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杨的欢喜》 一 喜欢的开始 像是每个普通的清晨早读，大家三三两两落座，明明是早晨六点多的时候，空气中已经有了一股热火朝天的气氛，阳光穿越晨雾映射在窗帘上，像是朝阳又像是夕阳，世界都是朦胧初开的模样，窗外柳叶沙沙，走廊是谁哼着歌溜过，鸟儿也像是比别的时候叫声更清脆。 陆诗鸢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打开英语课本，将头埋进书中，熟悉的笔墨香气，mike与ann又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只是没有了李雷跟韩梅梅。 “别睡了，一会儿老师来了。”李扬清熟悉的声音响起。 “谁睡觉了？我这是默背课文呢。”陆诗鸢从课本中抬起头，带上复古的方框眼睛，李扬清好看的眼眸开始逐渐变得清晰。 “哎，我跟你说呀……”李扬清神神秘秘的告诉陆诗鸢一个消息，陆诗鸢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脸上表情开始丰富起来。 “真的假的。”陆诗鸢开始八卦道，“不可能的吧，我可是听……” 李扬清出乎意料的没有乖乖早读，而是同陆诗鸢开始喋喋不休谈论起八卦，两人聊得如此开心，以至于老师来了都不曾觉察。 事情有些不同寻常，大家忽然就安静下来，英语老师更是跟往常不一样，陆诗鸢抬起头，便看到了老师一脸怨气愤怒，低气压如此之足以至于让陆诗鸢感觉有些左右不适，李扬清更是局促的将双手放在桌子底下不断扭捏。 “啪！”英语老师一巴掌扇在讲桌上，一声清脆巨响让陆诗鸢心脏扑通猛然跳动了一下。英语老师力气如此之大，以至于粉笔灰像是掀起了一阵蘑菇云，让陆诗鸢更有些看不清老师面孔。 “现在是什么时间不知道？！就知道玩玩玩，就知道聊天扯淡，你不学习别人不学习？说的就是你俩，看什么看？？有没有教养？？！啊？陆诗鸢跟李扬清，尤其是你，李扬清，仗着学习好一点就松懈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你以为自己很厉害是不是？”英语老师像是一位骂街泼妇，语调尖锐。接着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到了最后甚至是有脏话出口。 李扬清低头不敢说话，一双清澈如一块玻璃的眼眸开始有了雾气，泪水沾湿了长长的睫毛，一滴眼泪像是雪峰第一枚将要融化的雪花，顺着白嫩的脸颊要汇聚成一条小溪。 “碰！”陆诗鸢一拳头砸向桌面。“你怎么说话呢？你当老师有没有教养？冷嘲热讽什么？你配当老师？你脾气不好就随便发在我们身上？还没打上课铃，说句话怎么了？？怎么，是不是我们**你也要管？……” 陆诗鸢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抗争，也没有想什么后果，只想着不让身边的这个女孩子受委屈，管他什么三七二十一，有压迫就要反抗。 英语老师恼羞成怒，竟然操起黑板擦冲李扬清狠狠丢过来，陆诗鸢攥着拳头跟英语老师理论，竟然来不及挡下。眼看黑板擦就要砸到李扬清头上，教室里乱成一锅粥，还好这个时候，徐灿阳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接过黑板擦，回头露出一个足以接拍牙膏广告的十分笑容…… 陆诗鸢大喘一口气，猛然从床上醒过来，啊，原来是一场梦，还是挺有意思的一场梦，哈哈，陆诗鸢揉了揉自己有些胡茬的下巴，茫然盯着天花板，细细想着梦中的每一个细节，想着以后讲给李扬清听，她肯定很喜欢的。 早晨七点，距离上班还有一个小时，陆诗鸢想要再睡一个回笼觉，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睡不着，脑子中反反复复都是刚才的梦，只得坐起来，无聊刷刷新闻。 接下来便是重复的一天，洗漱穿衣上班吃饭下班吃饭午休，又上班下班吃饭。 等到晚上陆诗鸢终于稍微有了喘息的机会，给自己泡上一杯茶，十分养生的加上几颗陆妈妈寄来的枸杞，陆诗鸢坐在电脑前，打开略带昏黄的台灯，熟练的点开李扬清的qq，想将早晨的梦告诉她，可是，是什么梦来者？ 陆诗鸢费劲的回想，明明当时记得清清楚楚的，连李扬清什么衣服，连黑板上课程表的顺序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这一会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像是，我跟李扬清聊天被老师说来者，然后我怼了老师。 陆诗鸢揉揉太阳穴，好像就这样，也就仅仅是这样？多没有意思呀，转眼一想，距离高中毕业，好像已经很多年了啊，自己都已经大学毕业工作好长时间了，有些事情也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模糊，像是一张写满故事的白纸，逐渐只留下青春几个字。 越是努力想，陆诗鸢越是想不起其中细节，甚至再想下去，大概连做过这个梦也要忘掉了，陆诗鸢看了看书桌上四个人的照片，熟练拿出一本泛黄的日记本，老伙计呀，多久没有写过日记了，现在告诉别人自己会写日记，在别人看来，就跟一个偷看女人洗澡的变态似的。真的是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也许，这就是自己老了，啊呸，也许这就是一个人长大才有的烦恼吧。陆诗鸢如是安慰自己。 另外，枸杞泡茶，确实有比年轻人的可乐更有味道。 陆诗鸢后来常常在想，如果没有遇到徐灿阳跟李扬清，那么，他的青春会怎么样？会不会这样？会不会那样？思来想去，陆诗鸢没有想象出那是什么样子。 时间拨回到陆诗鸢升高中之前，经历了那悠长慵懒的暑假，陆诗鸢马上要开始自己全新的学习生涯，隔壁小城的全日制寄宿高中生活。 二 初见青杨诗成鸢 本着培养儿子独立自主能力原则的陆妈妈一向很少干预陆诗鸢的生活，所以关于陆诗鸢出门啦开学啦之类的陆妈妈从来都假装不多关心，一向都是陆诗鸢收拾好就自己蹦蹦跳跳出发了。 不过这次陆妈妈却是有点舍不得，看着已经高出自己一头的儿子忙东忙西收拾行李，陆妈妈不得不感叹，时间可是真快哟，当年那抱在怀里一丁点的宝贝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小男子汉。 陆妈妈坐在床头贴心的帮着儿子把几件带着阳光和洗衣粉味道的衣服叠好摞在一起放进行李箱，唠唠叨叨叮嘱着陆诗鸢各种住宿生活要注意的事情，送到车站还在对着陆诗鸢各种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妈，放心吧，你儿子又不是小孩子了，走了走了，巴士发车了。” “好好学习，有事情记得给妈妈打电话。” …… 那年夏天的小尾巴有点格外的厉害，亮闪闪的阳光明晃晃在陆诗鸢脸上发烫，时远时近的蝉鸣鼓噪着耳膜。小巴士有点拥挤颠簸，陆诗鸢把车窗玻璃拉开，单手托着下巴，燥热的风呼啦呼啦吹着头发，陆诗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时不时露出痴呆似的微笑。 这个季节的天气让世界好像变得无比干净广阔，麦浪微微起伏，远处小山丘手拉手追逐那这儿一团那儿一团白净的不像话的云朵，鸟儿略过波光粼粼的河面。 小巴士在狭窄的小公路上慢悠悠，驶向青春的列车，不紧不慢。 8月22日，陆诗鸢永远记得的日子。如果你要问他为什么？陆诗鸢总能说出一大堆让人信服的理由。 那一天，陆诗鸢提着大包小包收拾好宿舍，忙完杂七杂八的事情赶回教室大家基本都已经到齐等待班主任露面，整座教学楼的灯光已经亮起来。 新环境有点嘈杂，陆诗鸢迟到了一小会儿的时间，好像新同学们就三三两两已经熟悉起来，这让陆诗鸢有点无所适从，更何况，那时候他本来就腼腆，从来就是见到陌生人会紧张，不擅长交朋友的类型。 陆诗鸢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安安静静坐下看着周围同学，从初中迈入高一，一个暑假的时间好像大家都突然变成了大人模样，虽然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自己才是看着最少年老成的一位。 陆诗鸢着实记不太清好多事情，甚至连老班第一次露面都忘掉了，只是记得当时课桌是242排列，中间是两条走道。自己身边是空座位，教室是四楼，自己是高一九班。 还有就是第一排坐着的李扬清。有些事情，就是命中注定，就是太阳东升西落那样自然而然，没有一点点道理。 丸子头，齐刘海，青色的发卡，简简单单的白色t恤，蓝色短裤，白色帆布鞋，简简单单。 每个男生心里都有一个最最完美的女孩子形象，她符合所有对美好的象征，是天上的仙女，只喝露水长大的那种。是童话里的公主，出现自带鲜花阳光和一顶镶嵌着七色宝石的银色桂冠。是风情万种的女神，身材高挑，眼里的电压220kv，只是看一眼就让心脏停止跳动然后心电复苏，然后停止跳动。 自从见了李扬清之后啊，陆诗鸢觉得其他女孩子都一个样子了，好看的程度就是跟李扬清相似的程度。 当时智能手机还没有普及，大家用的流量还叫做2g。 李扬清拿着一个红色的翻盖小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身影有点瘦削，皮肤白皙的不像样子，在那素面朝天的年代像是自带了妆容，修长的脖颈，葱白的手臂像是青花瓷的留白。陆诗鸢从来没有见过那么那么和谐的大大的丹凤眼，像是某个有神仙手艺的能工巧匠亲手把一泓秋水装进去，又用毛笔轻蘸黑夜点上无数细细碎碎的亮闪星辰。 后来两个人熟了，陆诗鸢跟李扬清前后桌，在晚自习课间偷偷聊天扯淡，说到第一次见面，李扬清对陆诗鸢说：“你知道你刚刚入学那会显得好呆好傻啊，标准的书呆子气质。” 陆诗鸢撅了撅嘴，“就你好看，就你不书呆子，你就编吧，你能记得第一次进班我什么样子？” 陆诗鸢顿了顿，托起下巴，心想，当时自己一直偷偷看李扬清来着，她怎么可能注意到我。呵，这个愚蠢的女人，骗子。 “我给你讲，李扬清，当时我那么低调，我记得你坐第一排我在第二排最左边，你怎么可能看到我什么样。” “你当时就穿一个黑短裤，挎一个单肩挎包，现在这个黑框眼镜倒是没有变”李扬清忍不住嘴角翘起来，“像是一个大叔。” “嗯~？”陆诗鸢转过头，直勾勾盯着李扬清那漂亮的不像话的眼眸，“我自己都忘了穿的啥了，你肯定瞎编的，要不然就是我太帅了你都挪不开眼睛。坦白从快抗拒从严，快说，你到底是怎么记得我什么样子的？不会是我一进门就吸引了你这肤浅女人的目光吧~” “你猜我怎么记得。”李扬清像是心虚了，低下头摆弄着那长着一对兔子耳朵的笔帽。 哦。陆诗鸢记得的，那个笔帽真可爱，跟李扬清一样可爱。 三 Hi 陆诗鸢的宿舍有六个人，经过一晚上友好的床头座谈交流会，大家基本达成了各种共识，本着求同存异，共同生活的美好愿景，秉持着相互扶持，携手前行的伟大理念，大家纷纷推心置腹，以兄长相称，恨不得桃园结义歃血为盟。 621宿舍社长，建哥，李建，重160，为人忠厚，性格豪爽，心胸宽广，不拘一格，典型的山东大汉。对美食颇有研究，临城本地人，对小城大大小小美食了若指掌，堪称宿舍紧密团结纽带。 二号，徐柏苏，长相极其帅气，文艺青年，周董死忠粉，左手吉他右手萨克斯，歌喉优美，迷妹无数。 三号，陆诗鸢，上铺，普通人。 四号床，陆博文，文哥，人如其名，博闻强识，对日本*****颇有研究，高度近视，卷发，性格开朗，对待学业像是有自己不同凡人的观点，嗜好夜深人静熬夜学习，然成绩平平，甚至倒数。 五号床，徐灿阳。网瘾少年，极其聪明，颜值高，宿舍二号颜值担当，当然脸厚常常称自己是门面，爱好打篮球，不学习就能轻松考出好成绩。 六号，刘宏涛。因为床号屈尊六哥面相极其凶狠，精壮，用文哥一句话评价，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实则为人仗义。好友人人尊称一声涛叔，可见其相貌老成，有轶事广为流传，涛年14，初中，随其父外出，其父偶遇好友，旧友相聚，大喜，席间，曰：“洪涛婚否？”众皆大笑。 高中生活，尤其是寄宿，很多时候都是三点一线，宿舍休息，食堂吃饭，教室学习，无风无雨像是上了弦的精密时钟有条不紊的流逝，偶尔有一两颗石子投入长河，也是很快便了无痕迹。 高一刚刚开始的一个半月，陆诗鸢跟李扬清好像都没有讲过话。李扬清像是一只乖宝宝，连说话的声音都是轻轻的好听，因为成绩优异被选为数学课代表，每天忙忙碌碌收发作业，晚自习黑板上布置作业，像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 那个时候，高中的第一次月考测验，最大的意义也许是用来安排座位。刚入学亲爱的班主任王自卓王老班因为不了解各位同学们，所以安排座位大致按照个子高低，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觉得这着实有点不完善，一直是一块心病。早早计划好等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重新安排座次。 作为奖励，前二十名可以自由选择座位，余下的同学就要乖乖听从王老板的安排，任人鱼肉了。 从小到大，陆诗鸢对自己的成绩还是很满意的，不过升入重点高中的第一次月考却是一次当头棒喝，陆诗鸢成功二十名开外，只得等着老班安排，果然不愧是盛名在外，以升学率著称的临城一中。 反观人家李扬清，考了第二名竟然还有一丝丝的不甘在脸上，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个人啊。 陆诗鸢本来还想着如果可以选择座位，要选择一个距离李扬清比较近的位置，沾染一下学霸的气息也是好的。这下可好，好一个天南海北，陆诗鸢郁闷的挠了挠头，第一次感觉小小的教室有种说不出的空旷，学习累了，连看一眼李扬清都要穿过人山人海的样子。 李扬清，你说你干嘛第二名还要选最左边靠近门的位置，中间第一排不才是学霸的至尊vip宝座么，王老班，你把我安排在最右边干什么？ 如果世界有奇迹，那么我愿用十年寿命换…… “老师，我想换一下座位。”晶姑娘站了出来，好兄弟，啊呸，好姐妹，嗯……也不对。 “怎么了？”王老班拿着座次表扑了扑教桌上的粉笔末，趴在座子上，看人的时候像一只野猫，眼神锐利，像是时刻都要逮出来不听话的小耗子们。 “我不想靠近走廊，有点吵我静不下心来学习，我想换到右边，下次考试争取前进几名。”从那天起，晶姑娘的学习态度一直在陆诗鸢心里排在头名，这理由，你听听，这是个老师，他能拒绝？ 果不其然，老班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好好，那个陆诗鸢，你跟王晶换一下座位。” “额……，好。” “我，我要跟李扬清当同桌了么？” 陆诗鸢双手合十，举头三尺有神明，可别当真呀。这，这就应验了？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陆诗鸢拖着课桌磕磕绊绊，竟然还有一些紧张，满脑子都是：“第一句话我该说什么，嗨，会不会显得有点呆滞。该不该夸她好看啊，会不会很轻浮。等李扬清说话，会不会太不男人了。” 等到陆诗鸢七手八脚收拾好书桌，发现李扬清正侧着脸看着他，那天的灯光好像也格外温柔，李扬清在陆诗鸢眼睛里有点迷幻的不真实，直到现在，陆诗鸢都能回忆起李扬清身上那好闻的味道。 陆诗鸢老脸微红，说：“嗨。” 李扬清说：“嗨。” 四 彩虹糖 陆诗鸢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董小姐》，因为里面有句歌词写得特别好，董小姐，你嘴角向下的时候很美，像那安河桥下清澈的水。 陆诗鸢刚刚开始跟李扬清坐同桌的时候，总是觉得李扬清不笑的时候面相凶凶的，又说不出来为什么，一开始就简简单单觉得是不是长得好看的女孩子都有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气质？后来相处久了，陆诗鸢才发现，原来是李扬清没事的时候总是喜欢撇嘴。 坏习惯！ “李扬清，你没事撇嘴干什么，很不好。”陆诗鸢单刀直入，想要改正李扬清这个坏毛病。 “很不好？不好看么？”李扬清习惯性撇了撇嘴，给了陆诗鸢一个白眼。 “也不是不好看，就是，就是会让人觉得你这人不好相处，让人家以为你对什么不满意的，而且。”陆诗鸢顿了顿，神经兮兮的说，“你知道吗，这样会让女人老的更快。” 李扬清头也不抬，沉浸在知识的海洋无法自拔，随口又问了一遍，“那不好看么？” “额，好···好看。”陆诗鸢忽然变得磕磕巴巴。可恶的家伙，从来不敢直面问题！这是重点么？！女人呀，只要好看就够了么？简直不要太肤浅，不过后来，李扬清确实有改掉了这个毛病，大概是女孩子都怕变老吧。 要说陆诗鸢跟李扬清当同桌之后最大的感触是什么，除了漂亮，那就是这个姑娘也太聪明了。而且一点点也不书呆子，学习效率让陆诗鸢佩服的是五体投地，简直瞠目结舌。就比如做一套试卷，陆诗鸢总是写到一半就不耐烦了，开始白日做梦神游天外，李扬清总是那种能沉住性子，不慌不忙一口气写完整张试卷，而且更过分的再检查一遍，把所有知识都牢牢记住。 陆诗鸢很好奇李扬清小脑瓜到底装了一些什么东西，总是喜欢在李扬清学习的时候喋喋不休。 “李扬清，李扬清，你知道么，今天食堂有卖鸡汤，贼好吃，你吃什么了，不会又买个烧饼在教室吃的吧？你这样营养肯定跟不上的。”陆诗鸢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把下巴搁在桌子上像是一条无精打采的哈士奇。 “李扬清，你最喜欢吃什么啊？”陆诗鸢把头向李扬清挪了挪，今天的李扬清没有扎丸子头，一头披肩发柔顺的散落，像是某个电影里漂亮女主角的定格镜头。 “李扬清，李扬清，你头发留了多长时间了，你们女生平时洗头是不是超麻烦的啊？” “李扬清，李扬清，你是不是觉得我话多，不爱搭理我啊？” “没有啊。”李扬清头也不转。 陆诗鸢把头又向前面拱了拱，歪头看着李扬清，发现这个女人不像是骗自己，便又缩了回来。 “那你说你最喜欢吃什么啊？” “糖。” “吃糖不好，容易蛀牙，你喜欢吃什么糖，咱们学校小卖部有没有卖的啊。” “彩虹糖。”李扬清依旧头也不抬，奋笔疾书，解决那一道道在陆诗鸢看来有些面目可憎的数学题。 “哎，嘿嘿。”陆诗鸢忽然来了精神，用胳膊推了推李扬清胳膊。“先别写了，休息一会，这会儿作业都写完了，晚自习写什么。” 李扬清停下笔，把鬓角头发撩起来搭在耳朵上，转过头对着陆诗鸢，“有什么好休息的，能不能好好写作业。” 陆诗鸢像是个受了委屈，嚷嚷道：“我还不是怕你学傻了，这样吧，我们玩个游戏呗，我输了给你买彩虹糖，你输了，嗯，你陪我聊一块钱的天呗。” 陆诗鸢真的是不太懂自己，为什么一向平时屁也蹦不出一个的自己那么那么喜欢跟李扬清说话，连朋友都很少的陆诗鸢，总是尬聊几句就谎称自己有事情先不聊的陆诗鸢，竟然是那么话痨的一个人。 李扬清成功被陆诗鸢勾起了兴致：“玩什么游戏，你先说。” 咦，鱼儿咬钩了，陆诗鸢嘴巴咧起来，“玩点有意思的，真心话大冒险好不好？” 李扬清摇摇头，我没有玩过。 你这个女人，明明骗人，怎么可能连真心话大冒险也没有玩过。不过陆诗鸢还是耐心解释道，就是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要认认真真的回答，并且不可以说谎。 “哦，那谁先问？”李清扬歪了歪好奇的小脑袋，女孩子总是好奇的生物，陆诗鸢心中暗暗得意，你肯定也有想知道的事情吧。“那就猜拳呗。” 果不其然，猜拳界小王子陆诗鸢成功获胜，得意非凡。 “嘿嘿~，那我就先问了喔，你可得好好回答，李扬清，你有没有喜欢的男生？”陆诗鸢诚心诚意发问。 李扬清大慈大悲的回答，竟然没有一丝犹豫，“周杰伦啊。” “你这算什么，你这是耍赖！”陆诗鸢愤愤不平，“我说的是咱们现实的，普通的男孩子。” “那没有。”李扬清回答。 “好吧，服了你，你就学习学成书呆子吧，你问我吧，你想问啥？”陆诗鸢像是童话里诱惑公主吃下毒苹果的女巫，快点问吧，让我看看你的小脑袋里到底藏了一些什么东西？ “你喜欢的女生是谁？”李扬清发问。 啊，简直是没有一点点的创意，陆诗鸢仰头思索了一下，好像自己也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像是幼儿园那种过家家的游戏总不能算是喜欢吧？不过，陆诗鸢还是决定小小作弄一下李扬清。 “我有两个喜欢的女生，但是你就只能知道一个，一个是明星，一个是现实里的女孩子。不过嘛，就你那回答，我才不能一下子都告诉你，你想知道哪一个？” 李扬清当然选择了现实里的女孩子，陆诗鸢曾经在网上看到一个笑话，讲的是一个人追女神，女神对他从来不搭理，然后他的哥哥说让我来试一试，便用弟弟的手机给女神发了信息，女神竟然回应了，而且还跟哥哥聊的甚欢。原来啊，弟弟从来都是对女神说我喜欢你，而哥哥却说，你是咱们学校三大美女之一，而我只喜欢你，女神马上回答，那两个是谁，你为什么只喜欢我？ 陆诗鸢想起当时看着一脸与世无争的李洋气，泛起八卦的眼神，就想要笑。 陆诗鸢告诉李扬清，答案写在手心，至于哪个手心，那就靠李扬清自己猜咯。 陆诗鸢把拳头伸到李扬清面前晃了晃，“李扬清你猜，答案在左边还是右边？” “幼稚。”李扬清伸出食指，左右来回晃，拿不定注意，这边还是这边？ “你看我脸干啥，我脸上又没有答案。快点猜，机会就这一次。” 很多谜题，永远也找不到答案，很多问题，从一开始就不是问题。 “这个。” “这你也能蒙对。”陆诗鸢一脸懊恼。 陆诗鸢摊开左手，李扬清一脸期待，却是空空如也。 李扬清气的对陆诗鸢一阵乱拳，陆诗鸢哈哈大笑，开心死了。 “等我一下，去买彩虹糖赔罪。”“马上要上课了。” “来得及。”声音从门外传来。 陆诗鸢跑的像是一只快乐的兔子，因为他觉得非常非常的开心。 陆诗鸢蹬蹬蹬一个急停像滑雪一般掠过走廊，然后蹬蹬蹬跑下楼梯，像是一个隐藏在黑夜里的刺客，此时正执行传说中的任务，成功之后名字将永永远远镌刻在历史丰碑上。而小卖部就是那闪耀的终点。 “老板，彩虹糖，三包。”陆诗鸢气喘喘指着挂在货架上的彩虹糖。 “九块。” 这么贵，陆诗鸢有些震惊。“要是天天吃，自己周末上网的网费都没了，啊，一个糖这么贵。” 陆诗鸢老老实实付了钱，在老板娘疑惑的眼神里，一溜烟就风风火火消失了。陆诗鸢觉得，自己体测跑一千米都没有这么玩命。 叮叮叮咚咚咚蹿上楼梯，又一阵地面低空飞行，陆诗鸢气喘吁吁回到座位。 “喏，给你两袋，我留一袋自己吃。” “告诉你要上课了，你还跑出去买。”李扬清就那么轻轻的皱了皱眉眉头，陆诗鸢眼里，这一切都值得。 李扬清小心翼翼把两包彩虹糖收进笔袋里。 “李扬清你不吃么？”陆诗鸢撕开自己的那一袋，拿了一颗塞进嘴里，觉得跟普通的糖也没有什么区别。 “你伸手干什么，你自己有两袋还吃我的，李扬清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李扬清像是听不见陆诗鸢的话，更过分的是还比划了一下拳头，那意思是你还想挨揍不成？完全就是挑衅！不能忍！ “不给，自己吃自己的。”陆诗鸢一脸正气凛然，“不给，我是有尊严的。” 然后，陆诗鸢挨了一拳头。 “给给给，给你成么，求您老人家手下留情，你要什么颜色的？” “黄色的那个。” …… 好像也是，后来，陆诗鸢觉得彩虹糖确实比所有的糖都要甜一些。 五 十月一 高中生活第一个长假是十月一。 陆妈妈提早做了一大桌好吃的晚餐，陆诗鸢匆匆吃好收拾完就趴进自己卧室。陆妈妈挠挠头，边收拾边问路爸爸：“今天的饭不好吃么？” 陆爸爸简直热泪盈眶，儿子女儿不在家的日子，陆妈妈做饭从来都是随便做一做，可是苦了陆爸爸，出去吃，又没有钱。 陆爸爸舒坦躺在沙发上摸着肚子：“没有的事情，好吃啊好吃，我老婆做的饭什么时候不好吃了。”陆妈妈哦了一声就去收拾了，总觉得儿子吃饭心不在焉，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在学校遇到困难了？要不然明天跟儿子谈谈心问问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在学校受委屈了还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陆诗鸢舒舒服服爬进被窝，掏出自己的翻盖手机，打开那还跟某杀毒软件打过一场架的qq，点开李扬清，发了个“hi。”然后设置了自己第一个在线对其可见的好友。 没有回。 陆诗鸢有一些一些泄气，带上耳机，把头埋进被窝，享受属于自己的安宁。 只是有些想李扬清了，可是对陆诗鸢来说这又算什么呢，在那不就不久的未来。陆诗鸢才真真正正知道什么叫做碾转反侧夜不能寐无能为力的思念，才知道喜欢一个人，让世间一切都变得可爱，而他遇到所有可爱的事情都会想到她。才知道如果吵架，后悔会钻进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在身体中骨子里肌肉中发酵，连合眼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了？”滴滴滴，来自懒懒栗子（李扬清）的信息。 “没啥，那个，你吃饭了么？”陆诗鸢不自觉傻笑起来。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陆诗鸢想了无数个话题，又能忘掉无数个话题。 “刚刚吃饱，你呢。” “我早就吃饱了，我给你说，女孩子一定要多吃，胖点的女生才可爱，你太瘦了。” “骗谁呢。” “真的没骗你，你要是胖一点，绝对一大排男生追你了。” ……李扬清在干什么呢？怎么回我这么长时间，陆诗鸢翻了个身，又翻了过去，抱着手机神神叨叨。 那是陆诗鸢一个人甜蜜的等待。 陆诗鸢坐起来，坐到书桌上，打开窗子，天空出乎意料的晴朗，漫天的繁星像是儿时爸爸背着自己在街上乘凉那会儿一样，闪闪发亮的星星从天空这边铺满到天空那边，偶然一架慢悠悠的一闪一闪的飞机划过。是后来长大就不怎么看繁星还是现在总是雾霾星星们躲起来呢？小大人陆诗鸢总算是考虑一些奥特曼打怪兽之外的事情了。 “叮叮叮。”陆妈妈敲门，“儿子睡了没有？” “睡了，妈，我关灯了。”陆诗鸢看了看闪闪发光的手机屏幕，李扬清还是没有回。 “儿子好好睡吧，我也去睡觉了。” 一切都更加静谧。虫儿鸣叫渐渐压过了车水马龙，朦胧的星光好像从窗子打着旋钻进来，一阵风钻进陆诗鸢袖口，秋凉了啊，陆诗鸢从书桌上下来重新蜷缩进被窝。 晚安。陆诗鸢在心里对自己默默的说。 晚安，陆诗鸢对着窗外的银河说。 晚安，李扬清。 “昨天睡着了，真的睡着了。”叫醒陆诗鸢的是李清扬大早晨的信息。 “你跟我聊天都能睡着=。=” “昨天太累了，回家要收拾好多东西。”陆诗鸢后来觉得自己如果说“没关系，怎么那么困啊”是不是应该更好一些呢。 …… 吃早饭的时候，陆妈妈提议陆诗鸢带大黑去溜溜弯。 “啊？”陆诗鸢差点呛到自己。“你跟我爸去溜吧，妈，反正你俩没啥事。我一会写作业。” “还那么多天，作业啥时候写不行。是不是，孩子爸。”陆妈妈悄悄踹了一脚只顾埋头塞饭的老爸。 “对对，一会我收拾，你跟你妈出去溜溜狗。多陪陪你妈。”老爸附议。 什么情况？陆诗鸢有点摸不着头脑，一个月不见，老妈怎么性情大变，遛狗这种事，不是一直是老爸的业余活动么。 最终，胳膊还是拗不过大腿，陆诗鸢还是老老实实牵着大黑跟着妈妈开始遛弯。 陆妈妈笑吟吟看着儿子，聊着家长里短，陆诗鸢嗯嗯啊啊的回应，脑子却是不在这里。 “在学校有没有受欺负啊，同学们老师们都好么？” “好啊，妈，你不用担心我在学校，就是新同学学习都很厉害。” “才高一，没事，学习慢慢来不着急。”陆妈妈最最开明的就是对于陆诗鸢学习的态度，有时候陆诗鸢也是奇怪的很，哪家爸妈不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以至于小时候陆诗鸢一度认为自己真的是一个大雪飘飘的夜晚在垃圾桶被捡到的。 “宿舍里怎么样，舍友们都挺好的么？” “好，挺好的妈，而且我同桌是我们班第二。”陆诗鸢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扯了最后一句。 “那你得好好跟人家学学，可以有空带到家里来玩。” “妈，人家女的。” “女同学也可以带到家里来玩啊，妈妈看看长得好不好看？”陆诗鸢忽然就懂了妈妈的意思。 陆诗鸢拽了拽摇头晃脑的大黑，顿了顿步伐，像是随意应付道，“还行吧，一般般，你就不怕我谈恋爱么，妈？” “谈恋爱影响学习。儿子，我给你说，谈恋爱这事儿，不仅仅影响自己，更影响的是人家女孩儿，你要是……” 打住打住，果然，也是怪自己多嘴，陆诗鸢默默给了自己一耳光，陆诗鸢以前还真的没有跟陆妈妈谈过关于谈恋爱的事情，老妈这番高论让陆诗鸢头都大了一圈。“老妈，放心好了，放心好了，你儿子不会谈恋爱的。” …… 陆妈妈笑着停下来，看着不耐烦的儿子，没有由来揉了揉儿子的头。果真是长大了，都得抬胳膊才能够到。 “妈，你摸我头干嘛，跟摸大黑似的。”陆诗鸢蹲下，把大黑拉过来拉进怀里，使劲揉了揉大黑大脑袋，大黑舒服的呜呜叫几声，摇着尾巴扑腾着要舔陆诗鸢的脸，陆诗鸢赶忙把头扭一边“去去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没有跟妈妈一起散步了。不知什么时候，妈妈头上已经开始有了白发。陆诗鸢还记的小时候陆妈妈骑着自行车载着他走亲戚，陆妈妈那一头乌黑的头发总是让抱着妈妈腰的小陆诗鸢痒的咯咯笑。那时候陆妈妈骑自行车可真是像风一样快，什么时候起，老妈就剪短了头发呢，陆诗鸢都忘记了。 “妈，你跟我说说你怎么跟我爸认识的呗。” “还能怎么认识，相亲呗。” “说详细点呗，妈。”陆诗鸢找了个没人坐的长凳，给陆妈妈扑腾干净，一边给陆妈妈轻轻按着肩膀，一边两腿夹着大黑轻轻的晃。 “你妈年轻那会，介绍对象的可是多了去了……”陆诗鸢才知道老爸跟老妈年轻时候还有那么多趣事，怪不得老妈平时嫌弃老爸说眼瞎才看上你，陆爸爸也是挠头得意洋洋理直气壮讲一句我上辈子积的福。 陆诗鸢觉得老妈一定会很喜欢李扬清那样的女孩子吧，要不然，下次真的邀请李扬清来家里玩？ 算了算了，我才没有那样的胆子。陆诗鸢猛地摇摇头，熊心豹子胆也是不敢的。 六 舞 十一假期说长不长，一眨眼就过去了。陆诗鸢对开学有了莫名的期待。有些怀念在李扬清身边叨叨的日子，也算是枯燥的学习生活中不多的能聊以慰藉的甜点了。 陆诗鸢有得时候不得不相信神的存在，因为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可真的是太奇妙了，你想什么事情，它就会恰巧出现，不早不晚。 陆诗鸢早早收拾好宿舍打算去学校外面的超市购置一些生活必需品，顺便出去玩一下。本来打算喊舍友们一起去，结果不是还没来就是在抄作业。只好自己出去逛，还顺便接了一个博文哥去学校南门买煎饼果子的活，啧。 陆诗鸢慢吞吞走在街上的犹豫不决，是先去超市买洗衣粉还是去书店先看一下辅导资料。人生总是面临诸多选择。 正在陆诗鸢摇摆不定的时候，李扬清出现了。 陆诗鸢后来总是能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到李扬清，或者在一群人的声音里一下就听到李扬清说什么。有时候李扬清就会歪着她那天真无邪的小脑袋问为什么呀。陆诗鸢就会神神秘秘的告诉李扬清，他是来自遥远的外星球，因为母星资源过度开采导致无法居住才来到地球，他拥有很多超能力，这只是他诸多能力的一丝丝皮毛罢了。李扬清这时候总是踹陆诗鸢一脚，你能不能别瞎扯，你说世界上真的有外星人么？ 李扬清那个时候看了一本关于外星人流浪的书籍，总是幻想自己也能全宇宙各处美景闲逛，陆诗鸢总是会不时打击一下李扬清，宇宙中那有那么多好看的地方，到处是黑暗危险。 午后的阳光总是那样干净慵懒，李扬清今天穿着好看的白色裙子，在那个一周六天都要穿蓝白校服的日子里，今天她着实有点好看呢，陆诗鸢看着李扬清呆呆的想。 “陆诗鸢。”李扬清轻轻喊道。 “哎”陆诗鸢马上回过神，“好巧啊，同桌，你刚刚到学校啊？” “嗯，出来买点零食。” “咦，还吃，不怕长胖啊。”陆诗鸢已经忘掉假期还劝李扬清要多吃一点，胖胖的姑娘才可爱了。 李扬清不动声色拧了陆诗鸢一把，把陆诗鸢疼的张牙舞爪，好吧，其实都是装的。李扬清小小力气，怎么能拧痛大男子汉陆诗鸢。 “去银座吧”陆诗鸢提议道。“我也想去银座买点东西。” 银座离临城一中有三个街口的距离。 “走着去吧？”“好。” 阳光穿过街旁的招摇的树叶投下斑驳的光影，于是，光与影子都有了生命，哗啦啦，在拥抱着跳舞呢。风变得不再那么热，拂过李扬清的鬓角，有那么一瞬间，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变得安静，陆诗鸢都能听到李扬清的呼吸。 有点远，陆诗鸢开始有点心疼李扬清，也许打个车会更好？也许吧。 作为补偿，陆诗鸢大度的请李扬清吃了一只冰激凌甜筒。 也许逛街对所有直男来说都是件难熬的事情，除非，是陪一个超级可爱的姑娘啊。 原来，看起来高冷的李扬清也喜欢那些萌萌笨笨的布娃娃。原来，女人看到晶晶亮亮的小饰品都欢喜的要命，要停下来仔细的一件件看过去。 还有啊，对抓娃娃这种事情，女生的免疫力真的好低。 “李扬清，走啦，看人家抓娃娃有什么好看的啊。”陆诗鸢拉都拉不动李扬清。 “我也要抓一个，好可爱呀~~”李扬清第一次露出小女生的模样，两眼就要冒出星星。 好的吧，陆诗鸢抵挡得住可爱娃娃的诱惑，终究是抵挡不住大boss李扬清两眼冒星星的模样，在李扬清耗费五个游戏币毫无斩获的时候，陆诗鸢终于忍不住要去试一试这看似很简单的东西。 在陆诗鸢耗费n个币终于夹到一个娃娃之后，两个人像是开心的傻子。很久很久以后，陆诗鸢在李扬清的相册看到那只依然挂在背包上的呆萌史迪奇，会觉得，抓娃娃这种事情，一点也不是小事。 那天还买了什么，陆诗鸢有点忘记了，只是清清楚楚记得，李扬清手提着史迪奇，像是高高举着一盏油灯，蹦蹦跳跳像是合着夏末的风，跳了一支好看的舞。 七 雨 陆诗鸢真的从小就喜欢下雨天，无论是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或者酷热的大夏天闷热的午后一场酣畅淋淋的暴风雨。到了秋天的雨，就会莫名其妙的带有一些伤感，一场秋雨一场凉，那种凄凄惨惨戚戚，雨打枯叶滴滴答答到天明，陆诗鸢也很喜欢。 陆妈妈在陆诗鸢小时候请算命的算过卦，人家说这孩子天生水命，你看，多准。 下雨天之前总是有很多预兆，比如空气里就会充满水汽的清新气息，比如暴雨前蝉儿愈发聒噪鸣叫。每每这个时候，陆诗鸢总是会非常非常兴奋。可是，从来没有一场雨让陆诗鸢今天这样烦恼。 本来天气好好的，刚刚还有太阳，可是老天爷像是忽然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顷刻间就变了脸。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耀目金黄闪电啪嚓一声撕裂乌云，一阵震耳雷声滚过，豆子大的雨点就开始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不一会儿，地上就全部都是积水了。 放到以前，陆诗鸢就会很愉快的看密集的水花一朵朵绽放，还会把手伸出去，感受那万米高空飘洒下来还带着温度的雨水，可是今天，李扬清吃饭还没有回来，她没有带伞的，这场大雨把她困在了食堂。 马上就要上晚自习了，这个傻姑娘一会不会淋雨回来吧。陆诗鸢心里有些着急。 按照以往，那么来势那么凶的雨，下一会儿就会小了的，今天却是一丁点没有停的意思。 陆诗鸢开始有点急躁，那稀里哗啦的大雨声音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吵，已经是夏末的季节，这场暴雨总是来的姗姗来迟却又不舍离去。 因为明明天气好好的，大家几乎都没有带伞，被大雨淋在路上百米冲刺蹿回教室的同学一个个像是落汤鸡。 宿舍六哥涛叔疯狂夺路大呼小叫飞奔回教室，像战场百战将军凯旋而回，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像是浴血战袍，涛叔竟还是觉得不够英雄气概，在教室就脱下那已经湿透的短袖，赤裸上身打算换上在桌洞里的干燥校服外套。可惜动作还是不够快，被前桌裴如一声惊天动地的女高音搞得全班都看到，涛叔当场愣住不知所措，一张老脸红像一个九月的熟透的大苹果。 终于，有同学带伞回到教室，陆诗鸢立刻上前借过来。 那天的雨真的好大，据说学校的栅栏门都被狂风大雨掀翻了一个。陆诗鸢觉得这把小伞在暴风雨的蹂躏之下马上就要寿终正寝，雨为什么还越来越大了，小伞根本就没有一点用处，豆子大的雨点狠狠砸进地面，溅起朵朵水花，像是天空大地一起落雨。 这个季节，连天黑的时刻都好像喜怒不定。刚刚分明还只是乌云密布天色暗黄的阴沉，忽然之间就变成漆黑的深夜一般。远处时不时一道撕裂天空的闪电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像是世界末日。可是，陆诗鸢觉得很开心，我要去见你，从启程的那一刻就很开心，无论路上遇到多大的艰难险阻我也会很开心。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陆诗鸢终究是完美的避开了李扬清回教室的路线。 等到陆诗鸢湿漉漉的回到教室看到同样湿漉漉的李扬清，不由得叹一口气。 “你怎么才吃饭回来？打个伞也淋透了啊”你瞅瞅你瞅瞅，李扬清竟然还先张口问起陆诗鸢来了，还不是为了接你。陆诗鸢心里愤愤的想。 “你吃饭早还不是也淋透了。”陆诗鸢看着李扬清可怜的被雨水浇透的可怜模样终究是没有心思斗嘴。 “你一会儿回宿舍换衣服吧，可别感冒了。” “宿舍没开门。” “等会老师来了给老师申请回宿舍吧”李扬清湿漉漉的衣服竟然能隐约看到红色的肩带，陆诗鸢一把拧过自己的脑袋，红了脸，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真好啊，那场淋在青春里的大雨。 后来下雨，陆诗鸢总是在走廊托着下巴一直傻傻的看。李扬清有时候就会过来陪陆诗鸢一起看然后还会笑话陆诗鸢这样感觉好傻。 “我也很喜欢下雨天。”李扬清有一天对陆诗鸢这样说。 陆诗鸢总是很喜欢下雨啊，因为下雨的时候，这个世界总是变得不再纷纷扰扰，好像就剩下他一个人。 后来，陆诗鸢更喜欢下雨了，全世界好像就他还有一个也喜欢下雨天的好姑娘。 八 运动会（1） “同学们，咱们学校运动会就要开始了，大家可以踊跃报名一下，为班级争光，现在，都要求德智体美全面发展，这口号咱们都喊多少年了，对不对？要重在实践，你们不能天天在教室趴着，有事没事也要去跑跑步，锻炼锻炼，我当了那么多年班主任，也不是那些迂腐的老师，只抓你们学习，当然你们现在是学生，学习肯定还是要排在第一位，说到这个学习啊，最近咱们班成绩有点倒退啊……” 王老板班会大谈这么多年来作为一个老班主任的教学理念，如何如何优秀，如何如何与各位同学成为朋友，我曾经教过的一个学生现在已经成为王老板每次找同学们谈话的标配，然而大家关心的全部都是运动会。毕竟是每个项目每个班都要出人，说是自愿报名，可是除了极少数热爱体育的大佬们，大家都不愿意主动承担这幅重担。不是不想为班级争光，着实是实力不允许啊，王老板。 果不其然，课间统计运动会报名名单，班长跟体育委员犯了难，跳远铅球趣味项目什么还好说，长跑果然是人人都犯怵，尤其是历届人人闻风丧胆的三千米，一言难尽，接力赛连四个人都没有凑齐。两个人愁眉不展，各种积极游说，并且以身作则各自报名男女三千米才感化众人凑够参赛名单，两人拍着胸脯保证事后不管成绩如何一定参赛各位免去大扫除优惠券三张，以作为对各位维护班级荣誉的小小敬意。 陆诗鸢经不住班长叶先新的软磨硬泡，报名了一个团队协作的趣味项目四人争渡，具体就是四个人腿两两捆绑，比较考验大家的协调性与默契。 “李扬清，你到时候就在观众席看我表演就行了。” “一个趣味项目有什么好看的。”果然头发长见识短，女人，呵！趣味项目才看的有意思好不好 “那也比你在观众席暴晒有技术含量。”陆诗鸢愤愤不平的反击道。 运动会让学校操场有了久违的全民大健身的热闹场景。既然报了名，那就努力做好。大家似乎不约而同有了这样的共识，以往体育课才尽情挥洒青春汗水的各位同学们，开始为了自己的参赛项目忙碌准备。由于没有篮球足球比赛项目，平时最热闹的球场似乎都冷清了不少。 陆诗鸢正在在操场跟三个小伙伴赵楚楚、丁峰还有柏苏练习着四人争渡，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李扬清竟然在操场一圈圈的跑圈。 “李扬清没有报名什么项目啊，难不成还是一个热爱运动的姑娘？” 陆诗鸢走神之间，却是没有跟上旁边赵楚楚的脚步，引发连锁反应，导致丁峰跟柏苏也受到牵连，四个人全部扑倒在地，还好学校人造草坪比较柔软，四个人没有磕碰到。 你干嘛呢？赵楚楚给了陆诗鸢一拳。 你干嘛呢?柏苏给了丁峰一拳。 丁峰瞅了一眼火爆的赵楚楚，委屈道，我没有干什么啊。 陆诗鸢练习完本来想着等李扬清一会，却被柏苏勾肩搭背拖着回了教室。 陆诗鸢跟柏苏初中是一个学校，虽然并不认识但是也是有所耳闻。 陆诗鸢有时候蛮佩服柏苏，天生一副好歌喉，人长的又帅。陆诗鸢初中的时候曾经听同班的女同学谈论宿舍楼底下有一个吹奏萨克斯的男孩子，简直帅到掉渣。这种深情款款，多才多艺的人设，简直就像是少女漫里活生生走出来的王子一般，据说不少无知少女各种私下各种打听这位萨克斯王子的各种消息，偷偷塞小情书的女孩子简直排成长队。 后来陆诗鸢跟柏苏在宿舍偶尔提及这件事情，才发现这个让人羡慕的狗东西就是柏苏。据柏苏这个狗东西说那天是文艺演出，他在路边也就是女生宿舍楼旁边的小柳树旁边练习了一下要表演的萨克斯曲目，被无知少女们看到，一传十十传百，就造就了某位王子下凡斜靠柳树，深情款款演奏一曲伤感动人萨克斯的神迹。 被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是不是很幸福？陆诗鸢问柏苏。 “还行吧。”柏苏这个狗东西淡然道。嫉妒让陆诗鸢面目全非。 陆诗鸢，徐灿阳，博文哥，涛叔以至于成熟稳重的老舍长建哥同时放下手中的试卷，同时一脸宠溺自家不争气傻儿子的目光望向柏苏。 “哎，你们别闹，好好看书。” “哎，别打脸，别打脸！” 九 运动会（2） 李扬清看来跑了很多圈，回到凳子上好长时间都是小脸红红的模样，看着她喝开水小心翼翼的模样，陆诗鸢忽然没有理由的觉得这个样子的李扬清也超可爱，这女人啥时候有出丑的时候？陆诗鸢忽然有些恶趣味。 “你怎么也去跑步了？不会是被我这种热爱体育的精神给感动到了吧。”陆诗鸢看着李扬清小口小口的喝水，自己都替她着急。 “我参加了女子三千米。”李扬清不紧不慢的喝着水自然而然的回答道。 “啊？你说什么？”陆诗鸢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不是淑仪去跑么？你能行么？就你这样瘦瘦弱弱的样子？” 陆诗鸢是发自内心的有些担心。脑海中不断涌现出什么肌肉溶解，某某地方学生跑步猝死的消息。 “她有些不方便。”李扬清还是那样不紧不慢。“她是我的好朋友。”李扬清又不紧不慢加了一句。 “你知道三千米多累么，李扬清？”陆诗鸢对这个大无畏女孩子气的有些想笑，“人家体育生跑三千米都是累的不行！” “我尽力就好啊，反正又不要拿名次，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中途可以放弃啊。还有一星期，我可以天天去跑步锻炼，我觉得这件事还挺好的”李扬清看起来像是十分有把握，将两只手叉起来垫着下巴，活脱脱一副霸道女总裁的味道。“我觉得我可以。” 陆诗鸢无话可说，他承认，他被这该死的女人给说动了，他也觉得李扬清完全可以。 在高中生活里，每天晚上晚自习过后都要坚持跑步的人真的很少。除了那种骨子里热爱运动的人跟严格自律的人天天晚上跑步，操场上每天来来往往的大多是学习压力大晚上需要跑步释放压力的人或者是高压政策下依然偷偷摸摸在一起的小情侣。 晚上的操场跟白天的操场真的不是一个地方。 你会明白，晚上高中学校的操场真的是充满各种气息的场所，好像是弥漫的夜色揉和所有的情感然后烘焙出一炉带着奇妙色彩的美味蛋糕，让陆诗鸢能够嗅到飘扬在空气的气氛。 一天的劳累学习过后，操场就好像是温柔母亲的怀抱，无私的接纳了所有人，让孩子们可以安安静静的喘一口气。 温柔的月色像是一帘梦幻般的幔帐，隔开各位小人儿的距离却又把彼此拉的更近。躲在角落的她低着头是今天受了委屈偷偷哭泣么？那两位慢跑的同学欢声笑语谈论的是昨天的笑话还是美妙的将来？那一对儿隐隐约约的小情侣像是两只可爱的麻雀，那躺在草坪上的少年是不是已经进入了梦乡，可千万不要等宿舍关门还没有醒喔。 “李扬清，加油啊。你还有再跑三圈就结束了”陆诗鸢不知怎么就脑抽主动提出要以督促李扬清为借口陪她跑步。 “你闭嘴好好跑步！”李扬清气喘吁吁已经坚持不住的样子。天啊，还有三圈！ 如果你喜欢，跑步真的是一件无比浪漫的事情。 李扬清终于在拼尽全力的模拟三千米之后开始了有了担心。 “陆诗鸢，你说我这样跑三千米会不会非常丢人。”李扬清像是一只霜打的茄子。 本来陆诗鸢打算狠狠的嘲讽一番李扬清不自量力，但是看到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立马就识趣的闭住了嘴。 “没事，谁会笑你啊，我给你讲，李扬清，敢于跑三千米的全部都是真正的勇士，像你这种勇士，也就仅仅比古代替父从军的花木兰差一点点而已。你现在就是我心里的当代花木兰，我现在对你不仅仅是佩服，现在都有点仰慕了你知道么。”陆诗鸢讲完看了看李扬清，哟，竟然没有好一点，看来是真的担心了。 “李扬清，你听过龟兔赛跑的另一个版本么？超有意思的，你想不想听？” “嗯？什么版本，想听。” “那你再跑两圈我再告诉你，你看我苦口婆心让你多跑一圈，锻炼你，你知道么。还不快感谢我。”陆诗鸢陪着李扬清不紧不慢，还传授着从手机上整理来的女生长跑技巧。 陆诗鸢学到了一个道理，两圈时间编造一个完美的故事真的很难很难。不过，现在，陆诗鸢有了一个很长很长的龟兔赛跑的故事。 …… 从天有一只兔子，她呀，有这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还有一双小小的耳朵…… “我觉得这只兔子很丑呀，好吓人。”李扬清开口。 陆诗鸢一脸嫌弃，“你闭嘴，好好听呀~” 十 运动会（3） 运动会终究是紧锣密鼓的展开，一切都是那么有条不紊，在我校领导一阵慷慨激昂催人奋进的演讲过后，在老师代表表达对学生的深切期望，讲述了运动会对于学生乃至对全人类砥砺品行锻炼筋骨的巨大作用后，学生代表上台发表演讲表示一定不辜负学校老师家长对我们的关心厚爱一定以更好的成绩报答教养之恩之后，终于，运动会正式开始。 因为陆诗鸢高中操场有点小，所以典礼举行过后，大家就排队去操场外拿着小马扎去各自班级规划的区域观赛，为了防止干扰到各位选手，只能隔着栅栏给各自班的健将们加油。 首先展开的自然是趣味运动，是运动会开始前的开胃小菜，让陆诗鸢惊讶的是，原来还有老师组团参加，原来平时那么凶的老师也有可爱的一面，放下为人师长不得不端起来的架子，也有很多老师是可爱的大孩子。 班主任王老板万万没有想到还是一位运动健将，竟然报名了松鼠越野这等需要大肺活量高机动的运动，看着王老班双腿塞进麻袋里的笨拙前跳的样子，班里是各种加油口哨声，大家疯了似的，拼命为各自老师加油助威，像是哪个班级声音最大就会获胜似的，一时间，运动场上旗鼓喧天。 轮到播报员大喇叭播报陆诗鸢的四人争渡项目，陆诗鸢柏苏给了彼此一个了然的眼神，那意思，有咱哥俩，稳稳的。 陆诗鸢都不怎么记得怎么入场怎么开始最后拿到了第几名，反正不是第一不是第二也不是第三，但是却是能记得柏苏完成后潇洒的一甩头，还有给柏苏送水的小姑娘脸上害羞的笑容。 至于李扬清在哪里，陆诗鸢怎么也没有找见。 正如流淌的汗水一般蕴含十足的激情，喝彩声加油声大声的嘶吼擂鼓声不断在操场上回荡冲击这陆诗鸢脑袋，陆诗鸢开始有点理解老师所说的关于运动会的意义。 让陆诗鸢没有想到的是，徐灿阳竟然在实力焦灼竞争最为激烈的众多健将里能拔得一千米的头筹，最后冲刺与第二名你追我赶的激烈追逐中，陆诗鸢是喊哑了喉咙。两人焦灼的冲刺让所有人都心提到嗓子，真的是你追我赶相差毫厘，谁？谁第一？谁先冲线的？最后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哇，像是奥运会的金牌得主。 徐灿阳跑完，顺着操场放松，走到九班的地盘，那简直真的像是当年科比夺冠时候的男生宿舍一般，整个班都沸腾。 “牛叉！老徐牛叉！！！嗷嗷啊~”博文哥像是发疯的大猩猩，挥舞着双手。 “牛叉！徐总牛叉！！！”建哥呼应。 “徐哥牛叉！”大家一呼百应。 徐灿阳当即表示这都是小意思，还没有出力。然后转过身，做了一个后来大家聚会男生都感慨一句真是他么帅啊的动作。 徐灿阳挽起篮球裤的裤腿，转头露出灿烂的笑容正如他的名字，宛如一颗灿烂的太阳，一口白牙简直耀眼，双手高高举起握拳如同古希腊完美的人体雕像。 这小子真他么帅！ 很多年过去，陆诗鸢好像再也没有见过另外一个如此阳光灿烂活力迸发的男生，那样留着寸头笑容如此肆无忌惮的男生，不仅仅是帅气，而是最纯粹的气质，让男生都要羡慕的男生。像是一朵大红张扬的向阳花，像是一朵来自七月骄阳的永远不会熄灭野火，永远熊熊燃烧。 接下来的比赛陆诗鸢又开始有些不太记得，大家像是倒放的沙漏，热情体力慢慢被消耗殆尽。有的同学已经受不了狂暴的紫外线鸡贼的悄悄溜回教室歇着，有得同学三三两两蹲在树荫下聊天，热爱学习的伙伴们已经开始掏出小本本背英语单词，更有甚者掏出数学卷子开始做，每个人好像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陆诗鸢也有事情，就是静静的等待李扬清的三千米。 值得拥有的东西都是值得你等待的。 那样拼命的李扬清，那样耀眼的李扬清，那样执着不放弃的李扬清，那个那么那么好看的李扬清哟。 连时间都变慢， 连虫鸣都消失不见， 地面等待那滴水珠 太阳升起在你的发梢 月光沉进嘴角 跑进梦里吧 在晚风轻抚的柳叶里 在初春青瓦的一抹残雪里。 陆诗鸢趴在栅栏上看着李扬清，努力一步一步。徐灿阳在跑道内侧陪着李扬清陪跑加油，一步一步努力。 那么努力的你，真的棒极了。 十一 初秋 秋天是李扬清最最喜欢的季节，她说，秋天总是充满着诗意。像是王勃的那句千古名句，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放在其他季节是远远没有这种境界的。天高云淡，北雁南归，秋风钻进领口的冷清，不多不少的衣服，随风翻滚的枯叶，还有丰收，沉甸甸金黄的麦穗，隔好远好远都能闻到的果实的香气，那全部是她喜欢秋天的理由。 “秋天可是万物肃杀的季节哎。”陆诗鸢已经习惯跟李扬清唱反调。 “你懂什么，那是生命的轮回。”大概真的没有像秋天更匹配李扬清的东西了，从名字里就有一种莫名匹配的特质。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李扬清在课本的角落用她那秀气的字边写边感慨，好想去秋游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想要秋游，对于徐绍白这样的高中生来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也困难。一场说走就走的又不走太远的旅行，在这个年纪，那是多么轻松惬意的一件事情。说困难也不容易，高中课程太紧了，每周只有一下午的时间，晚上还要上晚自习，不知道时间够不够。 更重点的是，临城这个小县城，陆诗鸢不知道哪里适合秋游。 这座小小的小城，忽然就变得更小，没有可以登的大山，没有一片宜人的湖色，没有什么名胜古迹。 陆诗鸢决定瞒着李扬清自己去转一遍。 周末上完上午最后一堂课，陆诗鸢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跟着舍友们去网吧。博文哥跟涛叔两人像装了马达的一般，哒哒哒直奔网吧而去，边跑边喊，那就不给你占位置了，诗鸢。 “ok，ok！你们玩。”陆诗鸢挥挥手。 李扬清也是下课就匆匆挽着好闺蜜于萌萌的手离开了，教室很快就变得空荡荡只余下两三个同学，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教室，空气都多了一份干净的气息。陆诗鸢斜靠在后桌上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深深吸了一口气，啊，秋天的气息。 陆诗鸢忽然想像李扬清一样，吟诗一首，可是思来想去却是没有想起半个字，又有点不甘心，只得哼哼一句天凉好个秋。 学校路边的银杏树，满头耀眼的橘黄，在阳光跟秋风里灼灼闪光，陆诗鸢弯腰捡起一片，形状刚刚完美到像是一颗心，也许可以做一只完美的书签。 出了校门，陆诗鸢买了一个煎饼，拿出自己的三星翻盖手机，插上耳机，打算先去临城的同心山看看。说是同心山，其实只是两座小小的土山，目测海拔也就几十米，没有办法，临城周围百里都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稍微高一点的就是低矮的小丘陵，陆诗鸢都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两座小土山也是人工堆砌的。 然后再去临城的小公园去看一看。 陆诗鸢记得上一次去还是很小的时候，那时候陆爸爸陆妈妈带他来临城看望一个阿姨，顺便逛了一逛，陆诗鸢还依稀记得公园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动物园，里面动物不多，记忆中最多的是调皮捣蛋的猴子。他还哭着闹着坐了电动小火车。 再然后一直到了现在，陆诗鸢考上了临城一中，又来到这座小县城，不过平时学习紧，周末下午也是跟宿舍的狐朋狗友不是去网吧就是去打篮球，就再也没有仔细逛过这座小城了。 可千万不要失望才好。 临城是一座有悠久历史的小城市，在隋朝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曾经也有过辉煌的时候，著名的隋唐大运河曾经静静的流过这座小城，那个时候，随着漕运的发展，南来北往的商人汇集，临城经济文化到达了巅峰，也留下了不少名胜古迹，只是保存不善都损坏严重罢了。后来运河改道，小城开始慢慢沉寂，再到抗日战争期间，也经历了战火的洗礼饱受摧残。 临城分为老城新城，陆诗鸢走到老城街道上才体会到这座小城的历史感与厚重感。 同心小山上长满矮矮的灌木，一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直通山顶的小凉亭。一条护城河静静守护着这座小小的小城，静静流淌，除了偶尔小舟轻轻荡漾泛起涟漪，便静的如一面碧绿的青玉。 老城没有什么高的建筑，陆诗鸢想了想，那个时候，整个小城也没有什么高楼大厦，从同心山举目远眺，小城秋色尽收眼底，小公园的广场上有老爷爷带着孙子放风筝，柔软的草坪也有人坐着躺着。卖东西的小商贩热热闹闹。 陆诗鸢看了看愈发湛蓝高远的天空，万里无云。 偶有一只飞鸟略过蔚蓝画布。 未觉池塘春草梦，满阶梧叶日明中。 她应该会很喜欢吧。 她会很喜欢。 十二 超纲题 陆诗鸢总是感觉在李扬清面前什么秘密都会守不住，也许是因为这个女人太聪明一眼就能看穿陆诗鸢的小心思？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女孩子笑起来眼睛太好看了一些，陆诗鸢不想藏什么秘密。 “李扬清，我们去下个周末去秋游吧？” 李扬清像是没有听清楚，停下笔，“你说什么？” “就下周我们去秋游吧，你不是嚷嚷着想去秋游来者，我给你讲，到了高二高三，你想去也没有时间了，李扬清，我上周末出去四处转，发现同心山那边景色真的挺好看的，小公园里都是秋游的人，一个下午就可以的。” 李扬清咬了咬她那可爱的笔帽，嘴巴一撇，眉头皱了起来，像是心中有两个小人在拔河，到底去不去。 陆诗鸢一看有戏，立马加大力度，卖力组织逻辑语言，化身为秋天忠实的拥护者，从秋风，秋声，秋景方方面面极力称赞秋日之美，那意思，如果秋天不去秋游一番，那人生简直就是白活了一场。 “不是我说你啊，李扬清，你最近有点学习魔怔了。你知道吧，学习那是要劳逸结合，你这样是不行的。人家实践证明，真正的学霸那都是玩耍中学习，学习中玩耍。” “就咱们两个？”李扬清迟疑道。 “那肯定是不能就咱们俩，”陆诗鸢就是想两个人，他也没有那个勇气。那个年纪，对于这种事，大家总是下意思的独善其身。“你喊上于萌萌啊，我去喊徐灿阳，他最近说太累来者，拉他去散散心。” “那我问问萌萌？” 陆诗鸢一副看着不争气孩子终于长大成人的表情，对着李清扬微笑着点点头，做了一个ok的手势，“嗯嗯，这很nice。” 陆诗鸢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食堂阿姨手都会抖，反正从他那会儿起，阿姨手抖就已经成为段子广为流传。徐灿阳一边从陆诗鸢盘子里夹菜，一边嚷嚷，“还让不让人吃饭了，那么贵，就就这么点点米饭。你看看你看看，这像是祖国娇嫩花朵的待遇么？” “行了行了，就你胃口大。救你还祖国娇嫩花朵，你是食人花吧？你把你那上网的钱用来提高一下生活品质不行么？”陆诗鸢连忙用筷子把菜往自己这边聚拢了一下，这家伙长这么高这么壮，这都是从自己碗里抢夺的食粮。 “灿阳，下周别去上网了，跟我秋游去吧？” “啊，你说什么？干什么去？”徐灿阳含糊不清道。 “去秋游啊，别老是想着天天上网，偶尔你也出去玩一玩啊。”陆诗鸢徐徐善诱。“我上课的时候跟李扬清和于萌萌瞎聊，我们仨觉得这种天气不去秋游一下，简直对不住大好时光跟青春是不是，祖国的娇嫩花朵不晒晒太阳就知道接受电脑辐射，你当心中途夭折。” “还有她俩啊，行吧，咱们啥时候去？”徐灿阳露出他标准的灿烂笑容。 一会路上说，快吃饭回去午休。再不快点吃，自己的菜都要被扒光了。 陆诗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得掏出一本青年文摘，漫无目的的翻来翻去。人啊，一旦觉得时间忽然变得难熬起来，不是恋爱了就是受难了。陆诗鸢觉得还有第三种可能，没有吃饱。 语文数学化学物理英语生物，生物英语物理化学数学语文。看似枯燥的生活的间隙夹杂着属于年轻人自己的快乐时光。高中生活十分钟的课间简直比现在陆诗鸢一天的文娱活动都要丰富。陆诗鸢上完厕所，坐下摆弄一会儿乒乓球拍，又翻出阿衰看了一会，等李扬清回来，又拽着她的凳子不让李扬清好好坐下闹了好一会儿。 陆诗鸢在挨了李扬清n拳之后才善罢甘休。 于萌萌同学在与李扬清同学进行亲切友好的会晤之后，两人也达成一致共识。 “萌萌问我，需不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啊。水什么的？”李扬清一边准备下节课需要得课本试卷，一边询问陆诗鸢。 “准备什么，到时候买就好了。”陆诗鸢悄悄向李扬清这边靠了靠，悄咪咪的说，“只要乖乖做我们两兄弟的小跟班，手脚麻利点，连你们两个小丫鬟的饭都请了~” “滚。”李扬清佯怒道。“我是担心你，担心我俩吃穷你，你要是饿死，那我跟萌萌还得担负法律责任。” “啊哈哈。”陆诗鸢眉毛一挑，想象自己是电视里的花花公子。“你是不是因为本公子相貌英俊又才高八斗满腹才华，喜欢上我了？担心我就直说嘛，总是这样吞吞吐吐半遮半掩本公子不喜欢。” “滚滚滚。” “哎，讲真的，李扬清，你相信一见钟情么？” “干嘛，怎么忽然问这个？”李扬清收拾好课桌，拖着下巴，就等上课铃声了，好学生就是不一样，哎，要是人人都像陆诗鸢一样你动一下我动一下浪费一分钟，那岂不是一节课就过去了，罪过罪过。 “就信不信吧。” “你信么？”李扬清转过头反问陆诗鸢，眼睛清澈的像是这个季节的天空。“如果信一见钟情，那你信不信，忽然之间，那两个一见钟情的人就会不再喜欢甚至厌恶？” 上课铃响之前，陆诗鸢并没有想到答案，连一句漂亮的话都没想出来。 该死的女人，这道题超纲了，是附加题。 十三 好看的你 在陆诗鸢像是怨妇一样的期盼中，周末不紧不慢像是一位行动不便的贵族老太太一般姗姗而来。但是，陆诗鸢不曾表现出一丝丝焦急的模样。反倒是一脸从容的问李扬清：“下午就去玩了，开不开心？” 李扬清同样宛若宠物不惊的大小姐一般淡然回答：“挺高兴的。” 呵！这该死的女人，明明就十分开心，就不能表现的积极一点么？陆诗鸢郁闷的一手拄着脑袋，另一只手轻轻敲着桌子。 叮铃铃~下课铃声像是发起冲锋的号子。博文哥跟涛叔依旧对着网吧这块敌方可恶的高地发动最勇猛的冲锋。柏苏不知道又跟哪个小姑娘讨论人生意义去，建哥一般则是回宿舍洗洗刷刷，为以后做一位标准的家庭妇男打好稳健基础。 “走，咱们秋游去。”徐灿阳揣着兜走过来，勾住陆诗鸢的肩膀。 李扬清则是挽着于萌萌的胳膊，对徐灿阳说，“你就这样穿着校服去？”于萌萌附和道：“丢不丢人，秋游还穿着校服，像是个小学生哎。” 于萌萌一点不怕不甘示弱：“就说你啊，小学生。” 徐灿阳仗着手长，身子灵活，把于萌萌头发弄的像是一堆干草，气的于萌萌像是一只大螃蟹张牙舞爪，就是打不到。 “好了好了别闹了别闹了。”陆诗鸢出手阻止两人的打闹“抓紧时间。要不然一会没有玩就回来了，先回宿舍换衣服去吧。” 陆诗鸢跟徐灿阳回到宿舍，宿舍竟然空无一人，陆诗鸢边开锁边考虑穿什么衣服。其实也没有那么多考虑，陆诗鸢本就没有什么衣服。 不得不说，徐灿阳果然不愧是号称宿舍排名第二的美男同学，简简单单的一身运动装竟然穿出了相当帅气的感觉。再配上一张剑眉星目青春阳光的脸，陆诗鸢不得不自叹不如自叹不如。人比人气死人呀。 陆诗鸢穿了一身牛仔套装，感觉还不错，最起码已经跟平时书呆的模样区别开来，陆妈妈如今觉得儿子长大了，基本都是让儿子自己挑衣服，偶尔觉得哪件衣服特别适合儿子才会买下来。比如这件牛仔外套，陆妈妈说陆诗鸢穿上很帅气呢。 “怎么样？”陆诗鸢问徐灿阳自己这身衣服。 “帅啊，兄弟。”“商业互吹一波，兄弟你今天更帅。” 陆诗鸢跟徐灿阳击了个掌，其实啊，不仅仅是女孩子，男生换一身衣服也是免得不臭美一番。关于女孩子简简单单收拾一下的定义是什么，这又是另一个世界级的难题。 徐灿阳跟陆诗鸢勾肩搭背坐在花坛旁盯着进进出出的女生宿舍门忍不住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掉进厕所里了？后来，据李扬清讲，她跟于萌萌真的收拾的很快很快了，就只是换了衣服然后简简单单洗了脸，明明是他们两个人没有耐心，不过这都不重要。 那天，李扬清真的超美。 像七月的大海三月的樱花，像是大雾散尽后的温煦的阳光映照雾凇，像是车水马龙的夜晚条条梦中的霓虹，像是雪花飘飘里的腊梅，像是这个像是哪个，像是太阳月亮空气和水。 可是她就穿搭那么简答呀，李扬清身穿一件黑色的宽松线衣外套，挎着一个大大的绣着猫头鹰的白色单肩包。 有些人就那么简简单单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副好看的不像话的漫画。 十四 照片（1） “出发出发。”徐灿阳拍拍陆诗鸢的肩膀。 于萌萌，李扬清，陆诗鸢，徐灿阳。四人并排秋游小队。 陆诗鸢后来画过一张明信片，是四个人走在落叶飘飘的小路上。李扬清感慨，要是一直那么走下去，那也挺好的。 李扬清没有选择扎起来她的丸子头，而是散着那头乌黑的长发。 陆诗鸢看的有些痴了，真的。 陆诗鸢斜着眼睛看着李扬清，笔直的长发在秋风中散漫的飘扬，李扬清洁白修长的脖颈在乌黑的发丝间时隐时现，眸子像是一泓秋水，眉眼好看的有些不像样子，小小而精致的鼻子，干净的脸庞，粉红色的嘴唇，不施粉黛却已经是倾了谁的国谁的城。 李扬清忽然转过头，搞得陆诗鸢脸稍微红了一下下，连忙假装看脚下的路。 有得人出场自带滤镜与背景音乐，嗯，李扬清对于陆诗鸢来说，就是这种女人。有时候这女人自带炫光滤镜响着《amarantine》的音乐，有时候自带可爱滤镜响着周董的《甜甜的》。 “啊，秋天的气息。”于萌萌感慨。 “秋天啊，真叫人舒服。”李扬清笑着应和。 “秋天啊，真是让人心情舒畅。”陆诗鸢紧接着表示赞同。 “嗯，秋天啊，嗯……”三个人不约而同扭头看向徐灿阳。 “嗯，这个秋天吧，嗯！真好~”“切”三个人异口同声。 “啊哈哈。”徐灿阳挠挠脑袋“别逼本文豪展露文采。” 四个傻子凑一起真的不容易。 路边的银杏落叶被阿姨扫成一堆一堆，偶有几片轻轻飘落，像是黄金闪闪的大片飞雪，陆诗鸢不经意踩到两三片，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谁在用铅笔在画板上描绘一幅漂亮的画。 人渐渐多了起来，秋意却是越来越浓起来。 李扬清四行人打算先去爬小小的同心山，同心山传说是临城古时候有一对恩爱夫妻所化。女子丈夫因为恶人陷害，含冤入狱，女子日日以泪洗面，四处奔走营救，最终丈夫得意沉冤昭雪，女子却因为过度奔波，心神放下之后大病一场卧床不起，不久辞世。丈夫便终身未娶，毗邻爱妻之墓搭建茅庐，守护一生，最终，两人爱情感动上天，双双化作鸳鸯，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再受这世俗的折磨。后世为了纪念两人伟大的爱情，便将这两座相连的小小土丘唤做同心山。爱情的魔力。 小山的山脚有一座抗日烈士纪念碑，这座小城的伤痛与创伤并不会每时每刻都让人们记起，但是，却永远不会忘却与磨灭。庄严肃穆的纪念碑上一个个雕刻的并不是冰冷的名字，那是曾经一位一位鲜活的身影，在战火与硝烟里，为我们争取到安宁而富足的生活。为了反抗压迫，为了脚下一片赤诚热土，为了子子孙孙可以吃得饱穿的暖。 几朵洁白的菊花被几个尚带着红领巾的小朋友静静放在纪念碑前缅怀着战火硝烟中长眠的英雄。李扬清站在纪念碑前面仰着头静静看着那一个个整齐排列的姓名，分明红了眼眶。这并不矫情。 陆诗鸢四人沿着石板路向上爬，来到山顶的观景亭，整座临城一览无余。 山顶的秋风相比山下好像是大了不少，送来阵阵秋意。 “景色那么好，拍个照片吧？”陆诗鸢提议。 “ok，来来，你俩坐过来纪念我们一次有意义的秋游。”徐灿阳招呼李扬清跟于萌萌过来。 四个人挤在四角观景亭的木凳上，徐灿阳拿出笨重的触屏手机，做了一个逗笑的表情，喊茄子。 只有陆诗鸢自己响应，可恶的两个女人竟然在该死的职业假笑。 “怎么样，拍好了没，我看看。” “不行啊，四个人拍不上。”徐灿阳又换了几个姿势，摇摇脑袋，“不行不行，边上的人拍不清楚。” “啧，用我的。”陆诗鸢掏出自己的翻盖手机丢给徐灿阳。 “是这俩太胖了，还不快点挤一挤。”徐灿阳用陆诗鸢手机拍了照片发现依旧不行。便一个人使劲挤三个人，将三个人全部挤到小小观景亭的漆红立柱上。 立柱上刻着不少字，谁谁谁爱谁谁谁，或者一颗大大的心形套着某个不知情漂亮女孩子的名字。陆诗鸢并不提倡这种，可是当下却不觉得讨厌，刻下这些字的时候，他或她，一定是怀着甜蜜又害羞的心情吧。 陆诗鸢一下子被挤到李扬清身上。 陆诗鸢能感受到李扬清的温度和自己砰砰砰的心跳。时间在推搡之中像是静止一般，连鸟儿也在空中停下展翅。陆诗鸢感觉到一个女孩子的柔弱与能量还有好闻的香味。 于萌萌呀的一声就要奋起反抗狠狠的削徐灿阳一顿。 “别动别动，好了，快快。”徐灿阳大呼小叫。 “拍好了没有。”陆诗鸢感觉现在现在四个人像是一罐沙丁鱼罐头。 “嘻嘻，还是不行。”徐灿阳露出自己标准灿烂微笑。 “受不了了！”于萌萌气的攥起双拳跟徐灿阳闹作一团。 李扬清一把把于萌萌拉住，“萌萌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有些人本来就很好看，笑起来更是超级好看。 那怎么办？陆诗鸢问。 咱们就两个两个拍呗。还能咋办。徐灿阳回应。 那张照片呀，可是陆诗鸢的宝贝，天知道陆诗鸢花了多少功夫压膜，手工做了一个相框，然后让它静静躺在自己的心里。 十五 归 多好看呀，照片上陆诗鸢痴痴的咧嘴微笑，秋日阳光散称点点六芒星，像是一枚精巧的发卡，卡在那一头浓密的乌黑秀发之上。照片上的那人，除了好看，陆诗鸢竟然词穷到想不出别的形容词。 此后，时间又像是忽然流速加快，画面像是跑马灯。 陆诗鸢李扬清，徐灿阳于萌萌像是定格动画里的小人，忙忙碌碌，陆诗鸢记得四个人还有套圈，结果四个人轮番上阵， 一个东西也没有套到，只套到了无数的欢乐。 太阳下山的时刻，已经明显早了好些。 陆诗鸢看看时间，明明只是五点半模样，小城却已经亮起点点灯火。说好的事情，好像还有很多没有做到，总是这样，明明心中有很好的计划，却没有好好的执行。 像是那个废旧的老工厂，杂草横生，生锈的机器安安静静伫立，像是落寞的钢铁巨人追忆往日劳作的荣光，陆诗鸢觉得特别好，特别有意境，也没有去。 像是那个老教堂，也留着历史的痕迹，斑驳的大大红色五角星高高挂在日耳曼风格的穹顶上，矛盾又和谐，那些老的壁画跟标语，多有意义，同样也没有去。 还有啊，还可以逛一逛小吃街的，临城在附近，也是以各种各样风味小吃闻名的。 还有，还有啊，好多好多地方，本应该去的，该死的时间就不能慢一点，让秋游的时间长一点，上课时间快一点吧，陆诗鸢叹了一口气。 徐灿阳倒是觉得相当满意，美其曰一次有意义的秋游，于萌萌表示徐灿阳真的是个小学生，干脆回归小学再深造一番算了，说不定还能努努力争夺一个第二名，也好光宗耀祖嘛。 徐灿阳根本不在乎于萌萌冷嘲热讽，微笑着加大力气使劲按于萌萌脑袋，嘴里哟哟哟，是谁在说话呢？我怎么看不到呐？ “回去吧？”陆诗鸢开口，夜幕渐浓，七点半就要上晚自习了，还要去吃饭，都没时间收拾一下了。 “回去，回去咯。”徐灿阳开口应和。 初秋下午六点时刻，大概是整个秋天最好看的时候。 昏黄的太阳仅剩的一点余威将天边红霞浸染，远处不知道是云烟还是炊烟缭绕，空旷的不像样子。 徐灿阳买了四只糖葫芦，一人一只。 只是到了分给于萌萌的时候，徐灿阳故意将糖葫芦举高，还要故意劝于萌萌干嘛这么客气，快拿过去吃呀，不要客气，可甜了呢。 于萌萌跳起来也抢不到糖葫芦，气的扭头不再搭理徐灿阳，不吃了。 徐灿阳看到于萌萌生气了，连忙低头哈腰，换了一张脸，低声下气道歉，将手里的糖葫芦双手奉上。于萌萌脸色稍微好转，冷哼一声，伸手接过糖葫芦，只是还没有拿到，徐灿阳闪电般将糖葫芦又举高。 “扬清，你快来帮我，快点，帮我一起打死徐灿阳这个狗东西！”于萌萌气急败坏，拉着李扬清要一起围攻徐灿阳。 陆诗鸢置身事外，表示自己是第三方，不会参与战事，只是提供保护糖葫芦的便捷服务。李扬清只得将手中糖葫芦交给陆诗鸢，自己同于萌萌一起参与糖葫芦大作战。 徐灿阳在两人夹击之中游刃有余，甚至还能整理语言嘲讽于萌萌跟李扬清，“你俩，真是，连小学生也打不过，丢人呀。” 路人纷纷侧目，看三人吵吵闹闹，感慨年轻真好。 李扬清经历三千米长跑的洗礼，体能明显要好上好多，趁着徐灿阳一个不注意，竟然一个跳跃将糖葫芦抢下来，只是三人你争我抢，糖葫芦差点掉在地上，李扬清眼疾手快，一把捧住了糖葫芦。 “陆诗鸢，你从我挎包里拿点纸，我擦擦手。” “啊？” 蹦蹦跳跳的李扬清，比起只知道坐着安静学习的李扬清，让陆诗鸢更喜欢，不得不说，李扬清虽然削瘦，身材还是蛮好的。 “啊什么啊，帮我从包里拿纸巾，我擦擦手。”李扬清抖了抖肩膀上绣着可爱大熊猫的大大挎包。 女孩子的包包哎，陆诗鸢还从来没看过女孩子的包里有什么东西，“合适嘛，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让于萌萌给你拿呗。” 陆诗鸢稍微有些脸红。 “你想什么呢，我们三个手上都脏了，你快点。” 原来啊，一些女孩子的包包也有好闻的味道。 陆诗鸢从李扬清肩头摘下大大挎包，有些笨手笨脚拉开拉链，好像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是一股很好闻的香气，干嘛用这么大的包包。 陆诗鸢记得，有一个小镜子，有一瓶水，还有一个小巧玲珑的钱包跟悬挂着一个橡胶小挂饰的钥匙扣，还有什么就没有看清了，里面满满的还有一个男孩子的好奇心吧。 “萌萌，一会咱们去吃什么？”李扬清一边擦手一边询问于萌萌。 “不知道呀，什么都行，扬清你去吃啥？”于萌萌反问。 两人商量了好一会也没有拿出注意，还是徐灿阳拍板，你俩跟我俩去学校西门吃算了，西门的馄饨蛮好吃的，陆诗鸢表示赞同，馄饨家的老板，人也很好的。 西门的馄饨店，也不知道开了多少年了，已经成了很多临城一中学生们的回忆，老板是一对和善的夫妻，虽然店面不大，但是超级干净，那个时候，在乱糟糟的西门一条街，也算是另类的存在了。 靠近学校西门，街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冲淡了独独属于秋日的一丝忧伤，或是回家，或是出去放松一下的学生们都已经归来，脸上都是有说有笑。 陆诗鸢四行人出乎意料看到了柏苏跟一个女孩子也正好回学校。 那个女孩子陆诗鸢认识，也是一个初中的，是当时跟柏苏齐名的一个才女，陆诗鸢刨开个人主观意向，承认这个女孩子真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大概有李扬清四分之三那么漂亮吧，这已经是非常非常好看的程度了呢。 那个女孩子叫什么陆诗鸢已经记不得，只是记得那时候学校迎新或者是什么重大的活动，晚会之类的总是是她主持，在那个更加懵懂无知的初中时代，大概也是很多很多男孩子最初的心动对象。 据传，那时候很多男生因为这女孩子打架呢，不过，看现在这个情况，像是跟柏苏在一起了。 陆诗鸢跟徐灿阳一左一右，搂住柏苏，不直说，只是背着那个女孩子作出各种滑稽表情，意思是，行啊柏苏，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追上的，哈哈。 漂亮女孩子落落大方，向旁边安安静静挪了一步，微笑着望着柏苏跟徐灿阳陆诗鸢三人。 “别闹啦别闹啦。你们四个怎么凑在一起了，去哪里玩了？”柏苏费力从陆诗鸢跟徐灿阳魔爪中挣脱出来。 “没啥，就路上碰到了，你去哪里玩了？嗯~？”徐灿阳眨巴眼睛，询问柏苏。柏苏一脸你俩别这么无聊的模样。 “就去陪同学买了点东西，能干什么去，喏，夏杞，这俩是我的两个智障舍友。”柏苏介绍道。 夏杞微笑点头，声音也是好听的像是百灵，陆诗鸢觉得柏苏跟夏杞真的是般配，放在古代，那肯定也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同学你好。”夏杞打招呼。 徐灿阳挠挠头，点头嗯嗯嗯，笑容灿烂，于萌萌看的翻了个白眼，能不能有点出息了，见到一个美女，就这土包子模样。 “你好你好，我叫徐灿阳，这我哥们陆诗鸢，哈哈。”徐灿阳连陆诗鸢的份也一起介绍上了，陆诗鸢无话可说，微笑着点头回应。 “这是李扬清，这个是小蘑菇于萌萌。”徐灿阳冲于萌萌挤眉弄眼，你看看，同样是女孩子，你跟人家怎么相差那么大，你看看什么才叫大家闺秀落落大方。 三个女孩子之间倒是没有过多热络，三人相互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徐灿阳陆诗鸢一行人忙着吃饭，柏苏夏杞已经吃了饭，两行人便在街口分开。 “于萌萌，你看人家，你看看你，啧啧，我说真的，你要是换个发型肯定也会很漂亮的，就李扬清那个样子披肩发，也勉强可以吧，虽然没人家发型那么好看。”徐灿阳大大咧咧，一下子将两个人全部得罪，陆诗鸢也不知道自己好兄弟是真的这么直还是嘴巴这么毒。 于萌萌立马不甘示弱，“那你看看你，你再看看人家徐柏苏，同样都是姓徐，怎么差别那么大呢，你看人家多帅，又多才多艺，哇，你再看看你，咦。”于萌萌一脸嫌弃，像是多评论一句就掉了自己身份，说完不忘瞟了徐灿阳一个极尽掀起的眼神。 李扬清使劲点点头，“就是就是。萌萌说的对。” 陆诗鸢跟徐灿阳哑口无言，肤浅的两个女人，人家帅又怎么样，人家都有女朋友了。不过柏苏帅，陆诗鸢是没有什么不服气的，至于徐灿阳嘛，陆诗鸢抬头看了看身边这个大大咧咧少年，还有一点点可以反抗的底气。 四个人说说笑笑吵吵闹闹。 陆诗鸢跟徐绍白打算一人请一个。没办法，两个穷人，偶尔存点继续，还用来上网打游戏了。 “李扬清你吃哪一个？”陆诗鸢开口问。 “小蘑菇你吃哪一个？”徐灿阳接着开口。 也许是给两个人省钱，于萌萌跟李扬清都选择了小份的素馄饨。 徐灿阳一看这那行，给了陆诗鸢一个眼神，陆诗鸢马上明白了，两个女孩子矜持什么，立马开口义正言辞：“你俩怪不得都这么瘦，不行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跟我们出去玩饿瘦了呢，得吃肉的，得吃虾仁的大份的才行。” 陆诗鸢看到网上说，跟女孩子出去，麻烦不要问喜不喜欢，想吃什么，想去哪里玩好不好，最好自己拿主意才是，有些时候，真的是这样的，一个男孩子嘛，要照顾一下女孩子，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呢。 如果喜欢一个女孩子，就是简简单单的在一起吃一顿饭，就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只是，又有多少人，见不到那个一直想见却又见不到的人，陆诗鸢一边吃一边想，坐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吹馄饨的这个女孩子呀，见到你真好。 十六 纸飞机 秋游之后，又开始忙忙碌碌的枯燥学习生活，只是比起以前，陆诗鸢跟李扬清的关系更近了，对于这个漂亮的女孩子也越发了解，有时候呀，觉得一个人万般好，真的就是觉得她的全部都是那么美好。 连李扬清写得字都那么好看。 同样是校服，李扬清穿上就是那样漂亮。 连跑操，李扬清都是人群中最好看的一个。 陆诗鸢觉得这样下去不行的，迟早要喜欢上李扬清的，不行不行，当下以学业为重，怎么可以动这些感情的念头，影响学习的，这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自己可不能上升到另一个层面的喜欢，可是，陆诗鸢扇了自己一巴掌，哪有什么可是？ 陆诗鸢在网上看到过这样一段关于早恋的笑话，有一个尖子生，跟同班的一个女孩子谈恋爱，然而成绩还是非常的好，有一次，全校开早班会，校长在讲关于早恋的危害，尖子生举手反对，认为谈恋爱这种事情，是你情我愿自然发生的，如同大禹治水，堵不如疏，两个人喜欢就喜欢了，纯真的爱情是没有理由的，是不可阻挡的，这是人类最美好的感情，自己喜欢一个女孩子，并没有影响成绩，而且，还可以帮助女孩子提高成绩，有什么不好的么？老校长微微一笑，开口道：“孩子，那是你不够爱她。” 虽然，陆诗鸢觉得这八成是一个段子手凭空杜撰出来的，但是，也有道理在这里面，也许，写这个段子的人正是经历了这样一段喜欢，就是不知道是不够用心付出的那一个，还是太过于用力喜欢的那个。 今天是陆诗鸢小组打扫卫生的日子，不仅仅是室内卫生，还有学校分给每个班的一块校内区域，秋天来了，落叶总是扫也扫不干净，但是还是要做做样子，一些碎纸屑之类的垃圾还是要清理的。 陆诗鸢拿了记着英语单词的小本本，犹如圣经，有了它，不管背不背，总是能让人安心的，效果杠杠的。 今天跟陆诗鸢一起负责外面卫生的是于萌萌的同桌，也就是徐灿阳的前桌任俊辉，任俊辉是个特别好玩的男孩子，对，就是特别有意思的男孩子，虽然不高也不帅，但是就是有一股难以抵挡的魅力所在，就像是所谓的交际花，跟谁都可以合拍。 讲真的，陆诗鸢真的十分羡慕任俊辉，像是天生就会交朋友，总是有数不清的话题，如果自己像任俊辉一样，那肯定会有很多朋友，更会逗李扬清开心的吧，陆诗鸢一点点没有感觉到，其实在李扬清面漆他已经是一个话痨那样子。 “诗鸢，你们上周末去秋游了？”任俊辉手中提着扫帚，左扫一下又扫一下。陆诗鸢跟着任俊辉一手拿着簸箕，南方好像叫做撮箕，这也是陆诗鸢很久很久走出小城，再知道的事情。也跟着胡乱扫一扫一些碎纸削跟垃圾。 “是啊，去了同心山，秋游的人还挺多的。”陆诗鸢回答。 “你们怎么没有去成果寺，那边风景可是很好的，尤其是现在秋季。”任俊辉扫飞一堆落叶，扫进路边冬青树，留作下一年的肥料。“那边可是有超多的秋天好看的树，我去年跟我妈去的时候，漂亮极了。还有一棵好几百年的青松，寺庙旁边还有信徒种下的枫树白桦树还有很多很多，那才是青砖绿瓦琉璃庙，落叶飞鸟流水人家。” “是么？”陆诗鸢将任俊辉所说一一记下，回去可以告诉李扬清跟徐灿阳李萌萌，有时间可以再去秋游一下的，反正上次还没有玩够。 一架纸飞机迎着秋风晃晃悠悠，从教学楼飞过。 像是乘风而起，要化作一只真正的飞鸟，直直飞到云间，俯视地面一个个小人儿忙忙碌碌。 陆诗鸢正好抬头，纸飞机恰巧映入眼帘。路上同学渐渐稀少，仅剩下的几个顶着困顿的黑眼圈行色匆匆匆忙同学，要上课了。 任俊辉招呼陆诗鸢快点回去，陆诗鸢笑着说ok，还是停下脚步，看看那个纸飞机到底是要飞往哪里去，真是一架了不起的纸飞机，竟然可以飞那么高那么远。 纸飞机在高空直直掠了个旋，落在陆诗鸢不远处。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起，陆诗鸢来不及思考，快跑两步，捡起纸飞机，跟任俊辉一前一后急匆匆奔回教室。 陆诗鸢从后门放下工具，急匆匆窜回座位，还好，老师还没有来。 “你着急什么，值日迟到一会儿，老师又不会说你。”李扬清看着气喘吁吁的陆诗鸢问道。 “为了学习~！归心似箭，当然，你也可以想象我是快马加鞭回来看你，哈哈。”陆诗鸢开玩笑道。“我是秋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 “呸，就你还臭美。”李扬清往旁边靠了靠，给七手八脚找课本的陆诗鸢让出更大空位，“哪里来的纸飞机啊？” “哦？这个啊，我打扫卫生时候发现的，我给你讲，当时飞得可高了呢，从咱们教学楼一直飞到了大礼堂绿荫走廊，我就捡回来了。”陆诗鸢一边收拾课桌，一边回答，顺手将纸飞机递给李扬清。 这是谁的同学录啊？李扬清拿过纸飞机，左看又看，竟然是一张精致的同学录，上面笔迹工工整整。 李扬清忍不住好奇心，将纸飞机打开，铺平。 看来是某位同学的初中同学录，笔迹尚显稚嫩，上面还用花体字一笔写下了很多一帆风神之类的祝福，只不过是名字被划掉了。 名字是被一颗一颗圆珠笔重重涂抹的心掩盖，粘大头贴的地方也被撕下。那个时候呀，同学录都是要贴上一张自己的大头贴的，虽然大家都有一些非主流，却是百般挑选，毕业以后，你一定要记住我最美的时候呀。 如果是谁丢了当年这张同学录，可以找陆诗鸢拿，他一直有好好的夹杂自己的日记本里。陆诗鸢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它会被丢掉呢。 这张折成纸飞机的同学录，除了一帆风顺，还有很多很多可爱的小图案，正文是一首陆诗鸢现在都觉得特别美丽的诗。 如今，写这首诗的人，一定长了成一个宝藏男孩子了吧。 十七 他的诗 那页同学录，上面的诗如下： 如果过十年 你是大雪茫茫的绽放 我想我是我家后院的柳叶 早一个夏天春天和秋天等你 然后陪你过冬天 如果再过二十年 你是谢幕后的最后一个观众 我想我是什么 我想想 那我应该是最早在舞台上的挂着的一枚气球 可以一直看着你离开 如果再过三十年 你是什么 那么远 我都想不到 我想你终于是一个大姑娘 我…… 我…我 我想不到我是什么 你 愿意等我的答案么 …… 陆诗鸢从来想不到谁家初中同学录可以是这个样子，陆诗鸢后来看了好多好多书，上网百度了一下，才确认这真的是一名初中小男生自己写的。 也许，这首别人读起来狗屁不通的诗，是一个小男生想了好久好久才写出来的吧，也许每一句都要斟酌好久，也许写下每一个字都要停下好久才敢落笔的吧。 那个时候，只有一张同学录，脸皮超厚也不会一下子要好几张的吧。 也许，也许吧。 陆诗鸢问李扬清，哎，李扬清，你觉得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可怜庸俗的陆诗鸢同学，那个时候根本读不懂。 李扬清说，这个意思就是这个男生很喜欢这个女孩子，字里行间都是，多明显。 很明显么？ “那你觉得为什么，它会被丢掉呢？李扬清。”陆诗鸢接着问。 这次李扬清思考了好久好久，久到整节早自习都在想，久到大课间去买饭吃，依然没有想到一个答案。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李扬清非常郑重，“我觉得……” “觉得什么呀？”陆诗鸢都有些为李扬清着急，你是觉得女孩子看不上男孩子，还是男孩子伤了女孩子心，还是什么？ “我觉得，这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情。”李扬清习惯性的转了转手中圆珠笔，抬头回答。 “切，这跟它被丢掉有什么关系么。”陆诗鸢一脸不屑。“话说，李扬清，你初中是什么样子？” 陆诗鸢想起李扬清手机相册里的毕业照片，那个时候的李扬清啊，跟现在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更小一点，小小的脸庞小小的肩膀，留着跟大家一样的头发，穿着跟大家一样的校服，可是这还不够，陆诗鸢还想知道更多，这个女孩子那个时候有着什么样子的爱好，有什么好的朋友，做过什么有趣又可爱的事情…… 喜欢一个人最先喜欢的是现在的她，然后是曾经的她，最后喜欢或者爱未来的那个她。 “李扬清，你给我看看你初中的同学录呗”陆诗鸢装可怜哀求。 李扬清自然是不肯的，打死也不肯，才不呢。 “干嘛，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你是不是那时候跟别人谈恋爱了？”陆诗鸢逼问。 “没有。”李扬清摇摇头。 “那你是做什么丢人的事情，你同学们在你同学录里说了？” 李扬清想了想，依然摇摇头。 “那你干嘛不给我看，我给你看看我的好不好？” “不行。” “彩虹糖一包！” “不行。” …… 陆诗鸢忘掉怎么让李扬清答应的了，反正好像是付出了好多代价的，哈哈~ 李扬清如约拿来了初中时候的同学录，陆诗鸢小心翼翼的拜读。 关于陆诗鸢做过最最最蠢的事情，那么接下来的这一件，一定会名列前茅，至少陆诗鸢觉得是这个样子，一个男生怎么可以那么幼稚？怎么可以那么幼稚！ 因为这件事情，李扬清甚至跟陆诗鸢第一次生气，很生气很生气那种。 十八 同学录 可以看出来，李扬清对于初中同学的友谊特别特别重视，一本方方正正的同学录被保存的如新的一般，陆诗鸢轻轻的每每翻一页，李扬清表情都一阵担忧，生怕陆诗鸢一个不小心，就会弄坏一页。 陆诗鸢看的好想笑，哪能那么脆弱呢。 果然李扬清跟自己一样，都拥有同样的青春呀，陆诗鸢看着同学录上那些现在看起来超级傻的流行语，那些偶怎么样，那些繁体字，嘴角荡漾起开心傻笑。 一些小事情，那些日常发生的小事情，过了那个年纪，就会变得弥足珍贵，也许就是成长的代价吧，陆诗鸢感慨。 小姐妹们的友谊，陆诗鸢是永远不懂了，原来呀，李扬清也是一个会嘤嘤嘤的可爱姑娘，也会牵着闺蜜的手撒娇，也会笑到哈哈哈没有一点点形象。 为什么陆诗鸢会觉得李扬清不喜欢这些呢？是因为陆诗鸢傻吧，因为什么呢？因为自己根本就是只是简简单单因为觉李扬清好漂亮才会这样子的吧。 也许呢，陆诗鸢忽然莫名忧伤，自己根本就不算是喜欢李扬清，也许比等下个比李扬清更好看的姑娘出现，自己就会喜欢下一个姑娘了吧？ 当陆诗鸢开始想这些问题的时候，也许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开始真的喜欢眼前的这个好看的可爱的漂亮姑娘。 陆诗鸢忽然看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李扬清跟小姐妹们初中竟然跟隔壁班宿舍吵过架，看样子，还是超级凶的那一种。 李扬清的小姐妹在同学录上大概是这个样子写到。 亲爱的，还记的那次咱们跟隔壁班宿舍吵架么，那个时候你好凶奥，我们两个骂人骂的好爽，以后咱们一定要永远那么好，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想起我，不管什么，切记切记，我们要一起一起变强大，变得谁也不可以欺负我们，我的亲爱的还要变得更好看，我的亲爱的以后还要做我的伴娘，我的亲爱的，我们以后要分开了，你一定要记得时常想起我…… 其中关于跟人骂架的情节，描写了很大的篇幅。 陆诗鸢像是该死的小屁孩发现了新大陆！ 该死的！ 不知道为什么！ 陆诗鸢脑子抽筋，开始跟李扬清讨论她当时是怎么吵架的。 李扬清当时明显的错愕，陆诗鸢大概是真的瞎子才会看不到，陆诗鸢真是个大傻子，大傻子。 “我们就闹着玩。”李扬清想要绕过这个话题。 为什么要大声嚷嚷呢，为什么呢？鬼能理解陆诗鸢这种智商负分的蠢货是怎么样子的脑回路，为什么要将李扬清同学录给别人看呢？因为欺负李扬清会很好玩么？ 有人说，男孩子喜欢一个女孩子的方式就是欺负她，狗屁！简直是胡扯，那是幼稚的傻子才干的事情，情商低了，大概都不会明白什么叫做欺负，就是小孩子，也知道，喜欢一个女孩子，是牵着她的手过马路，是将自己的好看玩具送给她，喜欢一个人是呵护，欺负她啊，那不是喜欢，那只是一个坏小孩。 陆诗鸢招呼过来徐灿阳，手舞足蹈“你看，你看，李扬清初中的时候还跟人家骂架哎。” 于萌萌也回过头。 李扬清想要拿回同学录，陆诗鸢用手护着，不给李扬清拿回去的机会。 老天呀，陆诗鸢到底在干什么蠢事情。 李扬清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陆诗鸢才意识到事情的眼中。徐灿阳拿回同学录，轻轻放在李扬清书桌上。 于萌萌赶忙安慰李扬清。 陆诗鸢不知所措。 十九 夜色月色和你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老师开始敲黑板上课，李扬清都趴在书桌上小声的哭，陆诗鸢不知所措又心疼的要命。 整节课，李扬清都没有抬头，乌黑的长发遮住李扬清的脸，让陆诗鸢根本看不到李扬清表情。 该怎么办？陆诗鸢问自己，道歉么？道歉管用么？彩虹糖？对对彩虹糖，陆诗鸢手忙脚乱从书桌掏出一袋彩虹糖，递到李扬清跟前，李扬清根本没有反应，陆诗鸢小心翼翼用手指按了按李扬清支起来的手臂，李扬清还是一点动静没有。 彩虹糖就静静的躺在两个人的书桌夹缝。 李扬清真的生气了，是真的伤心了。脸彩虹糖也不管用了呀。 陆诗鸢有感受到那大滴大滴的眼泪啪嗒啪嗒从李扬清玻璃海一样的清澈的眼睛中流下来，每一颗，每一颗，都砸在陆诗鸢心中。 本该没有那么难受的，可是真的好难受。 这个感觉真的很糟糕，像是小时候，英勇的英雄倒在坏人的脚下，像是想了好久好久，终于攒够钱要买的最后一辆四驱车，等陆诗鸢蹦蹦跳跳到了杂货铺，却被告诉已经没有了。 接下来的体育课。 陆诗鸢没有心情打篮球踢足球，只是在操场漫无目的走圈，抬眼望去，操场上找李扬清的痕迹，只是一小会儿的时间，没有看李扬清，李扬清就不知道去哪里坐着了，也没有于萌萌的身影。 如果啊，你有一个很中意的男孩子，请一定传授给他，如果你超级生气，那么他该如何哄你的办法，如果没有，那请一定过后告诉自己，也许他就是个傻瓜，你狠狠的教训他一顿就好了，小仙女干嘛跟狗男人生气。 该怎么办，陆诗鸢根本不知道，也不知道该问谁，问徐灿阳么？这个傻子或许还不如自己，问柏苏倒是可以，只是陆诗鸢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操场上，足球赛踢得热火朝天，墙边双杠上涛叔跟博文哥坐着谈天论地，白杨阴影里，有同学三三两两坐着聊天，陆诗鸢都不想参与，教学楼远远看去像是西游记里孙猴子变成的那座小庙，一面五星红旗随风飘摇。 快点上课吧，如果她在身边的话，上课也是一件可以很开心的事情。 陆诗鸢以为，李扬清很快就会好，可是却小瞧了女孩子不开心的本事。 整整一整天，李扬清都没有搭理陆诗鸢。 请直男同学们在这个时候，词典里的至于么这三个字立刻删除。 晚自习下课，天气秋凉，月华如水，本应该是李扬清最喜欢的时候，以往这个时候，李扬清会伸展一下懒腰，终于舍得用闪闪亮亮的眼睛盯着陆诗鸢聊一些无关学习的话题的，现在却还像是一只气鼓鼓的河豚，还是一点点也没有要原谅陆诗鸢的意思。 每天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李扬清总是习惯呆在教室里整理一下这一天的学习成果，还要准备一些第二天上课的东西，生气归生气，陆诗鸢对于李扬清学习的点点滴滴，还是要佩服的五体投地的。 晚上的教学楼在下课铃叮铃铃打响的时候，是最最热闹的时候，然后就像是燃尽最后一丝余温的木炭，在雪夜中迅速沉寂，不一会，就会变的好安静，所以，像是很多学校下课后闹鬼的传闻，还是有一定的依据的。 陆诗鸢决定静静的等李扬清回宿舍，不管这个可爱女生搭理不搭理自己，自己是一定要好好的道歉的。 再也不会这样了，陆诗鸢心里想，总是等到别人生气了，才知道错了，就是道歉又怎么样，还不是伤害了别人，年轻人的鲁莽。 临城一中主教学楼是回字形，高一九班在最南侧的四楼，陆诗鸢的视线穿过走廊，整个教学楼可以说是一览无遗。像是俄罗斯方块游戏一条条方块消除，教学楼的灯光一块一块相继熄灭。陆诗鸢喜欢黑色，会让人又安全感，又不喜欢太黑，会让人害怕。 李扬清还是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徐灿阳早就跑的不见了踪影，于萌萌也早早地就走掉了。 还好，陆诗鸢心想，要是于萌萌在，一会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呢。 空气静谧的像是护城河里轻轻飘摇的水藻，偶有声声蝉鸣蛙鸣，天阶夜色凉如水，遥看牵牛织女星。月儿弯弯挂在天上，星星们一闪一闪，月色如水荡漾在小小的学校里，映照出朦朦胧胧的影子。 李扬清终于起身打算回去，陆诗鸢慌慌忙忙起身跟上。 “你干嘛。”李扬清开口，语气里都是生气的模样。 “不干嘛。”陆诗鸢挠挠头，自己干嘛不直接说道歉呀，自己在干嘛，什么叫不干嘛？！ 李扬清轻轻哦了一声不再搭理陆诗鸢，收拾好书包就出门了。 教室里静悄悄，一个人也没有了，整个教学楼都已经快没有人了。陆诗鸢慌慌忙忙检查窗子都关上没有，关灯锁门，李扬清已经在楼梯转角转身，身影像是一只孤单的小猫。 走廊传来李扬清哒哒轻轻的脚步声音，像是一记一记鼓槌锤在陆诗鸢胸口。 陆诗鸢快跑两步，终于是在二楼拐角赶上了李扬清。 哟，小女生还是气鼓鼓的模样，却装作一副我早就没事了，就是自己安安静静回宿舍的样子，干嘛非要搭理你。 “李扬清，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发誓。”陆诗鸢抬手对天发誓，终于开口道歉，陆诗鸢真的已经知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哦，知道了。”李扬清脸色冷冷的，目不斜视，还悄悄的加快了脚步。 唉。 秋色之中，月色之下，还有李扬清的美色，陆诗鸢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呆呆的跟在李扬清右手旁，路过学校的小池塘，连一条条金黄的鱼儿都像在嘲笑懊恼的陆诗鸢，路过招摇的银杏，陆诗鸢觉得落叶也在讥笑自己，到底该怎么办，该怎么办那。 李扬清长发在昏黄的路灯下闪耀着不同于夜色的黑色光芒，柔润又好看，她的眼睛还有一些红红的，怎么还没有好，是因为哭的太厉害了么？校服有点大，穿在她身上显得有些松垮，李扬清真的要好好吃饭才是，像是一阵大风就可以吹倒。 本来不算太远的路，对于陆诗鸢来说好像变的好长好长，也许是变得好近好近。 宿舍楼的灯已经接班教室的灯光，鳞次栉比亮了起来，远远的等待疲惫的学生，远远的，宿舍楼前面好像有小情侣们互道晚安然后分开，陆诗鸢下意识的离李扬清远一点点，再远一点点。 温度有些凉，李扬清抽抽鼻子，没有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保持这奇怪的沉默。 终于还是陆诗鸢磕磕巴巴开口：“李扬清，你别不高兴了，你看你，眼睛都肿了，不好看。” “哦。知道了。” 陆诗鸢看到道歉没有一点点用，在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之后，又做了一件堪称石破天惊，简直是惊天动地锣鼓喧天人神共泣破釜沉舟的大事。 后来好多好多年，李扬清说起这件事，陆诗鸢狗皮膏药一样的脸上还会泛起两朵红红云彩。 二十 月季 陆诗鸢眼见对李扬清道歉没有一点用处，眼看宿舍就要到了，心里已经着急死了，原来热锅上的蚂蚁这是一句写实的句子。 陆诗鸢的情商总是忽高忽低，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不成熟吧，在陆诗鸢情商低的时候，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一个可怕的钢铁直男，还好的是，后来的陆诗鸢在各种段子还有李扬清推荐的各类书籍熏陶下，在饱受社会磨练之后，脑子总算到了刚刚够用的级别。 那晚，陆诗鸢低头静静回想，那晚的夜色真的很好看，李扬清也很漂亮。 陆诗鸢侧身看着身边生闷气噘着嘴的李扬清，没有由来觉得想到电视里的仙女姑娘们，随手摘下一朵小小的月季花苞，别在了李扬清的耳旁头发上。 真的很好看的。 不过，花花草草需要大家爱惜，还是建议大家不要随意摘花以及践踏草坪，陆诗鸢曾经看到一条草坪之上的标语，可是笑死了，上面说今日你踩在我的头上，明年我就敢长在你的坟上，陆诗鸢后来将这个标语讲给李扬清听，李扬清笑的前俯后仰，一点点没有淑女的模样。 李扬清也被陆诗鸢这个动作给吓了一大跳，这是干什么呢？ 李扬清肩膀一缩，受了惊吓，慌慌张张扭过头，不知道陆诗把什么东西放在自己头上了，伸手将耳朵上的月季花苞打掉，还好不是一条毛毛虫之类的可怕东西，不然陆诗鸢肯定会命丧当场了。 陆诗鸢更是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李扬清又这么大的反应，陆诗鸢本来是一个脸皮薄的男孩子，一下子脸红透了。 陆诗鸢没敢看李扬清的神色，她弯腰捡起花苞，扭过头，盯着不知所措的陆诗鸢，“你干什么呀。”陆诗鸢也没有听李扬清说了什么，只是心中忐忑不安，扑通扑通的乱跳，鬼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迷心窍干了这种事。送花这种事情，好像好像有点暧昧。这个傻男生丝毫没有在意自己送的什么花，现在又是什么状况。陆诗鸢觉得李扬清好像是更生气了！啊，咋办呀。 月季跟玫瑰到底是什么关系，陆诗鸢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后来在网上查找，也没有什么有建树的建议，只是说玫瑰多刺，花开比较小，而月季呢，平而无刺，花开较大。大概是暗示爱情都是带刺的？不过幸好是月季，没有刺，不然，当时的话，陆诗鸢也会挨一顿胖揍。 陆诗鸢脑子里一片茫然，不敢看李扬清，一溜烟自己先跑回了宿舍了，活生生一个胆小鬼，都没敢回头。只留下身后月色里拿着一只含苞欲放花骨朵的好看姑娘眼中藏了笑意。 经过一夜的忐忑，陆诗鸢顶着大大黑眼圈看到早早已经入座的李扬清的时候，这个女人已经好了，还在笑。女孩子还真是容易生气又容易开心的奇怪生物。不过，看着李扬清笑的那么开心，陆诗鸢也就不会想那么多，跟着很开心很开心的笑起来。 “我有没有说过，你笑起来超级好看的？李扬清。”陆诗鸢看着笑颜如花的李扬清，想要严肃一点却怎么也做不到，这个女孩子咋那么有感染力？一开心自己就会跟着开心，一难过自己也会难过。 “说过吧？”李扬清迟疑道，“不过你说吧，我假装没有听过。” “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是那啥……” “像什么？” “像是隔壁村的傻大姑。” “滚滚滚，我告诉你，陆诗鸢你给我小心一点，我还在生气呢。”李扬清挥挥拳头，你看这个暴力的女人，不过，这确实能镇住陆诗鸢。 二十一 生物老师 陆诗鸢高一的生物老师是一个带着大大老花镜的老学究，大概是再教书几年就会退休了，讲话总是慢条斯理，也不会用多媒体，平时上班都是骑着一辆老式的大梁自行车，很惹人瞩目。上课也总是整整齐齐认认真真的写一黑板的漂亮板书，无论回答同学们提出的什么问题，都要点头一下，才有条不紊的回答。 大家总是喜欢喊他高老头，并没有不敬的意思，反倒是一个爱称，因为高老头实在是一个太有意思的小老头儿了。别看总是一脸严肃非常稳重的模样，私下里却是一个老顽童，每次轮到生物课，高老头总是提前在教室外等着，最喜欢做的就是在走廊里压腿。讲课的时候，也总是一脸严肃的讲一个冷笑话，逗的全班同学都哈哈大笑。 对于高老头这个称呼，老头儿表面上表示不好不好，然后就会来一句，你可以别当着我的面叫嘛，对不对，反正我也听不到，真是一群小傻瓜。 对于高来头来说，我们这些小孩，就跟他自己的亲孙子差不多。 “同学们，上课了。” “起立。”“老师好。” “好，同学们咱们上次讲到哪里来着？对了，该讲细胞多样性跟统一性了，同学们先翻到第三十三页，咱们要了解细胞呀，靠人眼肯定是不行的，更不要提你们这些小家伙，一个个都带着近视镜，平时一定要多注意爱护自己眼睛，观察细胞结构，咱们得用显微镜。” 高老头托老头了托自己老花镜，转过头在黑板上开始画显微镜的简单结构图，不得不说果然是老教师，画的跟课本上一模一样。 趁着这个机会，陆诗鸢又开始跟李扬清小声讲一些有的没的，总是这样，陆诗鸢在讲，李扬清在听，老头也不管台下叽叽喳喳，只要是能记住知识点，那你就是要上天，高老头也会帮你好好规划规划，这个样子上课好不好呢，陆诗鸢自然是没有那个资格评价，只是陆诗鸢到现在都记得显微镜的目镜跟物镜是两片高老头的老花镜（凸面镜）。 高老头讲课十分风趣，也挺快，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老头儿就已经讲完开始坐在讲桌旁边养生了，现在的保温杯里泡枸杞都是高老头玩剩下的，什么陈皮山药，山楂柠檬，高老头的保温杯永远是一个宝藏一般的存在。只是后排同学们说话大声了一点，打扰了老头闭目养神。 高老头戴上老花镜，盯着最后一排谈天论地唾液横飞最起劲的刘洪涛涛叔挥挥手，“洪涛，讲什么呢，那么开心，到前面来讲一讲呗。” 涛叔摇头像是拨浪鼓，一脸不情愿，咧嘴挥手：“不了不了，高老师。我就不献丑了。” 高老头依依不饶，没事，没事，我又不打你不说你，你就上来说说呗，也体验一下当老师的感觉。 有些事情真的很奇怪，若是换成别的老师这个样子，那八成就是要发脾气的前奏了，可是换成高老头，那他便是真的让你过来，你也不会觉得难堪。 明明是已经快要六十岁的老头儿了，却一直当陆诗鸢这群孩子是朋友，明明刚刚毕业没有几年的英语老师，却是脾气火爆，总是阴阳怪气。 也许，这就是时间留给我们的东西吧，高老头说过，他年轻时候，那也是一个桀骜不训的年轻人呢。 涛叔挠着头站到讲台上，嘿嘿憨笑。 陆诗鸢心想，自己老了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她呢？ 二十二 幸福的人 高老头不紧不慢，“随便说点什么，就想象你是一名新老师，你该怎么办？” “嗯，那个，嗯，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新老师刘洪涛。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我呢，一定不会给同学们布置太多作业，也不会拖堂，更不会请家长，所以请同学们以后要好好爱戴本老师。也请各位同学们要好好学习，千万不要辜负本老师的一片期望。” 台下同学哈哈大笑，涛叔也不觉得尴尬，跟着一起傻笑。 高老头轻轻招招手，示意涛叔回去坐着吧，然后开口：“大家可不要笑，洪涛这表现，可是当年比我表现强太多了。还别说，洪涛还真有一副当老师的样子，我当年啊，第一次上台，看着讲台下一帮子人，有的同学面相甚至比我还大，那可是紧张的不行了，说话都哆哆嗦嗦的，就像这样，同同……同同……同学学……学……” 高老头绘声绘色讲述自己当年第一次讲课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自己青葱岁月，自己第一次站上讲台的时候，逗的同学们欢声笑语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九班在开联欢会，偏偏老头一脸严肃。 “你们也不要笑，同学们你们有没有想过以后干什么呢？还有没有想当科学家的同学们呢？”老头敲了敲黑板。 在陆诗鸢的年代，小时候，大家好像全部都争先恐后的想当一名科学家，能飞上太空，能钻进地心，能复活恐龙，无所不能的那种。至于现在的小孩子，可能大部分都想着做一名可以打怪兽的超人吧。 “我当年啊，可是没有想当老师，而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当一名奋斗在最前线的人民子弟兵，帽子上佩上闪闪发亮的五角星，那是多少年轻小伙子的梦想，也是多少小姑娘情郎的模样，可惜呀，当时因为种种原因，自己没有当上人民子弟兵。”高老头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只得读书，读书也是好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所以同学们也得好好珍惜才行，我就想着，以后有出息了，研究原子弹氢弹飞机大炮，也是为国家做贡献不是？在师范大学跟理工大学之间，咱就选了理工大学，刻苦钻研，那个时候，大学生可是少的不得了的，毕业要分配工作的，可是到我这里，系里名单除了错，阴差阳错就错过了，我拿着毕业证去找当时我们系主任，系主任才知道怎么还有一个漏网之鱼，哈哈。” 当年或许是天大的事情，高老头如今说的风轻云淡，言语之中尽是淡然现在想起来，高老头也许还会感谢当年的阴差阳错。 “无事可干也不行呀，回家接着种地？当时咱也憋着一口气，读了这么多年书还回去摆弄庄稼，那可不干，如今想想，你高老师我要是去种地，说不定就多了一个农民企业家出来。”老头从讲台慢慢负手踱步道最后排，摸了摸涛叔脑袋，“那该怎么办呢？我也干着急，不知道咋办。” “当时我们系主任李老先生也是为我这爱徒着急的不得了，各种托关系，才给我谋得了一个当光荣的人民教师的铁饭碗机会，一切历历在目，就像是昨天才刚刚发生的事情，一眨眼我都要快退休咯，李老先生啊，都已经去世好几年啦。”老头言语中十分伤感，“我去年还特意坐火车去李老先生家乡看了看，上了上坟，感谢老先生当年的照拂。” 老头接着说：“我看着你们那，就想起当年我那时候，那时候可真是苦，吃不饱穿不暖，哪里像是你们，一代更比一代强，你们这小小家伙以后肯定要比我们成就更大。” “不过，也不能就只知道学习，我说几句你们班主任不爱听的话，你们可千万不要告诉小王啊，咱们讲素质教育那么多年了，说到底，要教给你们的不仅仅是知识，更重要的是教给你们这个。”老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教给你们思考的方式，看待世界的方式，对待别人的方式，我们这些人呀，要教给你们的是道，怎么做好一个人的道，其次才是怎么好好的学习知识。你们闲下来可以好好想一想，自己以后的规划，想一想自己喜欢什么，想一想自己要做什么，可不要觉得远，时间可是快着呢。你们很快就大学啦，很快就结婚啦，很快很快，就成我这样的老人家了。” 老头敲了敲涛叔书桌：“我觉得洪涛你呀，就适合跟我一样，做一个老师，不然你这说话的功夫那可就浪费了。” 同学们一阵大笑，李扬清也跟着笑起来，嘴角翘起来的模样，像是天上的月牙，眼睛亮亮，像是星星。 陆诗鸢后来经历过很多很多的老师，唯独高老头最印象深刻最特别，如今回想起来，时间真的太快了，自己本来想做什么来着。 “李扬清，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做什么？” “嗯~”李扬清想了好一会儿，“我想做一个女强人，高跟鞋小西服开会批文件那种。” 陆诗鸢作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想不到李扬清想要的竟然是这种生活，“总感觉这种女强人会特别招人烦，就像是永远臭着脸的更年期妇女。”当然这是属于陆诗鸢没有见识的土包子见解。 陆诗鸢想李扬清永远是一个温婉如水的女孩子，永远像是童话里的公主，挂着甜甜的微笑，睡在铺满郁金香的大床上，而不是一个自己努力的工作，忙忙碌碌的女强人，整天混迹于文件业务之中。不过若是那个样子的李扬清，肯定也是一个不一样的霸道女总裁，可以写进书中当女主角那种。 李扬清笑一笑没有说话。 陆诗鸢过了好久才明白李扬清为什么要做一个女强人，不过，等到终于过上了她想要的生活，她肯定会后悔的吧。 自己想要做什么呢？陆诗鸢想做的事情有很多很多，当一个科学家，当一名老师，当一位歌手创作出无以伦比的流行歌曲，当一名职业篮球运动员引爆全场。可是都好像是缺了什么。陆诗鸢泛黄的笔记本第一页，小小的角落又这样一行字： “和她，一起做幸福的人。” 只想做一个简简单单的人，跟李扬清一起。 二十三 小乌龟 陆诗鸢高一的时候，有养两只小乌龟，这两个乌龟的名字，叫做小清小扬，为了这个名字，陆诗鸢可是没少挨李扬清的揍。 说起来为什么买这两只小乌龟，陆诗鸢自己都记不太清楚了，大概是觉得高中生活太过紧凑，养一只小动物解解闷吧。 小乌龟也不贵，就是普通花鸟市场的小孩子巴掌大的小乌龟，十块钱两只，便宜的很。 陆诗鸢出去玩，看到了小巧玲珑的小龟，便买了两只，心想着，俗话说的好，千年王八万年龟，乌龟特别好养活，又没有什么气味也不吵闹，而且只要吃一吃馒头米饭之类的就可以，不需要专门的饲料，这不是正适合自己么。 陆诗鸢在宿舍里准备了一个脸盆，还贴心的找了几块好看的青石，算是给小乌龟搭建了一个水上别墅，每次回宿舍，换一换水，逗一逗小乌龟，也算是忙忙碌碌里找到了一丝安宁的感觉，早早在高中的时候，陆诗鸢已经提前步入了老年养生生活。 只是好景不长，没多长时间，一只小乌龟便提前离去西天觐见我佛去了。 舍长建哥自诩是动物保护协会高级会员，给出了建设性意见，说是乌龟要经常晒太阳的，咱们宿舍阴面，常年见不到阳光，肯定是不行。 陆诗鸢是心疼的不得了，托着仅剩的小龟，不住摇头，“小清呀，小扬这是水土不服，先你而去了，不过你也别太伤心，等有空我再去给你找一个老伴。” 小乌龟摇头晃脑，要从陆诗鸢手里爬走，这怎么还不乐意了。 “行行行，那你就孤单一生吧，还是个痴情的龟崽子。” 陆诗鸢将小乌龟用餐盒带到了教室，放在教室一边的向阳窗台之上，出太阳了就让它晒晒太阳，太热了就放在窗帘后面。 小乌龟也算是经受过义务教育的有为龟中俊杰了，上课的时候安安静静，老师们对于这个小家伙也没有过多的在意，就连一向话不停的老班王老板讲课之余，也喜欢逗一逗小乌龟。至于伙食，那品质可就是大大的提升了，三餐已经基本不用陆诗鸢操心，甚至还得担心这小家伙会不会撑死。 这顿你喂火腿肠，下顿你喂小虾米，反正就是平均生活水平远远超越小康，相比之下，陆诗鸢反而成了难民。 李扬清学习之余，为数不多的放松活动就是跑去看小乌龟，不过在得知这只乌龟叫小清，还有一只已经先去的小龟叫小扬之后，李扬清狠狠的给了陆诗鸢好多拳头，什么意思嘛，你是说本小姐是乌龟？？ 陆诗鸢看过的为数不多的青春动漫里，总是有这样一个画面，男主角或者女主角靠在窗子的位置，一阵风吹来，窗帘微动，主角浸在金色温暖的阳光里，像是时间静止一样美好。或者像是之前网上流传的特别广的某个好看女星的动态图，女星打开教室窗子探出头，望向远方。楚楚可怜，宛若初恋。 每每看到这样的画面，陆诗鸢总是特别感慨，那是因为自己看到过，比二次元定格画面还要好看的多的画面，比好看的女星还要漂亮的人呀。 李扬清站在窗台前逗弄小乌龟，正午太阳正热烈的时候，阳光白的亮晃晃不像样子，远处还能看到几棵绿树飘摇。 一阵清风撩起李扬清头发，陆诗鸢正转头看到她。 要该怎么描述呢。 谁知道呢，如果好看可以形容，那便用一百个一千个好看叙述吧，那种漂亮呀，只有在喜欢的人眼中才会看到。 鹅黄色的窗帘像是细碎的黄色桂花，飘飘洒洒层层叠叠，在微风中轻轻飘扬，如蔚蓝的海浪卷起细沙。阳光白白净净，是萤火虫坠落钻石之间，亮晶晶。黄花深巷，红叶宣窗，世间美景千千万万，此刻都不及你。 陆诗鸢不会喝酒，却是被醉了青春。说这种话，可能有些矫情，陆诗鸢拖着下巴，望着那个闪闪发光的女孩子，算了，就这样一直矫情下去吧。 陆诗鸢忽然有些理解周幽王为了博褒妃一笑，烽火戏诸侯的情缘了，也有些理解纣王又为何因为妲己负了天下。只是在历史的滚滚车轮下，他们全都是罪人罢了，在言官正臣的口诛笔伐之下，纵然是万死也不可赎罪，对于她们来说，他们又何尝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呢。安史之乱，唐玄宗马嵬坡赐杨玉环三尺白绫，对明眸皓齿的杨贵妃来说，又该是如何肝肠寸断。哪有什么对错，对的时候爱上错的人，错的时候喜欢了对的人罢了。 对陆诗鸢来说，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还早的很那，分明就是李扬清这个姑娘长得太好了太精致了一些，让陆诗鸢有一点点，一点点的喜欢罢了。 青春期的男孩子女孩子相互有一点好感，那是多正常的一件事，有什么大惊小怪。 李扬清逗完小乌龟，回到座位接着投身伟大的学习事业之中，丝毫没有觉察身边陆诗鸢有什么不一样。 书桌上的试卷资料开始逐渐多了起来，各种习题各种辅导书开始逐渐占据桌上大部分位置，虽然高一开始才没有多长时间，大家都好像已经感受到压力，陆诗鸢自然也不甘落后，不甘落后李扬清太多，绝对不可以让李扬清这家伙看不起的，自己现在的任务失好好学习，努力学习。 日子一天一天，认真学习的日子总是过得很慢很慢！ 陆诗鸢都不知道李扬清什么时候也买了一只小乌龟。 也许在李扬清书桌好久好久了，陆诗鸢不知道为什么李扬清也要养一只小乌龟呢，是因为看小清太孤单了么？既然买了干嘛一直放在书桌里不拿出来，怕同学们把小乌龟喂撑死嘛。 若不是一个偶然的机会，陆诗鸢都不知道李扬清的小秘密，书桌里竟然藏有一只小乌龟！不过经历上次的事情，陆诗鸢算是聪明啦，一点点也不敢声张。 “喂，李扬清，你什么时候也买了一只小乌龟当宠物呀。”陆诗鸢神秘兮兮小声询问。 “好久了，买了好久了。”李扬清悄悄回答。 …… 陆诗鸢还想问些什么，终究是没有开口。总是有些事情，当时没有问，以后就再也不会问了。一些事情自己没有经历永远也不会懂得。 至于小清啊，也许李扬清把自己的小乌龟藏起来是有一定道理的，或许吧，反正李扬清的小乌龟跟小清还没有见面，小清就生病了。 或许是吃的太多了，或许是同学们你一下我一下摆弄，让小清病恹恹失去了活力。没多长时间，小清也死掉了。 陆诗鸢将小清埋在花坛里，李扬清伤心了好久好久。 直到现在，陆诗鸢都记得小乌龟的样子，下辈子记得投胎做一只海龟吧，在宽广无垠的大海遨游，要是能记得陆诗鸢跟李扬清，那就更好了。 二十四 岩岩 陆诗鸢读高中的时候，教学楼里的配套措施并没有那么完善，像是饮水器等等的东西一概没有，连老师们想要喝热水也得拿着热水壶去宿舍楼水房去接。烧锅炉的老爷爷简直掌握整个学校的饮水命脉，若是哪一天锅炉坏了，那可就是一场灾难了。 不知道是校长号召还是班主任们集思广益的结果，每个班都用班费买了挺大的两个铁皮水壶，每天早晨中午上课之前，都要派出两位同学奔波劳苦不辞辛苦取两壶水源放在教室一前一后。 后来陆诗鸢仔细想想，班主任果然不愧是班主任呀，简直为了同学们的学习操碎了心，若是每个人都要拿水瓶去水房打水，那要浪费多少宝贵的学习时间。 至于每天打水的人选安排，自然就交给了任劳任怨的班长大大。做班长应该是一件挺烦恼的事情，除了自己学习，还要兼顾班上的纪律以及大大小小的琐碎事情，这些事情，像是陆诗鸢这种人是万万做不来的，不过，当班长确实是很锻炼人，如果可以，当然只是如果，陆诗鸢也想当一次班长。 就比如小小的安排打水的人这件事情，叶先新也得好好考虑考虑，让不让女孩子去打水呢？铁皮水壶其实也不算太重，女孩子也可以拿得动，只是毕竟要照顾女孩子的。 可不要小看高中生的体格，陆诗鸢敢说，高中生比起绝大部分人，身体都要健康的，每天的跑操可不是白跑的。叶先新决定安排一男一女打水，也可以促进同学们的友谊嘛，至于如果有谁身体不适，不方便打水，可以私下里跟他说，他会重新安排。还有就是谁跟谁，也得好好的考虑。 对于一群人，一个决定总是很难让所有人满意，陆诗鸢很感谢老班长叶先新，总是能够春风化雨不动声色将班级管理的井井有条，以至于毕业很长很长时间，大家都还记得高一九班其乐融融的氛围，也让陆诗鸢回忆起来总是心里很温暖，感谢呀，自己青春里遇到过那么多那么好的人，无论是与自己关系远近，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光芒。 陆诗鸢跟赵岩岩一块打水，李扬清跟徐灿阳一块打水。 说起来，赵岩岩跟陆诗鸢的关系挺不一般的，她是陆诗鸢小学的同学，两人的家住的不远，只不过是上了初中之后，陆诗鸢在新华中学，赵岩岩在第二中学，就很少很少有机会见面了，仔细想想，最近的一次见面还是在很久之前，两人站在书店擦肩而过，那个时候，两个人连招呼也没有打，也不知道是陆诗鸢害羞还是赵岩岩没有认出来陆诗鸢，上了初中之后，陆诗鸢如同竹子拔节一般，蹭蹭蹭疯长，当年那个小小的小男生，已经成了一个老男孩了。 赵岩岩小学的时候可是一个脾气不好的小姑娘，陆诗鸢记得赵岩岩那个时候总是穿着一件有些破烂的大红衣服，因为鼻炎的关系时不时挂着两条清鼻涕，连老师都不喜欢她，所以一群小屁孩们也跟着欺负她疏远她，所幸的是，陆诗鸢有好好听陆妈妈的话，从来没有参与到欺负赵岩岩的队列之中。 赵岩岩是单亲家庭，那个时候小孩子们根本不懂得这个残酷的词代表的意思是什么，反而因为单亲家庭这个理由，不断欺负赵岩岩，甚至是编顺口溜来嘲讽这个没有爸爸的‘野孩子’。只不过，大家似乎都打不过这个挂着两条清鼻涕，身穿大红老土衣服的女孩子，除此之外，好像两人就没有别的交集了。 要说还有什么，那就是小时候，有一天，陆诗鸢跟小伙伴们去下河捉鱼，看到赵岩岩一个人也在拿着一张破旧的纱窗网做的网兜在小水洼捉鱼，那时候一群小伙伴里有一位高年级的男同学，已经稍微有了孩子王的势头，大概就相当于现在的熊孩子头头。 陆诗鸢记得那个人名字叫于飞森，他远远看到这个任谁也不会喜欢的小女孩，便带着一群小屁孩过去找茬。 似乎只有狠狠欺负这个谁也不会喜欢的小女孩，自己的虚荣心才能满足，自己孩子王的地位才可以巩固。 于飞森那时候高陆诗鸢赵岩岩好几个年纪，又加上本来就身宽体胖，活脱脱像是机器猫里让人讨厌的胖虎。赵岩岩纵然是再厉害也打不过他。 于飞森将赵岩岩放在一旁矿泉水瓶中的亮闪闪的小鱼一条一条拿出来捏死，还觉得不过瘾，又将她狠狠推到在水洼之中，泥水溅的到处都是才罢手。 没有雪崩之前，每一片雪花都是无辜的。 陆诗鸢真的很后悔很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那个勇气站出来阻止这一切。在波士顿犹太人死难纪念碑上有这样一段话，陆诗鸢将其完完整整抄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原话如下，引以为戒： 当**来抓共产党人时，我保持沉默，因为我不是共产党人；当他们来抓犹太人时，我保持沉默，因为我不是犹太人；当他们来抓贸易工会主义者时，我保持沉默，因为我不是贸易工会主义者；当他们来抓天主教徒时，我保持沉默，因为我是新教徒。当他们来抓我时，已经无人替我说话了。 当欺凌发生时，没有旁观者，只有施暴者。 陆诗鸢一直想要对赵岩岩说一声道歉，只是赵岩岩好像已经将这件事彻彻底底忘掉了。还好，陆诗鸢成了一个很好的温暖的人，遇到这种事情再也不会袖手旁观，陆诗鸢第一次进警察局，就是因为路见不平行侠仗义，不过那是后来的事情了。 陆诗鸢那天回到家里，跟妈妈要了五角钱，去小卖部买冰棍，回家的路上，远远看到在路旁一步步归家的赵岩岩，身上已经干涸的泥点像是颗颗眼泪。 大概那个小女孩子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哭了很久很久，久到一身泥泞都成了铠甲，不知道她在伤心什么，是因为那些无辜死掉的小鱼，还是因为一会要回家挨一顿揍。 眨眼间，那个大红衣服脾气暴躁擅长打架的姑娘现在已经成了一个不爱说话，安安静静带着眼镜的大姑娘。 陆诗鸢不敢提小学时候的事情，也没有勇气问赵岩岩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打水的时候，无论赵岩岩怎么要求，陆诗鸢都执意要一个人提着两桶水回教室，说这样子更省力气，平衡嘛。 二十五 朋友们 爱美是人类的天性，更何况是生机勃勃的年轻人们。陆诗鸢发现李扬清暗地里是一个特别臭美的姑娘。 李扬清在陆诗鸢心中有太多神奇的地方，一个人怎么能那么多让人喜欢的特质，傻傻的可爱又有好多小聪明，冷艳高贵又活泼甜美，有时候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有时候又像是矗立在初春冷峭泥土中满身泥泞的嫩芽。 大人们大概永远也无法像李扬清那样可爱了。她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笑话，笑的不顾形象，也会因为一个感人的故事暗暗伤心好久。她是在运动会上竭尽全力奔跑的姑娘，也是惧怕大大太阳晒黑，悄悄躲在阴凉里偷懒的姑娘。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的所有缺点也会很可爱吧。当不喜欢了呢？那些缺点会不会像是雪白墙面上的被拍死的蚊子一样扎眼？那一抹鲜血像是银针刺入心脏，每每动一下都会传来绞痛。被喜欢的人会不会担心？反正喜欢的人，很是焦虑。 李扬清有一个小镜子，总是时不时臭美一下。每当这个时候，陆诗鸢就会贱兮兮的笑话李扬清一下，“呀，大美女~又在沉醉自己的美貌之中了？是不是顾影自怜，寻思这时候怎么也得有一个俊俏公子来献殷勤才是？” 一语成谶。 李扬清被男生搭讪啦，他说他很喜欢很喜欢她，一见钟情。 他是隔壁班的路子川。据说名字出自《乡村四月》，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是一个同李扬清一样远看很清新的人，是一个高高大大的白净男孩子。 连陆诗鸢都不得不承认，陆子川跟李扬清在一起，好像真的很般配。两人都有一股很书卷气的气质，只是，陆诗鸢有点不开心，还好呀，李扬清以学习为重，断然拒绝了陆子川。 陆子川在高一十班，就在陆诗鸢的隔壁。 那种喜欢一个人就勇敢去追的人，陆诗鸢是打心底里佩服的。看看陆诗鸢，到了现在，跟女孩子讲话都会扭扭捏捏，更不要提现在看起来好像已经很寻常的跟好看女孩子要微信要电话要联系方式了。 据说，陆子川是有一天跑操，看到了在操场边默背课文的李扬清，一时间惊为天人，慌了心神。 然后就是烈火一样的喜欢。 后来还会有很多很多人喜欢李扬清，跟陆诗鸢最像的，也许就是陆子川了，可能最不像的，也是他。 每天早晨，总是有一瓶牛奶安安静静躺在李扬清的书桌之上，有时候还会有一个水果，或者还会多一件小巧的礼物。 不要问陆诗鸢有什么感觉，大家自己体会就好了。 “李扬清，你到底喜不喜欢陆子川啊？” “不喜欢啊，我怎么可能早恋，我告诉他了，不要他送这些东西了，可是他不听，我还给他他也不要，还说我不要那几扔了吧。” “你那么好看，喜欢你的小男生那么多，你能不知道怎么办嘛。”陆诗鸢就是那个意思呀，就是那个一定要狠狠的拒绝的意思。 他喜欢她，真的想要一点点慢慢靠近，却有人开了火车，哐哧哐哧的在靠近。 现在有种男生叫做中央空调，有种女生也叫做渣女。好像还有海王什么的称呼，陆诗鸢其实不太懂的什么意思。暖男就是对谁都好的男孩子，渣女就是吊着好多男孩子的女生。好像是都不是太好的词句。陆诗鸢很害怕别人会把李扬清向坏的地方想。 她很明确的拒绝，他也不会放弃。到底哪里出了错呢，谁的错呢，好像是谁都没有错，又像是谁都错了。 终究还是莫名其妙有了谣言，陆诗鸢第一次知道了谣言的可怕，当然后来，陆诗鸢经历了更厉害的一次谣言，满校风言风语，人言可畏，但愿人人可以心怀善良。 有谣言说李扬清别看表面上一副高冷的模样，暗地里却是个勾引人的狐狸精，初中的时候，就跟一个男生纠缠不清，现在又跟隔壁班的陆子川纠缠不清。 陆子川是一个很讨姑娘们喜欢的男孩子，可惜喜欢他的女生，好像有很心胸狭隘的女生。 谣言绘声绘色。 李清扬嘴上说不在乎，可是陆诗鸢看的出来，这个女孩子很慌张，很伤心。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尤其是女孩子之间，总是聊一些有的没的八卦。 李扬清约陆子川出门，不知道谈了一些什么，回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每天早晨再也没有了早餐牛奶，陆子川依然喜欢李扬清，换了更委婉的方式。 陆诗鸢不知道该怎么安抚李扬清，谣言猛于虎。 青春里除了欢声笑语，还有各种各样的烦恼。还好，这都是我们未来变得更加强大的垫脚石。陆诗鸢不知道该怎么终结流言蜚语，却知道该怎么让李扬清忘了不开心的事情。 “李扬清，是不是失去了一个优秀的追求者，你伤心的要命，你看你，现在茶不思饭不想，都不怎么喜欢笑了，你知道你这个样子，让爸爸。”陆诗鸢指了指自己，“很是担心。” “滚滚。”李扬清狠狠拧了陆诗鸢胳膊一下，终于露齿笑了，看来今天心情还是蛮不错的，“你是谁爸爸？” 陆诗鸢嬉皮笑脸，哎哟哎哟喊疼，“别拧啦，小的知道错了。” 事情本该就这样过去。 日子一如往常，忙着学习，忙着写作业，忙着吵吵闹闹。陆子川还会来找李扬清，只是李扬清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于萌萌跟李扬清的关系反倒是因为一些流言蜚语更加好了起来，两个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闺蜜，去厕所都要手牵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陆诗鸢好奇心的凑上去听两句还要被两个人一起说。 “哼，真的是重色轻友，于萌萌不就是比自己白了点好看了一点头发长了一点，女孩子很了不起么？忘了是谁在你伤心的时候逗你开心了？忘了是谁在你难过的时候听你诉说了？”陆诗鸢心中忿忿不平，其实全都是陆诗鸢自己凑上去硬要跟人家李扬清说话的。 黎明总是静悄悄，风平浪静的湖面隐匿着怪物。 陆诗鸢以为本应该过去的事情再后来还会引出那么多是是非非，竟然还有该死的谣言，让李扬清委屈的掉眼泪问陆诗鸢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那个时候，李扬清的天空真的是灰色的，本来是一个乖乖学习的胆子小小的姑娘，就是有些调皮也仅仅是在熟人面前。连非主流时候的说说也是用奇奇怪怪的火星文讲述自己的梦想，想要去没有去过的地方，看没有看过的风景，见没有见过的人，凭什么要受这种委屈。陆诗鸢很心疼又没有办法。 “还好李扬清有着一群可爱的朋友们。”陆诗鸢很久很久以后跟李扬清还有她的可爱朋友们聚会想起这些事情不禁感慨。 “是的是的。就你最可爱。”李扬清冲着陆诗鸢点头应付。 “小清，那我们呢~~嗯~？”她们扑倒李扬清挠着李扬清，咯咯咯笑不停。 二十六 遇见 月考之后，是小长假，可以回家了。忙忙碌碌的学习生活有这样一个小小的假期调节还是蛮重要的，可以放松一下心情，收拾行囊才能更好的出发。 陆诗鸢在回家的小巴士上，遇到了赵岩岩。 赵岩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戴上了一副红色框架的眼镜，变的文文静静，总是让陆诗鸢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跟陆诗鸢一样，赵岩岩成绩也不好不坏在中游的尴尬位置，不用担心挨老师批评也不会得到老师的夸奖，陆诗鸢觉得挺好的，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 后来，这个女生是陆诗鸢心中同样光芒四射的好姑娘，只是这个时候，陆诗鸢还没有看出来这个女孩子隐藏在心中那温柔的熠熠生辉的光芒。 赵岩岩放假回家，依旧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只是比起小学那个浑身脏兮兮总是挂着两条鼻涕的小女孩，现在的赵岩岩整洁朴素的简直不像样子。 天气已经渐渐凉了下来，大家也都换上了秋季长袖长裤校服。赵岩岩长袖外套里面的依然套着夏季校服。 那个时候，对于超载，还没有查的那么严，车上挤满了学生，陆诗鸢由于动作迅速，占到了位置，看到被挤的东倒西歪的赵岩岩，便招呼赵岩岩过来，强行将她按在座位之上，空气里有一股淡淡洗衣粉的清香。 两人一路无言，各有各的心思事情。 赵岩岩拿出假期作业，放在膝盖上低头认真做起来，不放过一点点时间。陆诗鸢一手抓住扶手，一边靠在赵岩岩的座位靠背之上，低头望向窗外偶尔地头眼光从赵岩岩身上飘过，这个女孩子真的变化了好多好多，还好还好，小时候的经历非但没有让她低沉萎靡，反而是变成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那个大红衣服的脏脏女孩，那个被人嘲讽没有父亲，含着眼泪打的一群小男生上跳下窜的小女孩，现在成了一个安安静静，有着瘦削侧脸，高高鼻梁跟深邃眼眸的女孩子。 小巴士到站，离陆诗鸢家还有一点距离，陆诗鸢不想麻烦陆妈妈来接自己，便独自走回家，赵岩岩也就近下车，两个人正好同路一段时间。 除了一块提水，陆诗鸢还真的没有跟身边这个瘦削高挑的‘老相识’聊过别的，陆诗鸢挠挠头，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聊一些什么。 风很轻，天空淡淡的黑色。 赵岩岩率先开口，“陆诗鸢，想不到你忽然长这么高了，我一开始都没认出你来，还以为你是同名呢，你跟小学的时候，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哈哈。”陆诗鸢挠挠头，“你也是一样。” 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聊什么？小时候的事情，两个人都不想提。 “赵岩岩，你们女孩子受了委屈该怎么办啊？”陆诗鸢小心翼翼整理措辞，怕东怕西。 赵岩岩耸耸肩膀，“你是想问有人说你同桌坏话你该怎么办吧？” 陆诗鸢一下子结结巴巴，赵岩岩变得比自己想象之中还要聪明，该怎么办？不过，陆诗鸢就是想问这个。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赵岩岩风轻云淡，一如南归候鸟领头雁。 这个女孩子不仅仅有了一副保护自己的铠甲，还拥有了一双呵护他人的天使一样的翅膀。 一天半的假期，转眼即逝，快到离谱，陆诗鸢同李扬清也没有在qq上说上几句话，眼睛一睁一闭，眨眼之间就又到了开学的时候。 陆诗鸢作业也没有写，打算早去一会去宿舍写。 一路无风无雨平平安安，陆诗鸢靠在车窗胡思乱想，也不知道李扬清这个小假期过的怎么样，也不知道李扬清在家里有没有好好的吃饭，也不知道她有没有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可以分享…… 很多男生喜欢做白日梦，以前陆诗鸢觉得可能就自己这样吧，可是后来看了一个电影，名字叫做《白日梦想家》，里面有很多评论，陆诗鸢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很多很多跟自己一样的人，做着做着一件事情，就会忽然放空自己开始想一些奇妙的事情，吃着吃着饭就会忽然走神，真的是一部很好很好的电影。 陆诗鸢拄着脑袋，开始放空自己幻想若是自己是神通广大的神就好了，什么事情都可以办到，这样这些烦心的事情就全部解决了，可以轻轻松松的考第一名，可以轻轻松松的让李扬清开心，可以轻轻松松的教训让自己不爽的人，可以轻而易举的获得所有人钦佩的目光，甚至可以带着李扬清飞啊飞，飞到白白的云团上面，用软软的白云做一张大大的沙发，这样子秋游肯定好玩极了。不过啊，说起轻轻松松的考第一名，陆诗鸢一下子被打回原形，这次回学校，又要根据月考成绩，重新开始排座位了吧。 陆诗鸢希望自己考得很好，像是以前一样，轻轻松松的考进前几名，可是在临城一中，班级里的高手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自己前二十都有些费劲，若是没有换座位这件事情，陆诗鸢虽然不甘，可是也没有这么懊恼，真的好烦恼。 希望李扬清还是选现在的位置，自己的位置没有人坐吧。对于李扬清的成绩，陆诗鸢倒是不怎么担心，这个聪明的女孩子，有关于学习，有些让人太过于放心了，大概这就是智商碾压吧。 陆诗鸢想着想着就到了车站，临城那么小，好像所有的地方都离的那么近，一中距离车站只有三个街口的距离。 陆诗鸢除了书包，只是简简单单提着一些换季的衣服，便决定走回去，至于补作业这件小事，反倒是没有那么着急了，除了老板的作业，其他的都可以晚自习慢慢的补，实在补不完，还有同桌李扬清这个大学霸的作业可以参考一下的嘛，还有啊，陆诗鸢想着，路上能不能遇到她呢。 陆诗鸢习惯在她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总是慢慢的，慢慢的走，慢慢的看，好像下一秒，她就会出现在街角，在一棵开满花的树下，陆诗鸢会傻傻的笑，她就那样站着就好了呀，无论多远，陆诗鸢都会一步一步走过去，告诉她：“嘿，你今天很好看呀，同桌。” 二十七 简单 见识了许许多多大城市忙忙碌碌的快节奏生活之后，陆诗鸢经常想念小城慢节奏的生活，若是可以，陆诗鸢想要在小城开一间花店，在悠悠的时光里躺着摇椅慢慢的看车来车往，看树叶悄悄落下，看一些好看又没有时间看的电影，最好还有那个很好看很好看的姑娘当老板娘，最好最好还要有一个更小更小的小姑娘在陆诗鸢身边奶声奶气的喊爸爸，对了，姑娘一定要长得像妈妈才行，笑起来有好看的眼睛，有白白的皮肤，还要有两只可爱的羊角辫。 后来陆诗鸢有事回临城，看到临城一中旁边赫然开了一家陆诗鸢想象中一模一样的花店，不知道是谁这么有想法有远见，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定是一个幸福的人。 临城虽然很小，但是整座城市绿化工作却做得的非常好，说是小城依托在一片花草林木之中，那是一点点也不夸张的，已经是秋末的季节，小城放眼四处望去，还是大片绿色葱郁。 陆诗鸢习惯慢慢走欣赏这座有她的小城。 没有高到需要仰起头的大厦，没有如水的车流，连道路都有些破破烂烂坑坑洼洼，车站也是小到要命，真的是一点也不繁华，还有一些脏乱，可是有了李扬清，这座小城一切都那么可爱。 陆诗鸢一边欣赏小城没有什么特别的街道一边慢慢的回学校，走到宿舍楼下，也没有看到李扬清，也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偶遇，倒是舍友们整整齐齐一个不少全部都在补作业。 “诗鸢，快快，作业写了么，写了的都拿出来。”文哥一边奋笔疾书一边扭头大呼小叫，像是看到了救世主，学习生涯的全部热情好像都倾注在了这一刻，陆诗鸢甚至恍惚之间能看到文哥笔尖有火花冒出，陆诗鸢将书包一把扔到床上，心中默默套用武侠小说中常用的话，这人端是厉害的要命。 “一科没写。”陆诗鸢淡定回答。 “哪一科没写？”文哥一时间没有转过弯，“写了的快快快拿出来借哥们抄一抄。” 陆诗鸢平常也算是一个学习态度端正的‘书呆子’，虽然成绩总是上不去，但的确不像是作业全都没写的人。“我是说全都没写……” “我去。那你还淡定什么，快点抄吧，再不抄来不及了。”文哥眼中光芒黯淡了一下，哎呀我去，抄错行了。 涛叔跟文哥一左一右，两个大汉挤在一张床上，你抄左面我抄右面，抄的不亦乐乎。舍长建哥也不复大气稳重，埋头刷刷刷，倒是灿阳跟柏苏两人端着架子不紧不慢，不知道是跟陆诗鸢一样不着急还是已经写了不少。 看来大家的小假期都过的挺踏实。至于陆诗鸢干什么了？陆诗鸢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作业没有写就对了。 除了在学霸领域也算是拔尖的学霸，看来大家都是一样的。 陆诗鸢开始摊开作业本慢慢抄作业，生活那么美好，才不可以被作业绑架，当然这个观点，陆诗鸢是坚决坚决反对的，请诸位一定要在假期好好规划，写完作业，写完作业之后再玩，那是要快乐加倍的。 六点半，陆诗鸢跟舍友们开始准备上晚自习。几个人凑成团勾肩搭背，一人买了一个烧饼，一边吃一边走。 六点四十五分，陆诗鸢回到自己座位，李扬清还没有来。 陆诗鸢坐在座位上看着一边干干净净，课本码放整整齐齐的书桌呆呆发愣。 路子川好像来找过李扬清，看到没有人就乖乖的回去了。 七点钟，上课铃叮铃铃响起来。王老板匆匆来布置了一下任务，看了看谁迟到便匆匆的走了，说是有班主任会议。 李扬清迟到了还是没有来？这可是不常见，以往，这个女孩子总是最守规矩的那一个，不会迟到不会旷课，作业也会按时完成，也会乖乖的听老师的话。 陆诗鸢掏出手机，左看右看，在桌洞里悄悄给李扬清发了信息，“嘿，李扬清，快点上课了，你怎么还没到？” 李扬清没有回消息，只是陆诗鸢看到她的qq签名变成了新的，自在飞花轻似梦。 陆诗鸢想了好一会，想起来下一句是无边丝雨细如愁。 少女的淡淡忧愁也像诗一样，陆诗鸢知道她还在介意一些不着边际的流言蜚语。 快点好起来吧，李扬清原来的签名可是简简单单的，像极了傻子的手笔，一个快乐姑娘~。 李清扬姗姗来迟，不过还是来了，总比没有来的好。于萌萌同样一脸关心的扭头看着李扬清，还好，李扬清气色还是挺好的。 陆诗鸢扭头看着李扬清，这个时候可以不穿校服的，没有老师查，李扬清今天穿了一件呢子灰色风衣，里面是一件绣着月牙下小兔子啃胡萝卜可爱图爱的白色毛衣，牛仔裤好像有些短，漏出了脚踝，依然是平底的帆布鞋。 总是这样，简简单单却美丽的像是盛装出席王子晚宴的灰姑娘。 看来心情还是不错的，陆诗鸢放心了一下下，李扬清不高兴的时候不愿意打扰任何人，也不太喜欢别人的关心，热烈的关心会让她会觉得手足无措。难受的时候，李扬清总是习惯将头发散下，遮住脸颊。今天的李扬清，将头发梳起来，刘海用一枚小巧可爱的发卡别在一边，露出如漂亮雕塑一样好看的侧脸。 睫毛弯弯，鼻尖小巧，眉目如画，倾城倾国的大美女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吧。 “李扬清~？”陆诗鸢轻轻用手肘碰了碰李扬清胳膊。 “怎么了？”李扬清回过头。 “数学练习册写了没有，快点接我抄一抄。” 李扬清递过练习册，陆诗鸢翻开，依旧是秀气好看的干净笔记，一道一道答案像是印刷上去的，淡淡的笔墨香气让陆诗鸢可以想象到这个女孩子或是提笔流畅解答，或是皱眉咬着笔帽思考的模样。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陆诗鸢不敢问李扬清关于流言蜚语的事情，又想要想尽办法了解李扬清的心情，想要安慰这个女孩子。 “我出去买东西了，然后碰到了初中同学，就在一起吃饭，然后没有注意时间，到宿舍就很晚很晚了，这还是慌慌张张跑回来的呢，咱们班主任呢，怎么没在呀。” “班主任去开会了，刚刚还问你来没来呢。”陆诗鸢一脸严肃。 “真的假的。” “当然假的。哈哈。” 李扬清狠狠拧了陆诗鸢一把，还有力气打打闹闹，挺好的，如果一直这个样子就好了，关于流言蜚语，就慢慢忘掉吧，反正也掉不了身上的一块肉。 说到肉，李扬清怎么吃肉也不会胖，真的让人嫉妒死了。 二十八 我知 路子川真的好像是一只小白痴，还是李扬清说的不够清楚？还是这个笨蛋男生根本没有听到过关于李扬清的流言蜚语？难不成还能是听到了流言蜚语，还要跑来安慰李扬清不成。 陆诗鸢没敢告诉李扬清，上课之前，陆子川来找她了。可是下课铃声响起，这个神奇的男孩子又来找李扬清了。 陆诗鸢觉得很有必要收回之前觉得两个人都很般配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喜欢让人变傻瓜蠢蛋，还是名字那么诗情画意的路子川同学真的有这么情商这么低，其实在陆诗鸢心中，任何男孩子都跟李扬清不般配。若是真的要找一个跟李扬清般配的男生，必须是那种走路带着风，笑起来带有圣光，帅到惨绝人寰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男神。 真心好喜欢一个人，第一步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喜欢一个人自己会卑微到尘土里，这句话好像是对的，可是正是因为喜欢她，才会一步一步努力加油，一点点的靠近，才会一步一步变的更优秀的人，这才是喜欢的意义。 如果喜欢一个人，那就努力让她幸福，让她天天都要开开心心。 路子川同学站在教室门外冲李扬清开心的招手。 陆诗鸢扶额偷偷翻了个白眼，好一个纯情的小男生，虽然陆诗鸢自己一点点也没有资格瞧不上人家陆子川。 李扬清站起身走出去，陆诗鸢看不到李扬清的表情。 路子川故作潇洒，背着双手依靠着围栏，李扬清背对陆诗鸢，只留下清瘦的身影。 从窗户看去，怎么回事？陆诗鸢自己拧了一下自己，怎么看着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般配呢？白白净净的高大青年跟一个有着好看背影的姑娘在走廊交谈，本应该有些唯美的画面在陆诗鸢眼中怎么看都有些不爽。陆诗鸢支起耳朵努力想听清两人说什么，却什么也听不到，只恨自己没有学会口语。 嫉妒使陆诗鸢面目全非。 李扬清低头干什么那？是不是害羞了？两个人靠那么近干什么，一看就是有猫腻好吧。啊？？？路子川还在笑？？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不知道李扬清最近心情很不好吗？李扬清快点快点请用你那高冷的态度怼他，让他快走。陆诗鸢隔着窗户碎碎念，我的天，快点吧，王老板快点来上课吧，李扬清你快点回来学习吧。 陆诗鸢无心抄作业，更不想什么考试成绩换位置的事情，有点像是挫败的公鸡，如果，如果李扬清真的对路子川有好感怎么办？陆诗鸢该怎么面对李扬清，带着微笑还是沉默，还是要祝福这俩人？全都不想，陆诗鸢恨恨的想，自己会给老师打小报告递小纸条，想尽一切办法破坏这两个人关系，王老板，李扬清要谈恋爱了，你快点管管吧，别只盯着学习了。 两个人在上课之前终于是聊完了，呵，可真的是不容易，怎么有那么多的事情聊呢？李扬清跟自己说话，可都是自己在一边一直说，这女人就一直听着呢。 李扬清看陆诗鸢趴在桌子上不写作业了，轻声问：“你抄完了呀？”陆诗鸢哼哼唧唧，用鼻子说话“没有呢。作业多，烦着呢。” …… 王老班回来开班会传递这次参会的会议要旨，表示要严格遵守执行教育局下发的关于中学生精神风貌紧抓的文件主旨，稳步提升学生们成绩的同时，不忘培养同学们良好的精神风貌，学校最近也要举办一些活动响应这次精神，希望同学们要积极参与，同时，要严抓违纪乱纪扰乱课堂秩序的现象，争取做到学习纪律与学习效率相兼顾…… 陆诗鸢没有好好的听，神游天外，心中一直想着路子川跟李扬清在外面说什么了，重点是为什么还那么开心？ 年轻人呀，请千万不要多愁善感，真的很容易伤神的。 终于，王老板讲的口干舌燥，开始提月考的事情，陆诗鸢稍微回过神，这是切身关系到自己贴身实际的大事，关系到自己座位的事情，关系到自己身边同桌是谁的事情。陆诗鸢看了看身边李扬清。 气氛有些伤感。 这可能是自己跟李扬清当同桌的最后一个晚自习？愁上加愁。 陆诗鸢想起《同桌的你》的旋律，还真的有些舍不得。不过，明明还在一个教室里，明明还是同学，为什么会那么伤感呢？分开不当同桌的话，陆诗鸢会觉得忽然变的好远，如果不当同桌，自己总不能时不时跑过去跟李扬清聊天了吧？那样子，会感觉很奇怪的，会不会有新的流言蜚语，说是陆诗鸢喜欢李扬清呢？ 喜欢一个人，有些小事情也就变得很重要，请不要嫌弃她或者他烦，小题大做，若不是因为喜欢，谁又喜欢自寻烦恼呢。一些人说两个人在一起最舒适的状态是互不干扰，你有你的事情我有我的事情，当彼此需要的时候又会紧紧相拥在一起，这样的事情，陆诗鸢大概要很久很久才能学会。 因为，陆诗鸢就是喜欢跟李扬清唠叨，没有办法的事情呀。 “这次成绩，有些同学值得表扬，进步很大，可以看出来是有认真学习了的，有些同学就有些松懈了，老师相信，大家既然能考上高中，都不是笨孩子，这只是努力跟不努力的差别，在这里，我要着重表扬一下苏婉茹同学，这次月考前进了十四名，同学们都要学习苏婉茹同学这股学习的尽头，只要努力，肯下苦功夫……”王老板拿着成绩单侃侃而谈。 陆诗鸢能感觉到李扬清有一些紧张，是在担心这次成绩没有考好。 喂，李扬清，你最近有点太累了。 陆诗鸢很心疼，如果可以，陆诗鸢希望自己能帮李扬清承受这些，哪怕一点点，一点点也好，让这个姑娘轻松一点吧。 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她一切都好好的，没有考好又怎么啦，别人说你又怎么啦，傻姑娘，放心，一切都有我在呢。 李扬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好看，要多多的笑一笑才好。 陆诗鸢有点鄙视李扬清，嗯哼~，这个女生肯定还不如自己知道她自己到底有多漂亮。 二十九 一点 王老板坐在讲台上，拿着成绩单，左看又看，用笔轻轻敲着讲桌，心中敲定一会要拉出去谈话着重交心的人选，陆诗鸢都能想到王老板一会谈话时候要说的话题，为什么成绩下滑这么多，为什么下滑，有什么想法，下次目标是什么，哎，搞的人人胆战心惊。 李扬清更是担心，因为路子川的事情，月考前复习还是有一定影响的。 讲台下同学们小声叽叽喳喳，各有各的心思，有的因为即将重排座位不舍自己亲爱的同桌，有的担心自己的成绩，反正各种各样的事情，各有各的话题。 窗外夜色如水，陆诗鸢反常没有跟李扬清小声说话而是斜着脑袋看向窗外，距离冬天还早的很，凉风就有些刺骨了。玻璃中倒映出影影绰绰的影子像是来自另一个神秘世界，李清扬影子意外的更加消瘦。 下课铃声响起，王老板把成绩单放在桌子上先回办公室休息了，同学们你争我抢涌上前去看成绩，或悲或喜，李扬清没有上去看，一方面担心自己没有考好，一方面毕竟是一个娇弱的女孩子，挤不太进去。 陆诗鸢看到就连强壮如自家舍长建哥，一米八的身高一百六的体魄，同样也是在外圈盘桓，伸长脖子，望成绩单而兴叹，心有余而力不足，小伙子，看来对于成绩还没有那么尽心呐。 这个时候，就是陆诗鸢表现的机会了。 就一点点小事也好，让李扬清稍微放松一下吧。陆诗鸢凭借自己身体，生生在大军中杀出一条血路。若是考得好，也算对于最近总是处在低气压里的李扬清来说是一个小小的安慰，若是没有考好，陆诗鸢也可以提前准备一下安慰自己这个多愁善感同桌的措辞。 成绩单静静躺在讲桌之上，周围挤满了小脑袋。陆诗鸢踮起脚跟，恨不能自己戴的是望远镜，从上往下看，第一名裴燕，第二名徐慕青，哦吼，第三名竟然是自己的好基友徐灿阳，这个小子真的是一个天才，天天往网吧蹿，就知道打游戏，还能考第三名，这找谁去讲道理。 李扬清在第五名，如果这个成绩是陆诗鸢的，那便是天大的喜事了，只不过对于一向要强的李扬清，那就不知道是好是坏了，陆诗鸢有些摸不准，李扬清一直是以第一为目标努力学习的，第五名算是差还是一般呢。 接着往下，陆诗鸢多么希望在前二十的名字之中看到自己，只有前二十名才可以自己选座位的呀，现实往往就是如此的残酷，陆诗鸢光荣的排名第二十一。虽然比上次要进步了一点点，可是这个样子却是更让陆诗鸢五味杂陈，看来是老天都不帮助自己。 伟大的nba球星科比曾经说过，总有人要拿第一名，那么为什么不是自己？陆诗鸢得了二十一名，却比任何时候都深深感受到这句话的意义，失败并不可怕，难受的是差了那么一丢丢就成功了。 陆诗鸢有点难受，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只是回到座位面对李扬清，陆诗鸢还是会笑的很开心。 陆诗鸢揉揉自己大脸，酝酿一下情绪，挤出笑容，挤眉弄眼戳了戳李扬清。“李扬清，你考了第五名哎。超级厉害，我简直要崇拜你了。” 不管怎么样，先阿谀奉承再说。 看样子，李扬清果然是有些失望的，只不过是掩饰的很好，傻姑娘，下次加油就好了呀，这算什么，陆诗鸢心里想，这次最难受的难道不是要重新排座位了么。 天知道陆诗鸢有多么不想换座位，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像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如果换位置可以让李扬清开心起来，陆诗鸢是愿意的呀，若是能让这个女孩子一直开心，就是再也不跟这个可爱女孩子同桌也没啥，可是不能。 陆诗鸢犹豫再三，实在是憋得难受，还是轻轻说出口：“李扬清，这次恐怕就不能当你的同桌了。我才考了二十一，你换了新同桌一定要好好学习，别在意一些有的没的。” 谢谢上天，连陆诗鸢这样笨笨的情商超低的男孩子，都看到了李扬清眼中的不舍，看嘛，她还是很在乎自己这个同桌的。 就只是朋友之间的不舍也好的，也好的。陆诗鸢接着说：“不过放心好啦，下个月，我发誓我一定要好好学习，进前二十，到时候不管怎么说，都会再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总会再当同桌的。” 李扬清直了直腰，仰了仰头，就那样很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知道春姑娘么，一笑，春天就来啦，草色遥看近却无，几只黄色的小花点缀山腰，三两白鹭飞入云间，真的，李扬清一笑，陆诗鸢便看到了春天。 也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读书人才能想出明眸皓齿这种堪称绝世的词语，大概字字千金就是这种感觉。 陆诗鸢叹一口气。不知怎么，忽然就想到了杜甫老先生的诗，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陆诗鸢像是远征不归的将士，心中满是三千烦恼。 王老板踏着铃声不早不晚迈步进教室，虽然没有提排位置的事情，但是已经在讲台座次表上扣扣画画，马上就要排位置了么？陆诗鸢心里忐忑不安，但愿自己离李扬清近一些就好了，陆诗鸢刚刚也有悄悄拜托了于萌萌，如果可以，可以选择跟李扬清做同桌的。于萌萌表示，自己早就想要替代陆诗鸢好久好久了，这种事还用的到陆诗鸢摆脱。 结果平安无事，王老班整个晚自习都没有提排位置的事情。 也好，能多一天是一天，陆诗鸢很珍惜的。 关于流言蜚语，陆诗鸢毕竟不是女孩子，融入不到女生的群体，所以并没有过多的消息，而这种事情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去询问，陆诗鸢所能做的就只是陪着李扬清度过这段难捱又奇怪的时光。陆诗鸢也有些庆幸，还好，这流言只是在一小部分女孩子之间流传，若是真的流传到男孩子群体之中，那就真的表明这件事情很严重了，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毁掉一个人永远比我们想象之中要更容易。只是单单在一些不明真相的女孩子八卦之中流传，对于李扬清就已经是一件很……很坏很坏的事情了。 陆诗鸢还没来得及庆幸王老板忘了换位置的事，换位置说来就来了。 李扬清还是老位置，还好，于萌萌选择了当李扬清的同桌。 而陆诗鸢的新同桌，是王冬雪，一个胖胖的短发可爱姑娘，有着一副很好的歌喉，课余时间总是轻声哼着歌。 不知道李扬清唱歌好不好听？陆诗鸢好像还没有听李扬清唱过歌，远远望去，陆诗鸢离李扬清有向前一二三四个人又向左一二三个人。 还是很近的呀，陆诗鸢歪头，穿过人群看向那个姑娘，有些瘦瘦的，要好好吃饭才行。 “嘿。”陆诗鸢轻轻打了一声招呼，听不到。 陆诗鸢在自己心里给自己暗暗攥拳加油，下一次，要在跟她在一个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可以轻轻打招呼她可以听到的位置。 下一次一定要豪气冲天的说一句，看吧，我没骗你，我陆诗鸢又回来了。 三十 两人 陆诗鸢的新同桌王冬雪真的是一个特别特别招人喜欢的女孩子，陆诗鸢跟她当同桌没有几天，两个人就已经很熟了。当然了，这一大部分都要归功于这个唱歌好听的姑娘善于交际的原因。 王冬雪除了管不住自己的嘴，每天无时无刻都在吃东西，简直就是一个超可爱女孩子的标杆。这个世界，可并不是长得好看才是评价一个女孩子是不是可爱女孩子的标准，关于这种事，陆诗鸢在很小很小的时候陆妈妈就有教过。 李清扬的好，也并不是仅仅因为她长得好看啊，陆诗鸢沉思，李扬清有着别人没有的千万种好。 托同桌王冬雪的福，陆诗鸢现在对于吃这件事情，可是有了相当大的兴趣。能跟王冬雪在吃上一较高下的，也许也就只有自己那同样沉迷饮食文化的扫地僧舍长建哥了。 小小临城哪里有不出名却又好吃的小店，哪里有有特色环境又好的小吃，哪家店分量十足又便宜，哪家餐厅格调优雅适合自己吃，哪里又适合聚餐。王冬雪那是了如指掌。以至于每天课间，陆诗鸢的课间生活除了悄咪咪看看李扬清就是跟同桌探讨美食，导致的结果就是每天上午，上课上到一半，陆诗鸢就开始饿了，每天下午，才上两节课，陆诗鸢就已经想着晚饭了。 陆诗鸢也开始理解为什么王冬雪每时每刻手边都要放小零食了，这要是真的因为其所谓的低血糖的原因，陆诗鸢敢马上从四楼跳下去，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冬雪，那么多地方，你都去吃过么？”陆诗鸢接过王冬雪手中递过来的一颗话梅，手脚麻利，一下塞进嘴里，含含糊糊询问。 “是啊，大部分都是自己去吃的，还有一部分是跟朋友去吃的。” 王冬雪的朋友真的很多，跟一直朋友很少的陆诗鸢可是不一样。若是跟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单纯享受一顿美食，不管是谁，都会很高兴的吧。现在有很多专业的美食节目，基本都非常非常火，可是比起王冬雪的讲解，陆诗鸢总是觉得中间差了什么味道。在陆诗鸢心里，也就舌尖上的中国能勉强跟冬雪有的一比。这个女孩子有着太多可爱的地方，她的心中有住着一位轻装简从游历四方的女诗人，还是很会吃的那种。 若是陆诗鸢没有跟王冬雪当同桌，陆诗鸢也许永远都只会是对她的印象是一位贪吃的胖胖姑娘。了解了之后，才发现，这个人，简直藏着一整颗星球的美好。 身边匆匆而过的每一个人，也许都这样吧，大家都是与众不同的人，都是天空跌落人间的星星，舟车劳顿一脸疲倦的他，也许刚刚从一座有着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大山归来，手捧鲜花的她，也许现在正在奔向一个太阳一般灿烂男孩子的胸怀，街边蹲着吃盒饭的环卫大叔，家里也许有一个可爱的孙子正等着爷爷回来讲两个蚂蚁王国大战的故事。 王小波说你可以说我的贱，但不可以说我的爱贱。也说过不管我本人多平庸，我总觉得我对你的爱很美。 是的，陆诗鸢也觉得自己是一个俗人，但是因为想着她，总觉得自己也算是那么一个俗的与众不同的凡人了。 越是见识到更多的景色，越是觉得小小临城的很好很好。越是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不同人，越是，越来越喜欢李扬清。 独一无二的喜欢，谁也替代不了的喜欢，看一眼，自己都会觉得自己也跟着变可爱的喜欢。 藏也藏不住。 希望李扬清见过更多的人，也会觉得陆诗鸢与众不同，而不是觉得这个男生越来越傻，毕竟哪有人会聊着聊着天经常流口水。 “陆诗鸢，你是不是喜欢人家李扬清啊？”王冬雪塞了一口零食，问道。 “咳咳咳咳……”陆诗鸢差点没有喝口水呛死自己。说，说什么该死的大实话呢！ 陆诗鸢拼命假装没有这回事，佯装淡定。没有的事情，根本没有。不过，自己真的表现那么明显么？这……这才跟王冬雪当同桌多长时间，就暴露了？ 王冬雪收拾好零食，望着陆诗鸢眼中带笑，拍拍陆诗鸢肩膀，很豪迈的样子“放心吧，小伙子，我不会瞎说的，谁还没有一个喜欢的人。” “不过啊。”王冬雪欲言又止。 “不过啥？”陆诗鸢一脸好奇。 “李扬清那样好看的姑娘，你要是喜欢她，可得好好加把劲了，啧啧。” 李扬清那样优秀，陆诗鸢觉得自己配不上那很正常，不过，陆诗鸢心中也有谁也不能告诉的小秘密，连李扬清也不可以说。陆诗鸢会一步一步的努力。 王冬雪又像是看穿了陆诗鸢，叹了一口气：“老陆啊，我懂你，我也喜欢个一个男生的。”王冬雪罕见的摒弃了吃这一主题，跟陆诗鸢聊起了关于喜欢的事情。 陆诗鸢不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人，但是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徐灿阳说的很对，陆诗鸢就是游戏里的npc，平常只是管管任务交接就算了，别指望做一些伟大的史诗级壮举。 王冬雪在初中的时候，曾经认认真真喜欢过一位男孩子，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单恋。没有轰轰烈烈的过程，也没有热烈大胆的表白，有的只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跟红了一片脸颊的言语。 王冬雪说起他，依然眼中闪着光芒，变成一个胆子小小的胆怯小女生，完全不像是一个敢立下一人吃遍全国豪言壮语的豪爽女生。 两个人后来也就没有发生什么，王冬雪说，到现在，他可能都觉得自己只是他的一个普通朋友，没办法，王冬雪说她自己隐藏的实在是太好太好了。现在想一想，如果当时表白的话，也许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毕竟他是一个那么好看的男生，好看到干净的像是小说里走出来的王子一样。而自己就像是王子身边做饭的傻姑娘。不过也许告白了，自己就逆袭了，哈哈~王冬雪顿了顿：“老陆，你想好了没有，让这份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情还是两个人的事情？” 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情么？好像本来是的，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情。 可是，陆诗鸢喜欢她，想是两个人的事情。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是两个人相互喜欢，每个人都要谢谢身边的恋人，因为是这个人啊，让自己成为了最幸福的人。 三十一 快乐 陆诗鸢高中的时候，现在大多风靡的游戏还没有出现，制霸网吧的基本就是一款赛车类游戏，一款跳舞类社交游戏以及一款即时战略的回合类网游。 男生们的娱乐真的很简单，打打篮球，看看nba，踢踢足球以及打打游戏，快乐仅仅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已。 徐灿阳是回合类网游的中毒沉溺患者，柏苏是跳舞社交游戏的霸主，建哥是少有的对电子游戏不感兴趣的男生，而陆诗鸢文哥涛叔则是各种游戏都略有涉及。 陆诗鸢真的很喜欢周末，不过话又说回来，谁又不喜欢周末呢，只不过陆诗鸢喜欢的理由有些不一样，陆诗鸢喜欢每个周末疯完回来，看着早早在座位上安静发呆的李扬清，这个时候教室里总是洋溢着一股轻松的气氛，跟其他时候的空气都不一样的。 周末下午下课铃声响起的一瞬间，对于男孩子们，是狂欢开始的信号。如果不赶快去网吧占位子，可是排不上号的。对于这种事，陆诗鸢宿舍在周六晚上就已经早早分配好了，谁去占电脑，谁又去买饭，大家相约玩什么游戏，谁又跟谁要在游戏里决一死战。女孩子大概不太会理解男生们这些没啥营养的行为，游戏有那么好玩么？正如男生不太理解女孩子喜欢沉溺一些看起来很白痴的偶像剧是一个样子的吧，明明是那么老旧的套路，女孩子干嘛每看一遍还要惊叫一遍？什么出车祸必定失忆，霸道总裁总是喜欢傻傻的蠢姑娘，看起来有点帅帅的穷小子转身一变就是某个大集团的公子这种事为什么就那么受女孩子喜欢那。 大家眼里一个成熟的男生，或者说已经懂得承担起责任的男生，是要努力工作的，是不应该对电子游戏感兴趣的，道理是对的，因为一个男生到了一定年纪，自己都会觉得自己要收敛了，不可以玩游戏了，不可以再随心所欲了。只能说这是成长的代价吧。 只是游戏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只是给小孩子玩的么，可是没有几个家长让自己家小孩子经常玩游戏的，谁知道呢，游戏最初存在的意义难道不是为了带来轻松愉快么？好像，大人们的烦恼才更多的多。 陆诗鸢想不通为什么就不会再想。 李扬清跟于萌萌相约一起去逛街，女孩子总是有逛不完的街，有喜欢不尽的衣服。王冬雪又是一个人穿梭在小小临城寻觅美食，立下誓言要在毕业之前将小城所有的美食全部吃遍，然后就一身轻松考去南方一座有着小桥流水白云人家的城市，尝一尝不同于北方菜系的精致美食。 陆诗鸢的午饭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是学校西门的驴肉火烧，没办法，因为实惠又能吃饱，宿舍的人都喜欢吃的。 陆诗鸢每个周末这个时候的职务是采购员，战后补给人员，至于前线，是宿舍里出了名的三名悍将，涛叔文哥灿阳三人组，占电脑的事情交给这三个人就稳妥了，三人在短短时间，就已经跟网吧老板厮混熟悉了，这效率，让陆诗鸢只有叹服的份。 人生难得悠闲啊。陆诗鸢一边等驴肉火烧，一边盯着来来往往的蓝白海洋。没有李扬清跟于萌萌的身影。 大家总是抨击咱们的蓝白校服太丑了，不如日式的校服青春阳光，不如韩式的校服时尚靓丽，甚至不如什么泰国印度校服有民族特色，根本不能体现出青少年的积极风貌。大概吵的最凶的一群人就是现在正在穿校服的学生们以及从来没有穿过蓝白校服的专家们，当脱下这身衣服的时候，很多人才知道，这才是自己穿过的最珍贵最好看的衣服。 还是没有李扬清跟于萌萌的身影。 陆诗鸢接过大家食粮，慢慢向隔了学校两个路口的西听网吧走去，天气很好，阳光很好，空气也很好，风和日丽的下午。 老实说，那个时候网吧的环境是很糟糕的，空气里都是烟味，上网回去，衣服要好好泡一晚上再洗才可以消除味道，四处吵吵嚷嚷，形形色色的小青年混迹其中。陆诗鸢找了一圈，才在角落发现了自己的战友。 “兄弟们，饭来了。”陆诗鸢将粮食挨个分发，“今天咱们玩什么？” 后来大家都有自己电脑还习惯去网吧，大概就是喜欢这种氛围吧。 陆诗鸢坐下，打开电脑，登录qq，李扬清2g在线，现在也许正在什么地方跟于萌萌试着好看的衣服吧。 建哥虽然是对于电子游戏没有什么兴趣，但是还是会经常性跟舍友们一起来网吧看看电影，像是周星驰的《大话西游》在陆诗鸢的印象里，建哥至少有看了不下十几遍，看来建哥骨子里也是一个文艺的人。徐灿阳还是玩着自己的回合类网游，据说有什么押镖打怪，可以赚钱那种，陆诗鸢跟涛叔文哥三人开了赛车游戏，你追我赶，好不热闹。至于柏苏，这个周末没有来，估计是跟自己那个漂亮的女朋友出去玩了。 陆诗鸢中途去网吧吧台买水，却见到了一个做梦也想不到的人，赵岩岩竟然在一个角落自己玩着游戏。 陆诗鸢买了水，走到赵岩岩身后。那个时候网吧还真的不适合女孩子，尤其是像赵岩岩这个样子看起来安安静静的女同学。 她在玩一款在陆诗鸢什么时候看来也是小孩子才玩的游戏，类似于摩尔庄园之类的游戏来着，现在好像已经关服了，这个游戏陆诗鸢没有玩过，画面看起来像是小孩子喜欢看的动画片，赵岩岩在钓鱼，一支红色的卡通鱼竿垂下一根鱼线在一湾蓝色的小小水池里，不久就钓到了一尾活蹦乱跳的卡通大鲤鱼。 陆诗鸢将一瓶水放在赵岩岩身边。赵岩岩回过头，露出有些羞涩的微笑：“啊，陆诗鸢，你也来玩啊。” 应该是陆诗鸢问赵岩岩才对，赵岩岩你怎么一个女孩子来网吧玩游戏。 很长一段时间，赵岩岩在陆诗鸢心里都是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姑娘。陆诗鸢也很幸运，能跟赵岩岩做朋友。 “去我们那边玩吧，我们那边正好空出来一台电脑。”一个女孩子在网吧这种地方，若是遇到坏人怎么办。若是没有位置，陆诗鸢也会跟赵岩岩换位置。 顺便说一句，原来赵岩岩也会玩赛车，陆诗鸢跟涛叔文哥三个人用尽全身解数也输的很惨。 三十二 多一点 李扬清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精明却又有点傻傻的姑娘，这可不是陆诗鸢说的，而是班主任王老板的地图炮攻击所波及的。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背背佳一类塑形背心的广告，就是类似于运动背心那种，特别有弹力，可以纠正坐姿体态，提升气质，据说还可以促进血液循环什么的，反正就是神奇的很，像是只要穿上立刻就会变成传说中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某一天的晚自习上课之前，就有一个推销这东西的人进了高一九班的教室，不过推销的肯定不是电视里的背背佳，而是一种高仿的产品，好像叫做什么背佳佳来着。 陆诗鸢正在跟王冬雪讨论咸豆腐脑好吃还是甜豆腐脑好吃的历史性难题，咚咚咚咚~一位推销员就闪亮登场了。 陆诗鸢对于活泼开朗能说会道的人是非常佩服的，尤其是推销员的口才，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些人总是很轻而易举的将人们说动，而且还能让人心悦诚服的买他们的产品，这些人要是放在古代，也许就成为苏秦张仪那般合纵连横掌控天下大势的人物。 “同学们，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呢，姓李，我看我比大家也大不了几岁，大家不嫌弃叫我李哥就好了。大家学习都挺忙挺累的吧，那我就长话短说，不多耽误大家的时间，今天啊，我给大家带来一款咱们公司最新推出的产品，专门针对咱们学业繁重的高中生研发的背佳佳，咱们天天趴书桌上学习，很容易就导致驼背弓腰，还容易导致近视，要知道啊，以后步入社会，一个人的精神风貌可是很重要的。” 说的是挺对的，陆诗鸢的妈妈经常说陆诗鸢有点驼背，让儿子走路挺胸抬头的，那样子才有气质。 李哥接着长篇大论，大谈自己家产品有多神奇，效果有多好，充分运用了排比举例层递衬托等等修辞手法，又运用各种心理细节描写手法，说的陆诗鸢都有一些心动了，若是自己有这本事，该死的作文还不天天得满分？ 不知道是李哥说累了还是需要找人论证了，反正偏偏就是选上了在一边低头看书的李扬清。 也许是李扬清离讲台太近了，也许是李扬清坐姿不标准，也许，也许是因为这个傻姑娘真的很漂亮。 “这位小美女，你上来试一试我们的新产品~保证效果神奇立竿见影，不然你这个样子天天认真读书可是会近视的喔。” 李扬清终究脸皮薄，没有拒绝过李哥的热情邀请，不得不承认效果真的很好的，也许是因为这个model实在是太出色了，李扬清因为是一个瘦瘦的姑娘，也会稍微有一些弓腰的感觉，带上所谓的背佳佳之后，明显就自信了好多。 陆诗鸢这次是真的真的……有些心动了。 “同学们，看看，效果是不是立竿见影啊，要抓住咱们公司搞活动的机会喔，今天咱们这个产品不要998，不要888，只要198！！” 嗯，陆诗鸢买不起。 二百元钱对于陆诗鸢这些省吃俭用的高中生已经算是挺大的一笔钱了，那个时候除了生活费，买各种资料的钱，一个月能省下来200元钱简直都是土豪，大家争着做朋友的那种。 李扬清这个小富婆，竟然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买了一件。 还有好多同学竟然选择借钱也要买一件，生怕错过这个机会。 果然理智是阻挡不了一颗爱美之心的，不过真的很好看的，像是汉服里襻膊，多了几分利落跟清爽，李扬清抬头挺胸的样子，像极了她眼中的霸道女总裁。 事情偏偏就是那么巧，推销员李哥刚刚前脚离开，班主任王老板就来值班。 “吵什么呢？吵吵吵，不知道上课铃已经响了？我大老远就听到咱们班鬼哭狼嚎，都觉得自己学好了是不是？” 陆诗鸢怀疑每个班主任是不是都读过一本通用的班主任语录，书名就叫做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 “这是什么？”王老板瞧着李扬清桌子上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的背佳佳。 说起王老板，当真算的上一位认真负责的好班主任，事无巨细，只要是他能管的，指定要管，不能管的，创造条件也要管。至于王老板的称呼，则是坊间广为流传的轶事所来，相传高一九班班主任年三九，正值壮年，相貌堂堂，手下弟子四十余，每逢考试结束，卷帙流出，必定手持卷帙，登高呜呼哀哉以抒胸臆，吾所教，皆猪乎？故得名，猪场老板王老板。 王老板果然不愧是英俊精明的猪场老板，一下子就看穿了那小小李哥的阴谋诡计，这分明就是欺骗自己的可爱猪崽呢，这哪行？！ “那个人呢？现在在哪里？还不快点把你们买的什么背佳佳给我，我去找他，你们呀你们。”王老板恨铁不成钢，火急火燎疾步出门而去，自己手下这一群还真的是一群傻子不成？ 后来陆诗鸢每每提到这件事情，李扬清就会吱吱呀呀强行不让陆诗鸢说下去。 “李扬清，你记得咱们那时候有个推销背……” “啊~~~~，噢~~~~。”李扬清嘴里哼哼唧唧，活像一只人猿泰山，故意打断陆诗鸢，背着手眼睛滴溜溜乱转，不知道望向什么地方。 “李扬清，你怎么啦，你嗓子不舒服么？你别说话听我说就好了，那个背佳……” “啊，嘟嘟嘟嘟~~嘟嘟嘟~”李扬清不断发出噪声，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陆诗鸢假装不说了，等李扬清安静下来就会中气十足，大喊一声：“背佳佳，你的选择~~” 挨一顿揍挺值得的，李扬清笑的好开心。陆诗鸢喜欢看李扬清吵吵闹闹的模样，印象里，陆诗鸢是冒着被打死的风险，给李扬清送过一件背背佳当做礼物的。 王老板最终追到了推销员李哥，在王老板激情四射的讲述里，大家知晓了两人如何针锋相对唇枪舌战，王老板又如何英勇善战杀的李哥丢盔弃甲，最终拿回全部钱财。看起来，论嘴上功夫，还是王老板更胜一筹呢。 “平时看着你挺精的呀，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变成一个傻子了。”王老板将钱还给李扬清特意加了一句。 陆诗鸢觉得赞同，就是就是，看着挺精的呀。却只不过是一个好看的傻姑娘。不过，这么好看的傻姑娘若是以后被别有心机的男孩子欺骗该怎么办？ 陆诗鸢有点小小的忧愁。 陆诗鸢希望自己能精明一点点，能更加强壮一点点，能在什么时候都可以守护这个傻姑娘多一点点。 三十三 猫王子 临城一中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只流浪猫，经常在宿舍楼附近出没。 这只不知道流浪了多久才来到这里的猫咪，长的简直就像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小狮子，有着一身雪白的毛发跟一只黄色一只蓝色的异色眼睛。 为什么这么漂亮的猫咪会流浪呢，李扬清觉得也许是它自己厌倦了安稳的生活吧。 不知道已经多久的流浪生活早已经教会了这只神俊猫咪该怎么与周围人相处，该怎么在夹缝之中生存。 猫咪刚刚出现在学校的时候，担心学生被它抓伤，学校是有安排人专门驱赶的，只是这个狡猾的家伙像是认定了这处人傻食物多的地方，消失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再次出现，再到后来，这家伙老老实实从不惹事，大家也就默认了它的存在。 每天吃饭的时候，它就会出现在食堂附近，远远的蹲在花坛之上盯着来来往往学生，像一只神秘的猫族王子，等待奴仆们来进贡美食，吃饱喝足之后又像是一阵风消失不见，谁也不知道它来自哪里，又消失在哪里。偶尔，它也会趴在水房上面懒懒的享受午后阳光，也会在一个不经意的时刻，出现在在操场某个角落，会在学校的水池假山之上巡视领地。 陆诗鸢有些怀疑这个家伙或许在看不到的角落摇身一变，就会变成一个嘴角禽着邪魅笑容的男人。要不然，它怎么会偶尔让女孩子抚摸它那一身柔软的雪白毛发，而男同学一靠近，它就会龇牙咧嘴跑开呢？难不成这猫有性别歧视？完全不讲道理。 李扬清就是有幸被这只小狮子一样大大猫咪恩赐可以一亲芳泽的女孩子之一。 也许是李扬清经常喂它吧，谁又知道呢，李扬清是真心喜欢猫的。她还总是幻想有一只《猫的报恩》里的猫王子，来接她去猫的王国去看一看。 小狮子一样的流浪猫有很多很多的名字，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叫法，等到陆诗鸢毕业的时候还没有统一，又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比如说什么小白，小狮子，二狗子，大傻，剑客佐罗等等，都是这只猫咪诸多名号的一部分。李扬清喜欢叫它小男爵，这个女人，已经真的傻傻当它是猫的报恩里那位有着高超剑术沉稳个性以及绅士风度的猫咪事务所会长了。 若是它真的是一个通晓人性的猫族王子，跟李扬清又会发生什么呢？会不会也会给李扬清送几只老鼠当做见面礼？ 陆诗鸢吃过饭，回教室路上，正巧碰到李扬清蹲在高傲的小男爵身前，将手中火腿一点一点掰碎，放在男爵身边已经擦干净的瓷砖上。 也许是男爵大人给自己手下最忠诚的李扬清女仆一个面子，这次陆诗鸢靠近，它竟然没有走开，还很惬意的舔了舔自己有着粉红脚垫的爪子。 “hello~李扬清，你又在喂男爵啊。”陆诗鸢在李扬清身边蹲下来。远远的看男爵，已经足够神俊了，靠近了更觉得这个威风凛凛的猫咪真的漂亮。 陆诗鸢形容漂亮总是可以跟李扬清挂上钩的，男爵快要赶上李扬清四分之一漂亮的样子了。黄色跟蓝色的眼睛，一只像是宝石一只像是清澈的蔚蓝大海，嘴角胡须在阳光下像是坚韧的银丝一般，直立的耳朵以及脖颈雪白鬓毛让男爵真的像是一只狮子一样气场十足。 男爵颇为人性化的摇摇尾巴，像是很得意，“丑东西，本大人很漂亮吧。”陆诗鸢心中不屑，偷偷斜眼瞅了瞅身边的低头细心掰碎火腿的李扬清，男爵呀，你得意什么，你知不知道这四分之三的距离跟天堑一样，。 男爵像是看穿了陆诗鸢小心思，抖了抖尾巴，百无聊赖，穿过冬青树从，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 “哎，男爵，你还没吃。”李扬清轻声喊男爵回头，可是像风一样的猫族王子又怎么会因为比自己还要好看的女子停下脚步呢。 陆诗鸢打抱不平，帮李扬清收拾了垃圾，“这个笨猫肯定是吃饱了，每天都有那么多人喂它，你看看把它惯成什么样子了。” “你才笨，男爵才不笨。”李扬清反驳。 喂喂，陆诗鸢一脸不爽，我这可是帮着你，你怎么胳膊肘向外拐，有了小男爵，就忘了自己患难与共的老同桌，果然是无情的女人。 若是李扬清也是一只猫，那会是什么样子呢？会有着怎么样的眼睛，有怎么样的胡须，又有什么样子的毛发呢？ “李扬清，你要是一只猫，你觉得你会是什么样？”陆诗鸢跟李扬清一边走一边闲聊，这样的日子陆诗鸢真的很喜欢。 “当然是猫中大侠，像是男爵那个样子。”李扬清像是手中握着一把纤细短剑，唰唰唰，作出了一个击剑姿势。 得，幼稚。这个姑娘被男爵给迷惑了。 按照陆诗鸢的想法，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小男爵其实是一个大反派，靠着英俊的外表以及撒娇卖萌的功夫成功迷惑了这个世界大部分的猫奴，而后借机控制奴役了世界上绝大部分的猫咪，形成了一个满是压迫跟不公的猫族至上的王国。 而陆诗鸢则是一名真正的勇士，是一只中华狸花猫，极少数没有被小男爵迷惑的良心之猫，并在暗中召集了一群跟自己一样没有被男爵蛊惑的同伴，组成一个神秘联盟，打算在暗中颠覆小男爵暗无天日的统治，解放全部猫咪跟猫奴。 只不过，想要推翻小男爵，首先要过四重险关进入小男爵巨石铸造的城堡，这四重险关可谓是机关重重，要经历奔腾不息全是食猫鱼的大河，要穿越四处危险重重的黑暗森林，还要穿过四处都是高耸入云山峰的冰冷雪山，最后一重则是要在小男爵无穷无尽的守卫里杀出一条血路。 陆诗鸢经历千难万险，损失了所有同伴才来到小男爵跟前。 本以为这是最后的决战了。 不曾想到小男爵身边还有一位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猫守卫。 是她，陆诗鸢一下子认出了眼前这个身姿优美，有着利剑一样眼光跟绸缎一样皮毛的猫小姐，竟然是自己小时候青梅竹马的李扬清。 怎么会这样？她好像已经不认识自己了。手中的利剑像是纷纷扰扰随风飘零的飘雪一样冰冷，闪出无数道剑花，在陆诗鸢身边炸开。陆诗鸢完全无法招架，想起两人小时候青梅竹马猫言无忌的美好时光，陆诗鸢更对眼前的猫小姐下不了手，只得左躲右闪，身上的皮毛没有多长时间就被利剑割出道道伤口。 猫小姐手中利剑像是闪电，只差一厘米又零三毫米就刺穿陆诗鸢的心脏，却忽然停住，那一秒，整个世界都停止转动。 “你……你为什么不刺穿我的心脏？”陆诗鸢向前两步，猫小姐后退两步，手中的剑在颤抖。 小男爵气的大呼小叫，“快，快刺死他！” …… “你傻笑什么呢。陆诗鸢？”李扬清看着身边的陆诗鸢也不说话，脸上露出傻笑，心想陆诗鸢是不是傻了呀。 陆诗鸢猛地摇摇头，从幻想里醒来：“没啥没啥。哈哈。” “哦。”李扬清撅噘嘴，不告诉我就算了。 小男爵不知道怎么爬上了学校的老楼，在青瓦上长长的打了一个盹，白猫青瓦，白云悠悠，风儿轻轻的吹来读书声。 三十四 宿舍生活 临城一中的男生宿舍是一幢六层高的宿舍楼，其实还算是蛮拥挤的，至于为什么不建高一些，或许是因为高于六层就要加装电梯，成本会高许多许多。 宿管可不是大学时候的和蔼宿管大爷，一中的宿管都是实习的老师，每人一个月半个月这样子轮换，也算是拉近实习老师跟学生们之间的关系。 陆诗鸢的宿舍在四楼最西侧靠北的阴面。 宿舍布置十分简单整洁。有三张上下床以及一张长长的旧书桌，靠近门的地方是并排的柜子，就是这个小小的简单房间，承载着多少人的快乐。大概每一个男生都会好奇女生宿舍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有香味？会不会十分的整洁？会不会东西超多，晾衣服在哪里等等等等，不知道女孩子会不会好奇男生宿舍的样子。不过，男生宿舍可是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好奇的，或许，女孩子更应该好奇男生闲下来会聊什么有意思。 男生闲下来会聊什么？陆诗鸢拍着胸脯告诉你，真的更无聊。大致就可以概述为下面三件事，游戏，运动，八卦。至于网上流传的男生宿舍闲下来就会聊女孩子，很抱歉，女孩子的话题在一片直男氛围里还真的排不上名次。 陆诗鸢的一天宿舍生活大概是这个样子的。 早晨六点，闹铃嗡嗡嗡响起，大家开始顶着睡眼惺忪的黑眼圈坐起来先思考一会儿人生，然后三三两两起床收拾，去洗漱间洗漱。一般这个时候，陆诗鸢还算是手脚比较麻利的，跟灿阳柏苏是第一批完全清醒的，文哥涛叔建哥三兄弟则是日常坐起来闭眼沉思好一会，预热一番才会起床收拾，更过分的是预热不过来然后又陷入沉睡，这中间的代表就是日常熬夜学习研究的文哥了。不过三个人的洗漱效率简直算是神一般的开挂存在，充分运用了时间学的知识储备，发挥人体的潜能，穿衣服的时候顺带收拾床铺，洗头发的时候连带洗脸，洗脸的同时可以刷牙……总之就是无论是剩余十分钟还是五分钟还是三分钟，时间有多长，大家花费的时间就有多长，不会浪费也不会迟到，这大概也是专属于六个人的超能力。 清晨的阳光同时带着热量跟冰冷，穿过带着水汽的晨雾，在地面映射出朦朦胧胧的光影界限，每天都是这个样子，每天又开始悄悄的不一样，像是草间的露珠逐渐变成了地面的白霜，像是李扬清，嗯，一天都比一天更好看。 早读吃饭上课做操上课下课。 然后午休。 午休在陆诗鸢看来是一天时间消失最快的时候，快到刚刚回到宿舍什么都没有干就立刻要上课了，快到刚刚忙完想要睡午觉就没有时间了，快到每天文哥都会一脸懵逼的从午睡中醒来，挠着头不能置信的疑问：“又……又到时间了？” 午休明明是两个小时的，柏苏大概是过的最踏实的一个，这种家伙不睡觉也不会打瞌睡，每天都会躺在被子里偷偷用手机聊天，大概是跟夏杞吧。陆诗鸢也想跟李扬清聊天，又担心会打扰李扬清聊天，那是一段难熬的日子，在跟李扬清分开不当同桌之后，陆诗鸢好像跟李扬清的交集忽然断开，以至于连聊天的话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李扬清也不会主动搭理陆诗鸢，日子真的很难熬。陆诗鸢躺在床上睁着眼一会就过去了，更不要提有时候还要补作业看习题。 时间喜欢一个人会在她身上多留一会，会在喜欢她的人身上偷偷快走一会。 那个时候李扬清有一个非常喜欢的女歌手叫做蔡健雅，陆诗鸢也很喜欢。蔡健雅有一首歌是这个样子的：该怎么形容你最贴切，拿什么跟你作比较才算特别，对你的感觉强烈，却又不太了解，只凭感觉，你像我在被子里的舒服，却又像风琢磨不住……好像啊，好像写的陆诗鸢眼睛里光芒万丈的李扬清，顺便说一句，在陆诗鸢眼中，这是李扬清唱的最好的歌曲之一，尽管李扬清觉得自己只会唱儿歌，尽管李扬清唱歌五音不全好像是一个事实，落在陆诗鸢眼中那就是好可爱好不做作，啧，喜欢让人盲目又耳聋。 然后又是上课跑操下课上课吃饭自由活动晚自习放学。 晚上的宿舍是最最热闹的时候。时间在这时候开始变的长起来，像是整个夜晚都要归于这点时间，像是晚上大家都不需要睡觉似的，是不是后来大家都习惯熬夜，是因为这个关系，反正这确实是一段最轻松的时光。 高中三年，宿舍里的所有暖水瓶都是陆诗鸢拿去打水，没有什么别的为什么，也不是因为陆诗鸢勤奋热情，简简单单只是因为在打水的时候，会偶尔碰到李扬清，水房的灯在李扬清身上洒下一身黄色的薄纱，热水池的热气缭绕出天空的云彩，大树落下三两片枯叶，如果再驻足在她面前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那真是一件好的让人一整天都蹦蹦跳跳的事情。 陆诗鸢打完水，在洗漱间水龙头前排队排上一个水龙头，洗脸刷牙洗漱打水，然后端着一盆荡漾涟漪的清水回宿舍，关于长大这件事情，陆诗鸢在洗漱的时候十分感慨，上了高中大家全部都褪去了初中小孩子的一身稚气，没有打架的了，也不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同别人吹鼻子瞪眼，也不会拿一些另类吸引眼球的奇怪事情标榜自己与众不同，在一点点不知不觉得小事里，大家不知不觉得就成长了。 坐在下铺文哥床上，陆诗鸢在盆中倒进热水，伸手试了一试，正好是不凉不热的温度，好好的泡一个脚，放松一下。 宿舍的闲聊会就正式开始了。或是躺着或是趴着，不管是手里拿着手机还是书本，大家总是能你一言我一语噼里啪啦聊起来。 上至广袤无垠的浩瀚宇宙，下到传说中九层轮转地狱，无论是历史典故还是神话传说未解之谜，不管是体育快讯还是网络小说，男孩子们的话题，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飞到哪里去，常山赵子龙七进七出长坂坡单骑救主跟三箭定天山手持方天画戟的白袍薛仁贵谁更强？科比单挑麦迪到底谁更技高一筹？…… 当然，男生宿舍也会闹矛盾，只不过是第二天醒过来就又称兄道弟恨不得饮酒三千桃源结义了。大家约定着以后结婚，伴郎一定要是身边这群人模狗样的好兄弟。 三十五 病 俗话说的好，人呐，得什么都好，就是千万不要得病。 换季的季节，陆妈妈给陆诗鸢打电话特意千叮咛万嘱咐要多穿一点，注意保暖，注意身体，陆诗鸢还是得了一场堪称轰轰烈烈的感冒。 这场感冒是陆诗鸢自记事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严重到连续发烧三十九度有两天了，陆诗鸢向来坚强，感冒这种小事都是不在意蹦蹦跳跳就熬过去了，再严重一点，吃点药多喝点水就好了，哪里想到这次却越来越严重。 已经高烧两天的陆诗鸢伏在桌子上苦苦煎熬过一堂课，终于忍受不住了，王冬雪看陆诗鸢这幅吓人模样给陆诗鸢赶紧麻利倒了热水，不断劝陆诗鸢快点请假去医院。 “老师，我请假，我发烧了想回宿舍躺一会。”老实说，陆诗鸢感觉自己像是修仙一般，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冷是刻在骨子里的冷，像从骨髓伸出一道道冰碴侵蚀陆诗鸢每一处跳动的神经，热像是在喉咙血管心肺里有一颗烧红滚动的铁球，陆诗鸢能感觉到从脊背冒出虚汗浸湿了衣服，整个人迷迷糊糊都有些不清醒了。 王老板对于学生们的健康还是蛮在意的，当了那么多年班主任，真的生病还是装病，一眼便能看出来。王老板伸手探了探陆诗鸢的脑袋，立马就批了假条。嘱咐陆诗鸢快点去医院看病，病好了再好好学习，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陆诗鸢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他从来都是一个遇到事情很坚强的男生，这次却真的有点撑不住。陆诗鸢真的应该感谢自己命硬，要感谢上天让他能够安安稳稳的长这么大。这种时候换一个人早就跑去医院，早就喊上小伙伴陪自己去看病了。可是谁让他是一个奇怪的人呐，即使这个时候，也不愿意麻烦别人，也想着自己躺一会就好了，真的是一个让人操碎心的家伙。 据说一个人临死之前，生前所经历的一切就像是快放电影一般迅速在脑海闪过，无论是重要的还是不重要的，无论是想要看到的还是不想要看到的，天使需要一个人自己给自己的人生下一个定论。陆诗鸢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将头埋在被子里，就像是即将离开这个世界一样。 自己前半生是一个怎么样子的人？陆诗鸢想。 大概是一个太过平凡的人，陆诗鸢永远也做不成大家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即使陆诗鸢再怎么想，再怎么努力，好像跟自己心中所想的总要差上不少。再想，陆诗鸢觉得自己似乎是很差劲的人。 陆诗鸢想起陆妈妈，虽然陆妈妈总是一副风风火火什么都不太在意的样子，陆诗鸢却知道妈妈是一个心思很细腻的人。 没有由来，陆诗鸢忽然就想到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记忆中最早有陆妈妈的一副画面，这是陆诗鸢所有记忆中最初的一幕，在这之前，就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了。 记忆的最初是这个样子的，年轻的陆妈妈抱着小陆诗鸢，轻轻摇啊摇，手里还在忙着什么家务，就那么一直抱着摇啊摇，好像不知道劳累的样子。还有那个柜子，还有陆妈妈身上穿的那件折领粉红呢子大衣，这幅定格又动着的画面时常在陆诗鸢心中泛起，为什么偏偏是这个画面呢？陆诗鸢想不通，可能那是那个小小陆诗鸢，第一次知道了眼前的这个给自己安全感的女人叫做妈妈。 这个用了自己最好时光慈爱的看着陆诗鸢一点点成长的女人是多么的伟大，而自己还要经常让她伤心失望。 陆诗鸢记起陆妈妈第一次因为陆诗鸢哭的时候，那时候陆诗鸢正处在青春叛逆期，什么事情都要跟妈妈对着干，两个人天天吵架，陆诗鸢觉得陆妈妈真的好烦人，为什么没有像是电视里家有儿女中妈妈那样对孩子那么好？对孩子那么体贴？在一次大吵一架之后，陆诗鸢哐当一声摔门，将门上玻璃全都震碎，一块玻璃划破陆诗鸢的胳膊，至今都留下一道伤痕。陆妈妈看到陆诗鸢胳膊的鲜血手忙脚乱，慌忙给陆诗鸢清洗包扎，陆诗鸢依旧倔强的抿着嘴一言不发，心里还是在责怪陆妈妈。 末了，陆妈妈终于忍不住，一边包扎一边掉眼泪，就忽然之间，陆妈妈抱着陆诗鸢崩溃大哭，那应该是陆诗鸢也为人父母才能真正明白的眼泪。那是陆诗鸢第一次见到妈妈那样子哭，哭了那么长时间，也是最后一次。要知道，陆妈妈一直是一个很忙很忙又很坚强的医生呀。 陆诗鸢觉得自己长大之后就再也没有哭过了，想起这件事却有眼泪藏不住，陆诗鸢恨自己那个时候怎么那么坏。 大概男孩子长大之后都不怎么哭，如果真的哭了那肯定是因为真的触动内心了。普普通通的男生都这个样子吧，即使是再阳光灿烂积极向上的少年也会有在没有人的时候偷偷掉眼泪的经历，大家都是人，这些事，男孩子女孩子都一样。 陆诗鸢还想起陆爸爸，这个平时总是不爱说话却很风趣的男人，每天按时下班按时上班，最大的娱乐活动就是牵着大黑遛弯，偶尔去小区旁水泥乒乓球台子挥上两拍然后笑呵呵回家。被时间已经蹉跎成一个有着大啤酒肚的油腻中年人，到底为了谁呢？陆爸爸肯定笑着看着陆妈妈说儿子你别臭美了，这一切都是为了眼前这个依旧美丽的女人。真的很感谢这个男人，弯了脊背撑起了这个温暖的家。 陆诗鸢摸索出手机想要跟爸爸妈妈打个电话，只是还没有按下按键，就又哭了，陆诗鸢放下电话，不想让家人担心，然后自己摇摇晃晃倒上一杯热水，冲了一直备着的感冒清热冲剂，又接着盖被子躺下，总算是感觉没有那么糟糕了。 距离舍友们下课还有两节课的时间。陆诗鸢看了看时间，正巧课间铃声响起，陆诗鸢从来没有以现在的位置这样的时间感受过这座培育了无数莘莘学子，有着辉煌历史的中学。像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又因为一些人，变成了很特别的地方。 陆诗鸢想起李扬清，比其他时候还要想，他回忆起从见面的第一眼，到后来跟她同桌的点点滴滴，一直到现在，何其幸运，此生能与你相遇。又有些烦恼，这一切都是自己一个人的偷偷单恋吧，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笑话，也许李扬清也会嘲笑自己，会说陆诗鸢，我就把你当做陆子川一样的朋友啊。也许，也许…… 陆诗鸢想了无数的也许，也想了无数的可能。 也许她不喜欢他，可能她会喜欢他。 陆诗鸢从枕头边书包掏出自己的笔记本，颤颤巍巍一笔一画写下了镌刻在自己心里好多年都没有褪色的话，而且以后也将熠熠生辉下去。 三十六 好看一点点 陆诗鸢发高烧躺在宿舍床上迷迷糊糊，时间总是很快，尤其是事后想起来生病的时候，毕竟除了难受，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感觉了。 徐灿阳给陆诗鸢买了饭带上来，并没有觉察到陆诗鸢病的有多厉害，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孩子，普普通通的感冒能有什么事情？ “诗鸢，好点了没？”徐灿阳把饭递到陆诗鸢手里，顺便锤了陆诗鸢一拳，“请假也不带我回来，不够意思啊。跟王老板请个假可真的费死劲了。” 文哥在一旁一边擦他的宝贝球鞋，一边插嘴，“灿阳，我觉得你不行，这种照顾舍友的重担必须落在我这种心细如发的人身上才让人放心。” “你可拉倒吧。”徐灿阳一脸唾弃表情。 陆诗鸢觉得好多了，也许睡一个午觉就可以下午接着去上课了，有什么能锤倒一个青春期生龙活虎的男生？没有，小小感冒算是什么东西。 好吧，等陆诗鸢下午硬撑着去上课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真的想多了。 有气无力完全就是陆诗鸢现在的状态，不过陆诗鸢心态还挺不错，干巴着嘴唇双眼无神还是有心思跟同桌王冬雪开玩笑。 “咳咳咳。”陆诗鸢想起言情剧里每逢咳嗽都要吐血的设定，拿了一张纸巾掩住嘴，看了一眼像是受了惊吓，慌忙将纸巾藏起，其实不用装陆诗鸢就已经是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陆诗鸢强提起精神拉了拉王冬雪袖子：“冬雪，我怕是不行了。” 王冬雪吓了一跳，什么东西？什么不行了？你到底在说啥？大哥别吓我啊，我要不要喊老师啊。“老陆，你，你你……你快给老师请假去医院吧，我看你实在是不太妙……” “咳咳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冬雪实不相瞒，我得了不治之症没有几天好活了，之所以还强忍病痛坐在这里是，是因为太想念同学们了，我一定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着心爱的教室，啊！”陆诗鸢一惊一乍，“我可爱的书桌，啊！我可爱的语数外课本~” 王冬雪以为陆诗鸢这孩子真的已经发烧烧傻了，用手背试了试陆诗鸢的额头，嚯，小火盆，烫手。 王冬雪语气里都已经带了请求：“老陆，你，你快点请假去看病吧，求你了，如果你发烧烧死了。”王冬雪冲李扬清位置用下巴点了点，“李扬清也会很伤心的。” 这个家伙，怎么好好的说着话还扯上李扬清了呢？不过，王冬雪怎么知道李扬清会伤心呢？陆诗鸢甚至还有点觉得高兴，有点小小的脸红，当然这是发烧的原因，陆诗鸢才不会承认是因为别的。 请假看病。 一个男生请假，要不然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要不然就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前者是因为想要请假，后者是因为不得不请假。陆诗鸢好死不死就摊上第二种情况，教室墙上还贴着只要学不死就死学的标语，陆诗鸢看了一眼觉得好搞笑。 好不容易撑到下课，还是最不喜欢的英语课。 陆诗鸢病蔫蔫的还止不住胡思乱想，如果英语老师不在课堂之上，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年轻女孩子吧，说实话明明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女生，刚刚毕业没有多久，每天都会换着不同的好看的衣服，挺热爱生活的，干嘛就一直一副暴躁模样，好像不这个样子就镇压不住学生似的，明明大家都已经不是初中生了，做朋友也很好的啊。 …… “灿阳，文哥，快过来，扶朕再去请个假。”陆诗鸢招呼两人，陆诗鸢已经难受的连教室到王老板办公室的路都走不动了。 在徐灿阳跟陆博文两人一左一右的搀扶之下，陆诗鸢终于见到了王老板的真容，此刻王老板正手里拿着保温杯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同办公室同僚们讲着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儿。 “老师，请假。” “诗鸢，怎么回事？你这病严重了？”王老板探了探陆诗鸢脑门，“发烧挺严重的，不行回家吧？”这是一个班主任对于座下生病学生们最大的关爱了吧，有点类似于齐天大圣大闹天宫最后请来如来佛祖五指山镇压孙猴子的最终手段。若是以前这个时候，陆诗鸢就选择回家了，可是这次陆诗鸢不想回去。 不过出去看病当然是准假了，还成功的把徐灿阳跟陆博文两个人也带了出去。 陆诗鸢怀疑即使是华佗在世药圣重生，在校医院这种地方都会变成庸医，校医院治不好病似乎已经成了大家的共识，小病去了校医院也会逐渐演变成大病，没病去了校医院也会有病。不知道为什么，大家总是相信这种事情，外面的小医院小诊所都比校医院靠谱许多。 这场感冒来的莫名其妙，既不是流行性感冒爆发季节，换季的忽冷忽热也已经过去，陆诗鸢就这样一个人轰轰烈烈感冒发烧了一场。 在回教室跟上课老师说一声的路上，陆诗鸢遇到了李扬清跟于萌萌正好从洗手间回去，两行人便在走廊上一块回教室。 陆诗鸢喜欢这样的偶遇，像是不期而遇，像是风正巧遇到了花香，北去候鸟遇到南归旅人，一棵树遇到了一首诗，像是他遇到了她。 陆诗鸢不知道自己笑的好不好看，不知道自己衣服有没有很整洁，开始担心自己头发没有洗会不会很乱，开始担心自己一副病容会让她觉得很丑，开始担心自己各种不够好。 “陆诗鸢你感冒了请假去看病啊？”于萌萌听到徐灿阳跟文哥两个人讨论去什么医院，关心的询问陆诗鸢，“很严重啊？” “废话，当然严重了。你脑子傻了？”徐灿阳一手搭在文哥肩膀上，一手日常按住于萌萌的脑袋。 李扬清，于萌萌，徐灿阳，陆博文，陆诗鸢。 陆诗鸢搭着文哥，李扬清挽着于萌萌的手，中间隔了三个人，有点近也有点远。陆诗鸢很胆小的，尤其是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简直胆小的不像样子，人多一些还好，若是单独跟李扬清呆着，这会儿早已经又不知道该说啥了，陆诗鸢自己都觉得自己有时候一点不像一个男生那样爽快。 不过趁着生病，陆诗鸢壮起胆子搭着文哥肩膀弯着腰探头看向李扬清。 你说有多奇怪，陆诗鸢无论看这个女孩子多少遍，每一次，都会发现李扬清不一样的好看。 今天的她，又好看了一点点，今天的她像什么才能形容她好看？陆诗鸢想了很久，她像她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形容李扬清漂亮最至臻的话语了。秀色可餐原来不是说着玩的，看见她，陆诗鸢觉得自己又能生龙活虎一直生猛下去了。 三十七 药 李扬清开口问陆诗鸢严不严重，陆诗鸢还笑着说不严重来者，结果出了教学楼，就像是喝醉的酒鬼走不动了，天地有点晕眩。 文哥跟徐灿阳心里嘀咕，再三确认才对陆诗鸢不是装病这件事将信将疑，刚刚对着人家李扬清笑的跟一朵向日葵似的，这会怎么忽然就蔫了呢。 是因为太阳不在了。 一中的门卫大爷是神奇的存在，在往后漫长的时间里，陆诗鸢同朋友们跟门卫大爷没少打交道，尤其是文哥，一度立下誓言，毕业了一定要回来狠狠教训这个老顽固，当然，这种话仅仅是嘴上说说，那是因为什么把文哥气坏来着？好像是因为文哥在外面买了两份饭要带回宿舍，老大爷死活不让进，只得逼得文哥去冒险翻墙，结果塑料袋被铁栅栏划破，两份凉面全部洒了。 那一次，文哥回宿舍足足叨叨了两个小时才消气，并指天发誓，扬言毕业了一定要让这老家伙后悔敢这样对待将来一定出息大大的‘文哥’。 据说门卫大爷是校长的亲戚，读书的时候，文哥可是惹不起。 这次门卫大爷倒是没有难为三人，在看了王老板的请假条之后，大手一挥，放行。不知道是因为王老板的面子还是夹在中间的陆诗鸢实在是显得有些可怜让一向严厉的门卫大爷动了恻隐之心。 虽然出了校门，但是去哪个医院又成了一个难题，虽然二院跟中医院等大医院是好的，但是三个穷光蛋哪里有钱，三个人都不是临城本地人，刚刚跟于萌萌同行竟然忘了问于萌萌哪家医院比较好。 若是按照平时看的奇奇怪怪的修真玄幻小说，陆诗鸢现在的状态大概已经是大乘期，距离成为真正的神仙已经一步之遥了，不过真正的神仙可是都要驾鹤飞升离开这世界…… 三人拦了一辆破旧的载客三轮车，“大爷，你知道附近哪家医院看病比较好么？” “不去二院跟中医院。”烧的迷迷糊糊的陆诗鸢不忘加上一句。 老师傅带着三人走街串巷，终于在一家诊所前面停下来，“这家诊所看病在咱们临城可是名声在外。” 车费十块，陆诗鸢不得不怀疑大爷是不是狠狠的宰了三个人一笔，这么短的路要十块钱？不过，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陆诗鸢搭着文哥肩膀从小三轮车上下来，眼前的小小诊所有些破旧，跟老城的风格倒是相得益彰，甚至连一个牌子都没有，像极了一家黑诊所。 陆诗鸢有些心慌，看到排队的人很多才算稍微安心了一下，顾客永远是最亮的招牌，陆诗鸢能怎么办，死马当活马医呗。 到了现在，陆诗鸢依旧不知道当时连续三天发烧都接近四十度是个什么概念，即使陆妈妈是一个很厉害的医生，坐诊的办公司挂着很多病人送来的锦旗，可是陆诗鸢从来没有跟陆妈妈提过这件事情。 小诊所本来就小，里面又挤满了好多病人，三个人好像连呼吸都要用力一些才行，一位看着中年模样的医生坐在一张像是有些年头的黑漆柜子后面，穿着有些脏兮兮的白大褂，胸前口袋里夹着几根笔跟一根透明塑料尺，头也不抬的写着什么病例之类的东西。 一切都是模模糊糊浑浑噩噩，若不是有灿阳跟文哥证明确实有这件事情，陆诗鸢甚至会怀疑这是不是自己发高烧产生的幻觉。 终于排到陆诗鸢的号，陆诗鸢坐在一张垫着发黄桌垫的枣红色木椅上，正对中年医生，简单的说了自己的症状，发烧不退，冷汗，头晕。 面前黑漆柜子上面盖有一块透明玻璃，下面压着几张老报纸跟一些旧照片，好像是中年医生年轻时候的毕业照片，上面一排排洋溢青春的面孔穿着洁白的医生大褂，大概有些年头了，不仅仅报纸有些泛黄，黑白照片的边角也印染着铁锈一般的颜色，陆诗鸢莫名的感觉有些诡异，尤其是黑白照片更是有一些惊悚的念头在里面，像是上个世界遗留下来的东西，这说明什么？说明陆诗鸢这个家伙是真的烧的不轻。 凉凉的体温计让陆诗鸢打了一个寒颤，稍微清醒了一下子，中年医生的毛发有些旺盛，大概只有某些奇怪搞笑电影中才有这样的造型，两抹眉毛粗的像是蜡笔小新，一字形的浓密胡子像是贴上去的那么突兀，明明是头发又蓬松又多，却偏偏是一个谢顶大叔。陆诗鸢回过头看了看挤在一起的文哥跟徐灿阳，觉得有些想笑。 还是将近四十度的，是非常非常严重的伤寒感冒。大叔建议陆诗鸢输液，不然这样下去身体会烧垮的。 陆诗鸢询问能不能打针吃药？因为确实有点不想输液，一会看完病还想跟两个好基友去网吧玩一会来着。 不要问陆诗鸢怎么想的，问就是所有男生都这么生猛。陆诗鸢在网上看到过很多男生为了上网做过的疯狂的事情，陆诗鸢觉得自己这件事情，也可以浓重的记上一笔，这操作，稍微有点差池就能上新闻了，某某男子重病临终前最后一刻仍然坚守网吧，不离不弃。 年轻人似乎都不太懂的珍惜自己的身体，希望大家能爱惜自己的身体，照顾好自己挑剔的胃，爱笑的眼睛跟纯洁的心灵。 最终，陆诗鸢还是选择了打一针拿些药，哪有什么感冒能击垮牛叉的陆诗鸢。陆诗鸢乖乖挨了一针据大叔说是效果很好的药，拿了药便被灿阳跟文哥搀着去网吧玩了。说起来也奇怪，在陆诗鸢在网吧坐下的一刹那，电脑开机的瞬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身体健康头脑敏锐甚至操作更流畅了。 有什么比玩游戏更让一个年轻人喜欢呢？有但是绝对不多，有什么能比李扬清更让年轻的陆诗鸢喜欢呢，什么也没有，天上地下从前往后，再也不会有什么比李扬清更让陆诗鸢喜欢的女孩子了。 有时候陆诗鸢只恨自己不是挥毫泼墨的大文豪，写不出自己的喜欢，自己若是李白，就会写出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那样的绝句，若是李延年，就会为她写出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这样凭空炸裂的名诗，只可惜，陆诗鸢终究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陆诗鸢，只会说李扬清长得真好看。可是李扬清的好，又哪是一句真好看能说的尽的呢？ 三十八 寻常 徐灿阳跟文哥还是有点担心陆诗鸢的身体，三个人其实也没有玩多长时间就回去了，顺便在外面吃了饭。 网吧一条街小餐馆还是蛮多的，三个人选择了一家在街角的炒饭店，一人点了一份炒饭，这个时候在外面吃饭，对于一中的学生来说，可不是一件常有的事情，那个时候外卖也没有流行起来，小餐馆还是挺悠闲的，老板是一位扎着围裙的女人，头发干净利落的扎起来，一边摘着菜，一边还同三人闲聊上几句。 在得知陆诗鸢是因为发烧感冒请假出来看病才这时间在外面吃饭，老板娘很热情的给陆诗鸢做了一份口味轻淡的冬瓜汤，老板娘笑的很温柔：“我小时候感冒发烧都是多喝冬瓜汤就好了，很管用的。” 陆诗鸢连忙站起来十分客气说谢谢，哪怕是再微不足道的善意，都足以温暖陆诗鸢。老板娘挥挥手，“这孩子怎么那么客气呢。” 闲聊中得知老板娘家的孩子也在一中读书，只不过是已经高三了，学习非常紧。老板娘说她家姑娘读书特别勤奋认真，就是在一中，成绩也经常在班里名列前茅呢，从小到大，家里奖状全都贴满了。 徐灿阳嘴里塞满炒饭，“那老板您很有福气啊，做的炒饭也超级好吃。” 老板娘开心的笑出声，“哪里哪里，姑娘大了迟早要嫁人，哪有什么福气。”可是老板娘幸福的语调却出卖了自己。 陆诗鸢一边扒饭一边又开始放空自己，心里想着李扬清的爸爸妈妈会是什么样子的人呢？李扬清说过她有一个可爱弟弟的，她的爸爸妈妈会不会有重男轻女的思想，那个时候可是计划生育很严的时候。李扬清在家里那么忙，会不会是她爸爸妈妈一直让她干活啊，陆诗鸢脑补出李扬清做饭刷碗拖地的模样，汗滴顺着她头发滴在地板上，纤弱的身体有些累的发抖，屋子有些空旷，阳光里灰尘肆意飞扬，她用葱白的手擦拭了一下额头细密的汗滴，接着擦那看不到尽头的枣红地板，落地大窗空空旷旷，一边白茫茫，什么也看不清。 怪不得在家里都是陆爸爸打扫卫生，女孩子怎么可以做这种事。陆诗鸢回过神，将李扬清受苦受累打扫卫生的画面丢出脑子。 如果放在电视里，李扬清这样子肯定是琼瑶剧里唯一的女主角，放在古代，这样子就会是深宫大院里被人欺负的小宫女，只不过最终会在某个冷冽的日子，在漫天鹅毛大雪飘飘摇摇的花园里，在清俏的傲寒梅花下被英俊专情的皇子赏识，最终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李扬清的爸爸妈妈肯定是很好的人，陆诗鸢不再乱想，要不然，怎么会教出这样好的一个姑娘。 即使病恹恹的模样，在吃饭这件事情上，陆诗鸢也比文哥吃饭快多了。陆诗鸢吃饱喝足，文哥碗里炒饭还有一半。文哥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男生，对美食没有什么太大爱好，却吃什么都要细嚼慢咽。这个人有很多坏毛病也有很多的优点，喜好甚多，当然大多数是三分钟热度，*****是为数不多能够坚持下来的爱好，文哥头发有些自然卷，又短又卷不打理的时候总是显得有些邋遢，这样的男生在女孩子眼里大概一点也不可爱，在男生中间却很吃的开，陆诗鸢想大概是因为文哥对于这个世界看得太开吧，文哥太开朗了，对于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从来不放在心上，潇洒到真的像是活在这个世界的悠哉神仙。 “文哥，你快点吃啊。”灿阳吃饭那才是风卷残云，看到文哥一口一口吃简直心里憋得难受，“你这磨磨唧唧是不是个爷们了？” 文哥不紧不慢，“你懂个屁，精致生活懂不懂。” “屁。”灿阳一脸嫌弃，“就你还精致生活，猪都比你精致。诗鸢难受着呢，你快点的，不然我帮你吃了。” 陆诗鸢看着两个人斗嘴，开口：“没事没事，我好多了，慢慢吃就行，咱不着急，一会回学校又该遭受老师们压迫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晚点回去就晚点回去。” 男生之间交流从来都是一件直来直去却很有意思的事情，有时候大家都要想尽办法占对方的便宜，首先辈分一定要大，张口就是我是你爸爸，你爷爷我怎么样怎么样，一定要极力贬低对方用来提升自己。要不然就是商业胡吹，用尽这自己那库存贫瘠的赞美之词反复盛赞对方，对方也会毫不吝啬回应以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赞美之词。极少有男生吵架，北方的男孩子着急一般都会直接动手了，然后不久就不知道因为什么两人就又勾肩搭背和好如初了。 陆诗鸢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也没那个力气掺和，透过玻璃看着路边来往行人，静静等待文哥吃完。 网吧小街全部都是三层小楼房开着小小的门市，陆诗鸢从头望过去，大多数是餐馆，有一家小小的购物超市，有一家卖手机的卖场，还有五金店跟卖小吃零食的店面，还有网吧。道路一边的观景树偶尔落下几片落叶，一条大黑土狗顺着街边慢慢的踱步，想从垃圾里捡一点吃的。有积水顺着脏兮兮排水管道流过人行路，在高低不平的红砖坑里形成大大小小水洼。 陆诗鸢又想起李扬清，遇到很开心的事情，很漂亮的东西，陆诗鸢总是第一时间想到李扬清，想把这些好的东西分享给同样很好很好的李扬清，现在，遇到很平常很平常的事情，芝麻大小的事情，陆诗鸢也会想起李扬清，他在想，如果有她在的话，这一切就会变的不平常吧。一片很平常的云，一颗很寻常的草，一阵轻轻的风，甚至是一颗在街边静静的石子，陆诗鸢都想要分享给她，因为有了她，那就是一团白鹿一样俏皮的云，那就是一棵努力向阳生长的努力小草，那就是温柔的凉风跟熠熠生辉的宝石。 “不知道她有没有担心自己呢。”陆诗鸢仰头叹一口气，什么时候，自己的这种心情可以传递给她呢，还是有些发烧到头疼，日子真的很难过，不过若是有李扬清的一点点关心，只要一点点，陆诗鸢觉得生活就会立刻变好起来的。 三十九 光 陆诗鸢徐灿阳跟文哥吃饱喝足，乖乖走在回学校的街上，虽然还有心钻去网吧玩一会儿，却怕被人精一样的王老板怀疑。 三个人回到学校大门的时候，下午放学铃声刚刚响起。 一中虽然是全日制寄宿学校，还是有不少走读生，顾名思义就是一些本地学生因为离家比较近，晚上可以申请回家休息，吃饭时间也是可以自由出入学校的，这也就催生了专门的带饭行业，每次放学时间，总是有一大堆学生带着饭菜来来往往，热热闹闹像是一个小型菜市场。 三个人不想跟事情超多的门卫大爷有所交集，便想要夹在人群之中优哉游哉溜回教室。平心而论，一中作为临城周边最有名的中学，学校正门是有一些简陋的，还不如偏居一隅的西门修的气派。石灰堆砌的两根四方体门柱一左一右，上面平平常常挂着有些陈旧的木牌，一边写着临城第一高级中学，一边挂着省重点示范教育据点的牌子。 正门唯一有气势的便是门柱上方红漆浮雕大字，第一中学。是出生临城本地在全国都享有盛誉的大学者为一中题的字，只不过老先生在陆诗鸢高中的时候就已经驾鹤仙去了。大家都说正是因为老先生题的字才没人敢重新拓宽修缮正门，陆诗鸢觉得不是不敢，而是不愿意。因为一中校门修建的时间太久，那个时候整个校门都是红砖夯实的石灰架构，若是要重新修缮拓宽，整个校门必然要全部推到，老先生的题字肯定无法妥善保留下来，这不仅仅是字，还代表则一中的传承跟精神，砥砺前行，敢为人先。 陆诗鸢高烧没有退，还是不太舒服，心想着这个样子反正学不下去，还不如回宿舍好好躺着养病，大不了病好了加倍学习，将落下的功课再补回来就是了。于是就在教学楼前跟灿阳跟文哥分开，一个人慢慢悠悠走回宿舍。 学校广播在循环播放周董的歌，那天播放的是七里香，好像加了珍珠奶茶的歌词将无数年轻人的心声那么完美而简洁的表达，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院子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几句是非也无法将我的热情冷灭，你出现在我诗的每一页，除了几句是非也无法将我的热情冷灭让陆诗鸢觉得有暗示路子川跟李扬清之外，这首歌简直跟此时此刻陆诗鸢的心情是那么那么的吻合。 尽管回宿舍的路上路过食堂，人来人往，可是没有李扬清。 陆诗鸢慢慢挪步到宿舍门，有气无力的喊值班老师开门，进门，扶着护栏一步一步爬楼梯，开门，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又好像是缺了一点什么。 什么呢？ 陆诗鸢手机滴滴响了。 是李扬清的短讯。 “陆诗鸢，你病不严重吧？”是了，是李扬清的关心啊。 陆诗鸢没有办法形容看到这句话的心情，不对不对，不是因为这句话，是因为说这句话的人，像是像是语文老师讲的苏东坡流放南荒之地，拖着处孱弱之躯，历经亡妻之痛四年后终于等到了大赦，像是唐三藏历经千辛万苦七十二难终于取得西经，像是，管他像是什么呢，反正就是陆诗鸢超级高兴。 李扬清怎么会这个时候给自己发信息呢，她的手机不是一般都放在宿舍么？难不成特意借了别人的手机问自己病的严不严重？她现在在吃饭呢还是在干什么呢？陆诗鸢盯着手机像是看到了一本神奇的魔法书，更要命的是这本书的下一条神奇的咒语要自己亲手写下，该说什么呢，该要怎么说呢？ “没事了。我在宿舍歇着呢。” “嗯，那你好好休息，我学习了。” …… 这就完了，嗯，这就完了。 陆诗鸢将手机扔在一边，大字型瘫倒在柏苏床上。 宿舍还没有来电，夕阳西下，光线慢慢的一点一点暗了下去，橘黄色阳光穿过窗子照进宿舍，将白墙渲染的像是一张老旧宣纸。 时间静静流淌，陆诗鸢脱了鞋，爬上自己床铺，衣服也没有脱，胡乱拽过被子钻进被窝，墙上有上一届学长写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字还有一些小人，慢慢的连阳光也消失，吵吵闹闹的声音也逐渐沉寂。 陆诗鸢紧紧贴着墙壁，这个奇怪的癖好会让陆诗鸢觉得很有安全感。陆诗鸢在很小的时候就一个人睡了，一开始总是脑子想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像是怪兽大学中描述的一般，总觉得自己床下藏着什么怪物僵尸吸血鬼，趁着夜深人静妈妈不在就会出来吓唬自己，小陆诗鸢吓的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蒙着脑袋又太闷，后来就试着把脸贴紧墙，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看，慢慢的就好了。 陆诗鸢好困，没一会就睡着了。 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陆诗鸢看着胆子挺大其实是一个胆子很小的人，小时候一些香港喜剧恐怖片正流行，陆诗鸢自然也禁不住好奇跟小伙伴一块相约聚到一起，一块兴致勃勃看的津津有味，这也没有什么，直到后来有一个小伙伴搞到了一张光盘悄咪咪把大家聚集到一起，“这次我搞到一张特别恐怖的光碟，你们敢不敢看？” 当然没有人认怂，怎么可以认怂？大家都是大人了才不会当胆小鬼。一般的僵尸叔叔僵尸爸爸僵尸各种亲戚再恐怖还能多恐怖，最后还不是全部都被道士给收服了？ 吓哭了知道吧，吓的挪不动腿知道吧。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恐怖片叫惊悚鬼片，陆诗鸢不太记得具体情节了，那个压抑的氛围诡异的画面惊悚的配乐，是陆诗鸢的童年阴影，那也是陆诗鸢自己一个人睡之后，第一次哭着闹着要爬去爸爸妈妈卧室。 那个恐怖片叫做咒怨来着。 陆诗鸢迷迷糊糊做着噩梦，梦里有无尽的狂风，陆诗鸢怎么也关不上门，还有呼啦呼啦不断摇摆的窗子跟窗外猛然出现的鬼影，还有很多很多，身临其境的感觉可是不太好，陆诗鸢在梦里跑也跑不动，想什么什么没有，不想什么偏偏什么就来。终于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一抬头，啧，一只吐着舌头的吊死鬼。 还好在陆诗鸢被吓死在走奈何桥的时候，舍友回来了。 陆诗鸢一身冷汗醒了过来，恍若隔世的感觉，这一觉睡得原来那么长，点灯有些刺眼。建哥第一个跑回宿舍，拍了拍陆诗鸢被子，“诗鸢，醒了没有，好点了没有？” 陆诗鸢揉揉眼睛，从上铺探出头，“感觉好多了。”手机静静躺在一边，李扬清没有再说话，可是，陆诗鸢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好。 四十 记得 陆诗鸢从被子里面挣扎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什么都不太清楚，该不是瞎了吧？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戴眼镜。 已经快要晚上十点钟了，像是一觉恍惚睡了几天几夜。 灿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水房提了两壶热水，笑嘻嘻招呼陆诗鸢下来洗漱，柏苏躺在床上又在聊天，建哥不知道是不是学习学累了，大晚上泡了一桶红烧牛肉面，宿舍里一股泡面的香味，让人食欲大增，搞得涛叔文哥凑在一起一快眼巴巴可怜兮兮盯着建哥，看架势怎么也得蹭两口汤喝。 陆诗鸢从上铺蹦下来，差点腿一软跪在地上，搞得徐灿阳吓了一跳，伸出一只手扶住陆诗鸢肩膀：“艾玛，别这样别这样，担当不起，不就是打了一壶水，怎么还想跪谢呢，都是新时代了，不兴这一套，朕不在意这些细节。” 徐灿阳摇头挥手，搞得陆诗鸢想锤一顿这个欠揍的家伙，不过即使不生病，恐怕陆诗鸢也锤不过徐灿阳。 “怎么样，好点了么？” “好多了，这几天真的给我难受死了，差点就英年早逝。都走到奈何桥，瞧见孟婆在忘川上卖孟婆汤了。”陆诗鸢坐在柏苏床上，拍拍胸口。刚刚做噩梦真的是看到了各种神神鬼鬼的。 “哦？孟婆长得咋样？”徐灿阳并排坐下。 闲聊时间到了，这时候洗漱间的人正多着呢，也不着急去挤，没见过孟婆汤怎么也得喝几口建哥的泡面汤再去。 “倒是没有看清，孟婆问我还有没有什么没了的心愿，如果没有就喝了汤转世投胎去吧。” “你咋说？”柏苏从手机后面探出头，十分感兴趣，陆诗鸢估计这个小子肯定对无知的小姑娘说过好多什么我喝了孟婆汤也不能忘记你，什么溺水三千我只取一瓢独饮的情话。 “还能咋说，我去，那玩意不就是让人忘了所有事情投胎用的么？问我有什么心愿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喝，啥都不说喝呗，我不喝旁边的牛头马面就要拿叉子叉我，我只得咕咚咕咚的喝。” “啥味？”两个人都来了兴趣，文哥涛叔也扭过头。 “泡面味。”陆诗鸢当然不知道什么味道，做梦嘛，迷迷糊糊，要是还能尝出来什么味道，那干脆天天做梦吃海鲜大餐算了。 文哥听到陆诗鸢说孟婆汤是泡面味，立马拍案而起，一脸义正言辞，“建哥啊，我就说看你这个泡的面有些不寻常啊，肯定是诗鸢说的孟婆汤啊，这种事兄弟一定要为你赴汤蹈火两肋插刀，一会你放着我来，我先为哥哥品一品这孟婆汤里没有毒！” 建哥一脸懵逼。“博文，坐下坐下，别激动，这种事情哥哥怎么能忍心坑害于你。诗鸢你接着说，喝了咋啦，投胎了？” 陆诗鸢扭了扭脖子，睡觉太长时间都有些僵硬了，咯嘣咯嘣直响。“我喝了之后，牛头马面就喊我去投胎，也没有什么阎罗王审问我生平如何该是投入地狱还是升入天堂还是怎么，我就问怎么回事，怎么这就投胎了，我还没忘记要写作业啊？要不要再给我来一碗孟婆汤？哈哈哈，牛头马面一脸懵逼。问孟婆咋回事，孟婆汤过期了还是咋地？” “诗鸢你小子这是学傻了还是烧傻了，都投胎了还想写作业？不过，据说是心头有缘分未尽的挚爱之人，就是喝了孟婆汤也不会忘了。”柏苏插口，看吧，长得好看的小帅哥果然都信这一套。 “这是做梦啊，做梦哪有什么道理可言，你以为是周公解梦呢。然后孟婆就问我，你没有忘掉哪科作业？我说物理化，不然你再给我一碗孟婆汤？结果你猜孟婆怎么说？” “怎么说？”“孟婆说这个人不用投胎了，直接投到饿鬼地狱给饿鬼吃了吧。我给牛头马面用叉子叉着就给扔到忘川水里了，水中密密麻麻都是饿鬼，跟条条水草一样随着水流就那么弯弯曲曲流动，像是整条忘川水都是饿鬼，长着满是獠牙的嘴就等我掉下去，我就一直掉啊掉啊，马上就给饿鬼们吃了。”陆诗鸢顿了顿，“然后建哥就给我拍醒了，吓了我一身冷汗。” 泡面终于新鲜出炉，泡面广告也永远拍不出男生宿舍夜宵泡面的美味，讲实话，泡面味道六成都在香气里，然后三成在汤里，最后只有一成在面中。陆诗鸢因为感冒口感舌燥，便不去凑热闹，虽然是风寒感冒也害怕传染给可爱的舍友们。 建哥泡面在五分钟之内被大家解决干净分而食之，你一口我一口，这就是男生宿舍的和谐之处。 在熄灯之前，大家都只是闲聊，等到熄灯的时候，大家才会拿出自己的小台灯，开始挑灯夜读，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安心学进去。陆诗鸢刚刚的话题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开始讨论孟婆的事情。 今日宿舍话题，如果喝孟婆汤之后全部都要忘记，但是可以留下一个人的记忆，大家会选择谁。 柏苏选择喜欢的人。 徐灿阳想了想，也选择了喜欢的人，看不出来大大咧咧的徐灿阳还是一个纯情的人。 陆诗鸢也没能免俗，想要记住喜欢的人，这辈子喜欢她不够，下辈子还要接着喜欢，下辈子的下辈子还要接着喜欢。电视里白娘子为了报恩，记住了许仙千年，若是真的有轮回，陆诗鸢觉得记得她千年肯定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只是千年记得容易，如果要煎熬过千年没有她的日子，该要怎么办？ 涛叔建哥一个选择记住自己，一个选择妈妈。 而文哥，文哥就厉害了，文哥选择谁都不记得，两袖清风一尘不染轻松投胎，下辈子重新投胎成一个全新的人，如果能投胎成熊猫，那也可以选择不做人了，天天在空调馆里吃着竹子看着美女，生活岂不是乐无边。著名漫画jojo的奇妙冒险里有一个特别著名的梗，就是主角大喊，我不做人了，jojo。落在陆诗鸢宿舍里就变成了调侃文哥的段子，“阿西吧！好烦！我不做人了，文哥哥~！”这个梗让陆诗鸢宿舍简直是欢乐了一整年，无论大家遇到什么事情，开心快乐愤怒悲伤，都会习惯性的高喊一句。 若是要喝孟婆汤了，你可以永远留下印记记得一个人，你会选择谁呢？ 李扬清呢？李扬清的生活里有太多太多重要的人，陆诗鸢想着，自己不敢所求太多，如果能排上前十，不不，前十五，那就很好很好了。 四十一 学习 陆诗鸢跟李扬清不当同桌的日子里，是横下心要好好学习的。 下一次，一定一定要考进前二十名！虽然考进前二十名也并不意味着跟李扬清再次当同桌，可是有那么一丝丝机会，对于陆诗鸢就足够了。只要可以近一点再近一点的机会就足够了。无论电影里小说还是现实中，那么多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人，甚至是不惜赌上性命就为了一句iloveyou。像是泰坦尼克号的jack跟rose，像是梁山伯跟祝英台，如今为了喜欢的女孩子，陆诗鸢下决心努力学习算的上什么。 其实，在心里，陆诗鸢是有那么一点点害怕跟李扬清再次当同桌的。就是很想很想却又有点害怕，没有什么理由却有千万种借口，怕什么呢，不知道。 在脑子里想要如何如何总是很容易的，真正开始却是一件困难的事情。陆诗鸢这个傻瓜，每一次见到李扬清，都觉得是自己是第一次跟这个漂亮女孩子见面，都要心里打鼓都要愣愣的想怎么打招呼，大概等真的坐在她身边，把心放下才会安稳下来。 学习这件事情，是一件没有什么捷径的事情，所幸，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陆诗鸢不觉得谁比谁的智商高，谁比谁聪明，一切都是因为学习方法跟学习效率的问题。陆诗鸢开始学习李扬清的学习方法，上课做笔记，下课多复习，习题认真做，无事常温习。每天午休晚上睡觉之前，陆诗鸢也会将一天所学的东西全部在脑海里温习一遍，很难么，不难的，难在坚持。 学习这件事情啊，也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所幸，陆诗鸢有办法克服种种困难。也会学习到夜里失眠，碾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只能睁着眼睛直到天亮，然后像是宿醉一样，脑子难受到要炸裂开还要强撑着上课听讲，也会做习题做到心烦意乱恨不能自暴自弃将所有的习题全部撕碎，抛洒到楼下扬起一场飘雪，也会因为做一道题怎么也做不出抓耳挠腮感觉从发丝到指甲全部不对劲，一点点力气没有。 放弃吧，耳边魔鬼时常在陆诗鸢耳边低吟。 加油喔，还好有天使也在，天使长有李扬清的样子哎，这种时候还需要犹豫么？当然是天使说的对，陆诗鸢一巴掌将一脸懵逼的魔鬼扇飞，有多远滚多远，学习最快乐了。 种种行为落在王冬雪眼里，就有了一丝不寻常的意思。自己的同桌这是着魔了吧？一场大病之后，好像精神状态就不太正常了，总是嘿嘿傻笑然后每天埋头于学习之中，上课做笔记下课问问题，这……这真的很奇怪好不好。 “老陆，你怎么回事？你发烧真的脑子都烧傻了？”王冬雪拿一枚薯片在陆诗鸢眼前绕了一圈，陆诗鸢都没有抬头。 王冬雪已经笃定陆诗鸢已经着魔了，连好吃的都不在意，这还是人么？？连学习这种反人类的行为都如此热爱，肯定是脑子烧坏了。 陆诗鸢从试卷中抬起头，因为失眠外加大病初愈，眼睛有些血丝。 可怜了无辜的王冬雪同学吓的一机灵，眼前已经着魔的陆诗鸢，脸色狰狞头发蓬乱，幽暗闪光的眼镜下无神的双眼布满恐怖吓人的血丝，面色惨白神色。 “啊！”冬雪两腿一登，连带着凳子猛地退后一步。 倒是吓了陆诗鸢一跳。 “冬雪你怎么了？”陆诗鸢像是阴恻恻的开口。 “老陆，你最近疯了？”王冬雪又后退两步，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询问。 “我是在认认真真好好的学习好吧。” “那你悠着点，别发烧没事，到最后因为学习给学死了。” “谢谢您的关心，我心领了好吧。”陆诗鸢从王冬雪手里拿过薯片，胡乱塞进嘴里，食髓不知味，甘之不如饴。 学习跟爱情一样同样让人憔悴。 陆诗鸢去厕所，好多次都慢慢悠悠在李扬清书桌旁边溜过，很想停下问她该怎么办，为什么她可以一点也不觉得枯燥，为什么这些面目可憎的实习在她手里就那么温驯。 为什么，为什么？陆诗鸢没有停下来问。一只瓷娃娃一样的李扬清安安静静，漆黑像是黑夜的长发柔顺的贴着雪白的脸颊垂下，专心学习的她让陆诗鸢不想打扰。 其实陆诗鸢知道的，学习不能一蹴而就，是着急不来的事情，明明知道的，要一点一点靠近，可是怎么能甘心呢，那种急迫的心情，一刻也停不下来。从来没有任何时刻像是现在一样，陆诗鸢对于成绩这件事情那么那么渴望，渴望到都开始琢磨有没有什么捷径，渴望到想在书店买一本三十天成绩迅速提高秘籍。 终究是没有什么办法的。其实月考还是蛮容易的，归根结底就是对于这一个月的学习进行一次考试总结，试卷也都是老师们亲自出题目，只要认真听讲，将老师们上课着重讲的知识点全部记住，成绩会有所提高的，陆诗鸢心想自己上次月考是二十一名，这个月努力一下，总会有进步的吧？ 先给自己定一个小目标。 先掌握这一个知识点。然后奖励自己偷偷的看李扬清一眼。 先背会这一段英语，然后奖励自己偷偷的想一会李扬清。 做完这一门作业，才可以多看一会她多想一会她。 原来学习也是一件挺轻松的事情，有了奔头有了希望，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做题做到头疼，想一想以后跟李扬清做同桌，就不会太疼了。心烦意乱学不下去，陆诗鸢会站起来活动活动，在走廊看一会风景，如果风景里有李扬清入画，那就再好不过了，再回去读书，发现脑子果然好用了许多。 村上春树说我告诉你我喜欢你并不是一定要跟你在一起，只是希望今后的你，在遭遇人生低谷时候，不要灰心，至少曾经有人被你的魅力所吸引，曾经是，以后也是。李扬清同学，有一个人因为你曾经那么努力那么努力的学习，头疼欲裂还要学习，一点不想学习还要坚持下去，他告诉你他曾经为了你那么努力，同样是希望有一天你在经历困难的时候，要记得自己是个多么好的姑娘，千万不要沮丧伤心，你是永远值得他用全部力气追赶的光。 李扬清从来都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好到遇见她，就花费了全部运气，陆诗鸢给自己打了十二分气，今后要付出一百分的努力。 四十二 蠢家伙 在陆诗鸢决定要好好学习大展一番拳脚之际，学校的文化艺术活动开始了，没错。就是先前王老板所提到的为了响应贯彻省教育局下发的关于拓展中学生精神风貌的文件所举办的文化艺术活动。 换做以往，陆诗鸢对这种活动是相当感兴趣的，可是现在，举办的不是时候呀。不过陆诗鸢小脑袋转念一想，这也是一个机会，若是大家都积极响应参与文化艺术活动，展现新时代中学生的各种积极向上风貌，而自己则躲在一边偷偷的学习，那岂不是？陆诗鸢不自觉愉快的笑出声。 王冬雪同学最近开始留意一些驱邪除魔的小道消息，甚至在给陆诗鸢的零食中加了一些有驱魔效果的生茶叶。没有办法，自己的同桌高烧之后一直不正常，不仅仅十分让人费解的沉溺于学习不可自拔，而且还时常露出莫名其妙的笑容，更吓人的是这个人还会小声自言自语，也太吓人了！ 据传一中一直流传有这样一则传闻，曾经有一位站在所有学霸顶点的男人，无论是数学物理化学还是英语语文在学霸眼中统统是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的事情，到了后来，该学霸遍寻题库竟然没有一道难题可以让其提起兴趣。 学霸的人生就这样失去了意义，如果没有难题，没有考卷，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学霸已经远远不满足于普通的考试，冲破了传统意识的束缚，凡是有竞争的地方就有学霸，最终学霸终于寻找到了一生之敌，一道谁也没有见过的人生终极问题。自此，教学楼日夜都伴随着学霸的沉吟哀嚎。 再到后来，再也没有人见过学霸的身影，他成为了一个活在人们心中的传说，也有人传闻学霸到最后因为究极问题心力憔悴而死，最终化为孤魂，每逢阴阳交汇，夜深人静教学楼空无一人之时，便出来游荡。这可不是瞎说，一中很多教室黑板第二天都会莫名其妙出现神秘的笔迹，还有很多人言之凿凿有听到空无一人的教室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还有更吓人的传闻，据说学霸因为没有解开终极谜题，经常会附身一些身体孱弱之人，去耗费这个人的心神思考问题，这也就是为什么一些人莫名其妙成绩会忽然上升，为什么一些人成绩会忽然一落千丈。还有一些人忽然行为举止怪异也是因为学霸附身。 陆诗鸢倒是想这个神奇的学霸冤魂能附身自己，替自己考一个第一名，嗯，考第二名震惊全班。 “同学们，明天是学校艺术周的开幕式，大家带好马扎全部统一校服，下了早自习由班长带着前去操场指定地方集合。”王老板秉着‘闲事’坚决不占用上课时间的原则，在下课铃叮铃铃响了之后，又拖堂了二分钟，末了，撂下这个消息便轻飘飘的回办公室了。 “明天啊。”陆诗鸢用笔尖戳了戳本子，陆诗鸢努力学习的日子，也会偶尔放松一下，除了偷偷的想一想李扬清还学会了简笔画。 在王冬雪眼里，这更奇怪了好伐！同桌陆诗鸢不仅行为举止不正常，还会画一些奇奇怪怪的图案啊！是不是要召唤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要是陆诗鸢知道王冬雪的这些想法，恨不能打死她，就是画的不好，也不至于归类成什么奇奇怪怪的图案吧，那个，明明是咱们学校的流浪猫啊，超可爱的那只啊！ 时间过的很快很快，在勤奋学习中像是飞一般呢，又是紧张充实的一天，陆诗鸢开始逐渐爱上了学习，甚至在心里有点担心若是因为太爱学习反而忽略了李扬清怎么办，会不会因小失大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只能说这个刚刚认真学习了两三天的男生太过于年轻，尚不知道学习的险恶之处。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寞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陆诗鸢合上课本，默背戴望舒的雨巷，他有没有遇到，那个丁香一样颜色丁香一样芬芳丁香一样忧愁的姑娘。反正陆诗鸢是比较幸运，遇到了月季花一样的姑娘，不知道李扬清听到这个比喻会不会又会狠狠的拧陆诗鸢胳膊一下。 早读下课，大家开始散散两两收拾东西，穿好校服拿起板凳去操场集合。 因为高三学长学姐们都忙着学习，这些活动便全都落在了高一高二同学们的身上，也好趁着没有那么忙，好好享受一下青春。陆诗鸢没有跟舍友一起走，而是慢慢悠悠摇晃，等李扬清出门。 陆诗鸢就那么跟在李扬清跟于萌萌的身后，中间隔了好多人。忽然就胆子变小了，你问陆诗鸢，陆诗鸢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跟在李扬清身后也好，陆诗鸢是这样想的。 如果李扬清回头，陆诗鸢还会黠蹙的躲起来，会害羞的。很多年以后，陆诗鸢明白了一些事情，自己后悔的大多数事情，不是做过但是没有很好结果的，恰恰是那些没有勇气去做的，喜欢李扬清是陆诗鸢花费全部力气的事情，已经没有勇气去做其他的事情。 跟李扬清说说笑笑谈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陆诗鸢还能很轻松，可是，一旦要说一些很正经的话，啊，陆诗鸢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无药可就的笨蛋。 因为这是第一次两个年级聚集在操场举行开幕式这样子的事情，大家并没有很好的排队，而是随心所欲的赶往自己班级的地盘。在楼梯上，在路上，陆诗鸢跟李扬清的中间还有很多人，可是到了自家班级地盘，陆诗鸢的前面就只有李扬清了。 男生跟女生各占一排，一字排开。 因为陆诗鸢一直跟着李扬清，两人在操场上又当了一次同桌。 “陆诗鸢，你病好了没有？”李扬清主动开口。 “嗯，早就好了。”陆诗鸢回答。 “李扬清，你最近学习怎么样？”陆诗鸢开口。 “嗯，挺好的。”李扬清回答。 其实啊，陆诗鸢一碰到这个女孩子，心中便迸发有千千万万世界上最好最好的故事，那不是言语能讲述的奇妙故事，像是一颗颗七彩斑斓的肥皂泡，转身即逝却又真实存在，他努力的想传达给这个女生所有光怪陆离带着心跳的故事却结结巴巴讲不出来，终于，陆诗鸢将所有的故事揉成一个简洁易懂的故事，却又没有勇气开口，这个故事有四个字，然后还要三个字，或许还有。 可是陆诗鸢忐忑开口，却脱口而出成了莫名其妙的，你吃饭了吗？老天！ 李扬清也会觉得这个蠢家伙，真是一个没什么情调的男生吧。 四十三 头发 操场有一些吵吵闹闹。 陆诗鸢低头盯着草坪上的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碎成小片小片的枯叶，觉得有些百无聊赖，李扬清已经在低头学习了，这个女孩子真的是时时刻刻都在学习。 在刚刚磨磨蹭蹭等李扬清下来的时候，陆诗鸢在教室打了一杯热水带在身边，心想着如果靠近李扬清，如果李扬清口渴了，自己就可以无事献殷勤，将水杯递给她了，多喝热水~现在果真在李扬清身边，就等李扬清口渴了，陆诗鸢心想自己果然是心细如发的男孩啊。 李扬清带了一枚挂着小小樱桃的发卡，小巧玲珑的真可爱，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子可爱的仙女在。陆诗鸢觉得自己的世界开始偏离了自己轨道，统统叛逃奔向这颗明亮的星星。 这次艺术周的开幕式学校领导十分重视，颇有一些兴师动众的样子。学校领导班子成员全部齐齐亮相，排成一列整整齐齐坐在简简单单搭建的主席戏台上。主席台两侧立着两尊洁白的石膏像。一尊是后来网上广为流传的网红塑像，读书顶个鸟用，就是一个穿着学生装的女孩子，一手拿着课本，一只手向前高高举起，一只鸟儿停在上面，不知道是哪个鬼才能够想出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点子，既能够不动声色的嘲讽当下填鸭式教育一方面又有青春阳光的意味在里面。当然，这些都是陆诗鸢瞎猜的。 至于另一尊塑像，陆诗鸢已经忘掉是什么样子了，也许太过于普通没有特色，像是淹没在人群中的陆诗鸢，平平凡凡，一眼望去根本找不到。 “同学们，静一静，静一静，艺术周开幕式马上就要开始了，请每个班清点人数，维持纪律……”一位扎着干净利落马尾辫的同学笔直站在麦克风前，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稿子，听声音好像是每天饭后广播的主持人。因为每天的饭后学校广播都会播放周杰伦的歌曲，陆诗鸢总是特别喜欢听，所以能听出来，看样子，她也是一位周杰伦的狂热粉丝。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让陆诗鸢有些羡慕。好像，从小到大，陆诗鸢总是羡慕别人，自己身上却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缺点。 打游戏自己也从来不是最厉害的一个，写字也不是最好看的一个，打篮球也不是最强的一个，头脑也不是很聪明，甚至就是调皮闯祸，好像也不是很出众。据陆诗鸢的姑姑说，陆诗鸢小的时候可是一个特别捣蛋的熊孩子，去姑姑家玩，总是搞得乱七八糟，只是越长大，陆诗鸢好像越害羞，话也越少了，别人都觉得陆诗鸢是因为长大成熟了，陆诗鸢却知道自己就是面子越来越薄而已。 也许陆诗鸢爱走神胡思乱想的毛病就是日常羡慕别人引起的，别人很好，陆诗鸢倒是不会嫉妒，只是经常会想如果自己那个样子会怎么样，如果自己打游戏超级厉害，会不会一夜成名，成为男生们人人都崇拜的偶像，如果打篮球最好，会不会有一大群女孩子在球场旁边为自己加油鼓气，活生生气死对方球员，如果，如果……哪有那么多如果，陆诗鸢始终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男生。 李扬清一点没有受周围环境的影响，依旧低着头耐心的解决一道道难题，她的手都那样好看，陆诗鸢心想，如果这一生可以牵起她的手，那么从此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羡慕的东西了，因为那时候他一定一定会是这颗星球上最幸福的人，至于李扬清，勉勉强强就做一次第二名吧。 陆诗鸢忍不住戳了戳李扬清手臂，隔着秋季校服跟毛衣，陆诗鸢都能感受到她瘦瘦的软软的手臂。 李扬清抬起头先是看了看主席台，然后看向陆诗鸢，小声询问陆诗鸢：“怎么了，陆诗鸢？” 陆诗鸢还没有想好说什么，而且现在好像也不是闲聊的时候。 “你，你肩膀上有一根头发！”陆诗鸢胡乱编了一个理由。 “头发？”李扬清疑惑的看了看肩膀，女生掉头发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吧，不过，李扬清还是让陆诗鸢把头发拿走。 嗯…… 陆诗鸢用了三十秒的时间迅速扫遍李扬清的肩膀手臂，这个女人是早晨洗头发了吗？怎么连根头发都没有！ 怎么办？说自己看错了？不行不行，眼睛乱瞟什么呢，还能看错人家身上有没有头发，风吹走了？该死的风和日丽无风无雨的早晨！ 陆诗鸢恶向胆边生，伸手拽了李扬清一根长长的头发。 “嘶！你干嘛！！陆诗鸢！”李扬清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又不能发脾气，只得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揪我的！头发干嘛！是不是想挨揍！” “我我我……”陆诗鸢像一只呆头鹅，“头……头发。” 李扬清像是一只要吃人的母老虎，陆诗鸢反倒是心里委屈起来，不就是一根头发嘛，干嘛这么生气。原来母老虎也有很漂亮的母老虎，陆诗鸢想起来小时候看到的一个电视，女主角叫做河东狮来着，跟李扬清一样也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女人，看来漂亮女孩子都是带刺的玫瑰，脾气又好长的又好看的女生是不存在的。 因为在开会，李扬清也不好给陆诗鸢两拳，便又扭过头去学习。陆诗鸢也想学习，可是学不下去，便把习题放在屁股下面垫着又无所事事的摆弄起自己的水杯，忽然，陆诗鸢灵光一闪，这不就是自己负荆请罪的好机会么。 陆诗鸢又戳了戳李扬清胳膊。 “又干嘛。”你看这个女人，干嘛这么凶，刚刚还很好脾气的！ 陆诗鸢晃了晃自己的水杯，“李扬清你渴不渴，我有水。” 怎么，李扬清好像更生气了呢……陆诗鸢拄着脑袋想了一会才想明白，李扬清怎么能好意思用自己的水杯喝水，她肯定是误会了，以为自己是在挑衅她，“李扬清，你渴不渴，你看我有水，你没有吧，嘻嘻嘻。” ……陆诗鸢有些恼自己，怎么是个这么粗心的男生。 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想法是好的。陆诗鸢秉持着自我安慰的心态在心里说服自己。 有一个细细长长的头发，被陆诗鸢小心翼翼夹在练习册里，然后又被很好的夹在笔记中，直到现在都很好的保存。 陆诗鸢每次看着书签，心中都更加坚定自己是一个心细如发的男生。至于有个女生会昧着良心说自己臭不要脸这种事情，陆诗鸢一点点也不在意。 四十四 心花 临城一中校长看着十分年轻，是一位彬彬有礼身姿挺拔的有为青年。在陆诗鸢就读一中的三年里，无论是学校总体氛围还是取得的成绩，在校长带领之下都是相当辉煌的。 今天校长穿的十分正式，西装领带全部佩戴整整齐齐，端端正正的坐在主席台正中央，低头摆弄着手中的演讲稿。不知道校长在这么多人面前演讲会不会紧张？陆诗鸢想，大概不会吧，就像鱼儿生下来就会游泳，就像雄鹰一出生就注定属于天空，像校长跟生物老师这种人大概生下来就属于讲台。 李扬清属于什么？尽管她一直想要当一位干脆利落的女强人，可是陆诗鸢觉得她不属于忙忙碌碌的职场，若是可以，李扬清可以做一位model，在t台上自信满满的走秀，还可以做一个旅行家，跟王冬雪搭伙，两人一人写游记一人写美食，肯定是大火的组合。还可以做很多事情，这么一想，好想李扬清做许多事情都很合适。 “同学们静一静，静一静，我来讲几句话。”出乎意料，校长竟然没有压轴出场，开幕式才开场没多长时间就要讲话了，难不成是因为大家学习时间宝贵，决定为大家惜时如金，盛大开局草草结束？ 不能吧，陆诗鸢看了看身边李扬清，心里犯嘀咕，麻烦校长给点力多讲几句，没关系的，勇敢又聪明的陆诗鸢不怕晒也不怕耽误这一点时间，身体中那满是艺术细菌的心在跃动，在渴求关于艺术周的任何小小消息呀。 如果有神，那么他再一次回应了陆诗鸢。 校长清了清嗓子接着说：“跟年轻人相处久了觉得自己也变成了年轻人，所以我知道大家一身活力无处释放，但是还是需要同学们安静一下。” 原来只是出口维持一下秩序，陆诗鸢舒了一口气，左顾右盼，哟，竟然还架起了一架摄像机，搞得太正式了。 “李扬清~。”她好像还在因为刚刚的生气恼陆诗鸢，故意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李扬清，李扬清。”陆诗鸢坚持不懈又喊了两遍。 依然没有效果，好好一个女孩子怎么说变成聋子就聋了呢。陆诗鸢也不想一直喊，被别人听到好像是自己求着她似的，难道陆诗鸢不要面子么？？ 陆诗鸢从练习册撕了一张纸条，团成小球丢到李扬清试卷正中，nice，三分球正中篮筐。话说当年nba有个解说叫做张卫平，乃是不折不扣的铁杆科比粉丝，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大龄迷弟，张指导解说科比比赛经典语录有下： “嘿，这球也敢投。呦，还真敢进。 嘿，这球还敢投？呀，这球还真敢进！ 咦，这球不会还投吧这球也进！牛！。“ 陆诗鸢觉得现在就是科比，就等李扬清李指导夸赞自己了。不过，果然人家专业解说就是有水准的，作为业外人士李扬清，对于陆诗鸢这一‘球’视而不见，陆诗鸢决定大度的原谅她了。 关键时候还得动手。 陆诗鸢又开始戳李扬清手臂。 嗯？不搭理？哟！还敢将陆诗鸢的纸团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故意碰到地上！但是咱老陆是谁啊，最不缺的就是坚持不懈的精神。就一直戳戳戳，不搭理我，我要打扰你写作业了。 李扬清不堪其扰，最终选择向陆诗鸢低头，看吧，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锲而不舍绳锯木断精神克服不了的困难，即使是李扬清这样的冷冰高山还不是在陆诗鸢火一样的热情下屈服了。 “陆诗鸢。”李扬清怒气冲冲。 “纸团纸团。”陆诗鸢指了指掉在一边的纸团，给了李扬清一个你懂的眼神，若是不乖乖捡起来，就不要怪陆诗鸢冷酷无情，接着戳戳戳了。 纸条上是陆诗鸢言辞诚恳的道歉：李扬清我错了。请你原谅我，我作出深刻而又诚恳的道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少年的热血促使我走上了犯罪的道路，我因为年幼无知心智不全揪了您一根美丽秀发，我错了，我道歉。 末尾还有一个可怜兮兮眼泪汪汪的小人，谁让陆诗鸢最近新学了一门绘画技术来者。 陆诗鸢两只脚轻轻的踏着人造草坪，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开幕式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好长时间，会议文件在广播主持小姑娘清脆如百灵的声音中已经读完，陆诗鸢恍恍惚惚听到好像有比赛交流什么之类的东西。 与陆诗鸢没有什么关系，现在跟陆诗鸢有关系的是身边这个女孩子的一举一动。 李扬清看了陆诗鸢的道歉信，哼了一声，将皱皱巴巴的纸条夹在习题中，看来已经原谅了陆诗鸢了。 接下来是上台演讲的是陆诗鸢年级的年级主任，叫做陈儒初。 陈主任红光满面，年纪学习纪律卫生等等方面都已经做到尽职尽美，如何要提升自己在学校的威望？必须得从这活动入手啊。陈主任是今年新从别的学校调动过来的老师，年纪已经不小了，有些弓背，走路总是负手，带着一副花镜总是一副风风火火雷厉风行，讲话也是语速快到陆诗鸢怀疑人生。 看起来，陈主任已经做好了大干一番的准备。 “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高一年级的年级主任陈儒初，相信大家基本都认识我了，关于咱们最近要举办的这个活动呀，我站在老师的角度，有下面一些小小的见解，希望大家能听认真听一听……” 陆诗鸢不想听，只想听李扬清讲话，可是李扬清又投入了伟大的学习事业之中。陆诗鸢想再戳一戳李扬清，可是又害怕真的会让身边专心学习的漂亮女生觉得自己好烦。 好烦。 陆诗鸢歪头看李扬清手里的试卷，忽然又灵机一动，哎呀，自己可真是一个小机灵鬼！ “李扬清，你先做一下第十二道大题，我不会做，心里可着急了！”陆诗鸢看着李扬清右面空白的大题，让李扬清先做后面的大题，然后自己看一看答案。 “你已经做完了？”李扬清狐疑的盯着陆诗鸢。 阳光有些热，晒的陆诗鸢脸都红了。 “嗯，都写了，除了不会的全写了。” 女孩，你可知道，你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无论什么，都让他觉得有一颗星星在心里盛放。 四十五 奇怪 太阳开始逐渐升高，天气有些暖洋洋的慵懒。李扬清做试卷的神速让陆诗鸢有些目瞪口呆，就这样看一整天，都不会厌倦。 美色猛如虎，抖肩长叹一口气，本来打算要好好学习的，这怎么就耽误了一上午，罪过，罪过。陆诗鸢重新掏出练习册下定决定开始学习。不知道哪位大神研究出的这个理论，当你想做某件事的时候，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碍，当你眼睛痒的时候，总是受伤涂满凡士林，当你等公交车的时候，你等的车总是不来。 当陆诗鸢正准备学习的时候，开幕式结束了。 时间过的这么快么？陆诗鸢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还从来什么没有做，才跟李扬清说了几句话，才看了一小会她，时间都悄悄的溜去哪里了呢？ 就这样跟她坐了一小会儿，陆诗鸢便又跟李扬清熟络了起来，先前对于生疏感的担心像是最后一片滴完雨滴的乌云，被风儿就那么轻轻的吹散。人果然都是奇怪的生物，只是有了喜欢的人，变的更奇怪。有时候很开心，又会有时候忽然伤心，觉得自己所有的优点都不值得一提，又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很好很好。 回去的路上，陆诗鸢壮起狗胆子，竟然跟李扬清就隔了于萌萌一个人，三个人并排回教室。 脚步有些轻快，陆诗鸢有些觉得自己不会走路，不过这也没有什么，电视里连超人克拉克·肯特遇到喜欢的女孩子都会摔跤，自己已经非常棒了。一步一步，陆诗鸢心里数着回教室的步子，即使插不上于萌萌跟李扬清说话，也觉得满足。 “扬清，你说咱们班合唱比赛会选什么歌曲？”于萌萌搀着李扬清的胳膊，迈着小碎步。 “不知道，肯定会选一些朗朗上口的简单的，我不太会唱歌哎。”李扬清有些担忧，将头靠在于萌萌肩膀上寻求安慰。 陆诗鸢终于找到了机会插嘴，“啥？什么歌唱比赛？？” …… “为了响应活动，咱们学校要举办一二年级歌唱比赛啊，陆诗鸢你刚刚干什么了？”李扬清放慢脚步，歪头从于萌萌脑袋后面探出小脑袋，看着本就落后两人几步的陆诗鸢。 陆诗鸢总觉得自己记忆力不太好，高中的时候一些记忆全都模糊不见了，大概是李扬清这个可恶的好看女生把自己的脑子内存全都占满了。 明明是李扬清在好好学习，明明是自己在一直无所事事，为什么她会记住开幕式的事情，而自己却什么也没有记住呢？ 陆诗鸢下意识翘起嘴角，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李扬清，陆诗鸢就会笑呢。“我当然是在认真学习了，哪像你们俩。” “我信你才怪。” 陆诗鸢脚步的声音都在说着李扬清很好看，她爱笑的眼睛，微翘的嘴角，手腕的黑头绳跟发卡的红樱桃还有映着她身影的走廊玻璃。 “嘿！老陆。”陆诗鸢都没有注意到身边来人，涛叔忽然拍了陆诗鸢肩膀一下，将陆诗鸢吓了一条，差点原地蹦起来。 李扬清跟于萌萌看到陆诗鸢的呆傻的样子笑出声，幸亏是陆诗鸢脸皮厚又有点黑，脸红才没有被看出来。 “老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了？”涛叔大大咧咧，搂住陆诗鸢脖子，并不知道身边这个看着老老实实的无趣男生心里到底有多少小心思，因为喜欢旁边那个笑颜如花的姑娘，陆诗鸢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诗人。 “什么东西？”陆诗鸢想了想，水杯啊！水杯好像没有拿。本来是担心李扬清口渴了之类的，但还是少想了一点，所以就将水杯放在脚边完全忘记了。 “这呢。哈哈。”涛叔提着水杯在陆诗鸢前面来回的晃。“这一不小心就捡到了一个水杯，也不知道还给失主，失主该怎么表示，啧啧。” 涛叔搂着陆诗鸢脖子，就差整个人挂上去了，陆诗鸢纵然再强壮也遭不住，涛叔属于篮球场上四大怪灵活死胖子、矮状篮板怪、勾手老大爷、高瘦远投王之中的矮壮篮板老大爷，着实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代表型人物。也不知道涛叔因为什么长那么着急，又凭啥天天粗茶淡饭偏偏一身结实肌肉像是天天吃蛋白粉健身的健美大佬一样，可能这就天赋吧……宿舍里唯一能跟涛叔有一战之力的也就灵活高瘦投篮王徐灿阳了。 “涛叔，涛叔，脖子断了。”陆诗鸢斜着身子举步维艰。“您老人家想要啥直说，保证满意，我这大病初愈着实经不起您这折腾啊。” “嗯嗯，小子上道。泡面，嗯，下次泡面分给我一半。”涛叔十分满意的松开陆诗鸢，拍拍手，陆诗鸢觉得涛叔不去练举重为国争光简直是浪费国家人才。“诗鸢，你还没好利索？去个开幕式还得带杯水？” “没办法，多喝热水，水是生命之源，不管什么病，多喝热水就对了。” “这句话倒是没有什么毛病。”涛叔在迈向直男的道路上更上一层楼，不管是生病感冒头疼发烧，请多喝热水。 于萌萌跟李扬清听到这两位活宝的一番高论，不约而同露出嫌弃的神情，就知道多喝热水，喝喝喝，也不怕撑死。 四楼转弯，涛叔已经跟陆诗鸢走在了于萌萌跟李扬清的前面。不知道为什么，陆诗鸢总感觉李扬清在看自己，被喜欢的人盯着是什么感觉，好吧，像是在滚烫的刀尖上赤脚跳舞，在她身边就不太会走路的陆诗鸢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自在，不仅仅脑子不属于自己了，连脚也不属于自己了。 陆诗鸢清奇的脑回路竟然是快点逃开，可惜，走的快不快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涛叔觉察到陆诗鸢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有点重，疑惑的开口：“咋啦，诗鸢？你又病重了，要不要请假，这次请假记得带上我啊。” “没事没事。”感冒这种小病早就好了，现在陆诗鸢这个病啊，可是神仙也救不了，更吓人的是这种病，得病的人还会暗自高兴，简直可怕。 四十六 眼光 于萌萌跟李扬清两个人在教室门口放下开会用的马扎就结伴去洗手间了，陆诗鸢走到讲台心有灵犀一般回头正看到走廊窗子里李扬清出现又藏在白墙后面又出现。 等教师人零零散散全部到齐的时候，最后一节课已经只剩下二十分钟的时间。王老板拍拍讲桌让大家安静下来，正好拿这段时间开一个小小的班会。 王老板穿了一件栗色仿中山装外套，里面套了一件白色衬衣，脚上蹬着一双老北京布鞋，怎么说呢，用王冬雪的话说就是一位正经十足又略带俏皮的话多中年教师。大概外套之类的衣服全部是师娘给王老板买的，而鞋子，陆诗鸢十分肯定，仅仅是因为穿着很舒服，才有这样的搭配。 陆诗鸢的眼光好不好，在一开始的时候连陆诗鸢自己都觉得当然是很不好的，可是不管男生还是男人，在外观跟实用的选择上，很多时候都心有灵犀的。 王老板日常抬头挺胸，顺便说一句，王老板有很严重的颈椎病，据说是因为每天都要批改作业到很晚又要备课又要查阅资料，又得写教案还需要出题……最终因为坐姿不正确患上了严重的颈椎病，陆诗鸢忽然想到王老板一眼就看出背佳佳是仿造伪劣产品，难不成是也上过当？不能不能，以王老板聪明才智以及丰富的人生阅历，才不会上这种当。 严重的颈椎病导致王老板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抬着头，若是不认识王老板，心里不免诽谤一句，这家伙怎么用鼻孔看人呢？ “咱们这次参加“我们眼中的新时代”合唱比赛，大家有没有什么想法，可以尽情说一说，叶先新你记得下课统计统计，有什么好的想法也要及时归纳总结，既然参加，那咱们就争取做到最好，趁着课下业余时间，大家要尽量多练，晚上吃了饭上课之前找操场的角落就可以排练了嘛，不要吃了饭教室里一坐就跟没事人一样无所事事，说到这个无所事事，我最近总看到咱们班有些人下了课就在趴走廊栏杆上，这样很雅观是不是？咱们九班……”陆诗鸢怀疑要不是放学铃声拦着，王老板能讲到沧海桑田海枯石烂。 关于合唱比赛要唱什么的问题，班长叶先新撕了一张笔记纸，让每个人传着写上自己觉得合适的歌。 纸条传到陆诗鸢这里。 李扬清写得是团结就是力量，陆诗鸢一眼就认出了她的笔迹，娟秀又干净，这个女生竟然选择这首气势十足的歌曲，陆诗鸢这个本来就没有什么自己主意的人，当然也写了团结就是力量。 王冬雪写了一首我的未来不是梦，是吧，如果王冬雪未来梦想成真，陆诗鸢又有点想写我的未来不是梦了。 纸条还没有传完整个班级，就下课了。 陆诗鸢火急火燎的收拾，然后招呼文哥涛叔向食堂阵地发起冲锋，本来是不用这么着急的，可是跟冬雪当同桌之后，陆诗鸢已经养成了到点就极其饥饿的坏毛病，那感觉可是不好受，像是正在拼命减肥的人面前忽然就出现了一只酥脆流油的烤鸡，肚子无时无刻不在喧闹，饥饿感像是一头凶猛野狼无时无刻不在追逐自己，如果体育测试的时候，陆诗鸢能有奔去食堂的速度，早就拿满分了。 学校食堂早早的已经开门迎接这群嗷嗷待哺的雏鸟，只是伙食是真的，真的一言难尽。稍微好一些的菜都贵的不像样子。 一中的食堂按照学校规模来说，是有些小的，就是陆诗鸢撒腿跟兔子似的，有是有也会眼巴巴排好长的队。女生一般去左食堂吃饭，男生嘛，一般就在右食堂吃饭，两个食堂实际上都不大，就有一道门隔开。若是左食堂实在是挤不开，男孩子们也会去右食堂角落占一个位置去吃。 不过一小撮男生夹杂在莺莺燕燕中间吃饭真的是非常不自在，一群大白天鹅中间忽然混进来一只黑鸭子。所以陆诗鸢如果找不到位子，宁愿端着盘子等空位也不太愿意去右食堂。如果遇到李扬清的话，陆诗鸢觉得自己会紧张到吃不下饭的，手会像是真传了打饭阿姨的化骨绵掌一样发抖。 “诗鸢，球赛开始了没有？”涛叔一边吃饭一边开口。 “还没呢，着啥急。湖人队稳赢，还不如猜一猜科比能得多少分。”陆诗鸢掏出手机，那时候想要看视频直播？那是不可能的，在2g手机当道的年代，所有的男生看nba都是文字直播。类似于这个样子： 11：12科比接加索尔右翼传球三分飚中！ 11：12皮尔斯持球杀入，造成费舍尔犯规。 11：12皮尔斯两罚全中。 11：12阿泰斯特中距离跳投，未中！ 11：13加内特抢到前场篮板。 11：13加索尔防守犯规。 …… 简简单单的文字直播，却充满着女孩子想象不到的热情，陆诗鸢觉得不是男生没有想象力，而是想象力用在了女孩子意想不到的地方。陆诗鸢能通过简简单单的文字直播想象到科比优美如画的跳投，想象到铁血加内特的硬汉防守，厉害吧，所以可不要小瞧男生。 当然，除了篮球，陆诗鸢的想象力还会体现在李扬清身上，那是不用刻意的去想，去看，去感受就能在心里构建出的美好想象，像是一位目不识丁的人忽然读懂了一篇传说佳作，像是在沙漠里建起一座水晶宫殿看流沙像海浪，看骆驼点点踏着精细的沙冲浪，像是在当年白鹭成行恰巧飞过杜甫老人家的西窗。 关于她的一切都那么美，其实陆诗鸢曾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过别人李扬清好不好看，答案是很好看的一个女孩子。陆诗鸢追问，你觉得有多好看？跟你觉得最好看的某某明星比，李扬清算是什么水平。他说那可没法比。 噢，陆诗鸢知道了，这个世界上的男生果然大部分都是瞎子蠢蛋。 你说陆诗鸢这个男生有什么优点呢，没啥优点，但是从那天开始，陆诗鸢觉得自己多了一个闪闪发光的优点，那就是真的有眼光。 若是没有眼光，怎么能发现这世上唯一的仙女呢。 四十七 你的名字 陆诗鸢觉得自己跟李扬清其实蛮有缘分的，你看嘛，这个世界有那么那么多人，偏偏两个人能相遇，有那么多的学校偏偏都在临城一中，这个学校又有那么多人，偏偏两个人出生在同一年，读一个年级，分在了一个班，还能有机会当同桌。 遇到李扬清让陆诗鸢觉得自己中了天底下最大的奖，以至于跟中奖什么的再也没有了缘分。 那个时候，不知道怎么刮起了一阵彩票风，大概是因为每个人都有暴富的梦想，男孩子们每天都会花两元钱，让走读的同学买一张彩票，总是梦想有一天忽然就中了头等大奖，有几千万甚至一个亿的奖金，那就不读书了，天地广阔任我游，多么美滋滋的一件事情。 陆诗鸢也跟风让人买了一张彩票，只不过本着降低风险的需要，是跟文哥一人掏了一元钱合买了一注，结果自然是连个安慰奖也没有，从此，陆诗鸢便再也对这种事情不寄希望了，想起来，陆诗鸢从小到大中过的最大奖，是一辆玩具小汽车。 那是小卖部里摆的一个大的盒子，有很多小格子，五角钱抠一个的抽奖道具，里面基本都是一些小玩意儿，比如什么玻璃球之类的，当陆诗鸢拿出写着一等奖的小纸片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是幻觉。 后来，陆诗鸢就从来没有中过什么大奖了，连干脆面的小卡片，也没有集齐。说起来像是一切命中注定，往后的时间陆诗鸢一直在积攒运气等着遇到李扬清的这一刻。从刚刚够进临城一中的分数，有好几道题陆诗鸢不会，结果全部都蒙对了。再到本来想去别的中学，最终犹豫再三才选择了临城一中等等等等。 说起干脆面的卡片，同桌王冬雪的库藏简直让陆诗鸢羡慕，据王冬雪亲口所言，水浒系列三国系列游戏王系列的卡片，甚至是当年谣传不可能存在的金卡，她都有收藏全套。陆诗鸢第一次怀疑王冬雪的真实身份，这……这是流落民间的公主还是家财万贯煤老板家的富贵千斤，这到底是吃了多少干脆面才收集了全套卡片？这到底是多有权势才能收集到传闻中的金卡。 陆诗鸢以福尔摩斯般头脑迅速思考，先不提卡片的概率有多低，就算是每每吃一袋干脆面都有一张不同的卡片，整套卡片收集下来也要好多好多干脆面，王冬雪的妈妈到底是有多大的心才能让女儿吃这么多方便面…… 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王冬雪在撒谎！ 然后徐绍白就见识了王冬雪空间里大排大排成套的壮观卡片。那是徐绍白小时候做梦也想拥有的东西。 “冬雪……，啥时候，你让我摸一摸您老人家的卡片吧，让我这无知凡人也瞻仰一下传说中金色传说卡片的真容吧。”陆诗鸢可怜兮兮哀求，身边这哪里是王冬雪，简直就是卡片王啊！ “切，无知凡人。”王冬雪得意洋洋。陆诗鸢完全可以想象到王冬雪小时候屁股后面跟着好多眼睛冒星星无知小男生的场景，若是当时陆诗鸢认识王冬雪，肯定也会是其中的一员。 陆诗鸢是个怀旧的人，小时候的每一个玩具都有好好的放在床下的纸箱里，小小纸箱可是存着陆诗鸢整个童年的快乐了，无论是已经坏掉的玩具车还是橡皮小人，还是已经生锈的十八般武器跟缺三少四的卡片，全都安安静静躺在床下角落。 陆诗鸢想知道李扬清的童年会是什么样子的，会是像现在这样安静么，还是也喜欢蹦蹦跳跳。 李扬清在自己空间说过这样一句话，十岁的时候喜欢而得不到玩具，等到二十岁的时候，你可以轻易的得到，却早就没有了当时的意义。陆诗鸢转念想一想，好像很对又有哪里不太对，不知道这句话是李扬清用来督促自己好好学习不要留下太多遗憾还是怎样，或许是简简单单看这句话说的很漂亮吧。 十岁求而不得的东西。 陆诗鸢不记得那是不是十岁的时候，陆妈妈带小陆诗鸢去商场，有一家玩具店摆着一辆超大号遥控赛车，拉风又帅气，陆诗鸢当时就看直了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得到它。可是好贵好贵的，在那个时候都要好几百元，陆妈妈不给买，陆诗鸢就开始撒泼打滚，哭的稀里哗啦，就要买，就要买。 陆妈妈永远都是一个干脆的女人，不给买，想买也可以，每天乖乖的听话，每天都要自己打扫卫生自己刷碗自己盛饭，坚持一个月，就给陆诗鸢买。可是陆诗鸢就是想立刻马上拥有这辆酷炫的遥控车。 到最后当然是没有买了，陆诗鸢哭到哽咽也没有用，生生被陆妈妈提着衣服领子带回家，现在想想好丢人的，小伙伴们都知道了小陆诗鸢是个爱哭鼻涕的小鬼。 为了这件事情，陆诗鸢整整一天都没有跟陆妈妈说话，可是陆妈妈好像一点点也不在意，陆诗鸢变的如此乖，跟陆妈妈简单直接的教育方式有很大的关系吧。 每天扫地刷碗，才不要干哩。只不过，只要有空，陆诗鸢就会跑去商场，去看那辆酷炫又拉风的遥控四驱赛车，晚上睡觉的时候甚至可以在梦里拥有它，带它征战赛道，冲吧，大黄蜂赛车。 如果，如果陆妈妈当时给陆诗鸢买了这辆赛车会怎么样？ 会很高兴很高兴，但是终究会有一天在床下箱子里蒙尘，也许会坏掉，也许不会，像是玩具总动员里讲的那样，陆诗鸢终究也会有更喜欢的玩具，谁知道呢，不过，没有得到那辆玩具车，也并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不是么？一直到现在，它都在自己脑子里极速飞驰。 有遗憾的人生才是完整的人生，若是什么东西想要得到便能得到，那整个人生都会变的非常非常没有意义吧。李扬清那么聪明的一个女孩子，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就像是陆诗鸢跟李扬清。 卑微的他喜欢遥远的她。 可是啊，一个人总有拼尽一切力气也想要守护的东西，即使是手脚麻木，即使是心脏停止跳动，即使是眼睛陷入暗无天日最深沉的黑，陆诗鸢也想一点点的靠近李扬清。 “我的人生可以失去很多很多的东西，可以有很多很多的遗憾，唯独你，我无比坚决的拒绝所有不好。阿甘为自己第一艘捕虾船命名所能想到最好的词语便是喜欢的人的名字，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词语在我心里就变成了你的名字。”——陆诗鸢的笔记。 四十八 小心思 ‘我们眼中的新时代’合唱比赛，高一九班的参赛曲目是黄河大合唱，团结就是力量以小小劣势落选。 选这首歌大概是想表达一种新时代不忘先辈们艰苦奋斗无所畏惧的革命精神，同时黄河大合唱又气势十足开始还有朗诵，可以表现出大家的精神风貌。 总之就是它了。 陆诗鸢狠狠心用流量下载了一首黄河大合唱，回到宿舍就听，没有办法，关于五音不全这种事情，真的不是陆诗鸢自己能控制的，明明心里是这种声调，到了嘴边就硬生生变成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陆诗鸢做梦都是战马嘶吼，黄河大浪滚滚，可是没什么用，让陆诗鸢唯一感到安慰的是关于跑调这种事情也有人陪，涛叔也是一位‘金嗓子’，歌声杀伤力丝毫不弱于陆诗鸢分毫，只是陆诗鸢尚要一点脸，不敢大声唱，涛叔就不一样了，涛叔不是脸皮厚，而是真的认识不到自己唱歌跑调。 涛叔不仅仅唱歌跑调，而且歌声还十分的有感染力，能将别人的声调不自觉就带到他的轨道上…… 这不是办法，陆诗鸢生拉硬拽着涛叔坐在柏苏床上讨教歌唱技巧。 果然不愧是陆诗鸢初中活在传说中的美男子，简直是各种才艺加身，不仅仅是萨克斯吉他等乐器玩的好，还兼具一副优美深沉的歌喉。 看吧，能迷倒一大片小姑娘果然是有资本的。 “唱歌不能用喉咙唱，要用共鸣，用胸腔鼻腔，像是这样，啊啊啊~~。”柏苏倒是教的很耐心，“我唱一句，你唱一句。”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陆诗鸢跟涛叔有样学样，唱的还挺不错。 “对对对，就是这样，接着唱，河西山冈万丈高，河东河北高粱熟了。万山丛中，抗日英雄真不少！” 有人教就是不一样，陆诗鸢觉得唱歌忽然就变的简单了。 “你俩连起来一起唱一遍。” …… 宿舍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 柏苏的三观被彻底刷新，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唱歌要命的。陆诗鸢唱歌永远都是平调，像是一潭碧绿深水，一点点波动没有，涛叔唱歌永远是激情四射却不在调上，像是在草原上随意撒欢的野马。 讲真的，连陆诗鸢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柏苏不信邪，加上配乐一字一句重新详细的教，从咬文嚼字到呼吸，从情感到语调，详详细细事无巨细全部讲了一遍。涛叔跟陆诗鸢像是两块顽石，风雨不动，以其强大的耐力生生让柏苏从此信了邪，一些事是人力不可改变的。 “咳咳咳，不行了，我已经不行了，两位大哥劳烦另请高明。”柏苏在无数次纠正两人无果之后，双手抱头乱挠，顶着一头鸟窝一样蓬乱的头发，像是经历了极其痛苦的煎熬，眼中无神，“两位大哥行行好，别唱了。” 陆诗鸢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只是有点小小的遗憾。 如果自己唱歌很好听，也会想啊，在一个阳光干净刮着清风的秋日下午，坐在一棵开着花的树下，身边有一只酣睡在柔软草坪上的胖猫咪，在李扬清窗下，唱一首好听的情歌。 她会打开挂着爬山虎的玻璃木窗，拄着下巴，垂下乌黑的秀发，露出甜甜的微笑。 如果，她也会轻声的和，那就更好了。 那会是怎样的一首歌，会让听的人都不自觉跳起舞步，让瓢泼大雨滴答出悦耳的节奏，让刚刚出炉的柔软面包散发出大麦的清香…… 可惜了，陆诗鸢不会唱歌。 也许也只有柏苏这种帅的不成样子的家伙才有资格出现在这样的画面中吧，若是当时李扬清跟自己一个中学，看到这个样子的徐柏苏，会不会也喜欢上这种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肯定不会的，肯定不会的，就因为好看就喜欢人家，太肤浅了，李扬清才不是那么肤浅的女生。 陆诗鸢如是安慰自己，可是好像比样子，比学习，比才艺，陆诗鸢都跟柏苏差了好远好远，而像是柏苏这样的男生肯定还有很多很多，比如那个越看越不顺眼的路子川，人生不顺心事十有八九。 陆诗鸢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听黄河大合唱，纠结不已，自己怎么就不会唱歌呢。 下午吃过晚饭，高一九班要第一次排练，大致先排练一下队形站位跟入场出场，然后看一下指挥跟男女生混声合唱轮唱，然后回去大家集思广益改进。 在吃饭这点上，除了文哥，大部分都比女孩子快。所以陆诗鸢到了操场的时候，大部分女生都没有来。 陆诗鸢跟灿阳涛叔站在一起随便聊天。 “涛叔，一会咱俩站队是该站一块呢还是应该分开呢。”陆诗鸢忧虑道，“要是站在一块，我觉得咱们两个的杀伤力可就不是一加一大于二这么简单了，要是不在站一起，那就杀伤范围太大了。甚是惆怅啊，难兄难弟。” “切，老陆同学请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咱俩咱俩，那是你，你别拉着我，我唱歌好听着呢，别臭美了，谁跟你站在一起，我怕你影响我，你要是怕自己跑调，就光张嘴别出声就行了呗。灿阳，一会咱俩站一起，保证双剑出鞘，无所匹敌。” 灿阳一脸尬笑，两位大佬一个也得罪不起，在宿舍已经饱受摧残了，可是不敢跟任何一个站在一起。 陆诗鸢觉得涛叔所说倒是不失为一种解决办法，怕就怕到时候班级合唱的声音会小，即使是再怎么样，自己还是想要出一份力的。 女生们开始陆陆续续来到操场。 李扬清也跟于萌萌像是长在一起一样磨磨蹭蹭到了。 班长叶先新让大家先自己按照个子高低男女各自站两排，女生在前男生再后，然后在由班长调位置。 别看李扬清瘦瘦弱不禁风的样子，在女生中间还算高的，所以站在了女生的最后一排，陆诗鸢假装要跟涛叔站远一点，大声嚷嚷着涛叔我可离你远点，向李扬清那边挤。 啧，傻傻的陆诗鸢总算也有有心机的时候了。 四十九 落日余晖跟你 陆诗鸢左挤右挤，终于慢慢靠近李扬清。 陆诗鸢挤到李扬清身后占下位置，她就在自己眼前呀，轻轻呼吸一下都能闻到空气中她身上香香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女孩子都有体香还是衣服之类的气味，同桌王冬雪身上总是带着奶酪的香气，上次回家遇到赵岩岩，她的身上就是洗衣服的清香，至于李扬清，那是陆诗鸢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气，甘甜如清冽泉水，清新如山林的风。 今天的她依然扎着爽利的马尾，还是那一枚带着熟透樱桃的玲珑发卡，脖颈像是洁白无瑕的白瓷，几根柔软的细长头发俏皮的翘起来，她很好，傍晚余晖也很好。 陆诗鸢左手边是李乐之右边是邹卓贤。 虽然开学这么长时间，但是好像除了路上遇到打一声招呼，陆诗鸢跟两个人都没有说过什么话，不知道是陆诗鸢不善交往的原因还是因为大家都太沉溺于学习了，大概是前者吧，在宿舍的时候，陆诗鸢也不会有事没事去串宿舍。像是涛叔跟任俊辉，两个人有事没事就串宿舍聊天打趣，跟所有人都混的很熟悉。 不过有她在前面，陆诗鸢就觉得很心满意足了。 “哎哎，大家先别说话，咱们今天先重点排一排位置，大家先安静一会，涛叔，你站第一排，站后面都看不见你人了。博文，你去第二排……” 陆诗鸢不高也不矮，又加上在队伍的边缘，又幸得叶先新有眼光，才没有调陆诗鸢的位置，神也很好，也没有调李扬清的位置。 其实，陆诗鸢有小小的蹲下的。 事情就很好，陆诗鸢喜欢这样，一切都刚刚好。 操场上练习合唱的班级还是挺多的，大家集体业余的时间好像也就这点时间，操场上的人简直比运动会的时候还要多，只有偶尔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遛弯，还有几位老人家，大概是教室家属之类的，在操场边树下打太极。 这让陆诗鸢想起军训的时候。 年纪不大的年轻教官，基本都不合身的军训服，紧紧张张的自我介绍，还有拉出来单练正步的尴尬。 军训的时候，陆诗鸢离李扬清有些远。 不知道为什么，一些本应该有些模糊的事情在某个相似的场景会忽然无比清晰的出现在你的脑子里，以至于让自己产生这件事情自己经历了无数次的错觉。 陆诗鸢不管这些，将这些统统叫做与李扬清的缘分。 当陆诗鸢跟李扬清说这些奇怪瞬间的时候，李清扬总是一脸傲娇“呸，不要脸，谁跟你有这么多缘分。” 奇怪的女生，怎么这么没有情调，说陆诗鸢没有缘分也就罢了，李扬清还会反过头问陆诗鸢一些脑洞奇大的问题：“那你说说你这些像是经历过的事情视角是第一视角么？” 陆诗鸢想了想，好像回忆某件事情，总是以第三视角观察整件事情。“不是第一视角。” “那肯定是别人经历的。” 陆诗鸢讲道理永远也讲不过李扬清的，据说跟女生讲道理的时候只有一个，就是她要跟你讲道理的时候，还得她说你听。 陆诗鸢不说话，心里还是会偷偷反驳一句，就是第三视角，所见到的也是我跟你发生的事情啊。 因为军训的时候，陆诗鸢离李扬清挺远的，所以也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陆诗鸢会偷偷的看李扬清，像是一个做贼心虚的小偷。 军训的教官是一位退伍军人，年纪蛮小的，大概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也就是大概刚刚十八岁就参军了，然后两年退伍。 大概是因为入伍经历以及早早的步入社会工作，对比陆诗鸢这种小屁孩，教官身上早早褪去了幼稚，有着刚毅的眼神帅气的外表以及干净利落的言谈举止。 小女生大概都喜欢这种男生？陆诗鸢不太知道，只是听说好多女孩子都喜欢上了教官……等陆诗鸢长成了这个样子的男生，emm，好像身边的女孩子又都开始喜欢大叔了，真的是让人费解，陆诗鸢左思右想，大概是因为自己长的丑？ 不过陆诗鸢才不介意，对于他来说，世上所有的女生都没有李扬清一个人好，连一半也没有。 大家叽叽喳喳终于排好位置，再演练一遍入场出场顺序大概就可以回去了。 一中的大礼堂是坐不下高一高二两个年级，听说是高一年级比赛完然后高二比，所以学校将纪律性强调了无数遍，无论是进场还是出场，都要求做到井然有序，如果十分整齐有序，将会是一项加分项。 先女生再男生，大家一排一排的上台。 “向左转。”叶先新高喊口号。 第一排女生先左转然后齐步下台，然后是第二排。 陆诗鸢忍不住歪头看李扬清。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转头的时候慢了一些，为什么转身的时候在攥着拳头呢？小拳头来回摆动的样子好可爱，小碎步一步一步像只小鸭子，要不是邹卓贤轻轻推了陆诗鸢一下，陆诗鸢都忘记要迈步。 陆诗鸢经过李扬清的时候，她低头盯着脚尖，陆诗鸢好想拍拍她的肩膀，温柔的问一句你在干什么那，李扬清，干什么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不过要等到排练结束才可以。 “hello~”排练结束，陆诗鸢趁着大家还没有散开，跟李扬清笨拙的打招呼，唉，陆诗鸢觉得自己无论什么时候跟李扬清打招呼，总是像是傻子。 果然很傻，看吧，李扬清都在笑自己。陆诗鸢噘噘嘴，有什么好笑的，让你笑。陆诗鸢又抽筋弹了李扬清小脑壳一个脑蹦。啊，陆诗鸢在干什么啊！ 李扬清大概也是有点没有搞明白情况，盯着陆诗鸢足足好几秒的时间，终于反应过来，狠狠的拧住了陆诗鸢手臂。哪里是小黄鸭，简直是一只有锐利利爪的飞鹰。 陆诗鸢保证自己那个脑蹦根本就没有用力气，真的是轻轻的，可是李扬清下手好狠好狠啊，陆诗鸢还不敢大呼小叫，不然惹来大家围观。 “陆诗鸢，开会的时候的事情你是不是忘了，嗯？”李扬清笑的多灿烂，陆诗鸢脸上就有多狰狞。 “没，没……”陆诗鸢支支吾吾。 这件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绝对不可以得罪女人。 还好有灿阳跟涛叔来解围，一把搂住陆诗鸢肩膀给拽走了。 陆诗鸢真的很疼么？才不呢。 五十 吓自己 陆诗鸢跟灿阳涛叔三个人勾肩搭背回教室，不一会儿就将李扬清远远落在了后面，在陆诗鸢无数次不经意的回头之后，眼中她跟于萌萌的身影终于渐渐消失不见。 “唉。”陆诗鸢想起自己刚刚白痴一样的的表演以及那句让人老脸一红的hello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 “唉。”涛叔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你俩咋啦？灿阳你脖子又出什么毛病了？”徐灿阳一脸不明所以，怎么这俩人还叹气上了。 “没啥，睡觉有点落枕，唉，有一种老了的感觉。”陆诗鸢感慨。 “嗯？小子你是不是暗示我什么？？”涛叔麒麟臂暗暗用力将陆诗鸢肩膀捏的生疼，“上次那半包泡面什么时候还上，嗯？” “疼疼疼。”陆诗鸢连忙求饶，“大家喊你涛叔你没个毛线反应，怎么我一说我自己觉得自己老，您老人家这么大反应？” “嗯？”涛叔用另一只手掏了掏耳朵，像是没有听清陆诗鸢说话，然后又陷入了一会沉思，“你小子说谁老人家？” 陆诗鸢见势不妙，给了徐灿阳一个兄弟助我的眼神，就打算跑路，没有办法，若是活在漫画中，涛叔活生生就是怪力筋肉人啊，这谁打得过。 哪里料到徐灿阳这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叛变了金子般的友情，将陆诗鸢紧紧抱住，“涛叔，就是老陆说你老人家啊！揍他！” “嘿嘿嘿……”涛叔笑容逐渐狰狞。 三个人打打闹闹就回到了教室，高一的时候晚自习是没有老师盯班的，只有班长坐在讲台上维持纪律，不过九班哪里是什么普通班级，王老板可是公认的认真负责教学技艺高超诲人不倦春风化雨……（此处省略4328个字）的好老师。 没错，王老板每天吃过晚饭，业余活动就是慢慢溜达到班里值班，风雨无阻，这种精神，简直神人共泣。 这样其实也没什么，晚自习大家都很安静的写作业也不会肆无忌惮的聊天。 可是，王老板似乎觉得这个样子很没意思，又或者是觉得天天坐在讲台上盯班档次不够，无法运动对健康无益，便强行增加了游戏难度。 王老板解锁了新的技能，班主任的偷偷凝视，班主任的无声脚步，班主任的忽然出现等等。 苦不堪言啊。 每个班主任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刺客。 被抓的重灾区在涛叔附近，着实得益于涛叔一张嘴实在是管不住，往往开口就是“哎你知道么？”“我听说”“我最近……”“我有个朋友怎样怎样。” 今天班主任好像是没有来，涛叔在认真的观察‘敌情’之后，刚刚开口，班主任便在后门鬼魅出现，眼中射出如同父爱般的精光凝视。 “来来来，洪涛，出来一下。” 陆诗鸢很好奇班主任跟涛叔有什么好聊的，涛叔也从来不说，总不能是涛叔嘴上功夫已经练到极致，把班主任都给同化了吧？不过仔细想想，王老板跟涛叔在能说这件事情上还真的有那么一点将遇良才棋逢对手的感觉。 等涛叔被谈完话，从教室进来路过陆诗鸢的时候，陆诗鸢冲涛叔挤眉弄眼，咋样今天捏我的时候不是挺得意的啊？ 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人不能太跳。 陆诗鸢算是明白什么叫神明了。 “诗鸢，啥事这么高兴？出来跟我聊一聊。”刚刚涛叔身后明明就没有班主任的身影，这怎么就忽然出现在了教室门口，陆诗鸢脸上表情还没有舒展，就被抓了一个正着，王老板父爱般的眼光让陆诗鸢同样无法拒绝。 老实说，王老板还真的没有怎么跟陆诗鸢谈过话，一方面陆诗鸢成绩稳定在中游没啥波动，上次月考还前进了几名，另一方面，陆诗鸢是一个很乖的学生，也不会大声吵嚷，作业也按时做，也没有闯什么祸，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个存在感很低很低的男生。 陆诗鸢有点忐忑，王老板要跟自己谈什么？ 路过门口前排的李扬清，陆诗鸢不自觉低头看了她一眼，唉，竟然一点也没有关心自己，还在低头写作业。 比被老师训话还要伤心。 “诗鸢，最近觉得学习的咋样？”王老板一手拄着围栏，一手自己给自己捏着脖子，很舒服的样子。 咋样？好还是不好？好的话就有点不要face了，不好的话，王老板肯定就问为什么觉得不好啊，哪里出了问题了，有没有什么计划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诗鸢脑中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得出答案：“还行吧。” …… 陆诗鸢还是太年轻了，跟王老板这种老狐狸比简直太嫩了。 “还行是怎么个还行那？”万老板笑眯眯的询问。 怎么样才行？这还是要问自己的目标计划啊，如何定一个切合自己实际看起来蕴含斗志又不那么空中楼阁的目标呢？是班级前二十么？这志向会不会有点小？前十五？ “我觉得我下次能前进几个名次。”陆诗鸢彻底豁出去了，想要全部蒙混过去。 “诗鸢，最近吃完饭总是在走廊看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来了来了，尖锐的问题来了。陆诗鸢心里一惊，上次王老板开班会，特意强调了这个无所事事在走廊看风景的问题，没想到说的就是自己啊，这是因为每天广播都会放周杰伦的歌曲，自己就是学习一天吃饱饭听听歌放松一下心神怎么就被王老板给抓现行了。 等等，陆诗鸢脑中闪过一道光。王老板为什么还要特意这个烦心事呢？难道……陆诗鸢心里一惊，首先是问自己成绩的事情然后转头以在走廊看风景为契机询问自己有没有什么烦心事，难道？？嘶~莫非？？王老板看出来了自己对李扬清喜欢的苗头了吗？！难道老奸巨猾的王老板一眼就看穿了自己想要通过好好学习然后换座位到李扬清身边的秘密？ 陆诗鸢缩缩脖子，“没什么，就是学习有点累，想放松一下再好好学习。” 王老板乐了一下，“病都好了没有？” “好了……” “好了就回去好好学习吧。”王老板拍了拍陆诗鸢肩膀，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李扬清，你知道么，有一个人因为你，总是喜欢胡思乱想，总是喜欢自己吓自己，所以啊所以！你以后一定好好的好好的对他，不能再掐他揍他了呀。 五十一 若无她 陆诗鸢被王老板敲打了一顿之后，一直到下课之前都忐忑不安，原本相信自己将会一往无前任沧海桑田刀山火海也会不退后一步的陆诗鸢在王老板的威压之下竟然退缩了…… 会不会就这样静静的才好，静静的看着她，默默的守护这份像是新芽一样娇嫩的喜欢，然后等两个人都考上了好的大学再勇敢的向李扬清表白。 那可时候可以做更多更多的事情，若是她喜欢，可以计划一次好玩的旅游，去热带风光的西双版纳，人间圣地香格里拉，然后去人人都会哼上一两句民谣的丽江还有大理，李扬清喜欢大海，还可以去环境静谧海鸥环绕蓝海白帆的青岛，也可以挑个气候适宜的季节去海南看一看什么是热带岛屿，当然啦，李扬清说过最喜欢海面跟天空一样蓝的马尔代夫，据说也是结婚圣地喔，还有世界上最干净清澈的玻璃海，不过，那大概得要很久很久才可以去了。 可是，可是……陆诗鸢有点开始讨厌这个词却没有办法，年少的喜欢总是很简单，也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可是她不会接受自己怎么办？她是那样好的女孩子，样子好看，学习成绩很好，脾气也很让人喜欢，如果不喜欢自己，那上了大学也就可能天南海北，连见面都不能。跟李扬清考一所大学，那又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陆诗鸢觉得到了最后最后，自己发挥最好也只能上一个比较好的二本学校。 陆诗鸢又不是真的神仙，怎么会预料到三年之后的事情，会上什么样的学校，遇到怎么样子的人，跟她会怎么样，就是明天的事情，陆诗鸢也是不知道的，可是却可以努力的，像是男生喜欢的小说里男主角总是喜欢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 由我不由天，陆诗鸢知道自己要努力学习财可以有更多的选择，可以选择跟她一样的学校，可以小心机的偶遇她，可以在她眼里多多的出现，会很累么？不累的，靠近她才不是什么负重前行，而是背着一大束幸福形状的心形氢气球。 靠近她不怕，陆诗鸢一直害怕的是她会拒绝而已。有些喜欢命中注定，像是陆诗鸢第一眼看到李扬清，心花怒放。有些爱是长长久久的陪伴，像是陆妈妈陆爸爸，柴米油盐酱醋茶中安安稳稳的度过了大半辈子，无风无雨，有了自己的房子，有了自己的孩子，这辈子便活成了一个人。还有些，也是命中注定，注定爱而不能求而不得。 陆诗鸢学着李扬清咬着笔帽，心里一直纠结小小的大烦恼。一直到下课铃声将陆诗鸢给惊醒，笔帽已经被咬的坑坑洼洼。 “啧，干嘛纠结这些有的没的问题，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好好学习么？！这一节课就这么虚度了！”陆诗鸢心中一阵懊恼，偷偷拧了自己一下，下节课一定要好好学习，如果能靠想就万事大吉，那陆诗鸢现在早就成为全宇宙的霸主了。 更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 趁着下课的时间，王老板把李扬清给叫了出去…… 刚刚定下来心神的陆诗鸢立刻慌了，先把自己叫出去然后把李扬清喊出去是什么意思呀，以李扬清的学习成绩学习态度，陆诗鸢想不出来能挑出什么瑕疵。 越想越担心李扬清，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到底因为什么？难道因为陆子川跟李扬清的事情被王老板给觉察到了，两人总是在走廊讲话太不小心了！难道先前那些不好的流言蜚语被顺风耳王老板听到了？难道刚刚王老板在旁敲侧击自己是不是对她喜欢？ “啊哈~”涛叔跟熊一般壮硕的体魄一下从陆诗鸢身后蹦出来，若是心脏不好，迟早得给这家伙吓成心脏病或者精神病。 “老陆，啊~老陆~咋样，王老板跟你说啥了，走，去厕所。”涛叔一脸贱兮兮笑容。 陆诗鸢本来没有去厕所的意思，还是被涛叔给生拉硬拽从座位上如拔萝卜一样给揪了出来，因为班主任在门口跟李扬清说话，两人自然不敢太过随意勾肩搭背，陆诗鸢便在门口快走两步，挤在了外侧，出门的时候离李扬清跟王老板近一些，能够听到一言半语也是好的。可以让陆诗鸢稍微放心一下子。 王老板依旧是老样子，一手拄着栏杆一手捏着自己脖子，李扬清站在王老板身前，从陆诗鸢角度望去，一间一间教室灯光像是无数的闪光灯，将她的背影淹没，正如歌里唱的那般，李扬清在陆诗鸢眼里，像是一位气场十足的天后，说的太多太少，都让陆诗鸢更惶恐。 陆诗鸢想停下脚步却不能，想慢一些也不行。 “嗯，嗯。”陆诗鸢只听到李扬清声音细细的应答，只看到李扬清轻轻的点头。 到底在答应什么呢？陆诗鸢想不出。 “诗鸢，王老板你跟说什么了？你小子还嚣张不？”涛叔在走廊转弯，不经意瞅了一眼王老板，确定这个距离两人说话肯定不会被听到。 陆诗鸢也跟着扭头像是不经意瞅了一眼王老板，她的身影真的很单薄，明明已经穿了厚衣服，还是瘦瘦的让人心疼。灯光终究是无法穿透长长的夜幕，陆诗鸢看不清李扬清的脸，不知道她此刻是什么心情。 冷冷的空气，泛黄的灯光，人来人往的走廊让陆诗鸢觉得李扬清有点远，明明想靠近却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逐渐拉开距离，不知道是谁说的，两个人从相识相知再到相爱，爱到认为彼此就是彼此的心脏，离开彼此就会无法生存，可是有一天，两个人真的离开，才发现自己同样会活的好好的，会吃饭会呼吸，会哭会笑会偶尔约两三好友小聚，看吧，生活其实两个人跟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区别，陆诗鸢不愿意这样，不愿意还没有相识相知就觉得一个人挺好的。 在没有遇到李扬清之前陆诗鸢也生活的好好的，读书吃饭打游戏一个人看下雨，只是在遇到她之后，一切就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意义，丢了她，秋风会是热的，雨会是从泥泞飘回白云，饭会像是砂砾，水会像是鸩毒，他的世界会全被颠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陆诗鸢觉得，他的世界不能没有她。 五十二 安心 煎熬的两节晚自习。 最近陆诗鸢的学习效率还是蛮高的，在中午午休的时候就闲的无聊将老师在课堂上布置的晚自习作业给做完了，毕竟还沉浸在勤奋努力读书的热血壮志之中倒也不足为奇。提前完成了将近一半的作业，所以整个晚自习陆诗鸢空出了很长的时间。 随便打开一本书，陆诗鸢装模作样看起来，其实还在想李扬清的是事情，在跟涛叔回来的时候，陆诗鸢看李扬清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除了一如既往的好看。 女人心海底针。 陆诗鸢拿起圆珠笔，又开始在课本上涂涂画画，后来网上流传过一阵杜甫很忙，就是将杜甫涂成各种各样的样子，或是骑着机车十分拉风，或是身背利剑潇洒如剑仙，更有甚者在杜甫老人家怀中画了一个李白…… 有些专家批评这个样子不尊重历史人物，陆诗鸢想，大概是这些专家已经忘掉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了吧。陆诗鸢无聊的时候也喜欢给配图人物添上两笔，或是让其长一抹异域风情的卷胡子，或是画上李逵张飞那样毛发虬札的龇须，让弱不禁风的诗人们数学家们凭空生出一股江湖草莽的气质，要不然就让其带上一副冷冷酷酷的太阳镜叼一根雪茄，当然陆诗鸢最喜欢画的还是李扬清的样子。 只不过，不仅仅是同桌王冬雪，就是李扬清看到，大概也一点点也认不出那是自己吧。 无论如何，陆诗鸢觉得自己身上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艺术细菌的。若不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陆诗鸢觉得自己本应该成为一名画家的，还得是寥寥几笔就能勾勒出李扬清一半气质的那种厉害画家。要不然就会成为一个厉害的漫画家，能画出什么航海王那种畅销的热血漫画，话说，李扬清不经意提到过一句，她很喜欢名侦探柯南的。是在陆诗鸢逗李扬清的时候提到的，啧，这个女人是不是在威胁自己。 放学铃终于响起来，陆诗鸢想要晚走一会儿，问一下王老板跟她说什么了。 她总是很晚才回去，这次也不例外。 陆诗鸢以自己还有一道难题没有解出来为借口，没有跟舍友们一起结伴回去。 王冬雪听到陆诗鸢这个理由，若有所思意味深长的看了陆诗鸢一眼，耿直的陆诗鸢还以为同桌看出了自己的小心思，龇牙咧嘴反盯回去，意思是可不要说出去啊。这一看不要紧，王冬雪像是受惊的兔子，嗖一下就跑的没有了踪影。 陆诗鸢一脸茫然，自己脸上开花了不成？王冬雪到底是什么意思？联想到最近王冬雪的饮食习惯越来越奇怪，竟然会生嚼茶叶，更奇怪的是还会在一些吃的上面撒盐给陆诗鸢尝尝味道，鬼都吃不下好吧，陆诗鸢想王冬雪这家伙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给中邪了，听说洁净的糯米可以驱邪，自己要不要找个机会给王冬雪撒上一把。 想到这里，陆诗鸢忽然脊背一阵发凉，教室的人走的好快，一会儿就走的干干净净了。小时候看的恐怖片各种情节忽然涌上陆诗鸢心头。 偌大的教室，杂乱的课桌，风扇在晚风吹动下有点吱呀作响，将灯光晃的一阵明一阵暗。再看李扬清，一头乌黑秀发垂下，只留下一道凄清孤单背影，看不清脸庞。陆诗鸢想起一中是建在某个坟墓之上的传闻以及传言甚广的一中学霸孤魂传说。 “李……李扬清？”陆诗鸢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还好，李扬清先用左手撩起了头发，露出好看的侧脸才扭过头。 陆诗鸢是真的害怕，扭过头的不是李扬清而是一位长着恐怖吓人脸涂着厚厚粉底的女鬼，也害怕李扬清会是一边人脸一边是枯骨…… 在心中鼓足勇气的陆诗鸢故作镇定走到讲台上，斜过身子歪头看清李扬清整张脸才放下心，果然是活生生的李扬清，也不怪陆诗鸢疑神疑鬼，长得这么好看，就跟聂小倩似的，可惜了自己没有宁采臣那样出众的相貌跟才情。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陆诗鸢看了那么多遍的倩女幽魂在此刻终于体会到了宁采臣的心境，这样好的女孩子，纵然是精怪，那又怎样。 李扬清被陆诗鸢这呆头鹅看的有些心虚，肯定也在自己心里想，难道我的脸上开花了不成？ “陆诗鸢？”李扬清先拍了拍自己脸，确定没有什么东西之后，拍拍桌子，质问陆诗鸢道，“你干什么呢？” “啊？”陆诗鸢回过神，立刻若无其事的迈起鸭子步，“没什么啊，就问问你怎么还不走？人都走光了。” “哦。我等会就走。” 陆诗鸢走到李扬清前面书桌坐下，扭过头，想问李扬清王老板跟她讲了什么，可是还没有开口问，就又开始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狗眼，开始偷偷瞄陆诗鸢，陆诗鸢也很冤枉，就是控制不住呀。 都说女生第六感超级强悍，就是背后有人偷偷看，也能第一时间感觉到，这种能力可真的是奇妙无比。 “你到底看啥？”李扬清再次疑惑的审视自己衣服，然后拿出自己那小巧的圆镜子看看自己脸上是不是写字的时候画上了笔油，没有呀，什么都没有。 李扬清眼神是真的不好，镜子里满满当当的分明全都是美色。 若是童话里恶毒的皇后现在站在这里念下咒语，问魔镜魔镜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子是谁？不用魔镜回答，陆诗鸢都学会抢答了，“是李扬清呀。” “没看啥呀，真的。”陆诗鸢回答。 李扬清像是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把笔倒过来像是容嬷嬷一样扎陆诗鸢，“你怎么也走这么晚。” “我在认真学习啊，刚刚才绞尽脑汁解决了好几道难题。” “说明你笨。” “你才笨，刚刚王老板喊你出去跟你说什么了？李扬清。”陆诗鸢终于问出来。 “没什么啊，就是跟我说艺术周活动咱们的黑板报要更新一下，切合主题，下个星期校长有可能巡查。” “没了？”陆诗鸢疑问道。 “没了啊……你想有什么，班主任找你说什么了啊，肯定说你最近没有好好学习了吧？” …… 陆诗鸢终于安下心，从坐在她前面的时候就莫名的安心了。 五十三 超开心 “班主任跟你说什么了？”李扬清看了看挂在黑板上正中间滴答滴答的墙表，开始收拾东西，“陆诗鸢你走不走？” “走，当然走，不然我还能在教室过夜。”陆诗鸢作业已经全部写完，也没有什么需要带回去的，就空着手顺着教室转了一圈，检查窗子有没有全部关好，等再回到李扬清书桌旁边的时候，发现这个女孩子已经收拾好，正在等自己。 陆诗鸢有些小小的开心，除了上次惹她生气，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一起回去，跟她在一起的每一次第一次都是值得开心的。 “你还没跟我说班主任跟你说了什么呢。”李扬清有一只黑色的大大双肩包，每天放学都要背回宿舍，又大又笨重的模样，也不知道李扬清到底带些什么回去。 “没说什么啊，就是夸奖我最近一段时间学习态度认真，要继续努力，王老板觉得我努努力考全班第一完全没问题。” “你骗谁呢，鬼才信你。”李扬清收拾好书包一脸不相信，陆诗鸢倚着门框等李扬清关上灯然后特别绅士的让开位置让李扬清出来，陆诗鸢背着李扬清锁门，她静静站在晚风里等他。 如果另外换一种场景就好了，陆诗鸢锁好门，转头笑颜如花，至少他自己如此觉得。 两人并排稍微拉开距离往宿舍走，熟悉又不会觉得暧昧的距离。 偶尔有急匆匆的同学急匆匆从两人身边穿过，楼下也有像是陆诗鸢跟李扬清一样的一男一女两位同学慢慢踱步回去。 陆诗鸢又开始找不到话题，穿过走廊，走过一层一层楼梯。 “我帮你拿包吧？你这里面装的什么东西啊，不会全是课本吧？李扬清你每天晚上都学习不睡觉的么？？”陆诗鸢终于开口。她的书包太大啦，让陆诗鸢觉得她走路都会有些吃力，“李扬清，难道你就是那种平时不学习，然后回到宿舍偷偷学习的那种吧，怪不得凭我这种天纵之资的天才也无法超越你。” “没事没事，我里面没有装多少东西，就是看着大。”李扬清摆摆手。“没有啊，就是大家睡觉的时候我就睡觉了，你成绩超不过我可能是因为你太笨我太聪明了吧。” 多气人，明目张胆的夸自己聪明就算了，还要踩陆诗鸢一脚。 “呸，厚脸皮，我非常认真负责的告诉你，李扬清，你除了长得好看一无是处。”陆诗鸢发起反击。 “哈哈。” 陆诗鸢喜欢看她笑的很开心的模样，大概是这辈子都不会看厌了。 “还笑，李扬清我看错你了，我本以为你是哪种美在内涵气质的女生，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肤浅的一个人。唉……”陆诗鸢摇头晃脑。 “我就是肤浅怎么了，我乐意，要你管。” 陆诗鸢咦了一声，一脸嫌弃模样，“李扬清你看看你得意洋洋的样子，丑。” 两个人的距离好像近了一些，陆诗鸢伸手提了提她的大背包，好像是不太重，可是还是想帮她背，她就那个样子一身轻松的行走在像是油画一样的夜色中就好了。 回去的路真奇怪，总是忽远忽近，像是生病的时候很长，像是跟李扬清走的时候就很短很短，短到陆诗鸢飘在天上还没有落下来就到了分别的时候。 像是从教室门口一下子就跨到了宿舍门口的榆树下。 陆诗鸢在分开路口的大树下站定，挥挥手，“走啦。” 李扬清点点头。 从陆诗鸢的位置可以看到热水房人来人往，李扬清一个人慢慢走向宿舍。 不知道为什么，陆诗鸢觉得很累，就想坐在榆树下瓷砖围栏上坐一会。 真好啊，心脏砰砰砰跳动的感觉，陆诗鸢已经找不到可以用什么形容她多么让人怦然心动，像是在自己心头忽然开出一片花田，平静蔚蓝的大海一直连接天边洁白的云，阳光将影子拉的很长很长，陆诗鸢正在站台等待一节开往春天的绿皮火车。 她走进宿舍的门好久好久，陆诗鸢都坐在原地回不过神。 喜欢一个人呀，有是有真的让人好开心好开心。 陆诗鸢咚咚咚跑的飞快，谁知道在着急什么呢，就是很高兴很高兴，陆诗鸢奔回宿舍，开门，把躺在床上玩手机的柏苏吓了一跳，还以为老师查寝搜手机呢。 “咋啦，诗鸢？吓我一跳。” 陆诗鸢觉得柏苏脸上好像有跟自己一样的神情，那种跟喜欢的人聊天的开心，可是，又完全不一样。 “没啥，这不是回来晚了，着急。”陆诗鸢将课外书一把丢在床上，提起两个热水壶便又急匆匆下楼。 出门差点把文哥给撞翻。 “咋啦诗鸢？吓我一跳。”文哥嘴里叼着牙刷，一脸疑惑，“高兴什么呢？？” 难道自己高兴的那么明显吗？连藏也藏不住的高兴？陆诗鸢觉得自己太没有出息了，一定要克制自己一下才好，不过今天就算了，今天就让自己好好开心一下。 “sorry啊文哥，一会我打热水给你亲自倒水泡脚。” 陆诗鸢提着两个热水壶像是一阵风。 爱情像什么来着？周杰伦说爱像是龙卷风啊，简直一百分答案。 说不定可以再遇到李扬清。 陆诗鸢开始慢下来，先是在热水房转了两圈，装作人太多不愿挤的样子，然后又非常有素质的排人最多的那一个水龙头，然后又装作饭卡一下子找不到的样子十分有礼貌的礼让后面的同学先打水。 可惜，等陆诗鸢磨磨唧唧打满了两壶热水，还是没有见到李扬清。 小卖部还开着门，陆诗鸢想起还欠涛叔一袋泡面，便跑去小卖部买了一袋方便面，看到彩虹糖还买了一袋彩虹糖。 还是没有见到她。 陆诗鸢又抄了远路，没有从小卖部直接回男生宿舍而是从小卖部重新回到热水房，再从热水房回男生宿舍。 就在某人心中失望懊恼的时候，她终于出现了。 所有的不期而遇都是久别重逢，是的呀，你出现在恰到好处的时机真是太好了，要不然陆诗鸢又要度过像是一整个冬天的晚上，第二天上课才能迎来春天。 “陆诗鸢好巧啊。”李扬清笑着打招呼。 “好巧喔。”陆诗鸢的眼睛也能笑成弯弯的新月。 所有可有可无因为遇到变成不可或缺。 五十四 听见 陆诗鸢脑子里都是甜甜的音调，像是微醺的醉汉，若不是脸皮太厚又加上天黑，估计别人都能看到这人脸红了。 陆诗鸢走路不稳，脑子里都是她都是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他喜欢她，就已经像是得到了全世界，若是有一天，她也喜欢他，那会怎样呀，陆诗鸢不敢想，又忍不住会悄悄的想一想，就想一点点，会在吃完晚饭的傍晚，一起散步，如果养一只可爱的狗狗就更好了，会在一个瓢泼大雨的日子，窝在床上看一场清新感人有关爱情的电影，会…… 就这样想着想着就走到了宿舍门口，陆诗鸢一脸痴笑着推开宿舍门。 掌声哗啦哗啦响起，让陆诗鸢措手不及，什么情况？难道谁从楼上看到自己跟李扬清打招呼了？？ 陆诗鸢心中一惊，迈进宿舍的脚悄悄退了回来，小心翼翼的问：“兄弟们，怎么回事？” 虚惊一场。 原来是大家都等陆诗鸢的热水。 每个人都已经准备好了盆，静等陆诗鸢挨个盆倒热水。 “欢迎欢迎~欢迎咱们宿舍最勤奋的老陆同志归来，掌声，再起~~”文哥歪头，肩膀却板正，手掌拍的啪啪响。 又是一阵热烈掌声。 “嘤嘤嘤……”涛叔双手掩面，装作被感动哭的样子，如果陆诗鸢定力差一点，这一壶热水就浇到涛叔头上了。 宿舍其他人也差点没忍住，一向稳重的建哥开口：“涛叔，差不多得了啊，兄弟们今天晚上还得睡觉。” 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长着一张三十岁的脸，一身堪比健美运动员的腱子肉却掩面做萌妹样子嘤嘤嘤，我的老天，画面太美了，还是放过陆诗鸢吧。 “诗鸢，我太感动了，嘤嘤嘤，是我害了你，让你被王老板抓去谈话了，嘤嘤嘤……”陆诗鸢不由自主生理反应的干呕了一声，差点腿一软给涛叔跪下求饶。 “涛叔，涛叔！给你面！！！！我答应你的！！”陆诗鸢双手奉上泡面。 啧，男孩子情绪转换就是如此之快。 涛叔将并不存在的眼泪给生生憋了回去，扬了一下并不存在的刘海，接过方便面，立马兴高采烈，“好兄弟！” 陆诗鸢给每个人倒上水，就近坐在涛叔床上。 涛哥床铺挨着窗子，打眼看去，差不多能看到学校掩映在白杨里的操场。 这个时间，操场上还有很多人跑步。 再往远处看，灯光点点，彩云如纱映月，谁知道这静谧的夜晚，有多少人正念着自己想的无法自拔的那个人呢。 陆诗鸢坐了一会便去洗漱了，回来手脚利落爬上床上枕着被子躺着，一边跟舍友们闲聊，一边随意翻阅手里的课外书。陆诗鸢原来是喜欢看每一期的笑话娱乐版块的，现在已经转身投向青春情感版块了，总是要学一学人家是怎么样谈恋爱的以备不时之需，当看到书中两个人很幸福美满的在一起，陆诗鸢也会觉得很高兴，看到两个人因为不得已原因分离，陆诗鸢也会跟着长吁短叹，仿佛那是自己跟她的故事，读一本真正的好书就像是自己多经历了一遍人生，陆诗鸢有些私心的想李扬清只要有一个无比幸福美好的人生就好了，痛苦伤心请远离她。 不知道李扬清有没有稍微的想一想自己呢，想一想自己傻傻的样子让她自己开心一下子也是好的。听闻女生对于喜欢的感觉是十分敏锐的，如果一个男孩子喜欢一个女生，这个女生十有八九立马就会感觉到的，若是喜欢，那么这个女孩子就会给男生小小的暗示，如果不喜欢，她就会逐渐疏远或者就保持这样的关系，不知道怎么处理也担心会伤害到彼此。 陆诗鸢觉得自己藏的那么好，应该不会被发现的吧。 如果李扬清已经发现了呢？陆诗鸢闭上眼睛仔细想一想李扬清有没有对自己暗示过什么，唉，果然自己想的太美了。 会不会是李扬清不知道怎么办？路子川跟她的事情好像就处理的挺不好的，陆诗鸢烦恼的翻了一个身，将课外书随手丢在一边，冲着墙壁，若是她知道自己喜欢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很肤浅，才认识就喜欢上了她，这样子会不会给人很不可靠的感觉？自己怎么才能表现的好一点呢？不过若是这样也好，就害怕李扬清会选择跟自己疏远，今天老师叫自己出去，李扬清就连头都不抬，明明是前同桌，连关心一下都不愿意，啊，是不是太无情了。 喜欢你从胡思乱想开始。 陆诗鸢又想晚上跟李扬清回来的点点细节，恨不能连李扬清的每一步都想起来，好像大部分话题都是自己挑起来的。 陆诗鸢坐起来，喜欢一个人让自己成了疯子。 一阵泡面香气飘起。 涛叔动作倒是挺快，已经将泡面泡好了。大家像是虎视眈眈的饿狼，悄无声息已经汇聚到涛叔四周，徐灿阳这家伙又改变了战线，整个宿舍也就他跟建哥能暂时压制住暴走的涛叔了。 “涛叔，这份泡面是不是也有我的功劳？”徐灿阳笑嘻嘻开口。 涛叔这个人精明极了。乌黑眼珠滴溜溜一转，若是跟徐灿阳两人分，还能多吃一些，一旦将徐灿阳拉过来自己战线，那剩下一群人不过是乌合之众，如何能在自己手中抢得泡面。 “必须的！好兄弟。”涛叔点点头，一旦将徐灿阳拉进自己的阵营，那胜利的天平可就向自己这方天平倾斜不少。 文哥嘿嘿一笑，“涛叔，先把面往旁边放一放，省的到时候波及。” 陆诗鸢不管这些，到了最后还不是每个人都吃得到，只是你多吃一口，我少吃一口的事情罢了。不知道怎么，今天连泡面都无法吸引自己，满脑子都是她，又明白了衣衫渐宽终不悔到底是怎么回事。 涛叔看到陆诗鸢从床上坐起来，打了一声招呼，让陆诗鸢也下来尝一尝自己泡面的高超手艺，陆诗鸢摇摇头说不了，今天吃饱了，然后跳下床，去了一趟洗手间。 忽然听到了小男爵的叫声，又不是春天，不知道叫什么，是不是想一只漂亮可爱的女猫小姐了？ 陆诗鸢想，如果思念有声音，那李扬清现在肯定耳朵嗡嗡的~ 五十五 雨水的味道 陆诗鸢早晨出宿舍的时候觉得今天会下雨，果然，到了中午的时候乌云就遮蔽了太阳，只是比起想象中的秋雨连绵，这场雨小的有点过分。 虽然太阳被乌云遮蔽，可是阳光还是明亮的有些过分，西边日出东边雨大概就是现在这种情形。东方天色阴沉反倒是映衬的陆诗鸢正上空天色很空濛，像是有一道圣光从天上直射而下，雨滴稀稀拉拉，即使是道路两边大大小小树木叶子落得差不多了，地下还是干的，没有树丫遮掩的地方则是蒙上一层淡淡的水汽。 落叶像是长了一层绒毛，上面都是小小的圆圆雨滴，因为这场小雨的浸润，枯叶变的柔软起来，陆诗鸢踩上去不再是卡吱咔吱清脆的声音反倒是像一层淡黄色柔软的雪。偶尔几滴雨滴落在陆诗鸢脸上，带着太阳温热的问候，而后就迅速变凉，像是夏天刚刚从冰箱拿出的冰棍包装袋上凝结的水汽，徐绍白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因为今天中午陆诗鸢值日，所以回去的时候已经挺晚了，一路上人很少，有三三两两的女同学已经撑起了各种颜色的雨伞，陆诗鸢挠挠头，大概除了文哥，这一会儿大家都吃饱了吧。 陆诗鸢决定买一个烧饼回宿舍吃，食堂大概一会就得关门了。 一中的食堂有左右食堂还有一排专门卖饼之类的承包摊点，再就是在学校西门的没有老师吃饭的教师食堂，只不过教师食堂的人太多太多了，一到饭点就像是春运的火车站似的，陆诗鸢不乐意去挤，即使是教师食堂的饭菜好吃很多。 陆诗鸢买了烧饼夹肉，一边吃一边向宿舍赶，路上遇到了在热水房遮水板下避雨的小男爵，这家伙不知道是去哪里乱窜了，一身雪白皮毛湿漉漉的贴在一起，原来都是虚胖，变得削瘦的小男爵有那么一点点落汤鸡的味道，陆诗鸢从饼里拿出一块切碎的火腿肠，远远的冲小男爵招招手。 “喵~”小男爵冲陆诗鸢喵了一声站起身，弓腰猛地抖擞了一下皮毛，左右看了看有点淅淅沥沥的小雨，再次趴下，似乎是觉得陆诗鸢手中的那么丁点食物并不值得自己冒雨。 陆诗鸢看着趴在遮雨板下旁顾无人舔自己猫爪小男爵气的不行，这哪里是什么流浪猫，真的给惯成皇室衣食无忧的小王子了，陆诗鸢冒着小雨绕到小男爵身边，将火腿呈在小男爵身前，才慢悠悠的走回宿舍。 同样都是王子，这小男爵可是比圣·埃克苏佩里书中来自b-612星球的小王子差远了，人家是那么聪明可爱彬彬有礼的一位王子，小时候陆诗鸢读小王子就是觉得有意思，随着他穿越不同的星球，遇到各种各样奇怪的事情交到有意思的朋友，那时候，陆诗鸢讨厌小王子的玫瑰，明明依赖着小王子却那么傲娇，导致小王子出走。现在陆诗鸢重新想一想整个故事倒是觉得那株对于小王子来说独一无二的玫瑰是多么多么的可爱。 见识到了地球的玫瑰园之后，小王子也会伤心沮丧，因为她告诉过小王子自己是这个宇宙中独一无二的最娇艳的花，不过到了最后，小王子还是意识到，她确实是这个宇宙里独一无二的玫瑰，虽然她们长得相似，但是因为他给她罩过罩子，竖过屏风，除过毛虫，因为他听过她的埋怨吹嘘和她的无言沉默，因为小王子一直思念的是她，所以小王子的这朵玫瑰花就是世界上唯一的。 这不就是让人烦恼又甜蜜的爱情呀。 可是陆诗鸢觉得自己不是小王子，而是像极了那朵带刺的玫瑰花，当然不是因为长相，而是自己内心就是个戏精，多像啊，有时候明明后悔的要命却碍于面子死不承认。大概每个人既是小王子也是玫瑰花。 陆诗鸢回到宿舍的时候，大家都已经收拾好躺在床上准备午休了。陆诗鸢关上门爬上床，宿舍变的暗下来，窗外雨滴虽然小，却是一直不停。 把稍微有些潮湿的外套用衣架挂在床角，拽过被子，奇怪的陆诗鸢喜欢下雨淋在身上的爽快感也喜欢屋外有些潮湿而自己在干燥的被窝睡一个慵懒的午觉的感觉。 大概是被子里阳光的味道在下雨天太过于珍贵，这感觉舒服到陆诗鸢跟舍友们说话都觉得懒洋洋，舒服到明明没有午休习惯的陆诗鸢眼皮开始打架，不一会就睡着了。 陆诗鸢是睡觉也很安静的男生，不会蹬被子不会打呼也不会说梦话，据陆妈妈讲有一次陆诗鸢因为太累睡了好长好长时间，陆妈妈中途小心翼翼的探了好几次陆诗鸢的呼吸才放下心。 陆诗鸢觉得自己的睡眠质量还是蛮好的，不过跟舍友们比起来，好像就不太够看了。陆诗鸢宿舍是有三位睡神的，建哥灿阳跟涛叔。 建哥睡觉占一个死字，只要是建哥睡着了，无论是多大的声音都无法将其唤醒，灿阳入睡占一个神字，不管是环境多么嘈杂，不管是放歌看电影还是打游戏，只要灿阳想睡觉那就必定睡得着。而涛叔……真的是一言难尽，睡觉磨牙说梦话也就算了，还掌握一门震天的打呼噜技巧，声音之大活生生让陆诗鸢想起遥远的小学同桌写得一篇作文《爸爸的呼噜声》，像是拖拉机轰隆轰隆。更让陆诗鸢惊叹的是涛叔说梦话无比清晰，有时候还能哼出平仄声调，有一次半夜陆诗鸢去上厕所，听到涛叔在唱你是世上最美的风景，就这种场景，这深更半夜的时刻，涛叔那清醒时候一点都唱不到点上的金嗓子，吓得陆诗鸢差点从梯子上给掉下来。 至于柏苏睡相一贯符合其美男子的人设，文哥因为日常熬夜，陆诗鸢都没有怎么见过他睡相。 一个神清气爽的午觉，等到大家都起床陆诗鸢才坐起来收拾东西。 小雨又大了一些，东方阴沉的天色逐渐飘荡到学校上空，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彻底攻占整片天空，看来是一时半会停不了了。 不过依旧是不用撑伞，陆诗鸢快跑几步，跟上建哥灿阳跟舍友们的步伐，六个人嗖嗖嗖往教室跑。 进教室门的时候，陆诗鸢看见李扬清的刘海被雨水浸湿了，这家伙怎么也不打伞，不知道容易感冒么。 陆诗鸢想停下跟李扬清说些什么，终究是当着近乎全班同学面没有停下。 想说什么来着。 他想问，李扬清，你看啊，没有你的时候，陆诗鸢好像生活的很好，却总感觉缺了什么。他想对她说今天的所有点点滴滴，听她讲答案。 五十六 刚好 老实说，化学课是陆诗鸢最不喜欢的课，因为陆诗鸢在学习化学上下了最多的功夫却收效甚微。各种化学方程式各种正负离子各种实验器皿各种注意事项，零零碎碎的知识点让陆诗鸢一个脑袋两个大，总是记住这条忘了那点，若不是化学老师周燕讲课详细又有条理，陆诗鸢觉得自己在一开始就会掉队了。 每个人都有擅长或者不善长的科目吧，语数外物化生政治历史地理，总有一位敌人猛如虎。纵然是强如李扬清，也不太擅长地理，陆诗鸢对于这件事不理解程度已经上升到了十大世界未解之谜的层次，地理啊，考试不就是要考一些知识点么，那都是背过就可以的东西呀，以李扬清的小脑瓜怎么可能记不住这些东西。 陆诗鸢问过李扬清原因，她竟然说是因为自己方向感不好……陆诗鸢信了李扬清的鬼，从来没有听说过因为方向感不好学不好高中地理的，这跟说自己没钱所以学不好数学，自己不是外国人所以不能说外语有什么区别…… 说起化学，陆诗鸢后来在网上看到一篇帖子讲学霸是怎么样子表白的，其中就有一位学霸用化学方程式表白。 mg+znso4=mgso4+zn，这个方程式的名字叫做你的美夺走了我的心，陆诗鸢看了哈哈哈大笑，如果他写这个方程式给李扬清看，按照李扬清的想法，肯定会给陆诗鸢不厌其烦的讲反应原理跟各个元素是几价的吧，李扬清是知道陆诗鸢化学成绩不好的。 还有一道方程式6hf+sio2=h2sif6+2h2o，陆诗鸢觉得这个就更厉害了，连不擅长化学的陆诗鸢都清清楚楚记得这个反应，二氧化硅既平时常见的沙子的主要成分，它的化学成分十分稳定，在一般情况下不与除氟、氟化氢以外的卤素、卤化氢以及硫酸、硝酸、高氯酸作用，所以这个方程式的意义是你是氢氟酸，我是二氧化硅，二氧化硅在常温下独溶于氢氟酸就像我与你，只此唯一。 啧，看到了么，人家学霸连表白的方式都不一样，陆诗鸢越来越想好好学习了，想着有一天一定能找到一个只有李扬清这个大学霸能看懂的简单又内涵丰富的表白方式，要有类似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那种效果，不过陆诗鸢就害怕到时候李扬清会当做一个普通的难题解开然后很认真的告诉陆诗鸢他犯了很多常识错误。 跟一个女孩子谈恋爱一定要用心，跟一个好看的女孩子谈恋爱一定要小心翼翼，跟一个好看的学霸女孩子谈恋爱，陆诗鸢想只有两种结果，要不然就很省心，要不然就心力憔悴。 小雨已经淅沥沥下了一整天，陆诗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白天的时候看不到零落的雨滴，到了晚上反倒是能瞅见一丝丝闪光，雾蒙蒙的雨水沾湿窗户然后凝聚成一滴大水滴在玻璃上弯弯曲曲划出一道轨迹。 陆诗鸢饶有兴趣盯着一滴滴雨水滑落，乐趣无穷。 这场雨会一直下到放学吧，要不然晚上再晚走一些，跟李扬清说让她注意避雨？陆诗鸢嘴角翘起来。 跟喜欢的女孩子漫步在雨中啊，这是陆诗鸢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陆诗鸢开始搜寻舍友们都有谁打伞了，大一些小一些都没有关系，可以趁着夜色将伞打低一些，可以把伞向李扬清倾斜一些，就是自己打湿了肩膀也没有关系那种。走快一些走慢一些也都没有关系，陆诗鸢全部跟的上。 陆诗鸢还贱兮兮想一些只有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画面，李扬清因为路滑忽然差点摔倒，自己英雄救美一把捞住她的肩膀，两个人在浪漫雨夜里打了两个圈，惊慌失措的她像是受惊的小鹿，双手捂住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而陆诗鸢这个时候就会露出邪魅的一笑，在李扬清耳边轻轻的说一句：“扬清，没事，一切都有我呢。” 哈哈哈~~ 陆诗鸢想的可真美。也不想想自己在李扬清面前的那个怂样子，连走路都走不稳，如果雨天路滑，到时候先滑到的肯定是陆诗鸢，指不定还会连累李扬清也会滑到。而陆诗鸢竟然还胆子大到想单独跟李扬清撑伞回去，也不怕自己撑伞的手一直抖啊抖，让李扬清觉得陆诗鸢有什么疾病。 “冬雪你说说为什么要下雨呢？”陆诗鸢托着下巴盯着窗外幽幽的提问。 “啊？”王冬雪从陆诗鸢脑袋侧面探出头，想看看陆诗鸢到底在看什么，“因为水汽循环吧？” “没有诗意。”陆诗鸢翻了翻白眼，小时候别人问陆诗鸢天上为什么下雨，小陆诗鸢总是认真思考一会，每一次下雨都是因为不同的原因，这场雨是因为小树渴了，那场雨是因为天空觉得小鸟该洗澡了…… 若是李扬清问陆诗鸢为什么下雨，陆诗鸢一定会诚心诚意的回答，因为你呀，下雨天跟你很般配。只可惜这个美妙的想法竟然跟某个广告词不谋而合，下雨天跟什么什么很般配喔，嗯……陆诗鸢只得把这个答案藏在心里。 因为秋天，因为一条河流，因为小城艳阳高照的清香，因为昨天调皮的小男爵弄脏了教学楼的青砖瓦片，皆不如因为你。 下课铃风里雨里准时响起。 “李扬清，你不去吃饭了么？于萌萌都走了。”李扬清晚饭总是会跟于萌萌挽着手一起去吃的，陆诗鸢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于萌萌都走了，李扬清却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意思，她们两个人该不会吵架了吧？陆诗鸢停下来，有些担心。 “我不去吃了，我一会儿去写黑板报。” “哦，原来是这样。”陆诗鸢出门快跑两步截住徐灿阳，让徐灿阳帮自己带饭，说是有点事情。徐灿阳也不多问，挥挥手就消失在小雨里。 陆诗鸢先去了一趟洗手间，不然刚刚出门就回去，让李扬清看到会很奇怪的。几乎所有人都在往外走，只有陆诗鸢不紧不慢的往回走。 走廊围栏上点点水滴倒挂扶手在下面，风吹细雨，地板有点滑，陆诗鸢故意在靠近扶手的一边往回走，脚下一层浅浅的积水里映照的灯在陆诗鸢小心的脚步下碎成漫天星。 陆诗鸢打开后门，李扬清正站在凳子上勾勒大标题的轮廓线，一笔一划认认真真。 五十七 板报 李扬清站在凳子上还要翘一下脚，这样子在描黑板最上方标题的时候可以更舒服一些，字也会更漂亮一些。陆诗鸢的心跟着她的动作一下一下跳动，小心一点呀。 写黑板报对于李扬清来说是一件驾轻就熟的小事情，也许因为字写得很漂亮，她写过很多黑板报吧。陆诗鸢记得自己在小学的时候也办过黑板报，只不过那是跟好多人一起办的，自己就在一块豆腐块大小的地方抄了好几条歇后语而已，除此外，陆诗鸢就对于黑板报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了。 李扬清听到后门开门声音，侧过头跟正在看她的陆诗鸢你四目相对。 “陆诗鸢，你不是去吃饭了么？这么早就吃完饭了？”李扬清停下手中动作，居高临下低头看向陆诗鸢，陆诗鸢莫名觉得李扬清这个样子像是一只来自大草原的高高瘦瘦长颈鹿，而自己就像是正准备投食的饲养员。 “我有点事，让灿阳帮我买饭了，李扬清你吃什么啊？”陆诗鸢用手擦了擦头发上雨水，湿漉漉有些难受，不知道在李扬清眼里自己是不是像是一只落汤鸡。 “我也让萌萌给我买饭了。”李扬清重新扭过头，开始认认真真的写板报。 黑板报的主题是青春呐喊，黑板的正中间跟左下方都留有一大块空白，应该是她准备用来画一些简笔画的地方，陆诗鸢还不知道李扬清会画画呢。 因为今天小雨淅沥沥不停的原因，合唱排练暂时取消，让陆诗鸢觉得今天的晚自习开始前的空闲时间变得好长。 陆诗鸢坐在涛叔座位上，时不时给李扬清提一些自以为是的意见，其实就是想跟她多说几句话而已，青春呐喊，呐喊什么呢，喊出活力喊出自信喊出新时代年轻人风貌？管他什么，陆诗鸢喊什么都没有力气，因为肚子好饿，若是硬要说能喊什么，估计也就喊一声李扬清的名字吧。 “李扬清，李扬清，我觉得黑板边上要描上花边更显得饱满有张力，用那个绿色粉笔画上藤蔓然后画上红色黄色的小花怎么样，显得整个黑板报活力十足生机勃勃哎~” “陆诗鸢……”李扬清将写错的字用黑板擦擦掉，扭过头给了陆诗鸢一个死亡凝视，大概是觉得陆诗鸢话太多了。“陆诗鸢你要是觉得好你就给我过来帮我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做你行你就上，不行别比比，陆诗鸢一下子吃瘪，她是不是有点讨厌自己了。 就在陆诗鸢有些纠结的时候，李扬清已经从凳子上蹦下来，陆诗鸢心里跟着扑通一下，姑奶奶，你就不能优雅淑女一下嘛，干嘛还要蹦下来，摔倒了可怎么办。 李扬清一手攥拳拄腰，一手拿着从粉笔盒挑出来的绿红黄三色粉笔，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陆诗鸢，大概李扬清觉得自己这样子特别帅气特别巾帼英雄吧。她笑眯眯的冲陆诗鸢说“来吧，老同桌，你帮我把板报框给画了呗。” 陆诗鸢被李扬清盯的低下头，双手直摇，“嘿嘿嘿，不了不了，我错了我错了，李扬清我不说你了，我觉得你现在画的黑板报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堪称鬼斧神工，纵然是画圣吴道子词圣苏轼在世两人联袂出手也是拍马不及，只能喟叹一声佩服佩服呀！” 你看，这个男生脸皮可真厚。不过就是陆诗鸢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拍马屁的功夫竟然有如此境界，说的李扬清果然害羞了，还笑出了声，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无尽的。 “别贫了陆诗鸢，我是说真的，你帮我画一下黑板报边框。” 在李扬清眼里现在的陆诗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大概本就是能够厚着脸皮说出这些话的人吧，毕竟在当同桌的第一天起，陆诗鸢的废话就挺多的，陆诗鸢也很想解释，自己不是这样的，平时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可靠男生的，之所以面对李扬清能如此自然顺畅不假思索的说出这等华丽丽拍马屁之语，纯粹是，纯粹是自己真的觉得这个样子。 陆诗鸢悄悄在心里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呸，什么纯粹的真的觉得就是这样，自己的拍马屁功夫怎么还上升到了春风化雨不动声色的更高境界了。 “我，我……我不会画。”虽然不愿意承认，陆诗鸢还是摊牌了，自己终究就是个嘴上说说的笨蛋。 “没事，很简单的，你试一试呗。”李扬清晃了晃手里的粉笔。 陆诗鸢开始有些心动了，要不然自己试一试？不行不行，就自己那点本事，那不是找死么，画的歪歪扭扭还不够丢人呢。 “不画不画。”陆诗鸢义正言辞的拒绝。 “陆诗鸢，你画不画！我告诉你，上次那个你拽我头发，还有你在我课本上乱花，还有你弄丢了我的一块橡皮这些事咱们还没有完！还有呢，还有上次你骗我，还有……，你今天画也得画，不画也得画！” 哟，这个女人怎么还威胁人！陆诗鸢吃软不吃硬，觉得自己现在像是宁死不屈的俘虏，无论可恶的敌人用尽什么办法也不会屈服，还有李扬清怎么这样小气，这些明明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干嘛记得那么清楚，很多事情陆诗鸢已经不记得了。 “不画，不画，你打死我吧。”陆诗鸢流氓本色尽显，哼，你能拿我怎么样，还能真的打死我不成，死猪不怕开水烫。 陆诗鸢斜眼偷偷瞄了一眼李扬清，在确定她并没有真的气到之后，将头一扭，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讲实话，连陆诗鸢自己都觉得自己气人。 李扬清气的想跺脚，看了看自己手上满满的粉笔末之后，咬牙强忍下狠狠拧陆诗鸢胳膊念头。 气氛就这样僵持了一会。 “陆诗鸢~”李扬清的语调忽然降下来，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女生马上就要哭出来，声音中还夹杂一丝她平日跟于萌萌撒娇的语气。 陆诗鸢心生警惕如临大敌，挺起身坐好，后退几步，咽了口吐沫，用警惕又疑惑的声音开口，“李……李扬清，你……你想干嘛！？” “你帮我画了呗~” 夭寿了！李扬清撒娇了！！！ 走开走开，谁也别挡住陆诗鸢画板报！画！必须画！！就是李扬清你今天想要看蒙娜丽莎的微笑，我陆诗鸢也能给你画出来！ 五十八 淅沥沥 陆诗鸢画的还是挺不错的，因为在学习无聊的时候，他总是在课本上涂涂画画，对于绘画技能的提升效果还是挺显著的，虽然一些复杂的东西画不好，但是简简单单的藤蔓树叶跟小花，陆诗鸢画的还是挺好的。 夜色越深，秋雨反倒是越大，白天只是像水雾的雨现在已经有了哗啦啦的声音，先前窗子上好久才汇集成一滴雨珠，这一会已经变成了道道沟壑水流景色，徐灿阳这小子刚刚出门没有打伞，估计得淋雨回来了。 陆诗鸢从窗外收回目光，从黑板的右下角开始画起，弯弯曲曲两道相互缠绕的藤蔓一直延伸，像是起起伏伏的心跳，陆诗鸢一边画一边走，差点就撞到了站在凳子上的李扬清。 “陆诗鸢，小心点。”李扬清看到两个人差点要撞上，出口提醒。 “啊。”陆诗鸢抬起头。 还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李扬清，谁让陆诗鸢比李扬清高呢。大约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讲的就是她这种女孩子吧。陆诗鸢停下手中粉笔只顾着看她，尖尖的下巴，脸颊有些白的让人心疼，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没有吃饭，之前明明是白中透红的，睫毛长的不像样子，微微颤抖像是这世界上最柔软的羽毛守护两颗藏着黑夜的宝石。 藤蔓开始变成一条毫无波折的线，小花也没有了颜色，陆诗鸢的心跳却开始剧烈波动。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李扬清的下颌线有些棱角分明，多了一点点独立冷冽的味道，更像是开在飘雪山麓的唯一朵雪莲了，可能因为脸颊有些苍白，映衬的李扬清嘴唇更加鲜红，红到像是一抹血染红菱，朱唇皓齿，红飞翠舞宛转蛾眉。 李扬清给了陆诗鸢一个脑蹦，他才清醒过来。 “陆诗鸢你发什么呆呢。” “敲我干啥，我在构思该用什么颜色，是不是换一种花呢。”陆诗鸢嘟囔着绕过李扬清，重新另起一行，两条带花的藤蔓将李扬清夹在中间。 陆诗鸢觉得刚刚的李扬清像极了一位手持闪着冷光长剑的女侠客，像是王家卫武侠电影中的林青霞一般自有一股英气，见到她陆诗鸢就想到了三两杯清酒，一家黄泥客栈，千里飞沙荒漠跟几匹落日里载货的瘦骆驼。 “李扬清，你今天是不是没有打伞啊？”陆诗鸢收了收自己如脱缰野马的想象，低头细心勾勒一朵玫瑰花。这朵玫瑰是偷偷画给她的，不过也不能那么明显，不然被人看穿那就太糟糕了，会让李扬清很困惑的。 “带了，没有打伞，中午的时候雨下的那么小，我觉得不需要打伞。”李扬清同样边写字边回答。 陆诗鸢把小小玫瑰花擦了改，改了擦，磨磨唧唧纠结了好久，才终于改到自己满意。小小玫瑰还没有盛开，花瓣正在慢慢铺展，虽然样子有点丑，但是放在这一片小黄花小红花之中应该不算太显眼。 “别觉得雨小就不打伞啊，李扬清你知道么，淋雨不不管大小都有湿气的，现在不注意的话，等到年纪大了，就会得风湿关节炎，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不是吓你，等到那时别说从这凳子上跳下去了，就是上个台阶都费劲，每到刮风下雨阴天的时候，肯定会疼的你死去活来……”因为陆妈妈是医生，所以陆诗鸢对这些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只是对不对那就不知道了，因为这也是陆妈妈用来教育小时候陆诗鸢不要淋雨的说辞…… “哦。”李扬清简简单单的哦了一声，一点点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 陆诗鸢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黄帝不急太监急，啊呸，皇后不急大臣急了。这个女孩子怎么不听劝，陆诗鸢心里又开始整理一些更吓人的措辞，今天一定要让李扬清认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不可。 嗯，就这样这样再这样这样说，陆诗鸢在腹中打好草稿然后默读一遍，觉得虽然有些唬人的味道但是又确实很有道理。 “李扬清，你知道么，中医里说女孩子属于阴，然后这个雨……” “那你怎么不打伞？”李扬清不讲道理的打断陆诗鸢说辞。 “我……我是男生不怕淋雨，我给你说……” “你是不是重男轻女？”这女人又偷换概念！ 陆诗鸢咳嗽两声重整旗鼓，“不是，我的意思是……” “你就是！” “我不是！！” 最终陆诗鸢被李扬清杀了一个丢盔弃甲，这个可恶女生用清晰的条理，诡辩的逻辑以及丰富的知识储备将陆诗鸢狠狠的击败，陆诗鸢到了最后只剩下嗯嗯，对，李扬清说的真好这些话了…… 如果不是带饭雨夜里归来的灿阳最后关键时刻拯救了水深火热中的陆诗鸢，陆诗鸢已经被李扬清说服，认为淋雨是人类接受大自然馈赠舒展身心的最佳手段了。 “切！能言善辩的狡猾家伙。”陆诗鸢好久才回过神，一边吃饭一边心里狠狠的腹诽一句这个女人好狡猾，然后开始琢磨到时候怎么反击李扬清呢，这个口才不去辩论队真的是可惜了。 黑板报连一半都没有画完，陆诗鸢跟李扬清说到了晚上放学再帮她画边框。 于萌萌还没有来，陆诗鸢回到座位一边啃烧饼，一边略微有些自得的轻轻抖脚，今天从下午开始就开始转运了呢，不仅仅跟李扬清说了这么多话，还给她画了一朵小玫瑰，虽然她不知道，但是自己知道就好了，而且呀，晚上还可以再一起画黑板报，这样又可以讲很多话，晚上也可以一块回去了耶。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院子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陆诗鸢虽然不会唱歌，但是在心里小声的哼哼还是可以的，幸福的感觉，从来都不是嘴上说出来的，对吧。 陆诗鸢左思右想各种说辞想跟李扬清讲明淋雨的坏处，思来想去好像所有的话在她眼里都有破绽，想了好久，陆诗鸢算是明白了，聪明如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淋雨不好呢，她是故意的反驳自己呢。 蠢笨如陆诗鸢，终有一天也会懂得，这个时候，她需要的是有人给她撑伞而已。 五十九 小气 陆诗鸢已经开始期待晚自习之后的事情了，办黑板报跟办完黑板报回去~ 整整三堂晚自习，陆诗鸢都出乎意料的安安静静，像是一名最虔诚的信徒即将踏入圣地，比起激动跟忐忑，反倒是更加心静如水，陆诗鸢没有丝毫夸张，他见她如神明。 据说当你见另一个产生遥不可及又无比渴望得到的感觉时候，那这场关系几乎注定会是一场悲剧，大概用现在最流行的话说就是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卑微的他喜欢遥远的她，哪能那么轻而易举的翻过山川湖海沟壑天堑呢。陆诗鸢觉得电影里很多迫害小情侣的反派许多都是喜欢其中一个深沉到不可自拔又没办法取代，才会心理扭曲，陷入黑暗。现在大概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通讯跟交通越来越发达的快餐时代遇到喜欢的人好像很简单，如果没有成功，很容易就马上遇到另一个‘真爱’了。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的日子真的不存在了么？陆诗鸢不这样觉得，年纪轻轻的他已经觉得遇到她已经丧失了爱别人的能力。 可是真爱很难的，连陆诗鸢那么喜欢李扬清，也曾在笔记本上写下时光之里天南水北，你我之间人山人海。 后来陆诗鸢无数次问李扬清，那个时候自己是什么样子的？李扬清总是淡淡的笑着回答，你一直都很好很好。 在李扬清没有出现之前，陆诗鸢不会有这些疑问的，如果喜欢一个人该怎么办？最最励志的回答是勇敢的去追，错过一个喜欢的人，会后悔一辈子的。如果追不上呢，一腔热血随着心脏一次次受伤，热情逐渐平息，只留下一身不能愈合的创痕。在陆诗鸢看到过所有版本的爱情故事里，受伤的往往是奋不顾身的那一个，成功的甜鸡汤往往也是另外一个人本就也 喜欢对方。现实往往很残酷，拼尽全力想要拥有的人往往求不得。 陆诗鸢像是一只小虫无比渴望李扬清的光芒，却又不得不小心翼翼保持距离，他不害怕飞蛾扑火，却害怕沉寂之后再也无法见到她。 挚爱让人卑微如尘土，可是一旦遇到对的人，就会盛放出最美丽的玫瑰。 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之后，陆诗鸢才懂得这个道理，遇到喜欢的人是一定要勇敢的去追的，可是却没有人教会我们该怎么追。只希望喜欢一个人，不要畏畏缩缩，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人，那份炙热纯净的爱，配得上任何耀眼的太阳。 追求一个人的方式真的很重要，要投其所好。陆诗鸢觉得李扬清喜欢学习，所以也拼命学习，以求有一天可以跟李扬清坐在一起讨论难题…… 不管努力学习对于追求李扬清有没有用，对于陆诗鸢的成绩还是有用的，虽然没有月考成绩的证明，但是从同桌王冬雪这里却可以获得佐证。 王冬雪的成绩原本是比陆诗鸢好的，本来这个女生每天思考美食的二十四小时里随便抽出半个小时学习成绩就比陆诗鸢好。可是在陆诗鸢二十五个小时的努力学习之下，王冬雪也开始向陆诗鸢讨教问题了，由此可见，陆诗鸢的成绩已经超越了王冬雪。 “陆诗鸢，这道数学题怎么做？”王冬雪把试卷伸过来。 “哦，我看看。”陆诗鸢大致看了一眼这道让王冬雪费解了半节课的题，轻而易举得解出正确答案，然后又安安静静的学习。 关于这道难题为什么在陆诗鸢手下忽然变简单，陆诗鸢觉得是数学课代表李扬清的信仰加持，而王冬雪则更确信这是因为陆诗鸢有临城一中传闻之中的学霸之魂的帮助。 讲实话，陆诗鸢的数学是一直不错的，这应该是陆诗鸢最近做了相关题型所以才轻松找解答除了答案。 等到第三节晚自习下课的时候，陆诗鸢跟李扬清像是约定了一样，都没有有所动作。 “诗鸢？怎么今天又有题没做完？”涛叔跟灿阳文哥三个人勾肩搭背从陆诗鸢身边路过，敲敲陆诗鸢的桌子。 “可不是，最近作业有点多，喘不过气来啊。”陆诗鸢装模作样叹一口气。 “嘿，不行啊，诗鸢。”文哥嗤笑一声，“瞅瞅咱，早就抄完了。” “走吧，诗鸢，一会雨又下大了，咱们有伞，两个人一把正合适。回宿舍再学也不迟。”徐灿阳接着开口。 陆诗鸢都不记得三个人什么时候带了伞。 “老陆，再不走兄弟们可就不等你了。”涛叔一边显摆显摆自己手中的伞，一边强行想将陆诗鸢拽起来。涛叔不管干什么，方法总是简单直接。 “我做完这道题就回去，涛叔别拽了，脖子疼脖子疼。” “行吧。”对于学习这件事情，涛叔虽然经常吵吵闹闹还是很注意影响的。因为有时候涛叔睡的早打呼噜影响大家学习，所以后来这家伙即使是晚上不学习，也会瞪着眼看风景，很多时候这家伙睡着都是衣服没脱就趴着睡着了。 后来陆诗鸢发现这件事，商量了一下，大家不动声色买了耳塞，然后劝涛叔想啥时候睡就啥时候睡，这是涛叔为数不多脸红的时候，不知道是被感动了还是被感动了。 涛叔不忍心扑灭陆诗鸢刻苦学习的热情，便留下一把伞，勾搭着灿阳跟文哥走了。陆诗鸢有心说不用伞，你们三个人撑一把伞也不行呀，然而转念一想等会回去还有李扬清，便昧着良心收下了。 兄弟们就原谅一次重色轻友的陆诗鸢一次吧。 教室的人还没有走完，李扬清就走到教室后面开始写黑板报了。陆诗鸢估计今天晚自习还是画不完，毕竟才写了四分之一。 “十年铸剑，只为炉火纯青，一朝出鞘，定当倚天长鸣。我们现在正是那最锐利的剑……”李扬清一笔一划书写，像是一株摇曳的青杨。 陆诗鸢站起身，假装活动活动筋骨，心里想着自己那点工程，很快就能完成的，等教室里同学都走了再画也迟，要不然总是觉得怪怪的。 大家好像今天都有点磨磨蹭蹭，以往的时候这个时候人都应该走光了。是因为下雨了么？陆诗鸢盯着壁表黑白秒针一圈又一圈，心中开始不自觉的烦躁，手里拿笔不断的点演算纸。 “先去个洗手间。”陆诗鸢担心自己不耐烦的心情会影响到李扬清，打算先去个卫生间，就当是打发时间散散心。 陆诗鸢想跟李扬清在一起，就两个人，连小男爵不不行。 就让陆诗鸢小气一点吧~ 六十 晚风 “雨不要停，不要停……”陆诗鸢从洗手间回来，便开始碎碎念。 “怎么感觉这个雨反倒是小了呢？？”陆诗鸢抬头看看天，乌云很高，小城的灯光将天空渲染的有些泛红，陆诗鸢希望雨下久一些，小一些也没有关系，希望跟李扬清回去的时候依然用的着打伞，也希望天气不要太凉，总觉得李扬清穿的太少。 陆诗鸢想着如果李扬清真的冷怎么办，要不要非常男子气概的把衣服给她，反正大家校服都是一样的，不会太显眼吧。 秋雨飘扬，陆诗鸢忽然想跳舞…… 鬼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概是夜色太美风声太轻，点点细雨飘进了陆诗鸢脑袋里吧，据说人都有开窍这一说的，不是那种佛家的一朝顿悟，然后就了无烦恼皈依我佛，而是忽然有一刻明白了某件事情的意义。陆诗鸢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开窍的状态，只是开窍的这能力没啥用，陆诗鸢忽然明白为什么人会跳舞了……讲的文艺一点，陆诗鸢忽然明白了舞蹈的意义，一瞬间，陆诗鸢脑海中出现一群原始人围着一道篝火手舞足蹈的场景，然后脑海中走马观花泛起了什么民族舞街舞孔雀舞等等。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走廊太滑以及陆诗鸢的老胳膊老腿实在是做不了一字马，当时陆诗鸢就编排出一曲惊天地泣鬼神的舞蹈了。 就连舞蹈的名字陆诗鸢都想好了，叫做见她。 可惜可惜，就像是脑海中忽然响起一段好听的旋律自己却唱不出来，像是梦中写了一篇惊世文章，醒来却连开头都记不得。 后来陆诗鸢倒是给李扬清讲过这件事，然后像螃蟹一样即兴freestyle了一番，李扬清真的憋的好辛苦，等陆诗鸢停下的那一刻，这个女人差点笑到缺氧，不过这都是后来的事情了，陆诗鸢也不屑跟这个没有舞蹈天分的女生争论，嗯哼，愚蠢的凡人怎么能理解的了天神的艺术。 陆诗鸢回到教室的时候，发现还有一个人没有走，仔细一瞧，竟然是自己的老乡赵岩岩同学。 两人正在告别。 “拜拜~”赵岩岩冲李扬清挥挥手。 “拜拜~岩岩~”李扬清站在凳子上向赵岩岩同样挥挥手。 这两个人怎么关系那么好了？陆诗鸢都不知道。老实说，在一些方面，赵岩岩跟李扬清还是蛮像的，两个人都是有些不喜欢热闹的安安静静的女生，不管两个人的性格怎么样，有些地方行为还是蛮像的。 就比如晚上回宿舍，两个人似乎都是独来独往。李扬清习惯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在教室多学习一会，然后才一个人慢悠悠回宿舍，而赵岩岩则是下课就干净利落的背起书包回去了，像是一阵风，陆诗鸢觉得那不是孤单，而是赵岩岩自己的选择。 “陆诗鸢你怎么还没走呢？”赵岩岩跟李扬清道别之后，背起书包正碰到陆诗鸢从门口进来。 陆诗鸢该说什么？说有事？说在学习？好像一切说辞都有点假，教室里就剩下了李扬清陆诗鸢跟赵岩岩三个人。 气氛有点古怪。 “啊，我……我在帮李扬清办板报……”陆诗鸢支支吾吾，已经脸红了，如果是白天，如果人还很多，这句话好像也没有什么，可是现在好像有点，有点点不一样。 “哦~”赵岩岩故意拉长音调。“那老乡你帮扬清办吧，我先回去了喔。扬清~” 赵岩岩不是跟李扬清打过招呼了么，怎么又喊李扬清呢？陆诗鸢有点不自在，悄悄往赵岩岩身后挪了一步，可是赵岩岩怎么能挡的住陆诗鸢呢。 “怎么啦？岩岩？”李扬清回过头，手里还拿着半截粉笔，带着雨气的晚风撩过她的头发，她笑起来眸里藏秋水。 “没什么，别太晚回宿舍呀。加油。”赵岩岩攥攥拳头。 陆诗鸢才知道赵岩岩也有如此古灵精怪的一面，到现在，陆诗鸢都不知道这个加油是什么意思，是给李扬清说的，还是讲给陆诗鸢的。 若是李扬清像是此刻的晚风，那赵岩岩就像是将旗帜扬起的晨风。她跑起来像是一个男孩子一样，双臂摆动幅度大大的，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走廊转角。 陆诗鸢愣愣的呆了一会才恢复心情，觉得脸没有那么烫，这个赵岩岩，真的是，陆诗鸢笑了笑慢悠悠向教室后面走去。 “岩岩给你说什么了呐？”李扬清停下粉笔，似笑非笑的看着陆诗鸢。“我们岩岩可是高冷着呢，怎么会搭理你啊，陆诗鸢。” “没啥，我跟赵岩岩是小学同学呢。打水也在一起打，说两句话怎么了，倒是你，李扬清你跟赵岩岩怎么也这么熟啊？” “啊，你跟岩岩是小学同学啊，我跟岩岩是舍友，我俩很熟怎么啦。岩岩小学是什么样子啊？” 陆诗鸢接过李扬清手中的粉笔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一会儿只能告诉李扬清赵岩岩小时候跟现在的样子差不多。 “赵岩岩刚刚跟你说什么了？”陆诗鸢转了话题，不想跟李扬清讨论这个问题，希望过去的不好的事情就全部过去。 “没什么，就是岩岩问我一起回去么。大概是在下雨担心我一个人在路上滑到什么的吧。” 陆诗鸢忽然觉得刚刚自己有些仓促，赵岩岩也是一个人回去的，自己干嘛不多问一句，明明应该想到的，自以为已经长大了的陆诗鸢才发现自己原来并不会真的关心人。为什么不喊停她一起回去呢？刚刚连赵岩岩拿没拿伞都没有看。 “李扬清，我是不是应该喊赵岩岩一起走？我觉得让她一个人走很不好哎。”陆诗鸢有些情绪低落。 “陆诗鸢你还挺会关心人的呀。” “不是，我是……”陆诗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像怎么说都不对。 李扬清笑起来，“我刚刚就跟岩岩说一起走了，岩岩说有事情，就是你苦苦哀求，人家也不会留下的跟你一起走的，你就别想美事了。” “哦。” 若是跟赵岩岩一起走会怎样呢？陆诗鸢能想到的唯一答案就是这个女孩子会像风一样将陆诗鸢跟李扬清丢下自己跑掉。 六十一 可能 陆诗鸢画板报边框的动作还是蛮快的，弯弯曲曲的藤蔓跟小花很简单。李扬清刚刚写满一半黑板，陆诗鸢就已经大功告成了。 “李扬清，怎么样，我画完了哎~好看不。”陆诗鸢得意洋洋向李扬清邀功，手还特意指向那朵丑丑的玫瑰。 李扬清没有看黑板，随便瞅了一眼陆诗鸢，敷衍道：“好看好看。” 什么嘛，明明是她求陆诗鸢来画的，到了最后却是这幅敷衍的模样，可恶。陆诗鸢心里愤愤不平也没办法，只得退后两步自己独自欣赏。 “不错不错，简直是画龙点睛点石成金之笔。”陆诗鸢捏着下巴点点头，像是一位刚刚完成传世佳作的大艺术家。 李扬清假装没有听到陆诗鸢自顾自臭美的话，一边低头看手里的纸条，一边誊写。“陆诗鸢你现在回去么？” “呃……”这还用问，当然是等她了。陆诗鸢稍微顿了顿，“我等你一会儿吧，那个现在在下雨，又晚了，我……” “嗯。”李扬清不等陆诗鸢费尽心思找一些有的没的借口，轻轻应答了一声。 愉快又开心的等待。 陆诗鸢面向李扬清倚靠到教室后面窗子上，一边听秋雨轻轻敲响玻璃的声音，一边等待李扬清。其实不用这么着急的，可是李扬清好像从来都不爱拖沓，今天的事情一定要今天完成，能够尽快完成的事情一定争分夺秒完成，跟陆诗鸢可是太不一样了，陆诗鸢拖延症还是挺严重的，作业总是拖到假期的最后一天才会做，做什么事情也会拖到非做不可的时候才会去做，两个人的脾气这么不一样，如果在一起会有很多很多矛盾吧？ 大家常说两个人在一起讲究一个门当户对，陆诗鸢觉得蛮有道理的，并不是因为什么门第家产之类的，毕竟陆诗鸢还没有这种烦恼，陆诗鸢是觉得两个人在相似的环境中长大，脾气性格眼界有很大可能相似，三观一致，如果三观不合适，会吵很多架的。 如果知道李扬清心里的白马王子是什么样子的就好了，陆诗鸢会不断的改变自己，向那个方向靠近，陆诗鸢想了想自己性格的优点，好像只有脾气好能说得过去，这个样子远远不够的。 陆诗鸢看了看表，提醒李扬清时间不早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嗯，马上马上。陆诗鸢你先收拾收拾书包，我写完这一句话就好了~” 陆诗鸢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就一本试卷早就放在包里了，走的时候顺手就背上回宿舍了。倒是李扬清不要着急呀。 这家伙写完扑扑双手，噗通一声又跳下来。 “李扬清，你能不能，能不能沉稳一点，能不能淑女了，着急什么？”陆诗鸢眼皮一跳，开始口伐李扬清这种让人担心的行为。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怕耽误时间。”李扬清嘴上说着不着急，脚下却一点也不慢，一手提着板凳一手拿着粉笔嗖嗖就小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切，用你耽误。”陆诗鸢搞不明白这个女生到底着急个什么。手脚麻利从座位上背了书包拿起伞，“走吧，李扬清。” 一切如常，陆诗鸢的祈祷果真起了作用，雨还在淅淅沥沥，风小了一些，陆诗鸢侧身让李扬清先出门，啪嗒一声关上灯的开关。 “等等，那是什么？？”像是秋雨忽然莫名其妙闪过一道闪电劈中陆诗鸢的脑袋。 李……李扬清竟然带伞了！！！！ 而自己手里也有一把涛叔很哥们的留给自己的伞。 这个样子自己之前想的那些岂不是全部化作泡影了？什么给李扬清打伞，什么两个人可以近一些，什么下雨天同撑一把伞的浪漫跟诗意，啊啊啊。 陆诗鸢一瞬间身体僵硬。怎么办？接受现实？就两人一人打一把伞默默回去？？不行不要不可以！陆诗鸢心中疯狂摇头，两个人打两把伞不仅仅拉不近距离，而且还会隔开一个身位。 将伞丢掉？把伞放进背包里？？不行不行，将伞丢掉，扑通一声会很奇怪，李扬清肯定会看的，把伞放进背包，也不行，动作太大，也会被发现的…… “陆诗鸢？你怎么了？……”李扬清看陆诗鸢关灯之后忽然不动了，有些奇怪，把头斜了过来，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得不说，一些时候，人的潜能是被激发出来的。 这种天气，陆诗鸢额头生生滴下一滴冷汗。此刻陆诗鸢脑子像是安装了法拉利赛车的强力发动机一般极速旋转，敏锐的观察力飙升至福尔摩斯的水准。 陆诗鸢开始迅速场景重现…… 刚刚李扬清在写最后一段话，自己慢慢走向自己座位开始背起书包然后拿起伞，整个过程李扬清都是面对黑板无法看到自己行动的。然后李扬清扑通一声从凳子上跳下来，我回头说她，这个时候她已经写完最后一句话，开始低头整理粉笔板擦跟凳子，等等，这个时候我拿伞的手在什么地方？她低头的时候能不能看清我？ 陆诗鸢用了0.001s思考，运用了几何透视以及运动学的知识，在脑海中跟李扬清换了位置，以李扬清的视角看自己刚才的位置，确信她还是没有看到。接下来就是李扬清提着板凳回自己座位，自己的位置在教室的中间，李扬清在第二排，能发现自己有伞的机会只有前半程路程，这个时候她蹦蹦跳跳有些着急，眼光直直盯着自己座位，两人座位一右前一左中，加上中间桌椅板凳跟书架书本遮挡视线的原因，也不可能看到自己有伞。 最关键的就是她在自己座位，自己背包拿伞出门的这段距离。 陆诗鸢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怎么自己这么傻，考虑不周，大意失荆州！ 最后李扬清面朝黑板，自己向讲台方向走的时候，她肯定看不到自己手中有伞，最最不能确定的就是自己在教室第一排折身向门口走的一段路，李扬清在靠近门口走廊的第二排，可能性减去10%，有一排书桌的遮挡又可以将被发现的可能性减去10%，李扬清不时低头收拾背包没有注意自己的动作又将被发现了的可能性减去10%，还有刚刚自己关灯时候贴着墙，伞在中间，被发现的可能性再减去10%，刚刚李扬清出门路过自己很匆忙，可能性再减去10%。 现在已经关灯她看不到自己的伞，李扬清在门外，陆诗鸢一半身子在教室里。 陆诗鸢脸色在已经关灯的教室里明灭不定，这五五开的可能性让人煎熬不已。 六十二 撑伞 “陆诗鸢……？”李扬清再次询问，顺便用手指戳了戳陆诗鸢的肩膀。 电光火石之间，陆诗鸢已经做了决定。 “呼~”陆诗鸢长舒一口气，“没什么，我刚刚在看窗子有没有到关上，今天下雨，要是有没关上的窗户，说不定明天就水淹教室了。” 陆诗鸢老实么？是的，陆诗鸢是一名很老实的男生，坐公交车会给老人家让座位，走在路上也从来不会乱丢垃圾，不会再公共场所大声喧哗，虽然有些性格腼腆，在陌生人面前不爱说话，但是也会很讲礼貌，会害怕打扰别人，如果什么地方需要捐款需要援助，也从来不吝啬的贡献一份属于自己的力量……可是，在李扬清面前，陆诗鸢觉得自己不太好，陆诗鸢不喜欢这样的，不想骗李扬清，想诚实的给李扬清展示自己的一切，好的坏的，可惜做不到。这些纠结跟想不通，陆诗鸢很久很久都不能懂，喜欢一个人是应该展示自己全部的优点缺点还是应该尽量展示自己的优点隐藏缺点呢？ 陆诗鸢勇敢的选择了游走于刀尖之上，赌李扬清没有看到自己带伞。 像是小时候陆诗鸢蹑手蹑脚从午睡的陆妈妈身边爬到冰箱旁边偷偷拿雪糕吃的动作那样轻盈，又像是玩丢沙包游戏的陆诗鸢千钧一发干净利落躲过迎面而来的一击那般干脆。陆诗鸢自己都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手法是多么精妙，简直就是一名大魔术师。 陆诗鸢面对李扬清，一边解释，一边贴着墙用背将伞压在墙上。先是有意展示自己双手什么东西也没有，然后不动声色装作挠痒的样子灵巧用左手将伞夹在了背包跟衣服之间。 “走吧，李扬清，教学楼都没有人了。”陆诗鸢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本来面对李扬清自己就心跳加速了，更何况还要干这种高难度的事情。这种事情，怕是大卫科波菲尔也得手心出汗吧。 “哦，走吧。”李扬清抖抖肩膀。 陆诗鸢有心想落后李扬清一步，好将伞藏好，放进书包侧兜也好，夹在腰带上也好，总之就是先固定一下，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李扬清的步伐跟着陆诗鸢竟然出乎意料的一致，也许是之前没有注意两人这么有默契，也许是先前的时候，身边总有别人，像是于萌萌啊涛叔灿阳之类的，大家步伐就没有显的那么一致，只是这个时候，不是时候呀！ “陆诗鸢，你今天走路怎么奇奇怪怪的……”李扬清瞪着自己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的问陆诗鸢。 能不奇怪么！陆诗鸢简直要疯掉了，撒一个谎话需要无数的谎话来弥补，从来没有听过还没有撒谎，就开始受折磨的呀！ 陆诗鸢觉得自己腰上用一根蛛丝拴着一枚手榴弹，一不小心就掉下来炸自己一个面目全非。 不敢想不能想不可以想，陆诗鸢现在的全部心神都放在靠书包跟衣服摩擦力支撑以至于掉不下去的雨伞身上。这种关键时候，李扬清还在探究自己走路姿势的问题，简直是雪上加霜，屋漏还要吹风，船破还要把帆给带走。 “没啥，后背有……有点痒……”陆诗鸢故作镇定，假笑着回答。 “哦，哪里啊？我帮你锤一锤么？”陆诗鸢非但没有计划得逞落后李扬清两步，反倒是李扬清要落后陆诗鸢几步。 “不用！”陆诗鸢猛然停住脚步，直挺挺站住像是一根竹竿，不让李扬清落后自己，“男女授受不亲，李扬清，请你自重啊！” 还好，还好伞没有掉下来，若是掉下来，不仅仅是前功尽弃，还得接受李扬清询问质疑，到时候就陆诗鸢那个怂样子，肯定就和盘托出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陆诗鸢跟李扬清穿过走廊，马上就要下楼了。 这绝对是陆诗鸢走过的最长的路之一。 李扬清大概是感谢陆诗鸢帮忙画黑板报或者是感谢陆诗鸢担心她一个人回去不安全而选择等待她一起走，总之就是话变的多了起来。 也不是时候呀！陆诗鸢一边提心吊胆分心感受雨伞的位置，一边应对李扬清的各种奇思妙想。 陆诗鸢才知道李扬清冷冰冰的外表下竟然还藏着一颗堪比三千问的求知之心。 女生，奇怪的生物。 “陆诗鸢，你走快点啊，你不是最喜欢下雨了？” “嗯，雨又不停着什么急。”陆诗鸢咬咬牙。 “陆诗鸢，你今天怎么话那么少？是不是不跟我当同桌之后，就不乐意跟我说话了？” “怎么会，怎么会呢！”陆诗鸢连忙出声解释，“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样的？”李扬清狡黠的问。 刚刚还如福尔摩斯一般的陆诗鸢忽然就变成了傻傻的小熊维尼，哼哼唧唧说不出话。还好李扬清的注意力也不在这里，十分大度的就原谅了陆诗鸢，她应该知道的吧，陆诗鸢无论因为什么都不会不想搭理李扬清的。 这一路，陆诗鸢仿佛不是踏在教学楼的阶梯之上，而是赤脚行走在烫人的火焰山之上。 终于到了教学楼出口。 陆诗鸢也将要迎来终极考验。 教学楼出口的大灯在雨雾中有些迷蒙，陆诗鸢放眼望去，一个人没有，唯有肆意飘扬若白色细丝的秋雨。 整个世界陷入喧嚣又奇怪的静止，陆诗鸢刚刚还在担心停下的雨滴像是下了千万年不曾停止，而且还会一直下个不停。 李扬清也静止在雨幕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雨珠已经攀上她衣领的绒线跟耳边发丝，晶晶闪闪，若天赐的珍宝。 陆诗鸢轻轻一点，整个世界又开始恢复正常秩序。 “陆诗鸢你带伞了么？”世界的光都倾泻在李扬清身上，让陆诗鸢心脏近乎停止的神圣与漂亮，李扬清的一举一动像是优美而华丽的慢动作，即使没有什么珍贵的首饰没有亮眼的妆容，可是她就是这样的美啊，美到她骨子里跟陆诗鸢心里，美到整个世界都是她的背景。 “我……”陆诗鸢没有办法接着撒谎，想告诉她带伞了，可是无论如何还是想要跟她打一把伞。 李扬清没有等陆诗鸢回答已经笑着替他回答：“一看就没有，我们打一把伞吧。” 六十三 帅气 陆诗鸢觉得面红耳赤左右为难，这下子该怎么办啊？？李扬清都主动开口说打一把伞了，自己再如实招来的话，是不是也有点太‘不识抬举了’，如果说刚刚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遮掩自己刚刚藏了一把伞……李扬清会不会觉得自己心机好重，是一个很坏很坏的男生啊。 “走啊，陆诗鸢，还愣着干什么呢？”李扬清已经撑开伞，抬头望了望站在一边的陆诗鸢。那是一把米黄色的伞，上面没有花纹图案，纯净的如一轮不会发光发热的太阳。李扬清的伞比陆诗鸢想象中要大，大概是为了下雨天把自己那大大的书包遮住吧，陆诗鸢心里胡思乱想。雨滴跟灯光一齐落在伞面上像是镀上了一层奇异的柔软皮毛。 陆诗鸢站在一旁还是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进去的就代表着自己真的要欺骗李扬清了，不进去会觉得好可惜好可惜。这个问题陆诗鸢已经纠结了一万遍，也许在别人眼中这只是一个小问题，可是对于陆诗鸢来说这真的是天大的问题。 陆诗鸢看了看李扬清，这一刻，她是只属于陆诗鸢的雨中姑娘。终于那份炽热的情感战胜了陆诗鸢的羞耻心，简单来说，这家伙再次被美色俘虏了……意志不坚定的家伙，放在古代肯定也是在美人计下两面三刀的家伙呢！ “走走走。”陆诗鸢蹦跳两步，溅起台阶上片片雨花，缩着脖子钻进李扬清伞下。按照一般情况，是陆诗鸢要打伞的，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嘛，实在是有点特殊，陆诗鸢有点害怕背后的雨伞扑通一声掉出来，便厚着脸皮嬉皮笑脸不说话让李扬清撑伞。现在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解释，等到以后再想嘛，陆诗鸢这样想，如果真的没有理由，到时候自己负荆请罪，李扬清总不至于杀了自己吧？ 这一路跌跌撞撞像极了他爱她。 陆诗鸢不敢跨大步也不敢蹦跳，只得遇山开山遇水涉水，幸好的是雨虽然淅淅沥沥下了好长时间却不大，地面的积水并不多，小水洼只是浅浅的没过鞋底，陆诗鸢踩到小水洼上权当是不小心没有看见，李扬清知道陆诗鸢后背痒，也很照顾的没有绕来绕去，而是一直将伞尽量往陆诗鸢这边靠。 可是这无论怎么想都很奇怪的。一个男生跟一个女生下雨天打一把伞，不管是怎样的关系，都是应该男孩子打伞的吧，更何况男孩子是个子高高的那一个，这样子让陆诗鸢觉得自己非常没有担当。 李扬清手臂举的高高，将伞向陆诗鸢方向倾斜，以求将两人都遮住。 陆诗鸢知道这个样子很累很累的，在小的时候，陆诗鸢跟妈妈一起撑伞也是这样。小陆诗鸢觉得自己长大了，非要替妈妈撑伞，小小的陆诗鸢跟陆妈妈个子的对比跟现在两人很像很像，那时候陆诗鸢也是努力的把手臂伸直，举着伞向陆妈妈一边倾斜，不一会儿就胳膊酸的要命。 “李扬清，你累不累？”陆诗鸢轻轻的出声询问，像是一不小心就会打扰到这个女孩子。 “不累啊。打个伞有什么累的，你当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啊。”李扬清踮踮脚，“陆诗鸢，我怎么觉得你比平时看起来要高啊？” 当时陆妈妈擦了擦小陆诗鸢已经湿了的头发，也是温柔的问了一句：“儿子，累不累？” “不累，妈妈。”小陆诗鸢奶声奶气的回答。 那个时候，陆妈妈一把将小陆诗鸢抱起来，拍拍小陆诗鸢的背，“儿子有这份心，妈妈就很满足了啊。” 那场雨好像一直下到了现在。 “李扬清。”陆诗鸢忽然再次停下脚步。 “你干嘛啊陆诗鸢，一惊一乍的。”李扬清走出两步又退回来，将伞撑在陆诗鸢的脑袋上。“你怎么又不走了？” 她的眼睛是那样好看，连黑色都掩映不住它的光芒，陆诗鸢从那双纯粹明亮的眼眸中看到了呆在原地举足无措的自己，好像因为是在她的眼睛里，连陆诗鸢的影子都变的生气勃勃。是因为要将伞撑高一些给陆诗鸢挡雨的原因么？雨还是把李扬清的头发打湿了，一绺一绺贴在她的衣服上让人好心疼，陆诗鸢好想轻轻的撩一下她的头发，问问她冷不冷。 “李扬清，我……”陆诗鸢积攒勇气想再一次把真想讲出来，却不知如何开头，欲言又止，他想说，李扬清，我想给你撑伞，我带伞了，我只是想跟你一起走，一起撑伞，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而已，陆诗鸢想说一声对不起。他真的真的不应该骗她，即使是因为想靠近她一点点。 不管如何，这都是错的。 “走啊，陆诗鸢。”李扬清撅撅嘴巴，似乎是等的不耐烦了，一把拧住陆诗鸢的胳膊，“快点快点快点~再不回去宿舍就锁门了！！你给我快点~~” 可怜陆诗鸢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点勇气立刻在李扬清的强势态度之下烟消云散，也不顾的什么姿势奇怪了，也顾不得脚下积水，陆诗鸢一只手被李扬清拧着，一只手使劲托着书包，开始小碎步小跑。 李扬清一只手撑着雨伞，一只手拧着陆诗鸢的胳膊，在前面拽着陆诗鸢。 两个人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样拉拉扯扯，好像，好像奇怪又开心。 陆诗鸢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幸福，至于一些什么其他的奇怪想法，一概烟消云散，一切都好像特别神奇，在她拧住陆诗鸢胳膊，哦不，是抓住陆诗鸢胳膊的一瞬间，陆诗鸢觉得从来没有如此心安。 如果是牵手那就更好了呢。 两人一路小碎步。 “陆诗鸢，这段路你自己跑回去吧。我要回宿舍了。”陆诗鸢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果断而又强硬的李扬清，不过……真的好有魅力，陆诗鸢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李扬清那个时候真的帅死了，就是帅死了！ 细密秋雨，枯黄落叶，一柄伞，一道冷清背影还有一步三回头的陆诗鸢。 六十四 大事 陆诗鸢在雨中目送李扬清蹦蹦跳跳迈着小碎步跑回宿舍，忽然觉得这个女生好像也很高兴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下雨吧？”陆诗鸢知道李扬清也喜欢下雨，而且这还是她最喜欢的秋天的雨。像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这场秋雨因为李扬清也变的不再冷清，凄凄惨惨戚戚冷冷清清生生成了开开心心高高兴兴。 踏进宿舍楼的那一刻，陆诗鸢觉得身上压着的千斤大山一瞬间崩塌成灰尘烟消云散，像是干着喉咙顶着烈日跑了一万米的人在将死之时终于喝到了一大杯凉茶，简直太爽快轻松了。不仅仅有这种解放的感觉，陆诗鸢心中同样有干了坏事而没有被人发现的那种小小庆幸感，总之就是五味杂陈，陆诗鸢心里可是复杂美死了，放在平时，哪有这种福分喔。 陆诗鸢一个台阶一个台阶跳着上楼，像是归家稚童，享受着最最纯粹的愉悦感。 “她现在已经回到宿舍了吧，宿舍里不让用大功率电器的，她怎么吹头发啊，女孩子头发很难干的，听说女孩子的洗头发吹头发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正在换季的时候她会不会感冒？……” 陆诗鸢因为刚刚的事情感觉很懊恼，都怪自己太自私了，陆诗鸢终于找到了一个形容词形容自己，那就是无比自私，整个事情想起来，陆诗鸢的所作所为全部都是为了自己。不仅仅自私还极其幼稚！！就是不撑伞也应该让李扬清将伞往自己那边靠一下的啊，怎么脑子就忽然瓦特了，什么都不会思考，什么都不会想了呢？哪一次都是自己冷静下来才后悔莫及，这有什么用？为什么每一次都不长教训呢？……陆诗鸢忽然对自己觉得很失望。 她会原谅自己这个自私的丑陋模样么？什么为了靠近她才这样，都是假话，也许李扬清跟本就愿意，只是陆诗鸢一厢情愿，只是陆诗鸢无比自私。 陆诗鸢一会开心一会伤心，这不是神经病也并不矫情，真的，呆呆愣愣的他只是在面对李扬清的时候才会思前想后顾此失彼，鬼知道为什么陆诗鸢一想到李扬清就会想法变多矫情不已，在李扬清面前，陆诗鸢有时候永远也静不下心来，有时候却心如止水，活像是面壁十年把影子印在石头上的达摩祖师…… 奇怪，人都奇怪，陆诗鸢梗死奇怪死了。 陆诗鸢顶着湿透的头发回到宿舍，浑身湿透这件事当然不是因为李扬清伞没有打好，这是因为李扬清喊陆诗鸢自己跑回宿舍的时候，这个傻男生呆呆的站在李扬清看不到的地方看了好久好久，久到真的成了一只落汤鸡。 “我靠，咋回事？？老陆，我不是把伞借给你了，你怎么还给淋成了这幅鸟样子？”涛叔正在门口橱子收拾衣服，一眼瞅见陆诗鸢这幅水淋淋的模样，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没事没事，雨下大了，也刮风了。”陆诗鸢随口一说，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把伞藏起来为了跟李扬清一起走，然后到了宿舍门口又为了看李扬清，自己才会被小雨淋成这个样子的吧……如果真的如实说出来，那陆诗鸢恐怕就名节不保，成为一中痴汉了。 “雨下大了？？我靠，明天的话可千万别下雨了啊。”涛叔冲着窗外瞅了瞅，可是看的并不真切。“行吧，老陆你注意啊，别感冒刚刚好就又感冒了，你害怕你那感冒药过期浪费钱也不能这么整啊。” 陆诗鸢嘿嘿一笑，“涛叔你瞎扯什么大实话呢，给你伞。” 涛叔接过伞，随手挂在门户面，两个各怀心事的男生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喂，两位，那个伞滴水不沾，一点点也没有湿掉啊。男生细心的时候让人匪夷所思，男生粗心的时候同样让人目瞪狗呆。 涛叔收拾完唱着歌，开开心心出门上厕所去了。 “什么事情，怎么感觉涛叔也这么开心？”陆诗鸢一脸疑惑，莫非……莫非是我感觉出了错？？还是因为今天又跟李扬清一起回来的原因么？陆诗鸢总觉得宿舍里多了一股喜洋洋的气氛，尤其是刚刚涛叔，竟然出乎意料的没有哼忧伤情歌，而是哼起了节奏欢快的不知道什么歌，话说涛叔也是有本事，哼的所有歌跟陆诗鸢听到的都不是一个版本，人才这一名号当之无愧当仁不让。 “啧，诗鸢过来过来~”文哥贼头鼠脑看涛叔出门了，把陆诗鸢招呼过来，神秘兮兮的样子。“你知道么，涛叔的网恋对象明天要跟涛叔面基！！” “啊？？？”当时陆诗鸢的眼睛估计睁的比鸡蛋都大，“你……你说啥？涛叔的网恋对象，涛叔面基？？” “嘘~涛叔的女朋友明天要来跟涛叔面基！”文哥再次重复一边。 这次没听错了，陆诗鸢是知道的，涛叔在赛车游戏里有一个游戏女朋友，这种事情嘛，那个时候很常见的，就跟现在的小孩子打游戏铺天盖地处cp一样，再者说，那个赛车游戏本来就有什么结婚系统，还有求婚戒指，还能举办一场浪漫的土耳其婚礼，可是两个人要面基是怎么回事？？在陆诗鸢那个年纪，这无疑于是石破天惊惊世骇俗的大事情。 别看涛叔平常一副成熟稳重的老成模样，但是还是有一颗少男的心的，对于这次见面也是忐忑激动害怕期待各种情绪混成一炉。 建哥灿阳柏苏三个人也都凑到陆诗鸢跟文哥面前，兄弟这事，必须得帮衬一下啊。 “兄弟们，我有点怕，万一两个人见面不合适，涛叔被拒绝想不开怎么办？？”文哥开口。 “不能不能，我害怕的是那个女生太丑配不上咱家涛叔，现在这个网上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咱们家涛叔这种耿直汉子……”柏苏沉吟道。 大家一阵沉默。 “咱们想想办法，怎么也得帮点忙吧。”建哥摸摸跟割完麦子的麦茬一样的胡子点头开口。 陆诗鸢想起来明天好像是周末了，这下子什么大事都没有涛叔这件事重要了！ 六十五 宿舍 陆诗鸢觉得网恋这种事情是不靠谱的，当然，事情也不能一概而论，只不过相比两个人现实之中互相喜欢，网恋不靠谱的几率有些太大了而已。 或许两人因为共同的游戏，共同的兴趣爱好而觉得喜欢，觉得很有话聊，可是对于喜欢这种复杂的事情，那还是太片面了。如果只是玩一玩，那也就算了，可是对于涛叔这家伙来说，宿舍的人都害怕他会被伤害然后一蹶不振什么的。 现在网上经常有一些网友见面前跟见面后的图片，这些图片让陆诗鸢真的是笑到直不起腰，本来是一个身姿苗条的小美女见面之后却是一位身强体壮的阿姨，本来是一位剑眉星目阳光烂漫的少年见面之后却是一位中年谢顶大叔……这谁受得了。谁知道隔着一层屏幕，对面那个与你宣称天崩地裂沧海桑田永不分离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呢？或许连是男生女生都存在疑问。真正的帅哥跟美女，比如柏苏跟李扬清这样的根本不需要在网上谈恋爱找对象吧？人家都是随随便便逛逛街都能收获小迷妹小迷弟。 想到这里，陆诗鸢希望李扬清以后要少逛街，不然会有很多像是路子川那样烦人的家伙吧！涛叔的这个网恋对象是在赛车游戏社区认识的，也是一名中学生，两个人经常相约周末赛车，后来两人聊天，发现竟然都是小小临城的，这叫什么？天作之合天假其便珠联璧合不解之缘啊！ 两个年轻人在那一刻相信了缘分的存在，决定在明天，也就是这个周末，相约见面。陆诗鸢无话可说，换做是自己，啊呸，自己不可能有这种事情，虽然李扬清不喜欢自己，但是陆诗鸢除了李扬清，不觉得还会喜欢谁，啧，年轻人。 不过呢，谈恋爱这种事情，不管是现实还是网络，找感情专家柏苏就对了，这家伙理论联系实际，经验丰富，对于恋爱中的小问题小矛盾往往是出手必药到病除，透过现象看本质，一针见血，让人不得不服。 徐绍白以为这是因为柏苏谈恋爱比较多的原因，实际上这纯粹是人家柏苏情商高。 趁着涛叔上厕所的功夫，几个人聚成一团，七嘴八舌出主意，涛叔这傻缺自己不着急，可是急坏了一群可爱舍友。从涛叔明天的穿着打扮到逛街游玩路线，还有已经精准到几点几刻的吃饭时间，吃饭餐馆，在涛叔本人没有参与的情况下全部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你们干啥呢？是不是偷吃什么好东西呢？太不够哥们了！”涛叔哼着小曲开门正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交头接耳密谋什么。 “吃吃吃，就知道吃！也不想想明天你跟你那网恋小美女干啥去，去哪玩，瞅你一副吊儿郎当的样，人家到时候看不上你，看你去哪里哭。”建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把涛叔拽过来，“行啊，涛叔，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把人家给骗到手的，竟然还约定明天见面，啧啧啧……” “嘿嘿嘿~”涛叔挠头憨笑，“别瞎说，别瞎说，咱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还不是我的赛车技术太好了，要是有那个条件，我告诉你，建哥，我早就成一代车神舒马赫那样的旷世奇才了。” “嘶~”建哥真的是恨的牙痒痒，这个时候还有闲工夫扯皮，像是一个傻姑娘终于看上了自家的傻儿子，这傻儿子竟然痴痴傻傻觉得天经地义。 “咳咳~”柏苏攥拳挡嘴咳嗽两声，震了震场子，这个时候谁说话也不管用，须得‘德高望重’柏苏大哥说话有威慑力。 “涛叔，你觉得我在恋爱方面的经验如何？”柏苏并没有开门见山，反倒是先抛出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强化自己在恋爱方面的权威，这种印象在涛叔心中越深刻，那柏苏讲的话涛叔就越听。 学到了学到了，陆诗鸢暗暗点头，这就是说话的艺术啊~！自己以后跟李扬清讲话的时候一定要先抛出自己的优点，然后不断让李扬清发现自己的优点，最后，在李扬清的眼中自己就是一位金光闪闪的完美男生了~~ 徐灿阳活成了一位吃瓜群众，拉过涛叔坐在床上，一手搭着涛叔，一手拄着脑袋，两人一起聆听柏苏的教诲。 “那必须的，柏苏你是咱们宿舍的排面担当啊，说谁恋爱白痴也不能说大哥您啊~嘿嘿。”如果不是长相，陆诗鸢觉得以涛叔的情商在女孩子中的受欢迎程度必定不逊于柏苏。这家伙有一点是真的好，能发现别人的长处而且一点点也不嫉妒，佩服的天经地义，其实这真的是很难做到的一件事情。 “那我觉得，涛叔咱这个形象必须得改一改。”柏苏很严肃的盯着涛叔眼睛开口。 大家深以为然，涛叔这人呀，长相老成也就算了，还总是喜欢穿一些深颜色的衣服，比如深棕色外套，浅灰色裤子再搭配一双黑色球鞋，这……老实说，班主任王老板跟涛叔谈话，不知情的人一看看过去还以为是两位德高望重的老师在商讨教学技法…… 若是这个样子出去见网友，陆诗鸢真的害怕见面的第一眼，那女孩子会非常礼貌的鞠一个躬，然后开口：“叔叔~请问您在等谁？” “那咋办啊？？要不然，要不然柏苏你帮我去吧，我觉得我这个形象一时半会改不了啊……”涛叔一开口，所有人都惊了，宿舍陷入了一阵沉默…… 不过，可以看得出来涛叔是真的紧张了，只是在这一张饱经沧桑，啊呸，一张宠辱不惊的脸上，一般人读不出他的情绪。 “这，涛叔啊，你，我……我觉得你可以换几件衣服，你这胡思乱想个什么呢？”柏苏长吸一口气。 “我，我的衣服都是这个样子啊。” 涛叔的审美，一言难尽也就算了，而且一旦遇到喜欢的衣服，他总是会一下子买好多件相同款式相同颜色的衣服用来换洗。 也许明天，对于涛叔跟他的可爱舍友们，是一个无比艰难的日子。 六十六 帅男人 “你过来，涛叔。”柏苏站起身，非常帅气的震了一下自己外套，拉着涛叔肩膀走到门前打开自己柜子。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短时间内提高言谈举止气质之类的怕是有些困难，只能纠集全宿舍之力在涛叔的外形上好好下一番功夫了。 涛叔这个人虽然不是很高，但是身体强壮，上至建哥下至柏苏的衣服，穿起来竟然出乎意料的合适，陆诗鸢这个撑不起一副的小瘦子都有一些羡慕了。 柏苏掏出一件淡紫色外套先给涛叔穿上。 “来~转一个圈~” 涛叔像是机器人一样身体僵直的机械转了一个圈，满怀期待的问，“怎么样？” “啧……”陆诗鸢想了，这不好直说啊，万一这时候真的伤了涛叔那就罪过大了，可是现在也不是昧着良心夸涛叔帅的时候，只得沉吟道，“严肃有余而活力不足，不如再整一个浅色一些的衣服。” “来一件白色的。”柏苏又从自己衣柜中掏出一件白色外套给涛叔穿上。“这次这件白色的如何？是不是显得活力十足年轻英俊？” “这……”徐灿阳皱了皱眉头，这强烈的对比感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一种黑人兄弟的感觉，“柏苏啊，不能一味的追求一件外套的颜色，我们要从整体搭配入手才能彰显有气质，眼光要放长远，这件白色衣服嘛，我觉得不太好搭配，咱们是不是换个好搭配一点的衣服？” 柏苏听出了徐灿阳小心翼翼的话外之音，上下又重新扫视了一遍涛叔，这果然是一项巨大的挑战。虽然是说人靠衣服马靠鞍，可是也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帅的人穿什么都好看，那些原本套在柏苏身上各种帅气的衣服到了涛叔身上统统变成了草莽气质，涛叔像是一位立于草原上望月而嗥叫的孤狼，任谁也改变不了那股超脱凡人的气质。 在柏苏把自己压箱底的衣服拿出来给涛叔换上全部以失败告终之后，大家心情有点陷入低谷，倒是沉浸在爱情幻想里的涛叔一脸傻傻的还在兴致勃勃期待下一件衣服…… “拼了！”柏苏在变美这件事情上从来都没有低头认输的是时候，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他相信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能变好看的东西。今天就是一块顽石，也得给他整出花来！ “大家把自己觉得不错的衣服都拿出来给涛叔换一遍！”柏苏以拳击掌，重拾信心，还就不信邪了，柏苏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不救之前教陆诗鸢跟涛叔唱歌的时候。 …… 建哥的大衣套在涛叔身上，怎么说呢，像是壮了一圈的宋小宝穿了军大衣站在吴亦凡身后那感觉。 灿阳的衣服套在涛叔身上，非但没有了运动阳光的清爽美感，反倒是多了一股热血高校里小混混的那种凶狠感，别说是跟人家女孩子见面了，是个正常点的女孩子见到这种人恐怕都得悄悄的躲远几步，生怕这种坏蛋调戏自己。 至于文哥的衣服，不得不说文哥跟涛叔两个人玩的那么好是有一定道理的，涛叔穿上文哥的衣服竟然跟穿自己的衣服没有丝毫不一样的差异感。两人的品味像是亲兄弟一般。倒是陆诗鸢的衣服在这次改造大赛之中出乎意料的拔得头筹，通过了各位眼光毒辣评委的一致好评，柏苏说话都有些颤抖，就……就陆诗鸢的衣服了！ 大概是因为陆诗鸢属于那种穿衣水平不上不下的男生，比不上柏苏的帅气却比涛叔的刻板好上许多。这一升一降气质的改变没有那么突兀才让大家选择了陆诗鸢的衣服，若是真的因为陆诗鸢的衣服好看那就好了。 涛叔的裤子还是选择了他自己的一条黑色裤子，至于鞋子，则是徐灿阳爱护不已自己都舍不得穿的大价钱购得的大红色骚气乔丹篮球鞋。 咋一眼，啧，emm，好一个，一个成熟稳重的年轻人呀。 陆诗鸢第一次看model走秀就在这个秋雨连绵的晚上，宿舍已经停电，气氛有些语言无法形容的奇特，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昏暗灯光穿越厚重雨幕跟夜色落尽陆诗鸢宿舍，宿舍地板上杂七杂八乱放的拖鞋脸盆就那样被大家随意的踢到床下，中间腾出一条短而窄的t台。 一位风一样的男子从门口缓步走来。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好舍友涛叔！ 我的天，这是一位怎么样的奇男子，牛仔外套尽显低调又有一股放荡不羁的气质夹在其中，像是西部无尽旷野中冷酷无情的杀手牛仔，轻轻拨动手中上膛的左轮手枪瞄准某人的心脏，一切无言唯有一个帅字贯穿其生平。 那不紧不瘦恰到好处的裤子，宛若是天神亲自操刀裁剪，天衣无缝一般自然而又靓丽，穿在他的身上相得益彰，像是一位站在万人舞台上的摇滚巨星。 哦！那是什么？？！！那是什么竟然如此刺眼，天哪，竟然，竟然是大红色骚气乔丹球鞋，那是多少男生女生梦寐以求的鞋子，那站在所有运动鞋的顶端傲视群雄的传说之靴，在他的脚上放出让人沉醉的神圣光芒。 不知道宿舍里是谁先被涛叔无敌气质倾倒鼓起了掌，接着便是比秋雨都密集的掌声，这不是欢迎，这是赞叹，是致敬，是仰慕。 这下不要说小姐姐了，就是什么女神天仙来了也能拿下！不错，就是这种感觉，一定要给涛叔营造这种错觉…… 要知道，一个人自信的时候往往是最美的时候，就像是李扬清，自信的笑容真的美极了。 “怎么回事？？哪个宿舍在喧哗？？”走廊传来值班老师的大喊。陆诗鸢跟舍友们马上噤若寒蝉。 “涛~叔~”建哥小心翼翼出声。“你真tm帅爆了，今天好好睡，养好气色，明天肯定马到成功~” 柏苏没有说话，从被窝伸出大拇指晃了晃。 “加油！！涛叔。”陆诗鸢诚心诚意的祈祷，希望自己将来有一天也能这个样子去见李扬清。 六十七 齐心 对于涛叔来说，这注定是一个无眠而又躁动的夜晚。 据日常熬夜的文哥描述，他在半夜三更时分还看到涛叔在翻来覆去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断的看手机，关上手机，然后又看手机。 一向以睡眠质量好的出奇著称的涛叔第二天早晨出人意料的有些病蔫蔫，建哥首先发现了这一异常现象，怎么一向最后才起床的涛叔这次变成第一个起床的人了？难不成是一夜无眠？？这可不得了。 “涛叔？”建哥小声喊了一声，生怕这家伙在梦游，毕竟涛叔睡梦中干出什么事情那都不奇怪。 “嗯。”涛叔歪过头，双目无神的应答了一句，像是一位病了千百年的木乃伊。 涛叔出事了，还是心理上出毛病了！！！那无神的目光，像是对全世界都失去兴致，到底是怎么回事？ 建哥陆诗鸢，柏苏徐灿阳还有文哥，五人轮番上阵人人化身成为心理医生差点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心灵鸡汤都讲了一个遍，虽然让涛叔稍微恢复了一点精神，可是还是没有弄明白问题到底出在何处。 涛叔早晨洗漱的时候刷牙竟然忘记挤牙膏，陆诗鸢提醒了之后倒是挤牙膏了，可是却忘了刷牙，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在大家的印象里，就是真的天塌下来，涛叔也会是乐观到最后的一个，怎么因为跟网上对象见面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陆诗鸢觉得自己再喜欢李扬清，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吧，当然，这只是陆诗鸢一厢情愿的当下如此觉得。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一点点流逝，涛叔的这种像是颓靡的变化越来越明显。无论是走路说话还是恍惚的神情，还真的让陆诗鸢恍惚间见到了初见李扬清的自己。 “这至于么？”最没有资格质疑涛叔的陆诗鸢同学疑问道。 徐灿阳柏苏陆诗鸢跟建哥勾肩搭背走在后面，文哥搀扶着感情中毒患者涛叔走在前面。四个人在后面嘀嘀咕咕嘀嘀咕咕。 “这涛叔也有点太不济事了，昨天晚上还精神焕发兴致勃勃像是因为爱情滋润而获得了新生，怎么今天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彻底歇菜了呢？”徐灿阳有些不解，没有办法，可怜的陆诗鸢宿舍，除了柏苏有恋爱经验，其他人都是单身了十几年的好汉，对于感情这件事情真的是一知半解云中雾里不明不白。 纵然是经验老到，情感经历丰富的柏苏同学也有点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在其所有的恋爱经验中，无论是互相喜欢，单恋，暗恋还是明恋，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对于网恋这一复杂而又深奥的领域，柏苏心中也没有底。 “是不是昨天晚上那个女孩子对涛叔说了什么东西？？这种事情肯定是女孩子更紧张啊！女孩子一紧张说不定就会作出什么事情，比如说忽然觉得不合适然后随便找一个理由拒绝见面，或者是忽然坦诚自己其实有喜欢的人，觉得网络上就是玩一玩，劝涛叔不要太过于上心……”在这种关键时刻，陆诗鸢充分发挥了自己爱想象的头脑，放飞逻辑，开始想着无限种造成这种结果的可能。 “这……这不能吧？？”建哥习惯性摸了摸自己并不长的胡茬，宿舍里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那真的是大姑娘出嫁头一回，柏苏这种相当于是绝版高富帅的家伙自然是不用宿舍爸爸们的操心，可是这涛叔，哎，不得不操心。 涛叔发挥自己定海神针的作用，接着安抚人心，认真分析。“我觉得这应该就是第一次涛叔有些紧张而已，不能是诗鸢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如果那个姑娘真的决定不跟涛叔见面了，那涛叔一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以涛叔的性格跟脾气，若是被拒绝了之后反倒是会故作潇洒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建哥开始细致入微的分析。 “嗯，虽然不是那个姑娘拒绝了涛叔，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更严峻啊，你想想，若是涛叔用这种姿态去见人家姑娘，那就不是成不成的事情了，这是必定不会成的事情……涛叔这个样子是自己拒绝自己啊，别说是人家姑娘了，就是一个男生见了，也会觉得这种人做不成朋友……” “是这个道理。”灿阳附议。“那怎么办？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帮涛叔么？”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涛叔么？？建哥灿阳陆诗鸢跟柏苏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这有时候感情的事情，比学习可是复杂太多太多了…… 文哥搀扶着比自己壮了一半的涛叔，不仅仅是身累，更重要的是心累，你说好好一个男生，怎么一谈恋爱就成了这个样子呢。文哥在心里告诫自己，恋爱这种东西，除非万不得已，不然一定不能轻易触碰。 陆诗鸢整个宿舍都陷入混乱之中，大家都想尽一份力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着力点，就像是一记重拳搭在了棉花上。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缘，陆诗鸢算是明白这个道理了。姻缘如此难得，谁要是敢毁坏，那可真是冒了天下之大不讳，千刀万剐也不值得同情。 原以为陆诗鸢宿舍混乱到了这种地步已经足够十分的糟糕了，可是意料之外的更严重的事态还是发生了。 王老板在下课的时候宣布！周末下午大家不要去玩了！大家要集体练歌！ 若是以往，练歌也就算了，虽然抱怨一下，练了也就练了，为班级争光嘛，本来就是一件光荣的事情，可是现在，这着实不是时候啊！ 相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陆诗鸢宿舍的所有人都像是被晴空霹雳击中，涛叔？涛叔是被雷劈火烧刀砍斧剁，然后再斧剁刀砍火烧雷劈。 那一瞬间，陆诗鸢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宿舍的人有如此的心意相通心有灵犀心心相印……除了涛叔的剩余五人在一瞬间便完成了眼神的交接，大家没有交流却心中有了共同的计划，豁出去了！ 六十八 无药可医 王老板宣布这个消息的短短时间之内，陆诗鸢宿舍的所有人都已经达成了共识，陆诗鸢到现在都觉得神奇，大家是怎么在那一瞬间统一想法，构筑起同一条战线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计划，陆诗鸢宿舍的人也说不清，只是这一切就那么顺其自然的发展下去。 首先是宿舍最沉稳最具威信的种子选手建哥出手，在王老板下课的那一瞬间，建哥化身为一米八一百六的灵活胖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教室门口，拦下了一脸疑惑的王老板。 “王老师，我们宿舍的刘洪涛生病了，我们能不能陪他去看病？”据涛叔所回忆，当时的他将憨厚淳朴的表情发挥到了极致，已经媲美绝大多数实力派演员，那份真挚的感情连他自己都差点当真。 王老板一脸疑惑，大概也在想以涛叔那体健如牛的身体怎么会说生病就生病了呢？不过好像也是，今天早晨并没有听到洪涛那爽朗的笑声。 “他怎么不来请假？有病到那么严重？你们宿舍都要陪他去看病？”王老板脸上露出狡黠的表情，小伙子，你们还是太年轻了啊，什么病需要一整个宿舍的人陪着去看？我看你们就是想要结伴出去玩吧，最大的可能就是你们宿舍一起约定好了什么事情，想逃避这次歌唱练习，这种事情在你们王老板的教学生涯之中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王老板什么没有见过？王老板吃过的盐比学生们走过的路都多，坊间传闻王老板一眼就可以看穿宇宙本质，这世界上本没有物理，只因为王老板觉得应该有，所以物理这门功课便诞生了。王老板走路并不是在走路，而是原地不动在用意念转动地球。这个世界上只有王老板可以知道薛定谔的猫是死是活，因为王老板甚至不用观察…… 在建哥经历王老板心的拷问之际，灿阳已经蹿到涛叔面前，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慌慌忙忙指着涛叔重复了三遍，“涛叔，你生病了，你生病了，你生病了！！一定要记住啊！” 王老板面带微笑，走回教室，想要当面揭穿建哥的谎言。 “嗯哼，什么病了，什么需要整个宿舍陪才能去看病，无稽之谈！滑天下之大稽！只要本老师看一看那洪涛的精神面貌，一切谎言谣传自然会不攻自破……”王老板跟徐灿阳擦肩而过，灿阳冲跟在身后的建哥比了一个ok的姿势，一切完美。 陆诗鸢有些紧张，心脏就要跳出了喉咙，扑通扑通。 不行不行，要了命了，赶紧看看李扬清平复一下紧张的心情。 咚咚咚，陆诗鸢差点以为自己心脏会原地爆炸，这个女生怎么回事，怎么，怎么就那么漂亮那么好看呢，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也不用做，只是坐在那里就会闪闪发光的仙女。陆诗鸢想起昨天雨中跟李扬清回宿舍，心脏更是极速跳动，甚至有一些面红耳赤喘不上气的感觉，恍惚之间，陆诗鸢觉得自己也得请假去看病。 王老板一步一步，面带微笑，像是即将解密跨越世纪之谜的大侦探。 “洪涛~”王老板像是恶魔般梦呓的声音响起。“怎么了？我听说你生病了？” 估计是一晚上没有睡着的涛叔这会儿有点困，脑袋耷拉朝着课桌一动不动在休息，在听到王老板的召唤之后，涛叔有气无力的抬起头。 “王老……王老师。”涛叔的脑袋差点没有转过弯，差点喊出王老板。 哦豁！ 王老板是真的吓了一跳。 眼前这人是洪涛？要知道洪涛可是跟王老板日常会晤的大佬，对于涛叔的日常精神状态王老板那是再熟悉不过了，眼前这形容枯犒，双目无神脸色黑中带白的是谁啊？？什么病竟然如此厉害，一夜之间竟然把洪涛变了一个人似的？？这股让人骇然的沉闷气质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这不用看了，这肯定是生病了，还是大病！ 王老板连探一探涛叔的头都不用，就已经斩钉截铁的很肯定涛叔是真的生病了，气势王老板没有看错，涛叔这倒是也没错，只是心病。陆诗鸢觉得自己也病了，只不过跟涛叔这说来就来的大病不一样，自己是那种慢慢的病入膏肓的不治之症。 陆诗鸢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喜欢李扬清了，没有任何办法能阻止这一切，因为这是陆诗鸢自己愿意的事情。 鲁迅老先生说过这样一段话，中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对于建哥提议的全宿舍人一起去陪涛叔去看病，王老板还是拒绝了，不过却主动的吩咐建哥再带一个人跟涛叔去看病。 “成了！”陆诗鸢使劲敲了自己一下大腿。 徐灿阳冲陆诗鸢扬了扬头，露出洁白的牙齿，那意思是兄弟出马舍我其谁。 涛叔因为这突入起来的变故，眼神已经生出了一丝丝生气，事情已经逐渐好起来了。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涛叔这次去跟网恋对象面基一定会水到渠成。 建哥王老板去办公室拿假条了，至于另外一位跟涛叔出去‘看病’的人选自然就是柏苏了，若是感情是一种病，那柏苏一定算得上是医学博士后级别的大佬了。 陆诗鸢徐灿阳文哥凑到涛叔面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切尽在不言中，相信那份炙热的心情已经传递给了涛叔。 “加油！”“加油！！！”灿阳文哥涛叔三个人依依不舍送别三位壮士。老实说，班里的其他同学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觉得这几个人是疯了吧，去看病还加什么油，难不成……男孩子的嘴巴还是蛮严的，在大家的眼中，涛叔是真的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的，而且还是不治之症那种。班长叶先新承认当时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组织班级捐款的。 六十九 背诵 建哥柏苏带着涛叔跟整个宿舍的殷切希望消失在教学楼拐角，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剩下的三个人只敢往好处想，此刻陆诗鸢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女孩子都喜欢言情小说，那不用多想就知道男主跟女主最后会幸福的在一起的剧情真的让人很舒服。 好不容易撑到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课，真是要了老命，陆诗鸢忽然想起来昨天布置的试卷作文早自习根本就没有背过。陆诗鸢慌慌忙忙掏出标准答案，妄图用五分钟的时间熟背全文，只是临时抱佛脚真的不是那样好用。 哒哒哒高跟鞋的声音远远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英语老师来了。 英语老师有一个高大上的英文名字叫做miranda，没错没错，很熟悉对不对，穿普拉达的女王里的那个性格古怪的顶头上司就是米兰达呀。当然这是同学们私下里给英语老师起的英文名，又因为英语老师跟王老板同姓，所以大家都喜欢叫她米兰达·王（米兰大王）……陆诗鸢觉得大家的创造力真的是太丰富了，这个名字真的是超贴切，米兰达老师不仅仅是脾气跟穿普拉达的女王那样不好，还总是一身名牌衣服，一周七天换十四种搭配，活生生把讲台走成了米兰时装秀现场。 不过，米兰达老师的教学能力还是毋庸置疑的，毕竟能在小城重点高中教书必须得有两把刷子的，米兰达老师毕业于某重点师范大学，专攻英语教学，一身专业技能非常过硬，只是这教学手段还是有待加强，也许像是生物老师高老头说的，老师这个职业，是会在跟学生的相处之中慢慢成长的吧，英语老师现在作为老师还不太成熟，太年轻了。 米兰达王今天穿的依旧靓丽，陆诗鸢不知道这种搭配叫做什么，白色线衣搭配上半腰披肩的小巧外套，紧身蓝灰牛仔裤和约莫五厘米高的高跟鞋，总之就是挺好看也挺干净利落的，陆诗鸢猜测英语老师这是下午要去逛街吧，可千万不要碰到涛叔一行人才好。 “上课！”米兰达老师用板擦敲敲桌子。 “goodmorning，teacher！”“sitdown！” “上课之前先检查一下昨天布置的作文。”米兰达老师向来不拖泥带水，开门见山，整个教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陆诗鸢发过誓，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向困难低头，直到遇到了英语老师检查背诵陆诗鸢才知道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关于提问这件事，真的是陆诗鸢学习生涯中的一个痛，陆诗鸢什么都好，就是容易紧张，一紧张就容易忘东西，一忘东西就会更紧张，如此恶性循环真让人头大…… 教室一下子静的像是千百年未曾打开的沉闷密室，谁也不敢说话。关于提问的时候，该怎么办，陆诗鸢还真的有好好研究过，无外乎下面这几种情况，一呢，就是低头一动不动，心中幻想自己是一块石头，一颗小草，脑中默默祈祷挑不到我挑不到我，此乃鸵鸟躲避之法，一般情况下，一个班级之中选择这种方式的人最多，所以基数极大，也就导致自己被提问起来的几率降低，这是绝大多数人的选择方式。 第二种方法就有些铤而走险了，这个方法便是在老师提问的时候昂首抬头，面含自信笑容，还要时不时的点头致意，给人以这家伙肯定没有问题，这家伙肯定已经背的滚瓜烂熟的感觉，这个时候一定要要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心态。一般情况下，这种方法要根据实际情况来选择，若是老师要抓典型，拿一位背的滚瓜烂熟的同学开头给其他人当做带头模范作用，那这种办法跟寻死也差不了多少。若是老师要成心抓一些没有好好学习的家伙，这种方法就有奇效了，而且越是学习中等的家伙躲过提问的成功率越高，对于学渣来说这个方法就只有两种几率，百分之一百跟百分之零……文哥便是这种方法的集大成者。 第三种方法也是最难的方法，达到这个境界的人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那就是在心里催眠自己，让自己相信根本就没有提问这一回事，该怎么来怎么来，这种堪称神乎其技的方法只有在真正的高手身上才有用，越是紧张的时候，这种高手越是像隐藏在影子里的黑衣杀手，被人察觉不得，自然也不会被抓起来提问。 陆诗鸢不才，只会第一种方法。 “陆博文，你起来背一下。”米兰达老师点名。 陆诗鸢心中一阵幸灾乐祸，看来博文的功夫还是没有到家啊，哈哈，用脚趾头想，文哥这家伙也没有背过，剩下的宿舍三兄弟，最有可能背过的也就徐灿阳了，毕竟这家伙是学习的天才，陆诗鸢丝毫不怀疑，若是徐灿阳把玩心收敛一点多放在学习上，那全校前三十名也得有这家伙一席。有些事情真的是羡慕不来，陆诗鸢接着抬头物我两忘，做一只无人察觉的小小草。 文哥站起来皱了皱眉头，倒吸一口气，沉吟了一会，开口：“h……hello，everyone.iama16-year-oldboywith嗯…….mynameisalek.i…….” “站着上课。”米兰达老师一脸不悦，出声打断文哥支支吾吾的背诵，锐利眼光来回扫了两三遍。 “陆诗鸢，你起来背一下。” 陆诗鸢幸灾乐祸的念头刚刚升起就瞬间被一盆凉水浇灭，这该咋办。同桌王冬雪倒是仗义的不行，悄悄把试卷立在书架后面给陆诗鸢提示，也不怕被米兰达老师发现。可是，没有用，陆诗鸢太紧张了，站起来第一眼就是下意识看向李扬清。 “hello，everyone.i……iama16-year-oldboywithgreatconfidence.mynameisalek.iamastudentfromhaimendongzhoumiddleschool……i……”i什么来着？陆诗鸢努力的想，还不等想起来就被一声你也站着打断，不过还好，比文哥起码多背了一段话呢。 “李扬清，你来。”米兰达老师像是对文哥跟陆诗鸢的表现失望透顶，直接喊起来大杀器李扬清。 七十 吓人 李扬清是谁？那是高一九班屈指可数的大学霸，常年盘踞成绩单前五名的不可动摇的存在，是神，是仙女，也是陆诗鸢超级喜欢的人呀。 借着罚站的机会，陆诗鸢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好好看看自己的心上人了~在不跟李扬清当同桌之后，每天上课都要眼巴巴穿过人山人海才能瞅见她呢。若是每次背不过英语作文，都有这种好事情发生，那陆诗鸢宁愿每天都被米兰达老师提问一千一万遍。这都不止，什么王老板什么化学数学都冲陆诗鸢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 李扬清简简单单站在那里，就让陆诗鸢觉得莫名安心，是这个女生的话，一定会做得很好，一定会做到。对于李扬清来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困难都好像变的不再是困难，他无法想象这个女生做不到是什么样子，仿佛这一切就应该是这样，必须是这样，没有理由。 “hello，everyone.iama16-year-oldboywithgreatconfidence.mynameisalek.iamastudentfromhaimendongzhoumiddleschool.iloveenglish.i’vebeeninterestedinenglishsinceifirstlearntit……”李扬清背的十分流利，基本没有停顿，一气呵成，就跟看着答案读一样。 那个站在那里那么耀眼夺目的女生是自己喜欢的人，光是想想这件事，陆诗鸢就觉得心满意足。 “很好，坐。”米兰达老师终于露出满意的表情，点点头，顺便瞅了一眼陆诗鸢跟文哥，那意思好像是在说，同样都是学生，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李扬清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轻轻撩了一下头发坐下，陆诗鸢觉得李扬清连坐下都那么优雅可爱，喜欢一个人真的是无可救药的事情，大概是李扬清指着一头山羊告诉陆诗鸢说这只猪真可爱，陆诗鸢也会头点的跟拨浪鼓一样，是的是的，这个猪真的可爱。 米兰达老师又提问了不少同学，大概是因为今天是周末大家都没有好好的上早自习的原因，竟然有一半的同学没有背过……陆诗鸢可怜兮兮站着上了半节课，才因为阻挡后面同学视线被允许坐下，这也就算了，没有背过的同学还得明天课间去找米兰达老师去背作文，人生真的是处处都艰难，不过想到还有文哥陪着自己，陆诗鸢心里就好受了一些，一回头，看到还有五六名好战友，便不觉得什么了，这个人呀，脸皮厚没什么，一旦找到各种理由掩盖自己脸皮厚的事实那就坏了。陆诗鸢更厉害，开始逐渐觉得脸皮厚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甚至还觉得若是面对李扬清的时候，自己可以再脸皮厚一些那就好了。 下课铃响起，班长叶先新提醒大家吃饱饭有序去上次练队形的地方练歌，经过这两天的殚精竭虑，叶先新已经完善了大合唱的各种细节，什么指挥节奏，谁朗诵，大家歌唱的情感，如何开头如何收尾，男女生的呼应轮换都已经定下，就差看看效果如何了。 至于背后的黑板报，李扬清早晨不知道早来了多长时间，再加上大班空的功夫已经办好了，陆诗鸢觉得真的棒极了，尤其是自己出力的板报画框，简直到了神笔马良再世的程度，嘿~盘活了整个板报，不知道李扬清有没有注意到那唯一一朵不同的小小玫瑰花，虽然有些丑丑的，但是那可是陆诗鸢在心里偷偷送给她的花，像是小王子的玫瑰，这可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再也不会有第二朵的珍贵玫瑰花呀。 一想到这里，陆诗鸢便不自觉的嘴角上翘，他心里知道李扬清是不可能想到这些事情的，就算李扬清是真的仙女，也不会猜到这个，若是李扬清能猜到这个，那陆诗鸢敢发誓，发誓……算了，万一呢，说到底，陆诗鸢心里还是存有一丝丝一丝丝小小的希望，希冀有一天她真的知道，这简单的小小而又甜蜜用心的小秘密。 黑板上有两个牵手的小人，牵着手简简单单的向前奔跑，陆诗鸢臭美的想那是自己跟李扬清，如果真的跟李扬清牵手，那回事怎么样的一种体验呢？她的手啊，想都不敢想，傻傻的陆诗鸢怎么可能有那种福气。只是简笔画里的李扬清画的太简陋了，就一个圆圈加上一个‘大’字，这样怎么能表现出她那绝世的美貌呢，至少应该加上长长的头发跟五颜六色的花环，陆诗鸢不管，只要是李扬清出现的地方，只要是跟李扬清相关的东西，那必须都是好的没的不讲道理才可以~ 大家吵吵嚷嚷开始向食堂进发，周末大家都会出去吃，所以也用不到挤饭了，慢慢吃吧，清闲一会是一会，好不容易周末休息半天还要用来练歌，说到底人人心中都有些不愿意的。 文哥徐灿阳陆诗鸢三个人勾肩搭背像是连体了一般，离着人群远远的小声bb，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三个行踪猥琐的家伙在因为不放周末而密谋什么不好的事情呢，三个人能干什么，难不成还真的要炸学校不成？三个人仅仅是关心那外面的情况。 建哥柏苏涛叔现在在哪里呢？有没有跟那个小姑娘见面了呢？她是什么模样，是漂亮还是一般？性格是开朗还是内敛，是长头发还是短头发……涛叔呢，可别紧张的尿裤子呀，讲话一定要含蓄一点，别跟平时那样五大三粗逮到什么说什么，一张嘴就停不下来，吃饭的时候一定要根据人家姑娘的口味来，吃东西的时候一定别跟好多年没有吃过饭一样。 三个人一边走一边碎碎念，焦急的心情跟外面的三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建哥柏苏还能时时跟进最细情况，学校里的三人就只有脑补的份了。有时候脑补比实际发生的事情还让让你觉得可怕，也就是人吓人，吓死人。 “你说要是人家姑娘真的看不上咱们家涛叔该怎么办啊，好愁啊。”文哥长叹一声。 “唉……”“唉……”徐灿阳跟陆诗鸢两人异口同声，是真的想飞奔到涛叔跟前。 七十一 如果初见 陆诗鸢甚至不记得那一顿午饭到底吃了什么，只记得连文哥这样细嚼慢咽享受生活品质的家伙都机械似的往嘴里塞饭，徐灿阳跟陆诗鸢讨论那三个家伙在外面到底怎么样了，讨论柏苏跟建哥这两个家伙有没有好好的出主意…… 陆诗鸢跟徐灿阳有点后悔，早知道就让文哥跟着去了，柏苏那家伙有点太帅了，现在回想起来总有点喧宾夺主的味道，真的是失策了，不过，要是涛叔真的站在了爱情的十字路口，能拯救涛叔的也就只有柏苏同学了。 “hello，兄弟们，快点吃啊。”班长叶先新端着餐盘正巧路过这悄咪咪鬼鬼祟祟的三人。“吃饱了好练歌。” “ok~ok~”徐灿阳招招手，“马上就吃饱了。” “对了，涛叔到底得什么病了，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啊，没事吧，你们宿舍到底怎么回事，先是陆诗鸢又是涛叔的？”班长叶先新想着人没有到齐，去了也是等着，便坐在三个人旁边闲聊起来，顺便了解一下涛叔到底是得了什么病，看涛叔走的时候一张黑脸煞白的模样，可别是什么急性大病。 涛叔得了什么病……这病实在是没有办法外传呐。 徐灿阳嘿嘿笑了笑：“不严重，不严重有点感冒发烧而已，都是陆诗鸢个病秧子传染给的涛叔，不然涛叔那个身体怎么可能生病，是吧，诗鸢？班长就别操心了，陆诗鸢都能几天就好，涛叔那体格说不定明天就生龙活虎活蹦乱跳了。”徐灿阳不动声色用胳膊拄了陆诗鸢一下。 “对对对，不严重，就是普通的发烧，上次我发烧那不就是打了个针就好了，班长你就别担心涛叔了，咱们合唱的事怎么样了？”陆诗鸢收起心思立马转换话题，若是给情商极高的班长捕捉到蛛丝马迹，那涛叔回来不管成没成都得收拾的陆诗鸢明明白白，恐怕最少得一箱泡面才能息事宁人。 一谈到班级工作，积极勤奋的叶先新同学便来了精神，“我跟咱们学习委员闫甜甜这几天一直在讨论，还专门问了我的一个学音乐的同学，可谓是收获颇丰。我相信只要咱们班认真训练，到时候的效果肯定特别惊艳，一定能拿一个好的名次，一会集合的时候我会专门讲咱们男女声该怎么渐进混合相互呼应……”班长叶先新好像已经看到了高一九班站在领奖台上的模样，校长跟各级领导带着微笑冲着九班遥遥挥手，一面又大又红的大奖状挂着红菱交到了他的手上，就差一朵挂在胸前的大红花啦。 可是，一些事情真的是努力也改变不了的啊，陆诗鸢不忍打断班长的美好幻想，随意往嘴里塞了几勺子米饭不敢插话， 比如这个唱歌的天赋，如果努力可以，陆诗鸢也就不至于那么惆怅了。 文哥这次吃饭时间创下了历史新快，陆诗鸢怀疑就就算是高考临近，文哥的吃饭速度也无法达到这种高峰了，这就是钢铁般的兄弟情义呀，把陆诗鸢给感动的差点掉出眼泪。 “嗝~”文哥打了个饱嗝，“卧槽，昨天晚上没吃饱，今天早晨没吃饭，果然吃饭快了很多，这个人啊，事多纯粹都是饿的轻。” …… 陆诗鸢感动出的眼泪在眼眶转了一圈生生又自己连滚带爬麻溜的窜了回去，为了这种傻货流泪不值得，原来文哥这一路精神恍惚竟然是饿的。 “走啦。走啦，收拾收拾去练歌。”徐灿阳拍拍文哥跟陆诗鸢的肩膀，几个人收拾餐具跟叶先新一块走向操场。 周末下午的阳光一如既往的好，吃饱饭的几人沐浴在秋日正午既不灼热也不冰凉的阳光里，多适合出去游玩的天气那，这样的天气连去网吧打游戏都会很愉快吧。 这样好的下午一定会给涛叔跟他的网恋女朋友的留下一个特别美好而又温柔的回忆吧，陆诗鸢想起自己跟李扬清的第一次见面，那个闷热的傍晚，明亮的灯，空旷的黑板，嘈杂的教室跟那么与众不同的她。 陆诗鸢有时候会想，若是自己有一次可以重新选择的机会，会选择跟李扬清以什么样的方式在什么地方见面？想要在一家环境幽静的西餐厅，有洁白的像是玉石的蜡烛在精致银色烛台上燃烧，有优雅的钢琴弹奏夜的第七章，带着方格花纹的素净桌布跟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她正好相般配，最好呀，还要有一杯不管几几年的红酒，水晶杯里嫣红的颜色跟她的唇色正好般配，只是这个场景中，陆诗鸢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坐在李扬清对面的样子，大概是陆诗鸢太不适合西装革履的模样了，陆诗鸢觉得自己在李扬清身边做一个服务生倒是很般配，那种端着托盘，然后会微笑着说，“小姐，请问您还需要什么东西么？”哈哈，陆诗鸢真的觉得很合适。 不过，这绝对不可以，陆诗鸢才不满足做什么服务生，陆诗鸢想要的是牵着李扬清的手呀。那就在一次蒙面舞会上，不要问陆诗鸢一个直男怎么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自从喜欢李扬清之后，这些奇怪的想法都是自己往外冒出来呢。 篝筹交错的舞会上，曼妙的音乐撩拨着每一位舞者的心弦，在聚光灯的映照下，那舞台的正中心，李扬清身穿一件亮闪闪的青色华丽礼服，带着一只金翎羽面具，像是一只上下翻飞翩若惊鸿的孔雀，陆诗鸢则身穿像是大盗基德那样的雪白礼服，非常绅士的伸出一只手，请问，美丽的小姐，你可以答应跟我共舞一曲的请求么？ 她会不会答应呢，陆诗鸢嘿嘿一笑，都忘了身边还有徐灿阳等人。 一向观察细致入微的班长叶先新同学陷入了跟王冬雪一样的疑惑之中，这，陆诗鸢是不是发烧烧坏脑子了啊。涛叔可不要发烧烧成这个样子啊，一想到一脸老成相的涛叔这样莫名惊悚一笑，班长觉得会影响班级的整体和谐，涛叔笑起来绝对一副杀人模样…… 七十二 不会说谎 “陆诗鸢……？”班长叶先新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陆诗鸢，没办法，这家伙刚刚那‘嫣然一笑’着实有些邪门。 叶先新不由得想起新闻里那些因为学习压力而患上抑郁症的可怜学生们，因为课业压力家庭压力等等原因饱受着身体跟心理的双重折磨，又因为没有人关心而逐渐而逐渐走向自闭的道路，具体表现为爱呆呆的一个人幻想，也不爱说话，偶尔会不知所以的忽然冷笑，仔细想想，陆诗鸢好像真的有这些征兆。 em，陆诗鸢平时的时候可能真的有些安静过头，像是得了抑郁。 “咋啦？班长？”陆诗鸢回过神，有些羞涩的低头笑了笑，自己刚刚在瞎想什么呢。就是真的重新来一次，也会是跟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一模一样吧，最多最多就是多看她几眼而已~ “诗鸢，你最近是不是学习压力很大啊？”有他叶先新当班长的一天，就绝对不允许班级里有人落下，绝对不允许有人受折磨。陆诗鸢要是知道叶先新现在心中想的什么东西，刚刚那自己麻利蹿回去的眼泪保准又得原路返回在眼眶里打转转了。 “啧，是有点学习压力大。”陆诗鸢叹一口气，最近他在励志努力学习，以求下次月考的时候可以自己选座位，能距离李扬清近一些，这哪里抑郁了，这明明就很热血很奋进好嘛！不过，以前的时候陆诗鸢无欲无求尽力学习就好压力没有多大，可是真的一旦沉下心好好学习，就觉得有压力了，到底得多努力才能赶得上李扬清的步伐，谢天谢地，幸好各科试卷都有封顶分数，不然陆诗鸢觉得自己每每进步十分，李扬清肯定已经进步几百分了，追，连马屁股都追不上，望尘莫及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吧。 “果然是学习压力大，再加上之前发烧没有赶上进度才导致看起来一副脑子烧坏的模样么？”叶先新心中暗暗记下，回头要跟陆诗鸢的同桌王冬雪打听一下陆诗鸢的近况，若是真的特殊有情况自己一定要尽到做班长的责任，早发现早治愈，好好开导开导陆诗鸢才行。 “诗鸢，我觉得学习不一定要那么紧张，在放松中学习就好了，劳逸结合该玩的时候就玩。”叶先新冲陆诗鸢点点头。 陆诗鸢整个人陷入迷茫之中，这又是什么情况，怎么班长还劝自己玩呢…… “嗯嗯，班长说的是这个道理。”管他是什么，陆诗鸢本来就没有心思闲聊，一会儿要站在李扬清后面唱歌了，唱完歌还要去涛叔那边，两桩大事，一件也马虎不得。 陆诗鸢跟叶先新两个人驴唇不对马嘴一路竟然莫名其妙的聊了下去，中间心思同样不在身上的徐灿阳跟文哥还会偶尔插几句话。 走到操场的入口，陆诗鸢远远的就看到了李扬清。也许这是喜欢一个人被上天赋予的超能力吧。 只要眼角里出现李扬清的身影，陆诗鸢总是觉得自己就不是自己了，觉得自己因为她出现变的好像很有精神，充满活力，为了她去做任何事情都是可以的，去摘天上的星星捞井底的月亮也会去做。又觉得因为她，自己变得不那么好，什么也做不好，什么也做的不够好。 幸好班长叶先新的注意力也远远被心爱的班集体所吸引，不然免不了又是一阵胡乱揣测，传到班主任的耳朵里，陆诗鸢恐怕得去精神病院做一个证明才能说清楚。 陆诗鸢脚步有些轻，这不是走在橡胶跑道上，这是走向幸福的原野。 她在跟于萌萌说说笑笑，不知道是什么开心的事情，近视挺严重的陆诗鸢远远的都能看到她弯弯的眼睛跟洁白的牙齿，一点也不淑女，可是却最能撞动陆诗鸢心中那一根弦。随着越来越近，李扬清在陆诗鸢的眼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好看，清晰的看到她牵着于萌萌的手撒娇时候那眼角的一抹狡黠，好看到阳光都是七彩色。 陆诗鸢一直到站位的时候都有些懵懂，因为还有一些人没有到，叶先新就让大家原地休息一会。 趁着这个大好机会，陆诗鸢绞尽脑汁想要跟李扬清说几句话，只是还没等开口，李扬清已经回过头，主动开口，“陆诗鸢，你们宿舍徐柏苏他们去干什么了那？” 等等，为什么李扬清会这么问？陆诗鸢又化身成为陆柯南。建哥柏苏是因为涛叔请病假去看病大家不是都知道的么？为什么李扬清会这样说话，还有，明明是涛叔生病了，而且还有建哥跟着，李扬清干嘛要问长得最帅气的柏苏去干什么了？难不成李扬清喜欢柏苏不成？一想到这里，陆诗鸢有点略微难受，可是还是强打精神开口：“是涛叔生病了，他们去看病了。” “陆诗鸢，你怎么了？你怎么看着不开心？”李扬清用手指戳了戳陆诗鸢胳膊，这家伙今天怎么一点精神也没有呢。 “没有。”陆诗鸢病蔫蔫回答，还算你有心，能看出来我不开心，你为什么要问柏苏干什么去呐，是因为人家长得帅么？陆诗鸢心里大声疑问。 “骗人，你明明就是不开心，我一猜就知道刘洪涛没有生病，是你们宿舍计划去玩，结果被练歌给耽搁了，是不是他们三个出去了，你没出去，你才不开心？陆诗鸢你们要去干嘛？”看吧，这个女生有时候可聪明了，有时候也会笨的要命。 “不是，你别瞎说。”陆诗鸢连忙否认，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呢。 只是越是这样说，李扬清好像越不信呢。 “骗人，你们三个刚刚来的时候鬼鬼祟祟的我已经看到了，陆诗鸢，你们是不是要去做一些违反校规校纪的事情？”李扬清直勾勾盯着陆诗鸢。 “没……没有。”哪个男生能面对这样的眼光不躲躲闪闪呢~即使不说谎，她的眼眸也会好看的让陆诗鸢不敢看，那里有一整个世界的。 七十三 狼与小羊 “陆诗鸢告不告诉我？”李扬清开始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陆诗鸢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下意识就要往后面后退，都忘记自己身后还有人，幸亏李扬清手脚麻利一把抓住后退的陆诗鸢的袖子。陆诗鸢像是一个犯了错误被抓住的小偷，被人押解着游街示众那样面红耳赤，本来是一件小小的事情，面对李扬清的话，就跟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一样。但是打死也不能说实话呀，陆诗鸢才不会做友谊的叛徒。 李扬清的眼睛像是装了两把尖刀，陆诗鸢没有直视就感觉到了扎心的良心刺痛，按照一般的剧情，不应该是一个霸道总裁壁咚一个女生才有这种咄咄逼人的架势么，邪魅的模样，嘴角若隐若现的微笑，犀利的目光映照出她慌乱的羞涩的身影，总裁霸道低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不该你问的就不要多问喔，小姑娘。” “咳。”陆诗鸢咳嗽一声，意欲奋起反抗，在心中积聚起一点点可怜的王霸之气，努力想象自己是一位霸道总裁的模样，小女生都喜欢成熟稳重又霸道的总裁，可是到了李扬清这里就不行了，不知道是李扬清不是一般小女生还是陆诗鸢着实没有一分的总裁气质。 “李扬清，不该你问……”陆诗鸢反抗的苗头刚刚冒出一个火花就被扑灭，李扬清抓住陆诗鸢的袖子往自己身边拽了两步，这个瘦瘦弱弱的女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呐。 “陆诗鸢你说什么？”李扬清故意语气冷冷，眼睛一眨不眨，陆诗鸢能看到她那长长的微卷的睫毛像是黑色天鹅绒。 还好大家都在打打闹闹，陆诗鸢跟李扬清离的比较近，动作也就没有那么大，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个人在干什么。陆诗鸢下意识的想要寻求援助，左看看又看看却发现舍友们都跟自己离的好远。 “该怎么办？要不要编另一个谎言蒙混过关？” “陆诗鸢你说不说？”李扬清不依不饶，颇有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味道。 “说说说。”陆诗鸢心一横，不管了，先假意答应李扬清，兵家有缓兵之计陆诗鸢也有拖延的办法。 “嗯~老老实实说。”李扬清很是得意，像是一位打了大胜仗的女将军，此刻陆诗鸢眼中的李扬清不是站在自己身前，而是站在一座沙城之上，操场场景如燃烧纸卷一般慢慢褪去，露出一座雄镇边关的巍峨城楼，城下是漫天黄沙，连天空都被渲染成米黄色，在天地交接的地平线，一道黑线的缓缓推进，那是无穷无尽的铁甲敌军，可是她还是那样笑着，毫不在意，青丝沾染黄沙，宝刀随风低鸣，本应该在十里荷花一亭台的江南水乡安安静静赏烟雨的她，却凌厉的像一把最出尘的利剑。 不知道是因为陆诗鸢喜欢她她才有各种样子，还是因为她有各种样子，陆诗鸢才喜欢上了她。陆诗鸢思考不出结果，反正喜欢的样子她都有就好了，她的所有样子陆诗鸢也都真的好喜欢。 “李扬清，你唱歌好听么？”陆诗鸢愣愣的开口，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之转移话题。 “啊？”李扬清呆了一下。 看，计策成功了，陆诗鸢先开口答应李扬清让她心里松懈，然后趁机转移话题，小白兔在老狐狸面前还是……是……不等陆诗鸢得意，手臂上一阵揪心疼痛便让陆诗鸢重回现实，李扬清真是的，每次就不能温柔一点么。 李扬清的外表真的很有欺骗性，不要说是陆诗鸢，就是随便谁看，这都是一个超级文静好看的姑娘呀，笑起来很温柔像是温婉的风，眼睛亮晶晶是夏日清凉井口倒映的漫天星河。上帝给了李扬清一副好看的皮囊，怎么还给这家伙一身蛮力呐。陆诗鸢很想问李扬清是不是天天练俯卧撑啊，怎么这么大的力气。 “陆诗鸢，你敢骗我？”说这话的时候，李扬清嚣张气焰有些弱了下去，开始有了一点点楚楚可怜的感觉，无缝的情绪转换真的是女孩子的拿手本事。 陆诗鸢想要缴械投降，这个世界上陆诗鸢最怕的就是李扬清可怜兮兮的撒娇了。就是一个石头做成的人也经受不住李扬清的撒娇吧。 眼看李扬清脸上委屈神色越来越多，陆诗鸢怂起脖子，刚刚来的时候，李扬清笑的那么开心，抓住于萌萌的手乱晃，她跟于萌萌不是在学习撒娇吧！陆诗鸢记得跟李扬清当同桌的时候，李扬清对陆诗鸢才不会露出这种表情，无论是讨要彩虹糖还是欺负陆诗鸢，那都是一拳解决的事情。不过越是不经常撒娇的人，撒娇委屈的时候越是要命，当然像是十万个为什么里面的哪吒那样嘤嘤嘤的女汉子另算，那明显已经是超越常规的存在了。 “李扬清，李扬清，有话好好说，你要干什么呀~！快放手！”陆诗鸢手忙脚乱想要打断李扬清委屈巴巴的蓄力。听说秘密告诉一个女生的话，就等于告诉了全部人，虽然陆诗鸢知道李扬清不是那种爱八卦的人，可是隔墙有耳呀，周围都是同学，若是说涛叔出去见网恋对象了，那岂不是要翻天。 幸好在这种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班长拯救了陆诗鸢。 “好了好了，大家都到齐了没有？咱们抓紧时间列队，早点练习早点完事，等一下大家还能有时间出去玩。”叶先新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李扬清噘嘴，轻轻哼了一声，转过头站好，不知道为什么，陆诗鸢竟然能在李扬清的背影里看出来这个女孩子还在闷闷的生气，中间还夹杂一点威胁的样子，那意思是说陆诗鸢你给我等着，等一会儿练完歌，看你怎么跑。唉，陆诗鸢在李扬清面前竟然变成了一只小绵羊，而李扬清却成了一只大灰狼，这算什么事情呢。 陆诗鸢已经开始琢磨一会练完了该怎么狼狈逃窜了。如果李扬清追自己的话，那算不算是她也追过自己？ 这么一想，陆诗鸢还有点小激动。 七十四 看 “好，同学们安静，大家歌词都记住了没有？咱们明天去租一个音响就能带伴奏了，今天咱们就先练一练清唱，主要练习的是男女生混唱部分跟什么时候收声什么时候放开……”叶先新拿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陆诗鸢远远的看不清，但是那应该就是班长这几天殚精竭虑的成果了。 “同学们，下面别说话了，认真听，一会唱错了可别怪我揪出来接受改造了，首先是咱们学习委员闫甜甜同学先朗诵黄河大合唱的诵读部分，声音一定要洪亮充满力量，然后等闫甜甜读完，大家注意看我手势。”叶先新优雅的抬手，“在落下去的一瞬间，女生先开口，等唱到黄河在咆哮的时候，男生跟上……” 陆诗鸢很认真的在听，希望大家也能很认真的听，练习能够尽快结束，还没有开始都已经下午两点钟了，不知道练完还有没有时间，不知道跟涛叔跟那个女孩子到底怎么样了。 “朋友！你到过黄河吗？你渡过黄河吗？你还记得河上的船夫拼着性命和惊涛骇浪搏战的情景吗？如果你已经忘掉的话，那么你听吧！”闫甜甜激情高昂的声音响起，随着叶先新右手挥动，女声开始响起。 对于黄河大合唱的歌词，陆诗鸢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甚至都能略加思考的倒背出来，就是这个音调确实是怎么学也学不会。 陆诗鸢能够听到，听到李扬清的声音，她的声音很小，陆诗鸢也听得非常清楚，像是蚊子梦呓，像是跟平常一样朗读课文，那感觉有点奇怪，歌词被李扬清平铺开来，有的字很短有的字很长，却没有高低起伏，那也不是没有音调，反正就是李扬清确实不会唱歌……若是李扬清唱歌再很好听的话，那就干脆转行去当歌星吧，从来不追星的陆诗鸢却能明白一些狂热粉丝的感受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毕竟陆诗鸢可是李扬清的头号‘粉丝’呢。虽然李扬清不会唱歌，但是却不是不好听，李扬清的声音永远都很好听的。 陆诗鸢声音难听不会唱歌也就算了，为什么李扬清那么干净清脆的好听声音也不会唱歌呢？陆诗鸢没有觉得不好，甚至还因为两个人都不会唱歌有点开心，以后跟李扬清在一起，是不是可以愉快的讨论大家为什么都不会唱歌的话题了。 黄河大合唱雄浑激昂的声调在操场上飘起，引起不少人驻足，尤其是绕着操场散步健身的老爷爷老奶奶，像是想起了往日的峥嵘岁月，这首传承了无数先辈热血奋进的歌曲如今在陆诗鸢这些新生代的学生们口中响起，跟那个时候有多少区别呢？陆诗鸢觉得这首歌选的真的挺好的，忆往昔展今朝。陆诗鸢用流量下了很多版本的黄河大合唱，其中就有那带着刀枪火药硝烟呛人气息的老版本，陆诗鸢深夜听得真的热血沸腾热泪盈眶。 那个让人悲痛又催人奋进的年代，肯定也会有许许多多的李扬清跟陆诗鸢吧，那些在炮火中绽放出最绚丽花朵的人们是最最厉害的英雄。陆诗鸢想要唱出来心中的激昂奋进的感觉，只是一开口就变了味道，所以说啊，一些东西千万不要只在意一些外在的东西。像是陆诗鸢明明有一颗英雄的心，刚刚开口却像是山贼劫道，会不会吓了李扬清一跳呀，陆诗鸢在吼了一嗓子之后立马就蔫了，还好刚刚男生的清唱声音比较大也不太齐，除了把身边的人声调带走了之外，也没造成多大的影响，不过重点是李扬清肯定能听到的吧！ 第一次排练总是没有能够那么顺利，却也没有那么陆诗鸢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中间有断断续续停顿，有唱错歌词，不那么齐，可是总是慢慢好起来了，接下来的几次，出乎意料的顺利很多，虽然陆诗鸢还是不敢大声的唱。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陆诗鸢能感觉到天空中太阳的滑动轨迹，不知不觉间已经从头顶落在西方，涛叔肯定已经跟那个姑娘见面了，说不定连饭也吃了，就是不知道进展是好是坏，陆诗鸢瞅了一眼文哥跟徐灿阳，这两个人现在的心情也是一样的吧。 “好了好了，今天就练到这里了。明天晚饭之后，我会租一个音响，到时候大家再试一试效果，今天同学们辛苦了，练的很不错，解散~！”在练了大约有七八遍，同学们大致的记住什么时候该唱什么时候该停以及出入场顺序之后，班长叶先新一声令下，就地解散。虽然王老板说是要练一下午，但是周末还是要给同学们留一些时间的。 陆诗鸢就等这个时刻了，李扬清同时也在等这个时刻。陆诗鸢后来问李扬清你能不能大度一些，李扬清总会反问一句，我不大度么？这总是让陆诗鸢无话可说。 解散的余音尚未落下，陆诗鸢已经招呼徐灿阳跟文哥。兄弟们，快跑啊。这兄弟二人的心情比陆诗鸢差不到哪里去，差别只是陆诗鸢身前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李扬清罢了。 “陆诗鸢！”李扬清回过头看到陆诗鸢张开腿作出逃走的姿势，大概心中更确定陆诗鸢是去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边喊陆诗鸢的名字一边想抓住陆诗鸢。 陆诗鸢权当没有听见李扬清的呼喊，灵巧躲过李扬清好看的双手，可是心中还是不自觉的停了一下，陆诗鸢从来没有想过李扬清为什么一定要追问答案呢，是真的小女生的好奇心么？陆诗鸢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有想她会不会生气，就那样跑掉了，一边跑还一边招呼徐灿阳跟文哥。 “诗鸢，李扬清喊你干什么呢？”徐灿阳一马当先，果然不愧是运动会上得了一千米头魁的男生。 “没什么。”陆诗鸢一边跑一边掏手机，给建哥打电话问问他们现在在哪里。已经跑出校门口的时候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 李扬清好像在远远的看自己？ 七十五 在乎 太阳滑动的悄无声息，阳光也逐渐由明亮的白色变成洒在枯叶上昏黄，陆诗鸢跟在徐灿阳后面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那一瞬间好像看到了李扬清还在看自己，可是又不能确定。 李扬清不是那种人的，陆诗鸢不觉得李扬清是因为担心自己或者真的因为自己不告诉她事情真相伤心了，至于为什么这样，或许是因为女孩子的好奇心？或许是因为自己刚刚让她生气了她才这样，李扬清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陆诗鸢需要用好长好长时间才能弄清楚，也许会长到用一辈子，或许这一辈子也不会弄明白。 “也许是刚刚自己看错了。”陆诗鸢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停不下脚步来仔细看那一闪而过的感觉是不是她的目光，前面徐灿阳跟兔子一样飞蹿，后面有文哥上气不接下气的追赶。 “喂？诗鸢？你们弄完了？”电话终于接通，电话里传来建哥浑厚的声音以及嘈杂的人声。 “喂喂喂，建哥，你们在哪里呢？咋样了？”陆诗鸢努力喘匀一口气，语速极快，像是被人扼住了命运的喉咙，不一口气说完下一刻就断气似的。 “我们在银座呢，你们来了再说，快点快点的。先挂了。”建哥那边显然正在忙，不等陆诗鸢再问，便挂了电话，这让陆诗鸢觉得心中更焦急了。什么事情还能这么着急，电话里难道都说不清楚么？要不然就是他们现在正玩得开心没有时间，要不然就是……徐绍白不敢再想。 “文哥灿阳，走走走，他们银座！”“ok。” 谁也不知道三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打一辆车，在乎钱么？不是的，大概是觉得自己跑的比车快，又或者是觉得停下来打车的功夫都耽搁不起？反正三个人就那么大汗淋漓的选择跑过去，天气已经很凉了，中午那积攒的热量像是放进冰箱的开水，热气很快就消失不见，明亮的玻璃门倒映出三个人拼命奔跑的身影，路上行人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三名奋力奔跑的学生，大概确实是有些怪异的，光天化日之下像是有谁在追杀三人似的。 文哥后面气喘吁吁，这家伙天天就知道研究*****，沉迷女色之中，身体果然跟不上了，陆诗鸢回头看了一眼越落越远的文哥，放慢了脚步，顺便喊徐灿阳也稍微慢一点，还有一条街，马上就要到了，稍微慢一下想一想到时候该怎么办。总不能气喘吁吁连气都喘不匀的三个人带着一身汗味，顶着一头被秋风吹散的凌乱头发见了面傻笑一声说，hello，我们是涛叔的三傻舍友吧。 “卧槽，你俩畜生等等我啊，你们是想先送我去医院再去见涛叔他们么？呼呼~”涛叔大口呼吸着空气，一手拍拍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一手搭在徐灿阳的脖子上，“不行了，要猝死了，灿阳你背会我，我不行了。” “滚滚滚，小心我一脚把你踹马路上去。” “行了行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俩还有心情闹。咱们就这样空着手去么，要不要买点什么？”陆诗鸢询问道。 “得了，买什么，又不是见家长，没必要，咱们还没搞清楚情况呢，买了干啥，要不然一会晚饭咱们哥几个合计合计请了？最好吃好一点，去吃肯德基？”文哥提议道，倒是说的有道理。 如果现在那个姑娘还在跟涛叔建哥他们在一起，那就说明相处的还不错，陆诗鸢心中安慰了一下自己，一会儿要吃晚饭了，一定选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在餐桌上最见人品，也最能拉进距离。 “也行，不过肯德基太乱了，我觉得咱们去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比较好。”虽然对于陆诗鸢来说，那个时候吃上一顿肯德基是了不起的奢侈享受了，可是那毕竟是快餐，地方有点吵也有点不正式。 “那去哪里吃？”徐灿阳也觉得吃肯德基不太好。 论吃这方面，宿舍有扛把子建哥，可是那仅仅是单论美食味道而言，陆诗鸢想起了自己的同桌王冬雪，这个时候怎么没有想到冬雪这尊大神呢。 “我打电话问问我同桌王冬雪，她对临城的大大小小餐馆可是了如指掌。” 陆诗鸢跟王冬雪当同桌的时间算起来不长，还没有跟李扬清当同桌的时间长，可是两个人却关系好到像是异性死党，这当然归功于王冬雪是一位可爱又善于交往的女孩子，跟陆诗鸢可没有什么关系。 陆诗鸢滑动点开同学录，一边走一边寻找王冬雪的电话号码。 “嗡~嗡~嗡~”在电话响了好多声，陆诗鸢下意识要挂点重新拨打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了王冬雪熟悉的声音。 “喂？陆诗鸢？”王冬雪带着疑问的语气询问道，似乎对陆诗鸢这个时候忽然打电话表示有点吃惊。 “嗯嗯，同桌，我问你一点事。” “你说。。” “你知道哪里的餐馆适合，emm，适合……”陆诗鸢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描述眼下的情况，该怎么问的，问王冬雪哪里适合小情侣吃饭，不对不对，该问哪里适合第一次相见的男女朋友的女朋友跟这个男朋友的朋友们第一次见面适合在哪里吃？不行了，陆诗鸢要自己被自己的逻辑给弄昏了。 “喂？”王冬雪等了一会没有动静，轻轻喂了一声。 “在呢在呢，我是想说，王冬雪你知道哪里适合吃饭相亲么？”陆诗鸢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啊？陆诗鸢你要相亲？？？？”王冬雪第一时间反应不是哪里适合，而是相亲，果然女孩子的触觉会自然而然的倾向这些奇怪的东西…… “不是我相亲，不是我。”陆诗鸢慌忙解释。 “那是谁？”穷追不舍的王冬雪让陆诗鸢想起了李扬清追问自己到底是去干什么，可是又哪里不一样，徐绍白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可是就是很奇怪，也许是因为李扬清跟自己当面说，王冬雪是在电话里追问的原因吧。 后来某人风轻云淡的一笔带过，不一样是因为其中有在乎呀。 七十六 很好的 “王冬雪，你就别管是谁相亲了，你快给我好好想一想哪里的氛围最适合这种情况，我真的谢谢您啦~”陆诗鸢现在是真的没有空跟王冬雪闲聊，若是平时，两个人肯定又得聊起来相亲的时候吃什么最合适以及吃饭的时候男生该怎么做才能获得女孩子最大限度的好感了，关于这些，陆诗鸢还差的远呢。 “哈哈~我仔细想想啊，这样的大事可是不能马虎。”王冬雪愉快的声音从电话一头传出来，就像是陆诗鸢真的去相亲一样。 王冬雪有一个特点真的是特别好，那就是不管你问她什么，她总是能分情况给你一个明确的而又正确的答案，比如说陆诗鸢现在的这种情况，王冬雪就会很明确的告诉他该去什么地方吃，而不是告诉陆诗鸢你可以去这里，你也可以去哪里，这让陆诗鸢跟王冬雪相处的时候总是觉得很舒服，若是用旅行来比喻的话，那就是这个人会规划好一切，无论是路线住宿餐饮还是什么，一切都会安排的稳稳妥妥，就是中途发生什么意外事件，她也能很好的解决，陆诗鸢就是那种一路上只顾着瞅瞅看看吃吃喝喝专注于娱乐的人，可是就是娱乐，恐怕也没有一直在忙的冬雪那样快乐……冬雪大概就是那种天生属于流浪的诗人，这让人羡慕不已的天赋陆诗鸢是怎么也学不到了。 “可以去小城旧事。”陆诗鸢沉默等待了片刻，王冬雪已经给出了答案，“可以不选择包厢，外面的餐桌也是屏风隔开的，既能留给人私密空间也不会让人感觉压抑，那里的很多招牌菜也是口味清淡很适合女孩子哟，等一下我用qq发给你一份菜单，你可以在里面选菜。” “ok~谢谢啊。”陆诗鸢点点头，心想着等回去一定好好犒劳一下王冬雪，大不了心一横给冬雪买一些好吃的酸梅，如果能找涛叔报销那就再好不过了。 “跟我说什么谢谢，还有啊，陆诗鸢。” “嗯？”陆诗鸢疑问了一句，“怎么了？” “可千万别让我知道是你跟女孩子约会。不然我就告诉那谁~那谁咯。”可能因为练歌耽误了很多时间，王冬雪这个周末并没有四处寻找美食，而是呆在宿舍，陆诗鸢听到电话里传来王冬雪舍友的声音，冬雪，你在跟谁打电话那，谁谁谁相亲那？ “什么谁谁谁，你别瞎说。”陆诗鸢忽然脸红了一下子，支支吾吾口齿不清，那谁谁谁还能是谁，可千万不要乱说话，不然回去就不是美食伺候，而是毒药了。“我还有事，先挂啦同桌。” “哎，别……嘟嘟嘟”陆诗鸢没等王冬雪又信口瞎说便挂了电话。 “我刚刚问王冬雪了，王冬雪极力推荐小城旧事，要不然晚饭去那边吃？不知道这几个家伙中午饭在哪里吃的。”陆诗鸢把手机装进兜里，银座大厦已经出现在三人面前，在这座还没有各种高层小区跟商厦的陈旧静谧北方小城，它有些突兀，就像是一位孤独的巨人默默注视着一切。大厦淡蓝色的玻璃幕墙映照出远处落在半山腰的夕阳跟道道细长彩霞，让陆诗鸢有些目眩。陆诗鸢看着来来往往进出银座的小情侣竟然有莫名的羡慕，自己跟李扬清什么时候能够这样逛商场，肯定要好长好长时间走好长好长的一段路才可以。 王冬雪已经将小城旧事的好吃的菜单发过来，陆诗鸢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大鱼大肉，反倒是很素雅，大概也是想到有女生的原因吧，不过到时候还是得以涛叔跟他面基的女孩子决定才行，自己到时候可以随口提醒一些这些菜品很不错。 “进去？”文哥冲银座大厦入口点头示意了一下。 “走。”陆诗鸢给柏苏发了信息，询问他们三个人在哪里呢？柏苏倒是回的很快，大概是平时跟女孩子聊天练出了手速。回答也是无比简洁，“五楼电玩城，投篮机，速来。” “ok。”陆诗鸢收起手机，eon，五楼。” 进了银座，又是另一番喧闹景色，让陆诗鸢都忘了现在已经是秋日黄昏时刻，大厅里面灯火通明，亮到像是正午刚放学，只是却有些冷飕飕的。三人排队踏上电梯，银座商厦并没有直达电梯，都是履带式的电梯，今天是周末，人还是蛮多的，陆诗鸢跟徐灿阳文哥三人两前一后对面无言，看得出来都有一些紧张，毕竟自己是男方家长。那个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样呢？越是接近，陆诗鸢心中的期许反倒是没有那么强烈，开始思考到时候该怎么介绍自己比较合适。陆诗鸢想起上次跟李扬清来银座，还有那只可爱的史迪奇，很想下次在约李扬清去抓娃娃。涛叔可以跟那个女孩子去抓娃娃，那真的是一件很快乐很快乐的事情，不仅仅是各种可爱的娃娃，还有那个过程，有点像是悠闲的日子去钓鱼的感觉，钓鱼的过程反而比钓到鱼更有意思。 电梯不紧不慢，在四楼的时候，陆诗鸢已经远远看到了站在电梯口的帅气依旧的柏苏。陆诗鸢开心又小心的挥挥手，好像是生怕不小心打扰了不知道在何处的涛叔跟那个姑娘。 “你们练完了？”柏苏不知道为什么，讲话也小心翼翼。 “练完了。他们在哪里呢？嘿嘿~”文哥一脸莫名其妙的痴傻笑容，好像这是他来面基而不是涛叔似的，不过很难想象文哥到最后会找一个什么样子的女孩子，是跟他一样看穿万物本质的淡然姑娘还是跟文哥性格互补的什么都会管的姑娘呢，陆诗鸢心中还是想会是后一种姑娘，不然这个男生的生活也许会过的一团糟，陆诗鸢知道文哥虽然生活总是很随意，心中却是很有底线的一个人。 柏苏冲一个方向眨眨眼，示意那两人在那边呢。 三个人伸出好奇的小脑袋。 嚯，这还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呢。 七十七 他们 陆诗鸢远远看去，涛叔跟那个姑娘正在一台游戏机前面玩游戏，果然不愧是在游戏里结缘的一对，那女孩背对着陆诗鸢，只能看出来不胖不瘦，穿着一件淡蓝色外套，短短的头发像是一个假小子。陆诗鸢那个时候，高中女孩子留着这样的短头发很常见的，很多高中都有规定，男生的发型要怎么样怎么样，女孩子的发型要怎样，是因为害怕大家张扬个性耽误了学习还是担心打理头发耽误时间？也有可能是因为这样会阻止早恋？肤浅，年轻人的好看哪有只存在外表之上的呢。管他是怎么回事呢，还好的是一中并没有这规矩，不过，陆诗鸢闭目想了想，李扬清短头发该是什么样子呢，她的脸才巴掌大小，很适合短头发，若是短发肯定也非常好看。 陆诗鸢推了推文哥，让文哥在前面开路，三个人来了，总不能不去打招呼，那太不讲礼貌了。 文哥大无畏向前挪动两步，想了想又回过头拽住柏苏走在前面，用来壮胆，陆诗鸢跟徐灿阳两个人跟在后面，环境很吵，电玩城的震耳电音游戏声音各种小孩子的吵闹声以及嘈杂的音乐声糅合在一起充斥着陆诗鸢的耳膜，这让陆诗鸢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恍惚感。 “柏苏，你们怎么来电玩城了？怎么不去找一个安静点的地方？？”陆诗鸢低声询问柏苏，顺便四下找了找建哥，不知道建哥这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是人家女孩子看咱们涛叔实在是没话说，才提议来这里的。”柏苏小声回答。 哦。原来是这样子，陆诗鸢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一向能言善辩擅长逗乐打屁开口就跟黄河之水不断流的涛叔，见到了人家女生大概是说不出话来了，人家女孩子也是个很聪明的人，大概是两人之前聊天有聊到电玩城的事情，所以就提议来这个地方了，让男生放松下来的办法真的挺简单的。至于中午饭，陆诗鸢觉得应该是女孩子吃过饭才来的。因为这两件小事，陆诗鸢对贾梦琪的第一印象真的是特别好。 涛叔跟那个女孩子在玩一款摇杆游戏机上的赛车游戏，只不过是女孩子在玩，涛叔在一边看着，这个场景让陆诗鸢想起无敌破坏王这部电影，同样是一个看着威猛的男孩子跟一位娇小可爱的女孩子，同样是一位喜欢赛车的小公主跟一位情商不高的傻大个，陆诗鸢看着两人的背影莫名其妙的觉得般配。 陆诗鸢四人猫着脚步来到两个人身边的时候，屏幕上正出现一个大大的，看来那个女孩子是一个高手，陆诗鸢没有什么游戏天赋，怎么玩过街机游戏，但是知道能在这游戏里拿冠军，是一件很不简单的事情了。 “涛哥。嘿嘿。”文哥拍了一下涛叔，嘿嘿直笑。徐灿阳跟陆诗鸢也跟着文哥全部改口喊了一声涛哥。 那女孩子跟着转过头，出乎徐绍白的意料，她并没有陆诗鸢想象中的一副假小子模样，一头短发丝毫没有没有掩盖住她身上那股属于女孩子的温柔气息，虽然不是很漂亮，却是一个笑起来很乖巧很可人的小女生，陆诗鸢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感觉她像是一位读了很多很多书的女孩子，那种气质印在她身上的每一处，然而她也不是那种只知道读书的女孩子，只不过若是放在街上，陆诗鸢也绝对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喜欢赛车这种刺激游戏的女生。事实证明陆诗鸢的感觉还是挺准的，贾梦琪的妈妈是一位教师，从小到大，她真的读了好多好多书，她写得东西，也是陆诗鸢唯一觉得能够跟李扬清较量一二的文章了。 涛叔嗖的一下像是丢了负重的弹簧一样仓促站起来，除了柏苏，大家好像都有点紧张。 “hello~”徐灿阳大大咧咧首先冲那女孩子打招呼。“涛哥给介绍一下啊~” “o。嘿嘿。”涛叔挠挠头，想了一会，才开口，稍微低头先向那女生介绍陆诗鸢三人，“这是我的剩下的三位舍友，这是徐灿阳，运动健将，还是一位大学霸。” “不敢当不敢当，涛哥你跟我们hello个啥，咋地，紧张的忘了我们了？哈哈。”徐灿阳打趣道，气氛顿时就没有刚刚那种紧张感了。 陆诗鸢柏苏跟文哥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女孩子也低头笑了。真的是很温柔，就是那种非常非常知性的笑容，陆诗鸢觉得一个男生第一眼看一个女生只注意外貌真的是谣传，比起男生，女生看男生才是第一眼才是先看美丑才对。关于这个问题，陆诗鸢跟李扬清有过一场旷日持久的争论，虽然陆诗鸢又一次败下阵来，但是还是坚持认为男孩子看女生的时是有些知性的，在第一眼的感觉之下隐藏的是对一个女孩子内在的判断。 “陆诗鸢，嗯，半个学霸。”估计是涛叔面对陆诗鸢这个平凡的家伙也伤了脑筋，绞尽脑汁终于给出了这么一个评价，陆诗鸢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你好。”那女孩冲陆诗鸢微微点头，显示出很好的修养。陆诗鸢也连忙轻轻弯腰回应，“你好你好。” “文哥，没啥好介绍的，学渣一个。”涛叔跟文哥的关系相对来说是比较铁的，两个人虽然没有什么明面上的共同爱好，聊起天来却能聊到天昏地暗，也不知道是涛叔嘴上功夫了得还是文哥真的是学富五车，天下逸闻八斗，文哥独占七斗半。 “这是贾梦琪，我在赛车里认识的朋友。”涛叔罕见的有点羞涩，声线都降低了几度。 文哥若有所悟，冲涛叔眨眨眼，“喔，好朋友啊~” “你们好。”等涛叔介绍完，贾梦琪背着双手，再次轻轻点头打招呼，自我介绍到，“我在三中读书，是临城本地人，跟刘洪涛打游戏的时候认识的，想着周末没有事情，就出来见个面啦。” 落落大方，举止得体。陆诗鸢心中不由得冒出这几个词。 七十八 理所当然 等几个人互相介绍完，建哥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原来是下去买水去了，电玩城有卖水的不假，但是卖的价格将近贵了一倍，陆诗鸢宿舍又都是实用主义者（没钱），建哥就跑去买水了。 跟陆诗鸢三人上楼的时候如出一辙，建哥还没有迈出楼梯，就远远的露出朴实笑容，将装着水的塑料袋高高举起，遥遥的打招呼。 “我去接一下建哥。”陆诗鸢向前走两步，岂料文哥这个直肠子摆摆手说不用接，这就几步路，建哥身体倍棒…… 陆诗鸢是想跟建哥讨论一下晚上去哪里吃饭的事情的，时间已经不早了，晚自习在七点多就要开始，留给几个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若是再玩一会，人家女孩子就该因为时间不够的原因回去了，若是这样，那可就太不够意思了，即使是人家女孩子不说什么，陆诗鸢宿舍也会自己埋怨自己不够贴心，这顿饭是一定要请的。 “兄弟们都来了？喝水喝水。”建哥将方便袋放在地上，尚带冷气的饮料凝结了一颗颗晶莹细密的水滴，还有几瓶并没有那么多水汽，看来是有常温的有冰饮，一向心思缜密的建哥考虑依然十分周到。 陆诗鸢平常买水都只买纯净水跟矿泉水，至于可乐嘛，那都是周末去上网才会喝上一瓶的奢侈品，看来建哥这次是下了血本，就连矿泉水也是比可乐还要贵的某某牌矿泉水，大概是担心说去买饮料女孩子会说不用，建哥明显就是靠自己的感觉去买的水，除了两瓶可乐，剩余的六瓶饮料全都是不同种类的饮品。 贾梦琪没有先选，陆诗鸢一行人自然也不会先拿饮料，这个时候涛叔的脑袋真的像是短路了一般，难道还让女孩子主动先拿？人家女孩子不要矜持的嘛？难道还让建哥让贾梦琪先选？这种表现男孩子细心细节的时候，不要像一块木头似的好不好，陆诗鸢在心里腹诽脑袋忽然短路的涛叔，恨不能并联一下，将几人的脑袋跟涛叔的脑袋连起来，涛叔你就是说一句萌琪你喜欢哪个？我帮你拿也会很贴心呐，干嘛跟我们一样愣着？？ 柏苏想提醒一下，想了想还是算了，小伙子只能靠自己悟了。其实这些在熟了之后都只是再小不过的小事情，可是第一次见面总要注意一下的。陆诗鸢想怎么开口如何说合适的时候，贾梦琪已经率先开口了：“你们先拿吧，我喝什么都无所谓的。” “这哪里行，必须是你先拿，然后我们最后才是涛哥。哈哈。”建哥憨厚一笑，顺便把跃跃欲试的文哥拽到一边，着什么急，还能没有你的水不成。这倒也不怪文哥，刚刚冒着太阳一路奔跑，差点把文哥给透支了。 最终，贾梦琪选了一瓶普通红茶，那瓶很贵的矿泉水反倒是落在了陆诗鸢手里，其实味道跟一块钱的矿泉水没有什么差别，陆诗鸢还是想要给李扬清尝一尝，下一次跟李扬清出来，一定要给她买这种水，陆诗鸢默默记下矿泉水的名字，这些 生活中本不重要的事情，会逐渐充满两个人的生活，就像是这水跟普通一元钱的矿泉水，尝一口并没有什么差别，有没有差别，只有水知道。 陆诗鸢一边喝水一边给了建哥一个眼神，果然不愧是好几个月积攒下来的友情，或者说是两人的肚子都异口同声的发出了抗议，两人立马想到了吃饭的问题。 “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陆诗鸢开口。 “诗鸢，等会，我也去。你们先聊着。”建哥同样开口。 两人不用多说，就已经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事情了。要说建哥这个人憨厚的时候是真的憨厚，聪明的时候是真的聪明。 “诗鸢，你问王冬雪去哪里吃了没有？”建哥开口就道出了事情的精髓。说实话在吃这件事情上，陆诗鸢真的觉得建哥跟王冬雪是天生的一对，两个人对于美食的那纯粹的向往简直让人动容，若是这两个人在一起，陆诗鸢都能想到那会是一副多么美好的画面，不过估计两个人的体重也肯定会水涨船高。 “她说哪里比较好？”看来吃东西跟这样的事情结合起来，建哥是甘拜下风，直接就询问王冬雪的建议。 “小城旧事，建哥你去吃过么，觉得怎么样？”如果好的话，陆诗鸢也想带李扬清去吃，陆诗鸢在熟人面前挺放的开，但是一提到去陌生地方，不管是吃饭还是买东西，陆诗鸢总是会觉得束手束脚，比如陆诗鸢要请李扬清吃饭，就绝对不会去没有去过的地方，大概是心底里害怕出意外。所以陆诗鸢才会那么羡慕王冬雪的本事，李扬清说过自己的以后一定要看更多的人，走更多的路，看没有看过的风景去没有去过的地方。 大概是骨子里的不自信，面对李扬清，这种不自信会放大好多，陆诗鸢想改变自己这不自信。他想着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以喜欢李扬清的名义，去做一次背包客，走很远很远的路，写一篇很长很长的游记，见识一下小城之外的风光，甚至是去国外，去人迹罕至的大戈壁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还要尝试一下在无垠的海上漂流，趁着月色跟群星闪耀。等做完这一切，陆诗鸢就会向李扬清告白，然后假装这些都没有发生过，邀请李扬清重新踏上这些旅程，因为这些陆诗鸢都做过呀，所以，可以表现的很男人，很会照顾人，陆诗鸢不渴望甚至讨厌不可预知的东西，不管是惊喜还是惊吓，他只想稳稳的喜欢李扬清，反正，同样的风景如果有李扬清的陪伴，就会变成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景色。 “我去过，我觉得小城旧事挺不错的，要是去小城旧事，那我们就要快一点了。”建哥洗了把脸。“我觉得人家女孩子配我们家涛叔真的是绰绰有余，到时候咱们就把这顿饭钱掏了吧，什么好什么贵点什么。” 陆诗鸢擦擦手，“那必须的啊。” 七十九 相信 陆诗鸢跟建哥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游戏机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电玩城的人好像少了许多。 “涛哥，别玩了，是不是应该去吃饭了？”建哥拍拍涛叔肩膀，然后转过头露出招牌笑容跟贾梦琪讲话，“梦琪，一会儿跟我们去吃饭吧，第一次见面，我们一定要请你吃饭才校” 时间下午五点十四分。陆诗鸢看了看时间，距离晚自习上了还有一个时四十六分钟，如果这样一想的话，时间还是蛮长的，但是中间还要赶去餐厅，还要点餐，正是用餐高峰高峰季，城旧事这样火爆的餐馆肯定需要等待的，最后还要考虑吃饭时间等上菜时间，送人家女孩子回去的时间，这么仔细一想时间就不够用了，如果要去吃那就赶快去吃才行，贾梦琪跟涛叔一样，也是一名高一学生，人家也要回去上晚自习的。 贾梦琪拿出手机看了看，像是也在考虑时间问题，她的手机同样是粉红色的，这让陆诗鸢又想起李扬清，她在哪里，还生气么，是不是已经吃饭了，跟谁……当一个人会控制不住不断想一个人，那这个人一定是爱上了她，范玮琪跟张韶涵有一首歌叫做如果的事，歌词里有这样一句话如果你控制不住自己，每想我一次，如果你因为我而诚实。陆诗鸢都记不清今是第几次想李扬清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也想跟着感觉勇敢一次，可是，毕竟都是如果。 其实陆诗鸢宿舍一开始想的挺好的，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鬼知道周末下午王老板还会安排练歌，至于建哥跟柏苏也是考虑等宿舍人都到齐之后再去吃饭，倒也没有错，陆诗鸢觉得是自己考虑不周，应该先让涛叔跟人家女孩子去吃饭，早吃一些没有关系，多吃一会就更没有关系了嘛，自己三人什么时候去见面不可以，就是最后只吃点残羹剩饭也是很开心的，这么一想倒是陆诗鸢反倒是有点责怪自己。 贾梦琪倒是没有考虑去什么地方吃，只是单纯的考虑是不是该回去了，“我觉得时间好像有点不够了，要不然就下次再去吃饭吧？” 涛叔依旧像是一根木头一般，甚至听到贾梦琪下次在吃饭的有点开心……陆诗鸢一时间不知道该点什么其实内心早已经咆哮，涛叔你是个傻叉吗！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在李扬清面前有些时候也不比涛叔强，就比如那个打招呼，唉，能怎么办，只能原谅涛叔了，陆诗鸢开始想怎么把贾梦琪留下吃完饭，还没想到，建哥已经开口。 “没事，咱们就随便吃点，到时候时间不够的话，我们就让涛叔先送你回去嘛，下次的事情就放到下次，是不是涛哥，今涛哥晚上给老师请假了，没有事呢，梦琪你就不要担心了。”建哥善解人意的开口。 “对对对，是这样，我今晚上没事，请假了。建哥你还是喊我涛叔吧，我有点不适应你们喊我涛哥，嘿嘿。”涛叔挠挠头如梦初醒，“梦琪，就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还早呢，等会吃不完我先送你回学校就好了。” 终于开窍了！ 贾梦琪低头想了想，像是内心在人交战，幸好最后还是答应了。“那好吧，不过一会没时间我就要先回去了，你们可不要怪我没礼貌~” “不会，不会，只怪涛叔没计划！”建哥拍拍手，走，该去吃饭了。 陆诗鸢跟徐灿阳建哥踏出银座商厦的时候，才真真切切觉察到确实已经是下午五点多的时间了，一轮逐渐由明亮变成淡黄又变成如今嫣红颜色的太阳像是融化在地平线上的一枚烧红的铁球，红彤彤的光芒渲染了半面空，大厦的蓝玻璃也变成奇异的深色，像是一块纯净的冰块里有一团弱的火苗在燃烧，气晚来秋，陆诗鸢知道，过不了一会儿，这漫红霞就会彻底变成深灰色，然后万家灯火就会从远处逐渐蔓延到城。 一行人既然决定一起吃饭，那就动作麻利的行动起来。建哥徐灿阳跟陆诗鸢组成先遣队，先去城南旧事去排号，不得不一句，随着科学技术的迅速发展，真的是越来越便利了，从点餐吃饭这些点点事之上就能看得出来，以前的时候哪有什么手机点单手机排号，都是要眼巴巴去排队预定的。 至于点菜这种事，有徐绍白身上王冬雪发的播以及建哥这尊食神，一行人就决定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不征求贾梦琪的意见了，着实是时间有限，能给涛叔跟贾梦琪创造一点在一起的时间那就创造一点，刚刚兵分两路的时候，徐灿阳特意嘱咐柏苏跟文哥离着两人远一点，给两个人一点私人空间，柏苏跟文哥立马表示绝对做到完美。 城晚景在陆诗鸢眼里是很有意境的，虽然不曾有南方水乡的桥流水，垂柳荷花，却也是绿荫葱郁，灯光点点，比起人间仙境，它多了太多的俗气，烟火熏缭的街边烧烤摊，随意摆放的枣红色掉漆餐桌，有些破旧的招牌，灯火昏黄的店，咋看之下真很俗气，不过若是真的懂它，你就会发现它会很美，尤其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嘈杂的杂乱无章反而会形成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将世界最真的一面展现给你，有些地方很美很美，再如何看也是很美，可是这座城偏偏不是这样，它有千万种面貌，你用不同角度看它，它永远是不同的样子，当陆诗鸢跟李扬清走在一起，这座城总是会毫无顾忌的展现出最美的一面，陆诗鸢相信，对于涛叔跟贾梦琪，也会是这样子的。 时间紧迫，建哥陆诗鸢跟徐灿阳打了一部计程车，直奔城旧事。起来真的好像是上眷顾，明明是周末最繁忙的时候，建哥去询问却被告知刚巧有一个大餐桌可以容纳七八个人。 陆诗鸢相信这是爱情的力量，就像是七月的风带来八月的雨自然而然，因为李扬清，陆诗鸢相信爱情，不管是他们，还是他们。 八十 一厢情愿 正如餐厅的名字城旧事，整个餐厅都有一股复古的气息，雕梁轩窗，复古柜台，青色秀兰花绸布挡住门扉随风飘摇，同样仿古的餐桌被一幕幕描着古画的屏风隔开，陆诗鸢恍惚间觉得这不是餐厅，而是古代才子佳人幽会谈论诗词歌赋互诉衷肠的闹市清净亭阁。 这反倒是跟陆诗鸢想象中有些不一样，陆诗鸢没有来过这家城旧事，还以为所谓城旧事回忆的是近代的事情，是陆爸爸那个年代的事情，茅草屋旧纸鸢，走街串巷的吆喝声还有悠悠的纯净云彩跟崭新的花绿棉袄。哪里想到这旧事，已经追忆到了漕运正鼎盛时代的城，这让陆诗鸢不由得想起了名画清明上河图。陆诗鸢反倒是觉得李扬清会更喜欢后一种风格，就仅仅是一种没有理由的直觉，她是一个适合现代的女孩子，在李扬清安安静静的时候，陆诗鸢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男孩子才有的英气，有一股永远不会服输低头的傲气在她的心里燃烧，那气质藏在她的骨子里，藏在她好看的眼眸深处，这也是陆诗鸢总会觉得李扬清再如何娇美，身在古代也绝不会是深闺藏娇的柔弱大姐的原因，她啊，一定会是李清照，会是花木兰…… 陆诗鸢打开手机，把王冬雪发来的播发给建哥之后，就当了甩手掌柜，毕竟是第一次来，也没有吃过播上的任何一道菜，自己凭感觉胡乱选不如全权交给建哥。徐灿阳不知道给柏苏还是文哥发消息，陆诗鸢都不用看就知道是通知两个人也稍微抓点紧，已经排到位置，就等上菜了。 “咱们要不要点两瓶啤酒？”徐灿阳放下手机询问。 “啤酒就不要了吧，还有人家女孩子，咱们吃饭还是文雅一点吧。”陆诗鸢托着下巴盯着屏风上一位身姿曼妙的古代女子开口道，不得不中国古典画派真的是太厉害了，风景画之中的留白意境深远，人物画也是非常精妙，神乎其技，陆诗鸢面前的屏风上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位身姿窈窕衣袖若流苏的美女，旁边以规整秀气篆题词道：乌云秀发，杏脸桃腮，梅若春山淡淡雪，眼若秋波道道青。 陆诗鸢默默记下这题词，想着下次夸李扬清，也不用只会呆呆的翻来覆去只会你真好看了，只是这道道青是什么意思？陆诗鸢百思不得其解，青山绿水的青山还是青水，中国饶眼睛好像都是乌黑颜色的呢。陆诗鸢陷入了纠结，如果这样夸李扬清，她也这样问自己，自己该怎么回答？若是自己这样问她，还怎么用这句话夸她，真是个难题。 “我们可以给涛叔点一瓶，哈哈。酒壮怂权，咱们涛叔今跟见了猫的耗子一样，啧啧。”建哥一边点餐一边感慨，“我就自作主张把菜都点了，如果你们还有什么想吃的到时候再加菜。” “ok，ok，算了，别点酒了，在人家女孩子面前喝酒总是不好，不定贾梦琪喜欢咱们涛叔这幅老实巴交的模样呢。”陆诗鸢开口，因为陆妈妈良好的家庭教育，陆爸爸跟陆诗鸢两人都不会吸烟也不会喝酒。 如果陆诗鸢知道自己不久的将来，第一次喝酒会发生什么囧事，那打死陆诗鸢都不会喝酒，或者打死陆诗鸢，陆诗鸢也要锻炼一副好酒量，幸好李扬清不以为意，并没有觉得不会喝酒的陆诗鸢就不是什么好汉了。 建哥一共点了八个菜，对于七个人来足够了，陆诗鸢跟徐灿阳根本不看点了什么东西，反正今的主角不是他们两个。 陆诗鸢接着拖着下巴陷入沉思，已经开始思考如果约李扬清来吃饭，该坐在哪个位置了。 时间五点四十七分。 涛叔跟贾梦琪还有柏苏文哥姗姗而来。城旧事跟银座商厦的距离不算太远，毕竟城的‘cbd’全都蜷缩在这个的地域，如果远的话，陆诗鸢他们也不会让涛叔跟贾梦琪两个人走着来城旧事了，好像经过这不长路程的磨合，涛叔跟贾梦琪又熟悉了不少，两个人进门的时候都在笑着，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开心的事情。 “坐坐坐。”陆诗鸢回过神，把凳子从餐桌下贴心的给两个人拉出来，坐北朝南，上菜也不会打扰两人。 贾梦琪大大方方的道了声谢然后坐下，虽然一切都很好，虽然贾梦琪跟涛叔看起来关系更好了，陆诗鸢却更有些担忧。 因为贾梦琪表现的太自然了。涛叔看起来是很喜欢贾梦琪的，但是贾梦琪的态度却让陆诗鸢看不透，那种像是老朋友见面的坦然，不像是喜欢一个人能表现出的从容，若是贾梦琪跟涛叔一样紧张，陆诗鸢反倒是非常非常的开心，可是现在，贾梦琪有些淡然的出乎意料。从陆诗鸢见到两个人开始，两饶称呼虽然没有什么错，可是总有些不太对劲，在陆诗鸢的印象里，两个饶这种情况总会有一些稍微‘出格的事情’，比如厚着脸皮一声这是我女朋友（男朋友），在众饶起哄中做一些情侣应该做的事情，不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牵牵手总是可以的吧。 陆诗鸢尽量往一些好的方面想，也许是两个融一次见面都放不开。也许是涛叔太紧张了，也许是人家贾梦琪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冷静处事不惊的女孩子，有些人心里强大到陆诗鸢这种凡人根本就丽姐不了，李扬清不也是这样的女孩子么？也许是因为陆诗鸢这些舍友们拉不下面子起哄两人，也许也许……陆诗鸢面对李扬清的时候蠢笨的要命，在一些其他时候却很敏锐，倒不如是陆诗鸢的舍友们都是很聪明很聪明的人，大家之所以没有起哄，也是察觉到了不寻常。 贾梦琪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涛叔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男孩子，只是这样就足够了么？陆诗鸢相信爱情，不管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陆诗鸢也害怕，虽然不敢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像是陆诗鸢单方面的喜欢李扬清，陆诗鸢害怕最后仅仅是自己感动了自己，陆诗鸢害怕涛叔的情况跟自己一样。 八十一 敬有情人 建哥跟城旧事的前台了自己这边的情况又极力称赞了一番餐厅的种种优点，最后还扯上王冬雪对于餐厅各种菜品的评价，果然管用，自己这边的饭菜上的很快，好像优先级变成最高似的，到后来快吃饭结漳时候，陆诗鸢才知道，原来是同桌王冬雪的功劳，怪不得呢。原来王冬雪先前的时候为了将城旧事的菜品都大致品尝一遍，来过很多次了，甚至是跟后台厨师都已经混熟了。后台的厨师都喜欢那个像是能从菜品中尝出灵魂又能言会道的姑娘，哪个厨师不希望自己做的菜能够收到食客最诚信的夸赞呢，更何况王冬雪的夸赞总是能到他们心坎上。后来上材时候还有一位大肚便便的出事特意来问了一句冬雪姑娘怎么没有来，最近城旧事又开发了不少美味又精致的菜肴呢。 陆诗鸢笑着回复王冬雪听到这个消息肯定有时间就来，不过心里却对王冬雪励志尝尽下美食的宏愿产生了一丝忧虑，不断推陈出新的美食哪有头哟，像是陆诗鸢看到的一个笑话，一个老外励志花费一个月的时间吃遍程度美食，结果五年过去了，那个老外连一个区都没有走出去…… 城旧事的饭菜果真是极好吃的，可以算的上是色香味俱全。满桌子的菜，光是缭绕的香气就已经让陆诗鸢肚子咕咕剑 袄菜除了一道红烧鱼当做主菜之外，其他的补是比较清淡，多是一些炒菜，不要看简单的家常炒菜，却是最考验一个厨师的本事，据城旧事的主厨可是世代厨师世家，往上数个十代那都是给封疆大吏丞相贵妃做材大厨，有不少可以堪称是传世的秘密料理，当然这只是一些没有什么根据的谣传，对于陆诗鸢一行人来，只要是足够好吃那就足够了。 “贾梦琪，你多吃一点，第一次跟我们家涛叔见面，我们款待有点不周，时间匆忙，下次一定挑个好时候再聚一顿，是吧，涛叔。”徐灿阳一边话一边示意涛叔给贾梦琪多夹一点菜，一边将餐桌上的青黄新嫩竹笋转到两个人中间，“这个，这个竹笋炒肉真的很又香又脆，果然不愧是招牌。” “对对对，这个竹笋炒肉很好吃，梦琪你多吃一点。”涛叔有些局促，有心想给贾梦琪夹菜又怕她会嫌弃，只得讪讪的应和徐灿阳，可是这个竹笋炒肉涛叔都还一点没有吃，涛叔紧张的有些太明显了。 “嗯嗯，谢谢。”贾梦琪很优雅的加起一节的笋尖，放在嘴里轻轻的咀嚼，细嚼慢咽的动作让陆诗鸢想起平常吃饭时候的文哥跟冬雪，文哥细嚼慢咽享受的是吃饭的时光，冬雪享受的是饭菜里最本质的味道，贾梦琪在这一刻的像是既享受了美食又享受了这时光，贾梦琪吃完，将盘子向涛叔推了推：“刘洪涛，你尝一尝，真的很好吃的，就像是，像是一块糅杂了各种清新气息的清脆果肉，再细细品尝，就能尝到那细腻的炒肉的香气了。” 涛叔也加了一块放在嘴里，咯嘣咯嘣像是在尝一块纯净水冻成的没有丝毫味道冰块，陆诗鸢怀疑涛叔都没有嚼烂就吞了下去，像是有一辆汽车快速驶过涛叔的喉结一般，啧，食髓不知味，大概讲的就是这个？不过关于这道材味道，陆诗鸢倒是可以借贾梦琪的辞跟王冬雪重复一边，起码可以馋一馋这个爱吃的姑娘。 “好吃。”涛叔憨憨一笑。 “涛叔你也就这点文化了，你看看人家梦琪怎么的，你瞅瞅你，就一句好吃就完了？”文哥滑动转盘，“我来尝一尝给你们描述一下这道步底是个什么滋味。” 陆诗鸢倒是很明白涛叔的心情，在李扬清面前，陆诗鸢形容‘好’也就是很好，很漂亮，好看，哇等等没啥营养的词汇，实在是因为在她的眼前，那些浮躁华丽的词汇无法表达自己内心深处那最激烈的情感，如果自己一个人，陆诗鸢甚至能写一篇一千字关于李扬清怎么好看怎么优秀的满分作文，甚至是连李扬清身边一颗微不足道的草，陆诗鸢都能赋予它在什么佛前听经千年然后跟什么草下蜘蛛露水婉转纠缠的意义，可是真的见到李扬清，风便是风雨便是雨，唯独自己不是自己，这也是每次见面陆诗鸢都觉得自己傻傻的原因吧。 贾梦琪跟涛叔，陆诗鸢不知道怎么形容，贾梦琪或许有点喜欢涛叔，或许不喜欢涛叔，就跟李扬清对自己，但是涛叔一定是很喜欢她了。这也许注定是一场艰难而充满挫折的旅程，已经自身难保的陆诗鸢看着快要自身难保的涛叔。这样并不是不好，没有人规定你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就一定要喜欢自己的，如果那样，对喜欢的人才是最大的不尊重，只是人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越是对一个人好，越是对一个人太好，那个人反倒是会觉得理所当然本应如此，陆诗鸢担心的是涛叔会陷入这样。 很多年后，陆诗鸢看到过一段录像，是一个中年男人讲自己跟心底里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饶往事，他的语气中尽是沧桑跟无奈，被岁月磨平棱角的脸上挂着独属于中年饶油腻，只是那双眼睛明亮到让人心悸，陆诗鸢无法想象年轻时候那是一双藏着怎样缤纷的眼眸，或许是因为两三杯酒下肚，或许是因为记忆中那个她，他的眼睛闪耀着雾气，雾气迷蒙中，那是连岁月也夺不走的耀人光彩，他谈起他跟她的第一次见面，她是那么光芒四射，那样从容优秀，他，所有的酒都不如他。 何其相似哟，陆诗鸢忽然心里想，眼前的贾梦琪跟涛叔，不在眼前在心头的李扬清跟自己，陆诗鸢以茶代酒，站起身敬涛叔跟贾梦琪，“祝涛哥跟梦琪永远快乐~” 敬你们，也敬自己。 八十二 鸦非鹊 陆诗鸢仔细想想，那顿饭真的吃的很开心，大家像是早就相识却许久未见的知心老友，一点也不像是一直在宿舍腻歪在一起的一群大男生。 贾梦琪很顺利的融入这种氛围之中，大家谈论地从涛叔囧事讲到自己的各种有意思的事情，明明没有喝酒，陆诗鸢回忆起这次吃饭却像是醉眼朦胧的醉汉在旁观整个饭局，大家谈了什么东西，陆诗鸢大多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贾梦琪讲了她时候的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在贾梦琪时候，家后面有一棵特别巨大的白杨树，大到贾梦琪以为那是童话里链接上巨人国的藤蔓，每夜里，都会有巨人沙沙沙心翼翼攀附着枝叶的来到人间偷不听话的孩子。那棵树上有一个巨大的鸟窝，像是由无数细树枝架构的一团漆黑的火焰，一大群喜鹊每清晨伴着朝阳准时叽叽喳喳，贾梦琪妈妈她告诉那鸟巢中藏着一个神秘的城堡，里面就有贾梦琪想念的那些公主们王子们以及可怕的巫婆们恶龙们，那些鸟儿都是他们出入这个世界的化身。 有一，贾梦琪特别想去奶奶家，可是妈妈有事情，便对贾梦琪，你看到白杨树上面站着的那只鸟儿了没有？那就是红帽里大灰狼的化身，如果你今出门的话，他就会在半路把你抓跑。 “可是，那不是一只喜鹊么，妈妈？那是搭建牛郎织女鹊桥的喜鹊呀。”贾梦琪疑惑道。 “那是书中没有告诉你，喜鹊在早晨叫做乌鸦，在下午才叫做喜鹊。”贾梦琪妈妈信誓旦旦的告诉贾梦琪。 后来有好长一段时间，贾梦琪都这么认为，喜鹊早晨叫做乌鸦，下午才叫做喜鹊，他们全都是童话故事里人物的化身，贾梦琪有段时间甚至做梦都想有一只喜鹊王子载着她自由飞翔，飞进一座大城堡里，看一看魔发公主长长的柔软金色头发，问魔镜谁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跟会话的帽子一起在溪旁踏着清凉溪水唱歌…… 直到后来长大了，贾梦琪才知道喜鹊永远是喜鹊，乌鸦永远是乌鸦。它们并不是童话里各种人物的化身，不然怎么会在大白杨被伐倒的时候，没有神奇的魔法出现呢？不过现在她也会想，若是她妈妈讲的是真的，正午十二点钟的时候，喜鹊应该叫做乌鸦呢还是叫做喜鹊呢？ 文哥拍拍桌子，以睿智头脑给出答案“那应该叫喜鹊鸦，是一种全新的物种，就跟咱们涛叔一样，是风一样的奇男子，哈哈~” 陆诗鸢觉得贾梦琪时候的这件趣很有意思便记了下来，后来也会想它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乌鸦就是乌鸦，喜鹊就是喜鹊，乌鸦可以是喜鹊，喜鹊可以是乌鸦么？不可以，好像有些时候又可以。 时间过得飞快。 马上就要到晚自习时间了，好像全国高中生的作息时间都统一似的，贾梦琪是临城三中的学生，三中距离这边比一中要远上很多，所以要提前走一步，临走之前贾梦琪坚持要掏自己的那一份饭钱，被陆诗鸢宿舍一块给闹闹哄哄赶了出去。涛叔自然也跟着去送贾梦琪了，陆诗鸢将两人送到门口，发现夜色已经灰蒙蒙从地面生起，反倒是城空如往常一般有些明亮，整座城像是笼罩在巨幕下的灯火星海。 饭桌上转眼就剩下了陆诗鸢柏苏建哥跟徐灿阳文哥，大家反倒是有点沉默。 “咋样，大家觉得这事能不能成？”建哥打破沉默的氛围。 关于怎么样，陆诗鸢觉得自己最有发言权，关系到涛叔的贴身幸福，陆诗鸢也就不管自己讲话会不会有什么纰漏了，开口，“我觉得挺好的，贾梦琪一看就是一个很好的女生，我觉得咱们涛叔应该追一追，就是人家女孩子的态度不太明确，喜欢这种事咱们跟着瞎起哄也没多大用，咱们涛叔别看五大三粗，情商高的一批，估计回去自己想一想，比咱们都门清。”还是那句话，陆诗鸢并不觉得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就一定要喜欢自己，而涛叔跟贾梦琪跟自己和李扬清的起点要好多了，陆诗鸢觉得喜欢的话那就努力追一追。 “话是这么，女孩子是不错，就害怕人家一点也看不上咱们涛叔，到时候伤心的肯定是涛叔，诗鸢也了，咱们涛叔情商高，可是越高越容易钻牛角尖，陷进去出不来。”柏苏接着接话“贾梦琪是不错，但是，唉，好像没有表现出一点点喜欢咱们涛叔的意思，若是想要靠紧追不舍的疯狂攻势追到贾梦琪……”柏苏陷入了沉默，他最知道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再如何追求的意义何在，那几乎相当于没有意义，反倒是会让人生烦，像是夏的棉袄冬的风扇，就像是一些狂热的脑残粉，自以为的喜欢狗屁不是，虽然这样有点过分，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到底还得靠咱们涛叔拿主意。”徐灿阳夹了口剩菜。 “咱们就做好万全准备就得了，如果涛叔追，那柏苏你就帮忙映衬一点，这种事情你最擅长了，要是咱们涛叔真的被狠狠拒绝了，那也没啥，咱们兄弟还能让涛叔走不出来似的，如果成功了，那就更好了。”建哥不紧不慢总结，“文哥，这事，还得你在里面多多注意啊。” “那是必须的。谁不知道，涛叔跟咱关系那比亲兄弟还亲？”文哥拍拍胸脯，“兄弟们这些剩菜……” 陆诗鸢看看时间，不动声色的时间不够了。 “那还等什么？” 如果不是还有屏风挡住，周围的人还以为这桌坐了几十头半年没有吃饭的野猪……干干净净风卷残云，陆诗鸢跟舍友们再一次以实际行动扞卫了新时代青少年勤俭节约知粮食来之不易的思想价值观。 建哥结账之后，大家兵分两路，柏苏跟建哥接着去接涛叔，虽然有夜色掩映，涛叔一副凶狠面容战斗力直线飙升，但就害怕这家伙太高兴出点什么事。 陆诗鸢徐灿阳跟文哥三人结伴回学校，只是不同来时，此间事了，晚风拂柳，陆诗鸢现在只想李扬清而已。 八十三 我见青山 陆诗鸢跟徐灿阳文哥回到教室的时候，正巧踏着上课铃声，也许是因为周末晚自习，王老板并没有跟往常一样来值班，只有班长叶先新坐在讲台上维持纪律。 在进门的时候，陆诗鸢第一次没有跟往常一样偷偷的看李扬清的位置，而是目不斜视，像是做了什么大的亏心事，眼睛直勾勾盯着脚下的路快步往自己座位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诗鸢总觉得一股若有若无像是实质一般的眼光紧紧盯着自己。 “这是错觉，这是错觉，这肯定是错觉。”陆诗鸢一边在心底催眠自己，一边快速蹿回自己的位置。 涛叔一行人肯定不会那么早就回来，按照这几饶性子，陆诗鸢估计这三个人要去网吧待到晚自习下课才会趁着放学回来，所以涛叔跟贾梦琪的事情自己干着急也没有用，只能等到晚上回宿舍再了。 教室的等好像比往常要亮一些，陆诗鸢摘下眼镜擦了擦，眯着眼睛抬头看黑板上布置的满满的作业，下意识的寻找数学作业，在黑板右上角，一排娟秀的字体，数学：基础练习册第三章选择填空题以及大题1~4题。陆诗鸢甚至能从清秀的笔迹中看到李扬清轻轻踮起脚尖布置作业的情形。若是平常的话，陆诗鸢一定会悄咪咪又呆呆的看她写每一个字，然后将粉笔放回粉笔盒，迈着轻盈的脚步回到座位坐下，可是今，陆诗鸢连她的背影都不敢看。 周末下午没有跑操也没有检查仪容仪表的，所以大家都穿着平常的衣服。陆诗鸢忽然想看一看李扬清今穿了什么衣服，那感觉像是有一双毛茸茸的爪子不断瘙痒陆诗鸢的内心，以至于让他在座位上扭来扭去，坐立不安，终于，一个不心，陆诗鸢眼睛扭到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透过一排排书桌跟人影看到了李扬清，她今穿了一件陆诗鸢从来没看到过的黑色外套，陆诗鸢甚至能清晰记得外套后面的英文，graceful，优美。那是李扬清唯有的几件看起来的外套，以往李扬清总喜欢传一些宽松的衣服，那件黑色的衣服大概是本来就是巧的造型吧，谁知道，反正陆诗鸢对于衣服的眼光一向白痴，他只是觉得那件衣服很合适李扬清，贴身而柔软，很暖和也不会显得臃肿，将李扬清衬托的像一只穿着黑色鹅绒的公主。她的头发在灯光下像是一团晕开的墨，在雪白的绢纸上散开，白皙的脖颈跟手臂在头发跟衣服的黑色中若隐若现，像是水墨画中的留白，她在那里，就是这世界上最最赏心悦目的事情了。 陆诗鸢不知道李扬清还有没有因为下午的事情生气，李扬清应该不是那种气巴巴的女孩子。陆诗鸢在心里自我排解道。 “陆诗鸢……”同桌王冬雪戳戳陆诗鸢，递过来一张纸条。 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玩这种把戏，传纸条这种原始的交流方式，陆诗鸢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不用了，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是晚自习，声话也可能被逮住。 陆诗鸢打开纸条，上面赫然写着：陆诗鸢你去跟谁约会了？ 这…… 陆诗鸢该怎么？这种事情可不清楚，以王冬雪这聪明的家伙，自己假话肯定就被轻易戳穿了，倒不如将计就计，直接告诉她自己是跟一个超级大美女去约会反倒能堵住同桌八卦的嘴。 陆诗鸢刷刷刷写了个超级大美女丢给王冬雪，然后摊开数学作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的数学题怎么格外的难。 王冬雪还想询问陆诗鸢到底是什么样的美女，陆诗鸢翻了个白眼，真的很想告诉同桌，你有这闲工夫还不如自己找一个帅哥来的实在，陆诗鸢哪有空跟王冬雪纠缠这件事情，除了一大堆的作业，还要想怎么跟李扬清解释才可以。李扬清同样是一个那么聪敏的家伙哎~自己跑的时候那么匆忙，回来的时候这么着急这么晚，就是白痴也能想到这件事情不简单，更何况李扬清一开始就断定自己是去做不好的事情，啊，陆诗鸢觉得自己身边的人为什么都这么聪明呢？ 传闻苏东坡有一个好友法印和尚，是一位得道高僧，佛印和尚很老实，总是被苏东坡欺负，有一次，苏东坡问法印，法印，我在你眼中是什么？法印和尚很老实的回答，苏轼施主在我心里就像是一尊佛。苏东坡听了哈哈大笑，然后反问法印，你知道你在我眼中像是什么么？法印摇头，苏轼，你在我眼中打坐的样子就像是一坨牛粪。 苏东坡欺负完法印和尚，开开心心的回家，在自己聪明伶俐的妹妹苏妹面前炫耀此事，岂料苏妹看着自己傻哥哥冷笑一声，叹气道，傻哥哥就你还参禅呢，你知道参禅最重要的是什么么？是见心见性，心中有什么你的眼中就有什么。陆诗鸢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聪明总是胡思乱想，才会觉得谁都这么聪明呢？还有啊，为什么自己心里都是李扬清，却看所有的女孩子都不如李扬清呢，人生真的是太多难题了。 陆诗鸢咬着笔，沉默的思考了一会，像是忽然开窍了一般，瞬间明白霖间的大道理，自从喜欢上李扬清之后，陆诗鸢总觉得自己不太对劲，原来是因为这样，是因为自己总是胡思乱想太多，自己在瞎想跟什么呢？人家李扬清又不喜欢自己，怎么会在意这么多，刚刚进门的时候，人家李扬清肯定在好好的学习，连进来的都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看自己呢，下午跑的时候，隔了那么远，人家李扬清怎么会看自己，难不成李扬清是个鹰眼女孩子不成？陆诗鸢想到了一个词，叫做自作多情，是的，好一个自作多情的男生呢。 古人言，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陆诗鸢想了想，青山怎么会跟人一样呢，肯定是这个人疯掉了。 八十四 神迹 陆诗鸢掰着手指算了算月考的日子，发现不仅仅是晚自习时间过得快，这一的时间也像是开了好几个口子的沙漏，一转眼就剩下二十几了，再转眼一想，啊，四舍五入这不就十几了吗？十几的时间不是一眨眼就变成几了？那几的时间还算是时间么？陆诗鸢神奇的大脑这么算了一遍，更紧张了，像是明就要月考排座位似的，可是就这么短的时间，还有很多的事情，像是歌唱比赛什么的。 时间啊，真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陆诗鸢忽然没有由来的感慨一句，人生地间，如白驹过隙，倏忽而已。真不知道李扬清老了会是什么样子。陆诗鸢闭上眼，想象李扬清老聊样子，肯定会变成一位慈祥的老奶奶吧，老聊她会干什么呢？还是像现在这样喜欢看书么？带着厚厚的老花镜躺在阳光下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身边趴着同样已经流浪不动的男爵。或许，李扬清也会去参加什么秧歌队，毕竟年轻时候不怎么运动，老了一定要补回来的，到秧歌队，好像现在的广场舞蛮流行的，陆诗鸢想到李扬清不太灵活的手脚慢慢舒展筋骨，就有点想笑，只是嘴角还不曾翘起来，就有一股莫名的伤感填满了他的心绪。 他不忍心的，不忍心看这样一位那么出彩的女子被岁月侵蚀掉颜色，陆诗鸢不是什么哲学家也不是什么伟大的人，他很肤浅的啊，一想到这样青春可爱的李扬清有一也会步履蹒跚也会弯了腰白了发就觉得心疼，他潜意识觉得李扬清会永远这个可爱的样子，他不敢想象李扬清老聊脸庞，即使他知道，那肯定也是一张无比温暖的脸庞，甚至岁月会给她带来一颗更柔软温暖的心脏。 年轻的陆诗鸢觉得自己接受不了李扬清慢慢衰老的过程，连想象都觉得那太过于残酷，即使是自己陪着李扬清慢慢变老，那也不能，就像是一面雪白的墙上有一副足以传世的佳画被岁月逐渐斑驳，最终只剩下一滩黄泥，就像是一把利刃慢慢的慢慢的插入一双清澈的眼眸，光明逐渐被血色侵染，不是对李扬清，那是一件对陆诗鸢来可怕的酷刑。他在想，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就只是喜欢李扬清的外表么？呵，多肤浅的人，就只会在乎外表。不过有时候，陆诗鸢也想，两个人老了在一起的样子，像是飞屋环游记里的老爷爷老奶奶，那也一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恨不能一夜白头永不分离。 陆诗鸢想的有点入神，甚至都没有听到下课铃，直到王冬雪戳了戳陆诗鸢，陆诗鸢才回过神来。 “王冬雪，你还真以为我是跟大美女去约会了？”陆诗鸢没等王冬雪开口，率先发难，以堵住同桌那同样有些八卦的纷飞思绪。 “哟？”王冬雪故作惊讶，用手掩住嘴巴，像是不能置信一般，陆诗鸢从她脸上只看出了演技浮夸二字，“怎么，你还真的想跟大美女去约会，啧啧，簇无银三百两，隔壁阿二不曾偷。” 陆诗鸢气不打一出来，自己这一颗赤诚之心哪里能经受的了这等污蔑。“我要削你了，王冬雪。”陆诗鸢一本正经的威胁道。 “怕了怕了，我是有问题问你。”王冬雪掏出一把瓜子，分给陆诗鸢一把，然后像一只仓鼠似的，慢慢拨开壳，将瓜子仁堆到一张叠好的白纸上。 “那家餐厅里……”王冬雪专心致志拨着瓜子壳。 是问城旧事的饭菜味道么？陆诗鸢心想，不过这方面的问题王冬雪还用的着问自己么，倒是贾梦琪关于竹笋炒肉的评价可以跟王冬雪上一，还有最后结漳时候，人家前台记得王冬雪的事情也可以一。 只是还没等陆诗鸢开口，王冬雪的话锋一转，就变成了另一个问题。 “那家餐厅里，不管你有没有跟女孩子约会，陆诗鸢，你……”王冬雪欲言又止。 “快……”饶是陆诗鸢好脾气，也想要给王冬雪一个板栗。 “我把这张纸条递给李扬清看，你猜李扬……”王冬雪把一把瓜子仁全部倒进嘴里，像是吃到了最年轻的特级厨师当家亲自料理的神的晚餐一般。 “求您别了！”陆诗鸢差点给自己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同桌跪下，这种事怎么可以乱！ “哦，那就不了。”王冬雪指了指分给陆诗鸢的瓜子。陆诗鸢立马秒懂，得了，马上给您老人家拨好。 起来陆诗鸢还挺感谢王冬雪的，因为王冬雪，陆诗鸢掌握了一门快速拨瓜子壳的技巧，这是李扬清觉得陆诗鸢掌握的最实用的技能之一。 “冬雪，你今下午没有出去找美食啊？”陆诗鸢心翼翼的伺候身边这位跟老佛爷似的同桌。 “没有，洗衣服了，李扬清也洗衣服了。”不愧是跟陆诗鸢经历过一样单恋的女孩子，瞬间就明白了陆诗鸢那点心思。 “嗯嗯。”陆诗鸢一脸谄笑，自己在心里都开始嫌弃自己。 跟聪明人讲话就是不一样。 “李扬清问你来着，她在关心你。”王冬雪低下头，以只有陆诗鸢能听到的声音道。 陆诗鸢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感觉整个教室都跟着自己的心脏跳了一下，脸上好像很烫很烫。 幸好王冬雪完之后没有看自己，而是自言自语道，“不然我为什么打电话的时候非要问你干什么，是谁相亲，我才不会关心，啧啧，某人还挂我电话。” 大概只有知道一直在怀疑自己毫无意义单恋李扬清的陆诗鸢听到李扬清在关心自己时候的意义，陆诗鸢想到了生命，宇宙中那亿亿星系无数星球，唯有这颗美丽的蓝星才通过无数机缘巧合的条件产生生命，又经历了无数的不可能的难关才进化出了人类，而这几十亿的人类之中陆诗鸢认识李扬清，喜欢李扬清，李扬清也关心自己，有可能喜欢自己，这是一件多么奇妙而又幸福的事情。 八十五 梦不知醒 陆诗鸢睡觉很轻，在清晨四点钟的时候被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吵醒，那声音像是一位巨人在夜色冷气中冻的瑟瑟发抖，上下牙齿不断打颤紧蹙的碰在一起发出的声音。宿舍里一片漆黑，似乎是连窗外的光都陷入了睡眠，吝啬的收回了从窗户溅进来的余光。 想起昨晚自习放学的时候，李扬清好像故意躲着自己，陆诗鸢更加睡不着了。在床上碾转反侧了一会儿之后，陆诗鸢打开手机，借着屏幕的微光，蹑手蹑脚熟练的顺着梯子爬下来，又心翼翼的打开宿舍的门，从门缝遥遥望去，还好的是走廊跟厕所微黄的灯还在亮着。 气冷的让徐绍白打了个冷颤，他这才发现，自己就穿了一件内裤就跑出来了。走廊从这头一眼就望到对面，空旷旷像是恐怖电影里经常出现的闹鬼走廊，陆诗鸢低着头尽量不多看不多想匆匆忙忙蹿去厕所，距离太阳的升起还遥遥无期，从厕所的窗户看出去，微黄的灯光好像只传出去半寸就被无尽的黑暗吞噬，那像是巨人牙齿打颤的咯嘣咯嘣声音终于渐渐弱了下去，周围渐渐的陷入死一般的宁静，陆诗鸢有点心慌，总觉得有人在什么地方默默注视着自己，目光从四面八方无时无刻无处不在。 陆诗鸢提上裤子，踮起脚尖像是在竞走的运动员，尽量不发出声音又尽量快速的逃回宿舍，就在厕所门的转角处，忽然冒出一个巨大人影，那人影在微黄走廊灯光背景中忽然现身，无比雄壮。 “卧槽！”陆诗鸢像是一只忽然受到惊吓的猫咪，蜷起腰一下往后蹦撩两三米，差点腿软摔倒在地上，对面那巨大黑影同样吓了一跳。 两人都没有想到在这半夜三更的上个厕所竟然还那么有缘分遇到人，人吓人吓死人呐！陆诗鸢定睛细看，哦，原来是大胖刘非。刘非住在陆诗鸢的隔壁宿舍，是一位体重超过两百的胖子，别看刘非长了一身的肉，却总是肚子有问题，经常拉肚子，陆诗鸢也不知道刘非是怎么靠自己孱弱的肚子积攒了这么多营养。 刘非是一个脾气非常好的胖子，活像是一尊弥勒佛，都是笑眯眯的和善模样，同样是个很受大家喜欢的乐观胖子，写一首好字还非常有文采的经常写一些诗词。 “大胖，你**吓死我了。”陆诗鸢后知后觉流了一身冷汗，使劲晃晃脑袋把刚才吓饶感觉抛诸脑后。 “老陆，你也差点吓死我了！”大胖摸摸自己胸口，像是确认自己的心跳还在不在。 陆诗鸢擦了擦冷汗再次像一位不太高明的飞贼，蹑手蹑脚的溜回宿舍，宿舍很安静，连涛叔也停下了冷明般的呼噜，像是被昨甜蜜的经历给融化了一般。 …… 陆诗鸢钻进被子，闭上双眼妄图睡着，却发现自己怎么努力都是徒劳。经过刚刚被大胖一吓，陆诗鸢发现自己更清醒了，就跟想李扬清想到失眠的时候一样，越想越失眠，越失眠越是想，更何况，陆诗鸢又惹李扬清生气了，还有呀，陆诗鸢第一次知道李扬清原来还会担心自己。脑海的这些想法像是一辆七彩的火车，嘟嘟嘟拉着鸣笛绕着陆诗鸢的脑袋打转，陆诗鸢知道李扬清是习惯把自己真实想法隐藏起来的女孩子，她很善良也有很多很多可爱的想法，可是她才不会，就像是担心陆诗鸢这件事情，陆诗鸢本以为，李扬清就算是担心，也只会埋在心里，可是现在她却问了王冬雪，这明什么，这明什么，陆诗鸢把自己有些发烫的脸贴在冰凉的墙面上，像是一块烧红的铁皮浸入清澈的溪水，陆诗鸢能感觉到那凉意顺着自己的脸颊，睫毛，鼻尖一直蔓延到脑海中那列火车上，这是不是明李扬清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关心自己一点？ 大概是昨的事情太多，或者是那咯嘣咯嘣的声音或者是被大胖吓了一跳，陆诗鸢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之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真实的像是躺在床上睡觉的陆诗鸢才是虚假的一般。陆诗鸢甚至都不知道这梦算是噩梦还是好梦，梦里的细节是那样的真实，陆诗鸢醒过来时候清晰的记得李扬清眼眸里倒映的自己，能感受到她话时候呼出的热气，能感受到风划过手臂汗毛那轻轻的瘙痒福那是陆诗鸢在跟李扬清当同桌的时候都没有过的感受。 陆诗鸢醒来的时候，还沉浸在梦境中无法自拔，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醒着还是依旧在梦中，反倒是昨晚上跟大胖在厕所遇到的事情像是真正的梦境，陆诗鸢都不记得大胖身上穿的衣服跟很多细节了。 “呼~”陆诗鸢长长舒了一口气，拧了一下自己，啧，真疼，看来是真的醒了。 “起床起床！！！快迟到了，今是怎么回事，怎么都没有醒过来？？”建哥一看表便开始大呼叫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今陆诗鸢宿舍的闹钟好像集体失灵了一样。 “**，肯定是昨晚上跟涛叔聊嗨聊原因。”文哥普通坐起来，像是林正英电影里诈尸的僵尸似的，看了一眼表，乌拉乌拉开始穿衣服收拾。 今，陆诗鸢宿舍集体没有洗漱，依旧迟到了，雪上加霜的是王老板今还去的特早，把这一宿舍的懒鬼都给逮了个正着。能怎么办，整节早读站着背呗。 梦真的是有些太奇怪的东西了，等徐绍白闲下来的时候，梦中的细节像是只读过一遍的文言文似的，第一遍读的时候，陆诗鸢看的清楚也读的通顺，只是让人遗憾的是它太过于绚丽，以至于让人只能看一遍就会被火焰化为余烬随风消失不见，陆诗鸢再细想，就只能想起只言片语，即使一遍遍的重复，也不会记住全部，反倒是遗忘更多，到了最后，陆诗鸢只能记得看过这样一篇文言文。 八十六 我梦蝴蝶 陆诗鸢又想了一遍梦中细节，发现有更多的细节遗漏或者模糊不清了，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篡改陆诗鸢的记忆，陆诗鸢偏偏不能抗拒，陆诗鸢甚至不敢再想，怕再想下去，自己就会完全忘记曾经有这么一回事。 这个梦它不应该不能不可以被遗忘，因为陆诗鸢还没有讲给李扬清听呢。陆诗鸢听欧洲有一个人，把自己做过的奇奇怪怪的梦记录下来，还出版成了一本畅销书，实话，这让陆诗鸢有点羡慕，怎么自己做梦，一会儿就忘掉了，不过，用笔记录下来倒是一个好的选择。陆诗鸢站着，拿起笔，像是一位手持竹笈的秀才在抄石碑上的文章。 梦是这样的： 教室里正在上英语课，陆诗鸢坐在第一排，旁边的是同桌李扬清…… 陆诗鸢笔尖停顿了一下，似乎预知到很久很久以后，自己会以同样的开场做另一个奇怪的梦，不过，这个梦可是完全不一样。 梦里的英语老师不再是米兰达老师，而是换成了陆诗鸢初中的英语老师，初中的英语老师就跟米兰达老师完全不是一个类型了，陆诗鸢已经忘了初中英语老师的名字，可是还记得她的样子，的个子，柔和的笑容还有一条充满活力的马尾辫。 梦里陆诗鸢也没有想明明是初中老师，自己怎么会跟李扬清当同桌学习英语，做梦嘛，哪里有什么逻辑可言。 陆诗鸢正在做一份英语试卷，好像是一份很重要的英语试卷，但是最后的作文，陆诗鸢却一直空白。英语老师看到陆诗鸢一直不写，便关心的问陆诗鸢为什么不写。 陆诗鸢一脸无奈，开口道：“老师，我去年高考的时候就没有写作文，今年复读的话，我觉得我还考不上，所以就不打算写了。” 陆诗鸢已经想到自己讲到这里的时候，李扬清会是什么表情跟会讲什么话了，她肯定会：“陆诗鸢，你这梦也太没有逻辑了好不好，还有呀，你为什么会去年高考没有写作文，今年就还不打算写了？还有还有，为什么高考考场你还可以那么随意的跟老师讲话？？” 风声读书声琅琅，陆诗鸢觉得若是来一些雨声那就更完美了，王老板慢慢踱步，已经不知道踱步到哪里去了，陆诗鸢鼓起勇气看了一眼李扬清，哟，这个女孩子好像在默背英语呢。。 陆诗鸢肯定会，“这都不是重点好吧，重点是接下来发生的故事，李扬清你认真听。” “那接下来怎么样了？”李扬清肯定很好奇又假装随意的模样等陆诗鸢往下讲。若是陆诗鸢接下来的细节已经记不清了，不知道会不会被李扬清打死。 陆诗鸢确实是记不清了，也写不出来，于是就翻了一页，绕过这一段接着写。 陆诗鸢忘记了跟英语老师讲了什么东西，脾气很好的陆诗鸢竟然跟脾气同样很好的英语老师吵了起来，两个人吵的面红耳赤，李扬清也凑了过来开始劝陆诗鸢，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陆诗鸢觉得梦里的李扬清比当同桌时候的李扬清还要真实，她披肩的黑色发丝带着香气垂下来，脸上带着关切神表情，眼睛里全是满满的对自己的关心，真好~~。当然，陆诗鸢在讲这一段的时候一定要艺术加工一下，如果自己想象中的李扬清要比眼前的李扬清还要好，那肯定会挨一顿胖揍的。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能比眼前李扬清还要美丽的女孩子，就是陆诗鸢想象的李扬清也不校 陆诗鸢在梦里像是一头倔驴，竟然连李扬清的劝也不听，至于这一段……陆诗鸢在下面画了一个括号，里面备注，讲给她听的时候，一定要心一点，讲的精巧婉转一点。 哦，你接下来，接下来的梦境就是彻彻底底的超现实了，至于这中间是怎么过渡的，陆诗鸢又得了选择性失忆症。 后来不记得怎么回事，李扬清带着陆诗鸢开始沿着一段无穷无尽从云海伸出又插入云海的旋转楼梯开始疯狂逃命，当然是牵着陆诗鸢的手开始逃命了，在陆诗鸢的梦境里，这种细节还是会很在意的。 李扬清牵着陆诗鸢的时候在前面用力的跑，风吹起她白色的连衣裙跟黑色的头发，雾形成一颗颗晶莹闪光的钻石在她的身上闪闪发亮，陆诗鸢大声的询问李扬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清扬像是听不到一样只是拽着陆诗鸢拼命的奔跑。 终于两个人停下，李清扬扭过头，看着陆诗鸢，眼睛里含着让人心悸的悲伤，她在哭，眼泪顺着脸颊静静的流淌，无言的悲伤似是夹杂着无数的复杂情福她一哭呀，不管是不是在梦里，陆诗鸢就开始慌了，手忙脚乱想替李扬清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滴。 潦草的笔迹写到这里，陆诗鸢再次停下手中的笔，听到这里李扬清会是什么样子的表情呢？陆诗鸢开始有点猜不到了，自己讲出来肯定没有做梦那样真实，李扬清不要觉得无聊才好。 梦里陆诗鸢的手还没有碰到李扬清的脸颊，就被李扬清从高高的楼梯推下，陆诗鸢一直在云海里落啊落，像是没有尽头，像是以前这个时候，陆诗鸢肯定已经惊醒了，这次没有，陆诗鸢固执的不愿醒来。 他看到云海中一位由亮闪闪钻石组成的女神张开了翅膀，女神在穿透云层的阳光下散发出炽热的七彩光芒，然后迅速消融，从那消融的光芒之中，出现了四道邪恶的黑影。飘落的陆诗鸢忽然之间心像是被无数细针扎满一般刺痛，他心中忽然明白了，李扬清为了保护自己牺牲了，那亮闪闪的神圣女神就是她啊！ 那四道身影浑身布满恐怖的蛆虫，像是从棺椁中爬出的腐烂了很久很久的尸体，四个邪恶身影样子各不相同，有的头上有一对像是绵羊一样弯曲的巨大的角，有的背后长着巨大的蝙蝠肉翼，相同的是他们的眼睛全部都像是陆诗鸢时候玩的红色激光灯那样耀眼，像是老宅前飘摇的灯笼。 陆诗鸢落地躲了起来，可是他们已经逐渐接近了！ 故事讲到这里李扬清肯定要问然后呢？没有然后了呢，陆诗鸢醒了。 陆诗鸢字迹工整的在最后写了一个完字，然后在心里想，这个梦李扬清到底感不感兴趣呀，好像是没有什么意思，中间自己都忘记了好多，讲出来更没有意思了，看来自己还得加工加工。 梦境的另一个详细（臆造）版本，那个有意思的故事只有李扬清听过呢~ 八十七 理想二旬 涛叔昨回到宿舍，支支吾吾半没有出一个所以然来，好像就只是涛叔将贾梦琪送到学校，然后两人分开，就没有了。陆诗鸢甚至在想一向健谈的王叔不会因为这件事情从此自闭吧。 当然，这一切都是陆诗鸢自己的想象，等大家话题一转，谈起三个人送完贾梦琪之后去网吧玩游戏，登登登，油头粉面涛叔粉墨登场，话题一开就再也停不下来，从游戏技巧谈到游戏内容，从游戏内容延伸到现实生活，从现实生活又转到鬼怪，陆诗鸢有时候真的为舍友们绚烂的想象力跟语言表达能力感到惊叹。因为这丰富的想象力跟出奇强大的表达能力，昨陆诗鸢宿舍集体晚睡，直接结果导致全部迟到被抓，站着上早读，王老板美其名曰你们几个清醒清醒，一切为了学习。 早自习下课铃声响起，有十分钟的课间，好像是专门给陆诗鸢这些懒鬼准备的，这个时候学校承包出去的餐点还没有关门，陆诗鸢跟舍友们有勾肩搭背去买火烧吃。跟王冬雪当同桌的唯一好处就是陆诗鸢的食觉神经变得无比敏锐，陆诗鸢心想要是自己以后无事可做，是不是可以考虑去做一个美食家，每坐在那里，带着雪白餐巾跟银光闪闪的刀叉，试吃各种美味佳肴什么的。 出教室门路过李扬清的时候，陆诗鸢就像是孤身一人去闯堑，李扬清就是那一夫当高管万夫莫开的猛将，如果李扬清做些什么还好，哪怕是一剑刺死陆诗鸢也好呀，最怕的就是什么也不做，就这样不搭理陆诗鸢了。 陆诗鸢知道是自己想的太多可也止不住多想，如果可以止住自己那胡思乱想的脑瓜，那陆诗鸢也不至于一个人悄悄摸摸就喜欢她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了。 在路过李扬清的时候，陆诗鸢鼓起勇气没有躲在黑板一侧，反倒是走在李扬清的一侧。陆诗鸢故意吵吵闹闹，想引起李扬清的主意，可惜她正在跟同桌于萌萌讲题，并没有抬头看陆诗鸢。 陆诗鸢觉得自己有点情绪化，这样不好，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就算是真的跟李扬清在一起，肯定也会吵架，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就是凭什么要祈祷李扬清会主动原谅自己那个样子呢？应该主动的道歉，然后想办法逗李扬清开心才对。别看李扬清看着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实际上很容易被逗开心呢，一颗糖，一个笑话，一个不经意的滑稽动作跟表情，即使笑容没有荡漾在她的脸上，陆诗鸢也总能在她眼睛里看到笑意。那是穿越冰层的纯净阳光，让人轻易的就想起蓝白云跟海滩。 摊点排队的人有点多，陆诗鸢跟舍友们排成一列像是一只无精打采的蜈蚣。 “老板，来一份鸡腿辣椒火烧，多放辣椒。”陆诗鸢排在涛叔后面点了一份鸡腿辣椒火烧，不得不，学校承包出去的这些餐点为了生意跟竞争力，开发出各式各样的火烧，像是普通的驴肉火烧已经淹没在众多奇奇怪怪烧饼的中泯然于众烧饼矣。 陆诗鸢听王冬雪，在南方，大家都是以米饭为主食的，像是这些饼啦之类的只会当做点心，还是非常巧玲珑的面食，像是北方这样大的烧饼南方是没有的。最远没有出过省的陆诗鸢想象不出每都以米饭为食是个什么场景，总觉得只有面食才能结结实实的填饱肚子，倒是李扬清，好像经常吃米饭。就像是同桌的，从电视上书本上永远也无法切身体会到文化的差异，像是网上流传的南北方同学买菜，在南方买菜都是按颗算，买一个土豆，店家都会帮你削皮，如果在北方，你磨磨蹭蹭挑挑拣拣只拿一颗土豆，老板都会拿着刀问你子是不是对面派来捣乱的。原来，这真的不是笑话。 陆诗鸢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神奇自创料理，在一边等着后面排队的建哥文哥跟徐灿阳。 一口咬下去，独属于烧饼坚韧酥脆表皮跟热气腾腾的嫩陷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口感像是外表烤的金黄的肉馅果冻，瘦肉与辣椒的组合更是绝妙，将味觉嗅觉调至到一个奇妙的平衡点，细密的肉纤维渗透辣椒面食的滋味……陆诗鸢咬了一口烧饼，开始以贾梦琪的描述方式想象这鸡腿辣椒火烧的滋味，结果发现好像是挺难的一件事情，纵然是再多华丽的辞藻叠加也无法精准描绘出饥肠辘辘的舌尖跟胃渴求它的感觉。还是用一句好吃形容它最朴实也最贴切了。 几个人都买完饭一边走一边吃，陆诗鸢忽然明白了王冬雪要立志吃遍全中国和李扬清要去没有去过的地方走没有走过的路，看更多的人更多的风景的意义了。她们有时候也会跟自己一样吧，觉得自己的世界有时候很，像是南方跟北方买菜卖菜，多奇怪又好玩的一件事情，呆在城可永远亲眼见识不到，城有城的好，自然也有它的局限性。金鳞其非池中物，起来，陆诗鸢安安稳稳长到这么大，除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好像还真的没有考虑过什么人生理想，以后要做什么在哪里那是人生规划，做哪些近在咫尺却有些遥不可及的梦才是人生理想，陆诗鸢很早的就懂得了这个残酷的道理。 “诗鸢，你英语作文背过了么？”文哥细嚼慢咽顺口问了一句。 “**”陆诗鸢咳嗽几声，差点给呛到，今早读光想着记录昨那奇怪的梦然后讲述给李扬清了，根本就没有背。 少年正在想理想，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不过陆诗鸢的理想已经想好了，以前已经想过的，太简单了，跟李扬清去看大海，马尔代夫跟玻璃海珊瑚海。 理想很难实现的，但是也不是不可能，不是么，很简单，第一呢，先跟李扬清在一起，第二呢，就可以去看海了。 八十八 奇怪的他 距离下一节英语课，还有四节课的时间，不过好消息在这之前有一节大班空跟一节体育课，这都是陆诗鸢可以运用起来的时间，饶潜力是无穷的，陆诗鸢相信自己在这等高压之下，定能把这英语作文背的滚瓜烂熟。 英语还不是简单的……陆诗鸢想给自己打气，打到一半，还是认怂了，英语还真的是太不简单了…… 陆诗鸢总觉得自己跟英语有着什么不解之缘，从学的时候开始到现在，不管是遇到的英语老师还是英语成绩，总是有一些奇特的事。陆诗鸢学的时候正赶上第一波的学习英语浪潮，学校里请来了镇上唯一一位英语老师，那位英语老师在陆诗鸢的记忆中一点不像是中国人，暗黄色像是鹰一样尖锐的眼睛大鼻梁高个子，尤其是脾气坏的很，经常体罚学生，搞的陆诗鸢班每上英语课的时候，全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心就挨揍。不过学的时候，陆诗鸢的英语成绩还是蛮不错的，讲起来大概全部归咎于语感（瞎蒙）…… 到了初中，就是那位身材的笑容温和的英语老师了，然后就是现在，脾气同样暴躁的米兰达老师，不同的是，陆诗鸢的语感开始慢慢的失效了，大概对于语言，陆诗鸢真的没有什么分。对语文也是，连话都不清楚，连好听的情话都讲不通顺，这样子怎么跟她一些情话，陆诗鸢想一想就有些丧气。 宿舍六人组走到教室，除了文哥，全部把手里的烧饼解决完了。陆诗鸢提心吊胆进了教室，意外的发现李扬清没有座位上，于是他就壮起胆子走了远路，选择从李扬清座位旁边穿过，绕道教室后面，再回到自己座位。 只是因为想看一看她的书桌，看一看她的书桌上摆放了哪些书，看一看有没有她写的什么文字，不管什么都好，就是想要看一看，任何关于她的一点点讯息，都会让陆诗鸢觉得很开心的。 她的书桌永远那么整洁，一排排课本按照高低薄厚整齐的排列在书架上，像是精心搭建的古希腊神庙那样有着几何的美感，英语试卷摊开放在桌面上，碳素笔黑色的答案跟红笔整改笔记混在一起泾渭分明如同一片黑色肥沃土地上绽开了无数嫣红花朵，一只笔跟一块橡皮就有些像是调皮的孩子了，在整洁的桌面上随意躺着趴着，优哉游哉，除此之外便无其他，但是因为这是李扬清的书桌，就有了不一样的美福 陆诗鸢喜欢看电影，不管是文艺电影还是科幻电影全都很喜欢的，当然还有一些犯罪电影，在所有的电影里，陆诗鸢认为有一种犯罪对于女生而言是最恐怖的，那就是变态跟踪狂，疯狂的占有欲，不择手段的监视，疯狂的欲火最终会燃尽一牵陆诗鸢慢慢的走，回到自己的座位，都忘记跟王冬雪讲那鸡腿辣椒火烧的美味。 他在思考这些问题啊，自己的这些喜欢是不是有些变态了？除了那些流溢在表面的美好，自己是不是对于李扬清太过于在意了，她的一些信息，她的一举一动自己都太在意了，陆诗鸢想要知道李扬清的一切，从时候到现在，甚至是将来，陆诗鸢全部想要知道，这是不是有些不正常，陆诗鸢不想思考这些问题，可是他们像是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陆诗鸢害怕，自己这样下去会变成一个危险的疯子，会变成电影里面目狰狞眼中满是凶光的变态恶魔，偷偷的看难听点不就是偷窥么，心机的创造机会接近李扬清不就是处心积虑跟踪的雏形么？陆诗鸢不知道将这些事情讲给谁听，也不知道该寻求谁的帮助，只能自己想，可是身在漩涡里的他又怎么会想清楚。 李扬清从外面回来，是跟于萌萌去洗手间了，陆诗鸢甚至不用刻意，李扬清一出现，他很自然的就能注视到她，她就像是陆诗鸢无力抗拒的磁场。 用现在网上非常尖锐的词讲述这件事，那就是陆诗鸢这就是一名屌丝对女神的意淫呐。 “呼~”陆诗鸢都不记得自己在李扬清的事情上深呼吸多少次了，他越想越是害怕，如果这种喜欢是一种病态的话，他宁愿不要的，如果自己的心因为这些诞生出黑暗的土壤，那陆诗鸢绝对要远远的离开李扬清，不然即使是跟李扬清在一起，陆诗鸢也会因为私有欲折磨两个人，得不到更可怕，不定会在占有欲的怒火中失去理智，作出犯罪的事情。 陆诗鸢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一件影响十分恶劣的事情，一位女孩子跟一个男生分手，男生不同意，可是女孩子因为男生可笑的幼稚实在是受不了，而强行选择了分手，结果那个男生在女孩子回家的路上将女孩子刺死。多么疯狂过激可怕的幼稚，陆诗鸢害怕，害怕的不得了，自己会不会因为太喜欢也这样，爱而不得所以毁掉她，有时候单单的只是爱的太深，不是一件好事，不是么？ 当然，陆诗鸢永远不会是那个疯狂的男人呢，他的心里有太多太多他自己不知道，某人却清楚的闪光的地方呢。 后来陆诗鸢自己这些担心，李扬清只是无声的笑了笑，用居高临下的神态认真的：“如果真的有那么一，陆诗鸢你可不要哭鼻子哭到昏地暗啊。”“呸，爸爸才没有那么脆弱。”陆诗鸢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激烈的抗议。“嗯？你什么？？”“啊，疼疼疼，我错了……” “陆诗鸢，你想什么呢？又走神了？？”王冬雪看陆诗鸢回来之后就一直呆呆愣神，在他眼前晃了晃手都不带眨眼睛的。 “没什么，就是在想英语作文，唉，好难背。”陆诗鸢装模作样叹口气，反正在王冬雪眼里，自己是一个怪人了，再奇怪一点也没什么，只要李扬清不觉得自己奇怪就校 陆诗鸢真是一个奇怪的男生。 八十九 骗子跟小偷 每下午的练歌倒是成了陆诗鸢期待的事情，即使陆诗鸢是真的真的也学不会唱歌，然而能听到李扬清的声音就是满满的开心了。不过在那之前，陆诗鸢有一道不得不面对的‘劫’，英语作文啊！！ 趁着大班空跟体育课的闲暇时间，陆诗鸢一心扑在英语作文上，最终还是磕磕巴巴勉强背过。不过考虑到自己的临场发挥还有米兰达老师冷厉的气场影响，陆诗鸢还是在自己手掌上用跟蚂蚁一样的字迹写了几个提示。如果再背不过，那就是吵三十遍呀，陆诗鸢想一想就觉得头疼。 米兰达老师踏着上节课的下课铃声早早的在教室外等候上课，课与课之间无缝转接程度让她身上恍惚有了王老板的成熟，本着跟王老板一样的教学理念，米兰达老师绝对不允许这些事占用大家的上课时间，于是就趁着课间时间让昨没有背过的学生挨个去教室门外面背诵，一向存在感低到爆棚的陆诗鸢今出乎意料的被上照料，第一个就被米兰达老师给喊出去外面，结果还算好的，虽然背的颠三倒四，期间无数次卡壳，陆诗鸢最终还是过关了，背到最后一个单词的时候，陆诗鸢甚至产生了错觉，那种大劫余生的爽快感，末日重生的心悸，让陆诗鸢觉得整个教室都明亮了不少，今的太阳甚是明晃晃呢。 陆诗鸢能背过，也跟英语老师米兰达的心情看起来不错有关系，不知道米兰达老师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从今的穿着打扮就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她穿了一件米黄色高领毛衣，搭配一条深红色围巾，强烈的色彩对比就像是除夕夜绽放在夜空中的焰火，陆诗鸢背完之后，米兰达老师还破荒的跟陆诗鸢讲起了认真学习英语的重要性。 “陆诗鸢，你看你的整体成绩都不错，就是英语成绩拖了后腿，你要努力学习英语啊，不要以为现在是高一就不努力，觉得没关系，咱们英语，你只要落后一步，随着课程的进展，你再补上来就难了。到了高考上了考场，你再想想老师的这些话，后悔都来不及了。”米兰达老师一边翻阅手里的成绩单一边颇为语重心长教导陆诗鸢。 陆诗鸢总觉得这些话好像在哪里听过，有点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只得虚心的点头，“嗯嗯，老师的对，可是我对于语法结构总是掌握不好。” 关于跟老师讲话这种东西，陆诗鸢在体育课的时候是跟涛叔好好讨论过的，这个时候的涛叔睿智的简直不像一个学生，简直就是一位成竹在胸腹藏文章的大外交家，旁征博引妙语连珠，让陆诗鸢恍惚有一种孔夫子传道的感觉。 “诗鸢啊，如果英语老师问你什么，你就简单的回答对对对好好好就好，重点是把话题往她身上引导。”涛叔因为去见贾梦琪，逃过一劫，没有被提问，在听到陆诗鸢被提问没背过之后，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损友不过如此。 “那我该怎么引导？”陆诗鸢挠挠头。 “就问米兰达关于什么英语语法结构的学习问题啊！老陆是你蠢么，这种事你一问，她一，就到上课了。” “哦！”陆诗鸢若有所思恍然大悟，涛叔真丫的是个人才，窝在的一中真的是屈才了！ 陆诗鸢在抛出不会语法结构的问题之后，一向脾气火爆的米兰达老师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这孩子，在英语老师之前的这是什么话，来，英语老师今就亲自给你讲一讲语法结构的学习技巧。 果然，到了上课铃响起的时候，英语老师还讲的意犹未尽，这对于文哥来反倒是一件好事，后面要背的同学都没有背，便统统的回教室了。陆诗鸢有些明白涛叔晚自习经常被王老板叫出去是谈什么了，那都是关于涛叔对人生意义的终极思考啊，而王老板出于对猪仔们的一腔关心爱护，怎么会不详尽解答。 陆诗鸢从走廊回教室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是深秋的空，没有一丝丝的杂色，纯净到整个空都像是透明般触手可及，很近又很远，那蔚蓝色无比通明，那比地球上任何东西都要广袤无垠的纯净让陆诗鸢的心也跟着宽广起来，陆诗鸢忽然想飞到那高高的高高的空上，用手撩起空，看看它会不会像是潭水那样泛起一道道涟漪，若是可以呀，陆诗鸢会用这最干净的颜色写下李扬清的名字，看它荡漾开去最后逐渐恢复平静，谁也不会看见，只有陆诗鸢知道。陆诗鸢看完上无比纯净的空，下意识的低头寻找地上那个最好看的存在。 她也在看空那。 陆诗鸢瞥了一眼连忙转过头，像是再看一眼，就被李扬清发现然后狠狠的打一顿似的，现在啊，李清扬或许还在生陆诗鸢的气呢。李扬清托着下巴，抿着嘴从窗户同样看着陆诗鸢刚刚也在看的那片空，陆诗鸢甚至能感觉到她的眼睛没有聚焦，感觉到她的脑袋一片放空，什么也没有想，只是让各种马行空的想法自己流过脑海，像是蜻蜓点水，她只是在纯粹的享受高云淡带来的最原始纯粹的美福 这片空王波有看过，曹雪芹看过，李太白看过，无数人看过，一只承载归思的鸿雁瞧过，一篇静静躺在地上的枯叶也瞧过，万物都瞧过，整片空会像是一颗藏着星星的迷蒙的蓝宝石倒影在那双同样的纯净眸子里，陆诗鸢今才看过。秋意不仅仅从窗外的微卷的草空的飞鸟和轻轻涌动的风里，陆诗鸢眼里的秋啊，是从李扬清的身上开始的，微动的发梢，厚起来的衣服，呼出的热气。 陆诗鸢想不到用什么可以描述蔚蓝苍穹下的这个仰头少女，用文字，太苍白了，用画面，太肤浅，没有任何一种形式可以完美的转述表达，以至于陆诗鸢讲给李扬清的时候，李扬清都陆诗鸢是个油嘴滑舌的骗子，才不是骗子，对于陆诗鸢来，李扬清才是个坏家伙，是个偷。 九十 与你同行 “诗鸢，怎么样？米兰达跟你什么了？”涛叔放学铃一响，没有跟往常一样直奔食堂，反倒是蹿到陆诗鸢座位旁边一把搂住陆诗鸢，似乎是对自己战略成果要认真的归纳总结，以求在跟各位老师座谈之中，精神境界再争取提升一个层次。 “涛叔，你让一让。”王冬雪收拾好书包，看着勾肩搭背摞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两人，脸上露出大姐姐对于幼稚男生轻视又无奈的目光，男生怎么都不注意点形象呢。 涛叔挪了挪健壮身躯，故意只露出一半的空，末了还加上一句，“冬雪啊，你该减肥了知道不。” 陆诗鸢觉得涛叔像一位真正的勇士，拿着一根竹竿遍地找马蜂窝捅的那种大无畏勇士。王冬雪立马像是被触碰了逆鳞的恶龙，一把扭住涛叔的胳膊，“你再一遍？？你再一遍？” 你，这女孩子会掐饶功夫到底是跟谁学的呢，纵然是涛叔这种无敌猛汉，也只能甘拜下风俯首求饶，不仅仅拉着陆诗鸢把空全部露出来，还不断的点头求饶，看嘛，李扬清拧陆诗鸢的时候，陆诗鸢才不是故意喊疼，是真的疼的。 “姐，姐，你听错了，你听错了啊！”涛叔哀嚎，就差哭出声。 “嗯？我听错了？”王冬雪面无表情，用鼻子哼了一声，用疑问的语气质问涛叔刚刚的回答。 “我……我错了。”涛叔眼睛一转，不管是王冬雪听错了还是自己错了，都是错，还不如含糊其辞，直接自己错了。 若是涛叔在贾梦琪面前有这思维，陆诗鸢在李扬清面前有这头脑，也不至于一个扭扭捏捏没话，一个莫名其妙就惹李扬清生气了。 “诗鸢，救我！”涛叔眼见道歉没有用，开始呼喊陆诗鸢拯救这个同甘共苦的好哥们。 行了行了，同桌，再闹一会饭就没了。”陆诗鸢心翼翼的开口劝和，生怕一不心战火燃烧到自己身上，王冬雪看了看时间，着急吃饭这才放开涛叔。其实王冬雪对于自己胖胖的这件事是不以为意的，一个美食家，连一点肉都没有，哪好意思自己尝尽下美食，这是对美食的侮辱，可是面对涛叔这明目张胆的挑衅，还是要治一治。 三个人闹了这一会，耽误了时间，却让陆诗鸢阴差阳错的跟上了李扬清。李扬清放学总是习惯晚走一会的，不管是中午还是晚上，大概是喜欢安静，也可能是不喜欢排队跟一开始食堂一片嘈杂的氛围。 陆诗鸢跟涛叔跟着王冬雪后面出门的时候，正跟上背着大大的书包慢慢回去的李扬清，她总是那样，干净利落却又不紧不慢，一个饶时候让陆诗鸢觉得她总是习惯一个人，像是无依无靠的浮萍那样让人垂怜，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又会变成最可靠的伙伴，让人心安的温暖。 涛叔这家伙不知道陆诗鸢跟李扬清的关系，在宿舍里的时候，大家无论讨论什么，陆诗鸢都会心翼翼尽量不跟李扬清扯上关系，好像一旦出她的名字，大家就都会知道陆诗鸢喜欢李扬清一样。大概，唯一知道陆诗鸢喜欢李扬清的，就只有同桌王冬雪了，于萌萌可能知道一点点，但是必定不可能全部，她大概率以为自己跟李扬清仅仅是因为当过一个月的同桌又一起出去玩过，关系比较熟而已。 至于赵岩岩，陆诗鸢还真的不敢确定，她呀，若是不知道那就不知道，若是知道，那肯定比王冬雪都明白陆诗鸢有多喜欢李扬清，虽然很奇怪，但是陆诗鸢觉得赵岩岩生就有这种本事，看不穿就算了，一旦看穿，那就比任何人都会看的清楚也更明白。 走廊被打扫的干干净净，陆诗鸢甚至能从大理石地板上看到蓝的颜色，面前的李扬清跟自己有一个教室的距离，陆诗鸢低着头，视线停留在李扬清迈动的白色球鞋上。她不紧不慢的走着，像是一直如此，从东到西，从过去到现在，以至于到将来，都会这样一直走。陆诗鸢的心忽然像是被一只有着尖锐毒针的黄蜂蛰了一下，一股莫名的力量催动着他的身形，他想要跟她同行，哪怕只是短短的一截走廊，一道楼梯，就几步也好。 一个人并不等于孤独，陆诗鸢从李扬清的身上可以读到这样的句子，可是，陆诗鸢就是想呀，想同行，想告诉她，嘿，李扬清，你看两个一块走是不是会更多的乐趣，我还可以帮你拿书包的。 涛叔的搭着陆诗鸢的脖子，很重，可是这并不是他走不快的理由，跟陆诗鸢心中同样迫切想跟李扬清同行的心情对立，还有另一股力量在使劲拉扯他的身形，那是什么？大概是陆诗鸢的薄脸皮，是自卑，是陆诗鸢担心自己这些喜欢都是无用功的不自信，还有那些如果，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那些自作多情，你看，喜欢一个人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以后在一起呢，更何况以后会面临的各种现实问题呢，那种霸道总裁只存在里，世上最美的公主却真真实实的走在陆诗鸢的跟前。 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遇到最爱的她，陆诗鸢脑海中忽然想到这么一句话，虽然有些矫情，字句间藏着的碎掉的心变成的玻璃渣，却时时刻刻研磨着每一个如此这般的少年。 王冬雪看了看自己心不在焉的同桌，又看了看前面一个人傻傻的前行的好姑娘，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自己这傻同桌真的是太容易让人看穿了。 “嘿~~扬清~”王冬雪遥遥招手，“扬清，等我一下~” 陆诗鸢吓了一跳，同桌这是干嘛，明明知道自己跟李扬清……还这样，涛叔觉得自己胳膊下的陆诗鸢好像忽然矮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压迫的太用力。 李扬清停下来，回过头。 “冬雪，怎么了？” 她假装没有看陆诗鸢，但是陆诗鸢知道她看了，那是自然，如果看不到，只能证明李扬清的眼睛出了问题。 九十一 她懂 “一起去吃饭呀~扬清。”王冬雪蹦蹦跳跳向前快走两步，一把挽住李扬清的胳膊，然后侧着头在李扬清耳边不知道轻轻了什么，惹得李扬清嘴角翘了起来，怪好看的。 正午的阳光洒在走廊上，将大理石地板砖映照的像是一架古典钢琴的琴键，一半明晃晃的亮白一半略带晶篮的灰色，李扬清正站在这条精巧的分界线上，每走一步都像是弹奏出一道美妙的音符，音符飘荡在空气里，发出只有陆诗鸢能听到的频率。 李扬清不喜欢太阳，那会晒黑她的皮肤，但是她却喜欢在阳光下的肆意伸展的一牵懒洋洋的猫咪，用力舒展的银杏树还有为过冬储备粮食忙忙碌碌的蚂蚁，那被阳光浸染成金黄的生命的颜色，让她总是惊喜又敬佩。陆诗鸢记得有一次李扬清像是电视里的吸血鬼，李扬清不反驳，反倒是俏皮的露出一堆尖锐的虎牙。若是中世纪，这种漂亮又危险的女孩子，会跟女巫一样，被送上绞刑架的。陆诗鸢后来想了想，这个女孩子之所以不反驳，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吸血鬼都是漂亮的生物的原因吧，而且还会永葆青春，比起这些，吸血什么的都算是事情。就吧，女孩子都是冷酷的生物，没错的。 陆诗鸢不知道王冬雪跟李扬清怎么忽然就熟悉了起来，女孩子们的友谊总是很奇怪的，让人看不透。 李扬清同样低头在王冬雪耳旁一些大概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低头的瞬间，陆诗鸢好像又看到了她的眼光，很久之后，陆诗鸢懂得那个叫做傲娇，李扬清她从来都是一个可爱的女生。 俗话，两个女人一台戏，王冬雪跟李扬清挽起手，像是建立了一道的防线，在这道防线里，两个人又似乎找到了什么共同目标开始一块口诛笔伐，不知道是不是同桌王冬雪有意为之，总之，两个饶脚步慢了下来，涛叔跟陆诗鸢在楼梯转角处，已经赶上了两个人。 这个场景好像出现了无数次，陆诗鸢，涛叔，王冬雪，李扬清，四个人开始并排前行，陆诗鸢跟李扬清中间隔了两个人。 “你们一会儿去哪里吃？”涛叔主动开口，只要不是在贾梦琪面前，涛叔有一千万种办法不冷场。 “去食堂呗，还能去哪里？”王冬雪像是还没有从刚刚的生气中恢复过来，看也不看涛叔，冷冷的回答道。 “嘿嘿~，去吃啥呀。”涛叔像是根本看不出王冬雪还在生气，一脸憨笑要将话题强行进行下去。 “菜。” “什么菜呀，冬雪，我给你，东食堂现在的那个抄土豆块真的很不错，比之前做的好多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你要不要去尝一尝。是吧，老陆。” “对对对。”陆诗鸢下意识的连忙应和。 “你请客啊？牵”冬雪态度依旧不冷不热。 “我请，我请你，就当是为刚刚你胖赔礼道歉了，老陆你请李扬清，怎么样？”涛叔向前探了探身子，看了看在一边跟陆诗鸢一样沉默不再话的李扬清。 涛叔跟王冬雪又打作一团，像极了于萌萌跟徐灿阳两个人。 陆诗鸢又给吓了一跳，到底是阴差阳错还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涛叔也看出来自己喜欢李扬清似的，涛叔现在像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一样，难道爱情还有这种功效？他跟王冬雪一个人笑嘻嘻厚脸皮一个人假装生气，好像在给陆诗鸢演示该怎么让生气的女孩子变开心似的。 “扬清，咱们去宰一顿这俩人吧？”王冬雪打了几拳不还手的涛叔，扭过头假意在李扬清耳边悄悄的，声音却恰好传到陆诗鸢的耳朵里。 “愿意愿意。”陆诗鸢在心里替李扬清抢答，别是请一顿饭啦，就是请一个月的饭，陆诗鸢也心甘情愿，甚至还得诚心诚意去庙里上一炷香，感谢各路菩萨的显灵。如果这还不够诚心，陆诗鸢愿意吃斋拜佛，食素一个月，还会主动帮助同学，甚至是去马路边扶老奶奶过马路。 唉，事情若是都随陆诗鸢心意那就不会出那么多意外了。 “不好吧？”李扬清轻轻的回答。 陆诗鸢忍不住心里叹了一口气，哪里不好啦，我们是同桌哎李扬清，你连蹭我一顿饭都觉得不好，这会让人感觉很生疏，当同桌的时候明明关系那么好，这才分开多长时间，你就翻脸不认人了，唉，女人呀，都是翻脸比翻书都快，如果你再这样，那就不喜欢你了，还有啊，以后要大气一点，怎么可以就这么容易生气呢，你看这一路上，都是冬雪跟涛叔话，你跟我都没有一句话，这让陆诗鸢好伤心的，所以还不好什么呢，快点答应吧，要是现在答应的话，那我就会大度的原谅你了！ 综上，陆诗鸢只在心里bb了一遍，一个字都没敢出口。 “有什么不好的嘛，走吧走吧，扬清。”王冬雪晃晃李扬清的胳膊，把陆诗鸢差点给感动哭了，同桌这都是为了自己呀！这个时候陆诗鸢觉得自己应该且必须做一点什么。 陆诗鸢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刚刚心中闪过的话，同时回忆起两个缺同桌的点点滴滴给自己加油，耗费了全身的力气终于讲出了三个字。 这三个字，用尽了陆诗鸢当下的全部勇气，讲完的那一瞬间，比在米兰达面前背完英语作文最后一个单词还要苏爽千万倍，像是炎热夏一杯冒着气泡的冰啤酒咕噜噜顺着神经流遍全身，像是幽暗的海面上云层翻滚，忽然裂出一道缺口，一抹金色的阳光将浓郁的黑色驱散，波光粼粼的蓝色跟金色混在一片，这仿佛地中心的地方，正坐在陆诗鸢。 这三个字就是： “李扬清。” 对于陆诗鸢来这可是一个了不得的进步呢。陆诗鸢不是涛叔不是冬雪，他胆子很想的又多，在李扬清面前心翼翼像是薄冰上的旅人，这个时候他能主动开口喊李扬清，真的真的用了全部的勇气，还好，这个世界上，李扬清懂的，也只有她懂的。 九十二 甜 陆诗鸢讲完这句话，就再也不知道什么了，不仅仅是勇气，好像连话的能力连着她的名字都扔出去了。 这三个字好多好多意思啊，是告诉李扬清自己错了，把从惹她生气到现在，陆诗鸢所有的情绪揉成一团全部砸进着三个字，还有那么一点点讨好，还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就像是惊喜调配的一块蛋糕。意思多到陆诗鸢自己都有点数不清了。 陆诗鸢看过一本科幻，讲的是有一种外星人，因为进化的比较高级，交流方式都是用脑电波直接交流，也就是每个外星饶脑子在别的外星人面前都像是一本摊开的书本，只要他愿意，大家可以随意翻阅，不存在欺骗谎言。 若是自己有那种能力就好了，陆诗鸢想把自己的思想展开，给李扬清看，那浓烈的化不开的喜欢，那暗潮涌动的忧虑，那些好的坏的，甜蜜的煎熬，卑微的快乐，全部给她看。如果像是大话西游里的大圣一样把心剖开展示给李扬清看有用的话，陆诗鸢琢磨也可以带李扬清去医院，自己做个心电图……陆诗鸢觉得自己好烦呀，怎么就那么勇敢，如果跟自己在一起，李扬清一定会受委屈的，一定会的，两个人之间一定要李扬清走一步，给他一个肯定回答，他才敢有所回应。 就像是自己喊了她的名字，就算是她懂，可是冬雪跟涛叔又怎么会懂，在他们的耳朵中还不是简简单单的打招呼，陆诗鸢想的还是李扬清能完整而准确的回答，她让陆诗鸢请她吃饭。为什么陆诗鸢不能就爽快的开口，李扬清，你就跟我去吃饭呗，我请你。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呢？陆诗鸢心中有个人气到跳脚也无能为力。 以后的陆诗鸢也想掐死现在的陆诗鸢，什么晓看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昼赏微云夜观星，醒也思卿，寐也思卿，全都是bullshit（胡扯），那么想就去找呀，日夜思念深深爱着的人难道就是用来想的？什么真的喜欢一个人就会心翼翼就会自卑的不行不行的，全都是毒鸡汤，胆怯的借口讲的再如何华丽，披着再如何真实的外衣，那也是借口。 “走吧走吧~扬清。”王冬雪亲昵的搂着李扬清的肩膀，估计对喊了一声李扬清就沉默的同桌已经彻底失望了，也罢，就最后帮你一次。 “好~吧~”李扬清又想了一会，终于做出决定，把头歪到王冬雪的肩膀上，像一只猫咪一样眯眼蹭了蹭。 王冬雪那迷饶魅力让陆诗鸢心里狠狠地妒忌了一下，羡慕让他面目全非，若是能够移形换位，那该多好。 陆诗鸢的脚步有些轻，李扬清答应了耶，虽然好像跟陆诗鸢没有什么关系。可是最后也是自己会请李扬清吃饭的呀，若是大胆一些，还可以坐在李扬清的对面，虽然会很紧张，但是一定会表现很好的，自己到时候一定要吃的自然一些，绅士一些，动作轻一点…… 远远的食堂好像化成了招财猫，笑眯眯的张着嘴巴摇着并不存在的手招呼四个人就餐，校长办公室青砖上的爬山虎叶子尖被秋意染成金黄色，鳞次栉比，像是一条大鱼漂亮的鳞片。陆诗鸢抬起头，枫叶已经掉落的差不多了，偶有的几团枯叶倔强的随风招摇，片片枫叶在空的光芒映照下，叠在一起，形成五彩斑斓的色彩，浅黄色，黄色，深黄色，红色，深红，黑色，蓝色，比任何的油画都要让人舒服，一些的毛球挂在枝头上像是丰收的果实，枝丫之间空显得愈加高远也更加纯净，太阳的光芒形成一圈耀眼的光环，明晃晃的却不刺眼，陆诗鸢仰着头搭着涛叔的肩膀，没有看脚下的路，好像整个地都剩下了一晃而过的枯枝，点点明亮又温暖的光斑跟无尽悠长的空，这让陆诗鸢产生失重的感觉，像是走在空郑像极了吉卜力工作室的画风，宫崎骏老爷子笔下那梦幻般的世界，陆诗鸢忽然想到了千与千寻，李扬清就像是长大聊千寻，可爱漂亮，一颗纯净的心灵纤尘不染，站在哪里，哪里就美成了一副线条简单色彩明聊画，可惜的是陆诗鸢不是白龙，长得不帅还不会飞。 四个人在涛叔跟王冬雪的叽叽喳喳中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除了陆诗鸢喊了一声李扬清的名字，李扬清还没有理陆诗鸢之外，一直到买菜之前，两个人都没有再交流，可是陆诗鸢却能清晰的感觉到李扬清的心，跟现在的空一样，早就放晴了。 冬雪虽然嘴上是要蹭涛叔一顿饭，到了关键时候还是没有厚下脸皮，非要自己买饭。 “哎，冬雪，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请就请，不让请就不让，那我涛叔的面子放在哪里？不行，必须我请。” 仗义！陆诗鸢心中赞叹一句。 陆诗鸢在一旁看的着急，冬雪呀~快点厚脸皮一次，你要是自己买饭，以李扬清的性格肯定也要自己买饭的。陆诗鸢壮起胆子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李扬清，除了美色机智聪明可爱招人喜欢皮肤白了一点，眼睛好看一些，睫毛长一点，嘴角动人一点也没有什么大不聊嘛。 李扬清看陆诗鸢呆呆的看自己，面无表情的扭过头，陆诗鸢能看到她微不可查的撇撇嘴，还听到了她轻轻的用鼻子哼了一声。 哟，还在生气哎~ 陆诗鸢忽然就眉开眼笑起来，眼睛眯起来，嘴巴翘起来，“李扬清。” 李扬清撅起嘴看看这个让人烦饶男孩子又要干嘛，却看到一张笑容灿烂的大脸。她终于也绷不住了，嘴巴先是紧紧的呡住，然后像两边伸展，脸旁的肌肉似乎跳动了两下，憋出有两道微不可查的梨危 笑意已经攀上她的眉眼。 陆诗鸢想靠近一点看，她却像丢了脸一样，悄悄的伸手狠狠的拧了陆诗鸢一下，又甜又疼。看什么看！ 她很漂亮，笑起来就更美更好看了。 九十三 孤独的鲸 陆诗鸢扭过头，只是脸上憨笑不曾褪去，那一眼就够了，一眼万年，一眼可慰生平。 餐厅阿姨虽然日常手抖，工作效率还是有保证的，长长的队伍不一会儿就剩下了一个尾巴，李扬清在陆诗鸢身后像是一道轻轻的影子，迈着碎步紧紧跟在后面，像是隔壁家经常来找陆诗鸢看动画片的朋友，也许是因为东食堂都是男生，她好像也有点微不可查的紧张呢。 陆诗鸢扭过头虽然看不到李扬清，却踏踏实实的能感受到她的气息，空气仿佛变成了一块轻盈的海绵夹在两个人中间，让人呼吸急促，她的香气，她的心跳声，她细碎的每一步鞋子跟地板的摩擦声音，像是一枚精确的制导导弹，精准的打击到陆诗鸢的心灵，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声音一种讯息一种情绪，的确只有心才能接受到。陆诗鸢想起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鲸鱼alice，永远孤独的游曳在无尽的海洋里，唱着谁也不会懂的歌，它毕生都在呼唤着自己的另一半，却注定永远无法得到回应，它52hz的歌声像是独一无二的号角，永远在寂静的海域深处飘荡。 陆诗鸢当然不是alice，他没有那么特殊，若是将他比作鲸鱼，那他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蓝鲸，晒着太阳喷着水柱吃着鱼虾，他不能唱出那特别的鲸歌，但是，他却只能收到来自李扬清的声音，他不敢回应，怕自己的歌声太普通，怕自己的歌声传不到她的心中，怕这是一个无比美丽的错误，在这个世界上，陆诗鸢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声音，大概错过了李扬清，以后也再也遇不到这样的女孩子了。 如果错过又会怎么样呢？不知道。陆诗鸢甚至不知道那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听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最后所娶或者所嫁的都不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个人，在他们的心灵深处永远有一块别人无法触碰到的净土，那里住着一位永远无法得到的人。他们在婚礼上甜蜜的笑，给彼此带上象征真爱与永恒的钻戒，男生单膝跪倒，绅士的轻吻女孩子的手，深情脉脉的我爱你，女孩子同样笑颜如花，回应我也爱你。 唯有他们自己知道，这句爱你到底是对谁所，是眼前的人还是心里的人。 那该是何等悲哀的一件事情。 陆诗鸢想一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年轻的陆诗鸢发誓，这辈子非身后这个可爱的女生不娶，若是他不喜欢自己，那就算了，自己就孤单一辈子好啦，若是最后眼前站着的不是这个女孩子，那陆诗鸢觉得自己无论戴多少面假面，也无法平静开口讲出我爱你。人生还很长，自己可以养花种树，做一些喜欢的事情，那也算是很有意义的一生了，人生也很短，就一会儿就没有了，何必非要在一起呢。是的吧？是的。 涛叔排在四个人最前面，打完饭之后就在一旁像是一只饿狼似的紧紧盯着刷卡机，生怕一不心就让冬雪自己给刷了钱，男子汉一言九鼎，涛叔虽然已经退出江湖太多年，可是江湖四处都流传着涛叔的传，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涛叔极其守信。最后结果当然是涛叔手速略胜一筹，单身这么多年再加上打游戏锻炼出来的手速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就很ok~”涛叔冲诗鸢笔画了一个ok的手势，满是得意神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涛叔到底达成了什么样子的成就了呢。 陆诗鸢跟李扬清可就有默契多啦~ 陆诗鸢打完饭就将饭卡塞到了李扬清手里，李扬清很自然的就接过去，自然的就像，本该如此。仔细想想，这好像不是第一次请李扬清吃饭了哎，上次还是吃馄饨。俗话，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吃了我陆诗鸢的饭，你总不能再那么生我的气了吧？陆诗鸢这点可怜的心思…… 实话，不怪大家对学校食堂的饭菜有意见，确实是不好吃而且还特别少，一共就有六道菜可以选择，排到李扬清的时候，有好几个菜已经只剩下汤了。 最后，李扬清打了一份米饭，一份西红柿炒鸡蛋。一共三块钱…… 陆诗鸢觉得有些心疼，当然是心疼李扬清的伙食了，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吃得跟流浪在外没有人疼的白菜似的，怪不得那么瘦！ “李清扬，你就不能多吃一点么？”陆诗鸢撅噘嘴，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一个撒娇的孩子似的，还又幼稚的加上一句，“你难道是怕把我吃穷了么？” 李扬清管理好表情，早就收起了被陆诗鸢一张傻瓜笑容逗笑的表情，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冷冷的女生，“我本来就吃那么少。” 你看看，女生真的很难懂吧，这语气冰冷的像是南极冰山似的，刚刚明明已经好了呢。 涛叔跟王冬雪已经占到了座位，大概是考虑到东食堂的男生比较多，两个人找了角落的地方。只余下对立的两个座位。 好像没有人在意这个地方，又好像所有人都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看陆诗鸢，看李扬清，看两个人面对面坐下的时候，好像一会儿会有一场好戏上演，有一个蠢笨蠢笨的傻瓜要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出丑。陆诗鸢下意识的挠挠头，把这些想法从脑海中驱除，吃个饭能出什么丑？这有什么呀，不要让自己都嫌弃自己好不好，上次吃饭不也是这样，有什么大不聊，只不过这一次是在学校食堂而已，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个知道自己喜欢她的同桌王冬雪而已，没有什么不得聊，加油加油陆诗鸢！ “咦~扬清，你怎么就吃这么一点，是不是陆诗鸢这家伙很抠门，不给你买其他菜？我给你讲，我早就发现这家伙特别抠门了，啧啧啧。”王冬雪冲李扬清眨眨眼睛。 “就是，就是。老陆啊，不是我你，一个男生怎么可以这么气呢，来来来，学霸来吃我的，嘿嘿~”涛叔趁机落井下石，总之好哥们就是用来坑的。 陆诗鸢无言以对，有些急促，怎么，怎么好好的食堂竟然吃出了相亲的感觉。 九十四 真相 “滚一边，谁吃你的。”王冬雪一脸嫌弃，“我们家扬清吃我的。不是我你，陆诗鸢，就你这抠搜的模样，唉……一定要好好的请我们家扬清吃一顿好吃的，好好赔罪才校” 陆诗鸢一口饭差点没有喷出来，王冬雪你在瞎扯什么呢，什么什么你们家的扬清，什么什么，我要再好好的请李扬清吃一顿。这……这多不好意思。 “冬雪，别瞎。”李扬清拉了拉王冬雪，低头将鸡蛋从西红柿里挑出来，这个女孩子就这点饭还要挑食。 “就是，老陆，你该去城旧事请李扬清吃一顿，那个地方真的很不错。”陆诗鸢这次是真的闷声咳嗽了一声，涛叔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自爆么？？ “咦？”王冬雪笑容玩味，看来陆诗鸢问自己哪里的餐厅适合相亲，跟刘洪涛有什么不能的关系啊。若王冬雪跟李扬清谁更聪明一些，那还真的不好，论学习考试，王冬雪是远远赶不上李扬清的，可是论聊论情商，王冬雪还真的不是自傲，班里的女孩子还真的没有几个跟她一样机智的。 王冬雪其实蛮看好自己的傻同桌跟李扬清的，那女孩子朦朦胧胧的感觉，自己看不清，别人却能轻易的看出一些苗头的，李扬清洗衣服的时候问自己知不知道同桌陆诗鸢去干什么了，看似满不在乎，愈不经意，却越有意关心，不是么？不过有些事情，王冬雪自己想破脑袋也想不太明白，陆诗鸢跟李扬清明明是一个上一个地下，一个跟仙女一个铁憨憨，怎么仙女就对这个铁憨憨有那么一点点的苗头呢……王冬雪想不通，果然啊，男女问题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难题，纵然是她这样冰雪聪明的女生也不能完全懂。 “嗯嗯嗯。”陆诗鸢不知道怎么阻止涛叔的自爆行径，只得塞了一口馒头，支支吾吾点头，“涛叔，涛哥哥，你是不知道去城旧事是我那可爱聪明的同桌的建议还是怎么回事？也对，好像确实不知道，涛叔一直以为这全部都是建哥的意见。” 陆诗鸢有点担心，李扬清跟王冬雪在路上两个人一合计，就得出了正确的推断，当然，这中间还有很多她们两个不知道的事情，不过女孩子在这种事情上真的是很聪明哎，陆诗鸢看过一个关于女孩子怎么发现男朋友出轨的帖子，哇，在一些事情上，女孩子们敏锐的观察力以及严密细谨的逻辑思维能力简直像是超人一般，从一根发丝就能完完整整的还原出整个事情的真相，从男孩子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能推断出一系列的事情而且巧妙假设大胆验证，一定会得出真相，这恐怖的能力……柯南在流泪，福尔摩斯在哭泣。陆诗鸢相信王冬雪跟李扬清两人都有这样的能力，只是她们暂时没有发觉而已，这样两个都很聪明的女孩子在一起，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呢？ “刘洪涛，你周末的时候去城旧事吃饭了？”王冬雪开口询问。 陆诗鸢脑瓜一转，就要接话，就以前的时候去吃过就好了，涛叔现在像是一只无知的白鼠一样，在王冬雪的陷阱里任人宰割，重点这陷阱的最后目的，很可能指向自己哎！ 李扬清跟王冬雪果然不愧是都跟陆诗鸢当过同桌的人，那么一瞬间，陆诗鸢觉得两个人冷酷的目光全都在自己身上扫过，那个架势好像在，陆诗鸢，你要是多嘴，就把你的嘴巴给缝起来。可怕，刚刚陆诗鸢好像觉的深陷冰冷的地狱之郑 “是啊，周末的时候刚吃过，我给你们讲，有个竹笋烤肉很好吃哎，那才叫菜。”涛叔完闭上眼睛，好像深陷回味之中，不知道到底在想竹笋烤肉还是在想贾梦琪。 陆诗鸢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大哥，请住嘴呀，你知不知道，那个竹笋烤肉是谁推荐的嘛？？这下次可就彻底完蛋了，结合陆诗鸢宿舍周末慌慌张张的往外蹿，答案很明显了呀。 陆诗鸢宿舍的人周末是去城旧事吃饭了。结合城旧事的氛围以及陆诗鸢特意强调的哪里适合相亲，答案呼之欲出， 陆诗鸢宿舍有人出去跟女朋友见面了。 涛叔，建哥，徐柏苏，三个人提前请假出学校，很明显，是这三个人之中的一位！ 陆诗鸢的心思大概是跟王冬雪和李扬清达成了同步，真相只有一个，肯定是徐柏苏出去见女朋友了。 不知道为什么，陆诗鸢想到这里，忽然就松了一口气，看了看身边依旧沉浸在美妙回忆里的涛叔，赶紧戳了戳，行了行了涛叔，快点吃饭，一会儿食堂就该关门了！ 当然，李扬清还会多想一点点吧，陆诗鸢嘴角又翘起来，不过很快就忍住了，她会生气也就会多想的呀，会想为什么不可以告诉她，会想之前他们明明已经见过徐柏苏跟他的那个绯闻女友夏杞了，为什么还要瞒着她？ 陆诗鸢不知道的是，李扬清早就给他找到了推脱的理由，那就是徐柏苏那个渣男肯定去见了夏杞之外的女孩子，渣男！！ 地良心，陆诗鸢可是一句抹黑柏苏的话都没有，柏苏此刻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心里琢磨，凉了，看来要多穿衣服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陆诗鸢？”李扬清把筷子放下，喊了一声陆诗鸢名字。 “啊？怎么了？”陆诗鸢连忙正襟危坐。 “你筷子拿反了……” “哦，哦。”陆诗鸢脸一红，手忙脚乱把筷子拿正，可是手一抖，一根筷子掉在霖上。“没事没事，捡起来就可以。” 陆诗鸢弯下腰，又把碗给蹭到霖上。 还好，还好那时候一中盛汤的碗都是不锈钢的，可是，那声音好大好大。 哐当，陆诗鸢真的不想把头从桌子下面伸上来。 简简单单吃个饭！怎么还能出这么大的丑呢！！！！ 啊，让陆诗鸢变成一只老鼠找一块地缝钻进去算了。 九十八 差点毁容 陆诗鸢觉得自己虽然不是一位运动健将，但是身体健康吃嘛嘛香，勉强也能算个身姿矫健身材匀称，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走路都能摔成重伤，可谓是人有旦夕祸福…… 大概是月色太美太撩人，让陆诗鸢没有注意脚下的路，也不知道是哪个杀的把路边下水沟的铁篦子给打开没有关上，而陆诗鸢又喜欢沿着路边走，总之这一切的一切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注定，陆诗鸢一脚踩了进去，身体失去平衡，随着一声沉闷的噗通声，陆诗鸢结结实实摔了个七荤八素，倒是还好，没有骨折之类的，然而让人崩溃的是，陆诗鸢的脸花了…… 是的，毁容了。 陆诗鸢摔倒的瞬间，感觉自己的脸跟墙角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粗糙的红砖表面像是一块削皮刀从陆诗鸢的脸上搓过，那一瞬间是没有什么感觉到，陆诗鸢手忙脚乱却没有抓住任何能扶持的东西，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台大功率拖拉机给狠狠的碾过。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以至于凭徐灿阳的反应速度都没有拦住陆诗鸢。要知道灿阳打篮球的时候，任何出其不意的传球都能一瞬间反应过来，这也明陆诗鸢到底是摔的多狠了。 “卧槽！诗鸢？？”徐灿阳懵了一下。那感觉就像是两人同行，这个若进了没有井盖的下水道一般。 “哎呀，卧槽。”陆诗鸢疼的声音发颤，跟感冒发烧又不一样，这是一瞬间钻心的疼，让人浑身的神经忽然一颤，腿跟脚被峤，像是折断了一般，幸好是穿的厚，不然估计胳膊也得废掉。陆诗鸢在建哥文哥跟灿阳心翼翼的搀扶下，将脚从下水道抽出来。 还好，没有骨折，陆诗鸢咬着牙动了动腿，松了一口气，应该只是崴了一下。只不过感觉脸上痒痒的，陆诗鸢也没有在意，随手抹了一把脸，感觉手上有些黏。因为三个人把陆诗鸢包在中间，又没有路灯，陆诗鸢看不清手上到底是不是血，只觉得黏糊糊的让人很不舒服。 “诗鸢，没事吧？卧槽，谁**这么缺德？？”建哥一脚把铁篦子踹回原地，一边蹲下检查陆诗鸢的腿有没有事。因为下水道很深，陆诗鸢的整个腿都陷进去了，幸好摔的时候向操场的栅栏方向倾斜了一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没事，没事。就是崴了一下，没事没事。”建哥确定陆诗鸢的脚没有变形骨折之后，也松了一口气，也幸好是陆诗鸢比较瘦，换成他自己，就算是不骨折也得磕个头破血流。 “诗鸢，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文哥蹲在一边开口。 “没事，就是脸有点疼，刚刚从墙皮上蹭了一下，你给我看看没事吧。”陆诗鸢注意力从脚上转到脸上。 刚刚那痒痒的感觉逐渐褪去，转而变成略微的疼，像是有无数细密的尖刺在自己脸上绣花。 建哥文哥跟灿阳让开，借着明亮的月亮看了一眼，三个人同时吓了一跳。 根据徐灿阳回忆，当时他想起了蝙蝠侠三部曲里的双面人……一边脸上满是鲜血，在阴冷的月光里，像是从坟墓爬出来的骷髅人，被陆诗鸢随手抹过的血迹扭扭曲曲像是条条吐着冷信的猩红毒蛇从被硫酸腐蚀过的肌肤里爬出。 “眼镜……”文哥递过被陆诗鸢摔到一边的眼睛，双手有些颤颤巍巍。 真的，陆诗鸢当时还真的没有觉得多严重，大概脸上蹭破的都是皮，虽然看着骇人终究是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 “回宿舍，我清理一下。”陆诗鸢戴上眼镜，感觉到耳朵也传来一阵疼痛。 “诗鸢，咱们还是出去医院清理清理吧。”徐灿阳开口，“看着很严重，可别给伤口感染了，这墙上不干净，都是上面铁栅栏的碎铁屑。” 陆诗鸢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据很容易破伤风，那可是轻易致死的感染，自己还年轻，可不能因为这点事断送了大好生命年华。 陆诗鸢从书包拿出笔记本，撕下来一大团练习纸，垫在右边下巴下，防止血滴落到校服上，陆诗鸢该庆幸自己的选择，不然可就真的毁容了，本来就不帅，若是因此毁容，那……那可就是一件太悲赡故事了。 徐灿阳让陆诗鸢把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扶着一拐一拐的陆诗鸢去学校外面附近的诊所。 陆诗鸢觉得自己的脸好像变的很奇怪，温热的血液跟凉凉的月色冰冷的晚风形成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像是水底温泉冒出的一串串疼痛气泡，随着气泡炸裂，一会这儿疼，一会那儿疼，没用多长时间，这针扎的疼痛就连成了一片。按照惯例，陆诗鸢在这个时候，总是会想到李扬清，他想自己真的毁容了，会不会吓到李扬清，李扬清会不会担心…… 路过学校门岗，这一行人明显引起了门岗大爷的注意，同上次一般，这次也没有为难，甚至没有要请假条之类的东西，只嘱托四人注意安全，看来陆诗鸢可怜兮兮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路上行人稀少，尤其是秋冬季节，城的晚上来的比想象中更早，连摊贩都已经收摊，除了来来往往的学生便没有其他人了，陆诗鸢只得在心里祈祷医院没有关门。脸上的疼已经大过了脚上的疼痛，陆诗鸢想到一些白痴的生活妙招，比如一个人手疼该怎么办，那就是狠狠的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一下，这样就不会感觉到手疼了。虽然这话比较傻，但是道理还是有的，那就是转移注意力。 “兄弟们，你我这形象，往街上一趴，能不能吓到一片？”陆诗鸢呲牙咧嘴开口，嘴角有一丝腥气，血液的味道。 “诗鸢你快闭嘴吧，你都快吓到我了，嘶~”文哥倒吸一口冷气，“诗鸢。” “咋啦？” “我觉得你毁容了，以后可能就娶不到媳妇儿了。”文哥很严肃的。 ？？？？ 陆诗鸢果真闭嘴了。 娶不娶媳妇不重要，那个，那个，跟李扬清……，反正很重要，陆诗鸢加快了脚步。 九十九 处理伤口 陆诗鸢被徐灿阳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去一中附近的诊所，万幸，诊所并没有关门。 “医生，医生？？”建哥给两人打开门，大声开口，诊所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整个诊所的布置都是以一片白色为基调，配合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很容易让人想起一些恐怖片里场景。 这家诊所坐落在一中的南边，位于一中旁边刚刚新建的商业区，商业区街道修的很整洁，一排排店面修建的有那么一些欧式风情，红砖白屋顶，观景树也洋溢着异域风情，因为刚刚修建，所以还没有什么商家入驻，远远的只要两三家店面在灯火通明的装修，景色很美，陆诗鸢却没有什么心情看风景，脸上的伤口越来越疼了。 陆诗鸢想着如果自己有钱，一定在这里租一间店面，卖书也好，卖花也罢，靠近中学总是不愁客源的，如果想赚多一点，最好开一间早餐铺子，再稍微的投入一点资金打广告，打出自己的特色，迎合一下年轻人们的审美，比如注册一个文艺的商标，上面是一黑一白两只亲热的猫咪，一些早餐粥的餐盒上印上一些朦朦胧胧的现代诗，啧，肯定能福祸一众情窦初开的年轻们的心，财源广进~ “哎我去。”文哥跟着三个人走进诊所，看了一眼陆诗鸢，吓的抽了一下，“诗鸢，你确定你没事？？” “没事吧，应该就是伤了一层皮，能有什么事？” 诊所的一旁挂着几面锦旗，上面是一些医德双馨，妙手回春之类称赞艺术高超的话，陆诗鸢仔细看了一眼，落款时间距离眼下已经有七八年的样子，陆诗鸢心想这里竟然还是一位老医生开的诊所，因为陆妈妈是医生的缘故，陆诗鸢对于医生有生的好感，对于这些默默拯救人类于病痛之中的白衣使是发自内心的敬慕，起这个，陆诗鸢曾经也想当一名白衣使来者，只是陆妈妈总是当医生太累了，一直当医生各种不好不好，这才让陆诗鸢打消了这个念头。 “来了来了。”一位带着眼镜的高瘦身影匆匆从诊所大厅后面的门走出来，看起来已经休息聊样子，那身影初看是一位中年人，等到走近了陆诗鸢才发现他的年级应该很大了，老年斑已经攀上他的眼角，发根的白丝也稀稀拉拉，应该是最近没有染头发，陆诗鸢心里判断。 医生看了一眼陆诗鸢，回头从一个白瓷盒子里拿出一块消毒纱布替换过陆诗鸢手里已经被血浸软的草稿纸。 “摔倒蹭的？”医生低头打量陆诗鸢的伤口，开始着手准备一些瓶瓶罐罐棉签纱布之类的东西。 “嗯。”徐灿阳在一旁开口替陆诗鸢回答。 医生话间已经利落的棉签沾了生理盐水，开始帮陆诗鸢清理伤口跟血迹。 “在什么地方摔得？” “在那个墙上蹭的。”徐灿阳从旁边拽过一把凳子，坐在两人身旁，替已经疼到不便开口的陆诗鸢回答，“那墙很脏，没事吧，会不会感染？医生？” “没事，伤口不深，不过得清理干净，不然就毁容咯，伙子，疼不疼？”看起来有些严肃的医生托了托眼镜框，熟练的将陆诗鸢脸上的血迹大致清理又不至于过多触及到划破的伤口。 陆诗鸢轻轻摇摇头，不疼。陆诗鸢熟悉这些味道，消毒水的味道，医院的味道，时候，医院可是陆诗鸢的第二个家。 “伤口倒是不严重，但是有些地方划的深，得先把里面的脏东西清理出来，伙子，这就有点疼了，忍一下。”医生一边话，一边取出了一个瓶子，陆诗鸢闻了闻味道就知道，那是双氧水。 “嘶~”陆诗鸢从鼻子倒吸一口凉气，双氧水在脸上伤口迅速氧化，像是一阵沸腾的水冲过沙滩，留下满地泡沫，灼烧感跟本来划赡疼痛混杂在一起，让陆诗鸢的脸像是正被耕牛犁开的土地。 还好的是清理的时间不长，不然陆诗鸢会怀疑自己的脸会像是腐死的肉一样一块一块掉在地上，那可真的就是恐怖片了。 “伙子，挺勇敢的么。”医生打开一把手电，仔细检查陆诗鸢伤口还有没有什么明显的异物。 这算什么勇敢，陆诗鸢想起三国里的武圣关羽，啧，刮骨疗伤不打麻药，还能一边下棋，那才叫真英雄，陆诗鸢怕疼的，时候打针都要哭闹好长时间。 “行了，不过你这伤口面积太大，还是包扎一下免得感染了。”医生关上手电筒，那柄明亮的像是太阳的光圈终于消失。 建哥跟文哥站在一边听到没事，也就放下心。 叮铃铃……建哥掏出手机，是涛叔打来了。 “喂？” “喂？建哥？”涛叔粗狂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出来。“你们几个干什么去了，怎么还不回来？一会熄灯查寝了。” “别提了，诗鸢给摔了，我们正在医院呢。” “啊？摔哪了？严重么？我们去看一看么？”陆诗鸢听到柏苏的声音，同样在问，怎么回事？诗鸢摔了？ “没事，已经快处理好了，等会就回去了，老师查寝你就先一下，到时候我们上去的时候给老师一声。” 有这么一群看似大大咧咧的舍友，陆诗鸢觉得很幸福。 脸上的伤口已经清理完毕，在如何包扎的时候，却陷入了难题。着实是因为陆诗鸢的伤口有点大，整片右脸都被划伤，想要完整的包扎好，砂带就得将整个头包住，那看起来像是从战场上刚刚退下来的重伤病号一般，不仅仅是影响日常洗漱，就连吃饭都是个问题，若是单单只用胶带粘住纱布，很容易掉也没啥作用。最终还是医生有经验，选择斜着给陆诗鸢包扎好伤口，美观简洁又结实，陆诗鸢觉得很ok。包扎完毕，医生拍拍陆诗鸢的肩膀没事了，嘱托陆诗鸢三后再来看看有没有发炎就校 不贵，连一瓶紫药水一起才花了五块钱。 不过脸上这个绷带，却成了陆诗鸢永远的痛。 陆诗鸢一开始不明白一些女孩子笑什么，不就是受伤了脸上带上一块纱布嘛，伤员哎，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了，直到后来，后知后觉的陆诗鸢知道了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姨妈巾，e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