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传之三生孽缘》 第一章 被追赶的少年 龙虎山脉,苍州地界。 日近黄昏,巢南县的大街上行人不多,只有三五个小贩。 一个少年正走在巢南县的大街上,这位少年看起来很特别,别人都将长发高高的挽起,只有他是短发,而且披散着,不过看起来一点也不凌乱,甚是还有几分清新可爱。 他就是聂源,今天他穿着一件单薄的青布衣衫,布很粗糙,而且还打着补丁,不过衣服裁剪的很合身,使他看起来十分的精干。 他下身则穿着一条洗的发白的裤子,很显然这一切都表明,他有着一个慈祥而又手巧的母亲。 此刻他手里捧着一个干净的白色布袋,布袋里装着一个大饼。这个大饼正是方才在街上买的,现在还热气腾腾,异香不时从布袋里涌出,有一阵阵白色的烟雾萦绕在袋口之上。 这个烧饼是他在龙虎山花了五天时间,打了五担上好的漆花木材才换来的,所以他舍不得吃。 聂源捧起手里的布袋,不时拿在鼻端嗅上一嗅,闻到这种油香味,就会令他精神百倍,浑身的饥饿感也随之消淡了。 一个人有了喜悦的事情,得到了某种真爱的东西,都想快一点把它分享给他最亲近的人。 对聂源来说,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的妹妹,可是妹妹早年已经失踪了。 现在他最亲近的人就只剩下他的母亲了,所以他想快一点把这份喜悦带给他的母亲,然后再跟她一起享受这美味可口的烧饼。 一想到母亲将烧饼拿在手里,一口一口细嚼慢咽的情形,聂源的脸上不禁浮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的家就在巢南县外八里处,一个偏僻的小土包下面,走出大街,再走上一段山路就到了。 聂源一边想着,脚下却是健步如飞,朝着郊外走去。 正当聂源走出县城,路过一片荒凉的草地之时,突然从地上掀起一根粗如儿臂的荆棘条。 聂源只急着回家,跑的速度很快,根本没有注意脚下,这一下藤条绊住了他的脚,一跤跌出了老远,整个身子都撞在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上。 他原本可以用手抓住旁边的一棵小树苗,这样就不会跌得这么惨,可是他手里捧着那个烧饼,他若伸出手难免会跌坏烧饼,这烧饼是给母亲的,他怎么也不肯让它受到半点损伤,他只使命的护住烧饼,以至于自己的身子十分的僵硬,撞在石头上的手臂,火辣辣的疼,他捋开袖子一看,只见臂膀上已经被擦破了皮,点点暗红色的血液都流了出来。 正在这时候,从大石后闪出来一个人影,一下子将他手里的烧饼连同那白色的布袋一起夺了过去。 只见这个人也与聂源一般大小,身形微胖,脸有点黑。 他叫牛季,是牛家村牛二的四儿子,牛二是个猎户,常年以打猎为生,即使在这风不调雨不顺的年景,他也不缺吃的,所以人也长得该圆的地方圆,该粗的地方粗,看起来堪堪比聂源高出了一个头。 牛季与聂源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因为聂源曾经在山上砍倒了一根他看上的漆花木,所以一直耿耿于怀。 他抢聂源的烧饼,不为别的,纯粹是以为他手里捧着的是个什么宝贝,想抢过来戏耍戏耍他。 “我说这是什么玩意儿呢?”牛季打开了白布口袋,闻了一闻,说:“挺香的,是城里王寡妇那里买的吧?” “拿来!”聂源顿时面色一沉,面露坚毅之色。 牛季见聂源脸上愤怒,更是得意起来,哪里肯还给他,他将白布袋举起来,举得高高的,挑衅的说:“有本事来拿啊?” 牛季仗着自己个子高,心想聂源是奈何不了他的,可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聂源已经冲了过去,一个肘击撞在了牛季的大肚子上。 这一下撞到了牛季要害,而且聂源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牛季吃痛,低嚎了一声,腰立刻弯了下来,两只手就要去抱肘击的腹部。 聂源又一跃而起,坚硬如石的拳头打在了牛季的手臂上,牛季顿时撒手,拿在手里的白布袋掉了。 聂源眼疾手快,一下子凌空操在了手里,然后撒腿就跑。 “你…你们这群混蛋,还不快出来,给我拦住他……”牛季捧着小腹,向着石头后面吼道。 果然见到,从大石后面又跑出了,三个一般大小的少年。 这几个少年都是牛家村的,一向以牛季马首是瞻,平常日子专在村子里干一些欺负弱小的勾当,他们本是躲在后面等着牛季发号施令,然后一起冲出去把聂源暴打一顿的,可是没想到聂源居然突然发难,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让他给溜走了。 其中一个少年,长得很矮,身体却很壮,他快速跑过来问道:“季哥受伤了?” 另一个少年有些瘦弱,却长得很高,眼睛小小的,看起来有些贼眉鼠眼,他叫做牛高。 牛高也问道:“季哥,你没事吧?” 最后一个则是身材较为娇弱,长得颇有一些书生气,他的名字也好听多了,他叫做牛仁。 牛仁却道:“季哥,这次就放了他吧,他也怪可怜的!” “算了?那就被他白打了?”牛季将眼睛瞪的比牛眼还大,怒道,“你还是不牛家的人?别废话,快点儿给我追,追到了我非要拔了这小子的皮不可!” “是!”牛高和牛壮应了一声,便飞快的朝着那山间小路奔去。 牛季一边揉着小腹,也一边跟了上去。 牛仁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随后也只好跟上,谁叫自己也是牛家的人呢! 聂源捧着大饼,正在前面拼命的跑着,跑出了一里地,他实在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便停了下来弯着腰,呼哧呼哧喘息了几口粗气。 “站住!” “小子,哪里跑,给我站住!” 正在这时候,后面又传来了牛季的声音。 聂源一听之下,赶紧脚下生风,跑得更是快了。 第二章 南柯一梦得赤焰 在连绵起伏的山亘上,聂源的身影越跑越快,远远的将牛家村的这几个抛在了后面。 牛壮看了一眼,说:“他往赤焰林去了。” 牛季往前一望,也是愣了一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 牛高道,“季哥,我们还追吗?” 牛季脚步已经迟缓了下来,明显没有再追下去的意思,只骂骂咧咧的说道:“还追个屁啊,这林子邪门儿的很,不要命了啊?” 赤焰林在巢南县除了名的古怪,里面不仅道路复杂,而且有红头赤发的怪物出没,附近打猎的人都不敢上这山去打,曾经有个猎人不信邪,在理面打了一只红毛的兔子,吃了以后,第二天就一命呜呼了。 牛季想起老一辈说过的事情,心都凉了半截,只好摇了摇头往牛家村回去了。 聂源一心只想着甩开这几个王八蛋,也顾不得前面是洪水还是猛兽,几乎是慌不择路的跑。 没想到自己却误打误撞爬上了这山,聂源看见林子里的景色顿时呆住了,林子里面所有的树木花草皆是红色的。 现在近距离看着,这些树木比在山下仰望时,更加红了,这种红却不同于秋天草木凋零之时的黄红,也不像渐渐西去的晚霞之红,这种红却是赤红,红得发亮,红的发紫。 “这赤焰林果然名不虚传啊!”聂源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嘀咕着。 一阵风吹过,一片片火红色的树叶,在空中打了几个旋,然后慢慢飘落而下。 聂源抬起手臂,一片叶子悠悠落在了他的手中,这是一枚五个角的树叶,形似枫叶,枫叶只不过一个成年人手掌般大小,这树叶却又比枫叶大了两倍,将聂源整个手掌都覆盖住了。 这树叶本是凋落的残叶,落在他手掌上之时,其中的经络突然亮了一下,从中间闪烁开来,再传到五个角上,其上面竟然又有几缕白眼冒出,就像一个垂死的人,被打通了任督二脉,通体舒畅一下子生龙活虎了起来。 不过这也只是刹那间的功夫,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聂源当然不明白,为何有如此的异象,他只觉得这天地的造化真是神奇啊,他感觉自己深深的喜欢上了这种眼色。 “快追!追上这个臭小子,我非拔了他的皮不可。”牛季的声音在聂源的耳边响起,他仿佛之间,往后回眸一瞧。 几个身影正在往山上爬,从林业的缝隙中,聂源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又往赤焰林深处跑去。 后面声音渐渐小了,聂源便停下来,使劲的喘着粗气。可一停下来,他又发现牛季的喊叫声在耳边响起,他的身影似乎总跟在自己的后面。 聂源大约跑了一个时辰,天渐渐的黑了下来,黑夜中零星挂着几个星子。 赤焰林却没有黑,这些树干,树叶在夜色中反而看起来更加赤红了,他们像是永远不会暗淡的光源一样,将整个林子和上空都罩的一片赤红。 聂源只要一休息,就会听到牛季的声音,可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可是坐了很久,虽然仍然可以听到牛季的声音,一回头似乎他就在跟前,可是牛季就是追不上来。 聂源心想,这赤叶林立道路复杂,没准他也像自己一样现在迷路了,虽然可以听到声音,却也找不到自己,他正乐呵着呢。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沾染的泥土,准备靠着树坐下来休息休息之时,忽然山林间传出来一声猛兽的嘶吼,紧接着一头吊颈红额大虎从山林里奔来。 这大虎周身赤红,从林间咆哮着猛冲而来,将地上的赤叶刮得四下乱飞,正朝着聂源猛冲而来。 他平时也在山上去打个野鸡野兔啥的,可从来没有跟猛虎搏斗过,这样一条大虎,聂源吓得呆了。 猛虎伸出锋利的双爪,像聂源扑了过来,凡人的聂源哪里是这等猛兽的对手,毫无招架之力,聂源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可奇怪的是,这猛虎却只是用爪子抓着聂源的胸口蹂躏,张开的血盆大口,森森獠牙就在聂源的头颅前徘徊,迟迟不肯下嘴。 聂源的胸口的衣衫,被撕掉了一大半,露出了一个狼牙般的印记。 母亲告诉他,这个印记生下来就有了,就像他的龙凤胎妹妹一样,也有印记,只不过妹妹的身上,印着的却是一朵蓝色的莲花。 正在这时,那狼牙突然一闪,一道红芒像一道利剑从胸**出,直刺到了吊睛红额虎的眼睛里,猛虎的眼睛瞬间“哧”的一声,就像一根被烧焦的木炭被丢在了冰水里的声音,再看猛虎的眼睛已经瞎了,血淋淋的水从里面流了出来,猛虎再次咆哮,却是一下子将聂源抛了两丈远,然后却是朝着来的方向跑了。 聂源挣扎着坐起身来,却看见自己胸口被抓破的衣服间,那道狼牙印记此刻仍然一眨一盏的闪烁着。 一道赤红色的雾气,从狼牙处慢慢飘了出来,飘在半空之中。 “流血了?”聂源听母亲说过,如果一个人流干了血,命就没有了。 聂源以为自己的胸口被老虎抓坏了,血飞了出来,慌忙摁住胸口。 可是他摁也摁不住,一道道赤红色雾气从胸口透过他的指间,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慢慢凝聚。 然后,在半空之中,汇聚成了一张帛卷。 聂源瞪大了眼睛,再看看自己的胸口,此时只是微微泛红,已经没有了方才的赤色雾气。 聂源站起身来,双目凝视着这一张帛铺慢慢铺展开来,只见那帛卷周围散也散发着赤红色的火焰,并像波浪一样翻滚着,看起来颇为吓人。 聂源靠近之时,立刻有温暖之意扑面而来,他伸手去触摸这锦帛,一股灼热感瞬间从指尖传来,接下来是锥心刺骨般的疼痛。 聂源赶紧收回手,再一看手指尖头,被灼伤之后已经生出了一个血色水泡。 聂源的目光从帛卷慢慢往下看,只见上面写着,“修为未到凝气三层之时,切勿触碰此卷身。” 聂源暗自纳闷,我与这帛卷离得这般近,只是有些许温暖之意,也未曾有灼烧之感,一碰到它却如此锥心刺骨,这是为何? “赤焰凝气卷!”聂源看着这一帛卷,喃喃自语道,“这上面似乎写的是一个修仙者的故事。” 聂源对修仙之事,并不陌生,巢南县张员外家,便是一个修仙的家族。 小的时候,母亲也常常跟聂源讲起那些那些深山洞府中修仙者的故事。 他又不禁想起了他们家里的那朵蓝莲花,母亲告诉过他,那朵蓝莲花就是一位神仙送给他们的,现在这朵花还在他们家里养着,这花好生奇怪,只要有一点儿水,无论春夏秋冬都盛开着。 聂源也常常幻想着,自己若得机缘,也想去修仙,那样他就能像一只鸟儿一样在天上飞翔了,到时候就可以去中原找妹妹去了。 这一卷锦书大概就是一位修仙者,苦修数十年所悟出的修行之法,这修行之法似乎与别的派别有所不同,没想到曾经的幻想成真了,他暗自想着,如今我有了这一卷凝气之法,那我就可以踏上修仙之路了,他不仅看得双眼发红,竟然喜极而泣来。 一滴泪从眼眶中滑落,落在了锦卷上,那帛书居然化作了一团火红色的水雾。 聂源不知为何,他喃喃自语道:“怎么不见了,你要去哪里?” 他从地上跳起来,想要去抓那一团雾气,可是怎么也抓不着,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团雾气从手指尖,慢慢弥漫开来,缓缓的从赤叶林间,消失在了夜色中。 为什么给我希望,随后又让我失望,聂源心里无比的抓狂。 他低头一看,自己胸口中映着的那狼牙印,光芒也随之暗淡了下来,又回归到了初始时的状态。 聂源颓然坐在地上,闷闷不乐。 不一会儿,他的眼神开始迷离起来,仿佛之间,他来到了一个华丽的犹如仙境的地方,他看见了一个大美人。 一位身材高挑,而又曼妙多姿的美人,正站在他对面,却看不清楚她的脸。 因为,她穿着一身大红衣服,头上还盖着一个大红盖头,但聂源已隐约感觉到这个美人是谁,他走了过去就牵着那个美人的手,走进了一个烟雾缭绕的酷似仙境的房间里。 他掀开了大红盖头,一张如花美颜露了出来,豁然是他朝思暮想的张素素。 张素素是张员外的女儿,是巢南县城里有名的大美人。 接下来,聂源迫不及待的将张素素扑倒在了那云雾间的张雕花大床上,然后… 然后,一个激灵,聂源身子猛然一颤,靠着石头弹了起来,原来自己做了一场梦。 第三章 母慈子孝凌云志 阳光格外的刺眼,聂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左右,发现自己已经身在赤焰林脚下。 他站起身来,望着那平静的赤焰林,难道昨晚遇到的事情都是只是做了一场梦? 他不由得低头沉思起来,可是自己胸口处的衣服,明显已经被抓坏了啊,这怎么解释? 想了想那吊睛猛虎,赤焰卷,还有那梦中情人张素素,都觉得太过离谱,聂源想了一会儿,身子猛然一颤。 “糟糕,我的饼呢?”聂源往怀里一摸,不见了,四下找寻了一番,却发现掉在了地上。 好在没有丢,聂源拾起白布袋,心情觉得美好了许多,一夜没吃没喝,他现在只觉腹内如绞,他赶快将那个白布袋打开,将里面已经被压得发皱的饼拿了出来。 他刚将饼拿到了嘴边,又猛然想起这是买给母亲的,他只好又重新将饼放了回去,然后快步的回家去了。 聂母不过才五十岁,就已经头发花白了,还有那满脸的皱纹,写满了岁月在她身上刻下的沧桑。 聂母正坐在茅屋前的一株大树下,望着田埂间,默默发呆。她的双眼微肿,好像一夜都没有睡好,又似乎这一夜都没有睡。 她唯一的儿子,一夜未归,作为一个慈爱的母亲来说,是何等的煎熬,何等的担心啊,她又怎么睡得着。 “娘,娘!”聂源一边大叫着,一边跑了过来。 聂母看见儿子回来了,顿时来了精神,慌忙站起身,走向前来一边保住他。 “你去哪儿了,怎么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母亲苍老的面孔上,双眼含泪,关切的问道。 聂源生怕母亲担心,笑了笑,说道:“昨天我打了柴,便去城里卖了,买了饼,回来的时候,碰到了牛家村的牛仁,牛仁说他爹在桦山打了一只野猪,硬是要拉我去他家吃猪肉。” 聂母对儿子说的话,自然深信不疑,她说:“牛家村就是城东那个牛家吧?” 聂源点了点头。 他们牛家的人向来彪悍,附近的村民都很怕他们,他么会请你去吃肉喝酒?” 聂源点了点头,“这牛仁啊跟他们不一样,不仅人长得好,而且还读过一些圣贤书。他大肉招待我,又要我在他家住上一宿,我心想啊这吃了人家的就跑,也觉得太不合适,所以只好再那里歇了一晚。” 聂母道,“以后不许这样了,若晚上不回家,先要跟娘说一声,知道吗?” 聂源连声称是,将头点的如捣蒜。 “还好我儿从了我,知道礼节,不像你爹不知礼义廉耻。”聂母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别提他了。”聂源将白布袋拿了出来,把饼跌递给了聂母说,“给。” 聂母看了一眼,心下疑惑,问:“你怎么买的起这样的饼?” “这是我昨天打柴换来的,专门给母亲买的。”聂源笑着道:“保证来的正。” 因为聂源有一个赌鬼父亲,聂母时常担心这个儿子也会像他的父亲一样游手好闲,专干偷鸡摸狗的事情,所以对他的教育一直很是严厉。 母亲含泪道:“不是母亲不相信你,只是关心你。” “我知道。”聂源笑着说道,他拼命忍着,不让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滴下来。 “你吃吧,我不饿。”聂母又将这个饼子递给了聂源。 聂源当然不肯,说:“这个是为母亲买的,而且我昨晚才吃了肉,现在还饱着呢!” 母子两人互相推让,聂母最后只能将这个饼一分为二,与聂源分了。 两母子坐在茅屋前的石柱上,拿着僵硬冰冷的饼,却是吃的津津有味。 “好吃吗?”聂母问。 聂源一边用力嚼着饼,一边笑着说:“王大娘的手艺可真是名不虚传啊,太好吃了。” 聂源吃完了饼以后,顿时觉得自己浑身有劲了,昨晚被追赶的疲惫和阴霾都被一扫而去。 此刻的太阳就像是一个红彤彤的大饼,朝霞已经越来越亮,这样的早霞是最美的。一天之计在于晨,聂源每天这个时候也都起床了,尽管昨晚没有睡好,他也不会打破自己的坏习惯。 以前有妹妹在的时候,他就会坐在这石墩上,妹妹则会坐在母亲的那一块石墩,他们一起望着西北方的那一座巨大的山脉。 透过这的霞光,可以看到一个曼妙的女人,横卧在西栖国内。 她以西边的一片林木葱郁的大山为发,两座挺拔的玉女峰为胸,傲然于苍穹之上,中间那平缓的山脉为腹,而东边较矮一些的两座山峰则组成了她的小脚。 这座山就是西域里有名的山,神女山。 这座山只所以有名,是上面有一个修仙大派,据说还出过几个拯救天下的修士。 聂源展开食指,喜欢透过指尖的缝隙去打量着这个美女,然后再将指头慢慢收拢握紧成一个拳头。 每当他这样做,他就感觉到整个大地都在手中,那两座玉女峰也自然而然的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在聂源小的时候,母亲就会出现在他们中间,拉着聂源和妹妹的手,给她们慢慢讲那山上的故事。 可是现在妹妹已经不在了,只有他一个人望着那座山发呆。 聂母看着发呆的儿子,当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于是问道:“你又在想妹妹了?” 聂源的妹妹名字叫做殷冰莲,冰莲十岁的时候,便被他的父亲殷大卖给了张员外家为奴,没过两个月却离奇失踪不知去向,这一直是他们心中的隐痛。 聂源跟父亲翻脸,提着一把菜刀,将殷大从赌桌上揪了出来,结果没想到他还是下不了手,反而被殷大打得两个月下不了床,聂源在母亲应允下,从此与父亲恩断义绝。 本来他叫做殷源的,后面为了与这个不像爹的父亲彻底撇清关系,所以才改着母亲姓,叫做聂源。 聂源听了母亲的话没有回答,他知道母亲也为此事常常黯然神伤,有多少日子躲在角落里偷偷流泪,他都是一清二楚的。 聂源为了避免这个沉重的话题,站起身来,对聂母说:“娘,我要去辰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