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妻如蜜:纪先生的家养喵》 第一章 被抓住了 夏季的热风拂过开阔草坪,洁白的雕塑簇拥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路面,直达酒店大厅。 停车场上码着整整齐齐的昂贵轿车,昭示房客的不凡。 天鹅酒店,接待外国使臣和高官政要之地。 卫疏影用切割刀在十七楼的玻璃窗上画了一个圆,悄无声息地跳了进去,解开系着绳索的腰带。 她一头乌黑的及腰长发,微卷,细碎的鬓发汗湿贴着白皙秀丽的脸颊。 身着白t热裤,露出两条修长紧实的腿,脚蹬一双黑色的带刃皮靴,身材性感撩人。 模样倒是清纯,尤其一双猫儿般灵动淡漠、黑白分明的眼眸,不染尘埃。 奈何是个杀手。 卫疏影踹开卧室门。 床上律动的一对男女僵硬地转过头。 男人是国际毒枭,女人是他的情妇。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男人的头颅,卫疏影语气平淡甚至有些厌倦:“有人买你的命。” “你是谁?”男人震惊地问。 “cat。” 全球杀手排行榜第七位,隶属于一个臭名昭著的组织,“十三楼”。 “砰。” 扣动扳机,消音器将声音压至最低,男人的额前出现一个小黑洞,背后的墙壁上,血液呈喷射状。 尸体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女人张大嘴巴,刚要发出恐惧的尖叫。 一只如白玉雕琢而成的手及时捂住她的唇。 “嘘,别叫,我不杀你。” 女人的眼仁翻上来,吓晕了过去。 卫疏影像个耐心的情人,让她平躺,拉上薄毯,对她说:“好梦。” 转身向窗口走去,指尖点了点耳朵里的蓝牙设备:“卡修,任务完成,能放我自由了吗?” 滋滋的电流声中。 一个模糊的低音:“……当然。” 卫疏影舒了口气。 她5岁被组织收养,在训练营凶悍而野蛮地长到23岁,做了上百次任务,终于能卸下一身包袱,回到故乡,做一个平凡而简单的人。 扣上腰带,钻出窗户,拉着绳索往下,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忽然,她听见了细微的声音——“滴答”。 从腰带里传来。 卫疏影顿时脸色惨白,飞快地咒骂了一句:“该死!” 在腰带里藏定时炸弹,卡修这个变态杀人狂! 来不及了! 无法辨认自己下降到了哪一层,她迫不得已一脚踹开面前的窗户跌进去,同时扯下腰带,抛向远空—— “轰——” 冲击波产生的白光刺痛眼眸,卫疏影狼狈摔倒在满地的玻璃碴子中。 后背灼烧的痛感是冲击波的余威。 手臂被玻璃划伤,二十公分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液争先恐后涌出来。 枪也掉在一旁,藏在窗帘下的阴影中。 卫疏影撑着木质地板,想要爬起来,头顶忽然重重一沉,咚地一声,她的侧脸紧紧贴着地板,脸颊的肉都挤变形了。 从她的视野中,能看到一条修长的小腿,下踩着酒店的黑色拖鞋,上面是精致的暗色刺绣睡袍。 另一只脚连同拖鞋一起踩在她的脑袋上。 这是个相当屈辱的姿势。 卫疏影盯着那把枪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没敢轻举妄动。 这个踩着她脑袋就像踩着一个足球的人,在静默了半分钟后,开口问:“谁派你来的?” 是个年轻的男性,嗓音略微低沉,清冷,如林间的雪簌簌而落。 他这么问,意味着在这半分钟里,已经猜到了卫疏影的身份。 杀手。 卫疏影连忙解释:“我不是来杀你的。” 头顶的力量一空,那只脚回归原位。 卫疏影刚松了一口气,下颚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攥住,被迫抬了起来。 手劲很大,她吃痛地皱眉。 “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男人语气严肃冷漠,冰封千里。 卫疏影抬眼。 一个非常帅,甚至可以称之为漂亮的年轻男人。 面部轮廓分明,五官深邃立体,眉峰微挑,下面一双冷静自持的黝黑眼瞳,像是一汪又深又沉又冰凉的潭水,清晰地照见人影。 这男人的眉眼都是清冷孤傲的,鼻梁高挺,更显得冷硬,嘴唇也是薄薄的。 卫疏沉默不语。 男人冷哼一声,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整个提了起来! “嘴硬?” 好痛! 卫疏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起毛来,挣扎道:“你放开我!” 男人握住她的手臂,非常用力,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深红的印痕。 卫疏影受了伤,使不上劲,跌跌撞撞被男人拖上了床。 男人用皮带捆住她的手腕,压住她双腿防止挣扎。 卫疏影怒目而视。 他掐住了她的脖颈。 黑眸直直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说实话,不然我就杀了你。” 卫疏影迟疑了一下。 掐着她脖颈的手渐渐用了力。她憋红了脸,呼吸困难,努力地汲取着空气。 这人的眼睛里,刻骨的寒意。 那眼神,剧毒无比! 卫疏影骨头没那么硬。 她好不容易离开组织,不能死在这里。 “我是杀手,这是我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杀一个国际毒枭……我的同伙反水,在我身上安了炸弹……这是个误会,我真不是冲你来的。” 男人沉思着,视线虚虚地落在她脸上。 “你放了我吧。”她哀求。 如果事先知道这里住了这么一位阎王爷,她怎敢进他的房啊! “放了你?”男人玩味地笑了笑。 他笑起来很好看,春风拂面,冰雪初绽。 但卫疏影毛骨悚然。 他给她的感觉,就像蛇嘶嘶吐着信子,藏了一肚子的毒哇! “你知道我是谁么?”男人讥讽地说,“我是这家酒店的老板,你杀了我的客人,我把你放走,我是傻的?” 卫疏影无言以对。 “既然你是杀手,那你的人头一定很值钱吧,不如跟我去国安局走一趟。” 男人轻描淡写,决定她的命运。 卫疏影霎时双眸血红! 去了国安局,她就再也出不来了! 咬了咬牙,她猛地一个头槌,磕上男人的脑袋! 男人唔的一声,松了手。 卫疏影像是被逼进绝境的小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趁乱翻身而下! 快速挣脱束缚,拾起手枪对准男人的脑袋,卫疏影气怒至极:“那我就先杀了你!” 男人微微一愣,眼中滑过一抹惊诧。他竟没注意到那把枪。 形势逆转。 “稍安勿躁,”男人缓声说,“你杀了我,也走不出这里。” 卫疏影不甘:“那我也要拉个垫背的!”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老大,刚才不知道什么好大一声,您没事吧?” 枪口抵着男人的后腰,卫疏影沉声说:“开门,送我离开这里。” 这是最后的机会。 男人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转动门把,咔哒一声。 男人穿着上衣下裤。 几乎是下意识地,卫疏影拿枪的手从衣服下摆钻了进去,贴着他光滑赤裸的腰。 她的枪绝不能被发现。 男人顿了一下,眯起了眼,含着危险的意味。 门外立着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气质沉稳,眼神略显不安,开口道:“老大——” 突兀地,视线落在卫疏影身上,他表情有些古怪:“这位是?” 他记得,老大进去的时候没带女人吧? “纪然,我出门有件事。” 男人的手臂忽然揽住卫疏影的削肩,修长白皙的手指放松地垂下,在她圆润的肩头点了两次。 卫疏影猛地一僵。 这姿势—— 她为了不暴露手里的枪,手钻到他衣服里去。而男人的身躯紧紧贴着她,一条胳膊将她圈在怀中。 男人比她高许多,她的整张脸都贴近他的胸膛,鼻腔充盈着他身上清新的沐浴露味道,是一股清冷的松香,霸道地将她包围。 卫疏影还不曾跟异性如此亲密接触过。她感到被男人触碰的地方,像火烧一般,酸软麻痒。 男人低低笑了一声:“这个,我的女人。” 卫疏影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 居然占她便宜! 好想揍人! 可她只能忍耐。 纪然神情愕然,却只有一瞬间,立刻恢复稳重的模样,侧过身让开了路:“老大慢走。” 男人带着她往前走。 走廊尽头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卫疏影喜上眉梢。 可下一秒,她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脖颈被叮了一下,一根针刺入皮肤。 卫疏影只来得及回头望了一眼,纪然手里拿着一把麻醉枪。 被阴了! 她双膝发软,身体往下滑,男人搂住她的纤腰。 卫疏影怨恨地盯着他的脸,恨不得在上面戳出几个洞来:“你——” 男人拿走她的枪,淡然说道:“你的枪,我暂且保管了。” 卫疏影呜咽了一下,像是一只被捕兽夹逮到的兔子,眼睛发红。 她把泪意逼回去,好歹没丢脸地哭出声,漂亮的眼眸覆着一层潋滟的水光。 她要把这张脸记住,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麻醉的效果来得迅猛,卫疏影很快失去了意识。 “老大……她怎么处理?”纪然端详着男人的脸色。 纪云程把玩着那只小巧玲珑的枪,退出枪膛。 空的,没有子弹。 纪云程被气笑了,这女人居然拿一把空枪挟持他。 “我亲自来。” 纪然仿佛听到他们老大磨牙的声音,森森寒意彻骨。 他颇为同情地望了一眼纪云程怀里的女人,她可能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 自求多福吧。 “老大,刚才那一声巨响,是不明爆炸物。我们立刻进行搜查,发现1704a房的房客被枪杀。他的情妇说,杀手是一个女人。”他说起了正事。 纪然联想到了什么,凝重地说:“不会就是她吧?” 纪云程不置可否,吩咐道:“监控拷贝一份给我,然后销毁。国际方面,让酒店经理出面协调。召开发布会,此次暗杀与酒店无关,交由刑侦机构。” 纪然大吃一惊:“您这是要保她?” 纪云程冷峻的面容上,忽然掠过一丝凉意:“我是要审她。” 第二章 放猫归山 卫疏影醒过来的时候已至深夜。 她被绑在床上,无法动弹。 她挣扎了一会儿,气喘吁吁,旁边忽然响起一句轻飘飘的话:“没用的,省点力气吧。” 卫疏影愤怒地望过去,男人正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走过来,纤长的眼睫垂下,在眼睑下方遮出一片扇形的阴影。 她冷静下来:“你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要上交国家,就不会把她绑在这里了。 男人放下茶杯,屈膝跪在她身边的床上,像是打量一块肥肉,从她的头发丝看到脚趾。 卫疏影恶寒。 男人掏出一把枪:“填了子弹的。” 卫疏影一脸震惊。 “我想知道一些事情。你的身份,隶属的组织,组织成员,活动情报。”男人说,“诚实回答,我就留你一条命,怎么样?” 卫疏影神色一凛。 她咽了咽干燥的喉腔,慢慢说:“我不会告诉你的。” 哪怕是严刑逼供,她都不会出卖组织,虽然组织背叛了她,但忠诚刻印于骨血。 见她不答,男人用枪抵着她的唇,枪口几乎塞进她的嘴里:“我再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吃子弹,还是喝茶?” 卫疏影和他对视。 一分钟过去,静默无言。 “很好。”男人冷笑一下,收回枪,手指触碰到她的衣领,往下一扯,刺耳的裂帛声! 卫疏影惊惧悚然:“混蛋!” 他想干什么? 男人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 “你知道为了摧毁女俘虏的自尊心,会对她做什么吗?” 他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 她当然知道。 卫疏影绝望地闭上了眼,一颗泪珠滚落,她偏过头,脸藏在乌黑的头发里。 她的脸被扳过去。 “睁眼,我要你看着。” 昏黄的灯光下,卫疏影死死地注视着男人的脸,眼眶因为愤怒染得通红。 眼睛里充斥着深刻的愤怒,像是一团灼灼燃烧的火焰。 她啐道:“无耻之徒。” 她宁愿酷刑加身,也不愿意被男人如此羞辱。 “如你所愿。”男人冷冷地挑起嘴角。 洁白的床单上,落下一两点鲜红。 男人幽深的眼眸暗了暗。 对卫疏影而言,这是一个恐怖的夜晚。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折腾了多久。她昏过去,又醒来,又昏过去。 她做了一个噩梦。是在训练营,那年她16岁,有几个男孩子堵着她,试图扒光她的衣服。 她第一次杀人,一下子就杀了三个,开了十几枪。她跪在血泊中,耳朵被枪声震得又麻又痛。 她嚎啕大哭,委屈至极,不知过了多久,安里斯将她搂入怀中,对她说:“小影,别怕,有我在。” 那怀抱很温暖,让她平静下来。 她沉溺于这样的温暖,但是,这不过是裹着毒的糖果。 安里斯只想让她成为他的工具。 可她心甘情愿服下,落入更深的深渊。 她的命运从此改变,身不由己。 卫疏影猛然惊醒,冷汗淋漓。 身体内部沉闷的痛楚提醒她,噩梦成真。 男人占有了她。 她躺在男人的怀中,枕着他一条手臂。他另一条手臂搭在她的腰间。 这样亲昵的姿势,真是讽刺。 男人在她昏迷期间,不仅帮她清洗了身体,包扎了伤口,而且还准备了新的衣服,床头柜上还有一盒避孕药。 卫疏影心里堵得慌,无声地流眼泪。 她不是一个看重贞洁的人,但在这场被强迫的活动中,她的尊严仿佛被彻底摧毁了。 她的身体上遍布青紫的淤痕,看上去十分凄惨。 她转过脸,男人的睡颜安详,呼吸声平稳。脸颊上有三条血痕,是她挣扎时用指甲挠的。不仅如此,他宽阔的肩膀被她咬得鲜血淋漓,后背的抓痕更多。 她怎么没把他挠死呢?卫疏影恨恨地想。祝他得破伤风。 卫疏影挪动着疼痛的身体,吃了避孕药,换上衣服。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黑色的钱包,里面是他的身份证,一些银行卡、会员卡和现金。 身份证上的男人,面容清俊,眉目如画,眼神却是一贯的冷然,什么都不能撩动他的心弦。 “纪云程。” 她现在知道他叫什么了。 她可以趁这个机会杀掉他吗? 念头一转,卫疏影的脊背爬上一股寒意。 不,不行。 这男人不是好惹的,她就算杀了他,他背后的势力也能让她生不如死。 她回国另有打算,而不是跟一个权势泼天的男人纠缠不休。 他是她的天敌。这是卫疏影作为杀手那么多年的直觉。 必须逃,藏起来,不要被发现。 惹上他,一定非常麻烦。 走之前,卫疏影看到钱包旁还放着一块手表,是江诗丹顿经典款机械表,价格昂贵。 她身无分文。 本来这么多年她存了一笔巨款,但那枚炸弹让她明白,她太天真了。 背负了如此多的秘密,组织不允许她活着离开。 事先准备的身份证无法使用,卡里的钱她也不敢取出来,她现在处于十分尴尬的境地。 如果组织知道她还活着,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卫疏影打了个冷战。 她犹豫片刻,下定决心,带上了那块表,推开房门走出去。 一室寂静。 几分钟后,床上的男人掀开了眼帘,他披衣起身,站在落地窗前,将窗帘拉开。 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点点星光,那双眼睛,淡漠如山间的雾霭岚烟。 他看着那抹高挑纤瘦的人影融入还未散去的黑夜,而远方的天际,第一缕晨曦摇动着密云。 纪云程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点燃,猩红的光在指尖跳跃。 这时,纪然打电话来。 “已经派人跟着她了。” 男人嗯了一声。 纪然安静了片刻,问:“老大,您为什么要放走她?” 直接把她领回去不是更方便。 “一张一弛才是驯兽之道。” 烟雾缭绕,半明半昧,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 驯兽如此,驭人也是同样。 反正,她逃不掉的。 …… 卫疏影低价卖了纪云程的手表,拿了二十万,办了假证,租了一个老旧小区的居民房。 她在家里宅了一个星期,吃泡面吃到吐,没人找上门,紧张的心情暂时放松下来。 组织其他成员没来抓她,看样子是认为她已经死了。 纪云程也没来。说不定他没那么大的本事,卫疏影乐观地估计。 无论如何,她现在还算安全,可以外出活动。 卫疏影在电脑上投了几份简历,其中一份有了回音,是一家化妆品专营店招聘导购,约她面试。 卫疏影买了一套化妆品,对着镜子涂涂抹抹半晌。 半小时后,斑驳老旧的楼梯间,一个漂亮且充满亲和力的美女,穿着大方得体的白衬衫和阔腿裤走下来。 跟那日在天鹅酒店的杀手判若两人。 这就是妆容的魔力,卫疏影已经练就得炉火纯青。 她最大的本事就是伪装,妆容变化只是最简单的一步,还有神情的修饰、口音的改变、乃至肢体动作细微之处的不同。 再加上仿生面具和各种高科技材料。 cat可以是年轻女人、男人、老年人,随便什么,她在你面前杀了人,再次相遇,你还是认不出她。 所以,她不必杀掉目击者。犯罪侧写师画了无数张脸,没有一张跟她相关。 面试很顺利,卫疏影获得了这份工作,底薪3500,有提成,轮班制。 “给你做了入职表,周三你就可以来上班了。” 卫疏影被打发走,时间还早,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忽然叫了一辆计程车。 “火车站。” 她想回家看看。 虽然那地方,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 两个小时的火车,把她载到一个小镇。卫疏影凭着导航找到她家原先的地址。 十八年前,父母带着她和哥哥搬到这里,住进一幢带院子的二层小白楼,妈妈在草坪里种了花草,她和哥哥度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好景不长,几个月后,一场大火烧毁了他们的家,因为哥哥跟她正巧偷溜出去玩,幸免于难,但父母皆葬身火海了。 哥哥要带她去国外的亲戚家,在渡轮码头,兄妹俩却被拥挤的人群冲散了。 她遇到了一个叫做安里斯的男人,他带她去了美丽的意大利。 在那里,她被培养成杀手。 她再也没有见过哥哥。 而今。 她家的房子早就成为废墟,在这之上,建了一所幼儿园,一切都物是人非。 只有一个落魄的小公园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卫疏影坐在秋千上。 她这一次回来,还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愿望,想找到哥哥。 茫茫人海,找一个十八年前的少年,谈何容易? 他或许早已不在国内。 哥哥叫卫若星,比她大五岁,生日是2月14日,爸妈说他是情人节的礼物。 卫疏影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相框,里面是年代久远泛黄的全家福。 男人高大斯文,戴一副眼镜,文质彬彬,臂弯中抱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娴静的妻子靠着他,牵一个清秀的小男生,满脸幸福。 不复存在了。 这么多年,寻亲深深地根植在她心中,竟成了一种执念。 卫疏影枯坐着,没有发现,有一道视线落在她孤独的身影上。 陪她从落日余晖消失到月亮高高升起。 第三章 作茧自缚 化妆品柜台。 卫疏影百无聊赖站着,脊背挺得笔直。 白衬衫,黑西裤,低跟鞋,盘起头发。 普普通通的员工装,穿在她身上,亭亭玉立,标致俊俏。 “哎,我说,卫疏影,你今天接待了几个客户?”一个同事走过来,眼里藏不住嘲弄之意。 “四个。” “你这是消极怠工!我们店缺人手才招员工的,不是让你化个美美的妆,杵在这里当塑料模特。” 卫疏影深深地看了这人一眼。 好像叫杨秋玲吧。 挺漂亮的五官,妆容却充满廉价感。脸涂得太白,嘴唇太红,眉毛像两条蚯蚓,还时不时翻个小白眼,一脸的刻薄相。 对于她的诘难,卫疏影客气地解释:“我的客户,不都到您那里去了么?” 杨秋玲气得跺脚:“你什么意思?我抢了你的客人?你怪到我头上来?” 卫疏影莞尔一笑:“您别想太多。我没这么说。” 她背过身去,不再跟杨秋玲交谈。 她是新人,杨秋玲是老员工。她来之前,杨秋玲一直是销售冠军。 但她来才三天,就抢了杨秋玲的风头。 客户都往她身边跑,拦也拦不住。 所以杨秋玲嫉恨她! 她散布谣言,说卫疏影傍过大款。 卫疏影不反驳。 她光明正大抢卫疏影的客户。 卫疏影也不生气。 其他人见此情景,皆明哲保身,卫疏影受到众人排挤,日子并不好过。 她却不计较。 快下班的时候,店里的客人寥寥无几。 走进来一个艳光四射的美女。她身材高挑,胸大腰细。一头大波浪卷发搭在肩上,穿着露肩吊带衫和包臀短裙。 卫疏影正要上前服务,杨秋玲竟一路小跑,越过她到达美女面前。 抢客户抢疯了吧。 卫疏影只能折返。她实在太无聊,用湿纸巾将玻璃柜面擦得光可鉴人。 几分钟后,她听见一声干呕。 是刚才那位美女,捂着嘴巴,弯下腰去。 杨秋玲仓皇地站在一边,尖细的声音充满焦躁:“你别吐啊!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到我们店里耍酒疯吗?” 那女客坚持不住,哇地一声,吐了满地。 按店里的规定,员工要对自己的客户负责。 杨秋玲要把这片地拖干净。 她看着那滩呕吐物,甚觉恶心! “你故意找事的吗?你又不买东西,还弄脏我的地板!” 整间店都充斥着她的高声责骂。 突然。 “吵死了!” 美女名叫汪水瞳,也是个脾气爆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老娘买不买东西关你屁事?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像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至于吗!” 杨秋玲捂着挨打的脸,震惊,气愤。 “你居然打我?你个泼妇!我天天站八个小时容易吗?” 汪水瞳一脸不屑:“谁挣钱容易?” 杨秋玲认出了她,换上嫌恶的表情,翻了个白眼:“你不是碧玉妆里的小姐吗?怎么,你挣钱不容易?我们辛辛苦苦赚血汗钱,你这种人两腿一张往那一躺,不就有大把的票子!” 碧玉妆,是附近一家比较大型的夜总会,里面有些人做皮肉生意。 这话一出,汪水瞳勃然大怒! “我来是让你指着我鼻子骂的?”她拿起电话,“好,等老娘叫了人来,把你这家店给砸了!” 所有人都被她们镇住了。 店长本该出面,但她今天生了病,没来上班。 店员处在群龙无首的状态。 杨秋玲心惊胆战。 碧玉妆堂皇地开在市中心,没被查封过一次,说明它大有来头。 汪水瞳是那里的人,可能真的有背景。 杨秋玲外强中干地说:“那我就报警,把你们都给抓进去!” 这时,响起一声轻咳:“让一让。” 一根拖把从剑拔弩张的两人中间穿过,将地面上的污秽带走。 卫疏影一边拖地,一边对杨秋玲说:“秋玲姐,后面有人找你,这里我来处理吧。” 给她使了个眼色。 杨秋玲没想到她会过来解围,愣在原地足足十秒钟,反应过来后,忙不迭离开。 “哼。”汪水瞳大咧咧地坐到沙发上,双臂环胸,冷眼瞧着卫疏影。 “你们服务业的就这么狗眼看人低?我倒要讨个说法。” 一杯清茶送到她手上。 卫疏影真挚地望着她,浅笑道:“我拖了地,洗了两遍手,才端茶来的。上好的西湖龙井,您尝尝?” 伸手不打笑脸人。 更何况卫疏影细眉长目,笑眼弯弯,亲和力极强。 汪水瞳接过茶,嘀咕说:“像你这样,才有点服务业的态度。” “这件事的确是我们招待不周。店长也会进行处理。”卫疏影轻声细语,“要不,您挑两样商品,我自掏腰包买下来送您,算是给您陪个不是。” 汪水瞳微怔:“要是我拿了你家的精华液,那你一两个月岂不是白干了。” 卫疏影坦然道:“吃几桶泡面也就熬过去了,让您满意是本店宗旨。” 汪水瞳啧啧称叹:“你倒是巧言令色,八面玲珑。” “服务业,讨生活嘛。”卫疏影垂下了眼,乖巧地说。 汪水瞳收敛笑容,出神地说:“是啊。” 她打电话让过来砸店的人都散了。 正要走,卫疏影拿了两只口红。 “一只偏暖的木玫瑰色,一只经典款砖红色,特别适合您。送您了。” 汪水瞳接过口红,看她的胸牌,点了点头:“卫疏影,工号0312。好,我记住了。回头写表扬信给你。” 第二天卫疏影上班,同事纷纷笑脸相迎。 店长还奖励了她两千块钱。 不见杨秋玲的人影。 同事悄悄告诉她,她被发配到更冷清的分店去了。 那家店即将倒闭,她干不长久。 而汪水瞳从此经常来店里大肆采购,照顾她的生意。 两人竟成了朋友。 汪水瞳是个好相处的人,直爽率真,虽然有时言语粗俗,脾气暴躁,可实实在在是个热心肠。 这天,汪水瞳进店来,卫疏影迎接。 卫疏影发现她身边跟着一个小女孩。 汪水瞳耸了耸肩,无奈道:“她一个人在路边坐着,我问她‘小孩儿,你爸妈呢?’,她一句话不说。我要走,她就跟着我。” “送警察局呀。”卫疏影道。 汪水瞳羞赧得脸蛋微红,轻声说:“疏影,我是做那个的,看到警察我腿软啊。所以我没办法,就把她带到你这里来了。” 她推了推小女孩的肩膀,把她推到卫疏影的面前。 “疏影,你有主意,你跟她聊,我真不会哄孩子。” 卫疏影哭笑不得。 她一个杀手,也不会哄孩子呀! 她蹲下来跟小女孩平视。 小姑娘大约四五岁,粉嫩的小脸如精雕玉琢,大眼睛长睫毛忽闪忽闪,有点怯生生好奇地看着她。 卫疏影沉吟。 这孩子一身名牌,雪纺连衣裙,脚上一双细带水晶凉鞋,养尊处优,像是一个小公主。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不理她。 “家住哪里?你跟谁一起出来的?” 不理她。 又问了几个问题,小女孩仍旧不回答。 卫疏影只好先让她坐在沙发上休息。毕竟外面天气热,店里开着空调。 她忙了一会儿,忽然看到那孩子望着玻璃窗外面,神情专注。 顺着她的视线,是一家冰淇淋店。 “想吃那个吗?”她轻声询问。 这次,小女孩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目光里透露着渴望。不过,她的表情很快变得失落,又摇了摇头。 “没事,偶尔吃一次,大人不会骂你的。” “可以吗?”小女孩终于开口,奶声奶气。 卫疏影点头,拉着她的手,买了盒哈根达斯回来。 她安置好小女孩:“一会儿店里不太忙了,我就带你去找警察,你在那里等家长接你好吗?” 黑黝黝的眼睛注视着她,孩子表现出几分依赖,软软地说:“姐姐。我有电话号码。” 她报了一串数字。 卫疏影立刻打给号码的主人。 三秒钟,电话接通。 那边响起一道慵懒的男性嗓音,很年轻:“喂?” 卫疏影严肃说:“您孩子在我们店里。” “什么孩子?”男人不解。 卫疏影不免恨铁不成钢:“您这家长怎么当的?孩子丢了都不找?有没有责任心!” “不是……” 卫疏影飞快地告知了地址:“快点来,孩子等急了!” 狠狠按下结束通话键。 就在她放下手机,二十分钟后,一辆保时捷停在店门口。 下来一个男人。 他穿着宽松的黑色短袖,风吹过来,薄薄的衣料贴合着身体,显出劲瘦的腰肢。 他淡淡地扫了眼店里,视线落在某处,微微一顿。 撩起长腿,闲庭信步地走进来。 小女孩站起身。 “宝儿,你自己跑出来的?” 声音清冷,淡漠,在这个炎热的夏季,就像从冰川雪原上盘旋而过的风。 熟悉的声音让卫疏影抬起了头,待看清来人时,她一脸的愕然,惊恐。 纪云程! 在天鹅酒店强了她的男人!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卫疏影后背生出细细的冷汗。 她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假装掉了东西,弯下腰让柜台挡住自己的身躯。 尽力减少存在感。 不要看过来,不要发现她。 然而。 她煎熬地蹲着,柜台响起两声敲击。 男人修长漂亮的手指搭在玻璃面上,映出清晰的倒影。 “好久不见。”纪云程说。 卫疏影眼前一黑。 天要亡她! 纪云程见她满脸都是冷汗,摇摇欲坠,忍不住含着点取笑的意味,明知故问:“就是你给我打的电话么?” 卫疏影默念,不是。 但小女孩出卖了她! 她天真地、甚至有几分献宝地说:“就是这个姐姐!她人可好啦,还给我买冰淇淋吃!” 卫疏影恨不得回到二十分钟前,掐死那个义正言辞的自己!她为什么要打那个电话,这分明是作茧自缚! 第四章 不是好人 冷静! 卫疏影深深吸了一口气,按耐住拔腿而逃的冲动,脸上端着服务行业中规中矩的笑容。 “您好,请问你需要什么?口红?面膜?眼霜?”她开始积极推荐商品。 给钢铁直男介绍彩妆,让他知难而退! 卫疏影甜蜜蜜地笑着:“您看这款粉底,多衬您的肤色,而且粉质细腻,不脱妆,不卡粉,性价比高……” 纪云程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只在一开始的时候,稍显惊讶地挑了挑眉。 仅此而已。 他镇定地听她热情推销,专心凝视她的面庞。 眼神深邃,甚至带了一点饶有兴味的纵容。 卫疏影败下阵来,焦虑地哀叹:“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纪云程高深莫测地望着她,忽而说:“我要两只口红。一只木玫瑰色,一只砖红色。” 卫疏影脸色大变。 “你跟踪我!” 她一惊一乍,像只风吹草动就炸毛的兔子。 纪云程颇为玩味。 “还用专门跟踪你么?不过是顺便打听到的。”他气定神闲。 卫疏影气到失声。 她确实不能如何,他一根手指就能按死她。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她愤愤不平地把纪云程要的两只口红包装起来,推到他面前。 纪云程刷了卡,说:“送你的。” 卫疏影面若冰霜:“我不要。” 纪云程轻描淡写道:“那就扔了。” 卫疏影气急败坏地瞪了他一眼,把口红妥帖地收起来。不要白不要! “我还要上班。”她一脸嫌弃,“您请回吧。” 纪云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你被评为模范员工,可见只是徒有虚名。看人下菜碟的本事,跟一般的柜姐也没什么不同。” 说完他就拉着小女孩飘然离去。 这句话重重地砸进卫疏影心中,像是被敲了一闷棍。 他想要什么态度? 她又不是圣人,没一巴掌摔他脸上已经够客气了! 纪云程,拜托你搞清楚,是你强迫了我,还想让我摆出服务业的温柔小意,要点脸行不行! 卫疏影勉强捱到下班,换上常服,打算像往常一样坐地铁回家。 她在路边走,黑色保时捷跟着她缓步而行,阴魂不散。 车窗敞开,露出纪云程深刻俊朗的侧脸。小女孩坐在副驾上。 卫疏影感到反胃,好似吞了几十只苍蝇。 用尽平生最大的耐性,她温和地说:“请你不要再尾随我了。” 纪云程摇了摇头:“你误会了。你照顾楚宝儿,我应该感谢你,所以就在外面等你下班,请你用个便饭而已。” 而已? 卫疏影一脸狐疑。 纪云程打开车门,并对楚宝儿说:“你去后面坐,让这个姐姐坐副驾驶。” 卫疏影连忙拒绝:“不用!我坐后面就行……” 她猛然一惊。 该死,被坑了,她根本无意去赴约吃饭啊! 楚宝儿看她一眼,又看看纪云程,解开安全带,噔噔噔跑到后面。 事已至此,卫疏影只好坐上副驾。 楚宝儿说:“我们去吃海鲜吧!” 纪云程抬了抬下巴:“问她,她要吃,我们就去。” “姐姐,去吃海鲜吗?”楚宝儿望着卫疏影,大眼睛忽闪忽闪,灵动而单纯。 卫疏影心情复杂。 她有些崩溃地说:“随便。” 龙景轩,国内唯一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精美的菜肴与昂贵的价格相得益彰。 保时捷在门廊刹住车,身着白衣黑裤的门僮协助拉开车门。 “纪先生,没带司机来?” 纪云程是常客,门僮自然而礼貌地问候。 “出来的急,没叫他。” 纪云程将车钥匙交给等候在旁的泊车员,看似随意,实则耐人寻味的视线在卫疏影身上停留了三秒。 她在电话里把他骂懵了,他急忙出来接孩子,哪顾得上叫司机? 卫疏影佯装听不懂,眼观鼻鼻观心。 怪她咯? “老位置?”门僮问。 纪云程微笑颔首,举止间优雅从容:“嗯。” 龙景轩仿古建筑,处处雕栏画栋,一行人从正门进去,两列穿着旗袍的女招待齐齐鞠躬,做足姿态。 二楼雅间落座。 服务生拿着厚厚的一本菜单过来。 纪云程示意卫疏影点菜:“想吃点什么?” 菜单上最便宜的菜是999元。 卫疏影摇了摇头:“你来。” 她并不想跟纪云程把酒言欢。 跟仇人出来吃饭,这叫什么? 鸿门宴。 服务员上了满满一桌菜。 卫疏影心不在焉吃了几口青菜,放下筷子。 “不喜欢么?”纪云程蹙眉问她。 卫疏影说:“我减肥。” 纪云程眼神微黯:“你只是不想和我一起吃饭。” 你知道了还问? 卫疏影见他挑破,索性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满不在乎地说:“那我们来谈正事。我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 纪云程没有立刻回答她,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楚宝儿。 楚宝儿一脸的迷茫和不解。 “别在小孩面前说这些,先吃饭。”他摸摸楚宝儿的头,让她自己吃。 “吃帝王蟹么?这里的一道名菜。”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 洁白的盘中,摆放着红彤彤的帝王蟹,模样好看,香气四溢。 卫疏影瞄了一眼,道:“我不会剥。” 无论他说什么,她都贯彻拒绝的方针。 纪云程对她的冷漠并不在意,含笑道:“那我帮你。” 说着,他套上手套,用剪刀剪掉蟹足和一对大钳,揭开蟹盖,拿勺子把蟹黄舀出来放在一旁的小碟子里。 他的动作非常仔细、认真。 阳光打在他英俊的侧脸上,勾勒出白皙的面庞,长长的羽睫垂下,目光专注而温柔。 卫疏影被他拆蟹壳的熟练手法吸引。 他很快就将蟹肉刮下来,将碟子推到她面前,温声说道:“尝尝看。” 卫疏影在国外几乎不吃海鲜,安里斯对海鲜过敏。 何况吃这道菜实在麻烦,她更青睐那些没有壳没有刺的生物。 不过既然有人已经帮她处理好最复杂的步骤…… 卫疏影的口水在疯狂分泌。 但是这怎么可以? 纪云程是她的仇人! 她怎么能吃他的东西?还要不要点尊严? 她盯着肉,咽了咽唾沫,义正言辞地坚决说道:“我不……” 纪云程竟然用勺子舀了一块蟹黄送到她唇畔。 身体比语言更加诚实,条件反射地,卫疏影想也不想地张口吃了下去! ……真香。 蟹肉咽进肚子里,一并咽下去的还有拒绝的言辞。 她低下头,再也不说话了,蘸着调料,把一整只螃蟹吃得一干二净。 她虽然跟纪云程是仇人,但,螃蟹和她又没有仇。 吃! 楚宝儿在一旁看着他们,突然羡慕地说:“我也想吃螃蟹,你给我剥嘛。” 纪云程道:“自己来。” 楚宝儿嘴角一撇:“你给姐姐剥,为什么不给我剥?” “没有为什么。”纪云程语气冷酷,“你今天吃了冰淇淋还不够么?你哥严禁你吃这些垃圾食品。” 楚宝儿吓了一跳,连忙说:“我不让你剥了,你别告诉我哥我吃了冰淇淋。” 卫疏影见他一本正经地欺负小孩,心情极其复杂。 那天纪云程的行为恶劣不堪,今天却像吃错药一样,对她温柔以待。 突然,福至心灵,这不就是给一棒子再给俩甜枣,驯兽的手段吗? 她没那么好骗。 卫疏影嗤笑一声,低下头专注美食。 男人不如螃蟹,至少螃蟹好吃。 一个小时以后。 卫疏影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舒服地躺在椅子里,满脸餍足。 像一只酒足饭饱,晒太阳的猫。 纪云程没想到卫疏影面对美食竟溃不成军,一点抗争的信念都没有。 这大概是今天最大的收获。 他盯着她片刻,忽然莞尔道:“你挺能吃的。” 说她是猪? 卫疏影敏感得很,闻言柳眉倒竖,怒瞪着他,活脱脱一个母夜叉。 纪云程慢条斯理地说下去:“能吃是福。卫小姐吃这么多,身材却管理得这么好,可见平时是一个自律的人。能享受美食,又能保持好身材,难道不是一种福气么?” 刻意的恭维,是糖衣炮弹,阴谋陷阱! 卫疏影心中警铃大作。 纪云程对楚宝儿说:“等会儿你哥来接你。” 楚宝儿问:“我们不一起回去吗?” “我跟这个姐姐还有一点私事要谈。” 他说得轻描淡写,卫疏影心里一紧,手心渗出了汗。 果然是鸿门宴。他动机不纯。 没一会儿,一个年轻的男人推开了包间,懒洋洋地倚着门框。 他相貌堂堂,身上有一种非富既贵的气质,如风流贵公子般,身上还沾着女人的脂粉气味。 他对楚宝儿招手。 “过来,你有亲哥哥,总是找你表哥玩什么?” 楚宝儿不情愿:“只有他会陪我玩,你们都不跟我玩。” “呵,小白眼狼,我给你买了那么多好东西,你却对纪云程那点虚情假意的好念念不忘。” 嘴上说着嫌弃的话,男人还是把楚宝儿抱了起来,向纪云程一点头:“走了。” 纪云程道:“不送。” 就剩他们两个人。 气氛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卫疏影蜷缩在椅子上,听着自己的心跳声,避开纪云程投过来的视线。 “你很怕我?” 声音温和舒缓。 卫疏影抬头。 纪云程坐在椅子中,姿态舒展,双腿交叠,手肘撑在两侧的扶手上,在中间十指交握。 就像是一个端坐于皇位的国王,高高在上,俯视自己的臣民,如俯视蝼蚁。 上位者的凛然气息将她吞没。 他在审视她,视线毫不顾忌。 让卫疏影感到窒息。 那一晚,他就是用这种眼神,一边盯着她,一边用力掐住她的脖颈。 糟糕的回忆蜂拥而至。 她坦白道:“没错。你又不是什么好人。” 纪云程挑了下眉,温吞说:“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 卫疏影冷笑:“你没必要解释,我相信我的直觉。” 第五章 做他情妇 纪云程眯起狭长的眼眸。 卫疏影感到一股冰凉刺骨的冷意,像一把剑,穿透了她的身躯。 杀意。 她下意识地绷紧全身的肌肉,手向腰间摸去——摸了个空。 那是她放枪的地方,曾经。 纪云程轻笑了一声:“别那么快下结论,卫疏影。我不过一介商人,而你是个杀手,不知沾过多少人命。为何如此正义凛然?” 轻佻,嘲弄。 卫疏影咬住下唇,恐惧在瞬间燃烧成熊熊怒火。 “黑心商人杀人,不用刀枪。” 她冷笑着回敬,手伸到身后,握住椅背。 要是这混蛋敢对她动粗,她就抡椅子砸他头上! 大不了一起死,干他。 “松手。”纪云程收敛脸上的笑意,声音低沉,“窗外,有狙击枪瞄准着你呢。” 卫疏影脊背一僵。 “你什么来头?” 纪云程曲起食指抵住下颚,沉吟片刻,轻快地说:“我是纪云程啊。你到这个国家来,对这三个字没有一点印象吗?” 他浅笑,笑意未达眼底。 卫疏影想起来了。 本国是君主立宪制,上有皇室,下有内阁。 除皇室外,还有足以撼动本国政治经济局势的寡头财阀。 首屈一指,就是纪氏。 纪云程是纪氏家主的第二个孩子。 他的母亲是皇室长公主,当今国王的亲姐姐。 卫疏影:一个大写的卧槽。 这个男人,投胎技术太强了吧…… 她果断松开了抓着椅背的手。 什么同归于尽,呵呵,不存在的。 她发誓,她只要敢把椅子腿抬高一厘米,额头上就会出现狙击枪瞄准的小红点。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坐到了椅子上,展露微笑。 “好的,我们谈谈。” 纪云程饶有兴致,微微向前倾身,慢条斯理道:“卫小姐,其实我对你的情报没有特别的兴趣。” 骗鬼呢,呵呵。卫疏影顺水推舟道:“是啊,我不过一个无名小卒,没有利用价值。” “不必妄自菲薄,你的身手不错。卫小姐,良禽择木而栖,不知你是否愿意入我麾下?” 卫疏影一愣:“做保镖吗?” 纪云程但笑不语。 卫疏影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他自称是一个商人,但这是明面上的说法,背地里做了什么肮脏生意,谁知道呢? 她的心高高提起,惴惴不安:“你要让我杀人?” 纪云程轻轻摇首。 “不是。” 不是就好,她不想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刚摆脱杀手身份,又被招安,找谁说理去? 卫疏影将心放回肚子里,捧起一杯茶啜饮。 清冷高贵的男人薄唇轻启。 “做我的情妇。” 哦,情妇呀。 情妇? “噗——咳咳咳!”卫疏影一口茶悉数喷出。 纪云程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她有必要那么大反应么? 卫疏影不可置信地瞪圆了一双猫儿似的眼睛。 我幻听了? “什么?”她声音发颤。 纪云程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做我的情妇,我包养你。你只需要伺候我,让我满意。听话就够了,很简单吧?” 卫疏影双眼放空:“……” 长时间的沉默,纪云程耐心告罄,他冷哼了一声:“不愿意?” 卫疏影神色复杂,一言难尽:“你在开玩笑吧?” 漆黑的眸子静静盯着她,如蛇锁定猎物,他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你觉得我像开玩笑么?” 卫疏影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像是浸泡在冷水里,整个皱缩成一小团。 他来真的。 “不行!”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纪云程纳闷:“为什么?作为交换,我会给你想要的,钱、地位、别的什么,你可以提。” 卫疏影瞪着他:“请你搞清楚,我的身体不可交易!如果你是羞辱我,那你成功了!” 她整个人快气爆炸了! 胸腔里堆满了怒火,像是吃了一盆辣椒,从口腔、到咽喉、到食道、到胃部,身体的每个细胞都烧灼起来! 她霍然起身:“恕我直言,您的想法真是烂透了,烂得我想踩一脚。” 转身欲走。 “站住。”纪云程压抑的声音,“你在挑衅我的忍耐度。是我太纵容你了。” “纵容?” 卫疏影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这个男人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难道我是你的宠物吗?你以为我在欲拒还迎吗?我他妈的告诉你,如果我手头有把枪,你现在早就脑浆四溅了!” 纪云程重重拧起眉头。 他还是头一次被女人骂得狗血淋头。 卫疏影豁出去了。 她挑衅他? 抱歉,他已经突破她的底线了! “你那天做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好,我自认倒霉,我惹不起你,我躲就是了。但你别以为你他妈的睡了我,我就属于你了!包养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卫疏影愤怒出门。 四五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守在门外,齐齐转脸。 卫疏影:“……” 卫疏影:“fuck!” 她真是倒了血霉,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宁愿被炸弹炸死也不跳进他的房间! “不要在我面前说脏话。” 蓦地,耳畔响起低沉轻柔的嗓音,酥麻入骨,却也——阴狠。 纪云程走到她身后,几乎紧紧贴着她的身体。 卫疏影闭上眼,深深呼吸着,按捺住不顾一切想要打人的冲动。 她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包养我?你这种人,不缺女人。” 纪云程下颌抵着她的肩膀,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侧脸上:“如果我告诉你,你是第一个呢?” “……” 卫疏影:?! 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这男人传统到这种地步,要她负责? 卫疏影迟疑着说:“你……一见钟情?你……爱上我了?” “我不介意你这么想。不过,我们还是不要亵渎‘爱’这个字了,好么。”纪云程浅笑。 怎么可能是爱呢。 他这种人,根本没有“爱”的概念。 他只是想要,把卫疏影困在他建造的桎梏中。他只想要看到,她的俯首称臣。 纪云程抬起手,沿着卫疏影的脸颊滑动,指腹在咽喉温柔摩挲。 卫疏影隐隐觉得胃痛。 “你把我当什么?” “猫。你跟它很像,一样的高傲,一样的怯弱,挥舞尖牙利爪,却不堪一击。” 卫疏影眼角隐隐抽动。 这是没把她当人看待。 他只想玩驯养游戏,而她是个有趣的实验对象。 卫疏影恨恨咬牙:“放生我不行吗?” “我想要一只听话的宠物。” 卫疏影:“……” “而且,自由对你太过危险了,不是么。” 卫疏影无言以对。这男人的傲慢把她恶心坏了。 她浑身的血液冰凉。 纪云程笑了一下,漂亮得惊心动魄。 “好吧,我会给我的小猫一段时间,但你总会适应新生活的……现在你可以走了。” 卫疏影心情沉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出租屋,仰面躺倒在床上。 纪云程不打算放过她,她又该如何应对? 打,打不过;逃,逃不了。 算了,任他东南西北风,她自巍然不动。 装死,也是生存法则。 可是,纪云程显然在不断地挑战她脆弱的神经——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跟着发来一条短信:去洗澡,然后睡觉,晚安^_^。 晚安你妹! 那个表情怎么回事,透露着狐狸般的奸诈毒蛇般的狡猾饿狼般的野心! 姓纪的不会在她房间里装监控吧? 卫疏影阴沉着脸,花了大半个钟头将墙角屋檐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发现才舒了一口气。 这天晚上,她做噩梦了。 十八岁那年,组织委派她去进行一场刺杀。 在一个小饭馆,她戴着遮住半张脸的纱巾,举起枪射向任务目标。 整个饭馆都沸腾了。女人和孩子的尖叫掀翻房顶,人群推搡,而后发生踩踏事故。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摔倒在地,有人从她身上踩过。 卫疏影把她抱起来,放到安全地带。 她正要走,小女孩握住她的手腕,嗫嚅着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为我的良心。” 小女孩又问:“那你为什么要杀我爸爸?” 孩子噙着眼泪,天真、无知。 纯粹的痛苦撕扯着她的心。 卫疏影夺路而逃,她受不住那样的眼神。回去之后,组织为她庆生,那天是9月25号,她的成年礼。 她问安里斯:“我们能不能不杀人?” 他说:“当你开第一枪的时候,就已经身处地狱。” 卫疏影在睡梦中蜷缩起身体,像婴儿在母体中的姿势。世界是危险的,她只能抱住自己汲取温暖和安全感。 她一直身不由己,自由就像一个谎言。 卫疏影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一个陌生的号码。她迷迷糊糊地接通,那边传来纪云程温和的嗓音,带了点笑意。 “早安,小猫。” 卫疏影一激灵,挂断了电话。 她毫不犹豫把电话号码拉进黑名单。 干完这一切,她心情好了些,麻利地下床梳洗,上班。 一整天都没有人打搅她。 下班,房东打电话叫她回去,说有件事情需她处理,十万火急。 卫疏影回去。 房东面色铁青地站在门口。 一整面墙,被泼上了鲜红的油漆。 像是一片血迹,从墙上缓慢地流下来,蔓延到地面和楼梯拐角。 卫疏影愕然僵立,脑子里轰的一声。 “你惹上了什么人?”房东问她。 脑海中浮现男人的脸。 纪云程。 你是要逼死我吗? 房东见她脸色惨白,叹了口气:“今天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你欠了别人很多钱,有这回事吗?” 卫疏影迷茫地摇摇头:“我没有。” “你不要骗我。别人都请道上的朋友来泼油漆了。他说你惹上不该惹的人,让你好自为之。” 卫疏影:“我会跟他说清楚。等会儿我请人把墙面重新粉刷一遍。对您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 房东摇头:“姑娘,这房子我不敢租给你了,你没住多久,我把押金退给你,请你另谋他处吧。我怕有一天被你牵连。” 话说到这份上,卫疏影只能走人。 夜色渐深。 她拉着两个行李箱搬出来,站在路边,不知该去什么地方过夜。 第六章 被骚扰了 卫疏影把早上拉进黑名单的电话号码又拉了出来。 这次用了整整一分钟,电话才被接通。 “纪云程,你太过分了!你为什么要让人泼油漆,就为了报复我吗?你这手段没品到极点了!” 卫疏影酣畅淋漓地骂了一通。 纪云程等她发完脾气,才气定神闲地说:“你欠了我的钱,这是事实。我不过讨债,有何不可?” “我什么时候欠你钱——” 卫疏影脑海中灵光一闪,恰似一道天雷劈中,兴师问罪的态度立马就萎了。 “想起来了?”纪云程轻笑,语调轻松。 “那块江诗丹顿的表算不上太贵,不过也值一两百万,就算是转手,成交价也应该在百万以上。” 而她为了尽快脱手,只卖了二十万。 血亏,血亏啊! 卫疏影:“……” 她还想垂死挣扎一下:“你们有钱人在乎那点钱吗?” “在乎。”纪云程回答得斩钉截铁。 顿了下,语带笑意地继续打击她:“更何况,不告而取是为偷。” 他虽然提到了偷,却只是吓唬她,并不会真把她送去警察局。 逗她玩的。 这可比逗猫棒有意思。 卫疏影却认真了。 她用了点哀求的语气,底气不足地跟他商量:“那我写个欠条,分期把钱还给你?我现在没那么多钱。” “不用。”纪云程说。 卫疏影将信将疑。他有那么好心? 果然,他下一句:“小猫虽然败家,但我不会嫌弃你的。” 仿佛在说,我家的猫抓坏了沙发垫子,还能怎么办,宠着惯着吧。 卫疏影却无比难受,手臂上鸡皮疙瘩纷纷起立,内心抓狂。 她是个人,不是什么猫猫狗狗。 纪云程像对待宠物那样对待她,他到底怎么想的? 卫疏影咬着后槽牙:“那你想怎么办?” “搬过来,跟我住。” 这才是目的所在。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提议。 他已经把卫疏影逼到走投无路,她还能去哪? 她只能瑟瑟发抖,听他的话。 卫疏影冷笑,讥讽:“我可不敢。谁知道你在家里放了什么变态的东西?我怕这是一条黄泉路。” 纪云程说:“最多只有一个铁笼子。” 铁笼子是什么鬼?卫疏影一愣,揪心地问:“那是什么?” “你不听话,就把你关起来。总要有点惩罚措施吧。”纪云程理所当然地说。 卫疏影牙齿打颤。 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吗?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搬去他家,羊入虎口这种蠢事她绝不会做! “要我去接你么?现在是深夜,你孤身在外不安全。”纪云程温声细语地说。 呵呵,她一个杀手走夜路,不安全的是别人吧。 “用不着,我有去处。”她冷声说道。 纪云程没想到她到了这地步还要抵抗,不禁流露出一丝不满:“我保证你去任何一家酒店都会被赶出来。” “我不去酒店,你失算了。” 卫疏影挂了电话,拨通另一个号码。 “疏影,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汪水瞳打了个哈欠,语气懒散。 “水瞳,我现在无家可归了,你能收留我吗?” 汪水瞳住在一个二层小公寓里。 卫疏影打车过去,汪水瞳穿着睡衣站在门口等她,脸上敷着面膜,一脸困倦。 “疏影,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汪水瞳帮卫疏影放好行李。 卫疏影闷闷地说:“出了一点事情……我不想提。” 汪水瞳沉默了下,探究的眼神掠过她的脸,却不再追问。 “我给你腾出一间房,想住多久住多久。” “谢谢你。”卫疏影感激不尽。 她暂且住了下来。 卫疏影早出晚归,汪水瞳则恰恰相反。大部分时候,她上夜班,小部分时候,才在家中过夜。 两人虽然生活在一起,却顾不上交流。 到第三天,卫疏影刚回来,就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烟味。 地上的男士皮鞋。 一路零零散散的衣服,从门口到卧房。 轻掩的门扉内,似乎正在上演着一幕令人脸红心跳的场景。 卫疏影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汪水瞳告诉过她,她是一个被富二代包养的女人,这幢别墅就是他的。 但是卫疏影从来没有想过,会撞见他们办事。 尴尬。 她关门的声音惊动了室内的两人。 但只是稍稍停了片刻。 卫疏影:“……” 她第一次发现这栋房子的隔音如此之差,以至于她回到房间锁上门,都能听见那些奇怪的声音。 卫疏影翻遍所有抽屉,找到了一对耳塞戴上,这才放心睡去。 但是凌晨四点多,她就惊醒了。 不是噩梦,是春梦,但这春梦跟噩梦也相差无几,因为她梦到的对象是纪云程。 他抱着她,眼睛凶狠得像狮子,她整个人都如同漂在浪尖上,摇摇欲坠。 她哭着说不要。 纪云程皱着眉头说,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听话呢? 接着不顾她的挣扎,把她塞进了笼子里,让她好好反省…… 卫疏影的后背汗涔涔的。 这个梦简直是心理阴影啊! 因为纪云程,她都快对那档子事情失去兴趣了!再这样下去,她不日就可以削发为尼,长伴青灯古佛了。 卫疏影再也睡不着了,熬到天色将明,起床洗漱。 刚下楼,听到客厅的电视开着,播放最近的财经新闻。 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体恤衫,黑色牛仔裤,看上去非常年轻,甚至有些学生气。 卫疏影站在楼梯旁。 男人抬眼,波澜不惊:“昨天是你吧?” 卫疏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脸上飞起两抹薄红,轻咳一声:“嗯。” “你是水瞳的朋友?” 男人懒洋洋地靠着沙发,撑住半张脸,端详她。 卫疏影未施粉黛,长发及腰,穿着一件收腰的白色连衣裙,露出细长匀称的小腿。 很清纯的模样。 “是,我在这里借住。”卫疏影有些担心他会赶她走。 男人忽然道:“宋宜章,宜室宜家的宜,立早章。” “啊?”卫疏影懵了一下,意识到他在介绍自己,忙道,“哦,您好,我是卫疏影。” “疏影横斜水清浅的疏影?” 卫疏影点了点头。 男人盯着她,玩味地笑了一下。 卫疏影从小跟男人接触的不多,被他这般直视,垂下眼帘避开视线。 “帮我倒杯茶吧,疏影。”男人叫着她的名字,亲切而自然。 好像他们关系很好似的。 “啊,好的。” 卫疏影不当杀手的时候,挺平易近人,去烧了壶热水沏茶,给宋宜章端过来。 宋宜章掀起眼皮,说:“你怎么这么乖啊?” 卫疏影感到奇怪:“又不是什么大事。” 宋宜章低低地笑了起来,花枝乱颤似的。 卫疏影更觉莫名其妙。 她没意识到这男人语气轻浮,是在调戏她。 她把茶放在茶几上,就要走人,谁料一只手抓住她的臂弯,用力一带。 卫疏影重心不稳,踉跄着砸到宋宜章怀里,坐在他腿上。 她的后背贴着他呼吸起伏的胸膛,源源不断的热度透过衣裳穿过来! 卫疏影一脸懵逼。 “你干什么?” 宋宜章一只手圈住她的腰,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翘起嘴角笑嘻嘻地说:“你挺合我口味的,不如跟了我吧。” 卫疏影:“???” 她面无表情,内心惊涛骇浪! wtf?她只是来朋友家借住,居然被朋友的金主看上了? 见她呆若木鸡,一脸不可思议,又别有风情,宋宜章心痒难耐,凑近过去,想要一亲芳泽。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宋宜章被扇得脸偏了过去。 她嗖地从他怀里窜出来。 “嘶……”宋宜章捂着脸,抬头看她,“你是不是找死?” 眼含怒意。 他还是第一次被女人打脸,脸颊又麻又痛。 男人的面子被她碾在脚底踩,他火冒三丈。 “打的就是你这个登徒子。”卫疏影一脸嫌弃,像是碰到了什么脏污。 宋宜章双眼一眯,气势陡然锐利起来:“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这么跟我说话?老子玩你是看得上你。” 卫疏影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这男人未免自我感觉过于良好。 难道纪云程也是这么想的? 让她当宠物是恩赐、是奖赏、是他看得起她? 可她偏偏不稀罕,不仅不稀罕,还非常恶心。 她笑了一下,轻蔑道:“哦?您又是哪位大人物?” 能比纪云程那混蛋地位更高? 我连纪云程都得罪了,还怕你吗? 宋宜章怒气冲天:“我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治你绰绰有余,这是我的房子,你寄人篱下还敢给我甩脸子?” “不就是赶我走么。我走就是了。”卫疏影眼神讽刺。 她瞄到那杯热气腾腾的茶,拿起来扬手一泼! 热茶悉数倾洒在宋宜章的身上,从小腹往下,都湿淋淋的,裤裆湿了一片,像是尿上去的。 “我艹。”宋宜章惨叫,险些从沙发上跳起来。 烫烫烫! 特别是他的二祖宗! 这该死的女人! 宋宜章看向卫疏影的目光中充满了仇恨,要不是被烫得自顾不暇,早上去把她剥皮抽筋了! 卫疏影毫无压力,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上楼收拾行李。 反正她已经招惹了一个纪云程,债多不愁,虱多不痒。 汪水瞳会不会受到牵连…… 她一时热血上头,没考虑那么多。 宋宜章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是汪水瞳跟他断了关系,未尝不是好事。 如果汪水瞳被他迁怒针对,卫疏影是个敢作敢当的主,会站出来保护她。 要是汪水瞳反过来怪她闹事,那这朋友没得做了。 是宋宜章先性骚扰,她只嫌打得不够狠。 卫疏影是有傲骨的。 她正收拾东西,背后有人喊她:“疏影,你干嘛啊?” 第七章 惹上事了 是汪水瞳。 “我把你金主惹毛了。”卫疏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汪水瞳走过来,拉过她的手,噗嗤一笑:“你们刚刚……哎,都怪我在睡觉,没有及时阻止。疏影,你别往心里去,宋宜章以为你跟我是同行,举止才那么轻浮。他搞错了,你是正经清白的女孩子,他不会碰你的。” 卫疏影低下头,没说话。 “我骂了他一顿!他现在走啦。你啊,安心住着。” 卫疏影盯着她,忍不住问:“你怎么跟了这么一个人啊。” 汪水瞳一怔,半晌才说:“这就说来话长了。有时间我告诉你。” 卫疏影乖巧地点点头。 汪水瞳在夜总会上班,主要工作是跳钢管舞,顺便做宋宜章的情人。 卫疏影没有瞧不起她,但为她可惜,她本该有更光明的未来,而不是以色侍人。 …… 化妆品店里。 卫疏影正在给汪水瞳上妆,手法娴熟沉稳。 完毕,汪水瞳对镜自照,啧啧称奇:“宝贝,你技术这么好,我真是爱死你了。” 卫疏影满头黑线。 听上去怪怪的。 “真的,和顶级化妆师也相差无几嘛。疏影,你别做柜姐了,去开培训学校吧!” 卫疏影没想到作为一个杀手,化妆技术竟然成了退休后的一技之长。 开培训学校,没钱没名气,怎么开? 她便没当回事。 汪水瞳向她撒娇:“下班后你陪我逛街吧?” 卫疏影正要点头,忽看到玻璃门被人用力推开,一个气势汹汹的女人径直向她们走来。 “汪水瞳,原来你在这里啊!” 汪水瞳陡然一惊,回头望去:“江雅?” 江雅,宋宜章的女朋友。 “你给我出来,汪水瞳,勾引我男朋友,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江雅劈头盖脸一顿骂,拉着汪水瞳向门外去。 “我没有!” 她们拉拉扯扯。 卫疏影想要拦,店长给她使眼色,用口型说:“别管。” 她愣神的期间,江雅又叫了几个人高马大的打手过来,汪水瞳被拉到店外。 接着,就是一场殴打。 “你个贱人!小三!你要不要点脸?那是我的男人,你也敢觊觎?” 卫疏影看到,汪水瞳被踹倒在地,顷刻间,拳脚朝她身上招呼,她蜷缩起身体,无助可怜。 原配打小三,有人围观,无人阻拦。 皆是看热闹的目光。 卫疏影忍不住往门外走了半步,被店长拉住。 “那位是江氏珠宝集团的千金,你不要惹她,而且你的朋友……她名声不好,你也不要跟她混了。” 卫疏影说:“她帮过我,我不能见死不救。” “你哪儿来的义气啊!他们好几个人,你打得过人家吗?”店长恨铁不成钢,“你安分点工作,我很快就会把你升到副店长,你不要自毁前途。” 卫疏影看了她一眼,坚定地抽出手。 “抱歉,店长。” 卫疏影出来的时候,江雅正指挥着人扒汪水瞳的衣服。 “扒光她!让她游街示众!让大家都看看这个贱人!” 江雅羞辱女人,非常有一套。 汪水瞳护住自己的胸,江雅的打手用力掰开她的手臂,她绝望地呜咽一声。 却—— 一只手牢牢握住侵犯她的男人的手腕。 用力一拧,男人惨叫一声,身体被卫疏影一脚踹开。 汪水瞳满脸泪水:“疏影……” 卫疏影将她挡在身后,冷眼瞧着江雅。 “你们太过分了。” 江雅瞪着她:“你是什么人?我打小三天经地义,轮得到你插手吗?” 卫疏影面无表情:“天经地义?你不过是欺软怕硬。你的男人勾搭女人,你怎么不去教训他,只会扒光女人游街?” 江雅噎了一下,她确实不敢在宋宜章面前放肆,恼羞成怒,骂道:“是她勾引我男朋友,她还有理了?你站小三,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卫疏影讥讽道:“是你男人花心浪荡,人尽可妻,你先把他浸猪笼,再来扒女人衣服吧。不然,就算你把小三打走了,还会有小四小五,他照样在你头上放羊。” 江雅无法反驳,卫疏影说中了事实,可她又能怎么样。 周围的众人投过来看好戏的目光,她的脸好像被按在地上摩擦。 她望向卫疏影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招呼带来的那些保镖:“一起打!” 卫疏影挑起了眉梢—— 拜托,她可是杀手。 几分钟后,地上躺着一众哀嚎的壮汉,中间,穿着店员装的女人鹤立鸡群。 她偏着脑袋,一脸无辜地注视着江雅。 “就剩你了,还上吗?” 江雅面色苍白。 这特么的是个怪物吧!她的人都是些废物,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 卫疏影遥遥的望着她,表情平淡,但江雅却双腿发软,仿佛跟一只大型猫科动物对视,随时可能扑上来撕碎她。 “你给我等着。”放完狠话,江雅掉头就走,溜之大吉。 卫疏影自知这份工作保不住了,直接递交了辞呈,结算了这几天的工资。 汪水瞳捂着受伤的小腹,歉疚地说:“都是我的错,让你丢了工作。” 卫疏影安抚地笑了下:“没关系的。” 她送汪水瞳去医院。 汪水瞳的肋骨被踹断了一根,需要住院,卫疏影办理好手续,天色已晚,她想出去买饭。 刚要下楼梯,就看到走上来一个男人。 宋宜章。 大概是汪水瞳给他打了电话,他过来慰问的。 卫疏影深深地吸了口气,目不斜视,只当这个人不存在。 宋宜章却偏要拦她:“哟,这不是卫疏影吗?” 眼眸含笑,语气却咬牙切齿,可见卫疏影给他带来了怎样的心理阴影。 卫疏影指了指病房:“汪水瞳在那间。” 她抬腿要越过他,宋宜章往她身前一挡,一只手撑住墙壁,把楼梯堵了个严实。 “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小辣椒。”他轻佻地冲卫疏影吹了口气。 卫疏影眼角一抽。 小辣椒又是什么鬼?汪水瞳不是说他不会再招惹她了吗?原来是骗人的。 “让开。”她冷淡地说。 “狂得你。”宋宜章嗤了一声,“你昨天那么伤害我,准备怎么弥补啊?我告诉你,你特么不跟我道歉,我就跟你杠到底。” 想她道歉?没门。 卫疏影活动了一下脚关节,警告道:“你再不让开,我就踹人了。” “我还能怕你这个小妮子不成!”宋宜章一米八五的大男人,偏偏不信这个邪! 他正要收拾卫疏影,突然走廊右方响起一声轻咳。 两人齐齐转头望去。 卫疏影几欲吐血! 怎么又是纪云程!阴魂不散! 纪云程今天穿了一件偏休闲的灰色西装,鼻梁上还架了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配上他那张阴郁俊朗的脸,相当的衣冠楚楚、君子如玉。 衣冠禽兽、斯文败类。卫疏影暗想。 他闲庭信步地走过来。 宋宜章打招呼道:“纪二少,您怎么来医院了?” 卫疏影眯了眯眼睛。 原来他们认识。人渣果然是臭味相投的。 “办点事。”纪云程敷衍道。 他的视线转到卫疏影脸上,漆黑的眸中不动声色:“这是?” 宋宜章冷冷一笑:“这女人跟我有过节。老子差点被她废了,当然要讨个说法吧。” 被她废了? 纪云程眸光一动,嘴角轻轻翘起:“宋少爷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宋宜章愤愤不平:“我只是抱了她一下啊,她一盏热茶泼上来!害得我去今天上午去男科……气死我了。” “抱了她一下?” 纪云程的关注点落在他的前半句。 “是啊,被老子抱有那么可耻吗?”宋宜章气不打一处来,“她还扇了我一巴掌!我怎么着也得扇回来吧!” 纪云程不接茬,淡淡的眼神在卫疏影脸上打转。 卫疏影被他们夹在中间,心里抓狂。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她怎么那么倒霉。 此时,宋宜章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低下头一看:“小瞳催我。” 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卫疏影:“看你救了汪水瞳的份上,今儿本大爷不跟你计较,咱们走着瞧。” 说完,就去病房了,将卫疏影留给纪云程。 纪云程倚墙而立,站姿随性中又透着种霸气,静静注视着她。 “有什么事吗?”卫疏影没好气地问。 “关于包养的事,你真不考虑么?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听到包养二字,卫疏影便炸了毛:“没得商量!你还不如杀了我,可行性高一点。” 纪云程唔了一声,面上风轻云淡,似乎根本不把她的抗拒当回事。 顿了顿,他又道:“宋宜章怎么欺负的你?” “不关你事。” 卫疏影冷冷地说,正要走,纪云程倏然出手,揽住了她的肩。 他将她压在墙壁上,低下头俯视着她,就像鹰锁定着自己的猎物。 卫疏影被他禁锢在怀中,呼吸间皆是他清冷的气息,心中溢出一丝不安。 她闭了闭眼,垂着身体两侧的拳头紧紧握住。 她受够了。 纪云程却没有轻薄她,望着她,幽深的眸中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卫疏影,你是我的人,别让别人碰,懂么?” 卫疏影怒道:“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 纪云程凑过来,温热的鼻息轻轻地喷洒在她的脸上,卫疏影顿觉毛骨悚然。 她默数着:三、二、一。 敢亲她,就揍他。 纪云程的额头抵着她的前额,除此之外,别无动作。 卫疏影愣了下。 他这是搞什么?强硬对她无用,就走怀柔路线?可她软硬不吃! 纪云程的声线跟往常一样淡漠,却让卫疏影感到,那是一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压抑而内敛。 “他再敢惹你,你别再扇耳光了——” 卫疏影的轻嗤还未出口。 只听他阴冷地说:“一脚踹到他断子绝孙,懂吗?” 第八章 殃及池鱼 卫疏影一脸震惊:“……” 啥?他说啥? 纪云程跟宋宜章不是哥俩好么,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他这个大男人,心肠不是一般的歹毒! 如此腹诽,卫疏影垂下头,怂怂地说:“懂了。” 纪云程松开了手,眼睫如小扇子般低垂,温声说道:“去吧。” 他这次没有难为她。 卫疏影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脚底抹油飞快地撤退。她默默许愿,这辈子再也别见! …… 卫疏影而今丢了工作,闲人一个,心情郁闷。 之前,她在网上发了几则寻人启事,挂了那张全家福中哥哥的头像,寄希望于网络的力量,可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到现在,给她打电话的人,无一例外,全是骗子。 也许,这辈子,她都无缘见到亲哥哥了。 难道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吗? 汪水瞳看她情绪低落,便问她要不要去碧玉妆上班,别闷出病来。 “我又不会跳钢管舞。”卫疏影说。如果要表演射飞镖,那她倒可以试试。 汪水瞳赶紧解释:“不要你去做那些事情,我的领班说,她只缺一个端茶送水的服务生,要机灵点的。我看你可以去。基本工资加提成,待遇优厚。” 待遇优厚?卫疏影心动了。 谁让她缺钱呢。 至少,要把纪云程那块表的钱还掉。 她欠谁的钱,都不想欠他的钱。 …… 华灯初上,车如流水马如龙。 市中心一派繁华景象。 一幢豪华气派的建筑物矗立在娱乐中心,进出的皆是些俊男美女。霓虹闪烁,映出“碧玉妆”三个大字。 一楼卡座。 “嗨,美女,介意喝一杯吗?”男人轻佻地询问。 半明半昧的光线中,卫疏影抬起脸,一双像猫一样的琥珀色眼睛,反射着淡淡的寒光。 “别打扰我工作。” 男人这才注意到她穿了一身服务生的装束,不由得有些遗憾。 卫疏影端着装有鸡尾酒的盘子,向包厢走去,推开门,里面烟雾缭绕,她皱了下眉。 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左拥右抱着两个身材火辣的美女。 时不时亲一口这个,再亲一口那个。 卫疏影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厌恶。 “客人,您要的酒,给您放下了。”她把酒放在茶几上,转身想走。 手却被一只肥腻的胖手抚了一下。 “这小手,嫩的哟。” 卫疏影快如闪电地收回了手,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放尊重点。” “尊重谁?你吗?” 男人显然已经喝醉了酒,肆无忌惮的视线在她身上流连,卫疏影恶心的想吐。 “不好意思,我不是这里的公主,恕不奉陪。” “你都进了这里,还装什么清高啊。”男人啧了一声,比出五根手指头,“陪我一晚上,我给你这个数……嗝。” 他打了个酒嗝,喷出一股浊气。 卫疏影忍了忍,才没有做出殴打客人的举动来。 一个月之内,这是她的第二份工作,不想再换第三次。 卫疏影视若无睹,抬腿便走。 男人呵斥道:“你还敢走?没听见我说了什么吗?你是嫌钱少?” 卫疏影无动于衷地拉开门。 “叫你们领班来!我要投诉你!”男人气得哇哇大叫。 “随便。”她抬腿迈了出去。 然,包厢对面的门,被同时推开。 里面走出来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跟她打了个照面。 两人俱是一愣。 卫疏影:“……”卧槽,怎么又是你。 不必多说,这人就是纪云程。 纪云程眯起了眼睛,玩味的视线掠过她的脸庞,不咸不淡地问:“你在这里工作?” “嗯。”卫疏影不情不愿地回答。 纪云程的眉峰微动,颇为不悦:“你宁愿在这里卖,都不卖给我?” 他以为她是做皮肉生意的? 卫疏影顿时心头火起,嗤道:“谁卖了?我堂堂正正在这里上班!倒是你,来这里嫖的,也有脸指责我吗?” 纪云程脸色微沉。 这女人现在是不是太嚣张了? 他是不是对她太温柔,以至于她堂而皇之在他面前撒泼? 卫疏影哼了一声,要走,身后那猪一样的男人却冲出来,拉住她的手臂。 “小美人,你陪我一晚,咱们两清。要不然,我就让你在这里混不下去!”男人得意洋洋地说。 卫疏影还未言语,一道冰冷的视线,直直射到男人油腻的脸上。 “放开她。” 纪云程表情依旧淡漠冷峻。 只不过,随着他的这句话,连带气温都莫名的下降了几度。 男人喝得晕晕乎乎,天王老子都不怕,仰起头张狂道:“你谁啊?我跟我的小美人交流感情——” 他没能说下去。 倒不是因为纪云程做了什么。 而是卫疏影突然发飙。 “去你的小美人!” 她反手捏住他的手臂,脚下使绊,紧接着一个过肩摔! 男人扑通一下,重重砸在地上,半晌不动。 卫疏影满意地拍了拍手心,斜睨着纪云程,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我自己可以解决,纪先生。” 她不需要他假惺惺的出手相救,更不想欠他人情。 纪云程默不作声,盯着她的唇角,眼神幽暗。 ——卫疏影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个俏皮的小虎牙。 卫疏影走后,纪云程靠着墙,摸出一支烟来。 烟咬在齿间,他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程,站在这里干什么?” 屋里又走出来一个人,正是那日来酒楼带走楚宝儿的男人,楚思鸣。 他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男人,些许惊讶地问道:“嗯?这谁?怎么躺下了?” 纪云程掀起眼皮,叼着烟漫不经心地说道:“死了。” 楚思鸣一头雾水,茫然地眨眼。 他能感觉到纪云程隐而不发的怒意,但是……为什么? 纪云程抽完一支烟,上前两步,抬起脚,皮鞋压在男人的右手上。 那只碰过卫疏影的手。 “别装昏迷。”他冷冷地说。 男人不得不睁开了眼。 他知道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心中懊悔。 纪云程,帝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赔笑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是您的人,不然我哪儿敢对她不敬!我真是猪油蒙了心,我知错了,您饶了我——啊!” 突然他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 坚硬的鞋底践踏着他的手,逐渐加大力度,缓慢地凌迟。 纪云程面无表情,连眉毛也不动一下。 指骨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令人牙酸。 “救命,救命!我错了,饶了我吧!” 男人疯狂地惨叫起来,脸上布满冷汗,五官扭曲,表情丑陋。 纪云程充耳不闻,眼底阴郁暗沉,犹如浓的化不开的墨汁。 五根手指皆被碾断。 男人再度昏迷,这次是真的。 纪云程这才放过他。 “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楚思鸣旁观到现在,诧然地问。 他跟纪云程是发小,很少见他这般情绪外露。 纪云程虽然手段狠辣,不过,几乎不会当众展现出来。 纪云程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们的动静吸引了会所里一部分人的注意,人们纷纷看过来。 纪云程仿若不觉,径直走了出去。 没人敢拦他。 纪家的人,在帝都称得上横行霸道这四个字。 …… 卫疏影发现自己的日子舒心许多,至少没有不长眼的敢调戏她。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乐见其成。 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遇到纪云程。 卫疏影从一开始的提心吊胆,到后来放下心。 纪云程那种高高在上的豪门公子,跟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对她失去兴趣,是早晚的事。 生活终于步入正轨,她现在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汪水瞳没住院多久,就回到夜总会工作。 于是,卫疏影迎来了另一个困扰。 宋宜章这种风流纨绔、花花公子,经常出入会所。 他主要是为了找汪水瞳,但跟卫疏影见面的次数也直线上升,每次见到卫疏影,他都要找茬。 包厢里。 “卫疏影,我要的不是血腥玛丽,是特基拉日出!” 砰地一声,宋宜章将鸡尾酒砸在茶几上:“你之前有没有听我说的话啊?” 卫疏影绷着脸:“你之前说的就是血腥玛丽。” “诶,你还跟我顶嘴?顾客是上帝,你懂吗?水瞳,就这样的人,你推荐她来夜总会上班,她能把客人气死。” 汪水瞳窝在他怀里,两头安抚:“你少说两句,她哪里惹到你了。” “哼!”宋宜章扬起下巴,飞扬跋扈,“去给我换!” 卫疏影的拳头捏紧又松开,看在汪水瞳的面子上,回去给他换酒。 忽然之间。 人群中一个戴鸭舌帽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个女人,她一边往人少的地方走去,一边捂住耳朵打电话,低声说些什么。 作为杀手的第六感油然而生。 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就在卫疏影刚刚踏上楼梯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警察,不许动!” 一队警察鱼贯而入,将人群包围起来。 喧闹的音乐声戛然而止,舞池中央扭动的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僵立原地。 昏暗的环境,五光十色的灯光被关掉,取而代之的是刺眼的日光灯,所到之处,一切阴暗无处遁形。 “发生了什么?”人群叽叽喳喳,惶恐不安。 还从未有警察突击造访碧玉妆。 为首的警察呵斥道:“都蹲下!接到民众举报,你们这里涉嫌卖淫和聚众吸毒!” 卫疏影疑惑地瞅过去,那个戴鸭舌帽的女人,摘掉了帽子。 是江雅。 江雅的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微笑,眼神虚虚地飘向二楼。 宋宜章和汪水瞳就在上面。 原来如此。 卫疏影叹了一口气。 她穿着这里的制服,跑也跑不掉,被警察领到墙角蹲下。 几分钟之后,就坐上警车,去往附近的派出所。 第九章 三条死路 审讯室。 卫疏影做了尿检,被警察带到这里。 中央摆放着一张特制的铁椅,固定在地板上,椅子的两个扶手上有一个挡板。 卫疏影坐下,挡板锁上,她就无法起身了。 大概半个多小时之后,一男一女两个警察推开门进来,坐到她对面的长桌后面。 一盏刺眼的灯打开,对准她的脸,卫疏影偏过头,避开强烈的灯光。 “姓名。”男警察敲了敲桌子,问她。 “卫疏影。”她忍不住问道,“请问你们审讯我做什么?我只是碧玉妆的服务生,什么都不知情。” “性别。”男警察并不回答她的质疑。 “……女。你们凭什么提审我?你们这样做是根据什么规章制度?” “年龄。”对方宛如机器人。 卫疏影冷静地说:“23。” “你是否对你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 “我犯了什么罪?”卫疏影挑了下眉梢,“我怎么不知道?” 她的大脑在飞速的转动。难道是酒店刺杀这件事败露了?绝不可能。如果她的身份已经被查出来,她应该被秘密押送至国安局,而不是在这个基层派出所接受审问。 男警察看了她一眼:“26号上午,你在xx化妆品专营店外打架斗殴,人证物证俱在,这事你认吗?” 不是什么大事,卫疏影放下心来:“我是打架了,但我一开始是见义勇为,后来是正当防卫。” “你倒是花言巧语。”女警察望着她,冷笑出声。 卫疏影坦然地说:“你们可以查监控,是谁挑衅,是谁先动的手。或者让当事双方对簿公堂。三五个大男人朝我扑上来,我不还击,难道要被他们按在地上打?何况我仅仅是自卫,并没有下狠手。” 下狠手,那些人恐怕就要医院n日游了。 她一番话说得光明磊落,警察被她噎了一下。 男警察起身猛拍桌子,勃然大怒道:“你不要跟我们说这么多,你就说,你打人了吗?” 卫疏影歪了歪脑袋,一脸的天真无辜:“怎么?你们想强行逼我认罪,拘留我是吗?” “不知悔改!” 火药味弥漫。 到底是谁搞这么一出? 卫疏影眯起了眼睛,突然灵光一闪,沉吟道:“你们抓我来,背后肯定有人授意,难道是江雅吗?”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 没想到她直接说了出来,他们准备的话术都派不上用场,立刻恼羞成怒:“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你好好呆在这里反省吧!” 他们关掉灯,摔门而去。 卫疏影听到了落锁声。 审讯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一面高墙上的气窗,流泻下几缕暗淡的月光。 卫疏影算了下时间,在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 他们要关她到什么时候?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困倦之意涌上来,卫疏影闭上眼睛,头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去—— 然后猛然惊醒。 再重复这个过程。 她被困在铁椅中,不能活动,保持着一个不舒服的姿势,很快肢体就变得僵硬、发麻,尤其是下肢,几个小时过去,几乎失去了知觉。 这简直是在对她用刑。 卫疏影苦笑了一声。 她做杀手的时候,都没有这种待遇。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捱到了天光大亮,门再次被推开,惊醒了卫疏影。 她转过头望去,是江雅。 她容光焕发,跟脸色苍白、神情憔悴的卫疏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晚上过得怎么样?”江雅幸灾乐祸地问。 卫疏影充满倦意的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不怎么样。说起来,你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江雅得意地睨了她一眼,恶狠狠地说:“你就别想出去了,三年刑期等着吧!” “这警察局你家开的?法院是你家的?什么证据都不拿出来,就想判我的刑?”卫疏影翻了个白眼。 “你倒是牙尖嘴利。这警察局确实不是我家开的,但是,想要对付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的人,真是再简单不过了。”江雅趾高气扬地说。 呵,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啊。 “给我定罪之前,不如查一查江小姐,您带着那么多的打手横行霸道,到底有没有把法律放在眼里?” 卫疏影扬起了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嘴角弯起一道嘲讽的微笑。 贼喊捉贼,再没有比这更颠倒黑白的事情了。 江雅的脸,一下子气得通红。 “死到临头了你还敢大放厥词!”江雅的声音尖利刺耳,冲上来扬起手臂,就是重重的一耳光。 “啪!” 一室寂静。 卫疏影被扇得偏过头去,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楚,舌尖抵了抵口腔,品到一丝血腥味。 她危险地眯起了眼睛,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微微弓起腰,像是猫科动物发怒前的征兆。 “活到这么大,我受过很多次伤,却还是第一次被人扇耳光,江小姐,我真是荣幸之至啊。” 她仰起脸。 一双野性的眼睛注视着她的脸庞。 江雅心里发慌。 她感到了杀意。 怎么会?卫疏影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还被关在这里动弹不得,狼狈至极,她有什么资格嚣张? “你瞪着我干什么?我告诉你,惹到了我,你完了,好好享受你的牢狱生涯吧!”江雅放完狠话,转身离去,脚步有些虚浮。 竟是被卫疏影吓得腿软。 卫疏影低下头,盯着大理石地面,映出她清晰的倒影。 脸肯定是肿了。 这件事要是在杀手界传开,她这只“猫”,估计会被嘲笑到生命终结。 卫疏影不禁怀疑,她的八字跟这个国家犯冲,要不然怎么会一身本事施展不开,反而被一群小人压制到这种境地? “嗒、嗒、嗒。” 门外,脚步声清晰地响起来,由远及近,不紧不慢地走向审讯室。 卫疏影懒得抬眼。 推门声。 那人安静了一瞬,沉默片刻,语带笑意地说:“我的小猫,似乎有点蔫儿巴巴的。” 卫疏影没好气地说:“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不然,她实在想不到,纪云程过来干什么。 没安好心。 纪云程轻笑了一声。 卫疏影抬起头。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立领夹克,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结实的小臂。衣服拉链没有拉上,里面是一件宽松的白色内搭短袖,贴着小腹,隐隐显出腹肌的形状。 以及一条运动休闲长裤,搭配运动鞋。 卫疏影总觉得他像是刚从健身房里出来似的,狐疑地盯着他。 “遛完狗,才知道你被警察抓了。”纪云程解释道,“来得匆忙,没换衣服。” “我并不想知道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是么?但你的眼神像是在说,‘你有时间遛狗,为什么不来救我’。”纪云程倚墙而立,悠然地望着她,牵了牵嘴角,气定神闲。 “这么幽怨的表情,我还以为你在跟我家的狗争宠。” 卫疏影:“……” 虽然不知道她和这个国家的八字合不合,但跟纪云程的肯定合不来! 他一说话,就能气死她! “我特么才不会跟一条狗争宠!”她气急败坏地说。 见她恼羞成怒,纪云程终于不逗她玩了:“想出去么?我可以带你走。” 当然想,出去之后打爆江雅的狗头。 但卫疏影不能说。 纪云程的意图太明显,她想要出去,就要求他,岂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她装作风轻云淡的模样,平静地说道:“她要是能把我送进监狱,就证明你们的司法体系烂到家了。” “卫疏影,你要是不进监狱,我们的司法体系才是烂到家了。” 纪云程轻轻地嗤笑了一声,满含嘲讽。 卫疏影猛然一惊,一个糟糕的念头在她心中成形。 她不动声色:“何以见得?” “你的身份证是假的。” 卫疏影抬起头,定定地注视着他,连呼吸都放轻了。 晨光熹微,审讯室还笼罩在一片昏暗中,纪云程靠着墙,抱臂而立,光线在白皙的脸庞上跳跃游动,勾勒出清俊的线条。 他低垂着眼帘,神情慵懒而平淡,漆黑的眸子里泛着点点的灿金色,是阳光折射了进去。 “你现在有三条路。” “第一条,拒绝我的帮助,呆在这里跟他们周旋。警察们会很快发现你的身份证造假,顺理成章,他们会查出来你是国外偷渡客,没有拿到我国合法公民证件。接着,你被拉进黑名单,驱逐出境,今生不得再踏上这片国土。” 纪云程轻描淡写地说着,卫疏影心里却是一抖。 她不能走,她怎么可以被自己的祖国、自己的故土驱逐? 那她还能去哪里? 纪云程见她神色软和下来,又道:“第二条,接受我的帮助,我现在就能领走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卫疏影压抑的声音传来:“做你的情妇?” “真聪明。” 卫疏影冷笑:“为了包养我,你还真是费尽心机。” 纪云程安然道:“多谢夸奖。” “那第三条路呢?”卫疏影不死心地问。 纪云程幽暗的眸子里闪动着一丝笑意:“第三条路,拒绝我的帮助,并且激怒我。我会直接越过司法,向上提交你真实身份的证明材料,然后,按规定启动反间谍应急预案,国安局那些人会把你带走并处理掉。” 卫疏影:“……” 她明白了,纪云程就是耍她玩的。 一二条也就罢了,第三条这特么是人说的话吗? 纪云程故作认真地思考道:“我建议你选第二个方案。当然,我不干涉你的最终意见,你是自愿的,对么?” 卫疏影抽了抽嘴角。 他怎么如此变态啊! 纪云程抬起了修长的手指,指尖挂着一串钥匙,清脆的碰撞声叮叮当当,像是在勾引她。 “想好了么,卫疏影?” 第十章 搬去他家 卫疏影垂下头去,苦笑了一声:“我没有三条路,我只有一条路。纪云程,你怎么不去做政客,这么冷血而又精于算计。”浓浓的讥讽之意。 “难道我是个商人,就不用冷血和精于算计吗?”纪云程反问她。 卫疏影哑然。 她说不过他。 “我答应你。”她握紧了拳,短短的指甲掐进了掌心的软肉中,微微疼痛。 被人拿捏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见她终于服软,纪云程拍了拍手,便有人进来打开椅子上的锁,放卫疏影出来。 卫疏影还没有活动两下,就被请到了另外一间房,坐在椅子上。 纪云程推过来一份合同。 在卫疏影看来,上面洋洋洒洒写着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卫疏影浏览了一遍。 要求她随叫随到,服从纪云程的安排,纪云程床上缺人的时候,她需要主动暖床…… 诸如此类。 按照这上面所写的,她一点人身自由都没有,宛如一个二十四小时都要在线的奴隶。 越看,卫疏影脸越黑,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一个字都不忍写下去。 “这是一份包养协议,当然,它没有任何法律效力。”纪云程坐在桌子的另一头,神态安闲地看着她。 她是他的囊中之物。 “那你还让我看?” “我希望你能遵守它。” 卫疏影挑起了眉梢,忍着怒气,似有所指地说:“你的意思是,你凌驾于法律之上?” 纪云程温和地看着她,却让卫疏影由衷地感到沉甸甸的压迫感,让她喘不过气来。 他慢条斯理地说:“在世俗意义上,不;在你我的关系上,是的,的确如此。”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傲慢。 卫疏影捏着那几张纸,将纸的边缘都给捏皱,咬牙道:“这根本就是卖身契!” 纪云程并不否认,轻笑着问:“那你签吗?” 她能不签吗? 纪云程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权力。 卫疏影幽怨地瞪了他一眼,在那一瞬间,她已经为纪云程策划了至少108种酷刑。 最终,卫疏影这三个字,还是不情不愿、寥寥草草地落款在合同末尾。 纪云程心满意足地收了回去。 卫疏影低下头,轻咬嘴唇,暗恨自己一时不察,一头栽进了坑里。 忽的,一只手轻抚上她的面容。 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和纪云程对视。 纪云程神色淡淡地问道:“她打你了?” 卫疏影的皮肤容易留下痕迹,之前江雅那重重的一巴掌,在她的脸上显露出来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不止如此,脸颊也肿了起来,看上去竟然有些严重。 “没什么,”卫疏影晃了晃脑袋,逃开他的抚摸,嘟囔道,“早晚我会打回来的。” 纪云程眉头微蹙。 他叫了人拿来了一瓶消肿的药膏,对卫疏影说:“过来。” 卫疏影坐在原位不动如钟,脸上写满了抗拒:“我自己来就行。” 纪云程不悦地睨了她一眼:“方才的协议,你不如再看一遍?”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卫疏影极其不情愿地站起身,龟速朝他移动。 纪云程差点被她的小动作气得笑出声,长臂一伸,搂住她的纤腰,一把带进他的怀中。 卫疏影还想挣扎,只听到纪云程低声呵斥:“安分点。” 她抿了抿唇,放弃抵抗,身体僵硬如石块,麻木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纪云程一只手臂揽住了她的肩膀。 男人的气息将她包围,卫疏影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纪云程挑了些洁白的药膏,敷在她的脸上,食指指腹在她光滑柔嫩的脸颊上轻轻摩挲揉按,晕染开药膏。 他专注地为她敷药,目光温柔的在她的脸上逡巡。 挨得很近,他长而卷翘的羽睫划过卫疏影的面庞,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卫疏影眼观鼻,鼻观心,心脏跳得很快,耳朵红得滴血。 她尴尬地想要夺路而逃。 时间怎么如此漫长,每一秒都是煎熬。 “好了。”纪云程说。 就像是被按在主人怀里揉洗完毕的猫咪,终于得到了逃脱的机会,卫疏影嗖地从他怀里钻出来,往后退了几步,离他八丈远。 一脸警惕的望着他。 纪云程回望,眉峰微动。 卫疏影生怕他再搬出那份该死的协议辖制她,结结巴巴地说:“多、多谢。” “还算有点良心。” 纪云程轻笑了声,脸朝向门外,朗声说道:“带她进来。” 卫疏影转头望去,只见江雅被纪云程手底下的人押送着,去而复返。 江雅站在门口,惊疑不定,双腿发软。 她的目光在卫疏影和纪云程两人中间转来转去,脸色逐渐变得像纸一样白,神情惊惧。 “你们……是一伙的?” 她甚是不可思议,想破脑袋也不能理解,卫疏影的靠山居然是纪云程。 她跟纪云程才不是一伙的! 卫疏影并不愿意承认,默不作声。 纪云程却对她道:“你不是想扇回来吗?去吧。”眼含笑意,又有几分捉弄。 卫疏影愣了愣。 他凭什么给她出头,问过她的意见了吗? 江雅闻言,害怕得浑身哆嗦了起来。 她后悔了。 要是知道卫疏影背后站着纪云程,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手贱,抽那一巴掌! 江雅小心翼翼地赔礼道歉:“对不起,卫疏影,是我作死,你原谅我吧!” 见卫疏影神色变幻,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她的求饶,她心中更是恐慌不安。 咬了咬牙,江雅狠下心,左右开弓,啪啪啪地打了自己三记响亮的耳光。 卫疏影回过神来,微微皱眉。 她怎么吓成这样? 江雅顶着一张肿起的脸,双眼含泪说道:“是我做的太过分了,这三巴掌打下来,我已经知道错了。” 见她前倨后恭的模样,卫疏影只觉得胸中憋了一口气。 这一切,只不过是纪云程以权势欺压的结果。 江雅虽然是对着她道歉,卫疏影却明白,她不过是狐假虎威中的那只狐狸,江雅真正恐惧的人,是纪云程。 纪云程在一旁,看好戏般望着她们两个。 卫疏影忽然感到无比的烦躁。 他到底把她当做什么? 舞台上表演的小丑,供他取乐吗? 她的确想打江雅的脸,不过,什么时候轮得到纪云程来插手她的事情? 卫疏影稳了稳心神,面不改色地说:“算了,冤冤相报也挺没趣的,放她走吧。” “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般宽容大度之人。”纪云程取笑道。 “我就是!” 卫疏影硬生生接下宽容大度这个标签,隐隐感觉头上一个圣母光环冉冉升起。 纪云程转过脸,平静地对江雅说道:“既然她这么说了,你走吧。” 江雅冥冥中觉得这事没完,但她不敢多言,心惊胆战地走了。 纪云程站起身,视线落在卫疏影身上,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卫疏影,给你两个小时,整理完行李,搬到我给你安排的住处。” 卫疏影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兜兜转转,还是入了他的局。 水云轩别墅园。 这是帝都地价最贵的一个别墅区,环境清幽,景色秀丽,寸土寸金。绿意掩映下,数栋气派奢华的建筑物遥相辉映。纪云程豪掷三个亿,购置下其中一幢别墅,作为平时寓居之所。 他并不经常在这里居住,所以只请了一对管家夫妇,和一个做饭的女佣常住于此。 卫疏影踏入别墅,一脸的兴致缺缺。 在派出所熬了一晚,她满身疲惫,又因为签了卖身契,精神也萎靡不振。 “去休息吧。”纪云程说道。 女佣引领着卫疏影走上楼梯去往卧室。 而纪云程换上了一身西装,衣冠楚楚,径自去了公司。 卫疏影一头栽倒在床上,什么都不想,昏睡了过去,醒来已经是快晚上了。 她迷迷糊糊地走下楼,饭菜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 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 “卫小姐,晚餐已经做好了,您是先吃,还是等纪先生回来?”女佣问她。 等纪云程干什么?他回来给我添堵么? “我先吃。”卫疏影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餐桌旁,望着一桌子的佳肴,食指大动。 搬过来的唯一好处,就是她不必再做饭了。 卫疏影的老本行是个杀手,自然缺乏小女儿的情态,风卷残云般将桌子上的食物扫荡一空。 女佣几次欲言又止,也没敢说上半句。 终于,卫疏影酒足饭饱,抚着微微鼓起的小腹,对女佣说:“很好吃,但你下次做得少点。我有点吃不消这么多。” 女佣哭笑不得地解释:“卫小姐,这是两人的份。” 卫疏影怔了下。 怪不得,她把纪云程的晚饭也填进肚子了…… 卫疏影的脸微微发红。 “咳,等他回来了你再单独给他做一份,我相信他不会找你麻烦的,我要去锻炼身体了!” 卫疏影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去楼上的健身房挥洒汗水。 很快她就沉浸在运动之中,摒弃了一切杂念。 打沙包时,更是把沙包当做了纪云程,拳拳重击之下,沙包居然被她打漏了。 不知过了多久,女佣走了上来,站在一边为难地看着她。 “出什么事了?” “纪先生回来了。” “哦,”卫疏影拿毛巾擦去脸上的汗水,满不在乎地说,“他回不回来关我什么事?难道我还要出去迎接他吗?” 女佣踌躇着,说道:“纪先生说,您把他的晚饭吃了,所以您得去亲自做饭赔给他。” “什么?!” 卫疏影一脸震惊。 第十一章 互不相容 纪云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卫疏影从楼梯上走下来,扬起了一边的眉毛:“你有什么拿手菜,随便做两道吧。” “合着你把我当保姆。”卫疏影哼了一声。 纪云程眼底发暗,平淡地说:“物尽其用。” 她是物?好歹说个人尽其能吧!这也太埋汰她了。 卫疏影气得牙痒痒。 果然是自私自利的资本家风度,不仅要剥削她的身体,还要剥削她的劳动力,顺便践踏她的人格和自尊。 卫疏影气冲冲地走向厨房,忽然,脑内灵光一闪。 纪云程让她做拿手菜,莫非是试探她从哪个国家来? 他只知道她杀手的身份,对于其他信息一概不知,除了第一次他问了几句以外,就再也没有查过她的底细,看上去并不在意她的来历。 ……看上去。 也许他只是想要温水煮青蛙,让她自己露出破绽呢?比如今天这顿晚饭,她要是没考虑到这一层,顺手做一盘意大利面,指向性太明显,岂不是把自己的来路暴露个彻底? 卫疏影神情一凛,心中跌宕起伏。 她回眸看了一眼纪云程,他悠闲地端着一杯茶啜饮,面容沉静而温和,看不出城府有多深。 不可掉以轻心。她暗暗提点自己。 十几分钟后,一碗阳春面端到餐桌上。 纪云程过来看了两眼,用筷子拨了拨面条,有点嫌弃地说:“……煮得太软烂了。” 有的吃就不错了。卫疏影不屑地撇了撇嘴。 她在组织中十指不沾阳春水,做饭只是消遣而已。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起了风凉话:“纪先生不喜欢吃就倒掉自己做。” 你行你上啊。 纪云程抬眸看了她一眼,像是看透她内心所想,淡淡道:“明天我会请专业厨师来教你。一个月之内,至少能做出拿的出手的饭菜来。” 他命令的语气让卫疏影非常抵触,不满地说:“你有保姆,何须我来做饭?” 纪云程掀起眼皮,那双沉黑如黑曜石的眼瞳中,露出一丝揶揄的笑意。 他偏过头凑近卫疏影。 卫疏影不由得缩了缩脖颈避开,一脸戒备地盯着他。 “卫疏影,你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我想让你做饭,你就得做,不需要理由,因为我是你的主人,懂吗?” 纪云程漫不经心地说。 卫疏影:“……”忍住,忍住,在这里没有组织帮她摆平一切,杀人是要偿命的。 纪云程见她气得胸口起伏却一句话也不敢反驳,不由得嘴角牵起,得寸进尺道:“来,小猫,叫我一声主人。” 卫疏影脑袋轰的一声,倏然握紧了拳头,仿佛能听到骨骼咔咔的声音。 欺人太甚! 她面色铁青掉头就走。 乌发猛甩,在空中滑过一道凌厉优美的弧度,留下一抹芬芳。 纪云程无动于衷,漠然落座,慢条斯理地吃净卫疏影做的软烂的面条。 这时,有电话打进来。 “纪先生,您明天预约的常规心理咨询……” “取消。”纪云程按了按太阳穴。 那边愣了愣:“……好的,那您最近的睡眠状况怎么样了?需要继续开安眠药吗?” “先不用。” 纪云程低声说着,抬眼看了看楼梯的方向,眼里的暗色浮动着,谁也捉摸不透。 …… 卫疏影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伸了个懒腰。 她瞄了眼手机,晚上10点钟。 她向来自律,这个点该入睡了,随手关掉灯的开关,卧室陷入一片黑暗。 忽然,耳尖动了动,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有人突然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巴。 卫疏影大惊失色,她明明已经反锁了门。 她呜呜地挣扎着,曲起手肘向后砸去,恨声怒斥:“纪云程!” 纪云程偏过头避了一下,却没避开,脸上挨了一下,闷哼一声。 终于打到他了!卫疏影顿觉扬眉吐气,还要再接再厉,却被他猛然一扯,压倒在床上。 “卫疏影。”他咬牙,“协议写的什么,你忘了吗?” 她一脚踹到他腿上:“忘了!滚,别碰我!” 卫疏影这段日子被他折腾得狼狈不堪,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恨,一时气血涌上头,不管不顾反抗起来,至于签的那份所谓的包养协议,本就是权宜之计,不平等条约。 她才不会遵守。 两人滚作一团,在床上打架,互不相让。 纪云程逐渐冒出了火气,仗着力气大的性别优势压在她身上,在她耳畔狠狠地说:“卫疏影你是不是找死?” “我死也不让你得逞!”卫疏影用更加气急败坏的声音怒吼。 大半夜的来她的房间里,孤男寡女要做什么,她知道。 但她不想跟他做。 她不仅没有身为情妇的自觉,而且还非常讨厌他的触碰。 卫疏影一口咬上纪云程脖颈间的皮肤,牙齿深深地陷进肉里,尝到了血的味道。 纪云程挣脱了她,不假思索,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你给我冷静点。” 卫疏影被这一巴掌打的有些发懵。 她愕然地望着他。 脸颊火辣辣的疼痛。 心里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烧,烧得她双眸通红。 “你就是个人渣。”她说。 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有一个沉默而冷峻的轮廓,但是那一双冰冷如刀锋的眼睛,却刺透了沉闷的空气注视着她。 紧接着,他从床头柜中翻出一样叮铃咣当的东西。 卫疏影看清那是一副手铐,警局专用。 纪云程按着她的四肢,将她拷在床头。 又一次。 卫疏影挣扎得气喘吁吁,不忘冷笑:“你也只会这些把戏了,怎么,纪云程,还要再强奸我一次吗?” 纪云程一把扯下她的浴袍,淡淡地说:“是你不配合。” 他摸了摸脖颈,湿漉漉的,一手的血。 她咬得真狠,犹如一只发狂的野兽,恨不得咬穿他的动脉。 他垂下眸子,沾着血的手指轻轻掠过她的嘴唇,为那张温软的唇染上一抹殷红的颜色。 “没关系,卫疏影,我会让你明白,你身体的归属权在我。” 纪云程要了她几次。 卫疏影的嗓子都嘶哑了,他才饶过她。 她只觉得身体被一把刀一寸寸凌迟殆尽,屈辱感压得她喘不过气。 如果不是被手铐辖制,她会理智尽失,掐住纪云程的喉咙,杀了他。 对此,纪云程全然不觉。 他将头埋在卫疏影肩窝,搂住她的身体,就像抱着一个抱枕。 卫疏影睁大眼睛望向虚空的某处,过了一会儿,沙哑地说:“把我手铐解了。” 纪云程无声无息。 “你是不是有病啊,纪云程,你简直就是个畜生,这么喜欢强奸别人吗?” “我真是费解,那么多女人你不去睡,为什么非要睡我?” “纪云程,你放开我,我的手腕好疼。” “……靠,你特么的居然还能睡着觉?!” 终于意识到纪云程已然进入了梦乡,卫疏影满心的不可思议。 他竟敢秒睡? 奇耻大辱! 听着他细微的鼻息声,卫疏影内心充满了杀人的冲动,和渗透骨髓的绝望。 她该怎么办,才能斗过他? 一夜未眠。 翌日。晨光熹微。 卫疏影堪堪合上疲惫的眼睛。 纪云程何时起身的,她毫无察觉,一头睡到日上三竿,吃午饭时,保姆把她叫醒。 床单一片凌乱,昭示着昨夜的疯狂,上面有斑斑点点的血迹,大部分是从纪云程脖子上的伤口中流出的血。 卫疏影动了动发酸的腿,牵扯到那难言之地,一阵剧烈的痛楚。 她脸色沉下。 卫疏影漠然地吃罢饭,换上衣服准备出门,却被保姆拦住。 “您有什么需要,可以先告诉我,我转达给纪先生,由他安排您的日常。” 这种高压般的限制,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卫疏影面无表情:“我要去医院。” 保姆愣了一下:“您去医院做什么?纪先生联系了一位粤菜厨师,再过半个小时就会过来,教你做饭。” 她想打消卫疏影出去的念头。 卫疏影没好气地冷笑,直言道:“我去医院做什么?呵,我被你家纪先生搞得下体撕裂,你说我去医院做什么?” 保姆先是愕然,接着是尴尬。 卫疏影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出门了。 她去看大夫,开了药。 医生苦口婆心地劝告她,让她和男朋友进行房事的时候温柔点,卫疏影冷眼看过去,医生不由得噤声。 她走的时候,听见医生偷偷地对同事说:“那姑娘,精神状态不对劲……” 被强暴了,能对劲吗? 卫疏影不想回去,在外面漫无目的地逛到了晚上,盘算着干脆一走了之。 不过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瞬,她清楚的知道,有纪云程在,她哪儿都去不了。 就算她跑到天涯海角,只要他动动关系,就能把她抓回来。 华灯初上,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休息,脑中纷乱,思索着抗衡纪云程的对策。 突然,纪云程来电。 卫疏影瞄了一眼,没有搭理,调成静音。 又过了片刻,一条短信悄然而至。 ——在哪儿?速回。 卫疏影抱着脑袋蜷缩起来,眼不见心不烦。 五分钟后,另一条短信。 ——卫疏影,再不回信,你那张全家福,我就给烧了。 卫疏影的脸色立刻变得极为阴沉。 他怎么会知道那张照片?她和家人唯一的照片。 那是她的死穴。 她直接打电话过去:“你想干什么?” 纪云程低笑了一声,含糊道:“你果然很看重它。” “少废话。”卫疏影冷着脸,“我等会儿就回去,不用你催。” 纪云程那边似乎有觥筹交错的声音,他也不恼,只懒洋洋地问:“你酒量怎么样?” 卫疏影愣了一下:“还行。” 还行,就是真的还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过来,替我挡酒。”纪云程报了一个酒楼的地址,就挂断了电话。 卫疏影嘴角一抽。 她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吃人不吐骨头。 睡她,让她做饭、让她挡酒。 情妇、保姆、秘书,三位合一。 该死的资本家! 第十二章 被迫挡酒 卫疏影匆匆赶到指定地点时,纪云程的饭局还未开始。 之前她从手机中听到的喧哗声,是上一场饭局。 她暗暗地诅咒,他赴那么多饭局酒局,就算喝不到猝死,也至少得个肝硬化吧!他什么时候进医院了,她一定要放鞭炮庆祝,苍天有眼! 包厢里,人还没来齐,纪云程靠在沙发上玩手机。 卫疏影进去就愣了一下。 因为纪云程穿得颇为休闲,不像是参加一个正式的饭局。 一件灰蓝色的衬衫,搭配卡其色长裤,简单的打扮,既显得年轻,又有一种说不出气质。而那张白皙清冷的面容,在灯光的辉映下,欺霜压雪,沉静典雅,是惊为天人的姿色。 卫疏影不得不心甘情愿地承认,这男人有一副金玉其外的好皮囊。 可谁知道,内里却是禽兽的德行。 本来,纪云程的注意力全在手机上,眼睑低垂着,长长的睫毛挡住眼睛,在眼底落下一片温柔的扇形的阴影。 卫疏影进来的时候,轻手轻脚,没几个人注意到她。 纪云程却敏锐地抬起头,和她对上视线。 “过来。”他瞅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去。 卫疏影走过去,坐到他身边,瞄了一眼,发现他居然在玩俄罗斯方块。 “……”这人还蛮怀旧的。 她一脸微妙,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来,目光无处安放。 最终,落到他的手机屏幕上。 纪云程玩得很熟练,积分也高,可见不是偶尔玩一次,而是经常用这款游戏打发时间。 放着那么多火爆的游戏不玩,对俄罗斯方块情有独钟—— 怎么看,都有一种被时代抛弃的感觉。 怪人。 卫疏影又往纪云程身上贴了个标签。 她看着看着,忍不住出声提醒:“哎,左边。” 纪云程怔了下,稍不及时,下落的方块没有对上。 卫疏影叹息了一声:“要死了。” 果然,游戏界面上出现gameover的字样。 纪云程转头看她,目光中浮动着莫名的情绪:“想玩吗?” “不想。”卫疏影脸一红,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游戏误事,她怎么跟他主动说起话来? 于是她又补了一句:“这么无聊的游戏。” 纪云程收回手机,嗯了一声表示赞同:“是挺无聊的——还生气么?” 他问的是昨晚强迫她的事,还是用烧她全家福威胁她的事? 卫疏影翻了个白眼。 纪云程莞尔:“别生气了,接下去一周我不会再碰你。” 卫疏影想骂回去,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纪云程的语气如此温柔,像是在哄自己的女朋友。 她实在措手不及。 如果他用恶毒的语言来讽刺她,那样她就能心安理得地呛回去。 但是他这么一说,她准备的言辞激烈的腹稿便毫无用武之地。 她思索了一下,冷着脸说:“你没必要假惺惺哄我。所有让我生气的事,都是你做的。做完再来哄我,你不觉得自己精神分裂吗?纪先生,你有点虚伪,不,你是非常虚伪。” “这不是我本意。”纪云程平静地说,“如果你能听话一些,我保证我们相处得会更融洽。” “听话?像个宠物那样?”卫疏影斜了他一眼。 “最好是。” 纪云程没有放弃改造她。 但她也绝对不会妥协。 卫疏影忽然注意到他的脖颈上,掩在衣领处的一个创可贴。 她忍不住说:“我昨晚上就应该咬死你的,可惜。” 怨气横生。 纪云程反而被她怨妇般的嘴脸逗笑了,微微扬起下巴,将另一侧的脖颈露在她面前:“来,让你咬一下。” 卫疏影没听出来他含了几分玩笑的意味。 她认为他是挑衅,顿时火大。 嗷呜一口就咬了上去,用眼神狠狠地盯着他:“这是你说的!咬死了我不负责!” 纪云程顺势揽住她的肩头,一本正经地说:“嗯,咬死我算你厉害。” 卫疏影还没用力咬,只听得门口传来两声轻咳:“云程,你这个……” 卫疏影倏地直起身体,推开纪云程,抬头望去,有些诧异。 宋宜章站在门口,怀里揽着一个陌生的女人,不是汪水瞳,更不是江雅,像是某个网红。 宋宜章看到她也非常惊讶,目光在她和纪云程身上转来转去。 纪云程搭在卫疏影肩上的手一直没有放下去。 卫疏影总算意识到肩膀上的重量,挪了挪,和他保持距离。 宋宜章若有所思地笑了下。 他望向纪云程,揶揄道:“没想到啊云程,你还有近女色的时候。我本来以为你是不削发的和尚呢。” 纪云程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 最出名的一件事是,有一年他跟人已经谈好了合作,对方为了感谢他,也知道他素来清心寡欲,居然想出妙招,把一对漂亮未开苞的龙凤胎姐弟送到了他的床上。 喜欢女孩儿,就要姐姐,喜欢男孩儿,就要弟弟,都喜欢,一并收下。 合作方简直佩服死了自己的体贴和机智。 却没想到触怒了纪云程。 他当夜就命人把那对龙凤胎捆了倒悬着扔进江中,让他们喝了一肚子江水,才大发慈悲地放人。 第二天,又不惜违约,取消了所有合作,转头扶持合作方的对手,打击得前合作方叫苦不迭,元气大伤,从此在行业中一蹶不振。 自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往他床上塞人。 宋宜章还是第一次看到纪云程这般亲昵地对待一个女人,偏偏她不领情。 这女人他认识,并且记忆深刻。 卫疏影? 真是有趣至极。 他们寒暄的时候,卫疏影便低下头,坐在角落里,假装自己不存在。 不一会儿,又进来了几个年轻人,有男有女,纷纷向纪云程问好。 “哎哟,怎么让纪少爷等我们呢!” 纪云程平易近人地解释:“之前的饭局就在这儿,所以到的早些。” 通过他们的交谈,卫疏影得知,这场饭局是宋宜章做东,为的是感谢那天碧玉妆他被警察带走,纪云程出手相救。 宋宜章端起了酒杯:“云程,多亏了你揽下这事,不然捅到老爷子那,我又得挨家法。这酒我干了!” “小事一桩。”纪云程轻描淡写地说,却没动面前的酒。 “云程?”宋宜章疑惑地问了声。 “她替我喝。”纪云程扫了眼默不作声的卫疏影。 顿时,无数道视线明晃晃地射向卫疏影,把她捧成焦点。 到了这个地步,卫疏影毫不扭捏地站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辛辣之意冲上头顶,她却只眨了眨眼,面不改色。 当着宋宜章的面,她翻转酒杯,一滴液体也没有掉下来。 “爽快!”宋宜章喝彩。 卫疏影面无表情地坐下,无视那些奇奇怪怪的视线。 他们都对她充满了好奇,不过,这关她什么事? 有人问:“宋宜章,听说你跟你女朋友分手了?据说她现在寻死觅活的。” 宋宜章冷笑:“让她去死呗。摆了老子一道,我饶不过她。老子还存了她的裸照,什么姿势都有,够她受的。” 众人哄然大笑。 “宋宜章,真有你的!” “来来来,让我们也看看她床上的英姿!” 宋宜章笑着把手机交了出去。 江雅孤注一掷的报复,注定是失败的结局。 宋宜章是一个没心没肺的情场浪子,又怎么会为了她回头? 江雅爱他,那又怎样?他不缺人爱。 她还敢干涉他玩几个女人?结局只会是被他往心窝子上扎一刀。 甚至将她的裸照,传给狐朋狗友观摩,极力羞辱。 卫疏影埋头夹菜吃,满桌的珍馐佳肴,尝在嘴里却是索然无味。 江雅惹毛过她,她想过报复,但是看到宋宜章等人今日的做派,却没有一丝幸灾乐祸的快感,只有恶心。 从某种意义上,她同情江雅,被心上人侮辱,这是何等滋味? 她又想起了汪水瞳。 这段时间没跟她联系,不知道她近况如何。 希望她能踹掉宋宜章,她暗暗地想。 席间除了宋宜章,没有人跟卫疏影交流,他们都把她当成是纪云程领来的女伴,只有挡酒的时候,用得上她。 卫疏影被灌了一肚子酒,多数是宋宜章敬的。 宋宜章记仇,势要把她灌倒。 他提出了许多新奇的玩法,纪云程并不参与,让卫疏影代替他。 卫疏影不会行酒令,几轮下来,喝个不停。 宋宜章索性要了一个大玻璃杯,红酒白酒啤酒混着倒,推到卫疏影面前:“你喝了这些,我就服你。” 卫疏影眼前已经出现了重影,甩了甩头,大着舌头说:“喝完我就不喝了。” 宋宜章不置可否:“喝了再说。” 卫疏影皱起了眉。 这是不打算放过她。 她脑子混沌一片,只觉得酒液已经堵到了嗓子眼。 宋宜章喊着:“卫疏影,你今儿必须把酒给我喝了!你喝了,咱俩之间的仇恨一笔勾销,你喝不下去,就是不给我这个面子!” 卫疏影忽然感到手臂被轻轻碰了一下。 纪云程坐在原处纹丝不动,只轻轻蹙眉,像是不经意般的,投过来似有似无的一瞥,好像在问她:还能喝吗? 卫疏影咬了咬牙,轻嗤一声。 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纪云程叫她来就是为了让她挡酒,他怎么会帮她? 喝酒上头的幻觉罢了。 没人救她,只有自己硬抗。 她端过满满一杯酒,仰起头,咕咚咕咚喝下去。 饶是宋宜章存心看她出丑,也忍不住鼓掌叹服:“厉害!” 卫疏影喝完,立刻捂住了嘴巴—— 她毫不怀疑自己松开手,就会吐出来。 胃里充满了酒,食道中也是,她甚至有一种荒唐的念头,连血管中流淌的,恐怕也是酒精吧! “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来不及说什么,她转头冲出了包厢,跌跌撞撞。 第十三章 喝醉了酒 卫疏影扶着马桶吐得天昏地暗。 等她站起身,已经是嘴唇泛白,眼冒金星。胃部阵阵痉挛,疼得她骂了几声纪云程。 虽然是宋宜章灌得酒,但罪魁祸首在他。 她捂着小腹,微微佝偻着腰背,脚步虚浮地走出去。 纪云程靠在对面的墙壁,双手插兜。 卫疏影不愿跟他多谈,侧过身想要离开。 纪云程却道:“你还好吗?” “我怎样用不着你关心。”卫疏影倔强地瞪了他一眼。 本来就是他让她过来挡酒的,现在又说这些干什么,鳄鱼的眼泪。 她听见纪云程叹息了一声。 卫疏影忽然感到十分烦躁,于是她又补充了一句:“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看到的么?” 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望着他,诡谲的灯光在她眼中融化成斑斓的色彩,醉意朦胧,厌恶之色更加明显。 纪云程沉默了下,喉头滚动。 良久。 他说:“那回去吧。” 卫疏影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凉凉地说:“谢谢你放过我。” 纪云程当然知道她在说反话,不过,何必跟一个酒鬼计较。 卫疏影刚迈一步,仿佛踩在棉花上,身体摇摇欲坠,眼前的世界变得古怪莫测。 酒精开始起作用。 腰间搭上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纪云程嗓音低沉磁性:“我扶你。” “不用!我自己能走。”卫疏影像是受了莫大的惊吓,连忙跳开。 你能走? 酒鬼就是这么不自量力。 纪云程挑了下眉梢,不动声色,点了点头:“随便你。” 卫疏影扶着额头,脑子里好似充满了酒精,她跌跌撞撞地沿着走廊,一脚深一脚浅。 她知道这个样子很难看,但是她不想让纪云程得逞。 胃里愈发难受。 纪云程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宋宜章发微信过来,问他为什么出去了那么久。 他敲了几个字:你们玩,我走了。 就把手机放回去。 前方,卫疏影实在撑不下去,终于,她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正要挣扎着爬起。 一双手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拉起来,纪云程低声道:“到人多的地方了,别给我丢脸。” 说罢,一只手从她的膝弯下穿过去,打横把她抱在怀中。 卫疏影仍旧有些抗拒,但是随着眼前出现了大厅的景象,三三两两人来人往,她迟钝的脑子反应了一会儿,意识到她这样颠三倒四的走法,会惹人耻笑。 她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转过脸头埋在纪云程的胸膛里,像是把头埋在沙地里的鸵鸟,尽力遮掩自己。 纪云程留意到她的小动作,唇边浮现了一丝笑意。 两人进了宾利。纪云程吩咐司机回家。 他让卫疏影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卫疏影晕晕乎乎,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就像一只趴在膝头的小猫。 纪云程若有所思,伸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她柔软的头发。 卫疏影突然直起身,眉头紧蹙,偏过头捂住唇焦虑地说:“我要吐了!” 纪云程说:“停车。” 为时已晚。 卫疏影弯下腰,头抵着车厢,在角落里哇地吐了出来。 她吃得不多,酒灌了满腹,吐出来的尽是些酒液。浓重的酒气瞬间充满了密闭的空间。 纪云程脸色微沉。 司机赶紧靠边停车,打开窗户通风,通过后视镜观察纪云程的脸色,心里打鼓。 纪云程是有洁癖的,能让一个醉鬼上他的车实属不易,现在醉鬼吐了一车……他可能要杀人了。 纪云程推开车门走下去,看了一眼司机:“你清理一下。” 倒没有发火。 纪云程站在路边无事可干,习惯性地抽了一支烟。 等司机清理完,他才上车。虽然处理过,空气已然被酒味污染,这种味道非常难闻,连普通人都可能受不住。 而污染源蜷缩在后座一排上躺着,弓起身就像一个虾米。 弱小、可怜、又无助。 司机瞟着他:“纪少,要不然,我把她送回去,再叫一辆车来接您?” 纪云程摇了摇头:“算了。” 手放在卫疏影的头上又揉了揉,肆无忌惮地把她平顺的头发揉乱。 他喃喃道:“你真是不让人省心。” 卫疏影不满地哼唧了一声。 司机发动车子,半个多小时后,到达别墅。 管家和保姆出来迎接他们。 忍了一路,纪云程释放出几分对酒鬼的嫌弃,把卫疏影丢给他们:“把她弄干净。” 昏昏沉沉中,卫疏影感到有人在扒她的衣服。 她吓了一跳,努力睁眼,扒她衣服的人面容扭曲,嘴唇一张一合,说的话她一句都听不懂,宛如蚊子在耳边飞来飞去,噪音令她烦闷。 “别碰我,滚……”她有气无力地往后面撤,直到脊背抵住床头。 “卫小姐,是我,王妈,我帮你脱了衣服,您得去洗个澡……”保姆哭笑不得地说,伸手拉她。 卫疏影啪地打掉她的手。 什么王妈?在说什么? 她根本认不出来眼前的人是男是女,也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有人要剥光她,这是她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通过有限的生活经验,特别是跟纪云程接触之后,她不由自主地画了个等式。 剥光她=强奸她。 脑中立即拉响了警报。 王妈眼睁睁看着卫疏影缩成一团,一脸戒备地盯着她,眼神却没有焦距。 但当她试图靠近她,卫疏影就会突然清醒,拍掉她伸过来的手。 卫疏影跟这个人搏斗了一会儿。 最终这个人放弃离开了。 卫疏影倒在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床单,紧紧皱着眉头。胃部还是那么难受。 又有一个人过来,站在床边,面对着她。 他的手探过来,卫疏影拍掉。 “卫疏影,你发什么神经。” 卫疏影翻了个身,眼不见心不烦。 纪云程静默地站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怎么收拾她。 卫疏影蜷缩着身体,隔着薄薄的衣服,脊柱的形状清晰的印在上面。 她很瘦,纤腰不盈一握,看似柔弱,实际上附在骨骼上的都是流畅平滑的肌肉,充满了爆发力。 纪云程看了片刻,忽然倾身,把她抱起来,大步往浴室走去。 卫疏影扑腾着,口齿不清,依旧坚持地说:“放开……放开我!你个混蛋!” “我怎么就混蛋了?”纪云程无奈地看了醉鬼一眼。如果她是清醒的,他一定要她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混蛋。 但她现在脑子里都是浆糊,他反而懒得趁人之危了。 浴缸里的水已经放好,水温正合适。 纪云程把卫疏影放进去。 卫疏影是背部先接触到水面的,她愣了愣,眼眸中闪烁着迷茫。 接着水面浸到她的手臂和大腿。 卫疏影呼吸一窒。 由于她抗拒异常,纪云程并没有强行脱掉她的衣服。 所以卫疏影脑海中根本没有洗澡这个概念。 脱衣服接触水=洗澡。 不脱衣服接触水=淹死。 她的脑子里神奇地出现了这个公式。 “不要!”她尖叫了一声,一把薅住了什么东西,像是抓住了浮木一般,再也不放手。 同时,身体拼命地挣扎着向上企图远离水面。 水花飞溅。 纪云程脸色黑如锅底:“放手。” 卫疏影抓的是他的头发,揪得他头皮发疼。 飞溅的水花落在他身上,一时间衣服几乎湿透。 卫疏影挣扎的幅度很大,他差点没抱稳。 卫疏影才不听他的,她满心惊恐,看在纪云程眼里,就是一只不愿意洗澡肆意挣扎的猫。 他哪儿知道她却是为了性命挣扎。 “你不松手我松手了。”纪云程威胁道。 跟酒鬼讲道理显然是不可能的,纪云程彻底失去耐性,手一松,卫疏影咣地沉入水底。 被水淹没,不知所措,卫疏影吓疯了。 她呛了两口水,绝望地想,要淹死了。 “……” 纪云程站在一边看着她,一言难尽。 只见卫疏影在浴缸里扑腾,明明四肢都伸出了水面挥舞,脑袋还在水底搁着,憋红了脸,吐出一串泡泡。 这女人喝醉了这么神奇。 纪云程冷眼旁观,也没有出手搭救的意思。 他就想看看她还能怎么疯。 卫疏影差点在浴缸里淹死,肺里的空气消耗殆尽,她不得不张开嘴,喝了一大口水。 纪云程作壁上观,见此情景,不由得皱了皱眉。 还真有人能在浴缸里淹死。 人才。 他把人捞出来。 忽然一愣。 怀里的女人蜷缩成一团,两条胳膊紧紧地搂住他的脖颈,两条腿也架在他的腰上。 她在颤抖,身体剧烈地哆嗦着。 纪云程转过脸,看到她期期艾艾的抽气吸气,咳出了一口水,眼睫毛低垂,挂着水珠,水珠压弯了眼睫,终于啪嗒落了下来。 凄惨的模样。 “你把自己淹死算了。”纪云程一脸冷漠的嘲讽,“还能上新闻,最奇葩的死法之一。” 卫疏影没力气说话,头歪在他肩膀上,大活人温热的气息让她感到安心,她哽咽起来。 纪云程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鬼使神差地抱她回了卧室,拿着大浴巾把她擦干,又脱掉了她的衣服,没有遭到抵抗。 面对着她一丝不挂的身体,纪云程错开眼睛,把她埋在被子里。 “等会儿再睡,喝点醒酒汤。” 醒酒汤早就熬好了,纪云程看了眼端着醒酒汤的王妈,“我来喂她”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但是—— 悬崖勒马。 他让开身,衣襟下摆还滴滴答答地流淌着水,然而这无损他清冷的气质。 “晚上你在她身边照看一下,别让她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他没好气的说。 能在浴缸里把自己的淹死的人,他已经不指望她的智商了。 王妈唯唯诺诺地说:“是。” 回过头,他看了一眼手机,宋宜章发来几条消息。 “云程,你怎么走了?” “是不是因为那个谁啊。” “我不是故意灌她酒的,你别生气。” “好奇问一句,你跟她什么关系?下次我是不是要叫她嫂子啊?” 纪云程冷着脸回了一句:没什么关系。别太八卦。 第十四章 出席宴会 十四 卫疏影悠悠转醒,瞄了眼时间,下午三点多钟。 她扶着宿醉的脑袋从床上爬起来,突然发现自己光溜溜的,连忙换上衣服,去卫生间梳洗,出来的时候遇到王妈在拖地。 她叫住王妈:“我身上的衣服是你脱的?” 王妈道:“先生脱的。”见卫疏影脸色一沉,补充道,“原本是我照顾的,但卫小姐喝醉了酒打人,所以先生才亲自给你脱的。” 她喝醉了酒打人? 卫疏影一怔,也不好意思再兴师问罪,咳了一声:“你别卫小姐卫小姐的叫,叫我名字就行。我没打伤你吧?” 王妈笑着摇了摇头。 卫疏影心里仍不踏实,小心翼翼问道:“那他有没有对我做什么?” “他?你是说纪先生?” “嗯。”卫疏影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她对纪云程那个禽兽不抱任何希望。趁她醉酒轻薄她这种事情,她相信他干得出来。 “没有啊。你睡下后他就走了,是我在你床边守了一夜。”王妈解释道。 还好。卫疏影放下心来。 她吃过了饭,窝在沙发上梳头发,门铃突然响起,王妈去开门,领进来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 那人慈眉善目,对卫疏影笑了笑:“卫小姐,我是纪先生找来的烹饪教师,我姓吴,昨天就应该过来的,但是因为您出去了,所以今天咱们才见面。” 卫疏影冷不丁手下一个用力,断了几根头发。 她一边把断发扔进垃圾桶里,一边望向王妈:“他真的要我学做饭?” 王妈点了点头,道:“纪先生说了,吴老师每天都会来教你做饭,一次两个小时。” 卫疏影烦躁地起身:“我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们又不缺厨师,偏让我来学,学了难道天天给他做饭吃?他是不是有病!” “这……我们也不知道纪先生的用意。”王妈和吴老师对视了一眼,无奈道,“您就听纪先生的话学一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不学。”卫疏影满肚子窝火,只觉得是纪云程故意折磨她。 她又坐回到沙发上,老神在在的喝茶,看样子杠到底了。 那两人面面相觑,交谈了片刻,王妈给纪云程打了通电话。 卫疏影睨着王妈,打定主意,她就是不学做饭! 纪云程又不能把她怎样。 “嗯嗯,好……我会通知她。” 王妈放下电话,愁容满面地望着卫疏影:“卫小姐,不,疏影,纪先生说了,你学不学是你的事,他也管不了你。但是他管得了我,如果你不学,他就要扣我的工资。” 卫疏影气得七窍生烟:“他真这么说?” 王妈苦笑着点头。 卫疏影没想到纪云程耍了这么一招,顿时像吃了一个苍蝇般,皱着脸:“好下作的手段。” 王妈不安地看着她。 卫疏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如果因为她的反抗,让其他无辜的人受到了损失,她心里过意不去。 “好吧好吧,我学就是了。”卫疏影没好气地说,在心里又给纪云程记了一笔。 纪云程三天都没有回来。 卫疏影安安生生地过了几天清静的日子。 三天后,卫疏影八点钟起床下楼,只见纪云程正坐在餐桌旁吃饭。 她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头发还未打理。而他一身笔挺的西装,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衣冠楚楚。 纪云程抬起眼,从头到尾审视了她一遍。 卫疏影在他的注视下丝毫不慌,还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纪云程低下头,冷冷道:“以后六点起床。” “凭什么?”卫疏影下意识地反驳,“我又不像你,我又没什么事。” 纪云程道:“两个小时前,我让人喊你起床,你不仅不起,还拿枕头砸她。” “我有起床气。” 闻言,纪云程冷笑了一下:“矫情。” 卫疏影怒道:“你才矫情!控制不住起床气能怪我吗?” 纪云程倒没跟她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扬起下巴示意对面的椅子:“过来吃饭。吃过饭去试试给你买的礼服,中午跟我去参加一个宴会。” 三两句话把她今天的日程安排的明明白白。 卫疏影对纪云程的厌恶感已经到达了一种类似于青少年逆反心理的程度,他说什么,她都想反驳。 她刚张了张嘴,纪云程打断她:“我奉劝你说话前过过脑子。” 卫疏影哼了一声,坐到椅子上:“你这是强人所难。” 纪云程嗤笑了一声:“你顶嘴有什么用吗?到最后还不是要听我的。” 卫疏影闷着头吃饭,不理他。 “我知道你讨厌我,不过,你现在寄人篱下,连身份证都要央我去办。你反抗我没什么好下场,想离开我也不急于一时,放聪明点,和平相处,嗯?” 纪云程倚着椅背,嘴角牵起一丝笑意,悠哉悠哉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他的囊中之物。 卫疏影却捕捉到了重点:“不急于一时?也就是说,你会放过我?” 她眼睛一亮。 早在之前她就计算过,逃跑成功的可能性很低。 她更希望纪云程对她失去兴趣而放走她。 纪云程默了一瞬,微微含笑道:“会,你表现好点儿,我就早一点放过你。” 他说,他会放过她,只要她乖一点。 真假且不论,装乖巧难不倒她。 “成交!”卫疏影一扫多日的颓废,嘴边洋溢这一抹笑容,“这是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纪云程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改变是肉眼可见的。 不就是代入情妇么,卫疏影给自己做了几分钟的心理建设,就完全接受了这个新的身份。 她吃完饭,王妈把礼服送到她手边。 卫疏影换上之后,从衣帽间里出来。 这是一条海蓝色的裸肩晚礼服,腰部收窄,裙摆垂坠感极佳,线条简约而明快。曲线优美,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天鹅般的脖颈和一小片雪白的肌肤裸露着,锁骨分明。 “怎么样?”她站在纪云程面前,捏起裙角转了一圈,裙摆飞扬。 纪云程微怔。 “一般。”他平静地说。 卫疏影切了一声,腹诽道,假正经。 “再拿条项链来。”纪云程吩咐王妈,王妈赶紧把一条施华洛世奇的吊坠项链送到他手上。 那是一条铂金镶钻石的项链,底部坠着一个小海豚。 “过来。把头发撩起来。” 卫疏影迟疑了一下,走近了两步,撩起长发,方便纪云程戴项链。 他温热的手指触碰到她的肌肤,卫疏影轻轻咬住下唇,盯着他的喉结不动声色。 “好了。”纪云程退了一步跟她拉开距离,上上下下端详着她,卫疏影就耐着性子当模特让他看个痛快。 终于,他满意地说道:“中午你就穿这个去。” “哦。”卫疏影把玩着项链上的小海豚,随口问,“衣服是你挑的么?” 纪云程微微一顿。 “是,怎么了?”他蹙眉。挑件衣服而已,有什么稀奇的。 卫疏影懒洋洋地说:“想不到纪先生这么喜欢玩奇迹暖暖。”而且还是真人版。 纪云程颇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梢,卫疏影已经转身上楼去了。 …… 中午。 纪云程带她去的是一个娱乐圈大导演举办的私人宴会。 这位导演叫周正明,很有些知名度,国际上也有影响力。纪云程是他新电影的投资方之一。 宴会定在一家五星级酒店,明星大腕云集于此。 车停在饭店门口,从正门大厅到台阶上,铺着一条红毯,两侧有人欢迎,还有记者拍照采访。 纪云程一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镁光灯疯狂地闪烁起来。 凭借着家世和颜值,纪云程虽然不混娱乐圈,但在网上有一大批迷妹。 他的微博常年不更新,但也有千万粉丝,当之无愧的娱乐圈顶级流量。 但是他向来低调,基本不接受记者的采访,有时会拒绝拍照,所以迷妹们舔颜都很难找到资源,他的高清照片甚至能在黑市卖出高价。 今天因为纪云程并没有提前说明拒绝拍照,娱记们都憋足了劲拍他。 卫疏影一听到快门响,下意识地往纪云程身后缩。 她不喜欢拍照。主要是因为职业原因。 没有一个杀手喜欢看到自己的照片满天飞。 更何况她现在对组织而言是一个“死人”,要是被组织成员发现她居然“复活”了,那将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不想被拍到?”纪云程低声问。 “嗯。”卫疏影低下头,只可惜她的头发盘了起来,要不然至少能遮挡住半张脸。 “挽住我的手臂。” 卫疏影愕然抬头。 “我就不让他们拍了。”纪云程悠悠地说道。 卫疏影这才意识到,她躲在纪云程身后,还跟他保持着距离,没有一点女伴的自觉。 “知道了。”她毫不迟疑地主动挽住他的胳膊。 还是小命比较重要。在这种事情上,她并不会计较太多。 纪云程侧过头,对身边的助理说:“等会儿你让记者们把照片都删了。” 助理应下。 卫疏影放下心来,感激的冲他一笑:“多谢。” 纪云程偏过头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忽然道:“你变脸挺快的。” 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来是中性的叙述,还是暗含嘲讽。 他是指她上午还跟他作对,现在却对他笑脸相迎吗? 卫疏影心里冷笑,面上无动于衷:“我只是就事论事。怎么,纪先生反而不习惯了吗?” 非要她时时刻刻都跟他互怼才成? 那她就要怀疑他是否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了。 纪云程一脸高冷:“没什么,继续保持。” 第十五章 狐假虎威 卫疏影向来对宴会不感兴趣。 不少人主动跟纪云程攀谈,这些人中间不乏商业大佬,卫疏影也没有半点应承的意思,站在纪云程身边安静如鸡。 她这冷淡的模样却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众所周知,纪云程不近女色,今天却在公众场合带了女伴,足以说明他对她的重视。 卫疏影并没有进入上流社会圈的自觉性,她踩着七八厘米的高跟鞋,陪纪云程站了一会儿便开始嫌累,要求找个地方坐下。 纪云程索性放她一个人到处溜达。 卫疏影找了张沙发坐下玩手机。 不多时,一男一女走到沙发旁边。 “张总,我酒精过敏,真的不能喝。”女人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央求道。 男人说:“你这都是借口,你之前跟赵总喝了,为什么不能跟我喝?” 卫疏影掀了掀眼皮。 女人身材高挑,五官精致,容貌甜美,身着一条小黑裙,正是娱乐圈新晋花旦,齐若妃。 齐若妃满脸苦涩,推拒道:“张总,我、我实在喝不下,你饶过我吧。” “那你就是不给我面子了,”被称作张总的男人冷笑一声,“你们这种女明星有什么可清高的?我告诉你,要是你伺候得我不满意,你这个戏的角色就得换人信不信?” 齐若妃的语气几乎充满了哀求:“张总……” 张总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跟卫疏影挨着,一只手端起酒杯,一只手拉过齐若妃,让她也坐下。 “这杯,你必须喝了。”他举起酒杯。 齐若妃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攥紧了沙发的布料,瘦弱的手背上爆起青筋。 她艰难地说:“好,我喝。” “她不想喝就不喝呗。” 忽的,一道懒洋洋的嗓音从旁侧响起,紧接着,卫疏影劈手夺过张总手中的酒杯。 齐若妃和张总皆震惊地看向她。 卫疏影摇了摇酒杯,清澈的琥珀色酒液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晃动。 她微微一笑,对张总说:“这杯我代她喝了。” 说完,一饮而尽。 齐若妃没想到有人会帮她挡酒,先是松了一口气,却在看到卫疏影的衣着打扮时,心狠狠的揪起。 在她看来,卫疏影并不是什么能够镇得住场的人。 张总也这么以为,脸色一沉,上下打量她:“你是谁?这儿有你什么事?” 卫疏影面上谦恭地微笑着,说出来的话却非常张狂:“我看不顺眼多管闲事罢了。您有身份有脸面,堂堂的生意人,却逼迫一个酒精过敏的人喝酒,这事儿做的不太地道。” 张总还是头一遭挨骂,顿时脸涨成猪肝色。 又见卫疏影年轻漂亮,更是轻视三分,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 齐若妃连忙劝道:“张总,这都是我不好,您别生气,我自罚三杯!” 她拿起茶几上的酒瓶,一边倒酒,一边拼命向卫疏影使眼色。 那意思是,认怂吧。 张总靠着沙发翘起二郎腿,得意洋洋道:“早这么做不就完了。” 卫疏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现在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踩到她的头上了。 昨晚上她被灌了一通酒,心里的烦躁之气还没纾解,如今张总又撞到她的枪口上。 她按住齐若妃倒酒的手。 齐若妃一愣。 张总瞪着眼说:“哎,你还来劲了是吧?我看你是个不长眼的东西。你的经纪人是谁?” “我没有经纪人。”卫疏影淡定地说。 “哦,原来是个十八线的野鸡外围啊,”张总吊着眼睛,嘿嘿一笑,“你最好现在跟我道歉,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卫疏影直起身,双眼在人群中望了一望,锁定到一处,中气十足喊了一声:“纪云程!” 纪云程正与导演周正明交谈,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扭过头来,对上卫疏影的视线。 卫疏影一脸泫然欲泣。 纪云程:“……” 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顿了一下,对着周正明微微欠身:“我过去一趟。” 周正明点头道:“您请。”遥遥地望着这边的情况。 纪云程走到卫疏影身边,目光在三人身上逡巡了片刻,问道:“怎么回事?” 张总和齐若妃又一次的震惊了。 纪云程!真的是纪云程啊! 他俩齐齐的盯着卫疏影:这女人到底是谁?不仅敢直呼纪云程的姓名,还真的把他给召唤了过来?! 齐若妃很快反应过来,脸上出现安心的神色。 无论如何,她知道这个帮她挡酒的女人自有办法。 张总就苦逼多了。 他连忙站起身,向纪云程点头哈腰地问好。 前倨后恭的模样,就像一条哈巴狗。 卫疏影抱臂冷眼旁观。 纪云程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解释一下。” 到她表演的时刻了。 卫疏影立马换了一副神情。 她的眼睛里含着一汪水雾,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我见犹怜。 一只手怯生生地揪着纪云程的袖口,她低下头用哽咽的语气说道:“……他欺负我。他骂我是野鸡外围,还要我给他道歉。” 纪云程先是一怔——他从未听过她以这种语气,委屈的、撒娇的、求他做主的。 齐若妃及时开口,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纪云程立刻就明白了—— 卫疏影这是狐假虎威呢。 他不动声色地:“是么?” 卫疏影点头,随着点头的幅度,一颗眼泪啪地掉下来:“我倒没有怎么生气,但是,他骂我是野鸡的话,那您是什么?养鸡专业户吗?太侮辱您了!” 养鸡专业户? 齐若妃差点笑出声,望向卫疏影的目光充满了崇拜。 卫疏影回她了一个心有灵犀的眼神。 纪云程假装没有注意到这两个女人私下的小动作,风轻云淡地望向张总。 张总听卫疏影说了这么一番话,头皮都要炸了。 这女人真是蛇蝎心肠! 明明是她自己想要置他于死地,却非要拐个弯,把纪云程推到前面当枪使! 他谄媚地说道:“纪少,我真没有这个意思啊!我并不知道她是您的人……可别伤了和气。” 纪云程向来心如明镜,又怎么会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张总强行说服自己镇定下来。 “不管怎么说,是疏影先插手了这件事,我代她给张总您赔个不是。”纪云程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口中说着赔礼道歉,脸上却是冷淡自持之色,没多少诚意。 张总脸都吓白了:“岂敢岂敢!是我唐突了这位小姐,我该道歉才是。” 让纪云程给他道歉?这是折他的寿! 纪云程深深地看了卫疏影一眼,又道:“他道歉了,你可原谅他?” 卫疏影偏过脸,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就像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妃子,飞扬跋扈刁蛮任性,那也没什么,反正有人宠着。 纪云程也不戳穿她,只对张总说:“你瞧,她不乐意呢。” 张总的脸上赤橙红绿紫各种颜色交替变幻,好不精彩。 终于,他吭哧哼哧讷讷问道:“那……这位小姐,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消气啊?” “消气啊?”卫疏影眼珠一转,拿起茶几上摆放的几瓶烈酒,砰地放在张总面前,“那你喝完这些吧。” 喜欢强迫别人喝酒是吧? 那就让你自己尝尝被强迫灌酒的滋味咯。 张总为难地看了看那几瓶酒,其中有一瓶还是伏特加,喝完这些恐怕就要上医院去,但是—— 他望了望纪云程淡漠的脸色,更不敢求饶。 因为纪云程先给他道了歉,这分明是以退为进,将他一军,他现在又怎敢得寸进尺? 这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都是腹黑货! 张总只得认栽,闭眼把桌上的几瓶酒干了。 卫疏影还在一旁鼓掌,说风凉话:“好酒量!张总好气魄!” 能活活把人气死。 张总勉强喝完,脸都绿了。 “走了。”卫疏影欣赏了一出好戏,拍了拍手,溜之大吉。 至于张总,灌了满肚子烈酒,没多大一会儿,就吐了满地,闹得动静蛮大,最后叫救护车抬走了,狼狈收场。 卫疏影丝毫不心虚。 惹了她,就得掂量掂量,会不会落个颜面扫地的下场。 她出了口恶气,心情好了不少,坐在餐桌前捡小蛋糕吃。 过了一会儿,纪云程走过来。 卫疏影慵懒地问:“结束了吗?” 参加宴会真是浪费生命。 纪云程却没有回答她,向一边的男人介绍道:“周导,这就是卫疏影。” 周正明年约五十岁,两鬓微白,身形偏瘦,看上去朴实无华。 他笑着说:“刚才就已经见识过了。纪少从哪儿弄来的这么有趣的孩子?” 纪云程但笑不语。 卫疏影狐疑地看着他们两个:“有什么事吗?” 这俩人跟人贩子似的,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我是周正明导演,你不要紧张……”周正明坐下来跟她客套了几句,说出了最终目的,“我有一个新电影的剧本,觉得你挺适合其中的女三号,你感不感兴趣呢?” 卫疏影一头雾水,下意识地看向纪云程。 纪云程:“还不快谢谢周导。” 谢什么? “可我不会演戏啊。”卫疏影拒绝。 周正明道:“此言差矣,卫小姐刚才跟那位张总打擂台,就很会演戏嘛。” “这……”卫疏影哑然,不过,她还是果断地摇了摇头,“我不感兴趣,周导您还是另请他人吧。” 周正明一愣,转头看向纪云程,征求他的意见:“纪少,卫小姐看来不太领情啊。” 卫疏影挑眉。 是纪云程让她拍戏的? 第十六章 宠物法则 她望向纪云程,用眼神示意:你想干什么? 纪云程回给她一个眼色:赶紧答应。 卫疏影瞪回去:我不。 纪云程脸色一沉。 卫疏影抿着嘴角,气鼓鼓地坐在椅子上,不动如钟。 甚至还在纪云程的气场高压下,又吃了个巧克力慕斯。 纪云程盯着她的眼神都快要把她给吃了,整个人凝聚着一股冰霜般的低气压,仿佛站在风暴中心。 被波及到的周正明额头上顿时出现几滴冷汗。 他完全不能理解,卫疏影是何方神圣。 纪云程主动给她娱乐圈资源,摆明了要捧红她,她为什么不要? 他们之间真的是简单的钱色交易吗? 周正明的表情非常尴尬,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两圈,咳了一声:“这个……要不然,二位回去商议出个结果来,再跟我联系?” 他搭了个梯子,纪云程也不再对卫疏影使用眼神杀,顺坡下驴,一脸平和地说道:“那真是太麻烦您了。” 周正明忙道:“不麻烦,不麻烦,这个女三号我一定虚位以待。” 纪云程可是他的金主。 这部电影是个文艺片,只为满足他个人的情怀,票房预计并不乐观。 赞助险些没有拉到,电影拍摄几乎破产,是纪云程中途入股,才让他的情怀有了实现的可能。 纪云程投资这部文艺片时,周正明还以为他慧眼如炬,如今才反应过来,他是给自己的小情儿圆一个电影梦。 但是—— 她不配合? 这是什么情况? 纪云程心情不好,一直持续到宴会结束。 卫疏影拉开宾利的车门坐进去,就感到一袭冷风迎面而来。 纪云程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漆黑的眼睛似是一汪寒潭。 还好车厢宽大,卫疏影在另一边坐下,低下头,无视他的视线。 两人较劲一般,谁也不先开口,气氛十分微妙。 开车的司机和副驾的助理大气也不敢出,规规矩矩目视前方,连后视镜都不敢看。 终于,纪云程冷冷地说道:“你闹什么别扭?” “什么?”卫疏影一脸状况外,不解地问道,“我没有闹别扭,是你非要让我去拍电影,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纪云程挑了下眉梢,轻哼道,“就算是莫名其妙,你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拒绝我。” 他的脸往哪儿搁? 卫疏影决定避免吵架,心平气和地说:“我拒绝有正当理由。我曾经是一个杀手,拍电影这么高调的事情,我不能做。” 纪云程睨了她一眼,提醒道:“你现在是我的人。” 卫疏影:“……” “你以为我护不住你?” 卫疏影头皮一麻。 这男人的占有欲和傲慢简直令她无话可说。 “但是你为什么要让我拍电影啊!”她哭笑不得,“你这么喜欢我抛头露面吗?” 这一点也不像一个占有欲强的人的作风。 纪云程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难道你喜欢做家庭主妇?” 什么家庭主妇?什么抛头露面?像是在讨论他结婚的妻子该走什么路线。 卫疏影简直抓狂。 靠,他们说的是同一件事情吗? 她正色道:“我想,我们只是……钱色交易的关系。” 纪云程嗯了一声:“所以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卫疏影摆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你对这种关系有误解吧?它是你出钱,我出身体。而不是你什么都不出——” “嗯?”纪云程眯了眯眼睛。 卫疏影理直气壮挺起胸膛:“你确实什么都没有出,一分钱也没给我呢现在!我说的有错吗?” 纪云程皱了下眉,沉思了片刻,向助理说道:“给她转一百万。” “……好、好的。”助理突然被cue,吓了一跳。 随着一声清脆的叮咚声,一百万到账,卫疏影看着转账短信,目瞪口呆。 “继续说。”纪云程姿态舒展地靠着椅背,偏过脸看她,“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卫疏影捏着手机,就像捏着一百万现金,掌心渗出了点汗。 她舔了舔下唇:“就算你出了钱,但是我能提供的只有身体。” 纪云程讥讽地说:“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终于肯提供身体了?” 卫疏影气死:“之前是我不想卖,但你非要强买强卖,最终我被迫臣服于你的强权,这是个悲剧故事!你不要说得好像我堕落了一样!” 不就是卖肉吗? 她当杀手是卖命,当情人是卖肉,都是在灰色地带苟且偷生,两者没什么区别。 纪云程望着她,揶揄道:“那么是自暴自弃?” 卫疏影气得想打人。 是他强行包养,现在她认清现实答应了,他又冷嘲热讽她为什么不拒绝到底? 呵,男人,真是难以理解。 她怒瞪他:“别打岔!” 纪云程唔了一声:“您继续。” 他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来。 卫疏影平缓了一下呼吸。 “当你需要我暖床的时候,我可以随叫随到,我也可以提供一部分情绪价值。既然我同意了,我会尽量有职业道德。” “但是你不能用这笔钱买断我的人生,你让我做什么,我就要做什么。这太变态了。难道我没有自己的选择吗?” 卫疏影发自肺腑地说:“那你需要的不是情人,而是奴隶。” 纪云程不置可否。 “总之,跟你签的那什么协议,我不认。要签,就重新签一份双方都接受的。” 一想到她曾经在一份丧权辱国的合同上签了字,卫疏影就如鲠在喉。 纪云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有时,我欣赏你即使在不利的境地,还要为自己争取权利的勇气。” “哦,我向来如此。” 纪云程微微一笑:“但是你有什么资本跟我谈条件?” 卫疏影哼了一声。 她要是有资本,早把这个强暴犯一刀剁了,还会沦落到当情人的境地? “我就这态度,你同不同意是你的事。”卫疏影抱臂说道。 纪云程平静地说:“你搞错了一点,我不需要情人。想做我情人的女人太多,我不需要。” 他望过去,温文尔雅的模样就像一个真正的贵族,卫疏影却感到彻骨的冷意。 “我也不需要奴隶。奴隶总是幻想着推翻奴隶主,不是么?” 纪云程笑了一下,眼底仍是冰冷的。 “我只要一个宠物。” 完全依赖他的、离开他就活不下去、生死皆被掌控的宠物。 “卫疏影,你应该对自己的定位再清晰一点。” 他垂下了眼睑,漫不经心地说:“我准许你在这里大放厥词,不过是因为我的仁慈。但我希望你能乖一点,不要让我费太多精力,否则我将换一条解决你的路线,我不保证你能承受得来。” 终于还是,撕破脸皮。 卫疏影背后生出冷汗。 一开始出现在她面前的,就是这样的纪云程,冷血、不近人情、深藏在骨的狂妄。 只是后来他伪装出来的温和面具,让她产生了可以平等交流的错觉。 这货根本没人性。 哪个正常人渴望养一只人类宠物的? 卫疏影迟疑了片刻,谨慎地问道:“那个,你有看心理医生吗?” 总觉得他有精神病啊! 纪云程一怔,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问:“看过。我很正常。” 不,我觉得不正常。 “你为什么要把人养成宠物,动机是什么?”卫疏影不解。 “你不必知道。”他冷冷地注视着她。 那就是有原因了。 或许弄清楚他内在的逻辑,就能解决这个死局。卫疏影暗暗记在心里。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宠物也没什么……我可以试试看。” 这是极大的让步了。 纪云程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你醒悟得还不算晚。” 再晚点,他就真的要用更激进的手段,来驯服这只不听话的宠物了。 卫疏影盯着他,忽然凑了过去。 她虽然跟纪云程睡过,但过程实在难堪,尽是血泪,所以她非常反感两人的肢体接触。 豁出去了。 她双手环抱住男人的腰,头抵在他的肩膀上,讨好般的蹭了蹭。 男人的气息对她而言,陌生而充满攻击性,卫疏影强迫自己熟悉并且接纳。 纪云程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是初雪落在枝头,渐渐融化的味道,清冷,孤僻,而又沉静。 卫疏影对自己说,接受它。 她感到怀抱中的身体微微一僵,纪云程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对她的主动略微不适。 她抬起脸,望着他,这个距离和角度,能看清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为什么要我拍戏呢?这个我总有资格知道吧。” 纪云程垂着眼皮看她:“我要出国一个月,你恐怕不愿意被关在家里一个月吧。” “所以就寄养我?” 卫疏影发现,一旦代入养宠物的观念,就很容易理解他的心态。 把她扔到剧组里,有人监视,第一她跑不掉,第二她也不至于太孤独。 “差不多吧。”纪云程淡淡地说。 “好,我没意见。”卫疏影爽快地答应了。 纪云程有一点说的很对,她现在毫无资本跟他抗衡。 所以,她也要换一种思路。 “不过我也有要求。”卫疏影搂在他腰上的手上移,搂住他的脖颈,这是一个更加亲昵的姿势。 “说。”纪云程没有推开她,也没有拉近她。 坐怀不乱? 那他之前为什么非要跟她发生关系? 为了控制她? 卫疏影有一种逐渐摸清他的心理的感觉。 这让她产生了另外的疑惑——他是怎样定义宠物的? “那你要当一个好主人。不能对我使用暴力,不能养其他人。”她试探道。 第十七章 新戏开机 纪云程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心,发出疑问:“我有虐待过你?” 卫疏影一脸“你失忆了?”的表情。 这难道就是教科书式的翻脸不认账? 她明明每时每刻都生活在他的虐待之中,而且是精神加肉体的双重虐待! 望着她犹如小鹿斑比的水汪汪的杏仁眼,其中写满了对他的控诉,纪云程叹了一口气:“我答应你。” 不管怎么样,也算一个小小的进步。 卫疏影心里欢呼了一声,神情略微放松。 纪云程盯着她两片淡色的薄唇,晃了晃神。 唇线清晰,上唇稍薄,两端嘴角微微翘起,唇珠明显,适合接吻。 “坐过来。”他说。 卫疏影愣了愣,心揪成一团。 纪云程盯着她:“乖点。” 卫疏影狠了狠心,犹豫了三秒钟,坐过去。 纪云程低下头,在她红润的唇上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般,一掠而过。 卫疏影浑身僵硬,却——努力克制住逃离的冲动。 逃跑没用。逃跑没有用…… 她必须忍耐,蛰伏,试探、然后勾画出最有利于自己的情形。 双颊发烧了一般,她低下头去,露出洁白的颈项。仿佛害羞的少女。 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有多么的五味陈杂。 “还怕我么?”纪云程低下头低声询问,额头与她相贴,非要她抬起眼神。 暧昧至极。 卫疏影眼睛湿漉漉的,清澈透亮。 她咬住下唇,摇了摇头,羞涩内敛略带抗拒,又如同欲拒还迎,纪云程把她按在怀中。 他的眼神越发幽暗。 一个绵长湿润的吻。 忍住,忍住。 终于,纪云程放过她,呼吸略微凌乱,声音低哑动听,深深地看着她。 “……不要勾引我。” 卫疏影捂住自己因为呼吸不畅而砰砰乱跳的小心脏:“我没有。” 她没有。 “我明天走,你今晚跟我睡。”纪云程在她耳畔低语,嗓音轻柔而温润,“记住了吗?” 卫疏影死死地掐住掌心:“记住了。” …… 晚上,卫疏影把自己洗的香喷喷,怀着一种风萧萧易水寒、壮士断腕的心态,爬上了纪云程的床。 纪云程处理完工作,端着一杯水从书房回到卧室,就看到卫疏影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看他。 她颇紧张:“你现在要睡觉吗?” 纪云程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睨着她:“嗯。” 卫疏影的呼吸乱了几分。 脑海中拉响了警报。之前的记忆卷土重来,她感到呼吸困难。 但表现在脸上,依旧寂静无声。 她埋在被子中的身体微微发抖,语气却很沉着:“那你上来吧。” “不挠人了?”纪云程扯了扯嘴角。 每跟她上一次床,两人身上都要添点伤。 卫疏影咬住唇,伸出两只手让他检查:“我把指甲剪了。” “哦,挺有诚意。”纪云程不冷不热地应道。 卫疏影心里打起了鼓。 “你这次戴套吧?” “什么?”纪云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卫疏影心如死灰,闭上眼睛,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凌乱的颤抖着。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纪云程顿了顿:“你在想什么?……我今天不碰你。” 卫疏影疑惑地咦了一声,睁开眼。 她听到了什么! 她偷偷地往他双腿间看去,嗯,非常冷淡。 暂时舒了一口气。 纪云程平静地道:“之前说过一周不动你。” 卫疏影差点把这事忘了,反应了一下:“……哦。” 太好了! 他说他不碰她! 纪云程掀开被子躺下来,果真如正人君子般,没往她身边挪动一寸。 卫疏影放下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转了性,不过,结果对她有利,她便欣然接受。 两人躺了一会儿,谁也没睡。 “小猫。”纪云程突然叹了口气。 卫疏影一僵:“你叫我?” “还能是谁。”他侧过身,望着她,有些苦恼的皱了下眉,低声呢喃,“还是不行……” “什么不行?” 纪云程望着她,嗓音喑哑而慵懒:“你得到我怀里来。” 什么啊?说好的不碰她呢? 卫疏影心里充满了怨念,却只能慢吞吞地爬上去,中途视线掠过床头柜他放的那杯水:“你不喝水吗?” “不用了。”纪云程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盯着她,“有你应该就行了。” 那眼神如同黑夜中的狼,盯着自己的猎物。 黑曜石般的眼珠反射着亮光,璀璨的惊人。又有一种隐秘的狂热,像一蓬火焰,火舌舔舐着她的皮肤,肆无忌惮。 他太古怪了。 卫疏影爬到他身边。 纪云程顺其自然地揽她入怀,关上灯。 卫疏影紧张地说:“你不会反悔吧?” “嘘,别大惊小怪的,我只是抱抱你。”纪云程的嗓音里含着一丝困倦的睡意。 卫疏影身体僵直,强迫自己不挣扎。 纪云程把头抵在她的肩窝,呼吸轻轻地喷洒在她的肌肤上。 熬了几分钟,卫疏影听到他的呼吸逐渐平缓。 睡着了? 卫疏影一头雾水。 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纪云程是把她当抱枕? 为什么?她什么时候有这种特殊的催眠功能了?她怎么不知道? 胡思乱想着,熬不住昏昏沉沉的睡意,她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第二天,卫疏影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 王妈告诉她:“先生原是让我六点钟叫你起床为他送行,不过他看你睡得太沉,就没叫。” 卫疏影闷闷地说:“哦。” 她还为昨夜之事而费解。 王妈又道:“两日之后,剧组开机,您不要担心,事事都给您办妥帖了,您只用按时去剧组报道就行。” “知道了。” 王妈忍不住问:“疏影,你是不是想先生了?” 卫疏影猛然从瞌睡中惊醒,惊悚道:“怎么可能!我只不过是刚睡醒没有意识罢了!” 想纪云程? 她又不是斯德哥尔摩了。 就这么不思进取地过了两天,卫疏影被送到剧组。 拍戏的地点在平安园,这是一个人为搭建的拍摄基地,占地几千倾。 卫疏影到处溜达,丝毫没有身为演员的自觉,更像一个游客。 实际上,纪云程根本没有把她捧成明星的想法。 他就是找个地方安置她。 卫疏影到了片场,才拿到剧本,粗略一看,她发现自己来早了。 周正明这部戏叫《梨园秋梦》,民国戏,军阀和戏子的爱恨情仇。他用这部戏纪念他身为梨园大家的祖父,因此剧本并不商业,更像是一个做梦的人的呓语。 剧情扑朔迷离,似真似幻,层层嵌套,看完之后,卫疏影……没怎么看懂。 她重点看女三号的戏份。 这部戏是双男主,军阀和旦角都是男人,女角色的戏份不多,一个是旦角的师妹,一个是军阀的姨太太,一个是军阀的亲妹妹。 翻到演员表,赫然写着: 女一顾小染(师妹):齐若妃。 女二柏玲(姨太太):杨璐璐。 女三杨思淑(军阀胞妹):卫疏影。 …… 女三号的存在感很低。 90分钟的电影,预计拍摄二十天,有差不多110幕戏,她只占了其中的10幕左右,连某些炮灰的戏份都不如。 台词也没有几句,更多的时候是背景板,导演似乎试图把她放在那里当花瓶。 要不是纪云程要求过,她甚至不用跟组。 怪不得周正明愿意把这个角色给她,向纪云程卖个人情罢了。 卫疏影躺在太阳伞下看剧本背台词。 忽然有人碰了碰她的胳膊,她抬头看去,齐若妃穿着戏服,冲她微微一笑:“原来你也是演员。” “我只是来玩。”演员?不敢当。 气温炎热,卫疏影都有些受不住,齐若妃坐在她身边喝水,皮肤雪白,身上没有一点汗水。 于是,她往齐若妃身边靠了靠:“……你好凉快。” 就像一个人形空调。 齐若妃愣了下,笑道:“我天生体质如此。不过,你第七天才有戏份,来这么早干什么?” “我是被逼无奈。” 齐若妃冰雪聪明:“是纪云程让你来的?” 卫疏影精神了些许:“嗯。”她现在一听到纪云程这个名字,就后背发凉。 “你不太喜欢他?”齐若妃敏锐地感知了她的情绪。 这跟她在宴会上表现的不符啊。 “别聊他了。聊点开心的。”卫疏影避重就轻地说道。 “抱歉,是我唐突了。”齐若妃赶紧道歉,换了话题。 两人就剧本聊了一会儿。 “哟,若妃,你怎么在这里呢?”突然,一个强势的声音插入。 女人穿了一袭亮蓝色的旗袍,手里拿一把团扇慢慢地扇着风,头发盘起,浓妆艳抹,眼角眉梢都流露着风情万种的狐媚之相。 齐若妃赶紧站起,谦卑地说:“璐璐姐。我在这里休息一下。” “导演找你,要跟你讲戏呢,去吧。” “好的,谢谢璐璐姐提醒。”齐若妃匆匆走了。 杨璐璐仿佛才看到卫疏影,打量她半晌:“嗯?看你这么面生……你叫什么来着?” “卫疏影。” “卫疏影?”杨璐璐眼睛一亮,想是想到了什么。 “你不是娱乐圈的吧?”杨璐璐坐在她身侧,托腮问道。 卫疏影不太想跟她交流,总觉得她的眼睛如钩子一样,戳在她身上。 她低下头专注剧本:“嗯……我台词没背完呢。” 言下之意:别打扰我了。 杨璐璐眯了眯眼睛,嘴角含笑:“有什么不懂的,问我便是。” “啊,好,谢谢。”卫疏影敷衍地说。 杨璐璐顿了一下,状似不经意地道:“娱乐圈其实没有表面上那么光鲜亮丽,而是一个大染缸,不能轻信于人,你说是吧?” 卫疏影抬起头:“你想说什么?” 我跟你很熟吗? 杨璐璐浅笑,美艳无边:“我看你跟齐若妃走得很近。” 第十八章 冤家路窄 卫疏影挑了下眉梢。 这杨璐璐和齐若妃,似乎有点矛盾啊。 她对八卦没兴趣,闻言平静地说:“大家都是同事关系。” 杨璐璐笑道:“可不是么。对了,听说你是那位主送来的人……是么?” 她含含糊糊地问,卫疏影垂着眼,偏了偏脑袋,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你说谁?” 杨璐璐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掌心写了一个纪字,小声道:“二爷嘛。” 卫疏影抽回手,脸上的表情几乎挂不住:“谁告诉你的?” 纪云程把她塞到剧组里,走的的确不是正规路数,是潜规则。但是,潜规则之所以是潜规则,那意味着它是在暗处,摆在台面上,便见不得人了。 杨璐璐跟她八竿子打不着,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其实这件事,大家心里都有数。”杨璐璐咳了咳,“姐姐给你说点掏心窝子的话——是齐若妃说的。” 卫疏影皱起了眉。 齐若妃? 虽然她们仅有一面之缘,但她看起来就像是那种清高女神,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倒是杨璐璐,对她显得太热络了。 交浅言深,何至于此? 她不动声色,微微倾身,顺着杨璐璐的话说:“是吗?是她说的?” 充满了不可思议,怀疑,一丁点的愤怒。 卫疏影斟酌着语气,只觉得自己是个天生的演员。 杨璐璐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还年轻,人心险恶着呢。齐若妃的名声并不好。你知道她曾经抢过自己闺蜜的男朋友吗?” 卫疏影:“……还真不知道。”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杨璐璐为她绘声绘色地描述了齐若妃人品低劣的行径。 仿佛她在现场,亲眼所见。 卫疏影意有所指地说:“你对她很了解啊。” “一个公司出来的,我跟她闺蜜有交情。”杨璐璐饱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你跟她走得太近,要当心。有时候,朋友不是那个两肋插刀的人,而是那个插你两刀的人。” 卫疏影真诚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你合我眼缘,我提点你几句罢了。” 杨璐璐见卫疏影露出深思熟虑的表情,微微一笑,满意而归。 卫疏影躺在躺椅上,剧本遮住脸,手指搭在扶手上,指尖轻点。 一下,两下。 呵,还真是有趣。 第一天拍摄进度很慢,晚上八九点才结束。 卫疏影已经无聊得不行,她的台词和场景早已经倒背如流,又把拍摄场地转了个遍,想到这种生活要持续二十天,她就感到一阵虚脱和绝望。 主人上班后,宠物在家等一天的感觉,跟这个恐怕类似。 纪云程是想让她体验这个? 浪费她的时间和生命,就等于谋财害命。 ……她恨。 结束之后,纪家有司机开车来接她回去。 卫疏影正拉开保时捷的车门,眼前掠过一辆骚包的火红色法拉利,扬起一阵飞尘。 法拉利嗖地停在齐若妃跟前。 从车上下来一人,正是宋宜章,他穿了一件花里胡哨的衬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精心打理过。 他跟齐若妃说了什么,齐若妃摇了摇头,退了两步。 他伸手去揽她肩膀。 卫疏影收回目光。 宋宜章这辈子怕是跟女人脱不开关系了。 齐若妃避开宋宜章的拉扯,眼神四处乱瞟,看到卫疏影,不由得眼前一亮。 “疏影!”她叫着卫疏影的名字,向她走来。 卫疏影心想,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齐若快步走到她跟前,小声飞快地说:“他骚扰我。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卫疏影点了点头。 此时,宋宜章跟了过来,看到卫疏影,明显一愣。 “冤家路窄啊。” 他单手插兜,微微抬起下巴,一副高傲的表情。 “宋先生,真巧。”卫疏影皮笑肉不笑地说。 齐若妃诧异地瞅着他们:“原来你们认识?” 卫疏影冷着脸,没说话。 宋宜章道:“不仅认识,而且有一段孽缘。” 齐若妃傻眼了。她似乎给卫疏影惹了什么麻烦。 卫疏影并不搭理宋宜章,只对齐若妃道:“我有事请教你,不如我们上车聊?” 齐若妃赶紧道:“好——” “诶,慢着。”宋宜章伸出手拦住她们,望向卫疏影的眼睛里充满了幸灾乐祸,“躲我干什么?还是那天被我灌了太多酒,认怂了?” 卫疏影勾唇一笑:“怎么会。只是觉得你报复手段太低级。”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幼稚。您成年了吗?” 宋宜章呆了一下。 还从来没有人说过他幼稚。 他憋着股怨气:“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说我的女人!谁给你的胆子,纪云程吗?” “关他什么事。”卫疏影淡漠地说。 不过既然他提到纪云程,她忽然想起纪云程曾经给过她的承诺。 要是宋宜章再敢来惹她,就让他断子绝孙。 想至此,她勾起了嘴角,神情莫测地看着宋宜章,看得他感到一阵寒意。 “你这死女人——”宋宜章气得磨牙,“小人得志!卫疏影,我告诉你,你就是纪云程养的一个玩物,哪怕是我把你要过来玩,他也不会拒绝!” “是吗?那你去试试啊。”卫疏影脸上不动声色,双手却紧握成拳。 想揍人了。 宋宜章一怔,迟疑了一下,继续放狠话:“老子还看不上你这种女人呢!”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次见她就上手骚扰。 卫疏影翻了个白眼。 “宋先生,我不想跟小学生吵架。所以,拜拜。” 说完,她迅速拉着齐若妃钻进车里,向司机道:“开车。” “什么小学生,你给老子说清楚!给我下来!”宋宜章气急败坏一手扒住车门,一手试图把她拽下来。 卫疏影冲他一笑。 接着,宋宜章感到小腹一阵剧痛! 她一脚踹到了他的肚子上,稳准狠,超大力! 宋宜章差点咳出血来,往后退了几步,捂住肚子,震惊而又不甘心地抬起头,怒吼道:“卫疏影,你居然敢踹我!” 卫疏影冷笑:“少惹我,下次我就踹你脐下三寸了!” 脐下三寸,那不就是—— 宋宜章顿时冷汗涟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还是吓的。 车窗摇上去,保时捷一骑绝尘,把他扔在片场。 宋宜章望着车屁股,暴跳如雷:“卫疏影,老子跟你没完!哎呦卧槽,好疼。” 车里。 “果然,能用暴力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如果是问题,那也只是不够暴力的问题。 想至此,卫疏影不禁感到了一丝忧伤。 如果对付纪云程也能用暴力解决,那该有多好啊。 齐若妃贴着车玻璃往后看了会儿,直到宋宜章的身影消失。 她转过头,担忧地说:“他这人报复心极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卫疏影耸了耸肩:“梁子早就结下了,不差这一次。” “真是对不起。”齐若妃低下头愧疚地说。 卫疏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淡淡地道:“……你挺招烂桃花的。” 在这一点上,卫疏影猛然发现,她和齐若妃很有共同话题。 齐若妃苦笑,望着车窗,眼神缥缈而遥远:“说句不怕你嘲笑的话,我希望自己长得能普通一些。空有容貌,却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就像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孩童,抱着黄金路过街市。周围都是些虎视眈眈的人。” 卫疏影深有体会。 卫疏影索性让司机送齐若妃回到她的公寓。 齐若妃下车后,珍重地对她说了一句:“谢谢你。” 卫疏影笑着回应:“明天见。” …… 翌日,剧组。 一上午的拍摄过后,众人蹲在遮阳伞下吃盒饭,卫疏影没什么胃口地夹了两筷子菜。 之前王妈怕她辛苦,想要专门给她带饭,被她拒绝了。 她本来就是走后门进来的,而且这事,杨璐璐都知道,其他剧组成员肯定也都知道。如果再搞特殊,就该招人恨了。 卫疏影虽然不怎么在乎这种事情,不过,能避免的矛盾,她尽量避免。 杨璐璐有保姆车,她便坐在车里吃盒饭,助理在一旁拿着小电风扇给她吹风。 众人吃过了午饭,休息的时候,一辆车开了进来,几个工作人员抬下来一个大冰柜,里面装满了哈根达斯。 杨璐璐走出来,招呼众人:“有想要吃哈根达斯的吗?今天我请!” 响起一片欢呼声。 “璐璐最美!” “璐璐人美心善!” 杨璐璐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她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喜欢被人崇拜。略施小计就能收获一大片好感,何乐而不为呢? “疏影,这是你的。” 卫疏影其实没过去,杨璐璐专程送了来,笑容满面地问她:“我看你吃饭的时候跟齐若妃聊得很开心。” “我请教她表演上的细节。”卫疏影接过哈根达斯,客气地说。 “你可以问我,她这几天戏份多,让她琢磨她的去。”杨璐璐热情地说。 齐若妃是新晋小花,杨璐璐的资历比她老一些,最近的势头却有些疲软。 杨璐璐为什么要跟她交好呢?卫疏影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说这种大牌明星不会如此亲近她一个素人。 天生性格好?可是第一次见到她,杨璐璐就明说齐若妃的坏话。 是真的善意提醒,还是另有所图? 卫疏影暂时无法分辨。 她轻笑着说:“那璐璐姐可别厌烦我这个问题学生啊。” 既然杨璐璐想要跟她交好,那就遂了她的意,且看看她要做什么。 正在此时,片场响起一阵骚动。 一辆小卡车开了进来,引起众人的惊呼。 卡车上,塞满了鲜红的玫瑰花,上面甚至还沾着露水。 第十九章 揪出主谋 满载鲜花的银白色小卡车横在拍摄场地之外,霸气地拦在路中央。 火红的玫瑰如同滴血般艳丽,足足有上万朵,十分吸睛。 不只是剧组成员纷纷发出了惊叹,来探班的粉丝们也开始臆想起来,更有人掏出手机拍照po上网。 “这是谁啊,居然在片场秀恩爱哎。” “应该是哪个土豪在追剧组里的女明星吧。” “好羡慕啊!我也好想要玫瑰花!” 在一片艳羡声中,有人看出了门道:“不对。你们不觉得这样送花太过高调了吗?” “一车玫瑰又花不了多少钱,他要是有心,怎么不送一车钻石呢?而且,咱们剧组的知名女星都是单身贵族,闹出被富二代追求的绯闻,如果不是刻意炒作,那么这个被追求的人要是不接受,那不就尴尬了?” 导演周正明沉下脸,不悦道:“好好拍戏,搞什么幺蛾子,谈情说爱影响工作!现在搞得人心浮动,真是没有职业素养!” 他让副导演去问清楚,这花是谁送的,送给谁的。 在他眼中,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人,就是剧组的害群之马。 花送来的时候,卫疏影看了两眼,没放在心上。 齐若妃却时刻关注这边的动静,双手交握,脸上出现不安的神情。 副导演和卡车司机交涉了几分钟,拿着一张粉红色的贺卡回来,跟导演交头接耳。 半晌,周正明表情严肃地向齐若妃和卫疏影的方向走来。 齐若妃紧张到了极点,额头渗出冷汗。 周导骂人那是一绝。 周正明却掠过她,径直对卫疏影说道:“卫疏影,这花是送给你的。” “我?” 卫疏影完全没有预料到,接过周正明递过来的贺卡,上面潦草的写着: 送给疏影的玫瑰花,希望你喜欢——匿名。 卫疏影怔忪。 周正明把她拉到一个角落:“你知道这是谁送的吗?” “不知道。” 周正明有些一言难尽,暗示道:“……纪云程?” 他只晓得纪云程和卫疏影之间的关系,也只能往这个方向猜。 卫疏影身体抖了一下,恶寒:“应该不是他。” 纪云程给她送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反正不相信。 周正明的表情更加古怪,看她的眼神甚至有些责怪,语重心长地说:“那你更不要弄出这种事来,无论追求你的人有多少,你好歹已经跟了纪少……知道吗?” 卫疏影僵了一下。 周正明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以为她一边接受纪云程的包养,一边沾花惹草,到处撩人? 她内心十分崩溃,面无表情地说:“导演,我不是那种人,没有人追求我。” 周正明只觉得是她撒谎,却不好再说什么:“那你下次注意。” 卫疏影十分郁闷。 到底是谁送的花? 难道真是纪云程脑子抽了? 她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在纪云程的头像上停留片刻。 纪云程的微信头像是一只白猫鸳鸯眼的波斯猫,昵称是jocasta,一个莫名其妙的英文名。 而她给他的备注是——变态。 当然,这件事她不会让纪云程知晓。 卫疏影盯着空白的对话界面发呆。 要不,问问? 纪云程出国后,就没有联系过她,卫疏影蛮高兴。 如果可以,她希望他们能身处地球的两极,永不相见。内心深处,她就是这么的讨厌他。 要她主动联系他,堪比加加林登上太空。 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卫疏影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玫瑰花车的照片发了过去,五分钟后,对方回复。 疏小影:[图片] 变态:? 疏小影:挺好看的,你觉得呢? 变态:…… 变态:开会,闲事勿扰。 纪云程在微信上非常冷淡,可谓惜字如金。卫疏影也不想继续跟他强行交流,收回手机。 至少证明……花不是他送的。 那又是谁呢? 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发生了。 接下去的两天,一天一车玫瑰花雷打不动地停在片场,同样的贺卡写着同样的名字。 众人看卫疏影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更让人无语的是,每天定时定点来送花的不是同一批人。 剧组只能来一次驱赶一次,非常影响拍摄进度和演员心情。 卫疏影本来跟她的角色一样,没有什么存在感,连着三天的玫瑰花,让她彻底在剧组出了名。 “这土豪到底谁啊,天天送花来。对卫疏影情根深种啊!” “我看是她想红想疯了,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不信你去网上看看,送个花而已,居然能升到热搜第三,而且打着电影名字的tag!不可理喻!” “听说她是金主塞进来的,以前从来没有演过戏呢。人家的命怎么这么好呢,躺着都能步步高升。” “周导的脸都绿了,这事要不解决,就算她背后有金主,周导估计也不能忍!” 流言四起。 第四天的清晨,卫疏影刚刚到片场,齐若妃就迎了上来。 她一脸担忧:“疏影,你还好吧?” 她深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卫疏影只是一个女孩子,怎么受得了如此恶意的流言蜚语? 卫疏影伸了个懒腰,满脸的胶原蛋白,一点憔悴的神情都看不见:“别担心。” 齐若妃怎能不担心? “你别不把这个当回事啊,处理不好,对你的名声有很大影响的。” “未红先黑?”卫疏影表情依旧轻松,“其实我就没打算往娱乐圈发展,不碍事的。” “可是——” “放心,”卫疏影微微眯起双眼,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送花的人,我一定揪出来。不过,要你帮我个忙。” 她让齐若妃发了一条短信。 ——今天中午,请我吃个饭吧? “鱼已经上钩了。” 卫疏影气定神闲,坐等中午玫瑰花按时送到。 周导再次找到她:“再这样下去不行的,要不然,你先不要来剧组了,避避风头,也把这件事解决掉。” “今天就能解决。”卫疏影笑眯眯地说。 周导回过头看那一车玫瑰花,顿时头大如斗,摆了摆手:“那好吧,你尽快处理。如果明天还来送花,你就先回去。” 卫疏影应承下来。 她先联系送花的司机,让他们把车挪到影响不到剧组的路边去,旁边有一个公厕。 这里比较偏僻,道路两侧是农耕田地。 她让司机等一会儿:“这玫瑰我现在没法签收,你等我叫了拖车来。” “行。那我睡会儿。到时候叫我。”司机爽快地答应了。 他摸出一个眼罩戴上,头歪在靠枕上,秒入睡。 卫疏影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耐心等待,车厢遮住了长椅,是极佳的隐蔽场所。 十几分钟之后,一辆十分眼熟的火红法拉利飞驰而过,冲出一百多米,又猛然刹车,调头回来。 齐若妃走下来,身段娉娉袅袅,向驾驶位的男人露出迷人的微笑:“稍等。” 说完,便向公厕中走去。 开车的人摘下墨镜,赫然是宋宜章。 宋宜章追齐若妃并没有多长时间。 起初只是跟狐朋狗友打赌,用多久的时间,砸进去多少钱才能把到齐若妃这个高冷女神。 他也不是真心的。 猎艳游戏而已。 他掏出一根烟叼在口中,拿出手机在一个名为“百人斩”的微信群发语音消息。 “十天,她就答应跟我一起吃饭了,就这么简单,赌输的人赶紧给老子转钱啊。”得意洋洋的模样像一只耀武扬威的孔雀。 突然,头上掠过一片阴影。 宋宜章本能地抬起头,兜头黑布罩了下来! “唔唔唔!”霎时后颈一痛,他还没叫出声,就昏了过去。 杀人越货对卫疏影而言,算是小菜一碟。 精准偷袭,把人放倒在地,更不是难事。 卫疏影从片场带出来一捆麻绳,把宋宜章绑了个结结实实,拖到对面的草丛里。 不多时,宋宜章就醒了过来,发现眼前一片漆黑。 一个黑色布袋罩着他的脸。 这是什么情况? 腿上突然挨了一脚! 怎么了? 有人绑架他?要杀他?还是要钱?他最近惹了什么人? “唔唔唔!放开我!”他像条肉虫子般滚来滚去。 宋宜章的脑海中已经上演了n部血腥恐怖片。 卫疏影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等他终于滚累了,她屈膝蹲在他身边,扯下他的头套。 “宋先生,中午好呀。”她勾起了唇角,眼睛里藏着一丝捉弄的笑意。 宋宜章依旧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眼神涣散。 目光落在卫疏影身上,他脸上的表情像是猛然被雷劈中,瞪大了眼睛,目眦尽裂。 “是你?!” 卫疏影手上转着一把锋利的小刀:“是我。” 刀背贴着他的脸,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脸皮抽搐,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宋宜章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放开我!不然老子要了你的小命!” 卫疏影轻声嘲讽:“你说什么?” 宋宜章一脸惊悚。这女人到底要干什么?她疯了吧! 他哆哆嗦嗦地开口:“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杀人是犯法的。” “我知道。” 卫疏影逆光而立,身体边缘勾勒出一袭金色的光环,清理绝伦的脸庞像是天使般柔美。 而所作所为却是魔鬼的行径。 那种杂糅的反差感,温顺和极端的对立,淋漓尽致,摄人心魂。 炎炎夏日,她的眼眸含笑,却冷如冰。 “玫瑰花,是你送的吧?” 第二十章 棍棒教育 宋宜章梗着脖颈:“是我,怎么样?” “果然。”卫疏影往宋宜章嘴里塞了根布条,把头套戴了回去。 “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干出来送玫瑰花这么幼稚的事情来。” 她微微活动了下手腕:“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打你,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唔唔唔!嗯嗯嗯!”宋宜章极力挣扎,但是被绳子捆得严严实实,难以逃脱。 “你就是缺少教育。” 卫疏影冷哼一声,戴上手套,然后……按住他就是一顿打。 不过,她留了几分力道,没往他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招呼。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分钟,却是宋宜章一生中最难熬的时间。 等卫疏影停手,他已经浑身伤痕累累,止不住地痛苦呻吟。 卫疏影摘下他的头套。 宋宜章眼眶泛红,眼泪濡湿了脸颊,哪儿还有轻狂骄纵的模样? 狼狈至极。 卫疏影轻轻呼出口气:“这就是教育。” 棍棒教育。 宋宜章没出息地默默流泪,咬住牙关不发出声音,双眼死死地盯着她,心里更是恨极气急。 “玫瑰花你带回去,别再让我见到你,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卫疏影抽出他嘴里的布条,嫌弃地扔到一边。 宋宜章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怪物。 卫疏影拍了拍手,转身离去。 宋宜章躺在草地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过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还是送花的司机发现了他,替他解开身上的绳索。 卫疏影和齐若妃都不见踪影。 宋宜章茫然地站在路边,对面停放着他拉风的法拉利,他突然气急败坏地冲上去狠狠踹了两脚! “卫疏影!” 名贵华丽的衣裳沾着草屑,往日的风流倜傥不再。 从来都是他使坏,玩弄别人,何曾想过有一天被两个女人一起“仙人跳”? 这口气咽不下。 宋宜章忍着屈辱,灰溜溜去医院挂号。 卫疏影揍人相当有技巧,不碰他的脸,只在皮肉上使劲,看着浑身青青紫紫的,其实只是轻伤。 轻伤,就算去警察局报案,最多只能关她几天。 更惨的是,揍人的地方没监控,录不到她的“暴行”,她全程戴手套,连个指纹都没留下。 也就是说,没有直接证据。 宋宜章气得双眸通红,从警察局出来,第一反应就是告状。 向纪云程告状。 纪云程此时正在欧洲谈一笔生意合作,突然接到宋宜章的来电。 宋宜章把卫疏影的恶行竹筒倒豆子般倾泻出来,语气里充满愤怒和委屈。 纪云程听完,沉默了片刻。 “你先冷静,我问问她。” …… 夜晚,纪云程的别墅里。 “是,我打人了。所以呢?”卫疏影用肩膀和脑袋夹着手机,手握游戏机。 面前的电视屏幕上,是一款最新的游戏。 “所以?”纪云程提高了音量,眉梢扬起,“卫疏影,我才离开了几天,你就开始胡作非为了吗?” 卫疏影狂摁游戏机上的按键,把逼近的敌人杀掉,说道:“我没有胡作非为啊,是你说过,如果宋宜章再来惹我,随我处置,揍他怎么了?” 这他总不能不认账吧? “我是说过,但你就是这么办事的?”纪云程的语气有些危险,“管杀不管埋,事情都闹到了我这里。你很骄傲是吗?” 他并不是为宋宜章讨公道,只是觉得,她太闹腾,心烦。 卫疏影的注意力全在游戏上,随口说道:“你不是养宠物吗?你见过哪只宠物挠了人要自己赔钱的?” 说完,她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这就叫,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纪云程不是说要拿她当宠物养吗?好,按他的逻辑,她就算把天捅漏了,那也该他去女娲补天。 看谁折腾死谁。 既然积极的抗争无法成功,那么,消极抵抗也是一条可行之道。 跑不掉没关系,那就作天作地,折腾得人仰马翻,直到纪云程彻底厌弃她。 她就可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闻言,纪云程果然沉默了片刻。 卫疏影继续说道:“你要是嫌我惹麻烦,放我走就是。” 纪云程低声笑了一下:“你为了让我讨厌你,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卫疏影沉默。 她想什么,纪云程居然一清二楚。 不过,她依旧镇定地说:“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跟纪云程斗智斗勇,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纪云程微微叹息了一声。 “你说的对,这事到此为止。” “不过,我得跟你谈谈另外一件事。”纪云程慢条斯理地说。 卫疏影不喜欢他这种语气,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就是那个下棋的人,别人全都是棋子。 “游戏关掉,和我说话的时候要专注。” 卫疏影抗议:“我好不容易才打到这个关卡,凭什么!” “关掉。”纪云程说,“这是规矩。你不关,我就让其他人帮你关了,宠物违背主人命令的下场是什么,你也应该知道。” “我不知道。”卫疏影没好气地说。 而且她什么时候认为自己是宠物了? 是他把她当成宠物,她才那么说的。 但是她又不能直接反驳。 刚才在宋宜章的事情上,她用他的逻辑将他一军,现在再说她其实根本不吃那一套…… 纪云程毕竟没那么好糊弄。 卫疏影闷闷不乐。 她想要给纪云程挖坑,怎么自己也被埋进去了? 纪云程这个老谋深算的狐狸! 她退出游戏:“好吧,我关了。” 纪云程轻轻地笑了一声:“不错,有进步,我应该奖励你。下次记住,回答我的问题时,不要做别的事。”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卫疏影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 直到手机接收到转账的短信,十万块钱。 卫疏影思索了片刻,忽然意识到:这不就是驯养宠物的手段吗? 众所周知,想要让一只猫学会握手,就得在它抬起爪子时奖励食物,最终形成条件反射。 纪云程让她关掉游戏,她关掉,他奖励她钱,一样的路数。 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卫疏影不禁感到后背发凉。 人是可以被驯养的么? 纪云程到底想要把她变成什么样的“宠物”?想要把她改造成什么? 细思恐极。 卫疏影闭上眼睛,心情起起伏伏,最终归于宁静。 糖衣炮弹无法诱惑她,暴力胁迫不能征服她。她才不管纪云程到底怎么想的。 他想要玩驯化游戏,那她就陪他玩,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 之后的几天,宋宜章果然消停了,不知道纪云程是怎么跟他交涉的,卫疏影也并不关心。 她关心的是,轮到她的戏份了。 化妆间里。 卫疏影睁开眼睛,望向镜中的自己。 黑长直的头发披散在身后,细碎刘海遮住前额。温婉的细眉间缭绕着若有若无的忧愁,杏仁眼眸怯懦而阴郁。 一条蓝白色的裙裳裹住瘦弱的身躯,如一支含露的丁香花。 “你的气质好像民国时代的古典美人啊。”齐若妃惊叹道。 虽然之前已经拍过定妆照,齐若妃还是被卫疏影的扮相所惊艳。 卫疏影却对化妆师道:“眉笔给我。” “已经画的很好了,有什么不满意的吗?”化妆师颇有微词,不情愿地把化妆盒推到她面前。 卫疏影飞快地给自己上妆。 化妆对她来说,并不是为了提升美貌值,而是一种伪装的手段。 有时,稍稍改变一个人的眉眼的比例,就能造成天壤之别的效果。 化妆术,其实是一门神乎其神的技术。 卫疏影只想把自己化得跟素颜差距大一些,这样更难被组织中的老同行认出来。 虽然纪云程说过,拍戏不会对她造成影响。 不过……好歹是个心理安慰。 “好了。”卫疏影抬起下巴,端详着镜中人的容貌,点了点头。 齐若妃惊讶地说:“疏影,你好会化妆啊。我感觉这个妆有什么地方不同了,但是具体又说不出来……” “不像我本人了吗?” 齐若妃用力点头:“对,不像你本人了,像杨思淑!” 杨思淑,是她要扮演的角色。 经过这几天对剧本的研究,卫疏影发现,杨思淑这个角色,虽然是花瓶,但形象并不单薄。 这部戏主要讲,身为旦角的男主自幼父母双亡,拜入梨园学戏,最终成为一代大师的故事。 国仇家恨的历史背景和幽微难言的感情线,是它的亮点。 简单来说,这里面的男男女女都爱男主。 军阀男二号是个深柜,看上了男主,同时男主的师妹对男主早已情根深种,而军阀的亲妹妹,也对男主一见钟情。 当然,戏中的感情线埋得很深,非常隐晦。 卫疏影第一遍看完剧本,根本没发现军阀这条感情线。 今天拍摄的一幕戏是,杨思淑初见男主。 杨思淑是大家闺秀,而且身患腿疾,只能坐在轮椅之上。她性格沉默寡言,安静阴郁。 正是早春三月的天气,莺飞,草长,丫鬟推着轮椅,杨思淑在后花园闲逛,忽然听到唱戏的声音。 她好奇地过去,看到男主正在练习,便对他一见钟情。 对于这个桥段,卫疏影没什么好说的。 这杨小姐是个外貌协会,对好看的男主一见钟情不是很正常的么? 不过,对她的演技,就是个考验了。 怎么演出来一见钟情啊! 第二十一章 谣言四起 “各单位注意,《梨园秋梦》第十五幕开拍,action!” 后花园的池塘前,文质彬彬的男人正在吊嗓子,唱道:“……我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 如杜鹃啼血,哀婉动人,低眉敛目之间,别样的风流。 杨思淑正巧路过此地,被这段戏词所吸引,抬起了手,示意推轮椅的丫鬟停下,凝神细听。 “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那怕我不信前尘。” 轮椅中的少女痴痴地望着唱戏的男人。 男人一身青色的长衫,倒映在水面上的身影,在涟漪中一圈一圈地荡开,也荡开她紧闭的心门。 她轻声问丫鬟:“他是谁?” “少帅去年冬天带回来的人,梨园里唱戏的,好像叫秋生。” “秋生……”杨思淑低声念着他的姓名。 忽然,戏子似有所感,回过头来—— 彼时蓝裙少女端坐于轮椅之上,头顶映着一树桃花。 春风渐起,扬起三三两两的桃花,落在少女乌黑的头发上。 定格成一副绝美的画面。 男人向她走来。 杨思淑一脸紧张,绷紧了嘴角,眼睛牢牢地盯着他,胆怯,又有一点好奇心。 “大胆,尔等下九流之辈,也敢唐突我家二小姐?”丫鬟挺身而出。 男人微微一怔:“在下无冒犯之意。”明亮的眼睛低垂,敛去一抹苦涩。 “哼,还不快走!”丫鬟呵斥道。 “等等。”杨思淑说,对上男人的视线。 闺阁小姐,不该如此大胆,挽留一个陌生男人。 她慌忙地错开目光,只道:“为什么不继续唱下去?” 原来是对他的戏词念念不忘,秋生笑了笑:“底下太悲了……不过,既然是小姐所求,在下就唱下去吧。” 他轻声咳了咳,向杨思淑躬身作揖,抬起头来,已是换了一副悲容。 端端正正地唱道: “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生、早悟兰因。” 杨思淑仰着脸看他,眸中倒映着他的身影。 心如湖水,涟漪阵阵。 “cut!”导演举起喇叭,从摄像机后冒出头来,“很好,这场一条过!” 卫疏影呼出了一口气。 她的绝大多数戏份都像这样,台词少,连表情都不太需要,只用安安静静做一个漂亮的花瓶。 虽然如此,齐若妃这几天还是各种给她恶补表演基础知识,包括站位,动作,表情,呼吸等等,颇见成效。 至少,她回过头看这一段表演,虽然感情内敛,但并不僵硬和面瘫。 “我觉得你天生有演戏的天赋,以后可以往娱乐圈发展。”导演夸了她一句。 卫疏影并未当真,只客气地一笑。 今天的工作完成,她赶紧脱下被汗浸湿的戏服,洗去脸上厚厚的粉底。 拿起手机刷了刷微博,她突然发现,有一条新闻直冲娱乐版块热搜榜第二位。 而且和她有关。 #卫疏影裸照# 点进这个话题,许多娱乐大v都转发了这个新闻,九宫格中,是几张模糊的照片,背景像是酒吧,光线很暗淡。 画面中的女人赫然是她的脸,身体半遮半露,摆出搔首弄姿的姿势,引人遐想。 卫疏影:? 作为正主,看到这条新闻简直一头雾水。 她什么时候拍过这种照片?偷拍也不可能啊。 热搜下的热评第一:“卫疏影是谁?” 得到了8w的点赞量。 可见她实在是个小透明。 有吃瓜群众回复道:“层主鱼的记忆,前几天那个在片场收玫瑰花收到手软的人就是她,上了热搜第三呢。” “哪儿来的野鸡给自己草热度?现在为了红都靠身体搏出位?下限真低。” “她有参演我男神的新戏!我靠,整个剧组的名声都被她毁了!” “周正明算是导演中德高望重的,怎么会找一个酒吧外围女拍戏?” “据说是走后门。想想也是,呵呵。可怜整个剧组替她背锅。” “我就想问,有没有高清资源?” 卫疏影一条条地看过去,几乎全部都在骂她,还有一部分极其猥琐的网友求资源。 她紧紧捏着手机,庆幸自己有一颗强悍的心脏,在此时此刻依旧能保持镇定,没有被气到吐血而亡。 到底是谁干的! 她眯起了眼睛,脸色阴沉。 很快,剧组也发现了这条新闻。 周正明立刻找到卫疏影:“这是真的吗?” “不是。”卫疏影看他一脸疲惫,叹了口气。 挺抱歉的。 这几天片场发生的闹剧都跟她有关,周正明也很头疼吧。 周正明松了一口气:“不是真的就行。疏影,你先不要慌,这事儿我们会委托给公关公司处理,你回家避几天风头,不要被狗仔们堵到。” 卫疏影点了点头,语气颇为镇定:“你们能查出来这事是谁干的么?” “尽量。”周正明端详着她的脸色,心内不安。 裸照被传到网上,这对一个女人来讲,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纪云程出国之前,把她放在他的剧组,也有让他帮忙照顾的意思。 但是却出了这种事…… 他怎么跟纪云程交代? “要不然,这两天我给你请几个保镖,来保障你的安全?”也能够监控她会不会情绪崩溃。 周正明记得,前几年有一位知名女星,就是因为艳照事件星途尽毁,得了严重的抑郁症,服药自杀。 所以他非常不安。 卫疏影却摇了摇头:“我能保护好自己的,不必了。” 周正明无可奈何,只能放她回家。 这部戏的投资方,纪云程旗下的影视公司占大头,眼下出了这档事,立刻开始组织公关。 技术部发现这些照片都是ps合成的,立刻发布通告进行解释。 一边倒的风向开始调转。 本以为就此打住,但,一夜之间,网络上突然遍布许多照片和视频。 照片是卫疏影在碧玉妆以及在警察局的场景,非常清晰。 视频则是她与男人们嬉笑玩闹的过程,相当模糊。 舆论再次反转。 公关公司意识到,对方来者不善。 照片是真实的,视频却充满了疑点。 真真假假,虚实结合,难以澄清。 公馆进行辟谣,却被讽刺“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卫疏影确实在碧玉妆工作过,碧玉妆则是一个销金窟! 两相结合,人们更愿意相信他们相信的! 新闻删了又删,却删不干净。 水军、不明真相的路人、吃瓜群众和战斗力超强的粉丝最终都站起了队。 两天后,热度达到了顶峰。 一条新闻冲上热搜榜第一。 #卫疏影滚出娱乐圈# 彼时卫疏影正在家中学做菜,岁月静好。 她这两天并没有看手机,所以并不知道外界对她的辱骂已经不堪入目。 客厅里的电视机开着。 卫疏影低下头揉面团时,隐隐约约听见娱乐主持人的声音: “观众们好,这里是《娱乐星发现》……最近娱乐圈有一个大瓜,一个叫做卫疏影的娱乐圈新人频上热搜,这是为什么呢? 起初,她片场高调收富二代礼物影响全剧组拍戏进度,近日又爆出裸照,黑料也层出不穷,她曾经在夜总会做过小姐,勾搭各路富豪,进入剧组拍戏也是傍上大款,走了后门……” 王妈吓了一跳,快步走过去,想要关上电视。 卫疏影制止道:“别关。” 王妈脸色苍白,满脸担忧之色:“这些还是不要听了吧!” 却拗不过卫疏影。 主持人的声音仍在继续: “……真可谓是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啊!让她滚出娱乐圈的呼声越来越高…… 在此,我们奉劝娱乐圈的演员们,不要为了出名而毫无廉耻的突破下限,演技才是你们最应该提升的东西……” 亢奋的声音里充满了津津乐道的八卦精神。 卫疏影听完,没什么反应,低下头继续揉面团。 王妈担忧道:“卫小姐,您还好吧?” 别不是神思恍惚了? “唔。说起来,我应该生气的。我们这边的人公关能力未免太差劲,而且到现在还没有人告知我是谁泼的脏水。” 卫疏影耸了耸肩,慢吞吞的说。 但,生气也没用啊。 这个散播谣言的人,明显是冲她来的,就是为了搞臭她。 她一个人对抗不了资本。 就算发布记者会,也无法自证清白。 谣言十成假容易辟谣,但三分真七分假呢? 处此境地,也只能淡定下来。 “我就没进过娱乐圈,又何谈滚出去呢?” 卫疏影拿出模具,印在膨胀的面团上,出现一个个小动物的造型,把它们放进烤箱。 王妈斟酌着说:“要不然,告诉纪先生?” “不。”卫疏影想也不想地拒绝。 要是想平息这件事,找纪云程当然是条捷径。 然而,卫疏影并不想欠他的人情。 上次在处理宋宜章的事情上,她想要给他找麻烦,却被他坑了一把,对他的性格再一次有了清醒的认知。 能自己解决的事情,不要求他,否则,他一定会加倍地找回来。 所以,卫疏影根本不考虑找他帮忙。 “可是这对你的名声影响太大了啊,一个女孩子……”王妈还想说什么。 “我根本不在乎这些。”卫疏影笑了一下,语意有些嘲弄,“我要是把这种流言蜚语当回事,早就该跳楼自杀了。” 微波炉叮的一声,饼干烤好,卫疏影戴上手套拿出来。 “别担心,我有自己的解决之道。” 她用一把小刀,将一个小熊模样的饼干“五马分尸”,四肢摆在一旁。 接着,她问汪水瞳要了宋宜章的微信,加上他的好友。 拍照,发给他。 疏小影:[图片]上次打得不够狠?还是你想跟这只熊一样的下场? 宋宜章:……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第二十二章 原来是她 疏小影:ps别人的裸照有那么好玩吗? 这条消息发过去,半晌没有回音,卫疏影耐心告罄之前,宋宜章才回复道:……看了一下,这事不是我干的。 鉴于宋宜章劣迹斑斑,卫疏影并不相信,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寒意森森。 那边的宋宜章回想起被她暴力支配的恐惧,吞了口唾沫,狠心道:我们当面对质,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 他发了一个地址。 卫疏影眯了眯眼睛,干脆利落地回复道:可以。 宋宜章定的地方,是汪水瞳住的公寓。 卫疏影戴上口罩和鸭舌帽,遮住大半张脸,让司机送自己过去。 事情发生后,不少娱乐媒体想要采访她,都被拒之门外,狗仔们时时刻刻盯着她,她必须小心再小心,避免生活被他们搅得一团糟。 “叮咚。” 卫疏影站在公寓门前,按响了门铃。 汪水瞳给她开的门。 她简单地梳了马尾辫,素面朝天,身穿居家服,褪去了浮于外表的艳丽,反而像一个贤妻良母。 “好久不见。”卫疏影寒暄道。 自从碧玉妆被警察突击检查,她和汪水瞳再没有见过面。 汪水瞳牵了牵嘴角:“宜章在楼上的书房等你。” 她的表情有些勉强,神情亦有些憔悴,卫疏影并未当回事。 她径直上楼去,推开书房的门,宋宜章坐在电脑桌前,对着屏幕噼里啪啦地敲键盘。 屏幕上是一些类似代码的东西。 卫疏影走到他身边,他也没有意识到她来了,专注地盯着屏幕。 “咳。”卫疏影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咳了咳,宋宜章这才抬起头。 “有什么说法吗?”她问。 “正在查。找到了他们的水军群,顺着这个线索,可以揪出来谁是他们的头,幕后黑手的ip地址。”宋宜章思路清晰地分析道。 卫疏影好奇地看了一眼屏幕:“你现在在干什么?” “查到的ip地址来自海外,是一个虚假地址,我在黑他的电脑,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数据。” 屏幕上的代码飞快地跳动,搭在键盘上的五指翻飞如蝶,令人眼花缭乱。 卫疏影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她以为宋宜章就是个人渣败类,纨绔子弟,扶不上墙的烂泥,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等本事。 那张轻浮的脸,在电脑屏幕发出的光芒映衬下,也顺眼了些。 “你可以坐在一旁等会儿,喝杯茶的功夫,我就能找出来。” 卫疏影挑了下眉梢:“好啊。多谢你帮我。” 宋宜章转头看了她一眼,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是帮你,我是在自证清白。” “哦?”卫疏影退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沙发旁是一个书橱,书橱中摆满了有关计算机的书。 宋宜章冷笑道:“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么下作的事情,我是不会干的,我也不能容忍你把脏水泼到我头上。更何况,前几天纪云程敲打过我,我就算对你下黑手,也不会这么快。” 卫疏影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说的也是,纪云程应该有点威慑力才对。” 听到威慑力这三个字,宋宜章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一抽:“我觉得他是走火入魔了,女人不就是一个玩意儿吗,至于专门警告我不要报复你吗?” 他觉得自己很委屈。 先是被卫疏影打了一顿,向纪云程告状,纪云程反过来让他回去面壁思过认真反省,不要惹是生非。 这女人有什么邪术,给纪云程下了蛊不成? 他一个冷心冷情的冷血动物,居然这么维护一个女人? 卫疏影敛目,茶也喝不下去了,道:“你刚才说,女人就是一个玩意儿?你这么直男癌,你那些女人知道么?” 语气里充满了讽刺。 宋宜章呵了一声,回敬道:“我再直男癌,可老子有钱长得帅,她们飞蛾扑火,哭着喊着要被我睡,我也没办法是吧?” 卫疏影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那你行情挺不错呀,去白马会所肯定能当头牌吧。” “滚,怎么说话呢?”宋宜章脸一下子绿了。 卫疏影居然把他跟鸭比? 卫疏影冷冷地说:“你再骂一句试试看。” “……”宋宜章想起她揍人的狠样,沉默了,跟这女人吵架从来没落得好处。 这时,汪水瞳推门进来,端着两杯奶茶,给他们一人一杯:“我刚做的。尝尝看吧。” 奶茶入口香醇,卫疏影笑着道谢:“水瞳你真是心灵手巧。” 汪水瞳还没说什么,宋宜章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可不是,这才是女人该做的事,而不是打打杀杀,骂骂咧咧,那是泼妇悍妇行为。” 卫疏影懒得理他,在武力占上风的情况下,她其实非常温和:“你管我泼妇不泼妇呢?我乐意。” “靠,纪云程竟然忍得了你,他真是神仙。” 他们两人互相嘲讽,汪水瞳站在一边,脸色越来越苍白,摇摇欲坠。 卫疏影注意到她的神色,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汪水瞳轻声道:“最近……身体不舒服。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卫疏影还想再问问,宋宜章突然一拍大腿,叫道:“成了!妈的,费了老子大半天功夫!” 他这一打岔,卫疏影便把汪水瞳的事暂时扔在脑后了,跑过去围观。 “就是这个王八蛋……” 声音越来越小,宋宜章收敛了神情:“怎么会是她?” 卫疏影看过去,是宋宜章拿到了这个水军头子和幕后指使者的聊天记录,继续查下去,这人终于浮出水面。 是宋宜章的前女友,江雅。 卫疏影也颇感惊讶:“怎么会是她?” 她以为,江雅在那天警察局吃瘪后,就会彻底离开她的世界,不会再跟她有任何交集了。 她都快把这个人给忘了。 “我跟她的仇怨有这么深吗?”卫疏影把聊天记录扫了一遍。 纪云程把他们从警察局捞出来之后,江雅举报的事情也败露了,宋宜章毫不犹豫跟她分手。 就在这时,雪上加霜,她父亲被人举报贪污,锒铛入狱。 她爸的小三卷款而逃,她妈妈气得一病不起,她失去了千金小姐的身份,生活一落千丈。 一夜之间,家亡人散。 江雅不敢相信她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害他们。 她托人去查,对方告诉她,举报她父亲贪污的人,得到了纪云程的授意。 看到此处,卫疏影心里一凉。纪云程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没想到他真的斩尽杀绝。 纪云程这么做,只可能因为她,卫疏影。 这叫江雅怎么能不恨她? 纪云程高高在上,她无法报复,但是卫疏影,她绝对不会放过。 江雅陷入了暗无天日的泥潭,干脆破罐子破摔。所以她的报复手段极其狠毒。 毁了卫疏影。无论用什么方法。 宋宜章看卫疏影的眼神都变了,有点讽刺地说:“你还是个红颜祸水啊。” “纪云程干的,我根本不知情。”卫疏影脸色极为难看,不接这个锅。 她虽然跟江雅有过节,但没想过斩草除根。 后来在饭局上,听到宋宜章和他的狐朋狗友对江雅肆意嘲笑,卫疏影反而有点可怜她。 江雅这么喜欢宋宜章,真心却被踩在脚下,是她自作自受,又何尝不是对她最大的报复呢。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纪云程直接毁了她的家,这个报复……在卫疏影看来,过分了些。 “你不知情,但事情因你而起。”宋宜章笑嘻嘻地说,一脸看好戏的神态,“你现在要怎么办呢?找纪云程讨个说法?” “找他干什么。事情明明因你而起。”卫疏影冷笑了一声。 宋宜章大怒:“关我屁事!不要碰瓷!” “要不是她搞我,纪云程不会搞她;要不是你惹她不爽,她不会去碧玉妆生事。所以,源头在你。” 宋宜章:“……”他竟然无言以对。 反应过来的瞬间,他立刻抱紧了自己的身体,脚蹬着柜子,电脑椅飞快往后滑去,距离卫疏影八丈远。 “你他妈的别不是又要打我撒气吧?” 之前那一顿揍,给他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他现在是卫疏影ptsd患者。 卫疏影磨了磨牙,双手放在胸前,十指交叉捏了捏,发出一两声清脆的咔嚓声:“我倒是想揍你一顿撒气。” 宋宜章吓得差点叫保安。 这时,汪水瞳拦在宋宜章身前,盯着卫疏影:“卫疏影,宜章他好歹帮了你,你不能这么恩将仇报吧。” 卫疏影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恩将仇报?他对我哪儿有恩?” “你之前打了他还不够吗?”汪水瞳心疼地看了宋宜章一眼,“如果你当我是你朋友,我求求你不要再伤害他了。” 不要伤害他? 她何时主动伤害过他?都是他凑上来,把脸伸给她打! 卫疏影嗤笑了一声:“我没打算打他。汪水瞳,我看你是被感情蒙蔽到神志不清了,这样的男人你都维护,算我看错你了。” 对于她看不惯的人和事,她说话从来都很直接。 汪水瞳定定地望着她,眼里十分倔强:“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我感谢你救过我,但是一码归一码,你不能这么诋毁他。” 因为她爱宋宜章啊。 她怎么忍心看他被别人又打又骂…… 卫疏影寒着脸:“ok,随便你。希望你不要变成江雅第二。” 汪水瞳一愣:“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们三观不合,还是绝交吧。”卫疏影说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汪水瞳想要叫住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卫疏影走了两步,又回头对宋宜章说道:“江雅为了你家亡人散,汪水瞳为了你和我绝交,蓝颜祸水这个评语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你说女人心甘情愿飞蛾扑火,那我只能祝你不会有油尽灯枯的那一天了。” 宋宜章傻眼地看她离开,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卫疏影……” 收集到的证据,她没拿就走了。 她是有多生气啊。 第二十三章 他有责任 卫疏影匆匆回到别墅,才发现她走得太急,宋宜章查出来的那些证据,她没拿回来。 但她不想回头去拿,宋宜章和汪水瞳两个人之间的破事,让她感到闹心。 王妈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迟疑着说:“疏影,刚才纪先生给你打了一个电话,可是你没接。他让我问问你什么情况。” 卫疏影愣了一下,掏出手机摇了摇,屏幕漆黑:“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不是我故意不接的。” 王妈松了一口气,喜笑颜开道:“我还以为你们又冷战了呢。” “别说的那么亲热,我跟他不熟。”卫疏影坐在沙发上给手机充上电,忽而问道,“他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他没告诉我,要不,你再打回去?用家里的座机也行。”王妈热情地说。 “不必了。”卫疏影说罢,又怀疑地瞄了她一眼。 她为什么要这么撮合她跟纪云程?跟居委会那些热情洋溢的大妈一样。 许是被卫疏影盯得发毛,王妈干巴巴地笑道:“怎么了?” “纪云程待你们如何?”套话开始。 “纪先生从来不苛待我们。有一年我孙女走丢了,我们都急哭了,还是纪先生帮了忙,出动了好多人,最后把孩子找回来了。他是我的恩人!” 纪云程还会做好人好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卫疏影眯了眯眼睛,想起一事来:“之前他请厨师教我做饭,我不做,你说他会扣你的工资——” 她扬起双眉:“你当时骗我的?” 王妈一下子卡了壳,干笑着,拘谨地搓了搓脸:“对不住,卫小姐,是我自作聪明,是我不想让你们因为一件小事彼此生气。” 卫疏影哼了一声:“你跟纪云程是一条心。” 王妈赶紧道:“疏影,其实纪先生人真的很好。” 卫疏影翻了个白眼。纪云程要是个好人,天底下就没恶人了。 见她不屑一顾地沉默着,王妈叹了口气:“纪先生这么多年来,身边没个体贴的人。他带您回来,就是把您放在心里了。我打心眼里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原来是她和纪云程的cp粉。怪不得那么热心肠他俩的事。 卫疏影站起身,冷淡地丢下一句:“但我既不体贴,他也从来没把我放在心里。您这样真没必要。” 说完,拿起手机就上楼去了。 回到房间,手机已经能开机了,微信上有一个小红点,是宋宜章半个小时前发过来的消息。 那时,她从汪水瞳公寓里出来没多久,还在路上。 宋宜章:证据我传给云程了啊。 卫疏影盯着这句话来回看了半晌,握着手机的手指越来越用力。 那通电话…… 疏影:你告诉他干嘛? 宋宜章:你没要,我就给他了啊,而且他处理这事不是更得心应手吗? 卫疏影胸口发热,呼吸急促,一股无端的愤怒冲上头顶。 疏小影:如果我想让他来处理,我早就跟他说了!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 宋宜章:……不是?我还做错了? 卫疏影低声懊恼地骂了一句:“该死。” 她被全网黑,ps出来的裸照满天飞,可她骨子里有些傲气,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就算是p的,她也不想让纪云程看到,不想让他看到网民是怎么骂她的。 这就像好好地走在路上,突然摔进一个没盖子的下水道,却被自己最讨厌的人亲眼目睹。 丢人。 卫疏影整个人都不好了。 疏小影:江雅的地址在哪里? 她要抢在纪云程动手之前,了结此事。 宋宜章能黑进人家电脑,但是找人就逊色了:不知道,这你得问纪云程。 好久,卫疏影都没回他。 宋宜章以为交流已经结束,突然看到她发过来一条。 疏小影:要你何用!!! 宋宜章:“……” 拜托,江雅可是他找出来的啊!而且三个感叹号什么意思?至于吗。 他发了一串省略号,但是—— 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出现在屏幕里:你还不是对方的好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 宋宜章:“……卧槽。” 他感觉,他就像一只破鞋,被她扔进垃圾桶了。 这厢,卫疏影一筹莫展,到了晚上,心怀一丝“纪云程日理万机不会管这种事”的侥幸,不安地躺上了床。 她辗转反侧,总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准。 半夜十二点多,王妈把她叫起来,卫疏影当即起床气发作,要扔枕头。 王妈指了指门外:“卫小姐,纪先生的人来了。” “什么人?”卫疏影不解地下楼去,只见客厅站着三个年轻男人,身材高大,体格健壮,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货色。 两人压着一个长发女人,那女人双手被绑缚在身后,栽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另一人安静地站在一旁,悄无声息。 卫疏影和他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眼熟。 “是你。” 那天她在天鹅酒店持枪劫持纪云程突围,是这个人用一针镇定剂放倒了她。 卫疏影顿时恨得牙根痒痒。 男人没想到她还记得,微微欠身,彬彬有礼道:“我是纪然,纪先生的属下。” 气氛有些古怪。 卫疏影把注意力放在那女人身上,她的头发蓬乱,遮住脸,像是一个疯妇。 “这是?” “我们把江雅带来了。” 闻言,卫疏影震惊地瞪大了双眸,然后有些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 江雅? 他们找到了江雅,把她带到了她的面前? “你们效率好高。”她倒吸一口凉气。 江雅藏身于一个人口几千万的大城市,找她就像在游泳池里找一颗透明的玻璃珠,但是纪云程的人只用了撑死十个小时的时间。 纪然谦虚地一笑:“真是抱歉,不得不把卫小姐喊醒,但是纪先生吩咐过,一旦抓住江雅,就立刻送到您的面前,随您处置。” 卫疏影走到女人跟前,蹲下身,若有所思:“什么叫随我处置?” 江雅的身体动了动。 她是措手不及被抓住的,身上还穿着睡衣。 此刻,她小幅度地抬起头,嘴上贴着胶带,眼里满是惊恐。 纪然的声音很温和,跟他的人一样,但说出来的话却无比瘆人:“就是怎么样都行……杀了她都行。” 江雅的眼睛中瞬间涌出了泪水,像是一头被牵到屠宰场的羊羔,浑身笼罩着绝望的气息。 “杀了她?”卫疏影挑了挑嘴角,视线挪到江雅苍白憔悴的脸上,叹息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唔唔唔!”江雅扭动着身体。 卫疏影撕开她脸上的胶布。 江雅喘了口气,哽咽道:“事到如今……事到如今……我认了。” 她甚至没有求饶。 卫疏影抬起她的脸,江雅一心求死,闭上了眼。 一巴掌抽上去,发出清脆的声响,卫疏影淡淡地说:“监狱里的那次,还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江雅紧紧咬住嘴唇,渗出了血迹。 “至于这次的么……”卫疏影沉吟。 江雅开口,声音嘶哑地说:“这次是我鬼迷心窍,其实我没那么恨你……我恨的是纪云程,他害得我家破人亡,但是我没办法……” 还不是柿子挑软的捏。 卫疏影一脸冷漠:“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当初她怨宋宜章出轨,也只敢打小三啊。 “你杀了我吧。我本来就不想活。”江雅虚弱地说。 “为什么要杀你,”卫疏影垂眸,“杀你又没钱拿。” 她当杀手的时候,人命都是明码标价的。 江雅愣了一下。 她被抓时,就已经做好被杀的准备了,但是没想到卫疏影不按常理出牌。 明明有杀她的权力,杀了又不会怎么样,还能出口恶气。 却愿意放她一条生路? 卫疏影平静地说:“我要你明天立刻召开发布会,邀请各大新闻媒体,澄清事实,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赔罪。直到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被你污蔑的,为止。” 然后,她要把那些造谣的媒体和大v告上法庭,一个都不放过。 “就、就这样?”江雅不可思议。 卫疏影皱起眉,心头掠过一丝暴躁:“不然呢?跟纪云程一样心狠手辣,宰了你?” 江雅不说话了。 卫疏影冷着脸:“别把我跟他比。” 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纪然咳了一声,似有些不满:“卫小姐,如果这就是您最终的安排,请让我告知纪先生。您放心,这只是例行公事。” “可以。” 他让那两人把江雅带走,又拨通了纪云程的手机号码。 卫疏影却在此时向他伸出了手:“我跟他说。” 纪然迟疑了一下,把手机递给了她。 电话通了。 卫疏影没开口。 那边的纪云程等了一会儿,听见平缓的呼吸声,皱了皱眉:“纪然?” “是我。” 意识到是卫疏影的声音,纪云程却没有惊讶,依旧从容淡定:“嗯。” “你把江雅送给我杀?”她开门见山。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杀人又不是杀鸡,纪然敢那么说,一定是得到了纪云程的默许。 “难道她不该杀?”纪云程反问,顿了顿,他说,“我以为你会喜欢。” “我还没有到杀人取乐的地步。”卫疏影声音极冷,像裹了层冰碴子。 “她做了那些事,你不生气么?” “相比于她,我更气你!”卫疏影顺了口气。 “哦?” “她在监狱里打了我一巴掌,我可以自己打回来的,懂么?我没求着你插手!可你是怎么干的?为这一巴掌,你把她家毁了,她才破罐子破摔拉我下水——” “你怪在我头上?” 那边,纪云程的声音已经沉了下去。 卫疏影忍了忍,低声道:“你太傲慢,根本不在意别人的想法。所以这么一巴掌的事,滚雪球般走到了极端。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你的责任吗?” 说完,两方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很久,纪云程低沉的声音才响了起来,一种被压抑的沉静: “它不会走到极端,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我,我会让这场闹剧胎死腹中。可是卫疏影,你为什么宁愿找宋宜章,也不肯跟我说?” 第二十四章 澄清真相 为什么找宋宜章也不来找他? 卫疏影讽刺地一笑:“你明明知道为什么的。何必来问我?” 纪云程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语气带了点无可奈何:“我对你还不够好么?卫疏影,如果换个人这么顶撞我,这人早去公海里喂鲨鱼了。” “你真是个好人,没把我喂鲨鱼,谢谢你哦。” “卫疏影,你……” 卫疏影当机立断地挂了电话。 在纪然惊愕的神情中,她把手机还了回去。 纪然盯着她,半晌,道:“卫小姐,您很特别。怪不得纪先生如此在意您。” 特别作死么? “我当是夸我的。”卫疏影抓了抓头发,倦意涌来,“大晚上的,我去睡觉了,不送。” 纪然微笑着点了点头,保持着他的绅士风度:“晚安。” 翌日。 卫疏影刚起床,就接到齐若妃的电话,那头传来兴奋的声音:“疏影,看电视,有关你的新闻发布会现场直播。” 江雅回去之后,向各大新闻媒体发了邮件,邀请他们来采访。 早上十点钟,发布会准时进行。 她站在台上,望着底下目光灼灼的记者们,和周围无数的黑色摄像机,神思恍惚。 台下一片安静。 她开口道:“召开这个新闻发布会,是为了澄清一件事情。前几日,我在网上发布了攻击卫疏影的谣言,那些照片、视频都经过技术处理,完全是虚假的。” 就像一滴油掉进了一锅沸水中,全场哗然。 “卫疏影小姐承受了数日的网络暴力,名誉权遭到极大的侵害,对此,我表示深切的忏悔。” 江雅艰难地说着。 镁光灯闪烁。 她忽然懂得,为什么卫疏影要她召开新闻发布会了。 把自己阴暗的手段公之于众,接受道德审判,这不亚于一场万众瞩目的凌迟。 而她,不能为自己辩驳。 昨天那些抓她的人就在场外等候,密切地关注此事。 如果她想活命,就必须彻底认罪。 “请各大媒体不要再传播不实新闻,我希望所有攻击卫疏影小姐的声音停止,她作为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不应该再被流言蜚语伤害……我愿意为此承担所有责任,接受法律的制裁。” 记者们沸腾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你操控的,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和卫疏影有什么恩怨?” “你为什么要召开新闻发布会,是真心悔过,还是被迫发声?” “全部都是谣言吗?” 江雅一条条地进行了解答。 记者们的眼神逐渐变得厌恶,其中一人控制不住高喊起来:“你简直就是个魔鬼!捏造谣言攻击无辜者,利用了所有相信你的媒体和网民,让我们都当了推波助澜的从犯,你玩弄了整个新闻界!” “滚出去!滚出去!” “滚去监狱里!” 抨击声一浪高过一浪,就在此时,几位警察穿过人群,来到江雅的身边,给她戴上了手铐。 卫疏影关掉了电视机。 没必要再看了。 不多时,这场充满了戏剧性的直播传遍了整个网络。 同时,有关江雅抹黑造谣的所有证据,也就是宋宜章查到的,和一些新补充上的,分门别类发上了网络。 在各种实锤之下,众人不得不叹服。 卫疏影何其清白无辜。 是他们被带了节奏,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 各大媒体纷纷道歉,网民自发表示歉意,删除全网不实新闻,辱骂幕后黑手,逆转只发生在一瞬间。 几个小时内,#向卫疏影道歉#冲上热搜第一,#江雅被抓#、#网络暴力#、#新闻发布会澄清真相#等等关键词排到了前十位。 就连剧组成员,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打电话道喜。 守得云开见月明。 周正明让她休息几天调整一下心情,卫疏影拒绝了:“已经耽搁了很多时间,我明天就可以工作。” “你真是一个好演员。”周正明对她的敬业精神肃然起敬。 卫疏影哭笑不得。 微信提示有新好友,是宋宜章加她,卫疏影犹豫了一下,通过验证。 宋宜章:恭喜。 疏小影:谢谢。 宋宜章:但那些照片怎么没用上? 疏小影:什么照片? 宋宜章:纪云程没告诉你吗?江雅的裸照啊。我发证据的时候,一起传给他了。 卫疏影发了个问号过去:拿江雅的裸照干什么?她被公众钉死在耻辱柱上,又被法律制裁,已经得到了应得的惩罚。 宋宜章:可你咽的下这口气?她ps了你一堆裸照啊,让你被骂了好几天。把她的裸照也发到网上,让她尝尝那是什么滋味,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疏小影:你怎么能这么做? 疏小影:她盲目地信任和爱你,才会被你拍裸照,用这些侮辱她,恕我不能接受。 宋宜章一怔。 疏小影:我可以堂堂正正打倒敌人,但我不能把她剥光了游街。 接着,她又把宋宜章拉黑了。 宋宜章:“……” 这女人真是—— 宋宜章一时词穷。 卫疏影放下手机,暗暗叹息了一声,同时,一个念头浮现在脑海里。 以纪云程斩尽杀绝的风格,为什么没有发布江雅的裸照呢? 她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似在犹豫,最终下定了决心,给纪云程发了条微信。 疏小影:江雅的裸照在你手上吗? 过了很久,一个多小时,纪云程回复了。 变态:在。 疏小影:销毁吧。 纪云程并没有问为什么:嗯。 几乎可以想象到他冷淡的神情。 卫疏影一时无言。她和纪云程好像除了吵架以外,没有正常交流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处于无话可说的状态。 疏小影:那就没事了。 变态:我本来就要销毁的,不会发出去,你多想了。 卫疏影一愣,回复道:原来你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坏。 纪云程的目光在这一句话上停留了半分钟。 变态:呵。 变态:你之前挂我电话的事,等我回去跟你算账。 卫疏影无语。 变态:如果她爸没有贪污,举报不会成功。就算今天不举报,你能保证他一辈子不会东窗事发? 卫疏影一时间无法反驳。细细想来,纪云程并没有说错。种因得果,江雅父亲被举报,虽然有纪云程的授意,但他自己就是清白无辜的么? 疏小影:昨天是我说错了。对不起。 变态:原来你还会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卫疏影:“……” 为什么感到了一丝他的怨念? 她思索了一下,把他的备注改回了真名。 纪云程突然发来了一张图片:[图片]后天到,去接一下快递。 卫疏影点开照片,是一条项链。躺在黑色丝绒的衬布上,雍容华贵。黄金镶嵌绿松石及白蓝宝石,做成精致的海棠花形状,俏皮可爱。 如此贵重的项链。 卫疏影不知道该回复什么,纪云程却不打算结束话题。 纪云程:好看吗? 疏小影:好看。 纪云程:我的审美一般? 疏小影:…… 这人也太记仇了吧!不就是那天他挑了条裙子给她穿,被她吐槽了一句吗。 她生怕纪云程再说出什么,急切地想要结束话题,打了一行字,还没发出去,就见到纪云程又发来了一条。 纪云程:这朵海棠花,能抵十车玫瑰吗? 宋宜章送花来的时候,她拍照问过他。 那时他不耐烦地打发了她,而今天,他给了一个回答。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卫疏影屏住了呼吸,盯着屏幕上的那行字,心绪纷乱。 她把之前打出的字删掉,斟酌了一下,重新发了一条: 无论是玫瑰,还是海棠,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谁让我花粉过敏呢。 发出去之后,纪云程再也没有回复。 卫疏影松了一口气。 她第二天就去了片场开始拍戏。她虽然耽搁了两三天,但戏份本就不多,导演也是先紧着别人的拍,所以并没有影响进度。 她把演花瓶的几场戏拍了之后,时间还早,就坐在一旁看齐若妃和杨璐璐对戏。 这场戏非常精彩。 男主在梨园的唱了第一场,一炮而红,春风得意之际,却被军阀相中,带回了府中。男主非常厌恶军阀的做派,拒绝唱戏,被关在园中。他的师妹前来营救,紧要关头,却被军阀的姨太太察觉。 这一场,就是姨太太和师妹的对手戏,两人你来我往,文戏达到了高潮,姨太太不是师妹的对手,恼羞成怒,将师妹推入湖中,导致了她的死亡。 杨璐璐扮演的姨太太冷笑着:“他未必想走,你非要多管闲事,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么倒贴你师哥,也不害臊!” 齐若妃握紧了拳头:“我师哥根本不想变成你们养的金丝雀!我一定要救他出去!倒是你,为什么和我师哥走得这样近?你明明是大帅的女人!” “啪!”杨璐璐甩了她一巴掌,“你休要胡说!” 那是一种心思被言中的恼恨。 “停。”周正明说道,“杨璐璐你气势太弱,再狠一点。” 杨璐璐不动声色:“好。” 齐若妃捂着脸,嘴角轻抿。为了真实,这巴掌是实实在在打在她脸上的,此刻,灼烧般的痛起来。 她们又过了几条,周正明怎么都不满意,尤其是对杨璐璐:“你怎么抓不住感觉啊?这段是高潮了,很重要的一场戏,你情绪要释放出来。” 杨璐璐笑道:“我再试一次。” 她睨了一眼低头捂脸的齐若妃,没什么歉意地说:“对不住啊。” 齐若妃只能咬牙忍耐。 杨璐璐转过脸,目光掠过站在一旁观看的卫疏影,她清冷的眸子盯着自己。 杨璐璐心头一跳。 卫疏影只看了看她,便走过来对周正明说:“齐若妃的脸有些肿起来了。” 周正明回头一看,果然如此,不由得懊恼道:“这怎么办?杨璐璐你下手未免有些狠……” 他顿了顿,浸淫娱乐圈多年,造就的敏锐让他意识到了什么:“既然如此,换个机位,我再设计一下动作,不要直接打。” 杨璐璐勉强点了点头。 齐若妃却是冲卫疏影感激地一笑。 第二十五章 一醉方休 “你还好吧?” 拍过了这一条,齐若妃离开片场,卫疏影跟了过去,一眼便看到她的脸颊印着清晰的五指印记,红肿起来。 “别看。”齐若妃不知所措地用手挡住脸。 卫疏影上去拉开她的手,暗暗吃惊:“怎么这么严重?你这个样子,明天恐怕都无法消肿!” 齐若妃的眼睛里蓄着泪水,眼眶红成一片,却说:“没事的。” “走,找杨璐璐讨个说法。”卫疏影握住她的手腕,扭头就走。 “不要!” 卫疏影皱起眉头。 齐若妃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掉落,她轻轻摇着头,整个人如同一根绷紧的弓弦:“疏影,她会整死我的。不要去,我也不想连累你。” 卫疏影哑然:“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 齐若妃抿了抿唇,失魂落魄地垂下头:“对不起,疏影,我不能说。” 卫疏影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好吧。” 目光掠过她凄惨的脸颊,卫疏影道:“我身上带了一瓶消肿化瘀的药,你拿去,应该有用的。” 齐若妃点了点头,破涕为笑:“多谢。” 卫疏影从背包里翻出来一个半透明的小黑瓶,里面装着半瓶药水,打开瓶盖,逸散出一股浓浓的中草药的气味,凌冽而醒脾。 这不是市面上的消炎药,而是组织中一个药剂师调配的,有价无市,卫疏影回国的时候带了一瓶。 她随身携带,却只是为了驱蚊。 片场蚊虫众多,只要用药水轻点在身上三两滴,蚊虫便不敢侵扰。 齐若妃用过之后,果然效果拔群,下午就消肿了一大半,几乎什么都看不出来,并没有耽误接下来的拍摄。 收工后,杨璐璐找到卫疏影,略带忐忑地说:“疏影,我不是故意打她的。” 卫疏影奇怪地看了她两眼,就低下头收拾背包:“你无需跟我解释。” “怕你误会我。” 卫疏影一顿,直起身,眸光扫着杨璐璐,似笑非笑地问:“你为什么怕我误会你?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而已。” 但你的靠山是纪云程啊。 杨璐璐并没有傻到说出来,跟她打着机锋:“你跟齐若妃走得这样近,有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嗯?” “她有事情瞒着你,不肯告诉你,对吧?”杨璐璐故作神秘,“你想知道吗?” “说。”卫疏影不跟她废话。 杨璐璐凑过来,小声在她耳边说:“她爬过纪云程的床。所以她才在你面前,那么心虚。不信的话,你可以向纪云程求证。” 卫疏影回去之后,脑海中还残留着杨璐璐的这句话。 杨璐璐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她,这种谎言很容易戳穿。 是真的。 但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谁爬上纪云程的床,纪云程睡了几个女人,他爱过什么人,她通通不在意。 …… 第二天拍戏的时候,王妈专程来到片场,将一个首饰盒郑重地交给卫疏影。 是那条项链。 卫疏影一脸无奈:“王妈,你没必要送过来,反正我又不会戴。” “是纪先生吩咐的,要你好好收着。他回来时,要看到这条项链在你脖子上挂着。” 卫疏影听到“回来”二字,心往上一提。 算了算日期,还剩下半个月,这颗心才慢慢落下:“早着呢。” 她随手把首饰盒扔进了背包里。 这天拍了很久的戏,等大家终于开始收拾器材,黑夜已经不知不觉的降临了。 经过了一整天的酷热,夏夜的风温柔而凉爽。 接卫疏影的司机把车停在片场外,卫疏影过去时,忽然看到一个人站在道路的一旁。 “疏影!”她匆匆跑来,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卫疏影面无表情:“汪水瞳,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在这里拍戏,一直没有来探过班,今天我想来找你。” “哦。”卫疏影没什么反应,越过她,往前走去。 汪水瞳急忙拉住她:“我是来说对不起的!疏影,你等等,今天其实是我的生日,而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我们不是朋友。” 卫疏影静静地注视着她。 汪水瞳道:“是我口不择言了,对不起,疏影。但我只能站在宋宜章的那一边。当时就我们三个人在场,如果我不说话,他肯定会怀疑我的忠诚。” 卫疏影没说话,目光却软和下来。 汪水瞳苦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有多么坏吗?但我只能笑脸相迎,谁让我就是个卖笑的。” “我妈妈前几年车祸,成了植物人,每天靠呼吸机度日,一天要花费上万块钱,我哪儿有那么多钱?是宋宜章给我钱,吊着我妈的命。” “你问过我,为什么要以色侍人,因为这样来钱快啊。我实在太缺钱了。” 卫疏影微微一怔:“原来如此。” 她还以为汪水瞳活得很洒脱呢。 也许这世上的人,都有各自的苦衷。 她轻声道:“如果你需要钱的话,我可以借给你。” 她现在银行卡里有一百多万,都是纪云程给的。她分文未动,还做了几笔理财投资。 “反正我也用不到,全部借给你也没什么。”她随意地说。 汪水瞳怔忪地看着她。 半晌,她笑了起来:“疏影,我真的很幸运,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但是这钱我不能要。我还不起。” 她妈妈的病,是个无底洞。 卫疏影还想再说些什么,汪水瞳却说:“今天是我的生日,别聊这些烦心事了,你能陪我去喝酒吗?” “借酒消愁?”卫疏影问。 汪水瞳笑着点了点头。 卫疏影不再说什么,漆黑的夜空上一轮明月冉冉升起,洁白无暇的月光普照大地。 “好,祝你生日快乐。” 汪水瞳开了车来,卫疏影便让司机先走,自己陪汪水瞳过生日。 深夜,两个女人并行从酒馆里走出来,皆是醉醺醺的。 汪水瞳豪放,将脚上的高跟鞋脱下来,赤脚踩在地上,一条胳膊揽住卫疏影的肩膀。 卫疏影手里还拎着一瓶白兰地,微微眯起眼眸,看似清醒,却仰头往自己的喉咙里灌酒。 “你还能喝吗?”汪水瞳问她。 卫疏影斩钉截铁,豪迈地说:“能!” “那再走走,喝完回家。” 于是,两人去附近的一个公园里散步。 草坪修剪得整齐,栅栏里种了一片玫瑰花,汪水瞳站定,细细嗅着花香。 “那边还有一片海棠,可惜开败了。不过也没什么,玫瑰又香又艳丽,海棠看着单薄。” 汪水瞳只是随口一说,卫疏影却是一怔,突然放下背包摸索起来。 汪水瞳疑惑地问:“你找什么?” “海棠。” 终于,卫疏影摸到了首饰盒,将纪云程送给她的项链拿出来,莞尔道:“瞧,这是海棠。” 映着月光,绿松石闪烁着美妙而温纯的微光。 “我知道这个,ehzo推出来的系列新款,八十万的项链!”汪水瞳啧啧称叹。 她声音太大,在寂静无人的公园久久回荡。 突然闪出一道人影,掠过卫疏影身侧,夺去那条项链,向远处撒腿而逃。 原来这人一直尾随她们,就像尾随着两只肥羊的饿狼。 “卧槽!”汪水瞳爆了粗口,将手上的高跟鞋砸过去,“往哪跑呢小贼!” 卫疏影迈开长腿追了出去:“还回来!” 小贼一路狂奔,她紧追不舍,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 小贼没想到她一个女人居然能追上她! 卫疏影拎着手里的酒瓶,里面的酒已经被她喝去大半。 此时她意识到手中“兵器”的存在,对准小贼的脑袋用力丢过去。 “啪”的一声,硬质酒瓶和脑袋亲密接触,小贼往前扑倒,手中的项链却远远地甩了出去。 落在一旁的人工湖中。 卫疏影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怔然地望着那片湖泊。 项链落水的声音十分微小,人耳听不到,卫疏影的心却重重一沉,一股奇特的愤怒涌上来。 她眯起了眼睛,向趴在地上的男人走了过去。 随后,汪水瞳气喘吁吁的跟来,看到卫疏影用脚踹着小贼泄愤。 卫疏影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下水:“他把我项链扔进湖里了。” 目光掠过地上碎裂的酒瓶,酒液浅浅的摊开,又道:“可惜了我的酒。” “啊?”汪水瞳更心疼那八十万,“那怎么办?能不能捞出来?” 卫疏影摇了摇头:“算了。” 反正是纪云程的东西,丢了就丢了吧。 她跑了半天,只觉得肚子里满满的酒液在晃荡,酒精如灼烧一般烫着她的小腹。 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扶着路灯干呕了几下。 汪水瞳顿时把八十万抛在脑后,扶着她道:“你还好吧?” 卫疏影脸色苍白地抬起头,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可能是我跑太急了。肚子有点疼。” 但是剧烈运动的人,脸不应该是红的么? 为什么她的脸毫无血色? 汪水瞳担忧地说:“那我赶快送你回去吧——叫个代驾。” 车上,卫疏影蜷缩在后座,紧闭着双眸,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的冷汗,身体像是寒冷般轻微地颤抖。 汪水瞳用大衣裹住她的身体:“疏影,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胃疼……” 卫疏影小声地吸着气,胃部神经剧痛,仿佛有人拿刀从内部割下她的胃壁。 汪水瞳大惊失色,立刻对代驾司机说:“快去最近的医院!” 医院里。 汪水瞳拿着化验单,听医生恨铁不成钢地训斥:“你怎么能让她喝那么多酒?她的胃本来就不好,现在是急性胃炎!这样下去,有可能得胃穿孔的!” 汪水瞳也不敢反驳,偷偷觑着病床上挂水的卫疏影。 卫疏影可怜兮兮地躺着,小脸惨白,呼吸微弱。 等医生走后,汪水瞳心里极其不安,走动了两步,拿起卫疏影的手机。 用她的指纹解锁。 她到走廊上打了通电话。 “您好,是……纪云程纪先生吗?……嗯,情况很严重,我也不知道,您能赶过来吗?” 第二十六章 他来照顾 纪云程接到电话时,正身处法国巴黎,刚刚吃过晚饭。 “知道了。”他放下手机,对身边的助理说道,“去机场,订最快的一班飞机。” 助理一脸懵:“那这边的会谈……” 纪云程按了按太阳穴:“推迟。” 十个小时后,踏着熹微的晨光,纪云程出现在医院里。 他走进病房的时候,卫疏影还没有醒来。 纪云程坐在床边,静静地注视着她平静的面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很久。 卫疏影的瓜子脸有些消瘦,脸色略微苍白,嘴唇干涩,双眼紧紧地闭着,眼尾的弧度上翘,沉黑的眼睫毛密密地垂着,呼吸轻得几乎听不到。 就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令人不敢碰触。 终于,那眼睫颤了颤,像是蝴蝶抖着它的翅膀,眼皮渐渐张开,露出那一双剔透的琥珀色眼眸。 在短暂的茫然过后,卫疏影恢复了神智,映入眼帘的一张面容,立刻吓了她一大跳。 纪云程? 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定是在做梦。 卫疏影又闭上了眼睛,过了几分钟,再次睁开双眼,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 她脸上顿时露出不可置信的绝望表情。 纪云程把这一切都纳入眼底,眼眸深沉的暗色如深邃的夜空:“很不愿意见到我?” 卫疏影郁闷地叹了一口气,直起身体靠着床头,偏过脸望着窗户的方向:“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欧洲吗?” “我来看看是谁喝酒喝到急性胃炎的。” 冷淡的声音透着一丝嘲讽。 卫疏影双颊染上尴尬的绯红,咳了一声,硬着头皮道:“我下次就不喝那么多了嘛。” 她心中懊恼着,为什么就急性胃炎了呢,把纪云程都给招来了。 纪云程淡淡地道:“你为什么要一直看着窗户?” “什么?” “为什么不敢看我?” 卫疏影一下子揪紧了披在腿上的被子。 纪云程坐在她旁边,一身西装,衣冠楚楚,目光执着地盯着她,满含压迫感。 不知为何,他身上竟然有一种肃杀的军官气质,当他瞥来威严的一眼时,就像注视着一个囚犯。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很没有安全感啊! “并没有不敢看你。”卫疏影极力否认。 隔着电话,她敢肆无忌惮地作死,现在正主到了跟前,她却是……怂了。 灵机一动,她说:“我要去拉开窗帘。光线太暗了。” 说完,就要下床。 纪云程比她动作更快,站起身,绕过病床,走到窗户前一把拉开窗帘,刹那之间,清晨的阳光一拥而入。 “安分在床上躺着。”他转过身,有些不悦地皱起了长眉,“你是个病人。” “哦……”卫疏影把腿缩了回去。 纪云程倚着窗台,双手插兜,背后是医院里种的一棵高大的梧桐树。 晨光落在他身上,染上一层淡淡的白光。 他面容冷峻,五官深刻,鼻梁高挺,侧脸的线条锋利,双眸冰冷,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纪云程的目光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卫疏影挪开眼睛。 就在这时,汪水瞳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疏影,给你买了早餐!” 她突然看到纪云程,止住了步伐:“您是……纪先生?” 纪云程微微眯起双眼,扫了她一眼,问:“是你拉着卫疏影喝酒的?” 那眼神就像一把利刃穿透了她,汪水瞳身体一僵,结结巴巴说:“呃、是的。” 纪云程脸色阴沉:“你作为她的朋友,难道不知道她的胃不好么?” 这是要兴师问罪? 卫疏影乜斜着他,心想:你有什么资格兴师问罪,当初你让我挡酒也没想过我的胃不好啊? 她担心纪云程找汪水瞳的麻烦,连忙岔开了话题:“水瞳,你买了什么?” “豆浆,包子……” 汪水瞳赶紧走到她身边,拿出一杯热腾腾的豆浆,插上吸管递给她。 这还是汪水瞳第一次见到纪云程本尊,怎么说呢……高冷的就像一座冰山,还是能撞沉泰坦尼克号的那种。 这也太凶了,宋宜章跟他比起来,都算是和蔼可亲。 汪水瞳望向卫疏影的目光充满了同情,卫疏影回她一个沉痛的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个……纪先生,您吃早饭了么?”总不能把人晾着,汪水瞳迟疑地问。 “没有。”纪云程淡淡地说。 “那我再去买一份。”汪水瞳自告奋勇承担跑腿的工作。 最重要的是,将房间让给他们两个人独处。 纪云程不置可否。 汪水瞳飞快地溜了。 屋子里又剩他们两个人,卫疏影捧着豆浆,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看纪云程。 “卫疏影。” 他开口,语气低沉,卫疏影顿时心脏一坠。 “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怎么了?”卫疏影装傻。 纪云程冷冷地说:“你不是在电话里很嚣张吗?还敢挂我电话,怎么我站在你面前,你什么都不敢说了?” 卫疏影无言以对。 隔着电话,纪云程又不能把她怎么样。 但是现在,他就站在她面前,她如果还继续硬刚,纪云程脾气上来,神仙都救不了她。 卫疏影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我不是故意要挂你电话的。”她绞尽脑汁撒谎,“我不小心按到了结束键。” 纪云程冷笑:“你骗谁呢?” 卫疏影吸了一口气,低头认怂:“我下次不敢了。” 不,她下次还敢。 纪云程心里明镜似的,她的话,全是现场硬编,回头自己都忘了,没有一丁点的可信度。 他走过来,一手撑着床沿,弯下了腰,贴近她的脸庞。 时隔半个月,猛然被他近身,卫疏影受到了非同一般的惊吓,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他的声音很轻,贴近她的耳畔,宛如呢喃,温热的呼吸钻进她的耳孔。 “再有下次,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如果卫疏影是只猫,恐怕她此刻毛发已经悉数炸了起来。 她往旁边挪了挪,试图拉远和纪云程的距离。 纪云程却伸手钳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脸正对着他。 他偏过头吻了上来。 “别躲。” 卫疏影避无可避。 纪云程将她按在床头,她僵硬着身体,手指抓紧了床单,睁大双眼瞪着他。 霸道的吻,像是在宣泄着什么。 嘴唇上传来刺痛,纪云程轻轻咬了她一口。 “闭上眼。” 纪云程不悦地低声说道。 这女人一脸状况外,惊讶、紧张、恼怒……他甚至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屈辱和忍耐。 明明是他的女人,却这么抗拒他的触碰。 内心好像有一道声音在说,她凭什么对他不屑一顾? 卫疏影被他亲吻,根本感觉不到一点浪漫的气息,只觉得是一只野兽在撕咬。 纪云程揽住她,嘴唇向下移去,轻轻地舔着她的脖颈。 毛骨悚然的触感让卫疏影浑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她内心狂喊卧槽。 他干什么?接吻也就罢了,怎么还带就地发情的? 这时,走廊上传来脚步声。 卫疏影立刻用力推开了他,偏过脸去,没好气道:“你干什么?” “嗯?” 纪云程眯起了眼睛,坦然道:“你说我干什么?” “有人突然进来怎么办?汪水瞳突然回来怎么办?”卫疏影拢起被他弄散的衣服。 纪云程慵懒地说:“那又如何?我的女人,我不能碰?” 卫疏影脸色一沉,忍住怒气:“你回来就是为了干这个?” 纪云程挑起了眉梢,一本正经地说:“你想多了。我回来是为了看你死了没有。既然你没死,那我就放心了。” 卫疏影:“……” 她原本没死,纪云程说完这话,她也该气死了。 卫疏影暗暗翻了个白眼,不耐道:“那你看过了,就赶紧走吧。我还要去剧组拍戏呢。” “病还没好,去什么剧组,就在医院呆着。” 卫疏影一听到他又开始安排她的行程,瞬间被激怒。 他总是这样,从来就没把她的意愿当回事过。 “我不!又不是什么大病,也不需要在医院躺着,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晓得怎么照顾。我不要你管我。” “卫疏影,你再敢说一个不字?”纪云程语气颇为阴沉。 他有脾气,她也有。 就算知道最好不要硬怼,但是—— 忍不了哇。 卫疏影柳眉倒竖,仰起下巴,高傲地看着他:“我就说了,我不听你的,怎么样?” “那我就在这里上了你。” 卫疏影先是一愣,见纪云程漆黑的眼珠定定地注视着她,不像有假。 她气得大喊:“纪云程,你不要脸!” 纪云程淡定地应道:“嗯。” 卫疏影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居然这么坦然的接受了? ……她居然拿他一点办法没有。头痛。 半晌,放软了声音认怂道:“但我不想耽误剧组拍摄的进度。” 先是玫瑰花事件,再是江雅造谣,现在又来急性胃炎,真可谓是命途多舛。 “你确实不省心。”纪云程凉凉地说,“剧组那边我给你请假,我是他们的投资方,拖延几天无妨,这事你不必操心。” 卫疏影还想说什么,纪云程又道:“你的胃病需要进一步的治疗,等会儿我给你办转院手续,换一个更好的医院。” “……知道了。”卫疏影有气无力地应道。 纪云程站起身出门,发现汪水瞳一直站在门外,不知等了多久,不敢进来。 见他出来,汪水瞳连忙举起食物:“……纪先生您还要吗?” “不用。”纪云程说,“你可以走了。” “那她——”汪水瞳还是有点担心,眼睛偷偷瞄着病房。 “我来就行了,等她出院我再走。”他平静地说。 汪水瞳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那卫疏影就拜托您了。” 第二十七章 你在吃醋 不知纪云程动用了什么关系,卫疏影当天就转到了一个军区医院。 这里普通人是进不来的,专门为高级干部治病。 纪云程还请了一位国内知名的消化内科专家给卫疏影看病,又向剧组请了五天假,让她呆在医院里好好静养。 齐若妃得知她生病,抽空来探望。 “疏影,这两天怎么样?” 她甫一推门,躺在病床上的卫疏影便一骨碌爬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手里一袋金黄灿烂的橙子。 诱惑得她舌底生津。 “糟透了。”她满脸写着控诉,“医生说不能吃辛辣,纪云程每一顿都让我喝白粥,咸菜都没有!水果也没有!我恨死他了!” 齐若妃笑道:“那我来得倒巧,我剥给你吃。” 她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用小刀剥开橙子的皮,顿时,空气里飘满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卫疏影倚着床头,偏过脸看她,眼泪汪汪:“你真是太好了。” 齐若妃哑然失笑。 瞧把孩子折磨成什么样了。 她挑起一瓣橙子送至卫疏影的唇畔,卫疏影像只小猫一般用牙叼走,眯起眼睛,慵懒又温顺。 这样三番两次,卫疏影望着她那盈盈素手,忽然想起一句词来。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 齐若妃姿容素雅,眉眼含情,这样一个大美人剥橙子服侍她的画面,真可谓是秀色可餐,美不胜收。 卫疏影享受地吐了口气。 齐若妃的指尖沾着几丝橙汁,卫疏影下意识地凑过去,单纯地含住她的指腹,舔掉,一滴不剩。 齐若妃弯起了眼睛,正要说什么。 背后突然响起一声咳嗽。 两人齐齐望去,纪云程站在门口,目光疏冷地盯着她们,散发着沁骨的寒意。 他身后还站着一人,两手拎着塑料袋,里面全是些水果。 “你们在干什么?”纪云程问。 被那样寒凉的目光锁定,不知为何,卫疏影感到一丝心虚。 仿佛被抓奸在床。 可她跟齐若妃都是女人,而且只是吃个水果,这有什么问题? 她甩甩脑袋,甩掉这个古怪的念头,淡然而平静地说:“吃橙子啊。” “那你为什么要舔她的手。”纪云程皱了下眉,不依不饶。 他一进门,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坐在床边,卫疏影倾身含住她的手指,脸颊微微发红,眼睛黑亮地凝望着她。 依赖的、温柔的、满足的神情。 她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他,现在却用这种眼神看一个女人。 那一瞬间,纪云程的心脏像是被一根极细的针刺了一下,注入一股冷意。 这女人是谁,跟卫疏影什么关系? 齐若妃赶紧解释道:“我的手上沾了橙子的汁水,她才舔的。我们没干其他的什么。” 卫疏影疑惑地望向她。 她为什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纪云程抿着唇,似乎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看向齐若妃的眼神带了些深究的意味。 齐若妃被他审视得压力山大,匆忙起身:“我只是探望一下她,我还有事,现在就走。疏影,你好好照顾自己。” “哎。”卫疏影喊了一声,没有拦住,眼睁睁看着她出了门。 她十分懊恼,还没和齐若妃聊几句,就被纪云程吓走了。 望向纪云程的目光就多了几分幽怨,她不满地说:“她招你惹你了,你干嘛要吓她?” 纪云程冷着脸,先对身后的人吩咐道:“水果放下,你可以走了。” 卫疏影趴在床上,用枕头闷住头。 纪云程走过来,从水果中拿出一串葡萄,取下一颗:“吃么?” 卫疏影扒开枕头,纪云程沉沉的墨眸盯着她,眼睛里倒映着她的脸庞,专注而纯粹。 她迟疑了一下,决定伸手去拿。 纪云程却轻巧地避开,捏着葡萄的手指稳稳地送到她的嘴边。 这是—— 要喂她? 卫疏影盯着他的手,咬住下唇,有些犹豫。 她能理所当然地让齐若妃喂,但纪云程喂,就非常别扭。 纪云程的手放在她面前,和她僵持着。 卫疏影端详着他的一双手,暗暗叹了一声。 齐若妃的手柔若无骨,细长白嫩,是卫疏影见到的最好看的一双手。 然而,纪云程的这双手,不遑多让。 纪云程的手指白皙修长,指尖的形状也很漂亮,指甲修剪的圆润,甲色匀净,是淡淡的粉。手背上显出淡青色的血管,骨骼瘦削,有一种专属于男人的力量和性感。 她盯了一会儿,抬起眼:“我自己来。” 喂食这个动作发生在异性之间,过于暧昧,卫疏影是拒绝的。 纪云程却道:“你让她喂,不让我喂?” 卫疏影无法反驳,瞪着他指间那颗圆鼓鼓的紫葡萄,半晌,小声说:“你为什么要计较这个,莫不是吃醋了?” 纪云程怔了怔。 他为什么要计较这个? 卫疏影说完,便觉得这是一句傻话,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纪云程这种冷血生物怎么会吃醋? 她甚至怀疑他到底有没有人类的感情。 现实无情地打了她的脸。 纪云程高深莫测地望着她,轻轻地发出一个鼻音:“嗯。” 嗯? 他居然嗯! 卫疏影震惊地抬起头:“你嗯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吃哪门子醋啊?” “你让她喂,还舔她的手指。却不让我喂你。” 纪云程面色不愉,语气里带了点难以察觉的失落。 养了一只猫,这猫跟自己不亲,却对一个路人撒娇,这谁能忍。 卫疏影:“……”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开始无理取闹:“我不吃水果了!我要睡觉了!” 这种气氛她承受不来,打扰了,告辞! 纪云程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把葡萄扔回去。 目光戳着她的后背,语气阴森森地说:“卫疏影,我看我要专门找个时间给你讲讲规矩。” 正在此时—— 突兀地响起一道清朗的男声:“二哥,原来你在这里啊!” 一个年轻男子倚门而立,抱着双臂,笑眼弯弯地看着他们。 他年约二十一二岁,头发很短,很精神,五官还带有一丝稚气,却已然显露出俊朗的模样。 他穿了一件黑白拼色短袖和卡其色短裤,露出健康的蜜色肌肤,肌肉线条流畅。 就像一只初生的小豹子,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和热情。 他跟纪云程有两三分相像。 兄弟? 卫疏影不动声色地望着他们两人。 见到他,纪云程周身的气息一瞬间冷了下来,冷若冰霜。 “你来干什么?”他不耐烦地问。 纪江阳伸出腿,展示脚踝上的纱布:“打球崴到了,过来包扎一下,正巧看到你,我就跟过来瞅瞅。” 他探着脑袋往病床上看,和卫疏影打了个照面,露出惊讶的表情。 “哥,这漂亮妹子是谁啊?你的女朋友?” “不是。”纪云程眉心皱起一个川字,警告地问,“你不上课么?” “我逃掉了。没事,老头不管我。”纪江阳转过脸,“不介绍一下吗?我是纪江阳,这是我哥,姐姐,你叫什么?” 卫疏影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问她。 “卫疏影。” “你是我哥的女朋友吗?”纪江阳单刀直入。 “……”卫疏影下意识地看了纪云程一眼。 他没有看她。 这两兄弟的性格反差怎么如此之大?不像是一起长大的人。 她摇了摇头:“不是。” 纪云程神色淡漠,对此没有任何的反应。 纪江阳咦了一声,视线在二人身上打转,嘴角翘起:“骗我的吧?我看你们很熟悉的样子啊。哥,你不能瞒着我们金屋藏娇吧……” “纪江阳,你再不回去上课,我就给你院领导打电话了。”纪云程面无表情地打断他。 纪江阳惨叫一声:“哥!你不能这样!太残忍了!” 纪云程无动于衷,作势拿手机。 纪江阳惊得跳了起来,又牵动脚上的伤,疼得龇牙咧嘴。 “我回去,我这就回去!您把手机放下!” 他退到门外,两秒钟后,又探了个脑袋回来:“哥,那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纪云程双眸危险地眯起,射出寒光:“少管闲事。” “你是我哥嘛。我问问怎么了?” 纪江阳硬抗着他的冷酷无情,吐了吐舌头,转身撤离。 纪江阳走后,纪云程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阴沉。 卫疏影不想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大气也不敢出。 跟他独处,又有种说不出的尴尬和难受。 于是,她果断翻身下床:“我去上个厕所。” 纪云程没说话,似乎沉浸在思绪中。 卫疏影从他身前溜走,他并没有注意到她,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她在卫生间呆了很久,算着时间,可能纪云程已经走了,洗了把脸,才出来。 转过拐角,忽然看到纪云程从病房里走出来,倚墙而立,微微低着头。 卫疏影匆忙收回腿,躲在墙壁后。 纪云程好像在跟什么人交谈。 声音压得很低,但经过医院走廊空旷的环境的放大,卫疏影竖起耳朵,还是能够听清内容。 “……妈,你打电话来干什么?” “纪江阳告诉你的?不是,他胡扯的。” “我真的没有女朋友。” “你要来医院看她?……她不是你未来的儿媳,不用来。” “什么关系?你觉得是什么关系?我在外面养个女人解决我的生理问题而已。你非要我把话说到这种程度?” “相亲?我都说了这几年不考虑,别再问我了,就这样,挂了。” 走廊上响起脚步声,逐渐变弱,最后听不见了。 卫疏影探出头,走廊上空空荡荡,纪云程已经走了。 她站在原地,握紧了双拳,眼眶发红,脑海中还回荡着他的话语。 在外面养个女人解决他的生理问题。 呵,在他眼里,她便是如此卑贱么? 卫疏影的心脏隐隐作痛,那是自尊被人肆意踩在脚下碾磨的痛楚。 明明是你强迫了我,却又如此轻视我,纪云程,你有什么资格这么侮辱我? 第二十八章 陪她折腾 卫疏影在医院呆了三天,十分无趣,觉得自己头顶要长蘑菇,便向纪云程要求回家。 要是以往,纪云程绝不会任由她折腾。 不过,纪江阳来之后,就不同了。 纪江阳是个藏不住事的人。 刚见卫疏影一面,就把她的存在嚷嚷得整个纪家无人不晓。 他们会不会一时兴起过来探视?纪云程拿不准,但他最是嫌麻烦的。 况且卫疏影病好了大半,活蹦乱跳,他索性批准了卫疏影的出院申请。 卫疏影回家之后,本以为自己能过两天清净日子,没想到纪云程居然也跟着住了进来。 她一脸茫然:“你不是不住这里吗?” 只有“宠幸”她的时候,才屈尊降贵来一趟。 纪云程白了她一眼,提醒道:“这是我的房子。” 他爱住哪儿就住哪儿,什么时候轮得到她大惊小怪了? 卫疏影自然是无可奈何的,又不能把他赶出去。 同住一个屋檐下,她只能尽量避开他。 纪云程的作息和她一样规律,比她早起两小时,晚睡一小时。 为了不跟他同吃同睡,卫疏影硬生生调整自己的生物钟。 白天闷头睡觉,晚上出来活动,把自己变成一个昼伏夜出的动物。 这种消极抵抗,只坚持了一天,就被纪云程察觉了。 她避纪云程唯恐不及,可纪云程却没打算放过她。 早上九点钟,熬了一晚的卫疏影还没睡下三个小时,就被王妈叫醒。 她睁不开眼,滚来滚去地赖床。 王妈无奈道:“纪先生让我喊你的。” 卫疏影把头埋进被子里,将自己整个裹起来,像个蚕蛹般,隔绝外界的一切。 过了一会儿。 迷迷糊糊中,她听见纪云程低沉的声音。 “卫疏影,给你五分钟时间起床。” 她哼唧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但就是不干。 纪云程也不催促,望了望那蚕蛹,面带冷笑。 跟他玩非暴力不合作运动? 好,他陪她玩。 五分钟后—— 脚步声渐渐靠近,停在床边。 卫疏影还在迷瞪,动了动耳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纪先生,卫小姐确实没怎么睡好,再给她两小时吧……”这是王妈央求的声音。 “叫醒她。”纪云程斩钉截铁地说。 卫疏影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哗啦一声,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卫疏影身上盖着薄毯,一盆水下来,全部湿透。 她猛地从床上弹起,头发上和睡衣滴滴答答流着水,光脚踩在湿淋淋的床单上。 纪云程站在一边,从容淡雅,王妈手中端着空盆,低眉敛目。 “你干什么!”卫疏影暴跳如雷! 她怒视着纪云程,心中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一个睡眠不足且有起床气的人,把她强行叫醒,无异于叫醒一只会喷火的恶龙。 “让你清醒一下。”纪云程轻描淡写,对她的愤怒不以为意。 闻言,卫疏影脑子里嗡的一声,有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地断了,火山瞬间爆发。 “你有病吧!” 她握紧了双拳,扑过去就要打人,让他见识一下终极起床气发作的厉害! 可她没料到,床单被水浸湿,又有褶皱,非常绊脚。 “哎呀!” 脚下一个不稳,身体往前栽倒,眼看就要撞上纪云程。 卫疏影闭上眼睛,心想,完蛋。 要是纪云程往旁边让上一步,她就要扑通摔倒在地,毫无形象可言,徒然被他嘲笑。 但,预想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纪云程手疾眼快,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然后,扛在肩上。 卫疏影肚子抵着他的肩膀,头朝后趴在他的背上,眼冒金星。 “卫疏影,你这是干什么?自杀式袭击?要跟我同归于尽?”纪云程揶揄道。 卫疏影:“……” “——还是投怀送抱啊?” 卫疏影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却能听出来他语气中压抑的笑意。 卧槽,有什么好笑的! 她侧过脸,王妈立刻垂下头,不敢与她对视,但绷紧的嘴角和微微颤抖的身体都背叛了她。 卫疏影简直想找根绳子吊死。 她品性清高、性格桀骜、脾气温文尔雅,是极其看重风骨和脸面的人。 现在全特么毁了,就像摔在地上的镜子,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卫疏影一脸难堪,眼圈微微发红。 她恨恨地以手作拳,用力捶了纪云程的背部几下:“你放我下来!” 纪云程默不作声,把她扛到卫生间,放下:“洗脸刷牙去。” 卫疏影小脸发白,眼窝下一片青黑,头发凌乱。 她像一个女鬼般,转过脸望了他一眼,眼神幽怨:“……我恨你。” “那你恨吧。” 卫疏影愤愤不平地打开了电动牙刷,捅进嘴里。 纪云程揉了揉她的头顶,把她头发揉的更乱:“你跟着厨师学的怎么样了?等会儿洗漱完做两道菜让我瞧瞧。” “你干嘛啊!我不想做饭,我想睡觉!你是不是玩我?我特么又不是个玩具!” 卫疏影彻底崩溃。 “那你晚上为什么不睡,就为了躲我,故意的是不是?” 纪云程抬起她巴掌大的小脸,眯起眼睛盯着她,就像一只逮到猎物的狐狸。 “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卫疏影,我劝你收回那点心思。” 卫疏影刚才含了漱口水,无法张嘴,只能用眼神杀他。 纪云程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你喜欢折腾,没关系,我陪你折腾。” 看谁玩得过谁。 卫疏影呛了一下,把漱口水倾数咽下,顿时,眼神变得更加幽怨了。 什么叫克星? 什么叫天敌? 什么叫食物链? 她喃喃道:“还好你明天就要出国了……” 纪云程笑了笑,望着她的眼睛深不见底:“那我今天一定折腾够你。” 卫疏影一脸认命地系上围裙,进了厨房忙碌。 反正也是给自己做饭,卫疏影并没有凑合,忙活了快两个小时,端出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来。 鱼香茄饼、酸辣白菜、蟹黄豆花、宫保鸡丁,干炒牛河。 配上白米饭和紫菜蛋花汤,不可谓不丰盛。 纪云程原是坐在阳台一侧的沙发上看书,见她盛好饭菜,便摘下无框眼镜,走了过来。 往桌面上扫了一眼,又看卫疏影,她正高高兴兴地往自己的碗里夹肉。 “自己吃自己的。”卫疏影警惕地看着他,“别让我给你盛饭。” 纪云程双眉一挑:“你就做这些?” “这些不行吗?”卫疏影震惊,“你是吃龙肝凤髓长大的?” 纪云程轻笑了一下,指着这几样饭菜:“辣椒太多,太咸,这个也太辣,你的胃需要温养,不能吃这些。” 他拿走卫疏影的碗,吩咐王妈:“给她做个鸡蛋羹,几样清淡的,少油少醋不要放辣。” 王妈应声而去。 卫疏影急忙道:“我那是因为酒喝太多,我不喝酒了还不行吗?这也不算辣,我怎么就不能吃了。” “听话。”纪云程瞪了她一眼。 卫疏影气鼓鼓地坐下,眼巴巴望着他慢条斯理地吃饭。 纪云程吃饭堪称赏心悦目,有一种贵族般的不疾不徐。 卫疏影低下头,自己面前摆着没什么味道的素菜。 她咽了咽口水,吞下馋意,委屈地想哭。 明明是她做的饭,她一口也捞不到,凭什么…… 纪云程不经意地抬头,见她生无可恋地夹着菜叶吃,微微叹了口气。 “给你。” 他将盘中的肉涮过水,去掉油腥辣味,放在空盘里,推到她的面前:“别哭了,跟我虐待你似的。” “我没哭。”卫疏影睁大眼睛,声音却微微发哑。 纪云程莞尔道:“那你眼睛怎么红了?” 卫疏影梗着脖子哼了一声。 “为一口饭就哭鼻子?” 他暗暗叹了口气,只觉得这哪儿是养宠物,这是养祖宗啊。 “民以食为天!我活在这世上就是为了有口好饭吃,吃不到美味还不如死了拉倒。”卫疏影赌气地说。 说着,她把涮过水的肉塞进嘴里。 虽然没什么滋味,但对于一个无肉不欢的人而言,有总比没有强。 她吃了一会儿,发现纪云程没有动筷,抬起头,纪云程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卫疏影浑身不自在:“你看我干嘛?” “没事,你吃。”纪云程手肘支在桌子上,下巴搁在手背上,语气温柔。 卫疏影不喜欢被人围观吃饭,但纪云程做什么,她也管不了,就随他去了。 突然,纪云程问她:“我送你的项链,怎么不戴?” 卫疏影脸上的表情骤然僵住。 半晌,她佯装无事发生:“我在家里没必要戴。” “下午我带你出去走走,你想去逛街么?要添置点什么吗?”纪云程笑意盈盈地问她。 纪云程笑起来的模样极好看。 如春水初涨,春林初盛,春风拂面,冰消雪融。 卫疏影心中忐忑不安,他笑得再温柔可亲,在她看来,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你不是挺忙的么?你不需要工作了吗?” “陪你这几天把今年的休假用完了,索性陪你到底了。”纪云程温声道,“等会儿换身衣服,那条项链戴上,咱们出去转转……好吧?” 看似在征求她的意见。 但以他的性格,这绝对不是可以商量的事情,而是命令,只是用比较婉转的语气通知她而已。 卫疏影舔了舔嘴唇:“那个,我说个事,你先别生气啊。” “唔。”纪云程唇畔噙着浅浅的笑意。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卫疏影豁出去了:“我把你的项链弄丢了。不是我主动丢的,是有个人抢走了,扔在一个公园的湖里。” 纪云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愕然,接着,漆黑的眼眸中,狂风暴雨逐渐沉沉地聚拢。 “——是么?” 第二十九章 东西还他 卫疏影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要完,他根本不相信她。 她骨子里也有点倔强,当即沉了脸色:“我又没有必要骗你。你不信就算了。” 他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眸子越发深邃:“丢在哪里了?” “你想干什么?”卫疏影怔忪地抬眸,迟疑道,“你不会想去捞出来吧?” 纪云程不置可否,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她。 ……他真的想捞出来。 卫疏影的眉毛立刻皱成一团:“那个人工湖很大,你就算抽水上来也要用很久的时间,而且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说不定项链早就被鱼吃掉了,或者因为湖底换水被卷走了……” 她放软了语气:“那条项链价值八十万,我拿八十万还给你,或者再买一条一样的,你看这样行吗?” 纪云程并不理她,只淡淡地说:“带我去。” 卫疏影哑然。 她险些忘记,纪云程根本就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他甚至有些偏执。 “知道了。”卫疏影垂下头,把剩下的饭塞进嘴里,饭菜已经有些凉了,味同嚼蜡。 午饭后,两人一同去了那个公园。 “那天晚上就是在这附近丢的。” 卫疏影攀着护栏往湖中心望去,湛蓝的湖水中搭建了一个小亭子,上面还有些赏景的游客。 她叹了口气,转过脸,对纪云程说:“你真的要捞啊?” 纪云程用行动做了回答。 他打电话叫来一个施工队,他们开着装满专业设备的卡车进来,停在湖边。 他们中一个领头的人走过来:“已经跟公园方面联系好了,先人工打捞,如果没结果的话,就把湖水抽干。” 卫疏影吸了一口气。 至于吗? 一条项链,就算再贵重,也只值八十万,居然要把整个湖抽干! 纪云程点了点头:“去吧。” 卫疏影眼睁睁看着施工方的人穿上潜水服,一个个全都跳进去。 捞了大概两个钟头,一无所获。 那些人纷纷上岸,摇着头无可奈何,看上去已经精疲力尽。 纪云程下令疏散人群,开始抽干湖水。 卫疏影看不下去了:“这么大片的湖水,就算十几台抽水机一起工作,没有十个小时恐怕也抽不完!就算抽完了,还要翻遍每一寸淤泥寻找,投入这么大的人工,这么久的时间,仅仅是为了一条项链,值得么?” 纪云程的目光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卫疏影站在他面前,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你有在听我说什么吗?” 纪云程低下头看她,面容冷峻,眼神有几分嘲弄:“那你为什么要丢了它?” 卫疏影觉得匪夷所思。 “难道你要在这里等上十个小时,等他们把水抽干,再等上若干小时,等他们找到那条项链,而且还有可能找不到!你订了明天早上的飞机,这样会误机的,工作上的事情就不管了吗?” 纪云程平静地注视着她:“找到了,我再走。” “你真是疯了!那只是一条项链!”卫疏影目瞪口呆。 纪云程纠正她:“是我送你的项链。” “所以,它很特殊吗?”卫疏影摊开了双手,耸肩,“拜托,我都不觉得它有什么重要的。” 纪云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淡色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生硬的直线,眼神阴鸷。 片刻之后,他才按捺住怒意,刻薄而冰冷道:“你在乎不在乎是你的事情,你只需要知道我在乎就可以了。” 卫疏影还想再说什么。 纪云程阴沉着脸:“不要再试图激怒我,卫疏影。” 这人真是偏执的可怕。 那条项链到底对他有什么重要的意义? 如果有重要的意义,他为什么要轻易地送给她? 呆在他身边实在无法喘息,卫疏影沉默了一会儿,便自己转身离开,顺着湖畔慢慢散步。 耳朵里充斥着抽水泵轰隆隆发动的声响,卫疏影回过头,只看到公园被他们搞得一片狼藉。 太阳逐渐西沉,一抹彤云爬上天空,夕阳如血,映照着半池湖水。 她的心情很糟糕。 项链丢了,其实不是她的错,但是这锅,纪云程必然要扣到她的脑袋上来。 她为什么要被迫承受这些? 下定决心,卫疏影转头走回去。 彼时,纪云程正在保时捷里坐着,降下一边的车窗,手肘搭在上面,指尖轻点窗框,脸上显出沉思的表情。 他突然看到卫疏影。 她并没有往车的方向走来,而是去施工方那边,跟领头的人说了什么。 领头的人摇了摇头。 她便折身而返,沿着湖边的栏杆,像是在观察周围的环境,接着,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来回走了两圈。 最终,她站在原地,脱掉了单鞋。 纪云程瞳孔骤然缩紧。 她想要干什么? 卫疏影穿着衬衫和七分牛仔裤,赤着脚,抬腿潇洒地迈过了护栏。 “卫疏影!”纪云程立刻推开车门冲了出去,“你给我回来!” 那抹娇小清瘦的人影,已经从视网膜上消失。 就像一只飞翔的鸽子,忽然收住了自己的翅膀,于是,猛然下坠。 “扑通!” 她居然跳了下去! 湖水漾开一圈一圈的波纹。 纪云程追至护栏处,她跳下去的地方,往下望去,只见搅动翻涌的水波,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 “卫疏影!” 纪云程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他的双手紧紧握着栏杆,不可自控地颤抖着,手背上凸显青筋。 他忽然想起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难道我没有死的权利吗? 自杀? 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自杀? 就因为他刚才对她说了重话吗? 纪云程怔怔地看着那一池湛蓝的水,太阳穴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记忆深处的恐怖画面不期而至。 …… 潮湿阴暗的房屋,蟑螂和老鼠如入无人之境。 被揪着头发摁在水盆中的女孩,拼命挣扎,不断哭叫:“哥哥!妈妈!救我!” 最终,世界的声音消失了,安静得如同天使拢起了翅膀。 少年狼狈地、小心翼翼地爬过去,推了推女孩的肩膀:“妹妹……” 咕咚一声,女孩倒在地上,脸上一片湿淋淋的惨白。 …… “纪先生!”施工方的人跑了过来。 纪云程额上已经是冷汗淋漓。 他低下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声音嘶哑:“……救她。” 那人的脸上出现茫然之色。 纪云程瞬间暴怒,吼道:“你他妈愣着干什么,下去救人!” “是!”一个人立刻跳入水中。 跟他一起来的人,却没有一起跳,脸上有一丝古怪:“……她不是下去找项链的么?” 纪云程愣在原地。 “她刚才问我们要潜水服,但是按规定不能外借,我们就没有给她,她就自己跳下去了。” “纪先生,你看,她就在那。”那人手一指。 水面上,突然冒出了一个脑袋,灵活得就像一条游鱼,拨开水浪,轻巧地往岸边游来。 卫疏影浑身湿淋淋地爬上岸,就感到两道炽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抬起头,纪云程站在护栏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扬起手臂,指间挂着一条闪亮的项链,在阳光下反射的璀璨的光芒。 “叫你的人停下!我找到了!” 她喘着粗气翻过护栏,背倚栏杆,项链就卷在她的食指上。 她冲纪云程挑起一边的眉梢:“我记得它大概在哪个位置掉下水的,那个小贼臂力也不强,应该扔不远。我跳下去找了找,就在岸堤的最底部,卡在石头缝和淤泥里,你们都找错了地方,才找不到的。” 纪云程注视着她。 那目光就像滚烫的太阳炙烤大地一般,含着某种战栗而癫狂的情绪。 卫疏影不自然地偏了偏头,避开他的视线。 “反正我找到了,这事就了结了吧。” 纪云程突然抱住了她。 卫疏影的鼻梁猛地撞上他的胸膛,差点把她的眼泪给撞出来。 “哎?”她一脸状况外的莫名其妙。 纪云程用力地搂紧了她,搂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整个人都湿透了,如同落汤鸡一般,赤裸的足下一滩水色。 但纪云程并不在乎,紧紧地抱着她。 他的头搁在她的肩窝上。 卫疏影只觉得他身体上的热度,顺着湿透的衣服,传递到她的身上! 她不太舒服地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他的拥抱:“纪云程,你先放开我。” 纪云程没有松手的迹象。 卫疏影刚才潜到水底,用去了大量的力气,挣扎了一会儿便气喘吁吁,只好任凭他这样抱着。 过了好几分钟,纪云程才松开了手。 黑曜石般温润的眸子盯着她,他开口,语气竟然暗藏了一丝艰涩:“你为什么要下去?” “捞项链啊。”她说。 “你不是不在意的吗?” 卫疏影耸了耸肩:“可是你这样捞,很没有效率啊。而且,既然你觉得项链是我弄丢的,我就给你找回来呗。” 她只是不想欠他什么。 “你知道下水有多危险吗!”纪云程在她耳边呵斥,声音却压得极轻。 “我危不危险,在你眼中很重要么?应该没有项链重要吧。”卫疏影推开他,挑衅地一笑,眼底却是冷的。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假惺惺地关怀她。 纪云程一怔,下意识地说:“我不是……” “你总是这样,有时候表现出对我还不错的样子,但另外的时候,突然就变得不可理喻。我真是搞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 纪云程轻声道:“你会明白的。” “可我不想明白。”卫疏影眼神疏淡,实际上,她只想离开他而已。 她将那条项链展开,踮起脚尖,把它扣在纪云程的脖颈上。 纪云程怔了下:“……做什么?” “你不是说它很重要吗,我还给你。”卫疏影低声道。 纪云程沉默地望着她。 “不要再给我送东西了,掉进水里的我还能捡回来,哪天掉进火山口,我该怎么还你呢?” 卫疏影扬起唇角,刺骨的讥讽。 第三十章 艾司唑仑 “难道不是迷信?”这一点,卫疏影赞成纪云程的看法。或许没料到她这样顶撞,纪云程怔了片刻。 常年吃药的失眠症患者早就对药物产生了依赖性,一旦停药,病情恶化,病人有可能陷入沮丧低落的情绪。 他睡了她,然后发现不需要安眠药,于是打算把她变成药引子。前台拒绝了她:“不好意思,客人的房间号是保密的。”那岂不是要她挫骨扬灰来还。 和齐若妃短暂交流后,两人回到片场,卫疏影低垂着头,仍沉浸在头脑风暴中。 按齐若妃的推测,她跟纪云程梦里的那个 “她”一定长得很像!卫疏影迟疑了一下,没有跟过去。 “那你能查一下,她有在这里开房吗?”卫疏影陷入深思,喃喃道:“失眠是可以治疗的吧?” “我?”卫疏影一骨碌翻身而起。她真诚地希望纪云程能早日康复。齐若妃忽然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往左右看了看:“小声一点。跟我来。”她带着卫疏影去卫生间,把她拉进隔间里,插上门闩。 卫疏影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卫疏影聪明地选择了沉默。卫疏影没吃,却温声道:“吃过了。”他睡了她,然后发现不需要安眠药,于是打算把她变成药引子。 卫疏影在外面游荡了半天才回去。卫疏影了然地点了点头,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守口如瓶。”卫疏影没吃,却温声道:“吃过了。” “没有啊。”王妈转过脸,看到她正转动着瓶体,恍然大悟, “应该是先生掉的,他之前说弄丢了一瓶。”王妈在擦桌子,见她回来,停下手笑道:“疏影在外面吃了吗?没有的话,我现在给你做饭。”她敛下眼睫:“原因很多,重疾、精神压力、焦虑、抑郁、心理创伤……都可能。”卫疏影翻了个身,从沙发垫子的缝隙中掏出来一个白色的药瓶。 卫疏影陷入深思,喃喃道:“失眠是可以治疗的吧?” “我?”卫疏影一骨碌翻身而起。 “可不是么,不仅没有用,反而更严重了。纪先生一回家,他们就要请医生过来治,纪先生心烦意乱,便搬出来住了。”纪云程既然看了齐若妃一眼,就能说出,你根本不像她。 “王妈,你有失眠症吗?”卫疏影也没想到自己被逼急了还能这么刚,心高高提起,握紧了双拳,浑身肌肉紧绷,警惕地望着他。 卫疏影不解,发过去一个问号。他的礼物,她收不起。 “病急乱投医。”卫疏影也没想到自己被逼急了还能这么刚,心高高提起,握紧了双拳,浑身肌肉紧绷,警惕地望着他。 齐若妃宽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像他们这种豪门,其中龃龉岂是普通人能理解的?自然是水深的了。我当时问他,您说的她是谁,纪先生说,是我梦里的人。”那岂不是要她挫骨扬灰来还。 卫疏影向酒店前台提供了齐若妃的名字:“这是我朋友,她的房间号是什么?” “看了,没有用的。”王妈叹了口气。卫疏影向酒店前台提供了齐若妃的名字:“这是我朋友,她的房间号是什么?”或许没料到她这样顶撞,纪云程怔了片刻。 他的礼物,她收不起。为什么纪云程放着那么多女人不折腾,单单折腾她一个? 她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疏影,我有一个猜测。不一定对。” “纪先生的病情并没有好转,我就被打发走了,所谓的认干爹干妈也就此作废,他们还嘱咐我不要外传……现在外界只知道纪先生有轻微的睡眠障碍,并不知道他已经到了严重依赖药物的程度。”齐若妃露出了一丝笑意:“其实,那次宴会看到你,我就在思考这件事。纪先生在男女方面是一个极端冷淡的人,他把你带在身边,必然有什么原因。你今天说了失眠症,我突然意识到,也许就与此有关。”卫疏影一脸震惊:“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他?你很了解他吗?”卫疏影在外面游荡了半天才回去。 脾气古怪,偏激,像纪云程这样。她问齐若妃:“若妃,人为什么会得失眠症?”王妈点了点头,继续擦桌子,惋惜道:“纪先生前脚走,你后脚回家,也没跟他告别。”脾气古怪,偏激,像纪云程这样。 齐若妃疑惑地问:“你失眠了?”她披衣而起,找到车钥匙,冲下楼去。 疼不疼爱的,先搁置到一边,卫疏影准确地抓住了最重要的信息。卫疏影打开百度搜了一下,艾司唑仑,神经科常见的镇静催眠药,可以用来治疗失眠。 她住了口。 “难道不是迷信?”这一点,卫疏影赞成纪云程的看法。她住了口。卫疏影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这谁知道?就连纪先生失眠的病症,到底是怎么来的,我们也是一概不知的。”卫疏影聪明地选择了沉默。 “你说。”不,卫疏影心里一凛。卫疏影暗道不好,绝对是出事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报了警。 192.157.199.252,192.157.199.252;0;pc;4;磨铁文学卫疏影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第三十一章 都是演员 是巧合,还是另有所图?杨璐璐听到声音,奇怪地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可疑的迹象,便离开了。 一个装着水的杯子旁,放着刚拆封的注射针头。192.157.199.20,192.157.199.20;0;pc;4;磨铁文学齐若妃稍稍放下心,不再言语。 齐若妃在警察局呆了几个小时,凌晨三四点钟才出来。杨璐璐睁大眼睛,拉过她的手,心疼地问。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杨璐璐的眼神忽然定在她的衣襟上,一处蹭了白色墙灰。 “对戏。”杨璐璐绷着脸,怀疑地看向她, “疏影,你刚才不在片场,去哪儿了?”一个装着水的杯子旁,放着刚拆封的注射针头。 “哦?”卫疏影沉吟着, “你跟踪了她很久,有什么发现吗?”齐若妃在警察局呆了几个小时,凌晨三四点钟才出来。 杨璐璐?她怎么在这里? “你反抗,他们就用毒品来控制你?”杨璐璐,还真是一个宝藏女孩儿。 卫疏影跟在警察们的身后,警察先是一愣,接着冲了进去,将屋内的两个陌生男人按倒在地。 视线交错的一刹那,杨璐璐脸上浮现出一丝错愕,随即是阴狠。差一点,她的人生就要彻底毁灭,死无葬身之地。 林慕白收敛笑容,沉声道:“很多,但是,搞不倒她。” “是的。” “我去哪儿需要向你报备吗?”卫疏影反问。卫疏影蹙起了眉,摸着下巴:“如果这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犯罪团体,那你现在并没有脱离危险。”她伸了个懒腰:“何况我们是朋友。没事,我先送你回家。”一个装着水的杯子旁,放着刚拆封的注射针头。 卫疏影蹙起了眉,摸着下巴:“如果这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犯罪团体,那你现在并没有脱离危险。”杨璐璐? 她怎么在这里?卫疏影从房顶轻快地跳下来。 “我没有来过这里,你也是。”林慕白非常上道,冲她眨了眨眼睛, “刚才想拍张照来威胁你的,既然我们都跟杨璐璐有仇,那么,有关你的照片我删掉了。”卫疏影的双眼注视着前方:“我以为现在已经没有人口买卖了。”搬出来不仅可以狐假虎威,还能壮己声势。 杨璐璐,还真是一个宝藏女孩儿。杨璐璐?她怎么在这里?林慕白是娱乐圈里风头正盛的新生代演员,年纪轻轻就拿了好几个奖项,美貌和实力并存,再经过几年的沉淀,有望角逐影帝之位。 他是那种小奶狗的长相,看上去乖巧,充满了少年气,黑黝黝的眼睛里满是真诚。 “他们要给你注射毒品?”杨璐璐放开了她,略一点头,转身便走。片场的拍摄有条不紊地进行,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周正明承诺最多再有一个星期就能结束战斗,大家干劲儿十足。 “好,这事务必办妥。”他握着手机,脸上有些尴尬。192.157.199.20,192.157.199.20;0;pc;4;磨铁文学 “哦?”卫疏影沉吟着, “你跟踪了她很久,有什么发现吗?” “很多人恨她吗?”她试探地问。她抬起眼睛,注视着卫疏影,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神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狠和恐怖。 “我忘了关闪光灯。”他说。许多瘾君子不满足于吸食,便采用注射的方法,捕捉那种短暂而强烈的快感。 她走了进去,关上门。孰料这句话戳中了林慕白的笑点。 “很多人恨她吗?”她试探地问。察觉到什么,杨璐璐猛然扭头,看到她,瞳孔一缩。 “我去哪儿需要向你报备吗?”卫疏影反问。杨璐璐听到声音,奇怪地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可疑的迹象,便离开了。 卫疏影回去的时候,看到杨璐璐站在齐若妃面前,两人正在交谈。杨璐璐听到声音,奇怪地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可疑的迹象,便离开了。 齐若妃望着她好半天,最终叹了口气。恰恰相反,她已经一脚踏入了鬼门关。 搬出来不仅可以狐假虎威,还能壮己声势。许多瘾君子不满足于吸食,便采用注射的方法,捕捉那种短暂而强烈的快感。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林慕白是娱乐圈里风头正盛的新生代演员,年纪轻轻就拿了好几个奖项,美貌和实力并存,再经过几年的沉淀,有望角逐影帝之位。 齐若妃颓然地闭上双眼:“疏影,对不起,把你拉下水。我本来不想连累你的。” “行,那我再熟悉熟悉剧本,先走了。”杨璐璐含笑点头,越过卫疏影,肩膀狠狠地撞了她一下。 “我不是故意的,疏影,你没事吧?”装,你继续装。这时,只听 “咔嚓”一声,伴随着闪光灯。杨璐璐放开了她,略一点头,转身便走。 装,你继续装。她还在想,为什么杨璐璐会出现在齐若妃所在的酒店? 大家都是演员。卫疏影虚伪地笑道:“无妨,璐璐姐,您快去吧。”这时,只听 “咔嚓”一声,伴随着闪光灯。 “是的,她是组织的接头人。她刚才警告我,不要向你求助,否则就让我人间蒸发。” “行,那我再熟悉熟悉剧本,先走了。”杨璐璐含笑点头,越过卫疏影,肩膀狠狠地撞了她一下。 “对戏。”杨璐璐绷着脸,怀疑地看向她, “疏影,你刚才不在片场,去哪儿了?” “……怎么会出了纰漏……我不知道她看到了我没有……”这厢,那两个男人已经被警察反手铐住。 杨璐璐听到声音,奇怪地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可疑的迹象,便离开了。 卫疏影心中咯噔一下。 “你反抗,他们就用毒品来控制你?”察觉到什么,杨璐璐猛然扭头,看到她,瞳孔一缩。 林慕白收敛笑容,沉声道:“很多,但是,搞不倒她。” “你反抗,他们就用毒品来控制你?”卫疏影在一瞬间做了决定,脚踩着一旁的杂物,手攀墙垣,干净利落的爬上了屋顶。 卫疏影点了点头:“理解。那么今天这件事情——” “我忘了关闪光灯。”他说。她匆匆离去,卫疏影脑海中一个念头喊着:追上去。 齐若妃偏过脸,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卫疏影看到桌面上摆放着一堆纸包,已经拆开,中央堆积着白色的粉末。 他是那种小奶狗的长相,看上去乖巧,充满了少年气,黑黝黝的眼睛里满是真诚。 监控画面中,出现了齐若妃的身影。她被左右两个男人架住,亦步亦趋地穿过了大堂,最终,走进了a502的房间。 走廊上,卫疏影忽然看到一个人影闪过,不禁皱起了秀丽的眉。齐若妃劝道:“璐璐姐,等会儿该你的戏了。”卫疏影心中咯噔一下。 “阳光之下没有,但他们活跃在地底下。那些人归属于一个组织,而我被要求听从他们,否则他们就会伤害我,和我的家人。”齐若妃有些难以启齿, “他们想要把我送给富豪和高官,换取利益。”这时,只听 “咔嚓”一声,伴随着闪光灯。 “好,这事务必办妥。” “疏影,你是去哪儿爬高爬低了呢?”警方和酒店交涉,酒店经理持着万能房卡,跟他们上楼去。 休息的间隙,卫疏影余光瞥到杨璐璐鬼鬼祟祟地离开人群。杨璐璐听到声音,奇怪地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可疑的迹象,便离开了。 “怎么回事?”卫疏影问。杨璐璐听到声音,奇怪地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可疑的迹象,便离开了。 一个装着水的杯子旁,放着刚拆封的注射针头。装,你继续装。 “你反抗,他们就用毒品来控制你?”卫疏影蹙起了眉,摸着下巴:“如果这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犯罪团体,那你现在并没有脱离危险。” 第三十二章 暗潮汹涌 在楼主的笔下,裸照门是这位wsy小姐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凭此,她收获了网络上一众傻白甜的同情心。 蓦地,有人从她身边经过,停了下来。在楼主的笔下,裸照门是这位wsy小姐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凭此,她收获了网络上一众傻白甜的同情心。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看下一段。卫疏影却有一瓶驱蚊效果非常好的药水,这瓶药水还被用来消除过齐若妃脸上的巴掌印,居功甚伟。 卫疏影一进群,就被大家刷屏欢迎。到了此时此刻,她意识到,齐若妃是在为她建立群众基础。 她聪明又敏锐,还有领导力。最恐怖的是,有跟帖居然猜出了大佬的真实身份,留下了这样的评论。 卫疏影看到宠溺这两个字时,心脏都在颤抖。孙子珠是她的助理,查到孙子珠,顺藤摸瓜,就能查到她,对她非常不利。 卫疏影连忙为女装大佬让开了路。孙子珠是她的助理,查到孙子珠,顺藤摸瓜,就能查到她,对她非常不利。 卫疏影看了一会儿帖子里的嘴炮,己方的战斗人员非常给力,她决定明天请他们吃大餐。 疏小影:四千块钱不多,聊表心意,感谢各位仗义执言。吃瓜群众一拥而入,围观。 齐若妃艰难地点了点头:“我觉得……剧组几乎所有人都看过这个。”她往下拉,忽然在这些零碎的信息中,看到了一个标题耸人听闻的链接。 “你去帮我办件事情。”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杨璐璐,便被告知,她傍大款走后门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 原来是这么个人尽皆知。到了此时此刻,她意识到,齐若妃是在为她建立群众基础。 卫疏影一进群,就被大家刷屏欢迎。她也幻灭了。 “现在我这边在捞警局的人,你他妈给我盯紧那两个,不要让她们搞出什么乱子!”卫疏影:“……”某不可说新人,指的是她吗? 齐若妃:最重要的,是还卫疏影一个清白。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把帖子的主人揪出来,也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楼主自称是《梨园秋梦》的工作人员,看不惯某不可说新人骄纵跋扈的行为,愤而发帖。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杨璐璐,便被告知,她傍大款走后门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 吃瓜群众一拥而入,围观。孙子珠是她的助理,查到孙子珠,顺藤摸瓜,就能查到她,对她非常不利。 齐若妃这条消息一出,群里静默了片刻,接着炸了锅。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杨璐璐,便被告知,她傍大款走后门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 齐若妃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这个人应该是有预谋的,就是为了毁你名声。”当然也有小部分黑子挣扎顽抗,不过他们一发声就被群嘲,陷入人民群众斗争的汪洋大海中。 卫疏影怔了怔。楼主自称是《梨园秋梦》的工作人员,看不惯某不可说新人骄纵跋扈的行为,愤而发帖。 卫疏影没有想到,她居然凭此圈了一波粉,这也算是意外收获了。当然也有小部分黑子挣扎顽抗,不过他们一发声就被群嘲,陷入人民群众斗争的汪洋大海中。 齐若妃这条消息一出,群里静默了片刻,接着炸了锅。群里的人商议了一会儿,制定出计划。 到了此时此刻,她意识到,齐若妃是在为她建立群众基础。齐若妃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这个人应该是有预谋的,就是为了毁你名声。” 第三十三章 一通电话 疏小影: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生气是因为对一个人有期待,而他辜负了我的期待。 我对你又没有期待,生气从何而来?纪云程只需要找到一个人当他的安眠药,这个人是谁对他来说是无所谓的。 “哦,随便问问,不想回答就算了。”卫疏影轻轻咬住了下唇,心里涌上一股淡淡的焦虑,她看不透纪云程,纪云程却把她看透了。 原来,只听着她的呼吸声,他就能睡着啊。果然是钢铁直女,不解风情。 她看他,就像雾里看花。纪云程只需要找到一个人当他的安眠药,这个人是谁对他来说是无所谓的。 这些照片是闹哪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公费旅游。他声音低沉,话又说的煽情,像午夜电台男主播似的。 卫疏影懵了。纪云程: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有点想你。她的小臂上立刻窜起鸡皮疙瘩,调低了手机的音量。 卫疏影一怔。他说的是项链的事情吗?温柔缠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卫疏影从睡梦中惊醒,才意识到通话持续了一夜,她的耳朵里还塞着耳机。 纪云程,你好意思说这种话吗?你说这种话不会觉得羞愧脸红吗?便挂了电话。 纪云程那边都中午了,是掐着时间喊她的。何必呢。笼子里即便有锦衣玉食又如何,她不屑一顾。 纪云程: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有点想你。是因为他圈养了她,才能听着她的声音安然入睡。 纪云程低声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停不下来。百般疑惑之下,卫疏影打出一行字。 卫疏影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一手拿着吹风机烘干头发,一手解锁手机。 《甜妻如蜜:纪先生的家养喵》第三十三章 一通电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四章 栽赃嫁祸 “昨天大家帮我澄清真相,我非常感谢,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去惠丰楼吃饭。去的人报下数。” 卫疏影在百人群里发了条通知,沉寂的群聊立刻沸腾起来。 “举手之劳,哪儿用得着这么客气。” “我今天晚上要去约会,去不成,真是太可惜了!” “惠丰楼,一桌下来就要一两万吧,卫姐真是财大气粗!” 最终统计人数有七十人左右。 卫疏影便联系了饭店,订了六个包间。一下子就用去十来万,她眼皮也不眨。 夜晚,惠丰楼。 工作了一天之后,剧组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这里,把酒言欢。 卫疏影不止邀请了这些帮忙的人,还邀请了剧组的演员。 除了杨璐璐——她是一点消息没有收到的。 吃饭期间,气氛逐渐热烈起来,大家开始互相敬酒。 “疏影,我敬你一杯。” 敬酒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短发,相貌平平,没什么特点。 非要说跟别人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她身材很瘦,脸颊微微下陷,颧骨突出,因而显得有些刻薄。 她端着酒杯绕过来,站在卫疏影右手边。 卫疏影左手边坐着齐若妃。 齐若妃看见她,眼中划过一丝惊诧。 卫疏影不认识她,便客气地说:“我有胃病,戒酒了。” “葡萄酒也不喝吗?”女人问。 卫疏影摇了摇头,指着自己装满橙汁的杯子:“我只喝这个。” “好吧。”女人没有再劝,冲卫疏影略一点头,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离开之后,齐若妃碰了碰卫疏影的手肘,凑过来小声说:“你怎么请她来了?” 卫疏影不解地问:“什么?” “刚才那个敬酒的女人,叫孙子珠,是杨璐璐的助理。” 卫疏影偏了偏头,皱起眉苦思片刻:“我应该没有请杨璐璐的人,不过,也可能是别人带来的。” 齐若妃托着腮,一脸心事重重。 卫疏影安慰道:“安啦,这么多人呢,能有什么事?” 齐若妃勉强笑了一下:“也许是我疑神疑鬼了。” 推杯换盏之间,葡萄酒很快喝完了,卫疏影问服务生再要两瓶。 孙子珠忽然站起身,说要去趟卫生间,便走了出去。 几分钟后,服务生端着酒过来,用开瓶器抽出木质酒瓶塞。 卫疏影见齐若妃喝完了,便给她满上。 这时,孙子珠回来了,她倒了一杯酒,望向齐若妃:“若妃,那我敬你一杯酒吧。” 齐若妃迟疑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却还是端起酒站了起来。 孙子珠笑着说:“璐璐姐托我给你带一句话,杯酒释前嫌,一笑泯恩仇。” 齐若妃怔了怔,轻声道:“好。” 她正要喝,林慕白忽然从门外冲出来,喊道:“等一下!” 齐若妃吓得手一抖,酒泼了出来,撒在桌子和地上。 众人齐齐望向林慕白。 林慕白眼珠发红,嘴角微微颤抖,眼睛死死地盯着齐若妃,看她并没有喝酒,才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注意到,孙子珠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极为阴沉可怖。 她趁众人不注意,毫不犹豫喝下了酒。 “林慕白,你有什么事吗?”卫疏影疑惑地问。 他匆匆赶来,像是哪里着火了一般。 林慕白刚要说话,只听得哐当一声,孙子珠突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推翻了椅子! “什么情况?!” 众人惊呼出声。 几个人扶起孙子珠,见她脸色苍白,额头有大颗的汗珠滚滚而落,嘴唇乌紫。 孙子珠掀起眼皮,眼里掠过一抹怨毒,似黄蜂尾上针。 卫疏影和她撞上视线,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孙子珠捂着肚子,虚弱而嘶哑地喊道:“……我肚子好疼!酒里……酒里被人下了毒!” “下毒?!” 顿时,屋子里一片哗然,众人六神无主,乱作一团! 卫疏影站在乱糟糟的人群中,指尖一片冰凉,若有所思。 齐若妃扶着椅子站起来,惊惧地望向地上那摊酒液。 她差一点就…… 任谁也没有想到,酒席上竟然出现了这般变故,欢快的气氛戛然而止,打110的打110,打120的打120。 大家先送孙子珠去医院。 化验结果显示重金属离子中毒,但由于送医及时,经过抢救,并无大碍。 对酒席上的食物进行检验,只在那瓶刚开封的葡萄酒里发现了有毒的化学成分。 也只有孙子珠喝下了酒。 医院中。 卫疏影坐在休息处的椅子上,十指交叉,下巴搁在上面思索。 那瓶葡萄酒里为什么会有毒?是谁下的毒?在什么时候下的毒?这个人下毒的目的是什么? 警察随后赶到医院,开始对参与者进行盘查。 不多时。 酒楼的人打电话过来,他们发现了异常情况:那瓶有毒的葡萄酒的木塞子,有一个人为的针孔。 “我们怀疑,有人用针头一类的东西,把毒液注射了进去。” 警察把卫疏影一桌人都叫了过去:“把你们的贴身物品都先交出来,然后跟我们去警察局搜个身。” 众人照做。 警察先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搜查。 突然有一个年轻的警察惊叫道:“是不是这个!我找到了!” 他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将一根细小的注射器放进证物袋。 “这是谁的包?” prada的一款黑色真皮、菱格链条的单肩斜挎包—— 属于卫疏影。 唰地,所有人的视线像探照灯一般盯准了她。 那目光中,有震惊,有怀疑,有茫然,有畏惧…… “怎么会是她?根本想不到啊……” “她在酒里面下毒,是想毒死我们所有人吗?” 卫疏影突然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毒不是她下的。 有人栽赃嫁祸。 她尽量维持着冷静,面不改色地对警察说道:“能让我看一下吗?我不知道自己的包里有这个东西。” 警察说道:“你先跟我们去警察局里走一趟。” 卫疏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正在此时—— “你还需要看什么?卫疏影,真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的蛇蝎心肠!” 孙子珠被搀扶着走了过来,怒视着她。 受害者现身,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孙子珠一脸病容,仿佛像刚从鬼门关那头出来,顿时引起了大家的同情。 众人纷纷关切的问道:“孙子珠,你没事吧?” 孙子珠虚弱地说:“幸亏送医及时,不然我这条小命就毁在这恶毒的女人手里了!” 蛇蝎心肠。 恶毒的女人。 卫疏影眯了眯眼睛,唇边噙着一抹冷笑。 栽赃嫁祸得还能更明显一点吗? “卫疏影,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你好狠毒!” 孙子珠气得连声咳呛起来。 众人看向卫疏影的目光,也变得古怪起来。 “不会真的是她吧……这种情况她都能笑出来,太恐怖了吧!” 窃窃私语很快变成了嗡嗡的议论声。 孙子珠眼看时机成熟,手臂一横,指向卫疏影,恶狠狠地说:“卫疏影,我告诉你,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总要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她是如此的义正言辞,气势雄浑,几乎所有人都在一瞬间相信了她的话。 “真的是她啊……孙子珠这样说,她一定知道什么……” “我简直不敢相信,卫疏影居然会做这样的事,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现在特别后怕,要是我喝了那杯酒,就完蛋了!” 卫疏影身边原本站了些人,此刻他们都对她避如蛇蝎,匆匆地躲开,远远地站着围成一个圈。 一边交头接耳,一边对她指指点点。 那眼神就像看一个杀人犯,一个外星人。 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在同一桌吃饭的人…… 卫疏影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现在的情况对她极为不利,她必须找到栽赃嫁祸的证据,为自己洗清嫌疑。 蓦地,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 卫疏影转过脸,看到齐若妃目光灼灼地望着孙子珠。 齐若妃,依旧站在她身旁。 “她不可能下毒的,一定是有人陷害。”齐若妃掷地有声,“我是她的朋友,我也差点喝了毒酒!而且她一直坐在我身边,只替我倒了一次酒,我看在眼里,她没有办法下毒的!” “谁说的。你瞧见那支注射器了吗?藏在指缝间,你是看不到的。”孙子珠冷笑一声。 齐若妃还想张口,被她打断。 孙子珠咄咄逼人:“说不定她连你一起杀呢?要知道,在酒席上,只有她一个人喝橙汁!” 只有卫疏影喝的是橙汁,绝对不会喝到毒酒。 其他人全都有可能被毒死。 她这话一出来,人群瞬间炸了锅:“孙子珠说的有道理,只有卫疏影不会喝到毒酒,毒一定是她下的!” “神经病,为什么要下毒,反社/会人格吗?” “呸!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好人,没想到真是看错你了!” “你怎么不去死啊!” 众人看卫疏影的目光,充满了嫌恶和憎恨,就像看一堆垃圾。 齐若妃气得脸色绯红,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们……你们就这么给她定罪了吗?至少要等警方给出最终的结果吧!” 孙子珠冷笑:“最终的结果就是她下毒了!” 卫疏影冷冷地瞪着她:“如果我没有下毒呢?你今天这么说就是诽谤我,对吧?” 孙子珠阴狠地吼道:“你还想狡辩什么!” 卫疏影依旧保持着冷静,这是她一贯的作风:“我没有碰过那支注射器,它上面一定没有我的指纹。” 闻言,孙子珠脸上反倒露出一丝得意洋洋。 卫疏影,这就是你的能耐吗?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控制不住面部肌肉,扯出了一个丑陋的笑容。 “你想翻案?做梦吧。” 只要把卫疏影送进监狱,和外界隔绝开,她的生死,岂是她自己能预料的? 趁着她的靠山纪云程在国外,鞭长莫及—— 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她! 第三十五章 想我了吗 就是不知道……纪云程会来救她吗?齐若妃接着说:“之前在医院的时候,是我喂疏影吃的橙子。”不愧是纪云程,一开口就能怼死人。 “这事你别管了,她交给我。”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已经昏昏欲睡,寂静的走廊上响起嘈杂的脚步声。 不愧是纪云程,一开口就能怼死人。卫疏影抿了抿唇。卫疏影松了一口气,胸中充斥着死里逃生的庆幸,汹涌澎湃。 纪云程感觉到几分不对劲,他并不认识这个号码,只听到隐隐约约传来的嘈杂声中,有人喊了小猫的名字。 纪云程这话她是没办法回答的,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你不是还有几天才回国吗?” “纪然。”他语气低沉稳重, “去查件事情……”抬起眼,孙子珠飞扬跋扈的神情越发彰显,卫疏影忽而怔了一下。 对方并不回答,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就走了出去。卫疏影不太明白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孙子珠明明知道她喝橙汁,还是要走过来给她敬酒,就是趁机来到她身边,把注射器放进她的包里! 她做过他们纪家的干女儿,他都不记得,倒是记得喂橙子这件小事。极其难吃。 当杀手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进过这种地方。卫疏影略一思索,齐若妃曾经当过纪家的干女儿,有他的号码并不奇怪。 命重要。她失去视觉,只感觉到他们领着自己出了警局,上了一辆车,不知驶往何处。 但是这三天里,除了送饭的人,再也没有人来过。纪云程感觉到几分不对劲,他并不认识这个号码,只听到隐隐约约传来的嘈杂声中,有人喊了小猫的名字。 对方并不回答,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就走了出去。纪云程低眉琢磨了一下:“改时间,提前召开。此外,邀请我游玩的人都婉拒掉,需要批复的文件全都拿给我。给我订三天之后的机票。”这边,纪云程跟齐若妃刚结束了通话,便打给另一个人。 纪云程低眉琢磨了一下:“改时间,提前召开。此外,邀请我游玩的人都婉拒掉,需要批复的文件全都拿给我。给我订三天之后的机票。”那人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卫疏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救我。”她苦笑了一下,弯下腰,抱紧了自己的头,五指插进头发中。 不愧是纪云程,一开口就能怼死人。不认识。——她的门外。 “这事你别管了,她交给我。”是纪云程。不认识。馒头是越来越硬的,像回笼蒸了很多次,已经有了馊味。 汤是越来越淡的,混合着不知道什么粮食做的糊糊以及刷锅用的钢丝球的钢丝。 反而中途去过卫生间的孙子珠更有可能……左拐右拐,进门上电梯,一股寒气袭来。 他从容坦然地抬起眼,俊美无俦的面庞上,一双墨玉般的眼眸,鹰一样的锐利。 先是一双锃亮的高级定制的皮鞋,往上是垂坠感极佳黑色西装裤包裹着长腿,再往上,深灰色笔挺的西装三件套勾勒出蜂腰猿背,棕褐色带白色条纹的领带扎在里面,有一种商务精英的干练。 果然。她急中生智,想起了一个人。纪云程这话她是没办法回答的,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你不是还有几天才回国吗?”她失去视觉,只感觉到他们领着自己出了警局,上了一辆车,不知驶往何处。 周琛:“……”她低下头,跟着警察登上警车。电话通了,一道慵懒的嗓音响起:“喂?”卫疏影:“……”纪云程这话她是没办法回答的,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你不是还有几天才回国吗?”卫疏影不太明白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略有些调笑意味的暧昧话语,让卫疏影瞬间羞红了面颊。有她的强大的组织扫平一切障碍,她只需要领任务,杀人,回来复命,休息,训练,等待接任务,生活非常单调乏味,数十年如一日。 第三十六章 筋酥骨软 “卫疏影就算想要帮你们,也得借我的势。现在我告诉你,我不想管你们的事,懂吗?下次再把她牵连进来,故意也罢,无心也罢,我连你们一起收拾了。” “是。”纪然微微欠身。底下的人搬来一张椅子,纪云程坐了上去,翘起长腿。 孙子珠颤抖的声音支离破碎:“不是要害她,我们是想害齐若妃……但是齐若妃和卫疏影的关系太好,而卫疏影又是您的人,所以才想要嫁祸给她,一石二鸟。” “是。”纪然微微欠身。不是这样的。几分钟后,另一个服务生端着毒酒大大方方踏入了卫疏影所在的包间。 “说吧,为什么要害卫疏影?”他似有点苦恼地皱起了眉宇:“你怎么天天给我惹事,嗯?” “葬身鱼腹了。”纪云程有几分恶趣味,轻笑了一下, “这种人,还是让他回归大自然比较好,你说对吧?”他是个极其低调的人,杀伐果断的同时,也如春风化雨般提携下层,改革制度,在公司中赢得一片好口碑。 纪云程又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道嫌恶之色:“卫疏影差点被你们连累死,我本要找你们的麻烦,念在你们也有苦衷,放你们一马。今后离她远一点,别在她跟前碍眼。”纪云程有些不耐烦:“我对你们的地下组织实在没有什么兴趣,一群渣滓报团取暖,不过是乌合之众而已。”空调的风徐徐吹拂,室内在一个略低且舒适的温度。 卫疏影休息的时候,纪云程还在忙碌。可她没有想到,他能。一个商人,怎么能调动如此庞大的关系网络,在卫疏影被送进监狱后,立刻在其中进行斡旋? 就是这个女人,一手导演了这场栽赃嫁祸的戏码,把卫疏影送进了监狱。 纪云程来到了孙子珠的家,林慕白也在那里,等候多时。林慕白小声地抗议:“卫疏影和齐若妃是朋友,齐若妃根本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情,最后是瞒不住了。我也从没想过拖她下水……”林慕白说,他有孙子珠犯罪的证据。 林慕白眼神暗了暗,但没有反驳。纪云程来到了孙子珠的家,林慕白也在那里,等候多时。 她其实没想喝那杯毒酒,只不过齐若妃没喝,但戏必须演下去。纪云程嘴角上挑,却是一个冰冷的弧度,眼底藏着一片阴鸷的杀气。 “我家卫疏影是个好奇心重又心软的孩子,你,还有那个叫齐若妃的,被那群渣滓缠上,是你们自己的事,懂吗?”纪家有三位少爷,纪云程排第二。 空调的风徐徐吹拂,室内在一个略低且舒适的温度。他在翻来覆去看视频时,突然发现孙子珠在跟服务员接触时,似乎将什么东西,偷偷塞进了他的袖口。 说至此,他嘲讽地扯了个笑:“事发之后,这组织还给我寄了封信,说此事是杨璐璐和你的个人行为,跟他们无关。”他智商高,二十二岁就读完了常青藤硕士,回来短短三年,就进入了纪氏财阀的核心管理层。 他是个极其低调的人,杀伐果断的同时,也如春风化雨般提携下层,改革制度,在公司中赢得一片好口碑。 第三十七章 怀了就生 “你可以的,卫疏影,没关系……”她盯着镜中人,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她闭了闭眼睛,再望向他时,眸子里多了一丝认真。 硬件条件再强,软件不行,当个床伴也是不合格的,好想给差评!她忍着怒气:“我不生小孩。要是不小心怀了,我就去打胎。”纪云程猛地停了下来。 即便如此,她还是冷淡地不予回应,微微闭着眼睛,无视身上这个人所做的一切,就当自己是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见她出来,他不咸不淡地说:“上个厕所还挺久的。思考人生呢?” “做完了再吃。”卫疏影猛然掀开眼皮,反击道:“谁让你活太差,任何女人到了你的床上,都得变成贞洁烈妇!”她发现,她对纪云程产生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他的拥抱、他的亲吻、他的接触,甚至他身上的气息,都让她感到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她想把卫生间的门锁起来,永远都不出去。卫疏影瞥了他一眼,倒没有把他推开,只从床头柜里翻出一盒紧急避孕药来。 纪云程的心脏在腔子里鼓噪着,方才几乎要冲上云霄的愤怒,突然间便消灭了行踪。 此刻他的手还掐在她的腰上,像是铁钳一般纹丝不动。沉默也代表了她的态度。 大掌抚过她因为恐惧而颤栗的身体,纪云程有些不悦地问她。不过并没有。 不过并没有。 “我错了……”她眨巴着眼睛,吐气如兰, “你轻一点嘛,我疼。”卫疏影在实话实说和撒谎中选择了后者:“我想先上个厕所。”卫疏影猛然掀开眼皮,反击道:“谁让你活太差,任何女人到了你的床上,都得变成贞洁烈妇!”不过并没有。 纪云程的心脏在腔子里鼓噪着,方才几乎要冲上云霄的愤怒,突然间便消灭了行踪。 纪云程拥着她,怀抱温暖。——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卫疏影,你就那么讨厌我吗?”清凉的水洗去她脸上的潮热。之前说好的,如果他需要,那她就陪他上床。 ——她猛然睁开了眼睛。卫疏影没有搭理他的讽刺,自顾自地爬上床,睁大眼眸望着他:“要做吗?”她又不是硅胶娃娃,躺在那里任君采撷,毫无灵魂。 纪云程盯着她,看她不似作假,眸光闪烁了一下:“别去。”他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和她接吻,没有遭到抵抗,她温顺地启唇接纳了他。 她发现,她对纪云程产生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他的拥抱、他的亲吻、他的接触,甚至他身上的气息,都让她感到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纪云程猛地停了下来。卫疏影沉默,她既不想违背自己的良心恭维他,又不想直接说出来激怒他。 硬件条件再强,软件不行,当个床伴也是不合格的,好想给差评!心底懊恼渐起,为什么要争一时之气,要这么跟他针锋相对,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想把卫生间的门锁起来,永远都不出去。赶紧让他从她身上离开才是正经事。 纪云程掐着她的下巴,霸道地吻了上来。她错了,她为什么还会对他抱有一丝期望? 他明明根本不顾及她的感受!卫疏影猛然掀开眼皮,反击道:“谁让你活太差,任何女人到了你的床上,都得变成贞洁烈妇!”纪云程心里痒得厉害。 纪云程的心脏在腔子里鼓噪着,方才几乎要冲上云霄的愤怒,突然间便消灭了行踪。 卫疏影略一思索,下定决心,抱着壮士断腕的情怀,抬手揽住了他的脖颈。 纪云程心里痒得厉害。她发现,她对纪云程产生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他的拥抱、他的亲吻、他的接触,甚至他身上的气息,都让她感到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说起来简单,但是要她接受一个强暴过自己的男人……即便如此,她还是冷淡地不予回应,微微闭着眼睛,无视身上这个人所做的一切,就当自己是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他既然问她的意见,卫疏影不客气地板着脸:“不想,想吃饭。”192.157.199.153,192.157.199.153;0;pc;4;磨铁文学纪云程惊讶地转过脸,似乎没有想到她这么直白,顿了顿,反问道:“想要吗?”那一瞬间,卫疏影差点以为,他会伸手掐住她的喉咙。 卫疏影默默地把这句话念了五六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英勇就义般推门而出。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她闭了闭眼睛,再望向他时,眸子里多了一丝认真。 他掀起眼皮,长长的睫毛掩映下,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光华流转,像是浸泡在山泉中的墨玉。 只管自己爽,根本不管她。这话只有一半对,她其实蛮喜欢孩子的,不过要是跟纪云程不小心创造了一个孩子,她估计找根绳子上吊的心都有了。 像是只顽皮的猫儿在轻轻地舔咬,她感到了一丝痒意。卫疏影沉默,她既不想违背自己的良心恭维他,又不想直接说出来激怒他。 见她出来,他不咸不淡地说:“上个厕所还挺久的。思考人生呢?”纪云程掐着她的下巴,霸道地吻了上来。 卫疏影喘了一口气:“我不会。”纪云程掐着她的下巴,霸道地吻了上来。 大掌抚过她因为恐惧而颤栗的身体,纪云程有些不悦地问她。他不愿意戴套,她又管不了,那避孕这方面只能她自己来,事后吃药太伤身,确实不是办法。 心底懊恼渐起,为什么要争一时之气,要这么跟他针锋相对,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眨了眨眼睛,抬起头去,镜中的女人双眸微微发红。 第三十八章 片场吃醋 周正明赶紧压抑着慌乱的心情,解释道:“没有,绝对没有。要是您不喜欢这个情节,那就再改动一下。”他握住她的手,一边说着技巧,一边引领着她把领带系上。 纪云程横眉冷对。她的纤腰,凭什么要落入别的男人的掌中?送走了这么一尊大神,她回去休息了片刻,等到八九点钟,才坐着司机的车去片场。 “她又没系统学习过,怎么能称之为演员?而且,我刚才看了你的剧本,你是不是除了爱情戏别的都不会写了?两个男主之间都有感情线?你考虑过市场的接受程度吗?你是拿着我投的资金往水里扔?” “她不是演员。”纪云程忽然打断道。纪云程随着他的视线看去,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她的纤腰,凭什么要落入别的男人的掌中?于是她整个人被他圈在怀中,鼻尖缭绕着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气。 周正明的手抖了一下,指甲险些划过摄像机的镜头:“纪云程?!”纪云程横眉冷对。 卫疏影特别不愿意被使唤,尤其是被纪云程使唤,小脸立刻垮了下去。 “……你们感情要更加内敛、更加沉痛一点。再来一次。”他来干什么? 是因为卫疏影在他的片场受了欺负,来找他的麻烦吗?周正明望向片场中央。 卫疏影平视他上下滚动的喉结,懵懵懂懂地点头:“记住了。”探班? 探谁的班?纪云程弯腰从车里探身而出。 “记住了吗?”他温声问。23.225.191.244,23.225.191.244;0;pc;4;磨铁文学下午。 林慕白耸了耸肩,虚虚地瞟了一眼调试摄像机的周导演:“也许这就是他们中老年男人心目中的浪漫爱情吧。”劳斯莱斯造型威武,低调奢华,一丝不苟,最重要的是价格昂贵。 蓝衣黑裙,穿着布鞋,长发披散在脑后的少女,正坐在轮椅上,手握着剧本刻苦攻读。 周正明十分纳闷,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她毕竟是个演员,况且现在又不搞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了,搂搂抱抱是工作需要……”只能是卫疏影。 很明显,齐若妃在躲她。 “剧本您之前没有看过吗……”他小心翼翼地问。于是又来了一次。但是下毒这件事,大家都讳莫如深,只当是不存在,他也根本不知情啊! 卫疏影翻出手机,看到周正明导演昨天晚上发来的短信:“嗯,我还剩下最后一场戏就拍完了。耽搁了挺长时间的,唉。”纪云程睡得很沉,并不像一个被失眠症困扰多年的病人,只不过眼底泛着一小片淡淡的青黑色。 他现在不是应该在公司上班,跑出来干嘛?这人怎么来了?她索性闭上眼睛,又睡了个回笼觉。 这厢,周正明小心翼翼地:“纪先生,您是来找卫疏影的么,要不然我把她叫过来?”但那可是卫疏影。 “你今天要去片场?”他随意地问。纪云程站一旁看着,眼神越来越暗,脸色越来越臭,最终像是一块冰冷的大理石。 “下午。”卫疏影打了个哈欠。只能是卫疏影。一辆纯黑色的劳斯莱斯库里南在片场外堪堪停下,引起了一小片骚动。 只能是卫疏影。卫疏影拿着剧本,向林慕白吐槽:“真是狗血。”窗外蒙蒙亮,刚五点多的样子。 下午。翌日,卫疏影是在纪云程怀里醒来的。为什么? “上午下午?”探班?探谁的班? “我只会给自己系领带。谁没事给别人系领带?”她又补充了一句。23.225.191.244,23.225.191.244;0;pc;4;磨铁文学 “他们非得要这样搂搂抱抱吗?”但是下毒这件事,大家都讳莫如深,只当是不存在,他也根本不知情啊! 周正明没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解释道:“其实,这里原本是有一场吻戏的,不过,还是用借位更好些。”但是下毒这件事,大家都讳莫如深,只当是不存在,他也根本不知情啊! 这完全是本能行为。纪云程没搭理他,沉声再问:“之前她拍戏有这样的桥段吗?……搂搂抱抱,亲一亲什么的?” “卡!不行,这次太收着了,再来。”卫疏影翻出手机,看到周正明导演昨天晚上发来的短信:“嗯,我还剩下最后一场戏就拍完了。耽搁了挺长时间的,唉。”她虽然没有呛回去,但肢体动作充满了不情愿,慢吞吞地爬下床,走到他跟前。 一辆纯黑色的劳斯莱斯库里南在片场外堪堪停下,引起了一小片骚动。 她的戏份已经全部拍摄完毕,因此对周正明并没有造成什么困扰。林慕白耸了耸肩,虚虚地瞟了一眼调试摄像机的周导演:“也许这就是他们中老年男人心目中的浪漫爱情吧。” “……你们感情要更加内敛、更加沉痛一点。再来一次。”于是又来了一次。 “她又没系统学习过,怎么能称之为演员?而且,我刚才看了你的剧本,你是不是除了爱情戏别的都不会写了?两个男主之间都有感情线?你考虑过市场的接受程度吗?你是拿着我投的资金往水里扔?”她没再说下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却已经坦白了一切未尽的言语。 卫疏影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秋生跪在她身边的泥土中,泣不成声:“小姐,你为什么要救我?秋生不值得你这般待我……”她的纤腰,凭什么要落入别的男人的掌中? 周正明愣了一下:“哦,这没什么,搂搂抱抱的多正常,演员的职责。”周正明没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解释道:“其实,这里原本是有一场吻戏的,不过,还是用借位更好些。”她的纤腰,凭什么要落入别的男人的掌中? 周正明收起忧虑的心情,笑容灿烂地和他寒暄了片刻,终于试探着问:“不知道纪先生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六点钟,纪云程睁开眼睛。 不过她尽量忽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拍戏中。 “记住了吗?”他温声问。他现在不是应该在公司上班,跑出来干嘛?众人眼巴巴地望着豪车:“没见过这辆车,是谁过来探班吗?”她痴痴地凝望着他。 卫疏影犹豫了一秒钟,纪云程就收紧了圈住她的胳膊,把她牢牢地锁在自己怀里。 她没再说下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却已经坦白了一切未尽的言语。 “我不会系。”卫疏影解释道。 “我只会给自己系领带。谁没事给别人系领带?”她又补充了一句。听到她这么说,纪云程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缓和了下来:“我教你。就一遍,下次记住。”今天拍摄的重点是卫疏影和林慕白的对手戏。 “我就不一样了,我不想拥有车,我想拥有车的主人。” “记住了吗?”他温声问。探班?探谁的班?这厢,周正明小心翼翼地:“纪先生,您是来找卫疏影的么,要不然我把她叫过来?”他现在不是应该在公司上班,跑出来干嘛? 纪云程脸色更加阴沉:“职责?”纪云程去公司。 “呃?” 第三十九章 越俎代庖 卫疏影心跳的节拍空了半秒。卫疏影极其无语:“纪先生,这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您不要胡搅蛮缠。”卫疏影咬住下唇,不悦地说:“你威胁我。” “因为我是你男人。”纪云程皱了下眉,语气低沉:“我不准。” “如果你真的对我好,就放我走。”卫疏影说。见此情景,前面的司机手抖了一下,劳斯莱斯拐了个小小的s弯。 他心惊肉跳,手忙脚乱地把方向盘扶正,平视前方,再也不敢看后视镜一眼,假装自己是个瞎子和聋子。 这卫疏影就不能忍了。卫疏影叹了口气,很想告诉她们,如果你们需要这种高富帅,尽管拿去。 卫疏影怔忪地看着他。现在连家长都不会这么管子女,纪云程是她什么人,对她的交友都指手画脚起来? 忽的,他欺身压了上来,一只手按在她身侧,将她罩在后座的角落里。 卫疏影和林慕白被导演叫去。纪云程白了她一眼:“我是。” 《甜妻如蜜:纪先生的家养喵》第三十九章 越俎代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章 总裁助理 她熟悉了一下工作环境,便投入到工作中,一个上午很快地溜走了。终于,她被领到了一个女人面前。 三个小时,她换了一本英文版《百年孤独》。这是一幢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气势雄伟,整体呈灰色,墙壁上的玻璃镜反射着太阳光,充满了后现代主义的张扬感。 之前她一直是纪云程的代理贴身秘书,也是极少数能陪在他身边的女人。 为此,她付出了很多。她什么时候对拍戏感兴趣了?这话温温柔柔,听起来却莫名的刺耳,卫疏影默了片刻:“没有。”她本就不想呆在纪云程身边。 纪云程低下头继续看文件,随口说:“把她叫来。”最后她还是没去。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藏着一丝冷意。他喝咖啡从来不加糖,不过,加糖也没什么。 之前她一直是纪云程的代理贴身秘书,也是极少数能陪在他身边的女人。 为此,她付出了很多。卫疏影视若无睹,只问道:“加糖吗?”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卫疏影,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知道。卫疏影眨了眨眼睛,仿佛很单纯的问道:“婉姐,纪总以前的贴身秘书,是您代理吗?”大厅外,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中间有一个雕塑水池,不断地喷出水花来,折射出一道彩虹。 之前她一直是纪云程的代理贴身秘书,也是极少数能陪在他身边的女人。 为此,她付出了很多。这就是把她架到火堆上烤了。王妈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这样下去不行的,他要是心冷了,被别的女人抢走了……” “随便。不要太甜。”纪云程低下头, “没事了,你们两个都出去吧。”卫疏影并不反感上班,但是一想到要跟纪云程朝夕相对,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卫疏影去了人事部,经理亲自接待了她。向她简单地介绍了公司,又把她引领到行政和管理部。 她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落在纪云程手里,被他翻来覆去地折腾?黄婉不甘地握紧了双拳,有点呼吸困难。 他知道。之前她一直是纪云程的代理贴身秘书,也是极少数能陪在他身边的女人。 为此,她付出了很多。卫疏影并不反感上班,但是一想到要跟纪云程朝夕相对,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天纪云程让她去公司当助理,并不是心血来潮。这件事吩咐下去后,不到十天,入职手续就办理了下来。 中午,人事部给她发了员工证和饭卡,卫疏影看了看时间,不到十二点,便打算去员工食堂吃饭。 卫疏影已经懒得在这种事上跟他计较,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待。卫疏影感到莫名其妙,纪云程找她准没有好事,但是不得不去。 第四十一章 被孤立了 她就是纪总的小蜜?!192.157.199.191,192.157.199.191;0;pc;4;磨铁文学 “我饿了,搞点夜宵吃。”她理直气壮地回道。卫疏影端着饭找到了一处座位,旁边坐着两个女员工。 手上一用力,把她打横抱了起来。192.157.199.191,192.157.199.191;0;pc;4;磨铁文学好像这个人有读心术似的,下一秒就能看穿她的灵魂。 “咔嚓咔嚓……”纪云程问她:“你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当纪云程走到她们这一桌前时,两女兴奋地几欲晕倒,脸蛋红彤彤地,用最娇滴滴的声音说:“纪总……”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见到了鬼。 “你醒了?”不知为何,纪云程语气里有些失落。卫疏影端着饭找到了一处座位,旁边坐着两个女员工。 卫疏影怔了怔,放弃了挣扎。卫疏影怔了怔,放弃了挣扎。她又羞又窘,又怕纪云程听到,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脱身,踩上拖鞋,去厨房的冰箱里找吃的。 卫疏影? “干我想干的事。”他大步走向屋内, “别瞪我,这房子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我干什么,你管得着么?”纪云程问她:“你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纪氏的员工食堂修建得很豪华,一整层的空间干净整洁,四面都是单向落地窗,一边吃饭一边欣赏外景。 “我饿了,搞点夜宵吃。”她理直气壮地回道。就算她是走后门进来的,但她的后台是纪云程,即便有几个清高的不愿意与她为伍,不可能人人都不待见她啊! 这时,忽然听到其中一人又惊又喜地说:“快看,纪总!”对方言笑晏晏地抢过她手里的报表:“卫小姐歇着就行了,这种小事怎么能让您代劳呢?”她才刚来两天,八卦就满天飞了,纪云程公司的人都是八卦小能手吗? 父母已经埋藏在她心底的坟冢里,只有她自己孤零零地吊唁,又何必告诉他人? 卫疏影抬头看他,脱口而出:“说真的,我爸妈都不会这么管我——”卫疏影怔了怔,放弃了挣扎。 他身边,黄婉穿着一身明亮的鹅黄色连衣裙,一双眼睛柔情似水,拼命地向他发送秋波。 “你醒了?”不知为何,纪云程语气里有些失落。她偏过头不让他吻。 卫疏影气急,怒哼了一声。要是能被他相中,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指日可待! 两人在床上颠倒缠绵了半宿,又下床洗漱,临到深夜,他拥着她,陷入难得的安眠。 卫疏影回头,纪云程镇定地看着她。可以从窗口打饭,也有自助餐,种类丰盛,味美价廉。 卫疏影气急,怒哼了一声。黄婉愣了一下,招呼着端着饭菜的人,连忙跟上。 一上午,都没有人主动和她交流,就算她和和气气地问些事情,那些人只装作没听见,或者三言两语将她打发走。 “副驾。”她心如明镜,清楚地知道这样一个事实:她被同事孤立了。 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见到了鬼。跟他并肩的女员工忍不住捂住了胸口,纪总身上那醉人的荷尔蒙! 同时散发着金钱性感的味道! “那不等于抢了黄婉的位置吗?黄助理能忍?”好像这个人有读心术似的,下一秒就能看穿她的灵魂。 “你怎么知道,你见过她?纪总的小蜜可低调了,这两天都不怎么串部门,他们助理办公室就挨着总裁办公室,也没人敢上去偷偷看两眼。”纪云程径直向一个角落走去。 黑暗中,看不清纪云程的神色,却听到他的轻笑。 “那不等于抢了黄婉的位置吗?黄助理能忍?” “你醒了?”不知为何,纪云程语气里有些失落。夜风有些微凉,送来花园中月季和白兰混合的熏香,伴着蛐蛐的鸣唱,如同醉人的醇酒。 然而矛盾并没有解决,只是被时间冲淡,每每想起,依旧郁结于心。纪云程西装革履,稳步走进了食堂,喧闹的食堂一下子变得肃静,众人齐齐放下碗筷,对他行注目礼。 卫疏影离开还没有两分钟,他就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冷汗淋漓,而身旁却没有她。 卫疏影?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家的,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轻轻地碰着她的腰。 这是对公司其他员工而言。她们居然在她身边交流她的八卦! “那不等于抢了黄婉的位置吗?黄助理能忍?”卫疏影三下五除二填饱肚子,刷牙漱口,又回到床上去。 卫疏影回头,纪云程镇定地看着她。卫疏影回头,纪云程镇定地看着她。 第四十二章 临时翻译 真是小看她了。该死!法国客人话音刚落,她就给翻译成中文。己方回答完毕,她立刻转换成优雅的法语。 卫疏影这是变相的告状啊!只有黄婉僵硬地坐在那里,看卫疏影大出风头,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卫疏影哭笑不得。卫疏影暗想:他翻译错了。 “都准备好了。”卫疏影不紧不慢地拿起电脑,向会议室走去。每当这个犹太人开口时,方志平就彻底混乱了,经常要停下,多次请求对方重复。 纪云程给她涨工资,卫疏影坦然接受。 “您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咯!我能有什么意见呢。”还是别了!不过,这是个美丽的误会。 她并不想依靠纪云程获得同事们的讨好,而是想凭借自己的能力获得他们的尊重。 方志平这个翻译的确是她找的,但是她没想到,他的业务能力这么差! 黄婉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她走之后,纪云程淡淡地开口:“黄婉。” “谁抢你的活?”纪云程似笑非笑, “公司里居然有如此上进的,我倒想奖励奖励他。”真是小看她了。 “你们不必非要和我一起,想在食堂吃就再找个座位,不想吃食堂就换个地方。”纪云程不在意地说道。 要不是涂脂抹粉添了些颜色,她的脸上恐怕要变得像雪一样惨白。卫疏影风轻云淡:“就那样吧,闲人一个。” “在公司还是要尊重些的。”卫疏影婉拒。就让他们以为自己被纪云程看中是因为才华吧! 纪云程喃喃道:“早知道,就让你陪同我去欧洲出差了。”犹太人甚至还夸赞了她。 她看好戏般望向卫疏影,眼中充满了嘲弄之色。纪云程手底下的人大气也不敢出,心中皆是忐忑不安。 真是小看她了。纪云程皱了皱眉,不再纠正她称谓的问题,问道:“你的法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你们不必非要和我一起,想在食堂吃就再找个座位,不想吃食堂就换个地方。”纪云程不在意地说道。 卫疏影笑意盈盈,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坐立难安的黄婉:“这我便不知道了,是婉姐带的我,婉姐应该知道的。”她被纪云程骂得暂时没有力气讨厌卫疏影了。 终于,在一个地方,他沉默的时间异乎寻常得久,法国客户脸上露出不太高兴的神色。 把他放在眼里吗? “在公司还是要尊重些的。”卫疏影婉拒。 “法国吗?”他随口问道。 “纪总,您要在这里吃?”黄婉娇啼道, “您瞧这桌面,似乎不太干净,而且她们……”卫疏影看了一眼己方的翻译,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叫做方志平,据说是从专业翻译公司请来的。 那仇恨而妒忌的眼神,恨不得化作实质的刀枪,把卫疏影捅个对穿。她走之后,纪云程淡淡地开口:“黄婉。”卫疏影笑意盈盈,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坐立难安的黄婉:“这我便不知道了,是婉姐带的我,婉姐应该知道的。”此后几天,卫疏影发现自己被孤立的情况有所好转。 纪云程有洁癖,喜清净,不爱与陌生人,尤其是女人同席。卫疏影站起身,不疾不徐地翻译了法国客户的提问。 就在这紧张时刻,一道清晰的女声在会议厅内响起。卫疏影撂下筷子,起身收拾道:“纪总,婉姐,我吃完了,先走一步。”但是,她连忙调整了神态,确保在纪云程面前,依旧是一个温柔可人的女子。 还是别了!犹太人说话间夹杂着几个希伯来语单词,她仍是面不改色,淡定地翻译了下来,非常通顺。 他们并不信任她。卫疏影暗想:他翻译错了。 “你不用管我。”纪云程示意陪同他来的人把盛了饭菜的托盘放下。纪云程不经意地问:“你上午怎么样?”她几乎没有卡顿。 接着,她微微欠身,用中文和法语重复了一遍:“接下来,由我为大家翻译。”气氛渐渐变得尴尬起来,会议陷入僵局。 那人想到了什么:“婉姐,之前那个翻译是你找的吧?你得想想,该怎么给纪总交代了。” “法国吗?”他随口问道。192.157.199.191,192.157.199.191;0;pc;4;磨铁文学她的眼神刻意落在除卫疏影外的两个女员工身上,带着浓浓的嫌弃。 “卫疏影,纪总叫你。”黄婉声音沙哑地说。黄婉也在场,看到她时,险些把手中的签字笔掐断。 “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你是公司的老员工了,拎得清轻重缓急,是么?”卫疏影把她的变脸术纳入眼底,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能拿到这笔订单,公司就能顺利打进欧洲市场。如果这家公司不青睐他们的产品,就有可能和对手家公司进行合作。 她虽然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获得了众人的肯定,但是他们似乎误会了她和纪云程的关系。 卫疏影这是变相的告状啊! “黄婉,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黄婉,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卫疏影哭笑不得。方志平沉默了一下,说出了一个完整的句子。 卫疏影撂下筷子,起身收拾道:“纪总,婉姐,我吃完了,先走一步。”卫疏影看了一眼己方的翻译,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叫做方志平,据说是从专业翻译公司请来的。 纪云程给她涨工资,卫疏影坦然接受。卫疏影看了一眼己方的翻译,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叫做方志平,据说是从专业翻译公司请来的。 她被纪云程骂得暂时没有力气讨厌卫疏影了。在卫疏影的对比下,方志平翻译得宛如一坨狗屎! 纪云程皱了皱眉,不再纠正她称谓的问题,问道:“你的法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卫疏影这是变相的告状啊! 终于,在一个地方,他沉默的时间异乎寻常得久,法国客户脸上露出不太高兴的神色。 所以,纪云程很重视这场会议。卫疏影这是变相的告状啊!抬起头,会议已经到了商讨的环节。 法国客人话音刚落,她就给翻译成中文。己方回答完毕,她立刻转换成优雅的法语。 黄婉大喜,喜形于色,看向卫疏影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挑衅:你,还嫩点。 终于,在一个地方,他沉默的时间异乎寻常得久,法国客户脸上露出不太高兴的神色。 他们并不信任她。她要是有高级口译的能力,还需要对男人承欢献媚吗? 她的眼神刻意落在除卫疏影外的两个女员工身上,带着浓浓的嫌弃。卫疏影哆嗦了一下。 纪云程几乎不辱骂下属,但是收拾起人来,刻薄的能让大老爷们痛哭流涕。 连忙起身让开座席,一句话也没敢说,便溜之大吉了。 第四十三章 大嫂驾到 卫疏影觉得这里没有自己什么事,便安静地退了出去。卫疏影平静地说。 乌发盘成发髻,耳畔坠下两绺头发,圆润的耳垂上,两颗珍珠耳环散发着温润的流光。 纪云程的家事,她不想过问,也不好过问。卫疏影感到疑惑:“这话怎么讲?我听说,当初是你提供证据洗清我的嫌疑,还想找个时间请你吃顿饭呢。”卫疏影抬起头来。 “齐若妃和我也不是一个小团体,我们之前并不认识,只是同属于那个组织的受害者。”林慕白补充道。 “他说他的,我做我的。我是成年人了,他不能限制我的交友。” “我尽量。”她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大嫂,现在是上班期间,不要打扰我司员工工作好么?”终于可以单独行动了! 半个小时后,烤肉店的门被推开,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年轻男人风尘仆仆赶到,在她们这一桌坐下。 很温柔恬静的笑。她这几天日程安排几乎跟纪云程同步。宋佳人好奇地盯着她:“你叫……卫疏影?”连纪云程的大嫂都没办法说服他,她作为一个外人,就更没有资格说三道四了。 “我叫宋佳人,你叫我佳佳姐就行。”宋佳人笑眯眯地说。一个具有江南水乡气质、小家碧玉的美女。 她并没有再说什么,主要是因为纪云程走了过来,冷眼看着她们两个。 卫疏影没有接她的话,保持着一种疏远的客套。因为他跟她同吃同睡同上班同下班,她完全失去了私人时间,憋闷地喘不过气来。 乌发盘成发髻,耳畔坠下两绺头发,圆润的耳垂上,两颗珍珠耳环散发着温润的流光。 和她的温柔亲切不同,纪云程表现得很漠然:“……大嫂,你来干什么?” “那是自然,我车技贼棒。”林慕白得意地说。先问汪水瞳,但她要陪宋宜章开party,只能遗憾作罢。 见她一脸难为情,宋佳人摆了摆手。她好奇,宋佳人这样天真单纯的女人,到底生活在一个怎样的环境中。 说到后面,已经是泣不成声。卫疏影的朋友不多,亲密的也就汪水瞳和齐若妃,齐若妃跟她的关系甚至更好一些。 卫疏影骨子里的执拗被激发了出来,非要弄个水落石出,打电话回去,势必要把她约出来问清情况。 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齐若妃露出了一丝笑容,但是很快收敛:“可是他不会允许你和我们交朋友的。”卫疏影颔首,乖巧地道:“佳佳姐。”卫疏影一头雾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想起来那天在片场向她打招呼,她也没有理自己。 “疏影,纪云程那小子可是母胎单身到现在,被你拿下了,说说吧,你们到底谁追谁啊?” “真懂事。我觉得你挺好的,纪云程至于藏着掖着么?”宋佳人嘀咕道。 很温柔恬静的笑。卫疏影只能沉默以对。乌发盘成发髻,耳畔坠下两绺头发,圆润的耳垂上,两颗珍珠耳环散发着温润的流光。 没错,就是单纯。 “没有什么事啦,好久没见到你了,今天偶然路过,过来探望一下。”说到后面,已经是泣不成声。 “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了?”齐若妃一边在烧烤架上放着肉片,一边温柔地问她。 第四十四章 被他查岗 而她,居然连放风的时间都没有?那岂不是被他囚禁在身侧,毫无隐私。 卫疏影抿了抿唇,眼神闪烁着一丝讥诮。她耐心地等待着他喝完茶:“纪先生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上楼了。”据林慕白介绍,这个神秘的地下组织,前身由高利贷团伙和流亡逃犯组成。 纪云程一脸阴沉地坐在沙发上,稍抬下巴,用冰冷的目光洞穿她,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林慕白深深地望着她,感动地说:“齐若妃说你是一个温暖的人,果然如此。”他这态度,倒像是一个妻子质问晚归的丈夫,怀疑他在外面偷偷摸摸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卫疏影舔了舔下唇。她不能让纪云程知道,她见了齐若妃和林慕白。 “我坐地铁来的。”他还要确认?她一直以为,这种场景只会发生在女人查男朋友岗的时候,没想到,纪云程让她领略到了。 她没有自己的车。要是开纪云程的车过来,司机就会知道,司机知道,纪云程就会知道。 “哪怕是监狱里的犯人,都有放风的时间。”纪云程高傲地看了她一眼。 两人破涕为笑,从悲伤的氛围中抽身而去。纪云程一脸阴沉地坐在沙发上,稍抬下巴,用冰冷的目光洞穿她,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纪云程一脸阴沉地坐在沙发上,稍抬下巴,用冰冷的目光洞穿她,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哦豁,这是给她一个下马威?沉默良久,他才缓缓道:“……他们这些人真有意思,都喜欢强迫别人,从而获得一种权力欲的满足。”于是她笑了笑:“这很重要么?难道我去哪里都要向你报备?” “话说,你和那个地下组织又有什么恩怨呢?”卫疏影好奇地问。据林慕白介绍,这个神秘的地下组织,前身由高利贷团伙和流亡逃犯组成。 《甜妻如蜜:纪先生的家养喵》第四十四章 被他查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五章 打高尔夫 “疏影姐姐——”纪云程有这里的vip会员卡。 “我可以教你啊。”楚思鸣含笑道。她呆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趣,起身四处走动。 两人收拾过后,前去高尔夫俱乐部。算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饶过她这一次。 因为纪云程并没有归还手机,转头打给了宋宜章。楚宝儿气喘吁吁地跑到她跟前,一把抱住她的腿,脸蛋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姐姐,你还记得我么,姐姐!”在卫疏影注意不到的地方,他微微翘起嘴角,温声道:“行,你继续玩吧。”眉骨锋利,眼睛是狭长的丹凤眼,眼尾上挑,神采飞扬,很是俊秀。 鼻梁高挺,嘴唇殷红,衬着白皙的肤色,卫疏影不免想到性转版的白雪公主。 纪云程低低地叹息了声。看起来楚思鸣是个情商很高的人,否则不会把人际关系处理得如此轻松随意。 她把手机递给纪云程,一脸坦然,仿佛在说,随便你查。甚至,他从手机那边传来的细微声音可以判断,接电话时,宋宜章和汪水瞳就在一起,串通好口供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宋宜章今天晚上开party,纪云程是他的朋友,肯定知道这件事。 卫疏影也想起来了。卫疏影没有多想:“水瞳,纪先生在我身边,想问你一件事情。”她说得很慢,有几分凝重。 卫疏影一开始还有一些犹豫,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很快全身心的投入了进去。 纪云程若有所思地望着手机,接了过来,轻咳一声:“卫疏影来过你这里么?”她不喜欢他管得太宽,她怎么小脾气这么多? 192.157.199.148,192.157.199.148;0;pc;4;磨铁文学卫疏影没有多想:“水瞳,纪先生在我身边,想问你一件事情。”她说得很慢,有几分凝重。 虽然不知道宋宜章为什么要撒谎,但是至少瞒过去,就万事大吉了。从某种意义上,他掌控了她的情绪。 他突然问。纪云程淡淡地嗯了一声,瞥见卫疏影一脸紧张地看着他,不知为何,心中的怒气竟然消散了不少。 宋宜章犹豫了一下,声音略弱:“嗯……她没和我在一起,她说陪朋友玩去了。”掌控一个人的情绪,就离掌控她的心不远了。 眉骨锋利,眼睛是狭长的丹凤眼,眼尾上挑,神采飞扬,很是俊秀。鼻梁高挺,嘴唇殷红,衬着白皙的肤色,卫疏影不免想到性转版的白雪公主。 纪云程毫不怜香惜玉,六点一过,就叫醒她。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着天气之类的话题,卫疏影却不感到尴尬。 “我也是随便走走。”说话间,楚思鸣走了来,伸手牵住楚宝儿。叫做……楚宝儿。 卫疏影无言以对:“……”卫疏影附和了两句。他本可以继续查下去,把监控翻出来,摔在卫疏影面前,让她解释。 她的声音有些奇怪,黏糊得就像蜂蜜软糖,呼吸也粗重,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客户带了女伴,不止一位,组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两人收拾过后,前去高尔夫俱乐部。 “我可以教你啊。”楚思鸣含笑道。卫疏影也想起来了。她的声音有些奇怪,黏糊得就像蜂蜜软糖,呼吸也粗重,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不过,他很快站起身,转身上楼,推开卧室的门,一盏温暖的小灯映出床上酣然熟睡的女人。 纪云程低低地叹息了声。她把手机递给纪云程,一脸坦然,仿佛在说,随便你查。 忘却了一切。 “哦。”卫疏影兴致缺缺地应声。她忘了这一茬!纪云程轻笑了声:“今天我教你打高尔夫。”暗暗握拳,水瞳,希望你一定要听出我的弦外之音啊! 他说得很自然,行动举止都很自然,跟卫疏影并排走着:“今天是个阴天,我早上起来有点冷,还穿厚了些,结果现在整个球场就我穿得最多。”他头发微长,在脑后扎起一个小揪揪来,面容白皙俊俏,甚至有几分阴柔。 卫疏影道:“我随便走走。”他跟宋宜章有着多年的交情,怎么看不出他撒了谎? 他站起身:“我叫楚思鸣。咱们有过一面之缘的。” “哦。”卫疏影兴致缺缺地应声。他说得很自然,行动举止都很自然,跟卫疏影并排走着:“今天是个阴天,我早上起来有点冷,还穿厚了些,结果现在整个球场就我穿得最多。”纪云程若有所思地望着手机,接了过来,轻咳一声:“卫疏影来过你这里么?”192.157.199.148,192.157.199.148;0;pc;4;磨铁文学但跟纪云程住在一起,她被迫调解生物钟,不得不六点起床。 可……她怨声载道地爬起来,纪云程又来使唤她:“过来给我系领带……你会打高尔夫吗?”再怎么说,楚思鸣是一个她刚认识的陌生男人,她对他还没有建立起信任感。 那边,手机铃声响了五秒钟,汪水瞳接起:“喂……嗯……谁啊?”纪云程陪同的客户是一个四五十岁,大腹便便的男人,具有一种精明外漏的商人气度。 卫疏影一如既往地赖床:“五分钟!让我再睡五分钟!”卫疏影没走两步,便见到一个年轻的男人向他们走来。 192.157.199.148,192.157.199.148;0;pc;4;磨铁文学男人这才抬起头,看向卫疏影,忽然绽开一朵微笑:“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卫疏影不由自主地拿他和纪云程进行对比。 他站起身:“我叫楚思鸣。咱们有过一面之缘的。”他突然问。他的脸上,露出放松的表情。 其实心中早就打起了鼓,手心渗出冷汗。他现在跟卫疏影睡在一起,就不必再吃安眠药,而且睡眠质量很好,这让他有一点舍不得。 楚宝儿气喘吁吁地跑到她跟前,一把抱住她的腿,脸蛋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姐姐,你还记得我么,姐姐!”她把手机递给纪云程,一脸坦然,仿佛在说,随便你查。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着天气之类的话题,卫疏影却不感到尴尬。虽然不知道宋宜章为什么要撒谎,但是至少瞒过去,就万事大吉了。 他跟她初中的教导主任一般冷酷无情,卫疏影内心一片绝望。纪云程要跟他谈一些私密的商业合作,便让卫疏影到那些女伴中去等他回来,陪着客户一起去打高尔夫了。 纪云程盯着她,眼神像鹰一样锐利,她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任何小动作。 在卫疏影注意不到的地方,他微微翘起嘴角,温声道:“行,你继续玩吧。”他跟她初中的教导主任一般冷酷无情,卫疏影内心一片绝望。 “听说你今天开party,你那个女伴没跟你在一起吗?”纪云程一边问,一边凉凉地扫了一眼卫疏影。 他站起身:“我叫楚思鸣。咱们有过一面之缘的。”卫疏影说:“我不太会玩。” “他在陪客户。”她不再是那个淡漠冷静的女人,情绪随着他的行为而忽悲忽喜。 “哦。”卫疏影兴致缺缺地应声。卫疏影惊讶地略一挑眉。 “那你呢?”两人收拾过后,前去高尔夫俱乐部。卫疏影没走两步,便见到一个年轻的男人向他们走来。 这话仿佛天籁之音。翌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衫,修长的双腿上裹着黑色的休闲长裤,脚蹬白色运动鞋。 “哦。”卫疏影兴致缺缺地应声。看起来楚思鸣是个情商很高的人,否则不会把人际关系处理得如此轻松随意。 男人这才抬起头,看向卫疏影,忽然绽开一朵微笑:“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在卫疏影注意不到的地方,他微微翘起嘴角,温声道:“行,你继续玩吧。” 第四十六章 你敢撒谎 客户是个车迷,谈及自己所知的领域,根本停不下来。楚思鸣故意揭他的短似的,咳了两声,说道:“疏影,我给你爆个料。”由于纪云程不愿意接受楚思鸣的款待,跟客户聊完之后,便带着卫疏影回了水云轩。 纪云程只觉得他聒噪,耳朵旁边像是有一万只苍蝇在开会。两人的脑回路都十分清奇。 卫疏影脸上的笑容立刻冻结,僵硬地转过身,见到纪云程果然出现在面前,冻结的笑容瞬间消失,就像是一个美梦突然破碎。 被推开的纪云程:“……”这两个人倒是臭味相投?王妈脸色有点糟糕:“纪先生好像挺生气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表现得越平静,事态就越严重。 纪云程只觉得他聒噪,耳朵旁边像是有一万只苍蝇在开会。卫疏影正沉浸在打球的喜悦中,根本没有注意到某人的靠近。 “忙着呢。”卫疏影没好气地说。楚思鸣和她击掌。一想到她以这样的姿态,跟楚思鸣打了半天的高尔夫球,他便有一种想要磨刀霍霍向猪羊的冲动。 一想到她以这样的姿态,跟楚思鸣打了半天的高尔夫球,他便有一种想要磨刀霍霍向猪羊的冲动。 楚思鸣说:“嗯。”纪云程恍若未觉,只凝望远处的草坪上的三道身影。 卫疏影的脸越来越红。卫疏影低下头琢磨了一会儿,总感觉他是生气了,但他为什么生气? 《甜妻如蜜:纪先生的家养喵》第四十六章 你敢撒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八章 碰巧遇到 别提了,说多了都是泪。但是她并不想再跟他吵下去了,因为两个人谁都无法说服谁,根本没有和解的可能性。 反正纪云程让她澄清,她就澄清了,任务已经完成。纪云程对她的保护和控制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这也就罢了,有病也是他一个人有病。 娱乐圈里,不靠作品靠绯闻黑料涨粉的,她也是头一个了。 “想自己去?”别提了,说多了都是泪。林慕白见到她,也很吃惊:“卫疏影,怎么是你?”绯闻风波以后,纪云程对她的管制越发严格。 音乐会的举办地在一个艺术中心,这是一座倒扣的球状建筑,半倚江边,在夜晚亮起流光溢彩的霓虹。 音乐会的举办地在一个艺术中心,这是一座倒扣的球状建筑,半倚江边,在夜晚亮起流光溢彩的霓虹。 “啊!哥哥哥哥辟谣了啊!垃圾营销号去死!!”卫疏影白天公司,晚上别墅,两点一线的生活单调而乏味,一举一动都在纪云程的视线范围之内,可以说是没有一点隐私。 反正纪云程让她澄清,她就澄清了,任务已经完成。卫疏影坐在柔软的座椅上,服务生过来,在旁边的小桌子上放上水果。 最终顶替林慕白,变成热搜第一。她用红圈标注出来:不是二人晚宴,望周知。 “啊!哥哥哥哥辟谣了啊!垃圾营销号去死!!”卫疏影白天公司,晚上别墅,两点一线的生活单调而乏味,一举一动都在纪云程的视线范围之内,可以说是没有一点隐私。 卫疏影实在受不了他。想要逃跑的冲动盘旋在脑海中,久久不散,直到齐若妃给了她一个契机。 最终顶替林慕白,变成热搜第一。 “林慕白和卫疏影传绯闻,纪总转发卫疏影的辟谣,这难道不是盖章吗?呵,我的女人,怎么能跟别人传绯闻,这样。”他们纪总,仅仅是乱入,发了一个安全小贴士。 “我尽量。”她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绯闻风波以后,纪云程对她的管制越发严格。 卫疏影看了两眼,见他们似乎分成了好几个派别,吵了起来。卫疏影安心地过了几天清静日子,工作上的事情很顺利,除了要应付纪云程外,没有什么需要费心的。 #纪总删博#的话题又上了一次热搜。卫疏影思索了一下,转了这条热搜,写下:不好意思,跟林慕白只是朋友关系,夜晚不安全,他顺路捎我回家。 什么绯闻,什么娱乐圈,都是浮云,散了散了。想要逃跑的冲动盘旋在脑海中,久久不散,直到齐若妃给了她一个契机。 “林慕白和卫疏影传绯闻,纪总转发卫疏影的辟谣,这难道不是盖章吗?呵,我的女人,怎么能跟别人传绯闻,这样。”纪云程转发了卫疏影的第一条微博。 语气自带三分高冷,两分不屑,五分无所谓。纪云程工作之余,抽空看了看网友们激烈的辩论,发现他们到最后居然统一了意见。 卫疏影看了两眼,见他们似乎分成了好几个派别,吵了起来。司机把卫疏影送到入口处,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小心照顾自己,不要磕着绊着,结束了按时回来,不然没法跟纪云程交代。 卫疏影苦笑道:“你觉得呢?” “对不起。”林慕白歉疚地低下头, “是我把狗仔引来的。”什么绯闻,什么娱乐圈,都是浮云,散了散了。 主持人出现,演出终于开始。卫疏影猛地惊醒。反正纪云程让她澄清,她就澄清了,任务已经完成。 撒娇是个大杀器。黑暗中,林慕白沉默了很久。别提了,说多了都是泪。 第四十九章 月色真好 林慕白平静的说:“这里有好几个出口,我们不从听众通道走,从员工通道出去。”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他转过脸,站定,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卫疏影愣了一下:“是不是,我和你的女朋友有一点像?”她跟林慕白并不算多么熟悉,但是却跟他说了那么多闺蜜之间才能聊的秘密,像是一只刺猬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给人看,总有些羞涩……她的执念。 她吓了一跳。一个古怪的念头不由自主地冒出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必须离开他。否则,他会害死你的。”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问。可她并不打算放弃。卫疏影没有立刻回答。 卫疏影突然有些羞赧和尴尬。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像是交织着杂乱无章的声音,震得她的脑子嗡嗡直响。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他转过脸,站定,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林慕白牵着她的手,离开了座位,沿着昏暗的间道,两侧有光芒很黯淡的小灯照亮前路。 林慕白轻轻地笑了起来,月光下,他的笑容特别好看。 “和他在一起,我真的要得抑郁症了。”她叹息着,下了一个总结。她跟林慕白并不算多么熟悉,但是却跟他说了那么多闺蜜之间才能聊的秘密,像是一只刺猬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给人看,总有些羞涩……林慕白疑惑道:“需要很久的时间吗?那一见钟情又是怎么说的。” “你想去哪里?”林慕白含笑问她。 “和他在一起,我真的要得抑郁症了。”她叹息着,下了一个总结。 “那你愿意跟我散步,是我的荣幸了。”林慕白偏过头,眨了眨眼睛。林慕白一怔。 《甜妻如蜜:纪先生的家养喵》第四十九章 月色真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