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阴庙当掌柜》 第一章 四华阁 生活是真的艰难，每天都得打着算盘过日子，吃饭也都得从牙缝里扣米粒。 自从当了掌柜的，笑容就再没有在镜子中的帅小伙脸上出现过。 说实话，自从我把师父的茶馆改成了咖啡馆，阳面上的收入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饭吃不上，就只能靠着晒太阳维持生计。 这一天，我正揣着手，闭着眼睛坐在门槛上，从阳光中汲取能量。 听到一阵拖沓的脚步，一个人从我身边迈过，走进了我的咖啡馆。 “大爷，您先看着菜单，想喝点什么我去给您做。” 我眼睛都没有睁，只是隐隐约约感觉的到他身上那点若有若无的阳气，好像个将死之人，那点阳气若是散了，这人也就没了。 “我……不喝东西，我找李先生。” 一个十分疲惫的声音传来，从声音听来，可不像是个将死的老人。 我睁开眼睛，抬头看了过去。 说话之人面容憔悴，头发和胡子像是很多天没有打理过，那双眼睛里丝毫没有光泽，满脸的胡茬，很久都没修剪过。 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似乎都没有对焦在我的身上。 他手里还拎着一个行李箱。 可还是看的出来，这人也就三十上下，距离寿终可还有段不小的距离。 “李先生没有，这还剩个黎先生。” 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走到他的面前，像他伸出了右手。 我知道，来活了。 他没有和我握手的意思，憔悴的脸上涌现出焦急的神色。 “我找李顺先生。” 我撇了撇嘴，揣着手走到了柜台后面，抱出了一个木头的盒子，和一张大的黑白相片，相片里是个笑容十分慈祥的老头。 “这……”他张了张嘴，看着我有些不解。 “这是我师父，李顺李先生，去年冬天走的，你硬要找他咱也不知道干嘛。”我耸耸肩，把盒子和照片摆在柜台上，然后揣着手走到门口，重新把眼睛闭上。 “合影二十，摸骨灰盒五十，你要是想带点骨灰走，价钱也好商量。” 说着，我感觉鼻子有点痒痒，连打了两个喷嚏。 我感觉到他身上的阳气像风中残烛一般，闪烁了几下，险些熄灭。 “那……小师傅，您既然是李先生的徒弟，想必也是个有本事的人，不知……” 我右手捏剑指在眼睛上抹过，重新向他看去。 活人的身上有三盏火，分别在额头和两肩。 他两肩的火已经接近熄灭了，看他那憔悴的神情，估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没等他说完，我冷笑几声，上前从他胸口拽出一道符，用力一捏，符纸在我手中化成了黑灰。 “你周身之上三道阴气环绕，一道为孝，二道为义，三道为忠，你做了亏心事，这本就是报应，你害了她的人，还想找人毁了她的魂？” 我听见“扑通”一声，回头一看，只见他跪在了地上。 “你……” 我刚准备说些什么，只见他把行李箱拉开，里面整整齐齐的叠满了红票“小师傅，救救我……” 上天作证，钱乃身外之物，文人得有风骨。 “你先起来吧。” “小师傅你是答应了？” 我看见他脸上突然浮现出的喜色，心里浮起一丝烦躁。 “你走吧。” “小师傅，这件事真是意外，您救救……” 我从衣袖中摸出一张纸符，在他两肩一拍，将阳气拍入他两肩的火里，至少先保他一命。 “钱留下，今晚十二点之前过来，现在，你可以走了。” 我把他的两盏阳火点亮以后，他的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好，好。”他答应两声，连连点头，犹豫了一下，退出了咖啡厅。 意外？去他大爷的意外。 这孙子自打进门，一句实话都没说过，那纸符我认识，城南刘半仙的符，恐怕我这咖啡馆也是老刘指的路。 我站在咖啡馆门口，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他好像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扭头看了我一眼。 “掌柜的，他不像个好人。” 我身旁突然有个女声响起，扭头看去，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女孩从店里迈步出来，坐在我的旁边。 “是咫嫣啊。”我摸了摸下巴，指着那个装满钱的箱子“我知道他不是个好人，但是这事可没这么简单。” “老刘搞不定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善茬，晚上他来，要是说了实话，这事好解决，要是他不说实话，这事有他受的。” “那个……”咫嫣用手戳了戳我，一股冷意从她手指上传来。 “嗯？” “掌柜的，那这两天是不是可以改善下伙食了。”咫嫣嘿嘿笑着，像个邻家小妹一样。 我点了点头“是该改善一下了，你也去买些想吃的吧，也问问他们吃点什么。” “谢谢掌柜的，终于不用啃蜡烛了！” “哦，对了，咫嫣，回去把女仆装换一下，咱家这装修风格不太适合女仆装。” 因为没钱，咖啡馆还是我师父的茶馆模样。 “哦……我看动漫里都是……”咫嫣嘀咕着把箱子拉进了后台。 “现在就等晚上了。” 我泡了碗方便面，心一横，加了两个蛋！ …… 十一点半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了，咫嫣换上了一身罗裙，冲我点了点头。 我伸手把门拉开，见那年轻人站在门口，他的精神确实恢复了很多。 见到我的时候，他伸手递过来了一张名片。 王辉，东方物流公司总经理。 “王辉。”我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扭头向里面走去“进来吧。” 王辉换了身衣服，胡子和指甲都修剪过，脸上的神情也轻松了很多。 “不知道小师傅怎么称呼。”王辉找了个座位坐下，开口问道。 “黎民。”我随口答道。 我也懒得给他弄什么好咖啡，冲了袋速溶的咖啡，放到他的面前。 “黎先生，我的那个事……” “不急。” 我没怎么搭理他，不过现在确实还没到时间。 这时间我等得起，他可等不起。 十二点还没到，他就喝完了杯子里的咖啡，看着我，几次想开口。 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从怀里掏出了一小瓶眼药水“你把这个滴进眼睛里。” “这是什么？”他把小瓶捏在手里，有点犹豫。 “牛的眼泪，滴下去可以看见我这里的朋友。” 王辉迟疑了一下，把牛的眼泪滴进了眼睛。 我用手指在眼睛上划过，开了阴眼，我看了一眼柜台上挂的钟表，等着指针划过最后一刻。 “黎先生……” “看好了，现在的这里，才是你要找的地方。” 我的话音刚落，原本冷冷清清的咖啡馆，转瞬之间坐满了人，从老到少，男男女女。 看到王辉的一瞬间，原本喧闹的咖啡馆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齐刷刷盯着王辉。 王辉左右看看，咽了口吐沫，双肩上的两盏火闪烁了几下，竟然突然熄灭了，就连头顶的火也岌岌可危。 “各位，收了神通吧。”我无奈的向四周拱手。 在座的都是打我师父那辈就传下来的老宝贝，一个个说不得骂不得。 要真动手，随便起来一个都能把我揉吧揉吧塞进马桶里。 不过今天，他们都还是很给我面子的，齐齐的收了手。 我摸了摸下巴，是因为今天改善伙食了吗…… 王辉因为阳气的不足，脸色变得青紫，浑身上下都开始了颤抖。 我抬手用阳符把他双肩的火点亮。 “你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地方，说明老刘也差不多让你了解过我这里的信息。” 我冷眼看着他，刚才的事也是给他的下马威，免得他还满嘴跑火车。 “我这里，是整个市的阴眼，是人界和地府的交汇处，是这个城市中所有无家可归的鬼魂所居住的地方。” “你现在所处的地方，是本市的阴庙，四华阁。” 王辉已经没有了当时轻松的神情，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 “丑话说在前头，我四华阁有四华阁的规矩。” 我的神情严肃了起来，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一，无论你有多少钱，我四华阁办事，取你一成的财帛。” 他咬了咬牙，随后认真的点头“行！” “这不是和你商量，这一成包括了你后半生，直到你死，或者我死。”我摇了摇头。 “二，四华阁首先是阴庙，为的是鬼，你若是大奸大恶之辈，我只答应护你一命。” “三，你找四华阁来办事，我希望你不要在你的事上对我撒谎，无论你做过什么事情，否则你必定会得到你撒谎留下的果。” “好……好。”王辉结结巴巴的回答我。 “那就跟我讲一下，具体的事情。” 咫嫣也坐在了我们的旁边，和我一起看着王辉。 王辉的妻子名叫林慧，王辉二十五时和他妻子结了婚，现在三十二岁。 他妻子前两年的时候得了抑郁症后，一直是性冷淡的状态，他又处在事业上升期，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冷落了下来，妻子也住回了娘家。 半个月前，王辉和女客户吃饭的时候喝多了，酒后和女客户发生了关系，又恰好被他妻子撞到。 五天前的时候，王辉的妻子说想要去爬山，王辉就带着妻子去爬山，可在山顶的时候王辉去买水的功夫，妻子从山顶上跳了下去。 因为当天妻子穿上了很久都没有穿过的红色裙子，所以王辉以为妻子当时的情况还不错，就放松了一些。 尸体也没有找到，但是已经办了葬礼。 可是后来的几天，王辉只要一合眼，就是妻子的身影，不停的叫着他的名字。 我摸着下巴，这和当天他身上的情况相差不多。 他只是阴气入体，这么多天，如果是他妻子有心害他，就算是个新鬼，他恐怕不会清醒着来找我。 但是他怎么会这么害怕，而且老刘那边给下了这么重的符。 “这话我问你最后一遍，你刚才说的，是实话吗？” 王辉的眼神左右闪烁，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下了大决心一般，用力向我点了点头。 我察觉到咫嫣身上的阴气有些波动，不动声色的按住了她。 “行，既然如此，我给你一道符保命，明天晚上的这个时间，我去你家。” 第二章 尸水红线 送走了他，刚一关上门咫嫣就拽住了我的胳膊“掌柜的，他还是不说实话，这事我们还管吗？” “各位，你们怎么看？”我向着咖啡馆里的老老少少问了一句。 “……” 很好，没有人搭理我。 “如果是老掌柜的，会把他打一顿，然后扔出去。” 在咖啡馆角落里，一个自己和自己下棋的老头开口说道。 “是，没错。”我点了点头“我也想把他踢出去，但是……” “他给的钱多！”咫嫣眼睛一亮，猛地拍了一下手。 咖啡厅安静了片刻，我能感觉到他们看我的眼神。 我干咳一声“不是，你们早上没感觉到吗？那张符？” “不就是一张镇鬼符么？而且画符的道行低微，没什么奇怪的吧。”咫嫣用手指点着嘴唇嘟囔着。 “是，老刘的镇鬼符对你们是没啥用，几百张的符砸在你们身上，你们也都不疼不痒的，但是你们有没有考虑到……” 我说话的时候顿了一下，发现他们又各自干各自的事，没人理我，我只能又看向唯一搭理我的咫嫣。 “他的妻子前几天才死，就算是穿着红衣，可一个新生的厉鬼能不能顶得住这张镇鬼符？” 我顿了顿，认真的看着咫嫣“他到底是不是说了谎，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们四华阁负责的对象，从来都只是无辜的鬼魂。” “你这话说的不错，有点掌柜的意思。”下棋的老头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就冲你这句话，老头子我可以为你出手一次。” “棋老大气。”我嘿嘿笑着向老头拱了拱手。 “免了，明天我想吃皮蛋瘦肉粥。”老头伸手叠了棋盘，化成一缕阴气，钻进了架子上的头骨中。 还皮蛋瘦肉粥，我都吃不了这么好。 我翻了个白眼，把大门锁死，嘱咐了几句“各位，我先去睡觉了啊，各位玩够了也早点休息，出门的话也小心些。” 他们一如既往的默认了，我也就自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明天的事还是要准备一下。 ……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我给王辉打了个电话，才知道他昨天就在街角的网吧睡了一晚上。 恐怕又是老刘出的主意，网吧包夜的大多数都是老爷们，阳气充裕，确实比一个人回家要好的多。 “黎先生，我马上就来接你。”王辉说完了这句就挂了电话。 没过多长时间，一辆车停在了店门口。 车窗摇了下来，正是王辉。 “掌柜的，你包没带。” 我刚拉开车门，咫嫣从店里跑了出来，把包塞到我的手里“掌柜的，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处理，你要来的话，店里就没人了。”我摆了摆手，坐进了车里。 王辉把车开动，想和我聊点什么，但是都被我应付了过去。 “你这车是新车？” 王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是啊，前两天……” 他说到这突然停了下来，从后视镜中看了看我。 王辉家在城郊的高档小区，有条小人工河从小区中穿过去，小区住的人很少，至少一大半都没有住人。 车还没进小区，我就感觉有阵刺骨的寒意，开了阴眼，我朝这股阴气的来源看去。 “等等。”我伸手拍了拍他的座椅靠背“车别开进去了。” “啊？怎么了？”王辉不知道在想什么，被我一拍，吓得一激灵。 “你家成鬼窝了。” 这种情况要是还里开，鬼魂要是借着这么浑厚的阴气随意影响王辉一下，出意外的可能性就会非常大。 现在漫天的阴气，像是漩涡一样，中心便是小区中的一栋房子。 我的咖啡厅离这里很远，之前在咖啡厅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 早知道就带上咫嫣了，现在这么大的阴气，恐怕我自己都得受影响。 我看了一眼王辉，王辉被冻的都开始发抖了。 “我挺怕疼的。”我无奈的和王辉嘟囔了一句。 我咬破中指，点在王辉的眉间“阳诀。” 王辉脸色瞬间红润了起来。 “一会跟在我后面，不能超过三步。” “好的好的。”王辉左右看看，跟在我的身后。 小区的河恰好分了阴阳，而王辉家又正好在阴眼上。 一路上至少看见了上百只鬼魂，方圆几公里的鬼魂估摸着都跑了过来。 这些都是死的时候尸体不全的，或者是惨死，怨气未消，地府没法让他们转世投胎。 等他们修成了正果，就可以去地府当差，或者去转世投胎了。 若是有害人的，自然有些想积福泽的活人去收拾他们，老刘就是。 他们要是收拾不了的，那不还有我们正规编制嘛。 我一路上掐着阳诀，他们认得出我是正规编制，即便有些心存歹意的，在衡量过后，也都退到一旁。 他家竟然还是个别墅。 我摸了摸下巴，没好气的和他说“钥匙拿来。” “咔嚓。”我拧开门锁，轻轻的推开了门。 一股冷气从房子中涌了出来，冻的我额头生疼。 我从带来的包裹中抽出一把桃木剑，反持在身后，左手捏起一把阳符。 “你……多长时间没回家了？”我皱着眉头看向王辉。 王辉脸色苍白，咽了口吐沫“三……三天。” 三天？我就说这里这样的情况，这王辉怎么还没死。 “我给你布个阵，你呆在阵中，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 我捏起阳符，刚准备扔出去，犹豫了一下，打通了老刘的电话。 “老刘，来王辉家。” “我不，不去，不行……” 我恨的牙痒痒，看样子这死老头知道这两天这发生的变化，但是什么都没和我说。 “赶紧过来，日后可以让你借四华阁的名头用用。”我说完也不听他怎么说，直接挂掉了电话。 我用阳符在王辉的周围布置了个小型的阵法，确认不会有鬼魂可以伤到他。 “黎先生，你……” 王辉喊了我一声，我冲他摆了摆手。 我从楼梯上去，二楼黑漆漆的一片，加上浓郁到极致的阴气，就连我也有些发怵。 “啪。”我摸到走廊灯的开关。 斜对面的房间门开着，借助走廊灯可以看见房间中遍布着红线，从墙壁中蔓延而出，像电影中的红外线机关一样。 在房间的正中央，隐隐看出是一个穿着红裙的女子。 盘丝洞吗这是…… 不，不对，我的手呢？ 我突然感觉不到左手的存在了，我费力将胳膊肘弯了过来。 手掌已经变得青紫，完全失去了感觉，手指间缠绕！着一根红线，像是一条细长的虫子一般，在手指上蠕动。 “尸水红线？” 我皱着眉头，从兜里扯出一张阳符，拍在了手掌上“甲阳诀，镇！” 一股撕裂般的疼痛从手掌传至手肘。 大爷的，我就说挺怕疼的…… 我活动了一下左手，用手指把尸水红线掐断。 确实是尸水红线，而且布置在了开关上，这种极阴之物，就刚才那么一点，道行浅点的，这条胳膊都救不回来。 这房间里面的，该不会都是…… 我咽了口吐沫，如果真的都是尸水红线，那这布置这些东西的人不可谓不是大手笔。 “咱这个活，有密集恐惧症的还真干不了。” 我自嘲一句，活动了一下筋骨。 我的桃木剑大概手臂长度，我抄起一张阳符从剑身上擦过。 “阳诀，火。” 话音刚落，桃木剑上突然燃起火焰一般，我反持着桃木剑走入房间。 这些红线看似毫无规律，实则不然。 它们组合在一起是一个聚阴阵，这个我四华阁中也有，是我为了给咖啡厅当空调所布置。 但是这里足以调动天空中那巨大的阴气漩涡的阵，则是要都归功于这尸水红线了。 聚阴阵解阵复杂，不过咱笨人有笨人得解法，咱最擅长的就是十力降一惠的事情。 我反持桃木剑将挡路的红线斩断，斩断的红线碎裂成手指长度，在地上拼命扭动。 满地的红线像虫子一样蠕动，看上去实在是恶心的没边了。 “林小姐？”我挥剑把林慧身边的红线全部斩断，林慧的灵体直挺挺的站在了地上。 林慧的灵体十分不稳，过量的阴气随时会把林慧的灵体撑爆。 我从包裹中拿出一个玉瓶“林小姐，委屈一下。” “嘭！” 一声巨大的声响，伴随着碎玻璃的声音，我的身体重重地落在了院子中。 “咳咳。”我咳嗽两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黎民，你怎么……”老刘一拧门把手，从房子里把头探了出来。 “回去！” “哦，好。”老刘一点没有犹豫，“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楼上破碎的的窗口处，林慧正站在那里冷眼看着我。 我把衣领中的碎玻璃抖出来，向林慧一拱手“林小姐，我没有恶意。” 林慧灵体突然消失，随即一道阴风袭向我的后脑。 我右手桃木剑挡在脑后，林慧的手结结实实的拍在了桃木剑上。 好快的速度！ 林慧的手上冒出一丝青烟，她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探手向我喉咙抓来。 我将桃木剑横在脖颈前，左手捏着阳符拍向林慧的手肘。 林慧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一只手硬生生的抓住了我的桃木剑。 “嗤嗤……” 林慧的手就像按在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上一般，不断有青烟冒起。 一道阴风直奔我的面门，我下意识探出左手，捏住了林慧另一只手的手腕。 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阵眩晕感。 “黎民，黎民！” 我隐约听到了老刘的声音猛咬一口舌尖，强行提起一些精神，一剑把林慧逼退。 我伸手把左臂衣袖扯了下来，用桃木剑柄在左肩处连点几下，封住左臂的经脉。 尸毒？ 我右手的掌心有个小孔，里面没有丝毫血液流出，黑色的纹路从小孔扩散开来，已经扩散到了肩膀。 一个鬼魂身上哪来这么烈的尸毒？ “啊！”一声男性的尖叫声从房子中传了出来。 “王辉？”我扭头看向房门的方向， 刘老六的头从窗户伸了出来“黎民，你别管这边，这边没事。” 擦，中计了。 我刚一回神，一只手掐在了我的脖颈处。 身体逐渐变得僵硬，意识也在逐渐的模糊，我隐隐的看到。 林慧两只手的手腕处，缠绕着几圈红线，脖颈处也是如此，恐怕这林慧是被人操控的。 “擦，真该把咫嫣带来……” 第三章 鬼王 我聚起全身阳气，包裹住我的魂魄，蜷缩在眉心的位置，我现在的身体里满是尸毒，恐怕过不了几分钟就要开始腐坏溃烂。 不过我对我的身体还是很有信心的，没有二十分钟，我的身体绝对烂不了太多。 “黎民？黎民？你醒醒啊。”我听见刘老头的声音喊道。 这种时候任谁都会有一丝感动的。 “你小子不能把我坑过来就死啊，我老伴还等我……”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我静静的呆在阳气中间，任由我的身体腐化，我想听的，可不是这个老东西的声音。 这尸毒很强，少说已经到了鬼王级别的，才能有这么强的尸毒。 我的身体已经开始腐化了，过不了几分钟我就得变成脓水。 “栽了！栽了啊，老李啊，你这个挨千刀的徒弟，让个新鬼一巴掌拍死了呀！” 这死老头…… “闭嘴吧。” 突然间有个声音传了出来，忽近忽远的，听不到确切的位置。 “好的大哥。”刘老头答应一声，顿时不再出声。 “想不到啊，这四华阁的新掌柜，怎么蠢成了这个样子呢。”我听到耳边有人这么说道。 “看什么看，都滚！”这个声音突然发出一声暴喝，恐怕是冲着围观的拿着鬼魂去的。 看样子这个声音确实是有着数百年的道行，一个正正经经的百鬼之王。 这个声音极其的谨慎，到现在我也还是没有感受到他真实的位置。 “刘……刘半仙，你快去帮忙啊。” “闭嘴，别想害我，黎民个小王八蛋都打不过，我去有什么用。” 两个人嘀咕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传进了我的耳朵。 “王辉。”鬼王突然说话了。 “啊？您，您是那位先生？”王辉的声音颤抖了起来“我把事都给您办好了，您是不是……” “我擦？无间道啊你？”刘老头好像打了王辉一巴掌。 “你的事先不急，我先……”鬼王的声音离我的耳朵越来越近。 “啊！？你还活着？” 卧！卧槽！ 鬼王突然大喊一声，吓得我魂魄一抖，险些回归了身体。 “嗯……看来真的死了。” 诈我？ 鬼王见我还是无动于衷，这才放心了。 我感觉到一个和我拇指大小的爪子踩在了我将死的肚子上，随后又上来了三个爪子。 这个鬼王，是个猫？ “不错不错，这四华阁牛批了这么多年，谁知道新掌柜是这么个大面瓜，也算是要完蛋了。” 我感觉到有些阴气夹带着一个魂魄钻进了我的身体。 机会到了。 “雷诀。” 我阳气一缓，魂魄重归身体，一张雷符从包裹中飞出，贴在了胸口那只鬼王钻进去的位置。 “轰！”云中一道惊雷，正正好好劈在了我的胸口。 “唔喵！”一个黑猫从我胸口被劈了出去，灵体忽明忽暗，已经接近溃散的边缘。 “怎么的，家乡话还给你劈出来了？”我摸着焦糊的胸口，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昨天晚上准备的东西还是用上了。 我手腕一翻，拿出了两道雷符，捏在手心里“小猫，您这事办的有些缺德了。” “行，行，我还以为你就是个大面瓜，没想到啊，真够狠的。”黑猫灵体不稳，躲在了林慧的身后。 以我的道行，再催发一张雷符就不错了。 “黎民，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还和我装？” 我心中一凉，他要是拿林慧的灵体硬挡一张雷符，我就再没有什么能力了，情况来说，确实是我处在劣势。 “去！”黑猫口中吐出一个字，自己的身体却化作了一道黑影，向远处飞去。 跑了？ 林慧向我冲来，当头一掌拍下。 “困。”我手捏一张阴符，贴在了林慧的眉心。 随即我捏着五枚阳符，分别贴在林慧的手腕脚腕，还有脖颈上的那根红绳。 “破。” 红绳应声而断，没了红绳的控制，林慧的灵体像气球一般，膨胀了起来，像是一个即将吹爆的气球。 她要是炸了，这个小区的所有人的阳火都得被吹灭，就连我都得被押到地府受刑。 我一伸手，桃木剑回到我的手中，我用剑柄在她身上连点几下，封住她灵体阴脉的运行。 看着林慧的身体瘪了下去，我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她现在三魂七魄不稳，空有灵体，没有灵智。 我四华阁有一法，聚魂归位。 我手持几张阴符，拍在林慧的身上，林慧空洞的眼睛里有了几分神色。 林慧左右看看，眼神中流露出一些疑惑，向我张了张嘴，可没有什么声音发出来。 我皱了皱眉头，扭头向屋子的窗户看去，见刘老头正扒着窗户看我这边。 “你跟我来。”我和林慧说了一声。 进了屋子，刘老头伸手勾住我的肩膀。“行啊，小子，我还以为你真死了你。” 王辉躺在沙发上，双眼紧闭，两肩的火灭了，只剩头顶的一盏。 “嗯？”林慧有点着急，指着王辉用手笔画着。 “他怎么了？” “这小子玩无间道，他认识刚才那个猫。”刘老六撇着嘴指着王辉。 “先别管那个，你的身体怎么样，胸口这一大块。”刘老六伸手把我残破的上衣扯了下来还伸手招呼了林慧一下“嚯，你闻闻，没放调料都这么香啊。” “你可劲闻啊，我现在满身尸毒。” “不了不了不了……”刘老头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走两步一伸手把王辉拽了起来“醒醒。” 王辉迷迷糊糊的哼了几声，醒了过来。 “刘半仙？你刚才……”王辉左右扫了一眼，看到了我身后站着的林慧“林……林慧？” “你…你别过来！”王辉一手拽着刘老头的袖子，想往刘老头的背后躲。 刘老头把王辉拽出来，伸手给了王辉一个大嘴巴。 “唔！唔……”林慧向前走了几步，脸上写满了着急，想去拉开刘老头。 “别！别过来！别过来！” 我感觉有点头疼，不知道是不是尸毒的原因。 “等等。”我一伸手把王辉拽了过来。 我满身的尸毒，全身血管像蜈蚣一样爬在身上，皮肤也是紫黑色，胸口还是一片焦黑。 王辉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我盯着他的眼睛“我问你一个问题。” “好，好。”王辉点了点头。 “林慧的舌头呢？” 我话刚一问出，王辉的脸，突然变得惨白，眼睛紧紧的盯着林慧，像是惊吓到了极点。 我知道我猜对了。 林慧脸上的表情我再熟悉不过，像是想要安慰王辉一般，但是我用阴气把她固定在那里，不让她过去。 从一开始我就发现，林慧身上只有一丝丝的怨气，她从找王辉的时候，也就只是想和王辉说说话。 “老刘，糯米带了吧，给我来一把。”我向老刘招了招手。 糯米可以辟邪，老刘经常备着，我这尸毒长时间在身体里，我也受不了。 老刘从他的破包里拿出一袋糯米，扔给我。 我将掌心划开，抓了一把糯米在手里，看着糯米从洁白变成紫黑色，我身上的颜色淡了一些。 “王辉，我这手里的每粒米，都可以杀死你，但是，我就只是问你，林慧的舌头呢？” “有……有个人和我说，只要我把林慧带到山上，然后她自己就会从山崖上跳下去……然后就给我一大笔钱，我那段时间公司急需用钱，林慧那段时间又天天自杀，自残，所以……对，对不起，对不起……” 这事背后，是那只猫？还是说有更大的手。 我知道王辉说不出口的是什么，我扭头看向了林慧。 鬼是哭不出来的，鬼真正想哭的时候，只会觉得心口像刀搅一样的疼。 “你看不透吗？这样吧。”我伸出食指点在林慧的额头，转头问王辉“王辉，那你来选择。” “一，你给我多加一成，林慧立刻魂飞魄散，二，你把林慧所经历的全部经历一遍，我留你一命。” “……” 刘老头张了张嘴，震惊的神情变成了愤怒“黎民，你他妈想钱想疯了？” 我目光一冷，桃木剑横在了刘老六面前。 “加，加，立马加！”王辉手抖着拿出手机“现在，现在给你加……” “好。”我点了点头。 只听到“砰”的一声，林慧的灵体碎了，化成一团阴气，从指尖涌入了我的身体。 “哈，哈哈哈哈……”王辉的看着林慧的消失，疯狂的笑了起来。 我感觉到舌头像被一个锋利的东西切割着，随后身体一震，感觉到一震下坠感，头，肩膀，腿，不断的撞击的疼痛传来，随后腹部像是被一个树枝贯穿。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舌头被咬破了，鲜血随着我的嘴角流了下来。 我用手背把血迹擦掉。 王辉笑着笑着，眼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笑声变成了哭声，用力捶着茶几。 玻璃的碎片扎进了王辉的手，但是王辉依旧是不停的砸着茶几。 “你，还不算无药可救。”我看了看王辉，伸手点在王辉的眉心。 王辉身体一震，双手捂住了嘴。 “老刘，过来搭把手。”我一招手，率先往楼上走了过去。 走到了楼梯口，一扭头看见老刘还坐在沙发上，恶狠狠的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抓住老刘的胳膊，硬生生的把老刘拖上了楼梯。 “小黎，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真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为了钱你就能干这样的事情，老李要是泉下有知……” 我走进了满地尸水红线的房间，老刘还在门口谴责我， “你少叭叭，过来搭把手。”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得了，少跟我说老李，老李要是有我这么走心，那群老宝贝能是现在那一庙的祖宗样吗？” 尸水红线感觉到我身上的生机，开始蠕动了起来。 我给刘老头拿了双桃木筷子，又给他了几个玉瓶，让刘老头帮忙把尸水红线夹进玉瓶中。 尸水红线提炼出尸水，回去可以做些有用的东西给那些老宝贝们。 我们把满屋的红线全部捡进了玉瓶里，塞进了我带的包裹。 “怎么着，老刘，还生气呢？”我用胳膊肘捅了捅刘老头。 “没有。”刘老头满脸的不高兴“就是黎民啊，你这个事实在是不地道，你也知道，我这人就没什么原则，但是有些事，是底线。” 我和老刘顺着楼梯走了下去，刚好看见王辉跪在了地上，王辉的面前站着一个穿着红裙的身影。 第四章 请俩DJ “你……你没杀她？”刘老六挠了挠头。 我把一张雷符塞到刘老头的手里，昨天一晚上总共才画了三张。 这雷符以刘老头的道行可催动不了，但是拿着它吓唬吓唬人倒是足够了。 “我杀她干什么玩意，四华阁的名声是闹着玩吗。” “黎先生。”王辉眼睛红肿，向我这边看了过来。 “该说的话说完了吗？”我向林慧一扬下巴。 林慧死了还不到七天，离不了她肉身太远，我看到林慧体内有颗珠子，想必是靠着这东西，才能把林慧带过来。 “你和他的因果了了，从今往后，你就是四华阁的人，直到你能转世投胎的时候。”我从包里拿了个短袖穿上，向林慧笑笑。 林慧点了点头，跟在了我的身后。 “走了。”我向王辉挥挥手。 “黎先生，谢谢你。” “你可别谢我，你还是谢谢你自己还能有点人性吧，你这也没什么人，要是有人看见晚上的事，你自己随便编个理由。”我没怎么搭理他，径直走出了别墅的门。 我想起来件事，扭头又回来了“如果那个人又联系了，你就来咖啡馆找我。” …… “不过，小黎啊，我还是得批评你，不管做什么事，咱们都得有万全准备，你说呢？”刘老头蹲在马路牙子上，拽着我的胳膊。 我把他的手扒拉开，揪着草叶子“你少来，你做事周全你怎么不叫车呢？” 早知道这大半夜一辆车都没有，我就不耍帅了，让王辉把我送回去多好。 “走吧，前面有共享单车，走两步。”我推推刘老头，站起身。 我和刘老六一人骑一辆自行车往市里赶，林慧站在车筐里，正说着话，见路边有个自己和自己下棋的老头。 “……”我一捏刹车，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老刘往我这看了一眼，也是一个急刹车“棋……棋老？” 棋老向我们点了点头，把棋盘抱在怀里，一迈步上了老刘的车筐。 “小刘，你骑稳一点，我有话和我家掌柜说。” 棋老抱着膀子站在车筐里，微微侧过头“掌柜的，刚才你在楼上的时候，我就在了。” 我一听这话，冷汗突然下来了，我知道能骗过刘老头，但是绝对骗不过棋老。 可是扛不住棋老突然一激动啊…… “你戏演的不错，我差点就把你拍死了。” 我车把一歪，差点拐进草丛里“棋老，我觉得得为你的冷静庆祝一下，皮蛋瘦肉粥给你多加俩皮蛋。” “不过你要是这么说，逃跑的那只黑猫你怎么没拦他？” “你以为只有你有人跟着吗？”棋老看了我一眼“他后面也有一个人，没多强，但是我要是去捏爆小猫，他也能捏爆你。” 我才发现，我就是个一般人，这老头才是装王之王啊。 …… “咫嫣，这是林慧，你带她来，明天咱们还有事去做。” 进了咖啡馆，咫嫣正好在柜台后面坐着，我就把林慧交给了咫嫣，尸毒留在身体里总归是不好的。 我回到房间，花了半个小时才将尸毒清理干净。 随后把小玉瓶一个一个的摆在桌子上。 “当当当。” “进来。”我头都没抬，继续摆弄我的小瓶子。 咫嫣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木质的箱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在我桌子旁边坐下“掌柜的，我听棋叔说你被雷劈了？都说了你平时不要乱说话嘛。” “这老头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我揉了揉额头。 “让我看看。” “不让，” “大老爷们害什么羞。”咫嫣打开了木箱子“你小的时候我什么没见过。” “我是掌柜的，请你对我尊重一些。” 虽然是这么说，我还是把上衣脱了下来。 我胸口烧焦了一片，摸上去已经没有感觉了，烧焦的缝隙中能看到一些脓液。 “掌柜的，你这烧的有点严重啊。”咫嫣从小箱子里取出了一把剪刀。 “不是，你拿剪刀干什么。”我手一抖，玉瓶差点扔到地上。 说着话，一把寒光闪闪的剪刀就已经伸了过来。 “要把伤口附近的肉剪掉了，要不然会感染的。”咫嫣很认真的说道。 “必须吗？” “必须。”咫嫣取出了个小瓶子“喏，这是麻沸散，知道你怕疼。” 我打开瓶子，闻了一下，仰头喝了进去。 ……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我揉着还晕晕乎乎的脑袋站了起来，胸口缠着新换的纱布。 咫嫣生前是医女，父亲医死了当时一个权贵的夫人，半夜睡着觉就被抄家了。 咫嫣也不知道听谁说的，穿着红衣就在那权贵门前自杀，花了十多年的功夫报了仇，后来被一群道士堵在了房子里，恰好我师父路过，带回了四华阁。 我套上件衬衫，摇摇晃晃的走到咖啡厅里。 “掌柜的，你醒了？”咫嫣和林慧坐在柜台后面，抱着手机看动漫。 咖啡厅里依旧是冷冷清清的，一个人都没有。 “我还想说醒来之后去找找林慧的尸骨，结果一睡就是三天。”我去柜台后面找了找，翻出一盒方便面。 “我也没说麻沸散是喝的啊，棋老和我们已经去过了，什么都没找到。” 咫嫣站起身想去拎热水壶，我摆摆手“你看吧，我自己弄。” 他们要她的尸骨干什么呢，要是想借她尸骨来控制她，也不是很难破解。 回头得问问棋老，第一是林慧的尸骨放在他们手里实在心里没底，第二，他们阴了我们一把，这不能不还。 “对了，掌柜的，这两天咱店门外老是有个小鬼，跟了两三天了，你看怎么办。” 我正吸溜着面条，听到这话，我放下盒子，走到门口看了一圈。 何止是一个，我刚走到门口就两三个小鬼偷偷的就把头伸了回去。 “让他们看，实在不行拉进来打一顿。”我端起方便面“也不知道谁让他们来的，昨天晚上打那一架，不知道多少势力在旁边看着。” “等等。” 我放下了方便面，盒子里的面虽然一根没少，但是已经没味道了，清水泡面起码还有个甜味，但是这面要是什么味道都没有，是怎么吃怎么恶心， “你们谁偷吃我方便面了？” 咫嫣茫然的看看我，又低下了头。 我看着她憋着笑的嘴角，撇了撇嘴，刚想说点什么，门口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呦，两位，喝点什么？”我放下碗，迎了上去。 “以后这一块，改成哥特风的，那边一块改成全金属风格，再建个舞台，请俩有名气的dj。” 领头的是个大背头，看起来顶多二十，脖子还挂了两条大金链子，旁边的也是个小年轻，染了一头绿色头发，穿衣风格和大背头十分相似。 “噗……”我听着他们说整俩dj，已经脑补出半夜十二点一过，这群老宝贝坐在底下直勾勾看着dj的画面了。 看两个人还要往后面走，我拉着他的大金链子，一把拽了回来。 “哎哎哎？你干什么？”绿毛把我手掰开，从兜里掏出了根甩棍，指着我鼻子“跟谁动手动脚的呢？” “你俩想去哪，进来问你们话也不答，闷着头就往里走？” “呀呵？你什么身份？你问我就得答吗？知道我旁边这位是谁吗？”绿毛侧身把大背头让了出来“这位，可是……” “哎，不要这样。”大背头故作优雅的依靠在吧台上“这位美丽的小姐，请告诉我你的……” 还没等他说完，我向咫嫣使了个眼色，咫嫣点了点头，伸手一点，抱着膀子的大背头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哎？大哥？”绿毛连忙抱住大背头的身体。 “赶紧走吧，过会你也得躺这。”我连轰带赶的把他俩弄了出去。 咫嫣没下重手，就是点晕了，回去休息个两天就好了。 这俩人像二愣子一样，一进来说这说那的。 我看着两人上了车，绿毛还指着我想说什么，让我用眼睛瞪了回去。 车刚走，一个猥琐的老头从店门外钻了进来。 “老刘，你怎么来了。” 老刘看着远去的车“你怎么和滨河地产扯上关系了？他们找你办事？” “滨河地产？”我看着车消失在街角“你说的是那个滨河地产？” “是啊。”老刘认真的点了点头“小黎子，你要是发了可不敢忘记我。” 我伸手拍了拍老刘的肩膀“同甘是不可能了，共苦倒是有可能。” “什么意思。” “我可能把滨海地产的公子打了。” …… 半个小时之后，我把咖啡店的店门关了，老刘，咫嫣，棋老，还有我，坐在咖啡馆的桌子前。 “你确定是那只黑猫？” 我不是不相信刘老头，只是不相信刘老头听来的消息。 “那猫也不是猫妖，是被人捏成猫的形状的，哪有那么多闲人。”棋老开口说道。 “是啊，一个鬼王，应该不会认错，我那老朋友在北陵看到的。” “北陵？”我皱着眉头看了刘老头一眼“这事要是北陵的话，确实有点难办了，过段时间请北陵的人来谈谈心。” 第五章 控鬼伤人？ 北陵是市北那边坟山底下的一个组织，不算什么正派，但在我印象中，不应该是这么没规律的组织。 “棋老，你看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棋老坐在桌子前发呆，听到我说的话，瞪了我一眼，扭头从房间出去了“你是掌柜，关我什么事。” “……”我一拍脑门，这老宝贝这两天活跃了点，我差点忘了他以前什么样了。 要是这群老宝贝不帮我，我这个小破掌柜在这么大的城市里，算个什么啊。 我这两天得想个办法，第一个就是怎么哄哄老宝贝，第二就是找个由头，把那群外面瞎胡闹的都叫来谈谈心。 …… 转眼过去了三天，这三天我都在和那群老宝贝们疏通关系，我用尸水红线提炼出的阴气做了几件小玩意送给了老宝贝们。 桃木虽为五木之精，有驱邪之用。 但是，如果把制作桃木过程中的浸泡和煮烫改为用提炼出的阴气进行。 强大的阴气会把桃木侵蚀，从而变成可以承装阴气的容器，这种纯净的阴气物品，对鬼魂好，可以滋养魂魄。 我做了几个簪子，手链，送给了好几个老宝贝，他们也答应了为我出次手。 咫嫣的也少不了，我做了个簪子给她。 但是，我没想过，这群老宝贝是会吃醋的…… “掌柜的，掌柜的。” 我正加紧做着小东西，咫嫣在我门外敲着门喊道。 我揉揉眼睛，手里的小瓶也没放下，打开门“怎么了？” “咱们门外来了好多人。”咫嫣急急忙忙拉起，连拖带拽的把我拉了过去。 我顺着门缝向外看了看。 咖啡馆外挤满了人，得有近百个人，把整条街围得滴水不漏。 一个个不是穿道袍就是穿法衣，我还隐隐看到两个穿着袈裟的光头。 “咱们咖啡馆承办漫展了？”我张了张嘴，看看咫嫣。 咫嫣指了个方向，我顺着门缝看去，看到了个横幅，好像还有我名字。 我眯着眼睛还没看清，就有人喊道。 “四华宝阁今犹在，物是人非非往昔，掌柜黎民控鬼伤人，我等前来讨要个说法！” 啥？控鬼伤人？ 但凡有一个听我的话，我至于熬了几天哄老头老太太吗。 我思考了几秒，一拍大腿。 十几分钟以后，几辆警车过来，把带管制刀具的都给抓了起来，没带的都驱散了，一些依依不舍呢都让赶走了，街道上，唯独剩了几个十五六岁的小孩，看起来和普通人差不多。 “几位，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你们几位还不走？还是准备进来喝杯咖啡？”我推开了门，依靠在门框上。 我话刚说出去，还没等我露出我邪魅的笑容，一道劲风就向我脖颈处而来。 这一拳要是结结实实挨上，不死都要烧高香了。 一上来就下杀手？ 我敢保证，咖啡馆柳木大门的颜色都没我脸上的颜色难看。 我捏了捏手里拿着小玉瓶，将小玉瓶拍向他的拳头。 “咔嚓”一声，小玉瓶应声而碎，一个强壮的身躯在我身旁倒了下来，他的手中有一条红线正在蠕动。 没个十天半个月他怕是醒不过来了。 “尸水红线？”一个看起来也就十六七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你竟用这样的歹毒之物伤人，看来传闻确实是真的了。” “什么传闻？” 我也不知道他们这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动手是因为什么。 那小伙子手里拿着一串木珠，张口喊了声去，一颗木珠就朝我的右眼打来，我伸手刚攥住了珠子，就感觉手中突如其来的灼烫感。 手一松，木珠从我手中飞回了小伙子的手中。 这八颗木珠每颗都相当于一件法器，若是对鬼魂，效果应该不错，不过对人，效果倒是要差很多。 正想着，电话响了，一看是刘老头，伸手点了接通。 “黎民，这两天你先躲躲吧，别开门了，滨海集团董事长在网上挂了你的悬赏令，赏金足足有五百来万。”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听见了刘老头说的话，齐齐的拿出了各种符，轮番的扔了上来。 “说晚了，我现在正打着架呢。”我顺手把砸来的珠子挡回去。 “别打了，有几个饿疯了的老道士来咱们市里化缘，一听你值五百万，拎着剑就去了，那几个可都是祖师爷级别的人物。” 我左右看看，这几个傻小孩哪个都不像祖师爷“没事，那几个被警察抓了……等等，我先挂了。” 有辆黑车停在远处的街角，我看着眼熟，应该是那个大背头的车。 “你们等等，我先问问到底咋回事。”我指着那几个小孩恶狠狠的说道“要是敢偷袭我，就像我旁边这个人一样。” 我抬腿刚准备走，余光看到又一枚木珠子砸了过来。 “雷诀。” 我甩出一张雷符，一道天雷从空而降，正正好好劈在木珠子上。 那小孩法器收损，吐出一口鲜血，精神也萎靡了些。 其他几个小孩哪见过这种阵势，傻傻的愣在原地，机灵点的转身就跑。 “站那！”我大喊一声，一手抓一个，都给扔回了店里“咫嫣，把他们看好，一人给冲杯咖啡，挨个打电话，叫家长来领人。” 我阴沉着脸，向那辆黑车走了过去。 黑车见我走了过来，刚准备倒车走，我脚下一动，伸手把车门拉开了。 车里坐的正是绿毛，绿毛看着我一脸尴尬。 “说说吧，怎么回事？”我十分有礼貌的把他从车里拉下来，然后搂着他的肩膀向咖啡馆走去。 我很相信我刚才雷诀对于他们的冲击力，绿毛哆哆嗦嗦的跟我走到了咖啡馆里。 “五百万的悬赏，就因为我让你家少爷躺了两天？” “放屁！”绿毛刚大叫一声，被我用眼神瞪了回去。 “我家少爷回去躺了好几天，脸色越来越差，要不是有高人指点，说这是被人拘了魂魄，我们都不知道你这么歹毒！” 绿毛说着说着，突然带起了哭腔“不卖就不卖嘛，你要我们少爷的魂魄干什么啊……” “闭嘴！”我一拍桌子，皱着眉头问他“你说他魂魄没了？你请的什么人？靠不靠谱？” “我们家少爷的亲爷爷，他说的，肯定靠谱。”绿毛好像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还说给你提他的名字。” “谁啊？”我接过名片，名片上除了方天两个字，别的什么都没有。 方天？我还画戟呢。 我刚把名片扔在桌子上，手一抖，又捡了起来。 因为我在上面感觉到了一起阴气，阴气凝而不散，似乎是几个字，我开了阴眼仔细看去，上面写着两行字。 “明晚七点，请你喝茶。” 我咽了口吐沫，这一手我不是不会，但是要是让人拿了这么远，还是这种凝而不散的程度，属实有些困难。 看完之后，上面的字变成普通的阴气消散了。 这老家伙，上来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啊。 “行，我知道了，回去吧。”我把名片塞进口袋里“明天晚上六点，过来接我。” 绿毛眨了眨眼睛，摸着脑袋站起身。 “咖啡钱付了再走。”我抬眼朝绿毛喊了一声。 现在店里就剩下这群小孩了，一个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打上门了都。 那个用木珠子的小孩两口一杯咖啡，这一会都喝了七八杯了。 “劳驾，这是四华阁吗？”一个大汉摸着脑袋把上半身探了进来。 “是，有什么能帮您的。”我站起身迎了过去。 大汉身后还跟着几个人，男的女的都有，一看见我都咧嘴笑着“那个……我们是来领人的。” “哦哦，进来吧。” 大汉进店一看见玩珠子的那位，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小兔崽子，成天就知道惹事，回家把你狗腿都得打折！” 其他的几位也都是这样，冲上去不是拧耳朵就是扇后脑勺，就和小学刚开完家长会一个样子。 他们也就是打给我看，算是给我的面子。 “行了，也没啥大事，领回去吧。”我摆摆手，又对着那几个小孩说道“你们好好修炼，以后有的是赚钱机会，五百万打的人，能是一般人吗，你操着卖白菜的心，就挣不了卖军火的钱。” 我也没难为他们，让他们把咖啡钱一结，就让他们回去了。 知道玩木珠的小孩喝了能有八杯咖啡的时候，大汉又给了他一巴掌，我能看出来，这次应该是真打。 送走了他们，我一脸兴奋的去柜台后面翻出了一个本子，然后翻开第一页，在上面把这几个咖啡的钱，记了下来。 “掌柜的，你干嘛？”咫嫣有点奇怪的看看我。 “写账本。”我写完了最后一笔，长舒了一口气“啊……这可是我人生的第一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