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娶了备忘录里的女孩》 第1章 一夜空欢 顾清欢发微博感谢姚远的不娶之恩。 姚远何许人也？ 拥有教科书式演技，火遍四海八荒的影帝。多少名媛女星倒贴还来不及。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二十八线女经纪人全网“调侃”。 陆景行深受“牵连”，热搜不断，全网一起“心疼景行”遇人不淑，早晚毁在经纪人手上。 陆景行是谁？ 当红流量小生，粉丝连起来能绕地球一圈，奶奶粉、妈妈粉、阿姨粉、姐姐粉、女友粉，你能想到的粉他都有。 两家粉丝整整持续了两天两夜的骂战，当事人却悠闲地追剧吃瓜。 “你信不信半小时后他们全都拜倒在我的睡裙下，对我俯首称臣，喊我女神。” 顾清欢故作姿态地拍了拍米奇睡裙的裙摆，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她身后背对着她慵懒地躺在沙发上刷微博的大男孩突然坐起身，修长挺直的大长腿悠闲地搭在沙发边沿。 他桃花眼，鼻翼小，山根高，长着一张极具少年感的脸，掩藏在长长睫毛下的眼神里却透着超出年龄的成熟和说不出的倔强。 骨节分明的手越过顾清欢的肩膀，夹起一片薯片。 “女神经还差不多。” 他一向不认同顾清欢靠炒作增加热度的做法。 但不得不承认，根本没到半个小时，舆论就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粉丝纷纷啪啪打脸的声音一定震耳欲聋。“心疼遥远和陆景行”的眼泪还没擦干，又“为顾清欢爆哭”。 全因一篇名为《扒一扒影帝和前女友顾清欢的交往历史》的大v文。 文章详细记录了顾清欢和姚远相识相恋到被抛弃的种种，以及作为一个优秀的经纪人，她如何事无巨细地照顾自己的艺人陆景行。 文章出自谁手，看顾清欢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就知道了。 在影帝姚远和当红流量小生陆景行两家粉丝的强势助攻下，一条名为“姚远陆景行顾清欢”的热搜，便理所当然地霸占微博榜首整整二十四个小时，甚至一度“爆”红。 顾清欢如她计划般成功洗白，粉丝一边倒向对她的称颂： “姚远当初的确没否认和顾清欢的恋情，游乐场水下深吻哎，不是情侣就太过分了。” “听说姚影帝即将迎娶富家千金。呵，男人！” “敢爱敢恨，快刀斩乱麻，说断就断，绝不纠缠。我要粉顾清欢了。” “没想到陆景行的经纪人是个潇洒小姐，再也不担心我家爱豆在外被欺负了。” - 陆景行年纪轻轻，近顾清欢而对这波操作习以为常，看破红尘，他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在这场舆论风口上大获全胜的顾清欢： “一条微博轰动半个娱乐圈，操纵舆论，你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金马奖欠你一座奖杯。” 顾清欢自我牺牲却换来一番揶揄，她恨铁不成钢，转身气势汹汹地拧他耳朵： “臭小子，我做这些是为了谁？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吗？” 她伸指尖戳他胸口三下。 他被戳得坐立不安，抱作一团，像个受气包。 “你蹭谁的不好，非要蹭远哥的，都分手了。还给人家添麻烦。” 他不喜欢顾清欢再和姚远有任何联系，这是属于十八岁男孩的心事，关于她的秘密。 第2章 无趣？碍眼？ 顾清欢原本也不想，但谁让她看不惯姚远的未婚妻，冯欣然那副虚伪面孔呢，就想给她添点堵。 何况要炒作，当然得找热度高的。 为了不给景行造成负面影响，她从自己身上下手，娱乐圈跟她关系密切的名演员也就只有姚远了。 就当他冤大头，不幸遇到她吧。 何况，这一造势，也给他增加不少流量，原本不打算做宣传的新剧，也顺便上了几次热搜提前预热。他也没亏。 顾清欢才没空管姚远领不领情。 她接电话累到手软，编故事磨破嘴皮，不管对方开口关心的是—— 她和姚远是否有第三者插足？ 她现在是不是正在为逝去的美好恋情伤心欲绝？ 还是—— 陆景行有没有给她放疗伤假？ 等等—— 最终，她都能够不着痕迹地把话题转向与陆景行有关，并趁机“无意”透露陆景行接下来的行程安排，“不小心”说出了陆景行黑料的内幕。 她乐此不疲。 陆景行却不领情，他听得心烦： “其实，你可以相信我能够凭自己的实力在娱乐圈站稳脚跟。” 顾清欢抽出手作势要扇他的脑袋。 他灵敏，当即躲开，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以示挑衅。 顾清欢不跟他一般见识，有理有据： “陆景行，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现在随便打开一款软件，甚至某宝，搜索框都是‘陆景行’三个大字，这比你拍一部电视剧获得的关注度都高……” 他不耐烦听这些，急切地想要让她知道：“其实我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 “哈~”她差点笑出声。“你说什么？” “我说可以换做我来照顾你了。我不想你太辛苦。” 陆景行平日里其实已经很听话懂事了，但是从他口中听到这些话，顾清欢还是挺感动的。 她满脸欣慰，温柔地揉他柔软的头发：“景行，我一点也不辛苦。我是替琳姐做事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只不过在做一个经纪人该做的事。况且，我答应过姑姑，会照顾好你。你呢，听我的安排，就是在照顾我。” 陆景行最见不得顾清欢这幅划清界限又理所当然的样子，就好像他们之间除了工作伙伴关系，便毫无关联。 他极力想要表达的情绪和感受，并没有如他预期般被顾清欢get到，有些挫败，小孩子脾气控制不住，语气突然骤冷：“你这个样子，真讨厌。” 瞧把孩子惯的，没大没小。 好在他阴晴不定的性子，顾清欢也习惯了，没太放在心上：“好好好，我讨厌，你赶快去洗澡吧。” 陆景行瞬间脸红，他没有直接去浴室，而是一声不吭，动作僵硬地移向阳台。 磨磨蹭蹭在阳台待了几分钟，趁顾清欢去厨房倒水喝，才找准机会想要躲过她冲进卧室。 顾清欢早就察觉他的异样，故意走开。听到声音后，快速跑出来，挡在他卧室门口。 景行没想到她会出现，一时没刹住步，直接和她撞个满怀，水杯里的水一滴不剩地倒在了被单上。 他还在生气：“你干嘛挡在门口啊？”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盯着他的被单看：“倒是你，收个被单干嘛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景行被她一问，脸瞬间像烧熟了的螃蟹，被单抱的更紧。 第3章 你想好了？ “说什么呢，你多火眼金睛，我什么事能瞒的过你。”他虽嘴上这样说，但心虚地不敢看她。 “那倒是，床单湿了，给我吧，我来给你吹干。” 他立即抢回去：“不用，我自己可以。” 然后，把自己锁进卧室。 留顾清欢在门外怀疑人生。 陆景行进屋后，直接把自己埋进枕头，他羞得面红耳赤，心砰砰跳得剧烈。 他刚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后悔没有跑快一点，嫌弃自己的腿不够长。 想起今早自己的杰作，就羞愧难当。虽然生物课上，老师说过这些是一个男孩子成长必经之路，但若明晃晃地被清欢撞破，他还是觉得丢脸。 何况，他一直没把清欢当做姐姐。所以不希望清欢摆出家长的样子和他探讨尴尬的青春期问题。 还好，神经大条的清欢也没往那方面想。 吹干被单，心情才算平复。 他拿了睡衣准备洗澡，蹑手蹑脚地经过客厅的时候，顾清欢冷不丁地提醒他：“别忘记拿内裤。” 他逃也似的钻进浴室，牢牢反锁上门。 还是躲不过她奶奶式地叮嘱：“天冷，你洗快点，不然一会水凉了，容易冻感冒。” 顾清欢租住在旧城区的一栋老旧公寓里，因房子年代久远，各种设施落后，浴室用的热水器烧一次水只能供应半小时，冬天更短。 其实陆景行这些年赚了不少钱，公司在市区给他配了一套高档的豪华四居室。 顾清欢问过他： “大明星放着市中心的高档小区不住反倒三天两头死皮赖脸地往我这个小破屋里跑，是不是脑子进水？” 他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回答的不假思索： “离公司近，没有狗仔追。最重要的是，这里有你，才像个家。” 因为童年颠沛流离，他对“家”有很深的执念，顾清欢心头一软，便给了他一把钥匙。 若说顾清欢也不是真心想赶他走，这十几年来，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就像犀牛和犀牛鸟，顾清欢给陆景行提供吃喝拉撒一切所需，同时享受时常被他啄两下的“快感”。 好听点是彼此依赖成为“习惯”，难听点就是顾清欢有受虐倾向。 因为陆景行才没有他在镜头前表现的那么乖巧可爱，善解人意。毕竟他还只是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孩子，大多数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她作为离他最近的人，往往是被殃及的池鱼。 好在，他长着一张惨绝人寰的帅脸，可以时常拿来养眼。 - 陆景行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的时候，顾清欢正微信和各大“财主”聊得火热。 她抬头，一副属于十八岁少年的诱人胴体映入她的眼帘，细嫩的皮肤，成熟不足稚气未脱的脸庞。 她承认这样一幅美好的肉体如果属于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男人，她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 但眼前的人未成年啊，她若是敢有一点点遐想，那就是禽兽不如。 她承认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垂涎一个比自己小六岁的男孩的肉体简直就是罪不可恕。 于是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甩开邪恶的念头，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那个，你该健身了！” 陆景行捏了捏自己的手臂，虽然不够结实，但长期练舞积累下来的肌肉还是有的。 他直勾勾看向沙发上假装看文件的女人：“你喜欢肌肉？” 第4章 巨星陨落 “我喜不喜欢不重要。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是一个男演员的自我修养；何况，你这张小奶狗的脸，如果再配上大狼狗的身材，多少女孩子得垂涎三尺，舔屏入睡。” “花痴。” 吼，大男孩双颊惊现两朵红云，为哪般？ 顾清欢在气氛变得诡异之前，迅速转移话题： “为了满足更多花痴，我给你接了一档真人秀，有一场在海边拍摄，可能会湿身。” 也就是说会在镜头下脱上衣。 陆景行压根没接她递过来的文件，直接拒绝：“我不去！寒假作业没做完。” 谁知道她又作什么妖。 顾清欢转头看向他，低眉噘嘴，很是为难：“可是，我都答应人家了！寒假作业我们请家教老师帮忙，好不好啊？” 陆景行受不了她撒娇，扶额： “清欢，你能不能先征求我的意见再接这些乱七八糟的通告？你明知道我对真人秀不感冒。” “好啊我现在和你商量你去不去我给你三秒钟思考三二一” 顾清欢压根没给他思考的时间，机关枪一样一口气说完，连个句号都不带。 陆景行哑然：“……” “不说话就代表默许。明天剧组来接你，我已经让小橘把行李给你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哪里有和他商量的意思。 “算了，你看着办吧。” 顾清欢利索回身，对头顶划过的那道冷光视若不见。 陆景行作为不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小孩，没有自主选择权。 他的一切活动由监护人顾清欢和所在的经纪公司时代新生统一安排。 他赌气重重地关上了卧室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对着天花板发誓： 十八岁之前，我敬你是我的监护人，你说东我绝不往西。十八岁之后，顾清欢，你给我等着。 那晚他梦见顾清欢身披白纱朝他走来，不知是谁的新娘。 - 海城到帝都有6个小时漫长的飞行距离，陆景行翻台本打发无聊时间。 蓦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食指规律地敲击嘉宾名单表那一页，终于带着怒气，转身看向身旁人，也不出声。 顾清欢已经做好迎接暴风雨的准备，她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你不介意的吧？” “我介意。”跟她有关的任何人，他都介意。 “合同已经签了。不录的话，琳姐会杀了我的。”她连哄带骗：“我保证绝对离姚远远远的，他要是主动和我说话，我搭理都不搭理。” “你说到做到。” 他也是想保护她，谁知道好事的媒体拍到他们在一起又会乱写些什么。 她保证：“完全没问题。” 但顾清欢保证管得了自己，不能保证别人不会主动找上门。 她为了不让景行分心，留在酒店刷微博，让小橘跟着他。 姚远的未婚妻冯欣然还是找上了门。 他挽着姚远的臂弯，出现在顾清欢的房间门口。 顾清欢显然没想到这尊大佛会来找她，脱口而出：“我以为是服务员呢。” 咳咳，她真不是故意的。 冯欣然明显脸色变了：“不欢迎？” “当然欢迎，您大驾光临，简直蓬荜生辉。” 清欢像个迎宾小姐，让出一条道。 一旁的景行假笑：“远哥，远嫂好。” 这句“远嫂”叫的冯欣然心花怒放：“听说你和远哥一起录节目，我才特意赶来的。” 第5章 都是自家人 “他还是个孩子，一切活动目前由公司安排。” 她是陆景行的保护伞，兵来她挡，水来她掩，还得杜绝一切可能的潜在风险。 冯毅杯子一摔，拎着西装气愤地走了。父女俩还真是像呢。 顾清欢长舒一口气，瘫软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灯红酒绿，这大好的机会啊，就让她一个心软给放走了，做什么贞洁烈女啊，后悔莫及。 “回家！” 隔着口罩发出的声音传来。 玻璃上映着一个黑影，包裹的就只剩下一双发光的眼睛，阴森森地看着她，顾清欢赶忙回头拉着他坐下：“谁让你出来的，被狗仔拍到有你好看的。” 陆景行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没有喝醉，没有肢体接触，没有眼含秋波。他突然很想一把抱住她说“顾清欢，我不准别的男人多看你一眼”。 可他是她眼里不懂事的“小孩子”，说这些话就是“幼稚”。 “我们回家吧？这节目我不想录了。” 顾清欢正发愁怎么跟他解释，他却先开口说放弃了，有些愕然：“真的？不后悔？” “不后悔，我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什么请客吃饭的，他不就是想占你便宜吗，司马昭之心。 以后，我都不想让你为我披荆斩棘，我会横刀立马，为自己杀出一条通天大道，带你潇潇洒洒，吃香喝辣。”他说得一本正经。 “傻呀你！” “我是认真的。” 顾清欢铆足了劲揉他的脑袋：“就知道耍花腔，你倒是真做给我看啊，真让人不省心。” “我以后不会了。” “我信你个鬼。”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回去的路上，顾清欢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清了清嗓子： “回去琳姐要是问起这件事，你就说是我的原因，我会向她解释。” “你怎么解释？” 顾清欢深思：“我还没想好。” 陆景行单手托腮，侧着脑袋，一声不响地盯着她，目光高深。 “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可是琳姐的左膀右臂，她最多骂我两句，反正不会开了我。” “她要是把你辞了，我就随你走，让她双倍损失。” “再说一遍，我录个音。” “最毒妇人心，心机如海深啊。” 两人一路斗嘴，互不退让。 - 顾清欢回到海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公司负荆请罪。 陆景行是时代新生捧红的第一个少年励志偶像，琳姐在生死存亡之际把一切都赌在了他的身上，如今正是他的事业上升期，却被顾清欢的“刚烈”之举提前在一片坦途中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顾清欢都能想到琳姐一会儿嘲讽她的样子，做好了一切照单全收的英雄赴死之态。 出乎意料的是，琳姐非但没有为难她，还一反常态得热情：“喝茶？” “琳姐，我不渴……”顾清欢受宠若惊，总觉不妙，手足无措。 “那就咖啡……”季琳倒了一杯咖啡递给顾清欢，终于进入正题：“冯总的女儿郑可人要跟你，你考虑考虑？” 等一下…… “冯……冯毅的女儿？姓郑？” 第6章 不必刻意与我撇清关系 “不可以吗？” “可……可以……当然可以……” 顾清欢脑子一转，心想孩子跟妈姓也没什么问题，她也不是八卦的人，便没有追问。 只是感慨她和冯家还真是孽缘不断。 季琳好脾气追问：“那你要不要带？” 顾清欢把咖啡放在桌子上，挺直腰板，不卑不亢地说： “我们当初说好的，我只带景行一个艺人，合同还在呢！” “合同今天刚好到期，我们重新签订，这一项条款删除。”季琳早有准备，摊开合同给清欢看。 顾清欢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琳姐这是给她将功补过的机会呀，冯毅的女儿在她手里，就是一块活生生的免死金牌，她要是拒绝，那就真是不识抬举了。 顾清欢认怂，点头如捣蒜：“不用考虑了，郑可人那个孩子我也有所耳闻，条件不错。” 关键还有个金主爸爸。 琳姐很是满意，递给顾清欢一个文件夹：“里面有三档真人秀的资料，你和景行商量好之后，选一个。” 顾清欢狗腿样：“还是琳姐厉害。” 季琳白她一眼，冷哼一声： “顾清欢，不是每次丢了芝麻都能再捡个大西瓜，当初把景行交给你，我是最放心的，不要让我失望。” 如当头棒喝，顾清欢扯了扯嘴唇，沉重点头：“臣定当不辱使命。” 为表示她的积极态度，顾清欢当天下午就约见了郑可人的助理谈接下来的安排，因此没有跟陆景行的通告，把工作交给了小橘。 小橘也是经验不足，半个小时一个电话： “姐，他非要您亲自送过去，我把剧本给他了，他看都不看一眼。” 顾清欢都能想象到小橘现在的模样：委屈地耷拉着肩膀，一副被恶魔蹂躏的惨状。 她抓耳挠腮：“你就说我病了，这段时间的工作都交给你来做。” 小橘照做。 晚上，门铃大作。 顾清欢开着最大的音乐声悠哉地躺在飘窗上敷面膜，完全听不见其他声音。 直到音乐戛然而止，她“腾”地坐起身，看到来人，面膜直接吓掉地上：“你怎么来了？” 陆景行面无表情，声音也听不出情绪： “也不知道你生了什么病？问了小橘，她支支吾吾半天没个重点，打你电话又不接，我就把这些都买了。” 他自顾自说，边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到桌子上摆好，是些治疗感冒、发烧、发炎、肚子疼等常见病的药。 待顾清欢反应过来，一双冰凉的手已经敷上她的额头。 她条件反射地躲开，拉着他冻得通红的手看，心疼地说： “你怎么不戴手套啊？” “我忘了！” 陆景行得知顾清欢生病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赶过来，哪想到那么多。 他呆呆地抽回手，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暖暖，不一会，手热了，又凑到顾清欢的额头上。 顾清欢愣住，心里既温暖又自责：“哪有把手暖了测体温的，傻的吗？何况，我也没发烧！” 陆景行委屈，很想抱住她，但不敢越矩，只轻轻理了理她的刘海：“那你哪里不舒服？” 顾清欢移开他的手：“没有不舒服。” 第7章 有你，才像家 “他还是个孩子，一切活动目前由公司安排。” 她是陆景行的保护伞，兵来她挡，水来她掩，还得杜绝一切可能的潜在风险。 冯毅杯子一摔，拎着西装气愤地走了。父女俩还真是像呢。 顾清欢长舒一口气，瘫软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灯红酒绿，这大好的机会啊，就让她一个心软给放走了，做什么贞洁烈女啊，后悔莫及。 “回家！” 隔着口罩发出的声音传来。 玻璃上映着一个黑影，包裹的就只剩下一双发光的眼睛，阴森森地看着她，顾清欢赶忙回头拉着他坐下：“谁让你出来的，被狗仔拍到有你好看的。” 陆景行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没有喝醉，没有肢体接触，没有眼含秋波。他突然很想一把抱住她说“顾清欢，我不准别的男人多看你一眼”。 可他是她眼里不懂事的“小孩子”，说这些话就是“幼稚”。 “我们回家吧？这节目我不想录了。” 顾清欢正发愁怎么跟他解释，他却先开口说放弃了，有些愕然：“真的？不后悔？” “不后悔，我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什么请客吃饭的，他不就是想占你便宜吗，司马昭之心。 以后，我都不想让你为我披荆斩棘，我会横刀立马，为自己杀出一条通天大道，带你潇潇洒洒，吃香喝辣。”他说得一本正经。 “傻呀你！” “我是认真的。” 顾清欢铆足了劲揉他的脑袋：“就知道耍花腔，你倒是真做给我看啊，真让人不省心。” “我以后不会了。” “我信你个鬼。”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回去的路上，顾清欢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清了清嗓子： “回去琳姐要是问起这件事，你就说是我的原因，我会向她解释。” “你怎么解释？” 顾清欢深思：“我还没想好。” 陆景行单手托腮，侧着脑袋，一声不响地盯着她，目光高深。 “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可是琳姐的左膀右臂，她最多骂我两句，反正不会开了我。” “她要是把你辞了，我就随你走，让她双倍损失。” “再说一遍，我录个音。” “最毒妇人心，心机如海深啊。” 两人一路斗嘴，互不退让。 - 顾清欢回到海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公司负荆请罪。 陆景行是时代新生捧红的第一个少年励志偶像，琳姐在生死存亡之际把一切都赌在了他的身上，如今正是他的事业上升期，却被顾清欢的“刚烈”之举提前在一片坦途中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顾清欢都能想到琳姐一会儿嘲讽她的样子，做好了一切照单全收的英雄赴死之态。 出乎意料的是，琳姐非但没有为难她，还一反常态得热情：“喝茶？” “琳姐，我不渴……”顾清欢受宠若惊，总觉不妙，手足无措。 “那就咖啡……”季琳倒了一杯咖啡递给顾清欢，终于进入正题：“冯总的女儿郑可人要跟你，你考虑考虑？” 等一下…… “冯……冯毅的女儿？姓郑？” 第8章 我是认真的 没错，从很多年前开始，陆景行就是顾清欢的全部，她不可否认。 顾清欢被戳中软肋，她突然觉得很累，懒得继续周旋下去。 沉默片刻后，突然抬头，一脸无辜地看着陆景行： “景行，我饿了！” 又是这招，陆景行根本招架不住她低头服软的样子，只好丢过去一个白眼： “快开门，累死了！” “好嘞！” - 厨房里陆景行有条不紊地忙碌着，顾清欢则在客厅盘腿看剧。 不多时，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已经摆满餐桌，顾清欢大快朵颐。 “如果你的粉丝，知道我这样蹂躏你，会把我剁成肉泥吧？” 她得意。 “知道就好。你饿了，做你爱吃的饭菜，你生病，第一时间为你买药。陪你逛超市、看星星、斗嘴的人可是未来的影帝，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待遇，你勾勾手指我就鞍前马后，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顾清欢承认，陆景行这些年对她的照顾着实不少。 但一码归一码，她嘴里含着一块美味的排骨，嘟嘟囔囔： “满意！满意！你以后要是对其他女演员也多那么一点点的善良，我就更满意了。 我今天接到投诉电话，方助理埋怨你参加《极速奔跑》的时候跑得太快，把人家女艺人甩老远，小女孩心急之下差点摔进池塘。 你知道人家怎么说你吗？仗着有一双大长腿，就以为自己是长颈鹿。我反应了半天，还是没好意思拆穿他说长颈鹿是脖子长不是腿长。” 他做抗拒手势：“打住，吃饭时间不谈工作。” 顾清欢贼兮兮，咬着筷子：“好呀，那我们谈点私事呗。” 陆景行明显防备，皱眉道：“说！” “新戏的女三号，郑可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额……不认识没关系，到时候关照一下就可以。” “理由！” “你师妹，我新祖宗。” 陆景行放下筷子，双手抱胸：“你要带新人？” “对，琳姐刚通知的。”顾清欢赶紧撇清责任：“公司安排，不敢违抗。” “我以为你只做我一个人的经纪人。原来我也没什么特别的。” 某人一脸受伤。 “我……”我还不是为了你。 见顾清欢“我”了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了，陆景行深思，既然已成定局，那不如趁机做个交易：“没关系，我原谅你。” “那么好？”对于陆景行突然的大发慈悲，顾清欢掐指一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果然—— “不过，作为对我的补偿，你以后不准躲着我，生病这种自我诅咒的借口也不要找了，很没技术含量。” 哪个生病的人那么能吃。 陆景行算是握住了顾清欢的把柄，得意地笑。 大男孩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让顾清欢无法抗拒，也跟着莫名其妙地满脸笑意：“陆景行，我真拿你没办法，不过，谢谢你理解我。” 陆景行突然凑近，认真地锁住顾清欢的目光，拿住手机，打开备忘录点进去一条名为“顾清欢过错书”的文件，新增一条：“顾清欢人生第三大过错，宠幸除陆景行之外的其他艺人。” 第9章 不要乱来 顾清欢瞥了一眼：“真是幼稚。” “这些是你欠我的，我要记一辈子。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大发慈悲不追究。你要是再敢躲我，后果自负。” “什么后果？” “目前能想到的，就是让你的新祖宗难堪。” “够狠！那可是金主的女儿，金公主！” 顾清欢献殷勤，抢着洗碗。 陆景行解开围裙给她系上，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女人，调侃道：“哎呀，比本影帝多吃了六年白米饭的人啊，啧啧。” 顾清欢踩他脚：“泥奏凯，一边呆着去。” 他听话地斜靠在门边，看着她极认真地洗抹布，希望就这样一辈子也不错。 “清欢，你会嫁人，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生儿育女，与他共赴白头。想想就羡慕。” “羡慕个鬼，我还羡慕有个女人为你……”顾清欢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突然住口。 “我先替她谢谢你了。” 他转身得意地溜走。 - 新戏《御仙》开机发布会，顾清欢第一次见到“金公主”真人。 郑可人不像一般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恃“财”傲物，见谁都礼貌问好，比杂志上还漂亮些，虽然演女配，但长着一张女主脸，讨人喜欢。 十七八岁的小女孩，朝气蓬勃，顾清欢由衷赞叹：“像清晨的初阳，露水味的。” 陆景行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那多没意思，神仙才喝露水为生。我等凡夫俗子，命如草芥，需要晌午的烈日照耀，光合作用下，才能向上生长。喂，顾清欢，你就是我的烈日。” “那可不是，一天到晚围着你转。你台词记住了吗？就瞎跑！” 顾清欢转身。 只见—— 少年长发白衣，丰神俊朗，明眸皓齿：“当然，你要不要听听？” 仙人也不过如此吧！ 顾清欢有片刻失神。转回身，回魂儿：“不用，记住就好。一会开拍了，好好演。” 陆景行首次触电古装，虽然只是演绎男主少年时期，但戏份很足，人物形象丰满。 他的第一场戏，角色拿捏得很准确，把少年的心智果决，善恶分明，勤奋自持，孤傲又不失狭义演绎的恰到好处。 一场结束，顾清欢上前为他披上羽绒服：“导演夸你悟性高，前途不可限量。” 陆景行一脸得意：“你呢？你觉得我演的怎么样？” “有待提高！”顾清欢一贯如此。小孩子不能捧得太高。 陆景行顺势把她的手塞进羽绒服口袋，心里美滋滋：“谨遵教诲。我喜欢这个角色，一定会把他演好的。” 顾清欢抬头看他，也只是随口问问：“为什么喜欢？” 少年低头浅笑，贝齿轻启：“一生之至乐，唯有与你相守之时。弱水三千，只饮一瓢。多美好。” 顾清欢眼神躲闪，看向远处夕阳，清冷淡漠：“江湖爱情，虚幻罢了。” “虚幻也罢，总比未曾拥有的好。” 两人并肩而立，影子依偎。 陆景行突然唤：“顾清欢……” “嗯？” “没什么，就是想喊你的名字。” “哦，快去把妆卸了吧，晚上导演请吃饭。” “你晚上不准喝酒。” 第10章 他只是言昱锦的弟弟 “不可以吗？” “可……可以……当然可以……” 顾清欢脑子一转，心想孩子跟妈姓也没什么问题，她也不是八卦的人，便没有追问。 只是感慨她和冯家还真是孽缘不断。 季琳好脾气追问：“那你要不要带？” 顾清欢把咖啡放在桌子上，挺直腰板，不卑不亢地说： “我们当初说好的，我只带景行一个艺人，合同还在呢！” “合同今天刚好到期，我们重新签订，这一项条款删除。”季琳早有准备，摊开合同给清欢看。 顾清欢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琳姐这是给她将功补过的机会呀，冯毅的女儿在她手里，就是一块活生生的免死金牌，她要是拒绝，那就真是不识抬举了。 顾清欢认怂，点头如捣蒜：“不用考虑了，郑可人那个孩子我也有所耳闻，条件不错。” 关键还有个金主爸爸。 琳姐很是满意，递给顾清欢一个文件夹：“里面有三档真人秀的资料，你和景行商量好之后，选一个。” 顾清欢狗腿样：“还是琳姐厉害。” 季琳白她一眼，冷哼一声： “顾清欢，不是每次丢了芝麻都能再捡个大西瓜，当初把景行交给你，我是最放心的，不要让我失望。” 如当头棒喝，顾清欢扯了扯嘴唇，沉重点头：“臣定当不辱使命。” 为表示她的积极态度，顾清欢当天下午就约见了郑可人的助理谈接下来的安排，因此没有跟陆景行的通告，把工作交给了小橘。 小橘也是经验不足，半个小时一个电话： “姐，他非要您亲自送过去，我把剧本给他了，他看都不看一眼。” 顾清欢都能想象到小橘现在的模样：委屈地耷拉着肩膀，一副被恶魔蹂躏的惨状。 她抓耳挠腮：“你就说我病了，这段时间的工作都交给你来做。” 小橘照做。 晚上，门铃大作。 顾清欢开着最大的音乐声悠哉地躺在飘窗上敷面膜，完全听不见其他声音。 直到音乐戛然而止，她“腾”地坐起身，看到来人，面膜直接吓掉地上：“你怎么来了？” 陆景行面无表情，声音也听不出情绪： “也不知道你生了什么病？问了小橘，她支支吾吾半天没个重点，打你电话又不接，我就把这些都买了。” 他自顾自说，边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到桌子上摆好，是些治疗感冒、发烧、发炎、肚子疼等常见病的药。 待顾清欢反应过来，一双冰凉的手已经敷上她的额头。 她条件反射地躲开，拉着他冻得通红的手看，心疼地说： “你怎么不戴手套啊？” “我忘了！” 陆景行得知顾清欢生病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赶过来，哪想到那么多。 他呆呆地抽回手，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暖暖，不一会，手热了，又凑到顾清欢的额头上。 顾清欢愣住，心里既温暖又自责：“哪有把手暖了测体温的，傻的吗？何况，我也没发烧！” 陆景行委屈，很想抱住她，但不敢越矩，只轻轻理了理她的刘海：“那你哪里不舒服？” 顾清欢移开他的手：“没有不舒服。” 第11章 他的错，我的责任 顾清欢曾经说过，成为金牌经纪人是她的梦想。她的梦想，陆景行当然要全力守护。 郑可人一脸羡慕：“这样看来，你和清欢姐的感情很好啊。” “嗯。” “你们认识很久？” “对！” …… 顾清欢跟在后面，看着两个孩子因为“能不能谈恋爱”而无限蔓延着话题，苦笑着像个孤寡老阿姨。 她十八岁时，也和陆景行身边的那些女孩们一样，开朗活泼，不顾一切，在喜欢的男生面前极力表现，只为了得到他的一个青睐眼神。 那个时候，陆景行才十一岁，她伸手就可以揉他柔软的头发，不像现在，即便脚踩高跟鞋也只到他的肩上。 那个时候，令她满心欢喜的男孩，和现在的陆景行一般年纪，一般耀眼，她差点就以为可以一辈子如影随形。 只是…… 曾经带给她无限快乐和憧憬的人儿，也给了她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他教会她爱，也剥夺了她爱人的勇气。 顾清欢踩着陆景行的影子，心想：因为他，我连你身边的位置都不敢奢望。 “喂，后面的，属乌龟的嘛。” 陆景行不知何时放慢脚步，已经与她并肩而行。 回到家，顾清欢脑海中不断浮现陆景行和郑可人两人重叠的倒影，胸口就像压了几百斤巨石，呼吸困难。 那是她第二次为了一个男人落泪。她清楚为什么，但是她不愿承认。 这个时候酒是好东西，能让她暂时忘却现实，快速入睡。 - 顾清欢说服自己一切都没有改变，假装看不到郑可人对景行不加掩饰的爱意。 郑可人则把她的不加干涉当成了默许，只要有空闲时间，都会凑到陆景行身边和他天南海北的聊天，很快他们找到了共同的爱好。 “日本动漫里我最喜欢海贼王。” “啊，景行哥，我也是唉，我最喜欢娜美，景行哥最喜欢哪个角色？” “路飞，因为他是主角。” 郑可人转身问顾清欢：“清欢姐，你平常有什么爱好？” 陆景行抢答：“无脑偶像剧。” “陆景行，你是不是欠揍。” “她不仅自己爱看，还根据自己的喜好替我接了几部脑残的青春偶像剧。” “你可以拒绝的，我有在你脖子上架把刀逼着你拍吗？” 陆景行接过顾清欢砍过来的手刀，拉着她凑近耳边，低声说：“傻瓜，我是拍给你看的。” 顾清欢的脸颊发热，她被这臭小子给撩了。 郑可人在一旁看着，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故意穿过两人中间拿自己的水杯喝水。 陆景行补刀：“毕竟年龄大了，又没有男朋友，需要一些精神食粮，排解寂寞，理解理解。” 感动不过三秒。 郑可人心情好转，拧水杯的动作都少女感满满：“清欢姐，你不打算再找一个男朋友了吗？” 什么叫“再”，顾清欢听着咋那么不开心呢，她把不满撒在陆景行身上，瞪向他，说出心声：“翅膀硬了，嫌我碍手碍脚了是不？” 陆景行奶狗状，枕着手臂，侧着脑袋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我也挺关心你什么时候‘再’找一个新男朋友的。” 第12章 你给我等着 顾清欢被他盯得发毛：“谢谢关心，我尽快，不打扰你们了。哼！” 说完，起身潇洒地走了。 她碎碎念：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泪。 呵~男人！ - 同龄人好像总是很容易融入彼此的世界，一个月后，陆景行已经和郑可人一起挨着看喜欢的动漫了。 陆景行似乎变得不那么依赖顾清欢了，她欣慰也失落，看着两人嬉笑，时常让她有种患得患失的恐惧感。 郑可人喜欢陆景行，成了剧组里公开的秘密。 导演问：“这俩孩子是不是在谈恋爱？” 顾清欢只无声地回以笑容。 最终还是由当事人证实了大家的猜测。 一个很应景的下午，鼓风机吹得枫叶洋洋洒洒。一片残叶落在郑可人青灰色襦裙上，被陆景行拾起。 少女春心萌动，失神掉了竹笛，少年弯腰捡起，未加思索地用白色衣袖擦拭竹笛上的浮灰。 “从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人讨好我，送了多少奇珍异宝，可是……”少女抬起头，凝视着少年的眼睛，轻轻道：“就算全天下的珍宝都放在我的眼前，也比不上你为我擦拭竹子的这只袖子。” 陆景行依照剧情，慢慢转过头去，不再看她，片刻之后，他缓缓的，却又似对着自己的心，低低地道：“可是，我爱的只有她一人，为了她，我就是死了，又算什么？”陆景行慢慢地说道，然后挪动着身体，向前走去。 一场戏终，郑可人叫走陆景行，去往一处隐蔽的竹林。 不多时，红肿着眼睛回来，扑进顾清欢的怀抱，抽泣道：“我讨厌陆景行。” 顾清欢一下就明白了，轻拍她的后背，像哄自家孩子：“不用和他一般见识。” “可是他不喜欢我，他为什么不喜欢我？”郑可人擦干眼泪，把刚才所受的委屈说与她听。 原来，刚才郑可人拉走陆景行，是要告白，她继续说：“从小到大，我什么都不在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是因为景行哥，我回到最讨厌的人身边，因为他，我选择进入娱乐圈，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在乎的人了。我喜欢他，可是他不喜欢我。” 顾清欢责怪道：“他或许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他还是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真的吗？”郑可人重燃希望，眼中有了光。 顾清欢点头。 其实她也不确定陆景行是怎么想的。 待郑可人平复情绪后，顾清欢找到躲在化妆间椅子上对着镜子独自苦恼的陆景行，揉他脑袋，顺势靠在化妆台上。 “她哭得很伤心。” “你心疼了？” “老阿姨见不得小姑娘流眼泪。”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应对。” “你不喜欢她？” “不喜欢，也不讨厌，我把她当做妹妹，就像你一直把我当做弟弟一样。”陆景行抬头看向她，试图从她的眼神中铺捉到一丝波动。 顾清欢下意识挪动身体，与他保持距离：“我们不一样，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如果……” 陆景行打断：“我们哪里不一样？你呢，你喜欢我吗？”他突然站起身，逼得顾清欢紧紧贴着化妆镜。他对顾清欢最近的疏离很是不满。 第13章 邻居家弟弟，不熟！ 顾清欢内心挣扎，如果可以，她也希望他们之间可以摆脱“姐弟”这层关系，可命运早已注定好的羁绊，无法跨越。 陆景行不想知道答案，只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直到鼻息可闻，直到肌肤相亲。 他知道结果一定是被她推开，因为她不喜欢他。她一直都把他当做弟弟，而弟弟不可以这样对待姐姐。 果然，胸前一股防御的力道袭来，将他推回座椅。 “陆景行，你疯了！” 他叹息：“你总不会让我失望。” “你发什么神经。”顾清欢屏息凝视，心脏咚咚跳动。 “瞧把你吓得，我就是想试一下，是不是像郑可人说的那样所有女人都抵挡不了我的魅力。事实表明，所有女人就不包括你。” 顾清欢怎么敢说下一秒她就要缴械投降。 她对着镜子理了理被他弄乱的衣领，警告他：“我警告你不要拿我练习对戏，我不是演员，可人才是。有需求，去找她。” “和她在一起，是你想要的嘛？” 当人不是。她的心大喊。 沉默片刻后，顾清欢心情沉重，转过身认真地对他说出一个字： “是。” 他应该在适当的年纪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而现在，那个最好的人选正是可人。 “好。” 他也只回答一个字。听不出情绪。 拍摄结束后，陆景行当着顾清欢的面主动邀请郑可人共进晚餐。 “晚上，你可以去找新的男朋友了。” “注意安全。” “我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好自己，还有可人。” “那就好。” 顾清欢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深吸一口气。 她翻遍通讯录，能交心的人此刻都远在太平洋彼岸。 百无聊赖，决定一个人随心走走。 - 陆景行带着郑可人去了一家私密性很强的日料店。 他点了清酒，可人惊讶地拒绝：“我还没满十八岁呢，不能喝酒。” “我也是。” “那你也别喝了，被清欢姐知道了不好。” “她？” - 陆景行想到上次导演请吃饭的那天晚上。 顾清欢深夜独自喝酒，继而电话轰炸，命令他十分钟内必须出现在她面前。 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慌慌张张找了一双拖鞋，直接穿着睡衣踩着点推开她的家门。 “你迟到了。过来受罚。” 她喝醉的时候像个二傻子。完全没有正常人的意识。 陆景行在很小的时候就发现，所以只要她喝酒，他绝不允许她单独一个人。 他喜欢顾清欢喝醉酒的样子，没有强装坚强和攻击性，他蹲在她面前，仰着头问她：“我是谁？” 她笑得像个弱智：“景行，陆景行。” 他满意地盘腿坐下，伸出一根手指，问她：“这是几？” 她抓住他的手指，指着他的眉心，还是“景行、景行”地叫着。 他喜欢听她声声唤他的名字。享受她靠在他肩膀酣睡的姿态。没有任何防备和伪装，他成了她的依靠。 就在他以为她终于睡着的时候，肩上突然潮湿起来，她开始抽泣，流泪，继而嚎啕大哭：“宣静，我想你。你快回来救救我啊。手机，我的手机呢？” 第14章 乖，你看看我是谁？ 他找到掉落在沙发角落里的手机，递给她。看着她迷迷糊糊地拨通宣静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哭得更加凶猛：“宣静，我想你了。” “你快回来救救我好不好啊？我快坚持不住了，我嫉妒，嫉妒的要死，我想离开他，可我没有勇气，谁来给我勇气啊，梁静茹来给我勇气好不好啊！” 他没忍住笑出声。 “啊啊啊——他还笑我。我就知道他喜欢那个丫头，他都不理我了。讨厌死了，啊……啊……啊……啊……” 她哭哭笑笑，折腾了一个多小时，陆景行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起起伏伏，喜喜悲悲，他不知道原来顾清欢内心如此矛盾、痛苦。 他无比心痛，又无能为力。只能陪她一个醉酒的晚上，为她轻轻卸去白天的伪装，将她抱进温暖的被窝。 她在睡梦中紧紧拉着他的手唤他名字的时候，他有过幻想。 幻想在她的梦里，他不是一个比她小六岁的弟弟，他们初次相识，却像相识已久，相视一笑。 可她继而喊出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是横跨在他们之间的巨大的无形鸿沟。也只有那个人才能让她在梦中流泪。 宣静适时给陆景行发短信：“如果爱会让她痛苦，为什么不放过她？” 陆景行看向床头那张合影，穿着校服的顾清欢青涩腼腆，害羞地歪着头靠向男孩，男孩微微低头看向她，满眼宠溺。 他看着照片中与自己长相七分相似的男孩，沉思片刻后，将照片扣向桌面。 他和顾清欢之间早已注定了结局。如果他给她带来的只有责任和烦恼，他愿意迅速成长，哪怕外界给他的评价是不合年龄的早熟、急功近利，他都不在乎，这些和顾清欢的快乐相比，都微不足道。 以前顾清欢也喝醉过几次，每次都像天真的孩子一样，拉着他说心事。 只是，这次，是个因他而起的糟糕故事。 他自责于自己给顾清欢带来的烦恼。 就像宣静说的那样，如果他的奢望会让她痛苦，不如放了她。 - “景行哥？景行哥？” 思绪被郑可人拉回现实，他别扭地躲闪着眼神：“刚说到哪了？” “说到清欢姐不准我们喝酒。” “喝一点没事，我们互相保守秘密。” 郑可人为两人拥有了共同的秘密开心地重重点头。 两小盅酒下肚，两人就已经微醺。 郑可人一改往常的活泼开爱，眼里的光逐渐暗淡，变得深沉淡漠。 她说起自己的父亲，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恨的人，因为他让我的妈妈一辈子都生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直到她去世，也没有给她一个名分。我妈也是傻，别人不给她也不要。所以，我告诉自己，喜欢的一定要争取，属于自己的一定要珍惜。我不要像他们那样。” 她红着眼眶接收陆景行安慰的目光，自嘲道：“我很矛盾对不对，明明很恨他，却又理所当然地接受他给的一切。甚至觉得这些都是他欠我的，我一点也不觉得愧疚。他答应我会为我做三件事情，我能想到的唯一的一件事情就是进入娱乐圈。因为，只有这样，才有可能遇见你。” 第15章 姐弟情谊，我不要了 陆景行端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 郑可人继续说：“我说这些，不是要给你负担。” 冯毅早年到郑可人妈妈所在的村庄拍戏，借住在他们家，产生了一段露水情缘。郑母因此受到全家人的指责，不惜离家出走来到海城。 待她找到冯毅时，才得知冯毅已经是一个两岁孩子的爸爸，对外的形象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好导演。 冯毅也没想到郑母会怀孕，得知消息后，只是在海城的郊区给她买了一栋房子，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过问他们母女的生活。 郑母天性倔强，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有打扰过冯毅。 只是后来病重，担心女儿一个人无依无靠，才主动给冯毅写了一封信。 郑母生病的那段时间，郑可人刚刚上高一，白天需要适应新的环境和同学，晚上赶往医院照顾妈妈，辛苦一个人扛。 那时候，陆景行参加了一档音乐类的综艺节目，郑可人每天陪着妈妈一起看，他的歌声在郑可人最灰暗的时光里，支持着她走下去。 更重要的是，他曾经实实在在地帮过她。 她拿出手机，翻开一张截图，是陆景行两年前的微博。 郑可人的小号在微博下求助大家帮帮她和妈妈，“陆景行”转发，并@圈内好友帮忙。 原来很久以前，他们就有了联系。 她在很多明星的微博下发求救留言，大多石沉大海，几乎放弃希望。 “只有你回复我，只有你。”郑可人握紧酒杯，这段往事，她此生难忘。 因为一个转发，郑可人的妈妈筹集到手术的钱，多陪伴了她一年。 她说这些的时候虽然眼眶透红，但倔强地仰着头微笑，眼神中是真诚的感恩。 陆景行对这条微博几乎没有印象。 或许是那段时间，顾清欢为了给他树起热心公益、乐于助人的好人设而有心策划。 “其实……” 他想说这一切都是顾清欢所为，如果她想感谢，应该感谢顾清欢才对。 但被郑可人打断：“所以，我下午静下心来好好想了想，或许我对你，感恩是大于喜欢的。” 来自一个女孩天生的敏.感，她看的出来，陆景行的目光一直跟随的人是顾清欢。 她不清楚他们之间有过怎样的故事，但那种彼此依恋的感情中间，容不得别的人进入。 “清欢姐说，你还是个孩子，不懂什么是喜欢，但我知道，你懂，只是，你怕失去她，所以选择不说。” 终于有一个人说出陆景行所想，他对郑可人有了新的认识。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酒： “或许我们可以做很好的朋友。” 郑可人重重点头：“无话不谈的朋友。” 海城的冬天虽然不比帝都，但室外也是异常寒冷，厚厚的羽绒服裹在外面依然挡不住领口吹进来的冷风。 由于春节临近的缘故，这座繁华的大都市没了以往川流不息的人流车流，街上罕见的安静。 等车的时候，陆景行见郑可人瑟缩成一圈，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替她系上。 郑可人咬着嘴唇害羞地道谢。 “当了演员才知道，从此与寒假绝缘了。以前，这个时候，我已经回家和妈妈一起准备年货了。” 第16章 互相伤害 “是啊，我和清欢已经三年没有回家过年了。不过还好，这些年我们都有一起跨年。” “真羡慕你们。” “不知道这样的时光还有多久。” - 就在陆景行结交新朋友的同时，顾清欢闲逛到只隔了一条街的往事酒吧，遇到了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姚远进门便看到吧台角落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清欢喜欢穿衬衫，纯洁的白色，神秘的黑色，阴郁的蓝色，俏皮的粉色，不同的颜色被她驾驭出该有的气质。 今天她穿了蓝色，他主动搭讪： “美女，一个人？” 顾清欢从盯着酒杯的专注中缓过神来，左顾右盼，未见别的人，才确定戴着墨镜的人是在和她打招呼。并认出他是谁。 她一脸嫌弃：“你不也是。” 姚远驳回：“我是中场休息，她和闺蜜在附近shopping，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她调侃：“那你就来勾搭我这个‘前女友’？” “啊哈，有这个荣幸吗？” “哈哈~不开玩笑了。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除了临时改了地点，其他还算顺利。她喜欢新西兰。” 他故作轻松，其实因为“苏格兰”，冯欣然跟他吵了一架。但这些家丑总不好外扬。 顾清欢嘟着嘴：“新西兰也不错，这个季节，气温很舒适。” “上次不好意思。”他说的是上次在帝都晚餐的事情。 - 姚远是古典美男子长相，年少的时候因为一部火遍大江南北的武侠剧成名，演技是经过时间雕琢的纯熟。 说到工作，他帮过顾清欢很多，算作她的恩师，说到感情，他其实是一个很适合结婚的人。 他温文尔雅，懂得照顾人，事事考虑周到。 在娱乐圈顺风顺水，聪明如他，不可能看不出顾清欢这些年有目的的接近和心里打的小九九。 但他从未拆穿，对她一如初识。 他们相识在三年前，那时候陆景行是刚刚崭露头角的池中荷花，没有热度，综艺节目往往分量轻，淹没在人群中，很少镜头。 顾清欢为了给他争取一个饮料的广告试镜，主动找到已经敲定的其中一个演员，就是姚远，试图求他帮忙说服制片人，多给景行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 她那时候也没有谈判技巧，不懂的看人眼色，纯粹死缠烂打，王婆卖瓜。 “给他一个舞台，他一定可以创造奇迹。” 要知道姚远完全没有理由帮她。 但他没有因为她的无知和莽撞而拒之千里，反倒耐心听她既兴奋又紧张地夸完陆景行的好，肯定地点头。 “我不是帮你，我是在帮导演挖一个宝藏。如果他真如你所说的如此优秀，给一个机会未尝不可。” 虽然后来制片人并不是因为姚远而选中陆景行，而是因为惊叹于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高的职业素养，和对舞台的热爱。 但顾清欢依然对姚远表示感谢。 他破天荒地接受：“既然这样，请我吃饭吧。我记得刚才你说，你们这的火锅很好吃，不如，就吃你刚才说的那家。” 顾清欢兴奋极了。拉着陆景行又蹦又跳。 她和姚远本来可以一直是很好的朋友，直到去年夏天，拍水世界游乐园的一只广告。 第17章 一双滑冰鞋 女演员临时违约，导演顺手抓了先天条件还算不错的顾清欢代替。 她一脸懵圈，全身都在拒绝。 “我没演过戏的，我会搞砸的。”她只是来探班而已啊。 姚远则站在导演那边：“这个广告想要传播的就是，活力健康，你蛮合适。” “好吧，我承认自己年轻貌美有活力，但是我真不行。你快和导演说说，换其他人。” 他不管，直接给化妆师让步。 她气急败坏：“姚远，我会毁了这个广告的。” 姚远当然不允许他的作品有任何瑕疵。 开拍前，临时给她做了一个培训。 “做演员呢，要想在镜头下美美的、帅帅的，一定要找到自己最好看的部位和角度。你看，你的左脸明显比右脸更上镜。” “听不出来你是在夸我。” “很好，还能顶嘴，说明你已经开始放轻松了。要知道，镜头是骗不了观众的，你的任何情绪都会被他们看到。自信，是一个演员必须具备的能力。” 后来，顾清欢把这些技巧用在了陆景行身上。 下水前，姚远在她耳边安慰：“自我催眠吧。你喜欢草原吗？” 顾清欢点头：“我梦想在苏格兰草原上举行一场婚礼。” “那就告诉自己，接下来你要去的是苏格兰的一片大草原，白云飘过，清风徐来，青草香味，你深爱的男孩缓缓走来，为你披上洁白头纱，你们即将步入神圣的婚礼殿堂……” 他一步步引导她进入水下，将她牢牢抓紧，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 镜头拉近，象征着纯洁挚爱的婚纱在水中飘扬，裙摆如同盛放的花朵，若隐若现地遮挡住两人深情对望的侧脸。 他找准镜头角度，借位轻点她的脸颊。 呈现在镜头上的是深情的爱人甜蜜拥吻，配以放飞的粉红泡泡。 虽然后来这则广告因为种种原因未能播出，但是无意流出的现场拍摄片段已经传播开去。 传言发酵，迅速引起骚动，全网人肉搜索影帝的绯闻“女友”。 姚远的微博评论区一片热议，当事人却迟迟不作回应，粉丝当成他默认。 她问过他为什么不发声明否认。 他习以为常：“我可以做到让他们找不到关于你的任何信息，这样就够了。其他的，做过多的解释，只会让他们认为你心虚。” 似想到什么，又问她：“傻丫头，你怕了？” 她立即摇头：“以后景行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也要向你这样处理。” 他欣慰点头：“孺子可教。” 姚远是良师，是益友，唯独不是恋人。 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无需与外人道。 - 顾清欢能够早早便深谙娱乐圈生存之道，姚远功不可没。 所以，即便以后，姚远有了新的家庭。他们依然是可以互相帮助的朋友。 她举起空酒杯，像个孩子要糖果： “那就请我喝酒？我出来太急，忘带手机。正发愁会不会被老板留下来刷杯子呢。” 姚远愕然：“清欢，你变了。记得以前，只要找不到手机，你立马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她长舒一口气：“坏习惯，总要学着戒掉。” 就像错觉，总要努力清醒。 姚远主动和她聊陆景行：“这次见你和上次状态相比，差很多。他又让你难过了？” 第18章 他和她的秘密（3） “可不是，最近好像要谈恋爱了，不需要我了，我反倒不适应了。你说人啊，怎么那么贱。” “我倒觉得谈恋爱挺好，有一些真实经历，拍戏的时候才能快速进入状态。他硬件没问题，软件还差点火候。” 顾清欢认同：“最近越来越多的偶像剧剧本找到我，说实话，我挺拒绝的，总觉得他还是个孩子，没到演感情戏的时候。” “记得你第一次领着他来见我的时候，你也还是个孩子。如今，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名经纪人了。你得学会放手。” “我在学了，这不放手了嘛。” “这就对了，把花在他身上的心思分点给你自己。” 这些年，清欢的所有心思都在陆景行身上，姚远是看在眼里的。 一个女人有多少个青春。 顾清欢歪着头看他，笑容满满：“你说，当初我俩绯闻满天飞的时候，我为什么不站出来说我就是你那个‘女朋友’呢，说不定我还能被星探挖走，如今和你平起平坐。” “我俩现在不也是平起平坐。你难道忘了前段时间躁动一时的热搜主角是谁了？姚远抛弃相恋一年神秘女友，恋上富家千金……” 姚远一字一句念出某八卦网站文章的标题。 她尴尬打断：“抱歉，我应该提前和你打个招呼。” 姚远显然并不需要她的道歉，不然早就主动质问她。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称我为娱乐圈‘常青树’吗？” “为什么？”顾清欢也一直疑惑：“因为你这些年一直没有变老，名气也不减？” 他挑眉：“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心态，风雨欲来，我自岿然不动，这点小风浪，还对我造不成影响。” 姚远其实是在安慰顾清欢，那段时间的负面新闻对他挫败极大，几家广告商解约。 加之即将结婚，公司单方面认为他以后的工作重心会偏重家庭，投放在他身上的资源也在有计划地减少。 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肥。 “我就知道。遇见你，恐怕是我上辈子吃斋念佛修来的。” 他嘲笑她：“所以这辈子成了肉食动物吗？” 顾清欢竟然不反驳，全盘接收。 她早没了三年前的张牙舞爪和能够豁出一切的明艳性格。 姚远看在眼里，有些心疼。 他不是一个纠结的人，但是看到如今眼中多了几分感伤的顾清欢，最终决定把藏在心中许久的话告诉她。 “绯闻事件后，景行找过我。” 当时，姚远的助理已经被电话轰炸得精神衰弱，也没心思拦下怒气冲冲的陆景行。 他推开门，第一句话就是：“我警告你，清欢如果被大家攻击，我跟你没完。” 一个十七岁的男孩，眼中流露的愤怒和占有欲，就像被抢了最珍爱的宝贝。 已经经历过太多的姚远当然懂这代表什么。 他当时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开口便是：“我的女朋友，我当然会好好保护。” 因为这句话，陆景行虽然依然视他为长辈，但自然流露出的防备太过明显。 “我不是故意的。”姚远向顾清欢解释：“那时候，我和你一样，把他当做孩子。想要打消他错误的念头。我始终觉得你们是不合适的。” 顾清欢深思：“没关系。你是为他好。如果我知道，也会支持你的做法。他虽然像个大人了，但心思简单，对这个圈子了解的不深，需要有个人鞭策。” “他一定是上辈子吃斋念佛才修来这辈子能够遇见你。如果以后有需要，我可以向他解释。” 第19章 她和他的秘密（1） “不用。这样对他更好。” 顾清欢深藏心底的纠结和秘密，被姚远早早看穿，她也不再逃避。 “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姚远点头，他还能做她的聆听对象，令他宽慰：“说吧，憋在心里一个人承受久了，会生病的。” 听到这句话，清欢内心蓄积已久的情绪，终于崩塌，眼泪不自觉已经溢出。 “我少年时期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他是陆景行的哥哥，陆景烁。” 陆景烁，是九年前，海城最火的a.i偶先团体里最小的成员，他是很多女孩子青春期梦想嫁给的白马王子。 在舞台上光芒万丈，使身边的一切黯淡无光。 后来，他就像天神降临到顾清欢的身边，改变她的一切。 只是—— “后来他……” 即便过去很多年，她还是说不出那个字。 姚远看到她紧握酒杯的手已经开始颤抖：“我为他颁过奖。” 他对陆景烁有很深的影响，只是没想到，原来他是陆景烁的哥哥。 当年团体出道盛行，众多男团女团里，a.i只用了三个月迅速蹿红，甚至登上国际知名舞台，是最被看好的一个团体。 后来因为其中一个团员意外去世，团体被迫解散。 这个团员就是陆景烁。 他虽然年龄最小，但是个头却是最高的，在七个人中相当显眼。 不管是唱歌技术还是舞蹈功底，一点也不比其他几个哥哥弱，又加上长了一张漫画男主的脸，粉丝量在团内排前三。 现在回想起来，姚远终于知道为什么第一次看到陆景行会有一种似乎在哪里见过的感觉了。 顾清欢沉默良久后，终于再次说话： “他是为了赶回来给我过生日。” 她一直为此自责。 “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不会……” “所以，你想让陆景行替他走完接下来的路？”姚远联想到所有的人和事。 顾清欢摇头：“是景行想要替他的哥哥走完接下来的路。我欠他们的，愿意用尽一切去还。” “你有没有想过，景行不只是为了他的哥哥，也是为了你？” 她有想过，但是不愿面对。 他们曾经相互扶持，走过最艰难的一段路。 “可我害死了他的哥哥。” “他的家人有怪你吗？” 清欢摇头，这才是她最内疚的地方。 她毁了陆景烁和他的家，可是所有人都告诉她，不是她的错。 姚远大胆设想：“如果景行向你表白，你会怎么做？” “那我便离开。我不能再毁了他。”顾清欢的眼神是坚定的，她做的到。 姚远终于明白顾清欢烦恼的根源，陆景烁因她意外去世，她便把罪责全部归到自己身上，生怕陆景行重蹈哥哥的覆辙。 她把自己当做一切的罪魁祸首，和危险的源头。 在她看来，保护陆景行最好的方法，就是远离他。 “清欢，为自己而活。九年，够了。” 她懂，但做不到。 姚远的手机响起陆景行的歌，他见清欢一直不说话，很不放心。 清欢催他：“赶紧接吧。把酒钱结了再走。” 他远接起电话，伸出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笑脸。 顾清欢挤出一个笑容：“你说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 接完电话，姚远敞开怀抱，搂住她轻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有需要，我这个树洞随时待命。” 第20章 她和他的秘密（2） 顾清欢目送他离开。 她环顾酒吧中形形色.色或开心或沮丧或淡漠的人们，他们都有着怎样的故事，做过多少选择，是否后悔过？ 那晚，陆景行在顾清欢楼下等了很久。 他回想六年前与顾清欢再次重逢的场景。 与此同时，出租车上的顾清欢也在回忆这段往事。 她十八岁那年，景行十二岁。 作为时代新生培训机构的暑期实习助理，她负责跟在舞蹈培训师身后打杂。 而景行，则是最新一批练习生中的一员，他发育较晚，个子不高，皮肤有点黑，在人群中并不突出，但眼睛里有一股澄澈的力量。 她第一次在练习室看到他，就眼前一亮，但因为景烁的离世而始终没有和他打招呼。 有一天，她加班晚走，经过练习室的时候，看到他独自一个人对着镜子重复练习一个动作，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到地板上。 她鬼使神差一般，顺手拿了一瓶水、一条毛巾，走到他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休息下，喝口水吧。” 他也很自然地接过来，和以往的很多次一样，与她并排坐着，望向窗外的烟花，问她： “你说，我以后会不会也像这烟花一样璨烂？” 她浅笑摇头：“不会。” 他那淡淡的失落的眼光射过来，顾清欢立马收起玩笑，敲他的脑袋： “烟花易逝没听说过吗？你啊，一定会成为天上的星星，还是最闪最亮的一颗恒星。”我不要你消逝。 年少的陆景行笑起来很好看，露出雪白的牙齿，眼神干净，两颗小虎牙配上小圆脸很是可爱。 “以后少晒太阳，一白遮百丑。再黑就成行走的巨型土豆了。” 他顶回去：“顾清欢，你的嘴还是那么毒。” “你还是那么不懂礼貌，叫——‘姐’。” “那可不能，把你叫老了嫁不出去，我可负责不起。” 他们曾是邻居，相看两厌的那种，时过境迁，造化弄人，再次相遇，竟都觉得对方不那么讨厌了，甚至因为景烁的离世而有种惺惺相惜的错觉。 那时候顾清欢自信以她对这臭小孩的了解，天可崩地可裂，他的别扭性格也不可能改变一毫毫。 惊人的是，几乎是一.夜之间，他长成了一个小大人，假装成熟到所有人都给他贴上成熟的标签。 顾清欢把他不合年龄的早熟归咎于自己给他太大压力。所以一直强调他是个孩子。 陆景行看向道路的尽头，仍然没有人影，他抬头看向天，同样想起多年前的那片星空。 那晚的天空，或许对顾清欢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对陆景行来说，是以后的人生中无数个夜空加起来都取代不了的。 那晚，他的嘴角一路挂着笑意，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趴在奶奶怀里炫耀：“今天清欢和我说话了，我差点都以为她笨到两年就把我给忘了，哈哈，真好！” 当然，这些都是顾清欢不知道的事。 他计算出距离他十八岁生日还有226天。 他计划着用这些日子一步步走近顾清欢的内心，将他们之间的隔阂和阻碍统统抹去。 第21章 她和他的秘密（3） “可不是，最近好像要谈恋爱了，不需要我了，我反倒不适应了。你说人啊，怎么那么贱。” “我倒觉得谈恋爱挺好，有一些真实经历，拍戏的时候才能快速进入状态。他硬件没问题，软件还差点火候。” 顾清欢认同：“最近越来越多的偶像剧剧本找到我，说实话，我挺拒绝的，总觉得他还是个孩子，没到演感情戏的时候。” “记得你第一次领着他来见我的时候，你也还是个孩子。如今，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名经纪人了。你得学会放手。” “我在学了，这不放手了嘛。” “这就对了，把花在他身上的心思分点给你自己。” 这些年，清欢的所有心思都在陆景行身上，姚远是看在眼里的。 一个女人有多少个青春。 顾清欢歪着头看他，笑容满满：“你说，当初我俩绯闻满天飞的时候，我为什么不站出来说我就是你那个‘女朋友’呢，说不定我还能被星探挖走，如今和你平起平坐。” “我俩现在不也是平起平坐。你难道忘了前段时间躁动一时的热搜主角是谁了？姚远抛弃相恋一年神秘女友，恋上富家千金……” 姚远一字一句念出某八卦网站文章的标题。 她尴尬打断：“抱歉，我应该提前和你打个招呼。” 姚远显然并不需要她的道歉，不然早就主动质问她。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称我为娱乐圈‘常青树’吗？” “为什么？”顾清欢也一直疑惑：“因为你这些年一直没有变老，名气也不减。” 他挑眉：“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心态，风雨欲来，我自岿然不动，这点小风浪，还对我造不成影响。” 姚远其实是在安慰顾清欢，那段时间的负面新闻对他挫败极大，几家广告商解约。 加之即将结婚，公司单方面认为他以后的工作重心会偏重家庭，投放在他身上的资源也在有计划的减少。 “我就知道。遇见你，恐怕是我上辈子吃斋念佛修来的。” 他嘲笑她：“所以这辈子成了肉食动物吗？” 顾清欢竟然不反驳，全盘接收。 姚远看在眼里，有些心疼。 他不是一个纠结的人，但是看到如今眼中多了几分感伤的顾清欢，最终决定把藏在心中许久的话告诉她。 “绯闻事件后，景行找过我。” 当时，姚远的助理已经被电话轰炸地精神衰弱，也没心思拦下怒气冲冲的陆景行。 他推开门，第一句话就是：“我警告你，清欢如果被大家攻击，我跟你没完。” 一个十七岁的男孩，眼中流露的愤怒和占有欲，就像被抢了最珍爱的宝贝。 已经经历过太多的姚远当然懂这代表什么。 他当时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开口便是：“我的女朋友，当然会好好保护。” 因为这句话，陆景行虽然依然视他为长辈，但自然流露出的防备太过明显。 “我不是故意的。”姚远向顾清欢解释：“那时候，我和你一样，把他当做孩子。想要打消他错误的念头。” 顾清欢深思：“没关系。你是为他好。如果我知道，也会支持你的做法。他需要专注。” “如果以后有需要，我可以向他解释。” 第22章 她和他的秘密（4） “不用。这样对他更好。” 顾清欢深藏心底的纠结和秘密，被姚远早早看穿，她也不再逃避。 “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姚远点头，他还能做她的聆听对象，令他宽慰：“说吧，憋在心里一个人承受久了，会生病的。” 听到这句话，清欢内心蓄积已久的情绪，终于崩塌，眼泪不自觉已经溢出。 “我少年时期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他是陆景行的哥哥，陆景烁。” 陆景烁，是九年前，海城最火的a.i偶先团体里最小的成员，他是很多女孩子青春期梦想嫁给的白马王子。 在舞台上光芒万丈，使身边的一切黯淡无光。 后来，他就像天神降临到顾清欢的身边，改变她的一切。 只是—— “后来他……” 即便过去很多年，她还是说不出那个字。 姚远看到她紧握酒杯的手已经开始颤抖：“我为他颁过奖。” 他对陆景烁有很深的影响，只是没想到，原来他是陆景烁的哥哥。 当年团体出道盛行，众多男团女团里，a.i只用了三个月迅速蹿红，甚至登上国际知名舞台，是最被看好的一个团体。 后来因为其中一个团员意外去世，团体被迫解散。 这个团员就是陆景烁。 他虽然年龄最小，但是个头却是最高的，在七个人中相当显眼。 不管是唱歌技术还是舞蹈功底，一点也不比其他几个哥哥弱，又加上长了一张漫画男主的脸，粉丝量在团内排前三。 现在回想起来，姚远终于知道为什么第一次看到陆景行会有一种似乎在哪里见过的感觉了。 顾清欢沉默良久后，终于再次说话： “他是为了赶回来给我过生日。” 她一直为此自责。 “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不会……” “所以，你想让陆景行替他走完接下来的路？”姚远联想到所有的人和事。 顾清欢摇头：“是景行想要替他的哥哥走完接下来的路。我欠他们的，愿意用尽一切去还。” “你有没有想过，景行不只是为了他的哥哥，也是为了你？” 她有想过，但是不愿面对。 他们曾经相互扶持，走过最艰难的一段路。 “可我害死了他的哥哥。” “他的家人有怪你吗？” 清欢摇头，这才是她最内疚的地方。 她毁了陆景烁和他的家，可是所有人都告诉她，不是她的错。 姚远大胆设想：“如果景行向你表白，你会怎么做？” “那我便离开。我不能再毁了他。”顾清欢的眼神是坚定的，她做的到。 姚远终于明白顾清欢烦恼的根源，陆景烁因她意外去世，她便把罪责全部归到自己身上，生怕陆景行重蹈哥哥的覆辙。 她把自己当做一切的罪魁祸首，和危险的源头。 在她看来，保护陆景行最好的方法，就是远离他。 “清欢，为自己而活。九年，够了。” 她懂，但做不到。 姚远的手机响起陆景行的歌，他见清欢一直不说话，很不放心。 清欢催他：“赶紧接吧。把酒钱结了再走。” 他远接起电话，伸出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笑脸。 顾清欢挤出一个笑容：“你说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 接完电话，姚远敞开怀抱，搂住她轻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有需要，我这个树洞随时待命。” 第23章 星空下的再重逢 顾清欢目送他离开。 她环顾酒吧中形形色.色或开心或沮丧或淡漠的人们，他们都有着怎样的故事，做过多少选择，是否后悔过？ 那晚，陆景行在顾清欢楼下等了很久。 他回想六年前与顾清欢再次重逢的场景。 与此同时，出租车上的顾清欢也在回忆这段往事。 她十八岁那年，景行十二岁。 作为时代新生培训机构的暑期实习助理，她负责跟在舞蹈培训师身后打杂。 而景行，则是最新一批练习生中的一员，他发育较晚，个子不高，皮肤有点黑，在人群中并不突出，但眼睛里有一股澄澈的力量。 她第一次在练习室看到他，就眼前一亮，但因为景烁的离世而始终没有和他打招呼。 有一天，她加班晚走，经过练习室的时候，看到他独自一个人对着镜子重复练习一个动作，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到地板上。 她鬼使神差一般，顺手拿了一瓶水、一条毛巾，走到他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休息下，喝口水吧。” 他也很自然地接过来，和以往的很多次一样，与她并排坐着，望向窗外的烟花，问她： “你说，我以后会不会也像这烟花一样璨烂？” 她浅笑摇头：“不会。” 他那淡淡的失落的眼光射过来，顾清欢立马收起玩笑，敲他的脑袋： “烟花易逝没听说过吗？你啊，一定会成为天上的星星，还是最闪最亮的一颗恒星。”我不要你消逝。 年少的陆景行笑起来很好看，露出雪白的牙齿，眼神干净，两颗小虎牙配上小圆脸很是可爱。 “以后少晒太阳，一白遮百丑。再黑就成行走的巨型土豆了。” 他顶回去：“顾清欢，你的嘴还是那么毒。” “你还是那么不懂礼貌，叫——‘姐’。” “那可不能，把你叫老了嫁不出去，我可负责不起。” 他们曾是邻居，相看两厌的那种，时过境迁，造化弄人，再次相遇，竟都觉得对方不那么讨厌了，甚至因为景烁的离世而有种惺惺相惜的错觉。 那时候顾清欢自信以她对这臭小孩的了解，天可崩地可裂，他的别扭性格也不可能改变一毫毫。 惊人的是，几乎是一.夜之间，他长成了一个小大人，假装成熟到所有人都给他贴上成熟的标签。 顾清欢把他不合年龄的早熟归咎于自己给他太大压力。所以一直强调他是个孩子。 陆景行看向道路的尽头，仍然没有人影，他抬头看向天，同样想起多年前的那片星空。 那晚的天空，或许对顾清欢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对陆景行来说，是以后的人生中无数个夜空加起来都取代不了的。 那晚，他的嘴角一路挂着笑意，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趴在奶奶怀里炫耀：“今天清欢和我说话了，我差点都以为她笨到两年就把我给忘了，哈哈，真好！” 当然，这些都是顾清欢不知道的事。 他计算出距离他十八岁生日还有226天。 他计划着用这些日子一步步走近顾清欢的内心，将他们之间的隔阂和阻碍统统抹去。 第24章 负面新闻（1） 他也清楚，他前进一步，她可能就会后退一步。 就像小时候邻居家的猫，你远远看着它的时候，它也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地看着你，好像你们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一旦你想要走近它，它立马拱起腰防备着后退。 不过没关系，谁让他年轻，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愿意和顾清欢这只猫耗下去。 清冷的月光斑驳了光秃秃的枝桠，路灯的光亮显得苍白，顾清欢身上的光芒比月光还要亮，她是他的太阳，他的信仰，自远处一点一点击败他面前的黑暗。 他起身，带着放松和责备迎上去：“怎么不接电话？” “出门急，忘带了。” 她显然没有想到他在楼下，大半夜的，连个围巾都没戴。反倒解开自己的羽绒服拉链，围着她。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别人担心！” 夹杂着他味道的温度袭来，顾清欢皱眉：“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 她生气：“你才多大，喝什么酒？！” “下次不敢了。”秒怂。 其实，可以喝一点。清欢意识到自己过度保护了。 她叹了一口气，不再追究：“明天小年，陪我回趟家吧。” 他乖巧地像只受宠的小狗。 “那我让小橘提前准备点礼物给阿姨。看完阿姨，你也要陪我去趟渝城。反正春节前的拍摄已经结束了。”他没有要和她商量的意思。 顾清欢拒绝：“和我妈商量一下，今年春节我们去渝城姑姑家过。” “真的吗？我今天才刚和可人说我们已经三年没回渝城过春节了。”他求之不得。 可人？才一晚，就叫得那么亲，开始分享彼此的过往了嘛。呵~男人 顾清欢脸色拉了下来：“别高兴那么早。我们得到除夕才能回，还有两场宣传要跑。” “少我一个也不会怎样。” “不要任性。” “好吧。” 那晚月光如水，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但藏在暗处的镜头总能捕风捉影地编造出精彩的故事。 他们不管故事中人的诉说，只追求满足旁观者的好奇心。 新的一天很快到来。 两人避开邻居，一大早就敲响顾家的门。 爸爸妈妈打开门的那一刻，困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哎呀，我的宝贝‘儿子’回来了。外面冷，快进屋让阿姨抱抱。” 顾清欢被冷落，莫名其妙成了拎包保姆，她气吼吼地放下东西躺进沙发抱怨： “妈，我才是你亲生的。” 林妙兰也是真偏心地理所当然：“什么亲不亲生的。还想吃我们景行的醋啊，没门。” 陆景行粘着她，嘴巴像塞了蜜。 “阿姨，最近身体还好吧？” “阿姨，我可想念你的红烧鱼了。外面烧得连你的一百分之一都比不上。” “阿姨，想我了没？反正我是每天都想你。” 顾清欢学着他谄媚的样子，恨不得变身猫妖，伸长指甲，撕破他那张嘴脸。 他反倒恬不知耻、委屈巴巴地告状：“阿姨，清欢姐瞪我。” 他也只有在家长面前才会违心地喊她一声“清欢姐”，也往往不怀好意。 林妙兰护犊子，将清欢从柔软宽敞的沙发上驱逐到冰冷坚硬的木椅上：“你就不能让着弟弟一点，景行在外拍戏多辛苦。” “是是是，他辛苦。” 第25章 负面新闻（2） 顾清欢屁颠屁颠地让位，人在“屋檐下”，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林妙兰这些年将女儿的心事看在眼里，尽一切所能对景行和他的家人好，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家人照顾。 一大早给两人煮了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便兴高采烈地拉着小推车赶赴菜市场，买两个孩子爱吃的食材。 邻居大妈闲聊，羡慕地说：“你家俩孩子真争气啊，都快结婚了吧？” 为人母的，最骄傲不过自己孩子被夸，她谦虚：“早着呢。现在都在忙事业，做演员的，结婚都晚。” “你不急着抱孙子啊。” “能不急嘛。顺其自然，孩子开心就好。” “早晨看新闻说，你家小的都谈恋爱了，对象是拍那个《红色年代》的导演的闺女。” 林妙兰拿着鱼篓的手顿了顿，声音压低，凑到大妈面前耳语：“你听谁说的，这不好乱传的。” 大妈擦擦手，拿出手机，翻给她看：“我家闺女，可喜欢你家景行了，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他的动态。这今早的微博上说的，是假的？” 林妙兰凑近手机，看了几遍终于确认。那几个大字，的确是：陆景行恋名导千金。 她继续往下翻，紧跟在下面的三条分别是： 姚远夜会陆景行经纪人 影帝婚前出.轨 陆景行早恋 这俩孩子是怎么了？公司给花钱买热搜？ 林妙兰也顾不上买鱼了，急急忙忙赶回家。 推开门，看到顾清欢正在接电话，气氛凝重。她就知道微博上说的都是真的了。 她走到失神的陆景行身边坐下，试探地问：“照片上拍的也看不清，这说的是你吗？” 是日料店门口陆景行给郑可人带围巾的那张。 照片上的他温柔绅士，郑可人的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看着就像热恋中的小情侣，难怪大家会误会。 景行正在思考着另一张照片的事情，他回过神来，眼神安慰：“阿姨，别担心，都是捕风捉影，这不是我。” 顾清欢刚好挂掉电话，冲他吼：“还学会跟妈撒谎了啊！那条围巾是我送的，其他人不知道，我知道。不是你是谁？” 她辛辛苦苦花了几个日夜一针一线织出来的礼物，化成灰都认得出来，结果被这忘恩负义地小子拿去送给别的女孩。 她能高兴才怪。 陆景行根本没打算把围巾送人，他还会要回来的。但被顾清欢一吼，也懒得解释了。 反倒质问她：“是我没错。那你呢，大半夜的，和别人的未婚妻在酒吧搂搂抱抱，姚远的正脸，你的标志性衬衫，石锤。” 天知道陆景行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心里有一百只草泥马狂奔。他一直不喜欢姚远，也警告过她很多次，离姚远远一点。 现在倒好，非但没有断了联系，反倒主动投怀送抱了。 顾清欢也是心虚，声音更大：“我在说你的事情，你怎么牵扯到我身上来了。我一个成年人，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呢，你今年多大，就学别人谈恋爱。知道这个社会多复杂吗，知道不良记着会怎么抹黑你吗？你以为那些粉丝说不离不弃就真得不离不弃了。” “那我告诉你，我和可人只是一起吃个饭，你信吗？” 第26章 负面新闻（3） 他眼神倔强，其他人怎么看怎么想无所谓，他才不在乎。 顾清欢吃瘪：“我信有什么用，得你俩的粉丝信才行。你现在回屋去。我不想和你吵架。” 陆景行气冲冲起身，把自己关进卧室。 林妙兰在一旁一直插不上嘴，但觉得这件事是女儿的过错：“你干嘛吼他，他还是个孩子，怎么会知道有人偷拍他呢。” “惯的。妈，这件事您就别管了，我自己会处理好。” 现在情况已经一团糟了，她发点小脾气还不成嘛。 林妙兰也是心疼女儿，语气软了下来：“妈担心你啊，你和姚远？” 哪有当母亲的不操心女儿的感情问题的，，她这些年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急着抱孙子的，尤其是隔壁栋经常一起跳广场舞的姐妹，儿媳妇二胎都生了，现在主业是带孙子，成日里笑得合不拢嘴，别提多让人羡慕了。 她就清欢这一个女儿，天伦之乐只能指望她了。 清欢见老人家整个身子都塌下来了，面对着她说：“妈，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只要我不亲口跟你说我找了个男人，其他都是别人乱说的。” “那……照片的事……” “误会。妈，你让我安静一会好吗？” “好，好，好，妈不打扰你。”林妙兰终于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厨房。 顾清欢都不用看微博，就知道一定打得火热。当初说爱你爱到地老天荒，信你即便天崩地裂的人，全都啪啪打脸，集体倒戈。 景行这小子丫的，这个时候还和她闹脾气。真该把他放进粉丝堆里，让他被那些豺狼虎豹给生吞活剥了。 都怪她这些年把他保护得太好了，把一切风雨挡在外面，才让他对江湖险恶没什么切身感受。 大脑快速运转，冷静分析，这两件事情，必须得找个突破口解决才行。 这场舆论风波明显是有预谋地针对陆景行和她，她一定要找出背后的推手。 琳姐的电话躲是躲不掉的，她硬着头皮接。 “姚远？” “琳姐，这个时候找他，冯欣然会杀了我的。” 电话那头季琳气得发抖：“我现在就想杀了你。” 琳姐说的没错，这两件事情赶到了一起，想要采用冷处理的方式，等着热度一过，让大家忘记这件事情，显然不是最优处理办法。 因为景行和郑可人的新戏很快就要到各地做宣传，姚远和冯欣然的婚礼年后就要举行，只要有关这几个人的新闻一出，就会被牵扯出这些破事，到时候媒体不知道又要写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来。 景行和可人那张照片拍的模糊，做过多解释只会让人们认为是心虚，况且并不是所有粉丝都不希望他们在一起。负面影响较小。 而她和姚远的那条热搜的性质就不一样了，直接把她定义成破坏别人婚姻的小三。 季琳担心的更多是怕她影响到景行和时代新生的声誉。 发生这样的丑闻，公司直接开除她都不为过。琳姐还让她找姚远，试图解决问题，已经算作仁慈。 可是，以姚远的性格，一向对这些八卦传言采用冷处理的方式，这次他会打破自己固守的原则出手相助吗？顾清欢心里没底。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给姚远打电话的时候。 微博上又热闹起来：