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嫡女韶华》 第1章 北朝,宏帝三年。 冷宫暗殿里,安西玥双手托住八个月大的肚子靠在最里面的墙角坐着,这一个月来每天都有人按时送来剩菜残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不得不吃下这些恶心的东西。 她是大北朝最尊贵的皇后,可笑的是就在一个月前,她被禁锢在这里,对外却说她难产死了,她的妹妹安西琳取代了她的皇后宝座,而皇后冰棺里躺着的是皇上的宠妃童佳柔。 她还记得,那天,安西琳穿着南宫灏当年送给自已册封皇后的凤袍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得意忘形地嘲笑她蠢笨如猪。 安西玥看着自已早已失了颜色恶臭难闻的凤袍,满身的狼狈,紧紧地捏着拳头,眼里满是怒意与不甘。 “你我同是侯府的小姐,凭什么你是嫡女,我是庶出,凭什么你嫁与天下最尊贵的皇上当了皇后,而我只能嫁给一无是处的世子,平平庸庸……与尊贵的皇后相比妹妹怎能甘心。” “姐姐,你不知道吧,你娘也是被毒死的,死的时候很痛苦,你弟弟允儿生下来便是个傻的,也是被毒傻的,现在皇后娘娘崩了,妹妹以后会好好的照拂允儿的,姐姐安心去吧,哦,不过姐姐若惹得妹妹不快,很快允儿也会下去陪姐姐的,妹妹会让你们一家三口在地下团聚的。” “就算让你死,也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这是安西琳的原话。 她回忆着安西琳对她字字如刀的恶毒语言,心更是痛如刀绞…… 抚摸着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每天和她的互动,哪怕现在暗无天日,安西玥还是充满了希望,对着小生命安西玥唇角总是勾起一抹慈爱的笑,温柔地呢喃着:“宝贝,你父皇会来救咱们的,你要乖乖在母后肚子里长大。” 突然,听着石门‘咯吱’一声巨响,一抹明黄色的身影顿时出现在她的眼前…… 只见,南宫灏身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疾驰如风般走进来,身量修长,脸如雕刻般精美绝伦,还是那样的俊美神翼。 安西玥眼眸里突然升起了希望,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眸光四溢,可是瞧见跟在南宫灏身后一袭华贵凤袍的安西琳时,安西玥眼眸突然恨毒了般,冷冷地射向她。 刹那之间,安西琳胆怯柔软地投入南宫灏的怀抱撒娇道:“皇上,姐姐她……还是不肯原谅臣妾。” “琳儿别怕,朕在呢。”南宫灏声音很动听,柔声安慰着。 随即,南宫灏冰凉锐利的眸子冷然得没有一丝情意,居高临下地狠瞪着安西玥,眼里尽显凉薄绝情之意:“贱人,你害死朕的柔儿,害死朕的皇子,现在你还想害琳儿,她是你亲妹妹。” “本宫没有,皇上不要听信了谗言诬陷臣妾。” 安西玥似是不认识南宫灏一般,她从未见过如此冷漠无情又陌生的男人,一来不问分毫便指着她的鼻子怒骂。 安西玥顿时心口冰凉沁骨,南宫灏的到来她以为看到了希望,却没想到瞬间将她的希望重重的打入深渊。 南宫灏目光凉薄无情,字字如刀,一袭金丝绣边龙袍高傲得宛如神衹,俊朗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心疼之意:“琳儿也有了朕的骨肉二个月,你知道后便要夺了她的性命,你如此歹毒如此善妒,朕早该绝了你这毒妇。” “安西琳怀孕了。”安西玥不敢相信,清朗明透的眼眸里透着怒气:“她既无进宫,也没封妃,何来皇上的骨肉。” 安西玥恍然觉得他们的曾经都是错觉,他们的誓言都是假的,用来蒙骗她的,南宫灏怎能如此绝情。 突然,安西琳娇俏可人般跪在安西玥的面前,眼眶里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搭在小腹处,满脸的悔恨无辜,声音凄凉柔软勾人心魂:“妹妹自知犯下大错,情不自禁,妹妹愿任凭姐姐处罚,拿妹妹的性命去,妹妹也是甘愿的,只求姐姐消消怒气,都是妹妹的错,请姐姐不要责怪皇上。” 责怪,谁敢责怪皇上,安西琳这顶帽子扣下来惹得皇上更愤恨安西玥。 南宫灏看着安西琳满是疼惜怜爱深情,温润的声音安抚着安西琳:“琳儿,你现在贵为一国之母,不必再向这毒妇低声下气。” “安西琳,本宫没想到你竟如此有心机,你害了柔妃再来构陷本宫。”安西玥都快被安西琳的演技弄得信以为真了,如果不知道真相,她还真以为她们姐妹情深呢。 现在,她竟是白口莫辩,南宫灏愿意相信安西琳也不愿意相信他的结发妻子。 顷刻间,南宫灏狠狠的一脚踢在安西玥的肚子上根本不听安西玥任何解释:“朕要拿你的孩子给柔儿陪葬,琳儿待你亲善,你竟还想着诬陷她,现在你还说柔妃之死与你无关,一切都是琳儿所为,毒妇。” 顿时,安西玥疼得直不起腰来,顷刻间,安西玥下身鲜血直流。 安西玥摸着下身的血迹,眼里满是惊恐:“血,血……我的孩子,他是我们的孩子啊,你怎么如此狠心要杀了我们的孩子,童佳柔死了,本宫没有害她,没有害她。” 安西玥眉目如画,现在却是泪流成河,她感觉到她的孩子要离开她了,她都还没来得及和他见面。 安西玥眼神空洞绝望,拖着满身的血跪到南宫灏面前:“皇上,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他还没有出生,我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求你救救他。” 南宫灏根本不顾及安西玥苦苦的哀求,又是狠狠的一脚将安西玥踢出去,目光如一把尖锐的刀狠狠的剐在安西玥的心窝上:“朕没有你这样的娼妇当皇后,你的孩子让朕很恶心。” “把宝禅带上来。” 随即,宝禅唯唯诺诺地行了进来,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皇后娘娘,瞬间痛哭起来:“娘娘,你流了好多血,安青和安静他们都死了,娘娘,皇上知道那事了,元世子与您私通之事瞒不住了。 安西玥眼里惊恐万分,她什么时候与元世子私通,安西玥一把推开宝禅,怒视着:“本宫没有和元世子私通,宝禅,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诬陷本宫。” 安西玥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被关在这里一个多月了,只见过安西琳一人,她试图叫过人,可是回应她的是冷深深的空气,她苦苦的煎熬了一个月,却等来了这样的结果。 她回忆着,到底她是怎么被关在这里的,最后她是喝了宝禅的一碗安胎药,之后就人事不醒了…… “宝禅,是你。”安西玥反应过来。 “大小姐,您就认了吧。”宝禅连连磕头。 好一个证据确凿,她身边的贴身丫鬟就是最好的证据,她无从狡辩。 “琳姑娘……不,皇后娘娘仁慈自会替大小姐求情,皇后娘娘都安排好了,将小姐贬为庶人,隐姓埋名……” 安西玥愤怒地扯着宝禅的手腕,手上全是鲜血,她是好恨、好傻,恨不能生吃活剥了安西琳:“宝禅,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今日你背叛本宫,他日安西琳便杀你灭口。” 宝禅身子瑟瑟发抖表现得很害怕似的,头伏在地上连连向皇上求饶。 宝禅一直是她安西琳的人,她这个傻姐姐还把宝禅当亲人来对待,如今这般下场也是活该。 此时,安西琳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姐姐,元世子与妹妹有婚约,可是他却迟迟不肯与妹妹完婚,到现在妹妹才知道原来他心仪之人竟是姐姐,世子还说今生他不能与你在一起,他就等来世……” 第2章 安西玥目光深冷直射娇弱的安西琳冷声道:“所以你杀了元世子灭口,向皇上表明你的清白,哈哈,安西琳谁能比得过你心之歹毒。” 安西琳被呛了一口,不语,只落泪:“姐姐怎可如此诋毁我。” 南宫灏冰凉的手指钳住安西玥的下颚骨,似要把她的脸捏碎一般:“贱妇,还不承认,你与人私通,行为失检怀了野种,现在又残害柔妃。” 随即,狠狠地将一堆指证她的证词摔打在她的脸上,上面白字黑字的写着坤羽宫皇后娘娘在柔妃娘娘的接生产婆上动了手脚,强行罐了柔妃娘娘过量的催产汤,使得柔妃宫体强烈收缩,柔妃娘娘的小皇子活活的被挤压憋死在母体内,因为小皇子生不下来,柔妃娘娘出现了血崩之症,皇后娘娘又指使梅太医不给救治,最后一尸两命,落得个凄惨下场。 安西玥冷眸盯着楚楚可怜的安西琳,原来她早就谋划好了。 她是北朝宏帝南宫灏的正宫皇后,明明她还活着,却被关在阴深的地牢里,对外却宣称皇后娘娘因早产崩了。 胎死母亡。 躺在坤羽宫冰棺里的正是皇帝的爱妃童佳柔,一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入宫半年便有了身孕。 他们费尽心思演这么一出戏,就是想要至她于死地。 她嫁与南宫灏五年,当了三年的皇后,如今才怀上第一个孩子,五年了,她心心念念想要一个和他的孩子,她得偿所愿。 难怪,当她知道自已怀孕时,她满心欢喜的去正殿告诉他这个消息,当时,他表现得很冷漠,她以为,皇上国事繁多,一定是累了。 现在想来,他们早就想害她与她外祖父一家,连同童佳柔也成了他们的一颗棋子,真是好谋算。 他说她的孩子让他恶心,他不要他们的孩子,安西玥的心像是被扎了一把锋利的刀,疼得她无法呼吸。 安西玥顿时感觉不好,这不是陷害,这是一场大大的阴谋,安西玥眼神空洞,嘶声力竭的吼叫:“南宫灏,你把本宫的外祖父一家怎么样了。” “梅太医全府上下一百三十九口已于今日午时午门‘斩立决’。” 南宫灏凉薄狠毒的缓缓吐出这几个字,眼里是满满地快意:“朕要替朕的柔儿报仇,替朕未出生的孩子讨回公道。” “南宫灏,你好狠毒的心,你忘了当年是谁救了你,扶持你登上皇位,是本宫的外祖父梅宗政,是本宫的舅父梅云峰拥戴你登上皇位。” “如今,你既然灭了他们满门……” 安西玥感觉犹如五雷轰顶,久久不能回神,此时怨念很深,声音都已经沙哑了,她如疯子般吼叫着,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可是无能为力,她救不了她们。 南宫灏俯瞰伏跪于他脚下的安西玥残酷而阴冷地冷笑:“若不是那老不死的威逼朕娶你,朕会娶你?” 安西玥整个心都凉了,似寒潭冰窖,没有一丝温度,惊恐的睁大美眸,颤声道:“你娶我不是因为你爱我,愿意和我执子之手白头偕老吗?我们对着老天爷发过誓言的,此生不悔,生而同衾死亦同穴不离不弃。” “就凭你这个下贱的女人,也配入朕的墓穴?”南宫灏字字如刀剐在安西玥的心窝上,凉薄的唇勾起一抹嘲讽,漆黑如墨的眸子射出狠劣的冷光,似要生生将安西玥撕碎。 安西玥冷然自嘲,对啊,当年是她去求外祖父,将她嫁与他。 当年外袓父原本不愿她嫁进皇室的,可是她一意孤行,拿性命威胁外袓父一家,外祖父一生孤高,却都耐不住她的哀求软磨。 当年外祖父为了她强势和南宫灏发了狠话,如若对不起她,必定保他在皇位上坐不安稳。 原来,南宫灏根本不是真心待她,只是利用她得到舅父的权势支持他登上皇位。 三年时间,他皇位坐稳,便设计灭了外祖父满门。 一百三十九口啊,那是一百三十九口人命啊。 南宫灏,你怎么如此狠心。 安西玥拖着肚子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冷笑一声:“你我夫妻五年,你这般待我,我就是死也要化作厉鬼找你报仇。” 南宫灏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她的愚昧蠢笨,他根本不相信这世上有鬼魂一说:“朕从来不会受任何人威胁,更不会受一个死人的威胁。” 安西琳动听的声音火上浇油般柔声缓缓道:“姐姐,柔妃娘娘的孩子还没出生便死了,皇上怎能不伤心,你认个错,皇上定能从轻发落。” 她的庶妹安西琳,一个柔软无能,卖乖讨巧的侯府庶女,后来安西玥的娘死后,安西琳的姨娘才被抬为平妻,她从一个庶女变为了侯府嫡女,一直与她姐妹情深。 安西玥眼神冰冷地望着此时柔软风情的安西琳,安西琳长得的确漂亮,一双眉眼更是显得她妖娆明艳,似委屈似无助,一个娇滴滴的美娇娘哪里有前几日的狠劲。 突然,安西玥仰头疯笑了起来,下身的血都快流干了,消瘦的面容因为极度的痛苦变得阴冷恐怖。 她聪明一时竟糊涂了一世,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恶狼,怎么没有早早的认清她的嘴脸,那样乖巧懂事的庶妹,那样温柔善解人意的庶妹竟比世间蛇蜥还恐怖。 “这个贱妇让朕的柔儿受尽百般苦楚不得善终,朕要让你不得好死,朕要让你和你肚子里的野种替柔儿陪葬。” 南宫灏眼里没有半丝情份,如一头恶狼般冰冷地盯着安西玥,怀里抱着缓缓抽泣却唇角洋洋得意的安西琳:“来人,赐断肠汤。” 断肠汤,实比砒霜还厉害的牵肌药,令人痛苦肠断而亡,死前受过百般折磨方才断气。 安西玥自小跟着外祖父学习医术,她自然是知道“牵肌药”,服者令其全身痉挛抽痛,肠断痛苦而亡,随后便会七孔流血,根本认不得人的本貌。 死状,惨不忍睹。 突然,安西玥被强行灌了断肠汤,全身痛得抽搐狂笑起来,满身染满鲜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皇后娘娘的尊贵,肚子也疼得厉害起来,她知道她的孩子死了,还没有出生便如同她一般被活活的痛死了。 安西玥眼里浸出鲜血,倔强冰冷地怒视着南宫灏:“曾经你是我的天,你是我的一切,我持之以恒坚守了五年的天,现在要吃我肉剃我骨,哈哈,我真是愚蠢,老天爷,您睁睁眼吧。” “南宫灏、安西琳,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生生世世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若有来世,我安西玥发誓定要找你们报仇,为我的孩儿报仇,为我外祖父一百三十九口人命报仇。” 寒冷的夜晚,安西玥冰凉怨恨的喊叫声震人心弦,飘荡在暗殿里久久不绝于耳。 甚是恐怖,暗殿从此被封存……成了安西玥和她孩子的墓穴。 第3章 更深露重,夜凉如水。 安西玥只觉得身体疲惫不堪,沉重得使不上半分力气。 耳边嘤嘤嗡嗡的谈话声悉数入耳…… “吴妈妈,大小姐高烧不退,要不再叫大夫来看看。”昏暗的烛灯下,冯妈妈小心翼翼地对吴妈妈说。 吴妈妈撇撇嘴,窝在小软榻上,舒服的换了个姿势不屑地呢喃着:“外面黑得瘆人,黑灯瞎火的,我可不去。无非是掉水里了,也死不了,就她身子娇贵。” 安西玥静静听着,竟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她下意识的转动着眼珠,瞟了瞟四周,这熟悉的环境使得她愣住了,这分明是她的闰房。 冯妈妈连声叹气:“再怎么着,她也是大小姐,若有个好歹,你我都担不起责。” 吴妈妈不屑轻蔑冷笑:“瞧你那出息,大夫人软弱无能,生个儿子是个傻子,她能奈我等如何。”遂而又恶毒的诅咒着:“如今这府里是林姨娘管家,谁还管大小姐头疼脑热的,烧吧,烧死了最好,若烧不死,烧成傻子也是好的。” 安西玥听着两个婆子的对话,她清楚的记得,她被关在暗殿里,南宫灏灌了她毒药,她浑身巨痛难忍,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被活活的痛死了,眼睛鼻孔嘴角全都是乌黑的鲜血,直至死亡…… 遂而,吴妈妈又道:“先前的姜嬷嬷就是个好下场,被活活的打死了,那血淋淋的哟,姜嬷嬷的孤女要被发卖到窑子里去,只怕只得跟她娘下黄泉。安妮子是跟着大小姐长大的,亏得这丫头忠心耿耿,如今竟要被发卖到窑子里,不听林姨娘的话,也是活该。” 安西玥摸着自已平坦的腹部,她满目惊奇,她并没有怀孕。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握,这哪里是有过身孕的样子,看着自已纤细的小手,这分明是她十五岁时的模样。 陡然,安西玥俏皮漆黑的眸子满目惊讶,她竟然没有死,重生到了六年前。 六年前,她娘没有死,她还没有遇到南宫灏,也许是老天爷可怜她让她再重活一世。 当时,安西玥只有十五岁,眼前这两个妈妈,她有点印象,是她院子里的粗使妈妈。 而她们嘴里议论着的姜嬷嬷是她的乳母,姜嬷嬷的确是死了的,可是她却不知道是被打死的,姜嬷嬷的女儿安妮子在她娘死后,也消失了,当年,她问过所有人,可是没有人告诉她。之后,此事便被林姨娘搪塞过去了。 安西玥不自觉的出声询问:“安妮子怎么了?” “大小姐,你可算醒来了,这都昏睡一天了,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冯妈妈忙不迭地过来扶安西玥。 吴妈妈也不理会已经醒来的大小姐,依然安逸地窝在软榻上,轻蔑地回了一句:“要发卖的小贱蹄子,管她作甚,大小姐即是醒了,就再睡睡吧,夜还深着呢。” “我没事。”安西玥看也不看冯妈妈一眼,目光冷凛的扫视着吴妈妈,前世,她在床上昏睡了三天,根本不知道姜乳母和安妮子有这样凄惨的下场。 今生,她竟提前醒来,才知道这个大秘密,原来陪她一起长大的安妮子竟然被卖到了那种下作的地方。 遂而,安西玥独自起身下床,身上滚烫滚烫的,她没有多少力气,却怡然自得的缓缓端起了床边的一盆刺骨的冰水重重地朝吴妈妈泼了下去。 “唰。” 这么寒冷的夜,顷刻间一盆冰水被泼到吴妈妈身上,从头至脚被浇了个透心凉,看着狼狈不堪。 吴妈妈怒骂一声惊叫着从软榻上翻滚起来,撒泼耍横般瞪着安西玥:“大小姐,你凭白无故泼我做什么,我招你惹你了。” 安西玥眸里闪过一抹寒光傲然竖立,一脚揣在吴妈妈的膝盖上,冷冷的立于吴妈妈身前,冰冷的眸子射得人发冷,冷声道:“主子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冯妈妈被吓得双脚颤抖,直直的跪了下去,她从来没有见过大小姐这般派头,颤声回着:“妮子被关在西院柴房里。” 冯妈妈从来就胆小,不愿多管闲事,但也没害过人,仅凭良心讨生活。但瞧着今日的大小姐和往常有些不一样,特别是那双眼眸寒得让人发慌。 吴妈妈心底暗恨,也不惧怕安西玥,细骂着:那小蹄子不得活命,大小姐问了也是白问。 “冯妈妈,替我更衣。”安西玥此时只穿一件素色里衣,她是候府门里的嫡长女,竟然重活一世,她就得体体面面,稳稳妥妥地把人给接回来,这是她欠姜乳母和安妮子的。 “大小姐,你身子还烧着,这可使不得出去,外面天寒地冻的,要吹了冷风,只怕病不会再好了。” 安西玥眸子一冷瞪了冯妈妈一眼,有着不容忤逆之色,使得冯妈妈立马闭了嘴。片刻,安西玥着一袭得体的素色衣裙,外披一件藕色连帽斗篷,穿戴整齐之后便出了门,身子还发着烧,她出门时,冯妈妈好心的递了杯热水给她,示意她暖暖胃。 安西玥记在心里,接过,一饮而尽。 安西玥前脚刚出院子,吴妈妈后脚便去了另一处。 * 到了西院柴房,里面有微弱的光透出来,稀稀疏疏地从里面传出来嘤嘤地哭泣声和怒骂声。 “姨娘吩咐了,叫她吃够了苦头再卖出去。” 另一个老婆子的声音传来…… “别伤着脸,发卖出去,还能挣几个钱,胆敢顶撞林姨娘,还能有活路吗?” “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林姨娘早晚会遭报应……” “小贱蹄子,还敢骂人。” 安西玥怒目圆睁,暗叫不好,安妮子正在被人动刑。也顾不及什么,周身凛然深冷的戾气哪里像是十三岁,分明是地狱修罗。一脚踢开了柴房的门。 顿时,现入眼帘的便是,几个满脸阴蛰的老婆子正狠毒的一针针扎入安妮子的身体。 安妮子瘦弱的身子疼得缩卷成一团,嘴里还呢喃着:林姨娘不得好死…… 安西玥怒火中烧一脚踢在正准备将针扎入安妮子指尖的老婆子的腰上,遂而,尖锐的银针稳稳地扎进了旁边一个婆子的脸上。 两个老婆子同时怒叫起来,老婆子在地上打了个滚,脸上火辣火辣地疼,她没有看清楚是谁踢了她,破口便骂起来:“哎呦,是哪个作死的敢踢老娘。” 第4章 “大胆刁奴,胆敢在后院私设刑堂,谁给你们的胆子?”安西玥神色威严冰凉,她若来晚一步,安妮子是否要被她们活活折磨死。 待看清眼前之人是大小姐,老婆子闭嘴了,也顾不得疼了:“老奴不知是大小姐,请大小姐恕罪。” 顿时,屋子里的嬷嬷纷纷闭了嘴,也不是真心惧怕,暗地里却纷纷互相使眼色,大小姐昏迷不醒,这会儿怎么来了。 想想大小姐也是听林姨娘的话,便也没把今日这事放在心上,大不了给足大小姐脸面,面子上尊称她一声大小姐。林姨娘来了再做做样子责骂他们几句,便无事了。 “林姨娘狼子野心,大小姐怎么就被蒙蔽住了双眼,偏信林姨娘的哄骗。我连我娘的尸骨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安妮子哭得眼睛都肿了,脸只有巴掌大,姜嬷嬷生下安妮子,就带着女儿入了侯府成了大小姐的乳娘,当时姜嬷嬷的奶水也只给了大小姐,而姜嬷嬷的亲生女儿却只能靠喝米汤稀饭长大。 偶尔姜嬷嬷的奶水多时,安妮子才喝一点,从小到大,她没有父亲唯独只有娘亲一个亲人。现在姜嬷嬷死了,安妮子便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安西玥看着重伤的安妮子,眼眶微红,俏皮灵动的眸子里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低声呢喃着:“妮子,我都知道了。” 安妮子瞧着变得有些不一样的大小姐,连声抽泣起来:“大小姐,我娘死了,她被活活打死了,她被黑心的林姨娘打死了,大小姐……” 安西玥瞧着安妮子双腿跪在地上,额头渗出鲜血,满脸的泪痕,满目绝望。她感同身受,前世,她也是走投无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也心如死灰,她也绝望至极,没有一个人听到她的呼救。原来,这才是对她好的人,死也要维护她的人。 她记得,当时,姜乳娘多次提醒自已,不要轻信了姨娘的话,可是她就是不听,她傻,她笨,她听不进忠言,她后悔莫及,她害了乳母的性命。 安西玥也顾不得身后婆子异样的眼光,脱下身上的斗篷将安妮子裹着搂进怀着,眼里一抹恨意一闪而过,声音清冷深沉在安妮子耳边呢喃:“乳娘的仇,我自会报,现在我来带你回去。”说完便要带安妮子走。 “大小姐,没有林姨娘的允许,这小贱婢不能离开。”几个妈妈见大小姐扶着安妮子便要出柴房的门,顿时,挡在了门口,目露凶光,一副若大小姐强行带人走,她们连同大小姐一并处置了的嘴脸。 安妮子瞧着这几个恶毒的妈妈,恨毒了一双眼,思忖着以林姨娘的狠心定会对大小姐不利,她不能连累大小姐。 顷刻,安妮子反手握着安西玥的手,千叮万嘱道:“大小姐,我知道我没有活路了,你千万要提防林姨娘,她蛇蝎心肠,三小姐也万万不能信,她们会害你和大夫人的,我娘说只有大小姐的外祖父才能保大小姐平安,大小姐快走。” 安西玥重活一世,哪里由得安妮子推让,袖间暗藏着几根银针电闪雷鸣间刺入了几个嬷嬷的穴内。 顿时,几个凶神恶煞的嬷嬷疼得手脚抽搐起来,纷纷在地上翻腾打滚,嘴里恶毒地咒骂着。 前世因为南宫灏留下顽疾,常常引得头痛,从此,她对学习医术更努力刻苦,几乎得了外祖父全部的真传,这一针只是对她们小小的惩戒。 安西玥犹如地狱幽灵般冷哼一声:“待我禀告父亲和祖母,再处置你们这群刁奴。” 突然,林姨娘一袭貂皮圆领长袄披风,内着一身绣着牡丹花样的百褶裙,发髻上一对金凤钗,两弯柳叶眉,体态充盈风骚,唇角勾着得体的浅笑,眼带柔光般盈盈的行了进来…… 身后跟着零零落落的七、八个丫鬟婆子,一个候府姨娘阵仗也是过大了些。 钱妈妈瞧着林姨娘前来,诉苦着:“姨娘救命,大小姐她要打杀了奴婢们。” 林姨娘冷眼瞧着地上几个狼狈不堪的婆子疼得脸都扭曲了,怒喝一声:“这是怎么回事,躺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安西玥目光深冷,抿着唇瓣盯着来人,这就是她前世依附的好姨娘——林婉。 转而,林姨娘微笑着,美丽的脸上满是和蔼心疼:“才落了水,大小姐怎到这污秽的地方来了,天这么凉,不好好在屋里养着,再病了怎么了得。”林姨娘的话似是责怪,又似是心疼,还是和从前一样。 安西玥瞧着这样的林姨娘,心里是满满的恨意怒上眉稍,她到死才知道原来是林姨娘给母亲下毒,害了允儿生下来便痴傻,最后也害得母亲丢了性命,最后林姨娘却坐上主母之位。 “巧儿,快扶大小姐回去。”林姨娘不待安西玥反映便自作主张吩咐贴身丫鬟将安西玥拉回去,声音里满是当家主母的作派,待她过来拉安西玥时,却被安西玥巧妙的躲开。 安西玥在心底冷笑,面上却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地轻声道:“安妮子是犯了什么错吗?林姨娘要至她于死地。” 前世,安西玥遇见这样的林姨娘,她定骄傲地挽着林姨娘的手,似母女般与林姨娘亲和。她以为这样子关心她的姨娘比她亲娘还关心她,其实现在她才明白,这一切全是惺惺作态。 安西玥瞧着仇人就在眼前瘦小的手紧紧捏成拳头,她分外眼红,当初,她怎么就没瞧出来这人的狼子野心,虚与委蛇,才会害了自已的亲娘,害了外祖父满门被斩杀。可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再像前世那么蠢笨,她的冲动并不能打压林姨娘。 安西玥装傻充愣,前世她根本不知道安妮子要被发卖到窑子里去,连着她的乳母被人活活打死,她也是被搪塞过去,此事就不了了之。 今生,她非要替死去的乳母和遍体鳞伤的安妮子讨个公道。 第5章 林姨娘审视着安西玥,瞧着那双精灵的眼睛,并没有什么异样,便慈爱的浅浅一笑:“姨娘也是替大小姐着想,这些下贱奴仆险些害了大小姐的命,姨娘决不轻饶了她。” 若是前世,安西玥不知道林姨娘这般会演戏,定会傻傻的受林姨娘的哄骗,真以为她是为自已着想。 “玥儿落水,是乳母跳下池塘将我捞起,是乳母救了我的命,妮子是乳母的女儿,我们安平侯府理应好好对待才是,把人打得遍体鳞伤关在柴房这是何道理。”安西玥条理分明,字字尖锐,不给林姨娘任何狡辩的空隙。 突然,吴妈妈冷横着一双眼,不会看事,还以为大小姐是当初的小白兔,指着安妮子便破口大骂:“这个贱婢,牙尖嘴利,不服管教,仗着是在大小姐跟前的人,顶撞林姨娘,这等贱奴早该打死了才算完,呸,小贱人。” 吴妈妈趁着安西玥来柴房便去了林姨娘院子里报信,大小姐狠狠的泼了她一盆冷水,她深深的记恨在心底。 此话言外之意,府里虽有大夫人,却是林姨娘当家。 安西玥暗忖着自已前世是多蠢笨,竟连这等小伎俩都看不出来。 原本,林姨娘就是要将大小姐身边的忠仆给一一处置了的,死了一个姜妈妈,现在她不相信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骗子,她还能治不了。 吴妈妈对安西玥毫无尊敬之意,露出一双狠厉的眼,这会儿,她正好拍拍林姨娘的马屁。 “吴妈妈如此猖狂,莫非是仰仗林姨娘才敢如此。”安西玥眼眸里一抹寒光一闪即逝,面上却是浅浅一笑,直言不讳道:“姨娘这三年管理侯府确实辛苦,若不然玥儿去回禀了父亲和祖母,姨娘辛苦,抽不出时间教管家奴,不如将钥匙交由我母亲。” “放肆,还不快给大小姐赔罪道歉。”林姨娘冷眼撇向吴妈妈,她审视着安西玥,今日的大小姐似乎与往日不同了些,说话也尖锐刻薄。 顿时,吴妈妈顺着林姨娘的话连连磕头认罪:“大小姐曲解奴婢的意思,竟是这般离谱,林姨娘尽心尽力打理侯府,奴婢不敢对大小姐不敬。” “大小姐莫生气,一个婢女而已,改明个儿,姨娘挑十个八个好的给大小姐送来,安妮子亲娘死在侯府,只怕她留在府里心生怨念会对大小姐不利。”林姨娘虽满目惊疑,面上却是一股劲地和蔼可亲,眼里满是善解人意,美丽的容颜艳丽十足,唇角挂着温柔得体的笑,一副事事为安西玥考量的模样,真真是比她的嫡母还可亲。 安西玥凝眸直视着林姨娘,前世,她也是瞧惯了林姨娘的这份姿态。今生,如果她再如此蠢笨,老天爷就真该拉她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谢林姨娘好意,其他丫鬟玥儿可不敢用。”安西玥清冷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林姨娘面上的每一寸肌肤,似要盯出一个洞来。 林姨娘被盯着心里一颤,美丽的容颜显现出一丝不可置信,以前大小姐从来都不会忤逆她的意思。暗自思忖着: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大小姐知道什么了? 林姨娘细细瞧着安西玥,一个十五岁的黄毛丫头,从小养尊处优,哪里有什么心眼。 继而,林姨娘眼眸瞟向安妮子,似要将她生吃了般,这该死的丫头,她定要绝了她的后路,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今日,她定不能让大小姐带走安妮子,安妮子是否知道那事难说。 林姨娘微愣了半刻,有些心嘘,她不过是打杀了一个婆子,也值得大小姐追根揭底。语调也有些不稳厉声道:“姜妈妈将大小姐推下水,此等黑心肠,该死。” “林姨娘打杀了我娘,又说我娘害了大小姐,哼!若非我娘跳下水救了大小姐,大小姐早就被林姨娘害死了。”安妮子气急,咬着唇瓣怒怂林姨娘。眼睛里是满满的仇恨,眸子通红,怒视着林姨娘和那群婆子,紧捏着拳头,她娘就被那一棍子一棍子的打下去,棍子上沾满了她娘的鲜血,最后,她娘被活活的打死了。 现在林姨娘这么颠倒黑白,安妮子知道她再反抗、挣扎也没有用,她只不过是一个下等奴婢,林姨娘想要打杀她们犹如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安西玥换了一双清澈的眼,抿着唇瓣,无辜地瞧着林姨娘缓缓道:“姨娘确定是乳母将玥儿推下水的吗?” 此刻,林姨娘终于站不住了,捏紧了拳头,杀机尽显,今日的大小姐是奇怪得很,这句话是提示她吗? 三年了,虽然她掌握了当家大权,但她始终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姨娘,琳儿那么美好,却还是个庶女。林姨娘心里顿生了不好的心思,那么深的夜,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大小姐无故没了,她有的是法子圆过去。 陡然,林姨娘冷冷的声音飘荡在半空中,划破了漆黑的夜色:“掌这贱婢的嘴,打死这贱蹄子,为报母仇,胆敢谋害大小姐。” 安西玥抿唇冷笑,接下来她是不是会抱着她的尸体痛哭大小姐为何死得那样凄惨,安西玥自然是看穿了林姨娘的心思,想不到她这么一诈,真诈出林姨娘这么多心思。 看来,林姨娘对她是动了杀心了。 凭林姨娘的那点本事,决然是伤不了她的,可是她又怎能便宜了林姨娘做出冲动之事。 与此同时,柴房里的一众婆子得了令,个个如狼似虎,扑向安妮子和安西玥…… 安西玥掐算着时间,瞟向远处那抹微弱的烛光,突然,画风一转…… 此时,安西玥眼里满是惊恐惧怕,虚弱的身子摇摇欲坠,俏娇的脸颊因为发烧的原故越发的红润,高声喊叫着:“这么草菅人命,枉顾国法,姨娘就不怕冤魂索命。” 安西玥泪珠如波涛汹涌的决堤江河,单薄的衣衫裹在身上,滚烫的身子在这清冷的冬夜里瑟瑟发抖,一出姨娘欺负嫡女的戏码正在上演…… “姨娘,求求您放了妮子,她陪着玥儿一起长大,乳娘死了,妮子已经很可怜了,呜呜,姨娘,求您放过她,妮子冲撞了您,玥儿替她向您赔不是……。” 第6章 此时,老夫人玉氏的檀木雕花拐杖敲在门板上‘咚咚咚’作响。 瞧着安西玥跪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几个婆子还扯着大小姐的衣衫。 玉氏身着一袭华贵的暗红色棉皮袄,里外翻花绣着精致牡丹祥纹,内里全是金丝银线勾勒出的云纹,看着没什么显眼,但是衣服却是出自京都大家之手,内敛而华贵。声音威仪嗔怒:“全都住手。” 安西玥瞧着老夫人进来,抢先一步,脸上越发的委屈:“袓母,乳娘死了,姨娘要将妮子发卖到窑子里去。” 老夫人一听,脸都气绿了,一个闺阁中的千金小姐,哪里知道什么窑子?冷冷的撇了眼林姨娘,上不去台面的东西。 安西玥自然是明白老夫人的意思,一个望族闰秀,染指了府门里的龌蹉事,被人传出去这名声就毁了,将来要找高门大户的人家可就难了。 再加上,安平侯府不是世袭,是安钰宵立了功才被封的侯,指不定哪天,有心之人抓了他们候府的把柄,整个侯府都会遭殃。 安西玥一双滚烫的手顿时握住老夫人,情真意切,泪如雨下:“祖母,不要将妮子发卖了好不好。” 老夫人是个心善的,最是慈眉善目,前世的安西玥不会哄祖母高兴,更不懂得撒娇卖乖,与祖母也不亲近,反而安西琳事事都得祖母的欢心。 “乳娘救了孙女的命,却不得善报,我们安平侯府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再要发卖了她的女儿,这事传出去,安平候府在世人眼里便成了贼子狠窝。” 老夫人注重名声,这一点安西玥很清楚。若今天晚上这事闹开了,难免被有心之人故意构陷,若被人抓着把柄,安平侯府难免不被陷入漩涡纷争中。 “玥儿说的是不是真的。”老夫人眼睛扫视着屋内的混乱,破旧的柴房,一堆的丫鬟婆子,还有一个满身伤痕的小丫头。 林姨娘瞪着眼睛看着安西玥,完全看不懂她这翻作态,还来不急思索,忙不迭地跪了下去,眼里惊恐万分,老夫人这个时辰怎么会来这么偏僻的西院,往常这个时辰,老夫人是早就休息了的。 林姨娘反应也很快,眼里哪里还有刚才的凶光,早就温润如水,面色微红,似懦似弱对老夫人的问话避而不答:“老夫人,这么寒的夜,怎么还往外走,保重身体才要紧。” “我要再不来,这安府就随你林府的姓了。”老太太拐杖敲得咚咚作响,且不说谁对谁错,一个候府嫡小姐哭着求着一个姨娘,这事就不合规矩。瞧着林姨娘一脸的狐媚姿态,也就宵儿昏了头迷了心。 “奴婢惶恐。”林姨娘吓得瑟瑟发抖跪了下去,再不敢以一脸狐媚的示人:“奴婢对候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奴婢生是安家的人,死是安家的鬼,请老太太明鉴。” 林姨娘平时得了候爷的宠,自从林姨娘管家这三年来,家里被林姨娘打理得井井有条,老太太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梅氏在家不得势,既然候爷说家里给林姨娘管,她能管得下来,便让她管。 老夫人瞧不上这个庶出的姨娘是有原因的。林姨娘是丞相府的洗脚丫鬟生的女儿,后来不知怎么得了丞相大人眷顾,鲤鱼跃龙门,怀了孕,便被抬了姨娘。 平日里,林姨娘事事替安西玥着想,对嫡长女的亲和比安西玥亲娘更甚,没想到今日瞧见却是这翻景象。 “玥儿为什么非要保这丫头啊?”老夫人慈眉善目,瞅着安西玥审视着。 此时,安西玥才目光坚定,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回视着老夫人,不卑不亢地道:“皇上以‘仁爱’治天下,父亲被皇上厚待才封了安平候,若家宅不宁被有心之人传了出去,岂不说我们安平侯府徒有仁慈虚名,再者乳母对玥儿虽无生恩,却有哺育之恩,玥儿怎能忘恩负义。” 老夫人眸光闪耀赞赏地点点头:“玥儿心善,懂得感恩,甚好。” “祖母慈悲为怀,玥儿不过耳濡目染,全承了祖母的宽厚仁慈。”安西玥跪在老夫人的脚下,言辞诚恳,满目崇敬。 遂而,老夫人淡淡地朝身旁扶着她的柳妈妈示意道:“柳妈妈,将大小姐带回房吧。” 柳妈妈扶着安西玥的身子顿时觉得不对,焦急道:“老夫人,大小姐身子烫得很,瞧着这模样,也许是忍得久了。” 柳妈妈是玉氏跟前的老人,与其说是老夫人女仆,不如说是老夫人的姐妹,这一生无儿无女,嫁过一次人,可是她福薄,丈夫早早就死了。后来,老夫人可怜柳妈妈,又将柳氏招到身边伺候。柳妈妈是个贴心得力的,在府里头也很说得上话。 老夫人眸子仔细打量着安西玥,只瞧着她一袭薄薄的衣衫,连斗篷都没穿一件,听说才落了水,这大冬天的,被救上来,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快去请杨大夫来瞧瞧。”老夫人声音说不上慈爱,却也是关心的,必竟是自已的亲孙女。 安西玥知道什么原因,前世,她听了姨娘的话,只说老夫人不疼爱孙女,是个重男轻女的,只喜欢孙子。可是她娘生了弟弟却是个傻的,林姨娘经常在她耳边说祖母如何如何讨厌她娘。 她父亲是个孝顺的,老夫人不喜欢她娘,她爹也跟着不喜欢。所以安西玥经常都把这一切原头怪罪在老祖母身上,每每见到老祖母,安西玥都不会撒娇卖乖,对老祖母也是很敷衍。 后来,安西玥自已决定要嫁给南宫灏,老夫人原本是不看好,可是安西玥要死要活要嫁给南宫灏,老夫人阻止不了,一个皇家之子,不管德行如何,至少生活是富裕的,老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懒得管。 今生,她终于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林姨娘挑拨。 想到此,安西玥眼眶一红跪了下去,真心诚意的缓缓道:“孙女谢谢祖母。” 安西玥双手合十,重重地给老夫人磕了一个头,咚咚作响,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哭得老夫人心里一软,欲将身上的披风脱下给安西玥穿上,这大冬天的,跪在地上的是她的亲孙女,老夫人也很动容。 可是,林姨娘却是一个眼尖的,她必须要再次博得老夫人的好感,便抢在老夫人之前,把安西玥往怀里一抱,遂而,那件貂皮圆领长袄披风披在了安西玥身上,将她小小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安西玥冻坏了。 平日里,她就这份姿态,今日,也如此。 却不料林姨娘这慌忙一脱,身上富贵吉祥的牡丹图案异常刺眼显现出来,灼灼其华,美丽非凡,那白褶裙更是京都富贵人才穿得起的绸缎,价值不菲。 一个侯府的姨娘,这派头也不低了,老夫人眼睛一凉却是莫不作声。 第7章 老夫人也是出自名门望族,这府里的姨娘作大,她不是头一次瞧见,可是在她眼皮子底下作大,老太太心里膈应得很。 老夫人在嫁给安老太爷时也是大家族里的嫡二小姐,安老太爷虽然官位不高,对老夫人却是极好的,宅子里的人都知道老太爷惧内,老夫人因此也有些骄傲,当年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之深也是羡煞了不少人。这在安府里不是秘密。 安钰宵就没遗传到他爹的痴情,现如今已经娶了一房正妻三房姨娘。老夫人越瞧越糟心,越瞧不得,她就不瞧,最后,干脆不管安钰宵纳妾之事。 好在,安钰宵是个孝顺的。 侯府里,只要不惹得老太太不高兴,安钰宵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年,安钰宵被封了候,皇上赏赐一颗价值千金的玉石,当日,安钰宵便捧着玉石孝敬了亲娘。自已儿子出息,老夫人自然高兴。 柳妈妈将安妮子和大小姐带走,林姨娘不敢妄动,她现在也不确认今日大小姐的这般姿态是何意思,这事惊动了老夫人就不好办了。 * 翌日,大北朝的温度又降了,冰凉的天空中下起了小冰晶。 北风一吹,冷得人牙齿咯咯作响。 屋内,安西玥经过杨大夫来瞧,喝了药才退了烧,后半夜实在坚持不住,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中,安西玥瞧着自已死后被人划开了肚子,取出一团血淋淋的肉瘤,安西玥努力的想拨开那团迷雾,想看清楚那团肉瘤是什么,可是怎么也抹不开,突然,一只华贵的云纹官靴狠辣地踩在那团肉瘤上,顿时,鲜血四溅,安西玥这才看清那团肉瘤是个什么样子,一只白嫩的婴儿的手突然显现出来,吓得安西玥惊叫起来。 “大小姐,你怎么了。”秀儿连声呼喊着,却怎么也叫不醒大不姐。 “大小姐嚎什么呢,这是梦魇了吧。”宝禅瞧着安西玥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瞬间,安西玥眼睛突然睁开,如恶魔般冷冷射向宝禅,冷声道:“掌嘴。” 宝禅被惊得愣住,顶嘴辩驳道:“我又没犯错,大小姐何故要掌我的嘴。” “小小贱婢,本小姐平日里是太抬爱你了。”安西玥此时正从梦中醒来,那只手是她孩子的,正准备抓住却被宝禅吵醒了,想到前世,宝禅和安西琳陷害她的种种,她恨不能剥了她们的皮吃了她们的肉。 宝禅没有想到平日里很好说话的大小姐如此恐怖,愣是被大小姐的神情给震慑住了,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大清早的嘴里就嗑着瓜子,满目惊慌地望着安西玥。 安西玥眸子更冷了几分,有着不容决绝之色:“还是要本小姐命人来帮你。” 宝禅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闭了嘴,顿时“啪啪啪”对着自已的脸就是左右开弓,这大清早的也不知是怎么了。 “滚到外面院子里去跪着,没有本小姐的吩咐不准起来。”安西玥冷声斥责道,此刻她一眼也不想见到宝禅。 秀儿吓了一跳,平时最得宠的宝禅姐姐被大小姐责罚了,破天慌的稀奇,心里有着幸灾乐祸却也不敢表现出来,谁让宝禅总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仗着得了大小姐的宠总是不拿正眼瞧她们。 待宝禅怒气冲冲的掀开帘子出去,安西玥眸光瞟向秀儿:“她被罚,你很得意。” 惊得秀儿连忙跪了下去连声道:“大小姐恕罪,奴婢不敢。” “起来替我梳妆吧。”安西玥也不理秀儿的震惊,表情淡淡的,但眼眸里冰凉得蚀骨。 秀儿弱弱的起身,其实大小姐可以再休息会儿,天还没亮开,她不敢开口有些害怕只得沉默。 片刻,安西玥才仔细的打量着境中的自已,烟眉秋目,凝脂猩唇,一扫昨日的憔悴。微微一笑如冬日里绽放的寒梅,娇艳动人。 原本她也可以这么美,前世她顾着庶妹安西琳的心情,常常是素衣淡容,从不粉饰自已。 安西玥自然是看出了秀儿的心思,梦中全是恐怖的画面,她不敢再睡,只有清醒着才能让她记住前世的仇恨。安西琳突然启动粉唇,漫不经心地询问着:“秀儿,安妮子如何了。” 秀儿完全看不懂今日的大小姐,战战兢兢的回着:“耳房里躺着呢,老夫人院里的芙蓉姑姑吩咐过了,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安西玥莫不作声了,细细的思忖着,打量了一眼秀儿,却吓得秀儿心砰砰乱跳。更是谨小慎微连呼吸都停止了般。 安西玥要出门,秀儿连忙殷勤地替小姐更衣,取了那件华丽的缕金百蝴袖角勾勒着百合的百褶裙准备给大小姐穿上。安西玥突然厌恶地扯下秀儿手里的衣裙冷声道:“烧了。” 秀儿更是摸不着头脑,这件衣服是林姨娘送来的,当时还夸赞大小姐如百合花般清丽纯洁,大小姐笑得嘴都弯了。 “去取去年我母亲送过来的裙子过来。” 秀儿被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惊得说不出话了,当时大夫人送了衣服过来,被大小姐嫌弃,只淡淡看了一眼,便被收起来了,秀儿满腹疑惑,却也不敢多说,便匆匆去取了来。 此时,安西玥一袭透着淡淡绿色的素衣罗裙,裙子上绣着灿若云霞的海棠花,腰间盈盈一束,竟比穿百合花还要美上三分。简单的发髻上挽着一根银钗,两鬓上插着铃铛璎珞,额间几缕刘海更添得她娇俏丽人,有一种清新而淡雅的自然之美。 秀儿都有些看痴了,人人都说三小姐才是这府里的美人,人人夸赞,却不想,大小姐这气质竟比那娇弱美人更美。 耳房里。 安妮子躺在床上,全身火辣辣地疼,动一动身子却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 安西玥盈盈行了进来,命秀儿在门口守着,任何人不准进入。 秀儿抿着唇重重的点头,今日的大小姐与往日不同,她更不敢怠慢。 “奴婢见过大小姐,谢大小姐的救命之恩。”安妮子见大小姐进来,忙起身迎接,奈何身上被扎了密密麻麻的针眼,表皮不痛,肉却痛得厉害。 安西玥也不拐弯抹角,素手轻轻地示意安妮子躺下,脸上却没多少感情,她见惯了各种虚伪的表情,如今都已经麻木了,轻声道:“你恨我。” 第8章 安妮子惊了一跳,眼神有些慌乱,她娘死了,大小姐是她娘拼命保护下来的人,她没有道理恨她,她不过是依附侯府的下等奴婢,要打要杀,随他们的便:“奴婢不敢。” 安西玥唇间勾起浅浅一笑,却是倾国倾城,哪里和十五岁的小姑娘挂得上勾,分明是地狱修罗,亲眼见着至亲死在面前哪里不恨:“你敢顶撞林姨娘,和她抗衡,确实是个不怕死的。昨夜本小姐不来,你就死了,你可明白。” 前世,安妮子确实是带着满满的恨死了的,可又有什么用呢,林姨娘后来杀了主母,她女儿当了皇后,她们做了那么多恶事却还逍遥快活着。 安妮子不说话了,大小姐说得没错,手握成拳,指甲抠进肉里却不觉得疼,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大小姐,满是怨念。 “你恨我何用,让真正的恶人逍遥法外,你可甘心。”安西玥见安妮子没有任何表情又故作轻慢地缓缓转身,轻声道:“等你伤好了,我会禀明祖母,去了你的奴籍,替你找个好人家过日子,也算谢了乳母的救命之恩。” 安妮子没有反应过来,她不知道是什么使得大小姐性情大变,她从小在侯府长大,从未见大小姐这般理智清冷过。 昨夜大小姐的表现更是让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甚至她在大小姐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恨意。 陡然,安妮子也顾不得疼痛难忍便翻身下床,跪在安西玥面前,坚定的目光盯着她,呢喃着:“我娘是被那一棍子一棍子下去活活打死的,奴婢到死也忘不了。” 遂而,安妮子重重的向安西玥磕了个头:“奴婢求大小姐不要赶奴婢走,除了安平侯府,奴婢别无去处。” 安西玥轻轻冷笑,紧追急问:“你恨不得将林姨娘抽筋扒皮,可你力量太小,你要依附于我,你很聪明。” “是,奴婢愿誓死效忠大小姐。”安妮子知道大小姐以前是如何依赖林姨娘,可是昨夜,她瞧见了大小姐眼里的杀光。一夜未眠,却也百思不得其解。 原本她是死意已决,可是……大小姐来救了她。 安西玥眉间柔软了些,小巧的脸上挂着无辜无害,淡淡道:“你虽是家生子奴籍,要打要杀全凭安平侯府一句话便能定了你的生死。但,感念乳母哺乳之恩,我自会禀明祖母,允许你跟你娘姓。” 顿时,安妮子抬眸盯着安西玥,像她这样的家生子奴婢,就算是死也不可能改了主家的姓,她娘进府便签了死契,全全卖身侯府,终身为奴为婢,所以她娘就算是死,也没有人能议论半分。 转而,安西玥俏皮一笑,眼睛里清明如境,哪里如恶魔修罗,分明一朵小白花缓缓道:“姜姓,单名一个霜字如何?”安西玥勾起袖角上的海棠花,看得有些入神,又神不愣丁地轻声道:“寒以极至便为霜,霜儿以后可得收起你的怒意,祖母可不喜欢。” “谢大小姐赐名,姜霜定牢记于心。” “休息吧,养好伤就到我房里来。”安西玥巧然一笑,不矜不伐、不卑不亢地行了出去,完全变了一个人,看得姜霜都痴了般。 * 琳琅苑,名字取得别致,院门上那三个大字是安平候爷的亲手笔,可见安钰宵对这个院子的重视。 院内之人一夜难眠,此时,天空已经泛白,院子里丫鬟妈妈都开始为主人家起床做准备。 昨夜好几个妈妈被各自打了二十大板还罚了一个月的例钱,使得琳琅苑里的奴仆全都战战兢兢,做事更细仔了,隐隐听说是得罪了大小姐被罚。 屋内,安西琳端座在境面前,如葱白玉的手指轻轻挑起兰花指正学着描眉,那双漂亮的眼睛水汪汪的,才十三岁的年龄便出落得如此娇好,瞧着满面怒气的母亲细声安慰着:“娘,你跟她置什么气,无非是被娇宠惯了的蠢蛋,我们再挑些漂亮的衣服首饰去哄哄,她还不得又跟娘似亲母女一样。” 林姨娘瞧着被自已养得温润美丽的女儿,眼角遮不住的喜色,但想着安西玥昨夜的转变眉头又皱了起来:“这次恐怕不会再这么好哄了,柳妈妈来罚了我院子里的几个嬷嬷,看来老夫人是对我起了疑心了。” “祖母能有什么疑心,女儿待会去哄哄就好了,娘别不开心了。”安西琳温润如玉的声音撒娇道:“再说了,娘当着祖母的面让这些奴才对着大姐姐这么放肆,本就该罚,她们被罚了,今后记恨的是谁?” “是娘急糊涂了,好歹不是我们院子里出的手,要恨也恨那君兰苑去,还是琳儿想得明白。” 突然,安西琳声音冷了下来暗忖着道:“昨日,祖母怎就这么巧来撞见娘打杀一个贱婢,娘不觉得奇怪吗?”安西琳虽没有到现场,脑子却是清醒的,暗忖着依娘回来说,那贱婢是早该死透了的。 顿时,林姨娘得了提醒,阴毒道:“莫非是有人通风报信到了老太太那里,待我揪出是谁,我非整死了才算完。” “娘,前几日才出了大姐姐屋里的奶妈子被打死,若接着又出事,只会让人抓住把柄,若祖母在爹面前说些什么,爹回来难免会怀疑,娘既然管着家,就得把家管好,大姐姐落了水,做姨娘的要时常去关心才是。”安西琳细细的谋划着开解林姨娘,老夫人虽也喜爱她,可是她终归是庶女,真正也入不得老夫人的眼。 “那就等你爹回来,一切还得你爹说了算。”林姨娘笑得妩媚,她得意洋洋,总算自已生了一副好皮囊。如今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了,还像未出阁的少女般玲珑秀丽。 “哎,娘昨晚就不该动那心思,依着点她,这事就过去了,是娘冲动了。”林姨娘有些悔恨对安西玥起了杀心,遂而,又接过安西琳的手,接着又道:“琴还是要练的,琳儿,今天,你就别去老夫人跟前拜佛抄经书了。” “给人留下话柄不是明智之举,娘今后要小心些。”安西琳不紧不慢地说着,眼睛里满是不屑,缓缓道:“还是要去的,虽然女儿不喜欢抄那些枯燥的经书,但是为了讨得祖母喜欢,就算不喜欢,女儿也会忍耐的。” 第9章 安西琳紧紧的握着林姨娘的手,眼里一抹冷光闪过:“我早就听表姐说护国公府的公主娘娘要在十里梅园邀请世家夫人去赏梅,娘,琳儿也想去。” 林婉心里其实是不想提及外家,在那个家里,她没有什么地位,处处被人打压。不过,再不喜欢她也要叫自已的女儿和那边亲近。 林姨娘听到这么温润乖巧的女儿叹气着:“都怪娘不好,若娘是你爹的嫡妻,琳儿何须如此辛苦,这样的宴会定然是要去的。” 提及此,安西琳温润的眉稍微微蹙了起来,眼里满是怨毒,她不是正妻的孩子,让安西琳心里很痛恨,娇嫩的肌肤因怨恨很深渡上了一层阴霾。 她爹疼她爱她赞她又如何,终究她比不过她身份高贵。 所以,从她懂事那天开始,她便知道,她要超越她的嫡姐。 片刻之后,一个蓝衣嬷嬷行了进来,低声道:“大夫人的马车出门了。” 林姨娘阴毒着一张脸,暗暗的点了点头,遂而蓝衣嬷嬷恭敬的退了出去。 安西琳正在愤恨中,瞧着母亲眼里的精光,道:“娘,大夫人出门做什么?” “大小姐落了水,静月庵的菩萨灵验得很,大夫人去替大小姐祈福。”林姨娘得意的笑了笑。 安西琳脑袋转得很快,急声道:“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 只见林姨娘眼里冒出毒辣的光芒,唇角得意的笑着:“你爹这会儿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从晋城回来必得经过静月庵。” * 君兰苑是侯府主母的院子,安西玥记得以前院子里那根藤萝缠织而成的秋千,是小时候父亲亲手种下的,父亲还在这院子里背着她骑大马,小时候父亲很疼她,可是他也同样疼姨娘生的孩子。 安西玥瞧着理应繁华的君兰苑,因为父亲常期不踏进母亲的院子,下人们便慢慢的开始怠慢了起来。 安西玥回忆着过往的种种,眼眶顿时湿润了起来。 就在这时,秀儿眼尖的瞧见假山洞里有一个小身影便奇怪的道:“那洞里好像是小少爷。” 安西玥收回思绪走近一看那假山洞里藏着一个粉嫩如云团一般的小家伙,不是她的弟弟允儿又是谁。 安亭允突然瞧见安西玥,小短腿小短手肉呼呼的钻了出来,看着样子傻傻的,嘟着粉嫩的唇,露出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安西玥,直叫唤着“要抱抱”。 安西玥心里一痛,她的弟弟允儿,她都快想不起允儿小时候的模样了。 前世,她娘死后,弟弟便跟了林姨娘,她都不知道弟弟跟着林姨娘生活后,如此痴呆的弟弟是怎么生活过来的。 每次都吵着要抱抱,却不会说其他话,看着呆呆的,大夫说脑袋上有问题,后来也给外祖父医治过,也没医好,查不出原因。 安西玥暗忖着前世安西琳说弟弟是因为中了毒,到底是什么毒连外祖父都不知道的,安西玥恨恨的握着拳头,想到,这些都是林姨娘害的,眼底更是寒光闪现。 安西玥心下一疼,前世在她死后,不知道安西琳和南宫灏把允儿怎么样了,会不会还和以前一样,为了彰显继母的仁慈善心,并没有杀了他,或许在她死后,允儿没有了保护屏障,他们将允儿也……安西玥不敢往下想,紧紧的将安亭允抱到怀里。 “姐姐抱允儿,允儿要乖。”安西玥四下寻找一圈,却并没有找到跟随的丫鬟,当下眸光一冷,知道一定是这些懒骨头没把允儿放在眼里。 突然,假山那头传来呼喊声音:“小少爷,你出来呀,别和奴婢躲猫猫了。” “小少爷。”…… 安西玥抱着呆呆的允儿走出去,秀儿见呆傻的小少爷一个人躲起来了定是受欺负了,怒气冲冲地道:“你们是怎么看护小少爷的。” “大、大小姐……”丫鬟翠儿和红儿见安西玥在眼前,她们让小少爷一个跑到院子里来怕大小姐责怪连忙磕头,道:“大夫人要去替大小姐祈福,小少爷在屋里睡着了,不知怎么就跑出来了。” 安西玥听到这里,看了看躲在自已怀里的允儿,还是呆呆傻傻的,也问不出什么。 安西玥此时顾不及多想焦急追问道:“往哪里去了,去了多久了。” “早上起来就去的,带了家丁和随身伺候的妈妈,大夫人说去去就回。”丫鬟红儿长得乖巧,平日里都是她们陪着小少爷玩,嘴也会说一些。 紧接着翠儿接嘴道:“是去城东的静月庵,今天是腊八节,崔妈妈说今天去庙里求神拜佛灵得很。” 安西玥来不及细想,前世,她记忆里没有这么一个桥段,现在她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 安西玥害怕再出什么事,现在找到母亲要紧。 安西玥将允儿交给秀儿,君兰苑到底有多少林姨娘的人,她不清楚,但是秀儿不是林姨娘的人,并冷声命令她:“若保不住小少爷安全,待我回来定饶不了你。” 秀儿连连点头称是,将安亭允抱在怀里一副视死如归的壮土表情。 大北朝的腊八节是很隆重的节日,不管是豪门贵族,还是寒门小户都特别重视,除了熬腊八粥,进寺庙求神拜佛给菩萨上香祈求佛祖保佑这一环节也必不可少,安西玥知道自已可能是想多了,但是重活一世,她必须小心谨慎才行。 出城向东有个静月庵,都说静月庵香火鼎盛是因为这里的菩萨特别灵验,梅云洛出行简单并不显眼,只带着一个会赶车的家丁两个丫鬟和一个随身妈妈,诚心诚意地替菩萨上了香,添了香油钱,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一个穿粗布灰衣的尼姑双手合十,满目悲悯地缓缓道:“夫人放心,大小姐被水鬼缠身,待贫尼替大小姐作法,念足七七四十九天的经,超度了水鬼,大小姐自然无碍。” 梅云洛五官长得端正,虽不及林姨娘妩媚妖娆,但是富贵高门里养出的女儿自然是有一派气度,娴静典雅,不急不慢。 在知道安西玥落水那日,梅云洛便去瞧了女儿,当日,她被吓得魂飞魄散,试着鼻翼连呼吸都很微弱,她的儿子已经傻了,她要是再没了女儿,她就跟着他们去死,她也不要活了。 “谢谢惠安师太,若能保我女儿安康,我愿折寿十年。”梅云洛明明还很年轻脸上却有淡淡的土黄色,显得有些沧桑。 静月庵香火鼎盛,今日来的人异常的多,梅云洛心里挂念着家里的儿子,想进了香尽快的回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道:“崔妈妈,多捐点香油钱,我们回去了吧。” 崔妈妈手心里全是汗,急忙拉着大夫人缓缓劝道:“静月庵的腊八粥味道也是极好的,夫人还未进食呢,奴婢伺候夫人用点再回去吧。” 为了表示诚意,梅云洛今天出门得早,确实也没有用早饭,加上今日是腊八节,喝腊八粥再好不过,静月庵的腊八粥熬得也好,便点头答应道:“好吧。” 遂而,崔妈妈扶着大夫人缓缓向偏院行去…… 第10章 待梅云洛刚走,遂即,不急不慢地缓缓行进来一群人…… 领头的是一名美妇,艳丽的深红色罗裙张扬明媚,梳着精致的贵妃发髻,高贵威严,脸上总是带着得体的笑容,两边紧跟着四个长得俏丽的丫鬟,丫鬟也是仪态极好,光鲜亮丽富贵非凡,一看就是王侯将相的家族。 紧跟美妇身旁的人美得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棱角分明的俊脸上看起来放荡不拘,但眸光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剑眉入鬓,像黑水晶深邃的双眸灼灼生辉,这样的容颜被人看久了容易让人沉伦。 男子暗忖着菩萨普度众生宣扬人人平等,瞧着这几尊大神全都披金戴银,身上渡的那层金不知能养活多少平头老百姓,男子发髻上镶嵌着精美的玉石,一看就价值连城,出口的话却羞于入耳:“子不语怪力乱神,对待鬼神我们应当敬而远之。” “呸呸呸,在菩萨面前休得胡言。”美妇身着一袭狐毛皮袄,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地撇了男子一眼:“菩萨原谅我儿满口胡说,莫怪莫怪。” 男子呵呵笑了两声,举手投足间竟是如嫡仙般的好看,看痴了来往上香祈福的香客。 众人纷纷细声地议论着:“好像是豫王府马车……” “对,就是豫王府的,去年元宵灯会,我瞧见过那世子,长得可真是如嫡仙般的人物啊。” 顿时,庵殿里被挤得水泄不通…… 只听见灰衣灰帽的尼姑语带尊敬缓缓行礼道:“贫尼恭迎王妃大驾光临。” “惠安师太不必多礼。”豫王妃满面笑容,缓缓又道:“劳烦师太准备签筒,本妃今日想摇支签。” “不知王妃所求何事。”今日来的世家夫人闺门千金多得数不胜数,但是像豫王妃这样身份的,可不多。 “姻缘。”豫王妃简短的说出两个字,听说这里的菩萨特别灵验,为了儿子终身,豁出去了,又道:“为小儿子求。” 小儿子?不就是皇上亲自钦封的世子殿下——南宫元熠。 听说豫王府不只有南宫元熠这位儿子,长子次子都未被封世子,唯独没有什么建树的三公子夺得这世子之位,这将来是要承袭豫王爵位的,人人羡慕不已。 再者说,豫王府是皇亲国戚,这姻缘哪里还用得上求,想嫁入王府的世家小姐能围着皇城里三圈外三圈。 豫王妃此话一出,顿时使得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众人又纷纷竖起耳朵听…… 更是引得越来越多的人纷纷往这边挤来。 只见惠安师太亲自取了一个签筒,慈眉善目,众生平等的表情呢喃着:“请王妃先摇支签。” 不待豫王妃上前摇签,世子殿下眸光一闪,带着一丝狡黠抢先一步,道:“母亲,既然是替儿子求,儿子自已来摇。” 南宫元熠漆黑如墨的眸子闪着不知名的光芒,性感的薄唇完美一勾已是绝代风华,世间有此一男,何愁娶不到媳妇。 众人纷纷猜测,如此绝代芳华身份尊贵的世子殿下真的如传言般只喜逗猫遛狗讲故事? 只听见哗啦哗啦哗啦的声音响彻到半空中,众人屏气凝神,都在等待世子摇出来的——姻缘。 电光火石之间,签筒里的一百零一根竹签瞬间如散落的流星纷纷落入四面八方,这哪里是在求姻缘,分明是在戏耍菩萨。 众人唏嘘,却不敢多言,只静观着…… 安西玥前世虽然是养在闺中的深闺小姐,但是她家有一个想要弃文从武的表哥,表哥总觉得她弱了些,非拉着她学习骑马,仰仗着表哥的疼爱,她马术不错,从候府出来,便找了一匹快马朝静月庵疾驰而来。 到了静月庵门口,她一眼瞧见了府里的车夫杨六,细问之下,才知道母亲带着崔妈妈往庵殿来了,而带来的两个丫鬟因为崔妈妈叫她们去买些东西,便没有跟上去,安西玥觉得奇怪,便吩咐杨六去寻两个丫鬟分头找大夫人,只说要尽快找到。 杨六得了令,摸不着头脑,瞧着今日的大小姐虽然是奇怪,却也事不敢违抗大小姐的命令。 因为他是家生子,安西玥相信他不会背叛大夫人,现在唯独能确定的是崔妈妈可能有问题。 安西玥顺着杨六指的方向行来,却没想到遇见这么个混乱的场面,里三层外三层,她怎么都挤不进去。 此时,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根本无暇顾及民众众多,素手一挑,凡是紧挨着她不让她过去的,都隐隐觉得腰间微痛,似被扭伤筋骨,纷纷避让着,安西玥唇角微勾起一抹得意之色,见缝插针,灵巧的身子很快冲过人群正要往后院行去。 与此同时,众人在竹签飞出签筒之际纷纷退让,凝眸瞧着,只瞧着满天的竹签散落开来铺满了庵殿,好巧不巧的,唯独只一根竹签从天而降嵌入安西玥松散的发髻上。 突然,安西玥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顿时,围观的群众纷纷朝着安西玥望去,戏谑道:“这就是世子殿下摇出来的姻缘,小姑娘长得还挺漂亮的。“ 看着满地的竹签,有人道:“世子殿下天人之姿,竟当着菩萨的面胡闹。“ “哈哈,兴许是菩萨显灵,赐世子一段旷世姻缘也不一定。“ “王妃娘娘怎可任由着世子殿下如此荒唐的选世子妃,这只怕是一场闹剧吧。” 安西玥眸光微冷,满目焦急,她娘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没功夫和他们闲扯,顿时皱眉,只感觉头皮微痛,转眸瞪了一眼南宫元熠,长得俊美不凡,脸上却满满的挂着玩世不恭之态,摇个签能生出这么多事来,顿时气急,只觉得这根竹签是障碍物,瞬间拔下竹签,不屑地将竹签胡乱一丢,左顾左盼着,安西玥暗忖着,菩萨就算现世于人前,也不至于如此拥堵吧,她还急着去找她娘呢。 世子殿下抿紧了唇瓣,恰巧,那根被安西玥丢出来的竹签突然落入了他的手中,世子顿时眉头一皱,不悦。 此时,世子殿下漆黑如墨的眸子深邃得不见底,朝竹签飞来的方向望去,只瞧见那女子满头青丝如瀑布般披散下来,一张容颜秀雅绝俗,双眸似一汪泓水在顾盼之际流转,自带一股精灵清雅的独特气质,让人为之所慑,待南宫元熠正打量着时,那抹灵动的身影消失得无隐无踪。 众人都没把刚才的那段小插曲放在心上,坊间闲谈而已。 南宫元熠原本就没想摇签,这本是一场闹剧,落了就落了,他娘也就死心了,他若不想娶,菩萨现身也奈何不了他。 怎料,竹签像是长了翅膀一样,疾驰飞来,他素手一挡,手中莫名多了一根竹签。 豫王妃看着满地的竹签,顿时头痛不已,这要选哪一根才是好:“这……” 惠安师太却是眼尖,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答案已在世子手中。” 豫王妃顿时脸上一喜,夺过儿子手中的竹签递到惠安师太手中,道:“烦请师太解签。” 只听见惠安师太缓缓道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众人再次唏嘘,此乃上上之签,看来世子殿下要走桃花运了。 南宫元熠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意,眸子却冷了下来。 第11章 今天静月庵的人异常的多,安西玥潜入后院暗自推断着若有人要行凶,不会选在热闹的地方,东面的厢房基本没人,也许都在外面瞧热闹了…… 安西玥缓步而行,偶尔见到穿戴着深色衣帽的尼姑便双手合十,神色不急不躁,没想到这里面还挺大,每个屋子都长得一样,极难分辨。 安西玥头有些大,前世她来过一次静月庵,但没往里走,静月腌占地极广,又紧临京都,很是热闹,只是她没想到一个寺庙也设得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飞石……。 不是说佛门之地大多清苦吗? 突然,瞧着一个小尼姑,安西玥收起锋芒浅浅一笑,满目焦急:“请问小师傅,你们这儿的茅厕在哪儿呢,我内急,我家夫人还等着我回去伺候呢。” 小尼姑并未察觉什么异常,静月庵香火旺盛,来往的香客数不胜数,世家夫人小姐身边跟着的丫鬟妈妈都是穿得体体面面的。 瞧着这位施主衣服料子倒是不错,但是这里是禅房,很少有人进来。 安西玥眸光一闪,看出了尼姑的猜疑,胡诌乱造道:“我家夫人就是前面那位王妃娘娘,外头为瞧我家世子的香客挤得都快打起来了,我得赶紧解决了去伺候着。” 小尼姑一听是豫王府的人也不敢多作猜想,便抬了抬下巴指着一个方面,安西玥故意装着没瞧见,却往另一个方向跑去,急得小尼姑直跺脚高声地呼叫着:“回来,这边,别跑错了,那边是禅房,东西都分不清了。” 安西玥又朝着另一边跑去,待小尼姑消失不见了踪影便又往禅房行去。 安西玥顿时感觉不好,这里安静得有些悚人,如果娘真在这里,不可能没有随身伺候的丫鬟妈妈,事出反常必有妖。 正待安西玥继续往里走,大夫人的贴身婢女绿鸳和墨竹满头焦急地匆匆行了进来,安西玥自然是认得绿鸳的,当初她娘死后,她们都被林姨娘发卖出府了,冷声道:“大夫人人在哪里?” 绿鸳莫不着头脑,道:“大小姐,你怎么在这里,杨叔说大小姐在找大夫人,大夫人有崔妈妈陪着呢。” 安西玥刹那之间双眸寒如冰窖,冷冷的射向她们:“身为大夫人贴身婢女,不陪伴左右,谁给你们的胆子如此懈怠。” “大小姐饶命,是崔妈妈说命奴婢们去购置些食材。”因为今天是腊八节,来庙里烧香拜佛的世家也多,百姓们都会拿些好的野货来这里卖。 此时不是责问的时候,因为今天人比往常多一些,找人也困难些,安西玥见着前面几间厢房:“大夫人若不是出去了,就一定还在这里,分头找。” 突然,从另一侧供门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墨竹眼尖的瞧着正要喊叫,电光火石之间,安西玥捂住了墨竹的嘴,拉着两个丫鬟便躲进旁边的假山后。 只瞧见崔妈妈身边跟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妖艳女人妩媚笑着细声谈道:“没想到你们姨娘还挺漂亮的,这么漂亮的一张脸真是便宜张癞子了,你们主人家也是个狠角色,治理受宠的姨娘用这办法最管用。” 崔妈妈有些怒意的道:“不该问的别问,知道得多了小心惹祸上身,张癞子来了没有,这都好一会儿了,再不来姨娘该醒了,若此事办不成,我主人家说了,别想拿一分钱。” “是是是,妈妈别怒,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早该来了,谁叫今天也遇上豫王府的来上香,我现在就出去瞧瞧豫王府的走了没有。”声音妖娆的女人漫不经心地缓缓道。 丫鬟墨竹和绿鸳吓得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一看这个女人就是风尘女子,崔妈妈这是要对大夫人怎么样。 墨竹突然想起一事:“大小姐,奴婢刚才在外面好像瞧见老爷的小斯了。” 此时,安西玥虽然肺都快气炸了,现在她们不自乱阵脚,听她们如是说,她娘应该暂时还没有危险,安西玥冷了脸,她们竟然想到如此龌蹙的法子来对付她娘。好一个伪善的庶妹姨娘,安西玥紧握着拳头,指甲掐进肉里,眸子里射出冷光,寒凉沁骨。 安西玥一听墨竹的话,心里头升了一丝冷笑,原来他们这是早就设计好了的。 如果等女人带着人来,她一定救不走娘,到时候她们反而会吃亏,今天这么多人,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她们就算是有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她一定要抓住这之间的空隙救走她娘。 待红衣女人再次消失在供门处时,安西玥疾驰如风般带着两个丫鬟紧跟着崔妈妈往厢房行去。 ‘哐当’一声,瞬间,安西玥满身的戾气似地狱幽灵,眼中冒着深深寒气,夺门而入。 只见大夫人正紧闭着双眼爬在桌子上。安西玥焦急万分一把推开崔妈妈,前世,她娘是病死的,并不是被害死的,难道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什么。 遂而,安西玥上前探了探梅云洛的脖颈处,没事,只是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崔妈妈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变了颜色,惊慌失错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绿鸳人也机灵,厉声道:“崔妈妈,你为什么要害大夫人。” 墨竹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恨声道:“大夫人平时待你不薄,没想到你如此害她。” 安西玥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慢慢地插入梅云洛的人中,试图用痛觉来刺激使她娘醒过来,连声唤着:“娘,娘,醒醒啊。” 梅云洛感觉晕沉沉的,努力的眨巴着眼睛,待看清眼前之人才惊叫了一声:“玥儿?” 安西玥反手握着梅云洛的手:“娘,你感觉怎么样?” 两个丫鬟瞧着大夫人醒过来,都扑到大夫人跟前,哭得起来:“夫人,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崔妈妈面色一变,瞧着几人没时间管她,焦急着转身就想跑。 安西玥眼疾手快,冷声命令着:“摁住她。” 第12章 两个丫鬟待命,跟着大夫人这么多年,大夫人从没有拿她们当奴婢对待过,两个丫鬟眼睛一红,纷纷上前,拽住了崔妈妈。 安西玥目光凛冽地死死地盯着崔妈妈,莞尔一笑冷声道:“胆敢谋害主母。” 安西玥目光冰冷,如阎王爷般,顺着崔妈妈的脸就是左右开弓,”啪啪“两声打得崔妈妈晕头转向,提起桌上的茶壶灌入崔妈妈的嘴巴里。 崔妈妈满目惊讶此时的转变,她被两个丫鬟死死钳制着,呆呆的盯着茶壶,茶壶里被放了迷药,她不能喝,咬着舌根闭紧了嘴巴。 顿时,安西玥扫视了一眼四周,这是一进两间的厢房,隔着一个小门里面是卧室,安西玥双眸闪着耀眼的光芒,顿时计上心来。 啪,崔妈妈被敲晕了过去,安西玥知道此时不能在这里多作停留,眸光一冷沉声吩咐着:“把她拖到内室来。“ 两个丫鬟得令,和安西玥拖着崔妈妈便进了内室,瞧着里面的布置,应该是一间尼姑休息的卧室。 安西玥沉着冷静的吩咐着:“把她丢到床上去。“ 待丫鬟一左一右扶着大夫人出了厢房,安西玥扫视了一眼四周,将床幔放了下来。 待安西玥等人从这里出去,一个看着美丽妖娆的女人才拉着一个长得奇丑无比的男人行了过来,男人喝醉了酒,微眯着眼睛,打着酒嗝,走路一偏一跛,长短脚,走不快,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花娘,有什么好货色值得这样赶,有贵人来进香……那气派,我们再回去瞧瞧,那主人家的小娘子们漂亮得很。” “哎呀,啰嗦得很呀,叽叽咋咋的,谁叫你吃酒的,路都走不稳了,主人家是出了大价钱的,你别管她美丑,终归是便宜你的。”美妇一袭红衣穿得并不多,走路却是风情万种,倒像是从烟花之地走出来的,和静月庵这种神圣之地并不匹配。 “有好事就得吃酒,那深水巷的寡妇还不是因为老子喝了酒把她治得服服贴贴的。”张癞子矫情起来,盯着花娘,顿时蹲了下去开始撒泼,道:“丑得很了,那我可不去。” 顿时,惹得花娘气急,一脚踹在张癞子的脚上:“小心老娘抠了你的眼珠子,你走不走,没有钱你拿什么去贴补小寡妇。” 突然,绿鸳提着裙子焦急的匆忙跑出来,急得眼泪直流,一把抓住花娘的手哭诉着道:“这位夫人,请问你瞧见我家姨娘了吗?“ 花娘定睛一思忖,笑颜如花般:“你家姨娘我怎么认识。“ 绿鸳傻傻的点点脑袋,眼泪流得更凶了,嘴巴里还焦急的说着:“我家姨娘穿了一件蓝色的袍子,崔妈妈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老爷来找不到姨娘非得打死我不可,这可怎么办啊,夫人再好好想想是否瞧见我家姨娘了。” 绿鸳说着就递了一锭银子到花娘手中,拜托着:“夫人快好好想想,瞧见过我家姨娘没有呀。” 花娘和张癞子使了一个眼色,蓝色衣服的,不就是深院屋里扒着那位吗?有钱人家的夫人叫给姨娘破相,教训一顿,这还没有成功,丫鬟就找来了,这到手的银子怎么可能让飞了,顿时花娘笑得如花朵一般朝着张癞子道:”最里面旁边有颗樟树那间,你快去,我陪这小妹妹找找她家姨娘。“ 张癞子瞧着花娘手里那锭银子移不开眼,又打了一个酒嗝,用眼神交流着:“钱可不能私吞了。” 绿鸳像是没有看到他们的互动一般,傻傻地又递了一锭银子过去:“谢谢夫人,谢谢夫人,我家姨娘可受老爷宠了,找到姨娘,我定会叫姨娘报答你的。” 张癞子一瘸一拐的顺着花娘指的方向行去,见着门上挂着条红绳,笑骂道:花娘那臭娘门还挺聪明,我又不是路痴,挂个绳子做什么,我晓得樟树长什么样。 张癞子推门进去,随后又将房门紧掩着,这有钱人家真是傻子。 张癞子一进门并没有瞧见人,往里间行去。 门外,安西玥一双俏皮的眸子闪着精光,唇角一勾,便又往另一面行去。 远处,南宫元熠定定的望着这一切,这真是太有意思了。 * 这时,庵殿里,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地拜了菩萨,进了香,吃了腊八粥,一片和平景像,根本不知道后院正上演着一场血雨腥风。 “老爷一路辛苦,妾身是日也盼夜也盼,日日吃斋拜佛,老爷平安归来,总算妾身是值得的。”林姨娘声音娇柔酥软,手指绞着锦帕抹着眼泪。 “我是去办差,公事,菩萨面前不可失了礼数。”安平候爷瞧着柔弱美艳的林姨娘,心里其实是有一些骚动的,可是这里是寺庙,佛门清静之地,他必须要表现得谦谦君子,诚心诚意的替菩萨上了柱香。 林姨娘今天故意守在东诚门口,和安钰宵来个巧遇,明知道安钰宵不信这鬼神之道,但是今天是腊八节,她随便吹吹风,安钰宵不喜爱来,也还是得跟着来。 “妾身知道,老爷公务缠身,妾身也只将家里打理得妥妥帖帖,一刻也不得闲,今日巧遇这样的日子,老爷疼爱妾身才陪着妾身走这地方来。”林婉腰若扶柳,神比西施委屈道:“老爷是孔夫子的门生,读的是圣贤书。” 大夫人不管事,整日守着她的傻儿子,当年是安钰宵主动将这管家之事交由林姨娘的,林姨娘明知不合规矩,还是推拒着接了,只说帮大夫人分忧。 “我知道婉儿管家受累了,我这不是陪你来了嘛。”安钰宵最受不得林姨娘这弱骨美人的模样,声音宠溺得能甜进林姨娘的骨头里。 林姨娘假装嗔怒:“妾身还不是为了府宅平安顺遂。” “着火了,快来救火呀。”突然后堂传来一阵嘈嘈杂杂呼救的声音,林姨娘眸光瞥向身后的巧儿,暗暗地点了点头。 片刻,巧儿突然跑过来,声音急切:“大人,是后院禅房走水,火势大得很,趁火没有烧出来,我们快离开吧。” 安平候爷身为父母官,刚从晋城办差回来,身边一定带着不少护卫,前来烧香拜佛的多为老幼妇孺,庵堂走水,没有让女人去救的道理。这话一说分明是打“大人”的脸面。 与此同时,巧儿急急忙忙的这一跑过来,顿时暴露了安钰宵的身份,混乱的庵殿里顿时出现了不少人,纷纷向安钰宵投来鄙夷的眼光,这是位当官的,庵殿着火也只顾着自已逃命。 “呸,是什么父母官。” 安钰宵顿时挺直了胸膛,长身竖立,一袭风尘仆仆的锦衣虽看不上富贵此时脸却是俊朗神翼的,立刻冷静沉稳了下来,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倍:“长风,命护卫组织救火,清点是否有人员伤亡。” 长风是安钰宵的贴身小厮,听见候爷下达命令,便带着护卫往后院去了…… 护卫都去了,他这个“大人“不可能临阵逃脱,自然也得跟去看看情况。 刹时之间,只见最里面的禅房屋顶已经冒起了滚滚浓烟却并不见有火光,静月庵里全是女尼姑,一有风吹草动便惊慌失措到处乱跑惹着来上香的香客也纷纷逃窜着。 林婉声音娇弱,关心着:“老爷,小心啊。” 眼睛却是四处寻找着,却怎么也没有找到跑出来报信的崔妈妈。 第13章 片刻之后,院子里突然人多了起来,急匆匆地行了许多人进来,见厢房后面冒着滚滚浓烟,并没有多大的火,但是安钰宵还是身先士卒的取了水桶到静月庵小桥下的一条小溪里打起了水,静月庵全是尼姑,提着水桶也是六神无主,这会儿瞧着一帮儿郎抢了她们手里的水桶纷纷都露出感激的神色。 众人瞧着安钰宵得力地指挥着救火,纷纷夸赞起来:“真是个为民的好官。” “当今陛下乃当世明君,陛下挑选的臣子自然也是为着咱老百姓的。” “好官,良官……” 林姨娘笑得温柔,长得也美艳,体贴地在旁边替安钰宵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时不时的还关心到:“老爷,小心啊。” 引得周边的群众纷纷打趣着:“那位夫人长得真漂亮,仿佛仙女一般。” “看他们如此恩爱,真是羡慕死人了,唉,同样作为女人,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人家夫君是当官的,还威风凛凛,对夫人也温润如玉一般。” “一起烧香,一起救火,男的英勇,女的艳丽,这以后定能传为一段佳话啊。” “是啊是啊,话说这是哪位官家啊。” 众人摇头,京都高门大户多得很,除了王公贵族可能能让人一眼瞧出,像安钰宵这种官一般没有人提及,就算知道有个安平候府,也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 林姨娘此时脸上虽挂着笑,心里却是焦急得很,崔妈妈去哪里了?她不来,这戏怎么演得下去,还有后院怎么突然着火了,这老爷一个心思都在救火上,这可如何是好。 巧儿眼尖,一眼便望见了人群中的墨竹,只见墨竹左手提着一大包,右手又提着一大包,怀里还抱着一大包,全身上下都挂满了购买来的物品,嘴里还含着一个大包子挤着人群来瞧热闹。突然,巧儿一遛烟地跑过来拉过墨竹高声道:“墨竹,你也陪夫人来上香啊,怎么只见你一人,夫人呢。” 墨竹嘴里塞满了包子,笑笑,含糊不清的呢喃着:“粥喝不饱肚子,还是包子才吃得饱。” “夫人……我现在没瞧见呀。”墨竹也没心没肺的说着。 与此同时,昏迷的崔妈妈突然醒了过来,看到一个长得丑陋不堪的男人,顿时吓得尖叫起来:“啊……啊……你是谁。” 男人此时酒已经醒了大半。听见外面嘈嘈杂杂的声音便不敢动了。遂而,慌乱地穿起衣服,爬在门缝上,看着外面,怎么来了这么多人。隔着门缝,张癞子左瞧右找都没有找到红娘,顿时气得怒骂了一声:“红娘那死婆娘去哪里了。” 崔妈妈震惊内外的尖叫声传了出去,着火的是厢房的另一头,而从房间里传出尖叫声的却是这一头。 此时,众人都转了方向。 这个声音谁都听到了,包括正殷勤地替安大人擦拭着细汗的林姨娘,顿时,唇角一勾,真是瞌睡遇到枕头,想什么来什么,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顷刻之间,厢房的门被护卫撞开,张癞子衣衫不整地被撞倒在地,高喝着:“你们干什么。” 长风紧跟其后,目光冷凝,扫视了一圈,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你在这里做什么?屋里藏了什么人。” 张癞子紧了紧衣衫瞪了长风一眼:“藏了什么人干你什么事。” 遂而,又不服气道:”当官了不起啊,天子脚下,你敢吃了我,你管得着吗?“ 长风被怂得一急,啪啪两巴掌就扇在张癞子脸上,顿时就把这泼皮无赖扇焉了。 众人没觉得长风打得错,反而称赞着:“对待这种无赖就该动用武力,也不知道这无赖祸害了哪家女子。“ 此时,崔妈妈哪里还顾及陷害大夫人这档子事,瞧见自已衣不遮体,下身还隐隐传来疼痛感,这让她男人知道了,非杀了她,似疯了般捂着被子哭了起来。 巧儿紧跟其后,一看到张癞子便将他认了出来,这就是当初崔妈妈找的人,大夫人一定在屋子里,唇角浅浅的一笑与林姨娘对视了一眼,暗暗的点了点头。 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哭声,林姨娘心下大喜,更加肯定了,如果让老爷看到大夫人此时衣不蔽体的出现在这里,会做何感想。这主母之位怕是不保了。 林姨娘心下大喜,不动声色的保持着柔弱无骨模样。 墨竹没心没肺的吃着手中的包子,仿佛这一切都与自已无关一般的样子,她如没听见里面有任何声音般,无辜地任由巧儿将自已扯着,只见巧儿突然凑到墨竹身边,装做墨竹在与她低语一般,霎时间,巧儿像听到了什么惊骇的消息,突然夸张的表演着,张大了嘴巴,提高了声音,惊叫起来:“什么?大夫人来上香不见了身影,你们到处找了没有。” 巧儿嘴里的包子哽在喉咙里,进不去,吐不出来,焦急的用不大不小的声音低喃着:“巧儿姐姐,小点声,请慎言。” 墨竹没有想到巧儿这么配合自已,明明刚才墨竹什么也没有对自已说,是自已在自编自演,顿时巧儿瞪大了瞳孔,电光火石之间,墨竹哪里还由得巧儿再开口说话,从怀里迅速地拿了一个包子赌住了巧儿的嘴,让外人看起来似乎是在掩盖什么事实一般。 巧儿惊得瞳孔瞪得老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林姨娘看来,巧儿似乎就是惊讶这里面的人就是大夫人而急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偏偏墨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扯着她动弹不得,只一个劲的吃包子。 那个细小的声音一提醒,众人纷纷猜测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和一个女人关着门在屋子里能干什么好事。” “听着好像还哭着呢。” “强迫的又怎么样,污了身子就得投湖,谁还活得下去。” “你们没听那两个丫鬟说啊,她们家大夫人也不见了。” “咦,莫非这屋里之人是她们家大夫人,这是谁家啊,是没脸见人咯。” “静月庵乃佛门清静之地,哪个不知死活的敢污了这圣地,我倒是要好好瞧瞧,一人一口唾沫咱淹死她。” 突然,人群中,不知什么人悄悄冒了一句,屋里的女人莫非是大夫人…… 此言一出,林姨娘柔弱的声音便响在了安钰宵的耳边:“老爷,我敢保证这里面铁定不是大夫人,大夫人乃大家闺秀,怎么可能做出苟且之事来。” 安钰宵一听,俊美刚毅的脸上顿时怒气森森,手指紧紧地握成拳头,再撇了一眼奇丑无比的张癞子,顿时胃里一阵恶心,若大夫人真被这人给侮辱了,他定要将她打死才算,如此败坏名风。 安钰宵全然忘记了自已的大夫人乃太医之女,真正的名门望族,就算是要找人通.奸,也该找个好的,何必找个泼皮无懒。 “老爷,你千万要冷静,若真是大夫人,妾身也求老爷网开一面,看在大小姐和小少爷的面子上,饶过她。”林姨娘铁定这里面之人就是大夫人,诚诚恳恳的替大夫人求着情,顷刻的功夫,眼泪都急得流出来了:“她定不是自愿的,一定是被人害的。” 众人纷纷点头称赞着:“这位夫人不仅长得漂亮,心还很善良。” “是啊,声音也很好听呢,柔柔弱弱的,怪不得和夫君情深意切,我是个男人,也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安钰宵此时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一把推开林姨娘,他一定要打死这个丢人现眼的贱人。 此时,林姨娘拉着安钰宵的袍角故意高声道:“老爷,就算大夫人犯下大错,你也一定要开恩啊,姐姐定不是自愿的。” 屋内,只见青布麻花的被子抖动得厉害,四周乱糟糟的,遍地都是衣服,安钰宵眼睛嗜血得阴红阴红的,脸上的青筋都冒起来了,顿时,愤怒的掀开被子,一个光不溜丢的老女人躲在里面哭得死去活来。 与此同时,林姨娘追在后面,安钰宵脸上表情异常的精彩定在床前,此时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听见后面林姨娘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大夫人,只要你认错,候爷定会从轻处罚……” 安钰宵转眸盯着林姨娘,眼里满是怒意,急得嗜血的眼眶里满是震惊,林姨娘顿觉奇怪,瞬间上前细瞧着,眼里满是疑问,这这是崔妈妈? 突然之间,传来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父亲。” 第14章 只见安西玥肤白如雪,神态悠闲,一袭藕粉色的连帽斗篷似翩然行来的仙女一般,气质超然不俗,此时,安西玥早已梳了一个乖巧可人的发髻,发髻上两朵粉色的绒花寸得她俏皮可爱,似精灵般,给人一种阳光沐浴的感觉,不卑不亢,两颗眼珠子转动着,清澈明亮,脸上带着得体的浅笑,似乖乖女一般:“女儿给父亲请安。” 身边大夫人也是一袭蓝紫色裙子,外披一件深色斗篷,娴静典雅,气质高贵不若凡人,眉宇间平静无波,慈爱的望着自已的女儿,真正的大家闺秀典范,梅云洛从小在深闺里长大。是梅太医府上的嫡女,自小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何时被人这般言语侮辱过。 此时,她眼神空洞,对着安钰宵浅浅一笑,相敬如宾,轻声道:“侯爷,何时也喜欢逛庵堂了,怎么回来也不告知妾身。” 众人再次惊叹,这两位夫人的气质可真是云泥之别啊。刚才那位长得美丽妖娆妩媚,能软人骨头,这位却是端庄大方,容颜俏丽,气质极佳。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生怕错过每一丝细节,到底谁才是嫡妻? 刚才这位大人还和那位你侬我侬,大家都以为夫妻和睦,原来那位的身份还有待观望呀。 莫非是外室? 人群中顿时传来窃窃私语的嘲笑声,纷纷猜测着。 林姨娘听到众人的议论声顿时捏紧了拳头,眉宇间一闪而过的怒意丝毫不差的落入了安西玥的眼睛里。 安西玥浅浅一笑,似懵懂无知,天真无邪的小女孩:“爹爹是陪林姨娘来上香吗?”安西玥双眸瞧了瞧围观的群众,微皱着眉头无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姨娘。” 安西玥特地咬重了‘姨娘’两个字,俏皮一笑。 顿时,围观的百姓纷纷都像是炸开了锅一般议论着:“先前在外头,这位姨娘还和她官人撒娇呢,那声音能滴出水来,原来只是个姨娘,哼,一个姨娘能有这般姿态,只怕也不是个善茬,莫非这位官老爷眼睛被猪油蒙了心。” “男人嘛,都是用这儿思考的。遇见漂亮女人路都不会走了。” “嘘,小声点,谁家没点糟心事。” “怕她作甚,我最恨那些惺惺作态的姨娘了。” 安钰宵不自然的朝着安西玥笑笑,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虽然家里老夫人设有祠堂,天天礼佛诵经,但好歹他也是读圣贤书的人,怎么能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事,都是些无知妇孺来干的事,他却也来干了,现在恨不能打个地洞钻进去。 安钰宵轻咳了一声,镇定自若的摆动着身体,松了拳头,有些怒意的道:“你们去哪里了。” 安钰宵这话问得也不脸红,先前还做出要打要杀的表情,这会儿倒像是关心起来了。看着大夫人好端端的在这儿站着,顿时脸面也保住了,威风又回来了似的。 “今天是腊八节,我们去赶集呀,买了好多东西呢。”安西玥状似无意的答着,转而,微皱了眉头,斥责一声:“墨竹,你见老爷在此,为何不来禀告。” 墨竹顿时如被蒙受了莫大的冤枉,身上还挂着沉沉的东西,嘴里还嚼着包子,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才道:“禀告大小姐,巧儿姐姐扯着奴婢,奴婢走不开呀,奴婢原本是要禀告老爷的,巧儿姐姐不给奴婢说话的机会呀,奴婢实在是冤枉啊。” 墨竹将一切原由全都推到了巧儿的身上,使得巧儿也急了。 顿时,安钰宵才凝眉望着巧儿,眼神冰冷,暗暗思忖着,今天这事莫非是…… 安钰宵转眸盯着林姨娘,只见林婉瞧着大夫人出现,吓得脸都了失了颜色一般。 林婉见安钰宵盯着自已看,脸上笑得更是谄媚无害,声音极其不自然:“妾身原本就相信屋里之人不是大夫人……”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当时,这位姨娘是极力保大夫人的,莫非是误会。 一旦冷静下来,安钰宵并不会这么想。这里面做戏的成份十足。 巧儿现在是有苦说不出,她恨恨的盯着墨竹,现在才想清楚,原来她着了墨竹的道,又不能说出什么。怪不得刚才,墨竹如此配合她。 巧儿气急不服气的恨声道:“墨竹你,你不是说你没有瞧见夫人吗?。” 墨竹放下手里的东西,向安钰宵跪拜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个头,才道:“老爷,是奴婢不懂规矩,擅自丢下夫人和大小姐来瞧热闹,可是奴婢先一步来瞧热闹,夫人和大小姐是跟在后面的呀,奴婢没说全,巧儿姐姐就抢了奴婢的话来说……” 安西玥赞赏的瞧着墨竹,这丫头把她教她的话说得如此圆满,真是孺子可教也。 刚才就被众人瞧了热闹,这脸是丢大了,现在连一小丫鬟都一口一个热闹,安钰宵更是气极,瞧着满院子瞧他热闹的人。显些打个地洞钻进去。 巧儿气急,呛声道:“你还狡辩,刚才你明明叫我小声点,小声点什么,不是暗示吗?” 墨竹更是被冤枉得有些想笑,对着众人便道:“奴婢听到大家都私语些不好听的话,说里面那位如何如何,谁知道巧儿姐姐把里面那位想成我家夫人了,奴婢是想劝姐姐谨言慎行,不要失了候府的脸面。” “你你……”巧儿被气得当场岔气,她竟不知道墨竹这张嘴巴如此能言擅道。 “大胆巧儿,胆敢混淆视听,随意揣测。”林婉一副要处置胡嘴乱说的家奴模样。顿时便压了巧儿跪下,以作表率道:“妾身教奴不严,请老爷责罚。” “姨娘这是做什么,既然是误会,我娘也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安西玥缓缓转身,又道:“姨娘还是快起来吧,这样跪着让大家看笑话是失了我们候府的颜面。” 安钰宵此时急得脸都青了,杵在这里让大家看笑话,只怕他安平候府现在不想出名都不行了。怒道:“丢人现眼的,还不快起来,滚回家里去。” 安西玥漫不经心的冷笑着,若是大夫人当场被抓奸,为保候府颜面,只怕父亲会逼母亲当场自决以表清白。 安钰宵眼睛望向长风,现在事情还闹不大,命他悄悄把里面的哭诉的女人用绳梆了,带回府里去再慢慢细查,对着衣衫不整的张癞子,安钰宵眼里露出了杀意。 遂而,长风从内室形色匆匆地出来,悄声道:“候爷是崔妈妈。” 他记得崔妈妈是有男人的,是府里的官事,怎么会和如此泼皮无赖厮混在一起。安钰宵压低声音沉声道:“下去调查清楚。” 长风令命退下。 此时,众人没见着真人,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位官爷,是位候爷。纷纷都不敢说话,谁知道这高门候府里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 “兴许今天这出热闹就是那姨娘闹出来的。” “就她一个好人,全是恶人,戏文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就是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第15章 安钰宵双目冰冷,顿时明白了什么,眼睛阴沉沉的盯着林姨娘,如此娇弱美人竟拿着他当猴耍,可是,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保侯府颜面,若此事传出去,他还怎么在朝堂上为官,遂而,当机立断,声音果敢冷决沉声道:“原来是家奴与人私通,如此败坏门风,不知廉耻,来人,将这两人梆了,捆回去,交由崔妈妈男人自行处置了吧。” 安西玥一句话提醒了安钰宵,候府颜面才重要,此时此地不是问责的时候,就算要审问清楚,也得关起门来。 遂而,只见长风命人拖着早已晕过去的崔妈妈从内间行了出来,衣服早已裹在了身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崔妈妈的脸正巧对着众人,眼睛紧闭,似乎是哭晕的,安西玥瞧着只怕是父亲怕她大吵大闹,将她打昏的。 张癞子此时,想扳也扳不动了,这个罪名扣下来,足够要了他的命。而安钰宵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杀了他,会让人认为他有杀人灭口之嫌疑,当今天子以仁义治理天下,安钰宵在朝为官,自诩清白人家,怎么能出现打打杀杀之事,交由崔妈妈男人自行处理,合情合理。 安西玥冷冷一笑,父亲竟然只字不提林姨娘陷害她娘之事,只怕对林姨娘还是很舍不得的吧。毕竟那么一个柔弱风情的女人…… 待安平候府这一场闹剧收场,安钰宵才带着家眷形色匆匆地逃离静月庵。 突然,远远传来如天籁般动听的声音,语调间满满的戏虐之色,道:“那一家子人里可是有什么好故事吗?似乎是很有趣的人。” 侍从元宝呵呵一笑,翻着白眼:“奴才想不出下人私通有什么有趣的。” 只见南宫元熠一袭华贵锦袍,浓眉入鬓,双目宛如皎洁的上弦月,俊美绝伦的五官带着坏坏的笑意,给人一种桀骜不羁的散懒之态,眸子盯着安西玥离开的方向,突然转身敲了元宝一个响指,道:“怎么会无趣,那家大小姐就很有趣,后院放火,前院捉奸。” 突然,元宝眼睛一亮,支着手中的一支狼毫笔,假意翻了翻厚厚的本子,没大没小的道:“要不要将她记入簿子,跃记的糕饼很好吃,芙蓉酥最是美味,就记旁边吧,这样能时常提醒着。” 元宝见着自家世子就头疼,整天走街窜巷,偏偏嘴还叼得很,那放火吹风的丫头好吃吗? “再贫嘴,本世子把你卖了换芙蓉酥。”南宫元熠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潇洒不羁地翩然离开。 “少爷,奴才就值芙蓉酥的钱啊。”元宝苦皱着眉头追上,世子先前还诓骗王妃回府,王妃前脚刚走,世子殿下却返回静月庵瞧热闹。 此时,早一步离开的安西玥稳稳的坐在车厢里,突然感觉浑身一冷,仿佛暗处有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盯着自已,让她有些毛骨悚然,安西玥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梅云洛端正的坐在女儿旁边,想想今日之事都可怕,她没有想到崔妈妈竟是如此恶毒之人,她自问自已待人和善,从不打骂下人,没有想到崔妈妈竟是一条隐藏的毒蛇,随时都想着反咬自已一口,想想都后怕得很。 若今天之事,让她们得逞,她又将如何,她的女儿将如何,她的儿子将如何。 墨竹被包子胀得肚子有些难受,但是还是遮不住她眼睛里冒出的对大小姐的崇拜之色,以前的大小姐可不这样,今日的大小姐仿佛被佛祖开了灵光,聪明冷静,耀眼夺目。 绿鸳眉头皱起,眼里全是愤恨,今日若崔妈妈和林姨娘陷害夫人成功,今后不只夫人不得活,连她们也不会有好下场,崔妈妈平时巧言令色,嘴巴这么会说,她还以为崔妈妈是个大好人呢,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今日张癞子和崔妈妈只怕都不会有命活了吧。 绿鸳不解的是,为什么放了红娘。拉着红娘当人证,到老爷跟前告林姨娘一状,老爷定会狠狠的责罚林姨娘,眼睛的盯着从容不迫的大小姐,很是喜欢,又有些害怕。 安西玥看着车内几人脸上的表情很是丰富,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拉过梅云洛的手轻声道:“母亲今后不必日日为弟弟流泪,弟弟天真可爱,玥儿将来养弟弟一辈子,定不会让他受任何人的欺负。” 梅云洛一提儿子,就开始叹气,眼睛里又是止不住的挂着泪珠了:“允儿不知怎么就那么命苦,若娘知道他生来就这样,娘不如不生下他,白白的让他到这世上来受苦,遭人白眼,是娘没用。” 遂而,梅云洛紧紧的抓住安西玥的手:“林姨娘太可怕了,用这种方法毁娘清誉,娘会写信给你外祖父,将你交由他们,他们定能庇护住你。” 安西玥记得,外祖父告老还乡,去了平城,而不久之后,舅父梅云峰会以大将军的身份从边塞回京,在京都赐府邸,当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舅父梅云峰年轻的时候便弃文从了军,有远大的理想与抱负,在边塞驻守多年,现因太平盛世,没有什么仗可打,后被皇帝召回京城。平城离京都虽不远,但是平时往来还是要靠书信的。 “这成何道理,娘放心,女儿既然已经知道了林姨娘的险恶之心,必不会再相信她,女儿今后定好好保护娘和弟弟。”安西玥安慰着梅云洛。 梅云洛欣慰一笑,看着女儿长大了,很是高兴,可是,女儿哪里知道,林姨娘乃林丞相的庶女,当初委身到候府来当姨娘,还觉得是委屈了她,她们哪里敢招惹林姨娘,再是庶女也有大靠山。安钰宵被美色所迷惑,又忌惮丞相府的权势。 她虽然是太医之嫡女,可是她爹已经退出朝堂,到平城颐养天年,就算她哥哥在边塞当将军又如何,远水救不了近火。 安西玥瞧着梅云洛眉头皱得更深了,眼睛精灵的一转动俏皮一笑转移她娘的注意力,遂而轻声道:“进城了,街上好热闹啊,娘,女儿去给弟弟买些芙蓉酥吧,弟弟看到芙蓉酥嘴都要笑弯了。” 安西玥瞧着繁华的大街,朝着赶马车的车夫轻声道:“杨叔,到跃记时停下车。” 转而,又对着墨竹道:“墨竹你去回禀老爷,就说我和娘去给祖母买点芙蓉酥稍后赶上来。” 墨竹得了令,便跟着候爷和林姨娘回了侯府…… 杨六应了一声,缓缓朝着跃记驶去…… 第16章 到了跃记,买糕点的人多得数不胜数,长长的人群排满了整条街,安西玥等在马车里,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繁华热闹,如此太平盛世一片祥和景象,沉静在自已的思绪里。 突然,远处传来重重的马蹄声,在拥挤的大街上肆意横行:“让开、让开……驾、驾……。” 霎时间,惹得百姓纷纷避让开来,原本排得长长的队伍瞬间混乱起来,百姓纷纷逃窜。 安西玥瞧着刚才还和平热闹的大街顿时乱七八糟,路边百姓谋求生路的摊位瞬间被那群鲜衣怒马的公子哥踢得到处都是,秀眉皱了起来,太平盛世,天子脚下,也有人敢罔顾国法,肆意横行。 百姓纷纷朝着那群疾驰而过的人怒骂着,抱怨着,却是敢怒也不敢言。 突然,只听见慌乱的人群里,有孩子的高喊哭泣声:“呜呜……娘……” 安西玥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小女孩被吓得哭叫了起来,小女孩也只四、五岁的年龄,长得粉雕玉琢站在人群中间。此时,那一匹一匹的骏马毫无顾及的穿梭在人群里。 安西玥心急,快步疾驰而去,一把抱起了小女孩便往边上避让,不知是谁踩了她的裙角,安西玥退让不及,竟重重的摔了下去,电光火石之间,一匹高头大马抬起马蹄向她的身子踏了上来。 与此同时,一抹极快灵巧的身影疾驰而来,一脚将马儿踢倒在地,马儿痛得嘶叫起来,瞬间连马带人一起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地。 安西玥抱着小女孩缩卷成一团,她以为今日怕是要英勇就义了,谁曾想马儿朝另一边摔了出去。 顿时,痛得那马上的公子哥怒骂了一声:“谁这么大的狗胆,敢踢老子的马,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 元宝一身轻功秀得是出神入画,轻轻松松地立于人前,得意道:“我管你是谁妈。” 骂人的是伯爵府的公子,刚从军营回来,意气风发的模样,突然摔了个狗啃泥,顿时觉得脸面扫地,爬起来便要上前揍元宝,怒声道:“老子砍了你的头。” “毛还没长齐了就想充当我老子,请你把眼屎擦掉看清楚是谁再说话行吗?我是你祖宗。”元宝平时跟着南宫元熠没大没小惯了。 跟着伯爵府小公子一道骑马入城的还有武尚书家公子,骑着马儿在那打转,马儿嘶叫着,嘲笑着贺小公子:“和一个无知贱奴纠缠什么,直接拉入军营乱棒打死,看他怎么嚣张。” 伯爵府贺小公子一听武尚书公子如是说,顿觉得今日的好兴致全被这贱奴影响了,顿时马鞭一抽,身边离得近的百姓都没躲过鞭绳的抽打,使得众人龇牙喊痛,但马上之人管也不管众人的怒吼,怒喝一声:“给本少爷抓住这个小贱种,老子定要将他扒皮抽筋。” 顿时,怒马上的几个家将纷纷是提刀拳脚相向,元宝顿时腾空跃起,戏虐一笑,手中突然多了一条扁担,横扫千军,对方冲上来之人纷纷吃痛摔倒,全都四脚朝天,骂声叫娘的哀嚎着。 霎时间,竟引得周围的百姓一片叫好声:“打得好……” 但也都有替他担心的,这位公子教训了这些纨绔子弟虽然解气,但是他们人手多,只怕会吃亏啊。 突然,元宝献媚似的朝着一个方向调笑着,像是献宝似的,道:“公子,还打吗?” 此时,众人闻声寻来,只见南宫元熠身着一袭华贵锦袍,眼中露着放荡不羁之色,已经买好了一包热气腾腾的芙蓉酥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吃像很是优雅,俊脸美艳得很夺目,闪耀着一双如黑矅石般的黑瞳,平静无波的眼眸下藏着如鹰般锐利光芒,淡淡道:“老板叫付钱了。” 元宝像是得了令,完全不把那群爬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官爷放在眼里,闲庭散步般朝着南宫元熠走过来,付了一锭银子给跃记的伙记。 伙计自然是认得世子殿下的,他可是他们的常客,财神爷,顿时点头哈腰的收了银子,道了谢。 转而,南宫元熠朝安西玥伸去了修长白皙的玉指,安西玥目瞪口呆的抱着小女孩瘫坐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对上那双如黑宝石般潋滟生波,勾人心魂的眸子,此时,她竟呆得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去扶住。 南宫元熠魅惑的朝着安西玥浅浅一笑,那笑容仿佛如阳光照射进了她心底深处,一直蔓延着,安西玥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突然,怀中的小女孩嘟着粉嫩的唇防备的盯着南宫元熠唤了声:“姐姐,他是……” 安西玥盯着粉嫩的小女孩,等待着小妹妹继续说下去,却瞧着小女孩害怕似的躲在了怀里,安西玥安抚的笑着道:“别怕啊。” 南宫元熠看也不看小女孩一眼,只气势便吓得小女孩缩卷成一团,安西玥瞧着似乎是认识的呢。 顷刻,伯爵府小公子和尚书府公子吃了亏丢了脸,顿时急极,拾起地上的尖刀便朝着南宫元熠坎了下去。 只一瞬间,南宫元熠眉稍一挑,如黑曜石般的双眸里闪过一抹寒光,玉指勾住安西玥的纤腰几个回旋翩然落地,安西玥虽然重活一世,前世也没有遇到过这么凶险的场面。 顿时只听见伯爵府小公子哭叫起来:“啊,我的手。”才刚刚从军营学成归来,正是要报效朝庭之际,却被人废了一只手,尖刀刺入手臂深处,手筋已断,今生再难拿起刀剑。 “敢偷袭殿下,不要命了。”元宝一脚踢起地上的刀,去挡伯爵府贺小公子的刀,谁料,刀偏一公分,竟废了他的手。 殿下?安西玥凝眸望去,这位是谁?她竟然没有印象,京都公子何其多,偏偏前世她整个心思都在南宫灏的身上。 安西玥退后几步,只见对面的男子身量颀长,鬼斧雕琢的脸上挂着淡淡的浅笑,墨色的眼眸如浩瀚的银河,神秘璀璨,仿佛能洞悉一切,目光坚定的望着安西玥。 安西玥顿时觉得这位殿下看着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戏虐,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玩味弧度,那弧度颇含深意。 安西玥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神态镇定自如、不卑不亢地朝着这位殿下行了一礼扶身缓缓道:“多谢公子相救。”语中是满满的防备与疏离。 突然,南宫元熠美绝人寰的俊脸上勾起魅惑浅笑,眉峰微挑,凤眸微微眯起,细细的打量对面这个聪明机智,果敢胆大的女人。 只瞧着她现在如一只小绵羊般恭敬温顺,收起锋芒,一双美眸流光溢彩,清澈动人,肌肤却过于白皙,像是刚生了一场大病般,惹得南宫元熠心里莫名的一阵心疼。 在静月庵时,他亲眼瞧着她目光焦急的寻找亲人,而后又云淡风轻般将家奴送上男人的床,明明一场稳输不赢的局,偏偏在她指尖翻转反败为胜,最后她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出来,却并没有示弱告状,而是顾全大局般收拾战场。 将军是她兵也是她,真是太有趣了。 南宫元熠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愉悦,转而魅惑一笑,盯着安西玥的指尖淡淡道:“你的手指很漂亮。” 顿时,安西玥冷了双目,皱起了眉头,娇俏上好的容颜瞬间暗淡下去,暗忖着原来是个浪荡无耻之徒。 看着他眼中兴趣盎然的浅笑,她警惕的低头瞧了瞧自已的手指,白皙细长,指甲均匀透亮,只是指间那一抹黑炭并没有清洗干净,安西玥皱眉,他知道什么?还是看见了什么?或者是从头到尾他都在看戏? 顿时,安西玥唇角勾起浅浅一笑,目光清澈灵动闪着灼灼光华般回视着男子,只是目光中莫名的多了一丝敌意,毫不示弱般冷冷道:“多谢公子夸奖。” 南宫元熠不以为然,突然唇角绽开一抹光华潋滟的笑,玩味十足,声音魅惑低沉:“有趣得很啊。” 大夫人惊慌的跑过来拉着安西玥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关心的斥责道:“玥儿,刚才太危险了,你怎么如此莽撞,伤了哪里没有。” 安西玥安慰着大夫人:“女儿没事。” 怀中小女孩被安西玥紧紧的圈顾着,小女孩却异常的安静,遂而,安西玥放下小女孩,柔声询问:“你能自已回家吗?” 小女孩笑得天真烂漫,仿佛胆子大得很,完全忘记了刚才的凶险,乖巧的朝着安西玥道:“谢谢姐姐救命之恩,我家婢女待会便会寻来了。” 南宫元熠双眸轻瞟了一眼小女孩,不屑的嗤笑一声,又撵了一块芙蓉酥放入口中,小女孩突然吞了吞口水,滑动了一下喉咙,固执的瞪了南宫元熠一眼。 安西玥瞧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和他是什么关系,仿佛有深仇大恨似的。 第17章 此时,一道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元熠哥哥。” 只见一个一袭鹅黄色衣裙的妙龄少女款款行来,瞧着满地的狼藉惊讶的关心着:“元熠哥哥,你有没有伤着哪里。” 突然,刚还笑得天真的小女孩见着赶来的几人,顿时迅速地躲进了安西玥的斗篷里,紧紧的扯着安西玥的裙摆遮住自已的脸。 安西玥觉得奇怪,这位黄衣少女,她是认得的,护国公府的嫡女,公主殿下的心尖肉——上官禹。跟在他身边的是林丞相的嫡子——林纪,还有一位美若天仙的妙龄女子是林纪的妹妹——林静娴。 可是这位小女孩是谁,她竟也没有一点印象。 南宫元熠顿时觉得像听了什么大笑话一般:“凭他们几个酒囊饭袋也想伤本世子,当元宝大人是吃素的?” 他身边有个武林高手,对付几个酒囊饭袋,搓搓有余。也不理上官禹的关心询问,似乎偏爱这芙蓉酥,固执的撵了一块入口,美滋滋的,酥软可口。 “你说谁是酒廊饭袋。”武尚书公子怒气冲冲,瞧见林纪,仿佛迎来了救星,横着一张傲气的脸怒道:“将军,他废了贺宇的手。” 紧跟着上官禹而来的林纪,外披一袭银狐斗篷,深邃的眸子露出凉薄之态,眉峰偏冷,怒责着:“放肆,这位是豫王府世子殿下,敢冒犯世子殿下,你们不要命了。” 武尚书公子和伯爵府贺小公子家里想着培养出有出息的儿子,自小便将他们送入军营学习,很少回京都,因为自小入军营学习,威风凛凛的样子,更是满身的优越感,傲气得很,如今却被世子殿下的一个小侍从打了脸面。 但是再傲气也不如南宫元熠的名字傲气,身份尊贵,自小便被皇上钦封世子,皇亲国戚,武尚书公子不服气的道:“请殿下恕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殿下。” 只见武尚书公子咬紧了牙关,捏紧了拳头,他们在军营何时受过这等屈辱,满腹怒气,暗自诽谤着:什么狗屁世子,无非是养在温室里的蛀虫,脸上满满的写着不满与愤恨。 南宫元熠怎么会看不懂武尚书公子的表情,浑然不觉一般,浅淡一笑却已迷了众人的眼,嘴巴恶毒地道:“看你眉曲眼突兼哨牙,耳低鼻扁没下巴,尖嘴猴腮,不穷也衰,头尖额窄没有贵格,嘴贱命硬福又薄,生来就克父母,死去就克祖先,本爷劝你赶紧投个猪胎,沾沾福气。” “你……”武尚书公子被骂却也敢怒不敢言,尖锐的眼睛冷冷盯着玩世不恭的南宫元熠。 突然,林纪朝着武尚书公子冷声命令着:“下去领二十军棍。” 林纪年龄不大,便当了将军,而在街道上胡作非为的公子哥就是林纪的手下。现在满街都是百姓,在人前,他不能让人以为他带的兵如此桀骜不驯,不分尊卑。 安西玥暗自打量着:元熠?南宫元熠?是那位从小便被皇上赐封的豫王府爵位继承人,前世他是庶妹安西琳的未婚夫,可是这位世子最终也没有娶安西琳,传言,这位世子殿下胸无大志,生在太平盛世,日子过得很舒心,也没有什么建树,安西玥现在瞧着,这位世子殿下只怕是故意藏拙。 顿时,安西玥悄悄的低下了头,听到南宫元熠嘴巴如此恶毒便偷偷的勾起了唇角,却也不敢笑出声。 安西玥自认为掩藏得很好,却不想这一切都落入某只狡猾的狐狸眼中。 当初南宫灏登基为帝,林纪是大功臣,若说南宫灏利用舅父的权势登上宝座,这其中更有林纪暗中推波助澜,眼下表面上林纪是拥戴大皇子的,实则他是南宫灏掩埋的一颗棋子。 安西玥眼露寒光,暗忖着南宫灏真是好心机,按照前世的走向,不知道将外祖父家手起刀落取下人头的人有没有这林丞相府。 “元熠哥哥,你怎么不理人家。”上官禹娇嗔了一声。 林静娴一袭淡紫色的白褶裙,肌肤胜雪,美轮美奂,娇羞可人般的姿态,一双水盈盈的泪目全都在南宫元熠的身上,声音更是温柔动听,扶了扶身:“静娴见过世子殿下。” 南宫元熠勉强的抬了抬下巴,也不怕当众驳了第一美人的脸面,兴味道:“林大将军的兵砸了人家讨生活的摊位,这赔偿问题只怕要大将军大出血了。” 林纪嘴角抽了抽,却也不敢反驳,满是恭敬的道:“那是自然,下官定处理妥当。” 紧接着,林纪像是没事人一般,俊美的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朝着南宫元熠恭敬地道:“今日惊扰了殿下,不知殿下可否赏个脸,下官略备薄酒,到醉仙楼一聚,下官代他们向殿下赔罪。” 南宫元熠原本是想去醉仙楼吃那里的招牌菜抽丝醉鸭,扫视了一眼众人,瞧瞧都觉得没了胃口,个个趋炎附势,淡淡道:“饱了。” 南宫元熠说完,便潇洒的带着元宝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身后林静娴原本透着精光的眸子突然暗淡了下来,失魂落魄的。 林纪是知道南宫元熠的喜好的,本想投其所好,怎料对方却不给面子,悄悄的捏了捏泛白的手指,怒道:有什么可拽的。 安西玥见没自已什么事,谢也谢过了,便要转身离开,谁知,躲在她裙摆下的小家伙突然扯住她的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她,眼中满满的哀求模样,很是可怜。 安西玥看懂了她眼中求救的神色,带她走?为什么? 安西玥虽不明白,却也被那纯真灿烂的小脸融化了一般,这个小女孩与她弟弟一般大小,弟弟却与她不相同。不知道允儿什么时候才能如正常人一般,安西玥想到此,眉稍微微凝成一团,她不能放弃,她要等到舅舅回京,外祖父回京。 正待安西玥扶着她娘的手离开,突然,上官禹怒气冲冲的叫住了她:“站住,别以为本郡主没瞧见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此时,安西玥身着一袭藕粉色的斗篷,身材高挑,气质斐然,眼眸中没有半分懦弱姿态,看着亮晶晶的,浅浅一笑,不卑不亢地道:“西玥见过郡主,西玥陪母亲上香回城恰巧遇上郡主。” 安西玥前世在宴会上露过几次脸每次都被这些世家小姐奚落,每次她都被比着麻雀,而她的妹妹虽是庶出,却被人称赞成大家闰秀,在世家小姐面前,她的名声很不好。 上官禹瞧着突然愣住了,瞧见这样子恭敬的安西玥竟然找不到发作的语言来数落她,兴趣淡淡的抬了抬下巴。 林静娴是她庶妹安西琳的表姐,安西玥见着自然也要称呼一声表姐,但是她乃候府嫡女,安西琳不过是姨娘的女儿,林丞相虽然官位很高,安西玥也不能刻意去奉承巴结,这样也失了体面,遂而,表情淡淡的点头算是打了招乎,仪态恰到好处。 林静娴惊奇,以前她可是和安西琳舔着脸叫她表姐,如今这模样,她也不好发作,非得追着人家和她打招乎,这也不是嫡女的风范。再说这样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以前她是躲避都来不急呢,便也高傲的抬了抬下巴,如孔雀般美艳的模样。 上官禹顿时觉得没趣,转而挽着林静娴的手:“静娴姐姐,我们走,别和这些穷酸破落的有牵扯。” 安西玥听见上官禹如是说,也不发怒,表情淡淡的,嘴长在人家的身上,她还能封了不成,也不掉块肉。 待众人走远,躲在安西玥斗篷底下的小女孩才冒出来,盯着远处那抹背影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俏皮可爱地朝着安西玥道:“姐姐,你别难过,我和你做朋友。” “你这小鬼头,我为什么要难过。”安西玥根本没把上官禹的话放在心上。 “我叫上官瑶,你可以叫我瑶儿。”上官瑶可是护国公府的小祖宗,就连她的小姑姑上官禹都怕她。只四、五岁的样子,鬼灵精怪得很,凑近安西玥的耳根轻声道:“南宫元熠,你别看他拽拽的样子,其实也挺可怜,嘻嘻,有一次我瞧见他流泪了。” 安西玥目瞪口呆的盯着上官瑶:“小鬼头,刚才你还挺怕他的模样,背后说人坏话,当心被人听见……” “嘘。”上官瑶突然变了脸色像是极害怕的样子,封住了嘴巴,表情呆萌可爱。惹得安西玥开心的笑了起来。 第18章 一回候府,安钰宵便冷了脸,林姨娘使了好大一翻力气,才将怒气冲冲的安候爷拉回琳琅苑。 此时安钰宵怒气深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作出根本没有要听林姨娘解释的表情…… 今天,他这候爷的脸面算是丢到姥姥家去了,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治他个治家不严之罪,他今生的仕途算是走到尽头了。 林姨娘心想不好,便屏退了众人,遂而又细声命人守着门,不准任何人进入,朝安钰宵柔情似水的看过去,一脸的做小伏低状,柔声细语道:“宵哥哥,你怎么可以听信那些无知的传言。毁人清誉,这样的罪名是何其重,婉儿是万万做不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的。” 安钰宵虽然贪恋美色,控制不住自已的下半身,但是好歹也是官宦世家,还从没有像今天这般被人指指点点,冷喝着:“你做不出,巧儿那贱婢今天可都演全了。她是你的人,不是你指使的还能有谁?” “呜呜,宵哥哥这般会冤枉人,婉儿不如死了,以示清白,如今竟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婉儿留,咱们候府可是清誉府邸,宵哥哥就容不得婉儿叫冤喊屈……”林姨娘说演就演,顿时,泪如雨下,梨花暴雨般,凄凄惨惨,白皙的肌肤此时已经挂满了泪珠,她笃定安钰宵不会处置她,否则也不会和她回了琳琅苑关起门来责问她。 “若是婉儿指使,婉儿何苦去陷害一个老妈子,也怪妾身平时太娇惯巧儿那丫头了,念着她是贴身大丫鬟,竟让她忘了自已的身份,巧儿平时便和崔妈妈说有多话,这事只怕巧儿一早就知道,今日正好遇上,借此好打压崔妈妈。没想到妾身竟连累了老爷,这还得怪我,都是婉儿的错。”林姨娘说得绘声绘色的。 “哼,你倒是会编排,你敢说真不是你?”安钰宵被林姨娘哭得心烦意乱,听见林姨娘如是说,火气也小了些,顿时就忘记了在静月庵里丢的脸:“终归巧儿是你屋里的人,你难辞其咎。” 霎时间,林姨娘见到了火候,说着就要往柱子上撞:“宵郎还是不相信婉儿,婉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林姨娘腰若细柳扶风,盈盈一倒,好巧不巧地,被安钰宵接住,安候爷见美人抱怀声音也软了下来:“你这是干什么?巧儿那丫头被你惯得也太没样子了,候门府邸哪里容得两个下人厮架,早些发卖出去吧。” “婉儿都听宵哥哥的。”林姨娘躺在安钰宵怀里,柔声细语般,眼睛里却露出凶光,如今她也只得将此事推到巧儿身上了,崔妈妈也是万万留不得了,但是她又不能直接动手,那就只得借助老爷的手。 突然,林姨娘避重就轻:“崔妈妈是大夫人房里的人,关天化日之下与人行苟且之事,这着实丢人,大夫人也不管管……” 顿时,安钰宵原本热起来的身子突然又冷了下来,有些僵硬的推开了林姨娘…… 林姨娘顿觉不好,悔不该提大夫人,说到底,大夫人才是候府嫡妻,这一点候爷半分也没有动摇过,所以她才想尽办法要除掉大夫人。 * 安西玥一下马车便命墨竹去了院子里抱来小少爷,大夫人也跟着进了候府的大门,声色浩大的模样,安西玥一路言笑晏晏,挽着大夫人的手,大夫人也是慈爱和蔼。 安西玥瞧着平静的候府内院,冷然一笑,林姨娘惯会伪装,一副美人骨泪珠一落,她爹会把什么都忘记了,今天她故意落后一步进府,就是在给林姨娘争取时间,瞧着她爹那满面红光的,指不定现在已经入了红鸾帐舍不得出来了…… 片刻的功夫,秀儿便抱着小少爷盈盈行来,秀儿卖乖得很,瞧着此时大小姐和大夫人心情似乎很好便凑上前去准备讨喜:“大小姐,秀儿一刻也不敢撒手,一直守着小少爷。” 安西玥一进门便抱过柔软如云团的弟弟,摸摸弟弟的小脑袋细心呵护着,也许是前世她怀过孕,知道做母亲的感受,虽然没有听到自已的孩子叫自已一声母亲,但是懵懂痴呆的弟弟还是唤起了她的那颗慈母心。 安西玥浅浅一笑,像变戏法一样,手中突然多了一块色泽金黄的芙蓉酥,上面还镶嵌着几粒甜软的红豆沙,顿时,弟弟呆呆的眼睛似日月光华耀眼夺目,唇角咧开嘴笑了。 安西玥顿觉熟悉,从小到大,弟弟就是这样的,一如既往的喜欢松软香甜的芙蓉酥。 谁知,翠儿和红儿愤恨的瞪着讨巧的秀儿,一把将秀儿推开,怒声道:“照顾小少爷是我们份内的事,哪里轮得着你这个黄毛丫头来插手,大夫人,这丫头霸道得很。” 梅云洛很好说话,平时翠儿和红儿照顾儿子也是很尽心,笑笑道:“谢谢你们照顾小少爷,小少爷交由你们照顾我也很放心,小少爷顽皮,多一个人照顾小少爷也是好的。” “要抱抱。”安亭允见梅云洛说话,转过头来便又要抱抱。呆呆傻傻的模样更是惹人心疼。 梅云洛接过,亲呢的在儿子脸上啄了一下,满是心疼,两个丫鬟见大夫人不责怪秀儿不服气的嘟着嘴,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冷着一双眼。 安西玥看在眼里,唇角挂起得体的浅笑,现在还看不出谁是蜥蜴,谁是毒蛇,那就慢慢走着瞧,缓缓道:“秀儿,以后就由你来照顾小少爷。” “凭什么要她一个三等丫鬟照顾小少爷?”两个丫鬟异口同声却没有瞧见大小姐眼里的寒光。 “你们两个降为三等丫鬟,先把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照顾好了,再行定夺。”安西玥和声和气的说着,字字坚定,威严得不允许任何人忤逆。 红儿和翠儿扯着衣角,莫名其妙的从一等丫鬟降为三等,这着实可气,可是人家是主子,她们是奴婢,没有他们说话的份,也只能暗恨,夫人也不帮他们说句话,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娘,我们带着弟弟去给祖母请安,给祖母送些芙蓉酥去,祖母定喜欢得很。”安西玥眼睛里闪着奇异的精光,接过允儿抱在怀里疼爱了一翻,引得弟弟呵呵的笑了起来。 “允儿乖,我们自已走着去给祖母请安,好不好。”安西玥将弟弟放在地上,瞧着那张可爱的容颜,顿时想到了今天在街上遇到了上官瑶,也是聪明可爱得很。 安亭允不哭不闹,像是听不懂姐姐的话一般,专心致志吃着手中的芙蓉酥,还专挑红豆沙吃。 安西玥一行人来到老夫人的瑞雪院。 第19章 外面天寒地冻,屋内却暖和得很。 只见老夫人一身藏青色的棉袄短衫,下面是兔绒金线边长裙,满头的银发梳得端整大气,脸上挂着和乐融融的笑端坐在正中,两边软椅上坐着两个美妇分别是二夫人罗氏和三夫人宋氏。 今儿,候府有一桩大事,便是安平侯府接到了护国公府的贴子,邀请侯府的小姐们到护国公府赏梅吃茶,听说护国公府的十里梅园一入梅花盛开的季节,便是一场奇景,护国公夫人乃当今圣上的妹妹,公主殿下又是个好客的,家里梅花齐放的盛景非得请全城的世家夫人小姐公子都去瞧瞧,安平候府此次也在应邀之列。 三夫人宋氏是老夫人三儿子安钰泽的嫡妻,生得小家碧玉,脸上常年挂着笑,她今天来也是为自已的两个女儿寻机会的,这种露脸的事情谁不想去沾一沾。 “三媳妇,这次就由你带几个小姐去见见世面,也让人瞧瞧咱安平侯府的女儿们。”老夫人直接钦点了宋氏。 宋氏听老夫人如是说,脸上的笑容挂得更深了,到护国公府参加宴会,这等机会是求都求不来的,正要起身谢老夫人时。 二夫人罗氏便不愿意了,顿时,夹枪带棒地抢话道:“大嫂嫂还在呢,按长幼顺序分,轮着谁也轮不着三弟妹呀。” 三夫人一听顿时冷了脸,因着一惯的笑面虎模样,也不敢当着老夫人的面发作,毫不自然的动了动身子想要反驳。 又听着二夫人满脸的不高兴,刻薄的说着:“大嫂嫂整日愁苦着一张脸,儿子女儿都不成气,大哥房里竟被一个姨娘做大,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罗氏出自名门,算是低嫁,二公子安钰明虽没什么出息,也是个妻管严,要说安府三兄弟,谁没有本事纳妾,便是这位二公子。 老夫人瞧不得二媳妇嘴巴毒,虽然她说的是实话,随即便冷了脸:“依二媳妇的意思,由谁带着去恰当啊,要不全家都去,那样高门阔气的人家,你当是去吃酒席啊。” 罗氏手指绞着锦帕被怂得也不敢说话了,暗暗思忖着:“她这婆婆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论家世除了大夫人便是她,她罗氏几个兄弟都是当官的,出去见世面,自然她去才拿得出手。” 顿时,屋子里变得安静下来。 遂而,大夫人领着安西玥端庄大方的进了屋子。 “儿媳给母亲请安,母亲万福。”梅云洛脸盘子是长得极好的,只是常期哀思惆怅,显得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如今瞧着这模样,端庄娴静,气质出众,连着请安都比二媳妇和三媳妇规整,只是不得大儿子喜欢,差林姨娘的一些手段。老太太暗暗思忖着,这才是名门大族养出来的仪态。 “孙女拜见祖母和二位婶婶。” 安西玥俏皮一笑,盈盈的向屋里的人分别行了礼,老太太笑盈盈的唤她起来。 遂而,安西玥自来熟般便迎上了老夫人的座榻,抱着弟弟紧挨着老夫人道:“允儿,快孝敬祖母。” 允儿此时却也听话,说着就把手中的一块新鲜糕点递到老夫人嘴边,老夫人瞧着自已的嫡亲孙子这般模样,满是心疼,也是像模像样的吃了一口,慈爱的笑了笑。 梅云洛得体的与二夫人和三夫人打了招乎,像是没有听到刚才她们对自已的嘲讽一般,脸上挂着温润如玉的浅笑,便道:“老夫人,儿媳有点紧要的事,怕拿捏不稳,特来请教老夫人。” 老夫人虽然慈善,听着“紧要”二字却也不傻,遂而便命令宋氏和罗氏先行告退。 罗氏要泼辣一些,话也多,是个极爱打听小道消息的人,顿时极不情愿的憋了憋嘴,不愿意走,老夫人眼睛一冷,哪里有刚才的和颜悦色,威严十足,安西玥瞧着,祖母虽然慈善,却也不是个软柿子,不然当年的祖父怎么被祖母拿捏得死死的。 待两人走后,老夫人又屏退了丫鬟,只留了忠心的柳妈妈伺候,柳妈妈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遂而,便来抱了小少爷去内屋玩。 只留梅云洛和大小姐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着…… 顿时,梅云洛像是惊蛰了一般,瞬间跪在了老夫人面前,诚惶诚恐的将今日在静月庵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又道:“都是儿媳懦弱了,才管不住下人。” 当然,梅云洛讲的是安钰宵来了之后发生的事,故事情节中,还特意提了林姨娘的身边的巧儿。 安西玥此时大方得体随着她娘跪了下去,她爹会被美色迷惑,老夫人心里却跟个明境似的,这样一听来,其中祸首为谁,却是一目了然的,更何况还有一把火已经开始燃烧起来了…… 顿时,老夫人脸上满是怒意,重重的将桌上的青花瓷茶杯摔在地上,怒骂一声:“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是要陷害我们安平候府于万劫不复啊。” “老夫人息怒,儿媳实在没办法才来求助于老夫人。”梅云洛跪在地上,也不讲自已的委屈,只道她这个大夫人当得实在不称职。 老夫人对大儿媳妇是有些怒意的,这些年不知道怎么笼络住夫君的心,只知守着傻儿子,于老夫人这样强势的人生,她是见不得的,太过懦弱了。 遂而,老夫人冷冷的撇了一眼安西玥威严地道:“你将来也是要嫁人的,如今你都十五了,也让你瞧瞧将来怎么做当家主母,不要失了我安平候府的颜面,说我安平候府教养出来的女儿全都上不得堂面。” 至于安亭允,这个傻孙子,老夫人也没放在心上。玉氏从不重男轻女,于她而言,儿子女儿只要有出息,能光耀门眉就是好的。 “孙女记住了。”安西玥目光坚定的回视着老夫人,清明透亮的眸子闪着灼灼光芒。 与此同时,柳妈妈听到茶杯落地的声音,吓得从内室出来,她虽进了内室,可是也将大夫人娓娓道来的事情听在了耳朵里,也是吓得不轻,这林姨娘仗着候爷宠爱,平时搔首弄姿的她们这些奴才也都看在眼里。 候门府邸,哪里容得了姨娘作大,这次林姨娘只怕是想孤注一掷了。却不知怎么没成功,柳妈妈细细想着前些天大小姐落水这事,便道:“老夫人,大小姐落水,姜妈妈的死也太蹊跷的些,怎么偏巧候爷不在府上,昨夜老奴是细细问过姜妈妈女儿的,那丫头也是个硬骨头才被关了起来。候爷刚回府偏巧又在静月庵遇上,宵哥儿从小自诩读圣贤书的人,是他孝顺才为老夫人设了祠堂,请了菩萨进府供奉,依宵哥儿的性子是断不会主动到尼姑庵那样的地方的,必是有人唆使。” 柳妈妈对老夫人最是忠心,也很感恩,伺候了老夫人一辈子,把府里主子都当亲人对待,她也知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 柳妈妈这话,老夫人听得懂,怒气深深的,道:“宵儿也回府了吗?” 安西玥瞧着母亲那模样似乎被祖母吓得不轻,便接口道:“爹爹说今日晚了,明日再进宫面见皇上,便随林姨娘回院里去了。” 安西玥这话说得可是把林姨娘狠狠的毒害了一把,一月有余未见老母,一回府不但不管治家里,先来拜见母亲,却回了林姨娘院里,这是什么孝道? 林姨娘青天白日的就勾搭当家人,被传到皇帝耳朵里,这里懈怠渎职,就算再晚也该进宫面了圣上,回府拜见了老母,这样的顺序安候爷不懂,也只怪那狐狸精的勾搭。 顿时,只见老夫人气得不轻,蹙着眉头,杵着拐杖便行出了院子。 第20章 长风将崔妈妈和张癞子捆绑回府便押向了后院柴房,原本长风将此事捂得严严实实,谁料,不出半刻钟的时间,候府上上下下全都知道了崔妈妈和一个男人被关在柴房之事。 长风是想遮掩也遮掩不住,顿时也有些急了,他派人到琳琅苑叫老爷也已经叫过好多回了,都被打发回来了,小厮根本连老爷的面都没见着。 顿时,引得候府里的人议论纷纷:“这崔妈妈是犯什么事了,被关起来了。” “老爷回府,怎么没瞧见人。” “我瞧见一进门便去了林姨娘的院子了。” “嘻嘻,林姨娘风情万种,老爷喜欢得紧,我听林姨娘院里头的兰花说,林姨娘的院门都关了。” 候府门外,崔妈妈男人余管事带着儿子媳妇孙子孙女,一家人风风火火的进了侯府大门。 前些日子,林姨娘开恩,赐了他们老余家一座小庄子,这下可把余管事高兴坏了,儿子今后有了着落,也能独立门户,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好歹夫妻俩都在候府里当差,油水又好,林姨娘又颇多照顾,将来为几个儿子多买些田地,也能在庄子上当个富户,眼看着好日子来了,却听说崔妈妈在候里出了事。 报信的人他不认识,一听老婆子出了事,就急急赶来了。 一进门,就听到府里的丫鬟妈妈们在窃窃私语,余管事顿时急极,怒骂着:“老子撕了你们的嘴,你们说什么?大着胆子说啊。” 顿时,围观群众纷纷散开,她们是惹不起余管事的,余管事小肚鸡肠,又爱贪小便宜,再加上记仇得很,将来若有把柄落他手上,非得被狠狠的敲一竹扛,霎时间就没了声音。 “我家老婆子人在哪儿呢,你们倒是说清楚啊。”余管事气极,脸上是满满的愤怒。 府里也有人不服余管事家俩口子的人,崔妈妈仗着是大夫人身边伺候的,平时也狐假虎威得很,余管事仗着得了林姨娘的势,平时也没少拿小鞋给她们穿,她们都只得忍气吞声的。 有了崔妈妈俩口子的热闹瞧自然也不会放过,就算崔妈妈偷人是她们猜测的,她们也非得过过嘴瘾。 只见一个满身横肉嬷嬷不屑地道:“绿帽子都戴在头顶上了,还拽什么,你家老婆子偷人了。” “你胡说。”崔妈妈的大儿子如今已经成家立业了,家里置办了两亩田地,如今也是有田产的人家了,不再是租户,也娶了媳妇,生了一儿一女,人生可是美满得很。顿时脸都气绿了:“你敢诬赖我娘,我凑死你。” 说话的嬷嬷被吓得顿时缩了脖子:“大家眼睛可都是看见的,那男人还关在后院呢。” 余管事一听关在后院,怒气冲冲地左右看了一圈,都没找到顺手的东西,夺了一把竹扫帚便气冲冲的往后院去了。 长风一刻也不敢离开,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见着余管事赶来挡在门边也不让进,此时,眼看着院子里的丫鬟妈妈越来越多,连外院的打杂小厮听到风声都准备来瞧瞧热闹,原本长风就威风凛凛的气势,此刻却像是焉了气一般,又命人去请了一回候爷。 “我女人是不是关在里面的?”余管事提着竹棍子就要砸门。 长风没有否认,只道:“没有老爷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进去。” “你们凭什么关我女人,我是他男人。”余管事怒目圆睁。 又听余管事大儿子道:“把我娘放出来,她做错了什么,你们要关着她。” 余大的媳妇也跟着来了,此时也焦急得很,她这婆婆虽然厉害,但是她还得仰仗她婆婆才得以生存,两滴眼泪一挤就出来了:“当官的关我婆母了,她可是大夫人身边伺候的,你们也敢把她关起来打杀。” 余大媳妇是乡下人,没在大户人家伺候过,也没有文化,不知道候爷这个官到底有多大,只知道平时村里泼妇都是左一句当官的欺负人,右一句当官的打杀人,她也有样学样了起来。 余大媳妇自已哭还不上算,领着一儿一女,两个小的也只才四、五岁的年龄,揪着儿子女儿就开始哭起来:“你们放了我祖母,坏人坏人。” 顿时,安平候府是响锣震破了天,一声接过一声的高,长风实在受不住了,也没拦住余管事那一大家子人。 柴房的门被重重的撞开,只见崔妈妈浑身被捆成了粽子模样,嘴也被堵上了,如一滩烂泥似的缩卷成一团。 余管事一大家子人得了空隙,钻了进来就瞧见这样一翻景象,瞬间扑上来便扯了崔妈妈嘴巴里的东西,崔妈妈嘴一得空,就哀声大气的哭了起来:“呜呜……”她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她被人给糟蹋了。 崔妈妈此时只知道哭,一个乡下婆子哪里有什么计策,也只是爱贪小便宜,林姨娘许了一个小庄子,她心动了。 此时也根本已经忘记了自已陷害大夫人这事。 余管事摇着崔妈妈的身子,愤怒的问着,一股要吃了她的模样:“你真偷人了。” 余大一把推开亲爹,护着崔妈妈:“爹,你这问的什么话,娘能做出这种事吗?” “你个孽障。”余管事心眼比针小,见儿子顾娘不顾爹急得骂出了口:“老子今天非打死她。” 余大媳妇此时不知道说什么,瞧见了婆婆的丑事,现在她说什么都是错的,也只会哭,瞧着婆母那模样,头发乱糟糟的,衣衫穿得也不整齐,扣子都扣错了,婆母平时挺爱干净一人,在家就常念叨她不如候府里的丫鬟懂事。在她面前活得也如官家太太模样,瞧着,怕是才行了那苟且之事吧。 “哭哭哭,你倒是说话啊。”余管事急了,扇了崔妈妈两巴掌,根本没发现角落里用麻布口袋装着的张癞子。 还是跟进来的一群妈妈们议论着:“那麻袋在动呢,怕是装的野男人吧。” “被老爷撞见了,拖回府处置的。” “没想到崔妈妈是这样不要脸的人,余管事那心眼能容下她偷人,哈哈这下有得瞧了。” “不知道偷的人长得有多俊呢,半老徐娘也耐不住寂寞。” 众人的议论声早已不堪入耳,引得余管事提起手边的竹扫帚便朝着麻袋子重重的打了下去,长风是拉也拉不住,急得叫护卫小厮过来,才把余管事钳制着。 张癞子重重的吃了几棍子,早已疼得呀呀作响了,奈何嘴里塞满了东西,他叫不出声,只一个劲的扭动的身体,使劲的往外拱。 崔妈妈得了闲,恨不能死了才好,可是想着一睁眼爬在她身上的男人,胃里一阵恶心,冲起来就朝张癞子重重的捶打上去,哭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众人都看懂了,真睡了野男人了。 老夫人玉氏带着众人赶来就看到这样一个混乱的场面,柴房门口挤满丫鬟婆子小厮,只听见里面愤怒的辱骂声和哭泣声,还有其他嬷嬷们传出来的嘲笑声,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崔妈妈淹死。 老夫人更是生气了,这像什么样子,瞧着这模样,她就想到从大夫人嘴里出来的静月庵的那个情景,人山人海的观看他们安平候府的丑事啊。 “老夫人,别生气,崔妈妈自已糟践自已,与我们候府无关,横竖关起门来教训一顿,赶出去,她男人自已处置。”柳妈妈劝着老夫人。 “这还是她一个人的事吗?这关系到我们候府的将来。从这一件小事就看到我们侯府的将来,再如此下去,从内里头就要腐烂了呀,那个孽障哟。”老夫人气得拐杖咚咚作响,可是围观的人注意力都在柴房里头。 安西玥扶着老夫人的胳膊,皱紧了眉头,冷冷的高喝着:“全都围在这里做什么,手上的活都做完了,侯府是不缺人手了。” 顿时,只见大小姐双目冷得寒人,威冷震慑,身材高挑,盈盈立于众人眼前。 霎时间原本还热闹的后院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纷纷让出了一条宽宽的道来,看着这样子的大小姐,众人都觉得今日的温度似乎又冷了些,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一个字,只留下余管事那一大家子人还在那儿哀嚎着。 老夫人拐杖朝着长风狠狠的打了下去,呵斥着:“混账奴才,还不快去把你们候爷请来。” 长风此时是有苦说不出,他已经派人去请了好几回了,老爷命他死死的守着,可是他守不住啊,里面关的是人家女人,也没犯什么错,总不能不让人见吧,再加上那一大家子人闹腾得厉害,此时也只有点头哈腰的亲自去林姨娘院子里。 第21章 琳琅苑在安平候府算是面积较大的了,里面是假山飞石小桥流水,奇形怪状的石头更是被精心修葺过,现在是冬季,琳琅苑里一株一株的万年青摇曳在冷风里,还像是春日那般秀美,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请花匠精心打造过的。 大丫鬟巧儿带着几个二、三等的丫鬟守在院门廊下,手里捏着精致点心,盘里还摆着瓜子水果,一见长风急匆匆的赶来便调耍了他一翻:“哟,长风小哥,刚打发走一波,怎么的你又来,老爷赶路乏了,林姨娘吩咐过了,任何人不许打扰老爷休息。” 长风冷冷的撇了众人一眼,仗着林姨娘的势,这堆丫鬟是愈发没有规矩了,怒怂巧儿:“老夫人传见,也不让见吗?” 顿时,几个丫鬟一听是惊动老夫人了,纷纷丢下手中的点心水果,满脸畏惧赶紧起身一溜烟往里跑了。 巧儿眼里闪过一丝畏惧,可转念一想,今日在静月庵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候爷回府也没拿林姨娘怎么办,反而一回府便进了林姨娘的院子没出来过。 若老爷要处置林姨娘早处置了,遂而,巧儿也没拿长风当回事,怎么说候府是林姨娘管家,今后横竖都是林姨娘说了算,便对长风冷了眼:“一个小小的护卫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扰了老爷的清梦小心老爷将你赶出去。” 长风瞪着巧儿暗忖着和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奴仆没什么说的,狠狠的一推,显些将巧儿摔倒,气得巧儿扯着帕子大骂起来:“别以为你是老爷身边的,就这样凶,还不是个狗腿子东西。” 巧儿是仗着林姨娘说过,以后要将她许配给有钱有势的人家当夫人,这话一直被巧儿记在心里,长风这种人虽然是伺候老爷的,也是个没有家世的奴才,她自然也是看不起的。 比如,像紫舒姨娘那样的,也是得了林姨娘的提携,如今也生下了一个女儿,她羡慕得很。 于是,巧儿越来越没把家里的护卫看在眼里。 “老爷,大事不好了。”长风满脸焦急的怕打着门,哪里还管巧儿骂些什么。 这会儿安钰宵已经累得沉沉的睡了过去,突然门被人打拍,眉头紧紧的皱成一团:“何事。” 长风听见里头传来安钰宵的声音,焦急的道:“老夫人命小人来唤老爷去大堂,为着崔妈妈那事儿,老夫人发了好大的火。” 屋内,安钰宵一听,完全清醒了,一屁股坐起来,身上还趴着林姨娘,林姨娘也是睡眼朦胧的,此时一听,心道不好,崔妈妈不要说出什么来,佯装着微眯美瞳柔声道:“爷都累了,还来吵,直接打发了就是。” 安钰宵一把推开她,急道:“还没向老太太请安,快起来。” 林姨娘明明心里着急得要死,还装着云淡风轻,不慌不忙的模样,“宵郎,大夫人她会不会和老夫人乱说什么呀,宵郎知道婉儿冤枉,可是老夫人不喜欢婉儿。” 安钰宵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安慰道:“有我呢,没事的,找个由头将崔妈妈打发就是了。” 待安钰宵穿戴整齐,收拾妥当,一袭华服神采奕奕的套在身上,眉头皱得更深了。 一出门便冷声朝着长风道:“怎么不早点来叫。” “奴才叫小厮来了四、五回了,每次都被堵回去。”长风也是满脸焦急,冷冷的撇了一眼紧跟在林姨娘身边的巧儿。 * 侯府大堂内。 老夫人撇了大夫人一眼,示意她跟着学学,不要总是懦弱无能的,让人爬在头上作威作福,冷声道:“你是候府的大夫人,这事你说该如何处置啊。” 大夫人也听得明白,她待崔妈妈不薄,可是崔妈妈是怎么报答她的。 大夫人朝着老夫人恭敬的扶了扶身,端庄贵气的气势,威严的冷声道:“虽说崔妈妈这事该余管事自已关起门来解决,但你们俩口子都是在候府里当差的,崔妈妈又是我房里的管事妈妈,瞧着崔妈妈这模样,像是有天大的委屈,待会儿候爷来了,你们只管向候爷诉苦,我与候爷一定给崔妈妈做主,若真有人敢迫害诬陷,本夫人绝不轻饶,棍棒打死才能算完。” 大夫人这话气势威严,不仅给崔妈妈敲下了警钟,还震慑了满院子的人,人人都说大夫整天守着小少爷,连掌家权都交给林姨娘了,今天只怕掌家权还得归了大夫人手里,众人纷纷再也不敢造次。 余管事根本不知道崔妈妈和林姨娘暗中的那点龌龊事,现在听大夫人如事说,连连感恩戴德磕头:“谢大夫人做主。” 片刻,安侯爷匆匆行来便见老夫人怒气森森的端坐在大堂软榻上,恭顺的向老夫人见礼:“儿子见过母亲。” 老夫人瞧着眼前这个是她的亲生儿子,最有出息的一个,怎么也活得这样腐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老夫人也没有驳安钰宵的脸面,只把这事交给大夫人来处置,缓缓道:“坐吧,府里出了肮脏事,必须清理了。” 老夫人一语双关的,狠狠的挖了林姨娘一眼,林姨娘整个心思都在崔妈妈身上,只柔柔弱弱的模样。 大夫人端庄的坐在侧面的软椅上,面容清冷,威慑十足,眼里却是满满的淡漠,见安钰宵前来,便起身行了一礼,又坐上去了,相敬如宾,礼仪得体,语间疏离道:“现在候爷来了,崔妈妈你自交待了吧。” 崔妈妈此时也不嚎哭了,明知眼前之人是怎么迫害她的,现在她竟然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愣是被大小姐吓得闭了嘴,大小姐那模样如阎王爷一般,现在她又恨又气。 若她说出,她要让张癞子睡大夫人,迫害大夫人被人糟践,她一家子人都不得翻身了,只得忍住满满的苦水。 同时,林姨娘一听,绞着手指的锦帕被绞得死死的,瞧着堂屋里跪满了人,其中崔妈妈头伏得最低,眼中露出惶恐神色,劝解道:“崔妈妈,你既然偷了人,毁了名声,这是要连累儿子女儿们的呀,你怎么如此糊涂,不为着余管事想想,他对你多好啊。” “奴婢没有,当家的,你相信我我没有。”崔妈妈眼睛红肿,冲口而出,便一个劲的否认。 第22章 安西玥心底冷然一笑,像是算准了林姨娘会明里暗里的威胁崔妈妈,缓缓向老夫人行了一礼,沉稳道:“祖母,崔妈妈是母亲房里的人,见她如此坚定不移的矢口否认,这其中必有冤屈,咱们侯府不是强盗贼窝,容不得人说真话的地方,何不给崔妈妈一个开口替自已解释的机会。” 老夫人瞧着这样从容不迫的孙女,满是赞赏,以前瞧着这丫头懦弱得很,也是个不成器的,便没将她放在心上,今日瞧着这丫头的气度非凡,遇事不慌不忙,沉着冷静的性子,老夫人不免对她高看了些,“玥儿说得对,我们府邸是清流世家,自然赏罚分明。” 林姨娘心里是笃定崔妈妈绝对不会说出什么的,她们家的荣华富贵都掌握在她的手中,崔妈妈是个聪明人,断不会自已绝了后路。 当初她们也只叫崔妈妈去外头找人,而且说辞也与人物对不上号,林姨娘暗自庆幸,当初她留了一手,没有亲自出面,否则,现在来个人脏并货,她是有百张嘴也说不清了,怡然自得的端着架子。 只要候爷相信她,她便已经胜利了九成。 遂而安西玥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走向崔妈妈,冷声道:“崔妈妈既然矢口否认,那定是被冤枉的,你与那人也是不认识的,是吗?” 大夫人端坐在软椅上,极其护短的道:“你是我房里的人,凭着这一点,本夫人定将迫害你的人送到衙门里严格的审问,叫他有命进去,没命出来。” 大夫人如是说,更是吓得崔妈妈头降得更低了,迫害她的人就在眼前,她却有口说不出。 转而,大夫人端庄恭敬的朝刚从温柔乡出来的安钰宵得体一笑:“候爷,你说这样处置可行?” 安钰宵眼神转动,极其不自然,他一回府便去了林姨娘院了里,原本在静月庵时,他就很心虚,现在又当着老夫人面。 大夫人平时不管事,今日却严厉起来,安钰宵不免多看了几眼自已的嫡妻,端庄娴静,长得也好,就是性子冷了些,平时抱着儿子哭哭啼啼的,他见不得那模样,更是不自然的轻轻点了点头:“夫人说得有理,若是狂徒就该送到衙门审问。” 此时安西玥眼睛冷冷的盯着崔妈妈,给人一种沉稳威慑的气度,周身散发出来的桀骜冷静的压迫感,令崔妈妈不敢直视,嘴里却是柔声细语般:“若是崔妈妈自已行为失检,我们虽然是主人家,也不好管她家私事,凭着余管事回家关起门来自已解决,也算是全了余管事家的脸面了。” 林姨娘一听,顿时喜上眉稍,急声道:“大小姐宅心仁厚,这样也好。” 崔妈妈跪在地上,一听老爷和夫人的话更是吓得不轻,重重的点头,转而又摇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当初她是和红娘交接的,现在也没瞧见红娘的人,崔妈妈虽然奇怪,也只当是当时事情闹得太大,红娘跑路了。而张癞子根本没有见过她。 现在大小姐这般模样,只怕是在诈她,要不然,她叫出红娘来当场对峙啊。 与此同时,余大满眼的焦急,前此天,他就听爹说,已经替他寻好了更好的差事,若她娘真承认偷人,他这脸也不要了,他当然相信她娘,“娘,你倒是说呀,老爷夫人定能替咱们做主。” 崔妈妈内心自然是煎熬得很,若认下这脏水,那他全家都跟着脏,从此他们家儿子孙子都抬不起头做人,她的名声也毁了。 若不认,大小姐必定刨根问底,到时候扯出更大的祸事来,她和她男人都吃不了兜着走,她家的富贵路也走到头了,或者还会都没了性命。 若否认,候爷是亲眼看到的,她百口莫辩。 崔妈妈眼睛不自然的瞟向林姨娘,眼里满是哀求无助。 安西玥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冷笑,若你们没有存害人之心,何苦现在被逼到绝地,也别怪本小姐狠心绝情。 林姨娘眼睛回视着崔妈妈,眼睛里是满满的警告。 此时,见候爷和老夫人都端坐在高堂之上,余管事也不敢轻举妄动,只用胳膊拐崔妈妈小声道:“你倒是说话啊,哑巴了,你若被人迫害,豁出性命,我也一定替你报仇,再怎么说你也是孩儿的娘。” 余管事虽然平时小气又抠门,但是在崔妈妈眼里,那是对待外人,对待她和儿子女儿还是极好的。权横利弊之下,被人戳脊梁骨总比饿死没有饭吃强,时间久了,人们就忘记了,再不然,她就死,死了总能堵住他们嘴。 崔妈妈也只是个粗鄙妇人,哪里知道安西玥打的什么算盘。 “认识,我认识他。”崔妈妈突然满口承认,眼里藏着满满的委屈与不甘。 只见崔妈妈正要说话,安西玥已经几步上前,暗忖着人果然不能太贪,她已经抓住了崔妈妈的心理,想必是舍不得林姨娘许给她的富贵生活吧。 遂而也没有给众人半点余地冷冷的道:“将那男人带上来吧。” 崔妈妈顿觉不好,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把刚刚想好的说词全忘记了,就那定定的望着大小姐,她想起大小姐在静月庵时那模样,眼睛寒得让人心颤,急声道:“我认了,是我偷人,求大小姐给我留些脸面,不要再审了。” 余管事一听,眼睛都急红了,顿时就要上前撕打崔妈妈,却被护卫拦住动弹不得。 余大媳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满是震惊,揪着余大的胳膊只管抹眼泪,她没有想到婆婆竟然如此胆大,若在乡下,这都要抓来沉塘淹死的。 安西玥双眸闪着凛冽的寒光,沉稳威严,气质超然,她就等着崔妈妈这句话。 片刻,长风已经领着几个家奴将麻袋里的张癞子重重的摔在地上。 大小姐仿佛置若罔闻,只沉声吩咐着:“劳烦长风护卫将麻袋打开,为表对余管事的公平,当场对质吧。” 安西玥把话说得很好听,一切都是为了余管事这个头戴绿帽子的人。 屋外,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整个安平候府都被笼罩在一片乌云里,空中流过阵阵寒气,似有细细的冰晶缓缓下着,院子里人人都胆颤心惊的,沉静无声。 唯独屋顶上只留一条缝隙,那抹身影身着一袭锦服,漆黑如墨曜石般的眸子紧紧的盯着那疾言厉色的女子。 只瞧着安西玥脸如巴掌大,肤白胜雪,明眸皓齿,口如含丹,未施粉黛却胜过万千浓妆,清新可人,眼睛却是闪耀着灼灼光芒,美目流转间,却是灵动异常,仿佛一切她都运筹帷幄,全在她指间翻转一般,那神色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此时天空中明明飘荡着浓浓的黑云,南宫元熠却似月下嫡仙般,雕削细琢的精致脸宠,唇瓣不再似白日里总是勾起放荡不羁的浅笑,此时瞧着却邪魅魅惑,双眸深沉得如万丈深渊,让人捉摸不透。 第23章 只见张癞子早已鼻青脸肿,双手双脚都被束缚着,嘴还被堵住了,一双眼睛恶毒的盯着众人,咿咿呀呀的。 紧接着,长风一将张癞子放出来,便取出了他嘴里的东西,张癞子翻滚在地上,嘴一得了闲便破口辱骂了起来:“你们是谁,抓老子做什么,老子剁了你们,男欢女爱与你们何干,老子愿意和谁好,你们管得着吗。” 老夫人轻抿了一口茶水,瞧着如此模样的张癞子,眼中露出厌恶之色:“这等混徒,就该拉出去打死。” “你们扣押良民,我要报官、我要报官,你们全都跑不掉。”张癞子高声呐喊着,完全是个无知混蛋的作派。 老夫人不以为意,活了这把年纪,什么样的风浪她没见过,冷声道:“原来是一泼皮无赖,打死了官府还得嘉奖我们为民除害。” 连男人看了都觉得恶心的东西,崔妈妈还能与这样的人厮混,安西玥冷冷浅笑,莫不是把众人都当傻子了吗? 此时余管事也从中嗅出了些阴谋的味道,凭着他对自已女人的了解,她再傻也不会找这样的人,放着好日子不过,却去偷人。可是为什么她刚才又满口承认,莫非这里面有什么秘密,余管事眼睛无意的瞟了眼林姨娘。 余管事此时也只能暗恨她女人,不知道背地里做了什么勾当不让他知道。 林姨娘也是第一次见张癞子,只觉得此人奇丑无比,脸上还长有浓浓的痘疮,看不清此人面目如何,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呕吐,当初她是叫崔妈妈找一个下贱的人毁了大夫人名声,没想到这个人这么恶心。 顿时让生活在高门大院里,看惯了繁华似锦的众人都纷纷不忍多看,疑惑起来,崔妈妈平时是多傲气的一人啊,找这么个人私通,这里面莫不是有什么文章。 众人心里都起了疑惑。 安西玥流光溢彩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波动,唇角上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你们瞧着难受,她娘瞧着又如何。就算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她也要将此事疑心到林姨娘头上去。 安西玥不动声色地往旁边一站,清冷的眸子静静的望着这一切,接下来就看老夫人的了。 只见老夫人冷着一双眼,又想到大夫人说了静月庵的事顿时就明白了,只怕是生了害人之心,反倒把自已搭进去了,眸子宛如一把利刃般射向张癞子,声音威严:“你就是崔妈妈外面的人,北朝律法有规定有夫之妇与人私通抓去沉塘淹死,至于你,先行千刀万剐之刑,不死再五马分尸。” 张癞子此时也被老夫人的厉害唬住,吓得都尿了裤子,他就是一绣花枕头,没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那里知道北朝有什么律法。 再看着这家人富贵繁华极不寻常,个个气势非凡,莫非红娘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若真是这样,他的小命就断送在红娘那臭婆娘手中了,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听着都可怕,遂而急声反口道:“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无凭无证把我抓来,我要报官,我不认识什么崔妈妈,你们快放了我。” 老夫人叹了口气,一诈就露出了原形。 安西玥浅浅一笑,对老夫人那气势是佩服得不得了,原来老夫人才是个中高手,似能掌握人生死的阎王判官般。 安西玥瞪大了眼睛,似无意般,素手一指,意味不明的道:“崔妈妈不就在哪儿吗?你不认得她。” 张癞子此时已经慌了,开始胡言乱语起来:“那老女人,谁稀罕,我要见红娘,红娘叫我干的,都是那臭婆娘,贪图别人的钱财,拿了不知道那个有钱人家的钱,叫我睡女人,有钱又有女人睡这事傻子也会干啊,你们放了我啊。如果我知道是老女人,打死我我也不睡的呀。” 安西玥唇角勾起浅笑,事情水落石出,这样最好。 “拿了谁家的钱,说清楚。”此时柳妈妈也听不下去了,这分明是陷害阴谋。老夫人和老太爷一生没有出半点差错,是绝对不允许这府里出什么污秽事的,谁想要毁坏了安府的名声,老夫人是一定会打杀。 “我不知道啊,我只管干活分钱,其他的红娘没告诉我。”张癞子吓得把什么都说了,只是从他口中就得知了红娘一个名字,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红娘是谁,去给我查清楚。”老夫人也怒了,尽然想出这么龌蹉的法子,这是要杀人啊。 林姨娘心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手指绞着锦帕愈发的紧了,崔妈妈找了这么一个不经吓的蠢货害了自已,北朝哪里有这样的律法,这只怕是老太太自已编出来的。 此时,长风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重重的朝着老夫人磕了个头,道:“老爷、老夫人,大夫人,小人有一疑惑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太太顺了一口气,沉声着:“你既已跪下,有什么不能说的,府里还有没有一个忠心的人啊。” 安钰宵瞧着老夫人怒气冲冲的样子,自然也是不敢违背的,遂而点点头道:“有话就快说。” “今日静月庵起火,大家都把重心放在救火上,可是突然从另一头厢房发出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小人还没来得急冲进去查看,巧儿却突然跑过来四处找大夫人,还高声宣扬大夫人不见了,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大夫人就在厢房里面,小人的疑问是,巧儿为什么偏偏那么巧只听到一个妇人的尖叫就确定里面之人是大夫人,莫非巧儿一早就知道里面的人是大夫人,故意引候爷前去的。” “你含血喷人,长风你为什么要诬陷我。”巧儿听长风如此说道,吓得冷汗直冒,战战兢兢跪了下去,喊道:“老夫人,奴婢冤枉啊,如果里面的人真是大夫人,为什么崔妈妈会出现在里面,我与崔妈妈平时是拌几句嘴,也不敢这么害一个人啊,奴婢没有这个胆子。” 第24章 长风冷瞪着巧儿,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平时就仗着得了林姨娘的势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此时却是恨极了巧儿般,高声道:“大夫人去静月庵上香,你为什么使计引老爷去后院,非得说屋里的人是大夫人,谁知道你包藏什么祸心,你是想害大夫人还是崔妈妈。” 长风也很聪明,现在更是引得巧儿同时得罪了两人,就算害大夫人没有害成功,害崔妈妈,也够余管事一家记恨的。 顿时,余管事为了给崔妈妈洗清偷人的罪名,指着巧儿就骂起来:“怪不得这么老了还嫁不出去,原来心肠这么坏。” 巧儿也才十八、九岁的年纪,只是跟着林姨娘时间久了,眼光也高,府里的管事护卫是一个都看不起,一心想着攀高枝,飞上枝头当凤凰。此时被人说成老姑娘,顿时气得差点晕了过去:“你们家有本事,儿子娶个乡下的傻媳妇上不得台面,自已女人被人坏了身子,现在还赖在我头上了。” 崔妈妈顿时想到几年前,她想替她儿子求娶巧儿这事,就恨得牙痒痒,当时被巧儿数落得脸皮都不要了,愣是怄气了一个月心情才缓过劲来,遂而,冲上前去扯着巧儿的头发就开始撕打起来,“你这个不要脸的烂货,攀高枝爬不上去,也只给人当姨娘的份。” 余大媳妇虽然老实,好歹不傻,现在被人拐着弯骂,顿时也生气了,和着她婆婆扯着巧儿的头发拽得死死的,“我打死你,打死你,叫你迫害我婆母。” 崔妈妈一腔怒气正愁找不到发泄,无心说出的一句话“只给人当姨娘的份”狠狠打了林姨娘一耳瓜子,气得她想吐血。 安西玥瞧着,前世怪不得林姨娘能得父亲宠爱这么多年,甚至爬上主母之位,这么沉得住气,连巧儿都牵扯进来,她还屹立不倒。 父亲已经开始疑心了,没有证据又如何,谁还堵得住悠悠众口。 霎时之间,安钰宵顿时脸都气绿了,眼睛像是碎了毒一般冷冷的扫向林姨娘,巧儿平时唯林姨娘马首是瞻,一个丫鬟能想出这种狠毒的法子害人,害的还是大夫人,她有那个胆子,若大夫人被害,这其中最得利是谁,她这是把我当傻子对待了。 顿时,安钰宵愤怒的冲上前去,死死的盯着林姨娘,狠狠的一脚就将林姨娘踢跪到地上,冷声道:“毒妇,这么多年,你都把我当傻子了,还敢指着天起誓这事不是你做的,你看着温柔善良,心肠怎么这么狠毒,我事事依着你,护着你,大夫人也不与你争不与你夺,家也让你管着,你还有什么不如意的,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竟然敢在家里腥风血雨生出事端。” 林姨娘眼神慌乱得很,刚在床上还讲得好好的,事情的发展失了撑控,顿时,深深的吐了口气,他们没有证据,这事她做得密不透风,没有任何人抓住她的把柄,只要咬口不认,候爷也不能定她的罪。 顿时林姨娘跪在地上哭得暴雨梨花,凄凄惨惨,柔弱得快断气了般,委屈万分,刚被安钰宵踢的那里还痛得很:“候爷,婉儿冤枉啊,我怎么敢害大夫人,我敬她还来不急,我怎么敢害她啊,这么恶毒的法子,我怎么想得到啊,婉儿实在是冤枉得很啊。” 安钰宵被林姨娘哭着心头一颤,脸上满满的泪水里全是委屈,心里一动容,顿时觉得这么对待一个美丽的女子是不是太绝情了些,脸色稍有缓和之际。 只听到柳妈妈愤愤的道:“老爷不在府上,前些天大小姐凭白无故的落了水,林姨娘没凭没据的就处死了大小姐的奶妈子,说奶妈子护主不周,护主不周也用不着死啊。” 柳妈妈知道老夫人的心思,宵哥儿是老夫人肚子里面出来。自然得敬着爱着老夫人,可是林姨娘妖媚惑主,出去一个多月,回来就钻了林姨娘的屋子,老夫人也不能因为宵哥儿宠爱林姨娘就敲打问责,这样会影响母子之间的情份,有了隔阂就不好了。 老夫人因为这事也吃了不少闷气,谁让林姨娘是林丞相府的呢,打不得,骂不得,今天正好抓住错处,搓搓她的锐气,谋害嫡女陷害主母,这就该打该罚,还得重重的罚,这样老夫人才解气。 当年林姨娘肚子里是有了孩子才进的门,可把老夫人气得,可是林府怎么说,嫁入安府做姨娘是委屈了她,哪家正经姑娘会未婚先孕给人做姨娘,偏偏宵哥儿吃这一套。 安钰宵听柳妈妈提了一嘴,眉头又紧紧的皱了起来,他离府一个多月,林婉在家做了多少肮脏事啊,此时,在老母亲的面前,头都抬不起来了。 眼神冰冷,声音如同一把利刃般射向林姨娘:“就算你不承认,将崔妈妈和巧儿拉下去严刑拷问,也是问得出结果的。” “宵郎,左右不过是两个奴才厮架,被巧儿发现了崔妈妈的丑事,现在崔妈妈也认下了的,如果将她们屈打成招,吓得他们反了口,她们把脏水泼到婉儿头上,就算到了圣上面前,奴婢也是冤枉的啊,呜呜……大夫人,奴婢不敢害您啊,求大夫人明察啊。” 林姨娘不要脸不要皮的当着众人哀声哭泣,她是断定老夫人不敢将她怎么样的,她还有个丞相府做后台呢,老夫人虽不喜欢她,可是也得碍着脸面的。 大夫人见林姨娘如此哭泣,当真也是被唬住了,顿时变了脸色,嫌弃的看着林姨娘。 安西玥缓缓走到老夫人的面前,柔声道:“母亲最后也没出什么事,就别责怪姨娘了,爹爹和丞相大人同朝为官,为这等小事撕破了脸皮,爹爹将来在朝堂难免得些气受就不好了。” 安钰宵没有想到,他这些年既然被一个女人掐着自已的命脉,却不自知,气得浑身发抖。林丞相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他家的女儿明目张胆的杀人放火,也不能拿她怎么办吗?安府是清誉世家,他官小位低,从不拉帮结派,难道纳了丞相府女儿做妾,就和丞相府一伙的了。 在他家杀害嫡女,陷害主母被当成了小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第25章 安钰宵也是气得不轻,原以为林姨娘温柔善良,美丽大方,善解人意,原本这些都是致命的毒药。这些年,他竟然不知不觉的和林丞相站成一派了,安钰宵心惊不已,若传到圣上的耳朵里,怎么解释得清楚。 老夫人原本就愤怒林姨娘勾引她的儿子,现在又出了这事,正一腔怒火无从发泄,听安西玥一言,顿觉醒悟,不能任由宵儿再胡闹下去了,此时必须从中划出一条线来,这线也不能划得太明显,遂而,老夫人是一杯茶水狠狠的砸向林姨娘,愤怒着骂道:“你还敢狡辩,如今府里的钥匙是握在你手里的,你这奴仆是怎么管教的,教仆害主,这是你从丞相府里学来的。” 林姨娘没有想到老夫人突然对她发作,吓得目瞪口呆的,神情一愣:“是奴婢疏于管教,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既然知罪,就该重罚,严整家风。”老夫人气急,冷声道,“你们听着,若有人敢魅惑勾引主子,决不轻饶,再让我发现府里的歪风邪气,一旦发现全都棍棒打死。” 顿时,原本就没多少人的大堂里突然静谧一片。 安西玥知道这话是说给林姨娘听的。 安西玥冷眼瞧着,蠢笨如猪的林姨娘,大白天光的就敢抓安候爷进温柔乡,老夫人舍不得对自已儿子发怒,对林姨娘这种妖娆的风情娘子却是不会手下留情,再者说也不想想当初安老太爷一生未纳妾是何缘由,祖母强势得很呐。 突然,安钰宵似乎听出些其中的意味,原本气得要死,此时却是沉声道:“崔妈妈寡廉鲜耻,赶出去,巧儿素来与崔妈妈不和,崔妈妈之事东窗事发便趁人之危,同为候府奴仆,不知劝慰反而互相厮架,这样的奴仆,候府也是用不起的,一并发卖了,林姨娘管教奴仆不严,交出管房钥匙给大夫人管理。” 老夫人瞧着儿子如是说,这分明是有心包庇,自然也知道儿子的考量,林姨娘是林丞相府的轻易动不得,也不想让人认为他们处理不公,便道:“林姨娘责打二十板子,闭门思过三个月。大媳妇啊如今这府里是该整顿了,就劳累大媳妇担起这个家,家里没个主母是不行的。” “是,老夫人。”大夫人端庄的坐在主位上,暗想着,她不能再让了,一味的忍让会害了玥儿和允儿的。 安西玥此时才觉得心痛如刀绞般,眸光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原来她一直敬重的父亲是这样的偏心,她和她娘没有后台撑腰,爹爹明知是有人有心陷害,却畏惧权势装聋作哑。 祖母最后责罚了林姨娘,也算是给了母亲颜面,安西玥重活一世,此时,自然知道他们在顾忌什么。 安西玥回忆着,前世,南宫灏登基,林丞相当了两朝元老更是位高权重,而明明和大皇子一派的林纪却成了南宫灏的宠臣,爹爹也被暗中划分了党羽,这一点可以说是林姨娘的功劳。 不过,这一世,南宫灏只怕登不上皇帝宝坐了。 林丞相府位高权重,他们惹不起,前世她嫁给南宫灏五年,当了三年的皇后,跟在南宫灏身边耳濡目染学习了很多。 安西玥细问过红娘,林姨娘做这事做得滴水不露,只崔妈妈牵扯其中,如果将红娘找来也问不出个结果,不如先将林姨娘身边的忠仆先收拾了,以后再做打算,何况,她娘和弟弟的毒只有林姨娘才知道,现在林姨娘还不能死。 此时,安西玥只有忍下这口苦水,责打了林姨娘,收了她的管家之权也是好的。如果她再强势下去,她爹非得治她个忤逆长辈之罪,更是得不偿失,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算是好的了。 再加上,林姨娘是林丞相府的庶女,就算她真犯下大错,爹爹也不会真将她处置了,这种得罪林丞相的事,爹爹不会做,祖母也不会做,对于这一点安西玥掂量得很清楚。 安西玥冰冷的眸子扫视了一眼林姨娘,唇角勾起凉薄的浅笑,来日方长,我们就走着瞧。 只见林姨娘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身体似乎要晕倒,露出楚楚可怜之色,一双眼睛却恨毒了般盯着大夫人,她原本是要替她的二个女儿和一个儿子谋划出个前程,自已掌握住候府的大权,没想到又让大夫人收回管家权。 “琳儿拜见祖母、爹爹、母亲。”突然安西琳一袭艳丽群摆盈盈行了进来,瓜子脸柳叶眉,一双含情目似能滴出水来,瞧见林姨娘跪在地上,突然脸色一白,眼眸瞬间一红,里面饱含了满满的泪水,便盈盈的跪了下去柔声道:“姨娘犯了什么错,琳儿愿意代为受罚,只求父亲不要责怪姨娘。” 安钰宵挺喜欢这个女儿,知书达理,温柔善良,随了她娘的面容,生得极美,柔声道:“不干你的事,你快起来。” 安西玥瞧着,前世也是这样,安西琳总是个慈善的白莲花,大小姐犯了什么错事,安西琳都会出来认罪,最后还是被平白无故的查出是大小姐的错,让人以为大小姐故意让安西琳顶包。 “爹爹,纵使娘她犯了天大的错,琳儿都不忍她受罚,请爹爹允许琳儿代母受罚。”安西琳跪在林姨娘身边和林姨娘哭得死去活来。 此时,瞧着安西琳的泪水竟然哭出个伤情的场面的,若没有发生先前那些事,外人瞧着还以为他们全家都在欺负这娘俩呢。 仇人见面是分外眼红。前世,也是这样,安西琳是哭晕了过去,跪在南宫灏面前替她求情,惹得南宫灏更是憎恨她,甚至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安西玥眼里像是碎毒药一般,冷冷的盯着地上跪着的那对母女,指甲死死的扣进肉里,使得原本就偏白的肤色更白了些。 “大姐姐,求你求求大夫人,饶过姨娘吧。”安西琳突然求到了安西玥的跟前。 安西玥撇开自已的身子,满眼的无可奈何:“我也不能忤逆父亲啊,妹妹哭也无用,姨娘犯了错,若我们还肆意包庇,姑息养奸,我们也等同犯罪呀,琳妹妹,若我们都是非不分的,这要传了出去,我们的名声也不要要了,更何况父亲已经从轻处罚了呀。” 二十板子说轻也不轻,说重也不重,但是够得林姨娘在床上躺两个月了。 安西玥这话就是说,明知林姨娘犯了错,安西琳却以不忍母亲受罪为由,用眼泪威胁逼迫父亲,这是忤逆之罪。难道她安西琳想要当众忤逆父亲吗? 安西琳进门就肆意洒眼泪,这是告诉祖母,她这是做给谁看,安府里没人欺负她们娘俩。若流两滴眼泪就能抵消林姨娘犯的错,那他们安平候府怕只是个纸老虎,中看不中用。 这传出去是要遭人笑话的。 顿时,老夫人也冷了眼色,原本挺喜欢安西琳这丫头,顿时也觉得琳丫头,也太不懂事了,这样失体面:“好了,你也别替你娘求情了,快回房里去,别跟着有样学样的。” 安钰宵被哭得有些心软了的,听见安西玥如是说,便也硬了心肠冷声道:“执家法,谁要敢糊弄,连着一块罚。” 安西琳听见大小姐这套说词,也是微愣了片刻,顿时大惊失色,竟没有理由再辩驳下去。大姐姐真的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以前她是绝对不会处罚娘亲的呀。 只听见那一板子重重的打下去,林姨娘娇嫩的肌肤,顿时皮开肉绽,林姨娘痛得尖叫起来,连她想装死都不能,此时听在安西琳的耳朵里,每一声都是一种煎熬。最后林姨娘是被真正的打晕了过去,才被人抬回琳琅苑的。 安西玥瞧着,眸光微闪,俏娇的肌肤失了血色一般,瞧着也是太可怜了,她都有些不忍心看,温柔的道:“妹妹,我们回吧,血淋淋的怪可怜的。” 第26章 回到君兰苑,安西玥就如小孩子一般黏着大夫人,前世是她不懂事,被林姨娘挑唆着一赌气就搬到了偏院里居住,现在好不容易找回母女亲情,安西玥就舍不得放手了,呢喃道:“娘,玥儿搬回君兰苑陪您吧。” 大夫人看着如此撒娇的女儿,觉得有些陌生,又想到今日玥儿聪明冷静的救了自已,心里暖洋洋的,抱着安西玥,眼泪就流下来了:“娘这就去叫人将你的房间打扫一遍。”说着便要起身往外走。 安西玥拉住正要起身的大夫人柔声道:“娘,叫下人整理就行了。” “娘不放心,现下都深冬了,冷得很,娘要去检查一下,被子和棉乳够不够暖和,那套蚕丝锦缎的被子最适合现在用。”大夫人慈爱的说着。 “女儿今晚要和娘睡,娘别忙了。”安西玥嘟唇撒娇,舍不得母亲大晚上的劳累。 “傻孩子,都是大姑娘了,还撒娇呢,娘还是去检查一遍才安心。”大夫人喜极而泣,说干就干,柔声唤着:“墨竹、张妈妈……”顿时便掀帘出去了。 安西玥静静的看着,瞧着她娘如此高兴,也不忍心阻止,也由着她娘去忙,她如果阻止,娘定会以为她还在生气。 不禁想到,前世,她不懂得珍惜,今生她一定要好好补偿娘亲。 绿鸳掀开帘子就看了如此温馨的场面,缓缓道:“大夫人很久都没有这么高兴了,大小姐的房间大夫人每日都命奴婢们打扫,隔几日就要换下床单被套,大夫人总说怕大小姐突然想回来,她没有准备。” 安西玥静静的听着,也不答话,独自去了内屋,只见允儿已经沉沉睡下了,精致可爱的小脸,眼睛紧紧的闭着,粉嘟嘟的唇瓣,此时看着,哪里像是有问题的样子,此时,安西玥轻柔的抚了抚弟弟的脸庞,眉头轻皱起来,她一定要找到医治允儿的方法。 翌日 天已经大亮,一夜好眠。 安西玥缓缓睁开双眸,密而卷的睫毛似翻飞的蝴蝶,望着熟悉的环境,心里顿时安稳了许多,安西玥转眸打量了一圈,昨天晚上,她什么时候睡着的她都记不得了,连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干净的内衫。 这时,秀儿笑脸盈盈的从屋外进来,轻声道:“大小姐,您醒了,大夫人带小少爷在外屋学字呢。” 安西玥没有想到就算弟弟这般模样,她娘也没有放弃弟弟,如正常的孩子一般教导,小时候都是爹爹教她读书认字的,可是后来,爹爹忙了,爹爹便请了教书先生进府,候府的几个孩子跟着先生识字,可是弟弟就没那么好运了,从来没有请过先生。 安西玥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越发的深了,秀儿瞧着:“大小姐怎么了?” “没事。”安西玥表情平静如水,根本让人看不出过多的情绪,使得秀儿也不敢多言,只静静的过来掀起床帘伺候大小姐起床。 片刻,姜霜一袭素衣裙摆缓缓行了进来,不骄不躁的模样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轻声道:“大小姐,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安西玥淡淡瞟了眼姜霜,暗道是个聪明的丫头,可惜前世的自已听了林姨娘的话,根本没有自已的心腹,姜霜和她娘对她是忠心的,也无辜惨死,遂而安西玥淡淡道:“叫人放水,我想先洗个澡。” 只见姜霜面容平静也不多问:“奴婢这就去准备。”便恭敬的依言去了。 暖房里,烧了炭炉,浴桶里注入了热水,姜霜见里面足够暖和了才退了出去请大小姐前来。 洗浴过后,姜霜事事都亲力亲为,性子沉稳了不少,做事也周到细致,安西玥暗暗赞许。 铜境里出现一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峨眉纤细,目若清泓,脸颊上因为热气的熏蒸多了一丝粉嫩娇柔,秀丽的青丝披散开来,姜霜手巧,替大小姐梳了一个简单可爱的发髻,斜斜别了一支描着金花的玉钗。 “奴婢刚才经过琳琅院时,奴婢瞧着二房的琰小姐入了林姨娘的院子。”姜霜知道府里的小姐少爷们都瞧不上大小姐,特别是琰小姐与三小姐往来最为密切。 “她们姐妹情深,多有走动也是应该的。”安西玥不以为然,淡淡的瞟了眼境中的姜霜,这丫头学会打探敌情了。 姜霜先是有些着急,见大小姐面容平静,眼中似自有定伦一般闪着灼灼光芒,便道:“奴婢以为她们还会起心害大小姐。”大小姐一定要小心一些。 安西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前世姜乳母就是这么提醒自已,可是每次她都认为姜乳母在挑拨她们之间的姐妹情分,三妹最是善良,怎么可会害她。现在她才知道自已前世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安西玥眸光微冷,淡淡道:“该去给祖母请安了。” 还没进瑞雪院的门,安西玥便被一个急匆匆跑过来的丫鬟撞得差点摔倒,顿时新换的裙子上面沾上了一大片污渍,漆黑的墨汁自上而下洒了安西玥满身。 此时,小丫鬟瞧着,连连道歉:“对不起大小姐,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故意的。” 安西玥还没把小丫鬟怎么着,小丫鬟就吓得瑟瑟发抖,跪了下去,磕头求饶,顿时,“啪啪”两巴掌重重的扇在自已的脸上,霎时间,小丫鬟粉嫩的小脸五指印异常鲜明的冒了出来,委屈地道:“不要打死奴婢,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不该冒犯大小姐。” 姜霜正要上前,却看见供门处露出了一片淡粉色的衣角,急匆匆的行了过来,高叫道:“啊,大姐姐消消气别责打丫鬟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安西玥被撞了一个龃咧,虽被姜霜扶住,浅绿色的绣花小袄和群子被泼了一身,只见二房的安西琰也只才十四岁的年纪,红着一张脸,声音拉得很高很长。身后跟着的两个是三房的安西瑗和安西璇。 安西璇也高声道:“就算大姐姐打死了丫鬟,她也陪不起大姐姐的一件衣服啊,就算了吧,何必苦苦相逼呢。” “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姐姐算了吧。”安西瑗眼中露出不忍之色,却也配合着呢喃了一句。 姜霜瞧着这几位演戏高手,暗暗地替她们拍手称赞,他们这是要毁了大小姐的声誉啊。 第27章 安西玥一袭淡绿色的棉袄本就被泼了墨汁,看着狼狈不堪,突然目光一冷,凛冽异常,反应极快,抓住安西琰的手紧紧的握着,柔声道:“琰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西琰先是微愣片刻,没明白安西玥的此翻反应,怒气道:“大姐姐这样仗势欺人,为所欲为是在毁候府声誉。安平候的嫡女就能这样目无王法吗?” 一旁,安西璇也要上前继续数落安西玥,却被安西瑗悄无声息的压制了下去。 “妹妹慎言,爹爹平时最是谦卑懂礼,上敬皇上,下孝父母,安府几位叔伯也是兄友弟恭,几位妹妹切不可胡言乱编毁我父亲清誉。”安西玥神态沉稳,并没有因为满身脏污就哭哭啼啼柔软懦弱,反而声色厉苒。 安西琰没了招数,脸色一红,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眼中焦急,又想不到更多的话辩驳对方,完全没有按照她们预料的那样走,顿时所有的台词都不管用了,又要责问,“你刁钻促…促……”顿时也想不起那个成语怎么说,脸更是气得通红,怒喝着:“你不知羞耻,心狠手辣……” “和琰妹妹的泼辣凶悍比起来人,本小姐稍微逊色了些,妹妹这样的名声被传扬出去会吓坏好多名门公子的。” “你敢。”安西琰气得脸色红了青,青了紫,不由倒退一步,她从来没有见过安西玥这么咄咄逼人的气势。 “你以为我还会像从前一样任由你们的污蔑吗?要不你就试试看本小姐敢不敢。”安西玥虽然衣裳脏污,气质却冷得逼人,目光中射出一道冷光,气得安西琰浑身瑟瑟发抖。 安西琰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啧啧称赞:真会倒打一耙,转身冲着身旁的两人怒吼着:“你们是死人啊。” 还没待安西璇和安西瑗反应过来,突然,安西玥痛乎一声,摔在了地上:“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了。” “你们吵吵闹闹的做什么,像什么样子,琰儿怎么说话的。”突然,安钰宵声音冰凉的出现,身后还带着两位尊贵不凡的“客人”,途中遇到了自已的两位亲弟弟,便一同赶往瑞雪院向母亲请安,没想到一进院门就听到里面吵闹的声音。 “我。”安西琰瞧见众人顿时哑口。 只见安西玥重重的摔在石板上,清丽的容颜满是决不屈服的怒意,裙袄上洒满了墨汁,像是刚被人狠狠欺负了一翻的模样。扬着头,露出洁白颀长的脖颈,眼神清冷而孤傲。 突然,姜霜扶着大小姐的胳膊,怒瞪了几位如花似月的小姐,急声道:“琰小姐不分青红皂白带着诸位小姐劈头盖脸朝着大小姐一顿怒骂,大小姐与她们理论,她们说不过,便对大小姐动起手来,还泼了大小姐一身的墨汁,这么大一盆,整套衣服都脏了。” 姜霜夸张的说着,每句都带着耐人寻味之意。 “琰小姐不分青红皂白将大小姐怒骂”是说几位小姐浑蛮不讲理,没有教养,不识大体,琰小姐就是那位挑事的人。 “大小姐与她们理论”是说这件事大小姐一直都在讲理,并没有和她们大吵大闹,一直都是几位小姐在吵闹。 “动起手来”这几个字就更将她们的罪名落实了,瞧着大小姐摔倒在地,满身的狼狈,明显就是受欺负的一方。 “这么一大盆墨汁”怎么会突然出现,就是说有人故意而为,小丫鬟刚才的戏是白演了。 顿时,几位小姐纷纷张大了嘴巴,竟找不到话来辩驳姜霜的话,讲得真是完美没有漏洞。 安钰宵一听,脸色更难看了,大皇子在此,怎么闹出这等笑话出来,怒道:“还不快把小姐扶起来。” 转眸盯着自已的两个弟弟,怒声道:“这些都是你们两个教的好女儿,要我替你们管教还是自已管教啊。” 安府三兄弟只有安钰宵坐到了候爷的位置上,其余两个都是小官小吏,二公子只当了个文职的从事长,三公子做了州府的通判,算是说得上几句话的人,但都上不得朝堂,学的也文科方面,最会的就是识文断句,姜霜的表述很清楚,全都是他们女儿的错。 刚在外院确实也听到了琰丫头的出言不逊,泼辣得很。 再说大哥今日带着的两人,他们虽然都没有见过,但是看着都是尊贵非凡的。也只有大哥才有能耐结识这样的权贵。将来子女和自已的前程也都还得多多仰仗大哥。 遂而,二公子安钰明狠狠的瞪了自已的女儿一眼,怒道:“还不快给你大姐姐赔礼道歉。” 安西琰一听,要给一个蠢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赔礼道歉,也根本听不懂姜霜话语中的深意,似蠢蛋一般,怒瞪了她爹一眼,“怎么还是我的错了,明明是她仗着侯府嫡女身份欺压弱小,枉顾国法,连一个小丫鬟都不放过,这样娇横跋扈的嫡女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遂而,安西琰气不过,转头朝着安西璇和安西瑗瞪着眼睛怒吼着:“你们都哑巴了……” 安西璇虽见着气氛不对,有些胆小,也小声道:“我们都看见了。” 安西瑗赶紧拉扯自已亲姐姐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话,可是还是没有堵住姐姐的嘴,轻声道:“刚才太乱了,我没看清楚。” 这位瑗妹妹倒是聪明,置身事外了,安西玥听着安西琰出口成文,她自然是知道安西琰有几斤几两,连“枉顾国法”都用出来了,只怕是临时背了好些书的吧。 安钰明没有小妾,就是因为二夫人太凶悍了,教出来的女儿竟也这样无知,这让安钰明的脸上顿时没了光彩,瞬间,狠狠的一巴掌扇了下去。 “啪”的一声打得响亮,怒喝着:“还不快给你大姐姐道歉。” “爹,你打我,我要告诉娘去。”安西琰一甩裙摆,她才不要道歉,安西玥有什么本事。 “你,你滚回家去,闭门思过。”安钰明气得吹胡子瞪眼,此时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怎么教出这种女儿出来。要是她的女儿也像大哥家的琳丫头那样温柔懂事,他是睡着都会笑醒的。 第28章 三公子安钰泽长得俊俏,一副书生模样,房里却也纳了两房姨娘,他的两个女儿他不太管,平时都是端庄贤惠的三夫人宋氏教导,大女儿瞧着没什么大家闰秀姿态,小女儿却是温柔娴静得很,也有些不忍责怪,只淡淡道:“大哥、二哥,事情都没有查清楚,动什么怒呀。”私心里,他可不想自已的女儿背上泼辣凶悍的骂名。 “女儿见过爹爹、二叔、三叔。”此时只见安西琳一袭素色衣裙缓缓从瑞雪院里行了出来,衣服虽是素色的不起眼,但是料子却是极好的,连收边合缝都精致得很,衣服是量身定做的,穿在安西琳的身上刚刚好。 转而,安西琳娇好的面容似柔弱之态,眉眼间满是风情流转一般,竟看痴了跟随着安钰宵进府的大皇子。 世上竟有这么娇弱柔软的女子,如青葱一般,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龄。 安西琳盈盈扶身问礼,精心描绘过的柳叶眉,瓜子脸,尖下巴,修长的脖颈,颇有大家闺秀姿态,她虽不认识这两人,但一看就是人中龙凤,自然得好生巴结着。 此时,和满身狼藉的安西玥相比,安西琳自然是这其中几姊妹中最拔尖出众的一位,小小年龄便有这般姿色,若长开了还了得,大皇子如是想着。 安西玥镇定自若的瞧着安西琳演戏,眉眼间闪过一丝冰冷,绣丽的容颜,肤白胜雪,脸颊上抹了点淡淡的嫣红,看着却是娇俏可爱的得很。 只不过,裙摆都污了,看着狼狈不堪。 安西玥自然是认识大皇子南宫恒的,前世这位大皇子也是死得很惨的,大皇子妃身怀六甲却被南宫灏下令绞死了,安西玥双眸悄悄的打量着南宫恒,眼中似惋惜似悲凉,自古皇家争夺皇位,就是残忍冷漠,血流成河的。 此时,跟着安钰宵进府的还有一位,面容不算精致,一袭青衣华服,身颀修长,脸上却闪着一双耀眼夺目的黑眸,那双眼睛似古谭深井,让人琢磨不透。 恰巧,这位面容不算精致的公子,从一进瑞雪院,眼睛就紧紧的盯着安西玥那双精明而聪慧的眼,唇角勾起一抹邪魅浅笑,与他的面皮极不相寸。 只见安西玥秀发披肩,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发间斜着的玉钗却成了点睛之笔,两扇浓密的睫毛微微下垂,藏住那双冰雪聪慧的眼,肤白胜雪,耳垂透亮柔软,一眼望去,便迷了人的眼,这样精怪性情多异的女子,他倒是头一回见,刚在院外,他就听到了安西玥咄咄逼人的辩驳,当真是惹得他心痒难耐,如今瞧着又是微小娇弱之态,只那双眼幽深的看着众人。坚强不屈般的模样。 安西玥感觉有人在打量她,顺着眸光望过去,正好四目相对。 安西玥诧异着,他为什么总是盯着自已打量,他们认识吗? 遂而,安西玥眸子一冷,绝色的面容上布满了寒霜,回瞪着那双似古井深潭的眸子,仿佛将人拒绝到千里之外。 安钰宵瞧着气氛尴尬,微笑着朝两位公子介绍:“让大皇子见笑了,这是小女西琳,这是小女西玥,这两位是下官三弟的女儿西璇和西瑗。” 安西琰见大伯父没有介绍自已,顿时脸色惨白,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原来这位华衣公子竟是大皇子。暗暗的捏紧了手指,暗恨着都是安西玥让自已出丑,遂而又在心底毒骂了安西玥数声。 安西琳顿时,露出震惊之色,柔弱的身子又是一扶:“不知殿下光临,西琳见过殿下。” 安西璇此时已经惊得张大了嘴巴,皇子都到她家来了,还好刚才妹妹拉住了自已,否则也要跟着安西琰一起出丑。 安西瑗目中虽有惊色,却不像前两位这般明显,也只盈盈的扶了扶身,大皇子是有正妃的人,孩子都有几个了,她是绝对不会嫁给别人做妾的,便也没有太过巴结,只不过她没想到安西琳拿他们当了枪使,反而没有斗过大姐姐,只怕她这位大姐姐并不像她们看到的那般懦弱无能,以后谁要想让她当垫脚石只怕不能了。 “候爷不必客气,是我叨扰了,只是这是怎么回事?” 安西琰的名声在大皇子这里算是毁了,只是大皇子在看到安西琳震惊的容貌过后,也留意到了安西玥眼中的轻蔑,那位大小姐看到他,并没露出崇拜讨好之色,反而过多的是怜悯。 南宫恒也为心中的想法感到震惊,怜悯他吗? “许是琳儿的错,为祖母抄经书没有墨了,是琳儿命丫鬟取来砚台,琳儿不知是谁冲撞了大姐姐,惹了大姐姐生气。”安西琳满脸愧疚,柔声道:“如是琳儿的丫鬟惹了大姐姐不高兴,污了大姐姐的衣裳,还请大姐姐多包涵。” “怎么是你的错,是琰丫头借此发挥没有礼数。”安钰宵瞧着自已最得意的女儿,不禁想到,对婉儿的处罚是不是过于重了些,忙完了还是去看看她吧。 “女儿难辞其咎,还请二叔不要责怪琰姐姐,琰姐姐心直嘴快,性格直爽,从不会主动挑事的,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安西琳温柔轻喃着,眼眸无意瞟向丫鬟。 安钰明气得青红的脸顿时才恢复了一些,刚才听见大哥介绍是大皇子,他就吓得半死,这会儿经琳丫头一提点,琰儿并非是骄横跋扈的,只不过是性情直爽了一些,甚好甚好。还是琳丫头善解人意。 安西玥并不意外安西琳如此能言善演,轻声道:“琳妹妹既然要得这么急,丫鬟也取了那么大一盆墨水,想必琳儿已经抄了好几本了,琳儿的字向来写得最好,不如请爹爹去鉴赏一翻,也好教姐姐们如何讨祖母欢心。” 安西玥毫不示弱,夹枪带棒的敲打着,前世安西琳日日都要来陪祖母念经,抄写经书不过是想博得祖母的欢心,能抄多少,她清楚得很。 安西琳顿时哑口无言,头皮都有些发麻,她怎么敢叫父亲去检查,这些日子为了护国公府的宴会,她日日练习琴技和舞技,只是想着到时要拔得头筹,眼神有些慌乱的道:“祖母身体有些不舒服,父亲是否先去看过祖母,等祖母身体好些,女儿再捧书去向父亲指点。” 第29章 青衣公子眸光一闪,唇角挂起意味不明的浅笑,淡淡道:“好的书法是要经过常时间的锤炼才得以练成的,恰巧,本公子对书法有一些见解,不知可否有幸欣赏琳儿小姐的书法。” 安西琳双颊绯红,眼中闪过满满自信,她的字虽不像男儿般大气磅礴,却也是娟秀小楷,比起大姐姐的来可是好了太多了,柔声道:“琳儿怎敢在公子面前班门弄斧,不过是写着玩儿的。” 大皇子也没有想到他会有此一举,眯着眼睛,南宫元熠又想干什么,还易了容,虽然他此举有些奇怪,但是大皇子还是极其配合的道:“别的本皇子不敢作保,元公子的书法确实是独树一帜的。” 大皇子咳嗽了两声,淡淡道:“别看他年轻,他可是个教书先生。” 安西玥听到此处,顿时,眸光一闪,闪着奇异光芒,教书先生?以前允儿若也可以去学堂学习是不是会有些改变,可是她想也不敢想,因为弟弟呆痴,不醒事。现在他也想让允儿进入学堂,可是府里的先生回家过年了,也只得等到明年,瞧着眼前之人,虽然相貌不如大皇子出众,但应该也是有学识的,如果允儿能借助这个桥梁进入学堂,是不是能给允儿谋一个机会。 父亲一直都很反感允儿,就因为弟弟是个傻子。也怕允儿出现于人前,被人嘲笑,安西玥在划算父亲答应让允儿入学堂的机会有多少,眼珠转动着,翻飞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灵动可爱。 安西琰见状,原本是想要毁坏安西玥的名声,没想到墨汁却泼到了安西玥的身上,最后安西玥反而成了苦主,自已却成了泼辣凶悍之人,安西琰怎么想都不服气。 突然,眼珠子一转,唇角勾起一抹阴险的嗔笑,恭敬的上前,满脸的歉意,轻声道:“大伯父,刚才都是琰儿的错,冲撞了大姐姐,琰儿向大姐姐赔罪,希望大姐姐不要计较。” 若大姐姐再纠缠着不放,那大姐姐就是心胸狭窄的人,与姊妹不睦的名声便会传出去。 安西玥怎么可能看不懂安西琰的心思,前世,她们欺负了她,总是安西琳出来当好人,替她道歉,替她解围,人人都说安西琳才是有大家闺秀风范的嫡女,而她却像姨娘生的,被养成了小门小户里的人,上不得台面,所以她把安西琳当成了最好的妹妹,事事都为妹妹着想,只因她觉得这个世上只有琳儿才是真心待自已的人。 安西玥了解安西琰的性格,她绝对不是个能轻易低头的人,现在跳出来道歉,不是有阴谋就是有阳谋,那就陪她们玩玩。 安西玥满不在意的淡淡一笑,眸光温柔,轻声道:“姐姐怎么会跟妹妹计较呢,妹妹年少不懂事。” 十三、四岁了还年少不懂事,安西琳比她还小几个月呢,那样的仪态才是高门贵女的仪态,可惜安西琰听不懂,只当是真疼爱她呢。 安西琰觉得她的笑有些瘆人,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勉强的扯了扯嘴角道:“大姐姐最是和善,大姐姐的字也是我们姐妹几个当中最好的呢,公子要看琳儿妹妹的字不如欣赏大姐姐的。” 安西琰话一出口,顿时引来众人纷纷侧目望了过来,大皇子眼中带了满满的惊奇,表现出浓浓的兴趣来:“如此,元公子是觅得知音了。” 安西玥心里愣了一下,仿佛这位元公子能看穿她的心中所想一般,轻声道:“臣女曾经对名家书法也专研了一段时间,只是因为一些原因……” 安西玥欲言又止,前世她确实是刻苦练习了五年,只因为当时被人给嘲笑了,三皇子妃字体如幼童,连带着南宫灏也被人数落,为了心爱的夫君,安西玥算是拼劲了全力。 待安西玥说完,安西琰都想笑出声了,“对名家书法有些专研”大姐姐这个谎扯得也太大了,想在大皇子面前表现,看她怎么出丑,见她畏首畏尾的模样,安西琰更是笃定这一定能给安西玥一个重创,遂而轻声道:“既然如此,更得请公子鉴赏了,看看大姐姐是否有真材实料。” 安西玥眼眸淡淡的瞟向了父亲,像是在向安钰宵求救一般,轻声道:“爹爹,女儿的衣服都脏了,未免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数,女儿先行告退……” “换个衣服能花多少时间,璇儿陪姐姐去吧。”安西璇是知道大姐姐的字丑如鸡爪的,以为安西玥想要借机逃跑,便主动开口陪她去换衣服。 只见安西玥满脸的为难之色,一副硬被姐妹逼上梁山的苦感,眼眸微闪。就连大皇子此时看了安西玥的神情都让人以为,她只是个徒有美貌的普通女子。 安西瑗的字和安西琳不相上下,甚至比安西琳稍好一些,但是她懂得藏拙,一般不太爱出风头,此时也暗暗的摇了摇头,连琰儿的字都比大姐姐的好,怎么拿出来比,她们这是在故意让她出丑。 安西瑗莫不作声的立于人侧,不声不响,仿佛空气一般,眉间隐隐有些担心。 安西琳的字写得漂亮,连她自已都这么觉得,府里的几位小姐,她只瞧得上安西瑗的字,大姐姐嘛,只怕拿出来不止大姐姐自已会出丑,连父亲也会被人嘲笑,不过父亲被人嘲笑不要紧,最要紧的是让安西玥出丑。 安钰宵目光冷冷的瞪了安西琰一眼,也看到了大女儿眼中的求救,大女儿前些年确实在家里的学堂学习过几年,只是一直都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后来他也不曾在意女儿们,再说女人读那么多书做什么,要学的是好好相夫教子,三从四德。 安钰宵冷了脸色,却也不敢表现太过,淡淡道:“我与大皇子还有要事相商,哪里由得你们胡闹,还不快退下。” 南宫元熠自然是看出了她们水深火热的内斗,前几次安西玥已经让他眼前一亮了,不知今日,她又要带给他怎样的精彩,他有些期待。 大皇子瞧着今日之事也有些看头,淡淡道:“公事可以先放一放,元公子对书法可是痴迷成狂的,安平侯府的几位千金个个都美若天仙,又有才情,安侯爷不要谦虚了,免得元公子挂念着琳儿小姐的那一手好字。” 安钰宵勉为其难,希望琳儿不要丢了侯府的脸,对这个女儿,他最是满意的,再对着大女儿叹了口气,淡淡道:“去换身衣裳……” 安钰宵叹气的声音莫名的拉长了一些,希望玥儿不要太笨,听不懂为父的意思。 第30章 君兰苑厢房里。 安西玥换下被墨水污了的衣裙,找了一身浅粉色的短棉袄换上,姜霜默默地整理着大小姐的衣角裙摆,眼里满是担忧,她是见过大小姐被几位小姐嘲笑的,大小姐的字确实不如几位小姐。 安西玥神态平静如水,不急不慢的瞟了眼姜霜,这丫头比以前稳重了很多,淡淡道:“别憋着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姜霜见大小姐发话,终于忍不住了:“老爷没说叫大小姐去,大小姐可以不去的。” “你以为我不去,就保住了名声,到时候我的那几位妹妹会说本小姐胆小如鼠,临阵逃跑,不知道还有没有更难听的话被传出来,那只会让她更得意,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今天本小姐就要亲自去打打她的脸。 更何况,前世她是偿过这些苦的人,她绝对不允许别人任意欺压自已。 安西玥不慌不忙,双眸闪着精光,根本让姜霜看不明白大小姐心中是作何打算的。 见大小姐这般模样,眼里满是担忧,还想要说什么,却也不敢再开口。 姜霜从未见过如此自信耀眼的大小姐,这种耀眼的光芒让姜霜也莫名的安心。 就像刚才,大小姐明明可以躲过丫鬟泼墨的,偏巧,那墨汁当真就泼到了大小姐的身上。 当时众声指责大小姐,琰小姐反而气得脸都青了,瞧着聪明诡异的大小姐,姜霜暗暗发誓,定要好好跟着大小姐,为她娘报仇,大小姐不仅救了自已,还使林姨娘挨罚,从前,这是姜霜想都不敢想的。 大小姐一定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本事。 待安西玥穿戴整齐,正准备起身前往前院,宝禅突然神色恭敬的行了进来。 昨日,她无缘无故被大小姐罚跪,定是大小姐心情不好,今天她一定要好好表现,再次取得大小姐的信任。 遂而,宝禅眼中满是尊敬之色,恭敬的轻声道:“大小姐,奴婢伺候您吧,宝禅知道错了。” 安西玥怎么会看不出宝禅在演戏,前世,她是亲自领教过的,演技就像和安西琳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安西玥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脸色稍微温和了一些,声音却威严得很,冷声道:“错哪儿了。” 顿时,吓了宝禅一跳,竟答不出来,呆若木鸡般立在那里。 安西玥也不拆穿,转变了脸色,温柔一笑,柔声道:“知道错了就好,以后要好好当差。” 宝禅见这样的大小姐又回来了,霎时间开心的笑了起,只是眼中闪现着得意的光芒,紧接着冷冷的瞥了一眼姜霜,别以为大小姐赐了你姓名,你就得了大小姐的宠,咱们走着瞧。 姜霜满不在意的跟在安西玥的身后,似没看到宝禅眼中的神色一般。 此时,宝禅正要跟随着大小姐一同前往前院。 却没想到,安西玥突然转身浅浅一笑,淡淡道:“宝禅,去把大夫人偏房里的医书都翻出来整理一下,这些都是母亲的陪嫁,切不可弄坏了,若少了一页,本小姐可又要生气了。” 安西玥声音威严清冷,眼眸里有着不容宝禅忤逆反驳之色,宝禅原本想怂一句的,这些都是三等丫鬟做的事,她是一等丫鬟,但是想到昨日大小姐罚她,便不敢再吭声了,只尊敬的应了。 出了君兰苑的门,安西玥和姜霜稳稳的行在路上,被路上的一众丫鬟纷纷打量着。 安西玥一袭浅粉色的绣花棉袄,袖口处还有雪白色的柔顺兔毛,身材高挑,秀发懒散地披在肩上,娇好的容颜,此时,竟看痴了众人,大小姐好美。 霎时间,安西玥双眸清冷幽深,气质威严,仿佛空气中弥散着的冰冷寒气。 顿时,使得一众丫鬟嬷嬷不敢再议论,纷纷低头不语。 到了前院,只见前院里又多了些人,丫鬟脸上个个都如少女怀春般春心荡漾,似乎是府里来了什么天仙人物般,安西玥不急不慢的缓缓走近,直至进入暖和的内堂。 只听见父亲满是恭敬的与人寒暄着:“两位皇子光临,安某荣幸之至,来喝茶,尝尝这碧螺春。” “侯爷客气了,本皇子和大哥一样都是来和侯爷商讨晋城的那个案子的,没想到侯爷府上这么热闹,品书论画乃文人雅事,本皇子赶巧了。” 只听见这一句,安西玥原本笑意盈盈的脸骤然变色,脸色出现了一瞬间的苍白,眸子寒如冰窖,似一把寒刀,森森闪着冷芒,藏于袖间的手慢慢握紧,捏得修长的手指冒起股股青筋。 看着那张俊颜,她的脑海中慢慢浮现出南宫灏对她的每一句甜言蜜语。 “玥儿,将来我们成婚了我要带你走遍大江南北,赏遍世界繁花,尝遍各种美食,为夫要把世间最好的都交到你的手上。” “玥儿,你舅父手握重兵,只怕他不肯帮助我。”她看不得他皱眉,眉头一皱,她定然知道夫君遇上烦心事了。 “夫君莫担心,舅父很疼爱玥儿的,我去求求外祖父,他一定会答应我。” “玥儿真乖,你是他们唯一的外孙女,他们不会舍得玥儿受苦的,去吧,为夫等你回来……” 后来,南宫灏如愿以偿,得到了舅父的兵权,舅父成了南宫灏一派。 再后来…… “玥儿,这件凤袍,你可喜欢,为夫今天终于将它交于你了,愿为夫与玥儿比翼齐飞,做那自由鸟。等玥儿穿上这件凤袍母仪天下的那一天,一定是最耀眼夺目的皇后。”当年安西玥傻傻的看着那件花重金绞织成的凤袍笑得如吃了蜜那样甜。 她不知道,南宫灏命人织这件凤袍时在一年以前,他早有谋反之心,现在她才想明白,原来他所做的种种都只是为了皇位,对她没有半分夫妻感情。 “大姐姐,你来了。”第一个发现安西玥的人是安西瑗,安西瑗轻缓的行了过来,脸上带着友好笑意,漂亮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杂质一般。 与此同时,那个被人议论纷纷的四皇子南宫灏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第31章 安西玥眼眸紧紧的盯着那人,只见南宫灏一袭玄色锦袍,精密大气的滚边刺绣,容颜俊美非凡,精美的五官棱角分明,脸上总带着温暖如玉的笑,那种笑透着一股暖入心扉的邪魅,望之一眼便是一眼万年,当初她就是受了这张脸这种笑的蛊惑,谁曾想那眼眸背后竟是冷肃绝情。 前世,她跪在他的面前苦苦哀求,他狠绝的踢向了她的肚子,没有一丝情面可讲,和如今这尊贵的翩翩公子极不相符。 结婚五年,她才有了自已的第一个孩子,她对孩子的渴望已经融入了骨血,是他亲手杀了那个得来不易的孩子,他怎么如此狠心绝情。 他下令斩杀了外祖父家一百三十九口,他们可是推他上皇位的功臣,谁又能想得到南宫灏掀一掀眼皮的功夫,他们纷纷人头落地,惨绝人寰。 南宫灏突然转眸望向她,只见那盈盈前行的女子身着一袭浅粉色的绣花短祅,外披绒毛白色披风,露出修长洁白的脖颈,青丝随意披散在肩上,简单的发髻,发间斜着一支玉钗,五官精致,薄施粉黛,眼睛看着灵动异常,眼眸微垂,淡雅的神态颇有几分出尘气质。 安西玥突然将头抬得稍低了些,顿实收敛了锋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拉回自已的思绪,遂而,冰凉深冷的眸子渐渐变得柔软,脸色也恢复如常,唇角挂着得体端庄的浅笑,缓缓前行。 端坐在软榻上的南宫元熠目光随意,并不引人注意,只安西玥进来时,他才换了个姿势,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墨色眸子无意间打量着南宫灏,这位安大小姐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若说安大小姐也被南宫灏的容颜吸引了去,看着神色又不对,若说她对他并无意,为何一进门就紧紧的盯着南宫灏,连眼珠子都舍不得转动。 顿时,南宫元熠幽暗深隧的眸子冷了冷,又翻了翻手中安西琳为老夫人抄写的经书,兴趣泛泛,并无可取之处,笔锋之间竟是柔软之态,从字体看人,空有一副皮囊而已,只怕那皮囊下早已恶臭腐烂,若那张美人皮撕下来,不知是怎样的狰狞面容。 安西玥感觉有一道光束落在自已身上,便顺着视线望去,只见那自称“元公子”的男子正朝着自已浅淡一笑,安西玥有一种错觉,那皮囊下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绝色容颜。 此时,安西玥却并不示弱般,回以南宫元熠浅浅一笑,那笑容异常绚烂俏皮,瞬间将整个屋子都点亮一般,晃得人眼花缭乱,南宫元熠原本怒气冲冲的眸子莫名缓解,木着张普通平凡的脸。 南宫灏并没有看到安西玥对他仇视的目光,只瞧见了那抹幽深勾人魂魄的俏皮浅笑,南宫灏顿时凝眉,这笑竟不是对着自已,反而对着一个默默无名之人,顿时眸子相比于之前冷了几分。 “玥儿拜见爹爹,见过殿下,来迟了些,还请见谅。”安西玥端庄大方的盈盈行礼,礼数周到,竟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一看就是高门大户里经过精心调教过的。 却引得大皇子诧异:“大小姐免礼,来迟也只是情有可原罢了。” 安西玥此时,只淡淡而笑,不骄不躁,进退得宜,悄无声息的退到一旁。 安西琳看着这样美艳的大小姐,顿时皱起了眉头,捏紧了手指,美眸射出阴冷的寒光,明明她才是最明艳的那一个,安西玥一出现就吸此了众人的视线。 特别是连四皇子南宫灏都盯着她看,那样高贵的男人,眼睛怎么可以看向安西玥。 遂而,安西琳一双纤细的手无意间将耳鬓的碎发轻轻挽起,肤光如雪般晶莹透亮,莲步轻移,双眸闪着娇柔如星辰般的亮光,瓜子脸,樱桃小口,容颜似能滴出水来醉入人心,此时安西琳似无意般刚好遮住了那抹视线。 安西琰和安西璇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四皇子,口水都书流出来了。 片刻,一众奴仆纷纷将案几摆放完毕,宾主纷纷落座,安钰宵才恭敬的看向两位皇子。 大皇子淡淡一笑,道:“侯爷不必拘谨,请自便。” 安钰宵回了一礼,眼眸瞟向安西玥,眉头越发皱得深了,大女儿还是没有看懂他的暗示,轻叹了口气,哎算了,好歹有琳儿和瑗儿,也不至于太丢脸。 安钰宵对各房几位小姐的字也算了解,瑗儿仅次于琳儿,让瑗儿先打头阵,先吸引诸位的眼球,再将几位差的放在中间,待几位皇子兴趣泛泛之后,再推出琳儿的字,这样既能让众人为之震惊,又能抹过玥儿的字丑,总算能保住安府的名声,“瑗儿,你先来,瑗儿的字体工整,独特,大伯父也很喜欢。” 安钰宵如是想着。 安西瑗见大伯父先叫了自已,心里先是一惊,平时她都让着琳妹妹,如今在众位皇子面前,她是否要露出真本事,安西瑗心里纠结得很,其实她心里清楚,今日无非是想让大姐姐出丑而已,她没有必要成为众矢之的。安西瑗心下暗暗做出了决定。 正待安西瑗徐徐上前时。 一道低迷磁性的声缓缓响起,“不如叫众位小姐一起,这样节约时间。” 只见南宫元熠微垂的眼睫忽动了一下,隐藏着魅惑的双眸让人看不真切,高挺的鼻梁,薄唇轻抿,面色稍暗,除神态之外,没有丝豪清雅细致的感觉,只眼底闪现出一抹狡黠,淡淡道:“临摹有何意思,不如同时执笔默写,这样才能真正探出小姐们的真才实学来,安平侯府乃书香门第,侯府的小姐自然是个个才情出众,大皇子以为如何?” 南宫恒没有反驳,却也任由着南宫元熠提出各种刁钻的问题,淡淡点了点头。 南宫灏自然此时也已经猜出此人是谁,只是他从不喜走亲访友,更不喜参加各种宴会,今日怎么会以此面貌同大皇兄一同前来? 在他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便夺得了豫王府世子之位,父皇很多时侯疼爱他超过他们这些亲生儿子。 安钰宵顿时冷了双目,这位刁钻的元公子到底是何人物,为何今日处处与他侯府作对。 “元公子提议甚好,只是元公子自称书法大家,对书法造诣深厚,公子想欣赏我们姐妹的才情,不知公子有没有这样的能耐也让小女子欣赏一番。”安西玥秀眉微挑,眸光闪现,轻启朱唇,说出的话却满满都是挑衅的味道,冷着双目豪不退让,全然没有大家闺秀的软弱之势。 第32章 她也是听出了些别的意味出来才斗胆直言,她可不喜欢让人当着猴在戏耍,她在卖力表演,他却如坐上宾客。 “玥儿,不得放肆,快退下。”安钰宵心里震惊大女儿的胆大,稍稍有些欣慰,但现在是在皇子面前,容不得玥儿怂怼。 再说就算琳儿的字在皇子面前,那也是献丑。 南宫元熠豪不在意安西玥动怒,安大小姐的胆子比她爹大多了,甚好。 她这是在质疑他吗? 众姐妹见安西玥如是说,震惊得大气也不敢出,大姐姐真的是变了,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了,还未开比,其中就有两人打了退堂鼓,和皇子比,她们是不要命了,再说也比不过。 女子怎么能比得过得天独厚的男子,此时,她们已经忘记了要打压安西玥的初忠。 顿时,安西璇和安西琰异口同声的开口:“我们才疏学浅,看看就行了。” 南宫灏的字,安西玥是了如指掌,至于大皇子,她记得曾经得了皇上一句话“朽木不可雕矣。” 现在就算让这位元公子赢了又如何,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与一个女人计较胜负,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所以安西玥眼中精光闪现,并不以懦弱示人。她心中早已自信满满,拉他们下水,横竖她们的脸面都丢不到哪里去。 “那就备好笔墨纸砚吧。”南宫元熠缓缓侧身寻问二位皇子:“二位殿下以为如何?” 南宫恒深知和南宫元熠比,那是自取其辱,他连四弟都比不过,脸色满不自然般:“本皇子做裁判,让四弟和元公子与诸位小姐探讨一二,本皇子拿千两白银做为彩头。”南宫恒呵呵笑了两声,用银子买了自已的脸面。 短短的时间里,就有三人相继退出,明明是小姐们自已的内斗,好奇果然会害死猫。 天雷轰隆,乌云滚滚,南宫灏柔软的双眸此时也是布满了寒霜,南宫元熠书法惊人,自成一派,南宫灏也不示弱,还从来没有机会与他较量,心中早已技痒,“那就请安侯爷做个见证吧,多谢大哥慷慨解囊。” 南宫灏在书法方面造诣也颇深,现在要和南宫元熠比,他更是兴趣浓厚。 安钰宵没有想到,大女儿的一句话竟引得水深火热的局面,他一个小小的安平侯,哪里敢做皇子的见证,遂而,便命小厮拿了自已的拜帖去了文太傅府上,请文太傅速速前来,十万火急,越快越好。 “那就以一柱香的时间为限吧。”安西玥轻声道,满不在意的转身望向南宫元熠。 安西琳眉头皱得更深了些,一柱香的时间?还好没有规定写什么内容,她从小姐饱读诗书,肚子里也是有些墨水的,大姐姐胆小懦弱,连字都写不好,别提默写诗书了,只怕也只会写出简单的几句诗词,她还敢大放厥词,她倒要看看待会她怎么丢脸,这可不比其他,是做不得假的。 安西瑗此时也有些打退堂鼓了,但是那样绝代芳华、耀眼夺目的大姐姐,她却比不了,她只能做宵小的蝼蚁,此时也生出些不甘心的心思出来,暗暗的咬了咬牙,竟放弃了原本伏低做小的打算,超过安西琳。 安西璇在旁边拉了拉姐姐的衣袖,示意她也放弃,安西瑗似没有感觉到一般。 只安西琰看着四皇子的眼睛片刻都没有移开身过,泛着花痴模样,早知道就多读点书了,与这样的男子站在一起,那一定是最好的。 众人都在看安西玥的笑话,这么刁钻的比试,真是太精彩了。 唯独安西玥本人像是久经沙场的战土,豪无畏惧之色,笔直的站在那里等待着众人的回应。 此时,只见南宫灏首先执起了狼毫笔,尊贵优雅的神情迷了众人的眼,俊美的五官,只见那修长的手指握着毛笔的绝代风姿更是引人痴望。 与此同时,几人相继执笔立于雪白的宣纸面前,安西琳见四皇子已经动笔便也毫不示弱的紧随其后。 只安西玥神态怡然的看了南宫灏一眼,暗忖着,他还是那么的心急,什么事都想要先抢占先机,字体也一样,明明练得极好的,就是心性太差。 南宫元熠神情自然,不急不躁,此时也如一副安静的水墨画一般,笔挺的身姿,立于宣纸前的神态竟达到了忘我的境界,漆黑如墨的眸子闪着耀眼夺目的光华。 前世,她苦练了五年,梅书青说,“表妹若早些开窍,也走不到这般地步。”原来他们都是清醒的人,唯独她被套在了迷雾里走不出来,痴心不改。 舅舅说:“玥儿啊,练字如做人,都要端正,明白吗?端正了自身,体会了怡然自得之心镜,无欲无求便什么都难不到你,臂膀不要软,要用巧劲,太呆板了,提着水桶去跑三圈回来再练。” 她无奈的看着梅书青,为什么他不练字? 为了不让人再笑话自已,为了不让任何人嘲笑夫君有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妻子,她只得咬紧了牙关,再苦再累,她都不会再怕了。 安西玥沉静在自已的思绪里,下笔如有神助,纤细的手指紧握着笔身,端庄娴静。 这一瞬间,安西玥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不再是疾言厉色,不再是故意伏低做小,不再是温柔似水,更不再是懦弱无能,那些让人嘲笑欺负的日子仿佛都不曾存在过一般,浑身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狼毫笔如翩飞的蝴蝶,连打顿的时间都没有。 她就那样舞动着她手中的武器,所向无敌,战无不胜。 安西玥记得舅父教过她,静,做事要沉静,不可莽撞。 当年舅父做了一个父亲没有做的,只是她学得有些迟了,记忆最深刻的便是舅父书房里挂着的那副字,一个武将竟挂着那样的字。 顿时,惊呆了所有人,连愁眉不展的安侯爷瞧着都是满目震惊,这样从容镇静,从善如流的女儿,他竟然从来没有见到过,什么时侯她练得一手好书法了。 再看看安西玥宣纸上的内容,安钰宵更是震惊得眼珠都快掉下来了。 此时,南宫元熠从自我的境界里走出来,突然间停了笔,双眸如炙热的烈火,停了只写了一半的《兰亭序》就那么定睛瞧着那样光彩夺目的女子。 第33章 片刻之后,只见那柱香马山就要燃尽,安西玥放下狼毫笔,一气呵成,转睛淡淡一笑,似春日里盛开的迎春花,暖入心扉。 前世,这首诗被舅父常年挂在嘴边,为了练好字安西玥临摹不下千次,早已熟记于心。 安西琳和安西玥的位置隔着一个安西瑗,所以在她提笔开始默写时,她就沉静在自已的思绪里,宛如一个安静的仙子,所以她并没有过多留意安西玥到底会写什么。反正心里早已笃定,大姐姐会败得很惨并且声名狼藉,大姐姐的字她最清楚不过,平时也没有好好练习过。 安府三姐妹此时仿佛在打一场仗,水深火热,澎湃激昂,大堂里谁也不敢发出一点声响,连随身伺候的丫鬟小厮都觉得这样的气氛过于浓厚。 只等着人来评判。 唯独,南宫元熠漫不经心,根本没有将这场比试放在心上,就连写了一半的《兰亭序》也没有完成,突然停了笔,眼睁睁看着几人厮杀,眼神却专注在那个冰凉沉静的女人身上。 正在此时,小厮领着满头花白头发的文太傅珊珊地行了进来,文太傅虽上了年纪,身体却好得很,现在还常在宫中行走,偶尔也给诸位皇子指点一二,皇子自然也要尊称他一声“老师”。 文太傅德高望重,学识渊博,很有威望,也最有发言权。 安西玥瞧着那垂暮老人,眼眸一惊,她的字若得文太傅来评判只怕过不了关。 她记得前世,南宫灏为了稳定自已的声誉,巩固朝堂,亲自去请了文太傅进宫,对外宣称是辅佐新君,实则是将文太傅软禁起来了。 此时,就连安西玥也觉得气氛凝重的得让人喘不上气。 众人看在眼里也只觉得大小姐可能是有些怕了。 安钰宵尊敬的朝文太傅行了一礼,正要开口:“文老……”,文太傅突然眼眸一凛,示意安侯爷闭嘴,不要说话,只自已慢慢地行于案几前。 大皇子南宫恒见来人,先是一愣,后又觉得自已十分聪明,舍弃了一千两银子总比在文太傅面前丢脸强,文太傅在宫里骂他们这些皇子可是不留情面得很。 文太傅到了安府便在外面悄悄地观察了一番,脸上微微怒气,那平凡无奇,满脸痞气的的混小子不正是他的学生南宫元熠,又是何人。不要以为易了容,他就认不出来。 文太傅这一生对书法也是到了近乎痴迷的状态,当他走到南宫元熠的案桌前时,看了眼他的字,眼睛里先是露出震惊之色,转而抬眸瞥了眼他的容貌,不屑的嗔笑了一声,突然皱眉,凛然怒道:“默写了一半,为何不写完,没有恒心与毅力。” 南宫元熠并不放在心上,他就是看自已人不顺眼,连着他的字也不顺眼,当年又是谁眼巴巴跑到豫王府要求他临摹高适的那首《燕歌行》,他偏不,气得先生吹胡子瞪眼,也拿他无法,淡淡道:“太傅教训得是,改日定补齐后文。” 文太傅暗暗的点了点头,心中还因为有这样得天独厚,天生慧骨的学生而暗暗骄傲了一番,南宫元熠的字体浑厚有力,笔酣墨饱,如行云流水,潇洒飘逸,真正是飘若游浮云,娇如惊龙。甚好,可是文太傅记仇,半截文,直批不过关。 南宫灏瞧着连德高望重的文太傅都来了,他可是三朝元老的大学问家,曾任大北朝两任皇帝的帝师,深得父皇看重,辅佐帝王自有一套章法,南宫灏不自觉的对文太傅露出尊敬之意,若能得他的支持,他的机会离那位置又近了一步。 文太傅走到南宫灏面前,瞟了一眼南宫灏淡淡道:“四皇子的这篇《从军行》,笔法精致,笔画犀利,锋芒展露固然好,若不懂得收,反而得不偿失了,依字体来看,四皇子有些急躁了,若静下心来,定能更上一层楼。” 南宫灏知道能得文太傅如是说,已经很好,只是南宫元熠的又如何,为何不见文太傅批判胜负。对着文太傅恭敬道:“学生记住了。” 到了安西琳的案几前,文太傅连眼角都没抬一下,随意的瞟了一眼安西琳案几上《关睢》,便没有再看下去的兴致,摇了摇头,“笔锋尽显媚态,倒是贴合了文意。” 简短的几个字便将安西琳打入了万丈深渊,看文太傅的神情就知道,安西琳的字就是小女人的姿态,对于一个热爱文学的迟暮老人来说,女人对他并没有吸引力,他在乎的是真正的真才实学,这双手不适合握笔写字,一个劲的摇头晃老,直接否定了安西琳。 此时,安西琳藏于袖口中的手捏紧了些,脸颊顿时通红,眸子闪烁不定。霎时间,娇弱的容颜满是谦虚之态,转变得也很快,她一个女人,也不行军打仗对簿公堂,写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 只见文太傅老态龙钟的神情,抚了一把花白的胡子,点了点头,对安西瑗道:“小姐的字端庄工整,流畅圆润,只笔力软弱了些,看得出每一个字小姐都是倾尽了心思的,强加练习也能成大气。” 安西瑗唇角挂着笑,第一次被人当众赞扬,顿时心情很好般甜甜一笑,恭敬地行了一礼。 安西琳恶毒的眸子射向安西瑗,她没有想到今天会被安西瑗重重的打脸,平时她倒是能装,表现得什么都不如她,原来是想在皇子面前出风头。 安西琳的心情顿时如寒冬腊月里的冰霜,透心凉,不过好在,有安西玥垫底,她也不至于太差劲。 安西玥恭敬的立于一旁,等着文太傅将自已骂得狗血淋头,心中早已在文太傅进门时就做好了准备,她虽然苦练了五年,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在大文豪面前班门弄斧简直是自取其辱。 安西玥便也不卑不亢的乐观面对,面容平静,双眸清凛,唇角勾起淡定得体的浅笑。 只见文太傅执起案几上的那篇《燕歌行》时,眼露震惊之色,看字如看人,从字的笔画便能看出此人心性冷漠,在书写时处于悲愤中,奋笔疾书。 第34章 文太傅不禁朝着安西玥多看了两眼,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只见此女眼神空洞,眼中无怒无怨,平静无波,神态怡然,那她何来如此深的怨念,只怕这篇《燕歌行》与前几年那小子临摹的那篇更加气势恢宏,骨力遒劲。 文太傅淡淡道:“小姐师从何人啊,笔骨中有笔魂,这难能可贵啊,这篇文章是小姐默写的?” 安西玥没有想到文太傅会有此一问,眸光清明透亮闪着灼灼光华,浅浅行了一礼,便恭敬道:“我的老师远在边塞,小时侯受老师指点过,老师最喜爱这篇诗词,小女不过是受恩师的感染仿佛身临其境。” 安西玥大张旗鼓的说谎,他的恩师是谁,谁认识,现在舅父还远在塞外保家卫国,只不过她把时间往前挪了挪。也没有人会去深究。 横竖这篇文是她当着众人的面默写出来的,作不得假。 “你的恩师一定是个大气凛然之人。”文太傅淡淡道。 “恩师一生保家卫国,从小便教导玥儿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练字也一样,宝剑锋冲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小女在太傅面前献丑那是自不量力。”安西玥神情专注的回答文太傅的话,她知道文太傅在整个大北朝的威望。 文太傅突然一惊,脸色缓和了许多,眉头微皱了起来,仿佛深受文章的影响,心情也跟着低落了些,淡淡道:“你的恩师心怀天下百姓疾苦,感念将士边疆作战辛苦,圣上有这样的士兵何愁百姓不得安宁,甚好啊。” “太傅谬赞了,老师能为圣上解忧乃老师的荣幸,玥儿的老师从未叫过苦。”安西玥并不在意旁人已经惊掉了的下巴,神态谦卑有礼,不疾不徐,双眸清灵透亮,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此时竟连大皇子,四皇子都纷纷对安西玥投来赞赏的目光,没有想到安平侯府还藏有如此妙人。 南宫灏深深的打量着安西玥,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她故意在躲避他的眼光一样,从前他们并没有见过,哪家小姐见了他不是春心荡漾,怒力的想引起他的注意,可是这个女子却与别人不同。 南宫元熠目光紧紧的盯在安西玥身上舍不得移开,那样潋滟生辉的女子,从容不迫的神情,他寻遍天下书法,遇到多少文人墨客,竞没有捕捉到安大小姐口中的老师是谁,看来他是得叫人好好的查一查了。 遂而,南宫元熠脸上挂着浅浅一笑,如黑曜石般清明的眼眸里满是玩世不恭之态,恭敬的朝着文太傅作揖道:“太傅心中必然已经选定魁首。” 文太傅瞥了南宫元熠一眼,原本单单考书法,自然是南宫元熠无人能敌,可是他却默了半头,若判他胜,也不为过,只是对这个小女娃似乎也不太公平。 文太傅又瞟了瞟安西玥,此女笔力虽不是最出众的,但是心性极好,四皇子急功近利,难成气候。 安钰宵早已被文太傅的话吓得没了声音,玥儿何时练得一手好字,还得太傅夸赞,他这个做父亲的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玥儿口中的老师又是何人?他并没有听人说起过。 事后,一定要好好问问,现在当着人前,又有两位皇子在面前,他不敢妄动,玥儿虽出挑,但也不能跃过诸位皇子公子,一个深闺女子怎敢逾矩,便道:“自然是四皇子……” 文太傅哪里看不懂安侯爷的心思,的确,天家有天家的威严,也不说穿,淡淡道:“安小姐的这篇《燕歌行》,老夫喜欢得很,不知小姐肯不肯割爱,将它赠与老夫,也叫家里那堆猴子猢狲学学。” 安西玥顿时愣了半响,顷刻之间便回过神来,这不过是普通的宣纸默写而成,一首平淡无奇的诗文,凭太傅大人的书法,能写出更好的来,谦虚的淡淡道:“谢谢太傅指点,玥儿荣幸之至。” 此时,引发血战却没有参战的大皇子高声笑了起来,对着文太傅尊敬的道:“本皇子可是许诺了千两白银作为奖赏,太傅既然分不出胜负,那本皇子就收入囊中了。” 其实大皇子也是听懂了文太傅的意思的,对安大小姐的赞赏不就是说安大小姐胜得头筹吗?他也想故意气一气四皇子才说了这句话。 文太傅是有大学问的人,大皇子虽出生皇家,但是却不是喜爱这诗文之人,作为圣上的长子,他没有作好表率,以身作则,淡淡道:“诸位殿下都很缺钱吗?得了这千两彩头又如何,不如赏了安大小姐。” 南宫元熠原本是想和豫王府世子比个高低,可是既然南宫元熠没得,他也不在意,给了谁倒像是与他无关一般。 只是大皇了抹不开脸面,“太傅教训得是,那魁首就给安大小姐吧。” 安西玥冷冷一笑,如今太子未定,皇家几个儿子正是争夺得如火如茶的时侯,大皇子借助一个女儿打压四皇子,并不是明知之举,可是此时,却见他洋洋得意很,也不怕文太傅到皇上面前吹吹耳旁风,将来影响仕途。 片刻之后,文太傅像是极其满意的拿着安西玥写的字出了安平侯府,而安钰宵很不好意思的带着两位皇子去了书房商讨晋城官员贪污之事。 这次安侯爷到晋城呆了一个月之久,原因就是一个月以前,皇上的书案上接到了一封密函,上面将晋城官员如何贪污公款,收刮百姓的罪行记录得清清楚楚。 更让皇上震惊的是,此人私闯皇宫内院,竟然无人查出此人是谁,皇上派了安钰宵暗中查访,是否属实,若属实定严惩不怠。 今日一大清早,安侯爷便进宫见皇上,准备汇报他查实的情况,可是又一件头疼的事发生了,邻近晋城的边界永修县村民引发了疾病,已经死了好几百人了,派了太医前去也查不出原因。 皇上便命大皇子前去以起到安抚百姓的效果,命四皇子辅佐,因安钰宵才刚从晋城回来,大皇子是来和安钰宵讨论晋城那边的情况的。 谁曾想,两位皇子本就暗地里斗得水深火热,此时却要一起办公,不知南宫灏怎么得了消息,便也跟了过来才遇上安侯爷府上比试书法之事。 第35章 安西琳一回琳琅苑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屋里的古董花瓶全都摔了个粉碎,绫罗绸缎也剪得七零八落,连平时最喜欢的首饰都丢得到处都是。 此时屋里变得一片狼藉,她没有想到连平日对她十分巴结的安西瑗也在向她装傻,明明就写得一手好字,现在才想明白,原来她是想找机会在皇子面前露脸,竟然如此有心机。 安西琳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大姐姐的字糟糕得一塌糊涂,怎么今日她就得了众人的称赞,难道这些年,她也在装傻充愣,故意装软弱,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心机就真的是太深了。 就连四皇子和大皇子今日眼睛也时时盯着她,安西琳此时是恨毒了一双眼,美艳的脸蛋满是仇恨,以前处处都比她们强,今日突然承受如此大的打击,她是怎么想也想不通。 琳琅苑里没有一个人敢进去撞三小姐的枪口,唯独四小姐安西琅傲气的进了屋子。 只见安西琅一袭秀丽罗裙穿在她身上显得高贵非凡,清秀的瓜子脸,和安西琳长得有八、九分像,只是相比艳丽的安西琳过于稚嫩了些,冷言冷语奚落着:“就算你输给大姐姐也不用回来撒泼卖疯吧,有本事你去砸她屋里的东西啊,哼,砸我屋里的算怎么回事啊。” 安西琳气得脸都青了,绝色的容颜完全没有了大家闺秀的典范,就是想通过摔东西来发泄心中的郁结,冷冷的直射一眼安西琅怒声道:“你懂什么,傻得跟个白痴一样,滚出去。” 安西琅气急,别看比安西琳小,但是也是个不服输的:“凭什么要我滚出去,这也是我的院子,你在外面受了气就到我屋里来发火,听说你今天在皇子面前丢脸了,丢脸也不是我让你丢的脸,你冲我吼什么。” 安西琳一听妹妹如是说,更是生气,连妹妹回来都嘲笑她,指不定现在满院子的丫鬟奴才怎么嘲笑她呢,还有大皇子和四皇子,他们不知道会不会也看不起她,安西琳毕竟年龄小,一时受挫就慌了神。 此时,林姨娘屋里的钱妈妈恭敬的行了进来,“三小姐、四小姐,林姨娘请您们去她屋里。” “娘可说了是何事?”安西琳因为心情不好,态度傲慢冰冷得很,为了博得祖母的喜欢,她一大清早就去了祠堂,后来又丢了脸,根本没时间管林姨娘。 安西琳也很生气她娘,不是说很快她们的好日子就快来了吗?不是说很快她就会让她们像表姐那般尊贵的生活吗? 钱妈妈被吓得够呛,胆颤地道:“大少爷回来了,林姨娘请您去一趟。” “大哥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安西琅脸上挂着没心没肺的笑急声道。 “大少爷刚回来,说是快过年了,军中给他放了假。”钱妈妈先是回答了四小姐的话,又道:“表少爷也来了。” 安西琳转了眸子,淡淡道:“哪个表少爷。”安西琳心中隐隐有些着急,大哥是跟着林纪哥哥去的军营,一定是林纪回来了。 钱妈妈是常年伺候林姨娘的,自然也认识与林姨娘的外家亲戚:“是丞相府的大少爷,这会儿在林姨娘房里陪着呢。” 安西琳此时发了一通火也安静下来了,冷瞪了一眼自已的妹妹,这个被娘捧在手撑心里养着的妹妹不知道什么时侯才长得大,冷声道:“先去回了大少爷,我洗漱一番就来。” 待安西琅和嬷嬷退出房,安西琳又命人重新给自已上了妆,换了一身颜色鲜艳的衣服,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才缓缓行去了林姨娘的院子。 内室,林姨娘因为被打了二十板,虽涂了上好的药,伤口也还是很疼,美艳的脸上此时也变得有些憔悴,也没避着外人在便在儿子面前落了泪,满眼的委屈,向自已的儿子诉着苦嘤嘤的哭了起来:“你爹他太狠心了,娘操持着家里大小姐事务具无不细,呜呜……” 安亭俊面色有些难看,也才十六岁的年纪,却很了解林姨娘的性子,现在当着表哥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便道:“父亲是知道娘的辛苦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伤,我们再作打算。” 林纪手中端了一杯茶,漫不经心的喝着,俊美的五管,高挺的鼻梁,一双剑眉斜入鬓角,看着异常阴冷俊美,骨子里他是看不起他的这位姑母的,和她娘一样都有手段,都会爬主子的床。 可是,他的这位姑母福气却好得很,他的两位表妹都生得美若天仙,容貌竟然比娴儿还高一些。 “大哥,纪哥哥,你们什么时侯回来的。”安西琅年龄最小,出落得也很水灵,脸上挂着调皮的笑,声音也是如银铃般好听。 “琅儿不得无礼,还不向表哥行礼问安。”安西琅如蝴蝶一般的飞进来,拉回了林姨娘的哀思,这个女儿被她宠得无法无天了,不如琳儿温婉懂事,她一直很担心,若琅儿将来要嫁人,怎么斗得过夫家的那些女人。 安西琅嘟着粉嫩的唇瓣,撒娇道:“表哥又不会介意。” 林纪这才露出了笑容,仿佛很疼爱这个妹妹般摸了摸安西琅的头,淡淡道:“琅儿率真可爱,表哥怎么会介意。” 只有林婉心里清楚,林府的人是什么人,他们是披着羊皮的狼,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不可能让人相信。 片刻之后,安西琳才一袭绣丽罗裙珊珊行来,待丫鬟掀开帘子,眼睛瞧见屋内的人,便端庄大方的盈盈行礼道:“琳儿给表哥,大哥请安。” 林纪见了这个表妹,眼眸里露出一抹惊艳,只见眼前之人一袭樱粉色的绣花罗裙,腰间一条粉色绸带将纤腰盈盈一束,长发披肩,发髻上挽着玉带,瓜子脸,柳叶眉,唇着挂着一抹风情的浅笑,特别是那双眼睛像是蓄满的晶亮的水一般,只见她举指投足无不显休态轻盈之美。 林纪暗暗的打量着,心中却早已有了计较,温柔的浅浅一笑:“两年未见,表妹是出落得越发的美丽了。” 第36章 安西琳听见表哥赞美自已,顿时唇角微微一笑,脸上出现一抹红晕,那一笑,如沉鱼落雁,娇艳欲滴的水仙花,“也只表哥才觉得琳儿美丽。” 安西琳蹙着眉头仿佛有不开心的事一般,叹了口气娇声道:“今日琳儿在四皇子和大皇子面前失礼了,如今娘也不得父亲欢心了,还无缘无故把娘责打了二十板,大姐姐不把我娘放在眼里,这可以理解,毕竟也只是一个姨娘,说丞相府出来的她也一样打压,琳儿气不过这口气,她嘴里满是不屑的是琳儿的外祖父,纵使琳儿一再忍让也是气不过。” 林纪暗忖着姑母不是挺有手段的吗,怎么会被整得这么惨。 听到这里脸上也布满了一层乌云,安平侯府的大小姐如此牙尖嘴利吗?两年未回京,他对后宅的这些事都不了解,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缓缓道:“表妹说今日有个元公子,还把文太傅都请来了,说仔细些。” 安西琳见林纪感兴趣,便又三分真七分假的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把安西玥说得很是有心计。但是把元公子眼中的目中无人放荡不羁描绘得却很形象。 林纪现在才暗暗从中嗅出些味道出来,淡淡的笑了笑道:“表妹口中的那位公子,只怕不是个简单的人,能得文太傅欣赏评判的也只有他了。” 安西琳眉头一皱,又是一惊,今日她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吗?可是那人为什么像是合伙来整她一样,大姐姐也不认识那人啊。 随口一问:“他是?” 林纪想起那日街上贺家公子被废了手之事,眼中闪现出一抹寒光,淡淡道:“豫王府世子南宫元熠,也只有他最得文太傅的喜欢,至于容貌嘛,苗疆有一种法术,制作一张脸皮出来便换了一副容貌。” 安西琳惊奇的睁着美目,淡淡道:“竟有这样神奇的事,这种法术能变换任何人的容颜吗?” 林姨娘从未出过院门,不比男人他们见过识广,给人制作一张面皮这种事她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顿时,冷了眼睛,朝着林纪笑了笑道:“纪儿也给姑母弄张面皮来,姑母忍不下这口气,那小贱人欺人也太甚了,仗着是嫡长女就这般欺负,好歹我父亲是当朝丞相,我也是有外家撑腰的。” 安亭俊接口道:“哪里这么神奇,这非得有武功高深之人,用内力贴合,而且制作一张面皮价值万金,寻常人哪里做得起,娘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林纪淡淡一笑,俊美的容颜满是阴毒杀伐之气。 林婉是祖父和一个洗脚丫鬟生的女儿,那个洗脚丫鬟最后被抬了姨娘,可是没几年那洗脚丫鬟慢慢病死了,林婉便养在了祖母的名下,身份也算尊贵,最后却自甘堕落怀了安侯爷的野种,生下了长子便被收了房。 当年,他听母亲说起过这事,林婉天生长得漂亮,原本是要送给别人当妾的,可是没想到,人还没送出去,便怀了孕,祖父也是没有办法,才让她跟了安侯爷,进了安府,因为林婉有手段,日子过得也很舒畅,甚至比主母还威风,听说后来又管了家,什么时侯见她这么落魄模样。 林纪从未叫过林婉姑母,眼睛瞟了一眼安西琳和安西琅淡淡道:“姑母,莫急,杀鸡焉用牛刀,这事交给纪儿,定替姑母出了这口恶气。” 林婉也知道与林府的人打交道是在与虎谋皮,可是她没有办法,她自已没有力量,只有依附外家她才能活下去,她的三个孩子将来才有希望。 安西琳自然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的,不过如果真能打压安西玥替她出气,她也是很乐意的。 听见林纪如此说,顿实,脸上挂着的笑瞬间不见,眼色也变得冰冷,有表哥给她们撑腰,这样再好不过,遂而眼中闪现一抹寒光,漫不经心淡淡道:“最好是让她消失。” 林纪没有想到,两年不见这个表妹,平时总是柔柔弱弱的,今天脸上却露出狰狞的神情出来,那双眸子仿佛碎了毒药一般。 此时,只见林纪俊美的脸笑得很深了些,仿佛一道耀眼的光束射进安西琳的眼中。 * 瑞雪院。 安西玥沉稳大方,端坐在老夫人的身侧,前世的安西玥哪里这般亲近祖母,朝着老夫人浅浅一笑转声道:“孙女听琳妹妹说祖母身子不舒服,可有请大夫来瞧过了。” 只见老夫人满头的银发梳得端整大气,一身藏青色的棉袄短衫,下面是兔绒金线边长裙,脸上挂着和乐融融的笑,“琳丫头也是小题大做,祖母身体好得很。” 柳妈妈瞧着欣慰一笑,都说大小姐木讷不会哄老太太欢喜,如今瞧着也不像,上前替大小姐端了一杯茶水放在茶几上缓缓道:“老夫人这几日不思饮食,瞧着又无碍,便没请大夫。” “咦,我把这事忘记了,冯妈妈熬的鲜鱼羹最是鲜美,叫她来试试,没准合祖母的胃口。”安西玥俏皮一笑。 老夫人看着有些不一样的孙女,慈爱一笑,听说今天早上得了文太傅的赞赏,给安平侯府争了脸面,更笑得合不拢嘴,“不用麻烦了,别听柳妈妈胡说,费那心思做什么,人老了都这样。” 安西玥瞧着老夫人脸色是有些难看,倒像真的生病了,便故意冷了脸色,抽了老夫人手握在撑心里,嗔怪道:“祖母,您一定要保重身体,这样父亲在外忙碌才能安心,孙女舍不得祖母受苦难受,还是请大夫瞧瞧吧。” 老夫人突然眼中闪现一抹晶光,似有盈盈的水雾,她都老了,老得不中用了,谁还管她一个老婆子哪里好与坏,听见孙女这么暖心窝子的话有些不适应,但是瞧着孙女眼中又很是真诚,大儿子一向是最孝顺的,却越来越忙,整天连人都见不了几面。 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姜霜人机灵得很,听大小姐如是说,便主动的去请了吴妈妈到老夫人的小厨房。 安西玥瞧着老夫人满眼忧伤,勾着老夫人的手俏皮一笑,轻声道:“祖母哪里老,还是那么的美丽如花。” 顿时,哄得老夫人呵呵大笑,瞬间抹去了满眼的阴霾,只听见安西玥脸上神情沉稳,又道:“歧黄之术,玥儿也懂些皮毛,当年外祖父辞官回了平城,送了好多医书来叫娘亲保管,玥儿也看过几本。” 第37章 “玥儿还懂得望闻问切啊,梅老太医确实医术了得。”老夫人哪里会真相信孙女会医术,她一个深闺女子,况且,安西玥也只是梅太医在京中那几年时常去她外祖父府上。 安西玥看出了老夫人的心思,双眸闪着晶莹透亮的光泽,看着明艳动人,细声道:“孙女知道祖母的病症,心火旺盛内里不调,时日一久,便积食难下,祖母这只是小小的积食之症,拖得久了可就不好了。” 安西玥记得,前世,就在她落水醒来后,老夫人重病了一场,老年人病来如山倒,根本无暇顾及落水差点丢了性命的安西玥,所以当时,听了林姨娘的挑拨她极度怨恨祖母,越来越对祖母不亲近,后来只有林姨娘来看她,她对林姨娘感激涕零,视安西琳如亲妹妹般疼爱。 老夫人开怀一笑,瞧着孙女说得有模有样,也只觉得安西玥是在逗她开心,并没有放在心上:“玥儿还懂得这个,近日却是不思饮食,连寡淡的斋饭都咽不下了。” 安西玥瞧着祖母明显的敷衍,神情却是庄重起来,轻声道:“祖母忘了,孙女的外祖父可是太医,从小耳濡目染,外祖父在京都时也时常教导一些,略懂点皮毛,瞧着祖母难受,孙女也心疼。” 安西玥知道祖母不会相信自已懂得医术,毕竟前世她不亲近祖母,小时候也是在外祖父家学了些皮毛,好在她记性好,对药理认识颇多,只要她把握得当便不会露出马脚。 “祖母若不相信,孙女数些药名出来,例如焦白芍、大腹皮、香附、积壳、厚朴、莱菔子……”安西玥闪亮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俏皮一笑,似撒娇一般极力的想取得老夫人相信。 安西玥前世活了二十多年,从小也和外祖父学些医术,只是母亲常说,女儿家不必要学这些,将来嫁了人也无用,后来认识了南宫灏,为博得南宫灏的喜欢,她便在医术上上了心。再后来,南宫灏时常旧疾缠身,她便更为专研,学得外祖父的那一套好针法。 前世,她结婚五年都未曾怀孕,因为想要一个孩子,整日都专研在各种医书上,倒让她将那些疑难杂病都熟记于心。 老夫人看安西玥满目诚心,又见她语带怜惜,也不驳安西玥的面子,便只道:“那就替祖母捏捏背也算你尽孝道了。” “是,孙女尊命。”安西玥顿时觉得前世她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有那么好的祖母,她不好好相与,竟听了那对恶毒娘母的教唆。 安西玥不动声色的运用着熟练的手法,直到老夫人深深的睡了过去,才掀帘离开。 待安西玥回了君兰苑,进了内堂,姜霜伺候安西玥脱下了雪白色的绒毛披风,又抱了暖炉过来,才感觉暖和一点。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屋内点了油灯,因为在祖母那里用过了晚饭,安西玥便没去正厅陪大夫人用晚饭。只吩咐姜霜去回禀大夫人,不要进来打扰她。 只见安西玥端坐在檀香木的案几前,纤细的手指捧着一本医书翻了起来,右手还握着细毛笔,笔有些粗糙,是安西玥临时叫姜霜去找来的,盯着医书看得目不转睛,并仔细的做着笔记。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安亭允转动着漆黑透亮的大眼睛,悄悄地掀开了门帘,短手短脚的钻到了案几前,爬到了安西玥的腿上,这才拉回安西玥专注的神情,轻声道:“允儿,你怎么来了。” “要抱抱。”安亭允可爱的朝着姐姐张开了双臂。 安西玥突然笑了起来,一把将弟弟抱到怀里,弟弟看着呆呆傻傻的,安西玥将弟弟放于案几前,手指搭在了弟弟的手腕处,凝神静心的细细观察着脉搏的走向,没有任何异样,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安亭允不会说话,只会简单的发两个音节,此时也不明白姐姐眉头皱着是因为什么,突然小手指轻轻的触碰着安西玥的眉头,似要替姐姐抚平一般。 安亭允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桌上的医书,看得入了神。 安钰宵怒气冲冲的行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景象,只见安西玥容颜娇好,脸上挂着温柔的浅笑,小儿子安静的坐在女儿的腿上,两人稳稳的端坐于案几前,手中还专注的翻着一页书,天色已经很暗了,屋内微弱的油灯仿佛跳跃着的精灵。 此时,安西玥突然抬头,一双清澈如古井般的大眼睛正凝神望向她的父亲,她知道,父亲一定是因为白天的事来向她兴师问罪来了。 也难怪,平日里软弱无能的女儿今天突然在父亲面前露一手,怎么会不奇怪呢。 安西玥唇角挂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将弟弟抱起放于案几前,让他坐在檀香木的软椅上,起身恭敬的向安钰宵行了一礼,沉声道:“父亲用过晚饭了吗?怎么这么晚过来。” 原本安钰宵满腔的怒火,此时竟发不出来,他忙了一整日,陪着两位皇子用过晚饭,才将两人送走,就来了君兰苑,他来做什么,自已都不太清楚,听见女儿如是说,便淡淡道:“还不曾用过,今日太忙还没来得急。” 紧随着安钰宵进来的还有姜霜和秀儿,两人此时都定定的看着大小姐,生怕大小姐被骂。 安西玥神色突然一愣,父亲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对自已说话了。竟让她有些觉得处于幻境之中,语带疏离的淡淡道:“女儿叫人备饭吧,爹爹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安西玥重活一世,她可以敞开心扉向祖母示好,也可以窝在母亲怀里撒娇,在对着她们时,她都觉得自已真正的只有十五岁。 现在要面对父亲,她眼里却是有怨恨的,恨他冷落她娘这么多年,恨他对允儿不闻不问,恨他娶了一房又一房的姨娘进门,伤了母亲的心。 安钰宵却突然走近,凝眸盯着小儿子,只见小儿子也盯着他,只是像是完全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根本不认识他一样,安钰宵心里一凉,眼里有隐隐冒出的怒火,这是他的傻儿子。 第38章 安钰宵仿佛是强行压制住怒气,瞟了瞟桌上的医书,淡淡道:“玥儿平时还看医书吗?” “是,女儿无事时就将外租父留下的医书整理一下,女儿希望弟弟能变成正常人,可是女儿无能,翻遍了医书都没有找到与弟弟相近的病例。”安西玥眸光微寒,她明知道弟弟是中了毒,却不能讲出来,她没有证据。 安钰宵原本想问,教她练字的老师是何人,因为府里的教书先生是他去找的,玥儿不可能将字练成这样,看到医书上标注的端正小楷,又将疑惑压了下去。 突然,安钰宵变了脸色,因为这个傻儿子,让他丢了很多脸,冷冷道:“是治不好的,不要费那上心思了,这辈子他都那样了。” 安西玥突然眸子一冷,哪里还是那个乖巧懂事的大女儿,冷冷道:“父亲就这么瞧不起弟弟?虎毒尚且不食子,允儿是父亲的亲生儿子,父亲难道就不能疼爱他一些。” “住嘴,像他这样的,将来能有什么作为。”安钰宵见女儿一改往日的乖巧,瞪大了眼睛,他竟然一点都看不懂女儿的这般模样。 安西玥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明艳照人,原来是她想错了,“就因为弟弟生下来便不如常人,所以父亲从来没有抱过他,那么父亲可有想过,弟弟从一出生便这般模样,是他自已愿意的吗?难道父亲就没有想过,弟弟的这般模样是不是被人所害。” 安钰宵气得说不出话来,心里突然一惊,眼睛瞪得很大,就那么定定的盯着大女儿,“一个小婴孩,谁能害他。” 安西玥看着父亲,心里一阵凉寒,她就算知道也没有证据,若现在打草惊蛇,得不偿失,只冷冷道:“父亲今日来是想询问女儿的那一手好字师承何人的吧?” 安钰宵转动了一下身子,他是越来越看不懂大女儿了,默不作声算是承认。 “父亲,你还记得君兰苑院子里头的那个藤蔓秋千吗?”安西玥放缓了语气。 “提那作什么?”安钰宵终于找回自已的声音。 安西玥淡淡一笑,声音变得柔软:“小时候父亲常常在秋千下背着玥儿骑大马,握着女儿的手教导女儿读书识字,教女儿为人之道,君子之修身,内正其心,外正其容……” 安西玥突然神色一凛,变了脸色,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冷声道:“可是,后来这全都变了,父亲越来越喜欢大哥,玥儿怎么也想不明白,直至女儿长大,女儿才想清楚,原本父亲一直都不喜欢女儿,女儿就想着变成像大哥那样的优秀,整日整日的苦练,希望有一日父亲还像小时候一样疼爱女儿。” “父亲从来没有抱过允儿,甚至也不让他上学堂,就是怕他在人前丢了父亲的脸面,父亲都没有教导过他,怎知他不如大哥聪慧。”安西玥掷地有声的冷冷道。 安钰宵被大女儿的气势压住,像是被人捏住了七寸,叫他想反驳却无从开口,最终压下了怒气重重的一摔衣袖,怒气深深的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大夫人站在屋外,端庄安静的与安钰宵四目相对,梅云洛想开口叫他去用晚膳,最终也没开口,已经好多年不曾一起用同桌,梅云洛像是习惯了一般。 进了屋,梅云洛拉过女儿有些责备道:“玥儿,你对你父亲说这些做什么,惹怒了他对我们没有好处。” “娘,放心,爹爹饱读圣贤书,心胸怎么会如此狭窄,锣不靠重锤敲,是不会响的,允儿大了,是该上学堂了,靠娘每日里教的那些,允儿学不到多少。” “可是允儿那样子,你爹是不会同意的。”大夫人满眼的担心,她怎么不知道允儿需要找启蒙老师了。 “不会同意,女儿也会想办法的。”安西玥眼眸闪着精光,盯着案几上那无波无澜的安亭允。 只见弟弟像是没有受到刚才父亲言语的伤害一般,闪着一双清明的大眼睛,盯着案几上的医书翻看着,也不知道他是否看得懂。 顿时,安西玥心里一阵心疼,弟弟遭亲生父亲嫌弃也像没事人一样。 翌日。 安西玥照常起得很早,去瑞雪院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因为昨日被孙女一阵折腾,早早的就躺下休息了,今早却奇怪得很,早早就醒来了,而且精神也好了很多。 安西玥带来了冯妈妈做的早膳,全是开胃可口的素食,老夫人笑得和蔼,直把安西玥夸赞了一番。 突然,安西琳一袭素衣,连外面披的斗篷都没有一点花色,颇有常伴青灯礼佛之意味盈盈行了进来…… 安西玥细细的打量着来人,目中隐隐流露一抹凉意,拿着筷子的手顿时紧紧的捏着,只见安西琳一张瓜子脸,肤白胜雪,双眉修长,一看就是细细描绘过的,安西玥想着,小小年龄便如此容光照人,自带一股我见犹怜的心动,难怪长大了南宫灏对她情深意切,只怕这张脸在男人面前,魂都能被勾走吧。 “祖母万安。”安西琳盈盈扶身请安,眼睛却望着满桌子的佳肴,顿时觉得奇怪,每当这个时辰祖母都会在内堂念经才会用早饭。 “琳丫头来了,快来坐,没用早饭吧,柳妈妈替琳丫头备双筷子,这些看是平常,却都是珍馐美味。”老夫人每样都用了一点,没想到晕食也能做出素食的味道来,一点都不油腻。 安西琳因为是来替老夫人抄经书的,以为老夫人会和往常一样早饭都是礼佛之后才吃的,没想到今日老夫人不礼佛了,来时,是用过早饭来的。现在怕是吃什么都吃不下了。 安西琳不拒绝的应了,便挨着安西玥身边坐着,亲昵地呼唤着:“大姐姐,你来这么早啊。” 安西玥换了双筷子借此扯开了安西琳的手,神态悠闲、美目带笑,自有一股轻灵之气,浅浅一笑便道:“祖母待会还要诵经祈福,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妹妹还没吃就多吃点,看你这么瘦,别饿晕了。” 安西琳没想明白大姐姐这态度的转变,顿时眉稍闪过一抹怒意便又温柔可人般咬着汤勺,另一只手悄悄摸了摸胃部,只咬不吃,她实在饱得很,吃不下。 第39章 老夫人的习惯是每日必在菩萨面前诵读一段经书之后再用早饭,可是昨日她替祖母顺开了经络,除去了郁气,又开了些健脾胃的药,再加上祖母的睡得也很好,今日又带来了极有食欲的药膳,全是按着宫庭里的药膳做法,看一眼便食欲大开,老夫人肚子里空空的,自然忍不住改变往日的习惯。 安西琳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原本不思饮食,即将大病一场的老夫人身体比往日还要健朗。 安西玥不动声色的把她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心底冷笑,安西琳为讨祖母欢心,每日也养成和祖母一样的习惯,瞧着今日怕是开了小灶才来的吧。 顿时安西玥脸上挂着友好亲和的笑意,姐妹亲善般柔声道:“妹妹也吃,这素鱼汤没有油,营养全在汤里,长不胖。” 安西玥一边说手也没闲着,片刻,满满的一碗汤加熬烂的鱼肉放在安西琳眼前,此时安西琳是食之无味,早知道就不吃早饭过来了。 安西琳忍住怒气,声音轻柔婉转,美目似晶莹透亮的溪水,顿时,目中闪过一抹震惊之色,轻声道:“哎呀,姐姐怎么叫祖母吃晕食,佛门最强调一颗虔诚恭敬的心,这样做不是叫祖母对菩萨不敬吗?佛曰多一份恭敬,多一份功德,哎,这也不能怪姐姐,想必姐姐也不知道。” 听安西琳如是说,顿时屋内其乐融融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此时,连柳妈妈也惊得瞪了三小姐一眼,想着为了老夫人的身体着想,老夫人也实在是饿了,就没有提点大小姐。再说她是心疼老夫人远远超过心疼菩萨的人,老夫人已经好几日不曾好好吃过一顿饭了,今日瞧着老夫人胃口大开,都是大小姐的功劳,她还高兴得不知道怎么感激大小姐。 可是老夫人平时最注重礼佛,也最慈善,也许是为了怀念老太爷,老太爷生前做了很多善事,为官也最是清廉,老太爷死后,老夫人便在瑞雪院设了祠堂,对菩萨也是虔诚恭敬的。 此刻一听安西琳的话,顿时,老夫人放下了手中的汤勺,脸色一沉,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菩萨莫怪莫怪。” 安西琳心里一阵得意,眼中却表现出吃肉有罪的慈悲胸怀来,这下只怕大姐姐为了讨祖母欢心,这马屁是拍到马背上了,犯了祖母的大忌,看祖母怎么处罚她。 这桌药膳原本是在大小姐的指点下由冯妈妈做出来的,冯妈妈家几辈人都是拿锅勺吃饭的人,只是到了她这里,她一个女人实在过不下去了,家里男人死了,还有两个孩子养在哥哥家里,她到了侯府找活做,这下只怕连工作也要丢了,若把她赶出去,她的两个孩子怎么办。 她一辈子都胆颤心惊的过,这下更是吓得腿都软了。 “咚”的一声跪了下去,吓得瑟瑟发抖,额头冒出冷汗来。 姜霜也是为大小姐捏了一把冷汗,后背都湿透了,大小姐这么聪明一人,怎么就犯了老夫人的大忌。 柳妈妈看着老夫人的脸色,明显很不好看,这是对大小姐生出一抹疏离来了。这三小姐的挑拨离间使得恰到好外啊,这是要隔了老夫人与大小姐的祖孙情份啊。 “柳妈妈命人将这些都撤下去吧。”老夫人语气稍冷。 安西玥神色如常,目光坚定,丝毫没有慌乱之意,暗赞安西琳真是生了一张巧嘴,怪不得前世自已被她哄得团团转。 一来利用祖母对佛祖虔诚的心,陷害她让祖母犯忌,这样一来祖母必定疏远她;二来是说她什么也不懂,完全一个白痴样,能写一副好字又怎么样,字写得好也不能说明她有才能。 “祖母,妹妹误会玥儿了,玥儿全是孝顺祖母啊。”安西玥满脸的委屈盈盈跪在了老夫人的脚边,神情真诚,清明透亮的眸子盯着老夫人微微闪着怒气的眼。 与此同时,大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笑意盈盈带着自家女儿缓缓掀帘进来,个个脸上都带着笑,仿佛妯娌亲和,姐妹亲善般的模样。 一进门便瞧见这样一番景象,顿时,众人都不支声了,其余人都冷着眼在看安西玥的笑话,只大夫人感觉气氛不对,似乎是玥儿惹了老夫人不高兴。 “媳妇给老夫人请安。”顿时,三位夫人纷纷恭敬的向老夫人行礼, “孙女给祖母请安,望祖母福泽安康。”安西瑗、安西璇、安西琰纷纷都穿得艳如娇花,美不胜收的模样朗声恭敬的向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脸色稍有缓和,眼中却是冷冰冰的:“都免了吧,柳妈妈给各位夫人搬凳子过来。” 柳妈妈依言命人将软凳依着顺序安放好,眼里满是焦急,这大夫人也是善良之人,此时只怕要受以众位夫人的奚落了。 二夫人脸上是乐得开了花,原本她们是约好一起来请示老夫人关于去护公国府赴宴一事,今日非得拿出个决断出来,此时,正好抓住了大夫人的错处,她也非常乐意跟着狠狠的踩一脚。 唯独三夫人虽然得意,脸上却不敢表现太过明显,只静观其变,坐收渔利。 “母亲,大姐姐犯了祖母的忌,都是琳儿平时忘了嘱咐大姐姐。”安西琳过来扶住大夫人的胳膊,亲呢的模样仿佛这才是她的亲生母亲。 梅云洛浅浅的瞟了安西琳一眼,少了平日里的温和,若非早知道林婉母女这般会伪装的心思,她早上前将女儿训斥一顿了,只淡淡道:“你姐姐这也是为了孝敬老夫人。” 二夫人一袭张扬的大红色锦缎棉袄,发髻也是梳的飞云髻,与衣服的花色倒是相得益彰,脸上笑咪咪的,眼睛瞟了一眼小桌上的鱼羹和一应美味食物,顿时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是侯府人人都避讳的大忌啊,似有责怪的道:“大小姐怎么这般不懂事,还要妹妹来提点你?” 二夫人身后的安西琰也是一袭粉嫩衣裙,鼓着腮帮子仿佛是气得很了:“大姐姐就是因为昨日得了些赏,就得意忘形了,祖母什么时候在念经的时辰吃晕食了,这不是故意让祖母在菩萨面前难堪吗?” 第40章 只大夫人冷眼瞧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脏水泼在女儿身上,端庄娴静的稳稳坐于软凳上,目光坚定清冷,便道:“玥儿,凭别人有百张嘴我们都说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你自已说说吧,老夫人不是昏庸之人,自然是明白玥儿的良苦用心。” “母亲,玥儿是真的心疼祖母了才命冯妈妈做了早膳调理祖母身体,祖母连着几日都不曾好好进食,女儿怕祖母身体被拖垮了,整日念经诵佛也是需要一个好的身体啊,不知怎么琳妹妹竟给女儿扣上这么大一顶罪名来。”安西玥声色动容。 “大姐姐还真是会狡辩,黑的还能被大姐姐说成白的?莫非祖母是瞎子不成,还能把鱼肉看成了白菜。”安西璇昨日也是丢了脸的,莫名的怒怂了一句。 “就是,大姐姐不要以为连皇子都喜欢你就来害祖母,祖母可是吃斋念拂之人,诚心很重要。”安西琰这话说得巧,皇子是什么身份,那是尊贵得宛如天上的星辰,别以为和她比试了一场,得了个赏,那是他们让她的,就端着皇子妃的身份,这罪名可就大了。 安西玥气定神闲,瞧着众人的嘴脸,目光清冷,凉如冰窖,绝色容颜未施粉黛却胜过众人,冷声道:“琰妹妹如此妄言揣测皇子们的心思,莫非自已是生了想嫁入皇室的心思来诬赖我?” 安西琰小脸气通红,锦帕绞着手指,竟被大姐姐的声音都吓了一跳,她的确是想嫁给皇子,可是她一个闺阁女儿哪里能放在门面上来说。 顿时脸色从头顶红到耳根再到脖子,众人一看便是被人说中心思的小女人模样。 安西琳冷眼旁观,瞧着一众人都是她的出头鸟,心里是得意至极,唇角不自然的勾起一抹浅笑。 柳妈妈实在看不下去了,便附耳在老夫人身边轻声道:“奴婢瞧着大小姐是真诚为着老夫人着想,大小姐不是有意想触犯老夫人的忌讳,老夫人慈悲,事出有因必有果,叫大小姐自已辩上一句。” 老夫人眼色冰冷,瞥了一眼众人,大都是看戏姿态,哪个有真正关心过她这一把老骨头,纷纷都抓住大小姐的这点错处得理不饶人,她虽然对大孙女失望,但对这几个脸色也没有好多少,点了点头,道:“祖母昏聩耳聋,就靠着那点念想过日子,玥儿口口声声说是孝顺祖母,那这鱼食怎么解释啊。” 安西玥自然明白老夫人口中所说的“念想”是什么意思,老太爷虽然官位不高,却是为百姓尽心尽力之人,是人人称道的大善人,老夫人这是感念亡夫的表现。 若他不死,这侯爷爵位哪里轮得上安钰宵。如果生对了时机,只怕就连那丞相之位也是坐得的。 安西玥明白这点念想自然是对着老太爷的那点念想。 安西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朝着老夫人行了一礼,恭敬道:“祖母,这些并非寻常的晕食,都是对祖母身体有益的药膳。” 顿时,众人纷纷侧目去看那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看着的确是让人食欲旺盛,但是并不像是药膳,药膳怎么没有药材。 这大小姐莫非以为众人是傻子,找这么一个借口,只见老夫人眸光凛然冰冷,也不敢说话。 只见安西玥抬了抬眼眸,眸子里满是心疼之色,身姿却是傲然挺立,高贵异常,让老夫人为之一动容,沉稳地又道:“昨日,祖母身体不适,孙女瞧着心疼,人人都以为祖母不思饮食是小事,饿了自然就想吃了,可是孙女摸了祖母的脉博,积食成疾这会变成大病,所以孙女便替祖母推拿消食,孙女想着今日祖母定然醒得早,便命冯妈妈按照医书做了药膳,鱼肉里面营养丰富,又最是清淡之物,祖母几日不进食,身体虚脱,若不吃些晕食,补足体耗,对祖母身体只会越来越不好,所以玥儿便自做主张,为着祖母的身体安康也要触犯祖母的忌讳。” 安西玥声音柔软却是有条不絮字字都敲打在老夫人的心坎上。 顿时,老夫人眼色也缓和了许多,眉稍带着微微的感叹,她身体不好,却只有大孙女对她真正上心。 老夫人瞥了一眼温柔得体的安西琳,竟然连整日跟着诵经礼佛的琳丫头都不曾关心过一句,这让老夫人深深的怀疑了她对自已的真心倒底有几分。 “这真是药膳?可这些都晕食啊。”久未说话的三夫人突然柔声冒出了一句,是在问出众人的疑惑,等着安西玥解答。 安西玥却是不卑不亢,冷声道:“三叔娘若是不信,可以叫杨大夫来查看一番,就能一验真假,玥儿不敢编谎话蒙骗祖母。” 杨大夫家世代行医,虽没有人在宫中当官,却也是能医圣手,有妙手回春之术,老夫人有个头疼脑热都是请杨大夫来医治,老夫人自然也是信得过的。 遂而,柳妈妈便请示了老夫人,是否要请杨大夫,必竟是家里的这点小事,惊动了外人不好,老夫人瞧着安西玥气定神闲,也想试试她有多少本事,必竟她外祖父曾任朝中太医,是为皇上娘娘们看病的,这一点不容质疑。 “叫人去请吧,杨大夫不是个嘴碎的,他懂得分寸。”老夫人淡淡道,这些食物确实是极好的,她虽贪嘴多吃了几口,但身体却一点不感觉饱胀,也消除了平时的乏力之态。 二夫人横着个脸,竟听着大小姐如此言语切切的感人画面,怎么自已的女儿就没抓住这一点,巴结巴结老夫人。感觉就像是全家人都不晓得老夫人生病了,就她一个人知道一样,不想吃饭那也叫病,这是日子过得太好了,好的吃得太多了。 “柳妈妈去给大小姐搬张凳子来,替大小姐拿个暖炉。”老夫人声音和缓淡淡道。 安西琳见形势不对,今日只怕大姐姐是有备而来,转动着眼珠子,绝色的脸上温柔婉转柔声道:“都怪琳儿心急,一心想着要去抄那经书,怕误了时辰,一时嘴快说错了话,正好,那篇文殊菩萨的心咒还差半册才抄完,琳儿先去抄经书好赶着时辰在菩萨面前焚烧,晚了只怕菩萨怪罪。” 第41章 安西玥瞧着安西琳那常伴青灯古佛的模样,一袭素色裙摆倒真像个诚心礼佛的庵堂尼姑,她倒是会应景,现在就想跳跑,没门。 既然你要坑我,我自会让你如意,遂而,满是不在意淡淡道:“哪里能怪妹妹,妹妹时常陪伴祖母左右,替我们众姐妹都尽孝了,今日祖母破了戒,菩萨慈悲心怀也不会怪罪祖母,我们只要断除心中恶念,心中有佛,善行乐施,菩萨自然感怀深受不会怪罪。” 安府几位小姐又不是傻子,此时也听出了玄外之音,安西琳真是有心计,日日都在祖母跟前转悠,哼,替她们尽孝,为什么平时受夸奖称赞的只有安西琳,而她们却不受祖母待见,安西琳只是一个庶出的,她们都是嫡出,凭什么要听她的。 安西璇怒道:“我姐姐的字写得比她还好呢,还得了太傅大人的夸赞了,祖母为什么不叫姐姐去抄经书,偏偏叫她,这不是偏心嘛。” 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众人心里都有了不大不小的心思。 原来这庶出的安西琳这么有心机,亏她们以为平时都是大小姐瞧不起庶妹,故意打压,她们都很同情她生得如此美貌却不是生在大夫人的肚子里面。 片刻之后,杨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赶来了,前去报信的小厮没说清楚,只以为老夫人是身体不好,一进门,便见老夫人荣光焕发的端坐在上首的位置,眼中满是奇怪,却也不多言。 “老夫人可有哪里不适。”杨大夫与老夫人认识几十年了,便也没有那么多客套。 “身体却是极不舒服,好几日不想吃东西了。”老夫人与杨大夫寒暄几句又道:“我这孙女备了些膳食,还请杨大夫品鉴品鉴,是否有大师的手法,我这老太婆欢喜得很啊。” 杨大夫常年混迹于高门大院内,老夫人这面貌也不像是生病的模样,脸色有些泛黄,兴许是肠胃上出了问题,再瞧瞧桌上的珍馐美味,异常可口的精致模样,这厨艺也是精湛得很,他只靠鼻子闻一闻,眼中便露出奇异光彩。 “敢问出自哪位小姐之手啊。”杨大夫恭敬的问道,扫视了一眼众人。 顿时,众人纷纷都退避三舍,只有安西玥气质凛然的缓缓起身朝着杨大夫见了一礼,轻声道:“是我院子里的厨娘按照方子做的。” 杨大夫凝眸望过去,只见那小姐一袭罗裙,气质高雅,如碧波伴清澈的眼神,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眼中闪着自信满满的光泽。 杨大夫顿时想到了一句诗,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这分别是那日落水的小姐,他还记得当日来替她瞧病都是后半夜了,那时这位小姐肤色白得惊人,虚弱得很,发着高烧,他强行灌了很多退烧药才捡回一条性命,若不是抢救急时,只怕脑袋都烧坏了。 杨大夫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这不是寻常的药方,一个厨娘怎么可能做出这等药膳。 遂而杨太夫也不嫌弃,执起汤勺便尝了一口,便道:“这可是宫庭之中才有的方子,里面的药材搭配得也是相得益彰,恰到好处,这必定是经过潜心专研才能做得出来的,对于我们学医之人来说这是一方难求啊。” 二夫人瞧着杨大夫把这些食物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模样,憋憋嘴道:“哪有那么夸张,里面也没见药渣子啊。” 老夫人也来了兴趣,玥儿外祖父是太医,有这方子不奇怪,凝眉问道:“这怎么说?” “呵呵,各位夫人这就是外行了,所谓医食同源,药食同源,没有药渣这就是其中的奥妙所在啊,从古至今很多名医圣人专研出能医治疾病的药膳可是费了脑力啊,就算华佗在世,他老人家对药膳也是痴迷得很。” “大小姐这一桌子的菜,就拿这鱼肉来说吧,只怕是经过特殊的药水侵泡了才再熬制,汤白嫩如豆腐,这鱼处理得很细致,这里面的秘方既保持了鱼肉的鲜嫩,又留住了鱼肉里的营养,常吃不仅可以开胃健脾也能延年益寿。”杨大夫啧啧称叹。 “哈哈,多谢杨大夫夸赞。”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从杨大夫口听出了他对这秘方的浓厚兴趣来。 “老夫人这孙女若是男儿身前途不可限量啊。”杨大夫和老夫人认识了几十年,真心实意的夸赞着又道:“有了这方子,老夫人以后可不必日日素斋素食,营养不全面,这样反而会拖累身体。” 其实杨大夫也是知道老夫人的习惯的,劝解过多少回了,老夫人的身体没有出问题,她便没有放在心上,道:“恕老夫多言一句,坊间有一戏言,吃素若能成佛,牛羊皆可成仙,老太爷过逝这么多年,老夫人应该保重身体才紧要,若一味的缅怀过去,不如剃头出家当姑子去。” 杨大夫之所以能有这肺腑之言,是当初受得安老太爷恩惠的,现在不过是投桃报李劝解一番,老夫人若听得进去自然懂得。 只安西玥知道,前世老夫人在这之后因为小疾而后生了重病,一病不起,身体虚弱,没两年便死了,老夫人一生为善,却不得善报,子女众多,却没有人真正关心她,只一味的争夺老太爷留下来的遗产。 此时,老夫人被那戏言哄得乐了起来,暗想着,这些年她难道真的是过得糊涂了,不动声色的道:“柳妈妈送杨大夫回去,诊费多拿些。” 正待杨大夫要出去,安西玥却委婉大方缓缓行了过来,转声道:“我这里有一本药膳秘籍是我外祖父所著,可借杨大夫阅览,多谢杨大夫救命之恩。” 安西玥一语双关,先是谢他当日的救命之恩,又谢他今日的解围之恩。 杨大夫是个聪明人,自然也听懂了,高门府邸多有内斗,堪比男儿战场厮杀,便道:“小姐的外祖父是?” “前朝太医——梅政。”安西玥沉声道。 杨大夫眼中一惊,原来是梅阁老的外孙女,能有如此气魄,梅老是后继有人啊,啧啧称叹便背着药箱出了安平侯府。 第42章 待杨大夫出去,众人眼睛都看着大小姐,没有想到她不仅写了一手好字,竟然也会做药膳。 顿时,屋外是寒风呼呼的吹断了树枝,屋内却是安静得落针可闻,人人都胆颤心惊。 与大小姐相比,她们仿佛成了跳梁小丑。 安西琳更是生气,原本想借此机会将她打压,却为她人做了嫁衣,反而得了老夫人的喜欢,安西琳今天才真正的知道,平时那个闷声不吭气,事事都听从她的大姐姐再也不存在了。 此时,只见老夫人换了脸色,淡淡道:“柳妈妈,去祠堂里将《心经》、《金刚经》、《无量寿经》、《华严经》……全都取来,分发给各位小姐,她们既然都想孝敬祖母,每人分抄一遍,待过年的时侯供奉在家祠里,去庙里请师傅来念足七七四十九天再焚烧。” 柳妈妈心惊,顿时,张大了嘴巴,这全都取来,没有几百也有一百多的种类,这些年安侯爷自已虽然不信这庙堂,但是为了讨老夫人开心,也是寻遍了天下寺庙的古籍,有些连老夫人自已都没来得急诵读。 其他几位小姐没有见过,安西琳自然是见过的,顿时,惊得下巴都掉了一样,她抄一本《心经》都要花上几天时间才能抄完,况且现在马上就要过年了,就算请院子里的丫鬟一起抄都抄不完,老夫人这是动怒了。 况且每日她还要去舞访学跳舞和练琴,时间怎么抽得出来,安西琳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她感觉又上了安西玥的当一般。 顿时,几位小姐听老夫人如是说,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将眼睛投向多嘴的安西璇,谁想抄那枯燥的经书啊,比罚她们闭门思过还难受。 安西璇也是一惊,见众姐妹向她投来怨恨的目光,吓得一阵哆嗦,都怪那惹祸的安西琳,若不是她,整日喜欢抄经书,祖母怎么会想到这个办法整治她们。 柳妈妈有些不确定道:“老夫人是全都取来?” “我昏聩耳聋,老眼昏花,怎么连你也老得不中用了。”老夫人对着柳妈妈发了火气,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她们虽为主仆却更像姊妹。 连嚣张跋扈的二夫人平时都要给柳妈妈几分颜面。 顿时,众人便再也不敢抬头说话,纷纷等着老夫人训斥。 柳妈妈却是吓得连忙亲自去了,生怕下人找不到老夫人的经书藏在哪里一般。 只有柳妈妈知道,老夫人是生气了,生了这一众儿女的气,老夫人生病几个儿子都没来问候一声,昨日只大少爷匆匆的来请了安又走了,当时老夫人还提点了句,多去大夫人房里转转,不要寒了大夫人的心,也不知道大少爷听进去没有。 片刻,柳妈妈身后跟着四、五个丫鬟抱着经书行了进来,原本放着吃食的小桌也被收拾干净。 只见那一摞摞经书被整齐的放在小桌子上,从下到上数得人眼花缭乱,有些都还是新的,没有翻看过的,甚至还有厚得如砖头的。 连一向温柔的三夫人都吓了一跳,自已的两个女儿怕是手写断了也写不完吧。 二夫人瞧着有些怒气道:“过几日便是去护国公府参加宴会的日子,公主娘娘是下了帖子的,若侯府的小姐不去,都在家里抄经书,只怕会遭到外人病诟,还以为我们安府成了寺庙佛堂,既然琳小姐喜欢抄那就让她一个人抄啊。” 老夫人瞧不得这老二家媳妇,就算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也被养得小门小户,一点都不如大媳妇端庄娴静,也不理会二夫人的抱怨。 老夫人狠狠的瞪了二夫人一眼,难怪她那个不中用的儿子惧内,改日她就挑几个漂亮的丫头到她房里去,看她还怎么嘚瑟。 遂而便沉声道:“二媳妇这点倒时提点我了,柳妈妈将我房里那匣子拿出来。” 柳妈妈依言去了,那匣子里装的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都是当年老夫人被封诰命时,皇家赏赐的好物件,老夫人礼佛不喜欢那些奢侈的首饰,便收了起来。 遂而,只见老夫人亲自打开了首饰匣子,露出了光彩夺目精致非凡的珠宝首饰,便唤了安西玥近身和蔼可亲轻声道:“你挑个十样八样的,去到护国公府不要丢了我安平侯府的颜面。” 安西玥张大了嘴巴,这些都是老夫人私藏,没有入库房的物件,哪件不是贵气精致,前世,她是想都不要想的。 安西玥推拒道:“孙女无功不受禄,母亲那里有几件像样的首饰,孙女定不会丢了爹爹和祖母的脸。” 顿时,众人都张大了嘴巴,嘟着嘴不服气,老夫人也太偏心了,怎么只给大小姐。这一件都价值千金,不要说十件八件值多少钱了。 二夫人瞧着,眼睛都恨毒了一般,手指扯着锦帕,淡淡道:“老夫人这偏心眼也不能这么偏吧,什么好处都让大房占了去。” 老夫人冷笑一声,瞪着二夫人却是对着几位小姐冷声道:“你们几个姊妹,每人来选一件,让大小姐挑了你们再挑。” 二夫人越是怂老夫人,老夫人越是要让她憋气,安西玥瞧着这二叔娘脑子不如三叔娘好使,再顶嘴只怕连一件都得不到了。 二夫人顿时,脑子像是开了灵光,也不多嘴了,只憋着气安静的把嘴巴闭上。 老夫人威慑众人,见有了效果又道:“大媳妇,找裁缝来替各位小姐多做几套衣服,别真以为我们安侯是寺庙佛堂。” 老夫人眼睛瞟了瞟安西琳,见她穿得与众人不同,暗忖着哪个妙龄女子不喜欢繁花似锦花枝招展,又冷声道:“琳丫头多做两身,别整日穿得跟个姑子似的,不晓得的还以为大夫人刻薄庶女呢。” “媳妇知道了,只还有五日便要去护国公府赴宴,公主娘娘也是有心,听说等园子里的梅花都开盛又到各府里请了一次,媳妇先请裁缝给每位小姐挑最好的做,先每人做出两身来,其余的慢慢做,连着过年的衣服一起。” 大夫人恭敬有礼计划着,引得老夫人暗暗点头称赞,道:“如此甚好,大夫人自行去安排吧,银子都从侯府的账上出,经书大小姐就不抄了,罚她天天来给我捏捏背,调理调理身体,年龄大了竟是有些怕死了,都回吧,我也乏了。” 二夫人和三夫人听着,脸上也是一喜,虽然被连累抄经书,可是老夫人并没有指明要小姐们自已抄,听这意思,自已的女儿也能去的,只是便宜了大房,现在做衣服领首饰都不用从自家房里拿钱,都取大房的,她们自然高兴。 现在哪个还有心思计较经书怎么抄,首饰有多少,都纷纷回家打扮女儿仪态去了。 只安西琳知道抄经书的苦,暗暗捏紧了拳头,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祖母虽然明面上让多做几套衣服,实则上是让人以为她与别人与众不同,只怕更会惹得姐妹对她不满。 第43章 待众人从瑞雪院里出来,安西琰是越想越不甘心,瞧着丫鬟手中抱着的那一摞经书,更是恨得牙痒痒,今日她虽然也得了一枝珠钗,但是安西琳和安西玥得的都比她多,娘说得没错,都是大房的占便宜。 安西琳铁青着一张脸,怒道:“娘,你先回去。” 还不待二夫人反应过来,安西琰已经带着丫鬟走远了。 二夫人瞧着自已的宝贝女儿,性子和她一样,摇了摇头,好在她有个听话的爹,不像其他几房,有那么多庶女庶子,想到这里,二夫人暗暗的高兴了一回,便带着嬷嬷回了自已的院子。 “安西琳,你给我出来,你个姨娘养的小庶女,小倒是会算计,怎么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安西琰怒气深深的冲进琳琅苑,安西琰一生气便什么话都敢说,也不管满院子的丫鬟妈妈。 这二房小姐的脸说变天就变天,昨日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瞧着跟个疯狗似的,众人对这祖宗也是惹不起的,纷纷低头干自已的活。 此时,安西琳正从里间出来,听见安西琰怒骂自已,深深的皱起了眉头,脸色都气青了。 遂而,却是转变了脸色,拉着安西琰便进了屋,命丫鬟将门守住,脸上挂着委屈的神情,轻声道:“琰姐姐怎么这样说话,琳儿占了什么便宜了,你说清楚,我可不被人冤枉背这黑锅。” “哼,没得便宜?祖母多给了你两身新衣服,你还连累我们抄经书。”安西琰气鼓鼓的一屁股坐下,冷着眼睛瞪安西琳。 安西琳淡淡一笑,却是不以为意,暗骂着这个傻蛋。 “哦就为那两套新衣服,妹妹都让给组组还不行吗,再说得了最多的可不是妹妹,至于说是妹妹连累的你们,这就更说不过去了,祖母也给了我一大摞呢,平时抄再多,琳儿也没有叫过一声苦,都是心甘情愿的。”安西琳声音柔软动听。 安西琰怒气小了一些,说得也对啊,大姐姐得的更多,那几枝珠花漂亮得很,祖母可没叫她抄经书,罚她去捏背捶腿,这也叫罚,怎么现在才想明白。 安西琰怎么都没转过这个弯,完全把这事的源头给忘记了。 安西琰嘟囔着:“那你还得了祖母的宠呢。” “姐姐若要这宠,妹妹让给你,你天天去祠堂陪着祖母念经诵佛,我到落得清闲。”安西琳笑笑。 “我可不去,那枯燥泛味的非憋死我。”安西琰此时的怒气已经消了一大半,转而又把矛头指向了安西玥,恨恨的捏着手指,怒道:“你那小丫头办事可不得力,昨天那么好一个机会怎么反倒让大姐姐变成了苦主,最后还得了一千两银子的赏赐,哼,想到都气。” “哎,谁叫大姐姐是爹爹的嫡女呢,她身份尊贵,自然什么好处都让着她先来。”安西琳撇了撇安西琰,声音却更温柔了。 “她是嫡女,我也是嫡女,凭什么我就比她低一头,琳儿你可有什么好主意,让她去不成这宴会。”安西琰冷哼一声。 “呀,她可是琳儿的亲姐姐,我可不干那害人的勾当,琰姐姐快回去吧,若让人知道大夫人非处置了我。”安西琳胆小怯弱的呢喃着。 “瞧你那胆小样,昨日那事,我向大姐姐道个歉,不也没事吗?”安西琰憋憋嘴一脸的嫌弃样。 这时,安西琳抬了抬眼角射出恶毒的寒光,别跟她提昨日,她脸算是丢光了,反倒让安西玥占了上风,遂而,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钱妈妈。 钱妈妈像是得了令,恭敬的上前替安西琰换了杯热茶,缓缓道:“前些日子,奴婢听说一个笑话,唉,也不是一个笑话,倒是一庄大喜事,将两个冤家凑成了佳话,那主人家女儿待嫁闺中,偏偏她表哥想求娶,可那小姐不干啊,有一天,天都抹黑了,那表哥吃醉了酒就摸到表妹屋里去了,这不两家喜结连理,琰小姐你说这是不是佳话。” 安西琰被说得耳根子一红,瞪了一眼钱妈妈怒道:“你这老奴,与我们这些闺中女子说这些做什么,敢在小姐们面前嚼舌根传流言,你不要命了。” 钱妈妈立即跪下磕头求饶,“都是坊间笑言,奴婢也不知是真是假,胡乱诌的,琰小姐只当那是一句污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安西琰狠狠的瞪了钱妈妈一眼,对着安西琳怒道:“别忘了你多出来的那两套衣服,哼,我走了。” “妹妹记住了,都照着姐姐的尺寸量。”安西琳笑得嘴角都弯了。 待安西琰走远,安西琳才冷着眼睛恶毒的道:“琰姐姐胆子小,找机会帮帮她。” “宝禅来了吗?来了就叫到母亲房里来。” 安西琳缓缓转身朝着林姨娘的屋里行去。 林姨娘还像一个死人一样爬在床上,屁股还是痛得很,今天早上老爷来看过她,她一哭也让老爷心软了些,瞧着自已还受着伤,老爷也没有留下来的打算,可是就算她现在有浑身的魅术也不管用,她连动一下都觉得痛到骨头里了。 现在算是便宜紫苏那贱人了。 林姨娘冷着一张脸,床面前跪着一个似江南水乡般温暖的女子,脸蛋也长的是耐看的鹅蛋脸,化了淡妆,颇有烟雨朦胧中的美感,这便是林姨娘当年从丞相府带来的陪嫁丫鬟,长得美丽,特别是那双眼睛最会勾引人。 林姨娘瞧着眼里虽然恨毒了一般,面上却是好声好气的道:“你跪着做什么,现在我又不是你的主子,都是伺候侯爷的妾室。” 紫苏姨娘听着,暗暗心惊,林姨娘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她知道并不是这样的,在林姨娘面前,她永远都是丫鬟,恭敬的道:“小姐疼爱奴婢,才让奴婢一同伺候侯爷,小姐就是奴婢的再造恩人,奴婢到死都不会忘记的。” “哼,你记得就好,这段时间,我不能伺候老爷,你可要把老爷伺候好,若有半点差池,璃儿那丫头后半辈子只怕不好过。”林姨娘声音冷傲,带着深深的威胁。 第44章 紫苏心里知道,她就是一颗棋子,当年,小姐连着生了大少爷和三小姐、四小姐,身体虚弱,才让她引诱侯爷上了床,侯爷虽然与自已欢爱,可是却觉得对不起林姨娘,林姨娘也是大肚得很,竟心甘情愿的将贴身丫鬟送给了侯爷当妾室。 林姨娘这般心计,她怎么都比不了,能保住性命就是万幸了,她那里敢背叛林姨娘。如今瞧着林姨娘受挫还是头一回,她只有把身子伏到最低处,才能保护性命。 没多久,紫苏便怀孕了,紫苏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年林姨娘那般模样,若是生了儿子就要丢到桶里淹死,若是生了女儿就养着。 紫苏当时是天天求菩萨保佑自已生女儿,不要儿子,老天爷可怜她,生了一位五小姐。 紫苏胆颤心惊的缓缓起身,轻声道:“奴婢定将老爷留在屋里。” 林姨娘暗暗赞叹紫苏的聪慧玲珑心,又冷声道:“如今,大夫人又掌了权当了家,你们这些做姨娘的可时常要去请安,不要坏了规矩。” 紫苏凝紧了眉头,淡淡道:“大夫人吩咐下来了,说不用请安,这样贸然前去,会不会惹大夫人生气?” 林姨娘眸子一冷,她就是要让这些姨娘得宠,去碍当家主母的眼,冷声道:“做妾室的不去伺候主母,大夫人才会生气,这个道理还要我教你?” “是,奴婢知道了。”紫苏吓得瑟瑟发抖。 “娘,气死女儿了。”安西琳一进门便怒气冲冲的,脸色也不好看,看了紫苏姨娘一眼,眼中全是烦闷,紫苏姨娘是她娘的人,她早就知道便也没遮掩着她。 “安西玥今日又得了老夫人的赏,只怕女儿在老夫人心中的位置会被取代了。”安西琳蹙着柳叶眉,阴毒的冷着一双眼,愤恨的道:“她什么时侯会煮药膳了,娘,你知道吗?连杨大夫都把她夸赞了一番,这也太奇怪了。” 紫苏在旁边静静的听着,却也不敢发声,她也是听说了,大小姐赢了皇子们的比赛,今天又得了老夫人的赏,这大小姐她也是了解的,平时懦弱得很,她能有什么本事翻身,以前还不是被林姨娘拿捏得死死的,怎么落了一回水脑子就开了灵光了。 林姨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眼睛看向紫苏姨娘,道:“你说说,这怎么回事啊。” “奴婢不知道,平时都没有去大夫人院里请安,莫非大小姐被鬼上身。”紫苏也是六神无主,战战兢兢的回着,她能想到的就只有这样了。 林姨娘暗恨捏紧了手指,可惜崔妈妈被打发出了府,否则也能探听到些消息,连她最得力的巧儿也被发卖了,她身边虽有些人,但都不是紧要的。 片刻之后,宝禅一袭绿色裙摆缓缓行了进来,恭敬的行礼问安:“奴婢见过林姨娘,三小姐。” 安西琳唇角得意的一笑,大小姐一定没有想到,宝禅是她的人,道:“你在大小姐屋里伺候,她这几日可有什么反常?” 宝禅得了令,凝眉想着,大不姐的反常太多了,但是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最反常的是对她的态度,一会热一会冷,捉摸不透,“大小姐命奴婢到库房整理医书,其他的也没什么奇怪的,就是不如平常那么亲近奴婢了,性格也变了,变得时好时坏,奴婢也不敢惹她,大夫人还是每日都教小少爷认字,老爷去过一回,但好像很生气的走了。” 紫苏听着,脸色失了颜色,笃定的道:“莫非真被鬼上身。” 林姨娘怒瞪了紫苏姨娘一眼,冷冷一笑,那傻子再怎么教也是傻子,都比不上她的俊儿,爱教便随她去了,若世上真有鬼魂,她早就被拉着下十八层地狱了,只怕大小姐这些年都在藏拙,竟然把她们耍得团团转,现在她们反而成了跳梁小丑了。 林姨娘眼里闪过一抹阴毒,若她们再这样下去,这大小姐还是要尽快暂草除根才行。 不过嘛,大夫人也活不久了,林姨娘笑得嘴都歪了,看在紫苏眼里更是吓得惊慌失措,她就知道林姨娘一定还留有后招,不会那么轻易就败下来。 * 君兰苑 安西玥陪着大夫人回了君兰苑,秀儿便急匆匆的行了过来,瞟了眼姜霜,再瞧了眼紧跟在大夫人身后的绿鸳,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不知当讲不当讲,最后做了一番思想斗争还是忍住了。 安西玥瞧在眼里,淡淡道:“秀儿,小少爷呢。” 秀儿听见大小姐询问小少爷,顿时像是焉了气的茄子,转动着眼珠子,她没有想到小少爷什么也不懂,脾气却固执得很,只道:“在大小姐房里呢,大夫人说等小少爷醒来,叫他在院里玩耍,可是奴婢使了什么法子,小少爷都不出来。” 大夫人听着却是眉头紧皱了起来,满眼的担忧,今日她是教儿子认了几个字,见他睡着了才去的老夫人院子。 安西玥也觉得事情反常,生怕弟弟是出了什么事,便紧随母亲的脚步跟了进去。 进到内屋,掀开帘子一看,只见只有五岁的弟弟瞪着小短腿爬在檀木椅子上,因为长得小,整个上半身仿佛都是爬在案几上一般,眼睛目不转睛的盯放在桌子上的医书。 只见医书上不知已经翻过了几页,这一页正是一副人体构造的穴位图,安亭允正看得津津有味,手指还压在图片上,连母亲走近都不曾抬头。 大夫人瞧着,儿子是不是更傻了些,平时见着都是要抱抱,今日怎么不要抱了。 安西玥扯着母亲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出声,只等她再掀帘出去,安西玥才道:“我瞧着允儿怕是看书入了迷。” “他那样子怎么可能。”大夫人满目惊讶着,又道:“你弟弟从来没有上过学堂,娘虽然平时也教导一些,也不知道他听懂没有,娘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些。” 安西玥沉静在自已的思绪里,也许弟弟并不是傻,只是语言功能没有开通,智力上没有问题,前世,她从来没有关注过弟弟,只是母亲死时,叫她一定要照顾好允儿,允儿一直放在林姨娘那里养,是不是她错过了什么,这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安慰道:“允儿没病没灾,娘把心放在肚子里,一定会没事的。” 大夫人此时才舒展了眉头,便吩咐人找裁缝过来替几位小姐量身做衣服去了。 待大夫人一走,安西玥复又进了内屋,秀儿和姜霜紧随其后。 只见安亭允还像没有人来一般,盯着案桌上的医书。 第45章 姜霜替大小姐倒了杯热茶,只听见大小姐对着秀儿沉声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秀儿没有想到大小姐这么聪明通透,神情更加恭敬道:“奴婢见宝禅往琳琅苑去了,可是奴婢要守着小少爷,就没有跟去。” 安西玥浅浅一笑,眼里闪着奇异光芒,看来有人要按耐不住了,轻声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秀儿只是个十二、三岁的丫头,没有什么心机,眼神有些落寞的退了出去。 “奴婢瞧着秀儿是可用之人。”姜霜如是说着,“宝禅这时侯过去是做什么?” “秀儿倒是个聪明伶俐的。”安西玥瞧着秀儿的背影,想起前世宝禅那嘴脸,安西玥不敢随便相信人,秀儿还得观察一下,“母亲管家这几日拔掉了林姨娘不少爪牙,她过去自然是通风报信的,随她去吧,这几日命宝禅到跟前伺候吧,你多留意一下府里。” 姜霜不太明白大小姐突然叫宝禅近身伺候是何用意,便也没有多问,又缓缓道:“小姐叫奴婢留意府里的人,有几人倒是用得上,奴婢每人给了她们一贯钱喝茶,若得力都可提上来用。” 安西玥凝眸望着案桌前的弟弟,浅浅一笑,道:“你安排好就行,你先下去吧,我陪允儿看会儿书。” 三日后,天空中下起了鹅毛大雪,片片雪花似舞动的雪精灵,瞬间将安平侯府装饰成了银色的世界。 安平侯府占地极广,以大房居中,因同为一个宗族,老夫人依然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便没有把二房和三房分出去,分别给了南边的和北边的院子分给了二房和三房。 安府几房虽各自为院,却是紧密相连可以互通的,二房便居住在南边的院子里。 二夫人所在的院子叫碧霞阁,里面装饰也极好,琳琅满目的,因着二夫人家世好,从小被娇养长大,成婚后虽嫁给了官位不高的安钰泽,好在外家贴补得多,丈夫也听话,日子也是过得顺风顺水,日子一久,二夫人在外家人面前自然也傲气了起来。 今日二房来了客人,二夫人的亲姐姐带着大儿子王远一大早就登门了。 只见二夫人一袭华贵的棉袄罗裙看着高贵不凡,发髻依然梳了她喜欢的飞云髻,喜笑颜开的对着亲姐姐道:“这大雪天的,姐姐怎么有时间来看妹妹。” “在家闲来无事,就想到妹妹这儿来坐坐。”大罗氏也笑得亲善,道:“这几匹绸缎送给琰丫头做衣服,都是她姨父从外面带回来的好货。” 大罗氏嫁给了富商王家,日子过得也很舒服,可是商贾之家就想攀上官宦之家的亲,于是大罗氏不知在哪里听说,安府的妙龄女子多,若能求来当媳妇,这可是好姻缘。 于是大罗氏便把主意打到了亲妹妹唯一的女儿身上,安西琰虽然跋扈傲气了些,但是成婚后就好了,两姊妹若能来个亲上加亲,这一定能成为一方美言。 二夫人是看不上姐姐家几个儿子的,一股子的铜臭味,没一个是好的,二夫人还背地里嘲笑亲姐姐,还好她家没生女儿,否则在那样的风气里面养大,不知被养成什么人。 二夫人也不说破,瞟瞟那几匹锦缎,眼眸满是不屑之色,遂而又笑笑:“姐姐来就来,怎么还破费,今天上午她大伯娘才差人送了两身衣服,叫她去护国公府参加宴会时穿。” 大罗氏一听脸就不高兴了,她这小妹嫁给了一个小官,脾气是越发的傲了,当年若她爹也给她找个当官的,何苦受妹妹的窝囊气,参加护国公府举办的宴会,别说她没女儿,就算有也没她什么事,顿时心里很不是滋味。 与此同时,安西琰领着丫鬟在后面悄悄听着,是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这姨妈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就王远那长得胭脂水粉的短命样,也配,她姨妈可不止一回动这心思。 安西琰气得想冲出去打表哥一顿,还好丫鬟急急的拉住了她,眼珠子一转:“那日琳小姐身边的钱妈妈说的那故事,小姐可还记得,表哥把表妹一亲芳泽,两人就成了夫妻。” 安西琰一听,就要动手打丫鬟,怒道:“你这死丫头,看我不打死你……” 丫鬟连忙拉住安西琰要落下来的手,细声道:“小姐莫急啊,奴婢知道小姐看不上表少爷,表少爷不是想求娶安府小姐?可也没说娶哪位啊,安府这么多位小姐,小姐若不想嫁表少爷,那就把表少爷让给其他几位小姐。” 安西琰冷冷的瞥了丫鬟一眼,她都看不上的货色,谁还看得上,安府的小姐们将来可都是要配王侯将相的公子们的,表哥那样家世也配。 “奴婢是瞧着小姐这几日都被罚着在院里抄经书,是心疼小姐。”丫鬟故意替安西琰委屈道。 安西琰突然眸子一冷,扯着丫鬟的耳朵在丫鬟耳边呢喃着:“你去找个借口把表少爷请出来。” 丫鬟也很得力,片刻便将王远带到了后院,王远长得清秀,身材高长,只是有满身的脂粉气,王家有钱,丫鬟一大堆,其中也有不少被王家公子们收入房中的,这王大公子就是其中之最。 安西琰虽然讨厌这表哥,此时也忍着轻声道:“表哥好,琰儿陪表哥到院子里走走吧。” 王远明白她娘的用意,叫她娶表妹当老婆,可是他也不太乐意,表妹虽然长得漂亮,但是太跋扈,如果娶了她,将来他房里就别想留其他人,看他姨父就被姨娘管得死死的。 此时,两人是相看两相厌。 王远道:“有什么好走的,这么大的雪,怪冷的。” “雪景极美,难得遇上,就走走吧。”安西琰难得的好脾气,笑得也甜美。 却引得王远一惊,莫非这表妹看上自已了,心里还有些小得意,细细打量了一番长得挺好,眯着眼睛道:“那就陪表妹赏会儿雪……” 安西琰是一路都很恶心,亏她还得忍着,她自已都没想明白,她那里来的耐性陪王远赏雪。不过嘛,表哥的品性如何,姨妈虽然为他遮掩得很好,她可是清楚得很,见到漂亮的姑娘脚都不会动了,他府里的那些都是庸脂俗粉,待会就让他去一亲芳泽。 第46章 瑞雪院 安西琳一身翠绿色的绸缎罗裙,腰间绣带盈盈一束,显出玲珑剔透的诱人身姿,缓步而行盈盈行了进来,这几日她都在自已的院子里,祖母也没命人来传唤她,听说大小姐日日都来瑞雪院陪老夫人,惹得老夫人开怀大笑。 今日一来,正巧被她赶上,心里一惊,大姐姐怎么还在,宝禅也稳稳的立于一侧。 只见老夫人慈爱的一双手握着安西玥的手笑道:“这么冷的天,不是叫人去说过不用来请安了吗?陪着你娘在院子里养着。” 只见安西玥一龙粉色罗裙,裙角还绣着娇艳似火的海棠花,袖子一圈还嵌入了雪色绒毛,发髻上只挽了一支玉钗,脸上也是笑意盈盈和蔼可亲的模样,温柔着道:“祖母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呢,玥儿可不敢偷懒,扎了针是否好受些了。” 安西琳瞧着目中一惊,又是一凉,藏于袖中的手紧紧捏着,瞬间又转换为温柔之色,盈盈扶身,轻声道:“孙女给祖母请安,祖母万福。” 老夫人上下打量了安西琳一眼,今日倒穿得规整,淡淡道:“起来吧。” “祖母今日身体可好些了。”安西琳眨巴着大大的眼睛,一双柳叶眉异样精致,温柔的道:“孙女本应守在房里静心抄写经书,可是心中实在惦记祖母……” 老夫叹了口气,笑道:“好孩子,起来快起来,祖母有你们这些孙女惦记是祖母的福气。” 老夫人拉过安西琳的手放在安西玥的手中,缓缓道:“你们都是祖母的亲孙女,祖母哪个都疼,祖母要你们明白一个道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打断骨头连着筋这才是至亲啊。” 安西玥反手握着安西琳的手笑得温柔,和蔼道:“孙女明白,我们都是父亲的女儿,孙女也一定是和妹妹们携手同进同退的。” 安西琳不知怎么,此时却感觉有一股阴深沁骨的寒气流入背中,面上却也是笑得温柔和善道:“孙女记住了。” 待两人出了院子,站在走廊上,瞧着天空中的雪越下越大,宝禅谄媚的上前替大小姐整理了斗篷,又细心的替大小姐戴了帽子,这几日大小姐都没让姜霜跟着,反而时时都让她上前伺候,还赏赐了她一支珠花,日子仿佛回到了从前,大小姐有什么好吃的都给她,宝禅心里是乐开了花,美滋滋的。 “大小姐,花园里雪景怡人,奴婢陪大小姐去赏会儿雪再回去吧。”宝禅献媚着。 安西玥笑得明媚,前世,宝禅就是这般的对自已好,可是她没想到,宝禅那眼帘下藏着蜇人的毒针,今日为什么她非得拉自已去赏雪呢。 安西玥不动声色的拉过安西琳的手,笑着道:“妹妹好久都没有陪姐姐了,我们两姐妹一起吧。” “琳儿还有好多经书未抄呢,就不陪姐姐了。”安西琳瞟了一眼宝禅,就要离开。 此时,安西玥却沉声吩咐安西琳身后的丫鬟:“锦儿,去把三小姐的经书送我院子里去,晚上我陪三小姐抄。” 遂而,安西玥又柔声道:“祖母说了,我们是亲姐妹,应该姐妹和善,一同去赏雪,祖母知道了也一定很高兴的。” 安西琳温声细语的想要反抗,却强硬不过大小姐,祖母方才才叫她们姐妹一家亲,她怎么敢违背祖母的意思,便温柔的笑笑,“姐姐有如此雅兴,妹妹定当作陪。” 遂而,安西琳冷冷的瞪了锦儿一眼,柔声道:“就依大姐姐的意思,晚上陪大姐姐一同抄经书,锦儿,你去告诉钱妈妈一声就说我陪大小姐去赏雪了,不必叫她寻我。” 安西玥仿佛没有听懂安西琳的意思一般,只温润如玉的笑笑,道:“妹妹走吧。” 只见片片雪花随风飞扬,后院却是安静得很,侯府花园本就精心修葺过,虽是冬季却别有一番味道。 安西琳凝眉思忖着,难道安西琰那蠢货胆子小,还是安西琰身边的丫鬟没把事办成。 安西琳顿时心里放心了不少,没办成也好,原本今日她去老夫人屋里就去得晚,没想到,大姐姐还没走,被她撞见。 半路,秀儿领着安亭允行了过来,安西玥瞧在眼里,自然明白秀儿有话要说,这几日她没带姜霜一同去请安,身边跟着的都是宝禅,一定是姜霜发现了什么才叫秀儿前来。 安西玥一把抱过秀儿怀中的安亭允,笑得和蔼柔声道:“允儿,你怎么来了,你也是来赏雪的吧,快叫三姐姐,三姐姐最疼允儿了。” 秀儿只有十二岁,完全一个呆盟的小姐姐模样,此时却也很镇定,琰小姐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将外男带入后宅,一得了这消息,姜霜便留在后宅与他们周旋,秀儿便佯装着带着小少爷来寻大小姐,没想到大小姐竟像没事人一样,和三小姐关系竟比以前更好了。 安亭允根本不会叫人,安西玥故意将允儿交到安西琳手上,安西琳看不懂,却是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来,对着安亭允脸上就是一啄,柔声道:“三姐姐抱抱啊。” 安亭允此时也是配合的挽住了安西琳的脖子,明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安西琳笑,使得安西琳一惊,这傻弟弟开窍了。 后花园里,因为天空中下起了大雪,树枝上逐渐变白,只见凉亭四周也围起了帘幔,石凳上也铺上软垫。 一到夏季,安钰宵就喜欢在这里品茶下棋,正因为如此,侯府的后花园被精心修葺过,假山飞石,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应有尽有,虽是冬季看着也是美不胜收。 安西玥沉静的立在亭子中,不知是否重活一世,安西玥心性极冷,并不像是十五岁的妙龄女子,只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接住亭外的雪花,凉凉的小雪花落入指尖,凉入心尖,一双灿如星辰的眸子含笑看着亭外纠缠着安西琳玩耍的弟弟。 安西琳今日也没有办法,竟被这五岁的小孩纠缠得脱不开身,非拉着她堆雪人。这雪也没下多久,怎么堆雪人,她只有依着他一点一点的去找。 安亭允一会儿要三姐姐抱抱,一会儿要三姐姐背背,竟抛弃了自已的亲生姐姐。 第47章 片刻之后,一位守门的妈妈气喘吁吁的行了进来,悄声道:“大小姐,奴婢瞧见琰小姐领着一个男子朝这边来了,远远的那男子好像叫琰小姐表妹,不过,琰小姐称肚子疼独自走开了,要不要奴婢找人去拦住他。” 安西玥冷然一笑,眸子清冷,盯着陪允儿玩耍的安西琳,今日可是宝禅诱导她们到后院来的,她还没想明白,她们到底想怎么样,原来如此。 遂而,安西玥淡淡道:“那就有劳妈妈再去把门守好,不必阻拦他,不过别叫他往回走就是。” 安西玥气质凛然清冷,暗暗思忖着:“她们狗急跳墙,这几日处处受搓,她们自然是想挽回一局,可是脑子不好使,花花肠子用尽,她们才剑走偏锋,正等着她们出后招,没想到手段还是这么卑劣。” 秀儿道:“小姐,我们该怎么办?不如尽快离开吧,此事牵连太大若闹开对大小姐也没有好处。”秀儿凝眉,这件事一定要处理好,一不小心会连累大小姐也搭进去。 安西玥眼眸瞟向那无可奈何的安西琳,唇角却勾起一抹炫丽的笑,如盛开的花朵一般:“既然她们想弄出点动静出来,那就成全他们。” 安西玥凝神定气,附耳妈妈淡淡道,“听命姜霜行事即可。”守门妈妈依言莫不作声的去了。 安西琳实在被缠得没有办法,累得气喘,双手都被冻红了,若非知道安亭允是个傻子,她一定以为他是故意的,眼角瞟向一个眼生的嬷嬷来了又走,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喊道:“大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安西玥掀开帘幔从亭中出来,待近到安亭允的身前,一把将安亭允抱起,朝着安西琳笑着道:“没事。” “允儿,你怎么欺负你三姐姐,你瞧瞧三姐姐手都冻红了。”安西玥抱着弟弟捂在怀里。 只见安亭允将双手举得高高的,也是红肿不堪,小脸也是红扑扑的,唇角扬着无辜的笑。 安西琳得了闲,有些头晕眼花,也许是蹲得太久了,没好气的道:“大姐姐,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吧。”安西琳恨恨的盯着安亭允,她现在真是怀疑,他是否真是个傻子,世上有那么缠人的傻子吗? “雪不好玩,要不,我们来玩捉迷藏?”安西玥扬着纯真无害的脸,眸子清明透亮,甜甜一笑。 宝禅眨巴着大眼珠子,小脸也是冻得通红,看着异常的娇艳可爱,宝禅高兴得双脚跳了起来:“好啊好啊,我们来捉迷藏。” 安西琳此时都有些怕了,冷冷的瞪了一眼宝禅,现在她才觉得宝禅也是个蠢笨的,她总觉得大姐姐那笑里藏着毒药一般,想都没想便要往回走。 秀儿接过小少爷,小少爷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唇角勾起明媚的笑盯着那背影。 安西玥哪里由着她如愿,亲自把安西琳拉往凉亭处,她还没反应过来,就一屁股坐在了软垫上。 安西琳冷了脸色,甩开安西玥的手,一双恶毒的眸子射向她,冷声道:“我说过了,我不舒服,我要回去了,大姐姐何必苦苦相逼呢?” 安西玥管也不管,素手一挑,一根银手宛若变戏法般出现在手中,冷声道:“姐姐劝妹妹不要过于争扎,这针我学的时间短,若扎偏了,妹妹的腿就废了。” “你想做什么?”安西琳瞪大了瞳孔,仿佛不认识她一般,她第一次向自已露出真面目,安西琳冷声笑道:“这里是后花园,待会就会有人来。” 瞬间,安西琳只感觉腿部酸麻,提不起力气,稳稳的坐于石登上,心中生出一股恐惧来,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没那么笨,放心不会伤妹妹分毫。”安西玥眸子冷冷射出一抹寒光,怒瞪了一眼宝禅,冷声道:“若想活命,就少说话。” 宝禅没有想到,刚才还喜笑颜开的大小姐突然变得如地狱修罗般,顿时,闭紧了嘴巴,连连点头。 安西玥带着几人往另一边走去,躲了起来,片刻之后,只见一个华衣公子正四处寻找,那公子长得唇红齿白,相貌堂堂,眉宇间竟然涂抹了脂粉,一看就是常眠花街柳巷之人,应该也是养在富人家里的。 王远不知怎么迷了路,这侯府也太大了,转了大半天也没转出去,不过这么大的院子竟然没遇上一个人,就在刚才他遇到一个婢女,那婢女长得也挺好,脾气也好,还对着自已笑,王远想想都觉得自已一定是学刘老老进了大观园,这安府的花园竟然这般大,不愧为侯门府邸,怪不得他娘死活都要让他娶表妹。 王远暗暗思忖着侯府的女婢果然与他们府上的不一样,那婢女说这是通往出去的路,怎么越走越深了。 安西琰那死丫头跑哪儿去了,约他赏雪景,她自已倒跑了。 此时,四下无人,王远瞧见一座凉亭,不屑的暗忖着:“这当官的人家真是讲究,亭子还挂帘子,这大冷天谁还在亭子里喝茶不成。” 王远顺着梯子踏了上去,隐隐听见里面传出来女子娇骂的声音:“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快放我出去。” 王远一听这声音心里头一阵酥软,顿时,血液膨胀,突然后背仿佛有万千只虫子在撕咬一般,紧接着连着头皮都痒了起来,十指一掀开,只见一个如花似玉的绿衣女子端正的坐着,那瓜子脸透着一抹嫣红,眉如远黛,唇如蜜桃,脸也嫩得能滴出水来一般,绝色啊,纵然他寻遍世间女子,也难能找到这样光芒四射的女子。 安西琳愤恨的眸子射向王远,气得胀红了脸,怒道:“滚出去,我是侯府三小姐,你敢近前一步,定要你断子绝孙。” 顿时,王远吓了一跳,侯府三小姐?王远怯步,但是总感觉心口也痒起来了,就要伸手去挠,他就觉得奇怪,今日怎么一想到那事就痒。 王远仿佛身上有跳蚤一般,也顾不得眼前的美人,痒得他是团团转。 第48章 安西琳端正的坐在石凳上,柳叶眉气得皱成了一团,眼神慌乱的盯着王远在那上串下跳,都快被吓哭了,万一这个男人不管不顾非礼她怎么办? 王远却不受控制的将手伸了过来,摸她的脸,那嫩得如豆腐一样的玉颜,王远的眼睛都看直了,吞了吞口水,觉得身上更痒了,“小姐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王家大公子……” “你别过来,被我哥哥知道一定把你千刀万剐……”安西琳浑身吓得瑟瑟发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躲避着王远的手急声道:“我爹是安平侯,我外祖父是丞相,我哥哥是将军,被他们知道一定会杀了你的,你别过来。” 王远一听缩回了手,他可怕死得很,全都是大官,还没待他想清楚。 霎时间,安西琳像疯了一样蹬着腿,瞬间腿也能动了,腿上那股酸胀酥麻的感觉不见了,竟然活动自如,也顾不得惊奇,一把推开王远,扬起巴掌重重的扇在王远的脸上,眼睛恶毒的射向他,怒道:“打死你个登徒子,我父亲一定会要了你的命……” 安西琳虽然心计深,此时也被吓得魂飞魄散,遂而就想要跑出凉亭离开这是非之地。 王远却觉得奇怪,这小娘子一打,仿佛身体就不痒了一般,扯着半边脸追着安西琳嘻笑道:“再打一巴掌试试。” 安西琳觉得遇上了神经病,心中火气难消又重重的一巴掌扇在了王远伸过来的另一半边脸上,“啪”的一耳光,响亮得很。 顿时,王远真的觉得不痒了,咦!怎么那么奇怪,一打就不痒了,但是看着这美人的脸,又开始痒起来了。王远实在是没有办法,又追着安西琳扯着她的衣裙急声道:“小姐别走,我身上实在痒得厉害,不知怎么非得你打我,才好受一些,你救救我啊。” 安西琳怒气更甚,想也没想便一脚踢在王远的命根子处,顿时,痛得王远尖叫了一声,瞬间翻滚倒地,身体完全不痒了,只感觉一股疼痛从下身传来,让他久久回不了神。 安西琳力气说不大也是下了狠劲的,一脚就踢灭了王远的欲.火,并没有伤其根本,可是王远一声尖叫也将路上的行人引了过来。 安西琳瞧着自已的衣服都被扯破了,若让人瞧见更是说不清楚,今日怎么回事她清楚得很,只恨自已不是安西玥的对手。 大罗氏听到尖叫声,皱起了眉头,这分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隐约间是觉得不好,加快了脚步。 此时,只见王远脸上是深深的五指印,衣衫不整,歪倒在地上手还护着下身疼得他龇牙咧嘴,脸色肿胀,大罗氏瞧见王远的样子就知道伤着了那里,“儿啊,你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告诉娘,娘一定要撕了他的皮。” 安西琰觉得奇怪,就算表哥得手,尖叫什么啊。瞧着转身逃跑的女人,她以为是安西玥,愤怒上前一把将她揪住,瞧见她的脸却是吓了一跳,“琳妹妹怎么是你,大姐姐呢。” 安西琳怒瞪了她一眼,她们都被安西玥玩弄了,强装镇定道:“这个登徒子,私闯侯府内宅,快把他打出去。” 二夫人瞧着,顿时想明白了什么,怪不得女儿跑去找她表哥,平时她是避之不及的,这个女儿真是糊涂啊,王远那王八羔子是什么品性,她清楚得很,调戏女人,这事他做得出来。 还好这里没有外人在,便连声解释着:“误会误会,他一定是迷了路,才会走到内宅来的。” 大罗氏并不知道她们的花花肠子,万一真的伤了命根子,她儿子一辈子就毁了,怒道:“你们打了我儿子就想这么算了,非得给个说法才行。” “给什么说法,丢人现眼的,这里是侯府,不是你们商贩家里,既然没事就走了。”二夫人心里很是瞧不起她姐,现在又想压下风波,可是她不会说话,更是惹急了大罗氏。 “怪不得我向你求娶琰儿,你不答应,原来是想设下陷井诬赖我儿子好以此理由推托,不答应就明说呀,非得弄得人难堪才行。”大罗氏气急就把话说开了,一把甩开王远,王远原本是想拉住他娘的,没拉住。 二夫人是急红了眼,大姐也是头笨猪,她在给他们解围呢,突然灵光一闪,安西琳是大房的庶女,一个庶女配谁都可以,只要姐姐别整天揪着她女儿不放就行,提高嗓音怒骂着:“你调戏谁不成,非得到侯府里来调戏侯府小姐。” 安西琳瞪着一双眼,似有熊熊的烈火在燃烧,眼中喷出火龙般,瞪着二夫人。 还没等安西琳发作,大罗氏却发作了,指着二夫人的鼻子怒骂起来:“越说越离谱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儿子调戏你们侯府小姐了。” 二夫人撒泼打诨也有一套,想到刚才她还想求娶琰儿就来气,“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就你家儿子那品性,全京都都知道,成天寻花问柳,还想娶我女儿,呸,也不撒尿照照自已那德性。” “哦,原本你是这么想你姐姐的,今天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吧。”大罗氏在商贾之家见惯了这种口水仗,顿时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吵什么。”安钰宵一袭锦袍威风凛凛的行了过来,二夫人竟如泼妇一般与人对骂,这成何体统。怪不得琰儿也是泼辣得很,原来是得了她娘的真传。 安西琳连忙跑到安钰宵的身后,眼眶都红了,她竟然不知道怎么跟她爹告状这一切都是大姐姐干的,只得咬着嘴唇委屈的盯着她爹,先把这些人打发了保住她的名誉要紧,“爹爹。” 安钰宵怒气浓重的盯着二夫人,这个蠢妇,刚才原本他们在书房,就有丫鬟来报,说二夫人家表少爷擅自闯入后宅吵起来了。 安钰泽连忙去扶起自已的老婆,“你怎么和大姨姐吵起来了,这像什么样子。” 安钰泽怕老婆是出了名的,胆子又小,大罗氏瞧见是即嫉妒又想嘲笑,这下可好,脸皮都撕破了。 王远这下总算缓过劲来,拉过她娘,满是不好意思,急声道:“娘,你错怪人家了,刚才我突然身子痒得厉害,难受死了,多亏了那位小姐打了儿子几巴掌,儿子才好受一些。” 王远红着脸盯着安西琳,只见那女子长得似天仙一般,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动侯府的小姐啊,可是不知为什么手不听使唤,总想去摸一摸,那手感还真好,若娘把那小姐给他讨来当媳妇好了,谁想要琰儿那泼妇。 大罗氏听都没听过这样的事,惊得掉了下巴,肯定是儿子调戏了人家姑娘才故意这样说的,顿时,觉得丢了脸,和妹妹闹成这样,还想着求娶妹妹的女儿,这事只怕黄了。 谁料,安西玥却带着几个奴仆端庄娴静的缓缓行了过来,盈盈向安钰宵行礼:“爹爹,女儿已经查清是怎么回事了,琳儿都是被人陷害的。” 第49章 只见安西玥身着一袭粉色罗裙,一袭雪白色的斗篷将身子罩住,看着端庄大方,仪容得体,绝色的容颜似仙女一般,双眸清澈如一汪泉水,从容淡定,竟看痴了众人。 王远也呆呆看着,原来侯府里面全都是美人,安钰宵瞧见王远那色中饿鬼的模样就生气,眼中杀机闪现,既然将主意打到他女儿的身上来了,这等浪子敢在侯府撒野,更是狠瞪了二夫人一眼,冷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时,安西琳也看不懂了,安西玥不是应该陷害她与人私通幽会吗?这样她才得意呀?不是应该狠狠的打压她才对? 安西玥盈盈扶身,她才没那么笨,祖母说得没错,她们有共同的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她当着安钰宵的面陷害亲妹妹,她爹不仅会丢脸,安西琳名声被毁,她作为姐姐也讨不到好果子吃,沉声道:“爹爹,女儿亲自问了这几位奴仆,她们都是在各个院门当差的,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本这位公子是来和琰妹妹约会的。” 安西琰一听,脸都气红了,本来脑子就不够用,愤怒的上前怒骂着:“你胡说,安西玥你为什么要陷害我,我没有。” 可是安西琰却被两位婢女阻挡着,想上前抽打安西玥也不行。 她记得二叔娘在祖母面前可没少拿小鞋给她娘穿,前世,琰妹妹向来跋扈,欺负了自已,也是安西琳假装出来安慰,实际上背地里她们两个时常走动,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不去喝戏真是可惜了她们的演技,安西琰就真的是傻,被人当枪使。 安西玥转身拉过安西琳将她护在身旁,眼睛却是盯着安西琰,沉声首:“这位公子莫非还能自已走到这后院来,侯府向来规矩森严,从南院到这里路程也不短,若真的迷路,路上随便问个丫鬟妈妈也能把路指出去,何苦来玷污我三妹妹的名声。” 顿时,就有几个妈妈纷纷上前,道:“奴婢看见琰小姐有说有笑的与这位少爷进来的,当时琰小姐还娇羞的叫他表哥,既然是表哥,奴婢就没拦着。” “奴婢也看见了,他们似乎是来赏雪的,想着既然是琰小姐领着的人定然不会不规矩,谁想他竟然看见三小姐独自在花园里起了歹心。” “奴婢听着琰小姐说肚子痛离开了,可是这位公子还往里走,奴婢不敢进去,就急匆匆的去寻大小姐了。” 安西琰听见一个个的丫鬟说得跟真的似的,虽然的确是真的,但是绝对不是她们说的那样,就想要上去掌她们的嘴,怒道:“贱奴,你们还敢胡乱搬弄是非,我要撕烂你们的嘴。” 安钰泽气得上前一巴掌扇在安西琰的脸上,怒声道:“够了,别闹了,还嫌不够丢脸?” 顿时,安西琰被打蒙了,这可是她爹第二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了。 二夫人见宝贝女儿被打,不依不饶了,上去就要撕打安钰泽,却被安钰泽重重的推了一把,差点摔倒。 安西琳盯着安西玥那张白皙的脸,恨不能上去将她撕烂,可是不能,她要保住自已的名誉就得配合她,道:“大姐姐还陪着我玩游戏来着,谁知一转身大姐姐就不见了。” 安西玥却气定神闲,一双眸子仿佛嵌着宝石般,闪着灼灼光芒,脸不红心不跳的缓缓道:“真该将妹妹也拉回去,允儿突然肚子不舒服,我一着急就将他送回去了,独自留下妹妹受他们欺负,既然二叔娘给琰妹妹选定了夫君,就该教他些规矩,这样没羞没臊的是打我们侯府的脸。” 安西琳气得吐血,合着他们两姐弟是一道来设计她的,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拿针戳她,那股子冷劲,想想都让她心头一寒。 她又不能说她脚不能动,现在却突然好了,就像没有发生过一般,安西琳觉得心中慌乱,安西玥一定是被鬼上身了。 又听安西玥如是说,安西琰气得双脚跳,顾不得气她爹了,神色慌乱的急声道:“爹,我没有,她诬陷我,表哥他,他是自已走进去的,安西玥你为什么要诬陷我,你要选夫君,你就选他呀。” 大罗氏听见却是得意一笑,“原来琰儿和远儿早就情投意合,我的亲妹妹,你就别在这儿阻止了。” 二夫人气急,“就算我家琰儿当姑子,也不会嫁到你家去,你瞧瞧你王家大院里都养了些什么人?” “你。”大罗氏也气得不轻,“指不定琰儿和远儿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安钰泽的头算是抬不起来了,他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娶了罗氏当老婆,生了这个蠢女儿,大姨姐家几个儿子什么品性,他清楚得很,琰儿平时心高气傲,会看得上王远,只怕是想设计别人,反遭到了算计。 他这大姨姐也不是省油灯,早就提醒过自已老婆,少与大姨姐家往来,就是不听,我们是清誉世家,他们是低贱商贾,各家门各家户,惹了这么一出笑话。 “都滚回院子里去,别在大哥院子里丢人现眼。”安钰泽愤恨的朝着二夫人一阵昏吼。 二夫人还没被夫君这么凶过,知道惹了大祸,便也没敢还嘴。 没待二少爷将一家老小带回院子,安钰宵沉着脸冷声道:“二弟既然已经给琰儿选定了夫婿,护国公府的宴会就不必参加了,公主殿下竟然邀请的都是适龄女子,二弟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吧,像琰儿这样的品性去了也是丢侯府的脸,子不教父之过,女不教母之过,二弟好好想想吧。” 安钰泽顿时心中仿佛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重重的向大哥点了点头,“我带他们回院子了,大哥对不住了,都怪弟弟没教好。” 正待安钰泽要走,却又听安钰宵森冷的道:“弟媳妇姨姐家里是经商的吧。” 众人都没听明白,安钰宵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安西玥浅浅一笑,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只怕今日之事,他爹是动怒了,王家只怕从今日起要没落了。 第50章 下午,君兰苑来人了。 只见许姨娘一袭得体的蓝色罗裙,款式有些偏旧,外披一件连帽斗篷,脸上带着端庄的笑,领着二小姐安西琇盈盈行了进来。 二小姐现在已经许了人家,是给人做正夫人,开了年就要过吉,对方是个小门户里的书生,听说已经有一点成就了,许姨娘见了是高兴得不得了,她没有想到女儿也有出头的那一天,不必给人做妾,就算嫁给小门小户,她们也愿意。 只见安西琇容颜也是生得端庄,都遗传了安侯爷那张俊颜,与安西玥一般大小,她却早早就寻好了人家,腼腆得很,紧跟着许姨娘,生怕行差踏错一丝半点惹人非议:“琇儿给母亲请安。” 大夫人端坐在上首的位置,瞧着眼前的许姨娘,按说许姨娘还长自已岁数,却显得也很年轻,当年,许姨娘可是老夫人挑选的人,才送到老爷房里来的,说是好生养,可是她也福薄,如今也才一个女儿。 大夫人微笑着命人上了茶,请了许姨娘入座,才淡淡道:“琇儿的绣品都准备齐了吗?还有什么缺的短的,都告诉况妈妈,叫她安排。” 二小姐腼腆,只笑笑着扶了扶身,道:“都准备齐了,多谢母亲关心。”她一个庶出的女儿哪里敢要求这么多,知足就好。 “按理说,后日的赏花宴会,你也去得,可是年后你就要出嫁了,母亲想着让你多陪陪你娘,便只送了两套衣服过去。”大夫人笑着抿一口茶水。 许姨娘却道:“多谢大夫人还想着琇儿,也只有您才想得这么周道,这都多少年了,让那狐狸精霸着位置。”许姨娘一说就要抹一把眼泪,林姨娘当家那几年,是经常苛扣她们院子里的月钱,缝年过节做新衣服也是没有她们的,没有想到女儿都要出嫁了,大夫人还派人送过来两套衣服。 “当着孩子的面,不要说这些。”大夫人蹙了眉头。 紫苏姨娘领着五小姐安西璃缓缓行进来,便瞧见这样一番景象,暗忖着,怎么还抹上眼泪了。 只见紫苏扭着水蛇腰,鹅蛋脸画得也很精致,一袭紫色的棉袄罗裙,斗篷帽檐上还挂着星星点点的雪花,唇角挂起一抹风情的浅笑,这几日安侯爷都休息在她屋里,身上穿的衣服也比平常艳丽一些,看着风韵犹存,一进门便恭敬的向大夫人行了一礼,道:“妾身给大夫人请安。” 安西璃长得也很乖巧,遗传了紫苏姨娘的那双丹凤眼,虽然年纪最小,却也是知书懂礼的品性,盈盈扶身道:“璃儿见过母亲。” 安西璃从小就受她娘的影响,活得也很谨小慎微,她比四小姐还小一岁,却没有四小姐的蛮横。 大夫人扬起唇轻声的笑了笑,“不必见礼了,都过来坐吧,璃儿冷着了吧,过来母亲这里,抱个暖炉。” 大夫人如今也很会做人,以前她是万事不理,事事都让给林姨娘,如今她再管家可不会再让人抓住把柄,她只觉得奇怪,今日怎么个个都来向她请安。 紫苏瞧着竟是吓了一跳,这大夫人以前从不叫她们请安,整日以泪抹面的,怎么现在瞧着气色倒比以前好了,若说大小姐被鬼附身,难不成这两母女同时被鬼附身,这事蹊跷得很。 紫苏细细的记下了。 安西璃依言过去抱了暖炉,顿时感觉到一股热气暖上心头,她瞧着大夫人和蔼可亲的样子喜欢得很,每每见林姨娘时,她跟她娘都是矮人一截,生怕惹林姨娘不高兴,怕林姨娘掌她娘的脸。 安西璃笑笑道:“母亲送过去的衣服合身得很,款式也很喜欢,特来拜谢母亲。” “傻孩子,跟母亲客气什么,都是你爹的孩子,母亲一样疼。”大夫人笑得温柔,话也说得好听。 顿时,惹得紫苏竟接不下去口,又听大夫人道:“老爷这几日都歇在你房里,你就多劳累一些,吃食上也精致些,需要什么自到厨房去吩咐。” 紫苏更是看不懂了,大夫人以前还因为老爷提了她做姨娘,和老爷闹了一阵子不愉快,不自然的笑笑道:“妾身明白。” 紫苏被这软棉棉的声音接不下去,也只低头喝茶。 许姨娘暗恨了一把,这紫苏来只怕是没安好心吧,她可是林姨娘的陪嫁丫头后被抬为姨娘的。瞧着大夫人这么和颜悦色,真怕她上当受骗,便道:“大夫人,琇儿的嫁妆劳烦您去清点一番,只怕妾身见识浅薄,失了侯府的颜面。” 厢房内。 安西玥难得中午睡了一个时辰的午觉,姜霜才进来伺候,轻声道:“大小姐,是否要见见那几人。” “见见吧,还得感谢她们早上帮忙。”安西玥神色淡淡,眼中没有任何波澜,白皙的皮肤也许是因为午睡的关系微微带着点红润,看着却是娇俏动人,又轻声询问道:“二房那边怎么样了。” “二老爷发火了,一回去就将表少爷和姨夫人赶了出去,说是要断绝关系,二夫人和琰小姐也被禁足了,二老爷发了好大的火,说让琰小姐什么时侯学好规矩什么时侯才能踏出房门,一辈子学不好就一辈子关着,当时就把南院的门封起来了,峰少爷回来求了好半天二老爷,二老爷都没松口,看来这次是下定决心了。”姜霜缓缓道。 “杀杀她们的锐气也好,就琰妹妹那脾气早晚要吃亏。”安西玥掀了掀眼皮,眸子转动着,轻声道:“安西琳这次吃了闷亏,她一定不甘心,提防着点。” 姜霜有些不明白,轻声问着:“大小姐这次何必救她,她起心要害您,可没想过要放过您。” 安西玥笑而不语,安西琳留着还有用处,没有她牵线搭桥,林府她怎么挤得进去,还需要她传递消息呢。 前世,林丞相退位,新丞相接位,按理说,林丞相府应该没落的,但是却因为一人,那人便是林丞相的长孙林纪而重权在握,后来南宫灏登基,林纪却突然间成了南宫灏的第一功臣,她一直以为梅云峰才是给他助力最多之人,没有想到,最后他们竟然斩杀了舅父一家,可想而知,舅父的兵权最后落入谁的手中,只有林纪接手,南宫灏才最放心,那么这里面,最想除掉舅父一家而后快的人是谁,自然是林府。 第51章 姜霜见大小姐不说话,也没敢再多问,她总觉得大小姐有些高深莫测,似乎还有什么事发生一样,不过大小姐弄的那痒痒粉还真管用,姜霜双眸崇拜的看着大小姐,大小姐料定那表少爷在侯府里有贼心没贼胆,借助痒痒粉让人误以为他真调戏了三小姐,以假乱真,看到那样的情景是谁都会误会的。 若琳小姐不打表少爷,她们也会出手先痛打一顿再说,可是琳小姐还是心性太小,受了这样大的委屈自然要先痛打一顿才罢休的。 不过,那二夫人家的姨夫人也真是个人才,两姐妹的脾气一模一样,一点就着,说爆发就爆发,姜霜自从告诉大小姐,二夫人府里来的客人是二夫人的大姐,大小姐便有了主意。 姜霜也没弄明白,大小姐明明没见过姨夫人,怎么这么了解。 安西玥自然不会讲出,前世,姨夫人和二夫人也因为求娶安西琰这事闹起来过,当时那阵仗也挺大,也是断了亲戚关系才罢休的。 姨夫人嫁得也挺好,商贾之家,吃穿不愁,绫罗绸缎也是穿之不尽,可是有了钱就要想有权,自然把主意打到亲妹妹女儿身上,可是谁叫她家儿子个个不成器,她又没有生女儿。 也真怪他自已活该,若他是个谦谦君子,就不会受药粉的影响,必定是起了什么不好的心思,药粉也才起作用。 现在表少爷和姨夫人又被赶出府去,她们再放点风声,说三小姐遭到调戏,渲染一下,到时被传得绘声绘色,三小姐的名声也算是没有了。 姜霜更加恭敬的伺候大小姐,她没有想到,大小姐落了一回水,就变得这么冷静聪明了,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以前大小姐可是处处受她们欺负的,连着她和她娘都没有受到过好的待遇,如今不一样了,她娘却死了,姜霜眼神有些落寞,她也有些想她娘了。 片刻,只见二个中年妈妈和二个年纪稍轻的少女恭敬的缓缓行了进来,见到大小姐便跪拜了下去,这几人平时在府里都没有守在重要岗位,姜霜留意了很久,她们平时也不踩低捧高。 安西玥脸色清冷,神色淡然,却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压迫感,让人根本捉摸不透此时她在想什么,也没有把任何表情都挂在脸上,引得几人更加谨小慎微,态度更加恭敬顺从。 安西玥轻声道:“不必要过于拘谨,今日感谢几位,若非你们帮助,只怕今日受冤枉的就是本小姐了。” 青衣嬷嬷抬起头来,恭敬道:“奴婢们能听大小姐差遣是奴婢们的福气,保护主子不受欺负也是我们分内的事。” 安西玥暗暗点点头,她故意抬举,她们却只一人上前答话,不刻意邀功,这规矩学得挺好。 “秦妈妈,今后您就替我打点院里的杂事,你儿子顺福叫他到外院当差吧。”安西玥对着上前说话的秦妈妈沉声道。 安西玥缓步而行,亲手扶起绿衣妈妈,只见她年纪不大,又轻声道:“芸妈妈,你手巧心细,以后衣服首饰的都交由你保管吧,由你打点我也放心。” “双喜,秋杏以后你们两人提为二等丫鬟。”安西玥一一指定,名字也一一对上,惊得众人神情更加恭敬了,她们没有想到大小姐认得她们,她们只是侯府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奴仆,平时也只是做些苦活累活,突然被提到了大小姐院子里当差,这是多么荣耀的事啊。 尤其是秦妈妈,感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谢谢大小姐赏顺福一口饭吃。”顺福是她的儿子,但是却是个人人都瞧不起的哑巴,儿子本来是可以说话的,可是几年前生了大病没钱医治就不会说话了,后来人人都看不起他。 安西玥朝着姜霜点点头,顷刻,秀儿便将宝禅带了上来,自她们一回院子,秀儿就紧紧的盯着宝禅,大小姐交待的这个差事,可把秀儿高兴了一回。 宝禅也明白了些什么,大小姐一定是知道了,可是她从来没的露出过呀。 宝禅一进屋内,便朝着大小姐跪了下去,连声道:“大小姐饶命,奴婢绝对没有和三小姐谋害您,请大小姐明鉴。” 宝禅想到大小姐早上在后花园时,那冰冷的眸子,像变戏法一般手中多出一根细针,三小姐就突然不动了,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样,诡异得很。 宝禅还存着侥幸心理,没敢说实话,安西玥却摇了摇头,从她愿意见宝禅开始,就说明她愿意给宝禅一次机,可是宝禅死性不改,没有抓住,那就怪不得她了。 瞬间,安西玥从袖中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捏住宝禅的下额骨,一颗黑色药丸滚入宝禅口中,安西玥三下五除二,药丸被宝禅吞了进去。 宝禅惊得瞪大了眼珠子,急声道:“大小姐你给我吃了什么?” 安西玥眸子清冷,声音冰凉没有半丝温度道:“毒药。” 宝禅吓得就要将药丸呕出来,可是已经吞下去了,吐不出来了:“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尽心尽力的伺候你,从没有懈怠过……” “你敢这样说?”安西玥冷然一笑道:“放心,毒不死你,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把解药给你。” 宝禅被问得一颤,心里一凉,她都没有想通,她到底哪里露出了马脚,不过,她敢确定,这不是从前的大小姐了。 安西玥知道宝禅心中疑惑,连她自已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重生,兴许是老天爷给她一次机会认清这些人的真面目吧,老天爷对她是仁慈的,让她有机会报仇。 “都退下吧,月钱姜霜会算给你们,好好当差,我不会亏待你们的,当然,若有人敢背叛本小姐,本小姐也决不轻饶。” 安西玥恩威并施,既然敢当着这几人的面喂宝禅毒药,就说明她有十足的把握。 在大小姐的院子里只有好好当差,她们才会有好日子过,若个个互相构陷抢功,定不会饶恕,此时,几人纷纷恭敬的退了出去,她们从来不知道原来侯府的大小姐还有这样的手段,以后更会尽心尽力的伺候大小姐。 第52章 自从安西琰和二夫人被关了禁闭,这两日安府里倒没人敢再生幺蛾子,安西琳也不知怎么了,以身体不适为由,也没去给老夫人请安。 那日,老夫人听了二房的那事,气得掀了桌子,当场就叫柳妈妈亲自挑选了两个容貌娇好的女子送到二老爷院子里,强行叫二老爷收了房。二夫人哭天喊地的不依,就差快哭断气了,二老爷也没理她。 老夫人也是气得没有办法,侯府的女儿被她娘家人占了便宜,为了小姐名声还得忍着,当时,老夫人就将大儿子传到跟前说话。 当时,安钰宵是去了又回,才打听到原来王家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仗着府里有钱就随意乱买女子入府当通房,玩腻了就拿钱打发,若遇上个烈性女子,也是把人逼得没了性命才了结,老夫人气得直骂那王家太不是东西,养出那等祸害人的孽障来。 商贾之家也敢到侯府来撒野,虽说没有出事,但是若出点事,侯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安西琰和二夫人都不得老夫人喜欢,她们要找谁当女婿自已去找,何必来迫害其他小姐。 三房的人一听老夫人气得很,都没敢来触霉头,纷纷在背地里嘲笑二夫人,二夫人平时可是比谁都凶,也有她吃瘪的时侯,三房的两位小姐也乖乖的在家抄经书,生怕被殃及。倒是大小姐日日都去瑞雪院陪老夫人说话,哄老夫人开心。 日子一晃而过,很快就是到护国公府参加宴会的日子了。 由于两天前下了一场雪,天气冷得瘆人,但是还是止不住京都贵女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前往护国公府赴宴。 护国公上官鹏娶了先帝的长公主为妻,先帝赐了占地百亩的府邸给长公主,长公主偏爱梅花,上官鹏也为投其所好,便寻了能工巧匠精心修葺了园子,栽种了这十里梅林,此时正值梅花盛开的季节,护国公府里的景致仿佛如仙境般,各种颜色的梅花争相怒放,傲然挺立,迷了众人的眼。 安西玥今天并没有刻意打扮,却也穿得端庄大方不失贵气,只见她一袭牡丹翠绿烟罗裙迤地,用一条绿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浅色斗篷上炫丽盛开的牡丹花仿佛盛开在烈日下,娇艳惹眼。 细看之下,才觉此女子略施粉黛,肤白胜雪如凝脂,气质如兰,一双眸子灵动的转动着透着慧黠,只是过于清冷了些,耳鬓处有几缕青丝飞扬,竟宛如一位绿衣仙子,美得夺目。 安西玥陪着大夫人盈盈从马车上下来,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这又是哪位官家之女,竟美得惊艳。” “都说刚才进去的林丞相嫡亲孙女美丽非凡,这位女子气质却比她更上层些。” “咦,那位穿红衣服的好像是安平侯府的庶女,以前我在林丞相府里见过,只是她身边的夫人和小姐是谁?怎么从没见过。” “虽然是庶女,她外祖父可是丞相,比嫡女还尊贵呢,莫非是她娘,再尊贵一个妾室也能来参加宴会吗?” “长得也不像,倒是那绿衣服的和这位夫人像一些,能来这样的宴会的都是正经的夫人,怎么会是姨娘,看着也端庄贵气得很呢,肯定是安平侯的正妻,原来安平侯的正妻长得如此美丽。” 安西琳闭门二日,都在勤加苦练舞蹈,今日她特意选了一袭红色的白褶长裙,那裙身袖口处都用梅花点缀,她这件衣服设计得也很巧妙,若脱去外裳连着裙摆便是一件精致的舞衣,安西琳并没有穿大夫人为她准备的衣服,而是穿了林姨娘早就为她准备好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一呜惊人。 可是,今日世家女子都抱着安西琳这样的心思来的,特别是林丞相府的嫡亲孙女林静娴,护国公府举办宴会也是安西琳从她这位表姐这里知道的。 只见她生了一张瓜子脸,天生漂亮的柳叶眉,唇如花瓣,虽未到及笄之年,却也出落得美艳非凡,美眸温柔婉转,娇嫩白皙的肌肤寸上一袭华贵的红色衣裙,更是显得周围的众人都失了颜色一般。 安西瑗也是刻意打扮了的,但是终归还是被大房的两位比了下去,神色恹恹,她只不过是来做陪寸的,父亲告诉她,今日来,名为赏花,实际上是长公主想替她的二儿子上官魏找个嫡妻,凭她爹那小官,长公主是瞧不上的,安西瑗也只当来长长见识,必竟这样百花争艳的宴会难得一见。 突然,远处有几个喜欢搬弄是非的女子眼中露出嫉妒之色,嘲笑着道:“穿红衣服的是丞相大人的外孙女吗,她爹是安平侯,她哥哥是将军,难道说的是林家大公子,天啊,林家大公子怎么有这种表妹啊,真是可恶。” “你们没听说吗?前几日安平侯府遭了贼,那三小姐被人轻薄了,当时还威胁说她爹是安平侯,她外祖父是丞相,不正就是这位。” “不是说她抢姐姐的未婚夫吗,好像是勾引的,哪里是遭了贼,分明是她不要脸。” 此时,也有几个看得如痴如醉的公子哥也开始议论起来。 “市井里有一流言,昨天晚上我去醉香楼吃酒,你们猜那王大泼皮当时说什么。”那华衣公子满脸得意的眯着眼睛,款款而淡:“平时他可是砸钱最厉害的一个,商贾之家有钱,可是昨晚,他却只是去喝酒,一个铜子都不舍得给那些小美人,我就怂他抠门。” “咦,你别卖关子了,王家那堆下半身动物,上不得台面的下等贱民,荷包里有几个臭钱,坑害良女还少吗,这次他又坑害了谁。”另一公子道。 “喏,估计就是那位,当时,他说,那小脸摸着滑滑的,嫩得能挤出水来,手也舒服,如葱白玉似的,他说他摸过之后再也不想摸任何女人了,我还不信,今天一看,果然是绝色,弄得我也想去摸一摸了。” “你别吹牛了,真被王泼皮那啥了,今天还能来参加宴会,不早寻死觅活,还见得人。” “就是就是,看着根本不像。” 安西琳原本自信满满的傲然挺立,此时耳边传来碎碎细语,心里头一沉,凭她的容貌是可以和安西玥抗衡的,此时,却是眸中怒火闪现,眼睛冷冷的射向安西玥,是不是她,怪不得这几天她都云淡风轻的,还好心的替她解围,原来是想让她这样声败名裂,又在父亲面前充当好人。 安西琳紧紧的握着拳头,暗忖着:“安西玥,我绝对饶不了你。” 第53章 护国公府坐落于京都之西,占地百亩,由于今天来参加宴会的人很多,各家夫人小姐小厮婢女,此时已是人山人海,只见一路上人来人往,楼阁参差,错落有致,虽是冬季,一眼望去,全是被修剪得精致的万年青,常青树,进入府里,除去枝叶上挂着少许白雪,仿佛还像是春季一般。 大夫人领着几位小姐仪态端庄的缓缓而行并递了安平侯府的名帖,丫鬟见是安平侯府便恭敬道:“夫人这边请。”遂而便在前面带路。 片刻之后,丫鬟便领着梅云洛等人来到了正殿,正殿即宏伟又宽大。 只见正殿里玲琅满目,雕龙画栋,富贵非凡,各家夫人早已依次坐落着品茶聊天。 梅云洛今日也是一袭青色绣花锦裙,发髻梳得端庄大气,发髻上还斜了雕花凤尾玉钗,精致的妆容倒是看不出她如今已经上了年纪,倒像是二十出头的美艳妇人。 丫鬟将梅云洛等人领到给安平侯府安排的位置处替她们倒了茶水,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安西玥前世并没有参加这场宴会,但是由于前世当了皇后的原因,这宴会上的夫人小姐她大多都是认得的。 比如,笑得合不拢嘴的那位是范御史夫人及温润笑着的是她的女儿范怡,与她交谈甚欢的便是永毅侯夫人及她的两个女儿。另一侧狠瞪了安西琳的是林府的嫡小姐林静娴,今日刚巧林小姐也穿了一件红色的裙子。 瞧着不如那日在街上时温柔,阴毒着一双眼冷冷的盯着安西琳,与她撞衫了,她自然恨。 宴会场地很大,安西玥没有想到长公主不仅邀请了女眷,还邀请了京都世家公子,甚至也有皇子。 自她们一行进来,便被一道视线一直打量着,安西玥仿若未察觉一般,神态怡然的走自已的路,直至坐定,她才稍稍抬头,别开了那道光束。 安西琳一进入正殿便扫去刚入府时的不快,脸上挂着温柔的笑,一颦一笑,一步一摇都尽显妖娆风姿,遂而恭顺地坐于大夫人另一测,她很会选位置,刚巧四皇子南宫灏的视线能将她的完美身形尽收眼底。 安西璇本来也是可以不用来的,但是她也是想来见见世面,加上三夫人也想让她的两个女儿在人前多露露脸,让人知道她家也有两个女儿,为将来择夫婿做准备。 安西玥知道,一般组织这种宴会都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宴。 大皇子此次是领着他的大皇子妃一同前来的,安西琳柔软的腰枝扭了进来,便吸引了他的视线,却引来大皇子妃也寻眸望了过来,只见并排坐着的有四位小姐,都各有特色,相貌不俗,其中两位容貌都属上层,只是一个清新冷淡,一个热情似火,一袭红裙穿得妖里妖气的,大皇子妃顺着南宫恒的视线望去,突然恨毒了一般捏紧了拳头。 与大皇子分前后坐的却是林丞相府的孙少爷林纪,此时抬起一盏玉杯将视线投到了安西琳身上,转而瞧见安西玥绝色的脸宠时,瞬间一愣,这不是那日在街上遇见的少女吗?难道她就是琳儿口中所说的安平侯府的嫡女安西玥,害得林婉挨打之人,林纪眼中闪现出一抹不屑之色,无非一个女人而已,捏死她犹如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南宫灏一袭金丝云纹白色锦袍尊贵不凡,面容俊美,高挺的鼻梁,凉薄的唇瓣勾起一抹温润的浅笑,顿时吸引了世家小姐的视线,修长的手指执起一盏金杯,双眸时不时的瞟向安西玥,那女子一直都是这么谨小慎微的吗?可是那天看她并不是这样的。 其次是南宫锦,安西玥在瞧见南宫锦时不免多看了两眼,他的母妃是正得圣宠的颖贵妃,可是在不久之后,南宫锦便会被贬到苦寒之地与皇位失之交臂。安西玥眨巴着大眼睛,似有些惋惜。 正在此时,只听到婢女道:“长公主驾到。” 顿时,众人纷纷起身,只见南宫芷慧雍容华贵的被一群粉衣婢女拥簇着缓缓行来,仪态端庄大方,贵气非凡,发髻上斜满了一排奢侈的凤凰簪,富贵华丽的衣袍,虽年过五十,眼角眉稍却看不出一丝皱纹,还是那么的美艳尊贵。 紧跟着长主公身侧身着一袭水云袖华裙的便是她的小女儿上官禹,长得也算漂亮,高傲的扬着头颅,眸子扫向众人,唇角挂着得意的笑。 牵着长公主右手的便是一位看起来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小女孩四、五岁的样子,真丝绸缎的衣裙,正闪耀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脸上挂着天真的笑,还露出两个小酒窝,两颗小虎牙看着可爱极了,这便是长公主的嫡亲孙女——长官瑶。 安西玥与众人起身一同向长公主行礼,微微的抬了抬眸子,便一眼瞧见上官瑶,暗忖着,原来那个天真灿漫的小女孩是护国公府的孙小姐。 “参见公主殿下,公主万安。”众人齐声行礼。 长公主平易近人的笑着道:“各位夫人小姐不必拘礼,都请坐吧。” 正待众人依言坐下,上官瑶却如猴子一般挣脱开了长公主的手,瞬间就窜到了安西玥的裙摆下,朝着安西玥调皮的一笑,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高兴的叫道:“姐姐好。” 安西玥得体的回以一笑,正要叫她噤声,食指刚放到粉唇上,长公主便大步行了过来,她这如猴子一样的孙女,可是让她焦头烂额得很,整天都不让人省心。 “祖母,这位姐姐便是瑶儿的救命恩人,瑶儿找了她几日都没找着,今天却在宴会上见着了,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分啊。”上官瑶口齿伶俐的缓缓说着。 长公主抬眸打量了一番安西玥,只见此女面容娇好,神态恭敬,仪容得体,唇角含笑,暗暗的点了点头,不骄不躁,这是哪家的女儿,她怎么没有见过? 长公主轻声道:“你是哪家的小姐啊?” 安西玥盈盈行礼,体态端庄大方,轻声道:“臣女是安平侯之女,臣女安西玥拜见公主殿下,公主万福金安。” 第54章 安西玥不常出来参加这样的宴会,很多人都不认识她,此时众人才纷纷侧目注视着她,眼中露出惊艳之色。 只见她一袭绿色衣裙沉稳端庄,气质从容不迫、优雅淡定,五官长得极好,肤白胜雪,双眸似一汪清幽的泉水,唇角勾起浅淡的微笑,声音不大不小,让长公主一见便打心底喜欢起来。 霎时间,有几位认识安西玥的世家小姐,语带嫉妒之色呢喃着:“如今那气度比她妹妹还好呢,曾经在我们面前说话舌头都打结的人,今天在公主殿下面前,却装成云淡风轻的仙女模样,真讨厌。” “就是啊,一定是装的,她一定是故意在长公主面前装清高,只怕也想成为长公主的儿媳妇吧,嫁进护国公府可是一辈子都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啊。”其中一个女子满是向往,脸颊上染满了酡红色。 “那气质可不像装的,你们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了,没瞧见上官瑶称她为救命恩人吗?上官府的小小姐年龄虽小,据我所知,可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小心她拔掉你们的舌头。”另一位官家小姐好心的提醒着。 “哼,关你什么事,救了上官小姐她才更有借口博得长公主的喜欢,心机好深啊,只怕是故意救上官小姐的吧,为什么谁也不救,偏巧救了上官小姐,小小姐也才五岁,她懂什么,不要被人利用了,再说世上那有那么巧的事。”这几位小姐平时也和林府的几位小姐玩,都拿安西琳的嫡姐取个乐。 长公主笑得和蔼,也细细听到了一些女子的议论,霎时间脸色微微变了,缓缓道:“免礼吧,你救了本宫的乖孙女,本宫还没机会感谢你。”长公主说着就顺手抽了一支发髻上的金簪递给安西玥,淡淡道:“就当答谢安小姐的救命之恩。” 安西玥神色清冷,面容上没有过多的波澜,并不伸手去接,神色不卑不亢,淡定从容,语调却冷了几分缓缓道:“无功不受禄,公主殿下是误会了吧,孙小姐并不是臣女所救。” 安西玥明白长公主的意思,估计也把她当成那种攀附权贵的女人了,当初救上官瑶时,并不知道那个小女孩是公主府的小小姐,也只是在情急之下才将她抱起来,现在却让人以为她攀附权贵,真是滑稽至极。 安西玥也不过多的作解释,神色更冷了几分,嘴长在别人身上,随她们怎么说。 长公主没有想到安西玥是这种反应,顿时觉得自已处理这事是否有欠妥当,伤了这丫头的自尊心,正要开口,上官禹却怒瞪着一双眼,满是不屑的高声道:“我母亲赏你的,你就拿着,你是嫌少啊,还是你想要借此妄想做我二哥哥的妻子。” 顿时,全场哗然,纷纷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把对安西玥的好感全都转变成了不屑与鄙视。 上官禹经常和林丞相府的几位小姐一块玩耍,张扬跋扈得很,以前她就很看不起安西玥,觉得她懦弱无能,偏偏安西琳还常常带着她这个讨厌的姐姐出现在她们面前,就她那样的怎么可能是瑶儿的救命恩人,除非安西玥也妄想借此事嫁进国公府。 安西琳本来想着,大姐姐什么时侯成了上官家的救命恩人,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是自已救了小小姐,还很惋惜,但是没有想到,安西玥成为了众矢之的,上官禹却成了神助功,安西琳温柔娴静的立于一侧,心里暗暗高兴,看她怎么下得来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顿时心中的郁结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企图攀附权贵,这脸可真是丢大了。 就连男宾席的众人都扬起脸在看戏的姿态,今天来的世家公子很多,尤为出色的便是几位皇子和林大公子,纷纷勾起唇瓣紧盯着安西玥。 林纪原本就想替安西琳出气,俊美的五官带着笑意,眸子里满是阴毒嘲讽,没有想到她飞蛾扑火自取灭亡,懒得自已动手了。 南宫灏眸光中闪现出一抹异色,却也稳如泰山般坐着,唇角勾起戏虐之笑,那日,她可是光彩夺目,耀眼得很啊,一手好字深得太傅喜欢,不过也只是一个侯爷之女罢了,不值得他出手,剑眉微挑,执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姿态好不潇洒风流,吸引了众多女子频频侧目瞭望。 上官瑶顿时觉得自已是不是给姐姐惹了麻烦了,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 安西玥并不生气,上官瑶天真烂漫,并无坏心,朝着她淡淡一笑,示意她自已没事。 只见那孤冷清淡的女子傲然挺立于人群中,仿佛一朵盛开的洁白孤莲,出淤泥而不染,众人对她指指点点,她却不为所动,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更加淡然处之,唇角带着浅浅的微笑,眸光微冷。 此时,只听见安西玥如淳淳流水的声音缓缓响起,轻声道:“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众人听安西玥淡然清幽的声音响起,竟不知道一首《爱莲说》被她念得如此动听,深深被安西玥冷淡的神情所沉迷,能识文断字的人都知道这篇文章寓意何为,讽刺那些趋炎附势钻刺富贵之门的小人比比皆是,暗骂了那些追求荣华富贵攀附权贵之人。而她从不屑随波逐流做那寡廉鲜耻之徒,撇清自已想要攀附豪门之心。 安西玥气度不凡如隔绝尘世的仙子,并没有口出狂言辩解自已的窘态,什么是越描越黑,此时若她极力解释,反而说不清了。 用一篇文章撇清自已并无此意,也不扫长公主的面子,暗示她对上官府二公子并无意,今日女子众多,其中也不乏单单喜爱梅花者想来一睹梅花的风姿,安西玥聪明的用自已的态度表明了立场。 顿时,其中就有女子蠢蠢欲动想替安西玥也辩解一句,还没等她开口。 此时,大殿殿门处响起一声爽朗动听的声音:“好一个奇妙的女子。” 第55章 只见来人一袭银色锦袍富贵非凡,衣角处是银色丝线勾勒出的五彩云纹,发髻上戴着玉冠,满头青丝似瀑布般倾泻而下,雕削俊刻的完美五官,流光溢彩的眸子含着一丝慵懒随意的光泽,薄唇勾起一抹玩味之笑,看着宛如从远方迎面而来的白马王子,瞬间迷了众人的眼。 南宫元熠慢慢走近,恭敬的朝着长公主作揖缓缓道:“侄儿给姑母请安。” 长公主顿时觉得气氛融洽了些,南宫元熠一来就一扫刚才的尴尬气氛,此时她也觉得好像误会了安西玥,轻声道:“熠儿可来晚了。” “侄儿来得刚刚好。”南宫元熠玩世不恭的扫视了一眼众人,眸光里却含着淡淡的怒气,凉入骨髓般,遂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傲然挺立于众人中间的绝色女子,唇间扬着的笑是越发的深了。 他已经调查过安西玥,她的转变完全缘起于那日被人推入水中,而后被她乳母救起之后,在此之前,安西玥是一个听之任之养在深闺中的闺阁女子,足不出户,常期出入的便是林丞相府,原由自然是她的庶妹与林丞相沾亲,次次受人奚落,落荒而逃,她的好妹妹次次替她解围。 安西玥以庶妹马首是瞻,是什么让她醒悟,终于识破了庶妹姨娘的狼子野心,可是她在这之前根本没有见过四皇子,是什么让她对四皇子有浓浓的恨意,这一点他却怎么也想不通。 安西玥淡淡的瞟了一眼南宫元熠,发现他眼中是浓浓的对自已产生的兴趣,他们也只有一面之缘,安西玥皱眉凝眸,不动声色的略去那双闪烁着灼灼光华的深邃眸子。 此时,众人的视线纷纷被那光华潋滟的俊美世子深深的吸引了去。 特别是林静娴,原本表情淡淡的丞相嫡孙女,眼眸中突然多了一丝光彩,脸颊处顿时荡起深深的绯红,娇艳欲滴的唇瓣扬起自信的浅笑,似乎想吸引南宫元熠的注意,奈何那世子眼睛紧紧的都在安西玥的身上。 顿时,惹怒了丞相府的贵女,林静娴眸子中仿佛碎了毒药一般,为何他一进来便被安西玥深深吸引。 只见南宫元熠唇瓣轻启,绝代风华的俊脸上扬起明媚耀眼的笑。 此时只觉他给人一种强势桀骜,霸气凌厉的王者贵气,声音却是感人肺腑沉声道:“当日,林纪大将威风回京,他的手下纵马横行街头,若非本世子和安大小姐出手阻拦,救下瑶儿,可爱的瑶儿就要死于马蹄之下了,姑母若痛失爱孙,本世子痛失小侄女……” 遂而南宫元熠双眸突然盯着长公主,轻声道:“这岂是一支簪子能报答的,姑母这样做岂非太小气了些。” 她竟然不知道是林纪的手下纵马行凶才导致瑶儿差点丢了性命,先前她还想着,等禹儿大一些,把林纪招来做女婿,看着也是郎才女貌。 此时,长公主现在却是频频摇头,纵容手下肆意横行,祸害百姓,差点造成人命害了她的乖孙女,这样的人怎么可做她的女婿。 南宫元熠不知道暗中已经破坏了一桩姻缘。 林纪突然被牵扯进来,顿时皱眉,眼睛冷冷的射向南宫元熠,却不得不起身向长公主赔礼道歉:“都是下官教导属下不严,才险些害了瑶儿小姐,下官该罚。” 安西玥扬起唇角,暗道这世子也不要脸不要皮,明明是他的随从救了她们,现在却来邀功来了。 安西玥扫了林纪一眼,却并无太多情绪,但是看在南宫元熠眼里却感觉,她对林纪也是极度不喜欢的,便道:“林公子不仅该罚,刚才还害得安大小姐被众人冤枉攀附权贵之人,若林公子出面替安小姐解释一句,何必造成众人误会,惹人猜忌,林大公子你说你是不是该向她道歉。” 此时,众不哗然,还不明白今日的转变为何那样大,原来安西玥真的救了上官小姐。 好像世子殿下说得也有道理,林大公子是肇事凶手,又是知情人事,偏偏让一个弱女子受众人指责,他居心何在。 顿时,向林纪露出异样眼光的人越来越多。 就连大皇子也沉声道:“林将军,是真的吗?” 林纪默不作身,算是默认。 六皇子南宫锦轻声道:“大丈夫能屈能伸。” 林纪好歹是威风八面的大将军,向一个女人道歉,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林纪眼中怒火一闪而过,俊美的五官闪现出青色,十指紧握成拳头,南宫元熠为什么非要与他作对,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要他向一个女人道歉,这歉还道得完全无厘头,他是坐着也躺枪,早知道刚才说句公道话,也不会牵扯出这么多事了。 南宫灏完全看不懂南宫元熠倒底此意为何,他这是在为一个女人出头吗?安西玥有什么能耐让他为她出头,心里莫名泛起一股酸楚,说不清道不明。 安西玥也是看不懂了,就在刚才所有人都以为她攀附权贵,想要借助上官瑶这根竹杆往上爬,但是南宫元熠一进来不问缘由就替她说话,他们也才见过一面,听说南宫元熠二十好几了还不成婚,是急坏了豫王妃。 是京都女子争相追逐的对象,南宫元熠此举只怕是又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顿时,周围的世家小姐纷纷羡慕并嫉恨起安西玥来,能得世子殿下帮助解围,纷纷都在想,要是刚才站在众人中间受人指责的人是自已就好了。 霎时间,热闹的正殿静若无声。 林纪原本想说,是伯爵府和尚书府的公子在京都纵马,可是他们是他的手下,伯爵夫人本就很心疼儿子手受伤,跑到林府闹了一通,被他安抚下来,若闹到御前,他们也是吃亏。 现在他更不可能将两人供出来,将此事闹大,这样一来得罪伯爵府和尚书府,二来若长公主跑到御前告状,对自已也没有好处。 遂而,只听见林纪咬着牙齿冷声道:“刚才多喝了几杯,头有些晕,所以才没有即刻出来替安小姐澄清此事,那日也险些伤了安大小姐,望小姐不计前嫌原谅我。” 第56章 安西玥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神色淡淡的,唇角扬起一抹不深不浅的微笑,却是安然受之,没有半分推脱的模样,不骄不躁,点了点头,算是礼貌回应了。 她与林纪还有仇恨,做不到好颜相向。 林纪瞧见安西玥如此冷淡的模样,眸子里顿时闪现出一抹狠毒的寒光。 他走到哪里不是被世家小姐们恭维着的,想要得到他林大公子青睐,还得看他心情好不好,这安西玥太不识相了。 林纪气得牙齿痒,一些喜欢林纪的小姐却暗恨着替林公子抱不平,觉得安西玥自恃清高,能得林将军道歉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她倒拽上了,不过一个文官之女,空有侯爷封号。 林纪不仅是丞相之孙,丞相位高权重,林纪却不像其他公子哥一直守在府里等着庇佑,他从小便去了军营,还带兵打过仗,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这等权势是安平侯府能比的? 南宫元熠突然露出狡黠之色,漆黑如黑曜石般的眸子闪着耀眼光华,沉声道:“我救了瑶儿那丫头算是理所应当,但是安小姐冒着生命危险救瑶儿可不是她的份内之事,姑母是不是也要感谢人家一下……” 长公主突然哑言,人家姑娘还没说什么呢,他跟着凑什么热闹。 顿时也觉得刚才所作所为是太小家子气了些,满不自然的道:“是本宫唐突了,若安小姐不嫌弃,本宫想收你为本宫的干女儿。” 长公主从刚才安西玥的话中已经听出了她并无想要攀附他们国公府的门弟,是个高风亮节的女子,是自已错怪了她,现在长公主用干女儿的身份给她尊荣,也算给了她脸面,又不显得自已小气。 顿时,众位官家女子纷纷闪现出嫉妒的目光,能当公主殿下的干女儿,这等尊贵是求都求不来的,安西玥怎么那么好运气啊。 “不行。”突然,只听见空中三道声音从各方传来。 此时,只见南宫元熠、上官禹和上官瑶极为默契的异口同声。 小小的上官瑶平时是很怕她这个小舅舅的,别看小舅舅俊美无双,他恶毒起来可是六亲不认,只见上官瑶一张粉嫩漂亮的小脸,大大的眼睛眨巴着,满是不乐意,嘟着如樱桃一样的唇瓣撒娇道:“我要她做我的姐姐,不要她当瑶儿的姑姑,姑姑很讨厌。” 上官瑶说着还朝上官禹吐了下舌头,这个讨厌的姑姑就是她。 “本世子已经有一个很烦人的表妹了,不想再来一个。”南宫元熠扯了扯嘴角,如黑曜石般的墨眸眨巴着,宛如嫡仙的身姿淡然自若,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违和感。 此次,他和上官瑶的意见竟然达到了一致,难得的朝着上官瑶露出颠倒众生的笑颜,看着邪魅而深邃,也是迷倒了一大片世家小姐。 “本郡主也不愿意。”上官禹傲气的扬着长长的脖子,似一只高傲的孔雀,她接受不了和这个懦弱无能的女人沾上关系,护国公府的干女儿岂是她那样的门户出来的女子能做的。 妄图攀上国公府,想做皇亲国戚,门都没有。 上官禹怒瞪了上官瑶一眼,鼻子都气红了,当着众人的面,她竟然说讨厌她,还是不是她亲侄女了?胳膊肘往外拐。 长公主此时却觉得异常的尴尬,小女儿是她三十多岁了才生了,当时还差点要了她的命,小孙女也是国公府的心肝宝贝,但是说出的话又不能收回,长公主也有些为难。 安西玥凝眉冷瞪了南宫元熠一眼,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害她还是助她? 只见南宫元熠微微挑眉,俊美的凤眸直直的射向她,闪着耀眼的光华,给安西玥一种深不可测想要将她吃掉的感觉,安西玥心里一惊,打了个哆嗦,神色更冷了几分。 正在这时,梅云洛从众位夫人身影中脱颖而出,端庄得体的向长公主行了一礼,“玥儿能得公主殿下抬爱,是小女几世修来的福气,但是臣妇几日前去静月庵替小女祈福,师太说玥儿今年命犯灾星,臣妇怕冲撞了公主。” 梅云洛委婉的拒绝了长公主的好意,将一切责任都揽到自已身上,保全了长公主的颜面,又化解了此时的尴尬,她知道长公主只是一时兴起,并非真心想要认女儿作干女儿,为免两边难堪,这是最好的借口。 众人暗地里都在骂梅云洛傻,这么好的机会,就算女儿真的命犯灾星也应该藏着,给长公主当干女儿,这是何等荣耀啊,白白的错失了机会。 长公主一听并没有在意,暗暗的点了点头,不居功邀赏,进退得宜,对安西玥母女都赞赏了一番,道:“既然如此,本宫就不为难安小姐了,送珠花珍宝,又显得俗气,本宫承诺答应安小姐一个条件作为报答,不管安小姐遇到什么困难,任何时侯都可到护国公府找本宫,本宫将竭尽全力替安小姐完成。” 此时,众人都觉得安西玥是走了什么运气,一旦攀上皇亲国戚,是何等的尊贵,长公主既然敢出口,就一定能办得到,护国公府的实力还是很强大的。 安西玥得体的扶了扶身,不急不慢,不骄不躁轻声道:“臣女谢公主殿下。” 安西玥并没有将这个承诺放在心上,当初若是遇上普通平民百姓的女儿,她也不忍心看着死于马蹄之下,她知道一个母亲没了自已的孩子一定会很伤心痛苦,就算重活一世,前世的仇恨让她冷心冷情,面对一个弱小的孩子她也没办法做到冷血无情的地步。 遂而,安西玥退到梅云洛身后,淹没了自已的身影,她知道当长公主的干女儿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样的尊荣也是虚无飘渺的,娘这样的借口刚刚好。 宴会如期举行,众人仿佛都忘记了刚才的那一幕,只是此时他们都认得了那位绝代风华的女子安西玥,其中也有不少人希望她说话算数,不要抢她们嫁入公主府的机会。 此时,男宾席不知何时多了一位俊美的男子,只见他二十出头,一袭尊贵华服,长得极为俊俏,眉头深锁,眼中有淡淡的不甘与沮丧,心思却不在众位女子的身上,这便是护国公府的二公子上官魏。 第57章 安西玥认得这上官魏,前世,长公主替他挑选了范御史之女范怡为嫡妻,当时二夫人和三夫人都去喝了喜酒,送了大礼,回府就是好一阵吹嘘,可是她们的女儿都不够资格与上官府结亲,不然嫁给这样的人家,睡着都要笑醒,据说排场宏伟壮观,惹得京都豪门世家小姐纷纷向往这样的生活,当时还把上官魏与范怡的琴瑟和鸣好好的吹嘘了一番。 此时,安西玥瞧着坐位上的上官魏,只见他眼里满是落寞神色,按理说,他未来的妻子就在殿上,他应该整颗心思都在她身上才对啊。 长公主坐在主位上,正微笑着与人寒喧,身侧是高贵的上官禹,一双眼睛冷冷的怒视着安西玥的方向,安西玥那么一个胆小懦弱的人突然得了脸,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连着上官瑶那小丫头都倒戈相向,竟和一般贱民坐在一起,真是气死她了。 还好刚才元熠哥哥是站在她这边的,不然真让安西玥当了母亲的干女儿,她得多恶心。 凑乐声响起,酒过半酣之即,宴会厅正中一群舞娘翩翩起舞,遂而一盆盆开得妖艳的梅花经舞娘的手被抬了进来,这些都是长公主府里的珍贵品种,其中竟有最为罕见的绿梅。 只见那绿梅开得也很妖冶,不同于红梅的热情似火,也不同于白梅的清新寡淡,只那一片片浅绿色花瓣簇簇重生,争相怒放,美得惊人,空气中有微风徐徐,竟掺杂着淡淡的梅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舞娘以跳舞的姿态将梅花送进来,顿时吸引了众位公子小姐的注意力,这倒是一个取巧的好法子。 众人目光纷纷向中央投去,片刻的功夫,竟有上百盆身姿各异的梅花被抬了进来。 引得众人哗然,整个京都只怕也只有长公主府里的梅花开得最妖艳了。 上官瑶扬起一张粉嫩的脸紧挨着安西玥,露出两颗小虎牙朝着她献宝般悄声道:“这些都不是最漂亮的,待会儿我带姐姐去个好地方,那里才最美呢,祖母要给小叔找个漂亮的婶娘,故意这么做的,真烦人,我小叔都有喜欢的人了,可是祖母不同意小叔娶他喜欢的人。” 安西玥柔了柔上官瑶的小脑袋,眼睛里满是疼爱,她同允儿一般大小,若允儿也像她一样,不知道娘有多开心呢,悄悄瞟了一眼男宾席的上官魏,怪不得一脸的不高兴,轻声道:“你这小滑头,懂得什么是喜欢。” 上官瑶表情凝重,眉头深锁,一副凄凄艾艾的小大人模样,缓缓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安西玥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倾国倾城的脸上荡起了不可思议的神色,那双清冷的眸子终于有颜色,如五彩缤纷的宝石,刺得人的眼睛舍不得离开。 远处,南宫元熠至始至终都紧紧的盯着她,暗道,这应该才是她的本来面貌吧,笑起来光华潋滟,令人神往。 南宫灏也看到了那个笑得美艳夺目的女人,不知道她与上官瑶在讲什么,因为隔得远也只能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悲一会儿喜引得人想近身去细瞧一番。 南宫灏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从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没有正眼看过他,他是皇子,身份尊贵,形形色色的女人只要他想要,都是招手即来,挥手即去。 只是,若她想要做自已的正妃,还不够资格,安平侯府还没有那个能力让他瞧得上眼。 当他的正妃之人,身份必须与他匹配,比如:像林静娴那样的贵女。 遂而,南宫灏突然笑得温和,朝着南宫元熠执起酒杯缓缓道:“堂哥今日这么帮她,莫非是对她有兴趣。” 南宫元熠礼貌的推杯轻抿了一口,眼眸深邃得如寒潭,俊美绝伦的脸上扬起意味不明的浅笑,冷瞥了一眼南宫灏,说得这么难听,却也只淡淡道:“她对本世子避如蛇蝎。” 南宫灏若非知道他只是王叔的儿子,他与皇位并无交集,南宫灏一定将他当成是最强劲的对手。 都说南宫元熠最像皇爷爷,不论长相还是能力,可是他成天装成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什么都不关心,就连父皇都很惯着他,有时侯真的很嫉妒,他不过是一个亲王的儿子,何故活得比他们这些皇子还要恣意潇洒。 南宫灏笑笑,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只听见长主公高声道:“今日的宴会,多谢各位的赏光,本宫喜爱梅花,国公爷便寻了花匠细心打点,诸位才有幸观赏本宫园子里梅花的傲人风姿,本宫也不私藏,好景致要大家欣赏才有乐趣。” 顿时,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尊贵的长公主,纷纷有世家夫人道:“国公爷与公主殿下伉丽情深、琴瑟和鸣真是羡煞了我们啊……” “是啊是啊,国公爷与长公主成婚至今还是一如既往的恩爱,这可真是难得,也只有公主殿下才有这等福气遇上这么好的夫君。” 又听长公主笑着徐徐道:“文人不是常说这有景无诗,不成体统,有酒无舞也不美妙,不如请诸位小姐公子们想个乐子应应景,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玩法,本宫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也想不出新鲜花样。” 片刻,只见林静娴一袭红色华裳端庄有礼的盈盈起身,闪烁着黝黑的双眸,长长的睫毛似活了一般,标准的瓜子脸,樱桃小嘴饱满诱人,都说林静娴是京都公认的才女,又是第一美人,家族里权势滔天,此时见她起身,纷纷都注视着她。 只听林静娴温柔的缓缓道:“不如我们以梅花来应景,以梅花作题目各自赋诗或者作文章,谁的诗词最巧妙精湛便为胜者,男女都参加,若败便罚酒或者表演歌舞,在座的女子都是能歌善舞之人,败了也没什么丢脸的。” 六皇子南宫锦如狼似虎般紧紧的盯着林静娴,京中贵女为何人,便是林府的这位小姐,人不仅长得漂亮,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又是才女,随便做几首诗她便是信手拈来。 南宫锦高声道:“好,林小姐提议甚好。” 此时,场上却是鸦雀无声,谁人不知林大小姐是京中数一数二的才女,与她比,她们都只有陪衬的份。 第58章 顿时,众人纷纷猜测着,林静娴莫不是自已想出风头,自已夺得头筹,好吸引皇子们的注意,拉她们做踮脚石。 再说,众多世家小姐,真正整天把心思花在吟诗作对上的能有几人,人人都像林静娴那样的贵女又有几人,她们最在行的无非都是绣花再懂些歌舞,能识文断字,学好三纲五常,背好女德等,目的是将来找个好人家相夫教子,在座的男子倒是个个都是惊世之才,可是他们也不懂得绣花与歌舞呀。 长公主也觉得此提议不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今日世家小姐夫人都多,就连自已的女儿也没有那样的才情,微笑着道:“范小姐可有什么好的提议啊。” 只见林静娴悻悻然的坐下了,眼睛瞟了瞟南宫元熠的方向,见他并没有看向自已,顿时觉得心也不那么的慌了。 可是他的眼睛却看向了安西玥,林静娴顿时觉得一股恼火冲上眉中心,直冲天井,脸刷一下红了。 安西琳在宴会中途就已经将位置移到林静娴的身边,乖巧懂事的唤了声表姐,当着众人的面,林静娴也没有当众打她的脸,和颜悦色的拉这个表妹坐下了。 安西琳不愧有林府的血液,这两表姊妹都长得漂亮,甚至在气质上安西琳比林静娴更柔媚体贴一些,林静娴从小便是养尊处优的嫡小姐,比安西琳傲慢一些,但是安西琳却是庶出,很懂得察言观色,脑袋也聪明一些。 此时,她见表姐生气就知道是什么原因,温柔的勾起一抹明艳的笑,柔声道:“我大姐姐最近可长脸了,连我祖母都喜欢她得很,那日还和四皇子比试,都胜过四皇子了呢,直被文太傅夸赞呢,说她是才女。” “有这样的事?”林静娴突然转了眼,一双漂亮的美眸满是不信,冷冷的盯着安西琳,以前安西琳的嫡姐不是懦弱得很?什么事都听安西琳的?安西玥什么德性她清楚得很,胸无点墨,满是不屑地道:“无非是会背几首诗词就想来蒙混过关。”她还妄想当世子妃不成。 安西琳突然柔弱的闪了下眼睫毛,好像很委屈的模样,声音委婉略带几分凄凉轻声道:“前几日我被她陷害,名声都被她毁了,现在我算是没脸见人了,一个庶女的婚事都是捏在主母的手上的,我也不敢惹她。” 安西琳知道表姐喜欢南宫元熠,此时,她却表现得自已根本不知道一样,若让表姐知道她猜透了表姐的心思,表姐一定不会拿好果子给她吃,这样装傻,又能对付安西玥,她觉得自已太聪明了,坐山观虎斗。 林静娴根本没想理安西琳,要不是大哥说安西琳长得有几分姿色,将来或许对他们有用,遂而傲慢的瞪了安西琳一眼,冷声道:“怎么,你也斗不过她。” 林静娴是高门府邸的嫡小姐,坐在她的身边多多少少也会让人多认识她一些,比如尊贵的四皇子,四皇子眼睛也时不时瞟向这边,安西琳蹙起一双柳叶眉,眼眸中水汪汪的,好像很委屈的模样,莫不作声了。 林静娴瞧着她的样子,冷瞪了她一眼,暗骂道:“简值是废物。” 与此同时,只见一位白衣水云袖的女子盈盈起身,仪态大方端庄,面容也长得好,眼睛清明得没有一丝杂色,温温柔柔的样子,恭敬的道:“臣女倒有一个想法,就是怕讲出来惹众位小姐公子们的笑话。” 安西玥顺着声线望过去,范怡体态长得极好,小家碧玉的模样的,一袭雪白色的衣裙似仙女一般,肤如凝脂美玉,看着乖巧得很,安西玥暗忖着:“原来这位就是长公主替上官魏配的良人。” 长公主笑得合不拢嘴,一双眼睛都在范怡身上,缓缓道:“范小姐但说无妨,说错了也没关系,无非是图个乐趣。” 只见范怡肤色有些微红,努力的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北朝一直以来都有猜灯谜的风俗,每当元宵佳节,上至皇宫内院,下至黎明百姓,甚至黄口小儿都能随口猜出一两副出来,现在虽然离元宵节还有些时日,臣女想,今天既然聚集了众多夫人小姐公子,不如我们一起来玩猜灯谜的游戏。” 只听范怡刚说完,众人都来了兴趣,纷纷拍手称好,猜灯谜人人都会,这样大家都可以有机会在长公主面前表现,又有趣。 对于玩猜灯谜的游戏众人纷纷举双手赞成,顿时,整个大殿热情高涨起来。 长公主见范怡这样有条不絮的缓缓道来,更是暗暗的将范怡夸赞了一番,不愧为御史大人之女,还真有气度。 突然,又有一位小姐凝眉问道:“这法子甚好,可是每缝元宵佳节时有成百上千的灯谜供我们赏乐,如今我们没有灯谜可猜啊?” 顿时,殿堂上仿佛受了感染一般,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小姐公子们纷纷都来了兴致商讨着这游戏如何玩。 林静娴见刚才自已提见意时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现在却是哄闹的场面,顿时觉得丢了脸,也狠狠的将范怡也记恨在了心上。 不过,她要猜灯谜,这临时哪里来那么多灯谜,林静娴冷笑了一声,能想出这么没有水平的法子,脑子里不知道装了什么?一点都没有新意。 紧挨着林静娴坐的几位满脸都是奉承之色的世家小姐,见林大小姐不高兴,为了让林静娴高兴,纷纷都提出各种难题刁难着:“没有灯谜这让大家怎么猜?” “有些人为了在长公主面前表现就乱出主意。”其中一个粉衣小姐满是不屑的道。 只见范怡如一朵盛开的白莲花,唇角挂着浅浅的笑,也不恼怒,顿时也没了法子,突然朝着安西玥缓缓道:“刚才我见安大小姐念的那文章,必然知道安小姐也是个风姿卓越的女子,我自已提的主意,竟也想不到个完美的办法,安小姐可有什么妙法?” 安西玥正在和上官瑶玩,突然被提名,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见范怡朝着自已投来友好的目光,那眼中竟清明得没有一丝杂质,并没有恶意,安西玥顿时有些哑言。 霎时间,众人纷纷向安西玥投来询问的眼神,安西玥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纵然自已心思根本没有在宴会上,此时也不好驳了范怡的面子,唇角勾起一个清明的微笑,向范怡淡淡的点了点头,缓缓道:“题目就在诸位的心中。” 第59章 众人都不太明白安西玥是什么意思,纷纷凝视着安西玥,满是疑问。 此时就连男宾席觉得百无聊赖的世家公子们都来了兴致,这安大小姐今日可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啊。 南宫灏瞟了一眼安西玥,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冷着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独自喝完了杯中的酒。 今日他似乎有些喝多了,一个养在闰阁中的女人,她能有什么好法子。 这样的宴会他参加了不下百场,无非是弹琴唱歌跳舞作诗作画,还能做什么?凭她写出的一手好字,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 此时,南宫灏眼中是满满的不屑,唇角却依然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浅笑。 南宫元熠看出南宫灏眼中的蔑视,明明是一颗珍珠却被鱼眼珠蒙上了灰尘,真是可惜了! 南宫元熠突然不知缘由的扬起唇角笑了,那笑如春风拂面般温暖,那眸子似灿烂的春波,他只随便一个动作,都能让满庭春色全都暗淡下来,他知道安西玥一定会有什么奇妙的法子,她总是有能力让自已想要无穷无尽的去探究,去挖掘,甚至一直都吸引着他的眼球。 紧接着安西玥神色淡定自如,沉着冷静,不急不慢的又朗声道:“想必大家心中都早有熟记于心的灯谜,或者也有还不知答案的灯谜,今天在座都是有才情的公子小姐,兴许还能替我们解解答案,为了每一个人都能参加游戏,又能节约时间,我们可以分组,以组为一个团队,组与组之间互相出谜底考对方,每一个团队可以集中众人的智慧同心协力解出答案,猜出灯谜最多的组为胜。” “为了提起大家的积极性,这也该有奖有罚,定这样的规矩目的是防止大家作弊,若想要奖赏,自然会竭尽全力想出比较难的灯谜考对方,作为同一个团队,大家自然会集思广益或出题或解惑,当然这也不是无休止的,总得有个界限,每组就以十道灯谜为限,每道灯谜规定的时间就由各位来商议了。” 安西玥前世当了三年的皇后,能在皇后的位置上稳坐三年,她当然应该重视元宵节这样隆重的节日,平时也有嫔妃拿些刁钻的难题让她出丑,她也是急得团团转,记得她当皇后才第一年,便有人想要拉她下位,于是,她的表哥便帮她出了这个主意,那一年,她就得到了很多的好评,总算没有在众人面前出丑。 她知道很多世家小姐或者平民百姓都知道很多的灯谜,因为每年大北朝的的元宵节很是隆重,更甚至于街上热闹非凡,比肩擦踵,不管是高门大户还是寒门小户的公子小姐都想要表现一下自已,目的是吸引有才情的公子小姐们的青睐,所以很多人对猜灯谜揭晓答案都尤为热忠。 以组为团队有两个好处,一是避免了不懂不会的人的尴尬,不管结果如何,受奖受罚都是大家的,不单单针对哪一个人,这样一来大家也都愿意参加;二是安西玥知道宴会上某些人一定是想让自已出丑,她也不想太出风头,况且自已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避过她们的刁难。 待安西玥刚说完,顿时,全场鸦雀无声,众人的视线纷纷专注于安西玥的身上…… 只见那个绿衣女子神色淡然,一点都没有露出骄傲自满的神情,一双眸子似幽深的古井,深邃而清明,绝色的容颜,白皙的肌肤竟没有一丝红晕,略施粉黛,就让人眼前一亮,谈吐也落落大方,仿佛她天生就该如此尊贵。 第一个回过神来的是长公主,长公主没有想到除了她中意的范怡,这期间竟然藏着一个安西玥,她竟想得如此周到,让她也生出一股冲劲,若她再年轻几十岁,一定也要去比上一比。 只听长公主微笑着道:“如此有意思的比试,甚好甚好啊,本宫就以……” 安西玥知道长公主想要拿出彩头,遂而恭敬的扶了扶身,高声道:“若公主殿下舍得割爱,就以梅花为彩头吧,也算替今日这场玩乐应景了。” 安西玥表现出十分喜欢梅花的模样,更是惹得长公主笑声连连,长公主很喜欢梅花,不仅是因为长得好看,花香四溢,更是因为梅花不畏苦寒的灼人身姿,注重的是那气节。 此时,长公主见安西玥是越瞧越喜欢,那般姿态竞然让长公主以为,那长在风雪顶端的梅花是那傲然独立的女子。 众人都知长公主酷爱梅,安西玥这是想要夺了长公主的心头好,她胆子真是大。 原以为会惹怒长公主,却没有想到,长公主却高兴的道:“只要你们不嫌弃本宫养的花污了诸位的眼,本宫荣幸之至。” 听长公主如是说,众人纷纷起身行礼,高声道:“谢公主殿下割爱。” 一时之间,这死气沉沉只有歌舞的大殿仿佛有了生气,殿外寒风凛冽,殿内热情高涨,都是因为那绝代风华的女子。 安西玥没有自已的队友,此时,只上官瑶稳稳的坐在她的身边,连着安西璇都将阵营投向了林静娴组。 安西玥眼睛瞟了瞟不爱多说的安西瑗,发现她稳稳的端坐于自已的身侧,平时,安西瑗虽然大多数是个中立派,但是安西玥被她们欺负时,她也总奚落自已一句两句,虽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此时,都各自安好吧,安西玥如是想着。 突然,安西瑗手指绞着锦帕,脸也有些微红,声音微小的缓缓道:“大姐姐,我能不能和你一组?” 安西瑗开口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的,以前她也跟着她们嘲笑大姐姐,也欺负她,自觉十分惭愧,安西瑗这几天感觉大姐姐与之前不一样了,觉得自已奚落她十分不对,可是又没有找到机会向她示好,今天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与大姐姐拉近距离。 安西玥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淡淡一笑,缓缓道:“随你。” “安西玥,我们来和你一组吧。” 只见范怡兴高采烈的扬起明媚的笑,领着一大队人马杀了过来,莺莺燕燕的世家小姐个个脸上扬起友好的笑容,其中也有刚进殿时嘲笑奚落过自已的。 安西玥顿时觉得有些不适应,她们随波逐流无非也是受人蒙蔽,她本就看得淡,没什么好置气的,遂而礼貌的与众人打了个招呼,微笑着道:“好啊,人多力量大嘛。” 第60章 她们没有想到,安西玥这么大气量,刚才还有些瞧不起她,没有想到安西玥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林静娴瞧着她这边的人这么少,还全都是些酒囊饭袋,怒气更重。 范怡也是有些才情的,琵琶弹得尤其好;永毅侯府的两个女儿薛纤纤和薛绾绾跳的那双人舞也是名动了京都,她们竟然都主动去与安西玥一组,林静娴今年瞧过最奇葩最惊奇的事便是此事了,懦弱的安西玥竟然也有人上赶着巴结讨好。 顿时,林静娴气得竟没了方向,瞬间却瞧见林纪暗暗的向她眨了眨眼,示意她过去? 林静娴突然就明白了,脸上的乌云一散而去。 北朝虽然也是礼仪之帮,但是在这样的场合男女并不需要刻意避嫌,而且也没有规定男女不可以混合组队。遂而,林静娴提起了红色的裙摆,扬起明媚的笑容,步调优雅美丽,盈盈向男宾席行去。 只见以南宫元熠,南宫恒,南宫灏,南宫锦,林纪等人为首的几人各自执起了手中的杯盏独自喝着自已的酒,像是在把酒言欢的样子。 南宫灏见林静娴温柔端庄、仪态万千的行了过来,便向她投以一抹友好的笑,自豪感十足。 南宫恒则是看到柔媚无骨的安西琳也紧跟在林静娴的身后,顿时也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却也不敢笑得太过张扬,因为有大皇子妃陪在长公主身侧,默默的南宫恒也选了队友。 南宫锦跟谁都无所谓,不过,有才女之称又是第一美人的林静娴自动投营,他当然也愿意和美人为伍,美人嘛谁都喜欢,虽然安西玥也是美人,但是他不确定她是否有才能。 紧跟着林静娴的一堆莺莺燕燕明显以林静娴马首是瞻,此时,见林静娴走向了男宾席,能与皇子及世子一起组队,顿时,心里都乐开了花,个个都脸色红润,春心荡漾,果然跟着林静娴走真是没有错,就算输了也没有关系,况且他们又不会输。 顿时,又一队女子入了男宾席,队伍突然之间壮大起来。 上官禹也很喜欢这个游戏,其实她是想去安西玥一组的,可是碍于面子,又见南宫元熠也在这一组,她也提起裙角,盈盈去了男宾席。 此时,局面呈现两面倒的趋势,原本至少可以组成五队以上的,现在却有些扭曲的组了两队,而且青年才俊和第一才女归为了一队坐到了男宾席,而安西玥及范怡带着八、九个女子同为一队坐到了女宾席,其中一个上官瑶还只有五岁,这明显是要败得一塌糊涂的局面。 长公主见这局面,竟强制的把自已的儿子上官魏叫到了与范怡一组,原本长公主的目的就是想要撮合上官魏与范怡,上官魏有了心上人,可是长公主不同意,她便想要让儿子看看范怡的好,好让他改变心意。 待众人都选好了自已的位置坐定,又规定了此次比赛的时限,半柱香之内必须完成一题,否则自动放弃,往后延推,时间到了就不准再答题,就算有揭晓的谜底也不作数。 长公主兴趣盎然的道,“那既然有了奖赏,惩罚也是要的,既然是玩乐,处罚也不必过重,那就罚输的那一组为各位表演节目,唱歌跳舞或者吟诗作赋都行。” 顿时,众人觉得这个处罚也不算重,只是性质却是变了,刚才安西琳还想着找机会展现一下自已的舞技,想要在众人面前一鸣惊人,可是现在若上去献舞,便是作惩罚,她是气得牙齿痒,若她献舞不是很丢脸。 何况,明显他们这边稳赢不输,早知道就留在女宾席一组了,现在当着林静娴的面,她又不能当叛徒,否则还不知道表姐怎么恨她呢,安西琳咬咬唇瓣算了,看着安西玥输也是一种乐趣。 待长公主正要命人喊开始,南宫元熠突然起身,一袭银白色的锦袍似月下嫡仙般缓缓朝着女宾席行去,神情慵懒散漫,雕削玉琢的五官俊美非凡,遂而只见他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定,朝着长公主勾起一抹狡黠明媚的笑缓缓道:“姑母,开始了,哪边先开始。” 南宫锦瞧着却是叫了一声:“堂哥,你这是要换队当叛徒啊。” “本世子不会唱歌跳舞。”南宫元熠漫不经心的随口道。 他那轮廓分明的俊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只见他幽暗深邃的眸子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厚薄适中的唇瓣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仿佛他真的只是不想输得上场跳舞,神情无比的专注。 顿时男宾席的诸位皇子与世家公子嗤牙咧嘴愤怒的看着他,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林静娴见南宫元熠一走,心里很是失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能像刚才那样优雅大方的盈盈跟过去,此时的心情真是比吃了苍蝇还要难受啊。 还没开比,他就笃定他们会输,顿时咽得众人一哽,好像说得他们会跳舞唱歌似的。 现在的场面滑稽得很,上官魏和南宫元熠都到了女宾席与安西玥等人一组,两大才子加入,这胜负就不一定了,听说南宫元熠虽然玩世不恭,最会出对子谜语刁难人。 安西玥悄悄的打量一下南宫元熠,此时她只能看见一个美得惊人的侧脸以及飘逸洒脱的长发,暗忖着他这变脸的速度倒是挺自然,一点都没有违和感。 “我们先来。”南宫灏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急,什么事都想要霸占优势,但是为了彰显男子气概朝着林静娴柔声道:“第一谜就请林小姐来出。” 安西玥瞧着却是冷冷一笑,他的那点技量全都在她的脑子里,温润如玉的尊贵皇子,骨子里傲慢得很,瞧不起一切尘埃。 前世,她竟然为他痴迷成疯,真是傻得自已都鄙夷。 林静娴被提名,脸色一红,微微的朝四皇子行了一礼,只见那身段婀娜多姿,神若秋水,樱唇含笑,凝眉缓缓道:“一字十八口,一字口十八,十八口中有,口中有十八。打四个字。” 林静娴暗暗觉得自已了不起,一开头就叫他们打四个字,半柱香的时间,他们慢慢去想吧。 男宾席的众人纷纷称赞林大小姐果真是才女啊,随口便念出四字谜,那声音也极好听,似空谷黄莺。 第61章 范怡听着却是喜上眉稍,这个谜底她私下里和薛纤纤讨论过,与薛纤纤对视一眼。 此时,只见薛纤纤素手执笔,唇角扬起自信的笑,徐徐在纸上写出四个端正的小楷:“杏、呆、束、困” 薛纤纤将小楷字面向众人缓缓道:“十八口为‘杏’,口十八为‘呆’,十八口中有为‘束’,口中有十八为‘困’。” 顿时,女宾席欢快的呼叫起来,纷纷赞扬薛纤纤真是太聪明了,当她们还在用笔在纸上写时,薛纤纤却极快的给出了答案。 林静娴顿时秀眉微皱,当时她猜这个字谜可是花了几天的时间。 -范怡与众人对视一眼,瞟了一眼安西玥,只见安西玥神色冷淡,脸上也没有过度的高兴与失落,完全不像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子,很稳重沉着。 “世子,第一谜你出一个?”范怡朝着南宫元熠轻声道,仪态却是落落大方,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扭捏的小女儿姿态。 “本世子只是不想跳舞,你们玩,本世子一出手,就得冷场了。”南宫元熠满是不在乎的和上官魏对碰了一下杯,抿了一口酒,那唇角的笑如沐春风般温暖。 安西玥冷瞥了他一眼,口气真是大,便招范怡悄声耳语了几句。 范怡一听眸子瞬间亮了,这主意好,便朗声道:“听好了,本姑娘可不复第二遍。” 只见范怡眼珠子一转沉声道:“什么动物行也是坐,坐也是坐,睡也是坐?打一动物。” 只见林静娴转动着眼珠子,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众位皇子从小养尊处优,他们见过最多的便是马、羊、鹿、羚羊、老鹰、以前去打猎还打过老虎、狮子、兔子等。 顿时,男宾席纷纷也热闹起来,也开始讨论着,都没有结果。 大皇子怒道:“这是什么谜语?我们给你们出个字谜,你们叫我们猜动物,什么意思?” 范怡却也不怕大皇子发火,恭敬的微笑着行了一礼,缓缓道:“我们在想第二个谜语,第一个谜底,你们还有些时间。” 旁边倒酒的一个小婢女想出口讲出答案,可是她不敢,她一个婢女怎么敢如此放肆,皇子都想不出来的东西,她怎么敢先想出来,便恭敬的在旁边伺候着。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半柱香已经燃尽,男宾席的各位千金小姐公子哥还在想那动物到底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或者是水里游的。 首战就战败,顿时使得男宾席的众人都稍稍少了些斗志。 遂而,安西玥拉过上官瑶,悄声在上官瑶的耳边耳语着,顿时,上官瑶粉嫩可爱的小脸上扬起洋洋得意的笑,眼珠子转动着,异常清亮,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高声道:“大舅舅还想不出,瑶儿可要揭谜底了。” 南宫恒怒瞪了上官瑶一眼,小丫头骗子。 此时,只听见上官瑶缓缓道:“谜底就是‘青蛙’。” 上官瑶还露出两颗小虎牙,笑呵呵的“呱呱呱”就是青蛙。 安西玥摇了摇头,个个都想当领导者,没有一个中心领军人物,林静娴从小养在豪门大院里,连蚂蚁都不容易瞧见,怎么会见过青蛙呢? 顿是,全场一片哗然,细细的想了又想,对,就是青蛙。 除了世家公子小姐,还有婢女及小厮,到过田野间的人都知道这东西,可是庄稼人的好帮手,专捉害虫。 长公主瞧着小孙女疼爱得不得了,小小年龄就有如此风范,真是好。 大皇子却又怒了,“这是什么灯谜,昆虫也是动物,你们这是投机倒把。” 顿时,男宾席一听大皇子如是说,也觉得有道理,纷纷又开始喧闹起来,“此题不算,我们是猜灯谜,重出一题。” 范怡却是犯了难,对方是皇子,她们不过是官家小姐,没有一个值得信服的理由,只怕大皇子还会不依不饶。 此时只见安西玥一双幽深的眸子亮得惊人,里面闪着智慧的光华,微微勾起唇瓣,浅浅一笑,不急不慢的的缓缓道:“我们这应该算是投机取巧,而不是投机倒把,古书把天地间万象万物都作了统一分类,而动物则分了五大类,‘羽虫’即是禽类,这其中凤凰为羽虫之长、‘毛虫’即是兽类,麒麟为毛虫之长、‘甲虫’又称介虫,指有甲壳的虫类及水族,灵龟便是甲虫之长,‘鳞虫’即身上有鳞的动物,以龙为鳞虫之长,‘蠃虫’指无毛覆盖的意思,即指人类及蛙类、蚯蚓等,而人则为蠃虫之长,这五类又合称五虫,而青蛙则属于蠃虫类,这怎么不算是动物。” 只见安西玥徐徐道来,口齿清晰,说得头头是道,众人都没见过那个世家小姐会将这些从来没有人探究的东西清晰明了的展现于人前。 顿时,天地间万事万物仿佛都失了颜色,只留那风华绝代的傲然女子。 安西玥瞬间惊艳了全场。 安西玥凛然一笑,气质非凡,满头青丝似瀑布倾泄而下,只见她清丽秀雅,容色极美,双目湛湛有神,眉如墨画,唇如点樱,颊边一抹嫣红,真是秀美绝伦,美艳不可方物。 南宫灏侧身紧紧的盯着那抹艳丽春色,难道他看错了她,这深不可测的绝色女子与那空有一副美貌的第一才女相比,安西玥的神情竟然深深的吸引着他。 论权势,安平侯府一介小小的文官之家怎么与权倾朝野的丞相府相比,她再怎么艳丽绝色又怎么样。 南宫元熠自从亲眼看到她设计救母开始,便知道此女不凡,没有想到,她竟然给自已这么大的惊喜,安钰宵尽然养了这么一个默默无闻的才女,连失传已久的古书都看过。 南宫元熠正了正眼色,如黑曜石的双眸闪耀着琉璃般的光芒,给人一种凛然的英锐之气。 林静娴与安西琳互相对换了一下眼色,这安西玥只怕今日开始就要一夜成名了,竟将她们狠狠的打压着,安西玥讲的那些她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竟连长公主都露出惊讶的目光,安侯爷的女儿果然是不同凡响,沉声道:“安小姐果真是学识渊博。” 安西玥恭敬的扶身行礼,不骄不躁地缓缓道:“公主谬赞了,臣女只不过是看过臣女的外祖父留下来的一本古籍医书。” 第62章 医书与很多古书都密不可分,医书中不仅包含有动物,还有植物,好在安西玥记忆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对于一个曾经专研过医术的人来说,不知道这些才是奇怪。 公主来了兴趣,原来如此,微笑着道:“这么说,安小姐还会医术?” “臣女略懂些皮毛,不是精通。”安西玥恭敬的扶了扶身,沉稳答道。 长公主兴趣正深正还要询问安西玥,大皇子觉得失面子,怒气重了几分,抢声道:“姑母,我们要出第二谜了。” 片刻,只听见一个婢女高声道:“请男宾席出第二谜。” 南宫灏脸上有些道不明的怒意,沉声道:“这是一个对联谜,听好了,上联:二三四五,下联:六七八.九,打一成语。” 顿时,女宾席的众人纷纷开始交头接耳想谜底,薛纤纤暗道刚才第一题她们算是巧胜,曾经她和范怡讨论过。 南宫元熠唇角挂起一抹不甚在意的浅笑,却显得气势逼人,暗道,南宫灏有长进了,竟然学聪明了,竟然会出对联谜,运用巧妙,懂得用谐音来取巧。 只听南宫元熠一双闪着琉璃光泽的眸子,沉声道:“上联缺一,下联少十,取其谐音,故为:缺衣少食。” 顷刻之间,众人哗然,都知道南宫元熠惯会作对联猜谜,没见他在人前露过脸。 安西玥都有些佩服南宫元熠脑袋竟然转得这样快。 南宫灏指节分明的手指此时紧紧的握着,胸腔里有股无名的怒火在燃烧,似即将喷发的火山口。 南宫元熠这是什么意思?非得和他杠上,就为了那个女人? 瞬间,大殿内又再一次将热情推到了高潮,纷纷欢呼雀跃着,世子殿下也是很厉害。 此时,只听见女宾席的一位蓝衣女子身材高挑,容貌娇羞,修长的手指迅速在宣纸上写下第二副谜语,缓缓道:“这副对联谜语,臣女也是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谜语上联是:花甲重逢,增加三七岁月;下联是:古稀双庆,再多一度春秋,打一数字,这对联极为巧妙,答案也必须工整对应,可以说是极难的。” 只见男宾席六皇子南宫锦笑得异常奸诈,那蓝衣女子是顾侍郎家二小姐,他和她哥哥曾经一起吃过一回酒。 遂而只见南宫锦故作高深的扬起眉毛沉思着,瞬间南宫锦似灵力灌顶,智慧霎时间爆发,缓缓道:“这道谜语本皇子来答。” 顿时,众人纷纷又将视线移到了六皇子处,六皇子的母妃颖贵妃如今正得圣宠,六皇子年轻英俊,又没有正妃,若能被六皇子注意也是很好的。 南宫锦故作高深的扯了扯嗓子,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沉声道:“上联谜底是花甲指六十,重逢即两个六十,三七即二十一,相加起来整好一百四十一。再看下联,古稀是指七十,双庆即两个七十,又多一度指一年,相加起来整好一百四十一,上联与下联对仗工整,刚刚好,此对联出得也是妙哉。” 蓝衣小姐突然哑言,眸子一暗,六皇子这么快就解答出来了,不愧为皇子,真是才思敏捷,遂而蓝衣服的顾小姐突然脸红心跳的笑了。 因为六皇子的幽默风趣,惹得大殿内众人一阵欢笑…… 战斗正在如火如茶的进行着,这期间南宫元熠疾言厉色的出了几个比较难的灯谜把南宫灏打得哑口无言,气得南宫灏是七窍生烟。 安西玥没有想到,南宫元熠竟然会想到用对联的上半联作谜语,下半联作谜底,而且对工工整,也是极为巧妙,再加上南宫元熠风姿卓越,俊美绝伦,再加上他出言不凡,神情却是玩世不恭的模样,引得众多女子欣喜若狂,脸红心跳,纷纷都觉得这样的宴会真是太有意思,偶尔她们还能插得上几句嘴,气氛也很活跃。 几个官家女子兴高采烈的出了两个拆字谜语,其中安西瑗也大着胆子想了一个,虽然被否决了,但是她还是很开心的样子,南宾席冥思苦想的想出了一副答案,另一副自动放弃。 游戏接近尾声,以范怡为首的女宾席完美全胜,对方出的十谜全都解出,而男宾席的人数众多,却都不太中用,只六皇子解出一道,四皇子解出两道和其中一个官家女子解出的拆字谜答案正确外,其余的都错。 女宾席以十胜四,今日出的灯谜可比元宵灯会上的难多了,因为人人都想着要出较难的打败对方,双方热情自然高涨,安西玥安静的等待着结果,她早就料到结果会这样,因为前世她也经历过一模一样的场景,只不过,前世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身边有个尊贵无比的皇上南宫灏。 现在这般景象却是有些滑稽,前世那个气宇轩昂,英伟不凡,对她温润如玉的南宫灏却被南宫元熠打得遍体鳞伤,垂头丧气。 想起前世她苦苦哀求的那个场景,他冷漠无情残暴阴狠的手段,安西玥顿时觉得心里一阵痛快。 他也有失意的时侯,就只输掉几副灯谜就如此模样,若输掉了整个江山,他会是何颜面。 安西玥此时却有些期待,因为对他融入骨血的恨时刻的提醒着她,对面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是她的仇人。 此时,长公主领着众位夫人观看着公子小姐们的比试,其中大多数都是各位夫人的女儿,她们脸上都挂着自信的笑,她们的女儿若是上了战场也是精国不让须眉的。 只听长公主笑着缓缓道:“胜负已定,各位小姐公子都是英伟不凡啊,本宫决不食言,本宫院子里的梅花让你们尽情挑选。” 突然,上官瑶扬起笑脸,转动着大大的眼珠子,漆黑的眸子似闪着亮光,柔声道:“祖母,赏也有了,现在是不是该罚了?” 上官禹冷冷的瞪了上官瑶一眼,那小精怪哪儿都有她,早知道就留在范怡那一组了。 南宫元熠满是无辜的表情,慵懒的模样那里还像是刚才奋怂四皇子的模样,厚薄适中的唇瓣勾起狡黠的笑,沉声道:“本世子就说嘛,本世子不会跳舞,现在本世子也累了,也该欣赏一下诸位兄弟的歌舞表演了。” 第63章 南宫元熠说出的话能气死一头牛,他不会跳舞,难道他们这些皇子会跳,真是不知所谓。 上官魏瞟了瞟范怡,这姑娘也挺有能耐,气度不凡,端庄典雅,他母亲的的眼光的确不错,可是他心中早已经有了心仪之人,他与范怡也只有缘无份。 范怡自然知道上官魏暗暗打量她,可是却不知他心中所想,母亲说过,长公主有意与他家结亲,但是他没有了解过她未来的夫君,她也不愿意嫁,母亲今日特地叫她来看看,上官魏长得也俊美,风度翩翩的,若和他做夫妻应该也挺好,范怡暗暗的想着,脸却是有些红了。 高位上,长公主勾起唇瓣瞧着自已的儿子将视线落到了范怡身上,心里一阵欢喜,难不成这就成了,等宴会过后,便去范府提亲。 此时,丝竹声缓缓响起,只见一个白衣女子一袭紧腰罗裙款款的走上前来,裙身上还用金线绣着翩翩起舞的彩色蝴蝶,她是段将军的女儿段雪儿,虽然跟着林静娴入了男宾席比输了,她是作为惩罚才上前献艺,但是她还是挺高兴,还是拿出了自已最擅长的琴技。 只见她恭敬的向众人行了一礼,十指纤纤,就开始拨弄琴弦,她的琴音十分委婉,紧接着像是空谷之中淳淳流出的流水,美妙动听,时而温柔,时而蜿蜒盘旋,那修长的手指仿佛活了一般跳跃在琴弦上,十分美妙引人赞扬不已。 此时众人都沉静在段雪儿的琴音之中,全然忘记了刚才因为输了灯谜比试而产生的郁气,段雪儿其实和安西玥没有深仇大恨,现在自已名正言顺的当场表演,她反而信心十足,唇角扬起甜美的笑面对着众人。 瞧着段雪儿那模样,看在安西琳眼中很是刺眼,若是刚才她不犹豫那么一下,她就第一个上场表演了,不过她还有办法。 林静娴从小擅长琴棋书画,那舞蹈也是从小就开始练的,安西琳知道若林静娴上场,即使她们不分伯仲,也没自已什么事,就算自已跳得再好,光环还是照耀在第一美人身上,必竟她的身份不如表姐的尊贵。 林静娴是高门贵女,她要端着她的尊贵姿态,断然是不会去表演的,安西琳故意放低声音柔声道:“她得意什么,当着众人表演还不是丢脸,输都输了有什么光彩的。” 林静娴听安西琳如是说,撇了一眼安西琳,冷声道:“一会儿,你去替我跳一支舞。” 安西琳一听,心里是乐开了花,顿时皱起了柳叶眉,好像十分为难的模样,柔声道:“可是我怕我跳不好,惹人笑话。” 安西琳把眼光扫向四皇子南宫灏,只见那俊美威严的面容让她沉沦,温润如玉的眸子十分漂亮,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能与四皇子相配的必须是林静娴那样的贵女,唯有展现出独特的舞技才能吸引四皇子的视线。 安西琳咬了咬粉色饱满的唇瓣,看在南宫恒的眼睛里却是喉咙一滑,骨子里似有万千只蚂蚁在啃咬般。 “怕什么?跳得好不好没人会在意你,你只管跳,我可不去丢那脸。”林静娴冷声命令着。 安西玥坐在远处,虽然听不见她们在商议什么,但是看安西琳的神色就知道,林静娴也让她摆了一道。 安西玥浅浅一笑,并不在意,安西琳今天是有备而来,在众位公子皇子的面前,她无论如何都想要表现一下的,不然她不会千方百计的设计自已,让自已来不成这宴会。 前世,她就没来,南宫灏求娶她也是因为外祖父回京,舅父以名震四方的大将军之名搬师回朝,南宫灏想要攀上舅父这颗大树才向她提亲,而当时安西琳跳了一支名动京都的舞蹈一夜成名,或许在这之后,南宫灏和安西琳早就勾.搭上了。 林静娴也只不过是安西琳的踮脚石,一个丞相府的嫡小姐不知道怎么败下阵来,以南宫灏的眼光绝对看不上安西琳,顶多被她美色诱惑。 而这次,安西琳一定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扬名的机会,她一个庶女错过了这一次,就很难遇上下一次了。 安西玥暗暗的想着,唇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轻轻的笑了。 待段雪儿一曲弹完,众人纷纷鼓掌称赞,琴技真是高超啊。 又是几个小姐公子合着唱歌吹箫,也有琴箫合凑的,场面好不热闹,六皇子竟然扬起箭和四皇子大皇子林纪比试了起来,个个都是能手,百步穿杨,拉弓射箭,引得众人尖叫不已,也的确聪明,这比箭术也算是一项技艺,总比上场跳舞吟诗作对强。 众人的才艺都各有千秋,平分光华,只听到长公主身边的女官喊道:“轮到林大小姐上场了。” 只见林静娴故作难受模样,捂着肚子极不好意思的缓缓道:“我也很想为各位献跳一支舞,可是我……我今日身体有些不方便。” 众人看林静娴那模样,就知道,同样作为女子,她一定是葵水来了,也不为难她。 林静娴极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喃喃着:“我表妹的舞技也是精湛得很,她如果愿意,就请她带为向诸位跳一支吧。” 只见安西琳恭敬的上前,温柔的向众人行了一礼,柔媚的凤眸,漂亮的容颜看呆了大皇子,只听她粉唇轻启温柔着道:“那臣女就献丑了。” 众人突然瞧见舞池中间多了一位柔媚无骨的美人纷纷都多看了两眼,这姑娘长得真漂亮啊。 只见殿堂正中,安西琳早已换了一副妆容,绝色的瓜子脸浓妆艳抹,粉红色的唇瓣还涂抹得饱满透亮,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束,如扭动的灵蛇,看着异常妖媚动人。 南宫恒见状,竟潇洒的抽出了随身携带的玉笛伴起奏来,优美动听的箫声似淳淳的流水缓缓而出,紧跟着安西琳的舞步。 安西琳莲步轻移,十指纤纤,指甲上还涂抹着火红色的蔻丹,似梅花丛中翩翩起舞的仙子。 众人瞧着安西琳那纤细的腰身柔软如柳般纷纷都愣住了,那螺旋曵地的裙摆闪现着的梅花,仿佛将安西琳那柔软的腰身融入了花瓣雨中,这舞技也是一绝,令众人惊叹。 第64章 林静娴瞧着美艳的安西琳,心中泛起一阵酸楚,她没有想到安西琳的舞技竟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那张脸竟宛如妖艳的彼岸花,那腰身若不是长期苦练怎么可能那么柔软,若再等她长大些,只怕要盖过自已的风头了。 林静娴突然感觉一股莫明的怒火涌上心头,竟连大哥都看痴了,她无意瞟了一眼南宫元熠,只见他的心思并没有在安西琳身上,稍稍安心了一些。 可是还有一个安西玥,顿时,林静娴感觉全世界都成了她的敌人。 席间,众人都为之惊艳,南宫灏原本瞧不上安平侯府的女儿的,他没有想到,一个安西玥带给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再来一个安西琳,那如梦幻般舞动着的红色衣裙,若隐若现的绝色容颜,诱人的唇瓣,似乎在故意挑逗他,南宫灏扬起了一抹王者才有的傲然浅笑,这安府的女儿可真有意思。 此时,大皇子已将箫声吹得忘我的境地,高位上,大皇子妃阴毒的冷着一双眼盯着安西琳,指节被捏得声声脆响,她是知道大皇子生性好色的,可是那是在人后,若在人前,打了她的脸,那就谁也别想要脸。 除了大皇子妃,众位官家小姐公子纷纷向安西琳投去惊艳与嫉妒的目光,竟连以双人舞出名的薛纤纤和薛绾绾都自愧不如。 安西琳感觉到了众人惊艳的目光,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她就要名扬京都了,到时侯会获得众人的称赞,纵使安西玥如何的高贵,她也照样将她踩入脚底,毕竟自已的技艺精湛程度她很清楚,若撇开身份不说,她的舞技在林静娴之上,她唯一缺的就是一个嫡女的身份。 瞬间,只见那水云袖似翻飞的火烧云,安西琳娇艳欲滴的容颜越发的红润,竟连周边开得艳丽的梅花都失了颜色。 安西玥静静的瞧着,唇角的浅笑越发深了,她知道就要快了,风头正盛的安西琳就要闯祸了。 霎时间,只见红衣翩飞的安西琳水云袖向周边的梅花扇打而去,那开得正艳的红梅瞬间落地,安西琳急急旋转,缓缓一甩衣袖,又一面的梅花花瓣似飘落的雪花,撒了一地。 顿时众人咂舌,惊奇的看着这一幕,只见安西琳还在扬着唇瓣扭动着身姿进入忘我的境界,完全不管不顾的将梅花打落在地。 “唰。”又一面的梅花被扇打落地,片片红梅似在给她伴舞一般,安西琳却娇媚的嗤笑了一声。 长公主原本正欣赏着她的舞技,也在点头称赞,没有想到,她竟不顾脚边的梅花竟将它们打落,她辛辛苦苦栽种的梅花,在她的脚边竟如此被轻视,长公主的眉头皱得深了,但是安西琳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还在那儿忘我的扭动着腰肢,又踢到了一片。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众人全都屏气凝神,连呼吸都停止了。 林纪凝眉望了过去,顿时感觉不对,表妹这是把周边的梅花当成她衣裙上的梅花了,暗道不好,施展着轻功迅速的疾驰而去,打断了安西琳的舞步。 安西琳突然被打断,回过神来,美眸凝视着林纪,显然现在她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唇角挂起温柔的浅笑,柔声道:“咦,表哥,你怎么在这儿?” 林纪沉着一张脸,悄声道:“表妹你是不是被人算计了……” 还没待林纪将话说完,长公主怒气浓重的斥责着:“来人,将她抓起来,胆敢毁坏本宫的梅花,你是哪家的小姐?” 安西琳瞪大了眼睛,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两个嬷嬷牵制住了双肩,叫她动弹不得。 此时,安西琳扫视了一眼满地的梅花花瓣,眼中露出惊讶之色,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在跳舞,受众人崇拜羡慕。 安西琳瞬间吓得脸上失了颜色,一片惨白,战战兢兢的道:“臣女不敢,臣女没有,臣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安西琳眸子紧紧的盯着林纪,她知道此时能救她的只有林纪了,急声道:“表哥,救我啊。” 林纪脸色阴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像失心疯一样去踢打梅花,若不是看安西琳的那张脸还有用处,他一定不会躺这浑水,遂而朝着长公主恭敬的道:“长公主请听表妹解释,她一定不是故意的。” 梅云洛见事情发生这样的变故,也是被吓得愣住了,安西琳是失心疯了不成,遂而,恭敬的行到长公主面前沉声道:“她是臣妇府里的庶女,还请公主殿下恕罪,臣妇不知道她竟然这样不懂规矩,都是臣妇管教不严。” 长公主瞧了眼林纪,又瞧了眼梅云洛,顿时就明白了,都说安平侯府有个得宠的小妾,是从林丞相府出去的,样子长得美貌,容貌甚至胜过嫡妻,还以为是人们荒缪的谣传,没想到竟是真的。 长公主多多少少听过一些流言蜚语,最是见不得狐狸精在府里兴风作浪,瞧着梅云洛也是知书达理的,又娴静端庄,再看她家的大女儿,文彩与气度都极其出众,进退也得宜,眼前这个庶女满身的软骨,那舞技的确惊艳,但是高门府邸里出来的庶女终归是庶女。 长公主冷哼一声:“原来是一个庶女,竟也敢这样大胆,当众毁坏本宫的梅花。” 安西玥是时的上前,眼中露出惊色,恭敬的道:“琳妹妹平时练舞最是刻苦,也是最出类拔萃的,她绝不会出这种失误,求长公主饶过琳妹妹。” 此时,大皇子妃却是唇角挑起一抹冰冷阴沉的冷笑,天天在家练习,练出这身身段是想勾引谁,遂而怒声道:“一个侯府庶女,竟不知检点,不好好在家刺绣学规矩,学得这一身媚俗的舞技,任意卖弄风.骚,勾三搭四,三纲五常都学到哪里去了。” 顿时,见大皇子妃此言一出,众人瞧安西琳的神情全都变了,刚才大皇子还给安西琳吹箫来着,众人都知道大皇子生性风流,可是安西琳跳舞竟然当众勾引,简直是恬不知耻。 第65章 “前些天她还抢她姐姐的未婚夫,现在又来勾引皇子。”众人细声的议论着。 “她姐姐的未婚夫是谁啊,怎么没听说。”另一人细问。 “不知道啊,我也是听说的。” “官云侨,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大皇子冷着一张脸,他也舍不得美人受罪,但是听官云侨说话的那口气怎么感觉有些指桑骂槐啊,“姑母,琳小姐也不是故意,兴许是跳舞入了神,痴迷了些,姑母大人有大量就原凉她。” 官云侨乃大将军的嫡女,嫁给大皇子已有五年,因为家世好,大皇子平时对她也是轻声细语的,爱护有加,今天为了一个狐媚子女人和她这么说话。 顿时把大皇子妃的脸都气绿了,但是她也不能把大皇子怎么样,眼里是满满的恨毒,怒道:“认为自已会跳舞就随意弄坏长公主喜爱的梅花,来人,重重的掌她的脸,看她还拿什么勾引人。” 大皇子妃身边的女官也不是吃素的,听自已的吩咐,上前就“啪啪”几耳光扇在安西琳的脸上。 顿时,安西琳粉嫩的脸颊出现了几道深深的五指印,安西琳受了气,怨毒的瞪着大皇子妃,此时,她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满地的花瓣,她明明在跳舞,大皇子妃凭什么打她。 “臣女没有,臣女是冤枉的,臣女没有勾引任何人。”安西琳连声道。 大皇子被她迷得出了神,大皇子妃自已没有本事守住大皇子,凭什么拿她出气,安西琳是越想越气,明明她在受众人的称赞,事情怎么会这样啊,她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 “求公主殿下饶过琳儿,臣妇愿替她受罚,都是臣妇教导不严。”梅云洛也是吓了一跳。 连着安西玥也紧跟着梅云洛恭敬的跪在长公主面前,恭敬地道:“求公主殿下饶过妹妹。” 安西玥瞧着这场景,大皇子护美人心切,可是大皇子越护,大皇子妃是越恨,他怎么就看不明白。 安西瑗和安西璇也被今日的事惊得说不出话,她们也以为安西琳今日会大放异彩,甚至名动京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发生这样大的转变,吓得她们都不敢抬头,生怕被安西琳牵连。 长公主见梅云洛态度诚恳,也不想驳了安平侯府的面子,就想着说算了,谁知道,大皇子妃瞧见安西琳那要吃了她的眼神,亲自上去就是“啪啪”两耳光打得安西琳眼冒晶星,怒道:“还敢狡辩,你是当这么多双眼睛都是瞎的不成。” 安西琳又被扇了两巴掌,吓得连声也不敢吭了,猛然,她抬头盯着恭敬跪在地上的安西玥,只见她神色诚恳淡然,不知为何,她感觉她被人冤枉一定和安西玥有关,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这满地的花瓣是她弄的?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顷刻,安西琳仿佛想起了什么,难道安西玥真的会妖术?安西琳越想越心惊。 “是你,是你害我。”顿时,安西琳指着安西玥怒喝着,仿佛要将安西珇生吃活剥一样。 林纪见安西琳情绪有些失控,明显她是被人设计了,赶紧拉着安西琳,恭敬的道:“表妹绝非有心冒犯,还请长公主怒罪。” 大皇子愤怒的一甩衣袖,见安西琳脸颊红肿不堪,那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小脸怎么承受得住官云侨狠狠的四巴掌,等回去,他一定要命人将玉容养颜膏送去给她消肿。 六皇子本来也想上前替安西琳说句话,可是看着大皇嫂那股子狠劲,他愣是没敢上前,只任由着美人狠狠的被扇了巴掌。 南宫灏也觉得有些惋惜,原本可以一舞成名,谁知道,她竟踢坏了长公主最喜欢的梅花,大皇子本就好色,今天大皇兄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安西琳,安西琳也是够笨,在大皇子妃面前,还敢顶嘴,今日有得她苦受了,看来也只是一个空有美貌的蠢女人,亏他刚还对她有了些兴趣。 南宫元熠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转动着手中的酒杯,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般的姿态,眸子瞟了一眼沉静如水的安西玥,发现她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变化,竟叫他也看不出半分端倪,或怒或叹或喜或悲都没有,任何看了,都会以为这件事与她无关,她就像是一个旁观者。 南宫元熠细细的瞧着,却觉得安西玥越冷静越是反常。 林静娴仿佛吓傻了一般,见安西琳被打,她心里有股气总算顺了,不过,跳得好好舞,她非得踢上几脚,这是为何?莫非犯了失心疯,连她自已也不知道。以前她就听人说过,犯了失心疯的人连自已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平时看着像正常人一样。 长公主是个聪明的女人,若安西琳真的犯了失心疯还好,偏偏大皇子当着众人的面帮她,她这侄儿啊,脑子不够用不说,还好色,罢了,等大皇子妃气消了也就没事了,她也没必要为了几盆梅花去得罪安平侯府,只是,这姑娘的名声怕是没有了。 长公主亲自扶起了梅云洛,“罢了,不过是几盆梅花,只是你家这庶出的女儿,回去好好的教教规矩。” “是,臣妇谢公主殿下不罚之恩。”梅云洛顺势起身,拉过安西琳嗔怪着:“还不快谢谢长公主。” 安西琳咬着唇瓣,满眼的委屈却无从说起,只得恭敬的道:“谢谢公主殿下饶恕之恩。” 突然,一个华衣锦服的嬷嬷焦急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进门便哭天喊地的哀嚎着:“公主殿下,不好了,大夫人不行了,她昏死过去了。” 顷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满殿的人听嬷嬷焦急的声音,都知道她口中的大夫人是谁。 长公主的大儿媳妇如今身怀六甲,因为马上就要生了,所以今日未来参加宴会。 长公主手心都急出了汗,急声道:“怎么回事,不是昨日太医来诊脉都是好好吗?请太医了没有。” “大夫人说有点饿,丫鬟便伺候着吃,可是没吃两口,大夫人就说肚子疼,奴婢以为要生了,可是没一会儿大夫人就疼得昏死过去了。”嬷嬷急声禀告着,“请了请了,小福子刚去,奴婢就来报了。” “呜呜,娘……”上官瑶一听是急得眼泪直流,拉着长公主的衣袍就哭了起来,“祖母,我娘怎么了。” 第66章 长公主此时也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边安慰上官瑶一边赶去后院。 众人见护国公府突生变故,长公主也没时间管她们,都坐在大殿里不敢离开,如果大夫人真有什么事,她们却悄悄离开了,也说不过去。 待长公主刚走,大殿内的世家夫人小姐纷纷行到了殿外,只见护国公府的景色怡人,美不胜收,只是此时,众人都没有心思去游园赏花,心思都在后院长公主的大儿媳妇身上,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九死一生,况且还出现了这么危急的状况。 就在这时侯,范怡怯生生的行了过来,一袭白色衣裙宛如仙女一般,她瞧着安西玥神色如此镇定,不禁暗暗佩服她,轻声道:“安西玥,我有些怕,你说大夫人会不会出事啊,听说生孩子很恐怖的。” 安西玥蹙着眉头,朝着范怡浅浅一笑,轻声道:“别怕,大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 前世,护国公府并没有白事发生,但是上官府也并没有办满月酒,难道孩子没了,安西玥沉静在自已的思绪里,突然脸上出现一抹慌乱,被自已的猜想吓了一跳。 遂而,安西玥越过范怡,脸上出现焦急之色,拉过一个婢女急声道:“快带我去大夫人的院子。” 婢女本就战战兢兢的守在大殿里,被安西玥突然一吓更是慌乱了,这安大小姐要去大夫人院子也不合规矩啊,况且长公主已经带人过去了,她就别去添乱了,婢女脸上有些为难之色,虽然刚才她也是见识过安小姐的聪明,可是大夫人生孩子,这事她一个外人贸然前去不太好吧,遂而轻声道:“安小姐还是在前院等吧……” 安西玥猜出婢女心中所想,也知道她为难,若真的冲撞了主子,婢女也难持其咎,遂而,安西玥双眸紧盯着范怡,急声道:“你未来的大嫂可能有难,你可愿意帮她。” 范怡被安西玥突然冷不丁的一询问,眼中先是出现一抹愕然,目瞪口呆的盯着安西玥,“啊,你怎么知道……” 范怡被说中了心事,后又是一阵惊色,转而又满脸的羞涩,来不急细想安西玥怎么会知道,就被安西玥拉着往殿外走。 “发生什么事了?”范怡虽然是被长公主看中的儿媳妇,可是也不能这么没有规矩,行至院中却停下了脚步,见那些夫人小姐都在院子里赏花,也没人注意她们,悄声道:“这样莽撞前去恐怕不好吧……” “没关系的,你是长公主钦点的儿媳,因为关心大嫂嫂前去探望合情合理。”安西玥拉着范怡就往后院行去,没想到这护国公府这么大,简直是九曲十八弯,“护国公府的后宅你来过吗?” 范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被说中了心事,脸颊更红,虽然她也担心,此时她的心思根本没在上面,不过安西玥怎么知道她家要和上官府的二公子结亲?况且这事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安西玥说得那么笃定。 范怡目中满是疑问,轻声道:“以前到公主府参加宴会,曾经到过,不过我也不敢确定……” 范怡突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瞳孔:“安西玥,你这是要去救大夫人,可是你真的会医术吗?要不咱们就不要去添乱了,若出了事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安西玥对自已的医术还是挺有信心的,特别是女子那方面,前世她结婚五年都不怀孕,也是心急如焚,苦苦专研,最后终于调理好身体才怀的孕,况且长公主的大媳妇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不知道其中有什么隐情,她不知道罢了,安西玥正要说话。 突然,一袭红衣的林静娴带着几位官家女子耀武扬威的行了过来,满眼的恶毒神色,其中一个粉衣女子傲慢的冷声道:“安西玥,你今日很长脸嘛,怎么说话舌头都不打结了,明明一副下贱命的模样还以为自已是仙女,你恶不恶心。” 安西玥见过她,好像是哪个官家的庶女,时间太久记不太清楚了,她们这是故意来找自已麻烦? 安西玥冷了脸色,幽深如古井般的眸子如一把锋利的刀射向粉衣女子,她们以为她还像以前那们任由她们欺负,那自已就枉活一世了,冷声道:“本小姐没空与你们闲扯,让开。” “你……”粉衣小姐被怂,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瞧见安西玥那气势也有些害怕,结巴着道:“你,你这什么态度?” 安西玥眸光一转,她们还以为她好欺负,遂而射出一抹慑人的寒光,如地狱修罗,顿时吓得粉衣小姐连连后退,冷声道:“好狗不挡道。” 安西玥瞥了众人一眼,再瞪了一眼端庄娴静的林静娴,一群林静娴养的狗,也敢到她面前来耀武扬威。 粉衣女子是个火爆脾气,虽然害怕安西玥那要吃了她的眼神,但是听着安西玥拐弯抹角骂自已,一股怒气冲上眉心,指着安西玥的鼻子怒道:“小贱人,你骂谁是狗。” “谁乱叫,我就骂谁。”安西玥凛然转身,毫不客气。 “安西玥你不要太嚣张了,只不过和你打声招呼,你就这样傲慢,你以为世子殿下帮你是喜欢你?你别做梦了。”另一绿衣小姐见粉衣小姐气得说不出话来,上前就怒怂了安西玥。 范怡见来势凶凶的几人说话这么难听,她们分明是要欺负安西玥,挡在安西玥的面前,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冷喝道:“世子喜不喜欢西玥关你们什么事?你们不要太过份了。” 粉衣女子和绿衣女子见范怡挡在身前,眼中露出些怯懦之色,她可是范御史之女,她们可惹不起她。 此时,站着看戏的林静娴勾起粉色的唇瓣,神色端庄温润,眼睛意味不明的扫视着范怡,轻声道:“范怡,你也是有名的才女,怎么和这种不知所谓的粗鄙之人为伍,也不怕降低了自已的身份。” “那也总好过有些虚伪的小人。”范怡回瞪了林静娴一眼,也是毫不示弱,“我劝你们不要在公主府里大吵大闹,今日你们为难西玥,若耽误了大夫人的救治,你们谁也吃不了兜着走。” 安西玥摇了摇头,她根本没怕过林静娴等人,只是范怡何苦为自已出头,得罪了林静娴对范怡没有好处。 安西玥瞧着原本还害羞得脸色通红的范怡这么帮她,也许她是怕她们欺负自已,才站出来的吧,安西玥心里升起一丝感动,连自已的亲姐妹都处处为难她,陷害她,此时,一个外人却站出来保护她。 第67章 也许安西琳又站在某处看她的笑话吧,等她们把自已欺负得够惨了,她再出来替自已解围,充当好人,然后再假惺惺的向众人道歉,说她这个嫡姐是如何如何的不懂规矩,用自已的善良来衬托她这个嫡姐的恶毒。 今生,安西玥怎么会给她机会。 只见安西玥眼中没有半分怒色,仿佛刚才疾言厉色之人并不是安西玥,脸上扬起一抹明艳照人的浅笑,双眸晶莹透亮的盯着林静娴,冷嘲热讽道:“林大小姐,本小姐没时间和耐性和你争风吃醋,你爱喜欢皇子也好,世子也罢,都和本小姐没关系,不过本小姐到是有些可怜你,挂着一张美人皮却成了别人的侩子手,真是有些可笑,你以为你打败了我,南宫元熠就会喜欢你,你是不是把枪口对错了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道理你可懂?” 林静娴被安西玥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红,脸色变了几遍颜色,气得说不出话来,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她说话,怒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自已慢慢体会,说得太明白这游戏就不好玩了。”安西玥唇角扬起一抹自信满满的笑,神色淡定自如,安西琳会栽赃她,她就不会栽赃回去,“范怡,我们走。” “站住,你给本小姐说清楚,你真不喜欢世子?”林静娴必竟小女儿心性,也沉不住气,身为丞相府的嫡亲小姐,处处尊贵,只要是她想要得到的,就一定会得到,但是听安西玥这话似乎是说,她着了别人的道。 那么,谁又敢戏弄她。 还有安西玥怎么会知道自已喜欢世子,难道她表现得那么明显吗?还是有人告诉她的,林静娴感觉自已要疯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安西玥转身对她微微一笑,眨巴着那双清明透亮如古井般幽深的眼眸,瞬间眼睛里流过一丝讽刺的意味,神情无比坚定,冷冷地道:“本小姐为什么要喜欢他,本小姐可没那闲情逸致,再说本小姐可没那身段勾引他。” 林静娴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张漂亮绝色的脸又变了几遍颜色,她虽然很看不懂安西玥今日的作派,但是她感觉安西玥是真的没有想要和她抢世子。 突然林静娴仿佛是想明白了什么,瞳孔瞪得很大。 对,安西玥没有,安西琳有,她当着众人的面献舞一定是想引起世子的注意。 林静娴冷着眼暗暗想着,刚才安西琳竟然诓骗她,原来是自已想上去跳舞,惊艳全场,那舞姿的确是把众都吸引去了,只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明明应该惊艳全场的,却无意中得罪了长公主。 安西琳竟然敢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林静娴凤眸里闪着熊熊的怒火,怎么也忍受不了。 安西玥丢下已经痴迷的林静娴急步而行朝着护国公府大夫人的院子行去。 她知道一个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是多么的痴狂,那种求而不得的绝望会将她折磨得痛不欲生。 范怡紧跟其后,瞧着那抹艳丽的绝色女子,她们那样欺负她,她竟然一点都不害怕,不生气,若是自已早就吓得哭起来了,她还信誓旦旦的说她不喜欢南宫元熠,那样俊美绝伦,光华潋滟的男子她竟然不喜欢他,真是奇怪,全京都的豪门女子,哪个不被世子殿下迷得神魂颠倒。 若不是她知道自已将会是护国公府上官魏的二夫人,她也会为那样男子倾心的。 范怡追上去,凝眉询问着她,小心的试探着:“西玥,你真不喜欢世子殿下,我瞧他似乎对你与别人不一样呢。” “范怡,你若也与她们一样,那你就请回吧。”安西玥冷了眼色,她已经经历过了锥心之痛,被伤得遍体鳞伤,她心中只有满满的仇恨,不管南宫元熠姿态如何都与她无关。 前世,南宫灏对她也是温润如玉,温柔体贴,仿佛他的眼中就只有她一个女子,她还感到骄傲知足,常常跑到外祖父家告诉舅父,四皇子对她有多好,四皇子和别的皇子不同,从没有瞧不起她,是真的爱慕她才会娶她,可是后来呢,后来她竟把自已关在甜言蜜语里五年再狠狠的将她打杀。 最后,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假像,从开始到结束,全都是骗局,全都是阿谀虚伪,为了骗取舅父的权势,帮助她登上皇位,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自已傻得真的帮助了他,她却不知道南宫灏早已与安西琳狼狈为奸,她一生中最信任的两个人将她捅得千疮百孔,这一世,她不会再相信任何男人。 范怡瞧着安西玥郑重的神情,冰冷寒凉的眸子,知道是惹了她不快,连忙道歉:“我错了,再也不说了。” 也许安西玥与京都的那些世家小姐不同,可是谁又能入她的心呢,女人不是早晚都要嫁人的吗?况且安西玥也是适龄女子。 远处,南宫元熠剑眉入鬓,此时却拧成了一条毛毛虫,精雕玉琢的五官看不出任何神色,只那双凤眸紧紧的盯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他还想着出去给她撑腰,狠狠的打那些女人的脸,可是她说什么?她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她就这般瞧不上他?明明还帮了她,真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见她没事,总算松了口气,早就知道,她本事大得很,决不会让人随意欺负。 可是,看着她们刁难她,就是忍不住想要上前去保护,南宫元熠清凉的眸子里闪现出一抹怒色,沉声道:“林大小姐最近太闲了,多让她到宫里去转转,那几位贵妃不是都想和林家结亲,那就让她们如愿,挑选个心满意足的儿媳妇回去。” 元宝恭敬的站在南宫元熠的身后,世子殿下这是动怒了,林大小姐心仪之人可是殿下啊。 南宫元熠一说完,施施然的走了,那银白色的衣角不带走一片云彩,只是那墨色的眸子里仿佛失了光华一般,独留元宝朝着护国公府后院行去,世子殿下最近的决断都有些异常啊,难道春心荡漾了,他得赶快去回禀王妃,不用四处去给世子去求姻缘签了。 第68章 护国公府后院,大夫人住的院子是栖霞阁,此时院里院外挤满了人,丫鬟嬷嬷进进出出忙作一团,长公主一入后院便进去瞧过了大儿媳妇,只见那脸色惨白一片,怎么会突然昏迷呢,怒斥着众人:“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让大夫人乱吃东西,大夫人今日若有事,你们一个也别想活命。” 院子里跪满了人,全都吓得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 上官琛一袭华服来回踱步,英俊的面容满是焦色,也才刚过来,朝着随身小厮怒道:“快去看看太医到了没有。” 上官琛身旁紧眼着一个美艳的妇人,神情满是忧伤,一袭雪白色的素色衣裙,此人是大公子的宠妾,见她眉眼如画,美丽温柔,轻声呢喃着:“大公子别着急,大夫人一定会没事的,妾身日日替大夫人诵经念拂保佑大夫人身体安康。” 上官瑶一来,便见此状,狠瞪了那美妇一眼,暗骂了声:“狐狸精。”便跑到屋里去了。 美妇不敢惹上官瑶,虽然知道她瞪了自已,也只得老老实实的受着,只是美妇眸光里仿佛闪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 小厮也是有苦说不出,已经去了好几拨人去请太医了。 “大哥,情况怎么样了?”上官魏跟着长公主进来,他根本不知道女人生孩子会是个什么样子,还一脸的茫然。 刚才小厮来报,管家带着小厮到了李太医府上,没有找到太医,说是被兰贵人请进宫了。 上官琛一听被兰贵人请进宫了,他们护国公府怎么敢进宫和兰贵人抢太医,怒喝着:“你们到了李太医府上,没听说李太医何时回来?” 上官魏此时也很见机,沉声道:“我带上母亲的帖子,带几个小厮去宫里请太医。” 遂而,小厮又掉转马头拿了长公主的帖子跟着二公子进宫去请李太医,李太医一直是大夫人的主治太医,只有他最清楚大夫人的身体状况。 此时上官琛也是咬咬牙发了狠心,就算太医到宫里,他们也得去把人给带来,人命攸关,便道:“二弟,有劳了。” 栖霞阁的丫鬟妈妈吓得瑟瑟发抖,明明还没有到日子,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状况,她们也不清楚啊。 紧接着,一个接生的婆子胆颤心惊的从内室行了出来,明明大冷的冬天,额头上全是汗,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急声道:“太医到了没有啊,大夫人羊水已经破了,可是大夫人还是昏迷不醒,这没办法接生啊。”若是一尸两命了,她们都会没命的。 上官瑶哭着扑倒在长公主的怀里,“祖母,我不要娘生小弟弟,我只要娘醒过来,祖母救救我娘啊。” “瑶儿别怕,你娘会没事的。”长公主看着哭得眼睛都肿了的孙女,“来人,把瑶小姐带下去。” “祖母,我不走,我要等娘醒过来。”上官瑶也是吓坏了,却固执的不肯离开她娘,遂而一把推开长公主跑到床前守着大夫人去了,任凭丫鬟嬷嬷拉扯,上官瑶死活不放手,她们也不敢太用力,小小姐也是长公主的心头肉,若伤着碰着,也没她们好果子吃。 内屋,上官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她没有想到女人生孩子这么恐怖,暗暗发誓,她一辈子都不会生孩子。 “哎呀,羊水破了,要尽快接生才行,不然胎儿会憋死在母体里的呀。”一个接生婆子也是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她们几个是京都最会接生的,今日若大夫人出点事,她们也别想活命了。 明明昨日来瞧都是好好的,太医都说叫大夫人安心待产,今天怎么会突发这个状况啊。 长公主一听产婆的话,胎儿会憋死在母体里?顿时,急得晕了过去,此时又是一片混乱,上官琛连声唤着:“娘,你怎么了?” 待安西玥赶到,就瞧见场面混乱得很,厢房里有进进出出的丫鬟嬷嬷,内屋挤满了四、五个产婆,此时都因为大夫人和长公主的昏迷而束手无策,她们不是大夫,也瞧不出是何原因。 上官琛怀里抱着昏迷的长公主,急得直跳脚,“来人啊,快请大夫。”他感觉天都要塌了一般,明明接连有小厮去请大夫,现在甚至二弟都去了宫里,他还是感觉时间过得很漫长。 霎时间,安西玥一把上前握住长公主的脉搏,又翻看了长公主的眼皮,冷声道:“长公主没事,急火攻心晕过去了。” 众人都很慌乱,上官琛见一绿衣女子急步而来,沉着冷静的替母亲把了脉,还没来得急反应,安西玥已经抽出随身携带的绢帛,只见一根如发丝般细长透亮的银针出现在眼前。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上官琛急声道。 与此同时,上官禹见安西玥进来,吓得目瞪口呆,又见她手中之物,分明是一根针,怒喝着:“安西玥,你想要对我母亲干什么?你好大的胆了,你若敢伤害我母亲,本郡主一定饶不了你……” 安西玥一把推开正要上前的上官禹,眸子冰冷如锋利的刀,冷声道:“范怡抓住她,别叫她靠近。” 范怡也是被吓坏了,想也没想便抱住了激动的上官禹往边上去了,安西玥这气势太吓人了,使得自已都打了一个寒颤,“现在太医没有来,西玥应该有办法,禹小姐就不要闹了。” 上官禹还是不服气,怒喝着:“哼,她能有什么办法,大哥哥,抓住她不要让她害母亲。” “大公子,你若想要救你母亲,就叫她闭嘴。”安西玥冷挖了一眼上官禹。 看在上官琛眼里却也是一惊,只见那女子没有丝毫慌乱,沉着冷静的眸子透出一股令人信服的光芒,宛如天女下凡,救世菩萨般,上官琛缓缓道:“来人,将小姐带下去。” 上官禹眼中透出一股不可置信来,“大哥哥,你疯了。” 待上官禹被带出厢房,屋内总算安静了,上官琛盯着安西玥不确信道:“你真的能行?若姑娘能救我母亲,我必定重金酬谢。” 第69章 上官琛其实也不确信,必竟眼前的女子只有十四、五岁,若他的夫人和母亲有事,他也一定不会放过她,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万一出现奇迹了,天佑他上官府。 只见安西玥眸子深邃如寒潭深井,也不理上官琛说了些什么,她只跟着感觉走,虽然她心中有很浓的怨念与仇恨,可是她就是做不到对无辜的人见死不救,特别是一个即将生孩子的产妇,她肚子里有一个生命,安西玥执拗的想要将他救出来。 安西玥很有自知知明,若她救不醒长公主,上官琛是不会允许她进屋内去看大夫人的,那里面还有一个小女孩在嘤嘤哭泣着唤醒她的母亲,安西玥心里有一处柔软驱使着她前进。 竟顾不得想后果会如何,安西玥苦笑的暗忖着自已一定是魔怔了。 瞬间,经过安西玥的救治,长公主才转醒,长公主并没有什么大事,安西玥替她施了针,长公主感觉堵在胸口的闷气瞬间消失,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急声道:“太医到了没有,快救本宫的孙子。” 长公主一醒来便急声朝着大儿子叫喊着,上官琛见母亲转醒,顿觉惊奇,急声道:“娘,你没事了。” 长公主整个心思都在大夫人生孩子上,反握住上官琛的手,急声道:“大夫人如何了?” 紧跟而来的元宝吓了一跳,世子叫他来保护这丫头,可是她也太大胆了,竟然敢在长公主身上动针,一旦出现半点失误,就会要了她全家的命。 元宝是看过安西玥行事的人,他从来没有见哪家世家小姐手段如此了得,但是这是公主府,不是侯府,一旦出事,项上人头便不保,他得赶紧去报告世子,叫他来救这胆大的丫头的命。 瞬间,元宝便如鬼魅般消失在了护国公府后宅。 安西玥不管众人神色如何,大着胆子行至屏风后,此时,只见精致的檀木大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漂亮女子,她便是上官府的大夫人尚代垠,齐国公府的长女,上官瑶守在床前,眼睛都哭肿了。 瞧见安西玥进来,扑到安西玥怀里,急声道:“姐姐,你不是会医术?求你救救我娘,瑶儿不要娘亲生弟弟,瑶儿只要娘醒过来,呜呜……姐姐救救我娘啊,瑶儿不能没有娘。” 安西玥虽怀过孕,却没生过孩子,但是生孩子所需要的东西,她却知道得很清楚。 只见房里备产的物品准备得很齐全。 安西玥上前把了大夫人的脉,虽然微弱,但现在施针还来得急,安慰着道:“别担心,你娘会没事的。” 安西玥敢笃定的这么说,因为她知道上官府大夫人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安西玥突然眸光一沉,有人想要她孩子的性命,是什么人如此歹毒,竟想出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害人。 安西玥细细思忖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必竟这是护国公府,她只不过是想要救救这个孩子,并不想管人家的家务事。 众人是急得团团转,其中一个青衣嬷嬷满是傲气的道:“连我们都没有法子,她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办法?” 另一个嬷嬷瞥了她一眼,接着又道:“就是,自已还没生过孩子呢,她会有什么办法?一个姑娘家就别来添乱了。” 安西玥听她们议论,眸子一凉,寒光凛冽,冷声吩咐着:“你们全都出去。”扫视了一圈,遂而又指定了两个产婆留下来伺候。 屋内又是丫鬟又是产婆,空气太差了,吵吵嚷嚷的吵得人心烦,大夫人虽然昏迷不醒,但也是有意识的,再说这样吵闹也不利于大夫人生产。 几个产婆虽被威慑住,却没有一个人动。 顷刻,上官瑶很相信安西玥,见众人不动,高喊道:“你们是聋了吗?叫你们出去。” 这帮人根本就是没用,她感觉她娘就要死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助她,她们一定是虞蛇蝎的人,上官瑶恨恨的瞪了产婆一眼。 长公主和上官琛紧随其后,此时,长公主瞧见安西玥脸色没有任何波澜,凤眸里冷静得异于常人,又想到她在宴会上的表现,与其等太医从宫里赶来,让他们干等着,不如让安西玥试试,冷声道:“都听安大小姐的吩咐。” 顿时,众人都觉得长公主也一定是疯了,却也不敢违背长公主的意思,纷纷退了出去。 安西玥态度温顺恭敬朝着长公主行了一礼,感谢长公主这么无理由的信任她,因形势危及,便也没有过多的寒喧。 待众人全都行了出去,房门紧闭着,屋内,是安西玥点的两个产婆和随身伺候的两个丫鬟,安西玥沉声道:“情况紧急,先将大夫人的上衣褪去。” 一个深色衣袍的嬷嬷瞧不明白安西玥是什么意思,只见她身材高挑,面色沉着冷静,眸光坚毅如玉石般,闪着灼灼光华,完全不像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嬷嬷瞧着她这般气势,竟不敢怠慢,上前沉声道:“姑娘可有办法让大夫人醒过来,大夫人若使不上力气,孩子也生不下来。” 另一人又道:“大夫人这样子极不正常,我们又不敢灌药,怕伤着孩子,胎位倒是正的,大夫人醒不过来,就怕憋得久了会伤了孩子,若强行灌药怕产妇大出血,到时孩子和大人都保不住,我们也是没了主意,只得等太医来,可是太医若晚来了,也救不了孩子,真是急死我们了。” 两位产婆是京都有名的接生产婆,若今天大夫人有事,即使她们保住性命,也没人再敢找她们接生,她们今后的路算是断了。 安西玥没有正面回答产婆的话,也知道她们这是提醒自已,没有一个人相信她一个十五岁的闺阁女子会医术,若是前世,她也不会相信这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偏偏重活一世都让她赶上了,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相信的。 遂而只听安西玥沉声道:“若大夫人醒过来,你俩可有把握保住大夫人平安生下孩子。”安西玥没有生过孩子,但是也知道产婆讲的是对的。母体若不出力,孩子会活活憋死。 第70章 顿时,两位产婆哑言了,谁能保证生孩子没有危险,况且大夫人身份又尊贵,若出半点岔子,她们便是性命不保。 安西玥瞧出了她们胆小,但是现在既然掺合进来,她就没有退路了,双眸冷寒如地狱修罗,直直的射入产婆的眼睛里,冷冷道:“拼尽全力也要保住大夫人和孩子,不然谁也别想逃脱干系。” 两个产婆顿时被安西玥吓得魂飞魄散,只有救活了大夫人,她们才有命活,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活得比她们都明白。 此时,谁也不敢真的怠慢了,安西玥不确定问题出在产婆上,为了保险起见,她也只得先震慑住她们。 丫鬟帮着产婆将大夫人的上衣褪去,只见安西玥手中突然多了卷锦帛,纤纤十指闪现出一根细长的银针,这是外祖父留下来的,她到库房翻找医书时发现的,之后便被她随身携带在身上,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安西玥脑海中闪现出人体穴位图,虽然前世她扎自已不下千次,但是现在扎在别人身上,她额头上还是冒出了细汗,神情无比的专注,她记得医书中讲过,若女人在生产的过程中出现昏迷,最有效又最快的方法便是施针。 产婆和丫鬟依言将大夫人的里裳褪去之后,目瞪口呆的盯着安西玥,大气也不敢出,只见此时她神情专注,绝色倾城的容颜上微微有些细汗,安西玥全身心的投入,熟练又准确,此时大夫人的脑、耳后、双肩、心、双手和双足分别插上了银针,手法神奇得很。 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一幕,片刻之后,安西玥细细的转动着银针,丫鬟惊奇的高兴道:“大夫人的手动了,太神奇了。” 安西玥凝眸摸了大夫人的脉搏,脉像有起伏之态,紧接着又转动了人体大经络,电光火石之间,同时起针,大夫人吐出一口郁气,咳嗽起来,漂亮的眸子微微张开,瞧见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大夫人,你总算醒了。”丫鬟上前急声道。 安西玥浅浅笑了,缓缓道:“大夫人福大命大。” 这套九阳针法治疗昏厥之人最有效,又不伤本体,她只不过是赶在太医来之前将大夫人救醒,不至于使大夫人羊水流干,活活憋死孩子。 “太好了,小姐您总算是醒了,多亏了安小姐救了您。”丫鬟是大夫人的贴身丫鬟,此时却是高兴得哭了起来,今日大夫人只喝了点补身体的汤,没多久突然腹痛起来,可是没一会儿便昏死了过去。 还不待尚代垠完全反应,她感觉腹部一股锥心之痛传来,安西玥见状,暗道不好,能不能保住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就看产婆的能力了,她只能帮助她护住心脉,便道:“大夫人,你一定要加油,现在羊水已经破了,必须尽快把孩子生出来,否则孩子在肚子里憋得久了会有危险,现在只能靠你自已了。” 大夫人雪白的肌肤此时疼得涨红,疼得牙齿都开始颤抖起来,“太,太医说不是还有些时日吗?怎,怎么会……啊……痛……” 安西玥虽然没有尝试过生孩子的痛,但是却尝过比这千倍万倍的痛,见大夫人痛苦不堪,也只冷静的上前安慰。 时间一点一点的向前推进,此时屋里屋外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 产婆上前,检查了一下大夫人的身体,惊得呆住急声道:“孩子出不来,大夫人要使力才行啊。” “大夫人没有力气了,孩子生不出来啊。”另一产婆上前焦急道:“将准备的汤药拿来。” 顿时,另一个丫鬟见大夫人醒来,高兴的跑到屏风外拉开门喊了一声道:“快准备热水,再将备好的定心汤拿来。” 屋外,只听见大夫人尖叫声传出来,只感觉那声音撕心裂肺般让人心里一颤。 瞬间,丫鬟妈妈陆陆续续地又开始忙碌起来…… 与此同时,院子里吓得瑟瑟发抖的丫鬟顿时脸上一喜,仿佛都保住了颈子上的人头,纷纷高兴起来,“大夫人有救了,太好了。” “安小姐太厉害了,她竟然救了大夫人,呜呜,吓死我了,菩萨保佑大夫人顺利生下小少爷……” 顿时,院子里的丫鬟妈妈纷纷磕头诚心祈求大夫人顺利生下嫡长孙。 前世,因为大夫人早产生下死胎,最后太医赶来,因为羊水破了,孩子没有呼吸空气被憋得太久了,长公主大怒,将整个栖霞阁的丫鬟妈妈全都发卖或打死,栖霞阁又换了一批奴仆。 大夫人生下死胎,神情抑郁,虽保住了性命,却诊断出今后再难怀孕。 今生,众人都不知道因为安西玥悄悄的改变了众人的命运,甚至护国公府的嫡长孙顺利出生,只是此时,因为安西玥的多管闲事,又被某些人记恨上了。 上官琛脸上先是一喜,后又将眉头皱了起来欲推门入内却被长公主拦住:“生孩子都这样,当年生瑶儿也是这样的,琛儿别急,快派人去找你父亲回府。” “可是垠儿她……”上官琛虽然听过妻子生孩子惨叫的声音,但是双脚还是吓得有些打颤,当年瑶儿出生也是这样,又满是不确定道:“真的没事吗?” “大公子不要着急,大夫人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虞莹雪上前柔声道,眼角流露出一抹狠戾瞬间被抹去,她没想到大夫人这样都能被救醒过来,真是天杀的多事者。 片刻之后,上官魏与李太医急匆匆的赶来,李太医如今上了年纪并不如上官魏体力好,此时赶到也是气喘吁吁,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二公子也没讲明白,只说大夫人突然昏倒了,急声道:“快带老夫去看看大夫人。” 长公主见太医赶来,“多亏了安小姐,大夫人已经醒来了,可是羊水破了,现在产婆正在里面接生。” 李太医凝眉,昨日他才替大夫人把过脉,还好好的,怎么今日突然早产。 片刻,范怡脸上带着一抹娇红的浅笑温顺的行了过来,手中端了碗温热适中的热茶,她也帮不上忙,见上官魏与太医行来,便大着胆子接过丫鬟手中的茶水,轻声道:“李太医、二公子,你们先喝点水吧,西玥已经将大夫人救醒了,此时大夫人应该没有危险了。” 第71章 范怡双颊染上的嫣红越发深了,一看就是少女怀春的模样。 上官魏却有些疏离,淡淡道:“多谢范小姐。”遂而接过了茶水轻抿了一口,便不再多言。 范怡顿时感觉自已有些丢脸,眼神中有些失落,却也不再多言,温顺的站在一旁等安西玥出来,都进去这么久了,大夫人虽然醒了,但是却还是没有孩子出生的消息,她也有些担心。 范怡不敢离开,万一安西玥没有救醒大夫人,她就向长公主求情,长公主看在御史府的面子上,一定不会太为难她,她也没想到安西玥竟然还真有些本事。 范怡也替安西玥捏了一把冷汗,当时就该拉住她,不让她闯后院,都怪自已也跟着头脑发热,瞧着安西玥竟然敢那么对林静娴,又跟她到了后院,她还抱住了郡主。郡主一定会为难自已的,范怡有些担心。 范怡独自在一旁深呼吸换了口气,怎么跟着安西玥像是打仗一样,胆子都变大了。 上官魏本来是故意冷淡范怡,可是见范怡心思根本没在自已身上,暗道:“会不会是自已想多了。” 屋内,大夫人喝了定心汤,补充了一些体能,安西玥便拔下大夫人身上的所有银针,现在她已确定大夫人只要正常生产就不会有事。 除非在生产过程中有人再生事端。 护国公府请的产婆的确是一等一的,经过她们帮助大夫人推拿之后,大夫人也不那么痛了,产婆细心的诱导着大夫人如何生产。 安西玥见自已留下来也帮不了什么忙,便要起身出去,突然,她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凝眸一瞧,只见一个粉衣丫鬟手里端着一碗汤药,撇了一眼,沉声道:“这是什么?” 小丫鬟吓得瞳孔一缩,眼珠子转了转,强装镇定地道:“给大夫人的催生汤,这个是早就准备好的,如果孩子一直生不下来就喝点能帮助生产,减少大夫人的痛苦。” 安西玥自然是知道这催生汤是何物,只不过,药的颜色和气味不对,催生汤若用得对便是催生汤,若用得不对便是堕胎药,看来是有人贼心不死,见大夫人正常生产便又生一计。 安西玥自然是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可是她又不能管人家的家务事,现在在人家府上,若她插手进来,会有什么后果,今日她本就是冒险救大夫人,她不过是一个侯爷之女,她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难自保。 “先给我吧,我来喂给大夫人喝。” 安西玥不动声色的去接药碗,撇了一眼丫鬟。 丫鬟见安西玥主动的来接过药碗,急得额头上冒出细汗来,双手扣住药碗的手有些瑟瑟发抖,焦急着道:“奴婢来伺候大夫人就行了,安小姐有些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安西玥见丫鬟舍不得放手,突然,眸光一闪,顿时计上心来,柔声道:“大夫人已无碍,你又不是产婆,怎么帮得了大夫人,还是我来吧……” 瞬间,“哐当”一声脆响,只见药碗被打碎在地。 顿时,产婆听到声音从屏风后出来,见地上洒满了药,吓得怒喝起来:“要死了啊,怎么把药碗打破了,这可是大夫人救命的啊。” 遂而,安西玥皱紧了眉头,感觉很疲惫的样子,头脑一晕,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衣袖一拂,安西玥露出震惊之色,盯着神色异常的丫鬟,急声道:“还不快去弄一碗来。” 丫鬟吓得呆住了,盯着不知怎么翻落在地的催生药,这碗药是独一无二的药呀。 与此同时,屋外听见药碗落地的声音,又听见产婆高声的怒喝声,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了。 上官琛听见声响,终于熬不住了,此时,大夫人虽然痛,但是不如先前痛得厉害了,上官琛以为出了事,急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丫鬟吓得要死,看见大少爷心里慌乱得很,刚才安小姐与她抢碗,她手一滑碗就掉地上了,瞬间跪在了地上,“催产汤被打翻了……” 顿时,丫鬟连声道:“不关奴婢的事,是安小姐不小心打翻的……” 虞姨娘进来,瞧见这一切,捏紧了手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沉声道:“安大小姐,妾身还以为你是来救大夫人的,没想到你是来害大夫人的。” 遂而,安西玥眸子一沉,就已知道了主谋,只见安西玥仿佛很疲惫的样子,身体都有些摇摇欲坠,耳鬓的发丝都被汗水浸湿了。 安西玥自知不该搅合到护国公府的内斗之中,撇了一眼眼前的美妇,语声虚弱轻缓:“也许是太累了,没拿稳。” 事实上,安西玥的确很累,只不过她为了逼真,不再强装而已,这套九阳针法很考量人,不仅要手法落针熟练,而且穴位的顺序也不能错。 此时,安西玥掩盖了眼帘中的神色,一看那美妇身份就不一般,应该是大公子的妾室。 李太医闻着房中的药味,顾不急什么,遂而跟了进来,又去碎瓷碗里沾了点在指头上偿了一口,瞳孔露出震惊之色,眉头皱得深了。 李太医知道情况危及,遂而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了满眼震惊的产婆:“快拿去喂给大夫人,此药能助大夫人生产,减轻大夫人的痛苦。” 安西玥暗自佩服李太医果然医术了得,这碗药里多出了些份量,李太医一闻便知,见他沾了碗里的药偿,他一定是知道什么了,既然知道了,就没自已什么事了,便沉声道:“我们还是先出去吧,产婆刚替大夫人推拿过了,大夫人又不是头胎,若不出意外,很快便有好消息了。” 紧接着,李太医瞟了一眼众人,又瞟了一眼安西玥,只见此女年龄不大,医术倒惊人,方才在外面就听说,大夫人腹痛昏迷,可是她却有能耐将人救醒,胆量和魄力都不简单啊。恭敬的朝着跟进来的长公主行了一礼,沉声道:“今日大夫人突然昏迷,臣想先去看看她今日的吃食。” 长公主一听,便听出了些意思,瞬间冷了脸色,便道:“李太医请。” 第72章 “西玥,你是怎么做到了?你太厉害了,竟然救了大夫人和小少爷。”范怡脸上扬起明媚的笑,看着天真可爱,满目的崇拜之色闪着奇异的光彩,眉飞色舞的徐徐道:“从你进去我整颗心都悬挂着,生怕出半点差错,没想到最后大夫人竟然顺利生下小少爷,我从来没有像今日般惊心动魄的活过……” 范怡紧跟在安西玥的身旁,就在她听到大夫人孩子响亮的哭声时,她竟然感动得落泪了,长这么大她从来都是循规蹈矩,端庄懂礼的,今日之事虽然让她胆颤心惊,可是那么一个小生命在她的面前出生,这多么的神奇啊。 安西玥瞧着范怡眼中明媚无尘的笑,对她来说真是珍贵呢,见范怡对自已这般亲呢的态度,眼中满是真诚,她有些不习惯,短短半天的时间,她什么时侯和范怡关系竟然这样好了。 安西玥神色淡然无波,她并不想抢功劳,只有她知道,这个孩子得来不易,她也不想多管闲事,长公主既然屏退众人,定然是李太医查出了什么,长公主要怎么处置,这就是人家的家务事,自然是要关起门来解决的。 安西玥微笑,范怡出生高贵,心无城府,一定是被范夫人保护得极好,若让她知道今日的真相,她脸上一定笑不出来,却也不动声色,缓缓道:“我也没想到能帮上忙,只是去碰碰运气,大夫人也只是贪嘴多食呛入了气管所以才昏迷的。” 安西玥知道长公主不愿她多嘴,豪门里的内斗从来都不会少,也不愿意露于人前,必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范怡目中更是惊讶,这样的运气也能让她碰上,明显不信,安西玥虽然年龄小,但医术了得,只道是安西玥性情冷淡,不愿意张扬而已。 见范怡这样单纯的性格,又想到将来她要嫁入护国公府,上官魏却已经有了自已的心上人,范怡的日子只怕不会好过,安西玥不禁有些惋惜。 待安西玥和范怡被丫鬟领到前厅,就见范夫人和梅云洛正相淡甚欢的喝茶,两人似乎很是投缘并没有因为两个女儿突然消息而慌乱,兴许是长公主派人来支会过她们了。 安西玥和范怡前脚被送入前厅,二公子上官魏也跟着来了,只是此时上官魏的面上染上了些沉重之色,豪门大宅里多有争风吃醋这也尤为常见,但是关系到谋害子嗣这事情就严重了。 初步怀疑,这位谋害他上官府子嗣的还是兰贵人的表妹,大公子的宠妾虞美人,母亲只怕要将此事闹到皇后面前的。 母亲和父亲把大哥领入了祠堂,彻查此事,但是前厅还有诸位夫人小姐还没有离去,也只他出来招待。 只见上官魏此时面带喜色,朝着众人高声道:“今日多有怠慢,照顾不周了,托各位的福气我家添了喜事了……” 护国公府府门高贵,众人不敢随意离去,此时,听见大夫人生了嫡长孙,纷纷都表示祝贺,见着英俊非凡还未娶妻的上官魏众人都抱着幻想,若能嫁入此等高门,和长公主结亲就是福气。 御史夫人瞧着上官魏如此气度也是喜欢得很,又英俊潇洒,见女儿也红着脸,估计女儿也是满意的。 此时,众人虽然没有再见到长公主,主人家二公子也出来打了招呼,便也不好多留,纷纷都告辞各自回府。 待安西玥等人回府已是黄昏,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安西玥今日费了些力气,感觉身体疲倦得很,便屏退了丫鬟,只留姜霜一人近身伺候。 此时,屋内闪着微弱的烛火,姜霜伺候安西玥梳洗,今日她没有陪大小姐去护国公府,因为这几日紫苏姨娘来君兰苑有些频繁,大小姐叫她多留意一些,可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姜霜突然想起一事便道:“大小姐,今日紫苏姨娘又来了,可是奴婢都说了,大夫人带着诸位小姐去护国公府参加宴会了,紫苏姨娘还命奴婢沏了杯茶,喝了茶她就走了,并没有发现异常,奴婢觉得有些奇怪……” 安西玥坐在铜境前,任由姜霜替她理顺湿哒哒的秀发,沐浴之后,她感觉身体轻爽了许多,凝眉道:“她没说什么?” 紫苏是当年林姨娘的贴身丫鬟,跟着林姨娘从林府过来的人,后被抬了姨娘,又生了五小姐,在府里从不争夺,最近她怎么热络起母亲来了,安西玥细细的思忖着。 “没有,五小姐送给小少爷一个娃娃,不过小少爷只管看书写字,没搭理她。”姜霜沉声道。 突然,安西玥凤眸盯着摇曳的烛火,神色越发的冷了,她感觉一股寒气窜进了四肢百骸,沉声道:“那个娃娃在哪里。” “奴婢这就取来。”姜霜急急的去,又急急的来,“后来五小姐带着小少爷还玩一会儿,她们一走,奴婢便将娃娃收起来了。” 此时,安西玥手里多了一个精致的棉娃娃,反复检查着,只见娃娃脸上还镶嵌了两颗漆黑的眼珠,像是黑玉石做的,手工精致做得维妙维俏,一看就是女孩子喜欢的玩意,她怎么拿来送给允儿,安西玥也是想不通,沉声道:“拿剪刀来。” 姜霜依然去了,只见一个完好无损的布娃娃被撕开了口子,里面满是棉絮,安西玥将烛灯移近了一些,细细的摩擦着,又闻了闻,并没有发现异样,也许是自已想多了,便道:“小少爷今日身体可有不适?面色如何?” “秀儿一直陪着呢,并没有发现异样,能吃能睡,只是越来越喜欢那些医书了。”姜霜想着也许是自已太过紧张了,又道:“奴婢今日瞧三小姐脸肿成这样回府,她竟半点没吭声。” 安西琳今日她在护国公府出了丑,本想要一鸣惊人,却不想适得其反,她怎么还有脸大摇大罢的回府。 安西琳并不蠢笨,今日吃了亏,她一定会想办法找回来,只是她处处受制没有机会。 第73章 琳琅苑 安西琳在林姨娘的房间里哭红了眼,绝色的脸上红肿不堪,她无缘无故被大皇子妃责打,后又被林静娴叫去教训了一顿,若不是她装可怜,再三发誓没有勾引世子,林静娴还想对她动刑。 最后多亏了表哥,她才逃过一劫,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安西玥,她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什么都变了,为什么安西玥变得事事如意,她事事不顺。 林姨娘见女儿哭红了眼,娇嫩的脸上闪现着五指印,心疼得很,厉声道:“那个疯妇,大皇子妃凭什么打你?你表哥表姐没替你句话?”若她能去还能任由女儿被人欺负。 安西琳越想越气,冷冷的道:“我本来想在宴会上献舞,女儿自知有那个能力让众人都记住我,可是不知为什么长公主的梅花在女儿跳舞时落了满地,大皇子妃见不得我的美貌,就借题发挥……我现在是没脸见人了,呜呜,娘为什么我们要依附外祖父一家,凭什么林静娴就生得比我们高贵,还有安西玥,就因为她是嫡出就要压我一头,我哪里比她差了。” “琳儿别急,娘一定有办法惩治她的。”林姨娘阴毒着一双眼,唇角却是笑了,但是此事还不宜让琳儿知晓,又道:“娘也想不通为什么,所以我们要把他们都踩在脚底下。” 安西琳抹着泪水恨恨的道:“娘,安西玥是不是被鬼魂附身了,你没瞧见今日她那风光样。” 她从来不相信鬼魂附身,只不过安西玥最近的反常竟真像变了一个人,若说鬼魂附身也说得过去。 翌日,大皇子派人送了玉颜膏到琳琅苑给安西琳,安西琳因为哭红了眼,又没脸见人,便叫丫鬟去谢了礼。 三夫人听两个女儿回来说护国公府如何气派,若嫁到那样的人家又是何等的泼天富贵,安西玥在宴会上如何出风头,却是皱起了眉头,她没有想到一夜之间,侯府嫡女竟是变化这样大,有安西玥如此的风光,她的两个女儿怎么办?大嫂生了傻儿子还强压她一头,遂而她向老夫人请了安便去了二夫人的院子。 安西玥照常去老夫人的瑞雪苑请安,向老夫人说起安西琳高超的舞技也是啧啧称赞,以后若要参加个宴会,也不怕安平侯府的小姐拿不出手了。 老夫人听了却是满不高兴,“我们安平侯府是清誉世家,你爹虽被封侯,不过是个名声好听罢了,肖享不了那泼天富贵,我们得有自知之明,女人家三从四德,女工女红才是样样都要精湛的,将来才能找个好夫家。” 安西玥垂下眼帘,她知道老夫人秉性,祖父在世时就是个清官,在百姓口中官声很好,并没有什么滔天的权势,不求大富大贵但求问心无愧,这么多年了老夫人还时常挂念着祖父。 安家的女儿将来嫁个门当户对的清誉世家就行了,这也是当年,她执意要嫁南宫灏祖母不待见自已的原因。 “祖母,教导得对,孙女记住了。”安西玥乖巧温顺的轻声道。 安西玥记得林姨娘替三妹妹请了京都的歌舞访教舞,虽说是私教,那舞娘却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练得一个好身段,林姨娘这事做得隐秘,没有多少人知道,那舞娘确实也教了安西琳很多。 遂而,柳妈妈适时的进来,满脸的高兴:“老夫人,长公主府来人了说是答谢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老夫人满眼诧异,望着安西玥:“这事你怎么没说?” 安西玥恭敬有礼,谦卑温顺,缓缓道:“昨日长公主的大儿媳贪嘴多食,呛到气管里面去了,受到惊吓便晕过去了,当时太医也没赶到,孙女刚好在书中看过,有一个法子能救,孙女就斗胆去试了试,没想到那大夫人竟醒了,刚好太医赶到这才救了公主殿下家的大夫人,孙女也是运气好,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就没说。” 老夫人凝眉望着安西玥,却觉得这个孙女,以前她太少关注了,沉声道:“真的只是运气吗?” 柳妈妈见状,“长公主家来了一位小小姐,吵着要见大小姐,那小小姐气派可也了不得,那小嘴会说得很。”和咱小少爷一般大,柳妈妈差点说出一口。 安西玥将事情轻描淡写化了,如果要很精湛的医术必须得刻苦专研,为了不引起祖母的怀疑,她也不敢太过表露。 再加上此事非同凡想,一则,长公主府里出了谋害子嗣之事,长公主可能只想关起门来自已清理,并不想自已当大嘴巴四处宣扬,二则,她私自到长公主府展现医术,若人救回来还好,若救不回来,她会连累整个安府,事情到老夫人这里,还是不要让她老人家忧心了,当时确实是自已鲁莽了。 只是,长公主府来人?上官瑶来了?昨日她已经婉拒了,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并不想瑶儿小姐没了母亲。 前厅。 却不知何时挤满了人,安府几房全都到了,都听说家里来了贵客,纷纷赶来瞧热闹,倒底是怎么样尊贵的贵客,而此时,安侯爷招待的却并不是护国公府上官姓氏的主人家。 “世子请。”安钰宵也没弄明白,这位京都的天之骄子怎么到他安府来了,以前从无交集。 “侯爷不必客气,今日.本世子是陪小外侄女来的,就讨杯茶喝。”南宫元熠唇角勾起浅笑缓缓道。 只见那男子一袭华袍尊贵非凡,发带金冠,面容宛如雕削玉琢般精致,双眸如黑曜石般璀璨闪着灼灼光华,唇瓣轻抿宛如王者,端坐在软椅上,似有些漫不经心。 而他身侧那小小姐生得粉嫩可爱,两只眼睛如兔子一般,灵动得很,一来瞧见安亭允就舍不得离开了,刚才来时还吵着要见安府大不姐,现在却是不闹不动了,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安府的小少爷。 安亭允头一次瞧见同他一般大小的小孩子,如云团一般柔软的脸上闪着两颗清明透亮的眼珠子,若不知内情的人,一定不知道安亭允是安府藏起来的傻儿子,只道那小少爷也生得粉雕玉琢,精致得很。 梅云洛听见来了客人要见大小姐,她来瞧瞧,当时她正在教儿子认字,原本她是将儿子交给丫鬟的,可是安亭允不愿意,她便将他带了来。 第74章 待安西玥陪着老夫人出来,一眼就瞧见了端坐在上位上那光华潋滟宛如嫡仙般的男子,顿时心里一沉,她总感觉南宫元熠的那双眸子能洞穿一切,他就像个幽灵一样跟着她。 遂而,安西玥迅速的低垂着头,乖巧懂事的陪在老夫人身侧。 安家几个儿子见老夫人前来,赶紧起身,安钰宵扶着老夫人端坐在软垫上,道:“母亲,这位是豫王府世子殿下。” 老夫人虽常日吃斋念佛不问世事,却也奇怪豫王府世子为何突然登门,不是说长公主府来人?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就要起身行礼寒喧:“世子殿下光临老身来迟还望见谅。” 南宫元熠闪着一双浩瀚如银河般璀璨的眸子,声音清冷,淡淡道:“老夫人不必客气。” 南宫元熠说着,就将视线投向了安西玥,只见那女子一袭浅绿色衣裙,安静的躲在老夫人身后,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地上,仿佛与世隔绝一般,竟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明明是只狡猾的狼,偏偏装成小白兔。 遂而只见护国公府的管家周清恭敬的上前:“小人是国公府的管家周清,小人奉长公主之命特向安大小姐送来谢礼。” 紧接着,一齐行进来五、六个端庄秀丽的丫鬟,统一装饰,看着气派非凡,一看这些都是经宫里嬷嬷调教过的人,专门伺候公主殿下的,若非皇家是没有这样的气派的。 瞬间,丫鬟齐齐将手中的礼盒一一打开,礼物现于人前,众人纷纷惊叹,有精美华贵的布匹,金玉满堂的首饰,还有黄金两千两,这可是颇为丰厚的谢礼啊。 遂而,周清又单独掏出一个华贵的锦盒只见里面摆着一支精致的羊脂玉玉钗,亲手递到安西玥的手里,缓缓道:“长公主命小人带句话给安大小姐,那个承诺还算数,望大小姐记在心上。”能得长公主亲自许诺,这安大姐是遇上贵人了。 安西玥也不矫情,神色沉稳大气,不卑不亢的接过玉钗,纤纤玉手细细抚摸上去,只见玉身上还雕刻着两个精美的字“芷慧”,钗头镶嵌着一颗名贵非凡的珍珠,安西玥知道这是长公主的名讳,代表着身份。 安西玥前世在宫里住了这么多年,这支玉钗一看就是出自宫中。 长公主可是太后娘娘的爱女,尊荣无限,她必得好好保管,若不小心遗失,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安西玥接过,扶了一礼算是对长公主的尊敬:“臣女谢公主殿下厚爱。” 三夫人领着两个女儿赶来,便瞧见如此一番景象,心里顿觉一阵酸楚,安西玥最近真的是转运了,看那玉钗就是价值连城。 这此年,她温柔娴静,还替丈夫纳了两房妾室,连老夫人都夸她待人宽厚,可是宽厚又有什么用呢,将来女儿许个什么样的人家,全凭娘家有没有权势。 这次只怕大小姐是得了长公主的脸面,将来大小姐嫁人,不愁嫁不了好人家。 三夫人瞥了自已的两个女儿一眼,也都比安西玥小不了多少,怎么她们就不会抓住时机呢,这次老夫人原本是要叫自已去,没想到大嫂重新拿回管家之权,她和二房争得死去活来,没想到还是让大房占了便宜。 老夫人见安西玥如此沉稳,落落大方,气质出尘脱俗,淡然有度,心里像是抹了蜜一般,她没想到安府门第不算高贵,却能养出这样的闺秀来,笑着道:“长公主太客气了,玥儿可没出多少力,都是大夫人洪福齐天有菩萨保佑。” 老夫人根本不知道长公主府发生的一切能引发多大的祸事,只觉这谢礼确实太厚重了。 南宫元熠暗忖着:“安西玥连着救了国公府的两位小金孙,这点谢礼算什么厚重,在他看来还是小气了些。” 昨日他去而复返,元宝告诉他安西玥要救大夫人,他便将厉害关系理顺了一遍。 长公主的大儿媳尚代垠乃卫国公的嫡女,卫国公手中也有兵权,长公主虽然把昨日大夫人如何生产的过程掩盖了,但是逃不过他的暗网,只要他查一查,便知这是一场阴谋,但是主使人不敢害尚代垠的性命,用非常手段阻止她的孩子出生还是可以的,若不是那丫头横插一脚,只怕他已经是个死婴了。 南宫元熠叹了口气,这丫头还不知道,只管着救人了,总算她运气好,将人救活了,若不然,今日他就要去牢里看望她全家了。 昨日,他就想来看看这丫头,胆子是不是长了熊胆,可惜没有机会,今日他便虏了上官瑶亲自登门了,来瞧瞧这胆大包天的安大小姐。 只见她像没事人一样,还好她聪明没有将昨日之事一阵吹虚,不然长公主也不可能派人送来礼物。 他越来越奇怪她还有什么通天的本事是自已不知道的,凭着他的地下暗网都没有查出来,世上还有什么人是他查不出来,恐怕就只有安西玥一人了。 不过,她的弟弟的那病,不知道毒手宇文靖是否有办法。 安钰宵也暗暗赞赏大女儿的气度,见大夫人也是端庄美丽的模样,顿觉脸上也有了些光彩,再想想二弟和三弟的夫人,安钰宵突然觉得周身光彩照人。 “安府如此热闹,本皇子是否错过什么了?”南宫灏发带金冠一袭华贵紫袍潇洒风流的行了进来,声音依然的温润如玉,优美动听。 顿时吸引了安西璇的注意,三夫人也觉得这位皇子真好。 见着南宫元熠在此,故作惊讶般:“堂兄也在。” 南宫元熠对他并没有太多的热情,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在南宫灏眼里整个皇族也只有豫王府的南宫元熠不将他们这些皇子放在眼里,偏偏豫王爷手握五十万兵权,将来若南宫元熠有点建树,这豫王之位顺理成章便是南宫元熠的,所以,就算知道南宫元熠对皇子不敬,他也只是大度的笑笑。 安钰宵携全府上下起身向南宫灏行礼:“微臣携家眷见过四皇子。” 安钰宵也觉得奇怪,豫王府世子,宫中风头正盛的四皇子双双来府,这让他受宠若惊了,他只不过是个文官,手上无权无势,他也只能替皇上分分忧,办办案。 第75章 南宫灏沉声道:“侯爷不必多礼。” 南宫灏是听说南宫元熠来了安平侯府,最近安钰宵统查晋城贪污案有了眉目,安钰宵嘴巴严得很,在朝堂上也自诩一股清流,从不轻易站队任何一派,可是这个案子是大皇兄在查,他本不应该插手,大皇兄前些日子捣毁了他一个地下钱庄,害他损失惨重。 再加上,大皇兄身边有一个谋士肖宇,这次若让他们将晋城的案子办成,大皇子又是一件功劳披在身上,他怎么可能甘心。 遂而只听南宫灏又道:“本皇子来找侯爷是有要事,可否借一步说话。” 南宫灏说话间,凤眸不自然的瞟了瞟安西玥的方向,昨日在护国公府大出风头的女人,竟然连眼角都没留给他,只见她低垂着头,态度恭敬有礼,但他知道这个女人并不像表面这样,她对自已没有半分恭敬之态,顿时,一股莫名的怒气窜上心尖,郁郁不得发。 南宫灏一摔衣袖转身与安钰宵去了书房。 安西玥感受到了那股怒气,但与她又有什么关系,身为皇子的尊严受到了伤害?真是滑稽之极。 老夫人适时的笑笑,“既然侯爷有公事要办,老身作陪,款待世子殿下。” 周管家是个聪明人,既然礼物送到,便起身告辞了,不再逗留。 但是上官小姐此时却不走了,嘟着小嘴道:“本小姐要在安府住些时日,你们先回去禀告祖母,瑶儿一切安好,叫她不必挂心。” 上官瑶眼睛瞟了瞟安亭允的方向,她总觉得他很奇怪,为什么不说话呢,是哑巴?上官瑶顿时有些同情安亭允,想留下来陪陪他。 顿时,众人惊得张大了嘴巴,觉得这上官小小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安平侯府可养不起这尊大佛。 周管家却是吓得皱起了眉头,以前小小姐经常一个人偷偷出府玩,可是找费力了,小小姐可是被长公主疼得如珠如宝的,他怎么可以住在安府,若出点事怎么办,他的小命也不要想要了,便道:“小姐不回去,小人没办法给公主殿下和国公爷回话啊。” 今日也是小姐吵着要来的。 周管家此时是犯难了,眼睛瞟了瞟世子。 南宫元熠却道:“瑶儿是找到玩伴舍不得走了,晚些本世子亲自送她回府,周管家先回去复命吧。” 有南宫元熠保护小姐,周管家当然放心,可是今日世子怎么突然当起了好人,这不像他的作派啊,平时,他也没拿什么好脸色给小姐看,小姐是怕他得要死,躲他如狼似虎。 只见上官瑶朝着南宫元熠咧嘴笑了,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仿佛遇上了志同道合的知音人。 待周管家一走,南宫元熠向老夫人打了声招呼也走了,把上官瑶托给了安西玥照顾,安西玥只好将上官瑶领回了君兰苑,也不知道这位世子是何意思。 君兰苑。 只见上官瑶紧紧的跟着安亭允问东问西,安亭允实在被缠烦了,便跑到安西玥的房间里爬在案几上看医书,转动着漆黑明亮的大眼睛,看得异常的专注。 上官瑶像看稀奇一样静静的守在一旁,一守就是几个时辰。 此时,夜幕降临,天边已经黑了,南宫元熠还没来接走上官瑶。 安西玥便命丫鬟伺候上官瑶用过晚饭,上官瑶却困得爬在案几上睡着了,看着上官瑶无忧无虑的,不知道弟弟什么时侯才能像她一样。 “把上官小姐抱到我的床上去吧,动作轻点,不要吵醒她了。”安西玥对着姜霜道。 待姜霜走后,安西玥见弟弟还在目不转睛的翻看医书,柔声道:“允儿真的很喜欢学医吗?等外祖父回京,姐姐就送你到外祖父那里好不好。” 安亭允眼睛望向了自已的姐姐,似乎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遂而执起笔在宣纸上端正的写着字,虽然写得歪歪扭扭的,还是认得出来,只见他一笔一画都写得很认真,仿佛母亲握着他的手写字一样。 顿时,安西玥瞳孔瞪大,沉静如水的眸子闪着光芒,拿起宣纸念道:“姐姐”。 “允儿,你知道我是你姐姐?是吗?你全都知道的,我就知道姐姐的料想没有错,太好了,允儿终于认得姐姐了。”安西玥双眸闪着夺目的光彩,语无伦次,此时她竟然忘记了她所有的恩怨,高兴得一把抱起弟弟,她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惹得安亭允呵呵的笑了起来,嘟着粉嫩的红唇,竟如樱桃般惹人怜爱。 此时,屋外一股凉风拂过,南宫元熠如鬼魅一般出现,一袭华贵的锦袍有些凌乱,飘逸的长发布了些尘土,如黑曜石般的双眸紧紧的盯着那两姐弟,正好瞧见安西玥抱着她弟弟欢笑的样子。 安西玥瞬间停下,紧紧的抱着允儿,仿若安亭允是她的珍宝一般,盯着突然出现的南宫元熠,冷声道:“世子,你这样出现会吓死人的。” 南宫元熠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他的亲人将他视为珍宝的感觉,安西玥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一会儿冷心冷肠,一会儿又善良热情。 南宫元熠唇角勾起浅浅一笑,虽然此时很狼狈,却依然的绝代风华,宛如嫡仙,瞬间像变戏法一样,手中变出一本书,淡淡道:“喏,给你的。” 安西玥瞧着,有一瞬间的愣神,他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上面写着“毒医”,这名字怎么这么怪,有些不解:“世子殿下这是何意?” “也许对你弟弟的病有帮助。”南宫元熠依然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安西玥莫名的接过,仿佛一瞬间,他眉宇间划过一丝忧伤,安西玥被自已的想法吓了一跳,尊贵的豫王府世子会忧伤,他不是世间最快活最尊贵的世子? “这丫头本世子带走了,她留下来会给你添麻烦的。” 瞬间,南宫元熠如鬼魅一般又消失在夜色里,安西玥虽然知道那是武功,还是把她震惊住了,那样卓然的轻功应该很了得吧,可惜自已不会,此时她才觉得他才是地狱的罗刹,来无影去无踪。 安西玥也知道,上官瑶身份尊贵,她留不起,若在安平侯府出半点差错,她们安平侯府每人长九颗脑袋都不够坎。 长公主虽然和善,但那也是皇家的女儿,她只不过感激自已识趣罢了。 第76章 夜色浓厚,冰凉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萧杀之气,此时,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街上两匹俊马疾驰朝着城门方向行去。 元宝一袭黑色劲装打马而行,紧跟在南宫元熠的马后,他怎么感觉世子今日怪怪的。 只见那俊美如仙的世子怒斥马儿,俊美神翼的脸上布满阴霾,连平时嘻嘻哈哈的元宝也不敢多言,世子今日真是转了性,竟然亲自将上官瑶送往国公府,元宝怎么也没想明白,难道又是因为那安大小姐,怕上官府找她麻烦,元宝被自已猜测都惊了一跳,惊得太阳穴突突突的跳了起来。 明明一早他们就要赶往南山的,偏偏拖到了半夜才去,现在城门都关了,他们又得翻墙出城了,还好他知道世子的脾气,今日无论如何都要离开京都,早早命人在城外准备了马车。 那安侯爷家的女儿真有这么重要,非要巴巴的给她送一本书,等宇文靖游学归来给她弟弟医治就行了,真是多此一举,还那么老远跑到宇文靖的竹林雅轩偷书,这事他不相信他家世子能做得出来,偏偏他家世子就这么做了,元宝惊得掉了下巴也不敢说半个字。 世子殿下从不喜欢亲近女人,他都以为殿下是喜欢男人的,元宝在心里嗤笑一声暗自诽谤着。 瞬间,天落寒光,寒风凛冽席卷而来,高空中瞬间出现几道黑影,个个心狠手辣,手握明晃晃的长刀朝着南宫元熠砍来,元宝紧随其后,瞧见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瞳孔瞪大,高喝道:“世子小心。” 漆黑的天空中,只听见马儿一声嘶叫,那痛苦绝望的哀嚎声震得人心肺俱颤。 只见南宫元熠瞬间蹬马绝地而起躲过了袭击而来的尖刀,突然他凛冽的风姿似地狱罗刹,幽深嗜血的凤眸布满了寒霜,瞬间,南宫元熠一股劲风将袭击而来的第一批刺客重击倒地,刺客一声哀嚎翻滚了一圈复又袭来。 南宫元熠提剑击出一掌,剑尖似翻飞的冰针,冲在前面的黑衣人一剑封喉,纷纷死不瞑目,瞪大了瞳孔。 与此同时,元宝手中握着长剑,轻功也是出神入化,长剑一扫,原本攻击上来的黑衣人连连中剑,顿时一哄而散,纷纷躲避不及。 黑衣人没有想到对方只才两人,瞬间就杀了他们十几个人,看着那华衣男子眼眸闪着嗜血的红光,黑衣人握着剑身的手早已沁出了冷汗,纷纷不赶贸然前进,将南宫元熠与元宝围在中间刀剑相逼,为首的一个蒙面人只露出两个凶狠的眼珠,怒喝道:“我们一起上,他们只有两个人,杀了他们重重有赏。” 南宫元熠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俊美绝伦的五官在冬夜里美得宛如天人,只一个眼神便震慑住众人,冷声道:“既然撞上了,今夜本世子就大开杀戒一回。” 元宝感受到世子今日的怒火越烧越大,如狼一般护住南宫元熠的背面,对方足足有三四十人,一阵冷风拂过,空气中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只听见领头的黑衣人一声冷喝:“杀。” 瞬间,寂静的大街上刀光剑影,南宫元熠没有与他们再说一句废话,直接对着黑衣人下了死手,下手丝豪没有留余地,所到之处黑衣人均是一剑毙命,似地狱修罗。 南宫元熠并不是胡乱狂杀,找准领头的黑衣人猛的一撑,一撑击得他身体飞了出去,领头人受到重击,瞬间喷出一口鲜血,直直的摔倒在地,惊得领头人瞳孔瞪大,刚刚明明他可以一剑杀了自已,但是他却没有,领头人猜测着,他是想要做什么? 此时,元宝已经将冲上来的几十人纷纷击退或斩杀,元宝怒喝道:“是谁叫你们来刺杀世子?” 被击退的黑衣人捂住伤口,目露惊慌,连连后退到领头人身后,纷纷等他下命令。 领头人爬了起来,虽然心惊对方武功超然,冷然一笑:“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生死由命,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南宫元熠根本没有被黑衣人吓住,反而怡然自得稳如泰山般傲立于寒风中,冷声道:“这是一帮死士,从他们口中问不出什么,看来有人决心想除掉本世子,不惜花天价取我性命,今天本世子就要让他破财了。” 黑衣人听南宫元熠如是说,瞳孔瞪得更大,他怎么知道他们是死士? 还没待黑衣人想明白,南宫元熠的剑又刺了过来,顿时,领头人身后的黑衣人失去了主心骨,又见那华衣公子如此凶悍,耳鬓额间都流出了豆大的汗珠,一股寒气直冲心肺。 此时,四五十个黑衣人已经所剩无几,领头人被刺中一剑,瞬间手筋被挑断,却并没有性命之忧,在死亡面前,他还是舍不得死,遂而命令道:“撤。” 元宝正要追上去,却被南宫元熠拦住,冷声道:“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徽章标记,查出是谁,绞了他们的老巢。” “是。”世子被人暗杀不是一次两次,只怕又是他们,沉声道:“我们是去南山还是回府?” 元宝暗忖着,若继续赶往南山,一定会再次被人追杀,今日虽然击退了几十名刺客,但是对方一定不会罢休的,若留在京都相反要安全得多。 南宫元熠目光一凛,冷声道:“南山。” “可是……”元宝不明白,世子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就算去了又有什么意义。 南宫元熠骑上仅有的一匹马打马往城门而去,尽管身体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他依然那么执着。 此时,尸体摆满了整条大街,待南宫元熠和元宝一离开,漆黑的甬道里顿时闪现出两道黑影,捏紧了拳头,阴狠的凤眸里满是不甘,怒骂道:“找的什么人,一群废物。” 他没有想到南宫元熠的武功竟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没有想到这么好的机会都错失了。 男子身后的黑影吓得脸色苍白,即刻恭敬的道:“属下该死,请主子责罚。” 顿时,黑衣男子愤怒的扬起一巴掌,兴许是气得狠了,这一巴掌生生将黑影嘴角打出血来,黑影只得安静的受着。 第77章 翌日,安西玥早早去给老夫人请了安便回了君兰苑,随手取了南宫元熠给她的那本医书看了起来。 屋内点了袅袅檀香,沉静而安祥。 安西玥目露惊奇,这本毒医一看就是别人抄写的手绘本,应该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一本,南宫元熠哪儿弄来的? 记载也很详细,更多的是记录了中毒之后的表相,都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看来前世她还是太孤陋寡闻了。 因为自身身体不能怀孕的原因,她更多关注的是女人的病症,还有一些精奇的针法,而她最得意的便是针法。 安西玥津津有味的看着,前世从安西琳的口中得知,母亲是因为中毒而亡,并不是病死的。 今生,她防范得很好,母亲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她替梅云洛把了脉,身体也很好,但总觉得怪怪的。 根据毒医中所讲,难道弟弟和母亲中了同一种毒,而且没有表现出来,慢性毒药?安西玥凝眉细忖着。 但是,为何母亲完好无损,而允儿生下来就像个傻子,也不完全是傻子,偶尔他还能说一两个字。 安西玥反复的琢磨,一看就是两个时辰之后。 秋杏端着托盘,上面放了一道些点心和茶水,缓缓行了进来,轻声道:“大小姐,休息一会儿吧,这个糕点是紫苏姨娘亲手做的,说是拿过来给大夫人和小少爷尝尝,奴婢瞧着可口得很,就拿了些进来。” 大小姐神情淡淡,竟让秋杏看不出大小姐心中所想,只觉得大小姐性子沉稳,眸中闪现着灼灼光华,仿佛高深莫测般,态度更是恭敬。 安西玥淡淡的瞟了糕点和茶水一眼,只道:“放桌上吧。” 秋杏见大小姐没有要尝的意思,而姜霜姐姐又在外面守着,觉得奇怪,每回紫苏姨娘来,姜霜姐姐都好像很警惕一般,紫苏姨娘虽然得了老爷的宠,却不像林姨娘那般傲慢,对大夫人也是尊敬得很。 秋杏眨巴着眼睛,便随口道:“紫苏姨娘说这糕点是由杏仁、莲子、红枣、桃酥捣碎了制作而成的,里面还参入了玫瑰露,香软可口,闻着也是香味扑鼻,大小姐趁新鲜尝点?” 安西玥抬起头来,细细的瞟了一眼,色泽很好,兴许是添加了玫瑰露的原故,看着就让人有食欲,便随口拾了块放入口中,入口即化,果然香软可口。 “紫苏姨娘还没走?”安西玥淡淡问着。 秋杏很少见着大小姐脸上露笑脸,见糕点得了大小姐的喜欢,笑着道:“还没呢,五小姐正在陪小少爷玩呢。” 安西玥放下医书,凝眉想了一会儿,沉声道:“我去看看。” 待秋杏陪着安西玥盈盈行了出去,却见一袭浅紫色裙摆的五姨娘恭敬的坐在下首,标准的鹅蛋脸,樱唇齿白,眉目温柔婉转,倒是个美人。 看着这张脸,安西玥不禁想,当年林府竟给了那么一个标志美人给了林婉当陪嫁,这不是明摆着给人收房当妾的吗? 林婉真是好谋算,让自已身边的人成了父亲的姨娘,父亲就算再想抬几房姨娘,也得看看林婉的脸面,这么一个标志美人,怪不得林姨娘禁足期间,都是她在父亲房里伺候。 紫苏这些时日也听说了安西玥的厉害,只见她一袭浅绿色的衣裙,裙身上并没有太多的花色,只袖口和裙角绣着精致的海棠花,发髻上挽着一支玉钗,未施粉黛,眉目如画,倾国倾城,气质淡漠,让人根本瞧不出她心中所想。 只觉那女子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威仪,让人不敢直视,怪不得三小姐最近总是阻。 她竟不知道,大小姐这股气质从何而来,见安西玥行了过来,连忙起身恭敬道:“见过大小姐。” 安西玥声音淡淡,却异常冰冷:“姨娘最近经常来陪大夫人说话是有意讨好还是别有所图?” 紫苏没有想到大小姐说话这么刻薄直白,竟有些无言以对,她最近的表现确实过于讨好了,但是别有所图,她所图什么?更加谨慎道:“大小姐说笑了,奴婢怎敢图取什么?身为老爷的妾室,理应日日来向大夫人请安。” 安西玥轻声笑道,到是聪明,把父亲拿出来压她。 遂而安西玥不动声色的转动了眼珠,眸子盯紧了紫苏,想要从紫苏眼中看出些别样的情绪来,冷声道:“也许不是图取,而是图谋。” 顿时,惊得紫苏心里一颤,连忙跪下,黛眉似染上了霜般,声音委婉:“奴婢怎么敢谋害主母,大小姐这么空口白话是要冤枉死奴婢。” 姜霜是时的上前,扶起紫苏姨娘,轻声道:“姨娘误会大小姐了,这府里也只五小姐和小少爷感情好,将来五小姐长大了嫁人,大小姐怕五小姐嫁得远了,小少爷没有玩伴,说白了这府里的小姐少爷们将来成婚嫁娶还不是当家主母说了算,五小姐能图谋什么,还不是图谋个好的姻缘。” 姜霜也没看明白这几日紫苏姨娘为什么日日都来,而且还亲手做糕点送过来,她明知自已是林姨娘院子里出来的,府里所有人都把她当林姨娘的人,可她还是来得这么殷勤。 她送的东西又没有问题,不过紫苏也不会那么笨,亲手送来毒药,让人抓个把柄。 姜霜生怕紫苏姨娘送的东西有问题,只见紫苏姨娘和五小姐也拾起糕点香甜可口的吃了起来,她才稍稍放心,料想,紫苏没有那么大胆敢明目张胆的迫害大夫人。 大小姐这是敲山震虎,故意诈紫苏姨娘,她又适时的拿五小姐的婚事明里暗里的试探紫苏姨娘,若她真的图谋不轨,不会还这么沉得住气,除非她真的有所图谋。 只见紫苏眼色极不自然的闪动着,她这辈子唯一挂念的便是五小姐,没想到大小姐竟然看穿了她的心事,大小姐也只才十五岁,她不可能那么厉害,便定了定心神。 转眸再瞧,大小姐已经乖巧的坐在大夫人身边,大夫人最近气色也很好,完全不像以前那般抱着小少爷哭哭啼啼的模样,紫苏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危机感,她的女儿将来该怎么办? 第78章 忽然有奴婢来报,说老爷来了,紫苏感觉憋在胸口的一口闷气瞬间散去,骤然之间眉目如画,若柳扶风般盈盈站了起来,一双满含春水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英俊潇洒的安钰宵。 只见安钰宵眉头紧皱缓缓行了进来,英俊的五官,一看就知道他年轻时是个美男子,而此时,他已年近四十,脸上竟没有一丝皱纹,一袭华袍看着却是神采奕奕的样子。 紫苏瞧见安钰宵行了进来,脸上不禁染上了一抹嫣红,最近她得了老爷的喜爱,心道自已在老爷的心底也是有分量的,毕竟她为老爷也添了一位小姐。 安钰宵见紫苏也在,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虽然他最近都休息在她房里,但是在大夫人院子里他还是懂得分寸的,淡淡道:“你先下去吧,我有事和大夫人说。” 紫苏见安钰宵对自已态度冷漠,顿时心里一阵心酸,侯爷虽然每天都歇在她房里,但终归她和林姨娘是一样的,瞟了瞟桌上的糕点,眼底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默不作声的恭敬退下了。 安钰宵今日心烦,一下朝就不知不觉往君兰苑来了,抬眼瞟了一眼大夫人,见她脸上挂着淡然的笑,端庄娴静美丽大方,心里竟然生出些别样的情绪,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休息在大夫人房里了,也觉得有些对不住她。 梅云洛也有些尴尬,微笑着道:“侯爷还没有吃午饭吧,我这就去叫人准备。” 安钰宵也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开口,只道:“不必麻烦了。” 安西玥把紫苏脸上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心底一阵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轻声道:“既然父亲和母亲有知心话要说,女儿就告退了。” 使得刚行至门帘处的紫苏显些栽倒,心里一惊,牵着五小姐的手不由的握紧,林姨娘这么多年都没有扳倒大夫人,侯爷终归待大夫人是不同的。 “你也留下吧。”安钰宵朝着大女儿淡淡道。 他虽然也觉得大女儿最近与以往很不相同,但终归是自已的嫡长女,再加上朝中竟然有官员打听女儿可许了人家,年芳几何,甚至有人拐着弯的打听女儿的生辰八字,大女儿瞬间竟成了京都世家想要求娶的香勃勃。 安西玥恭敬的端坐在软垫上,想听父亲的下文,她知道,父亲一定是得到了什么风声,一定和舅舅在边境打了胜仗有关。 安西玥面上不动声色的凝眉望着自已的父亲,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前些日子,边境一直都不太平,幸得你舅父誓死保卫边疆,终于击退了敌人,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封了他为骁勇大将军,赐黄金万两,犒劳三军将士。”安钰宵缓缓说着。 大夫人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凝眉问道:“老爷是说我的大哥梅云峰吗?他怎么会,他不只是一个小将领?” 大夫人记得大哥很早就参军了,甚至带着一家老小常年守在边境,但是平时战功并不卓越,只父亲还在朝当太医时时常带着嫂嫂和他们的儿子回京探望父亲,但是自从父亲请辞回了平城老家,大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安西玥仿若未知一般,脸上挂着高兴的笑,“舅父真的当了大将军?” “没错,圣旨已下。” 安钰宵说的这个消息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但是他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惊喜,反而眉头都皱成了一团,心里还在为晋城官员贪污案发愁,牵连甚广,许太守驻守晋城几十年,在晋城早已根深蒂固,势力庞大,又是宫中颖贵妃的母族,六皇子的倚仗,他一个小小的安平侯,怎么敢动许太守,此案牵连皇子,稍有不甚便会惹来杀身之祸。 安西玥自然知道父亲在为什么发愁,前世,安钰宵为这件案子的主审官,查了几个月才将这案子查清,最后查出许太守几十年贪污公款五百万黄金,数额巨大,这也只是明面上的账,私账还不知道有多少。 但是大皇子为了贪功,私自拿了父亲查到了证据写了凑章狠狠的参了六皇子,亲自带兵抄了六皇子府,将六皇子捆绑上殿,后来龙颜震怒,皇上抄了许太守满门,许府几百年的基业算是就此被毁,六皇子受牵连,因为这里面也有六皇子参与,证据确凿,六皇子被贬,被逐出宫门,封了一个小小的藩王,这也就意味着六皇子永久的失去了皇位。 按理说,大皇子查出贪污证据确凿,安钰宵做为主审官,皇上理应嘉奖,但是最后皇上气得病了,非但没有嘉奖大皇子,反而重重责罚了大皇子,大皇子无缘无故受了牵连,都说圣心难测,一句话便决定了诸位皇子的生死。 而安钰宵不但没有加官进爵,反而遭到了皇上的冷落,若不是因为舅父打了胜仗,皇上再三思量,兴许,安平侯这个侯爷之位父亲也保不住。 安西玥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皇上以仁义治天下,最注重的便是皇子间的和睦,而大皇子却犯了皇上的忌讳。 安西玥勾唇浅笑,四皇子不是每天都来和父亲谈心吗,那就送他这个大礼,以作回敬。 “父亲可是有什么事发愁,说出来兴许女儿能替父亲解忧。”安西玥声音清凉,不急不徐。 安钰宵知道女儿不一样了,不仅得了文太傅的赏识,夸她知识渊博,还得长公主殿下的抬爱,最近竟连护国公对他都稍有敬意,安钰宵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是源于他这个嫡长女确实才华过人。 安钰宵叹了口气,最近晋城这个案子让他伤透了脑筋,寝食难安,他一个小小的安平侯,谁也不想得罪,淡淡道:“为父在朝为官几十年,一直秉承恪守奉公,自诩清流,有的事也是身不由己啊。” 梅云洛见自已插不上话,见老爷一副忧愁显于眉间,也帮不上忙,他们官场上的事,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料想侯爷一定还没有用午饭,便悄悄的行了出去。 第79章 安西玥装着不知道父亲是因为晋城案子而发愁,缓缓道:“玥儿从小背祖父留下来的家训,凡安姓子女将来不管出息与否,敬祖先,孝父母,此则不可违抗忤逆;切不可好利忘义、偏私利已,阿谀奉承不可为;攀附权贵为人刻薄不可做;处事安然,方可迎刃而上;处事急躁,若行差踏错,悔之晚矣;君子之修身,内正其心,外正其容……” 安钰宵见女儿一副坦然神色,声音清冷却如黄莺般好听,不卑不亢,将安府家训娓娓道来,竟是这般顺口,只字不差,女儿什么时侯将家训背得如此熟练,他都好多年没有背父亲留下的家训了。 在官场几十年,他竟也学了些滑头,想当年,父亲在平城人人爱戴,安钰宵也想不明白,为何父亲就能一直清廉,甚至不惜变卖母亲的嫁妆也要救百姓于水火,他就做不到,他畏惧了,畏惧别人的权势。 “父亲,我朝皇上乃圣祖明君,是个明是非懂道理的好皇帝,父亲在朝为官,只要父亲将事情处理得当,尽职尽责,据实禀报,剩下的就不是父亲该深思的范畴了,有些事早一步也是走,晚一步也是走何不抓紧时机。”安西玥声音宛如有魔咒一般敲打在安钰宵的心房里。 顿时,使得安钰宵一脸恍然,目光就那么钉在自已的大女儿身上,他没有想到大儿女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以前他真的是太不了解这个女儿,只知道她唯唯诺诺不成气候。 安钰宵瞬间茅舍顿开,仿佛脑海中的那团迷云被播散,眼前一亮,看着自已的大女儿,仿佛看见了当年英姿飒爽的老父亲,一张俊美的脸上满是不可思意,就这么定住了神情。 突然,安亭允从帘外跑了进来,扯着安西玥的衣裙粘着道:“抱抱。” 只见安亭允那双清明的眸子似山间清泉,亮晃晃的,那粉嫩如云团的小脸异常的迷人,一袭小小的锦衣,穿在安亭允的身上,竟让安钰宵看着有些痴迷,母亲说,他的这个儿子和他小时侯一模一样,虽然痴傻,叫他多关心一下,可是他觉得有个傻儿子没有脸面,在众人面前都抬不起头,别人的儿子从小就能诗善词,能文能武,而他的儿子还没有开口叫过父亲。 安钰宵不知怎么的,突然伸手抱起了自已的小儿子,那身子轻轻的,那手又短又小,他都忘记了他的这个小儿子只有五岁。 安亭允突然投入了一个陌生的怀抱,眼中闪过一丝惧意,白皙的小脸上闪过一抹惊慌,正要挣扎,却瞧见安西玥投来警告的眼光,也奇怪,安亭允突然不挣扎了,小手轻轻的抚上了安钰宵那张俊美的脸,软软的滑滑的,父亲的胡渣还有些割手。 安钰宵神色一凝,有些弄不明白的情绪冒了出来,难道这就是父子之情。 瞬间,安亭允在父亲的怀里笑了起来,那声音竟然异常的动听。 大夫人叫丫鬟端来了饭食,一进门就惊奇的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得张大了嘴巴,除了允儿出生时被老爷抱过之外,其他时侯他都避开儿子。 自从允儿被查出是个傻子,老爷从来没有抱过他,甚至厌恶他的这个儿子。 只见安钰宵脸上也浅浅的露出些异样的神色,仿佛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肚子竟咕咕咕的叫了起来,惹得安亭允又笑了,那笑竟如春日里的阳光,暖人心肺。 待安钰宵用过午饭,便起身去了书房。 安西玥知道父亲这是去写凑折去了,牵扯这么大一场贪污案,这凑折有得他写上两天两夜了。 遂而安西玥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眸光微闪,里面似闪着如浩瀚银河里的星星,美得夺目。 安西玥带着丫鬟姜霜和宝禅盈盈去了琳琅苑。 林姨娘伤势应该养得差不多了,这几日她不便伺候侯爷,便把重担交到了紫苏的身上,这步棋走得也挺好,既然林姨娘自已愿意,那她就推波助澜。 安西玥行至院中,却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南宫灏一袭华服温润如玉的站在槐树下,明明光秃秃的树枝没有任何的风景,南宫灏站在那儿,却宛如周遭都失了颜色,俊美的容颜,天生透出一股王者风范。 若是前世,安西玥早已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了,可惜那人骨子里的就很冷心绝情,心狠手辣,安西玥是恨在心底。 安西玥远远的望着,只见一袭浅粉色罗裙,面戴薄纱的安西琳带着丫鬟盈盈行了过来,那身姿若柳扶风,纤腰似要被折断一般,两条柳叶眉精致绝伦,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在南宫灏身上。 安西琳知道南宫灏这几日都来侯府找父亲,想故意制作偶遇,可是脸上的红肿还没有消散,她便戴了面纱,这样更显云里雾里朦胧的美感。 “臣女见过四皇子殿下。”安西琳声音温婉,十指纤纤交叠盈盈行礼,闪着一双迷人的大眼清,青丝拂面,似仙女般清秀。 南宫灏凝眉看着安西琳,眼睛原本是闪现出一抹厌恶,觉得这样的女子空有美貌,蠢笨得很,但是看她眼中对自已是满满的引诱,便扬起了男子气概,好歹,她是安侯爷之女,虽是庶出,但长得极好。 南宫灏亲自伸出修长的手指扶起安西琳,唇角微微一笑,也是绝代风华,温润如玉,一袭尊贵的华服随风飘荡,声音温润缓缓道:“免礼。” 安西琳脸上荡起一抹羞涩,却已烧红了整个脸颊,只感觉四皇子那双手有魔力一般,让她想倾倒下去,可是她不能,她是大家闺秀,必须要知礼义廉耻,退后一步,娴静道:“殿下是来找父亲的吗?这个时辰父亲应该在书房处理公务。” 安西琳乖巧董事,仿佛她常常去书房给父亲尽孝一般。 南宫灏眉目一凝,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温声道:“侯爷真是尽职尽守,回府也不肯懈怠啊。” 南宫灏一直想打听晋城案子的情况,奈何安侯府嘴巴紧得很,若再没有办法,他就准备深夜来闯一闯。 这个案子一直是大哥在办,大哥整天和女人打交道,就算安钰宵查出什么,也是第一个将案件情况给大皇子,那样自已就错失了先机。 没想到眼前就给他送了一个机会来,遂而,南宫灏笑容更深了,惹得安西琳脸色一红,幸而自已戴了面纱,不然她就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安西琳必竟小女人心性,如今也才十三四岁,第一次见四皇子便被他迷住,骄傲的以为四皇子一定是被自已的美貌迷住了,女人最大的姿本就是美貌,她深深的记得这句话。 第80章 南宫灏凤眸微眯,眼底划过些许暧昧的暖意,一袭月牙白的锦袍看着尊贵非凡,腰间束着蟠龙玉带,一枚精致的雕龙玉坠,玉坠被一条浅色的流苏系着,整个五官俊朗迷人。 看着这样的四皇子,安西琳心如小鹿乱撞,樱唇荡起迷人的痴笑,可惜被面纱遮挡住了。 瞬间,南宫灏凤眸一瞟,便瞟见不远处安西玥正凝眸看着这边。 安西玥一袭素色衣裙,倾城的容颜上看不出她此时什么情绪,仿佛万事万物都与她无关,神色冷漠而淡然,若说前几次他见她,让他感觉到她对自已有一股浓浓的怒意。 而此时那女人眸中闪现出的淡漠又是怎么回事? 安西玥同样感受到那抹视线,唇角露出一抹傲然的淡笑,不卑不亢徐徐行了过去,清灵的声音响起:“三妹妹的脸可消散些了,大皇子送的玉颜膏可还好用?” 安西琳藏于袖中的手不禁有些抽搐,那药的确是有奇效,可是现在被安西玥当着四皇子的面说起,瞬间,安西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前几日的种种羞辱又被展露人前,让她异常愤怒,偏偏安西玥会装,自已也不能在四皇子面前失了礼数,咬着牙齿道:“多谢大姐姐关心,琳儿没事了。” 安西玥冷笑,连眼角都没瞥向旁边温润如玉的四皇子,只道:“姐姐也是失职,自已妹妹被别人欺负,却插不上手帮忙,还劳烦大皇子巴巴的送药,不过脸上的红肿总算是消了,妹妹还是那么美若天仙,人见人爱。” 安西玥一副姐姐疼爱的妹妹的表情,说得自已好像很害怕大皇子妃的权威一样,但是眼见她对四皇子态度又毫无尊敬之意。便听出她话中根本无半分真心。 至于妹妹是怎么被别人欺负的,那日诸位皇子也是亲眼瞧在眼里的,当时让人以为安西琳是受了大皇子妃的无妄之灾,但是今日呢,大皇子药都送到家里来了,纵然南宫灏对安西琳有些想法,现在只怕只会觉得如吞了苍蝇那般难受了。 安西琳此时恨毒了安西玥,她这话说得自已和大皇子有什么一样。 瞬间,安西琳语调中带了明显的哀怨与哭腔,仿佛十分委屈的模样,呢喃着:“大皇子妃冤打了妹妹,大皇子替自已的妻子送药给妹妹,这也是人之常情。” 安西琳此时只想撇清与大皇子的关系,她不想四皇子误会。 南宫灏见安西玥对自已毫无尊敬之意,又语带嘲讽的奚落自已的妹妹,当日分明是大皇子妃打翻了醋坛子,大皇子见色起意惹了祸端,安西琳也不会被大皇子妃责打。 不过那日安西琳突然像是得了失心疯,这事蹊跷得很,南宫灏感觉这事和安西玥有关,没有想到她如此心狠手辣,竟对自已的亲妹妹下手。 见安西琳声音温柔似水,心间升起了一股怜惜,他虽然有些欣赏安西玥,但见她邻牙俐齿的,眉宇间瞬间升起了一股怒意,沉声道:“安大小姐何必夹枪带棒的奚落自已的亲妹妹,大皇兄送药,这也不足为奇,伤人的是大皇子妃,他理应替大皇子妃向三小姐赔礼道歉。” 安西琳听四皇子如是说,瞬间心里一阵欢喜,原来四皇子根本没把安西玥的话放在心上,反而同情自已,顿时放下心来。 安西玥此时才抬眼瞟了一眼南宫灏,挺直了腰板,只是那一眼让南宫灏感到一种深深的怨念,如黑暗中的魔鬼要将他吞噬,竟然他们都觉得她恶毒,那她不妨坐实了恶毒的名声。 顿时,南宫灏心头猛的一颤,他竟然透过她冰冷幽深的眸子看到了无穷无尽的恨意。 “哦,即如此,那我就不打搅二位——谈心了。” 安西玥满不在意南宫灏前半句话对自已的掂对,仿佛她没有听到一般,径直越过两人朝着另一面行去。 南宫灏瞬间感觉被人戏耍了般,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忍着怒意,怒瞪着那扬长而去的女子,现在安钰宵对自已还有用,他也不便在人家的府上展现他皇子的威严。 南宫灏感觉自已被那个女人吃得死死的,凭什么她就那么笃定本皇子不会治她一个不敬之罪。 愤怒的一摔衣袖,青筋都气冒起来了,等办完该办的事,他一定不会踏足安平侯府。 安西琳见状,心里是止不住的高兴,只是她没想到安西玥敢用这种态度对待四皇子。 安西玥根本不会怕南宫灏搬出他皇子的身份,前世他那么会装,今生他也一样会装得很好,父亲手里有他最想要的东西,他怎么可能此时得罪安钰宵。 “大小姐,刚才奴婢都替您捏了把汗。”姜霜缓缓道。 大小姐见了皇子不但不行礼,反而将了他一军,三小姐一个庶女,四皇子身份那么高贵,怎么可能会和一个庶女有牵扯,偏偏四皇子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仿佛坐实了他们在幽会一般,瞧三小姐那模样,少女怀春,春意盎然。 四皇子脸都气绿了,只是四皇子会不会报复大小姐。 “宝禅,知道怎么做了吧。”安西玥突然停下,望向了宝禅。 宝禅知道大小姐的厉害,再说她的性命还捏在大小姐的手里,昨夜她毒发,肚痛难忍,痛得她要晕死过去,大小姐给了她一颗解药,片刻的功夫,她就不痛了,大小姐说这是慢性毒药,若她肯乖乖听话,她便给自已解药。 大小姐现在提了自已为大丫鬟,每次出门都带着自已,别人以为她得了大小姐的信任,实则其中苦楚也只有她自已知道。 上次,大小姐叫自已在三小姐的衣服上做手脚,没想到三小姐回府后脸就肿了,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三小姐是吃了亏的。 宝禅想到种种事情,心底冒起了冷汗,偏偏三小姐还以为自已没有暴露,认为自已是她的人,大小姐这招真是高超,便轻声道:“奴婢知道了。” 让宝禅叫苦不迭的是,林姨娘和三小姐又让她盯着大小姐的一举一动,随时向她们汇报,稍有不慎,她就性命难保,若自已没有中毒,她只想逃出这狼窝。 第81章 琳琅苑,丫鬟见大小姐突然出现在院门口,惊得张大了嘴巴,显些忘记了入院禀报。 待她反应过来才恭敬的道:“奴婢见过大小姐。” 另一名绿衣丫鬟见大小姐进来,一溜烟往内院去了。 安西玥以前经常来琳琅苑,和林姨娘的两个女儿关系也很好,视她们如亲姐妹。 安西玥认得她们,眼前这位是大丫鬟红莲,刚才跑进去的是白莲,安西玥倾城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笑,“带路吧。” 安西玥瞧着琳琅苑气派得很,那院内亭台楼榭,富丽堂皇,精巧别致,竟比老夫人的院子还要精致,安平侯虽只是一个虚名,没有什么实权,在朝中俸禄也不高,但他竟舍得给林姨娘这么好的院子,可见林姨娘惑主的手段了得。 现今的安府也是当年安钰宵被封侯时皇上赏赐下来的,这琳琅苑只怕是最好的一处了。 以前她就常来这个院子,竟傻笨得看不出林姨娘想要夺她娘的主母之位,想当这个家的女主人。 安西玥带着姜霜和宝禅跟着丫鬟进了琳琅苑的主卧室内,就见林姨娘一副虚弱之势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美艳的脸上惨白一片,唇色也是苍白的。 林姨娘见安西玥行了进来,作势就要起身见礼,她准备趁着大小姐走近,再摔倒在她的面前,而自已又是这幅样子,坐实了大小姐是来立威欺负姨娘的罪名。 最近她都没有出琳琅苑,从丫鬟和琳儿口中听说大小姐是如何的厉害,她倒要看看是自已厉害还是大小姐厉害。 林姨娘现在都还幻想在姜还是老的辣的梦幻里,纵然大小姐幡然醒悟,她也只不过才十五岁,琳儿年龄小,涉世未深,平时温柔似水,美若天仙就行了。 当年,安钰宵见自已第一面就被自已美色吸引,若不是他们想把自已送给一个老头子做妾,她也不会想到主动让安钰宵上了自已的床,若不是因为安钰宵已经成婚,凭着林丞相府的权势,如今她就是安府的当家主母,不过嫁给如此美男子做妾,总比嫁给一个妻妾成群的老王爷强,若非她偷听到这个消息,如今她也不会有那么好的生活,林姨娘得意的想着。 此时,林姨娘故作虚弱的努力撑起身子,顺势就要倒下去…… 与此同时,安西玥莲步轻摇徐徐走近,霎时间,就在林姨娘要滚落下床的瞬间,安西玥稳稳的将林姨娘的身子接住,加大了力气,将她扳回了床上,轻声道:“姨娘身体不好,就不必起床磕头行礼了。” 原本林姨娘要摔下床的,却被安西玥说成她要向大小姐磕头请安,在当家主母面前,她都未曾磕头请安,何况她还是一个黄毛丫头。 顿时,林姨娘心里憋着一股气找不地方发,也只得虚弱的笑笑,顺势躺下了。 林姨娘那股气仿佛打在棉花上让她棉软无力,作势轻咳了两声。 安西玥笑得温柔,声音却清冷,那双嗜血的眸子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又仿佛满是感叹,淡淡道:“没想到姨娘身体竟到了如此糟糕的地步,父亲也真是狠心,把姨娘打成这样起不来床,姨娘你可还怪父亲?当初那事我也觉得是父亲冤枉了姨娘。” 林姨娘声音哑然,瞧着欲要流出眼泪的大小姐,她怎么感觉如此熟悉,仿佛曾经的自已也是这样的,只是安西玥的手段仿佛比她更甚一筹。 林姨娘不想再和安西玥装腔作势,这样也没意思,竟然被她识破了自已的计谋,她再装下去,只有让她狠狠的羞辱自已。 林姨娘气势突然凛冽起来,丝豪没有病弱之态,冷声道:“大小姐不必再惺惺作态了,今日大小姐来是向我示威的?可是大小姐别忘了,就算侯爷知道也只将我责打而已,大小姐难道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吗?” 当初也只叫两个下人承担了处罚,并且现在早已死无对证了。 崔嬷嬷被赶出府的第二日便投井自杀了,她再送她男人一个年轻貌美的,巧儿只怕尸骨早被狼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瞬间,安西玥仿佛变了一个人,双眸冷冽如鬼魅般射出道道寒光,声音清冷似阴间鬼魂,缓缓道:“林姨娘这么会装,无非也是想着丞相府是你的倚仗,不过,丞相府真的是一个庶女的倚仗?” 林姨娘真是小瞧了安西玥,若丞相大人和夫人真的心疼她,也不会让她嫁给一个好色的老王爷了。 林姨娘感觉曾经那个听话懦弱的大小姐仿佛从来不曾出现一般,强忍着心中的恐惧镇定道:“就算是在老夫人面前,还得给我父亲几分薄面。” 安西玥自知现在是不能拿林姨娘怎么办,父亲畏惧权势,同样也畏惧位高权重的丞相,至少在表面上不会撕破脸皮。虽是一个庶女,丞相府依然是她的母族。 遂而,安西玥微微一笑,道:“姨娘病得久了,还不知道吧,紫苏姨娘最近可得父亲宠了,紫苏姨娘长得妩媚动人,似江南水乡般的温柔女子,我瞧着都喜欢得很,林姨娘一生算计,不要被自已捉的蛇反咬一口,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安西玥笑得婉转,完全不像一个十五岁的闺阁小姐,倒向能定人生死的阎罗判官。 林姨娘瞧着,是真的气得狠了,努力的告诫自已不要动怒,大小姐这是在挑拨离间,紫苏是她的人,她怎么可能背叛自已,当年紫苏也全仰仗了自已才得了这荣华富贵。 林姨娘强装着道:“没想到大小姐一个闺中小姐竟然置喙自已的父亲,这么大逆不道。” 安西玥见林姨娘眉目间的怒气,满不在意,淡淡道:“宝禅,把紫苏姨娘做的糕点给林姨娘尝尝,是否合姨娘的口味,父亲可是喜欢得很呐。” 宝禅恭敬的行了上来,将带来的点心呈了上来,恭敬道:“姨娘请。” 林姨娘瞧着,唇角终于挂上了笑意,眼眸瞟了瞟宝禅,只见宝禅神色淡然,并没有异样,便真的拾起一块放入口中,轻声道:“紫苏向来手巧,能得老爷喜欢也是她的福气。” 安西玥想要从林姨娘的面部表情上瞧出一丝慌乱,但是她没有,证明点心没有问题,林姨娘自已也吃了。 安西玥起身,准备向外走,突然间又沉声道:“是啊,父亲向来喜欢紫苏姨娘的手巧,不过我瞧着紫苏姨娘要给我们添个小弟弟了,我还真是期待那个小生命的出生。” 第82章 待安西玥前脚踏出房门,顷刻间,林姨娘面上绷不住了,那小贱人竟敢背着自已怀孕,满目的怒意狠冽阴毒。 只听见“哐当”一声巨响,随后林姨娘将糕点摔得到处都是。 霎时间,房间里的温度仿佛降至了零点以下,冷得人背脊骨生疼。 眼看着大夫人和小少爷就要完了,安西玥得意不了多少时日了,紫苏竟然背后捅她一刀,只怕是好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心里也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来。 吓得红莲和白莲大气也不敢出,刚才大小姐一直想让林姨娘发怒,都没有成功,没想到最后林姨娘竟发了好大的一通火。 林婉怒目下了床,朝着丫鬟怒喝着:“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给我梳妆。”不管安西玥说的是真是假,她都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当初带她进安府,瞧着她年龄小,长得又漂亮,又没有依靠,就想让她留在身边为自已所用,若这些年真养出一头狼来,她绝不饶恕。 钱妈妈走了进来,瞧见这么一番景象,吓得不轻,她刚才瞧见大小姐走出去了,连忙进来就听到了一声巨响。 林姨娘怎么了,竟气成这样,便道:“姨娘身体还没好利索不能下床,将来留下病根可就不好了。” 林姨娘屁股还隐隐有些痛,但现在也顾不上了,她再在床上躺着,只怕安平侯府的天就要变了,琳儿每每受气回来哭诉,她的心像被人用刀子绞着一样疼。 “紫苏那小贱人,给了她脸面,竟爬到主子头上了。”林姨娘其实还是把安西玥的话听进去了,只不过强装而已,安西玥一走,她就装不住了。 紫苏年轻貌美,也只生了一个女儿,不像她虽然保养得很好,但是她的肚子生了三个孩子,身体有些地方很难恢复原样,况且只有她的俊儿是正常孩子,小少爷那傻子根本不足为惧,若紫苏再生一个儿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林姨娘眼中像是碎着毒药,俊儿如今跟在他表哥身边,侯爷也很喜欢这个儿子,将来安府的一切都只是她的俊儿一人拥有,她绝对不允许第二个孩子来分俊儿的东西。 至于那个傻的,林姨娘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遂而,丫鬟不敢怠慢的替林姨娘梳了一个精致的妆容,看着境中艳丽的瓜子脸,漂亮的眼睛,完美的唇瓣,她真感谢老天爷赐了她一张完美绝伦的脸。 安西玥行出主卧室,穿过一个对花拱门时,听见了袅袅琴音从侧院传了出来,此琴音委婉动听,如行云流水,似春风里盛开的迎春花,暖人心肺,瞬间,琴音变幻莫测,铿锵有力,给人一种勃勃生机的感觉。 安西玥凝眉猜测着,能弹出这样高超的琴音者,定是有很深功底的人。 遂而安西玥朝着对花拱门的侧面盈盈行了进去,只见这是琳琅苑的一个小偏院,不算醒目,倒也雅致,那琴音便是从朱红色的厢房里传出来的。 此时,从屋内传出来一个朗朗的声音,不是她的四妹妹安西琅又是谁。 “师傅的琴音真是高超啊。”安西琅高兴的欢叫起来。 “琅小姐勤加练习,假以时日定能超过我。”屋内动听温婉的声音缓缓响起。 紧接着又听安西琅如黄莺般的声音传了出来:“师傅,琅儿这样拨弄琴弦对吧?” 安西琅也只才十二岁,平时被林姨娘捧在手心里养着,态度虽傲慢些,但是心眼没有她姐姐多。 只不过,安西琳时常说她被娘惯坏了,舞不成琴不成棋也不成文更是不行,最近她算是发了恨,求了她娘私自请了乐师到府里来教她。 透过窗户,安西玥瞧见的是一张美艳的脸,只见那女子黛眉轻蹙,唇若桃瓣,背脊挺得很直,十指纤纤拨弄着面前的古琴,而刚才那优美的琴音便是出自她之手。 再看安西琅面前也有一架楠木琴,她虽年龄小,气势却强势得很,拨弄出来的音符却是不成曲调,乱七八糟的。 此时,那美艳的女子发现窗外有人打量她们,起身行了过来,见着安西玥那张清冷的脸,倾国倾城的五官,白皙的肌肤,眸子深邃不见底,生生将她吓得退后了一步。 安西琅也瞧见了安西玥,目中闪过一丝不厌烦,“大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安西玥不以为意,根本不受她眼中情绪的影响,轻声道:“这位姑娘琴技竟然这样高超,她是琅儿的新师傅吗?” 安西琅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大小姐虽然贵为嫡女,可是从来没有像她和琳姐姐一样被优待过,语中有些傲气的道:“就是我新请的师傅呀,我这师傅琴技厉害得很,将来我的琴技一定会超过琳姐姐的。” 在安西琅心里大姐姐根本没法和安西琳相比,现在她要超越自已的亲姐姐,才不至于被安西琳骂她无脑。 安西玥淡淡一笑,她这妹妹也是难得的美人坯子,暗叹林姨娘不愧能迷惑父亲这么多年,凭她的基因和手段,安西玥不得不佩服。 前世她们在她的心里是最美好最亲近的亲人,而她在她们心里却是往上爬的踮脚石。 安西玥绕过窗户行了进去,只见这女子身材高挑,十七八岁的年纪,肤如凝脂,眉若远黛,纤纤十指白嫩修长,一瞧她那双手便知此女子一定是养在富贵人家里的,但是怎么会给人当起了乐师。 乐师舞姬在大北朝是一个很低贱的行业,专供富贵人家消遣取乐用的,她们虽然凭着自已的本事混得如鱼得水,但是对于豪门大族里她们也只是供人取乐的玩意儿。 有的甚至被富家公子或老爷看中,鲤鱼跃龙门,被抬为贵妾,一生不再风雨飘摇,得以稳定,最终还是会被人看不起。 安西玥暗忖着,眼前的女子骨子里隐隐有一股傲然之气,与舞坊乐坊的技师不同。 此时,安西玥仿佛未察觉一般,唇角勾起一抹淡然的浅笑,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第83章 “我是仙舞坊的琴师,名唤青黛。”青黛声音袅袅动听,瞟了一眼眼前的女子,只觉得对方美丽动人,眸子却异常的冰冷,空灵得没有半丝情绪,青黛混迹坊间已经有好几年了,最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她从未见过世间有如此女子。 安西玥唇角微勾,一般从坊间出来的女子,都会自称奴婢,而她却自称“我”。 安西玥微微一笑,道:“我这四妹妹最是喜爱乐器的,天赋也极高,就劳烦青黛姑娘了。” 青黛已经教安西琅好多天了,她如今还没有入门,若真喜欢乐器,天赋也极好,手指怎么拨弄琴弦根本不需要她教,这大小姐说话很有意思啊。 不过,她也不需要这四小姐有多高的天赋,她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机会。 安西琅见大姐姐当着乐师的面夸赞自已,顿时朝着安西玥露出一个可亲的笑。 * 林姨娘穿着一袭殷红绸缎牡丹绣面金丝卷边的华贵棉袄,发髻上斜着金丝嵌玉的金凤簪,精致绝艳的妆容,铺了厚厚的一层粉,带上随身伺候的钱妈妈和两个大丫鬟便去了紫苏姨娘的浮云阁。 原本她是可以命人将紫苏唤到琳琅苑的,她不必跑这一趟,但是林婉心思多疑,什么事都想要亲力亲为才放心。 钱妈妈好说歹说,林姨娘不必在意大小姐的话,紫苏姨娘根本没有怀孕,也不见大夫进府诊脉,大小姐自从那晚上之后,手段就变得厉害了,现在府里的下人都纷纷暗地里议论,林姨娘要失势了,大家都很尊敬大夫人,在伙食上也很照顾君兰苑。 这些钱妈妈都不敢说给林姨娘听。 但是林姨娘越觉得没有大夫进府诊脉,紫苏就越有事瞒着自已。 浮云阁不如其他院子华丽,但是也不算小,自从紫苏被抬了姨娘,她也是安平侯府的主子,不再是跟在林姨娘身边那个唯唯诺诺的丫鬟,院子里也有四个粗使嬷嬷,四个三等丫鬟,二个二等丫鬟和一个一等的大丫鬟随身伺候。 虽是冬季,浮云阁却并不显得萧条,因为安侯爷每天都休息在浮云阁,院里的丫鬟妈妈干活更是卖力,丝毫都不敢懈怠。 特别是那一盆盆开得英姿飒爽的红梅,独自在冷风中摇曳着傲然的风姿,林姨娘徐徐走近,绝色的容颜,化了浓妆,一双丹凤眼异常的漂亮,此时却闪出一抹阴毒的冷光。 林婉缓缓凑近,只觉梅花香气扑鼻,如娇羞得宠的妖艳女子,遂而抬手就要去摘火红色的寒梅,突然,一个粉衣丫鬟焦急的走了过来,恭敬的行礼,开口道:“奴婢见过林姨娘。” 走过来的是浮云阁的二等丫鬟静香,连紫苏姨娘见了林姨娘都很是恭敬,她只是一个二等丫鬟更是不敢在林姨娘面前放肆,但是这几盆梅花是老爷命人送来的,若被林姨娘摘了,紫苏姨娘也不好交差。 静香也不敢明着阻止,便出声行礼。 林婉见静香对自已异常恭顺,暗道,连一个丫鬟都分得清谁是主子,谁是奴才,顿时,心里好受多了。 林婉很懂得分寸,明知这几盆梅花有可能是老爷送来的,她也不会轻易动怒,这样会惹了老爷的怒火,得不偿失。 片刻,紫苏领着五小姐急急的从内间行了出来,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衣服也换了普通的素色,妆容也没有见安钰宵时那么精致,一张鹅蛋脸看着还是很吸引人,肌肤似雪,毕竟还很年轻。 紫苏这些年对林姨娘事事恭顺,除了好好照顾五小姐,养得也很好,的确似江南水乡般的温婉动人。 紫苏很谨慎,在林姨娘进入浮云阁,她便换了妆容,因为她十分了解林姨娘,从小就伺候的主子,想要在林姨娘身边活得长久,她是绝不会允许别人超越她的。 “奴婢给姨娘请安。”紫苏说着就往地上跪了下去,也顾不得地板冰凉沁骨。 五小姐眼中虽闪过一丝不甘,但是娘亲从小就告诫她,对林姨娘要像对待亲生母亲那样,她们才有好日子过,安西璃扬起一张懵懂无知的脸,盈盈的跟着她娘跪了下去。 安西璃头低得很低,她不敢看林姨娘的眼,从前不敢,现在也不敢,在林姨娘的面前,她总是活得很卑微,她活得不像一个侯府小姐。 相反,最近她时常和娘去君兰苑给大夫人请安,大夫人对她们都和颜悦色的,大夫人的小弟弟对她也很友好,大姐姐最近她好像也变了,变得不依附林姨娘了,变得耀眼夺目,变得她越来越喜欢,可是她不敢喜欢大姐姐,因为她们是不同的。 她和娘都是依附林姨娘生活的,这一点安西璃从小就知道,她娘告诉她,只要熬到她嫁了人日子就好过了,可是真的是这样的吗?娘嫁给了父亲,父亲也很宠爱娘,娘还是要看林姨娘的脸色过日子,就因为娘曾经是林姨娘的丫鬟。 林婉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紫苏和五小姐,遂而和颜悦色的亲手扶起紫苏柔声道:“你这是做什么,都起来吧。” 紫苏紧跟着林姨娘胆颤心惊了入了主屋,屏退了屋里打扫的丫鬟和嬷嬷,就连五小姐也被丫鬟带走了。 屋内,钱妈妈端正的立在林姨娘身旁,冷眼瞧着美艳的紫苏姨娘。 林姨娘坐在软榻上,看着屋内的摆设也不一样了,用的物品也精致了许多,顿时心里升起了一股危及感。 瞬间,刚被压下去的怒火又噌噌噌往上冒,手边的一个精致的青花瓷花瓶“哐当”一声被摔了满地,顿时,那碎瓷片就落在了紫苏的脚边。 钱妈妈知道林姨娘的意思,想劝解一番,毕竟现在紫苏姨娘正得老爷的宠爱,若伤了哪里,被老爷知道,可是没等钱妈妈出声阻止。 林姨娘冷着脸,眸子里射出一抹冷光,怒喝了一声:“跪下。” 紫苏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美眸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这一跪她的膝盖就要不得了。 第84章 紫苏一张艳丽容颜满是震惊之色,咬着唇瓣,忍着眼泪,重重的跪在了碎瓷片上,她不知道自已做错了什么,导致林姨娘来惩罚自已。 顷刻,只感觉一股钻心的疼痛刺进心脏,浸入四肢百骸,紫苏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颤声道:“奴婢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还请姨娘明示。” “哼,你是不是以为侯爷最近每天都来你房里,你得脸了,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难道是时间太久了,久得你又忘记了是吗?”林婉阴狠闪着一双美眸,扯着红唇冷声道,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阴冷恐怖。 紫苏脸色被吓得一阵青一阵白,哽咽着道:“奴婢不敢,奴婢从没有想过背叛主子,那药奴婢每日都给大夫人下了一点,大小姐并未发觉,奴婢做得也很隐蔽,请姨娘明鉴。” 林婉见紫苏说得如此真切,暗道紫苏只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奴才,量她也翻不起风浪,不用和她拐弯抹角,凝眉直接冷声道:“你又怀孕了吗?” 紫苏一听林姨娘如此说,惊得身体瑟瑟发抖,眼泪流得更凶了,一张美丽的脸早已失了颜色,没有林姨娘的允许,她怎么敢怀孕。 当年林姨娘怀了四小姐,身体虚弱得很,林姨娘为了阻止其他人爬上老爷的床,才将紫苏设计送给老爷,后来才怀了五小姐。 那时林姨娘根本没有办法伺候老爷,紫苏自从被抬了姨娘,老爷很宠爱她,她当时第一次起了私心,她要生下一个孩子,在安府才能活得长久,所以她隐瞒了。 最后还是被林姨娘知道了,当时她的肚子已经四个月了,林姨娘为了彰显她在侯爷心中的形象,便将她照顾得很好,姐姐妹妹的亲和得很,谁知,背地里林姨娘将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林姨娘对她说,若是个女儿就让她生下来,若是个儿子生下来就灭在桶里淹死,当时,她每天都求菩萨让她生一个女儿。 为了五小姐,她什么苦都受得住,只求林姨娘留她一条性命。 紫苏在府里无依无靠,唯一的依靠就是林姨娘,她怎么敢违背林姨娘,生下五小姐那是她第一次违背,也是最后一次。 遂而紫苏连声磕头急声道:“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姨娘若是不信可以叫大夫来检查,紫苏不敢骗姨娘,奴婢喝了避孕汤,静香可以作证……” 紫苏确实不知道自已怀孕了,因为她每日都喝避孕药,铁定自已不会怀孕。 钱妈妈见紫苏那模样,悄声道:“奴婢想紫苏姨娘定然不会骗您的,她没那个胆子,这么多年,紫苏姨娘都很听话,况且紫苏还有五小姐,她不顾着自已总得顾着自已的孩子。” 林姨娘一听,当年她原本就不想紫苏生下那个孩子,可是钱妈妈也说,紫苏要有了孩子才会有软肋,哪个娘不疼自已的孩子,将来捏在自已的手撑心里,料她们也翻不了天。 林姨娘瞧着哭得瘫软成泥的紫苏,心里一阵痛快,就算紫苏没有怀孕,她也要让她认清谁才是她的主子,就算侯爷送了院外的那些梅花和换了屋内的陈设,紫苏永远都是她的丫鬟,若不是当年提携,紫苏还只是一个伺候人的贱婢。 这次算是小惩大诫,也让紫苏醒醒不要做什么痴梦。 “钱妈妈,将紫苏扶起来吧。” 林姨娘冷眼瞥了地上的紫苏,只见她膝盖处一片殷红,心里畅快的笑了,“你放心,等大夫人安心去了,五小姐将来定能许个好姻缘,我待五小姐与别的孩子永远都是不同的。” 紫苏知道林姨娘手段狠毒,她悄悄拿那药给外面的大夫检查过,大夫都没查出来是什么,只说是普通的香料,根本抓不住林姨娘的把柄,况且自已吃了也没事,大夫人和小少爷吃了都好好的,但是看林姨娘这么高深莫测的模样,她又觉得那药一定非同一般。 紫苏更是不敢违抗林姨娘的命令,轻声道:“奴婢谢姨娘。” “大小姐最近很反常,你探出什么端倪没有?”林婉盯着紫苏的眼睛,生怕她对自已说慌。 紫苏忍着痛摇了摇头,实在也想不出,大小姐的确是太奇怪了,这只有一种可能,大小姐不是以前的大小姐了,轻声道:“奴婢以前听说过一个说法,大小姐可能被冤魂附体,所以怨气很深。” 紫苏见大小姐的那双眼睛就仿佛看见了厉鬼,她回来也是吓得胆颤心惊,仿佛大小姐能看穿人心一般。 “姨娘,要不要咱们请个法师回来作场法事,奴婢瞧着大小姐也是邪门得很,一个人的性格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变了,紫苏姨娘的那个想法奴婢也想过,奴婢琢磨着她不是咱们的大小姐了。”钱妈妈听着也觉得有道理。 “真是愚蠢,若真有那么多冤魂,你我还能安好的活着,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林姨娘冷着一双眼,怒道:“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好法子对付她,你们且等着看吧。” 待林姨娘出了浮云阁,五小姐才急匆匆的跑进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满地的狼藉,急声道:“她又来欺负你了,凭什么她每次都欺负你,凭什么?” “五小姐,小点声,娘没事,娘不痛,以后不许说这种话,听见没有?” 紫苏忍住眼中的泪水,不凭什么,就凭她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丫鬟出生,记得在林府时,她就听人说过,林姨娘的亲生母亲就是丫鬟出生,可是最后怎么样了,死了,听说死得很凄惨,林姨娘是庶女,却养在主母的名下,主母也很厉害。 大夫人本来就懦弱,她连她自已都无法保护,被人算计,她们这些姨娘怎么会有好日子过。紫苏暗忖着,大夫人一定斗不过林姨娘,再加上,大夫人的儿子是傻子,林姨娘的大公子却是文武全才,又有丞相府撑腰,将来在侯府,她们还得仰仗林姨娘才能活得下去。 “大夫人就很好,为什么我们不能依靠大夫人生活,琇儿姐姐不是要嫁人了吗?她嫁给人家当正妻的,就是大夫人做的主。” 第85章 安西璃很是不明白她娘的想法,怒喝道:“娘,你已经不再是她的丫鬟了,没有必要听她的,我们不要那些锦衣玉食,不要林姨娘虚伪的对我们好,她稍有不如意就来欺负我们,你知不知道,在其他姐妹的眼里,我们就是林姨娘的狗,我已经受够了这种日子,我讨厌林姨娘,我也是爹爹的女儿,她为什么要那么对我们……” 顿时,紫苏扬起巴掌扇在安西璃的脸上,紫苏满眼的泪痕,心虚的收回了手,冷声道:“住嘴,以后不许说这种话。” 安西璃抬眼盯着她娘,眼里满是不解,那一巴掌打得不重,却打碎了她的心,她真恨生在她娘的肚子里,更恨她娘曾经是林姨娘的丫鬟,捂着脸就跑出去了。 紫苏只顾着落泪,她见识过林姨娘的手段,以前也有丫鬟试图勾引老爷,最后却被林姨娘发卖了,听说卖到了那种地方,生不如死。有的还被林姨娘折磨至死,林姨娘很有手段的,她怎么敢背叛林姨娘。 没有林姨娘,她和五小姐的日子也过不下去。 二小姐有老夫人撑腰,许姨娘是老夫人房里的人,林姨娘自然不敢动她,可是她们没有依靠,璃儿怎么就不明白,若不是这些年,她依附林姨娘生活,璃儿有命活吗?她还能这么无忧无虑的长大,紫苏却不知道,这些年的种种五小姐都看在眼里,五小姐已经长大了,她也有了自已的思想。 安西玥带着姜霜和宝禅回了君兰苑,便命宝禅准备笔墨纸砚。 宝禅知道大小姐不信任自已,将宣纸铺好了之后,便要退出去,谁料,大小姐却和善的命她研磨,反而将姜霜支了出去。 此时,屋内的气氛凝重得她不敢大声出气,她怕大小姐再莫名其妙的刁难自已,甚至想要毒死她,宝禅知道大小姐现在还留着她的性命一定是想折磨她,偏偏她还不能反抗。 只见安西玥端正的坐在案几前,神情无比的专注,素手轻轻的写着什么,宝禅没读过书,也不认识字,看不懂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片刻,安西玥将写好的信笺递给了宝禅,沉声道:“晚上将这封信送去老爷的书房,记住千万不要被人看见了。” 宝禅接过信握在手心里,不明白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手心里急出了细汗,大小姐莫非是开始信任她了。 此时,安西玥微微一笑,明媚的眸子清澈如水般,盯着宝禅,轻声道:“你从小就跟着我,我对你也是十分的信任,若不是上次我气得狠了,也不会喂你毒药,我其实没真想毒死你,这些天,你很听话,而且上次你也对我表示了忠诚,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回到我的身边,你以后也还是我身边的大丫鬟。” 宝禅目瞪口呆的盯着安西玥,轻声问道:“大小姐也愿意给奴婢解药?” “等你办完此事,我就替你解毒,当然,若你再敢背叛本小姐,本小姐永远都不会让你有机会开口说话。”安西玥突然冷了声音,给宝禅一股重重的压力感。 宝禅不明白大小姐为何要让她送信,但是只要能解毒,她什么事都愿意做,那毒发作时,绞得她肠子连着胃牵扯着心脏痛得她死去活来,“奴婢不敢再背叛大小姐了。” 安西玥瞧着宝禅那张清秀的脸,脸上的笑容突然深了,宝禅如此听话还不是畏惧身上中的毒,她也要让宝禅尝尝那股锥心之痛。 想起前世她陷害自已的种种,如今还历历在目,那种锥心的疼痛,在冷宫暗殿里绝望的哀求,没有任何人想要放过她,宝禅和安西琳得意的笑声如今午夜梦回之时,还能把她吓醒。 宝禅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姜霜恭敬的行了进来,满目焦急,怒声道:“大小姐,在宝禅的屋里发现了这个。” 只见一个满身插着针的粗布人偶,人偶身上血淋淋的,正面还写着大小姐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一看这个人偶的颜色就不像刚做的,从布料的颜色来看,应该是做了很久的。 姜霜满目焦急,很是担心,想不到宝禅心思如此歹毒,竟想到这种办法害大小姐:“没想到宝禅中了毒还不安分。” 安西玥把玩着布偶小人,瞧着布偶身上密密麻麻的细针,她到底做了什么让宝禅如此憎恨她,对于重生过一次的人,对于这种伎俩根本不会畏惧,满不在意道:“这字不是宝禅写的,她不识字。” “难道是林姨娘?”姜霜猜测着。 安西玥紧皱着眉头,冷声道:“巫蛊之术在大北朝可是大忌,法律明令禁止,若在侯府被发现,整个安平侯府都会受到牵连,林姨娘那么聪明一个人,她不会做这么蠢笨的事。” 安西玥绝色的容颜上挂着一抹冷笑,这字她认得,林姨娘不会犯这种错。 巫蛊之术早就被禁止了,一旦发现就是抄家灭族的危险,现在又是放在一个丫鬟的房间里,只怕那人命宝禅天天扎自已,是巴不得自已死快点,将自已恨之入骨了。 这世上如此恨自已又拿自已没有办法的只有一人。 安西玥将布偶递给姜霜,冷声道:“损人不利已的事林姨娘不会做,林姨娘平时惯会伪装,若她要打击你,一定会想办法一击即中,先把布偶放回去。” 没错,林姨娘手段狠毒,这种不伤皮不伤骨的做法,她不会做,那就只有三小姐了。 入夜,寒见呼啸,漆黑深沉的夜空中堆积着浓浓的乌云,让人感觉阴森恐怖。 宝禅揣着大小姐给她的东西悄悄的往安钰宵的书房行去,她不明白为何大小姐非得叫她晚上去,这夜色太恐怖了,虽然走廊上挂着暗红色的灯笼,但是现在是冬季,入夜得早,府里的丫鬟妈妈辛苦了一天,也都早早的进了房间。 此时,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瞬间,宝禅穿过一个雕花拱门时,只觉得那树荫深处有人影在晃动,顿时吓得她瑟瑟发抖。 “宝禅……” 突然从树荫处传出来一个清冷声音,更是吓得宝禅拔腿就跑,惊声道:“鬼啊……” 第86章 此时,只听见高空中回荡着清冷的声音,越来越恐怖,似厉鬼索命般连声喊道:“宝禅……” 宝禅吓得双脚直跳,拼命的往前跑,突然被一抹靓丽的身影拦住了去路,轻喝道:“站住,大晚上你鬼鬼祟祟的要去哪儿?” 安西琳一袭面纱摭面,突然出现在宝禅的面前,似鬼魅般,更是惊得宝禅呼吸都停止了。 宝禅听见声音,猛然抬头,手指指着刚才树荫深处人影晃动的地方颤抖着道:“三、三小姐,那边有鬼,一直在喊着奴婢的名字……” 安西琳凝眉顺着宝禅指的方向看过去,阴森森的,是挺吓人的,示意随身伺候的两个丫鬟和一个嬷嬷过去看看,丫鬟原本没觉得害怕,突然被宝禅一惊吓,胆子也小了起来,心里也记恨上了宝禅,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顿时松了一口气,轻声道:“回三小姐,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是风太大了,是树叶飒飒作响的声音,将常青树吹晃动起来了。” 安西琳刚从安钰宵的书房过来,就看到宝禅在花园里鬼鬼祟祟的跑,瞬间皱起了眉头,怒喝着:“疯言疯语的,哪里来的鬼,你不在安西玥身边伺候,跑这里来做什么?” 宝禅吓得脸色苍白,怎么这个时辰遇上三小姐,支支吾吾的,现在她两面都不是人,宝禅暗忖着:若让三小姐发现大小姐的信,她身上的毒就别想解了,遂而紧了紧袖子中的信笺,心里一阵谎乱胡诌着道:“奴婢白天在花园里丢了东西,来找找。” 安西琳瞥了一眼宝禅,黑灯瞎火的,又不提灯笼来找东西,况且这条路是通往父亲书房的路,分明就是在说谎,什么时侯宝禅也开始不听话了,顿时柳眉倒竖,冷喝着:“丢了什么,你们两个帮宝禅一起找找。” 宝禅急声道:“不用了,不用麻烦两位姐姐了,奴婢自已找,兴许不是掉在这条路上的,奴婢记错了。” 宝禅说着转身就要往回走,顿时,安西琳眸光骤然变冷,隐隐的她觉得宝禅已经变了,变得不是她的人了。 安西琳突然想到,那日在后花园,安西玥当着宝禅的面陷害自已,再回想宝禅的神情。 安西玥不可能那么聪明知道后花园有外男进入,只有一个可能,安西玥早就知道她们要害她,而宝禅是唯一的知情者,霎时间,安西琳眼中闪现出熊熊的怒火,怪不得安西玥突然变了,变得不与自已亲近了,原来一切都是宝禅告的密。 原来宝禅才是那个始作俑者,亏她还将宝禅当成自已的人,对她那么好。 安西琳想起前几日在护国公府受的羞辱,她还找不到原因,后来她拿了那条裙子去检查,才知道她的裙子被人动了手脚,裙身上被人下了迷住神志的迷药,原本自已可以一舞惊人,从此扬名天下,最后却丢了那么大的脸,变成人人都唾弃她,脸到现在还没有消散。 安西琳顿时扬起巴掌“啪啪啪”几巴掌扇打在宝禅的脸上,将这几日的所有憋屈全都发泄出来,怒道:“本小姐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和安西玥那贱人一同来害我,你说,本小姐的舞衣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宝禅捂着脸,有苦说不出,就算三小姐对自已再好,也没有自已的命重要,命都没有了,还拿荣华富贵来做什么,现在只要她不承认,三小姐也不能打死她,宝禅哽咽着:“奴婢没有同大小姐害您,奴婢没有,奴婢对三小姐忠心耿耿。” 宝禅越不承认,安西琳越怀疑,突然其中一个丫鬟春燕心思一转,她们都知道宝禅是琳琅苑的眼线,平时三小姐赏赐宝禅的银钱和珠钗都多一些,她们这些大丫鬟自然看着眼红,现在竟然发现宝禅是内奸,她们也要上前狠狠的踩一脚。 况且上次三小姐参加宴会回府受了委屈,可是狠狠将她们都责罚了的,三小姐的衣服是春燕在负责,春燕保管得也很细致,经她手的舞衣怎么可能被人下药,原来是宝禅害她被三小姐责罚。 春燕得意的扬起脸,凑上前来煽风点火道:“怪不得上次三小姐的舞衣都打理妥当了,你非得来翻一翻,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凶手,害三小姐在宴会上丢了那么大的脸,三小姐平时待你极好,你为什么要这么迫害三小姐?” 另一名丫鬟锦儿也被勾起了怒火,她们都是三小姐房里的大丫鬟,平时尽心尽力的伺候,可是她们的宠爱全都被宝禅这个两面三刀的两面派夺了去,怒道:“只怕宝禅早就叛变了,所以三小姐才次次都吃亏,奴婢还想大小姐怎么那么厉害了,现在终于找到原因了,哼。” 安西琳经两个丫鬟一提点,怒火更重,又是“啪啪啪”几巴掌扇了上去,原本她是可以命丫鬟代劳的,但是此时她太生气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宝禅这个贱婢所为。 她还猜测着安西玥怎么突然变这么聪明了,以为她被鬼附身,原来原因在这里,宝禅嘴上对她忠城,悄悄的将她的计划告诉安西玥,竟然反被安西玥陷害。 安西琳暗忖着没有想到安西玥也不是省油的灯,竟利用宝禅想出那么一个阴毒的办法让自已身败名裂。 安西琳一抹狠毒的寒光射向宝禅,露出吃人的凶光,绝色的脸上此时异常的扭曲,似要把宝禅撕碎一般。 惊得宝禅瞬间跪在了地上,身体瑟瑟发抖,她是见识过三小姐和林姨娘的手段的,若让她们知道自已背叛了她们,一定让自已生不如死,比那毒药痛起来还让人难受。 宝禅现在很是后悔当初答应三小姐埋伏在大小姐的身边当间谍,但是她怕死,她不想死。 在死亡面前,她很畏惧,遂而宝禅连声磕头求饶:“三小姐饶命,奴婢是被大小姐逼迫的,若奴婢不听大小姐的话,大小姐就要杀了奴婢。” 春燕怕三小姐听信宝禅的狡辩,连忙出声意味不明的怒道:“你怕大小姐要了你命,就不怕三小姐,就敢背叛三小姐,叛徒,你以为你还可以活命?” 安西琳本就心狠手辣,宝禅胆敢背叛自已,现在只有让她永远的闭上嘴,才能解她的心头之恨。 安西琳虽说年龄不大,但是也亲眼看到过林姨娘怎么处置人,现在也是有样学样起来,冷声道:“封上她的嘴,将她丢到了井里淹死。” 第87章 安西琳得意一笑,到时她就让人散播谣言,说是大小姐逼死了贴身大丫鬟,看她还有什么嘴说清楚。 宝禅差点被吓晕过去,眼泪止不住的流,此时已是六神无主,连声磕头道:“三小姐饶命,奴婢有大小姐的密信,大小姐现在很相信奴婢,大小姐对奴婢很好,什么事都告诉奴婢的……” 宝禅以为三小姐不信,跪哭到安西琳的裙角下,扯出了袖口中的信笺毫不犹豫的递给了三小姐,连忙道:“这是大小姐特意命奴婢放到老爷书房的,大小姐还说不要让任何人看见,奴婢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料想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只求三小姐饶过奴婢一条性命。” 宝禅这是又投城了,春燕和锦儿互相看了一眼,很是不甘心,就要上前去捉住宝禅。 突然,安西琳冷喝道:“慢着。” 安西琳打开信笺,借着走廊下微弱的烛光细细的看着,密密麻麻的字体,顿时脸上露出震惊之色,她没有想到安西玥竟然胆子那么大,写这样的信给父亲,竟敢给父亲出这种胆大包天的主意。 从字里行间细想,这安西玥还挺有心计的,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安西琳凝眉,想到四皇子暗示她的事,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一阵乱跳,若想要讨得四皇子的欢心,她就必须要帮助四皇子。 此时,安西琳暗中做出了决定,她去过父亲的书房,可是父亲不见她,也就是说,她根本进不去父亲的书房。 怪不得父亲最近也越来越喜欢安西玥了,原来是这样。 安西琳看着秘信,此时心思是九曲十八弯,暗忖着父亲虽然是安平侯,但是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权力,官路也平平,想要往上爬,就必须有所建树。 再者说以前父亲也没有机会建功立业,现在机会却来了,原来安西玥想利用这次父亲督办的案子争功,可是这个案子不是大皇子在办吗?大皇子也时常到侯府来和父亲商讨,到时侯被皇上嘉奖,最大的功劳也一定是大皇子。 这样一想,安西琳也就想通了,抓住机会很重要。 安西琳眼睛里变幻着不同的色彩,顿时生出了一股危及感,私心里,她愿意让四皇子抢占功劳,都不愿意让是色中恶鬼的大皇子夺功,当初若不是大皇子主动站出来吹箫,她也不会无缘无故被大皇子妃打脸。 大皇子给她送药,也不知道四皇子心里是什么想法,是否真的介意。 安西琳心里顿时生出了很多想法,若嫁给大皇子,顶多是个侧妃,若嫁给四皇子,她还能争取正妃之位,若这次帮了四皇子,她主动向四皇子投城,四皇子得了皇上的嘉奖,他会不会很感激自已并且改变对自已的看法。 这封信来得真是及时。 安西琳想定,便将信收入了袖中,这种功劳她怎么可能让给安西玥,此次是她翻身的好机会,冷声道:“今日,你没有见过本小姐,知道吗?” 宝禅不知道三小姐是什么意思,她不识字,信笺上写了些什么,她也看不懂,她只是听大小姐的话将信悄悄送给老爷,可是现在她回去也不好交差,也是死路一条,没有信,她身上的毒怎么办? 遂而,宝禅磕头道:“老爷最近常去君兰苑看大夫人,甚至在房里和大小姐一聊就是半天,若奴婢没有将信送到老爷手里,大小姐一定会知道的,到时候大小姐一定不会再信任奴婢了,大小姐会打死奴婢的,求三小姐救命,三小姐看在奴婢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救奴婢一命。” 安西琳本来就已经厌烦了宝禅,若不是得了这封信,她早将她丢井里淹死了,想着怀里的密信,想着以后可以一洗前耻,冷瞪了宝禅一眼,朝着两个丫鬟冷声道:“将她关起来,过两日再放她出去。” 春燕和锦儿本就不想三小姐这么轻松饶过宝禅,就算不杀她,也要让她吃些苦头,遂而,很是积极的上前将宝禅的嘴堵住了,将她押了起来。 春燕知道,此时,宝禅已经不得三小姐的宠了,她们就算这么折磨她,三小姐也不会怪她们的,只要留她一条命就行了。 安西琳想的却是,等事成之后,宝禅没有将事办成,大小姐自然会找理由将宝禅解决了,这真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好计策,到时侯就算安西玥知道是自已抢了她的功劳,她也拿自已没办法,因为米已成炊。 安西琳心中满腔的怒气突然消散不见,唇角挂着得意的笑,凤眸里闪着的光芒有些得意忘了形,紧了紧手中的信笺,仿佛此时她就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一般。 此时,夜凉如水,寒风飒飒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阴谋的味道。 夜幕下,那层层乌云似阴间厉鬼,变幻着各种丑陋的形态。 君兰苑,姜霜缓缓掀开帘子,就看到屋内正专注的看着医书的大小姐,沉声道:“正如大小姐所料,宝禅向三小姐拿了信,现在宝禅被三小姐带走了。” 安西玥认真的看着南宫元熠给她的医书,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她情绪如何,只轻声道:“宝禅本来可以自救的,她还是放弃了。” 姜霜明白大小姐的意思,宝禅虽然是三小姐安插在大小姐身边的眼线,但是事实上,她还是大小姐房里的大丫鬟,若宝禅当时敢反抗一句,她们也会出去救她,可惜,宝禅在心底就将自已当成了三小姐的人,她畏惧三小姐多过大小姐,这样的丫鬟留不得。 事实上,大小姐根本没有给宝禅下毒,只不过是喂了些能令她肚子痉挛的药,当然这种药痛起来也是痛不欲生,宝禅受不了那样的苦,自然把它当成了毒药。 姜霜却是不知道,前世安西玥受她们陷害,最后不仅孩子死在了腹中,南宫灏狠毒的灌了她牵肌毒,那种药比宝禅服的痉挛药痛上千倍万倍,痛得她全身萎缩,七窍流血而死,死后也不得善终。 安西玥神色淡淡,眸光微眯,射出一抹淡淡的冷光,冷声道:“安西琳明日一定有所行动,我们只要静观其变就行了,要捉蛇,总是要将它引出洞才行的。” 第88章 翌日清晨,安西琳特意精致的打扮了一番,身上的这身衣裙也是特意定制的,当时林姨娘给安西琳花了大价钱做了时下最流行的衣裙,什么都要比着丞相府的嫡女来。 只见她一袭玫红色紧身绸缎小棉袄,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了一个规整的蝴蝶结,鬓发梳得很是精致,斜插着一枝凤钗,精致的柳叶眉,一双含烟目,雪白的肌肤穿这样的颜色正好,体态看着妖娆勾人。 安西琳稳稳的坐在铜境前,细细的打量着境中那张艳丽的瓜子脸,唇瓣勾起了明媚艳丽的浅笑,想着要见四皇子殿下,她心里突然很紧张,就算脸上那妆容已经看不出五指印,她还是命丫鬟细细的给她补妆。 春燕胆颤心惊的徐徐行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盅参汤,这是三小姐天还没亮便命她们去大厨房熬制的,这碗汤是给老爷准备的。 春燕恭敬道:“三小姐,奴婢听说老爷昨夜休息在书房了,参汤要现在送过去吗?” 安西琳满目惊讶:“老爷从昨天到今早都没出过书房吗?” 春燕恭敬答道:“奴婢一早就去问了长风,长风一直守在书房外,一大早,浮云阁也派人送参汤过去了,但是也被长风拦回去了,说是老爷吩咐的任何人不许打扰,老爷今日没去上朝,长风说老爷请假了。” 安西琳顿时皱起了眉头,什么事情这么严重?值得父亲一夜都没有睡觉。 安西琳暗想着,一定与安西玥那封信有关。 浮云阁的紫苏姨娘是琳琅苑的丫鬟,安西琳不屑一笑,就算紫苏想尽办法讨好父亲,也是听命琳琅苑行事的,要送参汤随她去送。 片刻,锦儿满目焦急的掀帘进来,手中多了一张纸条,轻声道:“这是门外一个小厮送来的,指定要给三小姐,奴婢不敢怠慢,连忙送进来了。” 安西琳打开一看,纸条上只简单的写了三个字“醉仙楼”,难道四皇子约她在醉仙楼见面。 安西琳顿时心里如小鹿乱撞,脸瞬间红得不得了,凝眉问道:“昨夜的信送出去了吗?” 锦儿点了点头,道:“是尹嬷嬷的儿子送去的,绝对不会出差错。” 尹嬷嬷的那儿子当时欠了一屁股的堵债,讨债的人追上门要将尹大杀了抵账,是林姨娘救了尹嬷嬷一家,不过前提是尹嬷嬷家要为林姨娘所用,后来尹大倒是很听话,除了有个爱赌的毛病。 安西琳唇角挂着的笑越来越深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她能和四皇子牵上线,不过,她不会傻到将功劳给安西玥,遂而,眼中露出森冷的笑,将昨夜截获的密信丢在碳盆里烧了。 片刻后,安西琳端着参汤往书房行去,到了书房并没有看见安钰宵,问了护卫才知道老爷被老夫人叫去了。 春燕端着参汤,迎上来道:“三小姐,那我们先回去吧。” 安西琳眼睛瞟了眼紧闭着的房门,心里跳得咚咚作响,暗忖着父亲不在,四皇子要的东西可能就在书房里,看了眼守在门边的长风,遂而脸上挂着温柔的浅笑,柔声道:“父亲去了多久了,他什么时侯回来,我给父亲煲的参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长风瞧着三小姐那明艳的笑容,绝色的容颜,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任谁见到这样美丽的女子都会心动的,态度更加恭敬的回答道:“小人不知道老爷什么时候回来,去了有一会儿了,不过小人可以替三小姐传话,定让老爷知道三小姐的孝心。” 长风此时瞧三小姐,真是越瞧越觉得她不仅温柔美丽,还很善良,侯爷熬了一晚上连觉都没有睡,也只有三小姐是真正关心老爷的。 长风是安钰宵的贴身护卫,会些拳脚功夫,平时从未离开过老爷,今天早上紫苏姨娘亲自送了参汤,老爷都没见,长风也不敢接紫苏姨娘手里的参汤,最后紫苏姨娘悻悻的离开了。 此时却是不同,是美艳的三小姐前来,长风自然不敢拦,只是老爷吩咐过了,任何人不准进入,长风也很为难。 又见三小姐那紧皱的眉头,长风便主动的接过三小姐的参汤,也算没有驳三小姐的好意。 安西琳心里慌得很,思绪瞬间翻转,脸上神色变幻着,朝着长风柔声道:“还是我亲自给父亲送进去吧,这参汤可是花费了我的很多的心血呢。” 长风见三小姐楚楚可人的模样,三小姐平时又很得老爷的宠爱,轻声道:“三小姐还不放心小人吗,小人保证替三小姐将话带到。” “可是……”安西琳心思婉转,柔声道:“我找父亲还有些事,长风大哥能否让我进去等老爷。” 长风心里一软,看着温柔可人的三小姐竟称他一声大哥,顿时觉得意气风发,背脊骨都挺直了,便道:“那三小姐将汤放下就出来,小人也好交差。” 安西琳接过丫鬟手里的参汤,朝着长风露出一抹感激的笑,那笑如明媚阳光,便顺利的进了书房。 醉仙楼。 装修得精致豪华的雅间里,一缕缕檀香袅袅的升起,弥漫在空气中。 醉仙楼本来就是南宫灏的秘密产业,在京都经营也有很多年了,因为厨子手艺精湛,各种菜品推陈出新,名气也越来越盛,京都的达官贵人世家公子吃酒品茶约友聚会大多都会选在这里,醉仙楼的包房每天都是满座,而且消费也不低。 此时,静谧的雅间里,隔绝了一切的喧闹与奢靡。 南宫灏一袭华贵的深蓝色的长袍,衣襟处绣着名贵的东珠,袖口衣角处也是用银丝线精致的绣着翻滚的云纹,腰间配着缕金的云纹腰带,上面系着一块羊脂白玉,俊美绝伦的五官,一双凤眸阴沉而深邃,指间捏着一颗晶莹透亮的白子,瞬间将对方的黑子阻挡。 林纪突然爽朗的高笑起来,恭敬的道:“殿下的棋艺更精湛了,下官自愧不如。” 林纪从小就到了军营,很少待在京都里,林府现在面临林丞相已经年迈,听说皇上已经在物色新一任丞相了,而林纪选择从军,自然有林丞相的考量在里面,将来如果林纪战功赫赫,林府的荣华富贵会再次被推上巅峰,当然也是要林纪站好队。 第89章 四皇子出身高贵,母妃是四妃之一的贤贵妃,加上皇上也很倚重四皇子,大皇子虽然生在皇后的肚子里,但是大北朝并没有立嫡的规矩,况且他跟了大皇子这么久,并未发现大皇子有什么才能,唯一的兴趣就是喜欢美女。 听说,大皇子这次得了晋城的这个差事也是皇后娘娘在从中周旋。 六皇子机会也很大,颖贵妃也正得盛宠,偏偏今年出了晋城官员贪污案,晋城许太守是颖贵妃的母族,也不知道六皇子和颖贵妃会不会被牵连其中,林纪不敢把宝压在六皇子身上,至于其他皇子,还得慢慢再看。 目前看来,四皇子机会最大。 林纪更听说,晋城现在所有人都人心惶惶,很多要职官员莫名其妙的死了,而有很多证据都掌握在安钰宵手中。 现在只怕最睡不着觉的除了晋城的人,还有安钰宵也是寝食难安。 如今,林纪私下密会四皇子,他的城意和决心,四皇子明显也感受到了。 林纪随口道:“永修县的疾病被控制下来了,皇上对四皇子的能力是肯定的,只是现在查了几个月的晋城贪污案还没有眉目,这件案子是大皇子在办,听我祖父说皇上为案子发了好大的火。” 南宫灏唇角微微一勾,淡淡一笑道:“父皇为晋城的案子忙得焦头烂额,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林纪自知四皇子胸中有雄才伟略,“听说大皇子前几日又迎了一名美妾入府,连皇上交待的差事都忘在脑后了,现在的主办官是安侯爷,说起来他还是下官的姨父。” 林纪心里清楚,那名美姬或许就是四皇子送出去的,不然哪里会这么凑巧。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大哥正值壮年,也是人之常情。”南宫灏浅浅一笑,仿佛没有将林纪的话放在心上。 遂而,南宫灏温润的脸上瞬间染上了一抹寒霜,眉头轻蹙起来,沉声道:“安侯爷为官清廉,这也是他至今还只是一个领着虚闲侯位的原因,安侯爷家的大公子在你手下当差?” 想到昨日安钰宵竟然闭门不见客,他就怒上心头,没想到安钰宵这么不识抬举,只不过一个小小的安平侯,他还没将他放在眼里。 安钰宵的官声很好,从不拉帮结派,所以皇上这次才将晋城案子交到他的手中,以安钰宵的秉性,他一定不会将功劳交给自已,就算大皇子荒淫无忌,皇后娘娘也会替大皇子镇压下来。 林纪不明白四皇子为何这样问,只道:“四皇子说的是安亭俊,他在下官手下当了个小教头,也是看在姨母的面子上,谁叫他与下官沾亲呢。” 林纪笑笑,其实是看在她生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的面子上,林婉一个庶出的无知妇人,她能翻什么天,无非是些妇人的下作手段。 自古英雄爱美人,安钰宵也成了林婉的裙下之臣啊,他回府之后才听说,他那两个表妹和姨母在安府日子过得比主母还惬意,定也是有些手腕的。 南宫灏却笑笑,他一直在等一个人,就看她能否成事了。 南宫灏眸中突然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他没想到安侯爷家庶出的女儿心中也有着雄韬伟略:“你那表妹也很有意思?大皇兄似乎很喜欢她,为了她敢得罪大皇子妃,也不怕大皇子妃回娘家告状。” 林纪突然凝眉,有些担心,四皇子不会是想将安西琳送给大皇子吧,遂而道:“表妹天性善良柔弱,只可惜她在家中的地位并不高,处处都受姐妹的欺负。” 这里的姐妹指的是安西玥,南宫灏自然听得懂。 林纪还想留着安西琳和安西琅将来有大用处,不要白白浪费了她们的绝色容颜,若就这么送给大皇子,现在大局未定,他也不干,恭敬道:“琳儿年龄还小……” 南宫灏看出了林纪语中的急切,以为林纪是看上安西琳了,沉声道:“小女孩嘛,就该好好养着。”不过那么一个艳丽的绝色美人,难怪大皇子会动心。 南宫灏突然想到安府的大小姐,那双清冷无情的眼,竟也能让他时常想起,那女子似乎更有意思。 南宫灏唇角突然扬起了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又和林纪开了一盘棋局,一呆就是一整天,只是林纪不知道四皇子今日为何这么坐得住。 下午,安西琳带着丫鬟盈盈的出门了。 马车缓缓而行,到了醉仙楼门口,安西琳一袭面纱摭面盈盈下了马车,只见那纤纤一握的腰身若柳扶风,身着素色的绣花斗篷,虽看不清她的长像,但那双美丽的眸子还是吸引了旁边人的视线,纷纷朝安西琳投来欣赏的目光。 待安西琳刚刚下车立定,便有一个很精明的小厮迎上前来,恭敬的道:“小.姐请,主子已经等侯多时了。” 安西琳目中一惊,原来四皇子早已命人在门口迎她,遂而微笑着,柔声道:“劳烦了。” 行至三楼雅间,春燕和锦儿被阻拦到了房门外,只伺候安西琳脱下披风和面纱,便婀娜多姿的扭着水蛇腰款款行了进去。 一进门才知道,原来林纪表哥也在,唇角勾起温柔浅笑,莲步轻移缓缓而行,遂而盈盈朝南宫灏扶身行礼道:“见过四皇子殿下。” 只瞧着安西琳一袭玫红绝的紧身小棉袄,裙摆是翠烟纱罗裙,柳叶眉含烟目,精致的瓜子脸,粉红诱人的唇瓣,又缓缓朝林纪见了一礼,那姿态还真有点娇花妖艳欲滴的味道。 看得四皇子神色瞬间一愣之后方才温声道:“三小姐不必多礼,请坐吧。” 林纪双眸瞟了瞟四皇子,又瞟了瞟安西琳,遂而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原来四皇子早就与琳妹妹有约,竟是表哥唐突了。” 林纪不禁暗想着,刚才他还以为四皇子想要将安西琳送给大皇子,竟是自已想岔了。安西琳长得妖娆风情,世上没有哪一个男人能抵抗得住她的美色。 安西琳一听林纪如此说,脸颊瞬间被染上了一抹红晕,竟比娇花更美上三分。 第90章 南宫灏俊美的面容,温润如玉的声音缓缓响起:“三小姐虽然养在深闺中,但也关心国事,深知百姓疾苦,本皇子也深感佩服。” 林纪听四皇子此话,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凝眉望着温柔如水的安西琳,她什么时侯对国事关心了,只浅浅一笑,等待着安西琳的下文。 “臣女不过是愚见罢了。”安西琳昨夜已经送去了书信,但是也只说了无关痛痒的一小部分,因为她还想要当面见四皇子,不想错失与四皇子接触的机会。 遂而,安西琳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素笺递给了四皇子,当时她看了父亲案几上的这封罪状,也是惊得下巴都掉了,做了好一番思想斗争才决定将它偷出来,因为她不想让四皇子失望。 南宫灏细细的看着,眉头皱得越来越深了,虽然他也猜到了结果,有可能会牵连六皇子,但是当证据摆在面前,他才敢真正相信,六弟勾结许太守竟贪污公款几百万两黄金,他这是要动国之根本啊。 林纪见四皇子眉头紧皱,唇瓣也随之变色,就知道发生大事了,再看安西琳那神情,娇弱欲滴的模样,沉声道:“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瞬间,空气骤然变冷,南宫灏紧捏着拳头,将素笺递到了林纪手中。 林纪接过,一目十行的看完,这封罪状足以将六皇子打入万丈深渊,瞬间,林纪眼中闪过一抹阴毒的光芒,沉声道:“这都能被安大人查出来。” “本皇子想,明日早朝大皇兄便会递交奏折了。”南宫灏凝眉沉声道。 “殿下真的愿意将这功劳拱手让给大皇子,他可什么力都没出,安侯爷已经查获了一批钱财,到时侯这些钱都是会归国库,皇上必会大力嘉奖安侯爷,受益最大的是大皇子。”林纪沉声道。 此时,南宫灏手握成拳,脸上微微闪着一丝微妙的情绪,只见他指尖被捏得泛白了,大皇兄成日宿醉脂粉堆里,他自然有皇后娘娘替他筹谋,这得来不费功夫的功劳,他欣然受着。 但是怎么可能叫他甘心,只道:“皇上将此案既然交给大皇兄查办,要抄家追脏自然也是他去办,我何必去操劳这些烦心事。” 林纪目中有些焦急,沉声道:“殿下真的愿意放弃这次机会。”这可是打压六皇子和大皇子的机会。他不相信四皇子甘愿放弃。 突然,安西琳大着胆子缓缓站了起来,声音温柔如黄莺般徐徐道:“殿下,战场无父子,你若不拼杀,别人也会拼杀,能否抓住机会就在殿下一念之间,臣女想,若什么事情都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只会与机会失之交臂,在臣女看来,现在也只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骤然,南宫灏和林纪同时将目光看向了美艳的安西琳,没有想到,她小小年纪竟藏着这么一份胆大包天的心思,能说出这么激励人心的话来。 顿时,让南宫灏不免对她高看了几眼。 更让林纪刮目相看的是,安西琳的想法竟与他的一样,若要让大皇子犯错,这轻而易举,任凭皇后娘娘百般遮掩,将来总有事情败露的一天,但是若要让六皇子犯错,就很难,六皇子是有才干的人,颖贵妃能得圣宠不是没有原因的。 “表妹说得对,现在正是向皇上表明殿下能力的时候。”林纪知道四皇子这次并不是无缘无故叫自已来,一定是早就知道风声,只不过是没有十足的证据,现在证据就摆在面前,四皇子不可会退缩。 安府,瑞雪苑。 袅袅的檀香缓缓升起,弥漫在空气中。 此时,瑞雪苑老夫人的厢房内气氛很是沉重,安西玥恭敬的守在老夫人的身边。 安钰宵被传唤来,老夫人便将所有的丫鬟全都支了出去,连最信任的柳妈妈都没能留在房里伺候。 下首处是尊贵的安平侯爷——安钰宵。 此时只见老夫人身着一袭华贵棉袄,发髻上还绑着那条镶嵌了精致玉石的发带,看着竟是威严尊贵的很,手中杵着檀木拐杖,手缠念珠,一双威严清冷的眼睛紧紧盯着下首处的安钰宵。 安钰宵一夜未眠已是满脸的胡渣,俊朗神翼的脸上满是憔悴之色,眼底有一圈暗暗的黑晕,他为了写这封凑折可是愁得头发都白了。 他虽然也是踌躇满志,但是当真正面对,他还是胆子小了些。 老夫人突然叫他来,却一句话也不说,只连声叹气,若不是听了玥儿说起大儿子最近的情况,她还被蒙在鼓里,这关系到安府满宅今后的运势如何,一不小心便会得罪各路神仙,想当年,老太爷还在世的时侯,他虽只是一个小小知县,却没有这么多的顾忌,对百姓做到问心无愧就是老太爷最大的期许。 “去把你父亲扶起来吧。”老夫人最终不忍儿子跪着,朝着安西玥淡淡道。 安西玥不卑不亢,不慌不乱的盈盈行了过去,扶起了安钰宵,沉声道:“不管父亲将来官运如何,女儿都与父亲同进退。” 老夫人瞥了一眼儿子,冷声道:“晋城的案子是不是有结果了?” 安钰宵最是孝顺老夫人,也不敢违背老夫人的话,听老夫人如是说,眼睛不自然的瞟了一眼大女儿,遂而重重的点了点头,“有结果了,牵连甚广,儿子扣押了几名要犯,查出了一批脏款是由六皇子私吞了,许太守是六皇子的母族,若继续深究下去,六皇子是最大的受益者,儿子拿到了供词,但是那几名官员却被暗杀了……” 老夫人气得杵了杵檀香木的龙头拐杖,怒道:“为何迟迟不向圣上禀报?” 老夫人当下是气得,若将来她死后,她都羞于去见安府的历祖历宗,更愧疚于去地下见安老太爷。 “想当年,你父亲只是一个小小县城里的知县,百姓是口口相传,人人称赞,就算是把我的嫁妆典当了都要救济百姓的人啊,如今他的儿子封了候爷竟把什么都忘记了。”老夫人痛心疾首。 官员贪污本就是大案,若大儿子一味的谎报瞒报,将来被查出来,就是灭九族的大罪啊。 第91章 安钰宵有苦不能言,当着大女儿的面也是连声叹气,低声道:“娘,现在不是父亲在的那个时代了,先皇当年有勇有谋,不费一兵一卒就灭了一个天狼国,现在的皇上仁爱,太子之位又空悬,诸位皇子明枪暗斗,一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便是满门抄斩的大祸啊。”安钰宵也是没有办法。 老夫人一听,怒道:“那你以为,瞒着不报,就没有抄家灭门的大祸吗?” 安钰宵被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不小心,就会让他失去侯府爵位,宫里的颖贵妃是好得罪的吗?颖贵妃正得盛宠,六皇子将来极有可能荣登太子之位,大皇子虽然接手了晋城贪污案,但是以他的才能,根本担任不起这太子之位,若不是皇后娘娘多方镇压大皇子在晋城的那些荒唐事,只怕大皇子早就被传上京銮殿了。 安西玥凝眉,一双沉着稳重的眸子盯着安钰宵,沉着道:“父亲,女儿倒有一个办法。” 老夫人最近很喜欢这个嫡长孙女,不仅是因为安西玥每日都来给她请安陪她说话解闷,更是因为她觉得这个孙女确实与众不同,处事有理有度,不急不躁,轻声道:“玥儿既然有办法,就替你父亲分分忧。” 安西玥脸上没有显露出丝豪的怯弱之色,勾唇轻笑,声音淡淡如水道:“父亲据实禀报,这必然会引起皇上的震怒,必竟牵连皇子犯罪,但是父亲作为主审官,若是瞒着不报,将来第一个问责便是找主审官,父亲也难逃职责。” 安钰宵听大女儿如是说,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又听安西玥沉声道:“但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样才能有理说服百姓,给天下一个交待,六皇子既然已经触犯了罪行,就不得不认罪,但是法里之外还有人情,这也是皇上最看重的,皇上以仁爱治天下,自然希望兄友弟恭,友善和睦,这也是皇上最大的弱点和最大的优点,父亲只要抓住这一点,就能反败为胜。” 若是皇上的几个儿子互相内斗撕杀,必然引起皇上动怒,这是前世安西玥经历过了的。 前世人人都以为大皇子领了头功,却无故被皇上冷落,反而什么事都没有做的四皇子被皇上认为是最友善最亲近兄弟,今生,她不仅要让他亲自去触碰龙须,还要推他一把。 安钰宵凝眉:“玥儿的意思是,让为父先参奏六皇子一本,然后再向皇上求情。” “父亲,不是参奏,父亲原本就是主审管,据实禀报理所当然,这才是父亲的职责所在。”安西玥知道父亲只不过胆子小,不想得罪任何一派,所以他的官路平平。 “至于替六皇子求情,父亲只需要拉上大皇子,让大皇子表明态度,他是不忍心查出贪污之人会是自已的亲兄弟,所以迟迟未报,还准备自已补六皇子的亏空,已全兄弟之情,颖贵妃若想保全自已和六皇子一定会将自已与许氏一族抽身出来,这一点颖贵妃很聪明,她自会去替六皇子谋划。” 安西玥知道,告发六皇子已经有人代劳了,他们只需要替六皇子求情。 安西玥记得前世,只六皇子被贬,而颖贵妃虽然被皇上冷落了一段时间,但是并没有免去她的贵妃之位,也就是说她完全放弃了母族。 安钰宵目光紧紧的盯着安西玥,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已的女儿竟然能说出这些话来,更重要的是,连他自已都自叹不如,大女儿能有这份坚毅的气度,他做事并不果断,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所以他一辈子都很小心谨慎,自已能坐上安平侯之位也全靠父亲当年的功绩。 “这么说来为父还得再拟一份告罪的奏折。”安钰宵似是明白了过来,恍然道。 “父亲不仅要告罪,明日早朝还得摘掉官帽和着素衣上殿,言辞诚恳的主动请求皇上降级罢官,惩罚失职之罪。”安西玥声音清冷,勾唇浅笑,仿佛运筹帷幄的军师,眸中闪着灼灼光华。 瞬间安钰宵顿觉醍醐灌顶,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安钰宵一眼,他当了半辈子的官,怎么还不如一个十五岁的女儿,如果大儿子拿出他父亲当年的气魄来,早就不是今天的窝囊样了。 老夫人叹口气,几个儿子都是这样,毫无建树,“通知下去,从今日起安府所有人都着素衣素服,切不可奢华奢靡,这侯爷之位也不知能否坐得安稳。” 安西玥这才恭敬的朝着老夫人缓缓行了一礼,轻声道:“祖母英明。” 老夫人也算是看明白了,两大案子接连发生,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安钰宵做父母官,就得当好表率,她们既然是家眷,切不可让人抓着把柄。 入夜,安西玥带着安亭允看了会儿书,秋杏和秀儿掀开进入卧室,沉声道:“大小姐夜已经深了,是否洗漱休息了。” 安西玥仿佛没有将书放下的打算,正看得津津有味,安亭允坐在她旁边也是很专注的样子,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点都没有困意。 安西玥瞟了眼窗外,夜确实已经深了,纵使她今晚没准备睡觉,但是弟弟还小,也是要休息的,柔声道:“允儿先去睡觉好不好?” 安亭允乖巧的点了点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扬起头笑了。 秀儿朝着小少爷甜甜一笑,拉着安亭允就出去了,安亭允越来越听姐姐的话了。 安西玥掐算着时间,今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但是她没算到,皇上在急召大皇子进宫时,大皇子被禁卫军从温柔乡强制拉出来的。 半夜丑时,清冷的主街道上有滚滚滑动的车轮缓缓的行进宫中,大皇子一袭锦袍满眼的阴霾,怒气很重,后来接到内侍太监通风报信才知道,皇上在御书房深夜召见是因为晋城贪污案有了进展。 南宫恒皱着一双眉,冷了眼色,暗忖着皇上为了晋城的案子深夜下急召,但是他并未递交奏折,而且皇上还动用了禁卫军。 第92章 安钰宵连着熬了两个晚上,身体瞬间消瘦了一圈,满脸的胡渣,双眼凹陷,精神萎靡,仿佛这两日经历了炼狱,现在他更是急得焦头烂额,放在书房里的晋城官员的罪证不翼而飞了。 但是禁卫军萧统领亲自带兵到安平侯府请人,只说了一句圣上宣召,安钰宵便着素衣素袍,连胡子都没来得急清理便随萧统领进了宫。 此时,安钰泽和安钰明也被老夫人传唤到了瑞雪院,起先他们还很不耐烦,不知道老夫人为什么半夜叫他们,但是看到禁卫军统领亲自来了,也是吓了一跳,暗忖着大哥是犯什么事了。 二夫人听说大哥被抓走了,心里是乐开了花,前此日子怂恿安钰泽纳妾,现在报应就来了,真是现世报啊。 三夫人心里虽然也挺高兴,见不得大房得势,但是他们也是依附侯府的,现在是着急着想办法叫安钰明和大房摆脱关系,生怕被牵连。 安府所有人,此时都辗转难眠,大夫人去了瑞雪院复又回了君兰院,安钰宵的几房姨娘纷纷过来探听消息,许姨娘最为担心,生怕老爷出事影响她的女儿出嫁。 大夫人也担心,但还是强制自已镇定下来,安抚了许姨娘和苏姨娘,将她们劝了回去,林姨娘也派钱妈妈来打探了消息,只说告罪不能亲自前来,她还在禁足期间,不能忤逆老夫人。 大夫人也不想和她计较,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林姨娘仗着老爷的宠爱,向来如此目中无人,大夫人这几年照顾儿子都没时间,哪里有时间和她争宠吃醋,时间一长也就淡了。 安西玥好不容易把梅云洛劝去睡了,叫她不必担心,若真有事,安平侯府此时还能那么安稳吗? 大夫人刚走,安西玥就听到门外有丫鬟说话的声音,遂而姜霜才急急掀帘子进来,恭敬道:“三小姐来了。” 安西玥勾唇浅笑,眸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淡淡道:“叫她进来吧。” 片刻,安西琳身着一袭绸缎绣花小棉袄,下身着烟罗白褶裙莲步婀娜多姿的盈盈行了进来,柔声道:“琳儿见过大姐姐,大姐姐也还没有休息呢?” 安西琳知道今夜整个安平侯府都睡不着,虽然父亲深夜被叫进宫中,也只有她最清楚是为什么。 安西玥抬眼瞟了瞟安西琳,冷然一笑,祖母下午才命人到各房各屋传了话,都不许穿艳丽华服,看来这安西琳是得意忘形了,下午才和四皇子接上头,她就以为她是四皇子妃了。 安西玥不动声色的缓缓道:“妹妹竟然来了,就陪我下盘棋吧,反正这深夜也难熬。” 林姨娘从小培养安西琳都是照着嫡女的身份来的,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至少安西琳都会涉足。 安西琳震惊安西玥此时的反应,从容不迫,淡定如水,微愣了片刻,她还会下棋?从小到大安西玥可没有触碰过棋盘,安西琳心中疑惑,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蹊跷了。 就在安西琳愣神之间,安西玥已经将棋盘摆好,沉声道:“妹妹不是胸有成竹吗,怎么,这会儿怕了?” 安西琳脸色有瞬间的变色,总感觉她话中有话,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企图抹去不安之色,她敢笃定,安西玥根本不懂得下棋,遂而从命的与她对坐,柔声道:“妹妹恭敬不如从命。” 此时,只见安西琳单手执着白子,眼睛盯着棋盘上黑子与白子的厮杀,黑子将白子围得水泄不通,无路可逃,很快白子便落了下风,败得一塌糊涂,安西琳瞪大了瞳孔,美艳的脸色吓得苍白,猛然抬头,“你不是我大姐姐,你到底是谁?” 安西玥根本没想藏着掖着,竟然重活一世,她就要活得光明磊落,遂而不紧不慢的沉声道:“妹妹莫不是以为姐姐是被鬼附身了,从小到大妹妹和姐姐的感情可是最好的,怎么,输了一盘棋就不认姐姐了。” “妹妹怎么敢不认姐姐。”安西琳努力的挤出一个温柔的笑,竟然忘记了今日来的初衷,轻声道:“父亲今夜被叫进宫,大姐姐就不好奇。” “好奇什么,好奇父亲书案上的东西怎么会不翼而飞,还是好奇家里怎么遭了贼,那贼也是厉害,竟然无声无息的能在偌大的安平侯府偷走东西。”安西玥冷言冷语,摇头叹气。 安西琳眉头微皱,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为了得到四皇子的关注,她也是拼尽了全力,思心翻转暗忖着,只要能帮助四皇子打垮了大皇子和六皇子,她做什么都愿意。 安西琳浅浅一笑,却不知道怎么接话,回府之后,她才觉得自已今日确实太大胆了,不过今日是表哥送她回来的,表哥说只要四皇子成事,许她一个侧妃之位是不成问题的,当然,表哥的意思她听得懂,若以后四皇子能当太子,太子妃的位置是给林静娴留着的。 安西琳也担心父亲会被牵连,但是四皇子也承诺了不会牵连父亲,历朝历代皇位之争都血流成河,各位皇子表面是兄弟,暗地里却是斗得你死我活。 而她只不过是帮助父亲成为四皇子一派,将来四皇子也可以成为安平侯府的倚仗,安西琳这样想着心里也不那么慌了。 安西玥看着她的神情,唇角的笑越来越深了,安西琳看着只觉得毛骨悚然,连呼吸都停止了一般,急急的逃走了。 五日后,安钰宵才被放出宫,放出来时,他整个人只剩下皮包骨头了,俊美的容颜憔悴不堪,在宫里冷得他全身发抖,却也只敢着素袍受着,最后,他并没有据理力争,而是主动上书了告罪书请罪,皇上仁慈,才将他放了出来。 这几日,皇上封锁了所有消息,将他扣在宫中,他度日如年,整日吓得冷汗直流,虽然没有受刑,但比刑罚加身更让他心身崩溃,恨不能当场自杀也不想受那等煎熬。 此时,安钰宵也顾不得身体的疲惫,而是在意四皇子手中突然多出的晋城官员的罪状从何而来,安钰宵瘦弱的身体仿佛要被寒风瞬间吹倒一般,头发衣服上冒出一股恶臭来,这全是他这几日冒出的虚汗,沾湿了衣袍而后又被风吹干。 第93章 远处,管家瞧见安钰宵出现在宫门处,带着府中的护卫迎了上来,瞧着行同枯骨的老爷,眼里也是震惊得很,恭敬道:“老爷,奴才来接您回府。” 安钰宵微愣片刻,盯着管家才回过神来,问道:“府中老夫人可安好?” 安钰宵对他的亲生母亲是极孝顺的,记得那夜从府里出来,老夫人满目焦急与担忧的目送他被禁卫军带走。 管家急步上前扶住虚弱的安钰宵,眼泪都流出来了:“老夫人心力交瘁,最后生病了,是大夫人每日都吩咐奴才到城门口等候,说老爷随时可能出宫,奴才总算把老爷盼出来了。” 安钰宵想到梅氏心里一暖,临到有难她竟然如此关心自已,真是难为她了。 长风领着护卫连忙送上暖和的斗篷披风,将马车赶了过来,“老爷,老夫人还等着消息先上车吧。” 安钰宵冷冷的盯了一眼长风,却是不动声色点了点头,现在在宫门口不是他发作的时侯,长风最有可能是内奸。 进了马车,安钰宵才感觉身体暖和一些暗忖着。 最后救了自已一命的还是那封告罪书,皇上龙霆震怒,一不小心就会拉他入狱,四皇子虽然没有言明他有意包庇之罪,但四皇子的言下之意,就是这个意思。 安钰宵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前几日四皇子到府里明里暗里的暗示他,自已畏惧胆小,不敢得罪任何一方势力,在他犹豫之际,没有想到竟被四皇子记恨上了。 安钰宵也没有想到四皇子行径如此卑劣,以雷霆之速成功的打压了六皇子,在证据面前六皇子无言抵抗,只是四皇子抢了大皇子的功劳,安钰宵也没弄明白,为何会将捉拿许太守等人又交到大皇子手中。 安钰宵百思不得其解,皇上究竟意欲何为?难道是玥儿替自已拟的那告罪书,当时情况紧急,也没细看。 安府,此时已有小厮回府通报,老爷回府了。 整个府邸如新春的喜鹊,暗沉了五日的安平侯府,总算是活过来了。 只见二老爷和三老爷分别带着家眷出现在了侯府大门。 大老爷回府,这个消息瞬间传遍了安府各个角落。 大夫人领着安钰宵的几名妾室包括林姨娘,再有安府的一纵儿女纷纷蹙眉等待着,悬挂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 此时,只见远处马车缓缓而行,安钰宵这几日吓得胆颤心惊,马车稍微行快一点,他就感觉心子要落了一般,受不得任何惊吓。 长风领着两个护卫一左一右的扶着老爷下车,也是小心翼翼的。 顿时,众人见到了安钰宵的身影,纷纷上前,细瞧着皆是一惊。 只见潇洒风流,俊美神翼的安平侯爷形容枯木,身体瘦得不行,那两个炯炯有神的眼睛完全凹陷了下去,身上竟发出一股恶臭来,纷纷猜测他在宫里遭到了怎样非人的待遇,竟被折磨成这样。 安钰宵年轻时也是一位美男子,林姨娘还没等大夫人上前,便挤了上来,眼泪瞬间就流出来了,柔声道:“老爷,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呜呜……” 林婉原本妆容就描得精致,一张艳丽的瓜子脸也是美得惊骇世俗,突然映入安钰宵的眼帘,安钰宵只觉得那美好的面容有些恶心,他在宫里受苦,林姨娘还是那么红光满面的。 大夫人迎上前来,端庄娴熟的朝着安钰宵行了一礼,“老爷受苦了,快回府吧,热水都准备好了,老夫人还等着呢。” 安钰宵瞧着端庄美丽识大体的大夫人,见她眼低有淡淡的乌青色,虽然上了妆,但大夫人不喜艳丽,遮掩得并不好,又想到出宫门时对管家的嘱咐,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浅笑,淡淡道:“这几日操持府里,你也辛苦了。” “大哥,圣上……”二老爷和三老爷最关心的是这几日紧闭的宫门,封锁了的消息。 这几日他们多方打听,都没有打听出什么,只想到事情或许很严重,皇上才封锁了消息,竟半点风声都没往外露。 还是安钰明通过他的关系才打听到,安钰宵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被扣押了,但是原因他们不能说,说了便是杀头大罪。 “回府再说吧。”安钰宵噤声道。 安钰宵再瞥了一眼自已的两个弟弟和一家老小,只五日的时间,仿佛让他明白了许多人。 他的几个女儿,他的长子和痴傻的幼子,纷纷朝他投来关心的目光,但是这几双眼睛的身后,真正关心他的又有几人。 安钰宵扫视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在小儿子身上,那如清水般透明的眸子竟是他的儿子,突然问道:“玥儿呢?” 安西琳还是那么的温柔动人,一袭玫红色的精致小棉袄寸得她肌肤绯红,眉如远黛,唇如樱桃,和林姨娘那如出一辙的瓜子脸,眼睛闪着莹莹的泪光,柔声道:“大姐姐这几日都忙着下棋看书,可认真了,这会儿恐怕去祖母屋里了。” 安西玥这几日的确是安府最沉着冷静的一个,该吃吃该睡睡,完全不担心安侯爷在宫中的待遇如何。 老夫人病了两日了,每天都有孙女孙子几个媳妇去侍疾,但是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老夫人见不得,全都哄了出去,只留安西玥一个进屋。 安西琳却不知道老夫人为何将她们哄出来,只道是安西玥自认为会些医理就把祖母哄得团团转。 现在全家人都担心的父亲站在众人面前,大小姐却不出来迎接,这是极不尊重父亲的表现。 安钰宵瞬间觉得,看着他疼爱的三女儿,他更愿意看见那双运筹帷幄闪着光芒的眸子,他不知道大女儿哪里来的决断,竟将圣上分析得如此透彻。 安西琳见父亲没有要生气的意思,还想上前说几句话,却被林姨娘拦住了。 林姨娘听出了其中的不同,老爷在众人面前用如此亲呢的称呼称安西玥为“玥儿”,却不是用大小姐,这一点就有问题,但是问题出在哪里,她却不知道,只得静观其变。 她总感觉得,老爷进了一趟宫,整个人都完全变了。 大夫人见安西琳如是说,连忙上前道:“玥儿也是担心老夫人的身体,所以才……” 还没等大夫人把话说完,安钰宵已经出声阻止,轻声道:“我不能近身替老夫人侍疾,已实为不孝,有玥儿替我尽孝,我很放心。” 第94章 瑞雪院,此时,温度骤然下降,天空中又飘起了小冰晶。 老夫人在听说大儿子回府也起身下床,满目的焦急之色总算有了喜色,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老夫人在坚持熬了三天之后病倒了,找了杨大夫来瞧过也不起作用,老夫人急火攻心,说老夫人这是心病,直叫老夫人放宽心,奈何老夫人嘴巴严厉,心里还是心疼儿子,一直记挂着所以才病了。 片刻,柳妈妈急急的掀开帘子进来,“老夫人放宽心,大少爷有大夫人照顾,已经传了话了,沐浴后换身衣服就过来看您。”大少爷其实是想把自已收拾规整了才过来,不想老夫人担心。 老夫人见柳妈妈语中有为难之色,追问道:“宵儿可有被用刑受伤?” 柳妈妈想到大少爷那模样,也是心疼得很,大少爷虽然是老夫人生的,但也是她带大的。她一生无儿无女,把老夫人的孩子当自已的孩子来疼的。 柳妈妈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老奴瞧着像是没被用刑,就是人瘦得只剩下骨头了,也不知道被饿了几天了,谁能想到进了宫还能瘦成这样啊。” 老夫人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命柳妈妈去请平时给她准备药膳的冯嬷嬷备一桌好的膳食,柳妈妈依言又去了。 二个时辰之后,安钰宵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才来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瞧着自已的儿子憔悴不已,比五日前进宫时更加瘦弱了,顿时,眼泪就流下来了。 安钰宵见老母亲为了自已落泪,又想起在宫中那煎熬的日子和朝中风云涌动的变化,也是惊吓不已:“是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老夫人握着儿子的手颤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没得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就是祖宗保佑。” 老夫人年轻时也是说一不二的,与安老太爷将安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教育几个子女也是有一套自已的章法,也深知安府处境,安平侯只不过是名声好听罢了,若真出事,谁也保不了,所以安钰宵这些年都谨小慎微的。 安钰宵想想都后怕得很,本来胆子就小,人微言轻,圣上面前哪里容许他狡辩,缓缓道:“娘,儿子差点以包庇罪入狱,不过后来儿子机警见势不对,拿出了奏章和告罪书,皇上英明知晓其中原委,儿子才没被牵连进去。” 老夫人顿时有些生气,怒道:“这差事是皇上交由你去办的,查出皇子犯罪,与你何干?” “奇怪就奇怪在四皇子上了奏折弹劾六皇子,当夜就亲自将六皇子以罪证确凿为由绑到圣上面前,并拿出了儿子丢失的罪证,六皇子虽无从抵赖,但也免不了儿子失职之罪。” 老夫人凝眉暗忖着:“难怪深夜宣你入宫,原来是有人早一步将此案揭发。” 安钰宵再怎么胆小,此时也是怒气很重,沉声道:“四皇子为了争功竟在安府安插了奸细,儿子平时太大意了。” 老夫人也是吓了一跳,“那一定得细细的查了,查出来乱棍打死。” 此时,安西玥带着冯妈妈和丫鬟才端上来美味可口的膳食,缓缓道:“父亲,这些都是按照秘方做的膳食,对身体极有益处。” 安西玥一进门就听到老夫人和安钰宵的话,莫不作声的摆弄着膳食,唇角勾起浅浅一笑,眸中射出寒芒,安西琳得意不了几天了。 片刻满满一桌的膳食,看着琳琅满目精致可口,安西玥很了解她的父亲,能瘦成这般模样,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极弱的。 安钰宵虽居侯位,但品极却不高,皇上不会糊涂治他的罪,既然写了奏折不急时上报,也只以为他是胆子小,不敢得罪人,必竟案子牵扯到皇子,再加上许太守手中握有兵权,此事若不事先安排好,许太守极有可能狗急跳墙,起兵造反。 安钰宵后又递交了告罪书,证明他是个拎得清的清官,皇上身处在万万人之上,需要的是一个信得过的忠臣,若这次安钰宵言语中站了队,偏帮了某一方,皇上必竟起疑心,永不重用。 安钰宵看着乖巧懂事的女儿,若不是进宫前大女儿出了主意,只怕他有命进去,早就没命出来,在心底里他很感激大女儿的聪慧懂事。 在宫中虽然也有宫女每日伺候饭菜,但是他却食不下咽,每天都只吃一点点,现在被放出来,早就饿得连米饭是什么味道都忘记了。 老夫人心疼儿子,连忙叫人伺候儿子先填饱肚子。 就在此时,老夫人的院子突然热闹了起来,二房和三房的夫人老爷都来了,纷纷都很关心大哥这几日在宫中的遭遇,虽然他们之方跑走,但是他们官职不高,打听不到实质性的东西。 二夫人最近乖觉多了,自从被关了禁闭,心底虽然暗恨大房得势,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再加上老夫人送了两个女人到他们院子里,安钰泽竟然趁机会将她关起来之际,收了她们的房,分别抬了姨娘,她没那闲功夫管大房的事,今日也不过是来凑凑热闹。 三夫人原本是要借机会分家的,谁料大哥却安然无恙的回来,她便默默的收起了自已的心思,观看一番再作打算,她也不想三房受大房的连累,关健是不能连累她的儿子和两个女儿的前尘。 “孙女、孙子给祖母请安。”安府的一众小姐公子齐声道。 安西琰已经半个月没有出门了,但是老夫人病人,她作为孙女,应当来请安问好,但是老夫人下令不可以穿得太艳丽,她怕再被罚,也挑了件素色的衣裙,紧跟在众姐妹身后。 安西琰悄悄瞟了瞟老夫人身边的安西玥,发现她未施粉黛,也是一袭素衣素服,看着清丽脱俗,美艳不可方物,顿时心里泛起了酸楚,有些嫉妒又有些惧怕。 因为接到安钰明的书信,安府可能会发生大变故,远在外求学的三房少爷安亭轩也赶了回来。 安亭轩长得也不错,大概是安府基因很好,身着一袭青衣缎袍,身材修长,脸色白皙,看着文质彬彬的,虽然长得秀气了些,但人看着很精神爽朗,也很有礼有节,恭敬道:“侄儿见过大伯父。” 第95章 “轩儿的学业学得如何了?”安钰宵很喜欢安亭轩,因为相比较二房的安亭峰和他的庶长子安亭俊,三房的儿子在学业上更上层些,他的小儿子就更不用说了,什么也不会。 安府是书香世家,但是安亭俊却选择投了军营,跟着丞相府的公子,他们有血亲关系,平时可以照拂一些,他也没有阻止。 安亭轩尊敬道:“听鸿福书院的师傅说,京都的泰文书院明年要招一批学子,侄儿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想来试试,后年就要开科考了,侄儿准备参考。” 顿时,安钰宵眼前一亮,赞扬道:“轩儿好志向,进入泰文书院学习一定会有大出息,轩儿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规划,真是难得,有什么困难就找大伯父。” 三夫人见自已的儿子如此优秀,唇边也挂起了一抹浅笑,当年她毅然将儿子送出京,就是希望儿子能有所成就,虽然每年的花费很大,但是她咬紧牙关也要支持儿子。 二夫人满脸的阴霾,她的儿子就只跟着府里请的老师学习,长大以后进的也是最为平常的书院,学业也平平,还没有大哥家的庶子厉害,能进军营学习,将来若带兵打仗就是将军,二夫人越想越气,回去她一定也让儿子抓住机会。 突然,安钰宵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沉声道:“既然轩儿也回来了,从今日起,收拾明礼堂出来,就由轩儿带着安府的兄弟姊妹到明礼堂学习。” 安府本来人丁就不旺盛,若再不好好教导学习,将来怎么考取功名,大北朝民风并不呆板,能者居之,经过晋城的案子,有人忧愁有人欢喜,安钰宵暗忖着,兴许这是安府的一个机会。 安亭轩有些没有明白安钰宵的意思,便道:“大伯父的意思是也包括安府的各位妹妹?” 安钰宵点了点头开口道:“都来学,我们安府本来就是书香门第,也教安府的儿子女儿不要忘记了祖训。” 安钰宵其实心里有些想法,但是又觉得不可能,平时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女儿,怎么可能帮着外人陷害亲生父亲。 安钰宵眼眸随意往温柔恭顺的安西琳身上一扫,他问过长风,当日除了紫苏去过书房,但紫苏来时,他正忙,也没见人,后来听说三小姐送了渗汤进去过,长风跟了自已七八年了,不敢说假话。 安钰宵一回府最先将长风关起来拷问,但长风受刑也不认罪,他才顺着长风的口供开始怀疑三女儿。 此时,见她温婉动人,又觉得不可能,这事还得细细观察一下,没有证据他也不能轻易决断。 安西玥将安钰宵的举动看在了眼里,看来父亲已经开始怀疑安西琳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笑得合不拢嘴,看来大儿子入宫遭了一番罪突然醒悟过来了,她原本想开了年就请有资历的嬷嬷进府教小姐们的女工女红,安府的门弟虽然不高,但也别叫人小瞧了去。 安西玥见父亲要设私塾,又意指所有安府的孩子。 顿时眸光微闪,清明的双眸里闪着灼灼光华,轻声道:“父亲,允儿也到了该启蒙的年龄,能否请轩哥哥也教教允儿。” 安亭轩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安西玥,此时只见她一袭素色衣裙并不华丽,清丽的容颜竟是天人之姿,目中也是清澈无波,淡然自若。 安亭轩打量着安西玥坐的位置,她是紧挨着老夫人的,而且感觉她们的关系很亲昵,像两祖孙一样的亲昵,虽然她们本来就是两祖孙,但感觉不一样了,他没回来之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以前他这个妹妹可不这样,对老夫人颇多怨气,胆子又小,怎么他这一次回来,感觉完全变了。 众人听安西玥如是说,纷纷露出不屑鄙夷的神情。 二夫人最为傲慢,因为安亭允连她的儿子都不如,冷言冷语道:“大小姐这话真是说得出口,安亭允那傻子样,他能学什么?他有那个能耐?他来只会捣乱。” 三夫人也有些想笑,他的儿子当老师,叫个傻子来,不是给他儿子添堵吗?本来她也想说两句的,但是看二夫人先开了口,便也沉默了下去。 安西玥也不急躁不发火,淡淡道:“二婶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说得像峰哥哥有多大能耐似的,没听轩哥哥说开了年泰文书院招学生,轩哥哥要进去可是有把握的,没得像峰哥哥一样还得先培训,培训了也不一定能进去。” 安西玥专门搓二夫人的痛处,安亭峰眼看已经成年了,也是文也不行武也不行,偏偏二夫人还以把丈夫管得严实自以为傲,后来怎么样了,惹得老夫人亲自挑人送去给儿子当姨娘,现在二夫人是一股子气找不到出口撒,顿时觉得丈夫管不好,儿子也管不好,连女儿也教得张扬跋扈,怒道:“哼,要考进去了才算数,那样的地方不是阿猫阿狗想进就进得的。” 二夫人原本已经老实了,突然被安西玥当着全家人的面勾起了怒火,顿觉没了脸面,一甩袖子走了。 今日大房三房的孩子都来了,偏偏二房的安亭峰没来。 老夫人虽然没说,但她一直对二房的脸色就没好多少,若不是看在自已的二儿子是个窝囊废,就罗氏那样的品行,早该休了。 安钰宵深知大女儿故意怂二夫人,虽然他也觉得小儿子没有那个能耐,但是好歹是自已的亲生儿子,再加上最近他对小儿子已经有很多改观了,便也装傻由着大女儿怂人。 老夫人还没见过安西玥如此邻牙俐齿的模样,不过那是罗氏自已活该,屋里添了姨娘她还不安分。 安亭轩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变化,看着安西玥天不怕地不怕的神色,再看看二婶被勾起的怒火,开口道:“多谢大伯父给我这个机会,允儿如今也五岁了,若大伯父相信侄儿,侄儿定不辱使命。” 安亭轩也不知道能否教好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安亭允,所以他并没有把话说得太满。 第96章 当日,因为晋城贪污案查出了大批徇私枉法的官员,范御史接到消息,便迅速的参与到案子中来,写奏折弹劾许氏一族,直言许太守徇私枉法,监守自盗,不顾黎明百姓生死,只图自已享乐,按律当斩,六皇子涉案其中,虽罪不致死,但也活罪难逃,如今也被关押在天牢中,请圣上裁决。 南宫灏事发当晚亲自押六皇子上殿,并列举出一切罪状,当场言明六皇子勾结许太守不顾国法贪污竟达五百万两黄金,义正言辞称古训有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也就是说与六皇子应与许氏一族同罪,皇上经过几日思索,决定将六皇子贬为庶民,流放三千里,没有宣召永世不得回京。 那日,颖贵妃接到消息之后,当场就摘掉了凤冠,取下凤钗,一袭素服诚恳认罪并当场发誓,她久居深宫,是一介妇人,从不与许氏一族往来,他们阳奉阴为,她并不知晓,求皇上严查此案,颖贵妃表明了立场,绝不姑息养奸,虽然她痛心疾首六皇子被母族利用,但终归是犯了错,皇上该罚该杀,她绝无怨言。 皇上顿时体恤哭晕过去的颖贵妃,她既是贵妃,罚她在宫中思过,颖贵妃很聪明的没有替自已的儿子求情,虽然当场被人很是不理解,责怪她心太狠,甚至六皇子也恨她没有替他向父皇求情。 但是事情过后,细想下来,颖贵妃这一步棋走得才是最聪明的,牵连母族,一不小心就会被废掉贵妃之位打入冷宫,她当场和许氏一族撇清了关系,最终气晕,皇上还得命太医给她诊治,安抚贵妃保重身体要紧。 最后大皇子来个峰回路转,竟然上奏折替六皇子求情,声称六弟被许氏一族教唆,许太守位高权重,也有可能借六皇子之名收受贿赂,虽然有证据证明六皇子也是得了不少好处,大皇子还是顾着兄弟之情情声意切的向皇上求请,并承诺愿意替六皇子添补亏空。 这一点众人都没有看懂,竟连文太傅都没有看懂,大皇子的品性如何从他学业就看得出来。 文太傅曾任两届帝师,如今虽然已垂垂老矣,身体也大不如前,但是他学识渊博,德高望重,被先皇和现任皇帝都极为看重,给皇子们教学时也是多从德行方面着重讲解,若一个人连最基本的善良都没有,那就枉为人。 令文太傅惊奇的是平时学业极差的大皇子站出来以仁孝之名替六皇子求情。 皇帝虽然居于万万人之上,但是也体恤百姓辛苦。 文太傅曾劝解先皇游走民间,微服私访,深查民间疾苦,现任皇帝年轻时也效仿先帝,所以才能治得这大北朝的盛世繁荣,没想到自已的儿子竟然拖他后腿,竟然涉足如此大规模的贪污案中,这是他完全没有意料到的。 六皇子是皇上极为看重的一个儿子,当初没有派他去晋城,也是因为和许太守沾亲的缘故,六皇子必须避嫌才能给天下一个交待。 偏偏此时此刻,大皇子不顾众怒,力保六皇子,这一点连皇后娘娘都没有看清楚,这样一个打压颖贵妃的大好机会,大皇子竟然选择力保。 当初皇后娘娘好不容易替大皇子求得了这个机会,在皇后娘娘得了消息说四皇子抢了头功时,皇后娘娘当场气晕直骂儿子不成器。 实不知,安钰宵早就给了大皇子密信,给大皇子出了主意,就算大皇子力保六皇子,六皇子也逃不了被处罚,因为证据确凿,六皇子他跑不掉。 大皇子被带到宫中时,也是不明白安钰宵的意思,但见他满目挂着血丝,身体萎靡不振,显然是为了案子熬夜熬的,进宫连官袍都不穿,甚至还告罪愿意辞官接守惩罚。明明此案与他无关,他却一副自已是罪臣的姿态,没能及时查出皇上交办的任务。 而自已却被人从女人的房里拉出来,红光满面,时下又缝皇上震怒,顿时他就如法炮制了一个办法。 皇上是何等的精明,四皇子手中的罪证从何而来,大北朝有个规矩便是皇子未经允许不能私自离京,不然就会被人以为他们有结党营私勾结臣子之嫌,不过,四皇子倒是去处理过一回永修县的疾病,与晋城离得近,他手中的罪证有可能是到晋城收集的。 但是四皇子未审就先扣押了六皇子,这种不顾兄弟手足之情的形为,让皇上看透了四皇子的野心,暗忖着,若将来四皇子没有被封太子,他是否也会做出逼宫退位的大逆不道的举措。 最后,在缉拿许氏一族罪臣之后,皇上竟将扫尾工作又交到了安钰宵的手中,并给了他极大的权利,这等于皇上不但没有接受他的辞官,反而给了安钰宵立功的机会。 众人都猜不透皇上是什么意思,明明四皇子有功,皇上反而将四皇子冷落,不但没有得到任何嘉奖,反而被皇上叫到御书房大骂一通,叫他静思已过,多顾着些手足之情。 大皇子趁此机会,无声无息的换掉了朝中的一批人,都是贤贵妃的外戚,支持南宫灏一派的人,为此,贤贵妃吃了哑巴亏也只得忍着。 南宫灏在大皇子面前吃了亏受了气,偏偏皇上还默许了大皇子的做法。 顿时南宫灏就把气都撒到林纪和安西琳的头上了。 林纪原本就想投靠四皇子,没想到反而遭到了四皇子的怒斥,说他出了什么馊主意。 当时南宫灏为了拉拢丞相府也没有过多的指责林纪,也只说:“只怪本皇子太年轻,首战就出师不捷,遭到皇上厌恶。” 林纪从小入军营学习打仗,哪里琢磨过圣上是什么心思,给四皇子出主意前也没有给丞相大人请示过。 林纪回了丞相府将此事告知了祖父,这才了解到,皇上不是气四皇子争功,而是觉得四皇子的表现暴露了野心,竟然连亲兄弟都不顾及,将来还会顾及他这位父亲吗? 林纪恍然大悟,却已经晚了,祖父能任几十年的丞相之位,必然有他的厉害所在,后来林丞相又支持林纪去参军,也是细细靠量过的,只是林丞相怎么也没有想到,四皇子这次为何会如此急躁,遭受无妄之灾。 第97章 林纪细想过,也只有来询问安西琳,毕竟四皇子和表妹怎么牵上线的他并不知道。 当晚,林纪便亲自到了安平侯府,借着探望姑母之名,与安西琳碰了个面。 林纪心中有怒气,原本他是应该先递名帖,就算探望姑母,也应该正大光明,而不是傍晚时分悄悄过来,但是林纪毕竟年纪轻,又心高气傲,对安平侯府的众人都很不屑一顾。 于是,林纪随便在街上带了些礼物便来了安平侯府。 在林纪入侯府时,便被侯府的管家盯上了,管家见后,急忙去了老爷的书房。 这几日安侯爷在暗中查内奸,不管谁入府,他都会疑心,特别是他已疑心的安西琳。 自从安钰宵回府后,这两日安西琳都想找机会出去,但是父亲已经下了命令众姐妹都要去明礼堂跟着堂哥学习,马上就过年了,下令任何人不得出府。 这日,没想到林纪就亲自登门了,她一直不知道四皇子的任何消息,也并不知道四皇子被罚在四皇子府思过之事,还以为父亲受了皇上的重用,四皇子也一样。 安西琳闪着温柔明艳的眸子朝着林纪行了一礼:“表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四皇子叫他来的,这一句安西琳没敢问出口,怕在表哥面前脸红出丑。 林纪眉头深锁,淡然道:“祖母命我来看看姑母,不知姑母身体可好些了。” 安西琳知道林纪当着满院子奴婢是在找托词,娘亲虽然被老夫人禁足,但是伤势已经大好,况且,她那外祖母并不是个慈善的主母,怎么会对娘这么关心。 安西琳莫不作声将林纪迎进了门,命丫鬟将纪少爷带来的礼品收起来。 林婉身着一袭艳丽的红裙虚扶了一礼,柔声道:“多谢母亲挂念了,女儿也甚是想念母亲。” 林婉说着就假意抹了眼角的泪水,又道:“姑母也是生不由己,不能常回府探望双亲实为不孝。” 林纪知道林婉在惺惺作态,也没多少耐性,便道:“我与表妹谈点事,姑母不必招待了。” 林纪年轻就有军功在身,此时又正在气头上,语气很是不屑。 林婉当年在府里的那些丑事传遍了林府,随她怎么想抹去,都抹不了她未婚先孕之事,最后才嫁给别人当妾。 堂堂丞相府的小姐,却做出这等败坏家风之事,在他们这些后辈眼里真是恬不知耻。 林婉感受到了林纪眼中的轻蔑,顿时冷了脸色,回丞相府要受林府等人的气,现在在安府,她的地盘,林纪一个小辈,竟然也敢对自已不敬,若不是想到将来儿子和女儿都要依靠林府,她早将他赶出去了。 安西琳见状连声道:“母亲先回房休息吧。” 待林婉不太情愿的出去,林纪才饮了一口茶,顺了口气。 安西琳以为林纪是被她娘给气的,也没多想,便柔声道:“表哥找琳儿何事?” 林纪瞥了安西琳一眼,那绝色的容颜,堪称完美,若不是她没有一个好的身份,恐怕这京都第一美人之名,她也是当得的。 “表妹是如何给四皇子献计出策的,比如是如何搭上四皇子这条船的。”林纪直言不讳询问道,眼下最大的受益者应该是安钰宵,直觉以为是安钰宵想利用安西琳拉拢四皇子。 但是最后的结果竟然令他大跌眼境,事情并没有往预期的方向走。 安西琳从没见表哥对她如此疾言厉色过,装着听不懂:“琳儿不明白表哥是什么意思?” “因为表妹献计,四皇子被皇上责罚了,现在功劳全都被大皇子抢了……” 林纪沉声观察着安西琳的表情。 只见安西琳一袭柳叶眉突然紧绷了起来,艳丽的瓜子脸满是凝问,颤声道:“怎么可能?那计策没有任何问题。” 遂而林纪才将事情的缘由向安西琳细说了一遍。 此时,安西琳才感觉如雷轰顶,为何安西玥给父亲献计,父亲却得到皇上的重用,难道是安西玥又将自已戏耍了。 安西琳越想越觉得蹊跷,安西玥不可能未卜先知一定能打压自已,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就真的太可怕了,但是绝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错,她怎么敢拿安平侯府来堵,她不可能有那样深的心计,以前被自已的一点小伎俩就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懦弱大姐,怎么可能。 安西琳美艳的眸子露出不可思议,她竟然敢对四皇子不敬,那她还有什么不敢的呢。 突然,安西琳怨毒的冷笑了起来,冷声道:“她不是安西玥,一定不是。” 林纪见安西琳一副震惊模样,瞳孔中露出惧怕的神色,深知安西琳根本想不出那样一番激励人心的壮志豪语,急声道:“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安西琳突然抓住林纪的手,吓得花容失色,震惊道:“是安西玥,一定是她,是她故意将消息透露给我,我才去告知四皇子的,让我以为会对四皇子有所帮助,我没想害四皇子,那日她在花园遇见我与四皇子聊天,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原来她早就知道,怪不得这几天她都不动声色,原来她是想害我……” 林纪见安西琳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他都听不懂,怒道:“你在说什么?” 突然,安钰宵急步走了进来,见林纪与安西琳拉拉扯扯,怒道:“你们在做什么?” 安西琳原本就吓得神色慌乱,此时,又见父亲进来,顿觉失礼,连忙退后几步。 就是安西琳与林纪瞬间拉开距离的同时,更让安钰宵疑心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人都是这样的,越遮掩越让人好奇,况且现在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林纪选在这个时辰来是不是不太合规矩,就算是表哥与表妹的关系。 林纪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作揖行了一礼,算是掩藏自已的慌乱:“姑父,你不要误会。” 林纪从来不屑称安钰宵一声姑父,在他眼里安钰宵只不过是一位被林婉美色迷惑的裙下臣,虽被封侯,但没有实权,此时,他竟忘记了心中的轻蔑,心虚的唤了声姑父。 第98章 安西玥紧随其后,盯着林纪眼中满是轻蔑挑衅沉声道:“我母亲乃梅氏,是我父亲的嫡妻,乃安平侯府的当家主母,据本小姐所知,我外祖父家亲戚里面并没有“林姓”之人,林大公子怎么称我父亲作“姑父”呢,林大公子是否认错了亲戚?至于这么晚了林大公子还这么轻车熟路就到了我安府后宅与三妹妹拉拉扯扯,这也叫我们不要误会,你真当我安府的人全都是瞎子不成。” 安西玥字字铿锵有条不絮,声音清冷无波,惊得安西琳陡然一颤,仿佛见到了魔鬼。 林纪顺着那抹视线望了过去,只见她身着一袭淡蓝色的素衣裙子,鬓角有几缕柔顺的细发,肤如凝脂,眉如墨画,气若幽兰,一双明眸闪着灼灼光华,此时瞧着却是清冷得很。 安西玥的话字字敲打在林纪的脸上,烧得他一阵红一阵青,瞬间冷了眼色,眸中射出嗜血吃人的凶光,紧紧的握紧了拳头,原本他就看不起安平侯府的人,现在被安西玥一阵奚落,说得他好像舔着脸来认亲似的,竟叫他找不到话辩驳,只一双吃人的眼盯着安西玥。 安钰宵听完大女儿的话,骤然转眸盯着林纪,林府的长子嫡孙,这一声姑父叫得真是有些讽刺,安钰宵怒气更重的冷声道:“本侯不敢受林大公子这一声“姑父”,你们虽是表兄妹,但林姨娘却并不是本侯的嫡妻,林大公子夜间来访,踏入安府后宅,这已然不合规矩,还望林大公子以小女名节为重。” 林纪今晚来得的确很着急,并没有向安府递拜帖,况且,他私自到安府内宅若传出去,对他的名誉也有损,偏偏别人当众拿话堵他,难道他还舔着脸认亲。 而此时,他又不能以找安亭俊为借口,当场被安钰宵抓住与安西琳拉拉扯扯,这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 林纪凝眉暗忖着就是不知道安钰宵听见安西琳的话没有,见他的反映应该不知道。 况且他也两天没见着安亭俊了,派了人来打听,只说大少爷在学习,也并没有异样,难道安亭俊要弃武从文参加后年的科考。 对于林纪以为安亭俊要参加科考一事也只是他的猜测,不过光是猜测就让林纪心里很是不舒服。 安西琳见林纪眼神似要杀人,又听父亲也如此说,满脸的委屈,柔声道:“表哥奉外祖母之命来探望娘,故而与琳儿聊了几句,并没有逾矩,大姐姐当着父亲的面诬陷我们,是什么意思?” 安西琳眨巴着水盈盈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安钰宵,请求安钰宵给她作主。 如果安钰宵没有被圣上惊吓,扣押五日,他还会被安西琳楚楚可怜的表情给骗过去,但是见安西琳那张俏丽容颜如此美好,眼中却暗暗的隐藏着一丝憎恨。 安西玥冷然浅笑,根本没有将安西琳话语中的林府放在眼里,声音更冷了几分道:“三妹妹不要忘记了咱们是姓安的,同宗同脉,将来妹妹还得仰仗父亲和母亲。” 此时,空气中的温度冷得瘆人。 安西玥是提醒安西琳,也是在提醒安钰宵,安姓与林姓有何瓜葛。 难道安钰宵经这一事,还没明白,正当他在宫中苦熬五日,性命危在旦夕之际,林府的人为之四处奔波还是向圣上求请,以林丞相的的地位,在圣上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 但是位高权重的林丞相并没有替他说半个字。 此时,林纪是恨得牙齿痒,这个女人真的惹怒他了,就这么几句话就挑起了安钰宵的心病。 林婉一袭艳丽的衣裙柔弱的迎了进来,漂亮的瓜子脸,绝色的容颜,神情柔弱比花娇,柔声道:“妾身见过老爷。” 可惜安钰宵经过在宫里五日的煎熬,任林婉如何打扮勾引,此时安钰宵都提不起兴趣。 林婉见安钰宵冷着脸,笑得更温柔了些,便道:“妾身才刚出去会儿,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纪儿回府替姑母谢谢老太君关心,叫她老人家不要挂念,姑母一切都安好。” 林婉见院子里的丫鬟妈妈们都被管家带来的人扣押着,这才急急忙忙的行进来,这里虽然不是琳儿的闺房,但是她出去后,里面伺候的丫鬟都被安西琳赶了出去。 林婉是何等精明的人,老爷来此,若见琳儿和林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必要动怒,再加上,她一进来也看见了安西玥的身影,安西玥一定会在老爷耳边煽风点火,所以林婉进门才会说这样一番话。 林婉根本不知道安西琳私自约见南宫灏之事,也不知道林纪找安西琳什么事,若她知道安西琳私下里偷了安钰宵的东西,非得气得吐血。 林婉此话一出,更是使得安钰宵脸上布满了阴霾,乌云密布的,冷声道:“林公子请吧。” 安钰宵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林纪见人家都下了逐客令也不好意思呆在这里,遂而冷瞪了一眼安西玥,眼中射出尖锐的刀光。 安西玥朝着林纪回以淡然一笑,眸光幽深如古井,也是毫不示弱,脸上也并没有丝毫惧色,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仿佛朝林纪满满的挑衅之意。 原本是想让南宫灏受前世大皇子遭到的待遇,没想到林纪也参与进来,这真是个额外的惊喜,没有想到林纪背地里已经开始和南宫灏勾结了。 待林纪走后,安钰宵阴沉着脸终于爆发了,怒声道:“来人,将三小姐关到祠堂。” 安西琳吓得身体一软,明明知道原因,却还是强装镇定,哭得暴雨梨花,“父亲为什么要关女儿,女儿没有犯错……” 林婉亲眼看见这变故,拉着安钰宵的衣服哭得死去活来,“老爷,琳儿和林纪绝对没有什么的,她性子温和善良,老爷不要偏信了有些人的诬陷……” 安钰宵冷瞪了一眼林姨娘,此时见她的柔媚风情并不觉得是欣赏,只觉得有些刺眼,她就仗着是林丞相的女儿。 随即安钰宵把前几天的怒火一起发了,猛推了一把林姨娘,怒道:“我也不相信我那善良温柔的女儿会害她的父亲,带走。” 第99章 书房里,安钰宵紧紧的盯着自已的大女儿,他的这个女儿一向有主意,此时见安西玥神色淡然自若,不急不躁,不慌不乱,该怎么处置三女儿,此时他也没了主意。 安钰宵恨他错疼了三女儿这么多年,她和林纪说的话他都听到了,当时只不过是碍于林纪在场,故意将此事引开,若是被皇上知道,是自已的女儿偷了罪状去讨好四皇子,黑白他都说不清了,现在只有让人以为安府遭了贼,一切也就过去了。 反正四皇子他已经彻底得罪了,索性就得罪到底,让皇上以为那些罪证都是四皇子利用非常手段得的。 四皇子现在已经遭到皇上责罚,他不会傻到自已跑到圣上面前认罪,教唆安西琳偷证据,那他的居心可就不只是不念手足之情那么简单了。 大皇子这次得了皇上的赏,也送来了谢礼,当时大皇子暗示想娶三女儿为侧妃,当时他装着没听懂,借故搪塞过去了。 安西琳的确有当年林婉的风情,甚至比林婉更艳丽。 安西玥挺直了背脊骨,漂亮的脸颊无波无澜,双眸幽深如古井深潭,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原来胆小如鼠的父亲也是有野心的,就算他知道安西琳背叛了他,也还是舍不得她的那张脸,长得漂亮果然占了极大的优势。 “父亲有了答案何必来问女儿的意见,父亲不是听得明明白白吗?”安西琳神色淡淡,冷声道:“还是父亲以为女儿有通天的本事能救得了闯下弥天大祸的三妹妹,三妹妹私自替父亲做了主站了队,兴许她只是爱慕四皇子,并没有什么顾及的,她也不会顾及父亲和安平侯府的未来,是提着安府所有人的脑袋谋求她的荣华富贵。”安西玥讽刺道,在她的这位父亲面前,她也没必要再伪装。 再者安钰宵虽然将安西琳关了起来,封锁了消息,这就是说,他想将此事掩盖。 安钰宵被安西玥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口,经过此事,深知大女儿生了一颗玲珑剔透的心思,叹道:“唉,都怪为父以前太娇宠你三妹妹了,才导致你三妹妹被四皇子利用,四皇子曾几次三番暗示我,我都装傻充愣搪塞过去了,但是现在算是把四皇子得罪了,将来谁登上储君的位置都说不清楚……” 安西玥冰冷的双眸似寒冰幽潭,冷得人发颤,白皙的肤色如玉一般的透亮,隐隐的眉间升起一股怒意,冷声道:“女儿劝父亲还是继续做个愚臣的好,或许还能官运亨通。” “至于三妹妹,父亲要怎么处置女儿也无权过问。”安西玥话已说完,提着裙摆便出了书房。 安钰宵看着异常清冷的大女儿,心中竟生出一股惧怕来,他若将三女儿嫁给大皇子,这不是明着昭告天下,安府以后就与大皇子一派挂勾了吗? 林婉发了疯似的追到祠堂磕头求老爷放过三小姐,柔媚的眼眸里布满了哀求:“求老爷饶过三小姐,三小姐还小不懂事,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林姨娘如今还被蒙在鼓里,使出了她的浑身魅术向安钰宵求情,都没有用。 林姨娘便在琳琅院里当下就捉拿了安西琳的贴身丫鬟春燕和锦儿来问话,才知道,安西琳私自见过四皇子一事,安钰宵动怒一定与四皇子有关,暗道,这下真的是谁也救不了女儿了,就希望林纪回府能想办法救救女儿。 随后,林婉又求到了大夫人的院子里,大夫人也没见林姨娘,她陷害自已之事,她都算了不与她计较。 瑞雪院,老夫人听说大儿子动怒,在听了刘管家故意将此事渲染一番禀告后,也是气得不轻,直骂:“怎么跟她娘一个样,学那妖媚手段。” 老夫人也是个人精,前两天儿子才给她说府里出了内奸,现在就把安西琳关进了祠堂,再加上刘管家说老爷在琳琅院遇见三小姐私会林府的公子一事,料想那事肯定与林府的人有关。 老夫人自从病了几日,神色懒懒的,也提不起精神,淡淡道:“罢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多少时日了,一切都交由侯爷处置吧。” 祠堂。 安西琳被关进了祠堂,门外派了人严守着,并吩咐不准透露一丝风声出去,否则全部发卖打死。 安西玥一袭素色裙摆盈盈走了过来,气质斐然如仙,神色淡然无波,早已将在书房里的愤怒压制下去了,唇角挂着淡然温和的浅笑,看不出她眉间半丝的煞气。 姜霜和秋杏恭敬的跟在她身后。 长风领着两个护卫一左一右的紧守着门,见大小姐前来,连忙给安西玥磕头谢道:“谢大小姐救长风一命,替小人洗刷了冤屈。” 安西玥淡然道:“你叔父都告诉你了,既然出来了,就好好当差吧。” 安西玥救他并不是她心好,只是她觉得自已是和安西琳有仇,并不想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长风会些拳脚功夫,跟着安钰宵也七八年了,也深得安侯爷信任,但是这次安钰宵进宫出来,首先怀疑的就是安府的这批护卫,长风身为护卫长,第一个就被关了起来。 刘管家就是长风的叔父,自从长风被关了起来,长风父母整日以泪洗面,求刘管家救他们的儿子,刘管家就求到了大小姐的面前。 安西玥只提点了刘管家一句,刘管家人也聪明,在安府也是八面玲珑,使得安府的下人都很服他,这日林纪刚入安府,刘管家第一个知晓,为了给亲侄儿洗涮冤屈,向侯爷表忠心,林纪前脚入府,后脚安钰宵便跟到了琳琅院。 林纪一踏入安平侯府,管家便将此时告知了安侯爷,所以侯爷才能来得那么急时,而林纪也能轻而易举的进入内宅。 当然,刘管家还不忘给安西玥也递了消息。 长风见眼前的大小姐清冷如莲的气质,心里更是敬畏,他以为三小姐温柔美丽如妖艳的牡丹花夺人眼球,此时见大小姐更觉她清丽脱俗如天仙下凡,美艳不可方物,怪不是叔父告诫他,不要在大小姐面前耍小心眼,叫他老老实实当差。 第100章 祠堂内,四面都是阴森森的墙壁,现下正值严寒深冬,安西琳冷得浑身发抖,绝色的容颜苍白一片,瞳孔涣散,樱唇也已经没了颜色,满脸的泪痕已经哭花了妆容,此时看着人不像人鬼不鬼。 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透出屋内微弱的烛光和蜷伏在地的安西琳,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夜越来越寒了,寒得人的心尖发疼。 只见安西琳瘫软坐在地上,满身的狼狈,一袭玫红色的绸缎裙摆也皱皱巴巴的,哪里还有往日的艳丽柔弱,她才被关在这里二个时辰就被磨掉了心智。 此时看安西玥不急不徐的进来,安西琳眸子射出要吃人的凶光,怒吼道:“安西玥你真是好计谋,把我耍得团团转,呵呵,现在你成功了,你可以尽情的向我炫耀你的成就,不过你别忘了,我还是侯府的三小姐,借你的一句话,我们都是姓安的,同宗同脉,哈哈,安西玥你杀不了我……” 安西琳故意激怒安西玥,以为她会对自已动手,她不想这么快就死了。 安西玥看着她扭曲的面容,淡淡一笑,神色无波无澜,冷声道:“杀你脏了本小姐的手,你大可放心,你死不了,因为父亲不允许,父亲留着你还有用处。” 安西琳擅于伪装,人人都被她骗得团团转,现在安西玥只不过是想借安西琳的手向南宫灏讨点利息而已,安西琳的那点小伎俩,她一眼就看穿了,自然迎刃而解,而南宫灏就不同,他是皇子,想要拉他下位,路还很漫长。 此时,恍若隔世之景显现在眼前,前世她有孕八个月,被关在寒冷的冷宫暗殿里一个多月,每天都在受着煎熬,今生,害她之人被关在冰冷的家祠里,终于露出了本性,朝着她咆哮怒吼。 安西琳满目震惊的盯着安西玥,仿佛前眼之人是地狱修罗,是魔鬼,她感觉打垮自已根本达不到她的目的,偏偏在自已面前,她毫不掩藏自已的狠毒。 以前,她装乖巧董事,她装得温柔善良,她也笼络了很多人心,可是都因为安西玥,现在全都化为乌有,她被人看不起,名声也毁了,现在又被父亲厌恶,甚至现在还得罪了四皇子。 安西琳眸中布满了殷红色,恨不能生吃活剥了安西玥,怒道:“安西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你就不能害我了,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哈哈……” 她要她死,她死了就什么都是自已的了,父亲不打死她也是因为她惊人的美貌,只要自已还有价值,她就还有生机。 骤然间,安西琳找准了时机突然目露狠劣之色,拼尽全力发疯似的冲过来,企图将手中握着的利器刺向安西玥的心脏。 “大小姐小心。”长风急声道。 与此同时,姜霜也急冲过来,吓得瞳孔睁大,惊叫道:“大小姐。”她不知道此时应该如何反应,迅速的挡在了安西玥面前。 电闪雷鸣间,就在安西琳手中的银钗即将要划破安西玥的喉咙时,安西玥伸出手,推向安西琳的腰间,只一个瞬间的功夫,安西玥颈部的皮肤被擦破出现了殷虹色。 与此同时,长风冲进来想也不想便一脚将安西琳手中的利器踢飞了出去,一个旋风脚一扫,眼疾手快的将银钗拾了起来,朝着门外怒吼道:“抓住三小姐。” 长风想到当初三小姐巧言吝色蒙骗自已,害得自已差点丢了性命,就不再觉得三小姐有多美了,蛇蜥美人而已。 安西琳也因为重力狠狠的向后摔倒,此时一左一右被两个嬷嬷钳制着,眸中露出嗜血的光,怒骂道:“狗奴才,你们放开本小姐,本小姐不会放过你们的,哈哈……安西玥,父亲早晚一天会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安西玥,你是魔鬼你就是魔鬼……” 对于安西玥来说,死又何惧,只恨自已不能手刃仇人,此时,她眼中半分惧色也没有,气势镇静威严,使得长风也暗暗佩服大小姐临危不乱的胆色,他没想到大小姐一个柔弱的千金小姐,竟然能坦然的面对危险,心中不免对大小姐又多了一丝敬意。 安西玥缓缓走近,眼中没有一丝惧色,根本感觉不到颈部那淡淡的血腥味,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今生她什么也不怕,想起前世安西琳害自已的种种,她恨不能让她死,可是她不能,杀了她自已也讨不到好,冷声道:“三妹妹现在还想着如何要我的命,不如好好的反思一下父亲会如何处置你。” 安西玥清冷阴沉的声音对安西琳是一种折磨。 在这没有生气的屋子里,安西琳感觉呼吸都很困难,她设计的美妙人生完全脱离了她的预计,她感觉她就像走进了无穷无尽的深渊,为什么自已斗不过安西玥。 回到君兰苑,姜霜到现在还很后怕,当时那场景,三小姐仿佛发了疯一般冲过来,她魂都要被吓飞出来了。 若不是长风那一脚,大小姐一定会被三小姐刺伤的,甚至可能丢了性命。 姜霜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直到回到屋里,她再也崩不住了,为了替母亲报仇,她什么也不怕,心中就想着母亲的仇恨,但是若大小姐因此而丢了性命,真的值得吗?这一刻,姜霜竟然退缩了。 安西玥见姜霜不说话,暗道,姜霜一定是被吓着了,也难怪她也只有十四五岁,正是如花的年龄,因为自已没了亲人,又因为自已让她卷入风波,遂而,拉过她的手,沉声道:“安西琳伤不到我,就算没有长风,她也伤不到我。” 姜霜跟了自已那么久,一直都是尽心尽力的,等解决了林姨娘,就让她安心的过自已的日子,反正这一世她也是冷心冷情之人,不会再受任何男人的当,就别拖累她们了。 突然,姜霜反握着安西玥的手,急声道:“大小姐,奴婢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让你性情大变,但是大小姐,奴婢求您,求您顾着点自已,我娘说过,活着总比死了强,若我娘在天有灵,也不希望大小姐这么不顾惜自已,大夫人知道了也一定会心疼的呀,若大小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小少爷怎么办?奴婢也不要活了。” 第101章 姜霜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她娘死了,她唯一的亲人死了,现在她能跟的也只有大小姐,大小姐虽然表面看着没心没肺冷心冷情,但是她知道大小姐其实是很善良的,她很聪明很厉害,也只对害她的人出手。 姜霜从心底里喜欢大小姐,不希望大小姐出事,看着大小姐脖子上的伤口,若再近一分,该当如何,姜霜不敢想象,若为了报仇让大小姐没了性命,那她宁愿不要报仇。 安西玥一晚上脸都是冷着的,自从从父亲的书房出来,知道了父亲的想法开始,她心中就很郁结,她知道这次扳不倒安西琳,所以她故意去气安西琳,想看看她的惨样。 只是没有想到,安西琳对自已起了杀心。 安西玥突然温柔的笑了起来:“傻霜儿,本小姐怎么舍得死呢,我如今也才十五岁的花样年华,还没有尝够世间的珍馐美味,赏遍世间的繁花,看过最美的景色……那一切的一切本小姐都很向往。” 安西玥前世也有这样的愿望,可惜她把愿望告诉了南宫灏,南宫灏为了骗取她舅父的兵权,对她山盟海誓,待到登上皇位,他就陪她去完成梦想。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那是一种多么美的风景。 可是后来呢,南宫灏以忙作借口,把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抛至脑后,实则夺得了皇位之后,他就厌烦了自已和安西琳勾结在了一起。 “大小姐,真的吗?”姜霜看着明媚高兴的大小姐,擦掉了眼泪,满目的坚定,沉声道:“奴婢将来要陪大小姐完成大小姐未完成的所有心愿。” 翌日,天空中还只露出一丝鱼白肚,安府的下人开始忙碌起来。 瞬间,从后院祠堂传出来一个震惊整个安府的消息:“三小姐悬梁自杀了。” 霎时间,这个消息在安平侯府像是病毒一样迅速的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原本安西琳被关押于祠堂的消息并没有传到二房和三房的耳朵里,现在两房的人纷纷赶过来看热闹,都在猜测着安西琳为什么要自杀?最后她是活了还是死了。 对于看大房的热闹,二房和三房永远都是最乐意的。 安钰宵接到丫鬟的消息,也急匆匆的赶了过去,询问人怎么样了也问不出结果。 瑞雪院,老夫人也接到了消息,原本查出安西琳偷了儿子的罪状,差点害了安府的性命,她就想打死这个吃里扒外的孙女,可是因为病了几日,身子总也提不起精神,又是半夜,她就没想起身,现在三小姐自杀的消息传来,老夫人也是急了,连忙询问着:“现在怎么样了?”便往祠堂去了。 安西玥和大夫人也接到消息,只是凭安西琳昨晚上的那股狠劲,她怎么会舍得先死,况且又刚好选在黎明时分,众人都起床了才发现她上吊,这死也死得太凑巧了。 若半夜就死,现在身体已经冷硬了,安西玥不动声色的和大夫人也赶往了祠堂。 遂而,安西玥在姜霜耳边耳语了几句,姜霜也是气得很,三小姐这个时辰死,她是要害大小姐吗? 顿时,姜霜眼睛一亮,唇角勾起喜色就找刘管家去了。 安西玥玩味的勾起了唇瓣,清明的眸子闪着耀眼的光芒,她既然想死,那本小姐就给你找个由头,让你有理由死。 当众人赶到时,大夫正在替三小姐诊治。 经过下人一番禀报,才知道是丫鬟给三小姐送吃食时发现的,当时长风第一个冲进去,救下了三小姐。 长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大小姐昨夜才来看过,翌日,三小姐就悬梁了,长风感激大小姐救命之恩,亲自出府抓了大夫赶来,以免三小姐真出事,连累大小姐。 安钰宵满目焦急,询问道:“大夫,小女怎么样了?” 大夫掠了掠胡须,缓缓道:“救得急时,没有生命危险,待老夫替小姐扎几针就会醒来。” 安钰宵这才放下心来,道:“多谢大夫了。” 大夫颔首准备,也不再多言,便命丫鬟将安西琳扶到软床上去。 待众人走近一看,只见双目紧闭的安西琳安静美好的躺在床上,完美的瓜子脸,惨白的肌肤看着依然美丽如仙,姣好的面容,让人感觉这样美好的人儿突然死去,是一种遗憾。 安西玥静静的观察着,微微的蹙起了眉头,顿觉不好,将死之人还细细的补过妆,昨天晚上又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闯入安府。 安西玥顿时觉得一股挫败感升上心头,暗暗的捏紧了拳头,唯一的解释是林纪,林纪来过了。 老夫人听见大夫如是说,心里也是落了口气。 此时,二夫人突然高声道:“三小姐怎么关在祠堂了?二婶以为她是死在琳琅苑的……” 二夫人的声音里满是调笑,大夫刚才还说没死,她这话说得像是死透了一样,况且安西琳出现在祠堂,这也太蹊跷了,没犯大错怎么会被关在祠堂,这大房有什么秘密不能让人知道。 二夫人是来看笑话的,眼睛里是止不住的高兴,扯着嘴唇,妖里妖气的关心道:“三小姐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是想不开的,竟然寻死,还好没有生命危险,否则这样一个庶女死在祠堂里,叫人怎么说得清楚。” 三夫人此时也是随声附和道:“三小姐那脸色苍白得,怎么看怎么可怜,她是受了什么委屈了要寻死。”三夫人也很想问怎么关在祠堂,莫非是让人逼着要寻死。 二夫人和三夫人都不知道大房夜里发生的事,被安钰宵下令禁止了,况且又只几个时辰前的事。 她们都不知道安西琳发生什么事了,但是看这情形,仿佛是大事。 顷刻,林姨娘一袭明艳的衣裙,才翩然行来,她是故意来晚一步,一来就挤过众人,瞬间跪在安西琳的面前,哭叫了起来:“我的三小姐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你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了呀,你不要撇下娘啊,你有什么冤屈你倒是说啊,娘就算求到老夫人大夫人和老爷面前也会为你做主的啊。” 第102章 安西玥见林姨娘如是说,才明白,原来林婉已经知道了一切,她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声哭诉,就是笃定安钰宵不会将安西琳暗中协助南宫灏一事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安钰宵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现在被皇上委以重任,若又被自已的女儿连累,会让人以为他居心何在。 安西琳长得貌美,私自勾引四皇子,知道的人知道是安西琳自已贴上去的,不知道的人以为是安钰宵授意,到时流言四起,安侯爷有百张嘴都说不清,所以安西琳暗中协助四皇子一事将会被掩埋。 这样一来,安府根本不能给安西琳定罪,安西琳刚好在祠堂上吊,当着二房和三房的面,又是满院子的丫鬟,谁也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居心叵测之人。 安钰宵迫于舆论也会好好的将安西琳接回琳琅苑。 安西玥知道,这其中的深意一定不是林婉想得通透的,必定有高人指点。 林婉这些年凭着她那张脸把安侯爷哄得团团转,又给安钰宵生了三个子女,虽是庶出,但她的地位在安府不算低。 现在询问长风,已然无用,她走后,也许长风等人被人迷晕,今早起来根本想不起来昨夜的那段记忆。 安西玥想明白这一切,眸子暗沉了下去,暗道此人好深的心计,把每一步都算计得死死的。 若她当众指出安西琳吃里扒外,偷了父亲查获了几个月的罪证交到四皇子手中,这就是涉及皇子间的内斗,那人料定安钰宵不敢将此事公之于众,既然皇上预计重用安平侯,安平侯不会再在皇上面前重提此事,那人也算准了安钰宵的心理。 此时,安钰明也不明白大房这是闹的哪一出,若真死了人可就是大事了:“大哥,此事要妥善处理才行啊。” 安钰明在衙门里主事,人若死在大庭广众之下,官府必定是要查的,况且还是侯府庶女,还好人没死,不然怎么说得清,林姨娘虽只是个姨娘,好歹也是出自丞相府,平时在府里,他们知道她的出身,自然也尊重一二。 安钰宵重重的点了点头,三弟这是在提醒自已,他自然明白。 虽然明白,三女儿这样一寻死,等于把他推入骑虎难下的境地了,不得不将她接回去。 就在这个时侯,安西琳煽动了两下睫毛,微微的转醒了。 只听到她轻咳嗽了两声,大大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又准确无误的将视线投向了眉头深锁的安钰宵,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嘤声道:“父亲,是女儿不孝,女儿知错了,女儿一定好好悔改求父亲原谅女儿……” 安西琳凄凉自责的眼神,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眉如远黛,气若游丝,仿佛瞬间就要断气了一般,再看她颈子上有一圈细细的红色,印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异常显眼。 二夫人迎了上来,抽泣道:“三小姐,你是受了什么委屈,要寻死,你说出来,二婶给你讨个公道,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是哪个天刹的想要迫害她啊。” 二老爷瞪了二夫人一眼,一把将她拉开,怒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二夫人恨安钰泽讨了小妾,也恨老夫人送来的人,但是她不敢明着对婆婆不敬,既然大家都不让她好过,那她也不让大家都好过,怒道:“人都要死了,还不让人说话啊,咱们安府要逼死庶女,让人受了委屈,这名声传出去,好听啊,大伯正受重用,传到圣上耳朵里,会影响大伯前途的呀。” 老夫人杵着拐杖,气得一口气接不上来,眼睛如刀一般射向二夫人,可是二夫人就像没瞧见一样。 安西玥瞧着,二婶这是夫妻生活不和谐,跑这儿来撒气来了。 安西瑗默默的站在三夫人身侧,目观着这一切,她总感觉这一切都与安西玥有关,但是现在安西琳似乎得救了。 林姨娘跪在地上,仿佛要哭晕死过去,“三小姐没事真是太好了,三小姐你怎么这么傻啊,怎么想不开啊,我可怜的三小姐。” 二夫人继续阴阳怪气的道:“怪就怪她不是从正房肚皮里爬出来的,谁会关心啊,唉,还是亲娘才是真正心疼自已的,始终嫡庶有别啊。” 二夫人这话是说大夫人站了半天了,都没流一滴眼泪,嫡庶有别是说大夫人对庶女不好,公然的给大夫人扣了顶虐待庶女的罪名。 安西玥冷眸射向二夫人,当着老夫人的面还没长记性,只有一个可能,二夫人也让人收买了,谁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安西玥感觉暗处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已,敌在暗我在明,这不好对付,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她就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梅氏自然听得出来,也不怒,端庄贤惠的模样,盈盈向老夫人行了一礼,缓缓道:“三小姐今日为何会寻短剑,老爷自会查明,老夫人和老爷在此,妾身一介妇儒,容不得妾身多言逾矩。” 梅氏这话活活的打了二夫人的脸,是说二夫人呱噪得很,没有规矩,老夫人和老爷都没开口,就听到她一个人煽风点火,是何居心,她不爱多说,并不代表,她就能任由别人泼脏水。 三夫人瞧着梅氏这一反击也是很漂亮,不免多看了几眼梅氏,只见她似乎比以前漂亮了许多,人也变得精神了。 自从安西玥性情大变后,大房的人仿佛都变得越来越好了,只有安西琳越变越差,三夫人暗道:“这真是闯了鬼了。” 安西玥眸光一转,目中一凉,沉声道,“既然二婶为三妹妹报不平,玥儿也觉得事有蹊跷,祖母,这事一定得好好查查,不能让三妹妹真的受了委屈,是非论断一查便知,二婶口口生生的说嫡庶有别,原来二婶从不愿二叔纳妾,是因为这个原因啊,可玥儿的母亲待众姐妹都视如己出,玥儿瞧着母亲都是一样的疼呢。” 安西玥此话一说完,又将视线转向了无声无息藏于人群中的许姨娘和紫苏姨娘,朗声道:“二位姨娘,你们说本小姐说得对不对?” 第103章 许姨娘见自已被点名,连忙朝着老夫人扶了扶身,恭敬道:“大小姐说得是,二小姐年后出嫁的嫁妆还是大夫人精心准备的呢,奴婢瞧着一应准备都是按着上层的准备的,奴婢谢大夫人。” 紫苏总感觉大小姐话中有话,也不敢多答,也学着许姨娘的模样朝着众人身了一礼,点了点头,只是最近她看起来越发的红润了,那娇弱的姿态,仿佛能掐出水来一般。 二夫人被安西玥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与大小姐对战,她总是输得体无完肤,恨恨的咬咬牙,狠瞪了一眼大房,“那就查啊,非得给三小姐一个说法才算完。” 老夫人原本就被二夫人气着了,此时见二夫人对上安西玥,那吃瘪的模样,顿时心里一阵暗爽,朝着二夫人冷声道:“谁的话也没你的多,谁的见识也没你的浅薄。” 老夫人骂二夫人见识浅薄,暗指她比一个姨娘还不如,顿时气得二夫人鼻孔冒烟。 安西琳寻死自救这招本来赢得很漂亮,但是现在却把她推入死胡同。 看安西琳的神情,她一定是笃定自已不会说出她偷父亲罪证之事,反正对父亲也没有损失,损失的是四皇子,说出来得罪的就是父亲,她还真是很佩服那人,攻心之术运用得很好,的确,她不敢拿整个安府来堵,因为这里不只是只有安西琳的命,还有她在乎的人的命,她堵不起,不过她却敢拿安西琳的命来堵。 安西玥眸光望向柔弱的安西琳,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温柔而明媚,瞬间,她朝着众人缓缓道:“本来我是不愿意将此事讲出来的,但是面对二婶咄咄相逼,林姨娘苦苦的哀求,我也不得不讲出来,免得祖母、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对父亲有所误会。” 安西玥此话一说完,众人都竖起耳朵听了起来,众人其实都不敢问,但是都很好奇,温柔善良的三小姐为何会在祠堂悬梁上吊,今日弄不明白,他们心里也会很痒。 此时,安钰宵目露震惊的向大女儿投来警告的目光,此事攸关安府将来运数,为何那日他从宫中回来,就叫二弟和三弟先行回去,为的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内奸是安府的小姐,在宫中他细细回忆,才疑心到那碗参汤上来,觉得不可能,只想进一步查证。 与此同时,知情的林姨娘也将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林纪不是说他敢笃定安西玥不会将此事说出来吗?现在她要说出来了,怎么办?就算老爷为保侯府不承认,此事公之于众,一传十,十传百,对琳儿也不好啊。 林姨娘是后来才知道三小姐干的这些事,都怪三小姐涉世未深,还太年轻,考虑得不周全,说什么也不能背叛安府,安府才是她今后的倚仗,琳儿怎么被猪油蒙住了心智,昏了头,如今也只能补救。 再说,将来谁当皇帝谁说得准,琳儿太早将期望压在四皇子身上这已然不该啊,现在后悔也无用了啊。 安西琳冷着眼睛转向安西玥,心底冷笑,她不敢说出来的,她不敢的,她说出来父亲也会厌恶她的。表哥说得对,安西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安西琳努力的吐出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已镇定下来,勾着一双温柔如水的眼望向安钰宵。 “好了,此事不必再查了,就到此为止吧。”安钰宵冷声开口。 安西玥却不准备放过安西琳,开口道:“父亲难道还要替琳妹妹私会林丞相府的大公子一事掩藏吗?依着林府与安府的关系,林纪既然爱慕三妹妹,他定能许三妹妹一个嫡妻的位置。” 安西琳一颗提着的心仿佛气得要滴出血来,指甲掐进肉里怒道:“安西玥,你胡说。” 安西琳完全没有想到安西玥会这么空口白舌的冤枉她,安西玥怎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慌。 此时,安西琳是气急,急声从床上站了起来,身体也不那么虚弱了,指着安西玥的鼻子怒道:“大姐姐是与妹妹有什么仇恨要毁坏我的名誉。” 安钰宵也震惊的看着大女儿,一时茫然无措的说不出话来。 安西玥淡淡的望向了安钰宵,乖巧懂事的模样,声音清凉如冰,异常认真:“父亲昨天晚上亲自撞见的呀,后来才将三妹妹押至祠堂叫三妹妹静思已过,谁想到三妹妹竟自杀了。” 安钰宵转眸盯着大女儿,仿佛眼前的女儿不像是十五岁,可明明她也只有十五岁啊,她说得没错,这个解释最能解释通他昨晚因为愤怒将三女儿关至祠堂。 众人都看着安钰宵,等待着他的回答,安钰宵算是默认了。 但是也解释不清三小姐与林大公子两情相悦啊,即相悦为何自杀,凭安西琳一个庶女的身份,嫁给丞相府的嫡金孙当嫡妻,这表哥表妹正好凑成一对,是求都求不来的好姻缘。 “父亲,女儿是冤枉的啊,林纪表哥不是来约会女儿的,他是来探望娘的。”安西琳只感觉自已有百张嘴都说不清楚了,娇嗔着拉住安钰宵的锦袍,她不想嫁给林纪,就算是当侧妃,她也愿意嫁给四皇子。 安钰宵也有自已的考量,现在得罪了四皇子,唯今之计,既然大皇子愿意娶女儿为侧妃,对他也是一种助力。 安钰宵正要想定,即是误会,就算了。 谁料,正在此时,安西琳玫红色的裙摆处,腰间正荡着一根黑色的流苏,安西玥一把将那流苏扯下来,一块通体透亮的玉佩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玉佩玉质很好,反面雕刻着云纹,正面一个端正的林字,一看就是男子佩戴的玉佩。怎么会从安西琳的腰间落出来,还有那流苏的编织手法,也只有男子才会佩戴。 安西玥握在手中端详着,喃喃道:“这上面是‘林’字。” 转而,淡淡道:“三妹妹,这是林纪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吗?” 安西琳目露惊色,殷虹一片,那玉怎么会在自已身上,怎么可能?不会的,她没有见过那玉。 顿时,众人再转眸盯着安西琳,纷纷议论着,“原来三小姐真与林公子私定了终身,以玉作了定情信物。” 二夫人目中也露出了鄙夷之色,凭她一个庶女也配嫁给林府公子,真是笑话。 “大胆狂女,满口胡言。”一道阴冷愤怒的声音响在众人身后。 第104章 只见来人一袭湛蓝色的华衣锦袍,云纹金边勾勒出别样精致的图案,发上戴着玉冠,剑眉鹰目看着气宇轩昂,一双凛冽狠毒的眼睛死死的锁定在安西玥身上,暗道安西玥再怎么能言善变,她一个未出嫁的深闺女子总是要在乎名誉的。 安西玥镇定自若的朝着来人浅浅一笑,林府尊贵的客人终于到了,她以为来的人会是林家老夫人,毕竟祖母看在林老夫人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安西琳。 安西玥冷嘲一笑,今生她既然要选择报仇,她怎么可能不把自已的仇人都摸清楚呢。 也许林纪只请得动他的亲生母亲,英国公府的嫡次女——纪芙。 林纪以为安西玥看到自已至少会震惊,没想到,只见安西玥一袭素色裙摆,高挑修长的身姿傲然独立,一双冰冷如霜的眸子深邃得不见底,如古井幽潭让人望不到边际,世间有那样一个清冷绝色的女子对自已有浓浓的杀意,那他是不是要先下手为强。 紧跟在林纪身侧的是一名美妇,只见那名美妇四十多岁的年纪,华贵的绸缎裙子,群身上绣着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看着华贵非凡,凤眸微微上挑,唇角勾起自认为高贵的浅笑,她就是林纪的母亲——纪氏。 林丞相妾室众多,但也只有林纪的父亲一位嫡子,像林纪和林静娴这样的嫡金孙,在林府众姊妹中就颇为尊贵。 而英国公府在大北朝也是很尊贵的,虽然英国公未娶公主,但英国公打仗是一把好手,现在他老了,打不了仗了,但在大北朝人人都还称英国公一声纪老将军。 纪氏出身也很高,是英国公的嫡次女,英国公还是在先皇在位时期就立下军功无数,当时可谓是威名远赫。 安西琳见着来人,眸子一亮,苍白的面容上瞬间有了喜色,染上一抹得意之色,盈盈上前柔声道:“舅母您来了。” “琳儿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你外祖母天天念叨着你,让你外祖母瞧见是要心疼的啊。”纪氏瞟了一眼安西琳,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再长大些怕是要超过她的娴儿了,不过儿子再三向她保证,他对表妹绝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只求她来给表妹撑腰作主。 撑腰作主她擅长得很,就是以身份高底贵贱来打压人,安平侯府这样的府邸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纪氏从小在高门府邸长大,她的身份也很高贵,自然知道有一个强大的娘家当后台是多么的重要,一个女人凭着娘家撑腰嫁到婆家会很受人尊重,就像自已。 林婉原本也有一个很尊贵的娘家撑腰,可惜她不知自爱,甘愿当别人的小妾,虽然嫁人作妾,她也是混得风声水起,在安平侯府里独自撑大,但是此时见她满脸泪痕的跪在地上,仿佛很狼狈的模样,纪氏轻捂着嘴只想嘲笑一番。 也难怪那么一位绝色美人这次怕是遇上难事了,不然儿子不会叫自已来。 林婉盈盈起身,恭敬的上前行了一礼,柔声道:“婉妹见过嫂嫂。” 纪氏只抬眼瞟了林婉一眼,哼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对着林婉,纪氏的脸色也很不好。 此时,众人都只看着林府的人来安平侯府认亲了,却并不知道来者何人,仿佛他们的不请自来,所有人就该知道他们身份高贵一样。 二夫人瞧着纪氏那身价值不菲的衣裳还有纪氏发髻上的金凤钗,目中满是羡慕嫉妒。 此时,只见纪氏冷着一张脸,扫视了一眼众人,她不明白儿子为何非得拉着她来这种门户人家,林婉当年做的那些事她都觉得害臊,纪氏为了彰显她的高贵与修养还是虚礼道:“晚辈见过老夫人,不知道我这外孙侄女是犯了什么错,要逼得她寻死,难道诺大一个安平侯府是容不得我这外甥侄女?” 老夫人年轻时在平城也是女中豪杰,但并未见过眼前之人,她称自已一声晚辈,此时见她的语气并不和善,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梅云洛见老夫人有些尴尬,顺势上前,端庄有礼的向老夫人介绍道:“这位是林丞相的大儿媳妇,纪国公的次女——纪芙。” 她是认得纪芙的,当年英国公与父亲同朝为官,父亲因是太医手中也没有权力,但是父亲医术却很好,英国公当年受了重伤,还是父亲给医治好的,有一回英国公邀请父亲去参加宴会,这样才结识了纪家两姐妹。 纪芙嫁给了林丞相府的公子,纪芸嫁给了皇上,现位居妃位,地位也是很高的,这在京都的豪门大族之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像二房和三房老爷那样的官职,接触不到也很正常。 纪氏转动着美眸,不免多看了几眼梅云洛,眼前之人宛如莲花般高洁,她有些印象,但是又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必竟都各自成婚几十年了。 梅云洛看出了纪氏眼中的疑惑,“纪小姐长我几岁,忘记了也属正常,当年在英国公府有过一面之缘。” 其实当年英国公因为感激父亲的救命之恩,还准备向父亲提亲,替他家的儿子求娶自已,这事梅云洛早就忘记了,但是当时在平城时,父亲早已和安老太爷商定了她与安钰宵的婚事,后来英国公惋惜又想将纪芙嫁给大哥梅云峰,可是纪芙看不起大哥,这些都是些往事了,也没必要提起。 纪芙还是没想起梅云洛是何人,只觉眼熟,顿时只觉安府还算有一个有眼力劲的人。 老夫人这才明白,原来是林丞相府的人,老夫人因着安老太爷的原因,当年在平城时他们救助百姓有功,被先皇封了一品诰命夫人,见纪芙眼中满是傲气,脸色也不好,淡淡道:“纪小姐上门来是替老身的亲孙女讨公道来了?” 老夫人觉得纪氏这话说得很是傲慢,哪里像一个大家闺秀的作派。就算纪国公府地位再高,老夫人此时看着也是威严得很,冷冷的瞥了安西琳一眼冷声道:“老身羞于见人,教出这等不知羞耻的孙女来。” 第105章 安钰宵也是冷着脸,他久经官场,看惯了各种颜色的脸面,虽说是英国公之女,但她一介妇人也敢来安府指手画脚,这是当众打谁的脸,顿时,安钰宵原本已经柔和下来的脸色突然又似结了冰霜一般。 纪芙不知道老夫人这是何意,安府的院子里挤满了丫鬟奴才,刚才进门时好像听院子里的丫鬟说三小姐和林公子私定了终身。 她敢肯定,这林公子不会是自已的儿子,她了解儿子,绝对不对娶一个对自已没有帮助的女人,再说整个林府也不会同意的,这一点她还是有自信心儿子是拧得清轻重的。 这时,安西玥不卑不亢,不急不徐的缓缓道:“林夫人来得正好,从三妹妹身上掉下来一块男子的玉佩,在大北朝以玉赠人代表的意义非凡,不是有意要娶就是有意要嫁,祖母瞧着也是忧思得很,正在审问呢……” 大北朝有金玉良缘的说法,男女双方互赠玉佩就代表着婚事敲定,或者爱慕对方准备定下亲事。 只见安西玥手中突然多出的一块温润细腻的上等质地的玉佩,那玉佩通体圆润透亮,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男子的佩戴之物。 纪芙瞧着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脸色一冷,柳眉倒竖,那玉她认得,是当年纪儿的外祖父南征北战时意外得到的一块玉石,那玉石通体透明圆润,父亲给了自已当嫁妆,后来生了儿子和女儿便请了能工巧匠雕琢而成了两块玉佩,世上也只有独独的两块,儿子身为嫡孙,便刻了一个林字在上面,而女儿将来要嫁人,并无刻字,但两块玉却有一个契合口。 所以纪芙一眼就认出来了。 遂而,纪氏将眼眸转向了自已的儿子,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纪不知道玉佩怎么会出现在安西玥的手中,刚才扶着母亲挤过人群,只听到他们议论纷纷,他们口中的林公子指的很可能就是自已,因为安西玥正得意的站在众人中间,所以他才着急喊了那句话。 此时,林纪是愤怒交加,青筋冒起,一双鹰目射出冷光,仿佛要吃人一般。 众人瞧着,纷纷猜测着,笃定了心思所想,原来这块玉佩真的是林大公子的,三小姐真与林公子有私情,真是看不出来,平时温柔可亲的三小姐也会做这种事。 瞬间,林纪身手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夺了安西玥手中的玉佩,这分明是自已的随身之物,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安西玥的手上。 林纪细想着,突然眼中一寒,脸色黑得如锅底,昨夜他从安府出去,遇见了一群丫鬟挡道,当时自已正在气头上,那绿衣丫鬟低着头连声道歉,自已也没注意,也许就那个时侯被人偷去的。 顿时,林纪一股怒气冲向安西玥,那群丫鬟一定是安西玥指使的,他感觉自已陷入了别人的陷井中。 此时,安西玥反而朝着林纪浅淡一笑,那一笑意味深长,林纪心惊,这女人又要耍鬼把戏了。 林纪努力的告诫自已,不要动怒,不要上当,这女人狡诈得很,今日他来就是想要保住安西琳,千万不能再在她的面前栽跟头。 遂而,林纪强制自已深呼吸,他见识过安西玥的巧言善辩,遂而重重的吐出了一口闷气,沉声道:“本公子的玉不小心遗失了,原来是掉在姑父府上了。” 安钰宵听林纪这声“姑父”嘴角又抽了抽,他竟答不上话。 安西琳此时也感觉松了口气,连声道,“表哥真是大意,你来探望娘亲时,不小心遗失在琳琅苑了,原本娘亲是要还给你的,你走得匆忙就忘记了……” 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刚才三小姐还表现得震惊加愤怒,仿佛认不得这是谁的玉,若不是那玉上刻着一个“林”字,三小姐打算打死不认的,这片刻的功夫,她突然认得了,这转变令人遐想。 三夫人也觉得这慌说得并不高明,唇角扬起不深不浅的鄙夷之色,越是谎言越藏不住,越想解释偏偏越觉得他们在掩饰。 二夫人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纪芙的心思也是百转千回,尽管儿子再三保证不是对安西琳有意思才来安平侯府,此时她还是不相信儿子对自已的说词,毕竟儿子也是一个正常的成年男子,安西琳又长得倾国倾城,当年林婉也是迷倒了一大批男人,如今她的女儿长得更惊艳,站在女人的角度上,又久经豪门宅斗,她不相信儿子面对如此美色会不动心。 正在纪芙千思百转之际,安西玥又轻声道:“如果林公子对三妹妹有意,这块玉佩就当是给三妹妹的定情信物吧,三妹妹那么温柔善良,嫁给林纪表哥当嫡妻也不会委屈了我三妹妹,只是母亲瞧着三妹妹还小,想再留她两年给祖母作伴,毕竟三妹妹时常替祖母抄佛经,三妹妹若早早嫁人,祖母也会舍不得。” 紧接着安西玥不给众人说话的机会,又徐徐道:“刚好林夫人到我们府上来作客,也解除了父亲对三妹妹的误会,这真是亲上加亲的大喜事,这样一来三妹妹就不用不明不白的被罚跪祠堂了,唉,为这事冤枉了妹妹,大姐姐还应该向三妹妹和林姨娘赔礼道歉,原来这一切都是误会啊,还有那帮乱嚼舌根的混账奴才说什么看着三小姐和林公子夜里私会,真该抓出来割掉她们的舌头,这事林夫人即是晓得的,就好办了。” 顿时,门外一众小厮丫鬟齐涮涮的跪了一地。 连管家都跪在了路中间,急声道:“小人该死,小人不该胡乱揣测,小人就该长双睁眼瞎,看了不该看的,小人该死。” “小人也糊涂,早知道林夫人要来提亲,小人一定不去书房禀告老爷,是小人害了三小姐被老爷罚跪祠堂。”另一个在前院当差的小厮急声道。 林纪此时听着气得要当场断气,顿时脸都气绿了,气得他胸口剧烈起伏,仿佛盯着安西玥的那张脸,他都会被气得吐血身亡,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可恶的女人。 顿时,气得他哑口无言 第106章 此时,满院的人都开始议论起来,甚至还有一众奴仆跪着向安西琳赔罪,生怕她今后做了丞相大人家的嫡孙媳妇,找他们秋后算账。 他们纷纷羡慕的恭维着道:“三小姐福气好,能得这桩好姻缘,与林府结亲,将来三小姐就是人上人,谁也不敢看不起她,三小姐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三小姐身份本来就很尊贵,是丞相大人的亲外孙女,和林公子也正相配,这真是金玉良缘……” 二夫人和三夫人也是替自已的女儿们早早就开始筹划了的,以后若是高嫁也嫁不了林丞相府那样的高门第,若安钰明和安钰泽争点气,升个一官半职,自然有人高看几眼,再不济就是女儿优秀一些,将来在贵人面前露个脸,看能否得提携,相个富贵人家。 安西琳虽是庶出,却有林丞相那样的外祖父,林府一家人都是林婉和安西琳的靠山,再加上这亲上加亲的喜事,还真是便宜了安西琳。 诺,她的靠山就傲气得很。 此时,二房和三房的人都很不服气。 三房的安西璇与三小姐年岁相当,平时也走得近,此时见安西琳一个庶女要嫁给林公子成为嫡妻,那是多么的荣耀尊贵啊,将来林公子至少也是个将军,安西琳就是将军夫人,真是一府俱荣的尊贵。 遂而,安西璇挤过人群,扬着小脸,抿着唇乖巧的笑了,巴结着悄声道:“琳姐姐,以后嫁入丞相府,不要忘记照拂妹妹,若英国公府有长得俊俏的公子你也替妹妹开开后门,替妹妹引见一下,只要是正经夫人,就算是庶子也行的……” 安西琰见安西璇屁颠屁颠的到了安西琳面前,又见尊贵不凡的林夫人那威严的气势,华贵的衣饰,上次没能去公主府参加宴会,本就觉得憋屈与不甘,白白错失了露脸的机会。 安西琰正是适婚年龄,抿着唇,学着安西琳的模样温柔的笑了笑,也迎了上来,直接巴结纪芙,娇滴滴的道:“林夫人您好,我叫安西琰,比琳儿长了两岁,欢迎您来我们安府作客。” 安西璇见安西琰变聪明了,竟然直接在林夫人面前露脸,眼珠子一转,朝着纪芙急声道:“我是安西璇,也很欢迎舅母光临。” 顿时,安西璇此话一出,众人都觉得震惊,她是她哪门子的“舅母”。 安西璇是三房的嫡出小姐,安西琳是大房的庶女,原本身份上安西璇比安西琳还高一些,而林姨娘只是林府的庶女,若不是碍着林姨娘的出生,林姨娘和其他姨娘也没什么区别。 好歹二夫人和三夫人都是正经人家的嫡出小姐,安钰明和安钰泽也是嫡次子。 此时,安西璇这声“舅母”出口,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只觉得特别别扭。 今天若是大夫人娘家到安府作客,安府兄弟姊妹跟着安西玥叫大夫人娘家人,这情有可缘,人家也会觉得安府的少爷小姐有礼貌。 安西璇这一叫,不知道要笑倒多少人,若被人传出去,安府几房都要论为别人的笑话了。 安西琳本来就离纪芙很近,安西璇恭维她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入了纪芙的耳朵里,此时又见这长相普通连礼仪也没有安西琰和安西璇在自已面前晃悠。 顿时,纪芙眉毛都气歪了,鼻孔仿佛要喷出火来,但她深知在别人家里不能失了该有的尊贵与修养,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直接将安西琰和安西璇无视了。 安西琳此时只想打个地洞钻进去,冷瞪了一眼安西璇和安西琰,直骂她们比猪还蠢笨,难道不知道这是安西玥故意在挑拨吗?上赶着凑什么热闹。 此时,她也是急得不知道怎么向舅母解释了。 她深知自已不够资格嫁进林府,所以这样的想法,她连想都没有想过,可恶的安西玥,竟然故意当着舅母的面污蔑她,她想要做什么? 此时,老夫人也被自已的两个孙女气得不轻,看来安府真的要整顿了,就算掏光了她所有的积蓄,她也要整顿安府了。 老夫人朝着二夫人和三夫人怒道:“把你们的女儿带回去,别在这儿丢人显眼,以后没有吩咐不准出府。” 老夫人就这样将安西琰和安西璇禁足了,这些丫头一个个都到了适婚年龄,如今这般模样,哪个好人家敢娶。 安西璇和安西琰见祖母生气,虽然不高兴,也不敢表现出来,悻悻然的躲到后面去了。 遂而老夫人对着纪芙也没有好脸色,林丞相府是什么门第,英国公府又是什么门第,他们看不起安府,安府也没想舔着脸去巴结。 此时,老夫人却是气不过纪芙和林纪的态度,又见安西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敢拉他们到安府来作威作福,想当年,安老太爷一个小小的芝麻官也是受人尊敬爱戴的,就算是当朝天子站在她的面前,她也要和他说道说道为人之道。 遂而老夫人冷了眼色意味深长的悠悠道:“林夫人既然来了,老身就作主将琳丫头许配给你家大公子,今日招待不周,也有些仓促,既然林公子赠了玉佩作信物,安府也回赠一枚玉。” 老夫人威严的朗声道:“柳妈妈,去取我的那枚血玉来。” 大北朝的规矩,男方以玉做定亲信物,女方回以一玉也合规矩,这只是针对娶嫡妻才有的规矩,若是被收房给人当妾室是没有这个规矩的,像林婉这样从丞相府出来的姨娘也没有这规矩,顶多当年安钰宵是用软轿将林婉正儿八经的抬进府的,这也是给了林婉极大的脸面,只比正妻差一些。 二夫人和三夫人一听,老夫人要将血玉送给安西琳当信物,顿时就不干了。 二夫人吵着上前毫不客气道:“这血玉是安府的家传宝贝,老夫人就这么轻易的给了一个庶女,安府还有几位少爷小姐呢,老夫人也不能因为也想讨好丞相府和英国公府就不顾自已的嫡亲孙们吧。” 第107章 三夫人此时也急了,平时心眼就小,也挺会装,什么都想比较一番,若有人比自已家强一些,她心里就很不舒服,安府几房的男孙中,最出众的就是安亭轩,她以为等儿子考取了功名老夫人会将血玉赠给自已的儿子,也道:“一个庶女出嫁也用不着这么破费吧,嫁给丞相大人的嫡金孙,以后什么宝贝没有。” 纪芙见这一家子人就这样开始商量婚事了,气得发髻都歪了,仪态也不那么端庄大气了,脸色也因为愤怒扭曲得很难看,她感觉遇见这样的人家她已经疯了,气得她心脏扯着全身都疼,高声嘲讽冷笑道:“懒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呸,就林婉生的那下贱女儿也想勾搭我儿子,你们是大白天光尽做梦了吧。” 纪芙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想找把软椅靠靠,也没找着,指着林婉的鼻子就开始骂了起来:“也不掂量掂量自已的身份,洗脚丫鬟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女,仗着姓了林,你就嘚瑟了吧,想把你的女儿嫁给我儿子,别说本夫人不答应,就算让老太君知道你有这样的心思,也得打死你。” 林姨娘也没想将安西琳嫁进林府,那一大家子人都肮脏龌龊,此时见纪氏指着自已的鼻子骂,她原本就处在震惊中,安西玥挑拨的一番话纪芙听不出来,她却听得明白,只道:“嫂嫂怎么这么想妹妹,他们是表哥表妹的关系,婉儿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一定是有误会。” “误会?我儿子的玉佩难道会长脚跑你女儿身上去,是不是你教安西琳那些狐媚子手段迷惑我儿子,我告诉你,当着安府所有人的面,本夫人表个态,安西琳就算长得跟天仙一样,也别想进我林府的门,妄想做妾也不行,你别以为当年爬上安钰宵的床你使了什么手段,我不知道,哼。” 纪芙气得粗气直喘,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也没人递口茶喝,只觉得口干舌燥,嗓子都要冒烟了,她堂堂英国公之女,活了几十岁,还没被这么气过。 老夫人见纪芙气得脸色青一块红一块,顿时心里一阵畅快,瞬间心间的郁气也轻了许多。 安府虽然门第不高,但是老夫人却是个明眼人,她不想自已的后辈生出那攀龙附凤的心思,也不愿别人欺压到自已头上来,既然琳丫头有了靠山,就不用安平侯府庇佑了。 老夫人心里跟个明境似的,林府那样的人家会看得上一个庶女成为当家主母,那就真是笑话了,老夫人笑冷一声,那她就堵纪芙一口气上不来,气气她心里也爽快。 此时,老夫人看气得不轻的纪芙,也开始冷眼旁观起来。 安西玥瞧着老夫人那得意样,抿着唇微微的笑了。 安钰宵听见纪芙提自已的名字,脸色微微有些发烫,十几年前的事了,现在被人提起他还有些不好意思,遂而皱着眉头凛冽的瞥了一眼林姨娘,当年她使什么手段了? 当年,他还年轻,去丞相府做客,就看见那美丽如仙的女子偷偷在院门边落泪,后来才知道她是林丞相的庶女,再后来,那眼泪总能牵动他的心玄,每每想起那伤心落泪的女子,他就忍不住上去安慰一番。 后来有一次,他酒后失德,竟坏了那女子的清白,他愧疚难当,恨不能自杀赔罪,可是那女子心善,并不想要自已的命,只说叫他快走,别被人知道,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再后来,他每每想起那温柔美丽的女子,想方设法的去偷偷见她,有了第一次就会想要有第二次,纸是包不住火的,林婉怀孕了,他更觉得对不住她,他很愧疚,一个丞相大人的千金竟要嫁给自已做妾。 他想法设法的对她好,除了大夫人的位置不能给她,他什么都能给她,府里最好的院子,最美的绸缎,最精致新颖的首饰,甚至让她活得比大夫人还要光鲜。 就算她陷害大夫人,他也狠心的想办法原谅她,这些年,他知道林婉一直想让她的三个孩子改变身份,可是大夫人是老太爷给定下的,只要是老太爷定下的,老夫人是死也要维护的,他了解她母亲的脾气。 现在亲耳听林大夫人亲口说出来,好像有什么内幕,他就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也想不通,林婉原本可以嫁一个更好的人家,原本并不必要做人的妾室,他以为她是因为心里有他,心中爱慕他。 瞬间,安钰宵脸色也不一样了,紧紧的盯着林婉,十几年了,那脸还是那么的漂亮。 林婉见安钰宵看向自已,心虚的低下了头,温柔如水的委屈模样,只求纪芙不要往下说。 林纪恨不能杀了安西玥,见母亲给气得都要发疯了,急声道:“娘,你别听安西玥挑拨,那女人狡诈得很,根本不是这样的。” 顿时,安西玥这才朗声开口:“林公子口口声声说本小姐狡诈,本小姐如何设计你们了,让林公子这样误会,难道我替自已的妹妹讨公道讲出实情,林公子也不允许吗?我家三妹妹要么就是嫡妻,若有人妄想让琳儿当什么平妻或者贵妾,那是想都不要想,你们别狗眼看人低。” “你……” 瞬间,林纪气得飞身上前捏住了安西玥的脖子,鹰眉直接喷出火龙来,紧抿着唇瓣,想要直接捏死她。 安西玥被人捏住了脖子,只感觉脖颈处一股疼痛,林纪手上的力气越来越重了,重得她呼吸都成困难。 霎时间,整个安府的人吓得尖叫起来。 安钰宵也急了,上前怒道:“林纪,你在我安平侯府也想杀人吗?快放开我女儿。” 老夫人急得大步上前,拐杖狠狠的打在林纪的身上,怒道:“混账东西,快放开我孙女。” 大夫人也吓得愣在了当场,瞬间大夫人想也不想提起祠堂里案桌上的香炉就朝林纪头上敲了上去,顿时,林纪头都被砸破了,浸出鲜血来。 第108章 “纪儿……”纪氏高声尖叫道,见林纪头出血了,也是吓得不轻,上前一把扯开众人,怒道:“你们敢伤我儿子,我要到圣上面前去告你们。” 梅云洛惊慌失措抱着女儿检查,她也是被吓坏了,急声道:“林夫人,我念在曾经与你是旧识对你以礼相待,没想到你儿子竟然想害我的女儿,今天当着我安府人的面,他都敢行凶,就算你不告到御前,本夫人也要到御前讨要个说法。” 梅云洛这一辈子都是为了两个孩子,若有人想要伤害她的孩子,她也会为了孩子跟人拼命。 老夫人也怒道:“老身也正有此意,进宫告御状,看看丞相大人如何给我安府一个交待。” 林纪正在气头上,后脑一阵吃痛,他才松了手,双眸染成了深红色,紧紧的盯着安西玥那双没有半丝畏惧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在嘲笑他一般,他恨不能当场捏死她,此时,头被人敲破他才反应过来,因为心中极度的愤怒迷失了心智。 林纪松开手,安西玥才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冷笑道:“林大将军公然行凶,本小姐也正有此意告到圣上面前请圣上评评理。” 此时纪芙才正眼看了一眼安西玥,只见那女子长得清秀可人,肤若凝脂,洁白如玉,眸如点墨,神色镇定自若,气质不卑不亢,双眸闪着凛冽的寒光,眼中没有半丝畏惧之色,生死关头,却依然镇定自若沉稳威严,仿佛她就是天生的主宰者。 林纪从小就很优秀,从没有这样失态过,纪芙此时才想起儿子临行前叮嘱自已的话:“安钰宵的大女儿阴险狡诈,母亲千万要稳住气势,接了琳儿就走,不要横生枝节。” 纪芙此时完全忘记了他们来安平侯府的初忠,竟然连儿子都气得忘记了,差点杀了安西玥。 就在这个时侯,纪芙见自己再僵持下去,他们也讨不到好处,冷声道:“安西琳你们爱怎么处置,本夫人不管了。” 遂而,纪芙朝着门外冷声道:“还不快进来把少爷扶回去,快去请大夫。” 瞬间,紧跟纪芙而来的丫鬟嬷嬷才挤过人群,恭敬的扶着大少爷往外走,只见那头发丝里还流淌着鲜血,怪瘆人的。 纪芙临出门前,深深的瞟了一眼安西玥,只感觉那女子眼眸坚定如冰,仿佛是能洞穿人心的幽灵,让她畏惧不已,此时,纪芙阴沉的双眸,已经深深的将安西玥记恨在了心底。 纪芙出了院门,那身影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她没想到安府的人这么蛮横。 儿子头被敲破,她们也只能忍着,谁让儿子先动的手,若真告到御前,宫里虽有姐姐帮衬,但是若安钰宵要弹劾儿子,儿子这将军之位也很难保住,如今只有回府从长计议。 待林府的人走后,老夫人亲自坐堂,冷声下了命令:“三小姐不知自爱,与人私定终身却被人当众拒婚,这也没脸留在京中丢人现眼,再则为免和林纪再有牵连,即刻送回平城老家,静思已过。” 安西琳一听,吓得花容失色,惊得眼睛都凸出来了,连声道:“祖母,琳儿是冤枉的,琳儿和表哥没有任何关系。” 紧接着安西琳愤怒的指着安西玥怒道:“是她,是她陷害琳儿的啊,这一切都是她谋算好的。” 安西玥乖巧的立在一旁,轻声道:“林夫人当众否决了妹妹与林公子的婚事,姐姐知道妹妹悲痛难受,我能理解三妹妹的心情,但是妹妹说我谋算,我能谋算什么,莫非我还能强绑了林纪来府不成。” 安西琳只觉得舌头打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竟不能将安西玥算计她和四皇子一事讲出来,也只能眼睛紧紧的盯着安钰宵,泪眼朦胧的模样:“父亲,您相信女儿,女儿真的没有,女儿是被人冤枉的。” 林姨娘上前抽泣道:“三小姐从来没有离开过侯府,从来没有离开过京都,平城的那些亲戚,她也不认识,也没有丫鬟下人照顾,这让三小姐怎么能活,求老爷开恩啊。” 顿时,三夫人也阴阳怪气的说道:“林公子为了三小姐要杀大小姐,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还能有假,活该拉出去打死,老夫人仁慈才留她一命,还想要有人伺候。” 安西琰和安西璇没有想到平时总在她们面前炫耀她外祖父是丞相,她表哥是将军,平时她们还以为安西琳也是丞相府的金贵外孙女,见她衣服款式和妆容都很大气,猜想一定丞相府心疼她送给她的,没想到今天见林夫人对她的厌恶,原来这一切都是安西琳装的。 人家根本没想娶她当嫡妻,甚至在知道安西琳想嫁入林府时,林夫人那出口的话真是难听,此时两人也怂了一句:“还以为她多金贵,原来做出这般没羞没臊的事情来是想生米煮成熟饭,啧啧,人家根本没想娶她。” 安钰泽也摇头站了出来:“平时最乖巧懂事的一位竟是这种德行,伤风败俗有违伦常,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安钰明眼睛瞟了瞟脸色铁青的大哥,意味不明的道:“再留下来,只会连累我们的女儿,大哥将她送走吧,女人长得太漂亮反而是一件祸事。” 林婉见众人都针对自已的女儿,而那罪魁祸首就是安西玥,她就气不打一处来,顿时一改往日的温婉动人,愤怒的瞪着安西玥咬牙切齿道:“你就是主谋,你为什么要害我的琳儿,我那里对不起你,你来害我,你为什么要害三小姐啊。” 林婉明知道是安西玥设计的,却苦于没有证据,此时她也是急得精神失常,情绪激动:“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设计三小姐,设计四皇子,又设计林纪与三小姐私通,你的心怎么这么狠毒啊,像你这种心肠狠毒的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林纪把什么都告诉林婉了,林婉起初被蒙在鼓里,后来知道后也是恨安西玥恨得牙齿痒,此时发了疯一般的模样,也吓了众人一跳。 平时那温柔善良的林姨娘,对人和善又美丽大方的林姨娘瞬间在众人心中就消失了。 安西玥瞧着她们那有冤无处申的模样心底冷笑了一声,前世安西琳陷害她与人有染,她是有苦无处说,最后到死都背着那偷人的脏水,今生她要让安西琳也尝尝这种滋味,就算下十八地狱她也甘愿。 第109章 老夫人冷哼一声怒道:“林婉,你还以为你有林府撑腰啊,连你亲嫂嫂都厌恶你,还敢在安平侯府放肆,这些年你打着丞相府的旗号作威作福,现在又教坏了三小姐,我们安平侯府的名声都败坏在你手里了,我恨不能一棍子打死你。” 林婉哭诉着,她知道老夫人一直都不喜欢她,老夫人之所以不敢动她,就是因为怕林府来找麻烦,现在纪芙当众损了她的脸面,安府的人都知道了,以前看在林府的面子,他们对她还算恭敬,现在一切都完了。 林婉刚才是因为气晕了头,顿时眼泪涮涮的往下掉,跪在了安钰宵面前,哀求道:“就算要叫三小姐思过,也不用去平城那么远的地方吧,老爷多替三小姐想想,平城那地方只是一个小县城,人蛇混杂,三小姐若是去了,那名声就真的没有了。” 安钰宵见林婉哭成了泪人,面带忧虑之色,琳儿再有过错也是自已疼爱多年的女儿,淡淡道:“母亲,就这样送走琳儿是否有些不妥。” 老夫人冷冷的瞥了儿子一眼,心道她那儿子又心软了:“她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你以为别人会不知道,不送走她,难道还等得人来戳安府的脊梁骨,所以说女人长得太漂亮又不知自爱就是红颜祸水,我就当没她这个孙女。” 安钰宵面色为难,自有自已的考量,现在又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儿子有话要和母亲讲,现在先屏退其他人……” 老夫人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大儿子,暗忖着他一定是想和自已商量大皇子向儿子提起求娶琳儿为侧妃之事。 昨夜她就奇怪,大儿子把胆大妄为的安西琳关押在了祠堂却没有任何的处置,后来玥儿来告诉了她实情,她才知道原来儿子想要站队大皇子之事,大皇子看中了安西琳的美貌有意求娶为侧妃。 可是,她那儿子糊涂啊,这个时侯将她嫁给大皇子,不是主动找死吗?皇上才对他委以重任,若和大皇子府结了亲,他们就说不清了,这是要告诉众人安府是大皇子派系的,到时会像四皇子一样被皇上记恨的呀。 老夫人想定,见安钰宵犹豫不决的模样,暗道,既然有这层原因在里面,就更得尽快将她送走。免得大皇子真到安府要人,她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损的是整个安府的脸面。 顿时,老夫人朝着儿子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怒骂:“她犯下不止这一项错,你竟没当回事,还准备放了她,你是被猪油蒙了心了,那心思也跟着长歪了,此事不用再商量了,送走,今晚就送走,以免夜长梦多横生枝节。” 安钰宵见老夫人态度威严强势,也不敢多言语,但是现在朝中人人都在站队,大皇子看中琳儿,好歹是侧妃,将来大皇子若登上大宝,凭琳儿的样貌,至少也能封个妃位。若大皇子落榜,大皇子再不济也是个亲王。 他母亲怎么就想不明白这层厉害关系。 突然,安亭俊才从门外进来,俊美的脸上却长了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身上穿着与别人不同,穿了一身威风凛凛的铠甲,他刚从城外的军营回府,连衣服都没来得急换,进门就见这样一番景象。 “俊儿拜见老夫人,父亲,母亲。” 遂而安亭俊一一向众人见了礼,内心里他不愿意见这些所谓的亲人的,因为他是林婉未婚先育生出来的,他遭到他们奚落嘲笑,所以他从小就毅然跟林纪投了军营,因为出生很低,所以他从来都是谨小慎微的。他没有后台,他只能靠他自已。 安西琳见亲哥哥回来,柔声道:“大哥哥……” 安西琳此时已经是泣不成声,见安亭俊回府,料想大哥一定会救她的,大哥是父亲唯一的儿子,那傻子不算。 安亭俊看着妹妹和林姨娘,心中百味陈杂,琳儿做的那事他知道,四皇子暗中约见了他,并让他做了一个能改变一生的决定。 老夫人见安亭俊进来,她的长孙不是出在梅氏的肚子里,她还是有些遗憾的,神色淡淡的:“起来吧,祖母要送你妹妹到平城去收收她的心。” 安亭俊咬咬牙沉声道:“琳儿做了败坏门风之事,全凭老夫人做主,孙儿不敢有意见。” “俊儿,她可是你亲妹妹,你说的什么话。”林婉目中一惊,她的儿子常年不着家,着家看不见人,成日说忙,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如今他的亲妹妹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竟然一点都不着急。 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还算这个孙子掂量得清楚。 安西玥见大哥那神情有些不对,虽然平时他不太爱说话,但是对安西琳和安西琅还是很疼爱的,前世安亭俊也当了将军,却主动请求去了边关。 虽然他们是兄妹,但是她竟然一点都不了解她这个大哥,更不明白为何他不爱这京都的繁华却要远离京都。 安亭俊的身份在安府是很尴尬的,林婉未进府就怀了他,当时也拖到孩子都快出生了,林婉才被迎进了门,也不知道林府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拖着大肚子的林婉,直到孩子临盆。 安亭俊避开林姨娘的目光,朝着安西琳淡淡道:“琳儿好好在平城学规矩,切不可犯同样的错。” 安亭俊盯着安西琳的眼睛仿佛是在警告,意有所指,顿时惊得安西琳想要出口的话生生被咽了下去。 此时,只见安西琳目光呆滞,脸色苍白一片,她这辈子算是完了,去了平城那种穷山沟,这辈子她都别想有翻身的机会了,若这事被人传出去,以后也别想嫁入高门大户,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安西玥害的,安西琳此时是恨毒了她,眸子恶毒的射向安西玥,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嵌进雪白的掌心,现在在祖母面前说什么都是错,她越是解释祖母越不会相信她。 隧而,安西琳突然朝着老夫人磕头认错道:“孙女自知犯下弥天大错,孙女甘愿受罚,甘愿到平城学好规矩,只是孙女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还请祖母保重身体,孙女不能在祖母身边伺候了。” 第110章 紧接着,安西琳扬着一张柔弱的脸,努力的挤出两行眼泪,又朝着安钰宵重重的磕头,柔声道:“女儿拜别父亲,父亲也一定要保重,呜呜……” 只见安西琳温柔美丽的模样,看着极其心疼,安钰宵瞧着也是不忍,心道还是俊儿识大体,让她出去受些苦也是好的:“唉!今天发生这种事,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就听你大哥的,出去避避风头再回来。” 林婉瞧着女儿,眼见着老爷有些松动了,她这个女儿是不是被安西玥吓傻了,还有她的儿子,怎么不像她的儿子了,急声道:“你傻了啊,你没错认什么错,你知道那地方多清苦吗?平城能学什么规矩,那个小县城,一穷二白三潦倒,去也只会吃苦受罪。” 安西琳抓住她娘的手,紧紧捏着示意她娘不要再说了,她娘再想不通,老夫人将她们全都赶出去,她们就都完了,府里还有大哥和妹妹,她总有一天是会回来的。 老夫人态度这么强硬,一定是安西玥给老夫人吹了风,再说,老夫人从来没给过娘好脸色,若不是这些年她在老夫人身边周旋表现,老夫人是连眼角都不愿意瞧娘生的孩子的。 林婉看着女儿的眼眸,顿时明白了什么,今日再纠缠下去,她们都讨不到好,将来她想办法在老爷耳边吹吹风,她还有儿子和小女儿,老夫人看在他们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自已。 安西玥看着安西琳和林婉眼中的互动,安西琳能退一步,足以说明她还没有死心,只是她还以为自已还能再清清白白的回来吗?让她出府这只是第一步。 春燕和锦儿是伺候三小姐的贴身大丫鬟,林姨娘派她们跟着去平城伺候三小姐,可是她们都不愿意去。 深知一旦三小姐去了乡下,就很难翻身了,她们可不愿意跟着去受苦。 此时春燕正满脸泪痕的嘤嘤哭诉:“奴婢家里有弟弟妹妹要照顾,奴婢的娘也生病了,爹也生病了,全家人就等着奴婢照顾,奴婢走了,他们都得死,呜呜……” 锦儿也是满脸的为难,眼泪也是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奴婢家里给奴婢找了人家,年后就要替奴婢赎身,接奴婢回家了,我娘也病了,家里还等着奴婢回家给我娘冲喜呢,不然我娘也难活命,求老夫人仁慈。” 最后,由老夫人作主,唤了瑞雪苑的罗妈妈挑选了几个得力的妈妈送三小姐去平城。 * 三小姐前脚刚走,林姨娘就病了,命丫鬟去请了好几回老爷,都没请来。 丫鬟来报说老爷去了浮云阁,林婉在屋子里发了好大的火气,安钰宵不来琳琅苑,林姨娘也无心打扮,胸中极度的愤怒得不到宣泄,眼角处也生出了细细的皱纹,怒骂着:“紫苏那个狐狸精、白眼狼,我早晚要收拾她要了她的命。” 丫鬟吓得慑慑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说,盯着林姨娘鬓发间凭空生出一根白发,头发梳得更细致了。 此时,春燕和锦儿也被打发出府了,三小姐一走,琳琅院也没几个人,都说林姨娘失了宠,她们也生出了异样的心思来。 突然,空中有袅袅的琴音徐徐的传来,委婉动听,勾人心魂,仿佛顷刻间就能将人的魂魄勾去,林婉觉得奇怪,坐在铜镜前,勾着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怒道:“是谁在弹琴?” 丫鬟恭敬的道:“是四小姐请的琴师。” 林婉这才想起,这些时日她都急疯了,琅儿央求过她,想请一个技艺好的师傅来教她练琴,当时,她也是答应了的,既然琳儿也有教舞练琴的师傅,琅儿想学也就由着她。 林婉听着这琴音,顿时心绪平静了许多,一扫刚才的烦闷,现在府里琳儿被送走了,她只有把心思都放在小女儿的身上才能不胡思乱想:“去看看。” 林婉带着丫鬟到了偏殿,只见一个白衣偏偏的绝色女子正专注的拨弄着琴弦,那女子薄施脂粉,眉梢眼角,皆是春意,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似笑非笑,樱唇轻抿,纤纤十指如行云流水般拨弄着琴弦,浑然不知来了外人,让人看着说不尽的妩媚动人。 林婉见着这样的女子,心中一惊,她以为自已的美貌无人替代,就算是紫苏那温婉如江南水乡的脸庞也取代不了,再回想起镜中那憔悴沧桑的脸,林婉心中是恨毒了一般,再美的脸都逃不过岁月不饶人,女人的青春也只不过只有几年而已,男人看久了都会腻的。 林婉想想自已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突然自嘲的笑了。 君兰苑。 安西玥正在屋子里教安亭允写字,只见安亭允一双漆黑如黑曜石的眸子闪着迷人的光芒,可爱粉嫩的小脸肉乎乎的,握着笔的手端正的靠在宣纸上,那笔力与笔锋竟然描绘得恰到好处。 梅云洛从小就教安亭允读书认字,也教写一些简单的字,但是梅云洛毕竟只是个妇人,也不懂得教人,如今只得安亭轩两天的提点,安亭允却进步飞长。 这速度连安西玥看了都觉得惊奇,若弟弟从小不是这般模样,那他一定是个天才。 突然姜霜从外面急匆匆的行了进来,急声道:“大公子来了,小姐要见吗?若大小姐不愿意见,奴婢去回了就是” 安西玥凝眉,这个时侯安亭俊来做什么。 前世,她对她这个哥哥竟一无所知,若不是今生她的重生改变了一些事,她与大哥也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遂而,安西玥整理了衣裙,淡淡一笑,缓缓道:“大哥来了没有不见的道理,去泡壶好茶进来。” 此时,只见安亭俊已经脱下了他的一身军袍,一袭湛蓝色的锦袍,看着也是俊美不凡,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与林姨娘的长得一模一样,也许是长期在军营的缘故,安亭俊不如其他兄弟白净,小麦色健康的肌肤,也很是养眼,眼底的神色淡淡的,并没有过分的激动。 第111章 安西玥见她这位不常在家的大哥突然到来,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安府几位兄弟长得大多偏柔美,而安亭俊却不同其他,他多了安府之人没有的刚毅,也许是长期呆在军营的缘故,才让他蜕去了安府子女的胆小懦弱之色。 姜霜倒了两杯热茶恭敬的在一旁伺候着,眼中露出警惕之色,姜霜意识里已经把琳琅苑的人都当作了仇人,深怕他们想什么阴谋诡计害大小姐。 此时,只见安西玥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并不十分疏离也不亲近,淡淡道,“大哥,请喝茶。” 安西玥推了茶杯便不再说话,安亭俊也细细的打量她,竟也让他琢磨不透他这位妹妹情绪如何。 安亭俊凤眸微眯,微微颔首,轻应了一声,倒也不拘束的缓缓坐了下来,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满目惊奇,才道:“好茶,妹妹这茶是雾山的云雾茶,由于川北雾山地势险要,基于气候条件的限制这种云雾茶每年的产量都不高,只这一杯都属珍品。” 安亭俊只说了茶的价值高,并没有问这茶从何而来,一般王公贵族也很难得到。 安西玥不禁多看了安亭俊两眼,没想到他一个常待军营的人也是品茶的高手。 没错,这是云雾茶,是皇宫里才有的贡品,但是数量稀少,此茶不仅茶香四溢,而且还有药用价值,当初南宫元熠送这茶来时,她也是觉得受宠若惊了,是什么原因值得他送这么珍贵的礼物过来,她不得而知,想不通就不想,人家愿意送,她既然推辞不了就欣然接受了。 突然,安亭俊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才淡淡道:“我要回军营了。” 安亭俊回来这几日,也悄悄在府里的打听了一番,安西玥突然的转变,还有林姨娘暗地里做的那些事,现在四皇子正在气头上,琳儿被送走,也许对她还是一件好事。 安西玥不语,独自轻啄了一口茶,只觉得唇齿留香,让她回味无穷,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妹妹得罪了林纪,以他睚耻必报的性格,他不会放过你的,林府的人可都不好相与,林丞相位高权重……”林纪有些欲言又止,仿佛有重重的心事。 突然,安西玥感觉胸口有些烦闷,但又说不上来烦闷什么,她自认为能读懂人心,但是面对安亭俊,她感觉一点都不了解他,因为他是林婉的儿子,心里对他大多是提防的,此时,见他的神色,根本看不什么来,好像他今天来是与她道别的一样, 遂而,安西玥冷了眼色,意味不明的沉声道:“大哥这是在提醒妹妹还是警告妹妹?” 安亭俊也不急不怒,仿佛早就练就了一副硬心肠,淡淡道:“妹妹终究是要嫁人的,将来的倚仗也还是靠安府,父亲不会由着你得罪林府的。” 安亭俊根本不相信安西玥能设计陷害四皇子,她一个十五岁的闺阁小姐,涉世未深,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但是他的这个妹妹性子却坚硬冰冷,一改往常的胆小懦弱之姿态,在众人面前也毫不掩饰自已。 安西玥淡淡一笑,轻声道:“大哥是想说,叫妹妹为自已留条后路,可是大哥,前路都没有还留后路做什么。” 她并没有想过要嫁人,她今生只守护自已想守护的人,若谁要欺负到她头上,她绝对不会放过。 安亭俊心里突然一惊,竟然无言以对,她和自已的相法竟然如此相似。 他跑来劝她,那自已的后路又在哪里?前路他都没有铺好,又有什么后路,安亭俊突然想自嘲。 与此同时,正在一旁专心练字的安亭允突然转过头,看了安亭俊一眼,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 安亭俊五官很敏锐,突然感觉有人盯着他,顺着那抹视线望过去,只觉那小小的身影,长得粉雕玉琢一般,只是那漆黑如宝石般闪亮的眸子里对自已有捉摸不透的敌对之意,那也只才五岁啊。 安亭允是安府的嫡子,生下来就是个傻子,大夫人费了很大的利气才将他养大。 安亭俊并没有像别人一样嘲笑他,反而觉得可惜了他的身份,而自已恰恰缺的就是那一个身份。 安亭俊突然唇角挂起浅浅的笑,仿佛大哥哥疼爱小弟弟一般,轻声道:“允儿好好学习,将来一定比大哥有出息。” 遂而,安亭允也不理他,呆呆的模样低下头继续写自已的字。 一般五岁的孩子,就算是个正常的孩子也没有像安亭允这般安静的,更何况他还从小呆傻,这太奇怪了,安亭俊不免多看了几眼。 安西玥将安亭俊的神情看在眼里,他对弟弟没有恨意,他与安西琳不一样,安西琳强烈的想要改变自已庶女的身份,他似乎并不羡慕他们嫡出的身份。 安亭俊将剩下的茶一口饮尽,淡淡道:“如此珍品,不喝完可惜了,谢谢妹妹的盛情招待。” 安西玥突然感觉无力接下他的话,这算什么盛情招待,不过是她拿来试探他的而已。 安亭俊喝完茶,起身便大步朝外走,也只有十六岁而已,看着却是精神抖擞,一点也没有富家子弟的娇气。 瞬间,安西玥突然朗声叫住了他,“大哥。” 安亭俊执手掀起了帘子,转身等待着她的下言,“什么事?” 安西玥不知道自已的感觉是否有错,咬了咬唇瓣,缓缓道:“林姨娘,你恨她吗?” 顷刻,安亭俊心口仿佛被人重重的一击,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径直掀帘出去了。 待安亭俊走的,安西玥才重新执起了面前的那杯茶,入口却是食之无味,茶已经凉了。 姜霜却不明白,大小姐为何会如此问大小少,只道:“大少爷又不留下来过年吗?现在每家每户都在准备迎新年了。” 安西玥淡淡道:“对啊,他又不留下来过年。” 安西玥这才回想起,自从安亭俊去了军营,每年虽然都回府探亲,但是他并不留念安府里的亲情,这让安西玥感觉很奇怪,刚才她会有此一问,也是因为见到他的第一眼,见到自已的亲生母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竟然没有过多的情绪,所以她才会问一句。 今天,安亭俊来,她以为他会提安西琳之中,没想到他也支字未提,这很反常。 第112章 翌日,老夫人将各房都招集了来,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她终于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老夫人决定请京都有名的余嬷嬷进府教各位小姐规矩和女红,这位余嬷嬷是宫里出来的老人,很得京都名门贵族的脸面,不仅难请,而且要价也很高,但是为了安府的小姐们,老夫人也是豁出去了。 此时,厢房里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分别端正的坐在软椅上等着老夫人的吩咐。 老夫人身着一袭深蓝色的棉袄袍子,“大媳妇,待会你就拿上我的名帖去余嬷嬷府上,我们也使点银子请她到府上来教教几位丫头规矩和女工女红。” 顿时,二夫人一听要请余嬷嬷,瞬间就急了:“东街杨柳巷的余嬷嬷?从宫里出来的那位,我去打听过,她收学时费很贵的,我可请不起。” 三夫人一听,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她当然愿意请那个有名的余嬷嬷教导自已的两个女儿,将来说出去她们得余嬷嬷指点过,也会让人多高看几眼,可是余嬷嬷收费确实贵,必竟是从宫里出来的,眼中也是为难之色。 老夫人见二夫人和三夫人那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真是没见识的乡下媳妇,怒道:“钱不由你们出,全从我房里出。” 二夫人和三夫人都知道老夫人有钱,说话也有底气,当年老夫人被封诰命时,可是得了很多的赏赐,再加上三个儿子又很孝顺,有什么好东西都往老夫人院子里搬,全家最富有的也就是老夫人了。 顿时,二夫人和三夫人全都喜笑颜开,连连点头道:“全凭老夫人作主。” 梅云洛却皱起了眉头,这余嬷嬷可不好请,听说她傲气得很,前些年余嬷嬷还能全心全意的教人,可是后来她大多以牟利为前提,收取高额的费用入府教学,请她入府教小姐们一个月,要价至少千两以上,遂而梅云洛缓缓道:“媳妇认识一个女红和厨艺都很厉害的嬷嬷,她也是从宫里出来的,不比余嬷嬷教得差,而且她曾经与我母亲是旧识,我去请她,相信她会给几分薄面。” 老夫人见梅云洛大方得体的,又端庄娴静,再则大夫人是梅太医府上的嫡女,从小生活在京都,不像安府的子女,是从平城搬来的,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满口答应道:“那大媳妇准备请的人是?” “公孙夫人。”梅云洛缓缓道,“公孙夫人虽然孤傲了些,但是人品和才情都不凡。” 二夫人和三夫人也是听说过公孙夫人的,听说她脾气古怪得很,一般人入不了她的眼,为此还得罪了不少名门望族的夫人小姐,同样是从宫里出来的,余嬷嬷在京都就混得风生水起,而公孙夫人嘛就平平淡淡的。 二夫人不以为意道:“到时侯不要花了钱,小姐们什么也学不到,什么公孙夫人听都没有听说过,她的名气有余嬷嬷的名气大吗?” 三夫人也很担心跟公孙夫人学不到什么东西:“大嫂请的人可靠吗?” 老夫人不说话了,公孙夫人她也听说过,若说名望最有名的还是余嬷嬷。 老夫人面带忧心之色,见大儿媳妇沉稳的性子,点了点头道:“此事就由大媳妇去操心吧。” 那边老夫人正与人商量替各位小姐请嬷嬷进府教导之事,这边浮云阁的紫苏姨娘却急红了眼。 厢房内,紫苏急得满头大汗,她为什么会怀孕?明明每次她都喝药了的。 紫苏很少对下人发火,此时,只见她眼中怒火熊熊的燃烧着,怒道:“那药为什么不管用?” 丫鬟吓得瑟瑟发抖,她们跟着紫苏姨娘谨小慎微的在浮云阁生活,怎么敢违背姨娘的话,急声道:“奴婢不知道,药都是备好的,没有出差错啊。” 紫苏不想怀孕,她本就是一个伺候人的丫鬟,将来生下来的孩子也是伺候别人,她生了一个五小姐已经很难熬了,她不想再生一个孩子出来受苦,她不要这个孩子。 如果林姨娘知道她怀孕了,她一定会打死自已的,就算不打死她,也一定会折磨死她的。 遂而,紫苏冷声道:“去找大夫,快去。” 安西璃刚从明礼堂回来,就听见她娘在屋内发脾气。 遂而,安西璃急急的冲进来,拉住了丫鬟,怒道,“不许去,谁都不许去。” 紫苏满目震惊的盯着五小姐,安西璃只有十二岁,却很懂事,很懂得擦言观色,这些年,她们在林姨娘的脚下生活,她跟着她娘也活得像一个丫鬟,可是今天轩哥哥教她读了一首诗,那是一首很美的诗,她很喜欢,而且她发现只有在明礼堂,她才觉得自已是父亲的女儿,她是安府的五小姐,为什么要活得像一个丫鬟。 以前她只会认一些简单的字,林姨娘虽然表面对她们很好,但是背地里时常欺负她们,她从来不知道被人唤五妹妹是这种感觉,她以为自已一直都是丫鬟,她和她娘一直都抬不起头。 紫苏惊得后退几步,美丽的容颜苍白一片,惊慌失措的道:“璃儿,是你换了我的药?” 安西璃目光坚定的看着紫苏,仿佛在报复她一般,眼中是满满的恨意,怒道:“是,就是我换的,你喝的那些是什么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能有个小弟弟,娘,你若有了小弟弟,我们在安府的日子就不一样了。” 紫苏看着乖巧懂事的女儿变成这般模样,那么小的年龄就学会了这些,谁教她的,转而紫苏将眼睛瞟向了丫鬟,暗道,不会是她,那是谁? 紫苏气得眸光通红,柳眉倒竖,朝着丫鬟怒道:“去把张妈妈叫进来。” 安西璃毕竟年龄小,此时也有些慌了,拉住紫苏急声道:“你不要责怪张妈妈,都是我的错,张妈妈也是为我们着想啊,林姨娘根本就没有把你当人看,她只是利用你,你为什么要听她的话,娘,我们生个小弟弟吧,和下小弟弟,我们的生活就不一样了。” 第113章 此时,紫苏不可思议的盯着安西璃,五小姐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被林姨娘知道了绝对是不会放过她的,紫苏惊得转眸盯着随身伺候的丫鬟:“五小姐不懂事,她说的话作不得数,在浮云阁是委屈了你们,但大家生活都不容易,平时我也没刻薄过你们,五小姐今日说的话你们就当什么也没有听到,听到没有?” 丫鬟吓得连连点头:“奴婢什么也没有听到。”她在浮云阁好好的当差,怎么可能故意挑事。 紫苏生怕身边伺候的丫鬟是林姨娘的人,态度也有些央求,一个侯府老爷的妾室,本身又是林姨娘身边的丫鬟,她怎么敢对府里的丫鬟指手画脚,每一天都活得懦弱胆小,当初林姨娘同意将五小姨留在她身边养大,她已经是觉得开了天恩。 当年大夫人接连流产,也没心思照顾姨娘生的孩子。 林姨娘的孩子留在自已身边养,在侯府开了先例,五小姐出生时也顺理成章的放在紫苏身边养,但是紫苏知道当年若没有林姨娘的首肯,她可能连五小姐的面都见不着,所以现在她很知足,她怎么可能背叛林姨娘,林姨娘为了大公子的地位,也不会允许其他孩子出生的。 尽管现在林姨娘受了冷落,她还是不敢,林姨娘有丞相府撑腰,她任何靠山都没有。 遂而浮云阁的管事张妈妈便被丫鬟叫了进来,待她进来,紫苏是气红了眼,怒道:“张妈妈,我平时也诚心待你,你为什么要害我?五小姐不懂事,怎么连你也不懂事吗?这些年你不知道我的处境吗?你到底为什么要害我呀。” 紫苏被抬了姨娘,张妈妈就被派到了浮云阁管事,从五小姐出生到现在,她无不尽心尽力。 安西璃见张妈妈进来,哭着扑向了张妈妈的怀里,那眼泪像水泼一般止也止不住,“张妈妈,你劝劝娘吧。” 张妈妈刚才听碧儿说紫苏姨娘怀孕的消息,她也很高兴,但见紫苏姨娘发火,五小姐又很委屈,五小姐也是跟着她长大的,张妈妈是真的心疼五小姐,也有主仆情分。 连忙上前解释:“老奴也是见五小姐和姨娘过得太苦,处处都受林姨娘的欺负,现在林姨娘受挫,三小姐又被赶了出去,老爷来得最多的也是咱们浮云阁,姨娘要抓住机会笼络老爷的心才是正道,替老爷生个小少爷,将来姨娘的地位才稳固。” 遂而,张妈妈将五小姐的领口扯开,拽出安西璃的胳膊,只见那最上面隐藏着一大片乌青色,这分别是被人下了狠劲用指甲掐的,张妈妈急声道:“这些都是三小姐和四小姐平时一有不如意,就拿五小姐出气留下的,老奴看着心疼,就算是命再贱也是爹妈生的,她们都和姨娘有一样的想法,拿五小姐当丫鬟使,但是同为侯府的小姐,凭什么她们这么欺负咱们的五小姐,现在机会来了,姨娘就该好好谋划。” 紫苏满目震惊的盯着安西璃胸前和胳膊上的青紫色,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拉过安西璃急声道:“身上的伤怎么回事,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安西璃哭得委屈,嘤声道:“我怕娘知道了难过,林姨娘平时那么欺负你,你不也没告诉我吗?” 安西璃有些赌气的说道,她和她娘活该就被林姨娘欺负,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娘。 紫苏感觉膝盖上的伤还有些疼,她没有想到五小姐竟然什么都知道,她用命保护的五小姐被人欺负了她也不敢出声,自已真是太没用了。 紫苏抱着安西璃伤心绝望的哭了起来,可是,她和林姨娘是同一膄船上的人,她怎么可能逃脱林姨娘的魔抓,再加上,她知道林姨娘有一个大计划,三小姐虽然被送走,但是以林姨娘的手段一定将三小姐想法办法接回来的。 紫苏长得漂亮,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眉如柳,樱桃小口,若她出生高一些,她也是有资本去争一争的,偏偏只有她自已知道,她是林姨娘送给老爷的礼物,只能听命于林姨娘。 片刻,琳琅苑的钱妈妈高声在院外喝道:“你们姨娘在哪里,林姨娘有事传她。” 浮云阁本来也没有多少奴仆,见琳琅苑的管事妈妈前来,纷纷恭敬的行礼,大气也不敢出,“奴婢这就去叫。” 待丫鬟急匆匆的进来,安西璃早已将衣服穿戴妥当,张妈妈最先反应过来,命进来的丫鬟出去回话:“就说姨娘梳个发髻就来。” 遂而,张妈妈又从袖口中拿了些铜钱递给丫鬟,“姨娘请钱妈妈喝茶的,快去吧不要让钱妈妈等久了。” 按照份列,浮云阁也是有月钱的,只是姨娘和五小姐的份列都不高,丫鬟妈妈们的工钱也都是从账房直接发放,浮云阁的丫鬟没有油水可捞,紫苏却时常都会叫张妈妈支一些铜银给她们,只是少得可怜。 张妈妈也是侯府的老人,时常替紫苏姨娘打点下人,包括琳琅苑的人,多少取一点钱请她们喝茶,紫苏和五小姐的日子也过得好些。 现在大夫人当家,见许姨娘和二小姐穿得不算太好,就将各位小姐和姨娘的月钱又增添了点,浮云阁得了钱,日子也不算难过。 紫苏苦就苦在没有一个娘家,也没有嫁妆支撑,望着每月和五小姐的那点月钱,打发了下人,自已就没有,自已留着不打发下人,日子又不好过,真是两头难做人。 待丫鬟出去回话,钱妈妈掂量了手中少得可怜的铜板,满眼不屑的道:“一个姨娘也这么小气抠门,叫她快点,别叫林姨娘等急了。” 钱妈妈嫌少也还是将铜板装进了兜里,一扭屁股转身就走了。 紫苏紧紧的捏着锦帕,指甲都要被她抠下来了,急声道:“怎么办怎么办?被林姨娘知道了,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打死我的,张妈妈快去找药来,这个孩子留不得,留下就是祸害了他,还会连累五小姐。” 张妈妈见钱妈妈离开,连声安抚紫苏姨娘:“姨娘先别急,你去到琳琅苑,一定不能露出任何异样来,等应付完这一关,咱们再从长计议,总有办法的。” 第114章 安西璃想到她娘膝盖上的伤还没有好,这次去不知道又要带什么伤回来,也是急得没了办法:“要不我去找大姐姐救命……” 安西璃看着三姐姐被赶出府,她心里是乐开了花,虽然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但是她也很高兴,在她心里,现在只有大姐姐能对付她们,但是大姐姐肯不肯帮她,她并不清楚。 安西璃刚出口,就被紫苏打断:“不行,我们站在大小姐那一面,也是死路一条。”紫苏不敢讲出她给大夫人下药之事,因为这是她和林姨娘的秘密,任何人都不知道,已经谋划这么多年了,她怎么可能会独自脱身,除非她死。 她还有五小姐要照顾,她怎么敢死。 安西璃怎么也不明白,她娘的想法,恨道:“你不去,我去,我去求大姐姐,你不让我去,我就死在你面前,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紫苏震惊的盯着安西璃,她感觉自已被逼到绝路上了,都是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紫苏重重的捶打着肚子,希望他快点消失。 安西璃见紫苏这般捶打自已也是急了。 张妈妈连忙阻止拉住紫苏的手,急声道:“小心伤了身子,姨娘不为自已想也要为五小姐想。” 安西璃眼睛已经哭肿了,她娘是为什么呀?要一辈子都做林姨娘的丫鬟吗?安西璃此时恨不能将林姨娘千刀万刮,可是她没有那个能力,她怎么可能杀了林姨娘。 安西璃抹了一把眼泪,怒道:“我恨你,你快去给你主子请安吧,让她等急了又要责骂你了。” 安西璃嘴里说着恨,心里其实很心疼紫苏,必竟两人在府里身份地位都很底,都在摇尾乞怜的过日子,眼看着她也能跟着众位姐妹学知识,她也是府里的五小姐,她就很高兴,可是一回了浮云阁她感觉又回到了地狱。 安西璃一气,就跑到房里捂着被子自已去哭去了。 紫苏见安西璃那模样,心里也是痛得如刀绞一般,可是她没有办法啊。 待紫苏收拾打扮了一番出门,安西璃也起身悄悄的往君兰苑去了。 君兰苑,安西玥送走了大公子,又取出南宫元熠送来的医书细细的研究了起来。 看到不懂的地方或者需要加注的地方,她顺着宇文靖的手抄本便做起了阅读记录,安西玥本来练的是气势比较强劲的篆体,因着前世南宫灏的缘故,她刻意模仿了南宫灏的笔迹与书法,但是这本毒医写的是小楷,虽然看得出是出自男人之手,却写得认真细致,是个细心的男子。 安西玥不想破坏手抄本的美感,便也学起了小楷字,看着端庄工整的小楷字,安西玥满意的笑了。 若宇文靖知道安西玥随意改他心爱的手抄本,一定会气得七窍冒烟,偏偏这手抄本是南宫元熠私自去他的山庄偷盗来的。 安亭允看着姐姐唇边勾起的笑颜,也放下了手中的笔,跑到姐姐的身边爬到了她的腿上,咧着嘴笑了。 安西玥看着他的俊颜,突然有了灵感,转动着漆黑的大眼睛,又柔声诱导道:“允儿,姐姐替你施针好不好。” 安亭允眨巴着大眼睛,嘟着粉嫩的唇瓣,惊奇的望着安西玥,前几日不是才施过针吗? 安亭允那委屈的模样懵懂可爱得让人想狠狠的亲上一口。 安西玥没有找到病症,但是她看了这些天的医书,她似乎有了些头绪,若不敢尝试,她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拿弟弟试针,还真是有点对不起他。 安西玥给梅云洛把过脉,她只查出她娘身体底子很不好,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不知道林婉前世是怎么让她娘中毒的,她一点头绪也不没有,看来她得找个合适的时间,去找一下南宫元熠,她肯定这本手抄本的主人,一定是个医毒双绝的神医。 前世,她并没有经历这些事,她一直是一个生活在闺中待嫁的小姐,若不是舅父和外祖父归来,她可能终生都不会和南宫灏有交集。 这时,安西璃急急的跑了进来,如巴掌般大小的脸上两只眼睛肿得如核桃般大,轻声的抽泣着:“大姐姐。” 姜霜领着秋杏跟进来,连声道:“奴婢已经说了大夫人不在,五小姐硬要闯进来。” 姜霜知道大小姐不喜欢人打扰,五小姐平时也很懂礼貌,从来都不会逾矩,今天她是怎么了? 安西玥神色淡淡的,瞧着安西璃的模样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轻声道:“你们先下去吧,再拿些点心过来。” 姜霜领着秋杏又行了出去,安西璃见丫鬟都出去了,瞬间重重的朝着安西玥跪了下去。 安西玥知道安西璃可能是受了委屈,她这位妹妹小小年龄心事就很重,基于林姨娘的缘故,紫苏和安西璃在侯府的日子过得也挺好。 “大姐姐,求你救救我娘,你不救她,她就会没命的。”安西璃不管不顾的连声道。 安西玥神色淡然,并没有要扶起安西璃的意思,声音淡淡的:“紫苏姨娘最近很得父亲的疼爱,你不去求父亲,却来求我,璃妹妹是不是找错了人。” 安西玥并没有问紫苏发生了什么事,她知道一定是有事,让她奇怪的是紫苏最近常常来给母亲请安,这是为什么?紫苏虽然被抬了姨娘,但她一直是林姨娘的人,若要害母亲,她也极有可能是参与者。 但是自已又没有证据,又不能强制去问她,一问就很可能会打草惊蛇,只有让她们找上门来。 那日她不小心发现了紫苏有怀孕的迹象,以林婉的性格,若发现其他姨娘怀孕,她一定会产生危机感,特别是从她房里出来的紫苏,她谋算了一辈子,都没有算出紫苏会敢背着她怀孕。 只是安西玥不知道紫苏怀孕与安西璃有关,更没有想到今日安西璃会哭哭啼啼的闯进来。 “大姐姐,我娘有小弟弟了,但是林姨娘一定不会让她生下小弟弟的。”安西璃想到林姨娘平时责罚她娘的情景,浑身就吓得瑟瑟发抖,“就算告诉父亲,父亲也救不了我们,父亲也不会相信的。” 安西玥并不觉得奇怪,淡然自若,神色也没有任何的改变,轻笑着,“林婉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明目张胆的害侯府的子嗣,除非她使什么毒辣的非常手段,璃儿见识过吗?” 顿时,安西璃满目震惊的盯着安西玥,大姐姐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第115章 安西璃肿得如核桃般大的眼睛回视着安西玥,大姐姐那双漆黑如古井的眼眸深不可测,威严寒冷的气势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以前见着大姐姐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恐惧的感觉。 安西璃感觉自已是从狼窝跳进了虎口。 安西玥见她那小脸被吓成了苍白色,暗叹,她这位五妹妹从出生就自动变成了林姨娘的附属品,活得如人偶一样,若安府的姐妹们全都靠她爹,估计全都命运多舛。 现在林姨娘受打压,紫苏若稍微有点本事,很快就能改变她和安西璃的命运,可惜紫苏太弱了。 安西玥虽然练就了一颗冷硬的狠心肠,但是见着安西璃跪在自已面前瑟瑟发抖的模样,心里还是生出些情绪来,每个人的出生都不能由自已选择。 很多人生于豪门府邸,实则也并不那么光鲜亮丽,特别是女人,将来可能一纸婚书就能决定她们的命运。 前世,林姨娘被扶为正妻,为了拉拢官员,林姨娘将安西璃嫁给了别人做妾,可是没多久,那当官的就死了,安西璃被指证杀了人,最后也是没有得到善终,安府没有一个人去为她主持公道。 当时自已虽然已经是四皇子妃,可是她和安西璃并没有多少姐妹感情,听说了安西璃悲惨的下场之后也只是惋惜了几句。 遂而安西玥声音柔软了几分,淡淡道:“你起来吧,紫苏姨娘怀孕了,父亲一定会很高兴的,府里很多年没有添喜事了,祖母也一定会很高兴的。”安西玥并不想管浮云阁的事,紫苏是敌是友她都分不清楚,她不想做什么烂好人。 安西璃神色失落,眼泪又流出来了,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嘤嘤哭泣着。 安亭允瞧着,清明的大眼睛眨巴着,小手扯着安西玥的衣角,嘟着粉嫩的唇瓣,看着无辜可爱得很。 安西玥读懂了弟弟的意思,叹了声气:“你想让我帮她?” 安亭允努力的点了点头,遂而,安亭允一溜烟跑进厢房,片刻就从厢房里抱出了那个做得很精致的布偶,布偶做得很漂亮,和安西璃一样漂亮,大大的眼睛,小小的脸,脸上还绣了纯真可爱的笑脸。 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人和他玩,只有安西璃会对他笑,安亭允也懂得分瓣是非。 安西璃见安亭允抱着布偶出来,那是她最喜欢的玩具,是娘亲手给她做的,一针一线都缝合得很认真,在安西璃心里,她把自已最喜欢的东西送给安亭允就是她最好的表达方式。 瞬间安西璃像受了刺激一样猛的站起来,怨恨的瞪着那布偶,一把扯过布偶狠狠的砸在地上,顿时,把安亭允和安西玥都吓了一跳。 就在这个时侯,姜霜端着一盘精致的糕饼进来,安西璃却一反常态的捏了一块放进了嘴巴里的吃了起来,那小脸一抽一抽的,眼睛肿得大大的,看着丑极了。 安西玥淡淡一笑,这丫头是要耍上无赖了啊,她这是赖上自已了吗? 紫苏是林姨娘的人,若她也参与了害她母亲,她一定不会放过她,可是安西璃毕竟是无辜的。 这时,安西玥才接过姜霜手里的糕点,又递了一块给她,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缓缓道:“以后常去给祖母请安,她老人家最喜欢热闹了。” 安西璃嘴巴鼓得大大的,因为怨气未散,此时又见大姐姐脸上挂着的笑,似乎明白了大姐姐的意思,重重的点了点头。 大夫人满脸笑容的进来,瞧着安西璃眼睛红红的,关心的问道:“璃儿,谁欺负你了。” 安西玥见大夫人喜笑颜开的模样,对着安西璃一个庶女也是拿她当亲生女儿一般对待,回想起以前,安西琳也经常陪伴在母亲身边,也是和母亲母女情深的样子,谁能想以最后,安西琳会害死她的母亲。 安西璃很喜欢大夫人,她永远都是温柔端庄的,甚至安西璃会悄悄的学习大夫人走路,还会学着她笑,见着大夫人进来,安西璃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很自然的唤了声:“璃儿见过母亲,没有人欺负璃儿。” 大夫人摸了摸她的头,府里部分奴才背地里常常议论五小姐是林姨娘院子里的丫鬟,因为她亲生母亲的原缘,五小姐常常受人指摘,才道:“老夫人要请嬷嬷进府教你们女工女红,璃儿到时可得好好学,不要给母亲丢脸。” 安西璃和大夫人说话,眼睛都在泛光,她现在可以读书习字了,现在又能学女工女红,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变好,安西璃重重的点了点头,保证道:“母亲放心,璃儿一定好好学习,今天轩哥哥教了璃儿一首诗,璃儿待会儿念给母亲听。” “娘,请了谁进府教学啊。”安西玥也轻声问道。 大夫人微笑着道:“公孙夫人,她也是从宫里出来的老人,才学斐然。” 安西玥突然张大了嘴巴:“师傅……” 大夫人正拉着安西璃的手安慰着,没听清大女儿说了什么,茫然问道:“什么师傅?” 安西玥顿觉得语快,眨巴着大眼睛,缓缓道:“女儿是说以后公孙夫人就是咱们的师傅了。” 大夫人笑笑,道:“她可不愿收徒弟,看在你外祖母的面子上,请她进府指点一二还是可以的。” 安西玥掩藏着眼中的情绪,连声点头:“有公孙夫人的指点对姐妹们也是好的。” 大夫人不甚在意道,她这女儿也没见过公孙夫人,仿佛说得她和公孙夫人早就认识的一样,“只是我去请,也不一定能将她请来。” 安西玥淡淡一笑,“一定能请来的,公孙夫人不会拂了外祖母的情分的。” 公孙夫人是个很厉害的嬷嬷,只是她性子孤僻清冷,确实不容易请来,前世,她为了学好女红和厨艺,想过很多办法讨好过她,甚至利用四皇子妃的身份,也没能把她请来,后来她把这个事情告诉了祖父才知道,原本公孙夫人和外祖母的关系,看在外祖母的面子上,公孙夫人勉强答应教她,她当时努力的想学好,所以很刻苦专研,最后才得公孙夫人的认可。她一直死皮赖脸的叫她“师傅”,尽管至今她都没有承认过。 没想到,今生尽然提前了她和公孙夫人见面的时间,安西玥心里有些激动,也不知道前世她死后,公孙夫人怎么样了。 第116章 紫苏领着丫鬟和张妈妈到了琳琅苑。 琳琅苑的下人却将丫鬟和张妈妈拦在了外面,只招紫苏姨娘一人进入内院。 一进入院子,紫苏吓得浑身冰凉,仿佛掉入了冰窖,回头望了一眼张妈妈,见张妈妈朝着自已点了点头,料想林姨娘现在不敢随便向她施刑,因为老爷时常都会去浮云阁,若再发现她身上有伤,一定会追问,上次脚上的伤,她才慌说是自已不小心摔碎了花瓶,才敷衍过去。 紫苏进了内屋,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和不安,便跪拜了下去:“奴婢拜见林姨娘。” 林婉一双丹凤眼冷瞪着,紧紧的盯着紫苏,并没有要叫她起来的意思。 因为先前的伤还没有好完,此时这一跪,又在旧伤上加重了力道,只感觉那被划开的伤口又裂开一样,紫苏突然委屈的红了眼眶,哽咽道:“不知姨娘叫奴婢来所谓何事。” 林婉艳丽的瓜子脸涂抹了浓妆,尖尖的下巴,细长的丹凤眼,唇角挂着阴沉的浅笑,暗道,紫苏再怎么得老爷宠,她也还是自已的丫鬟,料想她番不了天。 遂而,林婉态度变得温和了不少,亲切的执起紫苏的手,柔声道:“我都说过了,你我以前是主仆,现在我们都是伺候老爷的妾室,你怎么又跪下了,让丫鬟们瞧见,这像什么话。” 紫苏越听林婉如是说,越是吓得浑身发抖,面容上闪现出恐怖的惊惧之色,顿时,眼眶中那盈盈要溢出来的泪水怎么也包不住,她胆怯,她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她怕被林姨娘看出端倪来。 紫苏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神,咬住唇瓣狠狠的憋回了眼中的泪水,尽量不露出反常来,只让林婉感觉,她是忍不了膝盖上的伤口而流泪。 林婉眼睛犀利如剑,瞟了瞟紫苏的膝盖处,冷冷一笑,轻声道:“钱妈妈去把紫苏扶起来,给她搬个凳子。” 钱妈妈依言去扶起紫苏,紫苏诚惶诚恐,每当这个时侯林姨娘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她做,不由的更加局促不安起来,那双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的大眼睛有意无意的瞟向林姨娘。 遂而,钱妈妈搬来了一个矮凳,紫苏扶了扶身子,却也不敢坐下去,她只觉得受宠若惊不敢坐。 林婉微笑着道:“最近老爷常去你房里,我也很高兴,你能帮我笼络住老爷的心,没得让那些狐媚子勾了魂去,真是辛苦你了。” 紫苏一听,因为怀孕原本就心虚得很,听完林姨娘这话,她更是窘迫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知道这是林姨娘在敲打她,不要妄想勾引老爷,她永远都是一个丫鬟,她不过是个替代品,若反抗主子她只有死路一条。 紫苏起身又扶了一礼,态度恭敬虔诚,轻声道:“老爷一直都念叨着姨娘的,直叫姨娘好好养好身子要紧。” 林婉听着冷笑一声,她命人去叫了老爷好几回,老爷都推脱,只怕是嫌弃她人老珠黄没有魅力了。 林婉不动声色,也不表现出来,其实她内心里非常厌恶紫苏的那张脸的,可是只要归她所用,她也能忍受,遂而,林姨娘温柔的微微一笑,端着亲和友好的姿态,抹去了眼底的厌恶之色,轻声道:“只有老爷疼爱你,你在这个家的地位才会稳固,璃儿和你的日子才会好过,可是最近,越来越让君兰苑占优势,就算老爷疼爱又有什么用呢,老夫人永远都是厌恶我们这些姨娘的,将来我们也还得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你我本是一体的,也应当团结起来,扭成一股绳,唉,现在三小姐也被送走了,大小姐更嚣张了,我们得想个办法反击才行啊。” 紫苏猛然抬起头来,一双盈满泪水的眼睛盯着林姨娘,想起五小姐身上的伤是三小姐和四小姐所为,她就恨。 此时,林姨娘还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大夫人的错,是老夫人故意刁难她们,明明是她自已想要夺取大夫人的位置。顿时,紫苏眼眸里染上的前所未有的冰霜,牙齿狠狠的磨砺着,强装着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林婉以为她是对老夫人的恨意,遂而,脸上满意的勾起一抹淡笑,威胁着冷声道:“我把你从林府带出来时,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明白人,我能抬举了你,也能抬举别人,你可明白。” 这时,空气中隐隐约约的飘荡着一缕悦耳动听的琴音,那琴音听了令人心旷神怡,美妙得很。 林姨娘适实的笑了起来,轻声道:“钱妈妈,去把青黛姑娘请进来吧。” 片刻,只见一个美丽动人的白衣女子身姿妙蔓,体态婀娜的行了进来,那女子眉青目秀,唇红齿白,清丽胜仙,浑身散发着一股自然清新之感,尤其是她眉目唇畔的气韵,雅致温婉,神色间透出一股淡淡的漠然,那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 紫苏看见这样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出现在眼前,顿时神情完全的惊住了。 这样的女子站在自已面前,才让她觉得什么是云泥之别,她永远都是林姨娘鞋边的淤泥,丫鬟出生,又没有什么才艺,空有一副美丽的容颜,她生下五小姐是侥幸,让五小姐活下来更是侥幸。 若这样的女子站在老爷的面前,又有她的什么位置,怪不得林姨娘无所畏惧,原来她早就有了谋算。 若她不听话,林姨娘就把眼前的女子推上位,把她挤下来,狠狠的折磨她,紫苏突然攥紧了衣裙,盯着眼前的女子,不敢有半分异样的神色表现出来。 紫苏沉默不语,沉静在自已的思绪里,直到林姨娘和那女子寒喧过后,那女子扭着杨柳腰行了出去,紫苏才回过魂来。 林姨娘冷冷的笑着,看着紫苏那丢了魂的神情,她就想嘲笑一番,竟然妄想取代她的位置,真是异想天开。 钱妈妈依照吩咐将一包东西交到了紫苏的手中,紫苏将那东西握在掌心里,眼睛紧紧的盯着林姨娘。 第117章 此时,只听林姨娘笑得温柔,冷森森的道:“把这个放在老夫人的药膳里,明白怎么做了吧?” 紫苏满目震惊,她不敢相信,林姨娘想要谋害老夫人,可是老爷对老夫人最是孝顺,被老爷知道了,她只有死路一条,林姨娘不仅找好了人替代她,还没想给她留一条活路。这些年,她对林姨娘忠心不二,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紫苏的心冰凉一片,璃儿说得没错,林姨娘利用她勾引老爷,利用她笼络人心,让她手上沾满了鲜血,让她无法自拔,陷入地狱,坠入万丈深渊,成为一个恶人,现在却要将她一刀刺死,林姨娘好狠的心呐。 林姨娘瞧着紫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容颜,微微一笑,才淡淡道:“放心,毒不死老夫人,我怎么可能害你,只要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这事就成了,接下来的事我自有安排。” 紫苏轻声道:“可是我也接触不到老夫人的药膳,只怕这事很难办。” 林姨娘听出了紫苏胆怯,微笑着:“老爷最近命各房小姐去明礼堂学字,总是有机会的,再说你不总带五小姐去大夫人房里请安吗?大夫人那么和善,怎么可能会为难璃儿。” 林姨娘的意思是这事让五小姐去办,紫苏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林姨娘这是威胁她,要么她去办,要么就是璃儿,顿时,紫苏吓得说不出一个字,她怎么可能让五小姐去做这事,这么多年,她都没让五小姐手上沾染半点血腥,就是希望将来如果要遭报应,就报应到她的身上。 紧接着,林姨娘阴沉沉的又道:“璃儿已经十二岁了,总得让她学着点,不然将来嫁了人也是要吃亏的。” 林姨娘咬牙切齿,恨不能撕碎安西玥,她的女儿就是因为安西玥的陷害才被送走的,林姨娘知道要对付安西玥不能使那些小手段,小伎俩,安西玥邻牙俐齿得很,又深得老夫人的喜欢,只要老夫人在的一天,她永远都不能打败她。 紫苏并没有反驳林姨娘的话,而是乖巧的低下了头,她知道林姨娘一定还有计谋,若她敢反抗,她一定会害死五小姐的。 紫苏神情呆滞的回了浮云阁,脸色惨白一片,娇好的容颜上没有一丝血色,张妈妈一路跟着她回来,叫了她半响,紫苏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两人入了厢房,张妈妈才焦急的开口问道:“姨娘,你怎么了,一路上都是魂不守舍的。” 这时,紫苏才拉回自已的思绪,心头猛的一跳,紫苏的眼睛里布满了惊恐,突然转过身来,惊道:“张妈妈,我该怎么办?林姨娘她叫我……”紫苏突然又闭了口,这事她不能告诉任何人,被璃儿知道了,会害了她的。 张妈妈也是急得直跳脚,紫苏姨娘太窝囊了,怪不得五小姐对她是又爱又恨,她这种性子怎么保护得了五小姐啊。 张妈妈看了一眼外面,见没有人,才把门关了,悄声道:“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被林姨娘发现了,被发现了咱也不怕,以后我们小心一些总会平安生下小少爷的。” 张妈妈筹谋着,先要尽快让老爷知道姨娘怀孕,然后她们在吃食上多注意一些,林姨娘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害她。 紫苏心里似火烧一样难受,她是万万不会害她的五小姐的,虽然林姨娘说,这药不会要了人的性命,不会连累她的,她怎么能相信她。 林姨娘说只是给老夫人下药,反正老夫人也生病了,这药只是让老夫人的病情加重而已。 紫苏在屋里焦急得来回踱步,怎么办?林姨娘此时一定派人监视她了,若她有半分异样,林姨娘都会知晓的。 接连过了两日,紫苏都还没有任何行动,安西璃从那日开始,每日都准时准点的去明礼堂学字,她很刻苦,每天日子过得更充实了,也没时间理紫苏。 这日,安西璃穿戴整齐又准备去明礼堂,刚出了房门,抬头便瞧见满脸憔悴的紫苏等在她的房门口。 安西璃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才两日的功夫,她娘怎么就瘦了一圈了,却还是乖巧的轻唤道:“娘。” “璃儿这几日学了些什么啊,给娘讲讲吧。”紫苏化了淡妆,眼圈还是黑得吓人,原本娇好的容颜满是颓废之态,却努力的勾起一抹笑。 紫苏眼睛瞟向安西璃手中的书本上,只见那暂新的书面上写着两个字《诗经》。这两个字紫苏认得,以前老爷教她读过,只不过她一个丫鬟出生被抬上来的姨娘,她没有资格拥有更多。 紫苏细细的摩擦着书面,轻声道:“璃儿也能学更多的字,娘真高兴。” 安西璃听紫苏如此说,唇角扬起自信的笑,“是轩哥哥送给我的。” 安西璃想着学到的知识,眼中闪着亮晃晃的光芒,现在她会认识很多的字,也会写很多,还会背古诗古文,再也不是林姨娘身边随叫随道的小丫鬟了,她这时才觉得自已是侯府的五小姐。 张妈妈这才焦急道:“这两日,姨娘半刻也没有踏出屋子,我担心她憋出病来,姨娘这是要活活折磨死自已啊,饭也不吃……”她是要活活的饿死肚子里的孩子。 张妈妈话还没说完,就被紫苏打断了声音,“我只是吃不下,身体难受,别听张妈妈胡说。” “怎么不早告诉我,任由着她作践自已的身体。”安西璃根本不听她娘解释,她娘什么性子,怕林姨娘怕得要死,她分明就是不敢让人知道她怀孕。 安西璃面对紫苏也是很无赖,便道:“照顾好自已的身体,我要去明礼堂了。” 安西璃正要走,紫苏突然抱住了她,在她耳边悄声道,“大夫人是好人,她待你也好,以后多亲近大夫人,娘没用保护不了你。” 安西璃感觉她娘说话怪怪的,心想林姨娘叫她去一定是又欺负她了,安西璃心里一阵心痛,自已也没有能力保护她娘,她一定要努力变强,变成老夫人喜欢的孙女,这样才能保护她娘和弟弟。 第118章 遂而,安西璃叹了口气推开她娘道:“我知道大夫人好,你也要保护身体。” 安西璃说完,直径就出了院子,行至花园时。 突然,一道傲慢的声音叫住了她:“安西璃。” 安西璃转眸顺着声线望过去,只见安西琅身着一袭粉色的裙子,发髻上戴着精致的绒花,一张精致的小脸,眼睛里满是不削与傲慢,声音桀骜无礼:“安西璃,你过来。” 安西璃见着安西琅仿佛是老鼠见了猫,眼神躲闪着。 安西琅没去明礼堂学习,一直在练琴,就连她亲姐姐被赶出府,她也没有什么情绪,因为她笃定,林府的人一定会将大姐姐救回来的,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的,林纪哥哥那么疼爱她和姐姐。 安西璃尽量不惹怒她,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遇见她,隐藏了从浮云阁出来不安的情绪,轻声道:“四姐姐好。” “谁允许你叫四姐姐的,一个贱奴生的女儿也配。”安西琅毫不客气:“听说你很得脸面,也去明礼堂学字去了?” 安西琅长得漂亮,与安西琳长得极像,只是她被捧在手心里养大的,一直都活得像个嫡女一样,因为年龄小,林姨娘又保护得好,便将她养成了这种骄纵跋扈的样子。 而且她时常在林姨娘身边耳濡目染,又见惯了紫苏和安西璃那卑躬屈膝的姿态,竟也不管平顾这里是花园就当众讽刺她。 安西璃神情委屈,又想到同样是父亲的女儿,同样是安府的小姐,她凭什么这么说自已,咬着唇瓣强忍着眼泪。 安西琅见她那被人欺负了的模样,皱着柳叶眉,一股气更甚,怒道:“你这样子做给谁看的,要哭滚回院子里哭去,我可没欺负你。” 安西琅手又痒起来了,拧了安西璃的胳膊一把,满眼的轻蔑,“和你娘一个样,丫鬟命,天天去明礼堂,你还以为你能乌鸦变凤凰呀,一个贱奴生的女儿读那么多书做什么……” 安西璃吃痛,抹了一把眼泪,猛的抬起了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安西琅,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却一个字也不敢回,因为她知道,若她回嘴,安西琅一定会去给林姨娘告状,到时吃亏的还是她娘,只得忍着。 远处,安西玥牵着安亭允的手路过花园,他们也准备去明礼堂,却瞧见了这一幕。 “四小姐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欺负五小姐。”姜霜也有些同情五小姐的处境,明明同样是侯府小姐,却要被人欺负,就因为出生不好。 这些天姜霜观察了五小姐,自从那日她从君兰苑出去,就好像变了一个人,眼睛里也有了自信,每日都去明礼堂陪着坐在小少爷的身边。看得出来,五小姐是真心对小少爷好。 虽然知道五小姐可能在讨好大小姐,想求得庇护。姜霜还是有些不忍,想大小姐去帮帮五小姐。 安西玥安静的站着,并没有要去替安西璃出头的意思,不是她心狠,浮云阁门外到处是林婉的人,自从那晚知道紫苏怀孕,紫苏两日没有出院子,只是她奇怪林婉为什么会派人监视紫苏,若她贸然出去替安西璃出头,这事一定会传到林婉的耳朵里,会打乱她的计划。 凭着她对林婉的了解,安西琳被送走林婉一定恨得牙齿痒,她不可能没有动作,她只是在等待着时机。 安西玥转身冷声道:“叫人盯着紫苏姨娘。” 姜霜恭敬的点头,大小姐虽然性子冷,但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她不出去帮助五小姐,一定有她的道理,便也没开口,只求四小姐骂累了放过五小姐。 入夜,紫苏见所有人都睡了,戴了维帽摸着漆黑的夜色出了门,紫苏前脚刚走,蹲在墙边的人影也尾随她而去,暗处姜霜领着秋杏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紫苏知道有人跟着自已,一定是林姨娘的人,白天钱妈妈又来警告她一回,再不动手,林姨娘可没有耐性了,紫苏脚步越走越快了,轻车熟路的摸到了厨房, 最近大小姐院子里的冯妈妈很得老夫人脸面,还提了冯妈妈当了管事,冯妈妈手艺好,深得老夫人喜欢,冯妈妈为了能更好的伺候好老夫人,将厨房隔出了一半专门为老夫人所用。 冯妈妈虽然胆子小,做事却有条不絮,从来没有出过错,自从被提了管事,涨了工钱,家里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对君兰苑也是尽心尽力,凡事都要亲力亲为。 冯妈妈刚关好厨房的门,又再检查了一遍才往房间走去。 紫苏躲在暗处见冯妈妈离开才悄悄的推门进去,眼睛扫视了一眼四周,只发觉那黑影跟着她来到厨房,心里跳得咚咚作响,唇角却扬起一抹畅快的浅笑,遂而关了房门。 黑影见紫苏进去,爬到窗户边悄悄的看着,片刻之后,见紫苏往那些罐子里倒着什么,复又瑟瑟发抖的出来,那模样仿佛自已做了十恶不赦之事,惊怕得很,黑影瞧着才安心的往琳琅苑跑去。 一处僻静之处,正待紫苏胆颤心惊的急急而行,突然,被人蒙住了嘴巴。 漆黑的夜色里,空气中的温度冰冷沁骨,紫苏一眼便瞧见了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之后便安静的不再挣扎了,只等她们把自已押走。 片刻,紫苏被带到了一间冷寒的屋子里,只见冯妈妈也恭敬的立在一旁。 紫苏瞧着一切都明白了,原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真正的魔鬼是大小姐。 紫苏虽然不知道接下来林姨娘要怎么对付大小姐,但是以大小姐的聪明,林姨娘怎么可能是大小姐的对手,只要自已帮大小姐一回,将来她的女儿才有指望。 紫苏本应该吓得瑟瑟发抖跪地求饶,可是此时,她却出奇的安静,仿佛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由淡淡一笑,道:“既然被大小姐抓住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大小姐只管把我抓到老夫人面前,任凭老夫人处置就是。” 安西玥身姿威严沉稳,一双黝黑明亮的大眼睛闪着灼灼光芒,不急不躁,唇角勾起淡淡浅笑,漫不经心道:“姨娘提示本小姐前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第119章 紫苏暗道大小姐果然厉害,遂而她脸上闪现出呲牙咧嘴,愤恨交加的神态,恨道:“璃儿书上的那香味很淡都能被大小姐查觉出来,紫苏真是佩服大小姐的聪明敏锐,可笑的是林姨娘以为把我吃得死死的,她没想到狗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紫苏仿佛心里很痛快,压抑了这么多年的痛苦,她的心仿佛瞬间被放纵,她从来没有违背过林姨娘的话,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了她的五小姐。 遂而,不等安西玥开口,紫苏才轻声道:“大小姐一直和林姨娘做对,甚至三小姐被赶出府也可能与大小姐有关,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所以我想和大小姐做笔交易。” 安西玥知道紫苏一直依附林姨娘生活,紫苏也很有自知之明,从来不争不夺,明明她摆脱了奴籍的身份,完全可以利用肚子里的孩子飞上枝头,可是她畏惧林姨娘,今生她被逼到这个份上,足以说明她有多寒心。 安西玥听她如果说,眼中依然清明透澈,没有半分情绪表现出来。 足足让紫苏等了半刻钟,安西玥才轻笑道:“本小姐实在想不出你的身上有什么资本与我谈交易,谋害老夫人已是死路一条,你以为本小姐会与一个死人谈条件?” 紫苏震惊的盯着安西玥,脸色煞白,冰凉的气温冰入心底,浸入四肢百骸,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安西玥叹了口气,缓缓道:“今天本小姐来见你是给你机会,如若不是你留着还有用,今天当场抓住你的会是瑞雪苑的人,紫苏,这个事实你可明白,林婉让你动手,你以为她不是找你当替死鬼,今天不管老夫人有没有事,林婉双手都是干净的。” 安西玥不会受紫苏威胁,她要让紫苏明白只有她不想做没有她不敢做的事,就算谈条件也有占据主导权。 紫苏的脸色变幻莫测,苍白一片,原来一切都在大小姐的掌握之中,也许大小姐早就知道她给大夫人下毒,只是大小姐也和她一样,不知道那毒是什么。 姜霜见紫苏不说话,又想起五小姐那可怜巴巴受人欺负的样子,道:“紫苏姨娘,你不为自已着想,也要替五小姐想一想,你可知道府上的下人背底里怎么议论五小姐吗,以前是林姨娘管家,没有林姨娘的授意她们敢议论主子?可就因为你,五小姐处处受四小姐欺负,你真以为帮了林姨娘,你和五小姐就有好日子过,你还妄想和大小姐谈条件,如今你只有把什么都交待了,将来或许还能替五小姐谋一个好的前程。” 紫苏原本是想要和大小姐谈条件的,她想和大小姐联手对付林姨娘,替五小姐谋求一个好的倚仗,原来,她以为的也只是她以为的,大小姐就算没有她的帮衬也能胜券在握。 紫苏突然嘤嘤的哭泣了起来,低下头,背脊都在微微的颤抖,良久都不说一句话。 安西玥也不敢轻易相信紫苏,她一直帮着林婉做事,也许今晚也是林姨娘和她演的一个戏码,此时见紫苏那模样,前两天安西璃跑到她房里来哭,今天她又在她面前哭,这两母女是什么意思,一直哭个没完。 安西玥突然蹙起了眉头,冷声道:“姨娘既然是来哭的,那本小姐就没空陪你诉委屈了。” 安西玥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紫苏此时却是急了,她好不容易从浮云阁出来,突然猛的跑到安西玥的脚边跪下,拦住安西玥急声道:“我说,我什么都说,都是我造的孽不关五小姐的事,求大小姐救救五小姐。” 紫苏此时已经是泣不成声,声音也变得虚弱了下来,“林姨娘不仅要害老夫人,她还命奴婢一直都偷偷给大夫人下药,她想要害大夫人。就连上次大小姐掉水,都是林姨娘设计的,目的就是想要大小姐永远都醒不过来,可是谁知道大小姐的乳母识得水性,跳入池塘救了大小姐的性命,后来林姨娘怀恨在心,胡乱的找了个理由处死了大小姐的乳母,料想死一个奴才老夫人也不会追究的……” 紫苏说到此处,头已经伏在了地上,她不敢看大小姐的眼睛。 姜霜原本就知道是林姨娘害了她娘,可是现在听到紫苏姨娘亲口说出来,眼眶一红,怒道:“你还帮着林姨娘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你给大夫人下了什么毒?” 因为重生的原故,安西玥早就知道她娘中毒,只是她娘的身体一直都没有异样,她根本就查不出来,而且一直都没有证据。 她以为只要防范好,就不会和前世一样,没想到,她娘早就中毒了。 安西玥平淡的面容冷沉下来,眸子里似冰刀一般射向紫苏,紫苏到底是怎么给她娘下的毒,还有那么厉害的毒药又是从何而来?这些一直都是迷团萦绕在她的心头。 遂而,安西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林姨娘害她和姜乳母的事她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沉声道:“我母亲中了什么毒,你可有解药。” 紫苏跪伏在地上,她没有想到大小姐知道大夫人中毒竟然这么冷静沉稳,不禁心中更加畏惧了起来,“我也不知道那毒药是什么,以前我偷偷拿那毒药去给外面的大夫看过,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毒药,而是一种特制的香料,林姨娘也防着我,从来不会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只是大夫人吃那种香料已经有好几年了,我瞧着大夫人每回吃了之后,都没有异样。” 安西玥眉头紧皱了起来,怪不得母亲的身体只见虚弱,并没有表现出为,前世,她也一直以为母亲是病死的,直到安西琳和南宫灏将她害死,她才知道母亲的真正死因。 这一世,她也一直在寻找母亲的病症,都没有头绪,林姨娘的用心真是太狠毒又狡诈了,前世母亲病死,林姨娘堂而皇之的坐上当家主母的位置,她还对她感恩戴德,认为她们才是她最重要的亲人。 安西玥紧紧的攥紧了拳头,她一定不会让林婉这么便宜就死了,她娘所受的痛苦,她都要讨要回来。 第120章 姜霜听着也是吓了一跳,不禁后背发凉,林姨娘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坏事,最后竟然将毒手伸到大夫人和老夫人的身上来了,还有紫苏姨娘,她也是林姨娘的侩子手,这个看着柔弱却心肠狠毒的女人。 安西玥见紫苏如是说,心道,紫苏一定没有解药,林姨娘既然想要害她娘于死地,就不会用什么简单的毒药,那香料很可能只是药引,还有更毒的不知道是什么? 安西玥凝眸淡淡道:“这次她除了叫你给老夫人下药,还准备做什么?” 紫苏摇了摇头,“林姨娘做事很谨慎,没有到那一步,她不会相信任何人,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安西玥见紫苏的神色,不像是在说谎,才道:“从此时起,你回去照常听她吩咐,平时什么样以后也还什么样,接下来她叫你做的,你也照做就行了。” 紫苏却摇了摇头:“林姨娘想要让五小姐也插手参与进来,若我极力阻止,林姨娘一定会很不高兴的,她不仅想要控制我,还想要控制五小姐,若我反抗她,她一定会把以前的事都抖出来,抖出来我也没命活,林姨娘早就想好了拉我当替死鬼,我死了不要紧,可怜五小姐也要一辈子听她的指挥,甚至受人指摘她的出生,她有一个狠毒的娘亲,求大小姐念在五小姐也是老爷的孩子的分上,救救五小姐,不要让她知道这些事情,该受的处罚要遭的报应全都由我一人承担。” 安西玥知道,紫苏为了她的孩子,是想要自已亲口说出保护安西璃的话,就算紫苏也参与了迫害她的母亲,紫苏终究都是为了五小姐,罢了。 安西玥淡淡道:“有老夫人在,五妹妹不会有事的,你放心,这个家还轮不到林府的人来做主。” 紫苏知道安西玥的利害,她聪明,冷静,表面看着淡然如水,心肠也是冷硬如钢,但是她知道,若将五小姐交到大小姐的手里,才是最大的保障。 突然,紫苏一双眼睛盯着安西玥,固执的跪在地上,仿佛安西玥不答应她,她就不起来。 紫苏也知道此时向大小姐讨要人情才最有价值,毕竟自已还对她有用。 安西玥冷然一笑,没想到平时唯林婉是从的紫苏也有聪明的一面,懂得利用对她最有利的时机。 “只要安西璃不背叛我,她永远都是我的五妹妹,我能护的,我都会尽量。”安西玥缓缓道,她并不是受紫苏的威胁,也不是被紫苏捏住了软肋,她只是可怜紫苏为人母亲的那颗爱女之心。 就算她的身份再低贱,她也有为人母亲的权力,也许在这一点上,安西璃是幸福的。 紫苏不再固执,以大小姐的手段,她能答应,也是自已占了便宜,今晚她能知道自已给老夫人下毒,说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就算没有她的帮助,大小姐也会化解。 紫苏走后,安西玥安排了冯妈妈后续的事,冯妈妈依言去了。 待几人回了房间,姜霜才道:“大夫人的身体,要不要找大夫细查一下。” 安西玥摇了摇头,“没用的,根本没有任何表证表现出来,只是紫苏拿的那香料,要尽快的查出里面的成份。” 安西玥知道自已并不擅长用毒,术业有专攻,她还得找找南宫元熠的那朋友才行。 “还有,叫监视琳琅苑的人撤回来,一切等紫苏的下一步动作,人多了反而会打草惊蛇。”安西玥轻声吩咐道。 姜霜却有些提心:“紫苏姨娘可信吗?她一直都是林姨娘的人。” “暂且信她一回,我相信一个为了女儿愿意去死的人,心底也是有良知的,她不会拿安西璃做赌注的,去把宝禅叫上来。”安西玥心中计较着道。 自从宝禅被安西琳关了几天之后,她老实了许多,起初,她被安西琳的大丫鬟用了刑,折磨得她死去活来,她想要逃走,可是又被捉了回来,姜霜带着人去接她时,她全身被打得遍体鳞伤,姜霜做为君兰苑的大丫鬟,又有大小姐撑腰,狠狠的替宝禅做了一回主,这事传到林姨娘的耳朵里,抓了责打她的下人来问话,也只说宝禅在花园得罪了三小姐,惹了三小姐不快,她们替三小姐抱不平,实则是她们嫉妒宝禅得宠,找由头责罚她。 安西琳做那事时,做得密不透风,竟连林姨娘都没有告诉就被送走了。 大小姐房里的人来救了宝禅,也只说明宝禅根本没有暴露,反而得了大小姐的信任。 不一会儿,宝禅便被秋杏带了上来,脸上还带着伤,身体也在瑟瑟发抖,自从那天三小姐想要杀了她,她就想要逃出去,可是后来她又被大小姐拦住,她就知道她没有活路了。 今天,大小姐又叫她来,也不知道大小姐是什么意思。 宝禅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三小姐都被大小姐赶出府了,她一个丫鬟大小姐怎么会放过她。 安西玥开口:“这几天,你都想清楚了吗?” 宝禅带着哭腔道:“以前奴婢那么帮三小姐,没想到她竟然想杀奴婢,奴婢悔不该背叛大小姐,就算死一万次,奴婢都认,只求大小姐给奴婢一个痛快,奴婢不想再受这种生不如死的煎熬了。” 安西玥听她如是说,不管她说是真是假,安西玥此时都淡淡一笑,温柔道:“我准备放你出府,你自去寻个人家或者离开都可以。” 宝禅突然瞪大了眼睛,大小姐不会在诓骗她吧。 大小姐愿意放了她,为何那日她逃走又捉了她回来,宝禅眼中满是疑问。 安西玥仿佛说累了一般,轻抿了一口茶水才道:“让你逃跑,你就是罪奴,抓到后,这可是要治罪的,乱棍打死也不为过,但是本小姐放了你出府,你就不同了,本小姐让你去掉奴籍,将来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像普通的人一样。” 宝禅更是将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大小姐怎么会这么好心既往不咎。 第121章 宝禅虽然不知道大小姐当晚叫她送的是什么信,但是三小姐被送走了与大小姐有关这是事实。 现在后院的人都在传,三小姐不知廉耻,只有她知道,这一切的设计者是大小姐,宝禅听着大小姐这么温润如水的声音,不禁有些头皮发麻,背脊发凉,尽管大小姐的话很有吸引力,她还是不敢轻易的点头,总觉得大小姐那笑容后面藏着大大的阴谋。 安西玥猜出了宝禅的心思,遂而温柔一笑,道:“你无非是被人唆使才背叛了本小姐,我本也没想真要了你的命,如今叫你来是希望你能将功抵过,怎么说你也伺候了我好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宝禅眼中惊恐,看着大小姐言辞诚恳,眼眸清明,她知道自已如果落到林姨娘手中一定是没有活路的,但是她不想死,总得赌一赌:“大小姐真的愿意放我走。”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本小姐说一不二,这也是你唯一的机会。”安西玥淡淡道。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宝禅突然抬起头来,“奴婢愿意,只求大小姐能饶了奴婢的性命。” 宝禅现在两边受夹击,她一个身份卑微的奴才怎么斗得过主子,只不过是贪心了一些,若是让她选择,她宁愿先保住性命,大小姐表面和善,实则也是阴睛不定,手段厉害得很,三小姐和林姨娘更是心狠手辣,现在,她两边都得罪了,只想逃得远远的。 姜霜打量着宝禅,三小姐当初可是对宝禅动了杀心的,后来宝禅又一次背叛了大小姐才留了一命,若当初让她逃跑,宝禅可以跑远一点隐姓埋名的继续生活,可是宝禅舍不得她的那些珠宝首饰,又被大小姐拦了下来。 安西玥安排好一切,便去了老夫人房里。 林婉长了一张勾男人心魂的脸蛋,迷得她父亲晕头转向,后来又抬了紫苏做姨娘,老夫人虽然见不得,但自已儿子喜欢,她也不能驳了儿子的脸面,当年林姨娘拖着大肚子入府,本就惹了老夫人的厌恶。可是谁叫林姨娘是丞相府出来的,老夫人再怎么厌恶她,也还是要给丞相府些脸面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大年三十,这样一个隆重的日子每家每户都很热闹,安府也早早的挂起一灯笼。 穿新衣迎新年,大红灯笼高高挂,好不热闹喜庆。 此时,安府几房的老老少少全都换上了新衣新裙,大夫人早早就安排了府里的下人备晚饭供奉祖先,忙得她晕头转向,安府几房过年是必须要在一起过的,往年都是林姨娘统筹安排,二夫人和三夫人也帮衬着。 往年,二夫人和三夫人还不太高兴由大房的一个姨娘指手画脚,可是林婉会做人,每次安排采买等事项时,都会多拨些银钱到她们手上,新衣服也是紧着最好的做。 今年,大家都做了新衣服,根据尺寸做得也很合身,样式与花色也是挑了自已最喜欢的。 只是她们不服气的是大房比她们有钱,二房和三房都不如大房,再加上大夫人的嫁妆很是丰厚,又是太医之女,太医虽是文职,但是常年在宫中行走,医术又高,随便得到个贵人赏赐的物件也是一件精品,梅太医又只梅云洛一个女儿,什么好东西都归她一人,二房和三房看着大夫人的嫁妆也很眼红,但是她们也不敢明着不服气,那是人家的东西,就希望大夫人发发善心,逢年过节赏赐她们的女儿一件二件当作新年礼物。 今年,二夫人和三夫人又开始巴结起来了,跟着大夫人身边忙得不亦乐乎。 几房的孙女孙子齐刷刷的到了瑞雪苑给老夫人请安。 往年,老夫人也大方,不管庶出还是嫡出都会在老夫人那里讨得一个好彩头,今年,老夫人看着却病怏怏的,脸色也很不好,还把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众人见老夫人神色恹恹,气色也不好,纷纷上前表示了关心。 不一会儿,老夫人病重的消息就传遍了安平侯府,也传到了林姨娘的耳朵里。 大过年的,老夫人却病了,安钰明、安钰泽和安钰宵也纷纷放下手中的事跑前跑后的嘘害问暖。 大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听说老夫人病了后,也赶往了后院,本是喜气盈盈的一个新年,因为老夫人突然病重,全家心情都变得很凝重起来。 柳妈妈是急得火急火燎,满目焦急“老夫人调理了这几日,身体还不见好,反而更严重了,这几日老夫人总被恶梦缠绕,吃得也少了,急死老奴了。” 因为是大年,大夫也不好请,平常替老夫人问诊的杨大夫也回了老家。 安西玥便主动提出要替老夫人诊脉,众人都抱着怀疑的态度,但也知道大小姐的厉害,纷纷都不敢妄言诽谤。 安钰宵知道大女儿平常也看些医书,也只把希望放在了大女儿的身上。 只见安西玥端坐在的矮凳上,双手搭在老夫人的脉搏上,神色无比认真专注。 片刻,只见安西玥微微的蹙起了眉头,满眼的自责道:“父亲,女儿也查不出来祖母的病因,都怪女儿学艺不精。” 安钰宵摇摇头,大女儿也才十五岁,“你也只才看了些医书而已,这也不能怪你。” 只见老夫人躺在床上,面容看着很是憔悴,声音也很虚弱,“宵儿不必麻烦了,人老了不中用了,这几日,我总梦到你父亲,他大概是太孤独了,想我下去陪他,唉娘老了,是该走了……” 众人听老夫人说得如此悲伤,抹了一把眼泪,“祖母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安钰宵上前嗔怪道:“娘你说什么胡话呢,娘会活得长命百岁的。” 安府的几个儿子纷纷上前安慰,这大过年的,怎么就病就病了,还突然病得这样严重。 就在这个时侯,林姨娘也抹了一把眼泪,柔声道:“妾身看老夫人被折磨得不成样了,真是心疼,只是老夫人好好的怎么会病了。” 第122章 林姨娘在接到老夫人生病的消息后,也赶到了瑞雪苑,她这几天一直在等着老夫人发作,这是一种慢性药,吃下去会慢慢的变得憔悴,失眠多梦,一般情况下大夫根本查不出原因。 林姨娘冷冷的瞥了一眼安西玥,唇角突然拉开了阴沉沉的笑容,凭着她那点本事就想给人看病,毛还没长齐呢。 安钰宵听林姨娘如是说,突然皱起了眉头,老夫人身体向来很好,这病得是挺蹊跷的。 二夫人对老夫人向来是恨之入骨,心里一直把老夫人当个恶婆婆,此时见她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心里没有心疼却也不会傻到当着众人的面表现出来,眼中也象征性的掉了两滴眼泪。 林姨娘露出胆寒惧怕的神色,嘤嘤道:“这几日妾身也时常做恶梦,总是梦到一些不好的东西,所以妾身就请了法师做法,才知道原来咱们府里来了邪物,妾身知道老爷不信这些东西,所以也没敢说,没想到因此害了老夫人。” 三夫人怂了一句:“林姨娘,你不要危言耸听,这哪儿来的邪物。” 林姨娘焦急道:“当法师说时,妾身也不信,直到亲眼看到老夫人突然变成了这样,妾身也回想起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紫苏眼睛不自然的瞟了瞟大小姐,紧跟在林姨娘的身后插了一句嘴:“为了老夫人的身体着想,还是请法师再看一看吧。” 紫苏脸色红润,声音也弱弱的,头抬得很低,在林姨娘看来,她只是为了帮自已而插了一句嘴。 紫苏最近很得安钰宵的宠爱,她说一句话比林姨娘说十句都管用,林姨娘虽然记恨得要死,但是只要紫苏听她的话,又有什么关系呢。 安西璃乖巧的呆在一边,此时,听见她娘出声,心里隐隐感觉不好,难道她娘又要帮着林姨娘做什么坏事。 安西璃想提醒大姐姐,可是此时见大姐姐漫不经心的神色,心思根本没有在上面,有些焦急。 就在这个时侯,一个青衣小厮从院外急急的跑了进来:“老爷,门外来了一个道长,一直守在门外不走,说是要讨什么缘法,那道长还说,咱们府来了邪物,再不清理会死很多人的,还说咱们府被乌云笼罩,很不吉利啊。” 顿时,众人心里都一惊,这大过年的,谁敢咀咒他们。 安钰泽上前道:“大哥,要不请大师看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安钰明皱着眉头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敢胡言乱语,妖言惑众,哼。” 安钰宵带着两个弟弟赶到前厅,就见一袭土黄色僧袍的一个中年男人不请自来的迎了上来,肩上挂着一个旧得泛白的布袋,手中拿着一个罗盘,嘴里还念叨着听不懂的经文。 安钰宵皱眉,正要发怒,那黄袍僧道却先了口:“大人家中煞气很重啊,贫道算出大人家里即将有白事要发生啊,府里邪气很重,全都聚集在一个地方了,敢问大人,最近家中可有人生病啊。” 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林姨娘等人也跟着行了来,刚一走近,就听到最后一句。 二夫人急声道:“我家老夫人病了。”看老夫人那气色,难道老夫人活不久了。 那黄袍道长唇角挂着笑,迅速的转动着罗盘,十指掐算着,只见那罗盘指向了西南方面:“若贫道替老爷赶走了邪物,老爷只赏贫道喝口茶水即可,这便是贫道今日下山来讨要的缘法,阿弥陀佛。” 黄袍道长表现十分清廉淡泊高深的模样,态度也很虔诚,安钰泽不确定道:“道长真能赶走邪物?” 大夫人瞧着黄袍道长指的方向,心里一惊,那方面不是大房的主宅吗,细忖下来,刚好是君兰苑方向,大夫人自从管家以来,嗅觉也灵敏了,此时,她心中涌现出一股不安来。 “恕贫道直言,贵府府上再不清理,只怕过不去这个年啊。”老道人郑重道。 黄袍老道说得岌岌可危、人心惶惶,使得众人心里一膈应,不想清理也必须得清理了,老夫人病了,万一出个什么事怎么办? 此时,安钰宵也有些动容了,老夫人最是信拂之人,这一病就病来如山倒,或许真是中了邪气。 “有劳了,若替本侯清理了邪物,本侯定当重谢。”安钰宵也不知道那邪物是什么,听老道人说得阴森恐怖的还以为是什么鬼魂留在府上。 林婉听安钰宵如是说,嘴角微微的向上翘起,心道,她一定要打安西玥一个措手不及。 大夫人阻止道:“老爷让一个老道人进入内宅,有些不妥当。”大夫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本能的觉得这事有蹊跷。 林婉上前心惊道:“呀,和法师的说法一模一样,若说算错,不可能同时算错啊,老爷为了家宅平安,还是清理一下吧。” 三夫人此时见林姨娘那楚楚可怜胆颤心惊的模样,心底也泛起了些疑惑。 只是此时,林婉却上前温柔道:“可否请老爷先行替妾身清理院子,三小姐上次参加长公主府的宴会,在宴会上就突然患了失心疯,后来又凭白无故的好了,妾身一直想找个法师替三小姐做做法,是不是琳琅苑被人施了咀咒了啊,妾身也是怕得很。” 林婉先行要求清理自已的院子,想先行撇清自已。 二夫人也怕,见道长说得有板有眼的,急声道:“我们二房的院子也都请道长看一遍。” 安西玥并没有跟出来,而是乖巧的守在老夫人身边,安西璃见众人都出去了,才急声道:“大姐姐,我感觉林姨娘又在使坏了。” 安西玥淡淡的瞟了安西璃一眼,缓缓道:“璃儿,祖母有些口渴了,去给祖母倒杯清水来。” 安西璃见大姐姐不慌不忙的神色,也在替她着急,林姨娘最忌惮的是大夫人和大小姐,她要害的也是大夫人和大小姐,可是大姐姐怎么还这么不慌不忙的啊。 安西璃虽然心中焦急,却也乖巧的去给祖母倒水去了。 待安西璃刚走,老夫人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坐在床边的安西玥淡淡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123章 安西玥恭敬的低垂着头,缓缓道:“林姨娘被祖母处罚,现在三妹妹又被送走,她一定是对祖母怀恨在心,才想要害祖母,玥儿也没有想到林姨娘的心肠如此歹毒,竟想要了祖母的命。” 老夫人眸子似碎了毒一般,怒道:“你父亲当年被鬼迷了心窍才会娶她进门,唉,家门不幸啊。” 安西玥扶起老夫人,“林丞相位高权重,父亲也许是被逼无奈的,加上林姨娘的确是长得漂亮,父亲受她蒙蔽也是人之常情,这事不可全怪父亲。” 安西玥知道祖母把父亲当心头肉,这些年虽对父亲严厉,却也没有实质性的处罚,所谓慈母多败儿在祖母这里就体现得很好。 所以安西玥不会傻到当着祖母的面诟病父亲有什么过错,把这一切都推到林姨娘的身上,就很合理,不管林婉当年使了什么手段,安西玥都相信一个巴掌拍不响。 老夫人叹气道:“当年你父亲和你母亲的婚事还是老太爷定下的,咱们安府娶了你母亲这位贤良淑德的好媳妇,怎知你父亲不懂得珍惜,这些年也苦了她了,玥儿明辨是非不怪罪你父亲,祖母心里很欣慰啊,一切都是那狐媚子在作怪。” 当年林姨娘大了肚子才入了安府,林丞相没找安钰宵的麻烦,反而将女儿给了他做妾,只说两人两情相悦,这才结了情,内情如何,谁也不知道,老夫人也没脸提起,人家怀了儿子的骨肉,没道理将她打出去。 安西玥却不说话了,老夫人想惩治林婉,也没有个正当理由,这次若林婉犯下弥天大错,谁也救不了她,现在鱼儿已经入网,她只需要等着收网就行了。 片刻,安西玥陪着老夫人来到了前院大厅,大厅里所有人都在,此时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那道人说得有板有眼,今日又遇过年,谁都想过一个安心的年,不想因为这个小插曲而影响了全家人的心情。 现在又遇老夫人病重,众人更是小心谨慎得很,府里出了脏东西,不仅会影响全府的运势,更会危及府中人的性命。 安府几位小姐公子纷纷也都来了,因为是大年,安府今天人到得特别齐,竟连常期寻花问柳的安亭峰也在其中。 此时,只见花园里竖起了法坛,那黄衣老道神情凝重,手中握着桃木剑,法坛的正前方还摆放着一个大大的罗盘,罗盘上铺满了符纸,上面如鬼画符一般,没有人看得懂。 众人见老夫人前来,都很关心老夫人的身体情况。 此时,又见老夫人不像刚才那么虚弱了,心道这老道人真厉害,这才刚开始做法事,老夫人就能起身了。 “母亲,您怎么起身了。”安钰宵恭敬的道。 “听说府里来了个得道高僧算出府里出了脏东西,老身也想来瞧瞧他是有多厉害。”老夫人说的话阴阳怪气的。 安西玥静静的看着,神色没有半分异样,乖巧的陪在老夫人身边,突然开口道:“姨娘院子里的脏东西也是请这位道长清除的吗?哇,他真是太厉害了,老夫人刚才还说想东西了。” 林姨娘突然被点名,众人都觉得这位道长真是太厉害了,都把目光投向林姨娘,这位道长果然是非凡之人。 林婉心中一惊,眼睛眨巴了两下,满脸带笑,温柔着道:“我不认识这位道长,一看这位道长就是修仙之人,道行也很深厚,替我清除院子脏东西的只是一普通的大师,若当初我知道这么严重,一定请那位大师替府宅全都清扫一遍,也不会让老夫人受苦了。” 众人听林姨娘解释,也觉得有道理,刚才那道长还说了下山化缘法,今天到安平侯府消灾也是机缘巧合,多亏了遇到这修道之人,不然他们安府就要有大灾难了。 安西玥唇角微微勾起一笑,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便不再多言。 此时,她和众人一样,都想快点消除安府的灾难,保佑家宅平安。 林婉冷眼旁观的扫视了一眼安西玥,心底冷笑,你的死期就要到了,到时侯看你还怎么得意。 瞬间,只瞧着那道长仿佛能吞云吐雾一般从嘴巴里吐出一条火龙来,直冲天际,就在众人露出崇拜的神情,霎时之间,那火龙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露出狰狞恐怖的的凶光,直冲向安西玥,顿时,众人都吓得急急后退,纷纷向四周逃窜。 与此同时,只听到那黄衣道长高喝一声:“妖孽还不现出原形。” 骤然,安西玥被一把桃木剑指着,安西玥神色泰然自若,稳如泰山的端正立于众人之中,一双清明的眸子冷冷的盯着那道人,唇角挂着一抹冷笑,却默不作声,等待着那道人发话。 安西玥知道那火龙无非是障眼法,也伤不了人。 那道人见安西玥不惊不惧,神色也是一惊,瞬间,他就反应过来,喝了一口血水喷了出去,“妖孽就附身在她的身上。” 顿时,众人唯恐对安西玥是避之不及,惊道:“原来妖孽附身在大小姐的身上啊。” 安西玥冷冷一笑,不慌不忙道:“道长何以确定本小姐就被妖孽附身了。” 道长突然沉声道:“大小姐原本是性情柔弱之人,可是被你这个妖孽附身之后,她就性情大变,被你这个妖孽占据了身体,本道今天就要收了你,为民除害。” 安钰宵凝眉盯着大女儿,与之前相比,大女儿确实和以前大不一样,难道真的被妖孽附身了。 众人都疑虑重重,心思全都转移到了大小姐最近从神态、动作、气质、处事风格上,确实和以前大相径庭,私低下,他们也都猜测过,大小姐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原来大小姐真的不是以前的大小姐了。 二夫人和三夫人都露出惊恐的神色,纷纷道:“道长说得没错,大小姐的性情真的于以往不同啊。” 安西琰和安西璇此时也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皱着眉头随声附和道:“原来你不是我大姐姐了。”难怪欺负她,她们都没有反击之力,原来是妖物在作祟。 第124章 大夫人此时没有说话,因为玥儿给她打过招呼,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替她出头,她能解决,这道长说玥儿不是大小姐,真是笑话,她的女儿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女儿,虽然玥儿性情有些变化,但是那也可以理解,以前被林婉蒙骗,现在认清了林婉的为人。 况且今日的种种,很有可能是林婉设计的,竟连老夫人也没有过多说话,难道老夫人也知道其中有猫腻。 安西玥听见众人议论,脸色微微有些泛白,目中不知是惊恐还是对看清亲人的嘴脸而寒心,正待她要反驳。 突然,安西璃冲到安西玥的面前,满眼的焦急,一张小小瘦弱的脸怒对着众人,朝着那黄衣老道吼道:“她就是我的大姐姐,你是不是受人唆使想害大姐姐,你说是谁教唆你的。” 安西璃冲出来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她知道自已冲出来就已经得罪了林姨娘,以后林姨娘可能会千倍万倍的折磨她,可是她不能再退缩了,人人都在指责大姐姐。 大姐姐虽然性情大变,但是她也没有害过人啊,就算是她不是以前的大姐姐,她也愿意认她。 林婉第一次见安西璃露出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原来乖巧的小羊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变成了大灰狼,竟然敢帮安西玥说话,看来她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紫苏瞧着林姨娘流露出恶毒的眼光,心里一惊,心口揪成一团乱麻,跳得咚咚咚的,若今日不成功,那她们母女两非得被林姨娘折磨死,所以紫苏暗暗的做了一个决定,静静的等待着。 此时,那老道却突然道:“侯爷,这妖孽虽然诡计多端,但她也不敢暴露身份,她也怕被收服,所以那妖孽首先害的便是老夫人,老夫人因年纪大了身体不如年轻人健壮,再加上老夫人常期与妖孽接触,是会损阳命的。” 安钰宵听老道如是说,心里也是吓得一跳,脸上露出对安西玥的怀疑之色:“道长可否救救我的女儿。” 安西玥眸光清澈明亮,神色不卑不亢,气质也是沉稳大气,沉声道:“父亲,你真相信女儿不是您的女儿吗?难道父亲就没有怀疑过女儿是受人陷害的?” 安钰宵又细细的看了大女儿一眼,对道长也露出一丝疑色,这道长真有那么厉害吗? 林姨娘见状,连忙上前怒道:“道长是得道仙人,断然不会出错,但是妾身也有一丝不解的是,道长说大小姐被妖孽附身,可有什么证据,可不要凭白冤枉了大小姐。” 林姨娘先是抬高了道长,后又替大小姐说话,众人才道,“没有证据证明大小姐的反常是被妖孽附身了啊。” 那道长怒道:“贫道修仙几百年,还从来没有打过诳语。” 突然,那道长闭目掐算着,嘴中还喃喃念着听不懂的经文,手中的罗盘又转动了起来,只见那罗盘的指针还是指向了正屋方向。 众人抬眼望去,才道:“原来证据就在大夫人的院子里啊,派人去搜一搜就会知道真假了。” 林姨娘突然冷哼一声,高声道:“若搜不出那邪物,就能还大小姐一个清白了。” 紫苏适时的开口,柔声道:“为了以示公平,老爷先派人搜妾身的屋子吧。” 紫苏这话说得也很有水平,接口林姨娘的话,让人认为,紫苏在帮林姨娘说话,但是搜了紫苏的,也不可能不搜其他人的,包括林姨娘的。 林姨娘为了撇清关系,也为了站在公正的角度,便也徐徐上前:“妾身的院子也请老爷派人搜一遍,不要冤枉了大小姐才是。” 突然,老夫人眉头皱得更深了,也不知道这林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威严的怒道:“谁敢在府里弄那些邪物,一经查到,乱棍打死。既然要查,那府里上上下下都查一遍,怪不得最近我总是感觉昏昏沉沉的,原来是有人在府里作祟谋害老身。” 林姨娘听老夫人也这样说,并没有要帮安西玥的意思,就知道这事成了,不管先搜那个院子,最重要的是要在大夫人的院子里搜出来,那才是她的目的。 老夫人冷冷的瞥了一眼林姨娘,她倒要看看林婉在府里藏了什么,明显今天她是冲着玥儿来的,还带着将自已也谋害了。 不让她那傻儿子知道林婉的狠毒,她那儿子永远也不舍得动林府的狐媚子。 二夫人和三夫人此时有些不愿意了,明明牵扯大房,凭什么要搜她们的院子。 二夫人冷声道:“道长都说那邪物出自大夫人院子的方向,我们就没必要搜了吧。” 三夫人也道:“就是啊,这大过年的,搜什么院子啊,这传出去也不好听啊,既然大小姐被妖孽附体,就请道长发发慈悲收了那妖孽为民除害。” 此时,大夫人也开口了,冷声道:“既然老爷不相信妾身,那便从我的君兰苑开始搜吧。” 安府几房少爷都有各自的院子,此时,安亭轩也站了出来,他觉得今日之事也有蹊跷,他读的是圣贤书,学的是孔孟之道,哪里有那么多怪力乱神,况且这道长一进府就将矛头指向了安西玥,若让人随便收了院子,本来没有什么的,被人口口相传,传出什么不好的来,就是对大小姐的名誉有损。 安亭轩上前道:“大伯父,既然是为了府宅平安,轩园也该查一查才能安心。” 安亭峰平时就不学无术,学的也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对于妖孽鬼神之说,他是信也信得,也道:“我那院子也搜一搜,不要被妖魔附体了。” 老夫人见几房吵得不可开交,揉了揉眉心,脑仁都被吵痛了,怒道:“那就一起搜,宵儿派几个得力的人跟着柳妈妈到各院里都搜一搜,看能搜出什么脏东西来,大过年的,早些请道长捉出邪物,该敬拜祖先了。” 林姨娘眼中得意的神情更深了,眼睛瞟了一眼紫苏,见紫苏神色如常,便不再多言,她会狠狠的打安西玥一个措手不及。 第125章 两个时辰之后,柳妈妈领着管事们纷纷都回来了。 只见柳妈妈面色很难看,眼睛里满是震惊之色,大北朝巫蛊之术是明令禁止的,一经查出,那可是要殃及满门的大罪,谁敢在府里弄那邪术。 老夫人见柳妈妈赶来,满脸的不耐烦:“都搜过了吗?可有搜到什么?” 林姨娘唇边勾着一抹冷笑,马上就要亲眼看到安西玥凄惨的的模样,她只觉得此时心里大快人心,高兴得差点笑出声。 二夫人见林婉眼睛得意的神色,凝眉暗忖着:“林姨娘这是搞什么鬼?”不过如果林姨娘真的能打压大夫人和大小姐,她也不介意补上两刀。 三夫人也觉得蹊跷,见柳妈妈的神色,仿佛真有大事发现一样,难道真从大小姐房里搜出邪物,三夫人隐隐有些猜测,瞟了眼林姨娘唇边得意的笑,此事越来越奇怪了。 柳妈妈恭敬的朝安钰宵和老夫人行了一礼,神色凝重:“老奴伺候老夫人几十年,老奴早已将老夫人当成了亲人,若谁想要害老夫人和几位少爷,让老奴和他拼命也是使得的。” 众人都知道柳妈妈在安府的地位,她虽是奴才,却和老夫人相依相靠几十年,堪比姐妹,各位少爷夫人也都要敬她三分,她是断然不会害老夫人的。 安钰宵见柳妈妈如此,知道定然是发生大事了,英俊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凝重,眉头紧紧的皱成一团,沉声道:“柳妈妈但说无妨。” 柳妈妈看了一眼林姨娘,再看了一眼安西玥,随即到:“各位小姐和夫人的院子都很干净,没有搜出什么来,只是老奴带着各位管事搜到大小姐的屋里时,确实发现了一个邪物。” 紧接着又听柳妈妈沉声道:“此事事关重大,不便有外人在场,可否请道长先行回避。” 安钰宵见柳妈妈如此小心谨慎,原本胆子就小,怕惹事,沉声道:“管家,请道长到偏厅喝茶。” 安钰宵眼眸冷冷的射向了府里的护卫,长风得令,见柳妈妈神色如此凝重,会意了老爷的意思,紧跟着管家出了院子。 黄袍道人知道自已完成了使命,便也不再多留,跟着管家离开了。 众人都竖起耳朵,眼睛紧紧的盯着柳妈妈,真的在大小姐的屋里发现了邪物,而且还不能让外人知道,都纷纷猜测着这邪物是什么? 待那道人离开后,柳妈妈才示人下人端上来一个托盘,托盘被一方锦帕盖着,看着极其神密。 安西玥也静静的看着,唇角噙着一抹浅笑,不卑不亢,不急不慢,神色淡然自若,眼睛没有一丝慌乱之色,绝色的容颜看着清丽动人,宛如一朵清莲傲然独立于雪山之巅。 老夫人皱起了眉心,柳妈妈向来做事很有分寸,从不行差踏错,沉声道:“柳妈妈那是何物?怎么神神秘秘的。” 柳妈妈恭敬道:“是一个满身插满针的小人偶,那小人偶身上还写有一些数字,是人的生辰八字,老奴也不敢相信有人在府里行此巫蛊禁术……” 柳妈妈此话一出,石破天惊。 顿时惊得众人都不敢再出声了,瞪大了眼睛盯着大小姐。 瞬间,众人都朝着安西玥投去惊讶厌恶的眼神,纷纷指责道:“原来真的是大小姐要害老夫人,大小姐心肠太歹毒了。” “巫蛊禁术可是要杀头灭族的啊,大小姐怎么敢用这种方法害老夫人。” 林姨娘心底冷笑,满口笃定道:“没有想到大小姐你竟然敢谋害老夫人,老夫人平时对你那么好,你好狠的心啊,她可是你的亲祖母啊,你竟然敢行巫蛊之术谋害她老人家。” 林姨娘的声音不高不低的传入了几房夫人少爷的耳中,他们听得清清楚楚,大小姐竟然在府里行大北朝明令禁止的巫蛊之术,这传出去可是灭族的大罪啊。 安钰宵也是满目震惊,不可思议的盯着大女儿,霎时间,眼睛是满满的厌恶,大女儿怎么用这种方法谋害老夫人啊。 其实民间很多人都很信这种法术能对付他们的仇敌,被咀咒者不死也会长年病痛缠身,让人身不如死,是一种很恶毒的法术,大北朝民风开放,皇上也并不迂腐,并不相信这种法术能致人性命,所以在大北朝若有人行巫蛊之术,若是官员违此罪者,重则全族抄家灭族,轻则罢官流放,全家贬为奴籍。 安西玥神色如常,眼睛直勾勾阴沉沉的盯着林姨娘,冷声道:“本小姐行得端坐得直,什么巫蛊之术本小姐听都没有听说过,怎么会拿此术害祖母,林姨娘不要错冤枉了好人。” 林婉冷笑,就算大小姐此时有通天的本事,也没人救得了她了,就算柳妈妈把道长支走,一旦坐实了大小姐的罪名,老爷也不会放过她了。 林姨娘怒道:“大小姐还敢狡辩,你用此法谋害老夫人无疑也是将整个安府推上了断头台啊。” 二夫人听此话,也怒道:“大小姐,就算平时二婶得罪了你,你也不用狠毒的拉你二叔二婶一家下地狱啊,这回真的是被你害死了。” 众人都又朝着安西玥指责了一番。 只安亭轩上前道:“大伯父,玥妹妹常居深闺,她怎么会知道此法,不要被有心人陷害了,此事事关重大,还是查清楚的好。” 安亭峰阴阳怪气道:“就是久居深闺没见过世面的小女人才会用这么蠢笨的方法害人,她要害的不是老夫人,而是整个安府,大伯父这次可不能轻易饶了她,哼。” 老夫人也是气得胸口起伏,眼睛冷冷的射向林婉。 此时,柳妈妈才亲自上前揭开了托盘,果然见托盘上放着一个满是鲜血的小人偶,上面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细针,从这人偶看得出来,此人一定是恨毒了大小姐,才会用这种方法。 顷刻,柳妈妈才高声道:“这人偶身上的生辰八字不是老夫人的,而且这上面也写了名字。” 第126章 柳妈妈话一说完,就将托盘送到了老夫人的面前,道:“还请老夫人过目,这上面是大小姐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并且这人偶做工和布料的成色一看就知道藏了好多年了,一定是有人恨毒了大小姐才会用这种方法。” 柳妈妈话一说完,霎时间,众人都不说话了,又纷纷震惊的将目光移到了那人偶身上,只见那人偶全身上下布满了细针,而且还重复被扎出很多针眼,血迹斑斑的,也不知道是谁的血。 林姨娘瞧着,也是吓了一跳,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脸色苍白一片,怎么会这样? 林婉将眼睛移向了紫苏,紫苏明明说一切都准备好了的,林婉感觉自已跳入了别人的圈套之中,遂而着急着改口道:“竟是我们误会了大小姐。” 安西玥冷笑道:“刚才林姨娘还性誓旦旦的说本小姐谋害老夫人,怎么这会儿又改口说是‘误会’,这么大一桩大秘密藏在本小姐的院子里,林姨娘就这么想轻描淡写的抹过去。” 安钰宵也觉得脸色微微有些泛红,刚才他也是对大女儿极度不满的,此时见林婉刚才急声指责大女儿,现在又急忙改口,这分明是做贼心虚。 安钰宵此时也皱起了眉头,瞟了瞟林姨娘和大女儿,感觉今天的事不是那么简单。 老夫人活了那么大把年纪,是个信佛之人,她虽信佛并不是愚钝,狠狠的将人偶摔在林婉的脚下,怒道:“还不跪下。” 林婉此时也是胆颤心惊,她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人偶,这不是她做的那个,林婉娘急声道:“请老夫人明查,这不是我做的,我不知道大小姐房间里有这东西啊,况且这东西一看就是很陈旧之物,我若要害大小姐何毕等到现在啊。” 遂而,林婉又朝着安钰宵柔声道:“请老爷明鉴,大小姐屋里出现这个东西,妾身见都没有见过啊。” 大夫人瞧着也是心惊,怒道:“莫非玥儿还能自已做个人偶害她自已不成,林婉这些年本夫人一直宽待你,就是念在你替老爷开枝散叶,念着你养儿育女也辛苦了,没想到你用如此恶毒的方法害我的女儿。” 林婉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变得异常难看,“没有证据凭什么诬陷我,我没有做过。” 林婉态度很强硬,呜呜呜的哭了起来,此事确实不是她做的。 此时,柳妈妈才道:“这人偶是在大小姐的大丫鬟宝禅屋里发现的,老奴已经将宝禅押解来了,就在外面候着,拉她进来审问,一问便清楚了。” 林婉感觉现在已经演变成她无法掌控的局面,嫡滴滴的朝着安钰宵流眼泪,那样子有多委屈有多委屈,“宝禅是大小姐的丫鬟,她们合起伙来害妾身……” 片刻,宝禅才瑟瑟发抖的被押解了进来,安钰宵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怒道:“大胆奴才,是谁指使你谋害大小姐,若敢说半句假话,乱棍打死。” 宝禅一听要被打死,又抬眼瞟了一眼大小姐,大小姐说此事一过她就放了她,希望大小姐说话算话,随即磕头求饶,道:“奴婢都是被逼迫的,是三小姐,这人偶是三小姐做的,三小姐拿钱买通奴婢,叫奴婢每天刺人偶四十九针,说这样才能解她的心头恨。” 林婉一听,怎么又扯到三小姐身上去了,安西玥太狠毒了,赶走了三小姐,还不算,还要在三小姐身上扣此等罪名,真是用心太险恶了。 林婉朝着宝禅怒道:“贱奴,大小姐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诬陷三小姐,你再不说实话,我一定扒了你的皮。” 宝禅知道林姨娘的利害,但是现在已经是退不出去了,强势道:“以前三小姐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用这种方法能使人痛苦不堪,对大小姐恨之入骨,所以才做了这个布偶,奴婢绝对没有半句虚言,若奴婢说慌就罚奴婢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宝禅没有读过书,也不认识字,此时众人才知道,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竟然背主求容。 林婉现在还是不肯承认安西琳会用这种方法害人,反正她们没有证据,只要她咬住口,现在三小姐也不在现场,他们也找不到人对证,林婉此时才觉得三小姐被送走反而逃过一劫,真是万幸啊。 “大少爷,老奴带人搜寻了一圈,不仅发现大小姐院子里有这个人偶,还在林姨娘的院子里发现了另一个人偶,上面是老夫人的生辰八字,老奴是老夫人院里的人,固然气愤得很,此事还得请大少爷做主。” 遂而,柳妈妈盯着林婉怒道:“林姨娘若觉得老奴冤枉了您,那你房里的钱妈妈总不会冤枉您吧,这人偶是当着各位管事妈妈面亲自在您屋里搜出来的,老奴也没有想到,林姨娘竟然也会用这种办法害老夫人。” 安钰宵气得怒不可揭,怎么又牵扯到林婉身上去了。 这时,钱妈妈也被带了上来,当时,柳嬷嬷带着众人从林姨娘房里搜出那人偶时,她就知道,遭了,那人偶是紫苏姨娘亲自放到大夫人院子里的,怎么会出现在林姨娘屋子里,问题一定出在紫苏身上。 钱妈妈虽然把事情想清楚了,但是柳妈妈派人守着她,她哪里也去不得。 钱妈妈也是人精,虽然东西从林姨娘屋里搜出来的,但是也有可能是被陷害的,林姨娘再怎么说也是丞相府的小姐,老爷不会想要得罪林府的。 另一托盘也被呈了上来,这个布偶显然是新做的,众人瞧着又是一惊。 今天是大年夜,安平侯府是怎么了,接连出了两个人偶,一个是害大小姐的,一个是害老夫人的。 顿时,众人把视线都移到了林姨娘的脸上,前面一个与她无关,那后面一个又怎么解释。 “敢在府里玩弄这等禁术,这是要害我们也跟着倒霉啊。”三夫人久不说话,此时见势头偏向了大小姐,也冒出句狠话来。 就在这个时侯,紫苏突然跪到了安钰宵面前,“老夫人之所以会生病,是因为林姨娘悄悄给老夫人下药,想制造成老夫人被大小姐的巫蛊之术所害的假象,可是奴婢实在不忍心谋害大小姐啊。” 林婉脸上已经没有颜色了,恶狠狠的瞪着紫苏,暗恨道:“紫苏那小贱人什么时候和安西玥勾结到一起去了。” 第127章 “紫苏,我待你如亲妹妹,你为什么要诬陷我,安西玥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陷害我啊。” 遂而,林婉拉着安钰宵的锦袍,眼中满是惊惶苦苦哀求着道:“老爷,妾身就算长了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谋害老夫人啊,求老爷替妾身做主,一定是紫苏和大小姐合起伙来陷害我的,妾身没有做过那等大逆不道的事啊。” 紫苏急声道:“奴婢说的全都是实事,这一切都是林姨娘精心谋划的。” 林婉急吼道:“紫苏,你为什么满口胡言诬陷我。” 安钰宵只感觉头都要被吵爆炸了,他娶的那个楚楚可怜美丽动人的婉儿竟然是个蛇蜥美人,她敢把心思打到老夫人的身上去那她又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已,顿时,安钰宵朝着紫苏怒吼道:“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苏本来就长得柔媚,眼中慌乱得很,泪水早已打湿了脸颊,身体也抖得厉害:“林姨娘命我给老夫人下药,后来又叫我把布偶娃娃悄悄放到大夫人的屋子里去,我见上面是老夫人的生辰八字,自知玩弄巫蛊邪术是死路一条,大夫人那么心善,我不敢害大夫人,就没敢把布偶拿走,又悄悄塞回了林姨娘的屋里,我不敢声张,心想这事就此算了,没想到今日恰巧遇上个道行很深的道人,被道人算出府里有邪物……” 霎时间,整个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大过年的,府里发现有人敢谋害老夫人,这年过得真是糟心透了,众人纷纷来回在紫苏和林婉身上打量着。 “林婉是林丞相府里出来的,敢用这种手段毒害老夫人无非就是仗着有林府撑腰。”二夫人冷嘲着。 在外人眼中,自从紫苏从一个丫鬟被抬为了姨娘,林姨娘和紫苏就以姐妹相称了,而且关系很好,此时,紫苏当众指认林姨娘,这转变所有人都没看懂。 因为柳妈妈进门就打发了大部分奴仆,屋内也只安府几房的人和各房随身伺候的妈妈奴婢,都是贴己的人,也都是些聪慧的人,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众人心里仿佛都明亮了起来。 安钰宵此时已经气愤到极点,什么恰巧遇上个道人,只怕那道人也是林婉安排的,怒瞪着林姨娘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要在府中兴风作浪,你可知玩弄邪术这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啊。” 老夫人适时的开口:“这等心肠歹毒的女人放在老家就该拉出去沉塘淹死。” 林婉心思也很灵敏,委屈着道:“紫苏这样指认我,谁知道不是她血口喷人,栽赃陷害,我纵然有百张口也说不清了啊,我屋里的那人偶娃娃一定是紫苏做来陷害我的,她最近得了老爷的宠,她一定是想除掉我。” 安西玥冷笑道:“林姨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紫苏和你一向交好,她也是从你房里出来的人,你为什么不想想紫苏为什么要背叛你?她又有什么理由陷害你?谋害老夫人陷害当家主母这种事你敢做是因为你有林府撑腰,而紫苏却只是父亲的妾室,而且紫苏已经不是你的丫鬟了,她认得清谁才是她的依靠谁才是她的仰仗。” 林婉恨毒了安西玥,恨不能喝了她的血吃了她的肉,“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你挑拨我与紫苏的关系,你先是害了三小姐,现在你又设下陷井想致我于死地,你是何居心?你根本不是大小姐了,你是到底谁?” 安西玥冷声道:“我不是大小姐,那我是谁。林姨娘犯了错还不知悔改,现在人证物证都摆在面前,林姨娘还想抵赖吗?你以为父亲还会受你的蒙骗。” 突然,安西璃也跪在了地上,“父亲,这一切都是林姨娘要谋害祖母的,我娘她是被逼迫的,林姨娘一有不如意就拿我娘出气,甚至责打辱骂,就因为我娘是林姨娘的丫鬟,处处都要受林姨娘的欺负。” 安西璃不知道她娘怎么突然敢出来指认林姨娘,她以为她娘一直是林姨娘身边的狗,活得很是卑微,安西璃眼眶一红,当着众人的面就哭了起来。 就在此时,紫苏漂亮的脸颊瞬间泛白,鲜血从唇角流了出来,身体重重的栽倒了下去,眼睛盯着五小姐喃喃道:“璃儿,娘不能再照顾你了,以后你要好好的。” 安西璃突然一惊,跑了过去,惊慌道:“娘,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不要吓璃儿啊。”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二夫人和三夫人已经吓傻了,怎么好好的人突然就倒下去了。 安西玥第一个跑了过去,凝眉怒瞪了紫苏一眼,她什么时候服了如此厉害的毒药,怒道:“你怎么舍得离开五小姐,你又怎么舍得你肚子里的孩子,真是糊涂。” 安西玥一边说,一边还替紫苏把着脉,紫苏已经怀孕了,突然安西玥眸子一冷,她怎么拿肚子里的孩子和她自已的性命做赌住啊。 紫苏却愣愣的盯着她,目中坚定,她一定要打倒林姨娘,这样才能真正的保护五小姐平安,要让老爷真正的厌恶甚至处死林姨娘,就必须要有作实的证据,没有人会相信她会拿自已的生命甚至肚子里的孩子做赌注。 紫苏于安钰宵来说,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就是喝了一些酒,错把林姨娘身边的婢女睡了,那婢女又长得漂亮,林婉做主将那婢女许给他当姨娘,当然漂亮的女人,男人都喜欢,此时,看着脸色苍白的紫苏,心中不知道情绪如何,“快去叫大夫。” 紫苏从来就知道,老爷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床上用品,她没有身份,没有家世,没有背景,生下五小姐也是意外,再次怀孕更是罪孽,此生,她只是林姨娘身边的一个丫鬟而已,今天她就要为了她的五小姐为了自已活一次。 “不用请大夫了,林姨娘知道妾身怀孕怕我肚子里的孩子夺了大少爷的位置,早就灌了妾身堕胎药,妾身自知替林姨娘办事不会有好报应,果然林姨娘做什么事都很绝情,不过她想拉我做垫背的替死鬼,我也不会让她如愿,她害了我的孩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她的。” 紫苏突然朝着林婉冷笑了起来,这一辈子都受她欺负,临死了,她也来栽赃林姨娘一回,看她心里是何感受。 第128章 二夫人惊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她虽然凶悍泼辣,可还不敢用这种方法害人,虽然老夫人也送了两个女人到她的院子里,可是她还想不出这种计策,她真是暗暗的有些佩服林姨娘的手段。 三夫人也是目露惊讶之色:“林姨娘平时看着温柔善良,没想到她心肠这么狠毒,不仅谋害老夫人,现在又谋害安府的子嗣。” 林婉目中惊惧,感觉自已快要被紫苏气死了,脸也气得扭曲变形,她这话是坐实了她的罪名啊,怒道:“你怀孕我根本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林婉虽然气愤紫苏背着她怀孕,此时也不敢表现出来。 安西璃吓傻了,哭得昏天暗地,都快哭断气了:“林姨娘,你有什么火冲我来啊,你为什么要害我娘啊,你打我骂我我都没有怨言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娘啊。” 安西璃这话就是说,林婉一有不如意就时常打骂五小姐,根本没有拿五小姐当小姐看待,本来府中丫鬟就悄悄有这个传言,现在等于是坐实了那个传言。 安西琅原本觉得也没什么大事,她不知道什么巫蛊之术,不就是个小布人偶,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再加上祖母不是身体不好吗,现在不也没事嘛,但是现在紫苏口中吐血了,还口口声声说是她娘害的,父亲那样子也凶得很,人人都针对她娘。 安西琅没有受过苦,日子过得很舒畅,加上林姨娘管家那几年,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来,养成了她自私加自大的毛病,当着众人的面也敢骂安西璃:“小贱人,你胡说什么,我娘什么时候害你娘了,你再乱说我打死你。” 安西璃被吓得身子一缩,神志也有些不清醒了,惊惧道:“四小姐不要打我,只要你们放过我娘,我什么都愿意听你们的。” 安西璃是安府最小的小姐,平时乖巧懂事,但是活得很卑微,因为她的身份没有一个人看得起。 老夫人平时也不常见这个孙女,只是最近她时常陪着安西玥近身伺候,只觉得这个庶出的孙女也很醒事,脑袋瓜子聪明得很,又肯学习,虽然是个庶女但也很得老夫人的喜欢。 此时,老夫人见安西璃哭得要断气了,连忙叫道:“柳妈妈快去扶住五小姐。” 对于紫苏死不死的,府里没有人会在意,她的身份低微,又参与了谋害老夫人,若是死了那是她罪有应得,若是她没有死,查出此事是她参与做的,第一个要打杀的就是紫苏。 紫苏这样子的身份命贱如草芥,唯一心疼她的人只有五小姐。 此时,五小姐推开柳妈妈,固执的抱着她娘,她感觉自已大错特错,她不该逼迫她娘,不该看不起她娘,不该骂她娘胆小懦弱,若她娘一直这么胆小懦弱的,她娘还能留一条性命。 她还换了她娘的药,逼着她娘怀孕,她真是罪孽深重,不可饶恕,要死怎么不是自已死啊。 突然,安西璃抽搐得晕了过去,眼睛一闭就倒在了地上。 任谁看了这样一个孩子哭得晕死过去,心里都会柔软的。 老夫人急得不得了,连声命柳妈妈叫人来扶住安西璃,“快叫大夫。” 安钰宵也是吓得不轻,这个女儿他也没有用心留意过,每回他去浮云阁,她都会躲起来,不知道是怕他,还是不愿见他,没有想到林婉背着他做了这么多害人的事,这小女儿分别是被林婉给吓晕的。 安钰宵暗暗的捏紧了手指,年轻时,那个美丽温柔的林婉是否真的像他见到的那样,那样倾国倾城的容颜,柔弱得仿佛要被风吹倒一般的身姿,那她的心肠又是什么做的。 当年,她挺着大肚子嫁给了自已,他很愧疚,让这样美好的女子遭受了众人的指责,将她娶进门时也是对她百般呵护,甚至他犯错入了她丫鬟的房间,她也没有半丝怪罪,反而体贴入微,难道这一切都是假像。 安西玥也不知道紫苏为什么会选择自杀,就算父亲不会因此事杀了林姨娘,可能会封锁了消息,林婉也很难翻身了,紫苏她在怕什么,要选择走这条路。 安西玥是死过一回的人,此时她都很怕死,她怕她死了就没有人保护她娘和弟弟,没有人替她报前世今生的仇。 紫苏气息微弱,她感觉自已很轻松,再也不用卑躬屈膝的活着,她从一出生就注定是一条贱命,活着也是替林姨娘办事的傀儡,她觉得自已把五小姐交给大小姐是她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如果跟着她,五小姐永远也抬不起头,有她这样一个亲生母亲,五小姐一辈子也会受人诟病,她早该选择这条路,可是她没有勇气。 紫苏突然朝着安西玥微微一笑,想抬手抚摸安西璃的脸,五小姐那么瘦弱,那么弱小,可是她的璃儿被人抬走了。 安西玥知道紫苏那眼神是什么眼神,从那晚她将那香料交到自已手上,又逼迫自已点头收下安西璃开始,她就打定了自杀的注意,她一直藏得那么深,用肚子里的孩子和自已的命给林婉定罪,紫苏是有多恨林婉啊。 林婉看着这样子的情景,眼中的神情逾发的空洞,那一条一条的罪名加在她身上,暴露在人前,此时人人都用恶毒的眼光看她,她在她们的眼中就如毒蛇一般,林婉手心里冒出了细汗,身体也开始发抖。 老夫人怒道:“紫苏是你主动许出的人吧,为了害你,她会拿自已肚子里的孩子和性命来陷害你,她这样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安西玥也是气红了眼,怒道:“祖母罚了三妹妹出府,也没说不把她接回来,做了那样丢脸的事,总得出去避避风头,你倒好,对祖母怀恨在心,给祖母下毒,想要祖母的命,又用那邪术陷害我,紫苏姨娘虽是你的丫鬟,可她也是父亲的妾室,等同于当家主子,她不与你同流合污,你竟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又逼得她没了性命,林姨娘,这一条条的罪状只怕拿到林丞相的府上,林丞相也要亲自替紫苏姨娘和她的孩子申冤。” 第129章 此言一出,满室俱寂。 林婉更是惊得神情愣怔,惊得说不出话来,安西玥那个小贱人就这样就定了她的罪了,她从小就算计别人从来没有被人打败过,安西玥也才十五岁,她不可能那么厉害。 林婉骤然转眸寻找了一圈,只见每一个人都用厌恶的眼光看着她,他们都恨不能吃了自已,可是她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她的儿子和女儿,他们都去哪里了。 还有紫苏那贱人,是她抬举了她,她是她的再造恩人,让她脱了奴籍成为人上人,没想到也反过来对付自已,用她一条贱命就想打败她,真是妄想。 陡然,林婉气得想吐血,瞬间似疯了一般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仿佛心都要哭碎了一样,绝色的容颜扭曲得异常难看,满脸的泪水冲花了她精致的妆容,她斗了一辈子,竟输在一个小姑娘的身上,林婉怎么想也不甘心。 突然,林婉朝着安钰宵哭诉道:“老爷,婉儿从十四岁就跟了您,背着所有人的辱骂声心心念念的跟了您,是因为婉儿心里只有老爷啊,婉儿只愿意陪在您身边,宁愿不要名誉也愿意跟着您,都十几年了,婉儿怎么可能会害您啊,还有我们的三个孩子,琳儿和琅儿她们的名字可是老爷亲自取的呀……” “老夫人,三小姐平时最是乖巧懂事,也尽心尽力的服侍您,从来没有出半点差错,她被赶出府妾身的确是有怨言,可是妾身没真想害您啊,这一切都是大小姐设计的呀,求老夫人明查……”林婉诚恳哭诉道。 安钰宵看了林婉一眼,眉头松动了一些,当年的确是他对不起她,是自已毁了她的名誉,而且他心里一直都是有她的,那个让他怦然心动的女人一直默默的陪在自已身边。 后来,他又犯错了,婉儿也愿谅了她,并把紫苏送给了他当妾室,当时他想,他的婉儿永远都是那么善良大度。 当年,那个在林府院子里躲着哭泣的美艳少女一定是受了委屈了,他明明是上前去安慰她的怎么就惹出祸事来。她都能愿谅他,他又为什么非要置她于死地,此时老夫人身体也没事,巫蛊之事他封锁消息就不会有人敢透露出去,除非有人也不想活了。 安钰宵眼睛有些闪躲,沉声道:“林姨娘既然知道错了,就罚她……” 老夫人可不像安钰宵那样软弱无能,摇了摇头,怒道:“林婉手上沾了几条人命,你自已数数,今天她没将我毒死,你是不是还有些失望?” 安钰宵瞳孔骤然变大,连忙跪了下来,“儿子决不敢有这样的心思,儿子只是念在她是三个孩子母亲的份上,不想让他们没了亲生母亲,再对安府心生怨恨,再说林丞相那里儿子也不好交待……” “且不说那巫蛊是否真能祸人性命,前朝与之被扯上关系的哪一个是逃脱了干系的,若被传扬了出去,咱们安府几十口哪一个能脱清,你为了给林丞相有个交待,就拿咱们全府人的脑袋做赌注,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官路呀。”老夫人见安钰宵当众给自已跪下了,声音也软了下来。 安钰明和安钰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林婉敢在府里谋害老夫人,当场将她杀了也是使得的,可是林婉是从丞相府出来的,这轻易也杀不得。 但是与得罪林丞相相比较起来,当然还是命重要,安钰泽上前:“敢谋害老夫人,大哥可不能再心软了啊。” 安钰明也戾声道:“圣上才对大哥委以重任,可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断了官路啊。” 他们都不知道这大侄女哪里来的气势,他们久混官场都活得战战兢兢的,生怕不小心得罪了哪个贵人。 林婉虽是庶出,但她是丞相府的小姐,又长得漂亮,大哥能娶她为妾室,是大哥占了便宜了,在安钰明和安钰泽的心里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却不同了,因为这个女人关系到安府的运数,大哥心里顾着美人也不能不顾整个安府。 现在又关系到她要毒害自已的母亲,他们眉头都皱得很深,纷纷在林婉身上贴了标签,活脱脱一蛇蜥美人。 老夫人眉头也皱了起来,依着林婉的出生,她竟也不敢动她了吗?她是先皇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难道还怕一个庶女。 老夫人感觉自已被人抓住了七寸,堵在胸口的那口闷气出不来也下不去。 安西玥突然出声,声音冰冷:“父亲,女儿若今日被人陷害成功,父亲愿不愿听女儿一言,若女儿的母亲被人构陷,父亲愿不愿替母亲伸冤,父亲的心里到底有没有过母亲的一席之位。” 安西玥掷地有声的质问安钰宵,她对他真是太失望了,到此时她才真正的明白,母亲和弟弟只有由自已来保护,若依靠父亲那只有和紫苏姨娘一样的下场,到死也没有人记住她曾经也是父亲的女人。 怪不得前世,母亲死后,林姨娘能迅速的坐上主母的位置,都没能过三年的孝期,林姨娘的权势就大如滔天了,原来这一切真正的侩子手是她的父亲,林姨娘虽然会使些阴暗手段,但是没有她父亲对林姨娘和安西琳的纵容,她和她娘的命运不会凄惨至此。 安钰宵被问得连连退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女儿第一次这么疾言厉色的对他,他越来越觉得大女儿聪明果断,做事情有魄力,此时他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那些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也不会想。 安西玥朝着老夫人恭敬道:“林姨娘做出谋害长辈之事,相信丞相大人也是知礼明是非之人,不如将林姨娘先关押起来,再请林府的老太君过府商议。” 老夫人感觉被人捏住的下下颚骨终于吐出一口气:“柳妈妈,将林婉关起来,任何人都不许替她求情,另外拿我的名帖到林府请林家老太君禀明今日之事,哼,我倒要看看林丞相府的人要不要这富贵路,他们有没有那个胆子包庇她的罪行。” 第130章 老夫人这是对林婉有了杀心,准备处死她,林婉敢在安府里兴风作浪,林府的人没有顾忌安府的脸面,她也不会顾忌林府的情面,此事捅出去,她倒要看看林家老太君会不会来保林府的这个庶女,这些年林婉把儿子迷得神魂颠倒,老夫人本就憋气,没想和儿子把关系搞得太僵,她才听之任之。 片刻,柳妈妈就带着几个得力的妈妈将林婉架了出去,没有给她半分狡辩的机会。 顿时,林婉惊得吼叫了起来:“放开我,你们这帮狗奴才,谁敢动我,我是丞相府的小姐你们谁敢动我,老爷救救我啊……” 林婉这些年都没回过丞相府,老太君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怎么可能会帮她,再加上当年那件事,她也不能让人知道,她怎么嫁给安钰宵的也只有她自已最清楚。 此时突生变故,她怎么敢真的寻求林府的庇佑,那日纪氏也是被气回去了的,早就对她生了怨气,他们怎么可能会帮自已,林婉感觉她这辈子就折在安西玥的手里了,“安西玥,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咀咒你不得好死,我咀咒你……” 林婉骂得很难听,安西玥充耳不闻,唇角挂起冷冷的笑,她早就不得好死了。 待林婉被押走后,安钰宵冷声命令各房将今日巫蛊的消息封锁了,搜出来的那两个小人偶也被老夫人拿走,之所以没有立即处置,是因为林府若是来人,他们总得保留林婉害人的证据。 安府几房的小姐除了安西琅没头没脑的吵闹了一番,其余几位小姐都很安静,她们亲眼看见安西玥把林姨娘和安西琳整得死去活来,她们也不敢惹她,只想躲着大小姐远远的。 二夫人平时话最多,嘴也最厉害,这次她也老实了,带着儿子和女儿躲进了院子。 安钰宵带着两个弟弟见了那黄袍道人,那道人说了什么交待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只两个时辰的时间,那道人就消失在了安府,是长风命人带下去的,之后长风便去了大小姐屋里回禀了此事,那道人交待说收了林姨娘两千两银子,之后的事没敢交待,可是两日后,那道人的尸体出现在乱葬岗。 今日是大年夜,府里却出这事,谁也没有心思过年了,象征性的吃了几口饭,纷纷都回了自已的院子,谁也不敢提此事。 安西璃被抬进了老夫人的瑞雪苑,下人检查之后,才发现五小姐身上全是伤,或紫或青或红,新伤旧伤加起来,也是被折磨得很惨,好在五小姐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下人给老夫人禀告了五小姐身上的情况,老夫人是气得不轻,更是下了杀林婉的决心,再怎么说,五小姐也是她的孙女,虽不讨喜,总归是安府的子女,林婉只怕平时拿五小姐捏着玩了。 安西璃一醒过来,就连声询问她娘情况,没有一个人敢对她说紫苏姨娘当场就死了,老夫人见那伤心的小模样,也不敢开口。 像紫苏这样子的身份死了也就死了,若不是她生下了五小姐,老夫人是看都不会看她一眼的,这次老夫人做主,花钱给紫苏料理了后事,将紫苏的尸骨火化了之后送到普陀寺请大师替她超度,祈求菩萨洗清紫苏的罪恶,将来好投个好人家。 老夫人做这样的决定,也是看在五小姐的脸面上,紫苏死时才得了五小姐的福气,众人都唏嘘不已,没有一个人敢乱说话,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姨娘死了也就死了。 安西玥也来看了神情呆滞的安西璃,见她那模样,也有些不忍心,安西璃从小和紫苏相依为命,活得也很卑微,现在紫苏用自已的命报复林姨娘,她也没有想到。 心想,若此事放在自已身上,也一定想不开,不如让安西璃自已冷静一下,现在紫苏姨娘死了让她留在祖母的身边,也没有人敢怠慢她。 正待安西玥转身要走出房间,安西璃突然抬起头来,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安西玥问道:“大姐姐,祖母会处死林姨娘吗?” 安西玥一愣,这个问题她也想过,这就要等林丞相府来不来人了,前世她不了解林婉在林府的地位如何,不过看那天纪芙的态度,林婉在林府应该是不得势的。 安西玥眼睛紧紧的盯着安西璃,唇角勾起浅浅一笑,轻声道:“璃儿想要做什么?” 安西璃眼睛里露出与她年龄不相符合的神情,声音也是阴沉沉的:“我想让她死,我要为我娘报仇,那么坏的人祖母为什么还要留着她,该下十八层地狱的人应该是林姨娘,为什么要让我娘受那些苦。” 屋外,老夫人听着两个孙女的对话,心里一惊,这小小年龄就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这戾气太重了可不好。 柳妈妈也是轻叹了口气,细声道:“五小姐也是恨毒了林姨娘,林姨娘那是做了什么孽哦,把咱们安府的小姐们害成这样,还是大小姐有魄力能治得大少爷也哑口无言。” “宵儿那是做贼心虚了,他做的哪一件事对得起老太爷替她安排的这场婚事,若再让林婉那狐媚子在府里,将来我也没有脸面去见地底下的老爷。” 老夫人杵着拐杖轻咳了一声,她这辈子最得意的就是觉得大儿子比其他两个儿子都有出息,可是最忧心的也是大儿子,大儿子做事优柔寡断,这辈子就栽在了林婉的手中,也不知当年林婉使了什么手段才让儿子上了她的床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林婉被关进了一座偏僻的小院子里,里面常年失修也是烂翻翻的,房间内冒出一股浓浓的霉臭味,最里间只有一张简易的硬板床,柳妈妈命人拿了两床破旧棉被扔给她,是怕在林府回信之前把林姨娘给冻死了。 林婉眼神空洞,似疯了一般,朝着门处怒吼道:“你们快去把大少爷找回来,你们将我关起来,我的俊儿回来了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小院子四周都围了人,全是安府得力的管事妈妈,以前林姨娘管家,她们畏惧林姨娘,现在安府重新回到大夫人和老夫人的手上,林姨娘什么也不是,其中一个妈妈讽刺道:“大少爷回来也救不了你,胆敢谋害老夫人,只有死路一条。” “真是晦气得很,这大过年的,竟然也连累我们,跟着在这破地位挨冷受冻。”另一个妈妈满是抱怨道。 第131章 大年初四,林府的人上门了,此次来的是林府的当家老太君和她的大儿媳妇纪氏和二儿媳妇高氏。 只见林老太君满头的银发,发髻梳得也很尊贵,只是林老太君长得并不算十分好看,气势却威严得很,特别是那双眼睛一看就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跟在她右边进府的是梳着飞云髻的大夫人纪氏,一袭华贵绸缎百褶裙看着尊贵非凡,眼角眉稍处露出满满的傲气,上次她在安府丢了脸,今天她是来找回脸面的。 紧跟在林老太君左侧是庶子的媳妇,身份不如纪氏尊贵,穿戴得也是尊贵非凡,身后跟着十几个丫鬟妈妈,阵仗很大,一入安府的大门便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安平侯府不如丞相府尊贵,也没有他们奢靡,此次前来,让人有种错觉,莫非是太后娘娘出宫体察民情了,那威严那气势可不得了。 安府之人,今天都很乖觉,过了一个毫无滋味的年,翻了年,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大房、二房、三房也都因为那件事不敢随便出府。 更让人奇怪的是,最喜欢凑热闹的二房和三房今天都没来,安平侯府来了贵客,她们不来瞧热闹真是有些奇怪。 府里也冷清清的,院子里只留了几个打扫的粗使妈妈和小厮,林老太君进府的第一印象就是“安平侯府太寒酸了。” 刘管家笑意盈盈的凑上前去,“敢问几位夫人找谁?鄙人是安平侯府的刘管家,几位若要拜见我家老夫人可带有名帖?” 刘管家虽不认识林老太君,但是他见过纪氏,此时,他只是装着认不得而已。 当日,纪氏入门也是阵仗大得很,可是当日的情况那么乱,他怎么可能记得住谁是英国公府的小姐加林丞相府的大夫人。 林老太君只感觉胸口生吞了一只苍蝇那么难受,她们接到安老夫人的书信并没有即刻回信,目的就是想杀杀安府的威风,林婉那小贱货在安府生事,她还不够资格让自已替她出头,她只不过是来看看林婉的好日子是不是到头了,当年她竟然敢违背当家主母的意思,私自与人苟且,自从林婉从林府出去,她就想看看林婉的手段有多惊人,前些年,也的确有些手段,可是这次听纪氏回去说,林婉在安府的地位直线下降,这次又出了这档子事,能不能保住性命还得看她心情高兴与否。 紧随而来的一个青衣嬷嬷眼眸一冷,沉声道:“还不快叫你家侯爷前来迎接,我家老太君来了。” 林老太君从来未踏入过安府的大门,林老太君也是一品诰命夫人,安府的老夫人也是一品诰命夫人,论品级,老夫人没有道理要起身迎接林府的老太君,再说,此时,他家老夫人接连病了好几天了,被林姨娘下毒害病的,虽然及时发现,但是身体里余毒未清,老夫人年纪又大了,起不来床这也正常。 管家随即道:“我家侯爷在老夫人的院子里伺疾,已经好几天不曾合过眼了,敢问你家老太君是哪个府上的贵人,小人好前去禀报。” 青衣嬷嬷感觉舌头被牙齿咬了那么难受,冷声道:“林丞相府的老太君,还不快去。” 刘管家也装傻,原本想问对方要名帖的,但瞧着对方那气势,生生将他压了下去,连请对方进厅中喝茶等候都没有,便亲自去了瑞雪院。 纪氏见老太君有些生气,上前道:“这小门小户里的奴才就是不懂规矩,老太君别生气。” 林老太君在院子里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刘管家才屁颠屁颠的走过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我家侯爷连着几日未休息,病倒了,现在也是人事不省,老夫人听说林老太君来探望她,命小人来请老太君进去。” 纪氏顿时气得也没有了威仪,那老太婆有什么资格让她们来探望,想起上次她们打了她的儿子,她就气得牙痒痒,急声道:“安钰宵是什么意思,岳母大人上门,他不亲自来迎接这是何规矩。” 纪氏又犯了同样的错,上次没得到教训,这次这声“岳母”出口,可真是当面打了林老太君的脸了,她是安钰宵哪门子的岳母,气得林老太君冷瞪了大儿媳妇一眼,随即沉声道:“既然你家老夫人病得下不了床了,就请管家前面带路吧。”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那威严震慑得刘管家一哆嗦,道:“老太君请。” 转眼之间,由刘管家带路迎着林老太君便入了瑞雪院。 只见老夫人早已穿戴整齐起身迎接,只是看着面容却憔悴得很,缓缓道:“林老太君光临,老身有失远迎实在是失礼了。” 遂而,老夫人沉声道:“柳妈妈请老太君和诸位夫人入座,奉茶。” 林老太君年纪也不轻了,又在院子里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现在虽已入春,但还是冷得人牙齿打颤,一入内堂浑身便感觉一股暖意迎面拂来,顿时心里更是窝气得很,暗道这安府的人也太不懂规矩了。 不是说安府的老夫人病得快死了吗?怎么看着好端端的,莫非这里面另有内情,林老太君也是不动声色的。 在林老太君打量玉氏的同时,玉氏也打着她,林府之人向来高贵,而自已又是从一个小县城里来的,性情上豪爽不拘礼一些,没有林府那高门大户的规矩多,若不是发生了这件事,直到入了黄土,她们都不会见上一面。 林老太君微微皱了皱眉,端正的坐在了软椅上,缓缓道:“老夫人来信之时,正值过年,家里走不开,听说老夫人病重,如今瞧着身体爽朗得很啊。” 老夫人轻咳嗽了一声,眼睛扫视了一眼林老太君才道:“老身的孙女擅长医理,这多亏了我的大孙女,我这身体才渐渐转好,若不然以我这把老骨头早就给人折腾死了。” 老夫人又笑笑:“大年夜叨扰老太君,实在不应该,只是府中突发大事,老身也只得请老太君过府商议。” 第132章 林老太君面色有些难看,身体既然好了,刚才为何让她在外院站了一个时辰,只得道:“既然这样,老夫人何事不妨直说,林婉既然已经嫁入安府,她就是安府的人,她若真做出忤逆之事该打该罚也全凭老夫人做主。” 老夫人见她态度冷硬,也满不在意,若真凭自已处置了林婉,今日林老太君就不会来了,只怕她真私自处理了那贱人,被林府的人反咬一口,倒时怎么也说不清了。 老夫人和蔼和亲的轻声道:“还请老太君屏退左右,这事不宜让更多的人知晓。” 林老太君环视了众人,那信上说林婉下毒谋害老夫人,残害其他姨娘和侯府子嗣,这一条条罪状数出来,林婉就只有死路一条。现在林婉已经被关了起来,等待发落,林老太君眉头微皱,脸色也有些不悦,还是将带进来的丫鬟妈妈支了出去,只留下纪氏和高氏。 老夫人扫视了一眼纪氏和高氏,又道:“此事兹事体大,老身想和老太君单独谈谈。” 待屋内只留了林老太君和老夫人时,柳妈妈才将那两个人偶端了上来,林老夫人是何等精明的人,只见那上面的两个名字便将一切都细想清楚,巫蛊之术重则抄家灭族,轻则罢官流放,林婉是丞相的亲生女儿,再加上林丞相又即将退位,朝中面临着新一轮的换血,若现在此事被宣扬出去,不仅安府遭殃,林府也会被连累,历史上这事也不是没有先例的。 最近的便是前朝阮皇后弄那巫蛊害太子,只因她的儿子失了太子之位,后来太子被害死,查出幕后真凶竟是阮皇后,当际,阮皇后的外族,全部遭到斩杀,阮氏一族刚刚升起就陨落了,在历史上都没有留下名字,这些秘闻,旁人不知道,林老太君却是清楚得很。 顿时,林老太君怒道:“她只是养在我身边的一个庶女,若不是她肚子里怀着孩子,当年就该直接打死了的,哼,她胆子倒大得很,什么也敢做。” 老夫人不动声色,只觉林老太君话里的信息量很重,比如林婉怎么和她儿子勾搭上的,以林府的地位,纵然是庶出又怎么会将她许给别人做妾,关键是他的儿子也没有什么建树,无权无钱,无非是封了一个不高不底的安平侯,怎么入了丞相大人的眼。还有明明林婉肚子里怀了孩子,既然要将她嫁过来,为何等到临盆之际林婉才从林府出门嫁到安府。 虽然安亭俊是安钰宵的长子,但是他是从一个姨娘的肚子里出来的,老夫人心里还是膈应得很,嫡次子又是那般模样。 老夫人虽然厌恶,面上却是淡淡一笑:“府里出了这等祸害,老身也不好直接将她处死,总得支会“亲家”一声才是道理。” 林老太君听见那一声“亲家”,只觉刺耳得很,眼里划过一丝冷芒,冷笑道:“在处死她之前,老身还想看看她,必竟母女一场。”当年林婉那小贱人可是傲气得很,她倒要去看看林婉自已选的路又比她替她选的好了多少。若不是想亲眼看看她的惨样,她才赖得来。 老夫人陪着林老太君出了厢房的门,刚行致偏殿,就遇见了安西玥和安西璃盈盈从远处行来。 纪氏和高氏一出门也瞧见了她们。 自从那日过后,纪氏算是把安西玥给记恨上了,瞬间就冷了脸色,安府的大小姐可厉害得很。 安西玥身着一袭浅绿色的裙子,莲步轻移,裙角边上绣着栩栩如生的海棠花,看着清丽脱俗,气质斐然,神色却异常的淡漠,唇畔微微勾起一抹淡然得体的浅笑,见着老夫人便迎了上来:“孙女给祖母请安。” 安西璃紧跟其后,也是乖巧的行礼转声道:“祖母万安。” 老夫人见着两个孙女前来,凝重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和蔼可亲的笑,道:“玥儿、璃儿快来见过林老太君。” 随即老夫人又满是自豪的介绍道:“这是我的大孙女,这是我的小孙女。” 安西玥端庄秀丽的盈盈行礼,嫣然一笑,缓缓道:“见过林老太君。” 林家人一入府,管家便禀报了,只不过老夫人心里有气想晾晾她们。 林老太君细细的打量着安西玥,见她黛眉微蹙,气质不卑不亢,暗道原来这位就是纪儿口中的仇人——安西玥。 纪儿回府说这小女娃手段有多厉害,纪氏也向她哭诉了一番,纪儿在安平侯府头都被打破了,林老太君也很心疼她的金孙,暗暗的便把安西玥给记恨上了。 遂而,林老太君眼色微微一冷,神情很是不悦,仿佛没有听见安西玥和安西璃的见礼,沉声道:“老身去见见那不成器就准备回去了。” 老夫人正准备带路,此时,安西玥缓缓上前,轻声道:“祖母身体还没有恢复,就由孙女带林老太君去吧。”安西玥并不在意林老太君的冷漠,眸子干净得没有一丝涟漪,脸上却笑得逾发温柔了一些。 安西玥并不在乎林府人的态度,脸上还是嘻呵呵的,看着乖巧懂事得很。 纪氏瞟了瞟安西玥的脸,长得清丽脱俗,倾国倾城,相比于安西琳的美却是不同的。 安西琳艳丽非凡,不过那神态太过柔软,容易引起男人的保护欲,和她娘一个样,勾引男人有一套。可是安西玥呢,那如阳光般明媚的笑脸下藏着的是诡计狡诈,活脱脱一笑面虎。说话也阴沉沉的。 林纪时常在纪氏耳边诋毁安西玥,纪氏只要一见着她那张脸,便自动把她归为了仇人一类了,此时也是恨得牙齿痒得很。 纪氏想提醒老太君小心这个看似简单无害的小姑娘,老太君却也淡然道:“那大小姐就带路吧。” 林老太君刚才没理安西玥的行礼,安西玥的态度却让她多留意了那小姑娘几眼,像安府这样小门户的人家,竟养出那样气度不凡从容不迫的小女娃,这样的女子站在众人中间,只怕要成为焦点人物了。 第133章 于是,安西玥带着林府的几位夫人徐徐行至了偏院。 这地方偏僻得很,又常年失修,看着破败不堪,若是在林府是万不会有这样破旧的院子的,纪氏和高氏一入院子,就皱起了眉头,满脸的不悦,怒道:“提了那罪妇去前院回话就是,咱们何必亲自前来。” 安西玥神色如常的带路,仿佛没有受任何霉臭味的影响,淡淡道:“夫人有所不知,自从那日林姨娘的罪行被揭发,她的神志就不清醒了,看着像是疯了一般,若贸然提她出来怕伤着诸位。” 老太君凝眉,她疯了吗? 片刻,就到了偏院,院子四周分别也有人把守,见安西玥带着几名贵妇前来,恭敬道:“大小姐。” “林姨娘的母亲来看她了,芸妈妈请把门打开吧。”安西玥从容不迫的吩咐。 安府里现在没有任何人敢违抗大小姐的命令,听大小姐说是林姨娘母亲,不免多看了两眼,只见来人那气势尊贵得很,提醒道:“林姨娘要咬人,大小姐小心一点,昨日给她送饭的丫鬟进去差点被她咬破了相。” 一入四处漏风的破旧屋子,那股子霉臭味里还掺杂着些别的味道,纪氏和高氏一闻见那股臭味便恶心得呕吐起来,还没看清林婉的落魄模样就连忙又跑出了屋子。 林老太君取出了锦帕捂住了鼻子,眉头凑成了一个川字,也觉恶心至极,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当年那十分厉害的小庶女如今成什么样了。 还没待林老太君走近,角落里那一个满身脏污,身上还裹着厚重棉被的落魄女人,闪着一双惊悚的丹凤眼猛然射了过来,那双眼睛无论何时何地都很漂亮,当年,安钰宵便是被这双眼睛勾去了神魂。 林婉每日都要咀咒安西玥一百遍,才能消去她的怒火,骂着骂着,她感觉自已都不太正常了,被关在这个鬼地方,安西玥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要这么折磨她。 此时,林婉见着十几年不见的“母亲”,神情有一瞬间的诧异,心底只想冷笑。当着安西玥的面,林婉也不回避,直接冷声道:“你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相比较于对安西玥的恨,林婉更恨的是林府,她恨林府的所有人,尽管她已经逃离了那个鬼地方,此时见到,她还是恨得青筋冒起。 林老太君转眼瞟了安西玥一眼,安西玥接收到她的目光,缓缓道:“老太君和林姨娘好好叙叙旧。” 安西玥瞟了瞟林婉,暗道看来林府里的秘密还有很多,遂而转身行了出去,这里面的味道的确很重。 待屋内只有林老太君和林婉两人。 林老太君看着林婉满身的脏污,狼狈得很,和十几年前那个长得艳丽的女子判若两人,这个庶女手段可是高明得很。 林老太君才冷嘲一笑讽刺道:“我就是来看看我的好女儿死了没有,斗了一辈子,你也有栽跟斗的时侯,和你那下贱的娘一样,一样的都很会爬男人的床,呵呵,要害人技术也不高明一点这么快就栽了跟斗,看到你如此狼狈的模样我心里也好受一些。” “母亲将我养大,不就是让我勾引男人的吗?哈哈,只可惜女儿也没有如母亲所愿,这就是女儿最成功之处了。”林婉毫不客气的怒怂林老太君,如今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落到这个地步,都怪自已太大意了,让安西玥那贱人钻了空子。 顿时,林老太君眼眸一冷,又一次对着林婉发怒了,“这十几年,我就是想要看看您逃离了林府能过成什么样,若你过成了人上人,我倒佩服你得很,可如今看来,你还是让我失望了。” 林婉突然冷冷一笑,语气平缓了许多:“母亲和父亲过了几十年,倒是过成了人上人,可实际怎么样,父亲纳了十几房姨娘,日日笙歌逍遥快活,母亲还不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说到这里,女儿也真是有些心疼母亲,母亲到老了都没能抓住父亲的心,女儿瞧着母亲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 林婉一见到林老太君就让她想起当年的那件事,若不是她的这位主母,她怎么可能选择安钰宵,给人做妾。 林老太君气得鼻孔冒烟,想上前去撕烂林婉的脸,可是她要端着嫡母的姿态与丞相夫人的高贵。 她最痛恨的就是自已的夫君不停的找年轻漂亮的女子收房,此时林婉却在她的伤口上撒盐。那些女人一个个都长得妖里妖气的,她不能拿夫君怎么样,但是她能折磨那些野女人,让她们生不如死,比如林婉的亲生母亲。 林老太君长得并不漂亮,很普通平凡的一张脸,在丞相府里一个女人若没有一个美丽的外表,是会遭到林丞相嫌弃的,所以过于漂亮的的女人,她都恨。 林老太君冷笑道:“当年叫你嫁给昌王,好歹许你一个侧妃之位……” 林婉见她提到昌王,心里更是恨毒了一般,昌王生性风流,那些整死女人的下作手段早就在贵族圈里传开了,她让她嫁给昌王,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吗?若不是攀上安钰宵,她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还没待林老太君把话说完,林婉就冲了上去,抱住林老太君,张口咬到了林老太君的耳朵上,顿时,疼得林老太君杀猪般的尖叫起来。 院子里的纪氏和高氏听到声音,冲了进来,惊叫道:“老太君……” 安西玥也紧随其后。 一进门就瞧见林婉圈固住林老太君的脖子,满口的鲜血,生生的扯下了她的一只耳朵,林婉发疯似的嚎叫,似心中的愤恨得到了宣泄。 纪氏和高氏惊得瞳孔都涣散了,连忙上前去拉开林婉。 安西玥也沉声命令,“快去拉开林姨娘别让她伤着老太君,林姨娘疯了。” 此时,老太君疼得都快晕过去了,但是她还不想就此晕过去,怒道:“来人,给我狠狠的打这贱人。” 第134章 瞬间,等待在院中林府的下人,一窝蜂的冲进来,朝着林婉就是拳打脚踢。 片刻的功夫,林婉脸上就被扇打得红肿满面,头发也被抓扯得到处都是,林府的人像是受过特训似的,专捉人的痛处打。 此时,安西玥见状,冷沉着一双眼,冰凉的声音响彻半空:“住手。” 安西玥虽然也很想打死林姨娘,可是她现在还不能死,林姨娘还没有告诉她给大夫人下了什么毒,她翻遍了医书都没有翻到,那普通的香料怎么能是毒药。 安西玥一声冷喝,顿时,抓着林姨娘打的几个妈妈被震慑住,瞬间停了手。 只听见安西玥那冷沉威严的声音直击她们的心房,那气势竟比她们的老太君还要强势万分,纷纷都不敢在妄动。 随即,安西玥故作焦急道:“快快去请大夫啊,耳朵都被咬出血了,来人将老太君请出去。” 顿时,守在院门外的妈妈也冲了进来,将林姨娘拽出来,安西玥不紧不慢道:“林姨娘疯得连自已的母亲都不认得了,还请老太君息怒呀。” 纪氏恶狠狠的道:“小贱人,你敢伤老太君……” 安西玥连忙安抚纪氏的怒火:“林姨娘做此大逆不道的事,我家祖母自有圣断,定会给老太君一个交待的,当务之急还是请老太君先行医治要紧。” 片刻,纪氏和高氏冷哼一声扶着老太君出去了。林老太君被送出了偏院,今日她就是来看看林婉的热闹的,没想到受了这无妄之灾。 林婉只觉得解气,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了,她以为直到那老太婆死,她们都不会见面,没想到她却主动的来了,她怎么可能不抓住机会,只恨她不能亲手杀了她。 当年她准备给自已定下一门亲事,若不是自已偷听到她们谈话,如今自已已经是一个死人了,父亲最后答应她嫁给安平侯做妾,她也是付出了代价的。 只是没想到,当家主母拖着等她肚子大了才将她嫁出去,目的就是让她丢尽脸面,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心里还是记得很清楚。 安西玥看着疯疯癫癫的林婉,知道她在装,这几日她也来过,林婉除了骂骂咧咧之外,就没正面和她说过话,今日林府来人,她才变成这样,林姨娘此举真是太让人生疑了。 不知道林婉有什么秘密不可告人。 此时,林婉擦拭着唇角边的血迹,阴森森的笑了起来,“又被你看笑话了,比起恨你娘,我更恨的是我这位名义上的母亲。” 她想要夺得大夫人的位置,想摆脱庶女的身份,她不想她的儿子和女儿也跟她一样,一辈子都是低人一等的庶出,所以她恨大夫人。 但是,之于林府她是深入骨髓的憎恨。 安西玥看着林婉提到“母亲”二字时,那牙齿都在打颤,似彷徨似不堪,那眼中透出的情绪很复杂。 安西玥并不关心她恨谁,只冷声道:“我只想知道你给我母亲下的那毒是什么?若你老实告诉我,我还可以留你一条性命。”安亭俊离开当晚,安西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心中涌起一丝无奈,直到现在她还记得安亭俊的那种忧伤又冷硬的眼神。 这几日,她也试着找过他,可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石沉了大海,直到今日,她才觉得安亭俊对林婉的恨连带着也恨林府。 林婉仿佛是意料之中的,“是紫苏那小贱人告诉你的,若早知道她会背叛我,我早该解决了她。” 安西玥也不反驳,也算是紫苏告诉她的,若不是紫苏,她还不知道那些香料只是药引,只见母亲的内体越来越虚弱,表象却没有表现出来,她知道越是这样,才越让她胆颤心惊,查不出病症,是一个大夫最大的忌讳,病无可医,安西玥明明很着急,却还强装镇定。 林婉得意的冷笑着,那阴森森的声音里满是得意忘形,安西玥就算再厉害也救不了她的母亲:“告诉你也无妨,反正我也没有解药,也可以这么说,唯一的解药便是她死,哈哈,因为那是西域的母子蛊,中了母子蛊的人根本不可能活,只有死路一条。” 安西玥眉头皱得很深,眸子凛冽如冰,她暗暗的有些猜测到了,但是就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林婉竟然用这种蛊虫害她的母亲,安西玥怒不可揭,瞬间“啪”响亮的一巴掌扇在林婉的脸上,这是第一次她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绪打了林婉一巴掌。 “你为什么要害大夫人。”突然安西璃从角落里冲出来,她想狠狠的上去抽打林姨娘,是她害死了她娘,现在她又害了大夫人,那林家老太君怎么没有杀了她啊。 安西璃冷瞪着眼睛,紧紧的盯着林姨娘,指甲抠进肉里。 林婉却道:“温顺的小绵羊也露出了恶狠狠的獠牙,若你们也处在我这样的位置上,你们就知道为什么了,诺,五小姐不也学会反扑了吗?” 安西璃急声道,“我才不是像你这样的。” 安西璃为了寻求庇护,是主动的投靠了大夫人和大小姐,但是那是因为她不想再在林姨娘身边苟延馋喘,提心吊胆的生活,她想像其他姐妹一样,正常的读书习字。 安西玥双眸里似碎了冰针射向林婉,冷声道:“林姨娘可真会替自已的自私找借口,就是因为你的野心勃勃才害了安西琳,她变成这般模样,你以为是谁害的,是你这位亲生母亲害了她,自从你被关起来之后,你想知道安西琅怎么样了吗?” 安西玥努力的压下了心中的怒火:“还有安亭俊,你又知道他为何不回来吗?” 林婉见安西玥提到她的三个孩子,终于停止了狂笑,“为什么?你快告诉我为什么?” 林婉神志有些不清淅,似进入了疯魔状态,声音也带着哭腔:“你为什么要害我的琳儿,我的琳儿那么温柔善良,她那么美好竟只是一个庶女,安西玥都是你霸占了她的位置,你还给她啊。” 第135章 虽然知道林婉可能神志真的不清晰了,但是还是被她厚颜无耻的话给气笑了,疾言厉色冷声道:“啧啧,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让他感到憎恶,他恨你所以才不回来,他知道了,全部的真像都知道了。” 安西玥直勾勾的盯着林婉,眼睛仿佛洞穿了一切,冷冷笑道,言语凛冽的刺激林婉,她感觉今天林老太君来看林婉,她的眼神极不自然,像是恨透了她,恨不得杀了她。 安西玥暗道,像林婉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明明是她勾引了父亲,现在却把一切的责任全都推到她们的身上,为了她自已她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林婉眸子一沉震惊的露出惊恐的神情,嚎叫道:“你胡说八道,他不可能知道的,永远也不可能知道,没有人会知道的。”林婉使劲的抓扯着头发,眼睛里满是惊恐仿佛前面有洪水猛兽,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突然急急的躲进了棉被里,用被子盖住了头,连声呢喃着:“不会的,他不会知道的。” 林婉就算是进入了疯魔状态,嘴巴也很紧,一个字也不肯吐露出来。 安西玥感觉,此时此刻的林婉若她再逼问下去,她很有可能会咬舌自尽。 隧而,安西玥退后一步,才不紧不慢的道:“三妹妹被罚出府,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来,四妹妹以前有你的照拂在府里过的是公主一般的生活,现在她的母亲即将要被赐死,哎呀看着真是可怜啊,府里的姐妹也排挤她,大哥就更不用说了,他告诉我,他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因为他恨他的亲生母亲,这一切的罪孽全都是你一人所为,你为了你的私心,谋害老夫人,谋害我母亲,你还真的以为你是为了你的三个儿女吗?他们不过是你满足欲望的工具罢了。” 林婉躲在被子里身体抖动得更加厉害了,传出嘤嘤的声音:“不是这样的,我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他们,为了他们能过得更好,为了他们能超越所有人。” 林婉声音细若蚊声,蒙在被子里又开始嘤嘤的哭泣了起来。 安西璃看不懂大姐姐在做什么,林姨娘做了这么多恶事,还敢口口声声的说为了别人,从小到大,她亲眼看见林姨娘一次一次的折磨她娘,平时在外人面前装善良装温柔,其实她就是一个魔鬼,就算打她下十八层地狱也洗不清她的恶毒。 安西璃紧紧的捏紧了拳头,恨她恨得牙痒痒,想冲上前去狠狠的扇林姨娘,为她娘报仇,可是一刀解决了她,就觉得太便宜了她,她要把她千倍百倍的折磨回来。 片刻,安西玥冷声吩咐外面的人好好看守林姨娘,就行了出去。 回到君兰苑,她才焦急的把所有的医书全都搬了出来,忙得晕头转向的找寻蛊虫是什么毒,可是翻遍了医书都没有找到什么是所谓的“母子蛊”,她自认为懂些医理,没想到自已学的这些全是皮毛。 安西玥自认学得一手好针法,可是给母亲施针并不能解她身上的蛊,安西玥翻看着一本古籍继续往下看。 据书上记载,蛊虫来自一个神秘的国家,其实养蛊虫害人这是其他国家的一种神秘巫术,种类也很多,并且使用蛊虫者其内心非常阴暗,而蛊虫也是分时节和时间段的,特别是多发的梅雨季节,比如蛊虫会在春季迅速的成长繁殖,被某些特定的蛊咬一口,轻则终身残疾甚至痴傻,重则瞬间就会要了人的性命。 安西玥翻看着一本古籍,才知道原来中蛊者全者九死一生,目前,因为蛊虫的种类很多,并没有特定的解药,又或者想要解毒,必须知道这种蛊虫的特性,据林婉口中所说的“母子蛊”为何种类形,并没有记载,所以她算是一无所获。 又有记载,据前人的经验所讲诉,“乌头”一种百毒之王,实则是草科植物,因其根部像极了人的头部,乌者其质为黑暗之王,故而得名,此种毒亦是毒药,又是蛊的克星。 安西玥看到这里背脊骨已经是冒出了密密的冷汗,径直打湿了她的内衫,她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林婉手中会有这种害人的东西,而且如此阴毒。 林婉就算出嫁前也只是林府的闺阁女子,她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她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此时,已经入夜,夜色浓厚,姜霜才盈盈行了进来,大小姐已经在屋里呆了七、八个时辰了,老夫人和大夫人都派人来叫了好几回,都被大小姐打发出去了,没有一个人敢进来打扰她,就算小少爷进来,也被大小姐厉声叫了出去。 这时,安西玥才突然抬起头来,一双清澈的眼眸仿佛很疲惫,看着也是沮丧颓败的模样,轻声道:“今日出府找到他了没有?” 姜霜看着这个样子的大小姐也是吓了一跳,从来都是运筹帷幄的大小姐这是发生什么事了,遂而胆颤心惊的缓缓道:“奴婢又去豫王府打听过了,南宫世子还未回府,听说也没回京过年,仿佛消失了一般,奴婢没敢多问,只听说豫王妃都快急疯了。” 安西玥此时才感觉,不仅豫王妃要急疯了,她也快疯了,为什么南宫元熠送给她一要书,只送半截,是不是还有下册? “吩咐下去,从今日开始,府里不许任何人佩戴有关有香味的东西,花园里的花也全都命人铲除,仔细检查大夫人房里的一切物品,摒除所有带着香味的东西。”安西玥有些急了,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那香料有问题,在没有找到南宫元熠之前,她也只能想到用这种办法先要预防。 前世,母亲正是在半年以后突然生病而亡的,这时正是繁花盛开的季节,若真是那香料有问题,就算母亲突然暴毙也根本无人查出原因,其毒真是用心险恶得很。 姜霜听到大小姐的吩咐,知道大小姐其实这是关心则乱,铲除了府里的花有什么用,若真是那香料有问题,春季正是百花齐放的时节,府外的花香味也会传入府里的啊。 第136章 姜霜静静的看着大小姐忙碌的翻看着医书,并未急着去执行她的命令,也许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林姨娘杀了她娘,现在又害了大夫人,她也想将她千刀万剐,可是大小姐留着林姨娘还有用,现在林姨娘被关起来了,她知道林姨娘早晚会遭到报应的。 安亭允蹑手蹑脚的徐徐行了进来,他一直躲在帘子后面,姐姐不让他进来,安亭允也不知道姐姐在焦急什么,只是他隐隐听到姐姐读的那本书,他也翻来看过。 遂而,安亭允乖巧的递了一本书给安西玥,封面上写着“杂记”二字,据说这本书是一个游历四方的读书人写的,相传此人仕途无望所以才游历,第一章就只记了几个字“闭目耳塞”,后面是一首自由散漫的诗词,大意是他希望永远的归于平静,没有任何的烦劳,没有外界杂念,他的心永远的归于平静,平静得无波无澜,所以他希望永远的闭目耳塞,不闻不想不念不怨不怒不喜不悲。 安西玥今日太急躁了,此时,她眼中才闪过一丝柔顺,抿着唇瓣浅浅一笑缓缓道:“允儿怎么还不睡觉,允儿来是想叫姐姐平心静气吗?” 安亭允点了点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盯着安西玥,那眼神仿佛有魔力一般,瞬间就让安西玥平静了下来。 陡然,安西玥似想到了什么?盯着弟弟那张像极了父亲的玉颜,简直和父亲是一个模版刻出来的一样,瞬间站起来,急匆匆的朝着门外走去,冷声道:“叫秀儿照顾小少爷睡觉,我们现在去偏院。”也许这个答案也只有林婉能告诉他。 现在已是深夜,万籁俱静,更深露重,夜色寒凉,天空中出奇的闪现出几颗小星星。 姜霜和秋杏点了灯笼,紧跟在大小姐的身后,今日一整天大小姐神情都不对,现在又风风火火的赶往偏院,什么事这么着急,但是又不敢问大小姐,只得跟着。 片刻,刚行至院门口,就听到里面嘤嘤的声音传了出来,院子里漆黑一片,只大门处留有一盏泛着红光的灯笼,安西玥觉得奇怪,把守的人呢,现在虽是深夜,但是她也安排了几拨轮守的人值班。 安西玥推门进去,就见林婉手脚都被捆绑着,嘴里也被塞上了东西,正在受酷刑拷打。 而施刑者正是只有十二岁的五妹妹安西璃和伺候五小奶的张妈妈,其间还有两个丫鬟也怒目着钳制着林婉。 林婉身上受刑,吓得瞳孔睁大,脸上还冒着血珠子,明显是才被利器所划伤的,嘴里也因为被堵上了发出嘤嘤嗡嗡的声音,她这张脸算是毁了,再也不能恢复以往的美貌。 “住手。”安西玥见状,连忙上前夺了安西璃手中细长的银针,怒道:“谁允许你对她动私刑的。” 安西璃见大姐姐前来,吓得瞪大了眼睛,“大姐姐。” 遂而又急声道:“我要为我娘报仇,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她害了我娘,她不也害得大夫人中毒了吗?你为什么不替大夫人报仇,她心肠这么狠毒,我为什么要放了她。” 安西玥突然冷了眼色,冰凉的眸子射向安西璃,冷声道:“读了几天书,学了几天字,你就以为你长本事了,你这样对她动私刑,被父亲知道了,无疑是在救她,你知不知道。” 安西玥知道,他的这位生性懦弱的父亲一次一次的想替林姨娘求情。不仅仅是畏惧林府,而更多的是对林婉有情,当年也不知道林婉使了什么手段将父亲迷得神魂颠倒,不过现在再提此事也已经不重要了。 安西璃这时才觉得,也许大姐姐说的是对的,从始至终,父亲都不曾下命令赐死林姨娘。 “大姐姐,是璃儿错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只是太恨她了,都是她害死了我娘。”安西璃急得都要哭了。 安西玥眼色更冷,并没有受她眼泪的影响,冷声道:“你若想要在府里安然过日子,就收起你的那些心思,若想要学林姨娘在府里耍手段,今后我也保不了你,尽管你娘临死前将你托付给了我。” 安西璃猛然抬头看着安西玥,“她什么时候找的你。”她其实心里有些暗暗的高兴她选择了死去,因为她娘活着,她一辈子也抬不起头做人,受众人的谴责和诟病。 安西璃最近的确是在老夫人身边表现得太过了,她过了那么年的苦日子,只不过是不想再回到从前,她想寻求老夫人的帮助,能得老夫人多看待一些。她一个不被人疼爱的庶女有什么资格寻求更多。 安西玥其实也知道安西璃过得辛苦,她极力的表现也没有错,但是她怕她过犹不及。 一个人的心思若是太过明显,就会引人遐想,她只不过是在提醒她。 安西玥并没有给她好脸色,而是直接命人将她送了出去,直到安西璃被送走,安西玥才看了看人不人,鬼不鬼的林婉。 此时,只见林婉脸上也被划了两道伤口,是被利器所伤,虽然不至于致命,但是容貌是不能恢复了,衣服上也是血迹斑斑的,林婉看起来很虚弱,看得出刚才被施了重刑,如此看来,安西璃身边的人也该清理一遍了,奴才若太过精明,将来是会给主子惹出祸事来的,她要把所有的危害扼杀在摇篮里,绝不永许任何人在府里血雨腥风。 姜霜上前去扯掉林姨娘嘴里的东西,林婉才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冷冷的看着安西玥:“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紫苏那贱人被我折磨得比这个更重,她的女儿只不过是来讨点利息。” 安西玥盯着林婉那犯贱的脸,她的真不敢想象自已的猜测是否属实,夜色凉如水,但是她的心更是寒似冰。 林婉被安西玥盯着心里一惊,她去而复返是想做什么,她不会以为安西玥会好心的来救她,冷声道:“大夫人的毒,我没有解药,要杀要剐请尽快吧。” 第137章 “你真的舍得死吗?”安西玥讽刺道,深邃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林婉,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轻声道:“本小姐百思不得其解,大哥为什么不愿意回来,他的亲生母亲就要被处死了,他也不愿意回来。现在我终于想通了问题出在哪里,林姨娘,安亭俊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因为安西玥没有在安亭俊的身上发现一丝安钰宵的特征,起初她也不敢相信,她也只是猜测,林姨娘未出嫁就怀了身孕,并且接近临盆才嫁到安府,所以谁也不会怀疑她的产期是多久,安钰宵当时正处在与她你侬我侬之中,见她大了肚子更是百般心疼,也不会想到林婉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骤然间,只见林婉眼睛里出现浓浓的恐慌之色,因为被安西璃施了刑罚,脸上狰狞得有些恐怖,眼睛紧紧的盯着安西玥,她感觉对面那个倾国倾城的少女就是一个魔鬼,没有人知道的,就算林府的人都没有一个人知道,知道的人早就被她杀死了。 突然,林婉似发了疯一般的跳了起来,张牙舞爪的想要上前撕碎安西玥,可是她此时太虚弱了,身上全是细细的针孔,她全身都很痛,安西玥稍一躲避,林婉便摔了个跟斗,匍匐在地,脸上的血又流了出来。 她恨,她恨得要死,为什么连一个小庶女都可以将她欺负成这样,林婉指甲狠狠的抓进了地里,瞬间,她精心修护的美甲顷刻尽断,只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安西玥,露出吃人的凶光。 此时屋内只留了姜霜和安西玥两人,姜霜也吓了一跳,大小姐怎么会如此说,这事太荒唐了。 安西玥见林婉的眼神就已经确定了自已的猜测,随即又道:“你以为这件事被你掩盖得密不透风,其实大哥早就知道了,至于怎么知道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小贱人,你胡说。”林婉这时才怒道,俊儿是不可能知道的,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一定是安西玥诓骗自已的,一定是的,安西玥一向牙尖嘴利,阴险狡诈:“俊儿是老爷的孩子,他是安府的长子,哈哈,我的俊儿回来,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林婉一想到她的儿子,又嚎啕大哭了起来,嘴里也是胡言乱语,“呜呜,没错,俊儿会替我报仇,我要等他回来,回来了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姜霜见林婉不像装的,生怕林姨娘再次伤害大小姐,凝眸警惕的盯着她,“林姨娘好像真的疯了,大小姐小心一点。” 安西玥却一点都不害怕,身姿凛然,朝着疯癫的林姨娘冷冷道:“你若愿意告诉我那蛊虫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我会考虑将安亭俊的身世秘密永远的掩埋,保证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依然是安府尊贵的大少爷,是父亲心中的好儿子,是我的好大哥。” 安西玥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不管前世今生,安亭俊都极力的想要逃脱安府,并没有参与到林婉和安西琳的阴谋中来,而后来,安亭俊凭借着自已的能力活了下来,也许就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这个秘密,所以他才厌恶林姨娘,厌恶她生下他,更是憎恨自已尴尬的身世。 安西琳和林姨娘被罚,安亭俊并没有找自已报复,而是泰然接受,当时她也被震撼到了,他真的是林婉的亲生儿子吗?可是看他那双与林婉一模一样的丹凤眼,又让自已深信不疑。 林婉听安西玥如是说,猛然抬头,她真的看不懂了,安西玥以前那么听她的话,后来又如此狠毒的害她,现在又在她面前向自已示好,真是太阴险狡诈了,却言不由衷的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揭发俊儿的身世,老爷会厌恶我,会杀了我,他也不会再威胁到你弟弟的地位,到时候安平侯府就是你弟弟的了,我夺了十几年的东西,守了十几年的东西全都是你们的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安西玥冷笑:“因为这一切都没有我母亲的命重要。” 林婉只觉得心痛难忍,痛得她要死了,她捧在手掌心里疼爱的琅儿只来看过她一回,却再也没有来过,她的琳儿被送走了,现在也了无音讯,他的俊儿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她的三个孩子都离开她了,就算自已有什么过错,她也是他的亲生母亲啊,他们为什么不来看自已。 为什么安西玥会为了大夫人来和她谈条件?这到底是为什么? “啊……”高空中响起一声嘶吼。 突然,林婉眼眸嗜血般殷红,“血,好多的血,她流了好多的血,沾满了我的手,哈哈,我洗了很多遍都没有洗干净……”林婉又疯了,不知是真疯还是假疯,只听她喃喃道:“是我杀了她,她为什么只是一个洗脚丫鬟,他那么多的姨娘,为什么只有她是一个洗脚丫鬟,哈哈,杀了,全都杀了,我才有活路……” 林婉抓起一根木棍狠狠的戳墙壁,一声接着一声,咚咚作响。 姜霜道:“林姨娘好像真的疯了,胡言乱语些什么啊。” “她只是魔障了,这几日好好的盯着她,留意她的一举一动。”安西玥凝眉沉声道。 当人被逼到极至时,眼前会出现幻境,她很可能会做出一些举动,连她自已都不知道自已在做什么,林婉此时受了刺激,她口中也许并不是胡言乱语,她口中的“她”指的何人,她心里可能比任何人都清楚。 遂而,姜霜将门落了锁,跟着安西玥就离开了,只留下林婉一个人疯疯癫癫的戳着墙壁,口中还念着她三个孩子的名字。 翌日,林姨娘疯了,这个消息传遍了林府,安钰宵来看她的时侯,发现她还在戳墙,墙上也是她的血迹,安钰宵找了大夫来检查,的确是疯了,她这个样子和一个死人没什么两样,随时可能猝死,再加上她脸上的伤口过了一夜,血也凝固了,是被她手中的木枝划伤的,虽伤得不深,但是整张脸却是毁了,曾经那个美丽的女子永远不复存在了,此时,她只是一个人人厌恶的疯妇,追着所有人要她的儿子。 第138章 老夫人本来是想要杀了她的,但是安钰宵替她求情,必竟是安府三个孩子的娘,现在又已经疯了,若安亭俊回来发现林婉死了,不知道大儿子会不会恨他这个父亲。 安钰宵又道,“林姨娘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老夫人瞧着大儿子憔悴的面容也是不忍,便也依了安钰宵,本来要命人将那疯妇移出琳琅苑,但是大夫人说情,琳琅苑一直都是林姨娘居住的,若真将她移出来,大少爷回来发现林姨娘这样,就算千错万错都是林姨娘的错,他们也不希望安府的长子回来记恨上整个安府。 安钰宵就只安亭俊和安亭允两个儿子,小少爷也不知道能不能变得正常,将来安府的一切都还是要交给大少爷打理。 安西玥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安西璃恨林婉,所以将她伤成这样,她也没打算揭发安西璃,这是林婉该遭到的报应,若一刀了结了她,林婉反而解脱了,想到母亲前世因为那毒痛得也是痛不欲生的模样,她也想让林婉也偿偿锥心之痛。 转眼就是元宵节,大北朝的远宵节是最热闹的日子,比过年还要热闹,因为一年只有一次,人们都盼望着夜幕降临,整个京都都会笼罩在欢声笑语里。 安钰宵被皇上重用,下放了权力,命他辅佐京兆尹等人管理元宵夜的安防工作,所以从初七开始,他就很少回府,一直在外面应酬,忙前忙后,一点空闲的时间都没有。 这日,安钰宵穿着一袭官袍,看着精神抖擞的模样,带着护卫便准备出府。 只见安西玥一袭素色衣裙盈盈行了过来,见着安钰宵便恭敬的盈盈行礼,轻声道:“父亲,今日是元宵节你也还要忙吗?” 安钰宵有些怕她的这个女儿,做什么事都是那么果断,最能看穿人的心思,“皇上派了事务要处理,今晚可能都很忙。” 遂而,安钰宵抬脚朝前走了两步,又转头淡淡道:“你母亲身体怎么样了,听说她最近时常晕倒,找个好点的大夫给她看看,你的医术必竟浅薄了些。” 安西玥微微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女儿知道,父亲注意安全,待会我要和姐妹们到街上去看灯,没准能遇上父亲呢。” 安钰宵这几日一次都没有进过君兰院的大门,不知道是因为忙还是因为什么原因,安西玥突然抬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父亲最近藏得越来越深了。 最近梅云洛的身体有些不好,安西玥知道可能是因为那蛊虫在她的体内在慢慢的长大,所以安西玥想了一个办法拖延时间,替大夫人施针,令其昏迷沉睡,每次醒来,她的精神又仿佛很好,像没事人一样。 安西玥觉得这个方法暂时可用,又不能常时间令她昏迷,所以过一段时间,她又会替梅云洛施针令其醒过来。 安钰宵微微点了点头,只道:“今晚人会很多,你们都注意安全,多带些人。”便抬脚离开了。 入夜,繁花热闹的大街上,车水马龙,今日天气也很好,虽有微风,但是吹在人的身上,并不会感觉到冷。 二夫人因为最近表现很好,带着安西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也出了门,三夫人和自已的两个女儿同乘坐一辆马车,安西玥则带着安西璃、安西允一辆马车。安西琅因为大小姐脾气又对老夫人不尊敬被老夫人禁了足,命芙蓉姑姑亲自监管四小姐抄写佛经,生怕四小姐也学得和三小姐一样。 安亭轩最近时常带着姊妹们读书学字,倒成了一个小大人的模样,因为他是府里唯一争气的男子,老夫人便命他前往守护几位小姐的安全,至于安亭峰早就跑得没有影子。 令安亭轩惊奇的是,大伯父命他教几位妹妹,其实安西玥的见识与才能不在自已之下,他没有想到一个闺阁里的小姐竟然也懂得很多,并且她的字也写得很好,安亭轩曾到君兰苑接安亭允去明礼堂,他这才知道,在君兰苑里有很多的医书和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他不知道,安西玥一个女人不爱绣花描眉,竟然喜欢研究这些东西。 此时,安亭轩也是一袭青色华袍,白皙的肌肤,带着护卫紧跟在马车的周围,眼睛也时不时的瞟向安西玥所乘坐的那辆马车上。 片刻,马车夫见路行不通了,才道:“禀大小姐,由于前面人太多,马车只能停在这里了。” 安西玥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人山人海的人群,瞬间对上安亭轩那双漆黑清明的眼,令安亭轩脸色微微一红,满不自然道:“玥儿,人员太多,只怕很难通过了。” 只听安西玥缓缓道:“就在这里停吧,我们走路过去。” 安西琰也早就不想坐马车了,她等这场元宵灯会已经等了好久了,再加上前些日子她被禁足,遂而,安西琰见车子停了,第一个掀开帘跳了下来:“坐得我屁股疼,咱们走路吧。” 三夫人则是娴静的端坐大车内,其实两个女儿也是心痒难耐,极想和安西琰一样跳下车去,可是三夫人眼神遏制了她们,大家闺秀就要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你瞧,那些高官人家的夫人小姐是怎么做派的,由丫鬟或者嬷嬷亲自扶着,款款而行,安西瑗和安西璇今日也是被三夫人精心装扮过了的,看着的确是一个娇滴滴的美娇娘。 遂而,三夫人由着丫鬟搀扶着下了马车,再是安西瑗和安西璇也是婀娜多姿的盈盈下来了。 安亭轩见状,却是跑到了安西玥的马车前,主动的将安亭允抱了下来,很自然的扶着安西璃,最后等到安西玥时,他却缩了缩手,咬了咬牙齿便道:“玥儿快下来吧,随后车夫好去停车。” 安西玥没有多想,便也伸手出去,扶着安亭轩的手下了马车,道:“谢谢轩哥哥。” 安亭轩满是不自在的微微一笑,一个文弱书生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顿时吸引了大批女眷的注意力。 纷纷向这位温柔俊朗的公子投来友好的笑。 第139章 “哇,那公子长得真好看,皮肤真白,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旁边有姑娘向安亭轩投来赞赏的目光。 又有姑娘害羞着道:“像是个读书人,皮肤真白,看着温文尔雅的,长得也俊俏,对他的几个妹妹也极好,哇,脾气真好耶。” 三夫人见有姑娘赞美自已的儿子,顿时,姿态更温婉了些又将头颅抬得高了一些,眼角瞟了瞟一旁土得掉渣的二夫人,冷冷一笑。 再瞧瞧安西琰脸上的装容,也画得不精致,一看那胭脂水粉就不是上层的,还有刚才她还粗鲁跳下车,都急得她想上前去拉住她们,和她们一起出门就是有些掉身价,三夫人轻叹了口气,转眼又再瞧自已的女儿。 只见大女儿身着一袭粉嫩如仙的百褶裙,裙身上绣着朵朵艳丽的桃花,顿时也吸引了众多公子的目光,三夫人笑得合不拢嘴,随即道:“我们先去那边逛逛,二嫂你和琰儿要去看灯会吗?” 三夫人这话是明显不愿意和二夫人一起,生怕她的泼辣失掉了自已的身份。 因为二夫人对猜灯谜可没什么意思,今日她纯粹是出来凑热闹来的,憋了她半个多月,可把她憋坏了。 二夫人知道三夫人看不起自已,自已又不会猜灯谜,去看什么灯会,遂而脸色极不好看的道:“我们不去了,你们去吧,我们就到那边去逛逛。” 安亭轩常年都在外地读书,见旁边有女子朝着自已议论纷纷的,脸皮微微一红,又见二婶脸色有些不好,朝着三夫人道:“娘你陪二婶去逛逛成衣店,我带几位妹妹去灯会上,待会儿我们就在这里集合。” 安亭轩其实是很怕她娘让他到处看街上的姑娘,看着谁都像是她的儿媳妇似的,原本是不想和她一起的,可是一年一度的元宵节,谁都想上街来凑个热闹。 三夫人很不情愿,只见安亭轩从身上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了三夫人,温声道:“听说很多商铺为了今晚的元宵节,准备了大半年,很多好看的衣服首饰也只才今晚才拿出来,母亲你不去选两件漂亮的衣服?” 三夫人一听,心里也是痒得很,她其实是不喜欢猜灯谜的,更想去逛逛夜市,每年的这个时侯都是最热闹的时侯。 安西璇一听可以买新衣服,也拉着三夫人撒娇道:“娘去吧,女儿也想去看看。” 安西琰柳眉倒竖,自已也有亲大哥,怎么没见他拿钱给自已买衣服,嘟着嘴朝着二夫人道:“娘,女儿也想去逛成衣店……” 三夫人经不住女儿的软磨硬泡,最终答应先去逛成衣店,生怕好衣服都被选完了。 安西玥瞟了瞟安亭轩,知道他在躲三夫人,看她把安西瑗和安西璇打扮得如此精致就知道,三夫人也想在元宵灯会上找个好女婿或者好儿媳妇。 安西玥见安亭轩那害羞的模样,不禁勾起唇角暗暗的笑了起来。她以为安亭轩读书读成了书呆子,没想到对付女人也很有一套。 安亭轩瞧着安西玥嘲笑自已,脸色更红了几分,瞧着二夫人和三夫人已经走远,满不自在道:“我们去那边逛逛吧,那边好像在猜灯谜。” 热闹非凡的华雍大街,到处都是人影,街道两边挂满了琳琅满目的花灯,看着色彩斑斓,把漆黑的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街道上更有世家公子小姐纷纷拥挤在一起猜灯谜,更有的赏诗作画好不热闹。 此时,安西玥几人沿着街道信步而行。 安西璃今晚很是乖巧紧跟在安西玥的身侧,只见她一袭粉色如仙的裙摆,裙身上绣着朵朵艳丽的桃花,只见她面容清秀,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得体的浅笑,她不知道大姐姐愿谅自已没有,只得谨小慎微的跟着。 “那边有猜灯谜的游戏,她热闹呀,我们也去看看吧。”安西璃突然有些讨好的开口道。 安亭轩挺喜欢他这位小妹妹的,虽然读书不多,但是她是安府几个小姐中,最刻苦认真的一个,虽然亲娘死了,但是她并没有自暴自弃,而是更加努力的学习。 安亭轩开口道:“璃妹妹喜欢什么花灯,哥哥给你赢一个回来。” 这时,几人朝着围观的人群走了过去。 刚迎上前,就见南宫灏身着一袭墨色锦袍,袍子也是金丝银线勾边,袖口处绣着云纹,玉容依然温润如水,顿时周围的世家小姐纷纷都向他投去了惊赞的目光,个个面色绯红,“四皇子才学真高,真是厉害,已经连赢十盏花灯了呢。” 安西玥瞧着众人的赞扬声望了过去,唇角勾起不屑的浅笑,看来上次的事并没有打击到他。 在安西玥一入人群之时,南宫灏便一眼瞧见了安西玥,只见她身着一袭素色衣裙,脸上也未施粉黛,看着清丽脱俗,一双清冷而深邃的眼眸扫视了一眼自已,那眼中露出满满的不屑一顾,并没有旁边这些庸姿俗粉那么迷恋自已,回想起上次的事,林纪把这一切都推到了她的身上,他想当面问问她,到底是不是她?可是他又找不到理由,凭什么质问她。 南宫灏莫名的握紧了拳头,俊眉微微的蹙起,他总感觉安西玥对自已有一种浓浓的仇视。 而此时,安西玥却瞧着身边的安亭允浅浅一笑,那一笑宛如温暖的春光射进人的心里,让人感觉暖洋洋的,安西玥明知对面是尊贵的四皇子,却完全把他漠视了,使得南宫灏牙齿都有些打颤,暗道那个女人太无礼了。 顷刻之间,只见另一边一袭浅紫色衣裙的范怡也朝安西玥这边挤了过来,甜甜一笑道:“安西玥,好久不见。” 安西玥抬头也回以范怡礼貌一笑,缓缓道:“好久不见了。” 遂而,范怡抬眼扫视了一眼跟在安西玥身边的几人,安西瑗她已经认得了,上次在公主府她们还成了队友,只是其他人,她没有见过。 安西玥浅笑道:“这位是我堂哥安亭轩,我五妹妹安西璃,还有我的弟弟安亭允。”遂而,安西玥接着安亭允的手道:“给姐姐打个招呼。” 第140章 众人都朝着范怡礼貌笑了笑,她是范御史家的千金,也是尊贵非凡,没有想到她一点都不傲气,反而很和善。 安亭允睁着大大的眼睛,扬着一张粉嫩精致的脸努力了半天才喃喃道:“怡……姐姐。”那语速虽然很慢,但是他的声音糯糯的听着很是悦耳。 这个方法是安亭轩教他的,除了“姐姐”两个字他能叫全之外,其余的慢慢他都能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说,说得并不流利,甚至能感觉到深深的缺陷,但是他已经很知足了。再也没有人骂他傻少爷了。 范怡也不傻,安亭允一开口就听出了他是个不正常的孩子,顿时,眼睛里露出一丝同情来,那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真是太可怜了。 范怡甜美的朝着安亭允笑笑,从丫鬟手中取了一个刚才猜中灯谜时赢回来的一个兔子花灯递给安亭允,那兔子灯做得也是很精致可爱,若是平常的孩子定然兴高采烈的接过,此时安亭允却皱起了眉头,不愿意要,他是不希望所有人都把他当成小孩子,尽管他真的只是一个小孩子。 安西玥尴尬一笑,替弟弟接过了花灯,朝着允儿道:“要说谢谢。” 安亭允无奈,露出两颗小虎牙,眨巴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密而卷的睫毛扑散扑散的,哪里像一个小男孩,分明长得像个小女孩,瞧着他努力的构思了片刻,才道:“谢谢……姐姐。” 范怡瞧着他那样子萌得不得了,真是个听话的小男孩。 记得那日她上街遇见了上官瑶,上官瑶拉着她直叫“舅母”,那精明古怪的小小姐也是可爱得很,顿时羞得她脸颊通红,暗道:“天拉,上官瑶也才五岁,她脑袋瓜里装的是什么啊,她和上官魏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啊。” 而此时,瞧着眼前的安亭允,这个精灵的小孩子和上官瑶完全不一样。 南宫灏瞧着,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光,安西玥对谁都是一副友好微笑的模样,唯独朝着自已时那眸子是冰凉没有温度的。 此时,从人群中冒出一个温婉的声音:“安大小姐才情斐然,正好我刚才遇见一个谜题,能否请安大小姐替我解答一下。” 只见林静娴盈盈的行了过来,身着一袭白色的紧身裙子,精致的面容,细长的柳叶眉,沉静在月色下,宛如一位白衣仙女,顿时,众人见第一美人前来,纷纷都让开了道,纷纷议论道:“还有林大小姐不能解开的谜题吗?” “那位安小姐好像是安平侯府的,当时国公府设宴,听说林静娴丢了很大脸面啊。”另一个少女悄声议论着。 “还有第一美人解答不出来的谜语?这真是笑话了,她该不会是故意吧。”另一个少女酸溜溜的道。 林静娴面对众人的议论,也练到了充耳不闻,只静静的盯着安西玥,眼中满是挑衅,头颅抬得高高的,听说安西琳被她设计出府,祖母受伤回府,自已传说中的姨母突然疯了,疯得把祖母咬了,而大哥告诉自已,这一切都是安西玥所为。 母亲也是被安府的人气得想吐血,他们去了一趟安府,个个都带伤而归,难不成这安府里有鬼吗? 安西玥神情淡淡,面对着第一美人,也是不卑不亢,傲然的身姿宛如雪山之巅的清莲,一张秀丽不凡的绝色容颜,气质斐然,因为林静娴的这一声高昂,顿时众人纷纷都把视线投到安西玥的身上。 只见她脸上挂着不温不怒的浅笑,那气质也是凛然清冷,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没有因为林静娴的挑衅勾起半丝波澜,颔首道:“林小姐秒赞了,本小姐才疏学浅,只怕帮不了你的忙了。” 瞬间,另一名女子傲慢着道:“安大小姐可是得了长公主亲自的赞赏了的,莫非安平侯府的大小姐不敢在众人面前露出真才学识,当时安大小姐在公主府露的那些才情全都是假了?” 安西玥冷笑,可真是会倒打一耙啊,当日在场之人都知道其中原委,可是现在在大街上,有很多的公子小姐,甚至也有平头百姓,他们不是在场人,不知道林静娴等人是在故意掂对自已。 此时,不明所以的群众又开始议论起来了:“很有可能是安大小姐想在公主面前表现,瞎猫碰上死耗子,林静娴是公认的才女,又是京都第一美人,怎么可能有她解不出来的谜面。” 范怡最是见不得林静娴和她身边跟着的一帮狗腿子,暗道:“林静娴为什么总是找安西玥的麻烦,她就算不会,也不用找安西玥给她解答啊,分明是想有意刁难。” 遂崦,范怡道:“林大小姐将谜语说出来,我们大家替林小姐解解惑。” 林静娴瞧着范怡,瞬间冷了眼色,怎么哪里她都要横插一杠子,这范御史的女儿专门和自已做对是什么意思,安西玥有什么本事让她帮助她。 范怡也是京中数一数二的才女,安西玥有什么魔力也让她站队到安西玥一派了,林静娴莫名的也给范怡贴上了讨厌的标签。 突然,安西玥才缓缓道:“猜一个谜面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还没等安西玥说完,刚才冒话的那位小姐又满是傲慢的道:“切,又是玩游戏,你不要告诉我,又让对方出谜题难到对方,这满条大街都是摆谜语花灯的,谁要你想,想猜谜我们自已不知道去摊位上猜啊,安西玥,你能不能想一个新奇一点的办法啊,真是不知所谓,你真以为你是谁啊。” 其实安西玥上次玩的那个游戏被很多家族里效仿着玩,这样不仅增加了双方的积极性,更能带动气氛,也只有林静娴一派的人才死鸭子嘴壳硬。 “这位小姐不知是哪家的千金,真以为你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啊,每次都被你猜中还有什么意思呢。”安西玥冷声讽刺道。 那位小姐气急怒道:“你才是蛔虫,你不仅是蛔虫还是蚯蚓。” 顿时,众人朝着刚才说话的那位小姐投去鄙夷的目光,明明是她咄咄逼人,语气也很不好,此时被安西玥骂蛔虫,众人见她又气得脸色通红,纷纷都笑了起来。 又有人想到蛔虫是一种恶心的生物,而那位小姐却被人比作蛔虫,纷纷又投去异样的眼光。 第141章 林静娴藏于袖子中的手微微捏紧,眉头微蹙,冷傲的抬了抬下颚骨,想要用自身高贵的气势将安西玥给压制一下,上次因为她的那个鬼提议,就让她丢尽了脸,现在又是三言两语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真是气死她了,她知道安西玥伶牙俐齿得很,学识也挺好,若这次再当着众人的面丢脸,她就该一头撞死在柱子上了,暗恨自已刚才太冲动了。 谁知,就在林静娴想要偃旗息鼓时,南宫灏却站了出来道:“这元宵灯会年年如此,猜来猜去也没什么意思,本皇子也很好奇安大小姐有什么出奇的主意?”他倒是要看看安西玥今天想要出多大的风头。 安西玥并不想与他有过多的口舌之争,依他的脾性,此时站出来不是有阴就是有阳谋,再不然就是想要讨好林静娴,遂而转移了话题,缓缓道:“既然四皇子在此,四皇子学识渊博,四皇子可否给林大小姐一个颜面先替她解了疑惑?” 安西玥把问题推向南宫灏,现在当着众人的面,南宫灏又想要面子,当然不好发作。 顿时,众人又将目光投向了林静娴。 林静娴顿时脸色一红,她总不能说必须指定安西玥来回答自已的问题,若自已执意如此,不是惹众人非议吗?安西玥真是狡猾,不过她竟然敢当众针对四皇子,胆子真是太大了。 林静娴是想了好久才想到一个整人的谜面,她怎么可能让四皇子来解答,又尴尬的笑了笑,咬了咬唇瓣朝着南宫灏微微一扶身行礼恭敬地道:“臣女怎么敢叨扰四皇子。” 南宫灏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脸上挂着温润浅笑,轻声道:“林大小姐胆说无妨。”四皇子总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模样,竟看痴了一众世家小姐。 林静娴不可能说出原先准备的那个谜面,遂而改了口说出了一个比较难的谜面,“谜面是‘溪边林木森森’,打一字。” 南宫灏凝眉,俊颜如玉般光华,眸子瞟了一眼林静娴,这也值得她当众请教安西玥,这个谜面好几年前就出过了,南宫灏颔首道:“谜底是‘染’。” 林静娴本来就心虚,顿时拍了拍南宫灏的马屁,道“殿下才识过人,臣女真是佩服。” 南宫灏脸上微微有些尴尬,点了点头,眼睛却是扫向安西玥的方向的,只见她注意力并不在他们的身上,只和范怡悄声谈笑着什么,南宫灏只感觉自已吞了一只苍蝇那么难受。 顿时众人都觉得没什么兴趣,暗道:京都的第一美人也不过如此嘛,出个谜面这么简单。南宫灏莫名其妙的怒瞪了安西玥一眼,便大步离开了。林静娴见南宫灏被气走了,也欣欣然的离开了。 正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西玥姐姐。” 只见上官瑶跑得气喘吁吁的,头发上挽着精致的璎珞,身穿一袭粉嫩的绣花短裙,双颊微红,樱桃小嘴裂开欢快的笑。 安西玥瞟了瞟上官瑶的身后,怎么又是她一个人啊,护国公府陪同的丫鬟呢。想来上官瑶是护国公府的掌上明珠,京都没有人不认识的。 突然,上官瑶见安亭允也在,顿时就乐开了花,跑到安亭允的面前有些狗腿的撒欢道:“咦,安亭允,你也来游灯会了啊,真是太好了,这下就有人和我玩了。” 安亭允见她热情似火,最重要的是她好吵啊,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那么小的人哪里来那么多话讲,眼睛翻了个白眼,急急的躲进了安亭轩的身后。 上官瑶却是不放过他,发髻上的璎珞咯咯咯作响,连声叫着:“安亭允、安亭允……” 安亭允不高兴的捂住了耳朵,上官瑶见安亭允急急躲避自已,顿时小嘴就撅起来了:“西玥姐姐,你弟弟是不是不喜欢瑶儿啊。” 顿时,眼中就要掉下金豆豆,安西玥摇头,真是小孩子的天性啊,那眼眶说红就红了,刚才脸上还是睛天现在突然就变成阴天了。 安西玥安慰道:“他只是比较认生,等与瑶儿相熟一些,他就不会再害怕了。” 上官瑶急声道:“真的吗?我以后一定时常来和她玩。” 安亭允一听姐姐如是说,顿时瞪大了眼珠子,又听上官瑶要来找自已玩就感觉以后一定不得安宁了,顿时想要晕倒。 顿时,安亭允拉着安亭轩就往另一个摊位走去,上官瑶见状也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吵闹道:“我要那美人鱼花灯,轩哥哥可否也给送我一个。” 只见那琳琅满目的花灯,各色各样,精致的灯笼上还挂着谜面,老板也是大方得很,做工上层,手艺精湛,引得人们都围了过去。 安亭轩的确是有才学的,片刻的功夫几个精致的花灯就到手了,引得周边的小姐们纷纷投来惊羡的目光。 安西玥和范怡并肩而行,如此热闹的夜,她们却是心思各异,范怡红着脸将心事透露给了安西玥,长公主有意娶她当二儿媳妇,并且已经拿了定情信物送到御史府,现在只在等着御史府的人准备回礼,这事便成了,之后便是两家商量她们的婚事,结婚之后他们就是夫妻了。 范怡脸上越说越红,生怕安西玥笑话她,上官魏长得俊美,谈吐也好,若他是自已将来的夫君,她想自已一定是愿意的,也一定是幸福的。 安西玥见她满面红光,若她知道上官魏想要娶的人不是她,她能承受吗? 安西玥想了一想,还是说不出口轻声道:“若事情的发展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美好,你应当如何?” 前世,当她遇上南宫灏,她也是把一颗心全身心的投入到他的身上,全心全意的喜欢那个她认为全天下最美好的男子,甚至觉得自已配不上他而努力的改变自已,尽管她觉得自已已经改变得最好了,她还是很卑微,最后怎么样了,男人的所有承若都不能相信。 第142章 而此时,范怡就是那个懵懂无知的怀春少女,看着她满面桃花,又似春日里盛开的艳阳花。 范怡盯着安西玥那清明透亮的眸子,满是疑问,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知道安西玥指的是她和上官魏的将来,脸红着坚定道:“认定了我便不会再更改,我相信只要我努力了,我一定是最幸福的,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事。” 安西玥心里一惊,这句话和他们的曾经是多么的相似啊,可是后来,所有期盼终究化成了满腔的仇恨。 此时,那灯火阑珊处出现了一双人影,只见那男子一袭湛蓝色的金边锦袍,俊颜白皙,发带金冠,眼睛含情脉脉的盯着他身侧的女子,唇角也是挂着温润如玉的笑,仿佛他眼中之人想要天上的星星水中的月亮,他都会给她取来一般的宠溺着那个女子。 那女子一袭白色衣裙,长得也是清秀温婉,耳鬓处随风拂起两抹秀发,看着灵秀可爱,那女子笑容也是甜美温柔,眸中所有的戾气全都化为了一汪泉水,声音清脆悦耳。 透过人群,安西玥第一眼就瞧见了远处的上官魏和他身边的女子,顿时,心里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因为那个女子她认得,名唤青黛,是歌舞坊的技师。 难道她就是上官瑶口中,上官魏喜欢的人。此时,若单看她的气质与仪态,还以为她是哪个官家之女,根要看不出她在歌舞坊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呆了几年。 范怡顺着安西玥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上官魏正亲昵的给一个少女戴上帷帽,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范怡心中一凉,只感觉胸间一股郁气散发不出来,平时,她也算是开朗好动的。 范怡瞬间变了脸色,满脸的尴尬与无地自容,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安西玥,刚才她还和她款款而淡。 安西玥见她如此窘迫之态,也不知道该不该安慰,必竟范怡能与自已敞开心扉就一定是把自已当了朋友的。 安西玥并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听范怡声音也有些嘤哽道:“我先回去了。” 突然,安西玥拉住了范怡的手,只感觉她的手冰凉得很,轻声道:“范怡,你是个聪慧美丽的女子,相信自已是最好的。”最好的总能找到最好的,也许上官魏并不是你的良配。 范怡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包不住了,瞬间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滚落而来,范怡带着丫鬟急急的逃跑了,片刻的功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前世,范怡和上官魏是结成了夫妻了的,也许是范怡不知道,也许是范怡知道了也选择嫁给他,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安西玥再抬眼去看上官魏和青黛的身影时,那里也已经没有了他们的身影。 令安西玥没有想到的是,安亭轩竟然和那两个小家伙玩得不亦乐乎,此时,安西璃的手中也提了许多的灯笼了,笑颜如花的模样,看着纯真灿漫。 突然,天空中下起了烟花雨,那炫丽的烟花在空中盛开,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纷纷凝视着整个夜空,高叫声欢呼声连声一片,最最热闹的时刻就是此时了,人群中有一群鬼鬼祟祟的陌生人正急步而行。 安西玥视线并不在烟花上,而是在欢笑着的安亭允身上。 安西玥警惕性很高,凝眸看着那几个人,只见他们眉宇间布满了凶光,那一身打扮虽然都是北朝的装扮,但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可疑。 安西玥急步走了过去,在安亭轩的耳边悄声道:“轩哥哥,那边有几个人很可疑,你快去找父亲。” 安亭轩原本也沉静在炫丽的烟花里,怀中还抱着安亭允,见安西玥突然走近,一股热气喷向他的耳根处,顿时,脸色一红,顺着视线看过去,的确是有几人鬼鬼祟祟的,走路也是虎背熊腰的,根本不像是京都人士。 安亭轩反应也很快,轻声道:“我先送你们回去。” 虽然他们带了护卫队,但是身边还有三个小的,全都是些弱质女流,出门时,他给祖母保证过的,要安安全全的将她们带回去。 “这几人是刚刚才出现的,今晚鱼龙混杂不知道除了这条街,还有哪些街道有他们的人,你步子快,先去找父亲,父亲负责今晚京都的安保工作,若京都出事,首先是安平侯和京兆尹就跑不掉。”安西玥分析道:“而且听父亲说,为了元宵灯会的安保工作,他们每日都在排查。”这些人能混进来,若非不是他们有本事,那就是他们有内应。 “不行,我先送你们回府。”安亭轩坚持道。 安西玥感觉无力劝说他只得冷声道:“放心,我们暂时没有危险,现在街道上还有这么多人,别婆婆妈妈的了。” 安亭轩没有办法说服安西玥,遂而,莫不作声的将安亭允交给了她,才悄悄的挤出了人群,朝着另一面行去,安亭轩是准备考科举的人,也学了很多治国之策和孔孟之道,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待安亭轩走后,安西玥才命姜霜和秋杏和秀儿带着安亭允等人往马车的方向行去。 安亭允很聪明,安西玥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要保持安静,再说他也不是个叽叽喳喳的小男孩,表现得沉稳大气。 安西璃自从跟了大夫人和生活,性子也没那么急躁了。 只上官瑶脸上扬起爽朗的笑,安西玥再次摇头,护国公府的小金孙不见了,就没有人找一找吗? 安西玥哄道:“瑶儿,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待会儿我派人送你回府。” 上官瑶想了一想,“今晚我想去你们府上睡,好不好,上次我被莫名其妙的送回去了。” 上官瑶拉着安西玥的手撒娇道,此时她的确抽不出人手护送上官瑶。 安西玥随即道:“好吧,但是你要保证不吵不闹,就像允儿一样,你能做到吧。” 上官瑶得重重的点了点,眨巴着睫毛,突然捂住嘴巴裂开嘴笑了,那笑容天真得暖人心肺让人不忍心拒绝她。 第143章 安西玥总感觉有一双阴冷的眼睛盯着自已,顿时背脊骨发凉,转眸扫视了一圈,又没有任何异样,街道上不仅出现了一些外族人,暗处还有一群眼睛紧紧的盯着她,若说自已有什么仇人,那就是南宫灏和林纪。 若排除南宫灏,那就是林纪,安西玥心惊不已。 身边也只有三、四个护卫,而且他们也没有什么高深的武功,安西玥在谋划带着他们逃生的机率有多大,又全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 现在也只求公主府的人来找上官瑶。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高空中,炫丽的烟火瞬间变成了火球倾泄而下,顿时,人山人海的大街上慌乱不已,街道两边的灯笼也燃了起来,整条大街变成了火海,这时人们四处逃窜,恐慌的尖叫声一声比一声高:“救命啊,着火了,快逃啊……” 此时,很多世家小姐夫人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沾上了片片火星,突然从天而降的烟花雨变成了火球掉落下来,虽然人们迅速躲避,但是人员众多,还是避之不及者众多。大多数都被殃及到了。 安西玥扫视了一眼四周,她以为只是发现了几个可疑人,没想到有人会在今晚的烟火上做手脚,片刻的功夫街上就变得一片狼藉,还好她早有准备将他们带得远了一些才不致于被火星烧伤,前世的元宵灯会并没有这样一场灾难,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她极为惊骇。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明明是一场热闹非凡的元宵灯会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纷纷都在叫喊着。 街道上被火球伤着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只有最繁花的华雍大街受难,安西玥心中暗暗心惊,这一定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此时,暗处一支利箭描准了安西玥的眉心,只见那人冷冷一笑,准备趁着混乱将安西玥至于死地,顷刻阴冷的箭风疾驰而来,只听“咻”的一声,箭尖即将抵达安西玥眉心之际,从高空中窜出一道如鬼魅般的身影,将安西玥揽腰腾空跃起。 南宫元熠唇角勾起玩味一笑,轻声道:“本世子又救你一回,准备怎么报答我呢。” 安西玥被突然的变故吓得心惊肉跳,直到对面的人出声才拉回她的思绪,霎时间,只见那人一袭月白色的华贵锦袍,宛如嫡仙般的玉颜美得人惊心动魄,他明明就在眼前,却让人感觉身处虚无飘渺的仙境之中。 安西玥凤眸一亮,闪着精光,眼睛里倒影出他的俊燕,眸光清明如泉水,这才急声道:“南宫元熠,你回来了。” 南宫元熠漆黑如黑曜石般的双眸瞬间一滞,她知道自已不在京中吗?遂而,才浅笑道:“是啊,每次我们见面的方式都很特别。” 安西玥这才脸色微微一红,睫毛微闪,竟无言以对,是啊,他又救了自已一次,该怎么报答他呢。 此时,南宫元熠已经将她放到了地上,冷着眸子扫视了一眼那利箭射出来的方向,这支箭是针对安西玥的,只是这火球又是怎么回事。 遂而只见南宫元熠一改往常的玩世不恭,朝着他带来的人冷声道命令道:“迅速维持秩序,查人员受伤情况,查这琉球是从何而来?” 只见他神情无比的认真与专注,使得众人心里一颤。 安西玥定了定心神,沉声道:“刚才明明放的是烟火,突然这些烟火就变成了火球直冲下来,就在刚才才人群中突然多出了一些鬼鬼祟祟的人,我怀疑他们不是京都人士……” 与此同时,京兆尹戎绍也带着人赶来,见现场混乱不已,又见南宫世子在此,恭敬的道:“下官来迟了,请世子恕罪。” 南宫元熠见京兆尹戎绍还睡意朦胧的模样,顿时一怒:“戎大人统管京都安全,怎么像是才睡醒来?既然有罪就留着到皇上面前说吧” 戎绍吓得额头冷汗直冒,这安防工作他是交给了安平侯了的啊,安钰宵跑哪里去了,往年都没出什么大事,谁知道这些火球是从哪里来的。 安西玥见京兆尹前来,并不见安亭轩和安钰宵暗道不好,急声道:“戎大人,可有见到安平侯?” 戎绍并不认识安西玥,见她眉目如画,艳丽绝色,五官和安钰宵也有几分相似,声音有些怒意道:“本官也正找他,你是他的女儿?” 安西玥见京兆尹的态度就知道,今晚出事,他想把责任推在父亲的身上,遂而冷声道:“请世子派人找我父亲和我堂哥安亭轩,我怕他们出事。” 这边发生这样大的事,刚才天空中突然落琉球,就算安亭轩没有找到父亲,他们也应该找过来了。 南宫元熠并没有多问,眸光微冷,沉声命令道,突然从暗处闪现出一群黑衣暗卫,迅速朝着四方急窜而去,那速度如鬼魅幽灵一般。 片刻的功夫,其中一个黑衣暗卫就折返而来,沉声道:“他们在城东与一群衣着奇异的人周旋,属下已经派人去支援了。” 戎绍一听,高声朝着士兵道:“李副官,快调人手赶往城东支援安大人……” 南宫元熠把戎绍的举动全都看在眼里,朝着安西玥道:“你们先回府,有什么消息我会派人去安府。” 安西玥知道自已跟去只会是他们的累赘,况且她还有弟弟妹妹要照顾,郑重的朝着南宫元熠道了声谢谢。 南宫元熠也不扭捏,只留下部分人清理现场,安抚群众,若有烧伤者也会请太医到各位的府上医治,遂而迅速的带人朝着城东行去。 待安西玥带着人赶到刚才停马车那里时,只见二夫人和安西琰的马车已经不见了,一定是回府了,只有三夫人满目焦急的等在这里,因为她的女儿安西瑗也去参加灯会了。 三夫人见安西瑗前来,拉着安西瑗上下左右的检查了一番,焦急道:“瑗儿你没事吧,刚才那边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人人都在逃窜。” 第144章 安西瑗瞟了一眼安西玥,安抚着三夫人道:“娘,还好你们没去灯会,天空中的烟火突然变成了火球,不过女儿没事,刚才是大姐姐迅速的带着我们躲到屋檐下,才没有被琉火烫伤的。” 三夫人本来很傲气,此时见安西玥带着众人出来,身边还跟着两个看着很厉害的人,气焰就焉了下去。又见自已的儿子也没跟着,又急声道:“你大哥呢,他怎么没和你们一起。” 安西玥也不知道安亭轩在哪里,她也怕他出事,必竟他一个文弱书生,并没有武功,瞟了一眼安西瑗,为了安抚三夫人也只得道:“三婶放心,轩哥哥只是和我们走散了。”安西玥极不好意思的道:“两位大哥就请先回吧,我们自行回府就行了。” 那两个黑衣冰脸的人恭敬道:“世子吩咐小人一定要将大小姐送回府,大小姐请先上车吧。” 安西玥见两人目光冰冷,一看就是武功不凡之人,又暗忖着刚才射向自已的那支箭,现在回想起来都让她心有余悸,若不是南宫元熠及时出现,她现在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吗?现在又是晚上,带着这一家大小,万一路上有人袭击他们,那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便也不再扭捏,欣然接受了南宫元熠的好意。 * 皇宫中的宴会刚结束,皇上刚想躺下休息,太监便急匆匆的来报:“高大人和洪大人在殿外候着,称华雍大街高空中突然惊现琉火,烧伤了大堆世家夫人小姐,也有大部份平头百姓也被烧伤。” 皇帝听闻后,在御书房发了好大的火,顿时就重重的拍案几怒道:“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是谁负责安保工作,安钰宵和戎绍是干什么吃的,琉球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怎么会突然从空中冒出来” 他们其实并不太了解事情的全部过程,也只是因为自已的夫人受了无妄之灾,想着把这一切全都推在当值的的官员头上。见皇上发怒,个个都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此时殿外,又有太监来报:“豫王府世子求见。” 只见皇帝也只才四十多岁的年纪,鹰眉俊目,看着极其精明,一听南宫元熠求见,道:“快宣。” 还没待太监行出去,皇上突然道:”小陆子,送高大人和洪大人出去。” 片刻,南宫元熠才被太监迎了进来,衣服都还没来得急换便朝宫中行来了,此时,朝着高位上的皇上虚见了一礼,“参见皇上。”不知从何时起,他从来不喊当今圣上一声“皇叔”。 南宫楠以仁义治国,在位几十年,大北朝也算是一帆风顺,很少出现战乱之事,南宫楠在百姓心中深得百姓爱戴与满朝官员的人心,将大北朝整理得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也算是一位有功劳的皇帝。 此时南宫楠凝眉盯着下首的南宫元熠,也没有好脸色,眸子一沉,没好气地道:“这段时间你跑哪儿疯去了,你父王到宫中来找了好几回。” 南宫元熠微微一笑,却是如沐春风般的温暖人心,那笑容使得南宫楠微微一惊,真是越来越长得像他们的父皇了。 只听南宫元疑沉声道:“京都突然混入天狼国奸细,安平侯因为追查奸细,现身受重伤,好在有一部分人未逃脱,已经押入天牢,只等审问。” 南宫楠凝眸看着他,上次的晋城贪污案也是他揭发放在自已桌子上的,南宫元熠明明很聪明,有治国之才,他却整日装得不学无术,但是连文太傅都夸赞他。若他再用心一点,一定是个将才。 遂而,南宫元熠又道:“与天狼国的战争恐怕不可避免了,皇上早做准备,此次再派个公主去和亲,试图拉拢天狼国的国君。” 南宫元熠这话说得皇上心里一痛,也有些讽刺,上次他就选了一位公主嫁到天狼国,以和平的方式缓解两国邦交,可是公主嫁过去没多久就自杀了。 南宫楠知道此事一定不会那么简单,上次既然已经损失了一位公主,这次天狼国又来挑战北朝的权威,他们自然是要做好反击了。只是他一直都没有一个合适的人手去对天狼国对站,若派南宫元熠前去…… 南宫元熠见皇上那眼神紧紧的盯着自已,像是在谋算着什么,便找了个借口起身告退了。 与此同时,半夜安钰宵才被送回安平侯府,还请了宫中几名医术很好太医前来。 安钰宵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中了两刀,流了些血,这还多亏了安亭轩足智多谋,才将他们骗到城东去。 只见安亭轩身上也有些刀伤,安西玥没有想到一个文字彬彬的书生竟也有这般勇气和那些人拼斗。暗暗佩服着却也不敢当着三婶的面表现出来,不然还不知道自已被怎么怨恨呢。 三夫人见安亭轩受伤,哭成了泪人,怨恨道:“你是要参加科考的人啊,你又不去当将军,见到歹徒你不逃跑,反而迎上去给人打给人杀,你读了这么些年的圣贤书,这钱是白花了啊,若今天那歹徒一刀杀了你,娘该怎么活啊。” 安西玥第一次见三婶也这般的泼辣模样,平时三婶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 安亭轩无耐的摆了摆手,他也只是一点皮外伤,叹了口气,若不让他娘哭够了,她是不会罢休的。 安西玥见安亭轩没事,便也起身告辞回了自已的院子。 南宫元熠回京了,等过了今日,她就去找他,能不能请他的那位神医朋友给她娘医治一下。 一回君兰苑,姜霜便迎了进来:“已经去公主府支会了一声,上官小姐也哄睡了。” 姜霜想到上官瑶缠着允少爷那模样,就暗暗的替允少爷捏了一把汗,若上官小姐再在安平侯府住下去,小少爷非得被烦疯不可。 安西玥的心思却没有在他们的身上,今日南宫元熠突然出现,又救了他一命,若明天她再请他帮忙,她还得好好的想到托词才行。 姜霜见大小姐不答理自已,觉得奇怪,“大小姐,你怎么了。” 第145章 突然,丫鬟跑进来急声道:“大小姐,大夫人不好了。” 安西玥一听丫鬟来报猛然起身,急急的往外赶:“怎么回事?” 丫鬟连声道:“今晚大夫人一直精神都不态好,所以睡得也早,刚才大夫人起来说想喝水,奴婢就给大夫人倒了水,可是没一小会儿的功夫,奴婢见大夫人额头上全是汗,脸色也苍白得很,大夫人突然叫痛,奴婢问哪里痛,还没等大夫人说出来就晕过去了。”丫鬟回想起大夫人那模样也是吓得不轻,一眨眼的功夫就栽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片刻,安西玥来到大夫人的房间,见梅云洛脸色惨白,脸上也没有一丝血色,那样子仿佛被人抽干了血,秦妈妈听到动静也已经叫人将大夫人扶到床上去。 安西玥急步而来,迅速的搭上了她的脉搏,只感觉脉搏微弱如游丝,一点生气都没有。难道这毒发作了:“今晚大夫人可有什么异常?” 秦妈妈连忙上前道:“夫人总喊累,说身子发酸,早早的就睡下了,其间我来看过好几回,见大夫人都没事的,我见大夫人身子不爽快,也没敢通知老爷受伤之事,可谁知道突然就这样了。” 老夫人听说大夫人病倒了,也赶了过来,今晚是怎么了,儿子和孙子都带伤回府,那边才安排妥当,这边君兰苑又传出大夫人出事了。 安西玥见老夫人赶来,连忙起身迎接:“祖母,这大晚上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老夫人一进门就往大夫人床边看过去,白日里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这样了。顿时,吓了一跳,那脸色怎么那样惨白。 “府里连连出事,我怎么睡得安稳。”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你母亲怎么样了?” 安西玥虽然早就知道母亲中毒,但还是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徐徐道:“其实我一早就查出母亲被人下了毒,没敢告诉祖母就是怕您担心。” 老夫人一听,惊得不得了,怒道:“是谁胆子这么大,还有没有王法了。” “是林姨娘,她亲口承认的,这是一种秘术,不知道她什么时侯给母亲种下的,孙女翻遍了医书都没有找到办法,也请外面的大夫来看过,若不是林姨娘承认是她下的毒,孙女也不知道母亲是因为中毒身体才虚弱,没有想到,母亲这毒如此来势汹汹。”安西玥声音已经带着哭腔,纵然她会些医术她知道原因,她也没有办法,只是她没有想到这厄运会提前到来。 老夫人脸色已经开始泛青,“我就说不要留她的性命,那个毒妇早该解决了的啊,留着她咱们整个安府都不得安宁。” “孙女从南宫世子那里得了一本医书,那医书上的解毒方法虽然了得,可是孙女还是没有查到中了这种蛊毒的解救办法。”安西玥其实也想说,很有可能弟弟也是受了这毒的影响,但是怕老夫人承受不住打击就没说安亭允的情况。 但是“蛊毒”两个字还是惊得老夫人后退了几步,几十年前,紧邻平城的一个小村庄也曾发生过蛊毒事件,当时是屠杀了整个村庄才遏制了这种疾病,全村老老小小一个不留,想想都让人心惊,才道:“蛊毒起源于南疆,后来又流传到西域,当年你祖父也参与调查了一个关于蛊毒传播的案子,说起来都让人震憾啊……因为屠杀了整个村庄,此事被封埋,谁也不敢提起。” 安西玥知道蛊毒的起源,但是没有想到北朝也曾受过毒害,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震惊得睁大的瞳孔,又听到老夫人徐徐道:“当年力保救治的人之中就有你的祖父,可是他一个小小的县令也没有办法,上面已经下达了命令,谁敢不从,违者也是同样的下场,若不是当时你祖父被我迷晕,也没有如今的安府了。” 老夫人提起往事,眼眶中布满了泪痕,若真是中了这种毒,怎么救得回来?老夫人不知道世上的蛊毒细分可以数上百种出来,只是大夫人中的这种蛊毒极为奇异。 突然,安西玥朝着老夫人跪下:“孙女不可能看着母亲死,孙女想去替母亲求医,求祖母成全。” 其实安西玥知道外祖父也没有办法,前世,外祖父回京母亲还在世,但是最后母亲还是死了,遂而缓缓道:“我最近听说了南山有个飘渺山庄,据说上面有个医圣,没有毒是他不能解的……” “若有办法,以前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再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去,路上危险重重,我不同意……”老夫人不同意安西玥出府,抢声道。 “纵然前路荆棘重重,孙女也不能看着母亲听天由命,总会有办法的。”安西玥坚定道,她知道老夫人心肠好,不会任由母亲丢掉性命的。 老夫人知道这个孙女是个有主意的人,若不是大夫人突然发病,她是不是还准备瞒着。 老夫人见安西玥神情坚定,轻叹了一口气:“罢了,既然你要去,就叫轩儿陪着去一趟,若没有办法就回来。” 翌日,天色刚亮,安西玥就收拾了一番,坐着马车朝着南宫元熠的别苑去了,听说南宫元熠就算在京中,也很少回府,他去得最多的就是他的沁竹雅苑。 今日,安西玥准备去碰碰运气,他手中的毒医的手抄本是从何得来,她希望能见见这本书的著作者,或许她母亲的病就有希望了。 安西玥这段时间已经打听了很多,才得知,南宫元熠的这所别苑。 此时,安西玥刚下马车,顺着石板路走进来,抬头就瞧见了门头上写着四个精致的字,安西玥默着那四个字——沁竹雅苑。 暗忖着,名字倒是取得别致,只是怎么一路上都没有人。 只见四周全都栽种着郁郁葱葱的竹林,现在正值春芽萌发的时期,春光明媚耀眼,林间射出剪影。安西玥奇怪的是为何她很容易就入了沁竹雅苑的门,不是说这里看守严密吗? 第146章 姜霜也觉得奇怪,心里也生了一丝警惕轻声道:“奴婢打听到南宫世子其实很好说话的,但是若有人进了沁竹雅苑,必定要整得他生不如死,我们就这样进去,会不会冒犯世子啊,要不我们再等等。” 安西玥凝眉缓缓道:“虽说我们这样走进去不太礼貌,但我们带了礼物,相信南宫世子不会拒绝的。” 姜霜顿时觉得满头黑线,大小姐这是什么逻辑,虽说咱们到了跃记排队买了些芙蓉酥当礼物,可是这再难买的东西,只怕南宫世子早就吃腻了,姜霜怎么想都觉得有求于人这礼物太轻了。 可是还没有走近,就听见了竹林深处有打斗的声音传了出来。 安西玥顺着声线寻进去,那密林深处就见一个俊美如仙的白衣男子和一个妖艳似火的红衣男子打得如火如茶,那白衣男子不是南宫元熠又是谁。只见两人上天遁地,谁也不让谁。安西玥虽不懂武功,见四周竹影晃动,枝条被掌风击打得飒飒作响,两人的武功一定都很高强。只是她没有想到平时传言喜欢逗猫遛狗,玩世不恭的南宫世子也有这般卓然风姿。 “本世子不得不承认这次见你,你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不过不管打几个回合你仍然不是本世子的对手。”南宫元熠眸光一扫,唇角勾起魅惑人心的浅笑,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顿时迷了人的眼,南宫元熠反手一抄瞬间那红衣男子就落了下风。 顿时,气得红衣男子不服气的狠狠反击,怒道:“什么时候自恃清高的世子殿下也学会那鸡鸣狗盗之事了,你把我的那书拿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回了山庄找他的宝贝,没找到,后来问了下人,才知道只有南宫元熠到过山庄,却又奇怪南宫元熠愉他的书做什么,逼问没用,就只有动用武力才行。 南宫元熠呵呵一笑,却径直丢下红衣男子朝着安西玥方向奔来。 南宫元熠施展着轻功,一袭白衣宛如天外飞仙,精雕玉琢勾勒出的轮廓上勾起的笑容淡雅如雾里的星光,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剑眉如鬓蕴藏着锐利的光泽,孑然独立散发出傲视威冷的气势,只待他靠近,安西玥才反应过来。 瞬间,安西玥顿觉失态,急急的后退,想要避开这种尴尬的气氛,她只感觉那男子强劲有力的气息萦绕,从前她只觉得南宫元熠满满的玩世不恭之态,这次见他,竟让人觉得此人深不可测,藏着极深的秘密。 安西玥站定之后,转变了态度,脸上挂着浅笑,盈盈朝着南宫元熠微微福身见礼:“见过世子。” 南宫元熠见她那乖巧可人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别扭,反而愿意看她对他冷冰冰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见她这般姿态就知道她一定是有事有求于他,顿时忍不住轻笑出声。 安西玥其实知道自已太做作了些,但是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唇角依然挂着浅笑,“擅自来打扰世子,望世子恕罪,只是事关我母亲的性命,望世子体恤,西玥是想能否请世子请你的朋友替我母亲解毒……” 安西玥正开口表明来意,就在这个时侯,那妖艳的红衣男子也疾驰而来,本想再偷袭一次南宫元熠,转眼瞟了一眼对面站着的两个弱质女流,顿觉后悔。若他单单是偷袭南宫元熠,相信南宫元熠会想办法避开,可是此时收掌已经来不急,狭长的丹凤眼露出一抹惊色,暗道,该死的女人。 与此同时,安西玥只感觉一股劲风拂面,瞬间就被南宫元熠抱入怀中,连带着姜霜也被带离很远,远处那片茂密修长的竹子瞬间被震碎,倒了一片。 安西玥目瞪口呆的盯着那片竹林,眼中露出惊色,因为刚才的速度太快,快得她连眼睛都忘记了眨,双手还因为惯性圈固在南宫元熠的腰间,暗道若不是南宫元熠急时将她们救走,她们是不是也如那竹林一般被震碎。 安西玥此时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违和感,未施粉黛,脸色看着惨白一片。 南宫元熠被她搂住腰间,只感觉被她触碰的地方酥酥麻麻的,仿佛心间有一股电流袭击全身,让人有些躁动,他之所以多留意安西玥并不是因为不该有的情绪,纯粹是对她有些好奇,越靠近越觉得她狡黠多变,不是个矫揉造作的女子。 安西玥感觉到了南宫元熠的异样,耳根子更红了一些,发现自已的手也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瞬间抽身,只想将这双手藏起来,更有些筹促不安:“多谢世子救了我们。” 顿时,南宫元熠温润的眸子瞬间一冷,微微颔首,明明看着身躯凛凛,前一刻眸中也还带着调笑之色,这一刻凤眸里射出寒光,怒道:“宇文靖,你闹够了没有,差点伤人性命,你那破书有那么重要吗?” 宇文靖刚才也被震惊住了,还好没有闹出性命,听见南宫元熠说他的书是破书,顾不得想其他,脸色又不好看了:“我花了很多心血专写出来的手稿不见了,你说我那是破书,你有想过我是什么心情吗?”宇文靖肚子都要气炸了,想他还是师傅最得意的徒弟。不说解毒上千怎么也有八百,这老得娶不着媳妇的臭小子。 安西玥觉得他们争论的焦点是那本书,顿时觉得脸也红了些,现在才知道那本书原来是被南宫元熠从别人手中“偷”来的东西。还被她占为已有这么些时日,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安西玥觉得有些歉意,轻声道:“不知公子找的书是不是这本。” 瞬间安西玥手中突然多出了南宫元熠“借”给她的那要“毒医”,只是这名字读着怪怪的。 宇文靖见他的爱书近在眼前,就要上前去拿,谁知却被南宫元熠抢先一步,唇角勾起玩味浅笑,语调中带着邪魅缓缓道:“啧啧,现在我才知道原来这本书对宇文兄这么重要,我先带回去看看。” 第147章 宇文靖纵然很早就把南宫元熠当成了至交好友,但是谁要动他的书就是不行,因为这本书对他意义非凡。此时气得他牙齿咯吱咯吱作响:“还给我。” 南宫元熠置若罔闻,轻轻的翻开了一页,里面的字体是娟秀小楷,一看就知道不是宇文靖的字,先他还没有上心,只觉得宇文靖是毒圣的关门弟子,他写的东西可能对安西玥有帮助,随手就拿来了。 除去安西玥所标注的部分,这规规整整的写得的确漂亮,只是这是他的哪位小师妹执笔的呢? 南宫元熠眼眸里露出狡黠之色,唇角优美的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瞟了一眼安西玥,才道:“你刚才说有事请我的朋友帮忙。” 安西玥先还以为他没有听到,就算听到也没有记在心上,神色突然微微一愣。见南宫元熠翻看医书时眼眸中露出的狡黠之色,猜测着南宫元熠直接问她是什么意思。 随即,安西玥不卑不亢的朝着宇文靖福了一礼,眼中表现出无比的崇敬之色,直接道:“请公子救救我的母亲,她中了一种很罕见的毒……” 宇文靖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安西玥一眼,脾气暴躁的喝道:“本公子只会害人不会救人,你母亲要死要活与本公子何干,再说本公子没空……” 安西玥并没有因为宇文靖的直言怒喝心生怨恨或者面红心跳,反倒是平静微笑,徐徐道:“公子写的那本毒医,小女子翻看了无数遍,若论毒,相信宇文公子无人能及,若论医,公子就差了一点点……” 安西玥把话说得意犹未尽,那字是端正的娟秀小楷,而从宇文靖的脾气与行事作风来看,此字应该不是出自他之手,除非另有其人。而且更多的可能是一个女人,能将此医与毒合并撰写成一本书的女人一定是个厉害的女人。看他这么宝贝,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应该意义非凡,安西玥只顷刻的功夫就将宇文靖的脾性摸清了。 遂而又道:“这本书名字看着取得怪怪的,却有它的奥妙之处。” 陡然,宇文靖心中一惊,才正眼望向稳稳站着的安西玥,只听安西玥继续道:“实则医与毒是完全分开的,只是页数不同,只要稍稍调换一下就很容易区分了,我也很佩服这世上竟有如此心思灵敏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一袭浅色素衣,浅绿色的裙摆随风轻扬,看着清秀可人,目光清明深邃,气质沉着冷静,未施粉黛,却已有倾国倾城之貌,樱唇微微勾起一抹得体的浅笑,进退得宜,一点也没有平常女子的矫揉造作。 宇文靖也算是天之骄子,见过的美女如云,也包括埋在心底里的那个她,曾经他以为天下没有人能看懂这本书,没有想到一个小姑娘这么三言两语就点破了这本书的玄机。 宇文靖再没了刚才的撒泼模样,俊朗的脸上突然闪现出沉重之色,一想起那抹身影,他就感觉得痛侧心扉,遂而强颜欢笑道:“南宫元熠告诉你的吧,没想到他除了行为令人不齿之外,嘴巴也还很鸡婆。” 南宫元熠只感觉躺着也中枪,他虽与宇文靖认识多年,并且相交也好,但是他对宇文靖的私人生活包括感情并不感兴趣,所以他也从来没有留意过,只是见他将这本放在书房里很重要的地方,而且也保护得很好,宇文靖对毒的确有很深的造诣。 此时,南宫元熠漆黑如黑曜石般的双眸冷冷的射向宇文靖,下次他再来京都,一定不再招待他,喝他的吃他的,就当喂狗了,也不是养不起。 南宫元熠鄙夷的瞟了宇文靖一眼,并不想与他多言,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安西玥心思如此的灵巧,能只简单的通过一本书就能点透宇文靖的痛处。只是宇文靖喜欢的那个女子是谁,他也开始好奇起来了。 安西玥见宇文靖误会了,必竟是他为了帮助自已才偷了这本书,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缓缓道:“世子,可否借笔墨纸砚一用。” 南宫元熠眸光微亮,不知道安西玥想要做什么,但是还是微笑道:“安小姐请。” 片刻,安西玥与宇文靖就被带到了一处别有洞天的世外桃园。 只见此处能听到淳淳的流水声和林间鸟儿清脆的鸣叫声,精致的竹木屋子,一入春季,这里繁花盛开,闻着四周芬芳,只感觉得让人心旷神怡,她没有想到沁竹雅苑竟然如此的别致清雅。 有书童徐徐的准备案几和笔墨纸砚,宇文靖嗤之以鼻,阴阳怪气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替你母亲解毒。” 安西玥神色清冷,怡然自得,只待宣纸铺展开来,便不疾不徐,不急不躁的默写着。 就在这时,只见宣纸上赫然呈现出一排排规整的小楷字体,字写得很漂亮,下笔也很流利硬朗。 片刻的功夫,宇文靖满是不以为意的瞳孔瞬间睁大,睁得如铜铃般,满满的不可思议,惊奇道:“你怎么知道的,你,你……” 安西玥笔墨未停,立于案桌旁,仿若未闻,宽大的案几上,铺展开来的两张宣纸,赫然是毒医那本书的毒与医的内容,并且一字不差的呈现于宣纸上。 若以安西玥的速度,最多两天,这两部分就会被她全都默写下来,这可是宇文靖与他那心中的女神专研了很久的成果,竟被当着他的面当场剽窃了。这怎么能叫宇文靖安心。 南宫元熠瞧着那灼灼其华般清丽的女子,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明媚的浅笑,看来他押在手中的书现在已经并不是宇文靖独一无二的手抄本了。 安西玥也只默写了一小部分,便停了笔,别人的成果,她的确不应该没有经得本人的同意就记在脑海中,可是她太想救她的母亲了,又怪她生了一双过目不望的眼睛,想不记住都难。 宇文靖微眯眼睛沉声道:“这本书你还给谁看过?”若他杀人灭口,他怕南宫元熠不答应,想想还是算了。 第148章 世界之大,除去他们飘渺山庄和云雾药庄,还有很多想要挤进来的医药世家,而各自也有各自的特色,特别是他们最忌惮的是自已的成果被别人盗取。 飘渺山庄以毒闻名,至少在中原境内,没有哪一家能比得上南山的飘渺山庄,宇文靖是嫡传弟子,对毒上有极高的天赋,云雾药庄与他们是并驾齐驱的龙头老大,一个擅长医,一个擅长毒。而这本书虽没有集齐两家的精华,却也是两家的弟子共同撰写出来的,更是不得流传于世。 安西玥勾唇微笑,眸光明媚如春光,看着温婉可人,神色却没有半分畏惧之色,指了指自已的脑袋,道:“公子放心,只有我一个人看过。”当然还有她的弟弟也喜欢没事翻一翻,能不能记住就不知道了。 “本世子敢保证,宇文兄若能帮她母亲解毒,你的这个秘密绝对不会泄露出去。”南宫元熠意味不明的道,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书呢,还是说的是宇文靖喜欢云雾药庄庄主女儿这件事,因为前年,她已嫁为人妻。与宇文靖再无交集了。 宇文靖深深的撇了南宫元熠一眼,可没见他对哪个姑娘上过心,不动声色的道:“什么毒?说吧。” “蛊毒。”安西玥沉声道:“我母亲被人下了蛊毒,那种蛊毒名为“母子蛊”,现在已经毒发了,不知能解与否……”从记载的资料来看,是没有希望的,但是她还想着试一试。 安西玥一出口,就惊得宇文靖脸色一变,膛目结舌的道:“中蛊毒者,大多都是九死一生。” 听说南疆有位蛊王,传门养蛊,他一直都没有见过,去寻找过,也没有找到,听说来无影去无踪。至于那母子蛊,他曾听师傅提过,并没有见过,只说是最阴毒的蛊虫,千万碰不得。 “母子蛊又称双人蛊,要经过男女交合那种蛊虫才能存活,因为女体属阴,男体属阳,而恰巧这种蛊虫又是喜阴之毒,若男女在这期间中了这种蛊,也只会是女体中毒,男体不会受损,这种毒早在百年前就已经灭绝了的,怎么会又出现?”宇文靖满是不可思议道。 安西玥听着,拳头已经捏紧,怎么可能有这种害人的方法,这怎么说是他父亲先中了毒才再使得她娘中的毒。 安西玥在听到男女交合之后,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害羞之色,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姑娘竟这么淡然,眼中满是愤怒,宇文靖以为自已说得已经很隐晦了。 只听安西玥冷声道:“若在此期间女体怀孕了,对胎儿会有什么影响?若中毒得早,为何会等到现在才发病?” 她一直怀疑她弟弟也中了这种毒,只是除了智力上有问题之外,身体并没有衰败的迹象,这又是为什么?还有那香料在其中又起了什么作用?安西玥现在脑中出现了十万个为什么等待解答。 此时,南宫元熠与宇文靖同时看向她,只觉得安西玥异常冷静,除了愤怒之外。甚至连震惊都没有,至少在听到男女之事上脸会红一红吧。 安西玥并没有往别处想,只一个心思的想要治好她的母亲,至于他们两个眼中的疑问,她无从解释,也无需解释,难道告诉他们,前世她其实已经嫁作人妇,也曾渴望过为人母亲的喜悦与辛酸。 这时,宇文靖看了安西玥一眼,才又道:“接下为这就是我要说的是为什么此蛊叫双人蛊又叫母子蛊的原因,如果母体怀孕,肚子中的是女婴,那她的孩子也会中同样的毒,若是男婴,可能会相安无事,也可能会中毒,这没有人考证过,所以没有结果,也有可能那个男婴身体里自带沉睡的蛊虫,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若等他长大之后与女子成婚,很可能会传给他的妻子,再代代相传下去。” 南宫元熠听到这里,瞳孔中也露出了震惊之色,世上还有这种害人之物,真是太可恶了,他一定要想办法灭了南疆的蛊毒害人之术,无形中南宫元熠皱起了鹰眉,眼眸射出寒芒,冷声道:“也就是说若想要生下孩子,必须只得生男孩,而且还不能传中接代。” 宇文靖摇了摇头,“那蛊虫喜阴,不会留在阳体内,若交.合就会自动到母体内慢慢的成长,在成长的过程中不会很快,这也是它的缺点,要通过一些阴性之物诱导其成长,比如女子喜欢的香料,月圆之夜,波动较大的涨潮或者落潮等都会影响它的成长速度,最后才使人致命而亡,尸体也必须经过密闭空间焚烧,不然长埋于地的尸体就会成为它的营养液,到时就是灾难的开始。” “这么说,我弟弟可能没有中毒,但是他为何智力上痴傻和不能正常的说话?” 遂而安西玥满目震惊呢喃道,“原来外祖父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太恐怖了他才隐瞒了下来,并且焚烧了母亲的尸体。” 这毒既然是林婉下的,她就一定知道此毒对男体不会受影响,只是借助他们的身体给她母亲下毒。但是她又怎么算得到母亲若怀孕是生下男婴还是女婴,林婉应该是最不希望母亲生下嫡子的人,她很可能对此毒不是很了解。怪不得前世直至她娘过世也查不出原因。 宇文靖沉思了片刻道:“这我还得去问一问我的师傅,或许对成年男子没有影响,对幼儿是有伤害的,毕竟幼儿的身体赢弱,虽不能致命,但对身体也是有伤害的。”他也想去搞清楚这种害人的东西怎么又现世了,心思全都在这蛊虫身上,并没有听到安西玥轻声的呢喃。 宇文靖虽然喜欢和南宫元熠比试武功,但是他对研究毒的确是兴趣浓厚得很,若真的是中了母子蛊,就算南宫元熠不威逼他,他也想去看一看的。 再说,这种蛊虫在北朝出现,会不会又掀起什么蛊虫事件,作为毒圣的弟子,他应当引起重视。 南宫元熠耳力很好,安西玥在那里自言自语些什么,虽然他有些有听不懂,但是还是一字不差的听进了他的耳朵里。随即抬眼瞟了瞟安西玥,感觉她的秘密越来越多了,多得想让他去一一挖出来。 第149章 就在这个时侯,才听宇文靖凝眉沉重道:“小姐的母亲中蛊一事,还得隐瞒,不然以北朝律法的规定,一旦发现即刻处以焚刑。” 安西玥点头,表示明白,祖母给她讲的那个故事,整个村庄被烧得飞灰烟灭,说明历朝历代的皇帝对蛊毒的重视度很高。宇文靖能和她说这些,说明宇文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遂而,安西玥朝着他盈盈福身郑重的行了一礼:“谢公子,大恩大德莫此难忘,西玥一定铭记于心。” 安西玥本想说,今后定当报答,但是现在她说这些虚礼反而显得有些没有城意。 宇文靖却满不在意道:“南宫元熠的朋友就是我宇文靖的朋友。”当然,以她的聪明脑袋和非凡的记忆力正是学医最重要的元素,缺一不可,若安西玥进入医药界一定是个难得的人才,他有意教她制毒解毒,不过还得观察一下。 宇文靖常年在江湖中行走,也常常见江湖中很多豪爽大气的女子,安西玥虽养在深闺里,并没有小女儿的柔媚之态,反道让他有些欣赏了。 姜霜见众人可能都饿了,没想到南宫世子这么帮助她们,都说世子好说话,果然传言不假,出声道:“大小姐,咱们给世子殿下带的礼物都冷了。” 南宫元熠这才转眸瞟了一眼姜霜手中的小礼盒,跃记的糕点,他的确有很久没有吃了,遂而唇角微微上挑露出暖人心扉的浅笑,那眸子漆黑如墨闪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怪不得南宫元熠是京都世族小姐纷纷追逐钦慕的对象——世子如仙。 南宫元熠突然转眸盯着安西玥,那眸子愈发的深邃了,“元宝,将安小姐的礼物收下。” 安西玥有些不自然的低垂着头,觉得有些窘迫,她带的这礼物实在是太寒酸了,也不是她小气,实在是她打听了南宫元熠的喜好,听说他每月都会去跃记买芙蓉酥,因为南宫元熠的原故,跃记的芙蓉酥成了世族小姐也追捧学习必学的糕点之一。 跃记是百年老店,名声和手艺都是顶级好的,能将糕点做得好最重要的是他家的秘方。 安西玥也尝过,虽入口感觉很好,但还没有达到必不可少的地步,只觉南宫元熠这喜好太古怪了,他一个天之骄子,皇宫里比这精致美味的糕点多得数不胜数,恰恰这芙蓉酥是最普通的一种了。 元宝心思比宇文靖多一些,他家世子对安大小姐的确不一般啊,沁竹雅苑看着平常,但是却机关重重,安大小姐能平安进入,不是他家世子应允的又是何人,元宝笑得贼兮兮的。 直到安西玥离开,南宫元熠又沉声道:“派人保护安平侯府,随时注意安小姐母亲的安全。”他感觉那蛊毒很厉害,能引起宇文靖重视的毒一定不一般。 金碧辉煌的金銮殿,朝堂上黑压压一片人头,全都战战兢兢的立着,满朝以文官居多,此时面对天狼国的挑衅竟没有人敢站出来进言。 顿时,只听见“哐当”一声巨响,御桌上满满的一堆奏折瞬间被洒了满地,怒道:“你们除了请奏议和,就没有别的法子?” “请皇上息怒,臣等无能。”众人诚惶诚恐的连声道。 皇上龙颜震怒:“即然无能,朕养着你们还有何用。” 突然,谏议大夫吴大人上前恭敬道:“天狼国一直都很安分守己,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那是因为没有伤及吴大人家的妻小吧。”周侍郎家女儿昨夜被天降灾难烫伤了脸,脸对于一个女人是何等的重要,太医说很难再恢复原样了。昨晚上遇到的事对于他家来说就是遇上了天大的灾难。所以他恨不能将天儿狼国一锅端了。 对于安抚天狼国这种事,几年前就做过一回,皇上送了公主去和亲,可是没多久却传来那公主的病逝的消息,好好一个公主,怎么说病就病了,但是天狼国的国君反过来送来了议和书,为表他的诚意,还签订了协议,天狼国国君在位期间都不会再与北朝起战事,这才隔几年,这一切就全变了,那种蛮夷之帮怎么可能讲信用。 吴大人被怂,反唇道:“若你家女儿没有上赶着凑热闹何至于至此。” 吴大人一开口,顿时引起了众怒,“吴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往年的元宵灯会也没有发生这样的事?”因为此时朝堂上的不少官家家眷或多或少都受了些损害,只是损害的大小不论。 皇帝冷冷的扫视着众人,冷眼旁观的瞧着,若要打仗必得因为战乱引得百姓人心惶惶、百姓流离失所。 瞬间,正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殿外传来一声响亮的急报:“报,八百里加急。” 众人纷纷看着一个风尘仆仆赶来的士兵,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张信笺沉声道:“禀告皇上,这是空谷关的周将军传来的急信。” 皇上凝眉沉声道:“呈上来。” 遂而太监才亲自接过了士兵手中的信件,反复检查没有问题之后才恭敬的呈给皇上。 片刻,只见皇上脸色瞬间变了,如鹰般深沉的眸子瞬间寒到了冰点以下,“林丞相,拿去看看吧。” 林丞相担任了两朝丞相,已经六十几岁了,头发花白,眼睛却精明而有神,昨夜京都的混乱他也只说了,只可惜不是他在负责,他可能选择高高挂起,仅凭皇上决断,此时,他见信笺上写的,也是睁大了瞳孔,“天狼国和北朝是签下和解协议的,乌达王竟敢出尔反尔,在我朝空谷关境内随意抢夺烧杀,冒犯我朝天威。” 几年前就该与天狼国开战的,但是最后却以乌达王求娶北朝公主和亲为由,来平息了这场战事,可是没有想到天狼国的人生性残暴不仁,公主嫁过去之后,非但没有善待公主,反而逼得公子自杀,当时乌达王亲自来哭诉,说嫁过去的公主吃不了他们天狼国的苦,一番哭诉之后,反倒说成了公主的不是,皇上虽然生气,但为了不打仗将这口气忍了下来,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年,天狼国又来进犯,他们是看着北朝皇帝仁善好欺。 第150章 皇帝此时才正眼扫视了一眼众人,捏紧了拳头怒道:“天狼国进犯我朝,朕一再退让,乌达王仍然不满足,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对策?” “父皇,天狼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这一仗再所难免了,儿臣请求领兵前往空谷关支援周翰将军。”大皇子突然站出来道。 大皇子身边有很多谋士,此次请兵一定也是有高人指点,想要领军功。若叫他找女人,他乐意得很,若叫他带兵打仗,这就叫胡扯,纵然皇后娘娘给大皇子铺了很多路,压下了他很多的荒唐事,大皇子还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现在见他主动请缨,这倒让人刮目相看了些。 北朝前些时日边塞已经受敌,好在有梅云峰坐镇,守得边塞平安,梅云峰那里刚得安定,不可能又抽他支援空谷关,万一敌人声东击西,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让他们破了要塞,得不偿失。 皇上的儿子众多,但是却都生于太平盛世,在南宫楠的心里大皇子虽然是皇后所生的嫡子,但却不是将才,让他领兵打仗不是叫他将他的土地拱手让人。 南宫楠在心里盘算了一圈,并没有答应大皇子的请求,“你先退下吧。” 遂而沉默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冷声道:“小陆子,去把南宫元熠叫来。” 此时,众人纷纷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叫南宫世子来做什么?南宫元熠和朝中官员都相处不到一块去,听说他倒是整日走街串巷和那些商贩百姓打得倒是火热得很。虽然他将来要继承豫王爷的王位,身份也高贵,没准能安安稳稳的做个闲散王爷,可是现在他还没有娶妻生子,一点功绩也没有,豫王爷还有两个儿子,谁能说清这豫王之位就一定是他的,再说依他的脾性谁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不知等了多久,只等得朝堂下的官员的脚都站痛了,也过了午饭时间,南宫元熠还没有来,正待皇上宣布退朝,南宫元熠施施然的来了恭敬的朝着皇上行了一礼道:“参见皇上,不知皇上找我何事?” 南宫元熠虽然家世好,是皇亲国戚,但他并没有一官半职,完全一个闲散世子,而京都最清闲的世子就他了。按理他见着皇上也该尊称一声“皇叔”的。 别的世子或多或少的能入个职,当个官,领着俸禄过日子,可是南宫元熠不愿,不过也难怪谁叫他有这个挥霍的资本。 一进入大殿,皇上斜着的身子微微坐正了,紧紧的盯着那张脸,暗忖着豫王手中有五十万的兵权,将来若南宫元熠被封王,这兵权自然要落到南宫元熠的手上,这也就是先皇留给他的保障,那五十万兵权永远听命豫王府行事。 皇帝朝着南宫元熠浅浅一笑,这么些年,南宫元熠默默的替他做了很多事,皇帝知道他有那个才能,却不愿意表现出来,总是给人一种痞子态度。 只听皇帝直截了当道:“与天狼国一战,朕准备派你去。” 南宫元熠已经知道了天狼国的企图,早在元宵之前,天狼国就蠢蠢欲动,这些都逃不过他遍布全国的联络网。 这些年,他做了些什么事,或明或暗,皇上也全都知道。 皇上这句话刚出口,就遭到了众臣的反对,其中武尚书大人首先开口道:“南宫世子毫无经验,请皇上三思啊。”他记恨的是南宫元熠打断了他儿子的手筋,偏偏他不能找皇上申冤,只得哑巴吃了黄连。 又有大臣附和着:“请皇上三思,世子年轻少不经事,听说天狼国的人天性暴躁。臣担心世子不是天狼国的对手。” 他的意思是说,南宫元熠生了一张漂亮的脸蛋,一看就是弱不禁风的,又没有什么作战经验,但又知道南宫元熠的地位不敢直接得罪才说得隐晦一些。 另一人紧接着道:“是啊,若让南宫世子前去,这不是主动去投白旗的嘛。” 众口铄金,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是都没有一个人支持他的。 南宫元熠冷冷的瞟了一眼众人,唇角勾起冷漠浅笑,接下来,他们是不是要推荐他们心中的人选了。 南宫元熠果然料想没错,南宫恒,南宫灏,林纪都在推荐的名单当中,唯独只有皇上中意的南宫元熠不在其中。 只见皇上眉头紧皱,鹰眉微挑,身上散发出一股凛然怒气,他虽然不主张打仗,怕因为战乱使国之根基动荡,但是并不代表他懦弱。 就在众人争论得热火朝天时,南宫元熠却稳稳的命人搬了一张椅子来一屁股坐下了,等他们吵够了,皇上发完话了,他才决定走不走。 只见他一袭月白色的锦袍,黝黑乌亮的秀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精雕玉琢的五官轮廓分明,双眸微闭,仿佛要睡着了一般,顿时气得一帮文臣吹胡子瞪眼,这学的是什么孔孟之道,太大逆不道了。 谏议大夫瞧着南宫元熠那模样怒道:“请皇上收回成命,另选有德行之人担此大任。” 瞬间,顿时众人异口同声的道:“臣请皇上收回成命。” 大皇子此次却没有出声,他虽与南宫元熠常有往来,但是南宫元熠很会把迟与他们的距离,与每一位皇子走得都不远不近的,他生活恣意潇洒,无拘无束,偏偏父皇还纵容他的这种德行。 南宫元熠的父亲与当今圣上一母同胞,而太后却不是他们的亲生母亲,所以太后与他们亲近这都是表面上的,皇上最大的助力是豫王府,虽然南宫元熠表面上一无是处,但是他却是皇上的亲侄儿,纵容一些倒也说得过去。 皇上的几个儿子,除了被贬的六皇子和四皇子、大皇子身上有官职之外,其余的都还没有正式进入朝堂。二皇子早些年夭折了,三皇子又不在京都,四皇子被禁了足,没有皇上的宣召此时他不敢随意进宫,就算他的母妃召见也还得给皇上求情才行。 皇上眉头皱得很深,怒道:“退朝。” 遂而又朝着南宫元熠怒道:“你随朕到书房来。” 第151章 元宵节过后,整个大北朝陷入了恐慌之中,天狼国故意挑起战事,侵犯北朝的地域,在空谷关肆意烧杀抢夺,毁坏当初的协议。当初虽然是天狼国提交的议和书,可也是北朝皇帝与天狼国国君亲自签署的两国协议。现在惹得百姓生灵涂炭破坏协议的也还是天狼国,若北朝再退让那就太窝囊了。 幽深寂静的密室内,雕龙画柱十分精致,四周看似密不透风设计却很巧妙,龙柱上两颗如碗口大的夜明珠把整个密室照耀得恍如白昼。 南宫元熠跟着进来,亲眼见皇帝转动了机关,虽然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可是再次进来,他心里还是一紧,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南宫楠看着墙壁上列位皇帝的画像,神色中多了一抹哀思,他登基二十余载,殚精竭虑就想要守住先皇交到他手中的江山,守得天下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可是他不够冷硬,总是瞻前顾后,若不是先皇要将他推上皇位,他宁愿像豫王一样,做个闲散的王爷。 北朝存在至今也已经有二百年的历史了,南宫楠是第十五代皇帝,在位不算长但也不短,这期间大多都是因为有豫王府的帮助,他的江山才能稳固,再加上他延用先皇的很多政策,朝廷没有过多的动荡,但时间一久,就会出现问题,比如晋城根深蒂固的许太守就敢贪污巨额公款,这样的蛀虫再让他存在下去,只会给北朝带来灭顶之灾。 许太守贪污的罪证大多也是南宫元熠暗中推波助澜,此事才能这么快就平息,若一不小心,许太守凭着权势就此事起兵造反,也还得有一场要打,毕竟许太守手中握着兵权,后来这些权力都到了哪里,当然名正言顺的回归了皇帝的手中,至于过程如何,也只得问南宫元熠了。 还有永修县的疾病能很快的被压制下去,南宫元熠也是暗中出力不少,为了不让百姓引起恐慌,白白让南宫灏捡了个便宜。 “天狼国故意挑衅,想引起战事,这件事你怎么看?”南宫楠沉声道。 南宫元熠沉默不语,神色淡淡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我整天不学无术,也只会逗猫遛狗,皇叔叫我给意见,不是故意埋汰我?” 南宫楠却不以为意,他知道南宫元熠的能力,若北朝真遭难,南宫元熠也不会置之不理的,自顾自的说道:“天狼国为何突然有此动作,为何那乌达国王不直接开战,而是故意挑衅,若朕派兵开战,朕就是主动撕毁协议的一方,到时会遭到各国唾弃朕不讲诚信,但是空谷关的百姓也是朕的子民,朕也不能任由他国的欺辱,唉,实在令朕头痛得很。” 南宫元熠其实已经摸清楚了,天狼国主动挑事的是他们的参政王,但是这中间也有乌达王的默许,谁又敢说乌达王没有想要撕毁协议之心呢,再说,想要挑起战事的就真的只有天狼国吗,会不会还有别的国家参与进来,此事,还得调查清楚。 南宫元熠打量了一眼皇帝,能够制衡满朝,坐稳皇位二十年的人,一定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仁爱”,或者说皇上也记挂着他手中的那五十万兵权而已。 突然,皇帝又道,“豫王妃看中了文太傅家的小孙女,请求朕给你赐婚,朕看那姑娘知书达礼的,才情也好,文太傅对你也很满意,又曾是你的师傅,倒是配得上,待朕选个吉日给你们赐婚,你也老大不小了,朕在这你个年纪,儿子都有好几个了。” 南宫元熠听到此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遂而不咸不谈的道:“又拿成婚这事威胁我,我母亲撺掇的?这次又让我娶她亲妹妹的女儿,我们可是表姊妹关系。” 豫王妃为了给南宫元熠找媳妇,已经把整个京都的世家小姐的生辰八字都打听清楚了。 南宫楠眉头一皱,又旧事重提:“表妹怎么了,这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再说那文小姐对你一片痴情,此生非南宫世子不嫁,文太傅也进宫来说了好几回了,朕也不能总驳文太傅的脸面。” 文太傅学识渊博,又是皇帝的帝师,皇帝自然很是尊敬他,这个小小的要求也只需要下一道圣旨赐婚即可,这些为何迟迟不赐婚,就是因为南宫元熠不愿意,那文小姐也挺好的怎么就不愿意呢。 南宫元熠突然正色道:“我同意去天狼国,不过,我母亲的那提议就此作罢。”真娶了文亭亭,他还不得被烦死,若真下了圣旨,他不同意娶,文亭亭再来个寻死觅活,他不是要倒大霉。 南宫元熠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安西玥邻牙俐齿的模样,她仿佛天不怕地不怕一般,让人很是看不懂。 南宫楠满意的一笑,“若文太傅再来说情,朕推了便是,不过,你这婚姻大事也不可懈怠,你可有心仪的姑娘,朕帮你赐婚。” “等解决了天狼国的事再说吧。”南宫元熠这次竟没有反驳,淡淡道。 皇帝突然一愣,以往一提到婚事,他就很是反感,通常情况都甩袖而去,这次怎么不一样了。 安西玥一回府,直接去了瑞雪院见老夫人。 只待安西玥将前因后果理了一遍给老夫人听,老夫人眼中满是忧虑之色,道:“真的要将你母亲送往南山?可是真的能治好吗?中了蛊毒这事可不能宣扬出去……” 安西玥目光坚定点了点头,宇文靖说了,他一个人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和把握给母亲解毒,只有送到飘渺山庄给他师傅看才行,再加上允儿,若真能治好,她也不想错失这样的机会。 但是这事还得感谢南宫元熠帮忙,他们才有机会和飘渺山庄搭上线。 安西玥轻声道:“祖母,正是因为不能宣扬,才要送出去治,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 安西玥知道在这个家能当家作主的只有老夫人,只要老夫人点头,母亲为什么不在京都这个事才能和安府的人圆得过去。 第152章 “南宫世子的话能相信吗?我们安平侯府与他又没有任何交集,再说人家凭什么要帮咱们,这些你都问清楚了没有。”老夫人眯着眼睛谨慎的问道,她活了这把岁数了,不相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餐,再说这世子殿下的名声可不太好。 难道南宫世子对玥儿有什么其他心思,老夫人目光锐利的瞟了一眼大孙女,此时才细细的观察了安西玥,精致的脸蛋,大大的眼睛,肤白胜雪,看着白里透红,性子虽冷了一些,好在沉着稳重,颇有大家闺秀的典范。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个道理她也懂,毕竟自已也年轻过。 安西玥被问得一噎,难道是自已太急失了分寸?她也不知道南宫元熠为什么要帮她,从她与他见第一面开始,南宫元熠就开始帮自已,这种感觉确实有些无厘头,解释不清楚。既然无法解释她又何必矫情。 老夫人似想到了什么,突然道:“豫王府乃皇亲国戚,咱们高攀不起,再者说你父亲那性子,胆小怕事又软弱得很,只怕将来不会成为你们姐妹几个的倚仗,祖母是怕你们将来会受别人的欺负。” 老夫人轻叹了口气,有些苦口婆心的模样,内心里,她不愿安西玥嫁入那高门府邸,没有一个强大的娘家的撑腰,进了那种府邸也是不好过的,若是在平城,她倒宁愿她们都嫁得门当户对,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安西玥瞪大了眼珠子,“祖母,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孙女和南宫世子虽然见过一面,但并没有逾矩半分,祖母就放心吧,孙女拧得清楚。”再说,南宫元熠也不会看上她,她也绝对不允许自已陷入儿女私情之中。 老夫人见她眸光清明透亮,没有一丝小女儿的娇羞之态,若论南宫世子的长像也是人中龙凤了,玥儿真的没有动心吗? 梅云洛仍然晕迷不醒,但见她眼睛紧闭着秀眉微微皱成一团,表情似乎很痛苦,唇瓣也没有一丝光泽,明明清秀娇好的容颜,突然在一夜之间变得如此憔悴。 安钰宵与梅云洛成婚十多年了,从没有这么细致的看过她,此时,只觉那脸蛋精致异常,只是她平时不喜欢浓妆艳抹,看着没有林婉妖娆妩媚,肤色也很白皙,细细看去,岁月还是在她身上留下了印记,回想起当年他揭开她的盖头时,也曾令他惊艳过,后来不知怎么一切都变了。 安钰宵修长的手指抚摸上那苍白的脸颊,只感觉一点温度都没有,冷得让他心里一惊,怎么一夜之间就突然这样了啊。 安钰宵惊奇的发现,当那尖刀刺进自已的胸膛时,他脑海中想的竟不是林婉那张艳丽非凡的脸,回想当年,虽然是父亲替他定下了这门亲事,但他也是很满意的,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安钰宵有些自责的反复问着自已。 安钰宵感觉眼角润润的,曾经那个端庄娴静,温柔典雅的贵小姐怎么变成这样了,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与平城的世家小姐不同,永远都是知书达理,温温柔柔的,此时却面如死灰,没有一点生气,他知道,若不是梅太医与父亲的交情,梅云洛怎么可能下嫁给自已,能娶到她,自已算是高攀了。 回了君兰苑,安西玥一直因为老夫人最后的疑问情绪很不安稳,她的确没有问南宫元熠为什么要帮她,也难怪老夫人会疑心,细想下来,确实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安西玥一进门就瞧见了安钰宵端坐在床边,神色微愣,她父亲一般没事不会进母亲的房。又想到是因为他,母亲才被人暗算,心里就一股气憋在胸口,顿时脸色就冷了下去,眸子也是冷森森的半分好脸色都没有给她的父亲。 安钰宵已经坐了几个时辰了,他身上还有伤,想他平时胆子那么小一个人,居然敢去追别国的奸细,还因此显些丢了性命,此时见大女儿进来,瞧着她脸色也不好,才道:“你娘病得这样重,怎么没人告诉我。” “父亲还关心我娘吗?在父亲心中不是只容得下林姨娘一人吗?我母亲的死活父亲竟也关心起来了,这说出去都要笑死人。”安西玥讽刺道,祖母说得没错,他们的父亲的确是过于懦弱了,怪不得前世今生,安钰宵都没有什么政绩,一生碌碌无为。 安钰宵被怂,脸色极不好看,“我是你父亲,你怎么这样说话,你母亲生病为父也很难过。” “父亲是真的难过还是为了自已能够心安理得。”安西玥冷冷一笑道:“父亲与母亲成婚不久,就又娶了林姨娘进门,从此以后就把林婉宠上了天,林婉进门后吃穿住行样样都要最好的,日子比主母过得还要威风,可是我母亲呢,她除了辛苦操劳整个安府,她得到了什么?她处处忍让,却换来林婉的迫害,母亲变成这样,父亲你可知其实你才是真正的凶手,不是你的纵容,林婉敢这么害我娘吗?” 安钰宵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和林婉有什么关系?” “父亲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何不去问问林婉,她这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才害得我母亲这样。”安西玥几乎咬牙切齿的冷声道。 安钰宵紧紧的盯着自已的大女儿,再瞟了瞟床上脸色苍白的嫡妻,他早就给林婉说过,除了大夫人的位置不能给她之外,他什么都能给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待安钰宵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后,宇文靖才如幽灵一般飘了进来。 刚才在暗处,他亲眼看见安西玥怒吼她的父亲,那气势那模样也是被她吓了一跳。 安西玥见守文靖飘了进来,才收了满腔的怒火缓缓道:“让宇文公子见笑了。” 宇文靖却不以为意,不咸不淡的道:“该骂,我最讨厌男人三妻四妾了。” 宇文靖在说这句话时似乎也忘记了自已也是个男的,若将来他结婚生子,难免不会三妻四妾。 第153章 琳琅苑里,清冷得很,因为林姨娘失宠又整日都疯疯癫癫的,下人们都不太上心了,往日繁花似锦,精致异常的花园里铺了厚厚的一层落叶。 新春,原本正是枯木逢春的季节,因为无人修剪花草灌木,满园的嫩叶繁枝参差不齐,看着毫无美感。 凉亭里一袭火红色长裙的窈窕妇人哪里还有往日的高贵与柔软,只见她脸上两条深深的划痕早已结痂,纵然她涂抹了过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住那狰狞恐怖的面容,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恶狠狠的盯着四周,生怕有人靠近要迫害她。 林婉刚开始装疯,没有想到被安西玥发现了她的秘密,就真的吓得疯了,找了大夫来瞧过,大夫都判断她是真的疯了,好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超过了她的承受能力。 安钰宵一进门就看见林婉狼狈不堪丑陋的模样,顿时也是吓了一跳,回想那青涩腼腆的柔弱女子,怎么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啊。 夕阳照射出暖暖的柔光,洒在那白衣女子身上,只见她独自倚靠在门栏上,神色落寞而忧伤,远远的他就听到了她嘤嘤的抽泣声,那哭声柔弱无力,撩人心扉,又仿佛瞬间就要断气,惹人怜爱不已,那神态美得顷刻间就能扰乱人的心智,牵引着他靠近。 他暗忖着这里四下无人,那容颜惊艳的女子为何会独自哭泣,只听见那抽泣的声音,就使得他全身骨头都酥软了,他控制不住自已的脚步,也忘记了所有的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更顾不得这里是丞相府内宅就靠近那容颜绝色的白衣女子。 “姑娘为何哭泣?” 他声音温润如玉,面容俊美,谦谦公子般的模样,一袭暗红色的官服穿在他的身上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违和,白皙的肌肤,英俊的面容,任何女人见了这样的男子脸色都会羞涩泛红。 林婉却没有羞涩,反而露出一副柔弱受欺负的模样,惹人心疼不已,轻声道:“今日是我娘的忌日,却没有人记得她的样子,我真是不孝,母亲的忌日也不能祭拜她……” 此时她才抬眼深深的望向向她走来的俊美男子,那眼中露出意味不明的光芒,因为刚刚哭过,眼眶虽然红红的,但是让人感觉她特意涂抹了殷红的胭脂,惊艳非凡,她的眼睛本就生得极美,丹凤眼深深的凝望,仿佛能将人的魂魄勾走一般。 他顿觉尴尬,心想真是个可怜的女子,却想不到安慰她的话,笨拙的道:“我爹也刚过逝。” 林婉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轻声道:“公子真会安慰人。” 安钰宵纵然是真的死了爹,见着林婉那明媚的笑也不想再勾起她的伤心事,只得顺从她,让她误解以为自已真的在开玩笑。 随即,他的手掌轻轻的触摸着她眼角的泪珠,只一眼,就让安钰宵深深的沦陷了,瞬间,她微微低下了头,惨白的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从此刻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可怜美丽的女子不反感他。 他得寸进尺,轻轻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珠,想好好安慰一番,可还没等他再次开口,此刻,从远处走近一个粉衣丫鬟,丫鬟见到他先是露出惊讶之色,随后又态度恭敬缓缓行礼:“奴婢见过安平侯。” 安钰宵眼中满是诧异,丞相府一个小丫鬟都认识自已?他也没来丞相府几回,遂而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连忙收回了手,退后两步又变回了谦谦公子的模样。 紧接着丫鬟又贴心的轻唤:“婉小姐,咱们出来有一段时间了,该回去了。” 林婉摇曳着婀娜迷人的身姿,轻轻的点头,一袭白衣如仙般跟着丫鬟翩然离去,临走时,还对安钰宵回以浅浅的笑,呢喃道:“有缘再见。” 顿时安钰宵眼中聚焦着那抹惊艳的身影和那抹温柔勾魂的浅笑久久挥散不去,令人神往,原本她是丞相府的小姐,他也不知道她口中的有缘是什么时候,只是从此以后,他就想着办法的跑丞相府,殷勤得很。 当时不知为什么,他冲动的想要求娶她,但是他已经有了一位端庄娴静的妻子,此时他竟不敢开口告诉她,直到他们第二次见面,她不但将清白之身给了他,甚至还不介意他已经娶了妻子,更是甘愿以丞相府小姐的身份委身嫁给自已做妾,他高兴不已,能娶到这样温柔美丽的女子是他这辈子的福气,正在他与她偷.欢之时,他全然忘记了家里还有一个父亲给他定下的嫡妻,他的那位妻子也是温柔美丽的模样,他们也真心相待,琴瑟和鸣。 安钰宵正沉静在自已的思绪里,林婉突然跑过来露出森冷的痴笑,脸上的妆容厚得看不清她本来的面貌,只是那两条疤痕狰狞得恐怖正对着安钰宵傻笑。 “嘻嘻,俊儿你回来了……”林婉突然跑过来,感觉她的儿子长高了,也长大了,她都够不着他了,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娘抱抱啊,别哭,你不是野种,他们才是野种。” “俊儿乖,都是娘不好,娘没有不管你,俊儿别哭啊……”林婉满嘴胡言乱语。 林婉怒目圆睁,双眸嗜血,尖锐的指甲抠进安钰宵的肉里,癫狂道:“嘘,俊儿不要声张,娘的计划马上就要完成了,娘要把她们都踩在脚下,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你爹他很听娘的话,哈哈哈,她们都要死了,死了才好,死了就没有人知道了……” 安钰宵的手背被林婉抓得生疼,一条条血痕显现出来,听到林婉的话更是气得青筋冒起,太阳穴气得突突的跳动,一把将林婉推倒在地,怒道:“你说什么?你要害谁?” 瞬间,林婉重重的摔倒在地,原本就松散的头发更是摔得乱糟糟的,坐在地上开始撒泼哭叫起来,“呜呜,你打我,我是你娘,你竟然打我,我要去告诉我的俊儿,哦,我知道了,你不是我的俊儿,哼,让我的俊儿知道你欺负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安钰宵气得想吐血,他完全忘记了当初是怎么娶林婉过门的。 第154章 想到林婉嫁入安府后,暗地里虽然被人说了些闲话,但是他对她好,什么都依着她,紧着最好的对她好,她也说过:“只要能与宵郎在一起,受什么苦都愿意,也不在乎什么名份。”当初的林婉温柔妩媚得能掐出水来,他以为他们心心相惜,彼此心里都有对方就很满足了,如今看她这般模样,就算他再傻再怕事,也知道林婉有事瞒着自已。 安钰宵怒道:“大夫人的毒是你下的?” “毒?谁中毒了?”林婉傻傻的笑了起来,又道:“救不了,那毒很厉害的,那人说很厉害,没人救得了,嘘,这是秘密,不能说的。” “啪。”安钰宵发狂似的提起巴掌扇打在林婉的脸上,顿时林婉的半边脸出现了深深的五指印,怒道:“贱人,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说,大夫人的毒是不是你下的。”安钰宵怕知道真相,林姨娘曾经在他心中的形象有多好,现如今他就有多失落。 “呜呜,你是坏人,都说了不能告诉你,这是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林婉痴痴傻傻的捂住了嘴嘤嘤地哭了起来,眼睛惊悚的盯着安钰宵,呢喃着:“不能告诉你,他说了,不能告诉任何人,嘘。” 安钰宵拿林婉没有办法,瞧着四周没有一个下人,怒道:“来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顷刻,两个面生的妈妈战战兢兢的跑了进来,她们是新来的,琳琅苑以前所有的丫鬟全都被换掉了,听说最得林姨娘宠爱的钱妈妈也被关押了起来,见老爷独自前来,纷纷都不敢露面,她们这些时日也是受不了林姨娘的疯样,整日鬼哭狼嚎的,自从四小姐搬出去之后,林姨娘的病更严重了。 安钰宵扫视了一眼来人,见她们可能都是新来的,以前在琳琅苑没见过,怒道:“林姨娘一直都是这样吗?伺候林姨娘的钱妈妈哪里去了。” 其中一个长得稍胖的妈妈上前道:“回老爷的话,奴才们自从伺候林姨娘开始,林姨娘就一直这样,老夫人下了命令将钱妈妈关起来了。” 安钰宵怒哼了一声,钱妈妈为什么被关起来了,这府里他还是不是一家之主,怎么什么事情他都不知道,安钰宵心里升起一股深深的挫败感,难道母亲也觉得他处理不好家里的这些事吗? 大夫人病重,也没有人告诉他,林婉突然之间疯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看好林姨娘,若让她跑出这个院子,本侯拿你们是问。”安钰宵说完就甩袖离开了。 两个妈妈互看了一眼连连点头,只觉得今日老爷的脸色吓人得很,平时温文尔雅的老爷眼睛突然变成了深红色,纷纷低头不敢多说一个字,态度更加恭敬了。 待安钰宵走后,两个下人强行将林婉拉入了房内关了起来,喝道:“再嚎叫一声,今天就不拿饭给你吃,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吗?哼,给我老实点。” 她们虽然是新来的,但是林姨娘以前在府里只手遮天,听说暗地里惩罚下人的手段也是毒辣得很,若有人在林姨娘的院子里受了委屈都只得忍着,没有任何人敢反抗她。 其中一个妈妈冷嘲热讽着:“你之所以落到今天这般模样,就是你做的恶事太多了,老天爷才来收拾你,啧啧瞧瞧那脸,我看了都觉得恶心……” 这几日府里都在谣传林姨娘做下了重重的恶事,今天终于遭了报应。 林姨发疯似的朝两位妈妈扑打过来,奈何她们手脚麻利的关上了门,只留林婉在里面鬼哭狼嚎的尖叫起来,“我不会输的,不会输,俊儿……” 君兰苑里,宇文靖正在替大夫人医治,但是因为这种蛊虫的特性,他也只能压制大夫人体内蛊虫的活跃性,尽量减少蛊虫带给大夫人的痛苦,这种蛊虫他也只是听过,也没有找到根治的办法,若真的送她上山找师尊,也没有十全的把握。 安西玥静静的听着宇文靖的诉说,目光坚定道:“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救我娘。” “就算付出任何代价你也愿意?”宇文靖突然升起了玩味的心思,安西玥年龄不大,心智却坚韧得很,敢对自已的父亲发怒而面不改色,她娘的身体明明已经虚弱得不行,若不是遇到他,这副躯体只有等死,而且还只能死无全尸。 安西玥知道她娘的现状很糟糕,但是她不能让自已重走前世的路,让自已陷入悔恨当中,遂而重重的点了点头:“愿意。” 宇文靖见她目光清明,明明担心得要死,却表现得依然镇定自若,眼中虽然焦急却并不慌乱,这股心性不似一般的深闰小姐,刚才他也探过她脉,她没有功夫。 片刻,安西璃带着安亭允盈盈行了进来,这几日都是安西璃带着他上课下课,关系也越来越好,安亭允越来越不排斥她。 “大姐姐。”安西璃仪态端庄的缓缓行礼,和以前相比,举手投足之间的确多了一番韵味,也变得更有气质了,对着人也不那么唯唯诺诺了,随即也向宇文靖缓缓行了一礼,便站在旁边不再多言。 紧随安亭允和安西璃进来的,还有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衣着朴素不华丽,但是穿得却很规整,没有一丝褶皱,发髻也是梳得一丝不苟,脸色冰冷,公孙夫人不擅于伪装,一进门就朝大夫人的床前行去。 “唉,梅老太医和凤娘唯一的女儿,怎么活成这般模样了。”公孙夫人见大夫人脸色死深,没有一丝血色,仿佛一个活死人冷冰冰的躺在床上,上次她们见过一面,凭着她多年的经验,知道她的身体一定很不好,但是她也只懂得些药膳,对医术并不精通。 安西玥见公孙夫人就站在自已前眼,突然眼眶一红,只感觉公孙夫人还是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脾气,相隔两世,仿若她一直都在自已的耳边循循教导,严厉的叫她站在门沿边上两个时辰,头上还得顶着一摞书,说是能锻炼她腿部的韧性,若在外面丢了她的脸,就换着花样的惩罚她,但是这一切安西玥都知道,公孙夫人是为了自已好,毕竟自已学得太晚,不严厉是没有成效的。 年前,大夫人就去了公孙夫人来教导安府的小姐,年后公孙夫人也才正式开始进府教各位小姐,但是也只答应教一个月,偏巧大夫人又昏迷不醒,整个大房瞬间没了当家夫人,只得找年长的许姨娘代为打理,许姨娘心善,也不偏帮任何人,再加上她的女儿马上要出嫁,若不是大夫人身体不好,男方该来商谈结婚事宜了。 安西玥目光殷切的盯着公孙夫人,轻唤一声:“师傅。” 第155章 公孙夫人转眸扫视了一眼安西玥,只觉得眼前的女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她确定没有见过此人,她活了这把岁数,因为很多事情都看不惯所以得罪了不少人,若论技艺她敢夸口自已的技艺精湛少有人能及得上她,但是此生她也没有收过一个徒弟,这小姑娘一见面就叫她作“师傅”。 只见安西玥身着一袭素色衣裙,裙角和袖口处绣着一簇簇的海棠花,娇羞而夺目,仪态更是露不出半丝瑕疵,眉目如画,唇红齿白,未施粉黛气质却超然脱俗,人们常说“步从容”并不是说说而已,这小姑娘如果没有受过严格的训练是不会知道这些细节的。 公孙夫人见安西玥脸上挂着得体大方的微笑,这才正眼从头到脚的打量她,就算她亲自教导过的世族小姐也不能做到她这般滴水不漏的从容不迫,不急不缓。 安西玥静静的站立着,不骄不躁的任由着公孙夫人打量,半分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情绪来,她知道公孙夫人的脾气,刚硬端正,见不得偷尖抹滑之徒。 前世她在皇宫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能让别人抓不住把柄然后把皇后当好,这种压力不小于高位上的帝王,应付太后太妃等人的刁难,这也全仰仗公孙夫人的教导之情。 公孙夫人暗暗的称赞了一番,才道:“心性不错,但是将来若遇到情关,只怕也得走你娘的老路。” 公孙夫人只一眼就看透了梅云洛,梅云洛哪里都好,被凤娘教导得端庄娴静,就是没有一点自保能力,再加上她脾气太温顺了,才惯得安钰宵这样。 安西玥浅浅一笑,用最虔诚的姿态朝着公孙夫人福了一礼,目光坚定缓缓道:“西玥一定谨记师傅的良言。”断然不会再犯前世的错,安西玥在心里悄悄的补充着。 前世她也这样警醒过自已,说过“最冷不过帝王家,”叫她莫要把全部的心思放在南宫灏的身上,皇帝位居高位,三宫六院的妃嫔多得如过江之鲫,可是她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只觉得那个想要带她去海阔天空的夫君一定会一如既往的对她好,所以她也努力的想把自已变得更加优秀,可是她的夫君根本看不到她的优秀,到最后她才知道,不是他看不到,而是他根本不想看,是自已痴心错付才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试问她又怎么可能走前世的老路呢。 “你这小姑娘,怎么上来就叫师傅。”公孙夫人与她才见第一面,虽然莫名的生出些喜欢她的情绪出来,但是她开口闭口“师傅”,这让公孙夫人即刻冷了脸色,“我可没收你当徒弟,当年我欠了你外祖母一个人情,如今她不在了,这个人情也还是要还的,你娘请我来府上住一个月,今天我也大致了解了几位小姐的资质,都太差了,女工一个月也学不了什么,因为她们底子都太差,悟性也不高,又没有耐性,五小姐算得上最用功的,但能不能坚持下来,还得看她的能耐,好在年龄还小,若有心想学,还能纠正得过来。” 安西玥收起了心里的千头万绪,瞟了一眼安西璃,第一天就能得公孙夫人的一句赞赏算是她有本事。 安西玥很少去明礼堂,去过几回,安亭轩都不让她写字,只给她几张宣纸作画,说她的字写得很好,画就是一塌糊涂,不过女子也可以不用学,全凭兴趣爱好,安西玥心思不在吟诗作画上,所以根本没用心学。 前世,她在公孙夫人那里学得了一手好厨艺,因为会些医术她更擅于研究药膳,这也是公孙夫人很擅长的一项,针线和女红就全靠慢慢练习,没个三五年,很难出成绩,不过能得公孙夫人指点,在针法和技艺上的提升也是很有帮助的,总比那些拿着个花样子照着做强。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母亲既然请了夫人前来,那您就是西玥的师傅。”安西玥微笑道,看着也是一本正经的:“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安西玥说着就正正经经的给公孙夫人磕头跪拜了下去,这一拜也是全了前世她的教导之恩,因着身份关系,她也一直没有给公孙夫人磕过头,今生没有想到她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公孙夫人见安西玥向她行了这么大一个礼,她的确是应了梅云洛的邀请,可也没想到梅云洛女儿的脸皮厚得这么让人觉得可爱,她这性子可不像她母亲,微慎道:“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安西玥浅浅一笑遂而缓缓起身,她了解公孙夫人,外冷心热,她既然答应了母亲,就一定会倾囊相授并且尽心尽力,至于学得到她的几层功夫就全靠学生的悟性了,她出宫以后嫁给了一个很有学识的男人,可惜好景不长,她的丈夫死得早,也没有儿女,算是孤苦无依。 后来公孙夫人也没有再嫁,算是个清风亮节的女子,直到遇见安西玥,她时常去叨扰她,但一次也没见公孙夫人不耐烦过。 宇文靖看着安西玥那认真的舔着脸叫别人师傅的摸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别人也没说要收你当徒弟,师傅师傅的叫得挺亲热啊,要不你叫我师傅,我教你学医得了。” 安西玥俏皮的唤了宇文靖一声,浅浅一笑,虚福了一礼:“谢宇文师傅厚爱。” 宇文靖没好气的瘪了瘪嘴:“真没诚意,本少爷还没功夫教你呢。” “师傅。”安亭允突然冒了出来,嘟着圆圆的唇,那乖巧可爱的模样,嫩如豆腐脸蛋,恨不得想上去狠狠的捏一下,如黑曜石般清澈的大眼睛露出浓浓的渴望,看着晶莹剔透得很。 顿时,所有人都侧目凝望着这个呆呆傻傻的小少爷,也只才五岁,那无比认真呆萌的模样瞬间融化了人的心一般。 只听他断断续续的说道:“允儿……学,允儿……想……救娘。” 第156章 安亭允自从跟着安亭轩学习以来,安亭轩就教了他一种方法,他其实并不是痴傻,而是声带天生带着残疾,再加上从小有些自闭,性格也孤癖得很,后来梅云洛坚持教他读书习字,在他身上花了大量的心思教导,也只才五岁他就可以独自看完整本医书。 安西玥听到弟弟如是说,眼眶一红,布满了泪水,前世今生,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弟弟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得,是她这个姐姐忽略了他,她竟愚蠢的也和别人一样认为他智力有问题,“允儿别怕,娘会好起来的。” 片刻,宇文靖开始检查安亭允的身体状况,发现他并没有中毒的迹象,那种母子蛊毒对男性的身体并不会造成性命之危,只不过还是受了些影响的,遂而调笑道:“小家伙比你姐姐会看事啊,这个徒弟本医仙收了。” 宇文靖说着手就捏上了安亭允肉嘟嘟的小脸,“你娘之所以昏迷不醒就是因为体内的蛊毒被激活了,蛊是一种有生命的阴毒之物,现在为师也只能暂时压制住蛊毒,使它们成休眠状态,所以你娘也跟着进入了休眠状态,现在的她跟个活死人没什么区别,不过,必须要尽快除毒,否则我也不知道蛊毒什么时候会复活,可听得明白?” 安亭允安静的点了点头,不过他却躲开了宇文靖捏他的脸,虽然是师傅,可也太烦人了,他都有些的后悔认这种吊儿郎当的人作师傅了,不过为了娘一切都值得,姐姐说飘渺山庄很厉害的。 医仙?他是医仙,开什么玩笑,安亭允斜冷着双眸,明显不信。 片刻,安亭允取出了一本医书,快速的找了两个词,小指头指了上去“假死”,假死实则也是活的一种形式,曾经他在一本杂记上看到过,他的理解能力的确很强,宇文靖只说一遍,他就简单的用两个词概括了,而且也只在极短的时间便找到了相应的点。 宇文靖翻看着小家伙手中医书,顿觉得惊讶,神情也有些急迫,念叨:“愚人乱记,这本书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怎么在你们手上。”这可比他的手抄本要有价值多了。 安西玥看得出宇文靖对医学的痴迷,也没有藏着咽着,便道:“是我外祖父留下来的,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宇文靖知道从安西玥嘴里也问不出什么,她顶多算是懂一点,而并不算是精通,若她真懂得高深的医术,看过这本书上的记载,这种假死的方法,她也一定会。安西玥的理解也没有错,只不过她的医术做不到让人真正处于假死状态,对于宇文靖来说,这只是小菜一碟。 不等安西玥继续往上说,宇文靖便揪起短小的安亭允一溜烟消失了,只听见空中留下一道清朗的声音:“我把我徒弟带走了。” 安西玥知道宇文靖的武功高深莫测,听这声音,只感觉人已在千里之外。 “大姐姐,允儿被那怪人带走了。”安西璃满眼焦急的追了出去,却早已不见了人影。 现在每日都是安西璃在带安亭允,早已经把他当亲人来看待,她感觉这个家里只有安亭允不会嘲笑她的身份,和这个弟弟在一起,她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已,有什么话也敢和他说。 安西玥笑笑:“没事的,允儿不会有事,放心吧。” 她听过飘渺山庄的威名,倒不是说她相信宇文靖会伤害安亭允,他竟然是南宫元熠的朋友,一定不会有问题,安西玥心里对南宫元熠渐渐的升起了一股她自已都没有察觉的信任。 接连过了二日都没有宇文靖的消息,安亭允也像是从安府消失了一般,今日,公孙夫人给几位小姐布置了作业,练习刺绣,而安西玥也毫无列外的被要求出一副绣品。 安西玥与安西璃各自执一方绣怕认真的绣了起来,安西玥因为有底子,前世又继承了公孙夫人的双面绣法,今生随便一副绣品便是信手拈来,但她还不能透露自已会绣双面绣,必竟公孙夫人叫她们绣花只是为了摸清她们的底细。 只有安西璃绣得格外认真,手指上全是针孔她也没有想要放弃,她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想要做好一件事,女子会刺绣在这样的大家族里应该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但是对于安西璃来说却很困难,她以前就没怎么学过,只跟她娘学过简单的针法,绣点花草还行,若要论什么功底,她是毫无功底。 安西璃见安西玥已经绣好了一副精美的兰花图,更有些心急了:“大姐姐,若明日公孙夫人检查我的绣品不过关,她会不会不让我学了啊?要不……” 安西璃这几日也见识过公孙夫人的严厉,知道她的要求很严格。 安西璃必竟也只有十二岁,从小又生活得颤颤惊惊的,有一些小聪明,但是见着气势强大的公孙夫人,胆子就又小了起来,生怕她不能继续跟着学习,所以她比别人都要努力一点。 安西玥看出了她的心思,也真心实意的感谢她对安亭允的照顾,安慰道:“五妹妹只要拿出自已的真实水平,就还有希望。” 她知道安西璃心肠不坏,她只不过是想好好的生活,以前她和她娘都是依附林姨娘生活,她心里最恨的人是林婉,其实她是恨她自已,恨自已的卑微,所以才想要表现自已,证明自已,这样的心理很正常,但是若没有一个人替她纠正,她就会越走越远,直到最后走偏。 “今晚上你不要绣了,练会儿字吧,让自已静一静。”安西玥脸色冷了下来,沉声道。 “我不,我还要重新绣一副,绣不好公孙夫人会生气的。”安西璃固执的插针抽线,两双手指头已经满是沧痍,瘦小的脸上满是倔强。 “你再绣也绣不好,刺绣不是你努力了就能一蹴而就的,需要常时间的练习与经验的积累,五妹今晚先回去吧。” 安西玥缓和了一下语气,想到前世的自已何尝不是想一蹴而就,想以最快的速度让他看见自已的成果,可是却被师傅罚了整整一个月不准动针线,一直叫她练字来稳定心性,可是她却急着想要亲手绣一件礼物给她的夫君,每每都是半夜悄悄的起来绣,就算点着油灯,她也要练习好双面绣法,今日她却来劝别人。 第157章 片刻,姜霜急匆匆的进来,附耳在安西玥的耳边道:“大小姐,钱妈妈服药自尽了。” 安西玥抬眼瞟了一眼安西璃缓缓道:“那个老巫婆,被老夫人关了这么久她都没自尽,一个劲的喊冤屈,这么快就畏罪自杀了?这其中就没有别的原因。” “老爷提审了钱妈妈,老爷审问过后,她就自杀了,并且封索了消息,奴婢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姜霜也瞟了瞟安西璃轻声道。 “大姐姐,我去练字了。”安西璃知道钱妈妈死了,那个在自已面前耀武扬威的老巫婆死了,她暗暗有些高兴。 安西玥点了点头,“去吧,好好练字。” 待安西璃走后,姜霜才道:“小姐让奴婢监视林姨娘的一举一动,奴婢发现了一些端倪,但是林姨娘应该没有解药,只是她口中一直叫着“乌王八”,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有一件事也很奇怪,林姨娘的饭菜里被人添加了迷幻药,这药是谁下的……” 安西玥凝眉轻喃着“乌王八”,也不像是人的名字啊,什么意思? 随即又道:“父亲对林婉态度如何?” “自从那日闹腾过之后,老爷又去了一次琳琅苑,不过林姨娘被关在屋里,外面的人并不知道老爷进去是做什么的。”姜霜突然瞳孔睁大,惊讶道:“难道这药是老爷……” 安西玥摇了摇头,“父亲胆子一向很小,他这辈子就没干过什么大事,他可能从钱妈妈口中知道些什么林婉的勾当,是去向林姨娘证实的,再说林婉已经疯了,父亲也没必要再喂她迷幻药,这药或许不是才下的,早就有人对她动手,这府里最恨林婉的人还有一人。” “是五小姐。”姜霜脱口而出。 “罢了,随她去吧,五妹妹心里有怨恨,也可以理解,紫苏姨娘死在她的面前,最近我也一直忙着找方法救我娘,没顾及她,其他几房又闲言闲语,特别是无依无靠的五妹妹,当初我答应紫苏姨娘护她周全,紫苏姨娘才用这么极端的方法结束了自已,在君兰苑里收拾出一间房来给五小姐。” 其实老夫人见五小姐可怜也叫她住瑞雪院,只不过当时大夫人还没有生病,五小姐年龄还小,应该由大夫人安排,大夫人一病,整个大房乱了套。 入夜,起风了,吹得门窗叮咚作响,姜霜上前去关窗户,“起风了,似乎要下雨了,奴婢去打水来伺候大小姐休息吧。” 安西玥瞟了一眼窗外,便道:“夫人的房里谁在里面守着?” “秀儿和秋杏都在呢,小姐放心吧。” 姜霜话还没说完,突然从窗外飘进来一抹修长的身影,一袭玄色锦袍穿在身上看着俊美不凡,精雕玉琢的五官扬起一抹浅浅的轻笑,见来人出现在眼前,姜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才恭敬的行了一礼:“奴婢见过南宫世子。” 南宫元疑半夜翻墙进大小姐的院子也不是头一回了,每次南宫世子都是彬彬有礼的离开也并没有给大小姐造成不好的影响,她也没放在心,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安西玥先也是一惊,遂而礼貌的起身,并没有表现出惊慌失措,反而从容淡定得很,恭敬的盈盈行了一礼,随即才唤道:“姜霜准备一壶浓茶进来。” 南宫元熠明日又要离京了,原本他只是在醉仙楼喝酒,可是到了半夜,他却无处所去,游着游着就想来看看这个小丫头,有些提不起力的靠在门沿边上,道:“本世子没喝多,喏,跃记的芙蓉酥,特定叫人给留的,送你吃。” 安西玥完全摸不准这个京都游手好闲的世子是什么脾气,送给她?世子殿下是走错门了吧,安西玥试探性的问了问:“殿下心情不好吗?” “本世子心情不好,谁说的,今日是我母亲的生日,多喝了两杯,本世子高兴。” “她最喜欢吃芙蓉酥了,刚来京都那会儿,她就是吃了京都的芙蓉酥才活下来的……”南宫元熠自言自语道。 “她是谁啊?”安西玥从来没有见过南宫元熠这般颓废过,以前见他永远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她”是他的心上人吗?原来南宫世子喜欢吃芙蓉酥是因为他心中的那个“她”的原因啊,难怪都这把年纪了还没有成婚生子,一定是有原因的吧。 南宫元熠漆黑如墨的双眸染上深深的寂寞,俊美脸颊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染上了微微的红色,看着竟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安西玥细细的打量着他,暗忖着身份尊贵的世子也会寂寞吗?她是不是看错了。 南宫元熠避开了安西玥的问话才道:“你和你母亲的感情很好,你娘好些了吗?宇文靖你别看他有些不着调,医术了得,宫中的太医跟他没法比。” 安西玥眨了眨眼睛:“你和王妃的感情不好吗?”南宫元熠今晚太奇怪了,飘渺山庄的嫡传弟子,医术能不好嘛,用宇文靖自已的一句话说,他若医死了人,会给飘渺山庄丢脸的,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他的亲人只会想方设法的找机会杀他,尽管他一再退让。 “小姐,浓茶来了。”姜霜在屋外出声,她生怕就这么进来瞧见不该瞧的。 “拿进来吧。” 安西玥亲自替南宫元熠倒了杯茶递到他手中:“解解酒气,心里舒服一些。” 南宫元熠这才正眼望向安西玥,只觉她眉目如画,清秀可人,唇红齿白,五官也长得极好,她给人的感觉得就是太镇定了,一个喝了酒明显有些醉意的男子闯入她的房间,她不该表现得惊慌一些吗? 南宫元熠接过茶杯,道了声:“谢谢”。 安山玥抿唇浅笑,“应该是西玥谢谢世子殿下,多次出手相救。” “救你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至少你还有机会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南宫元熠将茶一口饮尽,又道:“安府最近不太平,你小心一点,你得罪了林府,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就罢休的。” “我不怕他们。”安西玥突然神色一沉,目光清冷。 南宫元熠见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戾气,耍耍嘴上功夫,她能占到上风,可是一旦遇上真正凶悍的人,就算她有十条命都不够她死。 第158章 “乌王八,殿下知道这是什么吗?”安西玥突然想到林婉口中时常提到了这几个字,若是人名也不像,若是一种物品,她为何会在疯癫之后还挂在嘴边,她巴不得大夫人死,又怎么会告诉安西玥解药呢,再说就算是解药,她也不知道这个“乌王八”是什么东西啊。 南宫元熠摇了摇头,剑眉微蹙,就算他走遍了千山万水也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遂而脸上扬起了魅惑人心的浅笑,半开玩笑道:“王八蛋,本世子倒是听说过。” 安西玥实在没有办法想象,尊贵的豫王府世子怎么是这幅德行啊,真是败坏了他的一副好皮囊了,怪不得世人都说豫王府世子只会逗猫遛狗,走街串巷,原来这些表象都是靠他的那张嘴给传出来的。 南宫元熠见安西玥朝他撇嘴,明显是不屑,又道:“这个人姓乌,名为王八,也有可能。” 陡然,安西玥回望着对面满是调笑玩笑的男子,呢喃着,“难道林婉真的是在骂人,那个给她蛊毒的人姓乌,她很恨姓乌的人,所以才骂他王八。” 安西玥睁大了瞳孔,这个姓乌的人和她的大哥有关系吗? 南宫元熠见她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念些什么,此时酒已醒了大半,才道:“明日我要起程前往空谷关查天狼国进犯北朝之事,若天狼国要挑事,北朝和天狼国的战事免不了了,料想乌达王不会蠢到主动挑起战事,与北朝开战对天狼国没有好处,这其中很有可能会有隐情。” “北疆是蛊虫的起源之地,天狼国也盛产蛊毒这种害人的巫术吗?乌达王姓乌吗?他会不会就是乌王八?”安西玥眼睛闪着奇异的光芒,一连串的问题扔向了南宫元熠,仿佛想急切的从南宫元熠口中得到答案。 “天狼国是异族,他们的图腾是狼,寓意是说他们会像狼一般的凶猛,使人不敢进犯他们,但也是莽荒之地,在各方面都很落后,乌达是天狼国皇室的姓氏,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去碰蛊毒这种有损阴德的东西,狼对于他们来说是很神圣的物种,就像北朝子民心中敬拜菩萨一样,北疆之所以是起源地,也是因为这是北疆女王培养出来攻击别国的一种武器,但是不是所有的蛊毒都是无药可解的,世间万物相生也相克,一旦被别国找出了破解的办法,她们也就很快臣服了,若蛊毒没有破解的方法,那天下不就乱套了吗?” “就是说我母亲的毒有解。”安西玥凝望着他。 “是可能有解。”南宫元熠不想给她希望过大,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就这几天本世子命人护送你母亲去飘渺山庄,宇文靖提前回去准备了。” 翌日,天还没亮,安西玥就去了瑞雪院给老夫人请安,见老夫人还在熟睡中便亲自去了小厨房替老夫人做了药膳,忙了整整两个时辰。 “真香啊。”老夫人笑意盈盈的出了内堂:“玥儿又做了什么,竟引得祖母嘴馋得很啊。” 安西玥乖巧的迎了上去,“祖母您起来了,孙女给祖母煮了早膳。” 老夫人笑笑道:“祖母老了,吃也吃不了几口何必费那个神。” 安西玥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她这个祖母,一直都是这样,她的祖母虽然老了,但是心眼并不瞎,什么都清楚明白得很。都说祖母对祖父严厉,不让祖父纳妾,谁又知道或者祖父一生中只想娶祖母一位妻子,他不是乐在其中,只有真心相待才能这般让着祖母。 她的母亲就没有祖母这么好的福气。 安西玥亲自扶了老夫人到桌边坐下,有些撒娇道:“孙女不觉得辛苦,祖母尝尝孙女煮的粥,合不合胃口。” 老夫人轻叹道:“什么时候送你母亲去医治,去吧,把你母亲救回来。” 还没待安西玥点头,突然安钰宵一袭墨绿色的锦袍行了进来,先是向老夫人行了一礼,郑重说道:“我陪你母亲去吧,大夫人中蛊毒之事不能让外人知晓,对外就说我们回平城老家省亲,刚好你外祖父也在平城。” 老夫人瞧了眼安钰宵,感觉他似乎有什么不同,“你走了,你的差事怎么办,皇上能允许吗?” “母亲放心,儿子已经向皇上告了假,加上儿子身上有伤,皇上允许儿子在家修养,儿子在家修养,不如陪夫人去医治,将来岳父和舅兄回京也好给个交待。”安钰宵望向自已的大女儿,有些心虚,这几日他把什么都问清楚了,才知道因为他的纵容,才使得林婉害了大夫人,就连紫苏这事也是林婉故意给他下的套,这一切的错都是他纵容才犯下的。 “如今大夫人这样的确不好给梅老太医交待。”老夫人点了点头,看向了安西玥。 安西玥不知道他父亲是唱的那一出,先是处死了钱妈妈,对林婉并没有做出任何惩罚,只任由她疯癫下去,现在又来向母亲示好,母亲都病成这样了,他才来关心,而且还在祖母面前表现得情深意切。 老夫人点了点头:“唉,你早对大夫人用心些,咱们安府何至于至此,既然这样你就陪着去吧,府里有你二弟和三弟,你放心吧。” 安西玥不动声色的浅浅一笑,她感觉他的父亲有些变了,哪里变了她也说不上来,“父亲还没有用早膳吧,喝了粥吧。” 老夫人见他们父女和乐融融的模样,高兴得笑了起来:“玥儿煮的粥的确香得很,再给祖母剩一碗吧。” “孙女先行告退了,公孙夫人昨日留了作业,孙女要去明礼堂了。”安西玥知道父亲前为,可能有话要对老夫人讲,便借故离开了。 待安西玥从瑞雪院出来,行至花园时,听到了一阵吵闹声。 “璃妹妹,昨个儿嬷嬷给我们留了作业,你绣了什么花色啊。”安西璇一向心气高,以前是有安西琳的美貌压着她们一头,现在安西琳和林姨娘都倒台了,大小姐对这些也不太上心,整个安府里最优秀的人就是她们三房了,但是教导嬷嬷说安西璃比她们都要认真,她就有些不服气,安西璃一个死了亲娘的庶女,她哪里认真了。 第159章 “和她这么客气做什么,不过是一个贱婢生的女儿,也妄想和我们一样,哼,做出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给谁看。”安西琰怒气冲冲的朝着安西璃怒骂,她最见不惯安西璃争着表现,明明是一个下贱胚子。 安西璃护着身上昨夜熬夜才绣出来的绣品,听到安西琰骂她,也只得忍着,强忍着眼泪道:“我哪里得罪你们了,你们要这么对我。” “就是看你们大房的人不舒服,怎么,不服气啊。”安西琰毫不客气的推了安西璃一下,将她身上的绣品搜出来嘲笑了一番,再狠狠的丢在地上踩,骂道:“你也没什么本事嘛,绣得这么丑。” 安西璃见自已辛辛苦苦绣出来的东西被人践踏,“还给我,你们不要踩不要踩。” 安西璇上前也瞟了一眼她的绣品,的确不怎么样,“璃妹妹就拿这样的绣品出去啊,绣得这样烂不要也罢。” 一直站在身后的安西瑗想上前去阻止,可是还没等她开口,远处已经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妹妹们这么有本事,何不就去报名参加一月后举行的刺绣比赛,去为咱安府博个头筹回府,祖母也会高兴欣慰的。”安西玥盈盈走近,声音清冷,她以为安西琰经过些事会变得乖一点,没想到做的事还是那么幼稚。 安西琰不服气的想要回嘴,却被安西瑗拉住:“琰儿只是和璃妹妹开个玩笑,没有别的意思。” “玩笑,嘲笑姐妹,这也算玩笑吗?践踏别人成果,这也算是玩笑吗?”安西玥冷声道。 安西瑗站在众人身后被说得脸皮一红,想要解释,她没想嘲笑任何人的,就是起了逗弄安西璃的心思。 安西琰却不咸不淡的道:“大姐姐不要忘记了,她娘也和林姨娘一样,参与了谋害祖母和大伯母,还想陷害你,再说了她也只是一个庶女而已,何必为了一个庶女……” 安西璃听了她们的话头底得更低了,拉了拉安西玥的衣袖,小声道:“我的绣品的确绣得很丑,算了……”她不想再重提她娘的事,哪一天说出来,她都理亏。 安西玥瞧着她眼周的黑眼圈,昨晚上她为了绣这幅绣品没睡觉吧。 “就算是庶女,她也是安平侯的女儿,还由不得你们随意欺辱,若再有下次,我会去禀明祖母,还有若是你们不想学,可以不用去明礼堂了,我想祖母也不愿她的孙女在外人面前丢了安府的丑,说我们安府的女儿没有教养。”安西玥掷地有声的冷喝着,一袭素色衣裙如仙子一般,面容清冷,看在众人的眼中给人一股深深的威慑感。 到了明礼堂,公孙夫人早已等候在大堂内。 一见到安西玥等人进来,便多看了安西玥几眼,刚才在花园这小丫头的气势可强得很啊。 安西玥见公孙夫人在打量自已,便主动了行了礼:“见过师傅。” 公孙夫人见她又唤自已师傅,也没有过多的抵触,这几日耳朵也听顺了就随她喜欢了。 安西琇一早就来了,她虽然许了人家,在出嫁之前能有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导一番,将来嫁了人也不会被人说成没有规矩,许姨娘告诉她,现在的大小姐与以前的不一样了,千万不能得罪了大小姐,遂而恭敬道:“大姐姐。” 安西玥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与她的这几位妹妹感情都不算好,前世和她最要好的安西琳已经被赶出了府,何时能回来,那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片刻后,公孙夫人扫视了一眼众人才沉声道:“都杵着做什么,把你们的绣品都拿出来我看看。” 安西琰没想学刺绣,但是为了博个好名声,她也像模像样的绣了一幅来,不过,她娘也不太会绣,她是找了帮手的,笑着迎了上去:“嬷嬷,这是我绣的,烦请嬷嬷指教。” 公孙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安西琰,见她精气神十足,想必刚才骂人骂得也很痛快,沉声道:“手抻出来我看看。” 安西琰没明白公孙夫人的意思,只觉她浑身的气势逼迫得她不得不伸出双手,心里却怨恨得很,暗忖着:死老太婆凭什么那么凶啊。 公孙夫人只瞧了一眼,便叫安西琰到墙角面壁思过,安西琰虽然不服气,但是她也不敢反抗,生生的被公孙夫人身上的冷凝的气势镇得有些想窒息。 安西瑗和安西璇的绣品倒是完全出自她们的手,三夫人时常都教导她们两姐妹要做真正的大家闺秀,时常都踩低二房的人来做比较,与比自已差的人相比,三夫人比得不亦乐乎,但是到了公孙夫人的眼里,依然入不了她的眼,将来这样的绣品拿到婆家,只会说她教得不好,不会说学生自已不努力。 此时,听公孙夫人如是说,纷纷争相拿出自已的绣品,唯独安西璃一直躲避紧紧的拽着不敢拿出来,她刚才在花园已经被奚落过了,她不想再被嘲笑,想想还是算了。 遂而悄悄的移动了身子企图让人忽视她的存在感,可是公孙夫人似乎不想放过她。 “五小姐没有绣品拿出来吗?”公孙夫人凝问道,声音也变得更冷了:“琰小姐找人当枪手也能拼凑一幅交差,璇小姐和瑗小姐虽然绣得毫无章法,乱七八糟,好歹动了手,璃小姐是拿老身的话当了耳边风吗?若不想学,现在就回去……” 公孙夫人走到安西璃身边,态度变得特别严厉,也不知道她是何缘由,安西玥静静的看着,或者五妹妹的那性子需要激一激,不是她绣得不好害怕,她其实是一直都在害怕自已卑微的身份,仍然把自已定位为下等人。 安西璃捏紧了手指,头低得更低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她最怕的就是叫她回去。 凭什么她要回去,她要回哪里去,她没有地方去了,她没有找人帮忙,她自已绣了,而且彻夜未眠,绣得眼睛都肿了,却被她们丢在地上踩脏了。 第160章 她只感觉脑袋里天旋地转的,耳朵里嗡嗡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她,似嘲笑,似讽刺,全都看不起她,此时,她只有一个心思,她想找一个洞把自已藏起来,她娘死了,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公孙夫人这些天也暗暗的观察了安西璃,知道她其实很努力,但是她的努力都在做无用功,越想要表现心态越偏颇,反而有些急功近利了,这样的学生哪怕再努力,也学不好的。 安西璃从小生活在什么样的一个环璄,才养成了她性子懦弱卑微,眼中看不出半丝的自信,刻意的讨好奉承,又刚死了娘亲,她娘亲的骨灰虽然被老夫人送去寺庙里请人诵经超度了,但是她娘那样的身份人死了也就死了,谁敢安摆灵堂,给她上香烧纸钱。 安西玥凝视着她,安西璃从小就缺乏安全感,在这个家里除了她娘,没有一个人给过她温暖,十二年里每日都活得战战兢兢,自从她娘死后,她就再也没有从她的眼中看到半丝光彩,一直都在强颜欢笑,她娘的死对她打击很大。 安西玥眼中突然浮现出紫苏姨娘临死时的那双带着渴望的眼睛,那是满满的爱女之情。或许昨晚她错了,应该耐心的指点一下她的,谁让自已答应过她娘,现在她才知道有些承诺真的轻易答应不得。 突然,安西玥朝着古板的公孙夫人俏皮一笑,那声音也是糯糯的,双眸似山涧的清泉,轻声道:“师傅,您可否再宽限一日,璃儿明日就补上,因为璃儿的绣品在来的路上被疯狗咬坏了,五妹妹其实很努力的。” 公孙夫人瞧着她有些撒娇讨巧的模样,怎么又叫她“师傅”,冷冷的撇了一眼安西玥:“若你绣的绣品让我满意,今日我就不处罚她。” 安西玥知道公孙夫人的脾气,也不是故意卖乖,呈上了一幅她赶制出来的绣品,一幅栩栩如生的兰花图跃然绣布上,那平整的针法,其中那花骨朵处竟采用了她独自创出的特有针法,公孙夫人不禁抬头,紧紧的盯着眼前年龄不大的女孩,她怎么会? 安西玥清明透亮的眸子似清泉般明亮耀人,她知道公孙夫人为什么会惊奇,那种绣法是师傅创出来的,但是她却体现了,这难免引起了她的怀疑,便道:“昨日,师傅亲自教针时,就用了这种绣法,西玥觉得兰花的花苞处勾勒出阴影使得兰花不那么死板,还望师傅指点。” 公孙夫人瞧安西玥心思灵敏,聪慧过人,暗道,她的双面绣看来一会让她带到坟墓里去了。 安西瑗等人也伸长了脖子瞧,安西玥的绣品绣得并不繁琐,瞧着却让人感觉清新怡人,安西瑗默默的低头捏紧了她手中的绣品,才知道原本公孙夫人为何罚她们,的确是不堪入目,但是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大姐姐样样都比她强,竟连绣花都比她强。 而她自已的绣品是她花了好久的功夫,终于昨夜绣完了,等着今日派上用场,没想到等来公孙夫人的冷漠的罚站。 安西琰被罚站了墙角,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等她细想清楚安西玥的话才知道安西玥是在指桑骂槐的骂她,顿时,胸口气得此起彼伏,纵然以前她在安西玥那里吃过亏,不过她终归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就算安西玥再厉害,料她也不敢把自已怎么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骂谁是狗,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不仅是狗还是猪猫牛羊……畜……” “安西琰你不要忘记你姓什么。” 安西玥目光冷凝剜在安西琰的脸上,吓得她猛然一跳,只感觉那声音冷得她心头发慌,后面那个“生”字硬生生的被她吞了回去。 安西璃见着发生的这一切,猛然抬起头,憋回了眼眶里的泪水,她没有想到大姐姐会为了她和其他姊妹争吵,她以为她在大姐姐的心里可有可无,若不是她娘死了,她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连忙想缓和因她而起的冷硬场面,出声道:“对不起,我会重新绣一幅来的,夫人惩罚我吧。” 安西璃说着,伸出了双手,做好了被戒尺责打的准备。 公孙夫人只是叹息一声,人家姐妹之间的小摩擦她也不好插嘴,这种内斗哪个大家族里没有,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的比比皆是,她见得多也见惯了,所以她的专注力并不在她们的争吵上,只瞧安西璃那模样,再瞧了瞧她红肿的手指,“所有人明日再交一幅绣品,若再找帮手或者弄虚作假,我会先禀明你们的老夫人。” 老夫人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在整个安府的地位还是很高的,若她们姐妹不和的事传到老夫人的耳朵里,她们再被罚跪了祠堂,就算是她们的亲爹亲娘都救不了她。 安西瑗脸微微有些红,“弄虚作假”就是说的是她吧。 刚从明礼堂出来,安西玥就碰上了许久不见的故人。 只见南宫灏一袭蓝色的锦袍,看着温文儒雅迎面朝着她走了过来。 安西玥带着安西璃漠然与南宫灏擦身而过,却突然被南宫灏叫住:“安小姐。” 安西玥停住了脚步,云淡风轻般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打过了招呼,继续往前走,她并不想与南宫灏有过多的牵扯。 谁知,南宫灏见安西玥没有理他,眉间一股怒火被他压下,嘴角挂着魅惑人心的浅笑,仿佛春风拂面般给人一种暧昧的错觉,瞬间拦住了她的去路,温润如玉的声音缓缓道:“没想到在这儿也能遇上安大小姐,许久不见,大小姐是越来越美艳动人了,仿佛春光明媚照人,若小姐不弃,本皇子想邀请大小姐去踏青游湖。” 前世,南宫灏在知道梅云峰掌了权之后,就对她做了深入的调查,以至于让她陷入他埋的温柔陷井中,她知道此时就算自已态度如何傲慢无理,对他是如何的不屑一顾,南宫灏都不会当着她的面生气,反而会把自已捧得很高,直到被他的甜言蜜语哄骗得团团转。 第161章 此时,安西玥却目光冰冷,唇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嘲讽,他惯会用这种伎俩,若不是已经受过一世的苦果,她是不是还会被他诓骗了去,冷声道:“北朝就要和天狼国开战,空谷关百姓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受异族滋扰,四皇子乃天家之子,还有闲情逸致邀约臣女游湖赏花,可真是悠闲啊。” 她可不相信南宫灏这是在和她巧遇,南宫灏最擅长的是利用女人获得权势,明明她已经陷害过他一回,现在他却来向自已投城,权当没事发生过一样,不是有阴就是有谋。 南宫灏见安西玥眼睛里满满的不屑一顾,顿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若不是他打听到梅云峰是她的舅父,前朝太医梅政竟是她的亲外公,而梅府也只有一个少爷梅书青,府里并不没有出其他小姐,他才懒得搭理一个小小的安平侯之女。 所以,如果往后要拉拢梅府,他只能选择走安西玥这条路,梅云峰现在很得皇上喜欢,并且手中又有兵权,现下听说皇上又招安钰宵进宫了,安钰宵此次立了功,听说皇上要给他封赏,只不过天狼国的事迫在眉睫,大皇子跟着南宫元熠去了,但是他要做出长远打算,去也是要去的,只不过他必须要来安平侯府一趟,他才能安心跟着去空谷关。 现在安西玥这个女人竟然在紧要关头嘲讽他,若是这话被人传入宫中,皇上只怕会更对他失望。瞧安西玥那冷冰冰的态度,似乎也不会受他的蛊惑,南宫灏悄悄捏紧了拳头一股怒气油然而生,全京都的女子哪个不是对他百般奉承,她凭什么如此傲然独立。 南宫灏满目愤怒,久久不能回神,竟连安西玥走远也没有察觉,他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在一个女人面前丢脸过,南宫灏望着她远去的背景,眸中满是阴毒,真是太可恶了。 片刻之后,安西琰等人也赶来了,只见站在春风中的俊美皇子,温润儒雅,风度翩翩,脸颊上荡起了浓浓的嫣红色,顿时,春心荡漾,眼若迷离,她没想到在公孙夫人哪儿学来的礼仪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也是学着大家闺秀的模样浅浅的福身见礼。 “西琰参见四皇子,四皇子安好。” “参见四皇子……” 南宫灏瞟了一眼眼前的几个庸脂俗粉,眼睛里满是厌恶,暗骂着:“真是俗不可耐。” 遂而,南宫灏理也没有理她们,摆着锦袍转身就走了,那潇洒迷人的风姿,再有淡淡的阳光洒在在他华贵的锦服上,竟叫众人都看痴了,偏偏安西玥对他冷若冰霜。 安西瑗和安西璇没有安西琰大胆,但是也是恭敬的福了礼,皇家之子不是她们可以肖想的,但是刚才安西玥却对他如此的大不敬,四皇子脸都气青了,她这个大姐姐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得罪皇子啊。 回到君兰苑,安西玥接到了南宫元熠派人送来的信,打开之后,才知道,原来他已经启程离开了京都了,不过他安排了暗卫护送她娘出云城。 “安大小姐有礼。”元宝恭敬的上前,他也没觉得这安大小姐有什么魔力能让世子殿下撇下他,让他跟她。 “元大人有礼。” “小人不是什么大人,就是个小跟班。”元宝瞧安西玥一本正经的模样,混身都不自在,想起第一次他和世子躲在墙上偷看这小姑娘放火,设计人的手段也是半分都没有手软,定是个厉害的角色,和现在这端庄的模样完全吻合不上,“小姐再这么客气,是要害小人被世子殿下处罚的。” 安西玥浅浅一笑,“还是要先谢过的。” 就在梅云洛要出城这一天,安钰宵被皇帝紧急招进宫了,他原本是要陪梅云洛去南山治病,但是宫里的太监总管亲自来安平侯府接他。 “大姐姐,璃儿也想陪着大夫人。”安西璃这两日受了安西玥的亲自指点,再加上公孙夫人对她格外关照,在公孙夫人那里学习也慢慢上了路。 “在家好好照顾好祖母,我们很快就回来了。”安西玥也不知道她娘能不能医治好,但是有一丝希望,她就要紧紧的抓住。 老夫人眼眶里满是泪水,她好好的一个大媳妇突然之间变成了这模样,“轩儿,出门在外要照顾好你妹妹和大伯娘。” 梅云洛生病了,安府里几房都知道,但是就是没有人知道她生了什么病,二房和三房见大夫人生病暗暗的了有些高兴,必竟安府是大房当家,大夫人是真正的大家闰秀,她们本来就很嫉妒,现在梅云洛病了,二房和三房都在抢当家权,一听说大夫人要出门治病,都很乐意得很。 只是三夫人见自已的儿子又要出门,很是不满,找老夫人闹了一通,说安亭轩马上就要参加书院考核,这一去就耽误了,但是安亭轩强制要求护送,说路途遥远,他又是常年在外游学,经验丰富。 安西玥没出过门,大夫人又病得人事不醒,他身为哥哥怎么都不放心,纵然暗地里南宫元熠派了人保护,好歹那是外男,防人之心不可无,老夫人听进去了,一个没有出过门的小姑娘的确不放心,必须有人保护。 安府的马车刚出了门,就被人给盯上了,明明已经轻装简出了。 暗处,一双阴冷的眼睛盯着马车缓缓而行,低声道:“快去禀报公子。” 正待那人转身要走,突然又被叫住:“等等,那旁边骑马那个好像是南宫世子身边的人,南宫世子的人怎么会和安平侯府的马车一起。” 那人阴森林地道:“管他是谁的人,一并杀了谁会知道。” 元宝正在和安亭轩打趣,嘻嘻哈哈的,觉得他们这些读书人怎么文邹邹的,没点男人的阳刚气,便道:“有时间,我教你武功,你那皮囊太弱不禁打。” 安亭轩长得也是儒雅得很,一副书生的模样,笑道:“以前也在书院学过一些皮毛防身。” 车内,姜霜掀开帘子一角瞧着两人有说有笑的,南宫世子还真是有心,竟然派了他的贴身随从保护小姐和夫人,“轩少爷要拜师学艺了呢。” 第162章 “大小姐,今晚咱们就在这儿将就一晚。”姜霜打了热水进来,虽说是春季但是到了晚上也还是凉得很。 安西玥轻轻的替梅云洛擦拭着身子,瞧着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沉声道:“去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要施针了。” 梅云洛服用了宇文靖的药虽然进入了假死状态,但是她知道,必须每日给她活血,不然对身体会有损坏,而现在药喂不进去,也只能通过施银针通筋络。 在安西玥替她娘施好针后已经是一个时辰过后,这套针法其实她已经运用得很熟练了,因为她娘情况特殊,她必须很谨慎才行,她怕一不小心就引发她娘体内的蛊毒。 片刻,姜霜听见安西玥呼唤才进来,瞧着大小姐满眼的疲惫,心疼道:“大小姐先睡觉吧,您都累了一天了,夫人这儿有奴婢守着呢,刚才奴婢还瞧见元宝公子在外面教轩少爷练武呢,不会有事的。” 自从梅云洛出事,都是姜霜一个人伺候安西玥施针,这针法说着简单,但是却是极磨砺人的耐性,也知道安西玥其实很辛苦。 “大家都赶了一天路,都挺累的,你也去早点休息吧。”安西玥这次出门就只带了姜霜,知道她心细,也是心疼自已,但是现在她只想守着她娘。 入夜,有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手中握着明晃晃的刀冲进了客栈,安西玥是被一阵轰隆的雷声吵醒的,窗外下起了瓢泼大雨,安西玥知道她母亲的身体最怕这样潮湿的夜晚。起身检查了她娘没什么异样之后才走到窗边准备将窗子关紧。 夜色宁静得有些恐怖,她感觉暗处总有一双恐怖的眼睛盯着自已,四周布满了凶光,安西玥瞪大了眼睛,外面至少有二三十个杀手,安西玥知道自已此时必须要镇定,床上还躺着她的母亲,她不能让她的母亲受半点伤害。 霎那间,隔着电闪雷鸣墙面上倒映出长长的利剑的影子,安西玥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若这些杀手是冲着她来的,只要他们冲进房间,她就毒死他们,因为知道要出远门,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防身,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安西玥不敢离开她娘的房间,她怕她一离开这些杀手冲进来害她娘,但是她也不能等着人来杀,讯速的将梅云洛藏了起来,再把床上制造成有人熟睡的样子,又跑到了门边。 突然,高空中划破一声惊惧的吼叫声,“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根本不听元宝的怒喝,冷喝一声:“杀,一个不留,里面的人要捉活的。” 元宝的剑尖直指对面的一群黑衣人,对面的黑衣人让他感觉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还没等他反映过来,黑衣人的利剑已经指向了元宝的鼻尖。 元宝速度也很快,只眨眼的时间已经将黑衣人劈成了两半,只这一刀他就确定这批杀手训练有素,一定是早就有准备的,但是为什么会追杀安平侯府的人呢? 片刻,元宝这边的暗卫也加入了战斗,黑衣人见他们的人竟然敌不过对方的几个人,怒道:“加派人手,完不成任务全都提头来见。” 安西玥躲在门里,顷刻间门就被人击破,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冲了进来,安西玥躲在门后,手中的药粉只在霎那间黑衣人就七孔流血倒地而亡,安西玥没有想到宇文靖教给她毒药这么厉害。 接下来,接二连三的黑衣人冲进来全都一个下场,安西玥此时十分镇定,并没有一丝慌乱,她知道她不能慌乱,这帮黑衣人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她不能连累她娘。 安西玥拔腿就往外跑,跟在她后面的黑衣人还没有靠近就莫名其妙的倒在了地上。 黑衣人这才反应过来,嘴角溢出血来:“毒,她……有毒……”黑衣人说完断气了。 此时元宝正和一批黑衣人周旋,根本无暇顾忌安西玥,他没想到今天他遇到对手了,是什么值得对方动用如此大的手比来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领头的黑衣人目光阴冷的瞟了一眼安西玥的方向,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今天要捉拿的小姑娘已经折了他几名杀手,原本抓拿一个小姑娘,根本用不着他派这么多的人手,但是听属下禀报说有南宫世子的人跟着,上次只南宫元熠一人就损了他近百名杀手,所以这次他才没有掉以轻心,亲自带了人过来。 安西玥感受到那抹目光,眼中没有一丝惧意,衣服也被雨水打湿了,傲然挺立的站在雨中,沉稳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本小姐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杀本小姐……。” 领头的黑衣人见安西玥这么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杀人无数,还没有见过不怕死的人,何况这还是一个小女孩,见到有人要杀她,没有被吓晕,也没有大喊大叫,反而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倒叫他有些佩服,不过要杀了这么美的人,真是可惜了。 安西玥不是不怕,她也紧张,她是不想连累她娘被发现,听这口气对方果然是冲着自已来的,而且积怨很深,应该是不想自已死得那么便宜。 雨哗哗哗的下着,这些杀手根本不受暴雨的影响,与元宝的人杀红了眼,安西玥见元宝也受了伤,因为寡不敌众渐渐的他们也处于弱势了。突然,安西玥朝着黑衣人嘲讽道:“躲着做缩头乌龟,你们以为本小姐会怕。” 此时,领头人晃着刀光,冷笑道:“你还没有资格知道。” 安西玥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要他敢冲过来,就算拼了命,她也要毒死他。 与此同时,从另一边跑过来一抹白色的身影,撞在了领头人身上,死命的抱住黑衣领头人的脚,大喊道:“玥儿快跑,你快跑。” 安亭轩一个文弱书生,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他不能让这些人伤害安西玥,此时他脑袋里就一个想法,宁愿自已死也要保护好安西玥。 领头人被人钳制住了双脚,安亭轩虽然不懂武功,但是此时力气却像是大得很,几乎是拼尽了全身利气,抱得领头的黑衣人动弹不得,领头人挣扎了一会儿,没挣开,怒喝:“找死。” 第163章 瞬间领头人提剑就要插入安亭轩的背心。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安西玥睁大了瞳孔,大惊道,“住手,放开他,你们要抓的是我,我跟你们走。” 远处,元宝听到声音,只在眨眼的功夫,身影如鬼魅一般飘到了领头人面前,这个面容白俊的书生,就那么死了可惜了,再说他的使命是宁愿自已丢掉性命也不可能让安大小姐被人撸走。 只那一瞬,黑衣领头的人刀被挑飞,同时他的手腕也被割破了皮,与此同时,元宝腹背受敌,受了偷袭,肩胛骨生生的挨了一刀,领头人又一掌击打在他的胸口,顿时,元宝被击飞了出云,喷出了一口鲜血,刚才他只是受了皮外伤,这时这掌却让他很是吃力,感觉五胀六腑绞着痛。 只见元宝撑起身子,剑尖指向黑衣人,脸上却是毫不在意一般,强装着他没有受重伤一样。 元宝凭借着经验,知道此时他们处于弱势不能恋战,最要命的是这批杀手对他们太熟悉了,好像是有备而来,看着仅剩的几人,唯今之计就是先突围,喝道:“先保护安大小姐离开。”元宝这次的任务的是保护安西玥,就算丢了性命也要完成世子交给他的任务。 刚才出手救安亭轩纯属因为在路上时和他还算聊得来。 安西玥没有想到安亭轩会突然跑出来,连忙上前扶起他:“轩哥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若安亭轩跟着自已出来出了什么事,三婶非撕了她。 安亭轩没有受伤,只是刚才的确是把他吓死了,他以为他会死,没想到还活着,“我答应了祖母要保玥妹妹周全的,我一定说到做到。” 他也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来的胆子往刀口上撞,安西玥是又气又担忧,听着他最后那句话纵然心中有怒火也压制下去了,只道:“轩哥哥没事就好。” 安西玥不畏惧生死,现在她只求杀手的心思都在她的身上,姜霜这么久都没有出现,一定是在照顾她娘,现在她唯一的祈求就是她娘不要有中,眼前这么多人,要带着昏迷不醒的母亲冲出去,机乎是送死,否则他们会更危险。 “哈哈,我劝小姐还是不要挣扎了,乖乖的跟我们走,我还可以考虑留他们一条小命。”黑衣人蒙着面罩,虽然看不清他长什么样,但是从他的声音里,听着很是得意张扬。再说这次任务是抓这个小女孩,又没有附带让他杀其他人,遇到南宫元熠的人已经是他们倒霉了,死伤这么惨重。 安西玥想着,元宝武功那么好却受了他们的连累,她不能让这么多人为她一个人妄丢了性命,这些人虽然想要杀他,却不着急杀她,她想他们背后的人一定不会想让自已这么快就死了。 安西玥想了想,投了一个眼神给元宝,对方既然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一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他们再挣扎只会送死,眼眸冰冷,冷冷道:“好,本小姐跟你们走,不过你得先放了他们。” “玥儿……”安亭轩拉住她摇头:“我不怕死,你不能去。” “安小姐,你不能跟他们走。”元宝被伤,实则已经体力不支,若黑衣人再和他交手,自已根本没有胜算。 领头人瞟了一眼元宝,知道他是豫王府的人,他们得罪不起,但是若南宫世子挡了他们的路,那也只能格杀勿论。 “我不会有事的,若幕后之人真想一刀解决了我,何必抓个活口,放心吧。”安西玥说着,已经缓缓行了过去,冒着大雨,她每一步都走得很平稳,步伐也没有一丝的慌乱,看着反而优雅从容。 着实让黑衣人也为之一惊,这个小女孩有胆色有气魄。 片刻之后,安西玥上了一辆画着骷髅头的马车,通体的黑色透着丝丝阴冷,因为下了大雨,马车留下的印记根本早就不见了。 安西玥知道焦急也没有用,只得静观其变了。先养好了精神再和他们周璇,于是安西玥开始闭目养神了。 雨慢慢的小了,安西玥被黑衣人带到了一间破庙里,转动着眼睛子,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但是她知道自已不能慌,越慌死得越快。 片刻,破庙里升起了火光,今日黑衣人也死伤惨重,安西玥没有被捆绑起来,这已经是很高的待遇了,对于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来说,他们从来没有这么对待即将成为刀下亡魂的人有这般待遇,更何况他们看安西玥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令安西玥没有想到的是那黑衣蒙面的领头人是一个年轻的俊美公子,只是那声音,此时他正递过来一碗水,安西玥没理他,讽刺道:“刚才还是制造尸横遍野的恶魔,这会儿来充当什么好人,本小姐不要。” “别给脸不要脸啊,喝了,不喝杀了你。”另一名黑衣人朝着安西玥怒吼着。转而朝着黑衣领头人道:“人抓住了到时侯交了差就完事了,依小人所言,把她绑了丢到车厢里。” 黑衣领头人名叫天逸,因为他管理一个分舵,所以他的属下都叫他天意舵主,安西玥没有理他们,只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她这才了解到,原本这批人是专职杀手,接任务就是为了钱。 安西玥本来想问他值多少,值得别人花这么大的价钱来杀她。但是这些人也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问了也白问。 天逸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绑票如此的镇定,只见那小女孩也只才十五岁左右的年龄,当他接到这个任务时,他没有抱着任何怜悯之心,因为他的双手早已染满了鲜血,但是这个女子却不同,她不怕死,她是他杀过的人之中唯一一个不怕死的人,那双眼睛清冷得如一汪泉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天逸当然不知道安西玥在想什么,她只想她娘能够平安。 突然,天逸扔了件黑袍子给她,也没看清安西玥什么表情,便离开了。 第164章 “安西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突然,一个得意阴冷的声音传来。 只见林纪穿了一袭雪白的长袍,款款行了进来,满脸的得意忘形,他屡次被这个女人嘲笑,这次他一定要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现在安西玥的命捏在他的手里,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 林纪斜着一双丹凤眼,眼眸里是止不住的高兴,他就想看看安西玥见到他露出那种恐怖加惊慌失措的表情,他想看到安西玥跪在他的面前求饶。 此时见安西玥的神情,显然要让林纪失望了。 只见安西玥不急不徐的站了起来,见到林纪时眼眸里一丝慌乱的神情都没有,唇角还是挂着那种自信满满的笑,傲然挺立的身姿看着卓然不凡,沉声道:“林大公子还真是卑鄙无耻啊。” 林纪瞬间脸都气绿了,他每听安西玥说一句话,她就能成功的点燃自已的怒火,怒道:“安西玥你找死。” 林纪说着就要冲上前去,突然被人拉住:“公子,小心点这女人,她会使毒,我们好几个兄弟都栽在她的手里,兄弟们还没靠近她就都死了,邪乎的很。”偏偏天逸舵主还不准他们找她报仇。 林纪冷冷的撇了点头哈腰的黑衣人一眼,冷声道:“哦,是吗,落到本公子的手里本公子会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哈哈……” 安西玥捏紧了手中仅剩的一点毒粉,她其实已经猜到背后指使人是林纪,在京都恨得她牙齿痒的就只有林纪一人,这最后的毒粉就是为他准备的,谁料他的属下比他精明。若是林纪敢乱来,她不介意与他同归于。 林纪突然狂笑起来,“本公子今天就要削掉你的反骨,让你后悔得罪本公了。” “林公子为了杀本小姐真是煞费苦心啊,本小姐不过区区一介弱质女流,值得林公子动用你们林府的黑暗势力,本小姐还真得感谢林公子看得起我,找如此顶尖的杀手追杀我。”安西玥瞟了一眼四周,没瞧见一路上都很照顾她的那位武功高强的头领,但是却迎来了林纪,况且刚才他身边的黑衣人见林纪进来,莫名的升起了一股敬意,若说林纪和这批杀手组织没点关系,她都不会相信。 况且,刚才她听见那拍他马屁的黑衣人叫他“公子”。若真是一般的杀手为何会叫林纪公子,安西玥感觉自已发现了一个大秘密,紧接着道:“若皇上知道位高权重的林丞相暗中养了那么一大批杀手,林大公子您说皇上会怎么想,是说你们林家是想谋权呀还是篡位?” 林纪必竟太年轻,有什么情绪都会表现在脸上,再说这么年轻也没有什么战绩在军营就当了将军,又因为是含着金钥匙出生,被众人宠着长大的。安西玥三言两语就点中了重点,心中闪现出一丝慌乱,眉头紧皱着,等他玩够了,他一定要让安西玥死无葬身之地。 今天派出这批人,也是因为有南宫元熠的暗卫跟着,一般的杀手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林纪才不顾后果一定要活捉了安西玥,没想到安西玥一个深闺中的小姐心思这么灵敏。 瞬间,林纪眼中杀光毕露。 安西玥只感觉耳边有簌簌的冷风灌入,一路上她受到的待遇都不差,她想过兴许是她的乖觉让他们抓不住事来刁难她,兴许是他们惧怕她手中的毒药。 此时,安西玥看着林纪嗜血殷虹的眼,若向他服软,只怕受到的屈辱更多,若林纪真的敢乱来,她就与他同归于尽。 她能成功的毒死几个杀手,那是因为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现在只怕她手中的那点药还没出手,就被他们给制服了,她讨不到半点好处,现在最重要的是拖延时间。 这时,天逸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公子。” 天逸冷冷的撇了安西玥一眼,然后附耳在林纪耳边,低语道:“青松堂出事了。” 遂而,天逸取出一封血书,据说是这次劫持安西玥暴露了这边的堂口,天逸却觉得没那么简单,他们不可能这么快查到青松堂,除非暗门早就被人给盯上了。 暗门组织有十八分舵,三十二堂主,杀手遍布各国,是专业的杀人组织,天逸正是第九舵的舵主,而青松堂也属于他的管辖范围,现在青松堂的堂主正在他们的手中,他不可能为了杀了一个女人,而让人把青松堂给一锅端了。 “南宫元熠,看来他是和本少爷杠上了啊,哼。”林纪看完,一把将血书扔在了地上,“本少爷现在就了结了她,看他敢怎么样。” “公子不可,损失一个青松堂若主人追查下来,属下也难持其咎,不好交差……”天逸沉声道。 “没听懂本公子的命令吗?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本公子养着你们这帮废物做什么。”林纪红着眼,看也没看天逸一眼,明明到嘴了的羊羔就这么放了,他怎么甘心,但是从小到大,他最惧怕的就是祖父。 就算是不要她的命,他也要毁了她,让她身败名裂。 安西玥虽然没听清他们在讲什么,但是见林纪的脸色,就知道他心情很不好。 暗处,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这一切,在他看到安西玥那张小巧熟悉的脸时,他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们很多年没见过了,这次见她却与以往不同,他的这个妹妹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不过他的妹妹就该有这样的气魄才是他的妹妹。 那面容平凡的脸上眨巴着一双出色的眼眸,只觉那眼眸如万丈深渊般深不可测,薄唇微勾,似笑非笑。他追查这帮杀手一直都没有进展,没想到今天竟叫他碰上,还是因为他这位多年不见的妹妹。 暗门组织遍布各国,收取高额的钱财,曾经在边关时,他与他们交过手,的确是训练有素的高手,不过这样的组织存在,他并没有联想到与位高权重的林府有关,直到林纪在他们中间出现。 顷刻间,刚才拍林纪马屁的黑衣人带头迎了上去。 这时,天逸也抽出刀阻止。 与此同时,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不知从哪儿涌进来一股劲风,霎时间,那个拍马屁的黑衣人瞳孔瞪大,还没有反应过来,脖子上已经冒出了血丝,瞬间栽倒在了血泊中。 天逸虽然抽出了刀,但是并没有动手,他的武功在暗门也是数一数二的,但是刚才的那人比他更快,“是谁,出来。” 第165章 “一帮大男人劫持一个小女孩,无耻。”空中突然冒出来一道阴冷的声音。 “你是谁?出来。”林纪顺着声线望去,却发现根本找不到声音的来源之地,等了片刻,遂而又怒吼道:“是人是鬼,有本事出来,算什么英雄好汉。” “哈哈哈。”那声音隔了大概几分钟之后,又阴沉沉的冷嘲热讽道:“别给英雄这两个字丢脸,人渣。” 林纪听见气得脸更绿了,这个地方哪里能藏得住人,“是谁,去找,给本公子把人找出来。” 顿时,跟在林纪身后的一干人等纷纷四处去找了。 安西玥听见这声音,她不认识,但是总感觉很熟悉,这里是一个峡谷,声音能在这个峡谷中形成回音,很难辨识这声音原先的来源之地。 天逸瞟了一眼安西玥,这小姑娘面对这么多杀手竟然面不改色,杀了还真是有些可惜了,看来是有人来救她了,听这声音,竟连他也辨识不到这人距离多远,而且不像是本音。 林纪见捉不到人,顿时将剑尖指向了安西玥,他本来是想叫安西玥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同在他就杀了她,看谁还敢来救她。 安西玥不会武功,林纪对她也早有防备,若这一剑下来,她毕死无疑。 只见来人的速度快得惊人,只一瞬间,林纪的剑就被挑飞,顿时,一个黑衣蒙面的人挡在安西玥的面前,让人根本看不出他的面貌如何,只觉得他周身流露出放荡不羁的邪魅姿态,一双深如古井的眼眸阴沉沉的盯着林纪,调笑道:“剑捡起来啊,让本公子也领教一下从小在萧大营里训练出的少将军的身手。” 黑衣蒙面人言语间明显带着挑衅的意味,看来他是把林纪调查得很清楚了,林纪从小就入军营学习,因为他的祖父是丞相,外祖父是国公爷,就算在军营中也是众人追捧的对象,一直都是生活在云端的人物,除了安西玥给他受过的气,他哪里受过这等屈辱。 此时,林纪恨得牙齿痒,见手中的剑被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挑飞,喝道:“你们都是死人吗?给本少爷上啊,杀了他。” 顿时,这批杀手又纷纷拔剑相向,气势如洪,“杀。” 黑衣人仿佛早已洞察了他们的意图,翻身而起,将安西玥护在身后,霎那间,蒙面人的剑尖鲜血滴柱,安西玥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她的感观很灵敏,能在第一时间与黑衣人配合,且无比的默契,揽住了黑衣人的腰,借助惯力将手中最后一点药粉洒了出去,杀手吸入即封口倒地,瞬间,使得见识过这种毒药的杀手纷纷退让开了。 蒙面人赞赏的瞟了一眼安西玥,这种感觉需要几辈子才能培养的默契,难道是因为他们有血缘关系。 蒙面人呵呵一笑,眼眸像月牙般好看,安西玥一见到这月牙般的眼睛顿时眼眶微红,揽住了他的腰,喃喃道:“书青哥哥。” 前世,将她宠上天一直陪伴她的梅书青,没有想到今生他们会以这种的方式见面,在这刀光剑影中,她感受到了梅书青诧异的目光,许多年未见,如今又蒙面改装的梅书青惊呆了,安西玥是怎么认出他来的。她既然能认出他,那么他多天的乔装打扮岂不是在别人眼里自已成了跳梁小丑。 瞬间,梅书青又勾了起他月牙般的眼睛,眸光里满是对她的疼爱,指尖勾了勾她的鼻尖,轻声道:“别怕啊,哥哥不会让你有事的。” “嗯。”安西玥见亲人在眼前,也没顾得上伪装,就算是她重活一世,她也没能忍住对亲人的依赖,前世她的这位表哥教会了她太多东西,又包容她,义无反顾的支持她喜欢四皇子,没有想到最后害了他们的人是自已。 与此同时,林纪目瞪口呆的盯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杀手,脸色变得很难看,使得俊美的脸异常的扭曲,“全都给我上,杀了他们。” 他们不确定安西玥手中还有多少能毒死他们的药,毕竟亲眼看见自已的同伴死在一个小姑娘手上,那感觉还真有些恐怖,他们是见惯生死的杀手,不可能会惧怕一个小姑娘,但事实是他们背脊真的冒出了冷汗,是什么毒这么厉害。 安西玥不敢透露身上已经没有毒药了,侧了侧身躯,神色淡然镇定,眸子冰冷得如同寒冰冷窖,脸上满满的自信,冷声道:“你们还有谁想来偿偿天下第一毒的厉害就尽管过来,今天本小姐也不介意大开杀戒。” 安西玥此话一出,使得即将上前的杀手瞬间后退,纷纷目露惊慌,被安西玥眼中的冷意惊吓得连连后退。 天逸凝眉瞟了一眼已经死去的同伴,这才露出震惊之色:“你是天下第一毒庄飘渺山庄的人?” 林纪见杀手退缩,怒喝道:“什么飘渺山庄,杀了安西玥本公子重重有赏。” 江湖人都知道飘渺山庄的威名,但是林纪一个贵公子却不熟悉江湖上的这些门派,在他的心中,所有江湖门派都是悍匪,包括暗门的人,他们的命都是贱命,为他们林府牟取暴利的杀人组织。 林纪之所以从小入军宫学习,后又当了将军,全都仰仗他的家族,世代为官,他祖父是丞相,他爹也官居高位,将来他也是要站在巅峰之人,至少要官居一品才配得上他的身份。 天逸上前,满眼的嫌弃,暗骂了一句他还以为这林纪大公子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物,没想到也是空有其表,解释道:“飘渺山庄是百年大庄,医毒天下无所不能,天下间没有毒是飘渺山庄解不了的,中了飘渺山庄的毒若没有解药必死无疑,所以江湖上更是没有人敢得罪……” “区区一个药庄敢和朝廷抗衡,哼,惹得本公子心情不好,不管什么山庄都给他移平了。”林纪怒不可揭:“一群废物。” 杀手的使命就是杀人,他们虽然敢怕飘渺山庄,但是对方才两个人,应该很好拿下,再说一听林纪说重重有赏,顿时,有些胆怯的几十名杀手纷纷上前。 第166章 只刹那间,安西玥只闻到空气中有浓厚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一道道寒光刀光剑影,蒙面人此时也不敢懈怠,若只是他一人,他可以全身而退,可是他的身后是他的妹妹,若让玥妹妹受伤,他回去一定会被祖父打死,她可是祖父唯一的外孙女啊。 对面的杀手此时杀红了眼,直接往死里杀,众然梅书青武功了得,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身后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妹妹,就在杀手一刀要劈下梅书青的肩甲骨时,安西玥想也没想便挡在他的面前,就在利剑要刺穿安西玥的胸膛时,突然,从远处弹来一枚石子,电光火石之间,石子反弹穿破了杀手的喉咙,溅了安西玥一脸的鲜血,安西玥以为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几次死里逃生,若是胆子小吓也要被吓死了,更何况还是今天这般危险的境地。 她知道梅书青的武功高强,但是她本能的也不希望他因此受伤,不然,她就真是罪不可恕了,上辈子害了舅父一家满门被斩,这辈子她还要再欠他们一条命,就算下十八层地狱她也还不清。 安西玥回来神来之时,飞升而来的宇文靖和南宫元熠已经参入了战斗,只见一个一袭红衣妖娆妩媚,一个一袭月白色的尊贵华袍,神色清冷如仙嫡般俊美,姿态傲然衣袂翻飞,使得人不敢移开眼,生怕这是一个梦境。在他们的软剑之下,轻而易举就将几十名黑衣人斩杀在血泊之中。 梅书生看着加入战斗的两人,心里莫名奇怪,谁派的人来救他们了,但是他此时心思全都在保护安西玥上,既然有人出手相救,等出去了再感谢也不迟,而此时,他竟发现安西玥看着南宫元熠发呆,使得梅书青也瞧着他多看了两眼。 此时,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冒了出来,空中传来嗖嗖的破空声,从高处疾射而来的利箭对准了梅书青等人。 梅书青正被杀手纠缠,转眸正瞧见,惊喊道:“玥儿小心……” 安西玥面临死亡,纵然再不畏惧生死,但利箭唰唰从她的耳边飞过,惊得瞳孔睁大,摒住了呼吸,霎时间利箭突然全都指向了安西玥。 正在安西玥准备受这一箭时,瞬间,只见南宫元熠以快如闪电的速度飞驰而来,还没等梅书青话音落地,就在利箭即将临近安西玥时,南宫元熠长臂一伸,袖袍一挥,将安西玥拦腰护入怀中,冰冷的眸光射向众人,宛如鬼魅,瞬间飞驰而来的箭雨全都射向杀手。 安西玥突然被人腾空抱起,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才看见南宫元熠那张俊美无比的脸是如此的棱角分明,那双耀眼如墨的眸子看着冰凉幽深,暗忖着,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又一次救了她。 这批杀手上次追杀他,现在又牵扯上安西玥,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这批杀手竟是听命于林府行事。竟连他的天网都没查出来,林丞相藏得如此深,若知道他这蠢笨的金孙知道他仅仅是为了报与安西玥的私仇而动用暗门杀手,不得气得吐血身亡。 南宫元熠满目怒意,抱着安西玥腾飞而起朝着林纪袭击而来,一脚踢在林纪的身上,林纪瞬间被踢飞,口中喷出鲜血。 安西玥没有想到南宫元熠此举,因为力道过大,安西玥突然栽倒在南宫元熠的怀里,与南宫元熠四目相对,安西玥面容微红,连忙躲开却被抱得更紧了,轻咳一声道:“世子能否先放臣女下来。” 南宫元熠一本正经的道,“还没有脱离危险。” 安西玥瞟了一眼四周,梅书青和宇文靖都是高手,这批杀手虽然人数众多,但是死伤大半,林纪又受伤,这危险应该解除了。 南宫元熠不管安西玥独自琢磨什么,遂而勾唇不屑道:“林府暗中培养杀手,先是刺杀,现在又是虏劫谋害,本世子虽然在朝中没有官职,倘若本世子将林府向圣上举发,林府的荣华富贵怕是到头了。” 林纪怒目相向,南宫元熠出生便是世子,将来豫王府的王位继承人,就算他没有官职在京都也没有人敢惹他,现在倒让他发现了林府的秘密。 林纪连忙反口:“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宇文靖一袭火红的红衣飞了过来,又给林纪补了一脚,很是不屑,“你听不懂不要紧,本公子只关心林公子要怎么让朝廷派兵铲平我飘渺山庄?” 林纪冷横着一张脸,恶狠狠的瞪宇文靖,“你是谁?什么飘渺山庄?” 林纪武功也不弱,但是遇到高手,算他倒霉,宇文靖要杀他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可惜南宫元熠说了林纪还不能死。 “你别管我是谁,说说吧,想要派多少兵铲平飘渺山庄,哪句话说得本少爷不满意,本少爷就割掉你一块肉喂狗。” 此时,林纪看着满地的尸体,全是他带来的人,又看看南宫元熠那云淡风轻的模样,他一直以为南宫元熠顶多算是出生很好,在京都只会逗猫遛狗,并且传言也如此,他从来没有把他看上眼过,但是今日他才知道,没有想到南宫元熠的武功已经到了出神入画的地步。 他出京太久了,是有多久没有真正了解过京都的人了,遂而结巴道:“你,你敢。” 宇文靖长得俊美,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服,此时看他的年龄也只才二十多岁,飘渺山庄创世百年之久,就出了宇文靖这么一个制毒的奇才,平时随心所欲惯了,就算林纪是丞相之孙,他也没有他们看在眼里。 林纪听见宇文靖那将他碾压在脚底践踏的表情,也只敢捏紧了拳头,他不相信南宫元熠会杀了自已,至少林府的地位摆在哪里,没有人敢得罪。 此时,天逸拔剑上前,挡在了林纪的身前,他虽然讨厌林纪,但是林纪的身份摆在哪里,他不能让他死,若他们真的杀了林纪,他回去也交不差,反而会受牵连,今天跟出来的兄弟也会没命:“公子先走。” 梅书青脸上的面巾不知何时掉了,露出一张平凡普通的脸,天逸转眸看见梅书青那张脸才知他的属下既然是内奸,怒道:“无痕,怎么是你?” 第167章 梅书青哈哈一笑,眼眸中似也带着微笑一般,看着亮晶晶的,傲慢道:“天逸舵主,我敬重你的为人,可惜你跟错了主子,今天你若是伤害我最在乎的人,我也不介意亲手杀了你。” 梅书青这句话说得豪不夸张,他也完全有这个实力。 安西玥还没搞清楚她表哥怎么混到杀手组织里来的,虽然他易了容,遮挡住了他本来的容貌,但是他那双眼睛却让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前世梅书青总被人嘲笑说他长了一双女人的眼睛,那双眼睛笑起来像月芽一般美艳动人,他家没有女孩子,他娘也总想生个女儿,可是天公不作美,使得她一生都没有女儿,为了一解思女之情,为此梅书青小时侯还被当成女孩子养过。 天逸从来都不知道这个机灵且武功极好的属下竟然是混入暗门的奸细,他平生最恨别人欺瞒,再说他是杀手,杀手就要有杀手的职业道德,天逸仔细的打量着对面那张熟悉的面孔,显然眼前之人不是杀手无痕:“你不是无痕,你是谁?” 天逸话音刚落,拔剑就朝梅书青刺了过来。 梅书青躲得巧妙,真正的无痕早就死了,此次他是秘密调查暗门组织,若不是遇上安西玥有危险他根本不会暴露,这一躲算是露出了他的真本事,速度快得惊人,天逸的剑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江湖上什么时侯出了这号人物,他竟然不清楚。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梅书青整个人凌空而起,只听天逸闷哼之声响起,他手中的利剑瞬间落地,梅书青只出一招便制服了他,使得天逸愣在当场,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已有那么弱,此时,只感觉指尖传来一阵阵的麻木感,使得他想握紧拳头,可指头怎么也动弹不得,仿佛不是他自已的一样。 天逸懊恼自已技不如人,而且败得还如此干净利落,满眼颓败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安西玥以为梅书青真的杀了天逸,一路上这个领头的对她其实不算差,因为她没有反抗,所以她并没有受什么折磨,兴许是因为林纪吩咐过一定要将她活捉再亲自来折磨自已,这批杀手没有立刻杀了自已,但是天逸还算是杀手中的君子,连忙阻止道:“放了他。” 梅书青抬眼望向安西玥,遂而不骄不躁的收回了剑,“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不杀你,你走吧。”其实他也没想杀天逸,相处这么久,他清楚天逸的为人还算可以,至少对待属下从不苛责,他错就错在入了暗门这条不归路。 南宫元熠微眯着凤眸,眼睛里似有荧光闪现,抬头细细的打量着化名为“无痕”的男人,他记得从天山消失的逍遥子曾经收过一名徒弟,他刚才使的那一招便是逍遥子自创的剑法,原来是故人,不过,他和安西玥感觉很亲密的样子,又是什么关系? 南宫元熠暗暗的瞟向了怀里抱着的安西玥,见她心思根本不在自已身上,神情紧张的盯着那个叫“无痕”的男人,似乎很担心他会受伤一样。 南宫元熠在心底诽谤道:“逍遥子的徒弟还对付不了这堆酒囊饭袋?那可就真污了他师傅的圣名了。” 此时,南宫元熠的心思都在“无痕”身上,一不留神让安西玥从他的怀里挣脱下来,跑到“无痕”身边去了,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那个男人的信任与安心,遂而有些郁闷,安西玥这眼神是什么眼神,南宫元熠突然感觉有一股酸楚莫名其妙的涌上心头。 随即,一脚踢在林纪身上,朝着宇文靖道:“宇文兄,给你个泄愤的机会,不过暂且留他一口气。” 宇文靖瞪大了眼睛,他是小孩子吗?还需要用这么弱的方法找人“泄愤”,何不一刀坎了,或者一包毒药送他上西天,省得他再害人。不过,南宫元熠的武功他清楚得很,若要再找他打一架,他也打不赢南宫元熠,看他这么在乎安西玥,一定是想要给安西玥报仇,遂即也不再多言,像踢球一样,牟足了劲朝着林纪上下其手。 林纪疼得他咿咿呀呀的叫个不停,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他现在才知道了,原来眼前的人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怪不得这么多杀手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南宫元熠隐藏得这么深,他是想做什么?林纪暗暗的记在了心底,更是敢怒不敢言。只缩卷成一团任由宇文靖挨打,直到宇文靖没有力气了,林纪也晕了过去才住手。 * 从峡谷出来,梅书青却不告而别,他现在还不能让人知道他混入了京都境内,否则,他爹带了二十万镇守边疆的兵就会被有心人胡乱扣上个谋反的罪名,就算他们有百张嘴也说不清了,现在知道了暗门属于林府的,这收获就已经很大了。 “你刚才和那个人聊了半个时辰,你很信任他?他是?”南宫元熠问出了心中疑问,瞧见安西玥骑术这么好,南宫元熠更是惊奇,他没有想到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闰阁小姐怎么会骑马,她爹安平侯的胆子可是小得能被猫吓死的那种人。 “他是我的……”安西玥本不想瞒南宫元熠的,毕竟是他千里迢迢的来救了自已,但是梅书青临走时说过,他的身份不能暴露,现在他应该是在边疆守卫疆土,没有圣上的传召圣旨,他们是不能私自回京的,况且现在北朝并不太平,他父亲又被封了大将军,很多事没有确定之前,还是先不要太过张扬,遂而改口道:“一个很重要的故人。” 安西玥明白,一切关乎梅府安危的事她都要守护,甚至搭上性命,她也不可能让自已再犯前生那样的错。 南宫元熠微愣了片刻,和一个陌生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她难道就不知道要避嫌吗? 安西玥为了避开话题,随即朝着宇文靖道:“我弟弟在哪儿?还有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娘和元宝公子他们怎么样了?” 宇文靖翻翻白眼:“你这么多问题,叫我先回答哪一样啊?” “对不起,是西玥太心急了。”安西玥感觉自已话是多了点,连忙收了口:“也还没谢谢宇文公子和世子的救命之恩。” 第168章 “经此一难,你还肯不肯跟本少爷学制毒啊?”宇文靖沾沾自喜,得意洋洋的表情似乎很享受安西玥即将成为他的徒弟,眸子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南宫元熠,遂而扯着嘴笑道:“这次多亏了本少爷给你的毒粉才救你一命吧,快快快叫师傅。” “的确多亏了宇文公子留给我的药粉才使得那些杀手有惧意,大恩大德西玥将来定会报答。”安西玥突然目光坚定道:“不过我想学的是武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急。”经此一事,她感觉她太弱了,不能做被人养在温室里的花朵。 前世,梅书青也说要教她武功,怕她太弱了被人欺负,可是她一心扑在南宫灏身上,肯定的告诉梅书青,南宫灏会保护她,有南宫灏在没有任何人能欺负她,并且保证一生一世照顾她,现在想想这些荒唐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人活一世不能一直依赖任何人生存,这已经变成了她的生存法则。直到后来还是因为一些原因,她才跟着舅父和表哥学会了骑马,想想前世的种种蠢笨行径,安西玥真想狠狠的抽打自已,现在她才明白,唯有自已变强才不会被人欺负,才能保护好她的亲人。 宇文靖瘪嘴道:“本少爷可没那闲功夫教你武功。” 南宫元熠听着安西玥的话,淡淡的扫视了一眼,这个长得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似乎有很强的防备之心,她不太容易相信人,给人的感觉平静淡然得如一汪清泉,被人追杀,她竟没有半分惧意,也不像其他千金小姐哭哭啼啼,寻死觅活。这个世界上似乎除了她娘和她弟弟,没有任何人能在她心中留下些许涟漪。 宇文靖叹了口气,还想着安西玥记忆惊人,在制毒或者学医方面定能有一定的优势,不过她弟弟年龄小,也不错,安西玥不想学,他还有那个粉嫩的小不点可以折磨,突然高声道:“你若想学,南宫元熠可以教你啊,你别看他活了大把岁数了还一世无成的样子,其实他是不想太过招摇,厉害着呢,我都不是他的对手,唉,不过他隐忍一些也好,免得惹来无妄之灾,特别是他那几个兄弟,可全都是披着羊皮的狼,没一个望着他好……” “宇文靖,你娘又在给你相亲了,听说那小姐秀外慧中,本世子不介意帮一帮伯母……”南宫元熠声音突然瞟了过来,透着浓浓的威胁味道。 “你可别,你若敢给我娘透露我的行踪,我就一剂药送你上你表妹的床,她对你可是垂涎已久,哈哈……”宇文靖怕娶媳妇,因为他喜欢的人已经嫁人了,此生他就想这么浑浑噩噩的过,研究他最喜欢的毒,顺便给某人下一次最强的**药,虽然从来没有成功过,宇文靖想想都觉得好笑。 安西玥见南宫元熠脸色铁青,暗道:看来不止林静娴钟情于他,他的表妹也,这么俊美如仙的人物也难怪有那么多的追求者也正常,为了缓解南宫元熠和宇文靖互怂带来的尴尬气氛,安西玥拉回话题,浅浅一笑道:“西玥没学过武功,蠢笨得很,就不打扰世子了,多谢宇文公子的好意,我家有个亲戚也是武将,跟他学点防身就行了……” 南宫元熠转眸看了安西玥一眼,语气也变得清冷了一些,有些冷嘲热讽道:“安大小姐说的亲戚不会是那个叫“无痕”的杀手吧,他的武功的确了得,毕竟师出名门,得了逍遥子的真传,不过依本世子看他与安大小姐的关系不止亲戚那么简单吧。”刚才见他们那么亲密的样子,这安西玥倒一点也不矜持,好歹在外人面前,她避避嫌也好,和一个男人又搂又抱的。亏他听到元宝传来的消息和宇文靖马不停蹄的赶来救她,她倒好只记得一个人的好。 “宇文靖送安小姐回去吧,本世子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走一步了。”南宫元熠见他们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段,也不再多留,打马疾驰而去,只眨眼的功夫,已经不见了身影。 安西玥根本不知道南宫元熠心思这么的千回百转,只觉得胸中憋着火气找不到出气口,这南宫世子翻脸也太快了吧,顿时觉得气氛更尴尬了,笑笑道:“世子殿下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神龙见首不见尾啊,我瞧着挺厉害的,怎么坊间把他传得这么的不堪啊。” 宇文靖有些翻白眼了,安西玥这风凉话说得让他都觉得生气,本来南宫元熠是奉旨去调查空谷关的战事,谁知半路发现了有百姓中了蛊毒,虽然轻微,但是蛊毒堪比瘟疫,一旦流传开来,便是尸横遍野的灾难,南宫元熠说过,他直觉这个和空谷关的战事有些关联,所以他私自掉转了马头前往查看,谁知又接到安西玥被人掳走的消息,他们又马不停蹄的根据线索追了过来,现在看来,就算他们没有出现,那个叫“无痕”的杀手也能成功的救下安西玥。南宫元熠生气也正常,这辈子还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 唉,怎么说南宫元熠也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朋友,他们的关系比亲兄弟还好,情关难过,他亲身尝试过,那是一种比死了还难受的感觉,既然安西玥已经有了托付的人,还是叫她别打扰他的好。 宇文靖也不说话,只笑笑。 安西玥感觉宇文靖也怪怪的,刚才还好好的,难道是他刚才说的南宫元熠的兄弟都不望着他好,但是上次在静月庵时,豫王妃很疼南宫元熠啊,别人的事情还是少管为好,此时,还是不要提南宫元熠的事了,便又转移了话题,“我弟弟还好吧?他没给宇文公子添麻烦吧。” “他正在种地呢,身子太弱了,经不住本少爷的强训,先叫他种好地再说。”宇文靖给安亭允安排了种植药草的活,若想要学好制毒,必须要先了解这些药的喜性,等他哪天把药草种植好了,他就离制毒不远了。 第169章 安西玥一点都不觉得惊讶,若在豪门大宅里,一个五岁的娃娃便是被人捧上天宠着的,但是他弟弟天生不足,性子又冷,从小只有娘疼爱他。 她知道安亭允是比别的小孩成熟懂事许多,若论记忆力,安亭允在她之上,安西玥勾唇浅笑:“允儿既然认定了师傅,那就有劳宇文公子多费心了。” 宇文靖表情还是淡淡的,看来安亭允在安府的日子不好过啊,仅才五岁,亲弟弟在外受苦呢,她这个做姐姐的倒是淡然平静得很,一点都不心疼。亲弟弟被人带走了也不说找一找,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宇文靖越想越觉得安亭允其实挺可怜的,从小不能说话,还得遭人白眼:“我会医好他的,让他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幸好他还这么小就遇上了本少爷,要不然就被你这个姐姐给耽误了,哼。” 安西玥心头一痛,的确是她耽误了允儿,前世哪怕她多关心一点允儿,她就会发现其实允儿不是痴傻,他其实很聪明,也很努力,他只是从小被人看不起产生了自卑心理,加上又不会说话,就连自已的亲生父亲都从来没有抱过他,母亲又早早的过逝,可想而知,允儿过的是什么生活。 宇文靖见安西玥满目的愧疚,暗想是不是自已话说重了,自已的亲姐姐怎么可能不关心亲弟弟呢。 正想开口,安西玥却打了马笑道:“我们快去找我娘吧,她一定等急了呢。”不是她不着急,南宫元熠给她传过消息,安亭允在宇文靖那里不会出任何事,这是南宫元熠的保证。 安西玥和宇文靖快马加鞭的往前赶路,临近傍晚才进了一个小镇。 宇文靖突然道:“你的家人就在前面的悦来客栈,本公子就不进去了,我还有要事要办。” “驾。”宇文靖说完,正准备打马而行,安西玥突然追了上来,急声道:“你是要去找南宫世子吗?麻烦宇文公子帮西玥给世子带句话,路途凶险万事小心,保重。” 宇文靖看着打马飞扬的绝色女子,明明很疲惫了,但是看着依然那么明艳照人,气质出尘,一点也不娇柔做作,连关心人也是那么的简言意骇,这一点还真是和南宫元熠有点像。 * 安西玥很快和姜霜汇合,见了面之后,才知道原来梅云洛已经被秘密送走,当夜姜霜发现有人刺杀,就偷溜进了安西玥的房里,趁外面打得热闹之时将梅云洛转移了地方,她知道出去只有送死,与其出去给大小姐添麻烦,不如躲起来好好照顾大夫人,谁料,安亭轩见安西玥有危险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显些丧命。 姜霜还是有些佩服轩少爷的,一个文弱书生,连自已都没有办法保护却敢冲出去舍命保护大小姐。 见安西玥回来,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了,哇哇的大哭了起来:“大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大小姐被掳走是奴婢没用,保护不了大小姐。” “照顾好我娘,霜儿就是最大的功臣,我要谢谢你第一时间想着我娘。”安西玥抱住满眼泪痕的姜霜,她知道姜霜一直都想替姜乳母报仇,可是林姨娘还不能死,至少不能让人以为林姨娘是死她的手里的,因为她不够强大,是自已想太多了,她不能再畏首畏尾了,她爱她娘,姜霜同样爱她娘,她应该给姜霜亲手报仇的机会。 “元宝怎么样了,他的伤严不严重?”安西玥被人带走时,元宝受了重伤,也不知道情况如何,这些人全都是为了救她才会受伤才会丢掉性命。 安西玥现在才明白,如果自已没有能力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她就应该努力的变强大,直到有一天,她有能力了再报仇也不迟,现在她该做的就是守护关心她的人。 “一直高烧不退,找了大夫来看过,现在服了药睡下了。”姜霜一直在照顾元宝,随即又道:“夫人被送走了,奴婢本来想要跟着去的,但是来接夫人的那人说世子吩咐了,非常时机不能暴露夫人的行踪,不然定要惹大祸,奴婢感觉那人说得很严重,夫人会不会出事啊?” 安西玥知道“惹大祸”是什么意思,宇文靖说他和南宫元熠发现了疑似蛊毒的疫病,若真的是蛊毒,而她娘被人知道传入皇上的耳朵,没有人救得了她娘,还是南宫元熠考虑得周全,她又欠了南宫元熠一个人情。 前世,她娘死后,也是被外祖父以焚烧的方法掩埋母亲中蛊之事,所以安府才没有被牵扯进来,今生或许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一些规律,使得事情往棘手的方向发展了。 看来蛊毒在北朝真的是有大忌讳的,安西玥心里总感觉不安心,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在前世为什么这些事她都没有经历过。 安西玥给元宝搭了脉,又检查了大夫开的药,没什么问题,只是元宝的伤口淋了雨,已经开始出脓血了,遂而在原有的药方里多加了两味药,又亲自替元宝处理了伤口,清除了脓血,元宝才渐渐退了烧。 给元宝处理好伤口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安亭轩原本焦急得要死,生怕杀手对安西玥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不过看她毫发无损也安心的出去买药和煎药,这次多亏了元宝的保护,他也不希望那个一路上都喜欢开玩笑,逗他说要教他武功的朋友死了,所以做事特别的积极。 * 林纪被抬回林府时是在两天以后,身受重伤,肋骨断了几根,脸也被打得肿得像猪头,若不是被人送回府,根本没有人认得出是林府大公子。 只不过林纪从今以后就再也提不起剑了,不知道宇文靖对他使了什么毒。 此时,林府上下忙得团团转,纪芙哭天抢地完全一个泼妇模样,见亲生儿子伤得这样重哪里甘心,又是要进宫告御状,又是要找出打她儿子的人千刀万刮。 林府书房,跪了一地的人,林丞相一袭华服端坐在案几旁,一双阴冷深傲的眼睛看着精神抖数的,哪里还有在朝堂上的赢弱之态,眼睛里满是怒意:“是谁伤了孙少爷?” “回禀主上,是豫王府世子。” 林丞相重重的一拳打在案几上,两个眼珠子似黑豹一般透着杀气,又是豫王府世子。 第170章 天逸站在一旁没有说一句话,林纪被打成这样也是因为她绑架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还害死了他那么多兄弟,若不是林纪太嚣张得意,暴露了他们的行踪,也不会被人掀了一个分堂,损失惨重。 林纪回府后找了京都所有的太医去医治,都没医治好,反而那脸肿得越来越大,为此,林大夫人纪氏亲自进宫求见了皇太后,要给自已的儿子报仇,谁料,皇太后以身体不适为由闭门不见。 纪芙为此事又哭着闹着跑回了卫国公府搬救兵,纪芙虽然是卫国公的掌上明珠,但是卫国公深明大义,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卫国公听说是林纪理亏,他也不好意思去豫王府找豫王理论,林纪没有生命危险,只有劝纪芙回府尽快找来神医,医治好林纪的猪头脸。 林纪是许多女子心中的完美男人,长得英俊不凡,风流倜傥,家世又好,谁若是嫁给他,都是过人上人的生活,如今脸肿得像猪头,奇丑无比,连府里的下人看了都想吐,更别提其他世家小姐了。 此时,某人正得意洋洋的远在千里之外嘲笑林纪,林纪没有解药一辈子也别想走出家门,某某人自称他是制毒的鼻祖,想解他制的毒的人还没出生呢。 如今朝局动荡,若林纪没有受伤,皇上也一定会交给他一些艰巨的任务,凭林府在朝中和武林中的权势,随随便便立几个大功劳,封个大官,不在话下,可是现在因为身体原因,这一切都不能实现了。 梅云洛被送上了飘渺山庄,安西玥想秘密前往,但是如今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已,盯得她毛骨悚然。 于是安西玥很是惬意的带着姜霜等人逛起了大街,明明回京的路只剩不过两天的时间,安西玥却漫无目的的游历了起来。 与此同时,早在百里之外,这里有一间简易的茶棚,梅书青也已经恢复了容貌,只见他一袭简朴青衫,头发也是只用粗布条挽住,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眼眸大而晶亮,睫毛长而密,剑眉如鬓,看着也是英气逼人,但是一个男人长了一对双眼皮,显得他眼睛更为迷人,明明是堂堂男子汉,望之一眼,竟会让人误会他是一个女伴男装的美娇娥。 安西玥也是一袭男装打扮,安西玥在这个年龄其实也不算矮,但是与身材高挑的梅书青站在一起,明显的差距就出来了,虽然两个是表兄妹,但是安西玥因为气质上稍冷一些,竟比穿着简朴的梅书青更多几分英气。看着也是英姿飒爽的。 安西玥早就和梅书青商量好了,约好了在哪里见面,所以,在安西玥踏入悦来客栈没多久,经过细心的乔装打扮之后成功的躲过了所有的眼线。 “南宫元熠是豫王府世子,他的人值得信任?他似乎很关心你。”梅书青因为常年居住在边塞,对京都的人并不了解,南宫元熠又没有在朝为官,平时做事一项低调,梅书青不是在京都长大的,所以他对京都的情况并不了解。 安西玥低声道:“他曾经多次救过我,其实也算不上关心,恰巧而已……”安西玥也解释不清楚,其实没什么交集的。 正在此时,大道上突然出现了许多的百姓,大车小车的仿佛举家搬迁的样子,梅书青上前询问才知道,原来这些人都是前面相临几个县的人,听说晋城发生了瘟疫,这种传染病一旦染上是会死人的,所以他们纷纷向四面八方搬离。 “我父亲几个月前在晋城处理一起涉及广大的贪污案,而临近晋城最近的永修县在那期间就发生过疫病,不过很快就被压制了下来,疫病也没有传播,这次怎么连晋城也发现了疫病,当时我就在想如果真是疫病,不会痊愈得这么快,除非是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疾病。”安西玥凝眉细细的分析着。 梅书青点了点头,“祖父也分析过,说凭他多年行医的经验,这疫病来得快去得也快,这其中可能有蹊跷,当时四皇子奉命督办,一切都很顺利,若真是开几挤药就能治好的疫病不会严重到传到圣上耳朵里。”他是因为追查暗门组织所以才一路追到了这边,当时他们大战敌军,父亲以惊人的战略击退敌军,没几天皇上便下旨进了父亲大将之位,可是没多久,就有一批神出鬼没的杀手偷袭梅府,辛亏他们武功都不弱,所以才躲过了暗杀。 安西玥听他提到南宫灏,眼睛里一抹冷光一闪而过,南宫灏本来就有野心,他为了获取战功,此事或许就是他一手策划和上演的,当时他原也立了功,组织太医前往,诊治,救治这一切都很顺利,回京准备领赏,不料,偏偏遇上许太守大额贪污公款,甚至牵连到了皇子身上,皇上就把他这事排到了后面,南宫灏贪功,不想把机会让给大皇子,谁料,会因此触碰了皇上的底线,无辜受牵连,但也只是被关了禁闭。 “外祖父不是在平城吗?”安西玥凝问,她一直以为她的外祖父是在平城开医馆。 “祖父那么爱医如狂之人,他怎么甘愿只在平城当个小小的郎中,他一直都在生我父亲的气,我父亲弃医从军,没有接受他的衣钵,我也对学医不感兴趣,所以他辞官后没有和我们一起去边塞,独自回了平城祖宅,后来,他为了研究更精深的医学,倒是时常游历,游历游历着就去边塞看看我们,这一来二往的,我估计祖父气也消了。”梅书青津津有味的说着,提到他的家人,他的眼睛里都带着笑,望着安西玥也是满眼的宠溺,他没有想到那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如今也长大了,并且还出落得如此漂亮,他娘一生的心愿就是把他变成女儿,可惜他偏偏是男孩。 安西玥很久没有如此轻松的感觉了,笑得也很甜美,缓缓道:“若外祖父真生舅父的气,他会时不时的游历到边塞吗?路途也极远吧,他是想念他的家人了。” 安西玥提到家人时,眼睛仿佛都在发光一般,她的母亲她的弟弟,一直都在受苦,从今往后,她不会再让他们受苦了,随即道:“我们去找外祖父吧。” 第171章 梅书青不知道安西玥在京都得罪了谁,他们刚从暗门离开,谁料,很快他就发现有人暗中盯着他这个妹妹,所以他才找了人替换了她,不管发生什么大事,他们都要先去找姑姑,虽然安西玥说南宫元熠安排好了一切,中蛊毒之事一定不能暴露,但是他还是不放心,一个王府的世子凭什么那么帮他妹妹。 梅书青想了想道:“我们还是先去找姑姑吧。” 安西玥投给梅书青一个安心的眼神,才道:“没有外祖父把关,我们去了也无济于事,你别忘了外祖父的医术也是很厉害的,现在既然我被人盯上了,他也会很快反应过来他跟着的人是假的,我在京都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除了视我如洪水猛兽的林纪会派杀手掳劫我之外,估计还有人对我为什么出京这事很感兴趣,兴许跟踪我的人还是一位故人。” 梅书青左看看右瞅瞅,从小他这个妹妹胆子就小,性格也柔弱,怎么这次见着感觉完全不一样了,人不但变了,连仇人也有了,还那么多,他真想知道她在京都都是怎么得罪这些人的,既然能恨她到想要杀了她,她口中说的“故人”是何人? 并且他这个妹妹没有半点武功,面对那么多杀手,她竟然一点惧意也没有,仅凭那气势和手里的毒药就震慑住了那么多人,当时他躲在暗处也是被吓得要死,林纪当时还不知道想要怎么折磨安西玥,梅书青一想到林纪,眼睛里的怒火蹭蹭蹭往上冒,这个仇他早晚会找林纪报。 看来,姑姑和表妹在京都的日子不好过啊,姑姑都病得这样重了,他的姑父都没陪着,并且还娶了那么多妾室,更可恶的是,姑姑这毒还是与他的妾室有关,他们是欺负姑姑和表妹没有靠山所以才这么欺负的吧。 安西玥把一切都告诉了梅书青,在安府里发生的一切在梅府里是怎么也不会发生的,因为梅云峰一生只娶了一个妻子,只生了一个儿子,一生保家卫国,他们虽然远离京城,但生活得却很幸福美满。 几天后,整个北朝陷入了恐慌之中,前几个月永修县的疾病又漫延开来,明明被压制住了,当时还是南宫灏去处理的,现在满城百姓大部分都又发病了,北皇在朝堂上龙颜震怒,皇上派了太医前往诊断病情,检查之后,才知道原来是极其厉害的传染病,才几天时间就陆续死了许多百姓。现在的晋城人心惶惶,百姓纷纷往外躲。 此时,北朝是前有狼后有虎,惹得人人恐慌,这像是一场极大的阴谋将北朝笼罩在阴暗里,让人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晋城就像是一个爆发点,因为晋城才经历了官员贪污案,本就使得人心恐慌,此时,又爆发传染病,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满城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有钱的人家好多都出去躲避传染病了,因为没有核心的领导者,官兵们又不会看病,皇帝派来的人也还是和前次一样,用了同样的方法配制了药,但是半点效果都没有,反而越来越乱,死的人也在逐渐变多,这就像是一场恐怖的死亡灾难,笼罩着整个晋城。 此时,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随身背着一个陈旧的药箱,独自前往疫病区,正待他在查看疫病区病人的身体情况时,值守的官兵口戴面巾走了过来,喝道:“你是什么人?这里面全都是病人,严禁进入,你快走吧,别到时得了传染病还得我们去抬你过来,你就别添乱了。” 老者笑笑,仿佛一点也不惧怕这种传染病,看着也是和蔼和亲的,缓缓道:“我是大夫,听说晋城闹了疫病,才赶来看看老夫能否帮得上忙。” “你说你是大夫,拿什么证明你是大夫?”小官兵满是不相信,现在除了皇上下旨强行从京都调来的太医,很多大夫躲这疫病都躲不急,哪里有大夫会主动来疫病区诊治看病的,这老头开什么玩笑,于是道:“快点离开这里……”官兵边说还边赶。 “住手。”突然从远处传过来一个严厉的声音。 只见来人带领着几名身穿深红色官袍的男子徐徐走近,刚才开口的男人一见花白头发的老者便主动行了一礼:“学生沈明远拜见老师,许多年未见了老师还是一点没变……” 老者取下了药箱,不骄不躁的摆了摆手,“是啊,这么多年没见,沈太医现在已经是太医院院使了,老夫是听闻了晋城传播一种怪病,沈太医可否通融一下,让老夫查看一番。” 沈明远对老者的态度十分的恭敬,惹得他身后的年轻太医纷纷猜测,连沈院使见了都要恭敬行礼的人到底是何人。 沈明远见老者如是说,连忙道:“梅……” 老者朝着他摇了摇头,沈明远像是明白了什么,即刻改口道:“没什么通融不通融的,医者父母心,都是为了百姓少受点苦难,老先生请。”沈明远年轻时在太医院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医,一直跟着梅太医学习,自然称他一声老师,只是他不知道,当初梅老为何辞官,并且离京二十年都不曾回过京都,若不是他比较了解梅老,刚才远远瞧着他还不敢认,没想到走近一看,真的是他。 梅宗政辞官有二十年了,前世若不是他的儿子和女儿都在京都,他也不会再踏入京都,后来听说他的爱女病得快要死了,他更是顾不得所有的往事,毅然回京,可是他还是没有妙手回春之术,最终也没能救活梅云洛。 晋城疫病一直没有得到缓解,而空谷关的暴乱从烧杀抢夺老百姓的粮食钱物演变成了侵占地盘,抢占房屋,天狼国制造了暴乱后又加大了兵力攻击北朝,使得空谷关真正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南宫元熠在和安西玥分开之后,召集了他暗卫,迅速的赶往空谷关,而因为晋城疾病来得蹊跷,南宫元熠调查到晋城的疾病真有问题,现在两头受夹击,唯有让宇文靖先赶往晋城。 第172章 入夜,漆黑的夜幕笼罩着整个太守府,许太守在晋城驻守几十年,府邸修建得十分的豪华奢靡,许府在晋城的根基十分的深厚,此时,各个门上被贴满了封条,夜色浓厚,四周看着阴森森的,四周没有一点亮光。 屋内传出来一道阴沉的声音,满腹的阴气,冷笑道:“哼,当年若不是我许府出力,-南宫楠能坐稳这皇位,今天我就要亲手毁了他南宫楠的江山。” 没错,躲藏在太守府里的人的确是许太守——许威。 因为当时牵连甚广,许氏一族老弱病残全部被流放,但是祸首许威却被判了斩首,如今他能好好的活在太守府里,真是很奇怪。 此时,只见一个黑衣黑帽的人立在暗处,声音阴沉沙哑,很明显他是变了声的,并不想许威认出来,沉声道:“南宫楠其实并不适合当皇帝,历朝历代哪个皇帝做得像他那么窝囊的,不过,也多亏了他的窝囊,他的皇位才能坐这么久,若是先皇在世,天狼国敢进犯早在十年前就该在世上消失了,哪里还轮到乌达王如今的活蹦乱跳,所以,我们也应该给北朝重新找一位主人了,找一位我们都能掌控的主人座上皇位。” 许威跪在地上,他虽然恨南宫楠的翻脸无情,但是他还不敢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萌生,顿时,吓得额头上连连冒冷汗,大气也不敢出,此时空气中静得吓人,这个人他不知道是谁,但是他却有能力救下自已,还敢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 黑衣人见许威吓得不敢说话,此时,他只不过是一个死人,嘲笑道:“你有敢贪污巨款的胆子,没有敢拉他下位的胆子?不要忘记了,你的靠山已经被贬为庶人,许贵妃如今在宫中也形同虚设,没有我的帮助,你以为你们许氏一族还能与那位置有缘?哈哈……” 许威躲藏了几个月,藏遍了各种辛酸苦楚,想想以前,他们许氏在晋城的威望与尊荣,晋城繁荣,是许多城池都不能比拟的,不仅因为晋城的地理位置好,还是多条贸易通道,再加上他的治理,他虽然贪一些,但是也让晋城的百姓丰衣足食,南宫楠就只抓住他的一个错处,就抄了他的家,砍了他的头。 许威以前大腹便便,肚子肥得流油,此时见着也是狼狈不堪,衣服脏污,头发布满了污垢,甚至因为许久没有洗澡衣服已经开始散发出一股腐臭味,身体也瘦了一大圈,哪里还有以前富态之相,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为南宫楠,还有那个暗查他的安平侯,这些人全都是他许氏一族的仇人。 黑衣人瞧着许威狰狞的模样,唇角荡起了一抹冷笑,像许威这样的人真是贪得无厌。 随即也不表露出来,冷笑道:“晋城马上就要变成人间地狱了,哈哈,南宫楠只怕头发都要愁白了吧,天狼国血洗空谷关这只是第一步,我要让他们分生乏术。” 突然,从暗处飘进来一抹黑影,沉声道:“属下参见主上,白天来了一位很厉害的大夫,只扎了几根银针,手法也很奇特,医术仿佛也很好,片刻的功夫那些百姓经他一治就缓解了痛苦,属下怕他坏了主上的事,就想把他解决了,可是那些太医一直围着他,特别是那个沈院使对他寸步不离的,属下一直没有机会,那老头从白天到现在精神传乎很足,属下瞧着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黑衣人凝眉冷目,“大夫?姓什么?多大年纪?” “属下无能还不知道,只是沈院使一直唤他老师,大概六十岁左右。” 黑衣人这才细细的暗忖着,沈明远的老师,顷刻黑衣人眉头皱得更深了,眼眸里闪过一抹杀意,冷笑道:“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闯进来,还是和二十年前一个样,嗜医成狂,他不看完这些病人,他是不会休息的,既然他精神那么足,那就多给他点病人,既然喜欢给人治病,那就加大一些难度。”能让沈明远称一声老师的大夫,而且手法奇特,医术惊人的就只有一位——梅宗政。 许威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心狠之人,只听见黑衣人的笑声,他都觉得头皮发麻,让人感觉他在和一个魔鬼打交道。 许威紧紧的捏紧了手指,到现在他都还不明白,这个黑衣人是谁,他又为什么要救自已,许威暗暗的心惊,难道是为了他手上那批见不得光的宝藏,可是那件事谁也不可能知道的,他从来没有显露过,许威努力的告诉自已一定要镇定。 既然自已没死成,那就是老天爷要再给他一次机会,此时他只需要乖乖听话即可。 * “玥儿,前边好像有人在施粥。”梅书青远远的打马过来,因为路上都是逃难的难民,梅书青和安西玥为了引起不必要的注意,特地乔装打扮了一番,虽然两人各骑一匹马很是显眼,但是也比前几日好许多了。 安西玥此时看着皮肤泛黄,精神也是萎靡不振的,一身普通的灰色素袍,青丝挽得高高的,五官虽然长得很精致,但是做过处理,看着也很普通。 安西玥看了一眼前路,应该没多久就到晋城了,这个地方有人施粥:“我们也去讨碗粥喝吧。” 梅书青笑着下马,将两匹马找了就近的一棵树栓上,他也正有此意,刚才那粥的香味确实引得他很馋,但是取粥需要排队,而且排队的人也很多,人手一碗,他年纪轻轻的不可能和老百姓多抢一碗,还是叫上表妹一起排队,这样也不坏人家的规矩。 安西玥走近一看,才知道原来这施粥的人一位故人。 只见林静娴一袭雪白色的裙摆,四周还站着几个粉衣婢女和一些家奴,林静娴满脸微笑,眉目如画,和善可亲,十指纤纤嫩得能掐出水来,暖暖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此时的她仿佛一位九天仙女,美得人的眼睛都舍不得离开。 第173章 安西玥细细的打量着,那样一位尊贵的大家闺秀会主动来向百姓施粥,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现在难民这么多,林静娴这么精心的打扮,这么细致的妆容,不过细想想,林府的人的确挺高明的,此时正是为林静娴博得好名声,让皇上看看他们林府的忠心的时候。 梅书青排在安西玥的身后,悄声道:“怎么了?” 安西玥俏皮的撇了一眼自已的表哥,缓缓道:“这粥棚是林府搭的?” 梅书青点了点头,又抬眸扫向远处那抹温柔明媚的身影,“恩,你们认识?” “有过数面之缘。”安西玥声音低沉,“不过都是相看两相厌,我们还是走吧,免得惹麻烦。” 安西玥看着百姓脸上那种幸福的表情,现在正值灾难,百姓食不果腹,正缺的就是这一口热粥,若不是她了解林静娴,她也会为林静娴的举动感动的,可惜她与林府有深仇,她不可能和林府的任何一个人成为朋友。 安西玥正沉静在自已的思绪里,突然后面的百姓见两人动作慢吞吞的,很是不高兴,催促道:“你们两人嘀咕什么呢,不想喝粥就走开,别挡着仙女替我们打粥。” “就是,长得细皮嫩肉的也不像缺衣少食的人,还来和我们来抢粥喝。”其中一个粗衣男人讽刺道。 “就是,就是,这两个年轻人只怕不是真想来喝粥,是来看仙女的吧,这几天许多富家公子都穿得破破烂烂的来装可怜,真是不要脸。” “丞相大人家的孙小姐菩萨心肠,谁不想来看一看。” “我们北朝不仅有一位好皇帝,更有一位好丞相,是我们百姓的福气啊。” “是啊是啊,林大小姐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好人啊。”此时,百姓似乎一呼百应,纷纷附喝着。 梅书青被这么多百姓围观,顿时觉得很不好意思,拉着安西玥就准备离开,还朝着议论纷纷的百姓露出了一抹阳光般的微笑:“林大小姐宛如天上的仙女下凡,我们都敬爱有加,能目睹仙容是我等的福气,告辞,呵呵。” 安西玥瞟了一眼梅书青,是他敬爱有加,可不是她。 此时,林静娴莲步轻移缓缓的行了过来,只见那抹柔媚的身影若柳扶风般,雪白的衣裙随风飘扬,美眸顾盼流离风彩照人,朝着梅书青浅笑道:“公子请留步。” 梅书青身才修长,俊美非凡,气质也属上层,就算穿了一身粗糙的青布衣衫看着也是不俗,特别是那双看了连女人都嫉妒的眼眸,美得让林静娴也移不开眼。 林静娴暗想着,这两位公子一定是落魄的书生,有读书人对她歌功颂德总比那些粗鄙的百姓左一句菩萨右一句娘娘听着顺耳,遂而微笑道:“连翘,盛两碗粥来。” 随即就有丫鬟端着两碗粥行了过来,亲自递到了林静娴的手上,只见林静娴缓缓道:“我见两位公子也是有才之人,人都总有落难的时候,两位公子可否接受我的好意,这碗粥并不是轻视公子,也不是施舍,静娴觉得若能解公子的一时之难,帮助到大家,是静娴的一点心意。” 梅书青此时是真的不好意思了,他怎么能像女人一样扭捏,于是,接过土碗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多谢小姐的赠粥之恩,小姐真是心地善良。” 不巧今天刚好遇见乔装打扮的安西玥,林静娴纵然说得天花乱坠也换不来她恭维的话。 梅书青说完见安西玥没什么反映,顺道还拐了一下安西玥的胳膊,“喝吧,挺好喝的。” 安西玥怕被林静娴认出来,一直侧着个脸,皮肤也蜡黄蜡黄的,接过梅书青递过来的粥将脸凑近了碗里咕噜咕噜喝了起来,动作幅度粗鲁无比。 林静娴也不在意,暗道:真是粗鲁。真不明白祖父是什么意思,叫她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给这些人添粥,从小到大,她什么时侯受过这种苦,这日子不知道什么时侯才是个头。 林静娴只能强颜欢笑,也懒得看安西玥一眼。 她却不知道就是因为她的这一碗粥之恩,才使得她是林府唯一个活下来的人。 直到安西玥和梅书青走远,林静娴才呢喃着:“连翘,你有没有觉得另一位公子有些眼熟。” “乡野之人,小姐怎么可能认识,小姐一定是累了,奴婢扶小姐回去休息吧。”连翘满眼殷勤,这几在被人左一句仙子右一句菩萨的叫,叫得连她们这些做丫鬟的都觉得很有脸面。 “玥儿,你和林小姐有很大的仇吗?脸色那么难看”梅书青追问道。 “无仇,只不过有些看不惯。”安西玥总不能说她是和姓林的有仇,她和林纪有仇,她要为他们的前世报仇,这说出来太荒唐了,她要快一点找到外祖父。 “既然无仇,何苦为了不必要的人伤神费脑,开心点,跟哥哥去仗剑天涯吧。”梅书青笑得温柔又可爱,就是想逗安西玥一笑,他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心中充满了仇恨,她才十五岁,哪里来的仇恨。 安西玥勾唇笑笑,“我没事。”她怎么忘记了,她的书青哥哥本来就是一个性格极好的人,或许是因为他从小在塞外长大,所以心胸很开阔,记得他曾经告诉过她:“梅公子有一个梦想就是去当一名侠客,天南地北锄强扶弱。” 安西玥没好气的道:“舅父交给你的任务,有眉目了没有?” 梅书青摇了摇头,他就找到一个暗门的分堂,没想到暗门的人这么聪明,一个窝点被毁,他们那么警惕,迅速的转移了其他的地方,不过他在暗门待了些时日,也不是白待的,十八个分舵三十二个分堂,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换的。 安西玥眨了眨清亮的眸子,眸光里满满的狡黠之色,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缓缓道:“我有眉目了,我们研究一下怎么再次把他们引出来一网打尽。” 梅书青用一种看傻瓜的表情看安西玥,“你一不会武功,二还是不会武功,三还是不会武功,千万不要再做什么危险的事了。” “我不是在学嘛,从今以后一定强加练习。”安西玥知道他是担心自已,但是有一句话不是说擒贼先擒王。 第174章 两日后,安西玥和梅书青赶到晋城,赶到了才知道,原来晋城的情况已经这么糟糕了,整个晋城被笼罩在一片阴霾里,没有半点生气,这里的人在大白天全都关门闭户的,每家门窗上都贴着黄符。 安西玥四处打量着,“怎么每家每户门口都挂着纸钱和贴着符纸,难道每家都死了人?” 梅书青翻翻白眼:“给死人烧钱我见过,但是你见过哪家用符纸为对付自已亲人的,使出反常必有妖。” 安西玥想想,也对啊,上次林姨娘就请了个道长用黄符为收拾她这只阳间厉鬼,安西玥暗忖着:“街上空无一人,难道整个晋城的人全都逃难去了。” 她虽然没有出过京都,前世她却听南宫灏说过,晋城繁荣昌盛,这里是贸易口,相当于个地方国库,钱财的主要来源之一,许太守之所以几十年贪污没有被发现,就是因为这里的银钱流通太大。随便贪污一点很少被发现。 这么个繁华之地突然却变了一个死城,还真是有些奇怪。 安西玥正想去敲百姓的门问问情况。突然,从远处急匆匆的跑过来一群穿着官袍的人,安西玥一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他们是太医,个个跑着仿佛身后有鬼在追他们一样,发生什么事了。 这些人仿佛像是没有见到安西玥和梅书青两个外来人一样,梅书青上前拉住一个太医着问道:“前面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跑什么啊?” 那年轻太医见两人不像是这里的人,像是路过的,好心提醒到:“你们是路过的吧,快离开这里,这里发生了很严重的疫病,听说病情又加重了,来了位神医都拿这种病没有办法。” 太医说完,连忙跟上了前面的一群太医,这可是关系到他们的项上人头能不能保住。 安西玥还没回过神来,这群人就跑远了,她在宫中住了两年多,还没见太医们有这种体力的,“他们说神医,会不会就是外祖父,我们也去看看吧。” 梅书青点了点头,他们的马被人偷了,不然早在一天前就到了,偏偏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在晋城附近就算有钱也很难买到马匹马车。有很长一短距离他还是利用轻功带安西玥过来的,“好,跟去看看。” 晋城突然发生疫病,疫病来势凶猛,这样大范围的得病,百姓们都以为他们是得罪了哪路鬼神,明明全都安居乐业,生活幸福,可是自从许太守被抄家,晋城陆陆续续的就不太平,起先他们还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可是越来越多的人生病,他们渐渐的相信了一个传闻,晋城许氏一族宗族,是许氏的地盘,现在皇上杀了许太守,是不是许太守一家的冤魂索命,他们不甘心想要拿晋城百姓的命给他们抵命。 原本梅宗政救治的病人慢慢的已经起了效果,谁料才过两日,经梅宗政医治过百姓的病情反而加重了,所有人开始同时出现高热症状,甚至有些病人已经出现了晕厥,更严重的是未进入隔离区的百姓纷纷染病,晋城本来就是重要的贸易交易口,人流量又大,太医们急得焦头烂额,皇帝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尽快找出办法,若想不到办法,全部赶出太医院,使得众太医更加卖力了。 “我行医几十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一种毒像瘟疫一样会传染的,若退不了热,百姓的身体支撑不住,他们会被活活烧死的。”沈明远替病人把着脉缓缓道,这种病症他真是闻所未闻啊。 梅宗政镇定自若的检查着,他知道急也无用,明明已经有了起色,他亲自施针,他敢用人头作保万无一失,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突然,有一个百姓痛苦的尖叫了起来,这是一种被火活活烧死的感觉,让他痛不欲生:“啊,我好难受,你们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爹娘你们快点杀死我啊。” 看着众人痛苦哀嚎的声音,几百上千的百姓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们渴望活着,可是却痛得想死,这是怎么样一种煎熬在折磨着他们,晋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这些无辜的百姓中毒。 梅宗政陷入了痛苦自责之中,这样恐怖可怕的场景他四十年前就经历过一次,可是那个时侯他没有那个能力,苗疆的巫蛊之术太厉害了,从他的检查来看,他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就是因为蛊毒害人,养蛊之人更是可恶。在他辞官之后去了苗疆很长一段时间,又去了西域,让他觉得很奇怪的一个事情就是明明蛊毒是苗疆传出来的,为什么蛊毒在苗疆却起不到作用。 而经过百姓今天的症状来看,他们被下了一种名叫“烈焰”的蛊毒,这种蛊毒残忍恐怖,能逼迫着人自杀而亡,最后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梅宗政暗暗的心惊,看来有人是想要屠杀晋城,用这种折磨人的方法,真是可恶至极。 瞬间,从高空中疾驰飞来一道火红色的身影,长得俊美非凡,二十多岁的年纪,美眸扫视了一眼四周,一个字形容——惨。 不知道南宫元熠的仗打得怎么样了,宇文靖叹了口气,相比于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他更愿意看到战场上的鲜血横飞,和敌人真枪真刀的打一仗也比这种对无辜百姓下手的下作手段来得高明,很明显这些人是中毒,并非是什么疫病。 拿空谷关与晋城相比,当然是晋城的仗要难打得多,南宫元熠此次若败了,真就让他看不起了。 沈明远见来人好像很高明的样子,但不是什么人都有胆量闯入疫病区的,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再发展下去,他们也不能回京向黄上复命,喝道:“你是什么人?” 宇文靖挑了挑眉稍,掀了掀衣袖,口出狂言道:“救你们命的人。” 梅宗政还专心致志的投入在病情当中,仿佛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 守文靖见那花白头发的老头有些奇怪,摇了摇头道:“嗨,老头,没有办法就别逞强了,救不活他们又不是你的错,这一切都是命该如此。” 第175章 宇文靖观察这老头许久了,太过执着了,他觉得都活了那么大的岁数了,生死由命得看开些,救不活也不是他的错,表现出那么悲悯天下苍生的表情,他看了受不了。 宇文靖虽然是制度奇才,在制毒上他很有造诣,但是必竟太过年轻,又很傲气。 梅宗政因为连着几天都没有好好的休息,此时又看到那么多人痛苦哀嚎,痛不欲生,他心中悲悯动容,眼眶也红红的,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怒道:“小子,你懂什么?这是“烈焰”,你知道是什么吗?这是人命啊,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没有人能私自决定他们的生死。”这是要屠城啊,没有经历过四十年前的屠村案,是不会懂得那是怎么一种心情的,他亲眼看着这么多人死在自已的面前。那画面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明天他又要亲眼见证一场灾难,他只知道他是大夫,他的使命是治病救人。 宇文靖自诩天才,突然被怂,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好心没好报,早知道本少爷懒得安慰您。” “宇文公子这是安慰人的态度吗?关心别人也应该做得像模像样一些,别人才能感受到你的好心,不然听起来像是嘲讽呢。”安西玥清朗的声音突然挤进人群打破了此时的尴尬。 安西玥眼眶微红,那个垂暮老人就站在她的对面,他永远都是这样的悲天悯人,慈祥和蔼,面对自已的生死,他看得很开,可是面对百姓的生死,对于治病救人,他永远放在第一位,安西玥想紧紧的抱着那们隔了一世才又见着的亲人。 宇文靖撇了她一眼,小声的嘟囔着:“怎么哪儿都有你?”不回家好好习字绣花,将来怎么找得到婆家。 宇文靖顺带着又瞟了梅书青一眼,见他身才修长,五官俊美刚毅,眼睛也长得特别漂亮,确实很养眼,哪里来的翩翩少年郎,这安西玥可真有本事,勾搭了南宫元熠,害得他心事重重,她倒像没事人一样,和一个长像俊美的男人“游山玩水”,游到晋城这个地方来了,哼,可真够本事的。 安西玥一个心思都在梅宗政上面,自然不知道宇文靖心思的百转千回。 “孙儿拜见祖父。”梅书青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的祖父了,每次都是他的祖父“顺带”着到边塞小住上几日又离开。 梅宗政见到亲孙子心里暗暗高兴,嘴上却道:“小兔崽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你娘见不到你,又该到处找了。” “祖父别急着骂我,您看看孙儿给您带来了谁。”梅书青主动将安西玥推到梅宗政的面前。 安西玥虽然改变了妆扮,脸也涂抹得蜡黄蜡黄的,但是还是和梅云洛有几分相像的,人有时侯就是很奇怪,无论隔了多久,当至亲之人站在自已面前,他总能认出他们是亲人,他们之间血脉相连。 安西玥连忙握住梅宗政的手:“宇文公子的话您老就别生他的气了,他也是心善之人,或许凭宇文公子的本事,能助您一臂之力呢。” 梅宗政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男装的外孙女,五年了,他们应该有五年没有见面了吧,长高了,眼睛也变大了,眼珠子黑幽幽亮晶晶的,她没有当着人的面唤他外祖父,一定是不想人知道她的身份,一个女孩子,四处乱跑让人知道了确实不好。 梅宗政还把她当一个小女孩,安西玥却问出了口:“什么是“烈焰”啊?能有解决的办法吗?” 安西玥问的话也是一旁愣着的沈太医想问的话,梅老太医医术精湛,能让他表现出这个表情说明很严重,而且,他行医这么多年,心中也隐隐有了猜测,但是北朝的禁忌,谁也不敢提,年代一久,就被人给忘记了。 梅宗政扫视了一圈,从他知道这个毒可能是“蛊毒”之后,他就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他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自然不敢说出来,刚才还是他情绪太激动,太冲动了,摆了摆手道:“老夫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一下。” 继而,又转眸望着宇文靖,缓缓道:“既然知道,就尽快找出解毒的办法吧。” 梅宗政猜想,宇文靖应该与江湖上的飘渺山庄有关系,年纪轻轻就能口出狂言,也只有天下第一毒庄飘渺山庄的人了。 待梅宗政走后,只留下宇文靖独自一人站在这里傻愣,他找了一个最威武霸气的出场方式,此时感觉自已就像是一个杀叉,没有任何的欢声喝彩给他,那老头那眼神仿佛在说:“哼,飘渺山庄的人也不过如此嘛。” 之后,宇文靖却也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很听话的检查起来百姓的身体状况,检查之的,他才真正的凝眉,原来真的是很严重了,看来背后之人是不想晋城留有活口了。 安西玥和梅书玥陪着梅老太医到了简易的驿站才知道,原来通过许太守那一案之后,晋城的官位大换血,可是新官上任又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谁来谁倒霉,偏偏朝中自从六皇子倒台,四皇子和大皇子暗中挣得厉害,纷纷安插人到这肥沃之地来,宫中皇后和四皇子的母妃也是争得你死我活,可是谁料,这么快灾难就来了。 更为可笑的是,安西玥到现在才知道,原来百姓家门口又是烧香、烧冥钱,又是贴符纸,是因为前太守许威的死,许氏满门被抄家缘故,百姓认为晋城发生这样的事一定是许氏的阴魂来索命了,所以害了满城的百姓,烧纸钱是给许威烧的,挂符纸也是为许威挂的,当然符纸是为了挡他的鬼魂来害他们。 也不知是谁传出这种谣言来诓骗百姓。 安西玥隐隐的觉得,这一切都来得太蹊跷,为什么偏偏是晋城?最先发病的永修县呢,有没有事,离得这么近,如果真是外界相传的传染病,是不是会波及更广,又是靠什么来传染这种疫病的。 第176章 一个月后,空谷关传来捷报,报信的士兵连着跑死了五匹快马,一路北上给京都报信,南宫世子以雷霆手段单独活擒了天狼国的参政王之事使得北朝士兵全都震撼了,他在没有任何证据指明是参政王搞鬼的情况下,让此人消失了半个月。 南宫元熠此举无疑是振奋了北朝士兵的信心,在南宫元熠还未到空谷关时,天狼国就屡次挑衅,偏偏他们不能反抗,怕毁坏两国协议,所以他们一忍再忍,这次终于不用再忍,只等着将军一声令下攻破天狼国的堡垒。 然而,果然不出南宫元熠所料,这位伟大的参政王把持朝政,乌达王没了参政王的出谋划策很快就乱了阵脚,南宫元熠第一次向世人证明他的军事能力,使得整个天狼国都恐慌,更使得北朝士兵震惊。 天狼国的参政王无缘无故消失,乌达王没有证据指明是北朝人搞的鬼,因为天狼国主动挑起的事端,南宫元熠以使臣的身份只身进入天狼国谈判,乌达王见这个行事刁专的将军做事雷厉风行,阴险狡诈,又见他一人前来,便起了灭口之心,必竟南宫元熠在北朝毫无名气,乌达王暗地里还嘲笑北朝皇帝无人可派。 南宫元熠明知是死局还偏偏一个人只身前往,乌达王想要杀人灭口,可惜若论单挑,百个乌达王都不是南宫元熠一人的对手,他的那些士兵更是不值一提,蛮横之帮,做事没有脑子。所以结果出乎了乌达王的预料,吓得乌达王屁滚尿流。 南宫元熠临走时撂下一句话:“本世子是来下战帖的。” 乌达王怒哼哼的强词夺理:“你,你们皇帝和我是有君子约定的,你敢私自撕毁协议,你们北朝是什么礼仪之邦……” 乌达王见南宫元熠没理他,又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会后悔的……” 南宫元熠双眸似地狱罗刹深邃如寒潭冰窖,剑眉微挑毫不示弱,冷声道:“本世子不要脸惯了。” 乌达王气得想吐血,想当年,他们北朝的公主都是他的玩物,可是最后却自已想不开自杀了,区区一个世子,他还没放在眼里,怒道:“世子?什么官位?你官位多大?。” 南宫元熠早就想给公主报仇,只可惜这么多年都没有理由,沉声道:“无官无职。” 乌达王气得两眼直冒金星,原来只是个普通人就敢来他们王宫下战帖,随即,他不信他们整个王宫还对付不了一个人,顷刻的功夫成百的士兵包围了南宫元熠。 他们以为肆意烧杀抢劫强取豪夺会激怒北朝士兵,明知有一场硬仗要打,北朝却一让再让才使得天狼国的人得寸进尺。 你若软弱,就只会是受欺辱的对象,你若强势一些,对方才会有惧怕心理。 天狼国是个很有意思的王国,最高统治者是乌达王,但是参政王也是乌达王的亲兄弟,名叫乌达愚,整个天狼国都是乌达氏的血脉在掌权,他们信奉的是权利必须要掌握在本族人之手,所有的外姓人都必须听命于乌达氏,所以乌达氏不管男女都必须通过生养后代来增加人数。 乌达王的后宫很充盈,子孙很多,但是质量都不好。 南宫元熠毫发无损的回了北朝军营,军账内,南宫元熠正和周瀚将军部署下一步动作。 周瀚看了看南宫元熠,又瞟了瞟大皇子,最后还是恭敬的朝着大皇子拱手行礼,又朝着南宫元熠缓缓道:“乌达愚消失了这么久,乌达王早已乱了分寸,臣以为这是攻打天狼国最好的时机。” 南宫恒此次也随南宫元熠前往空谷关,此时也是一本正经的道:“周将军所言有理。” 周瀚常年驻守空谷关,半生都在军营里,本就养成了豪迈粗放的脾气,起初他还气愤皇上怎么给他请来了两位祖宗,长得白白净净的是挺俊俏,但是长得漂亮也不会带兵打仗,谁料,南宫世子一来就给他来了个惊世之举,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倒让周将军刮目相看,只是这大皇子就不怎么样了,来了这么久,只用皇子的身份巡视了几次军营,不然就是常时间在镇上喝酒,此时正是多事之秋,竟然还逛起了青.楼楚馆。 周将军是敢怒而不敢言。 周将军驻守容谷关,天狼国一直滋扰不断,可是天狼国的人太蛮横了,又不讲礼,他们早就觉得憋屈了,这次南宫世子带着圣旨前来,又狠狠的替他们北朝的百姓报了仇,此时,空谷关的士兵对南宫元熠都敬重得很,既然独自一人劫持了天狼国的参政王乌达愚。 南宫元熠目不转睛盯着地图,却只道:“再等等看,乌达王说本世子会后悔,后悔什么?。” 南宫元熠明显的观察到乌达王在说这句话时,唇角上翘,眸光闪过一抹阴光,暗示他根本不惧怕他的战帖,而乌达愚嘴也很严。 “报。”军帐外有士兵急报。 “进来。” “报告将军,外面有两个自称叫乌达颜和乌达律的人求见。” 南宫恒一听又是乌达姓氏,高声道:“不见,乌达一族的人统统不见。” 南宫元熠微眯着凤眸,目光坚定而深邃,沉声道:“见”。 片刻,只见两个身穿奇装异服的年轻男子进了军账,两人身形健壮,肤色偏黑,其中一个较瘦的男子拉长了声音紧紧的盯着南宫元熠。 乌达颜瞧见如此俊美的男子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怎么没人告诉她,从北朝来的世子长得这么漂亮,乌达颜立了立身子,又清了清嗓音道:“我是参政王乌达愚的十九子乌达颜,他是我弟弟乌达律,此次我们来就是希望你们交出我阿爹。” “对,交出我阿爹,你们才有活路,不然你们北朝真的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到时侯你可别后悔。”乌达律抢声道。 乌达颜冷瞪了一眼乌达律,还想说话,南宫元熠眸子冷冷的盯着乌达律冷声道:“怎么个万劫不复。” “哼,我们只是来通知你们一声,放了我们的阿爹,”乌达律被南宫元熠的气势吓得后退了两步,听说,北朝的世子独闯王宫,杀了很多人,难道说的就是他? 第177章 南宫恒此时才适宜的冷笑一声:“先把乌达愚的两位公子的脑袋割下来给他们送回去,看看到时候谁会后悔。” “你们敢。”乌达律摸着脖子缩了缩,吓得脸都青了,真是被姐姐害死了,他就说不要来,她偏要来,这些人看着长得白白净净的,其实凶狠得很,真是羊入虎口了。 乌达颜吓得也摸了摸脖子,怒瞪了一眼南宫恒,“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们不懂吗?” 南宫恒冷了脸色,冷声道:“小屁孩还知道不斩来使,你们乌达王的信物呢。” 乌达颜见南宫恒那张脸就觉得烦躁,从腰间掏出一块他们天狼国的玉佩,玉佩上的确是天狼国的图腾。 南宫元熠刀削雕刻的五官阴沉沉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和他平时的玩世不恭完全不同,紧紧的盯着乌达颜,他观察到乌达颜脸上涂抹了一种能使人脸泛黄的滋液,而且他的耳垂处还有耳洞,身材虽然高挑,但是声音像是经过了特殊的处理。 南宫元熠漫不经心的缓缓走近,冷声道:“乌达王的子女众多,死一两个,乌达王也不会在意,大不了再纳妃子进宫,接着生。” 乌达颜脸色微变,解释道:“我们的阿爹是参政王乌达愚。” 乌达颜只见南宫元熠唇角微微勾起,低沉魅惑的声音徐徐传进了自已的耳朵里,使得他打了个冷颤,暗忖着,那人怎么不说这世子殿下聪明得很,而且长得很迷人,乌达颜泛黄的脸微微的红了。 乌达律吓得躲进了乌达颜的身后,声音颤抖着道:“既然我阿爹不在你们这里,那我们就告辞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南宫恒放下狠话:“我北朝军营哪里是你们想来就想想走就走的。” “你……你们……想……怎么样?”乌达律此时被吓得说话都说不清楚了:“告……诉……你们,我们……可是……” 乌达颜连忙捂住了乌达律的嘴,抬高了下巴趾高气扬道:“他们不敢杀我们的,他们不敢让我们死在北朝人的军营。” 南宫元熠猛然抬头,紧紧的盯着乌达颜的眼睛,他嘴里的那句“不敢”说得很笃定,在他们背后的人是谁? 南宫元熠微眯凤眸突然沉声道:“周将军,放他们离开。” 周瀚也不喜欢欺负弱小,参政王的孩子来找他们的父亲,这也是人之常情,大皇子平时无事不理,对于杀两个小孩的脑袋倒是热心得很。 他们若真的杀了这两个天狼国皇亲国戚,北朝的士兵还不得被人用唾沫淹死,他带的兵决不会用这种阴损的招,要战要也要到战场上去战。 待乌达颜和乌达律离开后,南宫元熠眼底的眸光更深沉了几分才冷声道:“派人跟着他们,看看谁跟他们接触。” 南宫元熠感觉,这两人突然跑来北朝军营说他们的“父亲”乌达愚在他们这里,在他们背后一定有人指点他们,而且这个人也知道乌达愚被他们掳劫来了。 “天狼国的人,你怎么放走了,这么好的机会,将来若真打仗,手里多几个人质对我们也是有好处的。”南宫恒朝着南宫元熠报怨道,仗还没打,南宫元熠是怕他们天狼国吗? 南宫元熠缓缓走到军帐门帘处,轻轻掀开了帘门,瞬间指尖不知从何处捻起了一枚树叶,只听咻一声树叶隔空疾驰而去。 只见那位声称乌达颜的少年公子发髻间的红绳瞬间断裂,乌达颜的发丝顷刻间翩然而下。 南宫恒瞧着那情景才惊讶道:“原来是个女的,可是那脸长得也太丑了,一个女人的皮肤怎么比我的脚掌上的皮肤还差,天狼国的女人长得真丑。” 南宫元熠无语的走到布局图边上坐下,周瀚也是很无语这位大皇子,听说在京都大皇子的支持者很多,皇后娘娘为大皇子走了很多关系。 南宫元熠见南宫恒还在那自言自语,便独自离开了,也不知道晋城的情况怎么样了,宇文靖传消息来说,安西玥也到了晋城,并且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位英俊潇洒的年轻公子,信上还说,他们的关系很好,最重要的是根本不像朋友,南宫元熠心里莫名其妙的生出一些异样的情绪,不是朋友是什么? * 与此同时,晋城疫病越发严重,安西玥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规律,每隔几天,就增加几百人发病,而且病情和症状还不一样,宇文靖已经想到解“烈焰”之毒的解药,可是他需要的原料药太缺少了,根本供应不上,所以除了朝廷下令收集原料药之外,梅宗政还动用了他的某些关系,收集一种名唤“乌头”的药材。 梅书青不懂得治病救人,他没想到他这表妹竟然会医术而且本事还不弱,和梅老太医配合得很默契,安西玥的医术就像是梅老太医亲自教出来的一样。 最高兴的还是梅宗政,他的这个外孙女真是给了他一个惊喜,他最希望的是他的儿子和孙子能继承他的衣钵,可是两人都不喜欢学医,偏偏要去动枪动刀,带兵打仗。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只要梅宗政稍稍一点拨,安西玥就能很快上手,表现出了极高的天赋,特别是梅宗政独创的那套针法,安西玥竟运用得炉火纯青,而安西玥乖巧的眨眨眼睛,解释道:“刚才外祖父不是给两个人扎过针,我看过手法就记下来了。” 安西玥光明正大的撒谎,脸不红心不跳,连梅宗政都不得不承认,还暗自高兴:“这丫头身体里不愧有一半的血是姓梅的,将来也不用死不瞑目咯。” 安西玥正在给一人看检查,一个时辰前喂了药并且还施了针,她必须要仔细的记录下来病人的发病情况,他们虽然想了办法压制住了病人的体温,可是毒素还是没有彻底解决。 突然,宇文靖风风火火的进来,急声道:“安西玥,快跟我走,我发现了跟你母亲身体里同样的蛊毒。” 第178章 安西玥猛然抬头,母子蛊? 宇文靖点了点头,“城南马员外的宠妾昨日突然昏迷不醒,今日一早马员外就找到驿站来了,刚好被我撞见,我就去瞧了瞧了询问之后,和你母亲的症状一模一样。” 安西玥沉静片刻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悄声道:“你告诉马员外他的宠妾得了什么病了吗?” 母子蛊与其他蛊毒不同,很少见又极难存活,而且令人中毒和存活的方式也很特别,当年林婉手中就有这种蛊毒,但是现在这种蛊毒怎么会又现世,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安西玥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宇文靖摇了摇头,“还没来得急告诉马员外,我就连忙回来了,这事我觉得有蹊跷,所以……” 安西玥连忙阻止宇文靖继续说话,眼睛瞟了一眼四周,这里是疫病区,况且住的也全都是病人,而疫病区因为怕传染,所以一直和外界隔离,除了朝庭派来的太医和他们几个之外,没有人愿意往这种地方凑,但是通过她观察和记录这几天的病人的情况来看,仿佛这种病永远都治不好,她的外祖父研究出治疗方案有一点成果却突然又加重,而且时间算得刚刚好,仿佛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一样。 安西玥若无其事巡视了一圈病人之后,才缓缓对着宇文靖道:“马员外是不是那个很“有钱”的富商,他的宠妾也中毒了吗?真是可怜,凭你的医术,治好这种小病不在话下,不过他既然这么有钱,我们的机会也来了,这世上谁会不缺钱,谁也不闲钱多不是……” 宇文靖转眸盯着安西玥,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情,她这是想要趁火打劫啊,顷刻之间,宇文靖仿佛有些明白安西玥的意思了,眼睛里露出一抹贪婪之光,才阴冷冷的笑道:“我也正有此意,所以才回来和你们商量一下。” 安西玥故意压低了声音,但是又很巧妙的让一部分人都能听见,四周的百姓早已病得没了任何意志力,听说要打仗了,皇上只派了部分太医来给他们治病,已经快一个月了还没有治好,时好时坏的,这么多人粮食也快吃光了,他们前两天就听值守的士兵说晋城的粮食支撑不了多久了,他们早晚会没命,也不知道能医到哪天,再加上世上哪有这么好心的人能不计酬劳的给他们医治。 百姓心思复杂,但是又不敢乱说话,怕一说错话这些人就走了,就不管他们死活了,马员外在晋城的确是富得流油,让他出点钱也应该,众人一想更不关他们什么事了,只要有人尽心尽力的给他们医治,让他们少受点苦,有些话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但是这其中的一部人就不一样了,默默的将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入夜,安西玥和宇文靖换了一身夜行衣悄悄的潜入了马员外的府邸,只见整个马府灯火通明,喧闹无比,看来马员外的这个小妾生病在马府很受重视啊。 安西玥凝眸望了过去,那站在院子里训斥下人胖得跟头猪似的人就是马员外吧,不过,他的小妾中了这种蛊毒跟他有关吗?必竟母子蛊又叫双人蛊,令人中毒的方式很不一样。 此时,宇文靖刚带着安西玥翻上墙头就被另一抹黑影给拦住了,梅书青笑嘻嘻疾驰而来。 安西玥一瞧他的那双眼睛就认出了是她的表哥,轻声道:“表哥,你怎么来了?” 梅书青瞟了瞟一旁的宇文靖,他发现他这个妹妹不仅和豫王府世子关系好,和这些江湖中的人关系也很好,既然不和他商量一下就跟人来翻人家的墙头,“你没有半点武功就敢来翻人家的墙头,我不放心你,所以跟来看看。” “你不放心本少爷?”宇文靖头一次听人把自已归为恶人的队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虽说长得好看点吧,本少爷对她不感兴趣,头脑虽然聪明,但是太弱了不合本少爷的胃口。” 宇文靖见梅书青真有点对待情敌的架势,还暗自得意着,谁让他和南宫元熠是生死之交,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呢,在他心里安西玥就是南宫元熠看上的女人,好不容易有一个女人能和南宫元熠牵扯上点关系,他还不得给兄弟看紧了。 安西玥虽然叫他表哥,不过还是挺危险的,南宫元熠那表妹文什么婷婷的不就吵着要嫁给他吗?就算是表哥他也得提防着。 此时,安西玥完全不知道宇文靖心中打了小九九:“话题扯远了吧,今晚我们不是来引蛇的吗?” “什么蛇?”梅书青也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嘘。”安西玥眨了眨眼睛,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只见那富丽堂皇的马府内宅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巴掌声。 隔着老远安西玥都能闻到血腥味传来,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手中正握着长鞭狠狠的抽打着一个丫鬟,那个丫鬟已经遍体鳞伤了,却不敢出半点声音,只得默默的忍受着。 那妇人冷笑道:“芸妹妹突然生了这么重的病,连神医都没有办法,这些该死的丫头,天天跟在芸姨娘的身边,既然不知道主子生病,一定是她们敷衍了事,芸姨娘是老爷的心头肉,她们既然敢这么懈怠,依我看打死了才能替芸妹妹解气。” 那长得肥头大耳的马员外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你们天天跟在芸姨娘身边,她怎么会中毒的。” 被打的一个丫鬟战战兢兢的跪在马员外的脚下,哭泣着道:“姨娘前天还好好的,奴婢也不知怎么会这样,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奴婢们都仔细检查过了……” 突然,那妇人谄媚着笑道:“哎呀,既然是中了毒,就神医来解毒也能治好芸姨娘的病,老爷无需伤神。” 马员外斜撇了一眼妇人,恶狠狠的道:“滚回你的院子里去,别在这儿碍着我的眼,吵了芸儿的清静。” 衣着华贵的妇人气得拧紧了手中的锦帕,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浅笑,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安西玥瞧着,轻声道:“看来这位马员外确实很宠他的小妾,不过看来他的夫人在这个家的地位也不高。” 宇文靖此时却道:“那位芸姨娘长得仙女儿一般,不过马员外也将他的这位姨娘藏得很好,轻易不让人见,特别是男人。” 安西玥眼睛却转向了走远的妇人,才道:“能不能找人跟着马员外的夫人,看看她都和谁接触过。” “这事交给我。”梅书青一直觉得帮不上祖父的忙,都怪他对学医没有兴趣,现在晋城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他却只能看着表妹和祖父忙得晕头转向的,每天给那些病人施针看病累得连觉都睡不好,他了解他的祖父,若晋城的疾病不解决他是不会离开的。 第179章 翌日,安西玥乔装打扮了一翻,提着药箱就和宇文靖去了马府。 晋城发生这么大的事,马府的人之所以还没有离开就是因为马府的产业全都在晋城,晋城是马府的根,马员外生意做得很大,是晋城数一数二的富户,也是“名人”。 马府占地极广,整个府邸装饰得很奢靡,镶金挂玉,一眼望去,尽显雍容华贵,远处深红色的琉璃瓦四角还蹲守着四只貔貅,一看就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价值不菲。 安西玥仔细看过去,令她镇惊的那貔貅的眼珠子竟然是用夜明珠镶嵌的,看来马员外是真正的财神爷啊。连着他们此时脚踩上去的每一片砖都是精心打磨而成的上层品,外界传闻马府上下富得流油果然不假,也难怪晋城发生规模如此大的疾病马府中人没有一个往外逃的,是谁都不愿意放弃这满院的繁华。 安西玥扮成一个药童跟在宇文靖身后,细细的观察着,眼睛却瞟向了琉璃瓦上的貔貅身上,虽然很多豪门大户都会在主宅选择最适宜的地方蹲放貔貅,以示辟邪镇宅化凶之用,但是极少有人安放四尊,而且那么显眼,看来马员外不止有钱,还很迷信,而且不是一般的迷信,迷信得一点都不低调。 巧的是马员外虽然迷信,但是在他们进入马府到现在,并没有在马府门或者其他地方发现符纸,她可是记得此时晋城在传因为许太守满门被抄家,接着晋城又来势汹汹的闹了疫病,死了很多人,闹得人心惶惶,都在传是因为许府的人冤魂索命,每家每户的门上都贴满了符纸。 而这马府是不是太异类了。 安西玥唇角勾起淡淡的浅笑,眼睛里露出惊叹之色,满是崇敬恭维朝着管家缓缓道:“马府的装饰真是鬼斧神工,巧夺天工,富丽堂皇得难以形容。” 管家见小药童眼睛露出的惊叹之色,得意扬扬的捋捋胡须笑道:“马府的富足岂是尔等能瞻望的,我们老爷那是懂得享受生活。” 安西玥浅笑道:“是是是,马老爷富可敌国,听说晋城的第一美人也拜倒在马员外的淫.威之下了。” 管家冷眼撇了一眼长像普通的安西玥,这神医的小药童真不会说话,微怒道:“是我们老爷的神威令九姨娘折服,所以老爷才拜倒在九姨娘的石榴裙下的。” 宇文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马员外肚子圆得像怀孕九个月大的妇人,脸胖得能挤出油来,他都怀疑马员外的那身形还能行房事不,除了满身的铜臭味,不知道哪里来的神威令第一美人折服。 说话间,就到了一处精致的别苑,同样的美不胜收,夺人眼球。 芸衣阁,九姨娘的住所,里面住着马员外最宠爱的姨娘,只是不知怎么一夜之间就昏迷不醒。 双人蛊本就很稀少,普通大夫很难诊断出来,在宇文靖的了解范围之内,飘渺山庄堪称天下第一毒庄,也只他的师傅遇见过一次,根据他师傅的记录,宇文靖能推断出此毒为双人蛊。 只见芸衣阁内忙里忙外的站着十多个丫鬟,其中还有昨晚上受处罚的丫鬟,安西玥路过时多看了一眼那丫鬟。 马员外见宇文靖进来,摇着圆滚滚的肚皮满目焦急的迎了上来,又朝着门外左瞧右望:“你家神医呢,你不是说今日会请神医过来吗?” 梅宗政独身出现在晋城全心思的扑在救治病人身上,而且自从他来了之后,晋城就没有再死人,深受百姓的信任,虽然病痛的折磨令他们痛苦不堪,但每个人都有极强的求生欲望。 马员外自然也听说了神医的名号,他最宠爱的美人突然昏迷不醒,使得他慌了神。 宇文靖有些不服气,难道医术的高深非得以年龄来评断,当然他擅长的是毒术,但医毒不分家啊。 安西玥看宇文靖的脸色都涨成了猪肝色,傲气满满的制毒圣手就这样被人嫌弃了。 宇文靖沉着冷静,故作高深的道:“他老人家忙着研究解药救治百姓,不过我已经想出办法治您夫人了,只不过……” 马员外见宇文靖欲言又止,更是焦急了,又满脸嫌弃,“不过什么,凭你个愣头青能治好我的芸儿,快去请你家神医过来,只要能救芸儿,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既然这样……” 突然,安西玥抢话上前道:“不是钱的问题,您夫人只怕不是生病,而是这宅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啊,您想想,您夫人没有任何征兆突然昏迷不醒,是不是很奇怪啊,再加上晋城最近发生的事又很诡异,我怀疑是许太守的冤魂索命,你家姨娘又长得如此漂亮……” “不可能……” 安西玥还没有讲出与许太守有关,马员外怒气横秋的呵斥截断了安西玥的话:“满口胡言。” 安西玥仔细的观察着马员外的表情,马员外眼中并没有惧意,反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张。特别是当她提到许太守时,马员外深深的望了安西玥一眼。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安西玥讨喜的上前,笑嘻嘻的道:“我们公子的意思是说尊夫人不会凭白无故没有任何征兆的生病,当然像尊夫人的这种病,就算再棘手我们也是有办法的。” “管家,送客。”马员外没有见到梅宗政亲自前来,根本不相信安西玥和宇文靖。 “马老爷,您在请我们之前,一定也请其他大夫诊断过了吧,知道您爱妾病得不轻吧,若我们有办法让她醒来,这诊金是不是可以商量一下,大家生活都挺不容易,我们也是肉体凡胎,还要靠这一身手艺吃饭啊。” 马员外斜眼瞪了一眼安西玥,还真以为是不计任何回报给人治病,“想要钱,得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嘻嘻,我师傅的本事我们虽然没有学到十层,但八.九层不在话下,就像马员外您的身体,心宽体胖虽然不是病,但是马员外夜间是不是睡不好啊,生活过得是相当安逸但也逃不过午夜梦回之时那股锥心的疼痛吧,马老爷可否找大夫瞧过了,反反复复总也冶不断根吧,纵然马老爷很宠家您家美人,可惜……。” 第180章 “住嘴。”马员外迅速的打断了安西玥的话,凑近安西玥低声道:“你真能治好我的爱妾?” 安西玥见满身肥肉的马员外靠近,顿时感觉一股恶心之感,马员外身上透出一股难闻的味道,像是长期受药物浸泡的腐臭味,令她胃里一阵翻腾。 安西玥连忙后退两步,“马老爷既然不信,那还是另请高人吧,师兄我们走吧。” 宇文靖看了安西玥两眼,这小丫头忽悠起人来还一套一套的,不过她那套针法的确厉害得很,安西玥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下针能做到快狠准,入穴位竟丝毫不差,除了天赋异禀之外,还需要长时间的练习与打磨方能练就这一手的好针法。 安西玥和宇文靖说着就要转身,马员外多年有疾,久而不治早已成顽疾,没想到眼前这小子只看了两眼就诊出了他的病灶,每到夜间确实疼得他难以入眠,更别提和女人行房事了。 马员外连忙道:“多少钱神医才肯治,开个价吧。” 安西玥浅笑道:“马老爷这么爽快,那就先看病吧。” 进入九姨娘的厢房,清新高雅的装饰风格令安西玥眼前一亮,顿时觉得与外面的奢华之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每个丫鬟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宇文靖悄声嘀咕道:“宁为富人妾,莫做穷人妻,这马员外对他这位小妾还真的是好,一个妾室能有这么多人伺候。” 安西玥冷撇了一眼宇文靖,满不赞同道:“伺候的人多不代表就是对她好,说不定是变相的监督呢,这么一个美人儿若不是怕她飞了。” 只见檀木雕花大床上躺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绝色美人,一袭淡黄色烟纱碧霞裙,肌肤白得如一张纸毫无血色,双目紧闭,卷而密的睫毛像两团蒲扇,容颜娇好,安静的躺在床上,真真像个睡美人一般,如此鲜花生生的插在了牛粪上。 安西玥眼睛紧紧的盯在九姨娘的身上,惹得马员外朝着丫鬟怒吼道:“还不快将帘幔放下来。” 安西玥巡视了一眼四周,空气中有淡淡的香气,有种让人要窒息的感觉,直让人喘不出气来:“马老爷,叫这些人全都出去,厢房里的空气质量太差了,人太多了会影响我给病人治疗。” 马员外迟疑片刻,才开口道:“都杵着做什么,全都滚出去。” 片刻,宇文靖见马员外站着不动,也下了逐客令:“烦请马老爷也出去等候。”他一个大男人看了他都觉得有些倒胃口。 “这不行,我得看着你们,你们两个大男人谁知道你们手脚老不老实干不干净,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别有用心图谋不轨。” 宇文靖一听,抬起脚就往外走:“大爷我不伺候了,谁爱死不死的烦请死快一点,看着都倒胃口。”他怀疑自已一定是疯了,凭什么那么听南宫元熠的话,晋城的百姓要死要活关他什么事,被这种脑满肥肠的人怀疑居心不良,安西玥一个女的,他一个男人能对要死的女有图什么谋行什轨。 “神医请留步。”突然一个穿得雍容华贵的妇人进门挡住了宇文靖的去路,语带哀求道:“求神医救救九妹妹,她怎么就遭了这种罪,九妹妹是老爷的心肝,花再多的钱我们都要让九妹妹醒过来,我家老爷脾气大了些也是焦急九姨娘的病,神医不要放在心上。” 马夫人边说还边流眼泪,仿佛昨晚上鞭打丫鬟的妇人不是她一样。 宇文靖最烦人扯他的衣服,特别是女人,顿时,一股狠劲将马夫人推了两步之远。 马夫人本想恼怒,但才看清宇文靖的俊美容颜,顿时眼中的怒火瞬间息灭,脸微红,明明已经四十好几的人了,心间竟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生出些异样的感觉来。 马夫人脸上细微的表情,看得安西玥头皮发麻,怪不得表哥去外祖父那里寻了些特制的药汁涂抹在她的脸上,原来马夫人还真有这种嗜好。 马夫人两只眼睛透着晶光,只感觉眼前的大夫眸光如雾如云,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肌肤如此光滑细腻,特别是他的唇瓣性感完美,泛着迷人的光泽。 马夫人年过四十身材并不纤细,看着还有些臃肿,安西玥抿唇偷笑,依宇文靖的性子,估计再也不想多看女人一眼了。 此时,安西玥笑嘻嘻的缓缓道:“师兄别生气嘛,马老爷质疑我们的医术也是应当的,必竟我们还年轻。” 遂而,安西玥又朝着马夫人解释道:“还请夫人理解……” 马夫人见安西玥一脸的焦黄色,满是嫌弃,又瞟了一眼俊美的宇文靖瞬间就转变了态度缓缓道:“大夫不必说了,我们出去就是,关心则乱这个道理我们懂,那就留下个丫鬟伺候吧。” 马老爷冷冷的撇了一眼马夫人,又很在意安西玥刚才对他说的那一翻话,冷哼了一声,随意的指了两个丫鬟进去伺候,“好好照顾九姨娘。” 待马老爷带着马夫人出去后,宇文靖就不干了,“这是什么破差事。”靠出卖美色吗? 宇文靖从来没有这么气节败坏过,冷冷的瞪向安西玥,再看看安西玥脸上更显黄皱的面皮,他总感觉安西玥今天的打扮有些过了,这么久,不也没有人发现她是个女人吗? 安西玥瞟了一眼战战兢兢的丫鬟,其中一个就是昨晚上挨鞭打的一位,身体抖得瑟瑟发抖,再瞧着两个丫鬟的神情,平常应该没少挨罚,冷声道:“既然害怕,就躲远点儿。” 片刻,安西玥才掏出针,朝着宇文靖道:“别怄气了,帮我护住九姨娘的心脉,我要开始施针了。” 两个丫鬟眼睛直直的盯着床上的九姨娘的安西玥,只感觉气氛很诡异,马府从来没有来过让人感觉很亲近的人,就算是她们常期伺候九姨娘,每天都生活得胆颤心惊的。 平常九姨娘和老爷独自相处,从来都不要任何人伺候,只听到里面时常传来恐怖的尖叫声,但是第二日她们伺候九姨娘穿衣起床时,又什么都很平静。 第181章 半个时辰后九姨娘苏醒了,一醒来就见两张陌生的面孔,再瞟了瞟不远处昏迷不醒的两个丫鬟,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情,反而很淡然。 她像是见惯了世上的险恶,唇角勾起不屑冷笑,眼睛里刚开始还闪过一丝慌张随后就瞬间消失了,转而平静的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安西玥抿着唇瓣,唇角勾起淡淡一笑,细细的观察九姨娘的表情,九姨娘眼睛里的那抹慌张她还是捕捉到了,遂而轻声道:“救你命的人。” 九姨娘盯着安西玥看,目测她的身形,虽然打扮得很不显眼,但是只有女人能看懂女人,对面这个人的眼睛里闪着耀眼光芒,但她并非是一个真正的“少年”,至于她为何会这番打份出现在她的房间里也只有她自已最清楚了,与她无关。 九姨娘冷冷一笑道:“救了我的命,我也不会感谢你们的,马大源他舍不得我死。” 随即九姨娘淡然平静的缓缓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薄裳,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着她的满头青丝,沉静得像是有满满故事的沧桑女人,容颜绝色,倾国倾城,只是若是细看,就会发现九姨娘眼睛里暗淡得没有一丝光泽,仿佛她本该早就是一个死人。 更使安西玥奇怪的是明明她还活着,心跳也正常,为什么她的眼睛里连半丝求生的欲望都没有。 宇文靖撇撇嘴怂道:“不识好歹,若真想死怎么不早点死。” 九姨娘转眸冷瞪了一眼宇文靖,眼睛里像是有熊熊的怒火喷发,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一个字,她懒得和任何人说话,反正马大源是不会让她死的。 突然,安西玥瞟了一眼门外,才低声道:“你身体里的毒并不寻常,我相信九姨娘也是一个惜命之人,若有需要,就到柳巷来找我们。” 瞬间,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宇文靖衣袍一拂,那两个昏睡过去的丫鬟瞬间就醒了,仿佛刚才没有发生任何异样,表情也还是愣愣的。 顷刻之间,门被敲响,外面传来马员外粗鲁的声音:“神医,怎么样了,已经一个时辰了,芸儿苏醒了没有啊。” 就在这个时侯,安西玥笑嘻嘻的开了门:“我们救醒了九姨娘希望马员外信守承诺,关于支付诊费的这个事情……” 马员外听着满不在意,轻哼一声,有钱能使鬼推磨,他有的是钱,吩咐道:“管家,去账房取两千两白银给他们,送神医出去。” 紧接着,马员外径直走到九姨娘的身边,伸出油腻腻肥胖的大手抚摸着九姨娘的脸,“芸儿,醒了就好,身体没什么问题了吧。” 九姨娘静静的看着境中的自已,那张面皮异常的精致,精致得她都快认不出自已是谁了,她也已经习惯了那双令她恶心的手,所以她半点都没有躲闪,目光空洞无神,只静静的抚摸着她的秀发,手指修长白皙精致得很。 临走时,安西玥转眸瞟了一眼九姨娘,没有从她的脸上发现半丝不满或气愤的情绪。 回到驿站,安西玥一直沉静在自已的思绪里,从她见了九姨娘开始,她胸间仿佛就堵着一口闷气。 自她重生以来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里,莫名的想要去探寻,她一直在回想九姨娘最后露出的空洞眼神,似绝望,似无助,又似认命。 “玥儿,你在想什么呢,从马府回来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梅书青从外面行了进来,见安西玥在发呆。 安西玥这才回过神来,浅浅一笑道:“九姨娘中了和我母亲一样的毒,但是今日我探了马员外的脉象,发现他身形虽魁梧,但是却是不能人道的,你说九姨娘是怎么中此毒的?” “还有,我从九姨娘的口中得知,马员外似乎将她看得很紧,就算九姨娘想要红杏出墙,那得有机会啊,伺候她的那些丫鬟婆子似乎并没有她的心腹,在九姨娘转醒之后,那两个守在房间里的丫鬟表现得很冷漠,也许那天晚上马夫人亲手抽打了丫鬟,丫鬟被九姨娘连累,怀恨在心,但是这种高门大户里,有哪个下人敢明目张胆的怀恨主子的。” “那马员外一口一个芸儿,仿佛把九姨娘宠得跟守护自个儿的眼珠子似的,偏偏九姨娘还不领情,我瞧着那情形都有些瘆人,还记得以前林姨娘最受父亲的宠爱,在父亲的面前随时都是娇滴滴柔柔弱弱的。” 梅书青见安西玥一个人在哪儿感叹了一大堆,挑了挑眉,露出了一抹高深的表情,他的表妹什么时侯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而且一个小姑娘懂什么人道不人道的,也不害臊。 梅书青语带宠溺的道:“玥儿这么多问题,叫我先回答哪一道。” “书青哥哥知道吗?唉,我们不能打草惊蛇,不知道暗处的那双眼睛有多恐怖。”安西玥突然抬头,“哦,对了,你这两天一直在调查马府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梅书青俊美的容颜扬起明媚如春光般的浅笑,安西玥嗤之以鼻,明明是一个武将,能把那笑容笑得如三月的暖阳,如果舅母生一个女儿出来,那是何等美丽的姿容啊。 梅书青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倒了杯茶水猛灌了一口,“这马府真是不得了。” 安西玥接口道:“你是说有钱吗?装饰得如此豪华,看得出来马大源有钱,钱还不是一般的多。” “你说错了。”梅书青这时才喘了一口气道:“马大源本来也是个穷光蛋,他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生意人,但是十年前,他突然就有钱了,而且只花了两年的时间就变成了晋城的大户,后来越来越有钱,就买了现在的马府,因为他有钱,所以就四处寻找能工巧匠把马府打造得比皇宫还要奢华。不过据说马府以前也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宅子,后来那有钱人家落寞了就被马大源买了过来变成了现在这样。” 第182章 “再告诉你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原本这个宅子的主人姓李,是晋城的医药大户,在晋城名声很好,可是有一年这家人突然举家搬离晋城,于是宅子就到了马大源的手中,可惜的是李府之人在出了晋城没多久就遇上了强盗,全家被杀了,只留下一个十四岁的孤女。” 梅书青将他打听到的消息说得眉飞色舞,津津有味的道:“你猜猜这个李郎中家的孤女去了哪里?” 安西玥细细的思量着,这个故事和她要找的母子蛊有什么关系吗? 片刻之后,安西玥才猛然警醒,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缓缓道:“那女孩姓李名芸儿,现在马府的九姨娘?” 梅书青眼中露出赞赏的神情,点了点头道:“听说当时是马大源出钱安葬了李府的一家老小,马大源见李芸儿年轻貌美,有意求娶她,当时众人都以为李芸儿不会答应,没想到就在李府之人头七刚过,李芸儿就嫁给了马大源做妾,当时还在晋城掀起了风浪,说李芸儿贪图富贵,亡父亡母尸骨未寒就急着嫁入豪门,可是马大源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舆论没多久就被掩埋了,李芸儿就成了马府备受恩宠的九姨娘。” 安西玥叹了口气:“李芸儿如此年轻貌美,她怎么会答应嫁给脑满肠肥的马员外,这其中定有隐情,也许只有李芸儿自已知道。” “不只李芸儿知道,马夫人知道得也不少。” 宇文靖一袭红衣似火般从外面行了进来,也和刚才梅书青进来时情景一样,喝了水才道:“我找了南宫元熠的暗网帮忙,原来马夫人以前是一个蠢笨无知的村野妇人,是马大源的原配,相当于马大源的糟糠之妻,但是后来马大源有钱之后,马夫人养成了一个癖好,就是圈养男宠,更奇葩的是,马大源竟然知道而不予理睬,夫妻两人都是奇才,马大源明明不能人道偏偏接二连三的纳妾,直到九姨娘李芸儿入府,马大源就专宠九姨娘。” “暗网还查到,马大源突然暴富并不是因为他生意做得有多精,在做生意上,马大源充其量是个渣,不然他要富早就富了,何必等到十年前,他的背后有推手,但是暗网还没有查到是谁在背后帮他。” 安西玥凝眉,她感觉他们陷入了一张大网里,根据调查的线索马大源在这其中并没有占据多大的分量,反而是李芸儿,她知道的一定比马大源知道的多。 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将这张网掩藏十年,加上晋城的人中毒,空谷关的战乱,现在又是李芸儿莫名其妙的中了双子蛊,是谁令她中的毒,这一道道凝问回旋在安西玥的脑海中,任她怎么想都想不通,怎么拨都拨不开这一团迷雾。 随即,安西玥起身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朝着门外走去。 宇文靖怒气冲冲的喝道:“你去哪里啊?现在晋城很危险,不要乱跑。” 安西玥继续沉静在自已的思绪里,继续一声不响一声不吭,惹得宇文靖恼怒道:“凭什么要我帮他看着你,惹急了本少爷,就将你送回京都关起来,哼。” 梅书青见安西玥朝着梅宗政的药房行去,料想安西玥一定又去和祖父研究解药去了,不过刚才这妖里妖气的人说了一句话他没有听懂,遂而追问道:“你刚才说帮谁看着谁?” 宇文靖扬着一张俊美的脸,用看情敌的眼神怒视梅书青:“关你什么屁事,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吗?” 梅书青平生第一次被气得呕血,怒道:“你是说你是女的,我是男的,要保持距离?嘻嘻,没错,我们的确不应该走得太近,免得别人误会我也跟着断背。” 宇文靖平生第二次想要揍爬下的人就是梅书青,骂道:“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梅书青的确比宇文靖小了好几岁,但是他也不是吃素的,他从小练武,可不能丢了他们梅家人的脸面。 于是,梅书青和宇文靖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开打了,打得昏天暗地,从屋里打到屋外,从地上打到房顶上,再从白天打到了晚上,两人都是高手,功夫也都不弱,都有争强之心,所以一直到两人都打得筋疲力尽之时,宇文靖才道:“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呵,以前看你就像个小白脸,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没想到身手还不错,没事咱们出来练练手脚。” 梅书青也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反讽道:“我看你也整得跟个人妖似的,衣服穿那么红半夜见了还真以为遇见女鬼了,怪瘆人的,以后离我表妹远一点。” 安西玥并不知道他们两人一个下午都在打架,直到梅宗政满脸愁容的拿出解药出来才打断了安西玥。 “他们乘胜追击,那我就以退为进,错就错在这里。”梅宗政捋捋他的胡须缓缓道。 “外祖父,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安西玥盯着药方子猛然一惊问道,“前几天吃了我们解药的人会突然暴毙是因为我们的解药的原因?” 梅宗政见惯了生死,活了几十年,也见过历史上最残忍的事,点了点头,他怕又一次目睹那种惨象。 “这还多亏了你记录了病人的病症情况,我从中寻出了一些规律,才找到些门道,你瞧这味药,我实验过了,正是抓住了关键所在,我感觉像是有人摸准了我们命门,最常见的药却成了致命的毒药,难的是此药若服下去,必也是毒药。”梅宗政的神情突然暗沉了下去,他虽找到了解药也无济于事,因为这味药给人喂下肚,是能缓解病人的痛苦并且还有明显的起色,但是这其中的一味又必不可少,是毒药也是解药。 安西玥听着梅宗政的分析,大概是有些明白了,下毒之人算准了外祖父会用这种名为紫草的草药解“烈火”之毒,利用紫草的药性,紫草与烈火相遇,必会更加激发烈火的毒性,到时侯就会像崩塌的山洪一样使人控制不住的想要引火自焚,若是挺得过的人便会得救,若是受不住激发之人就会即刻爆开血管而亡。 此人算准了这些全都是些平民百姓,更是算准了他们绝对会支撑不过去,因为大多数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吃了他们的解药死了人,必会引起百姓恐慌,到时全城就会暴乱。 但是紫草的清热作用很强,能与烈火抗衡。 梅宗政叹息一口气道:“这是要活活的把人折磨死才肯罢休,是谁这么恶毒。” 第183章 安西玥看着梅宗政满眼都是焦急,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一看就是操劳过度没有休息好。 安西玥想劝一劝她的外祖父,这些百姓中蛊毒并不是他的错,解不了毒也不是他的责任,但是话到嘴边她又不敢开口,她了解外祖父,一生对医术痴迷成狂,把百姓的生死看得比他自已的还要重。 梅宗政骨子里全都是为天下苍生,若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会不会伤了外祖父的心,安西玥咬咬唇,还是咽下了想要出口的话,也只能尽量帮助外祖父找到解决办法。 她一无权二无钱,到现在才知道,纵然她有过目不望的本领,纵然她自认自已针法超然卓绝,但是现在也只能替他们扎扎针缓解缓解痛苦,根本不能帮助他们排除病痛之苦,她根本没有办法帮到这些无辜的百姓,但是眼见这么多无辜的百姓被人玩弄于股掌,安西玥胸腔中也腾升起一股怒火,是什么人这么可恶要害这些普通的百姓。 晋城因为地理上的优势,四通八达,来来往往的商客很多,所以使得晋城一直都很繁荣昌盛,许威能在晋城贪污大量公款,并且屹立不倒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次许威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扳倒并且伏法,是不是太过顺利了,至少表面上很顺利。 “外祖父,你知道双子蛊吗?”安西玥一直没敢给梅宗政说她母亲中了双子蛊之事,怕他承受不了,连从飘渺山庄出来的宇文靖都没有亲眼见过,也只是在他们飘渺山庄的秘典里读到过,可想而知,这个蛊毒有多么恐怖。 梅宗政突然惊住了,紧紧的盯着安西玥,表情凝重而恐怖,急声道:“你怎么知道双子蛊?是谁告诉你的?”这种蛊毒在世界上已经灭亡了的,几十年过去了,根本不可能再出现。 梅宗政瞳孔瞪得如铜铃般大,安西玥在这些天里还是第一次从他苍老疲惫的脸上看到惊悚感。 安西玥被震惊住,从外祖父的这个表情来看,似乎是深恶痛绝玩弄蛊术之人,特别是这种害人的母子蛊,随即结巴着道:“是,是宇文靖告诉我的。”安西玥还在给自已做思想斗争,她到底要不要告诉外祖父,她娘中了双子蛊,但是从外祖父的表情中,安西玥知道,中了这种蛊毒的人有多可怕。 梅宗政满是不屑,冷哼道:“飘渺山庄?哼,他们知道双子蛊也不奇怪,不过蛊毒是明令禁止的,玩蛊者重则抄家灭族,轻则举家流放,以后少和飘渺山庄的人往来。” 安西玥瞧着外祖父一提到飘渺山庄就满腹怒气,难道他和飘渺山庄有仇,难怪他常常对宇文靖嗤之以鼻,横眉冷眼的。 梅宗政见外孙女不答话,又见她常和宇文靖进进出出的,他虽然不太讨厌宇文靖,但只要和飘渺山庄扯上关系,他都很抵触,也会很生气,遂而试探着道:“玥儿你是不是喜欢宇文靖那小子?” 安西玥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正要反驳,梅宗政突然道:“你喜欢谁外祖父也不能阻止,当年你娘像你这么大的时侯,也已经许了人家了,不过,我不喜欢宇文靖,穿得妖里妖气的,骨子里和他那师傅也一样,没有一点人情味,飘渺山庄妄为天下第一毒庄,污了天下第一之名纳。” 梅宗政这是真是误会了,他其实也不顽固不化,只是他要先给安西玥打一个预防针,若安西玥真喜欢宇文靖他是不会同意的。 安西玥这下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梅书青成天担心她和宇文靖有什么,原来原因出在这里。 这下换安西玥嗤之以鼻了,“怪不得书青哥哥总是堤防着宇文靖,原来全是外祖父的授意,玥儿还以为外祖父只关心百姓的生死,无心顾及其他呢,不过这误会还真深啊。” 梅宗政见安西玥脸不红心不跳,双眼清明无波,还有心思调侃自已,并没有表现出小女儿的娇羞之态,暗道:“难道他误会了。” 安西玥的表情沉着稳重,并不像一个怀春少女,只抿着唇露出一抹乖巧的浅笑,竟让梅宗政看不真切他这外孙女是何禀性。 “双子蛊的毒能解吗?”安西玥突然转了话题,表情有些凝重,缓缓道:“我们在晋城马员外的府里发现了双子蛊。” “解不了,唯有彻底消灭原蛊,摧毁它的寄生体,而摧毁的唯一办法就是焚烧,否则将会又是一场极大的灾难,就像当年的那场灾难一样……” “双子蛊又叫母子蛊,是通过男女交合致使女子中蛊,最后幼蛊要靠女体的阴气来滋养,双子蛊会在这个过程中寻找一个很好的寄生体,直到这些蛊毒全都被养大,那才是最大的灾难的开始。” 安西玥总算明白了,原来前世凭借外祖父的医术也没能救活母亲,她怎么也理解不了,亲生的女儿,就算是死了也应该给她留个全尸,最后她娘却落得个尸骨无存,灰飞烟灭的下场,这一切的主导者正是她的外祖父,原本这种蛊毒这么恐怖。 原来母亲是中了蛊毒,外祖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唯一要消灭蛊毒的办法就是完完全全的将母亲的尸体焚烧殆尽,因为母亲的血液就是蛊毒最好的滋养品。 而她的母亲和李芸儿一样都是极阴之体,只不过梅云洛中这种蛊毒可能是无意为之,是林婉的报复之心,而李芸儿却是有人故意为之,要用李芸儿的极阴之血滋养蛊毒,再让北朝发生一次灾难。 只是那人不知道他们早已经接触了双子蛊,并且知道了九姨娘的真正病因。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只有马府的九姨娘。 顷刻间,安西玥突然感觉豁然开朗,几十年没有出现的蛊毒再次出现,并且唯有李芸儿是极阴之体,那想必很珍贵吧。 安西玥唇角勾起浅淡一笑,似明媚的阳光洒向大地般温暖,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既然那人最在意的是极阴之体,那她就借用李芸儿来引蛇出洞。 第184章 许府地下室里,四周弥漫着阴森恐怖的气氛,这里常年不见阳光,许府虽然被抄家,但是地下室很隐蔽,当时官员抄家时并没有发现这个暗道,所以现在成了许威的藏身点。 “梅宗政和那几个小朋友最近怎么样了?”黑袍人声音阴森冰冷,语气中带着兴致勃勃的玩味,仿佛这种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他很享受一样。 他很满意自已花了这多年编织了这么大一张网,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找了这么多年,终于让他找到了毒人。 “禀主上,他每天都把自已关在房间里面,一直在研究解药,上次因为他的解药死了很多人,梅宗政就整天不吃不喝很自责,现在又把自已关起来了。”一个打扮奇怪的男人跪在地上满是畏惧与恭敬,继续道:“那三个奇怪的男人去了马大源的府里,医治好了马大源的妾室,他们向马大源讨要了一笔丰厚的诊金,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不过小人瞧着他们和梅神医不一样……”因为他们似乎很贪钱。 黑袍人眼睛一凛,眼眸里满是寒光,吓得男人把头低得更低了,结巴着道:“小人记得主上说过梅宗政不贪钱,可是小人看见他们收了……” 黑袍人用鼻子冷哼一声,“那可不是那老东西的做派,有辱师门的事他不会做,继续盯着,马大源那小妾的病是谁治好的?” “那几个人自称梅宗政的徒弟,其中有一个皮肤特别黄的似乎有些真本事,把马大源唬得一愣一愣的。” “他的徒弟这么有本事了?”黑袍人满眼的阴霾,他倒想见识见识梅宗政教出来的好徒弟。 待男人走后,许威才从暗处出来,他已经躲了好几个月了,他现在只关心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才能让他再重见天日。 许威满脸怒气,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嗜血通红,没想到他许威在晋城威风了几十年,从来都是他指挥别人,现在是谁让他受的这种窝囊气,将来他一定会加倍的讨要回来。 许威迫不及待地道:“现在南宫元熠被天狼国拖住了手脚,咱们的计划什么时候开始实施。” 黑袍人看着许威眼里的怒火,浑身的血液都开始亢奋了,已经多少年了,他感觉他的血液已经开始爆发,因为他找到了许威这样一个充满仇恨的人与他站在一起,“快了,现在我们只需要等,等到时机成熟。” “什么时机?还有地牢里的那东西什么时候弄走,全身是毒,谁也不敢靠近。” 许府虽然被抄了,但是许威还想着他几十年挣下来的家业总有一天会重新回到他的手里,并且会得到更多,许府是他几辈人的家业,他可不想这里藏着一个满身是毒的人,就像一颗随时要爆发的炸弹,太危险了。 “太心急了成不了大事,这事得一步一步的来,皇帝现在已经焦头烂额了,咱们得让他更无法抽身,你女儿联系上了吗?” 许威满脸颓废,呢喃着道:“南宫楠虽然没有将她打入冷宫,但是也形同进了冷宫,帮不上忙。” 黑袍人冷哼一声,“你以为她是在帮我吗?你别忘了她的亲生儿子被贬为庶人,没有本座,他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你们许氏一族也会永远在世上除名。” 许威毕竟久混官场,也是比狐狸还精的人,黑袍人说得没错,没有他相救他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他还得依靠黑袍人才能活下来,既然和魔鬼做了朋友,那他就要把自已变成魔鬼。 随即许威态度也变得恭敬了一些,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晋城的富商马大源竟然是黑袍人的人,马大源在晋城富足了十年,他对许威也进贡了不少金钱,甚至他同大多数人一样,对他的小妾也都流连忘返,许威觉得马大源就是一个脑满肥肠的蠢蛋,背后竟然也有如此大的靠山。 这是许威获救之后知道的又一惊天秘密,他不知道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甚至被人掐住命门的事或者是人,此时,他也只能胆颤心惊的争取活过每一天。 并且照顾毒人竟然也成了他的工作。 翌日,安西玥和宇文靖乔装打扮了一番也出门了,从驿站出来她和宇文靖足足在城中转了半个时辰,才左拐右拐的寻进了一条小道,寻着这条小道他们越走越深。 忽然,一道危险袭了上来,安西玥感觉有道寒冷的气息使得她的背脊骨生冷发疼。 明知道有人跟着他们,他们却不能轻举妄动。 只尽量躲避着后面跟随而来的危险。 最近虽然她也跟着学了些皮毛,但是她知道对方的武功一定高得深不可测。 宇文靖武功也不弱,但是对方是什么样的高手,他还不清楚。 他觉得安西玥的胆子也太大了,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她敢独自出来引蛇,若遇上“毒蛇”,她可是会把自已陷入危险的境地。 此时,前面甬道里突然出现了一道黑影,那道黑影散发出来的气势冰冷阴沉,似地狱里的罗刹,不知为何,安西玥和宇文靖像迷失了自我一般,感觉前面的路越走越幽暗。 黑袍人紧紧的盯着宇文靖,嘲讽道:“飘渺山庄的无道子是你什么人?” 宇文靖口中的“师傅”两个字还没有回答出口,从另一边的甬道里突在一抹头发花白的粗布青衣的梅宗政。 安西玥定力不错,原本她是想要唤醒对方将宇文靖带入局里。 陡然,安西玥不由的睁大了眼睛,细细的看着前方那同样深不可测的老者。 她的外祖父怎么会在这里。 安西玥想张嘴,却感觉喉咙沙哑,只听见梅宗政毫不畏惧的声音传来:“天涯师弟别来无恙啊。” 黑袍人突然怒目圆睁,似乎极不高兴就这么轻易的被人认出来,被笼罩在斗篷里的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他最讨厌梅宗政那一副救世圣主的模样,几十年过去了,他依然讨厌得很。 第185章 黑袍人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梅宗政,整个眼睛充斥着仇恨,面部肌肉异常的扭曲,虽然只露出了小半边脸,但是只看一眼就让人觉得整个背脊骨发寒,阴森恐怖得很。 安西玥目不转睛地盯着黑袍人,听刚才外祖父的意思,这位身穿黑袍的人是他的师弟,看起来很高深莫测的样子,但是现在看来这个黑袍人似乎并不是来跟踪她们的,明显他是冲着外祖父来的。 梅宗政头发花白,满脸沧桑,看着疲惫不堪,神态却很平静,双目紧紧的盯着黑袍人,叹息一声缓缓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几十年了,难道你还放不下,这些百姓都是无辜的,你想要我的命我随时给你,求你放过他们。” 黑袍人被梅宗政哀伤的神色勾起了怒火,原本他只是跟着梅宗政出来,这么多年过去了,看看他到底过成了什么样,没想到他竟然求他,真是可笑又愚蠢。 虽然一直都有人在向他报梅宗政的行踪,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亲自看一看。 黑袍人冷笑道:“让你活着折磨你比杀了你更让我解气?哈哈……想死没那么容易。” “所以你就给无辜的百姓下毒,让他们痛苦的死去,你以为这就是折磨我了,你这辈子还能做什么好事,也就会这些下作的手段,这就是当年师傅为什么不传你医术的原因。”梅宗政气得胡须颤抖,握紧了拳头,他的确是被他捏住了七寸,但是这辈子能让天涯过不去的就是师傅没传医术给他,再加上他身上的烧伤更让他自卑。 黑袍听到最后一句,直接气红了眼,眉间腾然冒出一股戾气,眼眸中是嗜血浓浓的杀气。 “你找死。”黑袍怒喝一声,似一道闪电一般就到了梅宗政的面前,一把钳住了梅宗政的喉骨,力道慢慢加重,怒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安西玥见外祖父随时都有可能被那个黑袍人捏断脖子,紧张得冷汗直流,她努力的告诫自已,一定要冷静,瞟了瞟一旁的宇文靖,握紧了宇文靖给他的药粉。 与此同时,只见宇文靖满身的防备,随时都准备攻击,宇文靖见梅老头被人攻击,顷刻间就是重重的一掌袭向黑袍人。 但是不过一瞬间的功夫,黑袍人手一挥,一股劲风劈向宇文靖。 顿时,宇文靖只觉得胸口闷痛,喉咙里一股腥甜喷洒出来。 黑袍人目光一凛,怒视着宇文靖:“真敢找死,那本座就成全你。” “宇文靖,你怎么样?”安西玥也被震惊住了,宇文靖那么高的武功,竟连黑袍人的衣角都没有靠近就受伤了。 此时,幽深的甬道里只感觉有一股凛冽的寒风吹来,霎时间,一把长剑如疾驰的长龙朝着黑袍人袭击而来,顷刻间,仅仅过了两招,梅书青的剑就被震飞,黑袍人目光一冷,长袖一挥就将偷袭他的人摔出去老远,“又来一个找死的。” 他们也没有想到,黑袍人的警惕性竟然这么高。 只听见黑袍人得意的高声道:“就凭你们也想杀本座,还太嫩了。” 此时,只见黑袍人掌心升起一股浓郁的黑云,满身透着杀气。 “哈哈哈,真是太可怜了,就算你杀了再多人,你也只不过是一只可怜虫罢了。”突然,安西玥冷言嘲讽的声音传了过来,成功的吸引了黑袍人的注意力。 黑袍人怒道:“你说什么?” “我笑你太可怜了,用这种幼稚的办法报仇,你们之间有什么仇什么怨,有本事就各凭本事比试一场。拿老百姓的性命撒气算什么英雄,我见您也是不凡之人,怎么做出这等不羞不臊为老不尊的事来,连我这种无名小卒都替你害臊。”安西玥努力的镇定了心神,慢条斯理缓缓道来,语气也是不温不火的。 “呵呵,我知道了,你一直都很自卑,医术不如人家,人品不如人家,竟连长相也不如人家,所以你靠杀人来夺取别人的注意,可惜您老人家杀了这么多年的人,还是一名默默无闻的杀人魔,到头来还是没有人看得起您,请问江湖上有你的名号吗?就算有,你又排名第几。” 黑袍人捏紧梅宗政下额骨的手瞬间松开,一闪来到安西玥的面前,瞬间眼眸里冒出熊熊怒火,凶神恶煞的道:“他凭什么和本座比,本座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安西玥不惧反而走近了一步,啧啧两声慢慢道:“不凭什么,就凭人人都称他一声“神医”,而你呢?” “找死。”黑袍人一把将安西玥拧了起来,直接掐住了安西玥,双目赤红。 安西玥原本很害怕,但是黑袍人越靠近反而越平静,眼睛里无波无澜,满是不屑道:“您也只有杀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的本事,反正我也没有能力反抗您,要杀要剐随便吧,疫病区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全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您多杀我一个也只是多增加一分您的无能与懦弱。” 黑袍人紧了紧手指,怒气冲冲的怒吼道:“你说谁懦弱无能。” 安西玥知道只要黑袍人稍加一用力,她的脖子很可能就会被拧断,但她任然倔强的用两只眼睛盯着黑袍人的双目,靠近才知道,原来他藏在黑袍下的那张脸狰狞得可怕,真正是可以用满目全非来形容。 安西玥快透不过气来了,但是还是努力的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您”字送给他。 就在这个时侯,黑袍人眼眸有一丝涣散,瞳孔中凝聚着一抹人影,那抹人影对他怒目圆睁,疾言厉色地骂他不成气侯,最后竟然还要将他逐出师门,他那么尊敬他,为什么他到死也不愿意教他医术。 骤然,黑袍人突然高声笑了起来:“很好,胆子很大,本座要让你看看谁懦弱无能,神医?哼,他也配。” 黑袍人刚松开安西玥的脖子,安西玥就重重的咳嗽了起来,两只眼睛仍然紧紧的盯着黑袍人,倔强而透着光彩,明明满脸蜡黄丑陋,偏偏那双眼光彩照人。 “小子,好好活着,不要这么快死了,我要让你们眼中的“神医”身败名裂。”最后,黑袍人阴沉沉的朝着安西玥道。 安西玥唇角勾起轻蔑冷笑,似在嘲笑黑袍人,又似在得意,她知道明明她已经激怒了黑袍人,黑袍人却没有杀她,原因并不是黑袍人发了善心,也不是她运气比谁好,而是她和宇文靖与梅书青相比,黑袍人对她一个没有武功的人放下了防备之心。 在黑袍人眼里,杀一个柔弱的老百姓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她早死和晚死对黑袍人说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安西玥不明白,明明黑袍人恨外祖父恨得要死为什么他不杀他,而是去害无辜的人。 这么多年了,外祖父一直在外游历,黑袍人要杀外祖父的机会多得很。 第186章 回到驿站,安西玥还沉静在黑袍人最后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里,从他的口中得知,似乎黑袍人是冲着外祖父来的,但是以他们对百姓的行事手段来看,其中又好像隐藏着极大的阴谋。 安西玥从她外祖父口中得知,黑袍人名唤天涯,是和他一起学医的师弟,但是他们的师傅却不教天涯医术,而是让他修身养性。 天涯在他的师兄弟中受了排挤,只因他心术不正,他们的师傅怕他学了医术反而去害人,从此天涯怀恨在心,离了师门。 至于为什么天涯这么恨梅宗政,就因为梅宗政在师兄弟中是最得赏识与最有前途的一位,原因也是因为后来梅宗政进宫当了太医,医术了得,被人称为医圣。 安西玥总结一句话就是天涯真是小肚鸡肠,心胸狭窄这两个词的代理人,自已累了一世,还没有找到自身的原因。 安西玥记得前世她和外祖父学医时,偶尔听外祖父提过一回,他在跟着他师傅学医术时,有一位关系很好的师弟,而后一直在说“可惜了”她也不知道到底可惜什么。 安西玥恍然大悟,前世难道外祖父口中的师弟说的也是天涯,每次外祖父教她针法,都会见外祖父摇头叹息,她可算是见到真人了。 天涯竟是外祖父一直念念不忘的人。 两天后,天空中灰蒙蒙的,似乎要下大雨的模样,经过梅宗政的努力终于找到了克制烈火的解药,安西玥知道黑袍人真正的目的是双子蛊,她要找到双子蛊的解毒办法也只有依靠黑袍人,她不想亲眼看见母亲被焚烧成灰。 “玥儿,有线索了。”梅书青一袭青袍急冲冲的跑了进来,脸上抑制不住的高兴。 “我来说。”宇文靖第一次和梅书青合作,虽然也是相看两相厌,但是他的确佩服梅书青,事实证明梅书青的能力很强,若他不是南宫元熠的情敌,兴许他还能与他做朋友。 宇文靖脸上露出魅惑人心的浅笑,故意卖弄了半天自已的英勇才缓缓道:“不枉本公子挨他一掌,原来黑袍人一直躲在城里,而且离我们还很近。” 梅书青依然不想宇文靖接近他表妹,看着他讨好卖笑的表情堪是厌烦,冷言冷语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做出那副德性,玥儿也看不上你。” “谁要她看上……”亏本少爷还认为他人不错,呸呸呸,真是眼睛瞎爆了才会认为他人不错,看来还是得武力才能解决一切问题,不把他拆骨抽筋他不知道本少爷姓盛名谁。 宇文靖说着说着就要动手开打。 梅书青也是毫不服输的性子,顶着一张文静秀气的脸做着极其粗鲁的事,喝道:“怎么样,要打一架吗?来吧,谁输了谁别缠着我表妹,玥儿,祖父都给你说了吧,这个不男不女的妖怪可不适合你。” “哼,你还真以为表哥表妹天生一对啊。”宇文靖怒道。“本公子不适合难道你还适合啊。” 安西玥没想到宇文靖和梅书青竟然矛盾这么大,一见面就争吵不停,看这气势,似乎不止打过一架了吧。 如果不让他们把这一架打舒服了,是不是会浑身不舒服,正事也办不了。 这下她可算是知道梅书青为什么会这么听外祖父的话了,不知道他两人单独在一起时,背地里讨论了她的婚事多少次。 不过梅书青这么听话,又兴许是违背了外祖父的意愿而心生愧疚。 书青,寄希望于他身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以前是对梅云峰抱了希望,后来又对孙子,可惜两父子都不听外祖父的话,果断了扎进了军营,不然边疆的战神,从何而来。 想当初外祖父为了让他唯一的孙子学医,把所有的希望与衣钵都寄托在他身上,可谁知,梅书青和他爹一个脾气,认为学文学医只能医治人的身体,而不能改变百姓被迫挨打的局面,所以他们梅家的祖传都有一颗忠诚之心,可谁知,越是为百姓为皇家好的人,到最后越没有好下场,所以安西玥就算看到再多的百姓活活被折磨至死,她顶多有点怜悯之心,而不像舅父和外祖父一样整个身心全都扑在救民于水火之中。 安西玥回想着前世,梅府三代忠臣,到后来却被扣上了叛乱的罪名,全家被斩,眼眸更冷了几分,晶莹透亮的水眸似瞬间被蒙上了一层冰霜,寒冷嗜血般。 今生她的使命只有保护她的家人,不让她在乎的人眼睁睁的死在自已面前而无能为力。 直到梅书青和宇文靖真正开打之后,安西玥也没有发一言,冷沉着脸,转身就朝着门外行去,只见她一袭男装意气风发,满头青丝用一根粗布挽着,额头上露出完美的美人尖,周身透着寒气,丝毫也看不出女儿家的柔弱之态。 再加上安西玥今日没有在脸上涂抹药汁,肤色白皙,五官精致,看着也是俊朗得很。 “玥儿,你去哪里?” “安西玥,你别走,你来评断评断。” 两人异口同声的唤住了安西玥。 安西玥浅笑回眸,沉声道:“去找黑袍人的窝点啊,你俩继续内斗,请。” 宇文靖和梅书青两人还在互相撕扯着,看着安西玥平静的面容,清冷的眼眸,周身冒着冷气,顿觉此时打架的确不是很好,还是以大事为重,瞬间弹跳开来,互相冷瞪了一眼。 遂而紧追上来,才又异口同声的道:“黑袍人的窝点在许太守的府上。” 安西玥若有所思道:“许太守,因为贪污巨额公款被抄斩的许威许太守吗?” 梅书青解释道:“就是他,许府大门虽然被查封,但是有人偷偷摸摸的进出许府,而且你洒在黑袍人身上的药粉也起了作用,黑袍人进去之后就没再出来。” 宇文靖又补充道:“为了这个消息,我们蹲守了两天,确定许府内一定有乾坤,这次我一定要亲抄得许府人仰马翻,掘地三尺也要把黑袍人揪出来就地正法。” 安西玥凝眸望着宇文靖,正色道:“这个消息,你告诉南宫世子了吗?” 安西玥知道宇文靖和南宫元熠的关系,飘渺山庄不管朝廷之事,宇文靖是飘渺山庄的人,他自然没有那个闲心去管,若不是南宫元熠相托,宇文靖不会这么卖力。 宇文靖想也没想便道:“还没来得急呢。” 第187章 “阿嚏。” 南宫元熠虽然远在千里之遥,但是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军帐内,众人见平时英勇神翼的世子爷突然冒出一道不算文雅的声音,顿时,寻声望去。 周将军连忙问道:“世子,你怎么了?” 另一个将军也关心着问道:“会不会是连着几天的战事,世子没有休息好,生病了。” 此话一出,围着桌子讨论的人也跟着纷纷附和讨好,对南宫元熠的态度与刚来那会儿的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此时看着众人的脸上是夸张的讨好卖乖,生怕南宫世子一不高兴撂起挑子走了,留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大皇子下来给他们当祖宗供养着。 此时,空谷关战火连连,百姓也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大皇子竟然还有心情找女人,他们讨论军机大事之时,大皇子从来都是在半睡半醒的状态。 皇上一道御令下达下来,命他们听从南宫世子行事,而不是大皇子,众人心里虽然不是很乐意,但是总比让大皇子统领全局的要好,后来与南宫世子相处下来,南宫世子果敢明断,做事不拖泥带水,最重要的是带领弟兄们打了几回漂亮的仗,而且几乎他们自已的兄弟死亡率为零。 周将军一直守着空谷关,常有摩擦,他最好的战绩虽然没有死人,但是也让众兄弟伤痕累累,吃了不小的苦头。 天狼国时常过来抢粮食,是因为他们靠游牧为生,身体虽然强壮,但是再强壮的身体也还得有饭吃才能生存下来,所以空谷关的百姓时常受他们的骚扰,北皇因为签有君子协议,从来都是一退再退,一让再让。 北朝的一味忍让态度,促使天狼国对北朝边境的欺压变本加厉,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烧杀抢夺,是他们的家常便饭,就算控告到他们帝王面前,他们的王也是维护自已的子民,而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已。 再说北朝的士兵,因为本朝皇帝和天狼国签署了和解协议,所以他们就必须得尊守,否则就是主动破坏两国邦交,再加上曾经北朝也有一位公主嫁到天狼国,当时结成了秦晋之好,谁知公主嫁过去没多久就自杀了,一切的责任都推在了公主身上,公主的死也没能换回北皇攻打天狼国的决心,北朝士兵越发懒散。 天高皇帝远,将军不得力,士兵自然是抱着做一和尚撞一天钟的态度,每每朝着上报时都是报喜不报忧,因为空谷关的地势恶劣,朝庭也努力的给空谷关的百姓下拨粮食,但是空谷关依然穷困潦倒,受外族欺压。 这样子的恶性循环,才导致空谷关彻底的沦陷了。 天狼国的国王举着大义凛然的旗帜和大北朝谈协议,谈和解,而另一边天狼国的王爷却暴露了野心,对北朝的领土肆意侵占,对北朝的百姓肆意杀害,没有一个官员站出来替自已的百姓做主,直到周将军的一封鲜血淋漓的状纸送上金銮殿。 空谷关的防御墙已经形同虚设,再不反抗,天狼国占领空谷关指日可待。 可是,南宫世子一来,就朝着大北朝的士兵高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既然天狼国狼子野心欺辱我们的百姓,打压我们的亲人,我们就还以颜色,绝不忍气吞生苟且为人。” 此时,北朝士兵的鲜血沉静了许久,第一次有人叫他们反抗,他们的热血沸腾了,仇恨的因子早已在他们的心中种下,他们只等着一个发号施令的王者一声令下,“冲呀,为自已的亲人报仇血恨,为挺直我们的北朝士兵的胸膛,今天我们就要把我们的尊严全都找回来。” 在这个夏天,北朝迎来了楠帝在位期间的第一场能让历史记住的战役,仅凭空谷关的将士能打赢这场仗,估计天狼国的王上会被气得吐血,偏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三十万援兵成了他们最大的助力,偏偏这三十万援兵只听令于南宫元熠,连大皇子摆出他皇子的身份都让他们毫不动摇。 更使得北朝士兵把南宫世子推上了神一般存在的巅峰。 最后,一场场战役下来,北朝士兵胜了,那凭空出现的援兵竟然是豫王府的私兵,俯瞰整个天下,有哪位亲王敢私自拥有印有他们豫王府标志的私兵,唯独北朝皇帝同胞兄弟豫王府敢有,但是没有人知道这支兵乃先皇帝留给豫王府世子南宫元熠的。 天狼国国王吓得屁滚尿流,直到北朝士兵攻破他的宫殿,乌达王口中还一直在推卸责任,口口声称:“主动挑起战事的是消失了的参政王乌达愚搞的鬼,一切都是他逼迫的,是他想要夺取北朝的土地,是他想要强抢北朝的粮食,是他杀了你们的公主,这一切都是乌达愚的主使者……” 南宫元熠身着一袭银色盔甲更显得他英姿不凡,气势逼人,身量修长,面容俊美绝伦如同被人精心修饰过一般,线条轮廓棱角分明,眉飞入鬓,目光锐利深邃,不自觉的给人一种浓厚的压迫感。 此时,只见他唇角微微翘起,完美得令人惊心动魄,眼眸却嗜血的盯着战战兢兢手足无措的乌达王,冷声道:“你是说玲珑公主是乌达愚杀害的。” 乌达王想了一会儿,连连点头:“是他,就是他。” 南宫元熠调查这件事这么多年,岂会轻易相信乌达王的说词,虽然天狼国的实际主事者是乌达愚,但是乌达国王从中扮演的角色也很重要,两人他都不会放过。 随即,南宫元熠沉声命令道:“来人,将乌达王带下去。” 乌达王吓得尿了裤子,鬼哭狼嚎道:“你没有权利杀我,我与你们皇上签了和议书,你们撕毁协议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我的王宫里全都是拿不起刀枪的女人,你们北朝要斩杀妇孺吗?” “你们放开我,你们没有权利斩杀我……” 乌达王怕死得要命,看着北朝士兵想要生吃活剥了自已,再看着他们手上全都沾染了天狼国士兵的鲜血,前一天他还泡在温柔乡里,他那么多儿女,那么多女儿,没有一个人出来救他,全都用两只惊慌失措的眼睛盯着他,任由了被人带走。 第188章 囚笼里,乌达愚被铁链锁着,满身狼狈,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受辱过。 乌达愚两只凶狠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离他咫尺之遥的南宫元熠,他到现在都还是想不明白,是怎么被关到这个鬼地方来的,这些人给他吃的也是最难吃最恶心的食物,乌达愚很聪明,他不会傻到活活的饿死自已,只要他还留有一口气,他都要逃跑或者找对方报仇。 乌达愚扫视了一眼四周,发现看守他的人统一身着黑衣,气势强势冷硬,与他印象里北朝的士兵并不相同,他知道对面那个长得俊美绝伦,眼神冰冷的男子就是他们的领导者。 所以他的仇人就是他,乌达愚深深的把南宫元熠给记恨上了。 南宫元熠漫不经心的缓缓走近,微挑剑眉,冷声道:“被关了这么久,眼神还如此尖锐,不愧是乌达一族的实际掌权人。” 乌达愚满是惊讶警惕道:“你是谁?是你掳劫了我?” 乌达愚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掳劫,而且对方还如此了解天狼国的内部情况,乌达愚第一次感觉到了危机感,看着对方的眼神莫名产生一种恐惧感。 南宫元熠唇角勾起荡人心魂的浅笑,只是那抹笑的背后布满了寒霜,淡淡道:“蠢,竟然问这么愚蠢的问题,果然“名如其人”。” 乌达愚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也不太听得懂南宫元熠和他打什么哑谜,但是瞧着南宫元熠脸上那抹阴笑,乌达愚知道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顿时气得嗤牙咧嘴的,眼中冒着怒火,可惜他的四肢被铁链锁着,否则他一定会生吃了南宫元熠的肉。 转而乌达愚满是轻蔑道:“北朝皇帝和我国签了协议,你没有权利杀本王,更何况你以为你能杀本王,本王劝你赶快放了本王,本王不会让你死得太难堪。” “纵然天狼国的大权是由你暗中主导,不过现在凭你一个人的金刚体已毫无用处了,本世子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你的弟弟乌达国王得了失心疯,你们对北朝做下的种种恶行,本世子会一笔一笔的慢慢算。”南宫元熠将天狼国的图腾拿了出来,此图腾代表的权利是至高无上,堪比北朝的玉玺。 南宫元熠的声音更冷了几分,寒声道:“本世子要用你的血祭奠玲珑公主的亡魂,当年玲珑公主是受了何等的屈辱和折磨,本世子定让你千倍还回来。” “看来你很了解本王。”乌达愚并不蠢笨,遂而嘲笑道:“你是来为那个贱人找本王报仇的,当年玲珑那贱人也想杀了本王,她以为她会些武功就能杀了本王,最后不还是死在本王的手里,你想找本王报仇下辈子看看能不能找到本王。” 乌达愚一提到南宫玲珑时,眼睛里都在冒火,他唯一一次栽到一个女人的手里,就是那个女人朝他刺了一剑让他休养了好几年才恢复,他没有想到他练的金刚不死之身会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所以他让她生不如死,最后痛苦死去,但是这样还是不能解了他的心头之恨,他将她挫骨扬灰都不足以泄愤。 南宫元熠指节捏得“咔咔”作响,据他了解乌达愚当年折磨玲珑可是用尽了手段,玲珑死得很惨,可惜当时他还没有力量替她报仇,把他当亲生弟弟照顾的玲珑公主惨死异乡,他却无能为力,叫他如何不恨。 南宫元熠知道乌达愚想要激怒他,但是越是面对敌人,他越要冷静,这样才能找到对方的弱点,这是他还在很小的时候,他受人欺负,玲珑告诉他的。 早晚一天,乌达愚一定不敢再如此嚣张。 南宫元熠不得不承任,乌达愚说得没错,凭借着乌达愚的金刚体此时他还杀不死他,这次能抓住他也是花费了力气,所以他也在等机会。 “来人,将他押解到晋城,我们去和宇文靖汇合。”南宫元熠知道相比于空谷关的战事,晋城的危机似乎更严重。 南宫元熠回到军营将他要离开的事情告诉了周瀚,周瀚焦急道:“世子不能走啊,空谷关后续的事请世子主持……” 还没等周瀚把话说完,南宫元熠阻止道:”接下来的事交由大皇子处理,请周将军协助处理,其他事我会亲自已向皇上解释。“ 周瀚关心的不是他们能不能善后的事,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将军,行兵打仗他不如南宫元熠,魄力也不如南宫世子,他关心的是南宫世子立了功,为什么不顺理成章的将功劳揽上身,要让给大皇子,就算大皇子是皇后的亲儿子,可是北朝并没有立长的规矩,将来谁当储君还说不一定。 难道南宫世子支持的人是大皇子,南宫世子是豫王府世子,豫王府支持的也是大皇子一派吗?南瀚暗想着。 南宫元熠并不关心周瀚心中的小九九,和其他皇子相比,他的确和大皇子走得近一些,但也不能说明他支持的就是大皇子,那个位置他不关心由谁来坐,大皇子比较荒诞,胆子小没有野心,相比较于阴心较重的四皇子南宫灏,南宫元熠宁愿站在大皇子这一边。 可惜不管前世今生,他都不会选择站队,依然是那个散漫自由的豫王府世子,若他那几个兄弟不惦记他的性命,看在将他养大的豫王妃的面子上,他都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 周瀚年纪不算大,能坐上将军的位置也不是说他没有能力,只是当时天狼国侵犯他们北朝的百姓,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他们不做为主动撕毁协议的一方,若上面真追究下来,苦的也是他的兵。 不过,自从南宫世子到来,他没有任何顾忌的与天狼国开战,甚至攻破了天狼国的城墙,那么的行云流水,一蹴而就,快得惊人。 迫于压力,所有人都不敢说一句大皇子的不好,只得默默忍受,此地,周瀚急切道:“世子不想亲自押解乌达一族进京受皇上封赏吗?世子甘心放弃吗?” 南宫元熠满不在乎的浅笑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189章 晋城,马府,芸衣阁。 李芸儿强忍着将眼眶中的水雾憋了回去,仔细的打量着铜镜里的那张她自已都快不认识的脸,化着精致的妆容,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恨意,唇角却不轻易的微微扬起一抹不明深意的浅笑。 明明才二十岁的青春好年华,李芸儿却活得像一个裹着美人皮的活死人。 正当她沉静在自已的思绪里,丫鬟胆颤心惊的盈盈行了过来,“九姨娘,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老爷命奴婢来……” 李芸儿瞟都没有瞟一眼丫鬟,径直起身朝着门外走去,雪白轻柔的百褶裙更显得她气质冰冷,仿佛一抹没有生命的魂魄。 丫鬟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已经伺候九姨娘五年多了,九姨娘从来没有对她们笑过。 丫鬟心里清楚,相比较于夫人与其他姨娘,在芸衣阁当差比其他房里都来得轻松一些,但她们还是感觉很压抑,有时候常常冷的她们喘不上气。 丫鬟知道九姨娘的脾气,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直到出了芸衣阁见到等在马车旁的马员外,九姨娘才佯装着朝马员外露出一抹浅笑。 马员外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上下打量了一圈李芸儿点头表示满意才亲自扶李芸儿上了马车,直到马车驶离马府,马员外才阴恻恻的露出真面目对李芸儿道:“一会儿给老子表现好点。” 李芸儿端正的坐着微垂着头麻木的盯着自已的手指轻应了一声,马大川就是一个变态,就算让他下十八层地狱都抵消不过他的罪孽。 李芸儿在心里暗忖着:“亲手让他不能人道,让他的身体衰竭死亡才是李芸儿活下去唯一的乐趣。” 马大川把她的家改装得奢靡豪华,她不能反抗,马大川利用她的身体获取利益,她不屑于反抗,在她心里被不能人道的马大川糟蹋与其他人没有区别。 不过,终于让她等到了杀害她家人的凶手出现,这才是最让她兴奋的,当年,马大川顶多算是一个帮凶。 李芸儿没有任何权力,更没有任何依靠,但是她也一定会替自已的亲人报仇,哪怕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正当李芸儿陷入沉思之际,马车停在了一条甬道内,门童点头哈腰的开了门,眼睛微微的瞟了一眼美艳的九姨娘。 他们这儿的花魁都没有九姨娘漂亮,门童虽然心痒难赖但是还是恭敬的将财神爷给请了进去。 远处,一辆普通的马车停了下来,经过几天的值守,久不出门的李芸儿跟着马员外出门了,这令安西玥等人充满了好奇心,必竟晋城现在满城疫病,普通老百姓都只敢躲在家里,生怕被人传染。 高高的门匾上几个烫金大字映入眼帘,安西玥默念着:“雅阁”。 “这是什么地方?”安西玥转眸问宇文靖:“明显这里是后门,马大川带着他的小妾走后门,不是很奇怪吗?” 宇文靖嘻嘻笑了两声,他知道安西玥胆子大得很,虽然年龄只有十五岁,但是心性沉稳,遂而调侃道:“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梅书青也没来过这个地方,这里看着就像是一条普通的甬道,和其他街道并无区别,他也很奇怪马大川带着他的姨娘到这里来做什么。 第190章 此时,见宇文靖脸上露出坏笑,梅书青心里多了一丝防备,在心底大骂宇文靖那个妖人想做什么,搞得神神秘秘的。 梅书青因为常年在军营和从小习武的缘故,警惕性比一般人要高,不过通过这些天与宇文靖的相处,虽然经常吵闹打架,但是心底还是对宇文靖放下了防备,此时也没有多想。心想着就算遇到危险,凭他们的武功也可以保护安西玥离开,于是就没有多想。 一进入雅阁内部,里面装饰得也很富丽堂皇,奢靡无度,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更令人不堪启齿的是这里的女人全都袒胸露腹,每个女人身上仅用薄衫遮挡住私密部位。 看着这里的男男女女,安西玥顿时就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骤然间脸上一红,毕竟不管前世今生她都没有来过这种地方,虽然她结过婚,但是这么露骨的场面还从来没有见过。 安西玥纵然再想装得若无其事还是感觉很尴尬,随即稍稍低下了头。 与此同时,梅书青见到这样的场面,顿时黑了脸,连忙将安西玥拉近自己身边保护起来,冷眸怒瞪宇文靖,也是羞得面红耳赤的。 “玥儿我们走。”梅书青拉着安西玥就准备原路返回,又朝着宇文靖怒道:“等出去了再找你算账。”宇文靖竟然带玥儿来青.楼,并且看着比青.楼更不堪入目。 在梅书青的心底安西玥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 宇文靖满脸坏笑,拦住梅书青道:“马上就要天黑了,你们就这样走了,难道不想知道马大川到底在和什么人往来,难道你们不想弄明白为什么晋城发生这么严重的疫病,还会有这种无所畏惧的地方存在,来这儿的人可都是非富即贵的。” 梅书青冷瞪了一眼宇文靖:“我先送玥儿回去。” 现在人还不是很多,偶尔看到楼道里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和女人扭成一团,场面不堪入目,安西玥自动忽视装着镇定自若的缓缓道:“我们再往里看看吧,来都来了,不过就是一堆肉,谁还没有,更何况我更想知道晋城的百姓陆陆续续的得了疫病,晋城的商户这么多,为什么没有富人受影响,难道晋城的有钱人都不怕死。” 宇文靖依然带着坏笑,“小姑娘胆子挺大呀,马上天就要黑了,我们再等等,免得被人发现。” 最后梅书青也没能将安西玥带走,只默默的跟着:“马大川突然带着他的姨娘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 “等会儿就知道了,今晚有大人物到晋城。” 宇文靖因为来过一回,大致路线被他摸清了的,所以他们很顺利就进来了,这里面很大,路过刚才高三层楼的花楼,转眼间就不见了马大川和李芸儿的身影,并且这里每间房都长得一样,很难区分。 天空渐渐的暗了下来,这栋藏在甬道里的“雅阁”也渐渐的变得明亮了起来,各个楼道里并不像其他青.楼一样,一到了晚上就灯火通明,灯光的搭配忽明忽暗看起来透着一股神秘感,让人忍不住想要往里面挖掘它的秘密。 “九姨娘,你去哪里,老爷说了不允许走远。”花园里丫鬟紧紧的跟在李芸儿的身后。 第191章 李芸儿一袭白裙迈着小碎步,独自欣赏着周边用钱堆起来的精美花园,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讥讽:“不是没有客人吗?急什么。” 这些年,李芸儿一直在找马大川背后的人,可是毫无结果,李芸儿想着这些年自已的委曲求全,自已付出的青春与努力没有一点收获,她们李家的传家宝她也还没有找到,眼中闪现出恨意,瞬间指尖轻轻撵下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凑近鼻尖嗅了嗅,一股清淡的花香扑鼻而来,霎时间也使得她胸口紧紧的揪着疼痛了一下,额头上也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李芸儿感觉最近身体越来越奇怪,但是越奇怪越让她看到了希望,她不想再等了,等得她没有耐性了,她怕有一天她会做出杀死马大川的冲动,不过她知道马大川之所以这么有钱不是靠他的本事,而是有人在帮他,给他源源不断的钱。 她想要找出这个人,因为这个人极有可能与她全家被杀死有关,父亲临死前告诉过她,他家的传家宝不见了。 李芸儿很熟悉这个地方,但是每一次他跟着马大川来时都会被人严密监视,比如此时她连出来透气的权利都没有,于是她便借着出恭的幌子带着丫鬟出来溜达一圈,想要发泄发泄胸口中的闷气。 丫鬟一直伺候九姨娘也还是没有摸清她的脾气,看着美得惊人的九姨娘眼睛撇向外院的方向一直不说话,小心翼翼道:“要不咱们回去吧,走远了,老爷该不高兴了。” 李芸儿冷冷的勾了勾唇角,仍然没有撇丫鬟一眼,继续捏着指尖的花朵,红的、粉的、白的、紫的、黄的……使得她的手指染上了五颜六色的花汁,透过阳光看着指尖的花汁,李芸儿的双眸里闪现出一抹厌恶,她讨厌五颜六色,更讨厌这样鲜艳的红,这样的颜色像极了她的生活,花枝招展的。 暗处,安西玥等人看到远远的一抹白影飘过,绝色的容颜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安西玥本想叫宇文靖想办法弄走李芸儿的丫鬟,单独见一见李芸儿。 还没有等宇文靖靠近,从远处的拱桥上跑过来一个青衣小厮,跑得气喘嘘嘘的道:“九姨娘,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害得小人好找。” 李芸儿这才仍掉了手中被她捏碎的花枝,转身跟着小厮朝着供桥的方向行去。 安西玥盯着李芸儿缓缓远去的背影,总感觉在某一个瞬间她曾经回头,紧紧的看了眼那一堆被她捏碎的花朵。 遂而缓缓迈着轻柔的碎步,扭着柔软的腰枝,一袭白衣似雪,宛如世间的仙子一般,安西玥忍不住想跟过去看看。 宇文靖与梅书青看安西玥的举动,瞬间拉住了她,宇文靖阻止道:“一看就是心理有问题,心情不好也别折磨无辜的花花草草。” 梅书青惋惜道:“唉,也是一个可怜人,嫁给马大川这样的男人。” 安西玥眼睛直直的盯着那抹消失的白影,根本没有听见宇文靖和梅书青在说什么。 安西玥突然盯着那堆被捏碎的花朵走了上去。 宇文靖和梅书青见安西玥这么明目张胆的出去,吓了一跳,他们靠着飞檐走壁的本事躲过了所有人,这丫头中邪吗? 第192章 夜幕降临,晋城被黑云笼罩着,死一般的寂静。 门外的百姓早已心力交瘁,病通带给他们是不堪负重的压力,没想到紧闭的大门后面,这里的人却歌舞升平,醉生梦死,好不快活。 夜空中,三道黑影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房顶上。 安西玥虽然不会武功,好在宇文靖和梅书青武功了得,带着安西玥也能畅通无阻的不被任何人发现。 此时,梅书青顺着一个方向望了过去,凝眸轻声道:“刚才我们明明是从一个甬道进来的,一进到这个院子,这里感觉很熟悉,好像是前两天我暗中跟着马大川的夫人来过这里,为了不打草惊蛇,又是白天,我就没有跟进去看,不过我知道这里是许威的府邸。” 安西玥接口道:“被查封的许太守的府上?许府明明已经被抄家,大门被封,这人胆子真大,敢在许府里开设妓.院,公然招揽客人,难道他们就不怕被皇上察觉让他们的项上人头不保吗?” “凭我多年和南宫元熠到处摸爬滚打得出的经验,一般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宇文靖故作高深的眨了眨眼睛。微微的抬了抬下巴,仿佛在等待两个的称赞。 安西玥翻翻白眼,打断了宇文靖的话,“你是不是想表达的意思是朝中有人好做官,这是官场的生存法则。” 宇文靖知道安西玥胆子很大,没想到她一介妇人也是通透得很,以前南宫元熠就说过,凭许威一个人的能力,不可能贪污这么巨额的钱,况且许威再胆子大,必竟宫里的颖贵妃深受皇恩宠爱,他不可自掘坟墓,毁颖贵妃和六皇子的前途,只是没想到许威认罪这么快,事情进展得也很顺利。 事后晋城风平浪静的背后竟然是更大的暴风雨。 突然,安西玥脑海中频频出现李芸儿扯在地上的那堆花朵,起先她还以为李芸儿可能会朝中丢点东西,比如混淆一张送信的纸条,或者其他的信物,没想到,除了一大堆她用来发泄的花朵竟然什么也没有。 先前她也以为是自已想多了,或者是看错了,此时望着脚下的院子,回想着李芸儿最后那一抹眼神,安西玥这才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也许所有的秘密都在这许府里。” “玥儿,你想到了什么?”梅书青见安西玥表情凝重,试探性的问道。 “许威在晋城当了几十年的太守,他的父辈和祖辈都生活在晋城,而且也挺富裕,这样的百年大族不可能仅凭圣上的一道圣旨就斩杀了他们许家的威望。” 因为前世的许威并没有死,而是被流放,永世不得回惊。 安西玥知道,或许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很多东西,但是与她并无交集的许太守,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不可能这样轻易死去。 突然,寂静的院子里传来稀稀疏疏的脚步声,领头在哪里点头哈腰的,生怕得罪了贵人、 只见隔着朦胧的夜色,廊下的烛灯,一道华服美男子缓缓而行越走越近。 第193章 近了,只见那人身影颀长,容颜俊美,一袭华贵的湛蓝色锦袍,站在人群中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尊贵不凡。 一富傲气的面容仿佛很享受众人的恭维与追捧,他的步伐走得也更加优雅,举手抬足之间处处彰显尊贵与不凡。 紧跟在蓝色锦袍男子身后的也是一位老熟人,同样是一袭华服,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俯瞰着众人,也是一副傲慢模样。 与蓝衣锦袍男子并排而入的还有一位六十岁左右的男人,一张平易近人的面容,面对蓝衣男子时,态度也是极其的谦卑与恭敬。 房顶上,宇文靖撇撇嘴不屑道:“他们怎么也来晋城了?” 梅书青很少回京都,所以他并不认识南宫灏和林纪,不过跟在南宫灏身侧的林丞相他倒有些面熟,只是想不起来是谁,他也不是傻子,马大川这么隆重的迎接的人一定是什么大人物,况且还是在许威的府邸里。 再看表妹的表情,见到几人时,眼眸里似乎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怒意,不过很快就归于平静,她和他们有仇? 安西玥表情淡淡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笑得意味深长的道:“自从上次之后,他终究还是来了,不过没有想到比我想象的时间要快,原来他早就和林府勾结在一起了啊。” “玥儿,他是谁?”梅书青听见安西玥嘴里念了一大堆他听不懂的话,凝眸望去,一眼就望见了笑得温文尔雅的南宫灏,只觉他长得俊美不凡,温润如玉,不过只一眼就让他喜欢不起来。 安西玥并没有回答梅书青的话,独自沉静在自已的思绪里,眼睛紧紧的盯着下面模糊不清的身影,前世她并不喜欢管朝堂上的事,也没有兴趣,她只不过一介妇人,想着只要守着她爱的那个人就行了,所以晋城的疫病虽然也发生了,最后也治好了,只是她不了解在此期间有这么多的阴谋诡计,为了追逐名利百姓被他们折磨得生不如死。 这一世若不是她亲眼见到过病人发病时所受的折磨与承受的痛苦,养在深闺里的她根本不能体会到这是一场怎样的灾难在漫延着。 只见阴森的夜色下,南宫灏和林纪等人被马大川殷勤的迎接进了大堂,随之而来的便是关紧了大门,透出微弱的烛光,使得整个府邸布上了一层恐惧之感。 翌日,天光刚亮,京都的大部队就涌进了晋城,浩浩荡荡的队伍挤满了寂静的主大街。 此时,原本早几个月赶到晋城的太医们知道皇上派了四皇子和林丞相来晋城慰问百姓,纷纷赶了来迎接。 这也是晋城疫病爆发之后,朝庭第一次如此重视,派了皇子和丞相大人前来也是表示皇帝对晋城百姓的关心。 空谷关战事一天不解决,皇上一天就不会放松警惕,他一直在等南宫元熠的消息,直到南宫元熠直捣乌达国王宫,动用了豫王府的私家军队。 “参见四皇子。”一帮文官恭敬的迎接着,以沈太医为首,个个精神疲惫不堪。 南宫灏面色凝重,目中焦急,朝着京都的方向拱手恭敬道:“沈太医不必多礼,快快请起,父皇时刻关心着晋城的百姓,各位太医辛苦了。” 第194章 林丞相身着一袭暗红色的锦袍,面色凝重满是忧心,神情也是悲天悯人的模样,沉声道:“各位太医辛苦了,疫病可有什么进展。” 沈太医环顾四周,眼中隐隐有难言之色,沉声道:“这都是臣等的职责所在,怎敢谈辛苦,只是疫病棘手,染上疫病的百姓越来越多,唉,看着死去的人越来越多,生为医者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臣无用。” 这疫病的背后实则是更为凶猛可怕的蛊毒,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公开就是因为怕扰乱民心,不过他已经秘密上报给皇上,所以皇上才派了林丞相和四皇子来晋城,此事的严重性犹如洪水猛兽,一旦爆发开来就是毁天灭地的灾难。 南宫灏连忙伸手去扶住沈太医,安慰道:“沈太医无需自责,各位太医已经做得很好了。” 南宫灏擅于拉拢人心,就算是太医院的太医,他都是温润有礼,给人一种温暖心安的感觉。 安西玥躲在内墙里默默看着外面的一切,从昨天晚上在许太守的府邸见过这几人,她心里一直很不安稳,从表面上看,他们是皇上派过来的,可是他们却秘密私见富商马大川,更奇怪的是约见地点竟然是死去许威的府邸。 安西玥知道南宫灏身边有很多秘密的隐卫,个个武功高强,要杀死南宫灏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要接近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并没有跟进去,所以并不知道南宫灏等人除了和马大川见面,里面还有什么人。 南宫灏秘密训练隐卫没有任何人知道,这还是前世时她们成婚之后,她发现他的第一个秘密,当时南宫灏很紧张,因为他一直给人的感觉都是不争不夺的翩翩公子模样,对皇上很有孝心,到了宫中,从未对宫女太监说过一句重话。 人人都夸赞贤贵妃自已不仅贤德,教出来的儿子也是众皇子中最优秀的一位。 曾经安西玥也痴迷于南宫灏这样的温润如玉的脾性,她从来都不自信,直到遇到他之后才将自已的一整颗心全部投放在他的身上,最后,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安西玥冷笑着,南宫灏啊南宫灏,你一辈子都戴着面具过日子真的就不觉得累吗? 安西玥回到驿站就仔细的打量了自已一翻,再用宇文靖教给自已的方法易了容,确定完全看不出自已本来的面貌之后才出了房间。 她知道这几天他们迟早要见面。她从京都出来送母亲去解毒开始,南宫灏就跟着她,后来他们遇刺,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她才将南宫灏的眼线甩丢了,估计南宫灏也早已经知道他们跟错了人。 为了减少麻烦,她还是以男装出现比较好。 梅书青急急的跑了过来,连声道:“玥儿,你跑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好半天。” 安西玥伸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道:“在房里睡觉啊,怎么了?” “刚才我来怎么没瞧见你,你真的在房里睡觉吗?”梅书青扬起俊颜,笑得明媚,完全不信,刚刚他来叫她吃早饭,就不见她。 安西玥眨了眨眼睛,唇角勾起可爱的笑,轻声道:“人家去上个厕所你也要管嘛。” “还有啊,以后不要老玥儿玥儿的叫,我叫梅青,知道了吗?”安西玥扯了扯嗓子,又道:“我是你弟弟,记住了吗?” 第195章 梅书青觉得别扭,“可是我没有弟弟啊,你舅母和舅父不给力啊,这么多年了一直没给生弟弟。” “哈哈,不过如果是妹妹的话,我估计我娘会笑得疯掉,哦,不,是高兴得疯掉。” 安西玥无力翻白眼,暗骂:“傻哥哥,不是挺聪明一个人嘛,这会儿怎么看着一副呆傻蠢萌的模样。” 梅书青站在原地幻想着他娘的表情傻乐,等他反映过来安西玥已经走远了。 宇文靖觉得晋城的饭菜特别的香,尽管晋城疫病横生,早饭也只有一碗清粥,他还是喝得干干净净的,意犹未尽。 宇文靖在心里诽谤着:“以后见着南宫元熠,他一定要叫他请自已吃遍天下的美味佳肴。” “偷乐什么呢?” 安西玥进来时,宇文靖脑海里满是山珍海味,精致点心。 “太苦了,这什么时候才算完啊。”宇文靖第一次在安西玥的面前叫唤,“想本少爷堂堂江南第一美少男,竟跟着你这个小丫头在这受罪,本少爷不干了。” “你们飘渺山庄不是自诩天下第一大毒庄吗?不是天下所有的毒都难不到你们吗?飘渺山庄的下一任庄主不是你宇文靖吗?怎么就遇到点儿蛊毒就把你难住了,怪不得我外祖父一提起你们飘渺山庄鼻子就哼哼哼哼的。” 安西玥从早上起来脸色不太好,他也知道宇文靖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只是飘渺山庄的一个弟子,他家在江南,那里山美水美人美物美食美,从小应该也是养尊处优的。 “这可是蛊毒啊,你问问你祖父他研究了这么久,研究出解药了吗?我不知道他与我师傅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我想要告诫他凡事量力而为,哼。” 宇文靖想了半天,回过神来凝问道:”咦,脾气那么大,你今天是起早了,还是吃错药了,教训起本少爷来了。“ 安西玥冷冷一笑不予置理,以前她还不太明白外祖父为什么那么痴迷医术,为什么要走遍天南地北的去尽自已的能力去帮助别人,为什么人人都尊称他一声神医。 现在她才知道原因并不是他有起死回生的能力,而是因为他有一颗真正的悲天怜悯的心,他医治好了很多人,对每一个人都尽心尽力去治。 就像现在这样,他明明知道这种蛊毒在几十年前祸害了整个村庄的百姓,使得上百户的人家活活被烧死,大火烧了几天几夜都没有熄灭,祖父告诉她,当时他很想救可是自已的医术有限,他眼睁睁的看着熊熊大火染红了整个大北朝的天空。 安西玥知道,祖父一定是不想再次面对这样的惨状,所以他整日整夜的把自已关起来研究解药。 想到外祖父告诉她的这些真相,再看到晋城疫病区被病痛折磨的百姓,安西玥才真正体会到这是怎么一种锥心之痛。 安西玥并没有把这些告诉宇文靖,甚至连梅书青都不知道,宇文靖只知道上任皇帝亲自下令使一个村庄从历史上消失,却不知道当年活下来的当事人是怎样的触目惊心。 突然,一个官兵跑了进来,连声道:“不好了,不好了,神医与京都来的大官吵起来了。” 第196章 官兵是真的担心梅宗政的安危,梅宗政虽然才和他们接触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是梅神医的医术却是他们每个人都很敬佩的,梅宗政在晋城的努力也是每个人都看得到的,凭什么这个从京都来的大官一来就对梅神医指手画脚的。 所以当林丞相进入梅宗政研究解药的房间,之后路过的士兵听见里面发出一声脆响,再等士兵焦急的推开门时,就见梅神医与一袭暗红色官服的贵人横眉冷目的模样,士兵就焦急的跑来了驿站。 明明隔得没多远,士兵还是怕神医会吃亏,所以跑过来的速度很快。 “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个臭脾气,中了蛊毒会有救吗?你知我知皇上知,你以为能瞒得了多久,死了这么多人,早晚一天皇上也要走先皇的老路。”林丞相面露难色,语气中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梅宗政冷冷的眼眸瞥了林丞相一眼,心里猛的一跳,仍然不愿搭理他。 林丞相还在一个劲的道:“晋城可不比当年的一个小村庄,这里是交汇之地,繁荣之都,一旦蛊毒从这里漫延,死的可不是几百人那么简单了,上万的人将会被埋于火坑,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哦,对了,本相记得你已经不是太医了,这次你是以什么身份参与进来的,当年你也只是一个小郎中,如今你连郎中都不是,本相记得先皇早已罢了你的官,你一生不能再行医。” 林丞相生气就生气在明明先皇罢了梅宗政的官,偏偏又赐给他一块免死金牌,他四处游历给人治病,还没人出来阻止他。 “哐当”又一声脆响从房间内传了出来,梅宗政冷冷剜了林丞相一眼:“丞相大人位高权重,与我一个平民百姓在这儿费口舌不觉有些多余吗?还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行医了?” 林丞相傲然的抬了抬下巴,瞟了一眼房间里的瓶瓶罐罐,突然拾起一瓶就顺势摔了下去,又一声脆响传了出来。 刚好砸到安西玥的脚边,只在一瞬间的时间,安西玥冷声道:“丞相大人 林丞相盯着安西玥的眼睛,只觉得那双眼睛似乎能穿透人心一般,第一次让他感觉世上有一双眼睛能让人记住。 随即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待林丞相离开后,安西玥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想要问,但是她还是忍了下来,从刚才的气氛来看,安西玥知道了林府的人不仅前世与梅府有仇,今生与梅府也有深仇大恨。 梅书青与宇文靖也紧跟了进来,梅宗政见到梅书青的第一眼就是:“当年祖父逼着你父亲学医,你父亲死活不肯,还离家出走,祖父一直有遗憾,后来你又出生,祖父以为你会继承祖父的衣钵,可是没想到你也死活不肯,还从小就进了军营,祖父一气之下也学着你们离家出走,唉,祖父被先皇罢了官,永世不得行医,所以祖父不服气啊。” 安西玥想安慰安慰外祖父,可还没等她开口,梅宗政又恨恨的道:“听说你父亲当了大将军,北朝边境的兵都归他管是吧。” 第197章 梅书青听着前面一段,也是听得面红耳赤的,他实在是对那枯燥无味的东西不感兴趣啊,当初为这事祖父还和他们全家人怄了气,离家出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回去一趟,在家里呆不到两天就和父亲吵架,又离家出走。 梅书青傻傻的点了点头,“也不都归父亲管,不过父亲打了胜仗,就目前来看梅云峰的名声在边境已经被打响了,听说皇上有意召父亲回京说是要封赏他。” 梅宗政轻嗯了一声脸色微红缓缓道。“林府也有人在军营为官,权利也不小,峰儿带的兵能强过林府的吗?” “不相上下吧,不过祖父要相信我和父亲,梅家全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早晚一天孙儿掂林府带的兵就像老鹰掂小鸡一样,让他们不敢再欺负祖父。”梅书青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 安西玥在一旁插不进嘴,她知道梅书青说的是真的,也的确,梅云峰和梅书青在军事上的能力无人能及,前世,不仅舅父被封了将军,皇上还赏赐了府邸,就连梅书青也年纪轻轻的带了兵,训练了一批英勇无敌的将士。 梅府从以前梅宗政在朝当太医到后来被罢官,人人都以为梅府已经没落了,可是没有人会想到,梅府正在慢慢的崛起。 梅宗政点了点头,转身就又去研究解药去了,烈火的解药他已经做出来了,但是他心中一直想双子蛊的解药。 宇文靖在制毒练毒,研究解药的天份上很高,但是天下之毒,除了见血封喉的鹤顶红、断肠草等,若是时间赶得急时,他还能勉强救上一救。 对蛊毒也有些研究,但是蛊毒是被各国各朝明令禁止的,因为祸害太广,所以没有人敢明着胆子培养,一旦发现就会引起各国全力讨伐。 所以宇文靖也只是在飘渺山庄的古典里看到过,这些年他也去过西域,寻找蛊毒存在世上的真正秘密,最常见的就是他们以血养蛊,靠人体或者动物体寄生,这些都是很好杀死或者消灭的蛊虫,并不能称之为蛊毒。 最可怕的是有人秘密养毒人,用毒人的血养蛊,这种蛊毒一旦被传播出来就很难找出解药,因为毒素太多了,比如“烈火”就是从毒人身上提炼出来的,若要解毒,必须分析出每一种毒药的成份。 宇文靖看着梅老头的执着全身的血液又开始膨胀了起来,于是便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找到毒人,一定要揪出幕后凶手。 安西玥回房之后,一直在纸上画着李芸儿留下的那堆花,因为她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每一个细节她都观察得很细微,所以她一笔一画的画得栩栩如生。 看着桌上的画,她总觉得能从中找到些什么,比如她想通过这个东西告诉她一些秘密。 安西玥看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于是就顺着空白的地方将她脑中联想到的人的名字写了下来,林纪、林丞相、南宫灏、马大川、李芸儿、许威、还有那个神秘人天涯、这些人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第198章 两日后又是晋城每月一次赶香会的时间。 若是往常,晋城的大街上早已人山人海,比肩接踵,别说马车行走,就连人想要通行,都很难。 现在晋城大街上的人寥寥无几,家家关门闭户,大街上偶尔能看到马车通过,全都是在晋城根深蒂固不愿离开的大户人家,纷纷赶往晋城最大的寺庙烧香拜佛,祈求这一场灾难赶快过去。 其中也不乏寒门小户的百姓,也纷纷去祈求老天爷保佑他们,也起了个大早赶往普陀寺。 普陀寺原本早已年久失修,但是由于晋城四通八达,晋城越来越繁华热闹,使得普陀寺的香火很旺盛,普陀寺历经了几十任主持,现在已经被皇家纳为皇家寺庙,也被修葺得豪华气派。 如今的普陀寺早已脱胎换骨,名扬在外。 离普陀寺越近,可以看到赶来烧香的香客越多,还有外县的人也纷纷慕名而来。 安西玥一行人优哉游哉的下了马车,因为他们打听到,马夫人今日会以大善人的身份带着马员外的一众小妾到普陀寺来捐钱,祈求菩萨保佑晋城平安。 马大川有钱,捐再多的钱对他来说都是九牛一毛的小事,不过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马府捐的钱够普通老百姓吃几辈子都吃不完,所以马府一捐钱的消息传出来,纷纷都往普陀寺赶。 对马府更是感恩戴德,把马夫人当成活菩萨,谁会想到马大川其实是啃噬晋城根基的那只蛀虫,没有马大川这种奸商存在,晋城的百姓过得会好很多。 突然,一抹亮丽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只见林静娴一袭白色的纱裙裹着妙曼婀娜多姿的腰肢,头上戴着白色的薄纱帷帽,美丽的容颜若影若现,透着朦胧神秘之感,瞬间吸引了许多的香客频频蹙足,赞叹不已。 “小姐,晋城真的是很大啊,这里真气派。” 丫鬟紧紧的跟在林静娴的身侧,替她打伞遮阳,这一路上她们很少游山玩水,一直在陪着大小姐做善事,虽然风光无限,却也很累,每天都要和那些难民接触,从京都一直到晋城,他们走走停停差不多走了一个月的时间都在受这个折磨。 到了晋城难得放松下游玩一翻,个个脸上自然是带着如花的笑颜,与其他香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路过的香客纷纷瞭望赞叹:“哪家小姐好美啊。” “是啊是啊,连丫鬟都美得惊人,真是赏心愉目啊。” 更有从远处来进香的香客认出了她是在临县施过粥的仙女,纷纷向她投去了敬畏的目光,尖叫道:“前些天我还看到这位仙女在临乡施粥呢,怎么也来晋城了啊,啧啧,这才是真正的活菩萨啊,人美心善的活菩萨。” 与此同时,连着林静娴身边的丫鬟也跟着沾光,个个都像开屏的孔雀脖颈扬得老高,一扫前些日子的不满与怨气。 随即,林静娴迈着更加优雅的步伐,面带微笑,扭着腰肢盈盈上山,亲自到菩萨面前捐了足以让人咂舌的香油钱,为此又引来了一阵香客们的骚动,纷纷叫好。 第199章 时间赶巧,南宫灏和林纪等人也不例外要到普陀寺游历一翻。 听到这边的动静闹得颇大,纷纷也向林静娴这边投来欣赏的目光。 南宫灏身着一袭浅色金边的锦袍,发戴玉冠,温润如玉的俊颜纷纷吸引了众多女客的目光,南宫灏身体站得笔直,手中摇着一把玉扇,看看风流倜傥,目光翩翩不为所动,只唇角噙着一抹荡人心魂的浅笑,萦绕在众多少女的心头。 南宫灏朝着身侧站着的林纪低声道:“林大小姐适时的出现在晋城这也是你们安排的?” 林纪笑得谄媚,“适逢大难,娴儿不过是有一颗菩萨心肠,见不得人落难受苦罢了。” 南宫灏但笑不语,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就是玩权术的人,林丞相位高权重却不得不服老,如今也要退位让贤,林家老大虽然在军中威望很高,林纪也从小投身军营,近些年却并没有得到重用,父皇就是怕林府在朝中一揽独大,朝中势力和军中势力不可能同时让给林家,如今又从中冒出个梅云峰,眼看梅府势头很高,林府自然要想对策。 林府小一辈的人当中就属林静娴长得倾国倾城,只是恰逢晋城遇难,林府还不趁此机会先声夺人博取个好名声。 林纪最近有意拉拢自已,从前天晚上晋城富商的招待,他也从中看出些门道,大家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 南宫灏唇角拉得更长了些,温润如玉的容颜在明媚的阳光下,俊美非凡。 巧的是,林静娴正在接受众人的瞩目之时,马夫人带着一纵马员外的妾室和随从也浩浩荡荡的来了,马夫人其实只是一个村野粗妇,并不识什么大体,也没有什么文化,只人靠衣妆佛靠金妆,精心的打扮一番也是贵气逼人。 马夫人生怕别人说她假有钱,于是穿衣风格就像把所有值钱的衣饰都往身上穿戴。 不过,马府的人当中也有一股清流,就是让人最为瞩目的就是性情冷淡的李芸儿,今日也是一袭雪白色的长裙,相比较于林静娴的娇羞隐忍,李芸儿精致惊艳的妆容更显得她艳丽非凡,本就生得一张倾城之姿,柳叶眉,大眼睛,长睫毛,神色淡然无波,看着美艳动人又楚楚可怜。 南宫灏也投过来欣赏的目光,不过一想到这样美的美人是别人的枕边人就毫无兴趣,心里一阵恶心。 林静娴并没有见过李芸儿,但第一次见,还是让她心里极不舒服,梳了那样的发髻明显是一个有夫之妇,她凭什么能受到这么多人的目光,更可气的是,她的确长得很美。 林静娴摭挡在面纱下的脸突然变了颜色,想故意扯开面纱又觉得这个时侯是不是表现得太过做作,但是对面的人的确就是长得极美,尽管看着比她大很多,但李芸儿身上特有的孤冷性格是林静娴这样的娇柔贵女怎么也学不来的。 林静娴像是想到找回气场,突然扬声道:“红鸾,多捐点香油钱,望菩萨保佑百姓少灾少难。” 第200章 从薄纱下传出来的声音很好听,宛如林间清脆歌唱的鸟儿,又宛如山涧泉水。 周围的人听见如此动听的声音,又如此心地善良,更是引为惊叹,啧啧称赞。 丫鬟听见小姐这样说,先是一愣,暗道:“刚才不是已经捐了五百两了吗?这次又要捐多少。” 林静娴眼睛一凛,余光瞟向丫鬟,丫鬟顿时猛的一惊,这才听话的连忙又递了五百两的银票过去,捐了钱之后还不忘把背脊骨挺得很直,姿态袅袅婀娜,这才恭敬的站在林静娴身后。 霎时间,引得周围的人阵阵赞扬声传来,都被白衣仙女的菩萨心肠震撼住了。 普陀寺的大师也是惊了一跳,连忙道谢道:“小姐真是菩萨心肠,本寺会用筹集的香油钱向百姓们施粥施药,以解百姓的燃眉之急,本寺会将小姐的善心传达给菩萨,同时本寺会将募捐者的名字刻在本寺的金箔里,小姐今日的善举会被记载在普陀的史书里。” 普陀寺是皇家寺庙,也对外开放,平时来烧香的香客络绎不绝,这次晋城疫病也会被记入史册,所以前来捐钱的人的名字会被刻入普陀寺的金箔里,永世被人铭记。 林静娴即使是面纱蒙面,还是从她的眼眸中看出了些得意洋洋之色,她知道就算她委婉拒绝,普陀寺的金箔里还是会有她的名字,可是还没等她婉言拒绝的话出口。 突然马夫人扭着略显臃肿的腰身挤了过来,浓郁的香粉味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呛得人喘不上气,她也冷冷的瞥了一眼林静娴,不屑的冷哼一声。 鼻孔仰天,眼睛满是嘲讽与不屑。 随即,马夫人亲自命人抬了一箱白花花的银子放在众人的面前,傲然道:“了然大师有礼,愚妇今天也是来贵寺添香油钱的,望菩萨保佑我晋城无灾无病,保佑我大北朝繁荣昌盛,保佑我家老爷再发大财,谢谢方丈了。” 了然大师顿觉有些尴尬,马夫人出手阔绰在晋城是出了名的,马府有钱,也是晋城百姓众所周知的,只是马夫人即使全身镶了金子也变不了真正的凤凰,仍然那么的俗不可耐,令人呲之以鼻。 此时,晋城正逢大难,普陀寺受晋城百姓的香火供奉,自然也要出来做些什么才能对得起世人的信任。 “马夫人有礼。”了然大师双手合十又道:“菩萨会感受到夫人的诚心心想事成的。” 安西玥躲在人群里看着满箱闪着银光的银子,惊得差点咬到舌头,这满满一箱少说也有五千两吧,马夫人捐钱的风格就和马府的装修风格一样,阔气奢靡啊。 不过,这马夫人竟然敢来抢林大小姐的风头,看来是好日子活到头了。 马夫人不懂什么生意不生意的,自从马员外发达之后,她学得最快的就是花钱,变着花样的花钱,马府的钱就像流水一样,永远都花不完,所以马大川在晋城的根基只有十年,并且能迅速的踊跃成为首屈一指的大富商,这还真是晋城的一大传奇。 第201章 马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她最喜欢听吉利话,也学着了然大师的模样回了礼:“借大师吉言,到时侯本夫人一定来给菩萨重塑一遍金身。” 被挤在一侧的林静娴气得脸都青了,想她堂堂林府的嫡孙大小姐,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在京都时都没人敢这么打她的脸,现在在晋城这种地方,这个身材臃肿的村野粗妇竟然敢推她,还敢当众使得她颜面扫地。 林静娴虽被气得不轻却又不能当场发作,只恨不得把马夫人那张笑得恶心的脸扯得稀巴烂。 林静娴哪里受过憋屈,从她一出生就注定了她尊贵的身份,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这一路走来,她也是以最完美的姿态展现在众人面前,最可气的是那个粗鄙妇人算什么东西,敢推她,还敢当着她的面捐满满一箱银子。 其中一个粉衣丫鬟见自家小姐凭白受了气,也知自家小姐身份尊贵,受不得半点委屈,冷喝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推我家小姐,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 马夫人一副我有钱我说了算的表情,撇了一眼林静娴苗条婀娜的身姿,眼睛里闪过嫉妒之色,以前在乡下时就有人骂她不是东西,这些外地人从哪儿来的,怒道:“你们又算什么东西,敢到晋城来放肆。” 周边的百姓都觉得马夫人有些过分,但是她有钱啊,一出手就捐这么多钱,所以众人都是敢怒不敢言,若是把财神爷惹急了,她一生气不捐钱了,或者以后都不散钱了,吃亏的还是晋城的人。 所以众人纷纷闭嘴了。 丫鬟必竟年轻,说话也是口无遮拦的,“某些人就算挂上金身也抹不掉骨子里透出的穷酸气,土里土气的看着就恶心。” 若是在京都万万是没有人敢这么和他们说话的,哪一个不是变着法的巴结林府。 马夫人以前在乡下就时常受别人的气,可是自从马员外有了钱,她的地位就变了,经丫鬟一骂,像是触动了马夫人的某根神经,怒瞪着眼晴不顾形象的上前就把丫鬟撕扯了一通。 丫鬟小胳膊小腿的,年纪又轻,哪里是马夫人的对手,两三下就被马夫人扯得不成人样。 林静娴还处在震惊之中,她本以为让丫鬟给她出出气,过过嘴瘾也是好的,没想到对面这个疯妇这么没有素质说不过就开打。 顿时,跟在马夫人身后的一群莺莺燕燕自然是要帮自家夫人的,不然回府后吃不了兜着走。 林静娴身后也带着不少丫鬟,见对方打她们的人,也不示弱与对方撕打起来。 瞬间场面乱成一团,林静娴哪里打过架,只有挨打受罪的份,脸上的薄纱也被撕扯掉了,露出美丽动人的瓜子脸。 众人这才真正看清仙女的真容,纷纷露出惊叹之色。 与此同时,林静娴不知被谁踩住了群摆,显些向前仆倒落入人群中,却从远处飞来一抹俊美的身影。 南宫灏施展着轻功,从远处的高台了飞了下来,一把将林静娴抱起,唇角依然勾起温润如玉的浅笑,引得众人一片哗然惊叹,也使得正在撕打的两队人马纷纷停手蹙眉凝望。 林静娴脸色绯红,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抱着,顿时,不止脸红了,从耳朵根一直红到脖子以下,这才诧异看向抱着她的男子,心里一惊为何四皇子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就在他们落地之时,林静娴连忙退了开来恭敬道:“臣女多谢四皇子相救。” 南宫灏这一出手,算是向林府投城靠拢了,他若不出手,林纪也会出手,他赶在林纪之前救下了林静娴,至少能让林静娴对自已或者欠自已一个情。 “哎呀,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突然见这里的乱糟糟的,马大川驮着肥胖的肚子从远处赶来,更令他愤怒的是其中一群里是他的夫人和小妾。 第202章 与此同时,寂静幽深的小院里,微风徐徐,空气中夹杂着着淡淡的花香,清新怡人。 李芸儿手持一把镂空云纹真丝小扇,摇得漫不经心,十分惬意,睛睛瞟向跟了她一路的青衣公子,瞳孔闪着精光,唇角勾起一抹荡人心魂的浅笑,看得人意味深长。 安西玥也不着急,清明透亮的眼眸似能看穿人心一般,紧紧的盯着李芸儿手中轻摇的团扇,图案雅致不失贵气,金丝勾边,扇中绣着栩栩如生的云纹,第一眼就感觉那团扇四周仿佛弥漫了云雾,渐渐的凝聚成一抹美轮美奂的人形,瞬间就要腾云远去。 安西玥看着摇曳的团扇瞬间回过神来,淡淡道:“李小姐不愧出生于医药世家,这迷幻药使得淋淋尽致,毫无破绽,佩服。” 李芸儿眸子一凝,她最恨别人知道她家是医药世家,随即,瞥了一眼团扇,冷笑道:“姑娘真会讽刺人,若我真使得淋淋尽致就不会被姑娘发现了,何来的毫无破绽,在姑娘面前我使的一点雕虫小技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安西玥顿觉哑言,她从李芸儿的眼中看见一丝诧异,似悔恨似懊恼又似在逃避。 安西玥刚才盯着那把漂亮的团扇有些出神,显些没能控制住自已,此时她才发现问题出在那把团扇上,李芸儿给马夫人下了药,使得她情绪过于激动,直到最后她动手打了林静娴的丫鬟。 安西玥此时也懒得研究李芸儿。 一个满身是故事的女人除非她自已愿意开口,否则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都逼不出一个字来。 随即,安西玥从袖口中取出一个她用布帛画出来的图案,直截了当道:“这个图案代表的是什么?” 只见安西玥手中的布帛上正绣着李芸儿那日在许威后院用花堆砌而成的图案,原本她以为这是李芸儿要给她的地图之类的东西,可是最后她发现根本不是地图,倒像是画了一个信物或者是图腾。 特别是中间的纹符很特别,她也是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勾勒出来的。 李芸儿见着布帛并不惊讶,眼睛里却露出一抹赞扬,这个图形已经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里了,是她每次见那个人时都会见到的一种图案,直觉让她感觉这个图纹一定不简单。 李芸儿摇了摇头,第一次用无比认真的眼睛盯着安西玥,“不知道。” 突然,李芸儿变了声音,沉声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必须用一个条件来交换。” 安西玥凝眉盯着李芸儿,“什么条件?” 李芸儿眼睛里满是恨意,怒声道:“杀了晋城前太守——许威。”她只恨自已没有能力杀了许威,这么多年了,她明明知道是许威害了他们李府,她却无能为力。 安西玥突然一愣,许威不是早就被处死了吗?她一直以为李芸儿的仇人是马大川。 李芸儿怒睁着美目喃喃道:“他该死,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为过,可惜就算他被关进了大牢还是让他逃脱了,我满心欢喜的以为他已经死了,你知道吗?他竟然没死成,凭什么,那么十恶不赦的人凭什么不去死。” 第203章 安西玥也没有想到许威没有死,当初这个案件是她父亲亲自督办的,若是许威没有死,那么她的父亲就是督办不力,被皇上知道了追究下来,她们安府怎么办。 当初安钰霄查出贪污案本就已经被颖贵妃记恨上了,若不是后来四皇子和大皇子暗中争功劳,安钰霄还会像前世一样,从此官运一落千丈。 前世,安西玥虽然不关心政事,但是许威的确是死了的,就算是颖贵妃再聪明,她的儿子已经被贬为庶人,南宫灏既然除掉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就不会让他有翻身的机会,所以六皇子因为被贬一直抑郁,直到最后被传病死了。 当然,不管六皇子真正的死因如何,自南宫灏登基就没有人记得皇家还有一位被贬为庶人的儿子死于千里之外。 安西玥来不急细想,处死许威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旨,那么谁又敢抗旨?她感觉自从晋城贪污案开始,他们就被编织进了一张网里,任你在网里拼力挣扎都冲不破那张网。 “晋城疫病与许威有关吗?”安西玥问道。 李芸儿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许威没有死,并且他就藏在许府里,虽然他权利滔天,独霸一方,但是那是以前,现在许威在晋城是一个死人了,他再怎么胆大,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挑战皇权,况且宫里的娘娘是他的女儿,他不为自已想,也要为宫里的娘娘着想,必竟许威是一个爱钱爱权如命的人,许氏一族在晋城的根基很深,晋城可是说许氏的天下,只是我也没有想到许氏说倒就倒了,之前也没有半点征兆。” 李芸儿冷冷一笑,又道:“许威这么容易就被杀了头,我心里的那股气反而更重了,我只想问老天爷一声凭什么?直到我知道许威没有死,我反而有些高兴,因为我想亲眼看着他痛不欲生的死去。” 李芸儿脸上的肌肉有了一些扭曲,安西玥感觉得到她对许威已经恨之入骨了。 安西玥并不问为什么,淡淡道:“你很了解他。” “自从我父亲母亲死在城外,我就知道一定是许威杀死了他们,我一个人的力量怎么能够对抗许府的势力,所以我选择嫁给马大川,不过我还是太傻太笨,我以为我有机会替我的家人报仇,没想到许威只睡女人根本不纳任何妾室过门,每次马大川将我送给许威时,房间里随时都有人看守着……”李芸儿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她还是喃喃道:“他很谨慎。” 安西玥暗忖着:一个如此谨慎的人怎么会被父亲那样一个贪生怕死的文官抓住把柄,并且找出证据还成功抄了许府,这个逻辑说不通啊。 她很了解安钰霄,一般能不惹事他尽量避开,更别说有什么惊人才能查出晋城那么大的贪污案。 是谁在暗中帮助父亲? 或者是说是谁暗中利用了父亲揪出这起巨额贪污案。 “马大川虽有钱,当年他即使替你安葬了父母,你也没必要拿一辈子来作赌注。”安西玥看着她眼中的恨,心口莫名揪着一阵阵疼痛,她以为她的前世已经很惨了,没想到世上还有与她同样很惨的女子。 “呵呵,你以为我还在乎别人怎么评判我?况且马大川那方面根本不行,原先我以为嫁给他至少能保住清白,没想到他却把我推进了比地狱还可怕的深渊。”李芸儿笑得森冷,眼眸中的恨意像是化为了烟雾,怎么也让人看不清前路在哪里。 第204章 “你为什么愿意告诉我这些?”安西玥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心口的郁气怎么也舒张不出来。 李芸儿见她的表情凝重却是漫不经心一笑,淡淡道:“那么你又为什么来找上我呢?” 安西玥哑言:“凭第一直觉。” 李芸儿浅笑道:“我也亦然。” 李芸儿身材曼妙,若弱柳扶风般,一袭如雪如仙的白衫寸得她的肤色更白了一分,面容精致,倾国倾城,只是唇角挂着的那抹笑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随即转身就走。 安西玥追上去面色有些焦急道:“你知不知道你中了一种罕见的蛊毒,暂时无药可解。” 李芸儿停了下来,缓缓转身,像是看破生死红尘一般:“我父亲的手稿里记得有,此毒属极阴之毒,而我生下来注定是极阴之体,用我的身体滋养蛊毒再适合不过,只不过他们用我的身体养蛊毒作何用呢,我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李芸儿对于自已身中蛊毒没有半分惧意,反而变得有些疯狂。 安西玥知道是因为她这么多年了都一直没有替她的亲人报仇,不过她没有想到晋城李府竟然也知道双子蛊。 安西玥定定的望着李芸儿远去的背影,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抬头望了望蓝天白云下的骄阳,安西玥心里竟没有半丝暖意。 安西玥心情沉重,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因为心中有心事,没注意来时的路,迷迷糊糊的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普陀寺占地极广,环境清幽,风景怡人,林间随风摇曳的树叶簌簌作响。 安西玥本想原路返回,瞥了一眼林间深处,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阵密密的细语,使得安西玥又折返了回着顺着声线寻去。 透过竹林,安西玥走近一看,只见背对着她而坐的石凳上一抹熟悉的身影。 南宫灏周身带着阴森冷寒的气息,而与他相对而立的黑衣人蒙着黑面巾,只露一双戾气很重的眼眸。 安西玥凝眸望去,猛然一惊,她认识这位黑衣蒙面人,黑衣人虽然蒙面,但是眉峰处有一条细细的疤痕。 在前世时,安西玥曾经在见过这个人,这个人出现在南宫灏的书房里被她撞见。 因为她记得他的眼睛,所以直到现在再次看见,安西玥心里还是被前世所受的惊吓狠狠的冲击着,当时这个黑衣人发现了她拔剑就要杀死她,还是南宫灏出面阻止。 安西玥记得当时她以为自已马上就要死了,直到被带回房她都没敢出一丝声音,而后被吓得病了一个多月。 然而,就在同一晚上宫里传来消息,皇上遇刺了,一个月后,皇上因为伤势过重而驾崩,安西玥因为生病也错过了很多事情。 现在想想,安西玥才想通,原来黑衣人不是吓唬自已,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已,原因只有一个,她撞破了他和南宫灏的阴谋。 或许和皇上遇刺关,甚至与皇上的死也有关。 南宫灏在停顿的一瞬间也许也想杀自已灭口,但是当时是最关键的时期,最需要舅父的支持,若她无缘无故死了,南宫灏没有办法和将军府交待。 此时,安西玥根本听不清南宫灏与黑衣人密谋些什么,但是依南宫灏的性格,他一直很谨慎,这个时期在这里出现一定是有什么大事。 此时,周围的空气静得可怕,安西玥能清晰的听见自已的心跳声和感觉到自已呼吸的韵律。 骤然间,黑衣人突然扫视了一眼这边,怒吼道:“谁,是谁在里面,出来。” 黑衣人戾气更重了,南宫灏猛然起身,也被吓了一跳,很快反应过来,用眼神示意,朝着黑衣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子。 第205章 安西玥躲在暗处,屏住呼吸,掌心也冒出了些许细汗,眼睛紧紧的盯着缓缓朝这边移动的黑衣人。 安西玥知道此人心狠手辣若是被他发现了,一定不会放过自已的。 虽然随身带着宇文靖给她的毒粉,可是黑衣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只怕她还没有碰到他就已经成了黑衣人的刀下亡魂了。 安西玥想了想还是放弃这个念头。 安西玥脑子极速运转着,因为易了容南宫灏一定认不出自己,但是落到他的手上最终也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在黑衣人杀死自己之前,她必须要先想办法自保,黑衣人听命于南宫灏,稳住南宫灏才能保住性命。 此时,只有赌,赌南宫灏最在乎的那个位置。 与此同时,黑衣人越走越近,阴森的吼叫道:“出来,再不出来我定让你血溅当场。” 安西玥能清晰的听见自已的心跳声,她感觉头顶上明晃晃的刀光锋利得能瞬间割破自己的喉咙,击碎自己的头颅。 “不知道四皇子有没有听说过千古第一帝。”安西玥冲口而出道。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南宫灏双眸射出冷光,急声道:“冷刹,住手。” 南宫灏微眯着眼睛,眸子里凶光闪现,盯着安西玥的那双眼睛似喷发的火龙随时都有可能烧死安西玥,一步一步朝着安西玥靠近。 安西玥易了容,根本看不出她本来面目,再一次见南宫灏,眼眸里还是迸发出冷冷的寒光,若是前世安西玥可能会被他吓破胆,今生再见南宫灏,安西玥对他只有深深的恨。 只一瞬间安西玥就很好的隐藏并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两只眼睛似闪着晶光的水晶直直的盯着南宫灏,镇定自若道:“闻山道人算出千古第一帝很快会出现,四皇子难道不想知道谁会是这千古第一帝。” 见安西玥毫无惧意,南宫灏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冷刹,冷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即冷声道:“你是闻山道人的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千古第一帝?你到底是谁?” 千古第一帝也只记载在皇家密室里,根本不可能被外人知道,他到底是谁。 这个面相黄蜡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南宫灏越走越近,眼睛里布满了浓浓的杀意与狠戾。 安西玥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南宫灏越不可能杀自己,南宫灏虽然看过密卷,但在他还没有当上皇帝之前,并不知道闻山道人会算出大北朝百年之后会出现千古第一帝。 安西玥其实也不相信一个传闻中的道人会有如此神通,但是前世时,南宫灏对千古第一帝很痴迷,自从他当上皇帝一直想把自己变成百年前闻山道人算出来的千古第一帝。 所以前世,南宫灏登基后做出了许多令人发指的事,使得百姓民不聊生,不过安西玥知道如果南宫灏继续施行他的某些政策,大北朝很可能会根基受损,甚至走向灭国的危险。 安西玥毫不示弱的回视南宫灏,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浅浅道:“皇家铁卷只有历代皇上才能翻阅,四皇子对铁卷里的东西如此不陌生,难道四皇子心里早已有了不臣之心。” 第206章 霎时间,南宫灏眸光一凛,瞳孔怒目圆睁,紧紧的盯着安西玥,那眼神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南宫灏感觉心底最深藏的秘密被人发现了,总让他很不自在,特别是安西玥说到最后一句话让他特别慌乱,甚至整个面部也崩得紧紧的。 瞬间南宫灏的眸子更冷了几分,那冰眸仿佛射出一道道冰针直直的刺入安西玥的心脏,这辈子还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这么说话。 此时的南宫灏哪里还有往常的温润如玉,似一头嗜血的狼,周身都充满了危险的气息,他的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芒,冷声道:“你知道什么人永远不会泄露秘密吗?知道得太多活不久。” “四皇子是想说死人吗?”安西玥轻蔑一笑,轻描淡写的感叹道:“我以为四皇子不光有野心,也应该是个有野心的聪明人。” 此时,安西玥的神情沉静如水,神色不惧不怕,眸光甚至比南宫灏更冷了几分,就那么傲然挺立的矗立着,目不转睛的回视南宫灏,淡淡道:“看来闻山道人百年前预测千古第一帝很难在北朝出现了。” 南宫灏觉得眼前这双冰冷的眼睛让他感觉很是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但此时从一个无名小卒口中听到‘千古第一帝’这个消息,南宫灏周身的血液还是沸腾了,毕竟这个是他从小到大的梦想,也是无人知晓的野心与欲望。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向往成为由历史预言的“千古第一帝”。 安西玥冷冷的回视,前世她已经见识过南宫灏的冷酷无情,那样刺入骨髓的疼痛让她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忘记。 她更笃定南宫灏舍不得从她嘴里出来的重要信息,所以自已没有那么容易死掉。 同时,梅书青一旦发现安西玥消失了过长的时间一定会来寻找,她只需要拖延时间。 南宫灏气愤难消,但还是很快败下阵来,除了北朝的历代帝王,世上没有人知道皇家铁卷,更没有人知道千古第一帝。 因为这是南宫氏祖先定下来的规矩,南宫灏现在满满的疑问,这个黄脸小子怎么可能知道。 南宫灏松开了些力道,刚才他试探了对方的实力,竟没有发现一丝内力,若说对方武功深不可测,那么他刚才一定能躲过自己,若说对方真的不懂武功,那么他哪里来的胆子敢招惹一位皇子,此时,安西玥的行径倒让南宫灏摸不清了,南宫灏阴冷冷地道:“你知道的秘密太多了可不是一件好事,不过如果你能找到闻山道人本皇子保你以后永久的荣华富贵。” 她知道南宫灏多疑,此时说得越少就越能勾起南宫灏的欲望,但不说又不能保住自已的小命,点到为止最为勾人心弦。 此时,四周突然刮起了大风,使得竹影摇曳飒飒作响。 因为这里四周都是密集的竹林,幽深寂静,突然起风让人感觉阴森森的。 “主子,有危险。”躲在暗处的冷刹突然出现:“属下先护送主子离开。” 南宫灏扫视了一眼安西玥,冷声道:“将他带回去。” 安西玥见冷刹出现愣是被他手中的长剑吓得冷汗直冒,她知道冷刹是南宫灏的死士,武功也很厉害,前世胆敢有本事澘入皇宫刺杀皇上并成功逃脱,此人武功一定非比寻常。 安西玥正盘算着是不是梅书青来救她了,突然高空中传来一道阴沥沥的冷笑声,笑得恣意妄为、荡漾魅惑。 “谁?”冷刹是个忠奴,此时他也顾不得安西玥,首要任务是先保护主了,这是他们每一个死士刻在骨子里的使命。 第207章 安西玥也瞟了瞟四周,只感觉高空中猛窜来一股冷风,冷得人牙齿咯吱咯吱作响。 特别是高空中发出来瘆人的冷笑声使得安西玥激灵打了一个寒颤。 片刻的功夫,只见高空中顷刻闪现出一抹身姿颀长的身影,一袭黑衣装扮透着一股神秘感,黑巾遮面看不清他本来的面貌,但是黑衣人周身散发出犹如神祇的气质怎么也遮挡不住,仿佛高高在上睥睨苍生的王者。 安西玥本能的作出防御,而此时,黑衣人突然深深的望了安西玥一眼,黝黑深邃的眼眸仿佛荡出一泓清泉,使得安西玥紧张的心瞬间安心了不少。 安西玥默默的吐槽了一下,明明空气中一股冷气袭来,她怎么莫名的升起一种依赖感。 安西玥摇了摇头,努力的告诫自已,对方是敌是友都不知道,兴许是南宫灏的仇人寻上门来了,到时连累自已会把自已剁得渣渣都不剩。 安西玥叹息一声,只感觉诸事不顺。 南宫灏也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吓是微愣了片刻,若论武功对方一定是高手,是敌是友还说不清楚,他也只能尽量与对方周旋,随即道:“相识即是朋友,不如由我来做东,这位侠士可否赏脸由本皇子请侠士喝杯清茶,这普陀寺的极品凤凰可是茶中佳品独一份。” “普陀寺盛产火凤凰,因为其地理环境极佳、气侯适宜,火凤凰不仅被作茶品饮,更有强身的药用功效,也正因如此,此茶也是每年普陀寺进贡皇城的必备物,独属皇家御用之物,不过喝多了牙齿酸得厉害……”黑衣人慵懒随意道,嘴里的意味是满满的不屑与孤傲。 意思是说“想拿茶来收买人心,不好意思本大爷不屑接受。” 顿时,南宫灏气得冷了脸色,眼角的余光扫向一旁的冷刹,眼睛里透着的满是狠劲与杀意。 安西玥瞧着,憋着笑意愣是乖乖的呆在一边,这个人有几分意思,在四皇子眼里稀少独有的好东西在别人眼里是喝着玩的簌口水,明明是好东西确偏偏被说成了地摊货,这下南宫灏的颜面何存。 “我只要她。”黑衣人也不废话,眸子闪着耀眼的光芒,直接指向了呆愣在一旁的安西玥。 安西玥突然被一个周身用黑布裹着的人点名说‘要他’,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一种前有狼后有虎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南宫灏哪里答应,并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只想着从安西玥嘴里的出来的秘密不能泄露出去,此人要么被他带走,要么留一具死体,冷声道:“既然敬酒不吃要吃罚酒,那就别怪本皇子心狠手辣,冷刹,杀无赦。” 南宫灏今日不知怎么很不会控制自已的情绪,若是平时,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拉拢能人贤士,再加以利用,一般被他淘汰的都是对他毫无利用价值的。 安西玥不清楚黑衣人的武功有多高,但是她知道冷刹一定是个顶尖高手,不管她与黑人是敌是友,隐隐的她有些担心黑衣人被冷刹擒获。 瞬间,竹影纷纷摇曳,四周的冷空气似乎又急剧下降了几个摄氏度。 只眨眼的功夫,安西玥感觉自己被人腾空抱起,待她反应过来她已经又一次被人搂住了腰身。 第208章 安西玥咽了咽喉咙,突然心口一紧,目光落到蒙面人身上,感觉眼前的蒙面人有些熟悉又有些疏离,特别是此时他的眸光淡然平静得仿佛生出一股漠然感。 黑衣人混身虽然散发出一股慵懒随意的感觉,但他目光锐利冰冷,深邃如漆黑幽静的夜空,又似随时准备作战的机警的狼,将安西玥牢牢地保护在怀中。 瞬间,安山玥只感觉如梦境一般被人带着腾飞而起又急速下降,发上的绑带不知何时脱落,安西玥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只见三千青丝似倾泻而下的银河瀑布,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萦绕在黑衣人鼻端,令人有些心旷神怡。 感觉到怀中人异样的目光,黑衣人紧了紧手中的动作,深沉的目光似银河系中最耀眼的星照进了安西玥的瞳孔里,遂而凑近安西玥的耳畔轻声道:“生死关头,不要出神,没想到南宫灏身边还藏着这么强劲的高手。” 安西玥心里咯噔一惊,只感觉耳边一缕细细的异样的感觉钻进她的心底,面色蜡黄得丑不堪言,但她的耳际还是微微红了一下,定了定心神,才收回了注目的视线。她为什么对他的一个眼神都迷之入神,人家好心救自己搂一下腰又不能怎么样,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不要扭捏,便也学着黑衣人的模样淡然平静了下来。 此时两人都极有默契,南宫灏的武功实际也不弱,冷刹又是个顶尖杀手,偏偏自己还帮不上什么忙,他们只能沉着应对。 必竟再活一世,安西玥还是很惜命的。 黑衣人感觉到安西玥能以最快的速度控制自已的怀绪,唇角赞扬的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又轻声提醒道:“抱紧我。”声线有些暧昧迷惑。 顷刻,安西玥也没多想只条件反射地紧紧勾住了黑衣人的脖子,尽量用自已的身体去减少黑衣人的负担,心里也一直想着不要拖累别人。 黑衣人又魅惑一笑,似调笑又似在解释,道:“这次你算是惹了一个大麻烦了。” 安西玥抬头,望向对方,冷刹的剑疾驰如风,身姿矫健,她虽然不懂他们的武功是什么套路,但她看过南宫元熠和宇文靖比试,只用一根竹枝都能打得你死我活,虽然每次宇文靖都落下风,但是每次都精彩绝伦,而此时亦然。 紧要关头,安西玥也没多想,缓缓道:“谢谢您的救命之恩,对手太厉害了,您还是放我下来吧,不然会拖累您的。” 黑衣人几乎固执的抱紧了安西玥瘦小的身体,有他在,他怎么可能让她受伤害,“呆在我身边哪儿也别去。” 南宫灏此时完全没有隐蔽自已的武功路数,也不再像往常在人前一般温润如玉,京都高门府邸中大家闺秀最梦中的理想型丈夫,此时却杀红了眼,他没想到那个长相丑不拉几的小子竟然是一个女人。 凭着南宫灏的聪明也一定想到那么她的那张脸也应该是假的,她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么多的秘密? 南宫灏见黑衣人包裹得如此严实,冷刹与自己的武功都不算弱,他们也顶多和黑衣人打成平手,更何况黑衣人身边还有一个什么也不会累赘,如果和他单打,自己如果不用智取,一定很难有胜算。 南宫灏此时意不在杀黑衣人,而是他怀中的神秘女人,遂而朝着冷刹下令道:“主攻他身边的女人,要活的,那女人才是他的弱点。” 第209章 冷刹感觉也很吃力,“主子,对方防守得太死,抢的话怕很难……” 冷刹这次算遇到强劲的对手了,他一直都躲在暗处,也是第一次在南宫灏身边露面,按理说知道他存在的都得死,但是对手太强劲,留活口恐怕很难,若不遗余力让他们去见阎王爷,凭冷刹的能力,对方又有一个不会武功的累赘在身边,主攻他身边的女人,让他无暇顾忌其他,应该不难。 南宫灏明白冷刹的意思,对手太狂,根本是收买不下来的,冷声道:“活的不行,就让他们尸骨无存。” 黑衣人冷冷的瞥向南宫灏:“没想到贤德善良的四殿下身边隐匿得这么强劲的高手,啧啧若是这个消息传入宫中,不知道四殿下的贤德之名还保不保得住,诸位皇子又会怎么想四皇子的居心。” 南宫灏毫不受黑衣人的诓吓,只道:“所以你们更得死。” 安西玥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地方还真是偏僻得很啊,不过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没有人听到这边的动静,特别是梅书青和宇文靖若是发现她走丢了一定已经找来了。 前世,她知道南宫灏身边有一支强劲的对手也是在嫁给他之后的第三年,当时他还是皇子,但是就在先皇驾崩的那天晚上,被她给撞见了,她一心一意都在夫君的身上,就算当时他们对她这个四皇子妃已经有了杀心,但看在将军府的权力上,他只得先诓骗她,所以她并没有多想,认为只是一个普通的暗卫。 南宫灏和冷刹找准了他们的软肋,以最精湛的剑法直直的朝着安西玥攻击而来,黑衣人必须在先保护身边人安全的前提下,再还击对方,所以几个回合下来,他们便占了弱势,甚至因为圈固安西玥的手臂上还被划坡了一道血痕,冷刹的剑太锋利,若不是黑衣人武功也极高,只怕这一剑刺得会更深。 黑衣人就算受了点伤还是分豪也没有松动的意思,因为背对安西玥,安西玥根本不知道黑衣人因为护着她受了伤。 不过,经黑衣人一提醒,安西玥这才想起来,南宫灏最怕什么,最怕他的名声受损,他必须贤德仁爱,所以不管是对女人还是他的谋士,他都不会露出凶狠的一面。 安西玥咬了咬牙,发挥了女人最大的优势,扯开嗓子开始嚎喊:“救命啊,救命啊,四皇子杀人了。” “救命啊,救命啊,四皇子杀人了。” 安西玥的尖叫声一声比一声高,她从来不知道自已叫起救命来声音会如此洪亮。 南宫灏见状,混身吓得一哆嗦,今天普陀寺的人很多,他也是趁着机会见冷刹一面商量一些要事,没想到被这个女人撞见了,她听到多少知道多少南宫灏并不确定,但是就在他要杀了她之际,这个女人口中最让她痴迷的而向往的秘密被这个女人轻而易举的说了出来,他不该贪心的,在这个女人出现之时就该一剑了结了她。 “主子,您先走,属下留下来断后。”冷刹一个武功高强的人都被安西玥给气着了,若能一剑了结了她,他绝不会手软,手起刀落瞬间割下她的头颅,偏偏黑衣人宁愿自已受伤都要保护她。 在没有成大事之前,四皇子与他们都不能曝光,否则这么多年他们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四皇子的隐忍也白费了,到时侯四皇子会成为众矢之的就得不偿失了。 第210章 而此时,外围的确是有细细的脚步声传来,南宫灏果断的做出决定:“你先离开,我留下来。” 任凭黑衣人武功再高,他也不敢当众杀一位皇子,况且,刺杀皇子的罪名不小,一旦被抓住便是人头落地,他也想知道对手是何方神圣。 南宫灏阴恻恻的冷冷一笑,朝着自已的手臂落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呼叫道:“有刺客。” “快,就在里面,里面有呼救声。” 稀稀疏疏的脚步声陆续朝着这边赶来,因为围着几道围墙,而外面的又都是普通人,声音虽近了,但人要绕进来,还是要经过几道墙。 冷刹情急之下,提起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西玥见南宫灏如此卑鄙,气不过,也朝着外面大声喊道:“四皇子你不要以权势逼人,民女虽出生寒苦,是打死也不会从了你的,民女愿死不屈。” 黑衣人见安西玥演起戏来也是一愣的一愣的,只听安西玥朝着黑衣人道:“您也离开,马上就会有人进来了,他不敢把我怎么样,南宫灏最注重名声,既然他不要脸,那我就让他不要脸的名声声名远外。” 安西玥想,今天这么多人,自己的这副样子应该没有人认得出来,她还是很相信宇文靖的易容术的。 可是还没等安西玥扯着嗓子喊下一句,黑衣人已经愤怒的抱起安西玥朝着暗处疾驰而去,临走时还从安西玥的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物件丢在了南宫灏的身上:“剩下的戏就留着四皇子独唱了,恕不奉陪。” 只听到“哐当”一声脆响,在安西玥被带离的一瞬间,下意识的转头瞥向了落在南宫灏身上的一枝普通木钗,那是一枝款式较简单的木钗子,是他与梅书青在前往晋城途中,遇到小摊贩时梅书青随意给她买的一根,不值钱。 安西玥转眸望向黑衣人,满眼的凝问。 黑衣人坦然自若的轻声道:“四皇子强抢民女,让他把戏演全。” 安西玥还是不解,反问道:“我走了,民女呢?” 黑衣人不答,从始到现在,分豪也没有要松开安西玥的意思,因为蒙面,看不出他的任何面部表情,因为不想暴露在某些人的人前,声音也是做了特殊处理的。 暗道:“本世子怎么可能让你的声誉受损,更不可能让你受伤。” 连他自已都不知道,自己眼中带着的是满满的宠溺。 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关注那个看似温柔实则坚硬如冰、明明没有保护自已的能力还喜欢拒人于千里之外把自已封锁起来。 明明弱不经风,为何还喜欢往乱世跑,晋城疫病横生,尸横遍野她怎么往这边跑,她不是应该乖乖的去找她娘照顾她弟弟吗?明明知道南宫灏危险至极,为什么还要招惹他,今天若不是他,这个小女人是不是要死在南宫灏的手中。 还有她口中说出来的秘密…… 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南宫元熠从小就有主见,在京都也是最不靠谱的纨绔子弟,他出生就是豫王府世子,将来更会接手豫王这个尊贵得高不可攀的位置。 甚至连当今皇上都要有求于他,他怎么可能被一个普通平凡的侯府小姐而左右和影响。 可是事情就这么无厘头毫无预兆可言的发生了。 更连她也不知道的是明明暧昧横生的话,在她与他之间流窜起来是那么的自然。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对话越来越顺畅,安西玥从来都是谨守本分的大家闺秀,就算真的见面,她也会保持着最得体的笑容,最有分寸的距离,南宫元熠很喜欢今日双方的对答如流。 所以,他不想扯下面巾。 第211章 与此同时,待南宫元熠带着安西玥离开之后。 幽深静谧的竹林深处,霎时间就挤满了围观的群众,个个面面相觑,刺客呢?女人呢?怎么只有一个美男子在这里,可是刚才一声高过一声的女人的尖喊声他们可都是听到了的呀。 不管何时何地,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热闹,群众永远都是喜欢看戏的,就像现在,他们可以根据刚才听到的声音无限想像…… “这是哪位有钱人的家公子,长得真俊俏,刚才我们明明听到女人的尖叫声了,难道是听错了。”某路人中的一位大妈甲开始议论了。 “怎么可能听错,你耳朵有问题难道我耳朵都有问题吗?老娘可是听得真真的,是女人的声音没错。”某路人已开始反口议论。 其中更有很多少女怀春的姑娘开始扯手帕,有的气愤、有的不甘、更有惋惜的,这么俊美一个少年郎怎么就在这佛门清静之地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龌蹉事。 特别是南宫灏的确是京都排得上名号的美男子,人人都传四皇子俊美潇洒、温润如玉,脾气最是好,一点都不高高在上,很是谦虚贤德,但这种消息也只从京都流传开来,毕竟外界谁也没有见过这四皇子。 而此时,自然也没有人认识身份尊贵的四皇子。 南宫灏就像一个小丑一样被人围观,狼狈至极,刚才黑衣人用一根木棍打在了他的腿上,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站起来,正等他恢复如常,小院里突然挤进了这么多百姓。 南宫灏此时被议论纷纷,他似乎被人给算计了一样,哑巴吃黄连有苦道不出,更何况他也没必要向一群百姓解释。 南宫灏本来想面带微笑,唇角再挂起完美的弧度,表现得不愠不怒,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完全没必要解释,谣言自然不攻自破,可是想像永远跟不上现实的脚步,听到众人的疯言疯语,他在心底努喝:“一群无知的蠢妇。” 南宫灏本想抬脚离开,谁知此时,林静娴行着优雅的步伐,提着雪白的裙摆盈盈行了进来,一见四皇子在此,特别是他的手上还在流血,吃惊得张大了嘴巴一声惊呼:“呀,四皇子你受伤了,还留血了,留这么多血,刚才臣女听到这里有人喊有刺客,所以过来瞧瞧,四皇子您没事吧。” 林静娴正与马夫人较真,隔得比较远,见很多人都往这地方来,也跟着来瞧瞧,只不过,她不想再看到马夫人那种无知的妇人了,所以带着一众仆人加快了脚步。 林静娴原本是好心想要拉拢四皇子,聊表一下关心,因为祖父和父亲都说过,他们很看好四皇子。这些日时,她一直都是以仙女善人的身份出现有人前,所以此时见状,她不能视之不理。 虽然她也不想去虚与委蛇,可是祖父的命令她不得违抗。 因为她的哥哥受了重伤,现在虽然痊愈,还是留下了病根,永远都无法拿剑,林家的男儿怎么可能不入军营,这是祖父志愿,可是命运就是如此,偏偏最让人得意的一个嫡孙身受重伤还留下残疾,被迫不能建功立业,家族就想出一个办法,从林家的女儿身上下功夫,这也是后来林府决定接安西琳回林府最重要的原因。 第212章 以她林府小姐,京都第一美人的身份还怕不得人心。 自晋城疾病传播之机为林府打造一个名扬天下的好名声,四皇子也是很有可能登上皇位,即使她的心中百般不愿,百般思念心中之人,她还是得听从命运的安排,努力的拉拢有机会登上高位的皇子。 林静娴以为以弱者的姿态能够吸引众人的注意。 就在刚才,她还在菩萨面前虔心祈求菩萨保佑自已能见到心中最想念的人,见人群都往这里走,她也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没走近,就听到又一声高喊传来:“有刺客。” 南宫灏正处于尴尬的时侯,经林静娴一点播他才恍然大悟,他本来就想说有刺客才划伤自已的,真是被这些无知的女人给气着了,遂而,南宫灏才回以林静娴一个温润的浅笑淡淡道:“谢林小姐关心,刺客听到有人来就跑了,这点小伤不碍事。” 南宫灏说着,还特意把伤口露出来给众人瞧见。 顿时,众人纷纷都红了脸,原来此人是四皇子,他们很多都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在家族里自然也都听过四皇子名号,四皇子的贤德的名声她们也都知道。 众人都只觉得刚才真是该死,都因为刚才说了四皇子的坏话而后悔不已,更有神色暧昧暗送秋波的姑娘高声道:“四皇子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人,你们都误会了。” 刚才议论得最厉害的某甲已丙丁也开始转向南宫灏这边,一个劲的说好听的话:“大人不计小人过,四皇子贤能大度,这一切都是误会,刺客敢伤四皇子一定要报衙门严查之类的话。” 南宫灏笑得如沐春风正要不再计较,突然间马夫人像一股风一般挤了进来,一眼就看到林静娴那美人端正的站在一位俊俏公子身边,刚才她可是听到有人喊救命,这里这么多人发生什么事了。 马夫人刚才被林静娴抢了风头,特别一个长得特别美的美人抢了她的风头,她心中是满满的嫉妒与愤怒。 再加上马府是晋城的富户,连林丞相都要给马大川一些颜面,她是普通老百姓,只知道不当官可以,但是绝不能没有钱,许太守还活着那会儿很多当官的都在拉拢他们马府,无非就是贪图他们马府的钱财,所以马夫人平时很是慷慨解囊又生活得很傲气。 于是,马夫人气势上就比林静娴要强势一些,不巧的是她的视线没有被林静娴成功的吸引过去。 此时,马夫人眼尖的瞥到地上有一根木钗,而是还是那种只有地摊上才会买到的木钗,这种东西只有寒门小户的姑娘才会佩戴。 随即,马夫人特意将自己的音量提高了几倍,大声道:“哎呀,这里怎么会一根姑娘家佩戴的木钗子,上面还有血迹呢,刚才是不是有姑娘在喊救命、非礼了之类的……” 马夫人是典型的暴发户,没见过世面,但是男人却见过不少,这里突然出现姑娘家的配饰确实引人遐想。 刚刚才压下去的风波又被马夫人提起,而且还有证据,一石掀起千层浪,众人的视线都被木钗吸引了过去,不管真伪群众永远都会站在看戏的角度去议论,这就是舆论。 经马夫人一提醒,一翻皇子偶遇寒门女的故事就此在百姓心中展开,情节峰回路转,为什么会有血,是因为寒门女是个烈女子,誓死不畏强权也要保住侦洁,所以才有的刚才她们从墙外听到的呼救声。 看到如此俊美绝伦,温润如玉,笑容如阳光般暖人心菲的四皇子站在面前,还受了伤,是哪个不识好歹的丑女人造的孽,为什么四皇子就没有遇到自已呢? 这么好的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是哪个不长眼的白白浪费了。 第213章 林静娴瞥了一眼木钗,心里一咯噔,怒瞪了一眼马夫人,狠狠的把马夫人记在了心上,见四周无知百姓的愚蠢,她更气了,暗暗发誓再也不会到这穷乡僻壤来了。在林静娴心中,只有繁华的京都才配得上她居住。 其实晋城是大北朝很繁华的城市,因为这里是贸易重要的交易口,各县市之间交往平凡,但是贪官太多,使得富的人富得流油,穷的人食不果腹,并且穷的也只是无权无势的普通百姓。 林静娴既然刚才已经帮了,此时又不能不帮四皇子解围,否是刚才她出头的目的就白费了,遂而优雅从容的朝着众人虚扶了一礼,柔声道:“各位请不要听信谣言,四皇子为人正直,我自幼就与四皇子相识,知道他的为人,相信四皇子绝不会是轻浮之人,再者说仅此一根木钗也不能说明什么。” 林静娴做了大家闺秀该有的礼待,这微微的一扶身已经降低了自已的身份,使得周遭的人都露出了善意的微笑,本来就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现在更显得她温婉善良。 林静娴见众人的反应就知道自已成功了,马夫人却阴阳怪气地道:“就是有一根木钗才让人浮想,本夫人的耳朵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难不得你们都聋了不成。” 马夫人今天其实就是想要和林静娴杠上,因为她就是看不惯,又哼哼歪歪地道:“真把自已当根葱了。” 林静娴把马夫人的话听得真真的,瞬间脸就冷了下来,道:“马夫人这么说话就不怕冤枉了人遭牢狱之灾。” 众人一听“牢狱之灾”更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这马夫人是出了名的阔气大方,平时就得理不饶人,因为她有钱,所有人都让着她,虽然事实可能就如她所言,可是她们可不敢得罪皇子,遂而慢慢的一部分人悄悄地就退了。 马夫人也是得理不饶人的,一听这话就满满的威胁之意,马夫人也不怕,这么多年,晋城哪个见了她不是客气三分,冷冷一笑:“林大小姐这话怎么讲,事实摆在眼前,用得着本夫人冤枉吗,呵呵,难不成这个喊救命的尖叫声是林小姐的。”她就是要这位自称活菩萨的美人丢脸。 林静娴眸中的怒意瞬间喷发出来,顿时气得哑口无言,再这样解释下去,还不知道这愚妇会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她回去了以后,一定要叫祖父砍了她的头。 此时,林丞相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这里赶了过来,这里发生了什么他已经知道了。 林静娴见自己的祖父前来,想要上前行礼并告状。 谁知林丞相悄悄了作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眼眸里还稍稍有些怒火,暗叹娴儿还是太冲动了。 马大川挂着满脸的肥肉圆滚滚的肚子从后面挤了上来,朝着南宫灏陪了笑脸。 瞬间只听见“啪啪啪”几巴掌响亮得很,“蠢妇还不快给四皇子和林大小姐道歉。”看老子回去怎么收拾你。 马夫人谁也不怕,就怕马大川,没钱之前都是她说一马大川不敢说二,现在有钱了,不知怎么的,她越发的怕马大川,特别是马大川身体出现一些问题之后,就像是一头野兽能折磨得你生不如死,所以马夫人脸都吓绿了,甚至忘记了嘴角还流了血,连声道:“都是蠢妇胡言乱语,胡乱说话,希望林小姐、四皇子大人不计小人过。” 第214章 南宫灏见众人神色各异,面色又沉冷了几分,偏偏他还得对马夫人刚才的无理既往不咎,更不能发火,更令他无耐的是他竟拿一个泼妇没有办法,缓缓道:“晋城百姓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劳烦林丞相随本皇子去商讨解决办法。” 南宫灏表现得风度翩翩,走近林静娴的身边礼貌友好的作了个揖,表示感谢,实则内心差点憋出内伤,若他当众把这个疯妇抓起来,这件事就会被人越描越黑,所以他只得忍,装着若无此事一般。 晋城如今太多皇后的人,这次他向父皇请旨来晋城实则是“将功补过”,绝对不能让皇后的人抓到任何把柄。 林丞相笑得温和有礼,冷冷的朝着林静娴递了个意味不明的眼色,他真是恨铁不成刚,白废了这些时日的教导,在这种公众场合丢人现眼就是蠢,愚蠢至极。 林静娴心里一惊,不明白祖父的是什么意思,看样子是生气了啊。 待他们走后,马大川又朝着马夫人拳打脚踢怒声道:“你知道你今天得罪了四皇子会有什么后果吗?老子看你是三天不挨打,上房又揭瓦。” 马夫人捂着疼痛辩解道:“刚才确实有姑娘在呼救,大伙可都听到……”她其实就是看不惯那什么林小姐装模作样的假善良。 “还敢顶嘴,老子拿钱供着你,你倒好尽给老子得罪人,给老子滚回去,回去后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马夫人气得想拧掉马大川的耳朵,想当年马大川还没有发达的时候,家里什么都是她说了算,可是后来自从马大川走了大运了,发了横财,这一切都变了。 马夫人也只敢在心里吐吐苦水,最后还是乖乖的带着丫鬟回府了。 …… 南宫灏怒气冲冲的回了驿站别苑,刚一进门,冷刹便如幽灵一般窜了进来。 南宫灏横眉冷对冷声道:“查清楚黑衣人的身份了吗?” 冷刹摇头道:“属下追了一路,可是追到疫病区,这两人就不见了,。” 南宫灏背对着冷刹不发一言,眼眸充斥着怒火,到底是谁要和他作对,南宫灏感觉被人扼住了喉咙,他一向喜欢敌明我暗,现在却是敌暗我明的状态,仿佛有一种被脱光了暴露人前的感觉。 冷刹站在四皇子身后感觉到一股恐慌,他从来没有见四皇子如此愤怒过。 瞬间,还没等冷刹再作解释南宫灏已经调整好心态转身缓缓道:“不怪你,对手太狡猾了。” 南宫灏冷笑一声,阴恻恻地又道:“去查那个女人,加派人手查,一定要找出来。”从她口中流出来的信息令他有些亢奋,更不能让她嘴里的信息泄露出去。 冷刹有些怕四皇子这种阴晴不定的性格,同时也很佩服四皇子的定力,能很快控制自已的情绪,他们这次是碰到对手了。 冷刹也很快反应过来,笃定道:“属下刺了黑衣人一剑,剑上浇了毒,只要找到手臂上受伤的人,属下就能认出此人……” “哦!此毒可有解?”南宫灏唇角满意的勾起一抹弧度。 第215章 与此同时,南宫元熠带着安西玥从普陀寺离开,原本以为一点小伤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出来没有多久南宫元熠就感觉手臂上的伤口如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他知道自已应该是中毒了。 此时,暗中又有一股危险的气息紧随身后,南宫元熠不敢懈怠,暗中用内力把毒血逼出来,却不想越逼越难受。 刚才黑衣人的举动太快太突然,不留半分安西玥思索的余地就被带着腾飞而起,感觉像做梦一样,似乎眨眼的时间他们就出了普陀寺。 黑衣人此时也没有多想,两只手紧紧的抱着怀中的人,尽量躲避身后的尾巴,因为他知道此时不适宜迎敌,“晋城附近哪里藏身比较好?” 此时,安西玥感觉到黑衣人的异样,见他额头上的黑巾已经湿了大半,竟连好看的眉毛上都有淡淡的水雾,这才惊醒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快放我下来我给你看看伤口……” 黑衣人感觉身体被蚂蚁啃噬的感觉不减反增,安西玥这才从他手臂上摸到一大片湿润,拿到眼前一看,惊吓道:“你中毒了,得赶快解毒才行……” 安西玥来不及细想,她知道黑衣人有此一问一定是有原因的,连忙道:“疫病区,我们去疫病区,现在疫病区人人惧怕不敢靠近,身后的人不敢轻易进入,况且那里有人能救得了你。” 南宫元熠想都没想就朝着疫病区疾驰而去。 当初在晋城发现疫病之时,当地官员就把生病的人隔离出来了,全都赶到了城外,因为晋城四通八达的交汇口,城里城外其实也没有区别,一道城墙无非是把有钱人和穷人区分开来,生病的人越来越多,此时的疫病区实质上堪比一个难民窟。 京都来了太医之后,才把这里没有生病的人移出去,再请当地官员派官兵值守,只进不出。 凡是城里生病的人都往这里送,两个月下来,疫病区越变越大,成了最弱的防疫区,正因如此,因为没有解药死的人也越来越多,所以没有人想要来这里。 梅宗政来了之后,心思全都放在了研究解药上,安西玥作帮手根据病情的严重情况作了统计并分类,此时的疫病区不像刚开始那样仅仅只是穷人等死的难民窟,更像他们的救命营。 安西玥带着黑衣人左拐右拐,熟练的躲过人群进入一条小涌道。 南宫元熠见眼前之人娇小却不柔软,在这里行走如行云流水,两个月不见,她的眼中仿佛增添了些连他都看不懂的光彩。 他记得宇文婧曾给他寄过的密信里提到过,让他查一下安平侯府的安大小姐是否的确是在京都长大的,他也没多想,现在看来,他在京都里见到那个有点小腹黑又娇弱无依的人和现在确实不像。 过了涌道,再七拐八拐,他们进了一幢破旧没有人住的木屋,安西玥朝着墙上巧了几声,感觉很有韵律的声调,墙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窄门。 南宫元熠没有想到这里还有一个机关,看似简单实则是费了心力改造的。 第216章 片刻功夫,窄门被打开,里面出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老者穿了一件粗布青衫,年纪虽大背却挺得笔直,不怒而威,让人心生敬畏。安西玥没有解释,明明满身狼狈,语气却变得温和而柔软,眨巴两只大眼睛,像是在朝着对方撒娇卖乖一般:“外祖父救命啊。” “丫头怎么了。”梅宗政慈爱的将安西玥拉到身前,上下左右检查了一遍:“怎么头发也散了,你哥呢?出什么事了?” “不是我,是我的救命恩人中了毒,快救他,毒血里带着些许紫色,我想应该毒药遇血产生的反应……”安西玥连忙把黑衣人拉到凳子上坐下,她整个心思都在刚才摸到的黑血上面,于是噼里啪啦作了一堆预备工作。 梅宗政虽然成天专研医术,但也不是傻子,更不会没有防人之心,这个密道是青儿设计的,也只告诉了玥儿,连宇文婧那小子都不知道,他这外孙女也太没有防备了。 紫色?看他全身都湿透了,中毒之后一定受了好一翻痛苦,忍耐力很强,伤口处却有淡淡的紫色,血量不大,伤口应该不大。 南宫元熠盯着梅宗政看了好一回儿才反应过来:“晚辈见过老先生。”凭他脸皮比城墙厚的人此时竟有些尴尬。 “阁下是何人,为什么不敢用真面目示人?”梅宗政谨慎道,声音也有些疾言厉色。 顿时,连安西玥都蒙了,在她的印象里面,她的外祖父对待任何人都很谦卑有礼,特别是对待他的病人,连她都没有怀疑过对方的身份就将他带到这里来了,此时经梅宗政一提醒,安西玥心里也开始纠结,但是对方始终是她的救命恩人,遂而道:“能否先帮他解毒。” “凭他的毅力死不了人。”梅宗政直接道:“中了蚁毒之人若要死当场即可毙命。” 安西玥这才警惕起来,她没有想到这么严重,而他与她素不相识又凭什么用命在救她,莫非…… 南宫元熠却先她一步站了起来,缓缓道:“老神医说得是。” 瞬间只见那黑巾下露出一张安西玥熟悉的俊脸,立体俊秀的五官,眼神刚毅有力,没想到短短的两个月的时间里,南宫元熠完全蜕变了在京都之时的玩世不恭姿态,更多的是稳重与成熟。 “南宫世子,怎么是你?你不是在空谷关与天狼国作吗?”这也太巧了,不可能这么巧,今天他突然出现在普陀寺是为什么?而且还穿成这样子。 南宫元熠唇变脸很快,前一秒与后一秒反差太大,此时他身中剧毒还有心思朝着安西玥露出一抹魅惑人心的浅笑,两条眉毛好看得让人想要轻轻的将它抚平,“天狼国战败,晋城有重要的事要办,穿成这样也是为了方便行事。” 南宫元熠简短的向安西玥作了解释,又朝着梅宗政虚行一礼道:“还请神医帮忙解毒。” 梅宗政在看到南宫元熠这张脸开始就没有发一点声音,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南宫元熠,那立体的五官,还有刚才一瞬间展现的神情,他甚至看到他眉峰间露出的一股煞气,冰冷绝情又令人景仰敬畏。 梅宗政眼眸里透露了太多太多令人不解的信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那么熟悉。 第217章 梅宗政此时盯着南宫元熠的神情十分的入神,丝豪没有注意到自已此时的走神。 “外祖父。” 安西玥走上前来,视线在南宫元熠和外祖父身上来回打量,纵然心中有万千疑问,安西玥还是沉稳的等着她的外祖父。 她知道她的外祖父一直是一个懂得分寸的人。 南宫元熠并没有受梅宗政震惊的眼神所影响,他的眼眸中更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哪怕身体中毒如万蚁啃噬般难受,他也只是静静的看着对面老头的反应。 直觉里,梅老神医似乎知道些什么。 梅宗政抬眼看了看他的外孙女,才道:“他中的这种毒十分的罕见,毒液是从生长在沙漠里的一种罕见的食人蚁身上提取的。” 遂而,梅宗政主动翻开了南宫元熠的伤口处,血里渗透出点点紫色,他才又喃喃道:“这是这种蚁毒最特有的标志,毒夜呈紫色。” “可有解。”安西玥有些心急追问道。 梅宗政摇了摇头,“唉!有解药也等于没有解药。” 南宫元熠从来不畏惧生死,听到梅宗政如是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还请老先生明说。” 安西玥也扬长了脖子,只听见梅宗政缓缓道:“想要解食人蚁之毒,必须找到两种花,便是峰巢汁和龙丝草。” 安西玥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知道这两种植物,她在外祖父留下来的杂记里见过,这种罕见的植物很难寻,所谓峰巢汁其实是一种全身没有一片叶子的棒状物,其形如同蜜蜂铸的巢,从地里生长出来许多直径非常微小的丝状汇聚成一个蜂窝状,其色呈姜黄色,药须从直径里一点一点的收集,辨识度很高,但是却很难寻。 而龙丝草生得鲜艳,花呈火红色,盛开时犹如一张血盆大口,解药就在它盛开之时里面的那颗白色花蕊里,但是此花也是食人花,当时安西玥从书上看到时也是吓了一跳,她常待深闺里,竟还不知道世上有吃人的花,所以没有细看只记了一个名字。 当时她还以为这是谁在胡诌乱道,外祖父记载的那些奇闻怪物世上根本不可能会有,直到重生之后,她相信了命运轮回所以才又找出来细看了一遍,对外祖父书里的记载充满了好奇与向往。 “若是一般人想要找到这两种花恐怕尸体早就死硬了。”梅宗政看了看南宫元熠,叹了一口气才又道:“玥儿先出去,我先替他清理伤口,暂时保住他一条命,想要解毒也只得找到这两种花,今后毒发作之时犹如万蚁啃咬,这就得看他自已的造化了。” 安西玥其实是想留下来帮忙,但是在外祖父面前,她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留下来并不知适宜,既然外祖父知道这种两种解药,等清理伤口之后再作商量。 南宫元熠知道她的担心,于是投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自己没事。 “我先去替世子寻一套我哥哥的衣物来,我外祖父医术很高明的。”安西玥眼底一片担忧之色,说这话时其实是心里很愧疚,心里也没有底气,毕竟都是她的错。 南宫元熠本来还想着,等伤口处理好,他又从密道离开,但见安西玥表现了那么关心的小女人神态,他又忍住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安好无恙就好。 第218章 待安西玥离开后,南宫元熠才正襟危坐,双眸似夜鹰般闪着灼灼光芒,深邃冷沉。 他在等,等对面这个老头要带给自己什么惊喜,南宫元熠环视了一周整间屋子都弥漫着各种药草的味道,想为自己倒杯茶却没有找到茶具。 “先喝点水吧,我这里只有清水,没有茶。” 梅宗政突然递过来一碗清水,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多谢。”南宫元熠惜字如金,大口大口的喝完,随即却动作优雅地将碗搁置在一旁,等着下文。 “老夫先施针封住你的几处穴道,然后再切除被蚁毒侵蚀过的腐肉。”梅宗政边说边下针,一切动作完成得行云流水。 只见白皙的胳膊上鲜血如注,银针所到之处便有大量的紫黑色的血流出来,经蚁毒侵蚀过的筋血会有被万蚁啃噬的痛苦,梅宗政也只在割腐肉时涂抹了些许止痛药,但是却止不了心里蚁毒带来的痛苦,南宫元熠连眉头都没有皱了下,紧抿着薄唇。 一个时辰后,梅宗政对伤口作了缝合等后续工作,眼前的老人已经六、七十岁了,看着满目慈爱,手上动作十分细心,很会顾全病人的感受。南宫元熠此时完全看不懂他。 南宫元熠眉间流露的情绪还是影响了梅宗政。 梅宗政盯着南宫元熠的脸看了好一会儿,长得俊美不凡,英姿飒爽,不过最像的还是气质,刚才他已经确认过了,胸间并没有那个胎记。 只听梅宗政缓缓道:“世子今年虚龄有二十六了吧。” 带着试探的口吻,南宫元熠却闭口不答,气氛沉静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梅宗政絮絮叨叨的又道,“你父亲身体可还好,他有头疼的毛病,但是每次老夫替他扎针之后都会有所缓解,于是我就把这套针法教给了你的母亲,唉,二十多年过去了,不知他这老毛病有没有好转。” 此时,南宫元熠却突然起身,目光冰冷,冷声道:“您指的是本世子哪一位父亲?” “人人都传颂梅太医医术精堪,救世救民,称作医圣,您有没有见死不救过。” 梅宗政突然手一哆嗦,愣在当场,四周静得落针可闻,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 只是一个眼神沉着冷静,一个眼神复杂慌乱。 南宫元熠穿好了已经湿透的夜行衣,漫不经心的打开了暗门踏了进去。 与此同时,梅宗政哑口无言,脸色苍白无力,只听到从暗门处传来南宫元熠不愠不怒的声音:“本世子今年虚岁二十五。” 片刻之后,安西玥敲门进来,只见梅宗政独自一个人坐在长登上目瞪口呆的久久不语。 “外祖父,南宫世子人去哪儿了。”安西玥感觉到气氛不对,她从来没有见过外祖父这般模样。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是蜂巢汁的药粉,不过龙丝草的药效只有当场采摘才有奇效,并且也只南山那一片有,龙丝草自我保护意识很强,轻易不可得,二者缺一不可,你拿去给他就当报了他的救命之恩。”梅宗政得这一瓶药粉也只是在他游历时机缘时偶然得到的,相比于龙丝草,蜂巢汁更难能可贵。 安西玥想问南宫元熠的伤如何了?看外祖父如此凝重的神情,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接过梅宗政手边的药竟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他又救了自己一次却又一次不告而别。 第219章 接连几日,安西玥都没有南宫元熠的消息,他仿佛从来没有出现在晋城一样。 梅书青见她几日来一直眉头紧皱,整天只知道捣腾这些草药,不然就是往疫病区跑,更觉得奇怪的是他竟然也好几日没有见到宇文靖那小子了。 还有他的爷爷似乎也比往常沉默寡言了些。 梅书青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朝着安西玥傻笑,连唤了几声“妹妹”,安西玥都没反应,这真是太奇怪了。 突然,安西玥弹跳起来,自言自语道:“不能再等了,对方一直在和我们玩循环战术,不管我们救多少人,他们还是会继续害更多的人,这样救下去永远也救不完,对方知道外祖父的弱点,将百姓的生死看得比自已的都重,可恰恰对方要的就是所有人死,外祖父不可能见死不救。” “据我所之,晋城因为许太守贪污案作了一次大的官员调动,若不是因为……”安西玥看了梅书青一眼,继续道:“原本晋城换了新太守应该是南宫灏的人,可是最后变成了大皇子的人,南宫灏怎么可能供手将这块肥缺让给大皇子,所以他跟着林丞相到晋城视察情况,依他的性格,为了扳倒大皇子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对付新进太守,甚至再连累一批官员。”若他成功,晋城可能还是会落到南宫灏的手中,这样一来又回到了她重生前的局面。 南宫灏若没有大的行动是不会轻易动用冷刹的,可是冷刹却同时出现在晋城。 南宫灏一直隐藏得很好,若他敢动皇后的人,就不怕皇后也将他视为眼中盯。 梅书青顺着安西玥的思路梳理了一遍,最后才道:“你似乎很了解四皇子。” 安西玥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姜黄姜黄的小脸上露出狡黠的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梅书青虽然是个带兵打仗的武将,可是一名优秀的武将同时也应该拥有一双敏锐的眼睛才能摸清敌方的情况,所以玥儿有事瞒着他。 哪天她在普陀寺失踪,以为她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可是马大川的九姨娘却悄悄给他们递了消息,他们才没有闯进去,回来之后,安西玥就拉着宇文靖说了好一会儿话,还不让自己听。 最后只见宇文靖炸毛一般跳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他很熟悉的药瓶,说什么“此事不能耽搁,我先去找他,你保护好自己。”就离开了。 梅书青在祖父的药房里风到过这个瓶子,平时见他,他可是很宝贝他的这些瓶瓶罐罐,说是千金难寻的宝贝,千万不能给弄洒了。 见几人的异样,他也没问,只要能保护他们平安即可。 …… 南宫灏和林丞相到了晋城之后也没有做什么大的动作,他们从京都拉来了救济粮和赈灾银,百姓感天谢地,纷纷朝着京都的方向感谢皇恩。 应沈太医的要求,他们也从京都运来了大批草药,此时急需的紫草。 新太宇李征原本是一名默默无闻,颇有贡献的地方知县,到了晋城却发生大面积的瘟疫,并且一发不可收拾,按照程序他第一时间写奏章上报给朝堂,并且广发名帖招集天正名医,可惜虽然召集到了大部份民间郎中,众人来看过之后都纷纷摇头,此病太过奇怪,他们治不了。 其中也有郎中暗中往蛊毒的方向来猜测,若真是蛊毒,为了自己的小命他们也只有敬而远之,纷纷表示治不了。 且不伦李征是谁的人,但他为官正直清廉,见疫病发展成了不可收拾的局面,更没有因为是新任太守而推卸责任,主动的带领晋城其他官员参与到治病救人的工作中,这几个月来,也死了部分官员家属。 梅宗政的到来算是解了李征的一个大难题,不管什么人,只要能救百姓,他都尊为上宾,尽量提供郎中所需,特别是还有太医院院首沈太医作保,他就更放心了。 所以李征的官声也一直很好。 李征朝着四皇子和林丞相颔首笑笑道:“下官这就安排人将药送到太医们手中,尽快熬制出解药,解救百姓。” 南宫灏瞟了一眼李征,也是笑得温文而雅,淡笑:“李太守辛苦了。” 第220章 只见李征恭敬垂首,声音脆响:“百姓还处于病痛折磨之中,臣有愧于陛下的信任,臣只希望找到解救之法让这场灾难尽快过去,不负皇恩。” 一瞬间,南宫灏抿唇轻笑,深深的望了李征一眼,“药已送至,太守就着手安排人去办吧。” 李征轻笑,拱手作揖:“各位舟车劳顿,下官已经安排好了休息居所,各位请,下官这还有事要办,就不作陪了。” 四皇子和林丞相几日前就到了晋城,只是借今日药品刚送到在众人面前露个面。 然而,李征此刻却没有过多的寒暄,反而亲自安排这支送药队伍作交接工作去了。 而上一次,南宫灏和林丞相亲自去疫病区“探望”,李征就没有出现,而今日这一口气说完的寒暄语气着实不讨人喜欢。 李征到了晋城之后没多久就发生这样的大事,其实也算是出师不利,若是办得好,皇上会嘉奖,若是办不好那很可能就不是丢了乌纱帽这么简单了,兴许一家老小的命都会断送在晋城。 晋城虽然是块肥缺,但此时病疫布满全城,暗中也有不少官员为之庆幸,不管办得成办不成至少保住了自已的头,况且还有传言说是前太守魂魄作祟,许氏一族在晋城上百年的根基就这么被拔掉,许威死了也不服气,所以谁坐上太守之位谁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但是李征自从来到晋城之后,一直恪尽职守,任外界怎么传言,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威胁。他不设宴请客,不拉帮结派,他能胜任太守之位实则也是朝中某支一派的人推上去的,所以有人暗传,李太守的这作派是有底气的。 也有人说,晋城这病来得确实诡异了些,李征为了保住人头对各方赶来诊治疫病的贤士十分礼待。希望有人能想出解救办法也是解救了他们李府满门,甚至有人把这个当作李太守解救自已的笑谈,因为大家都觉得李太守倒霉,新任没多久就发生这样的大事。 望着李征等人离去的背影,有随同人员在林丞相耳根处不满怒慎:“这李征也太不识时务了,四皇子和大人到晋城,竟然不亲自招待……” 林丞相淡淡的看了随从一眼,吓得随从顿时噤声,不敢再发一言。 林丞相看着四皇子脸上淡然无波的神色,笑得颇为高深莫测,道:“殿下对李征怎么看。” 南宫灏摇了摇手中的玉扇,一袭银白色的华服迎风飘扬,尊贵非凡,稍作冥思一番才道:“懂得审时度势,一个小小的知县竟能得那边的人推荐坐上太守之位,着实不简单啊,可惜他站在了本皇子的对立面。” 林丞相摇了摇头,笑得意味深长,“依老臣看也不尽然。” 林纪自从被废了武功,在外面行事也很地调了,丢失了一这身他最看重的东西,比叫他死了还难受,他此时等同于废物,若不是四皇子不嫌弃将他拉到身边,他还只会在家族里等死哀怨。 此时此刻,他唯一的目标就是报仇,找安西玥和南宫元熠报仇。 林纪阴沉着眼怒道:“既然李征不是我们的人,那我们就想办法除掉,我看他也有些嚣张狂妄了些。” 林丞相看着自已的孙儿,暗自摇头,若是武功未废将来还能扶持着做名武将,可是此时文也不成武也不成,在他看来,李征也只比林纪大不了几岁,年纪轻轻却能坐上太守之位,这其中真的只是那一边的推波助澜吗? 林丞相看着林纪不禁开始对林府的未来堪忧,林纪可是林府将来的家主人选,不过若真是不成气候,他也可以随时换人。 南宫灏见林纪这性子,也只是默不作声的浅笑,林府满门大多位居高位,林府若真交到林纪手中,只怕也对他没有多少助力。 “据臣所知,点了李征到晋城是陛下亲自授命,当时任命诏书公布之时,满朝文武皆惊,他也只不过是一位知县提上来的,没点本事,陛下也是瞧不上的,所以依臣之见,对于李征我们可以拉拢。” 林纪见祖父如此说,心中很是疑惑,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不敢随便插嘴,只道:“我们去拉拢大皇子的人?” 南宫灏很聪明,明白林丞相的意思,但是又不想林纪被再次训斥,抢声道:“丞相大人的意思是说他未必是大皇子的人,既然李征坐上的晋城太守之位,此时他可就是一块香饽饽了。” 林纪有些不服气,一个小小的晋城太守也敢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但也不敢说出来,怕惹祖父生气。 林纪只知道前太守许威贪污巨款,满门被抄家,甚至晋城许多官员涉案其中,没有一人幸免,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晋城再怎么繁荣也比不了京都,况且他从小生活在军营,生活无忧,更有用不完的银钱,许威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邪,贪污点银子就被抄了家。 第221章 半夜里,迷雾朦胧,晚风袭袭,四周吹起了阵阵阴风,仿佛整片天际都笼罩在一片黑暗恐怖里,暗处一个全身都套着黑衣黑帽的黑影人突然出现在廊道上。 顿时吓了南宫灏一跳,南宫灏警惕防备道:“你是谁?” 黑影人轻吸一口气,似嘲讽似不屑,声音粗哑暗沉冷声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四皇子如约而至了,本尊很是欣喜。” 霎时间,南宫灏不再镇定了,猛然抬头倾身想要细瞧瞧此时黑影人的面容神态,却怎么也看不清廊道上黑影的面目,只感觉前面的人神秘莫测,他凭什么笃定自已一定会赴约前来。 南宫灏捏紧了拳头,眸光里烧着不明怒火,此时他只感觉背脊骨有些发凉,仿佛自已这么多年做的一切全都是一场笑话,世上他的背后真的一团黑影把他捏得死死的,让他感觉到恐惧。 南宫灏暗忖着停顿了片刻又徐徐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哼,本皇子没必要陪你在这里装神弄鬼。” 他收到一封神秘的信,里面的大概内容就是约他见面,会有意外惊喜,原本他是不准备过来赴约的,但是信里面却另外附了一件令他十分感兴趣的信物,迫使他不得不亲自过来。 黑影人看出了南宫灏的谨慎,却并不在意,突然之间阴恻恻地笑了起来,笑得人骨头发凉。 南宫灏看着黑影人阴冷的神情,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他感觉自已今天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想要的位置凭他自已的能力一样能得到,但是这个人手里竟然有闻山道人的信息,破使他不得不前来。 黑影人似乎看出了南宫灏的心思,冷声又道:“本尊更没有功夫陪四皇子打哑谜,四皇子一直扮演谦谦君子的模样,为的不就是皇位吗?现在本尊愿意助你夺位,如何?” 南宫灏的脸上很少露出暴戾的情绪,此时,黑影人的话却令他不安起来,他感觉像是被人捏住了下颚骨,对方身上的戾气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南宫灏定了定心神,一双阴红的双眼盯着黑影人看了半天,突然冷沉笑了一声,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又凭什么认为能帮得了本皇子。”他知道对面的人很危险,但是他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却并不稳,况且还有皇后那一脉很难对付,而他的母妃虽然也得父皇宠爱,母族的背后却没有强大的后盾来帮衬他,所以他需要外援的帮助。 “本尊知道你们北朝皇家铁卷记载的秘密……”黑影人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调了调南宫灏的味口,只道:“若这批草药出了问题,你们的皇帝一定会龙颜震怒,你说谁会受到牵连?” 南宫灏目光一凝,强制自己镇定自若,才道:“若出了问题,本皇子第一个被牵连。”他和林丞相负责押运草药到晋城,而此次出行是他母妃好不容易求来的,为的就是想要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 老三在外有军功,老大有皇后一族帮衬,又和豫王府走得近,如今空谷关一战大胜,暂且不伦老大是否有功,但容谷关大胜天狼国,皇上的确是龙颜大悦,如今若他又在晋城办砸了差事,他定会受到牵连,在皇城的地位只怕会一落千丈,黑影人这不是在帮自己,而是在害自己。 南宫灏心里暗忖着,却揣测不出黑影人是什么目的? 黑影人见南宫灏如此反应,摇了摇头,接着又道:“若晋城百姓因为吃了紫草而出了问题,受牵连的不是四皇子,而是那个研制解药的人,若解药突然变成毒药你说是不是很有趣啊。” 南宫灏眉头皱了皱,即刻反应过来,沉声道:“您的意思是说我们押运的这批草药并不能解晋城的病,反而会害得病情加重?” “可是,沈魏乃当朝太医院院首,他知道皇上很注重这次病情,他不敢乱报,这解药若是假的,他也保不住他头顶的乌纱帽,甚至丢掉性命。” “本尊没有说紫草不能解毒,此次疫病并非普通疫病,而是一种罕见蛊毒,他们瞒着不报,这岂不是早就犯了欺君的大罪。”黑影人突然叹了口气,细声道:“本尊没想到那个人的医术又精进了不少,只可惜这么多年来,本尊都没有找到原始留存下来的那股蛊毒,否则任他医术再好,也当不了这救世主。” 南宫灏瞳孔猛然变大,他虽然没有听到黑影人全部的话,但是他却隐约听到了“蛊毒”这样的字眼,难道真如传言所说,晋城真的染了蛊毒,所以才久治不愈。 他记得早在太袓爷爷当政时就明令禁止,若发现有人使用蛊毒害人,格杀勿论,宫里的秘史里也有记载,当时的屠村惨案就是太祖爷爷下的命令。 隐隐的南宫灏有些激动,轰动一时的蛊毒灭村案瞬间被压制下去,再无任何谣言流出,他其实很佩服太祖爷爷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瞬间,南宫灏唇角勾起阴沉沉的浅笑,这的确有些意思,晋城新太守李征应该是皇后的人,他在京都就听说了是一位乡野村医研制出的解药,而上报者则是李征,李征既然不能为自已所用,那也不能便宜了皇后一脉,这的确能有效打击皇后的势力。 如今大皇子在空谷关的势头太盛,那就打他个措手不及。 晋城乃重要的经济汇聚之地,他也准备拿回来,只是时机未到他不能轻举妄动,既然时机到了,他必要好好利用。 ………… 而此时,药房里梅宗政正在埋头整理才从外面运进来的紫草,看着这一堆堆救命药草,两个多月了,总算是没有白费辛苦。 梅宗政抬头盯着以沈太医为首的众位太医们,虽然久未睡好觉,但他的眼睛依然炯炯有神,激动道:“现在药源有了,能救百姓的命了。” 沈太医相比于梅宗政要年轻许多,年轻的时候就在梅宗政的手下当个差,当时虽然是个打杂的,但是却从梅宗政哪里学好了很多医学上的东西,所以他很尊敬眼前的这位老人,也很信任他。 特别是,他知道百姓患的不是普通的疫病,而是会让人引起恐慌的蛊毒,他想想都可怕,生怕此事传出去。 “此次多亏了梅老才找出解救办法,否则我等只怕要提着人头回京了。” 沈太医一言出,众人都附和:“多谢梅老。” 众人都很欣慰感叹,纷纷朝着梅老作揖感谢。 “劳烦诸位辛苦一下,把这药方分发下去,制作解药,切记此药方千万不可泄露,须得诸位亲自熬制。”梅宗政一再叮嘱。 第222章 翌日一早,李征便早早的来了南区,这位新晋太守在旁人眼中似乎是官威十足,可是到了梅宗政和沈太医等人的面前,却是客气得很。 安西玥在一旁安排着诸多事宜,却也安排得井井有条。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这位看着年纪轻的小大夫倒是十分有本事,不管是在病人心里还是在众太医眼中,都是一位很有才能的人。 安西玥在此同梅书青一样唤梅宗政一声爷爷,而梅宗政又是神医,安西玥本就承了她外公的一部分医术,加上自已有过目不忘之能,悟性又很高,经过这么些时日的磨练,安西玥早已是他们心中前途不可限量之人了,其间,沈太医还明里表示过等此次蛊毒过后,他要向皇上力荐她进宫当太医。 安西玥听后也只笑笑就过了。 这位李太守,她见过两面了,都是在城南区见的,这确实有些胆量,听沈太医的小道消息,李征以前曾是一个地方知县,在许威满门被抄家之后,皇上亲点了这名小知县为晋城太守,所以此时没有人知道李征到底是谁的人。 或许,他本就行事光明磊落,这倒让安西玥有些敬佩。 “梅小大夫辛苦了,多谢梅小大夫替百姓操劳。”李征突然行了过来,朝着安西玥拱手作了一礼。 安西玥却也不扭捏,本就是男装打扮,肤色也不太好,再加上这么些时日和梅书青等人接触久了,举手投足之间也表现得落落大方,让人以为她本该就是这副气质不卑不亢的男儿身模样。 李征比安西玥大十多岁,安西玥若作女儿身时,看着也只是一个只有十五、六的柔弱女子,奈何安西玥情况特殊,她心理年龄却比李征还要长几岁,加上自身的经历,此时给人的感觉是成熟老练,也引不起别人的怀疑。 安西玥也拱手回礼:“大夫的职责本就是救死扶伤,太守大人何需言谢,只是这解毒的药草已送到,还请太守大人加派人手严防,断不允许其余闲杂人员进入疫病区。” 自从草药被运来之后,他就没合过眼忙了一晚上,今日天刚亮,他就朝太医们的住所赶来,精神自然有些疲惫。 李征见安西玥神情无比认真,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梅小大夫的担心,我会放在心上,绝不会再发生有细作混淆进来的情况。” 李征对安西玥之所以如此客气,的确是在这次蛊毒发生之后,这个身材不算壮实的小大夫给了他很多建议,比如,将所有病人的人统一管理隔绝,将晋城所有人再次摸查清底登记造册,特别是在城南区治疗的人更是作了详细管理,就是防止其中有不明身份的混进来,经过他们严厉排查也的确查出一些端倪,可是,对手很聪明,那批人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他也无从查起。 下蛊毒在北朝也算是大事,保密性非常严格。 李征不负皇恩被派到晋城当太守,虽然才来没多久就发生这么大的事,而且还死了上千人,使得人人恐慌。 自此,繁华的晋城大街就变得空无一人,家家挨门闭户,甚至有谣言传出,晋城遭此大难是前太守一家的魂魄作祟,疫病刚开始时,突然一夜之间死了许多人,甚至还有百姓想将新来的太守赶出去,民间各种谣言四起,迷信和恐慌吞噬着他们的神精,所以每户人家的门上都挂满了铜钱纸人等物件,除了符咒外,甚至有人每日早晚上香拜祭驱赶鬼魅。 ………… 拐角处,一条身影如鬼魅般冒了出来,“见过主子。” “事情办得如何了?”一袭亮丽华衣的锦衣男子沉声道。 “属下无能,城南区被守得跟铁桶一般,特别是太医的住所,似乎有宫中隐卫,若不是属下反应快,就暴露了。” “废物。”锦衣男子怒不可揭,温润如玉的容颜上布满了戾气,又道:“皇宫中的隐卫怎么可能出现在晋城,即刻去查” 鬼影吓得冷汗直流,立即道:“属下这就去查。” 待鬼影消失,锦衣男子才摇曳着玉扇风度翩翩的走了出来朝着疫病区行去。 第223章 第一批药从昨天半夜就开始熬制,此时已是成品被送入隔离区域,值守的士兵个个拿着长枪短剑,听说太守大人亲自下达了命令,以前晋城就有活阎王之称的腾大亲自值守。 腾大担任巡城使很多年了,以前也是有官职的,但是因为得罪了很多人后就被降为巡城使,一直都只是一个巡城使,连个队长都没当上,这次晋城大换血,很多人都被换掉了,或多或少贪污了点公银都被罢官免职,唯独腾大当了巡城使大队长,这让他又好好的风光了一把,可是好景不长,腾大自然也是忧心忡忡,不敢怠慢。 所以,这巡城使大队长当得更加卖力了,新太守亲自下令要严防死守,一个可疑人都不许放过,腾大也是恪尽职守了。 只听到里面哀嚎遍野声声击打着守城士兵的心脏,没想到解毒比中毒还要难受,听说这全都是那位梅小大夫的主意,再分别将其手脚捆绑,这第一颗药服进去自然是生不如死,可是只需要熬过半个时辰就会缓解痛苦,也就算是解了毒,此后只需要调养即可。 腾大长得五大三粗,腰间配一把大刀,人看着强壮憨厚,但他天生神力,力大无穷。 虽如此,听见里面锥心的嚎叫声,他还是捂住了耳朵,骂了声娘,嚎道:“这是治病呢还是杀人啊。” “老大,你说那几个大夫都小身板瘦得厉害,咋下得去这么狠的手。”某士兵开始议论。 另一士兵手持长枪都有些哆嗦,也是吓得够呛:“俺大姨父也在里面呢,里面也不让进,不知道撒情况了哈,菩萨保佑……” 南宫灏身着一袭银白色的锦服款款行来,玉扇轻摇,看着风度翩翩,风流倜傥,光看他腰间携着的那块玉佩就知道来人一定尊贵不凡。 偏偏腾大没有半点眼力劲。 “站住,来者何人。”腾大大刀紧握在手中,生生挡在南宫灏的身前:“所有人禁止入内。” “大胆,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四皇子的路也敢拦。”随从即刻喝道:“还不快叫李征出来迎接。” 腾大纹丝不动挡在几人面前,眼睛瞟了瞟文质彬彬的四皇子,拱手道:“下官参见四皇子,不过太守大人已经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为了四皇子的安危着想,还请四皇子回去吧。” “四皇子来巡察百姓们的治愈情况,你一个小小的看门小兵也敢阻拦,不想要脑袋了,滚开。”随从见腾大没有半点惧怕的意思,想用四皇子的身份压制一下他,没想到腾大表面上恭敬,行动上却半点看不出恭敬之态,这微微有些让从京都来的这些随从不高兴了,所以想要故意羞辱这些守门的士兵一翻。 “下官职责所在,请四皇子先回吧。”腾大这硬气的脾气,若不是他在当值,非得把这些狗凑一顿了再说。 南宫灏其实是个聪明人,只是此时他却想试探一下李征,故而在他的随从为难守门的士兵时,他依旧保持着风度翩翩的尊贵模样,全身上下更是透着皇家人才该有的威严,继而他选择了沉默不语。 第224章 其余几人稍稍退后了几步,他们不敢得罪皇子,悄悄拉了拉腾大,凑近腾大耳侧悄声道:“既然四皇子想进,我们怎敢阻拦,你不要脑袋了。”腾大却是油盐不进,冷哼一声道:“还请四皇子不要为难我等,职责所在,没有太守大人应允,下官不能放四皇子进入。” 南宫灏其实早已知道,晋城一直在隐瞒,但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晋城中了蛊毒,何其严重,只不过是皇上也想将此事掩埋下去,沈太医等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敢不报,但也不敢不隐瞒。 宫里那位其实应该早已焦头烂额,所以才把宫中隐卫派到晋城来的。 更何况,这里里外外被把守着如此严密,难不成有什么秘密,南宫灏本也不想冒险,可是他却想亲自进去看一看这蛊毒是如何厉害,他不心疼死了多少百姓,只不过若真的是治不好的蛊毒,他是不是可以好好的利用一翻。 “本宫只是去探查进展,不是有神医研制出解毒的良药吗?” 此时,李征正带着众人忙前忙后,他虽不懂医却也奇怪神医的举动,药草一直在熬制,却不见给病人服用。 突然,士兵来报说四皇子在外面吵着要进来,可是沈太医已经吩咐,不管是任何人来均不许入内。 随后,李征交待了一翻,亲自随着士兵出去了。 刚一到门口,就听见四皇子的随从厉言相向。 李征也只是礼貌性的向南宫灏行了一礼,道:“殿下怎么到这里来了,这毒十分危险,为殿下安全着想,还请殿下回驿站好生休息。” “李太守辛苦,竟亲自监守,是百姓的福气。”南宫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派人去投毒,但是没有成功,里面有隐卫驻守,他也不可能动用自已的那股势力,所以只有自已亲自前来,又道:“此次本宫随林相前来晋城,一来是送药,二来是替父皇抚慰晋城百姓。” 南宫灏搬出皇帝的意思,若是李征还不识时务,就是违抗圣令。 此时,林丞相也带着林纪等人赶来,听到四皇子如此说,连忙道:“晋城多亏了李太守治理有方才使得百姓安居乐业,圣上心系天下黎明百姓,我等既然安全把药送到,就一定要把情况一五一十的回禀圣上,李大人请带路吧。老夫也想见见神医。” 林丞相其实早已见过梅宗政,也知其早在先帝在位时就被罢免了太医之职,若擅自行医便是欺君之罪。 李征有些为难,“各位请先回吧,此时并不适宜过多人进入打扰。”只听里面传来恐怖的嚎叫声,又道:“丞相大人应该知道此毒惊险万分,下官也是替殿下的安危着想。” “李太守如此阻止,莫非是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本公子听说李太守不分昼夜在里面行走,怎么不见李太守沾上这毒素。”林纪本就看不惯李征,一个新晋太守,他也太不把当朝丞相和皇子放在眼里了,在京都,别说王公贵族,就连皇上见了丞相也都礼待三分。 第225章 李征也不是怕谁,只是梅小大夫吩咐过,关键时期万不可让人进入,就是皇上来了也不行,这些时日他也是看到了太医们的辛苦,过程虽然辛苦,好在有了希望,这几千的百姓也就有救了。 遂而,李征也冷了脸色,冷声道:“公子若是以为晋城闹病,已经死了的上千人是在闹玩笑,那么公子就去看看被此毒染上是怎样的状况,只是本太守也不敢保证诸位擅自闯入中毒,诸位太医们有没有时间替诸位医治,又或者是否也像焚烧的一千多人一样……” 林纪也是听到里面痛苦的哀嚎声,他上过战场,却并没有实质性的受过重伤,因着林府势力太大,即使在军营也不敢有人让他受伤,但此时听到恐怖的痛苦的声音,着实让他心脏紧紧的揪了一下。 林纪,中了这种毒是受了怎样一种折磨,若真要折磨至此,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李征见唬住了众人,又道:“自从两个多月以前,晋城陆续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去,而后越来越多的人逃离晋城,逐渐演变成百姓恐慌,本官也是急得焦头烂额,自此,没有人敢再来晋城,生怕有来无回做了孤魂野鬼也没人敢来收尸……一天一天只进不出,绝望熬不过的人都选择解脱,我相信丞相大人位居高位理应明白圣上的用心吧。” 林纪心想,不管是什么毒,他确实不想受这种苦。 也不知祖父这又是唱的哪一出,非要进去。 暗处,梅书青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俊朗神翼的脸上布满了寒霜,若不是表妹嘱咐过,他非出去揍扁这些叽叽喳喳的乌鸦,也不知太医们施针如何了,这么多人都中了烈火蛊毒,一天了治不完全,只是表妹所说的等是什么意思。 梅书青只恨他的梅家军离此地太远,否则他直接杀进许府,活捉了里面的黑面人,解除这些晋城的毒瘤,可是为了梅府的大局着想,他不能冲动,只能一步一步的来。 他得赶快去告诉表妹。 林纪靠近林丞相悄声道:“祖父,李太守所言也不是没道理,我们就不要留下来打扰诸位太医治病了。” 南宫灏瞟了林纪一眼,叫得如此惨烈,他就不信这里面没有古怪,直觉告诉他,他应该进去看一看。 况且,李征到底是谁的人还真说不清楚,搬出皇上都不见他畏惧半分,哼,他还真是小看了这个新晋太守,若以后此人不能为我所用,此人必除之。 片刻,南宫灏的随从眼神慌张的凑了过来,悄声道:“已查明,确是宫里的隐卫。” 南宫灏眼神示意随从退下,若真是隐卫,他就不可能轻举妄动,若此次被皇上知晓,他就得不偿失了。 随从心中另查了一事,不知该不该此时禀告,但是迫在眉睫,又悄声道:“刚接到密报,大皇子押送天狼国俘虏上京了,南宫世子似乎并没有一同前往,密报上说他似乎也来了晋城。” 南宫灏眼神瞬间沉冷了下来,暗忖着:“南宫元熠打完仗不回京,他要去哪里,莫非他真的来了晋城。” 第226章 南宫元熠一直明里暗里的都和大皇子走得近,在整个京都恐怕早就有人将豫王一脉归为大皇子一派系了。 可偏偏这次他俩竟然大胜天狼国,把天狼国翻了个底朝天,南宫元熠竟然为了大皇子动用了豫王府的私家军,这真是可恶,可惜那一支兵权不能为我所用。 南宫灏知道若想得豫王府的兵权,就必须要拉笼南宫元熠。 现在只怕消息传回京中,将来承袭豫王之位的南宫元熠早已经站在老大那一边,老大怕是又会增涨更多的势力。 所以他不能退缩,既然黑影人说过要与他合作,他不妨接受这个建议。 南宫灏瞬间将脸沉了下去,命令道:“烦请李太守带路吧,本宫既然代表父皇前来抚慰众将士及晋城百姓,怎可做那贪生怕死之人,本宫若逃离,天下黎明百姓会怎样看待天家,只是此毒异常棘手,本宫及林丞相来到这晋城总要亲眼看一下才能安心回宫复命。” 李征此时尽有些哑口无言,也不知里面情况如何了。 李征正要带着南宫灏等人进入病区,只听见不远处浩浩荡荡的行来一队人。 只见来人一袭黑衣劲装打扮,所乘坐骑竟也是一匹上好的汗血宝马,身后骑兵也是身着盔甲,看着英姿飒飒,好不威风。 仔细一下,来人神色极其冷酷,与往常走街串巷时的放荡不羁大不相同,此人,长得虽俊美绝伦,其颜值可以逆天,在京都时也只是一介浪荡公子模样,还从未见他有如此威风八面的时刻。 身侧另一人红衣裹身,乌发配上这鲜红的衣衫竟也是人间一道迷人的风景。 南宫灏从来就不喜欢这位一出娘胎就被封为世子的南宫元熠,他头上还有两个哥哥,都是嫡出,凭什么他命那么好,仗着皇上的宠爱在京都也算是纨绔子弟,但同人不同命在南宫元熠的身上可算是诠释得很清楚了。 而此时,南宫灏看南宫元熠并不是他见到的那样,那样壮阔的队伍似乎带着不怒而威的尊贵,第一次他觉得此人将来会成为他的绊脚石,若能成功拉笼必定是他的一大助力,若不能唯他所用,就只能毁灭。 南宫灏捏紧了手指,双眸紧盯着远方的队伍,唇角渐渐勾起了一抹温润的浅笑,笑得人如沐春风。 顷刻之间,南宫元熠翻身下马,身着一袭黑色劲装,身躯凛凛地走了过来,一双眼眸似寒星四射,五官宛如精心雕琢一般看着极为养眼。 近看,这些时日他似乎瘦了一大圈,皮肤也微微变得黑了些,但看着却更棱角分明,精神抖擞,肌肤隐隐的透着光泽,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起竟染上了一种浑然天成的威武气息,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四皇子好生威风啊。”南宫元熠话语里满满的讽刺,恍然勾唇一笑:“李太守就请替四皇子带路吧,四皇子最是贤德悲悯若不亲眼瞧一瞧这些中毒的百姓,只怕四皇子寝食难安呀。” 第227章 南宫元熠一双灼灼生辉的眼眸盯着南宫灏,他一直都不太喜欢这位温润如玉的四皇子,一直觉得他太假,以前是不愿多说便不愿沾染,现在却不同,蚁毒的啃噬之苦他也得让他偿一偿。 南宫灏感觉怎么这许久不见,南宫元熠对他有了些许敌意,但也不动声色,脸上依然保持着最和蔼可亲的笑容,轻声道:“堂兄,你不是回京了吗?怎么会来晋城,还未恭喜堂兄首战告捷……” “接到皇上圣旨,奉旨查案。”南宫元熠眼角扫视了一圈,声音冰冷宛如地狱罗刹,眼眸里竟不带半分情感。 瞬间气氛骤然一冷,使得四皇子即将要出口寒喧的话语顿时被咽了回去。 紧接着,只听到南宫元熠高声道:“太守李征接旨。” 李征微愣了片刻,瞬间的功夫便跪了下来,恭敬道:“臣接旨。” 林丞相带着的一干人等也没有反映过来这突然的转变,南宫世子一直在天狼国,如今大皇子都尚且在路上还未返还京都,皇上是何时给南宫世子下的圣旨。 正当林丞相迟疑的瞬间,南宫元熠已经转过了目光,冷声道:“圣旨当前林丞相是有什么疑惑吗?” 林丞相感觉南宫元熠的目光带着冷冷的桀骜,那说话的口吻及神色都像极了一个人,顿时目光呆滞而忘记了也要跟着李太守一起先行君臣之礼。 顷刻,林丞相反应也极快,只愣神了一瞬间便跪了下来,“臣不敢有疑惑。” “前太守许威欺君罔上,勾结阴邪之徒残害百姓,祸乱晋城,奉圣上口谕,李征速速将其抓捕进京归案……” 待圣旨念完,林丞相和四皇子等人都佯装出震惊的模样,唯李征反应过来:“臣领命。” 此时的李太守却并不像文弱书生般的模样,众人都没看懂此人前后变化怎会如此之大,唯南宫元熠唇角勾起一抹痞帅的弧度朝着四皇子轻声道:“堂弟不是想去瞧瞧吗,咱们一起吧,皇家颜面还需要四皇子好生看顾呀。” 南宫灏眼角紧紧的一抽,俊美的脸上顿时布满了一抹寒霜,他从京都来,皇上却没有让他带圣旨,反而是南宫元熠领兵到了晋城。 再看南宫元熠这放荡不羁的模样像极了南宫元熠在京都时邀请他们打趣斗蛐蛐的模样。 南宫灏感觉自已陷入了一团漩涡里,还好他没有动用鬼影,否则一旦败露被追查出来,他就功亏一篑了。 此时,林丞相却有些担心了,许威不能落入任何人的手里,那批宝藏也许只有许威知道在哪里?若他此时想离开还找不到任何借口,眼角的余光瞥向一旁的林纪……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林纪在一旁盯着南宫元熠独自一人表演,恨不得吃了他的心都有,见到仇人在自已面前大摇大摆的出现,他拿对方却没有任何办法,真是恨得他牙齿痒了又痒。 之后,林丞相故意落后众人,顺便摔跤跌倒什么的,却被宇文靖好心的提醒:“丞相大人小心门栏,请吧。” 宇文靖一袭艳丽的红裳,配上姣好的容颜,随意而洒脱的性子竟也看不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之举。 林丞相只好笑笑,紧跟其后徐徐前行。 而曾经的太守府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第228章 暗殿里,臃肿肥胖的晋城富商马大川正点头哈腰的拍着马屁:“人我已经带来了,尊上能否替小人把病治了,小人感觉身体越来越虚弱,走路都有些困难了,小人感觉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马大川有用不完的钱财,可是这有什么用,没有一具完好的身体,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属于他,他不能生儿子,不能人道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痛。 他不想再回到一无所有的日子,马大川也知道他现在所享受的荣华富贵必要的前提条件就是他得有一副好的身体,不然整夜整夜的痛苦令他痛不欲生。 看着地上缱绻着一具苗条美丽的躯体,马大川却从来没有行使过丈夫的权利,全都便宜了外人,马大川恨得青筋突突的跳动。 李芸儿紧闭着双眼,她知道自已活不成了,无缘无故的昏倒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突然,李芸儿感觉到喉咙一阵干渴,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马大川走上前来,“醒了?” 李芸儿环视了一眼四周,她知道这里,因为她来了无数次,听见马大川问话,李芸儿一句话也不说,只两只眼睛冷冷的盯着马大川,似有千万把锋利的冰刀刺向他,使人寒入骨髓。 马大川见李芸儿这眼神,胸口顿时升起怒火,瞬间一巴掌扇在她娇嫩的脸颊上,“你以为你是什么贞洁烈女,若不是你的命留着还有价值,老子早送你去见阎王了。” 李芸儿眼眸更冷了几分,丝毫惧意也没有,嘲讽道:“说来,你还是一个无用的男人。”她知道马大川有病,这个病折磨了他一辈子,所以最能刺激他。 李芸儿知道她的仇人是谁,所以她要好好活着,同时,不管马大川怎么折磨她,她都不怕,因为她知道马大川不会杀她,更不敢杀她。 马大川虽然气得恨不得立刻杀了她,但还是被黑袍人阻止了。 对于黑袍人来说,李芸儿的极阴之体只不过是滋养蛊毒的一味药品,“先把她带下去送给毒王,另外通知下去可以行动了。” 黑袍人眼睛里迸出阴沉沉的冷光,使得李芸儿打了个寒颤,他们有什么行动? 李芸儿听到此并没有被吓着,不管接下来是怎么的炼狱,她只想她还能否见到她的仇人。 顿时,就有两个人来将李芸儿拖了下去。 ………… 满满的药草味弥漫了整座城池,南宫灏进入到里面见到的并不是真正的遍布是哀嚎遍野,而是井然有序的分了各个房间。 南宫灏悄悄的撇了一眼众人,感觉一切都不在自已的掌握中,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假象一般,而又暗暗欣喜他的举动还好没有成功。 沈太医见人进来,连忙带着太医们参见行礼。 南宫元熠进来没有瞧见安西玥,四处找了一圈,沉声道:“沈太医,百姓救治得如何了?” 沈太医宽慰一笑:“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林丞相在朝为官也几十年了,此次皇上派他到晋城视察,就是了解病情的进展情况,此时,听沈太医这语气,反而使得他心里更慌了。 林丞相一直想不明白,许威还活着的消息南宫元熠怎么知道,他既然知道许威还活着,那他知不知道许威一直紧守不放的秘密。 他得尽快找个借口离开,否则许威被抓…… 正在这时,一个士兵拿着托盘端着满满的一罐汤药朝另一面行来,林丞相急步朝着士兵的方向行去,兴许是走得太急,不知怎么的就朝着士兵撞上去了。 顿时,满满的一罐药洒得到处都是,大部分都倒在林相的身上,林纪急步过来看着满身祖父狼狈,瞬间,惹得林纪满身的火药味怒道:“狗东西,没长眼睛?” 士兵是见过林丞相的,见汤药洒在大人物身上,吓得顿时跪在地上求饶:“我要端进房里的,这药正急着要的,我……我不是故意,这药不知怎么就洒了……”士兵结巴着。 林纪还想大骂,林丞相威严的声音响起来:“纪儿,你这是干什么呢?还不回来。” 遂而又朝着士兵和蔼一笑:“没事,去忙吧,衣服湿了换了就成了。” 士兵极不好意思,原来丞相大人如此好说话,又急切道:“都是小人鲁莽了……” 林纪极为不满意,自从见到南宫元熠开始他一肚子的气就憋了一天了,在京都时,连一个小小的世家都敢瞧不起他,现在在晋城这种小地方,一个小小的士兵还敢拿罐子撞他,本就心情不好,此时,正好借题发挥,狠狠的一脚踢在士兵的肚子上,士兵猝不及防被踢了一脚,加上地上又是打碎的药罐子,一个不小心就撞飞了出去,连着手也被划破了。 与此同时,屋里太医出来急慌慌叫道:“药呢,快拿药来。” 外面的声音,里面的人也听到了,但是来不急出去,只有先处理里面的事。 安西玥教了京都来的太医们一套独特的针法,通过向患者施针把蛊虫逼出来,又大量的向中毒者灌汤药,抑制蛊毒的热性,否则就会使人产生撕心裂肺的疼痛,若熬不过去便会活活被烧死。 太医见药还不到,立马急了,这才不管不顾的冲出来。 只听见里面突然传来嚎叫声,安西玥见状,当机立断沉声道:“朱太医,你施针减轻他的痛苦,我来逼出蛊虫。” “可是,施针可能没有效果……” “蛊虫已经开始在体内窜,来不急了,必须马上引出来。” “听梅太夫的,死马当活马医了。”另一名太医胆子要大些,汤药与蛊毒相克,但只服汤药却并不能逼出蛊虫,唯有配合着特殊的针法才行,与梅小大夫相处他们越相信他。 生死也只在一念之间,只听见安西玥低声道:“忍住了。” 顷刻之间,一条条蛊虫顺着鲜血流了出来。 安西玥其实也明白,这可能会活活烧死一条人命,但是烈火蛊的活性太强。蛊毒已经激活了,必须逼出来。 第229章 片刻之后,连着朱太医在内,众人都昌出了虚汗,这才开门出来,正看见端药的士兵被人踢倒在地…… 安西玥出来扫了一眼前人,又扫视了一眼满身药汁的林相,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本想直接嘲讽林纪几句,突然见不远处的南宫元熠,先是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他怎么在这里,眸子在一瞬间亮若星辰,而后又镇定自若的朝着林纪似讽非讽沉声道:“无非是汤药不小心弄洒了,也不用这么下死手要他的命吧,你这一脚踢下去不死也残了。” 安西玥说得其实有些夸张,林纪那一脚踢出去当然要不了人的命,且不说现在他有没有那个一脚就踢死人的能力,但安西玥把士兵的伤说得很严重。 当着众人也敢杀人,不知道眼前的这位贵公子私下里打杀了多少无辜的人。 士兵一直都觉得是自已毛毛躁躁的才会把药汁倒在丞相的身上,想说自已没事,却被安西玥按下了。 朱太医是认识外面众人的,但是刚才因为药没有急时送到,差点误了大事,出来时本就有些焦急,现在见是丞相及四皇子在此,更为奇怪的是怎么连豫王府世子都站在外面啊。 朱太医心想,这梅小大夫说话那么硬气,担心他得罪了大人物,连忙接口解释:“梅大夫也是心急了,还请丞相大人恕罪,刚才正是千钧一发、生死攸关之时,我们正在替人解毒,因为迟迟没有送进去,病人没有急时服药会出大事啊……若不是梅大夫施针也救不回人来。” 在诸位皇子贵人的眼中,晋城百姓不管生什么病,中什么毒或者治与不治都没什么关系,反正贱命一条。 所以林纪也不准备放过这位满眼傲慢的小郎中。 可没等林纪开口,南宫元熠不由一笑,冷哼道:“太医们在这里拼尽全力救治病人,林府的公子却因为汤药洒了些在身上要打要杀,还如此咄咄逼人是想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取人性命吗?” 南宫元熠说得更是夸张,若有心人把南宫世子的原话传出去,林丞相乃百官之表率,只怕只会落个仗势欺人之名吧。 “你……”林纪怒指南宫元熠。 “唯有一个方法能证明林大公子不会有杀人灭口之心。”南宫元熠唇角扬起一抹你有奈我何的挑戏弧度,呢喃道:“那就向你打的这个士兵道歉吧。” 安西玥觉得这南宫元熠的脸皮应该可以称当之无愧的不要脸皮。叫林纪这位尊贵的公子向一个士兵道歉,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不过还挺有趣,林公子遇上南宫世子算他倒霉透顶。 林纪气得脸都青了,这种话南宫元熠也敢对他说:“他让本公子向一个一个……道歉……。” 林丞相没想到林纪会如此冲动蠢笨,林纪从小就被送到军营学习,在家里呆的时间一般很少,就是为了锻炼他,让他独立成长,将来再挑起林府的重担,没想到林府辛辛苦苦花心思陪养出来的继承人就只有如此头脑。 “纪儿还不快给这位士兵陪礼道歉。”林丞相本来是想趁机会离开,可谁想自已家出了一个不争气的混账。 第230章 叫林纪给一个士兵道歉比杀了他还要让他觉得丢脸面,所以若真要道歉,这事就会没完没了下去,这南宫元熠不是故意为难人吗? 南宫灏站在一旁也觉得南宫元熠的举动有些不可思议,他很了解林纪,林府的长孙,含着金汤匙出生,虽从小离开,但是哪个不是紧赶着拍他的马屁,以前是金贵的少将军,武功被废之后虽拿不起剑但众人看在林府的面上,还是给足了他的颜面,将来若他不能为武将,定也是位高权重的文官,只是看他们林府是不是还能如今日般光耀下去了。 所以南宫灏自然而然的出来打圆场了:“林公子也不是有意的,依本皇子看,这位士兵也是因为粗心先冲撞了林相,而后才被不小心摔伤,拿些银子给他治伤吧……” 南宫灏堂堂一位皇子开口打圆场,按理说南宫元熠与林相都应该给些颜面的。 可谁料,南宫元熠并不买他的账,眸光一凛,盯着南宫灏的眼神也透着一股古怪的笑意,淡淡道:“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啊。” 南宫元熠说这话有些无厘头,而且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使得南宫灏莫名的有些心慌,此时,气氛也变得有些诡异起来,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京都所有人都知道,南宫世子从出生开始就受皇上的喜爱。不仅给他尊贵的身份,还任由他胡闹,豫王虽然与当今皇帝是一母所生,可是也没必要把一个亲王的儿子比对自已的儿子还要好吧。甚至还有人暗传,南宫元熠可能是皇上的私生子,可惜豫王妃与豫王是青梅竹马,更是伉俪情深,感情好得很,豫王妃与皇帝不可能有一腿。 所以,大皇子和南宫元熠走得近,其余皇子也没有人敢明面上得罪他。 南宫元熠这话说得很是暧昧,皇子与重臣走得太近,难免让人多想,明明好心当回和事佬,却让人误会连连,若这事传回京都,再传到皇上的耳中,是不是四皇子也是皇上要提防的对象。 南宫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罪南宫元熠的,怎么感觉这次见面,他对他有很深的敌意。 南宫灏盯着他,脑海中浮现出南宫元熠每次说话怂自己情形,心头莫名地升起一股怒火,若有朝一日,他能登上那个位置,第一件事就是要削了豫王府的王位。 林丞相不知道南宫元熠突然赶来晋城到底是什么意思,更猜不透这是否是皇上的意思,他两朝为官,担任丞相一职也有几十年之久,与当今皇帝相处融洽,皇上表面上看着温润和煦,甚至表现得有些胆小怕事,更有时候,他看着没有一位君王该有的气魄与胆量,就像这次空谷关之役,与天狼国一仗原本在十年前就该打,可是偏偏皇上等了十年才和空谷关正式开战,这一仗北朝大获全胜,赢得轻而易举,是南宫元熠的功劳还是皇帝太沉得住气,这必须要重新考量了。 第231章 晋城许威贪污公款数额巨大,难道这么些年,皇帝没有一点察觉,竟放任着不管不顾,当时前往晋城查贪污案的不是朝中任何一个位高权重之人,皇上竟也只派一位无权无势,唯空有一个侯爵称号的安平侯前往,安平侯是出了名的胆小怕事,谁也不会把他能办成这事当回事,可偏偏安平侯顺利查处晋城大批贪官,还揪出幕后黑手是宫中的六皇子,当时满朝文武偕是人人咂舌。 林丞相细细的琢磨着,这到底是蓄谋已久还是别的其他原因。 此时林相淡淡的看了南宫元熠一眼,只觉得真是——君心难测啊。 遂而,林相也不顾颜面,一脚瞪在林纪膝盖上,怒道:“冲撞了世子,还不快给世子殿下赔罪。” 林纪怎么也不服气,他凭什么向南宫元熠赔罪,看着祖父要吃人的眼睛,还是转身朝着安西玥方向的士兵道:“本公子打伤了你,是本公子不对。” 即刻就有林府的随从上前扶起士兵,并向他的手中塞了一些银子,说了一大堆好话才道:“小兄弟,这些银子是我们大人的一点心意,伤着哪里我们一定负责到底。” 林府的人开口了,使得士兵更不好意思了,他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手中已经被人给塞了一袋银子,只得转头看了看安西玥。 在安西玥示意下,他才一瘸一拐的离开。 气氛过于凝重,使得在场的人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毒虽然解了,可是这些毒虫要怎么处理,还请沈太医过来商讨一下。”梅宗政不是没有听到外面的争吵声,现在吵也吵完了,他也该处理一下这烈火蛊毒的后世了。 梅宗政冷冷的看了林相一眼,有些想笑,满身的药渣味,身上湿了大半,这丞相大人的威风哪里去了。 梅宗政冷哼一声,故意嘲讽道:“再有能耐也逃不过生老病死,还以为自己多有本事。” 梅宗政对着林相甩脸说完,就独自进入药房里,也不管脸都气青了的林相。 林相此时身上泼满了难闻的药汤,再加上年过花甲,狼狈模样与街上的叫花子有什么异样。 当着众人的面,林相被鄙视了,还是被他自以为踩在脚底的人鄙视了,心态不好一点,估计回去就得给气病了。 正当林相被气得喘不上气来时,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尖叫声,一个满身带血的士兵冲了进来:“黑衣人,一大堆黑人……”说完就断气了。 紧接着,一大群黑衣人冲了进来,个个身上带着嗜血的煞气。 几乎是同一时间,藏在暗处的隐卫也同时现身与之对战。 一时间,隔离区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局面。 “世子,他们身上都带着一种毒气。”隐卫一眼看穿了对方,提醒道。 南宫元熠点了点头,“大家都小心点,来者不善。”遂而,扫视了一眼对面的黑衣人,感觉有些奇怪,这些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林纪虽然武功被废,但是暗处也有一批人保护,所以也不是很怕这些黑衣人。 黑衣人也不回答林纪的话,只作了一个手势,顷刻之间,突然多出了一批弓箭手,只听黑衣人高声呼道:“放箭,格杀勿论。” “咻咻咻”利箭疾驰朝着众人射来…… 一阵箭雨过后,高空中出现了大批黑衣人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只听到剧烈的喊杀声冲入云霄。 第232章 南宫元熠等人确实都是人中龙凤,这几支箭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林纪此时没有武功,就没有刚才的嚣张了,也不管自己的祖父,独自一人四处逃窜躲了起来。 林丞相见林纪独自躲了起来,眸光一凛,胸间狠狠的抽搐了一下,突然从暗处也冒出了大批的黑衣人围在林丞相周围,场面越来越混乱,此时根本分不清这些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到底是谁的人。 顿时,场面陷入了一种混乱的情形,双方都死伤无数,第一时间,安西玥被多出来的另一批人围在一个极安全的包围圈内,气氛反倒变得诡异起来。 梅书青突然出现挡在安西玥的身前,抽出腰间的长剑几个回旋就击退了一批黑衣人,但是安西玥没有武功,他不敢保证在这么强势的攻击下他能保她安全,急声道:“快去里面找祖父,先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保护好自已和祖父。”梅书青说着就把随身的一把匕首给了安西玥防身,这些杀手个个狠辣,没有明确的目标,他们要对付的人不止一个,似乎对京都来的这几位大人物都痛下杀手,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安西玥也算镇定,紧跟在梅书青身侧,但是这么多杀手能在大白天对皇亲国戚动手,是哪方势力敢这么明目张胆,实在是奇怪得很。 这时,安西玥将目光投向南宫元熠方向,只见他正被一群黑衣人严密的包围,想着他身上还有伤有些不放心,他身上还有伤,也不知道蚁毒清除了没有,看了一眼身边的黑衣人出手也是果断决绝,武功应该也是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 安西玥一个焦急,厉声道:“你们快去帮南宫元熠啊。” 黑衣人猛的一愣,凛凛的双眸盯着这个小大夫,他怎么知道他的主子是世子? 没错,他就是直接听命于豫王府世子南宫元熠的隐卫——程枫。 在他接到密令抵达晋城,首要任务就是保护一个普通的小大夫,程枫原本以为世子会安排他去捉大鬼,没想到竟然要他来保护一个小大夫,着时也让他有些不服气,但是世子下了死命令,此次行动万不能让人伤了这个小大夫。 此时,安西玥敏锐的洞察能力也使得程枫有些另眼相看。 安西玥见黑衣人还在发愣,双眸一凛,从腰间掏出一把毒粉,瞬间靠近她身侧的杀手全都七孔流血而死,这毒粉一出,不比他们手中的刀剑慢,急声道:“我能保护我自已,他有伤,快去保护你们的主子。” 安西玥说着,拔出梅书青递给她的短刀,卯足了劲又一把毒粉洒向另一侧,近身的杀手又瞬间倒地。 安西玥出来混社会这么些时日,早就学乖了,起先她只是想好好的学好医术,当宇文靖说教她制毒时,她还嗤之以鼻,没想到世道远比她想的还要危险,所以她就虚心求教,身上随时都准备得有防身的药粉,只是这些人运气不好,她刚研制的毒还没取名字呢。 第233章 杀手原本还在奋力击杀,谁料他们本身就带毒,没想到还有人能瞬间用毒要了他们的命,一时间众人巨惊,纷纷退后了大半丈,这就给程枫等人留出了足够的空间击退敌人。 程枫见安西玥这镇定自若临危不乱的傲人气度,暗暗的佩服了一把,朝着另外的几人点头之后,瞬间就跃到了南宫元熠的包围圈。 南宫元熠毒还未解,原因是其中一味药要等到时机成熟才得获得,幸运的是他忍耐力极强,又有宇文靖随身注意,便能很好的克制住毒素蔓延。 因为中毒,实力上也大大减弱,所以就形成了此时被包围的状态,宇文靖武功也是惊人,此时正被一批人包围,他完全不担心南宫元熠,因为他相信他的实力,以前打架他从来没有输过自己。 程枫被安西玥一顿吼,竟乖乖的加入了这边的战斗,只片刻的功夫,杀手纷纷被击退。 与此同时,南宫灏也展现了他不弱的武功,惊人的实力,不过出手也是招招狠辣,银色的锦袍早已布满了鲜血,若暗处有人在静静的观察这位京都以温润如玉而闻名的四皇子,一定会被他此时的表现另眼相看。 而实事上,真的有那么一双得意的眼睛正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此人额头和脸颊上都被划了两个大大的十字叉,因为伤口结痂时没有处理好,以致表皮有些不能完全愈合而有些往外翻,看着还有些瘆人。 近看,此人一双眼睛鼓得圆圆的,戾气很重,仿佛要把他所有的恨都通过此时的愤怒宣泄出来。 细看之下,此人五官长得极其显眼,特别是他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看着极其漂亮,若没有被人毁容,他一定是一位难得的美男子。 “废物,一群废物,这么几个人都对付不了。”男子双眸早已失去了昔日的俊秀,似要喷出火龙一般,秀美尖细的指甲掐进肉里一点也不觉得疼。 “主子,太姥爷救出来了,就在城东,我们是否要去与他汇合。” 男子突然冷笑了一声:“毒王呢。”细听之下,声音似乎还有些稚嫩。 报信的随从眼神暗了下去:“尊主送来一个女人,说是要用她来献祭给毒王,可是毒王不知道为什么一靠近那女人,那女人就如疯了一般嚎叫,可没一会儿功夫,他就全身像是被点了爆竹一样,好像是中了什么毒,属下正准备上前查看情况,可是许府的暗殿突然被一批人围剿,场面太混乱了,属下想着要救舅爷先离开就顾得上……”想着那恶心的场景,侍从都不忍心看,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不知道那老东西养了一个什么怪物。 男子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他不仅要得到外祖父隐藏的财富,更要得到毒王,只有毒王才能真正对付他们。 此时,底下也已经分出了胜负,部分杀手见情况不对,死伤又太多,纷纷准备撤退。 南宫灏不知是杀红了眼还是太享受此时无所顾及的展现了自己的真实水平,见杀手要逃跑,突然一声令下:“全部杀无赦。” 南宫元熠远远地看着,看来他是动用了私养的那批暗卫,个个都是身手不凡,不过,既然有人想要暗算他们,现在他也懒得管,南宫灏想怎么处置随他了,只是,这批杀手来得的确是蹊跷,似乎毫不畏惧他们的身份。 南宫元熠思来想去都想不到,他可从来没有同时和四皇子、林相结了一个共同的仇人,虽然他的仇人很多,但是他们可都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除非……是他们都认识的人。 第234章 安西玥见着这样的场景,瞳孔瞪得很大,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呛鼻的血腥味,顿时感觉周身发冷,目光也有些呆滞,这些杀手竟然连病区的病人都不放过。 只越来越多的黑衣杀手踢破简易的木门,所到之处众人四处躲避,耳边传来他们的求救的声音,可还没叫喊出来,便瞬间毙命了。 安西玥感觉像是一股股寒风吹进她的脑仁里,吹得她头生疼。此时,她被人保护得紧紧的,但是其他无辜的人呢,怎么办?她根本分不清楚哪一些是坏人,哪一些是好人,只见每个人的刀上都见了血。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疯狂的杀戮,不管这些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何时冒出来的,他们要保护的人是谁,此时这场截杀最终的受害者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 他们辛苦解救了二个多月的无辜百姓,却在一时之间变成了高位者们追逐权力的垫脚石,鲜血染红了衣襟,这些杀手或者暗卫见着生病的百姓也毫不留情,一刀毙命。 安西玥目光冰冷,扫视了一眼四周,就连年迈的林丞相身边都不知何时多了一批黑衣人暗暗的保护他。 由于场面过于混乱,此时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些人中谁是杀手,谁是暗卫,只见鲜血横飞,十分残酷。 前世,她虽然被暗害惨死,甚至死了也不能明目,可生前也一直都是深闺里的大小姐,没有见过这种血腥场面,今生,她虽然重生,也看清了许多人的真面目,与人交往大多都是在虚与委蛇。 她自认这世不会再做什么老好人,除了想要保护的人,对外她也已经筑起了一重冰冷的城墙,可此时见着无辜的百姓就这么死在自已面前,她才明白,就算外祖父再怎么努力去救这些人,都没有用,因为强权。 顿时,她脸色煞白,捏紧了双拳,想起前些天林丞相见外祖父时傲慢得意的眼神,原来不管他们怎么救,晋城都会变成牺牲品,因为早就有人想要挑起事端,只是,不知道其中出现了什么变故,突然多出来一些杀手想要把这里的人全都杀掉。 不管这些杀手意欲杀谁,无辜死去的百姓都是他们争名逐利的牺牲品。 就算她的祖父再怎么关心百姓生死,解救多少人,也拗不过强权所带来的残酷。 安西玥原本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他相信南宫元熠等人一定应付得来这些杀手。她若贸然做出什么举动,也帮不人他们,索性想顺着檐角躲过去,此时只死了其中一小部分百姓,她得去提醒他们必须躲起来藏好。 “每次见你都是危险重重,你说你是不是本世子的克星。”正当安西玥找准时机准备行动之际,南宫元熠不知何时冲出了包围圈站在了她身后,明明紧张得要死,从他嘴里出来的话却是见怪不怪的寻常场面。 安西玥见他没什么事,面容依然俊朗绝伦,眼眸依然亮如星辰,身形比前些日子瘦了一些,不过也没太大的变化,心里稍稍放心了一些,不过见南宫元熠这痞子一般的笑颜,安西玥还是翻了翻白眼:“这什么场合?” 南宫元熠是见她眉头紧皱,心情沉重才出现在她身后,想要逗弄她一翻,让她不要把心思放在这些血腥味上,因为这些他们早就见惯了的,便道:“不要怕,有本世子在,没有人敢动你一根头发。” 安西玥其实是在可怜被杀的无辜百姓,她和外祖父还有诸位太医费劲心力全心救助的百姓,却遭到他们的牵连死于非命,安西玥即使再想冷漠相待,也还是忍不住心疼,有些负气道:“我本就是一个死人,护我做什么。” 安西玥其实也知道,她之所以安然无恙全都是南宫元熠派人将她保护起来,可是,她更知道,强权之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害了多少无辜的人,就比如现在。 在心底,她竟莫名的把南宫元熠也分到了强权那一项里了,所以她才会有些生气。 南宫元熠也不生气,只是在她说自已是个死人时,心脏莫名的跳动了一下甚至有些慌乱,若不是情况特殊,他想紧紧的将她护在怀里,用生命保护住这个有些倔强又有些弱小的女孩子。 南宫元熠无所顾忌的拉住了她的手,手里的刀早已染满了鲜血,沉声道:“跟紧我,今日之事有些蹊跷,这批杀手来得太过突然。” 情况紧急,安西玥没功夫再伤情,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嫌,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远处,“你知道杀手是谁派来的?” 南宫元熠不敢下断定,只是心中有些猜测,因为除了他,没有别人会此时出现,况且,早在几个月前,他就被救走了,最后消失了,他查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直到晋城出现蛊毒,再联想到许威也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救走,南宫元熠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加财力。 “十之八、九是他,一定是恨到了极点,看来本世子平常没少得罪他啊。”南宫元熠淡淡道,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安西玥见他的样子也懒得再挖苦他,今日的事确实有些蹊跷,杀手没有明确的目标,见人就杀,似乎要将这里所有的人全都杀光一样,再说谁会选在这个时候刺杀朝中重臣和皇子,除非此人恨极了他们,不仅恨,他一定也想要留在最后观看自己的成果。 唯一说得过去的就是和前太守许威有关系的人,谁损失最惨重,谁的仇恨就最重,除了许威满门,就剩一夜之间一无所有的六皇子——南宫锦。 待安西玥说出心中的疑惑,南宫元熠宠溺的刮了一下安西玥的鼻梁,夸赞道:“聪明,就是他。” 安西玥心思没在南宫元熠身上,而是想着自己心中所想,试着慢慢理清楚思路,而她就算是被人占了便宜也无所查觉。 这一幕却被远处早已杀红了眼睛的南宫灏看到了眼里,南宫灏这才细细的打量起一身男装,身材和相貌都不出挑的安西玥。 第235章 前世,她记得南宫锦虽然被大皇子拉下水,也同样被贬为了庶人,可是六皇子的母妃颖贵妃却没有受到牵连,皇上也没有让她失宠。 最后颖贵妃还依附了南宫灏,原本在多年以后六皇子再次进京是要被封王的,可是最后被传得了某种隐疾,还被传得沸沸扬扬的,非常难听,所以他一直在府里养着。 可是最后还没等他被封王就死在府里,安西玥后来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南宫灏夺得权力之后想要排除异己的一种手段,可惜她当时对他一心一意,她对这件事情也不关心,便这样不了了之了。 从很多方面看来,六皇子根基也算极好的,若他不死,与之较量一、二也还有些胜算,可惜,他天生就是个情种,对林静娴情根深种,被林府贵女迷得团团转,所以后来林静娴成功的跟了六皇子这也是南宫灏的推波助澜,直至后来南宫锦对他感激涕零。 而这一世,因为她的重生,打破了原有的平衡,南宫灏本来可以成功的蛊惑六皇子,与之拉成一派,可惜后来他却成功检举了六皇子,将整件事情翻转了,这样一来,南宫锦自然会恨一直惯会充当好好先生的南宫灏,对他痛下杀手也说得过去。 南宫元熠在京都名声也不太好,经常会得罪人,特别是几位俊朗的皇子殿下,皇帝过于宠爱豫王府世子这不是谣传,而是事实,南宫锦顺带朝他发一下怒火也是应该的。 至于林丞相,暗中早就与南宫灏沟结,南宫锦既然有本事活着并组织杀手刺杀,相信他也早就把南宫灏与林相勾结在一起的事实调查清楚了。 安西玥把事情简单的想了一下,南宫元熠已经亲手击退了一批杀手,眼看杀手所剩无几,南宫元熠仍然神情轻松,不惧不怕,仿佛他就是见惯了这种场面长大的一样。 安西玥突然有些不怀好意的道:“其实南宫锦要杀你,也是可以理解的,谁叫你夺人所爱呢。” 南宫元熠似没听懂,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安西玥,是不是自己给她讲多了让她误会了,夺人所爱?他夺了谁的爱?南宫锦要杀他。 正待南宫元熠要出言对上几句,南宫灏却突然走近,沉声道:“杀手基本上解决了,元熠哥,你说我们到底得罪谁了,这些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顶级杀手,今日还真是惊险万分,若不是疫病区早就被宫里的隐卫秘密给保护起来,我们可能都会死在这里。” 南宫灏很聪明,把击退杀手的过程自动滤去,刚才有危险时,他身边明明出现了一批黑衣暗卫,此时,杀手被绞杀,他身边的人瞬间消失,这一系列动作他以为做得滴水不露,实则在这里的人谁不是人精。 南宫元熠没有说话,只用眼神撇了一眼南宫灏,再上下扫视了一圈,华丽的白衫沾染了大片大片的血渍,看着竟有些狼狈,眉毛微微的挑动了一下,唇角勾勒出一抹完美的弧度,意味不明地道:“莫不是四皇子在哪里得罪了人,凭白无故的连累了我与丞相大人。” 南宫元熠说完还瞟了一眼远处毫发无伤的林丞相,在刚才如此混乱又惊险的情况下,林丞相竟连半点鲜血都没有沾染上,只是发冠有些歪了,而此时,他身边也亦然一个人也没有,这就真是奇了怪了。 南宫元熠也不多说,朝着剩下的人沉声道:“程枫即刻命人清理现场,清查杀手人数与身份,查彻底一些,一个都不要放过,本世子与皇子遭到刺杀,回京都之后,本世子再禀告皇上,另外,阵亡隐卫厚葬,抚恤金加倍。” “属下领命,只是我们的人也有不少伤亡,对方派这么多杀手,一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这些人中,有杀手,也有暗卫,各路人马,真是纷乱得很啊,只是可怜了那些忠心护主惨死的孤魂野鬼死了也不瞑目,替人死了连亲人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也实在是可怜。”宇文靖适时的插话,他和南宫元熠可以说是生死之交的朋友,早就见惯了南宫元熠被人各种暗杀,自然也知道这宫中几位皇子的花花肠子,而他恰巧也不太喜欢装模作样的四皇子。 他看得很清楚,四皇子的武功与自已相比应该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耐何他太会隐藏,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南宫灏一听这话也是听出些别的味道,只是以他的脾气,绝对不会怼回去,所有只有当哑巴,装着没有听懂。 “老臣体力有些不支,善后的事就劳烦世子了。”林丞相不想参与其中,正好借故离开。 谁料,南宫元熠嘴巴毒得很,直接咒骂道:“咦,怎么没有见着林大公子,他不会也被掩埋在死人堆里了吧,林相不留下来翻找一番他的尸体。” 林相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他本就为林纪私自逃跑不顾他的生死而生气,怒道:“他安全得很,不必找了。” 林府养了很多暗卫,这些人不仅为林府洗黑钱卖命,更会精挑细选一些暗中保护林府中重要的人,比如林丞相,又如比曾经林府的金孙林纪。 所以刚才截杀之时,林丞相才没有被杀手近身。 南宫元熠也不怕气死人不偿命,呵呵的笑了两声才道:“想必林大公子武功超然绝伦,已经先一步去追杀刺客了。” 南宫元熠俊美的容颜笑得毫无违和感,身上也还带着伤,就连红蚁毒也还没有清除,只见他漫不经心的用自已黑色的衣角擦拭了一下刀上的血渍,很是怡然自得。 他似乎忘记了前个月前是他将林纪的武功给废了,现在的林纪基本算得上一个废物。 林丞相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林纪被害,南宫元熠比谁都清楚,但是碍于南宫元熠的身份与在京都之时混世魔王的称号,他不便找豫王府的麻烦,再说若真把这件事捅出去,以南宫元熠的性格必定将林府地下钱庄和私养杀手的事情给揪出来,所以林府又吃了一个哑巴亏。 不过听说整件事情的起因竟是一个女人,林丞相就更气了,还害得他悉心培养的长孙一夜之间成了一个废人。 南宫元熠见林丞相气得鼻子都泛紫了,嘴唇都有些发抖,遂而又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林相年纪也大了,是该回去好生养着,追查刺客之事,就由本世子与四皇子处理就行了。” 南宫元熠私下里没有少调查林府,林府家大业大,林家人在朝中均位高权重,但是私下里也没有少做喔搓事,调戏良家妇女,逼人为.娼的事在林府也只是常态,只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林府人所为,除了上次林纪为了抓安西玥暴露了窝点。 安西玥见识过南宫元熠怼人,但是没见过他把人怼得快要中疯,林相嘴唇发紫,鼻吸具颤,横眉怒眼,双手颤抖,这不就是中疯前的征兆吗? 若南宫元熠再说下去,林相怕是没被杀手杀死,反倒会被气死。 突然一个满身带着煞气的隐卫瞬间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沉声道:“找到了,在城东,不过好像林府大小姐被劫持了。” 林相听到最后一句,直接一口气提不上来,瞬间翘脚倒地。 安西玥见状,报着医者父母心的心态,瞬间从腰间取出银针快狠准的刺入了林丞相的人中,简单的作了一个检查才道:“只是血气功心,晕过去了,没事,休息会儿就会好的。” 南宫元熠朝着隐卫点头示意,隐卫瞬间又消失不见。 这时,南宫灏才真正明白,全京都都知道的豫王府世子只会逗狗遛狗,除了有一个含金量很足的身份,其他一无是处。 如今看来这一切全是假象,不管是他自身还是豫王府给他的权力都一定有非凡实力。 第236章 距离城东门二公里之外的地方有一座占地极广的山庄,名为无为山庄。 晋城人都知道此山庄是许氏一族的老祖宗留下来的产业,传说山庄的名字正是许氏的祖先亲自命名并提字。更有传言许家老祖是个品德高尚的读书人,但是谁也没想到到了许威这一辈,许氏一族越发的嚣张,为了名利、钱财无恶不作,更把许家老祖宗的德贤之名抛到九霄云外了。 在晋城许氏成了一方霸主,坏事做了不少,老百姓是敢怒不敢言,更何况宫里还有一位得宠的贵妃娘娘撑腰,许氏旁系也仗着贵人的恩宠无法无天。 许府突然倒台,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是曾经被许府破害的人大仇终于得报,愁的是曾经以许府马首是瞻的人好日子终究不复存在了。 此时“无为”之名未改,但随着山庄占地越来越广阔,许氏一族的野心与贪欲也越强,直到许颖儿进宫为妃,生下六皇子,成为后宫中荣获圣宠的宠妃,许威就开始谋化着许府的将来。 谁能想到一夜之间,许府突然被抄了满门。 南宫元熠等人赶到无为山庄之时,只见山庄的大门紧闭,四周原本郁郁葱葱的苍翠盛景早已不复存在,到处都是枯枝败叶,门庭寂寥。 南宫灏明知故问,装傻充愣的道:“你是说他们躲在这里面的?想不到许氏竟还有余孽未除。”南宫灏说完又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这里可是许家老祖先的祖宅了,百年之前也是享有盛名的,可惜了啊!” 南宫灏来晋城就见过许威,见到他没有死也是很吃惊,或许那个时候他就想好了怎么用许威来利用六皇子。 南宫元熠淡淡地撇了他一眼,“可惜?你是替许府落败可惜还是替六皇子被贬可惜,当初可是四皇子火急火燎地将六皇子与许威勾结贪污一事亲自呈到皇上的面前的。” 南宫灏突然侧了侧身,瞬间冷了双眸,他在知道南宫元熠能力不凡之时便想要将他除去,特别是南宫元熠句句挖苦讽刺。 没错,当初他以为大皇子碌碌无为,这么重要的大案绝对不能让他领了头功,所以他想抢占先机;再则,六皇子外族根基深厚,他也比不上,所以哪怕只有一点蛛丝马迹能证明南宫锦勾结外戚,他也会想办法坐实这些罪名,这么容易就扳倒一位强劲对手,他为什么不去做。 谁料,圣心难测。 此时,他堂堂大北朝尊贵的四皇子,竟由着一个亲王之子随意奚落,南宫灏恨极了南宫元熠,若有一天他能登上皇位一定会取他的性命,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顷刻间,从无为山庄内涌出来大批黑衣人将南宫元熠等人包围住,且来势凶凶。 “又有架可打了。”宇文靖眉毛一挑,看着四周越来越多的黑衣人一点畏惧之色都没有,反而挑衅道:“何方宵小,竟派这么多人来送死,哈哈哈,不过让本少爷打得过瘾正合了本少爷的心意,就此谢过了啊。” 南宫元熠见突然多了这么多人,想到安西玥只有梅书青跟着,悄悄和宇文靖对视一眼,示意他找机会离开,宇文靖和南宫元熠默契十足,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便不再多言,把位置留给了南宫元熠和对方周旋。 不多时,只见几百上千人把这里包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一眼望去全是人头,个个眼露凶光,刀光剑影,好不威风。凭十几个人想要杀他们上千人,真是狂妄至极,把他们这些专职杀手放在什么位置。 “哈哈哈,四皇子和南宫世子光临鄙舍,鄙人真是甚感荣幸令寒舍蓬荜生辉啊。”只见一个略显肥胖的青衣男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眼角四周隐隐的浮显苍老疲惫之态,身形也瘦了一大圈,不过眼里的犀利却毫不保留地展视于人前,此人就是许威。 顿时,南宫灏把对南宫元熠满腔的怒火撒在了许威身上,威严呵斥道:“许威,当众围剿皇子与世子,你是想要造反吗?” 许威在晋城称霸一方也不一两日了,只不过以前比较低调,最近十多年才越发嚣张了些,高声道:“取四皇子的命,并非我本意,原本想着四皇子与许某也没什么仇,加之四皇子谦卑贤德之名在外,若四皇子能助许某一二许某也不是知恩不图报的那种人。” 南宫灏握紧双拳,悄悄地瞟了一眼南宫元熠,额头眉稍之外有微微的细汗,还好他之前没有在明面上表什么态,现在许威明里暗里的拉拢。 许威见南宫灏不答话,而南宫世子又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期间见被这么杀手围剿,也没有丝毫的慌乱之色,反而更加镇定自若了。 又道:“南宫世子若也想与许某结盟,那许某今日定好生相待。” 南宫元熠唇角勾起淡淡的浅笑,此时,眼眸微垂的那一瞬间看着竟有些病态,身体里的蚁毒有些毒发了,只有身侧的宇文靖看出了他有些稍显不适。 “许氏一族原本荣耀至极,许家祖先本也德行高尚,只可惜生出了些不孝子孙,污辱了先辈的无为之名,你贪污公款,虚报瞒报,肆意杀害无辜百姓,私建地下酒肆钱庄,谋取不正当钱财,更可恶者买卖幼女乃至逼良为.娼、怂恿放纵许氏子弟借着宫里贵妃娘娘之名胡作非为,诱导六皇子跟着你共同犯罪,你可知,你的这种种罪名害了六皇子原本的前途。”南宫元熠款款冷嘲道。 不待许威发怒,南宫元熠朝着某一方向高声道:“现在本世子只想知道六皇子人在何处。” 南宫元熠话刚一出口,傲气凌然的身姿没有丝豪畏惧,静看之下,竟有着当年太祖皇帝领军亲自出征的威严之姿,与南宫灏温润如玉的柔弱之态形成对比。 许威瞬间也愣了片刻,“六皇子不是被皇帝贬为庶民,流放关外了吗?” 南宫元熠冷言冷语又道:“许大太守不也当众被斩,原本已经是一个死透了的死人的,至今怎么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了呢。” 许威见南宫元熠这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态度就知道这南宫元熠不是那么好诓骗的,遂而眼睛里阴光乍现,“许某做事情有一个原则,就是不给自己留下后患,不过竟然许威在大北朝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许某所做下的围杀皇亲国戚的事情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第237章 此时,无忧山庄的厢房里正关着一个绝色美女,只见她一袭白衣胜雪,但是脸上的妆容早已哭花了,看着却不似往常那般惊艳了,战战兢兢地蜷缩在角落里。 林静娴从来没有这么惊慌失措过,门外全是带刀的杀手,不管她是发狠话威胁恐吓,还是撒泼哭骂,门外的人都不为所动。她一直是高高在上的高贵嫡女,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所以林静娴隔一段时间又开始鬼哭狼嚎起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是谁劫持她,劫持她是想要对她做不好的事情还是其他原因,她只求祖父能早一点来救她。 另一边,安西玥从城里脱困就和梅书青等人去寻找李芸儿下落了,因为马大川突然失踪,马府里只有他的夫人和一众小妾,众人询问了九姨娘下落,只知道九姨娘是前一日就和马大川出的府,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梅书青已经在许府地牢里发现了马大川的尸体,但是唯独没有发现李芸儿的,若李芸儿和马大川在一起那么李芸儿是否遇到了危险,若没有遇到危险她一个柔弱的女人又去了哪里,思来想去他们才决定跟着南宫元熠过来。 潜入山庄之后,他们也被这里占地面积所惊叹到,真的是堪比皇家的园林,而他们也是被女人的哭闹声给吸引过来的。 宇文靖对于抓许威等人没有兴趣,南宫元熠希望他保护安西玥的安全,其实他也是很久没有见到喜欢与他抖嘴的梅书青了,如此一来,凭他的能力要躲过那群人便是轻而易举的事。 此次见到竟是十分想念武功与颜值都与他旗鼓相当的梅家公子。 京都这么多世家名门公子,他一个也瞧不上眼,在他眼里全都太作了,而梅书青武功不弱,也不是个趋炎附势的人,甚至还常常与他伴嘴,气得他肚皮痛,他仍然愿意与他呆在一块。 用南宫元熠的话讲,宇文靖纯属是个喜欢找虐的人。 宇文靖听到女声之后就开始捂着耳朵调侃:“这声音哭得比杀猪还难听,是死了爹了还是死了娘了,哭得如此凄惨,真是不堪入耳。” 梅书青翻了翻白眼,皮笑肉不笑的怂道:“你没听见人家姑娘在叫救命吗?指不定就是我们要找的李芸儿。” 安西玥神经一紧,她很不希望李芸儿有事,虽然与她没有任何交集,但是从见到李芸儿的第一眼,她就觉得李芸儿很可怜。这么多年呆在马大川身边,忍受各种屈辱,就是为了给她的亲人报仇,不过虽然她的办法很蠢很无效,但是她的意志力很坚定,里面的人不会是李芸儿。 但是整个山庄里,除了听到刚才求救的女声和看到一些零零散散的黑衣人外,没有任何痕迹表明李芸儿在这里。 安西玥有直觉,李芸儿若没有死,就一定是在这里,因为她的仇人还没有死。 正当他们要靠近厢房时,一个戴着头罩的青衣男子急匆匆的从拐角处走了过来,紧接着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身材高大,但面容阴沉的年轻男子,他虽身穿北朝服饰,但举手投足间却不像北朝人,全身上下都带着贵气,特别是他有一双犀利敏锐的眼眸,在与青衣男子交流时带着浓浓的蔑视,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着特别的瘆人。 青衣男子对此人很是恭敬,一点都不敢得罪的样子。 之后,两人也相继进了屋,突然之间只听到茶杯摔碎的声音,女人的哭声与求救声戛然而止。 青衣男子正是被毁了容的六皇子南宫锦,他见到林静娴哭得梨花带雨,急忙上前安慰道:“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别吵别闹,只要你愿意跟着我,从今以后我会好好的待你,待我取得皇位,也只有你才是本皇子唯一的皇后。” 林静娴原本是一直在哭的,那茶杯也不是南宫锦摔的,而是跟在他身后的男子摔的,此时她被吓得不轻,见人进来,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只见锦衣男子横眉冷对,一脸的嫌弃道:“真是吵死了,这种女人也值得六皇子煞费苦心。” 南宫锦虽有点不高兴,但也没有明着反驳男子,只一个劲的将脸都吓青了林青娴往怀里抱,企图安抚她的不安,可谁料,林静娴紧张之下,一把揭开了他头上的罩子。 瞬间一张难看异常的脸出现在林静娴的瞳孔中,顿时吓得她又再次惊叫起来。 南宫锦原本也是一个尊贵帅气的皇子,可如今脸颊两边被刀划花,连额头上都被人刻了一个奴字,虽然已经结痂,但是疤痕却很明显,就算是妙手回春的神医也难让他恢复本来的面貌。 “你,你是,六,六皇子……”林静娴早已惊吓不已,在吓昏前结结巴巴道。 锦衣男人原本想动手让她闭嘴,可谁想这个女人这么不惊吓,见到一张毁容的脸就晕了,冷哼嘲讽道:“她还没见到你刚被划伤脸时的模样,那样血淋淋的场面,若被你的心上人看到,是不是以为你是鬼,直接吓死过去。” 南宫锦顿时捏紧了拳头,如今他这个不人不鬼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一定会觉得厌恶吧,一想到老天爷对他的不公,他就恨不得亲手杀了那几个人。 南宫锦是大北朝的皇子,若不是他与许氏一族的那些事被人扒出来,他也不至于被贬为庶人,甚至被那些狗奴才如此欺辱,直到后来,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有人指使。 南宫锦想到过去种种愤恨道:“如今毒王已死,你们所做的一切全都功亏一篑,我看你家的奴才也全都是废物,到现在还没有抓到那个女人。” 锦衣男子根本不生气南宫锦的不敬,必竟曾经的他也是北朝尊贵不凡的皇子殿下,从小被养尊处优养大,只是提到那个女人,就有意思了,他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会主动引毒到身上,相当于把自已变成了毒王。 锦衣男子斜眼瞥了一眼昏死过去的第一美女,又回想起当初她在路上遇到的绝色美人儿,再想了想引毒上身的那个极阴之体,淡淡笑了。 北朝的女人真是太有意思了,只是国师说过,她有一味毒需要极阴之体滋养。 第238章 突然护卫跌跌撞撞地跑来高叫道:“殿下,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南宫锦眉头紧皱冷声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人抓来了没有。” 护卫跑得气喘吁吁地,“太姥爷被抓了,属下是来叫殿下快先离开这里,只怕只怕咱们有再多的人都没有办法了啊。” 南宫锦怒不可揭,“几千人抓几个人都抓不住,全都是废物,太姥爷被谁抓了,说清楚点。” “原本对方是只有几个人,太姥爷原本一定能抓住四皇子和南宫世子的,可是突然来了一批弓箭手,我们的人反被包围,就这样我们的人死伤无数被他们的人钻了空子就,就……” 南宫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晋城大部分都被他的人占领,许府这些年养的顶级杀手也不在少数,京都几位皇子为了倍养自己的势力更是不惜下了血本。 待南宫锦和锦衣男子离开,安西玥等人才悄悄潜进来,而刚才护卫的禀报他们也都听见了。 刚一窜进来,梅书青和宇文靖便轻松解决了这里的护卫,安西玥则上前探了林静娴的脉博,见她没有性命危险才道:“果真是林静娴。” “这个愚蠢的女人别管她了。”宇文靖对于像林静娴这种趾高气扬的花瓶一向喜欢不起来,嫌弃道:“啧啧啧若是让京都的世家的公子知道他们心中的第一美人哭声比杀猪还难听一定会失望至极的,原来想向远比现实更美好。” “别贫了,若南宫锦返回来一定不会放过她的,我们把她先带走吧。”安西玥和林静娴并没有过多的恩怨,林静娴因为家世好,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经此大难吓得一定不轻。 “表哥,你来扶她先出去……” 没等安西玥把话说完突然从天而降一批奇装异服的壮汉,个个力大无穷凶猛狠厉。 宇文靖与梅书青的武功都不弱,随着锦衣男子也同样出现,阴冷的笑道:“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安西玥见来人刀刀要置人于死地,手段狠辣,出手更是无情,明明是高头大汉出手却宛如灵蛇舞动,待她再次看清锦衣男子时才露出惊悚的眼神提醒道:“表哥宇文靖你们要不心,他们不是北朝人,小心他们身上,有毒蛇。” 安西玥依稀记得北朝以北的地方有一个没有他国敢轻易进犯的国家名为苍夷国,他们乔装打扮出现在这里目的一定不简单,苍夷国的人他见过一次就是在前世南宫灏刚登基不久,相邻各国纷纷派来使臣恭贺,其中就有苍夷国,而最令她难忘的是苍夷国人身上独特的标志,他们会瞬间从身上变出毒蛇,一不小心被咬到便会瞬间毙命。 锦衣男子没想到山庄里还隐藏得有高手,他原本是来趁机抓走林静娴,用来威胁北朝的六皇子,没想到会遇上这么强劲的两个高手,而且还有一个似乎知道他们身份的人,所以他一定不会让见过他的人留活口。 “宇文靖,我们要速战速决,你不是想要比试吗,来吧。”梅书青平时没少和宇文靖切磋武功,哪一次都动了真格的,这次遇到真正的对手,他反而被激发斗志。 宇文靖自然不甘落后,“捉几条蛇来给本少爷炼毒,比武功没什么意思,一直了分不出胜负。”高声道:“开始。” 第239章 不过片刻的功夫,锦衣男一方就占了弱势,原因是宇文靖从小就和毒物打交道,对手平平偷袭,屡次放毒蛇,宇文靖都能化解,并且姿势还很英姿煞爽。 梅书青在用兵打仗上是奇才,所以在此时没少受宇文靖的帮助。两人几乎呈现出一种双剑合并的奇怪之态,默契竟比平时打架斗嘴还要好。 锦衣男子警惕性和防御性都非常高,就算自已的手下被打得吐血他都没插一下手,反而把目标对准了一直扶着林静娴的安西玥。 顷刻间,锦衣男子的身子宛如灵蛇一般软了下来,只眨眼的功夫便攻向安西玥。安西玥随时都戒备着,她不敢给他们拖后腿,她知道一旦她出一点差错就会害了梅书青和宇文靖。所以在锦衣男子扑过来时,安西玥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拖着林静娴就往后跑。 只听见“撕拉”一声脆响,安西玥的整个后背光溜溜一片,被锦衣男子的五抓扯了个大洞,而安西玥整个人压在林静娴的身上,虽然此时是男人的装扮,可是露出的香背暴露了她的身份。 安西玥感觉背部一凉,左右观察都没有发现有什么遮挡之物,反应也是很快,扯掉发上的青布带子,一头披肩及腰的长发瞬间将她的背部遮挡得严严实实,只时,此时看着乌黑透着光泽的长发,眼眸中透着一股灵气,仿佛会说话一般,虽穿着粗布青衣,依然挡不住她不卑不亢镇定自若的气质。 锦衣男子抓着手中的一块布,看着那黑色发丝下若影若现的红绳,他知道那是女人的肚兜,对于像他身份这么高贵的皇族,女人的肚兜那是早就见过了的,只是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所以他瞬间愣在当场。 几乎同时,正在打架的两人目光同时转向安西玥方向,而被安西玥护着压倒在地的林静娴此时却瞬间转醒,见有人仆在自已身上,瞬间惊叫起,林静娴也是够奇葩的,还没看清人长怎么样,不管不顾的朝安西玥身上一顿抓扯,嘴里还哼哼唧唧地哭叫着:“我是丞相孙女,我外祖父是当朝护国公,我哥哥是大将军……” 连着安西玥脸上薄薄的一层面具都被抓扯掉了,安西玥见有什么东西掉下来,顿时惊醒过来,宇文靖这东西不是说不防水,没想到还不防抓。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安西玥一把抓住林静娴胡乱狂扯的手,几乎同时一巴掌拍打在她哭得暴雨梨花的脸上,粉嫩的小脸瞬间被打了一个五指印,安西玥皱眉怒道:“你一直哭一直哭,能不能消停点,你哭不累我们听的人耳朵可受不了,你祖父会来救你的,你外祖父也会来救你的,你当大将军的哥哥正在赶来的路上也会来救你的,不过你再这么闹下去只怕等不到他们来救你了。” 安西玥此时终于认可了宇文靖的那句话,林静娴的成功就是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现在她也终于明白,前世明明林静娴顶着第一美人的头衔,为什么还会让安西琳一个庶出的女人占了所有人的上风。 第240章 林静娴被打了一巴掌,总算冷静下来了,不过在看清安西玥的那张脸时,她的哭声虽是小了不少,但眼里满是惊讶,嘴里念叨着:“安,安西玥你怎么会在这里?呜呜,你敢打我,你敢打我……” “闭嘴。”安西玥果断打断林静娴的哭闹,气势如虹:”你是分不清此时的状况吗?是我们救了你,若不是我们先赶到你早就被掳走了,你闹什么闹?“ 林静娴眼里满是不可思议,曾经连她脚趾头都比不上的人敢动手打她,还数落她,顿时气极:“安,安西玥,你知道……”你得罪的是谁?林静娴被安西玥冰冷的眼眸吓得瞬间捂住了嘴巴,半点声音都再也不敢出了。 正在林静娴哀嚎自已被安西玥这种人打了的同时,锦衣男子和梅书青、宇文靖再一次展开了战斗,两人打一个,也没占着锦衣男子多大的便宜,可见锦衣男子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待林静娴安静了,安西玥不禁暗暗开始打量起锦衣男子来,五官倒也长得俊朗,身材修长,只是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已让她感觉很不自在,梅书青和宇文靖的武功也算是好的,打这么一会儿,锦衣男人竟也能以一对二的姿态打成平手,可见他武功非同一般,只是这么一位高手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他的目的是什么? 锦衣男子深深的看了安西玥一眼,唇角勾勒出玩味的浅笑。 安西玥被他这一眼看得毛骨茸然,背脊骨隐隐有些发凉,竟忘记了自已此时已经恢复本来相貌。 可片刻的功夫,锦衣男子突然画风一转,只字不留的带着的受伤的手下撤离了,他们速度很快,仿佛早就找好了撤退的后路。 梅书青这才刚把衣袍脱下来摭挡在安西玥身上,门外就涌进来大堆人。 宇文靖见来人正是南宫元熠和南宫灏,“世子,来时没有发现什么人逃了去出吗?一堆带伤的异族人,领头的人武功不弱。” 南宫元熠见满地的打斗痕迹,前方梅书青正用自已的衣服护住安西玥,心头一紧,满眼焦急,急步跨上前道:“发生什么事了,受伤了吗?伤到哪里了?” 林静娴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出现在眼前,满眼都是害怕与惊恐,努力的挤出好不容易被吼回去的眼泪挂在脸颊上,楚楚可怜地看着南宫元熠,希望他回头关心一下自已,自已才是被六皇子绑架的受害者。 但是林静娴见到的却是南宫元熠对安西玥满满的关心,林静娴此时才觉得奇怪,为什么南宫世子会出现在这里,她却不知道。更可气的是安西玥也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他们会同时出现在这里,并且关系还这么亲密。此时,林静娴恨得是牙痒痒,满眼的空洞。 南宫灏也被眼前的场景弄晕了,林静娴是被掳劫来的,那么安西玥呢?怪不得他一直寻不到她的踪迹,自从上次跟丢了之后,就没见过她,他也派人去安府查探了,据说一直在府内,他也不好跑到人家府里去寻根问底,毕竟此时他的目标不该放在安府上。 第241章 南宫灏现在才明白,安西玥一直在晋城,南宫灏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安西玥暗自思忖着,觉得奇怪的是南宫元熠明明一直在天狼国,此次回来不直接回京却转道赶来晋城,难道是为了安西玥,想到此,南宫灏心里竟满满的不是滋味,总感觉原本就该属于自已的东西被人抢走一样。又想到她难道也被南宫锦掳劫来了,进门时宇文靖提到一群异族服饰的人,看样子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难道安西玥被? 南宫灏顿时觉得可惜,心里暗道,一个好好的美人,真的被毁了? 正当南宫灏心思百转千回时,南宫元熠一把将安西玥抱在怀里往外走,朝着跟进来的士兵冷喝道:“迅速追查与六皇子一起的异族人下落。” 安西玥不知道在场的人已经将她脑回路了千百次,见南宫元熠如此举动还是有些不自在:“世子先放我下来吧,我没有受伤,只是摔了一跤而已。” “什么没事?衣服都撕破了,好好裹上,这里这么多闲杂人万一走光了怎么办?”宇文靖见状连忙上前迎合,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梅书青见南宫元熠直接从自已手里抢走了人,他家妹妹还是一个未长大的小姑娘,怎么能由着别的男人随意抱,上次就被他吃了一次豆腐,又一想到表妹后背的衣服被撕破了,现在虽然他用自己的衣服给裹住了,可万一南宫元熠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遂而,梅书青用看色.狼的眼神盯着南宫元熠道:“南宫世子,男女授受不亲,你快将玥儿放下来。” 梅书青边说边拖安西玥下来,眼看裹在安西玥身上的衣服都要拖下来了,裹在衣服里的秀发都已经落了下来。此时,南宫元熠隐隐的看见了些什么,冷冷的瞪了一眼梅书青:“别闹了,越帮越忙,不是叫你们看住她吗,怎么闹成这样子,不好好反省一下,你还配当她哥哥吗?” 南宫元熠把梅书青眼里的关心很主动的划为了哥哥关心妹妹的意思,虽然本来就只是哥哥保护并关心妹妹的这种情感,但是南宫元熠却有些痞气的加以强调了这层意思。 林静娴从来没有听说过安西玥有哥哥,并且还看着气度不凡,英姿飒爽,自已也主动的脑补了一回莫非是安西玥的心上人,他们准备要私奔,戏曲里都是这么演的。 林静娴想到是这种可能性,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像安西玥这种女人怎么配得上豫王府世子。 所以林静娴娇滴滴的转唤了一声:“静娴谢世子相救。” 宇文靖也是眼尖,连忙一把扶住他最不想扶的女人,抢话道:“是我们救了你,你是不是感谢错人了。”宇文靖心里暗道,他若不出手,这蠢女人是不是下一句就是无以为报便以身相许吧。 宇文靖想到就一阵恶心,顿时,眉毛一挑,一把将虚弱的林静娴往南宫灏怀里一扔,急声道:“劳烦四皇子照顾一下林大小姐,在下抓了几条毒蛇,恐怕伤了林小姐就不好了。” 第242章 林静娴一听有毒蛇,扭头一看果然那鲜红的衣衫下几条恶心的小蛇,嘴里还吐着杏子,小脑袋正在左顾右盼,极有灵性。 顿时吓得林静娴连忙仆向南宫灏怀里,瞬间吓得哇哇叫了起来。 南宫灏怀里突然多了一个女人,眉头皱成一团,若换成安西玥,他勉强可以接受。 南宫灏想到此,真想狠狠的抽自己一嘴巴,刚刚还很嫌弃,现在怎么不自然地又想到她身上去了,再看看怀中柔弱的小女人,眼睛红肿,妆容也哭花了,胆子还特别小,顿时有些喜欢不起来了。以前他早就暗示过林丞相,若林府助他登上皇位,将来皇后之位必定是留给林府的小姐的。 此时,他也不能贸然推开林静娴,只温柔的护住林静娴胳膊将她轻轻的搂在怀里安慰,南宫灏的声音听起来更是像蜜糖一般,若换着其她女子一定会沉静在他的柔情里,可惜林静娴早就心有所属。 所以林静娴仍是适时地从南宫灏的怀里挣脱出来,极不好意思地瞟向了远处。 林静娴一直都知道四皇子的贤德之名,加之四皇子在众多皇子中是最温柔最不摆架子的一位,长得也俊朗非凡,在家里时,祖父就提点过自己要找机会与四皇子多亲近,四皇子也很好相处,可是再好的人也不如自己心里的那位,所以她很不乐意,直到她的大哥受伤,她的家族要求她一个小小的女子担负起家族的使命,可是她很怕。 林静娴偷偷望向四皇子,却奇怪的发现他的眼睛也一直盯着安西玥的方向,并不在意自己的情绪。 突然激起了她的斗胜心理,林静娴闭了闭眼,怒力的让自己放松下来,弱柳扶风般轻轻的抽泣起来。 林静娴的这一举动,使得南宫灏拉回了些神思,只觉得眼下的人楚楚可怜,柔弱无比,若是以前的自己他对着这样的美人一定是要好好的保护的,可是此刻场景竟让他很是烦躁。 南宫灏不明白为什么,见安西玥和别的男人亲近他总是不自觉的开始烦躁,甚至没有耐心。 梅书青被南宫元熠怼得哑口无言,任由着南宫元熠把他的妹妹带走,偏偏他这个表妹还没有拒绝。 宇文靖拍了拍梅书青的肩膀:“傻子,还看不明白,求爷,爷告诉你。” 梅书青似乎明白了过来,顿时开始担心起来,担心南宫元熠这里不合格,那里不达标,人品好像也有问题,若让表妹嫁给他,这可万万不行。 待宇文靖也走远,梅书青对着外面高喊:“喂,南宫世子你想要娶我家玥儿,要先看你能否过得了我这关,否则本公子可不答应。” 南宫灏和林静娴同时把脸沉了下来,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怪不得南宫元熠和安西玥这么亲密,原来他们两人私定了终生。 南宫灏暗骂南宫元熠不要脸,虚伪的小人,当初是谁在酒桌上豪放的说京都女子都过不了他的眼,他的心上人在远方的。 林静娴则是气得暗骂安西玥心机女,不要脸,平时看着唯唯诺诺的,原来她竟暗中勾搭南宫世子,想当豫王府世子妃,就凭她那样的,也配。 几人心思各异,却是天差地别。 “见过四皇子,皇上宣您见驾。”南宫灏的思绪被突然冒出来的暗卫打断。 南宫灏倒也不惊讶,晋城动静闹得这么大,加之六弟的事,依皇上的性子亲自过来也不奇怪,反倒是南宫元熠让他起了很强的戒备心。 第243章 另一边,许府地牢突然被炸,黑袍人喂养的毒人被毁坏,许威和极阴之体都逃了出来,没想到许威逃过了许府的地牢却没有逃过李征的抓捕,李芸儿原本想在许府地牢里和众人玉石俱焚,可是许威太狡猾,通过许府的密道逃跑了。紧接着在一片混乱中李芸儿也消失了。 “依属下推断,极阴之体能杀死属下精心培养的毒人,她一定是比毒人更毒的毒王,只要找到她,我们这么多年的辛苦也没有白费。”黑袍人此时竟然对一个华服男子毕恭毕敬。 ”是你们的辛苦,不是本王的,本王要的只是结果。“只见华服男子不温不怒,心思好像也没在黑袍人这里,他身份高贵,武功和能力都属上层,所以他根本不屑于用旁门左道提升自己的能力。华服男子心思缜密、心性坚韧,于他来说养毒和驱使毒物这些都是最危险和最伤身体的东西,所以他的同胞兄弟们为了力争上位也学了这些旁门左道,可最终的下场却是把自己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比如说他们这位喜欢以人养毒的国师。 华服男子瞥了黑袍人一眼,“国师这么多年养的毒人被毁,依本王所见毁了也就毁了,那烈火蛊不是能让北朝晋城陷入地狱吗?晋城是通关要塞,这么快就被北朝人稳固下来,你会下毒他们就会解毒,依本王看,你的毒人浪费了太多时间也该死了。” 华服男子此话一出明显是对黑袍人极度的不满,他们苍夷国虽然也有些道术驱使毒物唯我所用,可万物相生相克这个道理是千古不变的,国师想制造毒改变。 黑袍人见王爷有些不高兴,而这位苍夷国皇帝堪是喜爱的二皇子的确也能力非凡,解释道:“这次被他们研制出解药,都是我的失误,没想到梅宗政医术又精进了不少……” “既然他这么档路,你何不直接将他杀了。”华服男子知道国师是从北朝来的,但不完全知道国师与北朝的神医之间有什么渊源。不过他很欣赏国师这种勇于挑战的精神。 黑袍人听到此处,手紧紧的拽了拽,杀了他这世界就不好玩了,当年他和他是同门师兄弟,而自己则是最后入门并年龄最小的弟子,最关心和照顾自己的是他,可是最让自己恨的也是他,若不是他从中搅合,他也不至于被赶出师门,最后走投无路。 黑袍人不能让别人动手杀了梅宗政,但是他自己动手的话,他担心他是否过得了心里的那个关卡,必竟这世上他唯一牵挂和佩服的人就是他的这位师哥。 华服男子盯着黑袍人看了许久,他知道黑袍人身上的痕迹是被火烧伤的,后又淡淡道:“本王不管你与他有什么牵扯,阻了本王的道路,都活不长。” 黑袍人知道这位手段狠辣的王爷想要杀了梅宗政,可惜他和他还没有分出高低,若当年他没有被师傅抛弃,他没有从中作梗,他还会不会这么恨他们。 第244章 黑袍人的思绪渐渐远了,耳边只能听见“唰唰”落下的雨声,雨水使劲的拍打在他的脸上,疼痛难忍,他全身滚烫,口也很渴,心脏跳得很快,明明有雨水灌进了他的身体里,他仍然感觉口渴难忍,此时只感觉他马上就要死了,他呵呵笑了两声,要死了,他反而有些高兴,因为,再也不用受尽屈辱受尽白眼的活着了,他长叹了一口气,又哈哈的笑了两声他终于可以死了。 “他身体好烫啊,好像是发烧了。”一个清脆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别多管闲事,兵荒马乱的,咱们也不认识他,走吧。”另一个胆子小的男声又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师傅常常教导我们要助人为乐,救死扶伤是我们行医者的使命,况且他还有呼吸,还没死,我们把他救回去吧,兴许还能活命,这么小怪可怜的。”先前说话的男声又响起。 “要救你救,反正我不管,我们都吃不起饭了,谁还有剩余的养他,快走吧,师傅还等着我们呢,再说咱们今天的草药才卖几个钱,换了粮食都是数过的,就算救活了,也活不了,饿也得饿死。”后说话的男声抱怨道。 先前说话的男声叹了口气,也有些无奈,喃喃道:“是啊,咱们北朝的皇帝又开阔了疆土,这仗总也打不完,死的死伤的伤,救活了没口粮还得死。”男子准备脱下衣服将地上的少年遮盖起来,免得没气了暴尸荒野也很可怜。现在还有一口气,他也不能把人拖去埋了。 正当男子起身,却发现被雨水冲打的少年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笑得那么阳光那么充满了希望,青年男子心里突然升起了怜悯之心,二话不说就把少年背了起来,叹气道:“我的口粮省下来给他吃。” 后面抱怨的青年显然有些生气了:“回去了你别吃饭,都给他吃,饿死你我乐意,这年头天天打仗,不死些人就奇怪了,你还把他救回去不是自讨苦吃吗,梅师哥,算了吧,每天有那么多人死,你救得过来吗……”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青年见师弟嘴里还在叨念,瞪了他一眼,背着青年就往前赶。 救命之恩永生不忘,这是少年取了名字后对青年说的第一句话。 所以后来,少年取名为天涯,以前的他没有名字,被人救起时也只有十二岁,以前是常期吃不饱饭,还被人打,被人嫌弃,他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被救以后,他每天因为想要吃饱饭努力的跟在师哥后面上山采药,他也很努力,过得也很开心,因为常年打仗,山下很需要草药,自从能吃饱饭,天涯第一次不那么憎恨打仗,因为可以采草药卖了换钱,然后再买些白面回山上去,还可以跟着人学习医术,这一切的好运都是因为那个把他救起来的男子,他们都称他梅师兄。 他也喜欢叫他梅师兄,梅师兄会识文断字,是有大学问的人,长是也好看,听说他家祖上就是行医的,只不过后来家道中落,因为一些变故才上山跟着师傅学医,最重要的是他心很善良,很长一段时间,天涯很是依赖梅师兄,跟着他有饭吃,跟着他不会被人欺负,甚至他的名字天涯也是他取的,说是很豪气雄壮,将来叫他做一个无拘无束逍遥无比的行医者,行医就是要走遍天涯,救死扶伤。 后来他们怎么了…… 后来他们分离了,甚至他的心中只有仇恨,不再记着救命之恩永生不忘,他记得是焚烧之痛,他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如果救他不是让他出人头地为何还要救他,若当时就让他死在雨水里,他是不是早就解脱了。 黑袍人愤怒地拽紧了手指,当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好,为了让他们不再每天辛苦的采草药仅仅是去换点粮食,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没有错,错的是那个自以为是能救苦难于水火的梅宗政,他说皇帝骁勇善战,很有远见,一定能让百姓过好日子,仗打完了他们就不用过苦日子了,所以他们学医者要努力提升自己的医术,救更多的人。 后来师傅把所有的医术都教给了他,他却丢下师兄弟们独自去了军营,为皇帝效命。 原来自视甚高的梅宗政为了官运亨通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和皇帝一起屠杀了整个村庄人的性命,他们才是真正的侩子手,不顾百姓生死的暴君。 他医术无双,怎么救不了村子人的性命,他菩萨心肠怎么会做了屠刀,在黑袍人眼里梅宗政最是虚伪无耻,所以他救人,他就投毒。他要让他永生不得安宁。 梅宗政进了宫当了鼎鼎有名的太医,做了院首,最后还是被皇帝降了职,罢了官,命他永远不得再行医救人。 当时,他听到这个消息时,高兴得差点为他欢呼鼓掌,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梅宗政自已选择的路竟是一条绝路,不过,狗皇帝也真是翻脸无情,梅宗政救过他多少次,真是忘恩负义,当初他曾冲动地想要杀进皇宫…… 想到此处,黑袍人觉得自己真是个笑话,他制毒研毒,他愤慨地弃了医术学了毒术,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难道他能比梅宗政过得好多少。 所以他找到了当年被屠村的母子蛊,可惜当年他弄丢了子蛊而仅剩下母蛊已经养成,母蛊通过毒王的毒血能再生更厉害的子蛊,他要再给梅宗政来一场屠村大难。 这次他不要屠村,而是要屠城甚至屠国。 他找遍了各国,都没有找到,黑袍人知道母子蛊的养成很漫长,特别是子蛊不易苏醒,必须经过长期的滋养才能成形,而且两者都要极阴之体。 而母蛊能这么快苏醒,这一定与子蛊的苏醒有关,所以黑袍人断定,他丢失的子蛊一定也在北朝,若让他将母子蛊合二为一,任梅宗政医术超然,也无济于事。他一定会让梅宗政为当年做下的决定后悔。 第245章 苍夷国向来与北朝是井水不犯河水,而此次在晋城发现苍夷国族人确实有些奇怪。但也经不起推敲,晋城会接二连三的出事,是否与苍夷国有关,这也不难猜想。 但是被贬为庶民且被半路救走的六皇子南宫锦是否与苍夷国人在一起。是否是六皇子背叛了北朝,这些疑团都在皇帝心里。 高位上皇帝南宫楠一袭精致的华袍端正地坐在上首,此次出京他算是微服私访,但也带了颖贵妃,若颖贵妃生的儿子做出背叛北朝的事,他绝对不会再姑息了。 颖贵妃本来是一等一的美人,但自从六皇子被贬,她的精气神一天不如一天,变得越来越憔悴。 在宫里,她虽担着贵妃的名头,日子也不好过,必竟以前颖贵妃风头着实有些盛了些,后来宫里总有人给她苦头吃,好在颖贵妃足够聪明,知道不能硬碰硬,也就渐渐的软弱了些,皇帝知道后也常去她宫里看望,使得宫中的人不敢明着胆子欺负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皇帝突然跑到她宫里发了好大一通火,现在还被带着出宫,一路上不管她如何示弱,都不起半点作用。 此时,颖贵妃就乖乖地站在一边,也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皇帝。 只见皇帝眉头紧皱,脸色也不好,冷冷的盯着下首的一众人,使得众人都谨小慎微,唯唯诺诺地不敢发一言。 “南宫元熠人跑哪里去了?传唤了没有?”皇帝冷着脸,又没见着南宫元熠。他要唤南宫元熠问清楚,隐卫的禀报是不是都是真的。 随身伺候的太监从没见皇帝发过这么大的火,世子爷和四皇子是一同传唤的,四皇子早就来了,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偏偏南宫世子还未到,太监也不敢说世子抱着个女人回来的事。最后世子又去了哪里他也没向人报备。 此时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元熠世子和四皇子是一起的,四皇子早就到了,世子爷却不见踪影,唯唯诺诺道:“奴才这就去请世子爷。” 皇帝眼睛瞟向南宫灏问道:“灏儿,你怎么独自一人回来了,你表哥呢?” 南宫灏早就换了身清爽的衣袍,整理了发冠:“回禀父皇,元熠表哥许久未回或许是因为有重要的事耽搁了。” 南宫灏顶多与林丞相勾结在一起,他并不知道有毒王一事,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事不知儿臣当讲不当讲,是否与豫王叔有关儿臣也不敢猜想。” 南宫灏此时想的却是,南宫元熠太嚣张跋扈了些,借此机会让皇上对豫王府留有戒心。 皇帝一听脸色更冷了,眼睛里也露出阴冷的光芒,冷声道:“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朕。” 南宫灏颤颤地道:“儿臣救回林丞相的孙女之后,元熠表哥也救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女人离开,儿臣当时见了也吓了一跳,这女人原来是……” 皇帝见他吞吞吐吐,当场砸了杯子:“说重点。” 皇帝一怒,南宫灏顿时跪了下去:“是安平侯之女安西玥,并且林小姐被劫持,回来一直说安西玥要杀她,当时元熠表哥似乎早就知道安西玥在晋城,儿臣还发现了豫王府的私兵也同时出现。” 第246章 整个北朝,唯豫王爷有私兵,兵符也归豫王保管,即使是皇帝都没有权力插手,豫王府是不是太嚣张且太令人嫉妒了。 南宫灏震惊的是,他们被许威的人包围,许威是做了万全准备的,众然他们武功再厉害,也难逃走,他当然不会让自己陪着南宫元熠去死,危机关头自有办法,可借没等他的人出手,齐刷刷一片铁骑弓箭手将黑衣人制服,带队的人竟然是晋城新太守李征。 那个文文弱弱,有些目中无人的李征。 当时,南宫灏才明白,原来李征是南宫元熠的人,他一直以为是皇后的人。 李征看着也不是那文弱,对南宫元熠毕恭毕敬,他带走了许威,而南宫元熠则抱着个女人就离开了。 此时四周的气氛无比的沉重,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骤然凝结,冷得人踹不上气来。 南宫灏没敢多说,点到即止,皇上自会端详,若亲王的权力太大或者是风头太盛,无意中形成了某些威胁,被威胁者都会做出些手段,就看皇帝能否抓住了。 当然,也要看皇帝想不想抓住。 皇帝紧紧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南宫灏,他这个儿子平时温顺有礼,乖巧懂事,他还时常感谢贤妃,感谢贤妃有最谦卑的品性,能替他教出好皇儿。 南宫灏见皇上久久不说话,而自己又低垂着头,看不到皇上此时的面部神色,豫王府的五十万私兵父皇应该早就想收回,只是一直以来没有找到恰巧的时机。 就算不能即刻把南宫元熠拉下水,至少能在父皇心里插一根刺,从古至今,有哪一个帝王不担心他的皇位被人觊觎。 南宫灏就是看不惯南宫元熠的作派,为了拉他下水,也只有牺牲安西玥那个小女人了。 皇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砸了一个茶杯,漫声道:“福公公,去传林丞相和她孙女觐见吧。” 转而,朝着南宫灏露出一丝慈爱温暖的浅笑,“你也别跪着了,起身吧。” 南宫灏微愣了愣神,甚至有些诧异父皇的反应。 在别国或者前朝,亲王养私兵这是万万不可能的,特别是这些庞大的兵力还只听命于豫王府。 具他了解,王叔家的几个儿子为了袭位也是明里暗里的大打出手。 更仇恨南宫元熠一出生便承袭了世子之位,他就不信有人威胁到父皇的江山父皇会不在乎。 片刻的功夫,林丞相便被人抬了进来,他中疯了,意识是清醒的,只是中疯的人手脚都多有不便,身体也不协调,皇帝宣见不能不见,所以被抬着他也尽到臣子的本分。 林丞相虽然身体有些不便利,但依然强撑着身子行了礼:“老……老臣……参见……见陛……陛下……下。” 而他身侧,林静娴紧紧的跟着,一袭雪白色的纱裙,飘飘如仙,今天她没有用面纱摭面,妆化得很精致,看着楚楚可怜,也跟着恭敬地行礼。 在京都时,皇帝对林相一直都礼让三分,虽贵为帝王,林相却是两朝元老,在二朝元老面前,皇帝也没有过多的架子。 不过皇帝虽脾气温和,也是阴晴不定的,指不哪一天府上就被抄家了,譬如根基深厚的许氏一族。 此时,皇帝只淡淡的瞟了瞟福公公示意给林相看座,道:“丞相既然身体不适便不要多礼了,这也不是在宫里。” “今日传你来,就只想确定几个实情。” “臣……臣定当……当……替皇……皇上……分……分优。” 第247章 皇帝也没有和林相拐弯抹角,直接道:“既然林相孙女是受害人,就由她来说吧。”皇帝避重就轻。 林静娴自从进门眼睛里就有泪水在打转,还没有开口眼泪就流出来了,模样瞧着很是柔弱,像是被吓坏了一般。 林静娴是京都贵女,自然宫里的每一位娘娘她都认识,所以在见到颖贵妃也在场时,她眼睛不自然的瞟向了颖贵妃,见到颖贵妃她就想到了六皇子,身体不自觉的开始哆嗦起来。 林静娴声音哽咽着道:“回禀皇上,是安西玥她要杀我。” 皇帝凝眉沉声道:“她为何要杀你,说清楚些。” 此时,林静娴见皇上脾气态度甚是温和也大着胆子说道:“在京中时,我和她有些口角,闹了些矛盾,但这也只是平常间的一些嬉笑打趣,此次我同祖父出京,在晋城竟遇见她,她伙同人将我掳劫去,我看见……看见她和一个外族男人在一起,她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奇怪的是她穿了男子的服饰,被我撞见了,所以她要杀我。” 林静娴因为心里颇为记恨安西玥,记恨她打她,更记恨她抢她喜欢的人,她喜欢了很久的人,就这么被安西玥夺走,所以她不甘心。 皇帝一听,眼睛里又冒出了不知名的怒火,脸上阴睛不定的,空气中的温度霎时间又降至冰点。 此话一出,竟连站在身侧的颖贵妃都有了反映,细细地端详着这位京都第一美人。 果然是生了一副好皮相,怪不得锦儿多次央求她,他要娶林丞相的孙女为妃,当初她想要拉拢林府,也亲自去暗示过,可惜林府瞧不上自己的儿子,委婉的拒绝了。 颖贵妃自从上次被林府婉拒,对林府的人就有些不满,听见林静娴被掳劫,心里冷嘲着真是笨蛋,这样有损女子名节的事情也敢来告状。 颖贵妃只对林静娴嗤之以鼻,她根本不知道林静娴口中的安西玥是何人,不过让林静娴这一通状告指控下来,勾结通敌的罪名算是落实了,不知是哪个可怜的女子要遭殃了。 林静娴似乎像是缺少了一根筋,别人随便挑唆两句,她就非得把安西玥置于死地。一股脑地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说了。 此时林静娴也根本不知道南宫灏其实最想打压的是南宫元熠,一个小小的安平侯府他还没有放在眼里,安西玥再能耐也只是个女人。 南宫灏在一旁神经都快崩断了,不过还好,她一句也没提六皇子和南宫元熠。 南宫元熠是和他一道进去的,当着众人的面救走了安西玥,即使他不说皇上也会知道,不过皇上若是将两者窜连起来,与南宫元熠就有了嫌隙。 南宫灏瞧着一旁的贵妃的神态,似乎还不知道南宫锦发生了什么事,许氏一族全部被流放或斩杀,独独许颖还活得好好的。 南宫灏暗暗地打量着颖贵妃,容颜艳丽,身段也是婀娜多姿,看着无欲无求柔柔弱弱的,许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竟能不哭不闹,甚至没有替许氏族人求情,心性也是够冷够硬。 第248章 他记得小时候亲眼看见颖贵妃挖了一只黑猫的眼睛,说是猫的眼睛不能太漂亮,太漂亮了就成精了,当时他还小,只觉得颖贵妃好恐怖,可是在人前总能见着颖贵妃天真无邪的笑容。 颖贵妃生得漂亮,特别得皇上的亲睐,加之晋城每年的税收丰盈对宫中许颖的地位也有些影响,南宫灏的母妃贤妃则没有这么多花花肠子,母族也不是特别壮大。 皇帝扫视了一眼众人,除了被气得嘴更歪了的林丞相,其余众人都是胆颤心惊的,皇上还是命人又去找了一次南宫元熠,并命他把安西玥也带过来。 皇帝不知道安西玥和南宫元熠的关系,所以也只用了“带”字,而并不是用“押”。 皇帝虽气,还没有到老糊涂的地步,豫亲王是什么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年,皇位其实是传给他的,不过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是豫亲王主动退出他才登基上位。 在这空档之时,皇帝淡淡询问道:“是谁劫持你离开驿站的?” 林静娴诧异皇上会这么问自己,遂而眼角悄悄瞟了瞟南宫灏,紧拧着帕子,不假思索道:“是安西玥。”既然是安西玥要杀她自然是安西玥。 可似乎又有哪里不对。 南宫灏没想到林静娴这么蠢笨,驿站内林府的家丁护卫丫鬟有一大堆,安西玥一个女人这么容易绑架她并且能从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离开,也不动脑子想一想。 顿时,皇帝皮笑肉不笑的道:“这安西玥果然有些能耐,若没有与别人勾结她也救不走你。” 林静娴胆颤心惊地点头:“就是她。” 皇帝鼻息又一哼,不说话了。 南宫灏也听出了些别韵味,正巧,南宫元熠火急火燎地从门外行进来。 只见他脸色有些潮红,依然是一袭黑色劲装,面容俊朗,只是瘦了些,黑了些,刚才他身体里的蚁毒又发作了,供手作揖行礼道:“臣叩见皇上。” 南宫元熠在京都时就有官衔,为了拿点俸禄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闲职,所以他从来就没正眼瞧上过,更没有以“臣”自居乖乖行礼,无拘无束惯了,皇帝见状倒有些不习惯他的正经作派。 “免礼吧。”皇帝淡淡道。 南宫元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气氛有些微妙,又朝着颖贵妃见了礼,颖贵妃也只是淡淡的点了头。 南宫元熠被传召,来了又没人说话,他自然也不吭气,少说少错。 皇上见状,有些尴尬,终没忍住:“朕不是也传召了安平侯之女,怎么不见她进来。” “回禀皇上,您没宣见,她不敢擅闯。”南宫元熠无心道。 皇帝见他如此乖巧董事,倒是难得,但也被气得提高嗓音朝着外在的人孔道:“还不快把人带进来。” 南宫灏从小就知道皇帝待南宫元熠不一样,相处时总是被他气得摔东西,但是从没见皇上真正的处置他。 今日也一样,南宫灏暗暗的握紧了拳头,由心底升起了深深的嫉妒。 第249章 待安西玥徐徐被带进来,众人的视线全都专注在她的身上。 安西玥来得比较急,除了见皇帝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皇命不可为,否则就是大不敬。 只见安西玥仍然一袭青衣男装打扮,梳了一个男人的发式,恢复了本来的面貌,面容清秀,巴掌大的脸上镶嵌着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不卑不亢地朝着皇帝行礼:“参见皇上。” 安西玥在这一世还是第一次见皇上,她记得前世也只见过三四次,但那时因为胆子小,都是能躲则躲的。 印象里,北朝的这位皇帝在位期间没有什么丰功伟绩,更不像太上皇那样四处征战,声名在外,楠帝更多的是休养生息,这样也使得百姓安居乐业,免受了很多苦难,总的来说也算是一位好皇帝。 可惜前世死得太早了。 此次见面,安西玥神色淡淡的,尽管旁人纷纷向她投来异样的眼光,她也镇定自若地叩拜行礼,不急不徐、不骄不躁,端正大方得体,虽为女儿身,一袭男儿的装扮看着却是俊朗得很。 在安西玥进门时,皇帝就开始打量着安西玥,只见她微低着头,恭敬地跪着,但她的背脊骨跪得笔直,身着青衣粗布,瞧着面容娇小可人,虽双膝跪在地上,气质却是不卑不亢,沉着冷静。 此时她也知道皇帝正在审视她。 “你父亲是安平侯?”过了片刻,皇帝突然开口,并且还用了疑问的口吻。 安平侯在京都谨小慎微胆小怕事是出了名的,挂个文职,手里也没有什么实权,当初封爵位时也没想给他多大的权力,无非是他家老父亲任了一方父母官,深受百姓爱戴,更深得先皇喜欢,许了他后代一个虚名罢了。 安西玥眼睛目不斜视地盯着地板答道:“回禀皇上,臣女的父亲是安平侯安玉霄。” 皇帝见安西玥衣着打扮,脸色微有些异样,问道:“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这身打扮?” “回皇上,西玥第一次出远门,途中人员复杂,换成男儿的装扮比较方便。” “方便?那怎么又到晋城来了?”皇帝停顿片刻又道。 安西玥眨巴了两下大眼睛,微微愣了愣,而后从容回答:“臣女自幼跟着外祖父学医,次此晋城发难,臣女是跟在外祖父身边历练的。” 安西玥前世在宫中见过楠帝生前传记,具记载,先皇为了历练各位皇子,都会隐藏身份到各地历练,而楠帝年轻时曾任派过京兆府尹,虽说是临时的,楠帝接手后,整天走访民间,干得也是风声水起,这些秘史不曾外传,也只有在历朝皇帝死后才会编撰成册,楠帝各方面旁敲侧击也都源于年轻时的习惯,所以安西玥老老实实地回答,自不会出错。 皇帝见安西玥对答如流,暗暗有些欣赏,询问道:“哦,你的外祖父是?” 安西玥答道:“我的外祖父说他只是一个过路人,不值得圣上惦记,晋城的事做完他就回去了。” 第250章 安西玥说完,就从怀中掏出一个月牙形玉佩交给皇上,这是先皇之物,皇上自然认得,先皇临终时对他说过,他一生杀敌无数,最对不起的有两人,若今后皇室中人遇到他,不可为难。 至于另一人是谁,都已经尘归尘,土归土…… 皇帝眉间有一瞬间的哀愁,盯着玉佩看了许久,嘴里叨念着:“云城倒是一个好地方。” 没等安西玥回答只听皇帝喃喃道:“回就回吧。” 在先帝在位时,梅宗政曾任太医院首,多次救先皇性命,他还是皇子的时侯也见过,只不过后被罢官驱逐,甚至先皇下令不允许他再行医,其实这些都不是先皇的初衷。 先皇临终时,说很怀念他在云城的日子,皇帝其实知道他是惦记着云城的故友知已。 皇帝只哀愁了片刻,紧接着又问:“你与南宫世子相熟?” 岂料,安西玥这才抬眼对上皇帝的眼睛,当着众人的面,皇上对着她一个没有十六岁的小姑娘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及安西玥细细思索,安西玥倒是坦然得很,面色也没有任何改变,淡然道:“救命之恩,南宫世子救过臣女的命。” 南宫元熠同时也转向安西玥,期待她的回答,但似乎让他失望了,他以为凭他们这么次的相处,安西玥在面对这个问题时会面润耳红,至少会表现出羞涩之态。 或者眼中会有些多余的情绪,瞧着她依然清澈坚定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情感,南宫元熠竟有些失落。 皇帝也从安西玥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清明,他不相信豫王会造反,不相信南宫元熠会勾结外族人迫害北朝,他怕的是他的子孙因为权力而让皇城血流成河,怕北朝根基不稳。 他是皇帝,若一不小心被人利用挑唆,将会影响整个北朝,先皇靠武力夺下了江山,殊不知他要守住先皇夺下的江山费了多少心力,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守着。 没想到,他的儿子们个个如狼似虎的盯着他,皇帝眼眸骤然间冷了下去。 只感觉冰天雪地的寒冷。 林相坐在椅子上,虽嘴巴不利索,但是耳力没有问题,皇帝召见安西玥觐见,只问了些稀疏平常的问题,却没有让他们都回避,意欲何为。 南宫灏更加谨小慎微,他的父皇不嗜杀戮,但此时明显也很生气,只是他在和安西玥打什么哑谜,南宫灏紧紧的盯着皇上手中的信物,不知道那是何物件,为什么安西玥会有? 林静娴捂着半边脸嘤嘤抽泣,哭得皇帝甚是心烦,她不懂得擦言观色,只知道今日受的委屈定要找安西玥讨回来。 遂而,林静娴见皇上问的问题都与她被绑架无在,心中焦急,于是朝着皇帝跪了下去:“请皇上替我做主,安西玥她差点杀了我,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男人,他们带了很多杀手,幸亏四皇子救了我,不然我早就没命了,请皇上替我做主啊。” 林静娴说完又开始瑟瑟的哭了起来。 皇帝把视线移到林静娴身上,又瞟向了自已的儿子南宫灏,才道:“灏儿也看见了?” 第251章 南宫灏突然被点名,愣了一下,他该如何回答,他可没有让林静娴如此说,“儿臣赶到时,只有林静娴和安西玥在,现场有打斗的痕迹,儿臣不敢乱说。” 南宫灏迟疑片刻又补充道:“儿臣与元熠表兄一块赶到的,现场有打斗痕迹他也看到了……” 皇帝眸光冷冷的扫过南宫灏,“说清楚。” 南宫灏愣在当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南宫元熠听了这许久,原来他们是要给安西玥安个罪名,冷笑一声:“皇上,不如由我来说吧,您这么问四皇子他大概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静等着。 只听南宫元熠有些卖关子道:“皇上若要知道实情,还需要传唤两个人,见到他们大概就什么都明白了。” 皇上眸光微冷却也默许点头。 只等片刻,宇文靖和梅书青就一左一右的押着两人进来。 顿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当初那个俊美飘逸的六皇子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南宫锦依然全身裹在斗篷里,面部暴露在人前,全是已经结痂的伤口。看着很是恐怖唬人。 他恨恨的瞪了南宫元熠一眼,就是不明白南宫元熠是怎么找到他的。 皇帝一眼就认出了许威,原本早就被赐死的人如今竟好好的站在这里,皇帝心中五味成杂。皇帝的皇位能坐稳,许威的帮助是必不可少的。 可惜许威势力越大越不安分。 与此同时,颖贵妃也见到被带进来的两人,终于不镇定了,特别是看到儿子脸上的伤痕时,她显些晕倒。 一把上前抱住南宫锦,哭诉道:“锦儿,你脸怎么了,是谁把你伤成样的。怎么会这么严重?” 南宫锦却极力的推开了她,怒吼道:“我怎么样,你还关心吗?当初不是你亲手将我捆到父皇面前叫我认罪的吗?我恨你。” 南宫锦想起在宫外时,就连一个小小的士兵都敢数落他,他现在已经不是皇子了,更是加倍的欺负他,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颖贵妃自视定力十足,她的隐忍无非是想换回六皇子的性命,六皇子当时若出宫,总有一天,她会想办法救他回来,许氏一族在晋城的所作所为,她不是不知道,她也提点过,但是父亲说,将来锦儿登基没有足够的资本,很难坐稳那个位置。 皇后的母族势力庞大,他们很难斗得过,所以她就放任了他们一些。 许颖此时恨到了极至,是谁敢这么伤她的儿子。 皇帝在见到南宫锦时,也是惊得说不话,差一点没有认出来,怒道:“怎么回事?” 南宫元熠见到六皇子的真容时,也是惊吓到了,不知道六皇子出京后,发生了什么变故才变成这样。 南宫灏眼睛直直的盯死在许威的身上,冷声道:“六皇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就得问问他的外祖父到底招惹了什么人了,他与外族到底又有些什么交易。” 南宫元熠此话一出,许颖儿盯着自己的父亲,简直不敢相信他的儿子变成这样与自己的父亲有关,怒声道:“父亲,锦儿是你的亲外孙,你怎么可以害他至此。 第252章 许威见许颖怒呲自己,更是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怎么会害六皇子,当初若你没有放他出宫,他也不至于这样。” 许威见到六皇子时,六皇子就这样了,不过六皇子身边的另一股势力他却隐隐知道是谁,他被逼得毫无退路,只有选择与他们合作。 许颖儿顿时瘫软在地,喃喃道:“我以为出宫能保他性命,天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我不是派人保护的吗,派去的人呢,他们是怎么保护主子的。” 南宫锦都被人害成这样,她派去的人自然有去无回,颖贵妃这是气糊涂了。 许威自知罪大恶疾,但是他不后悔,自从他们许府开始铤而走险谋划的那天开始,他就做了准备,只不过是他不走运。 许威道:“当初若不是周氏霸占了皇后之位,为父会这么处心积虑的为你谋划。” 皇帝在一旁听得眼睛都气绿了,当场愤怒道:“你们把朕当傻子吗?朕没有给你皇后之位,也给了你足够的尊荣,对你宠爱有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许颖听到皇上提起这些,反正自己的儿子都成这样了,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指责道:“宠爱有加?你何止对我一人宠爱有加,三宫六院皇上您雨露均沾,封了贵人,又有答应,我何尝不怕,当初在晋城你我相识,我一心嫁你,你一心娶我,我以为我是最幸福的,最后还是没有坐上王妃的位置,后来才知道那位置早就有人了,我忍了,许多年都无所出,都怪我自个儿身子不争气,后来终于有了锦儿,我辛辛苦苦抚养他长大,可是随着众多皇子的出生,我却越来越害怕。” 安西玥跪在地上,她多么希望自己此时是聋子是瞎子,因为她本就知道皇家争权夺位有多残酷多肮脏。 知道得越多越死得早。 前世她没有出京,是不知道六皇子的这些事的,只是后来南宫灏登基之后才接回来,并且也没有进宫,六皇子的事守得很严密,所以无人知晓。 安西玥也有些懵了,到底怎么回事,她只记得许颖前世是颖贵妃,而后是颖太妃,是她的出现改变了什么还是原本就是这个样子。 或许今天在场人自已才是那个多余人,安西玥感觉到一丝危险,为防止宫中丑闻泄露皇帝会不会杀人灭口。 安西玥也终于明白,前世的林静娴为何还是嫁给了六皇子,只不过前世最大的受益人是四皇子南宫灏。 安西玥静静的跪着,尽量刷低自己的存在感,怪不得前世皇帝突然就病了,在宫中养了很长一段时间,也应该养好了,谁知道在她与南宫灏成婚第二年皇帝就病重归西了,皇位直接传给了南宫灏。 使得南宫灏顺利登基,当时南宫灏也取了几个官家女儿进宫,利用裙带关系坐稳皇位,不过最大的助力者还是手握兵权的梅云梅,所以当年南宫灏对她还是很好的,直到四年后他完全铲除了异己才开始对付自已。 第253章 “这么说来,仅为了一已私欲,晋城的事你们都参与其中,完全不顾朕辛辛苦苦要守住的江山。” 突然,皇帝感觉头晕目眩,追根朔源,到底全是他的错。 皇上突然瘫软地坐在椅子上,一时间仿佛老了很多岁。 伺候在一旁的福公公见状,焦急得连声道:“快传沈太医。” 安西玥就跪在下首,虽然说沈太医等人都在晋城,可是终究不在眼前,皇上嘴唇都有些发紫了,这一看就是气得血液不通之症,耽误的时间一长就会有生命危险,这是急证。 此时只需要她替皇上施针便可马上缓解。 安西玥神清目明,她不会再想前世的过往,此时她就想着要不要救皇帝,要不要让他一直病下去。 此刻她参与了皇家之事,下一刻或者立马就让她下黄泉。 安西玥想通之后也不再犹豫着,定了定神,迅速地掏出银针刺入皇帝的重要穴位,动作麻溜儿地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喂入皇上的口中,急声道:“南宫世子,若想要救皇上就先替我挡着,别让任何人打扰我施针。” 安西玥指的是房中其他准备伺机而动的人,比如说四皇子南宫灏、许威、颖贵妃他们会不会让皇上好好活着。 好在,南宫元熠十足的相信安西玥,一个眼神递给守着许威的宇文靖和梅书青,宇文靖自然是听南宫元熠的,而梅书青不用说就算掉脑袋也是护着安西玥的,凉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福公公见状,急得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后背的衣福瞬间湿了一片,惊叫着:“你给皇上吃了什么?” 南宫元熠止住福公公,“皇上没事,好生在旁边伺候着。” 福公公是皇上的人,南宫世子以前虽然极不靠谱,但是私下里皇上最是喜欢召见南宫世子,此时也相信世子不会害皇上,只是全身都在冒汗,生怕皇上出事。 林相坐在椅子上自身都无法动弹,见此情形也只能干瞪眼,林静娴本就被吓得不轻,现在又出这事,更是惊叫得人头痛欲裂,“安西玥不仅要杀我,还敢弑君,她哪里来的胆子……” 宇文靖眼急手快,听不得她鬼哭狼嚎的声音,一记手刀将她劈晕。 房内瞬间安静,南宫锦见林静娴倒在地上,也仍没有忘记她仍是他心爱的女人,迅速上前护住。 皇上晕倒时没见他这个亲儿子如此痛心。 皇帝脑袋上插满银针,安西玥也是个下得手的,拔掉皇帝的上衣,再叫南宫元熠帮忙,将皇帝躺着,顺着后脑勺延续至后胫再至背部,找准穴位快而狠的插了上去,做完这一切动作,安西玥额头上也布满了细汗,她不是被累的,而是被吓的,她施针的对象是当今天子,一不小心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祸。 片刻,皇帝渐渐地清醒了,嘴唇上的紫色渐渐褪去,安西玥见状也忍住了背心的发凉,又迅速地从怀中掏出另一种固本培元的药喂进了皇帝口中,福公公递上吞药水。 安西玥也不管什么男女之嫌,见皇上渐渐睁开了眼睛,先是诊了脉,后又靠近皇帝的心脏部位仔细听皇上心脏跳动情况。 第254章 直到皇上情况渐渐好转,安西玥才开口:“将皇上扶起来,扶到软榻上去。” 皇上就这么睁着眼睛看南宫元熠和安西玥折腾自己。 不过此时,心里确实是好受多了,刚才他一股血涌上头,只感觉什么也看不清楚,呼吸也有些困难。 南宫灏本来捏紧了手指,见皇上转醒,连忙上前:“父皇,你感觉怎么样。” 皇上不语,瞪了南宫灏一眼,后又朝着南宫元熠缓缓道:“将许威拖下去录口供,这件事交给你。” 皇上的意思是他不相信任何人,就连自己的亲儿子在眼前,他也不敢相信。 片刻,沈太医才急急赶来,见安西玥正在替皇上拔针,顿时多看了她一眼。 沈太医不认得没有易容的安西玥,却是认得安西玥手中的银针,那是他师傅梅宗政的针。 沈太医没有多问,即刻上前准备工具替皇上诊脉,脉相一出才道:“没有大碍,皇上身体一向很好,这是急证,救治回来只需要好生调养即可,皇上放宽心。” 沈太医从医多年,经验丰富,对着安西玥道:“这是一次紧急救治,若稍稍晚点,皇上危险啊,小大夫的金针果然了得,沈某佩服。” 安西玥前世就靠金针替南宫灏缓解常年头痛病,现在又在晋城替百姓医治,积累了十足的经验,这次施针她也越来越顺手。 南宫灏亲自看见安西玥救回皇上的命,心中五味成杂,当时紧张得要死,若没有救回来,安西玥就是最佳替罪羊,可惜了。 安西玥探到南宫灏的视线,顿时心里一陈翻滚,焦躁得很,她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皇上命众人先行退下,众人依言退下, 安西玥避开了一些,乖巧的跟着众人出去,但是正待她跟着退出时,皇帝开口道:“安西玥先留下。” 林丞相背抬进来,依然是背抬出去的,他醒来后也听说是一个小大夫靠银针救了自己,难道救她的人就是安西玥。 林丞相顿时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娴儿当着皇上的面指控安西玥掳劫杀人,而他也怀疑安西玥出现在的晋城的动机不纯,所以娴儿指控时,他没有阻止。 此时,林丞相才感觉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们今天演的这一出戏只怕全都是跳梁小丑。 怪不得纪儿恨不能将安西玥剥皮抽骨,原来这丫头竟有如此多的花花肠子,看来不得不防啊。 房中,只留着安西玥一人,安西玥乖巧地退到一旁,静等皇上吩咐。 皇上却不知在想什么,收敛了怒气,淡淡道:“你救朕就不怕朕一命呜呼,连累你安府满门。” 安西玥愣住,没想到皇上第一句话竟是此,恭敬地垂首道:“皇上吉人自有天相,西玥从小受外祖父教导,生命不分贵贱,西玥能做的仅仅是竭尽所能。” 安西玥当时其实是有私心的,她知道皇上一病不起的后果,如果可以,她绝不能让南宫灏坐上那个位置。 再则,既然她成了很多人的眼中盯,今后她势必会麻烦不断,既然她有这个能力何不抓住机会,至少能抓根救命稻草吊命。 反正活着总比死了强。 第255章 皇上知道安西玥是个聪明人,所有人都惊慌失措时,她却能稳如泰山。 “安玉霄一生胆怯,竟能生得出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儿来。”皇上突然道,话中的意思意味不明。 安西玥乖巧的站着,不语。 皇帝这是在夸她还是在贬她,或许皇上以为安玉霄也和林相一样,派个柔柔弱弱闺阁小姐出来施粥换取民心,其用心何为。 同样的道理,安玉霄一生也算是碌碌无为,因为派他查许氏一族的贫污案,他立了大功,心思会不会也变得复杂了,安西玥明白皇帝所想,所以她尽量表现得自然一些。 安西玥本来也没想得到谁的嘉奖赞许,无非是凭心而为,她不敢说自己有多多善,重活一世她必定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活着,不会像前世那般活得唯唯诺诺任人欺凌。 不过,林府打的如意算盘,皇上只怕已经记在心里了。 皇上又道:“朕自诩最懂人心,不管是后宫还是朝堂朕都能均衡协调,难道朕错了吗?当初朕不该驱逐锦儿出宫,他也不至于此。” 安西玥想了想还是答道:“皇上仁善。” 当初许威勾结别国,贪污公款,六皇子也参与其中,不管他是自愿还是被人构陷,这都是死路一条,然而颖贵妃好好的在宫中,六皇子也只是被贬为庶人,留了活口,皇帝当时是给颖贵妃和六皇子留了退路的,只是他们自己不懂得珍惜。 安西玥早就明白皇家最是无情,竟没有想到楠帝此时伤感的不是六皇子背叛北朝,而是担心和后悔,这也许也是前世能这么容易就被南宫灏派的杀手杀害的原因。 皇上唇角终于挂起一丝淡笑,撇了安西玥一眼,感觉安西玥不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第一次面见天子竟如此娴熟大方,进退得宜。 这让皇上联想到林相的孙女,皮相好却上不得堂。 安西玥知道,皇上留她下来,就是要让她当聋子和瞎子的,对今日的事她绝口不提。 颖贵妃和六皇子如何处理,她没有资格评判。 “你是神医的外孙女,继承了他的衣钵。”皇帝有些无耐,“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治好锦儿脸上的伤。” 安西玥愣了愣,她会有什么办法,伤成这样,安西玥默不作答,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按常理,受损的肌肤是可以修复的,只是伤得这么严,皮肉已经死去没办法再长出来了。 皇帝看安西玥满脸的为难,眼睛里的光采又暗淡了下去,遂而又道:“朕亲自去请梅神医替锦儿医治,能不能不医好他。” 安西玥此时看到的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一位关心儿子的父亲,谁说无情总在帝王家。 安西玥淡淡道:“医治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不能完全复源,还好六皇子伤的只是面部和额头,从伤口来看应该是刀伤。” 皇上暗淡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又听安西玥徐徐道:“我看过一本鬼医杂记的复制稿,里面有一种修复术兴许有用,只不过所费的时间和钱财可能会很多,药材也不是那么容易寻到的。” 第256章 “钱不是问题,什么方子,朕立即命沈太医去凑齐药。”皇帝急声道。 “好在六皇子的伤口是新的,只是结痂了,皮肉还没有完全失去活性。”安西玥又道:“急不来,此事还要等我回去与外祖父商讨,有些药也需要我亲自去寻找,还请皇上恩准。” “朕准了,朕回去一定要好好嘉奖安平侯,有功。”皇帝道。 安西玥装着听不懂皇上威胁之意,她无论走到哪里,她父亲都是安平侯爷。为了亲人性命,她也得努力将药研制出来。 京都才是她该惦念的地方。 “谢皇上,不过也得六皇子配合治疗,今日瞧他那模样似乎是万念俱灰了。”安西玥担忧道,必竟经此一事,六皇子与皇位永远无缘了。 听了安西玥的话,皇上的精神瞬间就好起来了,连声道:“小福子,沈太医。” 福公公听见皇上呼叫连忙推门进来,“奴才在。” “臣在。”沈太医也紧跟其后。 “朕命你们完全配合安西玥研制新药,替六皇子治伤。”皇帝急声道。 沈太医也一直在门外侯着不敢离开,此时看皇上精神极好,还能下地行走,不过六皇子的伤口怕是很难治好,治好了也会留疤,对容貌的影响很大,这根本不可能完成。 沈太医看着安西玥,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有如此能耐,他都自愧不如。 安西玥知道沈太医的疑问,不过她确实知道一种方法,并且在前世时也研究过,只不过她整天待在宫中,没有机会去寻药,也曾命太医院寻过源材料,她还画了草图,太医院的人也没有办法找到,好在她记忆力很好,那方子她清晰地刻在了脑子里。 “那你们就着手去办吧。”皇帝道。 安西玥得了赦令,连忙恭敬的行了出去。 出了门,沈太医追上来,笑道:“没想到与我们相处两个多月医术了得的小大夫是个小姑娘,医术与手法也如此娴熟,沈某行医这么多年,惭愧啊。” 安西玥知道沈太医是好人,他也外祖父带出来的徒弟,医术自然不低,不过是自己喜欢看一些奇书研究一些怪病,老天爷开眼赏了她一双过目不忘的眼睛。 安西玥笑笑道:“沈太医客气了,西玥还有很多地方要请教沈太医,还望沈太医不吝赐教。” “你刚才说的鬼医杂记可否记沈某一阅。”沈太医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 安西玥也回以真心诚意的笑着道:“回京之后,西玥必定亲自送到沈太医的府上。” “那就多谢了。” 沈太医没有想到安西玥这么爽快的就同意了,不禁又高看了安西玥几眼,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胸怀,不魁是老师的外孙女。刚才他等在门外,已经知道了安西玥的身份。 “西玥还要去做些准备,就不与沈大人闲聊了。”远远地安西玥看见远处的那抹身影,她怕再和沈太医聊下去,他会冲过来,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第257章 安西玥缓步而行,只见南宫元熠等在屋檐下,身姿站得笔直,迎着暖阳脸上带着宠溺的笑,两只眼睛盯着安西玥缓缓行来的方向。 安西玥走近,没有过多的解释,也看出了南宫元熠眼中的关心与担忧:“皇上没有为难你吧。” 安西玥摇摇头,浅笑道:“皇上是位明君,自会审度。” 南宫元熠唇角勾起迷人的微笑,有些宠溺道:“整个北朝也只有你说他是位明君,你可知伴君如伴虎。” 安西玥不想争辩,她说这话绝对没有恭维皇上,皇上的确仁善。 “我要走了,我要去找到李芸儿。”安西玥淡淡道,“皇上又派给我一项任务,医治六皇子,若医不好或许脑袋也保不住了。” 南宫元熠看着安西玥目光坚定地道:“我陪你。” 依南宫元熠的性格,换作以前,他一定会说:“有本世子在,任谁都不敢动你一根头发丝。”眼神和动作都是极其夸张自大的。 而此时的一句“我陪你”却是一语双关,是陪她去找李芸儿还是陪她掉脑袋。 安西玥却没有多想,心绪很平静,平静得她都有些胆怯,南宫元熠在京都可是享有盛名的天之骄子,她怎么惹得起。 安西玥退缩了,回视着南宫元熠,平淡地道:“你身上的毒也没有解,这边的事处理完尽快去南山吧,那里有解你毒的解药——龙丝草。” 南宫元熠看出了安西玥眼中的凝滞,有淡淡的失落,不过他是谁,是从来不会认输更不会胆怯的纨绔世子,他天不怕地不怕,会怕安西玥那点小心思。 突然,南宫元熠莞尔一笑,笑得光彩照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瓶子,强制塞进了安西玥的手中,道:“本世子的命从现在起交到你的手上,你安好本世子就安好。” 安西玥低头看着手中精致的瓶子,心情无比的沉重,这瓶解药万金也难求,他怎么可以说推给她就推她,她身上要背负救治六皇子的重任,如今还要替南宫元熠守住他的命吗? 若他们没命了是不是让他安府满门陪葬。 他们皇家的人是否都太霸道了。 他们皇族是否都欺人太甚了,安西玥有些妥协了,这到底是一个皇权至上的朝代,她唯有认命服从。 南宫元熠不知道安西玥心思如此复杂,他只想保护她,他知道她倔强得很,只想要靠某些方法强制栓住她,见安西玥眸光暗沉下去,顿时也有些心慌了,他哪句话说错了吗? 安西玥盯着那张俊美得不像话的脸怒气道:“你怎么就那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性命,你的命不是我的,不是你爹娘的,它只是你的,一旦没了就没了。” 南宫元熠愣在当场,二十多年了,他一直都不太爱惜自己的命,反正给他生命的那两个人都已经死了,他还爱惜做什么,他是豫王府世子,他手上有五十万精兵的兵符傍身,人人都想要他的命,但他的命却硬得很。 南宫元熠这时才开始思索,他的命重要吗?她好像不止一次在乎他的性命了。南宫元熠本来很气,想清楚之后脑子里又一片清明,唇角扬起了明媚的笑意。 安西玥拿他没有办法,“南宫元熠,谢谢你。” 第258章 安西玥继续向前,却被南宫灏拦住了去路。 安西玥不由心的见了礼就准备离开,南宫灏却拉住了她的手腕冷声道:“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本皇子吗?南宫元熠给你罐了什么迷魂汤,让你穷追不舍的跟到晋城来,豫王府的世子妃可不是你这样身份的人能高攀的,本皇子劝你还是收起你的那份心思,不要妄想。” 安西玥怒极反笑了,笑得妖娆妩媚,两颗如宝石般明亮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南宫灏,前世她怕他,今生她可不怕:“我穷追不舍的巴结谁,四皇子您管得着吗?再者说我与谁相好,是我的自由,四皇子未免也管得太宽了些。” 南宫灏是气糊涂了说的糊涂话,他一股脑的说出来,看着安西玥凛冽的眼神,南宫灏竟有些害怕从此被安西玥记恨上。 南宫灏瞠目结舌,小小年纪就如此不要脸。 只听安西玥又嘲他讽刺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西玥劝四皇子多多念及手足之情,必竟这一点也是皇上最看重的。” 南中灏顿时感觉五雷轰顶,眸子里射出寒光,仿佛要扒了安西玥的皮,看看她身体里到底是些什么配件,为什么他感觉安西玥什么都知道,每一次见她,她都对自己投了敌意。 没错,六弟的脸确实是他派人去弄的,当时他也没想要六弟的命,必竟六弟此生再与皇位无缘,毁他容不过是为自己多加一份保障,同时也断了颖贵妃的念想。 南宫灏很懂人心,也在认真的专研人心,毁掉南宫锦的意志让他颓废度日,若他自刭便更让人抓不到把柄。 南宫灏褪去惯用的温柔冷声道:“本皇子知道你胆子大得很,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亲安平侯现在吏部任职,以前的他碌碌无为得过且过,现在受了皇上的重用,差事也多了,保不齐哪一天犯点错,受点贿赂贪污点公款,听说安平侯年轻的时侯也风流得很,这犯一条可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南宫灏喜欢看安西玥生气,最好是她能卸下她的冷傲的表皮向他求饶。 “你威胁我。”安西玥情绪有些激动,转而安西玥平静下来:“堂堂北朝四皇子,竟然如此卑鄙,更令人没想到的是四皇子竟也喜欢扒人隐私,四皇子的这种“形为“就上得了台面。”骂他没有真本事,若放到民间就是只喜鸡鸣狗盗之徒。 南宫灏当场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安西玥嘴巴之毒无人能及,他怎么不知道安西玥嘴巴如此歹毒。 他有什么形为? 南宫灏眼睛都气得充血,眼眶周围一片血红色,看着极其瘆人。 安西玥知道南宫灏能做出这些卑鄙事来,不过皇上已经疑心他了,他还不知收敛,早晚一天她会找到证据让他永远后悔今日之言。 安西玥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隐藏了身上所有的戾气缓缓道:“西玥还要替六皇子治疗伤口,烦请四皇子让一让,耽误了时间四皇子与西玥都担不起责任。”安西玥越过南宫灏向前走,而后停下脚步提点道:“西玥觉得皇上还是很看重六皇子的,说是会弥补六皇子呢。” 南宫灏拳头捏得紧紧的,盯着安西玥缓步而行的背影,唇角露出了玩味的浅笑,若有机会,他一定让安西玥臣服在他的脚下。 第259章 …… 等安西玥回来,已经是晚上了。 梅宗政已经收拾好了行礼。 就着烛火安西玥只看见背脊有些佝偻的老人在光影里等着她,两鬓的头发已经花白,安西玥想着,晋城有毒瘤被彻底清除,现在是不是要把母亲的事情告诉外祖父。 梅宗政左右打量了安西玥,确定她无事后才问道:“皇上宣你去做什么?” 安西玥投以安心的微笑:“皇上很和蔼,只是宣我去问了些话,外祖父您还不放心。” 梅宗政点点头,道:“他几个兄弟中,他品性算是温和的。” 紧接着梅宗政又嘱咐道:“小丫头,有主见得很,外祖父一点都不担心你,不过皇帝是天子,天之子,他登基二十六年没点本事能坐稳皇位,回话要小心些留些心眼。” “外祖父,你不是教导我谨言慎行吗?你怎么敢议论皇上。”安西玥故作噤声小声道:“不过皇上提起外祖父也像是老相识呢。”安西玥见外祖父嘴上说不担心,其实心里担心得要死,南宫元熠说得没错,伴君如伴虎。 梅宗政慈爱的笑笑:“我与他可不是老相识,我的老相识已经变成黄土咯,不过皇上小时侯得过天花,外祖父与皇上足足相处了两个月才捡回他的命,他小时候连只蚂蚁也不舍得踩死,当了皇帝有很多事都无可奈何了,外祖父现在是能避则避。” 安西玥不明白先皇也算是骁勇果敢,胜战无数,他选择下一任皇帝也应该是与之接近的,或者能力尤为出众才是最佳人选,北朝一直以来都是立贤不立嫡,所以各位皇子之间的斗争也日渐浓洌。 梅宗政知道为什么,先皇嗜血念战,正因为如此,手上沾了鲜血如麻,夺得天下到坐稳天下,先皇凭一已之力全都替后辈做了,可是想要守住天下,却不能再靠武力,必须找一位仁慈的继承人,先皇在豫王和现任皇帝之间作了决择,最终传位给现任皇帝。 而豫王则给了更重要的任务,豫王有担当,心性又比较坚韧。 安西玥在了解这些之后,总感觉外祖父有所保留,而且露了最重要的环节没给她说,不过不说就不说吧,她也没有兴趣知道。 安西玥心情有些沉重,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是又必须让外祖父知晓:“外祖父,玥儿有事要告诉您,您保证不会激动玥儿才说。” 梅宗政宽慰道:“小丫头,我就知道你有事瞒着我,书青那小子也瞒着我,外祖父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有什么激动不激动的,外祖父受得了,你说吧。” 安西玥悄声道:“您知道双子蛊吧,也叫母子蛊,我听宇文靖说过,这种蛊毒已经消失几十年了,若中了此蛊,无药可解,现在此蛊又出现了……” 瞬间,梅宗政原本眉开眼笑的脸上顿时僵住,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双子蛊的,在哪里,它怎么又跑出来了呢,你怎么会识得?” 安西玥连忙握住他的手,她是不是太冲动了,但是她也没有办法,李芸儿身上的蛊毒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大概清楚了,可是母亲身上的蛊毒哪里来的还是一团迷雾。 安西玥能想到的就是从外祖父这里找线索,还有在晋城出现的黑袍人,既然是外祖父的师弟,是不是也与之有关联,安西玥再也等不急了。 但看着梅宗政如此的激动,安西玥犹豫了要不要说是母亲中了此蛊,万一外祖父承受不住怎么办。 一想到前世母亲毒发时,是外祖父亲手处置了母亲的尸首,安西一咬牙,若今生她提前告诉外祖父或许还能救回母亲的性命,想到此,安西玥有些迫不及待地道:“是我娘。” 安西玥轻轻的三个字击垮了梅宗政,梅宗政愣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外祖父,你别吓玥儿啊,我娘她暂时没事,咱们想想办法兴许有办法救她。”安西玥连忙安慰,起初她也接受不了,不过老天爷既然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就不会放弃,她一定要救她的母亲。 半个时辰之后,梅宗政终于开口:“你娘怎么会被人下了这种蛊毒,已经灭绝了的呀。” 梅宗政嘴里虽然如是说,但心里想到的却是另一个人,嘴里又喃喃道:“一定是他,一定是他要报复我,你要我的命随时拿去就是了,为什么要害我的女儿,天涯,你怎么这么狠的心。” 梅宗政从来没有这么痛心疾首过,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天涯恨他如骨,却迟迟不要他性命的原因。 安西玥一头雾水,明明是林婉下了此蛊,为什么外祖父要说是天涯下的毒?并且此毒所下的年限也不对,根据蛊毒的特殊性,不可能是母亲小时候就中的毒,并且当时林婉也不认识母亲,所以由此推断,母亲中毒是生了自己以后,否则自己也很危险,这里面的原由或许真的要找到天涯才能解答。 安西玥等梅宗政平静下来,把李芸儿中蛊毒的事也告诉了他。 梅宗政思量片刻:“依你所言,洛儿和李芸儿都是极阴之体,很适合母子蛊的滋养,但是四十多年前我见过,很厉害,不可能这么久还不发作,当时一把火就烧了整个村庄,根本没有人敢靠近,我一直很自责,生为大夫却救不了他们,亲眼见着他们烧死在里面。” 所以他拼尽全力也要提升自己的医术,可惜的是他再有能耐也救不回那村里的几百人。 梅宗政想起了那熊熊烈火,往日之事犹如重现眼前,眼角流出了晶莹的泪水。 只见前方是一片火海,迷住了他的双眼,他什么也看不清,只看见无情的大火像是有魔力一般,瞬间就燃红了整片天际,方圆几十里地的村民全部搬离,除了本村人,那个年轻俊朗伟岸挺拔的领导者,一声令下:“点火。” 只听见大火噼里啪啦地冒着火星,无人敢进,无人敢出,里面的人哀嚎遍野,外面的人痛心疾首。 谁会想要去烧死活人,大火连着烧了近一个月,直接把整个村庄烧成了灰,至今那个地方都无人敢入,寸草不生。 可是如若不用焚烧,整个北朝都会受到影响,但是一旦种下戾根,一辈子良心都得不到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