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势欺人》 第一章 中秋 八月十五,中秋。 清晨,城中叫作白坡里的偏僻之地,一名清瘦的少年拿着一个棒状物对着近乎的荒废的田地翻新着,一首拿着水桶,一手拿着棒子,给地里翻新一直倒水混土。按照师傅教的,每月十五日都要对自己的土地进行这样的仪式,只是这土地已经很久没派上用场了。 此人名泽姓何,父母不知去处,听师傅说是死了。自知世以来,就跟着自己的师傅在这白坡里种植草药。白坡里不算是城中最肥沃之地,本城是历朝历代给皇家进供草药的秘密圣地,明面上是提供医学药材,而更加重要的是为皇室长生不老提供炼丹药材,只不过自古以来炼丹成者无一二罢了,前来管理的官员也不过带着养老之心,对城内阴暗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景不长,改朝换代之后,这一任皇帝突然对长生不老之事不再热衷,对药草的需求大打折扣,小城的繁华一路没落下去。 何泽把中心这一块“不毛之地”翻新后,放下手中的工作,坐在板凳上,看着略微升起的太阳,很是温暖。 不禁回想起自己的师傅,自城镇药草业没落后,就匆忙交代几个徒弟几句,就不知所踪了,有消息说他死了,有消息说他做了点烟草生意发了大财,都不可靠。 城镇上基本上都是几代都是只会种药草的人,既不敢种贵重药草卖给黑市,也不敢将多年以来养肥的土壤种植他物,只能想着其他法子赚钱谋生,被收养的何泽师傅走后就没了依靠,也只得自己谋生。 有些世家会制药,会招一些新人学徒打打下手,没钱,但是包吃住。可惜何泽一无背景、二无天赋,被隔壁炼药的陈家打发离开去了,只见陈老爷子听到何泽这名字就见也不见的拒绝了他,不知这炼药和祈福是类似的,名字不好听,还会被拒之门外,可这名字,也不难听吧? 可不得不说的事,尽管何泽貌不惊人,可观察力实在惊人,有一些小聪明。被师傅收养后,何泽分配到白坡里南处种植一些简单的原料,所管辖地中有一块地无论怎么施肥都无法种植药材,而上供药材是按土地面积算,少了中心这一块地,也无法然其他本就贫瘠的突然多生几棵药草来,但他总能按数上交药草,不至于挨师傅骂。可总归不是师傅最欣赏的弟子,师傅最喜欢的还是大徒弟陆青川,每次总能多给些收成。 虽然种药这事以后未必能用得上,可学习久了,何泽对各种药材的药性、药理总能倒背如流,坐在板凳上,又一次回忆各项药材的习性,这也不知是第几遍了。 见太阳上了杆头,有些热了,何泽拿起桶子准备离去,只见熟悉的笑声从侧耳传来,沉闷的田地竟多了一些刺耳声音。 “又在地里发傻呢?”说这话的白坡里北地的肖武,此人种植园就在何泽两三里地处,可身份却不太一样,是上一代县丞的远房亲戚,县丞见此地再无希望,也不愿自己的官场生涯葬送于此,便花了点金子调离了此处。 虽是靠山已经不再,县丞在位时,把自己的奴婢也分了一位来服侍他,尽管都没有工作,即便没有以前风光,肖武倒也不急着找新活,家中积蓄可然自己衣食无忧,倒是比以前悠闲了不少。 婢女手上拿着水桶和棒子,看着是要和肖武去北处把地也翻新一番,可肖武自不会动这个手。 突然两人中间来了一个衣着华贵的白衣少年,说道:“这姑娘力气了得,干着粗活有些浪费了,不如随我回府中侍奉我二娘?” 肖武眼睛一转,打量了起来,看的出此人是出得起大价钱的人,说道:“两千两。” 少年笑了:“可。” 少女吓得把自己手中的水桶打撒了,肖武盯着她,急了:“两千两黄金” 少年沉思片刻:“罢了。” 肖武在心中气的直跺脚,面色有些难看。 少年也不理肖武的黑脸,转向何泽,看着他,确认过后,将手中的锦囊交给何泽。 “昨日多谢你,我才能低价拿到拿风铃草,倒是我家二娘甚是喜欢,立刻就装在客厅当做迎客之物,四处打听你在这偏僻的白坡里,我就想来看看,也让自己心安些。锦囊内有一些二娘赏的银子,算是酬劳。”白衣少年头也不回的走了。 何泽回想起昨天的事情,握了握手中的锦囊,倒是有些不舒服。 本在集市上闲逛的何泽,看着各家纷纷拿出自己家上季留下的珍贵药材出来贱卖,何泽看见一支特殊的风铃草,摆在一个大叔摊的边上,特殊就特殊在这风铃草竟是六纹风铃,实属难得,可惜无药用,估计无人问津。便假装不经意的问起了价格。 “二十文。”大叔并不重视此物。 “十文。”何泽握紧了自己的口袋。 没等大叔回答,二十文已经只见已经在大叔面前,大叔冷冷地瞥了何泽一眼。何泽只能无奈地看着白衣少年拿着草离去。 肖武突然问道:“你还记得上月看见到的穿山甲吗?” 何泽点点头,穿山甲路过之处,象征着此地已经不适宜种草药,适合坐窝。肖武不善打理种植园,上月发现自己的地里有一个死去的穿山甲,害怕别人发现,直接让婢女把尸体丢到了何泽地里。 当然何泽也不傻,左右问问,也知道是肖武搞得鬼。就把那穿山甲埋了起来。 “最近…”肖武刚准备开口,婢女就大幅度摇头,肖武想了想,确实觉得不妥,便换了个话题。“最近我要去京城投靠我那县丞亲戚,这北边的地,你就多多照看吧,屋内东西,最好别动。” 何泽倒是不在乎这些,两边都没什么种植物了,摇了摇头。 “有贼心没贼胆,没用的东西。没爹没妈,能成什么大事?”肖武带着婢女走了。 回到白坡里附近破旧的小屋子,何泽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不知为何,想起师傅给自己取名的常说的:“何以为家,天下恩泽。” 第二章 新活 中秋后的第二天,何泽习惯的早起。早起已是种药人的一种习惯,今天,也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似乎有维持生计的新办法。简单的洗漱后,透过北边的窗户,看见了熟悉的身影,身形纤细,正是肖武家的婢女,应该是是城中新河井打水回来,大睡肖武自然还在屋里呼呼大睡。 何泽把视线一收,走出屋子,今日要去城中见“新雇主”。这是官府新任命的巡抚,日常有着送信的任务,可这送信太麻烦,那日见何泽无事可干,便把这苦差事外包出去,一方面可落得“善事”的好名声,一方面这买卖确实物超所值。毕竟一文一封信,一日也给不了何泽多少钱。 肖武自然也是知道这事的,也没少嘲讽,他肯定是不想干着苦差事,“天生霉运,亏了这么福气的名字。”何泽倒是经常听不懂肖武说的话,毕竟自小也没读过什么书,想看药典是要师傅一字一字念。前两天肖武的什么自古英雄什么的,就从来没听过,何泽倒是从来没觉得自己会是什么英雄。 城内唯一的进出口就在县衙的侧面,毕竟不是大城,一个门也就是几个木质做的结实结构门,县衙设在这里也是方便管理,倒是有几分监视的气息在。 何泽的白坡里距离城门还是有一段距离,经过城中的新河井时,发现已经排起了不短的队伍,这也是肖武婢女早起的原因。 在新河井的不远处,便能听到郎朗读书声,便是城中唯一私塾,教书先生年轻时几上京城考举未中,便回到家乡找了个女子安稳下来。这也是何泽一直念念不忘的地方,小时经常趁着打水的功夫故意挑人多之时躲着师傅来偷听,虽然教书先生在教书上十分严苛,可对这类“偷师”之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惜对他这个孤儿而言,进私塾读书是一件奢侈的事情,长大后忙于照顾药草园,这事也就过去了。 再往北走,便是一个中心阁楼处,大家都叫做“无名空楼”,无名是年代太过久远,竟没有人知道这楼是谁建,空楼是此楼的构造无法让人居住。奇怪的是,这楼竟也无人住,过了这么多年,还能够如此新。 此楼一共三层,第一层的没有门,四面都被石头严严实实的封了起来,据说以前有贼想一探究竟,打碎第一层石头后,第二层居然也是石头,看起来第一层全是石头。二层就是一个过渡层,可能是为了高度而建的。第三层围绕四个方位,竟有四个巨大无比的牌匾,这牌匾把三层围着严严实实。看起来十分压抑。 牌上的字何泽自然是看不懂的,不过大师兄陆青川倒是知道,记得第一次路过的时候,陆青川对何泽说过:“这朝北的是“等价交换”,朝南的是“心口不一”,朝东的是“无中生有”,朝西的“自本为源””除了东面的牌匾,其他似乎都有修改过的痕迹。 何泽绕过无名空楼,毫不费力地来到来县衙的门口,看起来那巡抚还没来当差,便在县衙门口的一个石凳坐下了,可看到城门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些异样。 按理来说,自小在城中长大的何泽对小城面孔也熟知不少,可今日城外等待进城陌生人甚多。自不向宫廷供药以来,城里来往的人已经大幅减少了。师傅由此和陆何两位徒弟说道:“我们这草药,可是供给皇宫正主独自享用的,外面的人可没我们这种植条件和种子,也没人敢种,那可关乎性命。”师傅似乎第一次对自己的职业感到自豪。 看着城外的人衣物,倒是让何泽有些羡慕,自己只能穿着成年后的师傅送的那一套夏服,过了中秋,其实有些微凉了。 可那些人完全没把何泽放在眼里,只是眼盯着城中看去,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难道是城里又要有新的草药生意来了?这些人兴许是从哪里获取到了小道消息。 过了一会,巡抚还是没来,他可是负责开门的,他也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人等着开么。那群人种一个带着兜里,身着绿衣的高瘦男子似乎已经不耐烦,踹了一下门一下,看见何泽看着他,他倒是突然没了脾气,就是一直笑着。 可身后的那些人情绪却完全不一样,有的不屑,有的讥讽,有的冷漠… 此时,身后传来阵阵钥匙敲打的声音,不用回头,这就是新巡抚到来了。 “你这臭小子,起得倒是挺早,天生送信的命咯。”看他的眼神,似乎还是没睡醒,起床气还有些。 对这类讥讽何泽完全不在意,从小到大肖武都不知道讥讽了多少回了,如果这点都受不住,那就不要活下去了。可这中年巡抚估计也是下班时无望了,混迹混迹过日子,对自己的本职工作也不伤心,城内也无人对他有真正的尊重,也就是拿何泽来填补一下自己的自尊心罢了,偶尔也会和小孩吹嘘一下年轻时在军营里的“伟绩”,什么边疆一人顶三,如细问细节,倒是问不出什么。 “送信的事,开完门再说。”巡抚拿起钥匙准备去开那木门。 尽管城中的人对他完全不在乎,可外人能否进城,还得看他脸色。 自然不会轻松吧这些人放进来,开门后,一个胖胖的身子挡在门前,手上拿着一个小兜袋,用意自然不用多说。 进来的人也很识趣,每个人往里面投了不少东西。 仔细一数,竟有8人,其中还有两个比何泽小的孩子,一男一女,着装可比他豪华不少。 男孩路过县衙门口看着何泽之时,眼神充满了不屑,似乎十分瞧不起何泽,旁边的妇人盯了他一下,才收敛一些。 女孩到没怎么样,不过对前面的妇人说了几句话,像是在和男孩较劲,身后还有一个强壮的中年男子。 这个中年男子看了一眼板凳上的何泽,何泽感到炽热的冲击,猛然站了起来,想往后退。 巡抚收完钱后回来笑嘻嘻的问:“你知道他们怎么说你?” 第三章 算下命 何泽摇了摇头,说道:”不知。“ 中年男子说道:“他们夸你帅的要死。” “真的吗。”何泽心里似乎有点开心,逾期也比平常大了一些。 “你呀,真的是傻。这些是要今天送的信。”巡抚把信从一个麻袋中拿出来。 仔细一数,约莫十封的样子,地下还夹着五文钱,何泽有些不解,问道:“不是一封一文钱吗?” “信都没送完,剩下的钱,下次送信再说。”也没什么羞愧的表情,就是伸伸懒腰离去了。 何泽也无可奈何,看起了第一封信的地址:黑络巷冯家。 黑络巷和何泽所住的白坡里完全是两个地方,是城中富人居住的地方。城中有四大家族:冯、吴、苏、吕。四家都依靠黑络巷后肥沃的土地和祖传的种子及养植秘方大大的发了一笔家。基本上都均分了珍稀药材的资源,且黑络巷自带水源,简直是天赐的种药神地。 这冯家,是城中第一个受到朝廷赏赐的家族,据说当时提供的药材帮助练出了“长生丹”,使得龙颜大悦。 话说起来,这算是何泽第一次仔细逛黑络巷,平常与这些富家门户接触并不多,大户人家的房子与自己在白坡里的草屋简直是天壤之别。何泽感觉到自己有些弄脏了这黑络巷的街道。 到了冯家的门口,何泽被这富丽堂皇的门给吸引了,简直比城门还要豪华上百倍不知,两侧狮子雕刻十分精细,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城外的名师之手。门扣还是精致的铁环所制,敲起来竟然有清脆悦耳的铃声。一个青年出来不耐烦的开了门,看到是家书后,立刻紧紧把门关上,这声音和门扣的声音不一样,并不悦耳。 之后的送信过程就非常平淡无奇了,这些不是那么富裕的人家反倒客气了一些,巷口一户不那么,一个弓背的老年人从门内出来了,看到何泽,慈祥的笑了笑,对他示意感谢邀请他进房。何泽倒是有些恐惧,把信交给老人后,紧忙转身离去。 老人就看着何泽的背影默默消失在视线中,似乎若有所思,直到模糊背影再也看不见,转身把门轻轻关上。 门口琵琶树上小松鼠似乎目睹了这全程的过程,从树上跳下来,捡了颗成熟的琵琶,穿到巷子去了。 最后一封信,是送给城中私塾的教书先生的,何泽倒是最喜欢送这一封信,他还未曾与这教书先生交过面。这黑络巷的巷口不远处,一个算命摊子,一个没有满脸胡子的年轻道士叼着一根芦草正在摊上看着周易之书。 何泽只想赶紧取见这教书先生,快速跑过算命摊。算命先生当然不会错过这今日唯一的客户,紧忙叫住这少年。 “算命,知天命,好办事,不走错路,小兄弟算一卦?” 穷苦孩子怎么会花这冤枉钱,边走边摇头的说道:“罢了,罢了。” “算一命,天命价,三文钱,如何?平常收价都为十文钱。” 何泽倒是人忍不住停了下来,道士见有戏,立刻说道:“如果抽到的是上上签,烦请将口袋里剩下的两文钱赠与我,算是冲冲喜,如何?” 何泽又想要提脚离去,道士有些着急了,说道:“看在今日第一位客人的份上,贫道额外替你写一张师承的福纸如何,虽不能保你大富大贵,但解未来之困倒是无忧,如何?且不额外收钱。” 想了想自己的未来不知何去何踪,何泽回头走向这刚才未曾想过停留的算命摊子。 年轻道士倒是终于在心里松了口气,自己要是连个黄毛小子都搞不定,这未来的饭碗可保不住了。 黑络巷的松鼠抱着琵琶出来,看见这道士与少年面对面而坐。 “那,有请吧。”道士拿出签筒,里面的签似乎和道士年纪一番,还非常的新。说来也是,算命这事,本是忽悠之活,这年轻道士自然是很难吃起这碗饭。倒也不是没想过蓄胡子装老人,可就算装的了一时,迟早要露出马脚,又麻烦,想想便作罢了。 何泽刚伸出手,想了想,说道:“签可不要,只想先生为我认真写一写这福利纸。” 在何泽的印象里,这算命先生虽年轻,可在城内停留的时间也不算短,大约五六年的样子,算命的人并不多,大多数是一字不识之人来请请读书,写写什么的。道士经常会送这些写信的人一次算命机会,可从未有人摇出上上签,下下签也从未出现过,不知是天意作祟还是另有玄机,城里的人倒是对此毫不在意。 混了这么多年,倒也没有饿了肚子活不下去,说明这道士还是有点看家本事的。有时有些家里的人得了什么奇怪的疑难小病,也不用就医,道士一晚莫名其妙的纸水就能全面治愈。 道士说道:“即便不算命,钱也不会少,五文钱,还是算一命吧。” 少年坚定的摇摇头,说道:“这不是说三文,我也是为这福纸才来到这摊上,先生能否认真为我写写。” “我看你今日福相惊人,一定会是上上签,收你五文。” 何泽无力反驳,兜里有五文钱的事也不知是让道士如何知道,便拿起了签筒,摇了起来,奇怪,也是摇了许久,签也没出来,道士都有点奇怪了。 “算了,还是不算了,请先生帮我把福纸认真写写吧,比平常多用些功力如何?”何泽把签筒放到了原位。 “行吧,既然天意如此。”道士认真的吧福纸写了起来,至于写了些什么,何泽没看见,就算看了,也看不懂。 写出福纸的时间比较快,没有耽误太多时间,何泽留下五文钱拿着福纸匆匆离去,准备送去最后一信。 只见松鼠倒是放下枇杷跳上算命摊上,想偷走一文铜钱。 道士看着签筒,竟发现自己的上上签未带出门,难道少年今日注定是要上上签之人? 无心思虑这么多,收下五文钱,今日不算白出摊。 第四章 陆青川 第四章陆青川 “莫往莫来,悠悠我思。”教书先生底气深厚的领读到。 “莫往莫来,悠悠我思。”一群稚嫩的声音紧跟着念到,声音清脆,却有些拖沓。 先生见何泽站在门口拿着信听着读书声出神,便示意学生自己看着书。 “我见你小时时常在窗口偷听读书,长大后也不见你来了。”先生边拿着信,边说道。 何泽沉默不语,欲言又止,也不急着离去。 “有时间的话可以经常来旁听书。” 这句话也是道出自己所想,可眼下生计要紧,未必真的有时间来旁听,教书先生看出了他的困难,说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你在外边挣得只是白银,真正黄金可在脑里哟。去吧。” 何泽有些羞愧的飞奔而去,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先生看着他,不知是心中的崇敬作用还是实际如此。在夕阳的余光下,轮廓竟看起来像个神人一般。 回到白坡里,何泽庆幸今日的送信,如不去黑络巷,自己也不知道白坡里竟如此的简陋。 到家时,发现自己家门居然开着,何泽突然警惕起来,拿起地里的锄头准备护身,推开半掩的门,屋内有一个庞大身影,打着哈欠,竟是自己大师兄,陆青川。 少年放下心来,师兄算是自己在世的“亲人”了。看到何泽,陆青川立刻抓住他,力大无比,说道:“你可算回来了,见你平日也没啥事情,怎么今天倒跑出去了?有一个大事和你讲讲!” 陆青川走出草屋,四处看看,何泽奇怪的在门口问道:“师兄…陆青川你干什么。” 说到这师兄叫的未必真的叫的出口。毕竟从未和师傅进行过拜师仪式,只是被收养以后一直跟着师傅干罢了。不然也不会叫“师傅”,正规的叫法应该是“师父”。但何泽也没计较那么多,不是此处,自己也不知道会流浪到哪里。 至于陆青川,在何泽进师傅门前,就在了,小时候顽皮的很,经常以何泽取乐,天生力大无比,长的也快,自然是斗不过他的。师傅也十分看重这个大徒弟,把自己分到的地里最好的给他打理。可惜年少时陆青川心不在此,仗着自己力气大,到处惹事欺负别人。 真正将何泽和陆青川的感情建立起来的事,师傅收养的那一个雨天说起。陆青川得罪人不少,不巧竟不识大户人家的欺负到了冯家二少爷头上,冯家大少爷带着家丁把他堵在巷门口不分死活的打着,周围的路人哪敢惹四大家族,纷纷撑着伞假装没看到的离去了,肖武也是其中一人,平日被欺负不少,这会也就看看热闹不嫌事大。 只见一声“有人死了!!!”在大雨声格外刺耳,冯家大少看到被雨水冲刷的血流到了自己的脚下,才发现陆青川竟一动不动了,血还出了不少。 陆青川醒来时只见一个小孩坐在自己面前,全身剧痛无比,问道:‘’冯家的人呢?” “被雨水冲走了。”小孩已经饿的不行,声音十分微小。 之后陆青川看透了什么似的,把小孩带回家,师傅见他无依无靠,自己也缺个学徒,便留下了。 陆青川自然不在外面惹事了,可内心的顽劣性子可不会一次收回来,经常欺负着何泽。可何泽心性极高,再大的羞辱也不会哭出声。后来随着陆青川的长大,渐渐也会照顾何泽的自尊心了。 师傅对待两个弟子是不一样的,虽然同是孤儿,可陆青川更得师傅之心,分地、教习都十分偏向陆青川。对青川更是十分照顾,冯家之事后,等青川伤好了,师傅狠狠的惩戒了一番,可那一晚上,他彻夜未眠,在自家的门外看了一晚上月亮。离开城后,还让人经常给陆青川送些礼物回来,虽然也会给何泽一些,可远没有送给陆青川的贵重。 对陆青川,何泽不仅是对师兄的仰慕,更多是羡慕。 羡慕师傅的偏爱吗?并不是,而是陆青川与生俱来的人际交往能力,玩的、唱的、练把式的,他总会一点,除了富家弟子和穷人弟子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之外,陆青川总能和大伙们打成一片。无论是从小和白坡里的孩子们。还是和平常接触的人中,去新河井打水时总有人能帮他提前打好水等他晚点来取,似乎陆青川顽皮的性格都成为他与人交往的法宝。 最让何泽羡慕的莫过于教书先生有一次登门造访师傅家,想让青川来自己的私塾学习。青川死活不肯,说自己是成大事之人,不读文人之书,哪怕是一文不取,也不愿浪费自己美好人生去读书。教书先生不死心,说道可以请他作为陪读书童,给他钱读书,可青川却意志坚定。 即便是最后城内的种药生意没落了,陆青川也轻松得到城内炼药师傅的青睐,去炼药师傅那里学习制药本领。两个孤儿的人生轨迹,似乎命运讽刺一般,对比太过明显。 陆青川见周围没什么人了,便回到屋内,煞有介事的准备说话,可见何泽竟然用着炭盆烧着一些东西,还在默默念着什么,从没见过何泽这样古怪样子。 何泽烧完福纸后,看到陆青川在屋内的床上坐了下来,问道:“什么急事这么神秘?” “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诡异的声响?”陆青川嘿嘿一笑,似乎有着什么好事。 “肖武那家的鸡叫倒是听得不少。” 陆青川打了何泽一下,不轻不重,说道:“人家的婢女叫符花,什么鸡叫。”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他家公鸡就是很爱叫。” “符花也不知道哪来孽缘,进了肖武家门下,还被分给了这个吃软饭的家伙,真当是到了大霉了,自小就帮着肖武干苦活,估计手臂的肌肉都比肖武的大腿粗罢了!” 何泽默不作声,小声说道:“肖武未必有你说的那样不堪,还是对婢女好的…” 第五章 好消息 第五章好消息 陆青川脸色一沉,感觉是触犯到了什么要害,说道:“你年纪轻轻的,哪里懂得分辨什么好坏哟?我倒是觉得你被肖武这坏小子蒙蔽了双眼。”顿了顿,继续说道:“还记得上次你提前给他家婢女打了一次水后,符花就不再靠近你一分的事否?那是肖武发现后醋意大发,下了命令的。不但让人干苦活,还限制人家的自由。” 何泽不在意陆青川说的种种,只回忆起自己每天看到的实际景象:“每天下午收工的时候,符花都会对发呆着的肖武看着笑好久呢。” “哐当”一声,原本并不结实的木床突然就倒塌了下来。陆青川一个机灵立刻跳了下来,平时陆青川就力气比常人大很多,可这床也不知是年久腐坏还是被人暗自使力,竟就在这一刻,断了。 “罢了罢了,我给你带了的消息,可比这床值钱,我不是和门口新制药的陈师傅引荐了你嘛,现在正好需要制作几个苦力做炼丹炉,陈师傅一口允诺下来。你过几天就可以去上岗咯。” 一句谢字未说出口,陆青川从窗外看到什么刺激似的,声音也加大了起来:“师兄弟的,不用言谢,这陈师傅对我可好,让自己武师在炼药之余还教我点“绝学”,这招叫空手套白狼…”说着说着就在何泽的屋子里舞动了起来,他身形高大,可这屋子很小,几下就没再施展起来。 何泽见窗后有个女子经过,估计是符花从地里回来,人影走远后,陆青川也没吹嘘的兴致了,说道:“武师说我是小镇武学奇才,要让他的师傅指导我一番,必能成武学大成。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不会让你过上苦日子的。” 这句话让何泽哭笑不得,师傅走后,自己的日子虽不富裕,但也不需要寄人篱下,倒是对陆青川的羡慕又增加了一分。 “我也该回去了,最近有个说书先生在城中的大榕树下经常说书换点茶水钱,说什么故事不好不收钱,你要是闲来无事,可以去听看看,倒也花不了钱。”转身便离开了何泽的屋子。 其实,陆青川的家世,比何泽要清楚的多,至少师傅有时喝醉时会透露一两句,说了多了这个故事就是完整的。据说收养陆青川时,他身上有盖着一个古时遗留下来的战甲,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师傅倒是觉得这是他追本溯源的线索,便把战甲收了起来,偶尔也会帮忙打听一下这战甲的情况。 这战甲十分古旧,打听后,有人说陆青川家祖上可能是逃来小城的一个战犯,为了躲避惩罚,逃了和城中姑娘结了婚,这才藏了起来。这可信度说高不高,却有几分依据。说这话的人,可被陆青川欺负过不少次。 何泽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这茬事,默默的在烧过福纸烧过的炭盆面前坐下沉思,今日,又是一个漫漫长夜。 不知何时,肖武突然在窗前看着何泽,符花还是老样子,躲在他的身后。肖武大力拍着窗户,说道:“要不要去听听那新来的说书人讲的什么鬼怪故事?” “不去。”真的是没什么兴趣。 “无聊。一点兴致都没有。”肖武转身对符花说:“今天去集市看到一个六珠镶嵌的发簪,想起你应该带的不错,一会去试试看。” “啊,不必不必,一个普通香囊就好。”少女言语中带着惊喜的喜悦。 “我肖家,虽比不上那黑络巷的四大家族,但是这发簪,买个10个不是问题。”肖武信誓旦旦的说出了这些话。 何泽倒觉得,自己对肖武的判断没错,除去自己被嘲讽的那些事儿,肖武还是一个不错的人。当然,如果陆师兄在这里,估计又是一个不屑的眼神。 整个白坡里,又剩何泽一人,这一个人的夜晚,也不知多少回,不过,明日也是今日,后日重复明日,或许未来自己也会葬在自己的地里吧。 生靠园中地,死做土下肥。 “黑络巷的石地真的光滑。”何泽拍了拍自己鞋底,笑了,慢慢的躺到了床上去。 —— 算命摊上的年轻道士,数着刚从何泽那”骗来”的五文钱,突然一个庞大的身影从他摊前经过,是陆青川。 “哎,小伙子,要不要…”道士自然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自己赚钱的机会。 陆青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江湖骗子是想试试我新学的腿法?”这语气不像是开玩笑。 “大爷,大爷,别别别,我是看你面色不祥,冲九天之星,近来必有坏事发生,贫道倒是有一法,可助你度过此劫。” 陆青川听后慢慢走近了这算命摊子:“你说,怎么破法?” “只需五文钱,贫道用特制的道符贴至贵宅门下,必能破除。” 只见陆青川一脚直接踢翻了摊子,签筒里的签子散落一地。好在桌子倒是结实,没断。 “五文?大爷我这点时间都不值五文,别让我看见你下次。不然翻得的可补充你这摊子。” 见陆青川背影离去,年轻道士叹了口气:“少年不知命里事,福祸降兮难预料啊!” “自古才人出福地,今朝运转始得金。”见一男一女走过来,又多说了几句。可这两人似乎并不理睬。 “比翼双鸟堪折翼,连理双枝同根生。”女子倒是回了一下头,可还是跟着前面的男子离去了。 年轻道士叹了口气,突然从天上飞下一文钱,是前面的男子赏的。那松鼠又跳了下来,对着铜钱饶了三圈,松鼠不动此钱。只见那松鼠的双眼竟透出人的气息,甚是有灵气。 道士拿着芦苇指了指,说道:“拿着吧。不必在这停留”松鼠竟似乎听懂了,把这铜钱带走,快速的溜走了。 打理完被陆青川弄倒的摊子后,道士看向那四个牌子,“等价交换”的牌子,说道“不应该啊。” “在集市上,应该能换不少银子。” 第六章 讲故事 等到肖武二人找到那榕树时,榕树下已经有不少聚在新来说书人周围,有的拿着水闲情逸致的听着,有的人听到入神,竟忘记了自己的财物已经被有心之人拿走。只见那说书先生徐徐道来,不过嘴唇确有起皮,看起来也是说了许久。 肖武找了个人比较少的地方,让符花先坐下,自己站着听听这说书先生有什么本事。只见说书人中气挺足,尽管距离较远,听得也不模糊。 “传闻千年前有一世界万法之源仙人,受天界惩罚后,偷出天源杖,在那水月洞天之地研究万物之法,得大成后出关四处挑战三界强者,世间竟无一人是他的对手。说这天源杖,头部可演变无数形状,尾部可抵挡任何攻击,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大胜三界后,竟觉得有些无聊,去探索那传说中的玉龙渊。”这时说书先生顿了一下,示意了一下周围的人该投钱了。 肖武不屑的笑道:“胡说八道。”这是说书先生竟偷偷看了他一眼,但目光并没有持续太久,他也没有在意。 看着周围的人投钱都差不多了,继续说道:“玉龙渊是传说之地,无人知道在哪,其中有一高山大一般的玉龙居住于此,身上鳞片可比我们居住之地要大。此龙亦是传说中最强妖兽。这世间怎会有两个“最强”?这仙人游历三界百年,总算找到这玉龙,本以为会轻松拿下,可这一仗打了三百年。胜负没人知道,只知这天源杖最后散落成三块头、杖、尾,却不知被谁拾去了。” 符花:“这先生说故事怎老爱说无人知道、无人知晓?” “他要是说皇帝知道,你去问皇帝吗?”肖武自然知道是说书人的骗那些没读过书的人的计量。 “你说这世间真的有龙吗?”符花听了半天,也就听懂了这世间有玉龙。 肖武站的有点久了,示意符花让他坐下,说道:“龙?传说之物哪有真的,传说书中自有黄金屋,我怎么读遍诗书也没见金粉哪?” 说书先生突然又说道:“可这玉龙,在这几千年之后却再也无人发现过,有人说它和仙人融为一体化作天地法术之源,鳞片散落各地成为各教灵气的源头。”说书先生这时转了一个方向,面向了肖武这边,也没看着肖武,继续说道:”还有人说,他重新投胎了,带着龙息,重生在世间,可能就在这城中…” 符花仔细盯着说书先生,是一天极少数正面不对着肖武的一瞬,肖武从未坐着看到这个视角的符花。肖武这时突然有一种感觉,从小陪伴他的女孩,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仔细一看,眼睛竟然变大了不少,少时那股稚气也被多年的成长给洗涤干净,少女还是比少年早熟一些。 “可能是该嫁人了。”肖武心里蹦出这个念头,但心情却有点复杂。按照城里人出嫁的习俗,出嫁要由父母一方提亲,可符花的身世… 说到符花的身世,就不得不提肖武的“远亲”肖传文,上任县衙大人。别看肖武这样瞧不起何泽,肖县衙可是实干型的好官。对各家的种植特点了如指掌,对所掌之地药材习性也十分了解。可惜上任三年后,全年大旱,草药产量大幅下降,大大影响了修炼丹药的进度,朝廷倒没有追究他的罪,只是未来,仕途没有希望了。 在任五年时,把这三岁的肖武接进城中,城里人通通传闻是在外的私生子,但肖传文统一说是远房亲戚,后给肖武配了一婢女,名符花。 这名字一传开,大家更加确信肖武是肖传文的私生子,因为这位肖传文县衙最爱就是赋花,对城内各类花卉都做过诗。这婢女原是城中一户人家的独生女,可惜大旱之时,这家人见收成不好,抛下女儿出城闯荡去了,县衙第二天在井旁看到这哇哇的弃婴,便带回家里收养起来。 肖县官年老后,城内种草药也已没落,朝廷见他年事以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允了他的调职申请。走之前,他在城中打了一口井,打破了黑络巷四大族的水源垄断。便是现在贫苦人家能够共享的新河井。凭着这大事,城里人对肖武十分客气,让肖武肚子在城中的日子好过不少。 肖武突然想起自己年少时,在白坡里的小丘山埋过一罐上好的名酿,那是城中人送给肖传文的,不过酒太多,丢了一罐,也没发现。 “你说这何泽,人也不坏,就是傻里傻气的,没啥慧根。你说这种植草药,不仅仅是对药的习要了解,那个是炼药之人应该了解的事,可这何泽呢,学习种药只学药性,不研究突然,不研究土地,你说他是不是死心眼?”肖武突然开口说道。 ”他家师傅这么偏爱陆青川,倒是有几分正确的判断,陆青川虽顽皮,但学什么都快,把最好的土地给他种植总没错。你看这何泽,每次上交的药材都刚刚过供应线。” 符花说道:“那何泽的地不是有一块…” “你说他是不是没有享福的命。这穿山甲尸体埋了可肥沃土’地三年,可那日给他的穿山甲,竟是给太阳晒晕的,埋在他家地下,醒了还跑回我的地里。” 符花双眼眸动,看着肖武说道:“这事还是得讲讲机缘吧?” “那是当然,要不然怎么说他没有福气呢?你说我们两个去了京城,何泽会不会偷我们的东西啊?” “我想不会吧,你委托他管得。” “他管他就不会偷吗?” 肖武叹了口气:“这次去京城,也不知道,我们两个还能回来吗?听说京城的教书先生要比我们这的数量多百倍,学识要多千倍。” “有时想想,何泽这小子竟比我好多了。”一阵大风吹过,秋天落下的榕树叶吹过肖武的头上。 肖武突然想伸手抓住这落叶,可惜没抓住,叶子落在了地上。 第七章 下棋 这一阵风也吹过了城门,一个穷苦少年准备去拿回之前未取回的五文钱,也见天上飘来了榕树叶,顺手一抓,也不知怎么的,这树叶好像中邪了一般,竟在快入手时拐了一个方向,飘向了另一个地方。 何泽不死心,用另一只手转身向那叶子抓取,眼看就要抓到了,只见一个黄衣少年匆匆经过,差点撞到了他,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叶子不见,叹了口气。 黄衣少年倒是没有在意何泽,毕竟并不认识,眼前还有重要的事情,距离和先生之约只差也不足半个时辰了。匆忙的他没有发现,这榕树叶,竟落在了他的右肩背后。 此时的黑络巷门口的算命道士看着这风,自言自语道:“风回运转,难见真实。” 到了县衙,中年男子正好吃完饭在闲坐着,何泽准备进门,却发现不知为何,县衙门口右侧的土地里竟生长了一些奇花异草,他见一枝十分突出,便仔细看了起来。 想起这么多年和师傅学习种药,何泽唯一的兴趣就是探寻着药草的药性和种类。总被师傅骂说心思不对,许多药草不是认识就能种的起的,没有种子,名贵药材的种子都被四大家族给垄断了。没有肥沃的土地,这些,自然也被豪门抢占一空。即使习得,对于种植之人,并没有任何作用。可何泽这嗅觉和观察力实在厉害,草药经过“一闻、一看、一抚”即可判断草药的种类、年份,甚至可以了解到生长状况。 师傅有时觉得他还是太过愚笨,尤其是和陆青川有了鲜明的对比之后,收成最不好那一年,何泽地自然也没帮忙太多,师傅把他带到城外一处山上,命他不到晚上不准回家。而当时,少年年仅七岁。师傅虽然不似陆青川一般疼他,可是仍然有些愧疚,夜半准备出门寻找,只见少年一身土的站在了白坡里的茅屋前。而后出于这事的亏欠,师傅也没再重重惩罚过他。 何泽从未讨厌过自己的师傅,养育之恩已非常难得,有吃有喝有住不至于风餐露宿。他明白,这世间,没有人无缘无故会对自己好,无论是师傅、还是陆青川。只是那从未见过的父母,不知也会这样对待自己。 衙役看何泽蹲在县衙门口,来意已经猜的差不多了。 “怎么,这是来找回这五文钱?”吃过饭后,全身慵懒,并未起身。 何泽并不善于和成年人谈论这些所谓的钱的事情,点点头。 中年衙役看出了他的不安和害羞,在这一刻这五文钱,他决定不给了:“你怎知这十封信没有送错?” “我一一对照过,确认后才交信的。你莫是要赖账罢了?”何泽在此时竟较真起来。 衙役伸了个懒腰,慵懒的说道:“大丈夫切莫计较这五文钱。” “难道你不是大丈夫?”何泽快速回击道。 中年听了这个羞辱倒是也毫不在乎,起身来嘲弄道:“所以啊,你要是不想成为我这种腐败的中年男人,就要从这五文做起,就当你为这份送信的工作交过的定金罢。” 何泽也毫无办法,只能说道:“以后一信一文,一分都不能少了。” “你这臭小子,也就只能想蹲茅厕一样蹲在县衙门口,永远低人一等。” “这是不群草,只在极潮之土急速生长,可县衙附近并无水源,甚是奇怪。”何泽指着那草说道。 中年衙役才不关心什么群不群的,说道:“关你屁事,赶紧回去,别在这里碍眼了。” 何泽听完,默默离去,顺手黏了黏着泥土,闻了闻,走到不远处,又回头看了看着不群草。 肖武在榕树听完说书人有关“玉龙和神仙”的故事后,只见一名书生样的人和他私语几句。 “胡先生又叫我下棋?还是和那位?”似乎不太情愿,不过出于对教书先生的尊敬,还是起身跟着书生走了。 符花见状,默默的走向不同的方向,她从未和肖武一起去私塾下过棋,不想打扰三位文化人的交流,这也是极少她和肖武分离的时刻。 胡先生和一名书童已经摆好棋盘等待肖武。书童穿的是黄色的衣服,榕树叶还在他的衣服上。 肖武姗姗来迟,怨怨说道:“下棋也要提前说好的。” “这也是今日兴致刚起。”胡先生完全理会肖武的怨气,来自于他没有对手。 如果说何泽在辨认草药上是天才,肖武则像是棋圣转世一般,对棋类完全不学自通。所有棋类起初胡先生还能用套路赢过几局,可等肖武逐渐熟悉下棋规则后,就再也赢不了,这个时间,往往不到一个月。 而这黄衣少年也是爱棋之人,看着胡先生下棋竟也学出一些门道来。后来他两就成了棋盘上的对手,可惜,很少赢过肖武。 先生把黑白随机一子棋握在手心,说道:“肖弟子猜色吧。” “黄色。”肖武并不在乎颜色,对他而言都一样。 黄衣书童涨红了脸,还是对赢过肖武太过执着,说道:“白色。” 开了手,是黑子,先生叹了口气,默默道:“你持白色吧。”便把这黑白棋子分给二人,三人席地而坐。 当肖武准备下出第一子时,先生大喊一声:“慢!”将面前的棋盘一翻,背面的棋盘与之前的并不一样。 “这次白子先行。下边锋棋。” 肖武笑道:“先生这是偏向他呀,也罢,我执黑子,他根本无胜算。” 黄衣少年的脸更红了,肖武完全不在乎胜负,下棋只是为了一乐,怎么变化怎么玩,而他,一心只想着怎么战胜肖武。 结果自不用言说,边锋棋要提前考虑的步数更多,黄衣少年的棋力并不能应付,此时他才明白,前几月能有几盘赢肖武半子的原因——放水。 肖武最后一子下毕,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是我输了。”似乎带着一丝不屈和哭腔,但低着头,不让站着的肖武看见,片刻,转身快步走向学堂内侧。 “下棋,还是很无聊的。”肖武和胡先生说道。 “京城可有很多大棋士。你会有多点乐趣。” 第八章 壶与井 “先生怎可知我要去京城之事。”肖武竟有些讶异。 胡先生笑道:“这几日你下棋心不在焉,似乎有些举棋不定,必定是有心事犹豫。今日落子坚定,棋风强势,与我最初教你时一致,想必已经做好了决定,至于是什么事,每日见你望向的方向都猜出一二了。” “莫非先生也要走?”肖武自知棋艺超群,但在审时度势上,胡先生才乃良师。 “嗯,时机也到了。”胡先生把棋盘翻转了过来。 肖武也有些感慨:“不如我为先生送别一次。” “内屋书架上有三本书,也算是我送你的送别之礼,你日后便会用上。有缘千里来相见,虽我不是去京城,毕竟是我的失意之处,但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胡先生若有若无的笑着。“你快去和林溪说说话吧,不然这小子自尊又得受损了。” “那收棋盘就麻烦先生了。” 胡先生收着棋,突然感觉背后传来凉意,说道:‘孽障’。 竟是符花站在私塾院子门口,不发生,就是纯纯的眼眸看着。 胡先生转过身了凌冽的眼睛盯着符花:”竟如此无礼。” 少女不在掩饰自己,双眼一变,竟是双瞳异色,冷笑,一副你过来打我呀的样子。 两人,一人在门外,一人在门内。这气势,不像是人,更像是两个妖兽在争抢食物。 “背上我的包,回家去。”肖武片刻从内屋走了出来,对符花说道。 眼睛回归了原来的颜色,回应道:“好的。” 先生却久立门口,叹了口气。 “下下签?”年轻道士非常吃惊,以至于眼前有一老一少经过也忘记去招揽客人了。 旁边住的住户开门说道:“江湖骗子,什么事至于你大叫成这样?” 年轻道士变了变表情,说道:“今日,出了一个上上签,我没带来。还有一个下下签,是我。” “坭墙倾跌还城土,纵然神扶也难行。”道士自然知道这签文的含义。 经过这算命摊的老小,要去的地方,可是一口很久每人靠近的古井。 要说挖新河井之前除了黑络巷之外的地方是否没有水源,并非没有,只是无人敢去打,毕竟打水事小,可搭上自己的命可就大了。 就在那榕树下往南走一公里,便有一口古井,只见那古井被一根麻绳直立在中间,甚是奇怪。要说第一个发现这古井的人,已不知去向,可总有不信邪之人,想独占一个水源,从里面打水。说来奇怪,这水桶无论装多少,到家时总会瞬间消失,来不及灌溉土壤,便成一空桶。 而后大家也没办法,只能绕去黑络巷之外的地方打水,一来很累,二来还要看那四大家族的脸色。后来,有一人不服气,将那绳子直直抽出,当下也没发生什么事,只是那水,打回家会竟不会消失了。 此人很是得意,以为自己拯救了城里人,可没过多久,他的尸体就在家中被人发现,而且全身都有严重的勒痕,甚是严重。不少骨骼都被勒碎了,只见那绳子竟又立在古井中心。从此之后,便无人再靠近那口古井。 进入一老一少竟靠近了这井,可这两人完全没有世俗的尊老模样。 小孩大声说道:“那就是我们说的勒人古井!什么时候给我看看你那神奇小瓶?” 老人见到那古井,眉头一皱,打开自己手掌,观察自己的掌纹,没想到掌纹额外生出一条,并且原有的掌纹有慢慢缩窄的趋势。叹到:“才到此城半天,竟已经变化如此,其他几人估计也不会乐观。” “你这馊老头子,欺骗小孩是不是,不怕你折了阴德,永世不得超生吗?”小孩大声的打断了老人的思考 老人这才转过身来,看着这小孩无奈的笑道:“年纪很小,可这嘴竟不饶人。” 小孩还理直气壮起来:“这是我娘教的!”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你这小孩必成大器。”老人摇摇头。 “你是不是学肖武说反话?他这人说话就是正话反说,反话不说。”小孩感觉到了老人的不诚恳夸奖,继续说道:“刚才在榕树下,我娘说你的说的故事不错,不像是普通的江湖骗子,想让我给你点钱投投,可你随身静只带了一个木壶装水喝,也不收钱,在那讲了一个上午,也不知道讲的个啥劲。”原来这老人就是在榕树下讲故事的新来的说书先生。 只见那小孩跑到井处坐在井口,说道:“你要是不给我玩玩那壶,我就坐着不给你看。” 此举可把老人吓坏了,这小孩完全不知他现在处于什么境地,小孩果然就是容易做出出个的行为。赶紧说道:“你快下来吧,我这就给你看看。” 小孩这才满意的下来,看来平日里娘亲教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非常有用的。 老人从自己身后的腰间拿出木壶,此壶就是普通大小,上面有着奇怪的纹路,像是文字,又像是瓶中连贯的图案,对那小孩说道:“你看是可以,不过不可告诉任何人,包括你三句必提的娘亲,知道吗?” 眼下,好奇心迫切希望得到满足的幼童使劲点头,大声说道:“你就别墨迹了,再墨迹我可就把你壶撞碎了。” 打开壶盖,壶盖竟和壶身融为一体,成为壶的一部分,突然,在老人手中的壶竟自动转了起来,开始往外冒水。 老人见准备工作做的差不多了,立刻将湖中的水倒入池中。 在场的两个人关注的点完全不一样。 老人,是关注那壶上的画的变化,原本紧锁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来,忍不住摇头,说道:“没想到形势竟到如此境地,那其他几人,必定…” 小孩看到水哗啦啦的进入那井中,却源源不断,过了十几分钟,出水量已经远远超过壶的容量了。他目瞪口呆,看看老人,又看看那壶,随着出来的水越来越多,已经从最初的惊讶变化成恐惧,整个人愣了一会,小步默默远离老人,大叫两声“鬼啊”立刻跑回家中。 无中生有,似乎在城中的楼里,有一块牌子,是这样的写着的。 第九章 冯正刚 第九章 陆青川从何泽的小屋出来以后就往城西的炼药师傅家走了过去,路上踢到一个树枝,剪了起来,竟一时起了比划剑的兴致。回想起前日武师对自己的夸赞,心中的自豪之感油然而生。 回到师傅家必经过城中央的新河井,过了这新河井再往西走就是城中最大的炼药铺。说是炼药铺,其实也仅仅是制作一些简单的药材和对高级草药进行轻加工。 拿起树枝,陆青川立刻对着空气挥了几下,自己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的。城内并没有多少会武学之人,自己的水平如何,只能等武师来断定。但武师对剑也不熟练,只能教点拳脚功夫。可这拳法,哪有剑法帅气? 新河井的前方有一座不大不小的桥,是为了给新河井引流的河所建,上面坐了四个人,是当时何泽在城门口见过的。小男孩身着大红袍子,一副主人的姿态,高高抬起自己的下巴。旁边站着鬓须很长的老者旁边。靠后的一个有韵味的少妇,手上牵着一个小女孩,像瓷娃娃一般,正在流泪。 妇人牵着小女孩帮他擦泪,小男孩依附着老者,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老者只往前看,寻找着自己想要的目标。 小男孩刚和女孩吵过架,说话的声音也不知觉的大了些:“你说这陆家后人真...” 感觉到了老者的情绪变化,后面几个字小男孩不禁压低了起来。 “少主,城内不宜讨论此事。”老者缓缓说道。 女孩偷偷笑了一下,那男孩双眼瞪得奇大,女孩反之报以报复性的眼神。 “你说战甲和剑谱还在陆家?”妇人有些疑惑,四人站在这也许久了,看见新河井的人陆陆续续来来去去,就是不见想要找的人。 老者轻抚自己的胡子,看了看桥下站的一个人:“冯家以全家性命担保,还在。” 原来桥下站了一个青年,是冯玉儒,冯家大少爷。 此时的他不禁微微发抖,没想到城中最富的冯家的继承人竟要受此羞辱。冯家在全城拥有的珍稀药草种植量最大,年年受到朝廷的额外嘉奖。城中无人不对他这冯家少爷低头三尺,可桥上这四人,他是万万不敢惹的。 小男孩看着桥下冯正儒说道:“这等人,见了我们不还得唯命是从?" “你就对这些凡夫俗子杨杨威风了,不知入城之前那些同道中人撞了你,你一句话都不敢说。”两个小孩就是喜爱斗嘴。 老者听了有些不乐意了,对着妇人说道:“虽然孩童斗嘴是常事,可若真真坏了我家少主的心性,那这后果怕是二人承担不起。” 妇人连连致歉,听闻赶紧说道:“小孩的话不必当真,我们两家已经千年相识,也不必拘泥于小节,小孩讲话就是打打骂骂感情更深。” “哼,相识多年也罢,这些年黑吃黑,为利益撕破脸的,别说你青莲馆,我月雾山上都见不少,我们月雾上从来只是有恩报恩,有仇必报。 小男孩指了指冯正儒:“你看,他居然还在抖。真是一个胆小鬼” 冯正儒确实正在发抖,神色苍白,面容拘谨,想起是自己刚死去的二弟,冯正刚,是死在自家后院的。 昨日家中精心收拾,到处布满红绸子,似有贵客要来,冯正儒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阵仗,哪怕是朝廷受赏时,也不及此一半。 回到家中之时父亲说了一句:“来了。”全家人立刻恭恭敬敬的在正厅门口候着,四人走进房门,家中人就知并非凡人。 可这冯正刚,一时忘了规矩,死死盯着那妇人的胸脯看了许久,被父亲严厉呵斥道:“逆子!”便让家仆拖到后院惩罚。本以为只是挨打,没想到,这一罚,把命都罚没了。 更加可怕的是,不仅是命都没了,四人在后院看了一番后,冯正刚的尸体,竟然不见,一滴血都每剩下,四人对此也不见怪,仿佛这就是应得的结果。 这才让冯正儒想起几日前,父亲出远门回来一脸喜气,把自家深藏的好酒拿出来喝了,大声宣布:“我们冯家的命运要改变了!”说是在出门做生意之时遇到了贵人,这贵人有事需要帮忙,只要事成,可帮家中两位少爷平步青云,让冯家从此跨入无人之境。 没想到正刚青云没步入,便步入了青天。 “可恶。”冯正刚想到这里气了起来,原来四人是要找陆青川的家中宝物。 陆青川一个孤儿,白坡里种普通草药的,竟然被人如此重视。小时候还不是被自己围在城中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后还不敢让人来报复,如今,地位竟发生了这样的变化。此事,冯正刚希望陆青川——死。 为什么?不敢想。 “他来了。”妇人见远处一个少年比划着树枝走过来。 四人都看见了他挥剑的手法,虽是无谱乱挥,可陆青川的这枝招招有气。外人看花俏,内行看劲道。 妇人频频点头,说道:“这人的剑法,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可用力、范围,都不知觉的恰到好处,这就是天赋的力量,血统好!”但是在这四人接触的人中,这种资质,并不少见。 小男孩说道:“那我们就赶紧把他的剑谱拿过来好好演习演习,把我们的镇山至宝换做他那古战甲,可好?” 老者默许了。 “你怎这样想,要是这么容易拿到,别人岂不是捷足先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健康成长,想必是有什么奥秘。”小女孩看不爽男孩这样子趾高气昂。 妇人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心思的,她和女儿未来,家族繁荣,都在此事之上。虽身着的朴素,可气态华贵,城中人市面,见得不多,并不知其中的奥秘。 “该是你行动之时了,问问他,要拿什么东西才可以换得他家的那两件传家宝。”老者示意冯正儒前去。 “是。”背对冯正刚的四人,没有看见他眼中的恨。 第十章 忆草药 冯正儒见陆青川越走越近,心里知道正面相遇已经不远了。 小男孩说道:“你要是敢激怒了他,让他发现我们的计划,我就把你和你父亲做成人彘,挂在城外那颗枯了多年的树上做挂件。” 见到小男孩这样趾高气昂,小女孩嘲讽道:“你就在这时敢大声说话罢了。在城外的同仁,你都不敢还手。” 老人对这对母子的势利本就看不爽,便应着说到:“小姐您说的不对,那是还不了嘴。” 见小男孩没有回话,感觉自己胜了一场,小女孩跑到桥下看鱼去了。 城中的河内一直流传一个传说,有人说暴雨天气会看见一条巨大的锦鲤游过,锦鲤身宽半条大河,后面跟着许多小鱼,各式各样。而且这暴雨过后往往会带来丰收。 此时的河内只有一些普通的小鱼,最大的不过砖块大小,而且此河中的鱼,眼睛中都没有什么生气,好像是一个摆设。 “小姐,这鱼您可是看不到的。如果冯家人说的陆家二宝还在家内,正如你所说,确实可能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老人自然不会离“少主”太远,出了事情,可是负担不起的。 “没有金鲤鱼,这不还有其他鱼吗?”小女孩看到了一只还算可爱的鱼,咧开嘴笑了一笑,突然意识到她的牙齿还没长全,立刻用手把自己嘴巴捂住。 老人也跟着笑了:“您说的是。” 在这二人对话之时,忽然河中的鱼四头到处乱游,但都有一个共同的方向:新河井。 河中的水位,竟然上升了。 小女孩看着老人:“玉老,你看这...”其实在进城之前,小女孩见过奇妙的事情比这水位上升多千倍万倍,可这城里,不一样。 “看来潜伏在城里的不只我们啊。”老头看着河水,又看看四周。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看着那些乱窜的鱼儿,有些还撞到一起,竟然逗乐起来,说道:“这无中生有之法,并不高级,这地不是秘法禁地吗?使用法术的消耗可要比在外多十倍以上。哪怕是传说中的三人,来这里也做不了什么大事。” 老人点点头,自己进城之后,若非情况紧迫,也不会动用法术。 “怕是有人为了城中的秘宝,不惜用自己的肉身作为代价了。”老头边顾着和小女孩聊天,一边看着冯正儒走向陆青川,下一刻,两人就要相遇了。 小女孩还是看着河中的鱼,接着说:“等这里解禁后,要让家里把这河移到我后院,我要天天玩这鱼。” —— 讨不回五文钱的何泽有些郁闷,自己回到白坡里的木屋,为了让自己心平气和起来,又在床上回忆起自己的药草秘籍。从月下草到浮生花,每一种,他都要回忆药性、种植条件、最佳药限等等,与草药为伴,能让他舒服一些。 当然,在他做这事之时,是全神贯注的状态,基本不会受外界影响。他没注意到窗外有两人过来了。原是肖武和婢女从胡先生那下棋回来。不过肖武手上拿着各种各样的小石子,五颜六色的,种类和大小也不一样。 肖武看着何泽在床上闭眼沉思,已经知道他在做什么了,心生一计,将自己手上最小的石头用弹指从未紧闭的窗户里面弹进去。 第一个石子进去,毫无反应,肖武说:“何泽难道真的进入了这无人之境?还是我根本没打中他?” 这次更加大胆,把窗户直接打开,何泽还是双目紧闭,此时约莫是回忆到了灵犀竹。 视野开阔之后,五个个石头直接往何泽的身上撒去。还是没有反应,肖武急了,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拿起手中最大石子往何泽的头上扔了过去,符花在旁边轻轻拉了一下肖武的手,没来的及,石头还是飞了出去。 此刻,何泽突然睁眼,接住了这块石头。 “哼,算你命大,我倒是想在这里杀了你呢。”肖武声音有点急。 何泽说道:“刚做完,要是再晚一点,要去你家拿金疮药了。这石子,你还要不要?” 肖武懒得回头,走了。 符花见肖武走了,移到窗那一侧,此时的少女身材已经逐步发育完成,可惜这曼妙在窗那边的何泽看不见,符花指了指地上:“何哥哥,那些石头虽然武哥不要,但有两个我很心仪的,麻烦还是给我,我带回去吧。” 何泽望向符花手指的方向,按照符花的描述捡了两个。在他捡石头的时候,少女的双眼散发出迷魅的光芒,似有双灵渗入眼中,一眼一色,甚是好看,何泽一起身,这眼睛就恢复了原来人瞳。 “应该是这两个吧?”何泽走到窗前,把石头递给了符花。 “是的,谢谢何哥。”符花接过这一蓝一红两个石头,看着心想,外人若是真心想要这两块石头,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而自己却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石头在这,爱哭的小孩不得又大哭一回?”何泽对符花漫不经心的说道,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说的是谁。 符花只笑着不说话,也没说这石头的来源,但从笑容中,何泽看得出来,他的猜测没错。 何泽收着肖武扔在地上的石头,把他们装在罐子里。突然发现自己的柜子里有一本无名旧书,自己似乎没什么印象。 翻开,年幼时看过,是记载普通药草的种植之法的。第一页讲的就是播种。而这播种,基本年年开春都会被师傅骂。而陆青川却掌握的非常好,这也是他能够年年达到好收成的秘密之一。 何泽之前问了几次这其中的奥秘,陆青川都煞有介事和何泽说师傅传来的秘籍:“种子要分层、分区,要按照周易之法摆好阵型,种子互相之间才能相互帮助,获得奇效。 再细细一问,需要的是什么阵法,陆青川也说不出个所以来,直说师傅是一直这样教他的。有一年,何泽特意来到陆青川的地里看阵法,何泽看了一眼,问道:“这阵型,可像那河里的王八呀。” 一抬头,符花居然还在窗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