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你是我的万劫不复》 第1章 末世女穿八零1 “救,唔!” 砰!一道短促的抛物线划过,男人以标准的平沙落雁式跌了个嘴啃泥。 青翠欲滴的大片玉米叶唰啦作响,锯齿边缘将男人暴露的半截身体拉出一道道斑驳交错的红痕,如同受刑。 刚踹飞一坨垃圾的安青夏抖抖脚尖收腿,震落不知道从哪个惨遭觊觎的玉米苞里甩飞出来的白胖肉虫,亲切地多注视了无害又鲜活的小生命两眼,从它那一蠕一挪的圆滚身躯中,瞧出满满的娇憨可爱。 脚下的土地松软中略带着潮气,野草倔强地冒头,蚂蚱无所畏惧地蹦跶,丰收在即的玉米地绿成浓郁的小型热带雨林。 再往上! 云是白的,天是蓝的,连风都是清新而温柔的! 安青夏用力深吸口气,透过玉米叶的间隙,眯眼凝望橘暖的夕阳,眼底隐隐发热。 她回来了! 她真的再次看见末世前的世界! 一切都这么真实,灌浆充实的玉米颗粒散发着清甜香气,勾得她唾液不由自主地分泌; 就连锋利如锯的玉米叶都绿得令人垂涎欲滴! 【嘀!友情提示,请宿主尽快接收剧情,认真阅读时代背景相关,努力完成任务;期限内未完成,则彻底抹煞残余灵魂能量,望知悉。】 毫无情绪起伏的电子合成音透着满满的公事公办,毫无预兆地在脑海中响起。 安青夏略微收紧下颚,第一时间垂下眼睫,遮掩住眼底情绪。 眼角余光瞥见玉米地里被她刚才一脚踹出去的半昏男人,遭受无妄之灾倒伏的一溜玉米杆,像是被谁挠了一爪子,秃得突兀,破坏掉整体生机勃发的美感。 安青夏走过去单膝蹲下,两指用力按压男人颈侧动脉窦区,使其陷入彻底昏迷,然后抽出他耷拉着的旧布条腰带,将男人手脚一起牢牢绑缚在背后。 欺负女人的混蛋都是垃圾! 一套动作渐入佳境,开始还有些僵硬生涩,很快就变得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可惜没人捧场。 安青夏三两下将人捆好,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 临时新身体虽然弱了点,起码健康灵活,好用得很! 【接收剧情。】 安青夏默默发出指令,随即脑中一阵眩晕,大段信息直接灌入她的记忆中枢。 【新手任务难度一星,任务剩余时间八个月零三天。】 【任务要求:1,报仇,令所有伤害委托者的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2,跟丈夫好好过日子。】 安青夏定定神,脑袋还有些发胀,大概属于接收剧情的后遗症?好在不适症状也很快消失。 她眨眨眼,细瞧脚边影子的长度与角度,几乎没发现什么变化。 这说明接收剧情用时极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安青夏这才半戒备着查看起详细剧情来。 任务委托人跟她名字很像,叫赵青夏。 有意思的是,赵青夏也是自末世而来的重生者。 赵青夏末世时觉醒空间异能,某次收集物资时不幸死于丧尸之手,后携空间重生于20世纪80年代初的某个小山村。 村子很穷,赵青夏空间物资充足,日子过得美滋滋。 暖饱思那啥啥,赵青夏瞧上了同村唯一考出去的大学生于建斌,平时有意周济饱受病痛贫困折磨的于家二老,挟恩与于建斌结婚。 于建斌学医,在校成绩优秀,毕业实习后直接留在市一院工作,与同医院的美女护士频传绯闻。 而留在乡下务农并照顾公婆的赵青夏却遭遇意外,被同村无赖王大富侵犯并拍照,名声尽毁。 于建斌一反婚后冷淡,坚决表示错不在妻子,不同意离婚。 赵青夏被感动得死心塌地,忍着全村的流言蜚语和公婆的不喜,主动拿出空间里自末世收集的新型药,默默治疗公婆的重病,并再三为丈夫澄清绯闻,力证彼二人清白。 独守空房又千夫所指的日子太难熬,赵青夏慢慢怀念起末世里因为她空间异能稀有,而受众星捧月的风光日子。 这期间,于建斌工作顺风顺水,并于半年后写出一篇学术价值极高的医学论文,自此平步青云名利双收,夫妻二人各方面差距再度拉大。 恰在此时,赵青夏进城时遇见一个星探,经其牵线搭桥,上了某档综艺节目表演魔术。 有空间作弊,她的魔术很成功,一炮而红,各种专业以及业余人士的讨论声浪很高,致力于破解她的魔术之谜却徒劳无功。 赵青夏很快沉迷于这种光鲜亮丽的生活,频频走穴演出,行程爆满,无暇顾及家庭。 于建斌与她多番争吵,希望她回归家庭照顾公婆,不要抛头露面伤风败俗。 由奢入俭难,纸醉金迷的赵青夏不肯再过回小保姆似的丧偶式婚姻生活,争吵之中口不择言提出离婚。 于建斌依旧不肯,说她迟早会后悔,要给她留条后路等她回头。 赵青夏再次感受到丈夫的浓情厚意,内心暗自得意之余,憋着口气要混出个名堂,做万众瞩目的大明星,让丈夫心服口服以她为荣。 几次演出下来,当初的星探后来的经纪人又帮赵青夏介绍了一个大活儿,合作表演现场直播大型魔术秀,消失的保险柜。 赵青夏以为节目组已经跟银行方提前沟通好,一切只是为了演出效果而制作的噱头。 她认定这是个大火的机会,便按照经纪人给的脚本,作为绝对主角,在跟拍录像机前,表演了一出盗窃保险柜的完整罪行。 赵青夏一路有惊无险地逃出银行,把收入空间内的保险柜投放到提前预备好的货车车厢拉走,等待“表演道具”转由直升机迅速运往“第二摄制现场”; 而她则留在原地的“第一摄制现场”继续录制,完成魔术后半段保险柜凭空消失又出现在几千里外的高潮。 满怀憧憬的赵青夏接过经纪人递过来的饮料,毫无防备地干杯提前庆祝成功,不慎中招昏倒被留在作案现场,有录像带为证,成为盗窃案的主谋。 盗窃团伙先将赵青夏药成疯子当替罪羊,后又在其被送到精神病院治疗后,将其残忍杀害。 剧情并不复杂,却看得安青夏频频皱眉。 末世而来的重生者,还携带有空间这样逆天的金手指,最后却背黑锅惨死,赵青夏还真的是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报仇好说,安青夏瞥一眼地上有苏醒迹象的丑陋男人,一脚将其踹醒,冷淡地问: “你叫王大富?相机呢?谁给你的?或者说,谁叫你来的?” 第2章 末世女穿八零2 从目前接收的剧情来看,她进入任务的时间点刚刚好。 只要能顺利解决这次的危机,再将盗窃团伙举报抓捕,余下的似乎只要坐吃等死,等着被于建斌带飞就好。 大概这就是系统判定这是一星级新手任务的依据? 安青夏却没有过于乐观。 任务要求里明晃晃的一个大坑,叫她想忽略都不行。 什么叫做令所有伤害委托者的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 所有?伤害?范围太广了。 身体伤害还好说,总能肉眼可见好计量,精神上的伤害呢? 首当其冲的就是来自委托人丈夫的冷暴力。怎么叫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后面又要求跟他好好过日子。 什么叫好好过日子?这标准可就太主观了。 安青夏向所谓的系统提交疑议,却只得到一句敷衍至极的“请宿主自行摸索”,再问就呼叫无应答了。 安青夏默默给系统记下一笔,脚尖不耐烦地再踢下蜷成虾子状满头虚汗的混蛋。 啧,就这体格还想做坏事?放在末世就是给丧尸送口粮的。 “说话。” 简短的俩字像是带着冰渣子,看死物似的眼神叫人不寒而栗。 王大富浑身一颤,仿佛遇见阎王索命,眼神避开不敢跟她对视,胳膊腿被扳得疼痛发麻,活像即将被捅上一刀开宰的肥猪。 “我,我错了,求求你,松开,松开吧。” 安青夏垂眼睨着脚边涕泗横流的废物,不耐烦地点了点脚尖。 王大富像是被抽去骨头的烂鱼,没骨气地供认。 “别打!姑奶奶我说,我全都说!” 王大富竭力试着往旁边翻滚挣扎,尽力远离这个女煞星,却怎么都使不上力,只能以一种任人宰割的屈辱姿势,祈求她发发善心。 特么的这都叫什么事儿!他今儿算是阴沟里翻船了! 安青夏大半心神都放在抵御一发而不可收拾的泛滥食欲上。她都记不清上次吃到食物是什么时候了! 偏偏这该死的混蛋还在磨蹭! 外溢的无形杀气震慑得王大富脸色唰得青白! 他惊恐地睁大浑浊的双眼,汗如雨下! “是有人昨天晚上给我家窗户缝里塞了张条子,叫我来弄你,真不是我!” “相机也是他放我家柴火垛里的,还给了二十块钱,说是我把照片拍好了,送去于建斌医院,不愁讹不着钱。” “我一听就犯了糊涂,就,就,饶命啊!” 王大富结结巴巴说不下去,干脆认怂地哭嚎,一股脑全给交代了。 “真不是我!你看我也没捞着好,就饶了我吧!我都交代了,钱和纸条都在我兜里,相机我搁东边地堰里了,不信你搜。” “闭嘴。”安青夏得到想要的讯息,从他上衣下摆撕下一块布条垫手,将赃物全都拿到手。 “你识字?” 安青夏打开字条,看着上头两行像是从报纸上剪贴下来的印刷字,神色不惊地又睨了惶惑不安的废物一眼。 “认得几个,小学没念完。” 王大富咽了口唾沫,极致的恐惧之下,连身体上的疼痛都忽略了去,也有可能是捆久了手脚发麻不知道痛了。 老赵家这个闺女不说是好吃懒做,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夯货么?怎么这么吓人!别是跟于建斌那小子俩人在家,净拿菜刀比划怎么切人吧? 王大富悔得肠子都青了,还想再求饶,看着阴沉得不像是活人的煞星以着诡异僵硬的姿势过来,吓得心肝差点活活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别,别杀我。” 一阵腥臊气传来,王大富当场吓尿。 还来不及欣慰自己的玩意儿没被踢爆,他就感觉整个身体一松,发麻的手脚传来一股针扎似的刺麻。 真松开他了? 王大富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第一个念头就是提起裤子跑! “站住。” 寡淡的俩字没多少人气儿,威慑十足。 本就手脚发麻的王大富一个踉跄,还没爬起来又左脚绊右脚地摔倒。 安青夏手里绳扣一扔一收,将他脖子牢牢套着。 “写认罪书盖手印。” 安青夏把那块洗得发白透亮的布片递过去,丝毫不担心男人暴起反抗。 王大富脖子一紧,瞄一眼她拽在手里头的裤带头,腮帮子连抽几下,认命地伸手接过布条。 尼玛这女人也太凶残了!这栓脖子的动作,比录像里头的外国牛仔还利索呢! 她什么时候练的这一手?他们村怎么会藏着这么个狠人!这也太不安全了! “没,没笔。” 王大富发誓他真不是想跟她对着干,毕竟脖子在人家手里头攥着呢,人死了可就啥都没了! “血。” 安青夏惜字如金,还没彻底习惯再度开口说话。 王大富苦着脸,狠狠心在手指头上咬一口,没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脖子越来越紧,喘气都不太顺畅了。 王大富心一横眼一闭,摸起一块石头往手指肚上砸。 十指连心哪! 就算手麻了还是钻心得疼! 王大富喉咙里发出一声似哭似嚎的呜咽,哆嗦着手挤出血,在布条上一笔一划写字。 不认真不行啊,这煞星要是不满意的话,总叫重写把他血放光了咋办? 欺软怕硬的王大富主动写下认罪书,按下血手印,卑微跪着双手递上。 安青夏一记手刀砍晕他,重新将他手脚捆好,拎着物证出了玉米地,回村里大队部告状报案。 村里很少发生这样的恶性事件,村干部不敢怠慢,喊上几个村民去玉米地把王大富那个混球押回来。 安青夏慢悠悠提醒不要破坏犯罪现场,否则就是妨碍公务包庇罪犯,也要问罪判刑的,还真把一群法制观念不十分强的村民给唬住了。 最后还是村长跟村支书合计完发话,干脆就叫王大富在地里躺着吧,反正八月里的天气也不凉,冰不坏人。 村干部们劝解不成,在安青夏的坚持下,给乡里衙门摇了个电话报案。 衙门里的同志很快骑着半旧不新的二八大永久下来,带着安青夏这个当事人去了案发现场。 看热闹的村民呼啦全跟了去,挤眉弄眼说什么的都有。 等看清王大富裤门松散,露出脏兮兮打补丁里裤的不雅相画面,大姑娘小媳妇全臊红脸吃吃笑着跑开,就连上了岁数的老大娘老大妈,也连连撇嘴朝地上呸呸啐口水。 所有人看向安青夏的眼神全不对了! 第3章 末世女穿八零3 “青夏你要死啊!跑这现什么眼?还不赶紧回家去!” 于大娘满脸阴沉地挤进看热闹的人群,厉声呵斥丢人现眼的儿媳妇。 儿子不在家,儿媳妇不是个安分的,一个错眼儿没看住就惹事! “于嫂子你骂谁呢?我刚才没听清,你再骂一遍?” 赵老娘本来正在花生地里拔草,听见堂侄子气喘吁吁跑过来说她闺女出事,连乡上衙门里的人都惊动了,唬得篓子也顾不上拿,拔腿就往回跑。 赵老娘鞋都差点跑掉半道上,紧赶慢赶还是来得有点晚,刚好截住亲家母的话头。 于大娘一见着彪悍的亲家就怂。 没办法,人穷气短,谁叫他们欠老赵家钱呢。 “大妹子你也来啦,我那不是话赶话儿赶上了么,怎么还当真了呢。” 赵老娘盛气凌人地瞪她一眼,昂首挺胸挤进人群中心,将闺女护在身后,不住拿眼神警告周围乱嚼舌根的村民。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造谣犯法!” 于大娘怵赵老娘,村里其他人可不吃她这套,仗着法不责众,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桃色绯闻本就带着隐秘而不可描述的刺激。 像今天这样难得的抓现行的场合,就连空气中都隐约带着躁动的因子,可预见地能在茶余饭后衍生出多个版本,至少这半年里热度不会下降,又岂会因为赵老娘一个无足轻重的眼神而平息。 村里人说话粗鄙,议论猜想起王大富的不雅形状来,措辞难免会带上些难以入耳的词语,或明或暗地影射吃亏的女人,以及女人戴了绿帽子的丈夫,戏谑猥琐得无以复加。 于大娘臊得满脸通红! 这还真不是她对号入座捡骂,实在是周围人的眼神与指点明明白白戳着呢。 于家是要脸面的人家,又因为培养出村里唯一的大学生而自觉高人一等,哪里容得其他人给她家优秀的儿子泼脏水! 于是恼羞成怒的于大娘也不怵了,挺直腰杆,鄙夷地斜着倒驴不倒架的赵老娘,嘴角快撇出下巴去! “谁造谣了?当着衙门里同志的面,谁敢胡乱造谣?我看你是死鸭子嘴硬,硬要胡搅蛮缠是吧?” “我告诉你赵大炮,今儿这事大家伙全都看着了,是你闺女不要脸勾搭野汉子,给我儿子抹黑了。” “这事儿你别想糊弄过去,得赔偿我们家的名誉损失。这个脏了的破鞋,我们家可不要,回头我就叫建斌回来打离婚!” 于大娘扬眉吐气,神气活现得像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差点把赵老娘给气个倒仰! “你胡说!叫你造谣,看我不撕烂你那张破嘴!” 俩加起来快一百岁的老娘们眼瞅着就要撕扯到一块儿,冷眼旁观的安青夏伸手,扯住自家老娘的后衣襟,将人拽了回来。 患难见真情,这个亲娘她认下了。 至于婆婆嘛,相看两相厌没必要,离婚不是不能考虑; 不过为了完成任务着想,还得再试探下所谓丈夫的态度。 剧情里深情如许,连绿帽子都肯戴牢的绝世好男人于建斌,安青夏本能地觉得违和。 实在是她见多了末世里人性的丑恶,很难不抱以恶意来揣测他反常行为的真实动机。 同样的,委托人赵青夏那么容易就沦陷得死心塌地,或许也是对人性失望太久,所以才会被于建斌难得的不离不弃打动吧? 安青夏稍稍走神,手里拽着的老娘就差点脱手蹿出去开战。 她微微勾了勾嘴角,还不是很习惯地开口,语调依然带着不可错认的僵硬滞涩,十分不自然。 “王大富受人指使,还要拍照片。” 赵老娘表情有一瞬的僵滞,随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蹦起来! “哪个杀千刀的不干人事,这么祸害人呢?查!这必须得查!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不把背后这孙子揪出来,这事儿不算完!” “同志你们听见了吧?这事还有猫腻,背后还藏着真凶!不能叫漏网之鱼跑了!” 跟勘察现场取证的同志告完状,赵老娘又掐着老腰冲看热闹的村民使劲。 “大家伙也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谁家没有闺女姐妹?不能放着害群之马逍遥法外,不然谁家也没法安生!” “缺了大德的玩意儿,瞎了他们的狗眼!敢动我闺女的主意,老娘不把他们告到牢底坐穿,他们不知道马王爷长三只眼!” 赵老娘撸袖子,大有要找人拼命的架势。 本来还置身事外的村民安静片刻,很快炸开了锅。 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危机意识觉醒转而同仇敌忾的村民义愤填膺,一致敦促衙门的同志务必缉拿真凶,彻底肃清不正之风! 群情激奋,老村长跟村支书不得不出面维持秩序,不要妨碍衙门同志的侦破工作。 村民们又集中火力,一致对准躺地上装死的王大富炮轰。 “王大富死了没?没死赶紧招供,谁给你的照相机?你个裤子都赌输了的老光棍,上哪弄来这么金贵的宝贝?!” “黑心烂肝的玩意儿,啥钱也敢挣,不嫌拿着烫手?打死你都不多!” 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还有情绪过激的村民叫嚣着要骟了他,叫他再也做不了坏事的。 “我冤枉!” 王大富壮着胆子开口,手脚被解开,他一手捂着松散的裤腰,胆气也跟着回来了,明目张胆地反咬一口。 “我就是上山半道尿急,想着进地里避着人解个手,没想到就被砸昏了!我后脖颈子现在疼呢。我什么都没干,什么都不知道!” “同志,你们来得正好,我要报案。我这浑身都疼,还丢了这么大的人,你们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这个反转来得太突然,尤其看王大富哭天抹泪的凄惨模样,还真叫人一时转不过弯来。 再次被异样眼神笼罩的安青夏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这种结果也在她的预计之中,这废物果然没叫她失望。 “那是我误会了?” 她无辜反问,指指相机。 “相机不是我的!”王大富抢答,显然刚才躺地上一会儿,已经大致把借口想囫囵了。 “肯定有人想陷害我!”王大富信誓旦旦。 “指纹……” 安青夏一针见血的话再次被打断。 “那人想陷害我,肯定抓着我手按上指纹了!我是无辜的!” 王大富百般不甘心地剜她一眼,又补充一句。 “老于家儿媳妇肯定也是无辜的,我早被打晕了,哪还能欺负她。有人想害她,我就是倒霉被人当木仓使了。” 第4章 末世女穿八零4 王大富恨不得叫安青夏吃个大亏,最好下半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甚至想不开去上吊跳河才好。 女人家的名声要紧,遇到这样说不清楚越抹越黑的糟心事,大多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王大富是真没想到,赵青夏竟然敢把事情闹大! 到底有没有脑子? 这就特么不是个女人! 王大富地上躺半天盼不着想要的结果,眼瞅着事情越来越失控,再耽搁下去就要蹲局子去了,只好把肚子里有仇当场报的小算盘放下,先把自己从这滩浑水里掰扯出来再说。 至于捎带着连那女人也给洗白,这可不是他的本意。 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保住自己再说,以后想收拾这小娘们还愁没机会? 有的是人想整她呢,他就算啥都不干,坐山观虎斗都能报仇,先便宜她嘚瑟两天! 王大富暗自磨牙逼着自己做不记仇的大度君子,硬挤出干笑光棍到底。 “呀,我这手指头怎么了?谁给弄破的?哎哟疼死个人了,十指连心哪,严刑逼供屈打成招啊这是!丫的谁打老子不得好……” 安青夏唰地一个眼刀子丢过去! 王大富本还想浑水摸鱼地过下嘴瘾解气,眼角瞥见安青夏冰凉又恐怖的眼神,脑子一嗡,全身上下自骨头缝里又开始痛起来。 真不是他怂,实在是她太吓人!能叫衙门里的同志把这货带走吗? 实在不行,他主动自首,叫同志把他带去衙门里避避风头保平安行么? 王大富眼神闪烁,哭老天似的哀嚎噎在嗓子眼,下意识往一腔正气极有安全感的两位同志身边凑了凑,嘴一张差点就招了供,好在及时回神闭嘴,又不小心咬到舌。 王大富唰地热泪盈眶,小眼睛惊恐地瞪大! 不会真招惹到克星了吧?回头就揍村西头的算命老瞎子去,都是他那张破嘴给咒的! 安青夏垂下眼睫,遮掩住精光闪烁的眸子。 不出所料,就算换了具身体,她的精神异能还在,只是更为衰弱。 即便如此,震慑一个太平盛世下欺软怕硬的农村无赖,也是绰绰有余。 安青夏疲惫地捏捏眉心。 重生伊始便瞬间发动精神威慑,透支的程度比她想象得还严重。 这个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能动用。 “到底怎么回事?” 赵老娘拧紧眉头,也是没料到王大富一张嘴就喊冤,还帮自家闺女说话。 可闺女明明把他给告了!他真这么好心不记仇? 难道背地里使坏的真不是他?可闺女见天在村里呆着,也没跟谁结这么大仇,谁能下这样的黑手祸害人? “我真是冤枉的!我都被人打成这样,绑得跟头死猪似的,能干啥坏事?都是别人陷害我的!” “总不能是我想欺负赵青夏没成,反被她一个年轻小媳妇打成这样的吧?” 王大富转着心眼,胆大包天地拿实话来反问。 村民看看俩人对比过于明显的身量,内心更加动摇,信了王大富的鬼话几分。 王大富再混也是个有把子力气的大老爷们,能把他揍成这个熊样的,少说也得是个壮实汉子才行。 于家小媳妇细皮嫩肉的,浑身上下连点油皮都没擦破,别说是跟人干仗了,怕是连玉米地都没下吧,不然怎么能这么齐整? 安青夏似笑非笑地睨了王大富一眼,没拆穿他的小聪明。 收拾这么个废物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没必要搭上委托人的清白名声。 “闺女哪难受了?吓着了是不是?别怕,有衙门里的同志在,坏人别想跑!妈背你回家歇歇。” 赵老娘及时发现自家闺女冷汗密布的苍白脸色,着急地一把扶住她,半蹲着要把闺女掀在背上驮回家去歇着。 遇上这样的倒霉事,也真够恶心人的,她可不是吃哑巴亏的人!但眼下还是闺女要紧,别的都能放一放。 安青夏盛情难却,趴在赵老娘厚实的后背,颠颠地被背出去好几步,再次确认亲妈可靠后,便执意下地来自己走。 精神力透支的感觉确实疲惫又难受,但不是不能忍,她反而更不习惯跟陌生人这般近距离的接触。 再说了,如此暌违已久的清新美好世界,她巴不得脱了鞋子光脚站着接地气! “闺女,真没事?你别心疼妈,妈身板结实,你小时候妈成天背着你在生产队干活,把你往脖子前头一挂,身后背上一百多斤的柴禾都不叫事。” 赵老娘不放心地仔细打量闺女的脸色,大嗓门放低了依旧响亮。 “妈我没事,就是,心里不舒坦。” 安青夏揉着太阳穴,被赵老娘搀着胳膊,几乎脚不沾地地拎回了赵家。 院门屋门一关,赵老娘把闺女往炕上一塞,关上窗户又倒了一茶缸水,还特意放了些白糖,端上炕挨着闺女要喂她喝。 安青夏自己接过来一口口仔细抿着。 清凉甘甜的滋味漫过味蕾,直滑入五脏六腑,滋润了她全身每一个细胞! 水! 这么多的水! 她想怎么喝就怎么喝,想喝多少喝多少,想什么时候喝就什么时候喝! “这么难受呢?不行我喊你三大爷来给你瞧瞧?” 赵老娘一见闺女眼圈红了,心疼坏了,立马就要挪下炕去找村里的赤脚大夫。 “妈我没事,你坐。” 安青夏恋恋不舍地暂且放下嘴边的搪瓷缸子,惊讶地抬手摸摸自己湿润的眼眶,一时间百感交集。 她竟然奢侈地流眼泪! 安青夏此刻才真真切切地有了重生的感觉,就连脑袋里针扎似的刺痛也全然抛在一旁。 “妈你陪我说说话,我心里不好受。” 安青夏百感交集,控制不住地又捧起搪瓷缸子,珍惜地小小抿了一口甜滋滋的糖水,然后眉眼弯弯地递过去。 “妈你喝水,可甜了,可好喝了。” 赵老娘怔怔看着自家闺女红着眼使劲冲她笑的乖巧模样,一时间悲从中来,一把抱住闺女呜呜痛哭! “闺女,不行你就回来吧,妈养你!老于家不是个玩意儿,看把你欺负成啥样了?连口水都稀罕成这样。你这是在剜我的心啊!” 安青夏浑身僵硬地被她牢牢抱住,肩头很快湿透。 几秒之后,她呆呆地眨眨眼,目光下意识落在右手里掉瓷的搪瓷缸子上,望着里头清粼粼的糖水咽了口口水。 呃,这真是个美妙的误会。 于建斌家再不待见赵青夏,也不至于连口水都不给喝。 她好像不小心黑了婆家一把? 可她并不想解释呢。 “妈,那我要是真跟于建斌离婚了,你不怕被村里人笑话啊?” 安青夏话才出口,赵老娘身子一僵,哭声戛然而止,松开她一脸紧张地问: “女人家活着不易,青夏啊,能不离还是别离。那啥,于建斌真不跟你过了?” 第5章 末世女穿八零5 安青夏正打算借机试探于建斌的反应,哪里肯把话说死,语焉不详地含糊两句应付赵老娘,装虚弱地睡下养神。 赵老娘心疼闺女,也不吵她,锁上门出去了,不知道是去找村里的赤脚大夫拿药,还是回去继续听八卦。 屋里只剩下安青夏一人。 她安安静静地躺着。 篾席上铺着层被单,沁着些微凉意,不冰人; 身上搭着薄薄的夏被,枕头大概是碎麦秆麦糠填装的枕芯,支支棱棱的不算十分舒坦,土炕也硬。 安青夏躺了一会儿,慢慢放松身体。 天知道她多久没有安心地睡一觉了! 【系统,谢谢。】 她默默在心中道谢,不意外的又没得到回应。 大概系统很忙,手里带的任务执行者不只她一个吧。 安青夏翻个身,脑袋在枕头上拱了拱,拱出个舒适的形状,集中起恢复了一丢丢的精神力,凝神查看委托人的空间金手指。 果不其然,空间并不大,大概八个立方左右,充其量也就是一级二级异能的样子,能供给的小队也强大不到哪里去,难怪赵青夏前一世时会意外身亡。 安青夏忍着精神力即将告罄的针扎疼痛,大致浏览了下有些凌乱的空间。 物资收集有偏向性,如同安青夏所熟悉的那样,不外乎食物衣物药品以及一支防身的武器。 安青夏还来不及详细查看,脑中一阵尖锐的刺痛,眼前一黑,彻底陷入昏睡,也就没有听见系统的那句迟来的官方礼貌回复。 一觉醒来,安青夏本能地一秒进入戒备状态。 随着五感的恢复,她才慢慢回神,记起如今的处境。 她是安全的。 至少目前八个月零三天是。 呃,或许已经虚度几个光阴了? 安青夏眯眼望向单薄窗帘缝隙泄露进来的明亮月光,一时又有些看呆了。 在她来之前,如同万物生长所倚靠的温暖太阳光消失一样,浪漫月光也渐渐成为故事里的传说。 什么花前月下,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不存在的! 安青夏着迷似的伸出手掬起一捧月光,情之所至,那光如有实质,流淌进她有如重重城墙包裹着的冷硬心底。 “闺女醒了?还难受不?怎么哭了呢?别怕,把这个药吃了,再睡上一觉,烧很快就退了。” 赵老娘借着月光推门进来,随手拉开电灯,端着茶缸子给闺女喂药,本想伸手摸下额头烫不烫,不料却摸了一手湿,不由得软下声音哄着。 她家闺女打小就娇气,虽然家里条件差,但真没吃多少苦,长这么大就没哭过几次,这是在婆家受了大委屈吧? 赵老娘心里默默叹口气,嫁过去人家家里当媳妇,怎么能跟在家当闺女一样呢? 熬吧,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也就好了,不然还能怎么样?劝闺女闹离婚?再找的未必能有于建斌强。 安青夏抹把脸,接过药片仰头做吞咽状,实则顺手把药片收空间里头了。 “妈我睡了多久?挺晚的你还没睡?” 安青夏换下汗湿的衣裳,赵老娘勤快地帮她把炕上的被卧全都撤换了。 “你烧了一天半了。” 赵老娘拿出条叠得整齐的枕巾,安青夏顺手接过铺在新枕头上。 “可把妈吓坏了。你要是今天夜里烧还退不下来,明个一早我就得找人送你上乡里卫生院打吊瓶了。” 赵老娘一脸后怕,就着灯光仔细打量闺女的脸色。 “嗯,眼睛有神了,脸也没那么红了,你三大爷给的药还是靠谱。” 安青夏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有数。 她不是被吓病的,其实就是精神力透支过度,死机了。 “妈,让你担心了,我没事的。” 安青夏妈叫得越来越顺口,甚至主动凑过去挨了挨赵老娘。 “我闺女这回可是吃了大苦头了,多少年没见着你这样撒娇了。” 赵老娘搂住闺女,伸手捂住她汗津津的额头,满意地嗯了声。 “发汗了就好,快躺回去,省得再着凉又烧起来。饿了吧?妈炖了只老母鸡,在锅里热着呢,我给你端去。” 安青夏顺着她的力道躺下,眼巴巴地瞅着老娘风风火火的背影,肚子应景地咕噜起来。 她不知道咽了几口口水,望穿秋水地盼来端着个大海碗的赵老娘。 “真香!” 安青夏使劲抽了抽鼻子,满心满眼都是那碗油汪汪香喷喷的鸡! “傻孩子,光看能饱?张嘴。” 赵老娘又是欣慰又是心酸,不敢招惹病里头的闺女多想,忍下埋怨老于家虐待自家闺女的絮叨,亲自舀了一调羹鸡汤喂过去。 “先喝口汤暖暖胃。” 安青夏情不自禁地张嘴,嗷呜一口吞下鸡汤,美得浑身战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真香!再没别的词能表达她的感动了! “慢点吃,还有,妈不跟你抢。” 赵老娘看着闺女心急却小心翼翼的吃相,眼眶也跟着红了。 闺女嫁过去到底过的是啥日子啊?老于家都是怎么磋磨她家闺女的? “青夏啊,要不,你上市里头跟建斌过吧?小两口成天不在一块也不是个事,你是嫁给他于建斌当媳妇,不是给老于家两口子去做闺女的。” 这话里若隐若现的火药味,挺耐人寻味。 安青夏抿着炖得脱骨又入口即化的鸡肉,稍稍安抚了焦灼躁动的肠胃,这才分出一丝精力,去琢磨任务相关。 “妈,他们又惹你生气了?” 赵老娘看闺女吃得小嘴油光光的,还知道心疼自己,不再一门心思袒护不着调的婆家,心里也觉熨帖,话就多了些。 “妈不是那小气的人,实在是你那婆家做事太不像话。你都病成这样了,他们都没说来家看你一眼,我这个当亲妈的心里还不能有点意见?” 安青夏咽下嘴里的鸡肉,又吞了一口汤问:“没露面?” “可不是咋的!” 赵老娘没好气地撇嘴,到底顾忌着闺女对女婿的一片痴心,没把话说太重。 “于建斌呢?他也没消息?” 安青夏瞪大眼问,心里琢磨什么没露端倪。 第6章 末世女穿八零6 “他不是工作忙么。” 知女莫若母,赵老娘一听闺女话音不对,反倒回头开解起闺女来。 “建斌他能进市一院实习不容易,每天跟着跑手术,觉都睡不上俩仨钟头,这不都你说的吗,怎么这会儿又计较开了?” “可他再忙也能抽空打个电话吧?”安青夏吃鸡的空隙丢出一句。 家里媳妇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于大娘都放话要叫儿子回来打离婚了,不可能完全不跟于建斌通气。 那他的反应呢?还想继续冷处理? 只怕这回想糊弄过去没那么容易,她可是特意报案了。 安青夏低垂着眼睑,遮挡住眼底真实情绪。 赵老娘还以为闺女是闹小性儿想女婿了,暗暗怨怪闺女不争气,没好气地劝: “咱村就村长家有电话,夜里又不好打扰人家,你急啥?说不定明个白天就有信儿了。” 安青夏不想替于建斌辩解,闷头吃鸡不说话。 赵老娘拿她没辙,叹口气认输: “山不就我我就山,等天亮了,你去借村长家电话打给他不就完了?这也要吃心,至于的么。” 安青夏小小打个饱嗝,回味无穷地咂吧下嘴,浑身自内而外都透着舒坦满足,说话的兴致都足了三分。 “怎么就不至于的。女人结婚是为了什么?出事的时候不要求他从天而降英雄救美,事后总得表态关心下吧?” “就冲他爹妈这态度,我不信跟他没关系。” 赵老娘听着闺女跟以前截然相反的语气,还以为她嘴硬跟女婿赌气呢,忙顺着毛摸。 “可说的是呢。我就气你那公婆俩不做人,那会儿人家衙门里的同志还没发话呢,他两口就破鞋啊离婚的挂嘴边,没点尊重人的意思!” 赵老娘提起这茬就来气,调门都高起来,惊动了外头本就不肯安睡的夏虫,突然一波尖鸣吓了赵老娘一跳。 “衙门同志怎么说的?”安青夏顺势问。 赵老娘拍拍胸口压惊,做贼似的气声说话。 “哪那么快,且得调查呢。王大富没口子喊冤,非嚷嚷说血书不是他写的,死乞白赖说他也要告状,闹得还挺像那么回事,衙门也不敢就这么定他的过错。” “衙门就把照相机什么的全拿走了,说是带回去查货号,看看从哪买的,顺藤摸瓜就能把后头使坏那人揪出来。” 安青夏饿惯了肚子,吃上几口就觉着饱,干脆拿调羹舀了鸡汤喂老娘,被赵老娘偏头避了开去。 “妈不吃,你吃饱了快睡,别怕,妈陪着你。” 赵老娘见闺女吃好了,也不多聊,收拾了碗送去外头碗柜里搁好,等明天再给闺女热了吃。 安青夏跟出来上厕所,还要漱口,又被赵老娘念叨了几句穷讲究什么的,嘱咐她快一点别磨蹭,就随她去了。 安青夏蹲在院子南墙根,端着杯凉水,拿着从空间新取出来的牙刷牙膏,认认真真刷牙。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里里外外,足足刷了三分多钟,她这才心满意足地含了清水漱口,又洗了把脸进屋。 她还想好好泡个澡的,不过有赵老娘等着,还是改天吧。 厕所也得抓紧改造一下,临睡前安青夏默默记下备忘录。 一夜无梦。 第二天等安青夏睡到自然醒,天光已经大亮。 安青夏洗漱完,出院门瞅一眼临街猪圈里呼噜猛吃食的两头肥猪,脑海里闪过一长串菜单。 她咽了口口水,拿起猪食桶里靠着的长把舀子,给猪食槽里又连续添上几勺子。 “青夏,你婆婆又犯病了,你没去看看?” 有街坊挎着菜篮子打从门前过,问了她一句。 安青夏抿抿嘴,胡乱应了声,放下舀子进院。 言多必失,她怕露馅。 街坊当然听说了村里这两天最热的新闻,对赵于两家的矛盾心知肚明,多劝了两句: “青夏别跟你婆婆置气,她就那样人。于建斌不在家,你公爹也起不来炕,你婆婆这一病倒,还得指望你伺候吃喝。” “快过去看看吧,不行给于建斌打个电话,叫他赶紧回来。” 安青夏回头扯扯嘴角,也不知道该喊人婶子还是大嫂,含糊着答应一句: “我再吃一回退烧药,拿点钱,锁上门就去。” “青夏你还发烧呢?那可得注意点,夏天感冒发烧不容易好。”街坊讪讪一笑,不好再多说,挎着菜篮子匆匆回家去了。 安青夏带上院门,默默腹诽。 这一大清早的,她老娘是赶去于家帮忙了? 嫁个闺女真不容易,就连老丈母娘都得忍气吞声,替闺女讨好婆家。 安青夏心疼了赵老娘一波,“凝视”着空间里为数不多的新型药物,若有所思。 这是又到了拿药替婆婆治病的环节?惯性真是强大。 难道剧情注定无法改变?那还要她来做个神马任务! “青夏!” 远远地传来脚步声,人未至声先闻。 安青夏回神,抬眼看了一阵风似的刮到眼前的男人。 男人个头不高不低,身材不胖不瘦,面皮白皙,戴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跟村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粗糙老农民全然不同,像是城里养尊处优的知识分子。 “青夏,你怎么还在这磨蹭呢?妈那病又犯了!你药呢?快给我救命!” 于建斌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情绪,被眼镜遮挡着看不太清,再一看就全是情真意切的担忧着急。 安青夏垂眼看看他直直伸到面前的手心,再抬眼,眼里全然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不解。 “什么药?我妈给我的退烧药我早上刚吃完。有病赶紧上医院啊,救命如救火,跑我这瞎耽误什么工夫?赶紧走啊。” 于建斌镜片后的细长眸子猛地睁大,不知道是不是角度问题,镜片一刹那竟然有寒光闪烁。 他死死盯着满脸无辜的安青夏,片刻后使劲一闭眼,两腮肌肉迅速抽动两下,再睁开眼时便像是斗败的公鸡,低声下气地求恳: “青夏你别闹了行吗?我知道你生妈气,可那不是误会吗。妈那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经不起折腾,她这一后悔上火,直接就病倒了。” “青夏你有气冲我发,是我没在你身边护着你,叫你受委屈了,你别记恨咱妈。你不是有那个特效药吗?先救人好不好?等妈好了,我叫她给你道歉。” 第7章 末世女穿八零7 安青夏眸底暗了暗。 走深情人设的丈夫一张嘴就问药,不惜踩着自家老娘卖惨示弱,这一套套操作怎么这么女表呢? “于建斌,你是个医生吧?有病上医院,不该是你们老师教你们的第一堂课?” 她慢条斯理开口,直直望进他眼底。 “要相信科学。这世上哪有什么神奇的特效药,不过是我之前偷偷拿了自己的积蓄,托人去大医院买的进口药罢了,怕你嫌贵这才撕了标签托的借口。” 于建斌瞳孔剧烈收缩颤动,一瞬间泄露出怀疑不悦愤恨等等情绪,被留神观察的安青夏看了个正着。 安青夏心底轻嗤了声,别的暂且不说,于建斌别有居心的深情人设崩塌是实锤了。 她很快有了计较,摆出怀疑脸反问: “不对啊,那药花了我全部积蓄,不是说至少能管大半年么,怎么这么快就发病了?” 于建斌表情一僵,随即强行挤出笑容,蹩脚的演技看得安青夏直皱眉。 “可能是那药吃起来见效快,妈没忍住拿它当止疼药吃得快了点。行了,你把药名给我,我再托人买几瓶。” “你有钱买么?”安青夏一针见血,没给他留面子。 这小子可是一分钱没往家拿过,妥妥的软饭男! 再看于建斌不吝啬口水光顾着套话的反常行径,想必于大娘的所谓病发并不严重。 “我这可是一分存款都没了。” 安青夏欣赏着他拙劣的表演,不着痕迹地继续试探。 “还是说你弄小金库藏私房钱了?” 空穴来风事出有因,医院里甚嚣尘上的绯闻未必全是凭空捏造。多眼熟的凤凰男剧本! “你又胡思乱想什么,醋劲能不能不要这么大?真受不了你!” 安青夏对上于建斌苦大仇深的脸,暗暗一哂。 移花接木玩得挺溜啊,当谁不会这招? 她泰然自若反问: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是你妈喊你回来跟我打离婚的?你这一来就张嘴要东西要钱的,问都没问我一声,是存心想着提前多转移财产呢?” “于建斌,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我烧了快两天了,这会儿身上还软着,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吧?” 于建斌咄咄逼人的气势再度被打落。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略有些烦躁地扶扶眼镜,遮掩眼底的愤懑不耐,不明白这蠢女人今天怎么这么难缠。 “你别胡搅蛮缠行不?我说一句你顶十句的,做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掐尖要强?谁家过日子还没个铲子磕锅沿的时候,就得互相包容退让,家和才能万事兴旺。” “你就非得踩在我们全家头顶上,把你当太后捧着才行?差不多得了啊,别没完没了的,我还没说你在外头勾三搭四影响不好的作风问题,你倒还来劲了。” 安青夏眉头一挑,兴味盎然地注视牢骚不断的男人。 白莲花这就主动崩人设了?说好的情深不悔呢? 于建斌自觉失言,被她雪亮的目光盯得难堪,狼狈地连续推了几下眼镜,眼神躲闪不跟她对视,白皙的面皮赧红一瞬。 不过他很快又镇定下来,微抬了头,以一种像是刻意拿捏的角度斜睨她: “女人家就是娇气。” 安青夏眼皮猛地一抽,感受心脏不受控制地一跳,深吸口气,压下不属于她的那抹本能反应。 原来委托人喜欢这一口,啧。 于建斌没错过她片刻的失神,眼底闪过一抹得意,修长无茧子的手指又推了推细边眼镜,娴熟地摆出斯文败类的模样。 “夏夏,我知道你嘴硬心软想撒娇,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你别心急,先给妈看病要紧,妈那病不能拖。” 也不知道是谁一直在这说些有的没的浪费时间,安青夏暗暗撇嘴,没从他身上感觉出真正的焦急。 “我也是烧糊涂了,跟你这说话瞎耽误工夫。你怎么还不赶紧的?送人去医院瞧病啊。” 于建斌见她软硬不吃,脸色难看起来,还不死心地想要再开口。 安青夏想看的都看得差不多了,懒得再跟他废话,当先带门出去。 “就去你们医院,你找你同事借钱也方便。” 安青夏踮脚搭上锁扣,将锁头挂上去,又连声催眉头紧皱的于建斌。 “你这磨蹭什么呢?学医的不是最见不得病人难受,何况这病的还是你亲妈。赶紧的啊,别总叫我催,哎哟我这个急脾气!” 安青夏说话又快又急,没给于建斌插话的空档,揪着他的袖子急奔两步,差点把他拽一跟头。 于建斌一把甩开她的手,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对上街上人诧异的眼神,脸唰得涨红! “不是,我……” “什么是不是的。”安青夏打断他期期艾艾的辩解,不满地瞪他。 “建斌,你怎么回事?上大学学五年医了,爹妈的病你也没学会治不说,怎么连点急救措施都不懂?” “学艺不精也就罢了,你好歹上点心赶紧把病人送去医院,求人家有本事的医生救啊,总跟我这磨叽个什么劲!我是能给你把脉啊还是能开方子?” “虽然我的钱都填进你家那个无底洞了,可谁叫我摊上了呢,总不好见死不救吧?这婚一天没离,我就还得尽我于家儿媳妇的责任。” “就算你对我有天大的意见,能不能别在这时候闹?懂点事行不行?你妈那还发病受着罪呢,赶紧的走啊!” 闻声出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人看不过眼劝和: “建斌,你别听风就是雨的。前天的事情也不是赵青夏的错,王大富那狗东西胡咧咧,都没敢昧良心污蔑你媳妇的不是。” 有消息灵通的村民接口爆料: “你们还不知道呢?王大富发羊角风,在家抽一天了!报应,活该!” 安青夏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 她的精神攻击即便被大幅削弱,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起的,岂会毫发无伤? 王大富没精神崩溃直接变傻子,都是她手下留情了! “王大富还有那毛病呢?都抽一天了没送医院啊?” 有人接过话茬问了句,立马被人抢白。 “你傻啊?他家穷得耗子都养不住,哪有钱上医院。就那个讨吃欠揍的臭德行,谁沾手了还不得被讹一笔?” “那也不能就眼看着他等死吧?赵老三没过去瞧瞧?” “赵老三那三脚猫的把式,也就看个咳嗽感冒腿抽筋的,哪会瞧什么大病,治不了。” “哎,这不咱村大学生回来了吗?叫建斌给瞧瞧去!” “快得了吧!王大富才跟赵青夏闹了那么一出,于建斌头顶发绿,一个大老爷们哪受得了这个。” “没见着他连夜赶回来,老娘病了都顾不上,就赶着来找赵青夏算账,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当街就动手了,还指望他去给王大富治病?” “想啥呢?他去别给王大富治死了。怎么也上过五年大学,治病没学会,下药害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第8章 末世女穿八零8 “够了!你们别胡说!” 于建斌忍无可忍地爆发,再也维持不住知识分子的清高人设,恼羞成怒地拖着安青夏就走。 “你惨了,被大学生记恨上,小心半夜给你们家猪圈鸡笼里头下药,哈哈。” 身后村民嬉笑戏谑不停,比树上聒噪的鸣蝉还叫人烦躁。 “夏夏,咱们夫妻俩的事,以后能不能别闹到外头去?多丢人。” 于建斌闷头走了一条街,连做几个深呼吸,勉强压住心头的恼火说道。 安青夏白他一眼,打从心底腻歪这个伪君子的惺惺作态,不假辞色地嘲讽: “反正你见天也不在村里呆着,丢的又不是你的人。” “夏夏!”于建斌威严接连被挑战,心底浮现事态失控的不妙感觉,还不死心地想要卖弄唇舌说服她,却被对面赶来的赵老娘打断。 “建斌,你咋把青夏拉来了?她还发着烧呢!叫你找的车呢?” 赵老娘心疼闺女,对不知道体贴人的女婿也有了意见。 “车还没来得及找……”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饶是自认学富五车的于建斌,对上外号赵大炮的彪悍丈母娘也犯怵。 “那你这老半天干什么了?光折腾我闺女?她还病着呢!” 赵老娘惦记着叫闺女上城里跟女婿住的事,撇撇嘴压下满肚子邪火,也不指望读了一肚子酸书的毛脚女婿了,干脆自己跑去相熟的人家找车。 于建斌冲着被丈母娘大嗓门引来的村民讪讪一笑,低声催安青夏快点走。 安青夏没再跟他废话,俩人一前一后去了于家。 于大娘躺在床上哼唧,听说安青夏那没药了,脸色又难看三分。 “你是不是把我买药的钱都花光了?成天躲你屋里吃独食,你是耗子投的胎?” 安青夏挑眉,没料到这婆婆极品至此! “你的买药钱?你给过我钱?” 安青夏不留情面的诘问,把于家三口全臊成大红脸。 “怎么跟妈说话的,还想不想好好过日子了?你少说两句!” 于建斌总觉得这女人几天没见,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强忍着心慌训斥两句,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错。 “车来了,赶紧走!青夏你也回屋穿件厚褂子,一起跟去瞧瞧病。” 赵老娘风风火火回来,在院子里就嚷开,进屋冲闺女使眼色,叫她赶紧收拾包袱,这回进城就在于建斌那住下。 于大娘缓过口气,坚决表示反对。 “我不去!叫赵青夏还给我买上回的药就行,去什么医院,花那冤枉钱干啥。” “再说了,叫人家医院领导知道,还以为建斌故意占单位便宜呢,工作上给他穿小鞋怎么办?” 听她这话里的意思,像是提前套好的词,一片拳拳慈母之心,全是为儿子着想。 安青夏似笑非笑地瞥了于建斌一眼,这就是他将人留在乡下的借口?太糊弄事了吧。 于建斌浑身不自在,又被丈母娘一双厉害的眼睛瞪着,心里实在是怵她那个炮仗脾气,只好不情不愿地出头,把安青夏之前那套没钱买药的说辞美化一下说了。 “那药很难买。”安青夏干脆断了他们后路。 “于建斌学医的该知道,药物管制这块特别严。人家从国外捎的药本来也没多少,还是看我心诚,被我磨得没法子了,这才松口匀给我一点。” “人家也是冒着风险的,没露面没留联系方式,一锤子买卖没二回的,所以我才一咬牙一次性买了那么多,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们造光了。” “亲兄弟明算账,这药钱不是给我花的,我记你们家账上了啊,下月开了工资赶紧还。” 一提起要钱这茬儿,于大娘就蔫了,捂着肚子哼哼唧唧装病。 “什么还不还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夏夏你别闹,我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 于建斌听她再次否认特效药的事,心底失望,语气也冷淡下来。 他从他妈那里换走的大半盒药都用得差不多了,可还有很多成分没分析出来,急需大量样品继续做实验研究。 偏偏这死女人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咬死了就是不肯松口!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时候给她点颜色瞧瞧了。 “青夏这我就不得不说你了,是药三分毒,你随便拿来路不明的药给妈吃,吃坏了你赔啊?” 于大娘跟他母子连心,立马会意,叫唤得更大声了: “我就是吃那药吃坏了,你们赔钱!” “我可去你的吧!”赵老娘实在忍不了要开骂,被安青夏猛拉一把制止。 “说多少回了,有病赶紧上医院!拖着不治是想自杀?吓唬谁呢,遭罪的又不是我。” 一场嘴仗就此打住,几人别别扭扭地上了拖拉机,一路突突突地往乡里赶。 乡上有去市里的长途客运车,不过于建斌有认识的老同学,跑去跟人家借了辆拉货的小皮卡,拉着几人风驰电掣进城。 “闺女,我怎么觉着,于建斌这小子不太对路呢。” 赵老娘不晕车,坐在车后斗兜了阵子风,把一肚子火气吹散,越琢磨越不对劲,小声跟闺女咬耳朵。 “是人是鬼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安青夏眼皮子不抬,继续闭目养神。 这次的委托任务对于她来说,难点在于确定谁是敌谁是友,然后按部就班地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就好。 像王大富这种明面上的小喽啰,被她随手拿来试验精神异能,一箭双雕地给予惩罚; 叫他浑浑噩噩过下半辈子,以后都起不了祸害人的心思,还被全村人围观耻笑,报复的力度应该还不错,大概能叫委托人满意。 叫安青夏犯难的是于建斌。 从委托人指明补偿他的要求来看,不难推测赵青夏的悔不当初,大有一种纵九死而无悔的倾尽所有万劫不复之感。 可从目前于建斌的表现来看,他很有可能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委托人或许是被愚弄了。 安青夏默默叹口气,心情阴郁。 再慎重点吧,别急着下结论,万一是她先入为主误判了呢。 世事无常,一份以灵魂为代价也要弥补的真心何其难得! 最叫她动容的,还是赵青夏的勇敢。 没有经历过末世的人,不会明白那种极致的失望戒备过后的信任匮乏,如同破镜难圆覆水难收,向往着光明却走不出心底黑暗的桎梏。 置之死地而后生,破而后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真的难。 赵青夏尝试着去做了。 安青夏真心实意地期盼,那些付出值得。 否则,她定会叫辜负这宝贵真心的人渣,身、败、名、裂! “你是于建斌媳妇?你可长点心吧,别让外头狐狸精把你爱人给勾走了。” 第9章 末世女穿八零9 果然到小三剧情了? 再次意识到剧情强大的安青夏吐出口浊气,并不很喜欢医院里独有的消毒水气味,会引发她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你什么意思?” 安青夏表现得有些懵懂,似乎完全没领会女医生话里的潜台词。 “没什么。你先去验个血吧?”女医生神色瞬间尴尬。 这女人貌似精明,谁知道竟然是个不开窍的实心棒槌,连这么明白的话都听不懂,活该被于建斌那花心大萝卜骗! 女医生笔走龙蛇唰唰开了单子,把人支出去。 出了呼吸内科门诊室,赵老娘阴沉着脸把闺女拽到避着人的角落里。 “你是不是傻?人家大夫话都说那么明白了,你咋还听不懂呢?于建斌那小子在外头不老实,跟别人搞上了!” 赵老娘一指头戳在闺女额头,总感觉旁边人都在瞧他们家笑话。 安青夏揉揉额头,无奈暗叹口气。 她这不是被逼着走剧情,赶鸭子上架地扮演傻白甜,该替疑似出轨的丈夫以及绯闻对象辩解了么。 想想也是心累! “什么?她竟然红口白牙造谣?我找她去!” 早有腹案的安青夏嗷了一嗓子,扭头往回冲! “你回来!”赵老娘被莽闺女出其不意地一吼,整个人都不好了,愣了下神没揪住人,忙气急败坏地追上去。 才以为闺女脑子清楚了点,没想到又犯糊涂!于建斌到底给她灌的什么迷糊汤? 要真是没影子的事,人家医院同事跟他无冤无仇的能瞎说?还不是实在看不过眼,这才好心给她们提个醒。 这要是被闺女没头没脑地回去呲人家一顿,不是好心没好报么?以后于建斌那小子在外头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谁还肯来通风报信? 怕什么来什么,没等赵老娘跑回门诊,就听见她闺女随了她的大嗓门嘎嘣脆地吵: “你说谁在外头勾搭小狐狸精呢?于建斌不是那样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造谣犯法你懂不?” “于建斌碍着你什么了,你非得这么毁他名声?见不得人家两口子感情好是吧,还当面挑拨离间来了,什么人啊这是!” “出去!”女医生一看就是没撕过架的素质人,被她一顿炮轰,只恼怒地冷了脸轰人。 安青夏本就打算要闹开的,剧本没演完哪能半途而废。 她怒气滔天地瞪大双眼,调门又高了一度! “你说于建斌在医院里跟狐狸精乱搞,证据呢?狐狸精姓甚名谁长什么模样,他俩哪天在哪个地方怎么偷的情,是亲嘴了还是咳。” 安青夏佯装被口水呛到,激动地溢出一连串咳嗽,没好意思当众撒泼到底。 可她这一番层层递进,话里未尽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看热闹的病患以及家属们,不约而同露出微妙的眼神,脑中浮现各种不可描述的画面。 这个于建斌挺能耐啊,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 最牛的是,脚踩两条船耍得都快翻车了,结果媳妇主动跳出来拼命把车往回扳! 这要不是个帅哥,就是大款,情圣啊! “你胡说啥!大夫,她年纪小性子直,肚子里没那么些个弯弯绕绕,嘴也笨不会说话,您甭跟她一般见识。” 赵老娘好容易挤进来,一把捂住闺女叭叭的嘴,边讪笑着跟气白了一张脸的女医生道歉。 “妈你捂我嘴干啥,我还没说完呢。” 安青夏意思意思挣扎。 “闭嘴!回去再跟你算账!” 赵老娘死死捂住她嘴,狠狠挖了不省心的闺女一眼,又扭头冲女医生赔笑。 “她烧糊涂了,我这就带她去查血,您先忙,回头取了单子我们再回来请您瞧。” 女医生得了台阶,勉强嗯一声,厌烦地挥挥手赶人。 “妈你别拉我,我还没跟她算完账呢!” 安青夏被赵老娘拽着往出挤,当着一群看热闹人的面,“口不择言”地辩解: “于建斌绝对不会在外头乱搞,他不行!” 一石激起千层浪!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炸得周围寂静一瞬,所有人都诧异地望她! “你,你说啥?” 赵老娘也被出其不意地震了下,下意识反问。 身为人群焦点的安青夏不负众望地又气愤补充: “本来就是!我是于建斌媳妇,谁能有我知道他?他真的不行,你们都是在造谣,他就算有那心也没那条件啊!” 安青夏气冲冲地怒视女医生,一手叉腰,一根手指直直戳出去,标准的茶壶造型。 “你们是不是嫉妒他,怕他工作太优秀抢你们的饭碗?嫉妒的面孔真丑陋,居然编造出这样不堪一击的荒谬借口,压根站不住脚嘛。” 女医生惊愕的神色被她吼得一愣一愣的,扭曲得又似是想笑,弱弱分辩: “我没有……” “你就是!”安青夏大义凛然,字字铿锵! “你不单嫉妒于建斌,还想中伤人家无辜的姑娘!什么仇什么怨?难道她勾搭你老公了?你到处骂她是狐狸精,还要捎带上于建斌,背后说人是非真的好么?” 安青夏发挥得痛快淋漓欲罢不能,就连原本尽力土味的台词变了味也顾不上了! 天知道她有多热爱表演! 当年她拼死拼活考上一流艺术类名校,谁知道还没毕业就遭遇天灾人祸,感染不知名病毒,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类丧尸,离群索居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感谢系统,感谢委托人!她一定好好演戏,不,是好好完成任务,不ng! 就算有剧本又怎样,还不许她临场发挥了?不偏离大方向就行,反正也没有导演喊卡。 【嘀!宿主请注意不要偏离剧情,不要背离委托人意愿,恶意任务失败十倍惩罚!】 才想着放飞自我的安青夏脑仁一疼,尖锐的神经痛立马逼出她一头冷汗。 随即她接收到系统冷冰冰毫无起伏的警示,眉头不为所觉地蹙了蹙。 【刚才就是惩罚?】 安青夏抓紧时间询问,系统神出鬼没的,不由分说就刺她一下可还行! 【仅仅是初级电击警告。】 系统迟缓两秒回复。 不知道是不是安青夏的错觉,总觉得它的提示音似乎有些不同,像是程序出错,听着还有点疑惑的意味似的。 【那惩罚是什么?】 安青夏确实没把这点程度的电击放在眼里。 她觉醒的是精神异能,大概吧。 事实上,她也无法将自己以前的情形准确分类,两边都不挨着,她一直很有自知之明地自我放逐自生自灭来着。 她才不会告诉系统,它直接作用于她精神的电击,虽然难受,但却对刺激她的精神异能有奇效,原本告罄的精神力都多恢复了一丝丝! 要是可以的话,她还想多充点电。 安青夏小心翼翼地在危险边缘试探着。 【惩罚不是好事,你不会愿意承受的,这是来自系统的忠告。好自为之。】 系统这次沉默地更久几秒,略带些人性化地提醒。 又遁了? 安青夏再次呼叫无应答,眸底微暗,嘴角抿了抿。 “你别自欺欺人了。于建斌跟白艳萍那点破事,医院里知道的可不只一个两个。” 女医生被这一连串的变化闹得措手不及,诡异地熄了些火气,秉承医德语重心长地劝: “假如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不得不劝你们早点去查查,讳疾忌医使不得。咱们院里的男科很不错的,我帮你约一下王主任?” 第10章 末世女穿八零10 “不用你假好心,哼。” 安青夏一时刹不住戏,傲娇无脑演得极其顺手,就连赵老娘都看不过去地赶紧将她拉走。 “闺女,你说的都是真的?” 赵老娘一脸纠结,做贼似的避开人群,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抓着闺女眼巴巴地问。 “我还能骗你?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安青夏噘嘴叹气,反手握住老娘粗糙的手。 “他学医,就是想治他那毛病,平常都不敢回家,觉得没脸见我。要不是这回他妈犯病,怕是他还不回呢。” 安青夏台词编得顺溜,赵老娘却像是被雷结结实实反复霹过几回,久久回不过神。 “怎么会这样……” 安青夏扫一眼窃窃私语躁动不安的周围,满意地垂了睫毛,遮掩住眼底真实情绪。 相信以国人爱看热闹的程度,最新八卦很快就能飞遍整家医院。 “我也是结婚后才知道的。”安青夏低头,略心虚地继续圆谎。 跟任务对象斗智斗勇她玩得很起劲,可是要骗掏心掏肺对她好的亲人,安青夏表示心理负担很大。 “于建斌说他做过体检,没查出什么毛病;可能就是累的吧,学习工作压力太大,等缓过来就好了,我也就没告诉你。” 赵老娘一言难尽地看着难掩失意的闺女,动动嘴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安青夏还低着头拿脚尖搓地面。 “我怕他是爱面子不肯说实话,也惦记着抽空来医院找专家问问,怪不好意思的。” 赵老娘盯着闺女乌黑的头顶运了半天气,良久才又重重吐出来。 “行吧,先找人问问再说。他在哪做的检查?” 安青夏勾了勾嘴角抬头,面露茫然。 “他没说。要不先去男科问问?第一医院是全市最好的医院,他跟这的人熟,说不定看病拿药都不用花钱。” 赵老娘看着自家没心眼的傻姑娘,只觉得心累又心塞。 “于建斌爱面子的话,怎么会在自己单位查这个,被人传出去多丢脸。” 安青夏早有应对,振振有词反驳: “他不是故意跟那个狐狸精走得近么,肯定是为了给他那病打掩护,你看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不是都信了?还好心提醒我呢。于建斌可真聪明。” 赵老娘心情复杂地看着自家闺女喜滋滋的模样,一时间也怀疑是不是自己思想落后老想法,追不上小年轻的时髦。 她闺女打小就有主意,见过的世面比她多,要不还是先听闺女的? 总不能硬劝着离吧? 儿大不由娘,闺女向来吃软不吃硬,得顺毛摸。 安青夏对着老娘一通忽悠,接着便光明正大一路打听着找男科问诊。 “像这种情况呢,原因比较复杂,最好让患者亲自过来看看。” 坐诊的大夫挺和气,认真听了安青夏那个朋友的故事,耐心建议。 “他比较害羞,不好意思来医院。” 安青夏似模似样腼腆地笑,期期艾艾问:“要不您给推荐几个靠谱的方子?” “药不能乱吃。”医生不赞同地皱眉,随即善解人意地指点。 “不想来大医院的话,可以去小一点的诊所看看,私密性比较好。” “有些诊所还挺正规的,有我们科里退休的老大夫坐诊,中西医结合治疗,效果也挺不错的,要不你们去看看?” “谢谢大夫,这可真帮了大忙了!” 安青夏目的达成,拿着写有诊所地址和联系方式的字条,千恩万谢地离开市一院。 “还是大医院好,大夫热心又负责,靠谱。” 赵老娘忍不住感慨一句,随即又忧心忡忡道:“治这个病怕是要花不少钱吧?” 安青夏嘴角微嘲:“没事,于建斌有医保,能报销。” 娘俩打车去了小诊所,还真拿了一副中药回来,算是调理身体滋阴补阳的太平方。 “妈,于建斌好面子,我打算偷偷帮他调理身体,你可别说漏嘴。” 安青夏微眯着眼,嘴角笑容很淡,莫名有点像狐狸。 她出招了,接下来就看于建斌怎么接招。 深情不悔包容似海坚定如山的绝世好男人,她也希望能亲眼见识下。 砂锅里药汤咕嘟嘟冒泡,药味弥散整个楼道,像极了人间烟火气。 赵老娘还在絮絮叨叨心疼药费车钱,恍惚间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定定神再看,见还是那个傻吃傻长肉的娇气闺女,没忍住语重心长地劝。 “闺女,男人身子骨不行是大毛病,要是治不好,就还是算了吧,你总不能一辈子给他守活寡。” 赵老娘想起于家两口子满村放话,嫌弃自家闺女不会生就来气。 “女人哪能没个孩子,不然你老了指望谁去。老于家忒不是东西,明明自己儿子有病,还把脏水都泼你头上!” “你也是傻,就这么忍气吞声,图啥?于建斌就那么好,你非得在他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赵老娘替自家闺女委屈。 姑娘家爱俏,于建斌那小子是长得人模狗样的,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过日子能全指着一张脸? 偏偏自家傻闺女被那小子迷得五迷三道的,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还能怎么办,先给于建斌瞧病吧。 反正今儿这消息传出去,外头都知道是于建斌不行,自家闺女还是好的,就算最后真闹到离婚那一步,也好再找下家。 赵老娘小算盘打得噼啪响,一心为了自家闺女打算。 “安青夏!你都在外头胡说了些什么!谁让你乱说话的?你给我滚回家去!” 怒吼声响彻楼层,安青夏嘴角微翘,心说一声,来了。 依旧是人未至声先闻,筒子楼里回音绕梁,先声夺人的效果简直不要太好。 安青夏眼角余光瞄到纷纷开门探头来看的上下左右邻居,正摩拳擦掌地准备粉墨登场,跟怒气冲冲的于建斌走上几个回合,不料却被爱女心切的赵老娘截了胡。 “你吼什么吼?叫谁滚呢?” 赵老娘怒到极点,反而撇下村里一言不合就开撕的爽快套路,慢条斯理地端起老丈母娘的高贵架子来。 于建斌如同遇见天敌,虽然眼底飞快闪过一抹狼狈不屑,还是本能地从心想立即退避三舍。 “妈你也在啊。” 第11章 末世女穿八零11 于建斌硬着头皮,一声妈喊得含含糊糊,差点被中药汤子咕嘟冒泡的动静掩盖过去。 “是啊,你才看见我?” 赵老娘似笑非笑,坐在马扎上稳如泰山。 “你妈怎么样了?办好住院了?你不在边上勤伺候着点,叫老太太一个人躺着算怎么回事?” 赵老娘先发制人,拿于大娘说事。 于建斌走的就是贫寒学子孝感动天的正面人设,哪怕憋着一肚子火气,也不好当众跟老丈母娘顶嘴,尤其人家还在关心他亲娘。 “她那有人照应。” 于建斌不乐意被牵着鼻子走,简短答一句,又想把话题拉回来。 “谁呀?你同事?”赵老娘极其自然地接口,大嗓门轻易压制于建斌拘束着装文明人的小声音。 “不会是你们医院里头疯传的那个,跟你不清不楚搞破鞋的小狐狸精吧?叫什么来着,哦对,白艳萍,是不是她?” 安青夏钦佩地望向自家老娘,她都没记住绯闻对象的姓名! 再也不用担心自家老娘得老年痴呆了。 “就,我们就是普通同事,您别听那些人瞎说。” 于建斌被她出其不意地一顿质问,自身节奏被打乱,再也争不回主动权,吞吞吐吐的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吭哧着挤出一句毫无说服力的辩解。 “哦,是吗。” 赵老娘不咸不淡地撇撇嘴角,语重心长地再问: “医院里那些人都欺负你,合起伙来造你的谣是吧?也是,人都爱捡软柿子捏,你一个初来乍到又没本事的愣头青,不欺负你欺负谁。” 似嘲讽似安抚了两句过后,赵老娘话锋一转,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睨一眼憋屈得不行的于建斌。 “不过你放心,你也不是没亲没故的活光棍,你受了委屈,咱们可不想跟着打落牙齿和血吞,叫人戳着脊梁骨骂戴绿帽。”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于建斌怒气冲冲而来,被赵老娘再三抢白,气势早一落三丈,脸皮也烧得厉害。 “妈您少说两句,什么绿帽不绿帽的,没影子的事,叫人听见了笑话。有什么话咱进屋说。” 于建斌软了声气好言相求,赵老娘却没接他递来的梯子就下。 “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行得正坐得端的,有什么怕见人的?” 赵老娘声如洪钟,震得安青夏耳膜一阵鼓荡,热血沸腾地给自家威武霸气的老娘助攻。 “于建斌你不是吧?这一回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冲谁呢?合着我替你委屈打抱不平,帮你澄清谣言还错了?” “于建斌,你不会真做了对不起我,对不起咱们神圣婚姻的丑事吧?你心虚个什么劲儿!” “你该气的,不是那些背后说你乱搞男女关系,想坏你名声毁你前程的人?瞧把你给能的,净会窝里横算什么老爷们!” “我是你老婆,冷不丁听见你的这些恶心事,非但没怀疑你,反而还替你出头反驳澄清!你不感谢我还叫我滚?” “你对得起我的信任么?你太叫我意外了于建斌!” 安青夏浑身隐隐颤抖,眼眶泛红。 太过瘾了!她再不是为高考八百字作文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头发揪秃的语文废了!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于建斌被当众质问,整个脑袋都懵了,只会弱弱反驳。 “我当然相信你。” 安青夏递给老娘一个安抚的眼神,声音也因为太过激动而发颤。 “你不是那样人。咱俩都结婚一年多了,一个炕上躺着的合法老婆你都不碰一下,怎么会贱嗖嗖地跑外头跟其他野女人乱搞。” “没道理嘛,你又不是要傍富婆出来卖的小白脸,图什么呢,完全说不通。” 围观视线唰得火热,烧灼得于建斌脑浆子都快蒸干了! 男人最怕什么?除了被戴绿帽,大概就是被指着鼻子说不行吧? 赵青夏这一招太毒了! 他眼神发直地瞅着牙尖嘴利的赵青夏,嘴巴开开合合的像是离了水的鱼,却一声都吭不出! 这蠢女人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 她竟然没羞没臊地把屋里那点事全给抖落出来,还红嘴白牙地造谣他不行! 他行得很! 他就是不想睡她而已! 可实话又不能说,还被她逮着把柄,怎么办? 赵老娘瞥着女婿青一阵白一阵的难看脸色,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总算散了些。 闺女直肠子也不是没好处,这话不是说得挺好?以后不管小两口走到哪一步,责任都是于建斌的,她闺女都有退路。 赵老娘见火候差不多了,给闺女使个眼色。 “药熬得差不多了,快盛出来,等凉一凉给建斌喝。” 支开误打误撞说话还算着调的闺女,赵老娘又端正了脸色训女婿。 “建斌啊,你读书多,明事理,能看清楚谁好谁赖。你跟青夏结婚也一年多了,你不跟青夏圆房,我们是一丝风声都没听见。” “就前两天,你妈还满村子嚷嚷我闺女不会生,嫌我青夏占着你家茅坑不那啥,威胁着要喊你回去打离婚,把我闺女休了另找好的。” “这么大的委屈,青夏硬是忍了,没说你一句不是。要不是今天见你在外头受委屈被人污蔑,她还能接着忍。她都是为了你。” 赵老娘嘴角勾起,眼底凉凉的,越看以前这个乘龙快婿越不顺眼。 “你从来没帮她说句话,就任由你妈还有四里八村的人嚼她的舌头根子,就连我这个老丈母娘,都跟着受了多少奚落。” “我却还得顾及着你们小两口,在外头装聋作哑,背地里自己个上火,觍着个脸给你们打听各种偏方,就差求神拜佛搞封建迷信了。” “妈对不起。”安青夏小声道歉,把黑褐刺鼻的药汤递到于建斌面前。 “还不都是你,叫我妈白白担惊受怕这么久。快把药喝了,这是我跟妈去买的好药,补身子的,花的还是我妈钱。这么好的岳母上哪找去,你可不能再伤她的心,快喝。” 于建斌被呛得本能地扭开头,眉头紧皱。 “这啥玩意?拿开!我没病。” 安青夏脸子唰地甩下来,冷冰冰直盯着他。 “你没病?没病你不碰我?那你在外头跟狐狸精乱搞的事情是真的了?于建斌,你好样的,我这就去找你们领导,这事没完!” “赵青夏你发什么疯!”于建斌面对这道送命题,冷汗都下来了。 顶着楼上楼下看热闹的眼神,于建斌心里迅速权衡,牙一咬眼一闭,劈手来夺她手里的药碗: “我喝!” 第12章 末世女穿八零12 于建斌以着韩信胯下之辱的姿态仰头灌下一碗药汤,猛地把空碗往地上一卒瓦,赤红着眼质问: “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安青夏拉着老娘往旁边一退,避开四溅的碎瓷渣,脸绷得死紧。 “于建斌你神经病啊?家暴上瘾你是不是?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过就不过!”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于建斌忍辱负重认下“不行”的帽子,没料到又被她上下嘴皮一磕,甩来个“家暴”的罪名,顿时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崩了! “像你这样嘴上没把门的,到处胡咧咧的老娘们,我也跟你过不到一块去!离婚!谁不离谁孙子!” 于建斌怒极反弹,一通爆发反而拉了点同情分。 有看热闹的老爷们将心比心,不免觉得安青夏家丑外扬又咄咄逼人有点过分了,还有人喊赵老娘叫劝和的。 安青夏冲赵老娘摇摇头,狠狠捏了自己腿一下子,眼眶也红了。 “于建斌!你终于说出来了!你早存着离婚的心是不是?” “我做错什么了?当年你爹妈病得起不来炕,不是我过去看一眼,他们早活活饿死了!” 于建斌神色狰狞地抢白! “你又翻旧账!要不是你挟恩图报,我一堂堂省名牌大学毕业前途无量的大学生,能娶你这么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村姑?还不都是你们家逼的?欠你的我都还了!” 安青夏眸底冷静如冰,看着他丑态毕露,心底沉沉叹口气。 图穷匕见,真相总是伤人,这就是委托人念念不忘的真心爱人。 事已至此,她对于建斌再不抱希望,但不确定委托人愿意选择虚伪的假面,还是残酷的真实。 她这一愣神的工夫,赵老娘不干了,一把将闺女拉到身后护着就开喷! “还了?你拿啥还的?是还钱了还是还人了?” “都啥社会了,你当你老于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啊,施舍我闺女个名分就了不得了?快醒醒吧!没人乐意给你守一辈子活寡!” 赵老娘含恨出口,威力惊人! “这些年我们家替你出学费生活费,青夏替你养你老爹老娘,你一分钱不往家拿不说,还在外头花天酒地玩女人?!” “到头来你说欠我们的都还了?脸呢?没这样欺负人的。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忘恩负义这四个字你会写不?” “好一个名牌大学出来的大学生,你们学校老师就这样教你们的?你们单位领导也不管?我不信!” “我这就去找人讨个说法。养条狗还知道冲人摇两下尾巴呢,你这是想叫我们人财两失?没门!闺女别怕,妈带你找人人说理去!” 安青夏掩面假哭,被老娘拖着走。 “这吵什么呢?于建斌,你妈妈醒了找你呢,赶紧过去看看吧。” 娇嗲的女声突兀响起,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 白艳萍脸上甜美的微笑一僵,忐忑摸摸头上戴得端正的护士帽,强自镇定问:“怎么都这样看我?有哪儿不对吗?” 赵老娘冷哼一声站住脚,上下打量她。 “你叫白艳萍?” “是,是我,大娘你认识我?” 白艳萍描画精致的大眼滴溜溜扫过僵持的三人,下意识往于建斌身边退了半步,雪白的小脸紧绷起来。 “原来就是你啊,小狐狸精。” 赵老娘使劲剜她两眼,越发觉得她妖里妖气不是好东西。 “哎你怎么骂人呢?” 白艳萍被当面骂狐狸精,边上还有这么多人瞧着,顿时急了。 赵老娘半点不怵她,嘴一撇全是不屑。 “敢做就要敢当,能勾搭于建斌这个有妇之夫要闹离婚,你也是有本事。以后你要是真跟他成了,可得把人看好了,最好弄条链子栓他脖子上,省得再被其他狐狸精勾走,他有前科。” “谁有前科?”不速之客接二连三到来,看得吃瓜群众们目不暇接。 “谁是白艳萍?” 一身正气的大檐帽亮了证件,犀利如鹰隼的目光锁住白艳萍。 “我是。”白艳萍紧张地看了于建斌一眼,咽了口口水问。“你们找我什么事?” “这你们宿舍楼?回你宿舍说吧。” 中年同志不怒自威,没有直接当众问话。 安青夏心里一动,自报家门: “同志,我是赵青夏,王大富的案子……” “你也跟我们来吧。”同志深看她一眼,示意她跟上。 “夏夏!”于建斌脸色急剧变幻,蓦地上前一步去拉安青夏的手,就连称呼都换回亲密的昵称。 “你能不能别闹了。我知道你生气,可你也不能在我单位闹得鸡犬不宁吧?算我错了好不好?” “我就是气你乱说话,叫我在同事面前没面子,不是故意跟你吵架,别闹了行不行啊姑奶奶?药我不都喝了嘛,等我病治好了,常回家跟你睡还不行么?” 那你还是病着吧。 安青夏暗暗翻个白眼,用力抽回手。 “我闹什么了?我就是问问案子查得怎么样了,省得我往衙门跑了,你这又是要干嘛?腻腻歪歪的,丢人,离我远点。” “夏夏!”于建斌一脸严肃着急,又去捉她的手。 “姑奶奶消消气,别吃醋了。我跟白艳萍就是纯粹的同事关系,我有事求人家呢。” 于建斌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坦白。 “她家里开药厂,我在人家厂子里搞科研干私活呢。这事不好张扬,外头瞎传我也不好解释,被医院领导知道要开除我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赵老娘被忽悠得半信半疑,不好意思地搓搓手。 “可不就是。”于建斌一脸沉冤得雪如释重负的委屈。 “就人家这条件,要钱有钱要貌有貌的,追求者能绕医院三圈,什么大老板大官的公子一大堆,人家能瞧得上我?” “那倒也是。”赵老娘点头,无意识补刀。 于建斌脸色扭曲一瞬,随即做一个深呼吸,强撑出笑脸。 “不遭人嫉是庸才,外头那些酸话都是瞎编的,不能信。” “人家对我真的特别看重,这个项目我要是能做好,还能拿工厂分红!以后咱们家就能过好日子了。” “我每天没日没夜忙两份工,压力大着呢,你们也理解我一下,我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 “人家对我实在没得说,科研那块投资充足不说,私底下也很照顾我,那些流言也没单方面澄清打我脸,还借照相机给我用,我把人相机弄丢了人家也没追究……” “照相机?”安青夏打断他的絮絮叨叨,捕捉关键字。 于建斌托托镜框,镜片反射一道寒光。 “对,老贵了,我本来想带回去给你照张相开开洋荤,没想到给弄丢了,怕你们担心就没提。” 第13章 末世女穿八零13 安青夏玩味地看他。 有点意外又在意料之中的,她对于建斌迟来的“坦白”并不吃惊。 她已经很注意约束自己,尽量不要以恶意揣测于建斌反常的行为,但并不表示她真是不解世事的傻白甜。 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吧,真正有心于表演艺术的科班生,本职业务就是要不断借鉴揣摩各种剧情桥段套路,于建斌这点段位真的不够看。 不过她挺佩服这男人的脸厚心黑能屈能伸,眼瞧着情况不妙,立马就能编出一套听起来似乎能说得过去的借口,一会儿一变跟变色龙似的,当医生都委屈他了。 不光安青夏对“照相机”这仨字敏感,赵老娘更是死死惦记着,一听于建斌这会儿嘴秃瓢漏了口风,也揪住小尾巴不放。 “那照相机是你的?” 赵老娘也不是好糊弄的,那些药厂啊科研的她不懂,但有人出钱雇王大富拍她闺女的不好照片来祸害人,这个她懂! “嗯,是白艳萍借给我用的,我想着……” 于建斌扶扶眼镜,再度重复,却被赵老娘不耐烦地打断。 “原来是那小狐狸精!难怪衙门同志来审她,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想干嘛?” 赵老娘啐了一口,狐疑地盯紧一脸无辜的女婿。 “照相机真是你弄丢的?人家同志可在呢,回头要找你问话的,你可不能跟人家撒谎,是要算那个,那个什么罪?” “伪证罪。”安青夏补充,似笑非笑地捕捉到于建斌镜片后瞳孔瞬间下意识的收缩。 “说啥呢,我就不小心丢了东西,怎么还扯上犯罪不犯罪的,听着就晦气。我还是受害人呢,打官司我得是苦主原告,衙门同志还得帮我找失物呢。” 于建斌巧舌如簧,不留神还真发觉不了那些细小的破绽。 “那你怎么才说?我被人算计的事闹得这么大,照相机是关键证物,都报案查线索了,你怎么不主动配合调查?” 安青夏不客气地追问。 赵老娘脸色更差,冷冷盯着文质彬彬的女婿。 有些事不能想,越琢磨越不对劲,更别提于建斌浑身槽点满满,哪怕经他巧言粉饰过,依然经不起推敲。 于建斌面皮不明显地轻微抽搐了下,挤出一个仓促的笑。 “小点声!不能声张!你想把我工作搅黄了啊?那不是我妈病了,我着急没顾上嘛。” 于建斌还拿刚才那套借口说事,安青夏却不想听他老调重弹。 她深看了衣冠禽兽的男人一眼,拉了满心狐疑的老娘一把,目光漫过药味四溢的砂锅,嘴角冷冷翘了翘。 “行了,你有话跟衙门同志去说吧,真的假不了,白的黑不了,没人能冤枉你。走吧,别叫人家久等了。” 赵老娘欲言又止,接收到闺女的眼色也沉住性子退到一边。 闺女有主意,她总不会跟闺女对着干的。 “夏夏,你说说你,唉,你怎么就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呢,看这事弄的,多被动!人家白艳萍跟她爸该对我有意见了,生意人谁乐意沾惹衙门官司啊?你可得帮我解释清楚啊。” 于建斌懊恼又信赖地拜托道。 安青夏看完他一整套唱念做打,略有些惊奇地发现剧情七扭八拐地似乎又合到正轨,这是非要她给渣男跟那女的出面澄清啊。 安青夏有点蠢蠢欲动,犹疑不决地想着,是顺从剧情发展尽量完成任务呢,还是借机小失败一下,再从系统那里蹭个充电警告的好。 “安青夏,来一下。” 大檐帽洪亮的声音恰好传来,替她做了选择。 赵老娘推了闺女一把,笑脸迎人地跟上去给闺女壮胆去了。 于建斌自发跟上,还小声地直喊夏夏。 安青夏不耐烦地撇嘴,回他一声知道了,懒得看他那副虚伪至极的嘴脸。 此地无银三百两,就是于建斌此时最确切的写照,王大富背后的雇主是谁,一目了然。 至于动机嘛,安青夏随意发挥一下,便能盘点整理出十几个常用的狗血套路。 比如说于建斌贼喊捉贼,先在暗地里害了赵青夏,捏住她的把柄,为他之后的长期冷暴力提供完美借口,例如心理障碍无法同睡什么的,自然而然地分居,却还能赢得深情大度的人设。 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首先于赵两家的债务可以内部消化烂在锅里;其次嘛,应该是惦记着赵青夏手里的东西。 这样就能解释他为什么一见面就不停问药的事,还能跟他私底下正在做的药物科研挂上钩。 那他半年后声名鹊起的那份论文…… 安青夏眯起眼,脑子里灵光乍现,便如同扯到了关键的线,将满地散落的珠子穿成串。 希望是她悬疑剧看多了神经过敏,不然也太恶心了。 这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刹那间的念头,安青夏沉沉瞄了一眼人模狗样的于建斌,在宿管办公室门口略站了站,敲门入内。 相机的来源果然查到白艳萍这,衙门的办案效率挺高。 安青夏真情实意地感谢过同志们的辛苦,把从于建斌那边得知的情况如实转述,又听于建斌亲口交代一遍丢相机的过程。 于建斌这次更加镇定,话里听不出明显纰漏,显然是空口无凭查无对证的事。 白艳萍楚楚可怜地坐在旁边,睁着一双兔子眼望着青夏母女委屈巴巴,玩欲言又止的把戏。 安青夏这一会儿工夫已经转过几个念头,见于建斌录完笔录出来,当着衙门同志以及院领导的面,她轻咳一声,引起几人注意。 “那个,我有话想说,还挺不好张嘴的。” 她尴尬地扯出个干笑,特意瞄了白莲花似的小护士一眼。 “我就直说了吧,不好听大家多包涵。” “想必你们也查到于建斌跟白艳萍勾缠不清的流言了吧?其实我听了心里也挺不得劲的,偏偏照相机又跟这俩人有关系,叫我很难不多想。” 安青夏又把于建斌不行那一套复述一遍,权当看不见众人各异的脸色,确认地问于建斌。 “我没说错吧?刚还给他去求了方子,亲自熬了药治病。所以他应该不可能跟白艳萍有勾结,又不是宫里的太监宫女还要搞对食。” “白艳萍家里据说开着药厂呢,有才有貌的,又不是找不着男人了,不至于受这么大委屈。建斌你说是吧?” “对。”于建斌一脸扭曲。 白艳萍白莲花似的小脸更加委屈了,抽抽搭搭泫然欲泣的。 院长轻咳一声要发话,于建斌心急地开口请求。 “院长,虽然我没做犯法的事,但确实给院里带来不良影响,还连累了白艳萍同志。” 他愧疚地望了一双水眸如泣如诉的白艳萍一眼,似乎更下定决心。 “院长,我请求下乡工作避嫌,请您批准!” 小白莲嘤嘤嘤: “建斌!清者自清,你不用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别人的流言蜚语不要在意,院长一定会还我们清白的!” 安青夏饶有兴味地看着这感天动地的同事情,好心建议: “对呀,为了证明你俩清白,你也跟着一起下乡吧,我相信你们,不去就是心虚。” 第14章 末世女穿八零14 “不一起去就是心虚”当然逻辑死,却没人跟她较真,只当是一个饱受流言困扰的妻子最后的倔强。 于建斌先发制人的退让,以及安青夏的助攻都起到了不错的效果,就连小白莲白艳萍都没掉链子,一医院的院长被当众将了一军。 几厢角力之下,于建斌请缨下乡的提议顺理成章地被采纳,本来已经板上钉钉的转正也有了变数,以观后效。 白艳萍被安青夏明里暗里刺了几回,强撑着小白莲的人设不倒,为了展示跟于建斌夫妻的亲密友谊,跑前跑后地帮忙照顾病人。 “青夏,你看于大娘病得这么重,得住院治疗,没人照顾可不行。你要是不想看见我,我可以避着你的。” 安青夏挑眉,望着情真意切的小白莲,心里哭笑不得。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白艳萍邀请她进城! 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走向? 白艳萍以为她担心没收入难以维持生计,善解人意地继续劝道: “住的地方你不用发愁,我朋友刚好在医院边上有出租屋,租给你一间就行,也方便你给大娘每天做饭。” “你放心房租不会很贵,但你最好还是找一份工作。你什么学历?什么?小学都没读完?那只能去扫大街了。” “不过,环卫工也有编制的,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哎呀你这个情况有点难办,总不能去工地搬砖吧?” 白艳萍感同身受地出着主意,一副伤透了脑筋的为难模样。 “活人还能被尿憋死?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人不懒,总能找着活干,不用你瞎操心。” 赵老娘见不得自家闺女被个疑似小三埋汰,没好气地终结了话题。 于建斌下乡走了,赵老娘可不放心留闺女一个人在城里,人生地不熟的,还得伺候病号,又累又费钱的,关键是老于家还不一定记好,何苦来哉? 安青夏却有自己的打算。 不留在城里,怎么遇上那帮杀害委托人的亡命之徒? 安青夏拿着从于建斌那里压榨出来的存款,在城乡结合部租了一间平房。 然后她带着老娘去了旁边的建筑工地,轻轻松松搬了一天砖,拿着为数不少的日结工资,请老娘下馆子吃了顿好的,顺顺当当把赵老娘送走。 安青夏没有投机取巧地动用空间作弊,而是凭借现如今的强悍体力,轻易在一群大老爷们中脱颖而出,成为搬砖行业一匹锐不可当的黑马! 凭力气吃饭,不单吃得饱还吃得好,那力气大的,三五大汉未必能近身,赵老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要真有不长眼的敢找她闺女麻烦,吃亏的不定是谁呢。 赵老娘又是骄傲又是心酸。 闺女长大了,以前那么娇惯的人,也舍得卖力气,不怕脏不怕累的养家糊口; 可再一想闺女的豪言壮语,说等攒够钱就去上学,以后也当文化人坐办公桌,还要孝敬她吃香的喝辣的,赵老娘又觉得,闺女这一遭罪也还算值得。 人不遭罪总当自己是小月子孩儿,总赖着不肯站起来自己走。 她这个当妈的心软,舍不得教闺女受苦,可闺女自己长志气了,她也不会拖后腿。 闺女比她有见识,她老了,还真能护闺女一辈子?该放手就得放手。 瞧瞧闺女这几件事办的,王大富那二流子没讨着好不说,人还傻了,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于建斌那小子吧,虽然闺女一时半会儿还舍不下,可闺女不再一门心思信他就是好兆头,以后慢慢的总会想明白。 现在闺女说是结婚了,可还是正正经经的黄花大闺女,说不准哪天就跟于建斌离了另找人过。 乡下人看笑话的多,背后编排人传来传去就走样了,也说不着什么特别好的人家; 不如叫闺女在城里碰碰,一是没人传闲话,而是一起打工认识的人也多,怎么不比在乡下找土里刨食的泥腿子强? 赵老娘算盘打得叮当响,回家就按照闺女说的,拿于建斌留下的钱,从村里雇了人,一天三顿给瘫痪在炕上的于老汉送饭,隔几天再给换洗下,在村子里博尽了仁义的好名声,说闲话的也不是一面倒,叫赵老娘无比安慰。 安青夏也在城里混得风生水起,白天搬砖,晚上带饭去医院看一趟于大娘,顺路感谢热于助人的白艳萍护士。 不得不说,风口浪尖上的这三人,经过这些日子大出众人意料之外的举动之后,原本那些甚嚣尘上的谣言还真就慢慢降了热度。 有那些厚道的医生护士,还为之前信谣传谣感到羞愧,主动跟安青夏示好,帮她介绍男科名医以及各种偏方,诚意满满。 日子安稳得叫人怀疑到了大团圆结局,似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除了久久不放晴的阴雨天气。 连日见不着太阳的焦躁,令安青夏总会联想起记忆里那场浩劫,她整个人压抑得厉害,本能地寻找发泄途径。 如今是和平年代法治社会,不能随便打人,那就吃吧。 重生回来,她还没吃够呢! 她不像是赵青夏,对空间里收集的那些满是添加剂的食品有兴趣。 村子里穷伙食不好,顿顿萝卜白菜连荤腥都不见,赵青夏爱吃那些空间物资也无可厚非。 可安青夏不一样。 她自己能赚钱,赚得还不少,想吃什么都可以买,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只要她挣的钱到位了,想吃就能吃! 有什么比买买买更解压?不够的话再加上吃吃吃! 反正她劳动量大,不怕胖。 “老板,给我来份水煮鱼,一大碗米饭。” 安青夏远远就被这家香园楼香飘十里的香味吸引,进店指着招牌菜点餐。 “好的,请问喝什么茶?” 服务员长了张白胖的圆脸,喜气洋洋地问。 “就这个大麦茶吧。” 安青夏随意一指,耳尖地听见邻桌客人兴奋地吹牛。 “真没骗你!一品阁听着不出名,实际上是小圈子里老饕才知道的好地方,一位千金难求!据说是御厨传人开的小私房菜馆,有钱都吃不着!” 御厨?做给皇帝吃的美食? 安青夏心驰神往,下意识吞了几口口水。 咔嚓一声炸雷响,吓得食客们叫了几声卧槽,碗碟桌椅磕碰声不断。 店里正播放电视剧的电视信号一度中断紊乱,很快插播一条新闻: “大范围降水来临,南方数个省市遭遇洪涝灾害,请市民协助做好防洪抗洪准备,注意出行安全。” “我市已响应上级号召,组织抢险救灾队伍前往救援,包括医疗工作者在内的第一梯队整装待发……” 安青夏打眼一扫,眉头微挑。 队伍里头的那是,于建斌? 第15章 末世女穿八零15 以于建斌的资历,本来不够格出现在队伍中吧? 安青夏眯了眯眼,也不得不赞一声于建斌会钻营,如同水缸里头的水葫芦瓢,以为摁下去了,不留神就又偷偷冒头。 不得不说,他这一步棋走得还不错,戴罪立功回来后,又将是一条好汉。 安青夏抿一口喷香的大麦茶,温暖的粮食香气滑入肺腑,扩散至全身每一处毛孔,舒坦得令她不由自主舒展了眉头喟叹。 这才叫生活啊! 滋滋作响的水煮鱼端上桌,花椒葱姜蒜爆香的味道扑鼻而来,馋得她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鱼肉,胡乱吹两口气便放入口里。 新鲜的鲫鱼细刺虽然多了点,但肉质是真的又嫩又滑,拿舌头一抿,鱼肉便化开,鲜得人想连舌头一起吞了。 安青夏再也顾不得什么于建斌什么雨天,灵巧地吐掉几根细碎的鱼刺,扒拉一口饱满晶莹的大米饭,就着香辣可口的水煮鱼,埋头专心吃饭。 唔,好麻好辣好带劲! “服务员,再来一碗米饭!” 安青夏两眼放光干掉一碗米饭,额头微微汗湿,拿餐巾纸擦一把,喜不自胜地接过第二碗米饭继续吃! “这鬼天气,随便下点雨解解旱情浇浇庄稼就完事了,老这么下可还行?也不知道南方这回受灾严重不。” 旁边食客又闲聊起来,一副忧国忧民的架势。 “看电视报道可不怎么妙,准备捐款吧。” “捐款倒没啥,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该当的。就希望捐款能对灾区人民有用,人没事就好。” “每到这时候,我都后悔没去当冰,哪怕去学医也行,总比在这干看着使不上劲强。” “谁说不是呢。危难时刻显身手,这些人都好样的!” 安青夏随意听了两耳朵,快速吃东西,一大盆水煮鱼肉眼可见地减少。 这大约是末世里形成的习惯,不安全感刻在骨子里头的,一时半会改不掉。 一斤多重的鲫鱼下肚,安青夏又就着白米饭把滋味十足的黄豆芽油菜心给捞干净了。 她心满意足地打个饱嗝,跟服务员要了俩塑料袋,把剩下的红油汤打包拎走,准备带回去下面条吃,可以说是很会精打细算过日子了。 “小姑娘,看你吃东西就香,普通的水煮鱼都叫你吃出一品阁的架势,我都多吃了半碗饭。” 旁边的食客乐呵呵跟她打招呼,清瘦的脸上皮包骨头的,带着些病态。 “下回你还来不?咱一起约个饭?我请你。” 安青夏眨巴下眼,礼貌地点点头。 “我吃好了,您慢用,回见。” 一品阁?真那么好吃? 好像才吃饱又饿了呢。 连降暴雨,工地不开工,安青夏困坐家中坐吃山空,烦躁之情挥之不去。 医院那边倒不用她费心了。 于建斌临走之前,打电话拜托白艳萍给于大娘办了转院,就连乡下的于老爹也接了来,一同在白艳萍家药厂下设的住院部疗养。 安青夏去看了一回,那边的条件还不错,医护也很尽责,伙食药物都跟得上,还会逗于家老两口开心,真跟疗养院似的,条件跟在一院时不可同日而语。 于父于母吃穿不愁的,对她就更不待见了,见了面白眼翻上天,夹枪夹棒的酸话一套一套的,明里暗里说她样样不如白艳萍,娶了她这么个儿媳妇倒了八辈子血霉什么的。 安青夏也没有拿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自虐癖好,巴不得甩开膈应人的于家人,好好清净几天。 白艳萍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貌似好心地提了一嘴,大概意思就是担心她整日无所事事饭都吃不上,要帮她介绍在药厂试药的活儿,挣笔快钱解下燃眉之急。 安青夏无可无不可地先应下,扭头出了戒备森严的药厂。 出大门时她稍稍侧头,将雨声也遮掩不住的细微呻银记下,揉揉鼻子打个大大的喷嚏,转头冲进雨中。 这股子药味挺冲的,闻着还有点熟悉。 安青夏扯住脑袋两侧的蛇皮袋边沿,加快脚步回出租屋。 雨势连绵,偶尔响一两声闷雷,饶是安青夏视力优于常人,能见度也大打折扣。 下雨天不能做工开不了支,她不舍得花公交车费,得攒着吃饭,更不能挥霍去买雨衣了。 蛇皮袋遮挡范围有限,走到半路上安青夏身上的衣裳就湿了大半。 夏天衣裳薄,湿漉漉地紧缚在身上,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安青夏心情极差地冲回出租屋,准备拿热水擦个澡换上干爽衣裳舒服地歇一会儿,心急之下警惕心放松,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觉埋伏在出租屋附近的歹徒。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安青夏才拿钥匙开锁,便猝不及防地被人猛推进屋里! 一名歹徒随手扯下脸盆架上的毛巾塞进她嘴里; 后头那个则把门上插销插好,拉开电灯,沉默地从包里掏出相机对准她按下快门。 安青夏叫闪光灯的白光闪了下眼,被歹徒钳制的身体灵活地扭曲个不科学的角度,险险避开他手里可疑的针管。 与此同时! 她意念沟通空间,毫不迟疑地取出足有几十公斤重的粮食口袋,朝身边的男人砸去! 凭空出现的大口袋隔绝开俩人之间的距离,歹徒吃惊之下放松了对安青夏的钳制,被她趁势溜走。 “唔!” 砰! 歹徒脚背被砸个正着,脚趾疑似骨折,叫得痛不欲生! 祸不单行,另只脚也没能幸免,被安青夏逃脱的同时刻意狠踩脚趾,并来回碾了下,瞬间痛出歹徒一身冷汗! 安青夏抬脚的同时顺势重重膝踢他两腿间,将他彻底放倒! 整个交手过程不超过三十秒,胜负便逆转! 另一个正拿着相机拍照的歹徒都傻了!手指无意识连续按下快门,浪费了不少胶卷。 安青夏膝踢落地转身,手里握着自空间取出的面粉一扬,糊了他满头满脸; 本想再来上半桶食用油,又觉得太浪费,安青夏退而求其次,给他泼了些水,不是给他洗脸,而是要和面糊糊。 人的眼睛很脆弱,正面受袭时,本能会闭眼,眼里进了异物更会抬手去揉。 这一揉,可不就和上面糊糊了么。 歹徒失却先机,安青夏上前抢了相机收进空间,同样一记断子绝孙脚伺候。 放倒两名歹徒之后,安青夏这才不紧不慢地掏出嘴里的毛巾,呸了口唾沫又拿杯子漱口。 她又捡起地上那只内容物不明的针管,迎着灯光看了看,随手收进空间。 俩歹徒被她这神出鬼没的一手都快吓尿了,虾米似的蜷着身子,却连疼都不敢喊,惊恐地望着眼前的魔鬼。 安青夏慢吞吞地一龇牙: “你们说,要是我抱着你们的小脑袋瓜,像刚才的相机跟针管一样,咻,会怎么样?挺有趣的对不对?谁先来?” 第16章 末世女穿八零16 赶着没脑袋么?又不是活腻了! 俩歹徒被想象的画面吓得六神无主,瘫软得犹如被抽去骨头的烂鱼,浑身衣裳都湿透了,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汗。 “饶,饶命。” 还被粮食口袋牢牢压住脚的歹徒本能地求饶,深入骨髓的恐惧战胜了身体上的疼痛,连抽出被砸伤的脚都记不得。 “大仙饶命,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收钱办事的,就拍几张照片,没,没想干别的。” 另一名歹徒像是个话痨,嘴唇泛青,却像是控制不住似的喋喋不休,难得的是话居然还说得囫囵。 又是拍照片。 最近的恶人都怎么回事,想象力过于贫瘠了吗?倒是换换花样啊。出来混的基本素质呢? 有心没胆也想作恶,还算计到她头上来了。 安青夏冷哂,还真是癞蛤蟆落在脚面上,不咬人它膈应人,啧。 这么眼熟的手段,实在不能不让她联想到之前在村里的遭遇。 对方是打算虚虚实实玩心理战? 可她没耐心陪他们猜谜。 把账记在于建斌身上就对了,谁叫他有前科呢,有完美不在场证明也不行。 安青夏念头一动,取出相机在手,随便摆弄两下,镜头对准地上两张惊动得像是要晕过去的青白面孔。 “来,笑一下,谁照得丑,我先跟他玩游戏。” 俩歹徒反应了一下,随即争先恐后地咧嘴,露出被烟熏黄的大板牙。 “闭嘴。” 安青夏嫌弃地放下相机。 这俩混蛋也太不讲究了,牙齿缝隙里塞着韭菜叶辣椒面的,也不知道漱漱口。 俩歹徒身体一震,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嘴巴立马闭得比蚌壳还紧,同时下意识蜷缩起身体,仿佛这样能稍稍给他们一些安全感。 歹徒甲偷偷顶了靠近来的歹徒乙一膝盖,给他造成二次伤害,看着同伙扭曲狰狞的丑脸,拼命朝邪门的小娘们使眼色邀功。 安青夏被他眉飞色舞的兴奋劲给逗乐了。 “你不错。可惜刚才没拍到,再来一次。” 安青夏又举起相机,似模似样地调整镜头。 遭受同伴偷袭的歹徒乙急了眼,趁着同伙不备,弯起两指朝歹徒甲双眼插去! “你个缺德玩意儿,敢偷袭老子,看你还怎么美!” 歹徒甲躲避不及,头后仰的时机晚了,两眼被他大力戳到,虽然没造成重伤,但眼皮也红了,火辣辣得疼! 他怒从心头起,一把抓住同伙的头发扇巴掌。 “¥%#¥%……” 安青夏揉揉耳朵,不想被这俩窝里斗的混球脏了耳朵,看着眼前泼妇撕架般撕扯挠咬齐上的俩货,微微眯了眯眼。 “行了,别跟我这演戏了。” 安青夏过去,撸掉一个歹徒手腕上的廉价手表,朝俩人示意一下,随即收入空间。 无声无息的过程近在咫尺,俩歹徒看得目不转睛,却仍旧看不出丝毫破绽,心底里那点她是变戏法吓唬他们的侥幸全没了。 屋子里升腾起一股难闻的骚气,安青夏嫌恶地踹了俩怂货两脚退开。 “一会儿你们要是不照我说的做,就叫你们把洒出来的水全舔干净!” 安青夏狠戾地睨着地上吓得快要喘不过气的俩货,不解气地再踹了两脚。 她才住了几天的干净屋子,就被这俩腌臜玩意儿糟践了! “把衣服都脱了。” 安青夏越暴躁反而越阴冷,冻得俩不入流的小混混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下了地狱。 “快点,还是你们想叫我亲自动手收?” 一个收字像是某种咒语,顿时催醒吓破胆的俩歹徒。 “不用您老人家动手,我们自己来,自己来。” 歹徒家显然将她当成采阳补阴的老怪物,胆战心惊地想求个好受点的死法,半点不敢再忤逆她了。 安青夏鼻子里轻嗤一声,将俩混蛋的衣服收进空间予以震慑,然后捧着相机,将无比听话拧麻花的俩白鱼咔嚓咔嚓拍完剩下的胶卷,变魔术似的收起相机,毫不犹豫地将人轰走。 安青夏等了一会儿,期待中的电击警告没有出现,就连藏头露尾的系统也没露面。 她撇撇嘴,明白这次的处置没有越线,也说不清是满意还是失望。 屋子里气味难闻,她忍耐着换上空间里收集的好料子防水服,锁上门,头也不回地冲进雨里。 雨势连绵,地上积聚起大大小小的水洼,偶尔有车辆路过,溅起一片水花。 安青夏好不容易拦下一辆出租车,没理会八卦司机的搭讪,报出地址后便一言不发地闭目养神。 雨天道路难行,司机见她不搭茬,也讪讪地住嘴,安静开车。 付了车钱下车,安青夏存款告罄。 她抬头望一眼典当铺静谧的门面,抬步上了台阶。 半小时后,安青夏自典当铺出来,揣着典当空间收集的金银首饰换来的“巨款”,坐车去了火车站,买了一张去往南方的火车票。 洪灾肆虐,南方大部分运输网陷入瘫痪,火车停运。 安青夏买了最接近灾区的火车站票,随着拥挤的客流挤上火车。 绿皮火车咣当咣当慢得揪心,满满当当的车厢里气味驳杂议论纷纷,担忧不安的气氛弥漫。 “大妹子,你也是去打听情况的?老家是哪的?家里也遭了灾?” 旁边一路猛吸烟的中年男人眉头紧皱,摸向烟盒的手顿了顿,没舍得动最后一根香烟,为转移注意力般,跟安青夏搭话解闷。 “不是。” 身处这样的环境,安青夏很难不宽容,就连格外遭罪的鼻子饱受肆虐,她也心平气和地忍了。 相比她曾经历的浩劫,眼前的天灾显得并没有那么令人绝望; 可人类同胞所展现出来的万众一心,却是她曾经可望不可即的温暖! 她迫切地想要融入其中,切切实实地做些什么,体现她的存在价值,寻到多一点归属感,与安全感。 她是人,完完全全的人! 人,是群居动物!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不寻常,或许是大家感同身受之下额外多愁善感,安青夏经过专业学习系统锻炼过的敏锐观察力告诉她,周围人对她释放的善意更多了! “唉,年纪轻轻的也不容易。瞧你急的,连个包都没拿。饿了吧?吃个桃子。” 一个被挤得有点丑的水蜜桃凑到她跟前,蹭破毛茸茸的表皮泛着香甜诱人的果香。 安青夏沉默地盯着它,像是凝望着潘多拉魔盒。 “吃吧闺女。天灾人祸都是坎儿,跨过去就好。本来就上火,不吃不喝怎么能扛得住。先保重了自己,才能找人。” 第17章 末世女穿八零17 “谢谢。” 安青夏低声道谢,接过那只卖相不佳的水蜜桃,低头啃了上去。 浓郁的果香在口腔弥漫,好吃得像是王母娘娘的蟠桃。 安青夏默默掰开一半桃子,分给旁边老奶奶怀里眼巴巴盯着看的小孩子。 小男孩把手指从嘴里拿出来,高兴地冲她咧开没几颗乳牙的小嘴乐。 老奶奶客气推拒,安青夏直接把半个桃子塞进小孩子手里。 “我也是慷他人之慨,您要谢,就谢这位好心的大嫂。” 安青夏珍惜地小口啃着桃子,突然觉得阴雨天挤火车也是种幸福,她很庆幸,此时此刻她在。 “看你年纪不大,还在上学吧?” 起先的男人往旁边再侧了身体,给抱孩子的大娘让出足够的空间,能垫着包袱坐下,当然,腿是伸不展的。 安青夏打量一眼男人,人到中年没有发福迹象,文质彬彬的戴个眼镜,一双温和的眼睛里全是血丝,梳理整齐的头发有些凌乱,更添几分颓唐焦急。 安青夏扫了眼他的手。 从他抽烟的姿势看,很显然右手是惯用手,五根手指白皙修长,没有抽烟熏黄的痕迹,也没有明显的茧子。 很有气质的一个人,职业也不难猜。 “您是老师?” 所以开口就带出来职业病,像是抓逃课学生。 “看出来了?” 男人愣了下,随即失笑,紧绷的情绪稍稍放松,更显得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我在a大教书,老家是l市的,已经失去联系快三天了。” 安青夏了然,l市是这次洪灾的重灾区之一。 “特殊时期,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安青夏尽心尽意地安慰,提醒自己下车立马给老娘打个电话报平安。 “借你吉言。” 男人苦涩地笑,眼角红红的。 “我母亲已经七十二岁了,她身体不很好,南边的气候适合她休养,我也就没有坚持接她到身边一起生活。” 安青夏默默倾听。 萍水相逢,下车就要各奔东西,无所谓交浅言深。 “衙门应对天灾的预案都很成熟的,还有各地紧急调动的支援队,您母亲肯定安然无恙,您不要太担心,好好保重自己。” 安青夏现学现卖,又冲好心大嫂笑笑,握紧了手里的桃核。 等回去她就把桃核栽下,把这份善意长长久久地记下。 “唉,我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要你一个小姑娘来安慰,见笑了。” 男人抹了把脸,重新戴上眼镜,又恢复温文儒雅的好风度,有来有往地闲聊。 “你眼力不错,一眼看出我是个教书匠,我倒是有点瞅不准你。” 男人打量的目光并不令人觉得冒犯,安青夏抿嘴笑笑,主动给出答案。 “我原本在乡下务农,家里条件不好,早早就辍学不念了,现在刚有点起色,打算报个夜校函授班充充电。” 男人赞许地点头。 “有心向学,七十不晚。我们a大也有函授班。” 于是,接下来的路程里,便是好为人师的仁师,不断考察点拨虚心向学的学子的教学补课时间。 “你很不错,基础虽然差了些,但学习能力强,举一反三过耳不忘,补起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伯乐遇千里马,每个好老师都无法拒绝出色的学生,赵浩成也不例外。 “这是我的名片,回头给我打电话,夜校的事情我给你安排,好好努力,将来考我的研究生,给你介绍好工作。” “谢谢赵老师,咱们还是本家。”安青夏郑重收起名片,交换下两腿重心,没有拒绝坐在她鞋上休憩的小女孩。 旅程实在太漫长,大人都有些熬不住,何况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 可小孩子体重再轻,坐久了她的脚也会麻。 也幸亏她忍耐力过人,这才没有惊动小女孩疲惫到极点的美梦。 “累了?靠过来歇歇。” 赵浩成爱才心切,自觉将人纳入羽下,自然而然地代入师长的角色。 “我没事,身体好着呢。” 安青夏知道他是好意,微笑婉拒,合上眼睛养神。 奇异的,她本已经见底的精神力居然又恢复了一丝,几乎相当于上次系统免费充电的量了! 安青夏不免要探寻源头,却一无所获。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除了她特别安心地跟陌生人这么近地一起挤火车外。 或许这就是缘由?她顿悟了? 安青夏嘴角勾起,渐渐进入一种玄妙的状态。 仿佛神游八荒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回过神时,脑子里一片清明! “终点站到了,该下车了。” 赵浩成喊醒她,对上她湛然有神的双眼,总觉得眼前预定的爱徒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你怎么走?要不跟我一起?” 俩人目的地相近,都是重灾区,交通不便,赵浩成联系老同学开车来接。 安青夏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她其实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且走且看,哪里帮得上忙就去哪里。 当然,她的空间异能不能暴露人前,所以最后她还得跟人分道扬镳,单独行事。 赵浩成的老同学很热情,开车将人拉回去,饱餐一顿稍事休整,就亲自开车送他们往再南边去。 安青夏借电话打给赵老娘,编造了个给于建斌送紧急资料的借口,勉强糊弄过去。 越往南雨势越大,道路泥泞难行,一天下来也走不出几十里去。 赵浩成脸色愈发沉凝,跟老同学轮换着开车,休息时也睡不着,不断吸烟提神。 老同学几度犹豫着要劝,可看着他通红的双眼,又不好开口。 “停一下。” 安青夏喊了停,诚恳地道谢下车。 “我到这下吧,再开下去太危险了,还不如步行安全。这边有我一个亲戚,我找他们家去。你们也赶紧掉头回返吧,别困在半道上了,叫家里人担心。” 安青夏大力挥手,不顾他们的呼喊,豹子一般冲向雨幕里模糊不清的呼救处。 赵浩成烦躁地将燃烧的烟头丢出车窗,压着嗓子吼了个字:“回!” 汽车艰难而小心翼翼地掉头返回,车速更慢了,远光灯穿透雨幕,似乎在等那个冲动的姑娘回来。 安青夏当然不会再回去。 她迅速冲到塌陷滑落的一处凸起,听着那揪心又憋闷的哭喊呼救,二话不说开始救人! 空间异能的使用需要耗费精神力,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轻易动用,反正她还有强悍的体质,挖开这处费不了多大工夫。 安青夏取出空间里存着的铁锹,闷不吭声地干起来。 “别怕,我在救你们,马上就能出来了,再坚持一下!” 安青夏并不是蛮干,她巧妙地借助雨势,并在心里默默计算山体滑坡的势能等等参数,力求以最快的速度挖开一个缺口。 大雨倾盆,将被掩埋的车顶轮廓冲刷浮现一角。 安青夏精神一震,清理出一侧车窗玻璃,砸碎了先将里头哇哇哭的小孩子抱出来。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再去救其他人。” 安青夏给小孩子披上件皮衣挡雨,又递给他一瓶酸奶,扭头回去钻入车窗继续救人。 第18章 末世女穿八零18 车里的女士情形并不妙。 她自驾驶座向后探身护住后座儿童椅上的孩子,因而头部与后背被砸伤,腿也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衣裳被鲜血浸透,泛着暗色。 安青夏摸一下她的额头,很烫手。 重伤昏迷引起的发烧,就连呼吸都灼热而虚弱。 她默默看了足足十几秒,然后缓缓伸出手…… 【宿主住手!你要做什么!】 系统冷不丁地出声制止,金属合成音失却以往的平板规律,竟然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我能做什么?当然是救人。】 安青夏停手,无辜反问。 系统停顿两秒,随即电流四射地抢白。 【不要骗我!这里不是你生活的那个世界!一场普通的特大暴雨而已,没有夹杂不知名病毒,不会引起大范围感染!】 【你刚才到底是不是想救人,你自己心里清楚!她只是发烧,不是异变或者觉醒异能,你不用戒备到想第一时间处置她。等你这么耽搁下去,她早烧坏脑子了!】 安青夏指尖一颤,手上凭空出现一颗胶囊。 她抿着嘴继续向前,送进女人嘴里,又取来一瓶水喂她喝了一点,以行动表达抗议。 她沉默平稳地做完这一切,面色平静到空白,就连心跳都降至不可思议的低频。 【你窥伺我。】 平板的四个字,比系统还没人气。 系统卡机似的又停顿几秒,四溢的细小电流收敛了点,透着些心虚地回复。 【你用词不恰当,窥伺含贬义。我们是合作关系,你这种敌对的心态是不对的。】 【我是系统,跟你的灵魂能量进行特殊绑定,能直接对接你的精神波发布任务并查看任务进度,进行监督并给予一定的帮助与相关惩罚。】 【读取你的精神波,是我的本职工作之一,这不是什么窥伺。】 系统难得长篇大论,传了一段新手须知过来。 安青夏无波无澜地接收,点头。 【刚才口误,抱歉。】 系统无法从她静如水的表现中,判断她的真实情绪,只好按照程序设定,以字面意思接受了她的道歉。 【我也有失误。】系统倒是挺公正的样子,诚恳解释。【最近意外频发,工作繁忙,我对你的新手引领不够到位,也要向你致歉。】 【不过,】它严肃批评。【你刚才的想法很危险。】 【你要时刻牢记任务背景,不要与你的原生位面产生混淆。这里就是普通的人本位法制社会,不会因为一场大雨就会产生异变。】 【你不必费心寻找同类,或者防范莫须有的敌人,更不能随意收取物资,这是犯法的。】 安青夏态度良好地受教。 【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自己,多想了。】 系统再次迟钝几秒才回复。 【你的任务进度很不错,继续保持,不要误入歧途。】 【选定你就因为你很适合。区区一个新手任务难不住你,还有更多的任务世界在等着你。早日攒够灵魂能量,你就能早点重生回你的原生世界,不必在任务世界里迷失,寻找寄托。】 安青夏状似动容,情绪起了浅浅波动。 【谢谢你的及时提醒,是我一时想岔了。我没有完全入戏,开了小差,对不住你们的看重以及委托人的重托。】 【我已经认识到我的严重错误了。任务跟演戏类似,但无法ng重来,我会加倍用心,争取早日完美完成任务。】 系统传递过来一波能量,略带仓促地结尾。 【你能端正态度这很好,你果然是最适合的,我很放心。这是我不能随时待命指点的一点补偿,我有急事先走,你加油。】 安青夏精神一震,感觉身体状态瞬间恢复,就连空虚的精神力都暴涨了三分之一! 她放大了心中惊喜,真诚地再三感谢,良久没有回应。 确认了随时能监控她思想以及精神状态的系统暂时离开,但她依旧没有彻底放松。 习惯了有隐私权的安青夏,并不喜欢此刻暴露如透明人的状态。 不过她选择隐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切的隐忍都是有价值的。 等到真正的重生,才是她剧情杀青的时刻,现在她只能偶尔下戏休闲下,却不能彻底放松。 她不能无意义地玩命。 安青夏默默做好心理建设,时刻绷紧心底一根弦,防备系统随时检查,这才吐出口气,将已经有了止血降温迹象的女人抱出来。 直接作用于脑波的交流如同她预料中的迅疾,周遭情况几乎与系统出现前别无二致。 小男孩听话站着,乖巧地抱着酸奶瓶,眼巴巴望过来。 “你妈妈受伤了。” 安青夏解释一句,透过遮天蔽地的雨幕,看不清小男孩是不是在无声流泪。 她也顾不上哄孩子,把裹着雨衣的女人往没有被积水淹没的地上一放,转身跑回车子,迅速收好车厢以及后备箱里的物资。 浪费是犯罪,她先帮这母子俩收着,有机会会还的。 她计算好时间退出来,松动的泥石再次塌陷,将车辆再次彻底掩埋。 安青夏背起昏迷不醒的女人,发烧的病人热烘烘的,背起来还挺舒服。 “来,我抱你。咱们走了,得赶紧找医院给你妈妈治伤。” 空间里的药物她认识,见效快,但针对的是他们那个时代的人研制的,如今的“古早人”未必承受得住全部药效。 况且这里到处都是水,她不觉得有什么,但对虚弱的小男孩和伤员不利。 当务之急是找到救助点,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小男孩懂事地摇头,奶声奶气地说:“姐姐你背我妈妈已经很累了,元元自己走。” 安青夏心被触碰了一下。 赤子之心,无邪得叫人生不出丁点防备。 她伸手拎起小男孩,轻易将他单手抱在身前。 “抱住姐姐脖子。姐姐力气很大,能背起你妈妈和你;腿也很长,一步能顶你好几步。” “抱好了,咱们出发。” 小男孩眼睛亮晶晶地望她,像是看着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 “姐姐你是不是他们说的超人?谢谢你来救我和我妈妈。” 小男孩小声致谢,乖乖抱着她的脖子,怕给她增添负担似的一动不动,很快靠着她睡着了。 安青夏嘴角弯了弯,速度全开,毫无阻碍地跨越泥泞地面,脚不沾地似的朝着水流汇聚的方向狂奔。 地上的积水面积越来越大,汇聚成流,各种各样的东西在其中浮浮沉沉。 安青夏技巧而有选择地收取着,心情愉悦而坦然。 她收取的可是无人问津,注定会被冲走变成垃圾的无主物资,这下可不会触犯什么法律规章了吧?系统也管不着! 聚沙成塔,她一路去芜存菁及时兑换,有信心能很快攒够本钱,吃一品阁! 安青夏吞口口水,动力更足了。 第19章 末世女穿八零19 安青夏思路明确,没跑出多远,就找到一条小河。 逆流而上,很快便发现人迹。 她将人往救助站一放,留下自车厢内收取的可能装有母子两人身份财产证明的随身包包,无声无息地离开。 深藏功与名。 她毫无负担地收走了母子俩放置在车子后备箱里的部分应急食物,就当这一次出手襄助的劳务费,毕竟她想全部留给那俩人也不好解释,不如就这样两清了。 安青夏游刃有余地游荡在灾区各处,救人无数,收取的无主物资塞满整个空间,还在不断更新淘换中。 空间内原本收集的药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她却并不心疼。 药物本来就是用来救人的,留着也是祸根。 科技的发展自有其规律,时代的鸿沟不能贪心地一步跨越,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也很注意控制这类特殊药物的使用量,即便是极其严重的情况,也要稀释几十倍上百倍,最少也是减半使用。 中医有句话叫做虚不受补,她是想救人,而不是饮鸩止渴。 当然,病急乱求医的情况她是能免则免的。 毕竟是药三分毒,她没学过医,不是很敢随意给人喂药,毕竟现在又不是真正的末世,救人有风险。 几乎是本能的,安青夏收集物资时,依旧保持着某些习惯,例如各类物资的优先顺序,药物食物与衣物是重中之重,见到大多不会放过。 而这些消耗品又太占地方,所以她总会趁人不注意,偷偷去附近的救助站卸货。 自打系统露头提醒她过一回之后,安青夏便有意识地积攒起金银类的硬货币。 这类财物其实不少,遇难身亡的现场几乎都能发现一些。 只是安青夏并没有发这种死人财,她不是盗墓贼。 她还是倾向于本本分分地自水里打捞被冲走的无主物,更像是个收破烂的。 她也不全留下,而是将大部分财物以赵女士的名义,留书捐赠各个救助点,希望上交给朝廷用于救助百姓。 她只留下易于脱手的很少的一部分,当做劳务费,总比搬砖强。 安青夏做得心安理得,收得不亦乐乎,怕被人堪破行踪,甚至遮遮掩掩不肯跟被救之人透露个人信息。 当然,谢礼还是坦然收下了的。 于是,在灾区各地,默默流传起一个隐士出山济世的侠女传说,其力大无穷轻功盖世侠骨丹心,做好事不留名; 同时扬名的还有另一位女菩萨赵女士,心系灾民,捐献财务数以万计,哦不,十万计,不,百万计,好吧,善款数额不断刷新,无法及时完整统计。 总而言之,这两位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实实在在体现了什么叫做天灾无情人有情,成为民间口口相传的传奇并蒂花。 无名英雄令人钦佩,抗灾英雄更值得大书特书,鼓舞灾区人民的斗志,齐心协力人定胜天! 每一天报纸上收音机里,都有各类正能量的新闻事迹报道。 比如今天。 安青夏盘腿坐在野山猪背上看报纸,任由其欢快地划拉着四条小腿,在一片汪洋里自如得像是一条浑身长了刺的鱼。 自打上次得了系统弥补来的能量,她精神力一下子恢复到三分之一还多,虽然无法比拟她曾经的巅峰战力,但在如今的和平年代混却已经是绰绰有余。 暴雨连续下了十几日不停,南方很多地区积水严重,车辆难以出行,就连船只都有翻覆的危险。 这样恶劣的天气条件下,直升机无法及时投掷物资,火车卡车开不进来,所有的灾区救援例如清理坍塌泥石救人,或者运送伤员以及救助物资,甚至填堵大坝,基本全靠的是人力! 安青夏就很占便宜了。 她很熟练地使用精神力,震慑住外出打食的野兽,再送上点食物为诱饵,便毫不费力地征调了一批听话又好用的坐骑。 这些野生野长的兽类,在野外的适应力比人不知道强悍多少倍,自然灾害导致的交通不便,对它们来说压根不存在。 安青夏便扩大了业务范围,除了“捡破烂”外,顺带帮忙朝廷运送物资。 她有代步的,体力消耗不大,一天24小时连续作业也没关系,甚至还无聊地在坐骑背上打盹睡觉,闲了就看看报纸书籍解闷。 “这就刊出来了。” 安青夏眯眼望着报纸上黑白的照片,神情慵懒而戏谑。 照片上的男女不陌生,正是自告奋勇前来抗灾的于建斌,以及随后跟过来的白艳萍。 俩人姿态亲密地抱在一起。 不要想歪,是那种很正经的抱,不然也上不了主流媒体的头版头条。 这是一张有故事的照片,拍摄得唯美动人。 安青夏满意地自我表扬一句。 自打于建斌出招南下立功,安青夏就猜到,绯闻主角之二的白艳萍也必然不会错过这个洗白的机会。 只是为了防人口舌,这才不好一起出发; 但为了展示高觉悟,不错过这次刷声望的机会,白艳萍必然不会去得太晚,而且有极大可能会跟于建斌汇合。 毕竟灾区医疗资源缺乏,合理地整合分配才是上策。 安青夏会放任才摁下去的水葫芦瓢,又冒头来恶心自己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做事可以,功劳还是别想了吧? 更别提这对狗男女贼心不死,二度使出贱招害她。 小喽啰被她拍了丑照轰走,但是背后的主使怎么能够轻易放过?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她像是被打了左脸送上右脸的包子? 不是只有于建斌这对贱人会用借刀杀人这一招,她只是觉得杀鸡用牛刀有点浪费,不是真的宽宏大量到无视小虫子的蹦跶。 该碾死还是要抬抬脚的。 “你们该感谢生对了年代。” 安青夏弹了弹报纸上劫后余生般相视而笑的俩人,带笑的语气说不出是戏谑还是遗憾。 不能直接动手确实有点不太习惯,无法立竿见影,还要拐着弯地设局谋划,等待事情发酵,有点不爽。 安青夏又弹了下报纸,百无聊赖地将报纸收进空间,好歹能送去救助点当引火的,垃圾也不是全无用处。 她辗转灾区各地,早就摸清了于建斌的行踪。 这货惯会装模作样,在学校里也学了点真本事,表现还不错。 白艳萍跟他是一个单位的,还是一个学校毕业的,俩人师兄师妹亲热喊着,大家也默认这一对在一起做事,方便互相照应。 安青夏没露面。 她只是隔得远远的,以精神力威慑水里的大鱼过来,蹦起来扇了喜欢在人前装样的白大小姐那张仔细化妆的小脸一尾巴。 小白莲惊呼着被拍到水里,呛着脏污的湍流娇呼救命。 白艳萍会游泳,却心机地在水里扑腾着,半天也没被冲走。 接下来就是英雄救美的名场面了。 于建斌奋不顾身地以着优美的起跳姿势入水,水花压得很小,堪比职业选手。 下一幕就是文质彬彬的师兄,自水里捞起柔弱无助的师妹,淌着半腰深的浊水,坚定地一步步走向岸边的美好画面。 公主抱很标准,教科书式的小鸟依人以及甜蜜对视也很动人。 安青夏善解人意地按动拍立得快门,把高清照片连同物资放到救助点,不收报酬地帮他们扬名。 朝廷动作果然快,这就见报了。 安青夏满意地眯眼,狡黠如狐。 第20章 末世女穿八零20 “于建斌跟白艳萍上报纸了!” “你也看见了?俩人抱得那个紧哦,啧啧。白艳萍衣裳都湿透了,勒得紧紧的,那身形看着可不像是大闺女。” “可说的是呢,也就骗骗于建斌那个乡下傻媳妇了。这俩人要是没一腿,我把老天爷下的雨全喝了!” “哎,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倒宁愿这俩人真是清清白白的了。可惜啊,天不从人愿啊。” 第一医院的早晨依旧忙忙碌碌,拎着早点赶来换班的医生护士们,各自凑在相熟的同事旁边,有说有笑地看报纸说八卦。 “咳,都注意点。” 副院长挨个办公室敲敲门,慈祥的神情平易近人。 “林副院早上好?一起吃点?” 娇俏的小护士胆子大,热情打招呼。 林副院长下意识摸一把头顶的地中海,圆团团的脸笑成一朵花。 “那就吃一口。” 他张嘴接过小护士夹过来的一只灌汤包,比出大拇指,眉飞色舞地表达好吃。 “你妈这手艺真是绝了!你爸有福气啊。” 副院长摆手谢过莺声燕语中递到面前的五花八门早餐,掏手绢擦擦嘴,靠近了低声嘱咐。 “咱们医院的同志上了报纸,这是荣誉,市里电视台还有报社的记者要来采访,你们注意发言,不要给医院抹黑。” 大家了然地互相交换个眼神,撇撇嘴,毫不见外地跟副院长抱怨。 “可别采访我。要是夸其他同事那没问题,这俩没羞没臊的货还是算了。我实在没法昧着良心说谎。” “就是。纸包不住火,最后总有水落石出的那天,到时候谁出头谁尴尬。这活我干不了。” “林副院,您也知道于建斌媳妇吧?真是个不错的人,被骗得比秦香莲还惨。就于建斌干的那些事,我都耻于与他为伍,更不想对他媳妇落井下石,往家人伤口上撒盐。您还是再找找别人吧。” 林副院长被一群心直口快的小护士怼了一顿,哭笑不得地摸摸头顶的地中海,不得已也说了实话。 “你们以为院里为什么不下广播,非要我偷偷摸摸地私底下挨个通知?往常真有这样给咱医院争荣誉的好事,你们想想院里是什么态度?” “明白了吧?院长也心里头膈应着呢。可上级点了名下了令,总不好对着干吧?这不我就被抓了差,过来提点你们几句,注意点说话,别被人给逮到。” “到时候真给放到电视里头播,被不明真相的群众一通误会指责,憋屈不?都是为了你们好,不识好人心。” 小护士们听他操心地掰开了揉碎了仔细解释,又都嘻嘻哈哈凑过来拍马屁。 “还是领导们想着我们,林副院辛苦啦,我们不会往木仓口上撞的。姐们今儿记得互相提个醒啊,这露脸的机会谁想要谁要,我可不冒头了。” “也不知道是谁拍的那照片,拍谁不好偏偏拍这俩,这不故意往人家小媳妇心里头扎刺吗?回头不会还要采访家属,逼着人正经老婆出面吹这俩吧?真够倒霉的。” 小护士心有戚戚,狠狠咬了一口煎饼。 “知人知面不知心,嫁人也太冒险了,谁知道会不会也遇上这么个衣冠禽兽,我都快被恶心得恐婚了!” “你们呀。快吃饭吧,一会儿凉了,我再去其他科室溜达溜达。” 林副院乐呵呵地要走,又被热情的小护士喂了一只豆沙包,回味无穷地背着手离开。 类似的议论也仅在略知内情的一医院内流传,普通市民只与有荣焉地夸赞抗洪英雄,一时间于建斌与白艳萍都有了点知名度。 那张照片实在拍得不赖,跟电影海报似的,加上俩主角长得都在及格线以上,很快便得了“最美白衣天使拍档”的美名,被广为流传。 “对对,这就是我儿子,于建斌!跟艳萍是省医科大的同学。” 于大娘红光满面,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指着身上的确良短袖衫,冲人显摆。 “俩人关系可好啦。瞧见没,这就是艳萍给我买的。” 于大娘本以为儿子考上大学那会儿,就是她的人生巅峰,万万没想到,还能有超越的一天! “艳萍这孩子是真好!知道我们老两口有病,这些年一直送药给我们;还有这病房,都是俩孩子给我们办的。” 于大娘自然而然地发挥,把赵青夏以前的功劳全嫁接到了白艳萍身上。 白艳萍家里开着这么大个药厂呢,赵青夏拿什么跟人家比? 于大娘人老眼不花,早看出儿子跟白艳萍俩人眉来眼去那点猫腻。 她又听儿子亲口解释没身体上的毛病,能给老于家传宗接代; 他只是不愿意跟赵青夏睡,碍于名声不好做忘恩负义的陈世美,这才不得不跟赵青夏拖着,等时机到了就会蹬了她,跟嫁妆丰厚的药厂千金过。 于大娘心思早就活络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儿子有本事,是山沟沟里飞出来的金凤凰,要栖梧桐高枝的,哪是赵青夏那样的土鸡能配得上的? 白白叫她给耽误了一年多!还敢去单位坏儿子名声,真恨不得弄死小贱人。 于大娘心里狠狠骂一句,想起千般如意的未来儿媳妇,美得不要不要的。 新媳妇带财还旺夫啊! 瞅瞅,都跟儿子一起上报纸了,马上还要上电视,谁见了都夸一句她有福气,生了个有出息的好儿子,够他们光宗耀祖了! “不像我那个懒得出奇的儿媳妇,我们公婆俩病成这样,就没见她露过面!她是巴不得我们不得好死。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这个扫把星!” 于大娘夸完儿子跟未来儿媳妇,就开始对赵青夏破口大骂。 “我儿子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模样好工作好,在学校的时候谁不说他跟艳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偏偏赵青夏这个没脸没皮的,呸,说了我都嫌脏嘴。” 于大娘深知说人坏话的精髓,说一半藏一半地做个嫌恶的表情,引人自己去猜。 记者一脸意外,多问了一句。 “您对您儿媳妇很不满意?” 于大娘一拍大腿,斩钉截铁地撂下一句: “那可不?我儿子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了!” 第21章 末世女穿八零21 等安青夏回来才发现,她居然被小三了! 她翻着近期的报纸,眉头挑起久久不曾落下。 说她好吃懒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油瓶子倒了都不扶,家务活地里的活全推给婆婆? 她还把持着于建斌工资,花钱大手大脚,净想着吃好的,每天躲屋里吃独食,进城就下馆子,却从来不肯分公婆丈夫一口,更没给他们买过一针一线? 她还不守妇道,跟村里的光棍勾勾搭搭,光天化日就拉着人钻玉米地,把老光棍都给折腾傻了? 还有,她自己生活作风不正,闹了一身毛病生不出孩子,却反咬一口污蔑于建斌不行? 这还不算,她还醋劲奇大,因为拆散过于建斌跟白艳萍这对校园情侣有情人,所以就故意去他们单位造谣,抹黑清清白白的俩人? 甚至她还不惜断了于建斌的光明前途,只因为她自卑,要压着于建斌不许他太出息? 安青夏满脑袋问号,几乎以为拿到了什么恶毒女配剧本。 要不是她了解自己,也了解委托人的痴情,还真会被这煞有介事的故事给说服。 瞧瞧这有理有据的,从公婆到亲戚到村民,再到大学校友、单位同事还有普通市民,众口一词的,可信度真的是非常高了。 安青夏轻哂。 这出大戏比她设想的还要热闹,要说没人在后头推波助澜,她是不信的。 只是不知道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到底懂不懂还有一招叫做“捧杀”? 捧得越高,跌得越惨,做好准备了么? “等久了吧?已经给你报上名了,这是你的收据,还有学生证跟课表,晚上就可以来上课了。” 赵浩成匆匆赶来,将材料一一递给她。 “谢谢赵老师,太麻烦你了。要不,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安青夏接过来,核对无误之后收进书包,诚挚邀约。 赵浩成谢过她的好意,望着她消瘦不少的憔悴模样,好言相劝。 “是我要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救了我弟妹跟我小侄子,我们家现在不知道得难受成什么样。” “我妈本来都急得犯了高血压,知道他俩被人救了这才稳定下来。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这点小忙算什么。” “报纸上那些不实报道你别在意,舌头长在别人身上,随他们怎么说去,又掉不了一块肉。” “元元还问呢,说为什么报纸上不表扬救他的超人姐姐,等交通恢复了,他还要跟我们全家人一起来好好感谢你。” 安青夏见他着急上火又耐心劝慰自己,心里也觉得熨帖,察觉到招生处其他老师若有似无的打量眼神,觉得这并不是叙旧的好地方,便摆摆手道。 “言重了,我可不是奔着什么谢不谢的。人命关天,谁遇上了都会搭把手,不必挂在心上。” 赵浩成送她出来,态度殷勤,说教材跟文具他全包了,不用她费心,她只要按时来上课就好。 安青夏敏锐地察觉,对面教学楼里有闪光灯对着他们闪了一下。 她心知被偷拍了,却不好在学校里大张旗鼓地找人要回照片,只好歉意地先给赵浩成打个预防针。 赵浩成不以为然。 “光天化日的,咱们堂堂正正办事,不怕他们拍,随便拍。我媳妇还说,要请你来家吃饭,不怕他们乱传话。” 安青夏暖心一笑,接受了这份善意,没多逗留,匆匆离开。 她先找了个公共电话,给老家打过去。 “死丫头你上哪了?这么些日子每个信儿,要急死你老娘啊?” 电话打到村长家,村长媳妇不阴不阳地刺了她几句,不外乎教导她要孝敬老人别给村里人丢人什么的,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叫她别回村子,最好把赵老娘也接走。 安青夏能想象这些天赵老娘在村子里遭受了多少流言蜚语。 村里人要脸面,最怕的就是叫人指着脊梁骨骂。 赵老娘硬气了一辈子,遂了闺女的愿结了老于家这么一门穷亲,好处没捞着不说,反倒贴补出去不少; 没想到最后却落得一个千夫所指的下场,偏偏还找不着闺女问个清楚明白,没急出个好歹都是她心性强韧能抗事了。 “妈,我出去打工挣钱了,你别担心。” “你叫我怎么放心?”赵老娘嗷地一嗓子打断她的话,声音里带了哭腔! “你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啥时候了还惦记挣钱,挣钱给白眼狼花啊?你没见外头都把你说成啥样了,你赶紧给我回来!” 赵老娘一通发作,胸口憋闷的气总算有了出口,人也恢复了些精神头。 “于建斌跟你联系没?他咋说的?就任由别人的唾沫星子把你淹了哇?你们还没离呢,哪个爷们能叫自己媳妇这么叫人埋汰?” “还有老于家两口子啥意思?编排人不犯法是吗?你知道那俩老货躲哪不?看我不去撕了他们的嘴!” 赵大炮的威名不是吹的,安青夏五感过人,格外受不住她的大嗓门,把听筒拿得离耳朵远远的,嘴里不住叫着妈妈妈。 “你别急,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交给我,保证马上把这事给解决了,好不好?” 赵老娘憋了这些日子的火,哪是那么容易能消的? “你说的容易!你能说动报纸电视改口?三人成虎,外头人都叫老于家给忽悠了,你一个人能说得过那么多张嘴?” 赵老娘泄气地叹口气。 “闺女算了吧,不行你跟于建斌离了,妈带你去南方打工。只要人不懒就饿不死,以后咱找个更好的!” 安青夏得到老娘全心全意的维护,甚至不惜背井离乡,也不舍得她遭受千夫所指,安青夏鼻头有点发酸。 “妈你相信我,我什么时候吹过牛?我报上夜校读大学了,学费都挣够了,你就安心等着我以后找好工作养活你。” “于家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你再忍两天,我立马处理得清清爽爽,不叫你闹心。” 赵老娘心疼闺女,纵然不信她有这样的本事,可也不想再落井下石。 这个时候了,除了她,还有谁站青夏这头儿给她撑腰? “妈没事。只要你好好的,妈什么坎都能过!你好好忙你的,多给妈打电话,回不回的都行。” “别人说那些狗屁倒灶的话别搭理,谁指着谁活呢?不行还有妈种地养你呢,别慌啊。” 安青夏鼻子酸酸地嗯一声,挂了电话做个深呼吸,取出空间里一直没丢的那支注射器,望着其中内容不明的药物,冷冷勾了勾嘴角。 她真不是挨打不还手的肉包子。 该讨的债,不拖了。 第22章 末世女穿八零22 “你怎么回来了?” 安青夏回了趟出租屋,却被铁将军把门拦在外,找了房东,却被问了一脸。 “我房子没到期呢,怎么不能回来?” 安青夏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我这可是正经地方,不租给不三不四的人,你去别地看看吧。” 房东不耐烦地赶人。 连降大雨,进城打工的民工好多都退房回家探亲,偏偏这个过街老鼠回来了,烦不烦人。 “单方面毁约,你得退我押金以及剩下的房租。” 安青夏现在不那么缺钱,本来也打算回来退租,也懒得跟房东掰扯。 与其嫌房东墙头草狗眼看人低,倒不如夸一句道德水准高,取财有道。 安青夏觉得自己脑子坏掉了,忙掐掉不靠谱的念头,赶紧办完正经事走人。 房东虽然态度不佳,却也秉承着和气生财(破财免灾送瘟神)的原则,痛快地退还押金以及私人物品。 “看你年纪轻轻有手有脚的,学走正道吧,以后日子还长着,回头是岸。” 房东皱着眉头多劝了两句,还是看在安青夏曾经去工地搬了两天砖,不算那么无可救药的份上。 安青夏不欲跟她辩解,随意点下头,转而打听起别的。 “这边治安不太好吧?前一阵子有俩地痞流氓在这块转悠,吓得我没敢常在这住。” “别胡说。”涉及到自家租房生意,房东老太太眼睛都瞪起来了。 “我这租房都好些年了,从来没听说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苍蝇不叮无缝蛋,是你自己招来的吧?” 安青夏被反咬一口,冷冷瞥过去一眼。 即使她没有刻意释放精神力,可那股在末世尸堆里闯出来的煞气,依旧慑人无比。 房东老太太打个哆嗦便说漏了嘴。 “这边靠近工地,外来打工的多,只要出钱,干啥的也有。估计你是得罪人了。” “你走前天夜里,黄毛兄弟俩偷了我的衣裳跑了,说是叫雷给劈傻了,成天嚷嚷着什么摘脑袋的妖怪,疯疯癫癫的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安青夏得到想到的信息,没做停留,提着不多点的行李离开。 她身上怀有秘密的消息放出,相信那些人很快就会找上她吧? 在这之前,她还是先把烦人的于家解决掉,不能叫自家老娘总上火。 安青夏冒雨步行前往白艳萍家开的药厂。 一趟灾区之行,虽然没把她晒黑,却瘦了不少,加上稍嫌过长的头发,以及皱皱巴巴沾染了火车里各种复杂气味的衣裳,安青夏把一个走投无路的落魄女人扮演得入木三分。 “你说你是白艳萍介绍来试药的?” 药厂门卫上下打量她。 绵绵细雨中,安青夏活脱脱一个无家可归的落水狗。 “是的,我公婆也在你们这。” 安青夏可怜中带出三分惶恐,惶恐中又带出三分无助,无助中还带着三分挣扎,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秃头凸肚的门卫。 “进来吧。” 门卫眼神不老实地在她身上转一圈,打开铁门一侧的小门放人进门房。 “你在我这登个记,我打电话叫人来领你过去。” 门卫递过笔本,本来还想揩把油,可一靠近便叫她身上难闻的气味给熏退,悻悻地撇嘴过去打电话。 安青夏瞥了眼他掩饰不住猥琐气息的背影,无声无息自空间取出微型摄像机,迅速将登记册内容录像存证; 然后若无其事地以狗爬字体慢慢填写个人信息,不时还挠挠头写俩白字,也是很敬业了。 很快,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眼镜的高个壮汉进来,温和地自我介绍说是姓王,试药部门的主任,专门过来安排她的试药事宜。 “我们这里条件很好的,包食宿给工资。我带你去宿舍先洗个澡,吃完饭好好休息一下,调整下状态明天开始工作。” 不用签合同? 安青夏眼神一闪,假做不懂,亦步亦趋地跟上他,局促地喃喃道谢。 “我公爹婆婆他们也住这?” 王主任回头看她一眼,镜片下的眼眸一片温和,跟他壮硕的身材不很搭。 “是的。不过以你们之间恶劣的关系,我不建议你去探望他们;情绪起伏过大对你们双方都没好处,也影响试药的结果。” “我知道了。”安青夏唯唯诺诺应声,在他带领下去了宿舍楼。 “试药需要排除一切外在因素的干扰,确保得出最准确的数据,私人物品不要带进去,存放在储物柜;洗澡消毒之后换上我们的病号服。” 王经理简单说明,示意她跟着小护士走。 安青夏按部就班地照做。 有空间在手,不怕摄像机露馅。 仔仔细细洗了半个多小时,安青夏带着一身消毒水味出来,住进一间单人宿舍。 “因为要详细纪录你服药后的具体反应,所以房间里安有监控,保证你出现不良反应时能第一时间过来检查诊治。” 小护士笑脸迎人,对待她像是对待普通试药人员一样如沐春风。 “任何时候都不必惊慌,有需要按铃叫人。” 安青夏木木呆呆地说一句应一声,手脚都没处放。 “你先坐一会,我去催一下你的营养餐。” 小护士甜笑着关门离开,自外头上锁。 安青夏慌乱地猛地抬头,自门板上的小玻璃窗跟小护士对视,似是被她的甜笑安抚,端端正正坐着没动。 “她就是赵青夏?看起来也就一普通农村妇女。” 监控室里门卫往嘴里丢颗五香花生米,乜斜着监控画面不以为然。 “洗干净倒是能看,晚上我先。” 王主任摘了眼镜脱下白大褂,收敛温和的浅笑,整个人戾气四射。 “于建斌说这娘们不寻常,可能认识一些大人物,小心点,别阴沟里翻了船。进了咱们这里,她就别想出去,你急什么。” 门卫手里电棍敲一敲桌子,又丢了颗花生米给旁边半人高的藏獒。 “你还怕她能翻天?她要真认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至于被黑得臭大街?甭听于建斌那孙子的。” “他就是既要当x子又要立牌坊,想捞好处又不肯沾手,哪来那么些个好事。” 王主任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里狼吞虎咽的安青夏,目光淡得像是在盯一颗白菜。 “老板不惜压上亲闺女,对于建斌使美人计,出钱出力地招揽他,说明他有过人之处,能帮咱们发财。” 门卫翻个白眼,咯吱咯吱嚼花生米。 “知道,我不招惹那小子。这孙子连自己亲爹亲妈都能豁出去,心黑手辣的,我懒得跟这么个牲口较劲。” “也不知道费这么大劲把他老婆弄来是想做什么,总不能真是为了试药吧?” 第23章 末世女穿八零23 “甭管为什么,等于建斌回来就知道了。咱们先把人给看好了,你小子也别动歪脑筋,省得打草惊蛇。” 王主任见监控画面一切正常,也懒得紧迫盯人。 “监控你盯紧了,我拿点安眠药过去,给你省点事。” “赶紧滚蛋,没劲。”门卫胡乱挥挥手,抓起一瓶啤酒仰头灌下。 王主任起身穿好白大褂,戴上平光眼镜,又恢复衣冠禽兽的温和模样,嘴角弯起熟练的弧度。 “你最好上点心,别出什么篓子。上回那个记者的教训忘了?” “最近风声紧,老板再三嘱咐咱们最近要夹紧尾巴做人,真惹出麻烦,只能自己扛,你是想去蹲大狱试试公家饭好不好吃?” 门卫似是被说动,不甘不愿地坐直,自鼻子里冷哼一声,小老鼠眼盯紧半面墙的监控器,嘴里咀嚼的动作一刻也没停。 王主任见他散漫的态度收敛一些,这才放心地悠然开门出去。 安青夏吃了两份饭,满足地在屋子里转悠消食。 药厂财大气粗,单人宿舍里还配备了电视机,正在播放新闻。 南方的灾情依然是重点。 所幸近日降水减弱,灾情缓解,部分交通恢复,一部分医护人员已经先行撤离,余下的灾后重建工作,要以当地力量为主来进行。 很巧合的,安青夏又在镜头里看见于建斌以及白艳萍俩人的身影。 她时间算得刚刚好,狗男女马上要回来了,今晚必须采取行动。 饭后一个小时,王主任亲自端来没有任何标识的药片,亲自看着安青夏服下后离开。 安青夏顺手将药片收进空间,先是琢磨着要给出什么反应才合适,转念一想,她费这个劲干嘛,直接把监控废掉不就完了么。 说做就做。 安青夏玩儿似的弹了一粒药片出去,砸碎监视器探头,又把药片收起。 果然不大会儿工夫,王主任匆匆领人过来检查监控,又要给她换宿舍。 安青夏温驯地跟到隔壁,将从俩混混手里缴获的注射器往王主任身上一扎,同时加以精神威慑,出其不意地放倒足有一米八五还出头的壮汉。 她发出一声惊叫,跑到门口喊人。 隔壁换监控探头的小伙还有楼里的小护士闻声赶来,同样被安青夏拿精神力偷袭一下子,晕晕乎乎的半天没反应。 安青夏持续尖叫,吓得夺门而出。 门被重重摔上,自动上锁。 她自门上的小玻璃窗看见,里头药效发作的王主任像只野兽般,红了眼去扑身边弱小的两只。 体格确实够猛,希望他们仨玩得开心。 安青夏没头苍蝇似的满楼道乱跑,到处拍门喊有鬼,救命,微型摄像机将各屋里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试药人清晰拍摄下来。 门卫提着电棍上来,身后跟着一只凶恶的藏獒。 “站住!瞎跑什么!” 门卫电棍开得滋滋作响,老远就朝着安青夏吆喝。 安青夏吓得立马抱头蹲下,整个人瑟瑟发抖,偷瞥一眼藏獒,将兽觉灵敏的畜生钉在原地! 安青夏熟练地朝藏獒施加精神压力。 驯养的畜生就是不如野生的有眼力价,笨得不止一星半点。 好在她最近驭使野猪野狼的已经得心应手,一条狗蠢是蠢了点,不比野狼难驱使。 多用了五秒,藏獒大梦初醒一般,突然解除定神封印状态,张开白森森的犬牙,朝着门卫的腿就嗷呜一口。 咔嚓。 安青夏灵敏的听觉听见细微的骨折声。 门卫猝不及防摔倒,被手里流动着蓝色电火花的电棍戳到,两眼一翻电晕过去。 安青夏满意地勾勾嘴角,又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再次吓破胆似的抱头狂奔。 藏獒紧紧追着她,却没敢冲她哪怕嚎一声,看似追赶,实则护卫,随时听她下令指哪咬哪。 安青夏干脆暴力破坏电路,整间药厂瞬间陷入黑暗。 一阵骚动后,星星点点烛光亮起,电话铃声此起彼伏。 安青夏像是融进黑暗里的幽灵,骑在藏獒背上,指挥它往黑暗里巡查而去。 晚上药厂大部分人下班,留下值班的都不是技术研发部门的人员,唯一的电工还被王主任拉着跟小护士一起锁在屋里玩游戏了。 安青夏没花费多大工夫,顺利找到实验室。 断电状态下,安保系统形同虚设,门锁以物理方式使点小手段就打开。 安青夏空间里不缺照明工具,就那个微型摄影机就带有照明夜拍存储等等功能,在他们末世前也属于高端科技产品,难怪委托人一直舍不得丢弃。 安青夏迅速翻找各类文件资料,随手拍摄,等办公桌上那台古早的计算机启动完毕,已经是好几分钟后的事情了。 电脑设有开机密码,安青夏蹙眉想了想,干脆关了电脑,拆下硬盘,然后满实验楼找不设密码的电脑,还真叫她找着一台更破旧快要报废的,把硬盘一插,顺利读取其中资料。 有些资料夹依旧加密,安青夏也懒得破译,直接全部拷贝过来再说。 快手快脚地将电脑恢复原样,安青夏继续清扫纸质资料,尤其是于建斌的办工桌,更是连一张废纸都没放过,统统拍摄存证。 半小时后,安青夏无声离开。 再一刻钟后,药厂照明电路恢复。 “老板出事了!” 某工作人员看着地上昏厥受伤的门卫,还有某间宿舍里玩游戏到虚脱的二男一女,浑身哆嗦着拿大哥大给老板通风报信。 白石自温柔乡里被惊醒,血压骤然升高,耳鸣了好一阵子才清醒过来下达指示: “赶紧封门,清点人数!我马上过来!” 安青夏连夜去了市里最大的网吧,简单粗暴地把一晚上拍摄的视频资料全发送给了巡抚衙门邮箱。 假如药厂没有猫腻,巡抚衙门跟他们又没有竞争冲突,不存在泄密风险。 但这可能性太低。 光是安青夏拍摄的整栋宿舍楼里囚禁的试药人员的惨状,就足够他们喝一壶的! 那几乎是人间炼狱,时时刻刻遭受煎熬不得解脱。 偏偏药厂连正规完备的文书合同都没有,这可是刑事犯罪。 白艳萍跟于建斌,一个都逃不掉。 而少了最骄傲的儿子的于家老两口,更是不足为虑。 并且,安青夏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于建斌特意把他爹妈转到药厂来关着,打着就是拿这俩人当实验样本的主意。 毕竟她这里的药吃完了,药效还在老两口身体里留存着呢。 于建斌心心念念算计她手里的药而不得,于家老两口不正好是现成的样本? 安青夏默默反省一秒自己阴暗的心理,随即觉得这一切都合乎逻辑说得通,反正最后孰是孰非自有衙门的人判断,她只要戳破于建斌跟白艳萍的美梦即可。 啧啧,正春风得意的时候被打落尘埃,这酸爽肯定加倍吧? 安青夏翘着嘴角下机结账离开网吧,悠然自得地吹着湿润的夜风溜达回家。 咦,雨终于停了,明天该放晴了吧? 安青夏蓦地眼前一黑,被套了麻袋,脑后重重挨了一棍子。 她皱眉想了想,决定从善如流地倒地。 第24章 末世女穿八零24 “旺哥,人倒了,没事吧?” 小青年颤着变声期独有的公鸭嗓问,紧张地不断咽唾沫。 旺哥麻利地扎紧麻袋口,瞥一眼他帽子底下蹿出来的一撮黄毛,弓步蹲下示意他搭把手,把麻袋扛上就走。 “我手上有数。” 人脑瓜壳硬着,哪那么容易就一棒子打死?他常年打架,确实手里有分寸。 毕竟他们的目的是掳人,弄死了他们鸡飞蛋打,何必呢。 何况这娘们邪门着,不使点手段,只怕吃亏的反倒是他们。 摘脑袋的妖怪,多吓人!幸好一下子就放倒了。 俩人背着麻袋匆匆上了面包车,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安青夏被捆在麻袋里丢在车后座,抬手摸摸后脑勺鼓起的肿包,默默取出药油揉了一把。 “什么味儿?” 沉默开车的旺哥警觉问副驾上同样沉默的小青年。 小青年抽抽鼻子,紧张得动个不停,像是屁股底下扎了颗钉子。 “什么味儿,没有吧?要不开开车窗通通风。” 小青年动手摇下车窗,湿润的夜风灌进来,带着淡淡的土腥气,令人精神一震。 咕咕蛙鸣热闹无比,打破车里紧绷的气氛。 “雨总算是停了。” 小青年没话找话。 旺哥也只当是刚从药厂路过闻到的药味,被风一兜也散了。 闻言他朝车窗外看一眼,熟练地打转方向盘,拐进一个岔道口。 “嗯,老那么下也不是个事。雨不停咱也不敢上山,没看电视新闻里头说的,容易山体滑坡,能连人带车全给埋了,跑都跑不及。” 安青夏调整个姿势舒服躺着,把眼前的麻袋戳出个窟窿方便呼吸。 “旺哥,你说这世界上真有超能力?能凭空把东西变没,那不成神仙了?” 小青年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注意力又转移到感兴趣的方面。 他加进来没多久,听说这个新奇的任务,主动请求加入行动。 本来还想开开眼的,各种行动预案做了不少,可惜全都没用上,就这么轻而易举得手了。 “真要是神仙的话,咱俩还能在这聊天?早被一巴掌拍飞了。” 旺哥见行动顺利,提着的心也放下来。 “特异功能这事我见过,咱们老大就会可厉害的气功,什么隔山打牛都是真事儿。” 旺哥语气里不乏崇拜,轻易激起小青年的热血。 “真的?太牛了!我可不可以学?” 旺哥对小弟态度不错。 “老大仗义,只要是自己人,想学就教。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能领悟多少,就看个人资质了。” 小青年猛点头。 “我懂!我会努力的。” 话匣子打开,便朝着不着边际的猎奇方向展开,听得安青夏昏昏欲睡,半点提不起兴趣。 什么力大无穷能用牙齿拉动小汽车,什么能生吃铁,什么隔山打牛空手劈砖,都小意思好吗?连异能者的一根手指头都干不过。 又忘记现在是人本位的普通人和平时代背景了。 安青夏意思意思自省一下,大致了解这群混混的战力以及目的地之后,便不再关心,走神地天马行空瞎分析起来。 系统提过“人本位的普通和平时代背景”,相对应的,是不是还有非人本位的特殊战乱背景? 她无由地回想起影视欣赏课上曾经观看过的早期影视作品。 其中粗制滥造的道具与特效挺出戏的,但是剧本设定还是有其可取之处,比如仙侠剧玄幻剧民国剧等等,都挺有意思。 说不定以后也会是她的任务背景。 这种追溯时光,不,确切说应该是穿梭时空的能力,才是真正的近乎于神。 塑体重生送她回去么? 安青夏垂下眼睫,即使系统没露头,她也强行掐断思维,瞬间清空思维,心静如水。 窗外蛙鸣更清晰了,还夹杂着各种夏虫的嘶喊,车行颠簸,已经开始爬坡上山了。 安青夏好整以暇地躺着休憩,以精神力翻阅空间里摄像机拍摄的内容。 专业的医学术语以及干巴巴的数据她不感兴趣,着重翻看手写的部分。 于建斌有一手跟他外表相符的俊逸钢笔字,可以说是相当表里不一了。 安青夏快速浏览,没找到任何关于他跟白艳萍私下传信的蛛丝马迹。 难道俩人都以电话联系?被人撞破怎么办?说暗号? 安青夏眼神一凝,很快又回头翻看起看似语句不通的字迹。 这驴唇不对马嘴的,遣词造句比三岁小孩还不如,内容似乎也跟正常的医药实验纪录有所出入,却被于建斌整整齐齐地保存下来。 有猫腻。 安青夏来了兴趣,将这部分文字认真看一遍,有强悍的精神力做支撑,她却依然没有头绪。 难道是她的推断错误? 否则不该连常用字都破译不出来。 安青夏玩似的又换了种思路,不管字面内容本身,而是仔细观察起周围环境来。 密码暗号的设置有几种套路,历史课教授也曾经简单跟他们介绍过,包括早期通用的摩斯密码等等。 还有一种更简单实用的加密方法,则是约定好加密规则,对想传递的信息进行加密以及破译。 举例来说吧,比如选取几本书进行编号,然后约定规则,编写一串字符,首位代表编号为几的书籍,接下来的数字依序为第几页第几行第几个字,就可以将一段真正的信息进行加密以及破译了。 当然这只是最基础的玩法,还可以在字符串上添加诸如表示字符上下前后调节几位等等诸如此类的暗语,增加破译的难度。 没错,这就是安青夏小朋友学龄前就玩烂的游戏,还真是怀念呢。 安青夏嘴角噙着一抹怀念的笑,很快锁定了桌上一本砖头厚的医学词典。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破译的关键,毕竟真的很好用又不起眼。 安青夏将去书店翻医学词典默默记在行程上,随着车子一震后停下,她也再度进入“龟息”状态,扮演起昏迷来天衣无缝。 这可不仅仅是表演课上学到的表演技巧,更有她在末世里磨练出来的保命技能加成,合格的死尸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旺哥,人还没醒,不会真出事了吧?” 小青年下车来抬麻袋,被一动不动的安青夏吓得腿软。 “怕什么,真不行了就往山里头一扔,麻袋一撤,谁知道是咱们干的?她身上又没留指纹!” 旺哥恶声恶气训斥小弟,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给自己壮胆。 第25章 末世女穿八零25 这是想抛尸? 安青夏给这俩歹徒记上一笔,优哉游哉地躺在麻袋里,等着俩人把她搬下车。 “还有气,吓死我了。” 俩人把麻袋搬下车,松开麻袋口,小青年忙过去试探鼻息,大松口气,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出息!跟你说了哥手上有数。” 旺哥教训的声音也有点变调,推开没经验的愣头青,把麻袋口重新扎上。 “赶紧把人搬进去,一会儿真醒了,咱们可能弄不住!” 小青年在裤边擦两把手心的汗,答应着一起出力。 俩人吭哧吭哧搬麻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上走。 “小心点!” 雨后泥土湿滑,小青年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把后头的旺哥也带倒,得了一句训斥。 小青年好脾气地爬起来站稳,重新合力搬麻袋走。 “哎旺哥,那针你打了吗?别一会儿真醒早了。” 旺哥注意着脚下,头顶矿工帽上的灯光一晃一晃的,在黑皴皴的夜里特别醒目。 “赶紧走,没剩下两步路了,磨叽啥,一会儿叫人看见!等进屋了再打针。” 小青年没话了,俩人战战兢兢有惊无险地上到半山腰里废弃的小木屋,把麻袋往地上一放,解开麻袋。 “旺哥,快,打针!” 小青年心急地催,脚离得有一米多远,随时准备夺门而逃。 安青夏暗叹一声没新意,睁开眼攥住旺哥的手,就将他手里的注射器扎他自己身上了。 “妈呀妖怪醒了!” 小青年嗷地一嗓子逃了。 旺哥翻个白眼还想挣扎,可惜麻醉药效太强,没两下就把他自己给麻翻了。 安青夏好整以暇地搜了他的身,对那砖头厚的大哥大很是唾弃,拿起来就拨号报案。 有困难找巡捕,她是良好公民。 良好公民三两下将昏迷的歹徒捆上,从外头带上门窗,确保人跑不掉,这才召来一只倒霉出来觅食的独狼,骑着下山追车轱辘印去了。 没跑出两步,山下山谷猛地传来一阵碰撞滚动的声响,随即轰地一声炸开,火焰蹿起老高! 安青夏赶紧指挥野狼过去。 野兽怕火,可更怕安青夏。 野狼战胜了本能,驮着背上的魔鬼靠近起火点一百米内。 “去吧,谢了。” 安青夏下地,开恩地放走了听话的临时坐骑。 野狼如蒙大赦,头也不回地蹿了。 安青夏没在意,蹙眉看着眼前余爆不断的面包车,精神力一探,感应到里头的生命痕迹已经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人没救了,这一山的树可不能放任不管,郁郁葱葱的多喜人啊! 好在连日降雨湿气重,火一时半会的还没烧起来,灭起来不算太费劲。 安青夏不敢迟疑,绕着燃烧的失事车辆,迅速开出一圈隔离带来。 远处警车鸣笛,安青夏原地等待片刻,便等来两名精干的巡捕。 “同志你们终于来了!” 安青夏一秒入戏,又惊又怕地把稍稍美化过的版本先叙说一遍。 “你是被他们抓来的?结果这俩人一个被自己带的作案工具扎昏了,一个开车逃跑不小心掉下去翻车爆炸,人也没逃出来?” 巡捕一脸警戒地重复,另一名同事站位很微妙,形成前后夹击之势,确保随时出手制敌。 这个敌当然不会指的是伟光正的巡捕同志。 安青夏完全没有被怀疑戒备了的自觉,肯定地点头。 “没错!” 两名有经验的巡捕互相使个眼色,再度提高警惕,丝毫不敢小瞧眼前这个貌似瘦弱无害的女人。 “他们为什么绑架你?” 安青夏瞪大无辜的双眼。 “我不知道呀。这得问他们吧,又不是我叫他们来的。那边小屋里还有个活的,你们去问呗,我也挺想知道。” 这俩小喽啰明显是有组织的,老大还是个练气功会隔山打牛的牛人。 她没钱没势凶名在外的,没有落魄到要混社会的地步,更没有被勒索财物的价值,这些人特地找上来,目的也很好猜了。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她放出饵要钓的那伙歹徒。 他们动作倒是快,她才回来半天,就被盯上了。 安青夏主动带人往小屋去,无比配合地交代清楚自己的身份以及近期行踪。 “你就是赵女士?在灾区匿名无偿捐款的那个?” 巡捕非但没信,眼底的戒备更浓了。 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犯罪分子的隐蔽性更强了,还出现多起高智商犯罪的案件,令人防不胜防。 可是扯上功德无数的赵女士的幌子来掩饰别有目的的不法行为,那就无可饶恕了。 正义感极强的巡捕同志手按在腰间,只等安青夏有个风吹草动就动真格的! “别紧张,我只是诚实回答你们的问题,撒谎是不对的。” 安青夏笑笑,主动举起双手示意无害。 “这个其实不重要,先抓坏人吧。” 怎么就不重要了?坏人又没在写在脸上。 巡捕同志脸色沉凝地盯紧她,没有鲁莽地推门而入,万一里头有埋伏呢。 “你说你就是赵女士,有什么证明?” 证明什么?证明自己是自己? 安青夏失笑,耸耸肩。 “我叫赵青夏,性别女,很难理解吗?” 她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结果发现两位巡捕同志似乎更紧张了,只好丢掉莫名其妙跑出来的幽默感解释。 “我刚从南方回来,车票还存着呢,这算不算证据?证人也有,a大的赵浩成教授,他能证明我确实去过灾区,还救了人。” 俩巡捕再度交换个眼神,发问: “那你怎么解释你的财物来源?” 赵女士捐献的可不是笔小数目,眼前穷酸落魄有如贫穷农村妇女的女人真能拿得出来?她真有舍己为人的超高觉悟? 安青夏无奈叹气。 “果然瞒不下去,想低调做点好事也不容易。” “老实交代。”巡捕不满她的插科打诨,手放在腰间,浑身肌肉紧绷,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安青夏眨眨眼,突然平平向前伸出手。 “不许动!” 巡捕警示,马上就要掏出武器了!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注意看。” 安青夏安抚地笑笑,平摊开的手掌心凭空浮现一个钢镚,在手电筒明亮的光柱下沉稳地宣示着财大气粗的涵意。 “你是变戏法的?” 巡捕眨眨眼问。 安青夏笑笑,收起钢镚。 一毛也是爱啊。 “不,我是魔法师。我能点石成金你信吗?” 第26章 末世女穿八零26 这种鬼话当然没人信,更别想动摇坚信唯物主义的巡捕同志! “你严肃点!大半夜的跑山上喂蚊子,有意思吗?” 巡捕同志笑点奇高,半点不为所动。 安青夏轻叹口气,诚恳地望着一身正气的同志。 “我没开玩笑,只是作个铺垫,叫你们有个接受的过程。你们听说过摘脑袋妖怪的传说吧?说的也是我。” “事实的真相就是,”她手心一重,托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我有隔空取物的本事。” 两位见过大风大浪的巡捕脖子后头冒凉气,不约而同地掏出武器,对准眼前的危险分子。 “别紧张,我要真有那种血腥的癖好,还能放任那俩货出去胡说八道,灭口不是分分钟的事?我真是守法公民,很善良的!” 安青夏再度强调,丢掉导火线一样的石头拍拍手上的泥土。 能隔空取物不等于有存储空间,她截留下来的劳务费,谁也别想抢。 反正她不承认,别人也拿她没辙。 “隔空取物?不是变戏法?” 巡捕觉得自己眼花了,很想抬手揉揉眼睛,手指却勾着扳机,强迫自己冷静。 安青夏耐心解释。 “我再蠢,也不会被你们拿武器指着,还耍嘴皮子玩吧?咱先把里头的嫌疑人押回去审,下头那个也得处理,不能就这么一直烧着对吧?” “我的事情可以回你们局里再说,我百分百配合。” 俩巡捕直觉眼前的女人身上嫌疑更重,见她从头至尾一副积极配合的态度,也想赶紧带人回去调查。 增援很快就到了,安青夏安分地坐上特殊车辆,被荷木仓实弹的巡捕左右包围着,陪送回巡捕衙门。 就当是高规格护送了,安青夏乐观地想着,分外珍惜这次难得的体验。 巡捕衙门大半夜的灯火通明,安青夏真心实意地道: “你们实在是太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半步不离左右的巡捕同志微笑回答。 安青夏笑笑,好脾气地叫干什么干什么。 “姓名。” “赵青夏。” “年龄。” “21。” “是你打电话报的案?” “是。” 安青夏条理清晰地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对面为主问询的老巡捕一看就经验丰富,态度甚至称得上和蔼,没叫人有半点不适。 “你说你就是鼎鼎大名的赵女士?” “是。” 安青夏又表演了一回隔空取物的“戏法”,交代车票证物以及相关证人的名字。 “你去南方做什么。” 老巡捕不紧不慢,有自己独特的问话节奏。 安青夏笑着叹口气。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人心都是肉长的,不能眼睁睁看着同胞们遭难。我既然有这个能力,当然想去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 这一刻的安青夏,本想刷点好感值,压根不知道她看起来有多中二。 老同志善意地笑笑,推过水杯。 “这话说得挺好。只是不告而取是为贼,利用一些特殊手段谋取私利,有可能会触犯法律,赵女士要注意啊。” 安青夏接过水杯抿一口,心里没鬼坦荡荡。 “多谢提醒,您真是个好人。” 她发一张好人卡,笑眯眯看他。 “我也是个好人,光想着拾金不昧上交朝廷了,没想那么多。” 老同志意味深长地点头,貌似嘉许: “觉悟挺高。” 旁边的小姑娘手里笔刷刷记,不时抬头望一眼,眼底掩饰不住的好奇。 甭管是隔空取物的稀奇本事,还是赵女士的传奇身份,或者赵青夏的浑身槽点,都令人心生探寻。 “你隐瞒了这么久,为什么突然承认自己就是赵女士?” 老同志按部就班问。 安青夏无奈一耸肩。 “本来是做好事不留名,这种匪夷所思的能力暴露出来,我觉得可能会多一些麻烦,其他人的有色眼光不痛不痒但膈应人。” “但对朝廷没什么可隐瞒的。朝廷是人民的朝廷,我忠于华夏,愿意为了我的母国赴汤蹈火,不想在我身上浪费公共资源,就这样。” 她说得平淡,透着些喝水呼吸般的理所当然,听起来不热血,却叫年轻的女同志生出共鸣,给了她个含笑的眼神。 安青夏又喝口水,主动提议。 “我这事儿挺特殊的,你们要不要请示下上级?那个绑架我的歹徒交代了么?他背后还有团伙,我认为他们绑架我的目的不简单。” “我想毛遂自荐,做诱饵把他们全钓出来一网打尽。” 犯罪未遂或者中止量刑太轻,怎么能够抵消委托人被害致死的滔天仇恨? 安青夏万分诚恳道:“他们可能盯上了我的能力,毕竟我身上没其他好图谋的了,仇人也没两个。” 安青夏主动点出思考方向。 她所遭遇的一系列算计,几乎都跟药物有关。 她很难不将一切联系起来,重点怀疑野心勃勃的于建斌以及白艳萍俩人。 制药行业是暴利的,足够的利益驱使,能催生出不计后果的贪欲,很容易过界。 安青夏甚至怀疑,委托人很早就暴露了空间药物的秘密,一切都是于建斌的算计。 动机很充足,逻辑也说得通。 只是没有足够的证据。 不,或许是有的,那些明显加密过的资料里,极有可能隐藏着她需要的秘密。 安青夏觉得,需要把破译提上日程。 当然,当务之急是洗清自身嫌疑,以及保持线索别断。 杀害委托人的犯罪团伙并非一般的街头混混,想要一网打尽没那么容易,不能打草惊蛇。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计就计,抓他们一个现行! 安青夏目光更坚定,带着一丝热切。 “我有独特的优势,可以携带监听录像设备不被逮到,是最合适的卧底人选。要不然我给你们表演一下?” 两位巡捕互相对视一眼,总觉得这场面有些不同寻常。 这到底是来做询问笔录的,还是来面试的? 门被敲响,小同志合上笔帽出去,回来跟老同志耳语两句,看了安青夏好几眼。 老同志微微点头,表示收到。 “赵女士,我们领导要见你。” “好啊。”安青夏配合起身,小同志抱着笔录跟上。 “不管如何,我个人对赵女士的善举很钦佩。” 老同志乐呵呵地抱着自己半旧不新的搪瓷缸子,送到门口站住脚。 “好人会有好报。” 安青夏笑眯眯点头致谢,跟上女同志见领导去。 第27章 末世女穿八零27 于建斌跟着第一医院的同事载誉归来,意气风发地接受记者采访,谦虚又自豪地歌颂了一番医务工作者的品行操守,便随大流地回了原本的宿舍。 “哎,你跟白大小姐俩?” 年轻的同事活泼一些,羡慕他风光出名,挤眉弄眼地打听。 “谣言止于智者,不要人云亦云。” 于建斌义正辞严地否认,端着脸盆去洗澡。 这一趟他捞足了资本,转正不成问题。 那些流言不攻自破,毕竟他跟白艳萍的关系过了明路,最美白衣天使拍档,谁要是继续抹黑,就是方向不正确。 同事在他身后撇嘴,去隔壁宿舍串门子聊八卦去了。 于建斌洗完澡出来,惬意地吹着夜风回宿舍,脑子里盘算着实验的事。 自打偶然发现他爹妈病情复发,却又莫名好转之后,他便发现赵青夏拿出来的药物不同寻常。 偏偏她还支支吾吾说不清药物的来路,叫他生出探究之心,特意拿了药私下去化验。 白艳萍跟他是同校校友,在学校的时候俩人便有那么点意思,只是一直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毕竟他虽然长了副好样貌,成绩也出色,但家庭条件摆在那,相差太大。 但于建斌有自信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做出一番事业,到时候香车美人都不在话下。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际遇来得这么快。 药物分析是他借了白艳萍家药厂的实验室亲自做的,结论惊人!药效远超市面上的所有特效药! 这是送到他跟前的登天梯啊! 于建斌是内行人,很明白这其中的价值。 不客气地说,只要他能把这药研制出来,够他吃十辈子了! 甚至能惊动世界医药界,青史留名! 于是他毫不迟疑地应下赵青夏的逼婚,却做足了姿态,吊着那个满脑子谈恋爱的蠢货,心甘情愿地嫁过来。 他熟练地挑拨她的自卑,反复给她施加心理暗示,是她挟恩图报,他本来不愿意的,需要给他些时间培养感情。 而没上过学,甚至没出过几次村子的赵青夏,就这么傻傻地信了,安安分分留在村里照顾他爹娘,还主动拿些好东西出来讨好他。 他也以这事为契机,跟白石药厂谈成合作,共同研发新药的事情。 一切按部就班,就连白艳萍都跟他越走越近,后来更是跟他彻底绑定,只等实验完成就甩了赵青夏,俩人另结良缘。 万万没想到,那药成分极其复杂,配方破解并非一帆风顺。 正当他实验进入瓶颈,需要大量样本支持时,赵青夏那娘们突然发疯吃醋不配合了! 他本来还想继续使出水磨工夫,哄她回心转意彻底吐口。 没想到这没脑子的蠢货居然在医院闹出一场风波,大张旗鼓地给他求医问药,差点闹得他在医院待不下去。 他压根就没病! 可当时被逼得骑虎难下,他只好捏着鼻子认了,避其锋芒迂回图之,继而软硬兼施! 天无绝人之路,南方一场暴雨,顺利解决了他的难题。 有救灾的功劳打底,什么流言蜚语都无法再对他产生不良影响。 他可是衙门里点名要立的典型,看谁还不长眼地跟上头对着干! “我去看看我爹妈。一走好几天,老两口该担心了。” 于建斌打扮得清爽体面,跟路过的同事随口打招呼,施施然往药厂去。 白艳萍提出接他爹妈去药厂住,他不是不明白那边的意思。 不外乎上赶着笼络他,免除他的后顾之忧; 又担心他碍于亲生儿子的身份,张不开这个口叫爹妈配合实验,所以就出面替他做了这个恶人。 那边黑脸红脸全唱了,他只要装聋作哑顺水推舟做实验就行,完全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聪明人办事就是妥帖,叫人打心眼里头舒服。 他也想早日完成实验,发表论文,令全世界刮目相看。 到时候名气有了,还有药厂三分之一的股份,以及善解人意的漂亮老婆,还有强有力的岳家,全都能收入囊中! 于建斌越想心中越是火热,脚下步伐都轻快几分。 “师傅,去白石药厂。” 于建斌出门就打车,坐公交这种廉价的出行方式,完全配不上他的身份。 “好嘞。” 出租车司机没眼色地跟他臭贫,打断于建斌的思路,被他冷着脸盯着看几分钟,自觉地灰溜溜住嘴了。 于建斌满意自己日益犀利的气场,这才叫不怒自威,真君子也!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路绿灯到了药厂,于建斌诧异地问眼生的门卫。 “你新来的?老张呢?” 新门卫有眼力价地给他开门禀告: “张哥被虎子给咬了,腿骨折住院呢。” “是吗,那挺倒霉的。”于建斌诧异一下便也就放下,不疾不徐地先去办公室。 “建斌你来了?” 白艳萍笑脸相迎,换了一身漂亮的大红色连衣裙,拾掇得精致可人。 “嗯,洗了澡就过来了。” 于建斌自然地搂住她不盈一握的细腰,总觉得她身材似乎更丰满了些,他素了这么些日子,就有些憋不住火气。 “建斌来啦。” 白石难得来坐班,坐在宽大的老板椅里,热乎地冲他招手。 “别怪我这个老头子没眼色,打扰你们小两口亲热,实在是厂子里出了点事,你快来帮我参谋参谋。” 白石一副不见外的老丈人口吻,把一本签字本推到他面前。 “你看看这个。” 于建斌狐疑低头,一眼瞅见他戴着大金戒指的手指下点着的那个眼熟至极的名字。 “赵青夏?她来了?” 于建斌手不老实地搂着白艳萍,一面跟未来老丈人分心说事。 “这不像是她的字。她没上过几天学,写字跟狗爬似的,会不会弄错了?” 白石像是没看见他的小动作,深沉点头。 “事情确实不寻常。” 他把那天晚上的动静详细说了一遍。 于建斌也严肃起来。 “你是说,人不见了?在试药楼那边出的事?老张老王全栽了?” 白艳萍担忧地伸出纤纤玉指,轻抚他凌厉的眉间,如花解语般安慰道: “你别急嘛。没出事,除了那个冒名顶替的女人,什么都没少。” 白石点头,肯定了女儿的话。 “不能掉以轻心。”于建斌满脸不赞成,趁机巩固话语权。 “小心驶得万年船,上次才把那个想进来浑水摸鱼的记者打发掉,难保其他人没动相同的心思。” “财帛动人心,说不定咱们厂子有人被收买泄密。我先去实验室看看,那些资料动没动,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搂着小心肝往外走,顿了顿回头问: “您安排找赵青夏麻烦的那些人,得手没?” 第28章 末世女穿八零28 “看你说的,咱们也是正经人,不认识那些歪门邪道。” 白石笑得一脸尴尬,对上于建斌略带嘲讽的眼神,心里暗骂几句臭小子不会做人,不懂得递台阶。 可又不能得罪这个宝贝蛋摇钱树。 “不过你放心,花钱好办事,我再托托人,一定能找到靠谱的。” 于建斌嗯一声,深思熟虑道: “我也抽时间回去一趟,看看赵青夏搞什么鬼,务必将一切不稳定因素扼杀在萌芽之中。” 赵青夏最近的表现很反常,他得用点心思应付。 “建斌,你老惦记你那个黄脸婆干嘛?人家吃醋了。” 白艳萍不依地撒娇。 于建斌很吃这一套,立马化作绕指柔,贴着她的耳畔密语: “我闻闻醋味大不大……” 俩人腻腻歪歪地走了。 白石收起脸上的笑,拿起电话打给手下。 “于老头那俩怎么样?把人给我稳住了,费用单子一笔一笔记清楚,一分钱别省。” 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是合作的盟友关系,也不得不留一手,即便不用来要挟,拿来施恩也是一份人情。 “还有赵青夏那边赶紧办。药也给了,钱也给了,就拍个照片怎么这么费劲这?这家不行就换一家,你小子别为了吃回扣耽误正事,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白石一通发作,得到电话那头拍胸脯保证万无一失,这才吐口气撂下电话。 白石点了根烟提神,深吸一口吐出烟圈,视线又回到那天晚上的监控画面上,一帧帧地查找破绽。 不是他神经过敏,有个风吹草动就吓成惊弓之鸟,那不是做生意人的素质。 只是他心底隐隐有不妙的预感消散不去,总觉得像是山雨欲来似的,却找不到源头。 于建斌说的没错,他们的新项目是块大肥肉,谁都想咬一口。 保密措施做得再好,他也不敢保证厂子里头没有对头的眼线。 空想无用,还是踏实做事吧。 别叫他逮着背后弄鬼的,整不死人他把名字倒过来写! 白厂长在办公室里玩找茬,于建斌搂着白艳萍吃了几把嫩豆腐,进了实验室先把人松开,仔细检查过所有的书籍文件,没发现什么不对,这才放下心来。 “这边没事。” 白艳萍知道轻重缓急,耐心等他忙完,这才体贴地拉起他去洗手。 俩人迫不及待地关上门亲热一气,庆幸外来者不识货,徒劳一场没占到半点便宜。 安青夏打个喷嚏,提着熬好的中药去探望出差归来的丈夫。 “于建斌去看望我公婆了?谢谢你啊。我拿的就是一般补身体的药,不是治什么不孕不育的,这么说于建斌会不高兴,男人都要面子的。” “谢谢大家理解,你们都是好人。那我去药厂那边给他送药。” 安青夏一番唱念做打,转道去了药厂。 门卫果然换了人,她大大方方自正门进,闻着空气里浓郁的药味,还有细不可闻的微弱呻银,眸底闪过一抹暗芒。 监控发去衙门邮箱也有三天了,该进入调查取证环节了吧? 还是说,邮件被拦下了?没得到重视?还是在审查破译过程中? 安青夏觉得这事不好催,不如她这边尽快完成破译解密,上传直接证据来得方便。 可惜解密是个细致活,耗时间,她回来后忙忙活活的,才见过巡捕衙门里的领导,确定好引蛇出洞的计划出来,还没来得及忙这摊子事呢。 希望这次来于建斌这边探口风,能有所收获。 据旺哥的交代,注射器以及里头的药物,是雇佣他们绑架她的老板提供的。 那药浓度极高,效果翻倍,安青夏总忍不住往药厂这头联系。 不管是不是她神经过敏阴谋论,于公于私,她都该来这一遭,权当出任务前的预演了。 安青夏开着微型摄像机,镇定自若地进了药厂。 音频信号无阻碍地发送到巡捕衙门那边的接收器,确保她人身安全的同时,也当这是一场线人自告奋勇的协助侦查。 白石药厂被举报过好几次,什么非法进行人体试药之类的,甚至还有告他们谋杀的,好几起失踪人口的案子与这边有关。 各主管部门也很重视,组织了调查组查过几回,可惜并没有查到重大违规的证据,只好暂时放一放。 这次能力过人的安青夏自动请缨,考虑到她身份合适,也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便决定叫她顺手一试。 毕竟接下来还有更严峻的考验,要当诱饵诱蛇出洞,假如安青夏不能证明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应付这一切,那么就会取消她的行动资格。 朝廷不会拿无辜公民去冒险,这是原则问题。 这次考验的机会还是安青夏好说歹说争取到的,她挺珍惜的,自然严阵以待,不想出一点岔子。 “我来找于建斌,医院那边说他来这了。他这会儿在病房那边看我公婆他们呢,还是在实验室那头忙呢?” 安青夏举起手里的砂锅示意。 “我特意给他熬了补药送过来,凉了药效不够,得赶紧找着他趁热喝。” “他身子虚你们知道吧?我公婆那边还急着抱孙子,都急出病来了;咱们做人子女的不能装不知道,那多不孝顺。” 门卫对自家厂长家的千金与这一对夫妻之间的传闻了如指掌。 尤其最近这些天,于建斌跟白艳萍一起上报,来采访的记者一波接一波的,厂长一反常态,敞开大门欢迎。 而于建斌他爹妈却很有意思,对谁都夸自家儿子好,夸白艳萍好,却把正经儿媳妇褒贬个不轻,像是他们老于家儿媳妇,才是那个插足破坏于建斌跟白艳萍感情的小三。 “实验室是机密重地,外人不能进,我请示下,看你能不能去病房那等。” 门卫眼里的轻慢丝毫不加掩饰。 坏了名声的女人,娘家不给力,婆家不护着,自己又立不起来,当然得不到别人的尊重。 “行吧。” 安青夏很好说话,只是心急地催他快点。 门卫倒也没糊弄她,打了个电话请示,得到允许很快放行。 “别瞎走,直接去病房;厂里有狗,还有高压电网,撞上去算你自己倒霉,别说我没提前警告你。” 安青夏好脾气地道谢,熟门熟路地往病房去,趁人不注意,翻窗摸去于建斌的实验室。 第29章 末世女穿八零29 实验室里鏖战正酣,辣眼睛辣耳朵。 安青夏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将声情并茂的现场和谐运动画面录像,并同步传送给了衙门里的同志共同欣赏。 她敏锐地收听到对面猝不及防的喷水以及呛咳声,勾起嘴角,无声无息撤退。 打扰别人深入交流不道德,会吓出毛病的。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安青夏已经将实验室内部全部拍摄下来。 回病房的路上,她已经找茬完毕,并没有发现多出什么。 看来她的思路是对的,解密的关键就在那几本书里,范围已经很小了,稍加尝试就能搞定。 安青夏不动声色地回了病房,站在门外听着里头的于大娘口沫横飞地跟人说她的坏话,俨然已经把白艳萍当成正牌儿媳妇看。 安青夏权当耳旁风过,很有耐心地静静站着。 以于建斌跟白艳萍战况的激烈程度,很快就能结束战斗下来见客。 安青夏默默看看手里的砂锅,觉得该给于建斌加点料。 委托人其实挺有自保意识,空间里连灭男人雄风的药物都收集了不少,却依然不幸折在王大富手里; 也不知道是她重生后警惕意识被安逸的生活尽数消磨,还是被人偷袭得手无法反抗。 安青夏再次替委托人不值。 原本大好的重生被毁得面目全非,无怪她心有不甘,宁愿付出灵魂代价,也要委托别人帮忙复仇报恩。 遇人不淑,徒叹奈何! 安青夏决定多给渣男一些教训,叫他自内而外从头到脚地给委托人守身。 反正他已经当众承认身患隐疾,她只是帮他收尾,叫他言符其实言行如一,不用谢。 果然没过多久,于建斌衣冠楚楚地赶来,见面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训她。 “你去哪了?爹妈病得这么重,你也不说陪床照顾,你还想不想过日子了?” 安青夏嫌恶地屏息,他身上那股特有的气息熏得她反胃。 事后都不清理的么?恶心。 “我去找你了。” 安青夏轻言慢语装深情,台词功底这块她有信心! “我担心你的身体,那药得连续喝不能断。可我打听着找到你下乡的那个卫生院,他们说你去南方救灾了。” “灾区危险,又苦又累,你身子虚哪能扛得住?我怎么都放心不下,就追着你去了。” “你去了灾区?”于建斌意外得到这个答案,心头一跳,声音不免高了些,心虚地一把将她拽进病房关上门。 他在灾区那边以为山高皇帝远的,跟白艳萍就放纵了些,不会被她看见了吧?这要闹起来也是麻烦。 “儿子你回来啦?”于大娘惊喜,得意地朝过来串门的小护士几个显摆。 “这就是我儿子于建斌,救灾英雄!帅吧?” 于大娘一把拉过儿子的手嘘寒问暖,半点不避讳地打听白艳萍怎么没一起过来; 接着又骂赵青夏狼心狗肺不是东西,半个月人影不见,肯定去外头勾三搭四找野汉子了,逼着于建斌赶紧跟她离婚。 “妈,你少说两句。” 于建斌直等到于大娘骂完,才状似无奈地劝阻,上前一步,露出身后的安青夏。 “你还敢来?!” 于大娘被当场抓包,声厉内荏地先发制人。 “你还来干什么?来看我死没死?没如你的意,老婆子我还喘气呢!你赶紧给我滚!别想在我儿子面前假惺惺演戏,他心软,我可不吃你那一套!” 安青夏投给于建斌委屈的一瞥,默默把手里的砂锅端到桌上,打开盖子,一股熟悉的药味弥散开。 “趁热喝吧。你身子不好,我很担心你。” 她委屈求全地地倒出冒着热气的中药,轻巧而隐蔽地丢进一把胶囊进去,瞬间与深褐色药汤融为一体,看不出丝毫异样。 “我儿子身体好着,吃什么药!你没本事生孩子,还敢把屎盆子往我儿子头上扣?你良心坏了赵青夏!” 于大娘得知儿子装病的真相后,哪里还肯再叫儿子乱吃药,真吃出个好歹怎么办? “这是给于建斌补身子的药,咱俩一起去求的好方子。你去灾区受苦了,喝点补药补补气血。” 安青夏走起苦情人设,先跟于大娘解释药是好药,又向于建斌暗示,她跟去了灾区,看见他在外头的放荡言行了,没出轨就证明给她看。 于建斌脑子活络,立马想到领会她的言下之意。 他现在可是上头宣传的典型,不能闹出丑闻。 不就是装男科病吗,又不是没装过。 于建斌一秒作出取舍,包容又无奈地哄道: “你这总爱乱吃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行吧,我喝,我喝你总放心了吧?” “建斌!” 于大娘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儿子将那一碗苦药汤子灌下,心疼地摸出两颗橘子糖塞进他嘴里甜甜嘴。 母子俩不约而同都将吃这个哑巴亏的账,记在了赵青夏头上,心心念念算计着要离婚! 只是于建斌更沉得住气。 他还没压榨出赵青夏的最后利用价值,有点不舍得下死手,只想先给她些教训,最好能捏住她的把柄,叫她乖乖就范,为他的青云路当踏脚石。 殊途同归,赵青夏最后注定要被抛弃,区别只在于早晚而已。 “你这个扫把星!不作践我儿子你不舒坦是不是?” 于大娘被周围人哄了几日,膨胀得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气性上来,抡起巴掌就朝安青夏脸上挥。 安青夏啪地攥住她的手脖子,毫不客气地往后一甩,于大娘惊呼着跌回病床上。 “建斌你就看着她跟你妈动手?快把这小贱人赶出去!气死我了,离婚!我叫你立马跟她离婚!我要不起敢打婆婆的儿媳妇!” 于建斌才喝了药,被他妈吼得全身不得劲,冷了脸皱眉。 “你们能不能别闹了?叫人看笑话很光彩?” 旁边安静围观的吃瓜群众被点名,讪讪两头劝两句,识趣地走人。 “哎哟,我不行了,小贱人气得我又发病了,赶紧给我叫医生。” 于大娘装模作样捂着心口喊疼,满床打滚的间隙,不忘记一下下朝安青夏身上飞眼刀子。 于建斌被闹腾得脑门突突跳,刚想说话,突然肚子一绞脚下发软眼冒金星,差点没站住。 病房门这时候砰地推开,露出白艳萍那张楚楚可怜的脸蛋。 “建斌,我肚子痛,像是见红了,救救我们的孩子!” 于大娘一个驴打滚爬起来,精神百倍地蹦下地来扶她,一双老眼冒着光黏在她平坦的小肚子上。 “闺女你怀上了?是我们建斌的?咋那么不小心还动胎气了呢?是不是叫小贱人嚷嚷得心烦?” “你放心,妈这就拿笤帚把她轰出去!建斌马上就跟她离婚,一定会给你跟孩子一个名分的,放心啊。” 安青夏旁观了整场闹剧,这时慢条斯理地开口: “于建斌他不行,哪来的孩子?没见过还有人抢着戴绿帽子的。” “我跟你们丢不起这个脸,离婚!” 安青夏掷地有声,下巴微微抬高。 “不过你们记住,是我受不了于建斌婚内出轨,以及你们全家对我实施的冷暴力,所以才跟你们提出离婚的。” “记清楚,是你们对不起我,而我不屑跟人渣为伍,千万不要弄错了!” 她翘起嘴角,满是嘲讽地看着脸色煞白的狗男女。 亲自祸祸掉这辈子唯一的孩子,这个惩罚,够于建斌以及于家人,悔恨终生了吧? 第30章 末世女穿八零30 “别跟她废话,先救萍萍要紧!” 白石匆匆赶来,不满地轻瞪了优柔寡断的于建斌一眼。 不知轻重的东西!萍萍年幼单纯不晓得厉害,他一个大男人还学医的,怎么就不知道带套? 有这么猴急? 没个轻重! 而且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左思右想贪心不足!那点子名声有什么要紧,竟然能连老婆儿子都得退避三舍! 人嘴两张皮,外头人怎么说还不是看他们怎么宣传?蠢货! 白石亲自扶住摇摇欲坠的女儿,面沉似水地吩咐手下: “把这女人看起来,别叫她跑了。建斌赶紧跟我送萍萍去医院。” 于建斌回过神,招来彪悍的门卫附耳嘱咐两句,落在安青夏身上的目光冰冷中满是算计。 安青夏耳朵尖,将他的话一字不漏地收入耳中,为这男人的心狠手辣微微侧目。 于建斌竟然想解剖她! 图穷匕见,她还低估了他的野心。 想趁机报她个失踪,事后还要抹黑她,彻底把他自己择干净? 想得美! “先把婚离了。”护女心切的白石先就不同意,眉头之间的褶子这两天就没平展过。 “反正她人在这,你还怕能飞出咱们的手掌心?萍萍孩子都有了,你不赶紧离婚,是想叫肚子里的孩子当私生子?” 未婚生子的名头可不好听,白石舍不得独生女儿受这份委屈,对心狠薄情的于建斌感到些微心凉,不由得把目光转到惊喜万分的于大娘身上。 于大娘得大厂长正眼相待,脑子一热,殷勤下地穿鞋表态。 “亲家你放心,这婚马上就离,于建斌敢不听我揍他!这事你交给我办,谁都不许反悔。” “亲家你先受累,送我儿媳妇跟大孙子上医院保胎,我带他俩办完事就回来,快得很!” 于大娘连瞪了主意大的儿子好几眼,生怕他钻牛角尖,把天大的美事给搅和黄了。 白艳萍是家里头的独苗苗,有一整家药厂做陪嫁,连孙子都给她怀上了,这样好的儿媳妇打着灯笼也难找! 偏偏自家儿子是个迂的,还惦记着赵青夏当初施舍的那点子好处,瞎讲什么仁义恩情! 就是他们家命不好,没早早遇上财大气粗的白艳萍,否则还有赵青夏什么事? 她早受够赵大炮的狗脾气了! 欠老赵家那点钱,亲家从牙缝里抠一点,也能连本带利还上了! 于大娘人逢喜事精神爽,鞋跟还没提上呢,就着急忙慌地催儿子赶紧走,省得赵青夏回过味来又反悔不肯离了。 不是她吹,就赵青夏那条件,没一样拿得出手的,名声还臭大街的货色,烧八辈子高香才能撞大运进他们于家门! 离了婚的女人不值钱! 别看她现在嘴硬,气性上头还来了骨气敢跟他们叫板,以后有的她后悔的! 都是女人,谁不知道谁?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不管用,一百个赵青夏也比不上她的宝贝大孙子! 于大娘一手拖一个拽出门,于建斌无奈提醒: “离婚得拿户口本跟结婚证。” 安青夏像是没过脑子似的接口: “户口本我装着呢。” 于建斌饱含深意地看她一眼,自以为看破她想赖在城里找工作的贪心念头。 他冷然一哂,越看她越觉得粗鄙,看似被动地被俩长辈催着,拿齐证件直奔民政局。 工作人员看了俩人的证件,打眼一扫眼熟的姓名,便将最近最热闹的八卦主角对上了号。 “确定要离婚?” 接下来给双方调解矛盾的程序走得有些敷衍,工作人员看待俩人的目光明显不同,对于青夏是隐晦的谴责鄙夷,对于建斌就是赤果果的同情了。 嗯,屁股坐得很歪,是八卦爱好者无疑。 “确定。”安青夏抢答,理由充分。 “他婚内出轨,对婚姻不忠,我没法跟他过下去。” “赵青夏!”于建斌一路上早编造好借口,不甘示弱地反驳。 “事到临头你还敢造谣诬陷?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谁在这段婚姻里犯错误,大家心知肚明,你别妄想颠倒黑白!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安青夏真要给他鼓掌了。 这反应速度,这一套套的小话,不去当编剧当真屈才了。 “到底谁在忍谁?” 安青夏一个漂亮的高音,嘹亮地盖过他的狡辩与煽动。 “于建斌!你跟我结婚一年半,不惜给自己扣上不行的帽子,骗我给你守活寡,你却在外头跟女人乱搞!” “现在连孩子都搞出来了,人家亲爹都打上门来,你还想瞒谁?白艳萍肚子里的孩子什么时候怀上的?” “报纸电视上天天吹你俩是抗灾英雄,还是什么最美白衣天使,他们错了!哪是两个人,明明是三个!不,两个半!” “你们一家三口这么风光,有想过我这个原配还在你们户口本上躺着呢?欺人太甚!人渣!呸!必须离婚!我不乐意当这个活王八!” 安青夏放大嗓门,颇有老娘赵大炮以一当十的风采。 满屋子人全惊呆了! 甭管是来登记结婚的,还是来打离婚的,包括工作人员以及领导,全被安青夏爆出的大瓜撑到脑子发懵。 怎么会这样?! 于建斌想要喝止辩解,奈何调门不如人,竟然被她突突突把话嚷完了!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也不想地伸手去捂她的嘴,就要把人往外拖。 这里他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你还想动手?救命啊!渣男要杀人灭口啦!” 安青夏灵活地一弯腰,自他腋下穿过,躲到目瞪口呆的工作人员身后。 工作人员下意识伸手拦住于建斌: “有话好好说,怎么能动手呢?” 习惯性地调解词一出,工作人员回过神,一脸扭曲。 合着他刚才主持正义站错边了?丢人。 自觉丢人的工作人员攥紧于建斌的手腕,恼羞成怒下手劲有点大。 安青夏听着于建斌的痛呼,幸灾乐祸地继续爆料,绝对不给黑莲花渣男渣女留翻身的余地! “于建斌你还是不是男人?白艳萍知道你有打女人家暴的习惯吗?” “我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你这个衣冠禽兽!刚才还傻乎乎地给你熬药治你那个不行的毛病,我一片苦心都喂了狗!” “于建斌,你撒谎这么久,结婚一年半了,见天借口医院忙不着家,到底是真忙啊还是真有病?” “白艳萍肚子里的孩子确定是你的吗?你卖身求荣是盯上人家家里财产,还是跟她是真爱所以情不自禁了?” “赶紧离婚,我愿意给她腾地方!孩子是无辜的,有个小三妈,也不是他愿意的。” “恭喜你喜当爹,接着就要迎娶小娇妻了吧?双喜临门,我就不送份子钱了,离婚为敬!” 安青夏再次友情提醒,不住往他心底埋刺,不想自己先前留的那一招暗手白费。 委托人空间里用来防身的雄性下火药绝对够劲,够于建斌平心静气过完余生了。 她可真是为委托人着想的好人! “别磨叽了,赶紧签字!我可不想成天被你们恶心。” 安青夏催得紧,于建斌骑虎难下,顶着各色眼神沉默照相填表。 回头一定要活剐了这臭娘们!叫她叭叭! 回头给报社电视台的记者送点礼,他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说,不能叫这蠢货坏了他的名声,这可关系着他的前程! 俩人不再吵闹,没有孩子以及财产分割的纠纷,手续办得飞快。 很快绿本本到手,安青夏还来不及痛打落水狗,浑身瞬间被电得一麻! 【嘀!警报!剧情bug!】 第31章 末世女穿八零31 “你没事吧?” 围观全程的某位女士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眼中满是同情。 别看赵青夏表现得很潇洒无所谓的模样,可离婚这么大的事情,又怎么会真的不在意呢。 要不是有感情,赵青夏怎么肯无怨无悔地守一年多活寡? 唉,重感情的人总是容易受伤,离婚对一个女人的打击真的太大了。 安青夏以着无比的忍耐力,强撑着站稳,顶着一头冷汗,艰难地挤出个勉强的笑容道谢。 “我没事,肚子有点不舒服。” 女士怜悯地望她。 这是个要强的姐们儿,看着难受得都快晕过去了,可依旧要体面地离婚。 有这股心气儿撑着,做什么不成?她绝不会是传言里被妖魔化的那个粗鄙妇女。 赵青夏绝对是被人黑了!背后搞鬼的人不用猜,谁得了好处就是谁呗。 有同样想法的不止是一两个人。 虽说日久才能见人心,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貌似墙头草,一会一个立场的好煽动; 可大家都是出于一颗善良正义的心,只是信息获取不完全,造成误会罢了。 安青夏之前没有被流言困扰,此刻也不会为眼前这些人的态度改变所打动。 她咬紧牙根,硬扛那股深入灵魂的痛楚,苦中作乐地想着,不知道这个惩罚的等级,有没有超过女人生孩子的痛?真的是痛不欲生。 “我去一下厕所。” 围观群众还不放心,要送她过去,被安青夏谢绝。 尸山尸海都闯过来了,这点小场面算得了什么? 想归想,短短一段路却几乎耗尽安青夏全部精力。 【系统在不在?我严正提出申诉,我没做错!离婚绝对符合委托人的意愿,你要不要再确认一下?我把渣男的真面目都查清楚了!】 安青夏再次尝试呼叫系统,却只得到冷冰冰机械音的程式化回复。 【执行者违背任务要求,进度失败50%,给予二级惩罚,确认无误。请执行者认真对待任务,严格按照委托人要求办理。】 【系统提示:放飞自我一时爽,一直放飞火葬场,与君共勉。】 安青夏疼得产生脑仁都要打成豆腐花的错觉。 原本蜗居在委托人脆弱躯壳里的强悍精神力,本能地抵御外来侵害,隐隐有压制不住即将破壳而出的危险! 安青夏稳住心神,关上厕所里的隔间门,放松对面部表情的管理,全心全意疏导这股防不胜防的古怪能量,尝试着将其转化吸收。 危机蕴含转机,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总有一线余地。 她从来不是随便认命的人。 安青夏不再试图骚扰系统。 事实上,她怀疑现在接待她的只是挂机程序,智能程度比原来神出鬼没的那只差得实在太远。 跟只会照本宣科的程序有什么好讲的?不如省点力气,把这该死的惩罚化解了。 安青夏以着非人的毅力以及匪夷所思的想象力,短短时间内将强悍的精神力运用到极致,脑波急剧震荡,运算堪比光速! 饶是如此,她依然花费了超出预计的时间,才粗粗找到初步留存电击能量的方法,将将捉到惩罚的一点小尾巴,其余大部分能量都逸散了。 安青夏虚脱般抹把冷汗,再接再厉,尝试着把这股精纯到暴戾的能量进行转化吸收。 上回的警告甜头她一直念念不忘。 低级的电击警告能量,就能补满她全部精神力的三分之一强,那么现在她截留下来的纯度更高的能量,又能带给她什么惊喜? 安青夏满是期待地努力着,几乎进入物我两忘的全神贯注之境。 只是几乎。 安青夏神经高度紧张之下,五感隐隐有了突破,听力笼盖的范围都有所扩大,远远察觉有熟悉的脚步声鬼鬼祟祟接近。 于建斌?他不是走了?难道也闹肚子回来借厕所? 安青夏下巴悬着的一颗汗珠滴落,散发着与周遭相差仿佛的难闻臭味,就连颜色都混杂着大量杂质浑浊不堪。 安青夏及时将那滴汗珠弹飞,好巧不巧射进投拨开插销从外头拉开门的于建斌眼睛里。 “啊!” 于建斌一声变调的惨叫,与他此刻的女装大佬形象倒是十分吻合。 安青夏神情古怪地望他。 头戴披肩长假发,大波浪的发卷看起来挺有女人味; 白衬衫脱下系在腰间,做成简易版的超短小白裙,底下两条腿光溜溜的,没两根腿毛; 上身是白色二股筋背心,两根肩带此刻左右交叉挂于脖子两侧,充满设计感的小吊带便新鲜出炉。 再搭配上脚上雪白的运动鞋,以及眉清目秀的脸蛋和高挑匀称的身材,居然并没有太违和,看起来还挺清纯的! 安青夏叹为观止。 瞧这变装的速度与坦然的姿态,肯定是惯犯! 想混进女生厕所做坏事,还是个人爱好?亦或者是他真实取向? 安青夏脑速正处于高峰,一瞬间便转过许多念头,定定神吐气开声: “于建斌你不要脸,一个大男人闯女厕所,还撬门!臭流氓!快来人哪!” 安青夏轻松自如地爆出漂亮的高音,音量比先前大一倍,花费的力气却省了近一半。 她满意地抹一把脸上排污汇聚的冷汗,不偏不倚地又弹进他完好的右眼。 还敢瞪她?欠教训! 这个不安好心的渣渣,肯定打着抓她回去解剖的阴毒念头,真是坏到骨子里头了! 安青夏恶从心头起,一脚将视力受到干扰的渣男踹下去! 她没忘记将他手里握着的注射器取下,藉由空间中转,将其轻轻搁在地上,确保针管上渣男的指纹完整清晰,以便作为铁证,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 白白吃了一回惩罚的安青夏怒了!将账记在渣男头上,并且不打算姑息。 现有的证据确凿且充分,足够立案对他进行拘捕,她不需要继续放长线钓大鱼。 她要做的,是尽快破解那些密件,确保渣男渣女把牢底坐穿! 安青夏吐出口浊气,又踹了中盘朝天的于建斌一脚,赶在围观群众进入厕所前一秒,迅速整理好表情,劫后余生般带着哭腔喊“来人哪,救命”。 “这男的怎么进来的?” 吃瓜群众再度伙呆! 地上那顶被安青夏以精神力拽下来的假发,正妖娆地躺在地上,无情嘲笑大惊小怪的愚蠢人类。 第32章 末世女穿八零32 于建斌狼狈万分地被义愤填膺的群众扭送去隔壁派出所。 这年头人们观念相对保守,对于敢闯女厕所的臭流氓深恶痛绝,口诛笔伐谈不上,送去衙门里接受教育绝对逃不掉,搞不好要拘留的! 安青夏也没想到于建斌会出这样的昏招,简直跟敌方主动送人头一样! 白送上门的机会她不会放掉,安青夏嘴角抿起微妙的弧度,一路沉默地跟去派出所。 热心群众七嘴八舌地安慰她,仿佛她遭受了天大的迫害。 真是善良又朴实的百姓啊。 安青夏从系统那边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怒气犹存,几乎想要闹罢工,却在人们无私的温情中被默默抚平了心绪,再度恢复了工作热情。 人,到底是群居动物,有着交流的渴求。 她多久没这样痛快无障碍地跟人言笑无忌了? 恍如隔世! 真的是上辈子又前半生的事了! 各处衙门离得很近,集中联合办公,是一项不错的便民措施。 报社电视台也在左近。 嗅觉灵敏的记者蜂拥而至,镜头对准狼狈躲闪的于建斌狂拍,问题层出不穷! “于建斌,你经常闯女厕所吗?男扮女装多久了?最开始穿女装是什么时候?是什么样的原因促发你这一反常行为的?你今天闯女厕的目的是什么?” “于建斌,你跟赵青夏离婚了?谁提出的离婚?你奇装异服是发泄不满吗?这是不是说明离婚并不是出于你的意愿?你们离婚的过错方是谁?你乔装尾随前妻进厕所,是想存心报复吗?” “于建斌!厕所隔间的门是你从外头拨开的吗?你什么时候学会溜门撬锁的旁门左道?你是否有案底在身?” 记者们的嘴皮子是真利索,化身一万个为什么,挤在当事人身边采访,务必将第一手资料弄到手,就连安青夏都难以幸免。 “赵青夏,对于近期的流言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你……” “你们这些记者怎么回事!”热心大妈仗义执言,不满地打断提问。 “没看见小赵难受着呢?有想问的问别人去,别挡着道。” 记者有眼色地察觉民意所向,体贴地让开,还主动帮忙跑腿,不失时机地采访相关群众,积累素材。 媒体之间也有竞争,确保新闻的及时性与真实性,才能维持公信力以及支持率。 安青夏一路沉默着去了巡捕衙门。 有身上携带的监控器不间断的实时转播,衙门对该案件了解得相当之清楚,流程走得极其顺利。 “于建斌这边我们会控制住。” 有过一面之缘的局长拨冗亲自接见了她。 “白石药厂里边藏污纳垢,与不法分子有勾结,情况复杂。” 局长推过几张照片,示意她看。 从视频里截取的试药人惨状触目惊心! “我们收到举报,确定白石药厂存在非法拘禁违规试药等等问题,性质十分恶劣。” “解救受害人刻不容缓,我们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安青夏颔首:“希望一切顺利。” 这样一来必然会打草惊蛇,她发送举报视频的时候就想到过这一点。 局长给她杯子里添茶,刚毅的面庞沉稳不惊。 “邪不胜正,胜利必定属于我们。” 安青夏道谢,抿口茶水等待下文。 “你的侦查能力确实令我们刮目相看,不知道你有没有加入我们的意愿?你如今的处境并不安全,这也是对你的保护。” 局长点到为止,诚恳地望她。 安青夏微笑,精神力恢复得不错,但疲惫感依然盘桓不去。 她亟需回去洗个热水澡。 “我明白,所以才主动向你们求助。” 她开门见山,不绕弯子。 “还是那句话,母国有需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过多久,安青夏出了衙门。 原定计划被打乱,白石药厂被查封,安青夏被买凶报复的可能性极大。 出于保护的目的,衙门没有收回下发给她的专用监听器。 安青夏坚持当诱饵,钓出暗地里无法无天的犯罪团伙。 那些人可能跟于建斌有关,但后来却是盯上了委托人的空间,对其势在必得,不会因为于建斌等人落网而收手。 毕竟他们采取的手段更隐蔽也更高端,贩卖的是星光熠熠的梦想。 安青夏耐心等待星探找上门。 先找来的是赵老娘。 “闺女,咋回事?咋就真离婚了?” 此时农村观念更为保守,女人离婚是天塌了一般的大事,不由得赵老娘不急。 “妈你怎么过来了?电话里不是说了吗,我没事。” 安青夏急忙给老娘倒杯水润喉。 进城的车一天两趟,赵老娘这是收到信儿就急匆匆赶来了。 安青夏给老娘拧了条湿毛巾擦脸,心里十分熨帖。 她有多久没被人记挂在心头,呵护在手心了?做任务委实不赖。 “都离婚了还说没事!我是你妈,你不用糊弄我。” 赵老娘一口气灌下一杯水,抢过毛巾擦手擦脸,这才长出口气,又催着问怎么回事。 安青夏简单把事情说了,详略重点做了些处理,省得吓坏爱女心切的老娘。 赵老娘听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声接一声地抽凉气,最后憋出一句: “他们这么不是东西呢?” 不等安青夏回应,她一把攥住闺女的手,一脸后怕。 “离了好,咱们清清白白的人家,可不能被这样的这样的……” 赵老娘卡壳,一时找不出适合的形容词。 “人渣。”安青夏体贴接口。 “对,就是人渣!”赵老娘握紧自家热乎乎的小棉袄,一脸复杂百感交集。 “咱们不跟人渣过!离得好!闺女你想开些,别难过,咱再找好的。” 安青夏反过来安慰老娘,对老娘的唠叨十分受用。 赵老娘不是那种特别细腻的人,宠孩子的方式大约就是吃好穿好帮忙撑腰,说了几句之后,便风风火火要去给闺女买菜做饭。 “妈给你炖只鸡,你瞅瞅你这瘦的。” 赵老娘心疼地捏一把闺女细腰,没要闺女递来的钱。 “妈身上有,你留着买课本好好上学念书。对了,你赶紧去你那个老师家,请他们晚上过来吃饭。” 安青夏托赵浩成的关系,在a大附近租了这间房,房租也是友情价,承了人家的人情。 赵老娘出于对人民教师的天然敬畏,想要请客致谢,并请托老师以后多多照拂自家孩子,全然是一片拳拳慈母心肠。 “好。妈炖的鸡最好吃了,我就想着这一口呢。” 安青夏亲亲热热挽起老娘胳膊一起出门。 “我先去理个发买身新衣服,辞旧迎新,从今天开始就是新的一天!” 第33章 末世女穿八零33 安青夏舍得花钱眼光又好,从头到脚这么一捯饬,整个人焕然一新! “青夏是你呀,差点没敢认!” 赵浩成下午请假去火车站接老娘跟弟弟一家,才刚进家门没多久。 一家人合计着先歇一晚上,明天就带老娘跟弟妹去医院做个检查,完事就赶紧去感谢救命恩人赵青夏。 这种事情拖久了不好,还得亲自上门致谢才够心诚,锦旗都早早做得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没想到他们还没动弹呢,赵青夏先一步登门了。 “这人可真不禁念叨,正说起你呢,你就来了。这一身精神,年轻人就该好好打扮打扮。” 赵浩成因为流言的事情,没少替赵青夏发愁,一天一个电话地打过去安慰开导,还不断往报社投稿澄清事实。 这么个低调稳重的知识分子,为了赵青夏的事情,主动跑去报社电视台要求曝光,解释赵青夏勇于救人的光荣事迹,可以说是十分知恩图报了。 可惜他一个人的声音太小,口说无凭,不但没起到预期效果,反而还引起群嘲。 那些不堪的猜测锋利如刀,刀刀伤人; 就连学校领导都找他谈话,叫他注意公众形象,为人师表不能行差踏错。 赵浩成妻子也收到匿名信,提醒她注意看紧丈夫,别被外头的狐狸精勾走了魂儿。 就连他们孩子都没能幸免,在学校被同学嘲笑,阴沉着脸回家发脾气,就快厌学了。 当然,这些小事就没必要跟赵青夏说了。 将心比心,他们连这么一点风言风语都受不起,那被推到风口浪尖的赵青夏,又该多么叫人揪心! 她还是个小姑娘! 赵浩成一家经此一事,越发自省,务必将那句“好话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的老话给刻进骨子里,作为家训传给子孙后代。 说远了。 赵浩成拿出接待上级领导考察的劲头,热情地将安青夏迎进家门。 “快进来坐!喝什么?家里茶水咖啡饮料牛奶都有!” 赵浩成忙得脚不沾地,喜气洋洋喊人:“青夏来家了!都快出来见见!” 呼啦一下子出来一帮人,把客厅给挤得满满当当! “青夏你怎么老不上家来?我是老赵爱人王春意,你喊我嫂子就行!厨房里头还炒着菜呢,我先去做饭,晚上你在家吃饭,千万别客气。” 王春意笑盈盈地露一面,系着围裙挥着锅铲,大厨风范十足,转头又钻厨房了,声音还远远传来。 “老赵你问问青夏有什么爱吃的忌口的,赶紧告诉我,我给加菜!小文过来给你青夏姐姐洗杯子,再拿点水果!” 父子俩被一家之主支使得团团转,气氛十分热烈喜庆。 安青夏还来不及客气两句,就被赵母亲热地挨在身边坐着说话,腿上还挂了只甜甜软软的小宝贝。 “孩子,你还记得我不?你在大水里头救了我的!好孩子,阿姨一直想跟你说声谢谢,你怎么就不来了呢?” “奶奶,姐姐是超人,要救很多很多人的!” 元元爬上安青夏膝头,搂着她的脖子依偎进她怀抱,满足地绽放甜甜的笑容。 安青夏拖住他软软的小身子,也记起救起这对母子的那个雨天。 “大家别客气,都应该的。” 赵浩成弟弟推着媳妇出来,闻言感激插口。 “是您太客气。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他们娘俩的命是你给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安青夏实在应付不来这种场面,忙冲泡茶的赵浩成投去个求助的眼神。 赵浩成好笑地轻咳一声,实在没法将眼前害羞腼腆的小姑娘,跟危难关头横空出世的女英雄联系在一起。 “好了,来日方长,有话也不急于一时,叫青夏先缓口气。” 他劝住激动不已的家人,欣慰地看着有叛逆苗头的儿子表现得中规中矩,落落大方没有半点失礼,心情更加愉悦,连日来的压力全都抛诸脑后。 “青夏,你这会儿来有什么事没?晚上要去上课了?” “之前落下的课程我跟任课老师打过招呼,讲义跟习题都给复印上了,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 他亲切地叮嘱,像对待亲儿子一样上心。 “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把不懂的告诉我,我帮你问去,回头再教你。” “班上的同学也别太在意。大部分都是成年人,不像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还会搞小团体孤立同学什么的。” “咱是去学知识的,别的都是虚的,不重要。” 赵浩成殷殷叮嘱,话里不无担忧。 安青夏接过赵母塞到手里的水蜜桃,道谢后又递给怀里乖巧的小天使。 “赵老师你还不知道吧?我今天离婚了,流言也都澄清了,最迟明天早上就能有报道,你别担心。” 安青夏顶着一大家子吃惊的眼神,言简意赅地又把事情说了一遍,并说明来意。 “你妈妈也来了?快叫她别做饭了,来家里吃。这都做上了,大家一起吃热闹,也叫我妹子来认认门。” 赵母高兴地邀请,清癯面孔上满是慈祥。 “以后就把咱家当正经亲戚走动,千万别见外。老婆子腿脚不利索了,托个大,就在家等我大妹子上门来看我了。” 安青夏不好推辞,赵浩成已经给房东打电话,拜托他帮忙叫人。 安青夏跟老娘在赵家饱餐一顿,两家人有心相交,处得其乐融融,赵家人直说有缘分,非要喊着摆酒认干亲。 吃过饭,赵浩成亲自送她去上课,赵老娘被留在赵家说话,等闺女放学。 “要不再休息几天吧?” 赵浩成又劝。 他想着,赵青夏刚离婚,心情肯定不平静,不如先放松几天,等学校里头流言转了风向,再去上课不迟,省得闹心。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安青夏拽了句文,谢过他的好意。 赵家人的热情她实在招架不住,不如去上课清净。 她答应赵老娘要考大学带她吃香喝辣,不能食言。 再说还有星探在等着发掘她呢,她得多给人机会不是? “妹子,肯用功读书是好事。” 赵浩成声音压低了三分,似乎有些吞吐迟疑。 “哥你有话直说。” 安青夏站定脚等他,再不说就进教学楼了。 赵浩成看她昏黄路灯下气定神闲的年轻脸庞,一咬牙把话说出来。 “你可能不知道,白石药厂是咱们市里的重点企业,纳税大户!上头都有保护伞的,外头也结交三教九流,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 “你要小心。” 安青夏诧异挑眉,随即微笑。 “我知道的,放心。” 利益链从来不是孤立的,从她举报的视频邮件被拖延拦截,就可见一斑。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敌人露出马脚,巡捕衙门早张开大网等着他们呢,她还真不怕。 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34章 末世女穿八零34 如赵浩成提点的,函授班的同学大都已经参加工作,利用空余时间来进修的,彼此间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安青夏外形亮眼气质出众,却透着股子疏离,表现得一心扑在学习上,倒是没人把她跟传言里声名狼藉的赵青夏联系起来,她也乐得耳根清净。 函授班与普通班不同,课程紧任务重,当然老师的教学水平是没问题的。 只是讲课进度非常快,一两节大课就这么滔滔不绝地讲下来,板书满了又擦擦了又满,几乎没有提问学生做互动的时间,闲聊更是罕见。 点名非常严格,课后作业布置得勤收得紧,作为平时分的重要组成部分,缺勤严重的话,则必须作业全满,结业考试拿高分甚至满分,才有通过的可能。 否则就要补考乃至重修。 据说其他个别学校的函授班还有开卷考试的,监考力度也不强,考生作弊互抄试卷都有可能,老师给分数手也很松,差不多就能给过; 通过率提高,意味着毕业率相对更高,直接与学生就业率以及下个学年的招生挂钩,方便学生混个毕业证,与学校双赢。 这种变相的拿钱买证的行为,直接导致函授班毕业生的学历注水,毕业证的含金量大为降低,就业相对困难。 但学校与学校也是不一样的,像a大这种监管严格的,就会好很多。 老师认真负责地教,学生有一点真才实学,就业时不会吃太多闭门羹,试用期里表现不差,口碑慢慢就做起来。 这才是长久之道。 因此,a大函授班的学习氛围格外浓郁,风气也正,老师同学各司其职,都巴不得一分钟掰八瓣使。 函授班的课程对于安青夏来说,难度并不大。 她选择的行管专业更是理论知识居多,勤于背诵基本可以保证拿高分; 至于高数英语等课程,也完全难不住她,稍微花费点精力,翻翻书就懂了。 这就是精神力强悍的好处。 安青夏没有出风头,低调安分地上下课,抓紧时间磨那点截留在体内的能量。 系统出品果然不同凡响,是块难啃的骨头。 但收获也是显而易见的,她自重生以来一直处于空虚状态的精神海,终于有了充盈的感觉! 卡了许久的瓶颈也隐隐有了松动,能摸到一点突破的影子。 实力才是底气。 安青夏每一秒都过得忙碌而充实,课上光明正大开小差,也是久违的校园体验了。 有赵老娘以及赵浩成在,安青夏并没有达成两耳不闻窗外事成就,每天及时刷新新闻消息。 “于建斌那人渣进去了!药厂那边也逮了一群,还从里头救出来好些个人,都被糟践得不成人样了!听说还埋了不少人,作孽哟!” “白艳萍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没保住,报应。” “药厂跟于建斌都被骂惨了。闺女幸亏你离婚了,不然也要跟着沾一身泥。” “赵老师他们家实在太客气了,不但给你学校那边送了锦旗,还敲锣打鼓往村子里头送了一趟,拿大喇叭念了那么厚的感谢信!”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冤枉的,都夸你好,有好些个人打听咱家呢。妈托人打听过了,都挺靠谱,个顶个的好后生,全紧着咱们挑!” “这回咱们可得擦亮眼,多处一处,把根底摸透了,可不能再被绣花枕头给骗了!” “这事妈给你把关,闺女你安心学习。看这累的,中午妈再给炖只老母鸡?” 这是赵老娘的唠叨日常,庆幸之余已经把她相亲再嫁提上日程,每天往村子里头通电话,跟村长媳妇交流相亲对象的个人家庭亲戚等等信息,忙得不亦乐乎。 赵浩成则是另一个画风。 “青夏,药厂真被查封了!相关人员全被逮了,一个没跑了,最轻的也要判个三年!” “这回动静挺大,上头是动真格的了。我同学有内部消息,各个衙门落马了一批,大换血!” “这是好事啊妹子,起码你安全多了。” “朝廷到底是人民的朝廷,虽然难免偶尔会出现三两蛀虫危害百姓,但只要证据确凿,惩处力度也过硬!坚决打击腐败,维护朝廷与人民的利益!” “法治社会任重道远,道路曲折但前途光明!” “青夏,生在华夏是你我之幸!必须付出毕生精力,努力工作努力学习来回报!” “作业做了吗?拿来我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你嫂子喊你来家吃饭。” 赵浩成一家显而易见地扬眉吐气,之前雪中送炭过,如今继续锦上添花,既证明了人品,又赢得了尊重,前途一片坦荡! 纷纷扰扰中,安青夏自岿然不动,推拒了大部分采访,只分别接受了电视台以及市报的一次访谈,作为这场风波的澄清与总结。 报道一出,她形象彻底扭转,成为大义灭亲,不是,是觉悟高立场正又人格独立的现代女性代表,为人所津津乐道。 安青夏在采访中树立了一个家境贫寒却又自强不息的正面人设,隐晦地提出自己向往全世界美食美景,想要努力挣钱养家的迫切心愿。 媒体稍加润色,将她包装得更加正面又不失接地气,把她这点孩子气的心愿也报道出来了。 一时间,有不少热心观众读者纷纷来信,推荐各自家乡的美景美食,邀请安青夏去做客。 就连a市都来凑热闹,作为她的故乡,给她送来不少观光景点的门票,大小饭店小吃铺子邀请她去免费试吃,俨然将她当成了打广告的明星。 安青夏来者不拒,吃得过瘾看得惬意,不忘记投桃报李地在自己的小专栏里花式夸赞。 没错,安青夏同学除了巡捕衙门保密编外人员的身份之外,又多了个新头衔,市报特约专栏记者,日更! 只是吃的越多,见识越广,一品阁的大名便听得越多,令安青夏心驰神往,几乎成为一种执念! “能把我的奖励换成一品阁吗?吃一回也行!” 安青夏目光灼灼燃向市里巡捕衙门局长,为了吃到被美食界奉为圭臬的极品美食,不惜动用精神力施加暗示。 见过大风大浪的局长素质极其过关,扛住了压力苦笑。 “一品阁规矩多,我排不上队。” 安青夏遗憾地咽口泛滥成灾的口水,大方地挥手撤走精神力威压。 “行吧,我再想想办法。” 局长哭笑不得。 他忠于朝廷忠于人民,忙起来饭都顾不上对付一口,对吃的还真没多大执念。 不过他理解小姑娘的想法。 毕竟一品阁的大名如雷贯耳,据说堪比国宴! 安青夏眼睛里光芒不灭,很快又有了主意。 “这次的功劳先给我记着吧,等我攒够了功勋,再试着跟大领导提提看。” 局长沉默片刻,含笑鼓励了年轻人的奋斗热情。 有梦想是好事,万一实现了呢。 第35章 末世女穿八零35 跟刚正不阿的局长商定好攒功劳的计划,安青夏斗志满满地要去逛街钓鱼执法,哦不,是去做饵。 “赵青夏你等一下。” 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女同志英姿飒爽地追上来,通知她正拘留受审的于建斌要见她。 安青夏捏着女同志塞过来的小零食,大发慈悲地同意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 安青夏跟着去了审讯室,大马金刀地坐在于建斌对面,没忍住剥开一颗大白兔奶糖塞进嘴里。 香甜的滋味在舌尖弥漫,连带她的耐性也增加一点,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示意对面阴沉审视她的败类有话快说,别浪费她的宝贵时间。 她赶着揪出胆大包天的盗窃银行的犯罪团伙,好累计功勋吃一品阁呢! 有本事的人就是有拿乔的本钱。 比如一品阁,低调奢华不做作,做菜做出了顶尖水平,据说能吃出老祖宗的智慧,还有华夏几千年的文化积淀,朝闻道夕死可矣! 也因此,即使老板懒出一定境界,也没有被打死,还被一帮大佬护着捧着,只求他肯偶尔洗手作羹汤,据说预约都排到几年后了! 还是在这位祖宗别更犯懒的前提下! 真真的有钱都吃不到。 可越是端着,想去开开眼的人越多,包括嘴巴一天比一天刁的赵青夏。 只是凭她的小虾米身份,不想点辙,只怕到她脱离这个世界都吃不上。 安青夏紧迫感爆满,也不急着联系疑似故障失踪的系统了。 她要吃一品阁!错过这个世界就吃不到了! “你在想什么?” 于建斌阴恻恻地打断她的神游,目光阴毒得堪比某种剧毒类冷血爬行动物。 这个女人把他害成这样,居然没有半点愧疚之心! 无耻! “你是不是很得意?” 于建斌眼底有着一抹冷静的疯狂,这种矛盾的感觉,在他满含恶意的目光与言语中,表达得淋漓尽致! 安青夏决定给他半颗糖的时间废话,余下半颗糖的甜,用来弥补她被渣男恶心到的坏心情。 吃人嘴软,她实在不好生硬拒绝那位还带些青涩学生气的女同志。 于建斌也不用她回答,一副将她看透吃定的姿态,高高在上地审判她。 “赵青夏,你不继续装好人了?我早就看透你了!虚伪!自私!没人性!你知道你有多令人恶心吗?” “你以为你是谁,公主吗?你说要跟我结婚,我就得跟你领证?呸,白送我都不睡!” 于建斌旁若无人肆意宣泄,毒汁四溢,却伤不到安青夏半分皮毛。 安青夏甚至想翻个白眼。 谁乐意给他睡? 原本的委托人都没叫他占到这份便宜好么! “你如果只想说这些废话,那我就不奉陪了。你可以留着去监狱里头骂,省得关上你几十年没人聊天,语言功能退化,提前得老年痴呆。” 安青夏不温不火,文明建议。 于建斌猩红着双眼,起身要打她,被旁边看守的同志摁下了。 “老实点!” 于建斌气得大喘气,安青夏冲他挑衅地勾起一边嘴角。 “瞧瞧你这副气急败的德性,啧。” 于建斌胸口剧烈起伏,被大力压制住身体,理智也浅浅回炉。 “赵青夏你别得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把我惹急了,把你那点见不得光的事情往上头一交代,你以为你还能安安稳稳坐这瞧我的笑话?” 于建斌出言威胁,眼底满是不屑与笃定。 “哦。”安青夏见他迟迟不进入下文,好心捧场给个反应。 于建斌皱眉。 跟蠢货沟通就是费劲! 他还以为她变聪明了点,叫他跌这么大一跟头! 现在看来,猪就是猪,一辈子也变不成人,他还是高估她了。 这次的事情要么是碰巧了,要么是其他对头想要搞事,应该与这个女人无关。 于建斌寻思了几天的结论又被推翻,也稍稍松了口气。 蠢货容易控制,这是好事。 他及时调整态度,拿出以前把赵青夏迷得神魂颠倒的翩翩学子姿态,温文尔雅地微笑。 “青夏,你误会我了。我是有苦衷的!你很危险你知道吗?我是想保护你!” 安青夏没忍住嚼了下嘴里半化的软糖,再次感叹于大编剧的功力。 可惜他野心太大,竟然还想亲身上阵当演员。 表演是神圣的!没有说服力的表演就是耍流氓! 这么差劲的外形、突兀的剧情以及拙劣的演技,他哪来的脸呛行? 安青夏沉下脸起身,不想继续被这样乌糟的表演污染视力。 “你站住!” 翻车的于建斌恼羞成怒,在外力的强制下不得不改变策略打直球。 “赵青夏!你想清楚,你要是不帮我解释误会,我就拖你同归于尽!想想你那些药!” 他竭力挣扎,两只胳膊被死死按住,没办法去扶他歪掉一边的眼镜。 安青夏脚步不停,不接受他的威胁。 这里是她的地盘,领导肯定信任她这个功臣,不会听嫌疑犯的攀咬。 再说了,她早就提前报备过她的特异功能了,怕啥? 身后的于建斌还不死心地嘶吼: “赵青夏你个蠢货!你那些事要是捅出来,你会被抓起来解剖的!你给我回来!你去跟他们解释是你误会我,我没犯法!” 安青夏干脆利落地合上门,冲着外头亲自看守的局长展颜挥手。 “局长您好,局长再见。” 局长无奈摇头,见她情绪尚可,老神在在地递过一个信封。 “干嘛?发奖金?” 安青夏笑嘻嘻地接过来,从没封口的信封里拉出一沓钞票,急忙又塞回去还人。 “还真发钱啊?我不是说过不要这个,都给我攒着吗。快收回去,我当没看见啊。” 局长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甚至有些欢脱的人,半点瞧不出离婚的阴影,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依旧把奖金递过去。 “一码归一码,不带讨价还价的。” 顿了顿,他到底多说了句: “拿去逛商场,多转转。打扮得时髦点,自己看了高兴,回头率也高。” 回头率也高?她要那么多人看干嘛? 安青夏使劲看他一眼,总怀疑他话里有话。 “行吧。反正我以后还会立功的。” 安青夏没有矫情,高高兴兴拿着自己挣来的奖金走人。 一品阁格调太高,她还真得给自己置办些极品装备,才能配得上顶级美食。 顺便买点小零嘴吧,大白兔奶糖真好吃,给老娘也捎一包。 第36章 末世女穿八零36 不知道该不该说安青夏运气好,她才出了巡捕衙门,就察觉到被人缀上了。 安青夏借着停在路边小轿车的车后镜,瞄一眼身后那个衣冠楚楚的男人,眼神暗了暗。 满大街朴素到黯淡的行人里,这位时髦得几乎可以媲美明星! 只是顶着这么一身上流人士的行头,怎么可以没有轿车代步?在大街上晒日光浴? 破绽这么大,都没关系的吗? 安青夏暗暗腹诽,确定跟踪的只有一人,这才安心地继续往前溜达,不时往街边橱窗里陈列的华服美食投以艳羡又克制的眼神。 闹市街头不适合起冲突,先按兵不动智取为上。 身后那人极有耐心,一直尾随她进了百货大楼,遮遮掩掩跟在她身后逛了足足一整层女装; 他不厌其烦地等她一套套地换衣服砍价,最后却又买不起地挑毛病,被售货员翻了好几个白眼,他这才不声不响地离开。 安青夏放下又换下来的绉纱连衣裙,往他离开的方向远远望过去个眼神,回去中老年服饰那里,给老娘拿了一套女装,也打道回府。 不说赵老娘收到闺女的孝敬有多开心,安青夏按部就班地上学吸收能量,比谨慎过头的犯罪团伙更沉得住气。 于大娘来找过一趟,痛哭流涕地后悔,说对不起她,还把她当闺女看云云,被赵老娘抄起扫帚赶出两条街去。 于建斌那些事露馅了,白艳萍流产,心心念念的大孙子没了,有钱有势的未来亲家泡了汤,就连亲生儿子都要坐牢。 眼瞅着啥都没了指望,于家老两口就又想起了赵青夏。 以前的儿媳妇对他们其实挺好的,给钱给药,安安分分在家伺候他们老两口,虽然说懒了点,但地里忙的时候,也肯出力的。 不然家里没个顶用的男劳力,好几亩地全靠她一个老婆子也打理不过来。 尤其看见药厂里头关着的那些试药的药人,不是人遭的罪,于家老两口总忍不住疑心,他们是不是也被儿子送去当药人了? 不然好好的医院不住,干嘛非赶着叫他们搬? 不过就算儿子一时糊涂,也是被城里那些黑心肝的奸商给带坏了。 就那个妖妖娇娇的白艳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没结婚呢,就怀上了孩子,还想赖给她儿子,毒得没边了! 药厂出来的人全做了细致的全身检查检查,于建斌确实有那个毛病,生不了孩子! 杀千刀的白家人,可把她儿子坑惨了。 还不如眼前的儿媳妇懂事呢,起码人老实不惹祸。 于建斌也说了,他犯的事不大,只要赵青夏肯去作证撤销,他就能出来。 于大娘一心想着儿子废了,只有赵青夏不嫌弃,肯跟她家守活寡,加上儿子的嘱托,马不停蹄地过来,想说服赵青夏回心转意。 离婚了没关系,再结就行;没孩子也好解决,去抱一个当亲的养,以后照样能养老。 就连于建斌不行的那个毛病,也不是没有办法。女人长的这个身子,好弄,委屈不了赵青夏。 于大娘打的叮当响的算盘,直接被前亲家赵老娘给粉碎了个彻底,喊打喊杀的,闹得满城风雨,她都不好意思再在城里头住下去了。 没钱又丢人的于家两口灰溜溜回了老家,在满村人的唾沫星子里头,夹着尾巴做人。 赵老娘解气得很! 天天扬眉吐气喜气洋洋的,变着花样给闺女做好吃的,人看着年轻了好几岁。 安青夏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母爱。 这是她付出劳动跟心血换来的,她不亏心。 在她持之以恒的不懈努力下,那点截留下来的能量终于消磨干净,半点没浪费地全部吸收。 如同预期的,她的精神力突破了门槛,进入新一级境界。 好处自不必多说,实力提升意味着她自保能力的增强,安青夏着实松了口气。 幸好赶在系统回归之前完事了。 安青夏本能地知道不妥。 这才是她最大的秘密,连系统都得隐瞒。 假如曝光她能消化吸收系统施加的惩罚,迎接她的将会是什么? 如同不受控的病毒程序般彻底抹煞? 安青夏平复下侥幸心理,若无其事地继续等待完成下一阶段任务的契机。 机会很快就到了。 “美女等下!” 这天中午,安青夏才去报社交了稿子出来,就被人喊住。 一声美女的吸引力强大,街上乌泱乌泱的男女齐齐回头。 只见气派的小轿车里下来一人,笑容可掬地直直走到安青夏面前,递过一张名片。 “美女你好,有没有兴趣当明星?” 安青夏似笑非笑地打量又换了身社会精英造型的盯梢男,矫揉造作惊喜捂嘴的同时,开启了兼职单位巡捕衙门下发的监听器。 “当明星?我吗?你是星探?” “对!”男人自信一笑,染成金黄的头发抹了能有半瓶发胶,刺猬般朝天戳着。 “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吧,我请你喝饮料。” “好呀。” 安青夏眉眼弯弯答应。 俩人找了间咖啡店坐下,男人大方地点了咖啡跟点心,说起正事。 “你的外形条件很好,气质很独特,缺的只是曝光的机会!而我们,就是专门捧红你们的!” 男人侃侃而谈,大肆选宣传当明星有多么多么好,他们公司有多么多么专业。 “你放心,我们是正规公司,老板钱多得花不完,就打算捧几个明星出来,演些高质量的好剧给他解闷。” 男人满脸自豪。 “你算是赶上了,是我们公司第一个被挖掘的女演员,全部资源都拿来捧你,上来就是女一号,拍完一播立马火!” 安青夏瞪大一双纯真又带着野望的眼,随着他描绘的美妙愿景,眼睛里冒着星光。 “我真的可以吗?” “绝对行!” 男人斩钉截铁,目光坚定可信。 “你天生合该吃这碗饭的。相信我,你会红!” 安青夏意动,憋得小脸涨红。 男人再添一把火。 “我们公司不差钱,请的都是最好的老师来拍,会手把手教你的。” “你要是怕怯场,不如我先给你安排,上几个电视节目锻炼锻炼?” 安青夏大松口气,欢快答应。 “这样最好了!我没经验,还真有点紧张。” 她喝口咖啡,期待地问: “上什么节目啊?难不难?” “不难。”男人胸有成竹。 “综艺节目。你去表演个魔术吧,简单好上手,形象也漂亮,说不定直接就能一炮而红。” 第37章 末世女穿八零37 魔术表演简单易学好上手?骗傻子吧? 安青夏默默吐槽,脸上却摆出被忽悠得找不着北的信服。 “好,听你们的。” 安青夏没有错过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轻嘲。 她暗自比较一下,傲然觉得还是自己潜心钻研过的演技更胜一筹,于是演得更加投入。 男人雷厉风行,果真带她去参观财大气粗的公司。 安青夏不假思索地借鉴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桥段,信手拈来地演出一个乡下土包子的忐忑惊奇,连那个所谓“人傻钱多”的富二代大老板都给瞒过去了。 做戏做全套,公司跟她签订了正式的经纪合同,一切都有模有样,而她的演出训练也紧锣密鼓地安排着。 “定好了,后天上省台录《周末全家欢》,你是开场嘉宾。” 经纪人还是熟人,那个盯梢并发掘她的星探。 安青夏望着报喜鸟似的经纪人,难掩兴奋地攥拳。 “我会好好表现的!” “加油!你是最棒的!” 经纪人一如既往地全情鼓励,又带她去看为这次演出专门制作的演出服。 “好漂亮!” 安青夏捂着脸颊原地踱着小碎步,差点被闪耀的演出服给亮瞎眼。 经纪人嘴角又勾起那抹似得意似嘲讽的弧度。 “这可是花大价钱,请人专门为你定做的,试试吧。” 安青夏适时露出一抹窘迫与跃跃欲试。 “啊,现在就要试吗?会不会太露了?” 拉丁舞服似的演出服布料少得可怜,还是紧身的,在当下保守的审美观念下,是有些暴露的。 “舞台服与日常服装不一样,不要有心理负担。就像是泳衣、芭蕾舞服,穿在专业的人身上出现在特定的场合,是不是完全不觉得奇怪?” 经纪人很有经验地开解她,将柔软的布料往她手里一塞,轻轻推她去换衣间。 “试穿看看,哪里不合适还得送去改,不能耽误演出。” 安青夏半推半就地进了换衣间。 门一插,她抱着衣裳站了站,精神力外放,果然发现换衣间里有几个隐蔽的监控器。 安青夏暗哂,装作羞窘不安地原地踟躇片刻,想了想,抱着衣裳躲进了卫生间。 厕所里还算干净,安青夏手脚利落地换上演出服。 柔软的布料服帖地衬托出她的身段,安青夏脚步轻盈地推门而出,美滋滋地在全身穿衣镜前左照右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镜子里的人好像越来越顺眼了,有点她以前的影子。 大概是精神力升级后的微调功能? 那要是她留在这里生活得够久的话,会不会完全变成以前的模样? 那岂不就是真正的重生? 安青夏漫想片刻,很快调整好表情,出去跟经纪人周旋。 “很漂亮!你一定会红的!” 经纪人大力鼓吹,安青夏羞涩地笑。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到了周末。 赵老娘惊奇地看着电视里头耀眼的闺女,一个劲惊呼! “闺女你啥时候学的变戏法?怎么一声不吭地上电视了?那么厚的书你从哪里变出来的?” “你别说!拆穿了就没意思了,我自己看。” 赵老娘一惊一乍的,安青夏坐在旁边默默微笑。 当然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一个合格的魔术师要经过长期刻苦的训练,才能够上台,还不能确保每次演出都成功而不出现纰漏。 这么浅显的常识,号称业内最有潜力的专业经纪公司,却仿佛压根没想过这茬,丝毫没有提及; 甚至还胆大地直接给她安排省台的综艺录制,也不怕砸了公司的招牌。 安青夏心里门清,却配合他们的表演,被明星梦冲昏头般不管不顾地上。 新手上路果然状况不断。 她练习时用的扑克牌道具临时被换掉,助手一脸无辜地推上台一车厚得能砸死人的工具书时,安青夏就明白,这是一次试探。 安青夏佯装赶鸭子上架地,临场改动完成表演,下台就跟助手大发一顿脾气。 这样一来,她的“特异功能”算是在公司过了明路。 经纪人一脸后怕又庆幸地安慰她,再度鼓吹她要红了! 有这么一手底牌,他要马上去争取更大更好的资源,震惊全世界! 安青夏心底冷笑,好整以暇地等着。 巡捕衙门那边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布网抓人。 安青夏的魔术首秀后隔一天,经纪人就兴冲冲地跟她通报了好消息:专门为她量身打造了一次大型魔术秀!时间就定在第二天凌晨三点! 理由是这个时间大部分人都已经入睡,录制起来没有干扰效果好。 安青夏期待良久,自然无所不应。 决战前夕,安青夏主动呼叫系统,接待她的依然是死板的挂机程序,她悻悻歇了跟系统讨价还价的心思。 系统遇见的麻烦很棘手?怎么这么久了还没解决。 安青夏莫名有了些酸。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她是不是太省心了,所以才会被放羊? 好气! “summer来,跟朋友们打声招呼,咱们开始录制了,记得多跟观众互动。” 扛着摄像机的大哥帽子口罩眼镜齐上阵,包裹得严严实实,洋气地喊安青夏艺名,打开摄像头对准她。 安青夏一身银白色的鱼尾裙,头戴水钻王冠,像是偷溜出海的美人鱼,在镜头下耀眼无比。 她从善如流地朝着镜头俏皮一笑,转个圈,裙摆飞扬,不动声色地将周围人全拍摄到她随身携带的微型监控器里。 这一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角色各就各位,好戏开台! “大家晚上好,我是魔法公主,准备好跟随我进入今晚的奇幻之旅了吗?嘘!不要惊醒夜的精灵,冒险开始了。” 安青夏念完开场白,摄像大哥冲她比出大拇指,一行人按照事先提供的台本,往银行里面走。 “瞧,这是我的助手。”安青夏语调轻快地走到正开锁的俩人面前,将他们的动作拍得全无死角。 “他们拥有解除禁制的魔法,是很有前途的魔法学徒。” 安青夏随意加着台词,煞有介事般跟镜头前不存在的观众互动。 “等他们成功晋升为初级魔法师,就能脱掉面具,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的荣光。” 没人制止她的胡说八道。 摄像大哥的镜头紧跟她,如同是事先说好的,她是绝对主角,不允许其他人抢戏。 安青夏不急,总得把上半场唱完,下半场才好开锣不是? 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银行内部银库。 经纪人的说法是,他们跟银行方提前沟通好,开门只是演出效果。 安青夏当然没有怀疑。 银行方确实提前接到过内部通知,只是通气的不是说谎的罪犯,而是经由她及时通风报信的巡捕衙门! 安青夏敬业地收走摄像大哥指定的保险柜,一行人迅速撤退。 安青夏将保险柜放进停在路边的货车车厢,目光幽幽地看着货车消失在夜色里。 银行方以及巡捕衙门为求保险,将保险柜提前做了处理,以往万一,尽量降低损失。 安青夏本来心有不甘,唯恐涉案金额降低,不足以将这群丧心病狂的罪犯送进地狱。 还好局长给她吃了定心丸,保证公诉时会提出从重量刑,这群家伙基本没可能再出来作恶,安青夏这才安心。 “表现得很好,恭喜。” 经纪人打开一听气泡饮料递过来,满脸嘉许。 安青夏接过来,同样满是兴味地跟他碰了下。 “同喜。” 第38章 末世女穿八零38 安青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里加了料的饮料灌进经纪人嘴里。 正猫戏耗子等着看好戏的男人猝不及防,本能地咽下好几口。 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直挺挺地倒下。 安青夏抢走他手里没来得及到嘴边的安全饮料,惬意地喝一口,感觉细碎气泡在口腔中纷纷炸裂弹开,心情更是爽上加爽! “你们的麻醉药是从白石药厂拿的吧?见效够快的。” 她戏谑地点评一句。 另两个正锁门收尾抹除痕迹的男人见势不妙冲过来,被安青夏隔空扔过几袋砂子,将人压倒在地。 “啧啧,孙猴子还想逃出佛祖的五指山?老实躺着吧。” 安青夏好玩似的,控制精神力想去揭他们脸上的面具。 可惜能力太弱,尝试几次不成功,安青夏悻悻过去,手动一人灌下几口加料的饮料。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们的准备真的挺齐全的,计划也不错,送你们享受了。” 她满意地将最后一滴饮料甩进歹徒嘴里,空易拉罐随手丢到经纪人额头,冲着因为药效不足而迟迟昏不过去的三人灿笑。 “一家子兄弟嘛,就是要整整齐齐。躺着歇会儿吧,巡捕叔叔很快就过来,以后有免费的牢饭吃,再也不必走歪门邪道讨生活了,还不开心?” 安青夏踢了经纪人一脚,不满地抱怨。 “这么丑的高跟鞋你哪里买来的,一点都不配这么好看的小裙子好么?进了监狱记得好好改造学习,提高一下审美知道吗?” 很快巡捕们赶来,将嫌犯押回衙门连夜审问,安青夏跟车一起回去。 “你们为什么不抓她?她才是主谋,我们都是她花钱雇来的!有录像带为证!” 经纪人药劲才过,便心急地虚着声音指认。 “都这时候了,还想倒打一耙?” 安青夏连连摇头,目光怜悯。 她早已经把自己视角录制的监控版本提交了,证据确凿。 “你们这个智商,就别想干坏事了吧。我是卧底,看不出来?” 经纪人迷迷糊糊看她,还在梦里似的喃喃重复:“卧底?谁?” 安青夏撇撇嘴,再喝一口热茶提神。 这具身体的生物钟特别强大,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她上夜校就调了好久,今天还熬到这么晚,她全凭精神力强撑着。 事情办完,她忍不住放松,呵欠就一个接一个地打。 说话间,赵浩成又打电话过来问她的情况,得知她安然无恙,这才放心地催她赶紧休息,熬夜不好。 安青夏不想老娘跟着操心,撒了个无伤大雅的谎,说晚上要在赵浩成家留宿补课。 两家人处得比正经亲戚还热乎,一说去赵家补课,赵老娘没有不放心的,还特意准备了腌入味的小黄瓜凉菜叫带过去,不好空手上门。 安青夏放下电话,隔窗看见出任务的其他巡捕陆陆续续归队。 整个衙门灯火通明,一个个嫌犯带着铐子,络绎不绝地从车里押出来,其中就包括假扮富二代老板的那个。 “行动还顺利?没人受伤吧?” 编外密探安青夏关心地问,目光在一群垂头丧气的罪犯中逡巡。 大都是生面孔,也瞧不出谁是真正的主谋。 安青夏想了想去找局长,请求参与审讯。 事实证明,她的精神力虽然不能外放化实,掀不开歹徒脸上的面具,但是施加震慑威压还是靠谱的。 甚至比强制野兽帮她跑腿还容易些。 再配合上积年巡捕熟练的审问套路,很快便有人扛不住,吐口交代。 顺着线索一点点往上捋,幕后真凶逐渐浮出水面,居然是某位平素以热心公益形象示人的慈善家! 巡捕衙门全网通报,与外省联合办案,在机场将准备连夜出逃的陶某某抓捕归案。 安青夏熬过最困的那股劲儿,渐渐变得精神,配合老同志连夜鏖战,将其背后的保护伞审了个底掉。 “天都亮了。” 嫌犯带走,记录员小姐姐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叹了一声。 熬夜习惯了的老同志老当益壮,神采奕奕地起来活动下胳膊腿,好笑地望着蔫了的两只。 “你们哪,年纪轻轻的体力还不如我,得锻炼。” 安青夏也没什么形象地趴在桌子上,虽然不困,但就是没精神,累得慌,话都不想说。 “别犯懒,抓紧时间吃饭,一会儿该开会了,且有的忙呢。” 老同志和蔼地关照后辈,对空降的小赵同志格外另眼相看! 他参加工作这么多年,头回审讯这么顺当! 几乎不费什么劲就都撂了,测谎仪都没这么好使的! “小赵,我请你吃早饭,煎饼油条包子随便点。” 安青夏无力摇摇手,半点不跟人见外。 “全要。我觉得我能吞下一头牛。” 女巡捕噗嗤被她逗乐,拖她起来去吃早餐。 洗了把脸下楼,正好迎接清晨第一缕阳光。 安青夏精神一振,做个深呼吸。 “又是崭新的一天!” “是呀,这次的任务很顺利,希望能放一天假好好补个觉,我都好久没跟我对象约会了。” 女巡捕又恢复英姿飒爽的站姿,朝阳下的笑脸朴素而美好。 “大早上的不许塞狗粮,我要吃正经早饭。” 安青夏义正言辞地谴责秀恩爱的小姐姐,又喊前头大步流星的老同志。 “杨哥,我煎饼要加俩鸡蛋,不加香菜!” 后头局长端着个搪瓷缸子去打豆腐脑,平易近人地跟大家伙走在一起,闻言笑着搭了句话。 “饿一晚上了,还挑嘴。香菜怎么了,多好吃。” 他可是香菜拥护者,吃麻辣烫都要单点两份烫香菜的。 安青夏回头做个鬼脸,脆生生回道:“香菜我不喜欢,口感不好,跟吃草似的。” 局长乐呵呵逗她。 “那韭菜菠菜油菜就不是草了?你这是歧视。” 安青夏眉眼弯弯看他。 “局长说的有道理。世界上没有不好吃的食材,只有手艺不过关的厨子。要是去一品阁,哪怕香菜我也能吃得喷香!” “这丫头。” 局长见她三句话不离一品阁,无奈摇头,心里也替她记着,回头跟上级汇报请功的时候,给她说几句好话,尽量圆了小姑娘的心愿。 惦记成这样,可怜见的。 第39章 末世女穿八零39 嫌犯落网,便没了安青夏的用武之地,只等最后结果以及论功行赏。 系统依然没有动静,没有提示她任务完成,更没提溜她去下个任务世界出差。 安青夏琢磨着,要么是系统太忙顾不上她,要么有延迟出故障了,要么就是她的任务完成度不够,还不到离开的时候。 安青夏认真琢磨了下剧情,觉得还有努力的余地。 委托人最后惨死在精神病院,丧失尊严饱受折磨,这阶段怨气的积累大概能抵得过一大半仇恨。 这部分剧情不应该绕开。 安青夏心有所感,往巡捕衙门跑了一趟,果然听说了那位背靠大树的慈善家主犯,提出有精神病史,做了相关鉴定后被送进精神病院了。 “太气人了!他肯定是装的!真恨不得一木仓崩了他!” 年轻女巡捕气愤难平地对安青夏道。 安青夏平心气和地拍拍她的手劝。 “咱们是人民公仆,讲究依法办事,符合程序的事多想无益。反正那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有的他受的。” “便宜那王八蛋了!”女巡捕咬牙切齿。“他要是敢暗度陈仓花钱出来,姐盯不死他!” 安青夏又劝了几句,见又喊开会,她光明正大地溜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 主犯想进精神病院避难?呵,不知道精神病人杀人不犯法吗? 安青夏嘴角噙着冷笑,决定将以牙还牙贯彻到底。 委托人经历的一切,她原原本本地还回去,再加收点利息,总能对得起这份以灵魂为代价的委托了吧? 三天后,市郊区精神病院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骚乱,有野狗闯进去,吓得某些重症病人病发,混乱中死了一个才收进去的精神病人。 有传言说他是被野狗咬死的,有说他被同院发病的精神病人捅死的,还有说他是发病自杀的。 总而言之一句,死得极惨,且死了白死。 安青夏也得知了陶某人身亡的消息,嘴角微翘,无辜地睁大眼睛辩解,我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 巡捕衙门的同事虽没得她承认,却也心照不宣,把这巧合得不能再巧的事,默默安在了小赵同志的脑袋上。 这种非人力超自然的局,也只有拥有超能力的小赵同事能设吧? 爱憎分明,快意恩仇,小赵同志好样的! “你出手了?” 局长面沉似水,眉头皱得死紧,不赞成地望她。 不受控制的力量都是祸端,要被严格管控的,她可千万别犯这种错误! 否则不但无公,反而还要有过! “冤枉啊大人!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安青夏戏精上身,随即又是一个素质三连。 “我要有那本事,还至于混得这么惨?早把我那个人渣前夫收拾得服服帖帖,给我当牛做马了好吗?” 安青夏故作深沉,一脸沧桑。 “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真没有所谓的超能力,那点隔空取物的小手段也时灵时不灵的,还有可多限制。” “近距离捞点小东西还行,可咱觉悟高,不会知法犯法去干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偷小摸,所以其实特别鸡肋。” “我前婆婆总说我懒得油瓶子倒了都不扶,其实是有缘由的,那就是我在尝试不用手能不能将它扶起来。” 安青夏摊手。 “结果你们都知道了,不怎么管用,成功率低得感人。” 局长被她的离题八千里扰得头疼,无奈摆摆手,打断她的长篇大论。 “看来上学挺用功,这一套一套的,不嫌口干?” “行了,你那个特殊能力经过专业测试,上头有数,知道你的极限;就是多敲打你,省得路走歪了,浪费你的天赋。这也是对你的鞭策与爱护。” 安青夏正襟危坐,掷地有声! “感谢组织关怀!保证严格要求自己,思想正确,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局长眼里带上笑,敲打完了又说起正事。 “咱们大领导要见你。” 安青夏眼睛一亮,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您帮我请功啦?什么时候去?您说我是开门见山直接提要求好,还是委婉含蓄点,讲究下说话的艺术?” 简而言之一句话,大领导爱听拍马屁不? “小脑瓜子成天都乱想些啥?”局长笑骂。 “大领导每天忙不完的工作开不完的会,哪能跟你瞎耽误工夫。有一说一实事求是,别搞社会上那一套,你不是那块材料。” 这是被鄙视了对吧?还是变相夸她老实忠厚淳朴可信? 安青夏傲然弯起唇角。 她的演技绝对过关!这种长时间连续拍摄都没掉链子,人设绝对不崩,演什么像什么! “还是您了解我,嘿嘿。” 她谦虚地拍个隐晦的小马屁。 系统导演不喊停,她就兢兢业业继续演下去,绝不懈怠。 局长亲自带她走了一趟,还很好心地帮忙敲了边鼓,被大领导笑骂了两声护犊子。 大领导气场强大,作风却是平易近人,笑声爽朗,令人心生亲近。 她算是归为大领导嫡系了吧?自家人好说话。 安青夏孺慕地看向目光和蔼的大领导,腼腆地问: “领导,奖励什么的我就不要了。我这人没出息,小时候家里穷惯了,就好一口吃的。” “我做梦都想去吃一回一品阁,您看?” 她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又不自禁咽口口水。 大领导失笑。 “你这孩子还真是实诚。这要求可不低,比原本要发给你的奖金难办多了。” 安青夏期期艾艾装懂事: “那要不,还是先不麻烦了?” 她很懂得讨价还价的诀窍,赌别人的同情心到底落了下乘,也不怎么管用; 还是得增加自身筹码,叫对方不能拒绝为上。 她还能行! “看看这委屈的小模样,叫人看了还挺不落忍的。。” 大领导虚点着她冲局长笑。 “您别惯着她,就一小孩子,贪嘴。”局长附和着微笑,气氛愈发融洽。 “可不还是个孩子。” 大领导亲自推了果盘过来。 “吃点水果,南方过来的,市面上不常见。这个荔枝有讲究的,杜牧曾经专门写过诗。” 安青夏捧场接梗。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大领导点头嘉许。 “夜校没白上,学得挺扎实。” 安青夏腼腆吃水果,甚至还想连吃带拿打包带走,回去给赵老娘也吃个新鲜。 大领导见她憨态可掬,也吃了颗紫红饱满的进口车厘子,随即擦擦手道。 “不是我怕麻烦糊弄你,实在是一品阁规矩多,我也没把握能帮你争取上,不好随意允诺,怕你白白空等一回。” 安青夏咽下嘴里鲜美多汁的荔枝肉,诧异地睁大眼。 连大领导都说规矩多,一品阁这么牛的么? 更想吃了怎么办? 第40章 末世女穿八零40 “一品阁是私人产业,老板祖上数出几辈去都是御厨,家传菜谱秘不示人,手艺堪称一绝,令无数老饕趋之若鹜。” 大领导行程安排得紧,会客时间一到,局长就带着安青夏告辞出来,为她解惑。 “现在的老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厨艺堪称出神入化,是享受国家津贴与保护的国宝级大师。” “大师潜心研究厨艺,不耐烦俗务,一品阁极少开门营业,只接受预定。” “他做菜全凭心情,当然也不接受点菜,对浪费更是深恶痛绝。” “据说曾经有人因为菜色造型过于精美,形同艺术品,误以为那是雕花配菜,没舍得下口,准备带回家给亲朋好友展示大师出神入化的雕工。” “结果被认定为故意剩菜,直接被列入黑名单,永久不接待,那人怎么喊冤解释都没用。” 这是杀鸡儆猴吧?还可以减少客流进而偷懒。 安青夏听得津津有味,默默吐槽。 局长意味深长地看她。 “那人饱受打击,成天落落寡欢,过于思念一品阁的美食,差点得了厌食症,连其他食物的美妙都品尝不出了。” 安青夏心有戚戚焉。 “得而复失最为致命。” 随即她目光坚定,宣誓一般重重一握拳。 “但他至少曾经拥有过!” 局长被她的死脑筋噎得没话说,摇摇头随她去了。 安青夏并非无的放矢,她真的有努力的方向。 于建斌那些加密的文件很快被她破译,其中大部分是与白艳萍偷情的证据,措辞之肉麻无耻令人不齿。 安青夏直接把破译的“情书”复印几百份,利用空间一晚上洒满a市大街小巷,村子周围四里八乡也是宣传重点,替于建斌彻底扬名。 这些只是随手为之,为委托人解气的。 安青夏重视的是于建斌原本借以成名的那篇医学论文。 熟知剧情的安青夏明白这篇论文的价值。 她也不单单为了跟上级讨价还价。 安青夏来自那个病毒肆虐导致异变的末世,对医学发展进步发自内心地支持。 物伤其类不是好词,有些伤痛能免则免。 安青夏准备接手完成这篇论文。 她不是专业学医的,但有她自己的优势。 空间里还有被她截留下来,没有无偿给予于家老两口的超时代药物。 于建斌正是因为缺乏足够的药物样本做分析,实验才会陷入瓶颈,也因此引发这一系列的算计谋害。 安青夏没想重蹈覆辙。 很多不合理的东西解释起来也太费劲,所以她也不想找人合作。 因为她有更安全可靠又便捷的帮手。 【系统,帮我分析下这药的成分,尽量用现在能理解接受的学术名词,其中过于超前的成分也寻找现在已有的替代品,药效降低也没关系。】 安青夏详细提出自己的要求。 挂机系统没被触发惩罚条件,很爽快地为执行人提供帮助。 安青夏拿着导出打印的文件,笑得狡黠如狐。 君子可欺以其方,挂机系统智能低下,行事刻板可恶,但也不是全没用处! 安青夏又耐心等了俩月,这才将系统代为捉刀的论文提交给上级,报备后又向世界医学界最权威的杂志投稿。 稿子审核很慢,期间她收到过国内外不少专家大牛的邮件电话,探讨她论文中的相关论点。 安青夏一个伪学霸,无奈之下只能装高冷狂傲,坚称无可奉告,随便他们去验证。 又三个月过后论文发表,举世哗然! 那个绝症被攻克了?华夏的summer是哪里来的不世出的天才!亿万患者的福音啊! 再一月,华夏新型药物通过检测与临床实验,成功上市,销往海内外,供不应求。 同月下旬,安青夏被授予国内国际多项学术奖,荣耀加身! 再次接见安青夏的大领导苦笑着握住她的手摇了摇。 “小赵同志,你这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走吧,上级领导要见你。” 安青夏腼腆笑,眼底满是期待。 一品阁总不至于连上级领导的面子都不卖吧? 上级领导跟电视上一样风度卓然,令人如沐春风。 “小赵同志,你为国争光造福世人,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安青夏谦虚: “感谢母国与组织的培养,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不值得您如此夸奖。” 上级领导哈哈一笑,目光深邃睿智。 “小姑娘不诚实,难道不是为了去吃一品阁,卯足劲立功?” 安青夏涨红脸,喃喃不成语。 “说个笑话,别拘束。” 上级领导似乎很乐见她的青涩,亲切跟她谈了五分钟的话放人。 “华夏不亏待功臣,你的心愿我知道。” 上级领导最后给了准话。 “一品阁那边我联系过了,定下了三年后的约,你等得及吧?” 安青夏眼睛一亮,啪地行礼。 “谢谢领导关怀,等得及!” 领导乐个不住,亲自送她到门口。 安青夏受宠若惊,喜滋滋地扒拉着指头数日子,等着吃仙筵! 在此期间,她推拒了国内外知名高校的邀请,低调地进了华夏顶级军校进修。 经历过实力为尊的末世,安青夏本能地执着于提升自身实力。 华夏古老的文明传承里有许多瑰宝,有的被湮没在历史长河里,末世那场浩劫更是形成文明断流,她很珍惜眼下的学习机会。 功夫不负苦心人,她获取高级权限后,从华夏宝库中查阅到精神力修炼的相关记载,还有许多实用的武技,叫她爱不释手。 修炼无岁月,就在安青夏沉迷书海不可自拔,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谁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喜讯! “青夏,好消息。领导亲自打电话过来,说是有一位预定一品阁的客人临时出让名额,你去不去?” 安青夏还有些回不过神,迷糊地嗯了一声。 局长理解地详细说明。 “一品阁规矩多,不能点菜不能剩饭,还只能本人亲自去吃。” “今天的菜色是,满汉全席。” 局长语气微妙,安青夏两眼放光! “我去!” 满汉全席怕什么,多多益善! 一品阁位置隐秘环境优美,看着完全不像是私房菜馆,更像是皇家园林。 而那位任性又龟毛的御厨传人,也没令安青夏失望,没有脑满肠肥,而是翩然若仙,没半点人间烟火气! 尤其出色的是那双如同玉石雕琢的双手,漂亮得无一丝瑕疵,完全不像是平日会洗手作羹汤的。 “你就是抢着来吃的饭桶?” 谪仙人一张口就没了仙气儿,狭长的凤眸里冷淡散漫,还带着丝丝不耐。 被美色乍然冲击的安青夏啊一声,努力深呼吸找回神智,笑得春花烂漫。 “神仙手做神仙筵,我一定会用心品尝的!” 顾维渊轻嗤一声,高冷不可攀折。 【啊啊啊!百统斩!】 销声匿迹多时的系统蓦然上线,嚎得嘶声裂肺。 顾维渊眼底冷光一闪,倏地攥住她的手。 “有意思。” 第41章 进击的太子奉仪1 【百统斩?】 安青夏手腕一翻,使出小擒拿手脱开男人的掌控,不忘追问系统。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百人斩,百统斩?系统杀手? 【啊啊啊!救命!】 系统吱哇乱叫,电流滋啦乱蹿,电得安青夏头晕眼花,不留神又被攥住手腕,甚至还被人紧紧锁在怀里。 然后,被亲了? 安青夏被偷袭,一愣神的工夫,差点被亲得灵魂出窍! 不,准确来说,是这男人此刻正噙住她的嘴,猛吸她的阳气! 呃不对,灵魂? 反正不是正经亲她。 【主神爸爸救命!010也要被吃掉了!】 处于玄妙状态的安青夏,精神力以着失控的频率波动,奇异地串频道听见系统的紧急求救。 她恍惚想着,原来被吸的是系统啊。 系统也可以吃的吗?好不好吃? 她怎么不知道味道的? 【呵,你倒是真是个吃货。】 一抹不同于系统的磁性嗓音,凭空出现在安青夏脑海,恣意狂傲,不容违拗。 安青夏一个激灵回神,精神力瞬间回弹,将自己牢牢包裹住。 【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 安青夏瞳孔颤动,超近距离看见男人冲她挑了下眉,同时慵懒不羁的好听嗓音在她脑海响起。 【你不是来攻略我的,怎么你的系统没给你我的资料?难道是没人可用?连这么弱的都派来送死,我都有些不忍心了。】 安青夏被禁锢在他怀里,如临大敌! 她可不可以先吃完满汉全席再死?她觉得还可以抢救一下! 安青夏心一横,放出精神力追踪系统。 他俩休戚与共一亡俱亡,她早站队完毕,没办法中途倒戈改换立场。 她就赌系统背后的那个主神能翻盘。 她也不求能蚂蚁撼树助拳对敌,就豁出去帮系统苟住,等己方救兵就好。 【咦,你倒是有些意思。】 男人漫不经心的表情有了变化,几乎在她才释放精神力主动追踪的刹那,就察觉了她的动向。 【你居然能找到我?】 男人琉璃似的眼底闪过浅浅惊讶,随即恶劣一笑。 【来了就别走了。不如来做我的仆从,如何?】 安青夏闷哼一声,感觉整个灵魂像是被烈火燎了一下,又烫又痛,叫她恨不得立刻死去! 她才不会束手待毙! 安青夏再把心一横,运起最近一直在尝试摸索的精神力修炼方法,朝着那股铺天盖地的能量反扑过去,勇敢地拼命吞噬! 她连系统的惩罚之力都能消化,这个也可以的! 【你还真是贪吃,也不怕吃坏肚子消化不良,莫不是饕餮投生?我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男人接下来的话戛然而止。 安青夏浑身蓦然一松,瘫软在地,嘴巴也终于重新获得自由,大口大口喘息着。 下一秒,她震惊地张大嘴,差点又忘记呼吸! 她看到了什么?谪仙模样的俊美男人如同被抽走灵魂,表情痛苦到逐渐空白! 他不会要尸变了吧? 【咳咳,宿主不要怕,主神大人出手了,灭他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系统熟悉的声音虚弱响起,并没有安慰到安青夏。 她敏锐察觉精神海中被送进来大股不属于她的能量,跟她才吞噬的一致,却远比她吞的那点多得多得多! 她要被夺舍了? 主神不会顺手连她也灭了吧? 她冤枉! 她为主神立过功!她为系统流过血!不要误伤友军啊啊啊! 安青夏内心戏狂野不羁,脑海里却还冷静清明。 似乎,系统没发觉她的异样? 果然能逼得主神出手的,都不是什么小角色,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熟悉的一声轻笑入耳,安青夏胆战心惊,又听见男人好听到能让人耳朵怀孕的磁性声音。 【别怕。难得找到你这么有趣的小东西,我不会叫你这么快就湮灭的。耐心等等,很快就好。】 安青夏被命运扼住喉咙,安静如鸡等了几秒,发现依然风平浪静。 穷弩之末的男人突然冲她笑了下,然后永久地闭上了眼睛。 啊啊啊!他要死就死,干嘛拉她下水?他再帅,她也不想给他当垫背的! 无声无息的争斗悄然结束,安青夏却不敢放松,如同死囚犯等待最后的宣判。 下一秒,她眼前一花,心底蓦然生出果然还是没瞒过去的叹息。 主神果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再下一秒,她睁开了眼睛。 安青夏愣愣看着眼前古色古香的陈设,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嘀!恭喜宿主完成新手入门任务,评级为s,奖励两点灵魂能量。】 【嘀!恭喜宿主辅助完成3s级任务,奖励一点灵魂能量。】 【双倍任务额外奖励一点能量值,总计获得4点能量,提前开启任务查询面板。奖励已发放,请宿主查收。】 【委托人赵青夏请求与宿主会见,是否同意?是?否?】 【新任务剧情是否立即查看?是?否?】 一连串的机械提示音毫无起伏,一听就是挂机程序代班。 安青夏反应了两秒,才接受了自己侥幸蒙混过关的事实。 她定定神,先打量一圈周遭。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人,燃着好闻的熏香,不像有危险的样子。 安青夏合上眼,继续一动不动装睡。 【见赵青夏。】 指令发出,她眼前的黑暗瞬间消散,浮现一道看熟了的身影。 赵青夏稀奇地打量她古装造型两眼,随即苦涩一笑鞠躬。 【我就是想来跟你说声谢谢。没想到我活着失败,死了也是个糊涂鬼。幸好有你,替我找出真相踹掉渣男。】 【也谢谢你替我孝顺我妈,弥补了我那么多的遗憾。如果换成我,可能都做不到这么好。】 赵青夏诚恳再鞠躬。 【好心有好报,额外多送你一点灵魂值,希望能帮到你。想你这样的人,该继续精彩地活着。加油啊,再见。】 安青夏回一声再见,默默看她虚影如烟雾消散。 安青夏默然良久,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见过太多生死别离,本以为早已经习惯了,麻木了,但这次却不一样。 却也说不出具体哪里不一样。 她不是悲春伤秋的性子,缅怀片刻,很快收拾心情办正经事。 【打开任务查询面板。】 光幕弹开,浮现她熟悉的操作界面。 安青夏勾起嘴角,确认接收剧情。 预想中的眩晕没有出现,安青夏还来不及感慨自己精神力升级之后的好处,先不可思议地发出灵魂拷问。 【这怎么回事?系统故障了?剧情呢?怎么只有任务目标?】 门吱呀一声推开,传来一道捏着嗓子似的不阴不阳的声音。 “钱奉仪,太子妃娘娘召见。” 第42章 进击的太子奉仪2 安青夏默默查看任务面板上明晃晃的几点要求,太子妃的大名赫然在列。 【任务目标:替委托人报仇,整垮太子妃并取而代之,护住亲生孩儿,辅助太子登基,母仪天下。】 还真是言简意赅。 光看这寥寥数语的梗概,便能脑补出几十集爱恨情仇争权夺利的大戏! 【系统,讲讲道理好不好?没有剧情,我怎么知道该找谁报仇?我总不能亲自去死一死,确认害死委托人的凶手是谁吧?】 【身份信息呢?外头还有个太监正等着呢,我这两眼一抹黑的,露馅了怎么办?】 安青夏抗议,不紧不慢地起身靠坐在床头,等待丫头进来服侍她穿衣洗漱,省得穿帮。 系统滞后几秒才有了回复。 【剧情已发送,请宿主注意接收。】 安青夏一下子就听出机械音中的些微差别,没急着查看剧情,先问一句: 【010?】 系统似乎有些意外,语带欢快地回答。 【系统010竭诚为您服务。】 安青夏侧耳听外间动静,等了这一会儿也不见来人,对系统吐槽。 【又是一个烂摊子。我这大小也是个主子吧,怎么连个靠得住的下人都没有?总不能什么事都要我撸子袖子亲自上吧?多丢分。】 抱怨是为了拉近关系,从而套出更多有用信息。 安青夏垂着长长的睫毛,扬声喊:“来人。” 同时一心二用地点了接收剧情,总不好叫人等太久。 太子妃就是这一亩三分地的正主子,身边跑腿传话的小卒子,也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脑袋微微一涨,不过一个眨眼的工夫,安青夏已经将系统又补送的信息接收完毕。 【这就没了?】 安青夏无奈揉着太阳穴,柔弱无骨地任由跑进来的小丫头慌手慌脚地伺候着披上外衣,歉意地望向外间那道看似恭敬实则倨傲的身影。 “咳咳,劳烦公公跑一趟,我知道了,收拾一下就过去。替我送送公公。” 看起来不怎么伶俐的小丫头得声吩咐动弹一下,闻言直愣愣地出去送人。 门开合的当儿吹进一阵冷风,激得安青夏喉咙一阵发痒,忍不住连咳几声。 她下意识要从空间中取感冒药,却落了个空,不由得愣了下。 系统适时出面解释。 【那个空间是上个世界委托人的金手指,非任务奖励物品,不能带走。】 安青夏肉疼皱眉,慢吞吞伸胳膊入袖子。 【那我屯的那些好吃的,也全没了?】 人生四大悲之首!人没了,存粮没吃完! 还有她眼看着到嘴边却泡汤了的满汉全席! 心痛到难以呼吸! 系统机械音里多了安抚的意味。 【宿主不要难过,这个世界也有很多好吃的。而且你这次的身份也很便利,只要完成任务母仪天下,整个王朝的美食任你挑选,外邦的也可以进贡来给你享用。】 安青夏勉强被安慰到,趁着系统还在,抓紧时间提要求。 【小十啊……】 【我是010。】系统郑重自我介绍,有点介意她乱起外号。 要不是她上个世界帮了它大忙,它早给她电击警告了,哼。 【对啊就是小十。】 安青夏理所当然重复,起身下地穿上软底绣鞋,慢吞吞整理衣裳系腰带。 古代发式她是不会梳的,还得等小丫头回来伺候。 系统沉默。 好吧,你随意。 【小十啊,这个钱青夏会读心术?】 安青夏接收剧情,对委托人的死因存疑。 拥有这么牛的金手指,完全的人生赢家好么?干掉皇帝太子自己上位登基都有可能,怎么就翻车了呢? 【宿主,你的想法很危险。】 系统又忍住想给她电击警告的冲动,它不是忘恩负义的统。 【委托人毕竟是凡人,读心术金手指有限制。另外,请宿主牢记委托人请求,严格执行任务。】 【若最终提交结果令委托人不满意,任务同样判定为失败,非但没有奖励,还会遭受惩罚,望知悉。】 安青夏走到黑漆雕花的梳妆台前,拿起擦拭得一尘不染的铜镜打量自己,敷衍应声。 【咱们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了,就不要打官腔了吧。对了,你没事吧?】 系统得她关心,罕见地有些扭捏。 【谢谢你的帮助,我还好,只是需要回主神大人那里修复升级,不能陪你。你有什么问题快点问,能帮的我会帮你。】 安青夏放下手里的铜镜,微微蹙眉,不是很习惯这么差的映照体验。 但就算铜镜清晰度低,依然能照清一张国色天香的芙蓉面。 安青夏对此时自己的美貌有了数,略一沉吟便道。 【那你帮我把那个金手指读心术给太子吧。】 系统懵了下,人性化地啊了一声,满是疑惑不解。 安青夏耐心解释,随意翻着妆奁里几件虽不名贵,但做工过得去的首饰。 【我有剧情提示,读心术对我没用,不如送给太子,助他登基,我躺赢。怎么,不能送吗?】 系统沉默一瞬,艰涩回答。 【可以。只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要求。】 哪个宿主为了完成任务不是拼了老命,不断挣积分换取道具技能金手指;只有这个奇葩宿主,居然主动把委托人自带的金手指往外推。 这可是它为她精心挑选的任务福利! 安青夏满意地轻笑一声。 【可以就行,一切为了任务。】 系统无语地再度确认后,按要求把读心术移送给了太子。 【一身轻松!】 安青夏惬意叹息,接着查看为数不多的几样化妆品。 她穿来的早,位分还只是从九品的太子奉仪,俸禄低,娘家寒门小户的,给的嫁妆也寒酸,说不定还要她每月贴补。 难怪身边连个得力的丫头都没。 【对了,还有件事。】 安青夏将颜色不太正的胭脂丢开,又喊住系统。 【我现在的身份是太子小妾,要承宠的吧?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解决?我可不想跟一群女人共用……】 系统突兀打断她的话。 【宿主注意和谐用语。我们是正经系统,不会出现这种大尺度的操作。】 【有特殊需要时,系统只要点击任务面板的托管功能,便能暂时抽离,过后点击取消即可回归继续任务。】 安青夏了然。 【就像上个世界你们复制出来的赵青夏,也能说能动跟活人一样,对吧?】 【是的。】系统肯定了她的推断。 【行吧,我暂时没问题了。】安青夏笑吟吟跟它告别。【好好休养,回见。】 【回见。】系统下线挂机。 安青夏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桃木梳,一颦一笑皆可入画。 鹦哥带着一身寒气进来,便看呆了去。 美人受惊回眸,眸子里波光流转,潋滟生辉。 “回来了?替我梳妆。” 安青夏轻启红唇,声若莺啼。 “可打听了太子妃唤我何事?” 鹦哥痴迷望着她天仙似的容颜,小脸憋得通红,战战兢兢接过梳子替她梳头。 “回主子,小德子公公说了,是樱桃姐姐犯了事,太子妃娘娘喊您去问话呢。” 第43章 进击的太子奉仪3 樱桃犯事? 安青夏一下子对上剧情。 樱桃是委托人钱青夏的大丫头,借着她病重请大夫的机会,被抓到想爬太子的床,被太子妃打了二十板子发卖出府。 安青夏嘴角微抿,催促鹦哥。 “简单梳一下就行,快着些。” 樱桃是钱青夏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俩人自小的主仆情分极深。 又是被读心术看了十几年的人,要真有异心早被钱青夏收拾了,怎么可能突然背主? 安青夏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丫头是被炮灰了。 她身边缺可用的人手,樱桃她想保; 毕竟樱桃代表着她跟她娘家的脸面,不能随便丢到别人脚底下踩。 尤其是佛口蛇心的太子妃,这可是要了委托人小命的元凶,头号复仇对象!不能给敌方送人头。 鹦哥被她一催更慌了,不小心拽断她两根头发,噗通跪下就要磕头。 “奴婢该死,主子饶命!” 安青夏一把拉起她,和颜悦色地安抚。 “不碍事的,你快起来,梳好头咱们赶紧去太子妃那边,救你樱桃姐姐,去晚了她要吃苦头的。” 小丫头眼眶一下子红了,嘴角却向上抿起,凑近了小小声说: “我就知道主子不会不管樱桃姐姐的。” 安青夏从铜镜中朝她微微一笑。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看了那么多的古装剧,她当然明白护不住下人的主子,会失去下人的拥戴与忠心,必须排雷。 主辱仆死,反过来也差不多。 鹦哥心里一安,动作轻巧许多,不多时便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又要给她插戴钗环。 “奴婢手拙,不会梳头,以前主子都是樱桃姐姐贴身伺候的。” 安青夏拒绝小丫头在她头上开首饰铺子,很重。 “这样就行,走吧。” 鹦哥看她起身,愣愣问: “主子,不上妆了?” 安青夏嫌弃地扫一眼那点子简陋的化妆品,不知道里头铅含量有没有超标。 她可不想毁了这张梦寐以求的绝美容颜! “来不及了,快走。” 鹦哥又感动于主子对她们的维护,交代院子里看门的老嬷嬷一声,追上脚下生风的主子,一起往太子妃所在的正院而去。 安青夏有小丫头带路,草草打量几眼雕梁画栋的太子府,再度将简要的剧情仔细研读,以期从中看出点什么。 委托人钱青夏是允州府四品知府的亲侄女,被家里送进宫里选秀,被赐给太子做了从九品的奉仪。 太子的后院不是那么好进的。 钱青夏这个小妾娘家着实弱了些,对太子助力不大,标准的以色侍人的玩意儿。 幸好钱青夏有读心术在手,规避开不少祸事,也投了太子的喜好,逐渐得了宠,一举得子,却被太子妃压着不许出头。 可惜太子妃所出的皇太孙不幸染上天花夭折,钱青夏生的儿子一下子成了庶长,更刺痛了太子妃的眼。 太子府后院太子妃只手遮天,钱青夏艰难躲避太子妃的算计,也难免中招,儿子溺水差点没救回来,体质变得极差。 钱青夏恨得咬牙,向太子投诚做了谋士; 她又费尽心思曲意逢迎靠上皇后这座大山,并拉拢了太子府的侧妃侍妾为盟友,联起手来分太子妃的宠,几管齐下,终于钳制住了不肯善罢甘休的太子妃。 钱青夏为太子甄别人心,助其顺利登基。 迁宫前夕,事多繁杂,新皇顾不上她这个小小侧妃,被太子妃得手,终于将眼中钉肉中刺的钱青夏除掉! 安青夏叹息一声,想起没了母亲护着的皇孙,只怕也活不了命。 后宫争斗,当真残酷。 大概因为这次任务有读心术金手指加成,剧情给的特别简单。 樱桃在剧情中仅被提及一句,趁主子病重爬床后被发卖。 钱青夏体质不错,从小就注意保养,吃的用的全是读取到的对身体有益处的好方子。 她短暂的生命里只生过两场大病。 一次是小时候被欺负落水高烧不止,病好后开了读心术金手指; 另一次就是入太子府后,儿子落水高烧昏迷,她强撑着照顾到儿子病愈,自己却撑不住病倒,之后便黑化了。 安青夏心底有数,一进正院,便瞧见院子当间聚着一群人,正按着一个丫头堵了嘴打板子。 “樱桃姐姐!” 鹦哥轻呼一声,焦急地直搓双手。 “住手!” 安青夏高喊住手,却压根没人听。 一个体面的嬷嬷皮笑肉不笑地过来,随意朝她弯了弯膝权当行过礼。 “奉仪请进,娘娘等您许久了。” 安青夏傲然站立,精神力外放,冷冷压向这群狗腿子。 “我说放开!我的丫头,轮不到别人处置!” 沉闷的砰砰声戛然而止,下人们讶然望向大不一样的钱奉仪。 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公然忤逆太子妃? 安青夏怡然不惧。 她是皇帝赐下的,虽然没上玉牒,但也不是太子妃能随意处置的。 至少明面上不能。 一个穿红戴绿的大丫头进来,朝安青夏屈膝一礼。 “奉仪,娘娘请您进屋喝茶。” 安青夏淡然望她,纤指朝被摁住不断挣扎的樱桃一指。 “先把我的人放了。” 琥珀丢个眼色,那神气的嬷嬷点点头,行刑的下人松手,鹦哥忙过去扶起樱桃。 “你们在这等等。” 安青夏低声吩咐一句,又带着精神力威压,看向院子里一群狗腿子,冷哼一声,拂袖进上房。 “奉仪先略坐坐,娘娘久候您不至,正在更衣小憩。” 琥珀含笑叫小丫头奉茶,将人晾着。 安青夏安坐片刻,端着馥郁的玫瑰花茶没沾嘴。 她鼻子好使,早闻见花香里掺杂的一丝苦涩异味,怎么可能自投罗网喝下肚? “奉仪不喜这茶水?这是上进的好茶,常喝有美容养颜之奇效,对女子大有裨益,娘娘也只得了几两,平日里极为爱惜,特意拿来款待奉仪。” 琥珀周到体贴,没半点失礼。 安青夏不动声色地拿水晶杯盖刮了刮杯口,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 “美容养颜,我就不需要了吧?” 琥珀脸上的笑一僵,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钱奉仪的美名,自然是众所周知的。 安青夏却还不放过她,将茶杯搁在紫檀小几上,起身小小伸个懒腰。 “这茶我劝你们还是少喝为妙,怕是会上火,出恭不畅。” 安青夏慢条斯理地理理袖口,瞥着琥珀难看的脸色,哂然一笑。 “太子妃去了这么久,想必腿脚也要麻了,沾染一身气味也不好见人。我就不在这没眼色地打扰太子妃沐浴熏香了,先带丫头回院子,回头再来给太子妃请安。” 安青夏明朝暗讽一番,转身要走。 “奉仪留步。” 第44章 进击的太子奉仪4 一道柔和的声音传来,脚步声响,从屏风后转出几人。 另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嬷嬷扶了盛装打扮的太子妃出来,边上还簇拥着四五个鲜花儿似的丫头,众星拱月一般气派十足。 “叫妹妹久等了。” 太子妃施施然落座,端庄肃穆的姿态看着虽然贵气,却也平白老上几岁。 安青夏哪里会将她这点下马威看在眼里,草草施礼坐下。 “姐姐身体抱恙,不如好好将养,总动肝火可不好。” 太子妃被平日里瞧不上的玩意儿直言顶撞,也有些诧异。 这是要跟自己撕破脸? 呵,动了这贱人的命根子,便也知道痛了? 可谁来赔她的孩儿! 这些下贱种子,都该为她的孩儿陪葬! 太子妃心中快意并痛着,端起水晶茶盏抿了口馥郁馨香的花茶,礼仪风度刻在了骨头里,一举一动都堪称贵女典范。 “妹妹话里火气才大。” 太子妃睥睨下首那张祸国殃民的可恶脸庞,攥着杯子把手的指节用力到泛白。 这些个狐媚子! 勾得太子神魂颠倒,孩子一个个地生,也不看看她们有没有福气分她的宠! 太子妃克制隐忍惯了,不用提醒便收起短暂失态,雍容端方地提起正题。 她可没那个闲工夫跟这贱人磨嘴皮子。 这次虽然没彻底要了小崽子的小命,去了贱人的一只臂膀也够她瞧了。 “妹妹,你院子里的人该好好管管了。咱们府里是什么样的地界,妹妹该当清楚;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龌龊勾当,不许带进府里,也绝不姑息。” 太子妃皱眉望着安青夏那张面无表情的美人脸,丝毫没有狼狈失态痛哭流涕,依旧美得夺目,不由厌烦地垂眸喝一大口茶水。 安青夏暗自嘀咕。 这太子妃瞧着气派,怎么说话行事却有些急躁浅白?难道是在她面前压根不屑于伪装?怕绕太多弯子她听不懂? 安青夏虽有些失望,却不敢轻视眼前这个故作老成的年轻女人。 古代大家族从小便用心培养十几年的太子妃,心计岂能一般? 真要好对付的话,开金手指的委托人也不至于败得一塌涂地,连小命都搭进去了。 “姐姐,这其中定然有误会。樱桃不是那等人,她只是要去替我求药。” 太子妃茶杯后的嘴角微微勾了勾,要不是安青夏眼尖,压根瞧不见。 总感觉她要挖坑给自己跳,啧。 “我见妹妹精神上佳,威风八面,怎的,竟然身体抱恙么?” 太子妃话里的嘲讽意味浅显得不容错辨,听起来还有些酸。 安青夏略有些苦恼地皱眉。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现如今的美貌程度,素颜都不显憔悴么? 哎哟这可太拉仇恨了! 难怪段位高的太子妃都沉不住气,死咬着她打。 “叫姐姐见笑了。先前熙儿落水,高烧不止,我这个当娘的茶不思饭不想,急着差点跳河,求菩萨告祖宗地盼他好转。” “天可怜见,熙儿吉人天相,终于熬过来了。我这紧绷的弦儿这么一松,可不就顶不住了么。” 安青夏似笑非笑地睨了上首端坐的太子妃一眼,语带感慨。 “儿女都是娘的心头肉,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姐姐也是当过人娘的,肯定最能感同身受,是吧?” 安青夏狠狠往太子妃心口上捅刀子,随即像是察觉失言,做作地以手掩口,假意道歉。 “哎哟瞧我,病得脑子不太清楚,说话没留神扎姐姐心了。对不住啊,姐姐丧子之痛我懂,您千万节哀。” 太子妃面色狰狞,手背青筋爆出,就要抓起手里的茶杯砸她! “娘娘息怒!” 她身后凝神站立的老嬷嬷急忙劝阻,眼疾手快地按住太子妃握杯子的手,回头冷冰冰训斥安青夏。 “奉仪慎言!” 安青夏捕捉到老嬷嬷迅疾如电的出手,心头一凛。 这老麽麽会武,且功夫不低。 她当然不惧,只是她院子里头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下人们,绑一块也不是人家对手。 更别提她那个才两岁多的儿子! 必须严加防范! “嬷嬷训斥得是。” 倏地,安青夏远远听见外头迅速接近的动静,心思一转,猜测可能是太子过来了。 瞬间各种白莲花套路在她脑中走马灯地过。 安青夏委委屈屈起身低头认错,袅娜身姿如弱柳扶风,令人生怜。 老嬷嬷不意她反应如此之快,自窗户瞥见外头晃动的人影,心头便是一紧。 到底还是叫这小贱人算计上了!她怎的知晓太子爷这时候回来? 老嬷嬷暗捏了怒气外漏的太子妃一把,示意她回神,面上却惶恐万分地朝安青夏深深屈膝赔礼。 “奉仪哪里的话,折煞老奴了!您身份贵重,老奴不过一介……” “行了!” 太子脚下生风地进来,粗暴打断老嬷嬷的辩解,两眼发红地死死盯着几人,脑中乱哄哄一片,吵得他几欲发狂! “殿下,发生了何事?” 太子妃脸上狰狞之色尚未完全收敛,吃惊之下不自然地猛地低头,很快端起笑脸,起身迎上前询问。 太子眼神阴鸷,盯着太子妃那张满是关切的端庄脸庞,脑子里明晃晃“听见”她截然不同的声音。 【太子怎的突然回来?难道是为了护着小贱人?色令智昏!他还记得我的寰儿么?!】 太子妃悲愤的声音清楚传到太子脑中,太子在她脸上却找不到半分怨怼! 他头痛欲裂,凶神恶煞地瞪着满脸关切的太子妃,想要寻出破绽。 【太子为何这般看我?难道是家里惹出了什么祸事?还是他知道了……】 后半段戛然而止。 太子眯了眯眼,看着眼前与平日无异的端庄太子妃,耳中听她温和体贴的话语,太子脑海里却还乱纷纷地不断有声音灌入。 【娘娘到底机敏,没叫太子瞧出不妥。钱青夏这小浪蹄子胆敢算计娘娘,回头收拾不死她!】 【太子殿下美姿仪,就连发怒都这般好看!咱们明明都是太子妃的陪嫁丫头,娘娘却把持着殿下,不叫咱们沾边,白白叫其他人分了宠爱。】 【若是我能得殿下恩宠,得个一儿半女,便是飞上枝头做凤凰!待得日后殿下得登大宝,说不得我也有母仪天下的命呢!】 【即便做不得皇后,还能做太后!不行,我得好好谋算一番,不能叫琥珀她们先得了手。】 【这些心比天高的浪蹄子!成天觊觎太子!又欠敲打了!才刚杀鸡儆猴打了樱桃板子,教训还不够吗?】 【糟糕,琥珀斜我一眼想干吗?嫉妒我比她美貌,更易得太子青眼?】 【我可不像外头那个蠢货,被当众打得屁股开花,白白担了个勾引殿下爬床的名头,半点实在的好处没捞着,反惹得一身骚。】 【不能想了,太子妃心狠手辣,被琥珀一状告上去,小命不保。】 …… 太子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猩红凤眸扫过边上泥胎木雕似的丫鬟婆子,一个个老实忠厚少言寡语,连头发丝都写着规矩。 太子无名怒火燃起三丈高,突然抄起茶杯砸在地上! “都给我滚!” 第45章 进击的太子奉仪5 咔嚓! 瓷片四溅。 茶水洇湿了太子玄色常服袍角,暗沉如乌云密集。 下人见太子发怒,争先恐后退下,唯恐逃得晚了,被主子拿去出气,尸身都没个囫囵。 “殿下何事烦心,怎的发这样大的火?快吃口茶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太子妃亲自奉上新茶,温言软语地劝。 太子才得片刻清净,突然听见一声不合时宜的嗤笑。 【傻x太子,这就被糊弄过去了?活该他被太子妃玩弄在股掌之中!连累我熙儿遭此大难,真恨不得扇他两个大耳刮子!】 太子遽然抬头,恰好瞥见一个大大的白眼,心头便是一跳! “你站住!” 落后几步的安青夏脚下一顿,装作没听见,加快脚步随着众人退出。 看来太子的读心术已经到货,开箱体验还挺刺激。 真话往往最为伤人,被阿谀奉承惯了的太子,不会被气到升天吧? 一国储君的度量可不能太小,至少要比肚里能撑船的宰相要强。 皇帝不是都喜欢矫情感慨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太子就没有这个烦恼,多幸福! 唉,以后她就可以轻松做自己了。 逆天的美貌加上不矫揉做作的真性情,她是多么与众不同的一股泥石流! 太子有福了。 安青夏体贴地合上房门,自门缝里瞥见太子还想捂头来追,却被太子妃关切地把人抱在怀里往内室带,嘴角嘲讽地勾了勾。 祝愿太子夫妇琴瑟和鸣举案齐眉,被翻红浪早生贵子,就别出来祸害别人了。 “回吧,没事了。” 安青夏施施然下台阶,淡淡扫过缩在一旁吓得鹌鹑似的两个当值的倒霉蛋,漫步走到院门口,朝背风角落里互相搀扶依偎的俩丫头抬抬下巴,没接鹦哥递来的披风,当先迈过门槛出去。 “樱桃披着吧,别再染了风寒,过了病气。” 樱桃裹紧身上的鹤氅,一颗心滚烫滚烫的,哪里还管它什么肃杀秋风吹! “小姐,奴婢没有。” 她心急地解释,灼亮的目光紧紧盯着前头那步步生莲的袅娜背影。 “回去再说。” 安青夏没有回头,安步当车,溜溜达达回了小院。 太子府占地虽不小,奈何主子尊贵,使唤人多,分配到钱青夏这个小小的奉仪这里,便只得角落里一处没名字的窄小院落,倒是胜在清净。 太子开府五年,妻妾配置齐全,孩子多了也就不稀罕。 钱青夏所生的儿子不嫡不长的,更是被忽视了个彻底。 太子府后院一个萝卜一个坑,全占满了,因而就算钱青夏生子有功,位分依然没升。 谁叫她娘家不给力呢,谁都干不过,只好老老实实当她的奉仪。 若是这次她没护住儿子,折了天家血脉,可就万死莫辞了。 外头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她的位子,削减了脑袋想往太子府挤,却苦于没门路呢! 安青夏吩咐鹦哥照料樱桃,也不费事派人去请府医了,请也请不来,还会被下绊子倒打一耙。 还不如去她那个便宜儿子那边碰碰运气。 毕竟那小子身份高贵,即便亲娘不受宠,好歹也是龙子凤孙,府里上下都得尽心照看着。 借小皇孙的名义讨要几副伤药,谅那些府医不敢不通融。 恰好太子妃这会儿忙着伺候太子,正好方便她行事。 安青夏心里打着小算盘,烤了会儿炭盆,将身上寒气都散尽了,这才撩起门帘进了东里间。 东里间热乎乎的,燃着两个炭盆,门窗紧闭密不透风,满屋子药气差点熏安青夏一跟头。 安青夏皱眉,看向床榻上睡得小脸酡红的幼崽,又望一眼坐在脚踏上,手支额头困得直打盹的老嬷嬷。 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燃着熏香,气味驳杂难闻。 安青夏屏息走到床边,伸手试探小家伙脑门,触手温热并不烫手,这才稍稍放心。 “娘。” 小家伙睡得并不安稳,睁眼看见她,便软软唤一声,露出笑脸伸出手要她抱。 床边守着的老嬷嬷这才惊醒,第一时间侧身护着床上的小主子,见是安青夏过来,这才松口气,捶着后腰起身。 “姑娘回了?太子妃才刚唤你何事?樱桃那丫头也不知道野去哪里了,我一个人守着小主子不敢离开半步,心里一直惦记着呢。” 安青夏见她眼底一片乌青,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却满脸掩饰不去的疲惫,眼神坚韧又关切,心中先有了一分好感。 再加上她言语亲昵,还称呼自己为姑娘,而委托人也敢放心地将病重的儿子交给她照看,便知道这老嬷嬷绝对信得过。 安青夏朝老嬷嬷笑笑,连同被子抱起眼巴巴等着她的儿子,转身回西边卧室。 “嬷嬷把这屋子窗户打开散散味儿,好人也快给熏坏了。” 老嬷嬷还要劝,安青夏已经抱着孩子出了屋子,回头又隔着门吩咐一句。 “嬷嬷开了窗子,再亲自跑一趟,将府医请来,给熙儿再请个脉;顺便讨两副外伤药,就说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像是磕到了筋骨,叫他赶紧带药过来。” 老嬷嬷一听,心急地要查看她的伤势。 安青夏哪怕没有读心术,也能感受到老嬷嬷对她情真意切的担忧,依稀仿佛又见到了上个世界的赵老娘。 “嬷嬷别担心,我没事,药是给樱桃讨的。” 赵嬷嬷哪里放心得下! 安青夏抱儿子回西屋的工夫,简单把樱桃挨板子的事情说了,又催她赶紧去请大夫。 “这些黑心肝的。” 赵嬷嬷低骂一句,不放心地又喊来外头管洒扫的婆子在外间候着,听主子的吩咐,这才急匆匆拿了银钱,往前院去请府医。 “娘。” 小孩子两眼亮晶晶地看她,乖乖巧巧裹在被筒里,像只小蚕蛹。 “哎。” 安青夏答应一声,翻柜子找出一身小老虎棉裤棉袄,往熏笼上一搭,等去了寒气再给小家伙换上。 “娘病好了么?” 小家伙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忙活,奶声奶气地问。 安青夏倒了杯温水喂他喝,放低声音笑答:“好了,都能抱熙儿走这么远呢。” 小家伙两眼都是笑意,就着她的手喝水,仿佛喝的是什么琼浆玉露似的,乖得让人心软。 第46章 进击的太子奉仪6 “喝不下别硬撑,一会儿该吃不下饭了。” 安青夏拿走杯子,又问他想不想嘘嘘。 小家伙羞红了脸,轻轻点头。 “要如厕。” 哟,小小年纪还挺讲究,说话文绉绉的。 安青夏挑眉忍笑,给他穿上棉袄,又抱他去屏风后头接手。 小家伙似是习惯了旁人服侍,放水很顺利。 安青夏又带他洗手。 到底是太子小妾的屋子,热水常备着,取用很方便。 安青夏将小家伙粗粗打理一番,又将他抱回床上裹好,将手伸进被窝里,贴上他背心,释放出精神力,一点点探查他体内情况。 小家伙痒得咯咯笑,以为娘亲在跟他玩游戏,也亲昵地搂着她的脖子,一双跟太子极为相似的大大凤眼,眯成一条线。 安青夏那半吊子医术,跟农村没证的赤脚医生差不多,哪里懂什么望闻问切开方抓药。 但她可以利用精神力,探查小家伙身体里的气息血压心跳等等情况,并能尝试着进行疏通。 有句话叫做,通则不痛,痛则不通。 一个健康的体魄必然是气息圆融血脉通畅的,安青夏恰恰好能检测这些。 或许还能控制着精神力,集成一束冲击血栓结石? 安青夏给自己打气,凝神检查小家伙的身体。 气血有些弱,也不知道是不是低于幼崽平均水平,待会儿问问大夫的专业意见。 肺部有异物,呼吸颤动有杂音,大约是有痰?还有炎症? 安青夏以精神力包裹着那些小异物,慢慢顺着气管往上推移。 “咳咳。”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安青夏终于等到小家伙咳出一口浓痰,听他的呼吸声也清爽许多。 可等她看清那痰墨黑泛紫的诡异颜色,瞳孔不禁微微一缩。 这可不是普通的痰! “娘?” 顾熙瑟缩一下,望向她的小眼神里满是不安。 “没事,娘只是心疼熙儿瘦了好多,都没以前好摸了。要多吃饭,早点把肉肉养回来知道么?” 安青夏安抚下敏感的小孩子,见他害羞成一朵小蘑菇,外泄的情绪收敛,含笑跟他说些童言童语,边继续将他全身仔细梳理一遍。 小小孩童五脏六腑居然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难怪体质会那么差。 安青夏估摸着府医快来了,便收了手,只等夜深人静无人打扰,再替小家伙排毒。 这对她来说并不容易。 好在她经由上次与顾维渊短暂交手,非但没给予对方重创,反而还被对方趁机灌入海量能量进她的精神海,生生将她的精神海扩充十倍有余!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有了取之不尽的精神力打底,安青夏底气十足,做事不会畏手畏脚,即便来到这个皇权至上的封建王朝,也敢跟太子妃正面杠上。 她有足够的自信能护住自己跟儿子,即便再糟糕的情况至少也能全身而退,静待东山再起。 当然,能顺顺当当完成任务最好,再能享受到各色美食美景就更棒了! 安青夏对一品阁的执念几乎深入骨髓,这大概就是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安青夏又陪儿子说了会儿话。 肉眼可见的,小孩子说话声音清晰了些,人看着也活泼不少。 只是这毕竟治标不治本。 想彻底改善小孩子受损的体质,还得靠医学手段治疗保养。 很快府医过来,细细诊脉过后啧啧称奇,连连给安青夏母子俩道喜,说是小皇孙休养得极好; 然后又给添减了方子,叫不可大意,还需继续服药巩固病情。 安青夏冷眼旁观,瞒下了那口黑紫瘆人的浓痰。 府医提都没提她儿子身体的异常,要么是医术不精真没瞧出来,要么就是心知肚明却故意隐瞒。 无论是哪一种,安青夏都无法对他付出信任。 还不如她先帮小孩子调理身体,有机会找个靠谱的大夫好好给瞧瞧。 安青夏将出府求医的事情记下,送走府医,又哄着小孩子玩了会儿,等他玩累了一歪头睡着,她又继续为他逼出体内的毒素。 一回生二回熟,安青夏觉得她对精神力的掌控大为提升,几乎到了入微之境,如臂使指,运转自如。 只是她也没有急于求成。 小孩子身体本就受损,不小心就会雪上加霜,伤到根本想弥补可就难上加难。 “主子,晚膳取来了,摆在这屋?” 老嬷嬷提着食盒回来,喜气洋洋禀告: “樱桃那丫头上了药油,说是好多了,立马就要下地来服侍主子,被我劝下了。” “那药油是真的管用。这个毛大夫医术不错心肠也好,我瞧着他开的方子对症,您跟小主子都眼见着大好了呢。” 安青夏笑看她一眼,并不戳穿她将功劳安错了脑袋的小误会。 委托人一个深闺小妾,没机会学医的吧? 顾熙被吵醒,乖巧漱口洗手,不见半点起床气。 安青夏满意地捏下软包子红扑扑的小脸,觉得有个儿子养来解闷着实不错。 “嬷嬷你打赏了?” 赵嬷嬷正一样样从食盒里往外端饭菜摆桌,闻言笑眯眯点头。 “赏了个十两的封儿。好大夫得笼络着,谁没个三灾六难,关键时候有大用。” 安青夏不置可否,把儿子放到身旁的凳子上,塞给他个小勺子,叫他自己吃粥,又叫老嬷嬷也一起坐下吃。 “我服侍小主子进膳食吧?” 老嬷嬷心疼不已,抢着要伺候,被安青夏拦下。 “叫他自己吃,也不小了。” 老嬷嬷看看小皇孙坐着只露出个脑瓜顶的小身子,忧心地皱眉。 这明明还是个小豆丁,主子怎么就这么狠的心,非要折腾小主子干啥。 小皇孙攥着勺子把儿,朝他娘笑出一口小白牙,费力地舀起半勺白粥,却不往自己嘴里送,而是举高了,要送给安青夏吃。 “真乖。” 安青夏低头嗷呜一口吃掉勺子里泼洒得不剩几粒米的白粥,赞许地摸摸小家伙头顶。 孝顺的孩子真讨人喜欢。 安青夏拿着儿子的手,在自己面前撇去油的清鸡汤里涮了涮勺子,又礼尚往来地手把手盛起半勺子粥喂到他嘴里。 “娘照顾你长大,等娘老了你要不要照顾娘亲?” 小孩子嘴里咀嚼的动作一停,原本弯起的凤眼蓦地睁圆,瞬间盛满泪水。 “不要,咳咳咳咳!” 顾熙情急之下,饭粒呛进试管,咳得几乎喘不过气! 安青夏手搭在他后背心,要释放精神力帮他把异物排出,手里却骤然一轻。 太子一阵风进来,抢走咳个不停的儿子,大掌轻拍后背,不满地瞪她一眼。 “你是木头桩子?儿子呛到了你就干看着?” 【要你多事。】 安青夏给他个白眼,手转而按在小孩子胸口,精神力轻轻往上一冲,将气管顶端的饭粒顶了出去。 【太子这个扫把星,一来就没好事。】 太子脸色漆黑如墨,阴沉沉看着又把儿子抢回怀里抱着喂水的小妾,脑海中依然清晰浮现她半点不恭敬的腹诽。 【他怎么这么快就从太子妃的盘丝洞出来了?难道是铁杵磨成针,不中用了?】 太子抓到小妾诡异又嫌弃的眼神,目眦欲裂! 第47章 进击的太子奉仪7 事关尊严,被质疑能力的太子还能怎么办?证明自己呗! “你等着!” “李泉,吩咐下去,晚上我要在这,”太子卡了下壳,一时竟想不起这院落的名字,只好含糊过去。“这院子安置。” 太子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要是雄风锐减,又哪来满府活蹦乱跳的子嗣! 这女人简直岂有此理! 粗鄙!没规矩!不可理喻! 太子负手昂然而立,冷笑等着看眼前这另辟蹊径勾引他的小妾接着表演。 侍寝的机会可不多得,她该欢天喜地得意忘形了吧? 毕竟就连平素贤惠端庄的太子妃,都想拉他上榻。 回想起太子妃表里不一的表现,太子心情更加阴郁! 下晌他正在工部衙门办公,忽地脑袋一疼,脑子里无来由地便多出许许多多的声音,吵得他头痛欲裂。 太医正亲自为他诊脉,却瞧不出个所以然,只开了副太平方叫他好生休养。 他脑海里却浮现太医不悦的嘀咕: 说他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大概又犯了什么错要装病,总拿他们太医院作筏子,逼他们欺君,还不知道又要得罪哪位妃主子皇子王爷的,真叫人为难。 太子冷冷盯着老神在在貌似忠良的太医正,在他面上寻不出半点不敬,只得作罢,告假回府。 然后他又被随侍的侍卫们吵了一路。 可明明他们恭谨沉肃,无一人敢开口。 他烦躁不堪,命令他们离远些。 侍卫们却不敢领命,生怕他出个好歹,将他护卫得更紧了些。 他“听见”好几个侍卫嘀咕,说他是不是中邪了,怎的言行举止如此反常。 太子也觉得自己大大不对劲,也不敢任性拿自己性命当儿戏,只催促快些回府,将这些扰人的苍蝇统统赶走,好得片刻清净。 未曾想,回到府中情况依然没有好转! 他的妻妾,还有府里的下人,统统都来烦他! 还全都表、里、不、一! 那些恭顺小意之下掩藏的全是丑陋的自私与算计,就连平素温良贤淑的太子妃也难以幸免! 太子自小学**王心术,明白每个人都有私心,他也有。 可这些人当着他的面做戏,无一人真心实意待他,这滋味当真难忍! 不,还有个貌似表里如一的。 太子回想起那个被他抓到眼风的大白眼,头痛稍缓之后,便不由自主地在后院里逛了一圈,心越来越沉。 逛到最后,他来到偏远的角落,认出眼前这个小妾,正是敢对他偷偷翻白眼,还想打他的那个。 可以说是胆大包天罪该万死。 偏偏是唯一一个貌似言行一致的蠢人。 太子本想如法炮制,先躲屋外偷听看看,她是否真的如此率性坦诚,能对他有几分真心。 他的后院不需要尔虞我诈! 他在外与人勾心斗角,不想回府还没个消停! 夫为妻纲,这些人怎么敢! 太子心寒不已,本想来小妾这里找点安慰,不料又被她气得七窍生烟! 夜里定叫她瞧瞧,他很行!行得很! 满肚子邪火的太子被刺激得疑神疑鬼,忍不住又想,这会不会是激将的小把戏? 他这满后院心眼比筛子孔密的虚伪女人,眼前这一个假如真的蠢笨鲁直,又如何在这后院安稳立足,甚至还诞下孩儿? 早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还是说,眼前的这个,其实才是心机最深沉的? 太子心思百转,面色阴晴不定,死死盯着她那张极其出色的面庞等着。 他该是天赐机缘得了读心术,倒是要好好看看这些人的心肠! 【呜,父王好可怕。他是不是生娘的气了?熙儿不要娘受罚。熙儿替娘受罚。】 童稚的声音浮现,太子目光微转,对上儿子那双红通通的兔子眼。 这小子怯生生含了两泡泪要掉不掉的,两只透着青筋的小手紧紧抱着他娘脖子,一副怯弱又想护着亲娘的好笑模样。 太子神色微霁,对这个平时没多大印象的儿子生了些好感。 他自小长于深宫,虽身份尊贵无比,可细算起来,也是同母后相依为命长成的,最重视的便是孝道。 【太子又发什么疯。在谁那受了气就找谁去,拿我们孤儿寡母的耍威风,也是个窝里横的怂蛋!谁乐意用他那根针。】 太子神情一僵,眼刀子唰地扎向又骂他的小妾! 她竟然敢咒他! 什么孤儿寡母,他还活着! 安青夏低头柔声哄着被吓哭的儿子,心里也有气。 父母是孩子的天,父母关系是否和谐,情绪是否正常,对孩子来说就是天大的事! 偏偏顾熙这孩子又格外敏感,大约是因为聪明吧。 “熙儿乖,是不是哪里痛?吃完饭咱们喝药,很快病就养好了。到时候娘带你去花园里逮蚂蚱,放风筝。” 【我儿真是命苦,投胎到这家里。太子那个爹压根不合格,只管生不管养,有还不如没有!】 【一个月也见不着两回的,他能记着我熙儿叫啥名,今年几岁了,生辰是哪天?】 【还不如平民百姓家,至少父慈母爱父母双全,能陪孩子说话嬉闹,言传身教告诉他将来怎样做个顶天立地的伟男儿,怎样做个疼惜妻儿的好丈夫好父亲,唉,命苦。】 太子将将放晴的心再度阴霾无比! 她怎么敢! 太子牙帮子都咬酸了也不敢放松,怕自己一怒之下,将这个无法无天的女人处死! 【父,父王像是要吃人,好可怕!娘,熙儿害怕。】 小孩子磕巴颤抖的哭音浮现脑海,太子下意识瞥过去余怒未消的一眼。 顾熙身子猛地一颤,眼眶里转悠多时的泪珠砸落。 他一头扎进娘亲怀里,小身子隐隐颤抖着。 安青夏抱紧受惊吓的小孩子,不满地瞪了太子一眼,手上轻轻拍抚着儿子柔声哄着。 “熙儿不想吃药?怕吃苦可不是男子汉。娘陪你一起吃好不好?再叫嬷嬷预备上好吃的蜜饯甜嘴。” 【太子怎么还不走?真是烦人。他杵在那显得个儿高?扰得人饭都吃不安生!这鸡汤可是花银子跟大厨房买的,凉了味道就没那么好了!】 【唉,花钱如流水。府里被太子妃把持着,下人们跟红顶白,走一步都要钱,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下个月发月钱。】 【我手里能当来换钱的物件也不剩什么了,总不能每天光着头去给太子妃请安吧?】 【被笑话不说,还要被那些势利眼的管事下人拿捏,克扣份例动辄掣肘,又要叫我熙儿跟着受苦。他都瘦成啥样了!】 【我真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肉煮来喂我熙儿,可在这吃人的地界儿,没娘的孩子哪里有活路!】 【我命苦的熙儿,娘无能,有爹不如没爹,他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投胎来这府里头受苦!】 太子沉默盯着小妾鬓边一朵开得明艳的粉色木芙蓉花,本以为是她懒怠梳妆没规矩,却不曾想是拮据至此! 做他堂堂当朝太子的妻儿,当真如此不堪? 太子绷紧一张黑沉的玉面,拂袖而去! 【呼,瘟神总算走了,吃饭了吃饭了!】 【呼,父王总算走了,和娘亲吃饭了!】 第48章 进击的太子奉仪8 雀跃的欢呼如出一辙,就差敲锣打鼓燃放鞭炮送行! 太子身形一滞,随即大步离开。 “李泉,去查一查这院子里的人出府都做了什么。” 当家当?他太子府何曾苛待妾室儿女?真真岂有此理! “是。”李泉恭声领命。 【太子爷又对钱奉仪上心了?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钱奉仪那张脸,饶是咱家没了做男人的宝贝,瞧了也要脸热。】 【天生丽质难自弃啊!只是这差事却不好办。】 【太子妃那边要压着不准钱奉仪出头,就连六公子都着了道,差点赔进去一条小命;这要是知道太子爷对这母子俩上了心,太子妃还能坐得住?】 【夹板气不好受哇。不管了,咱家是太子爷的人,太子妃那边咱就睁只眼闭只眼,看钱奉仪母子俩的造化吧!】 太子倏地站住脚,回头阴沉沉看他。 “爷?” 李泉凝神等候主子吩咐。 月光如水,将美轮美奂的太子府照得彷如仙境,太子更是飘然出尘。 “熙儿到底身患何疾,怎的瞧着不太康健,请太医来瞧过没有?看那吃食甚是简陋,如何养身子!” 李泉心头一松,低声禀告。 “回主子爷,日前太孙回了仙庭,太子妃命府中素斋百日,为太孙祈福。六公子人小体弱,去经堂途中不甚落水,高烧不退晕迷三日方醒。” “府里的毛大夫给看的诊,前两日还说六公子怕是不好,感染风寒患上肺热,怕是痨症。” “太子妃恐过了病气,便叫封了六公子那边的院子养病,并未传太医。” “毛大夫医术着实不错,前两日说,六公子症状好转,暂时无有性命之忧,只是可能伤了根本,于寿数上怕有妨碍。” “太子妃心慈,便叫开了院子;又怕六公子大病初愈肠胃弱,吃得不合适了不好克化,反于六公子身子不利,便只叫做清淡好克化的吃食,给六公子将养肠胃。” 李泉口齿便给,将来龙去脉说得明白,没有半点添油加醋。 太子不置可否,转而又问: “钱奉仪今儿去正院做甚?” 李泉觑他一眼,皮绷得更紧,小心措辞。 “说是钱奉仪身边的大丫头不安分,鬼鬼祟祟摸到前院,还扫听您的去向,看着像是生了非分之想。” “太子妃传钱奉仪过去,大概是想商议怎么处置那个心大的丫头吧?” 【樱桃也是冤枉,挺老实个丫头,被太子妃捏造把柄杀鸡儆猴,白挨一顿板子。】 【不过钱奉仪倒是真仗义,为了护住自己个儿的丫头,豁出去跟太子妃硬碰硬,只怕以后还有的小鞋穿。】 【这后院里到底是太子妃的天下,里头的弯弯绕绕多了。就算钱奉仪抱上太子爷的大腿,又怎么能全躲得过太子妃的算计?】 “你意思是说,有丫头想爬本王的床?” 太子打断脑子里他没完没了的感慨。 他怎么不知道李泉还是个话痨! 但他说的不对。 太子府是他的府邸,他才是这里的天! 李泉心头一跳,直觉不妙,忙收敛心神小心回话。 “太子妃那边责罚的罪名是这个。只是那丫头没口子喊冤,说是给她主子去请大夫瞧病。” “可请大夫怎么又会到处打听您呢。太子妃认定她在撒谎,便叫堵了嘴打板子,又传了钱奉仪过去。” “钱奉仪瞧着虽有些憔悴,却并非那丫头说的那般病重。” 李泉解释完,屏息等太子反应。 “为母则强。” 好一会儿,太子才吐出一口浊气,转身回小院,对那双倔强的母子有了改观。 “把我的晚膳也摆到,”太子再度卡壳,不满地蹙眉。“小六那里,我陪他用饭。” 他的份例如常,鸡鸭鱼肉皆有,所以他才没注意到府中的变化。 想来太子妃也不敢叫他为死去的儿子茹素守孝。 他过去陪着,那对母子也能跟着吃得好些,省得总背地里骂他做爹不合格。 明明当他的儿子是享福! 太子按捺下兴起,虽急着回去扳回一城,又担心会被那口无遮拦的女人气得食不下咽。 怀着这份纠结难解的心情,他又嘱咐一句。 “去问问府里的大夫,熙儿能吃什么,叫做得精细些,快点做了送来。” “是。” 李泉不敢耽搁,喊来徒弟跟在爷身边伺候着,他亲自去跑一趟。 府里的猫腻他知道一些,别人去只怕使唤不动,他可不敢再触主子爷的楣头。 终究这府里头是要听太子爷的! 太子风驰电掣回转,才进小院,恰好碰见个丫头自厢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包袱,走路姿势瞧着有些不对。 “给爷请安!” 樱桃不意太子竟然杀个回马枪,惊得两腿一软,差点跪下! 【天!太子爷怎的又回来了?可千万别认出我,我可不想真背上勾引太子爷的黑锅,我是绝对不会背叛主子的!】 淡淡的药油味随着夜风传来,太子睨她一眼本欲越过她进屋,脑中浮现她的声音后,他顿住脚。 “这么晚了,你上哪?” 清淡的声音如同巨雷,劈得樱桃一个激灵,下意识把包袱往身后藏。 【糟了!叫太子爷知道主子叫我偷偷去当铺当东西就完了!有了,就说是我偷的,跟主子无关!反正我今天已经被太子妃打过板子,再受罚我也认了!】 噗通一声,樱桃结结实实跪下,浑身哆嗦着认罪。 “回,回爷的话,我,我想出府。” 不等太子追问,她主动交代。 “太子爷饶命,我全招。我偷拿了主子的财物,想拿出府去转卖。求求您饶了奴婢的家人,他们并不知情。” 似才想起来似的,她又补充。 “也别告诉主子。主子心善,今天才为我求情忤逆了太子妃,是我对不起主子。我认罚。” 太子静静看她砰砰叩头,身上药味愈发浓郁,还弥漫起淡淡的血腥气。 是身上的伤口裂开了吧? 这倒是个忠心的。 只是那女人怎么回事?大晚上的叫个带伤的丫头出去跑腿!没人可用了? “起来吧。” 他淡淡开口,望着夜色里黑黢黢的小院。 正房里一灯如豆,寒碜得叫他有些迈不进步子去。 “你叫什么?” 樱桃才惊疑不定地爬起来,闻言又噗通跪下去! 【太子爷不会真的要收用我吧?我宁死也不会背叛主子的!】 “奴婢知罪,求太子爷责罚!” 沉闷的砰砰声一下重似一下,像是要把她的脑壳生生磕破,最好连脸都毁了,省得被他惦记。 “滚回去!” 太子不悦离开,不想理会这个一根筋的丫头! 他岂是那等急色之徒? 气煞他也! 这院子里的人都有病! 第49章 进击的太子奉仪9 院子里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屋里的人。 鹦哥得了吩咐出来,才打起门帘子,就对上太子那张威仪日盛的俊脸。 小丫头身子一僵,本就不太灵光的脑袋打结,一时竟然忘记退避行礼。 【太、太子爷!】 磕巴又惶恐的心声胜在简短,叫不堪其扰大半日的太子多了一丝耐性,只沉声叫她退下。 鹦哥身子一抖,赵嬷嬷平日里的耳提面命后知后觉记起。 小丫头瞬间明白自己犯了规矩,觑着太子爷黑如锅底的脸色,两腿打颤,哪里还挪得动脚! 外头正被樱桃纠缠着的满福一个箭步蹿过来,捂着鹦哥的嘴拖到一旁,让开门口,点头哈腰赔笑脸。 “爷您请。” 【这院子忒没规矩!敢挡太子爷的道,活腻味了吧?权且给她记下,不能扰了太子爷的雅兴。】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连下人都管不好,主子能是什么出息人?难怪生了儿子都翻不了身!这小破院子,还不如师傅在外头新置办的大宅敞亮。】 【师傅也是鸡贼,知晓这边伺候没油水就颠了,叫咱家顶缸。看太子爷的意思,晚上要在这边安置,咱连个舒坦守夜的地儿都没有,今天晚上可难熬喽。】 太子皱眉,回头审视小太监。 这小子长了张讨喜的脸,名字也吉利,李泉有意栽培他,叫他跑了几趟腿,差事办得都还不错。 没想到这小子却是个贪的,随时随地想着捞油水。 奴大欺主的狗东西! “都退下!滚远些!” 太子不耐赶人。 这些狗东西还不值得花费他的心思,叫李泉回来处理! 满福喜气的脸一僵,乖觉地拖着烂泥似的鹦哥出去,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狠狠瞪了闯祸的小丫头一眼。 没规矩的东西!敢连累他满爷在主子面前没脸,回头拔下她一层皮,好好长长记性! “怎么了?外头闹哄哄的出了什么事?鹦哥?” 安青夏耳目清明,早将外头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她也没想到太子居然这么快就又回来,明明之前气得要吐血,冷酷无情的背影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她不想这时候捋虎须,可樱桃有了麻烦又不好不管。 安青夏只好叫屋子里唯二的小丫头鹦哥去请人,打的就是转移火力的主意。 她是真没想到,樱桃会那么死心眼,居然自爆! 更叫她没想到的是,鹦哥还不如樱桃,死心眼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青夏暗自反省,她先前的态度过于散漫,对太子不够恭谨。 太子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别的且不说,在太子府有绝对的生杀予夺大权,一言可定人生死! 安青夏及时调整心态,几个呼吸的工夫便认清形势,有了对策。 安青夏冲想给她收拾打扮的赵嬷嬷摆摆手,将吃了一身的儿子塞过去,叫赶紧给换身衣裳。 太子这种目下无尘的人,即便没被惯出洁癖,打小养成的规矩也刻进了骨头里,不会乐见一个埋汰邋遢的儿子。 赵嬷嬷也意会过来,忙抱着小主子匆匆回东里间,临走不忘往狼藉的饭桌使个眼色。 屋子里也没个丫头伺候,只能劳动主子亲自动手收拾了。 安青夏找到抹布,轻手轻脚地挪开儿子吃的没洒的多的粥碗,麻利地擦桌子。 太子几个大步进来,顿在门槛外头,纡尊降贵地亲自撩起门帘,高深莫测地看她。 安青夏回头看他一眼,倏然笑了,寻常地打个招呼,三两下将儿子吃饭那边桌子擦干净,拎着脏抹布去洗。 “您进来坐,我去洗个手。” 太子探寻地望进她眼底,没听到她大胆的腹诽,还有些不习惯。 安青夏见他不动,拎着条脏帕子挑眉询问望他,心里忍不住吐槽。 【这又是怎么了?不会嫌我擦桌子手脏,配不上他金贵的身子,又反悔不想在这睡了吧?】 【也好。熙儿还病着,我才刚晕倒一回,也不知道要不要紧,过了病气给他就不好了。】 【也不知道樱桃顺利出府没。虽说是天子脚下治安严谨,可到底是一个弱女子,还有伤在身,孤身夜行总是叫人不放心。】 【偏偏府里的药我不放心,其他人也信不过。熙儿摆明是中毒了,我看得这样紧,他却还中了招,必定是那药有问题……】 太子目光一凝,如箭矢般朝她射来! 安青夏心头一跳,心思被打断。 “殿下?” 太子握紧拳头,摩挲着拇指上温润清凉的玉扳指,很快稳住失控的心绪。 熙儿中毒?不是落水受寒发热? “熙儿去了哪里,怎的不好好用饭?” 太子迈步跨过门槛,打量饭桌上素到寡淡的饭菜。 秋深天寒,饭菜凉得快,蔫哒哒的菜叶子上凝着稀薄的一点油,完全失去了色之一道,叫人望了就倒胃口。 一碗熬得烂乎乎的茄子,一碟子煮豆子,还有一盘惨绿的菘菜,一碗水一样不见一丁点肉沫油腥的鸡汤,一盘子皱巴巴泛旧的馒头。 这就是他们的晚饭! 太子有种立即掉头回正院,瞧瞧太子妃饭桌上摆的是什么的冲动! 可他忍下了。 太子妃的饭食以后有的是工夫瞧,当务之急是他儿子! 中毒? 怎么可能! 谁下的手? 可他没法问,也确信小妾不会骗他。 因为这是他用读心术读到的!百试百灵! 回头请太医正来瞧瞧吧,他亲自盯着。 “熙儿用饭时不小心脏了衣裳,嬷嬷带他去换了。您坐,我洗了手抱他过来。” 安青夏有问有答,态度恭顺。 太子又看她几眼,见她眼梢不住瞥向东里间,脑海里浮现她略焦急的声音。 【太子难得过来,一家三口聚餐的机会可不常有,不能错过。】 【嬷嬷怎的这样慢,随便换身干净衣裳就得,重要的是叫熙儿珍惜爹娘都陪在身边的有限时光,攒起来都是日后最最宝贵的记忆啊!】 太子目中闪过诧异,抿紧薄唇。 怎的在她心里,他只是个陪吃的? 不像其他人那样,心心念念的都是抓紧机会叫孩子在他跟前表现,为的就是争宠? 果然是为母则强! 她心里全是儿子,连他都要退避三舍。 可她那话怎的那么不对味? 什么叫珍惜爹娘都陪在身边的有限时光,攒起来都是日后最最宝贵的记忆? 说的好像他行将就木一般! 这女人! 不气他不舒服是吧? 第50章 进击的太子奉仪10 人的底线总是一次次被打破的。 太子被小妾气得多了,奇异得居然没觉得太恼怒,甚至有点合该如此的微妙满足。 她是如今唯一一个对他表里如一,又没太多私心的人了。 李泉这时候进来,身后跟着一队穿绸着缎的丫头,麻利地撤掉那一桌残羹冷炙,重新摆上太子的份例。 水晶肘子松鼠鱼八宝鸭栗子鸡,鱼翅煲蟹黄包油爆虾海参汤,文思豆腐炒菜心素春卷拌青瓜,糯米藕金瓜盅燕窝粥银耳羹,豌豆黄核桃酥粳米饭小花卷,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安青夏看得两眼放光! 跟着太子有肉吃!这根大腿要抱牢! 太子不必读她的真心话,光看她这副垂涎三尺的小模样,就能将她那点心思猜得一清二楚。 城府太浅了。 光是一点寻常份例菜,就叫她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太好糊弄了。 太子得她表忠心,心情大好,勾起嘴角坐于上首,理了理袖口,朝李泉丢个眼色。 李泉会意地俯身凑近指点: “爷,这道冰糖燕窝粥润肺止咳益气补血,正合宜小主子服用。” 太子蹙眉,看一眼那一盅殷红的燕窝粥。 “可炖足了火候?怎的只有一盅?” 李泉心里咯噔一下,忙赔笑解释。 “这本是为爷准备的,秋干气燥,给您滋养肺腑,火候定然是极好的。厨下已经又炖上了,您先用饭,过后再上宵夜。” 太子不置可否,见小小的内室被挤得愈加逼仄,各色声音肆无忌惮入脑,不耐烦地摆一摆手。 “都退下吧。李泉把外头处理清净,别吵爷用饭。” “是。”李泉丢给大丫头锦秋一个眼色,示意她好生服侍主子用饭,倒退着出去。 安青夏尽力维持仪态,尽量不要叫视线黏在杯盘盏碟上,省得不小心飞流直下三千尺,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门帘又掀起,赵嬷嬷抱着换了一身小锦衣的顾熙进来。 安青夏面上一喜,朝儿子招手。 “熙儿快来,有好吃的!” 赵嬷嬷无奈看她一眼,把小主子稳稳放到地上。 “孩儿给父王请安。” 顾熙奶声奶气问安,一板一眼行礼,萌出安青夏一脸血! 她一把抱起小大人似的儿子,吧唧一口亲在他嫩嫩的脸颊上。 “我的熙儿怎么这么乖!太懂礼貌了!娘奖励你吃鱼。” 安青夏喜滋滋地把儿子放到身旁坐好,不客气地伸筷子,挑挑拣拣选了最嫩的鱼腹肉,细心剔除细刺,剥掉外表重口的汤汁,放到儿子面前的小碗里。 “吃吧,刺挑干净了,不咸。” 她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旁若无人,谁都没来得及拦阻。 赵嬷嬷急得直给她打眼色。 太子爷还没动筷,姑娘怎么先吃上了?太子爷怪罪可如何是好! 她一急,心里便喊出了旧时称谓,一字不落落入太子脑中。 锦秋眼中闪过一抹鄙夷,暗暗撇嘴道一声没规矩,面上却温温柔柔开口。 “奉仪,尚未试菜,您且等等。” 说着,她姿态优美地执起一双银筷,朝太子柔媚一笑,便要去夹菜。 “慢着!” 安青夏喝止一声,望见太子高贵骄矜望来的眼神,猛地咽下即将脱口的后半截话。 【难得一桌子好菜,谁乐意吃你的剩饭!太子的份例菜由始至终都有人盯着吧?若还能被动手脚,毒死了也活该。】 【连口干净吃的都保不住,这么怂的太子也活不到寿终正寝,早死早超生!】 太子砰地放下茶杯,茶水粗鄙,本就难以入口。 安青夏佯装吓一跳,伸手去护身边的小孩子。 “熙儿慢点吃,没噎到吧?来,喝口粥送送,啊。” 顾熙咽下嘴里细细咀嚼的鱼肉,也顾不上像是又发怒的父王,张嘴吃下娘喂到嘴边的燕窝粥。 娘喂的饭好香! 小孩子礼尚往来,小心翼翼盛了半勺粥,大气不敢喘地递给亲娘。 “娘也吃。” 安青夏啊呜一口吃掉。 绝妙的滋味在口腔弥漫开,她幸福得眯起眸子。 “真香。” 母子两相视而笑,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吃得不亦乐乎。 太子看着对面腻歪的母子两人,俊脸先是绷得死紧。 没规矩,吃饭就吃饭,怎的还喂起食来! 可他的不悦丝毫没打扰对面那对母子进餐的好心情。 太子怒气消褪,不满渐生。 不是说珍惜一家三口团圆用饭的宝贵时光?怎的全然撇下他不顾!真真岂有此理。 “爷,奴婢为您布菜。” 被打断试菜的锦秋觑着太子的脸色,心中冷笑,不知道骂了安青夏多少句蠢。 蠢女人自己个不会讨太子爷欢心也就罢了,还教儿子忤逆老子,这辈子别想出头! 不过钱奉仪越蠢越好,正是她表现的时候! 锦秋声音里似是浸了蜜,大着胆子朝太子勾魂一笑,就要伸筷子去夹炒菜心, “爷先吃口青菜开开胃。” 顾熙小嘴嚼嚼,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太子,眼神里全是好奇。 【父王也不会自己吃饭么,还要人喂。熙儿晚上都学着自己用饭了。勺子确实很重很难拿,父王学不会没关系,等熙儿学会了可以喂父王吃。】 【还是娘厉害!会自己吃饭,还会喂熙儿。不过熙儿发过誓,要好好照顾娘,不叫娘受累变老。嗯,熙儿也会照顾父王的。】 小孩子童稚的暖心话语入脑,老父亲太子全然没觉得感动,反而羞恼地瞪了同样一脸看热闹的小妾一眼! 看她教的好孩子,怎么什么都不懂! 好吧,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至少懂得孝顺。 太子瘪了一肚子火气没地发,啪地拍开丫头的手。 “退下。” 锦秋手腕一痛,差点握不住筷子,满脑子旖旎绮思全烟消云散。 “爷,奴婢只是想帮您布菜……” “滚出去!” 太子狠狠瞪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妾一眼。 瞧瞧她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什么红袖添香骄奢淫逸,词都不会用! 锦秋伺候太子时间不短,自以为得脸,便有些飘飘然; 此时被当头棒喝,便记起眼前男人显赫的身份,只吓得肝胆俱裂,唯恐小命不保,却不敢违逆求饶,只得捡起掉落地上的银筷,灰溜溜退出。 “呃,你要赵嬷嬷帮你布菜么?” 安青夏看了场戏,只觉得颇为开胃,只想撸起袖子大快朵颐,可对面这位尊贵的爷也不能不管,只好意思意思问一句,心中拼命吐槽。 【嬷嬷年纪这么大了,你好意思叫她伺候你吃饭?不怕折寿?平常嬷嬷都坐着跟我一起吃饭的,偏你规矩大,劳我嬷嬷受累,站着干看着。】 【难得有这么多好吃的,不知道能不能开口赐嬷嬷一盘菜下去吃?嬷嬷跟着我,几年没见着肉了。】 “不必。桌子摆得这样满,看着心烦,这道栗子鸡跟那道蟹黄包,叫你嬷嬷撤下去用了吧。” 太子曼声吩咐,如愿听见脑子里小妾惊喜的欢呼。 【诶?太子这么好的吗?太善解人意了!尊老爱幼棒棒哒!这么好的太子一定要长命百岁,万事如意,常来聚餐呀!】 第51章 进击的太子奉仪11 太子俊脸又有发黑的趋势。 就盼着他来送肉吃?没出息! “用饭吧。” 太子今天心力交瘁,只想吃顿饭好好睡一觉。 “食不言。” 他瞥了糟心的小妾跟儿子一眼,预先掐断小妾未出口的不敬之言。 【在自己家吃饭也不让说话,成天端着架子不累么。】 太子眉心跳了跳,捏着筷子的指节用力,硌得指腹发疼。 他忘记新得上天惠赐的读心术了! 偏偏这个小妾又是最胆大的,逮着机会就腹诽他。 【太子可真不是个好榜样。难得一家三口吃顿饭,搞得跟要去上坟一样。儿子以后有学有样怎么办,多不讨喜?】 太子嘴角抽了抽,实在不明白他这个小妾怎会满肚子晦气,三句话不离个死字。 他身为一朝太子,勤学克己心怀天下,乃一国之表率,怎的就不是儿子的好榜样? 若是熙儿肖他,日后定也能成大器! 太子下意识看向对面正襟危坐的儿子。 府里小孩子多,又娇气难养活,他政务繁忙,难有机会跟他们相处,隔几日问下功课起居也就罢了。 古人云抱孙不抱子,他得父皇言传身教,自认是个合格的严父。 居其位谋其政,他乃一国储君,需要学习的政务浩如沧海,不类村居农夫,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只顾着那一亩三分地即可,多的是闲工夫陪伴家人。 太子宽容了小妾狭窄的眼界。 后宅妇人头发长见识短,天地只这院子四四方方大,心眼里除了夫君孩子,最多再牵挂个娘家,只会纠缠儿女情长也正常。 太子平复了心中杂念,含怒进食非养生之道。 “尝尝这虾,没有刺。” 太子伸手夹了一只红艳艳的虾子,放入儿子面前的小碗里,对他露出个慈爱的笑。 这个儿子平常没太留意,有三岁了? 现在看着规矩尚可,能坐得住,不知道开蒙了没。 “谢父王,父王也吃。” 顾熙奶声奶气道谢,仰起小脸甜蜜蜜地笑。 太子下意识又看了儿子身边的小妾一眼。 这孩子会长,一张脸大半随了娘,一双眼却是皇家正宗的凤眼,男生女相,富贵之相。 安青夏莫名其妙回望,嘴里小幅度快速嚼着炖得稀烂的肘子肉,心里小声哔哔。 【看我做什么?不是说食不言么?我可没说话。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双标也是没谁了。】 【唔,这肘子真香!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好吃!可惜熙儿大病初愈,体内还有残毒,不好动荤腥,真是可惜了。】 【下次能吃这么好,还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唉,也是我这个当娘的没用,叫熙儿跟我受苦了。】 【等樱桃当了我剩下的嫁妆,就拿来做本钱,叫她在外头做点小买卖贴补家用,也省得她在府里头总被太子妃惦记着,动辄得咎。】 【没钱当真寸步难行。熙儿要看病,要在外头买不加料的真药材,以后还要读书,还得给他攒聘礼置办婚房娶媳妇,样样都要钱。】 【当人家娘可真不容易。不像那个心宽的爹,成天跟个甩手掌柜的一样,万事不操心。也是,人家又不缺儿子,少了这一个,还多的是可以传宗接代的。】 【算了,这些留着以后再发愁,先好好吃完眼前这顿大餐。唔,这八宝鸭也太地道了吧?好吃到舌头都想一起吞下去了!】 太子筷子顿在半空,脑中瞬间涌入对面小妾大股大股念头,说不上抱怨,好像只是很寻常地唠叨,不叫他反感,只心中弥漫起淡淡的酸涩滋味。 他筷子一拐,夹向八宝鸭。 细细品了品,好像是做得还不错。 “这鸭子健脾开胃滋阴补虚,你多吃些。” 太子温声道。 见小妾同样睁大圆滚滚的杏眼望过来,嘴里却还像兔子似的不断嚼啊嚼,腮帮子鼓鼓的,仪态虽不甚雅观却很可爱,太子便忍下训斥,亲自夹了一块鸭肉过去。 安青夏惊得嘴里的东西都忘了嚼! 【啊啊啊!太子给我夹菜了!天下红雨了么?怎么办?我是不是要谢恩?可他不许我说话!】 “娘喜欢吃鸭子么?熙儿以后会叫娘每顿饭都能吃上鸭子的。” 顾熙两眼弯弯,吃完父王亲自夹来的一只虾子,便觉得有些饱。 父王今天真的好好!还给他跟娘夹菜!真想每天都能跟父王一起吃饭。 太子听见儿子的心声,本能地蹙眉,以为这个儿子也被亲娘教坏了,被撺掇着在他跟前争宠。 太子顿觉得索然无味。 却见到对面的小妾冲儿子挤眉弄眼,还朝自己不伦不类地作揖抱拳,逗得小家伙咯咯笑出声。 “好好说话。” 太子心累得跟她生不起气,干脆解除了禁令。 安青夏夸张地呼出口气,笑靥如花。 “儿子你误会了,娘不是喜欢鸭子,娘喜欢所有好吃的食物!” “天生我材必有用,每样食物都有自己独特的美味,不可厚此薄彼,懂吗?” 太子忙咽下一口汤,免去呛咳出丑的失态。 她还知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可用在这里对吗? 两岁多还没开蒙上学的顾熙,显然认为是对的,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熙儿懂了,以后一定不会挑食。” “乖。” 安青夏对儿子的受教十分满意。 这幼崽也太好养了,比猫猫狗狗的还省心。 难得起了慈母心肠的安青夏趁机教导。 “不光吃饭如此,世上万事皆是一样的道理。食物不分贵贱,觉得不好吃,只是烹饪的方法不对,没品尝到它真正难得的滋味。” “穿衣也是如此,不是只有绫罗绸缎锦衣华服才美,棉布吸汗麻衣耐脏,都有其可取之处,只要你穿对场合便能觉出好处来,万不可以衣冠取人。” 安青夏捏一把儿子的小脸,脑子里浮现许多可爱的童装样式,可以玩真人版洋娃娃换装游戏了,还可以开成衣铺子卖钱,简直棒呆! “玩游戏做学问交朋友同样如此,不可挑挑拣拣嫌东嫌西。世间万物都有各自的好处,你要做的是努力去发现其中奥妙,快乐地生活,知道吗儿子?” “熙儿懂了。”顾熙大眼亮闪闪的,崇拜地看着娘亲。 娘亲懂好多哦!好厉害! 太子诧异挑眉,不意小妾居然能说出点道理来,非是他以为的一肚子草包。 安青夏得意地朝他抬抬下巴,嘚瑟的小模样气得太子牙痒痒! 小儿无知,旁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她有何好自傲的! “熙儿,用过饭,父王带你习字。” 第52章 进击的太子奉仪12 学习是好事,可也要量力而行循序渐进。 安青夏捏一把儿子就比筷子粗点的小胳膊,深深叹息。 太子的崽也不好做啊。病还没好全呢,就要开始练毛笔字了?拎得动毛笔吗? 太子读到她的心声,神情一僵,也明白自己有拔苗助长之嫌,可话方才出口,总不好自打嘴巴。 太子睇了吃得满嘴流油的小妾一眼,目带幽怨。 敢在腹内抱怨,你倒是想辙递过台阶来,我不就顺着下来了么? 安青夏显然没有点亮心有灵犀技能,察觉到太子浓烈得不可忽视的眼神,她迟疑地看过来,半晌试探着把筷子上即将送进嘴里的一筷子嫩菜心递过去。 吃了半肚皮大荤,得来点素菜平衡一下。荤素搭配,干活不累。 太子目光沉沉,随着那根水灵灵的菜心移到自己面前的小碗里,仿佛在盯着什么难解的政事一般。 她用的是她自己的筷子。 上头沾着她的口水。 可她就这么大喇喇地夹菜给他。 这是大不敬! 要不要发作? 训斥她的话似乎有些小题大做,可放任不理,又只会姑息养奸,助长其没规矩的气焰。 可她也是一片好意,并非刻意恶心他; 甚至觉得这菜心很好吃,才会被他觊觎,她也是万分不舍让与他的。 听她心底滴血的碎碎念,似乎这菜心变得更诱人了。 太子默默夹起那根菜心,面无表情地放入口中,就着小妾心痛到无法呼吸的后悔以及控诉的眼神,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嗯,确实口感脆爽,带着菜蔬特有的鲜甜,佐以简单的调料,好吃得恰到好处。 【哼,饭果然要抢着吃才香!】 安青夏目睹了太子虎口夺食的全过程,心疼到滴血,气愤之下附赠太子一只大大的白眼,却没胆子抢他的食,只好把主意打到未成年的龙崽子身上。 “熙儿,燕窝粥好吃吗?” 安青夏舀起一勺子血燕粥,诱惑地递到小孩子眼前。 顾熙乖巧地张开嘴,像只嗷嗷待哺的雏鸟。 其实他已经吃得七八分饱了,不过娘的好意不能辜负,他还能行! 安青夏露出狼外婆般的奸诈笑容,勺子进洞之前,一拐弯送进自己嘴里,夸张地用力摆出享受的表情。 “唔,确实好吃。” 就着小龙崽子懵逼的表情,食用效果更佳! 太子看不下去,皱眉要训斥这女人收敛些,莫要带坏了儿子。 话未出口,外间传来李泉恭谨的请示。 “爷,春芳院来报,三郡王腹痛难忍,上吐下泻不止,于侧妃请您移步过去……” 话未说完,太子啪地砸了筷子起身,大踏步出去。 “可传了太医?” “已然派人快马去请了。” 脚步匆匆,话音渐远,终至不闻。 “娘,四哥也生病了么?” 顾熙揪紧一双秀气的小眉毛,奶声奶气地问。 安青夏对着满桌子山珍海味也失了食欲,轻轻搂住瘦弱的儿子叹口气。 “是啊。最近府里病气重,小孩子怕是都躲不过。” 顾熙明明行六,剧情里却说他成了庶长子。 这说明什么?前头五个男孩儿统统夭折,没一个长成的!而顾熙也伤了身子,形同废人! 这吃人的后院! 安青夏对上怀里孩童天真无邪的面庞,倏地做下决定。 “熙儿,娘带你出去住好不好?咱们去庄子上,春天看燕子飞回来,农民伯伯在田里播种;夏天去池塘游泳采莲藕,看小蝌蚪长出四条腿变青蛙;” “秋天摘果子烤地瓜吃,去山上看红叶;冬天去雪地里撒野,下绳套逮麻雀兔子。好不好?” 顾熙两眼亮晶晶的满是向往,脆生生答:“好!” 随即又赶忙问:“娘陪我一起?” 安青夏目光幽深。 “娘当然陪你一起。” 太子答应她避出府最好,不答应她就带儿子死遁! 有命活着才能谈及其他。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过程并不重要。 母仪天下并不只有陪伴辅助太子登基一途。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严格来说并不是皇后,而是太后! 感谢以孝治国!感谢她有儿子。 “出去避避也好,那位怕是疯魔了,太肆无忌惮了些。” 赵嬷嬷亲自守在外间,见太子匆匆离开,忙进来伺候。 “嬷嬷噤声,隔墙有耳。” 安青夏早察觉外头有人隐于暗处,大概是府中暗卫,特意安排来保护她们安全的。 太子并非愚钝之人,打小得一国大儒名臣倾力教导,心眼不比谁少。 安青夏有意在他面前动些小心思,撩拨他的猜疑心,叫他重视后院阴司,打破太子妃一手遮天的僵局,挣一线生机。 她送太子读心术,当然明白该如何在太子面前表现。 耿直人设好演也不好演,耿直不等于没教养不讨喜,其中的度也很难拿捏。 她做不到无欲则刚,便谨记自己身份,一个没背景的小妾,一个庶子的母亲。 牢记这两点,便不至于演崩。 至于暗处的侍卫究竟是太子的人,还是听命于太子妃,是来保护他们还是来监视的,其实都不重要。 总归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也能帮她传个话什么的,挺好用。 赵嬷嬷看着一桌子珍馐,也暂时把那些担忧放到一旁,喜滋滋地找出食盒收拾。 “幸好天气不热,饭菜放得住,这一桌子能吃上好些天。小主子今儿用得可好?剩下这半碗血燕,嬷嬷给温着,待会儿当夜宵吃好不好?” 赵嬷嬷一手带大安青夏母子俩,顾熙对她也格外亲近,闻言笑眯眯点头。 “好吃。熙儿吃过了,这是给嬷嬷留的,嬷嬷快尝尝喜不喜欢。” 赵嬷嬷心都快暖化了,红着眼眶笑出眼尾细细的纹路。 “嬷嬷吃饱了,吃的栗子鸡跟蟹黄包,可香!” 安青夏叫她别忙活了,直接帮把手把饭桌整个抬出去,找纱笼罩上便是。 “晚上吃得太撑,出去遛遛食。” 安青夏不满意地打量儿子小鸡子似的小身板。 她儿子可不能养成个病娇,打架打不赢不说,遇见事情怕是骑马逃跑都跑不及,变个天都担心他有个头疼脑热的养不住。 这不行! 必须加强锻炼! “姑娘要带小主子去那头瞧病?” 赵嬷嬷犹豫着似乎想要劝,委婉提醒。 “樱桃跟鹦哥还在外头跪着呢。” 第53章 进击的太子奉仪13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太子不在,小院便是安青夏说了算,自然也免去了俩丫头的责罚。 “嬷嬷熬些姜汤祛寒,这两天叫她俩在屋里好好养伤,别出来碍太子的眼。” 安青夏挥退俩丫头,叫关了院门,只带着儿子在院子里溜达消食。 “这么早就关门不太好吧?太子爷不说晚上要过来?” 赵嬷嬷老母鸡似的紧盯着摇摇摆摆散步的小主子不放。 小孩子见风长,披风做的有点大,都快拖到地上了。 偏姑娘还不许抱小主子,非要叫小主子自己走路,也不知道是又要折腾什么。 太子现在哪里还有睡女人的闲心?儿子都快不行了! 安青夏驴拉磨似的在院子里转圈,精神力外放,笼盖大半个太子府后院。 西北方向隐隐有骚动传来,安青夏心里一沉,嘱咐赵嬷嬷。 “带熙儿回屋睡觉,我出去瞧瞧。” 安青夏到底没忍心袖手旁观,打算过去看一眼,略尽绵薄之力。 她对幼崽的容忍度还是挺高的。 作孽的是大人,何苦连累无辜的小孩子。 她有精神力在手,帮忙催吐排毒大概也能有点用处,死马当活马医吧。 “您何必趟这趟浑水。” 赵嬷嬷不赞成地拦她,想叫她明哲保身。心软也不能把自家搭进去吧? 救人如救火,安青夏没时间解释,随意应付几句,匆匆出了小院,循着动静弯来拐去地往西北赶。 没等她去到春芳园,便听见一阵爆发的哭喊。 安青夏脚步一顿,知道来不及了。 她静静注视灯火通明的小院一眼,扭头回自己的院落。 “那孩子没了。” 安青夏冷静地告诉赵嬷嬷。 “把熙儿看好,我不在的时候,嬷嬷必须留在他身边,不能叫他落单。” 赵嬷嬷被她清冽的眼神直直盯着,激灵灵打个冷颤。 “我记下了,姑娘放心。” 安青夏嗯一声,轻拍床上忽闪着大眼的儿子,又吩咐赵嬷嬷收拾行李。 “府里不太平,熙儿身子弱,不能陷在府里跟他们耗。我会尽快请求出府,去庄子上休养。” “细软全部收拾好,冬天的衣裳多带几件;知会樱桃一声,她也跟着去,叫鹦哥留下看家。” 赵嬷嬷一一应下,忙忙去了。 安青夏草草给儿子和自己洗漱完,娘俩亲昵地头挨头睡觉。 “娘,今天不喝药吗?” 顾熙声音软软的,强撑着发沉的眼皮问。 “不喝药会生病,像大哥和三哥那样,娘会担心的。” 安青夏一下下轻拍他,声音低而柔。 “嗯,今晚先不喝药。睡饱喝足病就飞走了,娘陪着你,睡吧。” 顾熙放下心事,甜甜嗯一声,规规矩矩摆好手脚,一秒沉入梦乡。 安青夏了无睡意。 她盯着昏暗的床顶,久久不曾眨眼。 …… 月影西斜,启明闪耀,喧闹的太子府渐渐陷入沉寂。 太子出了春芳园,被侧妃哭到脑仁发麻。 好在一碗安神汤灌下去,总算清净了。 他负手望天,夜风吹拂他的鬓发,叫他有种透口气的诡异松泛之感。 儿子去了他痛惜,却被读取的那些活人的龌龊心思倒尽胃口。 于侧妃认定是太子妃下的手,满心报复太子妃之余,更担心她自己地位不保,盘算着赶紧拉着他再生个儿子固宠。 她亲生的儿子还没咽气,她就惦记着要再生一个了。 太子咬了咬后槽牙,蓦然生出满腹萧索。 偌大个太子府,他却生出无处落足的孤寂! “爷,夜深了,该安置了,身子要紧。” 李泉轻手轻脚给太子披上披风,小心翼翼劝道。 太子现在心情极差,比两月前太孙没了那会儿还吓人。 想想也是,子嗣不丰,孩子全站不住,对太子也是极为沉重的打击,搞不好那些事多的朝臣还要参一本的。 这才几天啊,府里几个男孩相继出事,三郡王更是直接救不回来了。 这是使的绝户计啊!太狠了! 若是太子没有子嗣,太子之位定然不稳,还不知道便宜了谁去。 太子睨他一眼,淡然开口,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疲惫。 “你也认为是太子妃动的手脚?” 李泉脑袋垂得更低,斟酌着字眼回答。 “奴才不敢妄加猜测。不过奴才想着,这世上的事儿,总有其头尾缘由;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大多人不愿去费那个力气做的,肯定有什么是被人惦记谋算的。” 太子不置可否,仰头望着天边残月,良久迈步。 李泉忙跟上。 太子爷这是又要去钱奉仪那里? 这么晚了,那边怕是已经落锁了。 况且六公子前几日才刚中招,侥幸未死,正需要静养;太子爷这一去,只怕又戳了背后那些人的眼,被当成靶子的六公子再难幸免。 罢了,一个病恹恹的六公子,没了就没了,太子爷别郁结于心就好。 这满府上下的兴衰荣辱,可全系在太子爷身上! 太子脚步一顿,转而去往前院。 他强忍着针扎似的脑袋,喝一口热茶提神,面无表情地吩咐: “去查,查不出个子丑寅卯,你们也不用来见我了。” 李泉皮一紧,躬身应诺,转身要退下去查案。 “站住。” 太子轻揉着太阳穴,语气无波无澜。 “你去太子妃那里训斥一番,责令她管好后院,照顾好孤的儿女!皇家儿媳不是那么好做的,容不得尸位素餐之人!“ “若府里再出事,乌烟瘴气家不像家,孤唯她是问!” 李泉被他声色俱厉地一番发作,腰快躬成虾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好躲了这差事。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太子妃那是未来的国母!他就算有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去斥责太子妃! “滚!” 太子不耐地呵斥一声,腻烦了这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太子妃是未来的国母? 呵,连他这个太子都可以废,何况区区一个太子妃! 糊涂种子! 李泉极会看眼色,见太子动了真怒,连滚带爬地退下。 “青风。” 太子灌下一杯茶水,对着空无一人的室内唤了一声。 一阵微风过,一道黑影轻飘飘落在他面前,抱拳施礼。 “主上。” 太子定定瞧他半晌,强忍着头疼读他的心思,却一无所获。 “查得怎样?” 青风恭谨而立,用毫无起伏的声音禀告: “时间太紧,只查到只鳞片爪。” “太孙突发天花夭折,其中并无可疑。太子妃悲痛之余,背着您拿府里其他人撒气也确有其事。” “大厨房受命不许做荤食,其他院子有自己的小厨房,受影响不大。唯独钱奉仪那边囊中羞涩,每日靠领大厨房的份例菜过活,时常被克扣,近日愈加艰难。” “至六公子落水染疾,更是花钱如流水,全靠钱奉仪偷偷典当财物勉力维持。” “六公子落水一事有了些许眉目,不出意外应是有人刻意为之,背后主使之人很可能是太子妃,为六公子看诊的毛大夫也很有可能被收买。” 第54章 进击的太子奉仪14 收买从来不是个好词。 生于宫闱的太子明白这俩字掩盖下的腥风血雨。 窗外夜色正浓,看时辰差不多要上朝了。 太子疲惫地捏捏鼻梁,摆摆手示意青风不必再说下去。 “府里我暂且交给你,务必将一切魑魅魍魉清查,处置不了的再报于我。” 青风所领的青风卫,是历代储君的贴身暗卫,乃皇帝亲手赐予的一道保护符,同时也有一定的监察之职。 若太子无法顺利登基,则这一代青风卫亦将重新洗牌换血,忠心自不必说。 太子当然也不会疑心青风卫的忠诚,很自然地将府内安危尽数托付,并代为处置部分紧急事务。 这是对太子妃的钳制,也是对皇帝的投诚。 府中接连出事,青风卫不会隐瞒皇帝,太子一个內帷不修的罪名跑不掉。 这事可大可小,只看皇帝想不想发作。 太子推开窗,深吸一口清冷的夜风,只觉得针扎似的脑袋有了片刻清明舒缓。 “小六那边如何?” 先前李泉的嘀咕,虽然僭越,太子却很难忽视,在心底划了道痕。 如今他府里不能再出事了。 就算他儿子多,也禁不起这样折腾。 那个小妾看着是个鲁直的,心里却也有数,是个合适的母亲。 只可惜没什么本事,怕是护不住小六。 “钱奉仪想带六公子暂避到庄子上。” 青风毫不隐瞒地将安青夏那边的动静如实禀报。 “她去看了小三?” 太子怔了怔。 那女人瞧着可不是爱生事的,成天忍气吞声,被人欺负得没活路了,也只不过想着继续逃开,远离太子府。 她不信他,不信这府里任何一个人,却肯在小三病危时去探望? 不怕惹来麻烦? 她到底是物伤其类太过心软,还是别有图谋? 太子头疼得难以分辨真假。 罢了。 这些人的心思何必去猜,待他应对父皇回来,看一眼自有分晓。 当务之急是养养神,别在父皇面前出了岔子,惹父皇失望。 “知道了。上心些护住他们,待我回来处置。” 青风无声一礼,再度神不知鬼不觉地携一阵轻风消失。 室内恢复寂静。 太子喝一口热茶,抱着刺痛不已的脑袋,倒在书房里的榻上和衣小憩。 …… 李泉领了太子的令,愁眉苦脸地叫开内院的门。 “泉爷您怎的这时候来了?主子爷呢?” 守夜的婆子探头瞧向他身后,见只有他一人,颇为吃惊。 李泉跟她倒也没摆谱,甚至好心地提点了句。 “别多问。这几天用点心,要变天了。” 婆子唬了一跳,缩缩脖子半句不敢多问。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一个伺候人的奴婢拦不住!只求雨点别砸在自己头上就行。 “你这老货倒乖觉。” 李泉见她识趣,倒笑了。 他搓搓手,望着黑黢黢的内院,半晌不挪步。“天儿快亮了。” 婆子赔笑搭茬。 “可不是,就这会儿最黑最冷,难熬。您要不要进来喝口热水暖暖身子?” 天亮前最黑最冷的时候么? 说的倒有两分粗理。 李泉咂摸了下婆子的话,竟然真的跟去了门房歇脚。 “那咱家就不客气了。” 婆子本是客套两句,不成想他真答应了,吃了一惊赶忙笑着奉承。 “您贵人事忙,平常想跟您亲近又怕耽搁您的差事,今儿可算是得着了。您请。” 李泉在门旁磨蹭了好一会儿工夫,吃吃喝喝又拿了不少孝敬,算着太子爷早出府上朝,太子妃的正院也该起了,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办那件要命的差事。 这时候不早不晚,没扰着太子妃休息,赶在各院子过去请安之前把话传到,他这差事就可以卸了,也不过分伤太子妃的颜面。 可他李泉却是要把太子妃得罪得死死的!小命难保! 这不是逼着他上太子妃的船么? 可太子妃明显惹怒了太子,这会靠上去除非他昏了头! 殿下啊殿下,怎的将这么个烫手山芋丢到他手里头了?叫他捧也不是,丢也不敢,真真愁死个人了! 左右逢源的李泉一路哀嚎着去了正院,绷着张脸,不见平时的喜气盈人。 “泉公公怎来得这样早,可用过早膳了?咱们这刚好下了银丝面,上好的高汤配着十八样浇头,又好吃又爽口,给您来一碗?” 琥珀亲自迎出来,笑意盈盈,不见讨好只觉亲昵。 李泉是太子身边第一得用人,能在太子身边说得上话的;饶是他们太子妃待他都有两分看重,她更要帮主子拉拢好这条太子爷身边的狗。 “太子妃起了么?” 李泉一改平日做派,也懒得跟这一肚子心眼的精丫头耍嘴皮子,端着架子公事公办。 “你快进去通禀一声,就说咱家领了太子的密谕,即刻便要面见太子妃,片刻不可耽误。” 琥珀见他这般作态,心头猛地一跳,强笑着打听。 “怎的这般突兀,殿下有急事要我们娘娘去办么?” 李泉冷冷瞥她一眼,半个字不肯松口。 这丫头精过头了就是蠢,瞎打听什么! 不知道伺候贵人就是要装聋作哑,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一看就是还嫩着! 琥珀被他瞧得心底里冒凉气。 这李泉平常瞧着笑嘻嘻的,也乐意跟丫头媳妇子说说笑笑,占些嘴头上的便宜,还辗转托人给她递过想结对食的意思,被她含含糊糊拖着吊着也没生气,怎的这会儿这样看她! 跟看死人似的。 琥珀脸上的笑差点挤不出来,说了句公公稍候,落荒而逃。 太子妃的正院里都不是没眼色的人,见此情景愈发噤若寒蝉,离得远远的守着院门,看得李泉暗暗点头。 丞相府里调教出来的果然不是没规矩的。 琥珀那丫头这次受些教训也好,再这么飘下去,早晚惹出大祸。 李泉安安稳稳等在院子里,像是这院子里的一棵花木一樽石凳,能站到天荒地老。 太子妃却没叫他等太久,很快便有贴身的老嬷嬷亲自迎将出来,客客气气将人请进去。 “太子妃请摒退左右。” 李泉眼观鼻鼻观心,铁面无私。 太子妃眉尖轻蹙,摆摆手,屋里人流水价退下。 那老嬷嬷走在最后,自外头轻轻合上门,亲自守在外头,眼神淡淡注视着外头,耳朵却留神着里间的动静。 “太子口逾:责令太子妃管好后院,照顾好孤的儿女!皇家儿媳不是那么好做的,容不得尸位素餐之人!” 老嬷嬷心头猛地一跳,眼睛睁得老大! 屋里李泉平板的声音还在继续。 “若府里再出事,乌烟瘴气家不像家,孤唯她是问!” 第55章 进击的太子奉仪15 哗啦! 内室倏地一阵异物坠地碎裂声响,惊得老嬷嬷眼皮子狂跳不止,手心里沁出冷汗,贴在雕花的紫檀木门上,将推未推的。 李泉传的是太子口谕,代表的就是太子爷的脸面,太子妃即便心中不忿,又怎好当面发作? 这可如何是好? 老嬷嬷急得百爪挠心,就在她想一横心推门进去的当儿,突闻得里间李泉出声劝阻。 “娘娘息怒。昨个夜里三郡王去了,太子爷惊怒交加,方才迁怒于您。您千万保重身子,不可与太子爷置气,这满府上下还等着您主持呢。” 老嬷嬷眉梢微挑,手悄然放下,安心守在外头,只做不知里头的动静。 琥珀在花厅门口探头探脑,得了老嬷嬷一个凌厉的眼刀子,当即给吓回去了,负气将手里端着的茶水果子往小几上一搁,坐着生闷气。 总感觉这一早晨诸事不顺!得空去寺里求到平安符吧。 李泉没多呆,很快走了。 老嬷嬷进去跟太子妃说了一小会儿话,便叫小丫头进去收拾。 琥珀凑上前去给太子妃梳妆,被打发了出去。 “叫她平时掐尖要强,好像太子妃离不得她一般,德性。” 跟她不对付的大丫头趁机落井下石,挤开她往太子妃跟前献殷勤。 琥珀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这些见缝插针的贱人! 偏偏太子妃今儿心气不顺,没给她脸,她也不敢硬往上凑。 琥珀心眼转两圈,便一甩帕子,出了正院,往春芳园去。 昨儿个晚上太子离了正院,太子妃发了好大一通火气,半夜气得心口疼,把府里头的两个大夫全叫去问诊,又是开方子又是煎药的,足足忙活了两个多时辰。 太子妃服下汤药,燃着安神香,辗转了好半夜才睡着。 也因此春芳园那边闹开幺蛾子,并未将消息送进去。 于侧妃向来狐媚,生的儿子也是有心计的,养得鬼精。 那母子俩成日里盘算着如何争太子爷的宠,多少回夜里借着小的生病的借口,将太子爷强行自别的院子里拉走,甚至还截过太子妃的胡! 昨个夜里想必也是雷声大雨点小,还是那套老把戏。 也亏得太子爷吃那一套。 于侧妃也是个心狠的,成天叫儿子装病,不嫌晦气? 琥珀撇嘴,转过弯瞥向春芳园,乍然瞥见一片白,不由得有些愣愣地眨眨眼。 怎的像是挂了孝? 太孙都过世快仨月了,于侧妃这会儿才服软,有什么用? 琥珀立时回想起太子妃赤红着眼,神情扭曲癫狂的咒骂: “这些贱人!谋害了我的宸儿,还想没事人一样笑?本宫若不把他们统统送下去陪我儿,誓不为人!” 琥珀浑身打个激灵,眸底浮现一抹恐惧。 那不会是给三郡王挂的白吧? 于侧妃娘家势大,从来都跟太子妃分庭抗礼,太孙过世时她还说了许多风凉话,怎么可能突然服软! 不会是,太子妃动手了吧? 琥珀脸色发白,回想起兰嬷嬷那张似乎从来不会失态的规矩脸庞,头皮开始发麻。 昨晚她惦记着太子妃,没睡得太实,半夜起来倒水喝,依稀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出了正院。 她一眼瞧见就觉得那身形像兰嬷嬷,但那影子实在太快了,快得不像人。 她只当自己眼花,提着心关窗捂着被子逼自己睡觉。 如今想想…… 琥珀立着出了半天神,眼睛似是黏在春芳园那一片惨白上挪不开,浑身禁不住地打起寒颤,筛糠似的止都止不住。 一阵风过,琥珀脖子后头一疼,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一名青风卫将她掳走,青烟般消失不见。 不多时,兰嬷嬷出了正院,行色匆匆出府,身后远远缀着一道飘忽的人影,直跟着她回了宰相府,也没被人察觉。 …… 安青夏搂着儿子,一觉睡到自然醒。 一睁眼对上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安青夏亲了怀里乖巧的儿子一口,笑眯眯打招呼:“熙儿早上好。” “娘亲早安。” 顾熙回亲她一口,小脸笑成一朵花。 “醒了怎么不喊我?这么躺着不累吗?胳膊麻了没?尿急了吧?” 安青夏把小家伙从被窝里捞出来,给他套上外套,先抱他解手。 顾熙小脸微红,略带扭捏地奶声回答。 “熙儿也刚醒没多久。” 安青夏不和害羞的小孩子争辩,其实是有些诧异这孩子口齿的伶俐程度的。 瞧这表达能力,跟大孩子也差不多。 难道是皇家基因好,开窍早? 安青夏漫想着,三步并两步抱小家伙去屏风后头放水,又把他塞回被窝,继而解决自己的问题。 “还是去庄子上好,地方大,能建个旱厕。” 安青夏虽然在她那个末世里磨炼掉所有的矫情,无论什么情况都能将就,可有条件时,谁不乐意过得好点? 马桶放屋里这事儿她当真有些膈应。 奈何院子小,风俗如此,她只好先将就着。 想想她也是矫情。她一个制造垃圾的还觉得难闻,那些天天洗恭桶的下人可怎么活? 还是去庄子上吧,建个旱厕大家都解脱了。 赵嬷嬷听见动静进来,亲自给兑上温水,服侍小主子洗漱。 “姑娘睡得可好?” 安青夏披头散发地给儿子穿上一身可爱的虎头袄,自己随意穿上昨天的衣裳,正坐在梳妆镜前梳头。 头发太长,复杂的发式她不会梳,编辫子丸子头还是会的,于是便将两者结合,梳了个进阶版的麻花辫丸子头,拿头绳三两下系住,精精神神地去洗脸。 “睡得挺不错。就是枕头不太舒服,还是装个荞麦皮的吧。” 安青夏拿布巾子擦脸,瞅着奶嬷嬷脸上浓重的黑眼圈,心知她心事重,昨晚肯定没怎么合眼,便出声安抚。 “嬷嬷放宽心,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没事的。” 赵嬷嬷给顾熙洗完脸,又抠了点膏子往他小脸上抹。 秋干秋燥,小孩子皮肤嫩,不小心就皴着了。 她抬头瞅一眼安青夏古怪的发式,颇觉新奇。 “姑娘今儿个头梳得有趣,这却叫个什么名头?” 安青夏臭美地跟她面前转一圈,装模作样想了想。 “要不就叫丸子头?瞧瞧像不像四喜丸子?” 顾熙捧场地拍起小巴掌。 “娘亲好看!” “胡闹!” 太子呵斥的声音传来,竟不知何时站在外头,又听了多久。 顾熙被他黑沉的脸色吓了一跳,含着两泡泪,小声喊了声父王。 可把安青夏给心疼坏了。 【又来!太子挺大个人了,能不能成熟点?在外头受了气想办法怼回去啊?回来黑着张脸吓唬老婆孩子算什么本事?】 【这个点儿他是刚下朝回来?难道是被参了?还是被皇帝老子训斥了?总不会太子之位不保吧?哎哟这事可大了,闹不好要阖府抄斩的!】 【就说我命不好进了这府里。自古以来当太子的有几个得好结果的?兄弟嫉恨亲爹防着,也是真可伶。】 【可儿子都给他生了,还能怎么办?皇家又不能和离,只能跟他一条道走到黑了。唉,可怜我的熙儿,命真苦。】 第56章 进击的太子奉仪16 “给爷请安。” 安青夏轻施一礼,冲赵嬷嬷使眼色,叫把被吓哭的顾熙抱下去。 小孩子是真的会看眼色,对情绪的感知极为敏锐。 安青夏又赶忙冲儿子展露个安抚的笑容。 顾熙得娘亲一个笑脸,感觉更委屈了,却下意识回她个笑容,不小心泪珠就滚落出来,他忙把小脸藏进嬷嬷怀里,再不肯抬头。 真可爱,像是一株含羞草,碰一碰就缩回去,好玩。 安青夏含笑目送赵嬷嬷抱着孩子出了屋子,犹自心情不错地弯着嘴角。 太子咬了咬后槽牙。 这女人!儿子是生来玩的吗? 再说一个男孩子,要那么羞怯可爱做什么!小家子气! 她就那么没眼色,只顾着玩儿子,没瞧见他心情不佳?也不知道来哄哄他! 明明说要跟他一条道走到黑的,也没见她对他上心。 太子不悦之余,竟然也生起淡淡的委屈,目光复杂地望着她那张一看就睡得很饱的好脸色。 枉他还是一国储君,被太傅教导多年,竟然没一个小妾看得清楚。 太子,到底还不是至尊,上头一尊大佛压着,周遭群狼环伺,如履深渊,他以往怎能那么天真! 居然还做着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美梦! 皇家无亲情! 太子喉间泛起一阵咸涩,张张嘴又紧紧抿起。 说什么? 说他早朝时,不小心读到那些朝臣两面三刀,首尾两端,分头下注,对他并非真心看好追随? 说他散朝后被喊到御书房被父皇问话,费力读取到父皇心中所想只言片语,却是打着以他为磨刀石的主意,日后要为他心爱女人所生的儿子让位? 还是说他被父皇训斥一顿,失魂落魄出宫来,遇见刻意等着看他笑话的兄弟,嘴上虚情假意地问候,心底大笑三声,美得差点放鞭炮庆贺他失势,一声一声骂他蠢货? 太子当时真的想扭头回母后宫中,寻求一点慰藉。 母后总不会不顾他。 可太子鬼使神差地居然却步。 母后育有三子,待他一向严苛让他上进,最喜爱的是幼弟,幼弟如今也有十三了。 太子不想疑神疑鬼,可这一早上的天翻地覆,不,自打他得了这读心术起,就没遇见一个真心待他之人。 口蜜腹剑两面三刀! 除了她。 等太子回过神,他便站在小院了。 看着她朝气满满地同儿子嬉戏,笑意盈盈与嬷嬷说话,关照一个下人的起居与心情。 谁来关注他! 太子心底一股不平之气直冲而上,突然很想打破眼前的安然喜乐,便吼了一声胡闹。 没等他继续发作,她果然先数落了他一通。 那个大大的白眼也翻得他极舒服。 太子咳了一声,大马金刀坐下。 酸枝木的椅子上铺着碎布拼成的垫子,远不如其他院子里头的坐着舒服,屋子也逼仄,小妾也不如其他女人面上小意逢迎,可他愣是不想走。 “光着头像什么样子。” 太子听见自己温和的声音,那点强撑出来的怒气像是徒有其表的纸老虎。 “德容言功白学了?儿子还小,在他面前要注意规矩。” 他紧盯着她,瞥见她嘴角微微一撇,草草朝他行了一礼,口上应是,心里又嘀咕嫌他成天就知道规矩规矩,死板板的没人味儿。 也是,其他人对他面上规矩都做得特别足,可何曾有几分真心? 还不如她这般没规矩,虽然总是腹诽于他,却是真心为他好的。 虽然她总是嘴硬,嫌弃嫁他是命不好,却要跟他一条道走到黑的。 走到黑,是死同穴? 到了黄泉地府也不愁没个真心人陪他。 太子喉头梗着的那口气倏地就散了。 然后他就恍然回神,他怎的这样快也被她带得不知所谓,动不动就想到死。 不吉利。 太子嘴角微勾,看她回身去翻简朴甚至在他眼里可称得上简陋的首饰盒,随意拿了支玉簪子插上,应付了事。 他知道她啪地急急合上的妆奁里,空荡荡的,不剩几支能见人的首饰。 都被她偷偷拿去当了。 给他儿子换吃食,换药材,还要开铺子,给他儿子攒钱娶媳妇。 那是他儿子,可她却养得像是孩子真没了爹一样。 太子瞧着她瘦得不盈一握的腰肢,单薄得像纸片的身板,还有消瘦脸颊上比常人大一圈的盈盈水眸,心底又泛起另一种酸涩。 皇家,无亲情。 太子咀嚼着这几个字,眼底悲凉又自嘲。 他蓦地起身,自桌上新插瓶的艳俗红菊里掐了一朵,轻轻插在她鬓边。 他看着惶然无措乖巧站着的小妾,轻而涩地说: “很好看。” 小妾憋红一张脸,不自在地躲出去给他传膳。 她很好看。 太子倏地想起,她当初就是因为颜色姝丽,容色惊人,被几个兄弟的母妃托情求到父皇跟前,惹了父皇忌讳,最后干脆赐给了他。 他膈应她不安分,招蜂引蝶不安于室,又猜忌她是否早与他人有了首尾,奉命来他府里做探子,因而一直冷着她。 记不起是哪个兄弟打听她打听到他跟前,活像被硬按头戴上几顶绿帽子的他恼了,回来就将人给办了,折腾了足足一宿,她哭喊着求饶,他更怒。 太子猛地闭上眼,攥紧拳头。 那般失态的自己,是这二十年来唯一的一回,难怪被他刻意遗忘,再不曾踏足这里一步。 不曾想,她竟给他生了个儿子,还养到这样大了。 太子不敢想,她这几年在这府里如何挣扎求生的。 于侧妃有娘家有手腕,依旧没护住亲子,她却将儿子养得这样好。 对他无有半点怨怼,见了就甜甜笑着喊父王。 可她到底还是生了离府的心思。 是真的扛不住了吧? 太子眸色变换,扫一眼简朴到寒酸的屋子。 家具老旧却擦拭得一尘不染,没有字画金玉点缀,却放着一瓶子带着露水的鲜花。 像是她的人。 即便处境艰难,依然活得精神。 相比起他,她才像是遗世独立,在这纷扰浮世孤独求生的人。 却没有自怨自艾,还努力将身边人照顾好。 “青风,取些银子来。” 太子低声吩咐,如同自言自语,相信以青风的耳力能听得一清二楚。 “还是先去厨房将我的份例菜取来,我在这边用。” “算了,这个叫别人去,你亲自去请太医正,别惊动太多人。” 第57章 进击的太子奉仪17 安青夏先去了东里间看儿子。 小家伙抱着个布老虎乖巧坐着,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铺盖,其他行李已经被赵嬷嬷连夜收拾打包。 “姑娘,您可千万别这时候触太子爷的楣头。” 赵嬷嬷盛一碗炖得烂烂的鸡肉粥,是拿昨晚剩下大半的栗子鸡鸡肉炖的,炖了小半宿,十分入味。 “真香。” 安青夏被勾起馋虫,追着吃了一口。 “姑娘垫补下肚子也好,待会儿专心伺候太子爷用饭,千万别惹到他。” 赵嬷嬷回想起三年前那一晚,还替她家姑娘心疼。 太子爷随心所欲惯了的人,哪里懂得心疼人,想怎样别人还不是只能受着? 反正姑娘儿子也生了,后半辈子也有了依靠,不去指望那些荣宠也罢。 赵嬷嬷顾忌着会听话儿的小主子,没敢多劝。 她家姑娘那样伶俐的人,心里头门清,她提点两句就成。 安青夏又急急吃了两口,舒服地吐出口气,捏捏儿子小脸,叫他好好吃饭长高点,这才撂下帘子出去。 头上那朵大红花顺便留给儿子玩。 才出了东里间,就看见在堂屋负手而立的太子。 安青夏仔细观察一会儿,拿出快还给老师的课本知识分析他的微表情,觉得他心情该是还不错。 真是喜怒无常。 安青夏小声感叹,对上他倏地望过来的眼神,忍不住又感叹一句。 这双眼跟儿子长得真像,不愧是亲生的爷俩。 太子眼底浮现一抹无奈,已经习惯她的天马行空没规矩。 是熙儿肖他,怎么能说老子像儿子? “刚才给戴的花呢?” 他一眼瞧出不同,似是随口问道。 【谁要戴那么俗气的大红花,再在嘴角点颗黑痣,妥妥的乡下唱大戏的媒婆,丑死了。】 安青夏微微撇嘴,甩锅给儿子。 “熙儿今天早上很乖,我看他喜欢那花,就奖励给他了。您眼光真好!” 太子莞尔,瞧着她这口不应心的小模样,居然挺顺眼。 “那边屋里怎的这样香?躲着吃独食?这院子不是没设小厨房?” 【狗鼻子啊?这都闻见了!】 安青夏呵呵假笑。 “就是昨晚一点剩饭,扔了怪可惜了的,嬷嬷半夜起来拿煎药的罐子撒了把米,兑水熬了点粥。” 太子虽习惯她腹诽自己,到底被捧了二十年,不很适应她变着花儿地数落自己,脸色便有些不豫。 到底没真的发作。 “剩饭吃了对身子不好。我叫在这里摆饭,你带熙儿过来一起吃。” 【这么好?太子转性了,连请我们两顿饭!难道是良心发现了?不不不,怎么可能,大概是老天听到我的祈求,显灵了吧?】 安青夏喜滋滋道谢,去东里间把儿子抱出来,那朵艳俗的大红花自然舍了。 “嬷嬷你跟樱桃她们吃吧,熙儿有我。” 安青夏忍着被鸡肉粥勾得咕噜叫的肚子,劝自己忍忍,等下有好吃的。 可惜她失算了。 【清粥小菜?这是要给三郡王守孝?早知道就不跟太子一起吃了,害得我儿子也跟着吃素,好不容易攒点肉腥熬了鸡肉粥。】 安青夏是真的怨念了。 没尝过喷香的鸡肉粥还好,得到后再失去,简直不能忍! 太子也没记起自己早上临走前的吩咐,被小妾幽怨望着,也觉心虚。 “这米是上进的碧粳米,有诗赞曰:京畿嘉谷万邦崇,玉种先宜首善丰。近纳神仓供玉食,全收地宝冠田功。泉溲色发兰苕绿,饭熟香起莲瓣红。人识昆仑在天上,青精不与下方同。” “香气口感与众不同,外头轻易吃不到的,你们尝尝。” 太子亲自给母子俩人盛了小半碗粥,殷勤相劝。 【不愧是文化人,吃个饭也得吟首诗,格调立马不一样了。太子亲手盛的粥!我的妈,这得是皇帝皇后的待遇了吧?就算是碗糠我也能咽下去,嘤。】 太子嘴角抽搐,笑也不是,恼也不是,只得转向乖巧坐着的儿子。 “熙儿能自己用饭吗?” 顾熙满把攥着勺子,小脸严肃如同上战场,郑重点头。 “熙儿能行!父王要不要熙儿喂?” 太子只觉心口又中一箭,望着眼前这对糟心的母子,强行挤出微笑。 “父王会自己吃!” 得了小妾一个白眼,太子才发觉自己语气有些重,忙去瞧儿子,发现小哭包没含金豆豆,这才大松口气。 差点又被话多的小妾腹诽。 太子接过小妾递来的粥碗与筷子,总算能安静吃口饭。 没吃两口,太子又觉得这寂静的用餐氛围有些不自在。 尤其看到对面母子俩又开始对视而笑互相喂食,太子心里又别扭了。 “咳。” 他轻咳一声,刻意顿住没夹小菜,也没盛粥。 安青夏抬眼分他个眼风,继续给儿子舀一勺清爽嫩滑的凉拌豆腐。 不愧是太子的份例菜,连小凉菜都做的这样精致可口,不比肉菜差。 “咳咳!” 太子没等来夹菜,又干咳两声,开始以目示意。 【太子眼抽筋了?没休息好吧?估计还有点上火,嗓子也不清爽。没事,回头有大夫给他开方子,还有太子妃和那些姐姐妹妹嘘寒问暖,巴不得有机会献殷勤呢,我操的哪门子闲心。】 安青夏又给儿子夹了个鹌鹑蛋,见他吃得香,心里也舒坦。 【果然是那药有问题,昨晚停了药,今天熙儿的精神头就好多了。还是得赶紧出府一趟,找医馆的正经大夫好好瞧瞧,留下病根要遭一辈子罪,那可就是我这个当娘的失职了。】 【樱桃昨晚出府没成,东西没当掉,银子肯定不够使,待会儿吃过饭得先办这事。唉,要是能去庄子上就好了,出入方便,我跟嬷嬷她们做些针线,也能换些银钱贴补家用。】 【拘在这府里,一举一动都有眼睛看着,实在为难,倒叫我儿跟着受苦了。】 安青夏歉疚地看儿子一眼,又给他夹了个豆沙包,摸下小孩子圆乎乎的脑袋。 顾熙仰头冲娘笑,啊呜一口咬掉半个小豆沙包,甜甜的馅料流出,他小眼睛亮晶晶的,举起剩下的一半叫她也吃。 安青夏一口吃下,眼睛也亮亮的! 好吃! 太子见那母子俩旁若无人地喂食,只得闷闷不乐地又拿起筷子吃饭。 “我身子不爽利,派人请了太医正过来,你们也跟着一起瞧瞧吧。” 【这么好?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太子如愿接受到小妾惊喜的眼神,诚心诚意朝自己道谢。 “给熙儿瞧瞧便是,我身子向来不错,不用麻烦了。”她打破食不言的戒律开口婉拒。 【太医正何等身份,怎会给我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问诊,怕不会当做羞辱,恼了太子。】 太子读到她的心思,微微一怔,勾起的嘴角微微抿了抿。 第58章 进击的太子奉仪18 他虽心里一直喊她是小妾,那不是因着记不起她的名字? 可即便是太子的小妾,将来等他更进一步,那也是皇宫里头有名有姓的贵人,太医署那群心眼长到脚后跟的老家伙,就算不想烧她这个冷灶,也绝不会给她冷眼。 他这个太子还是有两分薄面的。 太子自傲完毕,又生出心虚。 那些人怕也是面上做戏敷衍他,背地里不知道又做些什么勾当! 太子拧眉,不乐见自家变得这般患得患失,这不是一国之君该有的气度! 别人越不看好,他越要做得更好,叫他们心服口服! 不服也没关系,为他所用即可。 谁叫他是正宫所出嫡长子?天命神授! 便是,便是他父皇,也休想无故废黜他! 太子将筷子攥得死紧,不意面前小碟子里递来一块腌笋。 他顺着她收回去的手腕,看到被她搁置在一旁的公筷,抬眼是她略带些敷衍的笑。 【光看就能饱?果然是没饿过肚子的太子爷,对着这么好吃的饭菜也有工夫发呆。】 又得了句奚落,太子手里筷子松了松,慢慢夹起那块平凡无奇的腌笋子入口,缓缓咀嚼着。 还是很平常的滋味,跟平常吃过的无甚分别,却在她眼里像是无上美味。 她常饿肚子么?为了省一口吃的喂儿子? 太子沉默地用饭,再不觉得她没规矩的吃相刺眼。 面前又陆续多了素春卷豆腐皮包子素三丝半颗煮鸡蛋,太子一样样默默就着粥吃,没去计较她心里将他当成另一个儿子伺候的傻话。 便是他亲生的母后,也不曾为他夹过一筷子菜,自有大宫女伺候布菜,偶尔会赏赐一道菜品给他,以示奖励。 奖励他太子做得好,期盼他做得更好些,将来孝顺母后照顾弟弟提携外家。 【怎的一顿饭也吃得苦大仇深?】 安青夏百忙中又给太子盛了碗粥,摸摸儿子微鼓的小肚子,拿走他面前剩下的小半碗粥,倒进自己碗里吃了。 浪费可耻,这可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碧粳米! 太子心中滋味难言,默默将两碗粥吃光,又将小碟子里她夹来的收拾干净,喊李泉进来撤下饭菜。 顿了顿,太子吩咐: “这些赏给院子里的嬷嬷丫头用吧。” 李泉恭敬应是,倒退着到门口,转身带人出去。 太子睨他一眼,没计较他那些小心思。 不过一瞬之间,他便想通了。 谁都有各自的小算盘也不怕,正好为他所用! 父皇,你将儿子这块磨刀石培养这么久,也不知是磨快了刀,还是磨断了刀。 儿子得苍天眷顾,开了心眼,堪破世间一切虚妄,便是所向披靡! 便是世人皆愚我又如何? 孤有一妾一子相伴终老即可! 不,日后还会有更多的儿女,她也不会永远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 能跟孤一条道走到黑的人,是要跟我死后同穴的人,自然会尊贵无双! “你娘家人最近可好?” 太子面上不显,拐着弯打听小妾的家世背景。 他早上忧心忡忡,没听青风禀报详情,此刻只得迂回打探,不愿再以小妾唤她。 便是连他自己,也不想轻忽她。 【啊?娘家?我怎么知道。】 安青夏猝不及防抬眼,朝他挤出个干巴巴的笑容。 “挺好的吧。” 太子又沉默下来。 也是。若她娘家得力,对她有些微照拂,她又怎会在这深宅大院里过得困窘至此! 不过是见她不得宠,将她当成弃子罢了。 他的女人儿子被轻视,虽是源于他的疏忽,却仍旧叫他不爽。 也罢。 他们既然舍了她母子二人,日后便只当没这家人。 他的女人儿子,有他即可。 安青夏觑着他沉默的脸色,实在摸不透这位潜龙在想些什么,试探着问: “殿下可是有差事想交与他们去办?我愿意为您分忧。” 【太子怕是真到了穷途末路,居然没可用之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反正是上了太子的船,只好同舟共济风雨无阻。】 【不管家里头有什么打算,我就是威胁利诱软硬兼施,也必须将他们拉到太子的船上来。】 【先前享受了卖女儿的好处,这会儿就该他们还债,世上可没那么多只赚不赔的便宜事!】 太子听着她心里发狠,眼底微微发涩。 她总是这样清醒,清醒地明白她的身份,明白他的处境,明白什么时候该办什么事。 不计前嫌地倾力助他。 太子声音谙哑,眼底透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没有,就随便聊聊。” 他不想跟她娘家扯上关系。 既然已经将女人卖给他了,就是他的人,不容人觊觎。 娘家人也不行。 “哦。” 安青夏看他一眼,见他还有闲心聊天,不急着去忙正事收拾烂摊子刷皇帝的好感度,以为情况没她想的那样严重,就把这事放到一旁。 太子是正统合格的储君,只要不昏头出昏招,正常发挥就能将一切处理得游刃有余,她不添乱。 “熙儿,娘带你去院子里散散步。” 安青夏抱起小孩子,领着他去院子里转圈。 小家伙早上吃得也不少,不溜达溜达,怕是会积食。 “这是做什么?” 太子跟出来,颀长的身影将院子衬得拥挤狭窄。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您也一起走走?” 安青夏照顾着儿子的小步子,耐心地蜗牛爬行。 太子微抿嘴,倒也从善如流地下来,跟他们一起慢悠悠地走走停停。 “这是种的什么?” 太子就着大亮的天光,打量简陋的小院。 光秃秃的没有半棵花木,连石桌石凳都没有,只靠着墙角放着一口防走水的大缸。 “菜地呀。菜都吃完了,等明年开春可以再种。” 安青夏想也不想地答。 顾熙小脸浮现小幅运动的红晕,脆生生插口: “我知道!嬷嬷会种菘菜,还有油菜菠菜韭菜大萝卜。” “小机灵鬼。” 安青夏弯腰刮下小家伙的鼻子,见他鼻头微湿,像是要出汗,便将他一把抱起,抱着他继续转圈。 总窝在屋子里头也气闷,好好的人也养废了。 可惜这院子也不大,活动空间有限,还得防着其他人陷害。 还是想办法早早去庄子上住吧,对孩子成长也有好处。 太子脸色一僵,她又想着走! “散步差不多就行了,回屋歇一歇,省得太医来了不好取脉。” 第59章 进击的太子奉仪19 太医正是个挺慈祥的老头,跟安青夏想象的差不多,医术过硬,医德也过关,就是说话习惯留半句,不肯吐准话,怕担责任。 “小公子脉象虚弱,像是误服了些不合适的东西。我先开一副方子,喝上两剂看看再说。” 【中毒?果然请老夫过来就没好事!后宅阴司层出不穷,受苦的多是孩童,唉!】 【幸好这个发现得早,还能保得性命;只我能救这回,岂能回回来救?还得看命啊。】 太子拿过方子,得知儿子确是遭了暗算中毒,也不追问,袖了方子,亲自送太医正出去。 他昨天才诊过脉,被这老头腹诽了一大通,今日一来老头就盯着他望了半天气色,没说要请脉,估计就还好。 至于小妾,还是不劳动这老滑头了。 太子喊来青风,听了一耳朵小妾的资料,知道她叫青夏,钱青夏。 青色的夏天,名字直白却透着股子生气,挺适合她。 “主上,忠勇侯府来人吊唁,于侧妃将人请到春芳园,太子妃并未露面。” “太子妃身边的大丫头琥珀招供,指认三郡王的死,跟太子妃身边的兰嬷嬷有关。” “李泉早上去正院代为训斥太子妃,太子妃当场砸了屋子,李泉好言哄着这才全身而退。” “那兰嬷嬷后脚去了宰相府,功夫着实不弱,至今未回。” “太子妃称病,又传了府里两位大夫看诊,昨晚三郡王病发时,两位大夫就被请到了正院呆了许久。” 青风一项项禀告,太子默然听着,目光幽幽投向日光下富丽堂皇的太子府。 那一片片阴影里藏着的,是否便是那些见不得人的鬼魅? “钱奉仪这边查得如何?她当掉的嫁妆可赎回?小六体内的毒确认是府里大夫受太子妃支使所下?” 青风蓦地抬头望了主子一眼。 这般笃定的口吻,难道是听信了钱奉仪的枕头风? 他们还不曾审出实据。 不过主子说是,那就是吧,反正真相也差不离就是如此。 “属下马上去办。” “走外院的账。” 太子嘱咐一句,又将袖子里的方子递给他。 “去外头多找几家靠谱的医馆对对这方子,没问题亲自看着抓药回来,叫信得过的人煎了送来。” 太子回头看看简陋的小院,想了想道:“日后这里就叫东篱居,稍后我题了字,你着人去赶制牌匾。” 青风见他对小院上心,大着胆子问一句。 “不如给钱奉仪换个院子?六公子日渐大了,也住不开。” 不方便主子爷留宿。 太子嘴角轻抿,语气斩钉截铁。 “先这样吧,等寻个黄道吉日,将这院子翻新扩建一番,也就是了。” 青风摸摸鼻子应下。 得,你是主子你说了算。 面前突然伸来一只手掌,青风摸不着头脑地喊了声“主上”? “银子!” 太子忍无可忍。 怎的连平常从无纰漏的青风,也惫懒至此! 难道这府里当真沉疴繁多,一夜之间将他精力耗尽行事不得周全? “哦对,银子。瞧我,忙得差点忘了主上的吩咐。” 青风一拍脑门,掏了几张银票双手奉上。 “主上,属下说句僭越的话,您这后院是该留留心了,腌臜龌龊着实不少。” “太子妃痛失爱子,情绪失常,怕是无心打理后院,不如叫别人领了中馈之职,好让太子妃静养?” 女人多了就是麻烦。 青风后半截话咽在肚子里。 他今天话说得够大胆了,可他确实为主上好。 总不能他们陪着太子爷在外头冲杀,结果后院起火吧? 三郡王倒霉遭了毒手一命呜呼,六公子去了半条命,其他几个小主子也没得太平,作孽啊。 女人狠起来是真狠。 要不是太子妃还惦记着再生个儿子,怕是都敢给主上下绝育药! 这么狠毒的女人,却只能轻飘飘训斥几句,管什么用? 只要主上一天用得上宰相,就一天不能慢待了太子妃。 照他看,不如暂且将其架空,令其他妻妾儿女避而远之; 最好能营造独宠太子妃的假象,最好尽快叫太子妃再怀上,稳住宰相府,赶紧发展自己羽翼为上。 再这么放任太子妃折腾下去,怕是太子地位不保,他们全得跟着陪葬! 青风放松心防,甚至迫切想跟太子谏言,只是有些话着实不太好出口。 叫太子与太子妃那般毒妇虚与委蛇,跟楼子里卖身的姑娘小倌有什么区别! 可为了大业,为了笼络朝臣,便是卖也使得。 真说起来,皇帝不也卖么? 后宫三千他一个人哪睡得过来? 可不睡也得睡,还得睡出儿子来,一个不够,还得睡出两个三个四个,唉,也是辛苦。 “杵在这做什么!还不赶紧滚!” 太子气得七窍生烟,将人赶走。 这大逆不道的狗奴才!居然背地里编排他!还将他比作那些楼子里出来卖的! 简直岂有此理! 青风不明白怎的惹了主子生气,只当他诸事不顺拿自己撒气,也不顶撞,一溜烟颠了。 “殿下。” 一个大丫头远远等这边说完话,袅袅婷婷走来,轻轻柔柔深施一礼,露出一段白皙优美的后颈,声音如乳燕娇啼婉转。 “忠勇侯爷携同夫人来访,于侧妃请您移步春芳园一叙。” 太子凤眸一眯,眼神利如刀刃! 请他移步? 这是笃定他非去不可? 好一个忠勇侯府!好一个宰相府! 都吃定了他是吧? 江山是他顾家的江山! 可他堂堂储君,居然要受这些贼子的鸟气! 难怪别人敢戏说他是卖的! 他父皇或许是,他却是不屑于拿自己的婚姻或是其他什么来卖! 从龙之功侯府宰相府瞧不上,多的是人削尖了脑袋想抢! 太子眼底闪过一抹厌恶,懒得理会这丫头那点子昭然若揭的小心思,冷哼一声。 “孤另有要事,侯爷想求见孤,叫他改日提前递了帖子来,孤再说见与不见!” 太子丝毫不留情面地回绝,甩袖大步离开。 丫头被袖子甩个正着,练习多次的优美请安姿势再维持不住,娇呼一声被大力带倒在地,精心上了胭脂的小脸被地上细石子擦得火辣辣疼! 不是说,女要俏一身孝么?太子怎的如此不解风情! 好气! 下回一定要努力成功! 她就算比不得侧妃娘娘,至少比个破落户出来的庶女强! 丫头冲小院轻啐一口,感觉心中挫败吐出大半,这才匆匆起身,赶着去前院找府医要伤药。 她的脸可不能留疤,还得靠脸讨太子爷喜欢,一朝翻身当人上人呢! 第60章 进击的太子奉仪20 “嬷嬷,你说太子他是不是转性了?” 安青夏望着外头敞开的院门,若有所思地问欢天喜地数银票的乳嬷嬷。 “姑娘。” 怎可直呼太子名讳? 赵嬷嬷不赞成地看她一眼,比出个隔墙有耳的嘴型,继而又忍不住喜气洋洋地把那几张银票数了又数,活像是要过大年。 “太子爷对您上心,咱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她一脸“咱们有钱了”的咸鱼翻身样,差点热泪盈眶。 安青夏抿抿嘴,眼底闪过一抹得意。 她将金手指送给太子,可不就打着躺赢的主意么。 这两天她看似什么都没做,可是心里头的小剧场却是演了一场又一场,拼命刷太子的好感,真正的心累到不行。 瞧如今太子的态度,怕是好感度刷起来了?起码能信她个六七分,这就够她浪了。 安青夏瞥一眼任务面板上一动不动的进度条,觉得该动真格的了。 虽然说这次的任务福利不错,太子的份例菜好吃,但是! 她不喜欢小妾这个设定。 准确说是不喜欢当三妻四妾中的一个。 跟一群女人争一个男人,求着他来睡? 安青夏不屑地撇撇嘴。 抱歉,她不习惯犯贱。 就算是太子洗心革面,从此浪子回头,独宠她一人也不行。 其他妻妾儿女就扔下了?照样是不负责任的渣男!不宠何娶? 反正太子的宠爱她消受不起。 有系统托管暂离功能,不用实战也不行。 她心里膈应。 还是速战速决,早完事早走人吧,反正她前头已经铺垫这么久了。 “嬷嬷,既然咱们现在不缺银子,就将欠下你们的月银补上,再给你们肥肥地打个赏,这些日子你们跟着我们母子辛苦了。” 安青夏随口安排。 顾熙抱着他的布老虎,笑眯眯点头学她的话尾。 “辛苦了。” “嬷嬷不辛苦。”赵嬷嬷一见着乖巧懂事的小主子,心就化作一团。“伺候主子是奴婢们的本分。” “姑娘不要总是惦记着贴补咱们。” 赵嬷嬷继而回头看安青夏,眼睛里满是慈爱。 “您也该对自己上心些,很该置办些衣裳头面,打扮起来,叫太子爷瞧见了喜欢。” “这府里头过日子,还不是得指着太子爷的恩宠?” 安青夏嘴角抿起,垂下眼睫遮掩眼底情绪。 听听,这就是她不乐意在这里多呆的原因! 指着男人过日子?哈! 赵嬷嬷又数完一遍银票,这才心满意足地抽出一张装进荷包,其余的仔细锁好。 “这天儿也冷了,也该多给小主子多做几身厚实的冬衣鞋帽。被褥也该做新的。” “如今不缺银子,便去买今年的新棉花细棉布,做两床九斤的大被,管保暖和。” “还有这炭也该多备着些,去买些上好的银丝炭给小主子取暖,说是没烟的,不呛人。” “上等的燕窝也要买些,姑娘跟小主子每日里也喝上一盅养身子。” 安青夏见她越说越多,停不下嘴,笑眯眯打岔。 “嬷嬷,一张银票怕是不够用吧?再多拿两张,咱们出府大采购。” 赵嬷嬷一惊,顾不得肉疼银钱问道: “姑娘也要出府?那小主子怎么办?” 安青夏对上儿子巴巴的小眼神,笑着捏捏他的小脸。 “不会丢下你的,咱们一起逛街去。” 不过身为小妾,出府要请假的吧? “姑娘慎言。” 赵嬷嬷压下高兴劲儿,下意识瞧了瞧外头,生怕隔墙有耳。 “如今府里头太孙跟三郡王相继没了,各院子都恨不得关了院门不出来,生怕惹了嫌疑,这可不是胡闹的时候。” 安青夏面色正了正,又揉一把儿子小脸蛋,看他似懂非懂的小模样,递给老嬷嬷一个制止的眼神。 死亡对小孩子来说该是恐惧的,尤其顾熙才在先前太孙死后吃了个大亏,差点被害走半条命去,再来两回该留下心理阴影了。 “就是因着府里头气氛不好,咱们才更要出去避避嫌,不招她们的眼。” 后院这些女人真的凶猛得如狼似虎,为了争太子这根肉骨头,什么都干得出来! “天也冷了,熙儿体弱,再过些日子就出不得门了,还是趁这两天天气好,赶紧出趟门。唉,要是能去庄子上住就好了。” 安青夏再次感叹,期盼着外头的暗卫能帮她将话递上去。 “说的也是,小主子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府呢。” 赵嬷嬷被她说动,怜惜地看看顾熙。 都说小孩子见风长,可拘束在这府里头,上哪见风去?连日头都晒不着。 “娘要带熙儿出去玩吗?” 顾熙睁着漂亮的凤眼,巴巴地问。 “嗯呐。开不开心?” 安青夏亲了小孩子的脸蛋一口,想吃布丁。 “开心。” 顾熙咯咯笑着,搂住她的脖子回亲。 娘俩很快又玩做一团。 “奉仪,六公子的药煎好了,趁热喝。” 青风难得光天化日之下现身,还规规矩矩敲门送药,连他自己都觉得新奇。 “你是?” 赵嬷嬷惊疑不定地瞧着眼生的这人,怎的不声不响就进了屋子?这可是外男!被人瞧见可不得了! “属下是太子爷的侍卫,得了吩咐亲自将太医正开的方子煎了送来,中途没有假手于人,没人靠近。” 青风说话一贯直白,言简意赅,入木三分。 安青夏目中闪过了然。 看来这就是太子的嫡系了。 赵嬷嬷还紧张地拦着人不让进,眼前一花,这侍卫不知怎的就闪过她,像阵风似的就进了屋里。 赵嬷嬷心里紧得快喘不过气来,生怕这是哪个院子特意设计来陷害她家姑娘的局! “奉仪娘娘可得空?我家侧妃来瞧您了。” 怕什么来什么! 外头恰巧来人,赵嬷嬷本能地砰地关上门,心头突突跳,耳朵里嗡嗡响。 “你快出去!呃,人呢?” 赵嬷嬷提着心赶人,预备这男人要不肯走,她就扑上去,绝不能叫他坏了姑娘的名节! “飞走了。” 顾熙大眼睛亮晶晶的,快活地指着窗户小声喊。 安青夏也收回视线,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药汤子。 就凭这身手,怕还真是太子手底下的得力人。 这就是华夏古武高手?轻身功夫确实厉害,只是比起风系异能者还是不够看。 “外头是谁?” 她饶有兴趣地问。 太子才刚在她这呆了半个晚上加一个早上,就有人上门了? 也太沉不住气了些。 为个男人至于么? 就说她不耐烦在这里多呆,啧。 第61章 进击的太子奉仪21 “是她?” 虚惊一场的赵嬷嬷认出来人,下意识念叨一句。 安青夏无奈看她一眼。 您老要提示的话,记得说关键词啊。 樱桃从厢房里出来,笑盈盈迎上去,亲亲热热打招呼: “雪雁,你怎么来了?” 雪雁停下脚和她寒暄。 “我家娘娘听说奉仪身子不爽利,连太医正都惊动了,叫我来瞧瞧。” 俩丫头豆蔻年华,出落得水葱似的,瞧着就养眼。 当然,樱桃的穿戴是比不上人家的,甚至连安青夏这个主子都逊色得紧。 “是邓侧妃身边的雪雁,姑娘你要见么?” 赵嬷嬷神情有些古怪,自问自答道。 “邓侧妃常年卧病,身边伺候的人说不定也染上病气,小主子身子弱,扛不住。姑娘你也少说两句,早点打发她走。” 赵嬷嬷话说得又低又快,很快小步跑开,抱着玩布老虎的顾熙躲去了东里间。 常年卧病的邓侧妃? 安青夏眉头微动,自这一句话里便脑补出数段剧情。 樱桃这大丫头不是白当的,尽责地把人拦在外头,她先进来通禀: “主子,邓侧妃使雪雁看您来了。” “叫进来吧。” 安青夏扶了扶发髻,款款落坐吩咐。 太子侧妃,那是日后直接封妃的,比她高了七八个品级,就算来的只是个丫头,她也得敬着。 “给奉仪娘娘请安。” 雪雁一张小脸长得清丽,一说话嘴角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十分讨喜。 “您可大好了?我们娘娘听说您身子不爽利,担忧得不得了,特意叫我带了新做得的桂花糕来。” 她带笑的眸子往小几上冒着热气的药碗一扫,脸上便带出几分忧色。 “太医可说是何症?我打扰您喝药了?” 樱桃接过她手里的食盒,面上露出一抹感激的笑。 他们这院子自来不受宠,这些年下来也只有邓侧妃偶尔过来走动,实在是难得的善心人。 安青夏看在眼里,并不多言,只亲切微笑。 “劳姐姐挂心。我没什么大碍,不过是这几日天气变幻,受了点风寒。你替我我谢谢姐姐,过两日等我病好全了,再去看望姐姐。” 打发走了雪雁,安青夏盯着那盘卖相上佳的点心看。 “主子可要尝尝这桂花糕?肯定是霜菊那丫头的手艺,奴婢想一想就觉得要流口水呢。” 樱桃送了雪雁回来,心情极为不错地道。 “放着别动。” 安青夏拦下她。 入口的吃食最容易动手脚。顾熙之前怎么中毒的还没查清楚,还是谨慎点好。 樱桃放下才拿起的一块点心,茫然不知所措。 安青夏也不好跟她解释。 虽然明目张胆送吃的挺打眼的,一般人不会傻到直接送有问题的点心过来,很容易惹上嫌疑; 可万一人家就是故意反套路,打着灯下黑的主意? 顾熙那毒是慢性毒,下毒的人很小心,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其疯狂残忍不可以常理论。 总之,小心无大错。 尤其刚才那丫头选择进来的时机,总觉得过于巧合了。 “邓嫣派人给你送点心了?你俩关系还不错?” 太子随后进来,随手将一个大包袱放在梳妆台上,特意扫了一眼那盘子点心,神色平常地问。 显然是在外头跟雪雁遇上了。 安青夏心头微动,觉得抓住了点什么。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您来了正好,我正想找您呢。” 安青夏略过点心的话头,笑吟吟朝他致谢。 “谢谢殿下送的银票。我今天能不能带熙儿出府逛逛,给他添置几身衣裳?” 太子微微上扬的嘴角抿起,目光唰地射过来,上下审视着她。 安青夏坦然回望。 她这一身寒酸至极,刚才都被侧妃身边的一个丫头给比下去了,不信太子没看见。 太子目光上移,望见她光光的发髻,又落在她光光的耳垂,随即落在她半旧不新的衣裳,还有裙底半露的素面布鞋—— 那鞋尖磨得起毛透亮,似是快露出脚趾。 太子眼神沉了沉,心里默默叹口气。 他真的疏忽她良多。 “我今日事务繁忙,无暇陪你出府,改日吧。” 他说什么?陪她出府?她没听错吧? 安青夏眨下眼,面露赧然。 “您忙正事要紧。我就是想带熙儿出去转转,这不难得有钱了嘛。” 太子目不转睛地看她,依旧不松口。 “熙儿身子弱,需得喝药,不急在这一两日。等我忙完这阵子的,带你们娘俩去温泉庄子上小住。” 他方才回书房写字静心,待写得一幅满意的字,心头也豁然开朗。 他是太子,老老实实等着接父皇的班即可,只要不犯错,那九五之尊的位子就是他的! 即便是父皇想要废他另立,也要给其他朝臣乃至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并非那么轻而易举之事。 为今之计,首先便是要保全他自身,再做个合格的储君,不叫人抓到把柄即可。 父皇既然想叫他做磨刀石,那么明面上便不会冷落他,反而会大力培养他,如同往常那般。 这便是他的机会! 太子心中有了主意,详细的却得找心腹谋士商量过,谋定后动。 时间不多了,他势必忙碌上好些日子,争取先发制人! 他是储君,不需要逼宫,但为绝后患,把他那几个野心勃勃的兄弟斗倒,还是很有必要的。 而他不希望这时候,钱青夏母子还要他费心牵挂。 他想叫这二人时时刻刻呆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会叫他心安。 话说到这份上,显然不好再一意孤行。 安青夏望着太子波澜诡谲的眼眸,总总得心里发毛。 不愧是太子,气场强大。 “也好,那就再等两日吧。” 安青夏绝口不提药跟点心,神情有些怏怏。 太子坐了片刻,默默去了前院忙他的正事。 安青夏蹙眉,难道是她多想了? 总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 “钱奉仪,太子妃娘娘召见。” 不一时又有人来,还是个熟人,连台词都没变。 安青夏略松了口气,有种这才对嘛的释然之感。 “有劳公公,我这就过去。” 你方唱罢我登场,这是硬要拉着她凑个角儿? 这些时时刻刻盯着太子行踪的女人们哪,啧。 “姑娘,我随您过去。” 赵嬷嬷不放心地出来,急忙给她换衣裳戴首饰。 “咦,这不是咱们先前当掉的东西?” 第62章 进击的太子奉仪22 安青夏瞥过去一眼,见包袱里是各色衣裳,还有一盒子首饰,眼底闪过异样。 太子特意叫人把当掉的东西全赎回来,还专程送过来,怎么想都有些过于殷勤了。 难道是她好感度刷得太用力,将三观震动怀疑人生的太子给彻底收服了? 那岂不是真要时不时来睡她,以示恩宠? 敬谢不敏。 “熙儿跟樱桃玩,别乱跑,娘去去就回。对了,你父王答应,等过些日子带我们去温泉庄子玩。” 顾熙奶声奶气应声好,抱着他的布老虎乖巧坐好,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泄露了他的期待。 安青夏往头上插了两根银簪,戴上银耳坠银手镯,换了身素净些的湖绿袄裙,带着赵嬷嬷往正院里去。 “姑娘这一身打扮得也太素净了。” 赵嬷嬷不满意地小声嘀咕,语气里仍旧是散不去的喜气。 他们有钱了!姑娘的嫁妆也都赎回来了! 最重要的是,太子爷显然是对姑娘上了心,她们的好日子真的要来了! “府里丧事多,咱们也不要太高调,出头的椽子先烂。” 安青夏嘴唇不动,声音小得只让身后的老嬷嬷听见。 “姑娘说的是。” 赵嬷嬷回过神,忙整理表情,莫要露了端倪。 “邓侧妃送了一碟子的点心来,咱们回点什么礼好?” 安青夏小声商议,不动声色地套话。 赵嬷嬷本来还要发愁,随即想起如今她们不缺钱了,使劲垂下嘴角小声回答: “邓侧妃身子虚,送些吃的穿的都用不上,不如还拿了针线过去,陪她说说话解个闷就好。” 安青夏心里头有了数,只是她哪里会刺绣! “要不我给她抄几页佛经吧。” 古人好像很信这个,应该不会出错。 她曾经练过几年毛笔字,称不上多好,中规中矩抄两页佛经还能对付过去。 至于字体变化,那当然是因为心境变了,字如其人嘛。 “邓侧妃好像不信这个,咱还是别出力不讨好了。” 赵嬷嬷这话提醒得很及时,安青夏转而试探问道: “要不,我劝太子爷多去看看她?” 赵嬷嬷唬得赶紧劝阻她。 “姑娘您可别犯傻。就算您跟邓侧妃投缘,也万没有将太子爷往外推的道理。何况邓侧妃那身子,不过是数日子罢了,太子爷去了多晦气。” 安青夏心中了然,大概邓侧妃还真不是想通过她曲线救国争宠的。 很快到了正院,太子妃一身正装端坐上首,已经有几个住得近的嫔妾到了。 安青夏正盘算着以她如今的位分有没椅子坐,就听上头太子妃唤她: “钱妹妹,你来。” 安青夏望着太子妃端庄明艳的脸,半点瞧不出俩人之前才生过龃龉,心里暗叹太子妃敬业。 要拼演技的话,她也没在怕的。 “姐姐。” 她大大方方上前,屈膝要行礼,被太子妃一把拉住。 “钱妹妹又清减了,可是身上还不爽利?” 这温柔亲切的语气,怕是亲姐姐也不过如此了。 安青夏正打起精神飙戏,又被她捏了捏手感叹。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府里连连出事,都是我的失职。” “听毛大夫说,小六好了很多,太医正如何说?” 顶头上司自我检讨,还关心询问她家崽,安青夏心头戒备,面上却更加无害,同样诚恳地道: “太医正却不是来给熙儿看诊的。太子昨日头痛,晚上又出了三郡王的事,太子没休息好,这才请了太医正来瞧。” 安青夏毫不心虚地甩锅。 她说的也不算假话。 太子刚得了读心术,怕是会被吵得脑仁疼,大概跟她头回接收剧情的感觉差不多。 加上又死了个儿子,早朝回来脸色不妙,估计在外头又受了一波刺激,能扛住算很不错了。 太子妃似笑非笑看她,又扫了眼左下手空着的一张椅子,轻轻拍拍她的手背。 “妹妹伺候殿下辛苦了,坐下说话吧。” 真是拉得一手好仇恨。 安青夏见太子妃说话间就给她挖了两个坑,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心眼多。 这位子是于侧妃的吧?她一个小小的奉仪坐下算怎么回事?待会儿于侧妃到了,打脸的还不知道是谁呢,反正伤不着太子妃。 还明着说她伺候太子辛苦,周围听她们说话的女人们脸色都不对了。 “伺候爷是咱们姐妹的本分,哪里敢说辛苦,姐姐别取笑我了。” 安青夏娇羞跺脚,手里帕子扭成了麻花,满意地瞧着太子妃脸色僵硬难看,艳丽的指甲使劲抠在茶杯上,指节都泛着白。 太子妃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再抬头又是一脸雍容浅笑。 “殿下尊贵,咱们姐妹自当尽心服侍。” 太子妃目光殷切,谆谆嘱托。 “如今殿下喜爱妹妹,只好偏劳妹妹了。” 安青夏有些不耐烦与她做戏,正想直言相问,太子妃却主动说起正事。 “也是我没用,既讨不得殿下欢心,也没打理好府中内务,实在愧对父皇母后的嘱托。” “府里孩子们接二连三出事,我也极为心痛。孩子是娘的心头肉,这滋味我懂。” “痛定思痛,我亦不忍叫悲剧发生在你们身上。大家都是姐妹,那也都是我的孩儿。” “尤其是钱妹妹,既要服侍太子爷,又要照顾小六,只怕力有未逮吧?” 太子妃打量一圈脸色各异的几人,面色慈和怜悯,犹如菩萨在世。 “小六那孩子我是极喜欢的,为宸儿祈福也极心诚的。我想着,便将他养在正院罢,既能陪我,又解了妹妹你的后顾之忧。” 太子笑看着安青夏,虽仰着头,却丝毫不落下风,如同吐着信子的蛇。 “妹妹尽可放心,小六也喊我一声母妃,我定然将他当成亲生儿子养的。” 安青夏咬了咬牙,提醒自己不要打这个恶毒又嚣张的女人! 她居然将主意打到自己儿子身上! 其心可诛! 某个小妾酸溜溜插口。 “太子妃姐姐可真真是大度!小六养在正院,说起来可是一步登天,能当是半个嫡子了。” “钱姐姐你还犹豫什么?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赶紧答应啊!要是我有个一儿半女的,能得太子妃姐姐另眼相待,早烧高香谢祖宗了!” 安青夏没搭理她,直直俯视着胜券在握的太子妃,一字一顿道: “我、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