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小兵》 第一章 公元1628 残阳西下挂在半空中，空气中弥漫着烟尘的气味，却不是炊烟袅袅，杨齐望着四下里残兵败将，仿佛刚才经历的都不是真的。 刚才自己还在家里喝着闷酒，喝着喝着好像就醉了过去，怎么一睁开眼睛，就来到了这里？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很像是明朝，这里空气凉爽，不似南方闷热的天气，时下应该也有五六月份的样子，北方的天气昼夜温差大，早晚天气凉，啊！那如果是明朝的北疆，那此时，想到这里杨齐不敢再往下细想，大家都知道明朝末年北疆边境不靖，那是因为建奴女真部的入侵，这会很可能后面还有追兵。 “杨齐！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太好了！”突然一个精瘦的汉子跑到他跟前亲热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嗯？你认识我？”杨齐愣住了，没想到在这里居然有人认识自己，可自己不认识他呀。 “怎么？这才几天功夫，你就不记得同旗的兄弟了？”那汉子有些吃惊的问道。 “那，哦，这不。”杨齐不知道如何揭过去顾左右而言他，此时身边到处都是败兵，即使偶尔有两个将领，也都是垂头丧气，无不搭理的往前赶路，也不知道这是去往何处。 “看你胆小的样子，这才打了一仗，就吓成这样？得了，我也不怪你，我叫魏大勇，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你小子可给我记住了！”魏大勇摇头晃脑的说道，看样子收个小弟，应该给他高兴坏了。 “那感情好！”杨齐眼下正不知所措，没想到捡到了“新人指导”，于是瞬间发挥了自己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经验，顺杆儿就爬上去了。 “行了，咱们抓紧赶路吧，这后边八成还有建奴骑兵！”魏大勇脸色一变，好像想到了什么神秘的说道。 “大勇兄弟，现在是哪年啊？”杨齐走在魏大勇的身侧问道。 “哪年？”没想到杨齐的随便一个问题竟然把他问住了，魏大勇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回道：“现在应该是天启八年吧？” “天启八年？”杨齐心中默念了一遍，看他数得认真应该不会有假，可是哪有什么天启八年？天启帝只活了七年，那这么说来的话，现在分明就是崇祯元年，终于肯定了心中那莫名的恐惧是什么了，明朝末年，女真人的入侵一次比一次凶狠，大批的汉族百姓、金银、物资被掠夺到东北，而大明王朝对此毫无还手之力，在杨齐的记忆中，有几次好像都兵围京畿重地，全国却发不出来一兵一卒，前去勤王，最后崇祯被逼的在景山之上上吊自杀，明朝是杨齐比较佩服的一个汉人王朝，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君王死社稷，有骨气，有血气的王朝，可最后却因为内忧外患之下，墙倒众人推，很快就灭亡了，如果崇祯可以南迁，也许，南明还有机会重整旗鼓，但历史，就是历史，它不会给你重来一遍的机会。 “哎，你特么瞎了？”突然杨齐的侧后方传来一句喝骂。 杨齐还在怔怔出神，不想也被人狠狠的推向一边，差一点就把他推倒在地，不免有些火大，抬眼望去刚要准备破口大骂，就觉脚下的大地发出轻微的震动，地震了？这是杨齐的第一个念头，不对，他紧接着就将这个想法推到了。 “快跑！”杨齐轻轻一拉魏大勇径直往前面跑去。 “出什么事了？”魏大勇不明所以，也跟着跑了起来。 “这是建奴的骑兵杀来了。”杨齐肯定的说道。 “什么？！”魏大勇一声大吼，蹭蹭两下就将杨齐甩在身后，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去！”杨齐嘴上嘴上嘟囔一句，撒腿就撵，可是刚跑了两步他就停了下来，只见不远处有个军士，将一把状似长棍的武器丢在地上，身上还有一个布袋子也随手丢向一边，周围的士兵却看都不看一眼，慌慌张张的赶路，显然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临近，杨齐知道，那把武器正是传说中的火铳，来不及多想，冲上前去，一把抄起火铳背在身上，随着火铳一起的还有一个细长的棍子，杨齐不知道那是什么，想来也不是无用之物，也一并背上，地上的布袋子杨齐也抄在手中简单一摸瞬间明白了里面装的是什么，应是弹丸火药之物，手里有了武器，杨齐心下安定不少，可兵败如山倒，回头望去远处已经是一片尘土了，这时很多明军也都发现了敌情，漫山遍野的跑了出去。 “哎呀，你怎么在这？还不快跑。”魏大勇见杨齐没有跟上来，又寻了过来，一把拽住杨齐就往山里跑。 “这小子还不赖，没一个人跑掉。”杨齐心下想着。 “不是我说你，你不要命了？还回头捡这劳神子东西？”魏大勇有些不乐意的说道。 “好歹有个护身的家伙啊，你也整一把。”杨齐建议道。 “护身？不要你命都是好的。”魏大勇不屑的说道：“我有个好兄弟，之前也用过这东西，不想在作战的时候炸膛了，一下子给崩死了，你还用吗？” “不是吧？”杨齐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那还有假？”魏大勇说道：“后来我托人打听这是怎么回事，原来是监工大人们偷工减料，本可以打上五六十枪才炸膛的东西，结果不到三十枪就出现炸膛的情况，要不是火铳兵不需要与敌人近身肉搏，活命的机会会大一些，估计早就没人呆在这支队伍里了。” “原来如此。”杨齐点了点头，心想看来还是工艺的问题，毕竟后世可都是热武器的天下。 “快跑啊！”安静逃命的队伍突然骚动起来。 杨齐回头一看，不少女真骑兵已经冲进逃兵的队伍里面大砍大杀起来。 “咱们怎么办？往哪跑？”杨齐瞬间冷静下来问道，这里他人生地不熟，还要指望魏大勇。 “往南，那里我记得有咱们的卫所，想来总兵们应该在那里准备了防线，咱们只要到了那里，就有饭吃了。”魏大勇摸着肚子说道。 “那赶紧走。” 第二章 白甲兵 “杀！”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啊！” “救命，救命啊！”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各种求饶救命的声音就环绕在杨齐与魏大勇的身侧，那感觉就想死神随时都会把他们带走一样。 “妈的，跟他们拼了！” “反正也跑不了了，杀一个赚一个！”有一些有血性的军士转过头去与敌军扭打撕杀在一起。 杨齐一手薅住还要往前跑的魏大勇说道：“等等。” “还不快跑？要死吗？”魏大勇喘着粗气喝道。 “跑？就是跑，也要探明敌军的进攻方向，才好脱身。”杨齐说完就矮着身子蹲了下去，魏大勇见杨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于是也不再言语，东张西望的观察起来。 “大哥，巴牙喇兵！”位于杨齐二人右前方二十米处突然传来一声爆喝，杨齐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此人战斗力定然不俗，中气十足。 “妈的，晦气，跑不了了！”这时另外一个声音喊道。 “疯子，大利，你俩去那边，大宝跟我上！” “走！”几个汉子也不啰嗦，纷纷依令行事。 魏大勇一看见这个女真人身穿白甲，转身就要跑，杨齐一直注意查看周围的动静，他一动，杨齐就发现了，一把拽住，用眼神制止了他的行为，并摇了摇头，见魏大勇安定下来，这才转身朝前面看去。 只见这漫山遍野的明朝士兵足有万余人，而女真的部队，好像只有一两百人的样子，而这一两百人，就已经将这些明军吓破了胆。其实杨齐不了解，此次参与追击的只是八旗正红旗旗主代善下属一个牛录的兵力而已，这些建奴士兵驱马四处随意的射杀明军士兵，嘴里叽里呱啦的说着听不懂的满语，杨齐甚至隔着好几百米都能够感受到这些建奴士兵脸上的不屑。 “大宝！”突然前方几人搏命的地方传来一声暴吼。 “大宝！” “啊！” “妈的，老子跟你拼了！” “不要啊！” 杨齐定睛一看，刚刚还是四人围殴那名白甲兵的局面，怎么一转眼，就已经有一个汉子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其余三人状若癫狂，中门大开，招招不离白甲兵的要害，这人也是端的厉害，嘴里怪叫连连，挪转腾移之间就是不与他们纠缠，让他们的攻击全部落空，不一会三人的攻击渐渐慢了下去，杨齐暗道一声：“不好！” 只见他一抖身，火铳就已经来到了他的手上，这东西他之前没用过，但大体上知道，放火铳之前，要先清理枪膛，然后倒入火药，压入弹丸，再用通条将火药弹丸等物压实，装上火捻，在引燃火捻，扣动扳机即可，他动作不是很熟练，还略有些笨拙，好在魏大勇还算实诚，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把刀，掂在手里，又从地上捡了一个盾牌将他二人护住，准备随时支援。 杨齐弄好这一切，抬枪瞄准一气呵成，就好像回到了自己正在参加镭射枪射击比赛一样，也不见他怎么瞄准，几乎是枪刚抬起来，枪声就响了。 “哼！”杨齐闷哼一声嘴里嘟囔道：“这后坐力，比仿真的就是强。得劲！” “砰！” “啊！”白甲敌军一下被打翻在地，三个明军一下猛扑了上去，压手的压手，压脚的压脚，还有一个人提了短刀，手下利索，一刀就结果了他，还不忘割下首级，系在腰间。 “可以呀！”魏大勇崇拜的回过头来称赞道：“神枪手啊。” “哈哈，你也不错嘛，没有趁机跑掉。”杨齐笑呵呵的说道，头一次开枪，成绩还不错，要说杨齐枪法好，那全都是后世电子镭射枪的功劳，杨齐爱好射击，还好即便是后世的仿真电子枪，其重量与后坐力也都模仿的一摸一样，只是他从没摸过真枪，不想这后坐力还真不是盖的，看来仿真枪也毕竟只是仿真模拟一下射击的场景而已，这才有了杨齐现在的成绩，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太满意，因为他瞄准的是敌人的胸口，没想到一枪却打在了敌人的肚子上，没有一击毙命。 “在下李明伟，他们二位都是我的好兄弟：王利，胡峰！”二人正在互相吹捧之际，那边一个汉子来到近前抱拳说道：“大恩不言谢，多谢小兄弟出手相助！” “小兄弟？”杨齐疑惑道：“我很小吗？” “呵呵！”为首那位大汉听了也不气恼呵呵笑道。 “你个混蛋羔子，怎么不早些开枪？”突然出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一个壮汉怒气冲冲的冲了上来，一把薅住杨齐的衣领说道。 “我去你的吧！”魏大勇果敢的一把将胡峰推了开去怒道：“刚才可是我兄弟仗义出手救了你们，你们兄弟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怎么还要动手打人？恩将仇报不成？” “疯子！不得对小兄弟无礼！”李明伟责备道：“要不是小兄弟那一枪，咱们兄弟几个都得交代在这里。” “对，对不起！”胡峰有些不情愿的瓮声瓮气的说道，说完也不等杨齐说话，转身就跑去查看吕大宝的伤情。 “你！看我回去不收拾你！”李明伟恨得牙痒痒的，胡峰这小子是个敢打敢拼的主，可这脾气，也是一等一的臭。 “请恕我兄弟无礼之举，他也是因为大宝兄弟生死不明而担心。”李明伟还是一个明事理的人，眼见如此赶紧赔礼道：“对了，还未请教小兄弟高姓大名？” “李大哥，在下杨齐，这位是我的兄弟魏大勇。”杨齐也学着古人的动作抱拳说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一会鞑子发现他们折了一个巴牙喇兵，一定会派兵搜寻的，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快向南撤退才是。”李明伟建议道。 “不错，咱们收拾一下，赶紧走吧。”杨齐点了点头赞同道。 “大哥，收拾完了！”这是一直在打扫战场的王利跑过来说道：“缴获战马三匹，战甲三套！” “哎呀，收获不小嘛！”李明伟高兴的说道。 对于明末的事情，杨齐不说都知道，但也了解不少，女真入侵之时，很多抢来的金银细软都是随身携带的，看这个女真士兵如此勇武，一定来头不小，这身上的黄白之物，他却只字未提，杨齐也不点破。 第三章 治伤 因为有了战马，打斗声、惨叫声都渐渐远去，他们两人一匹，很快他们就逃出了战场的范围，天色也暗了下去，李明伟遂安排胡峰单人单骑去前方探路。 几人把马腾出去一匹，自然也就都不在骑乘，而是牵着马缓缓向前走去。 “杨兄弟，不知道你是哪里人氏？”李明伟与杨齐并肩而行问道，他总觉得这个小兄弟不似平常人，总想着旁敲侧击的了解一些情况。 杨齐其实在路上就一直在想，明朝的户籍制度“黄册”，是非常出名的，自己这么突然冒出来的楞头小子，要是没有个身份的话，今后还真不好弄，不想这么快就有人打听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李大哥，在下是给将军们屯田的屯民，只是这连年战乱，像在下这种身份自然也就只有从军了。”杨齐说的模棱两可，含糊不清，即便如此李明伟也不好再问，不然打探的意思也就太昭然若揭了。 “哦！那你们是归哪个卫所的？”李明伟一看既然问不出来，那就换个方法问道。 “卫所？”杨齐不知如何回答，用眼神向魏大勇求助。 “李大哥，你说归哪个卫所？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堡最大的官就是百户大人，我们都归他管。”魏大勇还有些自豪的说道。 杨齐实在是不知道魏大勇美得是个什么劲，但是他出言替自己解了围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李明伟一听，也就不再试探了，两个堡兵而已，兴许还不在编，见得最大长官也就是个百户，可这大明朝的百户有多少？单拿边军来说，就不下百万人，这里的百户，恐怕都比鞑子的军队多，可多又有什么用？鞑子历年南下入侵，均如入无人之境，身为大明朝的将士，真是无颜面对皇帝陛下的重托。 “原来二位是百户大人手下的精锐，真是失敬失敬啊！”王利有些看不惯魏大勇那股得瑟劲，一个百户而已，又不是你当，在那显摆什么劲呢？ “哎，不敢当，不敢当！”魏大勇脑子没什么心思的东西，他哪能听出来话外音？只当是王利夸奖了他。 “嗯哼！”李明伟差点没笑场，用咳嗽掩盖自己的笑意说道：“杨兄弟可知道咱们弄死的那个鞑子是什么身份？” “还请李大哥赐教！”杨齐知道自己不懂得东西太多了，能多套一点，当然不会放过。 “他是鞑子精锐中的精锐。”李明伟略有惧意的说道：“号称鞑子最精锐的部队，巴牙喇兵，他们身穿三层甲，最里面是锁子甲，中间是层棉甲，最外面是铁甲，防御力惊人，也是最难被杀死的战士，一个牛录里面，才有十名巴牙喇兵，刚才你也看见了，鞑子一个牛录，就可以击溃一个万余军力的明朝军队，可见他们的战力不俗！” “李大哥如此见闻，小弟斗胆，李大哥在军中所任何职？”杨齐一抱拳问道。 “嗨，也不是什么高官，只是一个百户而已。”李明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啊？”魏大勇吓了一跳，赶紧跪在地上磕头道：“参见百户大人！” “哎呀！快快请起，你看看你这是干什么？”李明伟看杨齐愣在当场，跪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手足无措的样子，赶紧上去将魏大勇扶了起来。 “都是自家兄弟，不兴这个！”李明伟佯怒道。 “哼！”王利在一边撇了魏大勇一眼冷哼道：“这才是百户大人呢！”只是声音很小，只有他自己听得到，其实他们几个都是李明伟的家丁亲卫，不然以他们的武力，在明军里面混个总旗还是很容易的，运气好的话，当个百户也只是时间问题。 “报！大哥！前面有一处适合宿营！”胡峰这时驱马跑了回来说道。 “好，咱们快快前去休息，也好给大宝兄弟寻个去处，清理伤口。”李明伟赶紧说道。 “走！”一行人快速前往宿营地。 这时候天已经大黑，杨齐估摸着应该有九十点钟的样子，跑了一下午，应该远离敌军了。 很快一个小火堆就升了起来，李明伟借着火光开始给吕大宝清理伤口，胡峰不知从何处打来了一小桶水，盛水的器物是在巴牙喇兵的战马上找到的。 吕大宝的伤口在后背，被巴牙喇兵一刀劈中，从颈下一直到后腰，李明伟小心翼翼的将吕大宝的衣物割开，他浑身上下早已被鲜血打透，最里面的亵衣已经干涸在后背上，这一层最难弄，李明伟膀大腰圆的汉子，浑身上下也禁不住的颤抖，这是紧张自己的兄弟袍泽，生怕一不小心弄痛了他。 “李大哥，我来吧！”杨齐一看这哪成啊，于是说道。 “你小子懂得治伤？”李明伟诧异道。 “不懂。”杨齐回到。 “不懂滚一边去，别在这里添乱。”胡峰跟吕大宝关系最好，也是看不惯杨齐不早些开枪，大宝也就不用遭这罪受，说完仰头猛灌一大口酒。 “酒？”杨齐瞬间闻到了味道，上去一把将它抢了过来。 “你干什么！”胡峰瞬间怒道，就要冲上前去。 “慢着。”李明伟喝住了他，疑惑的看向杨齐。 “李大哥，让人将这水烧开。”杨齐说完，也不再理会他们，而是小心翼翼的将伤口附近左右两边还没有粘在身上的衣物小心翼翼的割开，等他忙完这些，水也正好烧开，于是他找来吕大宝身上剪下的衣物，沾了温水一点点的将血痂化开，期间昏死过去的吕大宝可能因为疼痛的关系，一直哼哼。 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杨齐终于将衣物清理干净，又用开水，清洗了伤口，只见伤口周围已经有些地方发黑，这是感染严重细菌病毒入侵的结果，杨齐伸手一摸吕大宝的额头果然烫得厉害，这是伤口发炎造成的，杨齐脸色不是很好，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给别人处理伤口，以前也仅仅是在网上看见过处理伤口的流程，可真刀真枪的上阵，这还是第一次，他每一次的不小心，都会造成伤口出血，吕大宝也是仗着自己身体素质好，这才一直挺到现在。 杨齐问李明伟要了一把快刀，将它放在火堆上反复的灼烧，直到刀尖发红为止。 “小子，你要干什么？”胡峰看见杨齐要动刀子，急得眼睛都红了，大声喝道。 “胡兄弟，我知道你与他兄弟情深，这点我也很感动，但他已经命悬一线，如果及时将这些烂肉挖掉，他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如若不然，你就给他准备后事吧。”杨齐斩钉截铁的说道。 第四章 安定县 杨齐将吕大宝身上的烂肉一一挖去，又用烈酒清洗了伤口，忙完这些，杨齐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已经降了下去，不像刚才那么滚烫，呼吸也平稳许多，于是他又命人将吕大宝的衣物用开水煮沸，简单高温消毒后开始包扎伤口。 “多亏了杨兄弟，要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李明伟见杨齐弄得有模有样，心下感激的说道。 “李大哥，不忙着谢我，他能否活命，还要看老天爷的安排。”杨齐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 “你做了这么许多，我们兄弟自是感激不尽的。”李明伟说完朝着杨齐深深一楫说道：“今后如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 “李大哥，在下也不推诿，今后可能还真免不了要给大哥添麻烦呢。”杨齐顺杆儿爬的说道。 “不碍事，不碍事！”李明伟说道：“二位不妨先去休息，这里我们兄弟照应就好。” “如此，多谢了。”杨齐确实累坏了，也不推脱，带着魏大勇走到一边也顾不得肚子饿的咕咕叫，倒地便睡，好在时下天气炎热，夜里气温宜人。 夜里他做了噩梦，梦见到处都是战场，兵荒马乱，自己的父母，妻儿，被鞑子追上一一砍死，他痛彻心扉，双目通红，不知不觉间脸上冰凉一片。 “啊！”杨齐一声大叫，猛然坐起，感觉脸上有冰凉的液体流下，伸手一摸，原来是夜里的露水打湿了一片。 “杨兄弟，你醒了！”魏大勇喃喃说道，翻了个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杨齐哪受过这个罪，家里的乳胶床垫，他甚是想念啊，睡意全无的他，坐在那里，呆呆出神，怎么办？梦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如今我就只身一人，好在明朝末年，虽然只是崇祯元年，可昨天鞑子入侵的惨状，历历在目，军人尚且无法自保，何谈百姓？家人？昨天还茫然的自己，经过刚才那个梦，好像明白了什么，可是一转眼又抓不住。 “杨兄弟醒了？”李明伟带着胡峰从外面走了回来，手里拎了不少野味，还有一袋子不知名的野果子。 “快吃点吧，吃完咱们好赶路。”李明伟把野果子往杨齐怀里塞了一大把，顺手将野味递给胡峰拿下去收拾干净，一会烤来吃了。 原汁原味的烧烤，杨齐这是第一次吃，虽然没有任何味道，但他吃的依然很香，他知道以后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吃不到荤腥了，因为这里是明朝，末年！ 因为吕大宝伤重的原因，一行人走得很慢，三天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延安府治下的安定县。 “兄弟们，坚持一下，前面就是安定县城了，咱们进去休整一下，然后再去卫所归队吧。”李明伟说道。 “嗷！～”胡峰兴奋地欢呼。 “喂，我说疯子，你还真对得起自己的名字，你吓死我了！”魏大勇怼道，自从杨齐救治了吕大宝之后，胡峰对他二人态度明显转变，又经过几天的相处，他跟魏大勇居然成为了好朋友。 “哼，你管我？等下子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县城治下所在地，土包子！”胡峰不屑的说道。 杨齐没有理会二人，而是专心的打量起眼前的安定县城，只见它通体青灰色大石砌成，城门处两侧均有马面牌楼拔地而起，可能受小冰河时期的影响，原本的护城河，水位有所下降，不是很宽敞的吊桥就在那里静静的躺着，三三两两的百姓，推着独轮车上面载着一些农具，顺着小路往各自的田间地头走去，安定县城墙上飘荡着一排龙旗，肃穆、威严，可眼神落到城门后，杨齐的目光不由有些呆滞，只见城门处有五六个兵丁，无精打采的拄着长枪靠在城门处打屁，身上穿的也都是补丁又补丁浆洗的发了白的明朝军服，多亏杨齐这几天身边经常有一些明朝边军的逃兵路过，看的多了才能分辨出来，而且他们身上居然一片甲胄也没有，这里虽然不是边境防线，可也算得上战略纵深防御第三道防线了，如今北边战事近在眼前，第二道防线随时有被攻破的风险，没想到崇祯时期的边军号称九十万守军，军备松弛到如此地步，这些还是明朝战力颇强的部队呢。 北面的战事仿佛也烧到了这里，都已经正午时分，城门口居然没有多少人。在古代太阳下山后是要关闭城门的，有不少人回来晚了会错过开关城门的时间，所以在城门外一里左右会有一些店面，明朝年间百姓都称之为“暖铺”，可以解决路人食宿的问题，等到第二天开城门了，再行入城。只是如今这些暖铺，皆已荒废，独有一些官营的急递铺子还在支撑，眼见于此，可见安定县附近的经济状况不是很理想。 还记得在后世时候，游客们逮住城门上面的巨大铜扣都要摸个不停，跟个城门拍起来没完道了的，没想到自己居然有缘见到，如此古味十足的城门，要是能合张影，那就太棒了，眼下他也就只能是想一想罢了。 杨齐略带兴奋的仔细查看这高大的城门，原本包铁的高大城门也因为年久失修，锈迹斑斑，还有几处木料也已有些腐朽，就这样的城门，可以经得住撞木的几次冲击？可想而知，这就是明朝的县治所在地吗？杨齐看着眼前残破的城防，那一片的铁锈，就好比眼前的边防军备，那腐朽的木料，就好比眼下的朝廷，弱不经风，这大好河山，居然败坏至此，杨齐再也没有心情继续查看。 “什么人？” 突如其来的几个大汉，浑身穿戴着边军装备，令门口处的几个军士警惕起来。 “拿好了！”王利随手掏出一块腰牌丢了过去。 “啊！”那个问话的守门军士看清腰牌内容后慌忙跪在地上说道：“参见百户大人！” “参见百户大人！” 其余兵丁也纷纷跪了下去。 “嗯，都起来吧。”李明伟端坐在马上说道：“我们刚从边境撤下来，如今急需进城补给，如果没什么事，我等这就入城了。” “百户大人快请！”为首的小旗官双手奉上腰牌说道。 “咱们走！”李明伟一挥并没有理会那个小旗官。 “咱们走！”王利牵着马上去接过腰牌，看也不看那个小旗官一眼，直接说道。 “驾。”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进了安定县。 第五章 千户所 杨齐原本以为安定县城内的情况会略好一些，可没想到这里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县城内主路上还有些青石砖，更多地方的青石砖不翼而飞，然后形成了大大小小的积水路段，有些居民还往里面丢弃一些生活垃圾，弄的积水臭气熏天，道路两旁有一些铺面，店招、店番也是无力的招展着，偶尔有些穿着体面之人进进出出，街面上就再也不见寻常百姓。 “哎！大哥，这里有家面馆，咱们去吃上一碗？”胡峰兴奋地叫道，然后转头对魏大勇说：“怎么样？看看这县城治所，气派不？” 杨齐不以为然，可转头一看魏大勇满眼的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嗯，县城就是县城，你看看那矫撵，真不错，一看就是达官贵人家的，你再看看那几个小厮，一看平日里吃的就是精面精米，你再看看那丫鬟，哎呦喂！”魏大勇满嘴的口水都流下来了。 “哈哈哈哈！”胡峰开怀大笑，满意的点头。 “大利，咱们进去！”李明伟点头赞同道，他的肚子也早就擂鼓震天响了。 “伙计！”王利吼道。 “来啦！客官里边请！”伙计习惯性的唱道，可是一看全都是明军打扮，这喜气的脸上，满上就愁云不展，小心的陪着笑脸说道：“客官有何吩咐？” “呐！”王利随手丢给他几钱散碎银子说道：“把马牵到后院喂上精料，小心伺候，那可都是战马！” “哎，得嘞！您就请好吧！”伙计开心的说道，转头朝里面喊道：“贵客六位，小心伺候着！”说完颠出去安顿战马去了。 吕大宝已能坐直，不需别人伺候进食，自己在那里坐着慢慢吃着面条。 杨齐知道，这些银子应该都是从那个巴牙喇兵身上搜出来的，他也不管那么许多，这顿能吃饱，就先猛搂着，下顿在哪能吃到还不知道呢。 “我说杨兄弟，你这是饿死鬼托生的？比我还能吃？”魏大勇不信邪的说道，他自己才吃了两碗，没想到杨齐不声不响的扔出来三个空碗，弄的魏大勇一愣一愣的。结账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一碗面足要五十文，魏大勇告诉他，以前太平年份一碗面不过五文钱，这些年一直开战，这面是越卖越贵了。 吃饱喝足，又将吕大宝安顿好后，吩咐伙计好生照顾着，几个人就直奔安定县千户所所在地。 明朝的军事制度，是省级单位设都指挥使司，府设卫指挥使司，县、州设千户所，再往下细分则是百户所，堡等作战单位，安定县属于县级单位，所以是千户所。这里面的千户所，还分为防御千户所及千户所两种。 “到了！”李明伟看着眼前的千户所衙门说道，这里他曾经跟随千户大人来过一次。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守在门口的是轮值的旗总，平时耀武扬威惯了，所以说话也是很不客气，在看李明伟、杨齐等人皆是邋遢不堪，也不像是什么大人物。 “我乃是榆林卫边军百户李明伟，他们皆是我的部署，还请兄弟通禀千户大人。”李明伟上前施礼道，这里毕竟是千户所，不是莽撞的地方，况且能否在这里站住脚，也是未知之数，李明伟也不得不向一个旗总低头。 “原来是边军呐？你等不在榆林卫，跑到安定县来做什么？”总旗居高临下挪揄道。 “建奴女真再次入侵，我榆林卫已被攻破，大部队被建奴冲散，一时无法归队，特来投靠安定千户大人。”李明伟直接说道。 “你个百户？就剩这么几个人？还想来投靠千户大人？”总旗官说道。 “瞎了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胡峰再也看不下去了，也懒得啰嗦，直接将巴牙喇兵的首级丢了过去。 那个旗总冷不防被首级丢了个满怀，瞬间大怒吼道：“来人呐！有人硬闯千户所！” “哗”的一声，周围一下子围上来十多个军士，长枪纷纷指向李明伟、杨齐等五人。 待众军士将他们围住后，旗总官这才往那个包袱看去，胡峰故意将包袱打开一角才丢出去的，旗总一看原来是颗人头，顿时吓得往后连退了三步，脸色当时就惨败一片。 “什么事啊？在千户所门前闹成这样？莫不是脑袋闲脑袋长多了？”眼看着门口就要闹起来了，突然一个声音从千户所里面传了出来。 “赵，赵千户！”旗官一看是赵国栋，副千户大人连忙行礼道。 明朝千户所，掌印为千户，下设副千户，佥书，根据职责不同人数不固定，其职位分为“实授”与“虚授”“试”三种，当然虚授是不体现在文书上的，赵国栋正是实授，权利仅次于掌印千户。 “怎么回事啊？”千户所赵千户大人问道。因为官职前面有个“副”字，下属在称呼上为了避讳，所以都称他为赵千户，而称呼掌印千户为千户大人。 “回大人，他们自称是榆林卫下属百户，战败后逃亡至此。”旗官回道。 “嗯？”赵国栋见地上有颗人头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这是我们路上斩杀的巴牙喇兵。”王利抢着回道，可不能再让那个旗官胡诌。 “哦？”赵千户为官多年自然知道巴牙喇兵的厉害，据说整个牛录，才只有十个巴牙喇兵，厉害非常，近战以一敌五大明军士丝毫不落下风，远战更是犀利，人人射得一手好弓箭，不说百步穿杨，一箭一个还是能做到的，很少有失手的情况发生，最主要的是他们一人三层甲，三匹马，来无影去无踪端滴厉害，没想到眼前几人居然可以斩杀一名巴牙喇兵？ “当真？”赵国栋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当真！”王利斩钉截铁的说道：“为此我们还有一个兄弟重伤。” “好，很好！”明军现在战斗力直线下降，如果自己军中有此等勇士，那么在接下来的战斗当中定能搏得军功，还怕斗不过那刘杰福刘千户？赵国栋大喜说道：“如此勇士，怎可怠慢？你们速速随我入营。”说完就招呼手下军士，带着他们进了千户所。 “哼！”胡峰以为这个旗官是个多么厉害的主儿，没想到被一颗首级吓成那样，他最是看不惯这种外强中干的角色，进门之前还故意在他肩膀上狠狠的撞了一下，差点将那个旗官撞倒，撞完后胡峰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大步迈进千户所。 “你！”旗官只能在后面咬牙切齿道：“呸！什么玩意。” 第六章 赵国栋的智慧 “姐夫，这事你得帮我。”千户所议事大堂上一身穿明军百户军服，却在椅子上栽歪着说道：“我家就我这么一个独苗。” “哎呀！这事我也难办的很，已经安排你躲过去四次了，前几次派去的百户一个都没回来，如今是派谁，谁都不去了，我又能怎么办？”刘杰福喝了口茶皱眉道。 “赵千户！”门口的亲卫施礼道，声音远远的就传了进来。 百户一听赶紧坐好，千户在主位上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他也是没招，家里那位母老虎，自己是真降不住，这才被小舅子揪住不放，关键还是个“表”的。 “大人！”赵国栋进入大堂一看内中的情形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每次都司派下来调令，他这个小舅子一准儿来。 “参见赵千户大人！如没什么事，下官这就告退了。”小舅子是知道这个赵国栋的厉害，赶紧起身告辞。 “等一下！”赵国栋将他按住，对着千户说道：“大人，想必是王百户，不愿随我前去抗击建奴吧？” “哎，赵大人，这说的是哪里话？振山是，呃，振山是还有别的事情。”刘杰福刘千户有些尴尬的说道，按理说，这个千户位置应该是眼前这位赵国栋的，若不是迎娶了王振山的表姐，他们娘家也不会让他承袭一个千户，这也是为什么王振山王百户从来不怕他这个表姐夫，而十分惧怕这位赵国栋赵千户，千户所很多大事，都还需要赵国栋给拿主意的。这不为了平衡千户所的权利，刘杰福趁他不在将他手下的四个百户送进战场了，均是全军覆没，大快人心，赵国栋已经发现了他的企图，再用此招的话，效果不佳，这不，上次提议，赵国栋就公然提出要派王振山这队人马响应都司号召了，这事难办，就难办在赵国栋已经盯上了王振山，趁此时机削减自己的势力，可偏偏刘杰福一点办法也没有，毕竟那四个百户可不是白死的，前几次赵国栋事后均没发作，看来是在这等着呢。 “哦？是什么样的事情需要麻烦一个百户大人亲自前往啊？”赵国栋心下已经有了打算问道。 “赵千户，你看哈，这汛期眼看就要到了，位于安定县北面的清涧河的河堤，是事后要加固一下，防范于未然嘛！”刘杰福脑子灵光一现终于想到一个靠谱的点子。 “哦？”赵国栋疑惑道：“大人可是亲自前往查探过的？” “当然！”刘杰福一看赵国栋的眼色不对，知道他一定准备好了后手，于是赶紧改口说：“不能够啊，想我一堂堂千户大人，怎可前去查探清涧河？都是下面的人禀报的。” “哦，那不知道是哪个禀报的如此糊涂帐？”赵国栋步步紧逼道。 “赵千户，莫不是出了什么纰漏？”刘杰福惊疑道。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主要是日前我刚刚巡视了咱们这片的防区，发现清涧河最近旱的厉害，有些河岸宽广的地方河床的淤泥都露了出来，不同于往年呐！”赵国栋用眼睛一直盯着刘杰福。 “咳咳！”刘杰福本想吃口茶掩饰自己的尴尬，没想到一着急反倒给呛到了。 “如果王百户不愿意去的话，下官这里也不是没有办法。”赵国栋说完这句话瞟了王振山一眼。 “啊，不知大人有何法子？”王振山一听不用上战场，赶紧问道。 “哼，这事最后还得看千户大人的抉择！”赵国栋见他上套也不再理他直接说道。把王振山上闹了一个大红脸扔在那里，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顿时愣在当场。 “啪！”刘杰福暗恨这个没出息的表小舅子，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目而视，赵国栋听了这一下之后反而松了一口气，笑眯眯的端起茶水细细的品了起来。 “姐，千户大人！”王振山一着急差点就喊“姐夫”，这才想起来赵国栋还在，赶紧改口。 “不知赵千户有何妙计？”他岳丈膝下无子，正房夫人的妹妹家的儿子，也就是这个王振山，从小就如同长在他们家里头一样，岳丈当他为儿子一般看待。刘杰福也不得不低头，无奈的问道。 “妙计嘛，谈不上，只是不知道大人能否舍得了。”赵国栋早就看中了王振山手里的这些兵，千户所里的青壮几乎都集中王振山的手底下，这里面有在编的三百四十五人，还有散编的八百余人，而这些青壮他们偏偏用来屯田，不事军事，而屯田又偏偏都是他们的私产，军屯又有不少都荒废了，抛出给这些军官老爷们屯田外，自己还要屯垦自家的田地，所以自然也就再无训练的时间。 “实不相瞒，这情况你也是了解的，王振山乃是家中独子，实在是不宜率军出征，赵千户要有办法，尽管直说吧！”刘杰福只能如实说道，其实就是他不说，王振山的事在千户所里，大家都是知道的。 “嗯，这点可以理解。”赵国栋放下手里的茶说道：“我也不绕弯子了，我手里有一个百户，正好顶替了王振山王百户的缺，由他领军听调，如何？” “啊？你这是要削我的兵权？”王振山大怒道。 “怎么？”赵国栋冷艳瞪过来喝道：“王兄弟如此勇武？倒是可以自己率军亲自出征啊！到时为朝廷建功立业，指日可待啊！” 千户所就那么几个百户，先头已经死了四个，如今所里的百户已经不够支应整个安定县的防区，刘杰福也知道，毕竟手底下还要留几个办事得力的。明朝进入崇祯时期，边军就已经一再扩军，可越扩这战斗力反而越低，军饷更是直线上涨，地方上的各级军官只能自己想办法筹措军饷，养活军户，这些军户明面上是属于朝廷的，可实际上早就落入了各级军官的手里。 “还不给我住嘴！”刘杰福对王振山吼道，可他这又何止是对王振山一人吼叫啊。 第七章 兵权 赵国栋顺利的拿到了安定县千户所里面最“精锐”的部队，有些心满意足。 副千户签押房。 “大人！”守门的兵丁见到自家大人马上行礼道。 “如何？”赵国栋在门口问道。 “都按照大人的吩咐办妥了。” “嗯，很好！”赵国栋说完推门而入。 “赵大人！”李明伟起身施礼道。 “赵大人！”杨齐等人也一同起身施礼道。 “嗯，免礼，免礼！”赵国栋扳回一局，心情大好呵呵笑道：“让各位久等了！”赵国栋既然要笼络人心，自然面容和蔼可亲。 “大人太客气了，我等行伍出身，实在当不得大人如此礼遇。”李明伟说的自然是感激涕零。而这些看在杨齐的眼里则是另外一番景象，要知道杨齐前世可是三十多岁的壮年汉，这些人情世故哪能是现在这些古代人可以比拟的？如此礼贤下士，必然有所谋划才是，杨齐静待下文。 “哎！无妨！”赵国栋说完在主位上落座之后说道：“都别站着了，坐，都坐下！来人呐！看茶！” “是！” “几位可愿意投到我的帐下？”赵国栋喝了口茶凝视着李明伟说道，他自然知道几人之中，尊他为大。 “大人，我等原是榆林卫下属百户，现如今队伍被打散，我等也无队可归，还望大人收留一二，让我等可以继续报效朝廷！”李明伟站起身抱拳说道。 “实不相瞒，我正等着你这句话呢。”赵国栋兴奋的说道：“日前我部接到陕西行都司调令，命我部集结部队，前往靖边营参与狙击建奴女真的作战任务，你们可敢随我前去抗击建奴？” “有何不敢？”李明伟大义凛然地说道。 “唉！”而杨齐却是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的节奏吗？ “很好，既然如此，我就将安定县千户所最精锐的部队交给你！”赵国栋亢奋的说道，仿佛他已经看见军功在向他招手。为了这次出战他早早就做出了准备，安定县的武库，他两个月前就已经盘点完毕，可用的装备他这次都会带上，粮草也从延安府调了一些，这些他都是背着刘杰福做的准备，再加上平时他截流的部分粮草军饷，想来应该够用。 安定县千户所规制上是千户所，可实际人员早就超出了规制，总共在编人员有三千余人，散遍人员更是达到了五千之众，虽然人数众多，但都司衙门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现在战争不断，士兵的损耗太大，如果不进行私下扩军的话，朝廷往来公文调派军士，再行征召新兵入伍，如此周章，时间上可是决不允许的，再说下面这些将领也是“懂事”的，孝敬一直未断，又有谁会多说一句话呢？赵国栋深谙行伍之间这些肮脏事，知道这都是表面现象，实际上军官们的扩军是为了让士兵们给自己种更多的地，他们的战斗力可想而知。 这些年与建奴不断作战，这些统兵的将领也总结出一条宝贵经验，别指望边军的士兵可以抵挡住建奴的冲锋，为了获得军功不受刑罚，这些将领们纷纷武装自己的家丁，甚至将一些作战勇猛的军户，收入到家丁的序列里，所以家丁们的装备才是正规军的装备身披铠甲，有铁制武器，而寻常军户，只有军服一套，武器一把，仅此而已，可即便如此，全副武装的家丁人数毕竟是少数，而且他们从不参加任何军事战阵训练，只管猛打猛冲，顺风仗还好说，一旦前军崩溃，家丁们往往跑的比谁都快。 “此话当真？”李明伟两眼放光的再次确认道。 “我手底下的人我清楚，他们绝对不会是巴牙喇兵的对手，你们有此实力，想必带出来的士兵也不会差到哪里。”赵国栋拍了拍李明伟的肩膀说道：“值此乱世之秋，我辈男儿自当奋勇向前，为朝廷，为圣上尽忠，搏得功名，光宗耀祖！” “不错！大人说得极是！”李明伟的激情瞬间被引爆，十分赞同跪地说道：“我等定不负大人厚望！” “我等定不负大人厚望！”魏大勇、胡峰、王利全都跪了下去齐声喝道。杨齐无奈也只得跟着跪了下去，古人的礼节实在繁琐，动不动就要下跪行礼。 “都司的调令上说，两个月后部队要抵达靖边营，两地之间的距离为二百多里地，按部队每天行进四十里计算，最多五天就到了，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以准备。”赵国栋说道：“李兄弟，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办理交接手续，今晚你们就先到馆驿休息。” “旦凭大人安排！”李明伟抱拳道。 “老七！”赵国栋朝门外喊道。 “大人！”一位壮汉从门外闪身而入。 “拿着我的帖子，带他们去官驿歇息。”赵国栋说完，转身躺在太师椅上。 一行人出了安定县千户所衙门，径直前往官驿。 “呦，七爷，您来了！”驿丞亲热的打着招呼。 这样的称呼让杨齐为之侧目，看来这老七在城里很吃得开，不想杨齐若有所思的目光正好被李明伟撞上，看的出来他也留意上了这个老七。 “嗯，这几位是大人的贵客，你们要好生照看着，切不可怠慢！”老七大大咧咧的说道。 “得嘞！”驿丞应下，开始吩咐人手安排一应用度。 “列位，在下这就回去复命了，今后有什么难处，可以找我。”老七拍了拍胸脯说道，别看他粗枝大叶，其实他是明白的，能让大人这么看重的人，必然有所能耐，而有能耐的人也一向是老七敬佩的。 “多谢七爷照应！”李明伟也学着驿丞称呼他。 “哎，什么七爷不七爷的，那是虎外人的，咱们自家兄弟，你叫我老七就可以了。”老七摆了摆手说道。 “如此，多谢七哥！”李明伟自然不能跟赵千户一样称呼他为老七的，只能如此称呼。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早些安歇吧！”老七说完就告辞而去。 第八章 夜话 “哎呦，这一天，终于躺床上了。”魏大勇满意的将鞋子甩在地上，就往床上倒去。 “我去，你这什么味？”杨齐不满道：“你去把脚洗了再睡觉。” “矫性劲，你不臭啊？”魏大勇哼唧道，坐起来一看，杨齐正在那里洗簌，他也不再说什么，自己溜溜的去洗簌去了。 “我的天呐！”杨齐洗簌完毕看见桌子上面有一面铜镜，走过去一照，经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咋滴？发现自己很帅是吗？”魏大勇在那里说道。 “我怎么这么年轻了？”杨齐下意识的说了一句，马上又把嘴闭上了，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这还是一张三十多岁大汉的脸了吗？这分明就是十九岁到二十岁之间的脸吗？难怪李明伟称呼自己叫小兄弟，可不小嘛？ “你可拉倒吧！有你这么往脸上贴金的吗？不就是把脸洗干净了吗？”魏大勇酸酸的说道：“一会大爷也洗把脸，让你看看大爷帅气的脸庞。”说完自己还哈哈大笑两声。 “杨兄弟，睡了吗？”这时王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哦，还没呢。”杨齐边说边把门打开说道：“什么事啊？大利？” “大勇兄弟也没睡呢？”王利跟魏大勇打了个招呼，接着说道：“没啥事，大哥叫你过去一下。” “哦，那走吧。”杨齐转身跟魏大勇说道：“我等下就回来。”说完就跟王利走了出去。 “李大哥。”杨齐抱拳道：“你找我？” “杨兄弟，快坐。”李明伟亲热的招呼杨齐入座。 “白天的事，你也知道，我身边现在就你们几个我信得过的，明天就要交接军务，我打算委任杨兄弟一个小旗官。”李明伟开门见山的说道。 “小旗官？”杨齐重复了一下。 “是这样，先委屈杨兄弟，军队是讲究军功资历的地方，以杨兄弟的能力，今后必然军功卓著。”李明伟怕杨齐多想赶紧解释道。 “哦，李大哥，这没什么，只是骤然当官，我怕我干不好，给李大哥丢人。”杨齐这说的是实话，“前世”现在也只能如此称呼以前的经历了，前世杨齐也是当过领导的，手底下最多的时候也管了两百多人，只是工作跟领军打仗，或许有相通之处，但也有本质上的区别，他的担心也并非多余。 “呵呵，我不会看走眼的，你有这个能力，到时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来问我便是。”李明伟直接说道。 “即然李大哥如此信任，那我就尽力一试吧，不过我有个要求。”杨齐想了想说道。 “说吧，只要我能做的到，定会为你筹办。”李明伟大气的说。 “我想组建一支火铳队，专门训练火铳兵。”杨齐说道：“不知道军中是否能满足我这点要求。” “这个我现在不好答你，等明天交接军务的时候，我会跟赵大人提，看看他那里有没有火铳兵需要的一应用度。如果没有，哥哥我也尽量给你筹建，只是时间上可能会长一些。”李明伟如实说道。 “没关系，只要有李大哥这句话就行了。”目前的情况杨齐也知道，确实如此。 “杨兄弟，还有一事，哥哥我要跟你说明。”李明伟说道。 “老哥请说。”杨齐道。 “上次斩杀巴牙喇兵，老弟那一下才是关键一击，咱们有幸缴获了三副铠甲，三匹战马，还有三百两银子。”李明伟说道：“三匹战马哥哥我不打算分配，你也知道，哥哥身居百户怎么也要自己留一匹才是，另外两匹打算分配给疯子跟大利，这次我打算任命他们为旗总，身下有匹快马，可以方便很多，所以哥哥我打算从银子上找齐，给予你补偿，共计一百两，你看可好？”李明伟分配道。 “老哥，要不了这么许多。”杨齐见李明伟将战利品全盘托出，还是有些感动的，这里确实有自己的功劳在内，如果他一直不说，自己当然也不会主动去问，但这心里难免会有些不舒服，如今李明伟能主动道出，还是有统兵之道的。 “哎，你现在还不了解，等你带上兵了，就会知道，这以后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不留一些傍身是不行的。”李明伟是不会让杨齐推掉这些银子的，身为一方长官如果为人不公的话，是难以服众的。 “如此，多谢老哥。”杨齐诚恳的说道，来到这个世上，这是杨齐第一次拿到属于这个时代的钱，俗话说得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你我兄弟之间，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李明伟拍了拍杨齐的肩膀说道：“没什么事的话，你就早些回去歇息吧，明天还要起早呢。” “老哥，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杨齐说完告辞回房。 杨齐一进房，就听见魏大勇的呼噜已经擂得震天响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像他这样活着倒也快活。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就来到了校场之上，中人是千户所的佥书，经历，武备库的大仓使等几人同时在场，还有赵国栋身边的“七爷”，赵国栋本人却并没有到场，这点出乎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杨齐知道，想要跟着赵国栋混，没有能耐是不行的，他也不会白要你，人是要创造价值的，如果你没有价值的话，相信赵大人也就只能帮到这里了，这剩下的就得自己去挣了。 “人都到齐了？那么咱们就开始吧！”王振山在七八名家丁亲卫的陪同下，端坐在点将台的一侧说道。 军务交割，主要包括黄册、武备、军需等几大块，还有一些零碎的杂七杂八，并不复杂但却耗时，需要逐项盘点核对。由于这是整个千户所最“精锐”的兵丁，人员上没有任何出入，一共三百五十六人，全员到齐，杨齐扫了一眼，确实是全员到齐，只是这装备恐怕就不怎么样了，如果不告诉杨齐这些人是“兵”，每人发根棍子那就是乞丐了。 军务上不需要杨齐操心，自有佥书与他们办理交接，作为一个后世的现代人，人！才是杨齐心中的重点。 第九章 军务交接 这边点卯完毕，王振山就带领这些人去盘点武库了，武库跟杨齐所料一致，这里的武器、被褥、铠甲、几乎都是不能用的，残破不堪，跟账目上出入很大，但王振山那边却又巧立名目，林林总总的往来调度流水账目毫无破绽，总归一句话，啥也没有，缺啥？少啥？只管跟上面要，给不给，那就不在他的范围内了。 “老哥，这怎么交割啊？啥都没有嘛！”杨齐知道明末的贪腐到了什么程度，可亲眼所见之下，恨不得抽刀杀人。 “唉，你还不明白？今天为何赵大人没有到场？这个情况说明他是心知肚明的，你让他怎么做？我们也没有办法，强龙不压地头蛇，先按照赵大人的要求把兵权交割了再说，至于其它的只能以后再想办法了。”李明伟也是恨得牙痒痒的，可大明军队就这个样子，要不是他们是身居一线边疆，恐怕也不会有一把趁手的兵器吧。 匆匆忙忙间一个时辰就过去了，杨齐看了看太阳，大概在十点左右，李明伟期间多次想要发作，均强自忍耐了下来。 “李兄弟，即然交割完毕，那兄弟我就回去复命了。”老七说完跟李明伟互道告辞，就转身走了。 “我也要回去了，兄弟我在此预祝李百户旗开得胜了。”王振山面带笑容边说边走来到桌案前就要在文书上签字画押。 “慢着！”就在这时，杨齐突然说道。 “他是何人？”王振山毕竟当了许久的百户，可不是杨齐可以唬住的，看似简单的一问，却把李明伟问住了，你说他官职？只是一个小旗，你说是我兄弟？这里却是在商议军务，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将众人堵在当场。 “你不需要理会我是何人。”见李明伟往前迈了一步刚要说话，杨齐直接打断他说道：“佥书官我问你，我们不签字画押，军务是不是就不算交割完毕？” “这是自然。”佥书官负责此次交接，有些吃不准这个小兄弟是何人，照实说道。 “那就好！”杨齐说完对着王振山深深施了一礼说道：“那小弟就在此预祝王百户旗开得胜了，将来战场立下汗马功劳，可记得提携我们兄弟几个啊。” “你！这怎么行？”王振山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怎么不行？”杨齐话语马上递上去，不给他任何喘息时间让他思考：“交接不成，看来只有王百户王大人自己亲自领军出征了，我等也只有羡慕王大人立功受奖的份儿啊。” “这，这个！”王振山急道：“这可是两位千户大人的命令，你们想抗命吗？” “抗命？自是不敢的，但也要有命回来才行。”杨齐的话语跟连珠炮一样说道：“除非...。” “除非什么？”王振山终于掉进杨齐挖好的坑里。 “除非将这个武库填满。”杨齐漫天要价道。 “填满？”王振山惊道：“我哪里填得满呀？这里可是历任百户的亏空，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我只能补充一部分。” “一部分？”杨齐见他吐口了，赶紧追问道：“是多少？” “一个百人队的全副装备吧。”王振山仔细数着自己的家当说道。 “放屁，我们这里有三百五十多人，一百个人？”杨齐佯怒道：“那还是请王百户自己亲自出征吧！” “别，别呀，万事好商量，好商量啊。”王振山急得满头大汗。 “好，我也不逼你，容我们商量一下。”杨齐笑眯眯的说道，可是这笑容王振山怎么看都有一丝邪恶的味道在里面。 “李大哥，你怎么看？”杨齐拉着李明伟走到一边小声问道。 “哎呀兄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呢？实在是高明啊。”李明伟把憋了半天的话终于说出来，心里痛快多了，他哪里见过还有如此交接兵权的啊？以前交接兵权，那都是赶紧把兵抓在手里才是正经，什么武备给养之类的东西那只能跟朝廷伸手去要，哪见过杨齐这样的，也难怪，这要放在以前，也没人会给你装备什么的，你不要兵权更好，自己抓在手里，王振山这么上赶子撇清兵权的也是少有。 “唉，没想到边军都腐败至此，这些许手段也不足道哉，李大哥，你快看看，咱们开个什么价码？”杨齐催促道：“可不能让他反过味来，不然这事就难办了。” “正理，正理。”李明伟快速的在脑子里面盘算着说道：“这样，杨兄弟，你跟他要两百人的装备，这样每人一把腰刀一把长枪，匀一匀，可以装备四百人了，只是半数兄弟不能披甲了。” “嗯，成，我去试一试！”杨齐点头道。 “没事兄弟，这事成不成，哥哥我都谢谢你！”李明伟感激道。 杨齐点了点头，就走了过去。 “怎么样？”王振山用急切的眼神望着杨齐问道。 “我大哥说了，也不为难你，难得你实在，你就出两百人的装备，外加五十杆火铳及配套装备就可以了。”杨齐伸出两根手指头说道。 “两百？”王振山脸上一抽一抽的，两百人的装备也就是自己这段时间弄出来的银两，他可不想自己白忙活，最后血本无归，可跟自己性命比起来，还是舍财吧，他又盘算了一下火铳，问道：“我说这位兄弟，咱们打个商量怎么样？我多给你一百杆火铳，你给兄弟我抹掉一百套装备怎么样？” “不行。”杨齐略作思考干脆的说道，其实他很心动，火铳这种武器，必须大范围组成战阵统一放排枪，才会有杀伤力，这个时期的火铳命中率其实很低，主要还是有效杀伤半径太低，很多士兵又疏于训练，临阵手忙脚乱，往往敌人还没进入射程，自己手中的子弹已经打出去了，等着再次装填的时候，就来不及了，只能调头就跑，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先进的武器，边军却很少使用的主要原因。 “一百五十杆！”王振山加价道。 杨齐依然摇了摇头，边军根本无人使用的武器，他那里或许有不少存货。 “两百杆！”王振山继续加价。 杨齐其实很心动了，内心的呐喊，反馈到外在的时候却依然是摇了摇头，不为所动。 “兄弟，我这最多只有三百杆，全给你了，你给兄弟我抹一抹吧。”王振山索性和盘托出哀求道。 “这样吧，我自己做主，给你减五十套装备，但也只能如此了，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咱们就一拍两散吧！”杨齐最后说道。 第十章 杀！杀！杀！ “哈哈哈！”李明伟看着满库房的装备乐得嘴都合不拢了，搂着杨齐的肩膀说道：“多亏了兄弟你啊，咱们这次搞到这么多装备，想来左右的兄弟部队就数咱们的装备齐备了，这次大家再加把劲，把这些猴崽子们操练出来，打完这仗，大家都能官生一级！” “预祝李大哥旗开得胜！”杨齐赶紧恭维道。 “哈哈哈！恭喜大哥！”胡峰端起长枪舞了一个枪花，收枪抱拳说道。 “大哥，这刀真不赖。”王利这人比较务实，他正在逐个检查武器铠甲。 “对了，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怎么就认为可以一口吃定他？”李明伟转过头盯着杨齐猛看。 “这个嘛，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关口就是你能不能看准。”杨齐也没有隐瞒慢慢说道。 “嗯，很多事情也确实是这样，兄弟，你就直接说吧，我老李到现在也没看明白。”李明伟说完挠了挠头呵呵笑道。 “李大哥你是身在局中而已，我问你，对于一个将领来说，什么最重要？”杨齐有意点拨道。 “当然是军权了，只要有了军权，要什么有什么。”李明伟理所当然的说道。 “嗯，李大哥看得通透，确实如此！”杨齐眨着皎洁的眼睛说道：“那要是跟性命比起来，谁更重要呢？” “那当然是命啊，命都没了，还要啥....。”李明伟说道这里忽然恍然大悟：“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真有你的。” “李大哥，这些火铳说好了，可都是我的。”杨齐如获至宝的说道。 “嗯，大哥我还是赏罚分明的，这些火铳都是你争取来的，都归你。”李明伟心情不错，大手一挥，直接丢给杨齐负责，他还省心不少，这些火铳在他们边军眼里都是倒霉玩意儿，不定什么时候就炸膛了。 杨齐这次的收获最大，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正愁没地方搞到火铳，没想到一下子居然搞到了三百杆，这些火铳都是全新的，连最外面包的牛皮纸都没拆封，可惜，自己手下只有十个大头兵，外加魏大勇个大老粗。 “行了，时间比较紧，抓紧吃口饭，下午大家就带队开始训练吧。”李明伟说道。 “是！” 下午安定县千户所校场上，此时不到三百人的队伍稀稀拉拉的站了一片。 “怎么回事？”杨齐皱了皱眉问道。 “很可能赶回家种地去了。时间紧，先训练吧！”李明伟含糊的说道，他更看重的是这些军士全都是青壮小伙，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果然是“精锐”啊。 杨齐见李明伟满不在乎的表情，他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明朝末年，军中一直有“买闲”一说，就是底下的士兵给自己的军官支付银两，来获得免训练或者耕种的时间，自己也可以搞一些副业，赚钱养家。明朝晚期军队形式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军户，他们没有军饷，世代承袭军职，另外一种就是募兵制，这种是有军饷的，明朝末年战争主要都是以募兵制的士兵进行主战任务，而军户世袭的则沦为了将军们的免费劳动力，替自己耕种田地。所以李明伟见怪不怪，他也知道最后这些兵油子会主动把钱交到他这里，而这里有的这些士兵，则完全够用，所以李明伟也不能免俗。 “杨兄弟，大哥说了，将你这旗划给我统带，也好照看着你。”胡峰挤眉弄眼的对杨齐说道。 “哎呀，还没恭喜胡兄弟已经当上总旗了！”魏大勇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 “滚犊子，你还是叫俺疯子顺耳！”胡峰捶了魏大勇一拳说道。 “哼，这还差不多，你要记住，你当多大的官，那也是我大勇的疯子兄弟。”魏大勇当着自己这旗军士的面大声说道，别提自己有多神气了，那感觉就好像此时此刻自己是总旗一样。 “大勇！”杨齐一声怒喝道：“这是在军中，胡峰胡总旗，那是咱们的顶头上司，你怎么如此无礼？还不跟总旗道歉。” “杨兄弟！”魏大勇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害怕这个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些的小兄弟的，反正他一瞪眼睛，自己这颗心还真是打颤，于是苦着脸说：“都是自家兄弟...。” “你给我住口。”杨齐呵斥道：“你要是不道歉，休怪我不念兄弟情谊！” “呃，别，我道。”魏大勇赶紧跪拜道：“是属下无知，请总旗治罪。” “杨兄，杨兄弟，你看这又何必呢？”胡峰没想到杨齐如此严厉，更没想到魏大勇这么短的时间就对杨齐言听计从，一时间举足无措，尴尬不已。 “请总旗治罪！”杨齐抱拳说道。 “唉！”胡峰一看一个抱拳请罪，一个跪在地上，只得一甩袖子，转身走人了。 “起来吧。”杨齐上前将魏大勇扶了起来说道。 “哼！”魏大勇被杨齐当着全队人的面呵斥下跪，脸上无光，内心不免有些埋怨杨齐翻脸无情。 “你给我过来。”杨齐使劲拉着魏大勇远离自己那队人之后小声说道：“你是不是傻？这是在军中，你自己又不是什么新兵蛋子，军中上下尊卑有别，必须严谨否则日后你自己如何独立带兵？” “啊？我还能带兵吗？”魏大勇完全没有理解杨齐的深意，倒是被杨齐说的带兵一事很是上心。 “怎么不能？立下军功，就会升官，你又不比别人差在哪里，如何不能带兵打仗？”杨齐鼓励道。 “那好，我魏大勇全听你的。”魏大勇兴奋的搓着双手。 “哼！”杨齐冷哼一声，回身一脚踢在魏大勇的屁股上，骂道：“滚回队伍里。” 魏大勇被踹了一脚不仅不恼，还满脸笑嘻嘻的跑进队伍里站定，那些老兵们一看新来的小旗官看似年轻，却如此严厉，今后的日子不知道是福是祸，纷纷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 杨齐转身缓慢的走到队伍面前，看着这十一个年轻人的脸庞，突然想到“军人”这个词，这是多么神圣而不失庄严的字眼，可眼前这些人他却半点也无法联想到“军人”二字。只见这些士兵脸上全是菜色，面黄肌瘦，如果不是身上穿了件大明军服，他们跟老百姓无疑，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大家好！我叫杨齐！”杨齐清了清嗓子，决定还是要有一个开场白，于是说道：“我是一个孤儿，可我不是天生就是孤儿，我生长在榆林卫边防关口，鞑子们年复一年的不停入侵，我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和我的亲人们相继被鞑子杀死，所以，就剩下我一个人，如今榆林卫沦陷，鞑子进攻的脚步不会停止，他们会继续南下，哪里又会成为下一个榆林卫？” 杨齐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来到大明头几天，他还不要觉得，如今已经意识到也许他这辈子再也回不到未来了，他这不就成为孤儿了吗？他虽然知道家人、亲人们都在哪里，可就是无法团聚，那又与死了有什么区别？他知道，如今的军户身心已死，跟明初那会的战斗力天壤之别，要想练出来好兵，必须要有军心，他知道朝廷从这之后会越来越难，谈钱？不，杨齐要唤醒这些人的战心！要唤醒他们的胆！从守护亲人的角度出发，也许会是一个好的办法。 “安定县离榆林卫有多远？鞑子突破第二道防线又会多远？他们这次没有打进来，下一次呢？”杨齐语速越来越快的说道：“你们要像我一样在这个世上忍受孤独？看着自己的亲人们一个一个的倒在自己的面前？自己的女人被鞑子糟蹋？自己的乡亲们被鞑子奴役？” “不！”杨齐说到这里很激动的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下面的士兵们面无表情，但也都是涨红了脖子憋着一口气。 “当然是杀光他们！”杨齐大喊道：“跟我一起喊，杀！杀！杀！” “杀！杀！杀！”终于有两三个胆子大的喊道。 “很好！”杨齐干脆的喊道：“再大点声告诉我！” “杀！杀！杀！”杨齐在此暴喝道：“都没吃饭吗？再大点声！” “杀！杀！杀！”这次就连魏大勇也跟着叫喊起来。 这边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其他操练部队的将官们和李明伟，与他们悄悄训练不同，杨齐这边没怎么练，声势却大得惊人。 第十一章 练兵 杨齐的开篇训话效果出奇的好，士兵们呆板的眼睛里面有了一丝丝明悟，在他们的思想里面，当兵上战场，那是给朝廷卖命，替将军们挣军功，跟自己反而没有多少关系，作为军户的他们，死了，自然也就死了，同宗的亲戚们只是需要再次任选一人入伍当兵，军户是杀不绝的，人有都是，不多自己一个，也不少自己一个，他们完全没有为自己，为家人们去想过什么未来，也从来都不知道，当兵到底是干什么的，如今他们有了守护的牵绊，自然要积极去面对未来的战争。 “抬头、挺胸、收腹！都很好！立正，就是这么站的，这叫军姿！现在所有人站两刻钟！”杨齐所有的话几乎都是用吼的，气势十足，尽管这十一个人就在自己的对面，他也是句句大声吼道，接下来便是两刻钟的军姿，包括杨齐本人也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魏大勇一开始还可以，可是十多分钟之后就感觉身上爬满了虫子，不是这里痒，就是那里痒，怎么办？又不让动，就只能在那里扭着乱晃。 “动！？”杨齐鹰一般的眼睛划过魏大勇突然暴喝道：“干什么你？魏大勇！” “旗官，我痒！”魏大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嗯，好，大家记住，以后在队列里面有任何问题，都要记住先喊‘报告’，长官批准后，才准许动，明白没有？”杨齐喊道。 “明白！”众人齐喊道。 “报，报告！”魏大勇脸涨红了学着杨齐的样子喊道。 “什么事？”杨齐回道。 “痒！” “挠！” “噗”有几个人强自忍受着。 “噗嗤！”军士们一个个都憋红了脸。 “干什么？”杨齐喊道。 “报，报告！”众人纷纷有样学样的喊道。 “怎么了？”杨齐明知故问。 “想笑！”众军士们纷纷回道。 “记住，咱们是大老爷们！是男子汉，就是想笑，也要大声的，敞开了笑！”杨齐大声喊道。 “哈哈哈！”得了命令的军士们再也不压抑内心的感受，放声大笑起来。 这无形当中拉近了杨齐与军士之间的关系，杨齐内心很是高兴，他知道，别看这十一个人不多，可却是他实实在在的班底，也是他在这乱世之中存身的根本，所以他分外用心，尽管他并没有当过兵，但往年的军训也是没少参加，还有影视剧什么的，知道练兵，重点还是在“练”这个字上。 “向左～，转！”杨齐一边下命令，一边亲自做着示范动作。 “向右～，转！” “向后～，转！” 杨齐打算先从站军姿，队列训练这些最基本的开始入手，千万别小看这项训练，队列训练，可是直接关系到以后与敌对战时候的战阵反应速度，别忘了火铳，是最讲究战阵配合的武器。 站军姿与转向训练一直持续到晚饭，而其它部队这个时候都早早的就收了操，偌大的训练场上只有杨齐这小小的一撮，十二个人而已。 赵国栋书房。 “大人！”老七从外面走进来行礼道。 “嗯，回来了？”赵国栋头也不抬的看着手中的公文。 “大人，果然如你所料，王振山那小子什么都没给他们留。”老七说道。 “哼，刘杰福他们我还不知道？一丘之貉！”赵国栋放下手中的公文说道。 “可大人没去，李明伟他们后续的装备、给养等问题，怎么解决？难不成全由大人出吗？”老七皱眉道：“就是请示五军都督府，这一来一回，恐怕也是赶不上这次狙击战了。” “我去？”赵国栋一挑眉毛说道：“他们能用，则用，不能用？则弃，我手底下怎么会养无用之人？” “是，是！大人的智谋，小的就是拍马也赶不上的。”老七赶紧躬身回道。 “这段时间你没什么事，就常去看看他们，我要看看能杀得了巴牙喇兵的家伙，究竟有多大能耐。”赵国栋平静的说道。 “是！”老七说完后，就悄悄地退了出去，末了还小心翼翼的在外面把书房的房门关上。 千户所营房，李明伟部。 晚饭对于这些军户们来说没什么特别的，每人一碗汤水，里面飘着几个菜叶子，外加两个馍馍，正常人都吃不饱的东西，就别说一天训练量这么大的军汉们。 “这样不行。”杨齐看着手底下这些军汉们低头吃着手里的饭菜，他皱着眉头小声说道。 “怎么？杨兄弟？”魏大勇就坐在杨齐的身边，他小声嘟囔的话，被他听到了。 “这点东西填饱肚子都不够，如何能够恢复这些军汉们的元气？”杨齐说道。 “你不知道，这就不错了，别的部队，一天就吃两顿饭，这晚上更是只有一个馍馍，这里能吃到两个馍馍，那都已经是天大的好处了，你没看这些军汉们一个个吃的很香吗？”魏大勇指着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杨齐再一细看，发现还真是这样，每个人都是细嚼慢咽，喝口汤水都缓慢无比，回味无穷，直到恋恋不舍之后，才缓缓咽下。 “大勇，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上午点卯的时候，人都很齐，下午军训的时候反而少了不少，你知道怎么回事吗？”杨齐问道。 “这叫买闲。”魏大勇将杨齐知道的说了一遍，其实杨齐也知道，只是从魏大勇嘴里要一个确认而已。 “那为什么我们队的人，没有人买闲呢？”杨齐追问道。 “唉～！”魏大勇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与有闲可买来说，无闲可买，那才是最大的悲哀！” 原来这些军户们大多都是家里过于贫穷，别人买闲是因为家中尚有余地可耕或者家中有些产业可守，或者其他营生，而这些无闲可买的军户，在这里只为给家中减少负担，因为他们都是壮劳力，吃得多，在军中最少还管一口吃的。杨齐听到这里，别说内心有多难过，都说皇帝不差饿兵，可又有多少士兵在忍饥挨饿？ “胡总旗！”杨齐饭后找到胡峰失礼道。 “杨兄弟，咱们之间...。”胡峰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劝道。 “胡兄弟，这是在军中，礼不可废！”杨齐说道：“胡总旗，明天上午训练时，还请将我那队军士，合到总旗一起训练，下午我回来后，再单独训练。” “没问题！”胡峰满口答应，李明伟曾嘱咐过，要尽最大可能照顾这位小兄弟，何况杨齐为人谦和，知礼，上次还救了吕大宝一命，胡峰内心也是感激不尽的。 第十二章 明末物价 “什么？一石粮食要卖三两银子？”魏大勇怒道：“你怎么不去抢？” 第二天一大早杨齐找到军中的佥书官要到了自己队里军户家的地址，又找老七帮忙要了四辆马车，就去找米行卖粮去了。 “我说这位军爷，您老消消火，这已经是看在各位乃是朝廷边军的份上给打了折扣的，不然一石粮食我要卖三两五钱银子的！”米行掌柜为难的说道：“你们要是早来一个月，还是二两银子，只是大宗粮食都被官府的采买完了，就导致现在的粮价猛涨。” 明朝的度量衡有些复杂，与现代的度量有很大的差别，这点杨齐也有些了解，只是不是很清楚，如今看了这袋粮食，背在肩上试了试重量，差不多在一百二十斤左右的样子，一百二十多斤粮食卖到三两五钱银子，确实很高的价格了，要知道太平年景一石粮食也就卖一两银子而已，丰年的话会更好一些，但这样的价格只出现在明初盛世的时候，如今掌柜的还肯打个折扣，看来也确实是看在这些军汉们为国卖命的份上了。 “好了。”杨齐站出来拍了拍魏大勇的肩膀理解的说道：“别为难他了，这年景米行也不容易。” “掌柜的，我打算买十五石粮食，你能否派几个伙计跟着我们，帮我们把粮食运走？”杨齐转身对米行掌柜说道。 “哎呀，军爷真是大主顾啊，没问题，没问题。”米行掌柜说完一挥手，后面站着四个伙计就走上前来待命。 “掌柜，我想问一下，在哪里可以买到鸡蛋？”杨齐走了一路也没看见又卖鸡蛋的。 “这个好办，出门右转，见到路口在左转，那条街上有卖鸡蛋的。”掌柜直接说道。 “多谢！”杨齐付完银两就带了两个马夫跟着一起去采买鸡蛋。 米行后堂内。 “少爷！已按照您的吩咐卖给他们了。”说话之人正是刚才的米行掌柜。 “嗯。”被称为少爷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振山，只见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挥手说道：“走，跟上去。他黑了老子那么多钱，原来只是李明伟身边的一条狗，我倒要看看他买这么多粮食要搞什么鬼！”说完当先一步抢了出去，随后跟上六个大汉。 “老板，鸡蛋多少钱？”杨齐很随意的指着一筐鸡蛋问道。 “哎呀，军爷，您可折煞小老儿了，小老哪里是什么老板？”卖鸡蛋的老汉急忙说道。 “不打紧，您这鸡蛋怎么卖？”杨齐挥了挥手问道。 “军爷，这鸡蛋只要一百二十纹一斤！”老汉有些高兴又有些为难的说道，他已经在这里摆了一上午了，一个上门问价的主顾都没有，今天要是还没不出钱，家里就没米下锅了，可是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主顾，居然还是几位军爷，不免有些为难，不知道接下来是福还是祸。 “什么？这么贵？”魏大勇急道。 “嗯？”杨齐有些疑惑，但还是很相信自己兄弟的，于是眼睛一瞪喝道：“老伯，你竟敢欺瞒与我？可是看我等年轻好欺负？” “哎呀呀！”老汉大急赶紧跪倒在地磕头说道：“军爷，军爷哎，您可冤枉了小老儿啊，如今连年战乱，粮价都翻了几倍？这鸡蛋本就是稀罕物，怎有不涨之理啊？” “嗯？”杨齐微微沉思道：“怎么回事？”后半句是问魏大勇的。 “我记得我小时候，我娘亲带我外出买鸡蛋，也只要五十纹而已。”魏大勇越说越小声，他这才意识到，时光荏苒，娘亲已然不在人间，这鸡蛋恐怕也回不到过去，想到这里，魏大勇的眼圈有些发红，嘴里小声念叨着：“娘亲！” “唉～！”杨齐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兄弟，都是苦命的人，赶忙上前将老汉扶了起来说道：“老伯，对不住，是我等鲁莽。” “哎呀，军爷，老汉我真是受宠若惊。”老汉赶紧作揖道。 “既然如此。”杨齐盘算着手里的银两还能卖多少鸡蛋，刚才买粮食用掉了四十五两，如今还有五两，他打算再拿二两，也就是两千纹购买鸡蛋，按一百二十五纹计算，他刚好可以购买十六斤鸡蛋，打定主意后说道：“老伯，给我称十六斤鸡蛋吧，正好二两银子。”说完就将银子递给老汉。 老汉接过二两散碎银子，手中哆嗦道：“军爷，老汉我活了这么些年，今天是头一回遇到您这么仁义的军爷，老汉我今天便赔些本钱又如何？算您一百纹一斤，二两银子卖您二十斤！”他说的确实实情，如今这世道很少还有军汉外出买东西了，即便是有，大多也都是强买，又哪里会给你钱财？其实刚才他也打定主意了，不行就把儿子搬出来，想来也会有些薄面，即便没有，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自己的鸡蛋，儿媳妇还怀孕在家等米下锅呢。 “使不得，使不得！”杨齐连连摆手说道：“您老做点生意不容易，我等身为朝廷军队，那是要为百姓服务的，哪里能多拿百姓一点东西？” “军爷！”老汉听到这里忽然跪倒在地满脸流泪的说道：“小老儿的孩子就在军中当兵，我也是军户，这么些年哪里遇到过您这么体恤我等的上官？您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收下这些鸡蛋，就算是我等军户，为朝廷尽的心力吧！” “好！”杨齐心中不忍，被老汉的行为感动得热泪盈眶，再次将老汉搀扶起来，一口答应下来说道：“不日我们就要上战场与鞑子作战，如果我有命活下来，定然长年派人到你处采买鸡蛋！” “好！”老汉用力的拍了两下杨齐的肩膀说道：“一言为定。”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他回到家里一定会给这位年轻的小旗官做一副长生牌位，日日供奉，如此好的军官，相信上天也会庇佑与他。 “嗯？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一个人？”王振山悄悄的在一旁早就将杨齐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 等买完鸡蛋赶回米行的时候，粮食已经全部装填完毕。 “旗官，没问题！”其中一个马夫走到杨齐跟前禀报道。 “嗯，出发吧！”杨齐点了点头说道。 杨齐一行人赶着马车，出了安定县，朝着下夹树村走去，王振山等人则远远的坠在杨齐后面。 第十三章 伟大呼？高尚呼？ 下夹树村。 “妈的，给脸不要脸，你欠老子两吊钱，现在利滚利已经五两五钱了，老子给你抹个零头，你还不满意？”一个光头大汉晃着膀子说道。 “赖爷，请你再宽限些时日吧。”一个年轻的妇人跪在地上哀求道。 “赖爷，这年头，原来欠钱的才是大爷呀？”跟着老赖一起来的青皮阴阳怪气的说道。 “哎～，我说白家妹子，不如你跟了我？你的账我替你扛了，如何？”另一个青皮哈哈大笑着说道。 “你们，你们太不要脸了。”白家妹子被气的胸脯大起大落的喘着气，强忍着泪水不让它不争气的流下去，她身后还有一个哇哇直哭的小女孩，需要她的保护。 “哎呀呀，赖爷，快看呐，白家妹子有货啊？”青皮说道。 “哎呀，我看看？”赖爷说着就开始动手。 “你们给我住手！”突然一声暴喝从院内传来。 “原来是李家老太太啊，你不在家颐养天年？跑出来瞎溜达什么？”赖爷都懒得看老太太。 “你们这帮禽兽，我儿在军中效力，保家卫国，干得可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不像尔等，成天装模作样，欺压良善，我定要到县太爷那里告你们。”老太太气的只拿拐杖杵地。 “告我们？”赖爷冷哼一声说道：“老太太，不怕告诉你，我赖爷的背后可是游击将军旗下的哨官，那可是杀鞑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主儿，再说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告我们什么？”赖爷早就相中了李家儿媳妇，只是这李家军户命好，娶了白家妹子这么可人儿的黄花大姑娘。 “赖爷，您行行好，家里的绸缎就要织好了，回头卖了钱，就够还你的了，还请赖爷宽限些时日吧。”白家妹子没别的手艺，却织了一手的好绸缎，在整个安定县的地面上那是远近闻名。 “哈哈哈！”赖爷开心的笑道：“我赖某人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既然如此，那就请小娘子去我家纺稠吧！给我带走！” “是！”四个青皮一口同声道，说完就上去抓人。 “住手！住手啊！放开我家媳妇！”老太太急的大声喊道，说完就上前去拉扯抓李家儿媳妇的两个青皮。 “你给我起开！”被老太太抓住的青皮使劲一推，就将李家老太太推到在地。 “婆婆！婆婆！”白家妹子眼睛通红的喊道：“谁能来救救我们家啊。” 周围此时站满了百姓，他们其中不少人都是军户，可是他们却只是站着，看着热闹，期间不时的摇头，轻叹，有的还指指点点，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可这一切，真的就与他们无关吗？事到临头的时候，真的就能独善其身吗？ “住手！”杨齐一行人等直奔下夹树村李家而去，因为这李家正是他手下旗丁李添福的本家，而这一切都被杨齐远远的看在眼里。 杨齐大喝一声，当先挤了进去，魏大勇在后面安排好一切，带了两个赶车的马夫也跟了进去，别看这四个是赶车的马夫，但也是军户出身，眼前这一幕也是感同身受，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家里人也难免不被人欺负，于是纷纷义愤填膺。 “臭小子，不管你的事，滚远点！”赖爷一看有两个身穿明军军服的汉子走了进来有些不悦的说道。 “哼！”杨齐不答他的话，却冷眼看着周围的旁观者说道：“我想你们其中应该有很多人都是军户出身，自家男人或儿子或父亲或兄弟或小叔子，他们在军中为朝廷效命，干的事只有一个，那就是保家卫国！保的是谁？不单单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家庭，也不单单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朝廷！是你们每一个家庭，是整个天下的朝廷，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孤儿寡母在这里被泼皮无赖欺负吗？那么他们在军中能安心为国效力？而毫无后顾之忧吗？”杨齐受够了这些看客，所以他说的正气凛然，一时间魏大勇与周围的四个马夫及米行伙计都看傻了眼，这些事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想到身为军户居然这么伟大、高尚！而且还有人可以替他们出头，报不平之事。 “啪！啪！啪！”赖爷在一旁帮着膀子看他说完了嘲讽道：“王麻子，看见了吗？还有你们几个，都学着点！看人家是怎么英雄救美的。” “哈哈哈哈！”周围几个青皮哄然大笑。 “哼！死到临头还不自知？”杨齐冷眼看着这位赖爷说道。心中已是动了杀意，可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好有所作为。 “怎么？你还敢动我不成？”赖爷有些瞧不上杨齐这样的下层军官。也难怪，军户都沦为了将领们耕地的免费劳力了，在别人眼里或许他们还是个兵，在赖爷这样的人眼里，那与老百姓无异，而杨齐这样的小旗官，只不过是个领带干活的小工头，你说赖爷能瞧得上眼吗？ “动你？”杨齐有些不屑的说道，走到李老太太跟前，将她扶起，坐到旁边的石磨上，又一把将李添福的媳妇扶起问道：“这里可是李添福的本家？” “小哥儿，正是这里！”李老太太坐在那里喘着粗气说道，显然气得不轻。 “本来我很看得起游侠好汉。”杨齐做完这些直视赖爷说道：“因为他们为人仗义，讲究盗亦有道，劫富济贫，打抱不平之事，从来不会欺压良民百姓，而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真是另在下所不齿，趁人家男人不在家，专门上门来欺负孤儿寡母，你们这也是好汉所为？！” 杨齐的话这一说完，赖爷这一方刚才还是气势如虹，顿时一泄，这些青皮们忽然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深深的自责，昂首挺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样子在已不复存在，本来与杨齐身高差不多的，也顿时觉得矮人家一头。 “你特么算什么大瓣蒜？”赖爷知道嘴上看来是讨不到半分便宜了于是说道：“给我打！” 四个青皮平时摄于赖爷的淫威，一声令下身体自然而然的忠实的执行了赖爷的命令，魏大勇此时也早就做好了准备，见对方一动，也冲了上去，杨齐倒是小看了赖爷的狠劲，没想到说打就打，但杨齐也早就有动手教训他们的打算了，如今正中下怀，岂不痛快？ 无题 杨齐跟魏大勇也算是狠角色，双方实力差距悬殊，赖爷这边是四个人，杨齐这一方只有他跟大勇两个人，一开始还能战个平手，可时间一长，杨齐跟魏大勇身上就多了不少脚印，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但他们谁也没吱声，只是闷头的跟这四个人滚到一处。 “妈的！欺人太甚！”其中跟着进场的一个马夫终于看不下去了，加入了战团。 “拼了！”见同伴如此，另一个也冲了进去。虽然他们二人不属于边军战斗序列，但对付两个青皮还是旗鼓相当的，战斗的天平开始朝着杨齐这方倾斜，四个青皮渐渐处于下风。 “打他，踢呀，踢他！”赖爷在旁边场外指导的不亦乐乎。 杨齐被打的火起，看来不给他们点狠的，这些泼皮也不知道厉害，与杨齐对战的正是赖爷手下头号打手，因为一脸麻子人称“王麻子”。杨齐不管不顾的纵身撞入王麻子的怀里，他中门大开，正要将杨齐推开，就觉得心口处遭到猛击，哇的一口将早上吃的油条豆浆吐了一地，杨齐也不给他喘息之机，一脚踢到他的下颚上，青皮吐出几颗牙齿后直挺挺的仰面倒地，满口鲜血，一动不动的昏了过去。 “我去！”王麻子手底下的狠劲，赖爷是知道的，他没想到杨齐这几下子如此干净利索就解决了他，吃惊道：“你，你别过来！” “叫你的人都住手！”杨齐冷声喝道，虽然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但此时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青皮，反而把他衬托的高大威猛。 “都住手！”赖爷如今被杨齐兵临城下，如果自己不按照他说的去做，这个楞头小旗官一定会将自己也打趴在地，这周围围了不下五十余号人，那自己今后也不用在这片混了。 三个青皮此时人人带伤，一拐一拐的回到赖爷身边。 “把他扶起来。”赖爷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转身就走，连场面话都懒的说。 “站住！”杨齐哪里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他？ “你要怎的？”赖爷有些胆气不足的说道。 “哼！”杨齐冷哼道：“把李家嫂子的借据拿来！” “你要替她还吗？”赖爷反问道。 “嫂子，你欠他多少钱？”杨齐问道。 “两吊钱！”李家媳妇说道。 “这是二两银子，把借据拿来！”杨齐冷冷的说道。 “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让我将借据还给她？你做梦！”赖爷不服气的说道，要不是这小子破坏他的好事，此事白家妹子已经得手了。 “好！我看你是皮痒！”杨齐说完就往前走去，魏大勇也不甘示弱，没想到这一架打的这么过瘾，他把袖子挽起来，紧随其后，两个马夫互相看了一眼，也往前走去。 “哎！哎！”赖爷一看这小子来真的，赶紧伸手阻止道：“给你，这是她的借据！”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杨齐一把将借据拿了过来，反手就将二两银子丢了过去说道：“我也不占你便宜，该给你多少，一纹不少你的，但超出的部分，我也不会多给一纹！” “哼！”赖爷不服气，可又打不过他，一甩袖子，转身就往外走去。 “站住！”杨齐又将他喊住。 “怎么？”赖爷的脑门子上这时就有些见汗了。 “我告诉你，今后李老太太跟李家嫂子，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绝饶不了你！”杨齐冷冷的说道，鹰一般的眼神直射入赖爷的眼睛里面。 “小，好！”赖爷差点儿就说出来“小的知道了！”顿时觉得在属下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满脸通红的说道：“咱们走！”然后低头下生说道：“谁特么再提今日之事，我定将他的腿打折！” “是！是！”几个青皮互相搀扶着小声应付。 “李家嫂子，这是借据！”杨齐拿着借据给李家嫂子看了一眼，确认真假，见她点了点头后，当着她的面，直接将借据撕毁。 “好哦！”见几个泼皮无赖走了，周围的百姓这才叫好道，有几家与李家相熟的邻居也才走上前来帮助李家忙前跑后，嘘寒问暖起来，也有不少人围着打听杨齐的事，夸赞他英勇不凡，魏大勇这时感觉自己特别有面子，特别的高大威猛，腰杆子也不觉间挺直了很多。 “大勇，替老太太请位郎中来给好好瞧瞧。”杨齐说道。 “好咧！”魏大勇颠颠的去了。 杨齐此时此刻在不想多说任何话语，这些百姓长时间接受压迫，内心早已麻木不堪，他们太需要有一颗主心骨，可以为他们挡风遮雨，可这一切是需要他们自己觉醒的，别人做得再多，说得再多，他们也是不会明白的。 “李家嫂子，这是李添福的军粮，我替他给你送过来。”杨齐没有说其他的话语，他能做的也仅仅是每家军户送去一石粮食，仅此而已。 李家嫂子接到粮食那一刻，双手止不住的发抖，即使面对泼皮无赖她都是一脸坚毅的表情，可此时此刻，她终于留下了激动的泪水。 “感谢大人！”李家嫂子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哎呀，快快请起。”杨齐赶紧将她扶起。 本来杨齐打算当天下午就赶回军营的，结果忙完这十家军户的分粮之事后，天都已经黑了下来，杨齐一行人赶紧赶车往回走，这时李老太太已经带领十户军户家属，在官路上等着杨齐等人。 “老太太，您这是为何？”杨齐见这些家属都等后于此赶紧跳下马车说道。 “小旗官！”李老太太喊了一声就带头跪了下去，十户家属说多不多，说少也是跪了五十余人，黑压压的一片，拖家带口，有老有少。 “哎呀，老太太，您老可折煞小子了！快快请起啊。”杨齐赶紧上去将老太太扶起来，接着大声喊道：“你们，赶紧起来吧。有什么话，咱们站起来说。” “小旗官，俺老婆子不是不懂规矩，从太祖高皇帝开始，咱们军户家庭，只交军粮，何时发过军粮？这粮食不是朝廷给的，是你小旗官大人看我们活不下去，可怜我们，发给我们的。您这个情，我们懂。”老太太说道。 “多谢小旗官！”李老太太身后一众军户高声说道。 “唉，乡亲们，说句心里话，我不忍心看着我手下兄弟们的家人，吃不饱，穿不暖，可在下能力有限，也仅仅能进到这一点绵薄之力。”杨齐高声说道：“不日我们将进击鞑子，不想他们还有后顾之忧。” “呜呜呜呜～！”很多军户都哭了起来，不是杨齐的话有多感人，而是他们知道，鞑子的厉害，想来自家的男人很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 “哭！哭什么？”李家老太太中气十足的说道：“女真鞑子年年入侵，如果我们家的儿郎们不去上战场，谁还能来保卫我们的家园？保卫他们的妻儿？” “老太太说的对！”这时王家媳妇大声喊道：“我们不应该哭泣，我们应该告诉他们，我们会照顾好自己，让他们放心参战，一心一意的杀鞑子！杀得他们再也不敢来我们大明！” “王家媳妇说得好！”这些军户们高声喊道。 “乡亲们！我向你们保证，我一定带他们活着回来！到时候咱们开上十桌宴席！连吃三天！”杨齐高声喊道。 “慢走！小旗官慢走啊！”杨齐在他们一片颂赞声中缓缓朝着安定县军营进发。 第十五章 鸡蛋的好处 “杨兄弟，刚开始我还极力反对你用这笔银子，如今看来，这钱确实该花！”魏大勇坐在杨齐身边说道：“这些军户家里大多都断粮了，要不是靠着采集野菜，野果，真不知道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下去。” “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杨齐搂着魏大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百姓艰难，军户不易，我们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也算是我们报效朝廷，为国尽忠啦！” “杨兄弟说得这些，我老魏不懂，但有一点我懂，就是做兄弟的，一定为兄弟着想，这些人跟着咱俩，今后出生入死，我们不为他们着想，谁还会为他们着想？”魏大勇用自己的话语试着解释杨齐话里的意识。 “不错！”杨齐点了点头，感觉前路也不是那么黑暗。 王振山一行人骑着高头大马缓缓往回走，他一直在回想杨齐今天一天的所作所为，他本以为这小子买这么多粮食必有所谋，可看到实情后，内心佩服不已，从他为李家嫂子挺身而出，到被揍的鼻青脸肿时，他内心还暗暗为赖爷叫好，可到李老太太他们说的话语行为时，他觉得挂在杨齐脸上的鼻青脸肿，那不是伤，而是荣誉，来自平民的颂赞，也让他有些看不懂了，这跟他从小接受的价值观有严重的冲突，这些“贱民”，居然让他有些感动，隐隐的在内心深处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好像被轻轻的触碰了一下。 “来人！”王振山轻轻喝道。 “在，少爷！”一骑快速的来到他跟前，骑士抱拳说道。 “回去告诉米行掌柜，卖给杨齐的粮食按照进价成本销售，多余的银两，退还给他。”王振山说道。 “是！”骑士领命后扬鞭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上，别的营房都还在睡觉的时候，杨齐已经将他这一队的军士都给叫了起来。 “从今以后，咱们队每天卯时整队，点名，出早操，内容五里地全副武装越野长跑！”杨齐大声说道，他已经降低难度了，部队新兵训练的时候都是轻装上线，先跑三公里，再逐渐加量，杨齐打算从三公里开始，古人几乎都要种地，练就了一身的好体能，浑身上下肌肉不多，但耐力确实高，这次也算一次摸底训练。 “啊？！”所有军士都张大了嘴巴说道。 在你们的身后，是一早就给他们准备好的火铳、装备、行囊，都是用打包带缠好的，一个个整齐的井字双肩背，杨齐上去抓起一个背在身上，给所有人演示一边。 “听我口令，跑步～，走！”杨齐下达命令后，当先跑了出去。众军汉眼见小旗官如此，他们也只能这样，于是一个接一个的跑了起来。经过杨齐的计算，一杆火铳及相关弹药配件大约重量在十五斤上下，再算上被褥、五天的军粮以后，总重量在二十五斤上下，还是可以的。 “听我口令！调整步速、呼吸要均匀，用鼻子吸气，小嘴吐气，控制心律！”杨齐跑着突然喊道：“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众军士一起吼道。 “一！二！三！四！”军士们的吼声越来越整齐，如同一个人发出的声音。 六里地武装越野，很快就完成了，让杨齐没想到的是，这些寻常军汉，居然只用了一刻钟就全部达标。其实后世新兵训练三公里越野，达标时间为十三分钟，虽然这些军汉们用了十五分钟的时间，才跑完了二点五公里的距离，两相比较，新兵是轻装越野，军汉们是全副武装，新兵们脚上穿的是军队的制式胶鞋，而军汉们穿的则是编织后后的草鞋，要单论体能的话，这些军汉们要比后世的新兵略强一些，所以杨齐很满意这个结果。 “很好！今天早饭给你们加餐！”杨齐高喝一声。 “小旗官，加啥呀？”有胆子大看杨齐心情很好顺嘴问道。 “每人一个鸡蛋！”杨齐通过查看他们的腰牌知道问话的是旗下军户：王源。 “哦！”军汉们顿时大声欢呼起来。 “好久没吃过鸡蛋了。” “是啊，都不记得有多久了。” “好像那会娘亲还在世。” “....。” 杨齐听着这些内心是苦楚的，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终结。 早饭时真的每个士兵手里都有一个鸡蛋，众人开心不已。为什么要给士兵吃鸡蛋？是杨齐当下唯一能为他们添加的营养物质：蛋白质！这东西一、可以增强免疫力，古代兵团作战时多会水土不服、瘟疫、出血热（鼠疫）、疟疾等等非战斗原因造成的减员，这些都可以通过增强免疫力来进行避免。二、可以增肌，抗疲劳，恢复体力，有利于连续训练。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鸡蛋，用处还是很大的，后世基本上每人每天都是要补充鸡蛋的，但眼下吃鸡蛋对于杨齐来说都是奢侈的，因为鸡蛋的价格太贵了。 早饭后，接下来的训练还是站军姿，然后是齐步走，转向训练等，队列训练。 “起步～走！”杨齐自己在队列前面来回走着，给大家做示范。 “都看好了，手臂怎么摆动，注意后摆动作，要尽量往后摆动，前摆时，手，臂这部分是直的，不要回弯，摆动到，呃～，肚脐这个位置吧。”杨齐遇到个麻烦事，古代的军服没有对襟，他不太好形容这部分，于是想了个办法，前摆手臂与肚脐对齐。 “我不练了！” “我也不练了。” 杨齐正教的热心，突然队列里一个军汉冷声说道。 “怎么回事？”杨齐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问道。 “你特么怎么回事？”魏大勇在一旁怒道：“你说不练就不练了？” “魏大勇！”杨齐喝道：“这是队列训练，有事要喊‘报告’，你忘了规矩了吗？军队里的规矩，就是军规！” “魏大勇！李添福！王源！”杨齐指着他俩喝道：“向前一步～走！” 三人同时往前迈了一步。 “你三人围着校场给我跑五圈！”杨齐看了一下这个校场差不多有一千米的样子，五圈也就是轻装五公里了。 第十六章 生死两茫茫 “报告！”李添福喊道。 “说！”杨齐一点好脸子都没给他。 “为什么我们要天天训练走步？这谁不会啊？还有这个转向，再有一个来月咱们就要上战场了，为什么不教我们一些作战的格斗技巧？招式？这样我们还可以杀敌，保命！成天练这东西，能把鞑子练死吗？”李添福质问道。 “报告！”王源喊道。 “有话说，有屁放！”杨齐冷喝道。 “你要是不会教我们这些，就让我们并入胡总旗的队伍里合队训练吧。”王源大声说道。 “很好！”杨齐有些火大，但还是压制着自己说道：“我相信所有人都在这么想对不对？” 队列里没有一个人回答，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跟魏大勇二人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只是从低下去的头，可以看出来，大家都这么认为，包括魏大勇，他只是不说，但不代表没有这个疑问，就在此时，周围的部队都在训练格斗招式，只有他们这边比较安静。 “我说过，男子汉大丈夫，笑都要大声的笑，有话说，当然也要大声的回答，就算放个屁，都要叮当响！”杨齐冷静下来，他们有这种疑问也是对的，就像当年自己刚开始军训的时候，也有些疑问，觉得这些都是形式主义，可正是由这些“形式主义”练出的士兵，建立了新中国！这就是战斗力。 “回答我！是还是不是？”杨齐暴喝道。 “是！”众军士虽然是齐声回答，但声音不是很大声。 “大点声回答我！”杨齐再次喊道。 “是！”这次声音很大，气势也很足。 “很好！”杨齐点了点头说道：“这还有点军人的样子。”杨齐向前走了两步接着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军人，是士兵，士兵就要站有站样，坐有坐样，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今天我就给你们讲一讲队列训练的重要性！” 这时所有军士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来。 “战争，打仗，是依靠一个人的勇武之力可以取胜的吗？”杨齐问道。 “当然不能！”杨齐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取胜靠的是什么？靠的是战阵，是团结一致，哪一方的战阵最先被凿穿，其结果就是被对手切割、包围，直到被消灭干净为止！相信你们都上过战场，临场变阵都经历过吗？整队需要多长时间？” “战场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重要，战场形势更是瞬息万变，差之毫厘，缪以千里，这个道理你们懂不懂？”杨齐耐心的解答道：“我们做任何事，都要从基础做起，而这战阵，也就是队列训练，尤为重要，乃是基础中的基础。你们这样根本不叫军人，只是穿了军服的老百姓而已，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要想形成战斗力，那是要经过千锤百炼的。” “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我只说一遍，今后我的军令，再有人提出质疑，我的队伍里面不会再留你！明白没有？”最后一句杨齐大声吼道。 “明白了！”众军士一个立正，大声说道。 “很好！”杨齐点了点头说道。 “现在，魏大勇，李添福，王源，你们三个给我出去。”杨齐一点情面也不讲，说完伸手一指，就让他三人出去跑圈去。 三人垂头丧气的走出队列，围着校场跑了起来。 “被你害死了！”魏大勇嘟囔道。 “谁让你嘴欠？”李添福回道。 “我嘴欠？”魏大勇不乐意道：“要不是我俩，你媳妇都被赖爷抓回家了！” “你说什么？”李添福眼睛顿时怒瞪魏大勇大声问道。 魏大勇顺便将与杨齐二人去军户家里挨家挨户发粮食，还有去李家遇到赖爷上门逼债的事都讲了一遍。 “小旗官是个好人！”王源嘟囔道。 “好人怎么了？好人也要会练兵才行啊！”李添福梗着脖子说道。 “添福！源子！”这时队里的一个军汉跑过来叫他们二人。 “怎么了？阿杰？”二人停下脚步问道。 “咱们军户的家属都到校场外面了，要见咱们，小旗官准了两刻钟的假，让咱们去见见。”阿杰说完转身就跑，显然是想家里人了。 “走！”李添福大喊一声。 “哈哈！”王源也是兴高采烈，他想他媳妇想得厉害着呢。 李添福见到自己的母亲与媳妇还有小囡囡，两步冲了上去，一下跪在母亲面前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我的阿福！”李老太太激动的摸着阿福的脑袋说道：“快起来，孩子！” “母亲！”李添福站起来叫道。 “福哥！”李家媳妇白娘子轻声叫道。 李添福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父亲，囡囡，也要抱抱！”小囡囡奶声奶气的叫道。 “老赖去咱家了？”李添福的声音虽然很轻柔，但里面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意。 “嗯，不过都解决了。你放心吧！”白娘子说道。 “怎么解决的？”李添福是知道老赖的，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解决？听媳妇这么说还是不太相信的问道。 “还不是你们的小旗官。”李老太太在一旁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老太太觉得谁好，自然话里话外就要向着谁说的，添油加醋的将杨齐活生生夸成了一位天神。 “娘！”李添福不满的说道：“人哪有那样的？再说他也被揍得不轻。”自己的娘亲还是知道的，不满的说道。 “浑小子！”老太太不满意的说道：“那杨齐，就是武曲星下凡！” “好，好，好！”李添福见母亲不满意赶紧哄着母亲说道：“您说是武曲星，那就是武曲星！”嘴上这么说，心里仍然不这么认为，到是对杨齐的认可，又高了一层。 “媳妇，这是我在军营里发的鸡蛋！”王源看见媳妇赶紧将省下来的鸡蛋塞给她说道。 “你快留下吃吧，训练挺辛苦的。”王家媳妇看着自家的男人说道。 “你拿着吧，我吃过了。”王源又将鸡蛋推了回去。 魏大勇悄悄的站在一旁看着这亲人相聚的热闹场面，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从鞑子入侵那年开始，自家的亲戚家人每年随着鞑子的到来，就会减员，有的直接被砍死，还能找到尸体，有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生死两茫茫！ 第十七章 实弹训练 十名军汉互道离别情。 “对了，你们怎么一起来了？”李添福寒暄完了才想起来为什么这么巧？ “小旗官跟我们说了，不日你们就要北上狙击鞑子！”李家老太太说道：“我们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我的好儿子，不要放心不下家里，纵有千万般不舍，也要舍身保家卫国啊！”说到这里，老太太痛哭出声。 “媳妇，我不在母亲跟前，就拜托你，替我尽孝了！”李添福突然给她媳妇跪了下去，磕头说道。 “哎呀！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李家媳妇哪见过这个，顿时慌了神，谁知他家男人硬要磕完头才起身，拗不过他，只能自己也跪在地上磕头还礼说道：“孩她爹，你放心吧，以后我就织绸纺纱，怎么也够家里用度，我跟囡囡在家等你回来。” 杨齐没有去打扰他们短暂而温馨的团聚，但他发现了好几个军士，都偷偷的把鸡蛋塞给了家人，他不怪他们，要怪只能怪这个世道。 幸福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两刻钟一晃就结束了，众军汉们与亲人们依依惜别。 “阿杰！好好训练，上战场多杀鞑子！” “源哥！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我的儿子，记住杀敌报国！” “....。” 杨齐孤身一人站在校场上，魏大勇过完干瘾，拖着落寞的身影回到训练场，其他的军汉们也都陆陆续续赶了回来。 “旗官！我错了！”王源回来后，扑通一声跪在杨齐面前低头认错道。 “旗官，谢谢你，给家里送去了粮食，今后我一定好好训练，杀敌报国！”说话这人杨齐有印象，他叫崔家全。 “多谢，小旗官！”其他军汉也纷纷跪下说道。 杨齐刚要说什么，李添福走了回来，愣愣的看着杨齐，其他人跪了一地，除了魏大勇，只有他还站着，其他军汉们也都看向他，场面有些尴尬。 “对，对不起！”李添福干干巴巴的说道，说完就跪了下去。 “好！”杨齐说道：“来，都站起来！” 其他人都站了起来，只有李添福还跪在地上。 “来，起来！”杨齐走上前去一把将他拉了起来说道：“兄弟们，人活一世在这大千世界上，咱们弟兄们能遇见，那都不知道是多大的缘分。” “是啊，老子可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这缘分大破天了！”杨齐在内心喊道。 “既然咱们走到了一起，成为了战友，那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你们的家事，就是我杨齐的家事，我不替你们打算？说句自私的话，那谁还会为我打算？”杨齐语重心长的说道：“将心比心嘛，你疼疼我，我疼疼你，在这艰难的世道上，这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行了！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咱们接着训练！”杨齐说道：“别看咱们现在的东西不咋地，但练好之后，咱们将是大明王朝的第一强军！” “听我口令！”杨齐高声喊道：“齐步～走！” “跨！跨！跨！”十二个人，人人都抬头挺胸，昂首阔步，从今以后他们将毫无后顾之忧，因为他们有一个好的长官，那就是：杨齐。 下午有个小插曲，万盛米行的老板派了伙计给送来了十五两银子，说是账目算错了，多收了钱，今天就给送回来了，这事让杨齐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打算有空再去一趟万盛米行。 转眼一个星期就过去了，这段时间，杨齐教会了他们队列训练：立正、稍息、跨立、停止间转法、步伐的行进与立定、蹲下、起立、坐下、起立，还包括整理内务，个人卫生等等。 “稍息！” “立正！” “好，稍息！” “讲一下！” “兄弟们！通过这一周的恢复性练习。”杨齐跨立站在队伍前面开始训话：“你们取得了巨大的进步，已经初步具备军人的气质，但是，距离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还有很大的差距，为了弥补这个差距，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开始进入战术动作训练，看见你们手里的火铳了吗？它们在未来的日子里面将一直陪伴在你们身旁，直到死亡的到来！” “下面，我来讲解火铳的操作顺序，注意看，装填！下药，看好了，药量不易过多，也不易过少，多的话，容易炸膛，少的话，弹丸射出去的威力会大打折扣，导致威力不足，无法形成有效杀伤，装完火药再放入弹丸，拿出通条压实，这里要注意，一定要用力压实弹丸与火药，不然留有空隙过大的话，也一样无法形成有效的杀伤力。”杨齐下令道，跟原先一样，都是杨齐亲自演示，然后再是分解动作演示，最后在一气呵成，完成所有战术动作，再由他手把手的指导每一个军士的动作要领。 “好了！”杨齐说完端起火铳对着五十米外的人型枪靶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一阵巨大的烟雾随之腾起。 “啪！”人型枪靶整个脑袋顿时炸飞开来。 “看见了吗？”杨齐喊道，经过反复测试，杨齐终于摸清楚了火铳的脾气，所以枪法又回来了。 “哇！”所有军士全都吃惊的长大了嘴巴。 “由于时间的关系，接下来的训练都将以实弹射击为主，切记，你们端枪时的枪口一律朝下，扛枪时的枪口一律朝上，严禁将枪口对准自己人，发现一次鞭打十下，两次三十下，三次！开除队伍！”杨齐最后吼道：“明白没有？” “明白！”所有人干脆利索的回答道。 “好！”杨齐点了点头继续道：“听我口令，装填！” “.....。” “瞄准！” “....。” “放！” “砰！砰！砰！砰...。”一连串爆竹般的声音在校场之上响起，这里的训练开始热闹起来，再也不像头一个星期那般沉静，现在只要杨齐这队人一训练，其他的队伍的注意力都会被吸引过来。 “阿杰，你的药装的太少了！”杨齐吼道：“再来！” “砰砰砰...！” “李添福，你的药装多了，看看那后坐力！” “再来！” “砰砰砰....！” “王源，你的弹丸压实了吗？子弹都射哪去了？” “.....。” 第二天早上。 “杨兄弟，不行就歇歇吧！”魏大勇这些日子看杨齐太辛苦，有些心疼的说道。 “不行啊！”杨齐沙哑着嗓子说道，他算了一下时间，不能再这么按部就班的训练下去，开拔的日子越来越近，如果再不进行大规模长时间的实弹训练，这些军士们恐怕都会折在战场上，他还记得他答应那些家属们，要活着带他们回来，然后摆上十桌，吃上三天三夜！ 第十八章 大仓使 “李大哥！”私底下杨齐他们还是以兄弟相称。 因为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实弹训练，所以火药与弹丸消耗的速度有些快，杨齐不知道，他这支只有十二个人的队伍，一天消耗的弹药，顶得上一个百户火铳队一个星期的消耗量了，其实不是杨齐的训练量有多大，而是将领们都把训练用的弹药套现了，根本无弹药可训练，当然不如杨齐的消耗大，可即便如此杨齐仍然觉得不够用，为了防止炸膛，每只火铳只放三十枪，就会被更换，然后冷却之后再行使用，所以为了满足他们的训练所需，每个人都有五杆火铳，轮换使用。 “哦？”李明伟如今也有了一个小的签押房办理公务。 “杨老弟来了！”李明伟刚签署了一份往来公文抬头一看是杨齐马上亲热的打着招呼：“快坐。” “最近我这边的弹药消耗有些快，我想再申请一批弹药，最好可以多一些。”杨齐有些无奈的说道，不知道明朝末年，这些物质还是否充裕，或者办事效率高不高？ “这事儿啊，我给你签署一份军需公文，你拿着去找赵千户，他签字画押之后，就可以去大仓使那里去支取了。”李明伟直接说道：“杨兄弟，你们训练的时候，还是要多注意安全，我听疯子跟我说了，最近你们练得有些狠啊，军士们的训练热情也很高涨，这是好事，但我还是要嘱咐一声，安全第一啊！” “嗯，李大哥说得极是。”杨齐赞同道。 “你拿着去办吧。”李明伟写完支取军需的公文，添上杨齐需要的数量，就递给他了。 “多谢李大哥！”杨齐拿着军需单子看见自己需要的数额赫然在上，心下放心不少。 “自家兄弟，去吧！”李明伟点了点头。 赵国栋签押房。 “大人，最近这十几天李明伟所部训练都很正常，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唯一与众不同的是杨齐带领的那队军士。”老七还是如常一样的回报李明伟所部的信息给赵国栋。 “后来他又练那个奇怪的训练内容了吗？”赵国栋有些摸不清这个杨齐要干什么，而李明伟却对他的特立独行，听之任之，非常奇怪。 “没有，据说是因为开拔的日子快到了，所以接下来的训练内容改为实弹训练了。”老七回道。 “实弹训练？”赵国栋疑惑道：“他不怕炸膛吗？” “呃～！已经连着好几天了，倒没看见炸膛，只是属下不知道，这些火铳，在作战的时候会起到作用吗？”老七说道。 “哼，继续观察吧！”赵国栋说道：“没想到上次的军务交割，李明伟他们居然能从王振山的手里扣出来那么多装备，倒是省了咱们的军需，我倒有些小瞧这个李明伟了。” “这个很奇怪，上次我走的时候他们马上就要签署交接文书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王振山居然改变了主意。”老七有些想不明白。 “咱们还是多关注一下他们的动静吧，就凭他们几个人能杀了一个巴牙喇兵，一定要他们的过人之处，我要好好利用这一点，如果他们确实有这个实力，我给他们一场富贵，又如何？”赵国栋说道。 “大人高明！”老七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报！”这时门口的家丁喊道：“李明伟旗下小旗官杨齐求见。” “宣！”老七见赵国栋迟疑的点了点头，他就扯着脖子喊道。 “李明伟旗下小旗官杨齐叩见赵千户！”杨齐进屋子后就跪在地上唱道。 “起来回话！”赵国栋端坐在主位上说道。 “谢大人！”杨齐叩谢道。 “你有何事求见？”赵国栋开口问道。 “因近日训练需要，弹药消耗颇大，故属下申请调拨一些军需弹药补给。”杨齐抱拳说道。 “拿来我看。”赵国栋说完，老七就走了上去，将杨齐双手呈上的军需公文递到赵国栋的书案上。 “杨齐啊，你这需要的弹药可不小啊！”赵国栋有些疑惑的问道，不知道为什么杨齐居然申请了一个整编火铳千人队的军需。 杨齐没有接话，只是低头站在那里。 赵国栋看了看他，沉思片刻，拿起笔，在上面写了一个大大“准”字，然后署上自己的名字，递给了老七。 “你拿着去大仓使那里支取吧。”赵国栋说道。 “多谢千户大人，属下告退！”杨齐心满意足的拿着文书，就往军需大仓走去。 安定县千户所军需大仓。 “什么？要这么多？”大仓使看着提取文书惊讶道。 “是的，最近忙着备战，消耗是大了一些。”杨齐解释道。 “你这何止是大了一些？”大仓使可不认识他是谁白了杨齐一眼说道：“一个小旗官，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居然弄到了赵千户的签字画押，哼！你以为有他的签字就能拿到这些军需了吗？” “怎么？赵千户的签字居然不好使是吗？”杨齐一听话音不对，声音也是冷了下来。 “赵千户是谁？在我这里只认刘杰福，千户大人！”大仓使说道后面还隔空在自己头上抱拳以示尊重。 “哦？”杨齐挤眉弄眼的说道：“兄弟，都是同所为官，还请通融一下。”杨齐莫不太清什么情况，按照后世的经验来看，这极有可能是在索贿，说完就将准备好的二两银子塞进大仓使收回的手里。 “嗯？”大仓使捏了捏手中的散碎银子，脸上顿时也有了笑模样：“这话是不错的，可你这支取的数额未免太大，这样吧，我先给你一半的数额，想来也够你使用的了。” “哎！兄弟，你这就有所不知了，上面不是说了吗，一个半月后就要开拔，兄弟我也是难办，这不一次性提取完毕，到时也不至于措手不及，腾出来双手，还可以干点别的，不是吗？”杨齐笑嘻嘻的半真半假的说着，手里再次摸出来二两银子说道：“兄弟刚升不久，这是全部身家了，还请照顾一二。” 第十九章 定装纸弹 虽然损失了四两银子，但看着军士们陆续搬回来的火药与弹丸，还是很开心的，相信这回可以应付完整场战争了。 “杨旗，这么多火药，咱们要用到什么时候？”李添福如今是很佩服杨旗官的，他可是见识了他打火铳的技术，不仅是打靶准，就连丢出去的泥瓦罐子，也是一枪一个，弹无虚发。 “杨旗”是杨齐的官名，所以大家都这么称呼他。 “记住，这些火药都要离墙离地存放，可不许受半点潮气！”杨齐嘱咐道。 “是！”一众军汉立刻应道。 “杨旗！”王源刚摆放好一箱火药说道：“我发现咱们现在的速度就是卡在火药的装填量上，就算是成天打枪，也有装少或者装多的情况发生，所以特别耗费精力，您说咱们能不能搞个定装的这个火药？” “咦～？”杨齐惊疑道：“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那你们都说说，咱们应该怎么搞这个定装纸弹？” “定装？纸弹？”这些军汉们都琢磨起来。 “这个装定装弹药的东西必须防潮防水，还得容易打开。”阿杰说道。 “不如咱们就用牛皮纸？”魏大勇说道。 “嗯，这个好，还容易叠！”李添福拍手叫道：“快，那边就有，咱们来试试。”说完就将旁边的牛皮纸扯过来一块，包了起来，为了防止药量漏撒出来，还在两头叠了两下，为了可以多次试验，他一连做出来好几个小小的牛皮纸弹放在那里。 “这个能行吗？”王源有些担忧。 因为杨齐的军规，要求人不离枪，枪不离人，所以李添福弄完就把枪拿在了手里，按照平时的训练，试火绳，装填三钱左右的火药量，再放入铅丸，取出通条压实铅弹，所有步骤都弄完，到开枪，杨齐估摸着大概用去了一分半钟。试完平素训练的时间，又开始按照新的定装弹药弄了一番，别的都一样，李添福在装的时候发现铅丸会提前从牛皮纸内滑进枪管，上面又盖上一层火药，结果耗时差不多两分钟，还没完成击发。 “阿福，你这不行啊！”阿杰在一旁说道。 “是啊，铅丸没在最上面，根本开不了枪啊。” “这样，大家都去找找，找最薄的纸回来。”杨齐见大家伙热情高涨，趁热打铁说道。 众人领命纷纷跑了出去。 “定装纸弹！”杨齐摆弄着手中的火铳，这其实是明朝末年改进过的鸟铳，因其枪口如鸟嘴一般而得名，射程达三百米，有效射程一百五十米，一百米内可以射穿三层铠甲，将木靶打出一个碗口大的伤口，尽管它如此优秀，但仍然无法摆脱它是一根火绳枪的命运。 “颗粒火药？”杨齐看着散在自己面前的一堆黑火药粉末喃喃说道，后世的子弹、炮弹内的火药都是颗粒火药，颗粒火药比同等分量的火药威力要大很多，究其原因是颗粒火药燃烧得更加充分，快速！瞬间产生的爆炸威力就会更加巨大，这个改进并不复杂。他脑子里面在快速的思索颗粒火药的制作，他凭着后世的经验知道，颗粒火药最开始被发现，就是因为火药受潮，士兵们害怕被处罚，于是将它们放在通风干燥的地方后，得到的颗粒火药，后世制作颗粒火药的工艺太多，但现在唯一符合的只有：酒磨法。 他正想着呢，军士们纷纷返回，手里拿着不同的纸样，他一一看过，只有王源手中的纸张符合要求，首先这种纸必须要软，经过小范围的反复折叠不会损坏，其次是易燃，通过火绳与药池就能将其点燃，最后就是燃烧要充分，不然会给再次发枪带来困难。 “这是什么纸张？”杨齐问道。 “这是大内宝钞司生产的秽纸！”王源眨眨眼说道。 “秽纸？是干什么的？”杨齐好奇的问道。 “擦屁股的。”王源倒没觉得杨齐不认识有什么好奇怪的，毕竟这东西寻常人家确实没见过。 “咦～！”众人厌恶的说道，从众人的反应来看，没见过的占绝大多数。 “哦～，就是手纸呗？”杨齐瞬间明白了。 “手纸？是啥？”王源有些不懂的问道。古代人入厕都使用厕筹解决大号之后的问题，通用的厕筹就是磨得圆润一些的竹条，有些类似竹简上面的薄片，后人不懂，从坟里出土的一些厕筹还给收藏起来，以为是竹简的一部分，殊不知那一片一片的只是古人的“手纸”。 “没什么。”杨齐挥了挥手，接过秽纸，就开始按照配比制作纸弹，他将铅丹放在最前面，三钱火药在后，紧紧的卷成枪管口径大小，不一会，纸弹就成型了，他一口气做了十几个纸弹，然后开始装填，杨齐是直接将纸弹塞进枪管，然后拿通条快速压实，两分钟内开了足足五发，周围的军士一看顿时眼热不已，李添福手急眼快，快速抓在手里五发纸弹，就操练起来，他只来得及开四枪，如果加大训练量，应该可以击发更多。因为是秽纸制成，燃烧的很充分，枪管内的杂质也特别的少，如果后期制作火药、秽纸等物，成份都选上好的材质，应该就不用在清理枪膛了，也许可以实现更多次的击发。 “杨旗，这个好！”李添福哈哈笑道。 “嗯，效果确实不错。”杨齐点了点头说道：“但还有一个隐患，就是如此快速的击发装填，枪管恐怕无法承受三十次的击发，很可能只能击发二十次，就要更换火铳。” “嗯，杨旗说的极是。”王源摸了摸连续击发五次的枪管，确实很热，感觉想激发了八九次的枪管一样。 “如果换成颗粒火药的话，这种枪管，恐怕只能承载十五次击发了。”杨齐在内心思虑道，有机会一定要重新制作枪管才行。 “王源，你去找胡总旗，多要一些秽纸，还有上好的烈酒来上三坛。”杨齐吩咐道。 “杨旗，晚上这是要喝酒？”王源笑嘻嘻的说道，要是杨旗喝的话，自己顺便也可以讨要一些解解馋。 “想什么呢？军营禁酒，我要烈酒是有用的，招办就是。”杨齐白了他一眼说道。 “是！” “阿福、阿杰，你俩去给我找一个磨盘，小一点的没关系，关键是我一个人可以滚动，找来放到这里，你们就可以去训练了。” “大勇，你带着其他人马上进入训练状态，咱们要尽可能的多加练习，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杨齐开始安排众人，一分钟都不想耽误。 “是！”魏大勇开心的说道，终于可以带兵训练了。 不一会杨齐要的东西就都备齐了，他要制作颗粒火药，先是将火药倒进一个大木盆里面，然后一点点的倒入烈酒，一边加酒，一边和火药，直到变为泥状为止，然后他将泥状的火药平铺在木板之上，薄薄的铺了一层，放在阴凉处风干，如此反复，他制作了一百斤的泥火药。 晚饭后照例是体能训练，杨齐带着全队的军士们锻炼身体，睡觉前，又抽出时间制作定装纸弹，白天军士们都见识了定装子弹的作用，这会制作第二天自己训练使用的纸弹，一个个都特别的用心，杨齐看着他们做出来的纸弹，每一个都像极了“艺术品”。 第二十章 颗粒火药 第二天一大早杨齐就来到存放火药的仓库，要经过一宿的通风，如今已是泥板一块，他用力的将磨盘在泥板上来回碾压，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样子，泥板上成块的火药就都变成了微小的颗粒状，看样子酒磨法初见成效，最后一道工序是将这些颗粒进行过滤，将粉末剔除，再行和泥，进行加工。 杨齐迫不及待的带着颗粒火药制成的纸弹，来到校场，命人在四百米处到五十米，每隔五十米设置一个人型枪靶，又找来一些废旧报损的铠甲，简单的披挂上，试枪就此开始。 “砰！”杨齐最先瞄准了四百米开外的靶子，一声枪响，后坐力明显增强，瞬间释放出一大团硝烟。 “报靶！” “报靶！” “报靶！”经过三次传递命令，最远处的军士跑上前去查看，只见他举起一只三角红旗，摇了摇，示意“中靶！” 杨齐的旗语，中靶举一旗，破甲举二旗，破三甲举三旗。 “我去！” “四百米！”一众军汉们都吃惊的长大了嘴巴，这个距离杨齐居然还能中靶，已经是肉眼的极限了，在场众人自问自己最多也只能做到两百米以内中靶，还得是十发三中就已经不错了。 “砰！”这时杨齐已经打响了第二枪，四百米的射程，他早就预料到了，但想在四百米内杀敌，可能还差一些，不穿甲，或许可以，穿了甲的，恐怕打伤他都难。 “报靶！” “举两旗！” “这是三百五十米了，居然可以破甲！”李添福惊叫道。 “可不，这威力增加了可不止一倍呀！”王源看了看也是震惊不已。 “大惊小怪！”魏大勇白了他俩一眼说道，在他心里，杨齐的位置不自不觉间已经越来越重要。 “砰！”杨齐扣动扳机，打出了第三枪。 “报靶！” “三旗！” “破三甲了？！” “太厉害了吧！” “要知道这已经三百米了！” “三百米开外破三甲！？”杨齐所部的军士纷纷惊喜过望。 “砰！”杨齐再一次扣动扳机，这次瞄准的是二百米外的枪靶，他直接越过了二百五十米的靶子。 “报靶！” “还报什么靶？”李添福嘴巴张得感觉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这次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冷冷的看着刚才还在二百米位置上的枪靶，上半部分已经四分五裂的飞了出去，包括铠甲，而下半部分此时也被击倒在地。 负责报靶的士兵不知道该如何，只能跑回来复命了。 “所有人集合！”杨齐大声喊道，他们大惊失色，大脑短路，不代表杨齐也是一样，其实他想到了威力会有所增加，也确实都是在他预料之内，射程增加一百米，有效杀伤增加到三百米！二百米之内命中目标伤口直接被巨大的速度撕裂！这也间接的提高了一百米内的精准射击，可以变为现实，如果后期可以试制加了膛线的遂发后装枪，那精准度将提高到两百米或者三百米，有效射程将达到五百米到六百米！杀伤半径达到四百米，应该不成问题。 “记住！这次试枪，虽然不是封闭试枪，周围仍然有很多人看到，但他们不会明白这里面的意义所在，从现在开始，谁要是对此次试枪结果，泄漏半分！斩！”杨齐阴冷的说道，经过半个月的相处，这些军士们都知道，杨齐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所有人都觉得脖子后面一凉。 “听清楚没有！”杨齐喝道。 “领命！”众军士异口同声的高声回道。 “很好！”杨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从今天开始，每天晚上增加紧急集合训练、打背包行囊、达标成绩，取一刻钟的三分之一为标准，凡是不达标的，当晚反复训练，直到达标为止。另外，每人随身携带两百发定装纸弹，颗粒火药两斤，弹丸一百发，火绳五米！今后这些都将是每个士兵的标准配置。” “是！”众军士立正领命。 “好，下面继续训练，精准射击，一百米打靶，开始吧！”杨齐随后下令道。 精准打靶，五人一轮换，魏大勇负责组织工作，杨齐返回库房，继续制作剩下的颗粒火药。 如此紧张的训练一直持续到月底，杨齐所部的训练成绩傲人，现在每个军士都能做到百米精准射击十发七中，按照战时比例，作战时他们应该能发挥到三成左右，也就是十发三到四中，装填速度因为改成了定装纸弹，再加上大规模的实弹训练，他们都能做到一分钟射速三发纸弹，这个成绩已经非常好了，但杨齐不会表扬他们，只会持续的压榨他们的潜力。但每分钟射速三发纸弹这已经是极限速度了，除非改进枪械的射击原理。 这天杨齐还想往常一样组织操练，突然听闻千户所的鼓楼大钟“咣！咣！咣！”的响了起来，校场之上所有训练的部队都停下了动作。 “所有部队集合！”杨齐正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就听到胡峰在那边高声喊道，紧接着李明伟的传令兵就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全军集合！” 整个校场之上，除了李明伟所部的三百余人之外，陆陆续续的还开进来五支部队，分别是赵国栋直属的：周子金、井文胜两位百户与从属刘杰福的百户：王杰文、陈鹏权所部，一共合计一千九百余人，外加相关的散兵团练又有两千三百余人，当然这些人的队伍照李明伟所部差远了，队列站得也都是松松垮垮，装备参差不齐，好在正兵营大概有三分之一的都是披甲之人，武器大体是全的，做到了人手一把。 所有队伍集合完毕，就用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正在杨齐等的百无聊赖之际，校场之上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千户大人，到！” “哗！”整个校场之上顿时跪倒一片。 “参见千户大人！”齐声大喝道。 “都起来吧！”刘杰福大摇大摆的走到点将台的正中间，后面依次站着的是安定县副千户赵国栋、千户所镇抚黄洪进、千户所百户王振山、千户所佥书郭中兴及一众吏员悉数到场。 第二十一章 进剿府谷叛乱 “开始吧！”刘杰福将手中的公文递给了所镇抚官黄洪进。 “是，千户！”黄洪进接过公文走上前高声喝道：“朝廷上谕，天有澄明、月有圆缺，有匪王嘉胤、吴延贵、王国忠于府谷聚众叛乱，擅杀朝廷命官，残杀保境之官军，罪恶滔天，邪恶横行，法不能畅，治不得清，不守人伦纲常，淫乱成性，劫掠百姓，万人伏尸，国之蝥虫，祸害已成，人神共愤，天地所不容，特命陕西都指挥使司，全力进剿，不使其成燎原之势，还民以康乐！” “以下为陕西都指挥使司传来的急递公文：王嘉胤、吴延贵、王国忠等人于崇祯元年四月聚众叛乱，随后强占府谷县，劫掠百姓、富户、官仓、武库，杀死知县等官员一十八人，官兵一千三百余人，百姓伤者无算，罪恶滔天，特命安定县千户所，除去防守必备兵力外，余者皆要调往府谷，参与围剿，此令同时发往延安府辖下诸县，接令之日，即刻开拔，不得有误，违者，军法从事！”黄洪进说完，合上公文退回班位。 “都听清楚了？”刘杰福声音不大，其实问的也不是官兵们，这些话都是有意说给赵国栋听的。 “很好！”见无人反对，刘杰福接着说道：“本官决定，命安定县千户所副千户赵国栋，百户李明伟、周子金、王杰文出兵参与围剿府谷乱民。” “刘千户，你为何不去？”赵国栋当着全军的面问道。 “哈哈，本官乃安定县掌印千户，身兼守土之责，如何能轻离职责？”刘杰福不置可否的笑道。 “哦～，刘千户即然如此谦让，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赵国栋有意羞辱与他，怯战之心。 “哈哈，本官预祝赵千户得胜班师了。”刘杰福哈哈笑道，却不与之争辩，战场凶险万分，就是挣军功，也要有命享受才行。 本来再有半个月左右，安定县千户所就要去靖边营集结，如今军令有变，然赵国栋将军需用度早已备齐，故都司直接命令即日开拔，也不受丝毫影响，即便额外增加了一个百户，军需用度也是富裕，这点刘杰福却是算漏了，不然，无法按照都司命令即日开拔，也是够赵国栋喝一壶，即便开拔，军需用度跟不上前军部队，赵国栋也定会焦头烂额，左右都是赵国栋遭罪，刘杰福那是开心不已的，即便一切顺利，这王嘉胤叛乱是四月份的事情，上报朝廷再到朝廷的进剿命令下发，这一来一去，一月有余就过去了，此时已是六月下旬，据收到的大致情报显示：陕北的叛乱已是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势，陕西渭北、白水、澄城、汉南、安塞、米脂等地皆有民变爆发，可谓是全陕响应，他们这些人一旦出城，失去城郭的保护，是福还是祸那就全看运数了。只要赵国栋一完蛋，在加上岳父那边的运作，安定县必然落到我刘氏一门的手中。 “刘千户真是客气，赵某如今军务在身，就不过多停留了，告辞！”赵国栋一拱手说完转身就走了，他是实在懒得跟他废话。 “送，赵千户！”刘杰福高声喝道。 与别的队伍忙乱不同的是杨齐所部非常镇定自若，每人都在身上斜挎了一个面带，装的是之前就制作完毕的炒面，这东西脱水之后，再食用只需要加入开水即可，就算没有开水，就水吃，也完全没有问题，别看袋子小，里面却是足够五日的口粮补给，每人两杆火铳，一把短剑挎在腰间，长度直到膝盖，一副背囊行李，外加一个水壶，左手护臂等等林林总总合计近五十斤负重。 杨齐如今也披上了作战棉甲，后背插了一杆小旗，代表了他小旗官的身份，魏大勇作为副官，在杨齐阵亡后继续带领部队作战，这是杨齐一早就安排好的，避免队伍失去指挥，变为散沙。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就见刘杰福的心腹，此次随同赵国栋一同出征的王杰文百户作为前军探路部队最先出发，随后是李明伟的部队，杨齐所部就在其中，接下来开拔的部队应该是赵国栋，最后才是周子金的运粮后勤部队，杨齐如是想着，事实也确实如此，赵国栋可以依靠的必然是自己的心腹爱将周子金，李明伟毕竟是新归附的百户，还需要不断的考验、试探。 杨齐一行人出城的时候已经是巳时末刻，杨齐算着时间，今天最多再走四十里地，就要露营。 “中军传令！大军在四十里外安营扎寨！”果不其然，从后队奔来几匹快马，边跑边喊道。这已经算是急行军了，半天赶路四十里。 旁晚十分，杨齐一行人终于感到宿营地，此时营地一应用度皆以搭建完毕，这是杨齐第一次见识到古代的宿营地，只见军营四个角落皆有望楼，营地门前还设置了几处拒马、陷马坑，距离营地一里地左右的位置还设置了几处暗哨，营门处高架起来的火盆将四周照得通亮，递出腰牌亮明身份，守门的总旗就将李明伟所部让进军营，进了军营之后，就有来回巡逻的小旗，一队一队的走过，精气神远比杨齐刚来那几天见识到的边军强太多了，看来赵国栋领军还是很有一套的，整个营地外松内紧。 晚饭杨齐所部吃的是李明伟百户的军粮，他们的口粮自然就节省下来。 大军继续北上二日后渡过怀宁河，直奔绥德洲而去。 “全速前进！”这天杨齐所部正跟着李明伟的部队前进，就听到前军传来军令跑步前进。 “快！都跑起来！” “抓紧，给老子跑起来！” 杨齐身边各队旗官纷纷大喝起来。 “全体都有！跑步～走！”杨齐也跟着喝道，但他的口令格外的与众不同：“一二一！一二一！”十一个人的脚步如同一个人一般整齐，看得周围的小旗官直愣神，不怪他们不知道，由于李明伟的特别关照，他们都不知道这支神秘的部队（成天在校场上打枪）原来竟是他们的袍泽。 “杀！” 跑了能有五里地的样子，杨齐他们就远远的听到了前方巨大的喊杀声。 “全体都有，起步～走！”杨齐在其他部队都在加速朝战场跑去的时候突然喝令部队减速，慢行。 “这小子怯战了！”周围的几个小旗官纷纷在心里鄙视道。 胡峰冲的比较靠前，所以杨齐这边的动静他并不清楚，其他的小旗官因为马上接敌的缘故也无暇他顾。 第二十二章 被埋伏了 杨齐带着部属赶到的时候，李明伟早就带着部队杀进战场，只见偌大的山坳里面，旌旗招展，喊杀声震天，大概有几千人正在拼杀，在目力不能及战场的另外一头烟尘滚滚，显然正有大股部队杀来。 “杨旗？咱们怎么办？”李添福在他身边急道。 “稳住！”杨齐一摆手说道：“王源，你带一个兄弟，去那边打探一下，快去快回！”说完指着东面的山坡说道。 “大勇，你带一个兄弟，去西边。”杨齐快速的分配任务：“你们记住，如果发现敌人，不要恋战，马上赶回来报告情况。” “是！”四个军士快速的朝着两侧山坡跑去。 “大家原地隐蔽！”杨旗说完，带着剩下的七个军士就地隐藏起来。 杨齐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要知道百户王杰文的手下可是有着四百余人的队伍，虽然被赵国栋拆了一半的人手跟随中军，但散兵人数也在一千人以上，如此人手还要向李明伟他们求援，就知道敌人很棘手，而这些乱民肯定也收到官兵要进剿的风声，所以在此早做了准备，即然做足了准备，又岂会只想着吃掉这一千来人的前军部队？想必应该把李明伟这一千余人也算在内了，那么乱民敢吃掉这么多官军，他们的人数必然要在五千人之上，甚至更多，正面战场对战官军必须要压着打，那么人数必然要在三千之上才行，或者五千人，那么也就是说东、西两个方面也必定要有伏兵，伏兵不在多，在精，可以扰乱敌人的心智，官军在慌乱之下很难细想会有多少敌人，从而作出误判，目的就达到了，不然不可能一口吃掉这么多的官兵，杨齐想到这里后背全是冷汗。他并不知道，一旦匪军消灭了他们这些官军，他们在陕西如入无人之境，再也不会遇到任何一支有战斗力的部队，因为部队主力，都在抵御鞑子的入侵。 “李添福！你马上带人去寻找李百户或者胡总旗，告诉他们马上组织部队后撤，敌人有诈！”杨齐说道。 “是！”李添福大声回道：“阿杰，跟我来！”两个人“噌！噌！”就窜出了藏身的地方，朝着战场冲了进去。 “砰！砰！”正在此时，西面的山坡上传来了两声枪响。 “不好！”杨齐大喊一声：“你们两，跟我来，去接应他们！” “是！”马上有两个战士跟着杨齐冲了过去。 “其他人准备随时接应王源！”杨齐头也不回的说道。 “是！”剩下的军士回道，开始准备武器弹药。 “杀！”杨齐还没到山坡，就听见山坡另外一头传来了喊杀声。 “砰！” “砰！”又是两声枪响。 “大勇！我来了！”杨齐焦急的大声喊道。 “我在这！”魏大勇的声音传了过来。 “装弹！”杨齐大吼一声，其实不用他说，那两个士兵也早早就将火绳点着。 “什么情况？”杨齐冲上山坡，正好看见魏大勇带着另外一个兄弟跑了回来。 “有.....。”魏大勇刚说一个字，就见“嗖！”的一声一根箭羽射在了他身旁的大树上，箭羽还在不停的晃动着。 “我去！”魏大勇大喊一声赶紧猫在一棵树后。 “隐蔽！”杨齐赶紧喝道，随后将手里准备好的火铳对着远处的一个弓箭手扣动了扳机。 “砰！”一股浓烟升起，那个弓箭手连哼都没哼，脑袋就被杨齐一枪轰爆。 “啊！”到时他旁边的两个手拿兵刃的乱民被溅了满身满脸的红白之物吓得大喊一声摔倒在地，就这一眼，杨齐就看见远处人影憧憧，人数不是很多，但也远胜己方。 “混蛋！给老子上！”突然他二人的后方传来一声暴喝，随着这声喊叫，更多的人冲了上来。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这是杨齐身边的两个军士纷纷开枪，杨齐没有功夫查看他们的战绩，只是装好弹药想要一枪结果了刚才喊话之人，想来一定是敌军的一个头目。 “不要恋战，先撤回去！”杨齐抬眼并没有发现目标，这里到处都是树木，并不开阔，不适合火铳这种远程武器的发挥，赶紧下令道。 “是！”几个人且战且退，期间几人又开了两枪。 “杨旗！”王源等人已经返回，看见杨齐远远的跑了过来，赶紧冲了过去，一行四人端起枪就朝杨齐身后开去。 “砰砰...！” “啊！” “救命啊！”紧接着对面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嘶吼声，想来算是击中了几人。 “妈的！”对面传来一阵叫骂，没想到这几个明军的火铳这么厉害，这才短短几分钟的照面时间，自己这边就被打死打伤了十余人。 “杨旗，东面也有敌人在向这里靠近，在有一刻钟左右就会到达。”王源计算着时间说道。 “唉！”杨齐看着身后李明伟那边还是喊杀声一片，不见任何人撤出来，李添福也没有回来，心下更是焦急不已。 “王源，你马上趁着敌军还没合围，赶紧去给中军传信，请赵千户火速来援！”杨齐下令道。 “是！”王源知道形式紧急，也不多言，掉头就往回跑去。 “兄弟们，跟我一起，打退这些狗娘养的！”杨齐爆了粗口，端枪就打，而他每开一枪，都会有一个敌军倒下。 “砰！砰！.....。”火铳的枪声如同蹦豆一般响起。 这边巨大的响声，终于引起李明伟的警觉，他知道打火铳的没有别人一定是杨齐的部队，他的枪声不是打在这边，而是在自己的身后侧方响起，他回头一望果然身后一里地的位置有烟雾腾起。 “通知部队！停止进攻，马上后撤！”李明伟跟身边的几个传令兵说道。 “是！”几个传令兵分别跑向几个方向前去传达命令。 这边刚刚稳定住的局势，因李明伟部队撤出的原因迅速崩溃，王杰文在最前面，他得不到后面友军的支援最先败退。 “你这个混蛋！”奔来形势对官军越来越有利，没想到李明伟第一个顶不住了，王杰文看着李明伟带领部队跑在自己的前面，直接往南撤退，忍不住破口大骂道，这一跑，不知道又有多少战士再也起不来。 “哎呀！百户大人，可算找到你了。”李明伟带着部队刚撤下来就碰到了急着报信的李添福。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李明伟也顾不得礼节直接问道。 “杨旗发现敌人有诈，令我前来通知百户大人有危险！”李添福刚说完就看见王杰文他们带着几百人往回跑。 “快撤！”李明伟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赶紧下令道。 “砰！砰！砰！”距离杨齐的位置越近，火铳击发的声音越密集。 “杀！” “杀！” 这时东西两侧同时传来喊杀声，李明伟定睛望去，只见两侧的山坡上突然冲出大批乱民，足有数百人之多，他们手持利刃，嗷嗷直叫的奔腾而下，烟尘瞬间腾空而起。 “都给老子稳住了，就是一帮乱民，怕个球？”李明伟发现己方的军士面有惧色，赶紧出言安抚。 第二十三章 乱战 “胡峰、蒋继仁你们带人去支援杨齐，顶住西面的敌人！”李明伟赶紧下令：“王利、赵忠权你们去东面！” “吕大宝，你多带弓箭手去那里，射住敌人的阵脚！”李明伟知道吕大宝伤愈不久，并没给他派短兵相接的活计，吕大宝那里是山坳里唯一的高地，视野极佳。 “是！”吕大宝赶紧组织人手。 “传令其他人在此列阵！长枪兵在前。”李明伟大吼一声，他知道必须尽快下达军令，不然军心就散了。 “是！”众军士轰然应道，这段时间的训练是否奏效，就看这一仗了。 杨齐这里情形不是很好，敌人先头部队松松垮垮，并没有太密集的阵型，好在他们这边的枪法还可以，从开始与敌人接战时的慌乱不同，军士们渐渐找回了训练时的感觉，他们不在一味的盯着敌人的头部开枪，开始往更大命中率的胸部开枪，命中率明显提高了不少，尤其是伤员，他们倒在地上的哀嚎声，是对扰乱敌人军心最好的武器。 “杀！”乱民们呐喊着冲上前来。 “砰！砰！砰！” 这时杨齐一行人等基本上都开始更换火铳避免开枪次数过多而产生炸膛。 “杨旗，敌人太多了，这么打不是办法！”李添福着急的说道。 杨齐心里也是焦急，可李明伟一行人还没撤回来，自己也不能退，这一旦放弃，那山坳里面的官兵将被敌军完成合围，那情况就糟透了。 “再坚持一会！”杨齐说完又开了一枪。 “杀！”敌人越来越近，虽然被射翻了几十人，但更多的人冲到了近前，杨齐计算了一下，大概也就能在开两枪了。 “放弃这里！快走！”杨齐又开了一枪，装完纸弹大声喊道：“撤！” “哈哈哈！官军败了！给我冲！”那个头领见令他头疼不已的官兵败退下去高兴的叫道，再次现身大声督战，这也给了杨齐以机会。 “哼！等的就是你！”杨齐说完抬枪便打，他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一百五十米，这个距离之内杨齐那是十拿九稳的，击中头部有些勉强，打中他肯定是没问题。 “砰！” “啊！”乱民的头目应声而倒。 “把总！把总！”他身边有两个士兵快速将他抢下。 虽然这枪击中了头目，但也把杨齐拖在了阵地上，当他打算再撤退的时候，在距离他只有十几米的位置上有两个敌人怕他跑了已经将手中的武器掷了出来，杨齐堪堪躲过攻击，可再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突然冲过来的敌人，杨齐已能看骨瘦如柴的面孔，脸上带着菜色，却还是一脸凶狠的表情，抽刀便向杨齐的脖颈处砍去，杨齐下意识的抬起左臂前去抵挡，顺势抬起右腿就死命的踹了出去。 “咣！”杨齐左臂巨震，瞬间被这股大力将整个左臂给震麻了，无力的垂在一旁，抓在左手里面的火铳也掉在了地上，杨齐心中大惊，抽出腰间的短剑，没命的朝着那个乱民捅了过去。 “一剑！” “两剑！” 他的鲜血溅了杨齐满脸满身全是，可他不管不顾仿佛没了知觉一样，依然一下一下的捅着。 “砰！砰！”突然两声枪响传进杨齐的耳中，他这才慢慢停了下来，眼中渐渐有了焦距，他眼前的敌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他满脸的惊慌失措恐惧的表情，眼睛瞪得贼大，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杨齐。 “啊！”杨齐大叫一声，丢掉短剑，一屁股坐在地上。 “快走！”魏大勇上去一把拽齐起他。 “快走！”李添福在左侧，王源在右，将他二人互在中间。 这是敌人就距离他们不到十米的距离，他俩用枪指着这些乱民。 “不许动！谁动一下，就打死谁！”李添福大声吼道，因为太紧张，嗓子都喊破了，却不自知。 这帮乱民被他这么一吼反而愣住了，不知道是怕吃枪子儿，还真的被他气势所摄。 “走！”杨齐被魏大勇这么一拽，把神儿给拽了回来，低头捡起火铳大声说道，来掩饰他刚才的尴尬。 一行人就这么慢慢的退了下来，阿杰这时带着几个兄弟就站在不远处，他们此时都端着枪瞄准这里。 好在在这里狙击他们的乱军不多，大概两个把总的兵力，分布在东西两侧的山坡上，西面的把总被杨齐一枪击中不只是死是活，东侧的可能是因为路程的原因，稍微晚到了一会，这会东侧山坡喊杀声也传了过来。 “杨兄弟！快撤回来！”这时胡峰的声音从山下传了上来，大股的官军正朝着山顶上冲来。 也许是看见大股的官军，也许是把总负伤，反正西侧的敌军渐渐退走了。 东侧的乱军此时已经与王利他们战在一处，双方人数不多，也就四五百人的样子，却铺的漫山遍野到处都是，毫无章法可言，感觉就好像是在打群架一样。 “杀！” “稳住！不要乱！”杨齐好像隐约间听见李明伟在指挥作战。 反倒是李明伟那里打得有声有色，王杰文此时已经带着部属撤到后方修整，正面战场是李明伟的长枪兵在前，刀盾手护在左右两侧，后面的一处高地，只见吕大宝不停的挥动令旗，指挥几十人的弓箭手部队，正不要命的将箭羽射向敌人的后阵。古代冷兵器作战弓箭手的威力是巨大的，尤其是对这些乱民，他们身上没有片甲，全靠血肉之躯往上冲，弓箭的威力进一步放大，这些乱民们虽然也有手持长枪的，可是不成阵型，就自己一个人拿杆长枪在那里乱捅一气，大部分手里拿的都是砍刀，对上李明伟组成阵型的长枪兵那真是没有活命的机会，再加上后面不时齐射的弓箭，一时间乱民死伤惨重，也就短短的几个呼吸的功夫，阵前就倒下一百余人，乱民的头目看到伤亡太大，开始组织他们缓缓后退。 “乱军败了！！”李明伟突然大吼一声：“给我冲！” “杀！”他手下一百余人的正规军再加上几百人的散兵一股脑儿的全冲了出去。 杨齐还没反应过来，胡峰等人也带着部队一溜烟儿的杀了过去，这时候正是抢军功的好机会。 东侧山坡的打斗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弱了下去。 这时来时的路上烟尘滚滚，巨大的“赵”字大旗渐渐露了出来。 无题 “李明伟，你这个混蛋！老子要去千户大人那里去告你！”王杰文咆哮道，王杰文说的千户大人当然是刘杰福刘千户。 “我混蛋？要不是我，你特么早埋死人堆里去了！”李明伟怒道：“要告，滚一边告去，别妨碍老子打扫战场！”他也没给王杰文留半点情面。 “你！你给老子等着。”王杰文说完狠狠怒道，转身带着部属走了。 “切！”李明伟嗤之以鼻才不理会此人。 这一战双方的损失都不小，李明伟的正兵折了五十多人，要知道这些可都是青壮，死一个他都心疼不已，散兵营损失就多了，近八百人的队伍，现在只有三百余人还在，伤亡正在统计，他是赶来支援的损失都这么大，可见王杰文的损失应该已经超过半数以上了！ 所有的士兵都在忙着打扫战场，杨齐的队伍也在整理战利品，一行个人忙得不亦乐乎，最高兴的就是魏大勇了，这场仗，他打死六人，腰间已经挂了三颗人头，那鲜血弄的满身都是，却一点不嫌脏，此时正摆弄一具尸体，薅起头颅，手握短剑在那里用力的转圈割着，等剩下只有颈椎链接的时候才用力的砍下去。 “大勇！你干什么呢？”杨齐看着眼前这惊恐的一幕，脸色煞白。 “哦，这可是实在的军功啊！”魏大勇说完头也不抬继续摆弄割下来的首级，将它也挂在腰间。 杨齐抬起头四下望去，只见他队里的其他军汉也每人腰间挂了或三个或两个的首级。 “胡总旗！”阿福与阿杰正押着八个绑在一起的乱民，见到胡总旗走来赶紧上前行礼道。 “嗯。”胡峰点了点头，身后还跟着四个亲兵问道：“统计的怎么样了？” “回总旗，打死二十五人，重伤十五人，轻伤十二人，这是最后八名敌人的伤员。”李添福汇报道。 “什么？你们居然杀了这么多？”胡峰有些吃惊的说道，心下盘算，就算自己带了五十余人外加近百人的散兵，也就勉强杀了这么些人，还有不少伤亡正在统计当中，这杨齐没有任何伤亡，就有这么大战绩？确实厉害。 胡峰再仔细的打量这八人，哪里是什么轻伤，分明都是断胳膊断腿还勉强可以站着的，至于那边地上躺了一地的所谓重伤员，也只不过是离死不远的“尸体”了，看来这火铳的杀伤力确实是大啊，可给自己使用确实没那个胆量，毕竟这东西炸起膛来也一样惊心动魄。 “嗯，应该没错，我们几个来回数了好几遍，山坡那边还有十几具尸体，太远了，就没抬过来。”李添福指着西侧的山背面说道。 “把这些人都杀了！”胡峰头也不回的下令道，看见不远处坐在地上的杨齐就朝着他走了过去。 “是！”四个军汉抽出兵刃就朝着八个乱民伤员走了过去。 “啊！” “不要杀我！” “救命啊！” 李添福与阿杰没想到总旗这么果决，这就把人给杀了。 “嗯？”杨齐听见惨叫声赶紧回头查看：“怎么回事！？” “杨兄弟！”胡峰正好走过来，亲热地照着招呼。 “参见胡总旗！”杨齐一骨碌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施礼道。 “行了吧，这就咱俩，我特意没让他们过来。”胡峰一挥手道。 “干什么疯子？”杨齐一改一本正经的作风说道。 “哎！这样好，顺耳多了！”胡峰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 “刚才怎么回事？你怎么让人把我的俘虏给杀了？”杨齐问道。 “治好了也是残疾，留着干什么？再说咱们出征在外，一没有随军大夫，二没有足够多的疗伤药，三粮食也不多，带着伤员？还是敌军的？你养啊？你不嫌麻烦吗？不如砍了省事。”胡峰坐在半山坡上俯视整个山坳，心情大好。 “嗯，你这么做也对。”胡峰一连窜的反问，把杨齐问的愣在当场，是啊，这年月抓俘虏，确实不明智，说完又坐在地上。 “我说，你这脸色不太好啊？”胡峰看着杨齐满脸煞白问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哦，没，可能是刚才与敌人搏斗的时候用力过猛。”杨齐回道。 “正常！生死之争，哪有不出全力的。”胡峰一听便说道。 “问你个事。”杨齐说道：“你知道这军功怎么算的？” “这个啊，我只知道一点。”胡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想知道的全，得去问镇抚官或者佥书，大哥也能知道不少。” “有多少？说多少。”杨齐很好奇这些个脑袋能换到什么官职。 “士兵战场上杀一人，就可以升一级。”胡峰说道：“但再往上升，就有些难了，是计算你所带领的部队人数而定，这折损的多了，功过相抵，不升不降，要是首级少，折损过大，还会招致处罚，不过现在是好时候，朝廷只赏不罚。” “哦？这是为什么呢？”杨齐问道。 “现在朝廷内忧外患的，正是用人之际，当兵的吃香，罚过了，这士气也就没了，谁还替你打仗卖命？”胡峰说道。 “那我现在杀了这么多，我能升个什么官？”杨齐问道。 “升个总旗肯定没问题！”胡峰想都没想直接说道：“以后咱们就可以正常论交了省得你老挤兑我。” “那还不错。”杨齐说道。 “不对，照你这么打下去，没准儿回营的时候，我就得叫你百户了！”胡峰突然想到了什么瞪着眼睛说道。 “不至于吧？”杨齐反问道。 “总旗以下级别的，卫所自己就可以任命，之后上报陕西都指挥使司就可以，百户以上职位那是需要上报审批的，到时候陕西都指挥使司派人下来查验军功，相符才会准许，然后再报到五军都督府跟兵部，这一来一回没有两三个月，下不来！”胡峰耐心地说道，并没引起他的怀疑，其实军功怎么计算很多当兵的都不知道，军官也不会去给他解释那么多，都是含含糊糊的，一是他本身也不知道，二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贪墨别人的军功，三是当兵的知道的越多，越不好管理，毕竟大家文化都不高，再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更不好管理，所以就记住一条，当官的告诉干啥，就干啥。 第二十五章 升官 “杨兄弟！”吕大宝从山下走了过来说道：“大哥叫咱们过去一下。” “说什么事了吗？”胡峰打听道。 “这不打完仗了嘛。”吕大宝说道：“应该是战损的事吧。” 李明伟在吕大宝带人放箭的那个高地上临时搭了个帐篷，整个山坳也就这里还算干净。 “兄弟们，我刚从赵千户那里回来。”李明伟说道：“最新情报，绥德洲三天前就已沦陷，咱们继续往北进攻府谷的作战计划已经很难实现，所以赵千户命令我们准备进攻绥德洲，周围的几支兄弟部队，也会发兵直取绥德。”李明伟说到这里看着下面的众人，因为杨齐的军功，他也到场与会。 “伏击我们的这伙贼军，现已查明，乃是白水王二贼军，听说王嘉胤在府谷县开府、设衙、署官，想来他们这一行人定是前往此处，他一路带领贼众由南向北流窜，沿途攻打城堡，焚烧村庄，残杀官吏士兵，队伍人数如滚雪球一般，越聚越多，如今已是不下万人之众。”李明伟介绍道：“此外据情报显示，不仅只有他这一路匪军，宜川的王佐桂、洛川的张存孟等数路匪军皆在往府谷方向移动，可以说延安府目前全境到处都有贼军活动，形势不容乐观。” 这段历史杨齐多少还是了解一些，这两年陕西大旱，家家都吃不上饭，正好给起义军以机会，农民起义集中爆发，最具代表的就是：王嘉胤、王二、张存孟及高迎祥，相比前几位，高迎祥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李自成也只是一个驿站的驿卒而已。 “好了，介绍完情报，下面我来说一下战损的事情，此战共歼敌一千八百五十七人，其中我军斩杀一千四百二十三人，折损四百三十八人！”李明伟看了一下手中的文书，接着说道：“杨齐所部表现优异，不仅提前示警，还以一己之力顶住了敌军两个把总兵力的猛攻，直到我军完全退出包围圈，并取得毙敌五十二人，无一人伤亡的傲人战绩，本官上报赵千户，千户大人准许了一个总旗的职位！”李明伟知道杨齐是有能力的，只是没想到战斗力居然这么强，这次逮到机会，当然还是要拉拢一番。 “哎呀！” “恭喜！恭喜！” 赵忠权与蒋继仁还在奇怪今天商议军事怎么还来一个小旗官参加会议，原来是晋升为总旗了。 “哈哈！”胡峰开心的拍了拍杨齐的肩膀递给他一个“果然”的眼神。 杨齐也是拱手作揖以表示同僚之间的谢意。 “兵员，就从散兵营里面挑选。”李明伟说道：“你要是不满意回头咱们再做计较。”他已经是很照顾杨齐了，这点杨齐也明白。 “多谢李百户！”杨齐当着外人的面，是从来不会僭越礼仪的，这点李明伟非常满意，不像他这几个兄弟，成天大哥长大哥短的，搞得有时候就是想照顾他们也不可能，只能公事公办，以免落人口实。 “嗯！”李明伟点了点头说道：“王杰文部已被打残，他的部下已被赵大人重新改编，我部因为刚经历一场战斗，特别编在后军，周子金已经取代王杰文前军的位置，现正往绥德行进，我军稍事整顿，即刻开拔！” “遵命！”几人一同起身领命道。 “李大哥！”杨齐故意慢了一步，等别人都出去之后转身跟李明伟说道。 “杨兄弟可是还有什么事？”李明伟问道。 “赵千户与刘千户的争斗是不可调和的，你我夹在中间实在难办。”杨齐开口说道。 “他们斗他们，跟咱们无关。”李明伟无所谓的说道。 “我们如今出征在外，一切补给，皆要指望安定县。”杨齐接着说道。 “杨兄弟，你有话，不妨直说，你我又不是外人。”李明伟干脆的说道。 “李大哥，趁着王杰文还没回到安定县，咱们应该派人再去拉一趟补给，能拉多少拉多少，即便拉不到补给，也要想办法多搞一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杨齐说出自己的担心。 “嗯？”李明伟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说道：“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这一来一回之间，咱们的部队也不知道打到哪里，到时如何取得联系？”李明伟是边军出身，这里面的争斗他最是清楚不过，以前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才处处受人掣肘，如今另起炉灶，好不容易得到的队伍，如果再打光了，自己还能否有机会再得到兵权？恐怕到时自己能否活命都未可知，现在有机会为自己拼搏一把，当然不能放弃，但实际情况也确实不容乐观。 “李大哥，不如派可靠的人手，在这处山坳开辟一个隐秘的所在，补给运到后，可以就地掩藏？”杨齐说道：“此地距离绥德也已不远，往来也容易一些。” “不错，趁着还有时间，我这就去布置。”李明伟说干就干。 “李大哥，别忘了我的火铳！”杨齐跟在李明伟的身后叮嘱道。 “放心吧，你的命根子都你带上。”李明伟头也没回的挥了挥手。 “拿着。”杨齐返回临时驻地将小旗官的腰牌扔给魏大勇，又从身上摸出来两块，分别丢给了李添福、王源。 “啊！”魏大勇接过腰牌一愣，傻傻的问道：“你不当小旗官了？” 杨齐看着他的表情好笑，伸手掏出新的总旗官腰牌在他面前晃了晃说道：“以后我用这个。” “哎呀！”魏大勇高兴的将杨齐一下抱了起来笑道：“哈哈哈！” “恭喜杨总旗！”李添福、王源带着众人齐齐的给杨齐施礼说道。 “都过来。”杨齐招招手示意大家都围过来说道：“其实你们都可以升职，但我只能任命五个小旗官，没有这么多的职位给你们，如果有想当官的，我去找李百户，给你们调往他处任职，我决不挡兄弟们的路。” “杨旗，我们都愿跟着你！”他们一听杨齐如此说纷纷跪倒在地说道。 “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杨齐上前一一将他们扶起说道：“好，兄弟们既然决定跟着我，我杨齐绝不亏待你们。” “现在都跟我去挑选咱们自己的士兵！”杨齐说道。 “嗷！！！”十一个大汉一起兴奋的嚎叫。 杨齐不知道，升职对于这些军汉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从大家兴奋的表情不难看出，好处是大大的。 “大勇，你说咱们一会去挑选士兵会顺利吗？”杨齐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去哪挑选？”魏大勇反问道。 “散兵营。”杨齐说道。 “哦，放心吧，他们只会踊跃参加！”魏大勇胸有成竹的说道。 第二十六章 王二 杨齐带着人拿着李明伟的手令，来到散兵营临时驻地，打扫战场的苦力活都是他们，但军功与他们无关，所以一个个的都垂头丧气的或坐或卧的倒了一地。 “都给我听好喽，机会只有一次，杨总旗刚刚升任，现在开始挑选部属，想来的，就给老子打起精神！”魏大勇上前一步高声喝道。 “啊！？”散兵营的军士们都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要知道正兵营的军士，那是要从军户户籍里面优先挑选，然后是军户的亲戚，根本到不了他们这些人的手里。准确的说他们都是民籍，可民籍一样无地可种，虽然社会地位高于军户，但饭都吃不上，又有什么用？如今有机会进入军籍，那真是太好不过了，只有入了军籍，以后家里不仅可以分到田亩土地，自己在战场上也能挣到军功，再也不用无辜往死，领取那少得可怜的抚恤金。原本死气沉沉坐在地上的军汉们纷纷争着上前，一时间热闹非凡。 “都退后！”李添福几人赶紧上前维护秩序。 “不要挤！” “排好队！”魏大勇叫道。 “静一下！”杨齐看不下去了，上前说道：“你们这里谁主事？” 散兵营的士兵们一听正主说话，都往后退了两步，并且纷纷向队伍里面看去。 “参见总旗，小人高诚贞，是这里的主事。”一个十分彪悍的汉子从后面走上前来说道。 “很好，你整队吧。”杨齐命令道。 “是！” “列队！”高诚贞大声喝道，三百余人的队伍开始互相推搡，过了有一会才开始安静下来。 “总旗。”高诚贞忙活半天，这才来到杨齐面前复命。 “嗯。”杨齐点了点头走上前说道：“年纪在二十五岁以上的出列！” 这一句话就浇灭了一半人的心思，他们又重新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年纪低于十八岁的出列！”杨齐面无表情的继续喊道。 又有几十名散兵低头走了出来，在场的人不多不少正好六十人，全是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之间的青壮，看得杨齐分外眼热，魏大勇、李添福、王源、崔家全、阿杰大名赵英杰等五人是头一批晋升的小旗官，这里面将会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兵，所以他们五人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剩下的军汉们只能羡慕的看着他们，谁让自己的军士本领不过硬，军功也是他们几个排在最前面，对于杨齐的提议，他们只然心服口服。 “高诚贞！”杨齐喊道。 “小人在！”高诚贞出列说道。 “你可愿意跟着我？”杨齐问道。 “小人愿意。”高诚贞一脸兴奋的表情说完就跪了下去。 “好！”杨齐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一挥手说道：“都跟我走！”杨齐也打算跋扈一回，如此素质的青壮，他不打算放过，这些人扔到散兵营，也将成为无辜炮灰，能多救一个算一个，虽然也一样是上战场，意义却有本质上的区别，别的军官也许不会拿他们当人看，但杨齐不仅将他们当人看，还看作是这治疗乱世的一剂猛药。 这次作战从匪军手里缴获了不少武器装备，杨齐给他们每人配备了一把腰刀，一杆长枪，可喜可贺的是居然让他找到了二十副弓箭，胡峰当然不会跟杨齐抢他看上的东西，吕大宝就更不会了，他正愁如何报答杨齐的救命之恩，王利现在看杨齐全是佩服的神色，他们三个没话说，李明伟对于杨齐的宠爱之心，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蒋继仁跟赵忠权那更是不会说什么来招惹杨齐了，这是为官之道，所以他很顺利的领到了他需要的东西。 不出任何意外，吕大宝又被留了下来，同时被留下的还有一百二十余名军汉，里面正兵营的有三十余人，其余的全是散兵，同样出乎意料的是，他将那些不足十八岁的孩子全都留了下来，看来于自己一样心思的人，还是有的。他们要在这里修建一个临时营地，接收补给，吕大宝还要亲自前往运输补给。 战争来的快，结束的也快，杨齐这边也没有耽误时间，在午后他们就继续赶路，要在天黑前与大部队汇合，夜晚对于冷兵器作战来说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所以古代不到万不得已，夜间不会有任何军事行动。 因为已经与匪军有一场战事的接触，他们也知道这股官军不好碰，所以沿途并没有再遇到匪军的袭击，但大家也都很谨慎，走的并不快，好在傍晚时分，几百人的队伍终于赶上大部队的宿营地。 只见安定县军营的附近一里远的地方，还有两个营地，看样子都是官军的配置。 “哪部分的？”守营门的小旗官见到又有一队人马开来，上前拦住问道。 “安定县赵千户旗下总旗官：杨齐。”杨齐说完将腰牌递了过去。 “杨总旗，请！”守营门的是周子金旗下的一名小旗官，确认完身份后就放行。 “打听一下，那两个军营是哪来的？”杨齐探头问道。 “一个是吴堡县的、一个是清涧县的。”小旗官回道。 “都来了多少人？”杨齐继续打听到。 “具体人数不知道，但看着跟咱们的人数差不多。”小旗官来得早，知道的多一些。 “有劳！”杨齐见他知道的也不多，施了礼跟着队伍往营地里面走去。 绥德县衙。此时灯火通明，王二及一众起义军大小头目正聚在一起，边吃喝，边商议军情。 “城外现在有：吴堡、清涧、安定千户所的官军一万人左右，咱们是不到两万，精兵有五千人。”王二到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说道：“诸位将领，可有退敌之计？” 王二明朝末年白水县南鹿角村人，于天启七年带领饥民数百人起义，至今已经转战多地，官军多次围剿都被他跑了，还有几次将官军击败，如今王嘉胤在府谷开府设衙，建立草创政权，怎可少了王二这第一批起义之人？近两年陕西大旱，民不果腹，造反之人层出不穷，王二的追随者们一下激增至二万人，人多了就要建立制度，起义军普遍采用营哨制，五人为伍，二伍为什，三什为队，三队为哨，五哨为总，五总为营，人数大概在三千人以里，王二自领为帅。 “大帅！属下以为，咱们只需坚城自守，引官军来攻，待他们攻城失利之际，再引军突然杀出，必可大获全胜！”说话之人乃是追随他一同起义同村的王龚，如今在王二旗下担任一营的将官。 “哎！我说王将军，咱们也是真刀真枪的跟官军打拼过来的，如今我军日胜，气势如虹，官军皆望风而逃，我军所过之处开仓放粮，斩杀危害乡间的地主豪绅，百姓们那都是夹道欢迎，就城外那几营官军？”白国朋在一旁直接说道：“干就完了！”他也是王二手下的一营将军。 第二十七章 稳住，我们能赢！ “大帅，如今朝廷已闻我等造势，这批进剿的官军无论是数量，还是战斗力皆在我军之前遭遇的官军之上，不可小觑。”说话之人乃是王二同村落魄秀才黄一啸，被王二拜为军师，是这些人之中唯一读过书的人。 “嗯，军师所言不差，那一依你之意？”王二问道。 “在下以为，我军能有今日之势实属不易，然官军气势汹汹而来，我军如若不战的话，难免损伤士气，堕了大帅的威名，可要是战的话，那就要首战必胜！”黄一啸说道。 “我说你个酸秀才，嘟嘟囔囔半天，一会不能小觑，一会又不能不战的，到底要说什么？”王龚他们皆是同村，说起话来只然亲近许多，所以直来直去。 “哎！不可无礼！”王二还是很尊敬黄一啸的，这一路走来要是没有他，很多次都要被官军围剿了。 “你也赞同正面对战？”白国朋惊奇道。 “不错！”黄一啸肯定道。 “哦？为何？”王二是知道他的，平时谨小慎微从来不涉险境，今日为何一改常态，有些莫名其妙。 “其弊有三，其一，官军虽然有三支，然其互不统属，军令必然不畅；而我军令出大帅一人，如臂使指。其二，官军长途而来，后勤补给不足，原指望可以在绥德就地补给，结果绥德已落入我们之手，后劲不足；而我军以逸待劳，补给充沛。其三，我军新胜，士气正旺，绥德已失，官军士气必然不高，此消彼长之下，安有不败之理？” “酸秀才，你别忘了，我军日前在安定前往绥德必经之路上伏击过安定县的官军，战斗力可是不俗，我军损失不小。”王龚极力反对野外与官军正面对抗。 “我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官军阵亡人数也不在少数！”黄一啸特别反感这目不识丁的家伙还敢来质疑自己？ “你要知道，这要是别的部队早就崩溃了，可他们居然还能组织反击，这点就已经超出了我军太多！”那一仗正是王龚带领部队前去，他深知这股官军的可怕之处。 “我说王兄弟，你是不是打怕了？不然明日之战，我亲自率军对战他们！”白国朋嘲笑道，他是后来入伙追随的王二，这个王龚在王二眼里位置极重，所以他一直不愤，要取而代之。 “都别争了！”王二一拍桌子说道：“军师你继续说。” “大帅，咱们好好计划一番，明日定成，只要明日一战，延安府境内将不会存在任何一支像样的军队，到时，整个延安府，将任凭大帅驰骋！”黄一啸肯定的说道。 “好！”白国朋首先喝道。 “好，就按军师说的办！”王二最后拍板道，王龚见自家大哥王二都赞同，他自然无话可说。其实王二自身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前往府谷聚义必须要有自己的气势，如果可以携大胜之势前往会盟，王嘉胤坐第一把交椅，那凭自己的实力与战绩，必然可以稳坐第二把交椅。 第二天杨齐如同往常一样，早早就叫醒所有的军士，围着营地跑操，他们所有人训练热情都极高，魏大勇这些老兵，是因为终于升官可以带兵了，杨齐将剩下的五人也统统排进各小旗，任副职，一起训练这些散兵，他们终于有机会建功，而且听说了老兵们的经历更是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所以人人奋勇争先，士气极其高涨。 杨齐队伍超编的事，李明伟自然是知道的，但他根本就不会去过问，都是自家兄弟，再说他手下谁没超编？自己都超编，这是普遍现象，还管什么？ “咚！咚！咚！” “吼！吼！吼！” 突然营外传来震天响的战鼓声与喊叫声。 “呜～！”低沉的号角声瞬间传遍整个军营，到处是有些慌乱的军士，到处乱窜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紧急集合！”杨齐一声令下，老兵们带着新兵快速的排好队形，虽然不如老兵迅速，但也要比李明伟他们快多了。 一刻钟之后，赵国栋才披挂整齐，带着手下一众官将，当先开出军营，经过昨日一战，赵国栋手中的兵力还有五千之众，其中正兵营的军士在一千三百余人，其他三千七百人都是散兵，赵国栋将这些部属一字排开，准备迎敌，吴堡、清涧两处军营也纷纷营门大开，列阵于安定县千户所的东侧，这些官军一旦排开阵型，也是铺天盖地，三县之兵和在一处，也有万余之众，刀盾手在前，长枪手在后，弓箭手们都被击中调往战阵最前面，所有的箭矢都斜斜的插在弓箭手的正前方，伸手就能够到箭羽，方便射击，只是弓箭手人数不多，只能位于各自本队阵前薄薄的一列之数。 杨齐看到这里直摇头，如此弓箭手又哪里可以给敌人造成多大的伤害？无法完成纵深打击的覆盖，这种大兵团作战，弓箭手比拼的并不是准头，而是箭羽的覆盖面，连续不断的射击要给敌人密集的冲锋阵型制造出“无人区”，从而瓦解敌军冲锋战阵的持续性，这时在下令全军突击，就可以更好的对敌军完成“穿插”“分割”“包围”“剿杀”等战术，从而奠定胜局。 杨齐也知道，军队互不统属，军令不齐，再加上弓箭手人数确实少得可怜，李明伟一个百户旗下才几十人的弓箭手部队，杨齐自己一个总旗可以拥有二十人的弓箭手队伍已是不错。 “看来这场战斗，有得打了！”杨齐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对于胜利还是比较有信心的，毕竟官军的组织架构要比乱军，强太多。他还记得三国的一段历史，刘关张三人聚义五百乡勇，就敢与上万人的黄巾军对阵，并且战而胜之，是怎样的英雄气概？想到这里他不仅心向往之。 “呜！”这时低沉的号角声又连续不断的响了起来。 “咚！咚！咚！”两边的战阵都传来的雄壮的战鼓声，渐渐的杨齐感觉心脏都跟着战鼓一下一下的跳动着。 “兄弟们！”这时李明伟突然走到阵前，大声说道：稳住，我们能赢！” “噗！”杨齐一口老血差点喷了一地。 “这是什么鬼？”杨齐心中暗骂，哪有这么给军士大气的？ 杨齐心想难道我要说：上单！我没问题吗？ 第二十八章 冲阵 战争就是这么发生了，它不会给你什么准备，杨齐的部队被放在胡峰与王利的中间，李明伟有意要照顾他，毕竟他的长处不在于短兵相接。 “都给我听好了。”杨齐扯着脖子大声喊道：“一会短兵相接，都跟着我的旗帜冲，别走散了，明白没有？” “是！”杨齐这支队伍纪律性相较于周围的兄弟部队，要高出不少，所以回答也分外的大声、整齐。 “杀！”突然对面的匪军传来震天响的喊杀声，他们率先发起了冲锋，匪军分成三个锋矢直指三个阵营，杨齐作为后世之人当然会知道，这一波的进攻只是试探性的攻击。 王二中军大阵。 “大帅，请调王龚将军准备进攻官军最东侧军阵。”黄一啸拱手说道。 “准！”王二端坐马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前军的冲锋部队。 “得令！”王龚大声领命，调转马头，十余骑奔向本部，调兵去了。 双方军阵相隔两里地，匪军嗷嗷叫的冲了过来，杨齐粗略估算了一下，人数居然在三千人左右，这还算是试探性攻击吗？然而却没有时间给他考虑问题，他快速集中精神应付接下来的战斗。 “三百步！”突然前方传来胡峰的暴吼声。 “两百五十步！”胡峰大喊道：“仰角，射！” “嗖～！嗖～！”一排箭羽瞬间射了出去。 对面的匪军手里纷纷举起来一面小圆盾，顶在头上，快速的冲杀过来。 “再射！”胡峰大叫一声。 “嗖！” “射！” “继续射！” “....。” 匪军因为有盾牌的关系，再加上弓箭手的阵列不够密集，所以命中率并不高。 “退！”胡峰只来得及让弓箭手们射出去五轮弓箭，匪军就已冲到七十步外。 “冲！”这时赵国栋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杀！”李明伟一声令下跟着胡峰一起冲了出去。 “杀！”杨齐大吼一声，手里端着长枪也跟着一起冲了出去。 “杀！”杨齐的部属也大吼一声，跟在杨齐身后杀了出去。 “枪放平！”杨齐在距离敌军还有不到二十步的时候大喊道。 因为这是集团性的冲锋，他这只有十几支的火铳部队，起不到任何作用，为了拥有战斗力，杨齐命令所有人都换上了长枪。 “杀！”二十步对于双方士兵来说只是一个呼吸间的事，杨齐大喊一声，用力的将枪头刺入对面一位四十余岁匪军的身体里。 “第一排蹲下！”杨齐率领老兵牢牢的守在第一线。 “杀！”第二排的战士们很机智的将长枪顺着老兵预留出来的位置捅了出去。 “杀！”杨齐这时也完成了抽枪的动作，再次暴喝一声，狠狠的将长枪再次杀出。 “啊！”对面的匪军冲到近前后，根本刹不住，手持刀盾缺少长兵器的他们也够不到杨齐等人，就被一杆杆密集的长枪刺中。 这些匪军还是很有办法的，没有那么多的防护器具，就用木条拼凑在一起，外面用铁箍住，再按一个把手，就当盾牌使用了，方法是很好，可以抵挡弓箭，腰刀的劈砍，可他们今天遇到的偏偏是长枪如林，有几个匪军确实用木盾护住了自己，可因为双方冲击的力量太大，木盾很难进行有效的防护，刺中一次，木盾就崩裂开，巨大的冲击力还将匪军的手给震麻了，无力的垂着，他们向旁边躲去，可左右全都是人，根本无处可躲，这时可怕的是，对面的长枪又捅了过来，而且是两三杆，他拼命的用刀荡开一杆，可剩下的两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无情的刺入自己的身体。 “啊！”长枪还没刺入他的身体，他就大叫出声，这是恐惧的声音，已经完全听不出是一个人在叫喊，那铁质枪头瞬间刺破肌肤的声音，以及刺中肋骨发出刺耳的磨牙声，同时传入他的耳膜，他疼的撕心裂肺，他还想再叫，可那两杆长枪不做任何停留，快速的抽了出去。 “噗！噗！”随着两声轻响，他体内的热血顺着这两个枪眼喷洒而出，紧握着的武器也随之掉在地上，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他想去捂住伤口，不想后面紧接着一股大力传来，他永远的倒下了，在倒下的时候，他看见三杆一摸一样的长枪，刺入了后来人的身上，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他笑了....。 “杀！杀！杀！”撕杀还在继续，杨齐机械式的不停的抽插着手中的长枪，他每刺一次都会大声嘶吼，确保每一次都是全力以赴，战争说复杂，很复杂，说简单也很简单，就一招，但却很实用，杀人的招式，哪里有什么花架子？在千变万化的战场上，也不会给你那么多时间去思考，后面的人看不见前面发生了什么，等来到杨齐这队人面前，密集的长枪又哪里有时间处理？结果纷纷倒地，前排的老兵跟随杨齐的脚步向前推进，第二排的军士负责支援前排，第三排的准备随时上前顶替倒下去的战友，第四排则看着脚下一个一个倒下的匪军，倒提长枪，挨个补刀，防止有假死，暴起伤人，整个队伍就这么如同一部犁地、播种、插秧的机器一样，在往前缓慢而坚定的行进，收割着在这乱世之中最值钱，也是最不值钱的生命。 尽管杨齐的方式简单实用，可伤亡还是来了，不少匪军在牺牲的一瞬间会丢出自己的兵器，有两名老兵不幸中刀受伤。 “老兵向我靠拢，两翼由新兵顶替！受伤的退后！快！”杨齐是领队的，必须要负责查看周围的情况，这是危机，好在杨齐处理的迅速得当，这些老兵听从杨齐的命令也已成为身体的本能反应，在冲阵这种紧要关头，终于体现出了平时“令行禁止”的好处！ “杀！” 本来李明伟命令杨齐所部在中间，胡峰、王利在左右组成两个锋矢，保护杨齐，没想到，杨齐地推进速度反而超过了他们，成为了主攻，胡峰跟王利两部由主攻变成了辅助杨齐推进的助力，这是李明伟万万没想到的。 “好样的！”胡峰的想法很简单，自己的好兄弟如此威武，只有喝彩的份。 王利是实用主义者，在他看来，他要努力追赶，即使追不上，也不能让这个差距越来越大。 第二十九章 战败 陈孝计是清涧县的一名世袭百户，祖上传下来一套临阵杀敌的功夫端的厉害，奈何清涧县武备松弛，军户几近沦为自耕农，虽说三分守备，七分屯田，但从太祖高皇帝开国以来，军户制早已沦为一纸空谈，像他这样的百户尚且可以果腹，然寻常军户皆与百姓无异，制度的崩坏不是一个两个有能力的官员可以去改变的，他也只能做到自身清者自清而已，可战事到来的很快，仅仅两个来月，整个延安府已是遍地狼烟。 “啊！”一声惨叫传来，陈孝计知道这是又一名袍泽倒在了他的身边，尽管他将手中一杆长枪舞得密不透风，还不时的去支援一二，可战争实在是太残酷了，战士们接二连三的倒在地上，就再也没有起来。 “陈百户，兄弟们顶不住了！”这是他手下的一名总旗：申勇，也是一身武艺，追随他多年此时他浑身是血，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 陈孝计抬头扫视战场，只见外围到处都是匪军，耳朵里面全是惨叫声与喊杀声。 “哒哒哒！”突然骑兵马蹄敲打在地上的声音密集传来。 “不好！”陈孝计知道骑兵不是朝他而来，应该是直奔本阵而去，只要本阵一溃，他这里必将成为死局，而跟着他的这些军士，背后可是数百个家庭，他身为百户官，不能庇护属下性命，才是最无能的表现，于是他果断地喊道：“想活命的跟我杀！”领着这些军士，向外围杀去。 杨齐不知道撕杀了多久，眼前的敌人再一次软软倒在地上，突然面前压力一松，对面的敌人看他如看死神一般，双腿不住的打着摆子。 “杀！”杨齐振臂一挥大声喝道。 杨齐发一声呐喊，对面的敌人纷纷后退，转身就跑。古代战场正面对决撕杀的折损率最多不会超过三成，而最大的折损率往往发生在此时，就是追杀敌人。 杨齐对面之敌终于被杀得失去战心，逃跑怯战马上就波及到胡峰、王利处，李明伟见此情形，心中大喜喊道：“建功立业！就在此时！杀！” “杀！”他身后的军士们大喜过望，也纷纷大喝一声，跟随着将领的脚步，奋勇向前。 突然清涧县那边的骑兵冲锋，传到杨齐这里，他心道：“不好。”因为他知道官军无骑兵，那么此时的骑兵冲锋必然不是自己这一方的，那就一定是敌人的。 赵国栋也发现了这一点，心中苦涩不已，清涧县完了！整个战局都完了，虽然他这里取得了胜利，可对于整场战斗而言已经毫无意义，果然不出所料，匪军骑兵一出，清涧县本阵率先溃逃，可以预料，马上就是吴堡。时间紧迫，他马上下令：“鸣金！” “前队变后队！”赵国栋此时本阵还有近两千人的队伍：“撤！” “李大哥！”杨齐从听见骑兵冲锋就知道不好，所以一直看着赵国栋的中军大旗，果然“赵”字大旗开始移动，缓缓后撤，于是大声喊道。 “什么？”李明伟顺着杨齐手指的方向看去。 “妈的！”李明伟知道他再一次被抛弃了。 “停止追击！”正好眼前的敌军撤退了，不然自己还真无法脱身。 “大哥？！”胡峰跟王利快速向李明伟处集结。 “撤！”李明伟伸手一指中军大旗。 “啊！”二人脸上都有惧色，知道中军大旗一旦后撤带来的后果。 李明伟收拢士兵后，马上掉头追赶中军大旗。 “李大哥！”杨齐快速冲到李明伟面前喊道：“不可！” “嗯？为何？”李明伟边跑边问。 “如今我军大败，敌军又有骑兵，一定会追着中军大旗穷追猛打，咱们此时赶过去，是自投罗网！”杨齐快速的思考道。 “那咱们怎么办？”李明伟问道。 “李大哥你忘了？”杨齐说完对他眨眨眼睛说道。 “走！”李明伟瞬间想起了吕大宝，大喊一声，调转方向，朝着山坳奔去。 安定县千户所。 “什么？”刘杰福一声怒吼：“他居然无耻卑劣？” “属下无能！”王杰文跪在地上低头说道。 “哼！很好，他做初一，我做十五！”刘杰福怒道：“来人！” “在！” “传我命令，命王振山带一百骑兵，去将那个总旗官追回来！”刘杰福使劲地咆哮道，放佛这一声吼直要传进赵国栋的耳朵里。 “是！” “你去发布军户征召令，再征召三千人！”刘杰福稳了稳心神说道。 “属下领命！”王杰文说完，倒着缓缓退出书房。 清涧河。 “兄弟们加把劲！”吕大宝自从领了补给，就心急火燎的往回跑，如今已经过了清涧河，再有半天的路程就可以赶到山坳藏身之所。 “驾！” “驾！” 这次补给还算顺利，他一共拉了二十五车，想来可以支持一段时日。 “报！”吕大宝心细，在城门五里处埋伏了一个哨骑，如今果然有情报传来。 “王振山率领百余骑，朝我们追来了。”哨骑说道。 “你们！”吕大宝马上指挥道：“多砍树枝，赶回之前的叉路口，抹去路上的车痕。其他人快走！” “是！”十几个青壮迅速行动起来。 李明伟部。 “报！”这是一早就散出去的哨探。 “说！”李明伟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喘着气说道，这一跑就是小半天，从早上到现在也才吃了一口饭而已。 “匪军都去追击各个中军大旗去了，我们身后并无追兵！”哨探说道。 “哼！看来赵国栋凶多吉少。”胡峰讥讽道。 李明伟瞪了他一眼，吓得胡峰赶紧闭嘴。 “杨兄弟，你怎么看？”李明伟问道。 “现在情况不够明朗，还不太好说，多派哨探，追查赵千户的下落以及其他官军下落，如果能救，还是要救一下。”杨齐说道。 “救他作甚？”胡峰不满的说道：“他都抛弃咱们了。” “是啊，为何要救？”李明伟也是心生不满的说道：“咱们现在就这么点兵。” “李大哥，此时我军实属弱方，能多救一个，咱们就有一分力量，或可自保，或可建功，总好过势单力孤，给匪军逐个击破的好吧。”杨齐耐心的解释道。 “报！”又有一名哨探赶了回来说道：“西南发现数百溃军，身后有两个把总的兵力在追赶！” 第三十章 救援 李明伟看向杨齐，杨齐点了点头。 “集合队伍！”李明伟霍然而立大声喝道。 “准备战斗！”紧接着几声军令就传下去。 “带上火铳。”杨齐嘱咐身后的老兵。 这伙溃军不是别人，正是陈孝计一行人，他们拼死突围，好在匪军的主力都去追击官军中军大旗，不然他们也不可能还有半数人马可以逃出来，很多军士都死在了路上。 时间并不富余，李明伟一行人只来得及赶到适合伏击的地点，没来得及做过多的布置，陈孝计的部队就败退到这里。 “弓箭手，准备！”李明伟将自己的右手高高举起，这是准备进攻的信号。 “射！”李明伟等陈孝计的部队通过后，才狠狠的落下右臂，口中大喊道。 “嗖！嗖！”杨齐建议将弓箭手集中使用，而不是各总旗自己号令，居然组建了一支近百人的弓箭手。 “砰！砰！”杨齐等人也换上了火铳，这也是高诚贞等新入伍的军士第一次看见杨齐他们使用火铳，威力确实很大，可无法上前上看命中率。 “啊！”随着进攻命令的下达，山坡下的匪军被射到一片。 “是官军！”有眼尖的匪军在下面大喊一声。 “怕什么？”匪军的把总张志喝道：“官军还不一样被咱们击溃？” “就是！兄弟们，给老子杀！”另一匪军的把总王根兴兴奋的吼道。 “杀！”随着两个把总的呵斥，匪军调转方向，朝着山坡冲了上来。 “猪脑！”杨齐轻蔑的说道：“放！” “砰！砰！” “射！”李明伟又一次落下右臂。 匪军两个把总的兵力在六百人上下，经过刚才在绥德城下野外浪战之后兵力已经下降到四百余人，此时经过两轮弓箭射击后又倒下了几十人，人数堪堪达到四百之数。 “陈百户，你看！”由于李明伟是伏击的一方，直到现在也没有发出一声，只是“砰砰”的铳声震天响，直到匪军的喊杀声向山坡上转移之后，陈孝计一方才发现后面的追兵已去。 “嗯？”陈孝计眺望山坡之上的部队说道：“收拢部队！” “是！” “回来！” “都别跑了。”几个家丁赶紧收拢军士，这不点不知道，原先有近五百人的队伍，此时只剩下不到三百人，折了一半的人手。 “通知部队抓紧休息，然后随我进攻！”陈孝计恶狠狠的看着这股匪军，心中暗道一定要报仇雪恨。 “放！”杨齐再一次下令射击然后转头对身后高诚贞说道：“准备接战！” “是！”高诚贞点头领命：“准备战斗！” 他身后是排列整齐的杨齐部属，人人一杆长枪，枪尖都斜斜的指向天空，大家经过刚才的一战之后都对自己很有信心，此时听到命令后都紧捂手中长枪，准备随时刺出，掠夺敌人的性命！ “把总，兄弟们伤亡不下啊！”张志手下的一位哨官小声的说道。 “哼，这些官军都是纸老虎，只要咱们冲上去，他们就会溃不成军！”张志打量着山坡上面的官军咬牙切齿道：“告诉兄弟们，都给我冲！” “是！”哨官咬牙道：“快，都给我上！” “杀啊！”匪军喊杀声再一次大了起来。 “哼！”李明伟看着山坡下面不知死活往上冲的匪军，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然后抽出战刀高高举起大声喊道：“给我杀！” “冲啊！”胡峰就等这一刻的到来，暴喝一声率先冲了下去，将狠，他身后的军士自然也不怂，纷纷挺身而出，犹如下山的猛虎。 “啊！”巨大的冲击惯性，将匪军一个个撞得倒飞出去，那气势真是骇人。 “我去！”张志吓了一跳，心下骇然，这还是人吗？掉头就跑。 “撤！”哨官一直盯着把总的一举一动，见他掉头就跑，马上招手喊道，他这一喊，整个战场形势瞬间改变，匪军一触即溃。其实匪军到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张志、王根兴只是贪图军功，完全没有想到他们长途追击体力消耗严重，又要进攻山坡之上的官军，不要说与官军作战，就是能在短时间冲上山坡，那都是体力强悍之辈。如今又要面对官军之中战斗力最高的李明伟所部，先是远程打击，就已经折损超过一成，再加上刚才一瞬间的将军冲阵，高低立下，张志闻到危险的气味，所以掉头就跑。其实古代做战，战损达到二成，就会发生军心不稳，战损达到三成还没有溃败者，皆是善战之人，而如今前后两次的战斗张志等人的战损率早就超过三成，要不是分为前后两次战斗，他们也不会坚持到此时才败。 “百户，他们败了！”陈孝计手下的总旗官肖铁光大声喊道。 “给我杀！”陈孝计怎么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给兄弟们报仇！”肖铁光大吼一声随陈孝计一同杀了出去，身后则是被追杀了好久的官军，大家都憋着一口，居然被一帮泥腿子追着打，终于可以出口恶气，士气一时高涨。 张志、王根兴没想到陈孝计居然没有跑远，居然在山坡下等着他们，就这么直直的两支军队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官军犹如大海之中的磐石一般稳如泰山，而匪军的队伍有如浪花一般，被撞的四分五裂。 “我投降！” “饶命啊！”很多人见逃无可逃瞬间跪倒在地，拼命大喊道。这些人本来就是寻常百姓，无路可活之下才起来造反，如今被官军前后夹击，才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都给我起来，混蛋！”张志上去一脚将一个匪军踹倒在地大喊道。 “起来，随老子一起杀出去！”王根兴上去一把薅起来一个匪军吼道。 匪军有四散逃跑的，也有跪地求饶的，还有手持武器与官军缠斗在一起的，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 “砰！砰！”杨齐命手下一起朝天鸣枪。齐射造成的巨大轰鸣声瞬间盖过了场内的纷杂。 “投降不杀！”杨齐鼓足中气喊道。 “投降不杀！”魏大勇等人也在身后齐声附和。 “咣！咣！”有一部分还在作战的匪军趁机丢掉了武器，他们知道活不下去，才会尤做困兽之斗，如今有人承诺可以不死，谁还会继续拼杀？纷纷丢掉手中的兵器。 无题 整场战斗又打了小半天，等清点完战损，已是斜阳西下，俘虏一百余人，打死打伤近两百人，余者皆四散而去，战利品并不多，银两只有两百余两。 “在下陈孝计，感谢诸位同僚施以援手！”陈孝计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哎呀。”李明伟快步上前将他扶了起来说道：“你我皆是同僚，怎可见死不救？快快请起，在下安定县百户李明伟，这几位皆是我的好兄弟。”说完将杨齐、胡峰、王利等下属引荐给陈孝计。 “李兄，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用得着陈某的地方尽管开口，在下在清涧县，还是能说得上话的。”陈孝计感激道。 “好说，日后有机会一定到清涧县找你。”李明伟试探道：“只不过眼下匪患猖獗，不知陈百户，下一步做何打算？” “唉，我本是要去寻我家千户大人，可他被匪军骑兵追击，当我突围后，已是无处可寻，我打算先带部队休整一晚，明日派人再去打探，之后再做计较。”陈孝计直接说出心中所想。 “嗯，确实稳妥。”李明伟赞道：“我已派人联系陕西都指挥使，汇报这里的战况，等待进一步指示。” “报！”这时一名陈孝计的亲兵来报。 “告罪。”陈孝计拱手说道，只见那名亲兵附耳小声说了些什么。 “李兄，在下军士已打了一天仗，现在急需抚慰，以防有变，稍后陈某再来拜访。”陈孝计说的也是实情。 “好，陈老弟先去忙吧。”李明伟正好也一大堆事情要去处理，见陈孝计有事，也不做纠缠。 “李大哥，我刚才算了一下时间，吕大宝应该往回返了，我认为咱们应该派一支队伍，前去接应。”杨齐等陈孝计走远了，才上前一步说道。 “这个陈孝计，手底下有些功夫，只是白瞎了。”李明伟看着陈孝计的背影说道：“杨老弟，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 “不好说，咱们如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切小心稳妥为上。”杨齐说道。 “嗯，也好。”李明伟点了点头说道：“疯子，你带人辛苦一下，走一趟。” “大哥，这都累了一天了，宝子自己会回来的。”胡峰抱怨道，说完还不忘，瞪了杨齐一眼。 “李大哥，不然我去吧。”杨齐见胡峰不愿去，本来他也打算不论谁去，他都是要跟着一同去一趟，毕竟现在军中没有任何补给，这在野外是非常危险的。 “疯子，你奶奶的。”李明伟当着杨齐的面，上去就给胡峰一脚。 “哎哟！”胡峰扯着嗓子在那嚎。 “李大哥，告辞！”杨齐咧着嘴会心一笑，不在理他们二人的打闹，其实他心里很惦记吕大宝那边，按照刘杰福跟赵国栋争斗来看，他要是知道赵国栋趁机吞并了他手下王杰文的部队，一定会进行报复，这批补给肯定是要追回来的，如果要是战败的消息再传回安定县，那就热闹了，刘杰福一定上表，状告赵国栋，那么这些补给就更别指望了，刘杰福一定会落井下石。 “集合队伍！”杨齐只是喊了一声，他旗下的部队马上起立，不到三分钟就集合完毕。 “报数！”魏大勇在一旁负责整队。 “报告总旗，应到七十三人，实到五十八人。请指示！”魏大勇立正站好说道。 “好，出发！”杨齐点了点头说道。他的队伍训练有素，老兵们怎么做，新兵们就怎么做，虽然还不算熟练，但基本的整队、报数、行进，这些老兵也都利用闲暇时间一一讲解，老兵们不打听去哪，新兵也都闷葫芦似的跟着走，执行力，那真是没得说。 魏大勇对于这一代的地形还是比较熟悉的，轻车熟路的就做起向导，带了两个老兵及几个新兵就窜到队伍前面，时不时的传回消息，这会天就有些黑了。 “停！”杨齐一摆手说道：“原地休息。” “原地休息！”各小旗官纷纷喝道，组织队伍休息。 “李添福。”杨齐叫道：“你把咱们带出来的炒面匀给弟兄们，每人吃点，条件不足，就凉水吃吧！” “是！”李添福说完，召集几个小旗官，把还剩下的炒面分给每一个战士。 “哎呀！” “我去！” “居然还有吃的？” “太好了。” 这些新兵一天没吃东西，又打了一天的仗体力消耗严重，本以为今天晚上要饿肚子了，万万没想到总旗官手里还有食物，怎叫人不激动？杨齐手头食物不多，只够十二人五天的量，在李明伟那里的时候一直没下令吃饭，所以老兵们也都一直饿着，直到此时才下令吃饭，这些炒面，也仅够这些人一顿的量，吃完这顿就断炊了。 杨齐自己也抓紧吃了两口，炒面就凉水，真不是滋味，好在这些军户不怕吃苦，新兵在散兵营的时候，也都是为了填饱肚子，对于美味要求不高，何况这些炒面事先做完，为了增加口感，里面也都放了盐巴与白糖，虽然不能满足杨齐的味蕾，但是这些寻常军士，可是吃的津津有味，纷纷称赞，在此等境况之下，还能吃到这么美味的军粮，真是太幸福。 “报！”突然马可庆（老兵）带着一个新兵急忙火似的跑了过来。 “慢点，给他口水喝！”杨齐贴心的说道。 “前方五里处，发现补给车队，此时正被三十余骑围住，魏大勇已经带人赶过去，属下特来回报。”马可庆喝完水，大喘了口气说道。 “集合！”杨齐听完后大声喝道：“急行军五里地！” 队伍哗的一声，在老兵的带领下纷纷集队完毕。 “冲！”杨齐大喝一声。 整支队伍顿时跑了起来，这些对于老兵来说，都很正常，对于新兵来说，就有些负担，好在队伍里的老兵都很照顾新兵，时不时的鼓劲，打气。 老兵们对他们无微不至的照顾，新兵们都很感激，也很自觉的服从老兵们的命令，整支队伍正在向着以杨齐为核心，老兵为骨架的一流军队快速转变着。 第三十二章 抢救补给 “都不许动！”魏大勇最先赶到现场，大喊着就冲了过去。 “你是谁呀？你说不动？就不动？”王振山一脸不屑的说道。 “哈哈哈！”他身后的骑士们纷纷开口大笑。 “砰！”魏大勇端着火铳朝天鸣枪，一声巨响将王振山等人山下的马屁惊的不安的踏着小碎步。 魏大勇抢过旁边老兵手中的火铳再一次的对准了王振山说道：“我说不许动！”魏大勇只说了一半的话，后半句没说的话，威胁之意已是十足。 老兵接过魏大勇的火铳赶紧填装起来。 “好！”王振山果断的下令道：“你说不许动嘛？那听你的，咱们不动就是。” “吕大宝，你们快走！” 魏大勇大声喊道。 “慢！”王振山说道：“他们走，不行！” “为什么？”魏大勇楞楞的问道。 “因为在下是奉了千户大人之命，来追回补给。”王振山笑眯眯的说道。 “这些补给是给前线将士运送的，你们凭什么不放行？”魏大勇叫道，他知道王振山在拖延时间，他又何尝不是呢？他深信，只要杨齐赶到，就一定有办法，搞到这些补给。 “哼！哼！”王振山冷哼一声说道：“你们莫不是要造反？千户大人的命令也敢不尊？” “王百户，你也不要拿千户大人说事。”魏大勇突然灵机一动的说道：“他要不准，这补给也拉不出来，就凭他们几个，还抢不了安定县的大仓！” 王振山到达这里的骑兵只有三十余骑，他之所以没有爆发，是在等待后续部队，这里吕大宝自己就统属了八十余人，王振山担心一旦动起手来，自己反倒会被吕大宝暴起打伤，所以他只是稳住局势，别看只有魏大勇这几个人，后续部队肯定很快就会抵达。 “哒哒哒！”突然身后的小道上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转眼间就到了面前。 “哈哈哈！”王振山大笑一声说道：“你们走不了了。给我围起来。” “是！”身后一干骑士纷纷喝道。 “砰！”魏大勇被逼无奈又开了一枪，不过他没敢直接打向王振山，而是打向他骑的战马。 “哎呦！”王振山的马被火铳击中，受惊突然人立而起，一下将他甩倒在地。 “我说了，谁都不许动！”魏大勇怒道，说完拿来另外一杆火铳冲上前去，逼住王振山喝道：“谁在动一下，我就打死他！” 胡戒远（老兵）上去一步，持刀横在王振山的脖子上喝道：“我这个人胆小，你们说话都小点声，不然我这手一抖，你们百户可就没了。” 王振山没想到二人真是急眼了，吓得一动不敢动，之前的不屑也全都消失不见，眼中满是谨慎。 由于本身几人距离就不远，等魏大勇突然发难之时，王振山身边的几名家丁已经来不及所有动作。 “快！”这时几声号令，伴随着密集的跑步声，由远及近。 “围起来！”杨齐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士兵手持长枪，快步跑上前去。 “怎么回事？”杨齐稳了稳气息走上前问道。 “杨兄弟，我们按照文书，领完补给，行至此处。就被王百户突然截住，说是奉了刘千户的命令。”吕大宝看见杨齐带人赶到，心中安稳不少。 杨齐快步来到场中，只见魏大勇与胡戒远二人把王振山给劫持了。 “胡闹！”杨齐上去大吼一声说道：“你们怎么敢以下犯上？”说完走到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角度对着魏大勇挤眉弄眼。 “嗯？”魏大勇先是一愣，接着看见杨齐不断的给他信号，一时不明所以，愣在那里。 “王百户，咱们又见面了，下官有礼了。”杨齐执下官礼拜见王振山。 “有礼？”王振山怒道：“杨齐，本来老子对你青睐有加，你就这么报答我的吗？” “嗯？”这回换做杨齐愣住了，问道：“青睐有加？” “哦，上次，米行。”王振山气道，见杨齐还是一头雾水，接着说道：“十五两。” “哦，哦，哦！”杨齐这回记了起来，感情那米行是王振山名下的？只是不知道为何退了十五两，但眼下不是细问之地，于是一挥手说道：“你们退下！” 魏大勇跟胡戒远告了一声罪，纷纷退了下去，由李添福、王源、崔家全上前代替他们。 “你们也退下吧。”王振山一挥手，他身后的家丁也缓步后退了几步。 “王百户，明人不说暗话，在下就直说了，这批军需乃是李明伟李百户的，与赵国栋赵千户无关。”杨齐直接说道。 “你说无关就无关？那个李百户可是赵国栋做的保！”王振山说道。 “这自是不假。”杨齐回道：“可你见过一个千户只领这么些许的军需补给吗？” “嗯。”王振山这才想通此点心情大好，只要不是赵国栋的，那就一切好办：“你说的极是，这么点补给都不够一个千户手下军士三天用度。” “那王百户，可放我等离去？”杨齐问道。 “你说这军需是你们李百户的，那我问你，你们跟赵千户，可是分兵？”王振山自己说道：“不对，即便分兵也应该由他们中军给你们划拨军需，又何必自己返回安定重新申领？”说完又后退两步打量着杨齐一行人的衣着，这才发现他们身上多有血迹，还有刀枪的伤痕。 “你们被打散了？”王振山说出了他心中的推断。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瞒王百户，我们确实吃了败仗，如今部队被打散，我们正在四处寻找赵千户。”杨齐说道。 “那还寻找什么？不如跟我返回安定县城，依城据守，静候赵千户的消息如何？”王振山说道。 “王百户的话，在下回转达上官，如何定夺还要看李百户的意思。”杨齐知道不可能听从王振山的建议回城，如果那样的话，刘杰福会毫不犹豫的吞了他们的军士，就像赵国栋吞并王杰文一样。 “其实怎么样都无所谓，我信你！”王振山说的让杨齐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有一点杨齐知道，今天王振上不会再为难与他。 “咱们撤！”王振山一挥手说完，转身抱拳道：“杨总旗，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杨齐回礼道。 第三十三章 粮食 绥德洲县衙大堂。 “哈哈哈！”白国朋在堂内大笑道：“黄军师，没想到你不仅计谋过人，临阵对敌也是这般厉害，这骑兵冲锋使得是出神入化，杀得官军屁滚尿流。” “不错，来，这杯酒敬军师！”王二哈哈哈大笑道。 “这仗打得痛快。”王龚在一边也是改了口风，黄一啸送给他一份莫大的军功，他是心知肚明的，也不好在于军士做对。 “恭喜大帅，从今以后这延安府内，可放心肆意驰骋了！”黄一啸站起身来，干了这杯酒后说道。 “恭喜大帅！”廊下坐了一众军将齐声贺道。 “哈哈哈哈！”王二今日是最高兴的说道：“今天酒水管够，美女管够！可劲的造！” “谢大帅！”众将士齐声高贺。 “哈哈哈哈！”整个绥德洲，都陷入了狂欢的海洋。 高柏山区内。 “报！” “说。”李明伟饿的有气无力的说道。 “吕总旗在半路上遇到王振山率领的骑兵截击，请求救援！” “什么？！”李明伟怒瞪双眼“腾”的一声站了起来问道：“在哪里？” “距离我军位置还有六十里。”报信的军汉说道。 李明伟一听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完了！” “大哥，莫慌，想来杨齐应该快赶到了吧？”胡峰赶紧安慰道。 “你个混蛋，要不是磨叽，安有此危机？”李明伟说完上去就是一脚，这一脚却是丝毫没有留半点情面，他再清楚不过，没了补给的军队，会变成什么样。 “哎呦！”胡峰冷不防被李明伟踹了个跟头，他知道大哥这回是真生气了，赶紧爬了起来，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王利！”李明伟没好气的叫道。 “在！”王利就在他俩身边，李明伟发脾气他是知道的，赶紧过来应道。 “集合队伍，火速赶往吕大宝处，无论如何都要截住补给！”李明伟说道：“谁要是胆敢阻挠，格杀勿论！” “是！”王利一听浑身巨震，知道大哥是动了真火。 虽然部队劳累了一天，粒米未进，但在至上而下所有的军官都被教训了一遍之后，部队开始以最快的速度集合。 “出发！”李明伟大喝一声，也顾不得浑身上下的酸疼，这次是全军出发，历经几次大小战斗，正兵营已不到三百人，散兵营还有两百多，合计五百余人。 “李兄，何事突然如此紧急？”陈孝计跟李明伟的临时驻地紧挨在一起，见李明伟所部快速集合，就赶忙过来打探。 “哦，我有一支部队，在六十里外遭到袭击，我现在要赶去救援。”李明伟半真半假的说道。 “哦？”陈孝计眼睛一转说道：“那我跟你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陈兄，你就在此等候，你看。”李明伟说完一指远处被集中看押的匪军俘虏。 “李兄还回来？”陈孝计打听道。 “这是自然。”李明伟肯定的说道：“先不说了，我还要赶路，告辞！”说完拱了拱手，转身就跑了出去。 “陈百户，你说他说的是真的吗？”申勇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李明伟的背影说道。 “应该不会差，这还有一百多的福利呢，这可都是实打实的军功，他不会不要的。”陈孝计想通了关键点后肯定的说道。 “那有什么事情，会比这么多军功还重要呢？”申勇回过头来看着陈孝计问道。 “这....。”陈孝计一愣，这才想明白中间的关键：“是啊，什么比这么多军功还重要呢？” “他刚才是说有部下被伏击了？在六十里之外？”陈孝计问道。 “陈百户，他在此处就有五百之数，算上前后的几次战斗，折损的，也应该在半数以上，那他被伏击的部队最多不会超过一百人。”申勇分析道。明朝末年这些将领超编的问题很普遍，这里超编指的都是散兵，正兵营很多都是缺额的状态，然后用这些土地分配给散兵，从而达到以更小的代价，获得更多的军士，毕竟维护治安稳定，也是需要人手的。 “你说的不错，将心比心之下，很少会有将领为了不到百人的队伍，奔袭六十里，还不一定能不能救下。”陈孝计说道。 “那咱们怎么办？”申勇问道：“是等？还是？”说完朝着那些俘虏努了努嘴。 “这样，你先派人跟着他们，看看什么情况，咱们再做打算。”陈孝计说道，他还是决定先摸摸情况再说，毕竟李明伟一行人救了自己。 “是！”申勇领命后马上去安排人手吊在李明伟的后面。 吕大宝补给车队。 “快走！”杨齐小声说道，为防止有变，还是尽快离开此地为妙。 “走！”命令很快传到了每辆马车。 “啪！” “驾！” “喔！喔”车夫赶着马车渐渐提速，朝着高柏山区深处开去。 “大宝！”杨齐快步走到吕大宝身边叫道。他正忙着组织车队赶紧离开这里。 “恩公！”吕大宝恭敬的叫道。 “哎，说了多少次了，别老这么叫我，好像我很老似的。”杨齐笑嘻嘻的说道。 “刚才多亏你即时赶到，又救了我一回。”吕大宝由衷的说道。 “我要感谢你才对。”杨齐拍了拍吕大宝的肩膀说道：“我的火铳，弹药都带来了吧？” “嗯，都带来了，那边五车里面全是你的。”吕大宝随手一指说道：“对了，你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你与李大哥不是跟着赵千户前往府谷县吗？” “哎呀！别提了。”杨齐连连摆手说道：“我们行至绥德洲，就收到消息，绥德已经被匪军占领，我们刚布下大营，匪军就一拥而上，我们只能被迫迎战，本来形式一片大好，不想匪军居然集结了数百骑兵，只一个冲锋，清涧县的部队就崩溃了。” “不想匪患已是如此严重？”吕大宝急道：“那你们伤亡如何？” “还好我军即时撤出，损失不大，但却被匪军冲击，与赵千户失去了联系，也不知道他们那里情况如何。”杨齐说道。说完二人都不再言语，吕大宝是在思索前路茫茫，而杨齐则完全不担心未来的战事，因为他有火铳在手，再狠狠的操练这帮猴崽子，又是一批生力军，虽然攻城拔寨还差些实力，但自保已是搓搓有余了。他此时已经在想怎么打击匪军，寻找一处合适的落脚点了，回安定？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没有赵千户，回安定那就是找死。 “大勇！”杨齐叫道。 “什么事？”魏大勇赶紧赶过去问道。 “加派人手，重点看护那五辆马车。”杨齐指物资说道。 “是！” 杨齐还在盘算这二十辆马车里面装的粮食够吃多久？明朝一石粮食等于一百二十斤，按每人每天一斤粮食计算，李明伟一共是六百余人，再加上陈孝计的部队，一共在八百余人，这二十车粮食也仅够一个月的，不行，还得想办法才是。 第三十四章 算计 “杨兄弟，天色已晚，夜间赶路恐有不测。”吕大宝上前说道。 杨齐看了看天色，借着太阳下山的余晖，还能看见道路说道：“这么晚了，确实不易赶路，可李大哥他们已经一天没有进食，想来这夜晚必是不大好过，况且现在匪患横行，如果长时间未进食，再有匪患来袭，恐怕...。”杨齐担心会遇到不测。 “这该如何是好？”吕大宝急道。 “你看，这样可好？”杨齐说道：“不如先将这两袋粮食，用马匹先驼回去，想来也就是戌时几刻的事，也就赶到驻地了。” “如此甚好！”吕大宝一拍大腿说道。 李明伟所部。 “快！” “再快点！” “跨！跨！跨！”军士们的脚步声越来越沉重，肚子饿得擂鼓震天响。 “大哥，这样不行啊，让弟兄们歇一歇吧。”胡峰心疼道。 “不行，你难道不知道在这里我军一旦失去补给，会变成怎样吗？”李明伟喝道。 “大哥，可就这么赶过去，也没有体力再继续作战了。”胡峰也有些生气的说道。 “那就先休息一下。”李明伟知道胡峰这小子，特别的尊重自己，可即便是他，此时也有些脾气流露在外，何况那些军士？军心不可不察，一旦发生变故，自己那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原地休息。” “原地休息。” “注意警戒！” “是！” 一道道命令很快就传达下去，警戒线也散出去半里地。 “报！” “什么事？”李明伟一个激灵站了起来问道。 “回百户，前面发现两匹战马，是吕总旗的人。” “哦？快，带上来。”李明伟喜道。 “参见李百户！”两名骑士单膝跪地说道。 “哎呀，快快请起，你们如何？”李明伟赶紧问道。 “回李百户，杨总旗已安全抵达，他命我等先将今夜的粮食运来，后续补给，明天一早就启程。”军汉说道。 “好！好！好！”李明伟连说三个好。 “你们先下去休息吧。”胡峰拍了拍他二人说道。 “是！” “埋锅，造饭！” “哦～！”众军士立刻将灶台围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几个军士忙活，趁着夜色，他们的眼睛里面都泛着绿油油的光芒，显然是饿得不轻。 第二天一大早，李明伟等人就被一阵吵杂的声音吵醒了。 “喔～喔～！” “驾～！驾～！” “铃铃铃！”（驽马脖子上挂的铃铛） “哈哈哈！大哥！”吕大宝兴奋的抱住李明伟说道。 “没伤着吧？”李明伟抓住吕大宝翻过来调过去的将吕大宝看了个遍。 “没事，幸亏杨兄弟来的及时，不然这些补给，真就危险了。”吕大宝如实的说道。 “杨兄弟，你不仅救了大宝，你更是救了咱们整个百户所啊！”李明伟激动的拍着杨齐的肩膀说道。 “李大哥，这都是在下分内之事，不足挂齿。”杨齐推脱道。 “走，咱们用过早饭，就返回驻地。”李明伟搂着杨齐说道。 “走，准备开饭。”杨齐大手一挥。 直到现在，这群人才消停的，吃过一顿饱饭。 高柏山区。 “什么？他们居然搞到了补给？”陈孝计吃惊道：“难怪他们连夜狂奔，换做是谁，也定要拿到这些补给。” “我们怎么办？”申勇问道。 “咱们得跟他们要点粮食，不然咱们走不出山区，就都得扔在这里。”陈孝计说道。 “陈百户，这补给恐怕不那么好要吧？”王诵有些担心的说道。 “都是兄弟部队，想来应该会支援一些。”陈孝计说道。 “报！他们回来了。”这时外放的哨探赶回来说道。 “走！”陈孝计率人等在路旁。 “陈百户，这是为何？”李明伟见陈孝计带人候在路边，赶紧翻身下马问道。 “哈哈，我等恭候李百户凯旋而归呀。”陈孝计说完，不住眼的打量李明伟身后的一车车补给。 “哦，呵呵。”李明伟当然明白陈孝计的难处，于是说道：“快，安排伙食，让陈百户的兄弟们吃饱喽。” “是！”吕大宝说完就去安排饭食。 “李兄，兄弟我有个不情之请。”陈孝计有些为难的说道。 “说吧，大家都是同僚，没有什么不可以讲的。”李明伟大方的说道。 “你也知道，我军没有任何补给，兄弟我想跟李兄，借点粮食。”陈孝计说道。 “....。”李明伟刚要答应下来，就被杨齐拦住。 “陈百户，下官李百户旗下总旗杨齐。”杨齐拱手施礼道。 “这位是我的好兄弟，杨齐，杨兄弟。”为了化解尴尬，李明伟特别介绍道。 “哦。”刚要发作的陈孝计大声的说道：“原来是杨兄弟，不知你有何话，一定要打算我与李兄的话语？” “还请陈百户恕罪。”杨齐再一次施礼道：“贵部已一天一宿没吃粒米了，有什么事，还请用完饭食后，再议，以免耽误弟兄们喂祭五脏。” “嗯？”陈孝计没想到杨齐的话语居然让自己无法驳斥。 “请！”李明伟大手一引，更让陈孝计无计可施，只能回礼道：“多谢。”然后带领一干部下转身离开。 “杨老弟，你这是为何？”李明伟很不乐意的问道，虽然他知道杨齐是为自己好，但在同僚面前如此被一下属打断，实在是无礼至极，所以他有些生气。 “李大哥！”杨齐知道李明伟生气了，所以礼数更是不可废，端端正正的施礼道：“你可知道他要粮食为何？” “为何？”李明伟知道杨齐如此一问必有深意。 “他这是要弃你而去。”杨齐说道。 “他与我本身就互不统属，何有弃我而去之说？”李明伟反问道。 “李大哥，此时外面匪患横行，你我此时已是无路可退，手里多一支部队，就是一份力量。”杨齐说道。 “哦？我们为何无路可退？我们可以反回安定县啊。”李明伟理所当然地说道。 “返回？”杨齐嗤之以鼻道：“你忘了王杰文的事了吗？” “王杰文？”李明伟喃喃自语道：“你是说，刘杰福...。” “不错，我们要是回去，他一定会趁机整编咱们的部队，然后架空你，到时你手无寸兵，如之奈何？”杨齐反问道。 “不错，不能回安定。”李明伟说完猛的抬起头看着杨齐说道：“你早就料到由此一难？” 第三十五章 木庄 “李大哥说笑了。”杨齐笑道：“我又不是神仙，哪有未卜先知的道理？我只是有些担心，所以才在此处预留一部分补给，也好为日后作业安排。” “那杨老弟，一定有所安排？”李明伟迫切的问道。 “想来现在延安府内应该已是遍地匪患。”杨齐推测道：“当务之急是广派哨探，打探外界的消息，一是联系赵千户，二是打探匪军现在的动向，三是寻找一处落脚之处，进可以攻，退可以守。” “不错！这是正经。”李明伟点头称是：“那之后呢？怎么办？” “静候朝廷佳音。”杨齐缓缓说道。 “陈孝计那里....。”李明伟问道。 “李大哥，你只需对他说，军粮每日按需配给，即可。”杨齐说道：“回头咱们就可以借助他的兵力，为我们出力了。” “妙！”李明伟说道：“杨兄弟，真乃神人也！” “李大哥，莫要夸赞小弟。”杨齐笑道。 当天李明伟就找来胡峰，蒋继仁，命他二人带领本部人马外出打探消息，陈孝计得知后，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驻地，偶尔派出一些哨探，外出打探消息。 高柏山区以东六十余里，绥德洲以西八十里的广阔土地上有村堡名曰：木庄，此处居住着四千余户人家，是绥德洲下辖最大的村镇，有人口一万三千余人。木庄原本并没有这许多人口，只因这里有着几家大户，为了保卫家园财产抵御响马修建了城墙，这许多年传承下来，百姓为了躲避土匪、响马、战乱，使得这里的人口越聚越多。 如今绥德被义军攻占，头几天还好，起义军攻占官仓，分发粮食，百姓一时间开门欢迎，更有许多大好青年纷纷加入义军，结果起义军在城外击败官军后，就开始纵兵劫掠百姓，尤其是家中有些姿色的女子，皆被抓入军营糟蹋，很多女子不堪折辱，纷纷自杀，就是有侥幸没有自杀成功的，第二天也是疯疯癫癫的坦胸露乳游荡在绥德大街之上，百姓不堪折辱纷纷出逃。 头一天只有数百人前往木庄避难，风闻木庄庄主赈济难民，还在庄外设立粥厂，昼夜施粥，一时间百姓纷纷来投，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已经在此处聚集数千百姓，此时木庄外面到处都是临时搭建的草棚、木屋，一时间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木庄聚义厅。 “庄主，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刘尚志说道，他乃是这木庄众多里长中最德高望重之人，木庄庄主凡是均要召集几大里长商议办理。 “是啊，您看这人已是越聚越多，咱暂且不说这匪患，就是咱们储备的粮食，也不允许这么耗费下去。”宗杰说道，他是木庄几大始建者的子孙，所以不光拥有里长的身份，还是这木庄聚义厅的第三把交椅，被大家称为“三爷”。 “庄主，各位，眼下形势所迫，众多乡里百姓来投，那也是看着咱们木庄聚义厅来的，咱们不能不管。”张庆海表态道，他是这聚义厅的第二把交椅，人称“二爷”。 “二爷，您说不能不管？那您可知道这才三天，咱们已经耗费了近百石粮食，咱们的存粮才有多少？”刘尚志问道：“如今这世道，只有手中留有余粮才不慌啊。” “二爷，刘老说的是，咱们要尽快想办法解决此事。”宗杰说道。 “庄主，此事还需您老定夺。”刘尚志恭敬的说道。 “大家的意思我都知道。”木庄庄主：商祖宁说道：“咱们木庄立庄之初，就定有如乡邻有难，必要伸出援手，方有我木庄如此气象，如今朝廷有难，乡邻又遭了匪患，我等难能忘记初心？” “唉！”刘尚志一拍大腿叹息道。 “庄主，百姓有难自有朝廷做主，小灾小难我等定然当仁不让，然现在此等趋势，已超出我等能力范围，如果要救助这些百姓，那咱们这木庄恐怕要毁于一旦呐！”宗杰急道。 “此事不要再议，我意已决，当务之急是如何妥善安置这些难民，要知道匪患就在眼前！”黄祖宁正色道。 刘尚志看了看宗杰，见他低头不语，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一时间不知所些什么。 “二爷？”木庄庄主商祖宁知道这二人反对赈济难民，定然不会出什么主意，于是转头问计于张庆海。 “庄主、各位！这‘危机’二字，乃是福祸相依，只要处理妥当，也不失为我木庄的再一次壮大。”张庆海拱手说道：“我有六计或可转危为安，化险为夷！只是还需在场诸位，同心协力，方可成功。” “哦？还有此等方法？”刘尚志眼睛一亮的说道，这张庆海素有智谋，如今这等棘手之事也能化解？ “二爷，旦讲无妨，有何调派，我等必竭尽全力。”听完张庆海的话，宗杰也有些兴奋的看着他。 “好。”张庆海朗声说道：“一派出庄丁，打探匪军的动向，二联络延安府寻求帮助，三维护庄外难民的秩序，四派出赤脚大夫，预防疾病，五组织招募难民自建房屋，以工代赈，六组织难民划分田亩开荒拓土恢复生产，如今已是七月，时间有些紧，但要是赶赶工，在秋收也能得到一批晚稻，只是颇为耗费人力物力。” “那也好过颗粒无收，就按二爷说的办！”庄主商祖宁拍板道。 木庄多年形成的组织架构很快运转起来，车辆、人员、物资源源不断的远送到难民营，木庄的十几位里长带着各自的甲首，在难民营外按照明朝的户籍制度，开始编排成甲，设一甲首，十甲为里，设一里长，再在这百余户中推选里老，教化仲裁民事纠纷等事物，二爷宗杰则带着新推举出来的里长划分土地，着人开垦荒地，从木庄召集工匠，兴建水利，打井下田。 刘尚志则带着庄丁，大夫们走进难民营，安排巡街，惩治流氓青皮，为百姓看病医治，只经过一天，难民营就变得井井有条，不再是乱哄哄的一片。 第三十六章 商敬石 “少将军！”哨探来报施礼道。 “讲！”一威武少年端坐于战马上说道，此人乃是王二的义子：裴超。 “禀少将军，我义军各营这两日挟大胜之势，连续收服绥德大部村堡，余者望风来投，现只有个别村堡依然据堡而守。”哨探回报。 “哼！”少年将军裴超冷哼道：“义父统领主力前往府谷与天下英雄聚义会盟，趁着他老人家不在之际，本将军要一统这绥德全境，通知各营将领，胆敢不归降者，杀！” “是！” 翌日木庄村堡外。 “报！大事不好了！”庄丁来报。 “慌什么？”商祖宁皱眉说道：“有什么事？慢慢道来。” “是！”庄丁施礼道：“庄外十里外发现大批义军，足有数千人之多。” “哼！该来的还是来了。”商祖宁咬牙说道：“鸣钟，集结部队，蹬城，准备作战！” “是！”庄丁大步退下。 “叔父！”一少年起身说道：“让侄儿带领侍从前去迎战匪军！” “不行，太危险了。”商祖宁说道：“我已经没有了弟弟，我不能再让他断后，如今你是我商家最后的独苗，折损不起，你就随我守城吧！” “叔父！”少年大声说道。 “我说不行，就不行！”商祖宁冷脸说道：“你若听话，我还可让你参加守城，如若不然，我就下令把你关起来。”说完带着一众亲兵快步走了出去。 “唉！”少年一拳打在茶桌上。 “啪！”茶桌应声而裂。 木庄城墙。 “参见庄主！”各级主事已早早恭候在木庄城墙之上，见庄主蹬城纷纷见礼。 “免礼。”商祖宁点了点头说道：“庄外的百姓都疏散完毕了吗？” “回庄主，一收到情报，就已吩咐下去，为防止难民中混入奸细，并未开城放难民入城避难。”刘尚志说道：“所有难民均已往高柏山区转移。” “嗯。”商祖宁默默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滚木、雷石、热油等一应防守物资到位了吗？” “回庄主，皆已齐备，只是时间仓促，热油准备的并不多。”刘尚志回道。 “吼！吼！吼！”突然，木庄城外由远及近的传来匪军前进的暴吼声。 商祖宁探身往下望去，只见城下足有二十余个方阵，平铺在木庄城外，气势逼人。 “呔！城上主事之人听着！”这时匪军阵前奔出一骑朗声喝道：“我乃义军王大帅前将军帐下急先锋程广丰，特奉前将军之命，招降尔等，开城献降者，官升三级，赏百金！现给尔等一刻钟考虑时间，如若不降，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杀！杀！杀！”程广丰话音刚落，身后的义军士兵纷纷开口齐喝。 “哼！”商敬石冷哼一声，弯弓搭箭“嗖！”的一声直奔程广丰的面门而去。 “哎呀！”程广丰也不简单，头一矮堪堪避开要害，但头盔还是被一箭射翻，发髻散落，再抬起头的时候一丝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程广丰伸手一摸，原来箭矢已经将头皮划开一块。 “给我杀！”程广丰披头散发怒吼一声，急忙打马返回阵中。 “杀！”五个方阵携带云梯，沿着难民营预留出来的街道，朝着木庄城墙攻去。 “迎敌！”商祖宁喝道。 “弓箭手准备！”宗杰高声喊道。 “喝！”木庄训练有素的弓箭手们在城墙后面排成两排，第一排弯弓搭箭，静候命令。 “射！”宗杰下达进攻的命令。 “嗖！嗖！嗖！” “啊！” “哎呀！” “再射！”宗杰喝道。 第一排弓箭手射完后纷纷后退，给第二排的弓箭手留出位置，第二排得令后上前射击，完毕后再快速撤出，如此反复，弓箭形成延绵不绝之势，城下则是箭如雨下，五个方阵冲到城下之时，折损已达两成之多，匪军隐有崩溃之势。 “杀！”突然匪军阵中再一次冲上来五个方阵，本来要崩溃的第一梯队，再次精神抖擞，架上云梯，顶着简易盾牌就往城上冲来。 “雷石准备！”张庆海吼道：“投！” “隆！隆！隆！”位于庄墙前排的庄丁，将手中雷石朝着攀爬的匪军狠狠砸去。 “啊！” “救命啊！”很多匪军纷纷避无可避，被雷石击中，从云梯跌落，弓箭手们的齐射，也已改为自由射击。 “弓箭手，掩护！”程广丰见先头部队已经将城头部队搞乱，便下令道，这些弓箭手可是程广丰的秘密武器，他们皆是善射之人，被他搜罗一处集中使用，往往可以收到奇效，这也是为什么他可以省得很快，得到少将军的亲赖。 匪军一下调集两百人的弓箭手部队，下面匪军的把总指挥部队集中弓箭覆盖东侧城墙，那里是木庄的防守薄弱环节，一声令下，弯弓搭箭就朝城上射去，一时间城上的庄丁被压制的抬不起头，不少探出身子往城下投掷雷石的庄丁纷纷中箭从城墙上方跌落下去。 “杀！”地下攻城的“义军”得到弓箭手的远程支援，纷纷嚎叫着朝城上冲去。 “东侧城墙！”商敬石眼尖，发现危机大声叫道：“跟我来！” “是！”他手下有一支侍从部队，平日里跟随他训练多年，个个弓马娴熟、身手矫健，此时一声令下之际，犹如恶虎出笼，猛扑向东侧城墙。 义军正源源不断的从城下涌上来，将这里的缺口撕裂开来，这一小段城墙上，已被鲜血染红，庄丁与义军反复争夺这段城墙的控制权，义军登上城头，一时间士气大振，个个争先，庄丁们被打的节节败退。 “杀！”正在危难之际，商敬石突然杀到，只见他手中一杆长刀，舞得虎虎生风，刀刀不离要害，匪军们中者非死即伤，断手断脚，他身后的侍从也个个奋勇争先，一时间如虎入羊群，匪军们被杀得哭爹喊娘，连连后退。 “调集弓箭手，在后面射！”商敬石大喊道，很快十几个弓箭手就被调了过来，他们弯弓搭箭从后方高处往战圈里面自由设计，这给冲上城墙的匪军带来巨大的威胁，不少匪军纷纷中箭受伤，战斗力直线下降，商敬石得势不饶人，一杆长刀四处收割生命。 “啊！” “快跑！”终于冲上城头的匪军抵受不住恐惧，纷纷后撤，沿着云梯退了下去，有些逃得晚的被商敬石逼住，居然转身就从城墙之上跳了下去，也不敢面对犹如屠夫一般浑身鲜血的：商敬石。 第三十七章 好消息？坏消息？ 高柏山区深处。 “放！” “砰砰砰！” “放！” “砰砰砰！” 杨齐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火铳补给运来，他就赶制了一批颗粒火药并将它们全部制成定装纸弹，这段时间就由老兵给新兵讲解火铳的结构，如何保养、装填、射击等知识，直到每个新兵都能流利的背诵火铳的相关知识，这才进入实弹射击训练，只要太阳升起，这高柏山区深处就会传出乒乒乓乓的火铳射击的声响，直到太阳下山为止，操练强度远远大于老兵训练之时，这些新兵个个叫苦不失，杨齐特意命人制作的木牌，上面写道：“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巨大标语，挂在大树上，每时每刻警醒众人刻苦训练。 杨齐手下一共七十三人，经过两次战斗，轻伤三名老兵，十二名新兵，到目前为止无一人死亡，堪称奇迹，余者六十一人，全在训练当中，他将军士排成六列，每列十人，由小旗官负责指挥，第一排射击完毕后，快速退到最后一排，第二排顶替第一排的位置，快速射击，然后再是第三排，第四排，如此循环射击，这项训练的要诀就是“快！”，形成连续射击，由于这些新兵从一开始接触火铳就采用定装纸弹进行训练，入营第一天老兵们就细心的拿着自己的火铳仔细传授武器知识，再加上杨齐的实弹训练，这些人很快就可以做到一分钟激发两次，但距离老兵还是有差距，为了消除这差距，杨齐就想到了欧洲早期的这种密集排枪队形，经过训练，六排轮一回，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如果继续加大训练，一分钟内可以轮上两回，那就是一百二十发纸弹，有效杀伤应该在半数左右，最主要的是经过定装纸弹与颗粒火药的改进之后，火铳的有效射程大大提高，寻常弓箭只能做到一百步的有效射程，好一些的可以达到一百五十步，差不多一百八十米的距离，但准确度照火铳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除非是神射手，可他的培养周期，实在是太长，而且还需要天赋，不是通过练，就可以造就神射手的，杨齐手中火铳的这种杀伤效率，可是远远超过同时期的任何武器。 有长处必然也有短处，最危险的就是杨齐到目前为止，只能通过减少激发次数，来避免炸膛的危险，所以他让所有的士兵，每人携带三杆火铳，并从原来十二发一换火铳改为六发，尽管新兵们还不太熟悉武器操作，比较耗时的也就是装填这个步骤，经过排枪队形的改进后，每个人都有接近一分钟的装填时间，这对于新兵来说，也是绰绰有余，所以杨齐并不担心在战场上会出现卡枪、炸膛的危险。 “报！”李明伟的传令兵到了。 “什么事？”杨齐摆摆手告诉传令兵不必多礼。 “百户召集所有总旗以上将官开会。”传令兵说道。 “好，我这就去。”杨齐说道：“大勇，你带着他们继续训练。” “是！”魏大勇立正后正色说道。如今杨齐的部队可以说任何人都十分的有军人模样，就连痞气十足的魏大勇都对杨齐服服帖帖，李添福更是没话说，谁要是对杨齐的话有质疑，那就是质疑他的老母亲，作为以孝治天下的古代，孝道是仅次于皇命的存在，李添福绝对会跟他拼命。 李明伟军帐内。 “好，人都到齐了。”李明伟一摆手，止住了杨齐的参拜说道：“我知道你这两天训练量大，就不必多礼了。” “多谢百户。” “都坐下吧。”李明伟说道：“现在有两个消息，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向先听哪个？” “先说好消息吧！”胡峰嘿嘿笑着说道。 “说坏消息吧！”王利白了胡峰一眼说道。 “先说好消息吧。”李明伟淡淡的说道，从他脸上看不出来有什么好消息或者坏消息之分。 “王二日前已经亲率大军前往府谷会盟，并且带走了三万大军。”李明伟说道。 “哎呀，这可是好消息啊。”胡峰一下跳起来说道：“咱们正好，可以趁此时机收复绥德，你说呢？大哥？” “疯子，不得无礼！”王利在一旁小声说道。 “哼！”胡峰泱泱的又坐了回去。 “百户，那坏消息呢？”王利没理胡峰接着追问道。 “坏消息就是，他仍然留了一万余人的部队，由他的义子：裴超统领，在绥德驻守。”李明伟说完，也有些黯然，杨齐仔细盯着他看，看来他当时收到消息的时候也定然兴奋够呛，可被紧接着的消息，惊的也是够呛，几百人对战一万人肯定是毫无胜算的。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大家都说说吧，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李明伟两手一摊的说道。 蒋继仁跟赵忠权你让他们领兵作战，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不然在整编的时候，李明伟也不会独独留下他俩，胡峰跟他俩一样，只知道猛打猛冲，倒是一员虎将，吕大宝跟王利一样，都是稳妥型的，交代给他们什么事，你倒是可以放心的，肯定办得妥妥当当，可着领兵作战，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陈孝计那里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情报透露给他，除非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到时候通知他策应，倒是问题不大，其实经常问计于杨齐，李明伟也觉得很丢脸，毕竟自己的职级比他大，所以才借这军前会议，已解尴尬。 “又都不说话？平时一个个小嘴叭叭的，可能扯了，一到真章，就完蛋。”李明伟见自己手下的总旗，没一个可以比得上杨齐的，他就恨铁不成钢。 “杨老弟，你可有什么主意？”李明伟本来等着杨齐自己跳出来出计与自己，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话，看来自己这张老脸，是丢到家了。 “主意到是有，只是疲于奔波，到是兄弟们怕是要吃些辛苦。”李明伟的小算盘，杨齐在一开始就看出来了，除非万不得已，不然杨齐是不会跟他说的。 第三十八章 暴怒的裴超 “哦？”李明伟知道这小子鬼点子多，可他是多么希望能从杨齐的嘴里说出，他也没办法，也不至于把自己与这一票兄弟显得过于无能，这把他搞得，是盼着杨齐有主意，又希望他也无计可施，这纠结的心态，已经折磨他两日了。 “李百户，地图。”杨齐说道。 “来，地图。”李明伟很想知道杨齐是如何克敌制胜。 “王二这伙贼匪，说是去会盟，实则是要凭自身的实力，在各路起义军当中竖起一面属于自己的旗帜，各路义军看似志同道合铁板一块，实际就是群乌合之众，个有盘算。”杨齐摊开地图边看边说道：“所以，这个王二一定会把精锐带在身边，而留守在这里的一万余义军，必然是新招募不久的新兵，战斗力低下，而我军乃是数度与义军作战，知道其大致战力，正所谓知己知彼，高低立判。” “嗯，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李明伟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大家再看，王二大军出征在外，粮草补给，都会从绥德运送，就算他大军携带一部分，也不会超过两个月的粮草。”杨齐用手指轻轻的点了几下绥德洲城这个位置说道：“这里要安排一些哨探打听粮草囤积之地。” “大家再看，绥德洲下辖五十余个村镇级单位，大军出征在外，这些义军必然会有大大小小的征粮队伍，在各个村镇之间来回运输，这就是我们的攻击点，袭扰他们的补给线，这是其一。” “其二，寻找敌人薄弱环节，集中优势兵力，或伏击，或野战，打完一仗，必须马上撤离，积小胜为大胜，不求斩首数量，只求杀伤敌军，大量的伤兵，会消耗敌军大量补给，如果他们不救伤兵，就会乱其军心，战场之上将再无敢战之兵，则我军必胜。” “毒，此计实乃杀人诛心之计。”李明伟大喜，只此一计，就令他有用料非常之意。 “李百户，先不要高兴得太早。”杨齐浇了一盆冷水下去说道：“这两条计策的基础都是建立在详细的情报基础之上的，没有详细的情报，这些都是空谈。”杨齐正色道。 “胡峰、王利！”李明伟开始点将。 “在！”二人起立，正色道。 “你二人迅速整顿队伍，带领部队外出打探消息。”李明伟下令道。 “啊？”胡峰苦瓜脸一样，他最不喜欢军营之中的打探消息的活计。 “这是命令！”李明伟厉声喝道：“都把你们惯完了，你们看看杨齐的部下，多学着点。” “是！”王利倒是没什么，大哥安排啥就干啥，从来不抱怨。 “那陈孝计...。”李明伟在众人散会后单独问杨齐。 “为了不养闲人，节省粮食，还请李大哥着力侦查敌人粮食补给的运输线路，到时就可以安排陈孝计去牵扯，吸引敌军的注意力，方便我军袭取敌人的后勤补给，充作军用。”杨齐说道。 “妙啊！”李明伟兴奋不已，我这就去安排人手。 “李大哥。”杨齐叫住恨不得马上就抄了敌军粮仓的李明伟。 “怎么？” “还请李大哥体恤民情，叮嘱军士，一定不要扰民，能救则救，我们只取粮食，万勿伤害百姓性命。”杨齐仔细的叮嘱道。 “好，我答应你。”李明伟说完，带着亲兵就出去布置了。 木庄义军攻城不利的消息还是传到了绥德。 “什么？居然有人胆敢抵抗？还伤亡惨重？”裴超大怒，义父将镇守绥德州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本想做出些成绩给义父看，没想到程广丰亲自领兵前去，带了两千余人，竟然连一个小小的村堡都没打下来？ “来呀，召集大军，我要亲自出征！”裴超大怒道。 “是！” 暴怒之下的裴超气势汹汹，亲率五千大军，还带着各种攻城器械，浩浩荡荡杀向木庄，八十余里的路程，如果没有辎重粮草，大军一日急行军就可抵达，可带上这么多东西，再加上安营扎寨，埋锅造饭，直到第二天傍晚，裴超大军才抵达木庄，他下令大军将木庄团团围住，一时间木庄内外，旌旗招展，遮天蔽日，小小的木庄，真的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木庄城头。 “庄主，五千大军！五千大军呐！这可如何是好？”刘尚志有些哭声的说道，可怜他一家老小全在庄内，一旦城破，就会是鸡犬不留的下场。 “莫慌！”商祖宁强自镇定地说道：“二爷，咱们的粮草还有多少？” “这些年咱们一直注意粮草的储备，够全庄的人，吃一年的。”张庆海镇定自若的说。 “哦？”商祖宁反问道：“二爷居然如此气定神闲？想必有退敌之策？” “回庄主，我已吩咐下人，杀猪宰羊，今晚给庄上所有人都吃顿大肉，吃完晚饭，庄内所有男丁全部蹬城参战。”张庆海说道：“我还命人收集金汁，并在城头之上，每隔十米设置大锅一口，熬煮金汁，我就不信，凭咱们全庄上下一心死守，还防护住他们五千人的攻城？” 金汁，就是人类的粪便，守城作战必备佳品，此物细菌病毒最多，经过高温熬制之后，但凡被其灼伤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必全身瘙痒、疼痛、溃烂而死，医无可医，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重点是，凡是被烫伤之人，一时半会死不了，他的惨叫声势必摧毁敌军的士气，到时就可开城反攻。 “好是好，就是未免太丑。”刘尚志小声嘀咕道，但相比全家老小，臭点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好，就这么办，抓紧时间。”商祖宁赞道。 “是，庄主。” 高柏山区深处。 “大哥！大哥！”胡峰天擦黑才跑了回来，大声喊道。 “喊什么？！”李明伟上去就是一脚，然后一朝着陈孝计处努了努嘴。 “哦，是！是！”胡峰赶紧小声的回道：“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李明伟赶紧问道。 “绥德州城裴超统领五千大军携带攻城器械浩浩荡荡朝着八十里外的木庄杀去！”胡峰有些激动的说道。 第三十九章 夺城 “城内还有多少守军？”李明伟眼睛瞪的大大的问道。 “不足一千！”胡峰因为兴奋，双手紧握的拳头都发白了。 “天赐良机！天赐良机啊！”李明伟大喜过望：“快，通知各总旗，过来议事。” “是！” 李明伟军帐。 “相信各位已经得到情报。”李明伟直接说道：“不浪费时间，都说说，这仗怎么打？” 下面五个总旗都很兴奋，本来是外出打探粮道补给的，没想到居然意外获得裴超亲率大军征讨一个小小的村庄，众人丢失一脸的兴奋。 “大哥，咱们可以装扮成商队，趁机夺取城门，然后大军突然杀到，必然可一战而下。”王利想了想说道。 “嗯，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李明伟说道：“大家觉得如何？” “可行！”蒋继仁赞道。 “百户，咱们干吧！”赵忠权激动的看着李明伟说道，可李明伟反而觉得这几个人看的不是自己，好像看到的都是军功。 “杨齐，你觉得如何？”李明伟见杨齐不吭声，于是问道：“可是有什么担心？” “回百户，属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可，只是...。”杨齐缓缓说道。 “只是什么？”李明伟问道。 “只是属下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小小的村堡，会值得一个镇守将军亲自统军五千余人去亲征！”杨齐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他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既然你也没有异议，那这事咱们就这么定了。”李明伟说道。 “胡峰、蒋继仁！”李明伟大声喝道，这是下达命令的前兆。 “在！” “命你二人扮成客商，夺取南门！” “得令！”二人抱拳道。 “王利、赵忠权、杨齐，随我中军！城破之后，各部迅速占领其余四座城门！” “是！” “吕大宝留守。” “大哥，我也想去。”吕大宝叫道。 “不行，咱们这里还有不少粮草、俘虏在此，需要留人看守。”李明伟说道。 “好吧！”吕大宝瘪着嘴嘟囔道。 分配完作战任务，众人都起身准备告辞，下去收拾装备，因为此战的结果大家都已经预料到，胜利是一定的，所以气氛很轻松。 “哈哈，放心，我一定给你带几颗人头回来，算你的！”胡峰嘿嘿笑着打趣道。 “嗯，不错，我也多杀一些，送给你！”王利微笑着说道，丝毫没有为即将到来的战事感到担心。 “吕兄弟，镇守后方责任更大，咱们兄弟的身家性命全在于此，切不可马虎大意。”杨齐拍了拍吕大宝的肩膀安慰道。 “嗯，放心，恩公！”吕大宝给了杨齐一个放心的眼神。 “你又来了，以后再有这种事儿，我可不搭声了。”杨齐伸手指了指说道。 “嘿嘿！”吕大宝坏笑着。 “行了，都去准备吧。”李明伟说道：“八十里的距离也不短，今天晚上又要露营了！” “李大哥。”杨齐在人都散去之后说道：“可否再派一支哨探，去木庄方向。” “嗯，应该。”李明伟点头答应。其实他俩派哨探的意义根本不一样，杨齐是想打探为什么裴超会出动五千大军攻打木庄，李明伟以为杨齐是为了打探敌军的动向，别他们这边攻打绥德呢，那边派兵回援，到时自己腹背受敌，可就尴尬了。 裴超抵达木庄外围安营扎寨的同时，李明伟一行人等，也赶到绥德城外，没有任何意外，陈孝计的两百余人，也跟在李明伟的身边，他是咬牙切齿，直到李明伟答应分给他一部分军功之后，这才心甘情愿。 第二天一大早绥德城门打开，由胡峰、蒋继仁乔装打扮的二十几辆马车就开了过去。 “站住！干什么的？”守门的义军早早就看见他们开了过来。 “哎呦，军爷，早，早啊！”蒋继仁上前亲热的打着招呼，不经意间将手中的散碎银子就塞到了询问义军的手中，只见他用手微微掂了掂，心中有数，但嘴上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这是要去哪呀？”义军边问，边降散碎银子揣入怀里。 “小的是米脂县人，年初的时候去肤施采买，这忙活小半年，才算弄完。”蒋继仁说道。 “米脂？”义军嘀咕道：“行吧，例行的检查还是要的，完事你们就可以走了。”说完只见他一挥手，左右十余个义军端着长枪就走上前来。 “动手！”蒋继仁悄悄走到义军的身后，从袖筒内抽出一把长长的匕首大声喝道。开什么玩笑，这里面哪有半点货物，这要是给他检查非露馅了不可。 他这边一动手，胡峰迅速带着自己的人就冲向城门，场面迅速混乱起来，城上的守军发现异常，纷纷大吼着冲下城墙。 “能否建功，就在此时！”李明伟一直趴在坡上，一看城门突显异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大吼一声：“杀！” “杀！”陈孝计一开始并不知道绥德的情报，直到此时，才知道李明伟的目标居然是绥德，当时就要逃跑，这里可是有不下于一万人镇守的匪窝，就这几百人的队伍？冒然攻城？送死的活计他可不干，军功就是都给他，他也是不会同意的，后来一听城内的守军居然不到一千，而且还是有备算无备，军功已是确保无误，那自然是挽起袖子加油干。 “杀！”杨齐也是奋勇向前，但他却并不是贪图军功，而是如果援军去晚了，城门控制权没有得到，那这两天的布置，就都白忙活了。 五里地，虽说不远，可在此时争分夺秒，却显得漫长无比，胡峰处满打满算也才一百余号人，这跟镇守城门的守军数量是持平的，谁胜谁负一时间还真是五五开。 “杀！”城上的守军已经从城楼上冲了下来。 胡峰此时也带人冲到了城门洞，双方几十号人瞪着血红的眼睛互相望着对方。 “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冲！”胡峰单手举刀大吼一声，率先发起了冲锋。 “都给我上，顶住！”守门的把总怒吼道：“死战不退，擅自后退者，斩！” 第四十章 害群之马 “他奶奶的！”胡峰刚把战刀从一个敌人的肚子里拔出来，背后就被别人砍了一刀，他嘴里怒骂着，回身就是重重的一击横扫，只见一股鲜血喷了胡峰一脸，砍伤他的敌军还愣在那里，直到脖颈处鲜血直流，他这才丢下兵器，双手用力的捂着脖子，好像只有那样，才能止住这喷涌而出的鲜血，没有两个呼吸，他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城门处的争夺最是惨烈，胡峰的招式大开大合，招招要命，即便是敌人的刀刃砍在他的身上，他也面不改色，继续往前拼杀，很快敌人的鲜血就溅了他满身，然后咧嘴微微一笑，这让对面的义军胆寒，如果硬说这是微笑的话，那也是来自地狱的召唤，他们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胡峰就带着人往前进两步，而这里的每一步，都伴随着人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冲啊！” “杀啊！”李明伟带领六百余官兵很快就杀了过来。 “守不住了！” “外面到处都是官军。” “啊！”农民军就是农民军，毕竟没有怎么训练过，能做到没有一触即溃，已经算是烧高香，此时南城门失陷，他们丢下武器、旗帜，跑的到处都是。 “快！”李明伟冲进城内，大声喊道：“王利，去控制北门。” “蒋继仁，东门！” “赵忠权，西门！” “陈孝计，跟我攻取县衙！” “杀啊！”进城的官兵很快沿着街道直奔各自控制区域杀了过去，边跑还边喊：“官军入城，全城戒严！” “走，跟我占领武库！”杨齐没听到李明伟是不是分配了自己任务，但他知道，武库，可是一个城中最为重要的所在，武器铠甲等作战军需全在于此，说完直接挥军直奔武库而去。古代的建筑都很有规律，武库这么重要的所在，通常都在县衙左右，去了就能找到，倒也不费劲。此时的武库大门大开，居然无人把守，想必是城门失陷的消息已经传到此处，人已经跑光了。 “崔家全，带人守住这里！”杨齐快步上前，他身后跟着的则是：魏大勇，高诚贞，李添福，王源，赵英杰等。 “是！”崔家全一伸手，招呼自己的小旗四处警戒。 “走，看看咱们的战利品！”杨齐有些兴奋的当先进入武库。 绥德县的武库要比安定的大上一些，兵器与盔甲都是分开按照长兵、短兵、弓箭等分开陈列在兵器架上，偌大的武库此时已是几近干净，各种装备，旗帜丢的到处都是，地上的灰尘厚度，说明这个武库自从被起义军占领洗劫之后，就再也没人光顾过。 “我去！”魏大勇忍不住爆了粗口说道：“太干净了！” “散开，四处搜搜，看看哪些有用的东西？”杨齐大失所望。 “是！”众军士一声齐喝，开始四下搜寻。 杨齐一屁股坐在一个摆放铠甲的大木箱子上面，楞楞的看着这个空旷的武库，空有个气派的架子，里面却早已被掏空。 “报！”不一会王源来报。 “讲。”杨齐情绪有些低落。 “好消息，杨总旗！”王源兴奋的说道。 “莫不是找到了什么？”杨齐一下精神起来问道。 “火铳...！”王源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杨齐“噌”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快带我去！”王源愣愣的看着杨齐的背影，耳朵里却传来了这么一句话。 “走。”王源一摆手，所有的军士全都跟了上去。 杨齐被引到一个略小一些的庭院外，从外面看去，这里一点都不像一个库房仓储之地，倒像是看守库房的门房之类的居所，此时外面已经有一旗的军士把守在这里。 杨齐快步走了进去，还没进屋就听见魏大勇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哈哈哈，这么多鸟铳，这次发达了！” “有多少？”杨齐快步进去后说道。 “总旗。”几个小旗官纷纷见礼说道。 “这里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大概在五百杆，只多不少，那边的木桶里面全是火药与铅丹，那个角落放的是火绳。”魏大勇说道：“按照咱们的训练强度，足够咱们使用一个月的。” “不错！”杨齐看着堆了一屋子的箱子高兴的说道：“这样总算没白跑。去找疯子要车，都搬走，运进山里。要快！” “是！”魏大勇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后脚李明伟的军令就到了，命杨齐速去绥德县衙。 “军爷！军爷！”杨齐带着高诚贞正及一队军士正往县衙赶去，突然一阵哀求声传进杨齐的耳朵里。 “给老子放手！”军汉喝骂道。 “爹爹，救我，救我啊。”少女的哭喊声。 “滚一边去。”杨齐听声音判断应该还有一名军士。 “军爷，求求你，求求你，她今年才十三岁啊。”老汉哭喊道。 “我去你的吧！” “啊！” “爹！爹爹！” “跟老子走吧，哈哈哈！” “一会陪军爷们乐呵乐呵。” “哈哈哈。” 听到这里杨齐忍无可忍，听得出来，应该是这次进城官兵，只是不知道是谁的部署。 “把这几个军队的败类给我抓起来！”杨齐带着军士冲进院落喝道。 “是！”高诚贞带着收下军汉齐声喝道。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那个带头的喝道，看着装竟然是一名总旗官。 “啪！啪！”高诚贞上去就是正反两个巴掌。 “哎呦！”那总旗没想到杨齐手下的兵这么霸道，上来就是两巴掌，直接将他扇的有些懵圈。 “哼，敢对我家总旗如此无礼？”高诚贞喝道：“跪下！” “跪下！”杨齐的军士上去又是两枪托狠狠的砸在他的身上，几下就将他打趴在地，身后那两名军士赶紧上前帮忙，但也被高诚贞两下打倒在地。 “爹爹！”女孩得救后，赶紧扑倒父亲的怀里，仔细查看父亲有没有被打伤。 “我们是什么人？”杨齐冷声和问道：“你一会就知道了，绑了！” “你，你敢！”那总旗捂着被扇得有些肿起来的脸说道：“我乃是清涧县的陈孝计旗下总旗官，不归你们安定县管。” “很好！”杨齐双眼怒瞪说道：“我今天就让你知道，这事，我管不管得了！带走！” “走！”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我家大人！”那总旗扯着嗓子大喊道。 “把这畜生的嘴给我堵住！” “是。” “唔....！” “老人家！”杨齐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上前说道：“没伤到哪里吧？” “你们....。”老汉有些畏惧的将姑娘护在身后，还往后退了两步小心翼翼的问道。 “老人家，我们是朝廷的军队，刚才的是害群之马，他的罪行，在下会替你主持公道。”杨齐说道。 第四十一章 死守？活守？ “啊？”老汉惊疑不定的说道：“既然已经不妨事了，就算了！” “算了？”杨齐脸一板的说道：“此等欺压良民的军之蛀虫怎可算了？” “啊，哎呀！”老汉被杨齐说的后退两步，只捂着胸口说道：“请军爷饶命，饶命啊！”说完就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老人家，你这是为何？快快请起。”杨齐赶紧上去扶起老人家问道。 “你要是打了他，他会记恨与我，以后定会前来寻我的霉头，这绥德以后怕是不敢再住下去了。”老汉颤抖着声音说道。 “老人家请放心，他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杨齐平静的说道，心下已经有了计较，他又好言相劝了几句，带着军士就朝县衙走去。 “哦～！”杨齐还没赶到县衙，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欢呼声。 “杨总旗。”门外负责站岗的军士认识杨齐，见他带着部下赶来，见礼道。 “嗯，他们都到齐了？”杨齐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辛苦了。” “刚到不久。”他有些激动的回道：“快请。”说完小跑到前面引路。 “把他们，先押下去，等候处理。”杨齐指着那几个军士说道。 “唔～！唔～！”总旗官趁着此地人多，大声叫道。 “砰！砰！”高诚贞照着肚子就是两拳喝道：“呱噪！” “呕～！”总旗官用惊惧的眼神望着他，却是再也不敢出声了。 “带走！”高诚贞喝道。 “是！”几个军士押着他们，就向后面的监牢走去。 “哎呀，杨老弟，就等你了。”李明伟亲热的上前给杨齐一个大大的拥抱，他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获得如此天大的军功。 “老弟在此，预祝李大哥再次高升。”杨齐自然知道，他带人攻取县衙肯定收获颇丰，再加上军功，心中兴奋是一定的。 “来来来，入座。”李明伟领着杨齐坐在了陈孝计的对面。古代座次的排位高低是非常讲究的，正中是主位，主位的下手分列两排座椅，古人以左为尊，顾陈孝计位列于左手第一把座椅，杨齐则是右手边第一把座椅，这就让陈孝计另眼相看。 “好了，人到的差不多了，没到的就不等了，咱们长话短说，经过艰苦卓绝的战斗，众将士齐心协力，作战勇猛，如今绥德已经光复，抓获俘虏三百余人，斩首两百余人，缴获军资无算，这军功的奏表文书正在书写，本官定会为在座各位上表请功。”李明伟说道。 “哈哈哈。”众将士齐声大笑道。 “现在咱们需要商议的是，接下来怎么办。”李明伟伸出双手往下一压让大家注意听他讲话：“都说说吧，畅所欲言。” 今天到场的，一共有十余人，除了两个百户外，旗下的总旗全部到场。 “李大人，下官是陈孝计属下总旗林新平，在下以为绥德既然已被我军占领，就应该在此固守待援，收集一应守城物资，以抗贼军。”林新平站起身拱手说道。 “不错。”陈孝计点头赞道。 “正当如此！”陈孝计手下的总旗官纷纷出言赞同。 “嗯，确实，本官也有这个打算。”李明伟点头说道：“还有别的建议吗？” 胡峰此时已是梳洗完毕，换上了一身干爽的官服，看看王利，王利微微摇了摇头，蒋继仁跟赵忠权，李明伟直接放弃了，转头再一次看向杨齐。 “李百户，不知木庄那里可有消息？”杨齐问道。 “哦，你不说差点忘了，刚才有人回报，裴超正带人猛攻木庄，相信不久他就能收到绥德失陷的消息。”李明伟说道。 “李百户，属下以为，我军死守如此大城，实在为难，若敌军回援，将不低于六千大军，到时四面围城，我军平铺在四面城墙上的人数，都不满两百人，这仗怎么打？”杨齐知道躲不过去，站起身来说道：“我认为我军应当做好三点，第一，以消灭敌军有生力量放在第一位，积小胜为大胜，第二，动员城中士族参加守城，做好守城的准备，储备粮食。第三，转移一部分的武器军资，如果战场形势急转直下，我军还有落脚之地。” “哎呀！好！”胡峰率先叫好道。 “哼。”李明伟白了胡峰一眼，吓得他一缩脖子。 “你这说的，跟我的部下有什么区别？不也是要依城据守，消灭敌军？”陈孝计说道。 “陈百户。”杨齐施礼道：“这可是有本质上的区别，刚才林新平所说，是要死守，我说的是活守。” “何谓死守？”陈孝计问道。 “先不说我们能不能守得住绥德，就说这援军一事，你我皆知道，安定与清涧二县，距离绥德最近，他们还有没有援军可派，距离最近的军营又在哪里？这援军一说，根本无从谈起，若无援军，敌军收到消息，占领绥德的官军尚不过千人，以裴超的个性必然引大军来攻，我等若还在此，不是固守待援，而是画地为牢，如何抵挡六倍于己的敌军进攻？”杨齐侃侃而谈。 “何谓活守？”陈孝计听后微微点头称是。 “背靠绥德，动员城中士族帮助守城，我军攻占绥德，其必然大怒定会亲率大军回援，我等可率军队，四下查探其粮草所在，只要焚其粮草，届时其极怒攻心，士气低落，正是我用兵之时，绥德之围，方解。”杨齐说完朝着陈孝计一拱手返回座位。 “各位以为然否？”李明伟见陈孝计不再说话，再次问道。 “妙计。”王利率先说道。 “我有杨老弟，真是如虎添翼呀！”李明伟太喜欢看陈孝计吃瘪的样子了，于是笑着说道：“那就这么办吧，只是大军出征，城内诸多事物繁杂，这先头部队，谁愿前往？” 李明伟一说完，整个场面一改刚才的喧闹，顿时寂静无声，开玩笑，那可是六千人往上数的贼军，各个总旗官心里都在盘算，自己就算算上散兵也才不到一百人，去了岂不是送死？ “陈百户？你看？”李明伟直接问道。 第四十二章 公道 “李百户，我军连日连续作战，伤亡不小，加之军士更是疲惫不堪，不如...。”陈孝计心道：“我兵不过三百，去了还不是送死？你坑我？咱俩互不统属，此时已是天高任鸟飞，还会惧你用粮食威胁吗？” “不如什么？”李百户直接开怼：“若不是我军相救，我军提供粮草补给，尔等还有性命？今日劳烦贵部为大军打前哨，就诸多借口？” “哎呀，李百户这话说的，我等自是感激不尽的，只是部下确实辛苦，还望李百户体恤。”陈孝计说完连连拱手作揖。 “就你体恤下属？我的部下就都不是袍泽兄弟了？”李明伟怒道：“你如此做派，不如现在就返回清涧吧。咱们各走各的路。” “哎呀，李兄弟，莫要生气，莫要生气，我这就去动员部队，明日一早就出发，可好？”陈孝计一看李明伟当真生气了，此时城内一应用度都在他的士兵支配之下，自己若真要出城，这三日的路程，还真要饿个好歹出来，不如虚与委蛇，弄到前哨军的口粮，再回清涧？可这军功就怕白忙活了，唉！想到此处，又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兄弟？左右为难之际，只得答应李百户的指派命令。 “不可！军情如火，用过午饭，今日就走！”李明伟说道。 “可...。”陈孝计无奈只得点头领命。 “李百户、陈百户！”杨齐突然站了出来说道：“不如这个前哨军，在下替你领了？” “你是说真的吗？”陈孝计闻言立刻喜出望外道。 “杨总旗，还不退下！”李明伟如何舍得把杨齐推到前线？那可是他的宝贝疙瘩，以后还有不少事要依靠杨齐出谋划策。 “多谢上官维护！”杨齐转过身趁着与李明伟对视的功夫眨了眨眼说道。 “呃～？”李明伟自然是看见杨齐皎洁的眼睛眨了两下，只是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什么药？ “军中无戏言！”杨齐说道：“只是，下官有一事不明，需要请教陈百户。” “何事？”陈孝计眉头一跳，感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军中将士光天化日强抢民女，殴打百姓，欺压良善，按军规该当如何？”杨齐问道。 “这个...。”陈孝计一时不太确定杨齐这是要干什么，有些犹豫不决。 “陈百户。”李明伟趁机说道：“该不会不熟知大明军规吧？” “依律，当斩！”陈孝计缓缓说道。 “很好！”杨齐点了点头大声喝道：“带上来！” “走！”高诚贞带着四名军士将被抓获的总旗官及两名贴身侍卫带了上来。 “这不是刘泽权吗？”有陈孝计收下的总旗官一眼就认出他来。 “我说怎么没来呢，这是出了什么事？”申勇坐在陈孝计的下手边问道。 陈孝计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堂上众人。 “跪下！”高诚贞冷声喝道。 “哼！”刘泽权见到自家大人，自然说什么也不肯再听从高诚贞的话。 “很好！”高诚贞说完，上去就是两下，刘泽权立刻痛苦的弓成了一个大虾米。 “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你们怎么的？”高诚贞冷冷的眼睛一扫过去，那两名军士赶紧跪了下去。 “住手！”申勇见刘泽权挨揍，一下就站了起来高声喝道：“都是同僚，为何打人？” “我就知道你有此一问。”杨齐说道：“让他说话。” 高诚贞一拱手，上去就将堵在刘泽权嘴里的不知名的东西扯了出来。 “啊！大人救我！”刘泽权开口说道。 “刘泽权。”陈孝计问道：“你究竟做没做过？” “呃！”刘泽权脖子一梗说道：“属下是见那姑娘确实可爱，想纳她为妾而已。” “呵呵。”杨齐冷笑一声说道：“请继续你的表演。” “你...！”刘泽权怒道。 “你纳妾，我等自然是管不着，可你那是纳妾之举吗？纳妾会殴打老丈人吗？纳妾需要派两名军士抢拉硬扯吗？”杨齐接连问道。 “这...。”刘泽权被问的哑口无言，急中生智说道：“我是想着日久生情，我会对她好的。” “屁话。”杨齐说完不在与他多费口舌转头对着堂上众人说道：“事实已经很明显了，还请两位百户，明军纪正法典，为老汉主持公道，还姑娘以清白！” “呃。”李明伟有些不太好开口，毕竟这个总旗官是陈孝计的属下：“陈百户，他是你的属下，我不便处置。” “你个混蛋！”陈孝计脸上挂不住，可又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说道：“管不住下面的东西，给我丢人？” “大人！”刘泽权赶紧爬到陈孝计的脚下“砰砰！”磕头道：“大人饶命啊，小的知错了，知错了！” “唉，兄弟，你追随我多年，我也是不忍，你的后事，我会为你办得妥当，你的父母家人，我也会奉养，你放心的去吧，我会跟你的家人说，你是战死的。”陈孝计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说道：“下辈子，好好做人吧！” “大人！”林新平与申勇纷纷跪在地上哀求道：“您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多谢大人！”刘泽权自知必死无疑，多说无益，很光棍的磕了几个响头，又跟同僚拜别站起身说道：“我下辈子，还要追随大人！再见了各位兄弟！”说完就朝门外走去。 “是个汉子！”杨齐点了点头说道：“军法无情，我辈共勉！” 堂上人人自凛，看杨齐这作派，今后也不会放过任何人，高诚贞眼睛里却都是倾佩之意，他们来自社会最底层，自然之道“公道”二字的份量，这才是值得自己追随的人。 杨齐一行人用过午饭就朝着木庄急行而去，临走的时候不忘嘱咐李明伟安排他的军需，一定要运送进山，交给吕大宝。 李明伟一口答应下来，就开始召集城中的士族壮丁，搬运守城器物。 木庄战场。 “都给我上！”裴超睁着通红的眼睛指挥作战，他此时已经带人连续作战前一天一夜，几次攻上木庄城墙，又几次被人夺回，这让他自诩作战勇猛的头衔蒙羞，所以他这两天一直都是处于暴怒的状态，身边的亲兵没事都尽量少与他说话，以免被牵连。 第四十三章 裴超之殇 “杀啊！”木庄四面城墙早已被鲜血染红，喊杀声不断。 商祖宁动员了全庄上下所有壮丁，加上原有的庄兵，合计四千人，此时也是伤亡惨重，木庄里到处都是白色的帐篷，里面住着负伤的战士，外面则有数百个白色的床单，下面掩盖着的是数百具保卫家园的好儿郎。 商敬石带着自己的护卫队，哪里告急，就冲向哪里，原本有五十余人的队伍，也骤减到三十人，他手下这帮人个个一身好武艺，上马可控弦，下马可操刀，以一敌五，都不在话下，正是有了这么一支队伍的存在，才与城外的六千大军战成平手，最早抵达城外的义军部将程广丰，也因为一次登城作战，与商敬石碰个对面，被他一刀斩杀！可见商敬石的武力之高，也恰恰是因为程广丰之死，让裴超情绪失控，低下的义军士兵前仆后继，随着“哐”的一声巨响，木庄的城门，终于被义军攻破，城门口的撕杀瞬间进入白热化，从而波及到整个战场。 “全军押上！”裴超端坐在中军大纛之下喝道，他将他中军最后的一千五百生力军，留下五百人守卫，其余全部派了上去，这些士兵也是他最精锐的嫡系部队，轻易不出手，几乎都是在战争最后阶段才会调派出去，他也正是拥有这些老兵，才在王二众多义子当中脱颖而出。 “杀！”一千军士一窝蜂的冲了出去，这不是去杀人，而是赤裸裸的争抢军功，去晚了就没有了，不光是军功，还有金钱、美女，在想他们招手。 “报！大事不好了！”绥德来的哨探才赶到木庄裴超中军处。 “慌什么？”裴超心头一跳，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绥德，绥德被官军占了。” “官军？扯淡，仔细说说，怎么回事？”裴超不相信，在延安府这个地面上，还有哪个军队有这个实力，胆敢攻打绥德州城？ “是，昨日清晨，有官兵扮作客商，夺取城门，随后有数百官兵趁机攻进城内，守军不敌，四散而逃。”哨探将当时的情形大致介绍了一遍。 “知道了，暂且退下，消息保密，若此消息有第三人知道，我定斩你人头。”裴超骤闻噩耗，反而快速冷静下来，心下极速盘算，木庄城破已成定局，收拾完这里，再回去攻打绥德，应该也不是难事，才数百官军而已，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将军快看！” 裴超正暗自盘算，突然听到身边的亲兵喊道，于是转头一看，只见两里地之外的军营突然燃起大火，火光直飞冲天。 “不好！”裴超大惊失色的说道：“完了，那里可是储备粮草之地。” “将军，要不要鸣金收兵？”亲卫询问道。 “不行。”裴超眼睛里面直要冒出火来，狠狠的道：“通知前方部队，不计任何代价攻城，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是！”亲卫浑身如坠冰窟，艳阳高照，他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暖，趁着传令的机会，赶紧远离此地。 木庄。 “庄主！”刘尚志哭道：“快走吧，庄门失守，贼人攻进城了。” “走？”商祖宁伤心道：“还走什么？木庄毁于贼人之手，我对不起祖宗先人，你们走吧，我要与木庄共存亡。” “不行，只要咱们人还在，木庄就在。”张庆海说道：“来人，架庄主走！” “是。”四个庄兵上前薅住庄主就往外走，外面已经集结了五十余精锐庄兵，个个浑身浴血，可见战争十分惨烈。 “啊！” “娃他娘，你带孩子快走。” “快跑啊！” 木庄内完全乱了，到处是惊慌失措的百姓，偶尔有一队队庄兵快速的往来其中，击杀攻进城内的贼军。 裴超军营。 “总旗，都烧起来了。”李添福跑回来说道。 “嗯，很好。”杨齐眺望着远处裴超的中军大纛，稳稳的扎在木庄前面，一动不动，人数并不是很多，最多不过五百之数，杨齐估算了一下双方的战斗力，还是可以一战的，他的想法很简单，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敌军正到了攻城的关键阶段，绝对不会有大军追击，如果裴超调遣大军来攻，必然影响攻城作战，也能起到牵制敌军，缓解木庄守城的压力，无论哪样结果，都是杨齐喜闻乐见的，所以他很安心。 “这小子到是能憋。”杨齐说完转身喝道：“集合，检查武器，准备作战。” “是！”魏大勇立正道。 队伍很快集合完毕，战士们都在检查各自的武器，火绳、药池、定装纸弹等。 “出发！”杨齐大声喝道。 因为杨齐升任总旗，后背象征性的插了五杆小旗，小旗的数量则表示他统帅了几个小旗，他的队伍里面还额外配备了两名旗手，四名旗手护卫，一个旗手扛着一杆大旗上书一个“杨”字，一个扛着一面龙旗。这是杨齐第一次穿戴整齐作战军服，为了不扰乱队列秩序，杨齐跟旗手及护卫站在了队伍的最右边。 “一二一！”魏大勇在队列里，不停的喊着口号，他已经是一名小旗官了，后背插着一杆小旗，走起路来特别威风，众人的脚步都很整齐，并没有因为马上接敌而有丝毫的慌乱。 裴超中军大纛。 “将军，官兵！” “妈的！”裴超怒骂一声：“他还真会挑时候。” “王宝庆！”裴超吼道：“你带人，给我消灭他们。” “遵命！”他看着别的将领在那里博取军功，早就心痒难耐，如今有机会出战，顿时喜不自胜，带着手下军士朝着杨齐的队伍就扑了过去。 “总旗，距离多少开始射击啊？”魏大勇目不斜视悄悄的问道。 “你就报距离吧，别管那么多，依令行事。”杨齐轻轻的说道。 “是！” “一里地。”魏大勇大声报道。 “三百米！”这里就已经进入射击距离，老兵还好一些，新兵紧张的手里心全是汗。 “杀！”王宝庆也在估算着距离，在三百步左右下达了冲锋的命令，只见他手下三百余人纷纷嚎叫着冲了出去。 “二百五十米！”魏大勇也开始紧张起来。 “二百米！” “预备！”杨齐抽出战刀高高扬起，大声喝道。 “哗！”训练的效果显示出来了，虽然大家此时都很紧张，但映在身体里的本能还是将火铳举了起来。 “射击！”只见杨齐将战刀用力的劈砍下去。 第四十四章 排枪初战 “杀！”任东参与起义已有半年时间，一心求活的他，作战异常勇猛，只为那一口饱饭，后有幸被裴超相中，提拔为一名哨官，随侍在旁。此时对面只有一队官兵，看样子也就五十余人，己方有三百余人，消灭他们跟玩似的，所以他没有一点临战的紧张感，相反还一身轻松。 突然对面官兵的军阵上空就传来巨大的响声，伴随着一片烟雾升腾而起，紧接着自己身边的袍泽仿佛被什么东西撞到了，原本向前冲锋的身体突然狠狠的向后倒去，连惊呼的声音都没有，任东反应迅速快速朝后面瞄了一眼，就只一眼根据他作战经验就可以判断，那个兄弟恐怕已经死亡了，他此时又前进了十米，这时对面又是一阵巨响，伴随着一阵烟雾升起，刚才的情景再一次上演，又是七八个兄弟倒了下去，只是这次他留意了一下，有几个人只是倒在地上，并没有立刻死亡，这让他的内心稍微平稳一些。 “继续射击！”杨齐喝道。 “砰！砰！砰！” “啊！”伴随着杨齐一排又一排士兵的轮流射击，任东方面的伤亡越来越大，仅仅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任东大概估算了一下，伤亡大概在五十余人上下，这一结果让他震惊不已，这还没有接战，就已经倒下这么多兄弟，可眼前还有近百余米的距离，不知又有多少兄弟倒下？想到这里，他不由的放慢脚步，原本冲在前面的他，现在已经躲到第四排了。 “给我冲！”王宝庆见官兵使用过火铳，所以并不奇怪：“兄弟们，只要咱们冲过去，他们就会溃不成军！给我杀！” 这些士兵都是老兵，与官兵多次对战，对于火铳多少也有些耳闻，知道这种武器不能持久，只要坚持到最后，胜利最终还是属于义军的。 “啊！” “救命！” “猴子！带我离开这里！” 随着伤亡人数的上升，一些倒在地上的义军开始呼喊自己的兄弟救自己，这些士兵犹豫的时候，脚步也就慢了下来，可杨齐并不会给他们任何时间。 “嗖！” “嗖！” “嗖！”一颗颗铅丸犹如长了眼睛一般，纷纷钻进义军士兵的身体里，他们身上的铠甲丝毫不能给他们带来任何安全感，一面面木质盾牌也纷纷炸裂开来，给没有受伤的士兵带来伤害。 “啊！”任东突然感觉自己的肚子被什么东西很很的撞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的弓成了虾米，紧接着喉咙一甜，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他感觉肚子很凉，定睛一看，“啊！”他又吓得一声惊叫，就见肚子上破了一个大洞，肠子顺着洞口流了出来，地上还有几节断肠，看样子好像是自己的。 “呜～！”任东当时就哭了，身体无力的跪倒在地，他丢下武器，哆嗦着双手，拼命的将流到外面的肠子往往肚子里面填。 “我不想死，不想死！我...！”任东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他只感觉到周围无尽的黑暗与冰冷朝自己涌来，突然天旋地转，他倒在地上，不时的抽动一下。 这一幕在战场上还在继续上演，只是有的人是打在了胸口，他再也找不到他的心脏，有的是胃，有的不用找，因为他的整颗脑袋都不见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杨齐的内心也随着他们的脚步紧张起来，压力越来越大，他知道，只要敌军一旦靠近，战争的天平将离他远去。 “啊！” “对面是魔鬼！” “快跑啊！” 突然义军不知是谁发一声喊，转身朝后面跑去，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后退者死！”王宝庆大怒口中呼喝，手起刀落，连劈二人，可依然阻止不了溃势，越来越多的人调头往回跑，很快所有义军都头也不回的逃向中军大纛。 “前进射击！”杨齐再次大喝道。 整个队列，开始轮换上前射击，射击完毕的队列，原地装填，由第二排继续上前开始射击，接着第三排上前射击，队伍行进的速度越来越快。 任东没有办法在估算军队的伤亡，王宝庆的心却在滴血，他知道仅仅是刚才的一次冲锋，他的队伍就折损了至少上百人，也许更多，最关键的是，他的队伍连敌人的衣襟都没摸到，这仗打得太憋屈，王宝庆阻止不了什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队伍返回中军，日后再战。 “混蛋！”裴超大怒：“王宝庆作战这么勇猛的把总，只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岳明！”裴超喝道。 “末将在！”岳明出列回道。 “带着本将的卫队，给我消灭他们！”裴超命令道。 “是！”岳明早就饥渴难耐，他比王宝庆还渴望战斗，只是因为武力高强被裴超留在自己的身边，统领贴身护卫，岳明最是瞧不上王宝庆，认为他就是一个匹夫，只知道蛮干，如今机会来了，只要自己战胜对面的官军，今后就可以在王宝庆年前趾高气昂，再也不用担心在少帅面前抢了自己的风头了。 岳明带着护卫队，与王宝庆走了个照面，只是他是准备冲阵，而他是逃兵，岳明用带有挑衅的眼神盯着他，王宝庆也怒视着他。 “后退者死！”岳明不愤，手起刀落当着他的面居然砍翻了他两名手下，大喊道。 “杀！”裴超的护卫队都是他精挑细选老兵中的精锐，如今士气高昂，齐声喝道。 岳明吼完就带着部队冲了上去，他们刚冲过王宝庆的军队后阵，就被杨齐的火铳弹丸打了个正着，瞬间就有六七个军士倒了下去，索性都没当场死亡，只是受伤，这次是双方都在进攻的路上，所以双方军阵距离在三百五十米上下，杨齐不会给岳明冲阵的机会，岳明此时的心理比王宝庆还渴望战斗，再有他一早就观看了王宝庆整个战败的过程，就是速度太慢，所以一开始他就下达了冲锋的命令，战士们纷纷嚎叫着，奋勇向前冲向杨齐的队列。 第四十五章 解围 “换枪！”魏大勇在一旁喊道。 “射击！” “装填！” “上前！” “注意清理枪膛！” 各总旗官一直都在留意手下军士们的操作流程，在几个重要的环节上，时不时的都要出言提醒。 “砰！砰！砰！” “啊！”又是八个军士倒了下去。 岳明已经带着队伍冲到了两百米以内，两百人的队伍，只剩下一百一十几人，伤亡着实惨重。 “都给我散开！散开！”岳明大喊道，他终于发现对付排枪的方法，就是散兵线冲锋法，其实即便他不分散，命中率也开始下降。 杨齐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到来了，散兵线，他的队伍还没成气候，对付密集阵性，还有杀伤力，看着也确实恐怖，可只要散开队形进攻，他的火枪队战斗力就直线下滑，这并不是他最担心的，义军现在还保持着对于火铳的敬畏之心，一旦陷入白刃战，他们将会从一小撮毒药，变为香饽饽，所有的义军都会来打他们，到时才是万劫不复。 “杀！”岳明振臂高呼。 “哼！”杨齐冷哼一声端起火铳嘴里嘀咕道：“我盯你半天了。”杨齐终于锁定了这支队伍的将领，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一枪打了过去。 “砰！” “啊！”岳明应声而倒，眼看就要冲进官兵阵列，胜利在望，却是无疾而终，岳明死了，他率领的护卫队也终于步了王宝庆不对的后尘，溃不成军，调头就跑。 “少帅，快撤吧！”王宝庆此时来到裴超的身边，正好见到岳明部队溃败的情形劝导。 “啪！”裴超面无表情的看着岳明的战场，抡起马鞭就是一下。 “啊。”王宝庆捂着脸惨叫道。 “都是因为你无能！”这每一个字都是从裴超牙缝里面挤出来的，好在他还有自知之明，知道统帅不涉险地：“鸣金。” “是！” 裴超退了，他的中军精锐折损拆过两百余人，余者晚上睡觉恐怕都要被惊醒，那一声声的火铳声，哪里是什么枪声，分明就是死亡的丧钟。 木庄内。 “杀！” “哈哈哈！”整个木庄到处都充斥着义军嚣张的声音，稍有不如意就是打杀！ “叔父！”商敬石终于带着他的侍卫寻到了聚义堂，他大声的呼喊着，这里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尸体，又哪里有他叔父的身影？ “叔父！”商敬石喊道。 “少庄主，快撤吧。”杨岳护在他的身边说道：“庄主可能早就逃出去了。” “不，叔父他一定在这里，他说过誓与木庄共存亡的。”商敬石眼睛通红，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 “杀啊！”远处隐约间又有喊杀声朝这里涌来。 “走！”商敬石大吼一声：“叔父一定在那里。”说完带头冲了过去。 “走！保护少庄主。”杨岳赶紧招呼兄弟们一起，三十几个好汉噌噌的跟了上去。 “他妈的，都攻进城里了，居然鸣金收兵？”此时攻进木庄城内的各路义军都收到了鸣金收兵的命令。 “把总，您看？”收下士兵询问道。 “快！把这条街道抢完，咱们就走！”把总喝道。 “哦～！”他手下的义军欢呼道，然后就开始四处劫掠，挨家挨户的索要财务。 “啊！” “救命啊！” 一户庄丁人家，三五个义军冲了进去。 “军爷，军爷，家里啥也没有了，不要翻了。”家中唯一的成丁，一老汉上前阻止道。 “你家有没有，要翻过了才知道。”义军队正一手把他推开说道：“继续搜。” 几个义军笑哈哈的闯进屋内，翻箱倒柜。 “小老儿，家中的米，银子啥的都藏哪了？”义军队正说道：“快说！咱们可是用这些东西，对抗朝廷的鹰犬。” “军爷，家中贫寒，实在是没有余粮了啊。”老汉小心翼翼的回着话。 “啊！”屋内传来一声少女的尖叫声。 “放开我孙女。”屋内一老妪厉声喝道。 “没有？”队正厉声喝问道：“哼哼，那军爷我就把你的这个小孙女笑纳了。” “军爷，军爷，求求你，家里什么东西你都可以拿走，求你放过我的孙女吧。”老汉哀求着。 “哈哈哈！”几个军士根本不听老人的任何言语，临出来的时候还把家里唯一的老母鸡绑好丢在肩膀上扛着走。 一幕幕生离死别在整条街道上演，家里稍有姿色的女人，不论年纪，家里稍有些余粮的，不论多寡，家里稍有值钱之物，不论价值，统统带走，带不走的统统烧掉，稍有不如意，非打即骂，一时间整条街道沦为人间地狱，惨嚎声不断。 “你们这帮畜生！”商敬石正好看到这一幕，大怒道：“给我杀！” “杀！”身后三十几名侍卫，大声呼喝着冲了上去，他们分工协作，有伸手灵敏几下就翻身上房，占据有利位置，弯弓搭箭，支援战场，狙击敌人，有冲锋陷阵，斩阵杀敌，有掩护百姓撤离疏散人群，虽然街面狭窄双方人员拥挤不堪，无法展开撕杀，但商敬石一方却有条不紊的在向前推进着，义军人多势众反而落入下方，莫不着门路，伤亡惨重。 木庄外。 “杀！”杨齐终于下达了追击的命令。 “总旗，为什么不进木庄？进攻里面的贼军？”李添福一边跑一边焦急道。 “不到时候，他们这是撤退，不是溃败，为了防止敌人反扑，必须击散他们。”杨齐边跑边说道。 “属下明白。”李添福明白个中原由后，追得更起劲了。 裴超从来没这么憋屈过，自己近三百人的队伍被六十来人的官兵撵兔子似的追得到处跑，心中暗恨，想组织反击，又担心军心已丧，反而徒增伤亡，不想这伙官兵反而追得更加起劲，又追了一盏茶的功夫，裴超的中军在丢下近百具尸体后，终于大喊一声四散而逃，裴超只得十余骑护卫在侧，逃向远方。 “哈哈哈！”魏大勇开心的大笑着。 “哦～！”杨齐的部下分外的兴奋，各小旗从来没想过，己方六十余人的队伍，可以战胜义军五百人的队伍，如果他们知道，这些义军是精锐中的精锐，不知道又作何感想？ 第四十六章 战后 “走，进城，剿杀贼军！”杨齐大手一挥喝道。 “杀！”所有军士整齐大喊道。 “向左～转！”魏大勇指挥队列。 “枪上肩！” “齐步～走！” “一二一！” “跨！跨！跨！” 杨齐满意的看着队列军士大踏步的向前走着，战场果然是练兵的最佳场所，只有经历战场的洗礼，新兵，才会成为老兵，不然就是练上一年，你还是新兵蛋子。 此时进攻木庄义军的主力部队，早就从各自的阵地撤走，如今还在木庄的义军部队，已经很少。 杨齐走近木庄城墙，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血液已经将泥土打湿，脚踩上去泥泞难行，各种战旗丢的到处都是，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几处火油还在燃烧，不知烧到了什么，大股大股的浓烟滚滚升腾而起，有些被烧焦的尸体，还散发着阵阵难闻的烤肉味，木庄城墙处异常安静，若不是城内还有零星的打斗声，杨齐都会以为这里是一座空城。破损的城门斜挂在城门洞上，这的尸体尤其密集，还有几个没死透的义军，魏大勇带着军士上前补上几刀，将他们彻底杀死，杨齐看见，并没有制止，也许只有死亡才是对他们的解脱。 “探路！”一进城杨齐就喊道。 “是！”赵英杰带着属下一溜烟的跑了进去。 “崔家全，带人守住城门。”杨齐抬头看了看破败的城门楼说道。 “是！”崔家全领命。 “其余人，跟我进城。”杨齐说道：“枪上膛，小心戒备。” “是！” “王源，左翼！” “李添福，右翼！” “是！” 几十人的队伍快速散开，他们又各自指挥军士上房，占领开阔视野的高地。 魏大勇与高诚贞小心翼翼的将杨齐护在中间，队伍向前推进。 “砰！砰！砰！”赵英杰探路的方向传来几声枪声。 “报！”紧接着一名军士跑回来报告：“前面发现贼军，数目不详。” “看来不少，准备战斗！”杨齐喝道：“上！” 从进城开始，到现在一路的勘探，杨齐已经断定，即便是裴超集结了部队，眼下也不会再来攻打，他最着急的应该还是返回绥德，毕竟官兵新占不久，立足不稳，只有在此时攻打，才最有希望一战而下，另外军粮被毁，也够他喝上一壶，这些义军大多都是为了一口饱饭才跟你造反，如今吃饭都是问题，还会有几人跟你一起？所以杨齐断定前面的义军人数是不会太多，所以敢硬打一场。 “杀！”远远的杨齐就听见对面的喊杀声传了过来，听声音不单单是有他们这两方人马。 果然不出所料，打探的军士回报说前面还有木庄的人马正在跟义军交手。 “预备！”离贼军还有一百米的距离，杨齐止住了部下前进的脚步，赵英杰及其部下，就在这里与对面的贼军对峙着，他们脚下附近都有零星的箭矢射在地上。 “射击！”杨齐大声喝道。 “砰！砰！砰！”一阵齐射的声音，排枪就打了过去。 “啊！”对面几个弓箭手及贼军纷纷中弹摔倒在地上。 “把总，怎么办？”义军士兵焦急的询问把总。 “兄弟们，跟我杀出去！”把总大吼一声，对面的商敬石那边他是放弃了，太凶残了，仅一个照面，五十多人的队伍，尽数被射杀，剩下的冲到阵前，也被他们砍瓜切菜一般轻松屠杀殆尽，现在只能向着官兵的方向冲锋了，在他的印象里面，官兵还是好欺负的。 “射击！”杨齐见对面有密集的义军身影涌来，赶紧下令道。 “砰！砰！砰！” “排枪射击！” “啊！”义军冲锋的部队在百米的距离上犹如撞在一面无形的城墙一般，无法逾越半步，狭窄的街面上，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就倒下了几十具尸体，其中就有刚才带领队伍冲锋的把总。 “咱们投降吧。”刚才询问把总的士兵小声说道。 “我们投降。”紧接着就有胆大的义军大声喊道。 “我们投降！”投降犹如病毒感染一般，很快一百余人的义军纷纷丢掉武器，跪在地上等待受降。 “总旗，他们投降了。”魏大勇开心的说道。 “让他们丢掉武器，一个一个的双手抱头走出来。”杨齐说道：“准备绳索，木杆，将他们连着捆在一起。” “是！”军士们按照吩咐，开始收集战俘。 “跟着总旗打仗就是过瘾。”一个新兵兴奋的接过战俘，麻利的困了起来。 “你以为呢，不止这次，上次我们十个人，也抓住不少俘虏！”李添福骄傲的说道。 “是吗？”新兵不相信的问道。 “你听着，我给你讲...。”李添福也学着他母亲一样，添油加醋的说着，周围几个老兵纷纷苦笑摇头，心里却暗自想着，是不是这次自己也能升任小旗？ 杨齐的手下有条不紊的一面整理战俘，一面打扫战场。 商敬石在一旁冷眼旁观，并未见到有一人擅自离队，私下搜查百姓私宅，而是专心致志的打扫战场，看押战俘，心中倒是有些钦佩带领这群壮士的豪杰。 杨齐见这里无事，带上魏大勇与高诚贞两支队伍朝着前面的街面搜寻，木庄城内已经听不到任何打斗声了，只有百姓的哀嚎声，看样子这场战争，这里又死了不少人。 原本见到官兵有些畏惧的百姓们，也都用麻木的眼神看着杨齐等人，这可不是好现象，每一户人家都在哭喊，汇成一片，震天响的哀嚎声，令闻着落泪，听着伤心。 “哼！”商敬石怒瞪着双眼带着手下仅剩的三十余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喝道：“我还以为是哪一方的士族豪强，伸出援手，原来是官兵啊？贼人走了，你们倒是来的快啊？怎么？是来打秋风的吗？没想到贼人比你们抢先一步吧？啊？” “大胆！”魏大勇喝道：“你怎么跟我家总旗说话呢？” “怎么说话？”商敬石怒道：“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些还是不是大明的百姓！你们拍拍自己的良心，你们还是不是大明的军队！这就是你们保护下的百姓！任由贼人屠戮吗？”说完他扯着杨齐的脖领子拽到一个小女孩尸体的面前喝问道：“她今年才刚过完十二岁的生日！” 第四十七章 意外之喜 “好胆！”高诚贞大喝一声，冲上去一把抢过杨齐，几个军士也是上前将他护在中间。 “住手！”杨齐出言何止要动手的高诚贞，从几个军士的护卫中走了出来说道：“你是何人？” “他是我们木庄的少庄主，商敬石。”杨岳跟在一边说道。 “我敬你们是帮汉子，我得到裴超统领五千大军来攻打你们的时候，就偷袭了他的大本营绥德州城，原以为他会自乱阵脚，领军回援，但不想他如此疯狂，就连我军烧毁他的粮草都不管不顾的继续攻打木庄，现在裴超的中军已被我击溃。对不起，没能在你们最需要我们的时候，来保护你们，是我们的不对，我仅代表我的部署，对你们表达最诚挚的慰问。”杨齐看着商敬石及其部众浑身浴血就知道他们作战不易，一定伤亡惨重，此时能做的或许只有好言相慰。 “哼！”商敬石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冷哼一声就带着部众走了，他还需要收拢部下，寻找叔父的下落。 杨齐等人并没有住在木庄城内，这里到处都是尸体，血迹，气味极其呛人，另外他也是担心属下军士有扰民的举动，四下搜寻一番确认义军已经完全撤离，就在木庄城外义军的大营里面安营扎寨，连续两天的行军，再加上一整天的作战、打扫战场，众人都累坏了。杨齐看着围在中间的战俘，除了在城内抓获的，还有在城外作战受伤的战俘，一共两百多人，黑压压的跪了一地，当初胡峰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那几个战俘都杀了，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如今自己也要做这艰难的决定，战俘！究竟是杀？还是不杀？杨齐找不到答案，心烦意乱的他，叫上魏大勇与高诚贞，带了一队军士，来到木庄的街头，战后的紧张感不见了，百姓们纷纷打开门来，打扫周围的一切，这古香古色的街道建筑，原本是什么颜色的？杨齐不知道，想必这里极有可能是一座世外桃源，百姓们纷纷来到这里躲避战乱，安享太平，不想还是被这战乱裹挟进来。这个木庄不小，难怪裴超要亲率大军前来攻打，想来这绥德地面上除了官兵，也就这木庄可堪一战了。 “那边怎么这么吵？”杨齐说道：“走，过去看看。” 只见前面的街道上人头密集，好像从哪里涌来了上万的百姓。 “大家都安静一下。”张庆海喊道。 “都安静一下。”战后幸存下来的庄兵快速的将张庆海的喊话传了下去，纷乱的场面开始安静下来。 “由于刚刚经历了战争，我木庄损失惨重，所有粮草用度物资皆被损毁，需要重建，你们之前就来投奔我们木庄，那会我们还有能力帮助大家，但是现在，情形你们也都了解，愿意留下来重建的，可以留下，我们重新制定户籍，就地分配田亩土地，不愿意留下来的，你们大家可自去，我等也不强留。今晚你们就做好决定，明天到这里，签署户籍。”张庆海说完，人群议论纷纷，渐渐散去。 “站住！”庄兵大声喝道：“干什么的？” “混账，敢对我家总旗如此说话？”高诚贞也是惯孩子的人，直接怼了回去，他很对魏大勇的脾气。 “不可无礼！”张庆海喝止庄兵，上前施礼道：“不知官爷，所为何事？” “杨总旗！”商敬石此时披麻戴孝一身孝服打扮上前行礼道：“在下多有冒犯，还望大人海涵。”他不明白官兵何时作战如此勇猛，但城外实打实的两百多具尸体，城内一百多人的战俘，他可都是看见眼里的，当属下回报，杨齐一行人等只有六十余人后，更是佩服不已，自古以来英雄惜英雄，商敬石更是其中的翘楚，何况这杨齐是从绥德星夜驰援，这份恩情，他商敬石不能不报，只怪刚才自己一时鲁莽。 “二爷！”商敬石施礼道：“叔父走后，这木庄事宜就拜托二爷全权负责，侄儿不是料理木庄事宜的材料，侄儿也不想辜负这一身的本领，等叔父的后事办完，侄儿就去投军，二爷你看可好？” “少庄主，你说笑了，这木庄永远都是商家的，我会尽我所能替少庄主照看好木庄的一切，少庄主无论何时，想回来了，这里都是你的家。”张庆海回礼道，他知道商敬石这些年一直被叔父管教，而且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想着如何为父亲报仇，如今叔父不在，他自然是要天高任鸟飞。 “多谢二爷成全。”商敬石说完，转身对着杨齐深深一礼说道：“我知道大人年纪虽小，但却是有胆有谋之人，您对我木庄有大恩，如大人不弃，商某愿从此追随大人左右，建功立业报效朝廷，以报答大人的恩情！” “哎呀！”杨齐大喜过望赶紧上前搀扶道：“这可折煞我了，你要投军，我是双手欢迎的，只是我官至卑微，怕不足以施展你生平所学呀。”商敬石的事迹，他在木庄也略有耳闻，是一条好汉。 “在下自认还有识人之明，大人的行为举止以及部下的纪律严明都令在下敬佩不已，商某确实诚心来投，还望大人收下商某。”商敬石说完直接跪在地上，以表诚意。 “还望大人收留我等！”商敬石身后的三十五人纷纷跪倒在地，齐声喝道。 “好！”杨齐大声说道：“我杨齐就收下各位，今后咱们就是袍泽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共赴国难！” “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共赴国难！”商敬石的部众们齐声喝道。 “好！”杨齐说道：“咱们回营！” 本来杨齐是想询问木庄主事，看看自己能帮上什么忙？或者战俘的事情有什么建议，不想居然有商敬石来投这意外之喜，这些人的彪悍，杨齐是感受过的，这些人别看人少，但个个都是好手，这点高诚贞早就说过，而且每次跟商敬石接触的时候，为了保护杨齐的周全，他都是随侍在侧，只要有什么不对，他虽然自诩武艺高强，可对上商敬石还是没有必胜的把握，但至少他能拦下他，之后魏大勇等人就会保住杨齐不失，这也是尽到他的职责了。 第四十八章 五年复辽计划 崇祯元年，公元1628年7月，奉天殿内，崇祯端坐龙椅之上，大内官王承恩手持麈尾双眼微眯一声不响的随侍一旁，殿内站着的众臣有：内阁首辅大臣黄立极、内阁大臣施凤来、张瑞图、李国普与新晋兵部尚书袁崇焕、兵部侍郎江庆生、兵部给事中徐誉卿、五军都督府大都督赵洪祥、都督府佥事郭俊山、都督府给事中张昌贵、户部尚书何公定、户部侍郎罗盛旭，共计十三人。 袁崇焕，字元素，籍贯广东东莞石碣人，天启七年袁崇焕宁远大捷未得任何赏赐，又反复遭到魏忠贤的排挤迫害，愤而辞官，崇祯即位，除掉魏忠贤后，复起重用，任兵部尚书兼任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同年七月，袁崇焕返回京城，上疏陈述兵事。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口中唱道。 “免礼，平身！”崇祯说道。 “谢陛下！”众臣起身说道。 “日前陕西频传有民变，兵部可曾探得？”崇祯询问道。 “启禀皇帝陛下，日前陕西都指挥使司，陕西承宣布政使司分别上奏，汇报了陕西民变舆情，事情属实，奏报是六月中旬发出来的，昨日刚到兵部，现已有，延安府的府谷、绥德、清涧、米脂、宜川、洛川、西安府的白水、澄城、山阳、商州...。”兵部给事中徐誉卿上前启奏道。 “够了！”崇祯大怒：“这么多县城，都造反了？” “启禀陛下，造反的只是少数县城，后来这些很多都是因为地方守备部队守备不利造成的失守。”兵部侍郎江庆生上前回禀。 “哼！”崇祯怒道：“五军都督府！你们很好，朕要你们何用？” “臣等知罪！”五军都督府大都督赵洪祥等人赶紧跪在地上齐声唱道。 明朝武装力量分为五军都督府与兵部两个部门分管，兵部有调兵职权无统兵之权，五军都督府有统兵职权无调兵之权，明朝末年兵部尚书权威日盛，兵部完全掌管募兵制的营哨兵权，五军都督府所掌控的军户卫所制，则完全沦落为军屯与地方守备部队，战斗力极其低下，与明朝初年追着元朝王庭一直打入大漠深处不可同日而语。两者间的抢夺兵权之争从未停止。 “如今各路匪军已有十数万人之众，遍布陕西境内，尤其以延安、西安两府最重，地方守备寡不敌众，才有所损失，卫所多年不参加战斗以屯田为主业，致使战力不足，这也不能全都怪在五军都督府的头上，目前乱民虽数量颇大，然训练不足，是剿？是抚？还请陛下早做定夺，以解百姓与倒悬。”内阁大臣李国普上前说道，李国普无党派人士，为人刚正不阿。 “哼！”崇祯冷哼一声李国普此话不假，于是说道：“都起来吧。” “谢陛下。”五军都督府的三位官员擦着额头的汗水感激的看了李国普一眼，重新站了起来。 “都说说吧，陕西两府的民变，怎么处置？”崇祯问道。 “陛下，臣以为当快速调派大军，趁其羽翼未丰之际将其剿灭。”内阁大臣张瑞图说道。 “臣附议！”兵部侍郎江庆生说道。 “黄阁老，你认为呢？”崇祯见黄立极不吱声于是问道。 “启奏陛下，几个乱民而已，既然是五军都督府的辖区，那么就应该由五军都督府派人去处置。”首辅大臣黄立极平淡的说道，根本不拿这事当回事。 “陛下，既然五军都督府管理不了这些乱民，就应该交给我们兵部负责。”兵部侍郎江庆生说道。 “陛下，这件事还是交给我们都督府吧，我们五军都督府定会妥善处置。”赵洪祥出列说道。 “陛下，兵部有更重要是的事情处理，黄阁老实乃老成谋国啊。”内阁大臣施凤来说道。 “好，那这陕西民变之事，就交由五军都督府全权处置。”崇祯最后定案道：“下面咱们来议一议辽东的军务。” “启奏陛下，臣虽然闲赋在家中一年之久，然臣有多年与后金军交战的宝贵经验，已熟知其战法，只要我返回辽东整顿军备，辽人守辽土，辽土养疗人，防守为主，攻掠扶正，后金位置偏北，天寒地冻，粮草是其命脉，我军只需扼守其南下的道路，不出两年，其国力必衰，我军只需循序渐进，只需五年！就可攻可辽东，镇压后金叛乱。”袁崇焕朗声说道。 “好！”崇祯拍案叫道：“我有爱卿如此，何惧后金军？” “谢陛下夸赞，这些是臣与边防官将所能做到的，只是这朝中选人的人，用人的人，皆是皇上所掌握其中的关键，如何做到用人的人不三心二意，相信而不怀疑，驾驭边关大臣与朝廷大臣不同，军中可惊可疑的事情特别多，不必介意其一言一行细节末枝，凡事需以结论谈成败，况且利于边防的很多都是不利于自身，边防大臣谋敌，敌亦从中离间，所以为臣在边疆很难，陛下爱护臣亦知臣，臣何必过于疑虑惧怕？但心中有所危惧，不敢不说。”袁崇焕衷心的说道。 “好！朕有臣工如此，后金之患何愁不除？”崇祯大悦道：“赐尚方宝剑，赏玉带蟒袍。” “臣惶恐！”袁崇焕听后赶紧跪地磕头谢恩说道：“陛下爱惜臣子，臣必殚精竭虑死而后已，还请陛下收回玉带蟒袍，臣不敢逾越！” “准奏！”崇祯心情大好说道：“爱卿快快请起，还有何事？一块奏来。” “五年复辽计划，工程庞大，非臣凭一己之力可以完成，还需朝廷上下一心，吏部选人用人，户部调拨钱粮，军饷，工部一应军器，兵部调派军队等方方面面，事事鼎力配合协作，才能有所成效。”袁崇焕说道。 “爱卿所言极是！”崇祯点头称赞说道：“黄阁老，内阁诸位大臣，可听见？内阁总领六部事物，在这件事上，辽东军务优先处理，其他的事都要让一让。” “臣等领命！”黄立极等在场诸位大臣纷纷躬身领命。 “有事启奏！”王承恩得到崇祯的示意后尖声喝道：“无事，退班！” 第四十九章 历史的蝴蝶扇了一下翅膀 五军都督府大都督府书房内。 “哼，兵部这帮王八蛋，有屎盆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咱们都督府。”都督府佥事郭俊山骂道。 “先别急着生气。”大都督赵洪祥端起茶杯说道：“如今陛下将这份讨贼的差事交给咱们，咱们自己可要长些脸面，如若不然，也不要怪兵部拿捏咱们。” “大都督，咱们卫所这些年，积弊太多，如何能在短时间内聚齐一支精兵？镇压乱民？”都督佥事郭俊山说道。 “嗯，这才是重点，如今乱民起于陕西，我等座与朝堂，急递公文再快，也会耽误时间，我想派遣一位能臣，前往陕西都指挥使司督战监军。”大都督赵洪祥说道。 “大都督所言不错。”都督佥事郭俊山说道：“不如我们也学兵部，他们搞募兵制，我们不如搞团练？将各卫所可战之兵聚于一处，或可剿灭乱民？” “签事高见，此法甚好，再加上咱们都督府外拍的能臣督军，就地处置，一定会事半功倍！”大都督赵洪祥说道。 “大都督可有合适人选派往陕西？”都督佥事郭俊山说道。 “大都督，有一则公文，属下没有在朝堂上呈。”都督府给事中张昌贵说道。 “哦？何事？兵部是否知道此事？”大都督赵洪祥追问道。 “陕西都指挥使司将这则战报专门呈报五军都督府，兵部并不知情。”给事中张昌贵说完，就把战报呈给大都督。 “嗯，陕西督指挥使倒是懂事儿。”大都督赵洪祥接过战报公文看了起来说道：“好！不愧是咱们卫所的人！” “大都督何事如此高兴？”佥事郭俊山问道。 “哼，兵部要看咱们的笑话，这次要让他们失望了。”赵洪祥哈哈笑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百户，有如此胆略见识，居然趁绥德匪军不备，扮作客商一举拿下绥德州城。” “哎呀！”郭俊山看着公文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说道：“真是老天开眼呀，这不正是上好的人选吗？” “你的意思是？”赵洪祥问道。 “不错，咱们正好以他们为骨干，搞团练。”郭俊山说道。 “好，就这么办，只是你有人选调派到陕西吗？”赵洪祥问道。 “大人，如果信得过，属下愿往！”二人正在不知调派何人前去陕西之时，都督府给事中张昌贵自荐道。 “哈哈，你要肯去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赵洪祥高兴的说道：“你是咱们都督府自己人，又深知咱们与兵部的间隙，如此机会，你去再合适不过了。” “属下定会勤勉，督促地方卫所整顿军备，争取早日剿灭叛乱。”张昌贵起身跪地说道：“不辜负大都督与佥事大人的栽培！” “快快请起。”佥事上前扶起给事中张昌贵说道：“此去路途遥远，危险困难重重，凡事要自己小心，有什么困难直接急递公文报于大都督知晓，咱们都督府上下一心，就不信搞不定这小小的乱民之患。” “嗯！”大都督张洪祥满意的捋着胡须微笑不语。 正在此时，有一个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悄然发生了。 毛羽健，湖北公安人，天启二年通过大明公务员考试（科举），从知县干到了云南道御史，崇祯很赏识毛羽健不畏权势，直言敢谏的作风，于崇祯元年升任监察御史，入京为官，毛羽健进京后，寂寞难耐，接连纳妾，被其管家告知远在家乡的妻子，妻子一怒之下，凭借京官家眷的身份，在各个处驿站得到特殊照顾，快马加鞭的赶进京城，此时毛羽健毫不知情，正在家里与妾室亲热，不想被妻子逮个正着，毛羽健畏妻如虎，不敢声张，妻子命人将妾室一顿殴打，又找来人牙贩子（古代中介），直接发卖了出去，又命毛羽健在祠堂内跪了一夜，毛羽健不思反省，反而记恨起明朝的急递驿站，若不是这些个驿站，给予方便之门，自己远在天边的妻子如何能够如此快速的“杀”进京城？于是串联了几位同僚，一同上疏皇帝陛下，说大明各处驿站人员繁杂，闲人众多，空拿皇粮，却整天无所事事，可以裁撤人手，每年节省钱粮无数，可用作他途。 崇祯皇帝正为袁崇焕的辽饷发愁之际，毛羽健这瞌睡枕头送的正及时，既然朝廷不能开源，那么适当的截流，还是可以的，于是朱笔一挥在奏章上写下一个大大“准”字，交由内阁发往全国。 李自成，原名李鸿基，小字黄来儿，世居陕西榆林米脂李继迁寨，自幼父母双亡，与同宗族叔一起生活，正逢此时李自成长大成人闲赋在家，叔父怕他游手好闲，学坏危害社会，于是托人花钱在银川为他谋得了一份驿卒的工作，那会的驿站不仅招待往来的官员公务，还对外招待一些往来的客商，通俗一些就是国营招待所，但它又集邮寄、快递、饭店、服务区等等现代的很多功能于一身，所以除了薪资比较稳定之外，管吃管住还可以弄一些油水，上班之后的李自成为人机敏，格外努力工作，颇受上司赏识，又交给他一些有油水的工作，他正想着如何与妻子和和美美枝繁叶茂，报答族叔养育之恩的时候，不想一道圣旨，自己与全国上下十几万驿卒一下全部失业，最主要的是花钱找工作的本钱还没赚回来，那些钱可是家里人借了不少人才搞到的，结果一下岗，全赔光了不说，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无所事事的李自成回到李继迁寨后，又遭到了税吏的催缴，无奈之下借了举人艾诏的高利贷，利滚利之下，李自成无力偿还债务，被艾诏一纸诉状告到县衙，知县当即派人锁拿了李自成，判处秋后问斩，知县的本意是吓唬他，令他筹措钱财还了艾诏的欠款，不想他竟找了同村的好友越狱而逃，回去之后他愤而杀了债主艾诏，回到家中，又撞见妻子与同村盖虎通奸，通奸乃是重罪，奈何自己已是戴罪之身无处申冤，情急之下，把二人竭尽斩杀，如今自己本是逃犯身份，又接连犯了人命官司，李继迁城寨是不能再待了，于是伙同侄儿李过前往甘肃投军而去。 第五十章 官居百户 杨齐回到绥德不久，商敬石处理完叔父的丧事，带着五十余人前来投奔，也恰在此时，朝廷的封赏公文也传到了绥德，他不知道的是五军都督府的给事中：张昌贵也来到了陕西都指挥使司督军剿贼。 绥德州县衙大堂。 “今天传大家来此，是宣布喜讯的。”赵国栋有些兴奋的拿着任命说道：“由于我们出色的战斗表现，五军都督府特设立绥德守御千户所，李明伟升任绥德守御千户所千户，胡峰任千户所同知，王利任千户所佥事，吕大宝任镇抚，杨齐、赵忠权蒋继仁分别升任百户。” “哎呀！”胡峰大嘴乐得合不拢。 吕大宝跟王利也很激动，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大人！”李明伟站起身拱手问道：“那你呢？” “我啊？”赵国栋很高兴说道：“当然高升了，不日就要前往陕西都指挥使司任佥事一职。” “恭喜大人高升。”李明伟、杨齐、胡峰等人纷纷起身恭贺道。 “哈哈哈！”赵国栋是真的开心，跟刘杰福斗了这么久，终于可以不用再斗下去，他从没敢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到省里工作，陕西都指挥使司相当于一省的军分区，佥事就相当于副军长级别，只是这里面有文职与武职之分，具体工作内容还要看都指挥使如何分配。 “今天晚上我请客，大家不醉无归！”赵国栋哈哈大笑着说道。 “属下等领命！”众人哄堂大笑。 晚宴异常丰盛，众人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老弟，我走后，这绥德就看你的了。”酒过三巡之后赵国栋拉着前来敬酒的李明伟嘱咐道：“你是我带出来的，可不要给老子丢人呐。” “大人放心。”李明伟赶紧说道：“下官还要多谢大人提携，若不是大人，下官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守城门呢。” “哈哈哈！”赵国栋笑道：“不能够，你是人才，到哪都会发光的，我看人，错不了。来，干！” “多谢大人夸赞！”李明伟笑道：“干！”李明伟一转身对着廊下的诸位新晋官员喝道。 “干！”所有官员一饮而尽。 “老弟，老哥走后，你的担子可不轻，我收到消息，朝廷这次派了一个京官前来陕西督军，你这个守御千户所，就是五军都督府特批，据说要在你这里搞团练，以此为据点，继续进攻府谷的贼军。”赵国栋悄悄的跟他说道：“你可要给咱们五军都督府张脸啊，据说这次兵部跟咱们上峰怼得可是挺狠，你知道的，兵部这帮狗娘养的，历来欺压咱们五军都督府的人，如今你们的军功给咱们在皇上面前露了脸，可得再接再厉呀。” “啊？”李明伟吃惊道，不想这里面居然有这么多隐情，看来自己的担子确实不轻啊。 “大人，你是知道的。”李明伟有些慌神的说道：“下官资历尚浅，这等朝廷大事，下官实在是怕砸了咱们五军都督府的脸面呐。” “无妨，陕西都指挥使司会帮你担着的，这不都督府也派人来了吗？相信不久就会到绥德实地勘察的，你要小心伺候着，干好了，可是前途无量的差事啊，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赵国栋不无羡慕的说道。 “下官定会竭尽所能，还请大人多多关照。”李明伟知道这份差事推脱不掉，于是能多拉一份助力是一份。 “这个自然，你放心吧，关照你，其实就是关照我自己。”赵国栋发自肺腑的说道。 这一晚众人皆尽兴而归，也是杨齐来到大明最放松的一天，他的班底也是打成一片，期间以魏大勇、高诚贞为首的安定派与新晋加入的商敬石、杨岳等人为首的木庄派两伙人拼酒最为“惨烈”，喝到最后魏大勇搂着商敬石一顿亲，两人好的跟亲兄弟一样。 翌日绥德县衙书房内。 “参见千户大人！”杨齐一早就被李明伟找来，见到他一身崭新的千户官服嬉皮笑脸的说道。 “去，去，去！”李明伟白了他一眼说道：“这里就咱俩，少跟我来这套。” “嘿嘿，李大哥！”杨齐笑着重新见礼。 “这还差不多，坐吧。”李明伟伸手虚引道。 “不知李大哥今日找我来所为何事？”杨齐问道。 “你知道的，咱们现在级别大了，百事待兴。”李明伟喝了口茶说道：“朝廷又交给咱们一个这么大的担子，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李明伟现在是越发的离不开杨齐，凡事均要与其商量。 “剿灭义军，关键之处并不在于剿，而是以抚为主，以剿为辅。”杨齐说道。 “哦？愿闻其详。” “义军之所以造反，皆是因为吃不饱饭而起，这吃不饱饭，又分为几点，一，土地兼并日益严重，百姓无地可耕；二，天灾人祸，粮食减产，家中有地却无粮，反而要举债度日，三，朝廷各项税赋杂费，税收不公。四，法纪不明，人心不公！只要能纠正这三点，就自然能做到耕者有其田，百姓安居自然乐业，又有谁会甘愿去过提着脑袋过的日子？”杨齐朗朗说道，这些问题他从来到大明，就每每在心中思索，出路到底在哪里？对于以农耕文明为主业的封建帝制，土地兼并就是在挖朝廷的墙角。 “你说的在理，可并不好办，土地兼并、税收苛捐背后的利益盘根错节，不是凭你我一个千户，百户可以轻易触碰的。”这点李明伟很有自知之明，别看绥德屡遭贼人之手，可这里面的士族豪强未伤根本，甚至很多人在京城都是有关系的，他们的家族大多都生存了上百年，通过互相通婚，早就不知道将手伸向了何处。 “而且，朝廷将担子压下来，首要任务还是要剿匪的。”李明伟说道。 “嗯，李大哥的难处，我自是明白。”杨齐说道：“打铁还需自身硬，咱们现在的身子骨，确实也搬不动这些大石头，那李大哥就先练兵吧，不为征讨匪军，咱们也是需要自保的，保不齐哪天那裴超就会率领大军攻来。” 第五十一章 都甲制 杨齐跟李明伟讨要了位于高柏山区，绥德州城与木庄中间这片土地，连带木庄也一并划为了他的防区，因为杨齐已经升为百户，所以这片区域的所有军户，竭尽划入他的治下，按律杨齐不应该管辖木庄如此规模的大城，奈何李明伟是他的老大哥？其实李明伟也是有私心的，绥德地域广阔，他也明白光靠他手下这几瓣蒜，不足以抵抗匪军的势力，就更别提剿灭了。 明朝的卫所制度，卫所军官，不光要整顿军务，同样还要料理民务，其实就是军事专政，形同小范围的割据势力。 杨齐的治所衙门放在了这片地区的中间：田庄，分配完田庄，杨齐拿着一应公文，带着手下一百三十五人浩浩荡荡直奔田庄而去。 “报，前面发现四十余名村民，说是田庄人氏，在此恭迎大人。”自从杨齐升任百户之后，李明伟就从俘获的战马当中调拨了二十匹，交给杨齐使用，他除了给每个总旗配上座骑以外，又划拨十一匹战马给新成立的哨骑部队，哨骑小旗官由商敬石的属下杨岳担任，共计十人。 “知道了。”杨齐挥了挥手说道：“看见没有，下马威这就来了。” “大人！”魏大勇说道：“他们在恭迎咱们，你怎么说是给咱们下马威？”魏大勇现在有规矩的很，完全找不到当初的影子。 “这你就不懂了吧？”商敬石现在跟魏大勇好着呢，级别也都是总旗所以说话随意一些：“咱们还没到，他们就已外出十里相迎，这说明什么？” “什么？”魏大勇不解的问道。 杨齐在一旁歪着脑袋看着这里却不吱一声，静等商敬石的下文。 “他们这是在告诉咱们，他们手眼通天，绥德发生的事，他们很快就能知道，同样田庄发生的事他们也能让上面知道。”商敬石说道：“说白了，就是告诉咱们，他们上头有人，表面恭敬，心里面还不一定怎么想咱们呢。” “是这样吗？”魏大勇可不信商敬石的，他只信杨齐的。 “差不多吧，总之咱们要小心行事，别让他们抓到把柄，大家都约束自己的部下，咱们还没站稳脚，可别让别人把咱们踢出田庄。”杨齐不置可否的说道，其实他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田庄发生任何事，他们也有能力让外界无法得知，全面封锁。 “草民马廷印！带领田庄上下一众管事，参见杨百户，恭贺大人高升！”杨齐很快就见到了哨骑嘴里说的这些村民。 “哦？你们消息倒是挺灵通，我还没进庄子，你们就在此等候了？”杨齐说道：“起来说话吧。”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知道这些人没按什么好心，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足，人家给面子，也不能让他们老跪在地上。 “谢大人！大人少年英雄，威名早就如雷贯耳，哪用打听？”马廷印陪着笑说道，没想到眼睛余光一下扫到了木庄的少庄主商敬石，赶紧上前打招呼：“小人见过少庄主。”少庄主他可不敢怠慢，赶紧上前见礼道。 “哎，在我家大人面前，可没有什么少庄主。”商敬石赶紧摆手说道：“我现在只是大人手下的一名总旗。” “哦？”马廷印闻听此言略微吃惊的说道，刚才还在奇怪这木庄的少庄主所站的位置，隐隐有将这个少年百户护在主位，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个关节所在，看来这个少年百户可能没想象当中那么好对付。 “大人，马老，别光顾着说话啊，庄子里面可是备好了酒宴。”马廷印身边的一位穿着华贵的士绅说道。 “这位是...？”杨齐问道。 “哦，你看，光顾着说话了。这位是田庄德高望重的施才其施老，掌管整个田庄的教化。”马廷印介绍道：“小人不才被推举为田庄的都长。” 杨齐听到这里，还是明白的，明朝行政区划，政府的政权只到县或州，至于县级以下的行政单位，都是采取自治的方式，粗放式管理，村里通常设三到十位年龄最大，德行端正的老人，负责教化职能，称为“里老”，主要包括民事纠纷调解，小偷小摸，强盗抢劫，强奸通奸等等非人命官司的处罚，一些大的刑事案件或人命官司就必须要报道县衙，由知县依照大明律法处置，这种制度俗称“老人制”。 接下来细分是，每一百一十户为一“里”，以丁粮最多的十户人家为里长，每十年一轮换，下设“甲首”以十户为一甲，设一甲长，以五百五十户为一都，设都长一名，这马廷印正是这田庄的都长，施才其居老人制之首，这二人就是这田庄的实际掌控人，他们二人在此地的权利，就相当于土皇帝，几乎可以为所欲为，不，此时应该就是为所欲为，皇权的光芒根本照不到这里，想到这里，杨齐感觉未来的前途，并不是那么坦荡，你可以杀匪贼，你可以杀这些村霸吗？看来大明的弊政最根本的东西，在这里！ 其实杨齐并不知道，当初朱元璋太祖高皇帝，建国后也意识到“都甲制”的弊端，只是一直到死，他都没有找到更好的方法可以取代它，而大明历经元朝的残暴统治之后，人口锐减，百姓急需休养生息，再经受不起任何动荡，这一稳，就是两百多年以后。 田庄在绥德治下，可以说两百多年以来，一直没有朝廷官员下来治理地方，都是村民自治，这一点也给杨齐下乡带来相当大的阻力，村民只知有事找里老分辨，哪里知道官府？ 别看杨齐现在的模样只有十九岁上下，可他骨子里可是经历许多事故三十余岁的“有位”青年，大量的信息阅读量使得杨齐拥有超越大明绝大多数人的见识，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自然也优越很多，其实对待施才其与马廷印，无非就是三种方法，下策曰：强制！中策曰：温婉！上策：曰同化！ 第五十二章 黄册与鱼鳞册 施才其与马廷印为杨齐准备的晚宴，杨齐并没有到场，而是派出了自己的下属，以魏大勇为首，高诚贞与商敬石为辅的阵容，他倒不是不给他们面子，而是对于下一步究竟如何操作，他还需要仔细斟酌，这也是他来到大明之后，头一次觉得自己缺少谋士，今后他也会派遣他的下属出面去解决问题，自己尽量减少与他们的接触，一旦有所缺陷，自己也好从中斡旋，可自己若是事必躬亲，处理好了还好，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是流血事件，治民与剿匪可是有着本质的区别，剿匪你可以动用任何手段，惹急了可以直接挥军掩杀过去，民事，堵，不如疏！ 第二天一早，杨齐就召集了手下总旗以上官员：魏大勇、高诚贞、商敬石、李添福、赵英杰、崔家全、施才其、马廷印到场开会。 “参见大人！”诸位官员在魏大勇的带领下叩拜杨齐。 “都起来吧，大家坐！”杨齐挥了挥手说道：“大家也都升官了，上一批没有完成升迁的老兵如今也都晋升为小旗官了，我也算完成了一个心愿。” “多谢大人栽培！”魏大勇、李添福等几人再次起立说道。 “我等能有今时今日的职位，皆是靠朝廷赏识，将士用命换来的。”杨齐开场，再次挥手示意魏大勇几人坐下说话：“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我等临危受命，全权处置绥德之事，还请二位鼎力相助。”能拉杨齐还是不愿放弃的，个中利害关系，不便明说，点到为止。 “朝廷经过两百多年的快速发展，到达今时今日，弊端有之，利端有之，皆非一日之功过，然我等要有所作为，必逢山开山，遇水架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虽前路坎坷，需披荆斩棘，方上不辜负朝廷皇恩，下不辜负黎民百姓！”这是杨齐的开场白。 “我等到达田庄，首要任务有五条，一、重编户籍黄册，普查人口详情。二、重新勘查、丈量土地，重编鱼鳞册。三、整顿防务。四、扩军备战。五、清查税目。”杨齐说道：“临行前，守御千户所千户大人李明伟，嘱咐于我，扩编人数，三千人！尔等名誉总旗官，实为百户，本官实为千户，田庄为守御千户所，此乃五军都督府大都督亲令，以尽守土进剿之责。” “魏大勇！”杨齐说完之后开始点将。 “属下在。” “命你带人招募文吏若干，人口普查，着重查验各种工匠，手工业从业人员，商人等详情。” “属下尊命。” “商敬石！”杨齐喝道。 “属下在！” “命你带人重新丈量田庄上下所有土地，不得有一寸瞒报、虚报，要统计可开垦的土地及未开垦有明目的荒地及理由，还要顺便普查水利问题。”杨齐着重强调道：“你肩上的担子不轻，要做好本职工作。” “属下领命！”商敬石自然之道杨齐对他的另眼相待，他是有能力的，不仅武艺出众，自幼还习文断字，如果魏大勇是将才，那么此人可为帅。 “李添福！”杨齐继续点将。 “属下在！” “命你整顿田庄防务，维修设施，从即日起，所有往来进出人员必须持有通关玉蝶，路引，恢复朝廷法度。” “属下领命。” “赵英杰！” “属下在！” “命你召集军户，扩军从军户抽丁，抽丁标准最小不得低于十八岁，最高不得超过二十五岁。”杨齐强调了士兵的来源。 “属下领命！” “崔家全！” “属下在！” “清查税目！”杨齐说道。 “大人，这个属下恐怕干不好。”崔家全面红耳赤的说道。 “这个简单，但反细则有所出入的，一律下狱候审！”杨齐简单粗暴的说道：“这会简单了吧？” “嘿嘿，这个属下能干好！”崔家全憨厚的笑道。 “施才其、马廷印！”杨齐叫道。 “属下在。”二人也学着魏大勇他们起身出列道，其实这五项工作内容，杨齐每说出一项，他二人就颤抖一次，到此时二人的后背已经全部湿透，万万没想到这位百户如此年纪，居然处处叨住命脉所在，虽然二人自认手眼通天，哪知这位神仙，竟是五军都督府直接委派，据说大都督府为此还特别派遣了一位京官下访陕西都指挥使司亲自坐镇督军，这都是在昨天晚宴二人使出浑身解数，才从这些将领口中探得，为此二人差点把苦胆都给吐出来。 “以上任务需在七天之内完成如有拖延一日杖责十，二日杖责二十，以此类推，明白没有？”杨齐冷声喝问道。 “属下等领命！”众人齐声喝道，气势十足，施才其与马廷印，哪里感受过如此气势？精锐邯郸 “还望二老多多配合支持，届时匪患尽除，荣耀属于大明，胜利属于陛下，功劳归于列位！”杨齐起身而立朗声说道：“与君共勉！” “与君共勉！”在场众人纷纷起立躬身施礼。临散会的时候杨齐嘱咐人手不够的可以跟高诚贞调派。 “施老，看这位百户大人的做事风格，咱们这次可能很危险了。”马廷印出了杨齐的衙门私下与施才其说道。 “危险？”施才其摇了摇头说道：“在田庄，没了咱俩，谁都玩不转，且看他到底要如何吧。” 无所事事的杨齐，在众人着手本职工作后，换上便装与高诚贞等护卫，走上田庄的街头，杨齐命人摸底调查田庄的大数据，自己是需要实地勘察民计民生，再结合大数据的调查，可以找到最适合当下田庄发展的方式方法，其实杨齐心里已经有数，那就是“变法”，这在古代是很危险的事情，所以杨齐找到一个中性的词汇“改革”，首先要改的就是税制，其实大明本身的税制很低，可是杂费、摊派特别的多，明朝的薪资水平极低，这点不比宋朝，宋朝的薪资是高薪养廉，依靠工资完全可以实现小康生活，根本没必要冒着风险去贪污受贿，所以即使是南宋末期，朝廷依然坚挺，不像南明，很快就被异族征服。 第五十三章 田庄 田庄不大，但卫生状态极差，道路坑坑洼洼，成堆的生活垃圾丢在一旁，密集的苍蝇们成群结队往来与其中，生活废水淌了一地，散发着阵阵恶臭。 “客官，买点什么？随便看看吧。” “卖菜喽，新鲜的青菜，今天早上刚摘下来的。” “....。” 熟悉的吆喝声，在大街小巷内回响，杨齐感受着这浓郁的生活气息的同时，感受到的还有百姓们对未来生活的困顿。 “老伯，您这生意怎么样？”杨齐走到一个卖菜翁的摊位旁问道。 “唉，生意难做啊。”卖菜翁说道：“这都晌午了，才卖出不到五百纹。” “来，借过，借过。”这时从街头来了一伙人，大叫大嚷道。 杨齐看着他们不由皱起眉头，这群人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人，他们很快散开，径直走向各个摊主，也不见怎么说话，只是将手一伸，各个摊主就纷纷拿出铜钱。 “哎呀，王老板，恭喜发财了。”果然一个青皮很快就来到了卖菜翁这里，把手一伸说道。 “唉，今天生意不如意，可否....。”卖菜翁请求道。 “什么呀？说啥呢？这钱咋回事？头一天出来吗？”青皮凶神恶煞的说道。 “这，唉！”老汉颤抖着双手，将一百纹递了过去。 “下次痛快点。”青皮说完，掂着手里的铜钱，走向下一个摊位，临了还扒愣了一下杨齐。 “你...。”杨齐瞬间拦住了要出手的高诚贞微微摇了摇头。 “哼，还是这位公子识大体！”青皮瞪了高诚贞一眼走了。 “大人，你为什么拦住我？”高诚贞小声问道。 “我或许可以借用他们的力量。”杨齐小声的说道。 “嗯？”高诚贞不解道。 “老伯，你为什么给他钱呐？”杨齐打听道。 “小伙子，一看你就是外乡人吧？”老汉见杨齐点了点头说道：“想在田庄摆摊，就必须要交钱，每天一百纹呐，这些钱据说都是要交给都长大人的。” “我呸！”高诚贞有些愤怒：“...。”还要说些什么，但被杨齐阻止了。 “哦，多谢老伯。”杨齐施了礼，就走了。 “唉，看来今天又要晚点回去了。”卖菜翁摇着头说着。 杨齐用一下午的时间，将整个田庄都转了个遍，大体上与安定县没什么太大的差别，百姓都是困苦不堪，脸上根本没有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归根结底，就是百姓还在为了如何填饱肚子而奔波，古语云：“仓廪实而知礼，衣食足而知荣辱！”要治这顽疾，就要两手抓，一手抓粮食，一手抓商业，填饱肚子，有了钱，才能做更大的事，杨齐决定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的去实现他心目当中的理想。 晚饭的时候，魏大勇、商敬石等人都围在饭桌上。 “你说，原先我是跟兄弟们一起吃饭，那会大家还都是大头兵。”杨齐把一根青菜夹到嘴里边吃边嚼道：“现如今最差的也都是小旗官了。” “哈哈哈！” “那是，自从跟了大人，咱们弟兄们不仅个个都是神枪手，还都升官了，现在就连王狗子手底下都有十个兵了，我还记得这小子小的时候，大鼻涕直流，跟在我们后面玩耍的情景呢。”李添福哈哈大笑着说完，又引来众人哄堂大笑。 “所以说，咱们要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成果，也要坚持不懈的继续奋进，咱们作为男人，在这世上走一遭，要有价值，咱们要做一个有益于社会，有益于朝廷的大好儿郎！”杨齐说的慷慨激昂的。 “大人。”李添福说道：“今天我带弟兄们在城内巡查城防，发现有守城的庄兵在跟过往的商贩加收额外的人头税。” “哦？”杨齐问道：“那你是怎么处置的？” “属下没得到你的命令，就没有做任何处置。”李添福说道。 “你做的对。”杨齐点了点头说道：“你们都记住，咱们现在先做调查，都摸清楚之后，在做计较。” “知道了。”几位总旗都点头称是。 “老商！”杨齐叫道，其实商敬石也才二十岁出头而已，但商敬石却很喜欢杨齐如此称呼他。 “在。”商敬石说道。 “你今天怎么样？可还顺利？”杨齐关心道。 “嗯，仗着木庄的面子，他们还算恭顺。”商敬石说道。 “你的任务比较重要，阻力肯定会很多，有任何隐瞒不报的田亩，统统记录在案，回头咱们再商议对策。”杨齐嘱咐道。 “是！” “崔家全，你那边怎么样？”杨齐问道。 “不太顺利。”崔家全有些沮丧的说道：“有一些商户不太配合。” “这个好办。”杨齐说道：“明天你就带人，把带头闹事的先抓起来再说，人手不够，找高诚贞要人。” “是！” “大勇，你呢？”杨齐最后问道。 “呵呵，我这简单多了，地跟钱都能藏起来，这多出来的丁口，往哪藏？”魏大勇嘴里塞满满的含糊不清的说道。 “嗯，看来今天可是累够呛啊，来多吃点。”杨齐说完夹了一大块头子的菜给魏大勇填到碗里。 “嘿嘿。”魏大勇憨憨的傻笑道。 “兄弟们，别小看这些政事，咱们能不能成事，成败在此一举，虽然这不是战场，可这看不见的敌人才最是凶险万分，我宁愿真刀真枪的阵前对战，也不愿咱们兄弟们折在这软刀子上。”杨齐再次叮嘱道。 施才其府邸书房内。 “施老，看来那小子是来真的。”马廷印今天一忙完就赶紧跑到他的府上，连晚饭都没顾上吃。 “慌什么？”施才其喝道：“哼，哪个地方没有瞒报的丁口？没有瞒报的土地？地方运转哪样离了钱能玩得转？田庄要不是咱们苦心经营，能撑到今天吗？” “施老，你说的都对，可这大明律法就在那里摆着，别的咱们都可以不提了，可这税收，可是瞒报了不少啊，这要是被发现了.....。”马廷印是真的慌了神。 “嗯，这个确实难办。”施才其也是明白这其中的关口。 第五十四章 十二课 “王长河。”杨齐一大早上就将他找来说道：“你拿着我的手令去高柏山区，把咱们的物资都运回来，杨岳会配合你。” “属下领命。”王长河说道，他是最早跟着杨齐的十个大头兵之一，第一批没有晋升上小旗官，如今扩军，成功升任一名小旗官。 “高诚贞！”杨齐坐在书房内叫道。 “在。”高诚贞就守在杨齐的书房外。 “这些公文，多抄几分，在田庄内张贴。”杨齐说完将自己整理了一宿的“关于联合运营田庄超市的招商文书”递了过去。 “属下这就去办。”高诚贞说完就走了出去。 “报告！”赵英杰在门外喊道。 “进。”杨齐说道。 “参见大人！”赵英杰跪地磕头参拜。 “何事？起来说话。” “大人，城内有不少庄兵，咱们什么时候解除他们武装？”赵英杰问道。 “先不着急，咱们先把军户的事情捋顺。”杨齐说道：“你的任务也不轻，抓紧去吧！” “属下领命。” “老高！”高诚贞刚把招商公文誊抄的工作安排下去，又被杨齐叫去。 “咱们昨天看中的那片空地，你派一队人过去，再立一块大大的匾额，将招商细则张贴上去，另外再找几个木匠，按照这些制作匾额。”杨齐说完将联合超市的分类区划与平面图递了过去。 “属下这就去办。” “报告！”高诚贞前脚刚走，魏大勇后脚就来了。 “进。” “参见大人！”魏大勇参拜道。 “嗯，起来吧。”杨齐头也不抬的批着公文。 “你要的文吏，我给你招来了。”魏大勇说道。 “很好，人呢？”杨齐问道。 “参见大人。”魏大勇上门外叫了一声，就跟进来二十余个书生打扮的人。 “都起来吧。”杨齐抬头说道：“田庄以前是什么样，我管不着，今后什么样？那是在我的治下。” “我要在田庄增设几个部门，你们这些人是第一批实习生！干得好的留任，干不好的，下岗！”杨齐站起身来走到他们面前说道。 “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都有哪几个部门？”杨齐说道：“有粮课、农课、户课、税课、商课、兵课、工课、礼课、刑课、吏课、马课、火器课。共计十二课！” “你们稍后就会被分派到各自统带的总旗官处进行实习，我要特别说明的是，我找你们来，是为我为百姓们找出问题，并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养大爷的，谁要是爱惜自己的羽毛，不肯身体力行，立马给我滚蛋，如果上任后被我发现，可就不是滚蛋这么简单了，只要被问刑狱的，这是其一！其二：忘记你们书本上学到的东西，一切以百姓生计为目的，为出发点，从零开始。其三：不要被任何强权左右，不要被金钱腐蚀，不要被美色所惑，要勇于说：“不！”。四：不懂不要装懂，管理民生、军政、很多问题就是当朝一品大员都是一知半解，何况我们？所以不懂的，拿不定主意的，一定要勤请示，勤汇报，我们共同讨论。” “关于薪酬方面，应该也是各位最关心的，实习期：每月禄米一石，月银二两。”杨齐说着，他身边有两个誊录员快速的记录着。 “哦～？”这些书生们惊异非常。 “通过实习期每月禄米两石，月银三两。”杨齐继续说道。 “啊～！”这些书生们大大的吃惊道。 “每课课长，每月禄米三石，月银五两。”杨齐没有理会他们的吃惊，继续说道。 “哇～！”杨齐说道这里所有的书生嘴都大大的长着，此时只能用震惊的 “之所以给各位这么高的工资，唯一的目的就是让列为重视这份工作，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差事，如果我们的辖地越来越好，大家的薪资也会越来越好，反之我们都将没有饭吃。凡是尸位素餐之人，同事皆可举报，尤其是课长，如监管不力，凡举报者皆可升任课长一职，同样，贪污腐败，罪加一等！”杨齐严肃的说道：“都听明白没有？！” 明朝知县分为：上、中、下三个等级，分别对应从六品、正七品、从七品三个级别，鉴别标准以所辖区域的产粮多寡为标准：六万石以上者为上县，三万石以上者为中县，三万石以下者为下县。一个知县的每月禄米只有七石左右，而明朝对于官员的俸禄基本都是减半发放，月银更是只发放宝钞（明朝纸币）可宝钞的流通率极其低下，民间都认白银，百姓之间流通皆是铜钱，这也是明朝为什么贪污腐败如此严重的根结所在，如此低下的俸禄如何养家？何况每个官员家里都是三妻四妾，仆人众多，如此俸禄养家尚且不足，何况妻妾？何况仆人？ “听明白了。”这些书生们此时个个兴奋不已，没想到一个课长，都顶得上一个知县的俸禄了，但是月银一项，就已经超过了知县，这下自己来应召文吏家里人还诸多意见，不知道听说这样的俸禄之后，又有何反应？ “最后，本官仅代表全体田庄百姓，对你们投身公务事业报以最诚挚的欢迎。”杨齐最后说道。 “大人！”这时一位书生上前一步说道：“在下魏德强，大人如此善待，我等无以为报，只有肝脑涂地，奋发图强，结草衔环以报大人之万一。”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杨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铛！铛！铛！”整个田庄有几处专门张贴布告的地方，如今这几个地方都有五个军士与一个文吏在宣读布告的内容。 “绥德守御千户所田庄百户所招商公告：为更好营造商业环境，让百姓可以轻松购物，今田庄守御百户所，特成立联营超级购物市场，本市场采取先到先得的原则，为鼓励广大商户踊跃参加，原本定为每日六十八纹铜钱的日租金，改为三十四纹，此公文今日即时生效，一周后截止，之后申请报名的商户皆为六十八纹日租。一个月后日租金上涨到一百纹。望大家踊跃报名，奔走相告，具体细则请到田庄中心广场处了解，那里有工作人员为您解惑答疑！” “铛！铛！铛！”文吏喊完话后，手持铜锣的军士又是一顿猛敲，吸引人群过来听宣。 “绥德守御千户所田庄百户所招商公告.....。”文吏继续朗读公文上面的内容。 第五十五章 砸！ 杨齐赶到中心广场处的时候，这里已经人山人海，事先预备的三个申请报名的桌案前面皆围满了前来咨询的人群，场面热闹无比。 高诚贞的工作效率很高，此时这片空地四周已经被围了起来，左右两侧也都竖起柱子，每个柱子之间最上面也拉起了绳索，上面有的已经挂上十几块大大小小匾额：有生鲜区、杂货区、百货区、纺织区等等区域划分。为了醒目，容易区分，果蔬区的背景为绿色，肉食区的背景为红色，水产区的背景为蓝色，熟食区的背景为橙色，面点区的则为白色，这些分区域统归为“生鲜区”，每个区域下面又分别下设了几块细分类，比如果蔬区，就分为青菜区与水果区，肉食区又分为：羊肉区、猪肉区、牛肉区等等细小的分类，只要顾客抬头一看，就能找到自己想要货物在什么位子陈列。 杨齐贴心的还在地上做了一些步线导航，因为识字率不高，杨齐还在每个匾额及步线导航旁，命工匠画上形象的图案已是区分，因为田庄规模有限这些工匠的工作平时并不是很多，所以杨齐要求的东西进度很快。 “老马！”施才其在田间地头上找到了马廷印，将他悄悄拉到一边着急的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跟他们丈量土地？” “施老，出了什么事吗？”马廷印见他一脸大汗的问道。 “这小子太毒了，釜底抽薪呐，你看看。”说完将在城中的布告拿出来递给马廷印。 “这有什么的？”马廷印看完后笑道。 “啊？”施才其反问道：“你知道每天这些商户摊主给咱们上缴多少钱吗？” “多少？”马廷印不太高兴的说道：“这些事你平时不是都不让我参与吗？” “足足一百两银子！”施才其反问道：“你这脑子让你参与又能怎样。” “一百两银子？”马廷印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多钱吃惊道：“每天？” “那一个月就有三千两！”马廷印瞪大眼睛快速计算道：“那一年就是三万六千两银子！” “别在那算了，如果不阻止他，这以后就都是他的了。”施才其急道。 “居然有这么多钱，那为什么我每月得到的只有区区二百两？”马廷印眼睛一瞪往日尊重施才其的面容消失不见：“你叫我怎么阻止他？” “这就是我不告诉你的原因，你懂个屁！”施才其怒道：“这上面，下面的人不用打点吗？低下的喽啰，你养着啊？” “那你有人，还来找我干什么？”马廷印有些生气道。 “哼，我自然会叫手下的人去做事。”施才其说道：“你下面的这些甲长，是不是也要调动一下？” “他们又没拿你一纹钱！”马廷印随即说道。 “我特么怎么找你这么一个搭档？”施才其怒道：“你没拿吗？我告诉你，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要是好不了，你第一个完蛋！” “好，好，这边的事一完，就安排人去。”马廷印这才想起施才其做事的老辣，不禁浑身一哆嗦，为自己刚才的冒失感到后悔。 田庄徐杰家民宅。 “砰！”突然大门被一脚踹开。 “徐杰在家吗？”为首之人正是施才其手下头号马仔：葛锋，人称：葛老大。 “谁呀？大半夜的不睡觉，找事呢吧？”徐杰听到踹门声赶紧跑了出来一看是葛老大，顿时声音矮了下去说道：“哎呀，葛老大，这怎么话说的？” “给我砸！”葛老大一点情面没给他大声喝道。 “是！”他身后传来一声齐喝，瞬间冲进来七八个人。 “乒！” “乓！”他们不由分说，轮起手中的短棍，就砸了起来。 “哎呀！”他的内人在屋内吓得一声尖叫，怕引起歹人的注意又急忙将嘴捂住。 “葛老大！葛爷！”徐杰急道：“葛爷，这是为何呀？” “哼！”葛老大怒道：“为何？你会不知吗？” “你是说百户大人的购物中心？”徐杰仔细想了下说道。 “知道就好，今儿给你个教训，你要是敢去，腿给你打折！”葛老大恐吓道。 “你看，这，这。”徐杰见葛老大一行人砸完转身就走，根本不理他：“唉！” “走，下一家！”葛老大手里拿着一份名单急冲冲的走了。 “呦～！”葛老大带人刚走，负责他这一片的甲长又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一看满地狼藉说道：“老徐，你家莫不是遭贼了？” “嗨～！”徐杰叹了口气说道：“甲长，你来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特别的，听说你明天要去申报购物中心，我是来告诉你，你的徭役可还没兑现呢。”甲长说道。 “我不去，都这样了，去什么购物中心啊？不去，不去！”徐杰连连挥手说道。 “哦，不去就好，那你回头把雇佣的钱出了，我找别人替你去。”甲长说完带着两个人就走了出去。 “我去他妈的。”徐杰怒道：“都什么人？看老天爷什么时候惩治你们。” “哎呀，可不敢乱说呀。”徐杰的内人见他们都走了这才出来说道。 “行了，快收拾收拾吧！”徐杰说完，就开始打扫这满地的狼藉。 又一天紧张的工作结束了，照例杨齐一行人坐在一起吃晚饭，大家都各自聊着工作，大体上都在稳步推进，赵英杰那边也挑选了五百余名军士，明天就开始进行整训，当这些军士都完成火铳训练后，杨齐就有足够的自信，可以保护自己了，但在这乱世当中，这么一点士兵，还是远远不够。 崔家全今天开始抓人了，他今天带人审查了二十家商户，几乎都有拖欠税款，偷税漏税的行为，只有五户上交了水银，共计一百五十余两，已交到税课入库登记造册。 王长河押运的高柏山区物资也运回田庄城内，火铳六百五十杆，火药是安定县的补给加上绥德的缴获，因为扩编的缘故，这些耗材，可能也就刚够成军只用，看来火药与火绳的生产要抓紧恢复才行，李明伟还算厚道，从绥德的缴获当中拨给杨齐粮食五千石，白银一万两，他知道杨齐这边资源越多，他发展的速度相对会快一些，也能减少他这方面的压力。 第五十六章 基础建设 第二天超级购物市场大体已经落成，其实很简陋，完全露天经营，每个摊位都是一个小棚子，只是今天完全不像昨天一样，人满为患，今天这如同鬼域，除了商课的实习生：魏德强在这忙前忙后的调度工作人员之外，一个百姓都没有，这点太出乎意料。 杨齐看着眼前的场景，凡事反常即为妖，这里头有事啊！ “来人！”杨齐叫道。 “在。”高诚贞上前一步说道。 “按照昨日名单，挨家挨户的去查探情况，申报后不来是为何？”杨齐有些生气道。 “是！”高诚贞马上安排属下前去执行。 杨齐的事情有很多，不能在这一处耽搁，既然这件事搁浅，手头资金又已就位，那么就先从田庄的基础建设开始，首先是根据魏大勇与户课提供的城内困难户，从中招募人手，清扫倒运城中的生活垃圾，运到城外进行集中焚烧，之后的燃烧物再作为肥料贩卖给田庄的农户，这个时期的生活垃圾完全都是由有机物构成，而泔水之类的生活剩菜剩饭则都被回收用于喂养家禽或变成猪饲料，所以这些生活垃圾经过高温消毒后，是上好的无机离子肥料，方便农作物吸收，卖肥料的钱可以贴补城池环卫工作的进行。 工课的第一项工作内容就是重建田庄内的道路等基础设施，杨齐着重强调了排水系统的重要性，所有的大街小巷必须要有排水渠，里面的铺设必须建立路基，在此基础上铺设大青石，让杨齐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砖窑技术已经十分发达，便利，令他想不到的是烧制出来的青石板，不仅取材便利而且质量非常过硬，完全可以承受满载的马车从上面碾压而过，这下可解决了杨齐的一大难题，田庄内的青砖炼制常本来因为订单稀少已经濒临破产的边缘，没想到一个如此大单不仅救活了炼砖厂，还刺激它扩大经营，炼砖厂开始大量招募工人，进行生产，它这里的招募令田庄一些破产农户纷纷专职成为工人，解决了一部分社会问题，铺设路面也需要工人，马廷印建议杨齐直接征调徭役，免费人工，被杨齐拒绝，并且下发了布告，从今以后，杨齐治下辖区，免除一切徭役，改为有偿招工，并且统一管理解决食宿问题，一时间杨齐的声望在田庄直线上升，支持他的呼声此起彼伏，这呼声另施才其陷入恐慌之中，他没有想到，被他“教化”多年的民众的内心是如此的火热。 工课不仅掌管基础建设，还要负责铁矿、硝石矿、煤矿的勘探工作，水利设施建设等等工作，要问杨齐手下这么多部门，最忙唯工课一家，为此杨齐又给工课招募了二十余人，分别承担各个项目的组织与跟进工作，工课不仅有书生还有匠籍人员，他们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可以达到知县的工资，还可以跟这些秀才们一起工作，自身的职业荣誉感瞬间被激发出来，这些匠籍工作人员那真是自发的加班加点夜以继日的努力工作，书生们一下被比了下去，同时也激发了他们骨子里面的傲气，其他部门的人平时都是快步行走，以增加工作效率，工课的人则完全是靠跑步前进的，别的课的同事看见他们都躲着走，怕一不小心被撞到。 激情工作之下是效率的不断提升，铁矿、硝石矿、硫磺、煤矿等位置，被依次标注在杨齐的地图之上，此时田庄的人手已经严重不足，杨齐找来杨岳，让他派人前往木庄，招募相关从业人员，经过短时间培训就可以上岗的职业，则完全招募流民来完成，但凡是外来流民，一律登记军户，愿意则来，不愿则退！ 在明朝军户乃是除了贱籍之外最下等的户籍，军户人家的孩子是不允许科举的，而且终明代一朝，变更户籍都很难，只有降级容易，比如民籍改匠籍或军籍等。即便如此，杨齐还是收获了一千余壮丁及其家口，共计四千余人迁往田庄，并不富裕的田庄面临着巨大的考验：筑城！这也是对杨齐巨大的考验，凡事都有先后，杨齐必须尽快生产火铳，可生产火铳就必须炼铁，而最好的材质无非是钢铁，无论是延展性还是韧性都比铁的物理特性强上很多，也更不容易炸膛，而炼钢在这个时代最大的难题就是炉温，要想提高炉温，必须炼焦，所以煤矿第一个被开采，巧的是在田庄靠近高柏山区一侧的山丘上，有一处煤矿，铁矿位置在煤矿与高柏山区之间，铁矿往南三十里有一条大河名为：怀宁河，因为山地的原因，在这里有一处相对大一些落差，形成了一个小型瀑布，此处是建立水车的最佳场所，两侧的山峦，令这里形成了一小片峡谷，在它的旁边有一大片的开阔地，正好建设各种厂房车间。 很快这里就聚集了三百多人的队伍，在之后的几天里，源源不断的木料从高柏山区运来，巨大的特制青石也被烧制出来运到这里，人数不断增加，没过三天人数就已经突破了一千人，跟随工人前来的，还有很多新入军籍的妇女与老人，她们被分配的工作是桨洗衣物与烧饭做菜，同样每天都有工钱，是来这里的项目稳步推进，杨齐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安全生产之类的细则，就返回田庄。 魏大勇与户课一起制成的最新版黄册，田庄合计人口七千七百余人，其中成丁人口两千六百余人，老龄人口八百余人，女性人口相对较多，三千两百余人，孩童九百余人，是马廷印提供的黄册人数的三倍之多！如今人口再次激增，户课的工作看样子还要在忙上一段时间。 杨齐返回田庄的时候，高诚贞已经将那些报了名没来的商户摊主们的情况都调查清楚，一开始他们语焉不详，眼神躲躲闪闪，后来在高诚贞的一再追问下，才道出其中的隐情。 第五十七章 购物中心 杨齐知道前因后果之后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好办。” 魏大勇手头的人口普查工作基本都交给了户课的实习生们负责，他接到杨齐的任务后，就召集军户每家主事的人到城外新建的军营，一是探访一下新兵，二是要给这些军户们讲解购物市场的招商细则。 新建的兵营，还没有具体落成，但大致的一些区域都以划分完毕，新军营可以容纳五千名士兵，营房还在建设，厕所、澡堂、食堂都以建成，在军营内，还搞了一个小型养殖场，里面鸡、鸭、鹅、猪、居然还有几头山羊、虽然这些数量都不多，还处于摸索阶段，但将来可以想象，规模一定会越来越大的，这里的饲养员都是从军户当中挑选有经验的从业者。他们看见自家的男丁一个个洗的干干净净，军服还没下发，都穿着各自的衣服，所以有些不伦不类，但胜在一个个精神抖擞，站的笔直，感觉跟大明的军队不太一样，可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太清楚。 最近这个购物市场成立的消息已经闹的满城风雨，尤其是所有报名的商户、摊主都被葛锋带人打砸了一遍，还被各自的甲长带人威胁了一遍，已经是人人自危，军户们虽然不得从事商业活动，但为了糊口还是有人悄悄在做一些副业，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田庄城内的苛捐杂税太多，今后只征收摊位的租赁费与大明商业税，但税率为十税一！”杨齐站在台上，亲自为这些军户家属解惑。 “啊？那这不是比大明的税率还要高出许多吗？”有懂大明税率的军户在下面叫道。 “不错！”杨齐点了点头说道：“单纯的税率是高出很多，可你们算过没有？我朝的商税是极低，可杂费、摊派、辽饷、边饷、练饷等等不计其数，这些费用，咱们田庄一律免除！而且我田庄治下，免除一切徭役，改为雇佣有偿劳役，并管食宿！这些别的地方有吗？” 杨齐这番话说完，下面的军户们就开始议论起来，咋一看去确实税率较高，可仔细一算，平时的“保护费”与人头税就不少了，再加上其它这些杂七杂八，税率高达十之五六了，如此看来，这还算一个不错的消息。 “大人！可做生意需要资金周转，我等家境贫寒，有心也无力呀？”下面的军户纷纷开口叫道。 “咱们毕竟是一家人！”杨齐开口说道：“咱们都是军户，我这里还有几千两银子，如果有想法要干的，可以到我这里借贷银两，不计算利息，不计算利滚利，只要在你们盈利之后，一年之内归还本金与半成的利息就可以，举个例子，借贷十两的，到时只需要规划十两五钱即可！” “这么低啊？”低下惊呼出声。 “太好了！”军户们的积极性一下被调动起来。 “我要报名！”瞬间军户们躁动起来。 “大家静一静！”杨齐再次喊道：“有要报名的，借贷的，都要到文书那里去登记备案，签字画押，有不愿意经商的，也可以扩大生产，全职做一个供货商，给这些转职经商的供货，也是有利可图的。” “这真是太好了。”底下的军户们高兴道。 “我要去租摊位，到时候把我的地出租出去，还有一份收入！”有的军户已经开始仔细盘算日后的经营生产。 “我家丁口多，正愁地不够耕种，你把你家的租给我吧。”军户们在下面商量起来。 杨齐拿出来五千两银子作为借贷款项基金，瞬间招到了两百多的商户，还有很多人没有借贷到款项，只能回去扩大生产经营，先做一名供货商。 “哼！”杨齐对于田庄的商户很失望，这么好的事情他们居然拒绝了他，即便受人威胁，可居然无一人上他这里来告状，诉苦，只要他们肯来，自己必然使出雷霆手段，一举将他们拿下，没有苦主，他们自己不为自己拼搏，杨齐也是无能为力，既然这些商户都忍了，那自己正好趁机抬高军户，其实他本来也有意扶持军户，毕竟他们的男丁都在自己帐下效力，给他们家属一些实惠，只能让这些军户更是心踏地的追随自己。 这些军户有擅长手工制造的，有擅长纺织工艺的，有会铁艺加工的，有跟着师父学过木匠的等等，还有一些自认为头脑灵活的，就打算摆上摊位进上一批货物贩卖的，很快杨齐的购物市场各个分类下面都有了第一批经营者，当然场地很大，还有很多摊位都是空着的，但杨齐相信，只要把摊子支起来，会陆陆续续来人的。 购物市场的摊位费不高，还是按照最初制定的，一两银子一个月，每天只需要三十四纹，比外面的摊位费一天一百纹以及二十到三十纹不等的人头税来说，他这里的费用极低。 经过三天紧张的筹备工作，摊位主们（军户）准备妥当之后，杨齐找来了鼓乐队，舞狮队，踩高跷及戏班子，在购物市场门前进行宣传，场面非常浩大，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只是田庄没有上万人那么多，但也达到了万人空巷的效果，整个田庄的人全部到场，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百倍。 在购物中心门口的巨大公示黑板上面，写着的是开业酬宾，商品价格，比平时购买货物的价格低了两成还多，有些民生用品，比如鸡蛋，原先售价要在一百二十五纹上下浮动，现售价竟然只要九十五纹，这下给正在坐月子，家中有需要进补的病患找到了好的货源，更有上好的豆油原价五百纹一斤的，现在只要三百纹，便宜的不要不要的，更有上好的秽纸，皆是低于市场价销售，诸如此类的商品繁杂。 “购物中心，正是挂牌营业！”随着杨齐的开市语话音刚落，早就等在场外的百姓们急不可耐的冲了进去，搜刮囤积自己心目中的商品。 购物中心的商户们及各个刚开始熟悉运转的大小供货商们，一直忙到日落西山，才算将缺货的商品陆续补齐，大包小裹买到货物的百姓回到家里跟左右邻居分享今日的见闻，有没来的都是直跺脚，表示明日营业，一定前往。 第五十八章 杨齐的商业帝国（求推荐！求收藏！） 购物中心结束一天的营业工作之后，商课的实习生们带着各自的文书，在各个区域开始统计当天的流水情况进行汇总，商户们根本来不及建立各自的台账，只能记住一个合计的总账，两百六十余个商户，当天的营业额流水硬是做到了四千两白银的流水，后续的盈利情况还在统计当中，根据杨齐的预算，纯利应该在二成左右，也就是八百两，除去两百六十户商户，每家竟赚三两，经过杨齐的计算，这片购物中心，不算场租的收入，光是税银每个月就有两千四百两的收入，足以抵消朝廷的各种苛捐杂费了，如果换算成粮食，一个小小田庄的购物中心就足以抵得上一个下等县城的税赋！！ 杨齐算完之后稍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内心，这里才只是刚刚开始，如果后期再算上募役制以及军工相关产业链都完善起来的话，老百姓手中有了余钱，大家都开始消费，内需市场就算彻底激活，到那个时候，一个田庄每个月产生的税银，足以抵消一个下等县城，田庄衙门的盈利能力将提高十倍不止。 “哈哈哈！”杨齐忍不住放声大笑，周围的商课实习生们都诧异的望着有些莫名其妙的杨齐，只有魏德强一个人看着手中汇总的数据，久久不能释怀。 时光如梭，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田庄繁华的商业环境，如同丢进水里的海绵，将周围三十里内的货物、人口、商户、手工匠人等等统统吸收进田庄，城内原本无人的宅院竟全被抢购一空，田庄内的门面价值更是翻了三倍不止，城内住不下的，就跟衙门申请，由衙门在城外指定位置新建城区，杨齐更是着手命人以田庄为中心点，半径十里范围重新筑墙，田庄的人口经过一个月的发展，已经远远超过木庄，人口达到四万之多。购物中心的商户摊主也从最初的两百六十个商户发展到现在的六百五十个，后期的一百五十个商户的摊位硬是租出了三十四两银子每月的天价，租金比之一个月前翻了三十三倍，已经不亚于门市房的租金，当然这是过去的门市行情，现在已然不是这个行情。其中有些军户摊主目光短浅，将最原始的摊位经营权以十两银子的价格转卖出去，现已在家被媳妇打成猪头，也有心眼多，自己不善于经营摊位将摊位转租给其他商户的，也是小赚了一笔，并且日后租金水涨船高，自己也算有了一份稳定的收入，而购物中心的营收从最开始四千余两的日流水，硬是做到了每日一万几千余两，现在收入日趋稳定有所下降，最后也稳定后在了一万两上下，田庄衙门仅购物中心一项，就已经达到了每月六万余两白银的税收，这简直只能用恐怖来形容。这也达到了杨齐心目中的预期，这些还仅仅只是目前人口增长带来的人口红利效应，日后自己的各项工厂落地实施，把明末破产的农民全部转为工人，百姓有了稳定的收入，还能再释放一次内需，到时每月做到十万也不成问题。 做生意的朋友都知道，一万块钱本金每个月周转一次，产生百分之十五的利润，这在现在的商业运营当中，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收入比了，但与一万的本金每周周转一次，一个月周转四次，利润百分之八来计算，所产生的利润比来说，虽然利润比下降了，但收入却实现了倍增，这也是杨齐目前所做的事情，就是单纯的在相对时间内，加大，加快田庄境内m2（广义货币）的周转速度，这就会带来效益，通过这种手段也能达到平抑物价的目的，现在田庄的粗粮价格，就开始回落到了一两五钱一石的价格，即便是精粮的价格也会落到了四两以里，并且价格还在不断的下降当中，别看这里的粮食价格卖的低，可这里吞货的速度一点也不低，现在很多原先不路过田庄的行脚商人，纷纷带领各自的商队，在行程当中加入“田庄”这站，原本以为自己在田庄做一些货物转卖与购入，结果田庄将自己的货物全部吞下不说，这里的很多手工艺产品输出的进货价格，竟低于周边货品两成，于是纷纷大量购入携带出境，这样也间接的促使田庄境内的m2总量越来越多，居民百姓的生活水准也会陆续提高。 最初找杨齐借贷的军户，均早早就将杨齐的本金与利息还上，他们如今也都过上了相当于地主的生活，顿顿有肉，餐餐精米，物质上的丰富，反而进一步促进他们日常所需，反映在市场上来看，就是内需进一步被放大，市场再次繁荣，gdp增速显著。 “大人！”魏德强这天来到杨齐的书房施礼道。 “稀客啊？”杨齐起身说道：“坐。” “谢大人！”魏德强说道。 “来，尝尝这茶，据说是西域来的极品。”杨齐说完给魏德强倒上一杯，由给自己满了一杯说道。 “多谢大人！”魏德强结果茶杯说道。 “这段时间，幸苦你了。”杨齐吹了吹茶碗说道。 “大人，最近我在购物中心巡视的时候，发现不少商人都有被打劫过，虽然损失不大，但范围挺广，几乎都是一些小型的商队会有一些损失，大型商队反倒毫发无伤，我认为是强盗的实力有限，咱们应该趁此时将他们剿灭，维护田庄的经商贸易环境。”魏德强缓缓说道。 “你说的不错，我这就派人去查探详情，报告出来后，会立刻派兵围剿。”杨齐说道，魏德强又坐了一会，汇报了一下商课的情况就起身告辞。 送走魏德强，杨齐带着高诚贞等护卫直奔军营而去，经过月余的训练，他也不知道新兵的训练结果如何，是时候查看一番。 杨齐不惜成本的到处招募工匠，结果就是新军营落成的速度非常快，只是外围围墙还在合拢阶段，里面的房屋及训练用的设施，均以建成，在外面隐约可闻的火铳击发声，一踏入军营更甚。 “砰砰砰！” “砰砰砰！” 五百余人的新兵外加商敬石带来的一百余人皆在训练场内实弹训练，杨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如此密集高强度的训练，场面颇为壮观，大量的烟雾随着击发，滚滚升腾而去，远处的枪靶则被打的木屑横飞。 第六十章 手榴弹 这些焦炭很快就被送进炼钢的高炉里面，那三座高炉早就准备就绪，上百名铁匠守在旁边。 “开炉，点火！”很快黄火生的高喊声就传了过来。 “送风！”过了有一会，黄火生查看了炉内温度，再次喊道。 “呼！呼！呼！”高大的风车开始缓慢转动，下面高炉旁边巨大的风盒子则开始大口大口的吞吐着。风力将旺盛的火力送入高炉内，位于高炉顶端的铁匠们，则看着炉内的铁矿石一块块融化，然后再一车一车的投入铁矿石。 如此反复，从中午开始冶炼，一直持续两个时辰，杨齐也一直守在旁边。 “大人！这个时候该投祭品了。”黄火生询问道。 “祭品？”杨齐有些差异道：“投什么祭品？” “大人没准备吗？干将莫邪那样的神兵宝器，可都是拿生人祭奠的。”黄火生也有些惊异道，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下，面前这个小伙子年纪轻轻就已官居百户，事事料在前头，如今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没有准备？ “哦，你说的是这个呀？”杨齐反问道：“我让你们准备的木炭可准备好？” “嗯，备下了。”黄火生回道。 “这里面有多少铁料了？”杨齐问道。 “差不多六七百斤的样子。”黄火生估算道，这都是老铁匠，才能一眼估算出来，上下浮动不会超过几十斤，算是很准了。 “投木炭！”杨齐说道。 “这，能行吗？”黄火生问道。 “放心！”杨齐点了点头确认道。 “小的，这就去传令。”黄火生一溜小跑窜了出去，这东西是讲究火候的，他怕误了时辰。 很快木炭就被投了下去，因为用料比较多，再加上高温还会消耗大部分碳元素，所以多投了一些木炭。 他们这些铁匠不知道古人为什么用活物祭奠铁水，但每次这么祭奠，都会出一锅好铁，用此种锻炼方式获得的铁料，铸造出的，均是神兵利器，所以就奉为上宾，每每炼铁皆要投入一些牲口，已是对上天的敬畏，祈求出一锅好铁，其实只是这些生物本身就含有，碳、磷等多种微量元素，与铁结合，产生的合金铁，也就是“钢”，后世总结分析后发现，铁的物理特性与碳元素的多寡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你需要什么特性的钢，按照比例配好碳，就可以得到这种特性的钢。 “准备，收集铁水！”黄火生在指挥台上叫道，下面就有数十名铁匠，推着车子，里面装上模具，很快第一锅的铁水就都被收集完毕，他们接着被运送进入各个车间，开始有条不紊的锻造工作。 “不错！”杨齐看着成型的铁锭说道：“黄师傅。” “小的在。”黄火生回道。 “火铳下生产线了，一定要通知我。”杨齐说道：“记得，我跟你说的生产方式吗？” “记得，流水线生产方式。”黄火生回道。 “很好，短的火铳也要生产，目前现生产一百杆吧。”杨齐说道，他打算将这些短的火铳给哨骑装备，人手五杆，均荷枪实弹，到时遇到敌人的哨骑，必然可以达到出其不意的目的。 杨齐接下来去巡视火药分厂，别的材料都好找，只有硫磺不好弄，这东西全靠采买。 “大人！”徐农是火药生产车间的工长，火药从业经验十分丰富。 “继续工作吧。”杨齐吩咐道。 “继续干活。”徐农说道。 每个操作台上都有称重配比称，几名工人小心翼翼的遴选材料，不时的将不合格的材料剔除，将筛选完毕上好的材料搬运到下一个工序，他们会按照配比加入材料，然后搅拌混合均匀，再送入下一道工序，如此操作，最后成品颗粒火药才从车间生产完毕，火药车间下属有定装纸弹生产车间，火药应用研究实验室两个部分。 “可以激发，通过小范围爆炸伤敌的，手榴弹，你研制的如何？可否有成品？”杨齐询问道，火药车间已经开工半月有余，他急不可耐的想查看是否有新的进展。 “大人，请看。”徐农说着拿出一根短棍状的物体递了过来说道：“这个是根据大人所描述的内置拉环设计的手榴弹，经过半个月的反复试验，目前这个成品，已经将引爆延时控制在大人所说的五秒左右。” “哦？你是怎么做到的？”杨齐问道。 “内设夹板，上面附着磷，中间一头是火绳，外接引线，最外侧是这个保护盖，可以扣在上面，保护引线。”徐农介绍着自己的产品说道。 “爆炸范围如何？”杨齐问道。 “爆炸范围有十三米左右，有效杀伤在八米左右。”徐农回道：“这里面根据大人的提示，我们装进了细小的铅丸，小人认为这里面如果可以装入一些铁片，或许更有杀伤力，材料我已经跟黄师傅提交了书面申请。” “嗯，你有什么好的想法，都可以去尝试，不要怕，放手去试，但一定要注意安全。”杨齐说道：“走，咱们去试一试它的威力。” “是！”一大群人快步来到火药分厂的实验场地。 其实明朝有很成熟的开花弹，就是后世认知的炸弹，在明朝叫做“万人敌”，只是行装大小有很大的区别，明朝的万人敌，只适合守城使用，无法用于野战，而杨齐这种近乎于现代的手榴弹，则应用广泛，不受场地限制。 “大人请看。”徐农亲自上手，躲在掩体后，朝着远处一个圆圈，周围则是身披铠甲的木靶。 “一！”徐农紧张的将引线用力拽出，只见手榴弹的尾部瞬间冒出青烟，并发出“哧哧”引线燃烧的响声。 “二！”徐农嘴里数着数。 “三！”徐农果断的将手榴弹远远丢了出去。 在空中手榴弹完美的划出一个抛物线，度过一秒后落在地上。 “砰！”一声巨响，随后一大团浓烟四射而去。 “噼啪！噼啪！”的声音响成一片。 带烟雾散去之后，杨齐带人上前查看，每隔一米都有三个木靶，错位陈列，杨齐查看了一下，最近三米内木靶全部倒在几米外的地上，查看的结果是铠甲大面积被炸烂，如果里面是人的话，肯定当场死亡，杨齐又继续查看外围的木靶，直到八米左右，铠甲下面的木靶内都嵌入不少铅丸，在往外围查看，铠甲上面除了有很深的铅丸撞击的痕迹外，木靶内一点痕迹都没有，只有裸露在外的木靶均被铅丸射入，如此威力，杨齐在心中也算有数。 “赏！白银一百两！”杨齐大声说道。 “哎呀！”徐农瞬间跪在地上大声说道：“谢大人赏！” 这件事被工人们快速传开，只要有所发明创造，百户大人均有封赏，而且出手极为阔绰。 第六十二章 三个臭皮匠 施才其府邸。 “施老，您可得管管呐，现在我们都招不到佃户了，这秋后的农活，谁来干呐？”高连发说道，他是田庄有名的地主，今天他联合了田庄其余的几位大地主，又找来了马廷印一起来与施才其商量对策。 “就是，就是，我朝自开国以来，就以农耕为主，这百户大人年纪轻轻不学好，偏偏重商抑农，这不本末倒置嘛？”另一名地主李武伟符合道。 “您老路子多，给大伙想想办法吧。”马廷印在一旁帮腔道，毕竟每年的粮税，还要依靠在座诸位地主，他不得不开口说话。 “哼，想办法？”施才其冷哼一声：“我哪有什么好办法？” “马都长，不如你让那些苦哈哈都去服徭役去，治他们一治。”李武伟说道。 “你没见咱们田庄的告示吗？”马廷印没好气的说道：“那个小百户，已经取消了他治下所有人的徭役，今后衙门的工程，全都要靠募役制。我手中哪还有压制这些农户的手段？” “赋税呢？收他们的税，他们没有钱，就不得不找我们来放印子，到时候就有拿捏他们的东西了。”李武伟接着说道：“咱们还能赚上一笔。” “唉！”马廷印都不想解释了，叹了口气，不再说话，感情这位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那些摊派，辽饷、边饷啥的也都被百户大人取消了，今后只征收农税与商税。”施才其淡淡的说道。 “啊？”高连发吃惊道：“这么狠？那他衙门吃什么？喝什么？离了钱、粮，他能玩得转？” “你知道他成立的购物中心，一个月有多少银子的进项？”魏士学说道，他也是当地有名的地主，同时也是魏德强的父亲，这些只有他知道，还是魏德强回家说与他听的。 “有多少？”李武伟问道，众人也纷纷向他看来，等待下文。 “光是税银，这个月就收了六万两白银，你说你能拿得住他吗？”魏士学说道。 “什么？”施才其首先吃惊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他将全城的摊位全部取消，又不许征收城门人头税，怎么收入不降，反而激增呢？”以施才其的才智尚且无法参详明白，在座的这些更别想明白了。 “哎呀，我说施老，您快给想想办法吧，现在已经八月份，这一晃就到秋收了，现在手头这点人，根本不够用啊。”高连发可是急坏了。 “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只能出去招人了。”施才其叹口气说道。 “是啊，本地工人，收入最少的打扫城池卫生的，一个月也有三两银子的收入。”魏士学说道：“咱们即便把人雇来，也干不长，又要跑去给人家当工人去了。” 这些雇工是没有禄米补助的只有月银，即便如此，也要比那些佃户收入高上两筹，那些长工虽然地主管吃管住，但一个月也才只有一两银子的收入。 “要不咱们找人去闹？”李武伟说道。 “对！咱们叫上佃户、庄户，搞他几千人壮声势，不怕他不妥协。”高连发赞同道。 “闹？想造反吗？”马廷印反问道：“你没见咱们田庄自己的庄兵都被解散了？现在都已转入到各家商行当保安去了，工资都不低，赚的比咱们给的还多，现在田庄大部分百姓都在享受新政，而且新政还吸引不少人到田庄定居，且不论没人跟咱们一起闹，即便是有，你没看到城外不远处的军营吗？里面可是有六百人的官兵，别看他们人数不多，我有一次去军营参观，那声势，那场面，我敢说，同等人数的情况下，没有任何一支部队，可以打败他们。” “那怎么办？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难道我们就要束手待毙不成？”高连发怒道。 “哼，那也未必！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施才其说到此处环顾一周，端起茶杯轻押一口缓缓说道：“只要你们敢豁得出去。” 高连发看了李武伟与魏士学一眼，又环顾其他小地主见他们均点头认可这才对施才其说道：“施老？有什么办法尽管说便是。” “你们各家出些银子，我托人到陕西承宣布政使司哪里运作一下，把他调走，到时田庄还是咱们的田庄。”施才其说道。 “不错！这个主意好。”马廷印当时就点头赞道，但他想的这是购物中心，到时自然而然就落到他跟施才其的手中了。 “就这么办。”高连发等人狠下心点了点头说道。 不久施才其的管家，带了四个家丁，四骑外加马夫与一辆马车，就悄悄使出田庄，直奔西安府而去。 “管家，前面有官兵。”一个家丁突然发现官道上有五个骑兵在巡逻。 “晦气，快，改道。”管家在车内喊道：“走小路，快！” “小旗，你看。”眼尖的士兵一眼就发现他们。 “嗯？”小旗官调转马头转身望去：“果然可疑，走！” “驾～！”五骑轻骑奔腾而去。 “站住！”小旗官喝止道。 “快，不要停！再快点！”管家此时后背已然开始冒汗，一个劲的督促马夫，快些赶车。 “有情况，大家小心戒备。”小旗官警觉性非常高，一见马车一行人突然加速，赶紧叮嘱道。 “是！”手下四人纷纷点头。 “砰！”小旗官从后背解下火铳，对天鸣枪。 “在不停车接受检查，我要开枪了。”小旗官喊道。 “怎么办？”家丁也是慌了神急促地问道。 “你们去拖住他们，老爷的亲笔书信，我一定要带出去，不能落到他们的手中。”管家可是知道怀中这封密信的份量，万不可落入官军之手。 “啊？”几个家丁一愣神，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追兵。 “哼，别忘了，你们可都是跟老爷签过死契的，想想你们的老婆孩子吧。”管家阴森森的声音从车厢内传了出来。 “唉！”为首的家丁叹了口气调转马头说道：“上！” “杀！”几名家丁纷纷抽出腰刀，高举过头，挥舞嚎叫着冲了过来。 “找死！”小旗官怒道：“射击！” “砰砰砰！” 第六十三章 对策 “快走！”小旗官押着在傍晚时分匆匆赶回田庄外的军营。 “怎么回事？”这天正好轮值到魏大勇执勤，于是他上前问道。 “参见总旗。”小旗官上前参拜道，接着将路上的事情讲了一遍，并将从管家怀里搜到的密信递给了魏大勇，他识字不多，但从字里行间他问到了危险的气味，脸色大变。 “这信，你可看了？”魏大勇问道。 “回总旗，下官不识字，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小旗官回道。 “路上可被人看到？”魏大勇点了点头还是相信他的，这年头士兵不识字太正常了，识字，反而有违常理。 “未防打草惊蛇，下官将他装入麻袋，驼于马背之上。”小旗官回道：“那辆马车未防引人怀疑，下官将它藏在了小路一处隐蔽所在。” “嗯，你干得不错。”魏大勇说道：“你自去将此事报于大人，这人犯就交给我吧。” “这～...！”小旗官拿不定主意，有些犹豫。 魏大勇看了看左右军营门口并无外人，于是说道：“大人待你如何？” “大人待少庄主亲如兄弟，少庄主曾交代我等，大人的话就是他的话，以后没有什么少庄主，只有商总旗，大人以弱小年纪不论文治还是武功，小的均是敬佩不已，我等能追随大人左右，实感三生有幸。”小旗官赶紧跪在地上说道，其他人见小旗官跪在地上，他们也都跪在地上。 “嗯，你叫什么名字？”魏大勇赶紧将他扶了起来问道。 “下官陈继民。”小旗官回道。 “嗯。”魏大勇点了点头说道：“杨齐带我也如亲兄弟一般，这辈子我能跟随在他的左右，是我最大的荣耀。”说完抽出随身匕首，一刀捅入旁边的管家肚子里。 “噗！” “唔！”管家刚要叫，就被魏大勇一手捂住口鼻。 “噗！”魏大勇抽出匕首，又是一刀，管家被反绑着双手动弹不得，眼睛瞪得老大，嘴角流出鲜血。 “要怪，就怪你等惹了不该惹的人。”魏大勇将最凑到管家的耳边，轻声说道。 “总旗，你....！”陈继民不防魏大勇有如此过激的行为，一时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唔！”管家听后拼命摇头，也不知他要表达什么意思，可魏大勇不会给他机会，抽出匕首，刀尖斜斜朝上，又一次刺入管家的身体，直接刺入心脏，魏大勇握住匕首用力一转，顿时将心脏搅碎，管家浑身一阵抽搐，两眼一翻，死在了魏大勇的怀里。 “哼！”魏大勇双手一推，将管家的尸体丢在地上：“拖出去，找个地方，埋了。” “是！”魏大勇的手下的士兵说道，然后四个士兵就将他抬走了。 “你想问我这是为何？”魏大勇反问陈继民说道。 “正是。”陈继民有些情绪。 “你知道他们。”魏大勇扬了扬手中的密信说道：“要干什么？” 陈继民愣愣的看着魏大勇手中的密信。 “算了，这件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跟你一起去找大人。”魏大勇说完带着陈继民就往军营走去。 杨齐白天在田庄办公，晚上都是要返回军营休息的，这年月，只有跟军队在一起，杨齐才睡的安稳，踏实。 “报告！”魏大勇带着陈继民在门外喊道。 “进。”杨齐正在检查下面分厂提交的关于改进火铳设计的图纸，以及自己的一些后世对于火器发展的见解。 “参见大人！”二人跪拜行礼。 “嗯，起来吧，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杨齐诧异道。 小旗官陈继民将事情的经过简单的回报了一遍。 “嗯，你做的很好，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杨齐点了点头说道。 “是。属下告退！”陈继民说完退了出去。 “大勇，你太冲动了。”杨齐埋怨道。 “杨兄弟，他们这帮狼心狗肺的东西，田庄一天比一天好，一天一个样，他们居然使这么下作的手段？你看看这些银票！”魏大勇指着桌子上十万两的银票说道：“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不杀他们，这件事情一旦泄漏，施才其他们肯定会再派信使前往，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了断。” “我知道，你做的对，那个管家即便带来我这里，我也会杀了他，只是你这么做就太危险了。”杨齐说道：“还好，那个陈继民是个机灵的。” “咱们是兄弟，你为我做了很多，我很高兴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为你做一些事情，如果这件事很棘手，只管推到我的身上，我魏大勇愿一力承担！”魏大勇拍着胸口说道。 “净扯淡！我能让你承担？”杨齐上去擂了他一拳说道：“你先下去吧，让我仔细想想这件事该怎么办。” “这事想什么？”魏大勇说道：“我带弟兄们扮做土匪，冲进城内，将那几个地主老财，还有施才其与马廷印，都杀了，在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宅院，神不知鬼不觉，就解决这件事了。” “你就馊主意多。”杨齐说道：“咱们现在是在治民，对待他们不能像对待土匪一样，动则斩杀，何况他们都是地主阶级，动了他们就间接的伤了咱们的根本，这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行了，你先下去吧，我自会处理此事。” “嗯，那好吧，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兄弟们说，咱们刀山火海一起闯。”魏大勇说完就退了出去。 魏士学府。 “什么？”魏德强吃惊道：“父亲，您怎么如此糊涂？做下祸事？” “怎么？你不想想咱们家的处境吗？”魏士学怒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才在衙门干了几天？就忘了自己的本份在哪里？” “父亲！”魏德强也有些激动的说道：“您没看见田庄的百姓脸上洋溢的笑容？那是对生活的期盼，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您在看看那些商人，他们之前有如此干劲吗？您再看看田庄的粮价，是周边最便宜的，现在周边的几个县的商人，都要到田庄来下货，上货，您看不到田庄的变化？繁荣吗？” “繁荣？”魏士学嗤之以鼻道：“儿啊，那都是假的，只有粮食，田地才是真的，才是传家的东西，你看看咱家的田地，现在都没人耕种了，如果我们也学着他们雇人干活，将来咱家地里出产的粮食要卖多少钱？你看看现在购物中心的粮食又卖多少钱？长此以往下去，咱们家何去何从？你想过没有？” “父亲，归根结底还不是收入，银两的问题吗？”魏德强说道：“这两天我正在起草衙门招标组建军工供应链的文案，我起草完毕后就会拿给大人看，回头执行，田庄将需要大批的手工作坊来配合军队的发展需要，这不就是产业吗？” “你是说，我们可以做这些生产作坊？”魏士学眼镜一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