不太好,一个姑娘至今没醒过来,另一个姑娘虽然醒了,可是怎么也不肯开口说话,臣妾真是着急,不知道公主有什么打算。” “她们两个,真的一个字也没有说?”兰馨奇道。 “那倒也不是。”福晋想了想,突然开口说道。 9、第七章:揭穿紫薇的存在(上) 兰馨一听福晋的话,就知道有戏,闪着一双澄澈的眼睛,笑道:“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臣妾有一晚,拿了药去给那姑娘吃,想趁机骗她开口。走到门口,就听得里面有说话声。臣妾当下就留了个心眼,没有进去,只是附耳在那里听,虽然听得不太分明,但还是听到那醒了姑娘说什么折扇、什么图,还有小燕子之类的零碎话语。因为隔着门,听得不太分明,似乎还听到她在吟诗,其他的,就没有听到了。” 兰馨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几分,这两个姑娘,跟新来的还珠格格,一定有着莫大的关系。她当下并未说什么,只是请福晋好好照片她们两个,但务必要保守秘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福晋答应着,点头离去了。待到福晋一走,崔嬷嬷就走到兰馨身边,低声道:“公主,这事情……” “崔嬷嬷,你说,这事情,要不要告诉皇额娘?”兰馨对崔嬷嬷很是信任,知道她是绝对不会害自己的。现在听福晋的话来说,那个姑娘,知道小燕子带进宫来的信物,折扇,烟雨图,还有那首没有听清楚的诗。这一切的一切,都跟小燕子认爹的信物太像了,乾隆就是看了这些信物,才一口咬定,小燕子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事情要是搁在现代,小燕子是真是假,只要一验血就知道了,可是现在是乾隆年间,距离自己生活的年代,有两百多年的历史,现在的人,除了有些人愚昧地会用滴骨认亲外,其他的,几乎没有别的方法来判定两个人的血缘关系。 皇后一直怀疑小燕子是个冒牌货,现在兰馨找到了紫薇,手中握有重大的证据,但是,她自己并不完全了解这个情况,所以,才会向崔嬷嬷请教。 崔嬷嬷进宫这么多年,之前也在齐王府里生活多年,对于这种侍候主子的事情,已经是非常熟悉。她沉思了片刻,对兰馨道:“公主,奴婢觉得,这事情,有必要告诉皇后娘娘。” “嗯,我也这么觉得。”兰馨点头道。 崔嬷嬷眼珠子转了一下,又轻声说道:“但是怎么说,公主得想想好,娘娘统领六宫,对任何事都很有自己的见地,公主切记要顺着娘娘一些。” 兰馨听明白了崔嬷嬷的意思,其实,崔嬷嬷就是想告诉兰馨,皇后脾气有点急,如果告诉她紫薇的存在,只怕她立时就会去告诉皇上,这样难免会跟皇上起冲突,反而落不到什么好。所以,跟皇后说话,得注意一些,至少得拉着她的牛脾气,从长计议才好。 兰馨想了半天,跟崔嬷嬷商量了一下,这才借着给皇后请安的由头,去找她谈事情。皇后正在那里长日无聊,跟容嬷嬷两个人说着些闲话,兰馨的出现,让她格外高兴,赶紧招呼着兰馨坐下,笑问道:“怎么,福晋回去了?” “是,皇额娘,福晋让女儿代她谢皇额娘的赏赐。”兰馨笑着回答道,原来刚才,皇后赏了福晋一串玉珠,福晋自然是千恩万谢,还不忘跟兰馨提了这个事情。算起来,福晋算是前头孝贤皇后的亲戚,她的丈夫,正是孝贤皇后的九弟。现在又因为兰馨的关系,跟现在的继皇后乌喇那拉氏搞好了关系,也算得上了深受皇恩之人了。 皇后听得福晋谢她,心里更为高兴,点头道:“你这姨母,着实客气,以后让她常进宫来走走。” “谢皇额娘恩典。”兰馨一面谢恩,一面冲容嬷嬷使了个眼色。容嬷嬷是何其聪明的人,跟在皇后这么多年,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消看一眼,就立刻明白了。 兰馨的眼神给了她极大的暗示,容嬷嬷立刻轻咳一声,对着旁边侍候的宫女们道:“你们都下去吧,娘娘要跟公主说说话,你们在外头侍候就行了。” 皇后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忽然听得容嬷嬷赶走了所有不相关的人,就立刻明白了过来,招呼兰馨坐得离自己再近一些,低声道:“怎么,想跟皇额娘说些贴心话吗?” 兰馨只是笑着不语,皇后却又说道:“对了,前几日跟你提起去看五阿哥的事情,怎么,今日要不要陪皇额娘一起去?” 兰馨一把拉住了皇后的手,似笑非笑道:“皇额娘,去看五阿哥的事情,不急于一时,五阿哥是皇家血脉,自然有太医照应。皇额娘贵为后宫之首,理应为皇阿玛清理门户才是。” 这话是崔嬷嬷教兰馨说的,说一半留一半,不说透,这样子,才能吊起皇后的胃口,才能在她急于知道下文时劝住她的脾气先,只要皇后稳住了脾气,一切都好办事情。小燕子的事情,原本皇后是站在上风的,凭着一幅画一把扇子,原本是不容易认定小燕子的身份的。但令妃在旁边煽风点火,皇后却偏偏对着干,乾隆一向宠令妃远皇后,令妃说的话,他怎么都信,皇后说的话,他怎么都不信,这样一来二往的,小燕子就算真的是假的,乾隆也就认定她是真的了。 所以兰馨要做的,就是让皇后听完事情之后,不动声色,反正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小燕子若真的是假格格,迟早要露出马脚,皇后大可在旁边看好戏。 果然,皇后一听得兰馨的话,立刻嗅出了其中的味道,急忙问道:“兰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额娘,兰馨有事情要跟皇额娘商量,但求皇额娘听完之后,莫要着急,一切还是要从长计议的好。” “好,你先说来听听。” 于是,兰馨便将当日去祭天之时,如何让景顺带回了两个姑娘,如何让福晋代为照顾,福晋又是如何听到了其中一个姑娘的自言自语,得知了其中的一些蹊跷。 皇后听了之后,大惊失色,一拍案几,沉声道:“果然,我便知道,小燕子是个来路不明的丫头,看她的言行举止,哪里有一点格格的模样,就算从小长在民间,那夏雨荷想来也是知礼之人,断不会生出这样一个野丫头来。” 10、第七章:揭穿紫薇的存在(下) “皇额娘,此事还未确定,请皇额娘千万要忍耐。”兰馨见皇后似乎有些上脾气,赶紧劝道。 “是啊,娘娘,公主说得对,这事情目前还不宜说出去,应该商量一下,谨慎一些为好。”容嬷嬷也在一旁劝道。 “兰馨,你能确定,那两个姑娘,跟小燕子有关?”皇后强忍住心中的兴奋之情,问道。 “皇额娘,此事女儿也不能确定,因为两个姑娘,一个昏迷不醒,一个虽然醒着,却又不肯说话。但从福晋听来的话语中,那个折扇和烟雨图,应该不是巧合。两个姑娘在祭天之时,全然不顾侍卫们的阻拦,发疯似的冲了过来,想来其中,必定是有冤屈的。若是无冤无仇,怎会拼了性命不要,也要讨个说法呢?” “是啊娘娘,奴婢那一天,是亲眼所见的。”崔嬷嬷壮着胆子,将自己看到的事情,一一讲给皇后听,“那两个姑娘,其中一个穿裙子的姑娘,嘴里一直哭喊着还珠格格的名字,一个弱质女流,居然推倒了三四个侍卫,奴婢心想,她必定是伤心到了极点,才会如此不管不顾,连侍卫打伤了她,她也全然不管,只是不停地叫着还珠格格的名字。” 皇后听了,也有些动容,她虽然平日里严肃待人,但心肠并不坏,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她是分得很清楚的。听得紫薇如此的举动,皇后深信,她的背后,一定有着什么故事。她虽然嫉妒乾隆出游时搞大了夏雨荷的肚子,但并不是完全不能容人之人。她之所以反对小燕子,最主要是觉得,她根本就不是夏雨荷的女儿,完全没有皇帝之女应有的品性,说话粗俗不堪,举止毫无规矩,不仅如此,对于学规矩,还相当之排斥,总是想着能偷懒就偷懒。小燕子的这种品性,才是皇后最为忌讳的地方。 现在听得出现这么两个姑娘,可能对于揭开小燕子的身世之谜有所帮助,皇后就不禁更为怀疑小燕子的身份了。她看着兰馨,沉思片刻才道:“兰馨,此事有关皇室的血统,绝不能马虎行事,那两个姑娘是何身份,一定要查出来才好。你年纪太小,这事情,就交给皇额娘来办吧。” 兰馨毕竟年纪小,论智谋和见识,确实比不过皇后,但她却有皇后所不具备的优点,那就是,她更知道,乾隆喜欢什么东西,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所以这件事情,她不准备袖手旁观,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在旁边,随时给皇后一些暗示和提醒,让她更得皇帝的心,这个皇宫之中,只有真正拥有的皇帝的心的女人,才是真正掌握实权的女人。 “此事皇额娘准备怎么办?”兰馨并未当面反对皇后的提议,但也没有直接退让出去,她转移了话题,问到了最为关键的地方。 “这两个姑娘,还有没有亲人,得调查清楚,事发当日她们与谁在一处,或许能从此处找到一些线索。此事只怕,要交给一个可信之人,方可办成。” “皇额娘,不如让景顺表哥去做。此事因他而起,而且,他是御前侍卫,调查此事也算是明正言顺,只是不知,皇额娘是否信得过他?” 皇后沉默了片刻,这个景顺,她并不熟悉,虽然知道他是傅谦的长子,是兰馨的表哥,但想到要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他,皇后还是有些犹豫。她想了想,随即笑道:“兰馨,此事让巴朗去办,必定可成。” 巴朗是皇后的心腹太监,武功高强,皇后的很多事情,都是派他去做的,与其说他是一个太监,倒不如说,他是一个杀手。调查紫薇和金锁的身世,对他来说,并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兰馨见皇后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先去做一番调查,总算将一颗提着的心给放了下来。至于永琪的伤,皇后每日听人来回报,得知他已经没有了大碍,心里说不上是喜还是乐。她也是个凡人,没有伟大到把乾隆所有的儿子,都当做自己的亲生子来养,但听得永琪保住了命根子,还是感到庆幸的,从为人母的角度来讲,她当然也希望永琪能够平安无事才好。 只不过,皇后不知道的是,永琪虽然恢复了健康,但太医却也下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结论,那就是,永琪的生育能力,目前来看,还未能完全确定,得以后娶了福晋之后,才能看出端倪,现在谁也不能保证,小燕子那一踹,有没有踹伤些什么,会不会影响永琪以后生孩子的能力。 但这个结论,整个皇宫里,只有乾隆一个人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传出去的,永琪注定是要娶个千金小姐回来当福晋的,如果说,让人得知他有可能生不了孩子的话,只怕没有一户人家,肯心甘情愿地把女儿给嫁给他吧。 乾隆一想到这里,就气得不行,一直以来,他也把永琪当做是皇位的继承人来培养的,虽然究竟谁当太子,他也没有定下来,但是,如果永琪真的失去了生育能力,那他是绝对不可能当上皇帝的。历史上,从来没有生不出孩子的皇子,能当上皇帝的道理。有些皇帝,虽然没有子嗣,也并不代表他们不能生。一个被宣判不能生育的皇子,是根本没有继承权的。 古人讲究多子多福,特别是皇帝,纳那么多三宫六苑,并不全是好色引起的,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开枝散叶,繁衍皇室的后代。那个年代,别说在民间,就是在皇室里,幼儿夭折的事情也是多不胜数的,前头孝贤皇后生的两男两女,皆没有长成,再看看令妃生的儿子,也是过早就夭折了,所以,纳那么多的妃子,为的就是多生孩子,多养成几个,这样才能更好地挑选皇位继承人。 乾隆没有料到,自己在民间撒下的一颗种子,十几年后回到自己的身边,居然可能毁了他的一个儿子。小燕子有她的优点,天真活泼又可爱,初见之下,确实十分之新鲜,也很吸引别人的目光,但时间一长,缺点也就暴露出来了。 乾隆忙完了永琪的事情,想起自己关了小燕子禁闭,还没想到到底要怎么处置她,就决定先去漱芳斋看一看,看看小燕子的悔罪态度,再做决定。 他可没有想到,小燕子此时正在漱芳斋里,大开赌戒呢。 11、第八章:脑袋不保(上) 原来,小燕子被关在有房里,饮食起居都只能在那个屋子里进行。她天生就是个爱热闹的人,从民间来到宫里之后,就已经觉得处处被束缚住,非常地不舒服了,现在居然还被关在这样一间房间里,更让她难以忍受。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跟小邓子他们好说歹说,左求右求,求了半天,也不管用,小燕子的牛脾气就来了,才不管门外拦着的是谁,仗着自己懂点武功,直接就破门而出,谁也拉不住她。 小邓子他们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就要保不住了,拉着小燕子又跪又求。小燕子还算有点义气,答应他们不出漱芳斋的门,只在楼下走动走动,一旦皇上亲临,就跑回楼上屋子去。这一下子,总算是让小邓子等奴才们宽了不少心。 乾隆一连几天都在关心永琪的伤势,也就没来漱芳斋看小燕子。小燕子见乾隆不来找自己的麻烦,也没有口谕传来,就宽下了心,像往常一样正常生活,甚至过得比之前还要好。反正乾隆要她闭门思过,坤宁宫暂时是不用去了,规矩也不用学了,她既没有思过,也没有学规矩,日子过得轻松无比。 一闲下来,她又不安生起来,硬逼着两个小太监,帮她找了副骰子,在漱芳斋里摆了赌局,拉了宫女太监们,一起陪她赌钱。 小邓子和小卓子苦着一张脸,死活也不乐意,明月和彩霞则推说不会赌钱,请小燕子饶了她们。小燕子才不管这些,不愿意也得愿意,不会赌就现学,反正主子奴才得一起赌钱,一起玩乐才行。 大家跟了小燕子一些日子,也清楚了她的脾气,知道她向来说一不二,说要干什么就一定要干什么。于是小邓子只能说:“格格,让他们陪你玩,奴才去门口把风了,要是皇上来了,奴才也好通报一声。” 小燕子眼珠子一转,觉得这话有理,就同意了。其他三个人自知躲不过,只得陪着小燕子一起玩,玩着玩着,也就忘记了害怕,只觉得赌钱这东西,还挺有意思的,大家杀得兴起,就管不了其他的了,在大厅里就没大没小起来了。 小邓子一个人守在门口,半天功夫连个人影也没见着,就也有些倦了,听得他们在那里赌钱,玩得不亦乐乎,他也有些眼馋,就跑到了门边,从门缝里偷看大家赌钱,过一过干瘾。 巧的是,不做干事的时候,乾隆压根儿就不来,等到他们一做坏事,乾隆就跟得了通知似的,带着皇后,兰馨,还有宫女太监一大堆的,全来漱芳斋看小燕子,想给她一个合理的处罚才行。 走到门口,小路子刚要通报,乾隆就叫住了他,让他不许出声,因为他已经远远地看到,小邓子蹶着屁股趴在门口,似乎在看着什么。乾隆一时之间也来了兴致,也想去凑个热闹。 小邓子哪知道,他就偷懒这么一会儿,主子们已经在他身后站了一排了。乾隆见小邓子看得入神,丝毫没有发现大家,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什么,心里就来了气,威严地“哼”了一声。 这个小邓子,完全不知死活,根本没听到这声哼,小路子看不过去了,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小邓子直接打掉了他的手,边看边骂道:“别吵,正看得精彩呢,格格看来是要输了。” “是吧,小燕子要输什么了?”乾隆一声怒吼,吓得小邓子屁滚尿流,赶紧匍匐着跪倒,磕头如捣蒜:“奴才该死,皇上恕罪。”然后又直起身子,大声地通报道:“皇上驾到,皇后驾到。”想给屋子里面的人报信儿。 乾隆根本不理会他,直接让人推开了漱芳斋的门。小燕子他们在里面听到小邓子的声音,吓得不行,有人在那里藏骰子,有人直接往楼上跑,你来我往的,撞得乱七八糟,乾隆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主子奴才摔成一团,骰子银子掉落满地的情形。 “小燕子,你在做什么!”乾隆大怒,他没想到,小燕子居然不听他的话,不仅不在房里思过,居然还跟奴才们赌钱。 “皇阿玛,我,我们只是玩一下罢了,没,没干什么。”小燕子吓得跪倒在地,结巴地说道。 “没干什么?你以为,朕的眼睛是瞎的吗?这些骰子,是怎么一回事情,宫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是谁带进来的?”乾隆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让皇后和兰馨看到这一幕,真是丢脸丢大了。 “还珠格格好兴致,居然在屋子里,跟奴才一起赌钱?”皇后冷笑着,陪着乾隆走到上首的位子上坐下,嘴里忍不住讽刺道。兰馨陪着皇后站在一旁,只是冷眼旁观着。她本来是陪皇后来凑热闹的,皇后掌管六宫,小燕子是格格,自然要归她管,所以乾隆特意来坤宁宫找皇后,请她一道去看小燕了,商量出个处罚方法来。皇后知道兰馨深得乾隆喜爱,就把她一道带了过来,一个端庄的格格和一个胡闹的格格,放在一起做个比较,也好让乾隆知道,什么才是对的,什么才是错的。 小燕子一看皇后也来了,知道自己今天麻烦大了。平时乾隆一个人来,或者带了令妃娘娘来,还能哄得过去,这个皇后,跟她十分之不对盘,不找麻烦就谢天谢地了,根本不可能像令妃一样,帮她说好话。 乾隆坐下后,早有宫女走过来奉上了茶,他喝了几口,越想越生气,将茶杯重重地摔在了桌了,怒道:“小燕子,你实在太无法无天了,你以为这皇宫是民间吗?就算是民间,这赌钱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你现在已经不是平民百姓了,你是朕封的格格,怎么可以这么胡闹呢。是谁带骰子进宫的,是不是那群狗奴才!” “不是他们,皇阿玛,不是他们干的。”小燕子赶紧解释。 “哼,不是他们,还能有谁。朕早就知道,这宫里的太监们时常聚在一起赌钱,朕本不想管,没想到,居然把这种东西带到漱芳斋来,教坏格格,朕今天,一定要摘了他们的脑袋。” 12、第八章:脑袋不保(下) 小邓子和小卓子一听这话,吓得面无人色,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嘴里求饶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皇阿玛,真的不关他们的事情,是我让他们给我找来的,他们不敢不听话,所有的坏事情,都是我干的,不关他们的事情啊。”小燕子跪走到乾隆面前,哭着哀求道。 “朕是怎么说的,让你留在房里思过,这群狗奴才,居然敢把你放出来,还陪你赌钱,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好,朕就成全他们,宫女太监都拖出去斩了。”乾隆脾气上来了,谁也拦不住,皇后本来想火上浇油一番的,被兰馨给拉住了。这种情况,不用再浇油了,看看乾隆气成那个样子,小燕子的一顿教训是逃不掉的。 皇后要是突然说话,反倒不妙,现在乾隆在火气上,自然什么都听皇后的,若是真的罚得重了,以后乾隆后悔起来了,就会忘记是自己发的火,而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皇后头上了。反正他这个人,一向自以为是,自己做的全是对的,就算错了,也是旁边人的责任。皇后能不出头,尽量不要出头的好,不要给他任何推卸责任的机会。 乾隆一声令下,侍卫们就跑了过来,拉起明月彩霞小卓子小邓子,就要拖出去砍头。小燕子这一下,是真的吓坏了,这四个人,全是她的心腹,如今看着他们要因她而死,她完全慌了,扑过去打倒了侍卫,将四个人给救了下来,然后又跪在乾隆面前,大声哭道:“皇阿玛,不要杀他们,求求你了,你罚我好了,你罚我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不杀他们,你就算杀了我也不要紧。皇阿玛,小燕子给你磕头了,求求你,求求你啊。” 这一屋子的主子奴才,顿时哭成了一团。乾隆看着这样的小燕子,又有些心软了起来,可是,自己狠话已经说了出来,现在再要改口,总觉得有些丢脸,就转头去看皇后,希望她能说几句话,让自己有个台阶下。 皇后这些天,脾气也收敛了不少,她跟那几个奴才,也没什么怨仇,杀不杀也无所谓,她的目的,是惩罚小燕子,教导她懂规矩。所以见到乾隆望着自己,就顺水推舟道:“皇上,既然小燕子知道错了,这几个奴才的命,就暂时搁下去,让他们以后尽心地服侍格格,如再出差错,再杀也不迟啊。” 乾隆听了这几句话,很是满意,就顺着皇后的话头说道:“好吧,今天看到皇后为你求饶的份上,朕就饶了这几个奴才,小燕子,还不快谢谢皇后。” 小燕子哪敢不听,赶紧爬到皇后脚下,磕头谢道:“小燕子谢皇后娘娘开恩。” 皇后这么多天来,还是第一次看小燕子对自己这么规矩,心里不禁大为得意,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乾隆解决了那几个奴才之后,又开始来找小燕子的麻烦:“小燕子,你实在太不像话,踢伤永琪在前,聚众赌博在后,朕今天,一定要罚你。” 小燕子老实地跪在那里,点头道:“是,皇阿玛,小燕子知道错了。” “你踢伤了永琪,朕就罚你关十天禁闭,这十天里,容嬷嬷会来漱芳斋教你规矩,你若是十天之内没有学会的话,你这几个奴才的脑袋,就保不住了。听到了没有?” “是,皇阿玛,小燕子一定认真学规矩。”小燕子哭得眼泪鼻涕满脸都是,哪里还敢不听话。 “另外,关于你今天赌钱的事情,也得罚一下才行。这皇宫是何等庄重地方,怎能让你们搞得如此乌烟瘴气。”说到这里,乾隆转头看皇后,问道,“皇后,依你之见,该怎么罚小燕子?” “回皇上,臣妾觉得,处罚得行之有效,得让格格记得以后不再犯,所以,哪里犯了错,便该罚哪里才是。”皇后对乾隆说道。 “是,皇后说得对,小燕子,你今天既然是手犯了错,朕就罚你的手。来人啊,拿戒尺过来,打还珠格格五十下。” 早已有两个太监走了过来,一个扶住了小燕子伸出来的双手,一个拿起戒尺,毫不留情地就打了下去。 那戒尺的构造与一般的尺不同,一根长长的竹片,一头切成两片,一直切到中间位置,另一头没被切过的。打的时候,握住没被切开的一头,用另一头来打手。那一记打下去,名为一下,实则两下,下一层的竹片先打到手,已是疼痛难忍,但随即而来,上层的竹片拍到下层的竹片,第一下疼痛还未过去,下一波随即又来,简直是双重享受。 小燕子才被打了一下,就疼得大叫了起来:“哎哟,疼死我了,轻点。” “什么轻点,重重地打,谁敢手下留情,朕就罚谁。” 那个太监,本来还念着小燕子的格格,手下留了屋面,没想到,小燕子自己惹恼了乾隆,这一下子,他也没有办法,只能使出真正的力气,狠狠地打了下去。小燕子吃痛,手就不由自主地往回缩,另一个太监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不让她缩回去。 小燕子被打得痛不欲生,双手就握紧了拳头,嘴里不停地大叫:“救命啊,救命啊,娘啊,救救我啊。” 乾隆本来见她双手握拳,就想找人掰开她的手,听到小燕子喊娘,心里也有些不忍。只是当着皇后的面,不能言而无信,只得威胁小燕子道:“小燕子,你不伸开手的话,你的奴才们,一样性命不保。” 明月他们看着小燕子挨打,心中难过不已,已经哭成了泪人,又见小燕子为了救他们,必须挨打,恨不得冲上去替她受罚。 小燕子疼得浑身发抖,可是又不敢再握拳,只能喊紧牙关,拼命忍着,打到最后,手上的疼痛感变成了针刺感,又慢慢地没了知觉,只是每打一下,她都会忍不住颤抖一下,看得人于心不忍。 大约打了三十下后,皇后突然开口道:“皇上,打这么些下,也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只怕还珠格格要吃不消了。” 13、第九章:妻妾相斗(上) 乾隆要的就是皇后的这句话,心中顿时对皇后大为感激,吩咐太监停手,然后对着瘫倒在地的小燕子道:“小燕子,以后不许再胡闹,知道吗?朕让你休息一天,明日就不用学规矩了,从后天开始,容嬷嬷会来这里教你规矩,你要认真学,听到了没有?” 小燕子被打得脸色发白,虚弱地说道:“是,皇阿玛。”委曲的眼泪,顿时又流了下来。 乾隆又吩咐太医过来给她看手,又让人拿药膏给她擦手,手里还是有些心疼的。见小燕子被打得听话了,他也有些高兴,就带着皇后和兰馨,一道离开了。 回到了坤宁宫后,皇后心情大好,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吩咐传膳,拉着兰馨一起陪她吃午饭。兰馨想到小燕子挨打的模样,心里忍不住一颤。今天乾隆的脾气,发的真是不小。平时看他总是笑嘻嘻的,就算严肃的时候,也不是非常地凶恶。没想到,一国之君毕竟是一国之君,真的要把人拉出去砍头的时候,那股子冷嗖嗖的感觉,还是会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不停地盘旋在每一个的身上。 兰馨一想到这里,就止不住哆嗦了一下,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谨守规矩,安分做人,切不可像小燕子一样胡乱闯祸,闹到最后,倒霉的只有自己啊。 皇后和兰馨一面吃着饭,一面等着巴朗来回话。巴朗不愧是皇后的心腹之人,办事效率极高,他先通过那天祭天时在场的侍卫之口,找到了还被关在牢里的柳青柳红,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于是便急着赶回来向皇后禀报了。 皇后一听巴朗前来,立刻屏退了闲杂人等,只留兰馨和两个心腹嬷嬷,然后就问巴朗道:“怎么样,你查到了什么?” “启禀皇后娘娘,奴才找到了那天跟那两个姑娘一起跟侍卫的动手的一对兄妹,名叫柳青柳红,住在狗尾巴胡同的一个大杂院里。他们说,那两个姑娘,一个叫做夏紫薇,另一个是丫头,叫做金锁。他们是几个月前才认识的,那个夏紫薇,是从济南来的,一心要找她的父亲。” 济南,寻父?这两条线索,极大地震憾了皇后,她继续追问道:“他们还说了什么没有?有没有说,那一天,为什么要突然追赶格格的轿子?” “他们说,看到还珠格格跟他们的一个朋友长得很像,一时之间认错了,所以才会激动起来。” “长得很像?他们没有说,那个格格,就是他们的朋友吗?” “没有,他们只说是认错了,说他们的朋友,失踪了几天,一直在寻找,那天看到还珠格格,一时眼花,就认错了。” 看来柳青和柳红,还是有所保留的,只说了一些对紫薇有利的事情,但对小燕子不利的事情,他们并没有说。他们和小燕子共同生活了五年,确实不可能说出卖就出卖她。那个巴朗,他们也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虽然巴朗对他们挺客气的,说话也很尊重,并嘱咐狱卒不得为难他们,不准欺负他们。所以他们才会说出一些给他听,并请他代为照顾紫薇。 巴朗汇报完后,就退了出去,皇后看着兰馨,有些茫然道:“现在怎么办?” “皇额娘,照女儿的分析,这里面,应该是出了差错。女儿大胆地猜测,还珠格格,应该是这个叫紫薇的姑娘,而不是小燕子。” “是吗,你如何这么认为呢?” “因为太多的巧合了,那个夏紫薇,居然和小燕了一样,来自济南,也是来京城找她的爹。而且还说什么烟雨图和折扇的话。皇额娘不觉得,这个夏紫薇的情况,和小燕子的情况,太相似的了吗?这世上真的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两个姑娘的故事,居然一模一样,这可能吗?所以女儿想,应该是其中一个人,冒用了这个故事,顶替了另一个人的位置。” “娘娘,公主说得没有错,这个小燕子,必定是冒用了夏紫薇的故事,皇上的烟雨图和折扇,应该只有一份才对,如果小燕子的故事是真的,夏紫薇怎么会当众这么拼命呢?只怕,那两个兄妹没有说实话,小燕子不是跟他们的朋友长得相,而根本就是他们的朋友。”容嬷嬷在一旁仔细地分析道。 崔嬷嬷听了,也赶紧贡献自己的见解:“奴婢斗胆,启禀皇后娘娘,那一天,奴婢亲眼见到夏紫薇想拦轿子,奴婢看她的穿着打扮,挺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感觉,虽然一直哭着喊着,可说出来的话,还颇具文采,跟还珠格格的说话腔调,完全不一样。” 皇后被说动了,其实,她已经动心了。她本来就对小燕了很有怀疑,现在冒出来一个夏紫薇,居然也来认父亲,她就更加怀疑了。 “可是,要怎么证明,小燕子拿了夏紫薇的信物,冒充了格格呢?” “这事情,确实不太好办。”兰馨沉思着说道,“想来信物已经没有了,如果还有其他东西的话,夏紫薇必定会拿出来的。她拼了命拦轿子,就证明,除了她这个人证以外,她已经没有任何的证据了。不过,或许咱们可以派个人,去济南想想办法。” “去济南?去济南做什么?” “去济南,找夏雨荷的亲人。小燕子也说过,她来京城之前,从小就长在济南,我想,夏家在济南,肯定还有其他亲人,他们之中,应该有见过夏雨荷的女儿的人。咱们应该找到一两个,问个清楚,看一看,究竟哪一个姑娘,才是夏雨荷的女儿。” “兰馨你说得对,咱们让人分别画家小燕子和夏紫薇的图像,快马加鞭派人去济南,让夏家的亲戚们看一看。这两个姑娘,既然不是亲姐妹,长得肯定不像,夏家的亲戚,应该一眼就能认出来,哪个才是夏雨荷的女儿。”皇后也清醒了过来,立刻招来了巴朗,派他去做这件事情,顺便要他去调查一下那个大杂院,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14、第九章:妻妾相斗(下) 小燕子此刻还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她的秘密,已经在背地里,被人悄悄地调查了。她被关在漱芳斋里一整天,两只手,肿得跟个馒头似的,钻心似的疼,什么东西都拿不了,连轻轻地抬一下手,都痛得要命。 不过,她痛归痛,倒也想着,要去景阳宫看五阿哥一趟。虽然她至今不太明白,自己不过踢了他一脚,他怎么就弱成这个样子了。她以前在宫外卖艺为生时,也踢过柳青柳红不少脚,他们也都没有事情啊。怎么这个阿哥居然这么柔弱,一踢就倒下不醒人世,闹到要请太医的地步。 小燕子抬着两只猪蹄子,带了宫女太监,一大帮人赶到了景阳宫里。永琪这几天,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他还没有娶老婆,那方面的能力还没被开发,自然不清楚这么一踢,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小燕子到的时候,永琪正在愉妃的永和宫里请安。小燕子在明月彩霞的撺掇下,想着愉妃怎么着也算是她的长辈,就也去了永和宫,一半是为了请安,一半是为了探望五阿哥。 愉妃正在那里跟永琪说着话,听到太监报还珠格格道,不禁皱起了眉头,不悦道:“她来做什么?” 五阿哥休息几天,对小燕子的气也消了,又听说小燕子挨了打,就有些心疼,于是就对愉妃道:“额娘,小燕子是来给额娘请安的,额娘千万不要生气。” 话音刚落,小燕子就走了进来,因为手肿得厉害,握不住帕子,她只能空打了个甩手帕的姿势,冲愉妃道:“小燕子给愉妃娘娘请安。” 愉妃并不知道小燕子受伤的事情,见她给自己请安,居然连帕子都不拿,以为她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当下就沉下了脸,话里带刺地说:“没想到,还珠格格居然会过来,真是让人意外啊。” “愉妃娘娘,我是来看五阿哥的。”小燕子完全没听出来愉妃的不悦,大大咧咧地说道,“本来我是去景阳宫找五阿哥的,听说他来了这里,就过来找他了。五阿哥,那天真的不好意思,没想到踢伤了你,小燕子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小燕子一派江湖气息,两手虚握成拳,就向五阿哥拜去,愉妃看她这个样子,更为生气,听她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很不情愿才来永和宫似的,当下就轻轻地“哼”了一声。 永琪听到了额娘的声音,赶紧跳出来说道:“额娘,您也累了,儿子先回去了,改日再带还珠格格来跟额娘请安。” 愉妃看了他一眼,暗恨自己的儿子不争气,无奈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摆摆手,让他们赶紧离去。 小燕子还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永琪带着,匆匆地出了永和宫的大门。一出门,小燕子又活泼了起来,冲着五阿哥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的,满意地说道:“嗯,五阿哥,看起来,你是全好了,我就说嘛,我哪有那么厉害,轻轻踢一脚,怎么可能把你踢伤呢。肯定是皇阿玛太紧张你了,才会闹到要请太医呢。” 永琪也不好跟她明说,只能在一旁打着哈哈,尴尬地笑着,这事情,就算这么嘻哩糊涂地过去了。 可是,永琪和小燕子糊涂,令妃可不是糊涂之人。她在后宫里待了这么久,从乾隆十年被封为魏贵人起,一路晋嫔晋妃,做到现在贵妃的位子,她的脑子里,整天除了想着如何讨好乾隆外,就是想着如何铲除一切不利于自己的事情。 祭天那天发生的事情,虽然当时她并不知道,但慢慢的,辗转于几个人之后,她终于也知道了这个事情。事情的起因,在于福尔康。他是乾隆的御前侍卫,祭天那一日,为了保护乾隆的安全,他自然也去了。但他并未见到紫薇,而是后来听到侍卫们说起,说景顺带走了两个姑娘,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将此事报告给了自己的父亲福伦,福伦觉得有些不妥,就让自己的福晋进宫来找令妃娘娘,问问她的意见。令妃跟福伦的福晋是表姐妹,算是一家人,向来坐在一条船上,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毁的关系。 令妃听得这个消息,难免就会胡思乱想起来。那个景顺,是兰馨的娘家人,兰馨又跟皇后坐一条船,景顺的举动,是出于自己的想法,还是兰馨的意思,还是皇后的意思?更何况,兰馨那天也有去天坛祭天,景顺带走了闹事的人,她不可能不知道。 虽然这件事情,没有明确地说明什么,也许那两个姑娘,不过是刁民闹事罢了,令妃却想得极为深远,报着宁可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原则,开始抽丝剥茧起来。 她先是找到了尔康,让他利用自己的职权,调查那天的事情。尔康不负重望,很快就找到了柳青和柳红,问到了跟巴朗一样的内容。然后回来禀报了令妃娘娘。 令妃拿到这个消息时,吓得几乎要呆住了。虽然柳青柳红没有明说,还珠格格就是他们失踪的朋友,可是令妃不是傻瓜,皇后和兰馨能想到的事情,她一样能想到。她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小燕子是假格格,那个夏紫薇才是真格格。 要命的是,她居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之下,给小燕子打了保票,力证她是皇上的亲骨肉。现在,小燕子已经被视做是她令妃身边的人了,小燕子有什么事情,也直接会来找她,整日里出入延禧宫。如果小燕子的身份事情败露,令妃到时候想要逃脱干系,可就难了。 令妃一下子,就有点傻掉了。小燕子犯的是欺君大罪,她是个从犯,就算不杀头,只怕皇帝的荣宠也会立刻离她而去。该怎么办,到底应该要怎么办? 令妃想了又想,最终叫来了尔康,派给了他一个任务,那就是,杀了柳青柳红,将这两个知道秘密的家伙,杀人灭口。 15、第十章:好心办坏事儿(上) 令妃决定,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必须要把错的当做对的来说。就算小燕子真的是个假格格,也必须让她成为永远的真格格。柳青柳红是她目前首选的敌人,他们这两个人,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虽然他们不见得知道紫薇的真实身份,但他们若是知道小燕子的真实身份,一样相当之危险。 那个夏紫薇,现在还在景顺家里,一时半会动不了她,但令妃倒并不是十分之担心。因为她早就从小燕子那里得知,认爹的信物就这么两样,想必那个夏紫薇,没有了信物,就算浑身长满了嘴,也不能说服得了皇上。 想到这里,令妃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了除掉柳青柳红。当然,她没有对尔康明说,只是话里话外不时地给他暗示。尔康接了这个糊涂命令,觉得有些奇怪。他虽然跟令妃交情不错,算是她的侄子,但并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如果对方确实有罪,应该由顺天府尹来审判再罪,再杀也不迟。令妃只是皇帝的妃子,其实是没有权力指挥他这个御前侍卫去杀人。哪怕真的被判有罪,也不牢他来动手。 尔康觉得有些奇怪,就将此事跟弟弟尔泰给说了。尔泰这些日子,跟小燕子也有些接触,觉得事情似乎有变,听上去,那对兄妹,知道了不少小燕子的事情,他倒也开始疑心了起来。他不像五阿哥,一头就栽进了小燕子的双眼里面,小燕子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相信了。尔泰虽然觉得小燕子天性善良,但看事情,还是比较客观的。特别是令妃的举动,让他有些奇怪。特别是那一日,陪着小燕子出宫去找一个叫夏紫薇的姑娘,尔泰就觉得,事情似乎有些复杂了起来。 平日在宫里,他们帮着令妃打点上下,买通其他人,做一些不合规矩的事情,倒也不觉得怎么。但是杀人这样的事情,他们倒也做不出来。尔康和尔泰,是从小在学士府里长起来的,虽然一般的文治武功,但心肠并不算硬。他们不像令妃,在宫里步步为营,要面对的敌人太多。他们两个,说穿了,就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儿,并没有经历过残酷的事情,所以这一次,他们没有听从令妃的话,而是自作主张,去了牢里,想将柳青和柳红给提出来,先审问一下再说。 没料到,等他们赶到牢里时,柳青和柳红已经不见了,没有了踪影,也不知道是谁带走的。尔康虽然没有完成任务,也没有违背做人的原则,就去回复了令妃娘娘实情。令妃一听,大为吃惊,立马就猜到,一定是皇后先下手,将这对兄妹给藏了起来。一时之间,令妃急得不行,天天提心吊胆。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连着好几天,皇后那边都没有什么动静,令妃一面忙着笼络乾隆,一面时刻留意着皇后的一举一动。幸好小燕子有物证,乾隆又已经认了她,算是板上订钉昭告天下的事情了,要扳倒小燕子,也实非易事。 皇后正在等着派出去的巴朗给她带回来好消息,在这之前,她决定先不跟令妃计较,让她得意去,让她出风头去,让她受到越多的瞩目,那么将来她跌下来的时候,就会跌得更惨。她越是巴结着乾隆说小燕了是他的亲生女儿,一旦事情被揭穿的话,乾隆只越愈加地着忙于她。 皇后一想到令妃得知小燕子是冒牌货后的表情,就乐得夜里睡不着觉。这个女人,凭着一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毫无原则可言的巧嘴,哄得乾隆喜上眉梢。自己整天忠言逆耳,也捞不到半点好处,还要听训斥话。这种皇后的日子,真的是过得窝囊极了。皇后也开始慢慢地明白了兰馨说的那种“忍功”,确实只有忍得下一口气,才能在这宫里站稳脚根子。 其实这个道理,不仅兰馨懂,宫里几乎每一位娘娘和阿哥格格都懂得。那拉氏以前做娴贵妃的时候,那也是懂得的。只不过后来当了皇后之后,才知道,要忍人所不能忍,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前头的孝贤皇后,那是女人中万里挑一的人儿,心里竟没有一丁点儿的嫉妒之心,连令妃,也是她主动劝着乾隆纳为贵人的,说她人品端正,又是多子多福的命。 那拉氏自认做不到孝贤皇后那样的大度,所以才不时跟乾隆发生冲突,久而久之,这积怨算是积下了。幸而这段日子,兰馨因为身子不好,坤宁宫也多受乾隆眷顾,皇后自然也沾了不少的雨露,得了宠幸,皇后的脾气也就收敛了不少,乾隆一见皇后温顺谦恭,对她也更为爱护,倒是和以前不一样,成了一个良性循环了。 只不过,兰馨突然之间又犯了病,倒也成了皇后的一个心病。她待子女,一向是极为看重的,兰馨不是她生,却胜似她生,三天两头这样子犯病,让她这个当额娘的,也揪心不少。小燕子的破事情,也就暂时丢到了一边,反正规矩有容嬷嬷教,自己只管一心扑在兰馨身上,请医问药,时时探望,只盼着她早点好起来。 兰馨自己心里也清楚,她这是灵魂跟身体又起了排斥,才会整天这样虚弱。太医来诊治,也诊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她体虚脾弱,需要静养,不可吹风,那些补口和补药,是像流水线上做出来的一样,源源不断地送进她住的坤宁宫偏殿里头,搞得她都快拿药当饭吃了。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调养了近半个月,兰馨的身子,也慢慢地好了起来。这其间,乾隆自然是有来看望过她的,翻皇后的牌子,也是比较勤快的。兰馨看着自己的身体日渐康复,皇后又得了乾隆不少的恩宠,心里头就高兴了起来。这一高兴,饭也吃得多了,气色也就变好了,那什么牢什子的鬼病,也就慢慢退去了。 那些个太医,虽然搞不懂兰馨到底得的是个什么病,但只要她好了,康复了,他们就乐了。免不了又要跟乾隆说一番皇恩浩荡格格吉祥之类的话,哄得乾隆眉开眼笑,就下令大大地赏他们了。 16、第十章:好心办坏事儿(下) 倒是这其中,有一位太医算是有点见识,他看兰馨整日里呆坐闺房,不是写字便是刺绣,就壮着胆子向乾隆进言,说兰馨天生体弱,整日待在屋里不吹风不见光,对身子没有好处。 乾隆这么一听,觉得倒也是这个理儿。皇家的女儿们,向来都很体弱,娇生惯养至此,竟还比不得民间粗生粗养的小丫头。看看小燕子,身体多好,一顿据说能吃两碗饭,从来没有请太医诊脉的道理。再看看那些个宫女们,整天要侍候主子,忙里忙外的,也没听说谁成天个病怏怏的。 倒是自己的那些个公主们,真真的金枝玉叶,却是一个弱过一个,皇长女皇次女,在他还没登基时,就早殇了,还有皇后生的五格格,前几年也过去了。还有那个六格格,本想指给尔康的,没成想,也是早早地去了。 想到这里,想到兰馨动不动就生病,乾隆也有些急了,索性传旨下去,要兰馨和小燕子一道儿去学骑马,将身子给养得结实一些。至于令妃的两个女儿,因为年纪实在太小,以后再说,但他也不忘叮嘱令妃,公主们学习礼仪之外,也莫忘了让她们多出延禧宫走走,他真怕这些娇女儿们,成天关在屋子里,全给关得没了命。 兰馨得了乾隆的指示,自然不敢不从。这骑马,听说是极好玩的事情,不像读书也不像绣花,可以去宫里的马场好好地玩一场,听上去真是有意思。只是她一听说小燕子也会去,心里就有些着急。这个小燕子,少接触为妙,跟她有关系的人,一个个的总会倒霉。 五阿哥给踢掉了半条命,她身边的宫女太监因为她,差一点掉了脑袋,还有那个夏紫薇,听上去似乎也是因为她,被侍卫们打得个臭死。柳青柳红那对兄妹,也因为她,被关进了牢里。这样一个大瘟神,兰馨心里想着,必定得躲得远远的,能不接触则不接触。 到了学骑马的那一日,小燕子和兰馨,分别带着自己的手下人,一齐到了宫内专门开辟的养马常这马场里管马的,全是经验丰富的太监们。他们一见到两个公主前来,自然集体跪下,口呼千岁不止。 兰馨免了他们的礼,看着一旁有些兴奋也有些毛燥的小燕子,笑道:“这骑马,我有些害怕,小燕子,不如你先来吧。” “啊,兰馨,你要让我先来吗?那我就不客气啦。”小燕子倒是挺喜欢兰馨的,觉得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还有两个酒窝儿,看上去很讨人喜欢。虽然她是皇后的养女,但她从来没有针对过自己,小燕子自然也不会讨厌她。 小燕子因为一直由容嬷嬷教导规矩,今天既然兰馨和小燕子一齐来了这里,皇后也就派了容嬷嬷过来,照顾两个公主。容嬷嬷听得小燕子的话,轻轻咳了一下,走到小燕子身边,恭敬地说道:“启禀格格,按照规矩,兰馨公主位份高于格格,应由她先行挑马学习。此外,格格应向兰馨公主先礼才是。”容嬷嬷教规矩教惯了,一有教育小燕子的机会,绝对不放过。反正她有乾隆的授权,可以对小燕子不合规矩的地方予以指正。 而且,她说的话也没有错,兰馨虽只是义女,却是有封号的人,宫里的人习惯叫她兰馨公主,其实她已于两年前,被封为和硕和仪公主,只不过大家叫惯了,也就没有改过来。按照血统来说,她不及小燕子,但按照身份来说,小燕子是格格封号,兰馨却是公主的封号,自然要大她一级。 小燕子自从上次被打了手心之后,就老实听话了很多,她终于明白,乾隆不是永远都会对她笑嘻嘻的,这是一个可怕的父亲,可以把你捧上天去,也可以把你踩在脚下,甚至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要了随便哪个人的脑袋。 所以,对于容嬷嬷来教导她规矩,她虽十二万分不愿意,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并且每天认真学习,居然真的在十天内学完了基本的东西,也养成了一种习惯,对于容嬷嬷的教导,乖乖地听从。容嬷嬷此刻说兰馨位份高于她,应行个礼,小燕子只能照坐着挥了下帕子,行了个格格之礼。 兰馨白得了这么一个礼,怪不好意思的,就对容嬷嬷道:“嬷嬷,还是让还珠格格先学吧,我看着这高头大马的,实在有些害怕呢。还珠格格身体比我好,想必学得也比我要快。” 崔嬷嬷看着那此牵在太监手里的马,也有些心悸,就陪笑道:“是啊是啊,听说还珠格格是会武功的,想来骑马必定一学便会了。” 容嬷嬷觉得有礼,就点头道:“是,奴婢听从公主的吩咐。” 就这样,小燕子开始了她的骑马之旅,其实兰馨本可以和她分开找师父学,不过,兰馨胆子有点小,就想先看看小燕子的学习成果,偷一点经验来用。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真实的马,以前也不过就是在电视里看到罢了。今天亲眼看到了,还是觉得有些吓人的,想起以前听说的被马踩踏至死的人,兰馨心里就有些犯晕,不由得就有些恨那个多嘴的太医,明明吃药身体好了就行了,非出什么馊主义,让公主们锻炼身体。 崔嬷嬷上前一步,对兰馨道:“公主,先去那边阴头里歇一会儿吧,您大病初愈,莫要在日头上站得太久了。” 兰馨正有此意,想着离马越远越好,就到了荫头下,由着宫女们打伞煽扇子,顺便看小燕子学骑马。 这个小燕子,学东西速度挺快,脑子是有点小聪明的,但就是有一个坏脾气,那就是自傲。不管是学文也好,学武也罢,她总是学到一点就沾沾自喜,以高手自居了。这诗文方面,因为宫里人才实在太多,她还不好托大,但一说到武功,她就眉飞色舞了。 今天学骑马也是这样,仗着自己有些功夫,觉得肯定能制得住那匹马,太监师父才教了没几天,她刚学会骑着马慢慢踱步,居然就异想天开地学着说书人说的江湖人士一般,扬起马鞭子,就往自己的坐骑身上狠狠抽了一鞭子。 那马儿吃痛,跟小燕子又不熟,这一下子,再也忍耐不了,撒开丫子就飞奔了起来,一副要把小燕子甩下马来的样子。 17、第十一章:成功砸晕过去(上) 小燕子那一鞭子,激怒地被她骑在身上的烈马,那马儿飞快地奔跑了起来,一面跑一面左右摇晃,像是要把小燕子给甩下来。 这突然的巨变,吓坏了在场所有的人。那些驯马的太监们,早就一拥而上,追着那匹马大喊大叫,示意它停下。还有几个果断而行,翻身上马,直接追了过来。 那马本被拦在一处大大的围栏内,四周都有木栅拦着,这马轻易逃不脱。但它受了惊,一时半会儿却也不肯停下来,就这么带着小燕子,在围栏里面绕圈圈,谁也抓不住它。 小燕子骑在马上,被颠得头晕眼花,两只手拼命地抓住缰绳,冲着那些太监们大喊:“救命啊,快来救我啊,我要摔下来了。” 太监们都急坏了,冲着小燕子大喊:“格格,抓紧缰绳哪,不要抬高身子,伏下去,伏下去埃” 小燕子急得满头大汗,耳朵里虽然听到了太监们说的话,可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她完全不敢动,生怕一动就会从马上摔上来。她小的时候,时常去茶馆里蹭人家的说书听,就曾听说过有人被甩下马来,直接被马给踏死的故事。 她想要用轻功,飞起来离开那马,可是她功夫不到家,紧急时刻也使不出来,气得她破口大骂道:“死马,坏马,快停下,停下啊,再不停下,小心我让皇阿玛治你的罪。” 那马哪里听得懂她这些废话,而且,她口气又不好,马本来就生气,听得有人在那里挂聒噪,更是刺激到了它的情绪,跑得愈加快了。 兰馨早在马儿刚失控时,就被崔嬷嬷和容嬷嬷带到了远处安全的地方,又唤过来一堆的侍卫,站在那里保护兰馨。所以,她的安全不成问题。她站在远处,看着小燕子在围栏里骑马难下的样子,吓得脸色发白,心想幸好自己没有第一个学骑马。她哪里知道,不管早学晚学,小燕子这脾气学骑马,总是要出事情的。 那围栏里面,太监们还在那里想办法救小燕子,不多时,侍卫们也都骑了马赶了过来,将个挺大的围栏里塞得满满的,小燕子骑的那马,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怒气却丝毫未减。眼看着那几个侍卫就要拦住那马时,马儿突然一声嘶鸣,两只前蹄高高扬起,猛烈地甩着身子。 小燕子再也没有力气了,抓着缰绳的手一滑,绳子就脱手而去,而她整个人,也就在此时,被那匹马,狠狠地给甩了出去,掉在了围栏外面,落地之前,居然还撞到了围栏,看得所有人都惊心动魄。尤其是那几个负责教公主骑马的太监,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几乎要晕过去了。 大家一窝蜂地围了上去,要去查看小燕子的伤势,直把她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小燕子却面孔朝下,直直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 大家慌了手脚,想要伸手去扶她起来,可是,男女有别,虽然是事出紧急,但这毕竟有损格格的清誉。正在大家一筹莫展时,尔康突然出现在了马场里面。他听得还珠格格摔下马来晕了过来,大吃一惊,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冲进人群,抱着小燕子就上了马,将她送回了漱芳斋里。 那一边,乾隆已经听到了小燕子受伤的事情,吓得脸色一变,立刻带着令妃宣了太医去看她。皇后也从宫人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情,她倒不关心小燕子,只是一心想着兰馨,两个人同时去学骑马,小燕子摔了下来,那兰馨又怎么样了呢? 兰馨此刻倒是安然无恙,不过,出于礼貌,她还是跟着一起去了漱芳斋,探望小燕子。为了怕皇后担心,兰馨派了容嬷嬷回坤宁宫,将刚才在马场发生的事情,禀报皇后。 皇后一听兰馨没事儿,一颗心立刻就放了下来,带着容嬷嬷也一同赶到了漱芳斋。一时之间,不算小的漱芳斋里挤满了人,太医也来了两个,在那里共同会诊。 乾隆满脸焦急的神色,看看太医,又看看令妃,再看看皇后,最后只能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皇后见他如此,就出言劝道:“皇上,不要太着急了,您在这儿,太医也顾忌,也影响他们诊治。不如臣妾陪您到外头去等消息,这里面,就让令妃照顾吧。” 乾隆看了一眼那两个太医,知道自己在这里,他们要守的规矩太多,就点点头,吩咐令妃好好看着,然后就带着皇后和兰馨来到楼下的厅里,坐下来喝茶等消息。 趁着这个功夫儿,乾隆就把兰馨叫到了身边,仔细地询问道:“兰馨,你告诉朕,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怎么好端端地学骑马,小燕子会从马上摔下来呢?” 兰馨就将自己看到的东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乾隆,乾隆听着听着,眉头就越皱越紧,气得一拍桌子,大声喝道:“那群该死的狗奴才,难道没告诉过格格,不能用鞭子抽马吗?” 兰馨和皇后一听,都愣了一下,心想乾隆大概是气糊涂了。这骑马,不抽鞭子,马怎么会跑呢?关键是,小燕子太心急了,还没学会怎么骑,只懂了点皮毛,跟那马儿也不熟悉,居然就这么胆大妄为起来了。 但乾隆在气头上,自然想不到这些,立刻就吩咐人,要将今天教小燕子骑马的太监砍头。这简直就是滥杀无辜嘛。兰馨急了,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道:“皇阿玛息怒,现在小燕子还不知生死,不亦杀生哪。” 乾隆一听,心里一震,也有些害怕。当皇帝的,这世上所有的性命都捏在他的手上,他想要谁死,谁就得死。但是,当皇帝的也是非常迷信的,总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老天爷都看在眼里,他现在为了小燕子乱杀无辜,难保老天爷一怒之下,不会要了小燕子的命。想到这里,乾隆赶紧将兰馨的话作了台阶,顺嘴取消了那道旨意。 一杯茶从热喝到温,又从温喝到凉,乾隆越等越心焦,急得将杯子摔在了桌上,没事儿找事儿道:“怎么侍候的,茶都凉了。” 18、第十一章:成功砸晕过去(下) 宫女太监们吓得立刻全部跪倒,连容嬷嬷这样的老嬷嬷,都被吓了一跳,赶紧不等别人吩咐,就抢在前头,给乾隆泡了杯热茶过来。可是,乾隆生气,其实为的不是茶冷茶热,而是担心小燕子救不活,就算给换了杯热茶,他的坏脾气依旧没消。 过了片刻之后,两个太医一同走了下来,对乾隆行礼说道:“启禀皇上,格格大福,脉像平衡,已无大恙,但需要静养一些时日。此外,格格的左腿摔伤,大约要三个月,才能行走如常。”乾隆一听小燕子的命保住了,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至于那个教导太监,也就不再理会了,急匆匆地上楼来,问令妃道:“怎么样,小燕子还好吧?” “还没醒,太医说,得过一会儿才能醒。”一同跟上来的两个太医赶紧解释道:“皇上不必担心,格格只是暂时昏厥,很快就会醒来。臣已开了药方,现去抓药为格格煎药。”乾隆没再说什么,挥手让太医们下去了。皇后看着睡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小燕子,宽慰乾隆道:“皇上,方才太医也说了,小燕子没什么大问题,只要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了。皇上切不可太过劳累了。” “朕想在这里陪着她,看她醒过来。”乾隆突然父爱大涌,说话也柔情了起来。 兰馨笑着上前道:“皇阿玛,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先行离开吧。皇阿玛在这里,宫女太监哪敢离开,都要忙着侍候您了。而且,人太多了,吵着小燕子,她也睡不好啊。” “嗯。”乾隆轻轻地答应了一声,态度已经有所软化。皇后见机行事,又说了几句好话,和兰馨一道,把乾隆哄到了自己的坤宁宫去,只留令妃在漱芳斋里照顾小燕子。 令妃不敢不从,只能咬牙看着乾隆被皇后带走,心里的醒坛子,打翻了一坛又一坛。 乾隆和皇后还有兰馨,一道去了坤宁宫,叫上永d,一同用了晚膳。吃过饭,兰馨就开始求着乾隆道:“皇阿玛,女儿想着,这骑马太危险了,还是不要学了。” “是啊,皇上,小燕子身体这么好,还会武功,都被马给摔下来了。臣妾实在担心兰馨学骑马啊。”皇后也在一旁帮腔道。 乾隆今天看到小燕子这个模样,哪里还敢让兰馨再学骑马,赶紧说道:“不用学了,都是朕糊涂了,女儿家的,还是学点别的吧。” “谢皇阿玛恩典。”兰馨高兴地起身,向乾隆福了一福,笑道,“女儿知道,皇阿玛也是为了女儿们好,为了让我们身体更好一些。兰馨想在这坤宁宫的后院子里,亲手种些花儿,这样,每天能活动活动,还能晒晒太阳,想必对身子,也是好的。” “嗯,兰馨这个主意不错,种花,既能锻炼身体,还能陶冶情操,好,确实很好。”乾隆一高兴,就忍不住夸奖起兰馨来。 皇后见到兰馨受夸,自然脸上有光,很是得意,少不得又要拍拍乾隆的马屁。于是乎,这一晚,乾隆也就顺理成章地翻了皇后牌子了。反正令妃也不在延禧宫,其他妃嫔那里,他本来就去得不多,给别人,倒不如给皇后,让她再为自己多生嫡子也好。 第二天一大早,乾隆就起来去上早朝了。皇后昨晚得了宠幸,一脸的幸福模样,以前严厉的脸孔,也变得柔和了起来,看得容嬷嬷喜不自胜。 谁料想,好事居然还成了双。就在那一天早上,派出去查探夏紫薇身世的巴朗,回来禀报了。当然,他并不是自己亲自去查的,大清朝有规矩,太监是不能出京城的,巴朗虽然武功很不错,但却是个太监。不过,他派了自己的得力手下,快马加鞭赶到了济南,找到了夏紫薇的两个亲人,拿出了两幅画像请他们看过之后,就将得到的消息,给带了回来。 皇后一听巴朗回来了,小小地激动了一下,没有表露得太明显,这屋子里头,除了容嬷嬷,还有不少的宫女,她得维持必要的风度和体面。 皇后看了容嬷嬷一眼,吩咐道:“去传兰馨公主过来,陪本宫一道用早膳。”容嬷嬷多聪明的人啊,一下子就领会了过来,一面吩咐人去请兰馨,一面对宫女们道:“娘娘要和公主一道用膳,你们都下去吧,娘娘不叫,谁也不准进来。”宫女们得了吩咐,自然不敢吭声,静悄悄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兰馨就被叫了过来,陪着皇后一道用膳。用完膳,就得上茶,容嬷嬷早就做好了安排,让巴朗进来侍候主子娘娘用茶。反正巴朗是太监,侍候皇后也是应该的,这就样,巴朗悄悄地,来到了皇后和兰馨的面前。 巴朗一进屋子,容嬷嬷就走到门外,给当差的宫女们安排差使,连平时站门口的两个使唤丫头,也给遣去办别的事情。满院子的人都走得精光,这个时候,她才放心地关上门,回到皇后身边。 巴朗看到容嬷嬷向自己使的眼色,就跪了下来,回禀皇后道:“回皇后娘娘,奴才派了人去济南打听过了,找到了夏雨荷的舅舅和舅母,是两位老人家。” “哦,他们说了什么?”皇后强压住内心的兴奋,轻声问道。 “他们说,确实认得夏雨荷,还说夏雨荷年纪轻轻就未婚生子,谁也不知道,那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他们还说了什么没有?比如,他们知不知道,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他们说了,说那个孩子,名叫紫薇,是壬戌年生的。奴才手下的人,将夏姑娘和还珠格格的画像给了那两位老人看,他们一眼就认了出来,说夏姑娘就是夏雨荷的女儿。”真相终于大白了。听到这个消息的皇后和兰馨,不由自主地互相对视了一眼。这么看起来,小燕子肯定是个冒牌货儿了,真正的还珠格格是那个夏紫薇。 19、第十二章:皇阿玛是个啥东西(上) 皇后终于明白,整个皇宫的人,全都让那个小燕子人骗了,从皇上,到令妃,还有宫婢太监们,全都上了当。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巴朗,继续问道:“那两个老人呢,你有派人带回来吗?” “启禀娘娘,奴才不敢擅自做主,并未让人带他们回来。奴才手下的人,装成是夏家老爸的旧识,说遇上两个姑娘,一时未搞清楚哪个是雨荷的女儿,这才前来相问。只说在京城里会照应夏姑娘,其他的,都不敢说。” “好,巴朗,你做得很好,下去吧。记住,这件事情,一个字也不能跟外人说。” 巴朗磕头道:“娘娘放心,巴朗今日只是来侍奉娘娘用茶的,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巴朗说完,就退了出去。容嬷嬷看着巴朗悄悄地闪身离去,这才放下心来,走回来对皇后道:“娘娘,您果然英明,一眼就看出来,那个小燕子,不是正牌的格格。” “皇额娘,看来夏紫薇,才是皇阿玛的亲生女儿啊。可是那个小燕子,又是怎么得到两件信物,瞒天过海的呢?”兰馨这话,一半是在问皇后,一半也是在自言自语。 皇后也犯难了,这里面的门道,她怎么可能猜得到。她所知道的,只是小燕子带了两件信物,在围场被五阿哥给射中了,然后就被带进了宫里。乾隆看到那两样东西,居然连查都不查,直接就认定了她是自己在民间的女儿。 “现在又该如何?”皇后也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了。 “娘娘,依奴婢看,应该让那个夏紫薇,当众拆穿还珠格格,说出所有的真相。”容嬷嬷在一旁帮着出主意。这倒是一个最为简单,但也是最不可能实行的方法。 兰馨当时就提出了反对:“可是,那个夏紫薇,据福晋所说,根本不愿意开口。入府多日,一句话也没有说过。而那个金锁丫头,一直躺着没有醒过来。更何况,夏紫薇现在手上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证据,单凭她的言语,是不足以说服皇阿玛的。” “兰馨说得对,咱们不能轻举妄动。”皇后一抬手,显示出了皇后该有的气势,认真地说道,“现在皇上已经认定了小燕子了,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念头。夏紫薇嘴巴再巧,说得再好听,也说不出朵花儿来。若是皇上不信,处死了夏紫薇倒也罢了,只怕还会怀疑我和兰馨,以为我们存心与小燕子做对。这件事情,急不得,得从长计议才是,一定要让皇上心服口服,主动承认认错了格格才行。” “娘娘英明,奴婢想得太浅薄了。” “皇额娘,女儿心想,或许先应该想个办法,让那个夏紫薇开口说话。只有听到她自己亲口说出一切,才能知道,小燕子在这件事情里面,扮演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皇后沉吟地点头,片刻后才道:“兰馨说得有道理,这个小燕子是从何处得到了夏紫薇的东西,又是从何处听得了夏雨荷的故事,这些事情,只有夏紫薇自己,才能解释得清楚。” 皇后正在那里跟兰馨商量着如何处理真假格格的事情时,突然听得底下一个叫翠环的宫女来报,说还珠格格今早醒来后,情况不佳。皇后是六宫之首,后宫内任何反常事情,都要报予她知。小燕子出了问题,自然也要来向她汇报。 她一听得小燕子情况不好,就开口问道:“怎么了,昨儿个太医不是说了,没什么大问题吗?” “是,格格身体无恙,只是,只是……”翠环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皇后挑眉问道。 “只是,还珠格格突然就不认得人了,谁都不认得了。” 这是什么话?还珠格格不认得人了?皇后看了兰馨一眼,起身道:“兰馨,你陪我去漱芳斋看看。” 皇后带着兰馨一路往漱芳斋赶去,一路上,翠环还在那里做个汇报:“格格是今儿个早上才醒过来的,听说醒来之后,房里的人,一个也不认得,不肯吃药,不肯宣太医。连令妃娘娘也不认得了。” “那皇上呢,皇上去了吗?” “已经让人禀了皇上的。” 兰馨跟在皇后的身后,一言不发,心里倒是有些好奇。听上去,小燕子的症状,似乎就是小说里最常见的失忆症。难道说,从马上摔下来,头撞在围栏上,把小燕子,给撞傻掉了?有趣,实在是有趣。 兰馨一面想着,一面轻笑着摇了摇头。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漱芳斋门口,正巧碰上乾隆也带了人过来。他一见到皇后,就瞪着眼睛道:“皇后,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小燕子到底是怎么了?” “回皇上,臣妾也不太清楚,这件事情,臣妾也是刚刚才听说。恐怕要问一下一直守在这里的令妃比较好。” “唔。”乾隆点点头,带头走进了漱芳斋。令妃听得皇上皇后道,赶忙出来迎接行礼:“臣妾见过皇上,给皇后娘娘请安。” “免了,令妃,小燕子怎么了?腊梅慌慌张张地来报告朕,说得乱七八糟,朕也没听明白。” “回皇上,小燕子醒了之后,就不认得人了,谁也不认得了。只记得自己叫小燕子,姓什么,哪年生的,进宫之前住在哪里,全部都不记得了。” “有这种事情,朕去瞧瞧。” 所有人跟着乾隆来到二楼小燕子的卧房里,刚一踏进去,就听得她在那里发疯:“你们走开,我不吃药,我又没病,为什么要吃药。你们到底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小燕子说话中气十足,一点儿也不像是从马上摔下来的病人,太监宫女们跪了一地,都在那里求她吃药,可是她却在床上,把他们都当成了敌人,对他们处处提防着。 “小燕子,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不肯吃药?”乾隆走过去,冲拿着药碗的彩霞道,“去,侍候格格吃药。” “我不吃药。你又是谁?”小燕子往床里挪了几寸,警觉地看着乾隆,脸上都是防备的神情。 “格格,你这是怎么了,不认得我,连你皇阿玛也不认得了吗?”令妃一脸焦急地望着她,急切地说道。 小燕子却转了一下眼珠子,大声地问道:“皇阿玛?皇阿玛是个什么东西?” 20、第十二章:皇阿玛是个啥东西(下) “噗”,兰馨躲在皇后身后,忍不住轻笑了出来,吓得她赶紧捂上了嘴,看看左右的宫女太监,脸上都有忍笑的表情。再看看乾隆,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格格,你怎么这么说话,你皇阿玛,就是你爹啊。”令妃真的急了,大概怕乾隆生气要罚小燕子,赶紧上前劝道,“快,快跟你皇阿玛道歉,说你错了,格格,快呀。” “我错什么啦,你们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这里到底是哪里啊,你们又是谁呢?我好端端的,怎么会冒出一个爹来呢?不对不对,我爹才不是那个吹胡子的大叔呢,他凶死了。” “小燕子,你闭嘴。”乾隆实在忍不住,没有风度的喝道。 “啊,你还知道我的名字啊,你这个人,真的奇怪。说你是我爹,我是不相信的。我爹早死了,骨头都好打鼓了,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小燕子话越说越难听,乾隆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 他直接吩咐道:“去,你们把格格按住,把药给我灌进去。” 底下跪着的太监宫女一听这话,立刻如恶虎扑食一般,向小燕子扑去。小燕子一看情况不妙,立刻使出她的三脚猫功夫,拔腿就逃。想不到,她记性变差了,功夫倒是没有忘掉。只是,她的腿受了伤,行动不便,速度没有以前那么快了,轻功使得一瘸一拐的,让人发笑。 这小小的房间里,太监宫女追着跑,小燕子在前头,推开一个个地人,想往门外跑去。突然,她一个没留神,竟冲着兰馨直接飞了过去。兰馨吓了一跳,可是已经来不及躲了,被小燕子整个给扑倒在了地上。两个公主倒在地上,后来扑过来的奴才也收不住脚,一齐倒了下去。一时间,喊的喊叫的叫,真的热闹极了。 崔嬷嬷和容嬷嬷,赶紧上前去把兰馨给扶起来,明月和彩霞也冲过去侍候小燕子。小燕子本想自己起来,可是脚受了伤,不怎么听话,只好靠着明月彩霞的身体,东倒西歪地站着。突然,她看着兰馨愣了一下,突然叫道:“啊,兰馨。” “小燕子,你认得我?”兰馨大吃一惊,转头去看皇后,向她求救。 小燕子见兰馨转头,也跟着一起转了过去,看到皇后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突然就站稳了,抽手衣服上的手绢,单腿而立,行了个标准的格格礼,嘴里大声道:“小燕子恭请皇后娘娘金安。” 刚刚还在那里说皇阿玛是个什么东西,这会儿她又突然正常了起来,像个格格似的,开始做起规矩来了。皇后受了她一礼,倒也有些吃惊,相比之下,小燕子对她可算不错。 小燕子不认得令妃,不肯认乾隆,却认出了兰馨,还向皇后行了礼,大家都看得呆掉了。乾隆走过来,怒道:“小燕子,你闹够了没有。” “啊,你怎么又来了,怎么又教训我呢。”小燕子一看到乾隆,又恢复了刚才神经兮兮的模样,突然,她恍然大悟道,“啊,皇后在,兰馨公主也在,我知道了,这里是皇宫,对不对,这里是皇宫。那你是谁?难道说,你是乾隆爷吗?” “放肆!”皇后终于忍不住,开口教训道,“小燕子,你简直目无尊长,居然敢对皇上说这样的话。” “小燕子知罪,请皇后娘娘恕罪。”小燕子一个转身,又懂事讲礼了起来。她这样子变来变去的,搞得乾隆有脾气也不好意思发作了。 他摆出一副慈爱的面容,对小燕子道:“小燕子,你说得没错,朕就是当今的圣上,也是你的皇阿玛,你怎么会不记得朕了呢?” 小燕子转过头,半信半疑道:“你真的是我爹?” “是啊,格格,皇上确实是你的阿玛啊。格格,你能认得皇后和兰馨公主,怎么会不认得自己的皇阿玛呢?”令妃这个问题,问得很好,问到了点子上。 可是,小燕子的回答,更加出色:“我就是认得啊,皇后就是皇后嘛,又不会变,皇后一直是长这个样子的啊。” 这个无厘头的回答,让所有人恨不得就此倒地,不要起来了。可是小燕子自己也很奇怪,拍着脑袋,皱眉道:“对啊,为什么我会记得皇后和兰馨呢,我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认识她们的呢?我怎么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呢?” “太医呢,太医呢,怎么还不过来?”乾隆受尽了小燕子的折磨,终于忍耐不住,把气都往太医身上撒去。 胡太医其实早就来了,一直站在门口候着,只是分不清楚小燕子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听她说话颠三倒四毫无逻辑可言,胡太医已经在心里,有了几分打算。现在听得乾隆唤自己,赶紧就进了房,先行过礼,然后再帮小燕子诊脉。 诊断的结果不出他的所料,小燕子身体很好,很健康,脉象没有任何问题。他如实向乾隆禀告道:“回皇上,格格身体很好,脉象平稳,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你看她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像是没有问题吗?” 胡太医暗自叹了口气,继续回话道:“回皇上,格格的身体,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受伤的腿也没有料想中那么严重,只是,格格昨日撞到了头,外伤见不着,内伤却已留下了。” “内伤,你说什么内伤?” “回皇上,格格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臣想先开副药,让格格服下,看看有没有起色。” “若是吃药没用呢?她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回皇上,臣不敢打保票。”胡太医老老实实地回答,心里倒不怎么害怕,失忆就失忆呗,反正不是他的责任,更何况,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再告诉她,也就可以了。 “胡太医,朕命你,一定要治好小燕子。”乾隆可不这么想。 胡太医赶紧跪下,回道:“臣定当尽力而为。” “谁要他来治,我又没病。”小燕子又在一旁发起疯来。 21、第十三章:紫薇初入宫门(上) 折腾了大半天,乾隆和令妃,一个□□脸一个唱白脸,总算是哄得小燕子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地吃药休息。皇后看事情解决地差不多了,就没有多留,自行回宫去了。 到了坤宁宫,也差不多到了吃午膳的时间了,皇后知道,今天乾隆是不会过来了,小燕子这个样子,全赖令妃在那里照顾,乾隆今晚,必定是要歇在延禧宫里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个,皇后又有些失落了起来。她果然不如前头孝贤皇后贤惠,做不到不妒不嫉。可她也不在乎,强撑着做圣人的女人,也是活不长久的。孝贤皇后的心里,指不定比谁都苦,只是,没有人看得出来罢了。 皇后一面吃饭,一面想着小燕子刚才的举动,想着想着就觉得没了胃口,就放下筷子不想吃了。兰馨见状,关心地问道:“皇额娘,你怎么不吃了呢?是菜不对胃口吗?” “皇后,您是在想还珠格格的事情吧。”容嬷嬷毕竟跟了皇后多年,一下子就猜出了她的心思。 “是啊,我是在想,小燕子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呢?” 容嬷嬷凑近了皇后,低声道:“依娘娘看,这还珠格格今天的表现,是不是装出来的?” “这也不好说,兰馨,你觉得呢?”皇后转头问兰馨。 兰馨早就放下了碗筷,坐在一旁听着,见皇后问自己,就回答道:“皇额娘,女儿觉得,小燕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哦,为什么这么说?” “若小燕子要假装失忆,肯定是为了给自己谋点好处。可是,看她今天的表现,不记得皇阿玛,还说皇阿玛是个什么……嗯,反正就是说了大不敬的话,这对小燕子,没有任何好处。若她想借机跟皇额娘做对,那更应该装得不认识皇额娘,趁机撒泼才是。可是,她对皇额娘礼数周到,没有不敬,对着皇阿玛和令妃,脾气大得很。女儿觉得,小燕子应该是真的忘记了一些什么,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兰馨分析地投投是道,听得皇后点头赞同道:“嗯,兰馨说得没错,这个小燕子,平时见了我,一点儿规矩也没有,今天突然懂事了起来,真是有点奇怪。不过,不管她怎么变,也改变不了,她是个假格格的事实。” “是,皇额娘。不知对于夏紫薇,皇额娘准备怎么办?” “兰馨,你有没有办法,能让夏紫薇开口说话?” “女儿没有把握,但想试一试。”兰馨突然站了起来,对着皇后行了一礼,请示道,“女儿恳请皇额娘,让夏紫薇进宫一趟,女儿想当面和她谈一谈,或许能有办法让她开口。” “让她进宫来?这倒也是个办法,或许她见了皇宫,想到跟自己的阿玛只隔了几步之遥,会愿意开口说话。”皇后点头道,“这样吧,挑个日子,让福晋带夏紫薇来坤宁宫,便当是她从府里带来的丫头。容嬷嬷,这件事情,你去安排一下。” “是,娘娘。” 容嬷嬷是宫里的老嬷嬷,这点事情,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她派人安排好了福晋进宫的日子,并让她把夏紫薇打扮成府里丫头的模样,一并给带进宫来。 这傅谦福晋,因为跟兰馨的亲戚关系,是时常进宫里来走动的,所以这一次,她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除了一个人,那就是令妃。 令妃虽然没有成功地干掉柳青柳红,但她的心思一直没有停过。这条道儿行不通,就用那条道儿。她知道,有个来历不明的姑娘,住进了傅谦的府里。现在,福晋要进宫来了,虽然她以前也时常进宫来看兰馨,但是,现在的这种情况下,她的每一次到来,都会牵动起令妃那敏感的神经。可是,她除了干着急,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坤宁宫里虽然有她的眼线,但是兰馨关起门来跟福晋说些什么,她是打听不到的。她所能知道的,都是一些表面上的东西,实质的东西,区区几个宫女,是轻易打探不到的。 兰馨并不知道,令妃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但是,皇后知道,柳青和柳红,就是她派人给安排走的。令妃能在坤宁宫安插眼线,她皇后一样可以在延禧宫布置心腹。这两个女人,就像是两个武林高手,过招之前,对彼此都是熟之又熟,清楚地不得了。 福晋进宫的那一天,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一次来宫里,究竟是要干什么。但她隐约地感觉到了,这一次进宫,目标不在于她,而在于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夏紫薇。这个姑娘,自从进府后,就不肯开口说话,整天哭哭啼啼的,福晋一开始还有点耐心去劝她哄她,想办法套她的话。可是时间长了,福晋也就没有耐心,只能让她暂住在府上,一切听从坤宁宫的指示。 进了宫后,按照惯例,福晋先去见了皇后,向她请安。紫薇在这个时候,已经被偷龙转凤,带进了坤宁宫侧殿的一间厢房里。再出来的时候,就换上了宫女的装束,被人带进了兰馨的屋里。 这么做,倒不是为了防令妃的眼线,只是为了方便行事。福晋在前头跟皇后谈话,她的丫头却去见了兰馨,传了出去,怕引起犯忌。 紫薇这一路上,完全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她这些天不开口,不是不会说话,而是想不好,要说什么才好。她心里的苦,心里的闷,根本无从向人诉说起。说了又怎么样,根本不会有人相信她的话,只怕,还会招来杀身之祸。她一早就打定了主意,什么都不要说,不说,别人迟早会对她失去兴趣,等到所有的人,都认为,祭天时发生的事情,只是她一时情绪失控后,她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了。 可是紫薇想错了,她想得太天真,太简单了,她不知道,她的身世,已经通过各种关系,被皇后给理清楚了。现在,就算她什么也不想说,不想争,有些事情,也由不得她了。 兰馨那边,也已经做了安排,留下的全是心腹的宫女,还有一个崔嬷嬷,其他的闲杂人等,都被派去各自干活了。到了时间,紫薇被带了进来,向着兰馨行了个礼,终于开口说道:“奴婢夏紫薇,见过公主。” 22、第十三章:紫薇初入宫门(下) “起来吧。”兰馨努力装出一副公主的派头,微微露出一丝笑容。两个侍候在旁边的宫女,得到了崔嬷嬷的眼神指示,听话地退了出去,守在门口。屋子里,只留兰馨紫薇和崔嬷嬷三人。 “你叫夏紫薇?”兰馨问道。 “回公主话,是的,奴婢名叫夏紫薇。” “这么说起来,你的爹,是姓夏?” 紫薇微微一怔,公主问话,她不敢不答,只能老实地说道:“回公主的话,奴婢随母亲姓。” 兰馨喝了口茶,笑着道:“好了,这会子没有外人,你也不要这么拘谨,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就好了。那些个‘回公主话’之类的话,就不要说了。” “是。”紫薇心里其实很紧张,她果然如皇后所猜想的那样,一进到宫里,原本已经死了的心,又开始慢慢地复苏了起来。她的爹,乾隆皇帝,离她是如此之近,近到有可能随时会出现在这个宫里,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紫薇紧张地不得了,心扑通通地跳得厉害,几乎就要从自己的嘴里跳出来了。 她站在那里,等着兰馨问她的话,心却已经飞到了外头,想要去找乾隆,见他一面。住在傅谦府里的时候,她是真的死心了,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完成母亲临终时交代的事情了。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似乎又有一点希望了,面前的这个人,是公主,是皇帝的义女,是金枝玉叶。紫薇在那里胡乱地想着,脑子里也没有成形的概念,只是一些零碎的片段而已。 “紫薇,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若想回答,就老老实实地告诉我。” “是。” “我问你,你还想不想和你的爹相认?”兰馨没有任何废话,直接问出了最大的重点。 紫薇愣住了,她不敢回答了,她想,她当然想,可是,她摸不透这个公主的意图。是想帮她呢,还是只是想知道她的心思,然后杀她灭口?紫薇忽然觉得,自己完全是身不由己,是被摆在案板的鱼肉罢了。 “紫薇,我再问你一回,这爹,你是想认还是不想认。你若想认,或许我能帮得上你。你若不想认,也没关系,我立时便让你跟着福晋回府,以后天涯海角,你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只是,你永远只是夏紫薇,你听清楚了吗?” 紫薇还是不说话,她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她在权衡,到底是冒险认爹害死小燕子好,还是就把这个爹,送给小燕子,成全了她,牺牲自己。她和小燕子,毕竟是结拜姐妹,她虽恨小燕子抢了她的身份,可是,一想到小燕子会因自己而死,她的圣母心,又要发作了。 兰馨看得出来,紫薇正在犹豫间,这个时候,需要自己再推一把,只要再轻轻地推一把,就好了。于是,她笑着吩咐崔嬷嬷道:“崔嬷嬷,去泡杯茶来,给紫薇。”说罢,又让紫薇在她的下首坐下。兰馨给她这么大的面子,一来是看在她是真正的金枝玉叶的份上,二来,也是为了让她能好好地喝那杯茶。 崔嬷嬷将茶给泡了过来,放到紫薇面前,兰馨就开始说话了:“紫薇,你尝尝,这是上好的碧螺春,是我皇阿玛,也就是当今圣上,最爱喝的茶。我这宫里,时常备着这茶叶,皇阿玛一高兴,就会来坤宁宫看我,顺便喝我准备的茶。每次,他一喝这茶,就会神清气爽,烦恼全消。紫薇,你也喝喝看,感觉一下,和皇上喝一样的茶,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紫薇听到这话,手都开始发抖了,伸手去端茶杯,手刚触到杯子,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只是一杯和乾隆喝的一样的茶,她就已经如此激动了。她想像不出来,如果乾隆真的认了她,时常来看她,与他一同吃饭,一同说话,一同下棋,会是怎样的一副情景。 紫薇的心理防线,终于完全崩溃了,她没有喝茶,而是直接跪了下来,跪倒在兰馨的脚下,痛哭失声道:“公主,求求您,帮帮奴婢,奴婢是夏雨荷的女儿,有皇上的画和扇子可以做证。” “是吗?那些东西,现在在哪里,你有带来吗?”兰馨不动声色地问道。 “这,”紫薇猛然间就清醒了过来,磕头如捣蒜,苦苦哀求道,“公主恕罪,奴婢现在,拿不出那些东西。可是奴婢可以发誓,奴婢真的是夏雨荷的女儿,从济南一路走来北京,为的就是寻找亲生的爹。公主,求您一定要帮帮奴婢。” “好了,你先起来吧。”兰馨松了一口气,待到紫薇重新坐下后,才开口道,“你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必须得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你若心存欺瞒,那这宫里,便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得了你。” 紫薇看了崔嬷嬷一眼,犹豫了起来,兰馨却直接道:“我能留在身边的人,全是信得过的。你但说无妨。” 紫薇想了片刻,想起□□时匆匆瞟见的乾隆,想起小燕子坐在轿子里的笑容,想起自己被侍卫打得吐血的情景,还想起至今躺在床上没有醒来的金锁。她终于,将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兰馨。 从母亲临终时的嘱托,到了北京后的无助,结识小燕子结拜为姐妹的往事,还有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她,带着金锁,随她一道去翻围场那座山的事情,紫薇全都说了出来。说到后来,自己爬不了那座山,便将信物托给小燕子,请她代为转交,向皇上说明一切,紫薇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紫薇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小燕子当时向我保证,东西在,她在,东西丢了,她死。可是,东西没有丢,她却成了格格。” 23、第十四章:紫薇正式进宫(上) 紫薇向兰馨哭诉了一番后,也没有见着皇后,就跟着福晋,出宫去了。兰馨来到皇后的寝宫,想着得和她好好地商量一番才是,并把紫薇刚才说的那些话,一字不漏地告诉了皇后。 “想不到,这竟是阴差阳错的一件事情。”兰馨下了自己的结论,“小燕子本来只是紫薇的信差,没想到,居然被皇阿玛,错认成格格了。” “哼,是错认,还是有人有心诱导皇上,贪图荣华富贵,就很难说了。”皇后冷笑一声,冲兰馨道,“兰馨,你看那个夏紫薇,人品相貌如何?” “女儿觉得,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看得出来,是读过书懂规矩的,跟小燕子,看上去,很不一样。” “这个夏紫薇,看上去应该是个没什么头脑的人,一个大家闺秀,竟然跟小燕子搞在了一起,还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全部告诉了她,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她也算是自己的错了。”皇后沉思片刻,继续道,“现如今,到底要如何,才能让皇上知道,小燕子是冒充的呢?” “皇额娘,女儿有个主意,只是不一定有把握。” “你说来听听。” “女儿想把这个夏紫薇,给弄进宫来,留在坤宁宫里当差。” “这个……”皇后有些犹疑不定,“你让她进宫来,有什么用吗?会不会引起小燕子的注意,反而让她更为危险?” “危险是会有的,但女儿觉得,小燕子不像是会杀人灭口的那种人,她虽然平时没有规矩,不懂礼貌,但心肠并不坏,杀人这种事情,只怕她做不出来。更何况,紫薇留在坤宁宫,小燕子根本耐何她不了。” “娘娘,容奴婢说句话。”容嬷嬷在一旁请示道,“奴婢觉得,公主的思谅虽说有礼,但这深宫不比民间,就算还珠格格动不了紫薇姑娘,只怕延禧宫的那一位,也不会轻易罢手的。” “容嬷嬷说得对。小燕子心无城府,令妃可不是这样的人。她若是知道了紫薇的存在,知道了小燕子的谎言,会做何行动。只怕,她不会坐视不理。当初力保小燕子是格格的人,就是她。哼,说什么鼻子眼睛都像皇上,搞到最后,竟然是个假格格。”皇后握着丝帕的手握成了拳头,在桌面上用力地敲了一下,以表达她心中的不满。 兰馨却自信地笑着道:“皇额娘,女儿倒是认为,对于紫薇来说,这普天之下,没有比这坤宁宫,更安全的地方了。” “这话怎么说?”皇后最近跟兰馨说话,颇有点把她当大人的味道,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兰馨已经不再是个孩子,她的心思,她的主意,还有她的很多见解,都让皇后觉得,兰馨是个非常可靠,值得托付的人了。 “皇额娘,想想之前的柳家兄妹吧,被关在牢里,有人尚且可以将鞭子伸到那里。夏紫薇不过是一介女流,既不会武功,也没有背景,总不能一辈子住在景顺家中。她若是出了门,去到了别的地方,只怕让人杀了,咱们也查不出来呢。倒不如留在坤宁宫里,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来得安全。” “你这话,说得倒是有些道理。” “娘娘,公主说得没错儿。”容嬷嬷总是有她的话说,“想那福家两兄弟,武功高强,又是令妃的侄子,想杀一个夏紫薇,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娘娘虽是国母,也管不住他们私下里乱来啊。” 说到一半,容嬷嬷想了想,又继续道:“不过娘娘,公主的话是没错,只是那紫薇留在坤宁宫,只怕令妃明面上不敢乱来,背地里使坏,暗中调查紫薇,向皇上告状。” 兰馨掩嘴笑道:“容嬷嬷,你多虑了。这天底下,最怕调查紫薇的身世的人,除了小燕子,便是令妃娘娘了。她若想调查,便只管查去,若是能让皇阿玛对紫薇起了疑心,派人去调查的话,只怕更好。到时候,到济南找到些夏雨荷的亲戚,一打听,一描述,便知小燕子不是真格格,岂不是更好?” “兰馨说得不错,咱们手里的,是真格格,真金不怕火炼,调查也好,审问也罢,真的假不了。小燕子不过是个冒牌货,若皇上真肯调查,必定漏洞百出。对了容嬷嬷,那柳家兄妹,你可安顿好了。这两个人,将来或许还用得上。” 容嬷嬷恭敬地笑着答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已经安排妥当了,保准不会让人发现他们的。” “嗯,既然如此,那夏紫薇,就宣进宫来吧,放在兰馨身边侍候。兰馨这阵子身子不好,添个丫头,也算不了什么。”皇后最终就这么拍板决定了。 “女儿谢皇额娘赏赐。”虽然只是个丫头,也算是种赏赐了,兰馨突然调皮了一下,起身向皇后道谢,“女儿想着,那夏紫薇必定与当年的夏雨荷,有几分神似之处,让皇阿玛有意无意多见紫薇几眼,或许会产生一些疑惑。咱们未必要让紫薇揭穿小燕子,只要皇阿玛有了疑心,愿意去做调查,真相必定不会被埋没的。” 就这样,紫薇在皇后的安排之下,准备进宫当宫女,侍奉兰馨了。在这之前,福晋为她做了一些准备,教了一些宫里当差的规矩,把很多重点都跟她一一地提了。对于紫薇的身世,福晋还是糊里糊涂的,她不敢问,她觉得,知道得多不如知道得少,很多时候,知道得太多,就会惹来杀生之祸。 更何况,兰馨也和她说过了,永远不要跟别人承认,认识夏紫薇这个人。不管谁问起,一口咬定,不认识。至于紫薇的身份,也不是傅谦府里的丫头,而是皇后娘家的包衣奴才,旗下人,被荐进宫来当差的,算是皇后给脸,开了个后门。 这皇宫这么多的人,每天来来往往的,有出宫的,也就有进宫的,乾隆是根本不管这些事情的。这种事情,向来归皇后管,所以,安插一两个宫女进宫,根本不必惊动皇上。 24、第十四章:紫薇正式进宫(下) 当然,乾隆不管这事情,不代表其他人也不管。比如说,令妃娘娘,她可就管得宽了。管天管地什么都管,为的就是要保住自己受宠的地位。 紫薇进宫的事情,她一下子就听到了。可是,正如皇后和兰馨所想的那样,她没有任何的办法。这个时候的令妃,除了干着急,没有任何法子可使。 她甚至比小燕子还更要害怕紫薇身世的暴光。虽然并没有人明确告诉她,小燕子是假格格,紫薇才是真格格,但她还是猜到了。并且把自己的这个猜想当做了事实,整天在那里自我折磨。 小燕子这个人,有些大而化之,而且把紫薇的爹还给紫薇,一直都是她的心愿。反倒是令妃,知道若是被皇后抓住了这个把柄,大做文章的话,自己会如何,真的不好预测。男人的爱,就如水中月镜中花,说没了,也就没了。 可是,她没办法做什么,紫薇进的是坤宁宫,按照规定,除了皇后可以管理皇宫内苑外,其他妃嫔,除了约束自己身边的人外,不得干预其他后宫人员。说白了,令妃虽然受宠,被封为贵妃,因为不掌家,只能管管自己延禧宫里的人。其他的妃嫔,哪怕是低等的嫔御,按照规矩,那也是皇后的事情,跟她没有关系。 更何况,紫薇是皇后坤宁宫的人,她本事再大,也是鞭长莫及。正在她慌乱无着的时候,小燕子又出了那档子事情,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一会子像是很明白,一会子又开始发神经,乾隆将小燕子交给令妃管教,自然所有的事情,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令妃每天都要去漱芳斋,和小燕子说说话,增进彼此的感情,也盼着她能早一日想起所有的事情来。小燕子每天跟她见面,对她已有了些亲切的感觉,不像一开始那么敌视。令妃又不厌其烦地一次次向小燕子说明她进宫的情况,从她被五阿哥射中,到乾隆认了她做女儿,从去天坛祭天,到她学骑马摔伤,一件一件,原原本本的,通通告诉了她。 小燕子终于接受了乾隆是她爹这个事实,对他又热情了起来。可是关于自己入宫前的事情,小燕子还是想不起来,令妃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事实全部告诉了她。让她知道,她是济南人,住在大明湖畔,她娘名叫夏雨荷。小燕子听了之后,都一一记下了。 这下子,可就有意思了。这些东西,原本就是小燕子撒谎来骗乾隆和令妃的,他们听了之后,信以为真,又把听到的东西,告诉了失去记忆的小燕子,让她以为,这些都是事实。原本是个天大的谎言,经过这么两轮的传话之后,居然在小燕子的心里,成为了事实。 夏雨荷,真的就成了她的娘,她姓夏,壬戌年八月初一生,她是乾隆在民间的亲生女儿。原本属于紫薇的身世,这下子,全被张冠李戴到了小燕子的身上。 偶尔,小燕了也会很不解地望着令妃,疑惑地问道:“娘娘,你说,我真的是皇阿玛的女儿吗,我真的是格格吗?” “当然了,你是皇上封的格格,怎么会有假呢?”令妃拼命要让小燕子认定,自己就是格格。 “那如果搞错了,其实我不是格格呢?我觉得,我根本就不像个格格嘛。” “格格,”令妃紧张地看了一眼四周,拉着她的手,压低了声音道,“以后‘不是格格’这四个字,千万千万不能再说,记住了吗?” “为什么,说了会怎么样,说了,皇阿玛就不喜欢我了吗?”小燕子自从撞伤了头后,就变得有些傻里傻气的。 令妃的眼睛里,露出阴冷的目光,盯着小燕子,低声道:“不仅皇上不会再喜欢你,还会砍了你的头。格格,你舍得你的头,被砍掉吗?” 这话听上去阴森森的,小燕子背脊一阵发凉,手心里竟冒出了汗来。正在这时,乾隆突然过来探望她。小燕子一听到太监在门口的报告,就吓得跳了起来,飞奔到门口,见到乾隆就跪了下去,嘴里叫道:“皇阿玛吉祥,小燕子给您磕头了。” “怎么突然行这么大的礼,起来,起来吧。”乾隆这天心情挺好,并没注意到小燕子的异常,大步走进了漱芳斋的大厅。 “不起来不起来,小燕子有话要告诉皇阿玛。”小燕子跪着转了个身,面对着乾隆,一本正经地说道,“皇阿玛,我是格格,我真的是格格,您千万不要砍我的头啊。” 令妃听了这话,吓得面无人色,这个小燕子,怎么胆子比以前还要大,教她的话,随便就乱说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乾隆吃惊地望着小燕子。 “格格,快起来吧,你已经是皇上封了的格格了,那还有假吗?”令妃赶紧上前,让腊梅冬雪把小燕子搀了起来,然后冲她使了个眼色,转身又对乾隆笑道,“皇上,格格跟咱们逗着玩儿呢。您别放在心上,格格现在,已经比前几天好很多了,又是皇上的开心果了。” 乾隆看看小燕子,看看令妃,总觉得有些奇怪,又说不上来。当天夜里,他就去了坤宁宫,跟皇后商量小燕子的教导问题。 皇后倒是早就想好了,听到乾隆这么一问,正中她的下怀,就对乾隆道:“皇上,臣妾觉得,不如给还珠格格派一个精奇嬷嬷过去吧。这宫里的格格们,从小都有嬷嬷带大,这规矩礼仪,都学得很好。臣妾想着,容嬷嬷毕竟还得在坤宁宫当差,不能一直去教导小燕子。不如把臣妾身边的桂嬷嬷给了小燕子,时时在旁边提点着她,对她对皇上,都是一件好事儿啊。” “皇后,你说得有道理,就这么办。”乾隆高兴地一拍手,同意了皇后的建议。桂嬷嬷这颗棋子,就这么轻易地,安插在了小燕子的身边。 25、第十五章:十二阿哥中毒事件(上) 紫薇进宫的那一天,心情紧张到了极点,皇宫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尤其是像她这样的宫女身份,为奴为婢,一个侍候不好,或是惹到了什么人,有可能就会送了命。所幸的是,她被分到了兰馨那一处儿。兰馨原本就待人和善,不喜欢为难宫人,更何况,她是从现代而来的灵魂,从小没有被灌输过她是主子别人是奴婢这样的思想,从来也不认为,她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奴才就是天生下贱的。 她只知道,她借了兰馨这个壳子,在这宫里,有人侍候有人尊重。但并不代表,她生来高贵,什么是主子,什么是奴婢?有权有势那就是主子,无权无势就只能做人奴婢。那些个皇帝,口口声声自称天子,自认为天生高贵,血统纯正,其实,靠的不过是老祖宗杀人杀得厉害,得来的天下罢了。 朱元璋是皇帝,可他以前,不过是个要饭的和尚。刘邦也是皇帝,可小的时候,被人骂做无赖。再看刘备,说是皇族血统,没有了权力没有了势力,依旧要靠卖草鞋过日子。兰馨从小接受的,是现代化的教育,听的都是“人生来平等”的说法,对待底下的奴才们,自然不可能太过严苛,动不动就打就骂的。 紫薇来到她的屋里后,起先还有些战战,做事说话都小心翼翼,过了一天两,才慢慢觉察出来,这个兰馨,虽然贵为公主,却是个好说话的人。只要不是原则性的大错误,犯点小错误,她是不会计较的。 可是,兰馨不计较,不代表其他人不会计较。要在这个宫里,平稳长久地活下去,有的时候,就必须在平静的湖面下掀起一些暗涌。单纯于紫薇,并不知道这些潜规则,甚至连兰馨,也根本不清楚他们的那些活动。她毕竟是个现代人,没有在这个皇宫里住得太久,对于“人心险恶”这四个字,只停留在书本上,并未真正见识过。 紫薇刚进宫那几天,还是天下太平的,没什么大事情发生。乾隆最近有些忙,也一直没有来坤宁宫,紫薇也就没有机会跟他见面。尽管她每天都在祈祷,都在那里盼着想着,时时刻刻竖起耳朵听着,就希望太监能在门口通报“皇上驾到”。可是等了一天又一天,始终没有如愿。 这一日,用过晚膳之后,兰馨坐在屋里喝茶,紫薇和另外两个丫头春桃秋竹站在一旁侍候,偶尔也陪着兰馨说说话什么的。兰馨见紫薇这几日有些心神不宁,也没有点破,只是笑着道:“紫薇,你进宫这几日,还习惯吗?” “回公主的话,奴婢一切都好。” “你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去问春桃和秋竹好了,她们两个跟了我很多年,一定会细心教你的。”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向兰馨行了礼之后,又冲一旁的春桃秋竹道,“有劳两位姐姐了。” “不用客气,咱们都是侍候公主的,你若有什么不懂,尽管来找我便是。”春桃是个高挑个儿的姑娘,身材有些丰满,脸颊圆润,笑起来很有富态。 秋竹与她一比,就显得纤细很多,不像满人,更像江南的女子,话也不多,春桃笑着说完后,她只是跟着笑了笑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样便最好了,若是春桃秋竹也办不了的事情,你便去寻崔嬷嬷,只须记得‘谨言慎行’这四个字,办差的时候便不会出错。” 紫薇赶紧又行礼道:“奴婢谨尊公主教诲。” 她们正在那里说着话,崔嬷嬷忽然走了进来,脸色看上去很不好的样子。兰馨就放下了茶碗,问道:“崔嬷嬷,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崔嬷嬷恭敬道:“回公主,皇后娘娘那边,出了点事情。” “什么事情?不好吗?”兰馨急得直接站了起来。 “是十二阿哥,突然病倒了。” 十二阿哥病倒了?这可吓了所有人一大跳,那可是皇后的心头肉,甚至比乾隆来得更让她看重。兰馨一听也慌了,直接带着三个丫头和崔嬷嬷一道去了皇后的寝宫里。 一走进去,便见皇后铁青了脸坐在那里,旁边容嬷嬷陪着,底下宫女太监跪了一地,为首的便是照顾十二阿哥的乳母李嬷嬷。 只听皇后在那里教训道:“你们是怎么照顾十二阿哥的!”说话时,一记拍在桌上,惊得所有人忙着磕头求饶。 兰馨走了进去,匆匆行了一礼,就问道:“皇额娘,出什么事情了,永d病了吗?” “回公主的话,十二阿哥也不知吃了什么东西,突然呼吸不过来,身子也还起了些小疙瘩。” “起疹子?难道是饭菜不干净吗?容嬷嬷,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十二阿哥是过敏了,开了药,正在熬着。” 兰馨听了,就走到皇后身边,宽慰道:“皇额娘,莫要急,既是过敏,也是旧疾了,永d天生过敏,或许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了。想必吃了药,便会好的。只怕是厨房里当差的奴才不小心,端错了菜上去。” 皇后点头道:“兰馨,你先坐下,皇额娘今日,得好好地查一查,到底是谁,让永d吃了那样的食物。容嬷嬷,查清楚了吗?” “回娘娘,奴婢查过了,十二阿哥今日吃的饭菜,奴婢都一一尝过了,并没有问题。” “没问题,确实没问题吗?”皇后不相信地问道。 “是,奴婢确实查过了。” “会不会有所遗漏?”兰馨突然道,“容嬷嬷,我今儿个下午,又让人端了几碟点心去给十二阿哥,那一些,你尝过了吗?” “回公主的话,奴婢一一都尝过了,只有其中一盘芙蓉糕,十二阿哥觉得味道好,已经全吃完了,奴婢没有尝到,不敢妄下定论。” “兰馨,你让人给十二阿哥送过东西?”皇后转头问兰馨道。 “是,皇额娘,女儿见今日厨房里做的点心味道不错,便让秋竹送了一份给十二阿哥。秋竹,你过来,说予皇后娘娘听。” 26、第十五章:十二阿哥中毒事件(下) 秋竹走了上来,跪下道:“回公主话,奴婢那时正好有事儿,便让紫薇代奴婢送过去了。” “紫薇?我让你办的差使,为何要让紫薇去办?”兰馨有些不高兴了。 “奴婢那时候,忙着给庆妃娘娘送东西,一时走不开,怕点心凉了不好吃,才让紫薇代奴婢去送的,公主恕罪。” “紫薇,事情是如秋竹所说的那样,点心,是你送的?” 紫薇赶忙上前跪下道:“回皇后娘娘话,确实是奴婢送的。” “紫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十二阿哥。”皇后突然发起怒了,翻脸不认人了。 “娘娘,奴婢没有,奴婢只是从秋竹手中接过食盒,便送到了十二阿哥处,奴婢连盒子都没有打开过,奴婢真的没有害十二阿哥。” “秋竹,你说说,东西是你亲手交给紫薇的吗?” “是,是奴婢亲手交给她的。” “东西既是你交的,那责任便在你的身上。”皇后突然站了起来,怒道,“来人哪,把秋竹给我押起来。” “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在坤宁宫当差多年,十二阿哥对花生过敏,奴婢一直是知道的,断不会往他的东西里加花生害十二阿哥的。想是紫薇新来,不熟悉,或许不小心沾上了花生粉。今日厨房里确实有用花生粉做菜的,请娘娘明查,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秋竹急了,赶紧辩白道。兰馨见状,在一旁求情道:“皇额娘,秋竹入宫多年,想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 皇后听了兰馨的话,重新坐了回去,挥了下手,那些个准备架走秋竹的太监,便退了下去。兰馨却走上几步,转头冲紫薇道:“紫薇,果真如秋竹所说,是你不小心将点心沾到了花生粉吗?” “奴婢没有,回公主,奴婢确实是在厨房接到点心的,可是,点心装在盒里,奴婢不曾打开过,也完全没有沾过花生粉。”紫薇被人冤枉,觉得这事情,简直是说不清楚了,急得几乎要掉泪了。 “紫薇,你才来宫里几日,便知十二阿哥对花生过敏?”兰馨继续问道。 “奴婢本不知道,是刚刚听秋竹说的,奴婢才知道的。奴婢一向侍候公主,并无人向奴婢提起过十二阿哥的生活习惯。” 兰馨的脸上,突然显出了几丝笑意,她慢慢地踱步到秋竹的面前,突然厉声喝道:“秋竹,你还不知罪吗?谋害十二阿哥在前,冤枉紫薇在后,你可知自己犯的是什么罪!” 秋竹听到这话,突然脸色变得惨白,抬头望着兰馨,两只眼睛,似乎都没有了焦距,变得空洞无比。兰馨却不依不饶,接着道:“秋竹,你当差多年,和所有今儿个跪在这里的奴才们一样,深知十二阿哥对花生和花粉过敏。从你踏进这屋子开始,有任何人说过,十二阿哥是因为沾了花生,才了病的吗?” “没,没有……”秋竹低喃道,嘴唇哆嗦个不停。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紫薇没说过,容嬷嬷没说过,皇后娘娘更没说过,便连太医,也未曾出来说过半句话,你这么神通广大,竟一下子就说出,十二阿哥是沾了花生又过敏。除非,这做坏事的人,便是你。” 秋竹整个人,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皇后冷笑一声,对其他人道:“你们都退下,容嬷嬷,去把她给我掐醒,我要好好地问问她。” 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紫薇和崔嬷嬷在场。容嬷嬷走上前去,毫不留情地往秋竹的仁中掐了一记,便记她悠悠地醒转了过来,只是人虽然醒了,七魂六魄却没有跟着回来。 “秋竹,本宫问你,到底是谁,让你谋害十二阿哥?” 秋竹无力地跪在那里,轻轻地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兰馨上前劝道:“秋竹,我知道,此事必不是你的本意,你也是受人指使。你若说出是谁指使你,我便向皇额娘求情,饶你一命。” 秋竹却只是摇头,叹气,两眼无神地望着兰馨,显出绝望的神情。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小路子那尖利的公鸭嗓音:“皇上驾到。” 通报声刚落,便见乾隆笑着走了进来,大声地说道:“皇后,朕刚从小燕子那儿过来,果然有了精奇嬷嬷,小燕子懂规矩多了,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臣妾恭迎皇上。” “兰馨给皇阿玛请安。” 乾隆看了她们一眼,忽然见到地上跪着的秋竹,感觉有点不对头,疑惑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兰馨回头看了一眼秋竹,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她本来和皇后商量要,要私下里解决,至少要先问出秋竹的幕后指使是谁,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乾隆。现在他突然过来,看到了这一幕,又给问起来,似乎就不能不说了。 兰馨张了嘴,刚想要开口,却听得紫薇大叫道:“秋竹,不要啊。” 所有人都回头去看秋竹,只见她从袖中拿出一根簪子,直接刺到了自己的脖子里。紫薇扑上去想拦着她,却晚了一步,血从秋竹的脖子里喷溅了出来,洒得紫薇满脸都是。紫薇顿时愣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秋竹,慢慢地倒在了地上,挣扎了几下,不动了,而她脖子里的伤口,还在那里不停地往外冒着鲜血。 这血腥可怖的一幕,吓坏了在场所有的人,两个嬷嬷已经冲在了前面,拦在了主子面前,兰馨赶紧扶住皇后,低声道:“皇额娘小心。” 乾隆是懂些武功的人,可是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死法儿,整个坤宁宫里,突然被一层血雾,给笼罩了起来。 几个奴才已经叫了起来,门外守着的太监宫女还有侍卫们,一齐冲了进来,保护皇上皇后还有公主,秋竹的尸体,很快就被移了出去。 紫薇满脸是血地站在那里,连见到乾隆这样大的事情,都不能让她回过神来。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样惨死的死法,她能感觉到,秋竹喷在她脸上的血,还是温热的。 27、第十六章:紫薇吓病了(上) 尽管太监宫女很快就抬走了秋竹的尸体,处理掉了地上以及四周被喷溅的血迹,但整个坤宁宫里,似乎还是隐隐地弥漫着一股血腥味,骇得每个人都心神不宁彻夜难眠。宫廷之内,像这类死得不明不白的宫人,其实每年都会有不少。虽然清宫里规矩森严,但是私底下暗暗处理掉某个人,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但像今日这样,像秋竹这样烈性,当众刺死于皇帝和皇后面前的人,却是绝无仅有了。大家一谈起这件事情,甚至只是提到“秋竹”这个名字,都觉得毛骨悚然,像是有一双眼睛,一直在背后盯着自己一样。有些胆子大的,甚至还编了不少的故事,将秋竹死时的情景,描绘地绘声绘色,就好像亲眼所见一般。其实当晚,真正见到这件骇人事情的人,不超过十人。 乾隆和皇后,当时就被护出了坤宁宫,乾隆当晚留在在延禧宫过夜,皇后则带着兰馨和十二阿哥,暂时搬去了储秀宫居住。皇后和十二阿哥住正殿,兰馨则住在后殿丽景轩内。 紫薇被其他宫人带了下去,洗净了身上的血污,换了干净的衣衫,这才被带到兰馨面前。兰馨摒退了其他众人,走到紫薇面前,看着她满脸的苍白神色,轻声道:“紫薇,这几日,你先把差使放一放,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只是今晚见到的事情,你不得对外人说半个字,这不仅是为了皇上为了皇后娘娘好,也是为了你好。知道吗?” “是,奴婢绝计不会说半个字的。”紫薇抬起头来,看着兰馨时,眼里竟噙满了泪水。她实在是被吓坏了。从小到大,她虽然没有父亲,但亲娘夏雨荷将她保护得相当之好,莫说是有人当场死在她的面前,就是连家中老人过世,也尽量不会让紫薇见到,以防她心灵受创。 兰馨其实也被吓得不轻,她哪里见过这样的情景,只是她当时离得稍远一些,比起紫薇来,自然也好了一些。更何况,她是死过一回的人,不像紫薇,真真是一朵温室里的小花朵。 两个姑娘当下互相看着对方,一时间,都默默无言。兰馨想想,也没什么可说的,便挥手让紫薇退了下去,只唤崔嬷嬷进来侍候自己。 崔嬷嬷见紫薇走后,便走到兰馨身边,低声道:“公主,今日这一招棋,下得真是太险了。” “是啊,若不是秋竹一时心急说漏了嘴,或许这笔冤枉账,真要算在紫薇的头上了。” “公主与娘娘演了这么一出戏,揪出了秋竹,却没有揪出她背后的那个指使者,未免有些可惜了。” 兰馨忽然抬头,脸上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挑眉问道:“崔嬷嬷,你觉得,这幕后之人,能这么轻易揪出来吗?” “这……”崔嬷嬷也犹豫起来了。 “这一次,我与皇额娘演了这么一出,能把秋竹揪出来,已是万幸,刚才若不是秋竹自个儿说错话,只怕要定她的罪,也不容易。那幕后之人,必定是手段高明之人。能在这坤宁宫里安插眼线想要陷害紫薇的人,没有几分手段,又如何能平步青云呢?” “公主说得是。” “这一次,秋竹死了,虽然有些遗憾,但也起了敲山震虎的作用,只怕以后有人要再对紫薇出手,就要小心了。” “是,公主,不过,奴婢看着,还是得小心为妙。这一次,亏得春桃看以秋竹在厨房里对点心做手脚,想害十二阿哥发病,借机陷害紫薇。若是春桃没见着,紫薇的这一劫,只怕是难以逃过去了。这宫中之人,心思之深,着实难以揣测。公主千万得小心才是啊。” 崔嬷嬷这一番话,说得很有道理,兰馨心里清楚,要在这皇宫里生存下去,有时候,必须得甩一些手段,若是一心只求问主无愧,一心只求与人为善的话,到最后,只会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这后宫里的人,人人生来就像是带了一些面具在那里生活,肉眼所能看到的,只是表象,甚至是最为虚伪的假象,每个人都有一肚子的秘密,轻易不会说话,即便说话,说的也并非真心话。 兰馨明白这个道理,用了大约一个月的时间,幸好她身份高贵,是有封号的公主,又是皇后的养女,皇后虽然不受宠,威信还是在的,平常人不敢把她怎么样,所以她也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紫薇却是完全不同的境遇了,秋竹死在她的面前,这件事情,让她大受刺激,甚至比冤枉她害人更让她震动。加上身边一起当差的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似乎她沾染上了秋竹的血后,秋竹的灵魂也附在了她身上一般。所有的人都害怕她,远离她,甚至跟她同屋一起睡的小宫人,都吓得夜夜不能成眠,甚至连话都不敢同她说。 在这样的环境下,紫薇终于受不住煎熬,病倒了。她原本就是心事重重的人,一方面,要担心还住在傅谦府里昏迷不醒的金锁,一方面,动不动又会想起小燕子来。她知道自己进宫来了吗?她知道,自己只和她隔了几座宫门而已,已经近在咫尺了吗?小燕子若是看到自己,会说什么呢,会有什么反应呢? 一想到秋竹对自己的冤枉,紫薇就不寒而栗,她虽然总是用最好的心思地揣测别人,可是来了北京这些日子,她却慢慢地明白了过来。很多人,是不能够想得太美好的。小燕子与她结拜,却抢了她的爹。秋竹表面上与她和睦相处,背地里却想着法子要整死她。 紫薇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之中,她觉得,这皇宫里处处都是敌人,比起在民间时觉得进宫难于上青天,现在入宫之后,想着如何才能活下去,让她觉得更为艰难百倍。 在这种惊吓与担忧的情绪萦绕下,紫薇的身子,终于受不住,垮了下来。她躺在床上,身子发软,高烧不退,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28、第十六章:紫薇吓病了(下) 兰馨看了,有些着急,紫薇现在可是她手里的一张王牌,若是紫薇就这样死了,简直就是太便宜小燕子了,完全帮她除去了后患之忧。所以,兰馨找了太医来帮紫薇看病。当然,紫薇身份低微,来看病的大夫自然也是品阶不高,医术高明位高权重的太医,那是只给皇帝和妃嫔看病的,轮不到紫薇这样的下等宫人。 幸好她的病,不算很重,普通的太医给她治病,也是绰绰有余了。太医来问了诊,开了药,也就离开了。兰馨却看得出来,紫薇得的,大部分都是心病。她似乎太压抑自己了,或许让她有机会再见乾隆一面,会是一件好事情。 那一天,本来是个很好的机会,乾隆来看皇后时,心情不错,若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让紫薇与他相见的话,或许能留下个好印象。只可惜,那一天的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乾隆被秋竹的死搞得完全败了兴,别说记得紫薇这个人了,就是连皇后,也跟着倒霉,把那一天的荣宠,都让令妃给抢了去。 所以大约五天后,当乾隆来到储秀宫看望皇后时,兰馨就抓住了这个机会,带着紫薇,一道去正殿给乾隆请安。 一走进去,就见乾隆坐在那里品茶,他来这里,主要是看看老婆孩子搬了新的地方住,过得惯不惯。幸好这储秀宫里一应俱全,侍候的人也都从坤宁宫跟过来,甚至原先在这里当差的宫人,也留下来不少,一下子,皇后身边侍候的人,不但没少,反而多了起来。 兰馨笑着走了进去,先给乾隆和皇后行了礼,然后便看着乾隆面前那碗茶,掩嘴笑道:“皇阿玛,你日日只喝碧螺春,也不嫌厌弃吗?” 乾隆见兰馨这个模样,觉得着实可爱,就像个平常人家的女儿,在跟父亲撒娇一般,于是便伸手招她到面前,笑着道:“怎么,兰馨有好茶,要给你皇阿玛喝吗?” “皇阿玛真是聪明,一眼就看穿了女儿的小心思。是这样的,前儿个女儿得了罐好茶,是上好的君山银针,日日盼着皇阿玛来喝茶呢。今日听到皇阿玛过来,便迫不及待地带了过来,请皇阿玛尝一尝。” 说罢,兰馨回头,冲跟在后面的紫薇道:“紫薇,去给皇上,泡杯茶来。” “是,公主。”紫薇今儿个,算是正式见到乾隆了,她的心,跳得都快要停止了,看着乾隆脸上的笑容,她整个人都目眩神迷,幸福地快要晕倒了。 乾隆这会子,却没有注意到她,只顾着跟皇后和兰馨闲聊,无非也是问些在这储秀宫里是否住得惯之类的话。皇后见乾隆如此关心自己,自然心里高兴,一面回着乾隆的话,一面给容嬷嬷使了个眼色。 容嬷嬷一眼就看明白了,悄悄地叫过一个宫女,让她去吩咐厨房,准备几道乾隆最爱吃的菜。她明白,皇后是想留乾隆在此吃饭,借机再留宿他一晚了。 说话间,紫薇已将茶泡了下来,恭敬地端到乾隆面前,低声道:“皇上请用茶。” “唔。”乾隆只是敷衍地答应了一声,刚想要开口,眼角的余光却瞟到了紫薇的脸。他是个记忆极好的人,那天这样匆匆一瞥,虽然没有看清紫薇的脸,但她出众的气质,却也给自己留下了几分印象。今日再一见,他便认了出来,知道眼前这个宫女,便是那天血案发生时被卷入的宫女。 只是,她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生,不像是在皇后身边侍候的人,也从来没在兰馨那边见到过。 乾隆当下并未说什么,只是按捺下性子,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今晚就算皇后不主动留他,他也会翻留下来过夜,一来是同她说说小燕子的事情,另一方面,对这个感觉亲切的紫薇,也有一些疑问想要问清楚。 皇后和兰馨,此刻的注意力,却是全部放在了乾隆和紫薇的身上。她们两个都知道,这简直就是一场暗中进行的父女相认大会。乾隆会是怎样的表现,会对紫薇另眼相看,还是把她当做普通的宫女,不注意半分? 看了半天,似乎乾隆的表现,都不在两人的猜测之中。他并未对紫薇表现出很大的兴趣,但是,他的目光之中,却微微地流露出了一些在意的神色。 紫薇却已经激动地手都在发抖了,她极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将茶杯放在乾隆手边后,就恋恋不舍地退回到了兰馨身边,所有不知情的人,都没有看出她内心的波涛汹涌,这看上去,只一个普通的端茶环节,可是,在场的人中,却有几个人,内心的想法此起彼伏,难以平静。 接下来,一切似乎又回复了正常,乾隆坐了一会儿,自然就留下来,用了晚膳。吃过饭后,兰馨为了给皇后与乾隆独处的机会,故意说自己有些困倦,就提前告退,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进了屋后,兰馨见身边只有紫薇一人,就一个转身,凑近了她的脸,低声说道:“紫薇,你今日表现很好,只是记得下一次,端茶时,手切不可发抖,知道吗?” “是,公主,奴婢记住了。” 兰馨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情况比自己想像得差不多,乾隆对于紫薇,果真不同于一般宫女般看待,只是不知道,他是觉得紫薇长得比别人漂亮,还是因为那天的事情对紫薇格外地留意。总之,乾隆注意到了紫薇,这便是一个好现象。 而在皇后那一边,乾隆却已经直接地向皇后,问起了紫薇的情况:“那个叫紫薇的丫头,朕看着眼生,是新进宫的吗?看年纪,不像是秀女选进宫来的吧。” 皇后一面给乾隆宽衣,一面笑着道:“皇上真是好眼力,臣妾想瞒也瞒不住。这紫薇,是臣妾娘家的一个包衣丫头,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情,母亲重病,急需用钱,便托了人,给荐进了宫来,为她寻了份差使,也算是臣妾积了点福了。还望皇上不要怪罪才好。” “这是尽孝之心,朕岂会怪罪,皇后处得很对,朕不但不会怪皇后,还有奖赏呢。”乾隆突然一把抓住了皇后的手,开始去解她的衣衫,两只眼睛里,流露出的,全是色眯眯的眼神。 29、第十七章:真假格格碰面(上) 乾隆在皇后那里共度了一夜春宵之后,自然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他日理万机,有的是烦心事情在那里骚扰他。边疆问题一直是个头痛的大问题,一会儿回疆来打,一会儿西藏又不安生,反正在这个皇宫里,他一个皇帝,除了从女人身上找乐子之外,基本上,就很难再寻到别的乐子了。 皇后也是满心欢喜,甚至开始盘算起来,这一个月里,乾隆到底是来自己这儿次数多,还是去延禧宫那里次数多,算着算着,就听到容嬷嬷通报说,兰馨过来请安了。 皇后也就没再算下去,高兴地唤过兰馨到自己身边来,笑着道:“昨天你可真是大胆,吓了你皇额娘一大跳。” “什么事情啊,皇额娘?”兰馨有些疑惑地问道,转念一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答道,“皇额娘是不是指,女儿让紫薇给皇阿玛倒茶这事儿啊?” “就是这个事儿,你事先也没说过,本来见你带紫薇来,我已有些紧张,没料到,你竟让进宫没几日的紫薇给皇上倒茶,就不怕出乱子吗?” “皇额娘,女儿不是不懂事的人。女儿就是因为了解紫薇,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的人,这才敢让她去做的。紫薇心思细腻,人也稳重,若是换了别个人,女儿未必就有这个胆子了。”兰馨说的别个人,就是指小燕子。她那个毛毛糙糙的性格,别说让她倒茶了,让她请个安,也要提心吊胆半日呢。 皇后喝着茶,笑道:“这个紫薇,真如你所说的,这般好?” “娘,女儿看了,是比咱们宫里一般的宫女要强。听说,她娘亲也是细心栽培过她的,行为举止,说话仪态,都算很不错了。我想皇阿玛要注意到紫薇,怕只是时间问题了。” “只怕皇上,已经注意到紫薇了,怕就怕,皇上不知紫薇的身份,就这样注意到紫薇,并非是一件好事情。”皇后说话很隐讳,没有明说,但兰馨也听明白了。皇后担心的,无非就是乾隆把紫薇当做平常女子,然后想占为己有。 这个担心倒也不是多余,清朝的其他皇帝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倒不好说,但放在这位乾隆爷身上,是相当之有可能的。他的好色名声,一直在几百年后,还响彻中华大地,人人皆知呢。所幸兰馨已想好了对策,她安排了这么多的事情,让紫薇出风头,当众揪出秋竹,又让紫薇在乾隆面前表现,一方面,自然是为了让她引起乾隆的注意,但另一方面,还有一层更深的意思,那就是,要引起其他某些人的注意。 那些人,本就心虚,紫薇的一举一动,不用主动报告,她们就打探地一清二楚了。小燕子大大咧咧,或许还不知道紫薇进宫的事情,但某个人,是一定知道的。兰馨要做的,就是要让所有知道真相却想掩盖的人,紧张紧张再紧张一些,她们越紧张,就越容易出错,越是脑子不清楚,就越容易露出马脚,只要她们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引起乾隆的怀疑,进而怀疑到紫薇的身上,这事情,就好办了。 一个妃子,一个格格,若是她们处处针对紫薇,只怕乾隆想不起疑心都难。后宫之中争斗虽永无休止,却都是有理可据的。若是出来个无理可据却揪着不放的戏码,乾隆这只老狐狸,怎会不调查清楚。 兰馨想到这里,底气就足了很多。让紫薇进宫,确实是一步险棋,但不走这一步棋,只怕紫薇现在,早已不在人世。所以,她听得皇后这么说,就笑道:“皇额娘放心,女儿自有分寸,定会让李戴,将张冠给还回来。” “你有把握,自是最好,只是切记,万事不可鲁莽行事,凡事都需与皇额娘商量,知道吗?” “是,皇额娘。”兰馨站起身来,行了个礼,掩嘴道,“女儿今天来,是要厚着脸皮,跟皇额娘讨一样东西呢。” “什么东西?你那屋里缺了什么吗,怎么不早来说呢?”皇后虽然说着责怪的话,眼里流露出来的,却是满满的爱意,就像一个最为平常的母亲一般,听得女儿少了东西,就会心疼起来。 “女儿要的这个东西,是苏州府新进上贡的宋锦,听说皇阿玛给了皇额娘不少,女儿就想讨一匹来,皇额娘莫要怪罪呀。” “宋锦?你要来做什么,裁衣裳吗?皇额娘倒是有心帮你做几套衣裳,一早就吩咐下去,过几日,衣裳裁好,你试试再说。” “皇额娘,女儿不要衣裳,只要一匹布便好,女儿要这个东西,不为自己用,是要用来送礼的。” “送礼,送给哪一位?” “女儿要带着紫薇,去漱芳斋给还珠格格送礼,所以要讨一份像样的礼物,这宋锦,便算是皇额娘给小燕子的赏赐吧,女儿帮着带过去。” 皇后一听,皱起了眉头:“为何要赐给小燕子?她进宫以来,皇上可没少赐东西给她,一个偌大的漱芳斋,全给了她,宫女太监更是一个没少,怎么现在连你,也想着要让皇额娘赐她东西了?” 兰馨走过去撒娇道:“皇额娘,女儿这送礼是假,送人才是真,宋锦不过是个借口嘛,女儿准备让紫薇一块儿去,给还珠格格一个天大的惊喜。” “紫薇一块儿去?兰馨,你不怕小燕子见了紫薇后,会有别的主意?” “女儿就怕小燕子什么主意也没有,女儿不怕有主意的人,主意越多越有意思,皇额娘,你说,难道不是这样吗?” 皇后看着兰馨一脸的调皮样子,就笑了起来。这个兰馨,现在确实是越来越有主意,几次事情办下来,都是稳稳妥妥,干干脆脆,效果着实不错。听了兰馨的劝后,乾隆来自己这儿的次数,明显多了许多。以往便是来,也多是来责备她的,现在却是对她满腹柔情,便好似她刚当上皇后那段时间一般。再看紫薇入宫,短短的时间内,兰馨就揪出了秋竹这个奸细,也算是替皇后除去了身边的一害。 30、第十七章:真假格格碰面(下) 在这样不知不觉的相处中,皇后已经越来越相信兰馨了,兰馨让她有一种安全感,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安全感。在这个深宫里面,她时常是最为寂寞的一个,现在,除了容嬷嬷外,她又多了一个兰馨来依靠,皇后忽然觉得,自己也是一个很幸福的人。 兰馨则带着皇后给她的那匹宋锦,以传信人的口吻,代皇后走了一趟漱芳斋,将那赏赐带给小燕子。当然了,兰馨真正的礼物,并不是那匹宋锦,而是一直跟在她身后,紧张地快要晕过去的紫薇。 紫薇听得要去漱芳斋找小燕子,内心矛盾到了极点,比让她见乾隆更感到不安。她要如何面对小燕子呢?见到她的时候,要说些什么呢?小燕子又会对她的到来表示些什么呢,会高兴会生气,还是根本就不会承认认识她?她已经是格格了,她舍得放弃吗,她见到自己,是不是会紧张地说不上话来,然后再派一个“秋竹”过来,想办法除掉她? 紫薇一路上,想的都是这些问题,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真有点走动道儿的感觉了。好不容易走到了漱芳斋,紫薇累得都快要虚脱了。感觉从济南一路走到北京来,都没有走这么一小段来得更为辛苦更为劳累。 小燕子这几日,倒是老实得很,因为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是怎么进宫来的,不记得自己在宫里应该怎么生活,也不记得自己以前在宫外,是过的什么日子了。所谓说,无欲则无求。她以前总是闹着出宫,是因为她从小在宫外长大,受不了皇宫的约束。现在情况则不同了,她就如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般,人生中所熟悉的第一个场景,就是这个皇宫,认识的第一批人,就是宫女太监皇后妃子们,她似乎比以前的小燕子,更为习惯这样的宫廷生活。 兰馨的到来,让小燕子满心欢喜,忙不迭地让人上茶送点心来,对于站在一旁的紫薇,却好像没有看见,或者说,见了也不认识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吃惊的表现。 紫薇失望极了,她不明白,小燕子怎么突然完全不认识自己了,而且她的不认识,看上去,根本不像是装出来的。紫薇哪里知道,小燕子骑马撞伤了脑袋,已经完全把她给忘了。 兰馨看着小燕子笑嘻嘻的脸,说起了客套话:“皇额娘让我给你送点东西过来,是苏州府新贡的宋锦,你留着做几身衣裳或是赏赐人用吧。” “小燕子谢皇后娘娘赏赐。”小燕子跟容嬷嬷学的规矩,似乎没忘,一下子就很自然地接嘴说道。 “紫薇,将锻子拿过来。”兰馨吩咐道。 紫薇几乎是含着眼泪,拿了那匹锻子过来,递到了小燕子面前。小燕子哪里懂得这东西的好与坏,随便看了一眼,就让明月接下,拿进去了。紫薇就这么空手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小燕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到了极点。 小燕子有些奇怪地望了紫薇一眼,心里并没有想起什么来,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听得小邓子在外面通报道:“五阿哥到,福二爷到。” 原来,是五阿哥永琪带着尔泰来了。他们两个,算是这个漱芳斋的常客了,尤其是五阿哥,对小燕子这个妹妹,格外关照。虽然让她踢了一脚,差点没了命根子,但他还是放不下小燕子,尤其听说她撞伤了脑袋后,心里对她的怨气就烟消云散了,取而代这的,是无限的心痛与怜惜。当然,这话儿他不能跟别人说,不仅会让人酸掉大牙,也会让人骂他不懂人伦纲常。 只可惜,小燕子受伤后,除了对皇后和兰馨有印象外,谁也不认识了,永琪自然了不例外。他的心里,多少受了些伤,觉得自己在小燕子心里的地位,尚且不如一直跟她做对的皇后,也不如连面也没见过几次的兰馨。所以,永琪来漱芳斋就更勤快了,他一定要让小燕子,重新把他给记起来。 永琪和尔泰来的正好,打破了小燕子和紫薇之间尴尬的境况。兰馨趁机将紫薇给唤回了自己的身边,起身对五阿哥笑道:“真没想到,今儿个还能在这里见得五阿哥。” 五阿哥也有点吃惊,没想到,小燕子这里还有访客。这还真是少见的事情。当下就客气地冲兰馨一笑道:“兰馨你也在这儿,真是稀客啊。” “听上去,五阿哥似乎常来小燕子这儿坐坐?”兰馨抓着了永琪话里的漏洞,不动声色地笑道。 五阿哥愣了一下,随即又道:“我与小燕子,从她进宫时便相识,当初射中了她,害她病了多日,也有些愧疚,所以才常来看看,问候一下。” 兰馨听得永琪在那里解释,心里暗笑。这个永琪,明明满脸的桃花与春风,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对小燕子的喜爱,却在这里用什么射不射中她来当恍子。若是换了寻常人,发现了永琪心中的秘密,只怕早就吓得叫了起来,兄妹之间,岂能有如此龌龊的事情。 但兰馨不同,她已经知道,小燕子并非乾隆的女儿,也就是说,她跟永琪,根本不是兄妹,如此说来,永琪的感情,虽然有些过头,倒也算不上是兄妹乱伦。 兰馨见五阿哥来了,也不愿意再逗留下去,反正今天来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很明显,小燕子根本不记得紫薇了,或者说,她压根儿恨不得紫薇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再也不要出现了。现在既然忘了,倒也算是一了白了了。 兰馨于是便开口告辞,紫薇听得要走,竟有些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去望小燕子,这一举动,引起了永琪和尔泰的注意。待得兰馨一行人走后,永琪便忍不住问道:“那个宫女,为何一直频频回头望你?” “哪个宫女?是说兰馨带来的那个叫紫薇的宫女吗?”小燕子毫不在意地问道。 紫薇?永琪和尔泰同时惊了一下。小燕子失去了记忆不记得了,他们两个可忘了不了,为了寻找一个叫夏紫薇的女子,他们帮着小燕子偷溜出了宫,为此还引发了后面一连串的事情。难道说,这个紫薇,便是小燕子在寻找的那个夏紫薇?天底下,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31、第十八章:秋竹自杀的簪子(上) 永琪听得“紫薇”这个名字,大受震动,压低了声音问小燕子道:“那个紫薇,你还认得吗?” “认得?我为什么要认得她呢?她是谁啊?她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嘛。”小燕子一面吃糕,一面含糊地说道。 “她是……”永琪一个按捺不住,想要说出来,却觉得身后的尔泰在那里拉扯他的衣袖,五阿哥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赶紧转了口风,说道,“对,她是一个宫女。” “五阿哥,你今天真奇怪,对一个宫女,也这么好奇。”小燕子依旧是没心没肺。她捅出来的篓子,现在倒好,别人一个个都在那里谋划着什么,就她自己,最为开心,什么都不在乎。因为,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永琪和尔泰出了漱芳斋的大门,走了很远的一段路,永琪才忍不住道:“尔泰,你刚刚为什么要拦着我?你不觉得,那个紫薇的名字,很熟悉吗?” “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你肯定在想,那个紫薇,是不是就是小燕子当初让我们帮忙找的那个结拜姐妹,对不对?” “是啊,你说,会不会就是同一个人呢?” 尔泰摇头晃脑地说道:“这可未必,紫薇这个名字,也不算很特别,也许只是巧合罢了。” “是巧合吗?”永琪回头,皱着眉头道,“可是你不觉得,那个叫紫薇的宫女也有点问题。她怎么一直回头看小燕子呢,会不会她跟小燕子认识?” “如果真的认识的话,她怎么会到兰馨公主那儿当差呢?”尔泰不解道,“而且你要记得,小燕子说了,她这个结拜姐妹住在狗尾巴胡同的大杂院,怎么会突然来宫里了呢?” “可是,你也不要忘了,小燕子当时出宫去找她,大杂院里根本就不见她的人影,那些老人们都说,她好些天没有回家了,会不会,她混进宫里来当宫女了。” “可是,她进宫来做什么呢?来找小燕子吗?皇后哪里是这么好进的呢,小燕子的这个姐妹,住在那样的地方,肯定身上是没有钱的,她又怎么可能混进宫里来呢?”尔泰话虽然这么说,心里其实也是有所怀疑的,特别是当尔康把柳青柳红说的话告诉他后,他就开始了自己的思考。可是,他不敢把这些话告诉永琪,哪怕他和五阿哥感情再好,也不能把这么重大的事情告诉他。 此事关系到令妃的安危,那算是他的阿姨,而且,令妃如果出事情的话,整个福家都会受到牵连。现在想想,小燕子的身世,简直就是一颗□□,摸不得触不得,谁碰它,那都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尔泰隐隐地想到了那事情的真相,可是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哪怕只是自我欺骗,也绝对不敢想到那里去。 这么可怕的事情,他怎么敢跟永琪说呢。永琪跟他关系再好,那也不是令妃亲生的儿子,他的亲生老娘愉妃也还活着,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尔泰的原则就是,什么也不说,在一切都没有明朗化之前,他什么都不敢说。 永琪听了尔泰的话,也陷入了沉思里面,他也想不通,只是对这个紫薇,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隐隐的觉得里面会有什么故事。 带着这样的疑问,永琪独个儿去到了永和宫给母妃愉妃请安。愉妃一见到儿子,自然是很欢喜,让他坐在自己身边,陪着说话。只是说着说着,她的眼角眉梢,就流露出了几分不安与难过来。 永琪眼尖,一下子就看了出来,关心地问道:“额娘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宣太医?” 愉妃轻咳几声,摆手道:“不用了,我没事儿,只是这宫里,最近发生了些事儿,搅得人心里慌慌的。” “额娘是不是指上个月坤宁宫里的事情?”永琪压低了声音,凑近着说道。 愉妃眼睛一斜,瞪了永琪一眼,视线却又移到了别处,冲那站在一旁的宫女道:“去,吩咐厨房准备些饭菜,五阿哥要留在永各宫用午膳。” 那宫女答应了一声,就走了下去。愉妃见身边没了人,这才用帕子掩着嘴,对永琪轻声道:“听说那宫女死状恐怖,这几日,宫里人人都在讨论这个事情,搞得额娘也有些心神不定哪。” “额娘,儿臣听说,那宫女是自杀,想来没有冤情,额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虽说这事儿与我没什么关系,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来,总是睡得不好,或许是天气之故,夜里有些燥热。”愉妃见着永琪,纯爱泛滥,又开始有些撒起娇来了。女人年纪大了,见着丈夫未必会做什么,见着儿子,反倒是会显出少女样儿来了。 “额娘若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宣太医来看一看的好,身体为重啊。”永琪知道愉妃心神不定,便想劝她传大夫来看看。 “好了,额娘知道了,你也别担心了。只是额娘一直担心,你整日里跟小燕子在一处儿,实在是不妥当啊。”愉妃不想再谈自己,就将话题转移到了永琪的身上。 永琪心里一慌,脸一红,赶紧找了个借口道:“额娘,我与小燕子,一同上书房,所以平日里会有所接触,只是讨论一些学业上的问题,并无其他。” “唉,你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呢,只是盼着你,不要泥足深陷的为好。在这宫里,你虽是阿哥,也得处处小心才是,莫要惹你皇阿玛不高兴才是。” 永琪站起身来,冲拱手道:“是,额娘,儿臣一定谨尊额娘的教诲。” “好了好了,你坐下吧,不要多礼了。”愉妃招招手,示意永琪坐下说话。 永琪见愉妃不再教训他,心里总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只是对于那个宫女紫薇,还有些念念不忘,可是这个事情,他也不好对愉妃提起,只能暂时放在了心里,留了个心眼儿。 32、第十八章:秋竹自杀的簪子(下) 紫薇现在的心情,却是五味杂陈,难过地都要晕过去了。好不容易进了宫,与小燕子见了面,可是,她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呢?紫薇左思右想,也没有想明白,从漱芳斋出来后,整个人就恍恍惚惚的,精神不集中,干什么事情都老是出错,不是拿错了东西,就是走错了路撞到了人,搞得和她一同做事情的其他宫女,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嫌弃地不得了。觉得这个夏紫薇,进宫来没多久多,先是跟秋竹的死沾上了关系,随即又得了病,现在倒好,做事情乱七八糟的,公主也没说什么。 看起来,公主似乎特别喜欢这个紫薇,从来没有对她有过责备。兰馨不同于旁人,紫薇的心事她一清二楚,看她整个人跟个游魂似的,就知道,她的人是回来了丽景轩,心是全留在了漱芳斋里了。 于是,当紫薇又打破了一个茶杯之后,兰馨终于也忍受不住,摆手道:“紫薇,你去屋外侍候吧。” 紫薇正在那里收拾碎瓷片,听到兰馨的话,便停了手,低眉顺眼地走了出去,站在屋外听候吩咐,只不过,她人站在那里,魂却已经飞了,引得其他宫女们在那里对她侧目不止。紫薇自己却没有察觉到,站着站着,眼泪都差点儿要落下来了。 屋子里面,崔嬷嬷眼尖,一下子就看出了紫薇的不对劲儿,便冲着兰馨小声道:“公主,这紫薇情况不太妙啊,她怎么魂不守摄的。” 兰馨捧茶笑道:“她啊,这也不算什么了,今儿个第一次去漱芳斋,她这表现已是不差,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办事情心思不在上面罢了。” “公主说得是,只是怕,她这个样子,会不会惹出祸事来?” “她在这丽景轩里,能有什么祸事可惹?左右不过都是侍候我的人罢了,也亏得是她,替我拔了一根心头刺,真是没有想到,秋竹看上去如此娴静一人,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说起秋竹,兰馨的心头,忽然闪过了一个画面,秋竹死的那一刻,事发太过突然,兰馨也被吓坏了,有些事情,虽然看到了,却没有在意。现在静下心来了,倒是慢慢地想了起来。她记得,那一天,秋竹是用一根簪子,刺破了脖颈处的大动脉,失血过多而死的。 这并不算是什么特别稀奇的死法,只不过,她那一根簪子,却是引起了兰馨的兴趣。这根簪子,不是戴在她的头上的,她头上那扁方也插不下簪子这样的饰物,兰馨记得很清楚,那簪子,是秋竹从袖子里拿出来的。 这可真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为什么秋竹的袖子里,会藏着一根簪子呢?若说她随时做着准备,准备着事情败露后自杀,那也不该藏簪子,藏把小刀更为合适。这宫里的宫女,虽然过得比寻常人家的婢女要好一些,但终究是侍候人的工作,是要做事情干活的。袖子里藏支簪子,干起事情来,必然会受影响。秋竹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可是,她既然知道,却还是藏了,这说明了什么呢?说明这支簪子,对她来说,意义重大,是非常重要的东西,重要到她一直随身带着,甚至最后用它,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兰馨决定,要调查一下,至少要先搞清楚,秋竹死后,这根簪子,去到了哪里。她叫过崔嬷嬷来,要她去打听这件事情。 崔嬷嬷在宫里混了这么久,又是公主身边的红人儿,这点子事情,几个时辰后就打听得清清楚楚了。当天用晚膳的时候,崔嬷嬷就趁着屋里人少,将打听来的事情,告诉了兰馨:“公主,奴婢打听过了,秋竹的尸体被家人给领了回去,那簪子,是她的遗物,应该也一并交予了她的家人。奴婢查过了,内务府里并没有这支簪子的记录册子。” 兰馨点点头,不言语,只是在心里想着。崔嬷嬷说的,应该是没有错了。秋竹虽然是畏罪自杀之人,但知道实情的人,其实并不多,就是原先坤宁宫里侍候皇后的那些个宫人,也不是非常清楚她的真正死因,私下里只传说她是犯了错,害怕受责罚,一时想不开,才自杀的。至于她是做了某人的内应,来监视皇后和公主这样大不敬的事情,寻常宫人,是不会知道的。 秋竹死后,向上只报了是暴病身亡,原因不详,并没有追究她的责任,也没有牵连到她的家人。皇后本来是要严办的,想要给那个幕后人一个严厉的警告,甚至想把事情给闹大了。但这个事情,被兰馨给拦住了。 兰馨这么做,有她自己的想法。一方面,她有些恻隐之心,不愿意秋竹死后,她的家人还要受到牵连。她是现代人,受到的是一人犯错一人当的教育,对于当时清朝的诛连制度,并不告成。秋竹犯错,她死了也就是了,若是让她背上谋害皇子的名声,只怕父母兄弟的命就不保了,他们又没有犯错,凭什么要死呢? 另一方面,兰馨也不想太过于打草惊蛇,若是如皇后这般的大操大办,必定会暴露自己这边的目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四个字:装神弄鬼。既要玩点花招让人知道,又不能让人知道地太多。对方只有知道了一些又不全知道,才会做出一些不明知的举动。若是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不会做什么,但若是让他们猜中了自己的目的,又是大大的不妥,让对方想了万全的计策来对付自己,兰馨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一一化解。 兰馨便是用她的这第二条理由,说服了皇后。当然,兰馨说得更为婉转,只是轻声细语地说道:“皇额娘,现如今,皇阿玛对皇额娘恩宠有加,实在不宜在此时,让后宫掀起太大的风浪。女儿听说,皇阿玛最近为了边疆问题,一直头痛不已,若是后宫再起波澜的话,只怕皇阿玛心情会受影响,到时候,若是迁怒于皇额娘,便是大大的不值了。” 皇后一听,觉得大大的有理,立马就下令,宣称秋竹是死于自杀,绝口不提谋害之事。兰馨一想到此处,便愈加肯定,那支关键性的簪子,必定已落到了秋竹家人的手中。现如今,该想个什么法子,去要了来才是呢? 33、第十九章:梅花烙极品登场 兰馨正在那里筹划着,要如何得到秋竹的那根簪子,却不知道,有一个人,也正在背地里,“算计”着她。这个人,便是乾隆。他看着兰馨这个样子,身体是日渐好转了,模样也是越长越漂亮了,就连性子,也比以前愈加开朗了,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喜欢和高兴。 一想到兰馨的年纪,乾隆就有些着急了。兰馨今年已到十七岁,正是该出阁的年纪了。乾隆有意为兰馨指婚,但是,把她指给谁,乾隆一时,倒有些犹豫了起来。 原本尔康尔泰两兄弟,倒是不错的人选,可是乾隆考虑再三,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他们两个,算起来,总是令妃的内侄。令妃跟皇后不和,乾隆私底下也是知道的,让令妃的侄子去娶皇后的养女,这错综复杂的关系里头,以后最难做人的,只怕就是兰馨了。乾隆不愿意让这种后宫之争带来的弊处,影响到兰馨将来的婚姻幸福。所以,这两个人,乾隆暂时就不予考虑了。 于是乎,给兰馨选谁做额驸,成了乾隆一件挂在心头的大事情了。兰馨的身份,虽然只是养女,却是忠臣之后,又是有封号的公主,额驸的人选,必然得是人中龙凤才行。文才武略,要无一不精,而且最好是皇亲国戚的儿子,这样才不算委曲了兰馨。 乾隆一想到这里,就开始活动了起来。连着好几天,分批招见了一些亲王贵戚,特别是家里有长成的儿子的,更是让他们进来,陪着自己游园赏花,借机考教考教他们的文治武功。 那一日,他就把三户皇室宗亲,给叫进了宫里。一户是硕亲王府的王爷福晋和他们的两个儿子皓祯皓祥,一户是郡王府的王爷福晋和儿子多隆。还有一户,则是都统云保和他的夫人以及儿子赛辉。说来也巧了,这硕亲王的福晋和都统夫人是亲姐妹儿,几家人沾亲带故的,都有些亲戚关系。 行过礼问过安后,乾隆就把四个年轻人叫到了自己面前,一面游园,一面出些对联什么的,考较他们。这几个人,都是王孙公子,从小娇生惯养的,基本上,是不会像那些应考秀才一样,头悬梁锥刺骨,拼了老命去读书的。平时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小的时候学的那点子功课,现在早就忘光了。成年之后,更是荒废学业,只不过是比一般老百姓多认识几个字罢了。要论文才,那是约计没有多少的。 乾隆一连出了几个对子,除了硕亲王的长子皓祯外,其他人都在那里皱眉苦思装腔作势,就是说不出什么像样话儿来。 乾隆的脸色,明显就不太好看了。他自己一向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文采斐然,整日里动不动就写诗什么的,所以对于子女小辈们的学问,也是相当看重的。尤其是今天,那可是在给兰馨选额驸,断不能选些酒囊饭袋,整日里只知道玩乐的纨绔子弟。所以当下,就对除皓祯以外的三个人,没了兴趣。 在场的人,都不傻子,早就听到了风声,知道乾隆有意为兰馨指婚,今天这一场,就算是现场考试了。目前看来,皓祯得分较高,希望较大。硕亲王爷和福晋,自然是互相对视一眼,喜上眉梢。 走了半天,又花一点功夫,做了几首诗,乾隆正想要再出个题,突然从假山后面,冒出了一个浑身黑衣的刺客,手里拿着剑,大叫一声,就跳了下来,要行刺乾隆。 一时之间,皇宫身边的太监宫女们,乱做了一团,各家的王爷福晋,避难的避难,护驾的护驾,好不热闹。 皓祯当时就在乾隆身边,自然是责无旁贷,不管心里愿不愿意,那都得往上冲了。幸好他自幼习武,功夫还算可以,与那刺客打成一团,暂时稳定住了书面,只等侍卫们前来支援。 只是等了半天,打了半天,也不见半个人上来帮忙,就在皓祯奇怪的时候,一个人影从天而降,大喝一声道:“大胆小贼,竟敢行刺我皇阿玛。” 皓祯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情,就见那人直接出手,往那刺客身上打去。旁边的其他人站在那里,倒是看得真切,尤其是那些宫女太监,一见到飞来的这个主儿,都忍不住窃窃私语道:“是还珠格格,居然是还珠格格。” 他们说的没有错,这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人,就是还珠格格小燕子了。原来,她正在附近散步打发时间,突然听得有刺客出现,骨子里那股闯祸的劲道又给冒了出来,想也没想,就耍起了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去跟刺客缠斗了。 皓祯正打得吃力,突然见到一个姑娘前来帮忙,觉得自己不能退缩,若不然,岂不是连个女子也不如。当下,他和小燕子联手,一同对付那个刺客。 那蒙面刺客一见两人前来,愣了一下,突然一跃而起,假装要逃走,想趁乱偷袭。皓祯和小燕子自然不肯放过,同时跳起要去追刺客。没想到,小燕子功夫不灵光,跳的时候偏了角度,这一下子,就跟皓祯的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两个人就像火星撞地球似的,同时发出一声惨叫,跌落下来,摔在地上,好生狼狈。皓祯生怕刺客跑了,顾不得脑袋疼,一个起身就要跳起来。谁知道,衣服下摆又被小燕子给坐住了,猛得站起来,人又被拉了回去,一屁股就往地上坐。正好撞见要起身的小燕子,两个人又一次撞到了一起,乱作一团了。 那刺客其实并没有走,见到他们两个出丑,又折返回来,长剑一舞,眼看就要刺了过来。皓祯急了,一把推开小燕子,在地上滚了一圈,避过了那剑,然后抽出一把扇子,当做兵器,继续与刺客纠缠。 小燕子岂会甘心退出“战场”,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想也没想,一挥拳就冲刺客的面门上打去。正巧刺客和皓祯两人同时转换位置,小燕子那一记“王八拳”,就这么毫不留情地,打在了皓祯的眼睛上。 皓祯吃痛,顾不得再打,伸手就去护眼睛,那刺客没料到斜刺里会跳出来这么一拳,吓得手一抖,剑就给刺偏了,一剑划过皓祯的前胸,拉了一条大口子出来。 皓祯刚刚还在为眼睛痛而挣扎,一下子又吃了一剑,痛得他又一声大叫,向后倒去。刺客也愣在了那里,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拉下面罩,跪下对乾隆道:“皇上恕罪,微臣实在没有料到,还珠格格会出现。” “皓祯!”硕亲王福晋吓坏了,赶紧扑了过来,查看皓祯的伤势,见他胸前的衣服都给血染红了,急得不得了,还以为这是在自己家里呢,直接就冲宫人们喊,“快去找大夫啊。” 乾隆也吓了一跳,那个刺客,是他安排的,想试试皓祯等人的武功。没想到,小燕了突然杀了出来,搅乱了局面,还害得有人受了伤。 那个假扮刺客的侍卫也是倒霉,明明只是演戏,演到最后,却被逼着假戏真做了。幸好乾隆没有追究,只是让人将皓祯抬进屋去,找太医来诊治。 小燕子站在那里,看得呆了,没想到一时好心想帮忙,却惹了大祸出来了,当下就抬脚要跟过去。乾隆一回头,瞪了她一眼,骂道:“小燕子,你给我回漱芳斋去,不许出来,朕晚点再来问你话。” 小燕子没办法,只能灰溜溜的回了漱芳斋,等候乾隆的发落。不过,她闯的这个祸,通过传播速度最快的武器:嘴,只在半日之内,就传遍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大家都知道,还珠格格又闯祸了。 当天用晚膳的时候,皇后特意将兰馨叫了过去一起吃饭,席间就谈起了这个事情。兰馨听了,忍不住掩嘴笑道:“女儿以后,必定要离小燕子远远的才好,以免也受此苦痛。” “小燕子那个人,大大咧咧,我看皇上对她闯祸,已经是习以为常了。这宫里这么多的格格,真没一个像她这样的,永远不让人省心。”皇后摇头叹气道。她对小燕子,也有些没招儿了,除了指望用紫薇这枚棋子揭穿小燕子外,其他的事情,她也懒得管了。反正就算管了,她该出事儿还是得出事儿。这不,连精奇嬷嬷也给配了,可她还是改不了好管闲事,动不动就打架的坏毛病。 “皇额娘就不要操心了,小燕子那里,皇阿玛自然会管的。” “你说得对,皇额娘现在,也没那心思去管她。皇额娘操心你的事情,还操心不过来呢。” “我?女儿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让皇额娘烦心了?”兰馨放下饭碗,恭敬地看着皇后。 “没有,就是你什么都没有出错,太出色了,所以皇额娘才要操心啊。”皇后看着兰馨一脸的困惑模样,笑道,“皇额娘,要操心给你找一个好额驸啊。” 兰馨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在现代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现在突然提起找男人这个事儿,她自然就害羞起来了。 皇后要的就是兰馨的这个模样,看着格外娇羞可人,当下就取笑她道:“害什么臊啊,莫说你是皇家女儿,就是平常人家,女儿到了你这个年纪,做父母的,也得张罗起婚事儿来了。” “女儿不着急。”兰馨小声嘀咕道。 “你不急,皇额娘可急了,你皇阿玛也急了。今儿个御花园里闹的这一场,就是你皇阿玛,在帮你挑额驸呢。”皇后现在待兰馨,更为亲了,什么事情都想着要跟她说,生怕她受了委曲。在她的心中,兰馨已经是一个思想成熟有自己想法的大人了,而不再是以前那个事事听命于她的小孩子了。 “女儿不要额驸,只要留在皇额娘身边就好。”兰馨却一扭身子,做出一副小女儿的模样,扭捏起来了。 “你怎能一辈子留在皇额娘身边呢,若真如此,只怕你要怨额娘了。” “不会的,女儿怎么会那样呢?” “皇额娘知道你不会,可是,这婚姻大事,却也不得不办,而且,马虎不得。我听你皇阿玛的意思,是想在现有的王孙公子里,找个跟你年纪相当的,人品家世都要出众,这样,你嫁过去,才能夫妻和睦恩爱,不至于受了委曲。像今日那个让小燕子给搅得受了伤的祯贝勒,听说文治武功都不差呢。” “祯贝勒?”兰馨愣了一下。她刚刚听皇后说起那事儿,只知道,受伤的是硕亲王爷的长子,叫什么名字倒是没有说。这硕亲王府,她脑子里是有点印象的,但是,那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并没有细想,现在听到“祯贝勒”三个字,愈加觉得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皇后还以为兰馨对皓祯感了兴趣,就笑着道:“是啊,祯贝勒,名叫皓祯,跟你年纪相当,很相配呢。” 皓祯?兰馨觉得,自己的头顶,就像有一串爆竹,突然就响了起来,震得她头晕脑花的。她虽然不知道《还珠格格》的剧情,可是,对于皓祯这个名字,并不感到陌生。皓祯,硕亲王府?难道说,便是那《梅花烙》里的痴情种子? 兰馨惊呆了,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所来到的这个世界里,还有《梅花烙》里的一批人物。那部电视剧,她是看过的。可是,当初来到这里时,听到自己的名字中兰馨,她并没有太在意。这个名字,不算特殊,就算叫重了,也是有可能的。而且,那不过是一部电视剧,是一个虚构的世界啊,为什么自己来到的正统的清朝世界里,会有这以狗血的人物存在呢。 其实兰馨哪里知道,她所处的,并非什么正统的清朝世界,完全就是一个小说里的世界,既然存在于小说世界中,那么,出现《梅花烙》里的人物,真的是再正常不过了。 于是乎,这么说起来,难道自己真的会如电视剧里那样,嫁进硕亲王府,然后看着自己的丈夫跟那个叫白吟霜的女子勾勾缠缠,卿卿我我? 兰馨没有胃口了,她再也吃不下去饭了。一想到自己未来的悲惨结局,她哪里还有心思吃什么饭啊。要知道,跟小燕子的假格格事件比起来,自己的那个劳什子婚姻,才是现在,最为可怕的东西。 34、第二十章:令妃的美梦破碎 皇后一跟兰馨提起指婚的事情,就吓了兰馨好大一跳。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要嫁给那个养外室的皓祯,要跟白吟霜抢丈夫时,兰馨就脸色发白,呼吸急促,恨不得跳起来大叫“我不嫁”。 皇后似乎看出了兰馨的慌乱,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兰馨,你不舒服吗?” “哦,我没什么,皇额娘。”兰馨摸着脸,稳定了一下情绪,才说道,“女儿只是一想到要嫁人,就要离开皇额娘和皇阿玛了,觉得很舍不得。而且,女儿有些害怕,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额驸不能一心一意对女儿,害怕额驸看不上女儿。” 皇后笑了起来:“傻孩子,你皇阿玛为你挑的额驸,自然是人品高洁,你不用担心。更何况,我们兰馨长得如此漂亮,额驸岂有不喜欢的道理。” 兰馨低下头,装出难过的神情,悠悠地说道:“即便现在喜欢,也难保以后不会娶三妻四妾。这天底下的男人,有几个肯一心一意只对妻子好,终归,是要变心的。” 兰馨说的话,戳中了皇后心里的痛处。她可以算是这个天底下,对这个事情感受最深,也最憋曲的女人了。她的丈夫,是天底下权力最大的人,也是老婆最多的男人。而且他还是自古以来少有的好色皇帝,莫说后宫里这个妃那个嫔的,就是宫外的女人,他也染指了不少。想到这里,皇后就记起了福康安。这个傅恒名义上的儿子,其实只有皇后心里清楚,他根本就是乾隆的种儿。 那个时候,她刚封皇后没多久,孝贤皇后去逝也没几年,乾隆就勾搭上了傅恒的老婆瓜尔佳氏,眉来眼去,私相授受,搞出这么一个私生子来,给傅恒戴了顶绿帽子。皇后为此气得几天吃不下饭。跟妃子们生孩子也就算了,居然连自己的小舅子的老婆都不放过。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天下第一好色之人。皇后真觉得,自己心里的苦,是无处予人说。乾隆是皇帝啊,就算是平常人家,纳个妾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更何况是他?皇后的醋坛子,打翻了一坛又一坛,也治不好乾隆的这个毛病。 可是当着兰馨的面,皇后又怎么能说出赞同她的话来呢,那岂不是等于自己在向女儿发牢骚了?皇后定了定神,将心里的苦给咽了下去,挤出一脸的笑意,冲兰馨道:“不要担心了,皇额娘听说,这次你皇阿玛看中的祯贝勒,人品出众,必定不会负你。他那个捉白狐放白狐的故事,你小的时候,应该也听过吧?” 这个故事,兰馨在电视里看到过,稍微想了想,就说道:“女儿听说过,是不是说祯贝勒年少时去围场狩猎,捉了只白狐,又给放了吧。” “对,便是这事儿。你看,他小小年纪就知做这样的善事,心肠必然是好的。” 兰馨却转了一下眼珠子,装做不解地说道:“皇额娘,这叫善心吗?” “难道不是吗?” “女儿觉得,他大约就是瞧着白狐可爱,不忍心杀掉,这才放了的吧。若他捉着的是只野猪,黑不溜丢又臭哄哄的,想必肯定想也不想,就直接杀掉了。” 皇后听了这个比喻,忍不住笑了出来,指着兰馨道:“你这个丫头,说话真是越来越俏皮了。” “皇额娘,女儿说的,全是心里话。就像女儿前几日,看到柜子里的两件旧衣裳,一件是女儿不喜欢的深绿色,女儿就让人给扔了。另一件,是女儿喜欢的粉红色,自然就留下了。其实两件,都是旧衣裳,只是女儿对它们的喜好程度不同,自然待遇也就不同。女儿想,那祯贝勒,当时还是孩子,只是孩童心思,觉得白狐可爱,就让人放了。至于后来传来沸沸扬扬,说他心思良善,都是他人自己强按上去的想法吧。” 皇后对兰馨的这种新奇的心思,听得很是入迷。基本上对于皓祯那件事情的看法,她也是听别人说的。宫里面的人,平时不得出门,一点点事情都会传得神乎其神,皓祯放白狐,只是一件小事情,但大家传来传去,传到最后,就把他给神化了。皇后自然也是这其中的一个人,现在被兰馨这么一点,倒是明白了过来,说道:“你这么一说,皇额娘倒也醒了过来。那些个命妇整日里进宫来说些闲事儿,皇额娘也没多想,就当真了,兰馨,你果真是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哪有,女儿一直都是这样的。”兰馨赶紧装少女道。 “似乎不太一样,自从你得了那场病后,我就觉得,你与以前不太一样了,变得更加聪明了呢。” “那是女儿长大了,懂事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小女孩了。”兰馨赶紧找了个借口,蒙混了过去,只是她借着这个机会,拼命地想要说服皇后,“皇额娘,您帮着劝劝皇阿玛吧,女儿现在,真的不想嫁啊。” “好了,你就别着急了,这事儿,皇额娘会帮着你看的,这成婚也是大事情,急不来的,得慢慢挑才行。”皇后心里也有自己的主意。虽然她知道,兰馨最终也要嫁给一个王孙公子,那个额驸,或许最终还是要娶三妻四妾的。可是,不管怎么样,都得挑一个过得去的,以此减低兰馨不幸的机会。皇后只希望,自己这辈子没办法得到丈夫全部的爱,而自己的女儿却可以。 那一夜,皇后和兰馨关于皓祯的话题就谈到了这里。兰馨回到房中,急得几乎一晚上也没有合眼。她努力地回想着电视剧里的情节,按照自己的记忆,将内容重组了一下,然后就发现,皓祯此时,已经认识了白吟霜,虽然还没有包养起来,但两个人在龙源楼里,已经是眉来眼去了几回。皓祯为了白吟霜,架也打了,场也捧了,已经陷入了深深的迷恋之中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自己怎么可能还会掺和进去呢?他们两个人,电视里演得,那可真是爱得难舍难分,惊天动地,为了自己的爱情,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兰馨发誓,决不能被卷入这样的感情里,嫁给皓祯,简直就意味着立马守活寡了。 兰馨在那里为了可能要嫁皓祯的事情,愁白了头发,小燕子也待在漱芳斋里一整天没有出门,乖乖地等着乾隆上门来算账。那个被刺伤的人,也不知道是谁,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落在了自己的手里。 小燕子百无潦赖了等了一个白天,也没有见到乾隆的身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她估摸着,乾隆今天是不会来了,就又开始放肆了起来。因为白天想出个头显摆一下身手的,却没有想到,没得个好彩头,还因为误伤了别人而挨了训。小燕子自然是觉得委曲极了。心里一不舒服,她就想喝点儿小酒,既可以暖身子,又可以解解乏,而且醉了之后,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那些个不痛快的事情,就可以统统抛到脑后了。 一听小燕子要喝酒,屋里的奴才们都背后发凉,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小燕子要做点出格儿的事情时,乾隆或是皇后,总是会从天而降,搞得他们几个在一边侍候的,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如今,皇后又派了个桂嬷嬷来漱芳斋,名义上是说来教小燕子规矩,时时给她一些提醒,实际上,就是帮着皇后来监视这个漱芳斋的。 小卓子一听小燕子要喝酒,就笑着上前道:“格格,天色不早了,还是早点用膳吧,酒以后再喝吧。” “不行,我今天就要喝,赶紧拿酒去。”小燕子眼睛一斜,怒道。 小卓子为难地望着她,不时抬抬眼角去看站在一旁若无其事的桂嬷嬷。小燕子看着他那奇怪的眼神,顺着目光望了一眼,就看到桂嬷嬷像尊门神似的,立在那里,真是怎么看怎么讨厌。于是,她大手一挥,对桂嬷嬷道:“你下去休息吧。” “是,奴婢告退了。”桂嬷嬷也没有坚持,直接下去了,然后就想办法,让人去给皇后通风报信了。反正这个还珠格格,一向是说一不二的,她说要喝酒,就一定会喝,而且必定会喝醉。若是真的坚持不走杵在那里的话,她反而有所忌讳,也许就不肯喝了。桂嬷嬷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震慑小燕子,让她不敢犯错误。恰恰相反,她要做的,就是监视小燕子,她什么时候犯错,什么时候就去报告皇后,请她过来找茬儿。 桂嬷嬷派去给皇后报信的人儿还在往储秀宫赶的时候,乾隆正在令妃的延禧宫里,进行造人运动呢。他今天本来兴致很高,想为兰馨好好挑一个夫婿,没料想,小燕子这个捣蛋的家伙,居然把他最为看好的候选人皓祯,搞成了那副模样。硕亲王爷和福晋,虽然面子上不好说什么,但脸上那股子心疼劲儿,是掩也掩不住的。 乾隆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让太医细心诊治,用最好的药。所幸皓祯的伤只是皮外伤,伤口是长了一点,但只是划破了点皮,并没有大碍。太医诊治完毕,上了药,又开了药方后,硕亲王爷就带着老婆孩子告辞了。乾隆也没有硬留他们,还是让皓祯回家养伤去吧。在这里,总要避讳他这个皇帝,不能太过铺张,回到硕亲王府后,就算他们要全府出动照顾贝勒爷,乾隆也不会去理会了。 一场云雨之后,乾隆坐了起来,若有所思地想着。令妃一面穿衣服,一面关心地问道:“皇上怎么了,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是不是还在为祯贝勒的事情生气呢?” “是啊,这个小燕子,真的是不让朕省心。朕本来觉得,她流落民间十几年,一直没在朕的身边,所以就想着晚一点再给她指婚,再留她几年再说。再在看来,还不如早点帮她找个婆家,出嫁算了,省得朕整天头疼了。” “皇上这么说,想必已经想好人选了?”令妃从后面贴近了乾隆,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细语道。 “朕是有在想这个事情,想了想,还是觉得你家的两个侄子,最适合不过了。” “皇上是说尔康和尔泰?”令妃得意地笑了,“不是臣妾自夸,尔康和尔泰,确实是不错的年轻人,跟还珠格格年纪也相当。只是不知道,皇上看中了他们之中的哪一个呢?” “尔康呢,年纪大一些,沉稳一些,而且也有了官职,是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可是尔泰呢,朕看他似乎跟小燕了走得挺近,两个人感情应该不错。所以朕也有些犹豫,不知道到底该指给谁好了。” “皇上若是不清楚,不如让臣妾去帮皇上问一问,问清楚了小燕子的心思,皇上再做决定也不迟啊。” “令妃,你果然很贴心,朕就知道,什么烦心的事情,你都会为朕解决的。”乾隆转过身来,看着令妃娇羞的脸庞,忍不住抬起她的下巴,对着她的嘴,吻了下去。令妃自然不会拒绝,虽然刚刚穿上了衣服,但还回味着那时云雨的美好感觉,自然是使出了十二万分的本事,去勾引乾隆,搅得他好不容易泄掉的火气,又一次涌了上来。 “小妖精,真是叫朕疼死你了。”乾隆像个色狼似的,开始去解令妃的衣裳,一只手已经开始不老实地往令妃的下身摸去。 令妃虽然已是两个孩子的娘,却也装出如少女一般的风情,乾隆兴奋不已,伸手就将令妃推倒在床上,准备大干一场。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小路子不识时务地进来通报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派人来叫皇上去漱芳斋,说有要事要谈。” 乾隆这会子,还没到翻牌子的时候呢,本不应该做这些事情,只不过他兴致所致,想干就干了。没料到,小路子居然以为他只是在跟令妃说话,直接就大声地禀告了进来。 35、第二十一章:小燕子酒后吐真言 乾隆本想享受一番,没料到,被小路子这个不懂事儿的家伙给搅了兴致。一听得皇后在漱芳斋里,乾隆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令妃也在一边着急。小燕子现如今,可是危机重重,要是让皇后抓着什么把柄,比如查出她不是真格格的确凿证据的话,自己的处境就危险了。当下,令妃想也没想,穿戴整齐后,就对乾隆道:“皇上,臣妾和您一道儿去看看。” 乾隆没有反对,带着令妃去到了漱芳斋里。他压了一肚子的火,觉得这个皇后,刚看着舒服几天,怎么又这么惹人讨厌了。好好的叫自己来漱芳斋,不用想,肯定又要找小燕子麻烦了。这才安静几天哪。 乾隆带了一肚子的火气,来到漱芳斋里,刚想大叫“皇后,这么晚你把朕找来做什么?”,却不料前脚刚踏进漱芳斋,后脚就看到小燕子朝着自己飞扑了过来,“啪哒”一声跪倒在自己的面前,就没了动静了。 “小燕子,你这是怎么了?”乾隆想起来了,自己今天说过要来这里教训她的,谁知道一去了延禧宫,就掉在令妃的温柔乡里了,把教育小燕子的事情,全然给丢到了脑后了。 “哎呀格格,你怎么跪在地上不说话,也不起来了呢?”令妃看了觉得奇怪,出言问道。 大家正在那里疑惑着时,小燕子突然带着满嘴的酒气,胡言乱语起来了:“啊,皇阿玛,小燕子给您请安,请安了。”小燕子夸张地抬起了身子,又重新趴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说是磕头,倒不如说是撞头来得准确,这一记磕下去,小燕子痛得不行,当场大叫了起来:“哎呀妈呀,痛死我了。”于是乎,她一下子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开始捂着额头鬼吼鬼叫了起来。 “小燕子,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乾隆急了,眼睛一瞪,问旁边的奴才们,“你们说,格格这是怎么了。” “回万岁爷,格格喝了点酒,醉了。” “喝醉了?” “皇上总算来了,臣妾可算是对这个还珠格格没招儿了。”皇后突然从屋里走了出来,对着乾隆笑道,“臣妾想来看看小燕子,没想到,她给喝醉了,谁也不认了。臣妾没有办法,只得让人把皇上给请过来了。想必皇上定能让还珠格格给安静下来。” 皇后说着这番话,心里掩饰不住地得意,乾隆看着她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虽然心里有些憋曲,但也不能说什么。皇后来探望小燕子,虽然时间不早了,但也说得过去。说来说去,只能怪小燕子没规矩,喝酒也就算了,居然还醉成这副模样。 小燕子早就喝糊涂了,站都站不稳,明月和彩霞一左一右地扶着她,也还是挡不住她那股子歪歪斜斜的步子,三个人竟一起乐倒西歪的。乾隆觉得,自己的脸真的是快要被丢光了。偏偏皇后一脸好心的模样,自己也不能怪皇后,只能冲着身后的令妃发脾气道:“怎么搞的,小燕子屋里,怎么会有酒?” 令妃委曲极了,小燕子屋里有酒,关自己什么事情啊。可是,她是小燕子在这个宫里的保护人,是最亲近的嫔妃了,不问她,又能问谁呢。 “回皇上,是臣妾疏忽了,没有料到格格居然会喝酒,臣妾一定让人把漱芳斋的酒全部收起来,再也不让她喝了。” “哼,看她这个样子,跟个老酒鬼似的,看上去进宫之前也是个好喝酒的。真是气死朕了,雨荷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女儿呢。”乾隆一生气,又把火气撒在了已经过世的夏雨荷身上。 “皇阿玛,你不要骂令妃娘娘了。”小燕子醉归醉,倒还知道为令妃说好话儿,“是我自己要喝的。我是因为心里难受,才想着喝酒的。” “难受?你有什么可难受的,你把人家祯贝勒搞成这个样子,你居然还难受起来了。” “是啊皇阿玛,就是因为我把他搞成了那样,我才难受的。”小燕子看起来云里雾里的,耳朵倒还清醒着,“我本来是想来救皇阿玛的,这么好的皇上,怎么会有刺客呢。女儿真是心里难过极了,就想着要帮皇阿玛把刺客给捉了来,好好地审问一下。没想到,这居然是皇阿玛布的一场局,女儿不小心,还把局给搅了。所以觉得心里难过,想着皇阿玛还要过来责骂我,就更加害怕了,一时不高兴,才喝的酒。皇阿玛,千错万错,全是我的错,你不要怪别人了。” 小燕子的酒后吐真言,居然十分之煽情,听得原本火冒三丈的乾隆,也心软了下来,甚至开始心疼起她来了。于是,他眼睛一瞪,转而冲奴才们发火道:“还愣着干什么,格格醉成这个样子,怎么还让她到处乱跑呢。” “是!”明月彩霞赶紧答应了一声,扶着小燕子进屋,心里却很不服气。小燕子这么活泼好动,喝了点酒,哪里还拦得住她,没有跳出漱芳斋的大门跑到别的地方去瞎胡闹,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好不容易将小燕子扶进了屋子里,她那张嘴,还是在那里闲不住,又是唱歌又是大叫的。突然,她像是清醒了过来,一下子就给坐直了,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爆发发凄厉地惨叫道:“啊,有鬼啊,救命啊!” 小燕子突如其来的大叫声,吓了所有人一大跳。皇后一个没站稳,差点儿就摔倒了,幸好容嬷嬷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安慰道:“皇后不要怕,这还珠格格向来鬼点子多,只怕这一次又是在耍花招,好让皇上饶了她。” “嗯,容嬷嬷说得有理。”皇后这么一想,心里平静了许多,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小燕子表演。 不过这一次,皇后和容嬷嬷却是猜错了,小燕子并是不装疯,而是真的被吓到了。她在大厅里不停地跑来跑去,嘴里不停地大叫道:“皇阿玛救我啊,救我啊。紫薇,紫薇你不要过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贪心啊。你原谅我吧,我不敢了,以后再也再也不敢了。” 听到“紫薇”两个字时,在场的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可是皇后和令妃几个人,却是脸色刹那间就变白了。乾隆没有震惊,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他对于紫薇,还是有点印象的,只是没有想到,为什么小燕子会突然叫起她的名字。紫薇?她不是在兰馨屋里当差吗? 皇后也是满心的紧张,又夹杂了些许的兴奋。她真希望,小燕子借着酒醉,将自己假冒格格的事情,全部给说出来。可是,小燕子只是在那里叫着紫薇的名字,却没有说出更多关键的内容来。这多少让她感到有点失望儿。 令妃却是在场所有人中,吓得最厉害的一个。她想也没想,跳了起来,直接冲过去,帮着太监宫女们抓着小燕子,趁机捂着她的嘴,拼命劝道:“好了格格,不要再闹了,再闹下去,你皇阿玛真的要生气了。” 小燕子被几个人齐齐拉住,虽然跑不动了,嘴巴却还是没有停住。她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就好像真的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浑身发抖,身子不停地往令妃的怀里缩进去。令妃见状,趁机对乾隆道:“皇上,格格想是酒喝多了,有点糊涂了。不如让她先去睡吧,臣妾留下来陪她吧。” “嗯,好吧。”乾隆看了半天的戏,也有些累了,眼看小燕子这酒,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就算要做惩罚,那也是明天的事情了。于是,他站起身来,冲令妃道:“你好好照顾她,朕先走了,明天再来看她。”说罢,又转头冲皇后道,“皇后也一道走吧,朕去储秀宫看看兰馨去。” 皇后一听之下,满心欢喜,忍不住得意地望了令妃一眼。令妃现在只顾着捂小燕子的嘴,以防她乱说话,对于乾隆要留宿哪里,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皇后就这样,来了一趟后,就把乾隆骗进了自己的宫里。所谓去看兰馨,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乾隆不好意思当着令妃的面公然说要去皇后宫里,他总觉得这有点亏欠令妃似的。自己刚刚从令妃的身上披起来,又让她照顾自己在民间的私生女,如果这时候,公然说要去储秀宫,只怕令妃的醋坛子,又要打翻了。拿兰馨做借口,就是再好不过的理由了。既给了皇后面子,也给了令妃面子,在乾隆看来,是皆大欢喜的。 欢喜自然是有人欢喜的,但令妃绝对不是欢喜的那个人。她指挥宫女们,好不容易将小燕子扶进了房间里,又怕她会乱说话,连明月彩霞都不敢留在房里,只让她们出去泡茶,自己一个人留在小燕子身边。一想到乾隆这会子已经到了皇后那儿风流快活了,令妃就觉得,自己真是亏大了。原先以为,拉拢了小燕子,自己会有很大的好处,现在看来,好处是没有看到,坏处却有一大堆。因为小燕子的缘故,乾隆已经被骗去皇后那儿好些回了。 令妃那个生儿子的病,好不容易压下去了一些,这些天来,又慢慢地冒了出来。现在皇后又重新得宠了起来,虽然乾隆对自己也不错,可是,令妃的心里,还是觉得十分之害怕。皇后毕竟是国母,将来不管谁的儿子当皇帝,名义上,都要尊称她一声“皇太后”。而且,皇后已经有了十二阿哥了,永d年龄不大,说句不中听的话,到乾隆归天之后,永d正值盛年,继承皇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反观自己,别说让儿子继承皇位了,就是儿子在哪里,她也不知道了。皇后那儿,已经是双保险了,自己除了一点招人嫉恨的恩宠之外,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想到这里,令妃就觉得悲从心来。其实,她何尝不想与人为善,和皇后搞好关系。可是,在这个皇宫里头,向来都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妃嫔们为了争宠,私下里,都斗得非常厉害。表面上看起来,人人一团和气,暗地里实则波涛汹涌,暗藏杀机。 令妃觉得自己,不能不防,至少要生个儿子,将来封个王什么的,自己也能跟着出宫去享享清福。她呆呆地坐在床边,看着小燕子的脸,心里不停地祈祷着:还珠格格,我平日里待你不薄,只求你多向着我点儿,让皇上赐我一个儿子,于愿足矣。 小燕子第二天醒来后,早就忘了自己昨晚说过的话了。令妃看着她又活蹦乱跳的模样,心里的担忧却是越来越大。她悄悄地将小燕子拉到一旁,避开宫女太监的耳目,轻声地问道:“格格,紫薇这个人,你认识吗?”令妃必须要知道,小燕子到底知道了多少。看她平时傻哩巴叽的,似乎什么也不知道。紫薇在景丽轩当差的事情,令妃自然是知道的,就是因为知道的东西越来越多,她才越来越担心了。 小燕子却满不在乎地一扬头,笑道:“紫薇?我知道啊。” “格格,你知道?”令妃吓了一大跳,难道说,小燕子全都想起来了? “是啊,她是兰馨身边的宫女嘛。上一次兰馨来漱芳斋,她也有一起来啊。” “格格,只是这样吗?”令妃不放心道。 “对啊,我就见过她一回,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怎么了,娘娘,紫薇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令妃赶紧掩饰道。她现在只盼着小燕子什么也不要想起来。小燕子只要记得自己给她灌输的那些东西就可以了,至于她入宫以前的情景,最好什么也不想起来。只有什么都不知道,才能最好地蒙混过关。 两个人正在那里说话,小太监过来传旨道:“皇上有旨,请还珠格格去御房书一见。” 令妃赶紧给小燕子整衣裳,一面叮嘱道:“格格,见了皇上,千万不要乱说话。你昨儿个喝醉了,被皇上给瞧见了,一会儿见了你皇阿玛,记得,不要顶嘴,皇上说干什么,你就听什么,知道了吗?” “知道了,娘娘,你就不要担心了,皇阿玛一向最宠我的。”小燕子得意地大摇大摆起来,跟着小太监去了书房。 令妃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的紧张感还是难以平复。最宠你?现在,皇上巴不得立马把你给嫁了。还珠格格,你的好日子,只怕是快要到头了。令妃不无担心地想着。 36、第二十二章:尔康凡心大动 小燕子去到御书房,不是去领赏的,而是去领罚的。乾隆本来是要重罚她的,害祯贝勒受了伤,破坏了自己设的计划,又在漱芳斋里喝了个大醉,不罚真是说不过去。 但小燕子昨晚说的那一番话,却又让乾隆心软了下来。于是,只是罚了她一些作业,让纪晓岚出了不少的题目来难为小燕子,并且还规定,小燕子在半个月后的“期考”中,必须得交出满意的答卷,纪师傅说她过关,她才能算过头。 小燕子一个头两个大,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乖乖回去,天天捧着书看个不停。 这一边,小燕子忙着看书,那一边,兰馨却也正对着一样东西发呆,那东西,便是秋竹自杀用的簪子。这支簪子,果然如她所料,落入了秋竹家人的手中。兰馨派了人去寻到了他们,花了一笔钱买回了这支簪子。秋竹的家人虽然觉得这是她的遗物,贸然出售不好,可是,也觉得,这是一件不祥的东西,是害死自己女儿的东西。所以现在有人出钱来买,他们犹豫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兰馨看着那支躺在首饰盒里的簪子,忽然一用力,盖上了盖子,顺手放进了柜子的一间暗格里头,然后重新坐回到了外间客厅的桌边,开始慢悠悠的喝起茶来。来了这个时代也有几个月了,兰馨已经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习惯了做什么事情都要慢条斯里拿腔拿调。只有这样,才能显出尊贵来。这宫里,主子们不管心里有多着急,事情有多紧急,面上儿都得是稳重的模样,像小燕子那样走路风风火火,说话粗声粗气,在背地里,是会被人笑话的。 这个时代的生活节奏很慢,很多时候,一整天就在那里等吃三餐,吃完早饭开始盼吃午饭,吃完午饭开始盼吃晚饭,然后就数个手指头等天黑,上床去睡觉。然后又开始第二天的等待之路。除了崔嬷嬷以外,兰馨最常去找的,就是皇后娘娘了。深宫里两个孤独的女人,现在因为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连生活,也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有的时候,并不是她们多管闲事儿,实在是因为,人生一日复一日,都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既没有电话可看,也没有朋友可见,逛街什么的更是想也不要想了。基本上,皇后这一辈子,是不可能再踏出宫门半步了。兰馨还好一点,以后出嫁了,总能到外面走一走的。 难怪每次宫里有点什么事情,比如说乾隆或是老佛爷做寿,传那么一两次戏班子进宫,大小主子们都乐得跟什么似的。实在是因为,在宫里头,除了传传闲话外,真的是无事可做了。 兰馨坐在那里,手里的茶杯一直托着,两只眼睛却看着屋子外头。最近天气已是热了起来,用过午饭后,宫女们为了怕屋子里气温太高,就喜欢在院子里洒上些水,以降降热气。这么一堆人中,兰馨一眼就看到了紫薇。今儿个轮到她当差,只见她带着几个年纪小一些的宫女,忙得很认真。 兰馨突然想起了什么,就让人将紫薇给唤了过来,冲她笑道:“这院里的事儿你先别管了,我这儿有一副上好的象牙筷,你帮我跑一趟,送去永和宫给婉嫔娘娘吧。” 这个婉嫔陈氏,入宫多年,一无所出,算起来,在这个宫里,是比较不受宠比较命苦的一个女人。但她平素里向来低调,为了处事都很小心,总是默默无闻地站在那里,什么事情都不争也不抢。兰馨在皇后那儿见着过她几次,也知道皇后与她关系不错,所以和陈氏也有些往来。那双筷子,是傅谦府里送来的,其实一共送了两套,兰馨送了一套给皇后,聊着聊着,说是想不好另一套送谁时,皇后就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就给婉嫔吧,她是老实人。” 既然皇后都开口了,兰馨怎能不送,自然是命紫薇赶紧给送过去吧。在这个后宫里头,像这样没有子嗣的嫔御,一般来说,皇后是能拉拢一个就是一个的。她们没有孩子,老了以后的处境想想也很凄凉。所以,这些嫔御是很愿意亲近皇后的,因为皇后注定是要当皇太后的,等乾隆百年之后,她们这些人,也想有个老有所居的住处,想能吃上一口热饭喝上一杯热茶,所以靠着皇后娘娘,总是没有错的。 紫薇得了这个任务,就擦干净了手上的水渍,拿着从崔嬷嬷手里接过来的锦盒,往永和宫赶去。这永和宫是东六宫之一,除了永琪的额娘愉妃外,婉嫔陈氏也住于此。这宫里头,前后住着两位不受宠的娘娘,平日里也是鲜少有人过来,冷清地就如同冷宫一般。相比之下,愉妃的处境还好一些,她毕竟有永琪这个儿子,时时前来探望,而婉嫔则是膝下无子,连个女儿也没有,长日寂寞,真的是日日坐吃等死的人了。 紫薇这一路,是和兰馨屋里的小太监小和子一道来的,清宫规矩,宫女不能独自一人走在宫里,必得两两相行才是。兰馨本想再派一个宫女前来,无奈手边人多有事情要做,于是就拨了个小太监,与紫薇同行。 去永和宫的路上,会路过五阿哥所住的景阳宫。紫薇和小和子走过景阳宫门口时,恰巧便见五阿哥并尔泰,从里面走了出来。紫薇对这个五阿哥,是有点印象的,那一日,在小燕子那里瞧见过。此时见到他,一想到,他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便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 在这个宫里,储秀宫里的人,只有永d,算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了,兰馨是养女,并不是乾隆的亲生女。紫薇见过的亲人不多,现在见到永琪,竟有些难以自制,觉得亲人就在面前,自己却无从相认,当下便有些不自觉地回头去看五阿哥,只为了再多看几眼。 这走路一分神,就容易撞上“鬼”,紫薇刚回头没多久,冷不丁儿就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她本来就体弱,这么一撞,竟是扭到了脚,整个人直接摔在了地上,那个要送给婉嫔的锦盒,也一同跌落于地。 小和子见状,低呼一声,顾不得去扶紫薇,扑到地上就去捡那锦盒,生怕有丝毫的毁损。所幸这锦盒虽是木制,外头还包裹了一层丝绒布,掉在地上只是沾了一些灰,并没有损坏。小和子捡起锦盒,放在手里又吹又拍,嘴里不忘抱怨道:“紫薇,你小心一点,这要是出了事儿,咱们两个,全都跑不了。” 紫薇跌倒于地,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发现,左脚扭得厉害,一动就痛得不得了。她努力了几次,汗都要滴下来了,还是站不起来。 “你没事儿吧?”一双手突然出现在紫薇的面前,不避嫌地将她给扶了起来。 紫薇抬头一看,见是一个高大的男子,吓了一大跳,赶紧跳出了他的怀抱,忍痛站立道,“奴婢没事儿。” “尔康,你怎么过来了?”永琪听到这边的动静,也看到了尔康“英雄救美”的这一段,就过来打招呼道。只是他一看到紫薇的脸,就微微吃了一惊。原来是她。永琪心中暗想。这个女子,名叫紫薇,是不是就是小燕子口中的那个夏紫薇? 尔泰此时也有同样的想法,对着紫薇,就不禁多看了几眼。紫薇被几个大男人这么盯着看,羞得简直都要挖地洞了,可是她又不能说什么,五阿哥身份尊贵,这另外两位看起来,也是王孙公子,自己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还是小和子机灵,出言打破僵局道:“五阿哥吉祥,福大爷吉祥,福二爷吉祥。我们公主让奴婢们去给婉嫔娘娘送点东西,不料路上冲撞了福大爷,奴才替紫薇请罪了。” “不要紧,这件事情是我不好。”尔康一看到紫薇的脸,就被吸引住了,这么漂亮的姑娘,他实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随即又说道,“你叫紫薇是吗?你的脚受伤了,要不要紧,能走吗?” 紫薇现在痛得不行,只能勉强搭着小和子的肩膀站立着,被这样三个男人包围着,她觉得自己真是窘迫到了极点,只能轻声地说道:“奴婢不要紧。”说着,紫薇一个站不稳,又向地上倒去。 “小心!”尔康眼明手快,一把搂住了紫薇,这一下子,他算是彻底地看清紫薇的脸了,那双如剪水一般的双眸,就这样,深深地印在了尔康的心中。 五阿哥见状,已经唤出了自己宫里的宫女,扶着紫薇,然后又对小和子道:“这东西,我让小顺子替你们送过去。小和子,你送紫薇回宫去吧。” “喳。”小和子领命,在前头带路,永琪的两个宫女则扶着紫薇,三个人跌跌撞撞地往储秀宫走去。 三个男子站在那里,看着紫薇的背影,纷纷若有所思。永琪和尔泰,想的都是一样的事情,但是尔康的心中,想法却是截然不同。他只是觉得,自己像是栽进了一汪湖水里面,再也游不出来了。 自从在景阳宫门口遇上紫薇后,尔康就变得有些魂不守摄了,他出入皇宫的频率明显增加了,而且每次进宫都要往景阳宫跑,有的时候,明明没什么事情找五阿哥,他也会过去,并且一直在门口徘徊,希望能够再次遇上紫薇。 尔泰发现自己的哥哥似乎有些异常,就在私底下悄悄地问他道:“你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总往五阿哥那儿跑?” “我有吗?没有吧,我是有事情找五阿哥,才会过去的。”尔康赶紧否认道。 “我看未必。你最近去找五阿哥,明明就没什么事情,坐下来说话也是没话找话讲,而且魂不守摄的,就跟有心事儿似的。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哪有什么事情瞒着你,我找五阿哥,不过是讨论一下国家大事儿罢了。” “讨论国家大事儿?我看你不是很急嘛,每次去景阳宫,都要在门口逗留一段时间,出了宫也是,总是在停在门口不肯走。尔康,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儿啊?” 尔康被尔泰说中了心事,不禁有些尴尬,闭起嘴不肯说话了。尔泰却不愿放过他,不停地在那儿软磨硬泡,忽然,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拍脑门道:“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看中五阿哥宫里的哪个宫女了,所以整天找借口去找五阿哥,是不是?” 尔康白了他一眼,不悦道:“不是。” “还说不是,你明明就是一副思春的模样。快和我说说吧,后宫我比你熟,你要真的看上了哪个姑娘,我也可以帮你打听打听啊。” 尔泰的利诱起了效果,尔康果然一下子就中招上钩了:“真的,你可以打听到吗?” “哥,我说对了吧,你心里果然有人了。说吧,是谁,我说不定认识也不一定啊。” “是那天那个宫女,被我撞伤脚的那个宫女。”尔康不好意思地说道。 尔泰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激动地叫道:“紫薇?哥,你是说紫薇吗?” “你小声一点。”尔康赶紧拉着他警告道,“别让人听见了,传到阿玛和额娘耳朵里,就不好了。” “有什么,你怕他们怪罪?”尔泰故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去刺激尔康。其实,他已经看出来了,尔康的心,已经完全被紫薇给吸引过去了。所谓的一见钟情,大概就是讲的这种模样吧。紫薇那天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确实很漂亮,像他哥哥这样的男人,自然会喜欢紫薇这样柔情似水的女人。 尔康却只是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你明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是没有权力主宰自己的婚姻的。即使我真的对紫薇有什么心思,也只能放在心里,永远也不能说出去。” “哥,如果你说了呢?这事情,也未必没有转机啊。” “说,怎么说?就算说了又怎么样,紫薇只是一个宫女,难道皇上还会把她指给我不成?” “何必这么拘泥呢,紫薇当不成你的福晋,也可以做你的侍妾嘛。”尔泰的一句话,直接敲中了尔康的心房。 37、第二十三章:皇后笼络人心 尔康一听尔泰的话,直接正色道:“不可能,她这样的美好,我怎么可能会让她做我的小老婆呢。尔泰,你的这种想法,实在太玷污她了。” “好好好,不说不说。”尔泰见哥哥的痴情病犯了,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大小老婆的问题,心里却很不以为然。那个紫薇,不过是个宫女,除了当妾外,还能当什么呢?就算是当妾,那也至少得是皇后开恩,准许她提早离宫才行。这清宫的规矩,宫女要到二十五岁才能出宫,那个紫薇,一年就还没过二十,谁知道这几年里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也许过不了多久,她被被指给其他人了。 可是看尔康那个模样,他是完全陷进去了,一双眼睛里,似乎都能看到紫薇的倒影。他突然转头,冲尔泰道:“尔泰,你不是说,你在宫里很熟?这个紫薇,到底是哪个宫的宫女?那天我听那个小太监说,说是奉了公主之命,这哪一个公主,紫薇是在公主房里当差吗?” 尔康越来越激动,到最后,简直忍不住要摇晃尔泰的身体开始咆哮了。尔泰哪里受得了他这样的折磨,赶紧投降道:“哥,你不要激动,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这个紫薇啊,是在兰馨公主房里当差的,你整天去五阿哥那里,是见不到她的。” “兰馨公主?皇后娘娘的养女兰馨公主吗?”尔康惊道。 “对,就是兰馨公主。我看啊,你还是对紫薇死了心吧,就算皇后或是公主有意将她许配给他人,也不可能许给你做庶福晋。你别忘了,皇后娘娘跟令妃可是一向不和的。” 尔康一听这个话,整个人完全沮丧了起来,他低着头,无精打彩道:“是啊,你说得对,紫薇是怎么样,也不可能嫁给我的。皇上要指婚,也不会指一个宫女给我,娘娘或是公主要嫁她,也不会将她嫁到我们家里来。尔泰,看来,我是完全没有希望了。”尔康越说越伤心,索性拿起了桌上的酒杯,开始一杯又一杯地喝了起来。 “哎呀,哥,你不要这个样子,这酒是我拿来让你慢慢品的,不是让你借酒浇愁的。”尔泰一把夺下尔康手中的酒杯,不满地叫道。 尔康却苦笑道:“失去了她,这世上再美的酒,喝到我的嘴里,也是苦涩的。” “什么失去不失去的,你又没得到过她,何来失去一说。而且,你也未必就得不到她了,如果说,她跟小燕子确实有关系的话。” “小燕子,她和小燕子能有什么关系?”尔康惊道。 尔泰无奈地大叫道:“哥,你平时很聪明的,怎么突然就傻了呢。你难道忘了,你去大牢里找到那对柳家兄妹时,他们对你说的话了?他们是不是告诉你,那天被景顺带走的两个姑娘,其中一个,叫做夏紫薇?” “夏紫薇?对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呢。”尔康惊喜地叫道,“难道说,景顺带走的那个夏紫薇,就是公主身边的宫女紫薇?可是不对啊尔泰,那个夏紫薇在景顺家里,怎么会到了宫里了呢?” “哥,你今天真的是有点笨,你想想啊,景顺家和兰馨公主是什么关系,若是夏紫薇进了景顺家,要想去公主身边当差,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儿。” “尔泰你说得对,这么说起来,祭天那天大闹□□队伍的,就是我遇上的那个紫薇?可是,就算是这样又能怎么样呢,这又代表了什么呢,紫薇依旧是个宫女,我和她的关系,还是没有进展啊。” “哥,你有所不知啊,这个夏紫薇,其实是还珠格格的结拜姐妹。” “结拜姐妹!尔泰,你说的话越来越让我吃惊了,怎么你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呢?” “哥,你还记得吗?有一次五阿哥和我出宫时,在宫门口遇上了你,你当时对那个叫小邓子的小太监很好奇。其实,那根本不是小邓子,而是小燕子假扮的。她求着五阿哥带她出宫,为的就是寻找她的结拜姐妹夏紫薇。可是,夏紫薇却失踪了,找不到了。这件事情,难道不奇怪吗?你记得吗,柳家兄妹说了,说那天是看到小燕子长得像他们一个朋友,所以才会一时失控,上去捣乱的。” 尔康终于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小燕了之所以出宫找不到夏紫薇,是因为她被景顺带走了。而紫薇之所以大闹□□队伍,是因为,小燕子根本不是长得像他们的朋友,她就是他们的朋友。” “对了,哥,你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尔泰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哥哥自从遇到夏紫薇之后,就变笨变蠢了。 尔康一手握拳,朝着另一只手的手心里打了一拳,自信满满道:“如果说,紫薇真的是小燕子的结拜姐妹的话,她的身份是不是会有所改变?她就不再是普通的宫女了?若真如此,我去求求皇上,或许真的有希望,能让皇上把紫薇指给我。” “哥,你怎么又犯傻了,刚刚才夸过你明白呢。”尔泰摇头叹道,“小燕子是小燕子,夏紫薇是夏紫薇。她们只是结拜姐妹,又不是亲生姐妹,今天就算紫薇是夏雨荷跟别人生的女儿,皇上都不见得能接纳她,更何况,只是一个结拜姐妹。” “哎呀尔泰,你不要再绕圈子了,你到底要说什么,就直接说了吧,我已经被紫薇搞得整个人都乱了,已经没有思考能力了。你要到底要不要说啊?” “好好好,我说我说。”尔泰拉着尔泰坐下,冲门外望了一眼,突然起身去关起了门,然后重新坐了下来,神神秘秘地小声道:“哥,我的脑海里,有一个猜测,你听了之后,千万不要声张,知道吗?” “好,我不声张,你快说。” “自从令妃娘娘下令要你去处理掉柳家兄妹后,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了。若紫薇只是小燕子在宫外的朋友,娘娘何须如此紧张呢?” “嗯,你说的,也是我当时所想的,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娘娘虽然没有明说要把柳家兄妹怎么样,但是她话里的暗示我还是听得出来的。娘娘为什么要冒险,除掉柳家兄妹呢?” “除非他们的手里,握有小燕子的一些致命的把柄。你想想看,小燕子能当上格格,娘娘也是功不可没的,没有她在一旁说好话儿,恐怕皇上未必会这么快就认定了小燕子。所以,小燕子的好与坏,也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娘娘的命运。这个柳青柳红,若是知道些不利于小燕子的事情,娘娘一定会想办法堵住他们的嘴的。” “那他们掌握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掌握了小燕子身份的秘密,那就是,小燕子或许,并非是真正的格格。” “啊,尔泰,你在说什么?”尔康极力压低声音,惊呼道。 “尔康,你不要急,听我给你分析。你想想看,现在在小燕子身上,能有什么事情,会让令妃娘娘如此担忧?小燕子不学无术,小燕子粗枝大叶,小燕子经常闯祸?这些都没有什么,她来自民间,这些问题,总是会解决的,就算一直存在,也不至于让娘娘要对柳家兄妹痛下杀手。唯一的可能是,柳家兄妹知道小燕子的真正身份,可以证明,她不是真的格格。所以,娘娘才会心急,若是这件事情一旦捅了出来,让皇后抓住了这个把柄,娘娘在宫里,可就难过了。尔康,你说,我分析地对不对?” “对,很对,尔泰,你太厉害了。”尔康握着弟弟的手,由衷地佩服道,“真是没有想到,你的思维这样缜密,思考地这么详细。若是这么说的话,小燕子不是真的格格,哪一个才是真格格呢?” 尔泰眼睛一亮,盯着尔康不说话。尔康想了片刻,突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低声惊呼道:“难道说,真格格,是紫薇?” 尔康猜得没错,紫薇确实是真格格。可是,他知道地实在是太晚了,在一干人等全都知道了之后,他才在尔泰的提示下猜了出来。也不知是不是看到了心爱之人,脑子转得就比别人慢了。 反正,尔康是爱上紫薇了,结结实实地爱上了,再也离不开她了。可是,该如何再见到紫薇,却成了他现在最大的心病了。紫薇住在景丽轩,那是兰馨公主的住处,自己一个御前行走,是不能说去就去的。 而且储秀宫里,就住着跟自己一家人最不对盘的皇后娘娘,他哪里有什么借口能去探望紫薇呢?尔康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个好办法来,为了这个事情,他整天坐立难安,在家里走来走去,在宫里也不停地走来走去,只想着能不能有机会,再撞着紫薇一回。 紫薇撞上了他,可算是倒了大霉了,没有完成兰馨交代给她的任务还是小事情,把脚给扭伤了,连着好些天不能做事情,这才是大大的问题。兰馨身边那些个宫女,都开始面露不满之色,觉得这个叫紫薇的丫头,靠着关系,跳过了层层关卡,直接来到公主身边侍候,已经是天大的不公平了,现在倒好,她还三天两头的出问题。一会儿跟秋竹的死扯上了关系,一会儿心神不宁的,这下子,又握伤了脚,等于这丽景轩少了一个人,大家要做的事情,就多了起来。 于是,她们对于紫薇的怨恨,是越来越重了,这些抱怨的话,慢慢地也传进了兰馨的耳朵里。兰馨听到后,也觉得有些烦了。她也没有料到,这个紫薇竟然是个标准的祸头子,自她来了宫里后,大小麻烦事情不断。这下子,兰馨倒有些后悔起来了,早知道,就不要让她进宫了。可是转念一想,她若不进宫,只怕在宫外早让人给一刀剁了,而且,她进宫后的一些事情,也在自己的预料之中,成功地引起了相关人士的极大恐慌,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紫薇还是成功的。 因为紫薇受了伤,秋竹又死了,皇后怕兰馨这里人手不够用,一下子就拨了两个宫女过来侍候她。这下子,总算是平息了大家的怨言,对于一心在那儿养伤的紫薇,也就少了许多的关注。 紫薇的脚,扭得不算很厉害,没有伤筋动骨,休息个几天,也就好了。等她伤好想重回岗位时,却发现,丽景轩人手齐备,基本上,没有她能做的活儿了。兰馨想了一想,想出个法子,将紫薇派去了皇后那儿。当然,紫薇过去,不是去做贴身大丫头的,而是做级别比较低的宫女,基本上,每天就是在后头工作,比如说照顾一下容嬷嬷,干一些提水烧水之类的活计。 兰馨觉得,紫薇需要一些锻炼,她的身体,未免也太柔弱了,听小和子讲,不过就是撞了一记,居然能把脚给扭了,还有上次,看到秋竹的死后,紫薇吓得大病了一场。这样的身子,比起自己来,还要不如。所以,兰馨要让紫薇多做一些事情,至少先把身子给养好了。这后宫里头,想要她命的人可不少,没有一个好的身体,到时候,哪怕想喊“救命”,声音也不够呢。 而且,紫薇被调离了重要的工作位置,其他的宫女们心理也就平衡了,名义上说,紫薇是升职了,因为从公主那儿调去了皇后那儿,但实际上,她却是降级了,从做贴身活计的丫头,变成了打杂的丫头。这下子,原先那些个眼红紫薇是空降部队的人们,又开始同情起她来了,开始亲近她,关心她了。紫薇倒是因祸得福了。 皇后对于紫薇来到自己那儿,并没有太在意,只是得知紫薇会给容嬷嬷办事情,就私下里嘱咐容嬷嬷,让她小心一些,不要真把紫薇当粗使丫头用了。这个紫薇,将来是个龙是凤,是人是虫还说不定呢,皇后也变得聪明起来了,开始要笼络人心了。紫薇就是最现成的一个,她令妃能拉拢个假格格,自己为什么不能拉拢个真格格呢。 38、第二十四章:勇救白吟霜 紫薇被派去了皇后那儿做事情,一时之间,与大家倒也是相安无事。只是她的心里,一直埋藏着一份痛苦,就像尔康一样。可是,她痛苦的根缘不是尔康,而是来自小燕子。小燕子突然不认识她的事情,她已经慢慢打听了出来。原来,小燕子练骑马摔了下来,摔伤了脑袋,别说不认得她,就算是乾隆,小燕子刚醒来的时候,也是完全不认得的。 另一方面,小燕子当初在围场被一箭射中,受了重伤抬进宫来,治了十天才治好的事情,紫薇也略有耳闻了。这个还珠格格的事迹,在皇宫里,是大家无聊时候最喜欢拿出来聊的事情了,那些个宫女太监哪里知道紫薇的身份,见她是新来,肯定什么也不知道,也就时不时地跟她提一提,慢慢的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紫薇听到这些东西后,一颗心就在那里犹豫了起来。她对小燕子的恨,随着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而慢慢的起了一些变化。原来,小燕子不是有意抢她的爹的,原来,小燕子果然是苦衷的。可是,另一方面,紫薇又在那里矛盾,因为小燕子的所作所为,宫里渐渐地流传出了一种说法,那就是,乾隆看着这样的小燕子,时不时地就会怪罪起夏雨荷来,觉得是她没有把孩子教好,才会把自己的女儿,搞成这么一副市井小民的样子。 紫薇听了这些话后,伤心地几乎都要晕过去。娘的名声,怎么会被小燕子,破坏成这个样子呢?娘一生等待,死后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怀疑吗?紫薇想到这里,又有些心有不甘了。她努力地说服自己,哪怕不是为了自己认爹,只是为了娘的名声,也必须要把格格这个位子给争回来,不能再让小燕子这么胡闹下去了,娘这一生,唯一能留下的,就是在父亲心中的美好形象了,若是连这个也让小燕子给毁了的话,紫薇觉得自己,真的是生不如死了。 紫薇想去见小燕子,她想让小燕子想起她来,她现在这个样子,完全就跟自己是陌生人似的,这让紫薇很无奈,有一种有心使力却不知道应该使到哪里去的感觉。 可是,要见小燕子一面谈何容易,她是皇后身边的人,轻易是不能出门的。就算皇后去漱芳斋找小燕子,她也不是翠环佩玉这样的大丫头,不能跟着皇后一道儿去。而且,就算去了又能怎么样,人多口杂的,根本就不可能跟小燕子单独说上话儿。 紫薇觉得日子真是难过极了,每天生活在无助里,谁也帮不了她。与此同时,小燕子的日子,倒是有了一些转机。因为乾隆下的死命令,小燕子这些天,一直闷在漱芳斋里读书,同时还拉着永琪尔泰两个个给她“补课”,着实好好地学习了一阵。到了“期考”的时候,纪师傅点她回答了几个问题,又看了一下她写的命题策论,觉得还有点像那么一回事情,就乐呵呵地向乾隆报喜,称小燕子“进步神速,孺子可教也”。乾隆一听,大为得意,觉得自己宫里真是人才济济,连个不学无术的小燕子,也可以被□□成才女。 乾隆一高兴,小燕子也就得意忘形了起来,她抓着乾隆之前说过的话:“学好了规矩才可以出门”,又拿自己文章得了表扬为借口,死活要乾隆同意她出宫去走一走。那个关于规矩的话,她虽然忘记了,但她身边的人可都没有忘了,在为了帮助她恢复记忆的那段日子里,他们不停地向她灌输着各种以前的事情,却没有想到,小燕子偏偏只记得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乾隆看着小燕子那么热切的目光,又想起她之前说的那番要保护自己的话,一时之间,又开始心软了起来。加上小燕子巧舌如簧,迷魂汤灌了一碗又一碗,乾隆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冲小燕子一瞪眼,故意认真地说道:“出门可以,换身男儿装,不许招摇,让永琪和尔泰陪着你一道儿出去。吃晚饭的时候一定要回来,记得吗?” “是,小燕子遵旨。”小燕子大喜,跳起来一甩帕子,冲上去就搂住了乾隆的脖子,撒志了娇来,“皇阿玛,我就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爹了。” 乾隆一听小燕子毫无顾忌的“表白”,整个头又开始晕乎乎起来了。乾隆这个人,向来就喜欢听人拍马屁,要不然,他晚年的时候,也不会任用马屁功夫炉火纯青的和|了。不说远的,就捡近的来说,令妃温言细语,整天一副小女人姿态,对乾隆的夸奖更是从来没有断过。反观皇后之前,总是板着一张脸孔,时时对乾隆的诸多不妥行为提出异议,搞得乾隆十分之没面子。这两个老婆,他疼爱谁又讨厌谁,简直就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所以,小燕子的马屁功,简直就是用得恰到好处,她从小就在民间长大,说好话拍马屁这种事情,早就练到了一定的境界。看看宫里其他的阿哥格格们,全都是规规矩矩,见着乾隆连话都不敢多说半句,哪里会像小燕子这样,时不时地就给乾隆一碗迷魂汤喝。于是乎,乾隆想不喜欢小燕子都难了,一个整天说自己好话的人,试问这世上,有哪个人会不喜欢呢? 小燕子得了乾隆的“特赦令”后,简直乐得都要飞上天了,她迫不及待地就想要出宫去。永琪看她这个样子,赶紧安抚她道:“你不要太着急了,皇阿玛刚说你能出宫,你立马就出去,也不太好吧,而且,今天天色不早了,出去一趟马上就又要回来了,明天吧,明天再去吧。” “是啊,你这可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要珍惜,不要随随便便就用掉了。”尔泰跟着他们两个一齐回了漱芳斋,帮着五阿哥劝小燕子道。 “哎呀,就怕夜长梦多,皇阿玛又要反悔。我憋在这个皇宫里,都快憋出病来了,既然皇阿玛说我能出宫,那我以后天天去宫外晃一圈好了。”小燕子简直快要把皇宫当成宾馆了,白天出门,晚上回来睡觉,如意算盘真是打得不错呢。 永琪无奈地一翻白眼,苦笑道:“你以为,有了皇阿玛的口谕,你就可以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吗?” “难道不是吗?”小燕子眼珠子一翻,不解道。 “自然不是了。你可是格格啊,哪有格格天天地大街上晃的道理,就算是五阿哥,出宫那也是为了办事情的,怎么可能天天都出去闲逛呢。”尔泰赶紧将小燕子头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一一赶跑,“所以说啊,你这个机会是得来不易的,要好好珍惜。而且啊,我觉得,就算你以后还有出宫的机会,可是,你只要用上一次,以后只怕机会也就没有了。” “为什么?”小燕子跳起来叫道。 “因为,你一出门,肯定又要闯祸了。”尔泰坏笑着说道。 永琪一想到这里,突然觉得浑身一抖,没来由地害怕了起来。但是,不管怎么说,小燕子还是出门了,扮在个小太监的模样,跟着永琪和尔泰,一起出了门。她现在已经不记得紫薇了,其他两个人也都很识相地没有告诉过她紫薇的存在,所以这一次,小燕子出门,纯粹就是为了游玩而来的。 小燕子对于宫外的情况,其实是一无所知的,只是整天听身边的人告诉她,她是从宫外来的,是来宫里寻父的。所以,对于这个传说中的“宫外”十分之好奇。而且,她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是从宫外来的,她好像天生就是属于宫外的。在宫里的时候,也总是觉得这个也不舒服,那个也不习惯的,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结果,一跑到宫外来,她就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抖擞,似乎样样东西都很熟悉,街上行人们说的话,沿路两边的小摊子和酒家饭馆,她虽然觉得自己没有见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股熟悉的感觉,却从身体里面,慢慢地涌了出来。 几个人一路逛一路买东西,小燕子是看什么都是新鲜玩意儿,什么都想买下来试一试。永琪看她那副架式,只怕是要把所有小摊子上的东西都给买下来了,赶紧上前制止她道:“小燕子,不要买了,买太多,我那马车上装不上去的。” 小燕子无奈,只能放下手中的东西,继续前行。走着走着,就来到北京城最热闹的天桥地带了。这里多的是卖艺之人,耍把式的,说书的,唱曲儿的,热闹得不得了。小燕子进宫以前,也常在这里和柳青柳红一道卖艺挣钱,此次前来,也算是故地重游了。只不过,这些东西她早已记不住了。 不过,当她看到一个大汉在那里耍功夫的时候,她还是被吸引了过去,也许骨子里头,她还没有忘记所有的事情吧。 看着看着,三个人同时听到了一阵唱曲的声音,那歌声哀婉动人,听得人几乎落泪。小燕子不知怎么了,居然悲从心起,也不看耍功夫了,顺着那歌声,就默默地走了过去。 走到那唱曲的姑娘面前一看,原来这姑娘名叫白吟霜,来此地献唱,只为卖身葬父。只见她穿着一身白衣,手里弹着琵琶,嘴里唱着悲歌,眼眶里的泪,就要落下来了。 小燕子见状,忍不住就想要掏钱出来,掏了半天也没掏到半两银子,身上只有几个铜板,就转过身,就永琪轻声道:“你借我点钱吧,我想帮帮她。” “你先别着急,看一下再说,我告诉你啊,这天桥上面的把戏,很多都是假的。这个姑娘嘴里说卖声葬父,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啊。”小燕子急了,“人家姑娘这么可怜,都要把自己给卖了人,你居然说她是骗人的。” “你,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你不知道啊,这里真的骗子很多的。”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先不要急,看看再说嘛。”尔泰上来打圆场。 “哼。”小燕子一扭头,生气不理永琪了,只是继续看白吟霜唱曲儿。突然,一个钱袋子从天而降,落在了白吟霜面前的白纸上,然后,就露出了一张猥琐的脸孔,冲着白吟霜笑道:“来,数一数,看钱够不够,只要能把你买回去,花多少钱,我都乐意。” 小燕子一下子没认出来那个人是谁,尔泰却是眼尖,一下子就看了出来,他走到永琪身边,小声地说道:“居然是郡王府的多隆贝子。” “多隆?”小燕子听到了尔泰的话,转头道,“就是跟咱们一道儿念书的那个多隆吗?” “没错,就是他。” “既然他来了,咱们就走吧。”永琪不想跟多隆照面,拉着尔泰和小燕子要走。 小燕子哪里肯走,没看到白吟霜的归宿,她根本就舍不得走。她拉住了其他两个人,哀求道:“别走嘛,看看再说,看看这个多隆,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白吟霜已经破口大骂了起来,不仅如此,她挥舞着手中的琵琶,就向多隆身上砸去,一面砸一面叫道:“你这个杀人凶手,你害死我爹,我今天就要替她报仇。” 多隆吓了一跳,站起来满大街地跑,一面跑一面嘴里喊着:“救命啊救命,快拿下她,疯子当街行凶啦。” 多隆的两个长随一见此状,冲上来就一左一右架起了白吟霜,多隆暂时得到了安全,就躲在后面叫道:“打,打死她,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给我打死她。” 两个长随立马左右开弓,开始扇白吟霜耳光。小燕了看得血气上涌,她虽然失忆了,但骨子里那股好打抱不平的脾气还在,一见三个男人欺负一个女子,就气不得一处来。当下大叫一声:“住手!”随即就跳出了人群,一跃而起,冲那两个长随飞去。 哪知道,飞到半路上,不知多哪里也飞出来一个人物,两个脑袋正巧就撞在了一起,只听得“咚”地一声,小燕子眼前冒起无数的金光。 39、第二十五章:甩不掉的小白花 小燕子究竟撞上了哪个倒霉鬼?她自己也不清楚,只觉得头上一阵剧痛,大叫一声,然后就跌落下来,平躺在了地上。永琪尔泰见状大惊,赶紧上前去扶她。 小燕子的头还算硬,这么撞了一下,居然什么事情也没有,除了头有点发晕之外,其他安然无恙。可是,那个与她相撞的家伙,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被这么猛烈地一撞之后,竟然直接躺倒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这下子,是不是要闹出人命来了?永琪和尔泰也有些不安,赶紧上前查看。一看到那张脸,两个人竟同时愣住了:“哎呀,是祯贝勒,今天是怎么了,一会儿是多隆,一会儿是皓祯,难道,他们都跟那个卖身葬父的姑娘有关?”尔泰眼睛最尖,嘴巴也最快,忍不住说了出来。 小燕子一听,赶紧上前看道,见是皓祯,吓了一跳,转头问尔泰:“尔泰,你也认识他?” “是啊,他以前也跟咱们在一处儿念书的,不过啊,半年前就不念了,纪师傅说他天资聪敏,年纪也比咱们大上几岁,所以就不需来书房念书了。所以啊,你不认得他,很正常。” “可是,我认得他啊。” “你怎么会认得他呢?”永琪奇道,心里对小燕子认识皓祯,竟是有些吃味儿。 “你们记得吗?上次我地御花园帮皇阿玛捉刺客,就是害他受了伤,没想到,今天我又撞晕了他,他真的是太倒霉了。” 小燕子他们只顾着说话,也没人去理皓祯,只有皓祯的贴身小太监小寇子,扑到他身边嚎道:“贝勒爷,您这是怎么了,醒醒啊,贝勒爷。阿克丹,别再打了,快过来看看贝勒爷。”小寇子一面哭,一面招呼还在跟多隆的手下打架的一个壮汉。 那个叫阿克丹的壮汉正打得起劲,听得小寇子的呼喊,扔掉了手里的随从,跑过来焦急地叫道:“你这个狗东西,怎么没有看好贝勒爷。” “这个人,说话比我还要粗鲁啊。”小燕子后退了一步,忍不住轻声对永琪和尔泰说道。 “好了,咱们还是先看看祯贝勒的伤势吧。你啊,我就知道,一出宫就会闯祸。”永琪无奈地说着,蹲下来查看皓祯。 小燕子也跟着一并蹲了下来,在那里装模作样地看了半天,嘴里念念有词道:“面色红润,呼吸平稳,不要紧,肯定死不了啦。” 听得这话,小寇子和阿克丹同时瞪了她一眼,脸皮显出不悦的神色。小燕子才不管他们,还在那里东看西看,突然,她的目光被一样东西给吸引住了。那是一件玉佩挂饰,玉上刻有一个“祯”字,小燕子并不识得这个字,她之所以被这个东西给吸引住了,完全是因为,那玉佩下面挂着的一撮白毛。小燕子一看到这撮白毛,脑子里就一阵的电闪雷鸣,往事就如同画一样,一张一张地在自己面前揭过。那个狂风暴雨的日子,那个孤苦无依的身子,那一张温暖的笑脸,都一一浮现在小燕子的面前。 她一下子就有些乱了,这些画面似乎是在讲述一个故事,可是,故事里的那个小女孩,是她吗?小燕子也不清楚,自从失忆之后,以前的事情,她就想不起来了。可是,当她看到这撮白毛时,隐藏在记忆最深处的东西,又隐隐地浮现了出来。 小燕子不自觉地,就伸手去拿那个挂饰,也不管那是别人的东西,一把扯了下来,拿在手里细细地看着。刚刚还觉得不怎么样的玉佩,这下子,似乎也变得熟悉了起来。 小寇子急了,伸手一把夺过了挂饰,不悦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撞晕了人不说,还当众想偷东西。” “谁偷东西啦。”小燕子不服气地叫了起来,“我是觉得这东西有点眼熟,才拿起来看的,你这个人,还真是不讲道理。” “我看你就像个偷东西的,撞晕了人,连句赔礼的话都没有,还在那里说风凉话。现在让我逮着了,又说觉得眼熟。我告诉你,这东西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有再多银子也买不来的,你别想讹称说是你的。” “谁说它是我的,我说了吗?”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永琪头大地叫道,“你们两个,赶紧把你们贝勒爷抬回去吧,他没大碍的,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你们撞伤了人,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阿克丹粗声粗气地问道。 “说起来,这可不是咱们的错。”尔泰解释道,“我们可比你们先一步出手,是你们家贝勒爷不管三十七二十一,自己冲了过来,撞着了我家公子,这才晕过去的。算起来,我家公子才是受害者,只不过我家公子有天神辟佑,这才逃过一劫。你们赶紧抬你家贝勒爷回去吧,让他以后做事情,不要这么鲁莽了。” 皓祯好心出手救人,没想到,一个表现的机会也没有,就这么晕了过去,还被人在后面这么抢白一顿。若他听到尔泰方才那段话,只怕会气得再一次晕过去的。 可是,他又为何要出手相救呢?原来,他早已认识这位卖身的白吟霜姑娘,那时候,还是在龙源楼里,他被她的歌声给迷住,出手打发了想占她便宜的多隆。只是没想到,打架的事情被捅到了王爷那里,王爷大怒,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皓祯就乖乖在家待了几天,没有再出门。 那多隆没了皓祯的出手,自然是如鱼得水,又跑去龙源楼调戏白吟霜,却不料争抢之中,害得白吟霜的爹从楼上滚落下来,当天晚上就咽了气。 今日皓祯出门,听得龙源楼的伙计如此这么一般,心里的火气“蹭”地一下就跳了上来,赶紧跑来天桥找白吟霜。他赶到的时候,正巧看到多隆的随从在那里殴打白吟霜,气得他鼻子冒烟,心爱的女子竟然被人如此对待,当时想也没想,就跳了出去,准备一显身好,好好地来一场“英雄救美”。谁知道,居然又让他撞上了小燕子,胸前的伤疤还没落呢,头顶又被撞出了好大一个包。 小寇子和阿克丹本想让小燕子赔礼道歉的,但转念一想,尔泰说的话也有些道理,于是只能自认倒霉,将皓祯给抬了回去。而那个惹起所有事端的白吟霜,还躺在一边,昏迷不醒呢。 小燕子的侠义心又发作了起来,当下二话没说,就抱起白吟霜,找了间客栈,又请了大夫来医治她。忙活了半天,白吟霜终于悠悠地醒转了过来。 她一见小燕子三人,就赶紧下床来磕头谢恩,小燕子吓了一跳,上前扶起她道:“你不要多礼了,你告诉我,那个多隆,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白吟霜一提起多隆,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那个多隆,仗着自己是贝子,在龙源楼强抢我去陪他,我不依,我爹上来救我,却被他给打了一顿,推下了楼,当天晚上便过世了。我身上没有钱安葬他老人家,无奈只能卖身为奴,谁知道,又碰上了多隆,非要买我回去。我一时气不过,就去找他,可我又怎是他的对手,让他的两个手下,给打晕了。今日真的要多谢公子相救。” “哎呀,你不要跟我客气了。”小燕子看她又要下跪,赶紧扶住她,“你先别管别的了,你爹呢?” “他还躺在破庙里。” “这样吧,我们先帮她把爹给葬了吧。”小燕子回头冲永琪尔泰道。 “这个……”永琪有些为难,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再要帮着葬人,只怕回宫就赶不上吃晚饭了。可是,让他说出个“不”字,又有些不好意思,白吟霜看起来,实在是挺可怜的,一个弱女子,要葬父也不容易。 于是乎,永琪和尔泰只能赶紧去寻了人过来,将白老爹的尸体抬到了棺材铺,然后又帮着一道葬了他。一直忙到太阳快要落山了,才算把事情都搞定了。 忙完了白老爹的丧事之后,如何安置白吟霜,就成了大家最为头痛的问题了。这个白吟霜,也是个认死理的人,她觉得,自己既然是卖身葬父,小燕子他们帮她葬了爹,那说起来,就是买了她了,于是,她就开始以奴婢自居,要跟着小燕子三人回家去了。 小燕子见状,赶紧解释道:“白姑娘,你误会了,我们没有要买你的意思。葬你的爹的钱,是送给你的,不是用来买你的,你不用跟我们回家去的,你不是我们的奴婢,你还是自由身啊。” “可是,你们不图回报,我却不能不服啊,这样的大恩大德,我又怎么可以轻易忘记呢。公子,你让我做什么活儿都可以的,只要让我为你们做点事情,报答你们,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的。” “可是,我们家你是不能去的呀。”小燕子虽然有点疯,但皇宫能不能随便进这个问题,她还是清楚的,怎么可能将白吟霜这个大活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进宫呢,不行,绝对不行的。 永琪也跳出来说道:“白姑娘,你还是赶紧去投靠亲戚吧,这些钱,你拿着,找到亲人之后,就好好开始重新生活吧。”永琪拿出了一个钱袋,塞到了白吟霜的手里,这里面的钱,也够白吟霜过好长一阵子了。 白吟霜拿了钱,却又开始怔怔地掉起泪来,一面掉泪一面道:“亲人?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在这个世上,就只有我爹了。现在,我爹也走了,我实在是无路可走无地可去了。” “啊,你这么悲惨啊,连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啊?”小燕子的同情心,顿时爆涨了起来。她转头去看永琪,用目光讯问他,到底应该怎么办。 永琪想了又想,最终叹了口气,拍拍尔泰的肩膀道:“这样吧,你把她带去你家吧,跟你额娘说,就说是小燕子的朋友,托咱们照顾一下。” “带回我家?”尔泰吃惊地叫道,怎么这个烫手山芋,最后竟然跑到自己手上来了。 “对啊,就是你家。”小燕子兴奋地叫道,“尔泰,你们家那么大,多个丫头算什么啊,你要不肯的话,我去跟福晋说好了。” “好了好了,不用了,我带她回去就是了。”尔泰赶紧拉住了小燕子,无奈地叹道,“唉,看来我以后,可真的不敢跟你出门了。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居然还买了个丫头回去。” 尔泰没有办法,当天就把白吟霜给带回了学士府里。福晋一看尔泰出了趟门,居然带了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回来,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拉到房中,细细地问了起来:“尔泰,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啊?你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买个丫头回来呢?这向来不关你的事情啊。” “额娘,这不是我买的,是小燕子买的。这丫头无亲无故,刚刚又死了爹,说什么也要跟小燕子回家。可是小燕子住的不是普通地方,那是皇宫啊。没办法,只能塞到我手里来了。额娘,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小燕子和五阿哥,是万万不能带她进宫的呀。” “哎呀,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情啊,真是吓了额娘一跳。算了,既然来了,就让她住下吧,家里也不差她这么一个丫头。只是尔泰,你说,这丫头让她做些什么好呢?分去谁的房里比较好?”福晋一时也想不好,要怎么处置白吟霜。这个姑娘,长得实在太漂亮了,福晋一看到她,心里就觉得不安。这样的长相,不是能在家里安分当丫头的命啊。自古以来,这大户人家买丫头,虽说要眉眼整齐,但绝对不会挑姿色太出众的。所谓红颜祸水,哪个人会把滩祸水往家里买呢。 尔泰可没想到这一层,只是老实说道:“额娘,这种事情,我向来是不懂的,您就看着办儿吧。不过,她怎么说,也是小燕子买来的,不能使唤地太厉害了,就让她干点轻松的活儿吧。” 福晋想来想去,自己屋里是肯定不能收的,要是让老爷整天看到她,指不定魂儿就给收过去了。尔泰这里吧,似乎人手也不缺,而且看尔泰的样子,有点忌讳这姑娘,想来也不会要她。福晋没法子,只能让白吟霜去了尔康那里,给他打扫书房。 尔泰一听,正中下怀,反正这个白吟霜,自己的哥哥是肯定不会感兴趣的。他的心里,现在装的满满的,全是夏紫薇呢。 40、第二十六章:小燕子赖账了 这一边,尔泰将白吟霜带回了福家,那一边,永琪和小燕子则是快马加鞭赶回了宫里。总算这一次,没有闹出大事情来,及时地在晚饭之前赶回了各自的住处,算是安全过关了。 只是吃饭的时候,小燕子一直心神不宁的,她的脑中,一直在想着那个镶有白毛的挂饰。那个人,会是他吗?听那个随从说,说这个东西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那脑中出现的这副情景,会是真实的吗? 小燕子用力地想啊想啊,她总觉得,今天脑中出现的画面,跟她失忆之前的记忆有关。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地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到最后,她的脑中,只剩下了皓祯的脸。两次相遇,两次害他受伤,这个皓祯,遇上了小燕子还不是一般的倒霉。 想着想着,小燕子竟忍不住笑了起来,一个人手里拿着筷子,也不吃钱,也不喝茶,就在那里傻笑着。小邓子看了其他几个人一眼,上前笑道:“格格,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饭菜快凉了。” “哦,没什么,想到今儿个出去玩,遇上了一些可乐的事情。”小燕子拍拍小邓子的肩膀,又笑了几声,就开始吃起饭来了。接下来的几天,小燕子去书记读书时,总忍不住要四处张望一下,想看看那个多隆贝子会不会来,可是等了好几天,也不见他出现,想来是上一次,被那个叫阿克丹的壮汉给打得不轻,这几天在家养伤呢。 一想到多隆,小燕子就忍不住要想到皓祯。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心里的这种感觉是什么,为什么总要想到他,明明每次见面的时候,他都很狼狈,实在算不上英俊潇洒,可是,一向像男孩子一样的小燕子,忽然就想起皓祯来了,而且每次一想到他,脸上都会不自觉地显出几分女儿家的娇羞来了。 尔泰倒是没注意到这个,可是永琪却是看到了。他忍不住冲尔泰道:“你觉不觉得,小燕子最近有些奇怪。特别是上次出宫救了那个白姑娘之后,小燕子就总会在那里走神想心事,一个人偷偷地笑着,也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 “小燕子的这个样子,好像是少女怀春似的,不过,小燕子的性格跟个男孩子一样,会喜欢上别人吗?” “什么,你说什么,你说小燕子有了喜欢的人?”永琪一个激动,揪着尔泰焦急地问道。 尔泰奇怪地看了永琪一眼,不以为然道:“五阿哥,你的反应好大啊,就算小燕子有了喜欢的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嘛。她是你妹妹啊,你妹妹有了喜欢的人,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永琪被尔泰的一翻话,质问地说不出话来了,想了半天,才吱吱唔唔道:“小燕子,她,是她是格格,是要被指婚的人,不能随便喜欢上人的。” 尔泰见五阿哥的模样,心里多少猜到了一点,但他也不便点破,只能自己找台阶下,笑着道:“好啦,我也是随便乱说的。你刚刚也说了,她是救了白姑娘后才这样的,难不成,她喜欢的人,是白姑娘?这根本不可能嘛。我看小燕子,是因为出了一趟宫,心思变野了,可能又想起以前的事情来了,想到宫外头那些好玩的东西,所以才这样魂不守摄的。” “是这样吗?”永琪不置信地问道。 “是的是的,一定就是这样的。”尔泰不停地安慰永琪,让他不要往别处去想。 永琪虽然一时放下了心来,可是那眼神,时不时地还是会往小燕子身上飘去,希望能看出些其他的明堂出来。 这一天下学之后,永琪就提议,要去小燕了的漱芳斋坐坐,名义上是辅导她功课,实际上,只是想与她有多些接触罢了。尔泰自然是心知肚明,什么也没说,当了一回跟屁虫。 小燕子一个人走在前面,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偶尔路过花园,就顺手摘了一支花,开始一路上扔花瓣,嘴里念念有词,就像在是念经一般。永琪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抢过小燕了手中的花,不满地叫道:“你是怎么了,一副魂不守摄的样子。” 小燕子正在想皓祯,手里的花突然被人抢了去,就愣了一下,随即又抢了回来,一脸不悦道:“我没什么好,我挺好的啊,你干嘛抢我的东西啊。真是的,不要你来我的漱芳斋了,你回景阳宫去吧。” 小燕子这么一说,居然就耍起了轻功,直接飞了起来,三步两步间,就消失在了御花园中。永琪气愤不已,冲尔泰道:“哼,不去就不去,有什么了不起,赶明儿纪师傅问她对子,咱们也不用帮忙了。” 尔泰看着他们两个人在那里闹别扭,始终没有说过半个字,只是一路跟着永琪,他去哪里就去哪里。这下子,去不成漱芳斋了,两人只能往景阳宫走去。走到半道上的时候,突然就遇到了尔康,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尔康一见五阿哥,自然就停下了步子,先是行了个礼,然后又指了指身后的两个男子,笑道:“皇上说,让我选两个侍卫,去保护漱芳斋,他听说还珠格格晚上睡觉不踏实,特意做了这样的安排。我正带着高远高达要过去呢。” “你自己去吧,尔泰,我们走。”永琪还是余怒未消。 “这是怎么了?”尔康见永琪这个样子,连忙问尔泰道。 尔泰笑了一下,拉着永琪道:“好了,五阿哥,你也不要生气了,小燕子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跟她计较呢。走走走,咱们跟尔康一道儿去,去看看高远高达耍本事,小燕子肯定乐得不行呢。” 永琪还在那里挣扎,尔康和尔泰一人架着一边,硬是把他往漱芳斋拖去。再说小燕子呢,刚刚发了一通无名火,用了轻功,三两下就回到了漱芳斋的门口。她正准备要进去,冷不丁的,斜刺里闪出了一个人影来,拦在了她的面前。 小燕子定睛一看,发现站在面前的人,居然是兰馨身边的宫女紫薇,她并不知道,紫薇已经被调去了皇后身边当差。但是不管怎么说,紫薇来到这里,总有些奇怪的感觉。小燕了本以为,她是奉了主子的命令,来给自己送东西的,可是仔细一看,紫薇两手空空,根本不像来送东西的模样,而且,她一脸的焦急,见到小燕子,连礼也没行,直接上前道:“格格,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啊,你是紫薇嘛,兰馨身边的宫女。”小燕子笑着答道。 “奴婢现在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差了。” “哦,原来这样啊。那你来这里,是皇后娘娘有话要你通传吗?”小燕子失去了记忆后,对皇后的印象比以前好了许多,只不过,令妃总在她身边提醒她,要小心皇后娘娘,说得小燕子,对皇后还有些害怕的感觉。 “不是的,不是皇后娘娘派奴婢过来的。” “那是谁,兰馨公主吗?”小燕子有些觉得烦了,催促道,“你到底要说什么,你就说吧。” “格格,奴婢想请格格借一步说话儿。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奴婢有事情要跟格格说。” “安静的地方?”小燕子转头一想,指着漱芳斋道,“我这个漱芳斋,就是最安静的地方了。” “格格,奴婢要说的话,不能让其他人听到的。”紫薇有些急了,她今天白天休息,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机会,能跟小燕子单独说话的。 “你跟我进去吧,咱们去房里说话,你放心,我这个漱芳斋的人,全是我的心腹,你说的话,他们不会说出去的。”小燕子冲紫薇招招手,自己直接走了进去。紫薇一看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一进到里面,一屋子的太监宫女都过来请安,小燕子直接挥挥手,吩咐道:“我跟紫薇有话要说,你们不要进来,知道吗?” “喳。”宫女太监齐声应道。 两个人进到了小燕子的屋里,紫薇紧张地关上了房门,又跑到窗边向外张望,直到确定屋外没有人偷听之后,才关上窗户,走到小燕子身边,一脸急切地问道:“小燕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啊,我不说了嘛,你是紫薇啊。”小燕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面前这个漂亮的姑娘,心里有些奇怪,难道自己应该记得她什么吗? “小燕子,你告诉我,我姓什么?” “这个?你肯定不姓紫吧。可是你姓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只知道你叫紫薇嘛。咱们上次见过一面的。” “你只记得那一次吗?”紫薇急了,冲上去晃着小燕子的身子,激动地叫道,“小燕子,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他们说,你从马上摔了下来,就不记得了。可是,你怎么能把我给忘了呢。我是紫薇啊,我是你的妹妹紫薇啊。” “妹妹?你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妹妹呢。”小燕子跳了起来,推开了紫薇的手,不相信地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哪里来的妹妹嘛。没错,我是失去了记忆,可是,令妃娘娘都同我说了,我是从宫外来的,刚认了皇阿玛没多久。我是皇阿玛在民间的女儿,我娘叫夏雨荷,我娘只有我一个孩子,我怎么可能会有你这个妹妹呢。” “不不,小燕子,你错了,令妃娘娘也错了,你不是夏雨荷的女儿,我才是夏雨荷的女儿,你怎么可以不记得呢。在围场外面,你拿走了我的信物,说要当我的信差,替我把东西交给皇上,让他知道我的存在。可是,为什么你会变成格格呢?” “难道我不应该是格格吗?” “你不是格格啊,我才是格格啊。你交给皇上的那些信物,不是你的,是我的呀。小燕子,你快点醒过来,快点想起来啊。你要去跟皇上说清楚,告诉他,你不是夏雨荷的女儿,你只是我的信差啊。” “哎呀,你说的都是什么啊,我完全被你给搅糊涂了。”小燕子抱着头,大叫了起来,“怎么你说的,跟令妃娘娘说的,完全不同呢。我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告诉你啊,紫薇。” “可是,你……”紫薇突然忍不住,开始不住地掉眼泪。 “哎呀,你不要哭嘛。”小燕子一见到紫薇哭,就慌了起来,一面替她抹眼泪,一面叫道,“我不是骗你,我真的不记得了。可是,令妃娘娘说的有根有据的,她不可能是骗我的。而且,如果我不是皇阿玛的女儿,他又怎么会认我呢。紫薇,你肯定是搞错了,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话的。” 小燕子将手帕塞进了紫薇的手里,然后就去开门,一副要送客的样子:“紫薇,你快点走吧。你放心,你说的话,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可是,你不能再说这种话了,被皇阿玛知道了,是要砍头的呀。” 紫薇一面擦眼泪,一面往门口走去,心里充满了无奈与不甘心。小燕子不肯承认,她完全不肯承认。不管她是真的失忆还是假的失忆,总之,她一点儿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紫薇觉得无助极了,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走到门口的时候,明月突然走了过来,冲小燕了道:“格格,五阿哥他们来了,在下面等着呢。” “不是让他不要来了嘛,怎么又来了,真是烦人。走吧,紫薇,我跟你一同下楼去。” 紫薇没办法,只能跟着小燕子下了楼。楼下厅里,永琪和福家兄弟正在那里坐着喝茶,等小燕子下来。尔康一见到走在前面的小燕子,就笑着道:“小燕子,皇上特意让我给你送两个侍卫过来,都是高手哦,专门用来保护你这个漱芳斋的。” “是吗?有高手来啊,武功很强对不对?”小燕子一听得“高手”两个字,就乐得一蹦三尺高。 尔康正在叫过高远高达上来,结果一下子就看到了跟在小燕子身后的紫薇,看着她那张略带泪痕的脸孔,一下子就惊得呆住了。 41、第二十七章:极品又见极品 尔康看到紫薇呆了,有几个原因,一个是好久没见到了,突然见了,心情既激动又紧张,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孔,实在是心潮澎湃。另一方面,在小燕子这里见到紫薇,更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时常也在想,如果紫薇是小燕子或是五阿哥身边的宫女,那该有多好,自己就可以时时见着她了。 紫薇一见到永琪和福家两位少爷,赶紧上前行礼。小燕子则笑道:“紫薇是皇后娘娘派来的,跟我说点事情。好了,紫薇,你说的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奴婢告退。”紫薇没有多留,直接走出了漱芳斋,一直走了好些路,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里,还拿着小燕子给她的手帕。她说了这么半天话,居然只得到了一块帕子,真的是让人哭笑不得呢。 尔康将高远高达交给小燕子后,就告辞走了出来。没有了紫薇的漱芳斋,他也没什么心思待下去。可是,他并不知道,皇上让他送侍卫过去,不只是为了保护漱芳斋,也是在那里制造机会,想让他和小燕子能有多一些的接触。 对于要把小燕子指给谁,乾隆倒还真的是想不好。就如上一次所说的,尔康呢,年纪更大更稳重,可是论感情呢,小燕子跟尔泰自然走得更近一些。所以,乾隆想让尔康多接触一下小燕子,慢慢地培养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希望有朝一日,自己指婚的时候,能让小燕子感到满意。虽然指婚的事情,是全凭皇帝一个人做主的,可是私底下,其实乾隆也要照顾到各家人的心情,乱点鸳鸯谱这种事情,还是少做不妙,心可能地让小辈们互相之间有感情,这样再指婚的话,恩爱夫妻的机率就比较高了。 尔康却完全辜负了乾隆的一番好意,他既不知道乾隆想把小燕子指给他,也根本没有想过要娶小燕子做老婆。小燕子在他的眼中,就跟个男孩子似的,根本不存在异性这一类的感觉。他的眼里心中,有的只是夏紫薇一个人。 所以,他快速地离开了漱芳斋,想要去寻紫薇,可是,紫薇已走了多时,怎么可能还追得上呢。尔康有些失落在宫里走着,一时也想不好要回朝房去。就这么走着走着,忽然他听到,一棵大树后面,传出了隐隐的哭声。 尔康好奇之下,走过去瞧了一下,这一瞧,倒是让他心花怒放了起来。原来,那大树后面的石凳上,正坐着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紫薇离开漱芳斋后,一时又不想回储秀宫去,只得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暗自神伤。想着自己进宫多日,却一无进展,虽然见过乾隆几次,却是每见一次心痛一次。自己的爹,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可是,她却不能和他相认。自己的位子,早已让人给占了去。小燕子又什么都不记得了,非但不记得,还不肯相信自己的话。口口声声都在那里说什么,相信令妃娘娘说的话。 想到这里,紫薇禁不住有些怨恨令妃,若不是她成天向小燕子灌输那些个东西,小燕子也不至于就对自己的身世深信不疑了。紫薇其实不了解,令妃心里也苦啊,沾上了小燕子这块狗皮膏药,就要拖着她一起死了。她能不向小燕子灌输那些嘛,将来要是把小燕子的身世给捅破了,自己要担多大的干系啊。说不定,从此之后,就要被打入冷宫呢。 尔康一见到紫薇,那可真是喜上眉梢,冲上去刚要说些什么,就见紫薇在那儿抹眼泪。尔康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来,上前轻声地问道:“紫薇,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紫薇本来一心只顾着自己哭的,没有注意到尔康的身影,直到他出声询问,这才吓得跳了起来,慌忙掩饰道:“奴婢见过福大爷。” “紫薇,你不要害怕,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吗?”尔康一见到紫薇的眼泪,就心疼得六神无主了,再听她自称“奴婢”,就愈发难过了起来。什么奴婢,她在自己的面前,怎么会是低贱的奴婢呢。 紫薇却被尔康的浍吓了一跳,赶紧后退几步,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行礼道:“奴婢没留神,冲撞了福大爷,奴婢这就告退。” 尔康急了,伸手一把抓住了紫薇的手,深情地叫道:“紫薇,我……” 紫薇吓得脸色发白,赶紧挣脱了尔康的手,话都不敢再多说半句,撒腿就跑了。她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被一个年轻男人这样“非礼”过啊。回到储秀宫里,还没进屋子,就越想越生气,忍不住又掉了几滴泪下来。 兰馨正巧要去皇后那儿,偏巧就遇上了紫薇。见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了,就招手让她进了自己的屋子,问道:“紫薇,你怎么了?当差的时候受委曲了?” “回公主的话,紫薇没有受委曲,皇后娘娘待奴婢很好。” “那你怎么像是哭过似的呢?” “奴婢是因为风沙迷了眼睛,才流泪的,不碍事儿的。” “哦,那就好。”兰馨见紫薇不愿意多说,也就没有问,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不经意地说道,“过些时候,皇上要南巡,到时候,你随皇后娘娘一道出去,做事情可要小心一点。” “是,奴婢知道了。” 乾隆要南巡的事情,还只是刚刚提了起来,正在准备之中,对外还没有宣布。兰馨也是从皇后那儿给听来的。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平时在宫里,规矩太多,耳目也众多,要让乾隆注意到紫薇,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出去南巡,规矩什么的自然会精简许多,围在身边不相干的人也少了不少。兰馨听皇后的意思是说,乾隆准备带着皇后和令妃一道儿去,顺道儿有机会的话,还可以去五台山陪陪正在那里吃斋念佛的皇太后,顺便把她老人家给接回来。 皇后现在,可是满心盼着皇太后老佛爷赶紧回来呢。以她对皇太后的了解,像小燕子这样来历不明的格格,她是肯定不会接受的,一定会派人去查个水落石出的。若是太后查出了真相,就再好也不过了。一来可以借机打倒小燕子和令妃,二来,还不用自己背黑锅,也不会惹乾隆生气,真是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 兰馨听到要去南巡,自然也满心欢喜,乾隆说了,要带她一起过去,除了她,还有几个受宠的格格阿哥也要一道儿去。自从来了这个世界之后,兰馨还是第一次踏出宫门呢,这宫外的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她实在是很好奇。整日里憋在皇宫里,她也快要憋出病来了。 有的时候,还真是羡慕小燕子,这么大胆,想出宫就溜出去,要不就是拍乾隆的马屁,让他放自己出去。兰馨一心要做守规矩的公主,一心不想给皇后丢脸,所以做什么事情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这样地小心谨慎,一方面,自然是博得了乾隆的好感和夸奖,可是另一方面,她过得也很辛苦,总是提着一颗心,生怕哪里做错些什么,精神压力也比从前大了不少。 这次南巡,正是一次出去散心极好的机会。清朝的格格公主们,就算嫁了人,也不能到处乱跑,只怕一辈子都要老死在这个北京城里。跟着乾隆出去南巡,也许是兰馨这一生中,唯一一次出北京的机会了。 所以她自然也格外珍惜这一次的机会,早早地做起了准备,只盼着到时候,能尽情游玩,一览各处的风光山水。 兰馨正在那儿盼着赶紧出门去好好玩一场时,她那个原本要成为她丈夫的男人皓祯,正像个没头苍蝇似的,满北京城乱跑呢。 原来那一天,小寇子和阿克丹将他抬回王府之后,没过多久他就醒了过来。可是,等他再次出门去找白吟霜时,却发现,她早就不见了。皓祯当下就心急得不得了,生怕自己晕过去时,多隆蛮不讲理,强抢了吟霜而去。 他跑到天桥当日吟霜卖身的地方,拉过来几个旁边一同卖艺的江湖艺人,焦急地打探着吟霜的消息。白吟霜那天的情况闹得挺大,所以大家伙还是很有印象的,当时就有人说,那姑娘被几个公子给抱走了。 这一下子,皓祯更急了,连话都没有听清楚,就要跑去多隆那儿要人了。在他看来,公子打扮的人,必定就是多隆,没有想到,小燕子他们一伙人,也个个都是公子。 他一面往多隆家跑,一面骂小寇子道:“你真是没用,我晕了过去,你就不能保护白姑娘了吗?不是还有阿克丹吗,难道就打不过多隆了?怎么能让他们把白姑娘带走呢?” 小寇子追在后面,心里只觉得冤枉,扯着嗓子叫道:“贝勒爷,您搞错了,那些公子不是多隆贝子一伙儿的。” 皓祯一听不是多隆家的,就停下了步子,冲小寇子道:“你有话倒是说清楚啊,不要这样问半天才说一句好不好?” “奴才想说来着,可是爷不给机会啊,刚醒过来就往外面跑,阿克丹都没来得及跟上来,要不是奴才跑得快,这会子,爷只怕早就不见了。” “你废话少说,赶紧说重点的。”皓祯急了,拿起手中的扇子,拍了小寇子的头一记。 “好好好,奴才说。其实今日除了贝勒爷外,还有三个公子,要出手救了白姑娘,想来,白姑娘应该是被他们买走了。奴才当时见爷晕了,自然不敢多耽搁,所以就没空管白姑娘了。不过,那三个公子看来是好人,白姑娘跟了他们,不会受委曲的。” “那几个公子是哪一府的,你没问吗?” “这个奴才怎么问哪,他们买的也不是王府的丫头啊,白姑娘自愿卖身葬父的,他们就算买了去,奴才也不能说什么呀。” “你怎么就不问问清楚呢。”皓祯气得跳脚,恨不得打小寇子一顿。 “贝勒爷,白姑娘既然有了好的归宿,您也就别再操心了。反正她现在肯定在哪个大户人家当丫头呢,不会挨饿受冻的。” 小寇子的一句话,提醒了皓祯。能花钱买丫头的,确实不会是普通人家,而且,听小寇子的说法,那三个公子看上去气度不凡,身上穿的衣服料子不比他的差,想来是非亲既贵的人家。所以皓祯这些天,就一直有事儿没事儿地跑去人家高门大户的门口张望,希望能在里面看到白吟霜的身影。 可怜的小寇子,只能每天跟着他,到处压北京城的马路,一天天地从早到晚走下来,脚底板都要磨穿了。可是看自己家的这位爷,似乎完全没有要放弃的意思,甚至劲道儿是越来越足,非要把白吟霜从个偌大的北京城里给揪出来。 偶尔,小寇子也会劝上皓祯几句:“爷,别找了,北京城这么大,怎么可能找得到呢。而且,那几个人,或许是外地来京办事儿的,办完事情,就把白姑娘带出城了。您这样找,根本是无济于事啊。” “带出城?小寇子,你听出来了,他们几个人是外地口音吗?”皓祯激动地抓着小寇子追问道。 小寇子苦着一张脸,在那儿哀求道:“爷,奴才真的不知道,奴才当时一心扑在您的身上,哪里能管得了别的啊。而且,不管白姑娘在哪里,只要在当丫头就好了,爷为什么非要找到白姑娘不可呢?” “要找,当然要找。我要知道,白姑娘过得好不好。”皓祯说到这里,脸红了一下,“如果那天因为我的失误,害她被歹人买了去,现在正在受苦的话,我真的要自责死了。” “可是爷,白老爹不是咱们害死的呀,白姑娘卖不卖身,跟咱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何来自责一说呢?” “你还犟嘴,那多隆明明就是因为被我打了一顿不服气,又不能来惹我,才去找白家父女的麻烦的。现在白老爹都死了,白姑娘身世可怜,你怎么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呢。” 42、第二十八章:皇后一心求子 小寇子被皓祯扣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只能认命地陪着主子,满北京城里乱晃。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晃了大约十来天后,还真就让皓祯在大街上,撞上了白吟霜。 此时的白吟霜,已经福家当差,今日是奉了尔康的差遣,特意上古书铺淘几本旧书。淘完书后,往回走的路上,路过了一家针线铺。白吟霜当时就有些犹豫,想着要不要进去买点东西,给自己的破衣裳缝补一下。 她正站在门口犹豫时,忽然就听得身后响起了一声惊喜的声音:“白姑娘。”接着,便是一个人影,一下子蹿到了她的面前。 白吟霜愣了一下,抬头一看,见是皓祯,便冲他微微一笑,行礼道:“白吟霜见过公子。” “白姑娘,你还好吗?”皓祯情绪激动,感情热烈,才不管这是不是在大街上呢,居然冲上去,直接握住了白吟霜的手,就噼哩啪啦地讲开了,“白姑娘,那一天,我听得你在天桥卖身葬父,就赶了过去,想帮你一把。谁知道,却被人给撞晕了,等我醒来时,你已经不见了。你现在住在哪里,过得好吗?” 白吟霜被皓祯拉着手,害羞得不得了,赶紧挣脱开来,与他保持一点距离,这才回答道:“公子,我现在很好,有个好心的公子买了我,还帮我安葬了我爹,请公子不必为吟霜担心。” “贝勒爷,你看,奴才就说嘛,白姑娘必定是被好心人给买走了。”小寇子赶紧凑上前来笑道。 “要你多嘴。”皓祯拿起扇子敲他的头,眼睛却深情地望着白吟霜,轻声道,“白姑娘,你现在住在哪里?” “这个?”白吟霜有些犹豫,考虑着要不要告诉皓祯自己在福家的事情。 “白姑娘,你千万不要误会。其实老实告诉你,我是硕亲王府的贝勒,并不是什么歹人。我只是想知道,买你的是何人,或许,也是我认得的人。若真如此,我必定会拜托他好好地照顾你的。” “多谢贝勒爷。”白吟霜一听皓祯是个贝勒,赶紧又行礼道,“我现在住在福家。” “福家?是大学士福伦家吗?” “是。” “原来如此,说起来,我阿玛与福大人交情也算不错。白姑娘,那福家的人待你如何?” “他们都待我很好。”白吟霜被他逼问得越来越紧张了,她感觉到了,这个皓祯贝勒,似乎对自己,太过关心了一点,于是,她赶紧借口道,“对不起贝勒爷,时候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 说完,白吟霜就福了一福,快步离开了。皓祯还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直到小寇子连叫了他五六声,才让他回过神来。 白吟霜可是有些被吓着了,她这个人,从来都是一根筋走到底的。跟了谁,那就以谁为中心了,当时在龙源楼的时候,她确实被皓祯吸引过一下子,但基本上,那种感觉也就是昙花一现,多日之后,物事人非,白吟霜对皓祯的感觉,也就这么淡了下去。 她现在,一颗心全扑在了尔康身上,一心只想好好地做好差使,侍候好他就好。其他的非份之想,她也不曾有过。事实上,买她的是小燕子,送她进府的是尔泰,但现在,她的眼中,却只有大少爷尔康了。 因为心里还在想着皓祯刚才的举动,吟霜走路就不由自主地快了几步,好像后面真的有人在追赶她似的。走到书房门口时,冷不防的,她就与迎面而来的人撞在了一起。 这一撞,直接就把心神不定的吟霜给撞倒在了地上。尔康被她吓了一跳,赶紧问道:“吟霜,你还好吧?” “是是是,奴婢很好。”吟霜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将手中的书交到尔康手里,小声道:“少爷,您要的书,我买回来了。” 尔康接过书,随手翻了几页,又塞回到吟霜手里,说道:“嗯,就是这几本,你去放到书架上吧,顺便将书架上的灰扫一扫。” 尔康说完,就直接走了,吟霜却站在那里,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如果说,今天之前,她只是将尔康看做是她的主子的话,那经过刚刚那亲密的一撞,她的心情,慢慢的就开始改变了。 这是她第一次,与尔康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虽然以前,她也曾不小心跌进皓祯的怀里,但那个时候,情况危急,她一心只想着躲开多隆的纠缠,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想得不多。现在却有些不同了,她与尔康,就这么面地面地撞在了一起,她甚至可以闻到尔康身上淡淡的香味,一时之间,心潮澎湃,竟有些难以自已起来。 这种想法,一直萦绕在吟霜的脑中,不管是整理书册也好,打扫书架也罢,甚至是铺纸磨墨,她都能从这些小小的事物中,感受到尔康的存在。那整间书房里弥漫的,全是尔康的气息。吟霜站在其中,不自觉地,竟是陶醉了。 与吟霜一样醉了的人,还有皓祯,自从在街上再次再吟霜相遇后,他的整个人,就一直晕晕乎乎醉陶陶的。想着吟霜的一举一动,她的眉目她的嘴唇,她的纤纤玉手,那种握在手中的感觉,一直没有散去。 每当想到吟霜,他就有些懊恼,要是那天没跟那个冒失鬼撞在一起,或许,自己已经把吟霜给买了回来,陪在身边天天看着,甚至一时兴起,可以收她做个妾氏什么的。没料到,现在却是便宜了福家两兄弟了。一想到吟霜这么漂亮,有一天可能会因此被福家兄弟其中的一个收房,皓祯的心,就揪紧了起来。 更让他揪紧的事情是,宫里突然来了旨意,皇上封了他个御前侍卫的职务,要他每日进宫去当差儿。这御前侍卫,向来都是便宜像皓祯这样王公子弟的,也算是一块仕途进阶之路的跳板。基本上,年轻的贵族男子,多少都能领到了侍卫的差使,然后过几年再凭表现晋升职位。 王爷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乐上了天,福晋也跟着一起欢喜。原本,他们正在为皓祯落选兰馨额驸的事情难过不已,这一下子,又来了这么一个好消息,看来,乾隆并没有完全放弃皓祯。 他们猜得没有错,乾隆确实没有放弃皓祯。本来,皓祯那天的表现,已经让他有些动了要把兰馨指给他的念头,没想到,被小燕子这么一搅和,皓祯的表现立马就打了折扣,乾隆就又开始犹豫了起来。可是,看了这么多的亲贵子弟,似乎也挑不出一个比皓祯更为出色的了。所以,乾隆就想了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再给皓祯一个表现的机会,看看他当差时的表现,再做决定。 皓祯哪里知道这些个事情,他只是觉得,自己一旦每天去宫里后,要见白吟霜的机会,就变得更少了。为此,他闷闷不乐了好几天,连一向嫉妒他的弟弟皓祥都觉得奇怪了,忍不住说道:“哥,你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难道对皇上的委任心有不满?” 皓祥这话一说,吓得王爷福晋赶紧去劝皓祯,要他当差的时候,千万不要露出一丝不满的情绪,以免让人参他一本,说他心存怨恨,对皇上不敬。 皓祯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等到他真的进宫去当了差,在朝房遇上尔康时,他又开始乐了起来。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得到白吟霜的方法,那就是,同尔康打好关系,最好能称兄道弟,到时候,问他要了白吟霜这个人,岂不是美事儿一桩? 为此,皓祯从一开始,就对尔康客客气气,说话做事总是先去请教他这个“老大哥”,以此来拉近关系。尔康自然也敬皓祯是个贝勒,身份高于自己,加上他对自己也相当尊重,尔康自然对皓祯也是不错,这一来二往的,两个人,也算是有了点交情。 乾隆忙完了这最后一桩心事之后,就选好了日子,坐着装饰一新的船只,带着老婆孩子和手下人,开始了他的南巡。此次南巡,他并非微服私访,而是大张旗鼓的从水路出发,打算经山东境内,一直去到江南地带,沿途一路欣赏美景,吃喝玩乐,好好过一把当皇帝的瘾儿。 跟着乾隆一起出游的,除了皇后和令妃之外,还有兰馨和小燕子这两个女儿,此外,五阿哥永琪六阿哥永,还有皇后的亲生儿子永d,也一并跟了过去。令妃的两个女儿,年纪实在太少,就留在了宫里,交由乳母照顾。 此外,福伦一家自然是要跟着去的,一路上负责保护乾隆的安全。而新上任的御前侍卫皓祯,也没被落上,一并带了出去,这一下子,更是喜得硕亲王爷和福晋满脸开花了,觉得皓祯真是太给他们长脸了。 余下的文臣武将太监宫女的,那更是不用说了,乱七八糟坐了十几条船,跟着一起出游,虽然人人有任务在身,但能够走出皇城,到处去游玩一番,每个人都是喜上眉梢,喜不自禁,连走起路来,都像是带着风似的。 兰馨跟皇后,更是比其他人多了一层欢喜。因为乾隆已经打算了,这一趟出行,要经过山东。山东是夏雨荷的老家,若是能因此在山东境内,将真假格格的事情给解决了,那无异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兰馨和皇后同时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大好的机会。 乾隆当然不知道老婆跟女儿在那里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的心里,也有几分小主意。他打算这一路上,让小燕子和尔康,还有兰馨和皓祯,都培养一下感情,看看几个小孩子,互相之间性格合不合。他身为帝王,其实也一直很明白,跟一个性格不合的人整天处在一块儿,是一件多么难熬的事情。 像之前的那拉皇后,那脾气真是跟他不对盘儿,说不上两句话,就被他堵得气闷。幸好这些日子,皇后的脾气改了不少,开始对他温言细语起来了,也没再去找小燕子的麻烦,甚至乾隆惩罚小燕子的时候,皇后也知道帮着求情了。这些变化,都让乾隆感到很满意。所以,他也一心希望自己的两个女儿,都跟他选中的额驸性格合拍,感情深厚,不要嫁出去后,没几年就抑郁地要生病。 这清宫里的公主格格们,向来都不长寿,能活过五十岁的,那都是凤毛麟角的事情。究其原因,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婚姻不幸福。乾隆心里明白这种感受,特别是失去孝贤皇后后,身边就再也找不到一个能让他满心安稳心情舒畅的人儿了。令妃还算不错,在她那儿,乾隆还很放松,这也是令妃受宠的很大一个原因吧。这后宫的女人们,谁让皇上心情舒爽了,自然也有更大的机会蒙得圣宠了。 乾隆的算盘子打得叮当响,皇后这儿的边鼓,也慢慢地敲了起来。那一日,进入了山东境内,皇后趁着乾隆晚间听歌喝酒心情好,有些微醺的时候,就在宴席散后准备就寝时,在乾隆的耳边轻声道:“皇上有没有想过,在这山东境内,做些什么?” “做什么?”乾隆倒是有些糊涂了,一把搂过皇后,亲了一口,笑道,“皇后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去处想去看看,朕陪着皇后一道儿去。” 皇后听得这话,自然是满心甜蜜,但只是脸上淡然一笑,柔声道:“皇上对臣妾的关爱,臣妾满心欢喜。只不过,这山东城内,却有一个女子,为了皇上,付出了一生的等待。臣妾每想到此处,总觉得,身为女子,也着实有些同情她。” 乾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皇后指的,是说夏雨荷。这下子,乾隆倒也认真了起来,点着头道:“皇后说得有理,这雨荷,毕竟是朕辜负了她,朕也有想过,要派人去修葺一下雨荷的墓。这样吧,等明儿个朕叫来小燕子问问清楚,再做打算。” “原来皇上早就想到了,倒是臣妾多虑了。”皇后低下头,含羞带臊地望着乾隆。 这一幕美人含春图,看得乾隆兴致大起,凑到皇后耳边调笑道:“除了方才那个要求,皇后还有没有什么,要求朕的?” 皇后被乾隆撩拨地心思乱浮,害羞地轻笑道:“臣妾还想求皇上,送臣妾一个儿子。” “想要儿子,这还不好办?”乾隆随即扑倒了皇后,办起事情来了。 43、第二十九章:小燕子性命难保 乾隆第二天,就找来了小燕子,想要问出她在济南的落角地点和夏雨荷的坟墓所在地。无奈,小燕子啥都不记得了,连她是夏雨荷的女儿这件事情,也是令妃告诉她的,要问出其他的事情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乾隆看着小燕子一脸为难的样子,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就索性不问了,派人下去查探清楚了再来回报他。至于他,则突然起了兴致,要去这山东城郊外走上一走,顺便带着兰馨小燕子一道儿去。 虽然是微服游玩,但身边的守卫还是必不可少的。除了一干侍卫打扮成路人模样游荡在四周外,尔康和皓祯这两个未来的额驸人选,也被乾隆叫上,一道随行,充当保护职责。 乾隆坐着马车,带着小燕子和兰馨一道同行,尔康和皓祯则是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走着走到,便走到了一片湖边。 那湖边青草翠绿,映上水波粼粼,景色倒是出奇的好。乾隆一看这样的美景,就诗兴大发了起来,让人停下了马车,慢慢地走到湖边去欣赏美景。那旁边的草地上,也是热闹非凡,不少少年正在那儿放着纸鸢,似乎还在进行着什么比赛。 小燕子一看到这种玩乐的东西,情绪就来了,也不管人家在做什么,冲到了人群里面,打听了起来。聊了半会儿,她才回到乾隆身边,笑道:“老爸,我问过了,原来这是个纸鸢社,今日天气好,他们社员便到这儿来比赛来了。” “原来是这样,倒也有意思,咱们瞧瞧去。”乾隆招呼了大家,走过去看热闹。那些个少年,年纪有大有小,不过基本上都只有十来岁出头的模样。尔康和皓祯以及伪装成路人的侍卫们,一直小心地保卫着乾隆。 但是那些人,却没有看出端倪来,反倒是有几个人,兴致勃勃地开始向乾隆他们介绍起自己的社团来了。小燕子更是跃跃欲试,要请他们教自己放纸鸢。兰馨看到这个东西,自然也是有些喜欢的,她在现代的时候,也放过风筝,此刻再次见到这个熟悉的东西,也开始心动了起来。 乾隆见两个女儿都喜欢,自然也由着她们,在那儿跟人闲聊着,顺便看小燕子的表演。兰馨则是陪在乾隆身边,说说笑笑的,一时之间,气氛大好。 小燕子在那儿学了半天,看着别人做似乎很简单,自己却怎么也放不起来,兰馨看了,在不远处忙不迭地提醒她,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将自己仅有的一些知识,全部告诉了小燕子。 小燕子听了半天,也不得要领,看对方的少年一直笑看自己,就有些不好意思,招手让兰馨过去,亲自指导她。乾隆见两个女儿都过去了,就冲尔康道:“你过去保护她们两个。” 尔康领命离开,只剩下皓祯站在乾隆身边,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只不过,他看着看着,突然又想起了白吟霜来,看着那清澈的湖面,想像着自己搂着吟霜泛舟的情景,忍不住笑了出来。 突然,他听得耳边响起了一声尖厉的叫声:“皇阿玛小心!”接着,一个人影在面前闪过,伴随而来的,还有另外的一道闪光。等到皓祯回过神来时,竟惊见小燕子挡在了乾隆面前,胸前已是中了一箭。 这突然的变化,吓得皓祯腿都要软了。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阵仗,当下就有些慌神,还是听得尔康在那儿大喊“保护皇上”,这才醒悟了过来,与那些个突然冒出来的蒙面人对打了起来。 这场变故实在太大了,那支射向乾隆的箭,其他人还都不知是从何而来。方才也是亏得小燕子机灵,抬头放纸鸢时瞥到了旁边大树上的一个人影,心中暗觉不对,这才先发制人,冲到乾隆身边,想要保护他。 她原以为,那树上之人是要冲下来偷袭乾隆,却不料,人家直接放了一箭,这一下子,小燕子成了倒霉蛋儿,无端端替乾隆挨了这一箭。 兰馨则还站在原地,看着身边的少年们一哄而散,自己却根本迈不开步子。还是尔康忠心,一把拉着她,一面与冲过来的蒙面人对打,一面将兰馨护送到了乾隆的身边。 乾隆那边,侍卫们已经围成了一圈,相对较为安全。那些蒙面人武功也不算很高,不多时就全部被打趴在了地上。乾隆看着怀里流血不止的小燕子,父爱由然而生,不禁又急又怕,快马加鞭带着她和兰馨,回到了住处。 小燕子满身是血地被抱回了船上,永琪听到消息后,简直吓坏了,直接冲去了安置小燕子的房里,抓着太医就问道:“怎么样,小燕子她怎么样?” 太医刚刚查看完小燕子的伤势,回答了乾隆的问题,现在又碰上了五阿哥,问的还是一样的问题,正在那儿准备开口,乾隆却已经过来,拦着永琪道:“先别耽误太医治伤要紧。小燕了胸前中了一箭,是为保护朕而受伤的。永琪,你先出去吧。” “不,皇阿玛,小燕子是我的妹妹,我要留在这。”永琪一脸的坚决。乾隆见他“兄妹情深”,也就没有再拦着,只是吩咐太医快些将小燕子的箭给拔出。 那一边,小燕子躺在床上,神智还算清醒,她眼巴巴地看着乾隆,眼里不禁流下泪来。乾隆一见小燕子哭泣,赶忙走到床边,安慰她道:“傻丫头,为什么要哭呢。你放心,朕在这里,绝对不会让你出事情的。” 小燕子一面忍着伤口的疼痛,一边暗骂自己太过冲动,伟大过了头,嘴里则带着哭音道:“皇阿玛,我好怕我会死掉啊。” “别胡说,这怎么会死呢。不会死的,绝对不会死的。” “皇阿玛,我知道,这一定是老天爷给我的处罚。我听说,我以前一直惹您生气,一直闯祸,老天爷本来是想派我来陪您高兴的。现在,他觉得我总是惹您不高兴,所以,要把我这只燕子,给收回去了。可是皇阿玛,我好舍不得您啊。” 乾隆一听小燕子的话,心疼的眼睛都要掉下来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深情地说道:“你放心,朕是天子,你是朕的女儿,老天爷收不了你的。朕现在就赐你一块免死金牌,这样,以后你犯了错误,朕也不能罚你了。你可以放心了吧?” 小燕子现在只想着不要死,以后的事情,她哪里想得到。只是一听到“免死”两个字,就给了她极大的鼓励,不住地冲乾隆道:“嗯嗯嗯,我要免死金牌,皇阿玛,我真的不想死,你一定要给我免死金牌。” “你放心,朕从无虚言,现在永琪也在这儿,还有这么多人给你做见证,你就放心地让太医拔剑吧。答应朕,一定要活下来。” “嗯,皇阿玛,我一定会活下来的。”小燕子嘴里答应着,头却朝着枕头边一歪,昏了过去。 接下来自然便是一阵忙乱,太医急吼吼地跑来拔剑,处理伤口,让人去煎药来,一直忙到半夜,小燕子的情况,才算是稳定了下来。 兰馨则是一直留在皇后那里,有些惊魂未定。今天在湖边,有好些人在打斗中被砍断了手脚,那血肉横飞的情景,比起秋竹的死状,更为可怖。皇后看兰馨脸色发白,心知不妙,赶紧让人熬了定惊茶来,喂兰馨喝下,自己则在一旁不停地拍着兰馨的手,轻声地说着话,安慰她的心。 就这么安抚了半天,兰馨总算是回复了过来,尽量不去想那些可怕的场景了。只是一直吩咐丫头们过去打探小燕子的情景。倒是皇后,坐在那边发了一会呆,趁着屋里只有兰馨和容嬷嬷时,这才悠悠地开口道:“不知小燕子,熬不熬得过来。若她就这么去了,倒也是她的造化,只怕这次救了回来,过些时候皇上查出了她的身份,还是要砍她的头啊。”皇后此时还不知道,小燕子稀哩糊涂下,已经讨得了免死金牌。 “皇后娘娘莫非不打算追究了?”容嬷嬷有些急了,她对那个小燕子,可真是讨厌到家了。 “那倒不是,只不过,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皇上的南巡,只怕是要耽搁了。还会不会去拜祭夏雨荷,也难说了。” 皇后在那儿长吁短叹着,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看看乾隆的打算再说。紫薇此时正端着茶,准备送进去,听得皇后的话后,心里不知怎么的,没来由地就是一紧,当下就又端着茶盘离开了门口。 她那颗长期以来矛盾又纠结的心,终于在到了自己家乡之后,彻底地坚定了起来。她不止一次幻想过,乾隆来了山东后,会去找自己的家人,会去祭拜自己的娘,只要乾隆肯去见和娘有关的人,自己的身世,很快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可是现在,因为小燕子受了伤,她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就这么要被浪费掉了。她想想,真是觉得有些不甘心。为什么每一次,小燕子都是胸口中箭,而她每次中箭,都会夺走自己认爹的机会。难道说,她夏紫薇,就注定要为他人做嫁衣裳,把自己的爹,拱手让人吗? 紫薇越想越难过,一难过,老毛病就又犯了,独自走到船头,寻了一处隐密的地方,一个人悄悄地抹起眼泪来了。这一日,正好轮到尔康巡视皇后所坐的船只安全,于是乎,他又一次非常幸运地,捡到了正在哭个不停的紫薇。 再次见到哭泣的紫薇,尔康觉得,自己心中对她的那股深情,已经快要掩饰不住,即将喷涌而出了。他走到紫薇身边,皱着眉头,心痛地说道:“紫薇,你怎么了?为什么你总要偷偷地哭呢?” 紫薇被吓了一跳,赶紧转过头,胡乱地将眼泪擦去,然后又转过神,冲尔康行礼道:“奴婢见过福大人。” “紫薇,此处没有外人,你有什么心事,或许可以向我吐露。” “不不,奴婢没有心事。” “你撒谎,你明明满怀心事,我已不止一次看到你躲起来哭泣,为何你总是如此地不快乐呢?” 紫薇有些发慌,她不快乐是事实,可是,她不快乐的原因,却是不能告诉尔康听的。所以,她除了摇头外,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 尔康却又走近了几步,似乎这样,就能离紫薇的心更贴近一些。他忍住了内心的冲动,压低了声音,慢慢地说道:“紫薇,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到了几分。我想,你之所以这么不快乐,应该和你的身世有关。你的一些事情,我也知道一二,你不用吃惊,也不用害怕,我所知道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告诉其他人。我想做的,只是在你的身边保护你,默默地守护着你而已。” 紫薇睁大了眼睛望着尔康,有些愣住了。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绝对不是心血来潮随便乱说的,他说的话,明明就意有所指,是在那里暗示自己。紫薇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刚刚皇后与兰馨的对话。不知怎么的,她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对自己一往情深的男人,也许,真的有一天,可以帮得上自己。 于是,紫薇不再满面愁容,反倒挤出了一丝笑意,冲尔康道:“福大爷对紫薇的情谊,紫薇铭记于心。只盼着,若是有一日,紫薇深陷危急之中,大人能出手相助,救紫薇一把。” “这个你放心,若你真的遇到危险,我必定会倾尽所有,哪的是拼上我的性命。”尔康得到紫薇的回应后,整个人热血沸腾,激动地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恨不得冲上前去,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这个紫薇,明明就是皇上的女儿,若是有一天,她真能寻回自己的身份,那自己,便可请求皇上指婚,娶得美人归。一想到此处,尔康就觉得,虽然没有抱着紫薇,但自己的怀里,就像已紧紧地拥着紫薇一般了。 紫薇得了尔康的保证之后,心里安定了不少,就冲他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船头。她那原本已黯然不已的心情,被尔康重新点燃起了火焰。 44、第三十章:当众拆穿小燕子 这一边,紫薇用美色迷住了尔康,那一边,皇后也正见缝插针地想办法,要说服乾隆,照着自己的意思去做。 那时已是用过午饭,乾隆来到皇后处坐坐,顺便看看兰馨。昨天白天闹了这么一场,他听说兰馨被吓得不轻,于是安顿好了小燕子之后,乾隆亲自来探望兰馨。 兰馨自然是在那儿撒娇,说自己得了皇阿玛的探望,就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也没有了。乾隆听得兰馨大好,自然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皇后看他们父女两个心情不错,就趁这个机会问道:“皇上,小燕子的伤势现在如何?” “太医说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只是不知为何,小燕子昏睡了一晚上,迟迟未醒,朕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啊。” “那皇上还去夏雨荷坟前祭拜吗?”皇后看了兰馨一眼,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乾隆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这才回答道:“小燕子伤成这样,朕便不打算去了,好在朕已得知雨荷葬在何处,已派了人,关去修葺坟墓了。” 皇后一听乾隆不去,一颗心就沉了下来,倒是兰馨,一脸天真的模样,冲乾隆道:“皇阿玛,你为何不去呢?那不是小燕子的娘吗?小燕了现在迟迟未醒,皇阿玛若是去坟前走一走,让小燕子的娘得知小燕子的情况,必定会在天上保佑她的呢。” 兰馨说的有些娇憨,一副孩子般的天真模样,话虽说得直白,情理却完全说得通。而且小燕子一直昏迷不醒,乾隆确实也有些担心,觉得自己入山东境内而不去看雨荷,也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再来,这古时候的人,都有迷信一说,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宁可信其有的。乾隆被兰馨这么说了一通,倒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当下就吩咐人去安排,准备挑个日子,去雨荷坟前走一走。 皇后一听之下,心下欢喜,就又不失时机地说道:“皇上,此次前去,只怕还是着便服的好,行事千万要小心,若是再发生昨日那样的事情,臣妾的一颗心,都要被吓破了。” “皇后不必担心,昨日那几个恶人已被抓起来审问过了。原来,他们并不是冲朕而来,而是将朕误认成了他们的仇人,一时性急,这才动起了手来。现已审问清楚,关押了起来,这济南城里也日夜加派了人手,皇后不必担心。今日晚间时分,便能抵达济南城内,到时候,皇后的住处,朕会让人严加守卫。” 皇后听得如此安排,喜得心花怒放,一来对乾隆的恩宠感到甜蜜,二来也觉得在船上多日,有些乏闷,上岸走走,也是美事儿一桩。 兰馨听得能上岸住几日,脸上的假笑就成了真笑了,这船上的日子可真不好过,害得她头晕眼花的,胃口都差不少。当下,兰馨就起身向乾隆道:“皇阿玛对皇额娘如此之关心,兰馨做女儿的,真是打头心底儿欢喜。兰馨请示同皇阿玛一道去上坟,为小燕子祈求上天保佑。” “这个?”乾隆犹豫了一下,看着兰馨道,“你这几日身子好吗?朕怕你因着昨日的事情,不敢再私自出门呢?” “皇阿玛又取笑人,女儿哪是那般没用的人。只恨自己昨日不够机警,没有看到那偷袭之人的诡计,不能抢在前头救皇阿玛,害小燕子受了如此重伤。女儿现在心里,真是懊悔得不得了。” “话不是如此说的,兰馨,你跟小燕了,都是朕的宝贝女儿,不管伤了你们哪一个,都是伤了朕的心头肉。你千万不要整日自责,伤了身体,皇阿玛可不许哦。” “皇上,既然兰馨有心为小燕子积福,皇上就让她跟着去吧。”皇后在一旁敲边鼓道,虽然她也不知道,兰馨去夏雨荷的坟前做什么,乾隆去了那里,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但现在的皇后,还是事事都依着兰馨了,能帮的,一定得帮上才行。因为皇后心里清楚,兰馨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她这个当娘的人好。 乾隆听得皇后开口,也没再坚持,就答应了兰馨的要求,到时候带着她,一道儿微服去上坟。 乾隆又坐了片刻,喝了半盏茶之后,就离开了皇后那儿后,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不管是修坟也好,上坟也罢,都有一堆的事情得派人去做才行。 乾隆一走,皇后就摒退了闲杂人等,只留容嬷嬷在一旁侍候,然后就皱着眉头问道:“兰馨,现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乐风。皇额娘已照着你的意思,将皇上劝去给夏雨荷上坟。只是,这里面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跟皇额娘,好好说道说道。” 兰馨虽然得了乾隆的允许,一同前往,但脸上还是有些许担忧的神色,坐在那儿叹道:“女儿现在也想不好,如今这着棋下到这里,似乎是只欠东风了,可是,这东风要怎么引来,却是一件难事儿呢。女儿想跟着皇阿玛去上坟,为的便是带紫薇过去。可是,有一个问题,却是迟迟未能解决啊。” “兰馨,什么问题?皇额娘知道你的意思,想让紫薇在坟前将自己的身世给说出来。可是,那样一来,你皇阿玛能信吗,会信吗?” “若只是紫薇一人说,皇阿玛十有八九是不信的,女儿之前已让人去找了另外几个合适的人,一道儿来说这个事情。只是,皇阿玛身边守卫森严,又出了小燕子受伤这样的事情,只怕,那些个知情的平民,根本近不了皇上的身上哪。” 皇后听了半天,已经全然明白了过来,点头道:“你说得不错,想得也很周到,只是这事情确实不好办。皇上的安全如此重要,又怎会让不相干的人靠近呢?” 兰馨蹙眉道:“原本女儿是想,若是景顺表哥在的外,或许可以从他那儿入手,请他帮忙。可是现在,皇阿玛必定要找福尔康来做近身侍卫,那一干子侍卫人选,全是尔康的手下,要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送几个人到皇阿玛身边,真是难上加难了。” “这尔康,是令妃的人,岂会帮咱们。兰馨,只怕这个事情,是办不成了。”皇后一时之间,也有些灰心丧气。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么白白地错失了,真是越想越不甘心。乾隆这一辈子,只怕也只有这一次机会,会去夏雨荷的坟前看看吧,错过了这一个,紫薇的身世要如何揭开,又成了一个大大的难题了。 正在皇后和兰馨一筹莫展的时候,一直躲在后面偷听的紫薇,突然冲了出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泪流满面道:“奴婢求娘娘和公主帮一次忙,这是奴婢仅有的机会,求娘娘成全。” “紫薇,你都听到了?”兰馨惊问道。 “是,奴婢都听到了,奴婢对娘娘和公主的安排,万般感激,只求公主一定要带奴婢去坟前。” “紫薇,你先起来。”皇后开口道,“既然你都听到了,我也不再瞒你。帮你之心,确实有之,但现在情况如此,也实在是没有可行之法。你进宫来的目的,我自然是知道,但你切不可求成心切,惹出事端来,知道吗?” 紫薇重重地朝皇后磕了一个头,声泪俱下道:“皇后对奴婢的恩情,奴婢永世不忘,但奴婢有个法子,或许能解方才娘娘和公主所说的难处。求皇后娘娘让奴婢试一试。” “法子,你有什么法子?” “奴婢会想办法,让公主找来的证人,能够接近皇上。无论如何,奴婢都会一试的。” “紫薇,你真的可以?”兰馨欣喜道。 紫薇抬起头,坚定地望着皇后和兰馨,一字一句道:“是,奴婢有办法,可以说服福大爷帮忙。” 紫薇这话一出,不光是兰馨,就连原本心里还有些犹豫的皇后,也提起了大大的兴致。若是能让福尔康出手,放几个人进来的话,那简直就是再完美不过的事情了。就算事后乾隆追究起责任来,那也绝计不会想到,那一出好戏,是皇后与兰馨搞的鬼。因为谁都知道,尔康是令妃的侄子,从他那儿打开的缺口放进人来,那必定是与他关系斐浅之人开的口。 这简直就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既能戳穿小燕子的身份,又可以将乾隆的疑虑放到令妃的身上,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只是,紫薇如何能说得动尔康,皇后和兰馨都没有把握。可是这一出戏,已经走到了这里,也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了。幸好,现在的情况还在掌握之中,进可攻退可守。若是一切顺利的话,真假格格的真相就能大白于天地。退一万步讲,就算到时候戏没有演成,也没有什么损失,只当是大家陪着乾隆去旧情人的坟前走上一遭罢了。 当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兰馨就带着紫薇,穿上了便服,跟着乾隆一道儿去夏雨荷的坟前上香。那坟经过几日连夜的修葺,已是焕然一新,杂草全无。紫薇站在兰馨身后,远远地看着自己亲娘的坟墓,那眼中的泪,实在很难忍住不流下来。 兰馨感觉到了紫薇的情绪有些失控,赶紧回头,以目光警告她,让她千万不能半途而废,关键时刻,必得忍耐才行。紫薇一想到今天的计划,赶紧摒息凝神,不敢妄自哭泣,强自镇定了下来。她的心,说起来,也有些七上八下,对于尔康到底会不会帮自己,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会不会到最后关头,他又变卦呢?紫薇忍不住悄悄地看了尔康一眼,竟发现,他也正着自己,面无表情地冲她微微点了点头,紫薇那颗跳得快要蹦出喉咙的心,这才落回了原处。 乾隆今天虽是微服前来,但带的侍卫人数,比起之前,那可是多了一倍有余。而且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回,所有的陌生人,都被挡在了侍卫圈外,寻常人要接近乾隆,十分之有难度。沿路经过的乡民们,看到这么多人在这里拜坟,也都不敢高声喧哗,只是私下里指指点点,快步而过。 却不知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个老头子,带着个老太太,拎着篮子往这里走来,一面走,一面嘴里还说着:“真不知是谁出的银子,突然就将雨荷的墓给修了一番,咱们可得前去瞧瞧。” 那老头老太走到侍卫身边,自然是被拦了下来。尔康一早就做好了准备,上前询问道:“两位老人家,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哎哟,这位公子啊,我们是来给侄女儿上坟的。这墓里葬的,便是咱们两个的侄女,听说有人出钱修了墓,咱们就想过来看看,谢过他了。” 若是放在平常人手里,这番话说了基本上就等于没说,但现在,他们落在了尔康后里,命运自然就不同了。尔康装着吃惊地问道:“听两位这么说,看来是这墓主人的亲人了?” “那是啊,我们是雨荷的舅舅舅母啊,每年都来这墓前拜一拜。雨荷命苦啊,年纪轻轻就去了,唯一的孩子也离开了济南,没法子,只有咱们来看她了。”那老太太说到动情处,还流下了几滴泪来,从怀里掏出个破帕子,开始擦眼泪。 那老头子就借机对尔康道:“这位公子,不知是哪家好心人出钱给修了墓,能否引见一下,让咱们谢谢他了。” 尔康让两个侍卫看紧了这对老夫妻,然后一人走到乾隆身边,郑重地说道:“老爷,有两位老人家,自称是夏雨荷的舅舅舅母,说想谢谢老爷修墓的事情。老爷要不要见一见?” 幸亏令妃没跟来,不然,她必定头一个就会跳出来反对,说那两人或许是歹人,想要谋害皇上的性命。只可惜,在场所有的人,没一个全跳出来说这番话,那些个侍卫,自然是听尔康的,至于其他的宫女们,哪里有这个资格插这个嘴。 现在,场上唯一一个有资格插嘴的,便是兰馨了。只见她眼珠子微微一转,便款款地走向乾隆,准备好好地说上一番了。 45、第三十一章:真相大白,收拾残局 乾隆听闻有一对老夫妻是夏雨荷的亲人,开始有些犹豫了起来,到底是见还是不见呢?正在左思右想时,兰馨已是盈盈走来,冲乾隆笑道:“老爷,这两人既是夏雨荷的亲人,倒是不妨一见,也可问一问小燕子以前的生活如何。” “唔,见是可以见,只不过,朕有些担心,这前几日的事情,还一直绕在心上,难以褪去。兰馨,难道你不怕吗?” “女儿不怕。”兰馨微微一笑道:“老爷若是不放心,大可让人押着他们二人前来,解去他们手中的物品,或是索性将他们的双后暂时绑在身后,也未尝不可。有这么多的侍卫们守着,还怕两个老人家不成?更何况,上次的事情,也只是个误会罢了,这山东城内也不是处处是歹人的。” 兰馨的一番话,说到了乾隆的心里。他其实,也是想见上一见的,但就是因为前几天的事情闹的,把他弄得心有余悸了起来,现在听得兰馨的主意,觉得甚好,就吩咐尔康道:“带他们过来吧,记着,仔细检查一下,以防是恶人带有武器。” “是。”尔康大声应了一记,又趁乾隆不注意,看了紫薇一眼,就才转身离去。 兰馨心中大喜,悄悄退至紫薇身边,伸出手来,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又不动声色地将她往前拉了几步,以便于紫薇更好地参与“演出”。 尔康走了不多会儿,就带着两位老人家过来了。这两个老人走路不算很快,互相搀扶着,手里的篮子已被人拿了去,空着四只手,走到了乾隆面前。他们的前后左右,都拦着侍卫,若真是歹人想要动手,只怕只有神仙才能做到了。 他们一到坟前,就开始东张西望,到处看着,嘴里则不停地说着:“老婆子,你看,这坟真是修得不错啊。” “是啊,老头子,看看这气派,雨荷的娃儿要是看到了,非得乐得拍手呢。雨荷虽然去得早,也算是有了安慰了。” 乾隆看他们两个眼珠子乱转的模样,心里就有些不高兴,咳了一声,提高了嗓子道:“两位老人家,是雨荷的亲人?” “哎呦,回这位老爷的话,咱们哪,是雨荷的舅舅舅母,雨荷在世的时候,跟咱们走得挺近的。听说老爷出钱给雨荷修了墓,这可真是天大的造化啊。”这老爷子说话比较利索,冲着乾隆就大声地夸奖了起来。 那老婆子却是突然叫了起来:“哎呀,这不是紫薇嘛,怎么紫薇会在这儿呢。老头子,你快看哪。”老婆子拉着老头子的衣服,就叫嚷着让他看去。 那老头子转头一看,见到紫薇,也是满脸的惊讶,指着她道:“这真是紫薇丫头啊。紫薇,快过来,还认得我们不?” 紫薇看到亲人,已是头脑一片空白,站在那儿只知道发愣。还是兰馨反应快,用手掐了她一把,又轻轻推了她一记,这才把紫薇给弄醒了过来,快步走到老人家面前,跪下道:“紫薇给舅公舅婆磕头了。” “好好好,赶紧起来。”老婆子伸手要去扶紫薇,却被侍卫们挡着,有些有悦,嘟囔着,“怎么像金钢似的拦在那儿呢。紫薇啊,你快起来,你也是来给你娘扫墓吗?” 紫薇一听到此话,眼泪自动就流了出来,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那老头子就接着道:“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也回了济南来了。我们听说,你去北京找你爹了,怎么,爹找到了吗?难道说,这位出钱修墓的老爷,就是你爹?” 那老爷子分析能力果然很强,这出戏,演得半真半假,看得人眼睛都直了。乾隆听到这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便开口问道:“你们管这孩子叫什么?” “这位老爸,她叫紫薇,你不认得她吗?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我知道她叫紫薇,可是你们说什么?来给娘上坟?这里只有这一处墓地,她来给谁上的坟?” 那老婆子指着雨荷的坟墓,吃惊地叫道:“给雨荷上坟呀。这位老爷,你不知道吗?她是雨荷的女儿啊,快一年前了吧,她卖了家里的房子,凑了点路费,去北京找她爹去了。真没想到,今天在济南还能见着她。我还以为,她找着了爹,留在北京,不会回来了呢。” “什么,她是雨荷的女儿?”乾隆吓得一怔,不禁踉跄了一下,叫道,“这雨荷,有几个女儿啊?” “就一个啊,就是我们家紫薇嘛。” “不可能,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这怎么会搞错呢,这大明湖边,还有不少雨荷的亲戚呢,都认得紫薇啊,怎么可能搞错呢。雨荷这一辈子,就生了紫薇一个孩子,这是绝计不会错的。”老婆子急了,从侍卫群中钻了出去,拉着紫薇的手,看了又看,动容地说道,“瞧瞧这孩子,跟雨荷长得多像啊,简直就和雨荷年轻时一模一样儿呢。” 乾隆一听这话,赶紧又多看了紫薇几眼。其实那老太太,说得是有些夸张了,紫薇跟雨荷,毕竟是两个人,不可能完全一样。但是细瞧之下,这眉眼之间,还是有几分相似的,特别是是通身的气质,温柔娴静,活脱脱就是一个雨荷的模样。 乾隆心里大惊,以前只觉得紫薇有些熟悉的感觉,今天被这两个老人家这么一提醒,他突然就明白了过来。想想小燕子,再看看紫薇,到底谁才像是夏雨荷的女儿,简直就是一目了然的事情。怪不得,小燕子这么不学无术,怪不得,小燕子完全不像个淑女,怪不得,小燕子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原来,她根本就是个冒牌货! 乾隆被自己心中的想法给震惊了,他完全无法接受自己的这个想法。小燕子有信物,有自己给雨荷的两样东西,她怎么可能,会是假冒的呢?他盯着紫薇,不置信地开口道:“紫薇,你自己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紫薇冲着乾隆,直接跪了下来,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满脸是泪,悠悠地开口道:“皇上,这一切,全是阴差阳错。奴婢的娘让奴婢来北京找爹,曾带了两句话,让奴婢一定要问清楚要。一句是想问: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这一句,我曾和小燕子说过。可是,还有一句话,是连小燕子也不知道的。” “那是什么?” “蒲草韧如丝,磐石是不是无转移?” 一听到这两句话,乾隆的身子,就像是被人从后面打了一闷棍似的,定在那里摇摇欲坠,几乎要晕过去了。兰馨见状,赶紧上前扶着他,脸色一沉,冲着紫薇演起了戏来:“紫薇,你这话说的,可是真的?” “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皇上啊。” “皇上?”两个老人家眼睛互相对看了一眼,吓得几乎魂飞魄散。他们虽然是被兰馨找来陪着一起演戏的,但事先并没有告诉他们,紫薇的亲爹是当今圣上。兰馨只派人对他们说,要帮着演场戏,让紫薇的脸肯认她。他们看乾隆那副样子,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有钱的大老爷罢了。 这下子,可把他们给吓坏了,一个个地跪倒在地上,磕头不止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我们说的全都是实话啊,皇上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济南城里查,必定能查得水落石出的。” 兰馨不失时机地在乾隆耳边道:“皇阿玛,不如咱们先回去再做打算。您出来这么久,也累了吧。” “啊,是啊,朕累了。”乾隆摆摆手,冲尔康道,“将这两位老人家一起带回去,朕要好好地问个清楚。紫薇,你先起来,跟朕回去,这件事情,一定不能就这么草草了事了。” 兰馨赶紧看了紫薇一眼,冲她微微一笑,示意她计划成功。接下来,大队人马就这样,回到了乾隆在济南临时住的大宅院里。一场真假格格的公案,即将拉开审理的帷幕。 此刻的小燕子,还躺在床上,刚刚醒过来,被两个丫头侍候着在那儿喝粥。乾隆回到住处后,没有先去找小燕了,而是将紫薇叫到了屋里,严肃地说道:“紫薇,今天的事情,实在太让朕震动了,朕不能相信你说的任何一个字,你最好说实话,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是你联合那对老夫妻,来蒙骗朕吗?” “皇上,紫薇如何有这个胆子,敢冒充格格呢。”紫薇跪在那里,哭着道。 那屋子里,除了乾隆外,皇后令妃和兰馨都在场。令妃一看这个阵势,心知不妙,已经吓得脸色发白,站都站不住了。兰馨注意到了令妃的失态,走到她身边,轻轻扶住了她的背,好心地劝道:“娘娘,小心站稳了,当心摔着了。” 令妃听着兰馨的这番话,只觉得,她根本就是在讽刺自己地位不保。可是,当着乾隆和皇后的面,她根本奈何不了兰馨半分,只能将锦帕捏在手里,搅成了一团。 乾隆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里乱作了一团,就好似令妃手中的锦帕一样,全部团在了一起,理不出个头绪来。这个事实,实在太让他震惊了。其实,从得知自己在民间还有一个女儿时,他就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后来总算是以义女这个名头给混了过去。可是,现在居然又冒出来一个女儿,又是夏雨荷的女儿。乾隆觉得,自己当年随意撒下的一片种子,今天居然能收获一个接一个的女儿,这实在是太让他郁闷了。 看着跪在那里哭个不停的紫薇,乾隆心乱如麻。小燕子是假格格?这么说来,如果紫薇的故事是真的,那小燕子就是个假格格?她冒充了夏雨荷的女儿,来到自己的身边,为的又是什么呢? 乾隆看着紫薇,又看了看兰馨、令妃和皇后,突然想起了之前皇后对他说的那番话。皇后说,紫薇是她娘家的一个包衣奴才,因为母亲生病,才托人荐进宫来当宫女的。一想到此处,乾隆就觉得气往脑门上冲,指着皇后大声喝道:“皇后,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你跟朕解释清楚,为什么紫薇说的,和你当初对朕说的,完全不一样!” 皇后料想到,乾隆可能会因为这个事情迁怒于自己,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什么都不问,先往自己头上怪罪下来了。当下皇后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上前一步,冲口就想跟乾隆争吵起来。 兰馨一看情况不妙,赶紧拦在了皇后前头,冲着乾隆“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声泪俱下道:“皇阿玛,此事不关皇额娘的事情,全是女儿的错,要怪,就怪女儿好了。皇额娘完全不知情。是女儿擅做主张,将紫薇弄进了宫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女儿一手安排的,皇额娘跟皇阿玛一样,完全是被我蒙在鼓里的。” 兰馨将所有的责任,一下子全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将皇后撇得干干净净。她这么做,不是因为跟皇后母女情深,完全是为了自己和皇后以后的处境着想。如果说,今天这件事情,皇后担下了责任,有可能,乾隆会因此恼了皇后,伤了他们夫妻的感情。这皇宫里头,最为脆弱的,就是夫妻感情了。皇帝的恩宠,就如水中花镜中月,说没了就没了的事情。可是父女之情,却不是轻易能斩断的。乾隆爱这个老婆,必定会冷落另外的老婆,可是,他却可以同时关爱所有的孩子。 所以,兰馨要做的,就是一人承担下所有的责任,保住乾隆对皇后的感情。只要皇后在乾隆心中的地位不变,自己以后想要重讨皇帝的欢心,就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乾隆会因为皇后的面子原谅兰馨,反之,若是乾隆知道皇后牵涉在此事之中,就很有可能会因为恼怒皇后而冷落兰馨。 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兰馨一早就想明白了。更何况,她早就准备好了一套感人的说辞,用来好好的为自己铺一条安安稳稳的锦秀后路。 46、第三十二章:令妃哑巴吃黄莲 乾隆听得兰馨的话,不禁又气又急,指着她满脸痛心地说道:“兰馨,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兰馨一面擦眼泪,一面将事情和盘托出:“皇阿玛,女儿是在去祭天酬神的路上,无意中撞见紫薇的。她对女儿说,说小燕子不是格格,她才是夏雨荷的女儿。说真的,女儿当时并不信,所以便派人来济南查看了一番,查实紫薇说的全是真话,女儿这才将她安排进了宫中,想让皇阿玛与她相认。” “既如此,为何不在一开始便告诉朕,却要假冒是皇后娘家的奴才,安排在你身边呢?”乾隆瞪了皇后一眼,似乎心中的怨气,还是忍不住要发泄在皇后的身上。 “是兰馨的错,是兰馨骗了皇额娘,说紫薇是景顺表哥家的丫头,因为身世堪怜,想把她弄进宫来当差,以解她家的困难。又怕以女儿的名义说予皇阿玛听,会惹皇阿玛不高兴,所以才拜托了皇额娘,让她帮女儿一个忙。没料想,竟让皇阿玛误会了皇额娘,女儿真是罪该万死。”兰馨越演越投入,说完那一番话后,直接磕了一个响头,那声音大的,屋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乾隆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来,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虽非亲生,感情却很深厚,当下乾隆就有些担心兰馨是不是磕破了头,想走过去扶起她,却又是余怒未消,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没有其他举动。 倒是皇后,对兰馨又是心疼又是感激,冲过来就想要扶起兰馨,嘴里急切地说道:“兰馨,你快起来,让皇额娘看看,是不是磕伤了。” 兰馨却摆出一副愧疚的模样,推开了皇后的手,转身又给她磕了一个头,哽咽地说道:“皇额娘,是女儿不对,女儿不该利用皇额娘的心,将紫薇安排进宫,女儿错了,女儿真的错了。” 皇后一看兰馨这个模样,忍不住鼻子一酸,就要掉下泪来。乾隆看到这样一副情景,心里又软了一层。为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一段风流韵事,搞得老婆女儿哭成一团,说起来,全都是他的不是啊。 “好了兰馨,不要哭了,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朕吧。为何不在一得知紫薇的身世之时,便将此事告诉朕呢?”乾隆心一软,语气也温和了许多,命人将兰馨从地上搀扶了起来,还赐了座给她。 但兰馨没有坐,只是站在那里,轻声细语道:“皇阿玛,女儿一得知紫薇的身世后,便想将此事告之皇阿玛,可是,那个时候,皇阿玛已经认了小燕子,认了她是夏雨荷的女儿。女儿实在是怕啊。” “怕,你怕什么?” “女儿怕皇阿玛会不高兴,怕皇阿玛太过宠爱小燕子,而不相信女儿的话啊。而且,小燕子已经得了封号,祭天也祭过了,已经昭告天下了。君无戏言哪……”兰馨说到这里,就点到为止,没有再说下去了。乾隆是个聪明人,她话里的意思,他不可能完全听不出来。一句“君无戏言”,就代表了一切的可能性。乾隆或许会相信兰馨的话,但却会为了面子而假装不相信。或许,他根本就不会相信兰馨所说的一切。只是要个有脑子的人,就会知道,直接将紫薇捅到乾隆面前,就是死路一条。 乾隆看着兰馨,竟是有些纠结了起来。兰馨说的都对,她所有的考虑,都是很有道理的。乾隆突然觉得,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十七岁的女儿,真的是一个聪明的丫头。 可是,他还是要说些什么,来缓和现在这种尴尬的气氛:“兰馨,你说得对,你若对朕说紫薇才是夏雨荷的女儿,朕必定不信。她一没信物二没人证,要朕如何信得了她。可是,你既知道这些,又为何要冒险,将紫薇弄进宫来呢?你不怕,她这一生都得不到朕的承认吗?” “怕,女儿很怕。可是,女儿看着紫薇那个模样,看着她一心要找父亲的那副样子,女儿就心软了。女儿自幼没了父母,却被皇阿玛接进了宫来,养在皇额娘身边,让女儿成了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姑娘。女儿看着紫薇,想着自己的身世,不禁感同深受。女儿实在不忍心,让皇阿玛的亲生骨肉流落民间,此生都不得相见啊。” 兰馨的这番话,击溃了乾隆心中最后的一道防线。亲生骨肉,流落民间,此生不见,这些词这话话,听在乾隆的耳中,都不禁使他浑身发颤,心悸不已。想到紫薇没了亲娘,若是再没有他这个亲爹的话,以后在这人世间,要怎么活下去,最后会是怎样的下场?乾隆不敢再往下想了,因为他知道,越想只会越往坏的地方发展。 看着跪在那里年轻漂亮又无助的紫薇,乾隆再也不忍心苛责兰馨什么,甚至对她存了一分感激的心。若不是兰馨冒着被责罚的危险,将紫薇弄进宫来,又找到了夏雨荷的亲人,在自己面前演了那一出戏,只怕他到现在,还被完全蒙在鼓里,还将别人的孩子,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养着。 兰馨看着乾隆脸上的表情,那微微皱起的眉头和那张紧紧抿着的嘴,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乾隆看上去,似乎没有方才那么生气了,可是,他究竟心中是怎么想的,兰馨还没有完全猜透。终于,乾隆扶了扶额头,冲紫薇道:“紫薇,你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给朕听,一句假话也不许有,听到了没有?” “是,皇上。”紫薇磕了个头,开始讲述她和小燕子之间的故事。从济南寻亲开始,到北京城四处碰壁,再到后来去围场爬山,托小燕子带话儿。紫薇一句一句,说得不快,声音也不大,却饱含着感情,用她特有的女儿家的柔情,倾诉着她内心的委曲与伤感,听到最后,乾隆忍不住,都要掉下泪来了。 兰馨直到此时,那颗一直提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看乾隆的反应,她就知道,自己这一局,算是赌赢了。她虽然来了这个时代没有多久,但却已摸熟了乾隆的脾气,他对自己的家人,包括老婆和孩子,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 像皇后之前那样跟他硬碰硬,哪怕再有理,再提祖宗家法,乾隆也有一大堆的人伦之情来堵她的嘴巴,弄到最后也得不到半点的好处。而若是采用撒娇认错甜言蜜语这一类的话,就很容易打动乾隆的心了。 看看小燕子,这么不学无术的一个姑娘,跟皇家的气质完全是格格不入的。可是,她却凭着自己的一腔热情以及一张能言会道讨人喜欢的嘴,成功地夺得了乾隆的欢心。所以说,兰馨一早就看透了,乾隆这个人,在国家大事上不好说,但在儿女情长上面,绝对是个耳根子软又随性的人。用现代的大白话来讲,那就是,他是一个感性多于理性的人。 兰馨用儿女之情打动了乾隆,用父女亲情震憾了乾隆,让他完全没了脾气,反倒开始自我责备起来了。 紫薇说完了自己的故事后,又向乾隆磕了记头,然后还是跪在那里不敢起来。乾隆看着心疼,便命人扶她起来。再看看屋子里面,两个老婆两个女儿,每个人都是神色各异。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所有人的心中,都难以平静下来。 乾隆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有点疲累,便冲皇后等人道:“你们先下去吧。紫薇的事情,先不要向外声张,朕还需要派人去济南打听一番,证实无误了,才会做出一个决定。朕这一次,一定要谨慎一些,再不能像上次那样,随随便便就下定论了。” 皇后带着兰馨,还有紫薇,一干人等向乾隆行了礼,就退了出去。令妃也跟在后面,虽然已是满身的冷汗,却不敢说半个字,规规矩矩的准备出门。 就在她双脚正要踏出门外之时,却听得乾隆的声音,在背后冷冰冰地响了起来:“令妃,你留下来,朕有话要问你。” 令妃经过刚才那么一场闹腾之后,已是吓得魂不附体。她不是傻瓜,怎么听也听明白了,小燕子是假格格的事情,已是板上订钉的事情,根本不容再狡辩了。她站在那儿,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着,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如何自保的问题。好不容易可以离开这间令人感到窒息的屋子,却又突然被乾隆给叫了回去。 这一下子,可真把令妃给吓坏了,身子一软腿一哆嗦,就差一点摔倒在地上了。乾隆谁都不留,独独留下她一个,想来不会说什么好话。令妃一想到自己当初力保小燕子是真格格,就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当时那么说,只是为了讨好乾隆,顺带搞好跟小燕子的关系,也算是多条人脉多份人情罢了。没想到,小燕子居然闯出这样的大祸来,居然敢冒充皇帝的女儿。这种事情,真是几千年来也没有几桩的事情了,却不料,唯独让她给碰上了。 令妃虽然吓得腿脚酸软,却还是努力装出了一副镇定的模样,走到了乾隆身边,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她现在心里也没有什么对策可言,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就看乾隆出什么招,自己才能见招拆招了。 果然不出所料,乾隆一等其他人走掉,就对着令妃大声地喝道:“令妃,你好大胆子,居然敢联合小燕了,一起来欺瞒朕。你不知道,这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吗?” 令妃本就腿软,被这么喝了一通,哪里还承受得住,直接跪倒在地上,哭着回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根本就不知道,小燕子是假格格的事情。臣妾若是知道,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瞒着皇上啊。” “不敢,你真的不敢吗?”乾隆一拍桌子,厉声道,“小燕子跟你走得这么近,你真的完全不知道吗?” “皇上,天地良心啊,臣妾对皇上的心,皇上难道不明白吗?臣妾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会伤害到皇上,若是真的知道小燕子是假格格,臣妾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一定会告诉皇上的。”令妃也顾不得其他了,大声地表白着自己的心意,“当初小燕子,是在围场上被五阿哥小心射到了。皇上把她带来延禧宫时,臣妾是第一次见到她,臣妾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后来,皇上认了小燕子做义女,封了她做还珠格格,臣妾心中只是一心想要教好小燕子,为皇上分忧,这才经常与小燕子有所往来,为的也只是多教她一点规矩而已。皇上,臣妾万万不敢联合小燕子,一起欺瞒皇上的。” 乾隆听着令妃的话,心里真是不是滋味。令妃说得也有道理,其实当初,全怪他自己一时糊涂,看了两样信物之后,想也没想,查也没查,就直接认定了小燕子。加上令妃在一旁推波助澜,说些两个人长得很像之类的话,他的父爱就泛滥了,脑子就不清楚了。如今倒好,犯下这么大的一个错误,闹了这么大的一个笑话,要如何解决,真是越想越头痛。 他在屋子里来回地走着,就和方才一样,走来走去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想到令妃刚刚的话,似乎意有所指,暗示是他自己办砸的事情,不关旁人的事情,乾隆那没处发泄的火气,就毫不犹豫地全往令妃身上喷了过去。 他走到令妃面前,咬牙切齿道:“朕日理万机,这后宫之中的事情,你也该提醒着朕一点。你跟小燕子相处时日颇多,对她便从未有过怀疑?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为什么不及时告诉朕。小燕子成天闯祸惹事情,你不仅不告诉朕,还有意地包庇她,帮着她瞒着朕。幸好皇后忠心,总是对朕忠言逆耳,如若不然,朕现在只怕会被你们两个骗得更惨。令妃,你太辜负朕对你的心意了,关键时刻,你竟从未提醒过朕半分!” 乾隆说到最后,也不管令妃到底知不知道实情,竟自顾自地将她和小燕子,放到了一条船上了。 47、第三十三章:审问小燕子 其实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了。夏雨荷在济南生活了这么多年,虽然因为未婚先孕的事情,跟本家的族人搞得有些不愉快,来往也比较少。但她毕竟不是生活在深山老林里面,大家对于她和她的女儿紫薇,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乾隆派出去的人,很快就打探清楚回来禀告了。事实证明,紫薇和她的舅公舅婆都是老实人,说的都是实话。而且,那些个派出去的人,还非常幸运的找到了一对山东兄妹,柳青和柳红。他们两个,自称认识小燕子和紫薇,虽然没有明确指出紫薇是格格,但从他们所说的情况来看,比如小燕子和他们一起生活了五年,紫薇却是才到的北京城,她来北京为的就是寻找亲生父母。 这种种的一切,联系兰馨所说的那些事情,乾隆就算自蠢自笨,再想自欺欺人,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确实是一时糊涂,一时自以为是,认错了一个女儿。 就在乾隆调查真假格格这件事情的时候,小燕子也从重伤之中,慢慢地恢复了过来。她昏迷了几天之后,终于清醒了过来,吃了几天药,加上她本来的身体底子并不差,也就渐渐的开始好转了起来。 只是,她依旧不能下床,伤口稍微动一下,就疼得厉害。这一次受伤的地方,和上一次被五阿哥射中的地方,非常的相近,可以说,是新伤旧伤一起来了。小燕子倒不怕受伤,可是,让她苦闷的是,自己躺在床上不能出门,这济南的大好风光,就欣赏不到了。 而且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自从她醒来之后,除了丫头们,就鲜少有人来她的房里了。除了五阿哥来过一两回,嘘寒问短了一阵之后,其他人居然都没有露过面。 乾隆没有来过,令妃也没有来过,就连一向喜欢找她麻烦的皇后也不见踪影。她这个小小的屋子,似乎一下子成了禁地,没有人愿意过来了。这简直就小燕子疑惑极了,难道说,她不是中箭受伤了,而是得了什么会传染的怪病了?要不然,为什么没有人愿意来探望她呢? 小燕子哪里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比得了什么怪病更为可怕,更为要命,根本就是她人生中最糟糕的状况了。 五阿哥对紫薇的事情,还不清不楚,只是乾隆吩咐他不要去打扰小燕子休息,所以,他除了送过一次药外,就再也没有去看过小燕子了。至于令妃,早就被吓坏了,现在只想着如何让乾隆弄明白,小燕子冒充格格的事情,与自己没有关系。想想也真是倒霉,她确实是稀哩糊涂被殃及的。若是知道小燕子是冒充的,她哪怕再想争宠,也是不敢胆大妄为的。 再说乾隆,那是更不可能来探望她了。他现在内心充满了郁结的情绪,既气自己有眼无珠,也恨小燕子胆大妄为,居然敢蒙骗自己,抢了紫薇的格格来做。可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要怎么收拾才好,乾隆也犯起了难处。越来越多的人来向自己汇报,将他们在济南查到的事情报告了过来,乾隆听得越多,就越震惊和气愤。可是,这难道只是怪小燕子吗?当初自己若是肯派个人来济南一查,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何至于,要自己的亲生女儿流落街头,搞到要自己的养女来帮助她照顾她,用尽一切办法,将她送到自己的面前。乾隆的内心深处,对紫薇和兰馨,都产生了一种生为父亲才会拥有的愧疚感。 一想到此处,乾隆就怒不可遏,等到小燕子身体稍微好了一点,可以下床走动了,就把相关人等都叫到了一处,开始研究起这桩“家案”来。 那一天,除了小燕子外,皇后令妃兰馨紫薇,甚至还有五阿哥都被一并叫到了乾隆面前,做为这件事情里面,有所牵涉的几个人,乾隆需要好好地问清楚,他要听到每一个人的回答。 小燕子还完全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还以为,是乾隆想她了,才唤她过去的。等到进了屋子,看到黑鸦鸦地站了一堆人,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止不住地一凛,一种莫名的恐惧之情,从心底由然而生,搞得她自己也很奇怪。 因为伤还没完全好,小燕子走路的时候,身边一直跟着两个丫头,随时扶着她,以防万一。乾隆却见了小燕子,直接挥手对那两个丫头道:“你们两个先下去。” 小燕子没人扶着,一下子就有些站不稳,好不容易定下了神来,再看看其他人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奇怪。一时之间,她也摸不着头脑,只觉得伤口隐隐做痛,于是便厚着脸皮问道:“皇阿玛,我可不可以坐下来。我胸前的伤口,好痛啊。” 乾隆本来想一拍桌子痛骂小燕子一顿的,结果听到她提起胸前的伤口,想到那个伤口,是她为了救自己而留下的,一下子心又有些发软,不好意思再大声责骂她,只是沉声道:“你的长辈兄妹们都还站着呢,你给朕懂点规矩,站到一边儿去。” 小燕子还想撒个娇什么的,可是一看五阿哥不停地给她打眼色,她也不是完全不懂事情的人,当下只能收起嘴里的话,乖乖地站到五阿哥身边,不敢言语。 乾隆想了半天,终于还是叫出了紫薇,问她道:“紫薇,你曾经告诉过朕,说你当时将你娘给你的信物,交给了你的结拜姐妹,托她带入围场来给朕看,确有此事吗?” 紫薇点点头,轻声道:“回皇上,奴婢确实这么做过。” 小燕子听不出什么端倪来,得益于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永琪一听之下,大为震惊,吓得几乎要晕过去了。其实,他一早就觉得,紫薇的出现是一个危险的讯号,他也曾和尔泰提起过这个事情。可是,他知道的毕竟不多,没有像尔康尔泰那样,从令妃那里得到过暗示。他心里对于小燕子是否是格格这件事情,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没有一个完事的想法。 现在,他突然听得乾隆如此问紫薇,心里就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小燕子失忆之前,为什么非要那么执着地出宫,去找寻一个叫夏紫薇的女子。原来,兰馨身边的宫女,确实就是小燕子的结拜姐妹。什么信物,什么认爹,永琪聪明着呢,他怎么可能想不明白呢。 可是,他想得越明白,就越觉得害怕。看看身边站着的小燕子,还一副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了然的样子。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即将难保吗? 小燕子对乾隆的话反应不大,倒是看着身边的五阿哥,脸色发白,头顶冒汗的模样,有些好奇,轻轻地用手肘捅了捅他,问道:“五阿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他那样子看起来,比自己一个受了重伤的,还要不如啊。 “没事没事,我很好。”永琪赶紧解释道。 “你们两个,在那里嘀咕些什么!”乾隆耳朵很尖,一下子就听到了小燕子和永琪的窍语声,却没听清楚他们究竟说了什么。一下子,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他的脑际。难道说,永琪跟这件事情,也脱不了干系?他现在,正在跟小燕子谋划着什么,因为事情败露了,准备对好说辞,再次蒙人吗? 乾隆当下就气得一拍桌子,大声喝道:“紫薇,你告诉朕,那个拿走了你的东西的结拜姐妹,叫什么名字?” 紫薇满心怨恨,看着若无其是的小燕子,又想到自己亲爹在前无法相认,实在是痛苦难当,当下也不再犹豫,直接指着小燕子道:“回皇上,奴婢的结拜姐妹,名叫小燕子,便是此刻站在这里的还珠格格。” 这个回答,早在众人的意料之中,所以,谁都没有太过吃惊。倒是小燕子,瞪大了眼睛看着紫薇,一脸无辜的表情,指着自己道:“我,我吗?紫薇,我和你是结拜姐妹吗?怎么我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呢。” 小燕子表情丰富,语言生动,说的话,听上去让人难辨真假。连乾隆也搞不清楚,小燕子究竟是真的失忆了,还是整天在那儿演戏。可是,话还得继续问下去。乾隆只能强压住满腔的怒火,冲小燕子道:“小燕子,你到朕的面前来。” “是,皇阿玛。”小燕子答应了一声,走到了乾隆面前。 “小燕子,紫薇方才的话,你都听得了吧,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皇阿玛,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我刚刚已经说了,我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情了,我不骗你的,我是真的不记得了。皇阿玛,你应该还记得吧,我从马上摔了下来,撞伤了头,所以,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 “那你记不记得,你给朕的两件信物,是从紫薇手里得来的,你冒认了紫薇的身份,抢了原本属于她的格格封号,这些事情,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乾隆说着说着,火气又跑了上来,声调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度,好像要把小燕子的失忆病给吓好似的。 小燕子却出乎意料地说道:“这个事情,我是知道的。” “什么,你知道?” 别说乾隆,就连皇后他们,也全都愣住了。谁都没有想到,小燕子这么坦白,居然直接承认了下来。按照一般的道理,这事情搁在谁的身上,那都会一口咬死,矢口否认的,哪有人像她这样的,想也没想,就全部承认了。 乾隆怔了半天,这才想起来,问道:“小燕子,你真的知道这件事情?” “是的,皇阿玛,这个事情,紫薇跟我说起过的。”小燕子还是一脸的天真,没发现大难已经降临。 “你跟朕把话说清楚了,什么叫做紫薇跟你说起过。这不是你自己应该记得的事情吗?” “皇阿玛,我刚刚不是说了嘛,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不过啊,有一天,紫薇来漱芳斋找我,说起过这个事情的。她说是我的妹妹,说我拿了她的信物,当上了格格。” “就这样?” “是啊,就是这样的,没想到,紫薇还把这个事情,告诉您老人家了。” 小燕子的回答,真是让人啼笑皆非,连原本一直想看她出丑的皇后,都忍不住要笑出来了。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她真的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已经不能说是单纯了,简直可以说是愚蠢了。这个小燕子,难道是低能儿吗?皇后心里忍不住想道。她突然觉得,或许令妃真的是冤枉的,真的不是她,故意搞了个小燕子进宫来冒充格格的。 如果令妃真的要这么做,至少要找一个聪明一点的姑娘,像紫薇这样温柔的,或是像兰馨那样机灵的,怎么找,也找不到小燕子的头上啊。令妃何等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找这么一个只知道闯祸和乱说话的傻丫头来冒充格格呢? “你所谓的知道,就是指这个吗?”乾隆忍不住摔了一下杯子,怒视着小燕子。 小燕子这下子,心里总算有些害怕了,刚刚那种莫名的恐惧感,又一次回到了身上。她直接跪了下来,说道:“皇阿玛,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 “你自己说说看,你觉得像话吗?紫薇说的话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你还要继续冒充格格呢?” “皇阿玛,紫薇虽然说了,可是,我并没有相信啊。”小燕子扯着嗓子辩解道。 “不相信?你凭什么不相信!”乾隆也是气糊涂了,问出来的话颠三倒四的。 “为什么我就一定要相信呢?紫薇就这么随便一说,我就得相信吗?皇阿玛,如果真的如紫薇所说的那样,我是冒充的格格,那您为什么要认我呢?您认了我,不是应该肯定了我是您的女儿嘛。为什么紫薇一说,您又不承认了呢?” 小燕子说的虽然是大白话,却很有道理,直接就把乾隆给问住了,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她,双眉紧皱,一言不发。 48、第三十四章:牙尖嘴利的小燕子 小燕子的一番话,噎得乾隆半天回不过神来。皇后有些听不下去了,护夫心切,加之对于小燕子一向看不顺眼,就主动站了出来,冷声道:“小燕子,你不要再狡辩了,收起你那套装失忆的小把戏吧。当初在围场,是你带着那两件信物闯进去的,又是你亲口承认是夏雨荷的女儿的。怎么,你现在不想认了,是不是?” 皇后的话,提醒了乾隆,也给了他发脾气的借口,于是,他又提起了精神,冲小燕子吼道:“对,皇后说得没错儿。朕当初认你的时候,你若不是格格,为何不说清楚,为什么要承认下来?你这不是存心欺瞒,是什么?” 小燕子根本不记得当日的情况,跪在那儿抓耳挠腮,急得不行,嘴里的话也就冲口而出了:“哎呀,皇阿玛,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我都说了不记得了,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了。现在你们怎么说都可以了,反正我也没办法反驳了。” “你不反驳,就证明,当时的事情是真的。”乾隆开始有些不讲起来了。事实上,这件事情,也没办法好好讲道理了。小燕子稀哩糊涂会闯到自己面前,永琪那一箭也射得乱七八糟。再加上自己和令妃老眼昏花,错认了格格。现在小燕子又失去了记忆,这根本就是理不清的东西了。 “皇阿玛,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难道说,你不爱我了吗?你对我的好,对我的宠爱,为什么一下子就消失了呢?就因为,紫薇说,她才是你的女儿,我不是你的女儿,你就不要我了?你既然不要我,当初又为什么要认我呢?认了我,您就要负责的啊。您不是天子嘛,是天下子民的父亲呀,就算不是你的女儿又怎么样呢,我还是原来的小燕子啊。”与乾隆相反的是,小燕子或许是真的怕乾隆不要自己的,有些着急起来,说起话来竟是一套一套的,连她在民间听到的一些关于“天子”的解释,也一并拿出来了,总之,就是一副死马当活马医,一定要医活的模样了。 “大胆,你既不是皇上的女儿,还敢厚着脸皮让皇上认你做女儿?小燕子,你犯的可是欺君之罪,与你相干的人,个个要被追究要受处罚。怎么,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吗?”皇后一面说,一面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神色飘忽的令妃,给了她一记警告的眼神。令妃看到皇后的警告后,吓得浑身一抖,就像是让人给扎了一刀似的。 “皇后娘娘,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你们怎么说都可以的。可是皇阿玛,难道非要是你亲生的,才能做你的女儿吗?兰馨呢,兰馨也不是你生的,可是,她也是你的女儿啊,为什么你能对兰馨这么好,却突然不要我了呢?我做错什么了吗?”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爹又要没有了,小燕子就急了。 “兰馨?你怎么可以跟兰馨相提并论!”乾隆怒道,“兰馨是朕的养女,你呢,你是冒充了朕的亲生女儿啊。” “不是的,皇阿玛,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我是你的义女啊。您不是昭告天下,说我是您在外面收的义女吗,祭天酬神的时候,您就是这么说的呀。”小燕子总算是想起了令妃告诉她的关键事情,忙不迭地祭了出来,“既然是义女,那我本来就不是你的女儿啊,您又为什么要生气呢?” “这……”乾隆再次被问得语塞,这个小燕子,什么时候,口齿变得如此伶俐起来,可恶的是,自己居然还完全没有办法去反驳她说的那些话。当初是为了让自己名声好听一些,这才委曲了小燕子,让她做了个义女。没想到,自己种下的因,现在又要亲自来收获果实了,而且,还是一枚苦涩的果实。 乾隆真是气坏了,“腾”地站了起来,在小燕子面前来回地走着,突然,他一甩手,指着小燕子,大声地骂道:“不管是义女也好,养女也罢,你犯的是欺君之罪,朕要把你交给宗人府,严加审问。谁要是与你有所牵连,一个也逃不掉。” 令妃听到这个话,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哪里还敢帮小燕子去求情呢。倒是永琪,一脸焦急的模样,想帮忙又不敢,深怕会将事情弄得更僵。 小燕子不知道宗人府是个什么东西,但也听得出来,肯定不是一个好东西,当下就急了:“皇阿玛,你要把我送到那个什么宗人府干什么?审问我,打我吗?然后呢,你要砍我的脑袋是不是?我记得令妃娘娘说过,如果骗了皇上,是要被砍头的,是不是真的?” “嗯,令妃看来教了你不少,连这个你也知道。”乾隆似笑非笑地看了令妃一眼,话中有话地说着。 “皇阿玛,你不能杀我的,你答应过我的,说给我免死金牌,保我不死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乾隆又一次后悔了,第一次,是后悔封小燕子做义女,让她有了打击自己的借口。第二次,是后悔给她免死金牌,不能随心所欲地处置她了。两次都是自己挖了坑,然后自己再跳下去。 “免死金牌?你居然用免死金牌来要挟朕!” “皇阿玛,是你自己答应给我的呀。五阿哥可以做证的,我没有撒谎的。”小燕子伸手一指,将这烫手山芋,扔到了五阿哥面前。 永琪一看之下,为难地看着乾隆,点了点头。乾隆见状,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可是,君无戏言哪,这件事情,无论怎么看,都是他理亏在先哪。 小燕子不依不饶,接着说道:“皇阿哥,就算不是你的女儿了,就算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可是,我对你的心是真的呀。哪怕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还是清楚地知道,你是我的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尊敬最喜欢的人了。我为了你,死都愿意了,为什么,你却不肯要我了呢?”小燕子捂着胸前还没完全恢复的伤口,脸色慢慢变白了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皇阿玛,我那么对你,你怎么可以不要我呢?我在这个世上,你是我最亲的人哪。我为了你,差一点就死掉了,难道,这还不够证明,我是你的女儿吗?如果我不是你的女儿,我怎么会为你挡那一箭呢?” 小燕子越说越激动,呼吸越来越急促,突然,她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永琪再也按捺不住,冲上前去抱住了小燕子,冲乾隆痛叫道:“皇阿玛,不要再问了,小燕了晕过去了,还是传太医来看看吧。小燕子新伤旧伤一起发作,会没命的。” 乾隆看着小燕子晕厥的模样,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肠,又一次软了下来。他觉得有些累了,筋疲力尽了,就挥挥手,冲永琪道:“你把小燕子带回房去,请太医来诊治一下吧。其他人,都下去了,朕要休息了。” 永琪得了乾隆的命令,早就抱起小燕子,冲出了屋子,连声吩咐人去请太医过来。至于其他几个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低眉顺眼地走了出去。只有紫薇,一面走,一面恋恋不舍地望着乾隆,眼中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夹杂着些许的哀怨与伤感。 兰馨跟着皇后回到了屋子里,早就有伶俐的丫头端过了茶来。她们两个,就这么默默地坐着,默默地喝茶,谁都没有说话。事情进行到现在这一步,看上去,情势对她们还是有利的。只是,不知道乾隆会怎么处置小燕子,又会怎么安置夏紫薇。 也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出于看戏的心理,皇后派了个丫头过去,到小燕子那边去打探消息,看看她的伤势如何。丫头打听回来报告说,小燕子已经醒了过来,只是情绪不好,哭个不停,而且一直发个高烧不退,吃下去的药似乎也不管用,伤口又有发炎的症状。 皇后一听之下,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兰馨,半天后才说道:“兰馨,现在这样,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兰馨将手中的茶杯放回了桌上,轻声地回道:“皇额娘,走到现在这一步,已是不需要要操心什么了。接下来的情况如何,只能由皇阿玛来定夺了,皇额娘也不用再理会了。女儿想,皇阿玛已是完全相信了小燕子是冒充的这件事情,也相信了紫薇是他的女儿。只是,皇阿玛是性情中人,或许不忍心杀了小燕子,而想有一个更为妥当的解决方法吧。” “哼,性情中人,当初若不是有人妖言惑众,皇上未必会这么轻易地认了小燕子。现在搞成这样,有些人,难辞其咎。”皇后双眉一挑,话中有话。这有些人,指的应该就是令妃了,或许在皇后的心中,五阿哥也是她们一伙儿的,还有福伦一家,通通逃不掉干系。现在若是能有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一次性铲除干净的话,皇后一定会抓着这个机会不放的。 兰馨没有接嘴,只是看着皇后气愤的模样,思索着乾隆会对小燕子做出何等的决定。没想到,吃过午饭没多久,乾隆竟派人过来,叫兰馨一个人唤了过去。 皇后不禁疑窦重重,以前乾隆要怪罪兰馨,坚持要一同前往。兰馨看皇后神色紧张,情绪激动,深怕她见了乾隆后,又恢复往日模样,处处针锋相对,会与乾隆起不必要的冲突,就使了一番劲儿,劝住了她,自己一人前去见乾隆。 到了书房后,乾隆摒退了所有的下人,只留他和兰馨两人在屋里。此时虽是白日,但屋内门窗紧闭,也没有点灯,倒是显得有些昏暗。乾隆一脸的焦躁,眉头深锁,不时地叹上几口气,虽然与兰馨一个一杯茶慢慢地品着,但却搞得两个人,通通没了胃口。 兰馨见状,只能出言试探道:“皇阿玛是不是还在为还珠格格的事情操心?还是要多保重龙体的好。女儿见皇阿玛这样,真是难过极了,早知道,真的不应该自作主张,将紫薇弄进宫来的。” 乾隆却摆摆手,一副无力的模样,长叹一声道:“这又怎么能怪你呢?朕知道,你完全是一片孝心,也多亏了你啊,兰馨,若不然,朕的亲生骨肉,从此不知要过着怎样的日子呢。兰馨,你切莫自责,这件事情,你非但没有错,还有功,等到一切平息了之后,朕会好好赏你的。” “女儿不要赏赐,只盼着皇阿玛忧心全完,笑颜常开才好。见皇阿玛现在这样,女儿的心,也跟着一道儿难过起来了。” “兰馨啊,朕找你过来,也就是为了商量小燕子的事情。朕知道,这件事情,是朕疏忽了,搞到现在这个样子,委实有些难办了。” 兰馨没有想到,乾隆竟是这样的看重自己,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居然来跟自己商量。她坐在那里,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细细地琢磨着,自己该怎么说,该说些什么,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轮不到她来说。乾隆找她来商量事情,究竟是想让她出主意呢,还是纯粹只是找她来附和他的主意的? 兰馨在没有搞清楚乾隆的目的以前,决定以退为进,先不急于发表自己的意见,反倒装出一脸的好奇,问道:“不知皇阿玛心里可有什么想法吗?现在不在宫里,王公大臣们也不在身边,皇阿玛要不要找五叔来商量一下?” 乾隆一听这话,明白了过来,兰馨是在暗示自己了。这是自己的私事,是家事,不是国家大事,闹大了没有必要,也没有好处,应该要悄悄进行才是。他其实也想要过私下里处置了,可是,又有些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方才一时情急,才想着要将小燕子送宗人府处置。 可是现在看来,小燕子说的倒是句句在理,自己反倒成了理亏的一方了,更何况,小燕子有了自己赐的免死金牌,命是肯定保住了,可是怎么处置她呢?这着实是个麻烦的事情。 “找你五叔弘昼?”乾隆的脑中突然电光火石地闪动了一番,兰馨无意中提的一个人,却让他有了另外的一番想法。 49、第三十五章:叉烧五鼻孔君反目成仇 乾隆正在那里跟兰馨说着话,却听人前来报,说五阿哥永琪有事求见。乾隆看了兰馨一眼,沉思片刻,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兰馨见状,就起身行礼道:“皇阿玛有事情,女儿就先告退了。” “嗯,你先回去吧,本来想带你出来散散心玩一玩的,没想到,竟是出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好生回去歇息吧,照顾好你皇额娘。” 兰馨听得乾隆提起皇后,不禁心中一暖,知道乾隆对这个皇后,感情已日渐深厚,不再只是因为她是皇后而做做表面功夫,反倒是有了真感情了,像是普通夫妻那样的感觉了。兰馨一想到此处,就满心欢喜,也不再好奇永琪来这里是做什么,退下去回到皇后那儿,陪着说笑去了。 却说永琪,在门口与兰馨擦身而过,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满面眉头紧皱,一看就知道心情不好。兰馨本就跟他不熟,哪里还有心思跟他闲聊,也就点头回了他一个礼,匆匆离去了。 永琪进到屋里,先向乾隆行了个礼,然后就站在那里,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他来这里,是为小燕子求情的。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这么在意小燕子的生死。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兄妹之情,可是,他自己也不相信这个荒唐的理由。 他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不一样,生在皇家,除了亲生母亲之外,有数不清楚的其他妈妈们,更有数不清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他和他们之间的感情,谈不上有多深厚,也不可能也多深厚。尤其是牵涉到继承皇位的事情,谁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小心思,拉帮结派,远近亲疏,都有其中的道理在。 所以,永琪自己也知道,自己对小燕子,绝对不是什么兄妹之情。说实话,什么是兄妹之情,他也不是很清楚,也没有真正体会到过这种感情。他对于小燕子,更多是出于男女之情。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永琪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似的,身体里产生了一种自己都难以控制的感情。 现在,得知小燕子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后,他心里的这股感觉,似乎更加难以掩饰,正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慢慢地滋生出来,形成一股强大的气流,在他的心里横冲直撞了起来。 所以,永琪才会选择来见乾隆,来为小燕子求情。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有点愚蠢,而且,捞不到半点好处,反而可能会糟来灾难。可是,让他眼睁睁看着小燕子去送死,他又实在做不出来。他的人生里,第一次遇到了这种矛盾,这么难以决择的关口。 乾隆自然不知道永琪心中的想法,他还以为,永琪是怕自己误会,他跟小燕子是一伙儿的,小燕子冒充假格格的事情,他也会被牵涉其中,所以才来找自己辩解的。毕竟,当初在围场上,这么巧合,就是永琪射中了小燕子,后来,他们两人又一起是书房上课,平时也多有来往,算是感情不错的兄妹了。永琪被误会成小燕子的同党,也不算什么出奇的事情了。 乾隆看着永琪一脸的难色,猜测他内心难过又害怕,想着他也算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儿子里,比较出色的一个人,本来就没有打算要为难他。更何况,错认小燕子,是自己的问题,跟永琪扯不上什么关系。所以,他难得温和了一把,冲永琪点头道:“你来找朕,是不是为了小燕子的事情?” “回皇阿玛,儿臣前来,正是为了此事。”永琪鼓足了勇气,准备最后为小燕子努力一把,不管成不成,他都算是听天命尽人事了。 “唔,朕知道你要说什么,小燕子的事情,确实与你无关,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不要将朕看成吃人的老虎,朕的心里清楚着,这件事情,谁对谁错,谁有问题,谁没有干系,朕心里都一清二楚。你且下去,好好办事儿,也算不辜负了朕对你的一番期望了。”乾隆说了一番鼓励永琪的话,就挥手想让他退出去了。 却不料,永琪心里想的,完全就不是这回事情,他见乾隆误会了自己的来意,并且也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心里不禁又怕又急。最终,他心中对于小燕子的感情还是占了上风,狠狠心,咬咬牙,豁了出去,对着乾隆一拱手道:“皇阿玛,儿臣前来,并不是为了自己辩驳什么,而为想求皇阿玛网开一面,放小燕子一马。” 乾隆正在那儿喝茶,听得永琪的话,不禁心里大惊,一向稳重又小心的永琪,竟然会这么大胆,在自己气头上,前来摸老虎屁股。当下,他就沉下了脸来,将杯子往桌上重重地一放,沉声道:“永琪,此事与你无关,如何处置小燕子,朕自有决断。” 永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恳求道:“皇阿玛,儿臣知道,小燕子此次犯的是死罪,但求皇阿玛看在她忠心耿耿,替皇阿玛挡了一箭的份上,饶她一死吧。” “永琪,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乾隆的威信受到了挑衅,自然怒不可遏,拍桌子骂道。 “皇阿玛,儿臣知道,说这番话必定会惹皇阿玛生气,可是,儿臣不得不说。小燕子错认成了格格,实在是阴差阳错的事情,求皇阿玛大发慈悲,放她一条生路吧。小燕子虽不是皇阿玛亲生,可是,这么多天以来,小燕子和皇阿玛之间,却已有了父女之情。杀了小燕子,皇阿玛的心,也会难过吧。” 杀了小燕子,自己会不会难过呢?乾隆被这个问题给问倒了。他坐在那里,沉思想,细想着,忽然觉得,如果小燕子真的死在了自己手里,实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不仅不愉快,而且,现在只是想想而已,就已经让他有些难过了。 回忆起小燕子进宫之后的点点滴滴,她的调皮捣蛋,她的天真活泼,她的没有教养,她的不守规矩,还有其他的种种,诸如撒谎成性,却又很会说矩言蜜语,这所有的一切,都让乾隆的心情变得矛盾起来。杀掉这么一个令自己又生气又喜欢的孩子,真的下得了手吗? “皇阿玛,请您一定要三思啊,杀掉小燕子,并不能解决问题啊。”永琪见乾隆沉默不语,再次鼓起勇气,开始说服他,“小燕子说过一句话,虽然大不敬,却也是事实。当初,皇阿玛认小燕子只是义女,现在,紫薇这个亲生女儿来了,其实皇阿玛并没有损失哪。两个姑娘都是好人,都是皇阿玛的女儿,这样,不是很好吗?” “永琪,你真的觉得,这样很好吗?” “是,儿臣觉得,与其杀死小燕子,倒不如把她们都留在身边。皇阿玛又多了一个女儿,又有什么不好呢。若是杀了小燕子,民间必定议论纷纷,才收的义女就砍了头,只怕老百姓口中,会说出对皇阿玛不敬的话来,人言可畏哪。” 人言可畏。这四个字,成功地击中了乾隆的软肋。自古以来,所有的人都以为,皇帝必定是天不怕地不怕,因为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有权势,没有人的地位比他更高。但是,只有皇帝自己心里清楚,他并不是这个世上最强大的,有一样东西,比他更为厉害,那就是人言,也就是民心。 老百姓们拆开来看,只是一个普通的个体,没什么大不了的,说杀也就杀了。可是,若在他们许许多多人的心中,形成了一股对自己怀有怨恨甚至是仇视的态度,那自己这个皇位,要保住就很困难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唐太宗的名言并不止是空口说说而已,这确实是有他的道理在里面。民心所向,这是每一个帝王都在研究的问题,保住了民心,才能保住帝位。 杀掉小燕子,确实解了一时之气,可是他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却可能会因此打上折扣。一个从民间收来的义女,本来就会让百姓比较能产生共鸣,现在突然杀掉了,于情于理都说不通,除了解一时之气外,根本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处。还会徒惹一番笑话,错认格格的事情,也会越闹越大,最终怎么也掩饰不住。 乾隆的心,已经渐渐被永琪给说动了,既然,把事情抖出来,没有任何好处,那倒不如把事情给遮掩起来,妥善地解决紫薇的问题,让这件事情,达到一个双赢的局面。 想到这里,乾隆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笑意,冲着跪在下头的永琪道:“好了,你说的话,朕都听见了,朕自会做出决定,你就不要再说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再为小燕子操心了。永琪啊,朕对你,一向寄予厚望,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啊。” 永琪抬起头,望着乾隆,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乖乖地行个礼,默默地退了出去。不过,他心里明白,乾隆已经让自己说动了,或者说,乾隆本来就已经有所动摇,没想过要杀小燕子。一想到小燕子可以保住性命,永琪就止不住地兴奋起来,甚至连走路都带着风,有那么一点春风得意的感觉了。 走到花园里的时候,正巧遇上迎面而来的尔康。自从帮着紫薇在夏雨荷的坟前演了那么一场戏后,尔康的心里,其实一直很纠结。令妃那里是不用说了,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很奇怪,带着许多的怨恨,一副将他看成背叛者的模样。 令妃说到底,也是他的阿姨,是自己人,是亲戚,结果,他帮着外人算计自己的阿姨,让她大受惊吓,说出去,这见色忘义的大帽子,他是戴定了。再说父亲那一边,福份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简直是火冒三丈,把尔康叫到面前,狠狠地训斥了一番,说他目无尊长,做事冲动,迟早要连累家人一起受罪。 尔康被骂个了狗血淋头,心里十分不好受,就去找自己的弟弟尔泰诉苦。岂料尔泰也是一副“你做错了”的模样,说他心里整天记挂着那个夏紫薇,为了她什么荒唐的事情都肯做,完全不把家里人的性命安危放在心上。小燕子的事情这么一闹,令妃必定受牵连,福家上下也不可能置身事外,甚至连他们两个前途都会有影响。可是他却只是为了一己之私,置家人于不顾,完全是不忠不孝之人。 尔康四面受气,心里是怄得不得了。想去找紫薇说话,可是紫薇整天跟在皇后身边,根本不离开,哪里有见面的机会。现在的紫薇,身份不同于往日,正处在一个微妙的阶段,轻不得重不得,皇后和兰馨什么事情都没让她做,只是嘱咐她留在屋里,不要到处乱走,以免在最后关头,终亏一溃。 紫薇自己也是小心谨慎得很,整天留在房中,连房门都甚少跨出去。她的心,七上八下的,满脑子想的都是乾隆对她的态度,至于福尔康这个人物,她早就忘得一干干净了。当初找他帮忙,是因为他的一片痴心,又加上自己情况紧急。现在既然忙都帮了,她就没有理由再去招惹他了,甚至在紫薇的心里,还有些小小的期盼,希望从今以后,都不要再见到尔康才好。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现在的情况是,郎有情妹却无意,自然是不见面避免尴尬的好。 尔康见不到紫薇,心里又受了一肚子的委曲,看到永琪的时候,脸色就有些不好。他跟五阿哥,平时交情不错,现在又不在宫里,他就没有停下来认真地行礼,只是打了个招呼,就要离开。 偏偏五阿哥心情大好,见到尔康之后,就想起前些天的事情,忍不住上前笑道:“尔康啊,我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帮着夏紫薇做这样的事情。令妃娘娘不是你的亲戚吗?” 永琪说这番话,只是开玩笑的意思,却不料听在尔康耳朵里,却是极为的刺耳。这些天来,他整天听的就是“背叛令妃”这四个字,现在永琪又提了起来,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当下,他就沉下脸来,对着永琪怒目而视道:“五阿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50、第三十六章:令妃明哲保身 尔康和永琪无意中撞见,永琪的一句玩笑话,竟搞得尔康怒火中烧,开始大声地质问起他来。永琪听了尔康的质问,忍不住惊了一下。虽然他平时为人不喜欢摆阿哥架子,对待朋友和下人也都比较平和,可是,这不代表,他就是个完全没有脾气的烂好人。 他毕竟是在皇宫里长大的,毕竟是顶着阿哥的头衔,主子的头衔,一路这么成长起来的。就算他再和善,再平易近人,该有的主子气势,也不会少的。平时不大表现出来,只是没有必要罢了。现在,听得尔康这么冲的语气,永琪心里的火,也是“蹭”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想到小燕子因为紫薇的事情,差一点没了性命,想到尔康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帮着皇后那一边,一起来对付小燕子,永琪就止不住的火大。在他的心里,与他感情深厚的小燕子的地位,自然要比连面都没有见过几回的亲生妹妹紫薇,来得更为重要。这是人之常情,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于是,他脸色一板,身子一挺,两眼直直地盯着尔康,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的意思,你心里明白。” “臣不明白,请五阿哥明示。”尔康丝毫不肯示弱,向永琪拱了拱手,一本正经地说道。 永琪气得几乎要跳了起来,冲到尔康面前,大声地嚷道:“你不明白?你会不明白吗?我想这几天,你阿玛额娘,应该都跟你谈过很多回了。你自己做过些什么,你不清楚吗?尔康,令妃娘娘是你的亲姨,你就这么陷她于不义吗?”永琪不敢明目张胆地帮着小燕子责问尔康,毕竟现在他已经知道,小燕子不是自己的亲生妹妹的,是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如果打着小燕子的句号去责问尔康的话,只怕会招人话柄。所以,他只提到了令妃娘娘,绝口不提小燕子。 尔康听了这番话,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丝疑惑,他皱着眉头,故意装出不解的神色,对永琪问道:“五阿哥此言,臣真是大大的不明白。臣究竟做了什么,会陷令妃娘娘于不义?” “你将紫薇的舅公舅婆带到皇阿玛面前,为的是什么,又是为了什么这么做,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还要我明说吗?”永琪果然失去了控制,轻易地就掉进了尔康设的陷阱里头。 “五阿哥此言差矣,紫薇乃是夏雨荷的女儿,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不幸流落民间,臣为了皇上能骨肉团圆,这才帮忙引见而已。这对于皇上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情。更何况,这事与令妃娘娘又有何关系呢?小燕子冒充夏雨荷的女儿,并不是令妃娘娘的安排,臣这么做,丝毫没有对不起令妃娘娘。娘娘深明大义,也绝对不会怪罪臣的。” 尔康说得有礼有节,听上去,确实就是这么一回事情。这天底下的很多事情,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每个人都有自己认为正确的想法。可是此时的永琪,虽然还是觉得尔康做那件事情不地道,可是,却说不出半个反驳他的字来。因为尔康说的,全是实情,他这么做,完全是“忠君”的表现,将皇上的沧海遗珠送到了他的面前,这非但没有错,反倒是大功一件啊。 永琪被尔康驳得哑口无言,愣在那里不说话了。可是,他不说话,尔康却还有话要说。尔康现在,肚子里有一堆的委曲,正处于无处发泄的地步,此刻也开始头脑发热,跟身为主子的永琪,没大没小起来。 只见他神色一凛,望着永琪认真地说道:“五阿哥,你的反应,实在是有些奇怪。在得知小燕子冒充了紫薇的身份当了格格之后,非但没有生气,没有为紫薇心疼,反倒关心起小燕子来了,居然为她鸣不平。要知道,紫薇才是你真正的妹妹啊?为什么,你对还珠格格反倒更像个哥哥呢?” “我何时提到过小燕子的名字,又何时为关心过她,为她鸣不平了?你不要胡说八道。”永琪被尔康说中了心事,说话都开始心虚了起来。 “没有吗?难道是我的错觉吗?”尔康还在那里演戏,“你刚刚,分明就是在指责我,将舅公舅婆带至皇上面前,伤害到了小燕子。五阿哥,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大胆!”永琪终于按捺不住,爆发了出来,指着尔康大声地骂道,“福尔康,你反了吗?你现在是我教训我吗?” “臣不敢。”尔康真是个牛脾气,永琪都发那么大的脾气了,他还在那里拧着脖子不肯下跪,嘴里说着“不敢”,行动上却一点儿也没有“不敢”的意思。 永琪气得鼻子里都要喷火了,大声斥责道:“尔康,你给我跪下!” “不知臣犯了何事,五阿哥要臣跪下,也该有个名目才好。” “你以下犯下,还说无罪。看来今天,我非要教训教训你不可。”永琪也不跟他多拢焓志拖蚨荡蛉ァ 尔康一看永琪动了手,自然不会站着乖乖挨打,就侧着身子避开了那一掌,与永琪交起手来。刹时间,花园里热闹非常,一个阿哥和一个皇上的御前行走,居然在大庭广众打了起来,旁边的随从们,哪里敢说半个字,纷纷站在那里看着,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两人正在那里打得不可开交之时,令妃带着福伦福晋,正在花园里散步,可巧就撞见了两人的“比武大赛”,当时就吓得脸色大变,真心吩咐人,将他们给拉开。 尔康一见令妃和自己的额娘来了,就收起了脾气,乖乖地站到了一旁,倒是永琪,还是满肚子的火气,看到令妃也没什么好气,只是微微行了个礼。 福晋却已是上前来,帮着尔康向永琪赔不是了。永琪到底不是心胸狭窄的人,福晋又算是长辈,虽然他是主子,但也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只能什么也不说,暂时放了尔康一马。福晋见五阿哥没有追究,又转身去训斥尔康道:“你这个孩子,是怎么一回事情,怎么能跟五阿哥动手呢?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快去向五阿哥赔礼。” 尔康不敢不听母亲的话,只得走到永琪面前,向他拱手道:“五阿哥,臣福尔康有罪。” “算了算了,五阿哥,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要追究了吧。”令妃上来打圆场道。 永琪一向跟令妃关系不错,又见他们几个都是自己人,自己也不能再得理不饶人,于是点了点头,借口自己还有事情要办,匆匆地离去了。 永琪走后,福晋又将尔康是好一顿骂,听得令妃都有些烦了,只能上前劝道:“好了姐姐,你也不要骂他了,尔康一向做事有分寸的,想来刚刚和五阿哥,也只是一时闹着玩的,咱们还是让他先去当差儿吧,你跟我回屋里去坐坐吧。” 福晋听了令妃的劝,暂时收住了对尔康的责骂,跟着令妃回到了屋里,见丫头们都不在屋里,只有令妃两名心腹侍候在跟前,这才抱歉地说道:“真是对不住你了,尔康这孩子,我真的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话儿乍一听,似乎是在骂尔康不应该跟五阿哥动手。可是,只有令妃自己心里清楚,福晋说的,是另外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尔康帮着皇后来对付自己的事情。这件事情,让令妃相当之恼火。虽然她心里也清楚,小燕子是假格格的事情,皇后既然有心要揭破,那迟早是保不了密的。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一向被她视为心腹的尔康,居然会倒戈相向,不帮自己也就算了,还帮着自己的对头来扎自己一刀。 这一刀,扎得可真是又深又狠,令妃几乎被活活给扎死,好些天才回过了神来。她的心里,对尔康的怨恨,其实很深,第一次交给他的任务,杀掉柳青柳红,没有成功。现在又反过帮别人,还一举成功,令妃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怨恨呢? 可是,她不是一个会轻易表现出自己内心想法的女人。在那深宫里头待久了的女人,都会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如果想要过得安稳甚至过得富贵,就一定要学会把自己心里的想法,死死在藏在心中,轻易不能显露出来。而面上则需要的是长年不变的温言细语,柔情万种,开明大方。 令妃是宫中女人们中的佼佼者,从初入宫门的宫女做起,到后来封贵人封嫔,直至现在的贵妃,她早就练出了一身的本领。尽管小燕子东窗事发,搞得她很是狼狈,连同着对做为同谋的尔康也怀着一腔怒意。但是,在人前,她是绝对不会表现出丝毫来的。她知道,越是这样不利的情况,自己越要表现地镇定。任何过激的言行,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让别人以为,她是做贼心虚,即使原本她没有牵涉其中,到最后,也是有口说不清了。 所以这些天,虽然令妃的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但她在旁人面前,还是装着一副稳重的模样,仿佛小燕子的事情,跟她根本没有关系。倒是福伦的福晋,一听得小燕子是假冒格格的事情,虽然乾隆还没有昭告天下,虽然处罚结果还没有颁布,但她却已是忧心忡忡,整夜睡不好觉,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要来令妃这儿一趟,跟她说说。 “这一次,承蒙皇上的隆恩,我也能跟着一道儿出来见识见识。本是一件大好的事情,没成想,尔康这个孩子,真是太不懂事了,居然搞出这样的事情来。”福晋一面说,一面偷看着令妃脸上的反应,说出来的话也是小心谨慎,深怕一个不留神,惹恼了令妃。 没想到,令妃却是一脸的气定神闲,甚至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茶碗,一面吹着茶叶末儿,一面说道:“姐姐何出此言?尔康一向尽忠职守,是皇上的好臣子,姐姐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 “这……”福晋一脸的尴尬,总觉得令妃说的是反话,只得继续自我批评道,“我知道,你为人向来平和大度,只是这一次,确实是我们家尔康错了。瞧他办的那些事情,真是的,唉,搞出了这么多的麻烦。现在,还珠格格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啊?” 令妃转过头,略带疑惑地看着福晋,故意说道:“这个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小燕子的事情,我向来不太过问,她一个人住在漱芳斋里,跟谁来往,与谁走得比较近,我也搞不清楚。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反正啊,是全凭皇上定夺了,是福是祸,全看她一个人的造化了。” “这么说起来,那个夏紫薇,真的是格格了?” “这个事情,我现在也不能说。皇上说她是,她就是,皇上说她不是,那她就不是。这是皇上自己的私事,究竟怎么一回事情,皇上心里最清楚了。咱们也就不必在这儿揣摩圣意了。总而言之一句话,皇上,必定是不会错的。” 福晋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令妃说的没有错,乾隆不管做什么,那都是对的。错认小燕子,他没有错,现在就算要杀掉小燕子,他也没有错。只是他到底要怎么做,却让人猜不出个头绪来。听令妃的意思,那是打算彻底跟小燕子划清界限了,哪怕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令妃娘娘是小燕子的靠山,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令妃也是能撇清则撇清,哪怕没办法完全撇清,那也是能离得远点是一点了。 谁还会在这个时候,不要命的去跟小燕子套近乎呢?除了一腔痴心的五阿哥外,其他的人,都选择了明哲保身这个办法。 福晋在令妃这儿坐了片刻,就起身告辞了,准备回去跟自己家老爷商量一下,该如何自处为好。令妃在她走了之后,就唤过了腊梅,笑着问道:“给皇上准备的人参鸡汤,都备齐了吗?” 51、第三十七章:令妃主动认错 令妃带着腊梅,以及一蛊人参鸡汤,选择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时间,去到了乾隆那里。此时正值午后,是一天中人最会犯困的时候。乾隆本意是出来游山玩水的,但是一连串的事情发生,让他没有了玩乐的兴致。此时,他正在为是否要返航回京城,还是赶去五台山接回正在那儿吃斋的太后而犹豫不决。 令妃的到来,似乎是一场及时雨,让乾隆有了一个冠冕堂皇休息的理由。这是令妃的想法,可是,乾隆对她的到来,似乎兴趣不大。只是从案几前微微地抬了下头,面无表现地看了她一眼,就又重新低下了头,研究起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来。 令妃一见此情况,多少有些尴尬,要照着往日,乾隆早就站了起来,迎到自己面前来搂着了。今天却是连句话也没有,让她在一干奴才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 不过,令妃终归是令妃,这么一点委曲都咽不下的话,将来还谈什么跟皇后平起平坐呢?于是,她自己先露出了一脸的笑意,挺了挺背脊,接过腊梅手里捧着的托盘,亲自端到乾隆面前,轻声细语地说道:“皇上,臣妾特意炖了人参鸡汤,给皇上补补元气。皇上不如先歇一会儿,待会儿再处理公务吧。” 乾隆却只是“嗯”了一声,甚至连头都没有抬,手里的笔还在那儿写着什么,就这么把令妃活生生地晾在了一边。 这可真是让人尴尬到了极点,令妃看着屋里那些个低头不语的奴才们,想着他们心里究竟会怎么看待自己,想到最后,就眼一闭心一横,直接在乾隆身边给跪了下去,嘴里则接着说道:“臣妾知道,皇上心里在怨着臣妾,对臣妾的气还没有消。臣妾也知道,自己犯了很大的错,可是,求皇上为了自己,为了天下的百姓,保重自己。臣妾即便是当场就死了,心里也是欢喜的。” 乾隆终于有了反应,他放下手中的笔,转头看着令妃,并没有伸出手去扶她起来,只是低声问道:“令妃,你可知,自己犯的是什么错?” 令妃愣了一下,抬起一双盈盈如水的双眸,望着乾隆,诚恳地说道:“臣妾知错了,臣妾不应该为了讨好皇上,就随口胡诌,不应该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以前,就认定小燕子是皇上的女儿。” “令妃,你先起来。”乾隆做了个抬手的手势,示意令妃起身,然后才语重心长地说道,“令妃啊,你要知道,你在朕的心中,一直是个聪明伶俐善解人意的女子,朕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觉得心里特别的舒服。因为朕总觉得,你是朕的知己,对朕的心很是了解,你的许多想法,都与朕的不谋而合,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 令妃听到乾隆对她的赞美,脸就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娇羞地说道:“臣妾只是一心为着皇上想而已,所以才总会和皇上想到一处儿去。” “真的是这样吗?”乾隆突然提高了声音,严肃地说道,“不是这样的,令妃,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很多时候,你不过是顺着朕的心意,在那儿讨好朕罢了。那些话,未必就是你心中真实的想法,只不过,为了让朕高兴,你才这么说的,不是吗?从小燕子的这件事情上,朕已经完全看明白了。” 令妃不敢说话了,脸上的红晕也刹时间被苍白色取代了,可是,她的心,却满满的都是委曲。没有错,她是一心讨好乾隆,什么事情都是照着让他高兴的话去说的。可是,这样有错吗?皇宫里,哪个女人不是一心想讨好皇帝,一心要说动听的话来讨他欢心。他不也最喜欢听别人赞美他的吗?怎么现在赞美出了麻烦事来了,就又都是女人们的错了? 如果说,整天在皇帝面前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他还能高兴的起来吗?皇后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吗?她的待遇已经很清楚地告诉了其他的女人们,跟皇帝做对,说他不中听的话,下场就是不招他待见。 令妃突然觉得,当一个想要受宠的妃子,还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她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练得炉火纯青了,却还是没有想到,自己跟的这个男人,远比自己想像中的要难侍候。 可是,心中虽然是这么想的,面子上,令妃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满。非但不能有不满的表情,还得装出一副挨了训心服口服的样子,言不由衷地说道:“皇上教训的是,臣妾知道,这一次,真的是做错了。以后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只求皇上能喝下臣妾的这一碗参汤,让臣妾将功改过。” “皇后娘娘求见。”令妃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清脆的报告声。只见皇后穿戴整齐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容嬷嬷及几个宫女。 令妃一见到皇后,就脸色发白,暗暗咬紧了牙前,心里有说不出的怨恨。本来,她都已经快要说服乾隆了,让他不再对自己生气,没成想,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皇后突然杀了出来,打乱了她的全盘计划。当下只能委曲地走上前去,冲着皇后行礼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扫了令妃一眼,满脸荣光焕发,少见地没有出言为难她。 乾隆一见到皇后,却是满脸欢喜,直接对令妃道:“令妃,你先下去吧,这参汤便留在这儿吧,朕有事情,要跟皇后谈。” “臣妾告退。”令妃向乾隆和皇后分别行了一个礼,就带着满肚子的怨气,快步走出了屋子。 皇后看着令妃离去的背影,突然有一种久违的胜利感涌上了心头,心里不禁暗暗想道:令妃啊令妃,你也终究会有这么一天,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一直到了这个时候,皇后才觉得,自己当初冒着极大的危险,力陈小燕子是假格格的事情,做得是多么的正确。若是自己当时也头脑不清楚地和令妃一样,顺着乾隆的话头这么讲下去的话,那么今天,背黑锅的人就可能不是令妃,而是自己这个皇后了。 她定了定神,走到乾隆面前,笑着道:“不知皇上招臣妾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朕想同皇后商量一下,关于小燕子的事情。”乾隆一面说着,一面竟有些讨好起皇后来,亲自将令妃端来的参汤倒出一碗,递给皇后道,“这是令妃送来的参汤,极补的东西,皇后也尝一尝。” 皇后本来都准备接过碗来喝了,一听得是令妃送过来的,不知怎么的,心里就跟扎了一根刺似的,哪里还敢再喝,只能客套地接过了碗,放在了一边,笑着道:“皇上还是不要太操劳的好,小燕子的事情,若是皇上不知如何处置的话,不如交给宗人府来查吧。” “皇后。”乾隆突然伸出手,抓住了皇后的手,动情地说道,“朕最近一直在想,前些日子,为了小燕子的事情,实在是太亏欠皇后你了。所以朕想着,一定要帮兰馨挑一个如意的夫婿,好让你称心如意。” “臣妾知皇上疼爱兰馨,必定会为兰馨寻得一个好夫婿。”皇后有些奇怪,不是在谈小燕子的事情吗,怎么又扯到兰馨身上去了。 “兰馨虽是朕的养女,朕却待她有如亲生一般,这些年来,皇后在她的身上,也费了不少心思,如今总算是长大成人,出落得格外标致了,朕每每看着她,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欢喜。看到她,便犹如看到咱们的五格格一般。” 突然提到了五格格,那拉皇后早夭的女儿,皇后的心里,不自觉的就是一阵酸楚,眼泪都差点儿要掉下来了。乾隆却一直拉着皇后的手,没有放松的意思,继续说道:“你不要难过,往后日子还长着呢,朕同你再生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如何?” 皇后一听,“扑哧”笑了出来:“生这么多,皇上以为我是什么啊?” “是什么,是朕的妻子啊。”乾隆伸出手,搂住了皇后,笑道,“朕当皇帝这么多年来,虽然后妃们也生了不少阿哥和格格,却大多年少夭折,这件事情,总是让朕心痛不已。前头孝贤皇后的两子两女,皆未保住,前几年,令妃生的十四阿哥,还有你生的五格格,这些孩子们,一直都让朕觉得十分之揪心。这皇宫之内的阿哥格格们,每走一个,朕的心里,都好似被针扎了一般,好些天都难过得回不过神来。” 皇后听着这话,眼泪竟怔怔地掉了下来。想到早夭的五格格,自己这个做娘的,不过是难过这一回罢了,但是乾隆就不同了,不管是谁的孩子,他这个做爹的,都免不了要受一回刺激。一想到这儿,皇后就忍不住,心疼起丈夫来了。 “所以啊,皇后,小燕子的事情,朕想着,就这么揭过去吧。朕实在不希望,朕的孩子,再有人死在朕的前头了,更何况,还要让朕亲口下令杀了她,朕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原来,乾隆在这儿挖着个大坑,等着皇后呢。听到这里,皇后心里也明白了过来,想要小燕子的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就算乾隆想杀她,也有免死金牌在那儿挡着呢。更何况,乾隆有心要放她一马了,皇后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自己在这个时候坚持要杀小燕子,非但不能得尝所愿,还有可能,将原本已经改善的夫妻关系,再次推向冰点。 所以,乾隆说不杀小燕子,皇后也就不再坚持,只是问道:“那皇上准备如何处置小燕子,要撤去她格格的封号,贬为庶人吗?” “朕打算,让小燕子继续留在宫里。” “什么,皇上不打算追究小燕子的过错了?”如果说,留小燕子一命皇后还能容忍的话,继续让小燕子以还珠格格的身份留在宫里,却让皇后有些忍到了极限了。这算什么,搞了半天,如果小燕子没有受到任何惩戒的话,那自己和兰馨费尽心机将紫薇的身份揭露出来,岂不是白忙了。非但没有除去一个冒牌的女儿,反倒还让乾隆多认一个真正的女儿了,这算什么呢? “皇后,你不要着急,听朕把话儿说下去。”乾隆看出了皇后的不悦,柔声安抚她道,“这个小燕子,才昭告天下没有多久,如果冒然撤掉的话,只怕会惹得百姓议论纷纷,倒不如,将她留在宫里,严加管教的好。至于封号,朕会撤了她还珠格格的封号,降为郡主,若是以后再犯事闯祸儿,全交由皇后你处理。” “那紫薇呢,皇上又准备怎么办呢?”皇后一肚子的不痛快,问起话来声音也没有方才那么清脆了。 “至于紫薇,朕准备和五弟弘昼商量一下,将紫薇过继到他的名下,算是他收的养女,至于封号,便同小燕子一样,封为郡主,赐明珠格格的封号,你看怎么样?” “过继到和亲王名下,这么说来,皇上是准备让紫薇住在亲王府里了?” “那倒不是,你也知道,弘昼一向糊涂,平时在京城也爱胡闹,成天儿在家里给自己办丧事儿,紫薇如何能住到他家里。虽说是他的养女,但朕准备将她接进宫来小住些时日,便让她陪着太后老佛爷吧,你看如何?” 皇后听得简直目瞪口呆,闹不清楚乾隆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明明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却让自己的弟弟收了做养女,可是,又不养在亲王府里,反倒要送到太后那儿去小住一段时间。说是小住,不过是权益之计,只怕到时候,太后必定会以喜欢紫薇舍不得她走为名,留她在宫内长住了。这乾隆把自己的私生女儿扔到了他娘那儿,必定也会假借太后之名,将紫薇留于宫中。说来说去,这弘昼不过就是个跳板,一个给紫薇名正言顺入宫的跳板而已。 皇后将乾隆的这番打算,回去告诉了兰馨,兰馨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乾隆的意思。既要保住自己的名声,不落得个好色之名,又要将亲生女儿留在自己身边。这天底下,真的有这么太平这么圆满的事情吗?兰馨不相信,皇后也不相信,就连乾隆自己,心里都有一些隐隐的担忧,却是谁也说不出口来。 52、第三十八章:小燕子死缠烂打,令妃头痛不已 因为乾隆的好面子和自以为是,原本一件不算复杂的事情,搞到现在,已经是复杂得不得了了。按照乾隆的说法,小燕子依旧是他在民间收的义女,只是封号降了一级,对外自然不会公布,只是对内会有一个说法。大抵就是说,小燕子自入宫以来,行为多有不端,规矩多有有全,所以,降一级封号以示小惩。至于她冒认格格的事情,因为乾隆不想连累到自己丢了面子,就暂时压了下来,略过不提。 至于紫薇,虽然实际上正牌的皇女,却得不到应有的身份,只是在名义上被和亲王弘昼收为了义女,赐封为明珠格格,地位只相当于亲王之女。但为了女儿不在外受人欺负,乾隆又自作主张,以太后老佛爷的名义,将她带进宫来养着,以便自己想女儿的时候,去太后那儿可以见着她。 于是乎,现在最为紧要的问题,便是要去五台山,将正在清修的太后给接回紫禁城去。皇后和兰馨看着乾隆做的这些安排,真是又她好气又好笑,可是,又不能说什么,虽然心里觉得万般的别扭和不妥,但也拗不过自傲的乾隆,只能随他的安排了。 因为临时决定要提前去五台山接太后,这南巡的路线,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原本一路准备下江南的船只现在是用不上了,只能改走陆路,去到山西境内。这改道儿的事情,乾隆说说自然只是一两句话的事情,但下面的人做起事情来,那可就是千头万绪了。一时之间,所有负责出巡事务的官员们,都忙活了起来,联络地方官,准备迎驾事谊。令妃的亲戚福伦一家,自然也忙着这些事情,一连好些日子,都没有再来找过她。 可是,福伦一家没来找令妃,不代表别人不会来找她。比如说,那个被突然降了级,整天被关在屋子里,走到哪里都必须有人跟着的小燕子,就三番四次的来找令妃,说是有事情要跟她谈。 令妃现在哪里还敢跟小燕子有什么接触,巴不得撇得一干二净才好,要是真的跟她见了面,传到了乾隆耳朵里,那好不容易才挽回了一点的圣心,又该全偏到皇后那儿去了。所以,令妃采取了一个最为常见的方法,那就是:躲。不管是明躲还是暗防,反正,小燕子来找她,她一律推托掉了。不是说不在屋里出去了,就是说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腊梅和冬雪整日里就在门外堵着小燕子,不让她进去找令妃。 令妃坐在屋子里,隐隐地听着门外小燕子大声的吵嚷声,就觉得心烦意乱,心里止不住的祈祷,只盼着这位小祖宗放自己一马,不要再阴魂不散痴缠不止了。 小燕子却是个性格倔强的人,向来吃软不吃硬。你若是跟她好好说说,她或许也就听了,可是,若是跟她来强硬的手段,那她只会比你更为强硬。那一天,在小燕子第六次来找令妃之后,她终于忍受不住,直接出手推开了拦门的腊梅冬雪,直闯进了令妃的屋子里。 她前脚刚迈进厅里,立马就跟着嚷开了:“令妃娘娘,我来了,我是小燕子,你快点出来,我有事情要找你。” 令妃一听这样,心知再也拦不住她了,只得立马拿绢子沾了些茶水,将自己脸上的红粉擦去了不少,装出一副脸色苍白身体不适的模样,然后由两个小丫头扶着,慢慢地走到厅里,声音虚弱地说道:“小燕了,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心急火燎的?我身体不舒服,正睡着呢,这下可好,叫你给吵醒了。” 小燕子本来已经觉得,令妃似乎是有意躲着自己,不想见自己,心里正憋着一肚子的火呢。结果一见令妃这个模样,就又感到抱歉了起来,轻易就让令妃给骗了过去,当下就收起了脾气,走到令妃面前,关心地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比我身体还弱啊。我受了一箭,这不也立马就好了起来。” “我怎能和你比呢?”令妃苦笑着坐了下来,示意丫头们上茶,然后继续说道,“你既年轻,又有武功,身体一直不错。我和你可不同,我可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年纪也大了,身体自然不比往日好了。” “那娘娘还是多多休息的好,我把话问完,我就走了。”小燕子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她一向在令妃面前就是这样,没大没小,没规没矩的,只有见着皇后,她才会老实听话一些。 “你有什么话要问,就问吧,我还真有点累了,你问完了,我还得再去睡一会儿。”令妃也不愿意跟小燕子多拢慌滤斓惆鸦案释辏没棺约阂桓銮寰病 小燕子定了定神,喝了口茶,然后才问道:“娘娘,我就想问你一件事情,我到底是不是皇阿玛的女儿?”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呢?”令妃愣了一下,随即答道。 “我就是觉得奇怪嘛,皇阿玛突然给我降了级,说不封我格格了,封我做什么郡主。这我也无所谓啦,可是,那天皇阿玛说我抢了紫薇的爹,说我是冒充的格格。娘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啊?” “这个事情,你不应该来问我,最清楚这件事情的人,不是你吗?” “我哪里还记得呢?我说过很多回了呀,我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可是,是娘娘你告诉我的,说我是皇阿玛在民间的女儿,说我娘叫夏雨荷。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告诉我的呀。” “这怎么是我告诉你的呢?”令妃急了,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紧张地说道,“这根本就是你说的呀。当初,你私闯围场,被五阿哥一箭射中,给带回了宫里。后来,你的伤治好之后,你就跟皇上说,说你是他的女儿,是夏雨荷的女儿,还带来了两件信物。所以,皇上才会认你做格格的。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小燕子脑子有点转不过来,眼珠子转了几下,这才问道:“这么说来,娘娘也不知道,我是真格格还是假格格?” “我当然……”令妃话说到一半,突然咽了下去,因为她发现,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如果说,自己知道小燕子是假格格,那就是欺君,但要说知道小燕子是真格格吧,那就是犯了错误,识人不清了。所以,她想了一想,才又说道:“我所知道的,全是你告诉我的。跟皇上知道的事情是一样的。我之所以告诉你那些事情,是因为你撞伤了头失去了记忆,我才把你告诉我们的话,又转而告诉了你,就是这样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所以说,娘娘你也搞不清楚是吧?” “哎呀,这事情现在再拿出来说,也没有意义了。反正,你现在保住了小命,就该谢天谢地了,以后啊,别再惹事闯祸了,知道吗?要懂规矩,不要再惹皇上不高兴了,不然,皇上生起气来,就有你受的了。” “娘娘,皇阿玛如果生气了,会不会又想砍我的脑袋?”小燕子摸了摸脖子,对于自己的这颗脑袋,还是非常不舍得的。 “小燕子,你记好了,回到宫里之后,就安分地留在漱芳斋里,哪里也不要乱走动,知道吗?”令妃压低了声音,告诫道。 “那我可以去找娘娘说话吗?” “不行,不要再来找我,你现在最好哪里都不要去,赶紧回房里待着去。如果你想要往后都有平静的日子可过的话,最好就像别的格格那样,不要到处乱跑。” “娘娘,你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小燕子突然站了起来,看着令妃,疑惑地问道。 “我哪里有,我只是身体不舒服罢了。”令妃赶紧在那儿掩饰。 “不对,你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小燕子凑近令妃,仔细地看了几眼,肯定地说道,“以前的你,很喜欢我的,现在为什么,突然就讨厌起我来了,不愿意见我,也不让我来找你。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说,我真的不是皇阿玛的女儿了?” “小燕子,这些话,以后都不要再提起了。我不让你来找我,也是为了你好。你有空还是多读些书,皇上喜欢知书达礼的格格,不喜欢整天乱胡闹的格格。好了,我话也说完了,我得回去休息了,你也赶紧回房去吧。马上就要启程去山西了,你也该准备准备了。到时候,见了太后,也少不了要传你过去问话呢。” “太后,我们要去见太后了吗?”小燕子现在消息闭塞,关于出巡的事情,都不会有人跟她提起。她这个名义上的郡主,当得还不如有些丫头们来得风光。大家似乎都有意无意地躲着她,不愿意再像以前那样,处处巴结她了。 令妃轻咳几下,不耐烦地说道:“是啊,要去见太后老佛爷了,你自己小心一些吧。我就不送你了。”说完,令妃就在两个丫头的搀扶下,又回了房间。 小燕子只了记逐客令,没有办法,只能灰头丧气地回了房间。正如令妃所说的那样,两天以后,大队人马就启程,赶往山西境内了,去五台山找老佛爷了。 这位太后老佛爷,是当今圣上乾隆的亲妈,雍正帝的妃子。后来因为儿子乾隆登基,这才封了做太后。现在已是年近七十的老人,一心向佛,带着愉亲王仅剩的女儿晴格格,在五台山上吃斋念佛,为自己的皇帝儿子积福呢。 乾隆这么大队人马突然赶到了五台山的佛门圣地,多少扰了一些僧侣的清修。虽然僧人们因为他是皇帝,也不敢多言,但太后的心中,多少有些不满。 后又听得,乾隆在自己离开的这些日子里,稀哩糊涂地认了一个义女,和亲王又不知从哪里也收了个义女来,还要养在自己的身边。这么一听下来,太后的脑袋,“嗡”地一声就大了起来。 自己的儿子,有什么不清楚的,太后才听了没几句,心里就有了数了,什么义女,分明就是亲生女儿。她这个儿子,是最喜欢拈花惹草的了,这天底下,还不知道有女人受了他的恩惠,有了他的孩子呢。这找上门来的是只有这么一个,没找上来的,只怕还有不少呢。 为了儿子的这个毛病,太后可没少操过心痛过头,每每好言相劝,却也总拦不住他那股子花心劲儿。先前孝贤皇后在的时候,还能劝着点,孝贤皇后一走,乾隆似乎就更肆无忌惮了,后宫里这个嫔那个妃的,也就不说什么了,连外头的女人,也是见一个爱一个,恨不得个个都娶进宫里来。 如今,一听小燕子和紫薇的情况,太后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那个小燕子,是错认的假格格,乾隆为了保面子,只能强认了下来。至于那个夏紫薇,明义上说是弘昼收的义女,但其实,却是夏雨荷真正的女儿,乾隆在外面搞出来的孩子。太后一想到此处,心里真是又气又恨,这个不学好的儿子,玩女人不算,还要自己帮着收拾烂摊子,帮着他带女儿。这可真是一桩让皇室蒙羞的丑事儿。 太后这一生,没有受到雍正多大的宠爱,之所以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完全是靠着儿子,借的他的光。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为这个儿子,操了多少心。如今都已是当奶奶的人了,还得帮着儿子,教养孙女。一想到此处,太后对于还未蒙面的紫薇,心里就多了一层介蒂。 太后虽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有这个坏毛病,但跟天底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出了事情之后,首先想到的,不是责怪自己的儿子,而是去责怪那个令儿子做下错事的女人。紫薇的母亲夏雨荷,在太后的眼中,就是一个狐媚子,未婚生子,与来历不明的男人私相授受,这真是一件令人想到就恶心的事情。 因为母亲年轻时犯下的错误,紫薇在太后心中的印象,一下子就一落千丈,变成了和她母亲一样,不守妇道的女人了。 53、第三十九章:太后清理门户 太后对于从天而降的两个孙女儿,内心非但没有喜悦之情,反倒是藏了一肚子的火气。不管是对假孙女小燕子也好,真孙女紫薇也罢,太后是横看不满意,竖看不如意,这一路上从五台山回到京城,太后对着她们两个的时候,脸上就没有怎么笑过。 小燕子天性随便,对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并不是很在意,大大咧咧地过她的日子,反正有得吃还有得玩,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就连自己被降了一级这种事情,也没有放在心上。反正,她也不在乎这种虚名,按照令妃告诉她的信息来看,她以前反正也不过是在民间过日子的,现在这样的日子,再怎么差,也肯定是好过以前了。 但是紫薇却不一样了,她天生就是个性格敏感的孩子,乾隆不肯昭告天下认了她,而是让和亲王收她做养女,已经让紫薇的心里感到了极大的委曲。再加上太后也没有好脸色给她看,整日里对她不咸不淡的,说话冷冰冰的,没有什么感情。对比同样是养在太后身边的晴格格,哪个受宠哪个不受宠,高下立见。 太后每次一见到晴格格,那是立马眉开眼笑,拉到身边来问长问短,生怕她受了一点儿委曲。可是,她每次一见到紫薇,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好像紫薇欠了她钱没还似的。 紫薇这么敏感,哪里感觉不出来太后对她的厌恶呢?没办法,只能一路上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日子过得辛苦极了。相比之下,倒还是以前留在皇后和兰馨身边的时候,过得比较轻松自在,这么一想,紫薇就开始有些想着兰馨和皇后了,心里装满了她们对自己的好,每每在太后那儿受了委曲,她就特别想去找兰馨说说话儿,以解心中的苦闷。 可是,紫薇没有料到,回到京城之后,太后对她的态度,非但没有丝毫的改善,反倒是愈加严重了。就在大队人马回到紫禁城的第二天,一大早太后就派人传了小燕子和紫薇到自己面前,想要好好地“审问”她们一番。 小燕子和紫薇来到太后面前,同时跪下行礼,然后就趴在地上,等着太后开口让她们起身。没想到,太后竟迟迟没有出声,似乎是有意让她们两个多跪一会儿似的。 等到两个人跪在那儿,心里已经七想八想了半天之后,太后才突然开口道:“紫薇,你先起来,站到一边儿去。” 紫薇不敢迟疑,谢恩之后就站起身边,退到了一边。小燕子见状,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太后,那眼神似乎是在询问,为什么她不可以起身,还得一直这么跪着。 太后看到小燕子的脸,心里就止不住的来气儿。虽然小燕子这些天来,规矩什么的都学得不错了,但她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这股市井之气,还是让太后相当之满。看看她身边的格格命妇们,全都是从小娇生惯养温文尔雅的人,这种与生俱来的气质,靠后天这么几个月的培养,是很难培养出来的。 “小燕子,你进宫之前,是做什么的?” “回老佛爷,我不记得了。”小燕子老实地回答道。 “不记得了?这怎么可能。”太后双眉一挑,已显出了几分怒意。 站在一旁的晴格格,不知道为什么,对小燕子似乎有些好感,就笑着替她打圆场道:“老佛爷,您不记得了?皇上说过的,这还珠格格骑马的时候碰着了头,以前的事情,不大记得清楚了。” “是这样吗,我都忘了,还是晴儿记性好哪。”太后一听晴格格出言相助,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冲小燕子道,“确实是这么一回事情吗,小燕子?” “回老佛爷,确实是这样的,我不是有心要骗老佛爷的,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进的宫吗?” “不记得了,不过,令妃娘娘告诉过我,说我是皇阿玛在民间的女儿,拿着他留给我娘的折扇和画来寻皇阿玛的,皇阿玛看了信物之后,就认我做了女儿了。” “什么,令妃告诉你的?”太后刚刚褪下去的怒意,又“蹭”地冒了上来。因为喜欢皇后的缘故,太后一向对跟皇后争宠的令妃心怀不满,此刻听得令妃跟小燕子如此亲近,不禁怒火中烧。 “是啊,老佛爷,是令妃娘娘告诉我的。不过,令妃娘娘也是听我说的,只是我后来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她才又重新告诉了我的。”小燕子还算讲点义气,没有完全抹黑令妃,实事求是的说道。 “好了,哀家知道了,你先起来吧。” “谢老佛爷恩典。”小燕子乐了,一下子就从地上跳了起来,规矩什么的,刹时间又给忘了。 “小燕子,你告诉哀家,你与紫薇,又是什么关系?” “紫薇?”小燕子扭过头,看了紫薇几眼,眼神有些复杂,为难地开口道,“老佛爷,不回答可不可以啊?” “什么叫做不回答可不可以?哀家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怎么可以不回答!” 小燕子见太后发怒了,只能硬着头皮道:“好好好,我回答就是了。其实,我不记得紫薇了,可是,大家都跟我说,紫薇才是皇阿玛的女儿,说我是冒充的,说我抢了紫薇的格格。可是,这是真的吗,老佛爷?” 紫薇听得小燕子如此回答,心里五味杂陈,为什么小燕子偏偏什么都不记得了呢?如果说,今天她什么都记得,还是紧咬不放说自己才是夏雨荷的女儿,那紫薇也可以对她死心了,看透了。可是,小燕子却失去了记忆,她说的那些话,反倒什么都没有错了。紫薇明明很想恨小燕子,却又觉得有些恨不过来的感觉。 “哼,是不是这样,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算了,你先退下,哀家有话要问紫薇。” 小燕子听话地退到了一边,看着紫薇走上前来,对着太后行了一礼,然后就一直低着头,站在那儿。小燕子的心,突然有些不忍,觉得紫薇很可怜的样子,心里似乎让针给扎了一下。难道说,真的如紫薇所说的那样,她是自己的结拜姐妹吗? “紫薇,你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地看看你。回来的路上太匆忙,哀家竟是从未认真看过你长的什么样子。” “是,老佛爷。”紫薇听话地抬起头来,眼神却不敢与太后直接接触,只能微微地偏向一旁,可巧就与晴格格的眼神给对上了。只见晴格格冲她微微一笑,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目光。紫薇顿时觉得心情稳定了下来,心中的恐惧之情,也随之消退了不少。 太后对着紫薇的脸,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不仅看她的长相,还看她的仪态,从身材到模样,再到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太后看了足足有一柱香的功夫,然后在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个夏紫薇,确实看上去,更像是皇帝的女儿。虽说她同小燕子一样,来自民间,但她通向散发出来的淑女气质,却是小燕了不曾拥有的。一看就知道,这个夏紫薇,和她母亲夏雨荷一样,是个知书达礼的才女。也只有这样的女子,自己那个好色的儿子,才能看得上眼。 太后心里虽是这样想,嘴上说出来的话,却又是另外一个味道了:“好,果然长得很不错,紫薇,想来你娘,应该也是和你差不多的模样吧。” “回老佛爷,我娘她温柔娴静,容貌秀雅,紫薇自认比不上我娘。” “哦,是吗?我倒是觉得,你这长相,在这皇宫里头,已算是不错了。想不到,你娘比你更为出色,难怪可以媚惑到皇上,当今这个世上,只有狐媚女子,才有本事将男人迷倒,你说,是不是?” 紫薇听得“媚惑”二字,吓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眼眶里立马盈满了泪水。她心中引以为傲的母亲,从来没有受过这样屈辱的评价。这在紫薇听来,是一种极大的侮辱。她立马跪了下来,向太后磕头说道:“回老佛爷,我娘绝不是这样的女子。她对皇阿玛,是一片痴心,只是阴差阳错,才最终含恨而终,请老佛爷明查。” “含恨而终!”太后抓着紫薇话中的一点错处,立马提高了声音叫道,“紫薇,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你娘一直到临终时,都对皇上心存怨恨吗?” “不不,太后,您误会了,紫薇不是这个意思。我娘的恨,恨的并不是皇阿玛,而是造化,恨老天爷让她与皇阿玛相遇,却不让他们相守一生。她对皇阿玛,从来都心存感激与敬畏,一直到临死时,还对他念念不忘的。” “好了,不要再说了。”太后打断了紫薇的话,这种情意绵绵的爱的表白,听在太后的耳中,总觉得十分之刺耳。她望着跪在底下的紫薇,意味深长地说道:“紫薇,你起来吧,你既进了宫,留在哀家身边,以后说话做事就要处处留意,千万不要学你娘,做出有损皇家脸面的事情来,你知道吗?” 紫薇的心中万般委曲,可是面对太后,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重重地磕了个头,含泪说道:“是,老佛爷,紫薇记住了。” 太后教训完了紫薇和小燕子之后,就让她们下去了。小燕子自然是回自己的漱芳斋,离得太后远远的,以免再次挨训。紫薇的日子就难过多了,她虽然不敢在太后面前晃悠,可是毕竟还是住在这慈宁宫里,每时每刻都在担心,生怕太后再找自己的麻烦,拿她母亲的行为举止挑毛病。一想到一向端庄的母亲,竟被人认为是狐媚女子,紫薇就难过得直掉眼泪。 太后教训两个民间格格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乾隆的耳朵里。他虽然有些心虚,但毕竟对紫薇有所亏欠,心里也有些不安,下朝之后就到了太后这里,名义上是来请安,实际上,却是来为女儿说情来了。 太后此时用过了早膳,正斜躺在榻上闭目养神,旁边晴儿慢慢地摇着扇子,给她扇风儿,两个宫女则在那儿给她捏脚捶背,太后舒畅地都快要睡过去了。 听得太监报乾隆前来请安,太后那两只时间,顿时睁了开来,招呼着晴儿扶自己起来,坐得端端正正的。乾隆进来后,先是请了安,然后就坐了下来,开始陪太后说话儿。 太后看着乾隆的脸色,心里已经猜出了他的来意,就索性让侍候的丫头们都停了手,只留晴儿在近身侍候,然后才笑着道:“皇上怎么有些心神不宁的模样,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情吗?” “劳皇额娘关心,儿子还好,并没什么事情。只是,未见到紫薇在这儿,不知她此时在做些什么?” “原来是没见到紫薇啊,这孩子,我看她长途跋涉的,有些劳累,就让她先回去歇息去了。这宫里的规矩,她也得花上一点心思,慢慢地学起来才好啊。” “是,皇额娘说的是,儿子会派精奇嬷嬷过去,好好地教导紫薇的。让皇额娘操心了,儿子真是不孝。” “说这些做什么,你我是母子,你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我不替你分担,还有谁来分担呢?” 太后说到此处,顿了一顿,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这才笑道,“瞧我,真是糊涂了,这不还有皇后着呢,皇后掌管后宫,事情做得是井井有条。皇上,你可不能偏心,可得对皇后上心一点才是。皇后现如今,膝下只有永d一个儿子,单薄了点,皇上可要注意才是。” 乾隆心知,太后对那拉皇后一向看重,加上最近自己与皇后的感情也很和睦,当下便笑道:“那是自然的,儿子最近正想着,先帮兰馨挑一门好亲事儿,皇后心里必定会很欢喜的。” “兰馨那孩子,确实不错,便说这次这件事情吧,她这份孝心,别提有多大了。不像有些个人,明知道你错认了格格,怕惹你不高兴,便是知道了也装不知道,还由着你错下去。这样的人,比起那些个不知情的,更为可恶,更该责罚才是!”太后突然话锋一转,直接将矛头指向了令妃,开始要在乾隆面前,拿令妃开刀了。 54、第四十章:太后惩治令妃 乾隆一听太后的话,心里就明白了过来,太后是在那儿拐着弯地骂令妃呢。这让乾隆有些坐立难安。虽然他自己嘴巴上也常怪是令妃不好,不该在他犯糊涂的时候顺着他的话头胡诌。可是,他心里也清楚,这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像令妃那样的呢?如果当时令妃也跟皇后似的,一口咬定小燕子是假格格的话,那他或许会连令妃一起迁怒。说来说去,都是为了讨他的好,才搞成这样的局面。 想是令妃的那蛊人参鸡汤起了作用,乾隆对于令妃,又有些怜惜了起来,当下就开口替她向母亲表白道:“其实这个事情,说到底,是儿子的错,不该糊哩糊涂就认定了小燕子,而没有派人去调查一下。这也算是一个教训,往后儿子必定小心谨慎,万不敢再让皇额娘替儿子担心。至于其他人,就算了吧,家和万事兴啊。” “皇上这话错了。”太后却并不买乾隆的账,严肃地说道,“虽然家和万事兴,但皇上这个家,不同于寻常人家,这么大个家,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人人都只懂得诌言附势,只挑好听的,皇上中听的话来说的话,但这天下,还何来的贤臣,这后宫中,又何来的贤妃。皇上的身边,若只有些溜虚拍马的小人之辈,咱们大清的万年江山,岂不是要败落下来?” 太后这番话,说得又急又重,连“万年江山”都给搬了出来,简直就是在用祖宗基业来压制乾隆了。乾隆当下脸色一白,赶忙站起身道:“皇额娘教训的是,是儿子想得太浅了。只是不知,皇额娘有何打算,是要处置小燕子吗?” 太后却一摆手道:“小燕子尚在其次,她终究是要嫁出去了,不会陪着皇上一辈子,而且哀家今日也看过了她,知道她虽然不懂规矩,心思却不深,是个直肠子的人,不会玩那些装神弄鬼的东西。哀家要罚的,是皇上身边的人,是跟皇上最亲近的人,这些人,才是咱们大清朝,最危险的东西。” 乾隆听得冷汗直冒,心知自己的母亲,一向痛恨所谓的“红颜祸水”,“奴家媚主”的女人,照今天的架式来看,太后是铁了心要罚令妃了,自己若是这个时候再开口求情,只怕会将事情搞得更僵,只会让令妃更为倒霉。于是,他脑袋一转,索性抢在太后前面说道:“儿子明白了,这次的事情,延禧宫令贵妃也有些错处,儿子就将她降一级,贬为妃级,再命她陪着皇额娘吃斋诵经一个月,这样如何?” 太后本就想着要如何绕着弯子逼乾隆罚令妃,没成想,乾隆居然自己主动开口罚了她。这下子,太后反倒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乾隆毕竟是皇帝,因为对自己孝顺,这才事事顺着自己。可是自己这个做娘的,也不能太过分了,不能把他逼得太紧了,若是逼急了,反倒会起反效果了。 于是,太后只得装出一副满意的模样,点头道:“嗯,皇上这样的处置,甚好。这也算是在后宫之中立了个警惕,让大家伙都注意一点,以后该怎么跟皇上说话,都要让她们小心一些。再有那些个只知道进诌言的,哀家必定不饶。” 乾隆本是想着去太后那儿替紫薇说些好话的,没想到,好话没说成,反倒替令妃招来了一顿惩罚,当下就有些兴味索然,原本打算从太后那儿出来后,就去看看紫薇的,这下子,也没了兴致,直接回了上书房,处理起公务来了。 这一办公,就忙到了快用晚膳的时候,乾隆想起来,令妃这会子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被罚的事情,就决定去一趟延禧宫,好好地安慰安慰她。他对于令妃,还是有情的,也知道,她是因为受了自己的连累,才被太后盯上的。 果然不出所料,乾隆一迈进延禧宫,就感受到了屋子里愁云惨雾的情景。令妃正坐在那儿不住地抹眼泪,腊梅冬雪在一旁侍候着,不停地说着些话劝慰着她。可是令妃的眼泪,就是怎么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乾隆一见美人落泪,心里就起了怜惜之情,走上前去一把搂住了令妃,轻声细语地安慰道:“怎么了,心里不乐意了?别在意这些个事情,不就是一个名号嘛,每个月少几两银子,屋子里少几个使唤的人罢了。你且先熬几个月,过些时候,等老佛爷气消了,朕再帮你把名号给要回来,便是了。” 令妃无端端地从贵妃被降为了妃,心里难免有气。虽然名义上都叫令妃,可是身份地位上,那就是不同的。那些个原先比她级别低的妃子,平日里见了都得向她行礼,这下子倒好,大家平起平坐了,真是白白的让人看笑话了。一想到她们那些个兴灾乐祸的脸孔,令妃的心里,就怄得跟什么似的。 乾隆见她不说话,只是哭,只得又说道:“好了,别难过了,少的那些银子,朕再给你赏赐回来,屋里人手要真不够用,朕就让皇后再多赐几个,左不过你这儿有两个格格呢,要用人手的地方多着呢。” “臣妾不是在意这些个。”令妃终于抬起头,说话了,“臣妾自小也是苦大的,也不是没有侍候过别人,那些个钱财和丫头,臣妾都不在乎。只是一想到惹了老佛爷不高兴,又让其他姐妹们看了笑话,心里有些难过罢了。” “朕知道,朕都知道。放心吧,朕不会亏待你的。朕的心里有没有你,你难道还不清楚吗?何必为了其他人的看法而耿耿于怀呢?老佛爷这么做,也有她的道理,咱们做小辈的,不能反驳,只能遵守,是不是?你懂事一点,替朕抗了这点委曲,往后的日子,朕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为皇上受这点委曲,又算得了什么呢?就算让臣妾为皇上去死,臣妾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只是臣妾担心,老佛爷恼了臣妾,若是气坏了身子,那臣妾的罪过可就大了。” “放心吧,老佛爷不是不明理的人,你跟她去吃斋念佛一个月,记得多说些好话,做事情机灵一点,老佛爷必定会喜欢你的。你这么个聪明的小人儿,这些事情,难道还用得着朕教你吗?” “臣妾不聪明,臣妾可愚笨得很。”令妃头一低,一脸娇羞的模样,开始含羞带臊了起来。 乾隆一见她这副模样,身体就不受控制的有了感觉,抬起她的下巴,就想吻上她的嘴。可是那嘴唇刚要碰上,他又将脸移了开来,笑着摇头道:“你瞧朕,都让你给迷糊涂了。你这个月得潜心学佛,这些个事情,就免了吧。等过了一个月,你瞧着,朕必定要好好的疼惜疼惜你的。” 令妃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可是止不住的失望。没想到,这一次,她居然是最倒霉的一个。封号被降了级,一个月里连肉都不许吃,每天吃素不说,现在倒好,连翻牌子的机会也被剥夺了。一想到皇后必定会满脸得意地看着自己,令妃又忍不住,想要放声大哭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令妃每日都一大清早就去老佛爷那里请安,然后就在慈宁宫待上一整天,陪着太后诵经念佛的,时不时还要听太后对她的教诲,顺便侍候太后的起居饮食,整天累得不得了。因为辛苦,再加上吃素没有油水,令妃消瘦得很快,原本丰润饱满的脸颊,很快就凹了下去,显出了一些老态。 乾隆因为心疼令妃,去太后那儿的次数,也多了一些,常借着请安的由头,去太后那里探望令妃。太后也知道乾隆的心思,冷眼旁观着,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这一日,乾隆又到了慈宁宫,可巧晴儿紫薇都在那儿,陪着老佛爷说话儿。太后一看到乾隆,突然就让两个丫头下去,甚至连令妃也一道儿摒退了下去,只留几个宫女在那儿侍候着。 “怎么儿子一来,皇额娘就让她们都走了呢?”乾隆依依不舍地看着令妃离去的身影,笑着问道。 “你在这儿,她们都不自在,说话也谨慎了起来。算了,让她们歇着去吧,大好的年纪,不要陪着我这个老太婆子浪费了。” “皇额娘这说的哪里话啊,能侍候老佛爷,那是她们的福气呢。” “福气?再好的福气,我又能多留她们几年呢?年纪都不小了,皇上也该上心了,这晴儿的指婚,皇上可别忘了。” “皇额娘放心,这事儿,儿子一直放在心上呢。前些时候,儿子也说了,想先帮兰馨寻一门好亲事,看来晴儿的婚事,也得一道儿挑了。” “皇上准备把兰馨指给谁呢?”太后一面吃着点心,一面说道,“这兰馨虽说不是你亲生,但也和亲生没什么差别了,皇后又疼她跟什么儿似的,这指婚的人选,万万不能马虎了。” “皇额娘说的是,所以朕南巡之前,特意招了几家皇亲,带着他们的儿子进宫来瞧瞧。只是这些个孩子,朕瞧着都不大有出息的样子,一副好吃懒做的模样,怎么配得上兰馨呢。” “我听着,那硕王府的祯贝勒,皇上似乎还挺满意的样子,还给赐了个御前侍卫的差使。哀家想着,你是不是有意要将兰馨指给硕王府呢。” 乾隆拍了几下大腿,长叹一声道:“不瞒皇额娘说,儿子曾经确实看好皓祯,那些个进宫来问安的年轻人,也就他看着还像个样子。文治武功都算不错,只可惜了,他进宫来的那一日,朕有意要试他们一试,就命人假扮刺客,想试试他们的身手。这皓祯用心护驾,忠心可表,只可惜,让小燕子突然蹿了出来,胡闹了一番,害得皓祯受伤不说,朕的心思,也算是全白费了。” “既是小燕子捣乱,害得他没办法施展出真正的功夫,皇上不如再给个机会他,让他一显身手如何?” “朕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封了他个御前侍卫,想让他保驾来着,也能给他表现的机会。没想到,在山东城郊,遇上刺客时,所有的人都不及小燕子一个女子,只有她,奋不顾身,替朕挡下了那支箭。所以,儿子现在对皓祯,也是不甚满意了,兰馨要嫁过去,儿子也有些不放心哪。” “既是如此,那皇上还得再仔细挑挑。”太后沉思道,“切不要糊涂地将兰馨嫁出去,这女人哪,嫁错了一回,这一生便是毁了啊。” “皇额娘说的是,儿子必定会认真挑选,不会让兰馨受委曲的。至于晴儿的婚事,儿子也在考虑之中,这宫里待嫁的姑娘,算来算去也不少,除去兰馨和晴儿,小燕子和紫薇,也到了出阁的年纪了。朕打算,将她们四人,同时指出去。” “小燕子和紫薇?”太后皱起了眉头,“她们两个,皇上有打算指给谁吗?” “儿子觉得,福伦那两个儿子都很不错,他们跟小燕子交情也挺深的。儿子原有打算,将小燕子指了给尔康的。” “尔康,那可不成。”太后一听得这番话,就急了,“皇上,你可别忘了,尔康那可是要留给晴儿的。” “晴儿?晴儿和尔康怎么了?”乾隆有些不解。 太后笑道:“皇上果然不懂女儿家的心思啊,晴儿和尔康,早已是互诉衷情了,皇上不如就成全了他们吧。” “想不到,晴儿居然会和尔康暗中有情,朕可真是没看出来啊。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小燕子,便指给尔泰吧,反正是两兄弟,指给谁都一个样儿。” “不妥不妥,大大的不妥啊。”太后连连摆手,摇着着道,“皇上怎么如此糊涂呢。那小燕子是什么出身,民间来历不明的野丫头罢了,怎么能指给福伦家呢?更何况,若是将小燕子指给了尔泰,晴儿与她岂不是成了妯娌,这也未免太委曲晴儿了。” “那皇额娘的意思是……” “这个小燕子,哀家要好好管教一番,还有那个紫薇,哀家决不能让她们做出有损皇家脸面的事情来。”太后大板一拍,脸上的表情严峻地如同冬日的寒霜一般。 55、第四十一章:宫里有人怀孕了 小燕子和紫薇的指婚,就这么被拦了下来。至于兰馨那边儿,皓祯看起来是没戏了,因为乾隆实在不舍得将兰馨随便地指出去,总还想着再多看看。倒是晴儿那一边,是最容易解决的问题了。听老佛爷的意思,她和尔康既是互相有情,乾隆就打算,成全了他们,也算是给老佛爷一个交代了。 因为心里有了这个意思,乾隆在招见福伦时,免不了就稍微暗示了一下。福伦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过来,乾隆是打算把受太后恩宠的晴格格指给尔康。对于福伦一家来说,晴儿虽不是正牌的公主,非乾隆亲生,但她和太后老佛爷的这种祖孙情,却是这宫里任何一个金枝玉叶所比不上的。晴儿在太后面前随便说上一句话,有时候,比乾隆说的话还要有用,尔康要是真能娶晴儿入门,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儿了,福家上下人人都会觉得脸上光彩无比。 福伦得了这个消息之后,先没有跟尔康提,而是跟自己的夫人商量了一下。福晋也不是个笨蛋,第二天就进宫去找了令妃娘娘,向她打听乾隆有意指婚的事情。令妃听了之后,倒是有些意外,琢磨着说道:“你是说,皇上有意把晴儿指给尔康?” “是啊,听皇上的意思,似乎是这样的,不过,皇上也没有明说,所以我就想来问问你,看皇上平日里,有没有无意中提起过这个事情?” 令妃沉思了片刻,笑道:“皇上倒是提过要给尔康指婚的事情,只是听皇上的意思,似乎是有意将小燕子给指给尔康,不知怎么的,现在又换成晴儿了。若真是这样的话,只怕小燕子,就该指给尔泰了。” “小燕子?这可不大妙啊。”福晋一听,就有些急了。小燕子是假格格的事情,福晋心里早就一清二楚了,将个假格格指到自己家里,而且还是个容易闯祸的格格,那简直就是比供菩萨还要难了。谁知道,小燕子进门之后,会不会闯出些弥天大祸来,以至于连累整家人呢。 “皇上的心思,谁也猜不出来,不过尔康尔泰年纪也不小了,若要指婚,也就是今年的事情了。这皇宫里适嫁的格格,也就这么几个,猜来猜去也猜不出个其他来了。你且安心回去吧,到时候圣旨一到,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哎呀,这还得烦你跟皇上问一问了,这要真将小燕子给指过来,我们家,只怕没这么大个福份,吃不消啊。”福晋一着急,在令妃面前就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了。好在她们两个是姐妹,也没什么可避讳了。 令妃送走了福晋之后,就旁敲侧击地跟乾隆打听了一番,得到的答案是,乾隆确实打算将晴儿指给尔康,至于小燕子,现在还不到指婚的时候,暂且可以先放一放。 福晋得到令妃送来的消息之后,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既然乾隆现在无意帮小燕子指婚,那么,他们尔泰的婚事,多半不会跟小燕子扯上关系,而将晴儿指过来的消息,现在听起来,是万无一失了。 确定了这个消息的正确性后,福晋就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尔康。她一面说一面笑着,想像着漂亮又斯文的晴儿入门之后,家里该是何等的荣光。福晋心里实在太过高兴,以至于说的时候,都没有留意到,尔康脸上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终于,尔康再也忍耐不住,一拍桌子跳了起来,大声地叫道:“什么好事情,额娘,你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情吗?” “尔康,你怎么了?皇上要给你指婚,难道不是好事吗?晴儿虽不是皇上的女儿,可是从小养在太后身边,十分受宠,这你也是知道的呀,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呢?难道说,你还觉得,晴格格配不上你吗?” “额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嫌弃晴儿,只是,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女子,再也容不下晴儿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疯了吗?”福晋吓得踉跄了几步,扶着桌子,差一点儿就要摔倒了,“尔康,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呀,你的心里,怎么会有另外一个女子呢?你说,那个女子,到底是谁?”福晋之所以会这么害怕,是因为,她想到的人选并非尔康心中真正爱的那个人,而是养在府里,成天待在尔康身边的白吟霜。这个白姑娘,长得是真的漂亮,皇宫里所有的格格,都比不上她的容貌。福晋现在担心的是,尔康看上了白吟霜,除了她就不愿意再娶其他女子,这可真是麻烦大了的问题。她早就预料到,这个白吟霜养在府里,迟早是要出事情了,只不过,防得了自家老爷对她动心,却没有防住尔康对她动情。 一想到此处,福晋就急了,她冲到尔康身边,抓着他的手臂,急促地说道:“不不,尔康,你不能这样。额娘知道,你对白姑娘有情,可是,你万万不能说出只娶她一人的话来。你若是喜欢她,收她做个妾,额娘是不会说什么的,但是,皇上的指婚,你是万万不能推辞的呀。” 尔康正在那儿蕴酿情绪,想向额娘表白自己对紫薇的一片情谊,结果听得福晋说了这么一番话,心里一愣,突然就想笑了起来。可是,没等他开始笑出来,他和福晋就同时发现,白吟霜正端着托盘站在门边儿上,害羞地低着头,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正有意无意地看着尔康。 尔康一见她这个样子,心里没来由地就有些烦她,平时她在书房侍候,就总是这样看着自己,看得人心里发毛。于是,他大手一挥,冲白吟霜道:“你先下去吧,我跟额娘有话要说,你去书房里待着吧。” 白吟霜答应了一声,又端着托盘走掉了。等她走远之后,尔康这才对福晋说道:“额娘,你误会了,我喜欢的人,不是白吟霜。” “那是谁?” “是紫薇格格,皇上的亲生女儿,紫薇格格啊。” “紫薇格格?”福晋一听这个话儿,心里顿时踏实了很多,“我一直以为,你跟晴儿是天赐的一对。没想到,你竟是喜欢上了的紫薇格格,尔康,你是认真的吗?” “额娘,我当然是认真的,我从见到紫薇的第一面起,就喜欢上她了。你们之前总是骂我,说我不应该把紫薇的舅公舅婆带到皇上面前,不应该背叛令妃娘娘。可是额娘,我真的很想让紫薇恢复她的身份,因为我知道,如果我想娶紫薇的话,就必定要皇上指婚,而想要皇上指婚,就必须让皇上承认,紫薇是他的女儿啊。” “尔康,你这个孩子,怎么突然之间,就对紫薇用情这么深了呢?” “是的,我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额娘,你说,皇上要把晴儿指给我,这是真的吗?” “应该错不了,皇上跟你阿玛已经暗示过了,令妃娘娘也帮你打听过了,我想,皇上心里,应该已经有了这个想法了。” “那不行,我必须马上进宫去见皇上。”尔康急了,一把推开福晋,就要冲出门去,边走边说道,“我必须告诉皇上,我爱的是紫薇,不是晴儿,我要请他,将紫薇指给我。” “尔康,你不要冲动啊。”福晋吓坏了,冲上去一把拦住了尔康,尖叫道,“你做事情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后果啊,你这样冲到皇上面前去,公然说要娶紫薇,难道你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如果皇上真的指了婚,等到圣旨送到家里来时,那就太迟了。” “你就算不为阿玛额娘想,不为自己想,也要为紫薇想一想啊。你这个样子,皇上肯定会以为,紫薇跟你私下里就定了终身了。紫薇才刚封格格没多久,你难道想毁掉她的清誉吗?” 尔康一下子呆住了,傻傻地看着福晋,他不得不承认,福晋的考虑是周详的,若是再被一些好事之徒从中一挑拔,只怕乾隆对紫薇的印象,就此会变得很差了。 福晋见尔康停住了步子,这才安慰他道:“你不要着急,现在不是还没有指婚吗?好在咱们还有令妃娘娘在宫里。你先沉住气,明天我就进宫去,跟令妃把你的心意说一说,让她想办法,悄悄地告诉皇上。我想,皇上也是有成人之美的,不会硬把晴儿指给你的。紫薇说到底,也是皇上的女儿,指给你,也是合规矩的。你千万不要自己去跟皇上说,当众拂了皇上的美意,你和紫薇的将来,就凶多吉少了。” “额娘,你说得对,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是我冲动了。”尔康听从了福晋的劝告,不再想着去跟乾隆表明自己的心意,只是一心等着乾隆将紫薇指给自己。 福晋很快就去了宫里,跟令妃把尔康的心思说了一番。令妃被福晋三番五次的打搅,搞得有些头晕,碍于姐妹的情谊,只能答应了下来,然后再找机会,跟乾隆暗示一番。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没什么机会跟乾隆见面,每日里都是到老佛爷那里去念经,偶尔见着乾隆一次,也是当着很多人的面,不好开口。而且,她慢慢的也从老佛爷的口中听出了一些端倪,明白了将晴儿指给尔康,并不是乾隆的主意,完全是太后的意思。 这一下子,令妃倒是有些犯难了,说还是不说,成了她的一件心事了。她心里既装着事情,身子居然也有了反应,整个人变得软绵绵起来,还整日里心慌气短的,站久了一会儿,冷汗就冒出来了。 那一日,她在太后面前侍候着,不过是从宫女手里端了碟葡萄送到太后面前,就突然觉得一阵晕眩,整个人几乎都站不稳,一个不留神,碟子打翻在了地上,葡萄落了一地。 令妃一下子就急了,赶紧跪下向太后请罪。太后倒是没人追究,命人搀起她,扶到椅子里坐下,然后才说道:“令妃啊,我瞧你这几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整日吃斋,不太习惯啊?” “回太后,吃斋是一件好事情,臣妾并没有不习惯,而且这些日子,肚子也不觉得饿,反倒是身子有些软,眼前经常有东西在晃似的,大约是着凉了。” “既是病了,就请太医来号个脉吧。”太后一时热心,当下就命人请了太医过来慈宁宫,帮着令妃号脉。 这一号脉,就号出大事情来了。原来,令妃怀了身孕了,算起来,已有三个来月了,大约是刚出发南巡时怀上的。 乾隆一听这个消息,喜得跟什么似的,当下就帮着令妃跟太后告了假,吃斋念佛的事情先缓一缓,让令妃留在延禧宫好好安胎要紧。那些个吃的用的,是源源不断地往延禧宫里送去,原本冷清了几天的宫门,又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令妃的心里,自然是大喜过望的,她盼这个孩子,已经盼了很久了。自从小燕子进宫以来,她就一路倒霉着,先是让皇上争去了不少圣宠,后来又因为假格格的事情,差一点害得龙恩不保,惹乾隆厌弃。现在,总算是苦尽甘来了,这个孩子,来得太及时了,简直就是一场及时雨啊。 一时之间,令妃只觉秽气一扫而空,整个人都荣光焕发了起来,虽然乾隆让她安心养胎,她还是忍不住每日都去慈宁宫请安,为的就是能撞见皇后一两回,好向她炫耀一番。如她所愿,在老佛爷那儿,她还真就遇上过皇后几回,每一次,皇后一见到她,脸色立马就会阴沉了下来,就算是冲她笑,那也是笑得极其不自然,就跟有根鱼骨头卡在喉咙里似的。 令妃一看到皇后的这副模样,心里就止不住地得意。可是,她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多少时间,因为就在她诊断出怀了孩子不到十天的功夫里,皇后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 原来,皇后也怀上了孩子。 56、第四十二章:争宠劲敌出现 皇后和令妃同时怀上了孩子,这在皇宫里说来,可算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了。乾隆这个皇帝,虽然一生风流,留情的女人无数,但是在子息上,却一直单薄。虽然后宫的嫔妃们阿哥格格一个接一个地生,可是,也不知是不是大清朝的龙脉选的地址不好,这金枝玉叶们,就是养不活,甚至比民间老百姓家的孩子,死得更厉害。 先前的孝贤皇后,生的两子两女,除了和敬公主外,都是未成年就夭折了,其他妃嫔的孩子,也多有早夭。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乾隆做得是越来越多了。所以这一次,他的两个老婆同时怀了孩子,简直喜得他都快要坐不住了,直想抱着她们又亲又抱的。太后更是兴师动重,说这是菩萨显的灵,保佑大清朝的万年基业不倒,所以拨了重金,将京城各大寺庙修葺一新,同时大捐香油钱,以谢菩萨之恩。 宫里也跟过年似的热闹,皇后原先住的坤宁宫,因为秋竹自杀时被血给污了,所以乾隆派了人大肆修缮了一翻,等到皇后怀孕的消息传来时,坤宁宫也重新粉刷一新了。原本皇后是要立马搬回去住的,可是太医叮嘱说皇后不宜走动,以免太过劳累,而且新漆的屋子总是股油漆味儿。于是乎,皇后的搬宫计划只能往后延迟,索性在储秀宫里长期住下,等生下孩子再说。 再说令妃那儿的延禧宫,也是人来人往的。令妃之前因为小燕子假格格的事情,被降了一级,人手也被削掉了一些。现在不但重新封回了贵妃,手底下侍候的人也是有增无减,比之前降级时使的人,足足又多了二十来个。令妃看到乾隆对自己重新恩宠了起来,加上肚子里又怀了个孩子,那份子喜悦的心情,是没话说了。 但是,喜归喜,令妃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因为皇后居然也在这个时候怀了孩子,这一下子,她怀孕的优势,又立刻被打了回去。更何况,她这一胎是男是女还不得而知。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她这一胎,必须是个儿子,因为皇后那儿已经有了十二阿哥了,令妃必须得生出一个儿子来,才能有跟皇后抗争的资本。相对来说,皇后那可就要轻松多了,要是生了个阿哥,那是喜上加喜,双保险的事情了。就算一个不如意,生个格格,也不算什么,反正儿子总归是有了,而且年纪也长于令妃的孩子,将来论继承帝位,也是永d的胜算大一些。再加上前些年,皇后的五格格夭折了,兰馨转眼间又要出嫁,皇后的心里,甚至还更希望这一胎能是个女儿,好解她的思女之情。 这么一对比,两个孕妇的心境,就是可想而知了。一个是卯着劲地要生个儿子出来,一个却是生儿生女无所谓。皇后的日子,一下子就悠闲安定了起来,连小燕子是真是假这种问题,都懒得再去管了。倒是兰馨的婚事,一直记挂在她心头,寻思着一定要找乾隆好好地说上一说,再拖下去,兰馨就该十八岁了,越往后拖,年纪越大,在皇后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古时候的人结婚都早,很多姑娘都是十多岁就定了亲,到个十五六岁就出嫁了。兰馨拖到十七岁,已经算是晚了。幸亏她命好,生在皇家,天底下的男了,想怎么挑都成,倒不至于被剩下了。 那一夜,乾隆又来储秀宫探望皇后,两个人说着说着话,就把话头子,说到兰馨头上了。皇后半含娇羞半含嗔地说道:“皇上,不是我小气,今年开春儿,皇上给四格格挑了门好亲事,选了傅恒家的二公子福隆安。这我们的兰馨年纪还虚长了四格格两岁,皇上可不能偏心眼儿,只教亲生女儿嫁个好人家,却不管兰馨的将来哪。” 乾隆看着皇后这个样子,心里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来。自古以来,大凡皇后,总是被一堆规矩给束缚着,要端庄,要贤惠,要母仪天下。那些个清规戒律的,从来只是告诫皇后要像个国母,却从来不教导她们也要像个寻常人家的妻子一般,以至于这些个皇后,多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开口闭口,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将“规矩”二字摆在前头,搞得皇帝们都觉得怪没趣儿的。 乾隆的这个皇后,以前也是这样的性子,所以乾隆不大喜欢她,而去喜欢柔情似水的令妃,也是情有可缘的。现如今,皇后偶尔也会小女人心性一番,跟自己撒撒娇说说情什么的,看上去,倒是比以前更为可爱了。 乾隆走到皇后身边,轻笑道:“这事情,你便是不催我,朕也是要办的。只是你突然怀了身孕,朕就有点舍不得,在这个时候将兰馨嫁出去,寻思着总得等你生了孩子,让兰馨陪在身边一些时日,再嫁她不迟。” “等我生了孩子,只怕兰馨就过十八了。其实皇上嫁不嫁她倒在其次,还得先指个好人家才是正理啊。” “是啊,是该挑个好人家呢,皇后你不要急,朕正在仔细挑选中,原先本是看上了硕亲王家的祯贝勒,这你也是知道的。只是这祯贝勒乍一看还不错,仔细看看却也不甚聪明,把兰馨给了他,朕心里有些不放心,所以还得再看看吧。” 皇后一面轻轻地替乾隆捶着背,一面寻思着说道:“那皇上看,郡王府家的多隆贝子如何?他与兰馨,其实是表兄妹,算起来,兰馨若是嫁了他,倒是亲上加亲的好事情了。” 乾隆一听多隆的名字,又一想他进宫当日的种种表现,摇头叹道:“我看不成,那个多隆,看上去并无甚才华,诗做得乱七八糟,粗俗不堪,武功也是一点儿不成,兰馨嫁给他,只怕就是嫁了个败家子儿啊。” “那多隆竟是如此不成器?”皇后略微有些吃惊。 乾隆就笑了起来,将多隆当日做的那首歪诗念了给皇后听,皇后一听之下,果真是粗鄙不堪,毫无文采不说,连基本的修饰也没有,当下也就不再考虑他了。 乾隆被皇后捶得很是舒服,突然就伸手抓过了她的手,放在手里轻轻地拍打着,说道:“另外,最近宫里也要有一件大事发生,只怕兰馨的婚事,还得往后延一延才是。” “大事,什么大事儿?” “这个事情,皇后也得帮着朕操操心才是。新疆的阿里和卓,已经带了他的公主,正往北京赶来了,最近宫里正忙着准备迎接他们呢。皇后有了身子,那些个琐碎事情,就不用操心了。不过,阿里和卓来了之后,皇后还是得抽点时间,陪着朕一起陪陪这位贵客才是啊。” “阿里和卓?带了公主来?”皇后有些愣住了,想了片刻这才说道,“臣妾这些天,也听说了一些,说是阿里和卓来北京参见皇上,是为了解决回部打仗的问题。只是这个公主,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香公主呢?” “是啊,那公主就是那个传说中一生出来就带有异香的公主呢。皇后这一次,也陪着朕好好瞧瞧新鲜,咱们大清国虽然国富民强的,但从娘胎里就带着香味出生的公主,倒还真是从未见过呢。” 皇后不知怎么的,看着乾隆说起“香公主”那副眉飞色舞的模样,心里就生出一些隐忧来了。这个公主,被她的父亲,千里迢迢地从新疆那么远的地方带来北京,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难道说,只是为了展示她异于常人的体香不成?皇后不相信,她不是傻瓜,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跟这么多的女人斗争着,她的神经,时时都被这种事情给牵动着。 直觉告诉她,这个香公主前来北京,一定没有好事情。即便香公主没这个意思,看看乾隆的表现,也该知道他的心意了。此时自己和令妃同时怀上了孩子,这后宫之中,能打动他心的女人也是少之又少,若是那个香公主真如传说中的那么漂亮那么特殊的话,只怕乾隆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给抢进宫来。 皇后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看到了将来的景象。香公主进了宫,受了宠,那自己又该怎么办呢?一想到此处,皇后的心情,一下子就落寞了下来。幸好兰馨整日陪在她身边,安慰她开导她,说些笑话事情来逗她乐。皇后的心情,总算是回复了一些,而且,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能整天愁眉苦脸的,将来万一影响到了孩子,那她可就要悔青肠子了。 不管皇后愿不愿意,阿里和卓还是如期来到了北京城,进入了紫禁城,将他的女儿,带到了乾隆的面前。甫一见面,乾隆就被那蒙着面散发着异香的含香给打动了。虽然还未看清她的面容,但乾隆的心里已经认定,她必定是个极其美丽的女人。 当天晚上,乾隆就在宫里的大戏台,设了酒宴,招待远道而来的阿里和卓。酒过三巡之后,那含香公主给乾隆跳了一支具有回族特色的舞蹈。那舞蹈跳得如同在仙境中一般,含香整个人就像是会飘起来一般,牢牢地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她身上那股特殊的香味,也随着她的舞动,慢慢地散发了开来,飘到了台下众人的鼻子里。 不同的人,闻到这股子香味,心中的感觉也有所不同。早就被含香迷住了的乾隆,自然觉得这香气是如此地迷人,仿佛是种灵丹妙药,闻了就能使人浑身舒畅,精神百倍。 而坐在女眷之首的太后,闻到这股子香气之后,眉头却不禁皱了起来。她看着台上舞得起劲的含香,心里的滋味却难以言明。看看身边坐着的两个怀孕的儿媳妇,再看看陪着阿里和卓吃酒的乾隆,心里大叫不妙,心知自己的儿子,只怕这一次,又是难过美人关了。 果然不出太后所料,含香一曲舞闭,来到乾隆面前,只是刚将头微微地抬起,露出她真实的容颜之后,乾隆的脸色顿时大变,一副看到了奇珍异宝的模样,激动地连呼吸都显得有些困难了。 再看看阿里和卓的表情,一副难以割舍的模样,太后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阿里和卓不出预料的,将含香做为一件珍贵的礼物,献给了乾隆做妃子了。 乾隆得了含香这个宝物,简直是乐番了天,连连应允大清和回部,再了不打仗了。一直纠缠了很久的回疆问题,居然就这么因为一个女人,化干戈为玉帛了。 皇后坐在太后身边,听着乾隆那爽朗的笑声,禁不住苦涩万分。本以为,怀上了孩子之后,自己的好日子就会来了,没成想,却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她和令妃,只怕这段时间,都别想再蒙圣宠了。 含香被献给乾隆之后,就立马就封为了香妃,赐住在宝月楼里。乾隆对她异常珍爱,奇珍异宝的赏赐,那是源源不绝地抬进宝月楼,甚至连前段时间皇后和令妃怀孕时,也没有受到如此的礼遇。宝月楼一下子成了皇宫里人人趋之若骛的宝地,而香妃,也立马成为了炽手可热的红人,甚至将原先最为受宠的令妃,也给比了下去。 倒是皇后,本一心以为乾隆必定天天泡在宝月楼里,没想到,乾隆这一次,倒还算有点良心,三不五时地也时常来看看她,说说话什么的。似乎一面享受着新老婆的美色,一面还要体会一下旧娘子的温情。 而紫薇和小燕子,前一段时间还被太后管得死死的,最近这段日子,太后也是没时间顾着找她们的茬了。阿里和卓在宫里还得住上一段时间,太后也就一刻也不能停歇,各种宴会之类的事情,太后免不得也要出席。 紫薇的日子,一下子变得好了许多,而此时,从宫外景顺家里,又给她传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那就是,昏迷了多天的金锁,终于醒了过来。 57、第四十三章:金锁的仇恨 昏迷了半年有余的金锁,终于清醒了过来。这对于正处在深宫之中,日子难捱的紫薇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不管是令妃怀孕也好,皇后怀孕也罢,甚至是香妃突然进宫受宠,她都没有太大的感觉,仿佛这些个事情,都和她没有关系似的。 唯独是金锁的事情,让紫薇兴奋不已。她当下想也没想,便去求了乾隆,要把金锁接进宫里来。 按理说,这是不合规矩的事情,但是规矩毕竟是人定的,这宫里的很多事情,都不是按规矩来的。就比如说这香妃,便是大清朝开国的头一遭,皇帝娶了个回族女子做妃子,还允许她不穿旗装穿回服,这便是坏了规矩的一件事情。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乾隆高兴,他就可以这么做,他说的话,只要不是太出格,一般是没有人会反对的。所以,想要坏规矩的人,只要讨得乾隆欢心,事情也不是那么地难办。 紫薇去找乾隆的时候,正是香妃进宫没多少天的时候。乾隆此时还沉浸在偶得美人的喜悦之中,加上皇后令妃又都有了身孕,整个皇宫里喜气洋洋的,紫薇开口跟乾隆说,要把以前在民间侍候自己的汉人丫头给弄进宫来,乾隆也就没有反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算是同意了。 紫薇对乾隆,自然是感恩戴德的,想着乾隆对自己的隆恩,就算老佛爷那里再难侍候,她也是想着法子地讨好着,哪怕只是为了乾隆耳根子清静,她也不愿意让自己的事情,烦扰到了乾隆。 老佛爷对紫薇呢,还是有那么些的看不惯。说来说去,她其实心里真正恼的是自己的儿子,可是,儿子是自己的,再恼也不能说,所以她只能把气,全撒在了已经过世的夏雨荷身上。紫薇做为雨荷的替代品,自然成了名正言顺的受气包。 不过,太后这些日子也算是看出来了,紫薇这个孩子,品性还是可以的,规矩也做得不错,至少比那个胡搅蛮缠的小燕子来得懂事。不过,对于紫薇在男女之情上面的操守,太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她秉持着“有其母必有其子”的原则,对紫薇严加看管,轻易不让她出慈宁宫的门。 好在紫薇自己也小心谨慎,从来没想过到处乱跑,最多便是到兰馨那儿坐一会儿,自从皇后怀孕之后,兰馨也忙了起来,紫薇不便去储秀宫打扰,也就愈发地不出门了。平日里除了侍候老佛爷,最多就是和晴儿说说话儿。 这个晴儿,倒真是个玲珑剔透心的人儿。紫薇虽然出身于民间,但其实跟她娘一样,是个心气儿极高的女子。平常人家的大家闺秀,她未必便看得上眼,倒是对这个晴儿,佩服得很。一来是服她跟老佛爷亲密无间,二来是服她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也是个少见的才女。一来二去的,紫薇对晴儿,就有了些知己的感觉。 等到金锁伤好进宫之后,紫薇的日子,才算是有了些许的阳光。金锁在床上躺在好几个月,消瘦了不少,原本略显饱满的脸蛋儿,竟有些凹了下去,露出了颧骨。虽然她脸上化着淡淡的脂粉,但还是掩饰不住略显苍白的脸色。 紫薇一见到这样的金锁,自然是心疼不己,想着她是为了自己,才受了这么多的苦,又觉得她是息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难免就有些心酸,抱着金锁,竟是怔怔地落下了泪来。 金锁的心情,也和紫薇差不多,不过,她还是有高兴的事情的,那就是,自己一醒来,就得知了一个好消息,紫薇终于进宫,成功与她的父亲相认了。这是太太夏雨荷临终时托付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如今得到了圆满的解决,自然是喜不自胜。 两个姑娘心里都是又喜又忧的,趁着屋子里没人的时候,痛痛快快地抱在一起哭了一场,也算是疏解了心中多日来的抑郁。 只是哭到最后,金锁突然反应了过来,拿着帕子不停地帮紫薇擦眼泪,一面擦一面紧张地说道:“小姐,快别哭了。咱们现在是在慈宁宫里,若是让老佛爷听到了,可不好。还以为你心里有怨气,不高兴发脾气呢。” 紫薇一把握住了金锁拿帕子的手,反过来帮她擦眼泪,轻声地说道:“金锁,我如今的处境,确实如你所想的这般。你现在进了宫,也得处处小姐才是。以后在人前,不要再叫我小姐,要叫我格格,记住了吗?” “是的,格格,奴婢记住了。” 紫薇点头道:“嗯,很好,这个‘奴婢’二字,也是时时不能忘的。你我虽从小一起长大,情如姐妹。但在这皇宫里头,规矩森严,我若是一个不忍心,对你放松一点的话,也许反倒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的。你跟着我,切记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犯一丁点儿的差错啊。” 金锁看着紫薇这个样子,心里又惊又怕,嘴里就忍不住问道:“格格,你在宫里,是不是过得不太好?皇上不喜欢你吗?” “没有,皇阿玛待我很好。” “那是老佛爷吗?老佛爷不喜欢你,是不是?” 紫薇吓得一把掩住了金锁的口,凑到她耳边嘱咐道:“金锁,千万不要乱说话。有些话,你搁在心里就好,就算在我面前,也不要说出来。甚至,你最好是连想也不要想,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可是格格,你受了委曲,可怎么办呢?” “再大的委曲也得受着,这就是命。我既入了宫来找我的爹,现在皇阿玛认了我,已是天大的喜事,别的事情,我已没有奢求。我现在已经很知足了。”紫薇的眼神突然空洞了起来,她想起了乾隆,想起了自己寻亲一路以来的种种艰辛。相比之下,太后的这些小小的刁难,实在是算不上什么的。 “那小燕子呢,格格,小燕子为什么又成了还珠格格呢?”这是金锁最为好奇的事情。她醒过来之后,也曾试着想要问出个究竟。可是景顺府里的人,哪里知道这些个门道。而且她又是个来历不明的人,谁也不敢沾她。每日除了有人将汤药和饭菜送进房里,就再也没有旁人来管她了。 所以,直到进宫之后,金锁才有机会,亲自向紫薇询问这件事情。紫薇听得她问起,也不愿意再瞒什么,就一五一十地将小燕子阴差阳错进宫的事情,告诉了金锁。 金锁一听之下,气得头顶冒烟,恨不得立马就冲出去跟小燕子拼命去。紫薇赶紧拉住了她,劝道:“你可别去,现在一切已成定局,连皇阿玛都不说什么了,你可不要惹祸上身了。” 金锁气得不住埋怨自己:“都怪我都怪我,怪我实在太没用了,那个围场不就一座山嘛,我居然翻不过去,这才让小燕子钻了空子,带走了你的信物,居然还因此当上了格格。我真是替你不值啊。” “金锁,你说话小声一点。”紫薇摇头示意金锁道,“这个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计较也没用了。幸好上苍怜我,让兰馨公主前来帮了我,这才有我今天的峰回路转啊。” “那格格你见着小燕子了吗?她怎么说,她有没有向你道歉?” 说到这个,紫薇忍不住苦笑道:“我与她,自然是见过了。可是,不知道是真是假,她竟不认得我了。” “什么,她居然装做不认识你,太可恶了。” “我听说,她进宫没多久,就因为骑马摔伤了头,而失去了记忆。” “格格,这种借口你也相信吗?她根本就是个女骗子,你难道忘记了,以前在宫外的时候,她假抢新娘子去梁大人家里偷东西,后来又跟柳青柳红卖艺骗人钱。骗人对她来说,根本就是熟门熟路的事情,她的嘴里,什么时候说过真话啊。” “金锁,你不要这么激动,小燕子这一次,不像是说谎。听说她撞伤了头刚醒过来的时候,连皇阿玛都不认。她若真的想要骗人以保住自己格格的地位,何至于连皇阿玛也不肯认呢?” 金锁没话讲了,她太了解她们家小姐了,这个紫薇,从小就是个善心人,想别人的事情,从来不往坏处想,哪怕那人真是做了坏事,她也会寻出千百条理由来,替那人辩解过去。所以,要她死心塌地地认为小燕子是个骗子,是有心要骗她的爹来着,想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金锁的心里,也并没有打算就这么算了。她们家小姐喜欢大发慈悲,她可不喜欢。她当下就暗暗地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找到机会,好好地教训教训小燕子,替紫薇讨回公道。 紫薇得回了金锁,总算是了了心中的一桩要紧事情。而那一边,乾隆得了香妃,却是生出了不少的烦心事情来。 原来这个香妃,虽然生得美貌异常,又兼有举世无双的异香,可是她自从进宫以来,就不曾笑过,甚至连话都不曾说过。乾隆每每去宝月楼看她,总是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他的心里,自然是十分之不满意的,可是,阿里和卓还住在宫里,还没回他的新疆去,乾隆也不好意思立马就对香妃发脾气,只能选择暗自忍耐,一切都等阿里和卓走了再说。 那阿里和卓虽然难舍女儿,但毕竟京城不是他的家,不能在此久留,因此住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就向乾隆辞行,准备去新疆去了。 含香得知自己的父亲要走,心里真是有万般的不舍。可是,她从答应来北京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想到了自己的结局。她这一生,注定是要老死在这北京城里了。 阿里和卓起程的那一天,是含香第一次主动跟乾隆说话的一天。她提出要去城外送送父亲,以尽孝心。乾隆见香妃肯和自己说话,以为她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变,当下就惊喜万分,自然是一口答应了她的请求,派了尔康尔泰,带了一堆的侍卫,前去保护香妃,务必要将香妃,毫发不伤地给带回来。 乾隆下了这道旨意之后,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香妃只是去送父亲而已,何以自己会如此紧张,如此不安,好像能预见到,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似的。这个含香,乾隆总觉得,她对自己有不小的敌意,这股子敌意,不仅仅是因为她是被迫献给自己的,或许,还隐藏着些许的其他原因。只是这原因是什么,乾隆一时倒也不全猜得透,但含香出城,他还是如临大敌。 事实证明,乾隆的担忧是有远见的,并非空穴来风。含香之所以满心不欢喜,是因为,她在回部时,早已有了倾心的男人。那个男子是回族的贵族武士,名叫蒙丹。 当日,含香在城外送走了阿里和卓之后,蒙丹居然带了几个蒙面的回族武士,突然冲了出来,想要强抢含香回去。 尔康尔泰负责保护香妃,自然是如临大敌,与蒙丹和那些回族武士打斗了起来。那蒙丹一心想要抢回含香,几乎是用了拼命的气势来与尔康尔泰纠缠。那些个武士,也是个个势死如归,忠心耿耿。最为重要的是,他们几个人,武功都不低,那些个侍卫们,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招架不住。 尔泰见情况不妙,立刻示意尔康缠住蒙丹,自己则飞身而起,冲着那些回族武士就拔剑刺去。那些武士虽然功夫不弱,但毕竟不是尔泰的对手,打斗了几个回合之后,纷纷被斩落于地。 那蒙丹本来是鼓着一口气,想着心爱的女子就在附近,拼出老命在那儿跟尔康打斗,却眼见自己的手下一个个送了性命,不由地又急又怒,手里的剑,就舞得有些乱了,露出了几个小小的破绽。 高手过招,最忌的就是心浮气燥。那几个破绽,虽然只是小小的,可是,它们带来的后果,却是致命的。因为,就是这么几次无意识的疏忽,令尔康找到了机会,直接要了蒙丹的命。 58、第四十四章:蒙丹之死引发的血案 尔康奉乾隆之命保护香妃,却不为在和蒙丹的打斗中,直接刺中了他的命门。香妃当时就尖叫一声,拼了命似地冲向了蒙丹,抱着他满身是血的身体,不停地叫道:“蒙丹,蒙丹,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该怎么办。蒙丹!” 蒙丹还剩一口气在,他躺在含香的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一只带血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想要说些什么,血却已从喉咙里冲了出来,呛得他不住地咳嗽。那血从嘴里喷出,溅了含香满身,她却浑然不觉。 “含香,我等不到你了,我救不了你了,我要先走了。”蒙丹吃力地说着。 “不不,你不要说这样的话,难道你忘了吗?你是风儿我是沙,风儿吹吹,沙儿飞飞。蒙丹,我是你的含香啊,你不能丢下我啊。”含香越说越混乱,看着蒙丹的伤口不停地涌出血来,她胡乱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想要帮他包扎伤口。可是越乱衣服越是扯不下来,含香急得不是了,冲站在旁边发愣的侍卫们大喊:“来人哪,快来人哪,快救人哪。” 侍卫们全都看傻了眼,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大家都傻掉了,甚至连带队的尔康,都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了。他手里的剑还在不停要滴着血,看着香妃怀里的蒙丹,慢慢地合上了眼睛,那只摸着香妃脸颊的手,一下子滑落了下来。尔康震惊地完全呆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却是最为让他惊心动魄的一次。 所有人中,还是尔泰最沉得住气,他生怕留在此处引来别的麻烦,就直接走上前来,冲香妃行了个礼,恭敬地说道:“娘娘,时候不早了,请娘娘速速回宫。” 含香此时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蒙丹的死,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太大了,她已经完全回不过神来了,只是紧紧地抱着他的尸体,眼泪不停地从眼眶里流出来,却不愿意说一个字。 “娘娘,此人乃是刺客,请将他交给臣。”尔泰转身冲几个侍卫道,“你们赶紧把这些尸体给处理掉了。” 那些侍卫得了令,就要上前来抢蒙丹的尸体。含香像是一下子活了过来,紧抱着蒙丹不放,嘴里凄厉地叫道:“你们走开,你们不能碰他!” 那些侍卫见状,一时也没了主意,含香毕竟是乾隆的妃子,是主子,小小的侍卫们,哪里敢跟她动手呢。 “娘娘,他已经死了,必须得赶紧埋掉才是,请娘娘将他交给臣吧。”尔泰耐着性子劝道。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绝对不会将他交给你们的。你们是杀人凶手,是你们杀了他,是你们害死了他。为什么啊,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呢,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让我来到北京,又要让他死在我的面前呢。”含香受了极大的刺激,忍不住仰天长叫,终于,她两眼一黑,支持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这下子倒也好办了,侍卫们直拉从香妃怀里抢出了蒙丹的尸体,并着其他几具回族武士的尸体,一道儿给处理了。至于香妃,则是让她的两个侍女们,扶上了马车,一身是血地被带了回去。 尔康直到马车启动,才回过神来,冲着尔泰摇头叹道:“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啊,得好好想一想,怎么跟皇上解释呢。”尔泰头痛地回答道。 “实话实说吧,有什么责任,我担着。” “哥,现在的情况,只怕你想担着,也未必能全揽在自己身上。香妃娘娘这一身是血的回去,只怕皇上,必定是要大发雷霆了。” 尔泰说的一点儿都没错,乾隆看到香妃满身是血的回来,第一个反应就是吓着了,以为香妃受伤了,又见她昏迷不醒被抬进了宝月楼,更是急得连唤太医。 太医赶来之后,替香妃把了脉,确认她身上没有受伤,只是受了刺激晕过去后,乾隆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又催促着太医赶紧开药,将宫里藏着的最好的药材,统统拿出来给香妃进补。 尔康和尔泰一直留在上书房,等候乾隆的问话。这一等,便等了足足两个时辰,等到乾隆来上书房时,天都已经黑了。 乾隆一进屋子,就气得大骂道:“尔康尔泰,你们两个是怎么搞的,怎么会让娘娘受到如此大的刺激,以至于晕过去呢?” 尔康尔泰心知瞒不住,只能将当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托了出来,只是没有渲染香妃与那蒙丹之间的爱情,只是略微提了一提罢了。但就是这样,乾隆还是气得脸红肚子粗的,一拍桌子,怒道:“什么,回族武士?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回皇上,臣不敢乱说,只能说,那回族武士与香妃娘娘相识。”尔泰字斟句琢地说道,尽量不去苦恼乾隆。 可是乾隆还是恼了,冷哼着说道:“相识?若只是相识,会冒如此大的危险,当众抢人?若是相识,那人死了,娘娘会激动地晕倒?哼,这真是一场大好的相识啊。” 乾隆没有再多说什么,摆摆手让尔康尔泰先行退下,自己则留在书房里生闷气。他又不是白痴,怎么会不明白这里面的门道呢。联系香妃入宫以来的种种行径,乾隆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原来,香妃在入宫之前,已经有了相好的了,所以才总不给自己好脸色看,每天看上去就跟个怨妇似的。 乾隆越想越不甘心,没想到,这个年轻漂亮的香妃,居然给自己这么地“长脸”,居然让自己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乾隆气得拿起桌上的茶杯,直接摔在了地上。 一连好几天,乾隆都没有去宝月楼那里看香妃,而是皇后令妃处两头跑,总算是拨出了一点时间,关心起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来了。按照太医的诊断,令妃怀孕在前,皇后怀孕在后,看起来,令妃会比皇后先生下孩子。 看着她们两个日渐隆起的腹部,一直埋藏在乾隆心里的一个矛盾,终于变得越来越大。到底该立谁做皇储,乾隆一直想不好。在现在的几个儿子里头,五阿哥永琪和六阿哥永,都是文武双全的阿哥。可是,五阿哥被小燕子踢了一脚后,能不能生孩子成了大问题,他做皇储的机会,一下子降了不少。 六阿哥永,倒是不错的孩子,只是他重文轻武,相对于朝政,似乎更喜欢做画,一副文人雅士的派头。永的娘纯妃今年刚刚离世,六阿哥一下子就成了没娘的孩子,没有了靠山的阿哥,以后的路将要怎么走,乾隆也有些说不好。 其实一直以来,乾隆都有想过要立皇后的嫡子做皇储。大清朝开国以来的这么多位皇帝,竟无一是皇后的嫡子,皆为妃子所生,乾隆一心想要在自己这里打破这个规律。可是,前头孝贤皇后生的两个儿子,每每被当做太子人选来培养,却一个个接连夭折。现在那拉皇后的十二阿哥也长大了不少,乾隆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只是,他一直怕自己一旦下了这个主意,就会害死十二阿哥的性命。 所以,他每次到了皇后那儿,看到越长越大,越长越聪明的十二阿哥,就忍不住要叹起气来。皇后猜不透乾隆的心思,只当他是嫌永d不争气,不喜欢他,所以挑着个机会,就对乾隆说起了悄悄话。 “皇上,咱们的儿子,也是越长越大了,只是臣妾一直没有好好教导他,疏忽了他的学业,让皇上总是为他操心。” “皇后说的哪里话,朕看永d很是聪明,又极为孝顺,将来必定是个有才之子啊。” 皇后走到乾隆身边,靠着他坐了下来,继续问道:“为何臣妾近来总是见着皇上对着永d叹气,臣妾只当是皇上不喜欢他呢。” “皇后啊,朕不是不喜欢他啊,实话对你说,朕一直有在考虑,要不要立永d为太子啊。咱们大清朝的规矩,是不立太子的,圣祖皇帝当年立了太子之后,若出如此多的事端来。朕不想步他的后尘啊。” “皇上春秋正盛,想这些做什么。”皇后心里巴不得乾隆立马就立永d为太子,嘴巴上却装着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其实,你也知道,先前孝贤皇后生了永琏,朕一心想立他为太子,却不料永琏年纪轻轻,离朕而去。后头皇后又生了七阿哥永琮,朕也有立太子的心思,只可惜,唉。”乾隆说到伤心处,忍不住竟是掉下泪来。 “皇上莫要难过,若是孝贤姐姐在天有灵见到皇上如此,只怕心里也是难过得紧啊。”皇后掏出帕子,给乾隆拭泪。 乾隆一把就抓着皇后的心,摇头叹道:“皇后,你还不明白朕的心意吗?朕实在是怕,永d会步他们两个的后尘啊。” 皇后一听这话,就像晴天里突然打了个响雷,惊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倒流了。乾隆说的事情,并非完全没有道理,若立永d为太子,或许会伤了他的性命。可是,若是不立的话,又如何说得过去。皇后嫡子若未继承皇位,以后新君登基,会面临怎样的窘境呢。 皇后说不出话来了,她的心里,也开始了跟乾隆一样的矛盾。乾隆自己擦掉了眼泪,见皇后被吓着了,当下也有些担心,赶紧安慰她道:“皇后啊,你莫要着急,听朕把话说完。朕寻思着,现如今先不急于立储,不管是谁的儿子,朕都一视同仁。等朕年纪大了,归天之前,朕再做决定。想来那时永d已是壮年,若他真的有福,皇后自是不必担心的。” 这就算是暗示了皇后了,如果永d命大,能活得长久,自然就有当皇帝的机会。皇后的一颗心,这才多少安定了下来。只是乾隆的一番话,多少也让皇后受了点惊吓,这一吓之下,就有些动了胎气。 乾隆顿时懊悔不已,自责不该在皇后怀孕之初,跟她讲些这种事情。当下赶紧请医问药,吃了几副保胎的药后,皇后的肚子,才算是稳定了下来。 皇后这边安定下来之后,乾隆又想起了被自己晾了几日的香妃。原本他是打算将香妃打入冷宫的,但毕竟不值得她极漂亮的脸蛋儿。而且乾隆在男女之情上一向有些自负,自认为自己是天下无双的奇男子,没有女子是征服不了的。现在香妃的相好既然已死,自己就有了极大的机会。 所以,几天之后,他又跑去了宝月楼,算是探望香妃去了。香妃已然醒来,吃了几天药后,身子已经没有了大碍,只是情绪一直不佳。她原先就鲜少开口,这下子,更是不愿意说话了。见到乾隆,也只是淡淡地行了个礼,然后就又安静了下来。 乾隆看着有些消瘦的香妃,觉得她的身上,自有一股病美人的风韵神态,一见之下,喜欢之情又滋生了出来,就忍不住对她说道:“朕知道,你心里必定怨恨朕,觉得是朕害死了你的心爱之人,是不是?” 香妃却面色平静地看着乾隆,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不,他的死,不是皇上的错,其实,都是我的错。” “哦,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对于香妃的态度,乾隆有些好奇。 “其实,我已经想通了,确实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的执着,如果,不是因为我不愿意留在皇上身上,他或许是不会死的。若是当初我坚决一点,斩断情丝的话,他或许会恨我一辈子,但却会留在回疆,不会一路追随我而来。他若不来京城的话,也就不会死了。” “含香,朕其实能了解你的这种心意。” “我知道,皇上是个性情中人,对含香的情谊,含香也都明白。我已经害死了一个爱我的男人,我不想再害另一个了。我希望,从今以后,能真正成为皇上的女人,能忘掉过去的一切。皇上,你可以原谅我吗,可以重新接受我吗?”含香说完这话,直接就扑进了乾隆的怀里。 59、第四十五章: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香妃对乾隆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地大转弯,搞得乾隆也有些莫名。但是乾隆毕竟是个皇帝,从小到大人人对他俯首称臣的态度,让他对周围的环境时常会判断不清,以为别人爱他敬他,都是发自内心的,很少会去想一想,他们这么做,背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乾隆搂着香妃,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觉得自己就像是飘在云端一般,有些不真实的感觉。突然,他的脑中闪现出了尔康尔泰向他形容的景象。北京城外,风沙地里,含香抱着死去的蒙丹,浑身是血地痛哭着。乾隆的心,紧紧地揪结了起来。 他放开了香妃,看着她苍白的脸和红肿的眼睛,忍了半天,还是没有忍住,哑着声问道:“含香,告诉朕,那个男人,与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皇上要听真话,还是假话?”香妃脸色平静,似乎已经从巨大的打击中走了出来。 “朕要听真话,要听完全的真话。” “好,既然皇上想听真话,臣妾便全部告诉皇上。只是,皇上要答应含香,听过之后,永远都不要再想起来。” 乾隆点头应允道:“好,朕答应你的请示。” 香妃请乾隆坐着饮茶,自己却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望着那窗外广阔的蓝天,心神好似也回到了自己的故乡一般。她默默地站立了片刻,这才转过头来,对乾隆道:“皇上,我与他,都是回人。他是回族贵族的儿子,我与他相识的时候,只有八岁。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慢慢的便越积越深了。皇上,您能了解这种感觉吗?” “朕可以,朕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又岂会不懂这种感觉呢?”乾隆听着香妃的叙述,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已故的孝贤皇后了。他与她,年少相识,成婚,结伴走过了人生中最辉煌最鼎盛的岁月。只可惜,皇后早早离世,所生的四个子女中,只留一和敬公主在世。乾隆突然觉得,自己所说的明白,并非只是诳语。含香与那个回族男子的感情,听上去,与他和孝贤的感情,是何其的相似。果然,世上但凡有的真爱,大抵都是如此吧。 香妃见乾隆听得入神,便又继续说道:“其实我的父亲,一直想把我献给您,所以,非常反对我与他的来往。为了能够长相厮守,我与他一共私奔过七次。可是,每一次都被抓了回来。皇上,您知道,为什么我每次都逃不掉吗?” 乾隆迷惑地看着香妃,轻轻地摇了摇头。 “就因为,我这身上,带有世人皆引以为奇的异香。所有的人,都在羡慕我,都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新奇的事情。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种异香带给我的,是怎样的痛苦。便是因为它,我每一次都会被抓回来,无论跑得多远,只要香气不断,我便逃不出我父亲的手掌心。以前的我,总是对此怨恨莫名,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便是所谓的天意吧。上天赐了这香气给我,便是要我留在回部,等待来到北京的一日,好让我的父亲,把我献给你。” “天意?是啊,这世间的一切,皆是天意啊。即便是朕,贵为天子,也是逆转不了这天意的。” “皇上,臣妾的故事,已经讲完了。皇上千万不要忘了,答应过臣妾的事情,永远永远都不要再记起这些事情。蒙丹既已死,便让所有的一切,随着他,一道埋入地下吧。”香妃说完,学着满人的模样,给乾隆行了一礼。 乾隆走上前来,扶起她道:“含香,朕答应你的事情,便一定会做到。从今往后,你便不是那回部的公主含香,而是朕的爱妃香妃。朕希望,你也如同自己所说的那样,永远永远都不要再记起那些事情。” “是的,含香明白了。”香妃靠在乾隆的胸前,强忍着泪水。回味着乾隆所说的那些话。没有错,从蒙丹死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发誓,这个仇,一定要报。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以含香自居,含香已经随着蒙丹死去。她是香妃,大清朝的香妃。她在在这个皇宫里,利用自己的美貌,向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一一讨还那笔血债。 福尔康这个名字,常常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是他的剑,刺穿了蒙丹的身体。所以,香妃也要用自己手中这把无名的剑,同样刺进福尔康的身体里。 那一夜,乾隆留在了宝月楼里过夜,香妃将自己白璧无瑕的身体,完整地献给了乾隆。一夜风流之后,乾隆躺在床上,却突然失眠起来了。这一整个晚上,孝贤皇后的身影,总是在他面前来回地出现着。算起来,她也离开自己十几年了。以前还不觉得什么,左右宫里头还有不少年轻漂亮的嫔御们供他“赏玩”。可是随着年纪越来越长,看着身边的女子们,个个比自己年轻,竟没有一个是从小陪着自己一道儿的。乾隆不禁有些心酸。 少年夫妻老来伴,少年的时候,并不能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直到年老时,想要找个伴时,才发现,自己的那个伴,十几年前,就已经撒手西去了。 香妃再漂亮,体香再诱人,似乎也解不了乾隆心中的这番愁闷。往事历历在目,那些个自己曾经爱过,曾经拥有过的女人,很多都成了过眼云烟,不管是宫里的女子也好,宫外的女子也罢,他这一生,辜负的女人,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想到这里,乾隆突然想起了紫薇,自己的这个女儿,说起来,简直连兰馨这样的养女都不如。得到自己的关注是少之又少。因为觉得是丢脸的事情,乾隆一直对紫薇有些淡淡的,并没有太过亲近。加上紫薇又住在太后那里,一言一行都受到管制,乾隆想要跟她说些父女之间的家常话,都变得有些困难。 这么胡思乱想着,乾隆竟是一夜未眠。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上过早朝之后,乾隆径直就去到了慈宁宫,陪太后用早膳,也想借机看看紫薇,近日来过得如何。 大概是因为金锁陪在身边的缘故,紫薇近来看上去气色不错,对老佛爷的饮食起居,也了解了比较多,侍候起来就轻松了不少,不像刚开始的那样,战战,生怕哪里出了问题。乾隆见紫薇过得挺如意,心里的石头也就放了下来。 早膳用过之后,太后留乾隆在那儿喝茶,想和他说些事情。晴儿和紫薇一左一右地侍候着,并不曾离开。太后看了看乾隆,欲言又止,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要说出来:“皇帝近来身子可好?眼下皇后与令妃都有了身孕,皇帝身边少了两个侍候的人,可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儿子近来身体不错,劳皇额娘费心。儿子看现如今,皇额娘身边,紫薇和晴儿这两个丫头,倒也侍候地不错。尤其是紫薇,多亏了皇额娘细心教导啊。” 太后抬起头,斜眼看了紫薇一眼。她跟紫薇处得时间长了,多少也有了一些感情,但若说喜欢,还真是谈不上,最多就是不太讨厌罢了。不过,眼下太后要处理的,不是紫薇的事情,而是宝月楼新住进去的那个香妃。 蒙丹的事情,太后也是有所耳闻的,身为皇帝的妃子,居然当着侍卫们的面,与其他男人勾勾缠缠,在这太后看来,是大不敬的行为。所以今天,她特意留了乾隆在自己身边,要好好地说道一番。 只不过,太后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口太监已是扯着尖利的嗓子,通报了进来:“皇后娘娘到。” 转眼间,便见皇后领着兰馨,后面跟着容嬷嬷,迈进了慈宁宫的殿门,走上前来,给太后见了礼。 太后一见皇后,喜上眉梢,嘴里却疼爱地责怪道:“皇后身子越来越重了,这请安的事情,便免了吧。容嬷嬷,快扶皇后坐下。” 皇后扶着腰,慢慢地坐了下来,等坐定之后,这才笑着道:“老佛爷对我好,我心里全都知道。只是这成天闷在房里,也是快要闷出病来了。倒不如老佛爷这里热闹,说说笑笑的,我心里头也高兴着呢。老佛爷可千万不要赶我走呀。” “好好好,不赶你走。你时时来陪着哀家说笑,也是一件好事儿啊。整日里说说笑笑,将来生出来的儿子,必定是欢喜的。”太后这一番话,说得在坐的人,都掩嘴笑了起来。 乾隆见皇后怀孕之后,风采不减当日,反倒更有了一番平常时候没有的风韵,又听得她讲话清脆爽利了许多,不似以前那样,说话总是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的,这心里,自然是更为喜欢她了。 太后这边是其乐融融说笑不断,热闹非凡。而令妃那边的延禧宫里,却是有些愁去惨雾。原来,自从香妃进宫之后,乾隆就不曾再去找过她。令妃知道,自己怀了身孕,那档子事情是肯定侍候不了了,可是,乾隆连她这儿的门都不曾再踏进来,这难免让她心惊胆颤。 自古以来,君心最是难测,他爱你的时候,爱得是难舍难分,不爱的时候,就立马扔过了墙头,从此再也不见。直到这个时候,令妃才知道,当皇后也有当皇后的好处。就算皇帝再不喜欢皇后,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的,夫妻两个,必定没有长时候不见面的道理。而自己身为妃子,掣肘的地方就多了。就像现在,乾隆沉浸在新人的欢笑中,哪里还会再来理会自己这个旧人呢。 令妃整日里胡思乱想的,饭也进不香,觉也睡不好,几天折腾下来,人就瘦了一圈。加上怀孕反应也大,吃的东西十有八九都吐了出来,营养跟不上,身子就没有力气,加上夜里睡觉着了点凉,令妃就有些发起烧来了。 人一生病,情绪就会受到影响,令妃愈发地觉得低落了起来,人也变得悲观了许多。原本她一直信心满满,觉得自己肚子里这一胎,必定是个儿子。可是随着乾隆消失的日子越来越久,她竟也犹豫了起来,整天地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伤心,想到生个儿子,就会乐个不停。可是一想到若是再生个女儿,令妃就觉得如同五雷轰顶一般。 按照她以往的情形来看,生女儿的机率,似乎大于生儿子。而且,她的两个女儿,都保住了,前一个儿子却是夭折了。换句话说,就算生了个儿子,也未必能保得他安然长大。要是生了儿子却养不大,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令妃身子不好,乾隆没来看她,倒是福伦的福晋,还算是令妃的娘家人,进宫来探望她。她一见到令妃的模样,倒是吓了一跳。虽然令妃已年过三十,但一直保养地不错。像今日见到的憔悴模样,倒是第一回见到。 福晋走到令妃身边,小声地劝她道:“你这又是何苦呢,自己的身子,总是要顾着的。更何况,你现在还怀着孩子呢,整天这样哀声叹气的,对孩子也不好啊。” 令妃果然又叹了一口气,摸着自己的肚子,怔怔地说道:“姐姐,我也不想啊。只是这孩子是男是女,我心里总是担心地紧。万岁爷现在跟前有了新人,说句不好听的话,我这一胎,若是没办法生出个儿子来的话,只怕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不要胡说,何至于就如此呢,皇上对你,一向不薄啊。” “皇上待我,以前确实是好,可是,皇上毕竟是皇上,香妃进宫之后,皇上竟再也没来过我这延禧宫了。姐姐,你说,我能不伤心难过吗?” “快别说了,当心隔墙有耳。”福晋左右看了一下,见屋里除了腊梅冬雪外,并无其他人,这才放下心来。 令妃看着福晋,眼里就流下了泪来。突然,她坐起了身子,一把抓着福晋的手,恳求了起来:“姐姐,我求求你,帮我个忙吧,帮我寻位高人,算一算,我这肚子里,怀的究竟是男是女。”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高人,哪里来的高人?你可千万不要想歪了呀。”福晋一听令妃的话,吓得几乎要尖叫了起来。 60、第四十六章:男女测出来了 福晋一听令妃要她去找高人做法,吓得魂不附体,焦急地劝道:“你怎么突然想这些了呢?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呀。自古以来,巫蛊之术都是宫廷的大忌讳,这种事情,被人知道了,是要杀头的呀。” 令妃疑惑地看了福晋一眼,擦掉眼泪道:“姐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找个大师测一下,我这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罢了。这和巫蛊之术有什么关系呢?” “哦,哦。”福晋惊魂未定,拍着胸口道,“我还道是你要寻人,去,去……” “去什么?” “去做法呢。” “做法?我为什么要寻人做法呢?”令妃突然冷笑了起来,“老实说,若是做法真的有用的话……” “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想。”福晋赶紧上前,制止了令妃接着往下说,然后朝腊梅冬雪做了个眼色,就扶着令妃起身,一面往房间走去,一面凑到她耳边细声道,“你可千万不要乱想,现在整个皇宫里的人都在那儿看着呢。若是皇后的肚子出了一点问题,所有的怀疑都会落到你身上的。即便不是你做的事情,人家也会怀疑是你做的。所以,你别想再做些什么,好好地安胎才是。” “姐姐,这个道理我比你懂。”令妃拍拍福晋的手,说道,“这个宫里,想让皇后好看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你以为,只有我才在那儿跟她斗吗?告诉你,我那都是明着来的,左不过皇上宠幸我,我也算不上与她斗成什么样。那些个藏在角落里的,暗地里的,平日里装得乖巧可人,冷不丁就跳出来咬你一口的,这种东西,才最让人害怕。” 福晋听得背脊发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脖子缩了几下,没敢接话。令妃说这个话时,那种寒冷又无情的眼睛,让人心里发怵。福晋虽然脑子聪明,毕竟斗争经验不够,福伦连个妾都没有纳,她在家里,就是唯一的女人,那些争宠吃醋的事情,里面的黑暗与血腥,岂是她能体会得到的。 福晋得了令妃的托付之后,就开始认真地帮她寻访起高人来了。像福晋这样的女人,多少是有些迷信的,求神拜佛的事情也做了不少。加上她也有些好奇心,想知道令妃究竟怀的是男是女,早一点知道,也好早一点做打算,就当是为了令妃也好,为了自己家也罢。这一胎是相当关键的,甚至可以说,直接决定了福家和令妃的将来。 福伦听得自己的夫人说,要帮令妃寻找高人来测男女,有些不以为然。他是见惯了世面的人,跟一般的家庭妇女不同,所以,他只是劝福晋道:“你还是不要瞎掺和的好,这怀的是男还是女,是已经注定了的事情。就算提前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提前知道了,就能早做准备啊。”福晋辩解道。 “早做什么准备呢?这早知道了有什么好处呢?若真怀了个男的,生出来不也就知道了。若是怀了个女的,这令妃还有些日子要生呢,你让她提前知道了,影响了她的心情,害她整天闷闷不乐的,又有什么好处呢?” “可是,这孩子离生出来,还有好几个月呢。你是没看到啊,令妃这些天来,憔悴了多少。皇上新纳了个香妃,整天在宝月楼里,令妃独守空房,难免会胡思乱想。她对这一胎,期望实在是太高了啊。” “就是因为这样,更不能让她现在就希望落空啊。” “可是,她整天担心来担心去的,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失落的,搞得整个人都快要精神崩溃了。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我想着,还得给她吃一颗定心丸才是啊。唉,这皇上,怎么突然就迷上了宝月楼呢?”福晋不满地撇了撇嘴,“我看那香妃,也不见得有多漂亮,不过是身上香一点罢了。这宫里的娘娘,哪个身上不香的,皇上怎么就偏偏迷恋一个回族女子呢。” “哎呀,皇上的事情,你不要管。”福伦将手中的书往桌上了一放,教训福晋道,“这是皇上的家事,你有什么可愤愤不平的。” “可是,令妃是咱们的家人呀,令妃要是不受宠了,尔康尔泰要怎么办呢?” “尔康尔泰是为皇上做事的人,又不是为令妃做事的。他们两个若是能力强表现好,自然会得到重用。要是他们两个天生没本事,就算是皇后娘娘力保,那也是没有用的。我跟你说,你少往令妃那儿钻营,搞得我们福家的孩子,好像是靠关系爬上去似的。现在他们两个,机会已然很好,只要好好表现,他日一定会前途无量的。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哼,哪有你这样当爹的,别人都在千方百计地想办法为孩子谋前途,你倒好,现成的关系摆着不用,偏偏想让他们自己忙活去。”福晋不满地铝税胩欤餍圆焕砀b祝约夯匚堇锱趟闳チ恕 想了几天,又找了几天,福晋终于帮着令妃,找到了一个传说中的高人。那人是一名道士,号无了。听别人介绍,那可是神乎其神的,能知过去识未来,能知道人心里在想什么,甚至可以预测将来的祸福吉凶。这些个东西,都是去问道的人最喜欢问的问题了。 这无了道士在京城名气不少,找他去求签测字的人也相当多。福晋花了点银子,托了人,跟他套上了关系,这才硬是插了个队,去跟大师见了面,把自己的来意给说明了。 那无了道人摸着自己的长胡子,仔细打量了福晋一眼,见她穿戴不凡,满身贵气,又见她出手大方,银子给得很足,当下心里就乐开了花,知道这是一条大鱼上钩了。只不过,面上依旧是不显山不露水,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冷冷地开口道:“这位夫人,想问些什么?” 福晋就谎称自己家中有个妹子,最近怀了孩子,想请他帮着测一测孩子是男是女。无人道人一听这话,更为高兴,知道自己赚大钱的机会来了。他先是神神叨叨地说了一番话,听得福晋云里雾里的,先就信了他三分了。然后他又双眼一睁,一本正经地说道:“夫人,你家妹子家里,近来是来了新人了吧?” “啊,是是是,大师你连这个也能猜到?”福晋这下子,是信了八成了。 “不是猜,是测到的。”无了道人紧盯着福晋,直看得她心里发毛,对他仅存的两分疑惑,也是完全没有了。 其实,这无了道人不过是胡猜一气罢了,这怀孕的女人要测孩子是男是女,多半是想拴住老公的心,那这家里,也必定是有新娘子登场了。这就是那秃子头顶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只可惜福晋竟是没有看出来,还将他当做是半仙来拜了。 就这样说了半天,福晋又推说她妹子身子弱,见不得人吹不得风,问那道人有没有不见面的法子,便可测男女的。 那道人有心要赚她一笔,自然说得是天花乱坠,让她取来被测之人的一些头发与贴身饰物,他要开坛做法,用千里眼来帮着测令妃肚子里的孩子。 福晋得到指示之后,就入宫去问令妃要来的需要的东西,一绺头发以及一枚令妃随身佩戴的玉戒指,送到那无了道人处,等待做法的结果。 到了做法的那一天,无了道人将自己关在了一间暗室中,又是上阌质巧罩颍共煌5鼗辗8=谕饧涞茸畔痪醯檬奔涮乇鸬啬寻ぁk皇钡厥鸲洌胩锩姘凳业亩玻粗惶美锩娲匆恍┧祷吧袷窃谀俏蘖说廊嗽谀嵌匝宰杂铮敌┦裁慈刺磺宄 一个时辰之后,做法结束,无了道人拿了一个锦囊给福晋,说那答案便在锦囊里头,务必要她亲手交给被测之人,万不可私自打开先行查看。福晋应允再三,付了银子拿了锦囊,刚准备要走,却被那无了道人叫住,只听他慢悠悠地开口道:“须知一切皆有定数,你那妹子若看到结果心神难安的话,自可再来找我,天意虽不可违,人力却可补救也。” 福晋得了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当下并没有感觉,只是急急地进了宫,找到了令妃。令妃拿着那个红色的锦囊,紧张地手发抖。她示意腊梅和冬雪关上房门,守在门口,以防不相干的人闯进来。 她自己则跟福晋留在房里,抖抖嗦嗦地拆开那锦囊,拿出一张白纸,却突然不敢打开来。 “姐姐,你帮我看吧。”令妃将折好的白纸塞进福晋手里,哀求地说道。 福晋一接触那张纸片,就跟被火烫了似的,赶紧又塞回令妃手里,焦急地说道:“不成不成,大师吩咐了,必定得你本人打开才行,不然,就不灵了。” “这……”令妃犹豫着不敢打开,浑身发抖地说,“姐,我怕,我真的好害怕。” “你要真的怕,索性就不要看了,听天由命吧。”福晋一面说,一面就要去抢过那纸片给毁掉。 令妃急忙上前抢了回来,慌忙说道:“不不不,我看,我看。”说罢,她打开纸条,对着上面的字看去。 福晋坐在一旁,其实微闭着眼睛不敢去看,她坐了片刻,发现令妃一点动静也没有,既不高兴也不伤心,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房间里安静地,让福晋心里害怕。 她睁开眼睛,看着令妃,只见她呆呆地坐在那儿,双眼目光焕散,也不知看向何方,过了半天之后,她才悠悠地吐出一句话:“姐,这下我真的全完了。” “这是怎么了呀?”福晋急了,扑上来去看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只见那白纸的正中心,只写了一个字,一个大大的“女”字。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啊。”福晋这一看,也愣住了。 “姐姐,我该怎么办呢?”令妃一着急,就哭了出来。 “别哭别哭,你怀着孩子呢,这怀孩子可哭不得啊。” “现在哭不哭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我呢。” 福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寻思着对策,突然,她又想起了临出门时,那道士对自己说的话。于是,她赶紧劝令妃道:“你先不要急,天无绝人之路。那大师说了,如果你看了结果后不如意,还可以再去寻他的。” “寻他?寻他又有什么用呢,男女都已经定了,还有什么挽回的法子呢。”令妃一想到自己的将来,绝望地扑倒在桌子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好了,别哭了,你听我说呀,那大师说了,成事虽然在天,谋事却是在人的,咱们就试一试嘛。” “试一试?”令妃抬起头,问道,“这要怎么个试法?难道说,他还有本事,将我这肚子里的女娃儿,变成个阿哥不成?” “这也未必就不成啊。”福晋眨着眼睛,小声地说道,“我找的这个大师,是很灵的,本事高明得很。你看,他连见都没见过你,就知道你怀的是男是女。我想,他一定有办法,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的。” 令妃有些心灰意冷,可是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只能由着福晋,去找那无了道人,重新再做一次法。 那无了道人根本就是有心讹钱,他哪里知道令妃怀的是男是女,只是为了骗第二回钱,就故意写了个“女”字。等到福晋再次来找他时,他就知道,必定是要求他将女变成男。这一下子,他自然是将价钱开得高高的,然后又跑进那间暗防,装神弄鬼一番,然后就拿出一个纸包,递到福晋手里,说那是一包符纸,要福晋拿给她妹妹,烧了之后溶在水里喝下去。不可贪多,十天只可用一张纸,从现在算起,一直到怀孕前,然后他又教了福晋一句口诀,要令妃每日必得背诵一百次,少一次也不行。若是心诚的话,到分娩之时,自然就会心想事成。 令妃看着那包符纸,心里直发怵,可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死马也只能当活马医了。她眼一闭心一横,就照着那道人说的话,果真将那符纸烧成了灰,和着水一道喝了下去。只是,谁能料到,这符纸竟有这么大的威力,这一喝,就喝出名堂来了。 61、第四十七章:皇后身子不大好 令妃第一次喝那个符水的时候,心里直发毛。这加了符灰的水,黑黑糊糊的,就跟平日里吃的那个芝麻糊似的。只是一想到里面飘的全是纸灰,她又犹豫了起来。冬雪在旁边看得渗人,小声地劝道:“娘娘,这东西会不会吃坏身体?要不,还是别喝了吧。” 令妃本来就有些犹豫,被冬雪这么一吓,更是有些没了主意。倒是那腊梅站在一旁,快人快语道:“不会吧,纸烧成的灰罢了,会出什么事情呢?” 令妃一听,觉得有道理,不就是纸灰吗?就当是吃了一张纸好了,最多有些难受罢了,断不至于会出事情的。她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想着里面的女娃儿一旦生出来,自己将遭受怎样的白眼和讥笑,就下定了决心,拿起那碗水,一饮而尽。 第一次饮后的几天里,令妃并没有觉得有些什么不适,反倒可能是因为心情放松了一些,自信心足了一些,那得的感冒,居然也慢慢好了起来。这让她受了极大的鼓舞,觉得那道人给自己的符,必定沾有某种仙气,不仅能将肚中的孩子由女变男,还兼具养身的功效。 令妃这么一想,气色就愈发地好了起来,闲来无事的时候,也时常往太后老佛爷那儿跑,就算什么也不做,也给人一种孝顺的印象。 太后最近身边又得了个紫薇,虽然恼她母亲未婚先孕名声不好听,但紫薇做事情还算麻利勤谨,太后被侍候地很舒服,暂时也就没去找她的麻烦。那一日,令妃带着自己宫里的厨子做的几样点心,去给太后尝鲜,可巧就遇上兰馨也代替皇后,来给太后请安。 太后一听得兰馨说皇后身子不大好,有些出虚汗的症状,不禁有些着急。再看看令妃,倒是一扫前一阵的秽气,容光焕发了起来,心才放下了一半,转而集中精神,关心起皇后来了。 “这皇后身子不好,可请了太医过来诊脉?” “回老佛爷的话,太医请过了,说皇额娘身子有些虚,不碍事儿的,只是开了方子取了药,皇额娘却不肯吃。”兰馨皱着眉头,一副疲累的样子,这些天来,她亲自侍候在皇后身边,以尽教心,端茶递水的事情通通都是自己在做,又加上皇后身子不好,她心里着急,劳心又劳力的,着实也给累着了。 “有病便得吃药,怎能不吃呢?”太后这下子也有些急了。 “皇额娘说了,怕吃药对肚里的孩子不好,说反正这病也不碍事儿,多休息休息便好。若实在觉得不舒服,再吃药也不迟。凡事还是先为孩子着想的好。” “嗯,皇后这话说得也有理。”太后一听是为自己的孙子好,就不再坚持了。老人家一般都这样,哪怕对儿媳妇再好,还是比不得孙子在自己心中的地位的。 令妃听得皇后身子不舒服,心里不免有些得意,又联想到自己前些日子也是一般的难受,多少又有些同情起皇后来了。这后宫里的女人,心里想的,无非就是“君恩”两个字,香妃一来,这宫里的女人,一下子就成了狗尾巴草野鸡毛了,管你是皇后也好,宠妃也罢,全都落了下乘了。 令妃想到这里,倒也起了恻隐之心,又见兰馨脸颊消瘦,双眼无神,就摆出一副心疼的神情,对太后道:“老佛爷,臣妾瞧着兰馨公主,想来这些天是累着了,皇后那一边,若是侍候不过来,不如让臣妾带几个人过去,帮着一道儿侍候吧。” “令妃你也有着身孕呢,虽然你对皇后的一片忠心哀家很高兴,但你身怀龙种,一切也马虎不得。” 令妃早料到太后不会让自己去侍候皇后,嘴巴上也不过就这么一说罢了,听得太后否决,也就没有坚持。倒是太后,看着兰馨那副模样,也有些心疼,就寻思着要找几个靠得住的人,帮着兰馨一把,料理皇后的日常起居。 太后正在那儿想着,身边的紫薇突然跪了下来,情真意切地说道:“老佛爷,紫薇想去帮着兰馨公主一道儿侍候皇后娘娘,请老佛爷恩准。” “紫薇,你想去?”太后倒有些意外。 “是,老佛爷,皇后娘娘对紫薇恩重如山,紫薇必定尽心竭力,将娘娘当亲娘一般侍奉,请老佛爷成全紫薇的一片孝心。” 兰馨听得紫薇要来帮忙,倒也乐见其成,就在旁边敲边鼓道:“老佛爷,先前紫薇在储秀宫时,也一直帮着料理皇额娘的生活,对皇额娘的习惯知之甚多,若老佛爷肯将紫薇借兰馨几日,皇额娘的病,只怕很快便会好了。” 太后一听之下,觉得有道理,就应允了紫薇的请求,左不过她这里有得是侍候的丫头,也不缺紫薇这一个。 既然得了老佛爷的恩准,紫薇当天就让金锁简单收拾了一些衣服用具,带着她一道儿去了皇后那儿。兰馨也命人在自己的丽景轩里,收拾出一间大房间来,给紫薇暂住。那些个跟着紫薇一道儿从慈宁宫过来的宫女们,也一应安排了住处。一下子,这小小的丽景轩里,就热闹了起来,兰馨顿时觉得自己多了很多人手可用,安排活计起来也轻松了许多。 紫薇自从进了丽景轩,心里的压力也少了许多,相对起太后来说,皇后这里,可是好侍候了许多。皇后对紫薇,虽然没有十万分的情谊,至少也不讨厌她,又见她主动请缨来照顾自己,心里也有些感动,对紫薇说话也比太后和软许多。 紫薇心情一好,脸上的笑意就多了许多,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又可以跟兰馨说说话儿,知道些宫里的规矩和人事儿,对她也有不少的帮助。 这一日,兰馨和紫薇结伴儿去给太后请安,坐下说了会话儿,就请辞出了来。往回走的路上,路过一道月亮拱门,眼尖的紫薇一下子就瞧见,晴格格站在那儿,正跟福家大少爷尔康说着话儿。 紫薇心里一奇,嘴巴上就说了出来:“咦,这是晴儿吗?” 兰馨听得她这么说,也就探头看了一眼,果真就见晴儿在那儿跟人说话。兰馨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儿,也不愿意去打搅晴儿,就没说什么,只是笑笑便准备绕道而行。 却没有想到,那边正跟晴儿说话的尔康,睛晴也是亮堂得很,一眼就瞥见了心上人紫薇。这下子,他也没心思再跟晴儿多说什么,匆匆告辞之后,就从后面赶了上来,叫住了紫薇。 紫薇和兰馨听得叫声,同时停住了步子,回过头来看着福尔康。尔康先是给她们二人行了礼,然后才喃喃地说道:“紫薇格格,可否借一步说话。” 兰馨不想做电灯炮,又觉得尔康的表现有些古怪,就对紫薇道:“你先说着,我且回宫去了,你办完了事情,赶紧回来的好。” “嗯,我知道了。”紫薇冲兰馨点点头,目送她离去。 兰馨虽是走了,心里还有些好奇心,就忍不住一步三回头的,看那两人究竟在做什么。只见尔康对紫薇说了几句,紫薇便跟着他,往那僻静的地方走去。兰馨越看越觉得出奇,又联想到先前在济南的时候,紫薇曾说过,能说服福尔康帮着她做事,后来去拜祭夏雨荷时,果真就是托了尔康的福,才让舅公舅婆得已在乾隆面前现身。 这么说起来,这两人之间,竟是交情匪浅。兰馨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回到了储秀宫,随即便去探望皇后娘娘。 这皇后近些天来,虽然身子有些发虚,但日补夜补的,身子壮了不少,气色也好了很多。加上兰馨日日在她身边开导,劝她要放宽心,一切以孩子为重,皇后的怨妇情节,也少了许多。想想这些年来,自己为了拈酸吃醋的,也费了不少心神,这皇帝身边的女人,是不可能断的了,自己又何必非要耿耿于怀呢。自己再不济,那也是后宫之主,说句不好听的,将来不管是哪个妃子的儿子当了皇帝,也得尊她为了皇太后。自己实在没必要,为了那无谓的争宠心,搞得自己心神不宁的。 再看看紫薇,皇后难免又会想起夏雨荷。一想起夏雨荷,皇后的心就又宽了许多。一个民间女子,尚且能苦等皇帝十八年,一直到她死,都未曾再见到乾隆一面。自己就待在皇帝身边,他又时时会来探望自己,现在又怀了龙种,算起来,也该知足了。 皇后想通了之后,心情也好了许多,兰馨进屋的时候,她正在那儿吃点心。最近身子越来越重,胃口倒是越来越好了,而且总想吃些新奇的东西,特别是甜食,竟是愈发地喜欢起来了。而一般孕妇怀孕想吃的酸东西,她倒是不太在意,并没有特别想吃的感觉。 皇后见兰馨一个人走了进来,没见到紫薇,不免有些好奇,便问道:“这紫薇不是同你一道儿去了慈宁宫,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呢?是不是老佛爷留紫薇有话要说?” “不是的,是走到半道儿上,紫薇遇上个熟人,被叫了过去,想来很快就会回来的。”兰馨一面说,一面上前帮皇后敲背。 皇后却拉着她直接坐了下来,疼爱地说道:“别忙了,我身子已是大好了,瞧你这些天,竟瘦成这样,还时时想侍候我,哪有像我这样做娘的,把女儿都快要累死了。” “皇额娘说的哪里话,女儿身体好着呢,只是最近天气热,没什么胃口罢了。皇额娘若喜欢我胖一些,那我便多吃一些好了。”兰馨说着,就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你啊,确实该多吃一些,将来嫁了人,生养起来也不那么辛苦。”皇后将点子碟子往兰馨那儿推了推,示意她多吃,然后又皱着眉头说道,“紫薇遇上个熟人?这紫薇在宫里,有什么熟人可遇上的,难道说,是小燕子?” 兰馨本不想多说什么,可是见皇后好奇心重,只得将实话说了出来:“皇额娘,不是小燕子,是福家大少爷,福尔康。” “福尔康?令妃的侄子?他怎么会是紫薇的熟人?”皇后想了一下,明白了过来,“想来这紫薇,竟是与尔康交情颇深,你还记得当日在济南的事情不?” “女儿记得,当日确实是尔康帮了大忙了。” “兰馨啊,你有空的时候,可得提醒着紫薇一下,虽说她已到了指婚的年纪,可是在这宫里,公然与年轻男子说话,指不定便会有闲话传了出来。” “会吗?”兰馨疑惑道,“女儿今日见,那尔康还同晴格格在御花园里说着话呢。” “晴格格与紫薇不同。”皇后低声道,“晴格格向来受老佛爷宠爱,我听皇上的意思,老佛爷似乎有意将晴儿指给那尔康,他们两人,也算是被默许了的。紫薇就不同了,老佛爷原本就不喜欢她,她又是顶着和亲王养女的身份,初进的宫。在这宫里,她既没有背景,也没有靠山,那尔康又是老佛爷相中要留给晴儿的人,她与尔康走得太近,老佛爷岂会高兴?” “皇额娘说得是,是女儿考虑不周。等紫薇回来,我一定找个机会,提醒她一下。” 兰馨和皇后在那儿为紫薇的名声做着考虑,紫薇却是被尔康给缠住了,一时竟无法脱身。这尔康,这些天来日日思念着紫薇,只盼着有一日,皇上能将她指给自己,此刻见到她,就觉得有满肚子的话要向她表白。 可是,他想了半天,却只说得出一句话:“紫薇,多日不见,你还好吗?” 紫薇念着尔康当日帮过自己,不好直接说要走,只能客套地回答:“嗯,一切都好。” “老佛爷那儿,你住得还惯吗?” 紫薇听得他的话,竟是有些打听起自己的私生活来了,当下就有些不悦,淡淡地说道:“老佛爷待我一向很好。” 尔康看着紫薇的模样,真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着迷,终于,他鬼迷心窍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其实,紫薇,我一直很想你。” 62、第四十八章:小燕子大闹慈宁宫 尔康的话,像一盆滚烫的热水,从紫薇的头上从上到下的浇了下去,刺激地她目瞪口呆,简直快要晕死过去了。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紫薇,对不起,我的话,吓着你了吗?”尔康见紫薇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嘴唇微微地发抖,便关心地问道。 紫薇赶紧后退几步,看着尔康,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她恳求地说道:“对不起,尔康,我不能答应你什么,也不能回应你什么。你帮过我,这一点我很感激你,可是,我除了对你道谢外,什么都做不了。” 紫薇说完这番话,转身就跑了,一面跑一面掉眼泪,一半是因为吓的,一半是因为心慌。利用尔康来认爹,可以算是她人生中最为黑暗的一件事情了。她一向是个把坏人想成好人的人,可是那一次,她为了认回自己的爹,她为了争回一口气,迫于无奈之下,利用了尔康对自己的感情,来帮自己完成心愿。 现在,后果终于出现了,倒霉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尔康信以为真了,他将自己表现出来的暗示,误以为是爱情了。紫薇真的是吓坏了,她完全不敢想像,如果这件事情被老佛爷知道了,会是怎样的下场。老佛爷一向不满自己母亲未婚先孕的事情,平时说话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提醒自己,不要步自己母亲的后尘。而且,紫薇曾在无意中,听得老佛爷对晴儿说指婚的事情,听起来,老佛爷似乎有意把晴儿指给尔康。如果自己在这件事情里横插一杠子的话,只怕老佛爷必定要恼自己了。 再看那个尔康,必定是个固执又痴情的家伙,自己入宫之后,有意避着他,本以为,他肯定已经将感情给淡忘了,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公然对自己表白了。现在应该如何是好,紫薇已经乱做一团了。 她在御花园里跑着,后面跟着的金锁一直追不上她。刚刚紫薇与尔康谈话时,金锁没有靠得太近,并没有听清楚两人的谈话内容。只是,从紫薇失态的举动上,可以判断出,这个高大的年轻男子,与她们家小姐,必定有着很深的渊源。 紫薇跑得太快,没留意脚下的路,一个小留神,就让一个隆起的台阶给绊了一下,身体一下子就往前摔了下去。正好迎面小燕子带着明月彩霞走了过来,说说笑笑间,也没留意面前飞扑过来的紫薇,两个姑娘就这样,面对面地撞在了一起。 小燕子来不及甩武功,身子就往后倒去,再加上紫薇压在她身的重量,两个人一齐摔倒在了地上,发出两声惨叫看。紫薇还算好,有小燕子这个肉垫子垫着,没怎么摔疼。可就是这样,也把金锁吓得不轻,真心上前来扶她,一面扶一面嘴里说道:“格格,有没有怎么样,摔疼了没有,快起来让我瞧瞧。” 紫薇从小燕子的身上爬了起来,还没看清楚撞的人是谁,就先道起歉来了:“对不起,是我不好,撞着你了。” 小燕子穿着双花盘底,本来走路就不太习惯,现在又被撞倒在地,整个人就跟个被掀翻地壳的乌龟似的,怎么也爬不起来。急得她冲旁边的人大叫道:“我起不来了,你们快帮我一把。” 明月彩霞不等小燕了把话说完,已是冲了上去,一左一右地将她从地上架了起来,拍灰的拍灰,擦脸的擦脸,嘘寒问暖不止。 金锁耳朵很尖,一下子就听出了是小燕子的声音,忍不住就脱口而出道:“小燕子,怎么是你?” 紫薇赶紧拉拉金锁的衣袖,吩咐道:“金锁,不要乱说,要叫还珠格格。” “啊,紫薇,是你啊。”小燕子一见到紫薇,就笑着打起了招呼。她一直到现在,还是对自己是否抢了紫薇的爹这件事情糊里糊涂。可是,既然乾隆说了,紫薇是和亲王的养女,那她就自然而然地认为,自己并没有抢紫薇的爹。她还是乾隆的女儿,而这个紫薇,只是一个亲王的女儿罢了。 金锁挨了紫薇的教训之后,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却还是只得委曲地向小燕子行礼道:“奴婢给还珠格格请安,格格吉祥。” 明月彩霞一听之下,也忙不迭地给紫薇请安问好。紫薇此时心中还藏着尔康的事情,一见到小燕子,就是满肚子的不高兴。要不是因为小燕子抢了自己的爹,她也不用去招惹那个福尔康。现在倒好,成了咬上的王八,甩不掉了。 小燕子却没看出来紫薇对她的敌意,反倒是上前热情地说道:“紫薇,好久没见你了,你现在住在慈宁宫,肯定很不方便吧。老佛爷是不是成天找你麻烦?” “格格!”紫薇没想到,小燕子这么能惹事情,当众居然就跟自己说老佛爷不好。她是不用怕,反正她不守规矩是出了名的,可是,她就不怕这么说,会连累到别人吗?紫薇皱着眉头,叮嘱小燕子道:“格格,请不要乱说,老佛爷待我很好。” “是吗?我看不可能吧,那个老佛爷,真的很难缠,每次去给她老人家请安,我都是一个头两个大。她怎么总喜欢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呢,我都被她问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了。唉,我现在又要去给她请安了,心情真的很差啊。” “格格既然要去慈宁宫,那咱们就此别过吧,撞倒了你,实在是不好意思了。”紫薇匆匆地跟小燕子告别,不愿意再多说下去,领着金锁就往储秀宫而去。小燕子倒没有生气,冲着紫薇的背影笑了两下,又搭拉着脸,忙着去见老佛爷了。 一进到慈宁宫,小燕子就觉得,自己头顶上,像是被一片乌云给笼罩了起来。也不知怎么的,同样是位高权重的人,乾隆那一边,她总是能哄得服服帖帖的,可是面对这个严厉的老佛爷,小燕子却没有了招数,甜言蜜语也说不出来了,撒娇甩赖也不管用了,反正是硬拳头打到了软垫子上,力气全被化解了。 跟往常一样,小燕子一见到太后,就先行了个标准的礼,说了一通吉祥如意的话。这些事情,她倒是做惯了的,背得也熟了。然后,她就站在那里,等着老佛爷发落了。通常,太后心情好的时候,说她几句也就让她回去了,要是正巧那天太后心情不好,那小燕子就得站在一边罚站兼听教训,时间长短不定。对好动好吵的小燕子来说,这简直就是在给她在大刑,每次都站得浑身发痒,难受地想要尖叫出来。 偏巧今天,小燕子运气不好,太后娘娘的心情不算太好。主要是因为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情,晴儿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似乎就有些不高兴的样子。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又不肯说,只是回说什么都没发生,自己很好。老佛爷向来清楚晴儿的脾气,知道硬问是没有用的,加上小燕子又来请安了,她就没顾得上打听晴儿的事情。这一下子,小燕子算是撞在了枪口上了。 老佛爷待小燕了行完礼后,眼睛冲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就开始挑毛病了:“小燕子,你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头上的蝴蝶,一边儿有,另一边儿却没有了。还有那正中间的花,又是怎么一回事情?” 小燕子刚刚被紫薇撞得急,起身之后只顾得上拍灰,没留意头上的珠钗。这下子被老佛爷抓到了错处,自然是要借题发挥了。 “哼,像什么话,一个格格,居然这样衣衫不整地在宫里乱跑,让人瞧见了,成何体统!真不知道,那些奴才们,是怎么侍候的。” “老佛爷息怒,奴婢知罪。”明月彩霞吓得赶紧跪下,连连磕头,嘴里不住地求饶,她们谁都没有留意到,小燕子让紫薇一撞,竟是撞掉了不少首饰。 “老佛爷,你要怪她们。”小燕子最护自己的奴才了,赶紧替她们求情道,“其实我出门的时候,是好好的,只是走到一半的时候,我被紫薇撞了一下,摔了一跤,所以才成这样了。” “紫薇撞你?”太后挑高了眉毛,忍不住冷笑了起来,“小燕子,你平日里就喜欢撒谎成性,哀家懒得与你计较,可是你今天这谎,撒得未免也太大了。紫薇是什么样的人,哀家比你清楚,她是个连说话都不会大声的人,起起路来四平八稳小心翼翼的,说她撞倒了你,只怕整个皇宫,都不会有人相信你的。” 太后一听小燕子将责任推在紫薇身上,心里就来气。紫薇是养在她身边的人,紫薇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慈宁宫的脸面。紫薇要是犯了错,别人就会说是她教导无方,太后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背得了这口黑锅呢? 小燕子却还在那儿极力辩解道:“老佛爷,是真的,我没有撒谎,真的是紫薇撞了我。她跑得太快,不小心撞到了我。明月彩霞都可以做证的。” “她们是你的奴才,自然会为你说话。” “老佛爷不相信,还可以去问紫薇啊,她的丫头金锁也是看到的。” 太后见自己说一句小燕子顶一句,气得一拍椅子扶手,大声喝道:“小燕子,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问紫薇?哀家不用问,也清楚紫薇是个什么样的姑娘。更何况,紫薇在宫里有什么事情,值得她跑那么快的?她和是兰馨一道儿回的储秀宫,难道她们两个,会公然在宫里这么没规矩?你不要以为,人人都有你一样,不守规矩,胡帮非为。” “兰馨?老佛爷,我没有看到兰馨啊,只有紫薇和她的丫头金锁在一起啊。”小燕子说话不挑中点,死到临头了还在那里纠缠些细枝末节,完全没有意识到,老佛爷已是真的发怒了。如果说,刚才挑她扁方上的毛病,还只是想发泄一下不满罢了,那么话说到现在,老佛爷是动了真格了,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了。 “小燕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公然在哀家面前撒谎!难道说,哀家还会骗你不成,紫薇是不是跟兰馨一道儿回去的,哀家还会看错不成。哀家说一句你顶一句,怎么,难道哀家还说你不得了。” “老佛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小燕子急得口不择言起来,“我只是觉得你很不公平嘛,这明明是紫薇的错,为什么非要说是我的错呢。我真的没有撒谎,你把紫薇找来一问就清楚了。紫薇这个人,一向不会撒谎的。” “紫薇不会撒谎,这个哀家知道,不过,哀家更知道,你小燕子,一向最喜欢撒谎。”太后气得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大声骂道,“居然还说哀家处事不公,哀家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来人啊!” 太后一声吼,就从旁边走出来两个身材高大的满人嬷嬷,一脸严肃地望着小燕子。只听得太后吩咐道:“给我把小燕子,带去暗房里,让她跪在里,好好地反省一下。” “暗房?暗房是个什么地方,我不要去。”小燕子急了,连连往后退,眼看就要逃跑。 “岂是你说不想去就可以不去的,给我抓住她!”太后连连吩咐。 “不要不要,我不去,我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老佛爷,我又没有做错事情,为什么要罚我。我不干,我要见皇阿玛,我要找皇阿玛评理去。”小燕子一面说,一面将来抓自己的两个嬷嬷打翻在地,然后夺门而逃。 “反了反了,堂堂一个格格,竟然当众打人,这还像话吗?”太后气得直跳脚,冲着门口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把还珠格格给我捉回来。” 门口的侍卫们一得令,纷纷冲到了花园里,围追堵截小燕子。小燕子在那儿东跳西跳,一往儿冲到假山上,一会儿又跳到草地上,索性跟侍卫们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跑着跑着,她只觉得脚上的两只花盘底实在很碍事,一气之下,竟然脱了下来,直接顺手扔了。 此时她正站在假山上,那两只鞋子往下一扔,竟是可巧不巧的,扔在了刚进慈宁宫,准备给老佛爷请安的令妃头上。 63、第四十九章:令妃动了胎气 令妃正迈着步子,春风满面地往慈宁宫的正殿走去,突然一只花盆底鞋子从天而降,正正打中了她的前脑门。令妃被这个突然飞来的黑物团吓了一跳,脑门上又挨了一记重打,当即就又惊又吓地叫了起来:“啊!” 一面叫,她一面往后退,突然左脚绊住了右脚,一个踉跄,就跌坐在了地上。令妃一摔倒,旁边的宫女们全都吓坏了,连正在追着跑来跑去的侍卫们也都停了下来,除了小燕子,所有的人都围了上去。腊梅冬雪招呼着其他宫女,七手八脚地将令妃从地上扶了起来,关心地问道:“娘娘,你还好吧?” 令妃本来只觉得摔得屁股疼,被腊梅这样一问,倒是突然想起自己的肚子来了。她还没来得及顾得上说话,就觉得肚子里一阵抽痛,忍不住大叫了起来:“哎哟,我肚子好疼。” 小燕子正在假山上四处躲避,忽然发现所有的人都不来追她了,又听得下面乱糟糟一片吵闹的声音,就忍不住探出头来张望,这一看才发现,令妃正捧着肚子在那儿叫唤呢。 这下子,小燕子也有些急了,她再不懂事,也知道,令妃怀着孩子,动了胎气可不是小事情。她赤着两只脚,一溜烟儿就从假山上跳了下来,冲到令妃面前,关心地问道:“令妃娘娘,你没事儿吧?” “哼,小燕子,又是你闯下的祸。”太后一见令妃肚子疼,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当下就大声喝道,“快,来了,把还珠格格拿下。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也不用关暗房了,我倒要让皇上好好瞧瞧,他收的这个格格,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这一次,小燕子在平地上,可是逃不掉了,侍卫们一涌而上,直接将小燕子压下。小燕子也管不了自己逃了,一心惦记着令妃的肚子,生怕她的孩子给掉了。 令妃一面“哎”“哎”叫唤,一面扶着肚子直流冷汗。太后见状也急了,赶忙让人将令妃扶进屋去,连连唤人宣太医。 令妃此刻心急如焚,不管这孩子是男是女,全是她的亲骨肉,要是孩子掉了,可比要了她的命更痛苦了。当下也顾不得在老佛爷面前,直接就流下了眼泪来。太后看到眼里,也有些心疼,就劝慰着道:“你先不要哭,不防事儿的,只是闪了腰罢了,等太医诊完之后吃几副药,就会好的。” 太后的一番温言细语,果然起了不小的作用,令妃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温暖的,当下眼泪就止住了。太医仔细诊了下脉,认为令妃有轻微的动了胎气的迹象,脉象又有些虚浮不稳,当下判断有流产的可能,赶紧开了保胎的方子,让人赶紧熬了药去。 等药熬好拿了过来,正准备给令妃喝时,乾隆已经听到了消息,急急地赶了过来。令妃本来已经缓了过来,一看到乾隆,撒娇的心思又涌了上来,那眼泪说来就来,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直直地流了下来。 乾隆是个见不得女人示弱和流泪的男人,当下就又心疼又着急,扑到床边握着令妃的手,轻声说道:“怎么样了,身子可好?” “已经请了太医过来诊过脉了,说动了胎气,得保胎。”令妃当着太后的面,也不敢太过痴缠,只能低下头,轻轻地回答了。 “皇帝不必着急,太医已经开了方了,药马上就送过来了。”太后在一旁安慰乾隆道。 乾隆进来得太急,虽然明知道这是太后的寝宫,却已忘了母亲在场的事情。此时听得太后出声说话,这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失了态,赶紧站起身来,向太后行礼道:“儿子太冒失了,忘了皇额娘在场,请皇额娘息怒。” “算了,现在只盼着令妃的肚子没事情,其他的,我也不计较了。” 太后话音刚落,就见宫女将煎好的药端了过来,乾隆刚伸出手,张嘴说道:“朕来吧。”这才又想起太后在场,赶紧又把手缩了回来,冲冬雪道,“你赶紧侍候娘娘吃药。” 一下子,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注视在了令妃的身上,看着她从头到尾把药给吃完了,这才都舒了一口气。乾隆又将太后叫了过来,细细地问了一番,太医说,令妃胎气动得不厉害,连着吃几天保胎药,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令妃吃过药,就留在太后那儿小睡了一会儿。太后见事情都办完了,这才冲着乾隆,严肃地说道:“皇帝,你跟我来,哀家还有事情要同你说。” “是,皇额娘。”乾隆不舍地看了令妃一眼,这才随着太后,去到了前厅里。一进到厅里,太后的脸色就变得很严厉,坐下后就冲人吩咐道:“去,把小燕子给我带过来。” “小燕子又怎么了,闯祸了,惹皇额娘生气了?”乾隆略微吃惊道。 “皇帝,不是我要说你,你认个像紫薇这样的女儿也就罢了,那个小燕子,既然知道是个冒牌货,为什么不把她关起来,居然还把她留在宫里。这下,可算是留出祸来了。你道令妃的肚子怎么会动了胎气?就是小燕子给惹的祸。” 乾隆一脸尴尬地看着太后,心里真是觉得憋曲,小燕子好闯祸他是知道的,可是太后爱挑小燕子毛病,他心里也清楚。其实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针锋相对引起的。今天这个事情,看来也是这样的情况。 可是,乾隆不能说自己的妈不好,只能附合太后道:“是是是,皇额娘说得是,小燕子确实是缺乏管教,朕答应皇额娘,以后一定对她严加管教,一定不再让皇额娘操心了。” “哼,管教?皇帝,你觉得这个小燕子,还教得好吗?”太后说的话,就像是从鼻孔里冲出来似的,“关键是,她根本就不服管教。她和紫薇不一样,紫薇的娘虽说做事糊涂,但紫薇品性纯良,哀家吩咐的事情,从来都是利落地办好,规矩也学得快,说话做事伶俐得很。哪像这个小燕子,一点儿自我意识也没有,不管做了什么事儿,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嘴巴硬得很,别人说她一句,她有十句儿在那儿等着。这样的牛脾气,再管教,也没用。” 太后说话间,小燕子已经被带了上来。太后一见她就来气,直接喝道:“小燕子,你跪下!” 小燕子看了太后一眼,又见乾隆对自己怒目而视,只得不满地轻哼一声,跪了下去,嘴里说道:“小燕子给老佛爷请安,老佛爷吉祥。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小燕子,你知不知错,把老佛爷气成这样,还不快给老佛爷请罪!”乾隆先发制人,开口就骂小燕子。 “我又没错,请什么罪。”小燕子不敢太大声,只能动动嘴皮子,小声地嘀咕了几下。 “你说什么!”太后虽然没听清,但看小燕子的脸色也明白,她肯定是不服管教,气得忍不住又想大叫。 “我说,小燕子知罪了,请老佛爷恕罪。”小燕子无奈,只得磕下头去,不情不愿地认了罪名。 “知罪?你知的是哪条罪?” “我不应该把鞋子扔到令妃娘娘头上,害她动了胎气。” “还有呢?” “还有,没了吧?”小燕子偏着脑袋想了一想,然后就鼓起嘴,不悦地说道,“老佛爷,我不是不愿意认错的人,你看,我伤了令妃娘娘,我就认了。可是,那件事情真的不是我的错,真的是紫薇撞的我,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呢?” “小燕子,你……”太后被她顶着噎住了。 “小燕子,不得无礼!”乾隆眼睛一瞪,教训她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跟老佛爷说话,太不像话了。” 小燕子挨了乾隆的骂,闭上嘴不敢说话了。太后还在那儿气得胸前直鼓,晴儿见状,赶紧端了碗茶来,递到太后手里,然后才柔声细语地说道:“老佛爷,您就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太后接过茶,满意地看了晴儿一眼,点头道:“嗯,还是晴儿懂事。” 晴儿见太后心情渐好,这才不急不徐地说道:“老佛爷,您就饶了还珠格格吧。” “晴儿要给她说情?”太后不置信地看着晴儿。 “老佛爷,晴儿只是不想您气坏了身子。其实小燕子只是顽皮了一点,那件事情,老佛爷若是不放心,就找紫薇来问一下吧。只是撞了一下,掉了几件首饰,老佛爷不要太当真了。您若是气病了,晴儿可要难过死了。” 太后这个人,就吃晴儿这一套,当下就点头答应了:“好吧,就依着晴儿吧。小燕子,哀家本是要重罚你的,看在晴儿的面子上,这次就饶了你,你可得好好谢谢她。” 小燕子见晴儿随便说了几句话,自己扯着嗓门也没有办下来的事情,居然就这么轻松解决了,吃惊地嘴巴都闭不上了,赶紧谢过老佛爷,心里忍不住直犯嘀咕。明明自己也是这么说的,也说要找紫薇来对质,怎么太后就这么生气呢?晴儿这么张嘴重复说了一遍,太后居然直接就应允了,还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小燕子在慈宁宫这里大闹天宫,搞得人仰马翻,皇后那一边,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而且知道地还特别详细具体。从小燕子跟太后顶嘴,说是紫薇撞了她,到跑出屋子跟侍卫打斗,丢鞋子伤了令妃,再到令妃动了胎气,乾隆前去探望,回报的人都一一说了。 皇后正准备歇午觉,听得这些话,一下子就没有了睡意。正好兰馨陪在身边,她就忍不住笑道:“这个小燕子,真是一天都不得安宁。还以为,回宫之后她能安静片刻,没想到,居然把慈宁宫都闹翻了。” 兰馨一面帮着皇后剥栗子,一面说道:“小燕子的事情,皇额娘就不要操心了。皇额娘现在啊,只要吃好睡好休息好,给女儿生个白白胖胖的弟弟就好了。女儿可一直盼着呢。” “兰馨,你也想让我生个阿哥吗?”皇后现在,对于生男生女有些敏感,心里一直矛盾着。 “女儿无所谓,其实阿哥也好,格格也罢,只要是小娃娃,女儿都喜欢。” “看来啊,是该给你指婚了。”皇后坏笑着说道,“等成了亲,你也生几个孩子,必定是个好额娘呢。” “皇额娘,您又拿我说笑了。”兰馨一听得指婚,就不好意思起来了。害羞了半天,又想起了那个皓祯来了。这些天,忙着紫薇的事情,她倒是把自己的事情几乎给忘掉了,加上皇后许久没提了,她也就没放在心上。此时逮着个机会,兰馨就忍不住道:“皇额娘,女儿能不能,不要嫁人?” “不嫁人做什么?你一个姑娘家,年纪也不小了,尽早是要嫁人的,皇额娘知道你孝顺,可是,你不能陪在我身边一辈子。那样,我就不是爱你,是害你了。嫁人是必定要嫁的,只是嫁了人之后,时时想着进宫走走,看看皇额娘,也就是了。” “可是,可是女儿不想嫁给那个……”兰馨一关键,“皓祯”那两个字,差一点就说出口了。 “你不想嫁给谁?”皇后侧着头问道,“哦,是不是不想嫁给那个祯贝勒?” 兰馨觉得,女孩子家公然说不想嫁谁,似乎不太合适,可是,现在是火烧眉毛的情况了,再不反对,说不定就要跟白吟霜抢男人了,她可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于是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皇后一看就笑了起来,拍着兰馨的手说道:“好好好,不嫁他,就不嫁他,皇额娘再让你皇阿玛,给你找更好的。” 兰馨一听皇后同意了,就乐得笑了起来,笑到一半又觉得自己太过外放了,赶紧又闭上嘴,不敢笑了。皇后看着兰馨的脸色跟变戏法似的,心情就大好,想到她不久就要出嫁,心里竟有些不舍得。想到兰馨,皇后就突然又想起了小燕子,若有所思地说道:“别说你,这个小燕子,也该出嫁了,我看啊,赶紧把她嫁出去,这宫里就消停了。只是不知道,皇上会把她指给谁?” 说曹操曹操就到,皇后刚提到这话儿,就听得门外响起了小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 64、第五十章:保胎之后的恶梦 听得皇上驾到的通报,兰馨赶紧扶着皇后站起身来,前去迎接。刚走到门口,便见乾隆走了进来。皇后便笑道:“这大白天的,皇上怎么有空过来了?” “过来喝杯茶,朕现在可是让小燕子搞得头痛不已啊。”乾隆一屁股坐了下来,脸上带了几分苦笑。 “还不给皇上沏茶去。”皇后赶紧吩咐道。 兰馨将皇后扶着坐下,接着便笑道:“女儿亲自给皇阿玛沏茶去。”说完,便一溜烟儿地走掉了,只留皇后陪着乾隆说话。 乾隆看看皇后的脸,又看看她的肚子,问道:“前些日子你总觉得出冷汗,现如今怎么样了?若是真不好,还是得吃药啊。” “皇上不必担心,我已经全好了。有兰馨和紫薇照顾着,我还有什么病不会好呢?” “唉,是啊。”乾隆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这儿刚好,令妃那儿又不好了。朕可真是两头忙活。” “令妃的事情,我听说了,现在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来着?”皇后关心地问道。 “应该没大碍了,吃了保胎的药,正在休息着。说起来,都要怪那个小燕子,怎么就一刻也不给朕省心呢。”乾隆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事情做得后患无穷,于是又忍不住冲皇后发劳骚道,“当初朕若是听了你的话,派人查访一番,也不会搞成今天这个样子。亲生女儿居然过继给了弟弟,又收了小燕子这么一个顽皮的格格在宫里。朕现在一听得有人来回报她的事情,就觉得眼前发黑。” “皇上是哪儿不舒服吗?”听得乾隆的话,皇后又担心了起来,支撑着身子要起身。兰馨正好从里屋端出茶来,见状赶紧吩咐道:“翠环佩玉,还不赶紧扶着娘娘。” “皇后你坐着,不要起身,朕身体很好,只是跟你吐吐苦水罢了,你不要当真。” 皇后听得这话,这才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兰馨将茶放到乾隆面前,笑着道:“皇阿玛,我沏茶的手艺没有紫薇好,您可别嫌弃呀。” “哪儿的话,我们兰馨沏的茶,朕怎么也是要喝光的。”乾隆看着兰馨,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方便说出来似的。 兰馨是个聪明的丫头,在宫里这些日子,看人眼色的本事已是练得炉火纯青,当下就冲乾隆和皇后各行一礼,说道:“女儿今日必定要留皇阿玛吃晚饭的,女儿这就去厨房吩咐人准备饭菜去,皇阿玛可不能走才是。” “你皇阿玛还有奏章要批,岂能一直留在此处,兰馨不要闹你皇阿玛了。”乾隆还没开口,皇后倒是先责备起兰馨来了。 “不妨事不妨事,今儿事情也不多,等用过晚膳再解决也不迟。朕现在有些心烦,奏折什么的,也看不进去,正好跟皇后你聊一聊。兰馨你去吧,可得让人做些可口的饭菜来,你皇额娘是有身子的人,你可得留意了。” “是,女儿这就去办。”兰馨又行了一礼,这才走了出去。 皇后见乾隆有些反常,倒也觉得奇怪,便问道:“皇上今儿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老佛爷说了什么?” 乾隆一下子就被说中了心事,摇头叹道:“是啊,朕刚从慈宁宫过来,小燕子在老佛爷那儿,闹得不可开交,得罪了老佛爷不说,还打伤了令妃,搞得她动了胎气。现在这事儿虽然让朕给压了下来,可是老佛爷的气还是没有消。” “这个小燕子,看来是不能再留在宫里了,皇上。还是早早地给她指了婚,让她出宫去吧。想来嫁了人后,小燕子会有所收敛的。” “皇后说得是,朕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可是朕刚跟老佛爷提起这个话茬,老佛爷就连连反对,说什么也不肯把她嫁出去,一定要等调教好了为止。朕看老佛爷态度坚决,也不好反对,只能这样了。”乾隆一面说,一面去扶额,看来这件事情,确实是相当之棘手。 皇后想了片刻,突然说道:“皇上,我倒是有个主意,说出来给皇上听听,若是觉得不成,笑一笑就过去了。” “好,皇后你说。” “我想着,皇上不如选个折中的法子,先给小燕子把婚给指了,然后不忙择婚期,便以她规矩不齐不由,派几个嬷嬷加紧教育她,这么教个三五个月下来,想来应该有所成效。到时候,再定下婚期,将小燕子嫁出去,也就是了。” 乾隆一听,大喜过望,连连点头道:“皇后这主意甚好,指了婚后,便可名正言顺地多派几个嬷嬷教导她了。朕让她们日日看着小燕子,看她还有什么本事,再闯出什么祸来。” 乾隆在皇后那儿得了这么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不禁心情大好,当晚便留在了储秀宫吃晚饭,和皇后和兰馨还有十二阿哥一道儿,好好地聊了半天。到了晚间要翻牌子的时候,考虑到皇后怀有身孕,乾隆又心系那个能“招风引蝶”的香妃,便翻了香妃的牌子。 皇后自从想通了之后,对乾隆去谁那儿过夜,已经不像以前那么计较了。更何况,她有了身孕,本也不能服侍皇帝,总不能让乾隆在她生产前,都不找别的老婆吧。古代女子,特别是宫里的女子,可没有那种“一夫一妻”制的观念,她们从小就被教育成要做一个贤良淑德,不能押酸吃醋的女人。皇后之前跟令妃争宠,言行过激,在那时候的人看来,已是有吃醋的嫌疑,属于不贤淑的举动。 兰馨看着皇后慢慢的转变,心里说不出是喜还是忧。看目前的情况,皇后大度得体,对于她来说,似乎是一件好事情,乾隆也因此更敬她更爱她。但出于一个女人的心理来考虑,兰馨是个现代人,对于这种妻妾成群的现象,依旧满怀不忿。一想到自己以后也要和一堆的女人来争一个丈夫,兰馨就觉得心灰意冷起来,甚至有了不想出嫁的念头。 兰馨在这儿愁着要不要嫁人,令妃却也在那儿心情抑郁。她从老佛爷的慈宁宫出来之后,被轿子抬回了延禧宫,一进屋就又躺下休息了起来。只是她人虽在休息,心却难以休息得起来。今天这孩子动了胎气的事情,可着实把她给吓坏了,当时只顾着害怕,只一心想着要如何保住孩子,对其他事情倒也不是那么在意了。 等到一切都稳定了下来,太医也重新诊过脉,说她的孩子应该能保住,让她不必太过忧心之后,令妃又开始想起别的事情来了。乾隆被老佛爷叫过去后就没有再来看过她,听说是去了储秀宫。 如今的令妃,倒也不怎么担心皇后会跟自己争宠,反正她也怀着孩子,一样侍候不了乾隆。而对令妃来说,她还有个优势,那就是,她比皇后先生产,比皇后先恢复,也可以比皇后更先沐浴圣恩。这上先机,是一定要争的。 现在,她最不满意的,就要数那个浑身怪香的香妃了。说起来,女人确实是很喜欢用各种香味来吸引男人的,这宫里的娘娘也是个个想着法子,在自己身上制造一种外来的香气,以讨皇帝欢心。可是这个香妃,得天独厚,居然自身就能散发香气,引得乾隆跟看稀罕东西似的,加上她又长得奇美,跟这宫里的娘娘们长相大不相同,更是让人惊奇。 令妃一想到香妃这个强劲的对手,就不禁恨得牙痒痒,心里的斗志又被重新点燃了起来。一定要想个办法,一定一定要想办法,将乾隆从那个女人身边抢回来。令妃摸着自己的肚子,盼着那个道士给自己的东西一定要起效果,突然又想起,自己今天还没有默诵他给的口诀一百遍,就赶紧闭目养神,用心默背了起来。 背了大约二十多遍后,就听得帘子外面传来了腊梅的声音:“娘娘,还珠格格来了。” 小燕子!令妃一听这名头,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竟是有些害怕了起来。她对这个小燕子,可真是避之不及了,也不知道在她手底下吃过多少苦头了,吃过多少闷亏了。她现在又要来做什么呢? 令妃刚想着找个借口说自己睡了,让腊梅给回绝了小燕子,却不料小燕子早就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一进到房里,什么话也没有说,先是“扑通”一下跪倒在令妃面前。 这是唱得哪一出?令妃怕传出去人家要说闲话,说她一个妃子体罚格格,赶紧吩咐道:“腊梅冬雪,还不赶紧把格格给搀起来。” 腊梅冬雪刚走到小燕子身边,她就叫了起来,一面叫一面摆手道:“不不不,你们不要扶我,令妃娘娘,你就让我跪着吧。我实在是太对不起你了,我一定要向你道歉。” “你先起来再说。”令妃头痛不已,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显出一副虚弱的模样来。 “娘娘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一直跪着,不起来了。” “你!”令妃真是不甘心就这么原谅小燕子,可是,要是不原谅的话,她又要耍泼撒赖的。当下也没法子,只能点头道:“好好好,我原谅你,你赶紧起来吧。” “谢娘娘,我就知道,娘娘待我最好不过了。”小燕子“呼啦”一下就站了起来,冲着令妃傻笑了起来。 令妃看着她这个样子,真是哭笑不得,拼命想跟她划清界限,却怎么也摆脱不了,连那种从天而降一只鞋子的事情,居然也能让她给碰到。这个小燕子,简直就是自己命中的煞星。 令妃摆摆手,长叹一声道:“格格,算是我求求你了,以后再也不要这么胡闹了。那可是老佛爷啊,那是慈宁宫啊,你怎么可以脱了鞋子到处乱跑呢。惹恼了老佛爷,可如何是好啊。” “娘娘,我知错了,我其实本来想忍的,只是怎么也没忍住。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在慈宁宫闹事情了。” “不止是慈宁宫,你在这宫里,哪儿也不许闹事,听到没有。”令妃不得不担负起教育小燕子的责任,主动地教育起她来。既然躲不掉,就只能好好教了。 “嗯,我知道了,娘娘。可是,我最近真的挺乖的,绝对没有闹事情。为什么皇阿玛都不帮我说话呢,难道说,他不喜欢我了,难道说,我真的不是他的女儿?”小燕子一想起在慈宁宫,乾隆对自己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就委曲地跟什么似的。 “不管你是不是皇上的女儿,你都不可以率性而为,不可以闹事儿。你看看这宫里的其他格格们,皇上亲生的也好,收养的也罢,哪一个像你这样胡来的。个个都是规规矩矩,只有你,一天到晚惹太后生气。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也没有像你这要的。你这个性子,到底是随了谁呢?” “谁知道呢,或许是随了我娘吧。”小燕子信口开河。 你娘?你娘在哪里都不知道呢。令妃心里没好气地想,终归还是没有将这难听的话说出来。小燕子跟令妃请过罪后,就自行离开了。令妃被她气得不轻,肚子似乎又有些隐隐地做痛,吓得她赶紧躺下休息,不敢再随便乱动。 第二日,她起了个早,用过早膳之后,就让腊梅取过一张符来,烧成了灰,和进茶水里,一饮而尽。这是她喝的第二杯符水,每次一喝完这东西,令妃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和激情,想着肚子里的孩子,正在慢慢地由女转男,就不禁喜上眉梢。 喝完这第二杯符水之后,令妃开始感觉到,自己身体上出现的一些较为明显的变化。那些天,她突然就觉得有些头痛和头晕起来,起先她也没有在意,只当是被小燕子给气的。可是后来这几天,她竟连番地做起梦来了。也不知是不是做了专心事的缘故,她不仅多梦,而且梦到的,总是一些吓人的东西,几次三番从梦中被惊醒过来,满头满脑的冷汗。看着夜凉如水的寝宫,令妃感到害怕极了,不自觉地就发起抖来了。 65、第五十一章:香妃的复仇 令妃做恶梦这件事情,就好像是条波浪线,时高时低,有时候连着几天睡不好觉,整夜整夜地做梦。有时候却又睡得很安稳,一觉到天明,什么事情也没有。 可是,这种时常做恶梦的事情,却搅乱了她的心神。现在的令妃,甚至有些害怕睡觉了。她总是担心,自己一闭上眼睛,那些可怕的梦就会出现在面前。她已经有些分不清楚,到底哪些是梦境,哪些是自己想像出来的事情,还有哪些,是自己真正做过的事情了。 因为害怕睡觉,令妃已经取消了每天午睡的习惯,而每天一到晚上,到了要上床睡觉的时候,她就会变得非常地不安,时常在屋里走来走去,甚至看到那张床,她都会莫名地颤抖起来。 因为总是心神不宁,令妃不得不又把自己的表姐,福伦的福晋给叫进了宫里来。福晋这些天,一直没有进宫来,家里的事情就够她忙的了,那个跟在尔康身边的白吟霜,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妥当,甚至连尔康都发觉了异常,总觉得白吟霜站在他身后,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福晋一听尔康的描述,就知道了白吟霜的心思。她本是不介意尔康纳妾的,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儿子娶了嫡妻之后再纳个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纳自家的丫头为妾,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福晋一看到这个白吟霜,就觉得她不适合给尔康纳为妾。不为有它,只因为,白吟霜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只怕以后皇上无论指了哪家的格格来,都会被白吟霜给比下去的。 这在福晋看来,可是大忌,是家无宁日的征兆。但凡娶妻,必定要娶贤惠的,但凡纳妾,确实也该内漂亮的。但这个漂亮,也是有个度的。像白吟霜那样的女人,很可能直接完全占领了男人的心思,将正妻给比了下去。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这个家,只怕就没有好日子了。 一个妾太过受宠,最直接的下场就是会恃宠而骄,到时候,必定会闹出一些有辱门楣的事情出来。所以这些天来,福晋一直在寻思着,要不要把白吟霜给转变出去。她的卖身契,还在自己手里捏着,想要卖掉她,倒不是一件难事情。 正在那儿左右思量的时候,就从宫里传来的口信,让福晋进宫一趟。福晋没法子,只能先撇下白吟霜的事情不管,进宫去见令妃去。 令妃一见到福晋,就神色慌张地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把门一关,只留两个心腹丫头在门外守着,谁都不让进来。 福晋见令妃这般模样,也有些吃惊,对着她的脸左看右看了半天,这才疑惑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看上去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大师给的符,不管用啊?” “我也说不清楚。”令妃绞着帕子,心神不宁地说道,“刚开始那几天,我觉得情绪不错,身体也比之前有力了。可是最近这些天,不知道怎么了,我总是睡不好的样子。” “是不是你精神太紧张了?”福晋拉着走来走去的令妃坐下,关心地说道,“你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咱们现在也就是听天命尽人事儿罢了,你不要总是多想,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给生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我怎么能不乱想呢,这肚子里的孩子一天不生出来,我的心就一天不踏实啊。” “你要一直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啊。孩子还有几个月才生来呢,你一天到晚心神不宁的,到时候,对孩子也不好呀。”福晋焦急地劝慰道,“道长说了,只要你照他的法子去做,必定能得偿所愿的。你就不要乱想了,心平气和下来才好。” “可是我整夜做恶梦,根本睡不好,这可怎么办呢?” 福晋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无奈地说道:“这样吧,我替你走一趟,去问一下道长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从今天开始,你必须定下神来,不相关的事情就不要去想它了。像是皇后那边,你也不要整天斗了,自己的身子最重要啊。” “皇后?”令妃忍不住冷笑道,“我现在跟她,是一样的处境,她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自从那个香妃来了之后,宫里所有的女人,一夜之间都被打入冷宫了。” “那是因为你怀了孩子的缘故,你想想,皇上原先就是最宠你的了,成天来你这个延禧宫。现在你怀了孩子不能侍候皇上,那个香妃呢,又是新进宫的,新鲜得很,听说跟咱们长得不太一样,身上又有香味。皇上自然就被吸引过去了。你只得安心养胎,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说些好话给皇上,自然就又会像从前一样了。” “是吗?”令妃忍不住苦笑了起来,“我觉得,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皇上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对她失去兴趣了。这个香妃也奇怪得很,刚进宫的时候,听说她对皇上很冷淡,笑都不笑一下,连话都很少说,整天穿着回族服装待在宝月楼里,一步也不出门。可是最近,她居然整个人都变了,改穿咱们满人的衣服了,话也多了,人似乎也开朗了不少。这可真是奇怪得紧了。” 福晋听了令妃的描述,若有所思地说道:“难道说,尔康说的事情,竟是真的!” “什么事情?尔康对你说了什么?”令妃耳朵很尖,一下子就听到了重点。 福晋为难地看着令妃,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道:“这个事情,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哪。尔康对我说,那天他和尔泰负责保护香妃,去城外送阿里和卓,结果遇见了几个回族武士。那其中的一个男的,好像跟香妃有点关系似的。” “是吗?那个武士后来怎么样了呢?” “让尔康给一剑刺死了。尔康为了这个事情,好几天都心情不好,一脸的不高兴。我就是见他情绪低落,这才问出了这些东西的。” “唉,可惜了。”令妃一听那武士已死,不禁感到有些遗憾。一个对付香妃的极好的法子,就这么落空了。人都死了,也没办法再在这个上面做文章了。这下子,令妃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香妃突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来,她的心爱之人,已经死了。 令妃在这里想着法子要对付香妃,却不料香妃也是费尽心思地,想要对付她。原来,香妃这些日子,对乾隆如此地用心,不过就是为了替心爱之人报仇罢了。她知道,在这个皇宫里,要对付一个人,必定得先要讨好乾隆才是。只有讨得他的欢心,才能真正解决掉自己的仇人。 香妃每日陪在乾隆身边,像这宫里每一个女子一样,侍奉他,奉迎他,说些好话与他听。不知不觉中,香妃终于掌握了,那天杀死蒙丹那个福尔康的真正背景与身份。 让香妃感到吃惊的是,这个福尔康,竟是令妃的亲戚。她本是无意与宫中女子争宠的,甚至有想过,一旦解决掉福尔康之后,自己就带着这具肮脏的身体,去黄泉下与蒙丹相会。 可是,现在香妃的心思却变了,自从得知尔康是令妃的亲戚之后,香妃便连那令妃也一并恨上了。她在宫里的人生,不单单成了报复福尔康这么简单了,她的打击面一下子就扩大了。她要报复令妃,还有整个福家。在她的心里,蒙丹是这些人一起杀死的,他们一下子,全都成了杀人凶手了。 于是,夜夜笙歌,喝酒取乐,成了香妃现在跟乾隆,几乎是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了。每次与乾隆在一起的时候,香妃都会忍不住去想蒙丹。只要一起到蒙丹,她心中的信念就会被一次又一次地坚定起来。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张年轻美丽的脸孔,一副婀娜多姿的身段,再想想令妃,大着个肚子,脸色暗沉,即使是将来生完了孩子,那也比自己年纪大上了许多。更何况,生完孩子的女人,身材是会走样的,年纪越大越难恢复得过来。香妃觉得,自己想要从令妃手中将乾隆给抢过来,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乾隆现在完全是渲染在香妃的温柔香里了,哪里想得到,自己不过是她报仇的一个工具罢了。他平日里,除了偶尔到皇后那儿去坐一坐外,大部分时间,都留连在香妃的宝月楼里。而原本宠冠后宫的令妃,则被他用“怀有身孕”这个最好的借口,慢慢地冷落了下来。 香妃看着乾隆对自己越来越着迷,越来越难舍难分,心里虽然还在为蒙丹的死难过不已,却已感觉到了一股复仇的快感。 那一日,刚用过早膳,她身边的侍女维娜就向她报告了一件颇有意思的事情。原来,维娜在与其他宫女闲聊时,听到了这么一件事情。 “回禀公主,奴婢听说,前几日,福尔康在御花园里,拦住了紫薇格格,似乎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当场就吓得紫薇格格跑掉了。”维那用回族语对香妃说道。 香妃忍不住笑了一下,称赞道:“维娜,你现在的汉语,已是说得不错,只是你听来的话,确实是如此吗,没有听错吗?” “是的,奴婢听得很真切,绝对没有听错。”维娜斩钉截铁地说道。 香妃没有再说话,心里却已经盘算开了。就算是在民风相对开放的回部,一个王族公子,公然在宫里与一个格格说话,也是会被人说闲话的事情。更何况,是在这大清朝的皇宫里面。香妃虽然来这里时间不长,却已经完全清楚了这里的做派,做为一个女子,一个未婚的女子,是不允许与任何男子有接触的。这宫里唯一可以接触的异性,便是那些身体有所残缺的太监们。像福尔康,一个御前侍卫,公然吓坏了一个格格,传出去,必定是一件大不敬的事情。 到底要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香妃有些小小的犹豫。她还没有因为蒙丹的死,变成一个歹毒心肠的女人,和她有血海深仇的人,是福尔康,至于那个紫薇格格,与自己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这件事情若是真的捅到了老佛爷那儿,会变成什么样子,还真是不好说。 香妃坐在那儿,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着茶,突然,她伸出手来,摸到了胸前带着的一串项链。这并非什么名贵的珍宝做成的项链,但在她的心中,却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珍贵的东西。那是蒙丹送给她的礼物,也就是这件礼物,成了他们两个定情的信物。 不能忘记这个仇恨,一定一定不能忘记这个仇恨。香妃在心里默默地说服自己,终于,她站起身来,冲两个侍女道:“维娜吉娜,给我梳妆一番,我要去慈宁宫给老佛爷请安。” “是,公主。” 香妃打扮一新之后,就去到了慈宁宫,旁敲侧击地将维娜听说的事情,告诉了老佛爷。可是,她没有料想到的是,老佛爷对这件事情,竟会是如此地震怒。因为她不了解,福尔康在老佛爷心中的地位,那是要留给晴儿做丈夫的,也不了解紫薇在老佛爷心中的地位,那是一个私生子,一个在老佛爷看来见不得光的孩子。香妃毕竟入宫时间太短,对于太后的脾气,捉摸得不甚清楚。她一心想要扳倒福尔康,给他一记致命的打击,却不料,这一棒子挥出去,打中的不是尔康,而是最为无辜的紫薇。 太后问清了事情发生的时间,突然就联想起了前几日小燕子说过的话。难道说,紫薇真的慌慌张张地跑掉了,真的有无意中撞倒了小燕子?太后一下子就有些糊涂了起来,她叫过晴儿来,仔细地问道:“晴儿,依你看,小燕子这个人,说的话,可靠不可靠?” 晴儿现在是一心忙着难过,想着尔康或许钟情的或许真的是紫薇,她难免就有些心痛。这个尔康,是她爱慕了许久的人,却没有想到,最终他的心,还是不属于自己。 因为心里藏着事情,晴儿说话就没有细想,直接就对太后道:“老佛爷,其实那天那件事情,还是问一下紫薇的好。” 太后听了晴儿的话,就命人去把紫薇叫了过来,准备好好地问一下。紫薇却还不知道,正有一场灭顶之灾,在那儿等着她。 66、第五十二章:太后清算旧账 听了香妃的告状之后,太后简直是怒不可遏。她刚对紫薇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好感,觉得她是个孝顺又懂知恩图报的孩子,想不到,她却成了一头白眼狼,居然敢抢晴儿的心爱之人。那晴儿,可是太后最宠爱的孩子,除了乾隆外,这后宫里的孙子辈们,谁也不及她在老佛爷面前得宠。 太后当下就派人去把紫薇叫了过来,期间还不停地安慰神情落寞的晴儿道:“晴儿放心,哀家一定帮你做这个主。” “老佛爷,您这是准备做什么呀?”晴儿看太后的神情,突然意识到,事情可能要不妙,赶紧帮紫薇说好话道,“这事儿与晴儿没有关系啊,老佛爷是要追究紫薇撞倒小燕子的事情。这其实是一件小事情,就算真的是那样,也请老佛爷不要生气,饶了紫薇吧。” “晴儿,你这是帮谁说话呢?”太后不悦道,“哀家现在要讨论的,不是小燕子,而是尔康。” “老佛爷,晴儿求求您,不要再管尔康的事情了。”晴儿突然给太后跪了下来,神情焦虑地说道。 “这怎么能不管呢?”太后提高了嗓门,刚想说什么,看到香妃还坐在底下静静地听着,于是便吩咐道,“香妃你今日就先回去吧。” “是,老佛爷,臣妾告退。”香妃站起身来,颇有深意地看了晴儿一眼,就离开了慈宁宫。她刚走出殿门,迎面就看到紫薇,跟着两个嬷嬷走了过来。一见到紫薇,香妃就觉得有点心虚,赶忙将头给低了下去。 紫薇并不知道,香妃给自己惹来了的天大的祸事,还在那儿对她行礼问好。香妃也不敢答应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就快步走开了。紫薇看她走得如此匆忙,心里也有几分好奇,只是两个嬷嬷催促着她快些走,她也不能多看香妃几眼,只能转过头,跟着她们进殿去了。 紫薇两脚刚踏进殿内,很快就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这种感觉,她第一次来慈宁宫的时候,也曾感觉到过。只是当时的感觉,似乎没有今天这么强烈。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紫薇心里默默地想着。 这下子,她便变得更为小心谨慎了,亦步亦趋地走到殿中央,就跪下给太后行了个大礼,嘴里恭敬地说道:“紫薇叩请老佛爷金安,老佛爷吉祥。” 紫薇将头埋在两手之间,等待太后请她起身的吩咐。可是,等了半天,却只等来了一记冷冷的“哼”声。紫薇听得这声从鼻子里发出的冷哼声,心里就一阵紧张,本想微微抬头看看四周的情形,这下子可是完全不敢了,只得将头压得低低的,一动也不敢动。 太后看着跪在下面的紫薇,肚子里满是怒气,为了给她一点教训,便故意不叫她起身,只是严厉地说道:“紫薇,哀家有点事情要问你,你给我跪着回答,不准有一句虚言。” 紫薇浑身一颤,抬起头来,又重新磕了下去,说道:“是,老佛爷。” “紫薇,哀家问你,令妃娘娘动了胎气那天,你是不是曾在御花园里,撞着过小燕子?”太后没有直接问出重点,而是挑了一个无关紧要却也一直是谜的问题来问。 “回老佛爷,那一日,紫薇确实不小心,曾在御花园内撞倒了还珠格格。”紫薇哪里知道太后生气的原由,只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问题。 “哼!”太后气得一拍椅子扶手,怒道,“既如此,为何不来禀报哀家。” “这……”紫薇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并不是她害怕受责罚才故意隐瞒不说,实在是,这确实只是一件特别小的事情,她完全没有想到,有需要回报太后的必要。 “怎么,为何不回答?” “回老佛爷,紫薇知错了,紫薇当时已向小燕子道了歉,本以为,这是一桩小事,所以才没有惊动老佛爷的。请老佛爷恕罪。” “哼,恕罪?你可知,哀家为了维护你,竟在无意中冤枉了小燕子,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突然撒泼,将令妃惊到动了胎气。”太后这番话,完全是不讲道理的。紫薇当时是从慈宁宫去储秀宫的路上,哪里知道小燕子到了太后这里,会受她这样的冤枉。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完全是因为小燕子不服管教,胡作非为才引起了的,与紫薇没有丝毫的关系。 怪只怪,太后太过自负,她本就对小燕子心怀不满,每次见她,只为挑毛病,一点小小的事情也会无限放大,碰上小燕子又是个牛脾气了,两个人撞在一起,才会这么地火花四溅。 现在,她突然追究起了紫薇的责任,紫薇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百口莫辩,完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她又不能不说什么,只能将太后给她的莫虚有的罪名,完全揽在了身上,再次磕头请罪道:“老佛爷教训的是,一切都是紫薇的错,紫薇甘愿受责罚,只求老佛爷不要再生紫薇的气。” “不用这么快就急着领罚。”太后不屑地说道,“这里面的事情,还有些没搞清楚呢。” 紫薇听得这话,重新抬起头来,一双盈满了泪水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太后,等候着发落。太后清了清嗓子,继续道:“紫薇,哀家再问你,那一日,小燕子说,你是因为跑得太过匆忙,没看清楚,才撞倒了她,有没有这回事情?” “回老佛爷,小燕子说的全是实情,确实是紫薇跑得太快,太过莽撞才造成的,此事全是紫薇的错。” “哼,紫薇,你认错的态度倒是相当之好,这一点,与小燕子简直是天差地别。不过,你与她,却是一丘之貉,全都是没有规矩,不成体统的丫头。小燕子不学无术,目无尊长,便是坏在了面儿上。而紫薇你,却是不守名节,不懂礼数,与你那亲生母亲,简直是一个模样!” “不,老佛爷,紫薇没有,请老佛爷明查。”紫薇这下子,是真的忍不住哭了出来。 “还敢说没有!有人亲眼所见,那一日,你在御花园内,与御前行走福尔康眉来眼去,你说,可有此事!” 终于还是败在了这件事情上。紫薇不禁全身一冷,整个人都僵住了,只是她还是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回老佛爷,那一日,紫薇确实与福侍卫说过话,但绝对没有眉来眼去,我与他只是说了几句话,随即便离开了,请老佛爷明查。” “明查?哀家告诉你,就是因为明查过了,才会提你来问话。你刚入宫没多久,还是个未如阁的姑娘,怎么可以如此不知羞耻。简直与你那个不要脸的娘,完全一样。” “老佛爷,请不要侮辱紫薇的娘。”紫薇终于忍受不住,出言顶撞道,“我娘她是一个好人,她这一生,只有皇上一个人,她这一生,都在等待,直至死亡。请不要因为紫薇的一点错,而让我娘受到屈辱。” “屈辱?她当初敢生下你,便应该料到,以后会受多少屈辱。若真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何至于要未婚生子?上梁不正下梁歪,此话真是一点儿都没错,你娘是如此,你又是如此,你完全辜负了哀家对你的一片苦心。” “老佛爷,紫薇与福侍卫之间,真的是清白的。紫薇虽知此事不合规矩,但那一日,紫薇也曾在花园里见过福侍卫与晴格格在那儿说话,所以才一时放松自我约束,完全没有要故意与他交谈的意思。” 太后听得紫薇抬出了晴儿,脸上不禁有些挂不住。这宫里的规矩就是如此,要想细追究起来,哪怕只是两人擦肩而过,也能找出十条八条的理由来教训人。要是不想追究的话,像晴儿和尔康之间那样的交谈,太后非但不会生气,心里还觉得高兴,觉得他们两个是互诉衷情,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成全他们。 说到底,太后也不过就是个凡人,都有私心,自己喜欢的孩子,就盼着她能幸福。自己不喜欢的孩子,就当是别人家的孩子,抓到点错处就往死里打。今日紫薇若是跟别的侍卫说过一句话,太后必定不会如此动怒,坏就坏在,对方就是别人,而是福尔康。 晴儿听到这会儿,也实在是忍不住了,再次跪下来恳求道:“老佛爷,晴儿求求您,不要再追究此事了。若老佛爷必要处罚紫薇的话,请连晴儿一道处罚吧。” “晴儿,你……”太后有些慌了。 “正如紫薇说的那样,是我与福侍卫说话在前,紫薇说话在后,若要有罪,晴儿罪过更大,是晴儿给紫薇立了一个坏榜样,让她学了我,这才做出惹老佛爷生气的事情了。更何况那一日,是福侍卫主动叫住紫薇的,并非紫薇主动去与他交谈。老佛爷若不信的话,可以问兰馨,当时兰馨也在场的。” 太后本来是一心想帮着晴儿出一口气的,没想到,晴儿竟几次三番的倒戈相向,非但不怨恨紫薇,反倒还为她说起话来了。这让太后变得为难了起来,但看晴儿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她也没了法子,只得冷冷地对紫薇道:“好,哀家今日就看在晴儿的份上,暂且饶了你,紫薇。” 紫薇哭得满脸是泪,满心委曲,却还得磕头谢恩道:“紫薇谢老佛爷恩典。” “你要谢的人,不是哀家,而是晴儿。算了,今日之事也不必再提,皇后的身子已是大好,储秀宫那边已用不着你去侍候,你便搬回到慈宁宫来,每日跟着哀家诵经念佛,不可再出一点儿差错,听到没有?” “是,老佛爷,紫薇尊命。”紫薇磕完头后,终于可以站起身来。只是跪得太久了,双腿有些发软,起身的时候差点儿摔倒,一旁的嬷嬷赶紧出手扶住了她。紫薇摇摇晃晃地站稳之后,就看了一眼,那眼神里,有感激,也有羡慕。太后对晴儿,实在是太好了,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了。这一次,为了一个福尔康,太后几乎想要了自己的命。紫薇真是觉得不寒而栗。这皇宫后苑,真的不是常人所能待的地方,太压抑太危险了,若是得宠还好说,像自己这样不得宠的格格,生活在这后宫之中,真的是生不如死。 那一刻,紫薇甚至有些后悔,后悔听了母亲的临终之言,千里迢迢来北京找这个爹。过程自然是千辛万苦,但更让紫薇觉得难过的是,一直到现在,自己的父亲,都没有真正承认过自己。她对着他,不能叫阿玛,得称皇上,她发觉自己,过得甚至还不如小燕子来得潇洒。 一时之间,紫薇的心里充满了愁苦之情,每日跟着太后念经的时候,也不能平静下来,这种日子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难熬了。 太后虽然听了晴儿的话,暂时饶了紫薇,但对于尔康,却依旧不肯放手。她没有直接去找尔康来问话,而是婉转地向乾隆施加了一些压力,要他务必要将晴儿指给尔康才好。 乾隆这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当然知道太后看中了尔康要留给晴儿,他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前些时候,令妃又突然告诉自己,说尔康看中了紫薇,已经用情很深,几乎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想让乾隆成全了尔康,让他和紫薇双宿双栖去吧。 乾隆这下子,可真是犯了难了,在他的心里,这天平自然是更偏向紫薇一点的,他想当然的认为,紫薇也是喜欢尔康的。两者比较起来,紫薇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晴儿虽然乖巧,但一直养在太后身边,说实话,他对晴儿的感情并不是十分深厚。更重要的是,尔康自己也喜欢紫薇,若是真的把晴儿指了过去,只怕三个人心里都不好受,白白委曲了三个孩子。 可是乾隆又是一个至孝之人,太后的话他也不想违抗。无奈之下,他只能找来了尔康,想要从他这里入手,说服他,说动他。 可是,出乎乾隆意料的是,尔康这个看上去听话的孩子,居然会有这么固执的一面,几乎到了以死抗争的地步了。 67、第五十三章:尔康公然反抗 乾隆把尔康叫到了书房里,本来是为了说服他,放弃紫薇,改选晴儿,以满足老佛爷的心愿。谁知道,这个尔康却是个犟脾气,什么事情都喜欢认死扣儿。他来到乾隆面前,二话不说,就抱拳行礼大声道:“皇上,请允许臣,娶紫薇为妻。” “尔康,你在胡说什么!”乾隆气得一拍桌子,大怒道,“你公然跟来说这样的话,就算不为你自己想,难道你也不为紫薇的名声想一想吗?” 乾隆抬出了紫薇,尔康的气势就弱了不少,他“扑通”一声跪下,恳切地说道:“皇上,这一切都是臣的错,与紫薇格格无关。臣对紫薇,天地可表日月可鉴,此生只愿娶她一人足矣。求皇上成全。” “成全?你要朕怎么成全你?你这样朝三暮四喜新厌旧,让朕怎么还能相信得了你呢?” “皇上,此话怎讲?”尔康瞪大了眼睛,吃惊地说道,“臣一向自认规矩,在遇见紫薇之前,从未对任何女子动过心,又可来喜新厌旧一说呢?” “尔康,你敢说,你对晴儿,从未用过情?”乾隆指着尔康,瞪眼道。 “皇上,臣敢发誓,从未对晴格格有过任何非份之想。晴格格对臣误会一事,臣已向她说明,她是个聪明大度的女子,并未责怪过臣。臣发誓,此生只爱紫薇格格一个。”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你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尔康,老佛爷已经看中了你,要将晴儿指给你。朕今天叫你来,不是来同你商量的,而是看在令妃的情份上,想提前告诉你,让你做好心理准备。你还是趁早对紫薇死了这条心吧。” “为什么,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呢?皇上一向圣明,为何要亲手促成这份悲剧呢?” “悲剧?”乾隆吃惊地叫道,“尔康,你用的字眼,未免也太严重了。朕要给你指婚,这是喜事,怎么能说是悲剧呢?” “皇上,强迫臣娶一个不爱的女子,这世间还有比这个更为悲剧的吗?如果臣真的娶了晴格格,那么,我与紫薇,还有晴儿,通通都不会幸福的,这是三个人的悲剧啊。臣绝对不会接受这个指婚,就是皇上要杀了臣,臣也绝对不会接受的。”尔康越说越激动,整个人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急坏了,他是真的急坏了。搞了半天,还是要让他娶晴儿,他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乾隆听到尔康的一番表白之后,却是完全给吓呆了,他怔怔地看着尔康,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试探地问道:“尔康,你刚刚说的三个人的悲剧,是怎么一回事情?难道说,紫薇和你,已是互诉衷情,你们两个,已是爱得难舍难分了?尔康,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宫里,公然勾引格格,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 “回皇上,臣和紫薇格格,并没有做出逾矩的事情来,所有的事情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 “发乎情止乎礼!尔康,你还有胆子这么说。”乾隆气得不行,拿起一个茶杯就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吼道,“你所谓的发乎情止乎礼,已经给紫薇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你知不知道?前几日,你在御花园中和紫薇交谈的事情,被老佛爷知道了,紫薇为此受了很大的处罚。若非晴儿求情,紫薇此刻还不知要遭受怎样的惩罚。” “皇上,那不是紫薇的错,请皇上向老佛爷说明。”尔康急了,恨不得跳起来立马冲去慈宁宫找太后说个明白。 “尔康,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太后已是如此震怒,若是朕告诉老佛爷,你不愿娶晴儿,你要娶紫薇,你知道紫薇将会在这个宫中处于什么样的境地吗?” “皇上,求您救救紫薇,也帮帮臣,去向老佛爷说明臣的心意吧。老佛爷一向慈悲,也是最疼晴儿的,若她明知道臣不爱晴儿还非要将她指给我的话,那晴儿的一生,注定会是一个悲剧的,老佛爷如何舍得让晴儿永远生活在悲剧里呢。” “尔康,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的这番话,还是烂在肚子里,永远都不要再提起的好。紫薇现在在宫内是危机四伏,老佛爷时时盯着她,不容许出一丁点儿的差错。你就不要再给她添麻烦了。” “可是,皇上,您为什么就不能保护紫薇呢?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乾隆睁大了眼睛,看着尔康,喃喃道:“你说什么?” “皇上,难道您忘了吗,紫薇是您的亲生女儿啊。虽然紫薇现在的身份是和亲王的养女,可是,大家心中都清楚,她是夏雨荷的女儿,是您流落在民间的女儿啊。您和她分别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相认了,您为什么不帮帮她,给她一个幸福呢?” 乾隆被震住了,尔康说的话提醒了他。是啊,紫薇是他的女儿啊,一直以来,他对紫薇的感情都是淡淡的,虽然明知道亏欠了她,明知道太后在刁难她,自己却不敢为她说什么话,或者说,自己并不愿意为紫薇得罪老佛爷。这个紫薇,是他的污点,是他的弱点,是他在老佛爷面前抬不起头来的耻辱,所以,久而久之,他甚至都不愿意再将她当做是亲生女儿来看了。 可是,血浓于水,乾隆又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他想到了紫薇,就想到了苦等一生的夏雨荷。他已经辜负了一个女人了,他实在不能够,再让自己的女儿过得不幸了。 乾隆听信了尔康的话,一心以为紫薇也是爱着尔康的,他觉得,去太后那儿将尔康给争回来给紫薇,是他做为父亲仅能为紫薇做的一些事情了。可是,要如何争,如何说,却成了他现在面临的最大难题。当天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乾隆就旁敲侧击地说了几句,大意便是尔康一心系着紫薇,心中完全没有别的女子,如果强将他配给其他人,只怕婚后生活不会如意。 当然,这些话,乾隆都是用暗示和类比的方法说的,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觉得憋曲,恨不得竹桶倒豆子,跟太后一下子全说明了。 太后倒也是聪明人,跟乾隆又是母子连心,听他在那里暗示了半天也怪类了,还不停地拿其他人的事例做比喻,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太后听到最后也有些烦了,索性挑明了说道:“皇帝,你不必再拐着弯地说了。告诉我,是不是尔康不愿意娶晴儿,要娶紫薇?” 乾隆本不想说明的,但是见太后都明说了,他也不能再隐瞒什么,只能点头道:“皇额娘果然圣明,儿子什么也瞒不过您。这个事情,其实儿子也想说服过尔康,只是这尔康性子太犟,认准了的事情,就算是死他也不愿意改过。儿子想着,这替小辈们指婚,也是一番好意,为的也是能让他们能有个美满的家,若是真的违背了他们的心意,乱点鸳鸯谱的话,只怕到最后,他们几个,都不会幸福的。” 太后没有如预料中的大发脾气,反倒气定神闲地坐着,一面拿茶盖儿拨弄着杯中的茶叶,一面淡淡地说道:“这个事情,皇帝就不用操心了,哀家心中有数,会好好处理的。” 乾隆有些摸不透太后的心意,但见太后没有发怒,便以为她已经听进去了自己的意见,会谨慎处理这段三角关系,他正要谢谢太后成全,只听得太后又问道:“皇帝,那尔康是如何与你说的?是不说,他与紫薇是互相倾心于对方,已是私定终身了?” “这倒没有,尔康的意思是,他与紫薇互相对彼此确有好感,但一向奉守规矩,不敢有丝毫的差错。前些天在御花园里,他与紫薇说了几句话,惹恼了老佛爷,他也心知自己做得有些莽撞,本想来向皇额娘请罪的,让朕给拦了下来,怕他打扰了皇额娘休息。” “嗯,皇帝如此处置,甚好。”太后现在还真有点怕了尔康这个直脾气,说什么来请罪,只怕见了自己,反而会慷慨陈词一番,逼得自己不得不将紫薇指给他了。 太后这个人,也是有这么点牛脾气的。年轻的时候,她从雍王府的格格做起,一种爬到太后的位子上,说起来也是吃不少苦的。当了二十几年太后之后,脾气也有些渐长,平日里听多了阿谀奉承的话,渐渐的也有些容不下别人的反对。像这次的事情,她明明知道尔康心里没有晴儿,却还是要强扭牛头喝水,非要将尔康的这个心意,给扳过来不可。 乾隆离开后,太后并没有立刻就去找紫薇的麻烦,而是把晴儿叫到了身边,语重心长地问道:“晴儿,此刻没有外人,你便对哀家实话实说,你的心里,究竟还有没有尔康?” 晴儿一听“尔康”两个字,鼻子一酸,眼泪就不禁要流了下来。她赶紧低下头,,拿帕子轻压双眼,将泪水给吸了回去,然后又挤出一个笑容,冲太后道:“老佛爷,您怎么好端端的,问起这个来了?” “晴儿不要转移话题,告诉哀家,你到底喜不喜欢尔康?” “喜欢。”晴儿也没有再否认,认真地点头道,“只是,这种喜欢,已经埋在了心里,渐渐地淡了,老佛爷就不要再计较了。” “晴儿啊,你从小长在我身边,你的心思,我又怎么看不出来呢?你明明非常喜欢尔康,只是因为尔康喜欢的是紫薇,你便想放弃,是不是?” “晴儿的心思,怎么也逃不过老佛爷的眼睛。只是,这便是命吧,不认也不行。老佛爷,您就不要再为难紫薇了,也不要再为了我,与皇上起冲突了。” “晴儿啊,这可是终身大事啊,你不能就这么说放手就放手啊?哀家尚且想为你争一争,你自己怎么反倒先退缩了呢?” 晴儿一面给太后敲着肩膀,一面无奈地苦笑道:“尔康是个人,不是件东西。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灵魂,我没有办法左右他的想法,又如何去争如何去抢呢?” “你连试都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争不过来呢?晴儿啊,你的性子从小就这样,似乎对什么都放得开,却又把什么都藏在了心里。 “这便是命吧,我自小便是这样,现在要我去争去抢,只怕也是不会有结果的。” 太后没有再劝说晴儿,但她却决定,即便晴儿不去争抢,自己也一定会为她把尔康抢过来的。这个时候的太后,想的已经不是小辈们的幸福不幸福了,她把这个看做是一场战斗,一场关乎太后尊严的战斗。 太后一生气,紫薇的日子就会变得很难过。自从上次被太后骂过一通之后,她搬回了慈宁宫住,再也不敢踏出大门一步,甚至跟一般人都不敢讲太多的话,生怕祸从口出。甚至连平日里对她一向甚好的晴儿,她也不敢太过亲近,生怕惹来太后的不悦。 因为心情紧张,她一连几天都没有睡好觉,而每天一到太后身边,看到她那张板起来的脸孔,紫薇的心跳就会加快,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脑子里的弦绷得紧紧的,眼看就要完全给绷断了。 可是,绷得再紧的弦,偶尔也会有放松的时候。那一天,正巧是小燕子来慈宁宫请安的时候,紫薇居然将端给太后的茶水,不小心打翻在地,虽然茶水没泼到太后身上,但那杯子碎裂的声音,还是吓了太后一大跳。 太后当即就大怒,双眼冲紫薇一瞪,提高了嗓音,不急不徐地问道:“紫薇,你这是怎么了,这几天,你做事怎么总是毛手毛脚的?是不是在皇后那儿服侍久了,回到我这慈宁宫,就不习惯了。你要知道,哀家不比皇后,皇后身子重,有些事情能不管就不管了。你在哀家这边,休想蒙混过头。居然敢打翻杯子,来人哪,给我掌嘴。” 68、第五十四章:紫薇逃离火坑 紫薇不小心打翻了茶水,居然惹得太后借题发挥,发起怒来,当下就命嬷嬷掌紫薇的嘴。那些个嬷嬷岂是好惹的,深宫内苑里待久了的老处女,心里都已经变态了,看到紫薇这样如花似玉的脸蛋儿,怨恨就止不住地高涨。现在得了太后老佛爷的吩咐,哪里还知道怜香惜玉。领头的那个芳嬷嬷最是凶狠,“喳”了一声就飞快地蹿到紫薇身边,抬起手来,毫不留情地就往紫薇脸上刮去。 只听得“啪”“啪”两声,紫薇的两边脸颊各挨了一巴掌,整张脸顿时肿了起来。小燕子在一边看得几乎呆掉了。她虽然平时好闯祸爱顶撞人,但也从来没有被太后这样教训过。太后最多就是罚她跪一会儿,或是骂她一顿了事。这个紫薇,不过是打翻了茶水罢了,太后居然动怒到这种地步。这哪里处罚格格应该用的手段,简直是在处罚一个下贱的宫女了。说句不好听的,太后身边平时跟着侍候的宫女,也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的。 紫薇冷不丁就挨了两记巴掌,眼泪立马就流了下来。哭,并不是因为挨打,而是因为,她已经彻底明白了太后的心思,不管她怎么做,不管她怎么努力,太后就是看她不顺眼,就是要找她的麻烦。今天若是换了晴儿打翻了茶水,太后非但不会罚她,还会很紧张地查看她的手有没有被烫伤,甚至会为她请太医。 紫薇觉得,自己在这宫里,过得甚至都不如小燕子。小燕子脾气硬,又有武功,又是出了名的不懂规矩,大家对她要求也放松了。再看看兰馨,虽是养女,却有皇后宠着,太后疼着,其他的格格公主们,也都有亲娘照应着,再不济,那也是皇帝承认的嫡亲女儿。只有她,亲娘早亡,千里寻父又落了个和亲王养女的名分,搞到现在,不过打翻个茶水,太后就命人往死里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个奴才掌自己的嘴。紫薇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不甘心,往日里的那些委曲,通通都涌现了出来,一时之间,她觉得自己简直是生不如死。 太后看到紫薇掉眼泪,非但没有同情她,反倒更为严厉,冷冷地说道:“怎么,做错了事情,教育你一下,你就觉得委曲了?” “老佛爷……”晴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又要开口求情。 “晴儿你不准再求情。”太后一下子就打断了晴儿的话,严肃地说道,“每次你都帮着别人求情,上次你已经为紫薇求过一次情了,她也没念你的好。今天,你不许再说话了。” 晴儿被老佛爷教训了一顿,不敢再说话,又急得没了法子,与小燕子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谁都不知道,太后接下来要做什么。 “芳嬷嬷,给我继续打,这么一点教训都受不住,以后怎么还长记性不再犯错!” “喳!”芳嬷嬷得了令,又开始卷袖子准备挥手。 “住手!”小燕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冲到紫薇身边,一把推开几个嬷嬷,跪了下来道,“老佛爷,紫薇不过就是打翻了一壶茶,您又何必这么生气呢?紫薇好歹也是你的孙女儿呀,宫女犯了错,您打几下也就算了,怎么连格格也要打成这样啊?” 小燕子虽然没规矩,倒是话糙理不糙,一下子就说中了别人敢怒不敢言的东西。太后见小燕子顶撞自己,气得火早三丈,大怒道:“真是反了天了,哀家教训紫薇,何时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芳嬷嬷许嬷嬷,连小燕子给我一起打!” 小燕子哪里是像紫薇这么好欺负的,虽然失去了记忆,武功还是记得的,“啪”“啪”两掌就将两个嬷嬷给打飞了出去,然后一把拉起还跪在那儿哭个不停地紫薇,叫道:“紫薇,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快跟我跑。” “小燕子,你不要这个样子。”紫薇见小燕子打了人,心知她闯了大祸,加上心里又十分之委曲,一时间竟有些想不开,直接挣脱了小燕子的手,大叫道,“算了算了,一切都是我的错。老佛爷,您不要再罚小燕子了,您处罚我好了,您将我赶出宫去吧。” “赶出宫去?”太后双眉一挑,厉声道,“你想出宫?你觉得在宫里,哀家管得你太严了,想飞出这宫门去,再去勾引尔康,是不是!” “老佛爷,您这么说,紫薇真是有口难辩。可是,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与福侍卫之间,真的是清白的。”紫薇绝望地叫着,整个人又重新跪了下来。 “哼,清白,你还敢说清白!” “太后,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小燕子大喊一声,骂道,“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们说的话呢。当初,我说紫薇撞了我,你一点儿都不信。现在,紫薇说她和尔康之间是清白的,你又不信。你到底要相信谁呢?哦,我知道了,你不喜欢紫薇跟尔康在一起,因为你想把尔康配给晴儿,是不是?”小燕子消息还挺灵通,太后有意撮合晴儿和尔康的事情,她居然也知道。虽然这只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传言,但这会子情况危急,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就把话挑明说了。 “小燕子,你放肆!来人哪,把还珠格格给我抓起来。居然公然顶撞我,哀家要将你送进宗人府!” 太后一声令下,门外就跑进来几个侍卫,这一次,他们有了经验,不再对小燕子客气了,直接上前就驾住了她,把她往门外拖去。小燕子哪里肯就犯,又踢又咬的,使出一股蛮力来,就对那些侍卫招呼了过来。 慈宁宫的大殿里,真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喊的喊,叫的叫,哭的哭,完全成了一锅乱粥。突然,紫薇站起身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尖叫道:“好了,你们都够了!” 说话从来不大声的紫薇,突然间爆发成这样,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本能地停了下来,茫然地望着她,甚至连太后都被吓了一跳,吃惊地望着紫薇。 紫薇含泪望着太后,哀怨地说道:“老佛爷,我知道,您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不管我怎么努力,您都将我娘的事情,看成是一个错误,一个污点,一个烫在我身上永远也消不去的烙印。您将我的出生,完全归结于我娘的错误,从来没有指责过皇上半句。可是,我心里清楚,您是有恨的,您对于他们两个,都是有恨的。只是,我娘已经不在了,我爹您又不舍得说,所以,您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了我的身上。我知道,我是一个错误,今天,就让这个错误,永远消息在这个世界上吧。” 紫薇说完之后,再次用充满怨恨的双眼看了太后一眼,然后就头也不回,直接往殿内的大红柱上撞去。 “啊!”晴儿和太后同时发出尖叫之声。 “紫薇,不要啊。”小燕子急了,推开已经看得愣住了的侍卫们,一记轻功跳了起来,直接冲到了紫薇面前,挡在了那根柱子前。这一下来得实在太快,紫薇也没有停步脚步,依旧往上撞去,于是便直接撞在了小燕子的胸口,痛得她大叫起来:“哎呦喂,我的娘啊。” “小燕子,你为什么要拦着我?”紫薇一把推开小燕子,再次想去撞柱子。 小燕子顾不得揉胸口的痛处,一把将紫薇拦腰抱住,大叫道:“紫薇,你不要想不开啊,别人冤枉你,你就寻死,你的命也太不值钱了。想想你爹想想你娘,他们养你养到这么大,你就这么死了,他们得多伤心啊。” “可是,我已经无路可走了。” “皇上驾到!”小路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只见乾隆风风火火地走进了殿内,一见到紫薇和小燕子的情形,吃惊地叫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太后一见乾隆到来,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毕竟掌格格的嘴,将格格逼到自杀,这种事情传出去,都是很难听的。她当下就赶紧吩咐道:“小燕子,把紫薇看住了,不许她再做傻事儿。” “是,老佛爷。”小燕子难得这么听话,紧抱着紫薇不放。 紫薇一见到乾隆,心里更觉委曲,可是,刚刚那股子自杀的劲儿,经过这么一折腾,已经跑了许多,现在再让她寻死,她又有些不敢了。 乾隆其实是听到风声才赶过来的,听说太后命人掌紫薇的嘴,他也十分吃惊。本来以为那天跟太后谈了之后,她已经被自己说动了。没想到,太后竟是变本加厉,愈加针对起紫薇来了。他一见到紫薇那张肿得老大的脸,就忍不住心疼地问道:“紫薇,你这是怎么了?是哪个奴才打的你,你告诉朕,朕要她的命!” 打人的芳嬷嬷一听得这话,吓得一条命去了半条,紫薇还没有说什么,她就已经腿软着跪了下来。紫薇却只是低下头,满怀委曲地摇了摇头,就是不肯说话。 乾隆一转身,严厉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奴才,突然,他指着几个嬷嬷,怒喝道:“一定就是你们这帮欺软怕硬的老刁奴,居然敢打格格,都不要命了吗?” “皇上恕罪,皇上饶命啊。”几个嬷嬷“扑通”“扑通”全都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求饶。 太后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道:“皇帝,这事儿是哀家让她们做的。” “皇额娘。”乾隆一脸不悦地走上前来,说道,“紫薇这丫头犯错,您骂她几声或是罚她做点别的就算了。何苦要掌嘴呢?她毕竟是个格格,再不济也是个女孩子家,打脸总是不好,传出去也不好听啊。再说了,这屋里这么多人都看着呢,紫薇脸皮薄,就怪不住了。” “哼,笨手笨脚的,整天惹人生气。”太后自知理亏,又不想认错,气得坐在椅子上,不住地喝茶。 乾隆知道太后想要个台阶下,就主动走上前去,赔笑道:“皇额娘,儿子知道,紫薇这丫头总惹您生气。这样吧,儿子让她去储秀宫侍候皇后去吧。皇后身子重了,也快临产了,到时候兰馨一个人忙不过来,让紫薇去搭把手吧。” “去皇后那儿?”太后的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只是依旧皱着眉头,不放心道,“紫薇这丫头做事毛手毛脚的,可别去了皇后那儿,再给她添麻烦才好。皇后现在,可不是用心思教人的时候。” “皇额娘放心,兰馨会帮着紫薇的,两个姑娘在一处儿,做事情也方便。” 既然乾隆都这么说了,太后也没有理由再反对,她对自己今天做的事情,也知道过火了一点,正在那儿担心乾隆要不悦。现在他主动提出来带走紫薇,太后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看着哭哭啼啼的紫薇跟着乾隆出了慈宁宫的门,连带着侍候她的丫头婆子,也都一并离开了。偌大的宫殿里,顿时冷清了下来。 小燕子混在人群之中,也悄悄地溜出了慈宁宫,打算走为上计,跑回自己的漱芳斋去。却不料乾隆眼睛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她,直接招手叫道:“小燕子,你过来,跟紫薇一道儿,去朕的书房。” 小燕子心知躲不过,只能陪着满脸发肿的紫薇,去到乾隆的书房。一进入书房,乾隆就直接叫道:“来人哪,宣太医。”说罢又冲紫薇笑道,“让太医瞧瞧,上点药,过几天就好了。朕知道,你今天是受了大委曲了,看在朕的份上,不要放在心上,好不好?” 紫薇本来是一肚子的怨气,结果乾隆这么轻言细语地说了几句,她一下子又心软了下来,感动得不得了,喃喃道:“太后教训我,紫薇不敢有怨言。” “嗯,好好,朕就知道,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乾隆赞赏地看了紫薇一眼,突然转头看向小燕子,提高了嗓门道,“小燕子,朕听说,你今天又跟老佛爷起冲突了?” 69、第五十五章:兰馨的夫婿 小燕子听到乾隆的大喝,心里大叫一刀把“糟了”,转过身就想跑,却听得乾隆又在身后威严地说道:“小燕子,你站住,朕话还没说完呢!” 小燕子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脸来,冲乾隆尴尬地一笑,脑子里飞快地转着主意,抢在乾隆开骂之前,就噼哩啪啦地解释了起来:“皇阿玛,今天的事情,真的不能怪我啊,我本来是乖乖地去给老佛爷请安的,我本来不想管闲事的,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老佛爷说话实在太难听,太过份了嘛。”小燕子被乾隆瞪了一眼,心里话就直接说了出来,“皇阿玛,你是没看到啊,当时紫薇有多可怜,真的是让人不忍心看啊。那个芳嬷嬷,又凶悍又野蛮,照着紫薇的脸就是重重的两巴掌,你看你看,她的脸都肿了。” 小燕子一面说,一面将紫薇推到乾隆面前,抬起她的头,给乾隆细看。紫薇知道自己现在这般模样,很不好意思,就推开了小燕子的手,低声道:“别这样,小燕子。” “不要紧,让朕好好看一看。”乾隆一直到这会儿,才真正看清紫薇的脸。那红肿的面颊,那肿涨的双眼,那脸上还未擦干的泪痕,都让他起了恻隐之心。 小燕子还在一旁不停地火上浇油:“皇阿玛,你看到了吧,现在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生气了吧。哪有这样欺负人的,紫薇不过就是打翻了一壶茶罢了,怎么可以把她打成这样呢。所以我才忍不住跟老佛爷顶了几句嘴。” “不管怎么说,跟老佛爷顶嘴,就是你的不对。”乾隆眼睛看着紫薇,嘴里却不忘教训小燕子。 “皇阿玛,我当时要是不出声的话,紫薇就要被活活打死了。”小燕子夸张地说道,“你是没看到,晴格格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想帮紫薇求情,都被老佛爷给骂回去了。还有,当时若不是我在场,今天您就见不到紫薇了,就得给她收尸了。” “胡说什么呢!什么收尸不收尸的,你的规矩怎么还是没有学好,身为一个格格,怎么可以说出这么粗俗的话来呢?” 小燕子心一惊,赶紧捂住了嘴,不敢再说话了,两只大眼睛眨巴了几下,直直地望着乾隆,又慢慢地回避了开去。她现在也比以前精明了一些,知道能屈能伸了。不过一但受到刺激,比如今天这样的情况,隐藏在骨子里的那股子劲儿,又以会突然冒了出来。 乾隆一脸严肃地看着小燕子,从头看到脚,直看得她心里发毛。就在小燕子以为自己必定要挨一顿骂时,乾隆却突然大笑了起来,拍着她的肩膀,赞许地说道:“不过,今天也是多亏了有你啊,不然,紫薇的头上,现在只怕要裹纱布了。这一点你还是做得很不错的,也不枉费朕疼你一场啊。” 小燕了听得夸奖,喜上眉梢,抽出衣服侧面的帕子,行了个礼,清脆了回道:“小燕子谢皇阿玛夸奖。” “哼,夸你几句你就得意起来了?别忘了,明儿个去给太后请安,要当面认错,知道吗?” 一听得还要认错,小燕子脸上刚刚显现出来的欣喜表情,一下子又黯淡了下去,嘟着嘴,不情愿地答了一句:“是,我知道了。” “嗯,这就对了,你啊,以后见着老佛爷,得圆滑一点,懂事一点。说话好听一些,做事谨慎小心,老佛爷喜欢安静斯文的格格,不喜欢吵吵闹闹没规矩的,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皇阿玛。”小燕子偷偷看了眼紫薇,小声地嘀咕着,“有什么用啊,紫薇这么聪明乖巧也不吵闹的,老佛爷还不是不喜欢她,总是欺负她。” “好了,小燕子,你先回去吧。今天,你救了紫薇一命,算是立了大功了,赶天朕再找你,好好地赏你一番。” 小燕子听得有赏,就欢喜地行了个礼,高高兴兴地走了。乾隆等她走后,再看着紫薇,长叹一声道:“紫薇啊,是皇阿玛对不起你啊,让你受委曲了。” 紫薇满心感动,轻声道:“不,皇上不要这么说,这全是我的错。若我没有打翻茶壶,也不会惹得老佛爷发脾气,也就不需要皇上为我操心了。” 乾隆看着紫薇,突然就想起了夏雨荷,心里涌过一阵暖流,竟对紫薇道:“以后,没人的时候,你便叫朕皇阿玛吧。朕将你过继给了和亲王,这只是一个头衔上的差异,在朕的心里,你就是朕亲生的女儿啊。” 这下子,紫薇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直直地流了下来,哑着嗓子叫道:“皇,皇阿玛。” “嗯,很好。今天你虽然受了委曲,但以后一切都会好了,等到了皇后那边儿,记得尽心一些,将皇后当亲额娘那样侍奉吧,皇后必定会对你好的。” “嗯,紫薇记住了,必当尽心竭力,不敢再有任何的疏忽。” “嗯,朕就知道,你是个脑筋清楚的好孩子。”乾隆称赞了紫薇一番,看看时间也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便带着紫薇去到了储秀宫,顺便探望皇后。 皇后这时候,肚子已经很大了,还有两个来月就要临盆了,走路已是有些吃力,乾隆特许她不用起身接驾,坐着说话就好。所以,乾隆一进储秀宫,通报的小太监一声“皇上驾到”喊完,屋子里的人,除了皇后,全都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却迎驾。 乾隆一进屋子,就挥手让人免礼,然后便笑着对兰馨道:“怎么,你皇额娘身子可好,中午进得多吗?” “嗯,皇额娘今天胃口不错,中午进了一整碗香粳饭呢。”兰馨笑着冲乾隆道,随即便看到了跟在乾隆后面的紫薇,不禁有些诧异,脱口而出道,“呀,紫薇也过来了?” “嗯,是啊,紫薇也一道儿来了。兰馨啊,朕要留在此处用膳,你是不是该吩咐下去,让人好好准备一番?” 兰馨明白了乾隆的意思,是有让她回避的想法,便聪明了行了个礼,回道:“女儿遵旨,皇阿玛稍坐片刻,女儿去厨房打点一下。” “嗯,去吧,紫薇也一道儿去吧,自己喜欢吃什么,就让他们给做就好。” 紫薇应了一声,就跟着兰馨,一道儿出了屋子。皇后看她们走后,这才放下手中的茶碗,冲乾隆掩嘴笑道:“皇上今儿个来,只怕不是光为了讨臣妾一顿饭吃吧。” “皇后,你果然冰雪聪明。”乾隆有些讨好地说道。 “紫薇这丫头,今儿发生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看皇上的意思,是打算将人往我这儿送了?” “是啊,皇后真是深知朕的心意。紫薇这孩子,跟老佛爷不太处得好,她娘又早死,宫里一个可依靠的人也没有。朕就想着,唯有皇后这儿,是她的容身之处了。她甫一入宫,便是跟着兰馨了,后来又来了皇后这儿,前些时候也来这儿帮过手,这储秀宫里的人,她也熟。” “皇上这么说,臣妾自然没有不收的道理了。”皇后微笑道,“紫薇这孩子,我看着倒也喜欢,不像小燕了,咋咋呼呼的,又文静又聪明,长得也漂亮,有时候看她跟兰馨站在一起,还真是一对佳人呢。皇上给了我这么如花似玉的两个女儿,臣妾心里,真是着实感到高兴。” “皇后啊,”乾隆握着皇后的手,深情地说道,“现下,你这儿有了两个女儿,还有永d一个儿子,这一胎,是不是也该再为朕再添一男,岂不是双男双女,喜上加喜?” 皇后被乾隆这么一握,当着其他宫女的面,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抽出了手,略微娇羞地说道:“臣妾倒不这么想,这一胎,臣妾更想要一个女儿。五格格走的时候,皇上可能不知道,臣妾的心有多难过,当时,真的就想跟着她去了。” 乾隆听得动容,又想到五格格粉嫩可爱的模样,不禁唏嘘道:“是啊,咱们的五格格要是还在的话,也该和永d一般大了。算了,也别去想了,这一胎,不管生男生女,朕必定会好好疼爱的。” “有皇上这句话,臣妾也就知足了。” “是啊,你便专心养胎便是,等过些日子,孩子生出来了,可就有得忙了,多个紫薇在这儿,也是好的。反正紫薇也快要指婚了,等到时候,她和兰馨一出嫁,你这儿,倒是要冷清下来了。” 皇后听得指婚的事情,就来了兴致,不禁问道:“皇上现在打算怎么办?那个尔康,看来是要配晴格格了,那紫薇呢,皇上想把她指给谁?” “这个朕也有些伤脑筋,朕原先是想着,将晴儿指给永,这样紫薇便可指给尔康了。现在看来,紫薇只怕是要指给尔泰了。” “可是这尔康听说对紫薇一往情深,若是紫薇嫁给尔泰,只怕日后的学士府里,难以安宁。他们四个人,全都过不上安生日子啊。” “是啊,这也是让朕头痛的地方。”乾隆拍着大腿,失笑道,“瞧朕,也是糊涂了,竟总是将目光放在这福家兄弟上了。左不过还有硕亲王家的两位贝勒,还有那郡王府的贝子,其他的皇亲公孙也是不少嘛,咱们不要急,慢慢挑,总能挑到好的。” 皇后见乾隆开了这个头,就忍不住向乾隆道:“皇上还在那儿挑着,臣妾倒是想向皇上,为兰馨讨一个人选呢。” “听,皇上有相中哪家的贝勒,说来予朕听听,若真合适,朕必定会成全的。” 皇后想了片刻,这才道:“便是前头孝贤皇后的二弟,傅清家的二少爷,明轩。” 一提起这个人,乾隆倒是来了兴致,高兴地叫道:“对啊,朕怎么把他给忘了呢。傅清卒于西藏,朕本让他的大儿子明仁袭了爵位,却不料征金川时死于军中。现如今,傅清的二子明轩已袭了那爵位。算起来,他的年纪,倒是与兰馨相当。” “皇上这么说,必定对他也是满意的,臣妾自然要先谢过皇上了。” “朕还未说答应哦。”乾隆有心逗皇后,跟她开了个玩笑。 “皇上先前还说他不错来着。”皇后有些急了,就想起身。乾隆见她认真了,赶紧按住了她,笑道:“你莫急,朕与你开玩笑呢,皇后既喜欢,朕看明轩那孩子也不错,那便这么说定了。只是这旨意,还得过些日子拟,索性等紫薇和小燕子一道儿挑着了合适的人,朕便一块儿给她们办了。” “皇上既答应了,臣妾也就放心了。” “你放心,朕是绝对不会让兰馨受委曲的。”乾隆正在那儿高兴地讲着,兰馨便同紫薇一道儿走了进来,见乾隆提起了自己,便好奇地问道:“皇阿玛说我什么呢?” “朕说,改日就要将你给嫁出去,免得皇后生了孩子后,你与那小孩子争宠吃醋。” 兰馨一听,就撒娇地跑到乾隆身边,摇着他手笑道:“皇阿玛你可真是的,我这么大个人了,哪会和小孩子争宠呢。我疼他爱他还来不及呢?” “哦,是吗?那你是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呢?” 兰馨偏着脑袋想了半天,说道:“嗯,想不好,弟弟有弟弟的可爱,妹妹有妹妹的讨喜,最好皇额娘这一抬,是个龙凤胎,弟弟妹妹就都有了。” “哈,兰馨倒是比朕还在贪心哪。”乾隆听了,大笑了起来。 紫薇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不禁有些默然神伤。皇后注意到了她的失落,便将她招呼到了身边,笑道:“紫薇,从今日起,你便跟兰馨一道,住在丽景轩内吧。你需要些什么东西,便同我讲,我让人给你置办去。” “紫薇谢皇后娘娘恩典。”紫薇一面说,一面跪了下去。 皇后却让人扶起了她,柔声道:“好了,不要多礼了,你以后便和兰馨一样,叫我皇额娘便好。” 紫薇正要谢恩,却突然见到小路子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直冲到乾隆面前,回报道:“启禀皇上,延禧宫腊梅求见,说令妃娘娘不慎摔倒,动了胎气,此刻已是要临盆了。” 70、第五十六章:令妃九死一生 令妃跌倒动了胎气,提前要生产的消息,一经传入乾隆的耳中,他简直给吓了一大跳。日担心夜担心,好不容易熬到两个老婆要生产的时候,怎么突然又出问题了呢。 皇后听得这个消息,也是吓了一跳,同为孕妇,她不知怎么了,竟也有些心慌气短的,连忙问小路子道:“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回皇后娘娘,腊梅说,已经让传了接生婆,还请了太医,只是令妃娘娘摔得不轻,疼得厉害,人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那还不赶紧带朕去!”乾隆这下子是真的急了,也顾不上跟皇后道别,急匆匆地就走掉了。皇后呆呆地坐在位子上,自言自语道:“这下子可如何是好呢?” 兰馨见皇后被吓着了,赶忙端起桌上的茶碗,递到皇后嘴边,轻声劝道:“皇额娘,您先喝口水,喘口气。不是说已经请了太医了,必定是不要紧的,您就不要太担心了。还是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 皇后抬头看了兰馨一眼,又接过茶碗喝了半碗茶,情绪总算稳定了下来,点头道:“兰馨说得是,你皇额娘我被这么一吓,倒是有些糊涂了。只是这令妃,平时一向小心谨慎的,怎么突然就摔倒了呢,这事情未免也太奇怪了。” 兰馨接过皇后手中的茶碗,一摸温度,就叫了起来:“哎呀,我真是糊涂了,这茶都快凉了,还让皇额娘喝,真是该打,翠环,赶紧给娘娘沏杯热茶去。” 翠环答应一声,端着茶碗下去了。兰馨又不放心地看了皇后几眼,问道:“皇额娘,你有觉得不舒服吗?” “瞧你说的,不过是喝了半碗半温的茶罢了,哪里会有什么问题呢。倒是令妃那儿,我还是得派人去瞧瞧的好。” 容嬷嬷这时候便上前一步,弯腰道:“娘娘,不如让奴婢带人去瞧上一瞧,送点补品什么的过去,也算是娘娘对她的一点恩赐了。” 皇后点头道:“嗯,也好,你就过去瞧一瞧吧,瞧好了,让人回来传个信,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若是有人从中故意使坏,那必得严惩才好。令妃肚子里,怀的到底是皇上的骨肉,怎么能这么儿戏呢。” 容嬷嬷得了皇后的吩咐后,就带了两个小丫头,一起去到了延禧宫。皇后这边,兰馨已是张罗开了,命人摆上饭来,拉着紫薇一道儿,陪着皇后用膳。皇后因为心里记挂着令妃那儿的情况,有些食不知味,也没吃多少东西。 兰馨正想劝皇后再多用一点,其中一个跟着容嬷嬷离开的小宫女已经回来了,进来就向皇后禀报起了令妃的情况。 “回禀娘娘,奴婢打听过了,说令妃娘娘是因为突然头发昏,一时没站稳,走路的时候撞到了桌角,这才动了胎气。” “那现在情况如何?太医诊脉了吗,怎么说的?” “太医说了,娘娘身体不大好,似乎有中毒的迹象。皇上听了之后大怒,但现在因娘娘还在生产,太医不能细察,一切都得等娘娘生产完后,再详细诊脉为好。” 中毒?皇后这下子,倒真是觉得奇怪了。这个令妃,这么仔细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中毒呢。再说后宫内苑里,怎么可能会有毒物出现呢?除非是有人故意从宫外带进来的。皇后心里一惊,吓了一大跳。她突然想起了宫里当年的一个传闻,说七阿哥永琮,当年就是穿了人家从宫外带进来的百衲衣,染上了天花之后,这才夭折的。现在令妃临盆之即,又查出中了毒,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手,总在那儿左右着皇子皇女的性命似的。 皇后摸着自己的肚子,手心里竟全是冷汗。令妃如果也中招的话,难保自己也不会中招。若是有人真的想对自己下手的话,那可是防不胜防的。想到这儿,皇后突然就心慌气短了起来。兰馨见皇后身子不大好,吓了一大跳,急急命人去寻了太医来,又跟紫薇两个扶着皇后上了床,让她躺下休息。 皇后躺在床上想着令妃的事情,令妃那一边,现在却真真是水深火热的情况。因为撞到了肚子引至早产,宫口都没开全,可是孩子再不生出来,却有性命危险。这可把令妃给疼坏了,她觉得自己简直就要让人活生生地给撕成两半了,原本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被那阵剧痛一折腾,脑了竟格外地清醒了起来。 乾隆站在屋外,来回不住地走着,听着屋里传出来的一声高过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他真是觉得心惊胆战。而听得太医说令妃体内有中毒的迹象,他便更为担心,生怕那中的毒,会影响到未出生的孩子。 其实,容嬷嬷打听到的,并不是事情的全部过程。事实上,连令妃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越临近生产,她的身体就越来越差。孕吐的症状已经没了,可是每天头痛头昏,加上夜里失眠多梦的,搞得她整个人元气大伤,补了九个多月的补品,这下子算是全部白吃了。等到生产的时候,令妃的体重已下降了许多,身子也比之前弱了不少,尽管疼得快要死过去了,可是身上却没有力气,那孩子怎么也生不出来。 这一生,就生了整整一夜,令妃也就疼了整整一夜。可是到了早上的时候,孩子依旧没有出生的迹象,令妃已经没有力气了,虽然依旧疼痛不已,可是她嗓子也叫哑了,力气也叫没了,躺在床上痛苦地扭来扭去,终于忍受不住,昏了过去。 令妃一昏过去,接生的婆子和其他丫头们全都急了,大叫着“娘娘”,扑了过去。腊梅们毕竟年轻小姑娘,哪里懂得生孩子的这些门道。倒是那个接生婆经验丰富,立刻让人拿来一碗水,含了一大口,鼓足了力气,往令妃的脸上一喷,然后再掐住她鼻下的人中,用力这么一按,令妃终于悠悠地醒转了过来。 乾隆等在外面,已经十分之不耐烦,也不知派人进去问过多少遍了,产婆都说宫口开得太小,孩子养得却太大,很难出来。而且,羊水已经破了很久,再不生出来的话,只怕那孩子就要死在肚子里了。 乾隆一听之下大怒,气得几乎要杀了那个产婆和其他帮忙的婆子丫头们。那产婆也是被吓坏了,想着拼了一拼,也算是尽一尽人事,就对乾隆说,她有个法子,只是要令妃多受一些苦了。乾隆现在一心就想着自己的孩子,哪里还管令妃苦不苦,反正孩子生不出来,令妃也是要吃苦的,当下就让那产婆快说。 那产婆说,她准备伸手进令妃的产道中,将孩子给拉出来。乾隆听了之后,眼睛差点没掉下来,脱口而出道:“一只手?手岂能伸得进去?” 那产婆却保证再三,说自己以前也给人这么接生过,没有问题,那产道现在已经开大,连孩子都能生得出来,又何况是伸只手进去。乾隆一听也有道理,就准了她的请示,让她去做了。 那产婆回到屋里,将自己的法子跟令妃这么一说,令妃虽然知道那必是剧痛无疑,无奈现在孩子久生不下,她也没有力气,只能拼死一搏,忍痛点了点头。 那产婆便洗干净了手,再让两个丫头死死地按住令妃不让她动弹,然后便念了句“阿弥陀佛”,便狠了狠心,将手往令妃的下身伸了进去。 一直等在门外的乾隆,前一刻还在那儿紧张不已,后一刻便听得令妃如杀猪一般的嚎叫声,一声接一接地传了出来,越来越响,到最后简直已是尖利到快要将人的耳朵都给刺聋了。他听了令妃一晚上的哀叫,从来没也没有听到过这么凄厉可怖的叫声。 听到后来,乾隆自己都觉得心脏快要受不住了,于是便吩咐人道:“快去快去,让她们给停了,朕快受不了了。” 那得令的丫头刚回了声“是”,便听得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屋子里面传来一片欣喜的欢叫声,只见冬雪直接冲了出来,连礼都忘了给乾隆行,笑着叫道:“皇上,娘娘生了,生了个小阿哥。” 乾隆一听是儿子,这提了一整晚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人一放松,那股硬撑着的气便给抽了出去,几乎就有些不稳。旁边的太监宫女们,赶忙上来扶着他坐进了躺椅里。 不一会儿,那产婆便抱着洗漱干净包裹一新的小阿哥,送到乾隆面前,行礼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给皇上添了位小阿哥。” 乾隆一见到儿子的脸,喜不自禁,不禁大声笑了起来:“好好,朕重重有赏,通通有赏。这便是朕的十五阿哥了,好啊,实在是太好了。” 乾隆抱过那孩子,进到了屋里,看着床上已经昏睡过去的令妃,没有吵醒她,只是吩咐其他人,一定要好好侍候娘娘和阿哥。那些个宫女脸上,人人洋溢着喜悦的表情。她们虽然没生过孩子,却十分清楚,令妃生了个儿子,对整个延禧宫来说,意味着什么。受了一夜的苦,最终得到这样一个结局,实在是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容嬷嬷听得令妃生了个儿子,心里十分之不以为然,又气又怒的,忍不住就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拿身边的小丫头出了点气,骂了几句,然后便回到了储秀宫,向皇后报“喜”来了。皇后此时也是一夜没睡好,一直记挂着令妃生产的事情,听得容嬷嬷说她已生了个儿子,心顿时放了下来,仿佛令妃闯过了这一关,自己也就可以闯过这一关似的。至于令妃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她倒不是很自在。自己这一胎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就算是个格格,那自己的十二阿哥,也长到快十岁了,可比令妃的小毛头好养活多了。前头的十四阿哥永璐,不也是生了没几年便夭折了。这后宫里头的阿哥格格们,早夭的多得是,谁能走到最后,还真不好说呢。 容嬷嬷怕皇后不高兴,便添油加醋地将令妃生产时的疼痛说了一遍,末了还得意洋洋地说道:“依奴婢看,令妃这一次,可算是吃了大苦头了,那身子,没个几个月,是休整不好的。想想看,一只人手就这么伸了进去,那得多恐怖啊。” 兰馨正巧带着丫头进来侍候皇后起床,听得容嬷嬷的话,脸色一白,低声喝道:“容嬷嬷,这些话,你又何苦说来与皇额娘听呢,你这不是存心吓着皇额娘嘛。” 容嬷嬷吓得立刻站好,行礼道:“兰馨公主教训的是,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好了好了,咱们也别管延禧宫的事情了,左右母子平安,那是最好的事情了。不知道老佛爷那儿,可派人回了吗?” 容嬷嬷小心地回道:“天亮的时候,老佛爷派晴格格去了延禧宫问信,想必此时,老佛爷已经得了准信儿了。” “那就好,咱们也收拾收拾,去慈宁宫给老佛爷请安。”皇后说话间,就要下床。却突然听得门口响起了通报的声音:“皇上驾到!” 这会子天才亮没多久,乾隆应该是下了早朝办工的时间,居然跑到皇后这儿来了,这还真是破天荒头一次。皇后这下子衣衫不整的,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便吩咐兰馨赶紧拿来衣服,给自己穿上。 只是那衣服还未套上,乾隆就已经进了里屋,冲皇后笑道:“呦,朕来早了,吵着皇后休息了。” “皇上这说的哪里话,是臣妾身子有些懒,就比平日多睡了一会儿,这会子正要起来呢。皇上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朕今日推了早朝,让他们午后再来上书房回话,朕看皇后也同朕一样,一夜没睡好吧?” “嗯,臣妾心里装着点事情,就睡不着了,所幸令妃还是安全产下了阿哥了。” “皇后心里装着什么事情?”乾隆好奇了走了过来,坐在床边问道。 皇后低下了头去,轻轻地说道:“臣妾昨儿个,突然又想起前头孝贤皇后生的七阿哥永琮了。” 71、第五十七章:七阿哥之死引发的后续 乾隆听到皇后提起早夭的七阿哥永琮,倒是吃了一惊,拉着她的手,微笑道:“怎么好好的,想起永琮来了。那孩子福气薄,朕跟你说实话,朕原先是有立他为太子的心的,只可惜,朕的一番好意,反倒是害了他。也累得孝贤皇后连番接受丧子之痛,最终一病不起,第二年也跟着走了。朕现在真是想想也后怕啊。” “皇上在怕什么?” “朕很怕,你也会走上孝贤皇后的旧路。所以,朕迟迟不表示立储的心思,也没有在人前特意优待永d,实在是怕这孩子步了两个哥哥的前路。朕希望,你能明白朕的一番苦心。不管到最后,谁做了皇帝,你与永d的福荣,朕是一定要保的。你就不要胡思乱想的,安心地养胎,切莫再像令妃那样,把朕给吓着了。” 皇后听了这番话,不禁动容起来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嫁给乾隆这么多年,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感受到了那种夫妻恩情,感受到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情谊。她禁不住想哭,又觉得不吉利,赶紧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题道:“皇上,令妃怎么样了,我听说,生了个阿哥,是不是?” “嗯,确实生了个阿哥,十五阿哥,朕现在真是心情大好啊,朕的子嗣越兴旺,咱们大清朝的福气就越长啊,皇后,你说是不是?” “嗯,臣妾也替皇上高兴,不过听说皇上在延禧宫等了一晚上了,可累着了吧,要不要歇息一阵儿?” 乾隆眨了眨眼睛,又打了个呵欠,笑着道:“你不提还不觉得,你一提,朕还真觉得有些累了。正好,哪儿也不去了,便在皇后这儿小歇一阵儿吧。” 皇后一面下床穿衣服,一面招呼人道:“翠环佩玉,赶紧将床铺重新整一下,侍候皇上休息。” “不用不用,”乾隆摆手拒绝道,“朕就在那个紫檀摇椅里躺一会儿就好,等准备好了早膳,朕陪你一道儿用些。听说你昨晚个吓着了,可有这回事情啊?” 皇后扶着乾隆到摇椅上躺下,不好意思地笑道:“让皇上见笑了,臣妾也是生过几个孩子的人了,居然一听得令妃是产,自己就把自己个儿给吓着了。” “你啊,就是爱胡思乱想,朕寻思着,你肯定是因为自己肚子里也怀着一个,所以心有戚戚焉了?” “嗯,皇上猜得极是,臣妾还真是想到了自己。不知道怎么了,这一回似乎感觉跟往常不太一样,总觉得这孩子不容易生似的。”皇后摸摸自己的肚皮,感觉到肚里的孩子在动,便拉过乾隆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说道,“皇上你看,这孩子可动得起劲,平时没事儿的时候,便在我肚里不停地来回踢,有时候,还感觉他在翻身呢。” 乾隆闭上眼睛,仔细地感觉着皇后肚皮上的震动,果然不多会儿,就感觉到手心里像让人轻轻踢了一脚似的,他也觉得有意思,便笑道:“朕看这一胎,必定是个男的,还没出来呢,就已经动成这样了,只怕以后,会是个闹人的小鬼呢。” “臣妾也在想,若这一胎是个女孩子,那可真是要头痛死了,这么皮的格格,只怕都要赛过小燕子了。” 乾隆躺在那儿一摇一摇的,觉得很舒服,脑子就有些迷糊了起来,听了皇后的话,也没说什么,只是“唔”了一声。倒是皇后,一面轻轻敲着乾隆的膀子,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臣妾听说,令妃昨儿个跌倒,是因为头晕的缘故。又听闻说太医诊了脉后,说令妃有中毒的迹象,也不知现在用药了没?” 乾隆一听起皇后提令妃中毒的事情,脑子里又突然清醒了过来。昨天晚上实在是太乱了,光顾着担心生孩子的事情了,早上又因为得了个阿哥心情好,一时之间,竟是把这茬儿给忘了。他睁开眼睛,严肃地说道:“皇后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来人哪。” 乾隆一招呼,侍候的小路子便走了过来,恭敬道:“皇上,奴才在。” “招昨儿个给令妃看诊的太医到这儿来,朕有话要问他。” “喳。”小路子得了吩咐,快步离开了。 “都怪臣妾不好,皇上刚说要躺一会儿,臣妾就提令妃的事情,害皇上又要操心了。” “不忙睡觉,倒是应该把这事儿查个清楚才好,令妃怀孕之后,饮食起居都很注意,怎么会中毒呢?要是让朕知道是哪个奴才闯了祸,朕一定严惩不饶。” 皇后看乾隆那股子严厉的劲儿,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安静地陪着他一道儿等太医过来。不多时,小路子便领着太医走了进来。太医进来后,先是给乾隆和皇后行了礼,然后就站在那儿一言不发,寻思着待会儿究竟要怎么回话才好。 乾隆坐起身来,看着那太医,问道:“你倒说说,令妃的身子,究竟是怎么了?” “回皇上,臣今儿个早上又给令妃娘娘诊了一脉,发现娘娘身体内,确实有轻微的中毒的迹象。好在,情况不严重,臣开了方子让人熬了药,娘娘吃几天,应该就会好了。” “那令妃中的,是什么毒?” “是……”太医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道,“因为娘娘中毒太浅,症状不是很严重,加上娘娘本来就怀有身孕,会头晕失眠也属正常现象,所以……” “你的意思是,查不出令妃中了什么毒?”乾隆的语气有些不太好了。 太医后背一凛,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说道:“臣不敢打保票,不过,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娘娘似乎有些丹药中毒的迹象。” “丹药?”乾隆还没有出声,皇后就先叫了起来。她有些不明白,令妃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这么糊涂,在怀孕的时候乱服丹药呢? 乾隆也有些不悦,瞪着太医道:“令妃的身子,一向是由你照看你,你何时给她开放那种会中毒的丹药?说!” 那太医吓得不行,“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皇上明查,臣给娘娘开的药,在太医院全有记录在册,每味药用的何种药材,何时开给娘娘,需注意些什么,写得一清二楚。臣敢用自己的项上人头做保,所开之药,绝无害人成分,娘娘吃了也绝计不会中毒的。” 乾隆听了之后,沉吟了片刻,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提高了声音道:“你先下去吧,好生侍候着娘娘,若再出一点差错,小心朕摘了你的脑袋。” “是,是,臣遵旨。”太医磕了个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储秀宫,直奔延禧宫,又去给令妃看病去了。 乾隆轰走了太医之后,重新躺了下来,刚想闭眼休息,却看到皇后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的,整个人像是愣住了。他伸出手摇了摇皇后,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皇后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臣妾在想事情,一时竟走了神了。” “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说出来,朕陪你一道儿想。”乾隆不以为意地说道。 皇后却有些犹豫,看了眼屋子里低头站立的宫女们,想了想,便开口道:“你们都下去吧,皇上有我侍候就好。” 宫女们整齐地答应了一声,便低着头,慢慢地退出了屋子,顿时房间里,安静地就像没人似的。乾隆见皇后如此小心,倒是有些好奇了,偏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皇上想的事情,竟是不能让人知道的?” “嗯,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臣妾本是不想提的,只是这一次,令妃突然中了毒,臣妾觉得事有蹊跷,这才又想起了当年七阿哥的事情了。” “七阿哥?又是他,当年难道还发生了什么朕不知道的事情吗?” “这也只是传闻罢了,臣妾也是听人说的。说是当年七阿哥得天花,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什么!”乾隆一听之下大惊,直接从摇椅上坐了起来,盯着皇后一动也不动,追问道,“此话怎讲,难道说,还有人故意谋杀永琮不成。” “皇上不要动怒,皇上必须答应臣妾,听过之后不要声张,便是想调查,也得悄悄地才好。如若不然,臣妾是宁死也不会说的。” “好好,朕答应你,朕不声张,你说吧。” 皇后点头道:“臣妾听说,当年七阿哥,是用了宫外带进来保平安的东西,那东西上沾有天花,所以才得的病。” “宫外带进来的东西?是什么,谁带进来的?” “这个,臣妾也不是很清楚,有说是一个保平安的银锁,也有说是件百衲衣,还有说是银手环,反正说法不一,只是有一个比较一致,便是说,那是从宫外带进来的东西。至于是谁给带进来的,臣妾便不得而知了。只怕这事情,除了孝贤姐姐外,其他人都不清楚了。” 乾隆听得双眼圆睁,气得几乎要跳了起来。可是他记挂着皇后怀有身孕,又想着自己答应过皇后,不能轻举妄动,便强压下了心中的怒气,只是咬牙切齿道:“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居然有人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谋害朕的皇子。” “皇上,臣妾想着,令妃这一次中毒,只怕也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若不然,令妃身处皇宫,又怎么会无端端地中毒呢?” 乾隆点头道:“嗯,皇后说得是,朕也是这么想的。永琮的事情隔得太远,查起来有些困难,但令妃的事情,朕必定是要彻查的,这不单是为了令妃的安全着想,也是为了后宫里所有的女眷考虑,若是以后再有妃子怀孕,也被人暗下毒手的话,朕如何开枝散叶,如何将大清的万年基业永久地传下去。” 乾隆说到激动处,突然看着皇后,不安地说道:“看来朕得让人格外留意皇后的饮食了,再过些日子,你也要临盆了,还是多小心点的为好。若再出一回这样的事情,朕可真是要给吓死了。” 皇后微笑着点点头,答道:“皇上尽可放心,臣妾的饮食,兰馨一向看得很紧,现在又多了个紫薇,现是仔细了,不管吃什么,她们都抢着要为我先试菜,光这一份孝心,也让我感动不已啊。” “嗯,她们两个都是好孩子。紫薇那丫头,来你这儿也有两天了,怎么样,觉得她如何?” “聪明又乖巧,是个懂规矩的孩子。只是心思有些重,平时笑得少,好像总是很忧郁的样子。”皇后一想到紫薇,眼前就浮现出她皱眉头的样子。相比于开朗活泼的兰馨来说,紫薇确实是多愁善感了一些。 正说着紫薇,便见屋门口的帘子被打了起来,紫薇走了进来,冲乾隆和皇后道:“早膳已经准备好了,请皇上娘娘一起用膳。” “好,紫薇,来了皇后这儿,还习惯吧?”乾隆一面站起身来,一面笑着对紫薇道。 紫薇逃离了慈宁宫后,心情好了很多,便淡淡一笑道:“回皇上,紫薇在这儿一切都好,皇后娘娘待我极好。” 皇后掩嘴笑道:“皇上,臣妾想跟和亲王,讨了紫薇来,就像兰馨一样,养在自己身边,就当是自己的女儿般,以后让她叫我皇额娘,叫皇上皇阿玛,可好?” 皇后这个决定,可是大大称了乾隆的心,紫薇到底是他的亲生女儿,总是“皇上”“皇上”的叫,总觉得别扭。虽然紫薇目前还没怎么跟和亲王见过面,但以后难免是要碰面的,若是碰了面,紫薇少不得要叫弘昼“阿玛”,一想到这个,可让乾隆大大的不快。于是乎,皇后的提议就成了他的台阶,直接顺水推舟,向外公布,说和亲王养女紫薇格格得皇后喜爱,收了做养女,并被封为和硕和沁公主,身份一下子就高过了小燕子,也算是有了正式的名分了。 太后那一边,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虽然嘴上没有认错,但太后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之前发脾气发得有些过分,所以对于紫薇被封一事也没有追究什么,算是默认了乾隆的决定。 72、第五十八章:彻查令妃中毒事件 乾隆处理完了紫薇的事情后,又转而开始调查起令妃的事情来了。他听了皇后的描述之后,心里的那分震惊,简直没有办法用语言来说明。他从来没有想到,在他的后宫里,曾经或是正在发生着那么可怕的事情。他仅有的那些孩子们,有一些的死亡背后,居然隐藏着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乾隆震惊了,也愤怒了,这么恶毒的事情,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有人敢做呢?他决定去一趟延禧宫,先跟令妃好好地谈一谈,仔细分析一下,究竟是谁,会在背后这么谋害令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乾隆去的那一天,正好是尔康的母亲福晋进宫来探望令妃的那一天。福晋听得令妃生产的全过程,吓得脸色煞白,直拍着胸口道:“天爷哪,你这是受了多大的罪啊,我听得都觉得惊心动魄啊。” “岂止是惊心动魄,对于我来说,那简直是生不如死啊。”令妃斜躺在床边,虽然脸上画了些淡妆,却依旧掩饰不住她略显苍白的脸色。这一次生孩子,让她元气大伤,刚开始那几天,甚至连坐都坐不起来。现在总算是好一些了,但太医却说,她要下床走动,起码还要休养一个月。令妃整天躺在床上,血液得不到良好的循环,又晒不到足够的太阳,尽管是吃了一碗又一碗的补品,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 福晋看着这样的令妃,不禁有些心疼,安慰她道:“好了,总算一切都过去了,如你所愿,生了个阿哥,以后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谁说没有担心的事情啊,这孩子还不么小,以后会长成什么样,真的不好说,你瞧前头的十四阿哥永璐,不就这么离我而去了吗?” “快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了。”福晋一把捂住令妃的嘴,轻声训斥道,“你这个人,怎么不往好的地方想,尽往坏处想呢。你这个儿子,可是得来不易呢,是靠着道长的法力,硬是由女娃子变过来的,跟一般的儿子不一样。往后的福气肯定大着呢,说不定将来,还能有一番大做为呢。” 福晋所指的大做为,自然是指登上帝位这样的至高点。只是话不能说得太明,在现在这种乾隆还没有透露出立储心意的时刻,一切行事说话,都得小心低调才是。令妃冲福晋摆摆手,摇头道:“以后休要再提那什么道长的事情,切记切记啊。便是在这宫里,也只有腊梅冬雪两个人知道那些符的事情,如今孩子已生,剩下的,我都交给她们去烧掉了,这件事情,就这么悄悄地让它过去吧。” 福晋一个劲儿地点头应道:“是,是,你说得是。咱们以后谁都不要再提那个事情,只当没发生过。你怀的本来就是阿哥,自然生的也是阿哥,这事情,便是这样的了。” “嗯。”令妃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感到安定了许多。反正现在儿子也生出来了,正如福晋所说的那样,以后这孩子或许真的会有一番大做为,也说不定。她所受的苦,不能白受,总有一天,这个孩子,必定要为自己带来荣光不可。 撇下了那个关于女变男的话题,福晋跟令妃又扯了些别的,少不得又会在那儿猜测皇后肚子里这一胎的情况。福晋略带忧心地说道:“皇后那边,已是有了一个十二阿哥,若是这一胎,再生一个阿哥,情况可是不妙啊。就算这一胎是个格格,那也让她占尽了先机,十二阿哥毕竟年纪大一些啊。” 令妃却不以为意地笑道:“那又如何,说句不好听的,鹿死谁手,还真说不定的。现在后宫里那些个有皇子的妃子,人人都在打那个东西的主意,谁不是盼着靠着自己的儿子,将来能坐上高位呢。皇后有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可是,谁也没有认命。皇上一天不立储,大家就一天不放弃希望,肚子里都在谋划着呢。” “这么说起来,五阿哥现在,倒是你的劲敌了。早前我知道,你有意向他靠拢,拉拢过他一阵子,现在又准备怎么办呢?” “现在?自然是依旧靠拢他才是,多一个帮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在这皇宫里,我的敌人,便只有皇后一个,除了她,其他人,皆是我的朋友。现在,千万双眼睛都盯着皇后呢,就怕她日子过得太安生,想着法子要找她的错处呢。你别看她们平时一个个好像有多尊敬皇后似的,除了那些个没儿子的妃嫔,其他人,都将皇后当做是眼中盯呢。” 令妃这一番话,也就只有在屋里没人时,跟福晋这么一说,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心中郁结的出口。这么一说出来,她就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福晋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觉得有些新奇,想了片刻后才道:“既然如此,你可更要小心了。你拉拢五阿哥是对的,可是,他的亲娘愉妃还活着呢,能让她儿子跟你走得近吗?” “现在这种情况,谁也不好说。愉妃也有愉妃的考虑,她毕竟封号不高,若是能把我拉拢过去,对五阿哥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多一个妃子支持她儿子,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不过,皇上究竟要立谁做储君,你真的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听到?”福晋凑到令妃跟前,悄声问道。 令妃掩嘴一笑,摇头道:“这种事情,皇上怎么可能会跟我说呢。需知皇上毕竟是皇上,心深似海的一个人,有的时候,我还真是瞧不透他,不知道他到底是想些什么。不过,我隐约有听说过,说皇上以前提过,只怕是不会立皇后的儿子做储君呢。” “为什么?”福晋听得眼睛都睁圆了。 “还不是前头孝贤皇后的事情,那时候,孝贤皇后生了二阿哥永链,皇上就曾当众说过,要立永链做太子。谁知道,二阿哥长不过十岁便去了。皇上当时大为伤心难过,还赐了他一个端慧皇太子的谥号。后来,孝贤皇后又生七阿哥永琮,皇上当时又有立七阿哥为太子的意思。谁成想,七阿哥还比不上二阿哥,没两年就染了天花夭折了。我记得当时,皇上就曾跟孝贤皇后提过,说以后只怕不能再册立嫡子为太子,以免早夭。现如今,皇后生十二阿哥这么些年,若真想立永d为储,只怕早有风声传出,又怎会这么风平浪静,一声不闻呢?” 福晋觉得此番话大为有理,便一面听一面不住地点头,笑道:“还是你看得透彻啊。” “我整日待在宫里,闲来无事一身轻,不看透彻一点,又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令妃和福晋正说着话,门口就传来太监通报的声音:“皇上驾到。” 福晋赶忙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恭迎乾隆。令妃虽然下不了床,但还是让人扶着给坐直了一些,冲乾隆抱歉地笑道:“臣妾无法起身迎驾,失礼了。” “你且躺着便好,朕就是来看看你,顺便有些事情要问你。”乾隆说话间,这才注意到福晋的存在,微笑道,“哦,福晋也来了。” 福晋听得出来,乾隆有事情要跟令妃谈,自己也不便打扰,便行了个礼,起身告辞了。乾隆见她知趣地走了,大为满意,又让跟着来的太监宫女们全都留在外间侍候,里屋只留令妃的心腹宫女侍候。 令妃看着乾隆,又看看外头的天色,笑道:“皇上怎么大白天就过来了?” “朕想着来看看十五阿哥,刚刚一见,已是长大了不少,跟刚生出来时很不一样呢。” “皇上这是说笑话了,这才几天功夫呢,还不是一个样子,只是这孩子早产不足月,差了那么几天,臣妾总担心,他将来不如其他阿哥们长得壮实。” “这有何担心的,朕立马就命人赐补药过来,你多吃一些,奶水足一些。等孩子长大一些,再教他吃些养生的补品,还怕长不成人中龙凤吗?” 令妃感动地点头道:“皇上如此疼爱十五阿哥,也算是臣妾的这番罪,没有白受。当日即便是立马死了,心里也是欢喜的。” “唔,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乾隆皱眉道,“不过,你那一日,还真是叫朕给吓了一跳,怎么无端端地竟会头晕了起来呢?” “臣妾自己也不清楚,刚不上的时候,并不觉得什么,后来不知怎么了,总是头晕伴着头痛,想是夜里总做梦没睡好吧。” “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乾隆话锋一转,提到了正题上来了。 令妃心里一惊,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那堆纸符上面。可是,那些东西,就算不起作用,是骗人钱财用的废物,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一堆纸罢了,吃下去也不会对身体有害。但是,这番解释她却不能对乾隆明言,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只是摇头道:“只怕不会吧,臣妾每日所吃饮食都很注意,未曾有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就算喝的补药,也都是太医仔细诊脉之后才开出的,万不敢乱吃的。” “嗯,朕素知你仔细谨慎,只不过太医那一晚,却在你体内诊出有中毒的迹象。朕还是不得不问一句,你可想仔细了,确实未曾吃过其他人送来的东西?比如说,福晋有没有拿什么东西给你来着?” 乾隆这么一说,令妃吓得脸色都有些变了,还以为乾隆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但转念一想,乾隆若真知道了,又何必跑来问自己,岂非多此一举。想到这里,她这才放下心来,轻声道“姐姐只是时不时进宫来探望臣妾,陪臣妾说说话罢了,倒是不曾带什么东西进来。姐姐也说过,千好万好,外面的东西再好,也好不过宫里的东西。” “这倒是实话。”乾隆点头道,转而又笑道,“既如此,朕便不问了,你身子不大好,伤了元气,这些日子需多多静养才是。等过些时候,你身子大好了,朕就翻你的牌子。” 令妃满足地点点头,又跟乾隆说了几句话,奶妈便抱着孩子进来了,说是喂奶的时候到了。乾隆便以还有事要忙为由,看了儿子一眼,带着宫女太监,离开了延禧宫。 回到上书房之后,乾隆心里越想越不痛快,越想越不甘心。既然令妃没有主动去吃什么奇怪的东西,那这中毒的事情,必定是延禧宫的人侍候时不小心,或者说是有意给闹出来的。若是前者,倒还好说,左不过将人痛打一顿,赶出宫去发配边疆罢了。但若是后者,情况便不是那么乐观了。 有心害人的人,一般来说,都会做得极为严密,轻易查不出来,而且很可能有人里应外和,跟延禧宫外的其他人一道儿做了手脚。乾隆想到这里,背脊就森森地发凉,若是这一次,不能将这帮人揪出来的话,难保以后还会有妃子,甚至是皇后遭他们的毒手,将自己所剩不多的几个孩子,全部给害死。 一想到永琮可能是因此而亡,孝贤皇后可能是因此而抑郁而终,乾隆就怒从心起,立马招集了人过来,准备对延禧宫彻查一番,所有的人都要查到,一个也不能放过。 因为考虑到令妃刚生产不久,在她所住的宫里大肆拿人,怕惊到了她,乾隆便派了人下去,悄悄地进行着这一切。首先便是查看太医院的记录,翻查令妃怀孕后的吃的每一副补药的记录,但实无误之后,这才暂时放过了替令妃诊脉的太医。 但这一举措,已是搞得太医院人心惶惶,特别是负责照顾皇后身体的三位太医,更是自觉责任重大,生怕皇后的身体也出现一些异常的病症。三人当时便互相以眼神示意,打定了主意,即便日后真的诊出皇后身子不好,也切不可说什么,便将一切都推到生产过后身体虚弱上去,以便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查完了太医院后,乾隆终于将手,伸向了一派喜气的延禧宫,开始了他肃清后宫的第一步。 73、第五十九章:阴暗处的腥风血雨 乾隆彻查令妃中毒事件,第一个倒霉的,便是延禧宫厨房里的太监们。几乎是一夜之间,所有的太监都被悄悄地带走,转而换了一批新的进来。令妃因为不管这些事情,也不认得厨房里的太监。偶尔有几次发现传菜的太监面孔有些生,就忍不住问了几句。 那些太监早就得到了吩咐,只推说原来那几个太监生病的生病,升迁的升迁,丝毫没有透露出其他的内容来。 令妃刚生完孩子,一心都扑在了小阿哥身上,哪里有空管几个烧饭的太监,这事情也就这么不闻不问地过去了。 乾隆那一边,则是派了人,连夜开始了审讯工作。在那样的年代里,被皇帝盯上非要查个一清二楚的事情,当事人想撇清干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些太监被连夜扔进了宫里特设的审讯暗房。当他们前脚刚跳进里面,身后的门随即就被关了起来。那些个入宫多年的老太监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几乎是当场就吓得腿脚发软,浑身打颤。 那些跟在旁边的小太监还不太明白,疑惑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太监们看了他们一眼,老泪纵横道:“孩子,进了这里,就别想着活着出去见爹娘了。” “就算出得去,也得脱层皮,以后都不可能好好地过活了。” 小太监们一听这话,当场有几个就吓得哭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比一般男人少了点东西,连带着也少了那么一点做人的勇气,太监们似乎比寻常男人胆子更小,更为怕事。一旦有人起了个头哭了起来,其他人也像受了传染似的,全都跟着一起流起泪来。 “哭!哭什么哭,不准哭,排好队一个个过来,有话要问你们。”管事的侍卫大喝一声,当即就挥舞着手中带鞘的长刀,开始将那些乱做一团的太监赶到一起,命令他们排成一条队伍,缓缓往里面走去。 那走道里面是一间间已经隔开的牢房,侍卫们将那些太监按照五人一组分开,分别投入了监控的牢房里面,然后用大锁将门一锁,顿时牢房里面哀鸿遍野,听得人心酸。有些个性子急躁的,就忍不住叫了起来:“咱们究竟犯了什么事情,为何要将咱们关起来啊?” 那领头的侍卫斜着看那太监一眼,冷笑道:“不用急,一会儿你们就都知道了。”那侍卫盯人的目光十分冷酷,看得那些太监心里直哆嗦,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果然不多久,便有侍卫前来提人,“喀啦”地打开第一个牢房的牢门,便冲里面那五个人的面孔扫视了一遍,然后揪着一个年纪稍长的出来,将他给带走了。 那个人一被带走,其他的太监都开始人心惶惶起来,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道:“我不想死,不想死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娘娘不是刚刚生了小阿哥吗,咱们延禧宫不是正应该受宠吗?为什么一夜之间,就成这样了。” 这些话,说出了每一个人的心声。按理说,令妃生了儿子,乾隆应该大肆赏赐才是,怎么会一下子就将厨房里所有的太监都关进大牢呢?他们谁都猜不透乾隆的想法,却都在那里胡思乱想,交头接耳,不停地说着什么。 突然,从长长的走道那边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得所有人同时住了嘴,每个人都睁大了以眼,茫然地望着走道,头皮慢慢地发麻。猛然间,一声又一声地惨叫又陆续传了过来。有些小太监已经吓得肝胆俱裂,忍不住跟着尖叫起来:“啊,救命啊,不要啊,我真的不想死啊。” 牢记里的太监们受到了这种情绪的影响,每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他们开始互相找茬,指责别人,甚至忍不住互相动起手来,抱在一起撕打了起来。小小的牢记里吵成了一团,侍卫们听得响动,跑过来用刀鞘敲打牢记的木栏,嘴里不停地骂道:“闭嘴,统统不许吵,再吵就直接杀了你们。” 这不过是一句恐吓的话,可是对于现在心理脆弱的众太监来说,却是一句振聋发聩的警告,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刚才还闹得不可开交的太监们,立刻停下手来,一动都不敢动,就像许多座雕像一般。 就在大家被吓住了的同时,刚才被提起的那个太监也被带了回来,只见他浑身是血,已是只剩下一口气的样子,被个侍卫像拖麻袋一样地拖了过来,直接扔回到了牢房里面。和他同牢房的几个人一齐冲了过来,拼命地叫着他的名字。可是那人却已昏死了过去,任凭同伴怎么叫唤,也没有睁开眼睛。 其他几个牢房里的人也都凑过头来,隔着牢门不停地观望,嘴里则不停地问着情况。侍卫才不管那人的死活,直接走到第二个牢房里,又开始提人。这一次被点中的是一个小太监,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他见到刚才那人被折磨地这么惨,又见到侍卫伸手过来要拉他,当即就吓得尖叫了起来:“啊,我不去,我不去,我死也不要去!” “进得来这里,还由得了你吗?走!”那侍卫大喝一声,一把抓住小太监的手腕,像拎小鸡似地将他拎出了牢房,一路上只听得杀猪般的喊叫声,越来越远,却重重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里。 这一次负责审讯工作的,是大理寺的罗大人,虽然他并非是个穷凶极恶的人,但他也有他的难处。皇帝分派下来的任务,命令他必须限期查出真相。乾隆虽然没有明说办不好差事会有什么下场,但罗大人是个聪明人,为了自己的性命,为了自己的前途,他也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审问这件事情。所以在问讯过程中,自然不会心慈手软,必要的时候,也需要用一些酷刑,以便尽早调查出事件的真相。 可是,这个罗大人的运气却不算很好,这么折腾了几天,将所有人的都审问了一遍,打也打了,吓也吓了,可是却根本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得到的一些东西,一听就是那些被用刑给吓怕了,胡乱说出来敷衍他的。气得罗大人吃不下也睡不好,整天想着如何向乾隆交差才好。 但是,不管怎么说,最终还是要去交差的,就算没有实质性的内容,罗大人还是将那些零碎的供词整合在了一起,提心吊胆地交给了乾隆过目。乾隆翻着那些供词,眉头越皱越紧,看到一半就忍不住扔在了桌上,指着罗大人骂道:“朕把差事交给你,你就办成这样来回复朕吗?” “皇上息怒,臣知罪,臣知罪。”罗大人吓得赶紧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求饶,心里却觉得十分冤枉。要他在延禧宫的御厨里查出谁是下毒害令妃的人,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情,谁做了会轻易说出来呢?更何况,令妃中毒也未必就是御厨做的,或许是她身边的宫女也未可否,就这么一口咬定是太监所为,还要他限期找出凶手,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可是,罗大人是有苦说不出来,除了求饶外,半句其他的话也不敢多说,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惹恼了乾隆。好在乾隆也不是那种嗜杀的皇帝,加上这件事情关系重大,现在还处于保密状态,只是私下里审问,如果突然治罗大人的罪,可能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所以乾隆只是将他训斥了一顿,叮嘱他继续审问那些犯人,自己则开始考虑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按照常理来说,延禧宫里的人,除了御厨外,一般就是贴身侍候令妃的宫女,才有机会接触到她吃的食物或是喝的水。那些人,现在看来也是重点怀疑的对象。但是对于她们,却不能像对待那些太监那样,一锅给端了。这样的话,动静未免也太大了。 乾隆一时想不到好的法子,有些头痛,偏巧这个时候,令妃产后体虚,下不了床,吃喝拉撒全得人侍候着才行,加上十五阿哥那里也是一堆的事情要办,侍候的人手就显得有些不太够的样子。乾隆抓住这个机会,加赐了几句宫女给令妃。这道旨意,却不是他亲自而发,而是跟皇后商量了之后,借着皇后的口,将人给赐过去的。 这样一来,这些宫女的身份,自然是比较高的,她们被安插在令妃的身边,随时注意着令妃那些贴身宫女的一举一动,以借机从中查一些马脚出来。 皇后知道乾隆在查令妃中毒的事情,不知怎么的,心里竟有些高兴。按理说,让令妃中毒的人,算是做了一件对她有利的事情,按照往日她的想法,令妃倒大霉,她就会很高兴。可是这一次,她却潜意识里很希望乾隆去查这个事情。到底是为了替七阿哥的死查出真相,还是觉得令妃中毒背后隐藏着更深的东西,皇后自己也说不清楚。 不过,她的心情倒是一日好过一日,整天盼着生产的那一天,好让肚里的孩子早些来到这个世界。令妃难产的事情,在她心里造成的阴影,已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迎接新生命的喜悦之情。 兰馨和紫薇这些天,精神是越来越紧张了,时刻都注意着皇后的一举一动,随时做好她会阵痛的准备。宫里其他的人也早早地就预备好了一切事物,只等到时候皇后有了生产的迹象,就去将产婆给找来。因为是皇后生产,又是年过三十,算是高龄产妇了,大家自然不敢懈怠。连乾隆都非常上心,特意派人找来了三个最好的产婆,住在储秀宫内。又叮嘱太医要时时留意,日日给皇后仔细把脉,以确宝生产的万无一失。 皇后生产的那一天,阵痛发生在吃过午饭后没多久。那时候,皇后刚刚躺到床上准备午睡,突然就觉得肚子有些抽紧似的疼。她是生过孩子的女人,对于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当下也没有太着急,只是拉着兰馨的手,低声道:“兰馨啊,皇额娘好像要生了。” 兰馨不过是个少女,第一次亲眼见人生孩子,吓得当场就呆住了。还是一旁的容嬷嬷机紧,赶忙叫人进来,让去请产婆过来。 兰馨和紫薇则陪在皇后身边,两张脸都严肃非常,比皇后这个要生的人还要紧张。皇后等一阵阵痛过去之后,就缓过了神来,冲她们笑道:“这才刚开始痛呢,你们紧张什么啊,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不,我要陪在皇额娘身边。”兰馨一口回绝。 紫薇也不甘落后地道:“是,紫薇一定要陪着皇额娘,绝不会离开的。” “你们两个都是未出阁的大姑娘,这生孩子的事情,还是少看为妙啊。”皇后还试图劝说她们两个出去。可是兰馨和紫薇都很坚持,非要陪着她。她也没法子,一波阵痛又袭了过来,皇后痛得咬紧了牙关,两只手紧紧地握了起来,忍不住轻轻地“呻吟”起来。 “皇额娘,你怎么样啊?容嬷嬷,产婆怎么还不来啊。”兰馨急了。 容嬷嬷上前一步,恭敬道:“兰公主不要着急,娘娘现在只是刚刚开始阵痛,不碍事儿的。产婆正在准备生产要用的东西,一会儿就会进来的。两位公主跟娘娘多多说话,帮着娘娘减少一些疼痛吧。” 兰馨和紫薇不住地点头,可是嘴里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算勉强说了几句,也是结结巴巴,极不自然,那副可爱的模样,倒是把皇后给逗乐了。兰馨一见皇后笑,一时没忍住,突然就哭了起来,眼泪扑漱扑漱地掉了下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真的已经将皇后当成自己的亲娘了。 兰馨一哭,紫薇也受了影响,眼看了眼泪也要掉了下来。容嬷嬷赶紧上来劝告道:“两位公主快别这样,生孩子是喜事儿,掉眼泪可不好啊。” 兰馨和紫薇吓得赶紧把眼泪抹掉,皇后刚想说些什么,突然觉得腹内一阵剧痛,痛得她整个人都抽搐了起来。她实在忍不住,就“啊”地一声大叫了起来。 74、第六十章:延禧宫内的眼线 皇后突然就阵痛起来了,她自己倒不觉得怎么样,只是吓坏了两个格格,守在她身边一刻也不敢离去,好像只要走开一会儿,就会永远见不到她似的。 产婆宫女们“呼啦”一下全都钻进了房间里。其中一个产婆走到床边,对兰馨和紫薇道:“两位公主让一下,让奴婢帮娘娘接产。” 兰馨为难地看了那产婆一眼,还是不想走,倒是崔嬷嬷走了上来,附到她耳边轻声道:“公主,咱们还是先退一退的好,不要让产婆放不开手脚,这样,娘娘也可以少受一点罪哪。” 那一边,金锁也用差不多的话在劝紫薇,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终于听话地站起身边,站到了离床比较远的地方。 皇后生产的消息,自然也是派人第一时间通知了乾隆和老佛爷的。乾隆扔下手中的奏章,就往储秀宫而来,迎面就同上晴儿陪着的太后,他原本面上全是焦急的神色,在母亲面前,倒是不太好显露出来,只能收藏住自己的心情,一心一意陪着太后。 皇后这次的生产,比起之前令妃的那一次,可算是顺利多了。虽然哀嚎声也是不断,虽然产婆们也是累得满头大汗,宫女们忙得鸡飞狗跳。但到了下落时分晚霞满天的时候,便听得一声清脆的啼哭声,所有人的心,一下子全都放了下来。 皇后身边的大丫头佩玉先行出来,向乾隆和太后抱喜道:“恭喜老佛爷,恭喜皇上,娘娘生了一个小公主。” 太后一听得是女儿,心里未免有些不是滋味,老人家的心情都是这样的,虽然她已有了不少的孙子,但是对于她来说,孙子是不会嫌多的,反倒是越多越好。不过,她的面上可没表现出心中的失望,还是笑眯眯地道:“你们可得好好侍候着主子才是。” 乾隆倒是一心地欢喜,拍着手叫道:“好好,是个女儿,真好啊,朕一下子得一子一女,真是太高兴。” 这话虽是乾隆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听在储秀宫诸人的耳中,总觉得不是滋味。一子一女,这子是延禧宫得的,这女是自家主子生的。生了格格和生了阿哥,那得到的待遇自然是千差万别的。格格的话,以后长大了,充其量也就是嫁个功勋贵戚什么的。可是这阿哥就不同了,是有可能要当皇帝的。 虽然人人肚子里都在算着一笔账,但至少来说,皇后还是顺利地生下了孩子。在里屋的兰馨和紫薇,活动地都快要搂在一起了,管它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反正只要是健康的孩子,对她们来说,都是值得高兴的。 皇后心里也是止不住的欢喜,这个女儿对她来说,一种心理上的补偿,是对五格格早逝的弥补。如今,她终于是儿子女儿齐全了。 乾隆和太后一并走进了屋里,来探望皇后。皇后虽然生了个女儿满心欢喜,面上还是得自我检讨一下,冲他们二人道:“皇上,老佛爷,臣妾没能给皇上生个儿子。” “这说的什么话,儿子女儿,那都是咱们大清朝的福气。”老佛爷劝慰着皇后,让她不要太过自责,又说了几句贴心的话,就带着晴儿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老佛爷特意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紫薇,吓得紫薇立刻就想跪下来,还是兰馨机灵,扶了紫薇一把,同时又跟着行了个礼,笑道:“兰馨紫薇恭送皇祖母。” 太后轻轻“嗯”了一声,知道兰馨这个鬼丫头在帮着紫薇,也没有说什么,就抬脚出了房门。老佛爷一走,乾隆总算可以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他跑到皇后床边,握着她的手,动情地说道:“皇后,你辛苦啦。” 乾隆在这边肉麻兮兮地讲着情话,倒是听得两个女儿很不好意思,她们自觉地同时转身,离开了屋子,去到外面厅里休息一下。早有侍候的宫女摆上茶点来,侍候她们两人入座休息。 兰馨忙活了一下午,累得都快站不住了,此时一吃点心,这才发现,已到了摆晚饭的时候了。皇后这时候是吃不了正常的东西了,从她下午开始阵痛时,兰馨就吩咐的厨房,让人炖了好几锅的炖品,甜的咸的应有尽有,就等皇后饿了便可送上。 至于她和紫薇,倒是一时没留意,忘了吩咐。好在厨房里的太监们都精明地很,经验也丰富,知道两位公主此刻必定是会饿的,一早就准备了丰富的菜色,只等传饭便是。 兰馨得知后,满意地点头道:“倒都是会做事儿的人。紫薇,咱们就先吃一点吧。” 紫薇指了指里屋,笑道:“不知道皇阿玛要不要留下来一道儿吃,咱们派人进去问一问吧。” 兰馨掩嘴笑道:“皇阿玛现在,只怕是有情饮水饱呢。”话虽这么说,问还是要问的,当下兰馨便派了个宫女进去,仔细问了,回来回复道:“回兰公主,皇上说了,今晚要留在储秀宫用膳。” “嗯,那就传话下去,让厨房里再加几个皇阿玛爱吃的菜,如何?”兰馨看着紫薇,征求她的意见。紫薇在兰馨面前,不像在老佛爷那儿那么拘谨,倒是很放得开,当下就站起身来,笑道,“你略坐坐,我去去便来。” “不如一道儿去吧。”兰馨也起身,擦干净了手,就同紫薇一道儿去厨房了。 兰馨和紫薇一道儿去了厨房,留下乾隆在屋里陪着皇后,两个人一面说着悄悄话,一面儿逗弄着新出生的小格格。皇后看着乾隆,不无遗憾的说:“臣妾本想也生个儿子,让皇上双喜临门的,却不料……” 乾隆一把捂住她的嘴,嗔道:“休要胡说,现在便是双喜临门呢,有儿有女,这才是让朕高兴的事情。咱们原先不是有个五格格嘛,虽然走了几年了,但朕看得出来,你时不时还会想着她。现在好了,儿子女儿都有了,过些时候兰馨和紫薇出嫁了,你身边也不至于一下子就空落落的了。” “皇上这么体贴臣妾,臣妾真是高兴极了。皇上说得极是,有儿有女才是福气呢。臣妾就求皇上,给这个福气的女儿,取个名儿吧。” 乾隆一听得要取名,就来了兴致,摸着下巴道:“这孩子,是必定要封固伦公主的,封号的话现在不急,等她大一些再说。至于小名,就清绮如何?跟兰馨和紫薇一样,名字里都有一个颜色。” 皇后现在是听什么名字都是好的,乾隆说叫什么,那就叫什么。看着身边这个粉嘟嘟的小丫头,两只眼睛紧紧地闭着,想像着她不多时之后便会走会跑,会管自己叫“皇额娘”,这日子便没什么不知足的了。 皇后生产完后,身子恢复地比较快,只三天便可下床走动。胃口也极好,整日里都想着吃这吃那儿,忙得厨房里的太监们人仰马翻,变得法子花心思,做各色好吃的孝敬皇后。 与之相对比的,便是令妃的延禧宫了。她那宫里头,厨房里的人是悉数给换掉了,令妃虽然不觉得怎么样,可是那些个宫女们,却是个个提心吊胆,总觉得不知道哪一天,便会有倒霉的事情要落到自己头上。 一夜之间,整个厨房的太监集体消失,而且再无人见过,这是多么可怕的一年事情啊,绝对不是升迁或是换职说得过去的。那些宫女们在令妃面前不敢乱说,私底下却是将谣言越传越玄。有说是他们犯了事儿,已被拖出去集体砍头了。有说是被关进了天牢里,日日受着折磨。还有的说得神乎其神,说他们冲撞了神灵,让老天爷把命给收了去。 反正,不管是哪种说法,传来传去都是恐怖的结果,搞得人人自危,无心工作,出差错的机率也是越来越大。 这倒是趁了乾隆的心思,他要的就是这种结果。他安插在延禧宫的宫女们,主要要做的,就是观察其他宫女的反应,看她们有没有做贼心虚的表现。通常来说,后宫里发生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很多时候,都是宫女和太监联手做的。太监再怎么样,也算是半个男人,比起宫女来力气大得多,勇气也强一些,特别那些人,身体天生就有残疾,心理上也容易偏激,想坏主意那是一想一个准。 宫女们呢,是又有别的优势,那就是,她们可以贴身照顾主子,一般属于真正做坏事的实施者。现在御厨太监们已经被抓了起来,若是其中真有人做过些什么,那些参与其中的宫女必定会心虚,会心忙脚乱,会露出马脚。 这其中,便有一个叫莲香的宫女,眼睛最是尖利,脑子也转得快。她是在储秀宫侍候的,这次被派了过来,时时刻刻都不忘自己来的真实目的,一早便跟所有的宫女搞好了关系,跟每个人都姐姐妹妹地叫着。尤其是令妃的两个贴身大丫头,腊梅和冬雪,她更是做足了功夫拍足了马屁,一心想从她们身上捞到点什么信息。 皇天不负苦心人,这个莲香一心一意要找出点消息出来,还真就让她摸出了点了门道来。自从厨房里的太监们凭空消失之后,她就来到了延禧宫,侍候起令妃来了。刚开始的时候,情况似乎还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宫女确信,那些太监并不是被调到了其他殿阁,而是有可能都被杀了头。这么一来,每个人都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莲香最近就发现,腊梅和冬雪两个人,近些天来似乎情绪特别紧张,每每她上前跟两人说话,总是会把她们给吓着,就好像这两人大部分时间都在魂游天外,心神不宁似的。莲香暗暗觉得,她们心中,必定藏着什么秘密。 有一日晚上,莲香因为晚饭吃得有些过多,便觉得肚中不适,总像是有点东西堵在胃中似的。她因此而有些睡不着,便索性披了衣服,想到外面廊上走一走,以便消食。可巧她刚将门打开一条缝,便听得让外有人说话的声音。这下子,倒把莲香吓了一跳,赶紧将门给合上,跑到窗边,捅破了一格窗户纸,张眼往外细看。 这一看,便看到腊梅冬雪两个人,正靠在一处儿,一面儿悄声说着什么,一面儿往走道尽头走去。莲香一下子就回过了神来,潜意识里便觉得,这两人必定不在干好事。今日不是她们值夜,按理说,此时应该已睡下才对,总不至于她们也像自己一样,吃多了东西胃顶住了,出来散步?更何况,看她们两人的步子,急促而慌张,根本就不像是散步的模样。 莲香赶紧悄悄出了门,顺着那两人刚才走的方向,慢慢地追了过去。她不敢走得太快,怕一个转弯遇上那两人,若是让人给发现了,自己以后在这里,只怕就难打听到什么了,人人都会像防贼似的防着她了。 莲香踮着脚尖,慢慢地走到长廊的尽头,先不忙过去,而是探出头来,看清了腊梅两人所走的方向之后,再借着大树的遮掩,悄悄地跟在了她们身后。 走出大约半里路的样子,莲香跟着她们,一路来到了荷花池边。只见那两人停下了步子,坐在池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似乎开始商量起什么来了。 莲香一个激灵,心中竟有些掩饰不住的兴奋,她慢慢地靠近她们,侧着耳朵细细地听着。此时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两人说话声音虽轻,却也是知道四周无人,所以没有太过小心。加上这两人确实做贼心虚,此刻又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说话的时候,不由得音量就略高了一点。 只听得冬雪在那儿焦急地说道:“腊梅,这事儿究竟该怎么办,我想,过不了多久,便会查到你我头上了。” “查?查什么?证据都让咱们给烧掉了,变成一堆灰了,还有什么可查的。就算皇上真的查起来,也什么都查不到的。” “可是,这事情咱们总是干过的,难保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呢。” 75、第六十一章:向乾隆告状 腊梅和冬雪两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在这样夜澜人静的时刻,两个人躲到荷花池边说的悄悄话,居然全让一个新来的宫女莲香给听进了耳朵里。 此时这两个人,虽然心里都怕得要死,嘴巴上说出来的话,却是完全地南椽北辙。冬雪天生胆子就小,此时更是急得满头的汗,不住地问腊梅道:“这事情我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妥当,要是让人给查出来了,岂不是死路一条?腊梅,不如咱们现在主动说出来吧,或许皇上会网开一面的。” 腊梅虽然心中担忧不已,面上却不显露半分,只是恼怒地白了冬雪一眼,骂道:“你是不是疯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说了出来,娘娘会怎么办?” “娘娘?这事情要不是娘娘要做的,现如今咱俩用得着这么担惊受怕吗?就因为娘娘想生个阿哥,难道就要牺牲我们两个不成?” “冬雪,你小声一点。”腊梅捂住了冬雪的嘴巴,机警地往四周看了半天,见没有人影闪动,这才放开手,低声道,“你不要傻了,就算不为了娘娘,为了咱们自己,这件事情,也断然没有说出来的理由。” “为什么?”冬雪两只大眼里已是盈满了泪水,几乎便要哭了出来。 “你以为,现在主动交代这件事情,还有什么意义吗?难保娘娘不会为了自保,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你我的身上。这事情,一无人证二无凭证,全凭一张嘴在那儿说。到时候,真要对质起来,你说,皇上和太后是信咱们呢,还是信令妃娘娘呢?就算他们知道咱们说的是实话,保不成为了小阿哥,也会牺牲掉我们两个的。你懂不懂?” 冬雪一个劲儿地点头,然后又突然摇头,整个人像泄了气似的,看着腊梅,眼泪扑漱漱地往下掉,略带哭音地说道:“腊梅,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啊?我还不想死,好不容易熬了这么多年,再过几年,咱们也可以出宫回家了,怎么突然就出这样的事情呢?” 腊梅紧握着冬雪的手,死死地盯着她,坚定地说道:“冬雪,不管怎么样,你都不可以说出来,知道吗?为了我们能活着走出这个皇宫,这一次,你一定要坚持住了。记住,那些符纸我们已经全烧了,成了灰了,什么都已经不存在了。到时候,就算有人要查,娘娘必定会一口咬定没有此事,而你我也只需跟娘娘说一样的话就行。我们几个人,现在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不能先动摇,知道吗?” 冬雪已经哭得说不出话了,只能不停地点头,最后就倒进了腊梅的怀里,小声地抽泣了起来。 躲在附近的莲香,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虽然那两人说的话她并没有全部听清楚,但从听到的只言片语里,莲香已经猜了出来,腊梅和冬雪,必然为令妃隐瞒了什么,什么符纸,什么烧掉,莲香一下子就想到了巫蛊之术。 对于从小就入宫的莲香来说,没有接受过正统的教育,也不清楚那些个招摇撞骗的法术,她心里只知道,令妃生了个儿子,皇后却生了个女儿,这在像她这样几乎“半文盲”的无知少女心里,很容易就往巫蛊上面联想了。当时莲香所想的,便是令妃找人做法,弄了些符来,将皇后肚里的孩子变成了女儿。她虽猜得牛头不对马嘴,却还是歪打正着猜中了那些符的用处。 看着腊梅和冬雪两个人的背影,莲香悄悄地往后退着,慢慢地退出了花园,快步跑回自己的房里,脱掉外衣就往被子里一钻。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得非常之快,原来,她也会紧张,她也会害怕。回响刚刚的情形,她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刚才让人发现的话,只怕现在,已经被杀人灭口,沉入那个荷花池中了。想到这里,莲香不禁浑身发颤,惊出一身冷汗出来。 这一夜,腊梅和冬雪彻夜难眠,而在另一个房中的莲香,同样也是睁着眼睛熬到了天明。一大早起来之后,莲香趁着自己早上不值班的空档,悄悄溜出了延禧宫,飞奔至储秀宫,将自己昨晚听到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容嬷嬷。 容嬷嬷那是何等精明的人,对于这种宫廷内部的斗争,简直就是老谋深算经验老道。她立马就从莲香听到的支离破碎的对话中,分析出了事情最重要的部分。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由头至尾,都是莲香急促地讲着,她却安详地听着,直到莲香说完后,她才淡淡地吩咐道:“好了,你出来的时间也够久了,也该回去当差了。昨日夜里,你一觉睡到天明,什么都没有做,记住了吗?” 莲香点点头,将容嬷嬷的话牢记在心中,然后便又跑回了延禧宫,办她的差事去了,整个人自然地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 容嬷嬷得了这个消息之后,自然第一时间就去告诉皇后了。虽然是乾隆主动要查令妃中毒的事情,但皇后是后宫之首,令妃是后宫的人,出了事情,皇后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容嬷嬷进屋时,皇后正在给小格格喂奶,一脸安静慈祥的面孔,对着自己的小女儿,发出由衷的喜爱之情。容嬷嬷也就不忙着说,先站在一旁侍候皇后喂奶,等小格格吃饱后由奶妈抱了出去,她这才趁着皇后穿衣服这个空档,张张嘴准备说话。 皇后却是从她一进屋子就看出了她要说什么,直接笑道:“容嬷嬷,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是,娘娘。”容嬷嬷看了一眼屋里站着的几个丫头,用眼神示意她们退了出去。 皇后这才疑惑地抬起头,问道:“怎么了,有什么话得这么小心?” “娘娘,奴婢要说的话,跟令妃娘娘有关。”容嬷嬷神色一凛,凑近皇后耳边,将刚刚莲香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地全回给了皇后。 皇后听了之后,脸色一变,咬牙道:“这帮胆大的奴才,居然敢在后宫里,做这样的事情!” “娘娘,莫要生气,令奴婢看,这件事情,不仅仅是腊梅冬雪两个贱丫头做的好事儿。这里面只怕牵涉极广啊。” 皇后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地走着,突然,她转过身来,对着容嬷嬷道:“这样吧,等一会儿晚上皇上来的时候,你就将那些话,直接告诉皇上吧。这事情,只怕我一个人,是处置不了了,必须得让皇上一道儿给办了。” 皇后现在也学乖了,做什么事情,能拉着乾隆的时候,绝不放手了。像以前,小燕子刚来的时候,她就是太好胜,什么都想着自己解决,自己出手跟小燕子斗。结果人家是新来的饽饽香得很,不管做什么事情,哪怕犯了天大的错误,乾隆一看到她,就想到夏雨荷,一想到夏雨荷,就对小燕子满心愧疚。所以每一次,明明错的是小燕子,到头来,却全是皇后的不是,搞得她灰头土脸的,也没占上什么便宜。 人都说,圣心难测啊,这话也真是一点儿也不敢。所以这一次,皇后必定是要让乾隆亲自来办令妃的事情的,不管最后结果是好是坏,乾隆也断然没有理由,再来为难皇后的。 当天夜里,乾隆果然就来了储秀宫,这些天来,乾隆一般是储秀宫延禧宫两头跑,没事儿就来看看自己这新出生的一双儿女。皇后也很懂得讨好乾隆,每次都将小格格打扮得喜气洋洋,穿着大红的衣裳,露出个肥嘟嘟的小脑袋在外面,就算是陌生人见人,也会忍不住想要逗她一逗。 乾隆来了之后,照例是吃晚饭,然后便让奶妈将孩子抱过来,左看右看的,眼底眉梢全是笑意。 逗了一会儿小格格,乾隆突然若有所思了片刻,转头对皇后道:“朕瞧着咱们家十格格,倒是伶俐的很,虽比十五阿哥出生地晚,可是那小眼珠子,真是灵活,心里头像是没有怕的东西,总是睁着眼睛,东看西看的。而且一逗便笑,不像小阿哥,朕每回逗他,他总是像没什么反应似的,搞得朕也有些无趣。” “想是臣妾生的孩子太皮了,比不得小阿哥稳重哪。”皇后不好直接说令妃生的儿子死板,只能自嘲自家丫头太过灵活。乾隆倒是不以为意,依然喜欢得紧,甚至从奶妈手里抱过孩子,亲自抱着逗她笑,听着她“咯咯咯”的笑声,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大好。 等到小格格被逗得有些困了,眼皮子开始耷拉下来时,奶妈就很识趣地抱回她,带出去哄她睡觉去了。屋子里一下子就有些安静了下来,皇后看了一眼其他人,轻声道:“你们都下去吧,在外面侍候着,不叫你们不要进来。” “是。”众宫女答应一声,慢慢地退了出去。 乾隆有些狐疑地看着皇后,笑道:“怎么了,皇后是不是有话要说?朕就觉得奇怪了,今日吃晚饭时,皇后连兰馨跟紫薇都没叫来。” “臣妾确实有话要说。”皇后微微一笑,叫过容嬷嬷,吩咐道,“容嬷嬷,将你听到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皇上吧。” “喳。”容嬷嬷答应一声,走到乾隆面前,低下头来,便把对皇后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给乾隆听。 乾隆本来见了小格格心情大好,随着容嬷嬷慢慢地将事情说了出来,他的脸色也是越来越臭,到最后,气得直接一拍桌子,大骂道:“混账东西!” 容嬷嬷听着吓了一跳,以为是在骂她,赶紧跪了下来,嘴里不住说道:“皇上息怒,皇上饶命啊。” 皇后也误会了乾隆,站起身道:“皇上!” 乾隆这才反应过来,摆摆手道:“容嬷嬷你起身吧,朕骂的不是你,朕骂的是腊梅冬雪那两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朕现在就去延禧宫,朕要亲自问清楚。” “皇上莫要着急。”皇后上前一步,拦住了乾隆的去处,软硬兼施地硬将他给拉回了桌边,强按着他坐下,说道,“皇上现在去了,只怕也问不出什么来。腊梅冬雪既已有了心理准备,那些符又都烧了,皇上若不想个法子,只怕她们是宁死也不会说的。” 乾隆也是一时给气糊涂了,现在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么一个理儿,当即也不急着去延禧宫提人问话,而是跟皇后一起商量着,到底该怎么办这个事情才好。 等到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乾隆却不忙着动手,反而开始玩起了心理战术。这些日子,他几乎是天天往令妃那儿跑,每次都要抱着小阿哥逗弄片刻,然后便跟令妃唠唠闲话。每当这个时候,他便在那儿观察起腊梅和冬雪的神色来。 腊梅是个头脑机灵的姑娘,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轻易不露在面上儿,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冬雪与她相比,就差了这么一点,虽然已打定主意一口咬死不说,可是每次看到乾隆时,特别是当她发现,乾隆似乎有意无意总在那儿打量自己时,不禁就心虚了起来,紧张地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整日里做事情就出差错,连令妃都觉得有些奇怪了,不禁责怪道:“冬雪,做事情小心着一些。” 冬雪得了训斥,心里更加害怕,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起来了。令妃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就体谅着让她下去休息了。冬雪几乎是逃出了令妃的屋子,腊梅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也担心了起来。她倒不怕自己,反正她是咬死不会说的,可是看冬雪这个样子,只怕是快要撑不住了。 乾隆看着冬雪这样的反应,心里更加肯定,她的背后,肯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算算日子,乾隆觉得,终于到了,要彻底摊牌的时候了。 那一天,延禧宫的两个大丫头,腊梅和冬雪,同时被人给带了出去,去了一处地方,从此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76、第六十二章:私讯腊梅冬雪 腊梅和冬雪,在悄然间,被带出了延禧宫,直接被带去了一间密室进行审问。当她们两人跳进那间四周没有窗户,只点着蜡纸,看上去颇有些阴森气息的房间时,冬雪已是吓得浑身发起抖来了。腊梅虽然没有像她这么地害怕,其实心里也是担忧不已,心想着: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啊。 虽然进来了这里,却不代表,就一定什么都要说了。腊梅依旧打定了主意,一口咬死什么都不说。现在这种情况看来,皇上应该还没有掌握十足的证据,不然的话,又何必带她们来问话,直接处置了就可以了。所以,她伸手拉住了冬雪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一定要坚持住,一定不能说出半个字来。 冬雪苦着一张脸,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连点头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能转头看了腊梅一眼,眼中满是凄凉与绝望。 这是一间特别为腊梅冬雪设立的审讯屋子,虽说在宫内有规矩,不许滥用私刑,但非常情况却也有非常对付的办法,在乾隆的默许,甚至是鼓励下,皇后带着容嬷嬷,正始审问起她们两个来。 她们两个被带到了皇后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头伏得低低的,根本不敢抬头去看皇后,生怕与她的目光对视上。 那拉皇后以前在宫里,一向是以规矩严苛出名的,一点点小事情,有时候也会相当严厉地处罚,而她私设在坤宁宫的那间私讯室,在很多宫女口中都曾经谈起过。每次一谈到那个地方,一谈到皇后的私审,大家都害怕地浑身直抖。 这种感觉,在延禧宫的宫女们身上,显得特别明显。谁都知道,在宫里,令妃跟皇后的明争暗斗,已是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像现在这种情况,落在了皇后手里,就算没有罪,也会给你强按个罪名上去,不脱一层皮,休想轻易活着出去。 冬雪在看到皇后的第一眼时,整个人已经完全失去了生的希望。落在皇后手里,自己又确实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这一回,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怕是没办法再出宫见爹娘嫁人了。 皇后坐在那儿,心里却有些没底,事实上,关于这次的审讯,她并没有什么把握,正如腊梅所猜测的那样,皇后并没有掌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能不能从她们嘴里撬出些什么,完全要用恐吓的方法了。 皇后自从生了小公主后,人和气了不少,一时间让她吹胡子瞪眼睛的骂人,她倒有些不习惯起来了。所以,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让容嬷嬷用刑,而是装出一脸严肃的表情,冷冷开口道:“本宫今日叫你们过来,为了什么事情,你们想必很是清楚。若是不想受苦的话,最好自己便说了,这样的话,或许本宫可以为放你们一条生路。” 这些话,明显就是开了一张空头支票,为的就是套话出来,至于生路要不要给,那就是后话了。腊梅心里敞亮,根本不吃皇后这一套。可是冬雪却觉得,那是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无论如何得试着抓上一抓。 于是,她颤声道:“回娘娘,奴婢……” 冬雪刚开口说话,手就让跪在身边的腊梅给紧紧握住了。冬雪一下子就想起了她的吩咐来了,赶紧闭上了嘴,什么也不说了。 皇后正在那儿竖起耳朵准备听呢,结果到了关键时刻,冬雪居然不肯说了,当下也有些恼怒,总腊梅道:“你放开她的手,握着做什么?” 腊梅强自镇定,向皇后一磕头,轻声道:“奴婢不敢,奴婢是不小心碰到的,求娘娘恕罪。”说罢,她就放开了冬雪的手,又乖乖地跪好了。 皇后有些拿腊梅没办法,气得轻咳一声,继续道:“你们是侍候令妃的身边人,平日里与娘娘最为亲密。娘娘的饮食起居全由你们照看。现在,娘娘身子出现了不适,你们两个,难逃干系。若是还要这么死咬着嘴不说的话,到最后,受苦的只有你们而已。” “娘娘问话,快回答。”容嬷嬷性子有些急,见那两人死不开口,就急着催促道。 皇后示意容嬷嬷退下,继续道:“你们不愿说,是想逼本宫用刑吗?我本不愿意为之,但你们若坚持不说的话,只怕我也难以由着你们的心意了。” 皇后软硬兼施,连哄带骗的,却没办法说动她们半分。冬雪得了腊梅的提醒,也是眼一闭心一横,完全豁出去了。 皇后暗地里观察着这两个人,沉吟半晌,终于有了决定,她出声吩咐道:“容嬷嬷,你先将腊梅带下去。” “喳。”容嬷嬷得了令,就冲过来一把抓起腊梅,几乎是像拖麻袋似的将她拖出了屋子。腊梅不得不走,却又走得不安心,不停地用眼睛去瞟冬雪,一再示意她千万要顶住。 冬雪看着被拖走的腊梅,凄然地流下了泪来,转身又跪了下来,头伏到了地上。腊梅一走,冬雪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像是被洪水冲垮了一般,几乎有些支持不住了。 皇后就是看准了,知道冬雪是这两个人的突破口,所以单独留下了她。此刻,她便悠悠然地开口道:“你知道,我留你一人在此,是为了什么?” “回,回娘娘,奴婢,奴婢不知。”冬雪吓得结巴了起来。 皇后微微一笑道:“你以为,我会对你用刑,是不是?你放心,我留你下来,只是为了给你看一样东西罢了。” 说罢,皇后吩咐一声:“来人,把那包东西带出来。” 冬雪好奇地抬起头来,只见一个宫女捧着一个东西从里面走了出来。那是一条丝帕,包成了一团,里面像是包了什么东西似的。 皇后命人将那一团丝帕放到冬雪面前,慢慢地解了开来。冬雪睁大了眼睛仔细地瞧着,当那帕子终于解开了摊在她面前时,她完全惊呆住了。那帕子里包的,竟然是一堆纸灰。 冬雪本就做贼心虚,此刻见到那堆纸灰,立刻便吓得面无颜色,双唇微颤,眼前发黑,几乎要晕了过去。旁边一个嬷嬷见状,立刻走上前来,冲着冬雪的臂弯下狠狠地掐了一把,冬雪一阵吃痛,人又清醒了过来。 皇后看着冬雪的表情,十分之满意,清清嗓子道:“冬雪,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原本是些什么,我想,你比本宫要清楚多了。你们烧掉了这些符纸,难道就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了吗?” “娘娘,我……”冬雪痛哭出声,摇头道,“不,娘娘,奴婢不知道这是什么,奴婢从来没有见过。” “没有见过?那你仔细看清了,那包纸灰的丝帕,上面绣的是谁的名字?” 冬雪一怔,随即抖落那些纸灰,拿着帕子细细地查看起来。忽然,她看到帕子右下角绣着一朵梅花,整个人便如稀泥一般,瘫坐在了地上。因为她已经认了出来,这条帕子,不是别人的,正是她自己的。 她握着那帕子,整个人像失了魂一般,喃喃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的,腊梅明明说,全都处理掉了。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好,本宫来告诉你为什么。冬雪,你到现在还没明白吗?我想,腊梅必定吩咐过你,不管问什么,咬死不说,是不是?” 冬雪现在头脑已是一片空白,听到皇后的话,想也没想,只是茫然地点了点头。 “腊梅这么做,无非就是要找你做她的替死鬼罢了。她用你的帕子来包纸灰,是为了以防万一,怕将来有人查到,好让你一人全背了这件事情。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想继续隐瞒下去吗?” 皇后最后一句话,声音突然提高了起来,冬雪觉得自己像是进到了地狱里,此时正在接受阎王的审讯。她疯了,她彻底地疯了,她完全没有办法再坚持下去了。 她大哭了起来,扑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对着皇后大叫道:“娘娘,请饶了奴婢,奴婢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好,那你便说吧。” “那堆纸符,是福大人的福晋带进宫来的,说让娘娘烧了之后混在茶中喝,可以,可以将肚中的孩子……” “什么孩子,那符能作什么?”皇后一拍案板,喝道。 冬雪却突然没了声音,原来,她已经吓得晕了过去。皇后觉得有些失望,好不容易能问出全部来,却突然功亏一篑。 她让人狠掐冬雪的仁中,又往她脸上泼水,想将她给弄醒。可是,冬雪醒来之后,皇后正准备继续问下去,却突然见她坐在地上,放声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又站了起来,居然手舞足蹈了起来,又跳又唱的,完全跟个疯子没有两样。 皇后看得呆掉了,她没有想到,冬雪居然真的给吓疯了,这下要如何是好,她倒也没了主意,只能暂时让人将冬雪给带了下去,又叫回了容嬷嬷,商量起对策来。 容嬷嬷看着皇后,沉思道:“娘娘,依奴婢看,腊梅那个丫头,也不必审了。咱们对付冬雪那一朝,用在她身上,根本没有用。” 皇后心里也明白,自己让莲香偷了冬雪的丝帕,又往里面随便包了点纸灰,这一朝,用来吓吓心思薄弱的冬雪还行,腊梅那个丫头,就算故技重施,也是完全没有办法的。 于是,皇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直接就将问到了事情告诉了乾隆。乾隆一听之下,大为光火,也觉得十分之丢脸。本来他以为,令妃中毒的事情,是底下这帮人搞出来的事情,万万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令妃自己做的,而且还是托了福晋,从宫外带进来的东西。 虽然冬雪没有说得很明白,但乾隆却已猜到了个大概,什么符水,什么孩子,这一切已是昭然若揭。乾隆并不笨,后宫的女人们在打什么主意他也知道。可是,他没有办法容忍她们为了生出龙子,采取这种下作的手段。 听完皇后的话后,乾隆甚至没顾得上吃晚饭,怒气冲冲地就往令妃那儿走去。令妃正在那儿兀自奇怪呢,一整天都没有见到腊梅冬雪这两个丫头了。白日里,因为不是她们值班,令妃便也没在意,可是到了太阳西下换班的时间,居然还是没见到她们两个的人影,令妃不免也有些诧异了起来。 这两个人,一向是她的心腹和左右手,缺一不可的人物,现在居然同时失踪了,这让她突然想起了之前厨房里那些太监的事情了。她终于有些模模糊糊地意识到,她这个延禧宫,似乎有人在故意捣鬼似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失踪,而且再也没见回来的。 令妃正在那儿思量着,便听得门口通报道:“皇上驾到!” 一听得乾隆过来,令妃心里又高兴了起来,暂时将腊梅冬雪的事情给忘了。她这些天,已经能下床了,虽然面色不太好,但化了妆之后一时也查觉不出来。此刻听得乾隆到来,自然欣喜万分,扭着屁股就迎了出去。 一见乾隆,令妃就忙不迭地行起礼来了:“臣妾见过皇上。”说罢,令妃就巧笑倩兮地抬起头来,想向乾隆撒一撒娇。 可是,一对上乾隆的脸色,令妃的心里就惊了一下。乾隆看起来,不像是来找她寻欢作乐的,那张脸臭的,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令妃本来大好的心情,一下子像被泼了盆冷水,从头冷到脚了。 她不敢再撒娇,而是换了一副表情,轻声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在哪儿受了气了?” 乾隆“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扫了屋里一众的奴才,沉默片刻后才道:“你们都给朕出去。” 奴才们主子发怒,哪里还敢再待下去,几乎是抢着退出了屋子。令妃见状,更为不安,皱着眉头道:“皇上,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大的动静?” 乾隆看着令妃,一脸的不高兴,突然,他凑近了她的脸,沉声问道:“令妃,朕要问你,你跟福伦福晋两个人,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77、第六十三章:令妃寻死觅活 就像平白无故青天白日的,让人从背后一闷棍敲了下来了似的,令妃听到乾隆的话后,整个人完全呆住了。 乾隆看着她那副模样,心里不禁又失望又心痛,他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盼着是冬雪胡说八道,冤枉令妃。可是,现在看到令妃这样的反应,乾隆心里就明白,冬雪说的,完全都是真的。这件事情,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乾隆本来想大发一顿脾气的,现在却突然泄了气,整个人都变得沮丧了起来。原本打算要好好地审一下令妃,目前看来,似乎也没这个必要的。乾隆一转身,就想离开。 “皇上!”令妃这下子,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突然尖叫了一声,“扑通”跪下,抓着乾隆的衣袖,就痛哭流涕了起来,“皇上,皇上你要去哪里,你要扔下臣妾了吗?” 乾隆转过身,默默地推开了令妃的那只手,冷冷地说道:“当初你既做了,便应该想到,会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令妃啊,你完全辜负了朕的一片心意。朕一直以为,你会中毒,是因为有人想害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朕真的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切,居然都是你自己搞出来的。你让朕,还在什么话可说,还能怎么面对你?” “不不,皇上,请您听臣妾说。”令妃急了,跪着前行了几步,一把抱住乾隆的双腿,苦苦哀求道,“皇上,您一定要听臣妾的解释。臣妾没有恶意,臣妾这么做,绝对不是想害人的。” “不害人?那你倒说说,你搞那些符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乾隆停住了步子,也不走了,双目直直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令妃,眼神严厉而又难过。 令妃听得乾隆这么问,隐约猜到他或许并不知道自己弄的这些符,具体是派什么用场的,于是脑子便飞快了转了起来,片刻间已想到了一套说辞,情真意切地说道:“皇上,臣妾要那些符,只是因为身子不适,想要安胎而已。” “令妃,你还在这里信口雌黄!”乾隆这下子,是真的发怒了,指着令妃骂道,“安胎?自你怀孕后,朕便派了太医过来,每日为你把脉,宫里的补品不断地往你这儿送来。你不吃人参鹿茸,不吃当归枸杞,那么多的补药放着不吃,去吃纸灰保胎,你让朕如何信你!” “皇上,臣妾说的都是真的啊。”令妃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臣妾那些日子,总是心神不宁,夜不能寐,吃了多少补药也没有效果。所以才求了位高人,写了几张符,以求平安定心之用。臣妾发誓,所有的符水都是自己喝的,绝没有祸害他人。皇上若不信,臣妾愿与腊梅冬雪对质。” “不必了,冬雪已经疯了。”乾隆扔下这么一句话,反倒不准备走了,抬脚甩开了令妃,兀自走到桌边,开始喝起茶来。发了一通的脾气,说了半天的话,他也有些渴了。 令妃还是不敢起身,匍匐着爬到乾隆的脚边,依旧是苦苦地哀求着:“皇上,求求您看在小阿哥的份上,看在臣妾生他受了那么大罪的份上,原谅臣妾这一回吧。” “原谅你?朕焉知你说的是真是假,冬雪说过人,你那些符,是为肚中孩子而备,你倒说说看,究竟是何作用?”乾隆突然想到了皇后,想到了皇后生的小格格,脑中不禁产生了一个极大的猜测,便不动声色地说了出来,想吓唬吓唬令妃,“莫非,那些符,不是为你而求,而是为皇后而求?” 令妃睁大了眼睛,不置信地望着乾隆,脸色灰白无比。她觉得自己真是冤死了,吃了那些符后,自己中毒不说,居然还被怀疑成是用来对付皇后的。令妃当下就觉得眼前一片灰暗,索性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冲乾隆大叫道:“皇上既不信臣妾,臣妾也再无颜面活在这个世上。今天,臣妾便死在皇上面前,以明心志。” 说罢,令妃也像当日紫薇一样,快步跑到屋内的红柱边,直接撞了上去。乾隆想也没想,跳起来就去拉她,但终究比不上小燕子使了轻功拦在面前,乾隆虽拉到了令妃,减缓了她的冲力,但令妃还是一头撞上了柱子,顿时血流如注。 乾隆这个人,对女人一向心最软,更何况令妃还是自己相当宠爱的妃子。想到她刚生完孩子,现在又满头血污,躺在自己的怀里奄奄一息,心里不禁就着急了起来,也顾不得再追问那些符纸的用途,扯着嗓子大叫了起来:“来人,快来人,喧太医!” 门外侍候的宫女太监“呼啦啦”冲进来一片,见到令妃如此情景,胆小的几个,已是吓得几乎尖叫了出来,拼命捂着嘴,以阻止自己的声音。还有一些胆大的,已是跑了出去,飞奔去请太医。 几个宫女扑了上去,不停地拿帕子给令妃擦血。令妃此时,已然昏了过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她就被抬到了床上,太医也被叫了过来,在那儿给她诊脉开药。乾隆守在她身边,心里多少生出了一些悔意,觉得自己太小题大做了,迷了几张符纸,竟逼出人命来了。好在太医很快就有了结论,说令妃虽然撞得不轻,但并非致命之伤,吃药休养几天,应该没有大碍。 乾隆听得这话,一颗心这才又放了下来,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刚才反应快,及时地拉了她一把。若非他那一拉,只怕令妃还真的就小命不保了。 乾隆在延禧宫里守着令妃,早有那腿脚快的小太监,跑去向皇后禀告令妃撞柱的事情了。皇后当时刚给小格格喂完奶,正抱在怀里哄她睡觉,听得小太监的回报,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将小格格交给一奶妈,一副要去延禧宫查看的模样。 容嬷嬷见状,赶紧拦下了她,悄声劝道:“娘娘,依奴婢之见,现在还是不要去的好。” “为什么?”皇后狐疑道。她也并非真的关心令妃的死活,只是这种场面上的事情,总还是得做一做的。 “娘娘,奴婢猜测,令妃之所以撞柱,只怕与那些符纸有关。皇上刚才去,应该是去与令妃娘娘对质的。娘娘只怕是觉得瞒不住了,这才出此下策。”容嬷嬷将皇后拉回了桌边,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万岁爷的脾气,娘娘也是知道的,一向心软。令妃演了这么一出,皇上此刻,只怕又要懊悔不已了。娘娘现在过去,奴婢怕,皇上会将怨气,撒在娘娘身上。倒不如派个奴才过去关心一下,顺便打探一下消息也好。” 皇后一听,觉得容嬷嬷有礼,便点头应允,当下就派了佩玉带两个小丫头,过去延禧宫那边查看一番。 乾隆的心思,还真就叫容嬷嬷给猜中了,他虽然知道,令妃私用符纸,是违反了宫中的规矩,可是一想到令妃生死悬于一线,不免又有些后悔,难免也就有些怪责皇后的意思,好像这全是皇后搞出来的事情。完全没有想到,从一开始调查令妃中毒这件事开始,就全是他自己的主意,皇后不过是从旁协助罢了。现在出了事情,他倒又想往皇后头上推了。 折腾了半天,令妃总算是救了过来,呼吸变得平稳而顺畅。乾隆本想在那儿陪着令妃,无奈太后派人过来,请他去慈宁宫一趟。乾隆无奈,只得吩咐人好生侍候令妃,自己则匆匆往慈宁宫赶去。 一进到慈宁宫殿内,乾隆便抬眼瞧见太后脸色不太好的模样,当下就关心地问道:“皇额娘这是怎么了,哪个奴才惹您生气了?” 太后不悦地说道:“皇帝,哀家听说,令妃刚刚撞柱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好端端的,又生了个阿哥,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乾隆有些尴尬,没想到,那些奴才嘴这么快,太后居然已经得到了消息。他本来还想瞒着的,想想也实在有些瞒不住,就直接将发生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太后。 太后本来是有些同情令妃的,觉得她必定是受了委曲,才会这么想不开。没想到,令妃居然如此大胆,将宫外道士的符纸带进宫来。太后是笃信佛教的人,对于道士这一类人,一向是很看不惯的,觉得什么符纸,都不如念经来得有效。当下就很不高兴,当着乾隆的面,就斥责道:“这个令妃,怎么这么糊涂,跟着哀家吃斋念佛这么多天,居然还会去信那些江湖骗子的话。皇帝,这件事情,必须得从严处置。若是以后人人都学着令妃这样,一个不如意就去喝符纸,再一个不如意就去撞柱子,那咱们这后宫,还有什么太平可言。” “皇额娘教训的是。”乾隆不敢反驳,只得顺从道,“儿子也知道,令妃这次,确实是做错了。只求皇额娘看在她刚生了十五阿哥,又受了重伤的份上,将惩处延迟一些的为好。” “皇帝,你这么一说,哀家倒也想起来了。令妃如此胆大妄为,十五阿哥如何能再让她抚养,不如将他抱来我的宫中,让哀家来照顾他吧。” “这……”乾隆犹豫了起来,处罚令妃,他倒不在意,最多降几级少点俸银罢了。可是,要将十五阿哥从令妃身边夺走,交给太后抚养,就算他肯,令妃也必然不肯的。 可是,太后却态度坚决,完全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就宣布道,“好了,便这样吧,令妃现在受伤,想来也没心思照顾孩子,你立马让人将十五阿哥抱来慈宁宫,替他寻个奶妈便是了。哀家绝对不让那些不守规矩的人,教坏我的孙儿。” 乾隆无奈之下,只能让嬷嬷抱着十五阿哥,送来了太后这儿。等到第二天,令妃睡醒之后,得这个消息时,整个人完全就没了知觉,好不容易醒转了过来,当下又直接晕了过去。 乾隆知道令妃必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便亲自去探望她,安慰道:“孩子交到老佛爷手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你现在身上有伤,还是安心养伤的好。” 令妃这会子,也没了争宠的心思,一心只想着十五阿哥,她看着乾隆,哀怨地说道:“皇上,孩子是从我肚中生出来的,这世上,没有一个能比当娘的,更爱自己的孩子。小阿哥离开了我,臣妾的心也就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臣妾辛辛苦苦十月怀胎将他生出来,一转眼,却又让人夺了去,这种感觉,皇上是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令妃说到最后,已是满怀怨恨了。乾隆听了之后,也有些不悦,觉得自己是两面受气,吃力不讨好。当下也就没说什么,直接起身离开了。令妃现在,也根本不在乎乾隆对自己的态度了,儿子没有了,她简直就是万念俱灰,甚至连死的心都有了。 一连好几天,她都没有吃饭,甚至连水都不愿意喝,整个人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不肯吃药,不肯吃饭,也不肯说话。屋子里奴婢们跪了一地,无论怎么哀求,她都像没听见似的,完全没有一点反应。 也不知是不是母子连心,被抱去慈宁宫的十五阿哥,居然也跟令妃一样,不肯吃东西,整天哭闹个不休,一刻也不得安宁。太后命人找了好几个奶妈过来,可是,小家伙就是认生,就是只肯吃自己母亲的奶,别人的奶头喂到他嘴里,他也不肯含住,直接就吐了出来。 太后听着小阿哥整天尖利的哭个不停,心里真是烦燥极了,突然就开始讨厌起这个孩子来了。乾隆此时也听说了,自己的老婆儿子统统不肯吃饭,全在思念着对方,心里也有些不落忍,就为令妃向太后求起情来,说要将小阿哥重新抱回延禧宫去。 太后这些日子,被十五阿哥折腾得夜夜睡不好,此刻一听,忙不迭地说道:“好吧,赶紧抱回去吧,再听他哭得几日,只怕哀家便要先病倒了。” 78、第六十四章:福家霉运连连 在母子分别了几天之后,令妃终于又抱小阿哥抱在了自己手里。在接到孩子的一刹那间,她的整颗心,都软了下来。突然间,她就生出愧疚之情,对乾隆道:“皇上,臣妾知道,这次确实是做错了。无论皇上怎么惩罚臣妾,我都不会有怨言的。只要不让我们母子分离便好。” 乾隆借这个机会,也好好敲打了令妃一番:“这次的事情,你知道错便是好事儿,以后切莫再这么糊涂,下一次,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怕连朕,也是救不了你了。” 令妃听了之后,不住地哭着点头,然后便解开衣角,给小阿哥喂奶。十五阿哥饿了好几天,早就有些晕乎乎了,这时一见到母亲的乳头,更是兴奋不已,张嘴就含了上去,满足地吃了起来。 乾隆看着儿子这样,又忍不住对令妃道:“这一次,是老佛爷开恩,不然,朕也没法子,将十五阿哥带回来。你看看,你闯了这么大一个祸,还连累了自己的孩子,多不值得。” 令妃现在哪里还敢说什么,只能连连点头,不停地自我责备,将所有的错一并揽了过去。乾隆办完了令妃的事情,便转身回了上书房,准备处理起其他人来了。 首先便是那些无辜被关押起来的太监们,听罗大人回报,连日来用刑逼问,已经死了好几个了。现在事情水落石出,知道他们是冤枉的,乾隆便大手一挥,将他们全体释放了出来。只是,经过这一役后,他们便不可再回延禧宫,其他地方又没有出缺儿,原本在延禧宫当御厨的太监们,全都被发配去做了苦力。 这虽然是从天上掉到了地上,但对于侥幸保住性命的太监们来说,却是从地狱又爬了出来。现在对他们来说,强按在他们头上的罪名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保住了性命。想想那几个没有熬过去而死要牢中的同伴们,他们已经算是非常幸运了。 至于腊梅和冬雪,自然是不能再回令妃身边了。冬雪是完全地疯了,让人关进了冷宫后面的一间小破屋子里,任她自生自灭去了。而腊梅则是被派去了辛者库,充为粗使丫头去了。 处理完一干奴才之后,乾隆才开始集中全力,处理这次事件的主谋,福伦的福晋,令妃的表姐。在乾隆的心里,福晋比起腊梅冬雪这两个丫头来,更为可恶。腊梅她们好歹是个宫女,主子吩咐的事情,很多时候也不得不做。可是福晋不一样,若是这主意是令妃出的,她大可以帮着在旁边劝诫一下,至少不要帮着她去寻来那些符纸。 可是,她非但没有劝诫,反倒煽风点火,助纣为虐,最终搞得令妃吃尽了苦头,还害得乾隆误办了很多太监。对于心高气傲的乾隆来说,错杀了几个太监,并不是他的错,完全便是令妃和福晋的错,她们两个才是罪魁祸道。可是,令妃毕竟是他的老婆,同床这么多年,又给他生了儿子,他也不忍心再去苛责什么。 但是对于福晋,乾隆的怒火却是烧得很旺。按他的心思,真恨不得一下子就罢了福伦的官,将他两个儿子也撵出皇宫去。可是,若是这么做了,总得有个由头。福伦做事还算尽心尽力,并没有什么差错,也不能向世人昭告是因为福晋惹了祸的缘故,因为若是那样做的话,必定会连累到令妃的名声。符纸的事情,非但不能公开,还得严格保密才行。所以一时之间,乾隆倒是拿福家没了主意。 不过,若想要在鸡蛋里挑骨头,总还是有办法的。过了没多久,乾隆就新仇旧恨一道儿上,借口尔康办坏了一件差事,又指他之前私自纠缠紫薇,惹出大祸,一怒之下,乾隆便降了尔康的级,将他从御前行走这样的高级侍卫,降成了一个普通的三等侍卫,远远地打发了他去守门,不要在自己眼前乱晃悠,以免看到他心里就来气。 然后过不了多时,他又借口永琪功课变差,全是尔泰整日里带他出去玩乐的结果,便也罢了尔泰这个陪读的差事,让他回福家吃闲饭去了。一下子,在乾隆面前炙手可热的福家两兄弟,纷纷跌下马来,成了人人厌弃的对象了。 福伦一家对于这样的变故,全是丈三和尚摸不着头脑。福伦自省了半天,也没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再看尔康犯的所谓的过失,也极为微小,按照往日,乾隆最多数落他几句便是了,断不至于一下子降了这么多级。再看看尔泰,被逐出宫的理由,更是莫名其妙,完全像是乾隆有意在找麻烦似的。 可是,福伦不敢为儿子去质问皇帝,对于臣子来说,雷霆爆雨也皆是雨露君恩,就算要了他们的命,那也只有磕头领旨的份儿。不过,夜里无人之时,福份还是忍不住,向福晋抱怨道:“皇上最近是怎么了,令妃刚生了小阿哥,怎么我们一家没有赏赐也罢了,接连还落下这么多的罪名。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福晋也是急得火烧眉毛,尔康尔泰均未被指婚,现在乾隆对他们两个不高兴了,以后他们的婚事,十有八九是没有好下场了。她皱着眉头,对福伦道:“老爷,是不是你在朝中得罪了什么人了?” 福伦摇头断然否决道:“不可能,若真如此,那人必拿我开刀,即便要对付尔康他们,也必定会对付我才是。” “或者,他们一时找不到你的错处,便拿儿子们来开刀了。老爷,你可千万要小心啊,切不可行差踏错啊。” “唉,我自当差以来,哪一天不是小心谨慎如履薄冰,丝毫不敢有所松懈。朝中之人,我亦不敢轻易得罪之。”福伦说着,突然眼睛一亮,自言自语道,“不过,前几日,我却是听说,太后将十五阿哥抱去了慈宁宫养。” “什么!”福晋一听这话,吓得叫了起来。 福伦赶忙安慰她:“你也莫急,没过几天,小阿哥又给送了回去。我总觉得,这里面是有点什么事情的。不如你进宫去见见令妃,问她一问。” 福晋点头应允,第二日便进到宫里去找令妃。没想到,却吃个闭门羹,被令妃以身体不适给挡了回去。一连好几日,福晋都没有见到令妃,每次去求见,总是被各种理由给挡了回来。福晋隐隐地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不太好的事情,自己家接连倒霉,或者跟令妃会有点关系。 于是,她便找了关系,从宫里问出了一些消息出来。当她得知,腊梅冬雪已是疯的疯,傻的傻,令妃前些时候,还曾撞柱自杀过,她便觉得大事不妙。那传消息的人还说,说令妃生孩子时中了毒,是跟些什么纸有关。福晋一听这话,吓得脸色发白,整个人站也站不住,抖成了一团。 终于,她彻底地明白,自己的两个儿子,怎么会突然成了这个样子。原来,他们不是代父受过,而是代母受过。福晋不敢将这件事情告诉福伦,生怕丈夫和儿子会怨恨自己,只将那秘密藏在心里。加上受了惊吓,时时担心乾隆会派人来逮捕自己,福晋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到最后,竟是病得起不了床了。 这时候的福家,没了往日的风光霸气,变得一片愁云惨雾,悲悲戚戚的。与尔康尔泰的倒霉相比,福晋的病来势汹汹,更为令人担忧。福家一下子从人见人羡的地位,跌落到了谷底。 福家的倒霉,永琪自然是不敢为尔泰说话的,虽然两个人是好兄弟,可是,乾隆是以他为借口赶走尔泰的,现在去求情,不过是撞在枪口上,自己再挨一顿骂罢了。更何况,他的亲生母亲愉妃,整天在他耳根子前唠叨,要他小心做事,千万要在乾隆面前博个好印象。永琪年岁一年长过一年,也懂了很多事情,知道母亲这么说的用意。对于父亲的皇位,他不能说会不择手段地去抢夺,但至少也会为自己尽量累加起更多的筹码。 不过,永琪不敢为尔泰说话,却有一个人,敢在乾隆面前,为尔康求情。这个人,自然就是太后了。太后一直到现在,还落在自己的怪圈里出不来。她虽然讨厌令妃,对福家也没什么感情,但对于尔康这个孩子,倒是有些莫名的喜欢。 她听说尔康被贬为了三等侍卫,就有些急了,这样的身份地位,怎么有资格迎娶晴儿呢。于是,太后就将乾隆找来,想同他好好谈一谈。乾隆倒也正有此意,正好趁这个机会,把话跟太后说明白了,省得她老人家以后还搞不清楚状况,乱点鸳鸯谱。 太后叫来了乾隆,一面喝茶一面聊家长,聊着聊着,就聊到尔康身上了。只见太后皱起了眉头,叹口气道:“皇帝,哀家知道,你是因为令妃犯了错,就牵怒于福家。只是,这尔康并没有什么错,何至于要罚得这么重呢?” “皇额娘,儿子罚尔康,是因为他犯了错,办砸了差事,并不是因为令妃的缘故。” “哀家可不信。”太后斜眼道,“便是如此,也不该罚得如此之重。你将尔康贬为三等侍卫,日后指起婚来,可就麻烦了。晴儿如何能配一个低等侍卫呢?” 乾隆表情严肃,一字一句道:“皇额娘,儿子早就做了决定,不管是晴儿也好,紫薇也罢,朕都不会将她们中的任何一个,指给尔康的。” “这是为什么?”太后奇道。 “皇额娘,你是有所有知,尔康这孩子,对紫薇不是一般的痴情,他对朕说,他这辈子非紫薇不娶,任何其他女子,他都不会接受。你说,这样的尔康,怎么能指给晴儿呢?” “这个皇帝不必担心,晴儿嫁过去后,尔康自然会待她好的,晴儿这么讨人喜欢,尔康又怎么会不喜欢她呢?” 乾隆长叹一声,拍着腿道:“皇额娘,事情并非如您所想的那样,尔康已向朕表明,他对晴儿没有感情,即使强迫他娶了晴儿,他也不会给晴儿幸福的。”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还想冷落了晴儿不是?”太后一拍扶手,怒道。 “只怕他正有此意呢,他如此辜负皇额娘的一片心意,朕又如何能将晴儿嫁给他呢?晴儿跟了皇额娘这么久,想必您也不愿意看到她一生不幸吧。” 太后完全震住了,在她的心里,一直以为,晴儿嫁给尔康后,会有幸福的将来。没想到,事情竟然演变成了这个样子,尔康竟公然说出不会让晴儿幸福的话来。一直以来,给晴儿找个好男人,是太后最重要的事情,现在,得知尔康不会让晴儿幸福,太后就急了,哪里还敢再提让晴儿嫁过去的事情,她可不愿意毁了晴儿的一生。 “既如此,皇帝你便将紫薇,指给尔康吧,成全他们两个吧。”太后有些泄气,说话也带了点怨恨。 乾隆却摆手道:“不可不可,紫薇的心里,根本没有尔康。朕已经问清楚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尔康一厢情愿的结果。紫薇进宫之后,恪守本份,从未招惹过尔康,都是尔康自做自为,主动去纠缠紫薇,还令皇额娘误会了紫薇。朕一想到此处,便怒不可遏,哪里能将紫薇再嫁到福家呢?” “这个尔康,真是胆大妄为,竟害得哀家做了恶人了。”太后一下子就将怨气,全部都发泄到了尔康身上,连自己前一阵子脑筋不清楚,非要冤枉紫薇勾引人的事情,也一并算到了尔康的头上。现在这么一想,紫薇倒是确实几次三番跟自己表白过,说她与尔康并无不轨之举,怪只怪自己当时太过自负,一心想给紫薇定罪,竟是无意间,成了一个凶恶的祖母了。 一想到这里,太后就有些泄气,索性破罐破摔道:“既如此,就将小燕子指给尔康算了,反正小燕子也不是什么金枝玉叶,正牌的格格。” 79、第六十五章:小燕子主动讨夫婿 老佛爷像是赌气似的,突然就想着要将小燕子提给尔康。在她的心里,那是相当看不上小燕子的,如果说,紫薇跟她还有点血缘关系骨肉亲情的话,那小燕子,在她眼里还不如身边的一个丫头来得贴心。 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靠着抢了紫薇的信物来到宫里,莫名其妙地当上了格格,东窗事发之后,非但没被砍了脑袋,格格的位子还顺顺当当地做了下去,这可真是让太后心里非常地不舒服,觉得皇室尊严就么被小燕子给玷污了。 而现在,她老人家又不喜欢尔康了,甚至有点讨厌他了。原本她喜欢尔康,无非就是为了晴儿的幸福,现在尔康既给不了晴儿幸福,他又是令妃的亲戚,老佛爷自然不待见他,就想着找个宫里最差的格格,配给尔康算了,让小燕子赶紧滚出皇宫,去到福家翻天覆地去吧。 乾隆听到老佛爷的话,倒也被她提醒了一下,虽说他也曾想过把小燕子指人尔康,不过前一阵子,光顾着忙紫薇和晴儿的事情,竟把这事儿给忘了。 一下子,乾隆就心血来潮了起来,想着去漱芳斋走走,探探小燕子的口风。他一向自认是个明理的爹,儿女的婚事上面也比较尊重他们自己的想法,不愿意胡乱地指婚,以免指错了,成就了一对怨偶。 乾隆想着这个事情,就想起身告辞,去一趟漱芳斋,却不料太后却叫住了他,语重心长地说道:“皇帝,这次令妃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置?难道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掩盖过去了?” “儿子确实也在想这个事情,”乾隆沉吟道,“若要降令妃的品级,只怕会引起旁人的猜测,那件事情捅了出去,对皇室来说,并不光彩。所以儿子想着,不要大闹,悄悄地罚了就行了。朕从今日起,三个月内不翻令妃的牌子,此外令妃的俸银,也先罚半年,以观后效。不知道皇额娘觉得是否妥当?” “你屋子里那些事情,哀家也不想管,不过,哀家倒是想提醒皇帝一句。” “皇额娘请说,儿子听着呢。” 太后轻咳一声,说道:“这次这件事情,虽说是皇后给办的,但皇帝切不可对皇后心存怨言。管理后宫,本就是皇后的职责,令妃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按理说,是要重罚的,哀家现在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但皇帝心中应该要有数,不可本末倒置,对那犯错之人心存怜惜之情,而对皇后这样的办事之人,却心存怨念之意。” 太后实在是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了,知道他在女人这一关上,一向意志薄弱,又心软得很,听得几句好话,扮个委曲什么的,就会轻易打动他的心了。所以,她特意出言提醒,就是想要乾隆做到不偏不倚,赏罚分明为好。 乾隆被太后说得脸一臊,微微地发红,忙起身拱手道:“皇额娘教训的是,儿子一定谨尊教诲,不敢乱来。” “嗯。”太后满意地点头笑道,“既如此,你便忙你的去吧,哀家也有些乏了,想先躺一躺了。” 乾隆便笑了向太后行礼,离开了慈宁宫,往漱芳斋走去。小燕子自从上次勇救紫薇之后,日子过得还算太平,除了去书房气气纪师傅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她一直对于太后有些不满,平日里虽然还是照常请安,心里却是讨厌透了这个老太婆,每次向她行礼时,总是不情不愿的。 太后见到小燕子也有些烦,觉得自己毕竟在她面前丢过脸,再看她,就是觉得不像个格格,没有气质风度,久而久之,太后也有些厌烦了,索性取消了小燕子的请安,让她安静地待在漱芳斋即可。 这一下子,小燕子可算是如鱼得水了,每天除了读读书外,就跟一帮子太监宫女玩在一起。乾隆这些天,两个老婆生孩子,忙得晕头转向,根本没空管她。小燕了没了人管束,自然是在漱芳斋里拆了天地玩,整天关起门来赌钱喝酒,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她没有想到,那一天,乾隆突然就跑来了漱芳斋,“看望”她来了。当时小燕子刚吃过午饭,正在那儿跟明月彩霞把酒言欢,拿着个酒壶不停地灌酒,整个屋里全是酒味儿。 明月彩霞毕竟胆子没她大,不敢多喝,随便应付了她几杯,就站在一旁不时地劝道:“格格,少喝一点吧,喝多了会醉的。” “怕什么,书房今天去过了,功课我也都写完了,接下来的时候,咱们得好好乐呵呵。小卓子小凳子,想想一会儿咱们玩什么?”小燕子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挥舞个不停,颇有几分山大王的气派,指挥着手下的这帮奴才,做这做那的。 彩霞有些不安,便壮了胆子从小燕子手里夺下了酒壶,劝道:“格格,快别喝了,这大白天的,喝醉了让人知道了,多不好啊。再说了,酒喝多了,对身子也不好呢。” 小燕了瞪着两只大眼睛,不悦地叫道:“彩霞,还给我,你真是越来越铝恕h媚忝桥阄颐呛染埔膊缓龋衷诨共恍砦液取?斓悖垢摇! “格格!”明月也跟着一起劝了起来,“待会儿再喝好不好?奴婢瞧着,您已经有些醉了,奴婢给您泡杯茶来吧。” “我不要喝茶,我要喝酒!”小燕子跳了起来,豪气干云地大叫一声,劈手就夺下了彩霞手中的酒壶。 这一幕,正好被走进来的乾隆看在了眼里,他本来是带着一肚子的好心情过来的,结果闻到满屋子的酒味,又看到小燕子一副女酒鬼的模样,立刻火冒三丈,大喝道:“小燕子,你这是在干什么!” 小燕子愣了一下,看是乾隆,就嘻皮笑脸地迎了上去,胡乱行了个礼道:“皇,皇阿玛吉祥,小燕子给您,给您请安了。” “哼,舌头都伸不直了,倒还记得要请安啊。”乾隆讽刺地说了一句,走进屋里,一屁股坐了下来,冲着奴才们发脾气道,“你们到底是怎么侍候的,把格格弄成这个样子,是不是都不想要脑袋了。” 太监宫女一听,赶紧跪了下来,磕头不止。小燕子却还像在看戏似的,疑惑地问道:“皇阿玛,你怎么又发脾气了,他们做错什么了吗?好了,我小燕子代他们赔不是了,皇阿玛就饶了他们吧。” “格格,求您少说几句吧。”小邓子低着头,嘴里碎碎念道。 小燕子却已经扔掉酒壶,跪了下来,给乾隆重重地磕了个头,然后头就抵在地上,不起来了。乾隆好奇地看着,问道:“小燕子,你怎么了,又搞什么鬼啊?” 离得比较近的彩霞轻轻推了推小燕子,这才让她醒了过来,猛得挺起了身子,冲乾隆不好意思地笑道:“对不起皇阿玛,我刚刚睡着了。” 所有人都看傻了眼,那些奴才甚至都忘了自己可能要受罚的事实,带着无比“崇敬”的心情,看着他们的主子。 乾隆觉得既好气又好笑,可是也拿小燕子没办法,只能冲跪着的奴才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格格醒酒。” “喳。”答应了一声后,四个奴才同时跳起来,扶人的扶人,泡茶的泡茶,拿帕子的拿帕子,忙成了一团。 小燕子是酒壮怂人胆,此刻一点儿也不害怕,反倒嘻笑着问乾隆道:“皇阿玛,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一面说一面走着歪歪扭扭的步子,被明月勉强扶到椅子旁坐了下来。 乾隆看着她这个样子,没好气地说道:“朕是来找你,想告诉你,朕要为你指婚,要把你给嫁出去,眼不见心不烦。”乾隆这说话,一半是事实,一半是气话。要照着平时的情形,小燕子一定会大叫着嚷道:“我不嫁我不嫁。” 可是今天,小燕子酒劲儿上来了,说话更加地放肆,不管不顾地叫道:“啊,皇阿玛,你要我嫁人啊,好,那我就要自己挑额附。” “胡闹,女孩子家家的,哪有说这种话的,也不知道害臊。” “这有什么可害臊的,自己挑才能挑个喜欢的,要是皇阿玛乱指一气,指了个我不喜欢的,那怎么办啊?” 乾隆忍不住笑了出来,觉得喝醉酒的小燕子,傻里傻气的挺有意思,就故意逗她道:“那朕把你指给尔康,你觉得怎么样?” “尔康?不好不好。”小燕子头摇得像拨浪鼓,“尔康那个人,死板又没意思,不好玩不好玩,而且,尔康不是紫薇的,啊,不对,他是晴儿的,关我什么事情啊。皇阿玛,我有想嫁的人了,皇阿玛,你就成全了我吧。” 乾隆当她说的全是醉话,不以为然道:“好,那你倒说说,你想嫁给谁啊。” “我要嫁给皓祯!” 乾隆正在喝茶,听到这句话,一口茶没忍住差点喷了出来,虽然强自咽了下去,却噎得咳嗽了起来,旁边站着的宫女赶忙过来给他捶背顺气儿。乾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小燕子居然会想要嫁给硕亲王府的祯贝勒,看她现在喝得醉醺醺的模样,乾隆有些不放心,又试探着问道:“小燕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要嫁给皓祯?” 小燕子突然两只眼睛放光,整个人也像是清醒了过来,坚定地点着头,认真地说道:“嗯,我想要嫁给他,真的,皇阿玛。” “为什么?”乾隆心里隐隐升起了一股怒意,暗暗地觉得,皓祯这个家伙,怎么跟尔康一样,居然都借着在自己身边当差的机会,偷偷与宫中的格格们私相授受,这真是让他觉得颜面尽失,好像自己很不会看人,尽挑一些衣冠禽兽来做侍卫一般。 小燕子却完全没感受到乾隆话里所传达出来的怒意,她只是站起身来,突然一下子跪了下去,满面真诚地说道:“皇阿玛,祯贝勒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请把我指给他吧。” “小燕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个女孩子,居然公然说要嫁给某人,这成何体统。” “皇阿玛,我进宫以来,最怕的就是你这句成何体统了。反正你尽早要把我指婚的,与其指个我不喜欢的,不如指个我喜欢的,这样不好吗?如果我不说出来的话,您又怎么知道呢?万一指错了,对大家都不好呢。”小燕子念了几天书,说话有条理的许多,现在她酒也醒了,一心想着的就是要如何争取自己的幸福。 乾隆觉得小燕子的话,听起来似乎也有那么点道理,自己前来找她,不就是为了问出她心里有没有中意的人选吗?只是以往来说,不管他问哪个格格,她们都是羞涩的低着头红着脸,轻声说一句“但凭皇阿玛做主”,即便心里有了人,也会悄悄地告诉母妃,再由妃子来向他暗示半天。像小燕子这样本身性子大胆,又没有母妃照应的格格,她还真是没有遇到过。 于是,他按下了心中的火气,认真地问道:“小燕子,你刚刚说,皓祯是你的救命恩人,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回皇阿玛,虽然以前的事情我不太记和了,但祯贝勒我还是记得的。我记得以前我穷得要死没饭吃的时候,他曾经帮过我,给了我一碗热饭吃。要是没有他,我可能早就饿死了,也没有办法再进宫来跟您认亲了。” 多管闲事!乾隆心里暗自苦笑,又觉得小燕子逻辑有问题,哼着道:“若是没有他那一碗饭,你也不会混进皇宫来,搅得天翻地覆了,朕现在,真是恨透了那个皓祯了。” “皇阿玛,难道你不想要我吗?”小燕子有些受伤地问着。 “哼,事到如今,你还想辩解吗?照你方才说的,你以前竟是流落北京街头,那么,你怎么会是从济南过来寻亲的呢。小燕子,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你不是朕的亲生女儿吗?” 80、第六十六章:五阿哥为爱“发狂” 小燕子正在那儿争取自己的未来幸福,冷不丁地被乾隆喝问了这么一句,直接就愣在那儿了。不知怎么的,她的酒劲儿又上来了,心里没有半分害怕,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诚恳地点点头道:“皇阿玛,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大家说的也是对的,听起来,我好像真的不是你的女儿呢?哦,对了,皓祯他有没有离开过京城啊?” “哼,他从小生在京城长在京城,何时离开过,你就算再想圆谎,也是不可能的了。”乾隆瞪了她一眼,不满地叫道。 小燕子嘟起了嘴,小声地说道:“人家没有想撒谎呀,人家都已经承认了。” “这么说,以前的事情,你都想起来了?” “那倒没有。”小燕子又说了一句气人话,“我只是想起了皓祯,其他的,还是想不起来。算了算了,既然大家都说紫薇才是夏雨荷的女儿,那就当我是冒充的好了,反正我是皇阿玛的义女,天底下的人都是知道的,这也不算欺民了。” “哼,你的算盘倒是打得响,好像弄到最后,都是朕的错似的。”乾隆拿这个小燕子,真是没了脾气,骂也不是,打也不是,哄也不是,反正这个姑姐姐,想法与众不同,和别人就是不一样,也不能拿一般的常理来推断她。好在乾隆对于小燕子这个冒牌女儿,已是慢慢接受,就当成是一个小辈来对待了,现在就算小燕子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他也不会追究了。 小燕子还在那儿郁闷,嘴里嘟囔道:“本来就不是我的错嘛。” 乾隆隐约听到她说的话,虽然没听清楚,但心里也知道,那大概不是什么好话,不过,他也没有追究,只是饶有兴致地问道:“小燕子,你怎么就认定了,皓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你怎么突然就想起他来了呢?” 一提起皓祯,小燕子的脸上,竟显现出一般少女才会有的羞涩之情,只见她低着头,满面春风地笑道:“上一次五阿哥带我出门去玩的时候,我突然撞见了他,我见到他腰间玉佩上的那条白狐毛的坠子,我就知道,那肯定就是以前救我的那个人了。皇阿玛,他们都说,皓祯身上的白狐毛坠子,是独一无二的,我肯定不会认错的。” 这么一段奇妙的故事,乾隆听得津津有味,就当是听故事似的,只是小燕子的婚事,他却还在犹豫。把她指给皓祯,也不是不可以,这两个人年轻人,在他的心里,都不是摆在最重要的位置,小燕子是假女儿,皓祯的话,虽然看着年轻有为,但当了御前侍卫这么久,也没什么大的成绩,所以说,这两个人,地位名份倒也相当。 话虽如此,毕竟他跟小燕子还是有那么一点感情的,要指婚,也得谨慎一点,皓祯这个孩子,他越看就越觉得有些问题,怎么说呢,感觉他虽然头脑聪明,做事情却不够有条理,有那么点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的想法,乾隆对他了解地越多,就越不放心把女儿交给他了。 乾隆这儿还在那里考虑要不要将小燕子指给皓祯,另外一边,有一个人,隐约听到了这个消息,已是急得抓耳挠腮,六神无主了。这个人,就是安静了许久的五阿哥。 自从之前为小燕子的身世冒险向乾隆求情之后,永琪就发现,自己对于小燕子的感情,已绝非一般的兄妹之情,而是实打实的男女之情。他在见识了尔康对紫薇的痴心之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这种心意。 小燕子是假格格的事情,只怕整个皇宫里,最高兴的人就是他了。终于可以摆脱自己对于妹妹产生感情的困扰了,小燕子跟他,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这简直就是一件棒极了的事情。永琪整天在屋里时喜时悲,一时高兴地傻笑起来,一时又陷入了忧愁之中。 他最担心的,就是乾隆在指婚的时候,根本不会考虑将小燕子指给自己。这也是必然的事情,小燕子虽非乾隆前生,名义上总还是他的女儿,将女儿指给儿子,这么荒唐的事情,谁能干得出来呢? 可是,陷入爱情的人,往往是不理智的,比如说,尔康,他会在御花园里缠住紫薇,非要同她说上一两句话。还有比如就是五阿哥永琪,他发现,自己越是想要忘记小燕了,就越是时时想着她,想着她对自己的一颦一笑,想着她对自己的一举一动。虽然很多的回忆里,都是小燕子疯疯癫癫的样子,可是,永琪就是爱上了她这种不拘一格的模样,而且从心底里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娶她做老婆。 所以,当永琪听说,乾隆有意将小燕子指给皓祯时,他完全呆住了。他原本想着,乾隆有可能会将小燕子指给福家兄弟中的一个,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或许可以利用兄弟之情,将小燕子给夺过来。可是,现在要指的,居然是那个油头粉面的皓祯,永琪真是打从心眼里,感到不高兴。 但更让他震惊的是,他听到一个这样的传闻,那便是,并不是乾隆主动想着要将小燕子指给皓祯的,而是小燕子主动向乾隆提出了这个要求,换句话说,是小燕子自己,非要嫁给皓祯的。 永琪听到这个说法时,气得摔碎了一个玉如意,打翻了一整壶茶,没事儿找事儿的,将满屋子的奴才,都狠狠地臭骂了一顿。可是这样的发泄,依旧解不了他心中的怒火与嫉妒。他不相信这个传闻,他打从心眼里就不想相信这个传闻。小燕子怎么会喜欢上皓祯呢?印象中,他们两个,只有两次交集。一次是在宫里,因为小燕子的插手,害皓祯出了大丑,另一次,是自己带她出宫时,为了救白吟霜,小燕子不慎将皓祯给生生撞晕了过去。 这个皓祯,两次出现在小燕子面前,两次都很丢面子,永琪实在是想不通,小燕子怎么会放着自己这么一个青年才俊不爱,却去爱那个成事不足败事不余的皓祯呢。不要忘了,要不是因为皓祯没保护好乾隆,小燕子或许是不需要在济南城外,受那一箭之苦的。 永琪越想越觉得,这个传闻必定是假的,小燕子虽然疯狂,却并不蠢笨,男人们的优劣,她应该还是分得出来的。但永琪越是拿这种话来安慰自己,越是觉得很没有说服力。他整个人坐立难安,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最终决定,自己必须要找小燕子好好地谈一谈,确定一下她的心意。 现在的永琪,身边没有了尔泰出主意,整个人就显得更为义气用事。他已经把小燕子是自己名义上的妹妹这件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一心只想知道小燕子究竟爱的是谁。他虽然不敢为了尔泰去向乾隆求情,但他却会为了自己的爱情,去争取到底。 于是,永琪直接冲出了景阳宫,直奔漱芳斋而去。他赶到的时候,小燕子正在那里闷得直打呵欠。自从上次喝酒被乾隆撞见之后,一屋子的奴才全都变了性子,不管她怎么骂怎么吼,他们都不敢再陪自己胡闹。酒瓶子已经给收了起来,色子也让人给扔掉了,她待在屋子里,既不想读书,也不想做诗,呆呆地望着门外的青石路面,昏昏欲睡了起来。 永琪的到来,像是给小燕子注射了一剂强心针,她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抓着永琪就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大声地叫道:“啊,五阿哥,你来得正好,我都快要闷死了,你带我出宫去玩儿吧。” 永琪一见到小燕子,心情就大好,可是,他还尚存有一些理智,摇头拒绝道:“不行,皇阿玛没准你出宫,你最好还是留在宫里的好。不要总想着往宫外跑,纪师傅交代的诗,你做出来了吗?” “哎呀,怎么做得出来啊,纪师傅的题目,是一次比一次难,我想得整颗脑袋,都成浆糊了,哪里还写得出来啊。五阿哥,不如你帮我写吧?” “我?”永琪指着自己。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我怎么能帮你做诗呢,你的风格我根本学不来,做出来的诗太过工整,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那是有人帮你代写的。我说啊,你还是安安份份的,自己写吧。” 小燕子一听,脸拉得老长,就像那匹当初害她摔坏脑袋的马似的,不高兴地叫道:“你这个人,真是小气,这么一点小忙也不肯帮。算了,你不帮我的忙,就不要来我这个漱芳斋了,搞得我更郁闷了。” 永琪看她这个样子,突然灵机一动,笑着道:“要我帮你写诗,也不是不可以。这样吧,我们来做个交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帮你写一首诗,怎么样?” “这么简单就可以了?”小燕子不置信地看着永琪,觉得自己完全是赚到了,不过,她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会出什么难题考我吧?” “不是,跟书本上的东西无关,是有一件事情,要向你打听一下。” “那有什么难的,你尽管问好了。”小燕子豪气干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永琪却有些为难地看着满屋子的奴才,对小燕子道:“这事情有点隐秘,你最好让他们都出去。” 小燕子现在一心要永琪帮自己写诗,所以他提出的要求,立刻照办,直接将所有的奴才们,都哄了出去,要他们去守门,只留下自己和五阿哥两个人,在屋子里面。 永琪见人都走光了,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下,跟小燕子两个人独处,让他不免有些害怕起来,原先想问的话,也变得犹豫了起来,不太敢问了出来。 小燕子见他面有难色,不停地踱着步子,似有难言之隐,便催促道:“五阿哥,你要问什么,你倒是问啊,你不问,我怎么回答你啊。我不回答的话,你就不能帮我写诗啦。” 永琪看着这样活泼可爱的小燕子,心里再也忍耐不住,他扶着小燕子的肩头,认真地问道:“小燕子,我要你告诉我,你的心里,究竟有谁?” “什么?”小燕子没听明白,瞪着眼睛问道,“什么心里有谁?我的心就这么小,怎么可能装得下人啊,五阿哥,你这个问题好奇怪啊。” 永琪知道她是误会了,赶忙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的心里,爱的是谁?我听说,你跟皇阿玛提出,说要嫁给硕亲王府的祯贝勒,这个事情,是真的吗?” 小燕子让他这么一问,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似乎在提到别的男人时,她总是满不在乎,可是,只要一提到皓祯,她就会羞涩难当,满面春光了。 永琪见小燕子面色微红,不敢抬头看自己,整个人就像一个怀春的小媳妇,他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小燕子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的行动,已经最好的证明了传闻的真实性。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打击,难过得几乎都要昏过去了。他怔怔地放开了小燕子,喃喃道:“原来,我听到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喜欢那个皓祯,是不是?” 小燕子羞得满脸通红,扭捏地说道:“你听到什么,就是什么啦,何必再来问我呢?” “不,我一定要亲口听你说出来。小燕子,你告诉我,你究竟爱不爱他?”永琪突然发起了狂来,大声地喊着。 小燕子被吓了一跳,羞涩感顿时跑得没了踪影,她看着永琪,疑惑不解道:“是啊,我是喜欢皓祯,那又怎么样呢,你为什么这么不高兴啊?你不喜欢皓祯吗?还是说,你不值得我这个妹妹这么快就出嫁啊?” 永琪痛苦的别过脸去,踉踉跄跄地在屋里走了几步,眼眶湿润,几乎要哭出来了。这是他长这么大来,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动心,却也是第一次,尝到失恋的滋味。他捂着胸口,突然转过头,冲着小燕了大喊了起来:“不,小燕子,你不明白我的心意,我多希望,你爱的那个人,是我啊。” 81、第六十七章:爱新觉罗家的痴情种子 “五阿哥,你疯了吗!”小燕子跳了起来,扯着嗓子大叫道。 “不,我不有疯,我说的都是真的。”永琪皱着眉头,一时难以自制,冲过去就搂住了小燕子,叫道,“小燕子,难道你感觉不到吗,难道你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吗?我那么强烈的爱意,你竟然完全不知道?” 小燕子被吓坏了,她这辈子还没这么害怕过,也从来没有被这样一个同龄的男子搂在怀里过。她又羞又恼,气得头都要炸了。她拼命地挣扎,用手指,用脚踢,甚至想用嘴咬,但奈何她如何用力,使用武功,也是半费力气。永琪没有打还她,但还是使了点功夫钳制住了她。 小燕子见自己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就急得叫了起来:“五阿哥,你快点放开我,你想干什么啊?” “我不放,我就不放,小燕子,我不允许你嫁给那个皓祯,我要和皇阿玛去说,我要让他把你指给我。” “你脑筋不清楚啊,你再不放,我要踢你啦。”小燕子终于被缠得没法子,祭出了自己的法宝。 现在的永琪,跟他说什么,基本上都是没用的,唯独恐吓他这个,他还有点意识。一想到上次被踢的那一脚,滋味无穷,痛不欲生的感觉,永琪就下意识地放开了小燕子,两只手恨不得同时去遮挡某个重要部位。 小燕子被他抱得几乎要断气,此时被放了开来,她终于摆脱束缚,大口地呼吸起来,一面嘴里还不忘说道:“五阿哥,你力气未免也太大了。” 永琪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对不起,小燕子,我吓到你了吧。” “是啊,你真的快被你吓死了。”小燕子就像只会飞的鸟似的,在屋里来回地蹦达,叽叽喳喳地数落道:“五阿哥,你是不是吃坏东西烧坏脑子啦,你怎么可以对我说这种话呢?难道你忘记啦,我是你的妹妹呀,我是皇阿玛的女儿呀,你怎么能说出要娶我这种话呢?” “是吗,你是我妹妹吗?”永琪大吼道,“明明就不是好不好,如果你不爱我,不愿意嫁给我,当初为什么要出现在围场,为什么要让我一箭射中你,为什么要和我朝夕相处。我们两个,在宫里几乎每天见面,你怎么会就喜欢上了那个你只见过几次的皓祯呢。他到底哪里比我好啊?” 永琪一下子又发作了起来,小燕子看他有向自己扑来的趋势,赶紧跑开几步,跑到门边上,随时准备开门逃跑,两只眼睛则死死地盯着永琪,不让他上前来碰自己,嘴里急急地解释道:“哎呀,我也说不清楚,我就是喜欢皓祯嘛,在很久以前,在我进宫以前,我们就见过面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要报恩,我要嫁给他。你懂不懂啊?” “我不懂,我不懂。”永琪这下子才算明白,尔康当日的心情,为什么他会为了紫薇,不惜背叛令妃,不惜出卖小燕子,只为了让紫薇认回自己的爹。现在的永琪,才知道,爱情的力量有多强大,现在哪怕放个皇位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看上一眼,他的眼里,只有小燕子。 小燕子的眼中,现在只看到一个发了疯的五阿哥,她有点被吓坏了,也懒得再跟他解释什么,拉开大门,就逃了出去。只是一出屋门,她就一头撞上了一个人。小燕子揉着被撞疼的鼻子,抬头刚要骂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就看到乾隆高大的身躯立在她的面前,满脸阴沉,就像一尊从天而降的大佛一样。 小燕子吓了一跳,腿一软,直接就跪了下去,嘴里高呼道:“皇阿玛吉祥,小燕子给您请安了。”说完这话,她就瞪了一眼跪在旁边的奴才们,用眼神责备他们,为什么刚才没有通报。 小卓子看到了她的眼神,在那儿指手划脚了半天,小燕子才明白,乾隆站在这儿,已经有一会儿了,他是故意不让奴才们通报的。 一想到刚才自己跟永琪激烈的争执有可能让乾隆听到,小燕子就吓得浑身冒汗。她再不懂事,也知道永琪说的那番话,是不能让乾隆听到的,她跪在那里,身子微微发颤,很想抬头看看乾隆的表情,可是又不敢,只得安静地跪着,两只耳朵竖在那里,听着一切可能出现的动静。 永琪这时候,也看到了乾隆,赶紧过来行礼道:“儿臣参见皇阿玛,给皇阿玛请安。” 正如小燕子预料的那样,乾隆真的听到了永琪和小燕子的对话,此刻的他,气得已经快要晕过去了,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这个小小的皇宫里,怎么有这么多复杂的破事情。每天各奏章报上来的国家大事,也没有这么复杂,这么难处理。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永琪和小燕子,再细细分析了一下刚才他们两人的对话,已经明白了一切。虽然此时他已气得恨不得动手爆打永琪一顿,但他还是忍不住,只是咬牙切齿道:“小燕子,你起来,给朕回房去,从明天起,不用去书房了,一直到你嫁出去为止,都不许踏出漱芳斋一步。” “为……”小燕子刚想要为自己鸣不平,抬头就撞上了乾隆那又喷火的眼睛,哪里还敢再说半个“不”字,乖乖地闭上嘴,给乾隆磕了个头,就带着一帮子奴才,进屋去了。 永琪忍不住回头去看小燕子,却听得乾隆大声喝道:“永琪,你跟朕回上书房。” “是。”永琪心知不妙,心中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父亲是肯定听到了他的话了,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倒也省得他再去表明心意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说服皇阿玛,将小燕子指给自己。 乾隆一路阴沉着脸回到了上书房,脚一踏进去,就冲永琪骂道:“你给朕跪下,你这个不孝子。” 永琪非常听话,重重地跪了下来,脸上有一种勇者无惧的表情。他觉得自己现在是一个为爱而奋斗的人,连他自己都快要被感动了。可是,这个看在乾隆眼里,简直就是十恶不赦,这代表着,他的儿子,要跟自己抗争到底了。乾隆真是有些头痛,明明好心的想帮小辈们解决终身大事,皇帝指婚,多么荣耀的事情啊,怎么他们一个个都跟自己是仇人似的,每一个人都跑来跟自己说,他们爱的是谁,他们不想娶谁,他们要娶自己爱的人。可是偏偏他们爱的人,又不爱他们,搞了一圈下来,乾隆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指,都没办法让他们两情相悦,对自己感激涕零。 这种感觉,真是烂透了。乾隆看着永琪,想着自己明明一个好好的儿子,怎么就完全毁在小燕子的手里了呢。先是下身吃了她一脚,有可能后继无人,香火不继,现在倒好,这个傻小子居然还非小燕子不娶了。 乾隆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指着永琪大骂道:“永琪,你怎么会这么糊涂,小燕子是你的妹妹啊。” “可是,皇阿玛,您也知道,小燕子其实根本不是我的妹妹啊,她来自民间,父亲不知是谁,她根本就是一个孤儿,为什么我就不能娶她呢?” “因为她是朕的义女,你明不明白?你们是名义上的兄妹关系,这个你难道还不清楚。” “可是皇阿玛,儿子真的是情不自禁,难以自已了,我对小燕子,已是一往情深,无法自拔了。今生今世,除了她,我不会再看其他任何女子一眼。皇阿玛,求您成全我吧,我会用我的一生来感激您的。” 乾隆这时候真是恨不得上前一脚,直接踢在永琪的脑门上,好让他清醒过来。可是,看着永琪这个样子,他又有些不忍心,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没法子,只能苦口婆心地劝道:“永琪啊,小燕子的性格,并不适合你啊。你将来的嫡福晋,怎么能是小燕子呢,她太大而化之了,学问也不够,老佛爷这么宠爱你,她是绝对不会答应让小燕子嫁给你的,你难道连老佛爷的意思也想违抗吗?” “皇阿玛,感情的事情,若是能用理智来解决的话,这世上也不会有这么多烦心事情了。就你皇阿玛,您也是性情中人,应该能明白儿子的这番心意的,不是吗?” 乾隆有点被戳中软肋的感觉,他自己是个色鬼,见到漂亮女人就会心动,这个他也知道。可是,他是天子,想要哪个女人,就可以要的天子。永琪却不一样,他只是一个皇子,皇子是没有率性而为的权力的。乾隆轻咳几声,弯下腰来,凑近永琪道:“永琪啊,有件事情,你一定要明白啊,就算你能说服得了朕,说服得了皇太后,你又要怎么说服小燕子呢?” 永琪抬起头,看着乾隆,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没有解决。 乾隆拍拍他的肩膀,柔和地说道:“好了,起来吧,朕的意思,你也明白了。小燕子的心里,喜欢的是皓祯,你若是硬逼着朕将她许给你,难道你就不怕委曲了她吗?” 永琪难过得要命,陷入了两难的挣扎境地,突然,他灵机一动,问延:“可是,皇阿玛,小燕子喜欢皓祯,或许也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呢。皓祯未必就会喜欢小燕子吧?” “难道朕还在一个个问过来,替你们细细地牵红线不成!”乾隆怒了,他觉得自己好心要办的事情,现在已经成了一团乱麻了。明明以前指婚都没有这么多事情的,怎么现在这几个孩子,问题特别多呢?一个赛一个的痴情,一个比一个难说服。 他看着永琪那副样子,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可是,他又觉得很无力,为没办法扭转他们的想法而感到生气。他将永琪狠狠地臭骂了一顿,就严令他死了这条心,自己怎么也不会帮着他的,并令他除了去书房外,不得外出,更不许出宫,等于跟小燕子一样,被关了禁闭。 永琪虽然没有顶嘴,只是死咬着嘴唇不说话,但他却并不肯低头,也不肯放弃,甚至内心燃起了一股雄雄的斗志,誓死非要娶到小燕子不可了。 这件丑事,当天就传到了皇太后的耳朵里。太后当时正在小憩,初听到这话时,还以为自己做梦听错了。她转了个身,迷迷糊糊之中,看得晴儿的脸在自己的面前晃悠,就伸出了手,让她扶自己起来,一面强打精神,一面疑惑地问道:“晴儿,刚刚纽嬷嬷说的是什么,我竟是没听清楚?” 晴儿自然是听清楚的,可是又觉得这事情有些难以启齿,就打着哈哈道:“也没什么,便是些外头的闲话罢了,老佛爷不听也罢。”说罢,晴儿就用眼睛示意纽嬷嬷,让她退下去。 太后却直接伸手拦住了纽嬷嬷,嗔怪道:“晴儿休要瞒着哀家,哀家明明就听到,说什么五阿哥和小燕子要私定终身?” 这下子,晴儿不得不开口澄清了:“回老佛爷,不是私定终身,是五阿哥求皇上,将还珠格格指给他。” 太后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张着嘴吃惊地说道:“什么?永琪居然会做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不可能,哀家绝对不相信。” 晴儿为难地看着太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太后却已经蹿了起来,直接吩咐人去把永琪给叫过来,自己要亲自问清楚。 永琪梗着脖子毫无畏惧地来到慈宁宫,面对太后的质询,非但没有抵赖,还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甚至对太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词汇,来向太后表明自己娶小燕子的决心。 太后毕竟不同于乾隆,是个女人,又是个老太太,脑子没有乾隆转得快,心眼儿也比较软,被心爱的孙子这么一忽悠,倒有些同情起他来了,直到永琪离开了慈宁宫,太后这才回过味儿,连忙命人去将乾隆给请来,商讨大事儿。 乾隆此刻正在宝月楼里跟香妃“忙”得不亦乐乎,怀抱美人,温香软玉的,听得太后招他,颇有些不乐意,又听得是跟永琪有关,吓得一个激灵,直接推开了一丝不挂的香妃,飞快地穿上衣服,往慈宁宫奔去。 82、第六十八章:香妃要触令妃霉头 太后派人去将乾隆从香妃的暖被窝里挖了出来,让他立刻前来见自己。乾隆披上衣服,顶着满头的繁星,慌慌张张地赶到慈宁宫,便见太后端坐在那儿,板着张脸,两片薄唇紧紧的抿着,一看就知她余怒未消。 再看看四周,除了两个侍候的丫头外,便再无他人,连晴儿也没在跟前侍候。乾隆伸手掩着嘴,轻咳几声,走上前道:“皇额娘这么晚了,怎么不早些歇息呢?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宣太医?” 太后瞟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皇帝只管自己快活,哪里还管哀家的死活。” 乾隆向来侍母至孝,听得这话,当下就吓得冷汗淋淋,尴尬地站在那儿,小声道:“儿子岂敢如此放肆,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大清的繁盛而已。”言下之意便是,他去香妃那儿快活,完全是为了繁衍子嗣,巩固大清朝的江山,为自己的好色加上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太后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你做什么,哀家不管,只是,你怎么可以放任永琪不管呢?难道你真想气死哀家不成。” “皇额娘,儿子知道,永琪那孩子惹您生气了,儿子一定对他严加管束,绝不让他再做出令皇额娘生气的事情来。” 太后是越想越生气,站起身来走到乾隆面前,指着他抱怨道:“都是你,好好的认什么女儿,便是认吧,也该打听清楚了,不能听风便是雨。当初若是直接认了紫薇进来,倒也没什么,偏偏你将那个祸头子小燕子也认了进来,搞得整个宫里乌烟瘴气,连带着还带坏了我心爱的孙儿永琪,你说,此事现在好啊?” 乾隆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寻思道:“依儿子看,就顺了小燕子的心思,将她指给皓祯,让永琪死了这条心。朕再另外帮他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皇额娘看此事如何?” 太后睁大了眼睛,吃惊地问道:“皇帝,你刚刚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顺了小燕子的心思,把她指给皓祯?难道说,她出嫁,还有自己的指定人选不成,她又是何时,与硕王府的祯贝勒相识了?” “皇额娘,此事说来话长,小燕子在进宫之前,皓祯曾救过她一命,故此次小燕子便提出要报恩于他。” 太后忍不住失笑起来:“报恩?这小燕子若真嫁进了硕王府,只怕会将个王府闹得鸡犬不宁。也不知她是去报恩的,还是去报仇的。” 乾隆被太后的幽默话给逗乐了,跟着一道儿笑了起来。想想小燕子闯祸的本事,只怕到时候,硕亲王爷和福晋,要被闹得头都大了。 太后这么一开玩笑,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一些,不像刚才那样板着面孔教训人了,只是用一种担心的口吻道:“皇帝啊,今儿个我将永琪叫来问过了,我看他的意思,是非小燕子不娶了。现在若是直接将小燕子嫁掉,固然会断了他的念想,但哀家也担心,这孩子受不了如此大的打击,从此一蹶不振,又该如何是好呢?” “这……”乾隆为难道,“大概不会吧,永琪这孩子,从小聪颖懂事,应该不至于如此糊涂才是。” “哼,那倒未必。”太后斜眼看着乾隆,说话声音像是从鼻子里喷出来似的,只听她阴阳怪气道,“这痴情的毛病,是你们爱新觉罗家的遗传,从太祖爷开拓江山至今,你倒数数,哪一个皇帝不是个痴情种子,哪一朝又少得了几个痴情王爷贝勒的。我看那个永琪,如今的痴缠状态,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今日我与他说话,言语间听他的意思,想是有朝一日若能继承皇位,他也可为了小燕子而放弃,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岂能马虎待之?” 乾隆的脑袋“嗡”地一下就大了,他皱着眉头,拍着额头,在屋子里来回地走着,突然,他走到太后面前,请示道:“皇额娘,既如此,不如就顺了永琪的心思,将小燕子指给他罢了。” “皇帝,那如何使得!”太后提高了嗓音,对乾隆怒目而视道,“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再说这永琪,将来即便不继承皇位,至少也得是位王爷,小燕子那番模样,说句不好听的,便是嫁去硕王府,那都是皇帝亏待了他家的,好在那毕竟是亲戚。可是永琪,那可是你的亲儿子,岂能帮他挑一个像小燕子这样的泼妇当王妃,传出去,真是让人耻笑我大清朝无人了。” “皇额娘教训的是,是儿子没考虑周全。” 太后听乾隆顺从了自己,又温和了下来,轻声劝道:“皇帝,哀家倒不是嫌弃小燕子出身低,你既封了她做格格,她的身份嫁永琪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她的言行举止,体态风度,无论如何胜任不了做永琪的嫡福晋,你我今日商量,为的便是永琪的将来,若是此时心软依了他,将来岂不是害了他?这么多的皇子福晋坐在一处儿,小燕子立马就会被比下去,长此以往下去,永琪或许会心存怨恨也未定啊。” 乾隆这下子,是真的没法子了,这话全让太后给说完了,这婚是指也不行,不指也不行,简直就成了一道无字的谜题了。他没有法子,只得向太后求教道:“那依皇额娘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太后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好的法子,捏着帕子左思右想,片刻后才开口道:“只怕,此事得从长计议。皇帝,哀家看这永琪,也是年少轻狂,未曾见过太多的女子,所以才会一时之间意乱情迷,对小燕子着了迷。不如皇帝想办法,挑几家名门闺秀,让永琪有意无意见上几面,或许他会有相中的也未可。若真是如此的话,倒也解了他的相思之愁了。” 乾隆看着太后,心里不住地感叹,姜还是老的辣啊,点头附和道:“皇额娘说的极是,儿子这就回去仔细盘算一下。” “皇帝先慢着,”太后见乾隆要走,又叫住了他,“这为永琪挑姑娘,固然是件大事,只是其他几个孩子的事情,你也该上上心才上。如今宫里待见的公主格格不少,光皇后那儿便有两个,哀家身边有个晴儿,那漱芳斋里还住着个小燕子,皇上都得用心才是啊。” “儿子也正在考虑中,前儿个皇后跟朕提起,说想将兰馨指给傅清的二子明轩,朕仔细一思量,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便想着赐明轩个差事儿,到朕根前来办事儿,历练一番,若有所成绩,便再赐他个更高的爵位,到时候将兰馨嫁过去,倒也是美事儿一桩。至于紫薇,朕还未曾想好,幸好亲王之中儿子甚多,仔细挑挑,总还是有的。” “那晴儿呢,皇上有认真考虑过吗?晴儿跟哀家多年,这嫁的人,也得是一等一的才好,切不可委曲了她。这一次,没能让她嫁成尔康,哀家已是心存遗憾了。” 太后说话的时候,不住地回头去看平时晴儿总着着的那块地方,从晴儿进宫到现在,这慈宁宫里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有了她的影子,她的气息,太后一想到,晴儿出嫁之后,或许自己就要一直面临这么冷清的局面了,心里竟也有些难过了起来。 乾隆似乎看出了太后的心思,说道:“皇额娘,朕想着,不如将晴儿指给某个皇子,让她多留在宫中些时候,即便不住在慈宁宫,也能常来看看您,这法子可好?” 太后一听,激动之下,眼眶竟有些湿润,点头道:“嗯,此法子甚好,多亏皇帝有心了。只是不知你准备把她指个哪个皇子呢?眼下跟晴儿年龄相当的皇子,怕是只有永琪和永了。” “儿子本想着是指给永琪的,只是看永琪现在这个模样,也不知成不成。他与晴儿,虽然不是极为相熟,总也是常见面的,若真要动情的话,只怕早就动了。他们两个,只怕是无缘,不如就永吧,永那孩子年少聪颖,书读得极好,又画得一手好画,晴儿配他,是极衬的呀。” “永?”太后想了想,问道,“这年纪上,会不会小了一些?” “不小了,不小了,永跟晴儿不是一般大嘛,年少夫妻老来伴,他们两个,自小一起长大,对彼此也了解,又都是温和的性子,做夫妻,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太后被乾隆这么一说,再想到平日里永的好,越想越觉得满意,点头道:“嗯,皇帝说得是,永这孩子,确实不错,只是今年年头上,他母妃纯妃薨逝,我看他似乎总有些闷闷乐的意思。唉,说起来,哀家回宫之后,总觉得这皇宫里愁云惨雾的,皇帝认个女儿,也搞出不少事情来。好不容易皇后和令妃生了孩子,这令妃又搞出这么多的事情来,真是让人扫了兴致。想来想去,倒还不如在五台山时伴着佛祖,来得快活。” 乾隆被说得有些惭愧,为了讨好皇太后,索性提议道:“皇额娘,不如这样吧,过些时候,儿子再您南巡一次,顺便带上这些个孩子们,找些机会让他们各自相处一阵儿,若处得好,有了感情,日后指婚,也有个便宜之处。” “南巡?皇帝不是才南巡回来吗?” “上一次,这不才走到山东便回来了,连南面的边儿还未沾到呢。儿子想着,趁着母亲近来身子大好,皇后又生了孩子,正是喜庆的时候,不如去一趟江南,好好赏赏这水乡美景。孩子们出门在外,也不像在宫里这么拘束,处处都是规矩管着,让他们多相处一番,朕再挑几家出色的女儿家,让她们进宫来做公主们的陪侍,跟着一道儿去,或许永琪心境一好,便也想通了,不会再痴情于小燕子了。” 太后其实心里,是很想再出去走一走的。她现在已是近七十岁的老人了,也自知没几年活动日子过了,等到一旦病了之后,怕是只有留在宫内等死了。她很想趁着自己能起动的时候,去一去自己从未去过的地方。以前跟着雍正帝,她是没有机会了,现在靠着儿子发达了,倒是可以享一享福了。加上现在正是清朝国力昌盛还未转衰之时,老太太耳朵里整天听的也都是些国泰民安的恭维话,潜意识也就觉得,这天下都是一般太平的,皇帝离开京城几个月时间,也算不得什么。 当下,太后就没有反对,点头应允了乾隆的提议。乾隆见太后同意后,大为得意,当下又回了宝月楼,搂着香妃重新做起美梦来了。 香妃被乾隆这么一折腾,倒是没了睡意,见他出门时眉头紧锁,回来时却是红光满面,料定便有好事,便柔声问道:“皇上看来心情大好,可是有什么喜事儿?” 乾隆心里藏不住事儿,便搂着香妃笑道:“是啊,有大喜事儿,朕准备南巡,去江南走一趟,爱妃也跟朕一道儿去吧,看看咱们中原不同于北京城的江南湖泊山景,你必定心中欢喜。” 香妃心里哪里喜得起来,自从蒙丹死后,她这日子过得,就如行尸走肉一般,可是,她现在大仇还未报,福家的霉倒得不宵够,令妃也依旧坐在皇贵妃的位子上威风凛凛,香妃觉得自己大仇一日未报,便一日不可松懈。 于是,她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若有似无地看了乾隆一眼,娇羞道:“皇上未免也太宠臣妾,如此好事也想着臣妾,真是臣妾心里比吃葡萄还要甜。皇上这次南巡,准备带宫中所有的娘娘去吗?” 乾隆见香妃说话天真,失笑道:“岂能个个都去,不过,皇后是必定要去的。还有便是令妃吧。” 香妃一听到“令妃”这两个字,就恨得牙根直痒,当下就装着天真地问道:“可是皇上,令妃娘娘前了一阵子不是中毒了,后来又弄伤了头。她的身子,去江南不要紧吗?” 83、第六十九章:南巡没有令妃的份儿 香妃说话,大多数时间,那都是有深意的。她虽然汉语说得一般,词汇量也不算丰富,但却是个心思聪明的姑娘。而且,她现在有着一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乾隆宠着她,几乎将她当做是宝一样地捧在手心里了。 人们自古以来,都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的风,不是东风也不是西风,而是女人的枕边风。一个深爱着某个女人的男人,对于这个女人说的话,几乎是百依百顺的。哪怕那女的是在胡说八道没事找事儿,那男的也会听得一丝不落,并且十分之赞同。 更何况,香妃说的,可不是胡说八道的东西,那番话儿听起来,可是相当之有道理的。乾隆当时就支起了身子,开始认真地想起来了。他刚刚说要带令妃一起南巡,主要还是一个惯性思维。因为从十多年起,贵妃高佳氏和皇后富察氏先后去逝后,令妃基本就成了乾隆最信任最宠爱的女人了。他已经习惯什么事情都想着令妃,走到哪里都带着她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了。因为,比令妃更为年轻漂亮,更具风情的香妃出现了,这个具有回族风情的女子,跟中原的女人们太不一样了。尤其是她一开始的时候如此倨傲,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那种高高在上的模样,让乾隆心里既痒又兴奋。后来,她又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风情万种起来了。乾隆现在,可是完全被她迷住了,对于后宫中的其他女人,除了对皇后还有些敬意外,其他的,基本上都不放在眼里了。 再说了,令妃的狗屁事情真的是不少,先前是帮着一起捣浆糊,害他错认了小燕子。这也就算了,毕竟乾隆自己也是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的,令妃那样做,无非是讨好她罢了。可是,后来搞出来的符水事件上,确确实实是令妃一个人的责任。一想到她吃那东西吃到中毒,乾隆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自然不是心疼令妃,老婆再好,死了也不过是掉几滴泪罢了。他真正心疼的,是自己的儿子,虽然现在孩子看上去还算健康,可是每次他一想到十五阿哥差点让令妃害死,他就懒得再理令妃,除了对她以死明志感到有些震憾外,心里也着实有些不是滋味。 这个女人,性子未免也太烈了,都是几个孩子的妈了,还跟小姑娘紫薇一样,玩什么一哭二闹的小把戏,真是让人心有余悸。 乾隆于是打定主意,这一次南巡,就不带令妃了,让她好好留在宫里睡大觉吧。当然了,理由自然还是人寻的。也算令妃自己做孽,先是中了毒,后来撞破了头,简直就是给了乾隆再好不过的理由,他借口令妃身子不好,生孩子伤了元气,让她安心在宫内静养。 这个消息一旦传出,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最喜的,莫过就是皇后那边儿了,不说别的,就连容嬷嬷也得意洋洋了起来,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对着皇后道:“奴婢真的要恭喜娘娘了,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奴婢早说过了,那延禧宫的蹦达不了几天,就算生了小阿哥又怎么样,不招太后娘娘待见,现在又不招皇上待见,就算生十个阿哥,也没什么用处。” 皇后虽然心里已是乐开了花,嘴上却还是要保持国母的风度,只是淡淡地道:“别人的事情,咱们也别管了,倒不如好好收拾一下东西,这一下子,可要走得远了,又要带上小格格,指不定要比上一次带更多东西呢。” “奴婢这就让人收拾去。”容嬷嬷一听这话,就忙活了起来,指挥人干活,一向是她的拿手好戏。 皇后这里是欢天喜地,准备着出游要带的东西,特别这一次,除了兰馨外,紫薇也得一起去。这下就可跟上次的南巡不同了。紫薇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是正牌的有封号的公主了,还是皇后的养女,跟兰馨算是一个等级的了,比起上次以宫女身分出行,这一次,她自然要准备更多的东西。 当天夜里,金锁就乐不可支地忙开了,将紫薇的衣服首饰通通拿了出来,堆在那儿细细地挑着,一会儿得这件,一会儿舍不得那样,搞到最后,几乎弄得要全带上了。 紫薇见状,赶忙拦住她,笑道:“好了,金锁,你不要再忙了,皇阿玛才刚定下来要南巡,日子还没定呢,你这么急着准备东西有什么用呢?也不知出发之后,天气是冷是热的,还是等一切都确定之后,再收拾东西也不迟。” “不成不成,我得赶紧准备才行。再说了,这一路向南,天气总在变,各色衣裳都得多带几件,以备不时之需啊。小姐,你现在不一样了,不是以前在老佛爷那儿的光景了,你可是皇上亲封的公主,穿着打扮上不能太寒酸了,会让人笑话的。” “瞧你说的,我现在的衣服首饰,哪一件不是好的,娘娘还成天要帮我和兰馨做新衣裳,我衣柜里,都快放不下了。” “哪有人嫌自己衣服多的呀。”金锁笑着拿起一件葱色的外套,在紫薇身上比划了一下,说道,“这件不错,颜色很嫩,更衬得小姐皮肤水灵了。小姐啊,不是我多嘴啊,你现在,是穿得越漂亮越好,打扮得越出色越好,要让皇上注意到你才好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让皇上注意到我?”紫薇捏着帕子,皱着眉问道。 “小姐,你想啊,现在宫里的格格公主这么多,光皇后娘娘身边就有两个呢,太后身边的晴格格那也是非常漂亮的,再说还有还珠格格呢,这么多的格格,都到了出嫁的年龄了,你怎么能不让自己出挑一些呢?皇上越注意你,越会给你挑个好婆家啊。”金锁在没人的时候,跟紫薇说话一向比较真心,心里怎么相的,她就怎么说,反正不管怎么样,她时时刻刻都是在为紫薇的利益着想的。 紫薇跟金锁,也是向来无话不谈的,很少摆主子的架子,金锁在她的心中,是跟亲人一样的感觉,是无可替代的一个丫头。她抢过金锁手中的衣服,扔到了桌上,笑骂道:“真是没想到,你在床上躺了几天,脑袋里的想法真是越来越多了,连这种事情,你居然也会想到。” “小姐,你这个人,就是这样,什么都不为自己想,从来只想着别人。我若是再不为你多想想,你可是要吃大亏了。现在,皇后娘娘待你这么好,皇上也承认了你,正是大好的机会,你不应该穿得喜气一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储秀宫过得很好,人人待你都很好。若你整天一身素衣,人家必定还以为你在受虐待呢?” “好了好了,我不过说几句罢了,你怎么就回了这么多句啊?我也不过是东西太多了,太惹人注意了。你可要知道,咱们储秀宫,这次可要去不少人,这东西带太多了,装在船上也太显眼了,会惹人闲话的,差不多点就可以了。” 金锁笑笑不再反驳紫薇的话,反正离南巡还有点时间,她大可以挑挑捡捡,列出一张详细的清单出来,帮紫薇带上一应俱全的东西。对于金锁来说,现在没有比把她家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后看她嫁一户好人家,更好的事情了。 紫薇的心思,倒没有金锁这么直接,她现在不仅没想成亲的事情,甚至连男的都不想看到。自从上次尔康的事情之后,紫薇就一直担惊受怕现在,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做出惹人非议的事情来,受莫名的委曲。 紫薇这事情,确实委曲,可是,她现在毕竟已经苦尽甘来了。这整个皇宫里,现在觉得最委曲的,便是延禧宫的女主人令妃了。她一听得这次南巡没有自己的份,气得几乎晕了过去。 趁着乾隆来看她的时候,她就抱着小阿哥,向乾隆诉苦了,说什么自己生孩子这么辛苦,皇上却不心疼她。 乾隆早知道令妃是要不高兴的,他也早想好了托辞,此刻便派上了用场:“令妃啊,朕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啊。上次你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朕可曾罚过你一下?朕这次不带你出去,也是为了你好啊。” 令妃眨着眼睛,听得呆住了,正巧小阿哥这时候尿湿了裤子哭了起来,她就顺手将孩子交给了嬷嬷,自己则不解地望着乾隆。 乾隆则继续说道:“上一次,你闹的事情,老佛爷可是非常之不高兴的,你想想,老佛爷当时可是把小阿哥都抱去了,若不是朕替你求情,你们母子今日未必就能团圆了。可是,老佛爷的心情,你也得顾着吧,就当是给老佛爷个面子,你在家里安心待着悔过,那件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以后,也就没人说什么了。左不过朕和你都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南巡,你又何必在意这一时一刻呢?” 令妃听乾隆这么一说,觉得也有道理,可是心里还是有些遗憾,就闭着嘴,坐在那儿不说话了。乾隆见她这样,就又说道:“以后啊,让老佛爷高兴了,便什么都好办了。你呢,安心养身子,身上的毒是去掉了,可是头上的伤疤还在吧。别总想着不如意的事情,往好里看吧,前些年,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儿子吗?现在有了小阿哥,你也该知足了。” 令妃嘴上不说,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心里却在想着,这人哪里就有知足的时候。以前没儿子,想着有个儿子就好,哪怕不当皇帝,当个亲王什么的,自己老了也有依靠了。现在有了儿子了,她自然又想让他当皇帝了,看看皇太后过的那个日子,真是让人羡慕死了。令妃突然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儿子当上皇帝,到时候,便可以让他带着自己去江南游玩了。 乾隆见令妃不说话,以为她已经把自己的劝告全都听进去了,就抓紧时机劝说道:“还有啊,福晋你就不要再跟她多来往了,朕一想到她把那种东西带进宫里来,心里就恨得不行。她最近还有来找你吗?” 令妃低下眼睛,轻声道:“姐姐她最近身子不大好,也没进过宫来。” “嗯,那便好,朕不在宫里的这些时候,你就好好照顾小阿哥,养好身子吧。后宫的事情你就不用理了,朕会安排的。” 令妃还以为,自己有机会代替皇后管管后宫,没想到,连这么一点小小的希望也破灭了。她真是觉得心里一阵发凉,乾隆说再多好听的话来哄她,她也能感觉到,自己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受万千宠爱的女人了。现在的她,已经快要沦落到跟这宫里任何一个怨女一样的地步了。除了她有个贵妃的封号,有两个格格和一个儿子,还有乾隆偶尔念的一些旧情外,她真的也没有什么了。 香妃来了之后,这宫里其他的人,包括自己在内,全成了臭饽饽了。令妃是一天比一天急,却是怎么也拿不出个主意来。男人的心说变就变了,还有什么办法呢。 令妃每天都着急,福晋却病得乱七八糟,也没办法进宫来看她,凑在一起出主意。现在的福家,真是愁云惨雾啊。两个儿子先后被降职,尤其是尔泰,直接就成了闲散人员。尔康虽然还有差使在身,可他比尔泰还在难过。因为他每天都要面对那些个侍卫们,从前他可是高高在上的指挥者,是他们的领导,现在倒好,也跟他们一样,每天站城门口守门了,他那张脸本来就脸皮薄,现在更是恨不得直接撒烂了的好。 加上福晋,一病不起后,请医吃药,整天侍候着,可是她的病,就是不见好。虽然乾隆没有要办她的意思,可是福晋还是整天自己吓自己,搞得神经紧张兮兮的,见谁都觉得要害自己,吃东西前也总是要人尝了又尝,疑神疑鬼的模样,把家里每个人,都搞得非常不舒服。 84、第七十章:尔康疯了 福晋的病就么一直拖了下去,不见好,倒也不见恶化,就是整天有点疯疯傻傻的,说不清个所以然来。虽然福伦和两个儿子费尽了心思,竭尽全力地照顾她,并且不许下人们私下里议论这件事情。可是,这种新奇有意思的事情,还是如野火一般,立刻就烧了起来,而且越烧越旺。每个人都在暗地里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一个接一个地讨论着福晋的病情,然后再添油加醋的将自己听到的事情,讲给其他人听。 很快,府里所有的人都知道,福晋是被鬼上身了,做了亏心事了,现在遭报应了。至于做了什么亏心事,倒也有几种不同的说法。有说福伦看上了府里的某个丫头,想纳做妾,福晋不许,活活将那丫头给卖给了杀猪的,那丫头不堪折磨,跳湖自尽,现在鬼魂来找上她了。 也有说福晋跟令妃面和心不和,暗地里害令妃,想让她流产,结果令妃命大,孩子保住了,就请了法师来对付福晋,害她得了失心疯。另外还有诸如福晋跟大儿子不和啦,跟小儿子不和啦种种不足为说的传闻,总之,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种说法,并结合了其他各人的种种猜测。 这下子,原本因为倒霉透顶而有些阴沉的大学士府,又重新热闹了起来。下人们有了八卦聊,觉得浑身上下都冲满了干劲。以往一到干活时,大家总是抢着要避开别人,自己偷偷休息去,现在,懒也不偷了,觉也不睡了,整天扎在一起,一面热火朝天的干活,一面就在那儿讨论福晋的病情,听起来真是热闹非凡。 当然,这么热闹的情况下,也总有那么一两个不和群的,会做出一些不跟大部队走的事情。这个不和群的人,就是白吟霜。她之所以没有跟大家一起讨论,一来是因为她性格如此,生性比较文静,话不太多,一双美目总是在那儿观察着众人,樱桃小嘴却轻易不张开。二来也是因为,她自己本人就是这场八卦中的主角,有不少人猜测福伦想纳的那个小妾就是白吟霜,还有人恶毒地想,或许是因为福晋不让大人纳白吟霜,所以大人亲自下手,弄疯了福晋,好将美人抱入怀中。 当然,这是比较恶毒也比较无耻的想法,先不说福伦根本没有纳吟霜为妾的想法,就算是有,他也不至于泯灭良心至此,福晋到底是他的结发妻子,是他两个儿子的母亲,哪里至于就做出这么禽兽的事情来了。所以这些话,大家都是在非常隐蔽的地方,只跟自己最亲近的朋友说上一说,还得是暗示再暗示,万不敢将话挑明了说的。 白吟霜听着大家的这话话,心里真是又气又急,本来福晋生病,她已经很是担心了,加上她心爱的尔康少爷也因为降职一事郁郁寡欢,她也就跟着心情不好起来了。她每天在书房里侍候尔康笔墨,总想说几句好听的话劝他一劝,可是脸皮既薄,心里又害怕,再看尔康,丝毫没有要跟自己说话的意思,她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只有那一天,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当她再次听到别人说,她跟这件事情有关时,她终于忍不住,跑到一棵大树后面,抹起眼泪来了。她觉得,自己可真冤哪,就因为长得漂亮了点,就到哪儿都受了欺负。若是自己当年生得丑一些,多隆也不会看上自己,他不看上自己,爹也就不会死。爹不死,她就不用进福家,不进福家,就算福晋疯了,也不干她的事情。 这一连串的不幸,想来真好笑,居然就是因为她这张脸蛋引起的。白吟霜越想越委曲,眼泪就流越多,两只眼睛都肿成了核桃样子。 当她一脸憔悴地出现在尔康面前时,对方终于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关心地问道:“吟霜,你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尔康这个人吧,一向就是这么多管闲事的,别人一点点小事情,他也要问上半天。他现在看到吟霜这样,老毛病就又犯了。可是,吟霜却并不清楚他这一特性,还以为,他是对自己情有独钟,才这么关心自己,于是脸一红,低下头,轻声回答道:“尔康少爷,我没什么,就是让风迷了眼睛。” “让风迷了眼睛,怎么会肿成这个样子?” “这个……”吟霜向来不擅长撒谎,现在又被心爱的人这么逼问着,想到自己所受的种种委曲,她又忍耐不住,眼泪直流了下来,朝着尔康“扑通”一跪,就打开了话匣子,“少爷,这事情,奴婢真的不是有意要说的,只是,奴婢能忍受他们骂奴婢,污蔑奴婢,却没有办法忍受他们这么污辱福晋。福晋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此生此事都不会忘的。” 尔康一听就怒了,大声道:“吟霜,你起来,将你听到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倒要听听,他们还有什么恶心话是说不出来的。” 吟霜见尔康发怒,有些害怕,就犹豫了起来,可是话已说了一半,想要瞒着也是不可能了,于是,她只能将自己听到的不堪入耳的话,通通告诉了尔康。 尔康听着从吟霜嘴里说出来的那些话,脸色越来越沉,手中的拳头也是越握越紧,到最后,他实在是忍受不住,就抓起桌上的一本册了,朝门口扔了过去,嘴里则大骂道:“简直就是一派胡言,这帮杀千刀的狗奴才。吟霜,你说,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 白吟霜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不住地动头,向尔康求饶道:“少爷,求您不要再追究这个事情了,若是有人因奴婢而受伤的话,奴婢会一辈子不安心的。” “吟霜,你以为,这就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吗?这关系到我们福家的名声,岂能让这些刁奴们给毁了。” 吟霜知道尔康说的是事实,可是她实在害怕,就一直跪在那里,不停地磕头,只是不说是从谁那里听来这些不堪的话语。尔康问了半天,见问不出什么,索性就不问了,直接找了管家来,将他狠狠地训了一顿,然后命他三天之内,要将说过这种话的人,通通揪了出来。 管家一听这要求,当即就傻眼了,要这么搞的话,哪里还了得啊,只怕这福家上上下下,个个都说过那种话,连他自己也在背地里编排过两三句。现在少爷要他把人揪出来,他该怎么办,难道将整个府里的奴才,全都报上去吗? 为了这个事情,管家真是一连三天都吃不下睡不着,急得头发都白了,人瘦了一大圈,可是到最后,他也没想出个好法子来。到了向尔康回话的那天清晨,管家实在是没法子,就想了个馊主意,在那偌大的学士府走来走去,专听有没有人在那儿传那种话,一经听到,就记下名字,然后便将那几个人,报给了尔康,敷衍塞责起来。 尔康接到名册后,气得呲牙咧嘴,立马就招来了那几个奴才,一顿怒喝以及棒打,将他们打得是皮开肉绽,只剩下了半口气。这还不算,尔康还连同尔泰,一同逼问那几个奴才,问他们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 那些奴才早就吓得肝胆俱裂,哪里还敢隐瞒半分,又想着供出了别人自己好立功赎罪,便抢着赛着地出卖别人。尔康尔泰就根据他们供出来的名单来传人,于是,传来的人又是被一顿好打,接着,他们便继续供出另外的人。 于是乎,这一整天,福家迎来了久违的热闹,那个空旷的院子里,不时地传来大声的喝骂声以及凄惨的求饶声,此起彼伏,从不间断。所有的奴才全都没了工作的心情,三五个抱在一起抖成一团,就像等待处死的犯人一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轮到自己遭殃了。 该来的,还是躲不掉的,被传唤过去的奴才越来越多,到最后,几乎连要打人的奴才都找不到了,因为那些打手,也被人一并给供了出来,有几个还是在打人的时候,被被打的人一口咬出来的,吓得他们当场扔下棒子,跪下求饶。 尔康却丝毫不理,直接抄过棒子,亲自往他们身上招呼去,下手又重又狠,好像是要将这些天来受到的怨气,统统发泄出去。 打到最后,尔泰有些看不下去了,看着还在那里不停被招来的奴才们,他为难地冲尔康道:“哥,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阿玛回来看到跑院子受伤的奴才,肯定会问起来了。” “哼,阿玛要问的话,我就将这些狗奴才做的好事全都说出来,看看阿玛会怎么处置他们。我真是恨不得将他们全都杀了。” 事情真的是越闹越大了,那些个挨过打的奴才,现在反倒好受一些了,虽然受了皮肉之苦,但心里的负担也没有了,不用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现在最难过的,就是那些个还没有被咬出来的奴才们了。谁心里都清楚,他们尽早也是要轮到这一茬的。 怎么在被供出来之前找到一个救命的法宝,成了他们现在,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情了。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是哪个缺心眼儿的,突然就想到了还在那里疯疯癫癫说胡话的福晋。 几个奴才一商量,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叫上了不少人,奔去福晋房里,齐刷刷地往地上一跪,就开始求情。 福晋其实心里并没有像大家想像的这么糊涂,大部分时间,她只是身子弱罢了,一般只有到吃东西的时候,她疑神疑鬼的毛病才会发作,那些人传来传去的,就将她的病给扩大化了,听上去她好像完全疯了,没得救了似的。 福晋这会子还没到吃饭的时间,情绪还算稳定,正在屋子里绣花,突然见到这么多奴才们来求自己救命,她虽然被吓了一大跳,但不知怎么的,做了十几年当家主母的派头,一下了又涌了上来。她非但没有被吓得发病,人反倒更为清醒了起来。 听完奴才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描述后,福晋只知道了个大概,那就是尔康尔泰在院子里,拿奴才们出气,打着玩儿呢。那还如何得了,福晋激动地直接跳了起来,面色一凛,人也精神了不少,直接就冲出了屋子,飞奔至院里。 等到福晋赶到时,尔康刚好休息完了,正在那里亲片棒打一个奴才,只听得那奴才嘴里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一声声不绝于耳地求着饶,尔康却像是在战场上杀红了眼一般,一句都听不过进去,只是越找越重,越打越兴奋。 那奴才的屁股,很快就开花了,血肉模糊成了一片,糊在了裤子上,又因为被打得太重太狠,嘴里也一并喷出了鲜血,加上之前那几十上百个人被打出来的血,整个院子看上去是触目惊心,犹如一个杀人的炼狱一般。 福晋看到这一幕后,全身的血都冲到了脑门上,整张脸涨得通红,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冲着尔康大声地喝道:“住手,尔康,你马上住手!” “额娘,你来得正好,快劝劝哥哥吧。”尔泰听见了福晋的声音,赶忙冲过去扶住她,不住地说道,“哥像着了魔一样,我怎么劝他都没有用,额娘,你赶紧说说话啊。” 尔康这时候,还真的就像两耳不闻窗外事一样,根本听不见身边的人说的话,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脑子里想的就是如何打人,如何发泄,那些人到底有没有说过自己额娘的坏事,现在在他看来,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样打人,能让他觉得十分地舒畅。 福晋这下是真的急了,冲过去狠狠地推了尔康一把,想唤醒他,却见他根本不为所动,于是便抄起地上另外的一根棒了,直接冲着尔康的背脊,死命地打了下去。只听得尔康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连带着一大口黑沉沉的血,直接从那嘴里,狂喷了出来。 85、第七十一章:福晋的怪病好了 “尔康!” “哥!” 福晋这一棒子抡下去,不仅吓着了旁边的尔泰,连她自己也被吓了好大一跳。眼看着尔康两眼发直,满嘴鲜血的样子,福晋的手一松,那棒子便应声掉落。只见她和尔泰同时冲了上去,扶住了尔康,尔康却跟只软脚虾一样,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威风,整个晃晃悠悠的,根本站也站不稳。 福晋急了,冲一旁还没挨过打的奴才们尖叫道:“还不快去请大夫,快过来扶着他呀。” 看愣了的奴才这才活了过来,纷纷行动了起来,有跑去请大夫的,有过来扶人的,还有人收拾现场血迹的,那些个刚挨过打的,还躺在那里哀哀叫唤的奴才,则个个在心里偷着乐起来。该,谁让你刚才下手这么重,把人往死里打,这下子你也挨揍了,简直就是老天有眼啊。大家这么想着,似乎连身上的伤口都不觉得怎么疼了,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角眉梢里传递着幸灾乐祸的气息。 尔泰和福晋,这时候也管不了其他奴才们了,手忙脚乱地将只剩下半口气的尔康扶回了屋子里。白吟霜当时正在书房里抹桌子,虽然知道两位少爷在教训奴才,但因为此事因她而起,她不敢随便露面,怕被人当众施以毒手。此刻她听得尔康少爷受了伤,大吃一惊,扔下手中的擦布,便飞奔而去。 当她走进尔康的卧房时,正好就撞见大夫被人匆忙地请了过来,那请大夫的下人嘴巴也有点坏,存心想出口气,便不停地催大夫道:“大夫您请,大夫您快点,我们家少爷快顶不住了,他快要不行了。” 白吟霜哪里知道,他是存心在咒尔康死,还以为尔康真让福晋一棒子给打残了,当下也顾不得主仆之礼,眼睛“涮”地就流了下来,几乎是哭天抢地地冲进了屋子。知道的明白她是护主心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经被收做姨娘,成了尔康的媳妇了。 屋子里的人,都在忙忙碌碌着,福晋被尔泰按进了床边的椅子里,脸色发白地看着尔康,嘴唇直哆嗦,尔泰则在旁边不停地劝她道:“额娘,您别担心了,我哥是练武的人,这么一下子不要紧的,很快就会醒的。” 正说着话,大夫进来了,吟霜本想奔过去看看尔康的情况,无奈大家一见到大夫,直接拥了上去,将他围了过来给尔康诊脉,吟霜一个弱质女流,早让人群挤到边上去了。她想挤过人群去看,无奈实在是力气不够,只能焦急地站在人群边缘,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生怕听漏了大夫说的半句话。 那大夫跟福家是相熟的,早知道尔康身子不差,既年轻又练武,听得他听是挨了一棒子就晕了过去,当下也十分之好奇,等到一诊脉后,这才发现,原来尔康是痰迷心窍,着了魔了,适才让福晋这么一棒子下去,算是打通了血脉,呕出了黑血,一时之间精神不济,这才晕了过去。 大夫诊完脉后,便胸有成竹地将尔康的情况对福晋说了,并说了些宽慰她的话,然后便开了方子,让人去抓药来了。 福晋多少还有些心有余悸,抓着大夫问道:“大夫,他是不是真的没事了?吃了药就会好了?” “夫人请放心,尔康少爷身子一向很好,今天只是一时痰迷而已,不碍事儿的,吃几天药就会好的。” 尔泰也在旁边不停地劝着福晋,这才让她安下心来,转而催促下人赶紧去抓药。吟霜在旁边听得尔康没事情,高兴地又开始抹眼泪,那两只原本就肿涨的眼睛,此刻更是大得吓人。她见事情过去,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便又向福晋主动提议,说要留下来照顾尔康。 福晋看吟霜一脸憔悴的模样,显然是哭过的,还以为她是刚刚才为了尔康流的眼泪,心里倒也有些感动,觉得这个奴婢还是有良心的,主子受难,知道跟着难过。加上今天尔康一时发作,打伤了不少奴才,整个家里人手急缺,福晋便准了吟霜的请求,让她留在屋里,好生侍候尔康,自己则又忙着去应付那些个烂摊子去了。 这个事情,在整个学士府都闹得很大,福伦当天一回到家中,就听到了这件事情,知道尔康尔泰狠狠地教训了不少奴才,有些都快被打断气了,又听得说福晋打了尔康一棒子,打得他卧床不起。 福伦心里越听越觉得奇怪,赶紧回到屋里去寻福晋。当他看到正在那儿吩咐下人做事的福晋时,心里大为吃惊,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妻子了。前些时候的福晋,整天躺在屋里,只知道疑神疑鬼,还真有点疯疯癫癫的样子。可是今日一看,她居然又恢复了正常,变得充满活力起来了,除了脸色还有些差,走路有些喘之外,气度体态已是完全与以前没有两样了。 福伦本来心里还满是担心,怕家里闹出大事来,现在一看,倒是出了一件喜事了。卧床多日的妻子,居然变回成正常人了。福晋见他一直傻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便走上前来道:“老爷,尔康那儿,大夫已开了药,他吃过药歇下了,不碍事儿的,只是这家里今日打伤了不少奴才,人手有些不够,只怕要委曲老爷几天了。” “不碍事儿,不碍事儿。”福伦摆手道,“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的心里,真是高兴极了,咱们家,总算也是苦尽甘来了。” 福晋看到丈夫一脸的喜气洋洋,心里那长期以来堵着的大石,又快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寻思了半晌,她终于决定,要向丈夫坦白一切了。她将房里所有的下人都遣了下去,关上房门后,这才拉着福伦坐下,一字一句道:“老爷,有件事情,其实我一直想和你讲。我病的这些日子里,其实也一直在挣扎着,要不要告诉你。今天,看到尔康为了我,发这样大的脾气,我真的觉得,有些事情,不得不说了。” “尔康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之间发这么大的脾气?我听说是为了那些嘴贱的下人编排你的病,是这样吗?” 福晋点头道:“嗯,确实是如此,因我一直将心事藏着不说,那些下人便开始胡思乱想,添油加醋地编起故事来了。尔康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才出手,教训了他们一顿。只是他心里也有些苦闷,一旦发泄起来,便有些控制不住。今日若非我打了他一棍子,只怕他轻易是明白不过来了。” “真是没想到,尔康这孩子,竟也有如此重的心事。看来这一次降职的事情,对他的打击确实很大,他一时想不开,也是正常的。等过些时候就会好了。只是不知道,皇上这一次,为何要发这样大的脾气,我听说令妃娘娘在宫里,也受不少的罪,这到底是怎么了?” 福晋听得脸上一红,羞愧难当,突然就给丈夫跪了下来,哭着道:“老爷,这全是我的错啊,尔康和尔泰,都是受了我的牵累,才会如此啊。” 福伦闻言大惊,赶忙伸手扶起了福晋,疑惑道:“夫人何出此言呢?此事与你又有何干?” 福晋一面哭,一面将当日是如何受令妃之托,如何去寻了那道士来,如何将那些符纸送进宫里给令妃吃,林林总总,说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福伦听着她说的那些话,眉头越皱越紧,脸色越来越难看,平日里算是好脾气的一个人,今日也被气得几乎要爆发出来。可是转念一想,为了这个事情,自己的夫人已病了多日,两个儿子也受尽连累,他就不忍心再向福晋发火,只是长叹一声道:“夫人,你真是糊涂啊,这种事情,岂是你能做的啊?” “老爷说的是,是我想得太浅了,没顾虑周全。当时我一心只想着要为娘娘解忧,想让她能生个儿子,这样的话,咱们家以后在皇上面前,也多了一重保障。我真的没有想到,娘娘吃那些符纸灰,竟会中毒,搞到最后让皇上给发现了,我真是没脸再去见娘娘了。” “夫人,你错了,你现在不仅不能避开娘娘,还应该主动去宫里请求原谅,让娘娘为尔康尔泰多美言几句,这样他们两个才有官复原职的希望啊。” “可是,我去了宫里几次,娘娘都拿话拦住了我,根本就不愿意见我啊,这可如何是好呢?”令妃的不肯相见,是福晋心里最大的一声心病。如果连人都见不到的话,又谈何请罪,谈何原谅呢。 “夫人,前一阵子,只怕风声太紧,娘娘是为了做给皇上看的,所以以刻意疏远你。现如今,风声已过,皇上又有了南巡的打算,我自是要跟着前往,你便趁皇上不在宫里时,再进宫去求见娘娘,想必娘娘念在与我们多年的情份上,不会再次推阻的。” 福晋为难地点头道:“如今也只好如此了,想到上次南巡时,我们一家人是何等的风光,连我也跟着一道儿去了。没想到,这一次竟是如此的境地,尔康和尔泰,只怕也是去不成了。老爷,我们家现在,可就全靠你了,你千万要处处小心,事事留意啊。” 福伦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夫人,皇上只是一时在气头上罢了,等过段时候气消了,便没事儿了。皇上的性子我最了解了,一向都很重感情,是个性情中人,尔康尔泰又一向得他喜爱,复职也是迟早的事情的。” 被福伦这么一安慰,福晋这才安下心来,开始安心养病,准备等乾隆南巡之时,便进宫去找令妃。 尔康的身子,也在白吟霜的细心照顾下,渐渐的好转了起来。只是他对于自己的遭遇,感到十分之满,又听得说,自己降职全是因为母亲的缘故,不免觉得心中怨恨。可是,那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他除了心底不满之外,面上却不能表现出分毫来。加上他也明白,自己或许这辈子也娶不了紫薇,便更加地灰心丧气,整个人都失去了斗志。乾隆南巡时,他并没有跟着前往,这对他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是一种完完全全地抛弃。 尔康整个人,都沉浸在抑郁之中,身子还没完全好,就开始饮酒作乐起来,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时常一整天都没有个清醒的时候。 福晋见状,自然有些着急,可是自己义气不足,也不好意思去劝他,只能让尔泰去劝劝尔康。谁知道,尔泰虽然不如尔康这么抑郁,可心里毕竟也是憋着气的。见着尔康,被他三言两语一数落,又听他倒了许多苦水,不免感同深受起来。非但没有劝着尔康,反倒陪着他一起喝起来了。这下倒好,一个家里整了两个酒鬼,福晋又因为奴才受伤人手不够,忙得晕头转向,再也没心思去管他们两个了。只求着过一段时间,他们心里好受了,自然就会扔掉酒瓶子了。 白吟霜现在成了尔康的贴身丫头了,比起之前来,那关系更是近了一步了。她也就更死心塌地得对尔康好了,简直是一颗心全扑在他身上了,整天为他端茶送水,宽衣脱袜,这期间,便难免会有一些肌肤上的接触。每每这个时候,吟霜都紧张地脸红心跳,整个人激动地全身发热,又害臊得不知如何是好。 那一夜,尔康又是喝得冥汀大醉,扑在桌上昏昏欲睡。吟霜怕他着凉,便拿了件衣服给他披上,没想到,手刚松开那件衣服,便被另外两个大手,牢牢地给握住了。只见尔康抬起了脸,满面发火地望着她,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感情,像在诉说着什么。吟霜只被他这么看了一眼,整个人就骨头酥了起来,紧张地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尔康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她看了半天,然后用一种沙哑的声音说道:“啊,你真美啊,我真的很爱你。我觉得我这一生,再也没有办法,再如此喜欢另外一个姑娘了。” 86、第七十二章:令妃再出狠招 白吟霜毕竟还是个年轻姑娘,此生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年轻男子如此热情地表白。她整张脸涨得通红,大脑完全是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被一种幸福的感觉给包围了起来,轻飘飘的想要飞起来了。 尔康说完那句要命的话之后,就跟一下子没电了似的,松开了抓着吟霜的手,又趴回了书桌上,继续睡去了,嘴里还喃喃地叫着:“紫薇,紫薇。” 只可惜,吟霜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幸福里,根本没有听到尔康那几句低喃,所以,误会就这样造成了。她真的以为,尔康喜欢的人,就是自己。这些天来一直犹豫不定,一直忑忐不安的情绪,也终于得到了舒解。大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福晋这几天,其实也一直在思考吟霜的问题。这个小姑娘,长得实在是过于漂亮了,留在家城似乎不太合适,可是看她对尔康的模样,又觉得他们两个似乎暗藏情愫。福晋其实最担心的,还是怕福伦会看中吟霜,怕自己把吟霜赶走了,反倒衬了福伦的心,让他在外面金屋藏娇了。想来想去,倒还不如给了尔康,留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老爷子再怎么样,也不至于会跟自己儿子抢女人。 她这一次,安排吟霜照顾尔康,主要也是因为这支意思。那一天夜里,尔康拉着吟霜的手,深情表白的一幕,福晋很快就知道了,有的是嘴快爱邀赏的奴婢会去报告她。可是,谁也没有听到尔康那几句“紫薇”,全都想当然地认为,尔康喜欢的人,必是白吟霜无疑。这么漂亮的姑娘,整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哪个男人会不动心呢? 福晋得到这条消息后,也觉得理所当然就是这个样子了。看来她的儿子,也没有嘴上说得那么痴情,什么要娶只娶紫薇一人之类的话,都不过是说说的而已。娶正妻,那自然是要娶像紫薇那样,可是,其他的妾氏,那就是越漂亮越好了。 福晋想着紫薇和吟霜两人的长相,觉得紫薇大约有要被比下去的可能。事实上,不管哪家姑娘嫁进来,只怕都要被吟霜给比下去了。福晋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紧,现在这种情况,只怕乾隆未必会给自己的两个儿子指婚了。这可真是最令她头痛的一件事情了。 想到这里,福晋也不再理会吟霜的事情,左不过她就一直在尔康身边,顺其自然就好。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准备好各色的礼物,明天一大早,就去宫里求见令妃娘娘。说实话,福晋的心里是很不安的,令妃会不会像福伦说的那样,因为乾隆不在宫内,就会破例见她,这也真的不好说,万一这一次,又吃了闭门羹,那该如何是好呢? 为了这个事情,福晋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想着明天会遭遇的各种可能性,越想就越担心,越担心就越睡不着,居然一直到了天空发白,也没有丝毫的睡意。 等到早上起床时,看到镜中的自己,福晋真是心烦到了极点,忙让丫头帮她脸上打了厚厚的白粉,遮住了那浓重的黑眼圈,又化了一个比较重的妆,这才显得气色好了一些。 准备停当之后,匆匆用过早膳,福晋就领上家眷带上礼物,自己则坐上轿子,直往皇宫而去。到了宫门口,自然是要派人去传话的,守门的侍卫自然是认得福晋的,也知道他们福家现在是落了势了,看她的眼神也不像以前那么恭敬了。好在福晋心里有数,大把的银子使上去,总会有人见钱眼开,替她办事的。 等传话的人进去之后,福晋就开始焦急地等待了,站在那儿脖子伸得老长,就盼着报信的人能给自己带来好消息。过了不多时,那个回话的人便回来了,果真便是称了福晋的心,令妃居然很给面子,说要见她。 福晋这下子,可是心花怒放了,脸色一下子活络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都是喜气洋洋的。那些个势利眼的侍卫一见如此,以为福家从此又会春风得意,忙不迭地过来巴结她,连带陪她来这儿的下人,也受到了极好的礼遇。 福晋跟着令妃派出来的一个嬷嬷,拿着礼物往延禧宫走去。这一路上,她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令妃突然法外开恩,肯见自己了?难道真的是金石所至金石为开吗? 福晋哪里知道,她今天来这儿,完全是撞了运气了。令妃这几天,心情可是十分之不好,看着别人都欢天喜地地跟着乾隆南巡去了,整个宫里空落落的,受宠的妃子,一个没拉,全都跟着走了。不受宠的吧,也已经习惯了,更有些成天聚在一起,背地里暗暗嘲笑她,说她令妃终于也有这么一天,终于也轮到她倒霉了,只怕以后也会跟她们一样,成天独守空门,坐冷板凳啊。 令妃隐约听到这样的议论,心里怎么能不气。本来被乾隆这么一安慰,觉得他是为自己好,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结果现在,听得那些闲言闲语,想着她们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再想着南巡的人正在那儿寻欢作乐,令妃气得简直连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她觉得,自己真是冤枉,明明没有害人,不过害到了自己,居然也落得这样的下场。 想想皇后,以前还公然煽小燕子嘴巴呢,现在还不是依旧母仪天下,皇后位子坐得稳稳的。再看看自己,一直陪着小心做人,步步留意,却还是着了自己的道。 令妃心情不好,又没有人可以听她发劳骚,心腹的两个丫头,腊梅和冬雪,早就不在身边了,现在在身边的几个,她又不够信任,不敢什么话都说给她们听。这下子,可把令妃给憋坏了。 正巧这个时候,福晋就进宫来求见了,令妃虽然想到乾隆让她少跟福晋接触,但毕竟现在天高皇帝远的,别人也管不着,就算传到乾隆耳朵里,也是几个月后的事情了,到时候,乾隆的气,只怕也消了。 于是乎,福晋就这么撞了大运,终于再次进宫见到了令妃。两人一见之下,都有些暗暗吃惊,吃惊对方怎么一下子,就老得这么快了。果然,女人的身子是经不起折腾的,一次折腾下来,老十岁也是有可能的。 令妃命人给福晋端来了茶,见她似乎有些怕着自己,便笑着道:“姐姐可是好长时间没来宫里走走了,听说姐姐前一阵子身子不大好?可恨我身在宫中,不能前去探望。” 福晋提着一颗心,坐了下来,茶也没喝,只是笑着道:“是,前一阵子身子是不大舒服,请医吃药,费了半天的神,幸好都过去了,现下我身子也好起来了。” 令妃看了福晋一眼,又扫了眼屋子里的丫头们,挥手道:“你们都出去吧,我不叫的话,不要进来。” 宫女们退出了屋子,只留令妃和福晋两人说话。福晋见人都走了,胆子稍微大一点,试探性地问道:“小阿哥这一阵子没见,长大了不少吧,你带孩子也辛苦了啊。” 令妃到这时,才算是可以说点心里话了,只见她抬手摸了摸额头,苦笑道:“你是不是瞧着,我也老了不少?” “这……”福晋不好明说,只能安慰她道,“生孩子,那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身子必然是要差一些的,等过些日子,你养好了身子,自然就又年轻了。” “你快别安慰我了。”令妃摆手道,“实际情况是怎样,你我心里都是清楚的,你为何生病,我也是知道的。前些时候,你进宫来找我,不是我愿见你,实在是怕皇上怪罪下来。你瞧我额上的疤,就是那时候闹的,到现在还没消呢?” 福晋凑近了一看,果然便见令妃额前头发下,有一块明显的疤痕。她不免叹气道:“都是我的错,我真是没有想到,最后竟会害到你。我原本是一心一意想要帮你的呀。” “姐姐,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我心里也清楚,只是这一次,咱们可真是着了他人的道了。” “这话是怎么说?”福晋有些好奇,压低了声音问道。 令妃招呼福晋坐到了自己身边,凑近她耳边小声道:“你可知道,我这延禧宫里的御厨,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还有我身边的腊梅冬雪,也让皇后抓去暗审了几次,冬雪那孩子,直接就疯掉了。” “天哪。”福晋捂着嘴,忍不住小声地叫了起来,“怎么会这个样子,皇后怎么可以这么做呢,这心未免也太狠了吧。” “哼,她心狠?”令妃不屑地冷笑道,“她的心,什么时候不狠过,自从当了皇后之后,就没一天看我顺眼过,自己没生出儿子,便嫉妒我,开始拿我寻事情。若不是我拼死辩白的话,只怕今日,我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中毒的事情,和那些符纸无关?” “谁知道有关没关,只不过,人人都将责任推到那上头去罢了,人为了自保,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你不知道吧,皇上已经派人去捉了那个道士,直接处死了。” 福晋听得冷汗直早,吓得浑身发抖,那些日子以来担惊受怕的感觉,好像又重新回来了似的。她看着令妃,脸色惨白,哆嗦着说道:“这,这,这可怎么办啊?” 令妃一按她的手,安慰道:“你不用急,这事儿已经算是过去了,皇上不会再追究了。哼,我看未必是不追究了,只是不敢追究罢了。谁知道,我中毒的事情,和皇后有没有关系,指不定便是她下的手,不过运气好罢了,让那个道士背了黑锅了,真是算她命好。” “你的意思是说,你中毒不是那个道士害的,而是皇后派人做的?” “谁知道呢,反正她想我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下可是称了她的意了,风风光光地抱着女儿跟皇上出游去了,只留我一个人独守空房。我想想,还真是不甘心。她想就这样斗倒我,门都没有。哼,我现在也是有儿子的人了,我也不怕她了,既然她想斗,那我就奉陪到底好了。” 令妃说这话是地,眼里露出了凶狠的目光,看得福晋心里一阵颤栗。这些年来,她明显地感觉到,令妃在宫里时间越久,人就变得越是残忍,心已经不是普通人那样硬了。当初刚入宫时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现在这个野心勃勃,一心要往上爬的女人了。 福晋看着这样的令妃,虽然心里有些发毛,但也能理解她的改变,一个女人,想要在深宫下生活下去,是必然要这样的,那些个柔弱天真的女子,只怕熬不到年老,就已经被人给害死了。宫里的女人,没一个是简单的人物,个个都是蛇蝎心肠的。唯有如此,才能成为最终的胜者。 令妃看福晋的脸色,不禁微笑了起来,说道:“你也用不着替我担心,今时今日,皇后想要扳倒我,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了。只要我将皇上的心给赢回来,胜负便能扭转过来。” “是啊,皇上一向待你不错,想来不会为难你的。” “唉,皇上待我再好,毕竟宫里也不只我一个女人啊。”令妃一想到此处,又忍不住长吁短叹起来,“自从香妃进宫之后,皇上来延禧宫的次数,明显变少了,我感觉,现在要抓住皇上的心,真的比以前难多了。” “皇上不过是图香妃一时新鲜罢了,时间一长,也就那样了。” “可是香妃毕竟年轻,比我有优势,不像我,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算起来,也三十过半的人了,怎么跟一个年轻姑娘比呢?而且那个香妃,一脸的狐媚相,成天勾引皇上。皇后居然跟瞎了似的,放着从来不管,我看,我再不采取点行动,皇上这放出去的心,是愈加难收回来了。” “行动?你有什么行动?都想好了吗?”福晋绞着帕子,咬着双唇,凑到令妃耳边问道。 87、第七十三章:白吟霜这颗棋子 令妃的心思,其实一直都没有停过。自打乾隆带了一帮子人南巡出宫去后,她就一直在思量着对策。她现在,对于凭自己的力量把乾隆勾引过来,觉得有些没有把握。看着镜中那张略显老态的脸,再摸摸身上中年发福后多出来的肥肉,怎么看,自己也不如以前水灵了。 可是,即使自己老了,丑了,也不代表她就要认命,不再争不再抢了。这深宫里的女人,一生只有两种死法,在不断地斗争中争宠中死去,或者就是在默默无闻的冷宫中凄惨的死去。听上去,似乎都没有好下场,但令妃宁愿选择前者,也不会心甘情愿就接受后者。 福晋对于令妃要有什么行动,还是很好奇的,丝毫没有接受上一次符纸事件的教训。在她看来,女人争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要不搞出人命来,皇帝一般是不会管的。他还巴不得个个女人都使出浑身懈数来讨好自己,唯有这样,才能显出他的特殊与高贵来。 令妃见福晋问起,便眨着眼睛坏笑道:“这自古以来,哪个君王过得了美色这一关,便是黄帝圣人,不也有娥皇女英吗?皇上现在对香妃,就跟以前对我好是一个道理,因为她年轻,因为她漂亮。不过,要知道,这世上年轻的女子可不止她一个,比她漂亮的,也大有人在呢。难保下一个进宫的,不会赛过她,姐姐,你说是不是?” 一说到这个,倒是触动了福晋的心事,她在那儿有感而发道:“是啊,这自古以来,红颜便是如此,哪一个英雄也过了这一关啊。不说远的,便说我们家尔康吧,之前不是要死要活地,说什么非紫薇不娶,还因此顶撞了皇上,弄得皇上很不高兴。现在呢,你看看,又是怎么样的结果。前些日子,居然就看上了府里的一个丫头了。” 令妃掩嘴笑道:“尔康这孩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看他从小就固执,还以为,他喜欢上了紫薇,就不会变心了,没想到,居然也会对个丫头动心。” “谁说不是呢,说起来,那丫头还是尔泰带回来,跟还珠格格也有些关系呢?” 令妃一听,就睁大了眼睛,仔细问道:“什么,跟小燕子有关?” “是啊,当初尔泰陪小燕子和五阿哥出宫去,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救了这个姑娘回来,说是在卖身葬父什么的。小燕子和五阿哥不方便带她回宫来,就让尔泰带回府里来了,我就让她去尔康书房里做事儿,没成想,尔康竟是看上她了。” “想来这姑娘,长得可算不错呢。” “那是自然的了。”一谈起白吟霜,福晋就口若悬河起来,“这个姑娘,名叫白吟霜,要我说,那可真不是一般的漂亮啊。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不要生气。她若是往皇上面前这么一站,只怕六宫粉黛,全要没了颜色了。” “真的?”令妃倒没有生气,更多的是好奇,“真有你说的这么漂亮?难不成,比那香妃更招人喜欢。” 福晋颇有些骄傲地点头道:“我看就是这样,香妃的话,漂亮是漂亮,到底跟咱们长得不一样,我想万岁爷看上她,多半还是因为新鲜的缘故。可是这白吟霜,就不一样了,长得那真是有如天仙下凡一般,就算是穿着仆人的装束,那一身的通灵贵气,是怎么也掩不住的。见过她的人,没一人不赞叹她的漂亮,就连女人,都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不是一般的漂亮呢。” 令妃听得入了神,对这个白吟霜,倒是有些感兴趣了,她接着问道:“她是何时进的府,最近的事情吗?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呢?” 福晋摇头道:“哪里是最近的事情,进府来都有好几个月了。之前我不提,是因为尔康没有看上她,我倒也有些奇怪,还当是尔康这孩子用情专一,看不上吟霜,只喜欢紫薇呢。谁知道,最近我听丫头给我说,说尔康在那儿握着吟霜的手,说喜欢她来着呢。说实在的,尔康真喜欢吟霜,我这心里,倒是有些七上八下的呢。” “这又是为什么,给他娶个漂亮的姨太太,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呀?”令妃一面说,一面招呼福晋喝茶。 福晋笑了笑,端起茶碗略喝了一口,又皱着眉头道:“唉,虽说娶姨太太,向来是挑漂亮温顺的娶,可是这吟霜,虽说性子不错,是个温和的人,却是她那张脸,实在太过出众。将来,只怕不管是哪家的小姐嫁给尔康,都会被她给比下去的。白吟霜这样的女人,放在我们家里,那就是红颜祸水啊,我真怕她会搅得整个家都不得安宁的。” “这个白吟霜,真有这么大的能力?搞得我都挺好奇的,不如哪一天,你带她进宫来,让我瞧瞧罢。” 福晋狐疑地看着令妃,不解地问道:“你要看她,你要看她做什么?” “做什么你就不要问了,若是我瞧得好了,想问你要了这个人,你给,还是不给?” “这个……”福晋倒是犹豫起来了,令妃公然这么问她要人,按理说,她是不能不给的。可是她吃不透,令妃要这个人,有什么用处呢?她向来是个心思很深的女人,不要拿着白吟霜,搞出些什么花头来,到时候,自己身上也要担不小的责任呢。 令妃像是看透了福晋的担忧,笑着道:“你且宽心,我要这姑娘到身边来,无非就是让她来侍候我罢了,没有别的意思。再说了,我也看得出来,你并不想让她留在你府里,对不对?你担心的,远远不止以后尔康的正妻与她之间的相处问题,大概,她那个漂亮的脸蛋儿,你还担心会有别的男人对她动心吧?” 令妃一句话,就戳中了福晋的心事,这个白吟霜,留着倒真不如赶出去的好,以前她不赶,是怕福伦在外面养着她。现在若是她将白吟霜给了令妃,只怕福伦手再长,也管不到令妃这里来了。福晋这么一想,就又有些犹豫了。 “你放心,将来就算皇上问起来,我便说是我看中了你家的一个丫头,觉得投缘,所以才弄来自己身边。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要弄个把丫头进宫,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你看看皇后娘娘,不也将紫薇当丫头弄进宫来了吗?皇上不也什么都没说嘛。” “可是,万一皇上怪罪下来呢?”福晋还是有些担心。 令妃忍不住笑出声来:“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皇上,咱们皇上这个人啊,见到了美女,岂有怪罪的道理,喜欢还喜欢不过来呢,别说怪罪你了,只怕大大有赏都说不准呢。尔康那一面儿,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留着这么一个鲜花似的女人在他身边,迟早是要出乱子的。现在皇上还在犹豫,要不要为尔康指婚,你可得想清楚了,这个白吟霜,还是早早地处理掉的好。” 令妃这一番话,说得倒是合情合理,听上去似乎很为福晋着想,完全是为了福家好似的。福晋到底只是个女人,眼皮子还是浅的,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不会往长远了考虑。再加上,她确实不太想要吟霜留在府里,当初不过是为了讨好五阿哥和还珠格格,才做了这个顺水人情的,现在反倒成了烫手山芋了。如今令妃既然想要,她就索性当人情给了她。 更何况,福晋也有自己另外的打算,这个白吟霜,若真能进得宫来,只怕不会永远当个宫女这么简单。看令妃的意思,明明就是想用她来吊住皇帝的心了,以保自己以后也可以有更多的资本。若是哪一日,这白吟霜真让乾隆看上了,封嫔封妃什么的,说起来,那也是自家出来的人,自己也算是她的娘家人了,这是多么光彩的事情,也是多么强大的后台啊。 令妃毕竟老了,要争宠,就得像吟霜这样的年轻姑娘才行。这令妃,可以在现阶段保得住福家,而以后福家要靠的,说不定,就是这个白吟霜呢。 福晋这么一想,自然就答应了令妃的请求。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赶紧回到家里,去说服她那个脾气又臭又硬的儿子。 出乎福晋意料的是,当她把要将吟霜送进宫去的想法一说,尔康非但没有如想像中的那样爆跳如雷,反倒很平静地说道:“额娘既想要她,带走便是,我这里侍候的人不少,不缺她这一个的。” 福晋这下倒有些起疑了,仔细地打量着尔康的脸色,看他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好像真是不在乎白吟霜似的。可是,那天丫头来说的事情,却也是亲眼所见,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尔康见额娘一直看着自己,有些奇怪,便问道:“额娘,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哦,我在是想,这吟霜怎么说也跟了你少时间了,这么冷不丁的要把她带走,你就没有丝毫地不舍得?” “不过是一个丫头罢了,咱们府里又不缺她一个,何苦要舍不得呢?” “可是,我一直以为,你对吟霜,应该不只是对普通丫头那样的感情啊。”福晋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这下子,倒轮到尔康惊奇了:“额娘何出此言?儿子对吟霜,一向跟其他丫头一视同仁,从来没有高看半分,也没有低看半寸。她不过就是个普通丫头罢了,难道儿子也应该对她有别的看法才是?” 这倒把福晋噎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不过,她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了,反正尔康同意了,愿意了,这就是好事儿了,还省了自己不少口水呢,何苦再去纠缠他对吟霜有情还是无情。不管有情也好,无情有也罢,这个白吟霜,注定不是他的人。 既然尔康没有问题,福晋自然也没再理会白吟霜的感受。过了两天,就又借口去了趟宫里,这一次,自然是将吟霜一并给带进去了,让令妃好好瞧了一瞧。 令妃一见吟霜,就立刻惊为天人。见她虽然穿着布衣,未施脂粉,但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少女才有的处子之气,灵气逼人,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便如同会说话一般,教人看了就不舍得移开目光了,简直有一种强烈地吸引力。 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令妃见到她时,并没有对她的美貌有所嫉妒,有的只是赞叹罢了。如果说,具有异域风情的香妃,会让人产生敌意的话,眼前这个如同小绵羊一样的少女,却让人不由自主的喜欢起来了。 令妃看着她,就想到了自己刚进宫时的模样。那时候的她,也是这般的天真无邪,跟在孝贤皇后身边,就这么不经意间,让乾隆给看上了。她很清楚的记得,那时候的乾隆,来看皇后的次数,明显增加了,她当时虽然不懂其中的意思,过了这么些年再来回味时,却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当时乾隆来看皇后,多半是为了来看自己的。 想到这里,令妃不禁又有些伤感,感叹时光如梭,美好的青春年华,就这么一去不回了。当日那个清灵的小姑娘,现如今,也开始要学会自保了。将白吟霜弄进宫来,令妃就算是断了自己再专宠的念头了。可是,她不得不赌一把,与其到最后,让别人身边的丫头占了先,抢了皇帝的欢心,弄得跟自己做对的下场,倒不如自己弄一个在身边,至少是知根知底的,但凡有点良心的,也不会跟自己做对。女人们都明白,在这个宫里,哪些人是可以做敌人的,而哪些人,是要拉拢来做朋友了。 令妃算是彻底想通了,年轻的姑娘,哪一宫里都不缺,现在各宫的娘娘们,除了香妃外,没一个有本事抓得住乾隆的心。既然自己抓不住,就派一个人去抓好了,若是能让白吟霜将乾隆勾得整天往延禧宫跑,自己再施展一下魅力,说不定,还有机会再生一个皇子呢。 令妃和福晋都想得很好,全将白吟霜看做是自己手中的一枚棋子。可是,她们却都没有想到,柔弱温顺的白吟霜,是否愿意做这一枚棋子。 88、第七十四章:令妃训练的杀手锏 白吟霜这个女人,说起来,跟别的女人,是有一些不同的。比如说,她不喜欢说人是非,总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默默地喜欢着自己爱的人。再比如说,她是个有点死心眼的姑娘,她认定的事情,是很难拉得回来了。 进宫这件事情,在别的姑娘看来,特别是像她这样身份的丫头看来,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不说会不会有机会让皇帝看中,就算是最后没攻下乾隆这个堡垒,做宫女得的钱,那也是比做丫头好多了。而且她这么一进宫,就算是换了身份了,到了二十五岁出宫时,便不必再为奴为婢,大可以用自己攒下的钱,好好地置办一些地产,过她的舒服小日子了。 换了别人,肯定是对福晋千恩万谢了,简直要当再生父母般供奉了。偏偏这个白吟霜,心思实在得要命。她活在这个世上,一不为往上爬,二不为赚大钱,甚至都没有野心想要霸占尔康整个人,她的愿意,十分之微小,就是能一辈子跟在尔康身边,哪怕连个妾的名份都没有,只当个暖床的丫头,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所以,当福晋跟她提起,要她进宫去给令妃当宫女时,吟霜立马就哭成个泪人,跪倒在地上,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样子。 这倒是出乎福晋的意料了。她虽然看得出来,吟霜对尔康有情,可是,也不至于要哭成这个样子吧。莫说尔康还没给她什么承诺,就算是给了,她是福家的奴婢,还不是得听主子的话,主子让去哪里,就得去哪里才好。 福晋看着哭成一团白吟霜,心里有些烦燥,冲她无奈地说道:“吟霜,你先不要哭,这进宫做宫女,是天大的福份啊,你怎么就哭成这样了呢?” “回福晋,奴婢不愿意进宫,奴婢只想留在府里,永远侍候您和大人。”吟霜不敢提尔康,只能搬出些冠冕堂皇的话来。 福晋心里可不乐意了,脸一板,正色道:“吟霜,在府里当差也好,到宫里当差也罢,这全是你的福份。更何况,令妃娘娘也不是外人,她是我的表妹,你给她当差,便是给我当差了,何苦计较是在哪里呢?” 福晋的话,噎得吟霜说不出话来,可是,她还是一心想留在尔康身边,就只是哭个不停,说什么也不点头答应。 见她如此,福晋也没法子,索性将话给挑明了道:“吟霜,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想留在府里,为的不是我和老爷,是尔康,我说的对不对?” 吟霜吃惊地抬起一双美目,看着福晋的眼神里带有略微的惊吓,她没有料到,自己与尔康的事情,福晋这么快就知道了,当下只能结结巴巴道:“不,不,福晋,不是,不是这样的。”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就更乱了。福晋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说道:“吟霜,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了,你又何苦骗我来着。按理说,我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你若真与尔康情投意合,我也不至于要拆散你们。只不过,这中间出了点岔子,你让令妃娘娘看上了,点名要你过去侍候。你说,你能不去吗?就算我想要保你,又如何能得罪令妃娘娘呢?吟霜,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应该知道这里面的轻重吧?” 白吟霜懂的,她并不是完全无知的人,她知道自己的卖身契在福晋手里,莫说要她去令妃那里,就算是把她卖到山里,她也是没有权力反抗的。一想以自己是必定要进宫去了,吟霜整个人都如同死了一般,瘫倒在地上,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福晋见她这样一副可怜相,心里也有些不落忍,怪不得她心狠,实在是因为吟霜长得太过漂亮了。不过,她还是想了番话来安慰她道:“好了,你也不用过于伤心了,这宫里的规矩,你也是懂得的。你进去当差,也不是一辈子不回来了,等你满二十五后,自然就可以出宫了。若你这几年在宫里办事出色,我想到时候,你若真的回来了,我也不会反对你与尔康的事情的。” 这番话,果然起到了作用,吟霜本已死掉的心,一下子又燃起了希望,整个人又像是活了回来似的。她抹掉脸上的泪痕,冲福晋磕了一个头,然后情真意切地说道:“白吟霜从福晋的安排,入宫为婢,但只求福晋让奴婢再见尔康少爷一面,有些话,吟霜不得不说。” 福晋见她如此痴情,心知不答应的话又要再出妖蛾子,没法子,只能应允了吟霜的请求,让她明日再见尔康一面。 在安排他们两人见面之前,福晋耍了个心眼,自己先去见了尔康。一见到尔康,福晋就吩咐他道:“明日吟霜与你见面之时,你千万要小心说话,知道吗?” 尔康最近情绪好了一些,正在那儿看书,听得额娘这么说,倒也有些好奇,问道:“额娘何出此言?吟霜见过,大约是为了拜别吧,我应该对她说些什么呢?” “你便同她说,让她安心在宫里当差,等她年满二十五之后,自然便可回学士府了。”福晋如此这般地教着尔康。 尔康心里是有些糊涂的,可是他也没有多问,反正就是个丫头,进宫之后便永无相见之日了,临别前说什么,也没什么要紧的。尔康想到这里,便答应了福晋的请求。 第二日,吟霜来见他时,他果然便照着福晋说的那般,将那番话学着说了一遍。那白吟霜,自从那日得了尔康的“表白”之后,便已在心里认定了自己是他的人了。此刻分别,她难过得心如刀绞,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够与尔康再度重逢,共度一生才是。 尔康说的那些话,成了她心里最大的寄托,也是最大的希望,她想当然的以为,尔康是在对她许下承诺,等她回来后,便会纳她为妾。殊不知,尔康不过是鹦鹉学舌,随便说说罢了,根本没放在心上。可是,他若是知道,人世间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说的,一旦说了出来,便会成为一生的负担。若是遇上像吟霜这样死心眼的人,有时候,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为好。 可惜,当尔康知道这个道理时,一切都为时已晚。此刻的他,自然并不知晓,自己以后的路,竟会毁在这么一个女人的手上。他欢天喜地地送走了这个对自己有些痴缠的女人,从此便将她丢到了脑的,直接给忘了。 吟霜拜别尔康之后,当天就跟着福晋进宫去了,从此,她就是宫里的女人了。令妃对于吟霜的到来,是很小心翼翼的,因为,她是令妃手里一颗很重要的棋子,这一步棋,下得十分之关键,或许将来的成败一举,就看她的了。 趁着乾隆不在宫里的时候,令妃有大把的时间来训练吟霜。从最简单的宫女规矩做起,到礼仪仪态,化妆打扮技术。令妃还让人给吟霜做了几套新宫女装,另外还赐了她一些首饰,将她好好地打扮了起来。 每一次,见到装扮过的吟霜后,令妃总是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如此漂亮的姑娘,只怕天底下,没有几个男人,会不为她动心吧。连一向固执的尔康,居然也舍弃紫薇,转投她的裙下了。紫薇虽然长得漂亮,但跟这个白吟霜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的。正如福晋所说的那样,这个白吟霜,往那儿一站,皇宫所有的女人,就都不够瞧了。 什么香妃,什么皇后,统统要靠边战了。令妃满意地看着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白吟霜,心里得意极了,整天掰着手指头,盼着乾隆什么时候回来,好给他一个惊喜。 乾隆此刻,可是在外面玩得不亦不乐乎。他们一行人,从水路而下,沿着运河到了江南,然后便住在了海宁陈家的陈园内。这个陈家的主人陈帮直,算是乾隆的老朋友了,几次南巡,都是住在他家里。太后这一次出巡,心心念念想的,不是江南的美景,而是陈帮直的四个女儿,“琴棋书画”。 老佛爷这个人,向来最喜欢的,就是知书达理的年轻姑娘了。像紫薇这样的,原本是很能讨她的欢心的,可惜,紫薇的母亲未婚先孕,这件事情给了紫薇很大的压力,让老佛爷就有些瞧不上她了。至于小燕子,那是粗俗不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一个人,平时做事毛毛燥燥,粗枝大叶的,根本就入了不老佛爷的法眼。 依老佛爷的意思,恨不得乾隆立马就将她嫁掉,嫁得是越远越好。只有她从小看到大的晴儿,是最合她的心意了。所以这一次,到了海宁陈家,见到陈邦直的四个女儿,一下子都长成了大姑娘,而且个个都跟晴儿一样,知书达理,聪慧过人,长得又是十分地美丽,老佛爷那心里头,简直都快爱死她们四个了。 她看到那四个丫头时,第一个反应就是,一定要挑一个,给永琪做福晋才是。可巧的是,这四个女儿,前头那个“琴棋书”全都许了人家了,只剩下最后一个小女儿,名叫知画的,目前还待字闺中。老佛爷这下子,也就不用挑了,直接在心里,就将知画跟永琪凑成一对儿了。 这永琪呢,却还是一门心思都在小燕子的身上,对于陈家那四个漂亮的女儿,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好像天生就不喜欢漂亮的姑娘,反倒迷恋小燕子这种野丫头似的。 老佛爷在那里左暗示右暗示,不停地给他们制造相处的机会,可是,永琪对知画,就是不来电。倒是知画,被老佛爷这么三番四次的暗示给挑动了芳心,见永琪长得一表人才,又是个阿哥,自然心里是盼着能得他亲睐,嫁进皇宫去的。 这几个人在这里眉来眼去,暗送秋波的,一直跟在皇后身边的兰馨和紫薇,可算是看出点门道儿来了。到了晚间吃过饭,各自回屋后,兰馨便同紫薇一道,陪着皇后在那儿说话。 兰馨向来比较活泼,跟皇后感情也深,想到什么便说了什么:“皇额娘,女儿看着,老佛爷是打算给五阿哥纳福晋了呢。” “你这个鬼灵精,就知道整天注意这些事情,是不是也想着要出嫁了?放心吧,皇额娘给你选好了人选,过不了多久,你便能嫁去了呢。” 兰馨一听,嘴一撇道:“女儿不要,上次挑的那个什么祯贝勒,女儿看着就不像是个正经人,女儿才不嫁呢,情愿陪在额娘身边。” 皇后宠爱地拍拍她的脸,笑道:“傻孩子,上次那祯贝勒,你皇阿玛也没说什么呀,只是原先有考虑过罢了。这一次,挑的这一个,那可是个极为不错的孩子,皇额娘早打听过了,那可是前头孝贤皇后娘家的侄子,人品身份那都没得说的,配你,可不委曲你啊。” 一听是孝贤皇后的的侄子,兰馨脸先红了一半了。对于孝贤皇后,她自然是知道的,人品学问那是没得说的。再看她的弟弟傅恒,那也是个文武全才。兰馨一想到要嫁到这样的人家去,心里是有些欢喜的。只不过,她也不好意思明问,是孝贤皇后的哪一个弟弟的儿子,又是哪一位侄子,只能坐在那里空欢喜,一颗心跳得扑通扑通,脸就红了起来。 皇后见她害臊,就故意笑道:“这人儿,你这几日也是见过的了,怎么样,远远看着觉得如何?” 兰馨哪里知道她在说的是谁,睁着眼睛不解道:“皇额娘说的是哪个,女儿一点儿也不知道啊。” 一旁的紫薇听了,便笑道:“皇额娘指的,必定是哪个御前侍卫吧,只是兰馨整日顾着玩,必定没有留意到呢。兰馨你若真想知道,问一问你的景顺表哥便是了。” 兰馨一听是御前侍卫,脑子里就闪过几个人,觉得跟在乾隆身边有点身份地位的年轻人,似乎个个都长得不错,其中尤有一个,俊眉朗目,风采照人,按照她活在现代时候的说法来看,那可真是比金城武还要有味道。兰馨心里打着小鼓,想着自己最终会嫁个长相英俊的男人,心里便不禁地美了起来。 皇后看着紫薇,想着她的婚事还没有解决,心里就跟搁了块大石头似的,总有些说不出来的难过。看来,自己也是时候,为她寻一门亲事了。 89、第七十五章:兰馨的芳心 一想到紫薇的婚事,皇后的脑子里,就飞快地过滤了几个人,反正现在看来,福家兄弟是没指望了,其他的王孙公子们,有好的也有差的。皇后总是希望能尽量帮紫薇挑个好的才是,就算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人品也必得是好的,如若不然,把她嫁过去受委曲,总是不像个话的。 想到这一层,皇后就忍不住挑了个机会,跟乾隆提了起来。乾隆倒还真是有点把紫薇的事情给忘了,前一阵子,光让尔康给搅和了,总在那里想着如何成全尔康和紫薇。现在才知道,原来压根儿不是这么一回事情,尔康所有的说话,全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紫薇根本对他无意。想到自己无意中做了一回帮凶,害紫薇受了苦,乾隆就恨死福尔康了。这个小子,本事不大,口气不小,指他指婚还挑三捡四的,幸好及时打发了他去守城门,离得远远的了。要是还像以前那样,成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荡,乾隆只怕早就暴发了。 听到皇后说要给紫薇挑夫婿,乾隆倒是也积极了起来,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不错的人选,同皇后商量道:“你看,景顺那孩子如何?” “景顺?便是兰馨的表哥,傅谦家的儿子?”皇后一想到景顺,心里倒是挺满意的。说起来,紫薇最终能得到乾隆的承认,景顺一家也是立功不小的。若不是当初在祭天时,景顺将紫薇给救了下来,只怕紫薇那丫头,早让侍卫们给打死了。 乾隆虽然不知这一层关系,倒是很看好景顺这孩子,极力向皇后推荐道:“朕看景顺平日里做事不错,既有分寸,又有胆识。加上他也算是孝贤皇后的倒子,与明轩是堂兄弟,紫薇和兰馨又都是你的养女,两个姑娘嫁一对堂兄弟,倒也是不错的主意,你说是不是?” “皇上说得极有道理,这两个孩子,咱们哪个也不偏帮着,嫁去一样的人家,以后她们,心中必定是感激皇上的。” 乾隆听得皇后夸赞自己,就忍不住自大地笑了起来:“朕只盼着这几个丫头日子过得舒心,朕也就跟着高兴了。唉,只是现在,眼下却有一桩最为烦人的事情,搅得朕整日里睡不好。” 皇后自然是知道乾隆的心思的,她虽然一直不说,但其实宫里发生的事情,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去太后那里请安时,太后也时常拉着她的手,说这说那的,想不知道,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听得乾隆烦心,皇后自然是心疼丈夫的,便安慰他道:“皇上必定是为五阿哥烦恼吧。臣妾也看出来了,太后娘娘似乎有意陈家的四女儿知画,想将她配给永琪呢。” 乾隆押了口茶,点头道:“老佛爷确实有这个意思,只是永琪这孩子,性子实在是太犟,若他真肯放弃小燕子,这天底下的美女,岂不是任他挑选。朕也实在是不明白,为何他就偏偏看上了小燕子,跟那个福尔康一样,都喜欢说什么‘非她不娶’之类的蠢话。” 皇后一面笑着让人给乾隆再沏杯热茶来,一面说道:“想必五阿哥一直长在宫中,未曾见过小燕子这样活泼的姑娘,故而有些着迷。这次南巡,正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可以让他多见见别家的姑娘,心许,五阿哥的心思就会变了。我瞧着,陈家的知画姑娘就很不错,容貌长得漂亮,家世也好,难得的是,她自己又很上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臣妾也有些担心,这陈家毕竟是汉人家,给永琪挑个汉人家的姑娘做福晋,是否妥当?” “朕原先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看太后的意思,是相当喜欢那个知画了,简直是爱到心坎儿里去了。若太后执意要将知画配给永琪,朕也只能允了,总好过让永琪娶小燕子为妻。他日若有需要,再抬旗也不迟啊。” 皇后听得“他日若有需要”这句话,心里不禁一个咯噔,这话的意思,她是比谁都清楚的。乾隆是在暗示,若永琪有朝一日当上了皇帝,或许便要为陈家抬籍。皇后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她虽不像以前般那样争强好胜,但还是盼着自己的儿子永d能继承皇位的。当娘的,哪个没这点心思的,永d毕竟是嫡出的皇子,若是只当了个亲王,他日对他的庶出哥哥下跪称臣,皇后就算是当上了太后,心里也会不舒服的。只是现在,考虑这个也有些过早了,乾隆的身子看上去还不错,也没有明确地表现出立储的心思。皇后心里再急,面上也不敢露出分毫了,只能是听天由命,撞运气了。 撇开这个烦心的事情不谈,皇后又说道:“既然老佛爷有意撮合他们,皇上倒不如给他们制造些机会。反正现在也不在宫里,也不必事事都按规矩来。让几个年轻孩子们多接触接触,若真是性子不合,现在反悔也还得及。他日若是真的指了婚,想要毁婚,那便是大大的不易了。” “嗯,朕也有些意思,故安排了明日,让几个格格合着御前侍卫,还有永琪,一道儿去骑马去。兰馨和小燕子,至今没学会骑马,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学上一学,咱们满人家的女儿,还是得学会骑马的好。” 皇后一听要骑马,心里就有些紧张,嘴里犹豫道:“这骑马,可得小心啊,上次小燕子,不就从马上摔了下来,至今也没全恢复呢。” 乾隆笑道:“皇后不必担心,朕早已安排妥当,选的都是些良驯的马匹,又加派了人手,保护公主格格们的安全,必定不会再发生上次像小燕子那样的事情了。再说咱们兰馨,也不是小燕子的性子,哪里就会像她那样胡来呢?” 皇后听着觉得有道理,也就没有再反对。第二日一大早,接到消息的公主格格们,就都换上了骑马的装束,由奴才们领着,各自到马厩里挑了匹不错的马,出发前去郊外。 当她们见到几个英姿飒爽的御前侍卫时,免不了心里会芳心暗动几下。尤其是小燕子,看到皓祯时,眼睛都发直了,恨不得扑上前去,大谢他的救命之恩。皓祯却是完全不知道,自己今天来,是让格格们挑女婿的,他一心还想着白吟霜呢。至于知画,看到永琪时,自然也是心里欢喜的。她是个聪明姑娘,早就看出来了,太后有意让她婚配永琪。以她的心性和才气,配上个阿哥,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所以,当下一见之下,便大为欢喜,心里只盼着能得到他的喜欢,好成就一对姻缘。奈何永琪这个人,大概是跟尔康混多的了缘故,竟然也变得从一而终起来了。打从见到几位姑娘后,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小燕子身上,没有移开过。可惜小燕子的眼中,除了皓祯,根本没有别人。这简直就是一个复杂的恋爱关系,似乎每个人,都心有所属,可是他们所属,又都心里各有所爱,这简直就是乱了套了。 倒是兰馨跟紫薇,没有落入这个俗套里面。兰馨跟景顺关系挺不错的,又是表兄妹关系,说起骑马,自然便是找她帮忙。倒是没留意一直跟景顺在一道儿的明轩,一心只想着赶紧学会了骑马,好向皇阿玛交差。 紫薇倒是一早便在夏雨荷的精心安排之下,学了所有该学的东西,骑马自然也是不在话下,眼见着景顺似乎有些放不开,不大敢教兰馨的模样,便在一旁指点着,教了一些小窍门给兰馨。 别看兰馨平时外向活泼,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小,这马儿又是个活物,自然是要动的。虽说这马温驯,但偶尔一晃身子,兰馨还是吓得直哆嗦,甚至忍不住会叫上几声,听得其他几人都笑了起来。 兰馨一听之下,便嘟着嘴,冲景顺发脾气道:“表哥,你拉着这马儿啊,千万别让它动才好,我都快要吓死了。” 一旁观战的明轩,忍不住插嘴道:“公主不必慌张,此马已被驯服,极为听话。只是这学骑马,必得是让马儿动起来才是,若总是原地站着,公主只怕是学不会骑马的。” 兰馨听得这话,才算注意到了明轩,一看之下,不禁暗算赞叹,这男子长得真是不错,身形颀长,风度翩翩,有着贵公子般的容貌,却无纨绔子弟的做派。虽说自己是公主,但他说起话来,依旧不卑不抗,既不过分自大,也没有自贬于人前,显得很是大方。 听了他的话后,兰馨心里安定了许多,也觉得自己有些强人所难,正如他所说的那般,练骑马,光坐在马背儿上,那何时才能学得会呢?当下便照着他所说的,大着胆子,让那马儿慢走了起来,自己则开始回想景顺和紫薇教过自己的话,倒也骑得很是顺利。她一面骑,不面忍不住偷看了明轩一眼,心里却在想着,这个公子,年纪轻轻,风度不凡,有点文人墨客的味道,倒是跟整天诗词不离手的紫薇有些相配。她哪里知道,这是乾隆给她挑的乘龙快婿,竟还在那里,给别人胡乱配对呢。 一骑上马儿,她就将昨日皇后说的话,全都丢到了脑后,如若不然,随便用脑子想想,在场这些男子中,除了景顺外,大约也只有他能与自己相配了。怪也只怪皇后没将话说清楚,兰馨又不识得明轩,也就没往那方面去想。 倒是皓祯,兰馨一眼就认了出来,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心里想着,这个男人,自己幸好没有嫁过去,若不然的话,只怕今时今日,哪里还有好日子过,成天要看他与白吟霜在那儿卿卿我我了。兰馨万万没有想到,白吟霜此刻,却已是在宫里,接受着令妃的调教,好把她当成一件礼物,献给乾隆了。 兰馨、紫薇还有景顺和明轩,四人一组,正在那儿交换骑马的心得,顺便指导一下兰馨的骑术。四个人年纪相当,自然很有话聊,正在那儿说得不亦乐乎时,突然听得不远处有人大喝一声“去死吧!”,然后便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怎么一回事情?四个人同时住了口,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小燕子他们那一帮人,主子奴才乱成了一团,再定晴细看,却发现有两个人,正在那儿争吵不休,旁边的人似乎在劝架,却怎么也劝不住。 还是景顺眼尖,看了片刻就叫了起来:“不好,五阿哥和硕亲王府的祯贝勒,吵起来了。咱们看看去。”景顺说罢,也不管正在教兰馨骑马,直接就策马奔了过去。其他几人也同时挥动了马鞭,只有兰馨骑术不精,不敢乱跑,学着他们夹了一下马肚子,嘴里叫着“紫薇等等我”,鞭子还没挥出去,那马儿就奔跑了起来。 这可把兰馨吓坏了,她还没感受过马奔跑时的感觉,一时心慌,脚就从马蹬子里面溜了出来。这么一来,她可就更慌了,将景顺教她的东西,全都忘得一干二净,只觉得整个身子在马上颠来倒去的,连五脏六腑都快要被颠散架了。兰馨吓得尖叫了起来,下面跟着的奴才们全都围了上来,想要喝停那马,可惜没一个胆子大的,谁都不敢去拉那缰绳。 兰馨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飞出去了,就在她以为自己这次命不久矣时,那匹马居然一下子就停了下来,稳稳地站住了。兰馨一个没留意,身子就往前扑去,倒在了马背上,不停地喘着气,一颗心跳得都快要飞出喉咙口了。 “公主,你还好吧?”一个声音出言询问道。 兰馨听得有人关心自己,便抬头一看,只见明轩策马站在她面前,一手拉着自己的缰绳,一手却拉着她这匹坐骑的缰绳,正关心地看着自己。那一刻,兰馨真觉得,有如天神降临一般。她回想着自己在现代时的生活,深深地觉得,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白马王子吧。 90、第七十六章:每个人都有小心思 永琪跟皓祯突然打了起来,吓倒了一帮人,更害得兰馨差点跌下马来。幸好有明轩及时出手,救了兰馨,不由得让兰馨少女芳心一动,对他更是亲睐了几分。不过现在,她可没时间去考虑这些男女之事,她更关心的是,五阿哥怎么就会跟皓祯打起来了呢? 其实,兰馨他们多少也是知道一点内情的,看得出来五阿哥是喜欢小燕子的,对于小燕子主动要嫁给皓祯的事情,当初从皇后那儿听到时,兰馨和紫薇都是吓了一跳。尤其是紫薇,受的是正统的古人教育,对于女孩子主动择夫婿这件事情,是觉得相当之大胆的。兰馨虽活在现代,但来了古代这些日子,也深知皇宫规矩森严,女孩子其实是没有多少发言权的,像小燕子这么没羞没臊的,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现在五阿哥跟皓祯打了起来,兰馨一下子就想到了“吃醋”这一方面去了。看五阿哥的加式,明显就是嫉妒皓祯得到了小燕子的芳心,再听旁人转述的打架起因,竟只是为了两人的马鞭不慎打在了一起,兰馨愈发觉得,五阿哥是在借题发挥,摆阿哥架子,欺负皓祯了。 不过,兰馨丝毫也不觉得皓祯有什么可怜的,想想《梅花烙》里皓祯对自己这副身体的所做的为,宠妾灭妻到这样的程度,活生生逼疯了一个公主,兰馨心里就有气。以前看电视时,还不觉得怎么样,但现在,她很快就是要嫁做人妇,做人嫡妻的女子,自然是事事都站在嫡妻的角度上来看的,这么一对比,白吟霜和皓祯就很让人生气了。 看到永琪打皓祯,兰馨丝毫没有要劝架的意思。倒是小燕子,大概是心疼皓祯挨打,冲上去就要帮忙,却被几个宫女和嬷嬷死命地拉着,不肯让她上前,气得她嘴里哇哇地大叫,不停地骂道:“永琪,你快住手,你要打伤了他,我跟你没完。” 她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永琪心里就更生气了,打得也更用力了。皓祯虽然从小也是娇生惯养的,也懂些武功,但毕竟不敢真的跟永琪动手,只能一直处于防手的状态,以求不要被打得太惨才好。 永琪现在是火气上了头,哪里顾得上什么,反正打都打了,也不在乎多打几下了,下手之重,用力之猛,看得旁边人心惊胆颤。到最后,还是景顺和明轩看不过去了,上前一人拉一个,想要劝架。景顺架着皓祯,倒还好说,皓祯本就不想打,对方是皇子,他得罪不起,只是不想白白挨打罢了。 可是明轩架着的永琪,却是另外一副模样了,永琪现在是豁出去了,就想打个痛快,好好地发泄一下,即便将来真的得不到小燕子,也不能让皓祯有好日子过。他一把推开明轩,冲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拳头就砸了下去。可怜无辜的景顺,也跟着挨了好几拳。这下子,兰馨有点不高兴了,自己的表哥挨了打,虽说不是嫡嫡亲的哥哥,但总算也是自己人了,被五阿哥的邪火给波及了,真是不值得。 兰馨急了,就吩咐旁边的奴才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呀,快去拦下来呀,别让五阿哥受了伤。” 兰馨打着保护五阿哥的旗号,唬得奴才们一拥而上,总算是将已经陷入疯狂的五阿哥没了出手的机会,气得他在那里大叫:“你们这群狗奴才,当心我让你们好看。” 明轩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冲上前去,冲永琪大喝一声道:“五阿哥,请冷静下来。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皇上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龙颜大怒的。” 这个时候,大概也只有搬出乾隆来,才能镇得住永琪了。果然永琪一听得“皇上”二字,就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亢奋的情绪立马就平复了下来,手里的拳头也放了下来,只是脸上还是有些生气的潮红,呼吸一时也难以平稳,喘得厉害。 众人见他终于冷静了下来,都松了一口气,正在庆幸着事情没有闹大时,便听得乾隆在那里一声怒喝:“你们都在做什么!” 大家吓了一跳,赶忙回头,只见乾隆带了一批太监宫女,坐了轿子赶了过来,怒气冲冲地盯着大家看。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垂着头高呼万岁,同时行礼。永琪这时候,心里倒是有些害怕起来了。虽然他贵为阿哥,但无故打人,打的还是王爷家的世子,说起来,也是非常不明智的举动。他跪在那里,心里有些忐忑,也不知乾隆会怎么处罚自己。乾隆是个好面子的人,现在住在海宁陈家,也算是在别人家里坐客了,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面子上确实不好看。 乾隆走到众人面前,怒道:“朕让你们出来骑马散心,是为了让你们放松放松,没想到,居然胆大妄为,公然打架。你们都给朕起来,跟朕回去,这件事情,朕要好好问个清楚。” 一场好好的骑马会,就这么草草了事,本来是给众位年轻人一个联络感情的机会,现在倒好,反倒成了破坏感情的机会了。几个格格阿哥小姐贝勒的,全都跟着乾隆回到了陈家,在书房里一溜地排开,站在那儿等着乾隆的审问。 兰馨等人自然是没什么好心虚的,既没参与打架,也没参与骂人,完全是置身事外的。而那几个被牵涉其中的人,心里自然是上下打鼓的。尤其是皓祯,他地位没有人家高,惹的是阿哥,十分担心乾隆会不会偏袒五阿哥,将明显是他的错,按在自己身上。一想以这个,皓祯就满头是汗,站在那里心急如焚。想想自己真是倒了大霉,无端端地吃了这么一个大亏。 所有人中间,只有小燕子最为大无谓,或者说,她最为气愤,心上人让人给打了,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真是气得她直跳脚。所以,当乾隆一拍桌子,骂了一句“你们给朕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小燕子第一个就冲了出来,嚷嚷道:“皇阿玛,这全是永琪的错,不关皓祯的事情。” 永琪一听,气得脸都要歪了,这个女人真是外向,居然一心向着皓祯,完全不帮自己说半句好话。乾隆倒是比较明智,直接打断了小燕子的话头,说道:“小燕子,你不许说话,你的事情,朕还要慢慢算呢。兰馨,你来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兰馨被点了名,不得不上前一步,回话道:“回皇阿玛,女儿当时正在学骑马,对这件事情,看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五阿哥同祯贝勒,或许有些言语上的冲突吧。”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兰馨本来想帮五阿哥说几句放在,触触皓祯的霉头的,但看到永琪连自己表哥也打,心里就有些不乐意,索性两边都不帮,由着乾隆去做定夺吧。 乾隆见在兰馨这里问不出什么,又转头问知画道:“知画,你当时也在场,你给朕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知画这个小姑娘,年纪虽然轻,却是极有胆识的,面对乾隆一点儿也不害怕,反倒很是落落大方,说话声音轻声细语,但却字字分明:“回皇上,小女当时见到,五阿哥与祯贝勒的马鞭打到了一起,两人吵了几句,最后便动了手。至于是谁先动的手,小女并未看清,请皇上明查。” 这个知画,明显就是在睁睁说瞎话,完全是偏帮着永琪的。不过,她也聪明,知道若是将所有的责任推在皓祯身上,只怕乾隆不信,皓祯也不依。现在这样说,等于是双方都有错,都有责任,无形中倒是削去了永琪的不少责任了。 乾隆见问了半天,也问不太清楚,索性也就不问了,各人都打五十大板,罚他们两人在屋里思过三天,不许出门,另外还布置了一些有关国家大事的策论文章,让他们三天后一并交上来。 皓祯对于这个处罚,虽然心存不满,但总算是逃过了皮肉之苦。至于永琪,则又是另一番感觉了。他走出书房后,回到自己的屋里,一连三天都在整理自己的情绪。这个小燕子,实在是让他有些伤心,竟然对皓祯这么好,好到几乎要跟息拼命的地步了。可是自己却这么地喜欢她,不知道是值得还是不值得。反观那个陈知画,人倒是不错,对自己也好,可是自己对她,却没有男女之情,这可真是一件让人愁苦的事情。不过,通过这件事情,永琪总算对知画有了一点感恩的心思,觉得这个漂亮姑娘不仅学问不错,人品也很出色,心里的天平,竟是有些微微地偏向知画了。 如此一来,知画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她是一个相当有心机的姑娘。打从太后拉着她的手,说要帮她寻一门好的亲事时,她就知道,自己有机会要嫁进皇宫了。从小她就自认比几个姐姐都要出色,飞上枝头做凤凰,是她的夙愿,而永琪,就是她实现梦想最好的机会。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永琪对那个叫小燕子的还珠格格很是有点好感,如何将他的心,从小燕子那里抢过来,成了知画现在,最要紧做的事情了。今天,她故意帮着永琪说话,不仅让他免除了大的处罚,还和小燕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想到这里,知画坐在房中,揽镜自照,不自觉地就笑了出来。那个还珠格格,一看就是个没头脑的,如何能和自己斗呢。 小燕子倒是一点要跟知画斗的意思都没有,她一心觉得乾隆太过偏心永琪,明明是永琪的错,却两个人都受了处罚。真是越想越不甘心,吃过晚饭后,她就寻了个机会,去找到了乾隆,向他抱怨道:“皇阿玛,今天的事情,根本不是那个知画说的那样,她完全是在胡说八道。您为什么要相信她说的呢?” 乾隆哼了一声,说道:“那你倒说说,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当然是永琪不好啦,全是他的错,不过就是鞭子打在一起罢了,他就发那么大的脾气,把人往死里打,真是太过分了。” “小燕子,朕倒是觉得,你更过分!”乾隆不动声色,突然喝了一声,吓了小燕子一大跳。 “皇阿玛,我过分,我哪里过分啦?”小燕子有点不明白。 “哼,永琪怎么说,也是你的哥哥,也曾帮过你不少的忙,还曾向朕求过情,让你免了你假冒格格的罪名。你居然一点情都不为他说,你说皓祯是你的救命恩人,永琪又何尝不是。你一心只向着皓祯,当众说出些不堪的话来,向皓祯表明心意。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到底知不知道‘羞耻’二字该如何写法?” 小燕子被骂了一通,有些茫然,看着乾隆,喃喃道:“皇阿玛,你干嘛对我发脾气啊?” “朕要让你学会,矜持二字该如何写法。本来朕确实有意将你指给皓祯,但你的所作所为,却让朕寒心。只怕将来嫁了人,连朕这个皇阿玛也不认了,事事以夫家为先,完全忘了自己还是大清朝的格格了。” “不会的,皇阿玛,我怎么会不认皇阿玛呢,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我最爱的人就是你了。” “少给朕灌迷汤。”乾隆不吃小燕子那一套,摆手道,“朕现在需要重新考虑你的指婚问题,你最近最好老实一点,不要再惹事生非,不然,朕很难保证,最后会将你指给谁。” 这可是很大的一个威胁,小燕子一听就老实了,再也不敢说皓祯说情了,灰溜溜地下去了。不过,乾隆倒是信了小燕子的话,特意叫过皓祯来,劝了他几句,让他为人处事要大度一些,不要记挂在心上。皓祯自然是一一应允了,将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言词之恳切,简直都要让人为他的演技所折服了。 可是,皓祯也有皓祯的烦恼,他听着乾隆的意思,似乎是有意将小燕子指给自己,打架的时候,又听得小燕子当众说出维护自己的话来,他的心,不禁紧张了起来。他虽然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不可能娶白吟霜为嫡妻,可是,娶一个像小燕子这样的老婆,他也是大大的不乐意的。 91、第七十七章:刺客来了 永琪寻衅打人的事情,就这么被压了下来。可是乾隆对他这个儿子,算是越来越失望了。先是被小燕子踢成了半残废,这事情说起来,倒不能怪他。可是后来,他居然不知死活地又爱上了小燕子,而且敢公然让自己指婚,说要娶小燕子。乾隆真是既震惊又难过。到现在,他居然还不知错在何处,打众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打人。 乾隆的一颗心,算是凉到了谷底了。永琪这孩子,看来是没指望了。对于立他为储的想法,乾隆也慢慢地淡化了,看看其他的几个孩子同,如今似乎都比他出色了。至少,也比他理智很多。 似乎只在短短的几个月里,原先围在乾隆身边的,受宠的几个人,慢慢的都开始发起疯来了。福家兄弟已经被踢出了皇宫,远离了乾隆的视线。现在,五阿哥又在感情事情上犯了混,变得不受待见了。就连原先宠冠后宫的令妃,乾隆也慢慢的有些厌弃她了。她的那些个知书达理聪慧灵秀,在今天看来,都是一文不值了。隐藏在那副贤良淑德的皮囊之下的,竟也是一个满脑子心计的女人。 乾隆感到很失望,非常地失望。在这种失望之中,原先说话直接不给人留情面的皇后,反而变得可爱了起来。乾隆觉得,与其听令妃花言巧语地胡诌,尽害自己做出些丢人的事情来,倒不如去听皇后的忠言逆耳,至少可以让自己明辨事非,做事不至于糊涂。 因为被永琪这么一闹,乾隆南巡的好心思,又变得淡了许多。这让他非常生气,怎么每次南巡,都会出一些妖蛾子。上一次是小燕子假冒格格的事情被拆穿,这一次则是永琪打翻了醋坛子,莫名地跟人动手。这些事情,乾隆不能去跟太后抱怨,只能一股脑儿地,全往皇后那儿吐苦水了。 皇后自然是一一地听着,心里不免也有些腹腓:早就让你不要认小燕子了,不认她,事情都好办,一认了她,麻烦事情一件接一件,真是何苦呢?可是,皇后面上自然不能这么说,只能尽量地安慰乾隆,让他心里好过一些。 因为心情不佳,乾隆就更爱往外面跑,到处去游山玩水,欣赏大好的风光,以此来缓解心中的郁闷之情。不过,永琪和小燕子都不能带了,还有皓祯,这三个人,都在那里面壁思过,尽量不给他们见面的机会才好。乾隆已经做了决定,等南巡一结束,回到宫里,就马上给各个人孩子们指婚,然后挑好日子,统统嫁出去,至于永琪,也赶紧挑个女子给他,知画可以,别家的小姐也可以,总之就是要让他尽快地沾上别的女人才好。 这一日,乾隆带着太后皇后香妃,还有几个公主阿哥,在陈家人的陪同下,一道去游湖。一路上说说笑笑,好不快活。虽然这些人个个着便装,但陈大人还是非常小心,除了带上一帮乾隆从北京带来的侍卫外,还另外挑选了一批本地的守卫,跟在乾隆一行人身后,小心翼翼地守卫着。 这大阵仗,看得乾隆都失笑了起来,连连说陈邦直太过小心,简直是小心地有些过了头了。陈邦直嘴里一个尽儿地陪笑,心里却在那儿直犯嘀咕,这皇帝的安危自然是越小心越好,如若不然,一个不留神,害哪个皇亲国戚受了伤,自己也是担待不起的。 太后倒是没在管永琪打架的事情,她最近新得了个知画,心里是喜欢得不得了。不管知画说什么做什么,她看着都觉得很贴心,一心想把她带回北京城,指给永琪当福晋去。所以现在,太后是不管走到哪里,都一定要带着知画,听她说说家里的事情,说说江南的风土人情,再念念诗作作词什么的,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惬意了。 晴儿跟在一旁,看在眼里,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有一种被抢了亲人的感觉。她自小就在太后身边长大,太后可以说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了。不过一想到知画来了后,自己就轻松了许多,她的心里就又高兴了起来。这种既难过又高兴的矛盾心理,搞得晴儿一路上总是有些分神,太后跟她说话,她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全然沉浸在了自己的心里。 太后看着晴儿这样,还以为她依旧在为尔康的事情难过,心里倒有些着急,想着得尽快催促乾隆,将晴儿赶紧指给六阿哥永才好。这一路上,太后也是费尽了心思,想着法子让晴儿和永有相处的机会,就是连游湖这样的事情,也是尽量把永拉在身边,让他陪着晴儿多说说话。 这个永,跟晴儿自然是相熟的,他本人又是极好风雅之事,吟诗做画无一不精,是众多皇子中出了名的才子。此刻遇到这样的美景,自然是免不了诗兴大发,在那儿跟晴儿你一句我一句地对起了诗来。 跟在旁边的兰馨等人,听得他们在那儿对诗,不禁也有些技痒。兰馨来古代时间不长,做诗还不太拿手,便怂恿着紫薇出来上一首,让大伙儿好好开开眼界。紫薇却有些不敢,太后跟前,她是亦步亦趋,一点儿差错也不敢出,但求无功,哪敢抢功,兰馨在那里怂恿了半天,紫薇还是不敢开口,只是不停地推托。 这一群人就这样,结成了好几堆,扎在一起各玩各的,乾隆身边,除了跟着几个老婆之外,竟是没有一个孩子围在那儿。他不禁转过头,看着几个小辈们,在那里玩得起劲,心里多少有些羡慕,再看看自己,终于觉得,日子过得飞快,自己当皇帝也当了二十几年了,不得不服老了。 就在所有人的都在为美景着迷,玩得不亦乐乎时,突然便听得有人在那里高声呼喊:“皇上,冤枉啊皇上,皇上为草民申冤哪。” 何人喧哗?居然这样的环境下,有人大喊冤枉。刚刚还在那里说说笑笑的人,顿时都停了下来,冲着呼喊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衣衫褴缕的中年男子,从远处跑了过来,他的手里,还挥着一方白绢,一面喊着“冤枉”,一面冲乾隆冲了过来。 “什么人!快保护皇上。”陈邦直吓了好大一跳,赶紧大喝一声,旁边的侍卫们听令,直接围在乾隆身边,不让那人近身。 那个大喊冤枉的人中年男子却没有停住步子,依旧往前跑着。突然,一个侍卫模样的人从人群里飞了出来,一下子就拦在了那人身前,用剑抵着他的脖子,高声喝道:“来者何人!” 那中年男子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双手托起手中的白绢,中气十足地喊道:“皇上,小人有天大的冤屈,请皇上替小人做主。” 乾隆此时已经回过了神来,冲身边的明轩道:“去,将那方白绢呈上来,朕要看看,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 “是。”明轩答应一声,走上前去,从那人手中拿过白绢,呈到乾隆面前。 乾隆拿过来一看,只见这白绢上只写了斗大的三个字:方之航。乾隆一看到这个名字,就吓了一跳,这个方之航,他是有印象的。近二十年前,发生过一场文字狱,当时牵涉其中的主角,就是浙江知府方之航。他们一家人,最终牵连十九人,统统被处死了。 这个案子,当时并非冤案,而是经过审查之后才做出的决定。乾隆实在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有人会旧事重提,重新将这个名字,摆到自己的面前。 乾隆一看之下,就有些生气,大声喝道:“将那人带过来,朕要好好问个清楚。” “喳。”之前拦在中年男子面前的守卫,此时放下架在那人脖子上了剑,一把拎起他的后衣领子,将他带到了乾隆面前。那人靠近时,明轩和景顺同时紧张了起来,纷纷拦在乾隆面前。 不过细看那中年男子,脚步虚浮,浑身精瘦,除了说话声音比较大外,看不出像是练过武的样子。那人被带到乾隆面前,往地上这么一跪,就开始流起了眼泪,一面流泪,一面说道:“皇上,方大人是冤枉的,求皇上明查。” “冤枉,他是如何个冤枉法?他写了那样的反诗,来骂朕,骂朕的江山,你如何能说,他是冤枉的。”乾隆一向自负,对于冤假错案是非常忌讳的,他自认自己这一生,没做错过什么事情,哪怕错了,也是旁边的人蹿掇的他。 那中年男子抬起头来,突然发起怒来,大声地喊道:“你这个昏君,听信小人诌言,将一首好好的诗硬要说成是反诗。你何德何能,掌握着天下的权势,却做出这么般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人骂得真凶,骂得几乎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就在这一刻,先前那个守卫突然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一把向乾隆刺去,嘴里高喊着:“狗皇帝,纳命来吧,今日我便要为父母报仇。” 场面顿时失去了控制,变得一团混乱,近身的几个侍卫,如明轩和景顺,自然是立刻就行动起来,抽剑出鞘,与来人恶斗起来。没成想,那人武功却是不弱,更何况,他早已拔出了剑,比之另外两人更早了一步先机。景顺一个不防,一剑被他砍伤了手,刚刚才拔出的剑,一下子掉落在了地上。明轩反应更快一些,及时躲过了一剑,总算没有被伤到。 其他侍卫们,此刻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拔剑与那刺客恶斗。只是他们又怕离得太近,会伤了乾隆和几个主子,都有些缩手缩脚,反倒不敢动作太过夸张。 那刺客,却像是拼了性命而来,面上表情坚毅,毫无惧怕之色,想是已将性命豁了出去,势必要刺到乾隆才可。 乾隆看到这样的突变,整个人倒是有些呆住了。他一向以明君自诩,从来没有想到,大清朝的子民之中,居然有这么痛恨自己的人,恨到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他的地步。乾隆呆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其他妃嫔们已经纷纷向后退去,嘴里不住地喊着:“皇上,快跑啊,危险啊。” 兰馨和紫薇听得这话,居然同时反应了过来,冲上前去,一左一右拉着乾隆,大声呼喊着:“来人啊,快保护皇上!” 侍卫们纷纷围了过来,将乾隆保护得滴水不漏,兰馨见乾隆安全,不禁又有些担心皇后,此时所有的侍卫,全都保护着乾隆,皇后她们虽然退得远了些,毕竟全是弱质女流,聚在一起,只得几个侍卫保护,显得有些单薄。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大家手忙脚乱保护各个主子时,又有一个中年守卫,拔出了剑来,居然帮着刺客,对付起其他侍卫们来。陈邦直这下子,可真是完全傻眼了,他没有想到,自己挑出来保护乾隆的这批人中,居然混进了两个刺客。 明轩还在那里跟先前的刺客恶斗,见又有人跳了出来,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记挂着兰馨,转过头去,冲皇后站着的方向大喊:“小心,大家保护太后,保护娘娘。” 兰馨此刻看到明轩,心中的担忧如排山倒海般涌来,一双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盯着明轩,深怕他也如表哥景顺那样受伤。那后来跳出来刺客,居然看穿了兰馨的心思,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大约是想拿兰馨来做个人质,威胁一下明轩和皇帝,一连刺伤了几名侍卫,扔下乾隆不管,直朝兰馨冲来。 兰馨以为那刺客是要对皇后下手,情急之下,竟用身子去挡那剑。没想到,那刺客本意就在她身上,剑锋一转,直朝兰馨刺去,一把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轻松地揪住她的衣襟,将她整个人拉进了自己怀里,高声大叫道:“都不许动,谁再动一下,我便杀了她。” “不要啊!”皇后吓坏了,立马就哭了出来,冲着刺客拼命叫道,“来人哪,快来人哪,快救兰公主。” 92、第七十八章:兰馨受伤了 兰馨被中年刺客劫为人质,一把长剑架在脖子上,几乎连呼吸都变得非常困难。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她,做为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她何时有过这样的经历,当即就有些头脑发晕,手脚不听使唤。 听着皇后和太后在那里大声地呼喊,侍卫们总算是行动了起来,分成了一派,一派帮着明轩去对付那个年轻的刺客,一派将乾隆和其他主子们都围在中间保护起来,而另一派,则是小心翼翼地,去跟中年刺客周旋,想解救兰馨于水火。 明轩看到兰馨被劫,吓了一跳,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严重的失职,更何况,兰馨对于他来说,似乎也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是于情于理都不能受到伤害的人。 他很想扔下年轻刺客不管,冲过去救兰馨,可是,那刺客的功夫相当厉害,一把银剑舞得密不透风,丝毫没有破绽,快得几乎让人找不到他武功中的弱点。明轩被他死缠着,根本就脱不开身,眼看着兰馨越来越危险,多少有些心急火燎起来。 因为一心二用,记挂着兰馨,明轩出招时,手中的剑向右面略偏了一点,立马就让对手抓住机会,往他的左臂上就砍了一剑。血顿时涌了出来,浸染了明轩的衣袖,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根本也顾不了这样的小伤。 这么打下去,实在不是办法。明轩且战且想,务必要逼得那人心神混乱,才能伺机攻破他。突然,他向后退了几步,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左胳膊,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那年轻刺客见状,微微一笑,扔下明轩不管,转身就向乾隆刺去。 明轩等的,就是这一刻。唯有这个时候,那刺客心下得意,以为自己必定能成事,用尽全力进攻时,才会在防守上露出些许的破绽来。明轩就抓住了这个时机,毫不留情地向他的后背刺去。那刺客没料到明轩只是故布疑阵,一心只防着其他的侍卫,终于被明轩一剑刺中后背,闷哼了一声,倒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明轩快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剑从他身上抽了出来,改为架在脖子上,将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送到那中年刺客面前,表情坚毅地说道:“放了公主,我便不杀他。” 那中年刺客一见同伴受伤被掳,心里一慌,架在兰馨脖子上的剑,就不由自主地放了下来。那年轻刺客虽然受了重伤,却还强撑着一口气,冲同伴道:“不要放了她,这女的是公主,用来来要挟皇帝。不要管我,我情愿死,也不会让那个狗皇帝独活。” 中年刺客一听,重新又挥起了剑。明轩心急如焚,晃了一下手中的刺客,大声道:“够了,你们两个,为报仇而来,却只会欺负一个弱质女流。她与你们有何冤仇,你们要置她于死地?放了她,我与她做交换便是。” “不行,不要听他的。”年轻刺客依旧嘴硬,丝毫不肯退让,冷笑着对同伴道,“他武功高强,不是你的对手,你不要上他的当。” 明轩这下子,是真的生气了,一把将那刺客扔在地上,一脚踏上他的胸口,恨恨道:“哼,我还当你也是英雄豪杰,没成想,不过是个卑鄙小人。你以为,你能耐皇上何。你若真有冤屈,便当着皇上的面说出来,若是这么一味地胡来,最终不过是送了性命又无法沉冤得雪罢了。” 那中年刺客看上去是被说动了,主动劝那年轻人道:“箫剑,算了吧,不如听他的话,向皇上表明实情才好。” 那叫箫剑的年轻人,却还有些犹豫,嘴硬道:“谁要跟他讲,当年便是他,杀了我全家。” 乾隆听到这话,也极为生气,晃着手中的白绢,走上前来道:“我知道,你便是方之航的后人。你若真有冤屈,便说出来听听,喊打喊杀的,也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那年轻人失血过多,乾隆走到他身边时,他虽挣扎着要起来,终究还是没有力气,躺在地上无奈地看了同伴一眼,轻轻道:“放了她吧。” 兰馨终于安全了,那个刺客一收回剑,其他的侍卫就一拥而上,保护着兰馨走远了。而这两个人,连同之前那个告状的家伙,一道被带了回去,接受审问。 箫剑虽然身受重伤,但毅志力却是相当地顽强,伤口随便包扎了一下,就又重新站在了乾隆面前,一脸的不卑不亢,丝毫没有愧疚的表情,反倒是跟乾隆欠了他似的。 陈邦直也参与了这次的审问,他见刺客如此嚣张,不禁大怒,喝道:“皇上面前,还不跪下!” 箫剑冷哼一声,不屑道:“我跪天跪地跪父母,只可惜,父母已死,天地无色,这世上再也没有值得我跪的人了。” “大胆,来人哪……” “算了,他不想跪,那就这么站着回话吧。”乾隆倒是大度得很,只是脸色相当难看,沉声道,“你名叫箫剑?那你跟方之航又是什么关系?” “方之航是我的父亲,我本姓方,箫剑不过是行走江湖时的名字罢了。” “好,那你倒说说,你与他们一道,演了这出戏,为的是什么,就为了刺杀朕吗?” 箫剑一抬头,目光凛凛道:“是,我们演了这出戏,费尽心思,便是为了替父报仇。灭门之仇,难道还不够大吗?除了杀了你,我想不到更好的理由。” “哼,你父亲,当年写了反诗,意图不轨,这才让朕给下令处死的,箫剑,你要知道,这世上做任何事,都是有国家法度的。” “法度?”箫剑忍不住冷哼道,“什么法度?大清朝的律法,就是用来保护贪官,残害忠良的。什么反诗,文人写诗,天经地义的事情。皇上,你治理天下,当以德服人,而不靠着杀戮,靠着取人性命来统治天下。” 乾隆没想到,自己依法办事,却依旧被人驳得哑口无言。是啊,当年杀方之航,为的就是他的不服从,从古至今每一个皇帝,都和自己一样,打得律法的旗号,实际上,都只是在为自己的统治铺路。 可是,不杀人又不行,这些手里拿笔杆子的人,影响力是相当之大的,他们随便说一句话,就会引来一大帮的人的追随,是万万不得不防的啊。 箫剑见乾隆不说话,忍不住鄙视道:“怎么,皇上,你说不出话来了?你心虚了吗?你这一辈子,错杀乱杀的人,应该不在少数吧,难道你就不会问心有愧吗?” “箫剑,你放肆!”陈邦直再次没忍住,怒喝出声道。 箫剑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陈大人,你有意见?我说的不对吗?你不就是个最好的例证,这大清朝的律法,保护的就是像你这样的人。你倒说说,你做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官,何来钱财,修建这富丽堂皇的陈园,何来钱财使唤如此多的奴婢,又何来钱财,为你的四个女儿添妆置业,让她们风光地嫁人?你所有的一切钱财,除了朝廷给你的俸碌外,哪一样不是搜刮的民脂民膏。你又有何脸面,在这里教训我?” “你!”陈邦直气得语塞,指着箫剑,整个人都发起了抖来。 “好了,你们两个,都不要再争了。箫剑,你倒说说,你是如何化妆成守卫,混到朕身边来的。” 箫剑看了陈邦直一眼,突然坏笑道:“回皇上,小人是受陈大人所托,奉命来‘保护’皇上的,小人所做的一切,皆是陈大人的指使。” “箫剑,你血口喷人!”陈邦直气得眼睛都直了,几乎快要晕过去了。 箫剑不过是开他一个玩笑罢了,对于他刚刚的言语,箫剑十分之不满,所以故意这么说,来吓吓陈邦直。没想到,陈邦直还真当真了,气得七窍生烟,不停地向乾隆解释,自己完全是一片好意,为的是保护乾隆的安全,绝没有弑君的念头。 乾隆也不是白痴,不会凭着箫剑的几句话,就定陈邦直的罪。更何况,若他真要杀自己,何苦费那么大的劲儿,自己人就在他家里,什么时候动手都可以,这么大张旗鼓地雇用杀手,实在是愚蠢的行为。 乾隆心里是明白的,可是陈邦直不明白,在那儿急得团团转,跪下来磕头,指天誓日地表示,自己跟这件事情,绝对没有关系。 箫剑看着他这个样子,终于享受到了作弄他的愉快,心情竟然破天荒的好了许多。接下来的审问,他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的,全都交代了出来。 原来,他的本名姓方名严,是方之航的儿子。二十年前的一场文字狱,方家十九口无一幸免。只有他和妹妹两人,被人偷偷抱走。只可惜,他与妹妹却从此失散,被送至云南后,拜了高人为师,一心就想要替父报仇。这次找来的两个人,告状的那个,是原先方家逃出去的家奴,为主人早冤,义无反顾,毫不惧死。至于另外一个中年刺客,跟箫剑是江湖朋友,十分同情他的遭遇,主动请缨,要帮他报仇。两人分别打伤了陈邦直找来的守卫,穿上他们的衣服,混在人群之中,只等那告状之人冲出来,一起上演一场好戏。 只可惜,戏演到最后,还是给演砸了,乾隆没有刺杀到,父亲的案子也依旧没有翻案。箫剑感到沮丧不已,几次在狱中在想自杀,却又因为心中记挂着一件事情,迟迟没有动手。 乾隆现在,也有些为难,怎么处置这个箫剑呢?真的如陈邦直说的那样,直接凌迟吗?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见了箫剑之后,再重新回想当年方之航的案子,乾隆也一直在自我反省。那时候,自己初登帝位没几年,正是急于建立声望,巩固民心的时候,出来一个方之航,自己便有些用劲过头,那案子办得,确实是有些不妥的。 要说方之航是反贼,实在有些过分。他也是通过科举一路选拔上来的,当了浙江知府,一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官。凭他一人的力量,写几首诗,是根本扳不倒大清的基业的。可是,他还是被处死了,被闹得家破人亡了。 乾隆对于箫剑,竟是有些愧疚,一时打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杀他,就这么把他关在了牢里,延后发落。 当天事情解决之后,兰馨被皇后带回了房间,在那儿左检查右检查的,看了半天的功夫,只发现她脖子处一个小小的伤口,其他地方并未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就这么一个伤口,皇后也极为紧张,立刻招来了太医,给兰馨上药,同时开了好几副安神的药,嘱咐崔嬷嬷,一定要按时煎给兰馨吃。 兰馨自己倒还不怎么在意,摸着脖子里包了纱布的伤口,笑道:“我看啊,还是让太医给皇额娘开几副定神的药吧,女儿看,皇额娘可是吓得不轻。” 皇后笑着轻拍了她的手臂一下,说道:“自然是害怕的,先是担心你皇阿玛,后来又担心你,真是差点没吓晕过去了。兰馨啊,你以后做事可要小心了才是啊。” 兰馨嘟起嘴,撒娇道:“皇额娘,今儿的事,可不是我的错啊。” 紫薇在一旁一面给皇后捶肩,一面疑惑道:“我一直想不明白,那刺客为何要抓兰馨呢?” 皇后也沉吟着道:“是啊,确实有些奇怪,既不抓太后娘娘,也不冲我下手,何苦要抓兰馨呢?” 这个道理,她们自然是想不明白了,就连兰馨,也有些一知半解的。凭着几分女人的直觉,她意识到,这个事情,可能跟明轩有关。难道说,自己当时,真的有表现得如此明显? 一想到这里,兰馨就红了脸,再想到明轩当时要拿他的性命来换自己的性命时,兰馨又不禁感动了起来。只是现在的她,倒是有些犹豫了起来,因为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指婚对象就是明轩。她很怕,自己有朝一日付出了感情,到最后,却要嫁给另外一个男人,那又该如何是好呢? 93、第七十九章:小燕子的哥哥 兰馨心中的矛盾,也正是明轩心中所想的。他虽然受了伤,头脑却还是清醒的。明知道自己喜欢兰馨,可是,他却不能表示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婚姻不受自己的控制,将来,他必须接受一个皇帝指给他的女人,而且,他必须对这个女人好,不能有二心。而兰馨,最终也会嫁给乾隆为她选定的夫婿,就这么了此一生。 两个互相爱慕的年轻男女,就这么陷入了痛苦的单恋之中,不能对彼此表白,却也忘不了对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与对方接触。兰馨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借口上次事件之后身体不适,不愿意出门。因为她很害怕,出去就会见到明轩,可是见到他后,自己又该如何呢。虽然不见是种痛苦,但是见了却更让她感到难过。 心思细腻的紫薇,发现了兰馨的心情,便整天陪着她,不时地逗她说话,说些有意思的事情给她听,让兰馨可以一解忧愁。 紫薇现在还没有对任何人产生男女之情,所以,她体会不到兰馨的痛苦,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兰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将精神放到其他的事情上来,也许这样的话,兰馨的心情能够好过一些。 所以说,感情这种事情,一旦陷入了,真是比料泥塘还要麻烦。兰馨跟明轩这样的一对一倾慕,已经惹得双方心情郁闷了。更别说小燕子和永琪那一摊子料事情了。除了他们两人外,还有一个皓祯在那里摆着,可是皓祯的心里呢,又爱慕着白吟霜。他哪里知道,吟霜早就进了宫,被做为乾隆的女人来培养了,而吟霜的心里,爱的也只有尔康,没有皓祯。 来了江南之后,这乱中之乱又添了一笔,那就是陈知画。这个富于心计的女人,是整个故事里最为难缠的一个年轻女子了。她的模样,不用说,自然是出众的。她的才情,也是让家人引以为傲的。可是,她也有痛苦的地方,那就是,她发现,自己喜欢的五阿哥,竟然迷恋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那个小燕子,如果跟自己摆到台面上来一一比较的话,简直就是一无是处,大概除了打架比她厉害,嗓门比她大之外,其余的皆是一个“输”字。 可是,五阿哥还是迷恋上了小燕子,并且为了她,不惜与其他人动武。知画心里有些怄气,不知是气永琪呢,还是气小燕子,或者是气自己?从小到大,她第一次发觉自己输了,而且是输给一个什么都不如自己的人了。 知画不甘心,于是她选择了主动出击,经常找些借口给永琪送点东西什么的,然后又趁机约他出去,说要带他领略江南的风光。永琪这几天正闷着呢,知画来找他玩,他心里倒也乐呵了不少。对于知画的印象也好了很多,觉得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对自己暗送秋波,总算也是挣回了点面子来了。 太后眼睛最尖,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她又有心撮合永琪和知画,平时可没少给他们制造机会,最常见的,就是把他们两人叫到身边来,陪着自己一起吃晚饭。在饭桌上,老佛爷眼里看着的可不是什么精致的饭菜,完全就只注意身边的两个年轻人了。她看得出来,知画对永琪,是非常满意的。但是永琪对知画,可能还差了那么一点,欣赏的成份远大于爱情的感觉。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太后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回宫,让乾隆给几个孩子指婚了。那一日,吃过饭后,太后就叫住了乾隆,让他陪着自己说话,其他的小辈们,统统都被以各种理由给遣了出去,只剩下几个丫头在旁边侍候。 乾隆看太后这副样子,心里知道肯定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了,于是便问道:“皇额娘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儿子说的?是不是住着哪里不方便,要让儿子去办的?” 太后笑得两眼都眯了起来,连连摆手道:“皇帝这是说的哪里话啊,这陈家待我们,可算是尽心尽力了,我住得很好,皇帝不必担心。不过,我倒是真有几件事情,想同你说一说。” “皇额娘尽管吩咐便是。” “嗯,好,既然如此,那我可就说啦。”太后喝了口水,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我想着,等咱们这一趟回去之后,皇帝赶紧给几个孩子指婚吧,然后挑几个好日子,让他们娶妻的娶妻,出嫁的出嫁,这样,我才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啊。” “皇额娘说的极是,儿臣也在考虑,确实也到了该指婚的时候了。不知道皇额娘心中可有什么打算没有,儿子这里,倒是已经配成好几对了。” 太后一听眼睛就亮了,笑着道:“皇帝,你倒是说来听听啊。” “朕想着,兰馨和紫薇,都配给孝贤皇后的侄子为好。兰馨这丫头,朕属意于明轩那孩子,准备提一级他的爵位后,就把兰馨给嫁过去。至于紫薇那丫头,朕看着景顺不错,紫薇进宫前,在景顺家也住过些日子,想来两人已是有了点感情的。不知皇额娘觉得如何?” 太后现在,也不好意思再对紫薇发脾气,毕竟紫薇已是皇后的养女,又是封了公主的人了,而且太后现在也不喜欢尔康了,所以对紫薇,也没有原先那么讨厌了。乾隆一说这个提议,她就赞成道:“皇帝,你这两个人,挑得倒是不错。兰馨和紫薇都是皇后的养女,同时嫁给富察氏的侄子,不偏不倚,极好极好啊。” “皇额娘觉得好,儿子就放心了。至于小燕子,朕决定将她指给皓祯那孩子,也算是成全了她了。至于出嫁的事情,越快越好,皇额娘觉得如何?” 太后一听,几乎要鼓起掌来了,笑着道:“这是再好不过了,我实话跟你说了吧,皇帝啊,我实在是受不了小燕子那孩子,早点嫁出去,让她生几个跟她一样淘气的孩子,她就知道苦头吃了。” 乾隆也忍不住笑道:“皇额娘思虑地极是,想来小燕子的孩子,跟她应该也是一个样了。只盼着她为了母后,能懂事长进一些才好。” 太后看了看乾隆,又转头望了望平时晴儿站着的地方,提醒道:“皇上可别光顾着其他几个孩子,而把晴儿给忘了啊。” “不能忘不能忘。晴儿的事情,朕一直记着呢,朕最近看她与永处得不错,若是没什么变数的话,晴儿便指给永吧,也让她离着皇额娘近一些,能时时陪着老佛爷说说话什么的。” “嗯,如此一来,便是再好也不过了。”太后满意地点点头,突然又皱起了眉头,说道,“皇帝啊,其他人的事情,都好办。只是这永琪的事情,却是不太好办。这事情你如何看我是不知道,不过,我已经有了决定,这次我要带知画回京城去,一定要将知画指给他为好。” 乾隆一听永琪的事情,就觉得头痛,也懒得再去想,直接附合道:“就依皇额娘的意思办吧,小燕子一出嫁,永琪必然心里空落落的,将知画指给他,也算是弥补他了。只是这知画是汉人,做永琪的福晋,合适吗?” “汉人?”太后忍不住冷笑起来,“皇帝宠爱的后妃中,汉人还少吗?大不了抬个旗,将知画抬成满人便是了。若永琪真能娶了知画,也是福气啊,这孩子,我看着,真是越看越喜欢,周身都散发着一种玲珑剔透的感觉,真让我爱到心里去了。” 太后的意思,乾隆早就猜到了,此刻也只能这么办了。看太后一脸高兴的模样,连满汉规矩也不理了,就能看出,知画这个小姑娘,在她心中的地位了。不过,太后说得也对,乾隆想想自己,历来宠爱的妃子中,汉人真是不少,现在又宠着一个回人香妃,说起来,正统的满人后妃,除了两位皇后让他有些夫妻之情外,其他的人,他都未曾提起太大的兴趣来。难道说,这汉人女子,真要比满人女子来得讨喜? 汉人好还是满人好,这个问题现在还不需要来考虑,摆在乾隆面前一个最麻烦的问题,就是这个箫剑了。按理说,直接在海宁就地处死,是最好的办法了。可是乾隆又犹豫磨几了起来,好像是为了证明给箫剑看似的。你说我乾隆不是个好皇帝,你说我滥杀无辜,你说我残害忠良。好,那我就给你看看,我不杀你,我连你这种刺客我都不杀,让你好好看看,什么叫做仁君的做法。 于是乎,为了乾隆那么一点面子,南巡回程的路上,就又多了三个包袱。三个人,坐在一辆囚车里,押回北京城去。可是回去之后要怎么办呢?乾隆依旧没有想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回去的路上,所有的人都显得有些懒洋洋的,出来时满心的兴奋感,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特别是几个小辈们,陷在感情的旋涡当中,一个个都是愁眉苦脸的。原先乾隆的意思是,出来玩一趟,让小个孩子互相培养一下感情,没想到,因为没点穿,感情是培养起来了,忧愁也一并培养了起来。 看看兰馨和明轩,就可以知道,这个培养感情的措施,如果不把话挑明的话,会引发出怎样的后果。其他几个人,也都是各有心事,各有所好同,没一个快乐得起来。整个队伍里,最快的,反倒要数离开父母从此进宫的知画了。她一点儿也不觉得离开爹妈有什么好遗憾的,反正女孩子,迟早是要嫁人的,以后嫁了人,见爹妈的机会也不多,现在就进宫,以后当上了福晋,甚至当个皇后的话,到时候,再见父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知画满心的欢喜,对于提拔她的老佛爷,更是感恩戴德,一路上坐在马车里,不停地说些好听话来恭维太后,听到最后,连晴儿都有些听不下去了,觉得这个姑娘,真是有些虚伪。偏偏太后就爱听她说这些,每次总是听得眉开眼笑,不住地夸奖知画。跟她们同坐一辆马车的人可算是遭了罪了,连个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幸好兰馨她们都跟皇后坐一车子,没有被这种肉麻的戏给恶心到。可是,她们这一车上,也有一个不安分的人,那就是小燕子。小燕子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闯祸的本事是一流。皇后现在虽然不像以前那么讨厌她了,但还是不怎么喜欢她,听得她在耳边不停地跟兰馨和紫薇叽叽喳喳的,皇后就觉得心烦得很。 小燕子倒是心态相当好,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跟谁都有点自来熟的感觉,一个人在车里又是叫又是笑的,还不时地揭开马车的帘子,去看外面的人。这一看,就看出事情来了。 原来,刚才上车前,关押箫剑他们的囚车还没有拉过来,小燕子并不知道有三个囚犯跟着自己一同回京。这下子,赶路的时候,马车为了平稳走得慢,囚车反倒走得快,渐渐地就赶了上来。小燕子几次探头出去,就看到了那辆囚车,稀奇地拉着紫薇的手,招呼道:“哎呀,你们快看呀,怎么有辆囚车跟在我们后头啊,那几个是谁啊,他们犯了什么事情啊?” 除了小燕子,车里的人全知道发生了什么,紫薇怕皇后生气,一把拉着小燕子,严肃地说道:“格格,不要去管那些事情了,你还是好好坐着吧,不要吵着娘娘了。” “哎呀,咱们正赶路呢,这马车声音这么响,娘娘难道还要睡觉不成?再说了,这多稀奇啊,我们出来玩,居然还抓了几个囚犯回去。紫薇,你知不知道,他们几个犯了什么事儿啊?” 紫薇见小燕子不听自己的话,反倒越闹越起劲,有些生气,索性甩开手,不理她了。小燕子一个人无趣,只能又掀开帘子,再次打量起那三个人来。 就在这时,那囚车中的一个犯人,突然冲着小燕子大声地喊了起来:“小燕子,苍天有眼,我们总算见面了,我是你哥哥啊。” 94、第八十章:小燕子脑袋遭殃 小燕子不过是将脑袋探出马车去看热闹罢了,没想到,竟招来了刺客的大声呼唤。而那呼喊的内容,着实吓了小燕子一大跳。她呆呆地看着那个大喊大叫的刺客,心里却在想着:这人看着倒是眼熟,或许是我认识的。可惜我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不然,肯定能认出来的。 那刺客不依不饶地叫着,一直想着要将小燕子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他那两个同伴在旁边劝道:“好了,箫剑,不要再叫了。” 箫剑却很固执,依旧不停口地叫着,看得其他人不停地摇头。负责押送囚车的侍卫被惹恼了,拿起手中的棍子,刺进囚车里,一面往箫剑身上打去,一面骂道:“闭嘴,别再叫了,再叫就打死你!” 箫剑却根本不怕他的威胁,反倒趾高气昂地斜眼道:“哼,就凭你?乾隆都没说要杀我,你敢杀吗?私杀囚犯,你不要要脑袋了吗?” 这句话倒是挺毒的,那侍卫听了之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觉得真是气不过,可是又没法子,只能再重重地打他几下,讥笑道:“死到临头还嘴硬,以为跟还珠格格攀上了亲戚,就能保命了?劝你别做大头梦了,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那可未必啊。”另一个刺客见不得那侍卫的嚣张模样,忍不住逗他道,“若箫剑真的跟还珠格格攀了亲戚,以后那也是个人物了,到时候,岂不是想怎么折腾你,就怎么折腾你?” “呸!”那侍卫啐了一口,终究没敢将事情闹大,深怕吵着前面马车里的乾隆皇帝。 可是,乾隆还是听到了箫剑的大喊大叫。他掀起帘子,看了一眼,不悦地说道:“来人,去看一看,后面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囚车里的人在闹事。” “喳。”一个侍卫领命之后,便往后察探去了。过了不多时,他便又策马回来,向乾隆禀告道:“启禀皇上,是那个叫箫剑的刺客在吵闹。他说,他说……” “他说什么?”乾隆加重了语气,怒道。 “他说,还珠格格是他的亲妹妹,说要认亲。” “简直是荒唐。”太后有些听不下去了,脸色一沉,怒骂道,“皇帝,这个刺客,还是赶紧处死的好,这南巡的路上带着这样几个人,真是闹心,你看看,现在都闹出笑话来了。” 乾隆倒不像太后这么想,他倒是没有直接认定箫剑在那里信口雌黄。小燕子本来就是个无父无母的人,身世背景都一无所知。就算突然冒出个哥哥来,也没什么奇怪的。乾隆倒是有些好奇,不知这刺客说的是真是假,所以当马车行到岸边,登船启航后,乾隆便命人,将箫剑给带了过去。 箫剑总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见到乾隆依旧不肯下跪,只是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抿着嘴一言不发的站着。乾隆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就有气,可是心里一肚子的疑惑,还是忍不住瞪着眼睛问道:“箫剑,朕问你,你刚刚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箫剑冷笑一声,回道:“什么意思?皇上想必都听见了,何必再问我呢?” “朕是问你,你说的是真是假?” “我箫剑顶天立地,从不说假话,我说的话,句句是真。我可不像有些人,说一套做一套,说什么爱民如子,结果却滥杀无辜,将自己的子民一个个杀害。” “哼,简直是一派胡言!”乾隆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为的倒不是小燕了,完全是因为箫剑对他的讽刺,让他相当之不满。有时想想,自己也真是找罪受,这种东西,一刀杀了就一了白了了,非留在身边,时时让他来骂自己,何苦来着。 “胡言?皇上何以见得,草民说的便是胡言?”箫剑根本不管乾隆是不是被他气得半死,反倒笑着问道。 “不是胡言?那你倒说出个证据来,证明你确实是小燕子的哥哥。” “好,便将还珠格格请来,我与她当面对质便可。”箫剑自信满满的模样。 乾隆却忍不住冷笑了起来。跟小燕子对质?这个白痴,大概还不知道,小燕子根本就已经失忆了,以前的事情,她压根儿就不记得了,不然的话,她也不会不告诉别人,她还有个哥哥这么重要的事情了。 乾隆立马就派人,叫来了小燕子,让她当面跟箫剑对质。小燕子一直是稀哩糊涂的,从刚刚听到箫剑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后,她就一直在思索,这个人到底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自己有个哥哥?这么好的事情,会落到自己的头上吗? 小燕子一直以来,都很羡慕其他人,觉得大家都有亲戚,宫里只有自己,好像除了乾隆就无依无靠了。可是乾隆这个爹呢,又是她冒认来的,跟她也不是血亲关系,自己总觉得空落落的。要是真有个哥哥突然冒了出来,那倒不失为一件绝妙的好事儿。她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就笑了起来,甚至都忘记了,那个自称是她哥哥的人,现在是朝廷钦犯,随时是要掉脑袋的。正常的人,避他还来不及呢,也就只有小燕子这种头脑简单的,才会毫无畏惧,丝毫没想过自己是否会受到牵连。 被叫到乾隆的船上后,小燕子就开始四处张望,一看到箫剑,就立马笑开了颜。这个人虽然看上去有点落魄,长得倒还蛮精神的,要是他能做自己的哥哥的话,还是挺不错的嘛。 乾隆看到小燕子的笑脸,气就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说道:“小燕子,你过来,朕有话要问你。” 小燕子又瞟了箫剑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乾隆面前,行了个礼道:“小燕子给皇阿玛请安。” 哼,还知道我是你皇阿玛啊,瞧你看着箫剑的模样,朕真以为,你已经全忘了还有这个皇阿玛呢。乾隆心里忍不住腹腓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小燕了,朕问你,面前的这个人,你认得他吗?” 小燕子又打量了箫剑几眼,老实地回答道:“回皇阿玛,我觉得他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了。他说他是我哥哥,是真的吗?” “你还有脸来问朕,朕还想问你呢,你到底有没有一个哥哥?” 小燕子抓耳挠腮了半天,皱着眉头道:“皇阿玛,我真的不记得了,您不记得啦,我从马上掉下来,以前的事情,全都不记得啦。” “哈,全都不记得了?那皓祯是怎么一回事情,你记他记得挺牢的嘛。”乾隆忍不住讥讽道。 小燕子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嘴里辩解道:“人家只记得这么一点点嘛。” “这么说,你是真的不记得他了?” “嗯,不记得了。” 箫剑一听这话,就有点急了,冲小燕子吼道:“小燕子,你怎么不记得了呢?好,就算你不记得我,总该记得白云观,记得静慧师太吧。” “什么白云观,静慧师太啊?”小燕子摸着头傻笑道,“我真的都不记得了。” 这下子,可轮到箫剑傻眼了,他一直苟活于世,为的就是能有机会认回小燕子这个亲妹妹。可是现在倒好,小燕子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的所有证据,都成了一纸空谈了。 箫剑疯了,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晃着小燕子的身体,怒吼道:“小燕子,你怎么能不记得呢,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吗?你不想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吗?你怎么可以什么都不记得呢?好好想一想,我是你哥哥啊,我是你的亲哥哥啊。” 小燕子让箫剑晃得头晕眼花,站都站不稳,耳边又全是他震耳欲聋的吼声,搞得她整个人一片混乱。侍卫们见情况不妙,呼啦一下全都围了过来,想要架起箫剑,救出小燕子。 在这种推搡之中,小燕子一个不留神,脚下崴了一下,又不知被谁推了一把,整个人就飞了出去,后脑勺可巧不巧的,就撞上了乾隆的书桌角,尖叫了一声后,就晕了过去。 小燕子一晕过去,所有的人都清醒了过来,个个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盯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还珠格格,全都看傻了眼。特别是那些侍卫,个个你看看你我看看你,都在那里担心是不是自己推倒了她,万一是自己的错,那可是天大的罪啊。 箫剑见小燕子晕了过来,呆了片刻后,就如狮子般大吼一声,推开了身边所有的人,冲到小燕子身边,一把将她抱起,充满感情地叫道:“小燕子,你醒醒啊,小燕子,你不要有事啊。” 乾隆也有点急了,急忙吩咐道:“快,宣太医,将还珠格格抬回房去,将这个箫剑,给朕押下去。” 侍卫们个个抢在前头,有去叫太医的,有将小燕子抬出去的,还有人去对付箫剑的,人人都找到了活儿干,个个显得精神头十足,心里暗自庆幸,幸好皇上没追究啊。以后再问起来,就将责任全推到箫剑身上好了。 箫剑走得不情不愿,一直记挂着小燕子的伤势。可是小燕子已经让人抬走了,他也没啥可看的了,只能黯然地回到自己的船上,继续过着被看押的生活。 小燕子被抬回去了之后,依旧昏迷不醒,太后来了之后,查看了半天,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然后开了几帖药,也就算完了。小燕子不过就是撞晕了,头上没有大的伤口,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动醒来的。 太医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乾隆听了之后,也就放下了心来,安心地享自己的福去了。小燕子身边,除了几个侍候的宫女外,也没有其他人了。永琪听说了想来看她,又被老佛爷看得紧紧的,成天叫他过去陪着知画说话,哪里有时间偷溜出去。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小燕了醒来之后,会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当时明月和彩霞正守在她的身边,细心地照料着她。明月看小燕子迟迟不醒,有些着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嘴里不住地说道:“要不要再找太医来看看,格格怎么还不醒呢?” 彩霞就走过去安慰她道:“好了,不要急嘛,太医说了,格格不要紧的。再说了,咱们也检查过了,格格的头上没有伤口,就是一个小包罢了,不会有问题的。” 彩霞的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声,在屋子里响了起来。两个宫女同时一喜,冲到床边,看着微微睁开眼的小燕子,欣喜地叫道:“啊,格格,你醒了,太好了。” 小燕子现在还有些糊哩糊涂的,她努力地睁开了眼,看着面前的两个宫女,突然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下来,却又因为头上有伤,没有站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明月彩霞赶紧扑过去,将她给扶了起来,顺便检查她有没有摔伤。小燕子却推开了她们,嘴里喃喃道:“紫薇,我要找紫薇,我有话要对她说。” “格格要找紫薇格格吗?” “紫薇格格?”小燕子疑惑道,“啊,紫薇当上格格啦。太好了,那是不是说,我终于把这个爹,还给她了。” “格格,你这是怎么了?”彩霞害怕了,看着小燕子的神色,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头。 “快,告诉我,紫薇在哪里,我要去找她。” “这个……” “哎呀,什么这个那个的,你们快说呀。” 明月彩霞没有法子,只能给小燕子穿好衣服,带着她去到皇后的那艘船上,去见紫薇。小燕子一进到屋子里,看到站在那儿的紫薇,就跟受了莫大的刺激似的,直接扑了过去,跪倒在地上,抱着紫薇的双腿就大哭了起来:“紫薇啊,我对不起你啊,我太坏了,我不是人啊,我抢了你的爹。你打我骂我吧,你一脚踹死我吧。” 小燕子哭得太过动情,根本没有注意到,皇后和兰馨站在一旁,正用一种看西洋镜的神色盯着她看。 所有的人都以为,小燕子又一次发起了神经来了?难道说,她又受了什么刺激吗? 95、第八十一章:小燕子承认错误 小燕子的脑袋门桌角给撞了一下,这下子可又有热闹看了。她一醒过来,直接就奔过去找紫薇,一找到紫薇,立马就跪下抱她大腿,一抱她的大腿,又立马大哭起来,一面哭还一面检讨自己,将自己说得是十恶不赦,好像是天下第一大罪人似的。 紫薇对于小燕子,早已是死了心了。如果说,刚进宫的时候,她还指望过小燕子良心发现,能主动坦白的话,后来小燕子的失忆就将她的希望完全给击碎了。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她已经得到了乾隆的承认,获得了公主的封号,还成了皇后的养女,一切都太完美了,她已经别无所求了。对于小燕子肯不肯承认抢了她的信物这件事情,紫薇也早已不计较了。只有金锁,偶尔还在那里说起这个事情,愤愤不平一番。 所以现在,小燕子的态度突然来了个大转弯,没人逼她也没人求她,她自己就给承认,着实让紫薇吃了一惊。看着一直抱着自己不肯松手的小燕子,紫薇没办法,只能哀求道:“小燕子,你先起来吧,起来慢慢说啊。” “不起来不起来,你原谅我,我就永远不起来了。”小燕子开始撒泼了。 金锁在一旁看了,忍不住皱着眉头,小声嘀咕道:“哼,跪几下就想让小姐原谅,真是想得美。” 小燕子似乎听到了金锁的声音,突然放开了紫薇,跪着爬到了金锁身边,又一把抱住了她的腿,哀嚎道:“啊,金锁,你帮我说说好话吧,我知道,紫薇最听你的话了。我的好金锁,你帮我劝劝紫薇吧。” 金锁心里恨透了小燕子,恨不得提起脚,就往她脸上踹去,可是现在她与小燕子毕竟身份有所差别,她怎么受得起一个格格的跪拜呢。无奈之下,金锁只能也跪了下来,冲小燕子道:“格格,您就饶了奴婢吧,千万不要再跪奴婢了,求求您了。” 紫薇上前来,拉着小燕子,劝道:“好了,你不要跪金锁了,你这样一跪,让人瞧见了,会给金锁带来麻烦的。小燕子,你要是真想向我认错,就起来好好把话给说清楚了。” 小燕子看了紫薇一肯,终于点点头,站了起来。这才注意到,皇后娘娘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自己表演猴戏儿呢。小燕子脸一红,上前行礼道:“小燕子恭请皇后娘娘金安。” “哼,还珠格格的礼,我可受不起。”皇后不悦地皱眉道,“我只盼着格格以后能懂事一些,多少也懂点规矩,不要做什么事情都风风火火的,至少做之前,好好想一想吧。” 小燕子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听着皇后教训自己,一句话也不敢反驳。她现在全都想起来了,知道自己真的是冒充的格格了,自然是非常害怕的,只是失忆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她一时还同有统统想过一遍,以至于这连接上就有些问题。基本上,她现在所有的记忆,都是从小到大一直到摔下马来时的情况,其他的,她一时还没有想起来。 皇后见小燕子没有顶嘴,乖乖听自己的教训,倒有些奇怪,看了小燕子几眼,终于吩咐道:“紫薇啊,你带还珠格格去你屋里谈吧,好好谈一谈,有些事情,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的。” “是,皇额娘。”紫薇向皇后行了个礼,就带着小燕子离开了。兰馨看着她们两个走远,忍不住小声道:“皇额娘,怎么不留小燕子在这里说呢,我也想听听呢。” “你若想听,到时候问紫薇便是了。只怕当着我的面,小燕子不好意思说什么呢。” 皇后猜得没有错,小燕子一看到皇后,就紧张起来,那些坑蒙拐骗的事情,确实也不好意思说出口,皇后这么严厉的人,平时没什么事情都能让她揪出点错处来了。要是将自己如何把格格骗到手的事情说出来,只怕皇后直接就要取她的小命了。 一到了紫薇的房里,小燕子这才算放下心来,终于可以好好地检讨起自己的错误来:“紫薇,对不起,是我太贪心了,我辜负了你对我的托付,我抢了你的位置。那个时候,好混乱啊,皇阿玛一口咬定我就是他的女儿,令妃娘娘也以旁边起哄,满屋子的奴才跪了一地,都在高叫‘格格千岁千岁千千岁’,我就头脑发晕了,他们催我叫‘皇阿玛’,我就叫了一声了。我真的只是想感受一下,有爹的感觉啊。我真的不是有心抢的啊。” 紫薇复杂地看着小燕子,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小燕子见紫薇不说话,就兀自说了下去:“我本来只是想当几天格格,就把爹还给你的。可是,几天之后,当我想说出真相的时候,人人都跟我说,不能说,绝对不能说,说了就会没命的。我心里一害怕,就没敢说了。可是紫薇,我有出宫去找你的,我去了大杂院,可是我找不到你,也找不到柳青柳红,他们到底去了哪里了?” “他们回了山东,以后可能也不会回来了。我当时在游行队伍里看到你的时候,心里真的是气坏了,我拼命地追赶游行队伍,想要抓住你讨个说法。可是,侍卫们拦住了我,柳青柳红来帮我,也被他们给打了。甚至金锁,为了保护我,被侍卫们打成了重伤,在床上躺了很久才醒了过来。小燕子,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你当时开口叫‘皇阿玛’的时候,能够多想一想,哪怕只是想一想我的处境的话,你又怎么叫得出来呢?” 小燕子抬手就给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边打边骂道:“紫薇,我真是没脸见你了,随便你怎么打我都行,只要你解气就好。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可是,你又是怎么进的宫呢?” 这个事情,紫薇并不想跟小燕子多谈,自从被她欺骗过一次之后,紫薇也多留了个心眼儿,别说她现在跟小燕子还没有冰释前言,就算是像以前那么好,进宫的事情也牵涉太多人,实在不适合说给小燕子这样的大嘴巴听。 所以她只是用简单的一句话一笔带过,接着又将事情扯到了小燕子的头上,继续痛心疾首地责问她:“小燕子,那后来见了我,你为什么又不肯认我呢,你难道真的失去记忆了吗?” 小燕子举起一只首,认真地说道:“紫薇,我跟你发誓,我绝对绝对是完全失忆了。如果不是的话,我怎么会不认你呢?如果我真的是假装失忆的话,今天我又何必跑来找你呢?”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紫薇点点头,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一回事情,我听说,你在皇阿玛的屋里,撞到了什么东西?” 一说起这个,小燕子就摸着后脑勺的包仔细地想了半天,突然,失忆之后的事情,如画片一样,在她眼前一一闪过,最终定格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小燕子立马跳了起来,大叫道:“哎呀,我想起来了,我见到了一个叫箫剑的人,他说,他是我哥哥。” “你哥哥?你什么时候有个哥哥,你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紫薇又不高兴了,想想自己对小燕子掏心掏肺,连身世之谜这样的大事也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她怎么连自己有个哥哥的事情,都不肯说呢? 小燕子睁大了眼,满脸糊涂道:“紫薇,我不知道我有个哥哥啊,我只记得,我是在一个道观里长大的,养大我的是个师太。哎呀,对了,那个箫剑说,问我记不记得白云观和静慧师太。他说的都是对的呀,看来,他真的是我哥哥呀。” 看着小燕子在那里自说自话,紫薇也懒得再跟她说什么,无奈地看了金锁一眼,悄悄地摇了摇头。小燕子却是越说越兴奋,一拍脑门叫道:“不好,皇阿玛好像要杀他的样子,我记得箫剑手上脚上都带着铁锁链,难道皇阿玛要杀我哥哥?不行不行,紫薇,我改天再来找你,我得先去求皇阿玛,放了我哥哥才是。” 还没等紫薇表态,小燕子又如来时那样,一阵风似地跑掉了,害得明月彩霞跟在她身后,跑得命都快要没了。 小燕子腿脚灵便,没多久就跑去了乾隆的船上,甚至急得等不到奴才们搭船板,就直接用了轻功,飞了过去。触地之后,她还着实兴奋了一把,但一想到哥哥箫剑,她就兴奋不起来了,赶忙去找乾隆。 乾隆此刻,正在那儿听歌看舞蹈呢,一面用着晚饭,一面陪着老佛爷说说笑笑,日子着实好过,皇后和香妃也陪在旁边,只是小辈们,除了一个知画外,就只能永琪了,太后看来又在给他们制造机会了。 小燕子这个人,平生最不懂得的,就是把握机会,而最会的,就是扫别人的兴了,一点眼力劲儿也没有,也不管在场的人都是她的长辈或是平辈,直接就冲了进去,一下子跪倒在乾隆面前,高声叫道:“皇阿玛,求您开恩啊,饶了我哥哥吧。” 被她这么一闹,吹乐的奏曲的,还有那些个跳舞的,统统都停了下来,人人都看着跪在那里的小燕子,茫然不知所措。 乾隆觉得这真是丢脸极了,挥挥手示意那些奴才们都下去,然后大喝一声骂道:“小燕子,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你都撞伤了头了,怎么不好好休息,跑到这里来发什么疯?” “皇阿玛,你是不是要杀箫剑啊,求求您放了他吧,他是我的哥哥呀,亲哥哥呀。” 太后听得一脸糊涂,转头问道:“皇帝,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小燕子什么时候,多了个哥哥出来了?她不是无父无母的吗?” “回老佛爷,我有个哥哥的,他叫箫剑,他来跟我相认了,可是皇阿玛要杀了他。” 太后想了片刻,恍然大悟道:“箫剑?这不是那个刺客吗,他怎么会是小燕子的哥哥呢?” “小燕子,不要再胡闹了,刚刚朕让你跟箫剑对质时,你明明说不记得了了,怎么这会子,又这么肯定起来了?” “皇阿玛,我刚刚不记得,是因为我失忆了呀,后来我让桌子角撞了一下,以前的事情,我就都想起来了。箫剑说的白云观和静慧师太,我都是认得的,他肯定就是我哥哥没有错了。” “什么,你记起以前的事情来了?”乾隆瞪着小燕子,吃惊地问道,“那这么说来,你是怎么进的宫,怎么冒充的格格,这事儿你也记起来了?” 小燕子现在一心要救哥哥,不管什么都认了:“记得记得,我全记得。我跟紫薇是拜把子的姐妹,她托我带了信物来找皇阿玛,没想到,我让五阿哥一箭给射中了,后来醒来后,皇阿玛要我叫人,令妃娘娘要我叫人,我就叫了,然后,我就被当成格格了。” “哼,你记得倒挺牢的嘛,那你知不知道,冒充格格是什么罪名?那是要杀头的。” “哎呀皇阿玛,这个事情,不是早就了结了嘛,您也认了紫薇了,我给我降了级了。再说了,我是您的义女呀,本来就是您在民间收的,是不是夏雨荷的女儿,有什么关系呢。我刚刚一醒来,就去跟紫薇赔不是了,我已经承认错误了,皇阿玛,您就不要追究了,好不好?” 这么一说,倒成了小燕子有理了。乾隆知道,这件事情,再怎么扯下去,也是扯不出个所以然来了,索性也就不扯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吞了吧。他现在关心的是,小燕子和箫剑的关系。 “小燕子,你倒说说看,你凭什么认定那两点后,就肯定箫剑是你哥哥呢?” “如果不是的话,他为什么要认我呢?妹妹哪有瞎认的啊,而且当时白云观里,就我一个小女孩,他肯定不会认错的。听说他武功很好,头脑应该也是聪明的。” 乾隆一想,小燕子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突然,他沉下了脸来,恶狠狠地说道:“好,既然如此,你便是方之航的女儿。你的父亲写反诗,你的哥哥做刺客,小燕子,你要朕怎么处置你呢?” 96、第八十二章:难缠的箫剑 小燕子一心想救自己的哥哥箫剑,头脑发热去向乾隆求情。岂料却让乾隆给耍了半天,反倒给带沟里去了。掉进了陷阱的小燕子呆呆地看着乾隆,答非所问道:“啊,原来我爹叫方之航,这么说起来,我姓方,我叫方小燕子?啊,太好了,我终于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我终于不是孤苦伶仃一个人了。” 小燕子一兴奋,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帕子,大喊大叫起来。太后有些看不下去,瞪着眼掩着嘴“哼”了一声。不过,这对沉浸在喜悦中的小燕子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她完全听不见也不愿意听见。 乾隆见她闹得不像话,就一拍桌子道:“小燕子,你给朕跪下,不许胡闹。” “哦。”小燕子有些委曲,只能重新跪下,突然又想起箫剑来了,便接着求情道,“皇阿玛,既然箫剑是我的哥哥,您就放了他吧,就算是看在我的份上啊。” “看在你的份上?”乾隆好气又好笑,咬牙切齿道,“那朕是不是也可以看在箫剑的份上,将你一同关押进大牢,然后砍你的脑袋啊。” “皇阿玛,你怎么又要砍我的脑袋了。”小燕子紧张地护住脖子,摇头道,“皇阿玛,你不要这个样子,每次一发脾气就说要砍脑袋。我跟您说啊,这个砍脑袋的事情,一点儿也不好玩,一旦砍下来,要是后悔了,就装不回去啦。” “砍你的脑袋,朕不会后悔的。”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您砍了之后,过几天又想起我来了,那可怎么办啊,我也活不过来了。再说了,”小燕子眼珠子一转,坏笑道,“您不是给了我块免死金牌嘛,我的脑袋,您是不能砍的呀。君无戏言的。” 乾隆被摆了一道,心里着实后悔,这年头,送什么都行,就是不要送免死金牌给人家,活生生把自己给恶心到了。不过,乾隆也有他的法子,他故做悠闲道:“是啊,朕不能杀你,不过,朕可以把你关起来,扔到大牢里,让老鼠和蟑螂咬你的手指甲脚指甲,让你永远不见到日,让你再了不能出去玩,怎么样,你怕不怕?” “怕的怕的。”小燕子立马就求饶了,“皇阿玛您这一招,也太厉害了,简直跟要了我的命没什么两样了。可是,皇阿玛,箫剑是我唯一的亲人,你就不能饶他一死吗?我让他来跟皇阿玛道歉,还不成吗?” “哼,你可以吗?朕看你连自己都搞不定,还想说服箫剑?你那个哥哥,脾气是又臭又硬,什么人的话都不会听的。” “会的会的,他肯定会听我的话的,我是她妹妹呀。” 永琪在一边,看着小燕子这么着急的样子,心里有些心疼她,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站了起来,向乾隆求情道:“皇阿玛,不如让小燕子去试一试吧。若真能说服箫剑,总比杀了他来得更好一些。” 永琪这话一出,太后和知画的眼神同时射向了他。太后心里不住地感叹,永琪这个孩子啊,还是用情太深,自己这么努力地撮合他和知画,他却还是对小燕子念念不忘。知画心里想的,跟太后想的差不多。不过,比起太后,知画更有斗志。永琪越是对小燕子不撒手,她就越觉得,永琪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子,更要想办法让她衷情于自己。所以这个时候,她非但没有落井下石,触小燕子霉头,反倒附合着永琪,对太后道:“老佛爷,知画虽然年轻不懂事,不过总想着,若能说服那个箫剑,让他对皇上心存感激,说不定,以后会是一件好事情呢。” 太后这几天,让知画灌了不知道多少碗迷汤,对她说的话一般都会存肯定的态度。所以知画这么一说,她也就有些心软,看看小燕子,也怪可怜的样子,世上唯一的亲人才刚相见,若真要生离死别,也怪不落忍的。于是,她也跟着一道劝道:“皇帝,永琪和知画说的有道理,不如就让小燕子去试一试吧。咱们大清朝是有容人气度的,不会跟几个小贼计较的。” 乾隆让这些人左劝一句右劝一句的,也就不再坚持,点头道:“好吧,小燕子,朕就给你个机会,让你好好跟箫剑谈一谈。你切记,要说服他,不要再跟朝廷做对,不要再将朕视做是仇人。如果这样的话,朕或许可以网开一面,饶他一命也未可说。” 小燕子一听,心里真是感动极了,忍不住跪下去,冲乾隆磕了几个响头,笑道:“小燕子谢皇阿玛恩典。”说罢,她又转过身,冲太后磕了个头,高声道:“谢老佛爷求情之恩。” “不必谢我,你要多谢谢知画。”太后一下子就将功劳全给了知画。 小燕子现在才不管这些呢,让她谢谁她都愿意,只要能保住她哥哥的命,让她做什么她也愿意。 知画看着跪在那里的小燕子,心里不禁很是得意。不过,面上却没露出什么,只是有意无意地瞟永琪一眼,正巧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两个人眼神交流的一刹那,竟都有触电的感觉。永琪心里大惊,暗自吃惊,不知道在何时,知画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极好的印象了。 小燕子没看到永琪和知画的眉来眼去,领了乾隆的命令之后,就立马奔去了箫剑所坐的船上,在侍卫们的保护下,单独跟箫剑见了面。 兄妹两个一见面,小燕子就激动不已,连连摆手示意侍卫们出去,见他们没有反应,就不耐烦地说道:“你们出去吧,我要跟我哥哥好好谈一谈,你们站在这里,会影响我们的。” 侍卫们却集体一行礼,高声道:“奴才不敢!” 领头那个侍卫正是前几天让箫剑砍伤了的景顺,他耐着性子向小燕子解释道:“回格格,皇上说了,让奴才们照顾好格格,不能有一点的闪失。格格有话尽管说,奴才们都是眼聋耳瞎的,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 小燕子见轰不走他们,也没有法子,只能当他们不存在,看着箫剑,先是笑了一下,然后才叫道:“哥哥,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吗?” 箫剑这大半天里,一直沉浸在郁闷之中,小燕子居然失忆了,不记得自己了,他活着真是没意思啊。没想到,才过了几个时辰,小燕子居然就恢复了,直接就承认自己了。这可把箫剑激动坏了,他站起身来,走到小燕子面前,握住了她的手,动情地说道:“是,小燕子,我真的是你哥哥。” 景顺有些看不下去,又上前来提醒道:“格格,皇上有令,只许您与箫剑交谈,不许有所接触,以防不测。” “什么测不测的,他是我亲哥哥,能有什么不测?”小燕了发脾气了。 景顺却依旧笑眯眯地说道:“格格,皇上只给了您半个时辰的时间,您最好不要让奴才一次又一次地来打断您,抓紧时间说话要紧。”言下之间就是,您赶紧劝他吧,要是不听我的话不守规矩的话,就没什么说话时间了。 小燕子白了景顺一眼,终于还是乖乖地顺从了他的意思,跟箫剑说道:“哥,你坐下吧,咱们慢慢聊。” 箫剑退回去坐好之后,狐疑地看了小燕子一眼,突然有些谨慎地说道:“小燕子,你真的想起来了?还是说,你是假装想起来了,为的就是来当个说客。” 小燕子哪里懂“说客”是个什么东西,只是傻傻地回答道:“哥,我是真的想起来了。我记得小时候,我是在白云观长大的,是静慧师太养大我的。我小的时候可调皮了,静慧师太肯定还记得我的。” 箫剑一听,就笑了出来:“是啊,你确实非常调皮,所以静慧师太对你印象很深。上次你被封为格格后去天坛祭天时,静慧师太混在人群中,看到了你,一眼就认了出来。所以后来我向她打听你的消息时,她非常肯定地告诉我,你就是我的妹妹,方慈。” “方慈?”小燕子念着这个名字,一脸的幸福,“原来,我的名字叫方慈,真是太好听了。哥哥,你又叫什么名字啊?箫剑肯定不是真的名字吧,行走江湖的规矩我懂,一定要了一个假名字的。” 箫剑点头道:“小燕子,你很聪明,箫剑确实是个假名字,我的真名,叫方严。我们两个,在很小的时候,就被迫分离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我们终于又见到了。” 景顺在一旁听着,心里暗想,这有什么聪明不聪明的,是个人都能想到吧。但看他们兄妹两个情深依依的模样,景顺没来由地就有些胃不舒服。想想这个小燕子,明明就是混大街的女骗子,可怜紫薇格格认人不清,居然跟她拜了把子,让她占了大便宜。景顺想到紫薇,不禁又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了,心里不由得更恨小燕子无情,害惨了紫薇,对这个还珠格格,可是非常不以为然了。 小燕子歪着脑袋听箫剑说他们方家的往事,当听到箫剑说,自己的父亲是被乾隆给下令处死,连带着一家十九口全部问斩的情况时,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自觉地就开始为乾隆撇清起来了:“哥,你是不是搞错了?皇阿玛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是不是下面的贪官杀了我爹啊?” “小燕子,你不要天真了,我们的爹,是朝廷命官,没有皇上的命令,谁敢杀他啊,那是死罪啊。所以说,害得我们家破人亡的真凶,就是你口中的‘皇阿玛’,当今的皇帝啊。” “不会的不会的,皇阿玛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小燕子不停地摇头,根本不肯接受这个事实,“虽然皇阿玛平时对我挺凶的,还经常罚我这个罚我那个的,可是我知道,他人是很好的,待我也很好。整个皇宫里,就他对我最好了。一向都帮着我,不管我犯什么错,闯什么样的大祸,他都会原谅我的。他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我不相信!” “小燕子,不管你相不相信,这都是事实。你不要被感情给蒙蔽了,你的这个皇阿玛,对你是好,可是,他对天下的百姓,未必就好。从他登基起一直到现在,二十五年里,他杀过的人,用这些船来装也装不下的。自古以来,没有一个君王不是满手沾着鲜血的。小燕子,你不要天真了,清醒过来吧。”箫剑讲到动情时,整个身体都在不停地摆动,扣在他手上和脚上的铁链子,晃得叮当做响,再配上他凶恶的表情,吓得小燕子往后缩了缩,不禁有些害怕。 “哥,你不要这个样子嘛,有话好好说啊。” 箫剑瞪了小燕子一眼,不悦道:“小燕子,你老实说吧,你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想要说服我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唇舌了。” 小燕子眼睛睁得大大地,佩服地说道:“哥,你太厉害了,连这个也让你猜到了。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皇阿玛说了,只要你答应以后不杀他,不恨他,他就不会杀你。” “不要再在我面前叫那个人‘皇阿玛’!”箫剑怒了,跳起来喝道,“你的亲爹娘,就是让他给杀你,你怎么能认贼作父,管他叫爹呢?” “可是,可是,他毕竟也养了我很久啊,给我好吃的好喝的,待我真的很好,就像亲爹一样呢。” “小燕子,你太让我失望了。”箫剑看着这样的妹妹,痛心疾首,“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不仅不认自己的父母,还要去称赞杀父仇人,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小燕子见箫剑发脾气了,只能换一种方式,继续劝道:“哥,我也是为了你好啊,我真的不想你死啊。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真的很想你能活着啊。你能不能答应皇,皇上的这个要求啊。其实,就算你不答应的话,你也杀不了他的,还能送了性命,很不划算的。就算是为 了我们方家,你也得活下来,不是吗?” 97、第八十三章:箫剑之死 小燕子前去说服箫剑的行动,进行得很不顺利。箫剑非常不给这个妹妹面子,不仅不肯归顺于乾隆放弃报仇,更直指小燕子认贼作父。小燕子对于这样的指责倒是毫不在意,她本来就不是个记仇的人,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刚认回来的亲哥哥,自然是看在眼里,怎么都是好的。 可是,让她担心的是,哥哥不肯放弃报仇的话,就要连小命都不保了。所以,她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个理由,劝箫剑留得青山在,不要让方家绝了后。 岂料箫剑就是个硬木头,怎么也啃不下来,他完全就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反过来苦口婆心地劝告小燕子道:“妹妹啊,哥哥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希望,我们方家能沉冤得雪,你明不明白?你现在既被乾隆收为义女,就应该从旁劝诫,让他重审方家的案子,让他看看清楚,我爹究竟是不是反贼,要想办法让他为我们方家平反。这才是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啊。” 小燕子满脸皱成个包子,吱吱唔唔道:“可是,哥哥你要是帮我一起劝皇上的话,效果肯定会更好呀。你要是一直这样的话,皇上一生气,更加不会查我们方家的案子了。” “哼,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要我去向那乾隆卑恭屈膝,我做不到。” 小燕子气得都要晕倒了,怎么自己的哥哥,这么固执,完全不懂得变通呢?她愤愤地说道:“哦,你是大丈夫,什么所为不所为的,我是小女子,所以我不要紧,什么都能做,是不是?哼,我也不做,凭什么你就做大丈夫,一点委曲也不肯受,我就要做小女子,什么委曲都要受。你,你气死我了。” 小燕子终于失去了所有的耐心,甩手跑了出去,不肯再当这个说客了。景顺见状,忍不住在内心偷笑了片刻,这个还珠格格,他早看出来了,根本就不是箫剑的对手,又怎么说服得了他呢? 失败而归的小燕子气冲冲地回到自己房里,一个人生闷气去了。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乾隆以及太后皇后的耳朵里。大家倒也没有太过失望,也许他们早就料定了,小燕子是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的。既然对她没有什么期望,自然也就谈不上有什么失望了。所有的人都当这事情没发生过一样,再也不想去提起。 甚至连乾隆,都懒得再去管箫剑的事情,准备一路上先行玩乐,等回到京城后再召集几个心腹大臣来商量一下的为好。反正天下之大,总有一个地方可以将这个箫剑关上一辈子的,算起来,也实在不必太过担心。 可是,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当人人都将箫剑的事情放在了身后,甚至连小燕子都不再做努力说服他时,他却用一种极端的行动,震惊了所有的人。 就在小燕子劝说箫剑失败的当天夜里,箫剑在另外两人的帮助下,打晕了一个侍卫,抢了他的剑,放走了他的同伙。而他自己,却选择了自杀。临死前,他写了一封血书给小燕子,要她一定要记得为父报仇的事情,记得要让乾隆为方家翻案。 箫剑这么做,自然是有他自己的用意的,他希望能用自己的死,给小燕子一个极大的触动,好达到让她清醒过来为方家报仇的用意。可是,他未免也太糊涂了,也太高看小燕子了,对于已经死去多年一点印象也没有的爹娘,小燕子其实并没有太深的感觉,加上乾隆又对她实在不错,让她怎么也恨不起来。可是,对于箫剑学个哥哥,小燕子确是实实在在想受到了悲痛与哀伤的。 接到箫剑的死讯时,小燕子一时接受不了,竟然晕了过去。后来醒了之后,又挣扎着说什么也要去看哥哥最后一眼。在见到箫剑的尸体时,小燕子趴在他的身上,哭得昏天黑地,几乎再次晕过去。她实在很有伤心难过的理由,活了这么大岁数,好不容易出现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可是还没等她高兴几天,这个亲人就这么没有了。 当她看到箫剑留给她的那封血书时,不禁再次悲从心起,跳着脚大骂道:“哥哥,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扔下我了呢?我不要报仇,我不要平么,我只想有个哥哥陪在我身边啊。为什么?你既然要死,又何必认我,这下子,我终于在这个世上,一个亲人也没有了,一点幻想也没有啦。” 小燕子又哭又闹,听得旁边的人都烦燥不已,只有永琪,依旧满怀耐心地劝着她,安慰她,将自己的肩膀借给她靠,还吩咐厨房给她做好吃的,好让她的心情略微好一点。 可是,丧兄之痛不是说平抚就能平抚的,小燕子这一路上,终于成了标准的女子,哭哭啼啼个不停。每天早上醒来时,想着原本到手的哥哥就这么没了,她就忍不住流起了眼泪。晚上睡觉时,想着自己在这个世上,竟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她又难掩心中的伤神。如果说,以前她还能自欺欺人,骗自己亲人们还活在世上的话,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没有了欺骗的能力了。箫剑打破了一切的幻想,在他死后,小燕子真的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大家基本上都很同情小燕子的遭遇,也都为箫剑的死感到惋惜,明明皇帝都不追究了,都不是要他非死不可了,他却还是选择走上了这条路。 所有的人中,大概只有一人,对这件事情极为震惊,甚至愤怒到立刻找到了乾隆,这个人,便是太后老佛爷。 “皇帝,箫剑那两个同党,你可得早日捉住才好,这些侍卫们也太不上心了,居然会让他们给溜掉,想想就让人觉得害怕。” “皇额娘不必担心,儿子已经派了大量的人手,在这江里寻找了。再说那两人,只怕早就淹死在这大江里了,想逃是很困难的事情。现在箫剑已死,他们必定不会再提报仇之事,皇额娘就放心吧。” 太后皱着眉头,摇头道:“皇帝,你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啊。那箫剑虽然是死了,可是,小燕子还活着,日日将她留在身边,难道你就不担心吗?不怕她有一天,也会变成她哥哥的样子,动不动就说什么报仇不报仇的?想到箫剑写的那封血书,我的心就不寒而 ! 乾隆看着太后,思索片刻,这才回答道:“朕看小燕子是不必担心的,她这个孩子,虽然爱闯祸,但好在没什么坏心思,心里想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那血书,小燕子是主动交给朕看的,说明她的心中,并没有搁下这件事情。朕看她,倒是更为难过哥哥的离去,也算是个可怜的孩子了。皇额娘就不要太苛责她了。” 太后听了有些不悦,可是乾隆一口咬定说小燕子没问题,自己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只盼着小燕子真能如乾隆所想的那样,没有将报仇的想法放在心中。 乾隆见太后没有反对,就继续说道:“而且方家那个案子,朕这几天也一直在回想,当年判的确实仓促了些,或许其中真有隐情也说不准。朕准备回宫之后,再提当年的卷宗出来,让人好好研究一下,说不定,真是冤案的话,平反也是有可能的。” “既然如此,皇帝可得想清楚了,那小燕子指婚,到底还做不做数了?若真的指给了硕亲王家的祯贝勒,可得想好了才是,这方之航若真定了罪了,小燕子嫁过去,只怕那边会不乐意呢。” “所以此事,朕打算密而不发,悄悄进行,回宫之后,若有人提起,只说那箫剑根本就是一江湖骗子,为了活命才强认小燕子做自己的妹妹,想来硕亲王爷也不会太过计较才是。” 太后看乾隆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颇不以为然。她是女人,自然懂得女人的心思,就算硕亲王爷不计较,福晋可必定会计较的。谁不当着自己的儿子是个宝,娶进来的姑娘个个都不如自家孩子啊。别说嫁小燕子这样的过去,就算嫁个平常女子过去,若是身份地位不如皓祯,只怕福晋心里还要觉得人家是高攀呢。 现在小燕子,虽说是皇帝的义女,但也只是个格格,不见得比皓祯这个世子高到哪里去。而且这小燕子,又是个不懂规矩了,只怕嫁过去了,没少得要丢人现眼,惹人闲话,给皇宫抹黑呢。若再加上一个反贼的女儿的头衔,那可真是糟糕到了极点,只怕福晋连退婚的心思都会有呢。 太后没有说破,她也有自己的打算,说破了,小燕子或许就嫁不出去了。她要是嫁不出去,成天就得在宫里惹自己生气了。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把她偷偷地嫁出去,哪怕让人在背地里骂几句,也好过天天看到小燕子生气来得强。 于是,就这样,一趟南巡过后,太后得了一个知画,心满意足地回到了京城。小燕子呢,得了个哥哥,又很快没了,哭哭啼啼的回家去了。至于其他人,倒还都算没什么大事情,除了兰馨和明轩这一对,互相爱慕着,又都不敢表明心意的小情侣,整天在那里纠结来纠结去的。兰馨只差在采朵花来,数着花瓣在那儿一句“他喜欢我”,一句“他不喜欢我”的这样折腾了。 有所收获的人回京时,自然是满面春风,但是没有收获的人,也不见得就郁郁寡欢了。比如说,乾隆,他虽然没有外面猎到什么新鲜的美人儿,却没有想到,令妃已经在宫里,为她准备了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儿了。而白吟霜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成了一份礼物,很快就要被献给乾隆了。 她还在那里成天做白日梦,幻想着过几年满了二十五岁后出宫,可以再次回到福尔康的身边,做他的妾侍,跟他过一辈子呢。 乾隆回到宫后,并没有立马就看探望令妃,他要忙的事情很多,要安抚的妃子也不少。令妃却也并不着急,只是一心在延禧宫里待着。因为她知道,念旧情的乾隆,总有一天会来这里探望自己,而一旦他来了之后,以后就不愁他不会再来。 令妃猜得还真是没有错,大约南巡过后两天,乾隆就想儿子了,按捺不住来到了延禧宫,点名要看十五阿哥。令妃抱着小阿哥来到乾隆面前,笑着道:“皇上回来也有两三天了,除了上次接驾时见了一回,皇上还没来看过臣妾呢。” 乾隆捏了她一把,笑骂道:“怎么,想累死朕哪,你又不是不知道,南巡回来后,有多少事情要忙呢。” 令妃抓着机会,转头吩咐道:“吟霜,给皇上沏杯茶来。”又转过头冲乾隆笑道:“臣妾这儿有上好的碧螺春,皇上可得尝一尝。” 令妃这话说出去,就跟肉包子打狗似的,一去就不回了,等了半天也不见乾隆的回话。抬起头一看,立马就明白了过来,原来,乾隆已经注意到了白吟霜,此刻正两眼发直,看得眼睛一转不转,只差没流出口水来了。 真是想不到,自己出去南巡一趟,令妃身边,竟养了个这么漂亮的宫女,实在让乾隆叹为观止。瞧瞧这个叫吟霜的姑娘,简直比令妃年轻的时候更要动人,比香妃更具有女人味。乾隆看着看着,不禁就有些心猿意马,脑子里全是些不正常的东西。只觉得吟霜走过留下的风中,都带着他的香气。 乾隆心领神会地看了令妃一眼,拍拍她的脸蛋儿,眼睛里满是赞许的目光。他不是傻瓜,自然知道令妃的用意,而他也一向认为,这宫里的女人,没一个不是他的,既是妃子的宫女,自然也可以成为他的女人。 等到吟霜端来了茶,放在乾隆面前,轻声说了句“皇上请用茶”时,乾隆真是恨不得,立马就将吟霜扑倒,抱进自己的怀里。只见他微微抬头,若有若无地问道:“你叫吟霜?今年多大了,是刚进的宫吗?” 98、第八十四章:乾隆的第二春 乾隆几乎是一见到白吟霜,就立马喜欢上了。对于他这样年纪的男子来说,吟霜就像是一枝新抽出来的嫩芽,哪怕只是为了她那一抹新绿,也会忍不住去采撷的。乾隆就是这样一个采花大盗,于是,他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可是白吟霜呢,却完全不是这样想的。她是个矜持又死心眼的女人,在她的心里,早就把自己当成是尔康的女人了,任何其他的男人,在她看来,那都是需要保持距离的,是需要敬而远之的。特别是像乾隆这样的男子,他可是皇上啊,吟霜连正眼看他的勇气也没有,又哪里敢有别的非份之想的。 乾隆的橄榄枝一根又一根地向白吟霜抛了出去,可惜,全都掉在了地上,吟霜一枝都没有接。或者说,她接到了,却又扔掉了。这种感觉,让乾隆有了一股强烈的战斗意识。他完全没有想到,在这个宫里,还有这样的女人,会完全无视自己的好感,竟将自己只当做是一个君王,而非一个男人。 乾隆有些挫败,也被燃起了更强烈的斗志,他决心,一定要攻下吟霜这座堡垒。可是这个白吟霜,真是有点奇怪,回想当年的令妃,在皇后身边做宫女的时候,自己不过是稍微暗示了一下,她就含羞带臊地上钩了。这才是宫里一个正常女子该有的表现吧,时时盼着圣宠的降临,一旦有所机会,就会牢牢地抓住,然后迅速上位才是。哪有人像吟霜似的,不但不期盼圣宠,来了还要躲开的。 乾隆看着这样的白吟霜,真是又爱又恨,总是偷偷地找机会,跟她说说话,有意无意撩拨她一下。令妃也是识相的,时时给他们制造机会,只要乾隆一来,必定是让吟霜端茶递水侍候在跟前的,自己甚至有时候还会走开,让他们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可是乾隆会一直不有成功,甚至偶尔有一次轻轻碰了一下吟霜的手,都把她吓得不轻,直接跪了下来,大声地求饶,搞得乾隆兴致全无,有一种丧气的感觉。 不过这样一来,令妃倒是大大的受益了。先不说乾隆为了见白吟霜,整天往延禧宫跑,难免也要跟令妃温存一下的。而且每一次,乾隆被吟霜挑起的兴致,总是得不到发泄,于是乎,全都便宜了令妃,这可真是个一箭双雕的好办法。令妃甚至满心欢喜,盼着自己能再怀一次孕,能再生个儿子添一层砝码才好。 可是,吟霜总是这样,也不是个事情,乾隆几次三番向令妃暗示,要她去跟吟霜好好谈一谈。令妃也觉得,自己也实在不能再拖下去了,若是让吟霜把乾隆给惹恼了,反倒得不偿失了。 于是,令妃挑了个日子,像是谈心似的,一面吃着东西,一面对吟霜笑道:“吟霜,你进宫也有些时日了,怎么样,还习惯吗?” “回娘娘的话,奴婢一切都很好。” “嗯,你能适应宫里的生活,是再好也不过了。我每次看到你,就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当时我在孝贤皇后的身边当差,年纪大概还比你轻着一些呢。” 令妃在那里说着,吟霜就这么听着,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令妃转过头,细细打量了吟霜一番,继续说道:“嗯,我虽则比你年轻,却不如你这么漂亮。吟霜,我问你,你得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有些怕皇上?” 吟霜脸色一变,跪倒于地道:“奴婢不敢。” 令妃呵呵笑了起来:“起来吧,不要这么拘束,你跟我这些日子,也该明白,我待奴才是什么样子的,只要不犯大错,我是不会为难你们的。” 吟霜站了起来,又退到一边,默默地低下了头,听着令妃接着说:“其实,你怕皇上也是正常的。我当年也同你一样,有些害怕皇上,觉得他很威严,不敢与他对视。其实,皇上有时候是很好说话的,你只要差使办得好,皇上也不会为难你的。吟霜,以后你见得皇上,不要这么小心翼翼的,皇上又不吃人。” “是,是,奴婢知道了。” “唉,你还是有些害怕。”令妃无奈地看着吟霜,站起身来,拍拍她的肩膀,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吟霜,人生有很多时候,机会是一刹那的事情,错过了,可就没有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吟霜其实是有些糊涂的,可是她从骨子里带来的奴性让她不敢回答说“不”,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用轻如蚊蝇的声音回道:“奴婢明白了。” 令妃这下子,还真是失算了,她还是不太了解吟霜,或者说,在这件事情上,她太过自信了,完全不理解,吟霜的口是心非和心有所属。她将吟霜前一段时间的矜持,看做是小女人的惺惺作态,现在既然她都表态了,自然就算是明白过来了。令妃觉得,自己布的这一枚棋子,算是成功了。她想了想,便走进房里,从梳妆台里拿出样东西,又走到外间来,塞进吟霜的手里,笑道:“这个,给你添妆吧。” 吟霜握着那东西,连连摇头道:“奴婢不敢。” 令妃却把东西直接推进她怀里,说道:“你只要差使办得好,让皇上满意的话,以后的赏赐会源源不断的。吟霜,你明白吗?” “是,奴婢明白了。” 吟霜既然明白了,令妃也就算是明白了,于是满心欢喜地去向乾隆报喜,算是邀功,然后还不忘假装吃醋地说道:“只怕以后,皇上就看不上臣妾了,有了新人,就把旧人给忘了。” 乾隆心情大好,搂着令妃哄她道:“朕像是这么无情的人吗?且不说这几年,比你后进宫的妃嫔也算不少,朕何时冷落过你,你前阵子才刚生了十五阿哥呢,这全是朕疼你的结果啊。” 令妃知道乾隆就是嘴巴上说说罢了,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算是她自己一手促成的,如今也只有欢喜的份,凑到乾隆耳边,娇羞地说道:“既如此,皇上再赐一个皇子给臣妾吧。” “还想要,令妃啊,你可真是贪心啊。”乾隆说归说,还是主动抱起了令妃,两人同时回房,办事儿去了。 白吟霜此刻却还不知道,自己稀哩糊涂的回答,竟已惹上了一身的情债,乾隆显然已经认定她已同意跟了自己,再来延禧宫的时候,便大胆了许多,就像当年在孝贤皇后那里勾引现在的令妃一样,乾隆活脱脱就是回到了十几年前了,甚至都觉得,自己像一个年轻小伙子似的,身上的活力又都回来了。 乾隆就这样,绽放起了他的第二春。令妃看着这样泥足深陷不可自拔的乾隆,心里既是欢喜又是苦涩。喜的是自己终于找到了接班人,可以长保地位不变了,涩的是,感叹自己终于年华老去青春不再,要为后来人让道了。 而吟霜的心,也是越来越痛苦。她越来越害怕在延禧宫见到乾隆,每天听得外面的太监高声报着“皇上驾到”,她的心就揪紧了起来。她渐渐地感觉到,乾隆频繁地出入延禧宫,为的不是令妃,而是自己。她很想要避开乾隆,每次都尽量小心,不引起他的注意,缩在角落里不出声不招摇。 可是,令妃就是有心把她往乾隆身边送,就算她躲得再好,哪怕是躲出屋子去,令妃也会派人将她给寻来,然后让她不停地侍候乾隆这个侍候他那个的,根本就是时时在乾隆的眼前晃荡,吟霜别说是躲开了,简直就是时时与乾隆面对面相处。 吟霜觉得自己都快要憋死了,可是,她不敢反抗。她只是一个弱女子,皇宫又不比民间,犯了错误,是很可能要杀头的,而且她也不能像在民间一样说跑就跑,皇宫虽然是大,可是却是一个牢宠,牢牢地困住了她,让她寸步难行。 她对于乾隆,只觉得害怕和敬畏,丝毫没有女人对男人的那种感觉。而且,在她的心里,乾隆应该是属于自己的主子令妃娘娘的,跟自己毫无关系。她已经是芳心暗许的人,怎么可以跟比自己大这么多的乾隆有什么呢?想想自己死去的爹,那也跟乾隆差不多的年纪了,这个男人,足以当自己的父亲了,又是天下之主,吟霜的心里痛苦极了,恨不得一死了之。 可是,一想到尔康,她又舍不得死了,她真希望自己能平安地离开这个皇宫,再回到尔康的身边。可是令妃总是话中有话地暗示她,暗示她如果没有“服侍”好乾隆的话,只怕立刻就会没命,如果连命也没了,她又如何去见尔康呢? 所以,吟霜除了默默地隐忍,没有任何的办法。可是显然,乾隆已经不再满足于每次见她,只是拉拉小手,摸摸小脸了。吟霜这朵含苞待放的鲜花,他迫切地渴望能摘下来,闻一闻她的芳香。 令妃及时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于是只稍稍一筹划,就准备挑个好日子,将吟霜给了乾隆了。反正尽早是要给的,不如就趁现在吧。万一拖得久了,宫里又来了更加出现的姑娘,只怕乾隆那颗见异思迁的心,又不知道要飞到哪里去了。 令妃挑的那一天,正是一个好日子。宫里风平浪静,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乾隆像往常一样跑来延禧宫见美人,一开始总是免不了要跟令妃寒喧一下。这些日子,托着白吟霜的福,令妃也得了乾隆不少雨露了,她现在只满心盼着能再怀一个龙种才是。这些天,她时时没有胃口,一吃东西就想着要吐,人也疲乏地很。这让她心里十分之高兴,因为按照以往的经验,只怕是又怀上了。 所以乾隆一进延禧宫,令妃就笑眯眯地迎了上去,贴在乾隆胸前,小声地戏笑道:“臣妾今日身子不大好,有些不舒服,只怕不能服侍皇上了。皇上莫要责怪才是,臣妾让吟霜来陪皇上‘说话’如何?” 乾隆满意地捏了一下她的下巴,坏笑道:“你这个小妖精,又是怎么了?身子哪里不好,要不要宣太医来瞧瞧?” “明儿再宣吧,都这个时辰了,天都黑了,莫要为了臣妾的一点小事,耽误了皇上休息才是。臣妾今晚要陪小阿哥,他有些咳嗽,臣妾得好好照顾他才是。臣妾那屋里,没有人,皇上自己休息便是了。” 令妃这话,算是做足了功夫,暗示到了极点了。乾隆也不是白痴,哪里有听不出来的,当即就高兴地搂住了令妃,笑道:“朕真是没有白疼你一场啊,这么体贴人,朕可得好好赏赐你呢。前一阵子你说想再要一个孩子,好,朕便赏了你。” 乾隆还真是说到做到,立马就将令妃给抱了起来,两人先进屋办了一回事儿。令妃平白无故得到这么一份赏赐,立马高兴得什么似的。本来今晚要给吟霜“□□”,她还有些微微吃醋,现在不仅醋意全消,还更积极地办起这件事情来了。 吟霜则是从乾隆一进屋开始,就紧张不已了,本以为自己又要做好被吃豆腐的准备了,没想到乾隆直接将令妃抱进了屋里,干起事来了。吟霜的一颗心,暂时地放了下来。她哪里知道,等待她的,将是更为严峻的考验。 令妃侍候完乾隆一轮之后,就穿好衣服,冲他嫣然一笑,然后起身走到门口,冲站在那里当差的吟霜道:“小阿哥有些咳嗽,我过去瞧瞧。” 吟霜立马抓着机会道:“奴婢陪娘娘一道儿过去。” 令妃却一摆手,笑道:“不必了,吟霜你进去,好好侍候皇上,皇上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知道吗?” 吟霜的脸色一白,惊恐地看着令妃。她虽然不清楚令妃到底要她服侍乾隆什么,但以她的直觉来说,她知道,这必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令妃见吟霜如此,知道她心里害怕,却还不忘再吓她一吓,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吟霜,若是侍候不好皇上,可是要被诛九族的。与你相关的人,是一个也逃不掉的。” 吟霜听得这话,两腿一软,差点就跪了下来。 99、大结局 对于白吟霜来说,这真是一个难熬又难堪的夜晚。令妃向她交代完“任务”之后,就飘然远去了,只留下她一个人,站在外间的客厅里,头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身子从头凉到脚,几乎僵硬地完全动不了了。 可是,她虽然身子不动,面无表情,脑子却异常清醒,一直回味着令妃刚刚说的那些话。她越想越觉得害怕,如果说,对于死亡的恐惧还不足以压垮她的话,那一想到跟自己有关的福家有可能会被牵连,想到心爱的尔康有可能会因此获罪,吟霜的整个身子,就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她到底应该怎么做呢?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后,吟霜发现,自己似乎连立马寻死的权力都没有了。乾隆正在里屋等着她,而该怎么办,成了吟霜现在最大的难题了。 终于,在她犹豫之间的片刻,有一个人进来,说了一句最为关键的话。那只是令妃身边的另一个宫女罢了,但她却用一种近乎诚恳的语气,冲着吟霜说道:“进去吧,吟霜,娘娘吩咐我来提醒你,一定要侍候好皇上。” 没有退路了,已经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吟霜像是一尊雕像,只是慢慢地挪进了里屋,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乾隆看到这样的吟霜,心里先是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画面似乎很熟悉的样子,好像在不久之前,就见过似的。 想了片刻,他才想起来,那是香妃刚进宫的时候,自己想要去宠幸她,却得到了一张这样的脸孔,没有表情,没有喜怒哀乐,但却可以明显地从眼中,看到那种绝望与不甘的痛苦。 乾隆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有些被破坏了。但他还是在那里自我安慰,用吟霜年纪太小,不谙世事来形容。他很难想像,天底下竟然有不止一个像香妃这样的女人,将圣宠弃之不顾,心里只想着凡夫俗子。 只可惜,乾隆虽然自信满满,却不明白,白吟霜正是一个如香妃一般的女人。进宫本非她所愿的事情,自然蒙受圣恩,也不是她的希望了。 乾隆冲她招招手,拍拍床沿,示意她坐上来。吟霜看了乾隆一眼,终究心里有些害怕,抖抖嗦嗦地走了过去,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眼神一直望着面前的地面,不敢抬起头来。 看着她这样有些娇羞的模样,乾隆觉得,自己身体里那股子精力,又有无处发泄却想要喷渤而出的感觉了。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吟霜的渴望,直接伸出手,就去解她的衣扣,一面解一面道:“吟霜,你不要害怕,朕会对你好的。” 吟霜却像是触电了一般,整个人都抽起了筋来。乾隆的手解掉了两个扣子后,便伸进她的衣领,开始动手动脚起来。吟霜觉得,这真是一种羞辱,可是却完全无能为力,心里大叫着“尔康尔康”,却没有办法避开。 乾隆摸了半天,发现吟霜只是紧闭着双眼,一动也不动,既不享受也不反抗,有些奇怪,便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要紧张,朕会慢慢来的,你放松一点。” 吟霜此刻,哪里听得见他在说什么,只是维持着一个姿势,就跟被人点了穴似的,完全不动了。乾隆怕她出事,不禁动手摇了摇她的身体,询问道:“吟霜,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宣太医?” 吟霜被推了之后,总算是有了一点反应,回想着刚才所受到的屈辱,不禁红了眼眶,转过头来,哀怨地望着乾隆。乾隆被她突如其来的眼泪搞得有些莫名,以为她是担心自己以后没有名份,会被辜负,于是便安慰她道:“吟霜,你不要担心,朕会封你做贵人的,以后你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留在朕的身边,陪着朕吧,朕会让你快活的。” 吟霜看着面前这个半老头子,心里满是苦楚,竟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股勇气,冲着乾隆摇了摇头。乾隆这下子倒有些急了,握着她的手,追问道:“怎么了,吟霜,你不愿意受封吗?还是说,你在害怕些什么。” 吟霜的心里,真的是千不愿万不肯,思前想后,特别是被乾隆碰到肌肤之后,更是觉得有些恶心。终于,她还是甩掉了乾隆的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祈求道:“皇上,吟霜不敢求别的,只想求皇上答应吟霜一件事情。” 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乾隆一跳,只见他坐在那里,略有些结巴地说道:“好,好,你有什么问题,便,便尽管说来吧。” 吟霜抬起头,满脸是泪地看着乾隆,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咬牙说道:“皇上,吟霜只求皇上开恩,将来不管吟霜做了什么,都让吟霜一人来承担后果,千万不要连累其他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乾隆有些糊涂了。 吟霜只是哭个不停,不助地恳求道:“求皇上答应吟霜这个要求,吟霜就死而无憾了。” 乾隆见她如此,没有法子,只能点头道:“好,朕答应你便是了。” 吟霜这才站了起来,像是想通了一样,居然主动爬上了令妃的床,爬到乾隆身边,解开了自己的衣衫,顺从了乾隆的意思,将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了他。只是她的心,已如一口枯井,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被乾隆临幸后的第二天,与吟霜同屋的蕊儿,在夜半时分被一阵哭泣声惊醒,当她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却是一副骇人的情景。只见吟霜手中拿着一支簪子,直接往自己的脖子处捅了下去。 蕊儿吓得尖叫起来,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想要去夺那支簪子。只可惜,她还是慢了一步,簪子被吟霜一用力,一截已插入她的皮肤,但蕊儿还是及时地拦下了她,没有让她往别往再割下去。那簪子扎出来的血,溅了两个姑娘一脸。当其他人听得响动冲进来时,借着透进窗内的月光,看到的就是两张布满鲜血的脸孔,胆子小的几个丫头,直接就大叫了起来。 大家七手八脚地冲了过去,撞成了一团,匆匆地将吟霜给救了下来,传来了太医。这件事情,立刻震惊了整个后宫,不到半日的时间,已经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令妃的贴身宫女自杀,这是多大的一件丑闻啊。虽然吟霜最终被救了过来,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引来了许多的流言蜚语。有些知情人,一早就看出令妃招这个白吟霜进宫是另有目的,甚至有人猜测,此女已暗地里献身给了乾隆。那些日子,乾隆天天往延禧宫跑,就是最好的证明。可是,她为什么要自杀?却成了宫里人人最为关心的问题。 得沐圣恩,是这宫里多少女人的期盼。别说那些个小小的宫女,就是已经有了封号的嫔妃,也整天在那里伸长了脖子盼着,多少个夜晚独守空闺,无法见乾隆一面。这个白吟霜,日日能见皇上,居然会不开到自杀的境地,实在是让人太想不通了。 令妃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是完全吓呆了。她本以为,吟霜就算进宫时千不愿万不愿的,自己与她晓以利弊之后,她总能开窍了。而且那一夜,嘱咐她要侍候好乾隆时,她也没有出言反对,为何在献身之后却选择的自杀这一条路,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令妃想破了脑袋,也没想个明白。 可是,不管她是否想明白,有一个人,却是准备要彻查这件事情了。这个人,自然不是皇后,她心里虽然一清二楚,却不愿意点破,似乎有一点看破了的味道。反正在这个宫里,是防不胜防的,除掉一个漂亮的女人,还会有下一个的出现,不管如何,她现在只求能安稳地做她的皇后,带大两个孩子,嫁出去两个养女,便是足够的事情了。 要查明白这件事情的人,乃是太后老佛爷。她对于这半年来,在令妃身上发生的诸多事情,已经到了完全无法忍耐的地步了。似乎从她回来之后,令妃就没有消停过,先是因为小燕子的缘故,从贵妃被降成妃位,这或许不能算全是她的问题。可是后来的符纸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太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原谅令妃,总觉得这个女人心思太深,事情太多,放着太平日子不过,总要搞出点小花样来,连生个孩子,也比别人更麻烦。 一直到这一次,她的贴身丫头白吟霜,居然在宫里自杀,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啊,太后每每想到,都觉得不寒而栗。而让她第一反应的就是,这个宫女的死,必定与令妃有关。 兰馨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正在太后在那里生闷气的当口。只见她手里拿着支簪子,仔细地看了半天,又递到了身边的晴儿手中,问道:“晴儿你看看,这簪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晴儿拿起来看了几眼,摇头道:“回老佛爷,这簪子做工精细,样式考究,看上去不像是寻常宫女用的东西。不过,这也不好说,说不定是那白吟霜进宫前所有之物,晴儿愚钝,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晴儿看不出来,兰馨那双眼睛,却完全被那支簪子给吸引住了。要论精细与华贵,兰馨屋里有的是比这好的东西,镶金镶玉的簪子她有一堆,可是她在看到这支簪子的一刹那间,整个人就呆住了。因为她明显地认了出来,这支簪子,竟是自己曾见过的。 兰馨愣了片刻,上前几步道:“老佛爷,兰馨想看看这支簪子,可以吗?” 太后听得此话,点头笑道:“嗯,兰馨想看,便拿去看吧。”话音刚落,便有那宫女上前来,将簪子从晴儿手中拿过,递到了兰馨手中。 凑近细细看了几眼,兰馨愈发肯定,这支簪子自己确实曾经见过。她权衡了半天,还是决定说出实话:“回老佛爷,兰馨看了一下,发现曾见过这支簪子。” “哦,你曾见过?”太后这下子,倒是好奇了起来,“你在是哪里见到的。” “唔,其实要认真说,不是见过这支,而是兰馨曾见过一支与之一模一样的簪子。” “是吗?你在哪里见的,现下那支簪子又在何处?” 兰馨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冲太后道:“回老佛爷,那支簪子,现下正在兰馨的房内,自从得了之后,我便一直收着了。只是那支簪子,却是不祥之物。老佛爷在五台山的时候,兰馨房里的一个丫头,名叫秋竹的,便是用那支簪子,刺死了自己。说起来,她的死法,与这次的白吟霜很是相似,都是拿簪子刺破喉咙。只可惜,秋竹没有吟霜的命,当日便死掉了。” 太后越听越吃惊,这件事情,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皇宫说小不小,说大其实也不大,短短一年不到的时候,同时有两名宫女,用同样的簪子自杀,任谁都能想到,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关联。太后看着兰馨,震惊不已,顺了半天的气,这才问道:“兰馨,你所说的,可是真话?” “兰馨不敢欺瞒老佛爷,其实此事,当日皇阿玛和皇额娘,都是亲眼所见的,紫薇当时也在场,兰馨绝无半句虚言。” “那你倒说说,那个叫秋竹的丫头,为何要自杀?” 兰馨沉吟片刻,终于将那天的事情和盘托出。从秋竹如何陷害紫薇谋害十二阿哥,到自己与皇后识破她的诡计,逼得她说出实情。她又是如何刚烈不愿低头,竟趁大家不注意时,从袖中拿出一支簪子,刺破了自己的喉咙。 这个事情,兰馨在说的时候,感觉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久,却一想到当日的情景,还是会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仿佛可以从空气中,闻到秋竹四溅而出的血腥味道。太后听着兰馨的描述,脸色愈发地沉默起来。多年的宫廷斗争经验告诉她,这件事情,一定不是想像中的那么简单,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是需要自己去发掘的。 听完兰馨的叙述后,太后不禁长舒了一口气,悠悠地问道:“秋竹的死,便是皇后从坤宁宫搬至储秀宫的原由吧。” ------------------------------------------------------------------------------- 太后向兰馨问明了当时秋竹的死因之后,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心跳加速,几乎呼吸不过来。一旁的晴儿可是吓坏了,赶紧给太后拍背顺气,吩咐人端茶上来。兰馨见状,也有点焦急,自责道:“老佛爷,全是兰馨不好,不该说这些的。” 太后却推开了晴儿喂到嘴边的茶水,不知从哪里生出来一股子劲儿,中气十足地喝道:“不,兰馨,多亏你告诉了哀家,要不然,哀家还不知道,在这个后宫里,有这么多的龌龊事情。兰馨,你马上回储秀宫,去将那宫女死时的簪子拿来给哀家看,快去!” 兰馨虽然担心太后身子,但见她如此激动,也知事情闹大了,太后必定要追究到底了,当下不敢迟疑,快步退出慈宁宫,回屋取来那支簪子,送去给太后看。当初弄到这支簪子时,兰馨就隐隐地觉得,这会是一件有用的东西,没想到,真的有派上用场的一天了。 将簪子拿给太后之后,兰馨就退到一边,默默地看着太后的反应。只见太后眉头紧蹙,牙根紧咬,以至于两片薄唇抿得紧紧的,像是心中有一腔怒意,却又强力地压抑着,不想让它爆发出来。 太后将两支簪子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了半天,发现这两支虽然在某些细节上,有些微的差别,但乍一看,确实是一模一样的。可以肯定,这是出自同一个银匠师傅之手,甚至可以说是同一批的东西。太后越看越忍不住冷笑出声,心里不住地骂道:令妃啊令妃,你未免也太过小气,过来笼络人心的东西,竟也是这般大量购置,只怕是见人便送,施以恩惠,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吧。你肯定没有想到,被你施恩的人中,竟有两个,会做同样的事情,会拿你送给她们的东西来抹脖子! 心里沉思了半天,太后终于做出了决定,大声道:“来人哪,去把皇上给我请过来。” 太后一吩咐,自然就有人飞快地奔出去寻找乾隆了。兰馨心里止不住地想笑,看来太后老佛爷这一次,是真的要清理门户了。 兰馨想的是对的,不过,她只想到了一半,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皇阿玛,乾隆,此刻也正在调查着这件自杀案的原委。 听得白吟霜自杀的消息,乾隆简直震惊到了极点。匆匆地处理完手头的国事之后,他就赶去了延禧宫,特意摒退了所有人,甚至连贴身太监小路子都让他在门口等着,只自己一个人,跟吟霜面对面地说话。 吟霜虽然被救了回来,但人还是很虚弱,勉强支起身子想下床给乾隆行礼,却被他拦了下来,只让她安心坐在床上,回话即可。 看着这张苍白没人血色的脸,乾隆心里既心疼又难过,仿佛又看到了以前的含香,宁死不从的模样。难道自己的宠幸,真的让这个女子生不如死? 默默地站了一会儿,乾隆这才坐了下来,沉声问道:“吟霜,告诉朕,为何要自杀,是受了什么委曲吗?” 吟霜含泪摇摇头,紧嘴着双唇不肯说话。她实在很怕自己一旦说错话,自己死了不要紧,还要连累福家,就不好了。乾隆见她沉默不语,就劝道:“吟霜,你若有什么不如意的,便说出来吧,朕不希望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若你不说,朕也能调查得出来,结果也是一样的。” 吟霜想了想,终于开口道:“皇上,希望皇上记得答应奴婢的事情,这一次,是奴婢自己的错,不干其他人的事儿,请皇上千万不要追究旁人才好。” “吟霜,那一夜你便是这么说的,这么说来,你在侍候朕之前,是已经想好要自杀了?” 吟霜轻轻地点了点头。“为什么,为何要这么做呢?若你真的不愿意,为何不向朕明说呢?” “奴婢,奴婢害怕。”吟霜的身子缩了起来,一副惊恐的模样。 乾隆看她这个样子,细细一想,终于大着胆子问道:“吟霜,你入宫前,是否在民间已有心上人?” 吟霜一下子被问中了心事,原本强忍着的泪水,再也忍耐不住,倏倏地掉了下来,一面哭一面道:“奴婢不敢欺瞒皇上,奴婢进宫前,确实已有心上人,但此次的事情与他无关,求皇上不要追究。” “这个人是谁?朕记得,你是福家送进来的吧,如此说人,这人必定是福家的人。吟霜,告诉朕,是谁?” “是,是尔康少爷。”吟霜犹豫了半天,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既如此,你为何又要进宫呢?”乾隆也有些气恼,觉得自己居然输给了尔康那个毛头小子,着实让人心生不快。这个该死的福尔康,怎么总给自己惹麻烦,招惹了晴儿不够,又去招惹紫薇,现在又招惹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吟霜,简直恨不得将他的脑袋给砍下来才好。 吟霜抽抽嗒嗒地回道:“奴婢本在福家当差,没想过要进宫的。是福晋说,令妃娘娘看中了我,要招我进宫来当宫女。还说当几年差,便可出宫回家的,奴婢这才进的宫的。福晋对奴婢是有恩之人,奴婢不能不报恩的。” 乾隆听得吟霜的话,一面生气她心思单纯脑子愚钝,连别人给她下的套都不知道,另一方面,也十分之气恼令妃和福晋的所作所为。白吟霜是蠢,不知道她们两个卖的是什么药,但她们两个人,居然也真做得出来,使出这么一个美人计来,真是让人怎么也想不到。 他压下怒气,继续问道:“那你为何又要顺从朕的意思呢?你心里既有了福尔康,何苦又要从了朕呢?” 吟霜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娘娘说了,若奴婢不从,会累及他人。奴婢真的很怕会连累学士府的人,所以才不得不从了。可是奴婢的身子既已脏了,又有何面目活在这个世上,只得一了百了了。” 乾隆这下子,真的是再也忍不住了,气得直接跳了起来,也没有再跟吟霜说半个字,就直接冲出了屋子,只留下吟霜一个人,茫然的哭泣着,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乾隆踏出屋子,正准备拐个弯直接就寻令妃,就听得小路子来报,说太后找他过去,有急事商量,便顾不得其他,匆匆赶了过去。等去到慈宁宫,他才发现,原来令妃也来了这里,却是已经跪了下来,整个人抖抖嗦嗦的,不住地颤抖着,看到自己时,头也埋得低低的,似乎有些羞于见人的模样。乾隆现在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里就来气,若不是念在十五阿哥和两个格格的份上,他真恨不得直接将她贬不庶人,赶出宫去。 太后也是一脸的肃杀之气,见到乾隆,二话不说,就让人将那两支一样的簪子递到他手里,然后才慢悠悠却严厉地说道:“皇帝,你好好看看,你手上的两支簪子,可都是沾满血的啊。” 乾隆捏着那两支簪子,气得浑身都在抖。这簪子他自然是认得的,吟霜自杀时,用的便是其中的一支,只是不知道,另外一支是从何而来,于是便问道:“皇额娘,为何会有两支一模一样的簪子?” “呵,这可是令妃的私藏呢,用来笼络人心,让人替她办事的好东西的。皇帝还记得那个叫秋竹的宫女吗,在坤宁宫里下毒谋害永d,还栽赃给紫薇的那个秋竹,原先是在兰馨身边贴身当差的,事情败露后,便是用的其中一支簪子抹了脖子。” 乾隆得太后的提醒,就想了起来,这个事情他印象太深了。虽然他平生杀人无数,但大多数时候,他只是下命令,由手下的人去执行。像秋竹这样,当场死在他面前的,而且是个女子,真的是生平第一次见,所以让他印象深刻。乾隆不是笨蛋,吟霜的簪子是令妃给的,秋竹的簪子,必定也是令妃给的。令妃给人东西,不是施人恩惠帮自己做事情,又何必要充大方? 想明白这个道理后,乾隆自然就完全明白了令妃的用意,气得他冲上前去,指着令妃大骂道:“真是想不到,你竟如此蛇蝎心肠,买通兰馨的贴身丫头,在皇后身边装神弄鬼,居然还想谋害十二阿哥,令妃,你让朕如何处置你才能泄心头之恨!” 令妃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思考的能力,乾隆的一番话,就如同一顿棒打,将她打得瘫倒在地上,两眼一发黑,竟是晕了过去。乾隆见状,还是不能解恨,吩咐道:“容嬷嬷,去把令妃给朕掐醒,来人啊,拿冷水来。” 容嬷嬷得了这么个报仇的好机会,哪里肯放过,当即“喳”了一声,冲过去抱起令妃的头,直接就往她的仁中狠狠地掐了一记,直把她给掐出了血来。令妃刚刚醒转过来“嗯”了一声,便觉得一盆凉水兜头倒下,整个人一激灵,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推开容嬷嬷,就跳了起来,两眼直直地盯着前方,也不知在看着谁,然后便是一阵尖利的大笑声,嘴里胡言乱语道:“是啊,皇上,我是坏啊,我坏透了,我心思可黑了,我恨不得后宫的女人全死绝了才好呢?” “令妃,你疯了吗?”乾隆大喝一声。 令妃慢慢地回过头来,满脸狼狈相,却依旧发出那种碜人的笑声来,继续说道:“啊啊,皇上啊,我是疯了,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疯了呢。在这个后宫里面,哪一个是正常的啊,人人都是疯子啊,哈哈哈,一个大疯子,带着一群小疯子,哈哈哈。” 后记:三个月后,皇宫里渐渐地热闹了起来,一共有四位格格,陆续地嫁了出去。第一个出阁的,便是那最为顽皮的小燕子。她总算如愿地嫁进了硕亲王府,嫁给了心上人皓祯。 小燕子出嫁的那一日,永琪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努力到最后,依旧没有如愿,只得一个人在那儿喝闷酒。知画很是体贴,恰到好处的受了太后的“提醒”,来探望永琪,一夜过后,知画便彻底成了永琪的人。 可是这一夜,小燕子却没有如愿地成为皓祯的女人。她看着躺在床上,喝得酩酊大醉的皓祯,嘴里不停地叫道:“吟霜,吟霜,吟霜……”驽钝如小燕子这样的人,也立刻明白了过来。初嫁人妇的她,竟要跟一个自己皇阿玛睡过的女人,来争夺一个男人。小燕子的心,一下子凉到了极点,甚至忍不住想起永琪的好来了。 永琪却是最终听从了乾隆的意思,娶了知画,乾隆又依照太后的意思,给知画家抬了籍,也算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喜事儿了。只是这知画,兰馨跟紫薇,却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野心,每每谈起她,总是欲言又止,两个人互相用眼神来交流,皆为永琪的将来感到担心。 可是她们两个,也顾不上再为别人操心了,眼看着她们的婚事,也渐渐逼近了。随着晴儿嫁给了六阿哥永后,兰馨和紫薇的婚事也在同时进行着。皇后因为不值得她们两个,就将她们的婚期定在了最后面,等所有的人都婚嫁过后,才不情愿地同意乾隆的提议,将她们两人的婚期定在同一日,是一时,一起出嫁。 那一日,皇宫真是热闹极了,两位和硕公主同时出嫁,谁也没见过这样的情景。一路吹吹打打,新娘子终于被送进了洞房,两位额附的手情,却是完全相异的情况。 紫薇和景顺两人,当盖头揭下来时,彼此都相视一笑。这两个人,很早之前便相识,只是相交不多,从未有深谈过。没有想到,今日竟是做成了夫妻,景顺心里那一堆从救下紫薇时就想问她的话,从今以后,两人便有一生的时间,慢慢的去细说,去口味。或许缘分早从祭天时的那一刻,便已注定了。 而明轩那一边,却是更为喜乐,简直闹得要冲翻天了。自从得知乾隆将兰馨许给自己后,明轩整个人都要乐晕过去了。他和兰馨,这些日子都受了很大的折磨,两人日日都思念着对方,却苦于无法表白心意。真是没有想到,乾隆竟有成人之好,促成了他们这一对美好姻缘。当夜两人便相拥相依,将前些日子不得诉说的衷情,一一道出,以解相思之情。 终于,所有的人都出嫁娶妻后,皇宫慢慢地趋于平静,每个人都开始过起了自己的日子,重新回到了生活的轨迹之中。只是这后宫里,在某一处地方,却时时会传出阴森可怖的笑声,让每每路过那里的人,总觉得脖子一缩,心里一紧,害怕地头皮发麻。而那屋里被关的人,却似乎完全忘记了尘世间的所有争斗和烦恼,永远地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出生不到一年的十五阿哥,被抱去了庆妃陆氏的屋子里教养。庆妃跟了乾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子女,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儿子,自然是极喜欢的,费尽了心力来养育他。只是谁也没有料到,这个孩子却与常人不同,一直到三岁依旧不会开口说话,平日里也鲜少有表情。待得长到十来岁时,读书习武,无一难成,甚至连与人的基本交流都有问题。 后宫里于是流传了这么一个传说,说十五阿哥的疯傻之病,是他亲生母妃令妃所传,又有说令妃发疯被囚,灵魂出壳附身于十五阿哥身上。传闻越说越邪乎,听在庆妃的耳中,十分之不是滋味。 乾隆没有法子,只得时时去探望庆妃,安慰她。其实这后宫里,没有一个人比他更为清楚,十五阿哥的真正病因是什么。每当他看到这个孩子时,总是忍不住感叹一番,却又只能默默走开。宫里如此多的阿哥,谁又会在意一个痴儿呢? 100、番外一 小燕子嫁去了硕亲王府,实在不是一件非常明智的事情。对于她自己来说,虽然嫁得了一个如意郎君,完成了一直以来的梦想,但事实上,她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她抛弃了爱着她的男人永琪,转而嫁给一个身份地位不如永琪,心里也完全没有她的男人,真不知道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新婚之夜,皓祯一方面是因为失落吟霜入了宫,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娶了自己并不喜欢而且还是以闯祸出名的还珠格格,心里十分之不痛快,郁闷到简直快要死过去的地步了。在新伤旧恨的夹击之下,他终于抛弃了以往一直保持的乖孩子的形象,在结婚这一天,彻底地放纵了一下,拉着人到处敬酒喝酒,别人酒一杯,他抢着喝三杯。 一开始,大家只以为他是娶媳妇心里高兴,才忍不住多喝的。但是到了后来,情况似乎就有些不同了。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咱们的祯贝勒是借酒浇愁愁更愁啊。 喝到最后,连王爷和福晋都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劝他道:“皓祯,少喝一点吧,你快要醉了,格格还在屋子里等着你呢。” 皓祯拿着酒杯,站都站不稳,皮笑肉不笑地喊道:“阿玛,额娘,今天是我的好日子,你们也要多喝一点,多喝一点啊。”皓祯越说越大声,到最后,几乎是吼了起来。原本还热闹喧嚣的大厅里,瞬时间都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在想,这祯贝勒是怎么了,鬼上身了吗?福晋和王爷也是一脸的皱眉状,王爷一把夺过他的酒醉,略带怒意道:“好了,少喝一点,虽然是你的好日子,也不能喝得没完没了。” 其他人也跟着劝道:“好了皓祯,少喝一点吧,一会儿醉了,新婚之夜就睡过去了,多可惜啊。”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心领神会,跟着大笑了起来。 皓祯心里充满了苦涩,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只能强撑着笑意,心里却盼着自己能早点醉过去。对于那个等在房里的新娘,他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还珠格格,放着五阿哥不嫁,为什么非要来嫁给自己呢?这可真是一段孽缘哪。 吟霜,你在哪里,吟霜。你的人在宫里,那你的心呢,是否在我的身上。与你在龙源楼一别,没想到,竟再没有机会将你带回到我身边。那一日,若不是小燕子将我撞晕,或许你早就是我皓祯的人,早就快活似神仙了。皓祯一想到此处,气就不打一处来。原来他还只觉得是自己运气不好,现在细细一想才发现,根本就是命运弄人。自己要娶的这个女人,居然破坏了自己与心爱女子的好姻缘。皓祯一下子就将所有的怒气,都迁怒在了小燕子的身上,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自己都不会原谅他。 在场所有的人,都不清楚皓祯的心事,只有小寇子,这个整天跟着皓祯的小太监,才明白他心中的所想。他无奈地望着皓祯,心里嘀咕道:贝勒爷啊贝勒爷,您就死了这条心吧。您跟白姑娘,是注定没有缘份的了,以后还是忘掉她,好好的跟还珠格格过日子吧。 一旁的阿克丹走了过来,用胳膊肘捅了捅小寇子,皱眉问道:“怎么一回事情,贝勒爷心情不好,怎么不停地喝闷酒?” 小寇子白了他一眼,不屑道:“说你是个榆木脑袋,你还不肯承认,贝勒爷的心思,你到现在还没搞明白吗?亏你还整天跟着贝勒爷的。” “是,我是没你机灵,什么坏事情你都知道。别卖关子,快说吧,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哎呀,还不是为了白姑娘嘛。” “白姑娘,哪个白姑娘?”阿克丹是个粗人,早就将白吟霜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就是龙源楼里卖唱的那个白姑娘嘛。咱们贝勒爷看上她了,那一次白姑娘卖身葬父,贝勒爷不就冲过去了嘛。本来是想买下白姑娘的,没想到正巧跟咱们贝勒爷今儿个娶的福晋还珠格格给撞上了。贝勒爷晕了过去,就没买到白姑娘,也不知怎么的,白姑娘就进了大学士福伦的家了,后来又进了宫。贝勒爷自然心里就不痛快啦。” “哼,那个白姑娘,一看就是个红颜祸水,留着她有什么好的,买不到才好呢。”阿克丹右手一拳打在了左手心里,愤愤地说道。 “没法子,谁让咱们贝勒爷喜欢呢。只怕咱们的爷太过痴情,新嫁进来的福晋,日子要难过罗。”小寇子担忧地说道。 小寇子这张乌鸦嘴,有时候还挺灵的,他说皓祯不会对小燕子好,就真的被他给说中了。当天夜里,喝得大醉地皓祯,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躺在床上不停地着叫着白吟霜的名字。 小燕子本来就有点火气,新婚之夜,新郎居然这么不给面子,喝得醉成这样,几乎是被人给抬进来的,什么揭盖头,什么合龛酒,是统统没有。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留给他们两个独处,享受新婚之夜的空间。 可是,皓祯醉成这个样子,她还有什么可期盼的啊,根本是连叫都叫不醒嘛。而且他的嘴里,还一直叫着别人的名字。小燕子再蠢再笨,也听得出来,那是一个女子的名字。而且这个女人,她还认识,就是那个被她皇阿玛占为己有的女人。他居然在结婚晚上,当着新娘子的面,叫那个女人名字!简直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小燕子气得一屁股坐到床边,用尽力气,狠狠地往皓祯身上一拍,愤愤地骂道:“喂,你给我起来,把话说清楚了。”这脾气还真是火爆啊,竟然对一个喝得大醉的人,也毫不手下留情呢。 皓祯正睡得死,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隐约间觉得身上一阵巨痛,练武多年的他下意识地就从床上弹了起来,也没看清打他的是谁,抬手就挥了出去。“啪”地一声脆响,皓祯结结实实地给了小燕子一记嘴巴子。小燕子挨了这一打,整个人完全愣住了。她长这么大,何时吃过这样的亏啊,那个时候,皇后娘娘打她,她还愤起反抗呢。现在居然沦落到被新婚丈夫打嘴巴的份上。 小燕子着实是气坏了,伸手捂着被打的脸颊,大声地叫道:“皓祯,你居然打我!” 皓祯本来是醉得一塌糊涂了,半梦半醒间被打了一下,又听得有人在自己耳边尖叫,总算是回过了神来,稍微清醒了一些。他借着屋里的蜡烛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身满族新娘服的小燕子,一脸悲愤地看着自己,完全糊涂了。他到底干什么了?打她了吗?不至于吧,自己明明睡得很死啊,怎么可能打着她呢?该不会是她故意要赖在我头上吧? 皓祯还在那里想着,小燕子的无影拳,却已经老实不客气地打了过来。她心里的怨气,积聚了许久,在那一巴掌之后,终于如火山喷发般,全部涌了出来。 皓祯没有防备,结结实实地挨了好几拳,等到想起来要挡的时候,两只眼睛已经全围满了乌青块,可以去跟熊猫攀亲戚了。他想动手打回来,可是又觉得对方怎么说也是格格,算是乾隆的义女,就算不给小燕子面子,也得给皇上面子。打了小燕子事儿小,但抹了皇上的面子,事情可就大发了。 所以皓祯只能强忍心中的委曲,左右躲闪,两个人一个人打一个追,在偌大的新房里跑来跑去,推倒了桌椅,打碎了花瓶,扫倒了烛台,搞得简直热闹极了。门外守着侍候的丫头老婆听见了动静,起初还不以为意,只是心里暗想着:贝勒爷和福晋,真是给力啊。后来听听却觉得不对了,这哪里是给力啊,分明是太给力了。 等到她们急匆匆地推开房门想一看究竟时,屋子里的情况完全将她们给吓住了。满屋子的东西,除了床,几乎都移了位,地上东倒西歪地堆满了东西,碎瓷片看得人触目惊心。再看看两位主子,却是另一番景象。 皓祯已是运用了几分三角猫的功夫,制服了小燕子,钳制住她的两只手,不让她动弹,嘴里气呼呼道:“格格,有话好好说,何必要动手呢?” 小燕子身子动不得,嘴里却不肯服软,尖叫道:“明明是你先打我的,我的脸还肿着呢。” 这事情可算是闹大了,有人见机行事,赶紧去通知了王爷和福晋。那两人累了一天,正准备睡觉呢,突然听到皓祯跟小燕子打起来的消息,简直就是吓坏了,匆匆披上衣服就赶了过来。王爷一进屋子,见到皓祯还揪着小燕子的两只手不放,急得大叫道:“皓祯,你疯了吗?还不赶紧放开还珠格格!” 福晋却是当妈的人,心疼儿子,冲过去一脸关切地问道:“这到底怎么了,你们两个,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啊?天哪。” 101、番外二 小燕子新婚之夜挨了一巴掌,哪里气得过,虽然福晋和王爷百般地向她陪不是,皓祯也在一旁,跟犯了错误的小孩子似的,不停地认错,小燕子心里这口气,还是消不掉。倒不是因为她现在当了格格,脾气渐长了,而是她原本就是这么个爆脾气,做事情冲动又没脑子,从来都是想做就做了,不会考虑一下再行动。 所以虽则硕亲王府闹了一宿,搞到后来连侧福晋翩翩和她的儿子皓祥都被叫来一块儿道歉,小燕子还是不管不顾,第二天就进宫去见乾隆了。乾隆正为着终于把小燕子这个祸胎给嫁出去而沾沾自喜,没想到,这才出去一天,就又转手回到了他的手里。 看着小燕子略显零乱的头发和愤愤不平的神情,乾隆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地一声就大了。该死的皓祯,该死的硕亲王府,你们是□□的吗?怎么不把她看看牢,又让她来烦朕呢?乾隆心里懊恼地想着,语气就有些不善,瞪着小燕子道:“你怎么又回来了,昨儿个才出嫁,今天就一个人跑回宫来,像话吗?” 小燕子委曲地叫道:“皇阿玛,你也说了,我昨天才出嫁,没想到,就让皓祯给打了。” “什么,他打你?”乾隆虽然有点嫌小燕子烦,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是有感情的,听得她被打的事情,哪里还沉得住气,大声地问道。 小燕子心里不舒服,居然也难得有了点小女儿的姿态,在那儿捂着脸,告状道:“皇阿玛,皓祯他昨晚,喝得大醉,还打了我一巴掌。” “混帐,简直无法无天了,朕一定不能轻饶他。” 小燕子见机又倒苦水:“而且,他一晚上就在那里不停地叫着一个女人的名字。皇阿玛,原来他的心里,另人他人啊。” “什么,哪个女人?你告诉朕,朕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乾隆开始乱开空头支票了。 “是白吟霜。” “什么?”乾隆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皱着眉头问道,“你说是谁?再说一遍。” “皇阿玛,你被骗了,就是那个你刚刚封为贵人的白吟霜啊。原来她跟皓祯,在宫外就认识了。” “此话当真?”这下子,轮到乾隆气极败坏了。这顶绿帕子,戴得未免也太大了吧,这个白吟霜,难道并不像她外表所表现的那样,是个天使。而是一个游走于不同男人之间的坏女人?先是说进宫前跟尔康有感情,这会子又听得小燕子说她跟皓祯不清不楚。乾隆生平何时受过这样大的屈辱。就算是香妃,远从回部而来,也不过就有一个回族武士的情人罢了。这个京城里混日子的白吟霜,竟有这等本事,连着让自己当了两回王八? 乾隆越想越生气,“啪”地一拍桌子,怒喝道:“小燕子,你先等着,朕这会子就去问清楚。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小燕子见乾隆要走,可是有点急了,赶紧上前拉住他道:“皇阿玛,你先不要走,我的事情要怎么解决啊。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皓祯他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乾隆被小燕子拉着,想走又走不了,只能甩甩头,无奈地说道:“好吧,那朕就先解决你的问题吧。” 说干就干,乾隆直接就把皓祯宣进了宫来。皓祯其实一大早就在家里忐忑不安地等着了,王爷简直就是气坏了,见到小燕子进宫去了,就在那里不停地骂皓祯没用,骂他是个废物,连个老婆都看不住。以王爷丰富的政治斗争经验,他不难猜到,这一次,自己家只怕是要惹祸上身了。福晋在一旁,一脸的痛心模样,一面劝王爷消气,一面哀叹道:“怎么会这样,本来这个还珠格格,听说就不是省事儿的主,没想到,嫁过来才不到一天,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咱们可怎么办呀。” “别说了,这事儿全是咱们皓祯不好。”王爷吹胡子瞪眼睛道,“我估计一会儿宫里就得来人,把他叫进去问话。皓祯,你可得小心了,说话留意一些,不要把事情给闹大了。” 皓祯哭丧着脸,觉得自己真是失败极了。好像生活中全是不如意的事情,没一件让人顺心的。翩翩和皓祥站在一旁,只是看着不说话。翩翩心里还有些担心,怕皓祯的事情会连累到王府其他人,皓祥的脸上,却完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他从小就对这个哥哥很不服气,觉得他就比自己早生了那么几个月,全家就把重心全都放到了他的身上。 不管什么时候,受到表扬的总是他,自己只有吃批评的份,皓祯的心里十分之不平衡,这种感觉一天积累着一天,终于大到了已经完全厌恶哥哥,甚至有点恨他的地步了。此刻见他栽了跟头,倒了大霉,自然是十分痛快,在那里说着风凉话道:“哥哥跟这个还珠格格,还真是有仇,每次都因为她而倒霉。只怕这一次,可难解决了。” “你还有闲心在这里说风凉话!”王爷气得大骂道。 翩翩赶紧上前来劝皓祥,要他闭嘴不要再说,皓祥却根本不理,依旧理直气壮道:“为什么不能说,惹事的又不是我,打人的也不是我。到时候可是皇上怪罪下来,全家都可能要遭殃,要是被哥哥害得很惨的话,难道连抱怨几句都不行吗?” 王爷被皓祥顶地说不出话来,只能气得打了皓祯的头一记,又开始新一轮的责骂。果然没过多久,宫里就来了人,传皓祯过去问话。福晋担心地看了儿子一眼,等他走后,又忍不住问王爷道:“这可怎么办呢,皓祯会不会有事儿啊?” “你还是不要忙着担心他吧,先担心担心自己吧。”王爷没好气道。 “怎么了?” “只怕不止是皓祯,咱们两个,也得进宫去问好。弄不好,翩翩跟皓祥都要进宫去。昨天的事情闹得这么大,皇上岂会善罢甘休。皓祯这一次,真是闯了大祸了。”王爷这话一出,其他几个人,顿时脸色变得煞白,人人心头都涌上了一股不安。 皓祯进到宫里,见到了乾隆,这才明白,原来乾隆把他叫进宫来,不止是为了小燕子的事情,还有关于白吟霜的事情要审问他。当然了,乾隆虽然好色,样子还是要装装的,先是一脸愤怒地责问皓祯,为何在新婚之夜动手打人。皓祯自然是有一说一,无非就是说些自己太高兴了,酒喝多了,被人抬进了新房,然后睡得迷迷糊糊时,就觉得身上被人打了一下,下意识地坐起身子,只是无意抬了一下手,没想到竟打中了小燕子,完全不是故意的。 乾隆听完皓祯的话后,转头问小燕子:“皓祯说的,都是真的吗?是你打了他一下吗?” 小燕子气呼呼地点头道:“对,是我打的,谁让他喝得醉得要死,一动也不动,嘴里还一直叫着别的女人的名字,我当然生气了。我一生气,就打了他一下,谁知道,他坐起来抬手就打了我一巴掌,后来又抓着我的两只手,把我的手腕都捏青了。皇阿玛,不信你看。”小燕子一面告状,一面将手递到乾隆面前,让他细看。她现在心里,可是有些恨皓祯了,原本以为,自己嫁了个如意郎君,却不料居然嫁给了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小燕子如何咽得下这口气,自然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 乾隆看着小燕子的手腕,有些尴尬,冲她点头道:“嗯,朕看到了,这个事情,确实是皓祯不对。不过小燕子,你先出去一下,朕还有话,要问皓祯。” “皇阿玛,还有什么好问的?我为什么不能听呢?” “你这么凶悍,在这里说个不停,皓祯说一句,你能顶十句,朕不能光听你一人的片面之词。关于白贵人的事情,朕也是要搞清楚的。你先出去吧,一会儿朕再叫你。” 小燕子嘟着嘴,不满地看了乾隆一眼,只能慢慢地退了出去。路过皓祯身边时,她又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对这个男人表示了极大的失望,然后带着一肚子的怨念,离开了乾隆的书房。 乾隆见小燕子走了,就开始盘问皓祯关于他和白吟霜的事情了。皓祯知道这事情不能多说,可是又不能完全不说,所以只能挑一些无关紧要的说。无非就是见多隆强抢吟霜心里不平,出手救了一回,后来听说她爹让多隆手下的打死了,在卖身葬父,想帮她一帮,但自己不慎晕倒,也没有帮成。至于心中对吟霜的感情,皓祯是一个字也没有说。 “既如此,为何小燕子说,你喝醉之后,不停地叫着白贵人的名字?”乾隆不悦地问道。 这可把皓祯给问住了,他跪在那里,呆呆地望着乾隆,脑子里却想不好要怎么回答。想了半天,纠结了许久,也只想出一句话:“回皇上,这个,臣也不知。” 102、番外三 乾隆看着皓祯那张茫然的脸,恨不得一巴掌拍上去,然后大骂一声:“你这个猪头!”不过,他还是忍住了,较好地维持了一国之君的气度。只是扔下皓祯还在那里跪着,自己就跑去了钟粹宫,去找已被封为贵人的吟霜,好好地说道说道。 吟霜自从上次的自杀事件之后,一度以为自己即便不死,也不可能活得很舒服了。没想到,乾隆竟是没有怪罪下来,反倒还封了她个贵人当当,让她一下子从奴才,跃成了主子。这个贵人的品级,在后妃中虽属低位,但至少也是手头上有使唤的人,不会缺衣少食的了。加上吟霜是新封的,还算受宠,一应物什都用得不差,她竟过上了平生最为奢华的生活了。 可是,过着这样生活的她,却整天人前强颜欢笑,人后闷闷不乐。如果说,做宫女的时候,她还幻想过以后出宫去找尔康,那么现在,她真的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做了皇帝的女人,死又死不得,活着又难受,每天看着别人羡慕她的眼神,吟霜的心,却像泡在苦水中一般,连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 说到底,她的心里是有恨的,恨福晋,把她推入了这个火坑,恨令妃,拿她当枪使。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一切已成定局。福晋是尔康的亲娘,她做不出报复的举动。而令妃呢?一个已经疯疯癫癫的女人,还能拿她怎么样?就算哄得乾隆杀了她,也不过就是帮她解脱了罢了,何苦去跟一个疯妇计较。 吟霜的苦闷无处发泄,就只能折磨自己,日日吃不好,睡不好,人也显得愈发地憔悴起来。乾隆来质问她的时候,见到吟霜一脸的愁容,眉头紧锁,脸色暗沉,整个人都没有精神,心里原本装的那一团火气,就像遇到了冷水似的,刹时间被浇灭了大半。这样的一个美人儿,他实在没有办法,对她粗声粗气地责骂啊。 吟霜这些天来,也已经习惯了在乾隆面前伪装自己,学着说些甜言蜜语,做些讨好他的事情。既然无法出宫去,那就要想办法,在这个宫里,长长久久地活下来,讨好乾隆,成了她必须要做的事情。 乾隆见吟霜忙着吩咐人端茶递水的,就拉住了她,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盯着她那张绝色的面孔,从额头看到眼睛,从鼻梁看到薄唇,甚至连那个圆润又略微尖细的下巴,都仔细地打量了半天,像是要将她的这张脸,完全地刻在眼里似的。 吟霜让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就伸手摸了摸脸颊,问道:“皇上,怎么了,臣妾的脸上,有脏东西吗?” 乾隆拉下了吟霜的手,一本正经道:“没有,你的脸很好。就是太好了,太美了,才让朕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吟霜,你知道吗,朕是真心喜欢你的,一直将你看做是老天爷赐给朕的礼物。” 吟霜听罢,配合地低下了头,扮起了娇羞的模样。只听得乾隆的声音,继续在耳边说道:“只是,朕没有想到,你这张花容失色的脸孔,却全是伪装出来的。” 吟霜心里一惊,猛得抬起头,下巴就让乾隆给捏住了,吟霜看着乾隆眼中的怒火雄雄地燃烧着,一脸的茫然,还以为自己心里依旧想着尔康的事情,让乾隆给发现了。当下也不做反抗,只是听天由命地闭上了眼睛。 乾隆却怒火中烧,恨恨道:“怎么,你不敢面对朕吗?你心虚吗?朕以为,只要对你好,便能让你明白过来,朕甚至不计较你从前心里有个尔康,不计较你觉得身子脏了竟要自杀,忍下了奇耻大辱,依旧将你封为贵人。而你呢?你又在做什么,你就是这么一个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的女人吗?你在进宫前,到底还有多少男人?” 吟霜猛得睁开眼睛,虽然一副柔弱的模样,目光却相当坚毅,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只听她悠悠地开口道:“皇上说的话,臣妾不明白,臣妾只知道,那一夜在延禧宫,臣妾是将自己的清白身子,给了皇上的。” 乾隆一听这话,人就有些清醒了过来。是啊,自己是完全被嫉妒心给冲昏了头脑,做得有些过头了。他赶紧放开吟霜的脸,问道:“那朕问你,你识得皓祯这个人吗?” “皓祯?”吟霜想了想,这才说道,“臣妾知道,他是硕亲王府的贝勒爷。” 乾隆眉头紧皱,继续追问道:“你与他是如何相识的?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那时候,臣妾在北京城的龙源楼里卖唱,皓祯也时常会去那里喝茶。有一天,多隆贝子强抢臣妾上楼,要为他一人唱曲儿,臣妾不肯,挣扎之中,皓祯救了臣妾一回。此后在龙源楼,臣妾与他见过几回。” “就是如此?” “后来,臣妾的爹让多隆的手下给打死了,臣妾没法子,只得卖身葬父,当时皓祯有过来,只是不知为何,竟晕了过去。臣妾让还珠格格买下后,被送去了福家。此后又曾在街上遇到过皓祯一回,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关系,皇上如若不信,大可去龙源楼查问,也可以去寻还珠格格和五阿哥,当日卖身葬父时,他们与福家二少爷,都是在场的。臣妾被买之后,便一直住在福家,上上下下的人,皆可为我做证。” 吟霜说得很是仔细,听起来非常严谨,无懈可击的模样。她本就心里没有皓祯,自然也没什么可遮掩的,说的时候也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倒是给了乾隆极好的印象,对她说的话,也信了八九分。 他伸出手,搂住了吟霜,无奈地叹气道:“唉,看来这件事情,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你知道吗,小燕子今日闹回了皇宫,说昨晚新婚之夜时,她与皓祯打了起来,为的便是你啊。” “怎么会这个样子,他们成亲还未到一日啊。”吟霜惊奇地说道,这个还珠格格,怎么还是改不了老脾气,动不动就抬手打人呢?至于那个皓祯,也真是让吟霜头疼,她不是傻瓜,看得出来皓祯对她有情。只是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两人长时间没见面,他竟还是如此地放不下。是啊,自己又何尝能放下呢?不是依旧心心念念着尔康,即使得不到,也永远忘不掉。 乾隆头痛地拍拍额头,摇头道:“这两个人,真是快把朕给气死了。那个小燕子,好不容易嫁了出去,这么会功夫就把皇宫闹翻天了,朕真不知道,应该要拿她怎么办了。” “皇上,亲官难断家务事,不如就不要张扬了,皇上私下里训皓祯一顿就算了,让小燕子回王府慢慢管教吧。若是将关系闹僵了,只怕吃亏的还是小燕子,毕竟是她嫁过去做人福晋啊。” 乾隆点点头,默认了吟霜的说法。他也确实不打算把皓祯怎么样,这个事情,能怎么样呢?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的事情,别说皓祯根本没纳妾,只是心里想想罢了,说个梦话也能打翻小燕子的醋坛子,搞出这么多的是非来。在这件事情上,乾隆是站在男人的角度上,更同情皓祯的,因为他自己就是个喜欢左拥右抱的主儿,再加上许小燕子给皓祯,乾隆多少也觉得有点委曲了硕亲王府的意思,所以便不打算追究此事,只是将皓祯叫到面前,当着小燕子的面,好好地训了他一番,过后又讲了一番大道理,要他善待小燕子。 皓祯自然是皇命不可违,乾隆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只是他的心里,却是愈发地不待见小燕子,心里竟暗暗打下了主意,等回府之后,就开始慢慢冷落小燕子,忍过几年后,便纳几个妾来,好好地过自己的舒服日子。 乾隆训完皓祯之后,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到了硕亲王爷和福晋了,于是又派人传了他们进宫来,想要安抚他们一下,同时也让他们一道儿在旁边盯着点,让这对小夫妻,日子过得和顺一点。 王爷和福晋接到入宫的旨意后,自然是满心的忐忑,翩翩更是急得不行,坐都坐不住。连一直在那里看笑话的皓祥,也有些慌了,深怕皓祯真的连累了全家,皇上要处置他们一家了。 却不料进宫之后,王爷和福晋非但没有挨骂,反倒还得了乾隆的一番安慰,说小燕子脾气有些大,是个直爽的人,喜欢将心里所想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有时候发发小孩子脾气,希望他们两人不要太在意,在一旁劝着点,也劝劝皓祯,对小燕子好一些,两人的感情自然就会好了。 王爷和福晋自然是连声答应,只差没跪下来叩谢皇恩了。坐在那里喝了半盏茶,说了一会儿话,已是后背都渗出了冷汗,紧张不已了。所幸乾隆没有发怒,没有追究打人的事情,让王爷和福晋同是松了口气。 只是这一次进宫,却并非如他们所愿的这般顺遂。有些事情,命中注定要发生的,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103、番外四 王爷和福晋听完了乾隆和蔼的“训话”之后,也没被留下吃晚饭,就被“命令”带着小燕子和皓祯回府去了。当然,回去之前,乾隆还是找小燕子好好地谈了一番,劝了她几句,让她为人妻子的,不要这么尖锐,一点点小事情就闹得天翻地覆。 小燕子自然是不服气的,指着脸说:“那我这一巴掌要怎么算呢,难道就让他白打了?” “朕可是听说,你也揍了皓祯好几拳,是不是?”乾隆笑道,“再说了,你想怎么样,难道非要让朕把皓祯给杀了不成?那样的话,你不就成寡妇了。这个额附,当初可是你自己挑的,朕是成全你了,你也要懂事一些才是,他若真的死了,难过的不还是你自己吗?” 小燕子一想,觉得乾隆的话说得挺有道理,她虽恨皓祯心有所属,但毕竟自己还是有些喜欢他的,也不忍心看着他死,除了自己生闷气外,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乾隆见小燕子态度有些松动,便接着劝道:“好了,回去待皓祯好一些,他的心,自然就向着你了。你与他,本就感情不深,是需要慢慢培养的。你整天这样乱打一气的,他就算有心想对你好,只怕也要避着你走了。你毕竟是个女孩子,该温柔的时候,也要温柔才好。” 小燕子咬咬嘴唇,想着紫薇温柔的模样,晴儿温柔的模样,兰馨温柔的模样,好像她从出生到现在,就不知道“温柔”是个什么东西。做为一个女人,她实在是有些太凶悍了。再想想她买下白吟霜时,她那副柔弱可怜惹人怜惜的模样,自己做为一个女人,都要动心了,更何况是皓祯呢? 想明白了之后,小燕子便也不再纠结于那一巴掌了,反正皓祯也是无心之过,自己确实如乾隆所说,也回揍了他不少拳,两个人就算扯平了。于是乎,小燕子便跟着王爷和福晋,连同皓祯,在太监的指引下,一起出宫去了。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说来也巧,几个人正好就撞见了正在花园里散心的白贵人吟霜。皓祯一见吟霜,整个人就跟丢了魂儿似的,目不转睛地看着,完全不避讳身边还跟着小燕子这个新娶的媳妇。吟霜让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就红了起来。 小燕子在一旁气鼓鼓地看着这两个人,要照她以往的脾气,只怕早就揍皓祯了。只是她刚受了乾隆的一番教育,又念着王爷跟福晋在一旁,不好意思公然动手,只能任由自己气得胃疼,却没有办丁点儿的办法。 而王爷和福晋,两个人在看到吟霜的一刹那间,就完全愣住了,福晋甚至忘了上前行礼,只是怔怔地看着吟霜的脸,心里不住地想着:天哪,她怎么长得这么像年轻时候的我啊。王爷也觉得,似乎是看到了年轻时候的福晋,忍不住转过头,看了妻子一眼,再对比一下吟霜,觉得真是越看越像啊。 福晋看着看着,眼眶就突然湿润了起来,心里悲叹道:真是没有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像我的人。如果我那可怜的孩子,当初没有被我扔掉的话,现在也该长成这么大了,是不是也像她一样漂亮呢?哦,我可怜的孩子,额娘对不起你啊,没让你过上一天的好日子,就这么抛弃了你,如果你还活着,千万不要怨恨我啊。求求老天爷,让你还活着,让我再见你一面吧,让我好好地照顾着你吧。 五个人就这么站在那里,各各若有所思,想的都是不同的事情,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陪在一旁的丫头太监们,都有些看傻了眼,不知道这几位主子,在打什么哑谜。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尖利的叫声,夹杂了几个人说话的声音,然后便像是一阵风吹过一般,一个人片刻间就冲到了吟霜的面前,抬手就先刮了她几下重重的耳光,然后便扯着她的衣服头发,一面打一面大骂道:“白吟霜,你这个贱女人,你这个不要脸的骚货,你这只白眼狼。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吟霜没有防备,力气也不够大,整个人被打得东倒西歪,两眼直冒金星。几个宫女一拥而上,各自扯着自己的主子,嘴里不停地叫道:“娘娘,令妃娘娘,快别这样了,快放手吧。” 令妃这个时候,早已进入了疯癫的最高状态了,那就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已经完全没有理智可言了。她虽然没有被废,却已被打入冷宫,过得凄惨的日子了,而且她的神智,时常不清醒,总是活在自己的幻想里,用现在话来说,那就是“疯了”。 令妃发疯似地撕咬着吟霜,扯破了她的衣服,抓伤了她的脸,简直就是要把她往死里打。吟霜痛得不住流泪,嘴里却发不出求饶的声音,推推搡搡间,她不慎扭到了脚,跌坐在了地上,而令妃也被众人合力,拉了开去。 吟霜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旗头已经被扯了下来,脸上全是爪痕,衣服也被扯得乱七八糟,破成一团,甚至露出了身上的肉来。 福晋有些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想要扶起吟霜,看着那个还在那里大吼大叫,如野兽一般的令妃,她忍不住安慰吟霜道:“白贵人,你还好吧?” 吟霜现在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转头看了福晋一眼,感激地点了点头。福晋扶着吟霜,想要拉她起来,却在这时,看到她肩头被撕破的衣服口子处,露出了一截香肩出来。福晋看着吟霜的肩膀,吓得整个人都抖了起来,眼泪不自觉地流着,看着还要拼命冲过来打人的令妃,福晋的心里,突然涌出了一股强烈的母爱,直接一把抱住了吟霜,情绪失控的大喊了起来:“不不,不许你打她,不许你打我的女儿,我会一直守着她,不让她受一丁点伤害的。” 这么混乱的情况下,似乎没有人将福晋的疯话放在心上,她本来可以回过神来,借机掩饰过去。可是,她却好像被令妃传染了一样,令妃疯得起劲,她比令妃疯得还要夸张,搂着吟霜说什么也不肯放手,任凭宫女怎么来劝怎么来拉,她都只是死死地紧抱着,生怕一松手,这个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又会飞走一般。 王爷看得一头雾水,走过来劝道:“你这是怎么了,快放开白贵人,这样哭闹,成何体统啊?” 福晋抬起头,哀怨地看了丈夫一眼,凄然地说道:“不,我不能放手,十八年前,我就是因为放了手,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活在悔恨当中。幸好老天爷开眼,让我又找回了她,我怎么能放得了手呢。她是我们的女儿啊。” “额娘,你在胡说什么啊?”皓祯也看不下去了,冲上来爆发起了他的狮吼功,“她怎么可能是你的女儿呢,你何时生过这样一个女儿呢?她是白贵人呀,她姓白呀。” “不不,我认得,我认得她肩头的梅花烙印,那是我亲手烙上去的,我是不会认错的。这天底下,不可能有其他人,会在同样的地方,有同样形状的梅花烙印,她是我的女儿,她绝对绝对就是我的女儿。”福晋失去了控制,大声地吼了起来,那气势,比起她的儿子,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让人不禁想起了一句老话:姜还是老的辣。 “不不,这怎么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好不容易可以开口说话的吟霜,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个现实,“不会的,我有爹我有娘,我爹叫白胜龄,我娘叫苏翠华,我是他们的孩子,肯定不会有错的。”这可真是太荒唐的事情了,跟这个认女事件一比,令妃的打人事情,直接就不够瞧了,完全是小儿科的东西。那些个拉着令妃不放手的宫女,一时之间也舍不得走了,全都站在一旁安静地听起了八卦来。连刚刚一直吵闹不休的令妃,也都安静了下来,在那里看着好戏。 福晋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闯下了弥天大祸,还在那里兀自说着:“不会有错的,吟霜,不会有错的,你的父母,一定不是你的亲生父母,我才是你的额娘啊。我去找姐姐,去找齐妈,她们都是证人,她们都知道生产那一晚发生了什么。是姐姐从外面带了个刚出生的男婴来,抱走了我生的那个女婴。她骗我,她说会好好养大她的,可是,她却把她装在篮子里,扔进了河里,任她自生自灭去了。吟霜,你的父母,难道没有和你说过你的身世吗?” 吟霜看着福晋这样强烈的母爱表现,有些惊呆了,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父亲临终时说的那番话,原来是真的。她真的是他们抱养来的,他们捡到她的时候,她确实被装在了一个竹篮子里,随着河流飘到了下游。天哪,难道说,眼前的这两个人,居然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皓祯看着这样复杂的家庭关系,终于忍不住大声地吼叫了起来:“啊,啊,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额娘,你骗我,你骗我!” 104、番外五 事情闹大了,这下子事情可真是闹大了。本来令妃的宫女没看住她,让她趁乱逃出了宫,在御花园大肆打闹的事情,乾隆是要重重地办的。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硕亲王福晋大闹皇宫,非要认白贵人是女儿的事情,比令妃的打人事件,可要高杆多了,也更吸引眼球。所以乾隆只是吩咐下人,将令妃带回宫去,严加看管,将功补过,并没有再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处罚。他现在需要集中精神,来处理白贵人的身世之谜。 这下可好,小燕子就得在宫里住下,不必回王府了。因为这事情跟她没什么关系,所以她直接被乾隆撵回了漱芳斋,命她好好地住下,不许乱闹。然后,乾隆便开始审理起这桩公案来了。 一直到见了乾隆后,福晋才意识到,自己这一次,真是闯了滔天大祸了。本以为皓祯的事情能平安地过去,是老天爷在护着他们,现在看来,老天爷是打算让他们一家,死得更惨一些了。 乾隆从头到尾就一直非常生气,在问清了事情的缘由之后,简直就是怒不可遏,一口认定这是欺君大罪。皓祯是不同于其他的王府子弟的,他是嫡子,又是长子,有着世子的身份,将来是要继承王爷的位子的。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是个抱养来的孩子,居然不是王爷的亲生子,而且乾隆还把自己的义女嫁给了他,说出去,实在是太过丢人,太让人看笑话了。 乾隆这一次,是发了狠心了,哪怕毁了小燕子一生的幸福,他也一定要严办硕亲王一家。当天,这一家三口,就直接被发落进了大牢,其他的人,诸如福晋的姐姐都统夫人,她的亲信秦妈妈,也都一并被抓了起来。事情败露地如此彻底,看起来,已经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这个事情,最终闹得这么血淋淋,还真是出人意料。白吟霜被人扶回了钟粹宫,宣了太医来看了下伤,并不碍事儿。可是她心里的伤,却不是轻易能好的。令妃恨她打她骂她,这都无所谓,自己将令妃害成这个样子,她会这样表现,也属于正常。只是她没有想到,会在那样的情况下,遇见自己的生生父母,而且得知了其中的实情。 原来,母亲是因为怕在家中地位不保,被小妾威胁到,所以才将女儿的她扔出了王府,抱了皓祯这个男婴回来。女儿就真的这么不好吗?吟霜受伤了,想起养父母,再对比亲生父母,心里真是有些寒心。 但是,她还是有心担心王爷和福晋的,怕他们会因此而受到处罚。看乾隆今天的表情,居然将他们直接关进了牢里,看来是气得不轻,如果他一声令下,处死了他们,自己又该如何是好啊。 吟霜猜得没有错,乾隆是有杀人的打算。这个皓祯,乾隆想来想去,怎么样也不愿意再将他留在了世上。一个假贝勒,不仅欺骗了自己的感情,还让自己颜面扫地,这样的人,怎么还能任由他活在世上呢?可是,乾隆也是他的顾虑,那就是小燕子。毕竟小燕子才刚嫁过去不过一天时间,难道就要让她没了丈夫,然后做寡妇吗?该如何处置这个问题,乾隆心里也是矛盾极了。 乾隆还在那里苦思对策,小燕子却已是听到了风声,得知自己的丈夫和公婆都被关了起来,简直无法想像。她风风火火地赶到乾隆面前,一进屋,连礼都顾不得行,直接就嚷了起来:“皇阿玛,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把皓祯他们关起来啊?” “小燕子,你放肆,怎么这么没规矩,没有通报就闯了进来?”乾隆不悦地责骂道。 “皇阿玛,我顾不上行礼了,如果你要因为我没行礼而罚我,我也认了。现在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了,我听说,福晋认了白贵人做女儿,皇上把他们关了起来,是真的吗?我完全都糊涂了,这跟皓祯有什么关系啊?” “你先别问了,回漱芳斋去。” “不行,我不走,我一定要问个清楚。皇阿玛,我昨天才刚成亲呀,难道你要让我被人笑话,直接做寡妇吗?” 小燕子这句话,算是问到点子上去了,乾隆就是怕小燕子会做寡妇,这才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处死皓祯。可是,看着面前还一脸天真的小燕子,乾隆却不得不说出了实情:“小燕子啊,是皇阿玛对不住你,不应该将你指给皓祯的。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贝勒,他是福晋从外面抱回来的野孩子,他是配不上你的。你放心,朕会为你做主的,会为你再找一个好的额附的。” “不行不行。”小燕子一口拒绝,“我都已经嫁给他了,就是他的人了,怎么能再换呢?皇阿玛,我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贝勒,外面抱来的孩子又怎么了,反正我也是假格格,我也是冒充了紫薇被您认的格格,我也不是什么金枝玉叶,嫁给皓祯我又不亏,为什么非要杀他呢?再说了,当初他被抱进王府,错也不在他呀,他又决定不了,是别人硬把他抱进去的。他长到这么大,也不知道实情,已经很可怜了,皇阿玛,你怎么还能杀他呢?” 小燕子真是话糙理不糙,说得还都句句在理。她跟皓祯,真是天生的一对,一个假格格一个假贝勒,完全就是绝配。乾隆看着这样的小燕子,又好气又好笑,强忍着笑意道:“那也不行,这是欺君大罪,岂能儿戏。” “哎呀皇阿玛,我最烦的就是你这句欺君之罪了。就算欺骗了您,您也没什么损失嘛,让他们认个错道个歉也就是了。天底下,除了您之外,还有什么人,受了一点点骗,就要人性命的。哪有这么不讲理的事情嘛。如果这么说,您将我认做女儿,当成金枝玉叶嫁到皓祯家,是不是也算是欺骗呢?” “这两个事情,怎么能混为一谈呢?”乾隆气得一拍桌子,骂道,“小燕子,你不要再在这里胡搅蛮缠了,这件事情怎么处理,朕自做会定夺,你赶紧回漱芳斋去,不要再出来!” “皇阿玛,你不讲道理,你完全不顾我的感受,赐了丈夫给我又要拿回去,君无戏言哪,您怎么可以出耳反耳?” “来人,把还珠格格带下去。”乾隆再也受不了小燕子的聒噪,让人将她拖了出去,耳根子这才清静了下来。怎么会有这么多搞不清楚的鬼事儿呢?乾隆也觉得痛苦不堪了。 小燕子虽然被赶走了,但她说的那番话,却一直还在乾隆的脑中回荡着。小燕子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在这件事情上,皓祯是无辜的,是没有错的,坏就坏在他那个额娘身上了,甚至连王爷,也是被蒙在鼓里的。皓祯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主动去欺骗什么,也就没有骗婚这一说了。只是,乾隆皇帝当久了,难免心高气傲,要他咽下这口气,吃了这个哑巴亏,他却是很难做出来的。 至于白吟霜那里,他现在也有些烦了,暂时不想去见她了。一个心里没有他的女人,他还对她那么好,去没有想到,她一个人就能给自己带来这么多的烦恼。 乾隆望着窗外的明月,想着这宫里一个个形形色色的女人,突然之间,就有点迷茫了。 小燕子被赶了出来后,却没有回自己的漱芳斋,而是去到了皇后那里,去寻紫薇说话了。在这个宫里,她也没什么可说话的人了,除了紫薇,这个她以前的好姐妹。 紫薇这个人,其实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过善心了,简直到了圣母的地步了。兰馨曾多次劝过她,让她不要再理会小燕子,不管她以前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抢爹”这件事情,确实是她的错,让紫薇受到了极大的伤害。紫薇心里明白,兰馨说的话都是对的,是为她好,可是,当小燕子一肚子怨气地来找她诉苦时,她却没有办法将她拒之门外,没有办法不理会她。所以说,圣母心也是一种病,得治。没治好或是治得不的彻底,就会变成紫薇这个样子。 小燕子心里有气,脸色就不太好看,进了储秀宫,先是去见过皇后行了礼。皇后对之前发生的事情,也多少知道一点,看她也有点可怜,想着她新婚居然闹成这样,也就没有再为难她,直接让她跟紫薇进屋,好好去谈一谈。 其实,这又能谈出什么来呢?紫薇除了安慰小燕子,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在宫里,也是势单力薄,而且乾隆决定了要做的事情,旁人是轻易劝不了的。小燕子心里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当着紫薇的面,不住地流着泪,哀怨地叫道:“紫薇,我才刚嫁过去呀,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都怪我不好,如果我今天不进宫来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谎言这个东西,总有一天是会被揭穿的,这也不全是你的错。”紫薇安慰她道。 小燕子哭了半天,突然站了起来,一抹眼泪道:“紫薇,你跟我一起去求求皇阿玛吧。要不,我去找五阿哥,一起去求皇阿玛吧。” 105、番外六&番外七 小燕子向来是个说做就做的人,她前一刻还在那里跟紫薇诉苦,后一刻已经做出了决定,也不顾紫薇一脸的愕然,直接就冲去了景阳宫,找五阿哥去了。 五阿哥今天这一整天,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几乎到了要崩溃的地步了。昨夜是小燕子出嫁的好日子,自然也就是他最为难过的日子。他从白天起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个人喝闷酒,谁来劝都没用。一直喝到晚上,小燕子的花轿都出了皇宫,他还没有停喝的意思。 苦闷的人,时常会借酒浇愁,却没有料到,酒是一种害人的东西,会让人在酒精有迷失下,做出一些不合乎常理的行为来。 永琪在喝酒的时候,并没有意识,有人已经将他看做是一件猎物,慢慢地靠近过来,准备猎捕他了。这个人,便是知画。她是个极聪明的姑娘,自然知道,对于永琪来说,小燕子出嫁的日子,他会有多难熬。于是便打扮一新,涂脂抹粉,慢慢地飘到了景阳宫里,准备使出浑身懈数,好好地勾引永琪一番。 没想到,永琪竟是比她想像中的更为合作,几乎都没有让知画出手,就直接将她看做是小燕子,兽性大发了起来。两个人,一个有情一个无意,却是在那房间里,闹得极为精彩。听得外间侍候的太监宫女们,个个脸红不已。 到了第二日,五阿哥一觉醒来,发现身边还躺着一个知画,吓得他以为自己在做梦,赶紧又闭上了眼。可是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知画却没有如他料想的一般,随着梦境的消失而消散。她依旧躺在那里,睡得很熟,掀开被子一看,两人皆未着衣衫,永琪刹那间,就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知画醒来后,却没有怨天由人,也没有大哭大闹,而是很体贴的自己穿好衣服,梳妆整齐后,就回太后身边去了。留下永琪一个人,在屋子里忐忑不安的,生怕什么时候,就有人来追究这桩风流韵事了。 吃过午饭后,永琪听得奴才们说,小燕子昨晚挨了皓祯的打,今天一大清早,就跑回皇宫来了。这还得了!居然敢打人。永琪气得简直要掀了桌子,恨不得将那个皓祯抓过来痛揍一顿。只可惜,他一直都在乾隆那里,自己没机会下手,而且他昨夜刚刚风流过,也有些羞于见人,所以就一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至于后来硕亲王府的认女事件,永琪暂时还没有听到风声,所以当小燕子哭哭啼啼地跑来找他,永琪还以为她是被打了心里难过,赶紧挺身而出,安慰道:“好了,不要难过了,那个混蛋敢欺负你,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小燕子一边抹眼泪,一边茫然地看着永琪,喃喃道:“五阿哥,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皓祯那个小子,居然敢打你,我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我非打死他不可。” 小燕子赶紧劝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现在不打他都快要死了。五阿哥,我不是来让你帮我出气的,我是想让你帮帮忙,去求求皇阿玛,让他千万不要杀皓祯啊。” 永琪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想道:皇阿玛可真够狠的,夫妻打个架罢了,居然要怒到杀人的地步。不过,杀了也好,杀了就一百了了。他这么想着,嘴里却说道:“别担心了,不要紧的,皇阿玛不是随便杀人的,你们不过打了一架,何至于要闹到处死他的地步啊。” “不是不是,不是因为他跟我打架的事情。”小燕子急急地叫道。 “那是因为什么,他还犯了什么事情?” “这事情太大了,原来皓祯不是福晋生的儿子,是抱养来的。福晋当年生了个女儿,就是宫里的白贵人,现在,福晋要认回女儿,就把这个事情给说出来了。皇阿玛气坏了,说什么都不肯放过皓祯,一定要杀了他。永琪,你快帮帮我吧,我不能让皓祯就这样死啊。” 想不到,事情竟是如此严重。这个重磅消息,着实吓了永琪一跳。真是没想到,这个皓祯居然是个假贝勒,想不到硕亲王福晋这么大胆,居然抱个男婴来冒充世子?永琪是自幼在宫里长大的孩子,知道龙颜大怒的后果,也知道这种事情的轻重。当下他就摇了摇头,无奈地劝道:“小燕子,这个事情实在是太大了,你不要搀和在里面了,让皇阿玛去处置吧。你现在应该还不要紧,不会被拉下水,若你一直为他求情的话,只怕皇阿玛一声令下,连你都要杀了。” “永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劝我自己逃跑吗?他是我的额附呀,我才嫁给他一天啊,怎么能让他死呢?再说了,骗了皇阿玛又怎么了,就得死吗,我也骗过皇阿玛的,我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吗?永琪,你帮我一下,劝劝皇阿玛吧。” 永琪见小燕子如此紧张皓祯,心里很不是滋味,不悦道:“小燕子,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不可能的,这么严重的事情,皇阿玛是不可能放过他的。欺君是大罪啊,你还是离得远远的,明哲保身的好。” “我不要什么保身,我只要皓祯他活着。”小燕子的牛脾气也来了,一拍桌子道,“永琪,你不帮我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小燕子说完,掉头就跑了,跑回自己的漱芳斋,想办法去了。她刚刚说的一番话,提醒了她自己。想起当初自己稀哩糊涂失忆的时候,曾经因为替乾隆挡一箭,得到过一枚免死金牌。她那时候被认出是假格格,就曾有想过用那金牌保命。虽然最后并未用上,乾隆大发慈悲饶了她一回,但那块金牌,此刻却是相当之有用了。 小燕子一想到这里,就又跑去找乾隆。不料乾隆却已经去了太后那里,要跟她商量这件事情了。太后这些天来,好不容易有了点清静日子过,没想到,又被乾隆给烦上了。她听说了硕亲王府假冒世子的事情后,不住地摇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沾上了小燕子的人,都会不住地惹出些事端来呢?这个硕亲王,一向是个聪明人,这一次,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呢?” “这一次,只怕是雪如瞒着他做的,他也是到今日才知道的。儿子来,就是想问问皇额娘,此事要如此处置,是否要发配去宗人府审问清楚?” 太后抚着额头,一脸地不高兴,突然站起身来,冲乾隆道:“这个事情,皇帝自己看着办吧,哀家年纪也大了,有些事情,也不想再去管了。皇上自己做主便是了,哀家累了,要先歇着了。” 乾隆没想到,自己的亲娘还给下了逐客令了,居然当起了甩手掌柜,言明不管这个事情了。乾隆气得不轻,当天夜里就没有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又听得说还珠格格吵着要见他,就更觉得心烦,一连好几天不肯见小燕子,时时躲着她。只是这事情一直压在心里,不解决又不行,平日里看折子的时候,也总是会想起,着实让他吃不下睡不好。 事情的经过,乾隆是已经清楚了的,看上去,这确实是福晋和都统夫人两个人私底下做的事情,硕亲王和皓祯并不知情。而福晋现在,竟已有了一些痴痴呆呆的表现,整日里恍恍惚惚,疑神疑鬼,眼看着离疯也不远了。 这个时候,小燕子也已经急得快疯掉了。她不顾一切地冲进了乾隆的书房,甚至打倒了几个侍卫,拼死要见乾隆一面。乾隆见她如此,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让她进来,冷冷地看着她,说道:“怎么,你又想同朕说些什么?不要再替他们求情了。” “皇阿玛,我不是要来求情的,我只是想用我手中的免死金牌,救皓祯一家三口的性命。”小燕子举着金牌,一脸坚定地站在乾隆面前。乾隆见状,倒也有些心软了起来。没料到,自己还是中着了,早知道,真不应该发给她这个鬼东西,都知道挟金牌以令天子了,真是出息了。 小燕子却认真地说道:“皇阿玛,算我求你了,你就饶了他们吧,只要你不杀他们,怎么都可以,贬为庶民也可以,我也可以不要格格的头衔的。” 哼,你肯做庶民,他们未必肯呢。乾隆心里恨恨地想着,却也有点被小燕子感动了。可以放弃自己的一切,来救自己的夫婿,而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极力地与他们撇清关系。这样的女子,在世间也是很难能可贵的。乾隆在一刹那时,忽然觉得这样的小燕子很珍贵,珍贵到他都不忍心再去打击她了。 这桩棘手的事情,就在小燕子这般的大义凛然下,逼得乾隆最终做出了决定。硕亲王一家,自然是要罚的。王爷被夺去了爵位,成了闲散宗室。皓祯则直接被贬为了庶人,什么贝勒世子的封号,是统统没有了。乾隆本想将小燕子叫回到宫里来,重新为她指婚,可小燕子却主动请乾隆撤去了她“还珠”的封号,重新做回了一个普通老百姓,依旧跟着皓祯过日子。 乾隆忍痛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却一直在那里为小燕子担心不已。不知道经过她这样的牺牲,捡回了一条性命的皓祯,在此后的人生里,会怎么样对待她呢? ------------------------------------------------------------------------------ 这个世上总有这么些事情,有些人如愿以偿了,比如小燕子,抛弃了格格的头衔,跟着她的贫贱丈夫皓祯,去到民间生活了。而有些人,却是到最后,也没有美梦成真的那一刻。这个人的典型代表,就是令妃。 其实,她在怀上十五阿哥之前,在宫里的生活已是足以让人羡慕了。乾隆的恩宠,并没有因为她膝下无子而减弱过半分,若她能放宽心,想开一点,知足常乐的话,或许就不会搞成今天这个模样了。或许,她若是没有得到过乾隆如此多的宠爱,也不会患得患失,如同宫里每个等待的女人一样,没有宠幸是正常的,偶尔乾隆去看她们一回,便会喜上好些日子。 令妃就是太过于执着了,执着着要留住乾隆的爱,执着着要生个儿子,以保乾隆百年后自己的生活,所以才会一步走错步步错,落到如今这样的下场。 其实从白吟霜自杀的那天起,令妃就已经疯了,这个打击实在太大了,到后来牵扯出秋竹自杀的案子,压在令妃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将她给打垮了。她再也没有办法来圆自己的谎,没办法再重新取得乾隆的原谅了。她知道,一切都完了,所以,她索性也表现得更为夸张,直接让自己疯掉了。 令妃疯了之后,就搬出了延禧宫,去到了一处偏僻的宫殿里,常年有三个宫女照看着,不许她出门,连儿子和女儿都不能让她再见了。那一日,正是几个丫头一时疏忽,见令妃情绪稳定没有发疯,便大意了一下,让她钻了空子,逃出了屋子,寻到了白吟霜,好好地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可是,自那以后,她的病情,就每况愈下了。她偶尔也会有清醒的时候,或者说,安静的时候,只是坐在那里,不停地叫着几个孩子的名字,轮流地叫着,甚至连已经死去的十四阿哥,也一直挂在嘴边。而当她发作起来的时候,便会扯着嗓子,尖利地大叫着白吟霜的名字,说出一些恶毒的诅咒的话来,咒她不得好死,咒她下场凄惨。 其实,令妃根本不用诅咒,白吟霜的日子就很不好过了。在得知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后,她对于人生愈加感到绝望了。甫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了,到后来,还被逼离开了心爱的人。其实她与令妃的悲剧,完全都是令妃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她当初没有将白吟霜弄进宫来,或许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令妃会慢慢失宠,但还是会保有她的贵妃封号,会在宫里锦衣玉食到老,然后安详地死去。 一切,都只在刹那间,一个荒唐的主意,改变了两个女人的一生。乾隆每每想到这里,想到令妃现在的处境,心里不知怎么的,就会恨起福家来,尤其是福份的嫡福晋,尔康的亲额娘。若不是这个女人,令妃不会识得白吟霜。虽然自己最终得到了吟霜的身体,却也无法得到她的心。 所以,乾隆最终还是拿福家开刀了。他现在可算是找到理由了,白吟霜的身份大白于天下了,曾是王府的格格,却被福家当使唤丫头用了,简直是大逆不道的罪名。虽然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福家是冤枉的是不知情的,但谁也都明白,乾隆就是有心鸡蛋里挑骨头,就要要趁着令妃倒台的时候,再往福家身上踩一脚。 于是,福伦的大学士是做不成了,罢了官没收了大部分的财产,回家去了。说起来,乾隆也算仁慈了,没有赶尽杀绝,还是留了他们一命的。可是对于年纪一大把的福伦来说,这还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一生为官,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正值如日中天的时候,却在短短的一年间,急转直下,到最后竟落到如此下场。他想不明白,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回到家里整天郁郁寡欢,想着自己从前的风光,再对比现在的落寞,他的心怎么也无法平衡起来。 福伦病倒了,就像上次福晋那样,一下子就病倒了,而且这一病还不轻,花掉了家里大半的家财来请大夫和吃药,这让原本就经济开始困难的福家,愈加雪上加霜了。 福伦一免职,尔康和尔泰就更加什么也不是了。以前他们借着令妃的关系和自己父亲的官职,也是两位响当当的人物,人称福家少爷。现在,尔泰被赶回了家里,伴读做不了了,功名也是考不上的,没有任何官职的他,就是一介小老百姓。再说尔康,从御前行走被降到了三级侍卫,让他心里一直窝着一口气。 心里有气,差使怎么办得好,当时令妃还得势时,别人总算还敬他三分,怕他有一天能东山再起。后来见令妃倒台,福伦又免官,只怕这个福尔康,是永远也扶不起来了。当下就有人落井下石,将他平日里的错处一一上报,于是乎,尔康的三等侍卫也是做不成了。乾隆非常不给面子,直接让他跟他父亲一样,回家提前养老去了。 曾在朝中威风八面,人人都要给三分薄面的福家三父子,就这么落到了比普通百姓都不如的地步了。想想真是让人感叹,他们得势,有令妃的功劳在,而他们失势,也是借了令妃的“光”,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一荣俱荣,一损皆损哪。 而令妃,则在她那间破败的屋子里,整天望着窗外苍凉的景色,脑中一直闪现着一个婴儿的身影。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的这个儿子,虽然没有早夭,却同她一样,从一出生就显示出了与常人的不同之处。 宫里的人,每次见到痴痴呆呆的十五阿哥,总是忍不住会在心里感叹: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一个疯婆子,一个疯儿子,在这皇宫里面,成了人人背后议论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